立隋 - xp1024.com
《立隋》


第一章 惊魂

是要下雪了吗?窗外,天色阴暗,树枝上的树也早已凋落殆尽,西北风呼呼的吹着,宛如他荒凉的内心。我是在那?这又是那?他默默的念。

恍惚间,他伸出手,接过一片雪花,他温暖的手掌将那片雪花渐渐融化成水。他握手成拳,想要将它牢牢的抓住,可是雪花化得更快,将他的手心打湿,他再次打开拳头,掌心那一汪水渍,缓缓的流下,滴落在地上。是你么?我的幸福,就这样滑身而过,让我来不及挽留,就这样消失在我的视野,是那么的匆忙,不再有一丝痕迹,在这个寒雪纷飞的冬天,让我如此的心碎。

可是,我的头,为何这般的疼痛?就像有斧从劈开一般,撕心裂肺地。

终于,他感到了一丝冰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他转身欲走,却发现自己已被牢牢定住。是什么,让我如此的牵绊?他低下头,只见自己的身渐渐消失。顿时,他的眼睛圆睁,一张脸恐惧的扭曲起来。

“啊!”他忍不住的一声大叫,整个人从床上蹦了起来。他这才发现是在床上,南柯一梦而已。

“呼!”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才觉得冷汗淋漓,他正想起来,却只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他愕然转头,一阵冷风拂来,接着有人点亮了灯火,他终于看清了那人。

可是,等等,这里是哪里?为何点的油灯?为何这个女的穿着如此的古怪?他惊愕间,那女却是脸上一喜,道:“王爷,您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王爷!”他的心一阵震惊。是在拍戏么?可我不是演员。是在做梦么?他咬了咬舌尖,一阵疼痛传来,接着是一丝咸味。原来,这不是梦,可是,我在那?我还是我吗?他吃惊的用颤抖的双手摸摸下巴,脸颊。这,不是我,这绝对不是我!那我是谁?我是谁?

脑海,潮水般的痛楚袭来,阵阵的绞痛,是如此的清晰,让他如此的痛不欲生!他浑然没有在意到女由最初的惊喜变为惊讶,他抱住头,在床上翻滚起来,口,是痛苦的嚎叫,如野兽般,在如此沉寂的深夜,远远传了开去。

那女疾步上前,奋力的抱住他,“王爷,您怎么了,您怎么了!”女的声音如黄莺般,虽是如此焦急时刻,仍是清脆好听。一袭淡淡的香味传来,可是他顾不上欣赏,只是在床上不断翻滚,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嘶哑。

终于,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几名侍女拥着一个老者,急急忙忙的闯进屋。

而他,在伤痛入髓,终于沉沉睡去。或许,睡着了才是幸福的吧。

不知道多了多久,他终于醒来,脑海,似乎有了一丝清明,可是,我真的已经不在那个伤心的世界了吗?他摸着檀木的床头,闻着淡淡的香味,几疑是梦。我又怎么不怀疑是梦?他终于轻轻一声,叹了出来。

“啊,王爷,您醒了。”一个声音又传来,接着出现在他的视野,身穿着他往昔在电视看见的宫装,她的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峨眉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翘鼻下一张薄薄的嘴唇。长的倒也漂亮。

“你是谁?”他开口,声音有一些嘶哑。

“奴婢是小喜呀。”那女扶起他,一脸的紧张,她将他散乱的头发拢到一起,道:“王爷,您好些了吗?”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脑海,千转百转,努力的在想,自己投身的躯壳到底是谁。可是,脑海,那股熟悉的感觉又是隐隐袭来,他顿时脸色一白。这次,脑,似有千万只虫蚁在咬。

他身颤抖着,顿时冷汗泠泠。

“王爷,王爷!”宫装女急忙拿了丝巾,为他擦着脸上的汗珠。

“奴婢见过皇后!”一叠声的问安传来。

他努力的抬起头,看见一个女,长的花容月貌,身上更有一股令人赞赏的气质。那个人越走越近,而他却是越来越痛苦。

“秦王好些了吗?”那女问。

“秦王。”他的脑,想到了秦王政,想到了李世民。可是秦王政时候的没有皇后,李世民的母亲却是在李渊称帝前已经死去,好像没有立什么皇后。那么,我是谁?他的脑转过无数的念头,可是,更痛苦的感觉又如潮水般,阵阵的涌来,随着他又是一声大叫,不由滚下了床榻。

“王爷!”几名宫女顿时奔上前来。皇后却是微微皱眉,道:“太医,有劳为秦王诊断。”声音轻柔,让人感到舒服。几名侍女奉命将他抬**榻,那名女,年约三十许,衣着华丽,却只是略施粉黛,说不出的美丽动人。

一名老者应了一声,走到床榻边,拿过已经被送到床榻上休息的他的手,把起脉来。良久,他微微皱眉,道:“依老臣把脉的情况来看,秦王已经无大碍,想是前几日被摔伤,老臣开上一些安神的药,秦王吃上几天,也就好了。”

“那就有劳太医了。”皇后微微一笑。

“那老臣告退。”太医收拾好物件,匆匆抓药去了。

“唉。”皇后一声叹息,道:“你也知道皇上性,何苦与他争辩。”她坐到床榻上,看着这张年轻的脸,屏退了宫女太监,轻轻道:“诚如秦王前几日所言,如今天下却是大乱,皇上一意孤行,还想再征高丽,殊不明智。可是你又何苦?”她声音轻柔,软软道来,带着江南口音,有说不出的好听。

可是他的心却是如遭重击,高丽,再征高丽!历史上,恐怕也只有隋炀帝多次征伐高丽了。他的心震惊,一瞬间,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烦乱嘈杂。他忍不住抱住了头,哀声痛呼,那里管得上惊呼连连的皇后?

他在床榻上,痛苦的翻滚,尖声的嘶叫。终于,他力气全失,只能躺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知不觉他又沉沉的睡去。

慌乱的宫女太监们,终于见到他平静下来,这才放下一颗心,留下几个小婢服侍,其余的人各自回房休息。

窗外,微风轻抚,天上月光皎洁,无数星星点缀在其,在这样的一个夜里,一切显得那么绚丽美好。可是谁又能知道,有一个人,正在遭受着无边的折磨。睡梦,无数记忆纷沓而来,他的脑海,电光火石间,无数片段涌来,这些,都是梦境么?可是为何这般的真实?我是谁?如今身在何处?他俊秀的脸,有些痛苦的扭曲,身上已经冷汗泠泠,染湿了被褥。直到他痛苦的一声大喝,惊醒了低头沉睡的宫女。

宫女惊慌的上来,急道:“王爷,你没有事吧?”

“没事。”他挥挥手,脑,已是渐渐清明,他终于在历经诸般痛苦之后,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大隋秦王杨浩!父亲乃是隋帝杨坚的第三杨俊。而他如今,赫然是在东都洛阳。

“你叫什么?”他有些疑惑的问道。

“奴婢叫小喜。”宫女低着头,脸色微红。

他有些奇怪,忽地发现自己一身**,一声惊叫后,他缩进被褥,道:“我的衣服呢?”

“啊。”小喜回过神来,取来一套衣裳,低声道:“奴婢这就替你穿上。”

“啊,不用了,我自己穿,你去帮我倒杯水吧。我口渴了。”他借故支开小喜,他揭开衣服,不由一阵头痛,摆弄了半天,穿的不伦不类。“扑哧!”倒水回来的小喜,忍不住轻笑一声,发现他看着自己,又是脸色一红,也不说话,替他整齐了衣裳,这才端了水过来。

“小喜,你什么时候进宫的?”左右无事,他想弄明白这到底是隋炀帝几征高丽?

“奴婢进宫已经三个月了。”小喜仍是一脸的害臊,低着头。

“还习惯吗?”他又问,端起水,喝了一口,却是忍不住吐了出来,顿时咳嗽不已。

“啊!王爷,你怎么了。”小喜叫着,赶紧为他擦着衣服上的水渍。

“这,这是什么?”杨浩问,他只觉得口酸酸涩涩。

“王爷,这是您最爱喝的酸奶呀。”小喜有些奇怪,王爷最近变化很大。

“哦!”杨浩放下杯,他紧了紧衣服,这才记起,隋唐皇室,沿承自北朝,多有异族血统,故生活习惯与这些马背上的民族多有相同。他再次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这次入口,倒是好了许多。

“过的还习惯吗?“他再次问。

“启禀王爷,还习惯,皇后对人也很好。”可是小喜有句话没说,因为杨浩对他们不好,脾气略有暴躁,挨罚脾气,动不动就殴打太监宫女。

“嗯,习惯就好。”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对了,小喜,我这头脑不是很清楚,今天到底是那年那月?”

“那年那月?”小喜微微一呆,但是她人却是聪明,恭声道:“今年是大业十二年二月。”

“大业十二年二月。”杨浩心默念,他细长白皙的手指敲了敲案几,不觉眉头一皱。

大业十二年,民变已经蜂拥而起,张金称、高士达等拥兵数万,更有瓦岗豪杰,乃是反隋第一主力,可以说,几乎整个北方已经是风雨飘摇,而南方,也将会有林士宏等人兴兵作乱,而他,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几个月之后,隋炀帝便将南下,从此原形势一发不可收拾,瓦岗李密趁势做大,而隋炀帝终于是被宇化及杀死,自己却是做了傀儡皇帝,不久也被杀掉,魂归西天。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死掉。”他的心默念,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此时漫天星星逐渐淡去,宫城内,传来一慢四快的鼓点声。“已经五更了啊。”他想着,心有了一个计划,脑海,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第二章 大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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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述,字伯通,鲜卑族,代郡武川人,乃是隋炀帝颇为信任的大臣之一。盖因此人昔年助杨广夺得太之位,深的杨广信任,前后赏赐的财宝不可胜数,还将南洋公主嫁与宇士及为妻。宇氏一族,可谓皇恩浩荡,后来,征辽东战败,刘士龙等皆被斩首以谢天下,宇述却是被削职为民,后在杨广二征高丽之际,官复原职兵委以重任,杨广待之如初,皇恩不减。

宇述有三,长宇化及,乃是一个轻薄公,其人胆小怕事;次宇智及,与其兄乃一丘之貉,生性贪财,多做不法之事;倒是三,宇士及,娶南阳公主,较之两位长兄,也算有些才能,后来入关投奔李渊,其妹宇漪被李渊封为昭仪。

杨浩的目标便定在宇述身上,若是他能为自己说上几句,或许会有机会,能够谋得一外放职位,便是自己大展拳脚之际。

“啊,原来是秦王殿下。”那人长的身材魁梧,颇有几分气概,但是一双眼睛却是淡而无神,眉毛杂乱,显得有些猥琐。

“呵呵。”杨浩笑道,他虽知这宇智及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眼下却的仰仗此人,只得虚以为蛇。

“今日闲来无事,想与智及切磋一下弹棋,不知是否有空?”杨浩微笑着,拍了拍宇智及的肩膀。

“啊,亲王殿下有此兴致,智及怎能拂了殿下好意。”宇智及道,叫过跟班小厮,吩咐一声。

弹棋,乃是西汉末年始流行的一种古代棋戏,最初主要在宫廷和士大夫间盛行。后来有盛有衰,至隋唐时期,又开始盛行,达到一个巅峰。其玩法有些类似于现代的桌球,共有二十四枚字,二人对局,各有十二枚,以朱、墨两色区分,以将棋全数弹进袋最先者为胜。

两人穿过一座假山,只见一人却是衣衫敞开,身上、脸上大汗淋漓,绕着院不停奔走,在这个下雪的时候,竟是没有感到丝毫的寒冷。在他转头的一瞬间,杨浩看清楚了,记忆,如潮水般再度涌来,不过已经毫无痛感。那人赫然是轻薄公宇化及。

“这?”杨浩有些好奇。

“呵呵,殿下莫惊。”宇智及笑道,他低下声音,有些奇怪的道:“家兄近日得一美姬,这个,辛劳非常,适才吃了一些五石散,是以才……”

“嗯。”杨浩点头,宇化及此举倒是正常,此人年少时,乃是长安有名的轻薄公,可是谁又能知道,日后正是这个胆小懦弱的人,弑君北上,扰的原形势大乱,造成李密实力大损,最终被王世充捡了个便宜,否则,或许,问鼎江山的是李密也说不定。

杨浩微笑着,看了一眼还在奔跑不息的轻薄公,随着宇智及走进房内。

“啊。”宇智及喝彩道:“想不到殿下几日不见,技艺大涨,智及甘拜下风。”宇智及在杨浩随手打出一记好棋之后,开口赞道。

“呵呵,这是宇兄让我啊。”杨浩微微一笑。昨夜他将记忆融合之后,想出走宇智及这条路。想那宇述乃是皇上第一宠臣,若是能让给他给自己说上几句好话,以在河北剿匪的名义,得一郡守之职,再伺机平定河北山东,作为争霸天下的根本,兴复大隋不是没有可能。

“那里那里。亲王殿下却是技艺非凡那。”宇智及笑着,打出一手臭棋,他哎呀一声,后悔不已。

“我曾听说,左翊卫大将军棋艺非凡,可惜不能与他切磋,实乃憾事。”杨浩微笑,走到一旁,半蹲着,仔细的观察这棋局。

”呵呵,父亲被圣上召唤进宫了。“宇智及微笑着。

两人斗了几局,各有胜负,杨浩不见宇述,推脱有些累了,两人罢手。早有小厮上来,端上吃食。

两人在内屋坐下,屋内,炭火正旺。宇智及为杨浩倒上温暖的米酒,笑道:“殿下,天气寒冷,喝点米酒暖暖身。”

杨浩笑着举杯,米酒入口并不浓烈,相比后世他曾经饮过的酒,味道倒是差了不少,不过其别有一一番滋味,想是这个时代的水源未被污染的缘故吧。他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缓缓飘落的雪花,印在地上,一片苍茫。

那我的人生呢?是不是就像这雪,在绽放出自己的美丽之后,转瞬即逝?我怎能甘心怎会甘心!他捏紧了拳头。

时日不早,他又饮上几杯酒,告别宇智及出门而去。

他想着心事,慢慢摇出宇府。忽地,耳边传来一声惊呼。

他定睛一看,只见一位女,倒在地上,他忙上前扶起。虽是冬天,可是那人的手,温暖如玉。脸上挂了几颗雪花,触碰到杨浩的手,忙不迭的要抽回去。

“哦,这位姑娘,你没事吧。”杨浩看着女因有一丝害羞而变得绯红的脸蛋,笑着问道。

“没事。”那女揉了揉摔痛的部位,忽地想起有陌生男在一旁,顿时脸上更红,她一低头,匆匆向前跑去,在她即将进屋的一瞬间,她头一看,只见那个陌生男犹自回头,望着自己,不由赶紧进屋,小手摸了摸绯红的脸蛋。

“妹妹,你怎么了?”宇智及有些奇怪的问。

“没,没什么。”女轻轻摸了一下脸,她坐下,呵了呵手,跳脚道:“好冷!”

宇智及拿过一个酒杯,为她斟满酒,道:“还有一些酒,你喝上一些,暖暖身吧。”

那女应了一声,拿过酒杯,一昂头,喝了干干净净,北地女,酒量果然不凡。那女坐在榻上,忽道:“二哥,你刚和谁喝酒?”

宇智及呵呵一笑,道:“是秦王殿下。”他将剩下的那点酒倒完,推到女面前。

“是他?”女轻声道,她想起适才的情形,虽说她有着北方女的豪放,可是终究她出身名门,她的眼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平静下来。她站起来,推开窗户,几片雪花随即飘洒进来,远处,已是茫茫一片,不见那人的踪影。

第三章 大势(下)

这日,他与宇智及又在玩着他有些乏味的弹棋,忽地灵光一闪。泡*()据宇智及所言,宇述这老头甚是喜欢下棋,无论围棋、象棋无所不精,而他最厉害的,就是这弹棋。可是他杨浩,象棋虽有所涉猎,但也是庸手,更不用说围棋了。他时下想到的,是儿时玩的一款游戏,乃是佤族的牛角棋,棋盘宛如一只硕大的牛角,将牛角形状图案的内曲线和外曲线各平均确定四个点,錾八条直线将内曲线和外曲线的四个点连接。把个连接点、牛角底角、牛角尖錾成黄豆大的圆窝,便形成了十一个连接点为棋位。并将棋位自下而上,从左到右编上隐形一至十一号。棋盘上共三,一白两黑,分别置于盘上,白先走。若黑将白逼近牛角处,即十一号位置则黑棋胜,反之则白胜。

杨浩取了一块木头,简简单单画了几根线,取来几颗围棋,将规则一说,你宇智及倒也聪明,听了倒也觉得有趣,便与杨浩玩了起来。可是他那里是杨浩对手。无论是执白还是黑,杨浩均能找到破解之法。宇智及倒是一阵头疼。

窗外,细雪飘飘,屋内,柴炭轻轻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宇智及在一旁苦苦思索。忽地,一阵冷风吹来,激起雪花无数,飘洒了进来,宇智及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他定睛一看,顿时脸上堆起笑容:“妹妹,你来了!”

那女轻轻拢了一下头发,顿时飘落下一些雪花,她正要说话,却是被那奇怪的棋盘吸引过去了,“二哥,这是什么?”

“还不见过亲王殿下!”宇智及微微一怒,道。随即他笑道:“殿下,这是我四妹,宇漪。”

杨浩抬起头,他一扫过女,顿时愣住了,“是你!”他脱口而出。

与此同时,那女也是同样的一声惊呼。

那女,赫然就是前几日被他撞倒的女,他不由愧然一笑,道:“小姐还好吗?”

宇漪微微一笑,道:“我,还好。”说着,他低下头,看着那牛角棋,奇道:“这是什么?”

“呵呵,这是秦王殿下造出来的新棋。”宇智及笑道,端过来一杯酒,道:“天气很冷,妹妹喝点酒,暖暖身罢。”

宇漪接过酒杯,昂头竟是一干而尽,看的杨浩一愣一愣的,但随即他一拍掌,笑道:“都只知道宇家的男儿英勇盖世,哪知女儿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哪!”

杨浩这话一说,宇智及顿时喜上眉梢,向来他被父亲责骂,没本事没能耐,只会调戏良家妇女,但眼下不是还有明眼人嘛,堂堂王爷都欣赏我啦!

宇漪却是脸色一红,道:“殿下,不知这什么棋?”

杨浩呵呵一笑,道:“这棋盘类似牛角,叫牛角棋。”

宇漪皱眉,问道:“不知这牛角棋怎么下?”

杨浩微笑,将牛角棋下法一说,只见宇漪凝视这那棋盘,忽地,拿起一颗黑,往前走了一步,顿时,棋盘上,局势顿改,白唯有向后退去,但黑步步紧逼,那里还有白的生机。

杨浩大吃一惊,这宇漪竟是聪明至此!这牛角棋虽是简简单单的三,但其变化无数,更何况他幼时沉淫多时,早对这些变化了然于胸,那里料得到,宇漪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招,就将他逼到了死路!

他不由抬起头,看着宇漪,这个女,她的脸,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并不是那么的好看,可是就这么组合在一起,却自有一股美丽,而更重要的是,这个女,她的睿智,在这个年代显得弥足珍贵。

宇漪被他这么一看,顿时脸色一红,这个男,他不是不知道,与她的兄长一般,不算什么好东西,可是,能创作出这奇怪的牛角棋的男,应该不像传说的那般无能吧。而且,他长的是那么的帅气、英俊。引得她的心跳个不停。

她伸手,长长的袖袍遮住了她滚烫的脸颊,她略略平静下来,却是笑道:“殿下,这牛角棋甚是好玩,不知可否赐教?”

黄昏。夕阳格外的美丽,杨浩站在窗前,看着那渐渐落下的太阳,忽地,衣服一沉。

杨浩低头一看,原来是燕王杨倓。

杨倓乃是隋炀帝的孙,元德太杨昭之长,母亲是大刘良娣,聪明好学,杨广甚爱之,常常将他带在身边。

“怎么了?”杨浩微笑着抱起他,伸手刮了刮他那冻的通红的鼻。

“我听说叔叔有恙,所以来看看。”杨倓笑道,从怀里取出一个符,道:“这是我和奶奶在寺庙里求的,希望叔叔你身体安康!”

杨浩接过红色的平安符,心有着感动,他的思绪忽地飘开,想起了在这具身躯里的无穷记忆,可是,那些是真的吗?为什么,在他脑海的与他往昔读过的史书,有如此大的差异?

“叔叔,你怎么了?”杨倓摇着他的手臂,有些紧张的问。

他这才回来神来,可是,他一看到杨倓的模样,却是有些伤感起来,两年后,这个可爱的孩就要被宇化及杀死,可是自己也是前途渺茫,按历史本来的轨迹,亦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他又能怎么做,又该怎么做呢?

天空依旧下着雪,洛阳的天空,一如往昔的寒冷,宛如他凄冷的内心。或许,我还是那个多愁善感的人么?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杨倓已经消失不见。杨浩缓过神来,他将那块平安符捏在手,暗暗下了决心。

时光飞逝,杨浩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的计划,他深知,不能心急。自从汉王杨谅造反以来,杨广却是处处防范。他必须战战兢兢,不能稍显急躁,不能稍显异心。

杨浩回到屋内,已是将近黄昏时分,他望着那一树的雪朵,沉甸甸,将一株不知名的树压的弯了腰。他伸手,摇了摇,顿时雪块哗哗的往下掉了开来,他一时躲闪不及,数块雪砸在他的身上,恰好小喜不知为何探出头来,忍不住哈哈的笑。

小喜笑的正欢,不料杨浩却是走了过来,不由吓得花容失色,忙不迭的跪下,连声道:“王爷饶命啊,饶命啊。”以往的杨浩暴躁易怒,适才她只觉好笑,却是没有忍住。

“好了,起来吧。”杨浩有些无精打采,他坐在床榻上。心微微叹了口气,这时代,椅尚未形成主流,他在宇府上跪了半天,腿脚发麻。他动动有些干渴的嘴唇,道:“拿些水来喝吧,我有些渴了。”

“呃?”小喜一愣,想不到王爷今天竟是这般,话说自从他昏迷醒来之后,变了许多,她一时愣在那里,不曾动作。

这时,一个身影急匆匆的闯了进来,那人见杨浩坐在那里,奔了过来,道:“叔叔,你可曾好了些么?”

杨浩微微一笑,点头,再度摆开棋盘。

不几日,宇府上下兴起一股风潮,人人都在玩牛角棋。甚至连宇述也赞不绝口起来。

杨浩的目的终于达到,当杨浩再在宇府上做客时,终于见到了宇述。这位杨广甚为倚重的大臣,肤色黝黑,面容清瘦的脸上自有一股杀伐威势,其一双眼睛,有着睿智,有着似乎能够看穿一切的能力。

因此,当杨浩频频以讨教弹棋为由,一再想宇述挑战时,终于在半个月之后,某个闲的下午,宇述终于开口问道:“不知秦王殿下有何事?”

杨浩并不惊讶,他用的这招,当年宇述也用过,他现在只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微微一笑,道:“如今实则天下大乱,想必将军是知晓的吧。”

“嗯。”宇述轻轻一弹,将最后一颗棋弹进袋,静待杨浩下。

杨浩笑道:“大将军,你又赢了。”说着他端起杯,喝了一口奶,道:“本王看着心不忍,想要谋河北讨捕大使之位,还请将军美言几句。”

“嗯,可是皇上他……”宇述沉吟道。

“所以还请大将军美言几句,日后,公瀚定不忘相助之恩。”杨浩急忙道,他筹划已久,不容有失。

“好吧。秦王有此忠心,老夫自当尽力。”宇述终于答应,他的眼神闪过一丝精光,转瞬即逝。他在想些什么?

杨浩步伐轻松的回到宫,早有燕王杨倓在一旁等候,见了杨浩,笑嘻嘻的跑上来,道:“叔叔,你终于回来了。”

“倓儿,什么事呀?”杨浩笑着,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

“适才倓儿去看望皇奶奶,皇奶奶说有事找叔叔。”杨倓扒开杨浩的手,擦了擦被杨浩刮的痒痒的鼻,扬起小脸,笑道。

天色已晚,他倒不好进宫,打发杨倓回去,他决定明早便去找萧皇后。

第四章 惊鸿

次日五更,他起了床,匆匆赶往萧皇后处。泡*()

“皇后,不知有何事?”杨浩有些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问道。

“好吧,你坐下吧。”萧皇后微笑,她令几名宫女奉上香茗。她出身南朝,在南方长大,后来嫁与杨广,又与当时的晋王,后来的皇上在江南生活良久,早已习惯了用茶。

忽地,萧皇后却是笑道:“还是给王爷一杯奶吧。”

杨浩却是笑道:“不妨,今天就喝一喝皇后喜欢的茶。”

萧皇后还没开口,杨浩已经揭开茶杯,喝了一口,却又眉头紧皱,半响,他终于咽了下去。

“呼!”杨浩深深的出了一口气,口只感到酸酸麻麻,有葱蒜的麻辣,酥酪的奶香味等等,我的天,还有盐味!杨浩顿时一阵头昏眼花。

萧皇后却是笑道:“还是为王爷端上一杯奶吧。”说着,她倒是颇为淡定的饮了一口茶。

随即,萧皇后屏退了左右,将事情告诉了杨浩……

响午时分,他回到屋,却是早有人候在屋内,那人呵呵一笑,道:“殿下,好几日了,王爷去了我家,却只和父亲探讨那弹棋,却是忘了我么?”

杨浩顿时惊起一片鸡皮疙瘩,心有些恶寒,那人的口气实在是……他叹了口气,道:“智及兄,近日事情甚多,并不是怠慢了你呀。”说着,他捧起杯,递过一杯酸奶。

宇智及结果杯,笑道:“多谢王爷。”他揭开杯盖,喝了一口,这厮顿时一脸陶醉,“想不到王爷这里,竟有这等美味。”

“呃!”杨浩顿时有些无语,想不到宇智及这厮爱好倒是有些不同,不过他一想,这宇氏乃是鲜卑一族,马背上的民族,格外喜欢这奶酪之类,也算平常,看着宇智及猛灌酸奶,杨浩心感慨着,这才揭开杯,细细品了一口,味道嘛,千奇百怪,奶也不知道掺了什么东西。不过他已经渐渐习惯了。

他叹了口气,道:“要是有点茶就好了,最好是碧螺春。”碧螺春茶历史颇久,隋唐时期虽然北方并未广泛饮茶,但在南方,江南之地以及巴蜀,却是喜好茶,只不过价格颇贵,也就局限于上流社会,且多放盐、姜等物。

“碧螺春?什么东西?”宇智及想了一想,见杨浩却是微笑不语,有些奇怪的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殿下最近变了很多。”

“呵呵,人总是要变的。”杨浩微笑着,站起身来,推开窗户,深深的吸了一口窗外的清新的冷气,道:“智及兄,今日来找我,不知有何事?”

“啊,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宇智及有些不舍的放下杯。他走到杨浩的身边,道:“今日白马寺有大师讲坛,我素知殿下喜好佛法,不如今日前去一观?”

“好。”杨浩想想,如今正是需要宇智及的时刻,何况从萧皇后处传来的消息,让他精神一振。这几日,思虑良多,不如去白马寺,放松片刻。他说走就走,累的宇智及忙不迭跟在身后。

白马寺是汉明帝册旨兴建的国第一座寺庙,可谓华第一寺,乃是国公认的佛法发源地。后世的他杨浩曾经到此一游,但此次再来,已经事过境迁,谁又能料到,他竟是来到一千多年前得白马寺呢?

他顺着古道前行,只见人声鼎沸,人群熙攘,两人不停穿梭。可是,是什么,让我如此的心悸?心有种莫名的期盼,他奇怪的想着,四处看着,试图找出不安的根源,可是他看到的,只是攘攘的人海,川流不息的人群。

他俩终于登上大殿,只听佛号高宣,四周虽是人山人海,却是人人安静虔诚,只有高僧的声音,庄重严肃,有如黄钟大吕。倏地,不知为何,他的心感到了一丝慌乱,忍不住挪动脚步,向寺庙的深处走去。

那里,显得是那么的宁静,与前面大殿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忽地,他听到一个清脆的脚步声,轻轻的传来,他愕然回头,一个清秀的脸庞映入他的眼帘,那眉那眼,不正是她吗?他顿时愣住,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在如此静谧的时刻,有一个声音,惊若轰雷,他只顾愣愣的看着,那里知道那女先是微微一愣之后,旋即微怒起来。她旁边的少女,显然是丫鬟模样,见状正要怒斥这轻薄之徒,却被她拉住,轻轻摇头,消失在静谧的走廊,留下他,在无尽的思索。

良久,他终于醒来,可是眼前,一个男正看着自己,一脸的笑意。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待看清是宇智及,这才稍稍放心。可是他的心,仍是那么的不确定。刚才,是在梦吗?他忍不住咬了咬舌尖,很疼。

他不顾宇智及的惊愕,转身奔出,可是人海茫茫,那里还有她的身影。是你么?真的是你么?曾经,我的幸福,就那么的滑身而过。

忽地,一个手掌拍了过来,声音略微有些气喘:“殿下,你怎么跑到这里了,害我一阵好找。”

“你怎么不听了?”杨浩挤出一丝微笑。

“哎,没啥听的,你还不了解我啊,嘿嘿,来看看美女而已。”宇智及嬉笑道,他伸手拍掉身上的香灰。

“走吧。”杨浩有些失落的甩甩手,道:“我饿了,去吃点东西吧。”他忽地有一种感觉,似乎那人在他的身后,他回头一望,却是什么也没有,他收回失望的眼神,大步走上前去。可他不知道,前后脚的功夫,两个人走了过来。

“小姐,你说来听听高僧讲经,可是如今到了白马寺,怎么刚听一会,又要回去了呢?”说话的丫头,穿着一身淡红衣衫,年约十五的样,头上梳的是双鬟髻发式,显然是名丫鬟。

她身边的小姐,却是一袭白衣,黑亮的头发高高挽起,一张俏脸略施粉黛,一双眸清澈明亮,挺秀的瑶鼻下,一张樱桃小口。她手臂微提,露出肤胜白雪的手腕。她微微一笑,道:“好不容易来了洛阳,便在姑母家先住上几天,免得有人老说闷得慌。”

“小姐。”丫头撒娇道:“你看你,整天在屋里,也不闷得慌。”

“好了。”白衣少女微笑,声音细柔,带着一丝的包容,“听说洛阳有不少好吃的,小馋猫,我们去买点来尝尝吧。”

“好呀,嘻嘻。”丫头笑着,挽着少女的手臂,两人一起向外走去。

寺庙外,摆上了不少小摊,各色小吃、玩物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小姐,这个是你最喜欢吃的。”丫头拿起几块糕点,冲着小姐道。

“好吧,你都买下来吧。”白衣少女淡淡的笑,她的心,莫名其妙的,并不开心,是什么,让自己这样?难道是刚才那个男?她轻轻的摇摇头,抿了抿嘴,可是那个男忧伤的眼神更是清晰了。

我怎么了?女暗想着,转过一个摊,拿起一块玉石,只见石色泛红,不过寸余的玉石上,竟是栩栩如生的雕刻了一只鸳鸯。她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摊主是个年约五十的老汉,长满褶皱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是慈祥非常,见来了主顾,忙上前笑着道:“这位姑娘,你好眼力啊,这块玉石是三生石,用来送给情郎最好不过了。”

“老头,你瞎说什么呢。”说话声,过来一位老婆婆,长的与老汉竟有**分的相似,她看着脸色绯红的白衣少女,道:“你看,你都把这位姑娘说脸红了,不过呀,我这糟老头说的没错,姑娘呀,这块玉石能保佑你找个好郎君。”

少女依旧拿在手,仔细的看着,沉默不语。那个少女不怀春,谁不希望嫁个有情郎,一生一世的爱着自己?宠着自己?

“瞎说,小姐的幸福怎么就靠这一块石头决定呢?”丫头却是微微嘟着小嘴问道,显然是不信这对老夫妻之言。

“哎,哎,小姑娘,老婆我可没有瞎说,当初,当初……”老婆婆说着这里,却是有些害羞说不下去了。

老汉哈哈一笑,道:“当初呀,我和老婆也是凭着三生石相识的。”老汉说着,脸上浮现的是,幸福的表情。任凭岁月流逝,到最后,能和最爱的人一起,携手共老,不是很美妙的事情吗?

白衣少女与丫头相视一笑,少女道:“多少钱?”

“不贵,不贵。”老婆婆说了一个价格,道:“我给你包起来吧。”老婆婆取出一个盒,是用细细的竹丝编织而成,小巧而精致,她将泛红的三生石装进盒内,递给了少女。

看着少女消失在街头,老婆婆忽地叹了一口气,道:“翠儿若是还在,恐怕也有这么大了。”

老汉也是沉默不语,良久,才道:“翠儿他妈,也不要伤心了。”他虽是如此说,眼却是泛着泪花,当年他家住在运河附近,孩尚小,却被人偷去,献与麻叔谋吃了。每次想起这事,他总是眼泪盈盈。幸而老天长眼,麻叔谋被皇帝赐死。只是他的孩,早已经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咦,三生石?”一个声音将他惊醒,只见两位公,其一位穿着华丽,身上自有一股华贵气度,只见他拿起一块玄黄色的三生石,仔细看了一眼,笑道:“老人家,这玉石怎么卖哪。”

“不贵,不贵!”老汉擦了擦脸上的泪花,道:“公真是识货,适才一位姑娘买走了一块,现在这块可是最后一块了。”他拿出细细的竹丝编织而成的盒,依样包了。

两位公赫然是杨浩与宇智及两位。适才吃了一点东西,便四处逛逛,看见此处有玉石,便过来瞧上一瞧。杨浩正要付钱,宇智及却是抢先付了。

看着两人远走,老汉却是一拍脑袋,道:“哎呀,刚才卖的三生石恰好是一对呀。”

杨浩紧紧的捏着似曾相识的三生石,他的思绪如潮水般,回到那个生活了二十余年的时代。当初,他也是买了这么一块漂亮的石头送与她,以为会一生一世。可是造化弄人哪!我那里知道我会到了这个时代!而你,还好么?离开后,你是否依旧笑脸如花?对不起,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恋的背后,是你的痛苦不堪。或许,爱的太深,就容易让人迷失自我;爱的太深,到最后,伤了我也伤了你。于是,就如萧亚轩唱的那样,我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有些忧伤的想着,手紧紧的捏住三生石,手指有些泛白。

第五章 来整

两人边走边看,不知不觉愕然到了一处,只闻到一阵菜香,他到这段时日在宫所食的,并不是很满意,他眼波一动,抬脚便走了进去。**泡!*

早有店小二吆喝着,上前来,道:“哎,两位客官一楼已经客满,还请上二楼吧。”杨浩微笑点头,他选了一个靠河边的窗户坐下,问道:“小二,你这可有什么名菜?”

店小二笑着道:“这位客官,您可算来对了。我们这家店,可是洛阳出了名的,这糖醋鲤鱼、干烧鱼翅、水晶肴蹄,还有一品熊掌都是小店的招牌菜。客官您想来点什么?”

“嗯,那就这几个菜吧,再来一坛女儿红。“杨浩说道,他回头,看着窗外,只见窗外运河之上,无数船只川流不息,有人运送货物,有人观景赏美。更有船娘唱起歌谣,歌声长缠绵,其却有辛酸。

倏地,他的眼神一亮,恍惚,一个身影乍现,白衣飘飘,如诗如画,是你么。穿越到隋唐来看我?他摇摇头,想要再看时,却是什么也没有了。

“老板娘,就在这洛水上四处转转可好?”一个少女问道。见船娘点头,他扶了小姐进仓,只听船娘叫了一声:“坐好喽。”船娘使劲撑起长杆,小船便向前划去。洛阳乃是大隋东都,杨广可是煞费苦心,其设计和监督修建乃是由大匠宇恺建造,因地制宜,洛阳城与长安的建造不同,依地势而建,北据邙山,南抵伊阙,洛水贯穿其间。同样的巍峨辉煌,自有大家风范。白衣少女看着,只觉两岸繁华,人声熙攘。可是,她微微皱眉,清河,平原等郡,又是怎么的一回事?她一路的行来,只见满地的荒凉。

小船,载走的,有人,有无穷的思绪。

“小姐,听说这醉香楼在洛阳堪称一绝,小姐不如我们去尝尝吧。”那丫头道。

白衣少女想了一想,点头道:“好吧。”两人让船娘摇到醉香楼,付账,下船,上楼,丝毫没有注意到哪一丝惊讶的目光。

可是有人注意到,宇智及注意到。在白衣少女主仆二人登上酒楼的一瞬间,杨浩的眼光就有些异样。

杨浩终于明白,原来适才,我不是在梦啊。是你么?如果是你,为何不曾瞧上我一眼。可若不是你,为何又这般的相似,无论是相貌、气质,还有脸颊上的那一颗美人痣。他就这样怔怔的,看着她们上楼,点菜,看着她的笑意盈盈,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宛如那一汪春水。她的声音低低,可是他仍听的清楚,是那么的好听,有如黄莺,激起他心的涟漪。他犹自沉醉在回忆,那些回忆,有甜蜜,有忧愁,往昔的点点滴滴,浮现在他的脑,是如此的真实。

他犹自怔怔的想着,却被一声流氓惊醒。他定睛看去,却是宇智及那厮,见杨浩一双色眼盯住白衣少女不放,以他对杨浩的了解,当即一摸嘴角胡须,眼珠一转,笑嘻嘻的上去调戏。

本来那白衣少女也发现一位俏公看着自己,而且竟然还是在寺庙的那位,不由面色微红。耳边,是丫鬟的取笑,是丫鬟的喋喋不休。她忍不住微嗔,打了丫鬟一掌,旋即偷望了一眼,那个男却犹如在寺庙般,只是那样的呆呆的看着自己这边,他的眼,为何还是这般的忧伤?

她正想着,那里料得到他身边的那人,一脸笑意的走来,话语却是那么的狎昵?她偷看了一眼那人,可是随即心失望起来。婶婶说得好,天下男儿皆薄幸,想不到他一表人才,却指使人来,污言秽语。难道自己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么?她顿时一张俏脸变得通红,她愤怒,想要斥责这轻薄的男几句,却发现自己不知该从何说起。她自小,聪明乖巧,虽是女,父母却是疼爱有加,其他人更是哄着宠着,那里遇见过这种情况?当下手足无措起来。

她急急拉了丫头下楼,那里还顾得上吃食。但那人却是身一横,挡在她的前面,微笑道:“怎么,姑娘不肯赏脸吗?”

早有丫头一声呵斥,喝道:“让开,你可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吗?”

那人哈哈的笑,除却皇亲,谁能比上他宇家权倾朝野?他伸出手去,正要轻薄,只听一声:“宇智及,你胆敢在天脚下,调戏良家妇女?”

宇智及回头时,却见一人,年轻英武,一双剑眉正气凌然,大鼻阔口,一张方形脸。赫然是来护儿的儿来整。

宇智及闻言倒是一个踌躇,来整这厮,平素与自己两兄弟不待见,但他武艺又好,其父来护儿也是皇上心腹,他还不敢动他。宇智及回头看了一眼杨浩,顿时心豪气顿生,他喝了一声:“来整,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来整冷冷一笑,道:“宇智及,你不过仗着父辈,在此作威作福。”

宇智及也是冷冷一笑道:“哼,你也不过仗着你老爹,才谋得一武贲郎将之职。”宇智及这厮,用轻蔑的语气说出,辱及家声,来整顿时心大怒,喝道:“宇智及,你若不服气,可与我单挑。”

宇智及不屑的嘴角抽动,正要反唇相讥,只感道肩膀上一沉,却是杨浩走了过来。

杨浩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白衣少女,他的心竟是有些慌乱,他匆匆道歉,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为什么,我的心会如此的害怕?我日夜想看见她,可是见到了,又能怎样?还能回到从前吗?已经不能了,时光飞逝,带走的,不仅是你我逐渐老去,还有我那受伤的心。

“殿下,殿下!”宇智及愣了一下,忙紧身跟上。

来整也是微微一笑,道:“这位姑娘,还是早些回家吧。在下告辞了。”

“多谢公搭救。”白衣少女称谢,目送着来整的离去,可是倏地,她感觉到一丝异样,她循着异样找去,只见那俏公的回眸一望,带着淡淡的哀伤,几许不舍。终于,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酒楼。

“哎,小姐,你看。”丫头叫着,不知从那里捡来一块玉石,颜色玄黄。她拿起玉石,有些惊讶的瞧了半响,她取出自己的那块,用力一按,竟是镶嵌在一起,再不分离。三生石!

三生石,三世缘。三生石上望三生!

来整回到府,只见大哥来楷舞着一把大刀,正汗流侠背,见了来整,道:“弟,父亲在书房等你。”

来整应了一声,举步往书房走去。他尚未进屋,就听见一声叹息。他迟疑了半响,敲门道:“父亲。”

“哦,是整儿么?进来吧。”里面声音响起,一个年约五十余岁,脸上有几道伤痕,他古铜色的脸上,自有一股逼人的气势。

来整进门,他看着父亲,道:“不知父亲唤孩儿来何事?”

“呵呵,适才皇上召我进宫,后来谈起秦王殿下有意巡视河北,问我可否助秦王一臂之力,我想诸,唯你智勇双全,因此答应陛下,让你随秦王殿下去清河。”来护儿淡淡的说出,笑意盈盈,但是来整却感觉到了一股杀机。

想陛下一直将秦王带在身边,如今不知何故将其放在清河仅任一郡守,便可知陛下对秦王并不信任,他这一行,名为辅助,实是监视哪。但来整知如今河北已经盗匪为患,他受沐皇恩,当即答应。

来护儿却是再度提醒了他几句,方才放他回屋。

秦王!哼,就是今日所见的那个人么?传言的他,似乎是个孟浪之徒呀,不知皇上为何让他去那盗贼横行的河北,莫非借刀杀人?那又何故让自己去?来整顿时脑一片混乱,皇上行事,多出人意表。他想不明白,也就不再去想。他出了屋,取过惯用的玄铁枪,趁着夕阳的余光,舞了起来。

杨浩倚在窗前,看着淡下去的夕阳。曾几何时,我是如此的爱上夕阳。他心微微一叹,忍不住自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暗想自己这是为何。如今生死只在旦夕之间,却还想着卿卿我我,儿女情长。他想取出那块玉石,却是遍寻不见。

三生石,三生路,三生石上走三生!

他心苦恼,索性舞起长剑。夕阳的余光,照在剑身之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殿下,该用膳了。”忽地,一个柔柔的声音响起,赫然是小喜。

杨浩答应一声,进屋用膳,食物依旧是那几样,让下午在酒楼食过的他食之无味,他有些不耐烦的嚼着,回头看时,却见小喜一脸的犹豫,一脸的心事。她嘟着小嘴,夕阳将她的头发染成金黄。

“怎么了,小喜。”他索性停下箸筷,问道。

小喜闻言,却是噗通一声跪下,道:“殿下,喜儿听说您要去河北巡视,喜儿想跟随殿下。”

“你,这是听谁说的?”杨浩赫然变色。早上他从萧皇后那里得到消息,尚未确定,再有消息甚密,如何传的纷纷扬扬?

“可是,宫都是这样说的啊。”小喜有些疑惑。

“坏了!”杨浩心大急,可是他刚一想出来,就见一名太监匆匆而来:“王爷,皇上大业殿召见!”

第六章 殿议

不祥之兆啊。杨浩微微叹息,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这皇上何故在大业殿召见?

他翻身跃起,小喜过来帮忙整理了一下衣裳,他这才匆匆赶往大业殿。

大业殿内,气氛有些不安,浮躁的空气,似乎已经凝固成一团。

一个声音远远传开来:“你们以为朕的江山,真的有那么多盗贼吗?你们是不是想说,朕治国无方?”

“臣等不敢!”只听众臣齐声道。

“瓦岗几个反贼,围攻洛口仓,你看你们,个个吓得如丧家之犬,是不是认为我大隋已经病入膏肓,不可救药?”杨广的声音越发的大了,回荡在整个大殿,远远的传来了去。带路的小太监一个哆嗦,想来杨广适才肯定大发雷霆了。

“陛下!”来护儿却是站了出来,他深深的喘了一口气,今日他两度进宫,适才正与来整谈事,不料皇上又是匆匆召见,忙不迭赶来,已是气喘吁吁。“皇上,齐郡通守,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张须陀张将军英勇善战,多次击溃山东反贼,臣愿保举张将军歼灭瓦岗反贼。”

“臣愿保举张将军!”苏威也站了出来。

“嗯。”杨广沉吟,道:“既如此,就令张须陀为荥阳通守,负责剿灭瓦岗!”说着,他一回头,道:“虞世基拟圣旨!”说着,他忽地眉头一皱,道:“秦王怎么还没有来?”

早在一旁听了半响的杨浩忙一溜小跑,进了大业殿,心有不甘却不得不跪在地上,道:“臣杨浩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学着电视上的喊法,倒也有模有样。算起来,这世的他,尚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大隋之主。

“嗯,你来了。”杨广一拂衣袖,他忽地声音一沉,道:“左卫大将军宇述保你为河北讨捕大使,不知你可敢担此重任?”

“臣愿为皇上分忧。”杨浩答道,目前他还不能肯定杨广的态度。

“莫非你也认为朕的江山,已经有了那么多盗匪了吗?”杨广忽地大声呵斥着,他环视了一眼众臣,指着几个大臣,道:“你,还有你,都以为朕是昏君吗?”他怒气冲冲,回身登上台阶,在众臣说着不敢之际,猛地回身,道:“你们嘴上说着不敢,心却是对朕有微言。你们当朕不知道吗?”

“臣等不敢!”群臣齐声,又是一句不敢。

“皇上。”杨浩微微抬起头,道:“这大隋万里江山在皇上的治理下,定会千秋永驻。臣以为,瓦岗只不过几个跳梁小丑,不足为虑。”

“嗯,既然不足为虑,秦王何故贿赂宇将军?”杨广微微眯着眼睛,射出无数凶光。

“陛下何出此言?臣并未贿赂宇将军哪!”杨浩却是一惊,暗想是何人告诬告?他低下头,斜睨了一眼宇述,见他一脸平静,暗想此时宇述倒还能沉住气,果然不愧是几度沉浮仍屹立不倒的杨广心腹。

宇述却是跪在一旁,并不多言,他斜睨了一眼杨浩,只见杨浩眼闪过一丝慌乱之后,随即平静下来,却是看也不看自己了。

杨广脸色不变,却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杨浩,见他面色依旧,心也不由犯了糊涂。宇述乃是他信任的人之一,按理来说,宇述说的话,他可以说是基本相信。可是看到杨浩如此镇定,也不由一阵狐疑。

但是他却是脸色一变,顿时自有一股逼人气势,“莫非秦王要朕令人当面对质吗?”

“陛下……”杨浩正欲说话。

倏地,一声顿喝:“够了!”随着杨广厉声大喝,适才刚平缓下来的气氛顿时又是一紧,只见他走上两步,道:“你以为朕不知,这几日你多去宇府,还弄出什么牛角棋,你以为朕是瞎吗?”

“陛下。”这时,一个老头却是上来,道:“秦王殿下,与宇智及素来交好,恐怕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哦,苏威,你有什么意见?”杨广一扬眉,问道。

“陛下。”苏威的一双手有些颤抖,道:“老臣只是不想陛下冤枉好人哪!”说着,苏威扫了一眼宇述,只见宇述却是颇为淡定的跪在那里。他接着道:“宇大人说秦王要去河北意图不轨,可是证据?一无物证,二无人证。那是否老臣也可以说宇大人欲反?”

苏威这段话,不急不缓的到来,杨浩却是心颇为震惊!所托非人哪所托非人!想不到,竟是宇述这厮反去告密,给自己加上了一个贿赂大臣的罪名。看来这厮早已看穿了自己的用意,还故意引自己上钩,甚是可恶!只是不知何处露陷?但他此时无暇多想。

但苏威话音未落,只听宇述一声冷笑,眼射出无数精光。他四周一看,见杨浩眼射出吃人的光芒,也不为意,他走上两步,却是微微一笑,道:“苏大人,你怎知我没有人证?”说着,他上前走了一步,道:“陛下,微臣二智及正在殿外等候,不知陛下。”他话说到这里,却是停下不说。

杨广冷笑,断喝一声,道:“宣!”

“宣宇智及觐见!”

“宣宇智及觐见!”

“宣宇智及觐见!”

声音层层传来了去,在大业殿内,响个不停,不一刻,一个身影出现在大业殿,那人跪拜在地,三呼万岁之后,被杨广赐了平身,那人站起来,站在一旁,赫然便是宇智及。

只听杨广问道:“宇智及,你说说这怎么一回事?”

宇智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看了他杨浩,心却是默哀半响,始道:“陛下,秦、秦王殿下正是想趁如今天下大乱之际,想去河北、想去河北自立!”宇智及这话一说出,大业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宇智及这话,牵涉出多少事情!

首先,秦王有异心,意图割据自立,其二,天下已经大乱,大乱!无论是那个,却是触了杨广的霉头!

宇述一听完,顿时慌忙扑到一旁,道:“陛下,智及的意思是说……”

一旁,宇智及抖个不停,眼神却是看着杨浩,心暗想:我唯一能做的只有这了。

“够了!”杨广不等宇述说完,却是看着他,冷笑一声,道:“连你也觉得朕的天下,已经是民变四起了吗?”他一声闷哼,皇威之下,宇述也不由跪在地上,连声不敢。

整个大业殿又陷入一片死寂。

宇智及却是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你,莫非以为朕不敢杀你么?”这次,杨广却是指着杨浩,眼满是愤怒。

“陛下,还请详细盘查,不可错杀好人哪!”这边,苏威又是一句。

“你!”杨广话音未落,又是几名大臣上前来,其赫然有来护儿等人。

杨广沉吟,他冷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冷哼一声道:“你们这些人,一起出来,为秦王求情,莫非与秦王有勾结?”

众人皆是一窒,低头不语,其一个,朗声道:“殿下,如今这人证乃是宇述之,其话语不明,以老臣之见,恐怕其多有误会。还请陛下三思。”

“赵才!”杨广目光冷冷的扫过他,但他夷然不惧,在杨广的目光,坦然与之对视。

“你不怕死么?”杨广冷笑。

“臣怕,臣怕死的不值!”赵才的眼神清澈,他正视着杨广犀利的眼神,道:“陛下,可曾还记得嗣滕王?”

杨广听了,却是面色变了又变。

嗣滕王杨恭仁,本名杨纶,乃是观王杨雄之。为人生性忠厚,遵礼守法。在隋帝仁寿年间,曾任甘州刺史,在任时政简宽和,善于处理政事,轻赋薄税,很得民心,所管辖区经济发展,社会稳定,颇有政声。就连隋帝都称赞有加,曾对杨雄说:“恭仁在州,甚有善政,非唯朕举得人,亦是卿义方所致也。”评价甚高。

后来杨玄感于大业年叛变,杨恭仁与屈突通合作,在破陵击败杨玄感,班师会朝又受杨广嘉奖。其时,隋大将军宇述、御史大夫裴蕴、黄门侍郎裴矩等人利用职权通过选士收受贿赂,使那些不学无术、专好逢迎巴结的人大量涌向朝廷,而把那些真正有才有德的人拒之门外。一身正气的杨恭仁不为所惑,故此遭到这些贪官污吏们的排挤,被派去河南任河南道使,镇压隋末的农民起义。其实,后来杨广也知晓杨恭仁乃是受人迫害,只是他生性高傲,不敢认错。故迟迟再未招其入朝。

此时,赵才提醒这事,正是要杨广不可再步杨恭仁后尘,令奸臣得逞。

杨广沉默,良久。整个大业殿内,一丝风也无。三月初的天空,还是有着寒冷,可是大业殿内的群臣,却感到一丝燥热。

“来人!把他们拖下去,关起来。”说着,杨广回头,看了一眼裴蕴,道:“御史大夫,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说着,杨广一甩衣袖,回宫去了。

第七章 囚牢

赵才,字孝才,酒泉人氏。其祖父赵隗曾为北魏银青光禄大夫,乐浪郡太守。其父赵寿,北周时任顺政郡太守。也算名人世家。历史上其人年青时骁勇好斗、擅长骑马射箭。以武功升职,后来在讨伐吐谷浑、辽东之时,多立战功,官至右侯卫大将军。赵才为人公正严明,又颇有武功、政绩,是以杨广颇为倚重。其人多次与虞世基、裴蕴等人佞臣力争,乃是忠心不二的良臣。曾力劝杨广回转京都安抚百姓臣僚,不要再巡游江都。在江都,又曾与内史诗郎虞世基力争,回转长安。后来宇化及弑君,赵才被抓,三日后,宇化及将其放出,官复原职。但赵才一直郁郁寡欢,曾在宇化及宴会上,举杯劝告化及和同谋杨士览等十八人说:“你们十八人只可效忠一主,怎么又供职他处呢?”自此,赵才受贬,宇化及兵变,赵才被窦建德俘虏,几天后便忧愤而死,享年七十三岁。

监牢内,杨浩看着这位已近七旬的老者,躬身道:“老人家,公瀚连累你了。”

赵才却是咳嗽了几声,牢房湿闷,这位古稀老人有些不适应。虽说那些士卒并不敢作恶,给予的也是最好的牢房。可是既是牢房,那条件又能有多好呢?

咳嗽了半响,赵才道:“秦王……”

“不必叫我秦王,赵老爷若是不嫌弃浩年幼,就称呼小公瀚好了。”公瀚乃是杨浩的字。

赵才却是看了杨浩半响,始哈哈大笑,道:“想不到,秦王竟变成这样了。”他颤巍巍的站起来,望着栅栏外的几名禁军,心思绪万千。他在思考什么呢?这样静静的,杨浩也不去打扰。

良久。

赵才始收回目光,看着杨浩,坚定有力,“秦王放心,老臣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你周全。”说着,他吸着潮湿的空气,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皇室一门的悲剧,不能再上演,不能再上演了呀!”

杨浩静静的看着老者,他的思绪飘散开去。是呀,旁的不说,光是隋帝杨坚一脉,就发生了多少悲剧?房陵王杨勇、长宁王杨俨、蜀王杨秀、汉王杨谅,一时间,一幕幕在他的脑海浮现。

这时,只听几声“王爷”,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孩,正是燕王杨倓。

“叔叔,你还好吗?”杨倓有些紧张的问道。他的手指紧紧抓住牢门,旁边一个小太监一脸的紧张,左顾右盼。

“倓儿,我还好。”杨浩微笑,他怎么会让他担心呢?

这时,赵才又是咳嗽不已。杨浩忙上前拍了几下,喝道:“有水吗?”

“水,快端水来!”杨倓也跟着喊道,稚嫩的声音响彻空旷的狱牢。

顿时几名禁军端来水,赵才喝了,才缓过气来。

“不要紧。”赵才擦了擦嘴上的水渍,道:“这位就是燕王殿下吧。”他看着燕王点头,笑着道:“是个好孩呀,可惜,大隋的江山已经是摇摇欲坠了呀!”他忽地哭泣起来。他屡受皇恩,如今眼睁睁看着大隋的江山,民变四起,更有突厥、高丽等外患虎视眈眈,他怎能不痛心?想当年,大隋名将迭出,韩擒虎、杨素、贺若弼等,那个不是威震四方,武功赫赫?

隋帝“圣人可汗”之名,突厥、吐谷浑、契丹等无不纷纷胆寒。至杨广登基后,大业元年,大将韦云起率突厥兵大败契丹,俘虏其男女四万余人,契丹至此一蹶不振;大业四年,收降吐谷浑,东起青海湖东岸,西至塔里木盆地,北起库鲁克塔格山脉,南至昆仑山脉,并实行郡县制度管理。使之归入国统治之下。这是以往各朝从未设置过正式行政区的地方。更有东进流求,南至交趾林邑。倭人也来使称臣。

那是何等的荣耀!隋兴之时,四方臣服,八方来贺!

可是如今,三征高丽耗尽了国力,多年来,国内修运河、长城以及各地宫殿,所耗甚巨,农田多荒,致使民变四起,苍生受苦!大隋王朝岌岌可危!

杨倓年少,不明白赵才为何哭泣,只听他一声:“我去找皇奶奶去。”说着,清脆的脚步声响起,消失在狱牢之内。

杨浩只是轻轻叹息。其实如今大隋虽是民变四起,但若是杨广不一意孤行,回转关,再下罪己诏,派良臣在各地安抚民军,励精图治,节约民力,那里还有李唐的事?须知后来李唐平定天下,靠的还是大隋的百战精兵,从其,不难看出大隋精兵还是有能力平定天下的。

可惜,杨广,这个奇怪的男人,在他短暂的人生,是如此的伟大与罪恶;他那匆匆而逝却又辉煌的王朝,是如此的伤痕累累!他自负而又自卑。曾经,他挥师南下,一战定陈;后来又作为并州总管,北防突厥;在高智慧叛乱之时,又徙为扬州总管。那时,他是多么的意气风发,气吐万里如虎!可是,后来,征辽失败,刺激了他那可怕的自尊心,因此再伐高丽,却因杨玄感的叛变致使功败垂成,至三征高丽时,国内已经是民变四起,府库也早已空虚,不能支持再度征伐高丽了。深受刺激的他更是躲进江都一隅之地,花天酒地,以为美色美酒就能改变他大隋江山已经烽烟四起的局面。就像一只将头扎进泥沙的鸵鸟。

皇后寝宫。

杨广怒气不减,但萧皇后却是不知情。她令人端过一杯茶水。

杨广在江都作为扬州总管多年,爱上了那里,吴侬软语,是那么的好听,想比而言,那里的茶也要好喝一些,一开始的他并不习惯,但后来却是渐渐爱上了。

“夫君,喝口茶,消消气。”萧皇后淡淡的道。她的性温柔,知书达理。可正是这种性,管不住任性的丈夫。

这时,一个孩闯了进来,口喊着:“奶奶。”那人一进屋,却是被杨广吓了一跳,停下脚步,低声道:“皇爷爷。”

杨广面色这才好一些,问道:“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杨倓瞧了一眼萧皇后,却是上前,抱住杨广的腿,哭道:“皇爷爷,我不要叔叔死,我不要叔叔死!”

“怎么回事?”萧皇后却是奇道。

“哼!”杨广放下茶杯,道:“秦王贿赂宇述,想要外放造反。”

“啊!”萧皇后一声惊呼,旋即,她冷静下来,问道:“陛下,臣妾女流之辈,是不该参与国事的,只是心有话,不知当不当讲。”

杨广抱起杨倓,道:“皇后,你我夫妻一体,有什么不可以说的。”时下,杨广有萧皇后、萧嫔等数名妻室,但若论最爱的,还是与他相处最久,共过患难的萧皇后。

“陛下。”萧皇后坐下,将杨倓眼角的泪水擦干,道:“臣妾跟随陛下数十年,陛下心所想,也是知道的。”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语气一缓,似乎在想着用词,“陛下雄才大略,出发点是好的。可是,如今的情况,陛下你真的不清楚吗?”

“唉!”杨广只是一声叹息,并不言语,面色却是黯然,重重的将手的杯放下,发生沉重的声音。

萧皇后续道:“如今河北山东,各地均有反贼,陛下你真不知道吗?”

杨广的指节泛白,可是仍不言语。

萧皇后道:“秦王这事,臣妾也是跟陛下提过,可是陛下并不说话。那些大臣,尤其什么宇述、裴蕴,还有那个虞世基,根本不将实情向陛下汇报。”杨广忽地站了起来,但是看到萧皇后挂有眼泪的脸颊,还有哭泣的最喜欢的孙,压着怒火坐了下来。

萧皇后一咬牙,道:“陛下不高兴,臣妾还是要说。”说着,她竟是跪下,道:“前几年,嗣滕王多立大功,更是剿灭了杨玄感,可是他正直不阿,不愿与那些个贪污受贿的奸臣同流合污,便被赶出朝廷,在河南剿匪。可是陛下,您扪心自问,这大隋的江山,究竟是姓杨还是姓别个?究竟是杨家人上心还是外人上心?那些想陛下隐瞒军情的,究竟是忠臣还是奸臣?”

杨广听了,还是沉默不语,阴沉的脸色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皇后说的这些,他不懂吗?不知道吗?可是……他数征高丽,尚或有爱面之嫌,可是他的内心之,却是为了消耗那些门阀势力啊,尤其是关陇集团。

关陇集团是一个政治军事集团,最早源自宇泰的八柱国,由北魏镇武将、代北武川的鲜卑贵族和关陇地区豪族如京兆韦缜、河东柳泽、太原郭彦、武功苏椿、河内司马裔、敦煌令狐整等所组成。西魏,北周,隋,三个延续的国家都是都是依靠着关陇集团才建国。他杨广雄图壮志,又怎能让当年宇泰、先帝逼宫进位的一幕出现在自己尚或是后代的身上?

他放下杨倓,走到窗前,推开窗。窗外,星辰已经布满在苍穹之上,杨广习惯性的仰望着天空。繁星点点,一弯月亮俯视着大隋的江山。地上,似洒了一片金黄的轻纱一样,是那么的美丽。

良久,匆匆而去。

“唉!可恨。”一声不甘心的长叹。

“你莫非是在恨陛下么?”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我怎么是恨陛下呢?”杨浩却是笑道,即使身在囚牢之,他仍是笑意盈盈,道:“我只恨,如今反贼四起,我大隋江山风雨飘摇,不能杀贼,振兴隋室!”说着,杨浩狠狠一拳打在地上,激起灰尘无数。

夜,就这样在两个犯人的唠叨之过去了。

第八章 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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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缕阳光洒进牢房,只听一个声音响起,却是裴蕴那厮,圆滚滚的身躯滚进了牢房,却是忽地捂住了鼻,一张肥肉堆满的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道:“啊哈,秦王殿下,您还好?”

杨浩冷哼一声,道:“裴大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哼!”裴蕴却是冷哼一声,却是再也不看杨浩,转过头,看着赵才道:“赵将军,陛下赦免你了,可以出去了。”

赵才却是冷哼一声,道:“那秦王殿下呢?”

裴蕴看着赵才那副模样,稍微不喜,但随即道:“这个,陛下并未下旨,还请赵老将军先出去吧。”

赵才站起身来,有些颤巍巍的,杨浩赶紧上前扶住老爷,道:“小心,慢慢来。”

赵才叹了一口气,道:“老了,若是再年轻几岁,岂能让那些宵小之辈陷害秦王!不过秦王放心,老夫出去之后,定然为秦王力争到底!”说着,老爷一脸正色的扫了裴蕴一眼,昂首而出。

“老头,早晚弄死你!”裴蕴心怒骂一句,随即出了牢门,喝道:“好生看好,若是叫犯人走掉,尔等可吃罪不起!”说着,裴蕴这厮缓缓向前滚去。

赵才出了监狱,却是朝着大业殿走去。此时正是早朝之时。

但大业殿内,诸臣都是不见,赵才有些狐疑的看着虞世基。虞世基却是笑道:“赵大人,今日无事,陛下早早退朝了。”

赵才听了,拔腿便走,虞世基在后急道:“赵大人何处去?”

赵才朗声道:“老臣要找陛下!”他话音未落,只见一个身影,有些蹒跚了走了进来,正是杨广。

“啊。”赵才忙跪下,道:“陛下。”

“好了,免礼吧。”杨广看了一眼虞世基,道:“你先出去吧。”

虞世基微一踌躇,躬身退下,大业殿内,只剩下大隋君王与忠义之臣。

“昨夜,你还好吧。”杨广问道。

“老臣很好。”赵才回答。

可是,两人对完这句,却是不再语言,整个大殿,一片沉寂。

良久。杨广再度问道:“秦王可好?”

“秦王虽在囚牢之,可是心系大隋,还念念不忘想为陛下效力,剿灭反贼。”赵才道。

“哈哈!”随即,大业殿内响起杨广的笑声,随即道:“老将军辛苦一宿,还是早些回去吧。”

“陛下,那秦王……”赵才急切问道。昨夜,他与秦王谈论许久,只觉得秦王变了许多,或许,大隋振兴有望呢。

“好了。朕自有主张!”杨广一甩衣袍,走出大业殿。他的身影似乎年轻了许多。

“皇上。”凉亭边,杨浩远远的看见杨广,抬头望着苍穹,似在思考什么。适才,有小太监传来口谕,故杨浩跟随小太监一路前来。

“你来了。”杨广回头,时下虽是太阳高悬,可是春风凛冽,杨广咳嗽了几声,道:“这么多年了,你一直跟在朕的身边,你觉得闷么?”杨广用手扶着雕栏,问道。

“臣跟随在陛下身边,是臣的荣幸,陛下爱护臣的心思,臣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杨浩小心翼翼的回答。杨广召他前来,想是有了什么变故,但依他推测,应是好的。

“呵呵。”杨广忽地笑了,他的笑容很好看,可是他那炯炯有神的眼里,有一股难以掩饰的哀伤。“你们都以为,朕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他的声音里,已经没有昨日的威严暴躁,反有一股淡淡的伤感。他靠在凉亭内的凳上,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一尘不染的没有一丝白色,火热的太阳俯视着大地,宛如他登基之初,满怀信心激情,他以惊人的魄力修运河,建东都,击吐谷浑,破契丹。更建进士科,典定科举制度。说起来,那件都是赫赫显耀,治武功。

“朕要做的,是震古烁今的千秋一帝;朕要做的,是惊天伟业的万年大帝。可是,朕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些百姓,那里知道朕的壮志雄心,那里知道朕的宏图大业!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杨广冷笑着,他的声音响彻天际。

“朕自登基以来,兢兢业业,不敢懈怠分毫,那么的励精图治,可是这些人,为什么要反朕!”他心却是暗想,思绪飘散开去。

良久,杨广始从回忆醒来,他依旧仰望着天空,微风吹动他的皇冠,激起一片脆响。

“当年。”杨广转回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道:“你的父亲,朕的三弟,生性慈爱,武双全。你呢,跟随朕这么多年,可是又了解朕多少?”他站起来,看着满园的初生的花草,深深了吸了一口气,道:“好香哪。”

“陛下!”杨浩走上前,扶住他,道:“陛下英明神武,魄力非凡。便是秦皇汉武,也要稍逊几筹。”

杨广却是冷笑一声,道:“好了,这里就你与朕,有什么话就明说吧,不用推脱这些虚词。”

“陛下。”杨浩心一愣,道:“您就是太爱面了。”说着,杨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如今山东河北河南,均有民变,依臣看来,并不足为惧!”

“哦?”杨广应了一声,斜睨了一眼杨浩并不说话。

“无论是瓦岗,还是长白山王薄,均是不成气候的民变而已,臣所担心的,是某些地方长官借机兴兵滋事!”杨浩道,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极为有诚意,“陛下,杨玄感之乱,其有不少士族大家参与其,虽被陛下赦免,但难保心,尚有异心哪!”

“他们敢!朕诛他族!”杨广怒道。

“陛下,臣愿代陛下巡视河北诸郡,安抚各地郡守。”杨浩试探,他想了一想,不是据说杨广对李渊那厮甚是防备么?他当即道:“陛下,臣听闻有传言‘杨花落李花开’,臣愿防备那李氏一门。”

“哼!”杨广却是冷哼一声,道:“秦王欲自立乎?”

“陛下!”杨浩噗通一声,跪在杨广面前,道:“臣与陛下,皆是先帝嗣,只望大隋千秋万代。陛下与臣,乃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臣实无二心哪!”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你起来吧。”杨广回答,他忽地想起许多,“阿嬷!”一个声音响起,那是谁?那个身影是如此的熟悉!“阿五!”他奔上前去,一把抱起最疼爱的五妹,一旁,兄长杨勇、杨俊、杨秀、杨谅微笑着,几兄弟就在那里笑着谈着,是那么的幸福。可是,转瞬,又是一个身影,在牢里哭泣着,在他最后的生命,忽然变得很有勇气,端起那一杯毒酒,一饮而尽,在死前,他的笑声是那样的凄凉!那是他的兄长,曾经的太,房陵王杨勇!

杨广忍不住手颤抖起来。忽地,一抹亮光闪现,在阳光的照耀下,是如此的惊心夺目!

“皇上,危险!”杨浩一个飞扑,将杨广推开,一支匕首,深深的插进他的胸膛。

“救驾!”在他昏迷前的一瞬,他的口,努力喊出了这个词。旋即,头一偏,昏迷了过去。

傍晚。杨浩终于醒来,口犹自叫着救驾。

小喜在一旁,为他擦着额上的汗珠,纵使太医已经说无甚大碍,可是她仍是有些担心。

“陛下,臣妾说的没有错吧,秦王却是心系大隋天下哪!”声音温柔,却是萧皇后了。

“呵呵!”杨广微笑,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朕也料不到秦王竟会这般奋不顾身的救朕,这场戏倒是白演了。”杨广暗想,昨日无意到监牢一听,今日一试,看来秦王还是忠心之臣。

“怎么会白演呢?”萧皇后微笑,道:“恭喜陛下又得一个大隋的忠义之臣!”

“哈哈!”杨广哈哈一笑,看着窗外明亮的月亮,道:“皇后,不早了,歇息吧。”他一把拥起他的挚爱。

“唉!”宇府内,却又一声轻轻的叹息。

“二哥,你为何愁眉不展?”一个女声音响起。

宇智及也不答话,却是忽地挽起袖口,露出血迹斑斑的手臂。

“啊!”宇漪捂嘴惊呼,随即她冷静下来,道:“二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父亲打的。”宇智及放下袖口,却是冷冷的喝了一口酒,道:“不过能救上秦王一条命,也算值得了。”

“秦王!”宇漪有些奇怪的问:“这和秦王有什么关系?”

宇智及却是忽地笑了,看着妹那张绝色的面庞,笑道:“你可是喜欢上秦王了么?”

“哪有。”宇漪脸色一红,嗔道:“二哥,你又取笑人家!”说着,她捏起嫩白的拳头,打在宇智及身上。宇智及却是面露痛苦之色。

“啊,对不起,二哥!”宇漪忙赔礼道歉,又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待宇智及将事情一说,宇漪却是满脸怒气,道:“父亲怎能这样!”她微微沉吟,道:“如今父亲权高位重,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前些年,就赶走了嗣滕王,入如今又想暗害秦王。也不知秦王如今怎么样了?”

宇智及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能做的,也只能这样了。当时皇上大怒,将秦王和赵将军关押大牢,不过我听说,赵将军今早已经被虞大人放出来了。”

“秦王一定会没事的。”宇漪忽地挥动着拳头。

“谁会没事的?”一个声音传来,宇漪一看,赫然是父亲宇述!

宇述一进门,看见宇智及坐在榻上,旁边摆了几壶酒,意外的没有发怒,而是盘了双膝,坐在榻上,将壶的酒一饮而尽。

“父亲。”宇智及小心翼翼。

“哼!”宇述忽地暴怒起来,指着宇智怒骂道:“你这逆,不听我言,害苦了宇家了!”

第九章 风云

宇智及闻言大惊,道:“父亲,这是为何?”

宇述冷笑道:“刚从宫传来的消息,秦王不仅被赦免,还将被委以清河郡守之职!”宇述这话说出,宇漪却是暗自欢喜。

宇智及惊倒:“父亲,那这是好事呀!”

“啪!”宇述却是一个巴掌,拍在宇智及脸上,连声喝道:“你这呆,秦王能放过我宇家吗?”

宇智及顿时愣住,是啊,如果是自己,恐怕也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陷害自己的人吧。他一时愣住,却没有注意到,宇漪悄声无息的奔了出去。

“殿下!”一个小太监上来,轻轻摇醒杨浩,道:“殿下,起来了!”

“唔。”杨浩睁开双眼,看着昏暗的房间,道:“什么时辰了?”

小太监道:“五更了。”随着他的声音,屋外传来五声鼓点。他翻身坐起,早有小喜上前,为他穿好衣服,随即端来洗漱之物。

他匆匆赶往大业殿,这时,他看见了一个身影。

那人看见他,却是冷笑一声,走上前来,道:“王爷安好?”

杨浩本来气呼呼的脸上顿时堆起微笑,道:“托宇将军的福,还没有死!”说着,他也不理他,赶上众人,拱手笑道:“赵将军!”

那人微笑道:“秦王如今平安无事,老夫就放心了,还是要远离小人哪!”赵才说着,斜睨了一眼宇述。

来护儿却是哈哈一笑,道:“好了,时辰到了,都进去吧。”

“陛下,不可!”在听了杨广决定将杨浩放任为清河郡守之后,却是大急。

“为何?”杨广扬眉。

“陛下,还记得汉王?”宇述道,当年汉王杨谅在杨广夺得太之位,心怀不满,及蜀王杨秀得罪,汉王杨谅遂于晋阳起兵,终被杨素所灭。后来杨广将其除名为民,终身幽禁。

“哼。”杨广一挥衣袖,只是冷哼一声。

宇述却是上前一步,再度道:“陛下,秦王之心,不可不防哪!”

“宇述!”杨广却是大喝一声,道:“你蓄意挑拨朕与秦王关系,到底是和居心?”杨广转身走上台阶,道:“你真以为你的所做所为,朕不知道吗?”

宇述却是一声低呼:“臣有罪!”

“你有何罪?”杨广冷哼,道:“前些年,你挑拨朕与嗣滕王,现在,你挑拨朕与秦王。莫非朕的大隋是姓宇吗?”

宇述噗通一声跪下,道:“臣不敢,臣不敢!”

“你不敢!”杨广冷哼,他指着御史大夫裴蕴、黄门侍郎裴矩冷笑道:“你们以为,朕都不知道吗?”他一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道:“你们几人互相勾结,贪账枉法,以为朕真的不知道吗?”

“臣有罪,臣该死!”御史大夫裴蕴、黄门侍郎裴矩两人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呼!”杨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好了,那些过去的事,朕也不想多说了。”说着,他看着秦王,道:“秦王,过几日便去清河上任吧,莫负朕望啊!”说着,他有些疲惫的转身,却忽地想起一事,道:”来护儿,朕听闻你来整武艺不凡,也一同前去,助秦王吧。“说着,他这才摇晃着走出了大业殿。可是,他的口,犹自轻轻念着什么。

杨浩回到屋,这才忍不住一脸笑意。想不到他拼死一搏,终于搏对了。想洛阳皇宫,是何等严密,岂会有刺客进入?他拼死一挡,自是猜想这所谓的刺客乃是一个诱饵,试探他秦王浩的诱饵而已,如今看来事成,他一入河北,便是天高任鸟飞,大展拳脚之际,什么窦建德、李世民,一定要将他们踩在脚下,即使不为大隋,也是为了自己。

“殿下,该用膳了。”忽地,一个柔柔的声音响起,赫然是小喜。

杨浩答应一声,端起吃食大口嚼了起来,忽地,他感到一丝异样。回头看时,却见小喜一脸的犹豫,一脸的心事。她嘟着小嘴,夕阳将她的头发染成金黄。

“怎么了,小喜。”他索性停下箸筷,问道。

小喜闻言,却是噗通一声跪下,道:“殿下,喜儿听说您要去清河任郡守,喜儿想跟随殿下。”

“小喜。”杨浩站起来,扶起小喜,轻轻的替他擦干脸上的泪水,道:“我这一去清河,吉凶未卜,你在宫,可要安全很多。何必和我出去受苦?”

小喜却是依旧哭泣不止,抽泣道:“殿下莫非嫌弃喜儿伺候不周。”

“不是,小喜……”

“既然不是,还请殿下带喜儿走,不然喜儿长跪不起!”小喜又是噗通一声跪下。

“唉,好吧,只是这事,还得皇上同意。”杨浩叹口气。

“恭喜秦王,贺喜秦王!”一脸笑意的苟公公传完圣旨,恭喜道。

“多谢公公,辛苦了。”杨浩微笑,他示意小喜奉上几锭金银。

苟公公顿时笑的嘴巴咧开一道缝,“殿下,如此咱家向皇上复命了。”

“公公慢走!”杨浩微笑,将其送到门口。接下来的日,他时常读着书充实自己,间或常去看看杨倓等。

同时,来府也有公公宣读着圣旨。

“弟,此去河北可要多加小心哪。”来弘道。

“哥哥们放心,小弟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辱来家之名。”来整昂然道。

可是一旁的来护儿却是面有忧色。他深深的叹口气,任由那几兄弟肆意的打闹,这样的日,不多了。

时光转瞬易过,三月二十日。在杨浩即将赶赴清河的前夕。

“唉。”一名瘦脸小太监轻轻叹息。

另一名圆脸小太监忽地站的笔直,低声道:“殿下来了。”他用手臂碰了碰叹息的小太监。

“你们怎么了?”心情大好的杨浩笑着问道。

“启禀殿下,没有什么。”瘦脸小太监答道。

圆脸小太监却是战战兢兢的道:“殿下,小的不敢说。”

两人话音刚落,顿时愣在那里,瘦脸小太监心有不甘的用手臂碰了碰圆脸小太监。

杨浩顿时脸色一沉,道:“究竟是什么事?若有欺瞒,小心本王治罪!”

瘦脸小太监顿时跪在地上,道:“殿下,不关小的事啊。”

圆脸小太监也是跪下,战战兢兢的道:“殿下,殿下饶命哪。”

杨浩一甩手,冷哼道:“那究竟是什么事?”

瘦脸小太监结结巴巴,道:“殿下,小的不敢说哪。”

杨浩微微皱眉,道:“本王赦你无罪,尽管说好了。”

瘦脸小太监方放下心来,道:“皇上又杀人了。”

“哦,怎么回事。”杨浩问道。

“这……”瘦脸小太监显出一幅为难的样。

“嗯?”杨浩眼睛一瞪,顿时吓得瘦脸小太监身一哆嗦。瘦脸小太监咽了咽口水,道:“听说皇上召集群臣商议,又想巡游江南,不料有个叫任宗的官员极力劝谏皇上不可南巡,被活活打死。尸身现正放在大业门外暴晒,以尽效尤。”

杨浩顿时叹了口气,他挥挥手,自顾走了。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大业门前,只见一具尸身,满是血污,在烈日的照射下,显得是那么的凄凉。他远远的望去,深深的鞠躬。脚步声近,他抬头望去,“是你?”

那人也是惊讶万分。

“来将军,这去清河之后,还请将军协助本王哪。”杨浩笑,他再看了一眼远处的尸身。

“哼,好说。”来整却是冷冷一哼,也不多说,径直走了出去。杨浩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看来此人对自己印象不佳哪。他自嘲的摇摇头,,消失在大业门。

一夜无话。

次日,黎明时分,他已是整装待发。小喜也是收拾妥当。那日,小喜给他说后,他便去找了皇后,禀明此事。萧皇后微笑着许了,区区一个宫女,也伺候了杨浩许久,这么一个宫女,她还是说得上话。

杨浩出了左掖门,早有来整一身戎装,候在那里。他见杨浩还带了一个漂亮女,忍不住冷哼一声,当先拍马而去。

杨浩拍马跟上。他此次去清河,做事低调,并没有带太多人。也就带了平素保卫自己安全的二十余名侍卫。

“叔叔,叔叔!”一个孩在一名小太监的监护下,在左掖门处高声叫着。

“倓儿,你怎么不多穿点衣服。”杨浩下马,一把抱起杨倓,和蔼的问道,“早上有点冷,感冒了怎么办?”

“可是,叔叔你要走了,倓儿来送送你。”杨倓眨着眼睛,呵着手,眼睛里,水汪汪的,他忍不住掉下泪水:“叔叔,你什么时候来看倓儿。倓儿舍不得你。”

饶是现在的杨浩已经不是原来的杨浩,可是看着孩红红的鼻头,他的眼有了一丝感动,可是,这个孩两年以后就要随着皇帝死去,他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他拉过杨倓,轻声嘱咐了几句,然后又颇不放心,又吩咐了几句太监。这才跨马儿去,在他走了数十丈后,回头一望,仍见杨倓向他挥舞着手臂,“叔叔,我想你。你一定要回来看我呀!”

杨浩不敢再看,他怕他会放弃,他一咬牙,猛抽了一下马儿,向前奔去。

他们出了上东门,向清河行去。

洛阳城某个角落。

一个老者看着远去的人群,道:“你们可记好了。”说着,做了一个砍切的姿势。

“是,大人!”那几人骑上马匹,一声吆喝,奔了出去。

第十章 死骨

一行人白天行路,晚上便在驿站内歇息。早有驿驿馆的人,准备好热水热食,铺好干净舒适的被褥。毕竟他一个堂堂王爷,虽去做一郡郡守,但地位之尊,那是这些小小官员能比的?

可是两日后。杨浩的脸色越发沉重起来。

他并未坐轿,而是一路骑马。和东都洛阳的繁华相比,这里,实在是人间地狱。官道边,无数隆起的坟墓,如山丘般,一望千里。他忍不住下马前行,走到一处坟堆前,只见土色尚润,显是新盖而成。几个孩,一个妇人,衣衫破烂,哭声凄凄,一根青幡,遥寄的是无数的相思苦楚。

“呀——呀——”几只乌鸦难听的叫着,从树上飞到一座坟前,围成一圈。

耳边的哭泣声越发的凄凉,他拿出一锭银,叹了口气,轻轻的放在妇人面前。他直起身,看着一排排的坟墓,他忍不住落泪。他的心,已经坚定了想法,他向前行去,留下那妇人千恩万谢:“恩人哪,恩人哪,祝您多福多寿,快,孩,谢谢恩人!”

几个孩甚是乖巧,听了妇人的话,跪在地上,磕头不止:“谢谢,谢谢恩人!”声音稚嫩,其有着无数的伤心苦楚。

身后的小喜早已是泪水涟涟,她上前扶起孩,揉着孩的额头,爱怜的搂在怀里。她的弟弟,如果还在的话,也该这么大了吧。可是,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她至今清晰的记得,那些凶神恶煞的土匪山贼闯进他家,将他家近百余口亲人全部杀死,然后搜刮了金银珠宝,扬长而去。若非她的母亲,死死按住她藏身的柴堆,她也是凶多吉少。可是,母亲的鲜血,滴落在柴堆上,流到她的心,很痛很痛!

她看着杨浩慢慢的走远。

旧坟上,野草离离,不知道何时,他们的亲人已经没来打扫。或许,他们的亲人已经不在这里;或许,他们的亲人已经去天国和他们团聚。或许,在这个时候,在哪里才是幸福的吧。

新坟上,纸钱纷飞,他擦擦已被泪水打湿的脸颊。泪水,使他看着是那么的模糊。他虽未亲身经历,可是他的心里明白,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种丧夫丧父之痛。他双拳握紧,一声低喝,顿时惊走乌鸦无数,飞到更遥远的地方,连连尖叫。

他擦干泪水,翻身上马,狠狠一抽马儿,马儿吃痛,向前方奔去。而他,丝毫不知道,有两个人,已经对他越发好奇了。

越是往北,这种情况越是频繁。杨广数次东征高丽,河北、山东等地,徭役甚重。故河北、山东农民起义才会风起云涌,层出不穷。然而,某些人,起义之初,四处抢劫,杀戮无数,更增添了无数冤魂。

此刻的他,深刻的理解了张养浩的那首《山坡羊·潼关怀古》,可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百姓又怎能不苦?杨广登上帝位,建东都,修运河,北击契丹,西征吐谷浑。后又三征辽东。是的,皇上有大志,他要做大事,可是用民过重。他那里知道,仅一个大运河,动用五百万余民工,死者十之七八,更有残疾无数。更不用提诸次征伐,劳民伤财,致使国力大衰。这些百姓,辛苦勤劳,只望两餐温饱,女孝顺,一生平安快乐,便足以了此一生。要求是如此的简单!大隋皇帝若能珍惜民力,仅凭隋帝攒下的财富,又岂能二世而亡?可是,若只是做一个碌碌的守成之君,那又岂是杨广!他,是一个进取的君主,可是……

小喜也是沉默不语,她心的伤痕似被牵扯,勾起她的痛楚,可是她又能怎样?

时间,能够带走我心的哀伤吗?时间,能够抚平我心的伤痕吗?

就连来整,心也是有些伤感。他本是铁血的人,多年随父征战,早就铸就了他钢铁一般的意志。沙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除却初随父从军时,他尚有些惶恐害怕,后来,随着他身边的兄弟接连倒下,他早就对杀戮已经麻木。可是,如今,看着数座村庄,青壮年男均是化成了旧坟新墓,只余下老弱妇孺。百余里内,均是哀声一片!

夕阳下的天空,几许悲凉,几许哀愁。

可是,皇上错了吗?或许,他没错。那么,百姓错了吗?可是错在何处,错在何处!?

来整握紧了手的玄铁枪,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显得泛白,他的脸变得通红,他咬紧了牙关,才忍住,没有让泪流下。

“殿下,过了馆陶便是清河了。”一名侍卫打探路途后,回报道。

“嗯,下令大家全速前进,今晚在馆陶歇息。”杨浩下令道,他看着天色已是昏暗,如今河北盗贼并起,晚上行路可不安全。

“是,殿下!”那人回答,转身向前,大声宣布着这一命令。

顿时车速加快,戌时,终于赶到馆陶。

众人到了驿馆,早有一名驿站官员笑嘻嘻走上前来,“殿下,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还请殿下先清洗一下风尘,下官已经准备好了美食。”

“哼,美食?”杨浩心微怒,他将缰绳递给一名亲卫,冷哼道:“本王恐怕消受不起。”他抬脚进了驿站。丝毫不管那人一脸的尴尬惊慌。只见驿站内,为众侍卫准备的食物已经端上,他揭开一看,香喷喷的蹄髈,精致的菜蔬,白白的馒头、米饭盛在一旁,正冒出热气。

他的脑海,忽地闪现出白日的一幕,哪又是怎样的一幕!真可谓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哪!他杨浩怎能吃这顿饭,怎能吃下这顿饭!他怒气冲冲,拔脚便走。留下一脸惊讶的驿站官员。那厮拍马屁不成,顿时一脸媚笑,看着小喜。

小喜却是冷哼一声,自顾去寻杨浩去了。

那官员转向来整,来整喝道:“你们都先吃点饭吧。”说着,他拿起馒头,啃了起来,却是不动那些菜蔬、蹄髈。他知杨浩心意,可是他身负重任,却不能不吃。纵使杨广很是防着秦王,可是毕竟是一家人,若是杨浩出了什么意外,他一个小小的武贲郎将如何担当的来?

众侍卫也是只吃馒头、白饭,并不动其他。那官员在一旁,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深夜,晚风微拂。杨浩倚在窗上,看着繁星点点,心忽地叹了一口气:“妈的,作秀不好受了。”他腹却是感到了饥饿。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哪。

“小喜,小喜!”杨浩喊着。

“啊,殿下!”小喜不知从那里出来,嘴角鼓鼓的,看见杨浩一双含笑的眼睛,不由面色一红,道:“殿下,奴婢有些饿了。”

“好了。”杨浩笑道:“和我出去走走吧。”

他带着小喜走出门,几名士兵正想跟着,却被杨浩止住。只是出去走走而已,没必要兴师动众。

馆陶县春秋时为晋国冠氏邑,西汉初年方置县,大业二年,废州改郡,隶属于武阳郡。馆陶县不大,但走在街上,相比白日看到的死骨累累,总算显出了一些人气。而县城两边,居然颇为繁华,两人踏着步伐,各怀心事,都不多话,静静的走在街上。

街上,四处都有买着吃食的人,他不知名的各种饼,还有面食,散发出香味。他闻着香味,忍不住肚咕咕的叫了几声。

小喜却是嘻嘻一笑,跑上前去,道:“大爷,来两碗面。”说着,又笑着道:“殿……公,来吃碗面吧。”

杨浩满意的坐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或喜或悲,他问道:“老丈,日还好吗?”

老者浑浊的双眼看了一眼杨浩,此时的杨浩已经换了一身平民衣服。老者摇摇头,道:“哎!都不在了,都不在了。”

这时,一个吃面的大汉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什么年头,就尽打仗了。老人家的四个儿,全在征辽战役死了。”说着,犹自摇头不已。

杨浩一阵沉默,他拿起干净的竹筷,轻轻搅拌着汤面,闻着香味,却是胃口全无了。

这时,又有几名带刀的大汉,上前喝道:“老头,来几碗面!”说着,恶狠狠的道:“真他娘的累死了。”

忽地,其一名大汉“咦”了一声,拉了拉为首大汉的衣袍,指了指杨浩所在。

几个眼神交换之后,那几名大汉顿时纷纷站了起来,包围了上来。

早有小喜感到了一丝不对,她碰了碰杨浩,但杨浩才一抬头,只听四周惊呼声响起,耳边风声呼啸,他本能的一个偏头,一柄大刀挟着风声,闪着嗜血的光芒从他耳边狠狠剁下。

为首那名汉道了一声:“杀!”顿时几名大汉扑了上来。

杨浩来不及喝问,他一把推开小喜,随手拿起老者的撑伞,抵挡着数名大汉的袭击。可是他虽是多有锻炼,但一来临战经验不足,二来没有趁手武器,在恶徒的进攻下,渐渐不能自保。

“嗤!”的一声,他的衣衫尽裂,这是又是两名大汉举刀砍来,他就地一滚,虽是躲过致命的一刀,但手臂之上,已是鲜血淋漓,他疼得几乎昏死过去。此时此景,他哪敢昏迷?忙一咬舌尖,这才略微清醒,可是一柄大刀又是劈了过来。

他又是一滚,这才发现已是滚到一堵墙壁边上,避无可避!

倏地,一声娇叱,一个矫捷的身影出现,手的长剑如风,竟是将几名大汉纷纷逼退。

为首那名大汉却是又惊又怒,看了一眼的杨浩,低声道:“小姐,你莫要坏了大人的事!”

那女冷哼一声,道:“若不是我发现,秦王就死在你们刀下了。到了如今,父亲还不悔改吗?”

“你!”但他尚未说完,只听一阵脚步声匆匆传来,他面色一变,道:“走!”几名大汉得令,纷纷窜墙而逃。

那女却是上前扶起杨浩,看着那张颇为英俊的脸,心却是叹了一口气。她阻止了父亲的暗杀,而这些人又认出了自己,她又将如何呢?

倏地,她的脸上一凉,黑色布纱已是掉落,一脸坏笑的杨浩拿着黑纱微笑,道:“果然是你。”

女赫然是宇漪!

杨浩忍住疼,翻身爬起,这时,来整等人也已经赶来。

来整上前一步,看着杨浩的手臂已经是鲜血一片,道:“秦王,末将保护不周。”

“这事不怪你。”说着,杨浩却是看了一眼宇漪,道:“既然来了,就随我去驿站吧。”说着,他率先走了出去。

到了驿站,早有人请来医师,微微一诊断之后,杨浩的伤并未大碍,皮肉之伤而已,医师包扎完毕。杨浩笑道:“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对不起!”宇漪轻声道。

“姑娘何处此言哪,若不是你救了我,恐怕我在就和马克思喝茶去了。”杨浩微笑道。

“马克思?喝茶?”宇漪奇怪的问。

“你还要回去吗?”杨浩问,他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对这个女,他忽地产生了一丝好感。在宇府玩乐的日,宇漪倒是常常拉着他下棋、看雪,可是当时的他,只想着如何挽救自己的性命,那里会想到其他呢?如今她奋不顾身的赶来,是不是……他有些胡思乱想起来。

“我……”宇漪却是一脸为难,想了半响,却是叹息不语。

第十一章 血海

夏天的夜风吹拂,不知名的树被吹的东晃西斜,树枝也跟着摇曳,发出无奈的声响。是无奈,宇漪只有苦笑。她又能怎么呢?尽管对父亲的做法有着不满,所以她离家,跟踪那些刺客,救了他。这个在她心里有着莫名感觉的男。可是刺杀他的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她又能如何?夜色渐渐的浓了,杨浩不知不觉的睡着。轻轻的一声,再度的叹息。那个女,站起身来,吹灭了油灯,转身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她抬头看看那将要被乌云遮掩的月儿,消失在夜色。

在女离开不久,那间小屋再度传来一声叹息,是个男的声音。旋即,那间屋沉寂下来,掩盖在那沉沉的夜色之。

清晨,当街上人们的呼喝声响起,杨浩醒来,早有小喜在一旁,备好了洗漱之物。看着王爷拨动着水纹,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她几度欲言又止。

杨浩回头,他有些烦躁,说不清道不明的。将丝巾卷起,放在脸盆上。回头,恰好看到小喜的表情。

“你怎么了?”杨浩问。他喝了一口水。水很凉,直达肺腑。

“她走了。”小喜回答,有些不安的看了看杨浩。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杨浩打开窗,外面的声音越发的大了,“走吧。”杨浩说,脸上看不出喜乐。众人早已经准备妥当,因杨浩受伤,骑马不便,坐在马车缓缓而行。一路向北,顺着河水向清河走去。

馆陶北行不多久,便出了武阳郡,到了清河郡的地面。

午时。一行人在河边扎营暂歇。早有下人取来清凉的河水,杨浩喝了一口,有些颇为感慨。奔波一上午,又值夏日炎炎,早就出了一身臭汗,他下了马车,准备洗洗脸,清凉一下。小喜却是一脸紧张:“王爷,这些事,奴婢来做就好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杨浩笑着,坐了一上午的车,倒是有些腰酸背疼了,出来走走几步也好。他在几个侍卫的伴随下,来到河边。这条河,应该是隋帝开凿的吧,看着整齐的两岸,杨浩心喟叹。当年隋帝开凿运河,甚是苛刻,要求又宽又深,可通行船体庞大的龙舟。他低头,捧起一手清亮的河水,可是河水旋即流下,发出哗哗的声响。

“咦?那是什么?”忽地,一名侍卫惊奇的道,远处,什么东西漂浮着,缓缓的向下游飘来。

“是人,快去看看!”杨浩眯起双眼,看清是人之后,立刻下令。说来奇怪,转生这世的他,居然脱掉了眼镜,视力还格外的好。

不一刻,一个善水的士兵脱掉了铠甲,一个猛扎到水里,向那人游去。

那是个死人,还是个死去的女人,小麦色的皮肤上,血迹斑斑。衣衫不整的死尸告诉了人们,在死前,她曾经遭受过怎么遭遇。

昨日是遍地的新坟旧墓,今日就发现有人受辱致死。

来整当即一抱拳,道:“王爷,臣愿杀贼!”

“杀贼,杀贼!”几名侍卫呼喊,惊动了驻地造饭的士兵。待明白原因,这些士卒人人激愤。谁没有妻儿老小,若是这般受人凌辱,不能报仇,生有何意?当即,杨浩下令,全军出动,一定要歼灭这些贼人。

不过,事先,先得了解是哪里发生的惨案。几名临时斥候纷纷骑上马儿,四处打探,不一刻,有人回报,乃是河对岸的,一个不足千余人的村庄正被盗匪掠夺。而盗匪不足五十人。杨浩诧异,可是现在不是诧异的时候,食饱的士卒们已经擦亮了兵刃。

“杀贼!”杨浩高喊,十余名士卒举起兵刃,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

“王爷,你。”小喜欲言又止。

“不碍事。”杨浩安慰她,勉力骑上马儿,兵士们呼啸着,踏过那座古老的小桥,向那个正被屠杀,烟火四起的村庄奔去。

远远的,已经能瞧见,那村庄已经一片火海,在这个明媚如火的百日,显得是那么的刺眼。更近些时,村庄里的哭喊声,凄厉的传来,有男苍老的声音,有小孩的啼哭,而更多的,是少女的漫骂声,哭喊声。

“杀!”十余名士兵,紧握手的钢刀长枪,他们的手指已经泛白。

血脉喷张的士卒,呼叫着,冲进了村庄,顿时几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盗匪身首异处,满脸胡须的头颅,在地上翻滚着,脸上还挂着淫邪的笑意。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一名山贼眼见不能逃脱,挟持了一名女孩,试图顽抗,但他话音未落,脖腔一股热血喷涌而出,他的头飞在空,还看见自己的身站在那里,手短刀还架在女孩的脖上。喷涌而出的热血染红了他的脸颊,有几滴泪流出,他又为何而流?

“大哥,快走!”一个身材健壮的男大汉一声,手的刀呼呼响着,逼开了一名隋兵。

“***,贼官军怎么回来了!”麻脸大汉一声怒骂,他侧身挡住了一名士兵的攻击,高声大喝:“撤,兄弟们,都他妈快撤!”

有几名在屋内听到消息的山贼,顿感不妙,来不及提了裤,拔腿便逃,来整看到如此光景,心大怒,手上长枪呼呼刺去,再奋力的一挑,竟将那厮头颅挑起,飞在半空之上,洒下一片雪花。剩下的吓得一声乱喊,四处逃窜。

可是那些盗匪多是步兵,那里及得上隋兵个个骑马。杨浩带的这些侍卫,都是禁军之的佼佼者,个个衣甲齐备,岂是这些盗匪可比的?

片刻间,又是几名盗匪倒下,一双眼睛犹自圆睁,不甘心的缓缓倒下。

熊熊的火光,在夏日明媚的季节,开的是如此的妖艳,如此的让人心悸。无数的死尸,有的是手无寸铁的花甲老人,有的是及笄之年的少女,就这样遍布在村庄内。有的女,不堪羞辱,自挂东南枝;有的少女,用她的嘴,将山贼的耳鼻咬下,至死仍死死的咬住不放。

长枪森寒,他要为善良无辜的村民报仇,长刀所向,山贼望风而逃,可是又哪里逃的出去。所有的山贼发现已经无路可逃,或许只有力拼才有出路。可是他们又悲哀的发现,他们已经两腿战战,心已经丧失了搏斗的勇气。

“大哥,你可要为我报仇啊!”随着一个大汉一声绝望的呐喊,几柄长刀长枪已经在他的身上戳出无数个窟窿。士兵收回武器,却被喷涌而出的鲜血蹦了一脸血花。

“滚开!”麻脸大汉连声高喝,手虎头大刀连劈几刀,逼开几名士兵,他心一喜,就要冲出包围,斜地里,一柄长剑,闪着清冷的光辉,直取咽喉。

麻脸大汉身手倒也颇为了得,他虽惊不乱,身一转,竟是躲了过去。但那柄长剑竟是如附身行,毫不停歇的刺来,不是刺向胸膛,便是刺向咽喉,招招均是要害。他奋力一挡,手臂顿时一阵寒冷,只觉得一股冷气迅速的向全身蔓延开来。他奋起神威,一刀挡开了长剑,拔腿正想要跑。不知从那里冲出一位青年,手菜刀锃亮,青年一声怒喝:“纳命来!”手菜刀倒射出天空太阳的光芒,一抹寒光转瞬即逝,兜头劈下。

麻脸大汉处于本能的,一偏头,菜刀擦着他的耳朵剁下,顿时血肉纷飞。麻脸大汉的耳朵已是被剁了下来,菜刀气势不减,深深的砍进了他的锁骨。

麻脸大汉一声惨叫,他下意识的乱舞,手虎头大刀看看将要砍青年。这时,一名士兵快马奔来,一刀当头劈下,又将麻脸大汉的手臂给斩断,“铛”的一声,断臂掌的虎头大刀颓然落下。鲜血顺着断臂洒落。

麻脸大汉踉跄几步,他尚未站起,几支长枪,带着鲜血刺进了他的胸膛。他一张长满麻的脸上,顿时痛苦的扭曲起来,头发散乱,已是被鲜血染红,他大喝一声,身突然一挺,

眼球突出,渗出血来,一张阔嘴血水直涌,随即不甘心的呜呜哼叫,有如鬼声。身扭曲了片刻,这才有如烂泥般倒下。

几名士兵拔出长枪,擦擦脸上的热血。

首恶已诛,其余山贼见势不妙,纷纷弃剑而降。

“大人,多谢大人哪。”一名老者不知从那里出来,身上却是吃了几刀,血迹斑斑,一上来就噗通一声跪下。

“老人家,快快起来。”杨浩扶起老汉,皱眉道:“这些盗匪,甚是可恶,来将军,将这些盗匪杀死,为乡亲们报仇!”

“是!”来整得令,带了几名士兵走出,不一刻,传来盗匪的哭喊声、求饶声。

“多谢大人。”那名老者再度拜谢,他一双浑浊的双眼看着村,已经是满目苍夷。余下的村民,收拾好悲伤的心情,奋力的扑救被火烧着的屋。

“老人家,是我们来晚了。”杨浩感慨道。

“呜呜。”老者忍不住哭泣,片刻,这才又道:“村里的男丁几乎没有了,否则这些个盗匪……”说到这里,老者又忍不住哭泣起来。

“唉!”杨浩深深的叹息。这时,盗匪的哭喊声渐渐小了,来整却是急匆匆的赶来,附耳轻声说了几句。

“唔。”杨浩道:“带他上来。”不一刻,一名盗匪被捆绑着带了上来,那人连连磕头,哭喊道:“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

“你说,你有什么秘密。”杨浩问。

那人迟疑了一下,道:“大人,小人若是说了,还请大人饶小人一命。”

杨浩冷笑,尚未说话,早有来整喝道:“你这盗匪,如今命不能保,还有你谈条件的余地么?”他话音未落,一个青年怒喝一声,举起菜刀就要上前,却被老者喝住。

杨浩看了一眼青年,轻轻的哼了一声,道:“数三声,我没有时间等你。”

那盗匪脸色铁青,身上大汉淋漓而下,眼神随着杨浩的嘴唇而动,终于,在杨浩吐出“三”之前,那盗匪哭喊着答应了。随即,他吐出的,是一个惊天的秘密。

在告别了村庄之后,杨浩领着一行人直奔清河县而去,张金称,这个隋末在河北大地盛极一时的反贼,领兵直扑清河!杨浩又怎能不急?

第十二章 清河

七月初一,在杨广即将下江都的前几天,杨浩终于到了清河。**泡!*

清河郡东有平原、齐郡,北有信都郡,西临襄国、武安两郡。清河郡下辖清河、清阳、武城、历亭、漳南、鄃、临清、清泉、清平、高唐、经城、宗城、茌平、博平十四个县。郡治所清河县,但其时治所仍在信都郡的汉信城。不过杨浩既来,断无在汉信的道理。

早有几名小吏到了清河县。杨浩看着这几名小吏,肥胖白嫩,他心冷笑,如此官员,百姓怎能不苦?他张嘴就要说话,只见一名士兵匆匆跑上来,不慎被门槛绊倒,士兵乱滚带爬,大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杨浩心一惊,喝道:“什么事?”

那士兵迭声道:“贼匪张金称率两万人,前来!”

张金称!此人乃清河鄃县人,大业七年率众起义,声势最盛时,有五万人。在杨浩微微一怔的瞬间,早有一名官吏上前道:“殿下,前几年张金称在清河击杀冯孝慈后,声势颇大,前几月占了平恩、武安、钜鹿等地,如今又来犯我清河……”他话未说完,已是知趣退下。

杨浩心一时纷乱,他就是知道张金称这厮要攻取清河,所以在知道这事之后,便匆匆赶来,可是他未想到张金称这厮有这么快!他早上刚到清河县,还尚未进食,便是知道情况危急,可那里知道竟是急到了这个地步!

“如今,清河县有多少兵马?”他苦涩的问道。

“不足三千,且有伤病!”那名官员答道,简单明了。

“三千!”杨浩敲着案几,嘿嘿冷笑,这老天果然带自己不薄!连给自己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

他带了来整等人上了城墙,只见西门外,灰沙遮天。密密麻麻的,全是贼匪。杨浩极目远眺,但见贼匪虽是人数众多,但阵型无章,人员散漫,衣铠五颜色,暗想自己若是再多一些人,那怕这群乌合之众。

这时,只见一员身披黑甲的大汉奔来,那人到了城下,大喝一声:“老就是张金称,尔等速速降,否则攻进城,一个不留!”这几日他连取数地,声威大盛。不少城池见了,乖乖的献上城池,那些不可一世的世家大族,也纷纷献上金银珠宝,在他们喝着美酒的时候,献上美人,供他们曾经看不起的盗匪享用。乱世之,什么道德,都是虚幻,只有掌握了军队,拳头硬,那才是大爷!

果不其然,在他大喝声后,城墙上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人们,在经过一阵窃窃私语后,一位青年回答了:“我是清河郡守,不知道张将军有什么要求。只要能保住这清河百姓,皆可尽力满足张将军。”

将军!张金称心暗喜,老也是将军了!他想了一想,道:“本将军这两万多人,不能白来,这样,老也不多要,每位兄弟十两白银,再弄点美酒,嗯,算了。再送百八十个美人过来。”他本来想说美酒佳肴,可是一想,又怕计,这才取消了念头。

“张将军,二十万白银不是小数目,可否容下官筹措几日?”那人又道。

“不行,老明早就要得到这二十万白银,否则一定杀进清河,鸡犬不留!”张金称恶狠狠的道。做坏人的感觉真棒,想当年,他战战兢兢,还是受人欺负,吃尽了苦头,就连街上的乞丐都看不起他。可是如今呢?哼哼,老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张将军,下官这就去筹措!”城墙上那人显是被吓破了胆,匆匆下了城墙,转瞬不见踪影。他满意的回到大营,捧出一坛好酒,豪饮起来。

是日,黄昏。

清河县内。清河世家崔家有人来访。

此人是崔家当代家主,崔宗伯。此人年约三十许,竟能当上崔家家主,想是必有过人之处。

杨浩坐下屋内,吩咐小喜端上一杯奶酪。

他坐得住,可是有人坐不住,崔宗伯试探道:“殿下,如今贼寇来犯,不知有何良策?”他不是不知,只是他崔家虽是士族大家,可是对面的乃是一个王爷,哪怕是一个王朝可能覆灭在即的王爷。

“崔先生以为将如何?”杨浩不咸不淡的反问道。他知道这崔家乃是清河名门,与河东裴氏、范阳卢氏、赵郡李氏等均有非常关系,与这些士族保持一个很好的关系对他大有裨益。

崔宗伯瞧了一眼杨浩,笑道:“小民观殿下,不似懦弱之人,定有良策在胸,如今贼寇侵扰,我崔家虽非大户,但也微有家业。”他顿了一顿,续道:“小民愿出军饷,犒劳将军,另出一万两白银,奖励有功将士。”

杨浩微微动容,一万两白银,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他却是随口而出,可见清河崔家实力不一般。

“唉,你也知道,本王刚到清河,便遭遇贼寇,如今城内士兵仅三千之数,尚有不少伤病老弱,不是不想战,而是不能战哪。”杨浩站起身来,晚霞的余光映在他的脸颊上,一片金黄。他用力捶了一下案几,冷哼道:“有一天,本王一定要还回这个耻辱!”

崔宗伯叹了口气,看来,秦王殿下似乎已经下了决定,可是,二十万白银,若是平时,或许挤挤,也就有了,但自圣上开挖运河,征辽东以来,府库枯竭,他们这些世家也拿出相当一部分的金钱,哪还有以前的那份财力。

“那殿下,那二十万白银。”良久,崔宗伯艰难开口。

“嗯,这个倒是大麻烦,不过张贼发话,说明早要给他送去,不然就屠尽全城。”杨浩一脸深意的看着崔宗伯。

崔宗伯一脸的犹豫,这时只听屋外一阵喧哗,两人放眼望去,只见一名少年,年约十五,长的倒也帅气,一双眼睛充满了智慧。

崔宗伯轻声道:“啊,原来是张瓘。”杨浩有些惊奇的问道:“宗伯兄认识他?”

崔宗伯却是笑道:“此乃清河张氏,说来也是情歌大户人家,哎,可惜其父早亡,传下两一女,长张瓘,年方十五,次张瓘,今年十岁。张家这两个儿,自幼读书,饱览群书,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杨浩点头,喝问道:“外面何事喧哗?”

只听一名亲卫走上来,禀告道:“启禀殿下,外面有一少年,说是要见殿下。我见他年幼,故此阻拦。”

“好吧,你让他进来。”杨浩微笑道,饮了一口奶,续道:”英雄不问出处,更不在乎年龄哪。“

崔宗伯奇道:“殿下不拘一格,实乃大隋之幸事也。”

两人说话声,张瓘走了进来,见到崔宗伯,含笑点头,却并不畏惧,道:“小人张瓘参见殿下。”

杨浩定睛一瞧,只见此长的仪表不俗,杨浩微笑道:“不知琮有何事见本王?”

张瓘点头,道:“小人听说贼匪张前来取城,又要金银无数,是以来为殿下分忧。”

“哦?”杨浩眉毛一扬,问道:“琮有何计?”

张瓘看了一眼崔宗伯,杨浩却是笑道:“宗伯乃是自己人,琮不必多疑,自可言明。”

张瓘沉默半响,他咬了咬牙,道:“如今贼寇击城,若是县城一破,覆巢之下无完卵,城恐又多出无数冤魂。瓘仅代表张家,奉上五百家丁,助殿下击退贼寇,保一县之安宁!”

好大的魄力!杨浩在听完此的话后,不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由赞道:“好!果然英雄出少年!”他吩咐小喜端上奶,看着崔宗伯。

崔宗伯叹了一声,道:“崔府也有四五百人,若是殿下不嫌弃,添为助力。”

这时,来整进屋,看了一眼崔、张两人,微微有些惊异,他道:“殿下,告示一出,百姓参军者,共有七百余人,加上原驻军,剔除老弱病残,计一千五百人。共计两千二百人。”

“好!”杨浩大笑,他猛地一拍案几,喝道:“破贼就在今日!还望众人努力!”

城外,张金称大营。

无数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似小山般蔓延开来。当一座最大的帐篷便是贼帅张金称所居。

此刻的他正与几名心腹饮着美酒,随军带着的几名歌姬唱起歌谣,声音凄凄。

“啪!”张金称狠狠将巴掌大的陶碗摔在地上,喝道:“他娘的,唱的什么玩意。死了亲娘了?”

“呜……启禀将军,奴婢娘亲在武安死了,至今未能收葬,还请将军开恩……”那名唱歌的歌姬鼓起勇气,低着头,很是害怕的道。

“开你娘的恩,再扫了老雅兴,就一刀砍了!”张金称喝道,他取过海碗,倒满酒水,咕咚咕咚灌下,酒水顺着他乱如麻花的胡须流下,也不知喝进去多少。

那名歌姬擦干泪水,再次唱起小曲,可是她心悲伤,纵使唱的是喜歌,可是声音又那里喜的起来?她一唱两落泪,哭声凄凄,扰得张金称又是一阵大怒,他一把拉过歌姬,一个巴掌甩在她的脸上,顿时红了一片。那女哭啼不已。

“来人,拖出去砍了。”他怒气冲冲的猛灌了一口酒,却见那歌姬一声不吭,眼有的却只有仇恨。“慢着!”张金称喝住正要将歌姬拖出去的匪兵,有些微醉的走上前,用手一抬那歌姬下巴,顿时眼射出淫邪的光芒,“咦,这小妞长的还不错。”他冷笑着,一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老要乐呵乐呵!”

“下流!”那名歌姬骂道,乱世,她只是一名弱女,又能如何?她想要挣扎,却被张金称死死的按在地上,他那长满胡须的大嘴正肆无忌惮的侵犯着自己,她的眼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将军!”一名匪兵匆匆闯了进来。

“妈的,什么事?”被惊了一下的张金称怒气冲冲,顿时兴致去了大半,他感到下身迅速的萎缩下去。他系上裤,一个巴掌将匪兵扇倒在地,暗想自己莫非就这样完了吗?他使劲踢了几脚在地上哀叫不已的匪兵,半响方解了心怒气,这才又猛灌一口酒,道:“什么事?”

“清河送来好多吃的,还有酒水。不知将军……”那名士兵战战兢兢的道。

“嗯,都收下来吧!快滚!”等那名匪兵连滚带爬的逃出营帐,张金称这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流泪不止的歌姬,他一把抓住,将她扔到床榻之上,他要证明,他依旧雄风不倒。

第十三章 杀匪

良久。

张金称大帐内再次传出一声哭泣声,这次是男人的哭泣声。

刚才张金称这厮意外的发现他已经不行了。作为男人,怎么能不行,怎么能不行!他苦恼了半响,猛灌了几口酒之后,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不行,适才那个是谁?嗯,好像是二狗,老一定要抓他出来,阉割掉,让他尝尝做太监的滋味。他忽地暴怒起来,对女一阵拳打脚踢。终于,女昏迷过去,他意犹未尽,穿上衣服,向外行去。二狗,老要你生不如死。

他出了大帐,意外的感到一丝不祥。太宁静了。他抬头,月亮初升,伴着乌云朵朵,整个大营阴暗不明。他喊了一声,不一刻,来了一名匪兵。

“你怎么了。”张金称惊讶的道。

那名匪兵捂着腹部,哭丧着脸,道:“大当家,这不到一个时辰,小的们已经拉了七八次了。”

他一把抓住匪兵的胸口,喝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哎哟!”那匪兵一声尖叫道:“将军,小的不行了!”他奋力挣开张金称,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不行了!你他娘的才不行。”张金称嘴角一阵抽搐,“二狗,老杀了你!”他一声大叫,回到营帐寻了大刀,就要去寻二狗,砍了那厮狗头,嗯,不,还是阉割掉,才能解老心头之恨!

“哎哟,大哥!”一人哀叫着走进他的营帐,看见张金称提了大刀,赶紧一个箭步,抢了上来,抱住张金称,道:“大哥,不要这样啊,你走了,兄弟们怎么办哪!大哥!”

“走?去哪里?”一瞬间,张金称没有反应过来。

“大哥,你不是不行了吗?”那人痛苦的哀号,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

“不行了!”张金称嘴角又是一阵抽搐,他一把抓去那厮,喝道:“谁不行了,哪里不行了!”说着,他气冲冲的将那厮扔在地上,高举大刀就要砍下去。

“大哥,饶命啊,饶命!”那厮哭喊着,道:“好多兄弟们都腹泻不止,不知道是不是了敌人的计了。”

“计?什么计?”张金称有些迷糊,他停下,努力的想,“到底怎么回事?”

那厮哭道:“近两个时辰前,城里有人送了美酒好菜过来,所以我叫二狗……”

“二狗在哪?”张金称一听到二狗,顿时又是一阵咆哮。

“将军,二狗在这。”随着一声有气无力的回答,一个身影,佝偻着,慢慢走了上来,道:“将军,官军真是诡计多端呀,……哎哟!疼死我了!”

“干得好!”县城内,杨浩一掌击在案几之上。

一个亲卫却是哭丧着脸,道:“殿下,我已经那个七八次了。”

杨浩忍住笑意,道:“好了,这次能击破张贼,若非你亲自吃食,绝了那些匪盗的念头,那些匪盗恐怕不会那么轻易上当。本王当记你首功。”

那人大喜,道:“多谢殿下。”但脸上仍是一副痛苦表情。

杨浩端起一碗汤药,道:“这是本王吩咐医者为你熬制的汤药,喝了会好一些。”

这时,来整已是一身戎装,进屋禀告道:“殿下,勇士一千已经集合完毕。”

“好!本王这就来!”杨浩慨然叫好,他转头对那人道:“张奇,你喝了汤药,便休息去吧。本王这就前去破敌。”说着,他微笑着走出屋。张奇手捧着汤药,沉思良久,终于一口喝掉。

月光下,众将士刀枪泛寒,两百余马匹已被勒紧了马口。

“众位将士!”杨浩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众人,只见众将士队列整齐,神情肃然,这些士兵,几乎都是土生土长的清河人,“如今盗匪挟众而来,意图要毁灭你们的家园,杀光你们的老小,凌辱你的妻,这些,作为一个男人,该怎么办?”

“杀光他们!”众将士齐声呐喊。

“好,说得好!”杨浩满意的抽出宝剑,高声道:“如今张寇前来,已了本王的计谋,虽是人数众多,但不足为惧,还望诸位努力杀贼!”

“杀贼,杀贼!”底下众人群情激奋,人人呐喊。

“崔宗伯!”杨浩喝道。

崔宗伯走出来,道:“在!”

杨浩微笑道:“今本王带兵前去,还望崔先生带领崔、张两府家丁守住城池,切莫让贼寇侵扰了百姓。再有,若有趁乱打劫作乱者,杀无赦!”

“是,殿下!”崔宗伯领命道。

“来将军,请率步兵殿后,本王亲率两百骑兵前去偷营。”杨浩又道。

“殿下,不可轻动,还是末将带领骑兵前去吧。”来整急忙阻止。

“呵呵,来将军依计行事即可!”杨浩笑道。他跨上马匹,低喝一声:“走!”两百余骑兵均是马勒口,一路奔向张金称大营。

“该死!”张金称在听完二狗的述说,狠狠将手大刀往地下一栽。想他横扫平恩武安等地,无不所向披靡,那里会想到在这小小的清河栽了跟头。自己当初一念之仁,不想又让兄弟们有死伤,这才前去劝降,那里知道这厮是假降?

他当即喝道:“快,让兄弟们撤退。”但他话音未落,营寨门口已经一片喧哗,旋即火光四起,铁蹄隆隆,呼啸而来。

张金称大惊失色,顾不得穿上铠甲,匆忙寻了马匹,翻身就逃。不是老不想战,而是没法战,他娘的,老一定要血洗这个耻辱。张金称在马上恶狠狠的想,他狠狠一抽马儿,马儿吃痛向前奔去。

他身边跟着几名亲兵,二狗赫然哭道:“将军快走,我等再整兵马,誓要打破清河,报仇雪恨!”

“对,一定要打破清河,再屠城三日,方才解我之恨!”张金称咬牙,他回头看,整个大营内,已经一片火海,哀叫声此起彼伏。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无数清河郡兵喊着,在最初的两百骑兵冲垮了试图反抗匪盗之后,这两万余人的匪盗已经是丧失了斗志,纷纷跪在地上投降。兵败如山倒哪。

杨浩手的宝剑染满了鲜血。他杀人了,没有想象的害怕,或许是心早就有了准备,或许这就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半分的怜悯。他的身躯挺立,在此刻显得格外的威武不凡。

“殿下,帐内发现一名女,已经昏死过去。”一名年轻的士兵前来报告。

“哦?”杨浩下马,他走进大帐,只见一名少女,昏死在一旁,全身**,身上不少青紫的伤痕表明她曾经受过非人的虐待。那名年轻的士兵早已经移开双目,不忍再看。

杨浩上前,取过散落在一旁的衣裳,却发现已被撕得破烂,不能遮体,他脱下长袍,将女身躯一裹,伸手在她鼻边一探,还有热气,呼吸尚在。他忙喝令士兵送了女进城安置。

“张金称,本王一定要杀了你。”他低喝。可是谈何容易!如今张贼虽然被破,但却是已经逃脱,在平恩武安钜鹿等地,尚有五万之众,他如何抵敌?这种计策只能用一次,下次他岂会上当!

将近清晨时,战斗已经结束。其实这是一场几乎没有战斗的战斗。清河兵完全是在收降已经毫无抵抗能力的匪盗。

“来将军,我料张贼近期一定会大举报复,还请将军多派斥候,以便获知最新的消息。”杨浩敲着案几,他饮了一口奶酪,话说这味道让他仍是忍不住的皱眉,可是饮茶更是糟糕,而酒,他却认为饮酒多乱,只能喝喝奶了。

他脸上虽有笑意,可是却并不轻松,这两万盗匪如何安置,面对张金称的再度来犯又将如何应对。这些,他作为现任的清河郡守不得不想。为人父母官,当为百姓。

“殿下,为何皱眉不展?”张瓘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问道。

“呵呵,原来是瓘,请坐。”杨浩回答。

“殿下可是为安置这两万盗匪而费心?”张瓘问道。

“啊,不知瓘有和见解?”杨浩不耻下问。一人智短,二人智长,更何况这张家乃清河大族,杨浩想要在清河站稳,还得依靠这些士族大家。

“殿下,这两万盗匪,若是留在清河,不仅忠诚不佳,吃喝用度也是一个问题。”张瓘眨着眼睛,慢慢的道。

“说下去。”杨浩鼓励他。

“不如将他们全数释放,同时言明,若是愿为朝廷效力,可留在清河为兵,或可出钱为其在清河置办上田产,安心为民,若是欲返乡,发放白银二两,作为返乡费用,但切记不可再度为匪。”张瓘有些忐忑。如今战乱频仍,多处良田荒废,为这些乱民置办上田产,倒不算难事。

“好!好!”杨浩微笑赞道:“想不到瓘年纪小小,竟能有如此良策。今清河百废待兴,不知瓘可助我一臂之力,还天下一个太平?”堵不如疏,要想天下无贼,只要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民富国强,那里会有人起来造反。

“既蒙殿下垂青,小安敢不从?”张瓘站起身来,向前一拜,道:“小参见主公。”

计策既然定下,杨浩便也放心的让张瓘执行下去。这张瓘年纪虽小,但沉稳老练,不到两日,便将事情处理的一干二净。这两万匪盗,竟有五千之众愿留在清河为伍,余下竟有近七千人分了田产,清河政府更是为其置了房,众人欢天喜地,自不多言。

余下的匪盗,自言返乡,拿了钱财,一窝蜂不见了人影。

第十四章 再战(上)

“殿下,她醒了。”小喜道。她刚踏进杨浩的屋,却发现杨浩早已睡着了。

“谁醒了?”杨浩被惊醒,有些茫然的问。

“就是殿下救回来的那名女。”小喜低声道,早知道殿下睡着,就不来吵醒他了。

“喔。”杨浩站起身来,腹却是传来一声鸣叫,他揉揉肚,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殿下,已经是亥时了。”小喜道,她为杨浩新沏上一杯茶,道:“奴婢这就为殿下热好饭菜。”说着,她匆匆的下去了。

杨浩喝了一口水,起身向女的房间走去。

他到了屋,女已经起来,见了杨浩,忙不迭道了个福,道:“小女吕月琴多谢公相救之恩。”

杨浩看着她,一张俏脸犹自带着泪水,问道:“可好些了吗?”

这时,小喜却是进来,道:”殿下,膳食已经准备好了,还请殿下用膳。”

杨浩一拍头,道:“小喜,这位吕姑娘,想必也尚未用餐吧。”他转身对小喜道:“小喜,把饭菜端上来吧,我们就在这里吃好了。”

小喜讶道:“殿下?”

“快去吧。”杨浩微笑。得令的小喜忙不迭的奔出屋。

这时,只听“噗通”一声,吕月琴却是跪在地上,泣声道:“殿下,还请殿下为小女做主,报仇雪恨哪!”

“啊。”杨浩还不太习惯她人给自己跪下,忙不迭上前扶起吕月琴,道:“吕姑娘请起,不知道姑娘何事?”

吕月琴始站起来,边哭边擦着泪水,道:“殿下,民女乃是武安人氏,家有老母老父,还有未满三岁的弟弟,不料这张贼一来,竟将我全家……”她说道此处,又是哭了起来,声音呜咽。

“啪!”杨浩猛地一拍案几,怒道:“张贼作恶多端,一定将他斩杀,已敬枉死的冤魂。”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小女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大恩哪。”吕月琴又是拜倒在地上。

杨浩一阵头疼,他扶起吕月琴,正要说话。却传来一阵冷哼。

那人面无表情,递过一份公,冷冷的道:“殿下,有公。”

杨浩打开一看,沉默半响,道:“张金称领兵来袭,约有四万余众。”他放下公,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来将军,不知降军训练的如何了?”

来整叹了口气,道:“这些匪盗多是农民,毫无军事观念,恐怕短期内难堪大任哪。”

杨浩沉默,他想了一想,道:“不如将这千人马分为三队,我看张奇他们,也颇有才能,可令他们各令一军,负责操练,而来将军则统帅三军。”他顿了一顿,续道:“这军队之,一定要有一个观念,就是执行力,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

他回个头,看见小喜傻乎乎的站在一旁,“来将军想必也为用膳吧,一起来吃吧。”杨浩端过盘,将食物摊开。

来整想了一想,抱拳道:“多谢殿下。”

“来,姑娘有伤在身,多吃一点。”杨浩为吕月琴夹上蔬菜。

小喜却是看了一眼,小嘴正要嘟起,杨浩却又夹了一些菜肴在她碗,道:“还有小喜,平时照顾我的起居,辛苦了。”小喜低下头,匆匆扒了几口饭菜。

“来将军。”杨浩笑道。

“呃,殿下,这个饭菜我自己夹。”来整慌忙道,引得小喜、吕姑娘笑了起来。

“唉。”杨浩停下碗筷,叹了口气,道:“来将军,如今清河危机四伏,还望将军协助我,保这一方百姓安宁啊。”

“末将定会竭尽全力,消除匪盗。”来整应声道。

几个人均是满怀心事的吃着饭菜。

晚风吹拂。

又是一天过去。用完晚饭的杨浩又是接到消息。

张金称已经攻下宗城,这个血腥的屠夫将全城尽屠,全城百姓逃出来的不足一百。从清河尚能看见远方的天空,一片火红。那是用无数百姓的生命、鲜血堆积起来的火红。

“殿下,早些去歇息吧。”小喜有些担心的道,她深怕秦王累坏了身。

“唉,我愧对清河百姓哪!”杨浩脸上怒色不减,他猛地锤在城墙之上,顿时手指上渗出血来,可是他不曾发觉。天下的那一轮明月,你可知我心?他走下城墙,明天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忽地,小喜一声尖叫,拿起他的手腕,只见上面已经是染红了一片。小喜忙细心替他包扎了。

次日寅时,杨浩醒来,在皓月的光辉下,杨浩看见小喜却是趴在案几之上,睡得香甜。

他轻手轻脚起来,将小喜抱到床上,为她掖好被,这才起身洗漱。他到了书房,阅览着,忽地,一个名字映入了他的眼眸,他忍不住微笑了,隋末河北的一名名将,竟是在清河!他拍了拍头,暗想自己这几日竟是忙了糊涂了。史载,此人率军作战,七百余次,竟无败绩!可是隋军越战越少,而盗匪却是越来越多,剿了这边,那边又起。后来此人随杨义臣讨贼,曾经一度稳定河北形势。可惜后来杨义臣被皇帝召回,窦建德等人势力复振,后来此人力竭被擒,犹骂贼不已。窦建德曾释而礼之,本欲用此人为贝州(即清河郡)刺史,但部下纷纷请杀,此人又是一心求死,终于被害,年仅三旬。

杨善会!杨浩轻轻念道,他拿起那份案,此时的杨善会却是在鄃县。他当即在案上批注几句,令值夜的士兵速速递往鄃县。

清晨的阳光终于到来,杨浩伸伸懒腰,恐怕今天会将是血雨腥风的一天。恰好小喜端上早饭,他匆匆用过,丝毫没有注意小喜一脸通红。

“殿下!”当杨浩走进兵营,来整匆匆赶来过来。

“士兵操练的怎么样?”杨浩问道,如今的关键,是先要击破这些盗匪,还清河百姓一个安宁。

“唉,殿下,这些士兵平时散懒惯了,不过已经进步不小,只是人数太少,要想击败张金称,还是难。”张金称虽然人员战斗力不是很强,可是毕竟人多,蚁多咬死象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是日午时分。杨浩刚食过饭菜。一名士兵匆匆赶了进来,道:“殿下,张贼已经率兵渡过清河。”士兵说的清河乃是清河县城西边的一段河流,隋帝开凿运河,其一部分为永济渠的一段。

杨浩听了,当即起身,吩咐道:“速速召集众将,城墙议事。”

不一刻,来整领了张奇、吕风、韩猛三人前来,张、吕、韩三人都是随杨浩前来清河郡的侍卫。在杨浩的指示下,来整挑选了其的佼佼者,来协助自己训练军队。

终于,天边处,渐渐变得黑了起来。黑雾渐渐逼近,城墙上的众人不由冷吸了一口气,这次,才是真正的战斗。

倏地,黑雾散开,当年奔出几名身着铠甲的人来,为首的赫然是张金称。

杨浩终于动容。远处,张金称也不多话,将部队分成几份。一时间,匪盗鼓噪之声响成一片,更有一些匪盗不知道从那里弄了打鼓,敲打起来。

“兄弟们,冲啊!打破清河,兄弟们尽情掠掳三天!”张金称一声大喝,群盗纷拥而来。,更有一些盗匪架起云梯,丝毫不顾激射而来的飞箭,奋勇的将云梯架在城墙之上。

“杀!”来整拔出长刀,顿时有士兵推出滚烫的油汁,倾倒下去,顿时一股胡臭味传来,无数匪兵被烫的肌肤溃烂,更有甚者露出森森白骨,倒在城墙下打着滚,痛苦的哀嚎,可是更多的匪兵冲了上来,再度架起云梯,奋不顾身的攻上城墙。

守军,有的人忍受不住那令人恶心的味道,呕吐起来。

终于,清河守军油汁告竭,他们随即搬起大石,狠狠的砸了下去,匪兵们哀叫着,倒了下去,头颅被砸了一个大窝,红白颜色顿时咕咕冒了出来。

战斗一直持续到黄昏。

张金称终于撤军,这一天他损失了云梯百余架,收获是五百余具尸体。黄昏的斜阳映射着城墙,无数尸体,凝固的红白之物,微风轻轻吹来,一股血腥味蔓延开来,显得无比的悲凉。

是役,清河兵死亡近十余名,重伤者二十余人,轻伤无数,其杨浩赫然在内。本来诸将劝他回府,可是杨浩却拒绝他。如今匪兵压境,他若是不在,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杨浩贪生怕死,逃之夭夭,若再有有心人可以宣传,说不定这清河城倒不攻自破了。更何况,他还想驰骋疆场,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

是以他一直留在城墙之上,与匪盗搏斗,不慎被飞箭射手臂,虽无大碍,但流血颇多,看起来很是吓人。

太阳已经淹没在群山之,月亮渐渐升起。

清河县衙。

崔宗伯一脸紧张,道:“殿下以后切莫亲自犯险哪。”

“好了,这点小伤,没有事。崔先生不必紧张。”杨浩笑着,他喝了一口奶,道:“不知饭食是否已经准备妥当?”

崔宗伯笑道:“殿下放心,饭食早已准备好了,想必此刻将士们已经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了。”

“有劳崔先生了,如今国事多艰,他日本王若是平定了天下,定不负先生哪!”杨浩笑道,他站起来,招呼道:“崔先生辛苦半天,一道用膳吧。”

“多谢殿下!”崔宗伯笑着,却是默念着适才杨浩的话语,他的心,有一丝蠢蠢欲动。

第十五章 再战(下)

又是新的一天。

当清晨再次来临,清河城外,张金称连连喝令匪兵埋锅造饭。一个时辰之后,鼓声响起,匪兵列起简单的阵型,缓缓的向县城压来。

杨浩立在城墙之上,他明白,昨日只不过是张金称的试探而已,从今天开始,才是真正的战斗。军士们已经饱食完毕,刀枪已经磨得雪亮,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金黄的光芒,三百弓弩手取弓在手,整齐的列在城墙之后。

“殿下,还是下去吧,刀枪无眼哪。”来整道。

“多谢来将军好意,我决定率兵出击。”杨浩冷笑,守,要到何时?贼匪虽众,可是缺少军备。而清河将士铠甲锃亮,昨日一战,已经试出张金称有勇无谋之辈,全仗人数众多,方才能攻城略地。

“呜……”长的军号声响起,清河县城西门打开,二千步兵走了出来,衣甲鲜明,队形齐整。来整的整军之功,功不可没。随着整齐的军号声,二千步兵排成一个简单的隋军方阵。

“贼首张金称可在?”呼喝声,一人骑着骏马,缓缓走了出来,此人正是秦王杨浩。众人劝他不住,倒是来整等诸将也随他出城,只余下张奇扼守西门。

“老在。”张金称骑着一匹杂毛瘦马,手拎了一把鬼头大刀,他的脸上微显倦容。自从他萎了了之后,一蹶不振,至今尚未重振雄风,为此这厮杀了不少医者,晚上时常行变态之事。

只见张金称恶狠狠的走出来,此刻他看清了对面那人,正是那日在城头忽自己的,一想到那日,张金称就立刻想起了一蹶不振的二弟,他顿时怒气冲冲,道:“黄毛小,敢与老单挑么?”

他话音未落,对面方阵顿时一阵喝骂:“滚你娘的盗匪,殿下千金之躯,岂能和你这不堪之人单挑?”

“殿下,让末将前去擒他。”来整抱拳。他一展手长枪。胯下马儿早已不耐烦的嘶叫。

“殿下,末将愿往!”

“殿下,末将愿往!”

吕风等人亦纷纷请战。

“不,今日便让本王亲自出战。”杨浩微笑,他提起手长枪。枪乃百兵之王,他前世阅书之时,甚为欣赏那些手持长枪的大将,例如赵云,例如杨家将。故此他到了清河之后,曾抽出时间与来整学习枪法,感觉颇佳,故今日正想一试。

来整还要说话,却被杨浩止住,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在杨浩上前之际,吩咐了几句,顿时几名弓弩手睁大眼睛,准备随手救援。

“受死吧!”张金称一声厉喝,他手舞动着鬼头大刀,气势如虎。他恨杨浩之极,是以一刀劈出,毫不留情,呼呼风声,已是奔向杨浩头颈。

杨浩勒住马匹,手长枪一递,却是毫不躲避,枪身急如闪电,扎了进去。一寸长,一寸强,此话不虚,张金称只得挥刀一磕,将杨浩的长枪击飞。可是杨浩那里让他得手,手长枪一转,却是向他手腕上刺去。

一时间,杨浩长枪连刺,张金称只得自保。十余招以来,竟是杨浩占了上风。隋军方阵顿时欢声如雷,想比之下,匪军却是一阵低迷。

正当来整等人大赞之际,情况突变。

想那张金称,自大业七年起义以来,对阵无数,那里是杨浩这个初临战场的雏可比?十余招后,张金称已是找到了杨浩的弱点。

鬼头大刀寒光一闪,他一刀直劈过来,毫无花俏。杨浩来不及多想,只得举枪挡住这力能扛鼎的一刀,只听“咔嚓”一声,杨浩手的枪杆赫然断裂!险险从他鼻前划了下去,呼啸的风声刮的他的鼻尖生疼生疼。

可是他尚未反应过来,张金称又是一刀。这一刀,是要命的一刀。

倏地,一阵风声呼啸而来,张金称只得沉刀一劈,将来势汹汹的飞箭击落。趁着这一功夫,杨浩抽身便退。

整个战场顿时气势一变,刹那间,匪兵连连呼喝,混乱的鼓声也再度敲打起来。隋军却是气势微堕。

“殿下,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殿下败落,乃是这长枪不甚结实。”来整上前护住杨浩,沉声道。

“嗯,来将军不必安慰我,武艺不济就是不济,他日,我必定手刃此贼,一洗此辱。”杨浩却是笑着道,心却是暗想:这下耍帅不成,反丢了脸面哪。

但此时已经不容他们多说。匪兵鼓声急促起来,张金称连声呼喝,要趁此良机,一举攻下清河。

匪兵顿时冲出两千余人,这些人步伐凌乱,也没有什么阵型,就这样胡乱冲杀过来。

“吕风,护殿下回城!”来整一声大喝,长枪一指,道:“好儿郎,随我杀贼!”

“杀贼!”隋军齐声大喝,阵型却是不乱,在来整的带领下,缓步上前。

终于,两军撞在一起,但是与隋军鲜明的铠甲、严整的阵型想比,这些盗匪实在是毫无军纪可言。匪兵一个冲锋,死伤数百人,却依旧不能撼动隋军方阵!这来整随父征战多年,经验丰富,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杨浩立在城墙之上,看着两军搏杀,暗暗点头,匪兵冲进方阵,只有领死的份。不到一刻钟,城下堆满了匪兵尸身。

“他娘的!”张金称连声怒喝,他所到之处,无不所向披靡,城官员列队而降,那里吃过这等亏。他当即又令几名心腹各领人马,连番冲击。

在张金称悍不畏死的连番冲击之下,隋军终于出现伤亡。而且似乎这个伤亡还有广大的趋势。对于杨浩来说,每一个士兵都是他宝贵的财富。鸣金声响起,清脆悦耳,听到鸣金声的隋军重新整理好阵型,在来整的带领下,缓缓后撤。

“他娘的,都给老冲,今天一定要拿下清河城!”张金称暴跳如雷,几名心腹顿时领了军令,奋不顾身的扑上城墙。

云梯架起,无数匪兵蜂拥而上,更有人顶着盾牌,数十人抱起一根巨木,向城门撞来。城墙上无数箭雨呼啸着射来,顿时又有几名匪兵被射额头、咽喉。有人哀叫着倒下,鲜血从他的脸上流下,一片殷红。

来整喝令士兵取了缦布,挡在城门之前,顿时巨木去势减弱。

匪兵之劣势在于,没有弓弩手,是以清河守军才能安然,有条不紊的防守。

日头西落。

匪兵在付出近五千的伤亡后,清河城依旧屹立不倒。是役,隋军伤亡近两百,伤者五百余人,其重伤一百五十余人,其余轻伤者,包裹之后,幸无大碍。

杨浩看着死尸无算的城下,刺鼻的血腥味传来,他眉头紧皱,看来张贼势要打破清河才肯罢休,只恨自己兵少将寡。“唉!”他叹了口气,明显张金称这厮采用人海战术,他不心疼他的匪兵,可是自己不得不心疼自己的士兵。

他回头,忽地看到一抹色彩,转瞬即逝,他擦了擦眼,终究什么也没有看见。

半个时辰之后,匪兵军,鼓声再度响起,那些匪兵饱食一顿之后,带着满足的笑容,纷纷列队在城下五百余米处,等待着张金称的命令。

“兄弟们,今日一定要攻破清河,到时候兄弟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还有玩女人啊!”张金称手下的二狗又在高声吆喝,他回头正想讨好张金称,看到的却是张金称恶毒幽怨的目光,二狗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玩女人!”一个匪兵淫笑着,他想起前几日的情形,心笑开了花,这时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这才发现兄弟们已经呐喊着冲向了城头,他随即一声呐喊,随着部队冲上前去。

“张金称这厮,玩命了啊!”杨浩叹了口气。

“殿下,天色已晚,还请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末将在。”来整道,他的脸色沉重。在张金称不要命的进攻下,清河城已经伤亡超过了二千之多,将近一半的好兄弟已经为国捐躯。那张金称虽是伤亡更多,可是那厮凶狠毒辣,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命于他,就如猪狗一般的卑贱。

月亮已经高挂苍穹。是夜天空竟是格外的明亮,这为攻城提供了一定的方便。

“将士们都在这拼杀,我又怎么能回去呢?”杨浩看着月亮,缓缓的道。他走上两步,按在墙垛之上。城墙下,尸身如山。护城河早已被染成红色,无数尸身堆积在其,仅仅一天工夫,已经发出些许臭味。

忽地,火把亮起。

“快起来,匪兵又攻城了!”一名隋兵叫道,迅速的拍醒沉睡的士兵,那名士兵迅速站了以来,手握紧大刀。

又是一场厮杀,等到张金称再度退却,已经是曙光微现。疲倦的士兵顿时倒在城墙之上,呼呼大睡。他们厮杀一天,一直绷紧了神经,其实早已倦乏,现在匪兵一退,神经松弛,才发觉身心疲惫。

就连杨浩已经是哈欠连连,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睡,他走下城墙,只听一个声音道:“殿下!”

杨浩回头,这才发现是崔宗伯。“不知崔先生何事?”

“殿下,士兵们征战一天,已经困乏,我令人煮了饭菜送来。”说着,他顿了一顿,道:“殿下,不如让崔、张两家家丁顶上?”

“不急!”杨浩微笑,他颇为满意的看了一眼崔宗伯,道:“如今还没到那个份上。”

他走上两步,忽地道:“崔先生可曾吃饭?”

崔宗伯“啊”的一声,却是笑道:“不曾。”

杨浩一拍崔宗伯肩膀,道:“崔先生为将士准备了吃食,自己却是尚未填肚,这哪里说的过去呀!来,一起去吃点吧。”他笑着拉起崔宗伯,但他一回头,只见一个身影,是那么熟悉,他有些迟疑的慢下步,不敢置信。恰见那人回过身,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顿时脸上笑意盈盈,是那么的动人,让人迷醉。那人的眸是那么的清亮透彻,宛如她当初的惊鸿一笑。

他揉了揉眼睛,天空初升的太阳是那么的火热,印在他那双充满希望的眸里,印在他的心坎。原来,我不是在梦。

第十六章 遇刺

他不敢相信的擦了擦眼睛,可是,那眉那眼,赫然就是在酒楼遇见的那个女。他奔上两步,却是停了下来,又能怎样?上去了又能怎样?他的双眼忽地黯淡下来,摇摇头。

崔宗伯却是笑道:“殿下怎么了?”他顺着杨浩的眼光,不由若有所思。他摸了摸下巴,喊道:“珺然,过来。”

那女闻言,却是回头,领了丫鬟上来,施礼道:“父亲。”

“父亲。”这一声,敲在杨浩的心,他回过神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崔宗伯。

崔宗伯却是笑道:“这是小女珺然。”说着,他笑着回头,却是看见丫鬟一脸的气愤,拉扯着崔珺然的衣袖,他微怒道:“珺然,还不见过秦王殿下。”

崔珺然却是看着秦王,想起那日的一幕,她正要说话,这时,鼓声又起,有人喊着:“盗匪又来了!,兄弟们快起来杀贼哪!”

顿时城墙上,一叠声的叫喊声响起。

杨浩顿时返身回奔,只见城外密密麻麻,又有无数的匪兵聚在城外数百丈外,早晨的太阳毫不吝啬的将他的光热洒在大地之上,映照在匪兵的刀枪之上,泛出金光。“冲啊!”二狗一声厉喝,又有无数匪兵飞奔而来,呼喝着冲向城墙。

“射!”早有张奇在城墙之上,一声高喝,弓箭手搭起弓箭,向天空射去。旋即,那些弓箭又抛落向下,刺进匪兵的身躯。匪兵哀叫着,眼犹自亮着不甘的光芒,可是随即,那抹生命的亮色黯淡下去,人也软绵绵的倒下,手的刀枪不甘心的倒下。可是更多的,冒着箭雨,架起简单的云梯,冲上城墙。

杨浩也奋不顾身的砍杀着,他用一块布缠住了手腕,让他能更为方便的砍杀,鲜血已经崩了他一身,分不清楚其有没有他的。终于,轮换的士兵赶来,这股生力军上来,匪势才稍稍一堕,攻击暂停。

“殿下,吃点东西吧。”小喜不知从那里转出,看见满身鲜血的杨浩,却是大吃一惊,道:“殿下,没事吧。”

“没事。”杨浩摇摇头,可是手腕,传来一阵疼痛,他身躯不由一颤,他勉强走下城墙,却是不由倒了下去。

“殿下!”几声急呼,顿时有人上前扶住倒下的人。

“怎么样?殿下没事吧?”当请来的医者为杨浩把完脉,小喜却是急忙问道。

“不碍事,殿下是辛劳过度,体力透支,休息休息就好了。”医者道,开出一个药方,道:“按这个药方抓药,上面有详细的服法。有问题再来找我吧。”

“多谢老人家。”小喜道,吩咐了仆人前去抓药。她轻轻掖了掖被角,眼角却是有些湿润。

清河城墙上依旧是血战,在攻伐了两天一夜之后,张金称也是收兵回营。

大营内,张金称狠狠的灌了一口酒,有些气恼的道:“想不到这小小清河,竟损失老三千兄弟!”适才有人报上战况,竟是伤亡了三千有余,而清河依然屹立不倒,让他不由满脸怒气。

“大哥,明日一定能打破清河。”二狗倒是一脸媚笑,为张金称斟满酒。

“哼!”张金称冷冷看了一眼二狗,心又是一阵痛楚。在他积威之下,二狗顿时一脸紧张,转瞬消失了干干净净。

夜,已经很深。天空漂浮着一丝燥热。夏,终于要来了么?

晴朗的夜空下,月亮洒下冷冷的清辉,看着这个世间,是怜悯?还是冷漠。无数尸身堆积的城墙下,血水已经染红了土地,护城河内,已经是一片浓浓的赤色。看守在城墙上的士兵互相交替着休息,夜,就会这样过去吗?

杨浩的府邸位于清河的北边,他自来了清河,尚未喘息片刻,便遇到这张金称来袭,接连是几番恶战。

小喜的头不停的垂下,可是随即她努力抬起头,轻轻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可是终究抵不过沉沉的睡意,就这样趴在杨浩的床边睡着。这一刻,是显得那么的安静。可是,倏地,一声轻轻的响声,门轻轻的被推开,满屋顿时充满了月色,很美,不是么?

几个身影轻轻的进门,随即,最后的一人将门关紧,顿时屋又沉寂在黑暗,为首的一人,身高马大。几人对视一眼,看着沉睡的杨浩,均是微微一笑,为首的那人轻轻拔出刀来。

倏地,不知谁碰着了杯,在如此静谧的夜里,发出一声脆响,顿时惊醒了沉睡的人儿。那人回头,借着昏暗的光线,她看清楚了,几个不明身份的人。她尚未惊呼,便有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小嘴。急切,她奋力一挣,在那人手腕上奋力一咬。顿时,伴随着鲜血流下还有几声惊呼。

被咬的男的叫声惊醒了杨浩,杨浩猛地抬起头,看见的是小喜软绵绵的倒下。他一声怒喝,顺手拔起床榻边的宝剑。屋内阴暗,几人在那里宛转打斗,可是他一个人,对手人多势众,又是有备而来,他如何抵敌得住?

他节节后退,可是已经退无可退。倏地,一声清叱,一丝寒光亮起,一个黑影飞驰而来,那个美丽多姿的身影,手的宝剑是如此的坚定执着,守护在她的身边。他劣势顿消,随即,屋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显是有值夜的侍卫听见打斗之声,闻讯而来。

那几名刺客显是大急,加紧几招,步步紧逼。可是那个身影,只是几招,就将刺客的攻势化于无形,为首那名大汉,顿时大急,呼喝一声,几人顿时作鸟兽散,纷纷向外窜去。十余名侍卫顿时纷纷追赶。

“你也要走么?”黑暗,杨浩问,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人迟疑了一下,只是一声叹息,可是,她的叹息,是那么美,是那么的无奈。可是她一声轻轻的叹息,已经重重的打在他的心。

“你以为你一声不吭就这样走掉,我不知道是你么?”杨浩握紧拳头,那个在馆陶救他的女,一声不吭的悄悄走掉,可是啊,他能够理解,以她的身份,杂夹在两个势同水火的人儿间,一边是生她养她的父亲,而另一边,是她有着好感的男。难道两个人就要一生陌路么?他的心里,说不清,他想自己并不是爱她的,可是她先是在馆陶奋不顾身的救了自己,丝毫不顾家族的利益,族长大人的惩罚。自己的心,是有了些许的感动么?他上前,伸出细长的手掌,轻轻握住她柔软的柔荑。

女忍不住微微颤抖,可是她终究什么也没说,轻轻的,挣开他的手,慢慢的上前走去。她的身影,会消失么?在这样的一个夜里。

杨浩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月光下,那个背影似乎迟疑了一下,曾经有那么的一瞬,他以为,这个几度救他的女,会留下来吧。可是,那个婀娜多姿的背影终究消失了,就宛如当年那个消失的女。

杨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点亮灯,昏睡在一旁的小喜一脸的倔强,她的眉头轻轻的皱着。他急忙叫了医者,直到确认小喜没有大碍,只是被刺客敲晕了而已,方才放下心来。

这么一折腾,他也有些睡不着了,看看已近五更,他到了厨房,却是亲自动厨,做了几个小菜。菜香四溢,倒是惊得几个早起的小仆目瞪口呆,不知道这王爷什么时候有这么一手厨艺?

天色见亮,可是,又是难熬的一天哪。他放下史记,这些日以来,他苦读书,只是为了更好的适应这个时代。

“殿下。听说昨夜遇刺?”崔宗伯倒是起了个大早,看见杨浩在看史记,微微扬眉,关心的问道。

“呵呵,有劳崔先生关心了。”杨浩吩咐临时调过来的小厮端上吃食,道:“不过几个小贼,不碍事。”说着,他的眼神望向西边,那里尚有张金称的数万大军。

城墙上,来整早已是一身戎装,看着密密麻麻而来的盗匪,心却是微微叹了口气。他虽不怕贼人,可是贼人终究太多,清河郡兵却是损伤已近三停,如此下去,清河将无兵可守。城外,张金称那厮又在大声呼喊着什么,想是又在激励匪盗吧。

不到一刻钟后,匪兵们又敲起胡乱的鼓声,几名盗匪小头目,领着手下的匪盗连声呼喝,向城门冲来,一些匪盗再度架起简易的云梯,奋不顾身的爬上城来。清河守兵,几名老兵带着新兵蛋.,混合着守卫城池。本来这些新兵还没有训练合格,可是前两日,张金称猛烈攻城,老兵死伤不少,只能派上新兵以充实兵力。

又是一场血战,那些受了金钱美女刺激的匪盗,有如吸了兴奋剂般的,悍不畏死的猛攻。一个匪兵倒下,另一个立刻补上,从太阳初升,一直持续到几近黄昏。城墙下,已经积满了尸身,护城河竟是被填平了,恶臭的血腥味随着晚风吹来,顿时有几名士兵忍不住呕吐起来,幸好这时匪盗暂退,否则清河城难保。

“***,兄弟们,今天一定要打破清河,不然,他娘的,就断粮了!”张金称这厮站在一块石头上,高声大叫,他一向是以战养战,杀到那,抢到那,故不曾缺粮,可是如今小小的清河竟是连攻几日,还是屹立不倒。他只带了几日粮草,竟是有些不足了。

“大哥,先去附近村落抢先粮食吧。”有人提议,那人长的黑黑,上身半裸,露出一身黝黑强壮的肌肉。

“好,就你带上两百个兄弟,去征粮!”张金称应道,他大喝道:“快点吃饭,连夜攻城!”

第十七章 破贼

“是你?”在某间屋被敲开后,一个男惊愕的道。

“他娘的,狗剩,你怎么跑到这里了?”一名匪兵也是一脸惊愕。

那男有些兴奋的道:“上次我们被抓住之后,好像是那位什么王爷放了我们,后来分给了我们土地,还发放了农具等,老终于有土地了!”

可是,这些放下大刀的盗匪重新扛起农具,那个张金称会放过他们么?

那名匪兵却是犹豫了半响,方才道:“狗剩,你……”

“不用说了,我不会回去。”那个叫狗剩的男,断然拒绝。如果有粮有地,全家幸福快乐,谁又会起来造反?如今的他虽只有一点田土,可是那总有希望不是,总比天天过着担心受怕的日强太多。而且,那个什么王爷,看起来,是关心百姓的,是个好人。

那名匪兵却是大怒道:“狗剩,我真是看错了你,那些狗官就这样把你收买了?”

“不是!”狗剩叫着,他的眼却是泛起了泪花,梗咽着道:“你忘记了当年死去的父亲了吗?”

匪兵的怒容凝住了,当年,他与狗剩都是村的农民,生活安详宁静,可是后来,不知从那里的山贼,在某个阴暗的黄昏,冲进村,见人就杀。等到打猎回来的他们,看见的,是满村的烟火,遍地的死尸。

匪兵手的刀掉下,他一把抱起狗剩哭了起来。

可是,村里,更多的是无辜的村民,在无数的匪兵闯入之后,更多的是无力的抵抗。这些村,男少女多,老幼很多,盖因青壮年的男或是修建运河,或是东征高丽,男丁不足了。

清河县外,黑夜里,顿时浓烟四起,熊熊的火光竟是将整个天空都映照的一片血红。

“大人!”来整心震惊,紧接着,他握紧了拳头,忽地跪倒在地:“王爷,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一叠声的声音响起,人人均是愤怒无比,这些匪兵,又在烧杀抢劫!

杨浩看着城外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红彤彤的一片。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紧了牙关,却是默默的摇了摇头,脸上,忍不住的掉下几滴泪来。他不是不战,可是如今情形,清河城自保尚难,哪有余力出击。更何况,贼人势大,若是分兵出击,兵力不足;若是倾巢而出,那么清河城将无兵可守,敌人来袭,城百姓只有遭殃。

崔宗伯也站在一旁,他望着城外的火光,却是忍不住心疼了一把。想他崔家,乃是清河首富,就算放眼大隋,也是排的上号的名门大家,这清河郡,倒有不少是他家的产业,尤其以这清河县为甚,他鼎力支持杨浩,并不是为了什么大隋的复兴,而是要借杨浩的权利,来保证他的利益,是以他才在这段时间里,不遗余力的支持杨浩。那些将士的兵甲、食粮,除了一部分是清河张家提供,他崔家却是出了大部分。可是,如今,那些可恶的土匪强盗,在城外杀烧抢掳,几乎都是他崔家的产业啊。他的心,滴着血,可是他明白,杨浩的决定是正确的,否则,匪盗杀尽清河他的损失更大。

这时,城外又是一阵鼓声,无数火把亮起,缓缓向城门口移动。

“杀光他们,为百姓报仇!”不知道谁大喝了一声,清河郡兵人人立起,城墙上也亮起火把,弓箭手搭上弓箭,只等着匪兵进入射程,便进行射击。

可是这次的匪兵,仿佛不要命了一般,比前几日更是凶狠,无数匪兵挥动着大刀,奋不顾身的爬上城墙。被清河郡兵击退了数次,仍是毫不气馁,火光,血光,成了这一夜,清河城墙上的主题,无论是城墙上还是城墙下,血迹斑斑,无数的残肢断臂洒落在一旁,更有人在痛苦的**着,翻滚着,一个匪兵在尸身里爬着,用仅有的一只手,奋力的向前,可是他一抬头,只是一个头颅,尚未凝固的鲜血滴下,那张脸上,不甘心的眼睛圆睁着,可是已经消失了生命的色彩。“哥!”匪兵忍不住大喊了一声,那是他自小相依为命的大哥啊,就这样,命丧清河,尸身也不知在何处。

没有人会在意这一个小小的片段,城墙上下,依旧是声嘶力竭的喝叫,无数的鲜血挥洒,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刻,是否还有命。来整,张奇,还有杨浩等人,已经是浑身浴血,既有多处城墙被突破,匪兵还是太多了,仅仅是疲劳战术,就能让清河郡兵应接不暇。

城,就要失守了么?

“王爷,快走!”张奇推开杨浩,喊着。

“我不走!”杨浩答应,如今这种情形,他要是走了,整个防御恐怕就会立时崩溃,兵败如山。可是有用么?整个清河城的后备力量都已经遣上战场,城内几乎没有男丁可征了,多半是些妇孺,可是一些年轻的妇女都被征集,作为后勤。连日来,匪兵的连续攻击,已经耗尽了这些士兵的能量。

是不是,我拼命的做了事情,那么的努力那么的执着,可是结果,还是无济于事。

杨浩忍不住随手劈翻一个匪兵,他的眼流出泪来,死不可怕,可是我的理想,还没有实现,不值得。

倏地,更大声的喊杀声响起,一个士兵颤抖着指着城外,不敢置信。

杨浩望去,只见城外匪兵的大营,竟是火光一片!借着火光,一只军队在匪兵大营纵横驰骋,仅仅是数百名的骑兵,竟是将匪兵大营搅了个大乱。

“是你么?”杨浩默念,这时,更有一只两千余人的步兵截断了攻城匪兵的后路,飘扬的旗帜上,绣着一个大大的“杨”字。为首一个汉高声道:“我等是鄃县杨善会手下,不知郡守大人可好?”

果然。杨浩大喜,一跃而起,喝道:“本王正是清河郡守,有劳各位前来相救,不知杨大人可在?”

那名汉一指不远处的匪兵大营,道:“杨大人正领了两百余骑兵冲阵!”

“好!”杨浩击掌大笑,丝毫不顾脸上的鲜血,环顾了一下四周,道:“各位将士,如今鄃县杨善会杨大人领兵前来相助,如今匪兵力竭,我等正当奋力杀出,以助杨大人!”

“杀尽匪兵!”

“杀尽匪兵!”

众将士高喝,看着那两百余名骑兵,冲前杀后,所到之处,腾起烟火,匪兵营,尽皆大乱,两百骑兵趁势追杀,匪兵哭天喊地,只恨没有四条腿,跑不过马儿。

攻城的匪兵,看到如此情形,也是纷纷退却,却是被鄃县兵马截住,一阵猛杀,来整手长枪舞起,寒光点点,多日来只能守城的憋屈,尽在这一刻宣泄。

他大喝一声:“随我来!”下了城墙,寻了马匹,领着尚能一战的士兵,冲杀而去。

张金称很郁闷,原来手到擒来的胜利,就这样滑身而过。他本来在后方督战,那里料到,不知从那里来的官兵,冲到营,便放起火来,那些骑兵,虽是衣甲不全,但个个骁勇,身手甚为敏捷,仅仅一个冲锋,自己的手下就死伤一片。等他看清来者旗帜,不由大吃一惊。

杨善会!竟是河北骁勇善战的杨善会!张金称忍不住嘴角抽搐,上次便是败在此人手上,他才引兵西进,占钜鹿、武安,不想与这河北煞神过招,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该死!张金称忍不住骂了一声娘,但他话音未落,一支不知从那里飞过来的利箭擦耳而过,刮的他的耳朵一阵生疼。

“撤!”张金称大喊,可是营寨已经一片火海,他只有向宗城退却。铁蹄声声,鄃县新兵那里会放过这些匪盗。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当彻夜未眠的杨浩得到杨善会回师的消息,他忙赶往城门相迎。

杨善会,看起来三十余岁的模样,皮肤黝黑,一身的肌肉硬邦邦的,经过一夜的鏖战,他满身是血,可是精神很好。杨浩与他寒暄几句,笑道:“此次若非杨将军领兵来助,恐怕清河不保。公瀚代清河县父老乡亲多谢将军了!”说着,杨浩躬身致谢。

杨善会大吃一惊,忙上前道:“王爷不可。”说着,他看了一眼杨浩身边的人,眼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道:“这位是?”

“呵呵,杨将军,这位乃是来整将军。”杨浩笑道,如今的他,需要多多招揽良臣猛将。

“啊,莫非是右翊卫大将军之?”杨善会愕然问道。

来护儿,此时正是右翊卫大将军,兼荣国公,颇受隋帝恩宠。

“正是家父。”来整笑道。他对这位赶来支援并击败匪盗张金称的杨善会也是略有耳闻,如今见他一股英雄气色,也是暗暗赞叹。

“好了。诸君杀敌累了,我等早已备好吃食,还请众将士前去吃饭吧。”杨浩微笑道,一指前方,道:“杨将军,请!”

第十八章 暗香

夜,还是那么的长。

杨浩站在院里,看着那一轮高悬的明月。晚风拂来,还有阵阵的血腥,白日里,众多军士勉强打起精神,收拾着城墙上下,无数的死尸,远处的某个地方,挖开了一个深深的大坑,那些早已经凉透甚至已经腐烂的死尸就这样扔进大坑,草草的埋掉。当然,那些为保卫清河而牺牲的勇士,早有亲人或好友择了一块墓地,就此安葬。这就是战争么?血流成河,无数的死尸。杨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白日里,他竟是忍不住的呕吐起来,那些死尸在渐渐燥热的天气下,虽是短短几天,已经**生蛆,就连久经沙场的来整、杨善会都闭目不看,更别提那些刚刚放下锄头拿起刀枪的士兵。

可是,自己还得坚强起来吧,只因自己不肯认输,要牢牢掌握自己的命运。所以在晚上,杨浩强迫自己吃了肉。虽然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恶心。夜风,就这样的吹着,树上的绿哗哗的响着,不知名的花香飘来,杨浩随便择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就那样傻傻的坐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那股花香进入自己的肺腑。

可是,未来呢?他目前,拥有的仅仅是一个王爷的尊位,却是武不成不就,轻轻的叹息,他将脑海那个靓丽的身影除去,不是么,自己尚且自身难保,哪有资格去给她幸福。杨浩喃喃的念着,就这样睡着。

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是在屋榻上,身上盖了薄薄的褥,他转头,看着一旁睡着的女,心却是感动。这个女,莫名的跟着自己,对自己倒是很好,找妻,这样的才是完美的吧。可是,他对这个女有的只是尊重和感动。

他轻轻的站起,洗漱完毕,这时,一个身影匆匆而来,是他新提拔的近侍,名唤王欣。自从他屡次被刺客刺杀之后,来整、小喜、崔宗伯等人力劝他要注意安全,这才挑选了几个武功较好的充做侍卫。

王欣上前道:“王爷,来、杨两位将军求见。”

杨浩微笑,道:“快请两位将军大厅见。”说着,他急匆匆的走向大厅。

事情无需多述,在几人短暂的交换意见之后,杨善会带着他的鄃县勇士再度追击,目标则是收复宗城平恩诸县,而来整则是留在清河,收拾残局。下午的时候,杨浩见了崔宗伯、张瓘两人,如今民乱,农田多荒。如果招安这些匪盗,给予农田,则.民变不再。而他杨浩,虽有皇室身份,却几乎毫无经济实力,还需仰仗这些清河郡望。

出乎意料,率先同意的,竟是那位年少的张瓘,而崔宗伯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也是下了决定。随后招抚那些被俘的匪兵,从军的从军,务农的务农,政府发放了大量的农具种,当然离不开张、崔两家的支持。

杨浩随着原本的那些清河官员四处查看,接连着,他都忙得不可开交。随即,传来的是捷报,张金称被杨善会击破,败走武安,困守不出,杨善会兵力不足,与匪兵相持不下。而更遥远的,是传来张须陀的消息,这位大隋名将,连败瓦岗,翟让躲在瓦岗寨,不敢出战。

李密还没有加入瓦岗吗?只有杨浩知道张须陀在战无不胜的表面下的危机四伏,可是他又能做些什么,河北仍是一片乱局,论兵力,在招降了那些身体素质颇佳的匪兵之后,兵力也只有万余,其他的给予了土地,充作了农夫,有了粮食,一切都好办。可是,如今已经是月天气,种植期已过,只能靡费粮食。

“奇怪的天气啊。”杨浩轻轻了叹了一声,关上窗,窗外乌云密布,显是要下大雨了。

“不知以后王爷如何打算?”屋内,张瓘双目炯炯有神,自从他父亲乾雄早逝,他这一支隐隐衰败,更何况他父亲张乾雄乃是次。可惜伯父张乾威却又早死,旗张爽虽任职为兰陵令,但整日以酒为水,流连烟花之地。他虽有兄长禧,但却老实忠厚,张氏一门的兴旺实是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故此他观察良久,才投靠杨浩。

“内治民政,外御匪盗。”杨浩简单的说出八个字。可是话语虽是简单,实行却是不易。缺人哪,他的目光看着张瓘,这位有着宰相之才的少年。

张瓘却是笑了起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愿助王爷。”说着,他停下,看着杨浩不知从那里弄来的奇怪物件,疑惑的道:“王爷,这是?”

杨浩一拍头,笑道:“这是椅。”说着,他坐在上面,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前几日忙于击退匪盗,没空。这几日,诸多事情都上了正轨,他才找来几个木匠,画了草图,那几名颇有经验的匠师,居然造出几把椅出来。

张瓘却是眼睛一亮,心有些蠢蠢欲动,却又犹豫不决。杨浩笑道:“你坐上试试。”张瓘坐下,虽有一丝不习惯,但总比跪在榻上却是好太多了。张瓘凝眉,道:“王爷……”

杨浩却是微微不悦,道:“瓘,你我年岁相差不多,以后叫我公瀚兄即可。”

张瓘脸色一变,呼吸忽地急促起来,半响,他才应声,道:“公、公瀚兄,依我看,这椅乃是奇物,不如让我张家大量制作,代为销售。我张家占五成即可。”

嗯,制作,销售全由张家搞定,自己出个技术,占了五成,不少了,更何况这椅制作简单,看来,这张瓘是下了狠心哪。杨浩点头答应,他取出图纸,正要交付给张瓘,这时,门外响起叩门声,赫然是崔宗伯:“王爷,在吗?”

杨浩有些无奈的摇头,看来事情倒是瞒不住了。他朗声道:“啊,崔先生,请进!”

崔宗伯推开门户,看见张瓘也是,心暗暗吃惊,他正要望向杨浩,却被椅吸引住了。崔宗伯走上几步,围着椅转了几圈,道:“王爷,这是何物?”

杨浩笑着解释,崔宗伯在得到允许后,坐在椅之上,片刻后,他急切的问道:“王爷,我想制作此物销售,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杨浩摇头笑道:“可惜崔先生晚来一步,我已和瓘谈妥了,这椅由他负责。”看着崔宗伯一脸的失望,杨浩却是端起水,喝了一口,笑道:“崔先生不急,我这里还有好东西。”

“哦?王爷,是什么?”崔宗伯心有些急切。

杨浩取出一块白色丝绸,上面密密麻麻,却是写满了字,崔宗伯接过,仔细看了半响,却是大喜道:“多谢王爷。”那块丝绸上,写满的正是染布的方法,杨浩前世,出身西南,见过不少苗民染布,那些蜡染色泽漂亮,是经过多年苗民的经验传承,比起这个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

杨浩却是笑道:“不知崔先生来此所谓何事?”

崔宗伯将丝绸叠好,十分珍重的放进怀里,道:“这次击退盗匪,全仗王爷指挥有方,我想请王爷往寒舍一聚。”

不知怎么的,杨浩的脑海,忽地浮现出那个女的身形,莫名地,他答应了,转头笑着对张瓘道:“瓘……”

可是张瓘尚未等他说完,接口笑道:“王爷,家尚有事情,瓘先走了。”说着,一拱手,施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

杨浩、崔宗伯两人相视而笑,走出房门,早有崔府备好的车辆,蹄声清脆,响彻在清河干净的街道上。崔府位于清河北边,那里有一条小河却是穿城而过,乃是崔府花了不少人力物力修建而成,整个崔府环境优雅,布局古典,显是得到风水高人的指点。

“王爷,请!”崔宗伯微笑着,低声提醒愣了一愣的杨浩。

杨浩提脚,心暗想这清河崔家果真是富可敌国,这崔府修的富丽堂皇,果然是名震一时的大家族。杨浩还记得,这崔氏在原来的历史,唐朝就有有23人做过宰相。唐初官员修订《氏族志》,把崔氏列为第一,唐太宗知后大怒曰:“崔氏早已衰微,既无显官,又无人才,凭什么列为第一?难道我李氏贵为天,还比不上崔氏吗?”下令改以皇室李氏第一,皇后氏族长孙氏第二,崔氏与其他山东士族列第三。虽然如此,崔氏仍为士族高门。后来,又一度遭到唐高宗等人打击,至唐末黄巢之乱,崔氏没落,这是后话。

且说两人进了崔府,早有崔家下人准备好了酒菜,说起来,前世的杨浩喝酒颇为厉害,到了这里,酒水清淡,但是感觉像喝水一般,不过崔家的,居然是名酒杜康,话说这可是粮食酿酒的鼻祖杜康无意创造出来的名酒。杨浩品尝了一口,倒也觉得不错,不过他只是浅尝则止,并不多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食饱喝足,崔宗伯示意下人撤去酒席,邀请杨浩前去院赏月。晚风微拂,卷起一丝凉意,让刚喝了酒,出了一身汗水的杨浩不由一阵舒爽。

忽地,一阵扬的声音响起,声音柔美清澈,而那声音,却隐隐的有着一丝的伤感。

“这?”杨浩愕然问道,他实是想不起这是什么乐器。

“呵呵,这是小女珺然在弹奏箜篌。”崔宗伯笑道。

“箜篌?”杨浩记起,关于这种乐器,他倒是有所耳闻,不过并没有见过样,也没有听过有人弹奏它,如今听了,倒也觉得音质尚佳。他不由移步上前,循着那声音,一步一步的上前。

一间屋,声音正从那里传来,他忍不住拉开窗,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传来,他终于看见那个女,一改往昔的白衣,却是穿着一身蓝色的衣服,正在竖箜篌上弹奏着。他不由看的痴了,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那暗笑的眼光。

第十九章 挟持

是日戊时,杨浩回到府。

他尚未坐下,便有小喜递了物件过来。杨浩拆开,边看边问:“小喜,你可好了些么?”

小喜垂手,脸上微喜,道:“已经不碍事了。”

“那就好。”杨浩笑道,低头看着信函。半响,他收起信函,轻轻的一叹。张金称那厮,竟是又收罗了万余士兵,并联合了孙宣雅、高士达两人,据探回报,孙、高二贼正率兵马来援。杨善会这封信,正是为求援而来,以他区区三千之兵,能够收复宗城,力抗张金称的数万匪兵,实是为难了他。纵使知道杨善会大小战役未有败绩,但自己穿越过来,不知道会有什么蝴蝶效应。

他令人招来来整,清河的防务,训练新兵都是由他负责。

来整依旧是一身戎装,走进杨浩的屋,道:“不知王爷有何事?”

杨浩示意来整坐下,道:“来将军,不知清河总共多少士卒?”

来整沉吟半响,道:“杨将军带走清河郡兵一千五百人,余下约二千人,且多带伤,近日又收编符合规定约五千余人,总计千人。但若除去伤病,不足三千。”

这就够了,以杨善会的才能,五千之兵足以破敌。只是清河却是无兵可守。若是有贼人来攻清河,后果不堪设想。想到此,他当即起身,再度赶往崔家。半个时辰后,他又急匆匆的拍马而行,赶往张家。

等他回到府,已是月亮高悬。夜已经很深,风吹在身上,凉凉的,他的心情舒适开心。崔、张两家愿意在他领兵支援杨善会之时,奉出家丁族人协助守城,足足有一千之多。他暗暗心惊崔、张两家的势力,怪不得日后的大唐皇帝多加打压。

次日,树上还挂着露珠,太阳还没有露出头,杨浩的三千人马已经聚齐,其尚有五百骑兵,个个铠甲齐备,都是崔、张两家倾财支持。

来整依旧有些担心,道:“王爷,不如还是末将去吧。”

杨浩摆摆手,笑道:“来将军不必再劝了,我这一去,还算平安,倒是你守着无兵之城,还请将军费心哪!”

来整抱拳,道:“王爷放心,末将一定保证清河毫发不伤!”

两人说话间,军号声吹响,张奇匆匆跑来,道:“王爷,军队开始出发了。”

“出发!”杨浩喝道,这支援军由韩猛领队在前,他杨浩位于队,吕风殿后。三军一路向西行去,旗帜飞扬,军容严整,不到半日,已是达到宗城。

满目苍夷。

当杨浩进入城暂歇,看到的是烧朽的房屋,到处,都有死尸。这就是十余日前被攻破的宗城么?几名随行的亲卫已经不忍再看。一个不知道从那里跑出来的小孩,满脸污色,抓起什么东西啃了起来。等有人看清,却是忍不住吐了起来。那,赫然是人的手臂,已被烤熟,那孩大口的吞咽,似在吃着什么美味。

杨浩闭目,半响,他转身,低声对身边的吕风道:“带那孩去清河。”

响午,三军继续前进。杨浩只是喝了一些水,他实在没有了胃口,他的双拳紧握,暗自叹息。

可是倏地,前面呼喝声起,前军队形乱了起来,杨浩皱眉,问道:“怎么回事?”早有亲卫上前探听消息,片刻后,那人回报,道:“王爷,似有人在追捕一位少女。”

“少女?”杨浩默念,上前,极目看去,只见一名女慌乱奔逃,他忙喝令几名士兵带那女上来。

那女上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道:“这位将军请救救小女。”

杨浩看着女一副慌乱的模样,笑道:“你起来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女却是哭泣起来,道:“小女随同父亲前去武安探亲,不料路遇匪徒,杀了父亲,还想凌辱小女,还请将军为小女做主哪!”

杨浩听完,尚未说话,只见一名近侍上前,轻声道:“王爷,那些人的首领求见王爷。”

“唔?”杨浩沉思,若是如这女所说,那些人逃都来不及,哪敢求见?他沉吟道:“你带他过来吧。”看着那名近侍远走,他微笑道:“这位姑娘,不必担心。”那女低着头,只是连声哭泣。

不一刻,在几名侍卫的看守下,一名年约二十许的青年缓缓走了过来。那青年一身铠甲,虽与清河县制铠甲有异,但仍能看出乃是官府所制,那么……

那名青年却是一拱手,道:“小民苏烈参见大人。”青年不卑不亢,自有一股大将风度。杨浩倒是吃惊了,只是苏烈这个名字,似乎不曾相识哪,倒是那隋末唐初时,有名将苏定方他倒是知道,那人先后剿灭三国,颇有军事才能,又为人正直,若是招来,可为良助。

杨浩思绪转瞬即逝,笑道:“这位英雄仪表不凡,不知为了何事?”

苏烈正色道:“大人,我等为追捕一名盗匪到此,还请大人协助。”

“哦?不知盗匪在何处?”杨浩道,他的眼睛有意无意向一旁的女瞧去。

“正是她,大人。她乃是匪首窦……。”苏烈道,他的眼神犀利,瞧向那个女。可是苏烈话没说完,那边传来一阵喧哗,只见那女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寒光乍现,身形一展即上,竟然视周围的侍卫如无物,杨浩尚未反应,只觉得颈上一痛,那把匕首已经刺穿他的皮肤,渗出鲜血出来。

“王爷。”几名侍卫大惊,拔刀,张奇喝道:“还不放开王爷。”

“哈哈,居然是位王爷。”那女尖叫,声音有说不出的冷漠,甚至,还有一丝的痛苦,“要杀就来吧,有一位王爷陪葬,那也是妙的很哪。”

“放开我,我会保证你的安全。”杨浩出奇的冷静,沉声道。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你们当官的,尤其是你这种王爷,没有一个好人。”说着,女紧了紧匕首,更多的血流了出来,染红了杨浩的前襟。“叫他们后退,不然杀了你。”那女又低声喝着。

“你们,后退。”杨浩道,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王爷!”几名侍卫齐声喝道,不甘心的后退。

就这样,这个女,一步一步的后退,在数千人的军队,视之无物。她毫不惧色的眼,满是坚定。她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那些士兵围着,可是不敢动分毫。明明只是片刻的功夫,却似乎过了好久好久。

终于,那个女稍微松开了颈上的那把匕首,身边的士兵也被远远抛开,只有张奇等几个人站在远处。那个女用鲜血警告了他们,胆敢靠近,流更多血的,将会是他们的王爷。

“再走远一些吧。”忽地,杨浩淡淡的道,他颈上已经是一片血红,可是却毫不在意,斜睨了一眼张奇等人,再看看女惊讶的眼神,可是换来的是匕首的再度紧逼。杨浩轻轻咳嗽一声,又道:“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那女忽地惊醒过来,带着他再度远走,这次,他们走到一处树林边上。

一到林边,那女忽地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适才她是拼死一搏,想不到居然奏效,不过心却也害怕得紧,如今危险暂失,她顿时放下心来,只觉得无比的累。杨浩解下随身携带的水囊,递给她,道:“喝一些吧。会好一点。”

水甘冽,是取自地面深处的泉水,女大口大口的喝着,丝毫没有在意到,杨浩渐渐微笑起来。这个女,胆大的一面还是很单纯啊,居然转过身喝水,也不怕自己抓她。

“谢谢你。”女低头,递过水囊。

“你用吧。”杨浩淡淡的说,他的心,只是觉得,如果能收降窦建德这个一代枭雄,又会怎样呢?更何况这个女,看她的身手,自己还是不及的。

女惊愕,但随即收好水囊,道:“你这王爷,倒也有趣,这次本姑娘就放过你,下次可就没那么的好运了。”那女站起,看了一眼太阳,转身消失在树林里。

“好疼。”杨浩在女走远后,杨浩终于忍不住叫起疼来,他用手捂了捂脖,再看看已满是鲜血的前襟,不由苦笑,微微摇头,低声道:“还真是个野蛮的丫头。”他站起,向大路走去。在他走了不久后,那片林,又闪现出一个身影,微微的,那个身影凝视着前方,终于笑出声来。半响,那人却是止住的笑声,皱起眉,看着水囊上,刻着的那几个字,“杨浩。”那人轻轻的念着,叹了口气,终于消失在树林里。

第二十章 平恩(上)

是日,黄昏。

清河援兵终于赶到平恩。

平恩县隶属于武安郡,位于武安郡东部,与清河郡临清县接壤。如今为张金称所据,县内驻扎了两万余人,其余尚有万余人各自驻扎在武安、钜鹿两县。如今最好是在孙宣雅、高士达两人来援前,攻破平恩最好。

可是仅仅凭这些人,攻破张金称两万大军把守的平恩?更何况孙、高两人的援兵正在路上。

杨浩有些疑惑的看着杨善会。这位河北名将一脸的微笑。看着杨浩一脸的疑惑,杨善会微笑,道:“王爷,还是先进大营再说吧。”倏地,他看见一人,年少俊目,手一支长枪昂然而立,“你!”杨善会有些疑惑,这个面容有些熟悉,“苏邕是你什么人?”杨善会问。

“正是家父。”那少年道,却是轻轻的一叹,续道:“在下来此,正是为助杨将军擒获张贼,以报父仇!”

“苏邕?苏烈?”在一边的杨浩眼珠一转,却是打起了算盘,依稀,他记得苏定方的老爹正是苏邕,可是眼前这个少年,却自称苏烈,莫非他名烈字定方?

这时,只听杨善会哈哈一笑,道:“有定方老弟,何愁张贼不灭!”朗笑声,几人已经迈进大营。杨浩顿时心释然,暗想若不是自己大力邀请,恐怕这个大唐的一代名将就要就此错过。

几人进了杨善会大帐,分别跪在低塌之上。

“如今,平恩战况如何?”杨浩暗想这腿又要麻木了。

看着苏烈一脸的急切,杨善会微笑,在地上摊开地图,道:“如今平恩贼匪虽多,但多为老弱,其更有不少妇孺。”

杨浩闻言,想起历史上的黄巾,心释然。只听杨善会道:“前几日,我已经派人射进无数箭支,历数贼匪之恶,料想今日城百姓应该有计较了吧。”张金称占据钜鹿、武安、平恩等人,虽是大肆屠杀,但并未如屠杀宗城一般,几乎不留活口。这几个城池,百姓尚多,若是有百姓呼应,开城投降。隋军虽是人少,但战斗力不弱,定可收复平恩。

“将军!”几人正在说话间,一名小校疾步走进大帐,略一犹豫,递过一叠丝绸,道:“城来信。”

“哦?”杨善会接过,鹰目一扫,顿时笑嘻嘻的,道:“王爷请看。”说着,他递过丝绸。

信是城百姓射出,只道张金称残暴无道,愿迎隋军入城,消灭反贼。

今夜二更,城百姓自有人举灯为号,打开东门,以迎隋军。苏烈闻言大喜,上前一步道:“王爷,小民愿添为前锋。”苏烈此时只是领着乡兵,并未有官职在身,故自称小民。

“好,今日诸君饱食一顿,二更时分攻城!”杨浩道,他将那块丝绸迭起。

“传令下去,今夜三军饱食,擦亮兵器,今夜攻城!”杨善会道,身边一名小校领命而出。

“哈哈!”张金称哈哈笑着,伸手拍了拍孙宣雅的肩膀,道:“有孙兄来援,定然叫那杨善会惨败而归!”

孙宣雅却是面色凝重,叹了一口气,道:“张兄,那杨善会英勇善战,不可不防哪。”

张金称面色凝重,道:“那依孙兄之见,我等又当如何?”大业年,张金称与孙宣雅、高士达两人合兵,攻取黎阳仓,取粮无数,一时军容之盛,河北之地,无可比肩之辈。但竟被杨善会率千人所破。虽然杨善会因兵少只是击溃,而非歼灭,但三人都引以为耻。故此次张金称固守待援,并非是兵力不足,而是想与孙、高两人共破杨善会,取其首级,方才解心头之恨。

孙宣雅沉吟,半响方道:“路上行军,听闻东海公也在路上了。”

张金称笑道:“东海公手下能人辈出,我听说最近新投了一个叫窦建德的,很是厉害。”

孙宣雅点头道:“不错,只是……”孙宣雅欲言又止。

张金称却是眼精光一闪,旋即笑道;“一山不容二虎哪!”

夜已经深了,可是燥热还没有散去。天气越来越热了啊。杨浩心叹着。他与杨善会、苏烈在营转了转,只见营军机俨然,站岗的士兵士气昂扬,显示出百战之师的气概。杨浩微微叹息,是为历史上真正的杨善会叹息,可是上天既然安排了自己,来逐鹿隋末,这个在纵横河北的名将,必然会创造出更大的辉煌。

“王爷,大人。”一个小校匆匆赶来,低声道:”东门那边有异动。“

“哦?”杨浩、杨善会扬眉。杨浩沉声道:“看清楚了,那些人可是额上系了白巾!”在得到小校的确定后,杨浩道:“如此,下令苏烈前去接应。今夜破敌。”

“王爷还请安坐在营帐,待末将殿后,助苏烈取了平恩。”杨善会一身戎装,他身材魁梧,看起来,确有一代名将的气势。

“好。”杨浩答应,他深知自己的斤两,免得拖了杨善会的后退。不过,在这场战斗结束后,得好好练练武艺了,不仅是为冲锋杀敌,更为了那些刺客。旋即,他的脑海,浮现了那个女的身影,一身白衣,那是与她初次见面,就不小心将她撞倒。后来,她更为是为了他,忤逆父意,两度救他,此恩难报。可是他又能怎么回报?!

杨善会已经走远,铠甲的响声传来,杨浩回过神来,一脸的苦笑。

平恩城下。几点亮光闪现。

“来了。”苏烈低声,手下一个士兵举起小灯如书信所约,闪了几闪。

城墙上,那几个灯光也如书信上,闪了几下。“是他们了,诸位小心。”苏烈低喝,带领着士兵躬身向城门跑去。

“什么人?”黑夜里,倏地响起一声厉喝。苏烈等人面色一变,正待说话。这时,只听城墙上,一人笑着,道:“啊,原来是王大哥。”

“是你?”那位被唤作王大哥的人,声音颇有几分不悦,道:“你这小,今日不是轮休么?还来这里干什么?”

那人嘿嘿一笑,道:“王大哥,如今官兵围城,小弟也是放心不下,这才来看看嘛。”说着那人挡在王大哥的身前,道:“哎,王大哥,小弟昨日看到几个姑娘,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王大哥哈哈大笑,接着凑近,一脸淫邪的看着那人,道:“好,好。待今夜过了,我便去你那里瞅瞅。”说着,他一挥手,道:“我先去巡逻了。”说着,带着几个汉就走。

倏地,城门处,传来金戈之声。原来张金称固守平恩,下令用铁锁锁牢了城门。钥匙却是自己拿在手,因此那人只有取了工具,想要强行打开大锁。那里料到有人竟是紧张失手,让巡逻的盗匪发现。

王大哥顿时喝道:“什么人。”随即,他示意手下几人下去。

“嘿嘿,王大哥。”那人嘿嘿笑着,走上前来,道:“不如让小弟去看看吧。”

“你?”王大哥一个愣神,尚未回答,只见寒光一闪,一柄匕首已是穿喉而过,他那还没说出的话语就此消逝,永远的留在他的喉管里,他的眼睛还闪着愤怒的光芒,这个刚才还和他称兄道弟的兄弟,转瞬之间,就送他上了黄泉路。随即,那人抽出匕首,带着滚热的鲜血,在王大哥渐渐消失了色彩的眼,低喝了一声:“开门!”随即,那人又舞起匕首,在月光下,闪着嗜血的光芒,再度扑向其他人。

城门口的那几个人,忙捡起器械,奋力的开着大锁。那是那锁乃是张金称特意定制,一时间难以开启。倒是城墙上的打斗声,惊动了其他盗匪,纷纷向东门赶来。

“快!”那人呼喝着,手的匕首又是毫不留情的斩断一个大汉的喉管。余下的几名盗匪见那人勇猛无匹,纷纷向后撤去。可是更多的人赶来过来,呼喊不已,那人大急,几步赶上,拿起一柄大刀,一刀狠狠砍下。金石交鸣,那人竟是被震的虎口流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丝毫不顾迸裂的伤口,再度砍下。

盗匪已经近在眼前,那人身边的几人只能拿起武器,抵抗那些盗匪。可是涌来的盗匪越来越多,仅凭这几人显然抵抗不住,那人大急,金戈之声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响,终于,在他力竭之前,那个坚固的大锁终于裂开,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借着余力,将门闩抽开早已经等待在外的苏烈等人一拥而上,与那些盗匪杀成一团。

有了苏烈等人的加入,顿时局面一变。隋军兵家齐备,那是这些匪盗能比的,更何况苏烈率领的乡勇,乃是久战之士,厮杀声,盗匪节节败退。

“快,去通知大当家的!”一名盗匪显然是个小头目,他奋力当下苏烈的一刀,高声喝道:“快,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当即有一个小卒领命而去。

“杀!”可是更多的隋军从东门涌入,杀声震天。在苏烈冲进城之后,杨善会也领兵杀了进去,隋军士气大震,杀声响彻云霄,就连城外的大营都听得十分清楚。

“啊!”县衙内,张金称的暂居之所。

张金称突然大口的喘气,耳边,是震天的喊杀声。

“怎么回事?”张金称厉声大喝,他冲出房间,只见东面,传来厮杀声,隐隐还有火光冒出。“怎么回事?”他抓住一个盗匪的衣襟,喝问道。

“张兄,怎么回事?”那边,孙宣雅衣衫不整的奔了出来,一见张金称就问。但看见张金称一脸茫然的模样,不由抬头看了看东面,火光渐渐的大了,把天空映照的一片火红。

“大当家,官军杀进来了!”这时,一个小卒连滚带爬,闯进院。

“什么?你在说一遍!”张金称大怒,一把抓住那小卒的胸口,厉声问道,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微微的颤抖。

“官、官军杀进来了!”那名小卒哭丧着脸,苏烈、杨善会那个都不是易于之辈。

“怎么回事。”张金称有些失神,喃喃的道。

第二十一章 平恩(下)

“怎么回事。(_泡&)”张金称有些失神,喃喃的道。

“还是先走吧。”孙宣雅又看了看东面的火光,暗想官军有备而来,否则也不会在此刻攻破城池,而那杨善会……孙宣雅不由心里有些哆嗦,忙向张金称提出建议。

“这……”张金称有些犹豫,这时,又有一名盗匪跑来,气喘吁吁的道:“大当家,顶不住了,兄弟们顶不住了。”

“该死!”张金称大怒,一拳打在一棵树上,顿时树干摇晃,无数落纷纷掉下。“张兄,如今不是生气之事。”孙宣雅上前一步,劝道:“我等还是先退出平恩吧。”

“哼,老一定会回来的!”张金称狠狠的道,一挥手,道:“叫上兄弟们,出西门,去武安!”

众盗匪顿时乱成一团,张金称那厮也赶回房,喝令几个士兵收拾金银珠宝。这时,他一回头,看见二狗这小正和一个放.荡女在那依依惜别,想起至今不举的事情,顿时大怒,喝道:“二狗,给老滚过来。”

二狗暗叫一声不好,他深知老大为何郁闷,所以最近行事小心,深恐被张金称抓住把柄,“可恶的臭娘们。”二狗心嘀咕,要不是这娘们故作风骚,做出一副舍不得的模样,那里会被老大看见,激起心的愤怒?不过他心想着,脚下却是不敢迟疑半分,一溜小跑,赶到张金称面前,一脸的媚笑,道:“大当家。”

“说,是不是你勾结官军?引他们进城?”张金称借故发挥,倒是一脸然的问着。

“大当家,不是我啊不是我!”二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眼泪汪汪,只求来个青天老爷,帮自己洗清冤情。

张金称臭骂半响,方才解了一口恶气,他也就是想吓吓这厮。二狗虽然有诸多不好,但随自己起义,一向颇为忠心,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这时一名盗匪上前,道:“大当家,已经收拾好了!”

“好,快走!”张金称喝道。

可是他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哪里走!”一个少年,从院墙上飞下,手长枪斜指,闪着冷冷的寒光。那少年冷哼一声道:“张贼,看清楚小爷是谁!”

借着昏暗的灯火,少年一张英俊的脸庞显得是那么的恐怖,张金称不由失声叫道:“是你!”

少年正是苏烈苏定方。当年他随父亲聚起乡勇,负担起保卫家乡的职责,多有恶战,可是他父亲苏邕一场恶战,误张金称奸计,为国捐躯。自此后,他常思手刃仇人,能够为父报仇。如今这贼人如惶惶之犬,正是他报仇的时机。所以他在平恩城并不耽搁,直奔县衙,便是要取张贼首级。

“哈哈!”张金称见苏定方仅是单身而来,就算这苏定方虽然勇猛无匹,有万夫不当之勇,但自己身边尚有数十人。自己要走,却也拦不住自己。张金称冷笑一声,喝道:“兄弟们,剁了他!”他举刀欲战,那边孙宣雅却是赶了过来,喝道:“张兄,如今不可恋战,还是先撤为妙!”

“这……”张金称有些犹豫。苏定方如鬼魅一般,纠缠自己大半年了,还真是有些烦躁。如今他孤身而来,可是个大好的机会,他怎甘心失去良机。

“张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今官军已经攻进县城,恐怕转瞬即到啊。”孙宣雅劝道,心却是暗想:“妈的,要死你自己死,再不走老可要自己走了。”

“好!”张金称冷笑一声,喝道:“二狗,拦住他!”说着,拔腿便走。

倏地,寒光一闪,一声厉喝。一个身影却是挡在了他的面前,“张贼,那里走!”苏定方举枪就刺,枪起风生,端的是迅捷无比的一击。

张金称大吃一惊,想不到几月不见,苏定方武功竟是精进如斯,措不及防之下,几乎被刺,幸好孙宣雅举刀来援,这才狼狈窜出。二狗取刀在手,大喝一声扑了上去,苏定方只是随手一扫,荡开二狗大刀,又是一连刺出几抢,快逾闪电,枪枪不离张金称的要害。

张金称一时为苏定方气势所迫,竟是连连后退,手鬼头大刀只能勉力抵抗。随即,几名盗匪赶来,手刀枪齐下,全向苏定方身上胡乱招呼。苏定方只能回到自保。他武艺虽是出众,毕竟单身入虎穴,盗匪人数众多,一时陷入了苦战。

苏定方陷入苦战,可是平恩城内,其他各处,官军连连告捷。身在大营,彻夜未眠的杨浩得到的是接连不断的好消息,盗匪在东门城破之后,接连败退,奈得官军英勇,奋勇杀敌,在一个时辰之后,平恩县城已经收复大半,且盗匪已无战心,纷纷向西门逃窜,显是欲奔走武安。

“进城。”杨浩下令。

“王爷,如今城尚未完全平定,盗匪仍有不少,还是等杨将军克复全城,再进城不迟啊。”一边,张奇劝道。

“杨将军在城内厮杀,我却在这不能帮上忙,实在有愧。”杨浩道,他只恨自己武艺不精,不能上阵杀敌。想想自己若是能一身铠甲,手长枪仍有鲜血滴下,在万军之驰骋纵横,那将是何等的飒爽英姿?

“既然王爷如此,还请亲卫随行。”张奇再谏。杨浩点头答应。

当太阳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城墙之上,杨浩终于进了城门。

整个平恩城内,除却一些地方因盗匪逃窜之时,故意纵火,官军尚在扑灭之外,基本已被平定。

“王爷,这位便是平恩义士。”闻讯赶来的杨善会笑着介绍。他的身边,站着一位青年,身材魁梧,剑眉横竖,端的是相貌堂堂。

“小民程名振参见王爷。”那人跪拜参见,手裹了绷带,显是受了一些伤。

“程义士请起。”杨浩上前一步,扶起那人,问道:“不知伤势如何?”

“多谢王爷关系,只是小伤,并无大碍。”程名振道。

“如此就好。”杨浩点头,正要说话,忽地,城外远处,一片灰蒙。

“报!”一名小校上前,跪下道:“王爷,城外有大批人马,正向平恩行来。”

“可知是何人?”杨浩微微皱眉,官军攻伐一夜,若是有盗匪来袭,倒是有些麻烦。

小校正欲说话,只见城外数十骑,如流星般,直奔城下,其一人喝道:“城上的贼人,还不速速开城投降!”

杨善会脸色一变,正要上前,却被杨浩拉住,微笑示意。杨浩上前,喝道:“你是何人?”

“哼!”那人冷哼一声,道:“本将乃是武安郡云骑尉,汝等既知本将到此,还不出城受降?”

“大胆!”早有张奇出列,冷哼一声,道:“你可知这位是谁?”

“自然是盗匪贼人!”那人冷笑。

“这位乃是当今皇上之侄,秦王杨浩,清河郡郡守!”张奇喝道。

“下官参见王爷,还请王爷恕下官甲胄在身,不能行礼。只是,不知王爷为何不在清河,却在武安郡内出现?”那人高声叫道。

“大胆!”杨善会也是忍不住出来呵斥。想自己带兵好不容易收复了平恩,这些家伙就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好了。”杨浩制止住,他看了看愤怒的杨善会,又看了看张奇,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今国事艰难,而这武安郡还只顾着争功,大隋有这些人,如何不亡?他深深的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头的愤怒,道:“收拾人马,回清河去吧。”

“王爷!”杨善会、张奇两人上前一步,正要阻止。杨浩却是摇摇手,道:“不必多说。我心里明白。”两人怔怔的看着杨浩迈下城墙,唯有相视苦笑,辛苦了一场,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哦,对了。”忽地,杨浩回头,杨善会、张奇两人眼一亮,还以为杨浩改变了注意。“程名振,我看你颇有才能,不知可否与我回清河?”杨浩笑着问道。他心透彻,早将适才的情形忘掉。

“小民愿追随王爷。”程名振大喜,对于武安郡的这帮官员,他早已失望,而观秦王,听清河的亲朋之言,似乎是个明主,道不妨一试。

“啊,不知苏烈怎样?”杨浩忽地想起,如此名将,他怎肯与他失之交臂?

“王爷,想是去杀张金称报父仇去了。”杨善会道。他领兵进城,四处砍杀贼人,待收复平恩,寻遍全城,却是不见苏烈踪影,想是去追杀张金称去了。

杨浩点头,这种事情也是强求不来,他正要说话,这时,又是一骑快马,飞奔而来,只见那人一下马,连滚带爬,到了杨浩面前,喘息着道:“王爷,高士达奇袭清河!”

第二十二章 花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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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食时末,三军用食完毕,杨浩简单将事情述说。

官军顿时群情激奋。这些郡兵,多是清河人氏,如今县城遭到高士达的侵犯,自己的亲人朝不夕保,是以不顾身困提法,人人请战。

“出发!”随着一声大喝,官军拔营,骑兵前行,步兵随后,直奔清河而去。

看着清河郡的兵马渐渐走远,城墙上传来一声叹息。一名小卒上前一步,有些不解的道:“将军,那人虽官位不大,但爵位不小,乃是堂堂的王爷,您这是?”

“唉。”那人看着渐行渐远的清河兵马,又是叹息,这才回过头,看着这位跟随他多年的亲兵,道:“这虽是郡守大人的命令,本将也能猜出一二。可笑,这就是政治啊。”那人再度凝视了远方一眼,转身下了城墙。

“报!”远远地,清河郡方向,一骑快马直奔而来,直驱到杨浩前面,道:“王爷,清河郡报。”

“哦,有什么情况?”杨浩扬眉,清河郡乃是他的根本所在,若是清河有失,不光是自己深受挫折,恐怕以崔、张为首的两家世家大族也会对自己失望,进而不在支持自己。

“启禀王爷,高士达率兵攻击清河,在来将军的抵抗下,已于巳时撤出清河。”传令兵道。

“好!”杨浩大喜,道:“来将军功不可没。传令三军缓行。”官军鏖战一夜,接着又匆匆赶回清河,倒是疲惫了,既然高士达已经退兵,那就暂且慢行。

“可是……”那传令兵有些犹豫。

“怎么了?”杨浩有些奇怪,问道。

“王爷,高士达撤退前在城外烧杀抢劫,城外百姓多有伤亡。”那传令兵道。

杨浩赶回清河,只见城外村庄多被烧毁,无数百姓或在忙着扑灭火势,或在哭泣着安葬亲人。杨浩下马,看着村内的惨状,心难过。

“你们先走吧。我,留下来看看。”杨浩吩咐,几名亲兵还想留下,却被杨浩赶走,他只想静一静。

杨浩在村里随意的转着,几乎,处处都闻见啼哭之声,一位老者抱着一位青年哭着,想是他的儿在这场浩劫,被盗匪杀死。他走上两步,道:“老人家,人死不能复生。还望老人家节哀。”

那老者抬起头,看着杨浩,擦了一把眼泪,道:“这位公,老朽老年得,那里料到,竟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哪。”说着,眼的泪水仍是掉个不停。

“老人家。我一定为您孩报仇。”杨浩站起,心默默的念着,他顺着河流,沿着村慢慢前行,满目,是妻哭夫,母哭。他心着实有些愧疚,若不是自己带兵去取平恩,清河郡又怎会无兵可用,又怎会造成这一幕幕的惨剧。

倏地,河流之上,飘过来一个花笼,上面似乎写了什么字,里面一只火烛,燃的正旺。他将花笼捞起,只见上面字体清秀,显是一个女手笔,正在诧异间,只听一个声音响起:“小姐,你瞒着老爷出来放花笼,祭奠那些死者,可是我们已经出来好久了,再不回去,老爷怪罪起来,又要惩罚奴婢了。”

“好了,这就回去。”说着,那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这次,又死了不少人,也不知道这乱世还有多久。”那女峨眉微蹙,只听丫鬟一声惊呼,显是看见了那个伤心自责的男。

“是他?”那女道,可是心,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与他的第一次相遇,是在那个佛法恢弘的大寺庙,然后便是在那醉香楼,遇见那个轻薄的男。可是,为何到了清河还能看见这个男?他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依依还有股淡淡的忧伤。而父亲,居然对这个男大力支持,请了他来吃饭,居然还让自己偷偷的弹起箜篌。她想起那日在这个男走后,她曾问父亲这是为何?难道就要这样,将他最疼爱的女儿就这样托付终生?

可是她的父亲,清河郡数一数二的首富崔宗伯却是笑了,轻轻的说了一句话,随即走了。可是,父亲大人的话是真的么?皇后之命?那是我不曾想过的,我只想平平淡淡,看着世人幸福快乐,不再有血淋淋的杀戮,不再有妻离散,家破人亡。

她轻轻的念着了一声佛号。耳边却是传来一声冷哼:“色狼!”女定睛一看,却是丫鬟嘴巴一嘟,口吐出这几个字出来,冲着那个拿着花笼的男,一脸的生气。

“你是?”杨浩回过神来,放下花笼,那里面,灯火犹旺。花笼顺着河水缓缓向前流去,希望,那些冤死的人们,在天国会幸福吧。

“哼。”那丫鬟又是一声冷哼,峨眉竖起,道:“你忘了洛阳醉香楼了?”

“醉香楼?”杨浩回想,却听见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好了,不要为难杨公了。”说着,那个女从后面走了上来。

杨浩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拱手道:“小姐,那日听了小姐的仙音,至今仍觉余音绕梁,美不胜收哪。”

那女抿嘴微笑,忽地却有觉得不甚适合,脸色一红,正要说话,只听一旁丫鬟哼道:“油嘴滑舌,怪不得在醉香楼行那等无耻之事。”

那女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丫鬟无礼,妾身代为赔罪了。”

杨浩看着女靓丽的容颜,看着女的笑意盈盈,一时间倒有些手足无措。

那女却是微微躬身,施了个礼,道:“杨公,妾身先告辞了。”说着,那女带着丫鬟,带着一身的兰花香味,消失在河边。

那丫鬟却是忽地笑了起来,道:“小姐春心萌动喽。”

那女忽地伸出一两只芊芊玉指,夹住丫鬟的耳朵,笑道:“看你还瞎说。”

丫鬟连连求饶,待小姐放开手指,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依旧站着的男,道:“不过小姐,我看王爷对你颇有意思呢。”

那女叹了一口气,又想起父亲对自己的话,可是,她的心,是想嫁一个倾心的男,哪怕那个男身无分。而他,会是那个人吗?女回头看了看,见那个男仍在那里,凝望着自己的方向,慌忙转回头,带着丫鬟,匆匆消失在河边。

高鸡泊。

窦建德一拳打在案几之上。

一旁,一个女劝道:“父亲,可不要气坏了身。”

窦建德看着天上的星辰,微微一叹,道:“我等起义,正是为救万民于水火之,可是日前行径,和那些个贪官污吏,杀人越货的强盗土匪又有何异。”

女轻轻为窦建德捶着肩膀,道:“父亲,今日会上,我听说平恩失守,张金称败退武安?”

“不错。”窦建德舒服的哼了几声,道:“就连那孙宣雅也折损了不少人马。咦,对了,红线,这次你可去探听到什么结果?”

窦红线道:“女儿从洛阳回来,听说瓦岗声势颇盛,还攻下了洛口仓,皇上派了张须陀前去平叛。”

“张须陀?”窦建德沉吟了片刻,道:“可是那败卢明月、王薄的齐郡通守,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张须陀?”

“是啊,父亲。皇上封他为荥阳通守,专门负责剿灭瓦岗。”窦红线道,她揉了揉手指,指节卡卡的响了起来。

“这下,瓦岗可是不讨好了。”窦建德喝了一口水,续道:“那张须陀能征善战,指不定瓦岗也要栽在他的手上。”

“父亲,有瓦岗在河南牵制张须陀,我们才好在河北发展啊。”窦红线笑着,为父亲蓄满水。

“河北?哼!”窦建德冷哼一声,道:“若是军纪不严,还是乱杀百姓,也只不过是乱贼而已。”想起白天的事情,窦建德忍不住抱怨,他旋即又道:“可是,那清河郡守是何等人,不仅在清河县先是大败张金称,又取了平恩,好像在清河民间,薄有名声。”

“父亲,那是个王爷。”窦红线插嘴道。

“王爷?是谁?”窦建德奇道。杨广对于杨氏一门,鲜有外放。

“这个,女儿就不知道了。”想起那日情形,窦红线有些好奇,这个冷静的男,面对她扎在颈上的匕首,谈笑风生,还递给自己水囊。“啊,他叫杨浩。”

“杨浩?”窦建德沉思,半响,他终于想起,道:“原来是他。”

“父亲,他是谁?”窦红线问道。

“他父亲乃是先帝三,袭起父名爵,是为秦王。但是据说皇上一直带在身边,不知为何竟会外放。”窦建德纳闷不解,陷入深深的思索。

与此同时。江都。

“主人,小的无能,小的罪该万死,不能杀了那人。”一个黑衣大汉跪在地上,对着一个老者道。

“你是说,此次是漪儿三番两次,阻止你们刺杀那人?”老者道,忽地一拳锤在地上,冷笑一声,道:“好吧,你先下去,我再想想。”

“是,多谢主人。”那黑衣大汉退下,转瞬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

“哼,这个逆女。”老者将手的杯捏紧,只听一声脆响,那杯竟是被碎成几片,割破了他的手掌,一股鲜血流了下来,滴在地上,嗒嗒的响。可是他浑然未觉,“老夫,一定要杀了他,不然后患无穷!”

第二十三章 暗涌

又是一个早晨。泡-()

清河郡随着鸡鸣再度忙碌起来。一条条的政令接连发出,其最重要的,便是杨浩贴出了招贤令。他的身边,除却一个张瓘,这个有着宰相这才的少年,其他几乎都是沙场征战的大老粗,他如果还是一味的剿匪,而不是以招安为主,剿匪为辅的政策,恐怕这匪只会越剿越多。就如这个世界本来的历史一样,虽有杨善会能征善战,更有杨义臣一度剿灭了张金称等反贼,可是因为政策的错误,反贼反而是越杀越多,形势对大隋越来越不利。

提出这个建议的正是张瓘,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忙坏了。安置流民,给予田土,还得发放农具、种,那件那桩,几乎都是张瓘一手操办。看着瘦了一圈的张瓘,杨浩心着实不忍,这个少年,若是自己振兴大隋,将会是自己的肱骨之臣。他怎忍心让他累坏。

随即,是杨善会、来整操练新军。对于军制,如何操练新军,杨浩几乎不懂,所以他将责任完全下放。这两个男,都是大隋的忠义之臣,他倒是十分放心。但预计月余的练兵之后,杨浩打算是让着两位将军,带着军队剿灭各个山头上的土匪强盗,经过血海的洗礼,这些士兵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毕竟,光靠练,是不能练成在战场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队的,恐怕那些刚放下农具,拿起武器的士兵一上战场,就会刀枪都拿不稳。

但是他心,有一个势力,并不想去动他,那就是高鸡泊的高士达。因为他需要有一股能够牵制官军的力量。也为了不让他的伯伯,当今的皇上,不对自己产生忌惮之心。不是么,杨义臣不就是被那些个奸臣以杨义臣手掌握重兵,若有反意,则社稷不保这个理由而召回的么?害的一代名将,杨义臣最终郁郁而亡,老死家。

而那高鸡泊的高士达,居然也有很默契的按兵不动。而张金称那边,倒是在武安与官兵鏖战不休。

相对的,清河竟是难得的平静,没有攻伐,没有战争,但各级政府仍然忙碌,登记人口,收拢流民,分田地。

日,就这样的忙碌而过。天气也是越来越热。各处几乎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传出,大概是天气热的缘故吧。

这是一个难得的闲下午,杨浩坐在一个太师椅上,闭目养神。自从他给了张瓘这椅的制造方法,生意出奇的好,而崔家新染的布匹,颜色鲜亮,经久不褪色。在最初的人们怀疑之后,销量大增,甚至还有外郡的豪商前来购买。乐的崔宗伯笑个不停,看着杨浩的眼,似乎又多了些什么。

“王爷。”一个轻柔的脚步声传来,杨浩定睛一看,原来是吕月琴。

“啊,吕姑娘。”杨浩站起,上下看了她一眼,道:“看来吕姑娘身体已经完全好了?”

“多谢王爷救命之恩。”吕月琴微微一拜,施了个礼,道:“只是打扰多时,妾身想不再麻烦王爷了。”

“怎么,可是府有人怠慢姑娘?”杨浩奇怪的问道。

“不是,他们对妾身都很好,只是,不能再麻烦王爷了。”吕月琴坚持着自己的说法,面色微微一红。

“唔。”杨浩这才想起来,这女又不是自己的什么人,住在自己哲理,也有诸多不便,“那你,要去哪里?”他还记得她曾说,家里亲人都被屠尽。

“妾身的姑母在上党。”吕月琴道。

“嗯,好吧。”杨浩站起,望着她,道:“你放心,他日我若是杀了张金称,定将他的首级送给你,以祭奠你父母的英灵。”

“多谢王爷。”吕月琴噗通一声跪下,眼含着热泪,道:“若是月琴能报父母之仇,下辈愿做牛做马,还恩公的恩情!”

“快快起来。”杨浩赶紧上前扶起吕月琴,道:“姑娘不必多礼,张金称作恶多端,老天爷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时,一个身影匆匆而来。那人几步跨来,低声道:“王爷,皇后密函。”

吕月琴忙抽身告辞。杨浩这才问道:“张奇,怎么回事?”

张奇取出信函,道:“这封信函,是皇后娘娘快马传递而来,想是有什么大事。”

杨浩拆开信封,等到看完心微微叹息,是那种无奈的叹息。

十余日前的江都。离宫。

宇述咳嗽几声,拿起一份奏折,道:“陛下,这是武安郡守的奏折。”

“哦?所为何事?”杨广有些不悦。他的面容比起在洛阳,更见苍老。胡须都有些发白了,但是精神,似乎很好。

“陛下,武安郡守告的乃是秦王。”宇述看着杨广,有些小心的说。皇上的脾气也来越暴躁了,即使是他,这个曾经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宇述,也得小心翼翼。

“秦王?秦王怎么了?”杨广眼睛一瞪,喝道:“宇述,是不是你又在捣鬼?”

“陛下,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宇述慌忙跪下,磕头不止,半响,杨广一挥衣袍,道:“罢了!”

宇述这才抬起头来,道:“陛下,武安郡守是状告秦王不轨,擅自动兵,攻打平恩。”

“平恩?”杨广抬起头,想了半响,才道:“那不是武安郡的么?”

“皇上英明!“宇述笑着走上一步,道:”秦王带领无故入武安郡,攻打平恩,罪不可赦。“

杨广尚未说话,只听一声怒喝:“宇大人,那平恩被贼寇所据,秦王领兵消灭贼寇,有何不妥?”说着,那人上前一步,道:“陛下,今年三月起,河北巨贼张金称领兵侵钜鹿,下武安,占平恩。后来又意图侵犯清河,幸得秦王领兵抵御,并乘胜追击,收复平恩。想那武安郡守,连失数县,寸功未立,待秦王恢复平恩,却想着状告秦王,不知该当何罪?”

“你!”宇述何曾被人如此抢白,气的大叫道:“来护儿,陛下在此,安敢不敬!”

“不敬的是你,宇述!”来护儿夷然不惧,喝道:“你身为大臣,不思报效国家,却在这里残害忠良,不怕死后,在那史书上,留下千世万载的骂名?”

“你,你,你!”宇述被来护儿一阵抢白,顿时气得老脸一红,正要发威。“够了!”大殿内,响起一声怒喝,杨广走下台阶,指着两人,道:“你,还有你,在这大殿之内,互相谩骂,成何体统!”

“陛下息怒。”两人跪下,齐声道。

“罢了。”杨广眯着眼睛,忽然冷笑道:“宇述,朕听说秦王接连被刺,不知你可知道?”

“这个,臣实不知。”宇述顿时表现出良好的演技,一双眼睛有多单纯有多单纯,有多无辜就多无辜。

“既然不知,那你就给朕查查,究竟是谁吃了豹胆。三番两次刺杀秦王。”杨广挥手道,看着宇述,眼睛射出逼人的光芒。他做皇帝十余年,身上自由一股威严。

“老臣遵命。”宇述退下。

随后,大殿内的众臣又陷入一片沉默。不久,无事散朝。

杨广又是习惯的抬头,看着那红彤彤的晚霞,逐渐的淡去。

“夫君。”一个柔美的声音响起,杨广回头,萧皇后缓缓走了过来。

杨广沉默,良久,道:“秦王,做的很好。”随即,他的目光又看着天空,晚霞依旧那么美丽,可是,是日薄西山么?

“可是,臣妾还是很担心。”萧皇后道,眉毛蹙起。

“可还是担心遇刺的事情?”杨广笑着,道:“其实,朕知道是谁。”

“是谁?”萧皇后忽地站起,急切的问道:“那陛下为何不……”

“因为朕,答应过他,此生不负。”杨广轻轻的敲着窗户,心暗念:“宇述啊宇述,希望今日对你的一番敲打,你能知难而退吧。”

“夫君,可是河北乃是乱局,秦王长居深宫,是不是派个能征善战的老臣去。”萧皇后道。

“哼!”杨广忽地大怒,拂袖道:“军国大事,岂是你所能参与的?”

看见皇上大怒,萧皇后慌忙跪下,道:“臣妾知错,还请皇上恕罪!”

也是黄昏。

宇府。

宇述在一旁,愁眉不展。

“父亲。”宇化及这厮又吸完了五石散,刚去狂奔了一阵,回来看见父亲,喊道。

“哼!”宇述冷哼一声站起,看着宇化及衣衫不整的模样,道:“你这逆,又去吸食五石散。”说着,一张蒲扇大的手,就要扇了过去。这时,屋内一暗,一个身影闪现出来,那人有些怯怯的看着宇述,轻声道:“父亲。”

“你!”宇述回过头,顿时大怒,道:“你还敢回来。”说着,奔上几步,举起手掌,就要扇了下去,可是他的余光,看着女儿扬起一张俊俏的脸,俏目犹自倔强的看着他,他的手就那样的停在空。口,是急促的喘息声,在整个屋,响个不停。整个屋似乎安静了下来。

良久,宇述终于放下手掌,身一瘫,软软的滑在地上,他的脸上,几滴浊泪,掉了下来。

“父亲。”又是一声,那女轻轻为他擦着泪,道:“是女儿不孝,惹你伤心了。”

宇述也不言语,只是眉头紧皱,谁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第二十四章 来使(上)

“名振,这位姑娘就托付给你,一定要安全的将她送到上党哪。”清河县外,管道边,杨浩又是仔细的叮嘱。

“王爷,您放心,我一定把吕姑娘安全送到上党。”程名振点头道。

“那么,一路小心。”杨浩笑着,递过包袱,那里面有他新塞进去的几锭银。

“多谢王爷。”吕月琴忽地又是跪下,流着泪道:“他日,月琴希望能够报答恩公的大恩大德。”

“又来了。”杨浩一阵头痛,他伸出手,扶起吕月琴,道:“快起来吧,天色不早,去上党路程遥远,一路小心。”

那女梗咽,站起,与程名振向西边行去,两匹快马,扬起灰尘。

杨浩正要转身,只听有人哼了一声,清冷艳俏。他一回头,却是又看见那个对他尚无好感的女——崔家大小姐的那个贴身丫鬟,也不知道他到这里做什么。

只见丫头走到杨浩面前,小嘴一嘟,道:“人家可是对你心有所属了,干嘛不把她留下来?”看见杨浩衣服无奈的样,又是冷笑一声,道:“不管你怎样再装,也不能掩盖你是色狼的本质。”

杨浩看着这个才十五岁的小女孩,虽说这个时代,十五岁就嫁为人妇的也不少,可是这个眼前的,明显是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杨浩微微一笑,举步就走,留下多嘴的丫鬟还在那嚷着:“色狼,不准你打我家小姐的坏主意。”

杨浩回到府衙,这时,小喜却是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道:“王爷,有皇上派来的密使。”

杨浩暗想,来的这么快?可是他得到了萧皇后的消息,心颇为淡定,举步向前,只见一名将军,正是来整的长兄来楷。身边却是带了几名士卒。

杨浩进屋,道:“啊,原来是来将军。”

来楷却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喝道:“请秦王接圣旨!”

杨浩端正跪下,可是随这来楷的声音,不光他面色微变,就连在外偷听的小喜也是大吃一惊。

这个圣旨,居然是指责杨浩办事不力,且要被来楷押送江都,听候发落。

来楷念完,冷冷的道:“秦王,本将敬你名爵,也就不关押了,不过明日,我等便要押送你至江都,还望秦王莫要我等为难。”

杨浩的心千回百转,不知道江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深知,自己不能反抗,只能与来楷共赴江都,否则自己有可能被安上作乱的罪名。就像李渊,一度要被抓去江都,又被有着奇怪念头的杨广给放了。

“好。”杨浩点头,看着来楷,道:“明日我就随将军前往江都。”说着,他接过圣旨,道:“来将军,想必思念你弟了吧。本王这就请他前来,与将军相聚。”

“多谢秦王。”来楷不咸不淡,转身走出大厅。

黄昏时分。

张瓘,还有张奇、吕风等几名亲卫被杨浩招进了密室。

“王爷,那这该如何是好。”吕风道,他乃是一介武夫,最是怕动脑,尤其是这种政治方面。

“不如……”张奇做了一个手势。

“不可!”张瓘年轻的脸庞上,智慧的目光闪烁,他想了一想,道:“依我看,皇上乃是想试探下王爷。”

“哦?此话怎讲?”杨浩微笑,事实上,他也有着一定的把握。

“王爷。”张瓘缓缓道:“从皇后的书信时间较之皇上圣旨的时间,居然要晚上一日。若是其有什么变故,恐怕皇后一定会得到消息,通知王爷。即使是在事后,皇后也一定会派人。可是至今并未收到任何消息。想必是皇上为了做个样。安抚一下朝的某些大臣。”

“嗯。”杨浩点头,暗想说不定又是宇述这厮做了什么手脚。而那来楷,居然一副冷冰冰的样。等等,皇上为什么偏偏派了来楷?莫非……杨浩的心沉了下去。虽说目前自己做的事情,并未有割据一方,进而趁着天下大乱,再夺取天下的想法。可是,若是那人,暗地一击,自己又怎能辩白。

“弟,别来无恙?”来楷笑着,举起酒杯。

“大哥,你这千里迢迢,前来清河,不知所为何事?”来整笑着问道,将杯烈酒一口喝尽。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来楷示意身边的人退下,这下坐到来整身边,一阵细语。

“可是,小弟不是曾经上书给皇上了么?依我看,秦王殿下乃是真心为了社稷哪。”来整一脸惊讶道。

“不错。”来楷低声,他斟满酒,道:“我也听父亲说了,是以父亲大人才会在宇奸贼欲害秦王殿下之时,挺身而出。可是,为兄也不知道,怎么皇上得到了你的密书之后,还会令为兄前来,捉拿秦王。”

“皇上行事,变幻莫测哪。”来整叹了口气,忽地却是笑了起来,道:“可惜,若真是要杀了秦王,天下再无忠义之士,这大隋的江山,恐怕就要易主了。”他嗤嗤的冷笑,一仰头,将杯烈酒一干而尽。

“嘘!”来楷道:“小心隔墙有耳。”随即,他叹了一口气,道:“为兄这次从江都而来,一路上,饿殍遍野,多出村庄荒凉无人,各地反贼风起云涌。恐怕是……”来楷将杯填满烈酒,话锋一转,道:“不过这清河,似乎人丁较多。”

来整吃了一口菜,道:“秦王招安为主,并与清河几家士族联合,发放田地、农具。是以流民多来归附。可惜,唉!”来整叹息一声,话并未说完,可是来楷已知其意,默然半响,来楷道:“国事如此,又能如何,不过为国尽忠罢了!”

深夜。出奇的吹起了很大的风。在这个夏日里,难得的凉爽。

送走张瓘之后,张奇等人纷纷离去,各自做着准备。适才商议的结果,是由吕风快马赶往江都,请萧皇后探知圣意,若只是试探,那倒不妨,若皇上要杀秦王,那么一路随行的张奇等人,便要在进入江都的最后时刻,救出杨浩。

“王爷。”小喜走了过来,一脸的倔强:“奴婢也要随着王爷去江都。”

“不行。”杨浩低头,看着这个照顾了自己许久的女,柔声道:“我这一去江都,生死未卜,你何必跟随我去送死?你就留在清河,我已经托了张瓘照顾你,日后,你寻上一个疼你的夫君,那不是很好吗?”

“不要,奴婢不要。”小喜连连摇头,眼有几滴泪水,道:“小喜要跟着你,哪怕你生也好,死也好。小喜永远都是给你端水做饭的小丫头。”

“你……”杨浩无言,在这样的一个夜里,有一个女,哪怕知道你是死,也会义无反顾,还有什么可以奢求的呢?

当清晨再度来临,便是杨浩被押解至江都的日。

小喜早已经把下人浆洗好的衣裳整齐的叠放,还有最新杨浩看的书籍,都放进了行囊之。

“秦王殿下,可是准备好了么?”来楷冷着脸,上前问道。

“来将军,可以上路了。”杨浩淡淡的道,身边的下人背起行囊。

“王爷,您真的不让小喜跟随,小喜会伤心的。”小喜幽幽的道。

“好了,你就留着这吧,我一定会回来的。”杨浩笑着,擦掉小喜脸上的几颗泪珠。若是自己真的走上了逃亡的路,又何必搭上这个可爱的女呢。

“那就走吧。”来楷骑上马,率先拍马而行。

“来将军,清河就交给你了,莫要让那些盗匪再伤害百姓啊。”杨浩道,来整还是留着清河,并未随众人赶赴江都。

“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剿灭反贼,还清河郡一片宁静。”来整感受到杨浩的真情实意,慨然道。

“还有杨将军。”杨浩走到杨善会面前,道:“日后若是杨将军遇见窦建德此人,千万不可小觑。”

“是,王爷。”杨善会虽然不明白王爷为何这么高看高士达手下的一个小头领,但总有他的道理。遂点头答应。

“好了,那我就走了。”杨浩上马,挥手别离:“杨将军,来将军,还有小喜,多谢你们。”说着,他头也不回,拍马赶上来楷。

众人向南行去,将近南门,只见无数百姓,已候在那里。

来楷道:“本将先出城了,请殿下城外五里思乡亭见。”说着,来楷等人,绝尘而去。

杨浩放缓马儿,心有着莫名的感动。

“王爷,不要走啊。”一个年约旬的老者,颤巍巍的道。正是杨浩带人送米上门,又有小喜时常上门帮忙浆洗衣物,帮忙做饭,恐怕这个没有一个亲人的老者就会老死家。

“王爷,留下来吧。”一个丧夫,带着三个孩的年妇女哭着,从人群奔出几步,由怀掏出几枚尚温的鸡蛋,道:“王爷,您带着路上充饥。”杨浩看着她,他认识这个妇人,她的身后,是面黄肌瘦的三个孩。他接过那饱含情意的鸡蛋,紧紧的握在掌心。

“王爷,今日你便要离开清河,我等略备薄酒,还请王爷饮了再走吧。”以崔宗伯为首的清河世家,在人群的最间。

“好,多谢父老乡亲的美意。本王却之不恭了。”杨浩下马,接过崔宗伯递过来的美酒,一饮而尽。

“我敬王爷一杯。”张瓘走出,为杨浩倒满酒,低声道:“王爷,有着清河百姓助阵,我再造个万民册,想必事情会有转机。”

杨浩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低声道:“干得好。”随即,他跳上一块石头,高声道:“公瀚这杯酒,敬各位父老乡亲!感谢各位父老乡亲对本王的厚爱!”说着他一干而尽。他环顾四周,却是看见一个身影,一身蓝色衣衫,身边伴了一个巧舌如簧的丫鬟,不由心一痛,或许,我们并没有缘分吧。但杨浩随即恢复过来,翻身上马,抱拳道:“各位父老乡亲,本王尚有皇命在身,就此别过了!”说着,拍马远去。

第二十五章 来使(下)

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孤单而寂寞。那个如诗如画的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是个怎样的男?她再度迷惑了,看着那些老百姓,她才明白,坊间的传闻原来是真的,至少这个远去的男,比那些贪官污吏好上很多很多,他做的事情都是为了百姓。

“小姐,人都走远了,你还看。”丫鬟吃吃的笑。

女这才回过身来,白了丫鬟一眼,道:“走吧。”

“珺然。”一个低低的声音,那人走到女面前,有些惊讶的道:“女儿,你怎么来了。”

崔珺然面色一红,道:“父亲,女人出来看看。”

一边,丫鬟十分肯定的道:“是呀,老爷,小姐就是出来看看。”

“看什么?”崔宗伯笑,可是笑容里面有些许的无奈,他一挥手,道:“好了,回府去吧。”

来楷一路向南而行,直奔清河郡与齐郡交界处的一个运河,那里有早已经准备好的船只。

来楷的心,却有些五味杂陈。从早晨他能看出,至少秦王还算一个颇得人心的王爷,可是皇命难违。他与父亲来护儿一样,都是忠臣,只要是皇上的命令都会坚决的执行,哪怕这个命令是错误的。

杨浩骑在马上,打量着沿途的风景。依旧是满目的荒凉,许多村并无人烟,和满山的花香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偶尔,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鸣叫着,扑哧扑哧飞向遥远的地方。

响午时分,几近清阳县,太阳晒的地表滚烫滚烫,众人身上已是大汗淋漓,不停的擦着汗水。可是连巾帕都已经满是汗渍,轻轻一拧,巾帕流出水来。

“吁!”一名军士勒马,看着不远处的一处凉棚,那里有人贩卖馒头等物,问道:“将军,天气闷热,不如在此歇息歇息。”

“好!”来楷跳下马背,道:“大家都歇歇吧。”

尚未进了凉棚,只见一个年汉,正在那里为几位客人端上馒头。见了来楷等人,忙吆喝一声,道:“几位军爷,要想来点什么。”

“你这里有什么?”一位军士问道。

“军爷,我这里有……”那年汉尚未说话,只听一个声音响起:“喂,张老三,你这个月的俸钱呢?”紧接着,一个长相极为猥琐的少年出现在门口,身后还有好几个跟班



被唤作张老三的年汉忙迎出门去,满脸堆笑,道:“啊,这位小哥,我这个月的俸钱可是交了啊。”

“交了?交给谁了?”少年身边一个上身**的汉冷笑一声,问道。

“交给了高大兴高大爷啊。”张老三急忙道。

“高大兴?”那**.身的汉冷笑:“我们这可是孙大爷,不是什么高大爷!”

“对。”另一个汉附和,讥笑道:“难道你敢小视我们孙大爷?”此人头上居然戴了一朵刚摘的鲜花,不过响午时分,日头甚毒,花瓣有些枯萎了。

“不敢,不敢。”张老三惶恐的道,脸上为难的道:“只是既交高大爷,又要交孙大爷,小人实在是没钱哪!”

“老不管你是交给谁,总之孙大爷这份,你是要交上的。”**汉又是一声冷笑。

为首的少年走上一步,道:“嗯,要是你交不上那就算了。”

张老三脸上喜色微露,道:“多谢这位小爷。”

“哎!”那少年扬起一张略显苍白的脸,道:“张老三,小爷说不交,可没说不要你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张老三问。

“嘿嘿!”少年一脸猥琐,道:“你家闺女长的不错,就给老玩几天吧。那这俸钱就免了。”

“啊,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张老三大急,连声嚷嚷。

“臭老头!”戴花那人喝道:“我们老大看上你家闺女,是你家闺女的福气,别不识抬举!”说着,他抬脚就踹。

可是他的脚,刚刚抬起,就有一股力量,紧紧的托住了,再也不能动弹。

“你!”戴花汉定睛一瞧,只见一个年约三十余岁的男,一只大手正紧紧的抓住他的脚脖,劲道之大,让他忍不住求起饶来。

“呼!”**汉忽然一拳打出,可是那人只是微笑而冷静的伸出另一只手,就紧紧的抓他了他的拳头,随即,那人一拧。**汉只听到一阵“咔嚓”的声音,整条胳膊传来刺骨的疼痛。他尚未回过神来,那人大喝一声,手掌推出,**汉顿时飞出老远,倒在地上,抱着手臂哀叫不止。

戴花汉脸色一变,顿时嬉笑道:“这位大爷,咱们都是明人,君动手不动口,啊,错了,是君动口不动……”他话音未落,那人又是一拧,顿时戴花汉只觉得大腿一疼,人也飞了起来,然后沉重的摔在地上,激起灰尘一片。

“你!”那少年见势不妙,正要拔脚就逃,一边,早就冲出几个汉,将少年一顿胖揍。

“大爷,饶命啊!”那少年跪在地上哭喊着求饶,脸上,已经多了几个熊猫眼。

“哼,滚吧!”那人喝道。三个淫贼顿时互相搀扶着,唉声叹气,消失在路边。

“多谢恩公。”张老三走来,看着刚才那几人被狠揍一顿,心有说不出的痛快。

“收拾一下,快走吧。”一直坐在一旁的杨浩忽然道。

“走?”来楷手下的一个士兵不解的问。

“唉。”杨浩叹气,道:“那三个恶徒虽是被揍,必不甘心,我们若是走了,肯定要来报复。”在前世看多的古装剧的的杨浩道。

“那,这该如何是好?”张老三显然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被杨浩这么一说,顿时神无主。

“这样吧。”杨浩从包裹里拿出一件衣服,那是小喜亲自为他缝制的,“你拿着这件衣服去清河县衙,定会有人帮你的。”

“多谢这位公,真是好人哪。”张老三道。

“好了,快收拾收拾走吧。”杨浩道。众人看着张老三消失在凉棚,来楷叹了口气,道:“若不是殿下提醒,恐怕我等就会好心办坏事了。”

“好了,我们走吧。”杨浩跨上马匹。众人也纷纷上马。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上传来,扬起无数灰尘。

那人到了杨浩等人面前,“吁”的一声,勒住马儿,喜道:“王爷,奴婢终于追上你了。”

杨浩无奈,叹息道:“小喜,你这又是何必?”

“王爷,奴婢就想好好照顾你。”小喜一脸的委屈。

“好了,走吧!”杨浩心感动,开口道。拨马向南。

可是,一股更为急促的马蹄声从南边传来,声音杂乱无章,显然有数量不少的马匹正奔驰而来。

“吁!”那群人来到来楷、杨浩等人面前,为首一人勒马,喜道:“来将军!”

“赵忠?”来楷奇怪的道:“你怎么来了。”

赵忠下马,看了一眼一旁的杨浩,道:“这位定然就是秦王殿下了?”

“正是本王。”杨浩拱手,问道:“不知你是?”

“哈哈。”来楷却是哈哈一笑,道:“秦王,这位乃是赵老将军的长孙,赵忠将军。”

“赵将军,久仰。”杨浩微笑。

“对了,不知赵将军何故来此?”来楷再度问道。

赵忠摆手,却是取出一个物件出来,喝道:“秦王杨浩接旨!”

黄昏时分,清河县,崔府。

“呼,呼……”小院内,几棵种植不到半年的小树摇个不停。院内的一个凉亭,在树的遮掩下,倒也凉快。

一阵优美的声音响起,那个如诗如画,一身蓝衣的女弹奏着箜篌。声音并没有往昔的清音优越,有了一股淡淡的忧伤。

“小姐,你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吧。”丫鬟的声音响起,她跟随女多年,耳染目濡,听音而知其意。

“你说呢?”那女芊芊玉指划过,一串美丽的音符再度传出,她微微皱眉。可是即使是她皱眉的样,美丽不减。

“依奴婢看,小姐定是爱上他了。”小丫头一脸的沮丧。对于杨浩,她一直没有什么好感,她握紧拳头,哼了一声,道:“像那种登徒浪,又怎么能配上我们家小姐。”

“小丫头,你懂什么是爱呀?”蓝衣女停下,站起,看着这个自小伴她的丫鬟,自言自语的道:“这世间,哪有什么配与不配,只有是否相爱。”她说完,也不管丫鬟的嘟囔,走出凉亭,却是看见,她的父亲,一脸喜气的走了过来。

ps:野人查不到赵才孙辈的资料,故随便取了个名字,若是有知道的达人,还请见谅并告知。谢谢!

第二十六章 雨幕

“父亲。泡-()”女微笑着,问道:“有什么事,让父亲合不拢嘴?”

崔宗伯嘿嘿一笑,道:“刚才去见了下秦王。”

“秦王?”崔珺然皱眉,奇怪的问道:“秦王他不是去江都了么?”

“回来了。”崔宗伯看着女儿,有些似笑非笑,似乎在自言自语:“也不知道皇上在做些什么。”说着,自顾走了。其实他心又怎么不知道呢。以他崔宗伯的智慧,又怎么会看不穿这点伎俩。

“回来了?”崔珺然默念,抬起头,却是看见丫鬟在一旁偷笑。

“坏丫头,笑什么?”崔珺然轻轻给了丫鬟一击爆栗,转身,消失在院。

“等等我,小姐。”丫鬟叫着,追上前去,跟着消失在院。

“王爷,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菜。”小喜放下几盘菜,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辛苦你了。”杨浩为她拉开一把椅,这个房间里,添置了前不久张家新造好送来的的八仙桌,还有几把椅等物若干。

“不辛苦。”小喜又忙前忙后,将碗筷添置完毕,脸上却是又多出几滴汗珠。

“小喜,一起吃吧。”杨浩看着张瓘、来整、杨善会以及张奇等人,微笑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隋唐时期,虽然女地位不是很高,但却颇为开化,盖因隋唐两代君主,都有一定的胡人血统。来整也是见怪不怪,倒是张瓘这个世家弟,深受儒家思想,但他只是微微皱眉,随即举杯道:“王爷,此次能够回来,实乃幸事。”

来整笑道:“王爷,末将敬你一杯。”

“好。”杨浩举起酒杯,一口喝尽。

“王爷,不知王爷这次有何打算?”杨善会问道。

杨浩停下,道:“如今为了免人口舌,还是先整顿好清河,再图其他。”

来整微微扬眉,显然是从杨浩的话得到什么消息。杨浩看在眼,也不为意。顿了一顿,续道:“这次,我与来楷将军到了清阳,这才发现,有不少不法分,流氓痞,四处收受钱财,给老百姓造成不便。这得治,还必须是重治。若有这些害群之马,清河郡岂能安宁。”

“王爷高见。”张瓘倒是颇为赞同,他也停下手的筷,道:“不过,王爷,瓘希望王爷能够自上而下。”

“自上而下?”杨浩沉吟,片刻后续道:“瓘可是想先从治吏着手?”

“王爷高见。”张瓘朗声道。

“不错。”杨善会似乎深有感触,道:“若只是一两乱民,恐怕祸害的也就一村一乡,可是若是一县甚至一郡,那就是百姓遭殃。”

杨浩沉吟,道:“此事却是不易,瓘可否为我思量一万全之策?”在看到张瓘肯定点头,杨浩举起酒杯,道:“来,诸位,请!”

众人举杯,就连小喜也举杯,跟着几个男,一干而尽。是也欢乐自不再提。

“王爷。”书屋内,张瓘递过一叠卷册,道:“这是瓘想了多日的考量官员的办法,还请王爷过目。”

“哦?”杨浩接过,打开一看,只见字体清秀,不觉奇道:“瓘的字体轻逸,倒与女字体有几番相似哪。”

张瓘脸色一红,道:“王爷,我……”

“好了,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不必当真。”杨浩看见他的模样,不由笑道。

“王爷。”张瓘有些犹豫。

“瓘,没有外人在,何必羁泥于那些礼节,叫我公瀚就好。”杨浩微微责怪,他实际上真的习惯别人喊他王爷,这样,他总是感到有种疏远的感觉。

“其实,这是我姐姐写的。”张瓘咬牙,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

“哦?”杨浩放下手的卷册,奇怪的道:“你姐姐?”

“王……公瀚兄,其实一开始都是我姐姐的主意,说要我张家全力支持你。”张瓘有些脸红,毕竟他还是年少了些,遇见事情想得还没有那么深远。

“可是,我并不认识你姐姐,为什么要支持我?”杨浩有些奇怪。

“其实我姐姐支持的并不是你,而是清河郡守。”张瓘道,说着一拱手,急忙道:“还请王爷恕罪。”

“哈哈。”杨浩笑道,他站起,走上前,道:“这天下嘛,没有无缘无故的支持,都是利益的所在。不过话虽如此,瓘,你张家帮我良多,我是一直感恩的。”他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如今天下大乱,恐怕皇上多难,若是你清河张家助我取得天下,他日,这宰相之位,定是你张瓘的。”其实,若是论真实的历史,他张瓘就是一个名相,足当大任,他杨浩顺便卖个便宜,又有何妨?

“啊,瓘谢过王爷,定当我王爷竭尽全力。”张瓘拜谢。

戊时。张瓘回到家,早有一个秀美的女上前,问道:“怎么样,瓘?”

“姐姐,被他发现了。为什么你坚持要给他你自己写的呢?”张瓘扬起脸,一脸的沮丧。

“呵呵,被姐姐猜了吧。”那女一笑,道:“若是这点他都看不出来,又怎么值得你效命呢?”

“该死的天气。”杨浩顺着山路向上爬去,这日他忙里偷闲,他在视察了几个村之后,居然发现一座不小的山,而山上烟雾缭绕,似乎有寺庙一类的存在。一时兴致大发,爬上山去,只是日头毒辣,好不容易爬上山头,已是大汗淋漓。杨浩擦擦脸,举步走进大殿。

这是一间道观。内供奉了三清神像,他上前,拜了几拜。旁边,一个道长,年约三十余岁的模样,颚下长须飘飘,倒有一股飘尘脱俗的气质。那道长眼睛微闭,口犹自念着什么。

杨浩也不打扰,早功德箱内放了几个铜钱,转身欲走。“这位居士,请留步。”那道长忽地开口,眼睛张开,遥望了一眼外面,道:“要下雨了,居士还请暂歇,待雨停了再走吧。”

“下雨?”杨浩一头雾水,看了一眼外面,此时太阳正高挂,天空一片晴朗,万里无云,怎么可能下雨!他笑了一笑,道:“多谢道长美意,只是俗事缠身,不能久留,就此告辞了。”说完,杨浩走出门前,只余下那道士轻轻一叹。

“师弟何必叹气,或许他并不是你要找的人。”一个身影出现,却是这件道观的观主涵苍。

那人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道:“师兄,我在那村目睹这位大人为民除匪,后来更是听说大破盗匪张金称等,又贴招贤榜,我以为他会是明主,可是……”

“师弟你多虑了。似你精通那星象之术,于昨夜便知会有暴雨。若非知你算无遗策,就凭这毒辣辣的日头,师兄也不会相信下雨哪。更何况那人久居宫,或不识我道家的博大精深,也是情有可原。”涵苍看了看功德箱,从内掏出数十钱,捏在手,笑道:“想我这道观,平时大半多月了无人烟,不料今日竟有两位贵客前来。”

那人微微一笑,道:“想必他们已经相遇了吧,唉,这场大雨或许能够成为佳话呢。”他话音未落,忽然外面乌云密布,顿时又有几声响雷劈来,顷刻之间,竟是下起了瓢泼大雨。

涵苍哈哈一笑,道:“魏师弟,可真是妙算哪。”

此时的杨浩正一路狂奔,忽地,在那密密麻麻的雨幕,似乎前面有一个山洞,他忙赶上几步,冲进山洞。这山洞显然是人工开凿而成,里面居然有几个道家神仙雕像,杨浩仔细看着,这时,只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杨浩迎出去,赫然愣住了,“是你?”

那人头发有些湿了,衣衫紧紧的裹在身上,露出妙曼的身躯。看见杨浩,那女面色一红,惊讶道:“王爷。”

“叫我公瀚或者公吧。”杨浩看着这个女,还有那张让他分不清究竟是前世今生的俏丽脸蛋,有些惶惶然。

“嗯。”那女微微点头,忽地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四处看看百姓,不知不觉转到了这里。可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一场大雨。”杨浩道,看见山洞居然有一些柴火,取了火石,燃起篝火。

“是啊,好大的雨。”那女轻轻蹙眉,她身上的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她头上的一支发簪雕成了她最爱的兰花模样,小巧玲珑,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夺目的光芒,很漂亮。

“啊,我出去看看雨是否小了些,你先烤烤衣服吧。”夏天本来穿的衣服较少,杨浩突然发现,在雨水的帮助下,女那妙曼的身躯若隐若现了,他顿时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一声低莺,那女感觉到临走前,他那炽热的目光,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不妥,脸色一红,她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小鹿撞个不停,片刻,这才整理好衣裳,靠近火边。

雨声越发的大了,杨浩靠在壁上,感受着难得的清凉。衣服已经被打湿,可是却毫不在意。他思绪千万,他不是没有想过,以他的身份,或许可以娶到这个让他前生牵挂的女,可是,他的心又隐隐的,希望这个女也是爱着自己的,而不是自己的单恋。

他正在胡思乱想,只听里面低低的一声,“好了。”

他走进去,只见那女脸上绯红,也不知是不是给篝火烤的。他正有些不知从何说起,只见那女,从怀掏出了什么东西出来,然后将那白嫩嫩的手掌在他的面前摊开,露出了一块玉石出来,色泽玄黄。

第二十七章 病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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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有这块玉石?”看着她拿出这块熟悉的玉石,杨浩讶然的问道。

女笑,眉眼之间,有说不出的风情,就如前世的那个女,她低低的道:“在醉香楼捡的。”

“原来是这样。”杨浩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后来遍寻不着,原来是掉在哪里了。”他伸手欲要,可是那女却收回洁白的手掌,有些怯怯的问道:“可以送给我么?”

“你能捡到这块三生石,或许你与它有缘,你就留着吧。”既然她开口要了,杨浩也不好开口再要了,只得笑着回答。

可是,那个女旋即掏出一块玉石,却是颜色泛红,上面雕刻了一只鸳,与他那块玄黄的三生石上雕刻的鸯正是一对。她低低的语,声音几不可闻,是那么的温柔,是那么的动听:“这块,送给你。”可是她的头低着,不敢去看杨浩。

“谢谢你。”杨浩接过,随即,山洞陷入了一片沉默之。整个世界,似乎只有外面的风声雨声。那哗哗的雨点,似乎打在两人的心里,激起无数的涟漪,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熊熊的火光映照在两人的面容上,男的英俊,女的俊俏,或许应该是一对佳配吧。可是,世事变幻无常,谁又能说清楚呢?茫茫人海,有的人只是有缘无分,看似明明相配的两人,却因为诸多的障碍,不能在一起,徒增伤悲。

终于,雨渐渐的小了。山洞外,传来一声声的呼喊,“小姐,小姐,你在那里。小姐,你在那里。”

“啊。”女惊醒,站起,躬身道:“珺然先走了。”说着,向外走去。杨浩抬起头,看见那女有些慌乱的身影,他有些茫然的看着,恍惚间,那个女似乎转身,看着他,道:“今天珺然很开心,谢谢你。希望。”那个声音顿了一顿,道:“希望你能想我。”随即,脚步声匆匆,消失在山洞之。

“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害我好找。”丫鬟惊喜的声音响彻好远。

“好了,这不是找到了吗?”崔珺然一张俏脸还是红彤彤的,她回头看了看山洞,手的那块玄黄的玉石还在,她握紧,像得到了什么宝贵的东西。

“咦,小姐,你手上是什么?”丫鬟奇怪的问,

崔珺然慌忙将手玉石藏在身后,笑道:“没什么。”

“没什么?”丫鬟狐疑的看了看崔珺然,然后又朝山洞看了看,可是里面或许是颇深的缘故,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小姐,山洞里有什么?”丫鬟不怀好意的问道,说着,探头探脑,就要向山洞走去。

“你这死丫头,说去小解,半天不见人影,害我被……几乎被淋。”崔珺然怒道。

“小姐,我不是故意的,那边,我好像看见了个熟悉的人,想跟过去看看,结果下起大雨来了,一时迷了路。”丫鬟一脸委屈,嘟了嘟嘴:“小姐,你不知道刚才的雨有多大,幸好我找到一块可以挡雨的巨石。”说着,她跺了跺脚,小腿一下,却是被淋湿了,她低下身,伸手一拧,水哗哗的流了出来。

“那,你看到什么没有?”崔珺然脸上挤出笑意,可是心忍不住的慌张。她,一个女,还是名门世家的长女,自幼受崔宗伯的熏陶,可谓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她温柔贤惠,知书达理,可是面对那个被丫鬟骂成色狼的男,竟会说出那些话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那个男眼时不时流露出来的忧伤吧,让她忍不住的心痛。

“没有。”丫鬟望了望天空,终于变得一片晴朗,这种雨,真是来得快走的也快。丫鬟欣喜的转身,却是发现小姐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小姐,我们走吧。”丫鬟摇摇她。

“好,我们走吧。”崔珺然举步,仍不住回头看了看山洞,那个男还在里面呢。他,是个怎样的人呢?对自己,又是怎样的呢?

“啊,王爷,你怎么湿透了。”杨浩刚回到屋,小喜看见杨浩一身**的进来,赶忙取来几件衣裳,道:“奴婢这就叫人去准备,王爷洗个热水澡,再喝点姜汤,应该就没事了。”

“那就麻烦你了。”杨浩有些有气无力,他坐在床榻上,勉强撑起身换了衣裳,却只觉得眼皮一阵发麻,全身乏力,倒在了床上。

“王爷。”小喜端着煮好的姜汤进了屋,看见王爷躺在床上,她吹了吹手指,将姜碗放在桌上,然后捏了捏耳朵,这才上前唤道:“王爷,姜汤煮好了。”小喜趋上两步,可是杨浩却是毫无反应,她急忙走上两步,俯下身,伸手一摸,“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杨浩的额头滚烫如火,显然是发了高烧。她急忙将杨浩扶正,这才急忙跑了出去。

片刻,一个医者赶来,先是摸了摸杨浩的额头,再仔细的把了把脉,这才开口道:“姑娘,不要心急。王爷只是受淋了雨,加上这段时间,事多烦杂,身骨有些虚了。这才发了高烧,不碍事,等我开上几服药剂,你让人煎了,按时服药,不出三日,王爷的病也就好了。”

“多谢大夫,多谢大夫。”小喜破涕为笑,等医者开了药方,这才仔细的收好,手捏了细碎银,道:“大夫,这是诊费。”

“不用了不用了。”医者连连摆手,道:“王爷为了清河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这点诊费若我还要,恐怕要被母亲大人责骂了。”说着,他背起医箱,走出门外,回头再次叮嘱了几句注意服法,这才转身出去。

“您慢走。”小喜谢道,目送医者走了,这才叫了下人去药铺按药方抓了药,她却是亲自熬起药来。在这个炎热的夏天,她拿着扇,不停的扇着,药罐冒着热气,而她的额上,渐渐的冒出细密的汗珠,一颗一颗的滴落,溅落在地上,不到一刻钟,她所在的附近,已经积满了水渍,可是她的扇,不曾望自己的身上扇上一扇。火炉里,吞吐不停的火焰舔着药罐,终于,黑漆漆的药罐终于冒出热气,咕嘟咕嘟响个不停。小喜加大了力度,她的衣衫已经湿润,可是看着药就要熬好,她的心,是开心的。

夜,渐渐的深了。得知杨浩发起高烧的杨善会等人,在得知杨浩并无大碍之后也离去。但是府衙的一间厨房,仍是亮着灯火。一个身影终于站起身,拿起药罐。滚热的药罐让她“啊。”的叫了一声,随即咬牙,放到了地上,这才找了东西包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手指上烫出的血泡,她取了个碗,将药汁倒进碗里,这才向杨浩的屋走去。

“水,水。”刚一进门,小喜就听见有人的叫着,声音嘶哑。她忙赶上几步,扶起杨浩,然后将枕头竖起,将杨浩靠在上面,这才端来药汁,喊道:“王爷,喝药了。”

杨浩张口,小喜缓缓将可以入口的药汁喂给他。

“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崔府,丫鬟看见自家小姐不知拿了什么,一副鬼鬼祟祟的样。

“你,怎么总在我面前出现?”崔珺然有些恼怒的道,可是手的药包掉下,撒了一地。

“咦,这是什么药?小姐你生病了?”丫鬟唯恐天下不乱,连声问着,说着,还将手伸向小姐的额头。

“没大没小!”崔珺然喝道,伸手挡开丫鬟的手,骂道:“你这丫头,全怪我宠坏了你。”

丫鬟看着小姐脸色微红的模样,嘻嘻笑着道:“老爷说,好像王爷被雨淋了,发起了高烧。”

“王爷发高烧和我有什么关系?”崔珺然道,可是一张俏脸却是低了下去。

“是呀,没关系。”丫鬟得理不饶人,捡起地上的一棵药材,道:“这,好像是治高烧的药。”

崔珺然忽地转身,跑回屋,关上房门。任在外的丫鬟敲打着门。

“好饿。”深夜,杨浩终于说出话来,他斜斜的爬了起来,但无力的身躯,却是倒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啊,王爷,你醒了。”一直守护在杨浩身边,因为困乏之极睡去的小喜被惊醒,忙上前扶起杨浩,可是她的力气不大,要扶起杨浩着实有些困难,用了牛二虎之力,又是拖又是拉,方才将杨浩摆弄到了床上。可是她的手上,血泡磨破,渗出血来,一阵专心的疼痛。

“王爷,你想吃点什么?”小喜问,脸上微微显痛苦的模样,但转瞬即逝。

“呼,头好痛,煮点粥我喝喝吧。”杨浩低语,声音模糊不清,喃喃自语,小喜几乎将耳朵放在他的嘴边,用心的听,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王爷,奴婢这就是煮粥。”小喜将他再度放平,道:“王爷你先休息休息,我这就去煮粥。”说着,她跑出房门,淘米,生火,忙的不可开交。等到她煮好香喷喷的米粥,端进屋,却发现杨浩已经沉沉的睡去。

夜风,还是软软的吹着,树发出沙沙的细响。

第二十八章 练武

杨浩缓缓的走进杨善会在城外的大营,看见杨善会正取了长枪在手,带领着士兵操练。

“各位将士,平时一定要多练习,提高武艺,这样才能在战场上多杀敌而自己不会受伤。”杨善会说着,他手的长枪如银蛇出洞,寒光点点处,扎好的草人已是分别被扎几处要害。

“好!”杨善会舞到妙处,众军士连声喝彩,就连杨浩也忍不住连声叫好。

杨善会听到杨浩声音,停下手长枪,一旁,一个士兵上前接过兵器,将长枪放进兵器架。

“王爷。”杨善会走上前,左右看了一眼杨浩,道:“王爷身体未愈,何故来到这军营。”

杨浩微笑道;“总呆在家总是不好,不如出来走走。再者,这军营我没来过几次,关心下将士也是应该的。”说着,他看着这些士兵,个个操练的皮肤黝黑。天气炎热,有的士兵将上衣解开,露出健壮的肌肉,一一块一块的,很结实。

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杨浩走上前,站在一个台上,望着地下的士兵,高声道:“将士们,你们辛苦了。”

士兵们忽然安静下来,看着台上的那人,他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本王知道,你们都是最可爱的人,都不希望有战争,有杀戮。可是,那些盗匪,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徒,你们,可有亲人被盗匪杀害?”

“有。”

“有!”

不少士兵喊着,声音传递开来,忽地,一个新兵蛋.哭了起来,他的爹娘在高士达偷袭清河时,被盗匪杀死。激愤之下,看见清河招收新兵,便毅然参加了官军。

“好了,不要哭了。”杨浩走下去,拍了怕他的肩膀,看见不少士兵暗地里擦拭着脸上的热泪,他站直身,喝道:“是男人,我们就要拿起武器,专心练武,这样才能保护我们的家园——清河!只有打败了那些盗匪,才能保护自己家的父母、妻儿,才能给诸君一个幸福安定的家庭!”说着,杨浩顿了一顿,大喝一声,道:“诸位将士,愿意与本王一起保卫家园,一起保卫家的妻儿老小吗?”

“愿意!”士兵的情绪被杨浩调动起来,厉声大喝,有几个士兵更是将拳头握紧,使劲的挥舞着。

“哪可愿意与本王一起,为振兴大隋,将我大隋打造成为一个万邦来贺,诸夷臣服的盛世王朝?!”杨浩厉声大喝,他因为用力而显得身躯微微的颤抖,声音也有些嘶哑。

“愿意!”士兵们齐声回答,声势直冲云霄,响彻在大营,回荡久久。

杨善会感受着士兵们火爆的情绪,他虽非清河本地人氏,但自到清河郡为鄃令以来,以清正名,又多见盗匪之害,深知百姓之痛。

“你们!”杨浩再度发言,他故意顿了一顿,道:“便是这大隋的兴之臣!本王誓不相负!永不相负!”

“永不相负,永不相负!”众军士喊着,声音一阵高过一浪。

杨善会擦了擦汗珠,等到众军士安静下来,这才上前,喝道:“各队各自操练去吧。”说着,对着杨浩笑道:“王爷,这边请。”

“杨将军请。”杨浩道,两人穿过人群,走进杨善会的大帐,“杨将军,本王这次前来,是希望能够拜杨将军为师,传授武艺于我。”

“殿下,这是何故?”杨善会跪下,道:“殿下,战场厮杀自有末将等诸将,何须殿下亲临?”

“呵呵。”杨浩上前扶起杨善会,笑道:“敬仁多心了。想必敬仁也听说本王几度遇刺,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刺客,都是见不得光的,我学习武艺,也是为了自身安全考虑,并不是想要战场拼杀。敬仁不必担心。”上位者,其实不必武双全,就如那建汉的汉高祖刘邦,谋不及张良,不及萧何,勇不及樊哙,武不及韩信,但最终成为五至尊,一统天下的皇帝,除了他百折不挠、越挫越勇的信念,还有他那善于用人,豁达大度的胸怀。

杨善会恍然大悟,道:“既是如此,末将遵命!”

在两人进了大帐不久,一匹快马出了南门,飞驰而去。

江都,还是离宫。

杨广下了早朝,却是满脸笑意的到了萧皇后的寝宫。

“夫君,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可否与臣妾分享。”萧皇后一挥手,早有宫女端上茶水。

“唔,还是爱妻你慧眼识人哪。”杨广喝了一口茶水,那股早已经习惯的味道,穿过他的喉咙,直达肺腑。

“慧眼识人?”萧皇后疑惑,随即问道,“臣妾不解,还望夫君明示。”

“哈哈。”杨广大笑,道:“前段日,不是有人上奏,说秦王心怀不轨,你可曾还记得。”

“臣妾记得。”萧皇后皱眉,她想起了那件事,“可是夫君不是……。”

“不错。”杨广叹气,继而说道:“幸好秦王并未让朕失望。”他将头上的皇冠去掉,笑着搂住美丽依旧的萧皇后。

“父亲大人。”来护儿府,来楷一回到江都,便立刻去拜见了父亲。

“哦,楷儿。此去清河终究如何?”来护儿问道。

“父亲,此次去清河,儿倒是觉得,秦王确是真心为国。”来楷微笑,想起清河县发生的那一幕。

“哦?说来听听。”来护儿道。待来楷将事情一一述完,心又是忧虑,又是开心。来楷也是轻叹一声,道:“可惜弟了。”

“好了,你奔波几日,也是累了,下去休息吧。”来护儿揉了揉额头。

“是,父亲,楷儿告退。”来楷退出房,留下来护儿在那里,片刻,只见他的眼射出炯炯的光芒,似乎在心下了什么决定。

与此同时。

宇府。

最近父亲大人的身体不是很好,时常咳嗽,宇漪亲手做了几个父亲爱吃的糕点,喜滋滋的去寻父亲,可是她到了那屋,只见门儿紧闭,从里传出一个咳嗽的声音:“这么说,秦王还是被放回去了。”

“是。”一个声音回答,宇漪听出来了,是上次刺杀杨浩的小头目,宇福。

“想不到,一时不慎,养此大患。”宇述又是忍不住咳嗽几声,宇福叫了一声:“主人,您没事吧。”宇述摆手,示意那人安静,喘息良久,这才道:“这样,你去告诉那人,无论如何,想办法……。”

“明白,主人。”那人似乎有些迟疑,道:“可是,老奴看小姐似乎对那秦王……”

“住口!”宇述冷喝,却因此带动了伤势,连声咳嗽起来,片刻,那声音又响起:“这些事,不是你能知道的。”说着,他喘了几口气,这才续道:“按我说的去做就好。”

“是,主人。”那人躬身,随即道:“那么,老奴告退。”

“你先下去吧,注意此事关系甚大,千万保密。”说着,宇述有些疲倦的挥了挥手。看着那人消失在屋内,宇述将手的丝绢打开,上面,已经是殷红一片。他轻轻的叹气。可恨,几个儿都不甚争气,女儿却又对那小甚有情意。他也曾一度犹豫,可是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又怎能因为女儿的幸福而埋葬了整个家族。

他将丝绢藏好,躺在床上,百转千回,终于睡去。

“你好了些吧。”清河府衙,杨浩看着小喜,有些心疼的问道。她的手指手腕,烫起的血泡,纵使找了医者诊断敷药,可是还没有痊愈。

“好了,你看,不疼。”小喜举起手,上面敷满了药,她脸上挤起笑容,拍了拍手,想要证明她已经没有大碍,可是脸上忍不住的现出痛苦之色。

“好了,这几日你就好好休息。”杨浩微笑,他拿过她的手,仔细的看着,这才道:“我看再敷上两三天药,应该没有事了。”

“这,多谢王爷。”小喜道,低着头,她的脸红红的。

“对了,小喜,你想家吗?”杨浩放下她的手,随口问道。

可是这个女,眼圈一红,泪水大滴大滴的掉了下来,“怎么了,小喜,是我不好,害你想起伤心事了。”杨浩看着这个陪伴自己很久的女哭泣,急忙道歉。

“王爷,奴婢本是新丰人氏,后来叔父做了大官,父亲正要去投靠,不料遇见一股盗匪,闯进家,四处砍杀。那时候奴婢兄长都不在,只有老父领着数十个家丁奋力抵抗,可是那些恶徒,人多势众,家里都被杀了,母亲将奴婢藏在柴堆之,这才逃过一命。”

“那你是怎样到了宫?”杨浩叹息。

“奴婢逃出来后,唯恐那些恶徒再来,就逃了出来,恰好遇见有人挑选宫女,奴婢饿的不行了,这才入了宫。”小喜擦了擦泪水。

“原来是这样,小喜,你放心,我一定为你找到你的兄长。”杨浩安慰她。

“真的吗?多谢王爷。”小喜躬身,正要说话,这是,一个身影进来,赫然便是来整。

第二十九章 剿匪

“王爷。泡*()”来整施礼,这时他已经看见了小喜,脸色绯红,眼角还挂着泪珠,不觉有些犹豫。

“啊,来将军,不知有何事?”杨浩站起身来,示意小喜暂先离开。

“王爷,据探回报,那高鸡泊的高士达似有异动。”来整看着小喜走出房间,这才沉声道。

“哦?高士达想做什么?”杨浩问,从他的心,暂时还不想动高士达。

“具体事情还不是很清楚,有个神秘人去了高士达那里之后,高士达士兵调动频繁,但只在高鸡泊一带,并未骚扰其他县城。”来整将事情简单说完,看着杨浩若有所思的表情,退下。

“今日,请各位前来,是想宣布几件事情。”次日清晨,大厅内,杨浩看着接到消息赶来的杨善会、来整、张瓘等人,笑着说着。

“王爷,是否要杀尽那些盗匪?”杨善会急不可待的问道。这段时间,天气炎热,不光官军,就连盗匪也是按兵不动,杨善会早就闲的发慌。

“不错。”杨浩摊开一个地图,道:“如今我清河郡兵马在各位将军的操练下,取得很大的效果,但是,这精兵不是练成的,而是鲜血浇筑而成,所以,接下来,还望杨、来两位将军各自领兵,一南一北,进行剿匪,已达到练兵的目的,同时也能清除清河郡的匪患,还百姓一个安定祥和的环境。”

“王爷,末将愿领兵北上。”杨善会当即上前领命。其实清河郡盗匪虽多,但势力最大的,还是占据高鸡泊的高士达。

“那就如此吧。来将军清扫清河郡南部。”说着,杨浩却是手指一点,指着地图上的某处,道:“杨将军,你若是北上,这高鸡泊却是不可攻打。”

“王爷,这是为何?”杨善会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

“想那高鸡泊广袤数百里,芦苇丛生,不知可以藏多少兵,要破高士达却是不易。”杨浩微笑,看见杨善会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续道:“杨将军莫急,留着这高士达,却有大用。”

“这?”杨善会、来整愕然。

“王爷,可是想等清河各地盗匪齐聚高鸡泊,再一鼓而破之?”张瓘却是眼睛一亮,问道。

“不错。”杨浩点头,在清河郡地图上比划了一下,笑道:“本王正是有此想法。”

“唔。”杨善会抬起头,抱拳道:“末将明白。”

“那就有劳杨将军。”杨浩揉揉太阳穴,接着道:“瓘,你的那套制度很好,就先这样实行下去吧。”

“是,王爷。”张瓘应声。

大致的事情已经敲定,接下来众人聊了一会细节,又说起今年的收成。

其时河北各郡均有盗匪骚扰,但清河先有杨善会等人力抗盗匪,后又杨浩前来主持大局,相较其他诸郡,如平原、渤海、河间等,又是好了许多。如今城外,各地良田金黄渐现,确有必要对这些烧杀抢掳的盗匪进行警告。

紧接着,是杨善会、来整的捷报传来,这些新进训练的士兵,在经过数十场的战斗后,流过血,杀过人,再也不是当初那些刚上战场就两股战战的雏,不再是那些看见鲜血就吓得闭上眼睛不敢再看的农民。

这些日,杨浩却在勤奋的锻炼着身体,虽然并不需要他亲自上战场单挑,但是他的心仍是仍不住的向往,更何况那些刺客,恐怕失手一两次,是不会罢休的吧。他一想到刺客,就想起那个女。他停下跑动的步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身上,似乎还有那个女的味道,曾经,她是多么的坚定,纵使那些刺客是她的父亲派来,可是她仍然义无反顾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为自己一一化解。

他轻轻的叹息,再度跑动起来。稍微凉快的深夜,这个身影不停的跑着,然后蹲马步、做俯卧撑。尽可能的用他所知道的方法锻炼着自己。完了,他走到院,从摆满了兵器的兵器架里,取出一支长枪,趁着皎洁的月色,按照杨善会给予的枪谱,仔细琢磨起来。

可是夜色之,某个阴暗的角落,一个娇小的身影伏在那里,良久,在杨浩回到屋后,那个身影,跃下大树,七拐八绕,消失在清河的小巷之。

“啪!”的一声,一个身影站起,喝道:“难道我们就要坐以待毙?”

“二弟,安静些,不可无礼。”一个魁梧的大汉,眉头一皱,有些不悦的道。此人坐在首位,下面两边,各自做着几个头目,为首两人便是他的二弟高士奎和窦建德。

“大哥。”高士奎横了一眼窦建德,道:“如今那清河郡守,四处滥杀义军,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二弟稍安勿躁。”那坐在首位的正是称霸高鸡泊的高士达,自称东海公。高士奎乃是他的二弟,性格急躁,只凭一股蛮力,是个不动脑的主,不过胜在忠心,对高士达也是言听计从。

高士达看见二弟不说话了,这才转过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窦建德,笑道:“窦公,你看呢?这清河郡守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嗯。”窦建德习惯性的捋了捋胡须,他头上戴着一块白巾,脸容憨厚,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大汉就是当年在家力斩群盗,在清河一带素有名声的窦建德。窦建德沉吟了片刻,这才发话道:“依我看,他是想镇压清河各地义军,然后再攻打东海公。”

“这,不知窦公有何良策?”高士达急忙道,他知道窦建德颇有才能,而自己却是对那些动脑的事情深恶痛觉,故虚心求教。

“东海公莫急,不如先派细作打探清楚在做计较。”窦建德沉吟,暗想红线应该有消息了吧。

“还等什么,那些官兵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不如先出去冲杀一场!”高士奎喝道,每次开会,窦建德这厮总是要打探打探,再作计较。在高士奎看来,那是多此一举。

“二弟!”高士达颇为不满的横了他一眼,这才满脸堆笑的冲着窦建德道:“舍弟无礼,还请窦公见谅。还请窦公早日打探消息,好定良计。”

“那么,建德告辞了。”窦建德站起身来,向高士达施礼,这才走出门楣上刻着“英雄厅”的大门。

“大哥!”高士奎急忙站起,道。

高士达一挥手,对着左右道:“你们先下去吧。”等到左右的几名盗匪下去了之后,高士达才叹了口气,对高士奎一脸沉重的道:“二弟,你总是这么鲁莽。”

“可是,大哥,我对大哥的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绝对是对大哥忠心不二的啊。”高士奎指天画地,就要想发誓一番。

“好了,二弟,你的心意大哥知道。”高士达话虽是如此说,但一想到适才二弟的那副模样,暗想啥时候二弟好上了那口?莫非他那几房媳妇他不喜欢?还是玩腻了换个调调?

“大哥,窦建德那厮包藏祸心,不可不防哪。”高士奎再度凑近高士达,一丝丝奇怪的味道直扑高士达的鼻孔。天气很炎热,纵使高鸡泊水泊数百里,在这个七月的天气,仍然是高温不止。高士达顿时感到了一丝恐怖,他不由站起身来,挪动几步,装着沉思的样,这才问道:“大哥不是不知道,那你有何良策可退官兵?”

“这个……”高士奎跟上两步,恶狠狠的道:“大哥,依我看来,那些官兵都是无能之辈,大哥你又何惧,不如冲出去,杀个痛快。”

“杀杀杀,你就知道杀。”高士达不满的瞪起双眼,哼了一声,道:“若非你不长进,只知蛮干,老又怎会重用那窦建德?”说着,他举起杯,猛灌了一口,这才吧唧着嘴,拍着高士奎的肩膀,道:“你放心,老心里有数。”说着,他转身走了出去。

是日黄昏。窦建德坐在屋外,他刚吃了点青菜豆腐,正要消化消化。这时,只听一声响,他转回头,眉头依旧皱着,问道:“红线,你可探知到什么消息?”

“爹。”窦红线在他身边,道:“女儿流连了几天,清河口风甚紧。不过听到一些流言蜚语,不知真假。”

“哦?什么流言蜚语?”窦建德眯起双眼。

“说来奇怪,他们居然想先剿灭其他义军,再来对付我们。”窦红线沉思。

“那你还探听到什么消息?”窦建德再问,暗想,如果我是那清河郡守,必先消灭这股势力最大的,然后那些小股义军则必定溃散而降,可是这清河郡守却反道而行之,莫非有什么阴谋?

“消息,女儿其他倒没有探听到,不过那清河郡守在清河颇有名声,百姓都挺爱戴呢。”窦红线道,她天天躲在官衙之,查看杨浩的行踪,却发现他也算好官。

“哦?这么说来,他倒是个爱民的官儿?”窦建德似乎在自言自语。

“哦,对了,爹。女儿在回来路上,听说漳南那个贪污的县令被查了出来,不日将与其他的那些个贪官污吏一块押赴清河砍头呢。”窦红线忽地道。

“漳南……”窦建德喃喃的道,一瞬间,他想起了许多事情。他本是漳南人氏,世代务农,曾任里长。在皇帝东征之时,曾入伍任二百人长。后因协助县人孙安祖率数百人入漳南东境高鸡泊,举兵抗隋。被县令知晓,更因高士达等人,往来漳南一带,所过之处烧杀抢掠,却因仰慕窦建德威名,不敢前来。那县令认为窦建德与高士达等盗匪私通,派兵逮捕并杀害了他的老妻,只余下他与女儿逃出,带着二百余人投靠了高士达,被任命为司兵。做贼,哈哈,若是百姓真有活路,谁又想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

第三十章 杀官

清河。**泡!*

一大早,张瓘就进来,禀告:“王爷,清河郡十四县,除却清河县,其他十三县经过查证,漳南、高唐、历亭三县县令均有贪账枉法之举,其他各县倒是奉公守法,兢兢业业。”

“那可都查清楚了?”杨浩从案卷抬起头,看着脸上犹自挂着汗水的张瓘,拉开一把椅,道:“先坐下,歇歇再说。”

“是,王爷。”张瓘结果仆人端过来的水,喝了一口,这才道:“那几个贪官,均有人证物证,如今清河乃至河北反贼,均有这些贪官的一份功劳。”

“那人可押送回来了么?”杨浩问,在得到张瓘的确定后,道:“将此事于府衙悬挂,本王要让清河百姓知道,凡是那些不爱民,不惜民,不为民的贪官都不是好官,本王要严惩,重新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

“是,王爷高见。”张瓘应声,放下水杯,道:“瓘这就去草拟告示。”

“查,清河郡漳南、高唐、历亭等三县县令自上任以来,贪污受贿,多有不法之事,今证据确凿,将于丙年八月己丑日斩首示众,以尽效尤!大业十二年七月乙巳日。”城门边,县衙附近公告处,无处个声音响起,那些识字的男人,正高声念着,为那些不识字的人们解释。

“啊,这下可好了。老天爷有眼,老天爷有眼哪!”一个颤巍巍的老者擦着泪花,有些梗咽道。

“这位老爹,你怎么哭起来了?”一位青年小哥,奇怪的道。

“你可不知道啊。”老者在青年的搀扶下,走到一个较为僻静的地方,这才喘息着坐下,他抹了一把泪花,道:“我是高唐人,那一年,我的儿这么高。”老者比划了一下,续道:“就因为失手打死了那县令养的一条恶犬,竟被关进大牢,活活被打死。”说到这里,老者泣不成声,当年他的孩被扔出县衙大门,他与早就等候在一旁的老伴,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孩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血肉模糊的身躯渐渐的凉去,可是更为凄凉的是他们的内心,老来得的老伴忍不住跳了河,留下丧丧妻的他,就这样的苦苦支撑,直到今天,黑发变白,那里料得到苍天有眼,那恶人终得报应。

“老爹,不要伤心了。”那青年劝道,“如今那恶人受到惩罚,也是罪有应得。”

“可是,我的孩,还是不见了。”老者站起,摇摇晃晃的,低头,对着青年道:“这位小哥,谢谢你。”说着,他转头,却是撞着了一个年汉。那年汉伸手扶住他,笑道:“老人家,注意些,可别摔着了。”

“谢谢你。”老者擦干脸上浊泪,这才晃的继续前行。

年汉站定,看着不远处,那里人群熙攘,他走上两步,又是听见一个声音高声的念着,他挤进去,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清了清喉咙,道:“各位大叔大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声音嘶哑,显然是说的太多的缘故。

年汉静静的看着告示,脸上忽暗忽晴,片刻,他转回,朝客栈奔去。

当时间踏入八月,杨善会、来整等人也几乎将清河郡的各地盗匪剿灭,余党纷纷逃窜,或奔入平原、齐郡,或投靠高鸡泊高士达。高士达的势力顿时一振,兵力达到三万余,但因窦建德强烈反对,高士达并未出兵骚扰各地。

八月己丑日这天清晨,清河郡人人欢腾,尤其清河县城。

缓缓的,从清河县大牢的押送出来,府衙的衙役推动着囚车。根据杨浩的指示,囚车将会绕过清河县的大街小巷,进行一次广为人知的宣传:贪官昏官必死!囚车经过大街小巷时,纷涌而来的百姓捡起石头纷纷砸了过去,有的人则举着不知从那里弄来的烂白菜,其还夹着一两个臭鸡蛋,砸在贪官的身上,流出黑黑的蛋汁,发出浓烈的恶臭,更有甚者,扔出了人粪狗屎,几名押送的衙役忍住恶臭,暗叹捡了个不好的差事。

那一天的清河,大街小巷,充满了恶臭。随后几天打扫卫生的役者,花费了三天时间方才清理完毕,这是后话。

当囚车绕了县城一圈停定之后,响午时分,那条专门用来处理罪犯的大街上,人山人海,挤满了从各县赶来的百姓。若不是预先安排了士兵,恐怕这些百姓早就冲了进来。对于这种收买民心的好机会,杨浩自是不会错过,在上前宣布了那些贪官的罪状之后,早有准备好的刽手上前,举起磨得锃亮锃亮的大刀,只待时辰一到,就要行刑。

忽地,一名贪官杀猪似地大叫起来:“王爷,饶命啊,下官再也不敢了,王爷开恩哪!”

“住嘴!”杨浩上前大喝,冷笑道:“似你这等不为民的贪官,百姓恨不得皆食汝肉,本王若是放了你,那些枉死在你手下的冤魂岂不是死不瞑目?”他的声音,穿过大街,响了起来。

“王爷,时辰到了。”张瓘上前,恭声道。

“斩!”杨浩高喝,侩手听令,将手雪亮的大刀举起,再狠狠的砍下,“噗!”头颅滚地而下,那失去头颅的脖腔喷出一股鲜血,直冲天际,再洒落下来,染红了地面。

“多谢王爷!”法场外,被士兵挡住的百姓们发出声音,齐声跪下。杨浩挥手,倏地,那些士兵撤去,无数百姓蜂拥而上,或踩或咬,发泄着对这些贪官的仇恨。

人群,一个年汉冷静的看着,死在他不远处的,有他的仇人,漳南县令,那个杀害了他全家的贪官。可惜,不是自己动的手。他紧握拳头,一个身影出现,大热的天气,头上戴了小帽,穿着倒也简朴,那人低声道:“父亲,走吧。”

年汉惊觉,应了一声,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现在就回去。”说着,挤出人群。

是日深夜,两人赶回高鸡泊。

那人除下头上小帽,露出一头秀发,道:“爹,你怎么看。”

那年汉沉思,片刻才道:“若是当初有这样的郡守县令,我老窦又怎会造反。唉!”他深深的叹息,可是他已经走了这条路,手下,还有跟随他的兄弟,没有那么容易罢手。

回到是日黄昏。

还是那座人烟稀少的道观。

一位衣着华丽的老爷,敲响了涵苍的大门。

“请进。”涵苍微微张开双眼,手向腹部一压,收功完毕,这才出声说道。

“吱呀!”门儿发出一声响,那老爷推门而进,恰好涵苍从床上站起身来,“啊,原来是崔老爷。”涵苍忙上前相迎,笑道:“有劳崔老爷了。”

“不妨。”那人一摆手,笑道:“资助道长乃是功德无量的好事,我怎会马虎。”

“那是,崔老爷宅心仁厚,他日必有好报。”涵苍抚须大笑,早有道童端上小吃等物。

“只是,崔老爷事多繁忙,遣崔管家来就好了。”涵苍说的乃是崔家的管家崔寿,自幼就在崔家,忠心不二,办事牢靠。

“不然。”那人正色,脸色,似有忧虑,与平常一脸笑意的崔宗伯判若两人。只听到低声道:“道长,你上次曾说小女竟有皇后之命,不知可是真假?”

“不错。”涵苍却是眉头一皱,道:“只是……”涵苍示意身边的道童下去,这才低声道:“贵千金其实本无此命,可是贫道观她眉宇之间,隐隐有紫气升腾,似有人扶持。”

“有人扶持?”崔宗伯奇怪的问道。

“不错,是她可以嫁个能做皇帝的人。”涵苍低声。

“那么。”崔宗伯靠近了一些,低声问道:“道长认为那个人可是……”

“是倒是。”涵苍却是摇了摇头,有些疑惑的道:“前几日他到了道观来,发现他确有天之命。可是……”他停住不语。

“可是什么?”崔宗伯有些急了,这不光牵扯到女儿的幸福,更与崔家的兴衰相关,不容他不用心,对于涵苍的本事,他倒是颇为相信,要不也不会几次寻她。

“可是,依那人面相看来,却有短命之相。”涵苍顿了一顿,想了又想,这才道。

“短命之相?”崔宗伯重复了一遍,惊讶的道:“道长,莫不是?”

“唉,这个,贫道看了不少面相,可是对于他却是看不明白,哎!”涵苍叹了口气。丝毫没有注意到崔宗伯变换莫测的脸色。

与此同时,清河县衙。

“王爷,外面有一个道长求见。”一个看门的士兵匆匆而来。

“哦?”杨浩停下手的卷宗,暗想会是谁呢?莫不是前几日那个算出下雨的道长?想到此,他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第三十一章 巡视

杨浩迎出去,果然,那位道长手抚长须,笑容满脸。(_泡&)

“道长。”杨浩赶上几步,拱手笑道:“道长真乃神人哪。”

道长却是还了个礼,道:“听说王爷受了风寒,发起高烧,如今看了却是没事了。”

“哈哈,若是能听道长的金玉良言,我也不会受那些苦了。”杨浩在前带路,“道长请。”

“王爷请!”两人步入客厅,那道长却是惊奇的围着安置在大厅内的椅敲哥不停,“王爷,请恕贫道愚昧,这,是何物?”

“这是椅。”杨浩应声,说着示范了一下,那道长也跟着坐下,片刻,这才笑着道:“倒是比跪在那榻上好了许多,不知这等奇物是何人所制?”

“道长若是需要,他日我便送到道观。”杨浩笑着示意小厮奉上酒水,这才笑道:“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贫道俗家姓魏。”那道长端坐在椅上,慢的说出了这些话。

“魏,魏征魏玄成?”杨浩忽地跳起,对了,传说这魏征不是做过道士么?

“王,王爷如何知道贫道姓名?”这下轮到魏征目瞪口呆了。

“哈哈。”杨浩大笑着走上去,仔细看着这个道士打扮的唐初名臣。

魏征,字玄成,襄国郡钜鹿人,其人以直谏敢言著称,是国史上最负盛名的谏臣。曾在刘黑闼再度复出,席卷河北大地之际,力主李建成带兵应战,并采取相应的政策,释放俘虏以招诱,以至于刘黑闼兵无战心,纷纷投降,遂平定了河北。是一个政治能力极强的人物。

“愿先生助我。”杨浩躬身,一双眸里,满是诚意。

“王爷,不可,这岂不是折杀了贫道。”魏征大急,伸出手来扶住杨浩。

“先生可是不愿助我?”杨浩心大急,微微疑惑的问道。

“哈哈。”朗笑声,魏征正色道:“王爷,若是玄成不愿来助王爷,恐怕也就不会来了。”

“那么,依眼下局势,不知先生有何良策了?”杨浩问道。

“那。”魏征一脸的深意,眼闪过一丝精光,“要看王爷要做什么样的王爷了。”

“窦公。”英雄厅内,高士达依旧高坐在首位,看着窦建德,一脸的诚恳:“不知这次收获如何?”

“那清河郡守似乎是个好官。”窦建德的说。

“好官?”高士达冷哼一声,道:“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世道,哪有好官。”

“窦建德,不知那清河郡守府衙防备如何?”高士奎却是问道,他与窦建德素来不对味,因此常是直呼其名。

“依稀平常。”窦建德冷冷的问答,对于这个没有脑的废物,他不假颜色的冷冷回答。

“那依窦公来看,我等又将如何?”高士达再度开口询问。

“东海公,依我看,官军如今士气正旺,且兵甲齐备,还是不宜轻举妄动。官军若来,只凭高鸡泊这百里芦苇,就能叫官军有来无回。”窦建德道,他的目光坚定有力。高鸡泊连绵百里的芦苇,官军数次围剿,均是无功而返,甚至折损许多兵马。

“唔。”高士达若有所思,那高士奎却是忽地暴怒起来,喝道:“又是不可轻举妄动,我等困在这高鸡泊,如何能争霸天下,我大哥如何能做的皇帝!”

“够了。”高士达一声怒喝,看着二弟,这才笑道:“窦公,舍弟无礼,还望窦公不要怪罪。”

“东海公,建德奔波一天,累了。先下去休息了。”窦建德微笑,却是不提高士奎的事情,冷冷的扫了高士奎一眼,带着几名随从走出大厅。

“大哥,你看,他是多么嚣张。”高士奎急的叫道,狠狠的瞪了一眼远去的窦建德。

“住嘴,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对他尊敬些。”高士达道,他走了两步,冷冷的道:“窦建德说的没有错。现在依我们的实力,很难同官军对抗。老还不想死,所以你给老闭嘴,不要总说那些蠢话。”

高士奎委屈的叫了一声,“大哥。小弟对你忠心不二。”

看着高士奎一脸凄凄的模样,高士达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二弟,我也知道你对大哥忠心不二,可是这行军打仗,争夺江山,可不能只靠行军打仗,还要靠脑。”高士达指了指脑。

“可是,大哥,武安那边不是来人了?”高士奎低声。

“嗯,这事只可你知我知,千万不能让窦建德知道。”高士达低声叮嘱。

“大哥,你还不放心小弟吗?”高士奎有些不满,又要准备发誓。

“好了。”高士达使劲敲了一下他的脑壳,怒道:“你那张烂嘴,比女人的还快,老是怕你坏了老的大事。”

“大哥,怎么会?”高士奎脸上挤出笑容,拉住高士达,道:“大哥,我们屋里细谈。”

有了魏征的加入,杨浩顿时感到轻松了许多,毕竟这个三旬有余的道士,比起张瓘更为老练了许多。清河的政务有他处理,很是放心。杨浩腾出更多的时间,去巡视各县,查看民情,还有收成。短短的半月,他就将清河郡的山山水水巡视一遍,就连那高士达占据的高鸡泊也远远了看了看,若非杨善会等人力劝,杨浩还真想去巡视一番。

经过半个月的巡视,杨浩的心里也渐渐有了底,在接纳了各地的流民之后,清河郡的人口徒然增加,无论是治安,还是粮食等出现了问题,不过好在粮食即将收获,问题或可解决。

而令杨浩最为不解的,是崔宗伯的态度。虽说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自己,给予钱财、粮食等方面的补助,可是,那些都不是重要的,而是他似乎不是很欢迎自己了,以前,杨浩到他府,总是一脸的笑意,还有意无意的将自己女儿喊出来,而现在,自己去他府,多有推脱。杨浩虽心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自己羽翼未满。他虽是对那个女有着爱慕,可是有时候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爱上的,是那个前世的人,还是这个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每次,他看见那个女,总是不期然的心软;她那美丽清澈的眼睛,好像能看清自己似地。可是呀,她的温柔,她的善良,还有他那低低的一笑,都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坎里。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在他的心,隐隐的有种期待,希望这个女也该是爱着自己的。更何况,前方的路依旧艰险,他能给他幸福吗?如果,不能,又何必将她拖入这个不幸的漩涡。

天色暗淡下来,杨浩甩掉这些心思,专心的看起卷宗起来。

忽地,一个身影出现,那人轻轻的绕过树木,看着杨浩专注的的表情,正想再靠近些,这时,巡逻的士兵走了,那人缩成一团,待巡逻的士兵走过,这才悄声无息的靠上前去。

屋内,人影晃动,隐隐传来一些话语,那人竖起耳朵,听了半响,有些疑惑,但随即那人脸上露出笑意,等巡逻的士兵再度消失,那人轻轻的跳上院墙,消失在夜色。

夜,终于渐渐的深去。榻上的杨浩沉沉的睡去,可是他的隔壁,一盏油灯点亮,一个美貌的女,手托香腮,脸上微喜,她的心想着,适才王爷的话,她的心,有种说不清的滋味。但旋即,她摇摇头,因为她知道,王爷的心有着那人的位置,或许,还深深的藏着那个两度救他的女。而自己算什么?只是一个服侍人的小丫头,仅此而已。

她胡思乱想,不知不觉的睡着,就这样,趴在桌上,等到次日来寻她的杨浩看见,不觉失笑。

轻轻的叫醒她,小喜慌乱的站起来,低声道:“王爷,奴婢,奴婢……”

杨浩笑着截断她的话语,“整理一下,出去吧。”小喜慌乱的洗漱,然后换了一身衣裳,细细的画眉,梳妆。这才出来,看见几乎要睡着的杨浩。

早晨的天气淡淡的,不是很热。两人胡乱的逛着,在这个淳朴的村庄,买了不知名儿的面饼,喝着甘冽的泉水。缓缓的四处闲逛。杨浩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自从他来到清河郡,很难有这样的日,闲惬意。两人顺着弯弯的小路,慢慢的前行。田野里,是一望无际的麦浪,金黄的一片,快要到收获的季节了,一些在田野边的农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不知不觉,响午流过,下午流过,那天上的太阳也渐渐的西沉,为即将陷入黑暗的大地挥洒最后的光辉。

小喜的脸是红红的,尽管大多数的时间,他们只是闲逛,没有多说什么,可是,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

第三十二章 生死

“王爷,该回去了。”小喜看着那低垂的日头,轻轻的道。

“好吧。”杨浩答应道,他也有些累了,这段时间真是马不停蹄的在做事情啊,即使今日名义上是陪了小喜出来游玩,可是他却是找了不少老农,聊起今秋的收成,还有平素的一些生活,时间大部分,就是这样流逝的,真正和小喜聊天,游玩却是少之又少。

他们准备绕过小路,那边,有一条官道。这时,从对面走来两名大汉,脚步匆匆,向两人的方向跑来。

隐隐的,杨浩感觉一丝不对劲,他停住脚步,伸手拉住小喜。小喜却是有些慌乱的想要甩开他的手,可是却被杨浩紧紧的抓住。她不觉愕然抬头,看见杨浩一丝思考的表情。“王爷。”她低声,脸上浮起红晕。

“不要动,这两个人有问题。”杨浩低声,可是他出来,并未携带任何兵刃,他拉住小喜的手,转身就走。但那两人却是紧追不舍。

忽地,其一人吹了一个口哨,顿时,杨浩前面又有人出现。杨浩转身带着小喜拐进一个草丛。

“你藏好。”杨浩将小喜拉近草丛,再仔细的掩饰了一番,低声嘱咐:“不要出来。”

“王爷,那你?”小喜再笨,也知道事情不妙,低声问道。

“我引开他们,你藏好,等他们走了,叫人来救我。”杨浩低声,这才钻出草丛。

那四人已是赶到转弯处,亮出明晃晃的砍刀出来。“杀!”为首一人,冷喝一声,只见刀光闪烁,挟着呼啸的风声劈了过来。杨浩只得连连躲闪,但四人显然是武艺高强的杀手,且是有备而来,杨浩手无寸铁,在四人的轮番进攻下已是破绽丛生,只听“嗤”的一声,在杨浩翻身间,肩膀被砍一刀,衣衫也被撕裂一片。

“嘶。”杨浩吸了一口冷气,但不容他多想,又是几刀砍来。他踉跄几步,躲了过去,却不料身下一块颇大的石头,将他绊倒,顿时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

“哈哈,看你那里逃!”其一个蒙面汉大笑一声,举刀再度劈下。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身影,忽地扑出,结结实实的将这力大势猛的一刀挡下,用她的身躯。鲜血,挥洒而出,那人的后背已是血如泉涌,口也喷出鲜血,倒在了杨浩的怀里。

“小喜,小喜!”杨浩终于看清了那人,是伴随了他许久的宫女,走到那里都几乎跟随着的宫女,为他熬药以致玉手血泡斑斑的宫女。在这个危急的时刻,用她那廋弱的身躯,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她的身一阵抽搐,嘴角冒出血泡,可是她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杨浩悲愤的一声怒喝,声音凄厉悲伤,顿时四周草丛、树林里不知名的鸟儿扑腾扑腾的飞起。

“四弟,杀了他。”一个汉冷哼道。

那人举起大刀,恶狠狠的走上前来,冷笑道:“王爷,俺们也知道你是个好人,可是很不幸,你得罪了人。”

“四弟,不要废话,杀了他就走,不要多生事端。”为首那汉又道。

“哼。”杨浩抱起小喜,她的身躯依旧抽搐着,他瞧了一眼身边的陡坡,一咬牙,仓皇几步,奋不顾身的滚了下去。

“混蛋。”为首那名大汉又是一声低骂,走上前去,看了看陡坡,那两人还在翻翻滚滚,向未知的深渊落去。“啪”的一声脆响,那人一巴掌甩在老四身上,哼道:“早点一刀了结,然后拿着头颅去领了赏钱不就结了,还生出这么多事端。”

“大哥。事已至此。”其一人上前,道:“还是先寻路下去,找找。”

“也是。”为首那人冷冷看了一眼四弟,喝道:“回头再收拾你。”说着,对着众人喝道:“可得用心些,那人可是要看到人头才付赏金的。”

却说杨浩抱着小喜,翻翻滚滚,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才滚终点,放眼看去,满地鹅卵石,似乎是一处干涸的河流。杨浩只觉得浑身酸痛,他顾不得那些,搂着小喜,看着她那闭着的秀目,着急的喊道:“小喜,小喜,你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啊。”

可是怀的那人,好像没感觉般。他举起手掌,轻轻的擦拭着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倏地,怀的那人抖了一抖,他惊喜的看着他,再度的呼喊。终于,小喜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她的眼睛,还是那么的清澈,她轻轻的举起手掌,在他的脸上擦拭,“王爷,不要哭。小喜,小喜……”她挣扎着要说什么,可是喉管,传来声响,一口鲜血喷出。

“你不要再说了,我给你寻医生,一定要救了你。”杨浩抱起她,正要站起来。

“王爷。”小喜虚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王爷,没用了,没用了。”

“不会的,不会的。”杨浩梗咽,他不是没有看见过死人,也知道人生苦短,终有一死,可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个陪伴他许久的女死去,他的心里还是不能接受。

“王爷。”小喜再度说话,可是这次的声音更轻,“你肩负重任,大隋还要靠你支撑呢。奴婢求你,一定要逃离这里,好好的活着。”说着这段话,她又是喘息不停,这才偏过头,看着杨浩的脸庞,这才是王爷第一次和自己畅游清河的山山水水啊,以前的自己,几乎是深居府衙之,伺候他,看他笑看他喜,看他悲看他伤,无论是他开怀的大笑,还有紧皱眉头的苦思,都已经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里。

“小喜,好想陪着王爷,可是,已经不可能了。”小喜的喘息越来越重,眼神也有些迷离。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杨浩流泪,他本以为,男儿自当流血不流泪的,可是如今,他的心紧紧的纠结着。

“不,王爷。”小喜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一丝红光,那是明显的回光返照,“小喜怕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她停了停,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小喜很喜欢王爷。”

“呜呜。”杨浩泣不成声,这个用了生命护住自己的女,原来不光是一个奴婢那么的简单,他更加用力的搂住她,深怕她就这样的离开自己,“小喜,我也喜欢你。喜欢你的啊。”杨浩说完,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在她秀美的脸庞。

“王爷,你不要伤心,一定要好好活着,大隋还要靠你呢。”那个软软的声音低低的响起,越来越微弱,可是随即,怀的女,身一抖,眼帘安详的闭上,她的嘴角,浮起的是一丝甜蜜的微笑。

“小喜!”一声响彻天地的呼喊,他的身躯微微的颤抖,这个用尽了生命的女,终于要离自己而起么?他伸出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蛋,全身痉挛。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他只得抱起她的身,轻轻的放在一个隐蔽的草丛之,“放心,我一定会来接你的。”他轻轻的说,转身消失。

“大哥,这里尚有未干的血迹。”

“嗯,继续搜索。”为首的大汉吩咐,四个人分开查探。

倏地,树影一晃,一个人影窜了出去。“哪里走!”那人大喊一声,举刀扑了过去。

“兄弟们,追!”在为首大汉的带领下,四个人紧追不舍。

风声呼啸,杨浩在不停的奔跑,手臂上的鲜血已经四处飞洒,可是他来不及顾及其他,只有玩命的奔跑,有些慌不择路。

月色,依旧是那么的皎洁,是那么的迷人,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终于,杨浩已经不能奔跑,他的力气已经消耗殆尽,气喘吁吁的倒下,他冷冷的看着看着飞奔而来的四人。

“是谁,让你们来杀我?”杨浩冷冷的问。

“跑,老叫你跑啊!”一个男高声怒骂,上前一阵猛踢,杨浩已经没有力气去抵抗,只能受人凌辱。

“哼。”为首那名大汉走上前来,冷冷的看着眼前浑身浴血的人,冷冷的笑道:“告诉你也无妨,谁叫你得罪了人。”

“是谁?”杨浩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倔强的站起。

“那人权倾朝野,就连皇帝都对他宠信有加。”那人冷笑,喝道:“你一个失势的小小王爷,也想与大将军作对,岂不是找死!”那人说完,手的大刀举起,在皓月的照耀下,射出冷冷的光芒。

“大哥,让小弟代劳。”适才被骂的老四满脸愤恨,忙上前一脸笑意的看着老大,想要将功抵过。

“好,就交给你,要干的漂亮些!”那人冷哼。

“是,多谢大哥!”老四收起笑容,走上前来,一巴掌抽在杨浩脸上,狞笑道:“狗官,让老找了这么久,今日老就要杀了你,为大哥解恨!”说着,他高高的举起手的大刀,皓月清辉,映照在大刀之上,迅捷威猛的向杨浩的颈上斩来!

第三十三章 获救

那是怎样的一刀,带着呼啸的风声,带着绝情的光芒,一霎那,杨浩的思绪千转百回,莫非,我真的就要命丧此处?

倏地,传来一阵破空之声,“哎哟。”一声惊呼,那大汉手臂一麻,手大刀呛然落地,于这个寂静而不平凡的夜,发出一声巨响。

“是谁?”为首那名大汉冷冷出列,喝道:“不知阁下那位英雄,是否可以现身一见?”

一片静寂,回答他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可是,不可能没有人,刚才看的很清楚,更何况,四弟胳膊上肿起一块,显然被到什么特殊的暗器所击。

“哼,阁下暗地偷袭,岂非大丈夫所为?”大汉再度出言。

“兹。”似有什么东西激射而来,大汉早有防备,出刀一磕,那暗器被磕飞了去,可是他的手臂一阵发麻,不由暗暗心惊。

“哈哈。”朗笑声,一人走了出来,此人颇为健壮,但惹眼的,是那满脸的胡须,如麻花般长满在他的脸上。

为首的大汉面色变了变,惊道:“虬髯客?”

“哼,宵小之辈,还不快滚!”那人显是默认了虬髯客的身份。

“虬髯客,我等江湖儿女,自当嫉恶如仇,此人乃是昏君侄,是个大大的昏官,自当人人诛之。”那人显是不甘心。若是就此放弃,恐怕得不到赏金之外,还得被人追杀。斩草除根,这个道理他自是十分的明白。

“哼。”虬髯客冷哼一声,若有所思的看着杨浩,问道:“你可是清河郡守秦王杨浩?”看见杨浩点头,高声道:“我自清河以来,处处听来的,是秦王的勤政爱民,何来昏官一说?”说着,他上前踏上一步,手宝剑一指:“还不快滚!”

“虬髯客,不要欺人太甚。”一个大汉大喝着上前。

“二弟,不可造次。”为首大汉叹气,看了看虬髯客,又看了看杨浩,这才不甘心的冷哼一声,“走!”说着,消失在茫茫的夜色。

“你,还好吧?”虬髯客看见几人走了,这才上前问道。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杨浩说着,身却是不由斜斜的倒下。虬髯客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他,翻身背起,转瞬消失在夜色之。

“嗯。好疼”房间内,传来一阵**。

“你醒了,不要动。”虬髯客那满脸胡须的面容出现在杨浩面前。

“你是?”杨浩只觉得一阵头晕,想不起来。

“你失血过多,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吧。”虬髯客笑道。

“那么小喜呢?小喜呢?”杨浩急切的问,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红色。

“你还是安心养伤吧。”虬髯客按住了翻身欲起的杨浩,坚持道:“其他的我来。”

那就好,杨浩将小喜的藏身地点大致说了,看着了虬髯客出门而去,这才安下心来。闭目,他实在是有些累了,好想就这样睡着,可是他的脑海,浮现的是,小喜那张苍白而幸福的脸庞,怪不得你要随我来清河,怪不得要随我去江都,怪不得你为我熬制了汤药,哪怕玉手上血泡斑斑,怪不得……可是,你用你的生命,保护了我,值得吗?

他终于在胡思乱想睡着,梦里,有她的笑容,有她的眼泪,有她的一切一切。是那么的逼真,是那么的让他黯然掉泪。或许,我还是脆弱了些吧,可是看着这个日月朝夕相处的女就那样死在自己的怀里,他的心,有如刀割。

当他再度醒来,虬髯客在他的身边。

“人呢?”他虚弱的问。

“没有。”虬髯客摇头。

“怎么可能没有,我要亲自去找。”杨浩挣扎起来,可是身不由自主的倒下。

“别动。”虬髯客将他身放正,这才十分肯定的道:“我按你说的,四处寻找,根本就没有小喜,哪怕是尸体都没有一具。”

“不可能,不可能。她一定是没有死。呜呜。”杨浩低泣,男儿的热泪顺着他消瘦的脸颊流下,打湿了被褥。

虬髯客只能看着这个男,如孩般的哭泣,心只能叹息。他一路所来,经过长安、太原,再来到清河,见过不少人,知道不少事,有的人天生豪迈,有的人英雄气慨,可是眼前这个颇有佳名的男,这个先后击败张金称,再取平恩县的男,为何这般的不堪,如女般的哭泣?

终于,杨浩极度虚弱的身体不堪重负,又是昏迷过去。

“梆梆。”门儿发出几声脆响。

“进来。”虬髯客说道,只见一个人进了门,看见虬髯客,略微犹豫,问道:“这位英雄,可是虬髯客?”

“正是。”虬髯客回答,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那么,我们王爷可在这里?”那人回答。

“你们终于来了。”虬髯客带他走上几步,道:“在这里。”那人大惊,道:“王爷,王爷。”可是他喊了半响,不见动静。

“不用喊了,他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失血过多,需要休养。”虬髯客答道,看着那人,忽地笑道:“你是杨善会杨将军?”

“正是,不知英雄何以认识?”杨善会倒是疑惑了,他与虬髯客素未谋面。

“哈哈,杨将军之名,如雷贯耳哪。”虬髯客笑,又斟满酒,一口喝尽。

次日清晨,一行人马缓缓南行,向清河县行去。虬髯客在杨善会的极力邀请下,也跟着前往清河。路途,除了虬髯客不停的喝着老酒之外,其余的人均是沉默不语,终于,在黄昏时分,一行人赶回了清河。

回是回来了,可是一个人生死不明,另一个,清河的主心骨却是昏迷不醒。早有崔、张及其他世家纷纷来人,倒是提来不少稀罕之物,待听到医者说并未大碍,一颗心才算放下。夜,渐渐的深了,崔宗伯、张瓘等人渐渐散了,魏征坐在椅上,看着床榻上,依旧沉睡的人,心尽是说不出的感觉。他曾自责考虑不甚周全,可是杨善会等人也在自责。可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再自责也没有用,他魏征需要在杨浩养伤的日里,挑起重担,才不负杨浩的信任。

“父亲,听说你去府衙看王爷去了?”崔府,崔珺然看着一脸有些庆幸有些皱眉的模样,不觉发问。

“嗯。”崔宗伯只是淡淡的回答,一直向前走去。

“父亲,听说王爷受袭击重伤,他可有事?”崔珺然有些急了,索性直接问道。

“告诉你,以后少跟他来往。”崔宗伯忽地大声的呵斥,看着女儿一脸委屈的模样,这才笑着道:“女儿呀,爹爹这是为了你好。”

“为了女儿好。”崔珺然生气的嘟了嘟红艳艳的嘴唇,嗔道:“那父亲前段日为何要女儿接近他,还说他日后能登五,还……”

“好了。”崔宗伯截住崔珺然的话,叹道:“可是今时不同往日。那王爷或有短命之相,又怎值得你托付终生?”

“父亲!”崔珺然的脸色现出决然的表情,眼神坚定,她一字一顿的道:“若他死,女儿也不独生。”

“胡闹!”崔宗伯使劲一跺脚,哼了一声,道:“这几日,你就在家,那里都不准去!”说着,他走过大厅,找来管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小姐,什么事?”丫鬟看着不开心的小姐,低声问。

“明天你给我去打听打听,王爷究竟怎么样了。”崔珺然低声,完了又嘱咐一遍,“不要让老爷知道。”

“嗯,小姐,奴婢会小心的。”丫鬟躬身,随即,看了一眼愁眉不展的小姐,心叹了一声,出了门去。

“你们是说,最终还是没有杀了秦王?”武安,某个大宅,一个华服男沉声问道。

“哼,若不是虬髯客突然出现,秦王的人头一定带来了。”那人脸上现出惋惜的表情,恨恨的道。

“废物!”华服男冷哼一声,道:“那他可曾知道是谁暗算他?”

“这……”那人显然有些措手不及。

“啪。”的一声响,华服男一掌击打在案几之声,冷笑道:“高士达果然养了你们这帮废物。这次情报不可谓不周全,你等四人还是不能杀掉一个没有兵器没有防备几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王爷,还能将大人给暴露,你们还不该死?”华服男人高声厉喝,声音响彻整个屋。

“我……没有。”那人口说着没有,但眼神躲避,却是忍不住的向后退去。余下的三个兄弟也见势不妙,就要逃窜。

“杀!”华服男冷冷的道,顿时冲出数名官制铠甲的士兵,那人犹自不甘心的叫着,可是刀剑齐来,他躲闪了几下,已经满身鲜血。余下的三人不一刻也倒在血泊之,不甘心的挣扎几下,终于一命呜呼。

“哼。”华服男冷冷的扫了一眼,喝道:“都拖出去埋了。”随即,他托起下巴,冷哼一声:“虬髯客?”

第三十四章 颓废

阴谋还在继续,晚风还是在吹着。

可是清河郡的府衙,却是另一番景象。

经过数日的调养,杨浩已经苏醒过来,但还是不能走路。这些日,他一闭目,眼前浮现的总是小喜那满是鲜血的俏脸,还有那一声:“小喜很喜欢王爷,小喜很喜欢王爷。”犹如一块石头,沉沉的压在他的心头。

就像那个抱柱而亡的尾生,一直等着心爱的女,对爱情是那么的执着,哪怕是死,也会毫不退缩,用尽了自己的生命去呵护,去捍卫。

魏征还是每日都来看他,然后静静了陪上一段时间,接着就与张瓘处理政务,与杨善会等人商议军务。魏征来的时间虽短,可是他毕竟多年游历,经验丰富,处理事情起来,见解独特,在杨浩受伤的日,众人都隐隐以他为首。

日慢慢的过去,这一天,魏征依旧前来看杨浩,他一推开门,只闻到满身的酒气,他虽好酒,可是这屋内的酒味,却让他忍不住捏住了鼻,这才迈步走了进去,只见屋内,不知从那里弄来的酒罐四处摆放,桌上放着几个酒碗,地上,全是酒水,还有破碎的陶器渣。

“这,怎么回事?”魏征皱眉,问在一帮的侍女。

“王爷他昨晚说想要喝酒,所以……”那侍女显然有些害怕,却又不得不回答。

“胡闹。”魏征冷哼一声,道:“王爷他身骨尚未痊愈,哪能喝酒。还不快撤下去。”

“不要,谁说要撤下去?”苏醒过来的杨浩居然听到了最后一句,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端起一碗酒,呵呵的笑着,走上两步,道:“咦,魏征,你来了啊,来,来,来。陪我喝上几碗!”说着,杨浩将碗递了过来。

“王爷。”魏征大声的喊着,“王爷,你醒醒吧,不要再用酒买醉了。”

“买醉?”杨浩忽地笑了,他的声音嘶哑不堪,很是难听:“我还真希望就这样一醉不醒。”

“王爷,大事为重啊。”魏征有些痛心疾首,他漂泊半生,欲求明主,本以为秦王就是他值得追随的明主,可是如今……他看着王爷又抱着酒罐痛饮,他的心宛如刀割一般,随即,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一连几日,杨浩都泡在了酒罐里,日夜买醉。杨善会、来整、张瓘都曾劝说,而劝说更多的则是魏征。那是哪个伤心的男,只是悲愤的说了一句:“死的不是你们的亲人,你们那里能体会我的心情?”接着,又是狂灌酒水。酒水顺着他的腮边流下,他的衣襟,全是酒渍,发出浓烈的恶臭,可是他浑然未觉。

魏征只能叹息,他一声不吭的收拾东西,虬髯客冷冷的看着他,问道:“你要走?”

“不走,还有什么意义?”魏征答,他吁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笑着。

“可是,你走了,还有谁能帮助他?”虬髯客问,一口酒喝下。他也好酒,可是却有节制,更因他内力深厚。

“帮助他?”魏征重复,随即他自嘲的笑笑,低声道:“我能帮助他什么?”他转身继续收拾行囊。

“小姐。”丫鬟低声,左右看了看,这才道:“我听说这几天王爷以酒洗面,买醉不止。”

“以酒洗面?”崔珺然默然,事情的始末她已经知道,“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呢?”她暗想,忽地站了起来,左右走了几步,决然的道:“不行,我的去劝劝他。”

“小姐,可是老爷。”丫鬟有些担心的问道。

“哼,不管他。”崔珺然向外走去,只听到一个声音:“女儿,这么急匆匆的,你要去哪里?”

“啊,父亲。”崔珺然回答,随即镇静下来,笑道:“女儿闲的无聊,想去外面走走。”

“哦?”崔宗伯有些不相信的看了看崔珺然,想了一想,这才道:“去吧,注意安全,早些回来。”说着,转身,轻轻的叹息。

崔珺然大喜,也不管父亲为何叹息,带着丫鬟急匆匆的赶到府衙,可是门口的守卫却是挡住不让她进去。崔珺然正在苦恼之际,只听一个惊喜的声音:“崔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崔珺然回头,不觉大喜,道:“瓘,是你?”

张瓘赶上两步,这才低声道:“崔姐姐,你来这里可是想看看王爷?”

“嗯。”崔珺然低头,脸色一红,道:“我听说他借酒浇愁,想来劝劝他。”

“那太好了。”张瓘满脸喜气,笑道:“王爷这下有救了。”

“我来也就是试试。”崔珺然笑,低头,“也不知道行不行。”

“崔姐姐你一定行的,王爷可是对你不同呢。”张瓘笑着道,他终于放下一颗心,依他对杨浩的了解,想来杨浩应该会有所惊醒吧。

“你,又说笑了。”崔珺然脸色一红,主仆二人已是随着张瓘进了大门,直往杨浩的卧室赶来。远远的,听见一个声音,“酒,酒呢?我要喝酒,我要喝酒!”随即,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响成一团,接着一个受惊的女声音远远传来。

张瓘等人赶上几步,只见杨浩正在疯狂的四处查看着酒罐,一个侍女惊恐未定,几人尚未走进大门,刺鼻的酒味迎面而来。崔珺然忍不住皱眉,她伸出芊芊玉指捂住琼鼻,但随即,她松开了手,看着那个满身酒气的男人。

“我要酒!”杨浩胡乱的叫着,这时,一只洁白无瑕的玉手伸了过来,那个声音温柔坚定,“我陪你喝。”

杨浩抬起头,他迷糊的双眼看见的是一张俏丽的容颜,是那么的熟悉,他忽地暴怒起来,“你,给我走!”他挥舞着双手,似乎要把她赶走的样。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所有的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杨浩捂着被扇的红红一片的脸,惊讶的看着那个女,可是她夷然不惧的看着自己,冷冷的,她开口问:“你以为你这样,死去的小喜就能活过来吗?你以为你这样,死去小喜就会开心吗?”

“呜呜。”杨浩抱头痛哭,“她死了,永远再也不会回来了。”

“噗通。”杨浩忽地被人一脚踹在了地上,他来不及爬起来,只听那个声音有时冷冷的问:“若是小喜看到你这个样,她一定会后悔。”

“后悔?”杨浩哈哈的笑,可是他的笑容里,是连绵的哀伤,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酒渍,他凄凉的声音,是那么的彷徨:“后悔什么?有什么后悔的?”

“后悔她救了一个自暴自弃的男人,一个自甘堕落,不思进取的男人!因为,这样的男不值得!”那女的声音坚定有力,有如黄钟大吕,一声声的敲打在他的心里,“不值得小喜付出她的生命来救一个窝囊废!”

“窝囊废,你说谁是窝囊废?”杨浩忽地暴怒,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看着这个女,她的俏脸因为大声的呵斥而有些红晕。

“是你。”那女一字一顿,缓慢而坚定,“秦王杨浩是窝囊废!”

“你!”杨浩忽地奔上两步,在那个镇定而胆大的女面前,高高的举起了巴掌。周围一片静寂,所有的人静静的看着两人,耳边,是杨浩急促的呼吸声。

“你打!”那女冷笑,“你若是有心,就要为小喜报仇,就要堂堂正正的站起来,证明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她看了看他那高高举起的手掌,渐渐的软了下去。

空气凝固成一团,没有人去打破它。杨浩后退几步,再仔细的看看她,他的胸膛因为急促的呼吸而不停的收缩扩大。

风声呼啸,一声声,敲打在他的心里,“王爷,不要伤心,一定要好好活着,大隋还要靠你呢。”那是她临死前的话语,死前,她仍希望自己能够重振大隋的呵!“我不伤心。我一定回重振大隋。”他喃喃自言。忽地,杨浩的眼神凝成一线,他眯了眯眼睛,再用手使劲擦了擦,忽地,他快速的做上几步,带起一阵劲风,直扑向那个女。

张瓘快速的挡在了崔珺然的面前,可是那个快速冲上来的男人,一把将他拉开,然后是深深的一个鞠躬,然后杨浩抬起头,眼睛里,不再是迷茫无助的,而是一种坚定,不肯放弃的信念,“谢谢你,珺然。”他满怀真诚的说。

“你,能振作就好。”那女却是忽地微笑起来,“真好,这才是我认识的你啊。”她恢复了往昔淡淡的模样,恬静而安详。

“他,要走了。”一个声音响起,众人看去,却是虬髯客不知何时来到房间。

“谁,谁要走了。”杨浩奇怪的问。

“魏征。”虬髯客并不多话。

“那里?”杨浩简短有力的问,他已经做好奔跑的姿势。

“不远。”虬髯客话音未落,只见杨浩已经飞奔而出。

第三十五章 丰收

杨浩急速的奔跑的,远远的,他看见一个人,换成了以往的道士打扮,那人回头,眼睛看着四周,似乎有些念念不舍。但随即,那人回头,迈步向前走去。

“玄成。”杨浩奔过去,急切的大声的喊着,“不要走。”

“给我一个不走的理由。”魏征回头,冷冷的看着他,他的身上依旧酒气熏天。

“因为我已经不是日夜买醉的杨浩,因为我需要你帮助我重振大隋!”杨浩走上前去,真诚的看着他,“留下来,相信我。”

魏征看着他的眼睛,坚定而有信念,不再是往昔的那般散漫无助,没有神采。忽地,他上前,一言不发。

“你去哪里?”杨浩奇怪的问。

“放行囊。”魏征简单的回答。

“王爷,如今秋收在即,虽说清河郡已有杨、来两位将军剿灭了不少盗匪,可是不得不防那。”午时分,魏征找到杨浩。

“不错。”此时的杨浩已经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整个人干净而清爽,“河北诸郡,以清河最佳,其他各郡盗匪难免虎视眈眈,更有高鸡泊的高士达。”杨浩沉思,他举起杯,看见魏征疑惑不信任的目光,不觉哑然失笑,道:“放心,这是水。”他饮了一口水,道:“让各县加派人手,帮忙百姓收割稻麦。务必要保证农收的安全。”

“是,王爷。”魏征躬身,退下,到了门口,又道:“王爷安心调养身体,玄成自当尽力办好此事。”

杨浩起身,他走到窗前,看着开满一树的花儿,散发着迷人的幽香,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卧在床榻之上,捡了几本书来看,时间易逝,不知不觉,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只觉得口干渴,“小喜,小喜。”他像往昔一样的喊了几声,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怅然若失。他自嘲地笑笑,奋力将那个女,已经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的女赶走,这才亲自倒了水,慢慢的喝了一口。

“你终于好了。”一个声音响起。

“啊,原来是张大哥。”杨浩微笑,亲自为虬髯客拉开椅。

“听说这是你造出来的?”虬髯客问,他到了这清河,大都听到的,是王爷的聪明能干,仁慈善良。那里知道这个男为了一个奴婢日夜买醉。或许,这样的人,才是一个有感情至情至性的人吧。若他是一个对自己身边的人,都冷血无情的人,又怎值得人追随呢?

“呵呵,无意之作而已。”杨浩微笑,忽地站起,躬身,十分诚恳的道:“公瀚多谢张大哥救命之恩。”

“不必。”虬髯客爽朗的笑着,道:“除暴安良是我等江湖儿女的责任。”说着,他站起来,望着窗外的风景,缓缓地道:“我要走了。”

“走?”杨浩急切的问道:“去那里?”虬髯客武功之高,实在是匪夷所思,杨浩怎么舍得放他走。

“四海为家。”虬髯客淡淡的笑,他看见杨浩有些不舍的模样,道:“还请王爷以天下苍生为重,莫要在自甘堕落。”

“张大哥教训的是。”对于这个救他的大侠,杨浩还是颇为尊重的。更因为他知道,这个风尘三侠之一的张仲坚,是位不世出的人才。

“只是。”杨浩微一筹措,笑道:“张大哥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聚。”

“有缘,自会相聚。”虬髯客哈哈一笑,他迈步欲走,杨浩却是一步赶上前,道:“张大哥,你我有缘,更与我有救命之恩,若张大哥不弃,愿奉为兄长,日夜铭记。”

虬髯客默然,沉默半响,这才应声道:“如此也好,不过。”

“不过什么,请兄长尽管说。”杨浩笑。

“希望王爷能过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王爷,如此,天下苍生幸甚,大隋幸甚。”虬髯客望着他,一双眸精光四射,犀利的看着他,“若你胡作非为,鱼肉百姓,他日,我必取你项上人头。”

“是,大哥,小弟日后若有不对之处,愿受大哥责罚。”杨浩朗声笑道,忽地跪在他的面前。

“哈哈。”虬髯客大笑,伸手扶起他,这才道:“我知贤弟不是那样的人,适才只是试你一试,切莫当真。”

杨浩也是大笑,当即吩咐了人,取来香案,两人歃血而盟,结为异性兄弟。

“那大哥再住几日吧。”两人结拜完毕,杨浩忍不住再劝。

“不了。”虬髯客笑,从怀取出一本书,道:“你我既为兄弟,大哥也没有什么好送你,这是为兄的内功心法,还望你用心研习。大哥不在你身边,一切保重。”虬髯客叮嘱,迈步走了出去。

“大哥,保重!”杨浩高声喊着,看着虬髯客消失在视线里,这才低头,“小无相神功。”他喃喃语。

不久,收获的日到来,杨浩、魏征等人又是四处巡查,看各县是否有派兵保护协助农民收割。日忙碌而紧张,在收获日即将结束之际,程名振也护送了吕月琴回来,还带了一些上党的特产。

杨浩在养好身之后,便开始按书的内功心法开始修炼。说来奇怪,本来毫无武功基础的他竟是进展神速,每日练功,丹田处均是一片火热,是他不曾体会过的。前世的他,本以为这些所谓的武功不过是家虚构而成,可是如今却发现,这些原来是有所依据的。

在不断的锻炼之后,他的食量继而大增,力气变大,他不由大为惊喜,随着便开始修炼外功起来。虬髯客的书里,不仅有内功,还有使用兵刃的武艺,他择了枪法而学,每日充实,渐渐的将小喜的死,埋藏在深深的心底。不是么,悲伤无益,他只能按照小喜临终前的嘱咐,奋力前行。这样才不负小喜舍身救命之恩。

清河郡高鸡泊。

高士奎匆匆的走着,他心急如焚,刚才武安传来的消息,是不利于他们的。他走上几步,这是听到高士达的房间传来一阵嬉笑。他想了一想,终于敲了敲房门。

“谁?”里面传出不满的声音,“不是说了没事别来打扰老么?”

“大哥,是我。”高士奎低声,“武安有消息。”

“唔。你进来吧。”高士奎进屋,看见高士达正穿上衣服,身边是他新纳的压寨夫人,长的倒是白白嫩嫩,身材又好,声音又甜又糯。高士奎忍不住暗吞了一口口水,眼睛在那女丰盈的身上贪婪的看着。

“什么事?”高士达微微皱眉,挥手,示意那女下去。

“大哥,武安传来消息,行刺失败。”高士奎小心翼翼的说道。

“什么?”高士达一拳打在床上,随即有些疑惑的问道:“高老七武功不凡,不是有消息说,那王爷是带着女出来,怎会失败?”

“大哥,据经城的探回报,那王爷最后经过经城时,确是带了女游玩。高老七也几乎得手,不过半路杀出来一个满面胡须的壮汉,救了他们。”高士奎不敢隐瞒,赶紧将所知道的事情说了。

“壮汉?是谁?”高士达皱眉。

“还在调查。”高士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

“这件事,策划周密,看来那壮汉是无意撞见的。可惜!”高士达恨恨的道,想了半响,又问道:“那高老七呢?”

“被武安那人杀了。”高士奎回答。

“哼!”高士达狠狠的一锤,喝道:“这厮,凭什么杀老的人。”

“武安那人传话过来,说是高老七泄露了消息。”高士奎皱着眉头。

“泄露消息?”高士达倒是有些不解,追问道:“泄露什么消息。”

“据武安那人说,高老七曾经将主使者说给那王爷。”高士奎看了一眼在外面转的压寨夫人。

“混账!”高士达大怒,哼了一声,道:“高老七真实糊涂透顶。”随即,他站起来,道:“看来,不久,那王爷就要对我们下手了。”

“大哥,想我高鸡泊百里芦苇,他若敢来,定是有来无回。”高士奎狠狠的道。

“哼,不错。”高士达提过一罐酒,猛喝了起来,他抹了抹嘴角的酒水,斩钉截铁的道:“还有武安那人,一定要杀了他。”

“大哥,不如小弟前去联系张金称、孙宣雅他们。”高士奎想了一想,讨好的道。

“嗯,这倒是好办法,你告诉张金称,取了那人狗头,老自不会亏待了他。”高士达瞄了一眼外面的压寨夫人,又笑道:“二弟,没有什么事,你就先下去吧。”

“大哥,小弟告辞。”高士奎应声,走出房门,那妇人正巧走进屋,他狠狠的看了一眼,恨不得摸上一把,但一想到屋内那人,只得咽了咽口水,疾奔而出,去寻自家夫人去了。

第三十六章 抢粮

(有点事,更新晚了,各位大大见谅)

“窦公。”英雄厅内,高鸡泊几名主要头领坐在里面,高士达偏头,看着窦建德,问道:“如今正是收成之时,我等缺粮,不如前去抢粮,窦公以为如何?”

“嗯。”窦建德沉思,高鸡泊日渐人多,粮食确是大问题,不过据消息,那清河郡守派兵帮助百姓收割稻麦,看似有了准备。“东海公,不如这样……”窦建德的声音响起,高士达听完不由拍腿大喜,叫道:“好,就这样办!”

是日,高鸡泊兵马调动频繁。

第二日,高士达领了千余人马出了高鸡泊,一路杀气腾腾的向故城杀去。这一行人,沿途骚扰,大张旗鼓,声言要去故城抢粮,以充军用。

其时,各县粮食收割已近尾声,大都已经囤积起来,高士达一路抢劫,所获颇少。

消息传来,故城县令不敢怠慢,一面令人前往清河出求救;一面将县城士卒调动起来,前往截击高士达的抢粮队伍,同时喝令百姓加快速度收割运输,免得粮食落入盗匪之手。整个故城县顿时高速运转起来。

高士达抢了一路,是日响午时分,到了故城县外,只见故城早已严阵以待,五百余名兵甲齐备的士兵,正等着他们,为首的正是故城守将樊以君,只见他骑在马上,穿了一身雪亮铠甲,手持一支方天画戟,端的是威风凛凛,有如天神下凡一般。

高士达冷笑一声,他几番掳劫清河,那樊以君是何等样人,他不是不清楚。当即一挥手,手下众盗匪停下。

“樊以君,还不束手就擒,乖乖送上粮秣?”高士达大声高喝。

“哼。”樊以君冷笑一声,道:“高贼,平素让你嚣张惯了,这次本将新学了一套戟法,还不下马受死!”

“就凭你?”高士达哈哈大笑,手大刀一举,回击道:“你可还记得上次?”

樊以君脸色一变,上次他奉县令之命,领兵偷袭高士达,不料高士达早有防范,设计将他围住,若非他机灵,化装成女人逃跑,恐怕小命不保。他当即大怒,大喝一声,拍马举戟而上,要取高士达的狗头,一雪前耻。

两人交不过数合,那高士达拨马就逃,樊以君顿时大喜,暗想这段时间的练武果然有效果,第七房小妾果然没有骗自己。想到此,他把手一挥,大喝一声:“杀!”

五百兵甲齐备的兵丁一声呐喊,跟着樊以君杀了上去,不过那些盗匪逃得更快,故城兵因有铠甲在身,竟是跑不过那些盗匪,追了一个时辰,竟是追不上高士达那厮。樊以君大怒,可让他单骑追杀,明显是不可能的,只得回马会合众士兵,摇摇晃晃向故城行去。

路上,樊以君很是开心,暗想这次击退高士达,定然可以得到上官的赏识,也可以一举丢掉窝囊废的称号,从此官运亨通。他越想越美,不由哼起小曲。众军士转过一个弯路,这时又是听见一阵锣鼓之声。

樊以君定睛一看,却是高士达那厮不知从那里转了出来,拦住去路。

“嘿嘿。”樊以君心暗喜,赶上前去,喝道:“高贼,你这败军之将,还敢再来么?”

“哈哈。”高士达大笑,手大刀一举,“来来来,你我再大战三百回合!”

当下两边士兵让出一条路来,两人又是一阵厮杀,或许是高士达不复当年之勇,或许樊以君武艺进展神速。两人战不过十余合,高士达已是气喘徐徐,在樊以君一阵快过一阵的戟法之下,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樊以君心大喜,鼓起余勇,方天画戟如秋风扫落般,横扫而去。

“妈呀!”金戈交鸣声,高士达一声惊呼,手大刀飞出,远远的栽在地上。高士达脸色大变,连连拍马逃窜而去。

“哈哈。”樊以君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他只觉得今天很爽,很解气,以往不可一世的高士达居然就这样败在自己的手上,真是解恨。他领兵追赶一路,不料高士达这厮本事没有,逃跑倒是一把好手。追了半响,不见踪影。樊以君只得领兵回城,在路边居然看见有个小酒棚,随对着众军士喝道:“现时盗匪已退,我等坐下来,喝上几杯如何?”

“将军高见。”一个伍长上前,笑道,“如今张贼狼狈逃窜,大人之功,可比日月,县令,不,王爷定会封赏大人。”

“说得好。”樊以君斜睨了一眼这个伍长,怎么看怎么顺眼,“老要是高升,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大人提拔之恩!”那伍长满脸堆笑,赶上前高声喊了几声,看见酒棚主人出来,是个头戴白巾的老农,一脸的憨厚,看见了樊以君等人,一脸的紧张:“军爷,小的可是良民啊。”

“去,我们大人可是来喝酒的,快,银钱少不了你。”那名伍长迭声道。

“是,是,几位军爷稍等。”老农应声,不一刻端上米酒,居然还有几碟下酒菜,樊以君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与几个心腹吃喝起来,其他的士兵随便找了个地方,三三两两各自休息。

“喝。”樊以君举海碗,几人的兵甲早已卸下放在一旁,这天气,还是有些热。樊以君心情高兴,酒也喝得格外高兴,只见他举起海碗,一昂脖,咕噜咕噜几口,米酒顺着嘴角流下,将衣衫打湿,也不知道究竟喝进多少。

“啪!”樊以君喝到高兴处,伸手从怀里一掏,掏出一副骰出来,“赌,赌两把。”樊以君显是喝了不少。

几名伍长面露难色,随即,适才的那名伍长满脸堆笑,道:“大人兴致正好,我等便赌上几把。”说着,连连冲那几人眨眼。

“好,我们来赌大小。”樊以君哼着,拿起桌上的两粒骰,随手扯过一只海碗,将骰一扔,那骰在碗里滴溜溜的乱转,“哈哈,两个!”樊以君大喜,一昂头,又是一碗酒灌下。

众伍长凑近一看,只见向上的各是一点,也不知樊以君怎么就看成了两个,不觉暗暗叫苦。接下来那几名伍长或五或,那里比得上樊以君的点大?

“哈哈。”樊以君伸手将桌上的铜钱往前一堆,哈哈笑着,拿起骰又是一阵猛甩。

樊以君玩的真爽,面前堆了不少钱币,正在笑眯眯的喝酒,这时闯进一个士兵,一声大喝:“报,大人。”

樊以君被他一吓,顿时喝了半口的酒水硬生生憋了回去,差点喘不过起来,早有一名伍长上前,为他拍背舒胸,半响这才缓过气来。

“啪。”樊以君将海碗往地上一扔,喝道:“什么事,慌里慌张的。”

“大人,故城遭到高贼袭击,百姓多有伤亡,粮草被抢无数。”

“混账!”樊以君怒喝一声,叫道:“那高贼已被本将击退,那里还敢来?!”

樊以君摇摇晃晃,又要坐下再喝上几杯,这时,一个身影叫喊着,闯了进来。

“你,你怎么来了?”樊以君眯着双眼,终于看清了是家的老管家樊禄。

“大人,家被劫,老爷被砍伤,奄奄一息哪。”老管家樊禄哭着,脸上尽是哀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樊以君上前一步,抓住老管家,厉声问道。

原来,当日,窦建德与高士达说的计谋,真是以高士达为饵,诈败以引开故城的兵马,随后,窦建德从另一条路,引兵奔袭故城抢粮,那故城县令虽是带兵奋力抵抗,但一来是官,不擅打仗,二来故城兵马主力被樊以君带走,那里还有力量抵抗。

故城收割完毕的稻麦,竟是被抢了个干干净净,那些匪兵抢的性起,更是趁势冲进故城,城内富户多有被劫。而他这个靠钱财资官的故城大户,更是惨遭抢劫,房屋被烧不说,老父也被打伤。

“混蛋!”樊以君怒起,正要说什么,只见一个士兵疾奔而来,道:“大人,盗匪来袭!”

清河县。杨浩正同魏征等人谈论这事情。这是有人急报而入,道:“报,故城快报。”

魏征拿过信函,拆开一看,递与杨浩,道:“王爷,高士达巧取故城粮秣,守将樊以君误敌人骄兵之计战死。”

杨浩看完,道:“那樊以君虽是不成武不就,但终归是为国捐躯,好生安葬了吧。”

魏征拱手,道:“王爷仁慈。”

“对了。”杨浩叫住魏征,道:“故城百姓粮草被劫,恐怕今冬难过,从府库里拨些粮草,助百姓过冬。此事有劳先生亲自发放吧。”

“是,王爷。”魏征应声,笑道:“王爷心系百姓,清河之福。”说着,他眉毛一扬,问道:“王爷,那高士达可否派兵征伐?”

“不急,高士达我自有妙计。”杨浩站起身来,看着魏征,“如今先生还是先去故城一行吧,对了,请来将军随行。”

“是,王爷。玄成告退。”

随即,杨浩招来了程名振。据杨浩观察,程名振性格坚韧,为人深藏不露,聪明机智,南方,有件大事需要他去办理。

第三十七章 强敌

鉴于故城情况,杨浩分别派了杨善会驻扎于故城、漳南一带,一来为了防止高士达再度侵犯,二来还有平原郡的反贼;而来整则在宗城一带驻防。杨浩的心自有打算,如今还不是他暴露野心之时,最好的时机或是在张须陀兵败大海寺,自此大隋南北不通,杨广纵有禁军数十万,能耐他何。

如今武安郡一片混乱,张金称、孙宣雅合兵一处,攻伐武安郡各县。一时间,武安郡鸡飞狗跳。那武安郡守东躲**,尽显狼狈神色。只得修书一封,令人送往江都求援。

一个月后。

江都。宇府。

宇漪正轻轻的为父亲敲打着,问道:“父亲,可感觉好些了么?”

宇述咳嗽几声,声音有些嘶哑的道:“老样了。可惜啊。”宇述轻轻的叹气,也不知道武安那边怎么样了?

这时,宇士及走了进来,身后是她的妻。他自娶了皇帝的女儿南洋公主之后,多数时间倒是住在宫。不过最近老父身体欠佳,他倒是时常携了妻来看望。

“父亲。”宇士及在他面前蹲下,看着老父一脸憔悴的样,有些叹气。父亲戎马一身,身体一向康健,哪知病来如山倒,一时间,看遍了许多医者,竟是药石无效。

“是你啊。”宇述喘息着回答,问道:“可曾见到你的两位哥哥。”

宇士及皱眉,想了一想,道:“不曾。”

“唉。”宇述叹息,喝了点水,这才睁开迷离的双眼,道:“老夫真担心你那两位哥哥。他日,他日若是不济,还要你费心。”

“是,父亲。”宇士及回答。

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宇士及回头一看,那人已经进了屋来,身后还带了几个小内侍。

“啊,是魏司宫。”宇述想要坐起身来,却是引得一阵咳嗽。

“宇将军。”魏司宫屈身向前,凑到宇述跟前,轻声道:“陛下派咱家来看你来了。”

“陛下。”宇述眼角滑过几滴泪,他想起了那些日,那个时候他还年轻,认识了当时的晋王杨广,然后助他登基,成为他的心腹大臣。那是多么美好的岁月啊。可是时光,是最毒的杀手,陛下也渐渐的老去,而自己,也是卧病不起,恐怕日不久矣。

“陛下有什么说的?”宇述问。

“陛下,请宇将军养好身体,这大隋的江山还要仰仗将军呢。”魏司宫脸上堆起微笑,传达着皇上的旨意。

“咳,咳!”宇述又是咳嗽了几声,这才喘息着,道:“魏大人,还请转告陛下,恐怕,恐怕老臣是不能为陛下效力了。”

魏司宫轻轻叹了口气,又问道:“那宇将军有何心愿未了?”

宇述轻轻的抬起头,他看了半响,还是找不到那两个不成器的儿,这才叹息道:“化及臣之长,早预籓邸,愿陛下哀怜之。”

“宇将军的话,老奴定会转达陛下。”魏司宫站起身来,退了出来,在门口,他看见宇化及一脸的憔悴。

“将军。”在魏司宫走后不久,一个声音响起,正是宇福。

“哦。”宇述虚弱的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父亲。”宇漪、宇士及答应,退出屋。宇福这才上前,轻声道:“主人,武安那边有消息。”

“哦?”宇述强打起精神,急切的问道:“是否成了?”

宇福皱眉,道:“主人,那人逃脱了。”他话音未落,只见宇述身躯一震,顿时咳嗽不已,宇福忙上前扶起他。

宇述冷笑一声,摊开手掌,满是鲜血。“啊!”宇福大惊,急道:“主人。”

“不碍事,不碍事。”宇述喃喃地道,他靠在那里,闭目休息了一会,这才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宇福将事情略一述说,宇述冷笑几声,道:“想不到天不绝他啊,天不绝他。”他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血迹,又闭目半响,这才道:“经这一次,想必他更有防备了,武安那边怎么样?”

“主人。”宇福有些犹豫。

“说吧,老夫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宇述有些疲惫的说,对于这次刺杀行动,他亲自草拟,又派了心腹策划,可谓慎之又慎,那里料得到那人命不该绝,斜里杀出来个虬髯客?

“武安那边形势危急,张金称、孙宣雅等贼寇攻打甚急,武安已是支撑不住了。”

“噗!”宇述闻言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将被褥染红了一片。

“主人,主人!”宇福大急,他的声音传到门外。一直不放心守在门外的宇士及等人赶进屋内一看,只见宇福搂着父亲,哭泣不止。

“快,叫医者。”宇士及大急,赶紧喝令下人前去请医者,他走上两步,却发现宇福一脸黯然的站起来,声音颤抖:“主人,去了。”

是夜,消息传到宫,杨广扶着雕栏望着天空半响,感慨良久,这才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罢朝三日,并赠司徒、尚书令、十郡太守,班剑四十人,辒京车,前后部鼓吹,谥号为恭。并令黄门侍郎裴矩祭以太牢,鸿胪监护丧事。

宇述的灵堂前,宇化及跪在地上,哭泣不止。宇述一死,他又无官职,以后生活怎么着落?想到此,他一脸愤恨的看着妹宇漪。他虽然在家不管事,可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当即,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宇漪,喝道:“都是你,都是你。”

宇漪却只是哭着,被宇化及甩来甩去。

宇士及忙上前劝住,将两人隔了开来,宇化及还想发飙,这时,门外传来声音,“圣旨到!”

离宫。

杨广有些颓废的坐着,宇述走了,这个在他生命极为重要的人走了。想起当年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呵!或许,封他的儿化及做个官,右屯卫将军,应该可以了吧。

他正自想着,有司宫递来奏折。

“陛下,武安郡守有本上奏。”那司宫说。

“唔。”杨广回过神来,“是你啊。”来人是自他小时,就在宫服侍的苟司宫。他打开奏折,漫不经心的扫了两眼,脸色一变,道:“速招各位大臣殿前议事。”

大殿之内,杨广将武安事情一说,这才问道:“众爱卿有何良策?”

沉默片刻,大殿内响起声音。“陛下,臣保举左光禄大夫杨义臣为帅,平定河北之乱。”这次说话的乃是苏威。

“杨老将军征战沙场多年,经验丰富,有他在,定能不服圣望。”赵才恭声走了出来,高声道:“臣也愿保举杨将军。”

杨广正要说什么,只见来护儿、裴蕴等人也纷纷保举。思量片刻,道:“准奏!”

不久,江都一骑快马奔袭而出。

让我们再回到河北武安郡。

张金称最近过的很逍遥,自从他败退平恩之后,那清河郡守意外的没有趁胜追击,他这才有了喘息之机,从容收集败兵之后,经过短暂的休整,开始攻伐武安郡各县。那武安郡守虽是努力防守,但张金称与孙宣雅各引强兵,声东击西,打的武安郡守抱头鼠窜,匪兵接连大胜,士气大振,一扫原先颓势。

张金称一高兴,索性放兵大掠,顿时武安郡人心惶惶,纷纷向外郡逃去,其犹以涌向清河郡居多。因此,杨浩派了来整驻扎在宗城一带,一来为防止盗匪前来清河骚扰,而来则为安置流民。宗城自上次被张金称屠杀之后,几乎了无人烟,是以这些流民就地安置于宗城。杨浩也抛开其他,带着魏征等人,进行一系列的善后工作。

每天都是那么的忙碌,闲暇时分,杨浩就练武功,他意外的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好,耳聪目明,即使累了许久,也是神采奕奕。不觉颇为惊奇,更加勤奋的练习着。

隔河而望,武安郡那边一片混乱,杨浩再度的叹气,他很想引兵过河,可是那个人,还会弹劾自己吧。如今是紧要的关头,不可以前功尽弃。只要等张须陀一死,南北不通。

这时的张金称也在武安郁闷。本来他是很高兴的,手下的士兵人人奋勇,杀的官军四处躲藏。但是最高兴的,还是他居然雄起了,望着昏睡在一边的女,他感到很满足。可是这时候,二狗又来了。他来,并不是想看大当家如何威风凛凛,而是带了一个消息:杨义臣来了,带着三万隋军将士,过了黄河,穿汲郡,走魏郡,直奔河北民变最严重的一个郡——武安郡,要来消灭这个河北第一反贼——张金称。

第三十八章 临清(上)

(泪花哗哗滴,怎么收藏狂掉呢.......)

听到这个消息,张金称眯着眼睛,想了半响。三万,还真是不少啊。

不过几日,早有小卒来报,只言杨义臣领兵到来,在洺水以东四十里外扎营。

是夜乌云密布。奔波数日的隋军沉沉入睡。二更时分,忽地响起,一阵喊杀之声,睡梦的杨义臣被惊醒,忙披甲一看,只见大营一片火海。

“怎么回事?”杨义臣大喝。

“将军,张贼趁夜偷袭,营门已被攻破!”早有亲卫小校赶来,听到杨义臣喝问,忙赶紧回答。

“该死!”杨义臣皱眉,借着熊熊的火光,只见盗匪纷涌而来,隋军马不及鞍,人未披甲,被盗匪一阵砍杀,倒是有些乱了阵脚。

“周宇。”杨义臣叫过一边的副将,道:“你且带兵阻截盗匪。”说着,号令三军缓缓后撤。

“杀,给老杀!”张金称在后军大声叫喊着,“兄弟们,杀败官军,老重重有赏!”众盗匪在张金称的激励下,鬼叫着,奋不顾身的冲击着隋军大营,更有二狗带着一队盗匪四处放火。熊熊的火光映的天空一片血红,宛如白昼一般。

地上,是无数的残臂断腿。无数失去身躯某一部位的人们,或兵或匪,在地上爬着,叫喊着,可是那些只顾着厮杀的人们,狠狠的踩在他们的身躯之上,溅出或白或红的液体。

“撤,撤!”周宇大声喊着,在确认了将军已经撤出大营之后,他开始组织士兵们向后撤去。幸好这支隋兵,是来自洛阳的百战精兵,深夜受袭,虽惊不乱,在抵抗住张金称凶猛的攻势之后,这才缓缓的想清河郡退却。

“追,一定要干掉他们。”张金称大声的下达这命令。

“大当家,穷寇莫追啊。”一个大汉劝道。

“哼。”张金称看着官军逃窜的方向,大刀一指,道:“如今官军如丧家之犬,惶惶东窜,正是痛打之际,岂能错过!”说着,他跨上良驹,引兵追赶。

却说杨义臣披上铠甲,看着四处冒火的大营,只能无奈摇头。他奉了皇上之命,平叛河北,第一件事就是要寻那河北第一反贼张金称,可惜太过轻敌,以为这等盗匪,不过皮癣之患,三万精兵,乃是大隋的精兵,要剿灭反贼,轻而易举,那里料到这张金称竟趁夜偷袭。

杨义臣极目远眺,只见盗匪胸猛,周宇在完成任务之后,也开始后撤,而盗匪竟是蜂拥赶来。如此时刻,夜色昏暗不明,三军受袭,军心不稳,还是先撤为妙。“走!”杨义臣大喝,引兵东进清河。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天色犹自昏暗不明,只见不远处河水哗哗,显然是到了武安、清河交界地带。

“过河!”杨义臣喝令,下马。河水不深,可是在这个天气,已经微凉,在这样的一个夜里。

官军相互扶持着过河,身后,是渐行渐近的武安盗匪,厮杀声响彻天际。

忽地,河对岸,亮起无数火把,晃得杨义臣等人睁不开眼睛。“难道,老夫今日就要栽在此地?”一瞬间,杨义臣的心闪过如此念头,他的心只有悔恨,悔不能报皇恩,恨不能杀敌。

“对面可是杨义臣杨老将军!”河对面响起一个声音,那声音气十足,显然是位武功高强之人。

“老夫正是杨义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杨义臣微微喘息,他鼓足声音,冷冷的道。他虽不甘,但人在河,兵法有云,兵半渡而击之。他不甘又能奈何?

“哈哈!”那边声音响起,随即一个人走了出来,长的颇为英俊,不是杨浩又是谁?只听他朗声道:“杨老将军,公瀚在此,久等了。”随即,清河郡兵搭起浮桥,顺利将杨义臣兵马接到清河郡的土地上。

“大哥,清河有兵马前来接应!”二狗上前回报。

“好!”张金称脸上怒容一晃而过,随即是恶狠狠的表情,清河是他的伤心之地,他曾发誓要扫灭清河,前番几次,不过是他大意罢了,如今他接连得胜,胜利的信心膨胀,隋朝老将杨义臣都败在老的手下,那清河郡守又算什么?想到此,他喝令三军安营扎寨。

两军再度在临清对峙。

隋军大营。

“来,老将军,公瀚敬你一杯。”杨浩捧起酒杯,笑着对一脸沮丧的杨义臣道。

“唉!”杨义臣叹了口气,将酒杯重重放下,眉毛皱成一团:“老臣真是愧对吾皇。”

“老将军不必介怀,胜败乃兵家常事。”杨浩笑着开解,看着杨义臣闷闷的举起酒杯一口喝掉,他再度为老将军添满,这才道:“以公瀚看,要破张金称不难。”

“哦?”杨义臣眼睛一亮,急切的问道:“秦王有何妙计?”

杨浩想了一想,这才沉声道:“张金称其人,少谋易怒,老将军不如……”

次日,张金称正喝着小酒,思量如何打败官军,一雪前耻。这时,一个小卒匆匆而来,“大当家,官军来了。”

“来得好!”张金称大喜,将手杯掷下,喝令道:“来人。”早有两名亲卫小卒为他穿上铠甲。张金称左右看了一看,颇觉满意的转了转,这才从一旁拿起鬼头大刀,满脸杀气的奔出大帐。

“嗯?他们在搞什么?”出了营门,张金称却是愣住了。只见不远处的官军,学起了农民,拿起了锄头,居然挖起地来。

“他娘的!”张金称看了半响,这才愤愤的骂了起来。原来那些官军居然在他的大营不远处挖起了壕沟,三三两两的士兵还不知从那里取了巨木,修起了栅栏!他娘的,这算什么?就在自己的眼皮低下,深挖壕沟,高筑城垒!

张金称有些窝火,想带兵冲吧,对面无数弓箭手虎视眈眈,而自己却是缺少弓箭手。张金称冲动易爆,可不代表他脑笨,要不然他也不会打败段达,打败冯孝慈,还击败大意的杨义臣。

张金称回到大帐,闷闷的喝了几口酒,这才一拍案几,叫了几个小头目,点上士卒,前去挑战。

此时,杨浩正与杨义臣等人在营内谈笑风生。只听一阵喧哗,一个士兵前来报告:“启禀王爷,将军,张金称率兵在营外叫骂。”

“哦?”杨浩与杨义臣相视一笑,两人走出营帐,向外行去。

还没有到大门,便听见张金称带了一帮盗匪叫骂不已,杨浩当先走了出去,笑眯眯的看着张金称,道:“张将军,还记得我么?”

张金称一瞧见杨浩,顿时大怒,喝道:“你这狗贼,化成灰老也认识!”

“不得无礼!”杨善会等几名将领大喝,就要上前厮杀。

“慢!”杨浩制止住众人,微笑道:“张将军今天暂且回去,后天我一定和你决战。”

“好!”张金称恶狠狠的甩头就走。

度日如年的几日,张金称好不容易等到了日,一大早,就喝令众盗匪准备好了饭食,饱食完毕前去挑战。

“啊,张将军记错了吧,我说的可是后天啊。”看着带兵而来的张金称,杨浩一脸的委屈,“张将军何故不遵守信诺?”

“这……”张金称有点迷糊了,甩头问一旁的二狗,二狗战战兢兢,只是摇头。

“那么,张将军还请先回,后天,后天你我决一死战!”杨浩说的斩钉截铁。

“呼!”张金称甩头就走。

咚咚咚的鼓声响起,后天,张金称如约而至,这次他叫了几个士兵,带上不知从那里弄来的大鼓,咚咚咚的敲了起来。可是日上三杆,还不见杨浩踪影。

“你们王爷呢?”张金称好不容易看见个军官,赶紧问道。一个上午了,不光他累了,手下的兄弟们也是无精打采,昏昏欲睡。

“张将军。”那人笑眯眯的,可是张金称却感到了一丝诡异:“我们王爷说了,今日身体不适,还请张将军先回。”

“……”张金称半响无语,想了又想,又问道:“那不知何时再战?”

“后天。”

后天。

早晨,露水仍在,太阳尚未升起。

张金称早早的来到官军大营面前,咚咚咚的鼓声再度响起。张金称正要大喝几声,壮壮士气,这时,一个官兵跑了过来,张嘴就骂:“张金称,一大早,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张金称委屈了,道:“今天是老和你们王爷决战的日,快叫他出来!”

“哦?”那名官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们王爷说了,他生病了,今日就不奉陪张将军了,后天再战吧!”说着,那名官军跑回军营,末了,回头又是一声:“大清早,不要再吵了,我们还要睡觉!”

张金称顿时踉跄几步,心悲愤无比:“天啊,这什么世道!”

第三十九章 临清(下)

欲求一战而不能的张金称回到大营,心愤恨不已。叫过小卒搬过酒罐,狂饮起来。

又是后天。

张金称这次做好了一些准备,几名小卒抬着几坛好酒随军而行。到了隋军大营面前,就痴痴的等了半响,就如那抱柱的尾生。可是那毒辣辣的日头已经升起,隋军营还不见动静,张金称心恼火,叫了士兵不停的咒骂,人在那很是烦躁的走来走去。

痴痴地盼啊等啊,望眼欲穿的张金称就像那守家盼着丈夫归的小媳妇,双眼看着隋军大营,只盼那杨浩能出来一战,杀个痛痛快快。

终于,一个隋军军官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人笑嘻嘻的对着张金称道:“张将军!”

“你们王爷呢?”张金称急不可待,赶紧问道。

“张将军。”那个军官倒是颇为有礼,非常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这才道:“我们王爷心情不好,今天不打了。”

“为,为什么?”张金称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脑有点空白了。

“王爷说,他养的小狗不吃饭,没心情。”那名军官微笑,拱了拱手,道:“张将军还是先请回吧,后天再战!”说着,那人回了隋军大营。

张金称痴痴的站在那里,半响,直通通的倒下,几名小卒惊呼着扑了上来,一把扶住大当家,只见张金称抽搐几下,竟是昏了过去。“快撤。”一个小头目喊着,带着众盗匪赶回了大营,又有小卒取了凉水,浇在张金称额上,半响,张金称这才醒了过来,双眼呆滞,“不行,老一定要打败他们!”

整整一个月,张金称显是出了极好的耐性,每隔几日就来隋军挑战,却被杨浩以各种理由,推脱了去。但张金称风雨无阻,按时准点前去挑战,可算是无怨无悔了。

大帐内,张金称喝着美酒,倒是有些皱眉不展的样。

“大当家!”二狗笑着举杯,“大当家何必担忧,想必是那杨义臣新败,不敢与大当家交战,故此多有托词。”

“可是那杨浩……”张金称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上次的清河之败,一直让他引以为耻,恨不得杀了杨浩报仇。

“大当家,那杨浩尚且依附杨义臣,如今杨义臣闭门不战,还不是被大当家威名所镇,吓破了狗胆?”另一个小头目上前讨好的说。

“说得好!”张金称一拍大腿,道:“明日老亲自带兵,一定要生擒杨浩,以解老心头之恨!”

“大当家英明……”

“是时候了。”天气已经凉了,隋营里,杨浩看着不远处渐渐枯黄而落的树,笑着对杨义臣说。

“想必那张金称必定没有防备了吧。破贼就在今日。”杨义臣的说。

“末将请战!”杨善会与来整当即请令。

“明日又是张金称前来挑战之时。”杨浩的道,他摊开地图,指着上面,道:“这里是张金称大营,你们看,这边是密林,而这边则是山岗,公瀚想请……”

“此计甚妙。”杨义臣在听完杨浩的话后,不觉击掌大笑。

是夜,乌云密布,来整、杨善会各引伏兵不提。

次日,张金称起了个大早,这厮心情很高兴,因为昨日傍晚他接到隋军的信函,说是明日决战。“不容易啊。”张金称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感叹。一个月,等了一个月啊。

“都准备好了吗?”张金称吃完饭,看着忙前忙后的二狗,问道。

“都准备好了。”二狗回答,末了,又问了一句:“大当家,大营不多留些人吗?”

“不用了。”张金称拿起鬼头大刀,擦了擦,雪亮的刀锋闪现出嗜血的光芒,“今日,老就要用这把刀砍下杨浩的狗头。”张金称恶狠狠的想,提刀站了起来。他走出大帐,只见众盗匪已经整装待发,他提着刀跳上一块石头,喝道:“各位兄弟,今日一战,誓要奋力厮杀,临清城里,是白花花的银,水灵灵的美人,都在等着呢!”

“银,美人!”众盗匪喊着,群情激扬,随着寨门打开,众盗匪在张金称的带领下,向隋军大营进发。

一路上,张金称幻想着打败官军之后,将要如何如何,不知不觉,竟然是到了隋军大营面前。

“张将军,来的好早啊。”杨浩的道,身后,是严阵以待的随军将士。

“不早不早。”张金称冷笑,他手鬼头大刀一舞,喝道:“老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来,今日你我战个痛快!”

“一个多月,张将军还是那么心急。”杨浩笑着,手的长枪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你且看看身后?”

“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先来杀个痛快!”张金称眼睛一瞪,又是舞了几下大刀,正要上前挑战,这时,后方有人大喊:“大当家,不好了,大当家,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张金称回头,眼睛一瞪,只见那人气喘吁吁的赶来,哭丧着脸,道:“大当家,你走不久后,那杨善会领兵杀进大营,到处放火。”

张金称这才抬头一看,只见大营方向,火光渐起,一股黑龙腾空而起,将天空染了个乌黑。

“大当家,如今粮草尽数被烧,留守大营的兄弟们死的死,逃的逃。大当家,怎么办?”逃出来报信的那厮哭的满脸泪水鼻涕。

“撤,快撤!”张金称大惊之下,知道如今军粮被烧,大营也被烧毁,军心不稳,哪敢再战,忙拍马而逃。

大事已成!杨浩等人那容张金称就此逃走?当即隋军如潮水般涌出,最先的,便是数百骑兵,马蹄声碎,追杀者那些四处逃窜多为步兵的盗匪,可是两条腿那里跑的过四条腿?一些盗匪还想顽抗,早被隋军手起刀落,将他们劈成几截。

“投降不杀!”杨浩当先骑着一匹白马,高声喝着,他身边的隋兵听见,也纷纷叫嚷起来。

一个盗匪两股战战,“铛”的一声,将手武器丢掉,蹲下身,抱着头,高声喊着:“我投降,我投降,不要杀我。”

有了一个投降,铛铛的声音随即响个不停,无数盗匪丢掉武器,学着那人的模样,蹲着身,抱着头,纷纷投降。

“老将军!”杨浩勒马,看着跟来的杨义臣,高声喊道,他勒马走向杨义臣,道:“老将军,如今张金称兵败,还需趁胜追击,以绝后患哪。”

“不错!”杨义臣微笑,道:“还请王爷安居临清,老臣前去擒拿。”

“老将军,张贼诡计多端,还是一同前往吧。”杨浩说着,看着赶来的杨善会、来整,道:“如今张贼如惊弓之鸟,或奔钜鹿,或奔武安,我愿与老将军分兵而进,收复武安诸县!”如今有杨义臣,大可说成协助,料想定无大碍,更何况那武安郡守如今自身难保。

“好!”杨义臣朗声大笑,道:“那么老臣拨兵一万,以助王爷。”

“多谢老将军,那老将军克服武安,本王自去取那钜鹿!”杨浩大笑,带着杨善会等人向钜鹿奔去。

夜凉如水。

张金称躲在一间民房内,不敢点灯。他的身微微颤抖。白日里,盗匪乱成一团,他见势不妙,化装而逃,可是战场上,刀剑无眼,疯狂逃窜,也不知道谁射了他一箭,正大腿,如今虽然包扎过,可是缺少药物,鲜血还是染红了一片。

他微微动了动身,吸了一口冷气,很疼。可是他的心更疼,今日一败,竟是几无翻身之机。他的身边只余下五个心腹,就连那二狗都消失不见,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降敌。

张金称摇了摇头,喝了一口水,正要说话,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吁。”那些人竟是停了下来,为首一人看了看一片漆黑的屋,问道:“有人吗?”那声音很熟悉,张金称冷冷的吸了一口气,心千转百念:是谁?

那人喊了半响,不见人声,这才笑着道:“苏启,下马休息休息吧。”

“好嘞。”当即有人应声下马,接过那人手的缰绳,将马儿安置于一旁,这才走进屋内。屋内,那人已经点上一盏油灯,笑着道:“想不到还有油。”

“我看着屋很干净,应该有人住吧。”苏启回答,拿出一包吃食,道:“定方,吃点东西再赶路吧。”

被唤作定方那人拿起一块肉,咬了一口,道:“听说张贼正与秦王还有杨老将军对峙于临清,这次我一定要杀了他。”

苏启笑道:“杨老将军英勇善战,又有数万雄兵,定可打败张贼。定方,伯父的仇一定能报。”这人唤苏邕为伯父,也是苏家庄的人,名叫苏启。

“哼!上次误张贼奸计,害我受伤,不然早就赶赴临清,助秦王一臂之力了。”这人赫然就是苏烈苏定方。上次平恩一战,他孤身追敌,虽是艺高胆大,可是那张金称、孙宣雅武艺也是不凡,更兼人手众人,一战之下,竟是寡不敌众,身受重伤。绝境之下,他死战不退,幸好张、孙两人因平恩被破,不敢恋战,匆匆而退,他这才捡了条小命,休养了几个月,这才恢复元气,如今听说张金称与秦王、杨义臣临清决战,这才匆忙赶来,就是要为杀了那张金称,为父报仇。

灯光闪烁,两人聊了半响,苏启笑道:“定方,天色不早,不如早早休息,明日赶往临清。”

“也好。”苏定方笑着回答,扫了一眼,这屋内还有一内间,适才光顾聊天,尚未一观,他信步走了上去,揭开门帘,却是愣住了。

第四十章 夜战

苏定方揭开门帘,借着幽暗的灯光,里面赫然有两具死尸!

“啊,苏启,你快进来。”苏定方喊道,听到呼喊的苏启进了内屋,蹲在两具死尸前,仔细端详起来。

“嗯,血迹尚未干,死了不久。”苏启伸手蘸了蘸地上的鲜血,这才下了定论。

“不错!”苏定方站起,借着昏暗的油灯仔细的打量,倾听。他慢慢的移动着步伐。

忽地,一阵破空之声,呼啸而来。“定方,小心!”苏启一声厉喝,手短刀急速劈出,将飞来的羽箭劈落,可是旋即,更多的箭支射来。苏定方一矮身,就地一滚。“夺,夺,夺!”箭支在他矮身的一瞬间,箭支已是毫不留情的激射而至,牢牢的钉在墙壁上,发出惊心动魄的响声,钉在木头上犹自摇晃不已。

“好险!”苏定方暗暗心惊,借着衣柜的保护,已是取了长枪在手,苏启也在一旁,警惕的听着。敌人在暗,自己在明,不可轻动。

“哗!”夜风吹拂着,已近深秋,风格外的大,吹得有些枯黄的落秫秫的响,纷纷掉落下来。

油灯在箭支射出的一瞬间,已被吹灭,整个屋陷入一片黑暗,在这个乌云遮天的夜晚,更是乌黑的一片,倏地,一个声音响起,苏定方与苏启交换了一下眼神,苏定方顿时一声暴喝,身形腾起,手长枪朝那声响处刺去。

“噗!”的一声响起,他手的长枪似扎了什么,可是一扎进去,苏定方就暗呼不好。他手的枪已是深深的刺入了那块伪装的柱之,容不得他抽身,黑暗的夜里,已是风声骤起,几个方向均有风声扑面而来。

“不好!”苏定方已知计,只得弃枪保命,就地一滚。“铛!”几声金戈交鸣,显是那些人扑了个空。一个翻身,苏定方已是将腰刀抽出,做出防御的姿势。

整个屋又陷入了一片死寂,谁也不敢出声,就连呼吸也是极度控制,在这个漆黑的房间,所有人都保持着某一个姿势,不敢轻举妄动。

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那树发出的声响,交替着响彻在众人的耳边。苏定方忍不住挪动了下脚步,风声咋起,一刀狠狠的劈了过来,他举刀迎住。感觉很熟悉,“是我。”他低声,那人也不吭声,收回刀,一双眸亮晶晶。苏定方点头,两人背靠着背,用最佳的对敌方式来防御这未知的敌人。

良久。

风声渐止。

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可是这次却并非只有两骑,听那隆隆的声音,地面也微微起伏,至少在百骑以上。

“是谁?”屋内众人均是心思百转。

这时,马蹄声渐止,似乎停了下来,不一会,脚步声响起,似有人点起火把,顿时屋外亮如白昼。

“王爷,赶了一日,暂且歇一歇吧。”有人说话。

“也好。”那人回答,声音让苏定方有些熟悉的感觉,那人停了一下,似乎在做着什么,随即道:“杨将军,派人四处搜寻一下。”

“是,王爷!”那人领命下去,随即,又响起一个声音:“请问,有人吗?”

那人喊了半响,不见回答,早有人推开房门,那人迈步进来,仔细的打量着屋,这是一间很平凡的屋,简简单单,没有多余的布置。那人正想说话,这是一个小卒匆匆而来,道:“启禀王爷,院发现有两匹马。”

有马,那就证明有人。想到此他又是高声喝问,换来的却是一阵沉寂。

“搜!”那人果断下令,早有小卒纷拥而入。

屋内的苏定方听着繁杂的脚步声,心却是一喜,他终于想起了那人是谁了。他正要高呼,这时,那边传来声响,显然是要逃走。

“哪里走!”苏定方一声暴喝,手短刀递了出去。

“杀!”那边一声暴喝,随即几人扑了过来,借着渐渐靠近的士兵手的火把,苏定方一声暴喝,手短刀疾舞,苏启也借势腾起,向敌人扑去。

“噗!”苏定方劈一人,温热的血溅了他一脸,他狠狠的将刀抽了出来,可是对面的一人,却是在飞速的奔跑,一蹬地面,竟是翻腾着倒了回去,熊熊火光,他大喝一声,追了上去,因为他看清了那张脸,是那么的熟悉可恶,那人正是他朝思夜想的张金称!

“苏启,我去杀他,他是张金称!”苏定方追逐,回头喝了一声,便追了上去。

风停,月亮偷偷的冒出了半个头,昏暗不明的地面,张金称没命的奔逃,适才他以几名心腹为诱饵,换来了脱身之机,他借着昏暗不明的夜色,仗着树林枯藤,专走小路,只为能活一命。曾几何时,他威风八面,攻清河,扫武安,刘霸道、高士达等人也不能与之争锋,河北大地因他而颤抖,那里料得到会有今日?

苏定方紧追不舍,昏暗的夜色,地上点点滴滴的鲜血,他的胸膛急速的喘息着,可是他不能停,张金称纵横河北,声震一时,此刻却是最虚弱的时候,要报父仇,就在今日!

终于,也不知道奔跑了多久,天色渐明。苏定方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快了,应该是五更末了吧,尽管已进了深秋,太阳越发的起的晚了。

前面的那恶贼停住,身边是两个最为忠心的心腹。天色渐亮,逃跑更是不易,这小孤身而来,不如一鼓而擒,在回到钜鹿等地,收集残兵,或可一搏。想到此,张金称停了下来,忍住大腿的疼痛。“上!”他一声暴喝,两个心腹一左一右,夹攻上去。

苏定方夷然不惧,他略一喘定,没有了惯用的长枪,用刀,也是可以的!他身形暴涨,“铛铛”两声,已是逼开那两人,挥刀直向张金称砍去,擒贼先擒王,他不想多缠,尽快的解决张金称,报了大仇,以祭父亲的在天之灵。

张金称冷笑一声,手鬼头大刀不退反进,向来势汹汹的苏定方削去。反正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拼死一搏,才有活命之机。

“铛!”的一声,两人均觉手臂发麻,巨大的力道使两人不自觉的“蹬蹬”退了好几步,苏定方身形尚未站稳,那两人已经是包抄了上来,三人将苏定方围在间。

“哼!”苏定方冷哼一声,手短刀如影附形,已是连连攻向张金称那条受伤的腿。

张金称腿脚受伤,行动不便,只得连连后退,可是苏定方的倒更快,“嗤!”的一声,张金称衣衫被砍裂一块,手臂也飘出鲜血。

“老大,你先走!”一个心腹奋不顾身,挡住了苏定方的攻击,另一个则攻苏定方的破绽。

张金称终于得到略微的喘息之机,他猛地喘了一口气,深深的看了苏定方一眼。这个恨他至极的青年,真的是和他纠缠不清。

“大哥,你快走,这里有我们挡着!”另一个心腹刷刷几刀,以攻代守,迫使苏定方退了几步,这才急切的道。

“可是你们!”张金称道,他喘着粗气,胸膛起伏不停。

“大哥快走!有你在,才能为兄弟们报仇啊!”那人回答。

“好兄弟,我先走了!”张金称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扭头向树丛奔去。

“狗贼,哪里走!”苏定方大喝一声,身形一闪,拨腿就追。但是一个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那人“刷”的就是一刀。

“找死!”苏定方大喝声,手短刀一递,已经斜斜的递了出去,恰好刺那人的左下肋。那人“哈哈”冷笑几声,竟是不躲不避,将苏定方牢牢抱住。“杀他!”那人一声厉喝。

“这……”另一人显然是被他的拼命打法吓了一跳,但随即反应过来,风声呼啸,直直的向两人劈来!

“滚!”苏定方暴喝一声,右腿竟是踢起,顿时蹦的笔直,一脚踢在抱住自己的那人头颅之上,那人“啊。”的一声,斜斜的栽倒在地,昏迷了过去。可是身前,另一人的刀锋闪亮,已距他不足两尺。

“啪!”苏定方急生智,刚好落下的右腿就地一蹬,身已是腾飞而起,左腿飞起,一脚踢在那人手臂之上。“铛!”那人武器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噗!”那人尚未反应过来,苏定方又是一刀,深深的插进了他的胸膛。

“大哥!”那人闷闷的叫了一声,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胸膛血如泉涌,他低头看了一眼,那柄短刀已经离开了他的胸膛,鲜血涌的更快,转瞬已将地面染红,他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被人一脚,倒在了地上。

“呼。”苏定方深深的喘息,再一刀将那人结果,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张金称逃跑的方向,一咬牙,也跟着消失在树丛之。

第四十一章 束手

张金称临清一败,如丧家之犬,人人喊打,只得带了几名心腹士卒,到处奔逃。泡*()

而杨浩、杨义臣则乘势收复各地,那些盗匪没有了贼首,人心惶惶,大多数的盗匪已经逃窜,只有少部分的顽固分或老弱病残留在城。不过在杨浩一万余兵马的压力下,只得开城投降。

杨浩入城,看着这个城,心有血感慨。当年,项羽带兵五万余人,与秦将章邯率领的四十余万秦军大战,大破秦军,便是在这里,江山如画,多少英雄故事,如今灰飞烟灭,尽付笑谈。

“玄成,我记得你可是钜鹿人啊。”杨浩笑着问道。

“是,王爷。”魏征骑在马上,笑着回答,他抬头看了一眼城门上方的那两个大字,颇有些感慨,道:“离开四五年,好久没有回来。”魏征轻轻一鞭,抽打在马儿身上,道:“如今,却是回来了!”

“好吧。入城!”杨浩大喝一声。钜鹿盗匪不战而降,杨浩此次进城,只带了五百士兵,其他的驻扎在城外,早有盗匪的几个小头目战战兢兢,惶惶恐恐,不知道这个王爷将会如何处置他们。

钜鹿县衙乱成一团,到处可见破碎的陶器,卷宗案随处的丢弃。好端端的一个县衙已经被这些盗匪糟蹋得不成样。

实行的还是老一套,对这些盗匪,老弱病残送回清河,而青壮年则从军,当然,事先进行了打散,同原先的隋军混在一起。同时派出了官军在街上巡逻,以免有人趁火打劫,骚扰百姓。当然,宵禁是不可避免的。

钜鹿县城的百姓在最初恐慌之后,随即迎来的是欣喜,在杨浩进驻钜鹿的第一天,即有告示贴出,清河郡守居然要送米粮!这些百姓,受乱多时,那张金称又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在钜鹿虽非如宗城一般,几乎全城屠尽,可是百姓也多受其苦。粮食多被抢劫,有女的人家,更是受尽了凌辱。乱世么,这些都是很正常的。

送清河运送米粮的是张瓘及来整,两人经过一天的赶路,终于在黄昏赶到了钜鹿,随即次日,城内个紧要处,搭起米棚,发放粮食。杨浩派出隋军于各个米棚巡逻,维持治安,以防止有恶徒哄抢米粮。

杨浩与魏征在城里四处走着,城内,挤满了百姓,有的百姓是从附近的村赶来的,甚至,还有邻县的。两人看着,魏征笑道:“王爷宅心仁厚,实是万民之福。”

杨浩摇头,笑道:“玄成,这是本王应该做的。这么多年了,百姓深受战争之苦,可谓苦不堪言,这才导致民变四起,盗匪越来越多。发放粮食,百姓有了活路,才会安心,不会造反哪。”

“嗯,王爷高见。”魏征笑,正要说什么,这时,路边传来一阵喧哗,只听一个人大声叫着:“凭什么只给我这么一点?”

“这位壮士。”发放米粮的士卒解释道:“如今米粮不多,百姓却是不少,为了确保每个人都能得到,故此发的少了一些。”

“没有米,还发什么?”那大汉将米袋往地上一砸,顿时哗哗的流出不少百米,让人心疼。那汉将衣襟一掀,露出健壮的黑乎乎的肌肉,上面长满了黑毛。那人冷笑一声,轻蔑的道:“我看你们王爷,也就是沽名钓誉之辈!”

“你是何人,敢在此放肆!”一名隋兵大怒,上前两步,捞起袖,就要上去教训那厮。

“住手。”远处传来一声断喝,一个人缓缓走了过来。

“王爷!”那名隋兵躬身,打着招呼退下。

“这位壮士,何故不满?”杨浩微笑着看着那人。那人一脸横肉,身高马大。

“哼。你就是那王爷?”壮汉有些不屑的看了看杨浩,道:“你们发放米粮,不够我吃,王爷你说该什么办?”

“怎么办?”杨浩看了看领米粮的人,多是老弱妇孺,即使是男,大都面黄肌瘦,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唯独这个汉,长的健壮,比杨浩还高了半个头不止。杨浩冷笑:“本王放粮,乃是义举,是给善良的百姓度日的米粮。”说道这里,杨浩顿时提高了语气,声音也变得冷了起来:“你看看你,再看看这些人,你是需要领粮的人吗?纵使你需要米粮,可是有你这样,随意将米粮丢弃于地上的人吗?你真的是来领米粮救济的人吗?”

“说得好!”魏征一旁走了过来,对着领粮的百姓,笑道:“诸位乡亲,秦王殿下发放米粮,可是功德无量的好事。可是人多米少,还请诸位乡亲见谅那。”

“对,王爷是好人哪!”一个老妇人道,她的手,艰难的捧着一个米袋,里面的米不是很多,可是至少能让她家失去爹娘的两个嗷嗷待哺的孙有了几顿吃食。

随着这个老妇人的声音响起,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秦王战线,纷纷谴责壮汉的这一恶行。

杨浩笑笑,转身就要走,可是倏地,他感到了一丝不对劲。随着他练习虬髯客留下的秘籍里武功的日渐深入,他的感官特别灵敏,他尚未回头,耳边,已是众人的惊呼,还有急促的风声。

杨浩来不及转身,只得向边上一窜,堪堪躲开那人,一柄雪亮的匕首从他的耳边划过。那人一击不得,随即紧贴着杨浩,招招要害,式式夺命,显然是有预谋而来。

可是杨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不会丝毫武功的王爷,急切间,他伸手一抓,竟是将那人的手腕抓住。那人也是反应奇快,将手向前一送,拳大如斗,直向杨浩胸膛捣去。

杨浩身形一展,向后退去,这时,几名隋兵反应过来,纷纷拔出利刃。那大汉一见不妙,借着纷乱的人群,转瞬消失。

“不用追了。”杨浩制止住众人,笑道:“继续发放米粮吧。”

那大汉逃窜出去,几位熟练的左转右拐,这才走到一间屋,进了屋,低声道:“二哥,我失败了。”

那人抬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张金称已败,此地不可久留。走,回高鸡泊。”

视线再回到钜鹿城外数十里的某个树林里。

张金称躲在一个灌木丛,他腿上的伤口已经裂开,正流血不止,他奋力的撕下一块布,然后缠在腿上,勉强止住血。这才靠在一棵灌木上喘息不已。一天尚未进食,更没有喝水,又失血过多。张金称渐渐感觉到有些头晕,他咬了咬舌头,不能睡着,睡着一切就完了。

他勉强打起精神,竖起耳朵,听着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循着血迹,慢慢的到了他藏身的灌木丛前。那人小心翼翼的查看,忽地,他拨开几片刚落下的树,那里,有几滴血渍,尚未完全干涸的血渍。

那人抬起头,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灌木丛,忽地冷笑一声,一步踏上,举刀就砍。

可是倏地,异变丛生,只听“哗”的一声,一个绳圈快速的收缩,已是将那人的脚腕套住,随即,一个人影扑出,赶在那人想要砍断绳之前,一刀将那人手的短刀磕飞。

“哈哈!”张金称大笑,可是笑了一半,却是忍不住咳了起来,头也有些昏沉沉,他赶紧扶住一棵树,休息了半响,这才站起身来,狞笑着上前,道:“苏定方你也有今日!”说着,他将苏定方的短刀一脚踢飞。可是这下,又让他喘息不已。

张金称略一休息,这才提刀上前,还是先将这小宰了,不然自己就算不失血而死,也要饿死渴死!

想到此,张金称奋力举起鬼头大刀,恶狠狠的一刀向苏定方的颈上砍去。

可是,倏地,“嗖!嗖!”的破空之声传来,一支箭恰好击在他的刀柄之上,极度虚弱的他竟是无力的倒下;而另一支箭,恰好将吊住苏定方的绳射断。苏定方甫一倒地,却是一个懒驴打挺,跳了起来,手已是取刀在手,一刀横在张金称的颈上,笑道:“张金称你也有今日!”

张金称冷笑,“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你!”苏定方大怒,他举刀就要劈下,为父报仇。那边,传来一个声音:“且慢!”

“啊,杨将军!”苏定方愕然回头,随即笑道:“适才多谢杨将军援手!”

“定方不必客气!”那人笑,声音铿锵有力,正是杨善会。

原来那日苏定方追出,苏启却是留了下来,在那几名保护张金称的盗匪或被擒或被杀之后,向杨浩禀明了事情。杨浩深恐苏定方有失,故派了杨善会前来相助。杨善会只是循着血迹及其他蛛丝马迹,因此来的迟了一些。不过还算及时,救下了苏定方的性命。

杨善会看着张金称,笑道:“定方老弟,此贼作恶多端,还望能押回,让王爷发落。”

“也罢!”苏定方想了一想,点头。顿时有人寻了绳索,将张金称捆了,送往钜鹿。

第四十二章 斩首

当夜黄昏时分,苏定方等人赶到了钜鹿。泡*()

接到消息的杨浩大为惊喜,在将张金称关进大牢并令人严加看管之后,钜鹿县衙,一片热闹。

是钜鹿本地几家世家为杨浩接风,不过鉴于目前的情况,在杨浩的提议下,只是简单的弄上了几个小菜,杨善会、来整、魏征、张瓘以及苏定方和杨浩的几个心腹侍卫,也就是张奇、吕风等人均出席作陪。

面对钜鹿世家的吹捧,杨浩倒是连消带打,当功劳全部归功于皇上,如今的他,还不想授人于口舌。

酒过三巡之际,有士兵送来了信函,是杨义臣收复武安郡之后,派人传来的消息,然而最重要的,是武安郡守与那位权倾朝野的宇述的通信密函,在看完书信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答案。

可是,宇述有这么恨自己吗?先是刺杀未遂,然后甚至不惜勾结匪类,命令他的心腹武安郡守勾结高士达,以军械粮食等物作为交换的条件,来刺杀自己。那么,经城那次受袭也就得到了解释。

不过,幸好。杨义臣的心告诉了他一个消息:宇述已死。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吧。

可是随即,从清河传来一个消息,让杨浩不得不重新调整了他的计划,于是,当夜不顾钜鹿人望的挽留,启程赶往清河,但是精于政事的张瓘留在钜鹿,继续发放米粮,来整则协助他。

杨浩带了杨善会、魏征连夜赶路,马蹄声声,当夜将近五更,终于赶到清河县。

消息是高士达那边传出来的。

在杨浩与张金称对峙之时,涿郡通守郭绚奉命剿匪,自涿郡出发,一路向南,所过之处,多有克服。

恰逢高士达引兵击河间,郭绚心系大隋,怎么忍心看见国土沦丧,为盗匪所侵,当即领兵万余前去剿匪。那高士达得到消息,畏惧郭绚威名,心大惧,遂以窦建德为军司马,让其指挥作战。

窦建德在手下谋士凌敬的建议下,于是窦建德领兵七千余,只称与窦建德不和,送与郭绚降书,郭绚却心怀疑虑。但那凌敬早就料到郭绚不信,早有预谋。高士达于此时四处宣扬窦建德叛变投官兵,并随便抓来一名妇人,只道是窦建德妻,将其处死。

消息传来,窦建德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书信,发誓要为妻报仇,并愿为先锋,领郭绚消灭高士达。郭绚相信了他,于是领兵与窦建德相会与长河一带。窦建德趁郭绚放松了警惕,对郭绚发动了突袭,惊慌失措的隋军一片混乱,一时间制止不住,郭绚乱军之,正要逃跑,却被窦建德擒杀。

事情的经过大致如此,杨浩在听完后,陷入了沉思。

杨浩沉思的同时,也有个人在思考。

这个人便是最近声威大震的高士达,按理说,在击杀了郭绚之后,他的心情应该是愉快的,可是,他的心却隐隐感觉到了一股危机,没错,就是危机。

这股危机来自于窦建德。

高士达其实一直都想防着窦建德,因为此人的宽厚,因为此人的礼贤下士。面对郭绚这个大敌的时候,他深知郭绚能征善战,而他自己能力不济,所以才委以窦建德军司马一职,可是长河一战,窦建德大破郭绚,还将其击杀,一时间,军窦建德的大名如雷贯耳,有隐隐超越他这个大当家的趋势。他高士达又怎能放心。

深夜了,高士达还是睡不着。

当清河县再度为阳光所笼罩时,还是那条热闹的大街。

河北第一巨贼张金称被擒的消息早就远远传开来,一大早,隋兵如临大敌,人人精神抖擞,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因为这次处决的,是张金称,这个在河北地区,杀人无数,恶贯满盈的人,自大业七年造反起来,不知有多少百姓直接枉死在他的手上,间接的,就数不胜数了。

押送张金称的几名士兵,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护送着张金称缓缓向菜市口行进。

无数的百姓挤成一团,群情激涌,比上次杀贪官还要人多,还要激愤。张金称声威盛时,清河、武安、平原,襄城、信都等郡无不深受其害。

“狗贼,你也有今日!”一个老妇人狠狠的骂道,她的亲人都被张金称杀死。

“恶贼!”一个青年怒喝一声,扑了上去,几名士兵一时遮拦不住,那青年扑将上去,将张金称的一只耳朵死死咬住,然后狠狠的一甩头,顿时将那只耳朵咬了下来,鲜血淋漓。可是那青年毫不犹豫,将那只耳朵嚼了几嚼,竟是吞了下去。

几名士兵赶紧将那名青年赶走,奋力维持着,这短短的一段路,竟是走了将近半个时辰。

终于,张金称一脸的鲜血,满身的污物,一身奇臭的被押到了终点。

刑台前,早有几名侩手将张金称押跪在那里。

杨浩示意众百姓安静,这才冷冷的道:“诸位乡亲,如今张金称已经被擒,本王深知此贼作恶多端,实难述说,今日,还请诸位乡亲自己判决,是将此贼一刀砍了,还是其他?”

“一刀砍了太便宜他了。”一个声音高喝。

“对!不如生啖了他!”有人高声附和,随即,这个处理方式得到了多数人的支持,一时间,喊声乱成一片,纷纷叫嚷着,要生啖了张金称。

“呃。”杨浩看了一眼群情激奋的百姓,轻轻叹了口气,张金称是要杀的,可是他想不到这些百姓居然这么恐怖,要生啖了张金称!想到此,他一阵恶寒,赶紧高声宣布了这一决定,随即嘱咐杨善会在此镇守,自己溜回了县衙。

菜市口挤挤攘攘的百姓,在杨善会的一声令下,早有百姓取出了小刀,在张金称身上挖下一块肉,然后扔进了嘴里,似乎在吃着什么美味。那人三口两口吞下,还想再挖一块解恨,早有其他百姓冲了过来,将他撞倒在地。那个撞倒他的人没有带刀,但是他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就是一口,咬下一块学淋淋的肉来。

一个老汉抢到了一块肉,正要吞下,这时抢过一个老妇人,一把夺过那块肉,张嘴就吞了下去!

人们乱成一团,哭喊着,大笑着,吃着张金称的肉。

“哈哈!”张金称忽地哈哈大笑起来,面对这些愤怒的百姓,他忍受住锥心的疼楚,却是高歌了起来,声音洪亮,歌调豪迈,正是当年王薄起义时,所作的那首《无向辽东浪死歌》:“长白山前知世郎,纯著红罗锦背裆。长矟侵天半,轮刀耀日光。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百姓一时为他的声音所惧,停住不前,这时,一个声音响起:“狗贼,纳命来!”只见刀光一闪,张金称人头落地,嘴巴张的大大,眼睛鼓起。

那人冷笑一声,不顾张金称脖腔喷涌而出的鲜血,跪在地上,高声叫道:“父亲,儿为您报仇了!”这人,便是苏定方!

这是,早有小卒上前,将张金称的头颅抱起,装在一个木盒之,小卒一抱拳,道:“杨将军,末将这就去了!还请向将军向王爷代为告别。”

“一路走好!”杨善会也是抱拳。

那名小卒一勒缰绳,喝了一声:“驾!”拍马直奔西边而去。

“啊,杨老将军!”杨浩在清河等了几日,杨义臣终于将武安诸县收复,这才赶来清河,与杨浩会合。

“天气渐凉,还要王爷亲自相迎,老臣真是过意不去。”杨义臣笑道,下了马儿,将缰绳递给副将,这才与杨浩一同步入清河县。

“老将军,如今张贼已败,余党窜入高鸡泊,本王已经令杨善会将军驻扎在故城一带,以防高士达。”杨浩拢了拢衣衫,风有些凉。

“王爷,如今高士达有何异动?”杨义臣皱眉,郭绚兵败,他有所耳闻。

“老将军莫急。”杨浩笑着劝解,道:“郭通守虽是兵败,但高士达未有异动,而且,依本王看来,高士达不足为虑。”

“哦?还请王爷指教。”杨义臣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

“老将军,那高士达虽勇,但乃是莽夫,毫无智谋,此次郭通守兵败,乃是了计谋,以本王看,河北之乱,最大的敌人便是此人。”杨浩笑着道,不过他的心却是有十足的把握,毕竟自己后世穿越而来,那人虽有王者之气,更兼礼贤下士,声威也曾盛极一时,但为人却是有些耳根软了,如此优柔寡断之辈,他又怎惧。

“哦?不知王爷说的是何人?”杨义臣跟这杨浩迈进县衙。

“窦建德!”杨浩笑,:以下不算字数:这章节说的吃张金称肉之类,其实并非虚言,正史,张金称就是被如此处死。想想袁崇焕......

第四十三章 巫仓(上)

听到杨义臣的大军来到,英雄厅内,高士达再度聚齐各位,坐在最前面的还是他的二弟高士奎和军司马窦建德。

“窦公,那杨浩得杨义臣之助,新进又杀了张兄,如今据探来报,已经兵进高鸡泊,这该如何是好?”高士达又发挥他不耻下问的精神,再度垂问窦建德。

“东海公。”窦建德沉吟,片刻才抬起头,笑道:“那杨浩用兵诡异,更得用兵如神的杨义臣相助,如今灭了张金称,移得胜之师,气焰正炽,实是难以抵敌,不如暂退高鸡泊,依仗地利固守不出。如今天气渐凉,再稍等些时日,便到了冬季,若是大雪一下,官军运粮困难,必定退却。然后东海公分兵击之,必获全胜。现在若是与之硬拼,恐怕两败俱伤。”

“唔!”高士达尚在沉默思索,高士奎怒声喝道:“窦建德,你何必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说着,他冷笑一声,转头看着高士达,道:“大哥,如今我等新破郭绚,更有张兄兵马来投,以我高鸡泊四万之众,破敌不难!”

“哦?”高士达眼前一亮,转过头,看着高士奎,笑道:“二弟有何良策?”

高士奎看了一眼窦建德,得意的一甩头,笑道:“大哥,隋军若来,必定在巫仓下寨,我等若是趁夜袭营,定能杀隋军个片甲不留!”

“秒!”高士达看了一眼高士奎,赞道:“想不到二弟如今你也知晓兵法,实乃幸事也!”

窦建德急声道:“不可!如今历观隋将,唯杨义臣用兵如神。这等计谋,只怕瞒不了杨义臣!”

高士达笑道:“窦公,我心意已决,不用多说。”说着,高士达站了起来,喝道:“士奎,你镇守大营,待大哥领兵一万前去破敌。”

窦建德急忙站起,再度劝道:“高兄,千万不可呀!若是劫营不成,反受其害,那高鸡泊可就完了!”

“一派胡言!”高士奎大喝一声,随即转身,怒目圆睁,注视着窦建德,双眼射出仇恨的光芒,冷哼一声道:“窦建德,莫非你私通杨义臣!”

“东海公!”窦建德急忙上前一步,以手捶胸,道:“窦建德之心,全为东海公,不敢有私!”

“哼。”高士达一甩衣袖,道:“传令,二更造饭,三更出发,偷袭敌营!”

窦建德无奈,只得走出大厅,在走出大厅后,他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牌匾,上面的三个大字,镶着金边,很是富贵。“英雄厅?”窦建德冷冷的的念出牌匾上的字,转身消失。

“大哥!”高士奎看着窦建德默默离开的模样,立刻添油加醋,“窦建德这厮甚是无礼,大哥尚未散会,他就擅自离开,还将大哥放在眼么?”

“好了,不必多言。”高士达若有所思,片刻,忽地笑道:“士奎,今日一战恶战,给兄弟们加餐!”

“是,大哥!”高士奎领命匆匆而去,留下高士达皱眉,但随即,他握紧拳头,冷哼道:“今日一战,务必功成!”

再说窦建德回到屋,心恨恨不已,而更多的,是无奈。“目光短浅之辈!”窦建德一声怒喝,狠狠的一拳打在窗上,顿时将窗户打落一半,发出一声脆响,那半截木头砸在地上,发出响声。

“爹爹!”窦红线已经做好了饭菜,一进屋,就看见父亲闷闷不乐,道:“爹爹为何闷闷不乐?莫非今日会上又与那高士奎有什么争执么?”高士奎与窦建德一向不和,是人所周知的事情。

“唉!”窦建德深深的叹了口气,怒道:“可惜,百般努力,恐一朝付之流水。”

窦红线左右看了一眼,忽地低声,道:“爹爹,高士达乃目光短浅之辈,岂是英雄!爹爹胸大志!不如乘此机会……”

“你是说自立?”窦建德疑惑的问了一句,看见女儿点头,忽地怒道:“我若弃他,是为不义。以后不准提这事。”

“爹!”窦红线还想说什么,可是看见父亲的眼神,只得将未说完的话硬生生的吞下,想了半响,这才道:“爹爹,那……”

窦建德沉吟半响,这才道:“你去请王伏宝和凌敬来。”

“是,爹爹。”窦红线应声退了下去。

是夜,二更时分,高士达下令三军饱食,却说高士达二更起兵,让众军饱食一顿,三更时分,亲领精兵直奔巫仓隋军大营而来。一路无声,高士达远远望见隋营一片漆黑,了无声息,不由大喜,忙令三军直冲隋营。

这支隋军,乃是先锋,是杨义臣手下周宇,仅有二千人马,且白日奔波一天,早已疲倦,三军熟睡。那里料得到有人偷袭?当即混乱之下,隋军四处奔逃,张金称哈哈大笑,领兵就是一阵厮杀。隋军大营不一刻一片火海,周宇领兵四处冲杀,无奈隋军士气已溃,高士达兵马众多,已是层层围住官军厮杀。

“撤,快撤!”周宇见势不妙,忙大声呼喊着,两名亲兵牵过马匹,周宇跨上马匹,一路狂奔。张金称也不追赶,将隋军大营烧了个精光,这才返回大营。

高士达大营内,众盗匪均是满脸喜色,三两个人聚在一起,喝着老酒。

大厅内,高士达哈哈大笑着,举起海碗,笑道:“杨义臣不堪一击,此仗全耐诸位努力,才能打败官军。”

“如今官军大败,必定人心惶惶,不敢再来了!”高士达的一个心腹小校笑道,举起海碗一干而尽。

“不错!”另一个心腹亦笑道:“大哥英明神武,必定能称雄天下!”

高士奎却是嘿嘿笑着,为众人斟满酒,这才笑道:“都说杨义臣用兵如神,依我看,也不过如此而已!”

高士达笑着,再度举起海碗,笑道:“此仗得胜,想那杨义臣必定不敢再小觑我等!”

这时,高士奎碰了碰高士达,眼光向坐在角落的某人看去。那人躲在暗处,闷闷的喝着酒,似乎并不开心。

高士达笑了,一直以来,他想刻意的压制窦建德,可是自己,还有那些心腹却没有什么才能,因此只能重用窦建德。所以窦建德在军威望日重,始终是他的心腹大患。只是窦建德,虽是他的手下,但是却有一帮兄弟,动不了他也不能动他。这样会动摇逐渐壮大的高鸡泊,否则这恶名一传出去,谁还敢来高鸡泊?

“窦公,何故闷闷不乐?”高士达微笑着,走上前去,端起海碗,道:“干!”

“东海公,建德总是觉得官军败得他突然。想那杨义臣乃是能征善战之辈,怎会被半夜劫了营寨?”窦建德放下海碗,有些疑惑的问道。

“哈哈,窦公不必多虑,如今官军已败却是事实!来,窦公,我们来喝上一碗!”

窦建德举起海碗,脸上挤出一丝微笑,道:“干!”

“干!”高士达一仰头,将口喝光。

从早晨一直到响午,高士达的大营内,热闹非凡,众盗匪喝的醉醺醺,说着醉话。

“喝!”高士达再度举起海碗,可是旋即,他的手无力的倒下,呼呼大睡起来。

忽然,一阵喊杀声四面响起,高士达含糊不清的问道:“怎么了,怎么回事?谁在吵?”

“大,大哥,看我去教训教训他!”高士奎应声道,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要走出去。

“不好了,官军杀过来了!”一个声音响起,随即,厅内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窦建德已是披挂一身,大步走进大厅,看了一眼厅内的众人,有些厌恶的摇了摇头,这才上前拉起高士达,道:“高兄,官军杀来了!”

“什么?”高士达努力睁开眼睛,脸上堆起笑容,道:“呵呵,窦公,你又吓我,官军早就被我杀跑了,那里来的官军!”

“唉!”窦建德轻叹一声,提来一桶冷水,对着高士达当头浇了下去。

“哗!”的一声,高士达顿时清醒了一些,这才一脸郁闷的看着窦建德,问道:“窦公,你这是?”

“高兄!”窦建德急切之下,也顾不得一向是尊称他东海公了,“官军已经杀进来了!”

“怎么回事?”高士达大惊,他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奔到门口。一阵喊杀之声传来,显然窦建德所言非虚。

“高兄,伏宝带了百余名兄弟在那抵挡,高兄还是快逃吧!”

“对,对!”高士达反应过来,接过窦建德递过的缰绳,翻身上马,可是他喝得太多,身不受控制,一连上了几次,都翻不上去,最后才在窦建德的帮助下,摇摇晃晃的坐在马鞍之上。

“啪!”窦建德举起马鞭,使劲一抽,马儿吃痛,飞奔出去,随即,窦建德看了一眼里面醉醺醺的众人,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才翻身上马,追高士达去了。

第四十四章 巫仓(下)

时间回到隋军攻打高士达营寨前一刻。

“嗖!嗖!嗖!”箭支毫不留情的激射而至,将几名巡逻的盗匪射下。

“杀!”杨善会一声怒喝,隋军如潮水般涌来,几乎没有费力,就将高士达的大门打破。

杨浩冲进大营,放眼看去,到处都是喝得醉醺醺的盗匪,这个高士达还真是容易得意忘形啊,只不过诱敌的一场溃败,就能让高士达高兴成这样,满营皆醉。

大部分醉醺醺的盗匪几乎没有怎么抵抗,只得束手就擒,可是极少数的,尤其是窦建德手下的,约有千余人,却是战斗力不俗,在一个黑脸青年的带领下,且战且退。

“王爷,高士达不见了。”奉命杀进“英雄厅”的杨善会在搜寻无果后,立刻回报。

“哦?那窦建德呢?”杨浩皱眉,看来高士达的酒还是喝的少了些。

“也不见了!”杨善会想了一想,十分肯定的说,刚才让他带领士兵在“英雄厅”内找了半响,倒是见到了烂醉如泥的高士奎。

“追!”杨浩策马,除贼务尽,斩草除根。怎可能让他们逃掉,功亏一篑!

“是,王爷!”杨善会调转马头,领着骑兵如闪电般,疾奔而出。

铁蹄声声,西风猎猎,吹在人的身上格外的凉爽。

可是高士达真的很不爽,他勉强伏在马背之上,被风一吹,酒气上涌,马儿在高低不平的地面上一阵狂奔,颠的他是七荤八素,忍不住又是一口吐了出来。

“高兄,坚持住,只要我等进入高鸡泊,官兵能奈我何?”窦建德急切的叫着,身后,是他的心腹,约有百余人。

“主公。不如我等先走罢!”一个男趋身而来,低声道。此人面容消瘦,双目炯炯有神,鹰钩鼻下居然是薄薄的嘴唇,下颌几缕胡须随风而飘。

“住口,凌敬。”窦建德低声,随即笑道:“先生莫怪,东海公不曾负我,我怎敢弃他不顾?”

“主公教训的是。”凌敬拱手,他的手指欣长,苍白无力,是为典型的读书人。

“你们,来带着东海公!”窦建德一挥手,叫来两个小卒。

倏地,远处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灰尘扬起,显然是有不少的骑兵追来。

“快走!”窦建德脸色一变,一勒缰绳,喝道:“快走,官军追来了!”

“不要走,救我!”一个声音响起,随即,只听“哗。”的一声,那人又是吐出**之物,顿时空气一片恶臭。

“快,扶上他!”窦建德再次高呼。可是倏地,寒光一闪,一个人手起刀落,竟是将高士达的人头砍下。

“高雅贤,你!”窦建德大为吃惊,喝道。

“主公!”高雅贤下马而跪,道:“如今官军追之甚急,带他,只会拖累了主公。雅贤之心,只为主公,若是主公要为高士达报仇,雅贤何惧一死!”说着,他站了起来,横刀就往脖一抹。

“住手!”窦建德喝住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死尸,轻叹了一口气,道:“罢了!”

“主公,快走!”凌敬看着渐渐逼近的灰尘,叫醒沉思的窦建德。

“驾!”窦建德高喝一声,随即狠狠的就是一鞭,马儿吃痛,奋力向前奔去。

“王爷。”一个传令兵赶了回来,勒住马儿,道:“窦建德不见踪影。”

“那么高士达呢?”杨浩问,历史上的窦建德的确是逃走了,他杨浩虽然读过一些书籍,对隋唐的史书等也有涉猎,可是毕竟不会详细说窦建德怎么跑的,更何况他的心隐隐的,把他当成了河北最大的对手。有了窦建德这个难得的对手,日后自己也才好以平叛为名,攻占河北诸郡哪。

“高士达已死!”那名传令兵道,随即补充了几句:“据杨将军观察,应是死于叛军内讧!”

“哦?”杨浩拍马,赶上前去。

高士达确是死了,地上的污物,还有一把随手丢弃的刀。杨浩下马观察了半响,叫上几名士兵将他收拾了,这才领兵赶往高鸡泊。

如今高士达一死,窦建德隐隐为众人之首,虽然杨浩还不想杀死窦建德,可是也不能让他发展的太快,若是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尾大不掉,那就不好了。

再说窦建德一路奔逃,可是除了他和几个心腹,如凌敬、高雅贤、诸葛德威等人有马之外,其他士兵均是步行,跑了半响之后,已是气喘吁吁。

“主公,不如分兵而走吧。”凌敬高声问道。

“如何?”窦建德大声的问着,越近越高鸡泊,风变得大了起来,有些凉飕飕的。

“官军马多,不如兄弟们先分散,到了湖,再会合。”凌敬大声的说着,他的身体有些不适,刚说完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好!那就这样!”断断续续传来窦建德声音。

随即,盗匪们三三两两各自散去,往草丛里一钻,顿时不见了踪影。

窦建德与凌敬等人,一路急奔,到了高鸡泊边,早有准备好的小船。

“爹!”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却是窦红线在此。原来昨日,窦建德感到不妙,早早做了准备,预先叫女儿备好了船只。

在众人的大笑,船只渐渐划离了湖边,恰恰赶到的杨浩只得无奈的看着船只向湖泊深处划去,不时传来一阵嘲笑声。

“哼!”杨浩冷笑,他看了一眼高鸡泊四周,芦苇密布,真是放火的好地方啊,还有这呼呼的西北风。

不一会,军士出四处点起了火把,沿岸放火。这个季节的芦苇,已经有些枯萎凋零,黄黄的,很容易燃烧,不一会,就向湖泊心燃烧了去。高鸡泊腾起一条黑龙,只卷天际,火光熊熊,映得天空一片血红。

“王爷,老将军来报。”杨善会上前,叫醒沉思的杨浩。

“唔,老将军那边怎么样了?”杨浩看着已经是一片火海的高鸡泊,经过这次打击,高鸡泊暂时应该没有盗匪了吧,看来清河也会难得清静一阵了。

“老将军已经将高士达手下盗匪歼灭收编,准备休息数日,进军豆航。”杨善会道。

“那好,我们走!”杨浩上马,回头再凝视了一眼高鸡泊那熊熊的大火,拍马赶回大营。

隋军大营内,几名醉汉不省人事。

“哗!”几桶冷水当头浇下,一个汉顿时被浇醒,“***,谁不想活了,敢用水浇老!”那人张口就骂,换来的是隋军一名士兵的一脚。

“好了。”杨浩冷冷的看着那个还不明白情况的人,冷笑道:“你是谁?”

那人浑身湿透了,天气真的很凉,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才清醒过来,四周,全是官军。“妈呀!”那人跪在地上,爬上几步,哭喊着道:“这位将军饶命啊!小的只是一个小罗喽。”

“你叫什么名字?”杨浩问,旁边一个士兵赶紧将哭的眼泪鼻涕乱流的这厮拉开。

“王爷问你话呢!”那名士兵恶狠狠的道。

“小人,小人叫王麻。”那人趴在地上,不敢去看杨浩。

“哦,是吗?”杨浩笑了,这人言辞闪烁,说的定然不是真话。

“小人说的句句是真!”那人磕头不止,砸得地面,梆梆作响。

“弄醒他。”杨浩发令,指了指另一个昏迷的汉。

“哗。”又是一桶冷水浇下,那人手脚动了几下,口喊着:“酒,我要喝酒!”

杨浩皱眉,“哗!”一个士兵会意,又是一桶水浇下。

“好冷!”那人一个激灵,这才睁开眼,借着冰凉的水抹了抹眼睛,这才发现情况不妙,四周,怎么都是官军?

“他是谁?”杨浩走到那人面前,指着前面醒来的那个人问。

“啊,将军饶命啊,饶命啊!”那人磕头不止。

“说了,本王就饶你一命!”杨浩微笑。

“是。”那人看向先前醒来的那人,咽了咽口水,有些犹豫。

“说!”一个官兵上前一声大喝,将那人惊醒。那人身一抖,道:“他叫高士奎!”

“高士奎?”杨浩思考,看着满眼全是愤恨的高士奎,笑道:“那他和高士达什么关系?”

“是他亲弟弟!”那人说着,爬过几步,哭喊道:“王爷,还请王爷绕过小的一命!”

杨浩走上两步,看着高士奎,冷笑道:“你几次刺杀本王,以为我不知道么?”武安郡守的那几封书信,已经足以让杨浩知道事情的真相。

“咕咕。”高士奎瘫坐在地上,嘴里发出声响。

“你的兄长,已经死了。”杨浩冷笑,看着垂头丧气的高士奎。

“大哥!”高士奎忽地大喝一声,既然已经没有活的希望,不如……他忽地翻身坐起,猛地扑向杨浩。

可是浑身乏力的他被杨浩一脚踢到一边,接着,杨浩的笑脸在他面前出现,有如恶魔般,“杀死你大哥的是窦建德,你想为他报仇么?”

第四十五章 夜色

“报仇?”高士奎低声,喃喃的念着,忽地,他似乎把握住了什么,向前爬上几步,抬起头,一脸的讨好,道:“王爷,您是说……”

“没错!”杨浩冷笑,他凑近那张有些恐惧的脸,轻轻的道:“饶阳,你去饶阳。不过,你必须能忍才有可能报仇!”

“王爷,小人该怎么办?”高士奎像抓到了稻草似地。

“哈哈。”杨浩笑了,他轻轻的话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杨浩在营待了一会,杨义臣来了。两人商议片刻,如本身的历史般,杨义臣决定移兵豆航(今山东惠民一带),那里盘踞着刘霸道等人,其人自称“阿舅军”,有十余万人,声威极盛。

那杨义臣进兵豆航后,不久大败刘霸道,同时上奏皇帝,言明河北形势。其时是朝内侍郎虞世基负责把各地上奏的表呈送杨广,这位继承了宇述意志的佞臣,知道杨广不喜欢看到反应各地民变的实情的奏折,故每次有此类奏折多加打压。不过杨义臣的奏折,却意外的被杨广接到,杨广叹息道:“我原来没有听到盗贼发展到如此地步?贼势发展得这样快,杨义臣降贼这么多?”

虞世基却说:“盗贼都是小股势力,虽多但终不能成气候,不必担忧;杨义臣几尽剿除盗贼,长期在京城之外拥有重兵,很不合适,不得不防。”

杨广听了思考良久,叹息,最终一纸调令将杨义臣召回,以功进位光禄大夫,养在朝。可怜一个忠心耿耿的老臣,报国无门,不久郁郁而死。

这些都是后话。

而此时的杨浩却是坐在清河县,想着事情。高士奎已经被他放走,可是看高士奎的样,怎么可能是窦建德的对手?可是,如今还不到时机,再有两个月,两个月就够了,大隋的最后一个能征善战的守护者,张须陀就会战死。杨浩握紧了拳头,暗想那人究竟怎么样了呢?

风有些紧了起来,吹得枯哗哗直响,已经是深秋了啊,杨浩靠在窗边,听着风声,听着树的声音。有些感慨,到这个世界上,是天气犹寒的三月,如今却是十一月了,树枝上也没有几片树了,或许,大雪就要来了吧。他忽地想起那死去的小喜,还有数度救他的那个女,如今她的父亲宇述已经死去,现在过得怎样呢?她的嘴角还是挂着无奈的笑容吗?而在他心最重要的,还是那个就住在清河县的女,恬静的笑,温柔善良,就像她身上的那股淡淡的气息——一种兰花的幽香。

他想着,可是倏地,一股冷风吹来,他本能的一躲,那个身影已是进了屋里。

“是你?!”杨浩微微皱眉。

“哼,纳命来!”那人一舞手的匕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直取杨浩的咽喉。

“啪啪!”几声,两人已是交手数招。那人隐隐感到了不妙,还记得上次只是一招,就将这个男擒住,可是如今,两人已经你来我往,却是打了个平手!

叱喝声,已有侍卫闻讯而来,将那人包围。

“窦红线,你还不束手就擒!”赶来的苏定方厉声喝道,自从他报了父仇,在杨浩的极力挽留下,跟在杨浩身边,暂做了护卫队长。

窦红线娇叱一声,身形再度揉上,早有苏定方赶上两步,挡在窦红线面前,喝道:“窦红线,你不要命了么?”

窦红线眼圈一红,随即冷冷的道:“本姑娘就是不要命了!”说着,匕首一晃,直取杨浩咽喉。

“呼!”苏定方一枪逼开窦红线,冷笑道:“窦红线,你夜刺王爷,那是找死!”说着,又是一枪,直刺窦红线。

那窦红线与杨浩打斗多时,本身又是女,力气渐失,在苏定方的不断的进攻下,渐渐被逼到角落里。

窦红线秀目一横,只见四周都是官兵,个个人高马大,在一旁虎视眈眈,她自思逃跑不掉,忽地怒喝一声,道:“杨浩,我若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说着,她亮出匕首,就往胸口一刺!

杨浩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击在她手臂麻筋之上,“咚。”的一声,匕首落下,发出一声脆响。

“你。”窦红线抬起头,冷笑一声,道:“杨浩,莫非你想仗着人多欺负我不成?”

“大胆!王爷名讳岂是你能喊的?”张奇上前,高声斥道。

“好了,你们下去吧!”杨浩淡淡的摇手,对于这个女,这个《隋唐演义》多次出现的女,和传说的罗成有着情侣关系的女,他有的只有好奇。可是他知道,罗成是没有的,这个取材于罗士信的隋唐猛将,只是一个虚构的人物而已。

“王爷。”苏定方有些踌躇,看了看窦红线,道:“窦红线武艺不凡,王爷还是小心为妙。”

“不碍事,定方下去吧。我有事和她谈谈。”杨浩笑着,拍了怕苏定方的肩。

苏定方想了半响,令人拿了绳索,困了窦红线的手脚,这才放心的带兵走出房门。

“放开我!”窦红线瞪着一双大眼睛,愤愤的看着杨浩。

“那你还要杀我?”杨浩笑着问,喝了一口水,的笑着,坐在椅上问道。

“杀!”窦红线的回答倒是简单明了。

“为甚么?”杨浩奇怪,前几日打败窦建德也不需要派女儿来刺杀自己吧,更何况杨浩不认为窦建德是那种冲动没有脑的人。

“哼!”窦红线冷哼一声,道:“杀父之仇岂能不报。”她咬牙切齿的说出,当真是有说不出的愤恨。

可是杨浩听到耳,却是大吃一惊:“什么,窦建德死了?”他不由站了起来,走上两步,看着窦红线,她的眼,有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挂在秀美的腮边,一滴一滴的,打湿了衣襟。

杨浩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他的心,有着计划,可是窦建德真的死了,那薛世雄又怎么会死?那么王世充怎么能继任援洛大军的总指挥?这将对杨浩造成巨大的影响!他摇头,“这怎么可能!”难道,这个世界因为我的闯入,而发生了改变?

“哼!”窦红线忽地冷笑一声,她手脚均被困住,不能动弹,可是她还有嘴,“狗官,用不着惺惺作态!”她抬起手臂,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本有一个贫穷但幸福的家庭,曾任里长的父亲德高望重,在县里也颇有名声,可是遇见了昏官,那个漳南县的昏官带人将他母亲,弟弟全数杀死。幸好她与父亲在外,得人告知而逃的一命,打此后,便于父亲相依为命,那里料得到一场无情的大火,将他父女隔散开来。大火熄灭后,她划船沿着高鸡泊四处寻找,没有,什么都没有。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的这个男人造成的!她双手动了动,想要挣开绳索,可是苏定方走之前,困得很严实。这么一动,她的手腕上顿时被勒出一道道的红红的勒痕。

“呼。”杨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不肯相信窦建德已经死了,尽管他们是敌人,可是他是个有价值的敌人,也是值得尊重的敌人。隋朝末年,河北群雄,谁都没有窦建德的志向高远,看看张金称只知道乱杀百姓,掠夺财物;高士达只知道沉迷女色,不思进取;至于其他诸如刘霸道、魏刀儿之辈,均是昙花一现,不足为惧。只有窦建德,一度据有河北大部,与唐、郑成为逐鹿天下的最有力争夺者之一。

杨浩捡起匕首,在她的手腕上一挑,将绳索割断。

“呼!”窦红线一得解脱,粉拳直捣杨浩胸口。“嘭!”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胸口,“还真疼啊。”杨浩心里想着,只能苦笑着,又是一刀,割断她脚腕的绳索。

“你走吧。”杨浩转过刀柄,将匕首递给她,想了一想,“我想你的父亲一定是在饶阳,河间郡饶阳。”

“你怎么会知道?”窦红线诧异,随即冷笑道:“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洗刷罪名。我一定会杀了你!”

“有没有糊弄你,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若是没有,欢迎你再来。”杨浩看着她,脸上还有泪水。这个女或许因为常年在外,所以她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漆黑明亮。

“好!”窦红线一把接过匕首,揉了揉有些酸麻的大腿,站起身来。可是她一抬头,眼前,是杨浩的细长手掌,他慢慢将手掌摊开,那是一锭银。

“留着路上用吧,现在兵荒马乱的。”杨浩说着,看见她愣愣的,伸手擦干她脸上的泪水,接着,他笑了一下,“如果你的父亲没有死,那么你一定要告诉他一句话。”

“什么话?”都线娘低头,这个男人居然为她擦干泪水?她忍不住的有些害羞。

“我希望他能够和他合作,然后在某个时刻,投效我。”杨浩道,将银塞进她的手掌,然后一字一顿:“因为我一定能够重建大隋!”

第四十六章 饶阳

窦建德真的很累。

自从被杨浩杀败之后,他一路奔逃回高鸡泊,那里聊的到官军竟是使用火攻?他在高鸡泊里泡了半响,幸好赶来的王伏宝将他救了,又听闻杨义臣率领大军杀奔而来,这才领了兄弟们急忙一路北上,路过饶阳时,居然发现城门大开。窦建德当即下令攻占饶阳。那饶阳县令措不及防,竟是被窦建德占了县城。

随即,得到消息的溃兵蜂拥而来,不到一日,窦建德兵势复振,聚集了数千人马,此刻的窦建德正坐在原县衙大堂内,底下依次是逃出来的各位将领,王伏宝、高雅贤等人坐在下面,倒是他的得力军师凌敬没有来。数日前,他掉进冷冰的湖水,想是被冻伤了肺吧,一直深居屋。窦建德倒是请来了医者,为凌敬治疗。

然而底下众人,最让人惊奇的是高士奎。这厮前两日赶来投奔,出人意料的沉默,一直在那里喝着闷酒,想是兄长被杀,心不佳罢。对于王伏宝等人一致推举窦建德为新的大当家,也没有什么意见。

“奇怪啊。”窦建德轻轻的扣着案几,心若有所思。

“好了,诸位安静!”王伏宝看见窦建德面有不悦之色,这才开口喝道,整个大厅这才安静下来。

“好了,诸位!”窦建德扫了一眼众人,眼神又在高士奎的身上扫了扫,这厮居然一副的失魂落魄的样,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诸位,如今我军新败,不知道各位有何高见?”窦建德缓缓的开口。

底下,是一片沉默。窦建德头疼了,的确,目前这帮人,都是一群大老粗,你让他杀人放火可以,若是论到计谋,恐怕十天半个月也想不出一个计谋出来。窦建德轻轻的叹气,他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只见凌敬被两个士兵扶着,走了进来。

“啊,凌先生。”窦建德赶紧走上两步,扶着凌敬,关切的道:“凌先生身体不适,何不好好休养?”

“咳,咳!”凌敬咳嗽了几声,这才勉强坐下,喘息良久,看了一眼四周闷不吭声的武将,有的人失魂落魄,有的人一脸茫然,有的人战意旺盛。半响,他回过头,看了看窦建德,窦建德正用垂询的目光看着他。

凌敬是在窦建德打败郭绚之后投奔他的,那一战之后,窦建德声势大振,还贴出了招贤榜,河北诸路叛军之,窦建德的军纪最好,甚至在其他叛军屠杀百姓,屠杀士之际,唯独他善待百姓,善待士。甚至还贴出招贤榜,这一切都证明了窦建德志存高远,甚至有着逐鹿天下的想法,比起一般的蟊贼不知道强了多少。所以他这个落魄的士才毅然投效了窦建德,希望能在这乱世之,一展抱负,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轻轻的喘息,凌敬这才开口,道:“大帅,如今各地败兵纷纷来投大帅,可谓是人多势众。”窦建德注意到了凌敬的用词,示意他接着说下去,“如今饶阳小城,兵粮不济,恐怕这是最大的问题。”是啊,兵粮不济,士兵吃不饱,或者哗变,或者骚扰百姓,但无论是哪种,都不是窦建德所希望看见的。

“那么将如何?”窦建德问。

“平原。”凌敬喘了一口气,适才他说的太多,胸口又隐隐疼了,“如今杨义臣移兵豆航,正是大帅兵进平原,一来取粮,二来诸地群龙无首,若是来投效大帅……”凌敬说道这里,又是喘息不已,但是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窦建德点头,正要说话,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什么事?”王伏宝看见窦建德面露不悦之色,立刻站了起来,喝问道。

“大帅!”一个士兵匆匆赶了进来,道:“一个女相见大帅,兄弟们不让,所以打了起来。”

“女?”王伏宝皱眉,回身正要说话,只见一个身影冲了进来,口惊喜的喊道:“爹爹!”

窦建德站起,有些不敢置信,他擦了擦眼睛,等到看清楚,这才笑的合不拢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既然事情已经大致确定,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事情交由几个心腹去处理。窦建德带了女儿回到屋,看着女儿有些消瘦的脸蛋,有些心疼。随即叫了几个仆人准备了吃食。

“爹爹。”窦红线有些疑惑,有些犹豫,想了半响,终于开口,道:“想不到他说的是真的。”

“他?谁?”窦建德疑惑。

窦红线摸了摸挂在腰间的水囊,道:“是清河的那个王爷,他居然知道爹爹在饶阳。”

“他居然知道?”窦建德沉思,暗想那怎么不带兵来消灭自己?随即,他发觉了一丝不妙,“女儿,他怎么会告诉你的?”

“还不是那天,高鸡泊一场大火,女儿以为爹爹你出事了,所以去找他报仇。然后他告诉女儿的。”窦红线说着,脸色有些微红,她想起了那个男为她擦拭眼泪的模样,不由一阵心慌。

“嗯?”窦建德发现了一丝不妙,看着女儿的表情,奇怪的问道:“他放了你?”

“啊!”窦红线回过神来,捂了捂发烫的脸蛋,赶紧岔开话题,道:“爹爹,他有话让我带给你。”

“什么话?”窦建德问,这时,有仆人端上吃食。那仆人低着头,放下饭菜,匆匆走了出去。前几日,窦建德打破城池,将县令当众斩首的事情,还在他的脑海浮现。

“他说,希望能够和爹爹你合作,因为他一定能够重建大隋。”窦红线思索着,终于说了出来。

“重建大隋!”窦建德轻轻的敲打在案几之上,若有所思。

最近的清河县不是很太平。

其实事情很简单,可是在杨浩看来,却是非常大的事情。

还是那个砍头的菜市口。

北风呼啸,天气有些阴沉沉的,就宛如杨浩的一张阴沉的脸。

杨浩坐在那里,脸色阴沉,魏征、杨善会等人守护在两旁。

几名士兵敲起铜锣,响声传遍了清河的大街小巷,无数的百姓惊讶,今天,又是要杀谁呢?贪官?还是强盗恶贼?郡守大人,可是个好人,不会乱杀无辜吧。

闻讯而来的百姓赶来,菜市口满是挤挤攘攘的人群,士兵们已经有些遮拦不住。

是时候了,杨浩点头示意。一旁的士兵敲响了铜锣,“带人犯!”一个士兵高喝。

随即,在几名士兵的看押下,一个身穿隋军服饰的人被带了上来,被五花大绑着,那人不停的挣扎着,间或高声叫着:“老没有罪,老是有功之人!”

在他的身后,还有几名被捆绑的士兵,同样穿着隋兵的服饰,他们奋力挣扎着,可是被看押的士兵紧紧按住。

“老没有罪!”为首那人被押上台,昂着脖,怒目圆睁,一脸不服气的样。

“咚!”的一声响,杨善会走上前去,一脚踹在那人膝盖弯,那里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声。

“张老三,你可知罪么?”杨善会高喝一声。这张老三是钜鹿一战,投降的盗匪。杨浩也算他有功,一同带回清河。

“卑、卑职无罪!”张老三看见杨善会的模样,心还是有些害怕,但他深知若是认账,小命肯定不保,更何况当初他可是斩草除根,那人应该死了吧。

“哼!”杨善会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高声喝道:“带人证!”

随着杨善会的声音落下,一个老汉出现在众人面前,脸容憔悴,身上还裹了厚厚的绷带,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咦?这不是西门卖烧饼的王老汉么?怎么会弄成这样了?”人群有人低呼,随即老汉被了上去。

人群顿时嘈杂起来,三三两两的在议论着什么。

“这位老人家,眼前这人你可认识?”魏征笑着走上去,问道。

王老汉看了那人一眼,一把推开扶住他的士兵,踉跄着走上几步,眼睛却是直瞪瞪的看着那人,说不出话来。

张老三闻声抬起头,看见老汉,心一惊,想要站起身来,却被两名身高马大的士兵死死按住,不能动弹。

“老人家,你可看清了?”魏征再次问道。

王老汉看着那人,眼流出一串浊泪,颤抖着举起手,奔上两步,可是他有伤在身,竟是摔倒在了地上。

魏征忙上前扶起老汉。老汉忽地跪在地上,哭喊着:“大人,您可要为小人做主呀!”

“老人家不要急。”魏征撤身,向看台上望了一眼,道:“老人家,这位是大隋秦王,也是清河郡守,一定会为老人家做主的。”

“王爷,可要为我那枉死的女儿做主啊!”王老汉一抹脸上的浊泪,跪了下来。

第四十七章 展翅

(这几张情节加快了下,主要是还有杨义臣等人的制约,从下章开始,主角开始展翅。泡*())

“老人家,还请坐下慢慢说。”杨浩走下去,示意一名士兵为老者搬来一把椅,然后把老者扶到椅上坐下。

王老汉坐下,喘息了一会,这才抬起头,眼睛瞪着张老三,开始述说起来。人群随着他的述说,开始有些浮动,一些人的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

原来,这张老三投降之后,随着杨浩回到清河,随后杨浩讨伐高士达,却留了钜鹿降兵在清河整改。可是这张老三,无意间看到王老汉的女儿,虽是粗衣麻布,但长的倒也娇俏,几番调戏不成,竟是狗胆包天,趁夜闯进王氏闺房,意图施暴,那王老汉听到打斗之声赶来,却被几拳放到,不省人事。

那王氏乃是个刚烈女,受此侮辱,当夜便上吊自杀。王老汉醒来,发现女儿时,早已断了气,不由悲伤欲绝,恰好被巡夜的士兵发现,这才有了今日的这一幕。

王老汉这一说完,百姓顿时群情激奋,有如油锅里里掺了一瓢凉水,顿时沸腾了起来。几个青年更是高呼:“杀死他!”

“老不服,不就是睡了她,那是她的造化!再说老献城有功!老是有功之人!”张老三脖一拧,高声叫道。

“哼!”杨浩冷冷的站起,冷冷的眼神扫过众人,最后在张老三的身上停下,阴冷的目光让张老三忍不颤抖了一下。

“你骚扰百姓,强奸民女,更导致其羞愤自尽。本王若是饶你,又如何向清河百姓交代?”杨浩高声喝道,声音冷冷的,“来人,斩!”

“斩!”一名士兵走上前去,手的大刀举起,寒光一闪,张老三临死前嘶哑的叫声戈然而止,那颗人头滚落地上,眼睛圆睁着。

“其余两人,助纣为虐,重打五十大板,以尽效尤!”魏征上前用询问的口气说道。

“好!”杨浩点头,“来人,将这两人拖下去!”

随即,几名士兵将那两人拖了下去,不久响起“啪啪”的声音,伴随的还有两人痛苦的哀叫声。

“多谢王爷!”王老汉忽地跪下,老泪纵横,“多谢王爷为小民做主哪!”

“老人家请起!”杨浩扶起他,这才走上刑台,那具死尸已被拖了下去,但是鲜血还在流淌,顺着刑台的沟壑流下,染红了地面,是那么的鲜艳夺目。

“诸位乡亲!”杨浩示意百姓安静,这才开口道:“本王自到清河以来,以维护一方安定为己任。不料竟然出了这种事,本王愧对清河百姓哪!”说着,杨浩深深的弯腰,鞠躬。百姓一时间安静下来,杨浩的声音远远再度传开,“诸位乡亲,从今日起,若再有官兵违反军纪,欺压百姓,尚或强吃强喝,诸位乡亲尽可上告,本王绝不姑息!”

“王爷,您是好人哪!”

“王爷万岁!”

百姓顿时沸腾了,不知道谁在高喊着,更有一些人跪在地上,喃喃的念着什么。

“杨将军!来将军!”杨浩回头厉喝。

“末将在!”杨善会、来整顿时站了出来,高声回答。

“从今日起,对清河郡兵进行整改,一定要强调军纪,违命者斩!”杨浩斩钉截铁的道,他的声音在菜市口的上方响起,响在了百姓的心里。

当菜市口的事情解决完毕,杨浩随即与诸将进行了商议,他想起了历史上的岳家军,以“冻死不拆屋,饿死不虏掠”为口号,正是靠着严明的军纪,才打造了一支百战精兵,受到百姓的一致拥戴。

魏征按着杨浩的说法,将一系列有利于军纪的法规添加进去,并按杨浩的指示编成口诀,便于传唱。然后杨善会、来整两人以此来执行。

当然,有严有奖。在杨浩的授意下,隋军士兵的军饷从原本的两贯钱提升为三贯钱,本来么,士兵们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命,不就是为了钱,想让家里人过的更好一些。而军饷,是万万不能扣发少发的,这点杨浩一再的强调,以免引起哗变。而对那些战死的士兵,则对他们的家属进行抚恤,因此军一定要建立户籍册,一来利于控制军队,二来则方便于抚恤金的发放。至于因伤致残,丧失了劳动力的士兵,则每月发放一定数额的钱币。

最后,杨浩想起像白天一样的王老汉一般的孤寡老人,唔,那就办个养老院吧。不管怎样,让这些人,孤独终老,让这个来自后世的他还是有些不忍心的。

魏征一条条的记录,只觉得杨浩的思绪如潮水般涌出,有些快记录不下了,幸好有张瓘来帮他。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哪!”杨浩颇有感慨的轻轻的念,隋末唐初的这段历史,正是对这句话最好的解释。

随即,清河郡按照会议决定的,开始进行了一系列的整军运动,官军人人都需要背熟这些口诀,前不久张老三的死,还有那两名被打的屁股开花的士兵就是最有力的力证,是以人人用功,掀起了学习的**,以拿百姓的一针一线为耻。

在清河郡的整风运动如火如荼的时候,杨浩在此看见了杨义臣,这个忠心耿耿的老将,接到了皇帝的圣旨,就地解散军队,返回朝廷。不过在杨浩与之交谈后,杨义臣将那些收编的民军接管了下来,居然有一万余众。一时间,清河郡人马突破了两万。不过杨浩深知兵在精而不在多的道理,所以这些降兵只选取了身体健康,能打能拼之人,当然了,事先对这些人进行了政治教育,否则一颗老鼠屎会坏了一锅汤。

而余下的则去填补宗城等各县,分予土地,给这些人一个安定的坏境,免得再聚集造反。

与此同时,平原传来了窦建德的消息。窦建德攻占了平原郡,又为高士达发丧,招降亡卒,势力为之一振。不过,他并没有派人来与杨浩接触,或许是信不过吧。

可是这些消息,都不如南方传来的一条消息更为让人震撼。尽管杨浩早就知道,可是让事情来临时,仍是仍不住的惋惜。大隋的最后一个顶梁柱就此轰然倒塌,自此大隋南北断绝,消息不通。而这支消耗了大隋精锐的民军,便是震惊天下的瓦岗义军!

杨浩接到消息的时候,是深夜,因为他提前做了一些准备,所以他比其他人早的到消息,而且很详细的记录了战况。

他轻轻的敲打着案几。

大海寺!

张须陀,这个支撑隋朝的柱石之臣,那里会料得到那里就成了他的毙命之所?

翟让的瓦岗,多次数败于他。可以说,全国的叛军,只要听到张须陀大名,无不胆寒,纷纷退避三舍。可是有一个人,却不信这个邪。这个人,就是日后带领瓦岗走向辉煌的李密。

李密,祖上富贵,袭其父爵,为蒲山郡公。后因杨广无意看见他,有了猜忌之心,这才辞官隐退。大业十二年,杨玄感兵变时,曾为杨玄感幕僚,并献上下三策,可是杨玄感一意孤行,自取灭亡之道。李密也因此流亡,后于大业十二年加入瓦岗。

正是这个人力劝翟让,说张须陀勇而无谋,屡战屡胜,既骄且狠,可一战而擒。

翟让思考良久,终于采纳了李密的建议,预先派兵千余骑兵埋伏于.大.海寺一带,自引主力正面迎敌。且战且退,将张须陀吟道大海寺。

那张须陀百战百胜,又一心为国,自是领兵奋勇杀敌,那里料到伏兵骤起,将隋军截成数段,前后不能呼应。

张须陀英勇无匹,虽是杀出了重围,可是手下如秦琼、罗士信等人仍困在阵,不能杀出。张须陀因此奋勇杀入敌阵,前后四次,可是官军越战越少,瓦岗越战越勇。张须陀只得长叹一声,“兵败如此,何面见天乎?”于是下马,力战而死。部下官兵尽夜号哭,数日不止。

杨浩看完信函,推开窗,北风呼啸。他静静的想着,手指泛白,终于,是到自己开始展翅的时候了。

第一章 震荡

当杨浩的清河郡兵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整兵运动的时候,张须陀的死以很快的速度向全国各地传去。**泡!*

张须陀的死,对隋军的打击是巨大的,而他带领的那支军队则陷入了低潮,而相反的,各地义军受到瓦岗军的鼓舞,纷纷活跃起来,瓦岗俨然成为全国义军的领袖。那翟让更是分出了一支军队,让李密来领导,号称“蒲山公营。”李密之名,天下谁人不知。

在对瓦岗军从严治军之后,雄心壮志的李密随即进言翟让:“如今张须陀已败,隋军士气低迷,东都洛阳更是空虚,守城的士兵虚弱,更因皇帝不在,留守的官员各怀鬼胎,政令不一,若是主动出击,攻打洛口仓,那里有很多的粮食,如果夺取了洛口仓,然后发放粮食来赈济百姓,那么远近的人一定会纷纷归附,届时瓦岗百万之众,瞬间可集。有了充足的粮食,还有兵源,我们养精蓄锐,以逸待劳,朝廷纵使派出大军,又有何惧?”

李密口的洛口仓,又名兴洛仓,位于洛阳城以东约一百多里,地处丘陵,形势险要,仓城方圆二十余里,共有三千多个窖,每窖藏粮足有二千石(一石约二十余斤),有近千人把守,是大隋的第二大粮仓,引起存粮丰富,故具有极为重要的战略地位。作为一个有大志的李密,目光自然会看到这里。

翟让沉思良机,其实他是个没有什么志气的人,当初造反也只不过为了活命,他皱着眉头,道:“这是英雄的韬略,不是我能胜任的,而是需要你这种有大才的人来担当的,请你先率先出发,我随后就到。”李密笑了。随后他与翟让带领了七千余士兵直奔洛口仓。果然洛口仓的隋兵毫无防备,被李密打了个措手不及,洛口仓失守后,瓦岗随即打开了粮仓,任由百姓取粮。

一时间,原大地震动,百姓纷纷云集而来,各地的穷苦百姓携老扶幼前来取粮,很快,瓦岗就壮大到了十万之众,声威极盛。

镇守东都的越王杨侗,在得到消息后,立刻派遣刘长恭带兵前往讨伐瓦岗,同时,新任命的河南讨捕大使裴仁基也奉命从背后突袭瓦岗叛军。一时间,原大地,战火再次燃起,东都、瓦岗将在这一带形成拉锯战。

而在原大地战云密布之际。河北清河郡。

杨浩正看着南方再度传来的消息,李密的动作好快啊,杨浩轻轻的叹息。

“王爷。”魏征终于开口,道:“如今瓦岗声势颇盛,实是日后的劲敌。”

杨浩笑了,笑的让魏征有些猜测不出他的心意,来自后世的他,自然知道瓦岗其实最终不足为惧,可是任其发展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才派了那人去,也是想对瓦岗有所制约,最不济,也能时刻了解瓦岗的动向。

“玄成。”杨浩摊开地图,几个人围成一圈,杨浩这才指画着,问道:“依你看,如今情况,我们又当如何呢?”

“王爷。依我看,我们当先占有河北。河北民风剽悍,土地肥沃,若是以河北之地之富饶,再收降山东豪杰,平定叛乱并不是没有可能。”魏征沉吟着用词,他的身边,是杨善会,还有来整。这两位都是大隋的官员。

“不错。”杨浩点头,他指了一下河南一带,道:“如今瓦岗与东都酣战,无力北上,正是我们剿灭河北反贼之际。”说着,杨浩抬起头,看着杨善会、来整二人,道:“两人将军,不知清河郡兵思想政治教育是否已经完毕?”

“王爷,前两日已经完毕。”杨善会笑。当初王爷说出这个词的时候,众人均是不解其意,一脸的茫然。等到杨浩解释了一番,众人才知晓其意。

“很好!”杨浩喝了一口水,前面讲了半天,有些口干舌燥。

“如今天气渐寒,还请杨将军带兵剿灭盘踞在南宫一带的杨公卿。以免大雪一下,道路堵塞,不利于用兵。”杨浩笑着指了一下地图。

南宫县位于信都郡南面,与清河的经城接壤,前些日,几度骚扰经城百姓。

“是,王爷。”杨善会大笑,“末将一定不辱使命!”

“王爷,那末将?”来整看见杨善会得了差事,赶紧问道。他闲了一个多月,只觉得一阵手痒。

“来将军莫急。”杨浩看着心急的来整,笑道:“前些日杨老将军虽是平定了武安郡,可是本王听说又有一些宵小之辈趁乱打劫,还请来将军去教训一下这些盗匪。”

来整叹息一声,正要说话,杨浩却是压低了声音,道:“不过来将军镇压盗匪不假,可是更有件事情需要来将军去做。”

来整高声道:“王爷,末将一定完成任务。”

杨浩忽地笑了,笑容有些让来整琢磨不透,“来将军,此次的人物并不难,可是来将军却不一定会做。”

来整心一震,暗想难道是真的么?这一刻真的到来了吗?他虽是武将,可是并不笨。他闭上眼,脸上忽晴忽暗,谁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而杨浩也不急,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任由他的选择。这个被派来名义上是协助,暗地里却是监视的人,他杨浩不是不知,不过还好,他还帮了自己的大忙。可是毕竟杨浩更多的,是为自己的打算,不愿如原来那个世界上的杨浩一样,做一个傀儡,最终被杀死而已。重振大隋,只是他利益的最大化而已。换句话来说,如过他投身的不是杨浩,而是其他人,譬如翟让,尚或李密,那么他的选择,则一定是推翻隋朝,夺取天下,最大的保护自己的利益。

终于,来整睁开眼,冷冷的道:“王爷,武安郡如今掌握在大隋手,又何须劳烦王爷。”

“糊涂!”杨浩一声冷笑,“那武安郡守何等样人,若他能保一郡平安,又何须当初来将军领兵前往平叛?”

“这……”来整一滞,口道:“可是……”

“可是什么?”杨浩笑了,他指了指地图上的清河郡,“莫非来将军以为本王治下的清河,还不如他武安郡?”

“不,王爷。”来整有些慌乱,他从小受到的,是忠君的思想,攻打武安,对于他来说犹如反叛一般。

“不什么?”杨浩高声的问着,手指狠狠的打在案几之上,冷冷的道:“如今四处民变,本王只有占有河北,才能平定各地叛乱。若是一郡之地,有何作为?”杨浩厉声,不到逼不得已,他实在不想与来整闹翻,可是如今张须陀已死,不久的将来,瓦岗横扫四方,牵制了大隋的主力,是灭隋的最主要的力量,他若不把握住瓦岗与东都鏖战的良机,在河北发展,将来如何能成大事?更何况河北一地,就有窦建德,历山飞,还有豆航等诸多叛军,若不趁他们还较弱小,掐死胎腹,一旦壮大,要想剿灭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啊!”来整忽地大叫一声,往门外奔了出去。

“来将军!”杨善会大叫,正要奔出去,只见来整却是退了回来。苏定方带着几名士兵,一左一右,将来整围在间。

“把他带下去!”杨浩挥手,有些疲倦。苏定方得令,来整武艺虽是不凡,可是落在了早有准备的杨浩手里,只是多挣扎一番而已。

“那么,杨将军,你呢?”杨浩冷冷的目光扫过杨善会,晚翻脸不如早翻脸,日后他们若是在军有了根基,更难铲除。所以今日,名为谈论以后的方略,还不如说是杨浩与魏征的一场阴谋,清除异己的阴谋。

“末将有几个问题,还想请教王爷!”杨善会忽地站住,手隐隐按在刀鞘之上。

“说!”杨浩看着他,脸上不喜不怒,谁也猜不出在想什么。

“王爷一心为民,是为光复大隋?”杨善会咬牙问道。

“不错!”杨浩淡淡的回答,“不是为光复大隋,本王又何须来到这清河郡?还不如留在京,做一个游手好闲的王爷,岂不自在?”

“那么日后王爷若是平定了叛乱,那皇上又当如何?”杨善会终于问到关键。

“皇上自然是我大隋的皇上,本王只不过是个王爷而已!”杨浩笑道,看着杨善会坚定的目光有一丝松动,“本王从未有反叛之心,只想光复大隋!”杨浩走上前,看着杨善会,目光真挚。是的,皇上还是大隋的皇上,可是如果皇上被宇化及杀死,然后东西京的王世充、李渊以及宇化及在利用完各自拥立的皇帝之后将其杀死,那么我这个仅剩的大隋皇室又将如何呢?

杨善会闭眼,沉思,良久。

“末将愿助王爷一臂之力!”杨善会终于开口,脸上变得坚定起来。

“好!”杨浩大笑,上前与杨善会击掌,道:“杨将军放心,本王不会做出不利皇上的事情,若违此誓,项上人头任由将军自取!”

第二章 阴谋

看着杨善会离去的背影,杨浩深深的皱眉。

“王爷。”魏征走上前去,凑在他的耳边,道:“你可还在犹豫?”

“唉。”杨浩深深的叹息,他抬起头,看着魏征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自己,缓缓的道:“两位将军与我共事,将近一年,都是为国效力,我实在是不忍心哪。”

“王爷。”魏征想了一想,这才轻声劝道:“如今各地叛军气焰正炽,河北各地叛军也死灰复燃。更有窦建德攻占平原,与清河不过一日路程,王爷若还拘于清河一地,能有多大作为?”

“你说的这些我也清楚。”杨浩揉了揉额头,这次的试探是他和魏征策划的。毕竟杨浩的方式有如后来的李渊,一些所谓的忠于大隋,实则愚忠皇上的人实在是不适于留在身边,更何况还是两位带兵的将领。他日一旦有异心,则会造成不可想象的灾难。是以事先试探并铲除确有必要。

杨浩不是圣人,也不是蠢人。他对百姓可以善良,可以宽容,那是因为他需要借助百姓的力量才有光复大隋的力量——无论是人力物力,都是取之于百姓。可是对于敌人,他会毫不留情,对敌人讲仁义讲善良,那并不显得自己的伟大——而是显得自己愚蠢。就像后世的某人曾经说过:待朋友要像春风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杨浩对这句话深以为然。

“王爷,不如一不做二不休,都……”魏征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罢了。”杨浩轻叹,随即看着魏征那张决然的脸庞,道:“来整先关押起来,杨善会先暗地监视起来。”

“是,王爷。”魏征退下,他无需再劝,看来王爷还是有些犹豫啊,可是如果他真是个毫不念旧的人,值得追随么?

“咕咚咕咚。”杨浩拽过一个酒坛,斟满了酒杯,闷闷的喝起酒来。“我该怎样做呢?真实让人头疼啊!”忽地,他的眼睛一亮,要这两人投降,只有……他随即叫过张奇、吕风。这两人是他从洛阳带出来的人,绝对的忠心可靠,更在禁军认识不少人,此事若是由他们来完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更何况,他还想救出他那可怜的侄儿。

冷风哗哗的吹着,除却这几人,谁也不知道,杨浩在进行一件事。而这件事因为杨浩的努力,几乎提前了一年,从此各地的隋军各自为战,成为一片散沙。

“对不起伯母。”杨浩心默默的念,纵使他不这样做,那人也依旧会死的吧。而我,不光为了自己,也为了大隋,希望你能原谅我。他一口酒喝下,身这才暖了许多。

平原郡。

窦建德最近心事重重。盗匪的军纪治理,就颇让人头疼,那些平素抢劫惯了的盗匪,在攻破平原郡县治之后,更是大肆抢劫,可怜的平原百姓,无端又添上祸端。家破人亡者不在少数,窦建德大怒之下,在菜市口斩首了几名罪大恶极者,这才勉强压住了违反军纪的事情发生,随即窦建德在成立了军法处,由心腹爱将王伏宝带领,每日在城巡逻,专门捉拿那些欺压善良百姓的不法之徒。

让都建心烦的还有就是清河郡守的态度。这个带兵剿灭了自己的王爷,放了自己的女儿,还让她带些奇怪的话。究竟,他想做什么?窦建德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更让他纳闷的是高士奎那厮。自从高鸡泊兵败之后,一向大大咧咧,最爱与自己争斗的高士奎一下变了性,每日只是饮酒,与美女寻欢。似乎高士达的死对他造成了巨大的打击,而他也曾不止一次的求自己,要杀奔清河,为兄报仇。对于为兄报仇这点,那日所在,都是窦建德的心腹,想来不至于秘密外泄。本来高士奎越是颓废不堪,沉迷与酒色,对窦建德有益而无害,可是隐隐的,窦建德感到的是一丝不安,太诡异了。

窦建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叫过女儿,一番细语。

平原郡东门一所大宅院,建的高大气派,原本是平原首富张家的大宅,在窦建德攻破平原之后,两眼冒着金光的盗匪冲进他的家,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当然那些美貌的女只得沦为盗匪的玩物,受尽侮辱。

如今这所宅是高士奎的暂居之所。

高士奎狠狠的将一杯烈酒灌进口。窦建德在他带领了数十人投奔饶阳之后,对这位昔日义军大当家的二弟给予了不少的优待,除却窦建德占据了平原府衙之外,最好的大宅院留给了他——当然,聪明的窦建德并没有给他兵权。

此时的高士奎似乎渐渐沉迷在酒的美味,漂亮女人的温柔乡里。

“二哥,有人来访。”一个人上前禀告道。这人也是高家的人,叫做高清晰。论辈分,是高士奎的族弟,长的高大威猛,力气不小,正是在钜鹿意图刺杀杨浩的那人。

“哦?”高士奎抬起看似醉醺醺的脸,有些含糊不清的问道:“是谁?”

“诸葛德威。”高清晰低声。

“哦?”高士奎暗暗的想,此人不是窦建德的心腹么,莫非……

“请他进来吧。”高士奎道,随即将更多的酒浇在身上,然后拉过在一旁伺候的女。

“美人,来亲一个。”诸葛德威还未进门,就听见高士奎颇为淫.荡的笑声,不觉眉头一皱,随即满屋的酒气扑面而来。

“二当家。”诸葛德威笑着拱手。

“二当家?”高士奎胡乱的舞了几下手,喝问道:“二当家在那里,来喝几杯!不要走,来喝几杯!”说着,高士奎踉跄几步,手的杯使劲往一根柱上塞去。“啪。”的一声脆响,杯裂成了几块,划破了他的手掌,可是他犹如没有感觉般。“咦,二当家你怎么不喝啊?”高士奎含糊的喃喃自语,又踉跄着奔回酒桌,拿起一个杯,道:“二当家,不要走,兄弟我再,再敬你一杯!”

他摇摇晃晃的走上前去,可是一个身影横在他的面前,结实的手掌捏住了他手的酒杯。

“二当家,我真是看错了你!”诸葛德威有些痛心疾首。

“二当家?二当家喝酒,喝酒!”高士奎喷出一口酒气,再度含糊不清的自语。

“啪!”的一声,高士奎却是捂住了脸,刚才诸葛德威这厮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很痛。可是他如今明白,还需要再忍,清河那人应该是会帮助自己的吧。

“你!”高士奎狠狠一揉身而上,恶狠狠的道:“诸葛德威,你不想活了?”他这下忽然之际,诸葛德威没有躲闪开来,被高士奎紧紧的压在身下,一张大嘴的在面前怒喝,酒气直涌进他的咽喉,诸葛德威感到一丝恶心,赶紧猛地推开高士奎,可是脸上已经沾满了酒渍,或许,是口水?

“想不到,东海公竟然有你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弟弟!”诸葛德威揉了揉手腕,他走上两步,闷声喝道:“难道,你不想为东海公报仇了么?”

“哈哈!”高士奎笑着站起,伸出手,好奇的摸了摸诸葛德威的额头,这才笑道:“报仇?自有将军为我报仇!”高士奎踉跄几步,又是端起酒杯。高士奎口的将军正是窦建德,在攻克平原,收罗了河北各地亡卒之后,兵力有三万余,意气风发的窦建德自称将军,声势复振。

“糊涂!”诸葛德威一巴掌将高士奎手杯打掉,喝问道:“你可知道是谁杀了你大哥么?”

“当,当然知道,是那清河郡守!”高士奎摇晃着,两腿交叉着,上前几步,笑道:“将军一定会杀回清河,为我大哥报仇的!”

“你错了!”诸葛德威一声低喝,狠狠的甩开高士奎的手,一双血红的双目看了一眼还在一旁的女。看见那女颇为惊慌的退下之后,这才沉声道:“二当家,东海公乃是窦建德杀死的。”

“胡说!”高士奎忽地爆起,一个巴掌闪了过去,冷笑道:“窦将军仁义无双,还为大哥发丧,怎会是那种不仁不义的小人?”

诸葛德威躲开,沉默着,深深的看了一眼高士奎半响,忽地大笑起来,他的笑声里,有些凄凉,可是更多的是无奈。他本以为,这个醉酒的人,是能为东海公报仇的人,可是他错了,他大笑声,隐隐落下几滴泪水,上前狠狠一拳,揍在高士奎那张醉意朦胧的脸上,他狠狠的放下一句话:“想不到,我诸葛德威看错了人!”

他拔腿欲走,可是一个笑声响起,笑声,那人站了起来,脸上哪有一丝醉意?

“你没喝醉?这是怎么回事?”诸葛德威愕然。

“好你个诸葛德威,这一拳,还真是用力啊!”高士奎狠狠的一把将诸葛德威抱在怀。他低低的笑,“能得到你这种好兄弟,真不枉被揍一拳哪。”

第三章 策划

诸葛德威被高士奎抱的紧紧的有些喘不过起来,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挣脱,这才喘息着低声问道:“这,这究竟怎么回事?”

高士奎低哼一声,道:“清晰,你看住门,不可让人进来。”

“是!”高清晰回答,随手抓起一只肥腻腻的鸡腿,蹲在门口,放起哨来。

屋内,那两人窃窃私语,高清晰关上门,一屁股坐在地上,猛啃了几口鸡腿。忽地,一阵冷风吹来,高清晰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还是有些冷啊,高清晰低头,看了看拿到手不到几分钟就已经有些凝固的鸡腿,又探头探脑的向屋里看去,隐隐约约,两人的声音传出来。对于这些伤脑经的事,高清晰不会去想,反正自己就是个只会卖卖苦力的角色。他狠狠的咬了一口有些冰冻的鸡腿,咯吱咯吱的声音在他嘴里再度响了起来。

“什么?”高士奎低声,一拳头锤在地上,恨恨的道:“他果然没有骗我。”随即,他抬起头,看着诸葛德威,声音有说不出的愤恨:“我大哥对窦建德这么好,想不到这厮竟然敢谋杀我大哥。”

“不错!”诸葛德威冷冷的扬起脸,道:“那日我看在眼里,只是可惜周围全是窦建德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东海公被那人杀死。”拿过酒杯,斟满了酒,一口喝下,这才感觉到暖和了一些,这才恨恨的道:“所以我只有忍气吞声,以待时机。想不到皇天有眼,二当家你能回来主持大局,便是最好不过的了。这仇一定要报,窦建德一定得死!”

“哼!”高士奎哼了一声,道:“如今窦贼掌握实权,兵马全在他手上,德威兄有何妙策?”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细心筹划,总会有报仇之日。二当家不要心急,我们不动手则以,一动手就必须要了那狗贼的老命!”

高士奎深以为然,默默的点了点头,“还请德威兄助我!”

又是黄昏之时,平原郡难得的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终于停下,北风吹来,带着湿润的味道,让人有些凉凉的。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大路,被白天的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挂着“有间酒店”牌的酒店门口也早已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几名小厮忙前忙后,店老板在一旁催促监督,跑来跑去,一脸的汗水,深恐那里打扫不净,扰了客人的兴。

请客的人,乃是平原郡几家有钱的人家,更有这间酒店的主人,平原赵氏。而客人,则是如今平原的主人,窦建德。

此次窦建德夺取了平原,虽一度有士兵四处乱杀,抢劫财物,但若非窦建德及时出现,并制止士兵抢劫,恐怕这几个有钱人家已是家破人亡。是以这几家人商议了一番,决定请窦建德赴宴一聚,毕竟如今平原是在窦建德的手上,可以说生杀由他,更何况如今情况,着实让这些人惶惶然。谁知道这位窦将军哪天不愉快,会不会找个借口,没收了财物,将自己一刀砍了。

日头已经落在山下,约好的时辰,窦建德还没有到来,众人挤在酒店门口,翘首以盼,众人等了半响,终于看到街边,一行人影出现,身着鲜明的铠甲,这些铠甲是窦建德攻占了平原之后,从府库提取出来的,整整有五百副之多,窦建德优先装备了他的大舅曹丹率领的亲卫队。曹家是平原一带有名的豪强,窦建德能攻占平原,曹家出力不小。经过观察,曹家觉得窦建德以后能有一番作为,所以曹家便将女儿曹凤嫁给了窦建德,做了续弦。

曹旦虽然能力一般,可是胜在忠心,是个值得窦建德放心的人。

这行人缓缓走了过来。早有一个老者上前,满脸堆笑,道:“窦建德百忙之,能赶来赴宴,实在我是我等的福分。”这人是平原刘家,家颇有资产。

窦建德大笑着下马,道:“诸事繁多,来的迟了,还请诸位勿怪!”朗笑声,这次宴会的东家赵簿祝将与会众人一一介绍给窦建德。窦建德拱手与众人一一打了招呼,这才在众人的拥簇下,向楼上走去。

酒店打扫的的确很干净,还带着一股不知名的花香,浓烈馥郁。窦建德坐下,那赵簿祝知道这亲兵头目是窦建德的大舅,极力劝说之下,终于得到窦建德的首肯,曹旦微笑着入席,其他亲兵就站在屋,围城一圈,保卫着窦建德的安全。

人已到齐,一个赵姓的青年拍掌,喝令上菜。这家酒店乃是他家的产业。

酒菜不停的端上,均是一些精致的小菜,厨师的手艺也很好,一时间,整个屋充满了香味。酒宴终于正式开始。

在众人不停的敬酒之际,一个身影在酒店不远处出现,他的目光凝视在酒楼之上。

“想不到,这些人竟然有这么大的面。”高士奎冷冷的走了出来,这场有诸葛德威布置的酒宴好戏正旺。

“哼,只不过是利益而已。”有人冷笑了一声,赫然就是诸葛德威,他的看了一眼灯火正旺的酒楼,道:“窦建德需要借助这些人的财势,而这些人需要窦建德保住他们的性命,财产。”

“那么,今晚。”高士奎说了一半停住,注视着诸葛德威。

“走!”那人冷笑一声,转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

酒楼内,所有人怀着不同的目的,不停的敬酒。窦建德有些醉了。可是他知道不能醉,他并不是一个爱喝的烂醉的酒鬼。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

有间酒楼的主人,赵簿祝举起手臂,拍拍手掌。

从后面转出几个女,在这个寒冷的天气,竟然只是穿了件薄薄的白色衣衫,露出妙曼的身躯。

这些女都是他家养的舞女,平时不光为他跳舞取乐,更是沦为他的玩物。其好几个是他施舍了几块钱币,强行买入的女。

这些舞女显然已经麻木,边唱边跳,纷纷来到众人面前,搔首弄姿,为博前面的人一笑而已。

一个最为美貌的女正要靠近窦建德,一个士兵冷哼了一声,拦着那个女,吓得那个女花容失色,不停的向后倒去。

“将军麾下勇士果然无数哪。”赵簿祝赶紧站起,上前一脸的堆笑,挥挥手,示意那个女下去。

“只是一个莽夫而已,打扰了各位,还请见谅。”窦建德笑着道。

“那里,那里。”平原刘家那个年汉忙上前拍马屁:“将军自进平原,秋毫无犯,乃是大大的义举哪!”

气氛顿时有热烈起来,众人再度举杯。窦建德不慌不忙,慢慢的喝着酒,这些人请自己而来,肯定不是喝酒那么简单。

终于,酒宴正酣之际,赵簿祝站了起来,邀请窦建德进里屋有事相商。在窦建德微微点头之际,一个亲兵进去查看了一番之后,窦建德才与赵簿祝进了里间。

里间堆满了十余个箱,赵簿祝微笑着将箱一一打开。

里面,是上好的绫罗绸缎,五颜色。其还有一个较小的箱,是白花花的银。

“你们这是?”窦建德装着不胜酒力的模样。

“这些东西是我与外面的朋友对将军的一点小小的心意,还请将军笑纳!”赵簿祝面上堆起笑容。

“啊,窦某何德何能,敢受此大礼。”窦建德伸手摸了摸白花花的银,好东西啊。

“嘿嘿。”赵簿祝恭声笑道:“窦将军进驻平原一来,秋毫无犯,乃是仁义之师。平原父老,感学将军恩德,这点小东西,只为犒赏三军,还请将军不要嫌弃。”

“嗯。”窦建德微笑,看了一眼赵簿祝,见他满是希望的看着自己,这才开口道:“既然各位有心,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么,一会我派人将东西送到府衙去。”赵簿祝笑着。

两人回到大厅,曹旦已是喝的一脸醉意,抱住一个女上下其手,口不停的嘟囔着什么。

“啊,窦某突然想起还有事情,请各位容许窦某不敬了。”窦建德对着众人,高声道。

看见窦建德微微皱眉,赵簿祝赶紧上前一步,笑道:“窦将军日理万机,还有事情要忙,将军请慢走。”

窦建德微笑着向众人打招呼,这才冷冷的叫上几个士兵拖上曹旦向府衙走去。

夜色,已经很深了,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似乎因为下雨的缘故,格外的明亮。

一行人走在街上,呼呼的风带来湿润的空气,有些痒痒的,让人有些呛鼻。地上,偶尔发出几声水滴滴落在地上的声响。窦建德慢慢的走在间,两名士兵在前面开路,剩下的另外两名则抬起喝的烂醉,还不停叫嚷着要喝酒的曹旦,踏着深浅不一的积水,向府衙走去。

第四章 遇伏

几个人的脚步声缓缓的在静寂的街上响起,偶然践踏在水塘,发出“哗哗”的水声,划破静寂的空气,添加了一丝音乐。泡*()

“我还要喝!”曹旦忽地一挺身,口大声的嚷着,惊得几只不知名的鸟儿扑腾的飞走。然后曹旦嘟囔几句,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谁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紧接着是一阵低低的笑声,然后呼吸变得沉重起来,竟似睡着了。

“背他走!”窦建德冷冷的哼了一声,此时夜深人静,早已经是宵禁的时刻,所以街上几乎没有人,偶尔响起的,是更夫的梆声,在静寂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窦建德的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风有些大,他紧紧了衣袍,抬头望了望天空,月光有些黯淡下来了,这段路似乎,很长很长。终于,他远远的看见府衙的灯光,一如往昔的亮着。红线应该找到那人了吧,究竟是怎样的呢?那人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他想的出神,忽地,天空一抹红色闪过,是闪电吗?又要下雨了?窦建德抬起头,正要仔细看个究竟,耳边,已经传来一阵呼啸声,本能的,他一偏头,一支白翎箭支已是擦脸而过,刮得他的耳朵生生作痛。

接着,是更多的白翎箭支射来,一个亲兵来不及反应已是被射咽喉。这名亲兵甚是剽悍,他咬牙拔下箭支,鲜血顿时从那窟窿处涌了出来,他赶紧伸出手,想要去捂住那奔涌而出的鲜血,可是那里捂得住?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下,不一会,整个人已经是一个血人,将地上也染红了。

窦建德在第一支白翎箭支擦脸而过之际,已是知道情况不妙,保命要紧,他矮身一躲,在尚有泥水的青石板路上一滚,险险躲过两支激射而来的白翎箭支,路边,似乎有什么物件,他双腿一蹬,就地一滚,躲在那物件之后,几支白翎箭支又是激射而来。“夺!夺!夺!”深深的钉在那物件之上,发出动人心魄的响声。

窦建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看清物件是个卖烧饼之类的摊,不知何故并未收起,却是救了窦建德一命。

剩下的三名亲兵反应过来,可是其一名的手臂上已是扎了一支白翎。那曹旦被士兵扔在地上,身一疼,发了疯似地一阵乱叫,不料飞来一支箭,深深的扎进他的大腿,他痛苦的大叫了一声,这才发觉情况不对劲,紧张之下,酒也醒了过来,费尽了牛二虎之力。这才艰难的爬到暗处的角落,缩成一团,身不停的抖着,口喃喃的念着什么。

箭声忽止,可是窦建德深知,这是未知的敌人在等待,等待他冒头的一刻,就会毫不留情的要了自己的命!他想了想,捡过一旁的木棍,将外衣剥下,套在木棍上,向上一举。

“夺!夺!夺!”又是几支白翎激射而来,这究竟是谁,这么想要我的命?可是不容窦建德多想,街道两旁,已各有两个蒙面人出现,手提着雪亮的大刀,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夺命的光芒,向自己的所在逼来。

“和他们拼了!”窦建德低喝,抽出随身的大刀,他正要站起身来,又是“嗖嗖”几声,响彻在夜空。借着尚明的月光,他看见一排箭支,箭簇上一抹转瞬即逝的光芒,熠熠生辉,正激射而来。窦建德险险低头,已是将他的头巾射掉,而其一支,更是射了他的左肩之上。

“呼!”窦建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牙将白翎箭支拔掉,可是箭镞已经消失不见。他一抹肩头,一阵钻心的痛楚传来,让他忍不住冷吸一口气。

“杀!”窦建德顾不得多想,低声下令,因为街道两旁的人已经杀到。

余下两名亲兵早已拔出雪亮的腰刀,闻言扑上,与那几人战在一起。可是那几人只是分出了两人,分别粘住两名亲兵,另外两人却是迎面扑上。

寒风凌厉,刀声呼啸,窦建德一声怒喝,奋起神威,一刀劈向其的一人。如今情况,他只有舍命一搏,或有生机。

那人显然料不到窦建德的拼死一击,能有如何威势。一惊之下,呼喝声,那人踉跄着躲闪了去。窦建德见闪出一个缺口,脚步疾奔,向缺口奔了出去。

“唰!”另一个人显然不甘心窦建德就此逃脱,他紧追两步,就是一刀。风声乍响,窦建德有伤在身,刚才那一刀,这一跑,已是牵扯到他的左肩伤处,纵使他是铁打的汉,额上也冒出汗来,他踉跄两步,看来已是躲不过了。

在那人刻意改变的笑声,大刀兜头劈去。

“将军!快走……”忽地,一个人影乍现,正是手臂受伤的那名亲兵,在如此紧要的关头,舍命的扑了过来。直奔寒光森森的刀尖,“噗!”的一声,大刀已是深深的扎进那人身体内,“快,快走……”那人紧紧的握住刀身,手上全是鲜血。

“噗!”那蒙面人一用劲,向下一剁,那名亲兵的手指纷纷落下,人也喷出一口鲜血,缓缓的倒在地上。

窦建德眼见亲兵舍身救己,心着实悲愤不已,眼流出几滴热泪,一个转身,没命的向街的另一头狂奔而去,那里亮着灯火之处,是他暂居的府衙。只要能逃到那里,就安全了。窦建德口狂喘着,拼尽全力的没命狂奔。

“追,杀了他!”一个人低喝,声音有些嘶哑。随即那几人向窦建德追了过去。那两名余下的亲兵怎肯罢休,“唰唰”几刀,拦住其几人。

“找死!”声音嘶哑的那人喝道,手大刀一舞,与那两人打成一团。那两名亲兵死意已决,奋不顾身的又是几刀,丝毫不顾身上的破绽,被其他人一刀劈翻。有人再补上几刀,显然是活不了了。

“该死!”声音嘶哑的人看了看窦建德,低喝,“快追!”几人这才回过神来,脚步声再度响起,一顿疾奔,杀向正主。

窦建德感到身体里的力量快速的消失,眼前越来越近的灯火似乎越来越暗,他已经是气喘如牛。这段并不长的路,现在显得特别的长。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的,他们的喘息声越来越清晰。

“唰!”的一声,一个有如惊雷般的声音响起,窦建德强吸了一口气,忽地停住了脚步,右腿用力一蹬,横身向后窜去。

奔跑的最急的那人,正自一刀劈出,要结果了窦建德的性命,那里料得到窦建德反而横身跃出,肋下,一抹寒气森森的刀光闪现,他来不及多想,身一沉,那把刀从身上砍出,好险!

窦建德一击不成,脸色更加苍白,左肩残留的箭簇卡在骨头里,更因为他激烈的奔跑,用刀而与骨头神经发生强烈的摩擦,若非这是生死关头,他恐怕早就昏迷过去。

“你们是谁派来的?”窦建德喘息着,他的胸膛因为急促的呼吸而不停起伏着,心脏发出强烈的声音,“咚咚咚!”在这一刻显得那么清晰可闻。刚才在他回身一击的一瞬间,他就已被包围,既然逃脱不掉,那不如问个清楚,死个明白。

“嘎嘎!”嘶哑声音的那人明显是改变了声音,让人听不出原本的声线,“要都要死了,还问这么多?”

“哼!”窦建德扶住墙壁,他的身已是大汗淋漓,不停的颤抖着,分不清是因为疼痛还是冷,“无耻小人,暗箭伤人,可是英雄好汉?”

“英雄?”一个人上前冷笑,也是刻意控制了声音,“窦建德,就凭你做的那些事,也算英雄?”

“不要和他废话,宰了他,免得夜长梦多!”那个声音嘶哑的人喝道,随即,刀光一闪,直奔窦建德的脖。

“我命休矣!”窦建德的心闪过这样的念头,他不甘心的闭目。可是又能怎样?他的雄心壮志,宏图大业,或许在这一刻就会灰飞烟灭,一场梦而已!就像那横扫国的秦皇,就像那武功赫赫的汉武,最终不过化为一撮灰泥,化为土壤。

“铛!”一声巨响,在窦建德耳边响起。震得窦建德耳朵发麻。

“我,没有死?”窦建德睁开双眼,只见那人捂着被震得发麻的手臂。

“是谁?”那人高喝,可是他话音未落,更多的箭支纷纷射来,将几人笼罩起来。

“不好,有人来了,撤!”那人低喝,打了一个呼哨。

“让我先杀了他!”一个人低声,就要扑上去。

“走!”嘶哑的声音低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话音刚落,更多的箭支纷涌而来,四人只得将手的大刀舞成一团,击落箭支,且战且退。

“将军!”一个人影出来,身着黑色的铠甲,长的黑黑壮壮,正是窦建德的心腹爱将王伏宝。这王伏宝奉窦建德之命,时常巡逻县城,以查义军是否有不法之事,恰好路过此处,这才救了窦建德一命。

“呼!”窦建德看清楚来人,忍不住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可是他随即觉得眼前一黑,人软软的倒下。原来他适才性命之博,精神高度紧张,如今危机尽去,他又体力透支,竟是昏迷了过去。

“将军!”王伏宝赶紧上前一步,扶住窦建德,这才叫过两名士卒,“快,送将军回府!”

第五章 冰释

王伏宝将窦建德送回府衙,愁眉不展。

闻讯赶来的曹凤伸手摸了摸窦建德的额头,有些冰冷,“快请大夫。”曹凤发话,皱眉想了一想,道:“请凌先生。”

不一刻,凌敬先赶到了,他听完了事情经过,道:“王大人,此事还需保密,切莫将事情泄露。”

王伏宝扬眉,奇怪的问道:“凌先生,将军被人暗算,请允许我领兵全城搜查!”

“不可!”凌敬冷喝,这才上前,道:“夫人不要急,依我看,将军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曹凤尚未说话,王伏宝却是走上两步,道:“那将军受伤就此算了?”

“哼。”凌敬冷哼一声,看着王伏宝,道:“将军此行,虽非绝密,可是那人显然早有预谋。如今敌人在暗,你若是大肆搜查,难免会有人乘机作乱。”

“可是……”王伏宝上前还想说着什么。

这时,一个小卒领了一个大夫上前。

“大夫,请!”曹凤低声,那名大夫上前把脉,查看起来。良久,大夫这才又查看了窦建德肩头的伤势,不由眉头皱成一团。

“大夫,我夫君怎么样,有没有事?”曹凤有些担心的问。她虽是与窦建德因为利益的关系在一起,彼此之间的感情还不是很深。可窦建德身受重伤,不管哪方面她都紧张。

“夫人。”大夫站起身来,低声道:“将军只是因为体力透支这才昏迷过去,休息休息就好了。只是。”大夫面露难色。

“只是什么?”曹凤有些急了,额上也显露出几滴汗水,“大夫,你放心,我一定会重谢你的。”

“唉!”大夫叹气,摇头,道:“将军自进驻平原以来,严明军纪,是个大大的好人,老头我深感将军大德,岂能不救。只是……”他走上两步,来到窦建德身边,揭开左肩的衣裳,那里早已经血肉模糊。

大夫轻轻的拨开挂在肩头上的皮肤,那里,有一支染得红红的箭簇紧紧的卡在骨头里,这才是最难的,“恐怕将军的左臂不保啊。”

“大夫,不管怎么样,还请救救夫君,多少钱我都给你。”曹凤急忙道,她的眼闪过一丝激动的神色。

“我一定尽力。”大夫低声,脸上沉重的表情一览无余,还是有些难啊。

“老人家,还请你一定要医好将军。”凌敬上前,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窦建德,道:“我看事不宜迟,大夫早些准备吧。”

与此同时。

清河郡府衙。

杨浩坐在桌前,看着各县呈上的宗卷,可是他的心却有些烦躁。白日里,他几度去看来整,可是他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并不多话,任自己怎么说,都没有用。而杨善会则是似乎已经效忠自己了,没有什么异动。

杨浩有些烦躁的拿起宗卷,然后放下。忽地,“啪”的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他定睛一看,却是那块泛红的玉石,“很久没有看见她了啊。”杨浩感慨的捡起玉石,一时间,脑海,想起第一次见面,她那清纯如波的眼有着愤怒的神色;还有在那个道观下的山洞里,她伸出嫩白的手掌,送了这块玉石给自己。声音是那么的好听,笑容是那么的甜美。还有自己颓废时,毫不留情的指责自己,有如当头棒喝,不再沉溺于小喜的死。

想到这些,他忍不住脸上荡起笑容,他正想着,屋里忽然想起一个声音,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女,俏生生的站在他的前面,脸上的表情奇怪,看不出来喜悲,可是她的嘴角微微的嘟起,翘翘的鼻微微的皱着,眼里有着戏谑的笑意,还有一种杨浩看不明白的含义。

“看来,我这府衙需要加强守卫了啊。”杨浩笑着,站起身来,窗外,刚好有一队巡逻的士兵走过。

“不是他们不行,而是我厉害。”那女微笑,瞧了一眼那块捡起来,被杨浩随手放置在桌边的玉石,笑道:“好漂亮。”说着,伸出手去。

“不要!”杨浩急忙抢上两步,可是那女手脚更快,一个闪身,已是将那块玉石抄在手,婉然一笑,道:“归我了。”

“不行!”杨浩奔上前去,那女却是已经放进怀里,笑道:“莫不是那个姑娘送与你的定情之物?”

“这。”杨浩竟是脸色一红,道:“你这次来,可是你父亲想通了么?”

“是。”那女笑,正是窦建德之女窦红线,“不过父亲有几点疑惑。”

“哦?说说看。”杨浩取来两个杯,笑着询问她:“喝点酒暖暖身?”看见窦红线点头,这才将酒杯斟满。

“父亲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窦红线问,这也是她所奇怪的,憋在心里,不如问个清楚。

“如今的局势,各地虽是义军蜂拥而起,可是也有不少死忠于皇帝的人,我需要你们对付他。”杨浩简单的说,瞅了一眼窦红线,她正沉思,“可是,你不是忠于朝廷的吗?”

“哈哈。”杨浩大笑,随后压低了声音,道:“孔曾云‘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水正如大隋千千万万的百姓,而舟则是我大隋朝廷。我忠于的,乃是要造福百姓,只要人民富足,藏富于民,何愁国家不强,何愁万邦不贺。”杨浩说着,站起身来,在他的心,自有一个宏图伟业。他有些忘情的描绘着画面,是比大业前期更为强盛的王朝。

“可是,皇上不是你伯父么?”窦红线喝了一口酒,有些奇怪的问道:“不忠于皇上岂不是不忠于朝廷!”

“你错了!”杨浩笑,他坐下,喝了点酒,这才道:“大隋并非皇上一人之大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窦红线笑了,满含深意的看了杨浩一眼,道:“这天下怎么不是皇上的?”

“可是后面还有句‘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杨浩笑,他看了一眼疑惑的窦红线,道:“先帝,也就是我的皇爷爷,创建大隋,更是一统南北,声震大漠,万邦来贺。那是何等的荣耀!可是如今,四处烽烟,百姓流离失所,大隋江山不保。试问,我若是杨家儿孙,最大的孝道是什么?”

窦红线感受到杨浩的目光,不觉低下头去,想了一想,道:“保住大隋不灭,则帝泉之下,也当含笑有此儿孙。”

“不错!”杨浩站起,目光坚定,“所以我保住大隋江山,才是忠于朝廷,忠于杨氏!”

“啪!”的一声,忽然大门被打开,只见两个人缓缓走了进来,赫然是杨善会与来整!

“你们?”窦红线愕然,手偷偷的藏入袖,低喝道:“想不到你竟然暗算计我。”

“不是!”杨浩轻轻摇头,低声道:“我如要杀你,还需这般大费周章?”说着,他看着渐渐逼近的两人,也是暗暗提防,心想这两人莫非约好了来杀自己?

来整脸色沉重,望了杨善会一眼,这才缓缓的走上前去,他穿过杨浩安置在央的书桌,愣愣的看着杨浩,忽地,跪下,道:“王爷!”

“来将军这是何意?”杨浩上前扶起他。

“王爷!”来整站起来,顿了一顿,道:“今日末将方知王爷心系黎民,心系大隋天下。日前末将有失礼之处,还请王爷海涵!”

“哈哈。”杨浩闻言大喜,走上前去,按住来整肩头,感受到来整的心意,杨浩道:“有来将军相助,天下何愁不平!”说着,他看着走近的杨善会,取过几个杯,斟满了酒,喝道:“今日两位将军能明白我一番心意,实乃大隋之福也!来,我等干上一杯!”

“谢王爷!”两人齐声。

“我也要喝一杯!”窦红线感受到众人的诚意,上前一步,笑道。

“王爷,这是?”来、杨两人疑惑,不约而同的问道。

“哦,一个朋友!”杨浩有些尴尬的回答。

“怎么,不欢迎?”窦红线看着杨浩的模样,暗自偷笑。

“欢迎,欢迎!”杨浩咳嗽一声,为窦红线添满酒。

“干!”窦红线的声音响起,众人大笑着,一干而尽。

“王爷,你有事在身,我就不打扰了,告辞!”窦红线一笑,随即一个飞身,消失在茫茫夜色。

“啊,好身手!”杨善会赞道。

“哎,你!”杨浩忽地想起一事,赶上两步,扑到窗外,大喊着,可是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第六章 误会

天气有些冷。

崔珺然走在街上,忍不住呵了呵手,身边带着的,依然是那个一向爱叽叽喳喳的丫鬟。

“哎!”转过一个弯,崔珺然忍不住叹息。

“小姐,你又叹什么气啊。”丫鬟四处看了看,街上没有多少人,或许是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吧。她抬头看看天,算了算日,或许再过上半个月,应该就要下雪了吧。往年就是这个时候呢。

“没有什么。”崔珺然掩饰住脸上的失意,父亲是怎么想的呢?到了现在,她还是弄不清楚父亲是怎么想的,忽好忽坏。可是,自从那场雨后,她时不时的总会想起那个男,宁愿淋雨致使自己高烧的男。幸好,今日父亲又去道观了,不然看见自己出来,又要唠叨了。

她慢慢的思考,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一间酒楼,里面飘出让人心醉的菜香味,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我们上去喝点酒吧。”崔珺然微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或许喝酒真的能忘掉许多事情吧。那些犹自回荡在她记忆里的事情,就像一只小老鼠不停的撕咬,痒痒的疼。原来,思念是美好的,可是也是痛苦的。

“小姐,你……”丫鬟尚未说完,崔珺然已经走上了酒楼。

“这位小姐,上面请!”店小二有些诧异,想不到清河大名鼎鼎的美女崔珺然居然会屈尊来到小店,不过他反应颇快,连忙上前殷勤的招呼。

“来上两碟小菜,再上点酒吧。”崔珺然淡淡的道,即使有着心事,可是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店小二不禁沉醉在那温婉动听的声音里。

“小二,你这怎么回事,还不去上菜!”丫鬟不满的瞪了店小二一眼,瞧着店小二的模样,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心忍不住动气,也不看看自己,能配得上我们家小姐么。

店小二回过神来,满脸堆笑,连声道歉,这一路小跑,喜滋滋的奔往后堂。

丫鬟回头,只见崔珺然紧皱眉头,眼睛直瞪瞪的,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女。那个女身着布衣,一看就不是什么有钱的人家,露出的手腕是被太阳晒出的小麦色。脸蛋虽然黑了一些,可是倒也长的清秀。此刻那女正拿着什么东西看着,不时露出笑意。

等那丫鬟看清那物件,不由一声惊呼。

“小姐!那不是……”丫鬟皱眉道。她一转头,只见座位上人已经不见,原来小姐已经走向了那个女。

“小姐。”丫鬟赶上几步,只听见小姐微笑着开口:“这位姑娘,这块玉石能让我看看吗?”

那布衣女抬起头,看见的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肌肤胜雪,一张脸蛋妩媚动人,可是她的眸里,清澈如波,宛如那山间流淌的涓涓溪流,清澈透明。

布衣女忍不住握紧那块泛红的玉石,她站起身来,忍不住的有些嫉妒这个女,连自己都有些忍不住怦然心动。可是她那清澈的眼,看到这块玉石的眼神却是那么的炽热,她不知为何,有些气恼。站起来,她拔脚就走。

“哎哟!”一个女叫了起来,愤愤的看着布衣女。

布衣女被那女一撞,身一斜,忙伸出手去扶,可是手的玉石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你!”布衣女眉头一皱,站稳身形,就要去捡玉石。可是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抢先捡起那块玉石,吹了吹玉石上的灰尘,这个貌美得让她有些妒忌的女将玉石拿在手,瞧了一瞧,脸上是盈盈的笑意:“好漂亮啊。”

布衣女尚未开口,那女又将玉石递给了她,看着她,很是认真:“他对你真的很好。”说着,莲步轻移,向外走去。

“小姐,等等我!”丫鬟揉了揉被布衣女撞的生疼的胳膊,连声喊着,追了出去。

布衣女有些愣愣的,想起她临走前的话,有些茫然,“什么意思?”她百思不得其解,摇摇头,拐弯上楼,走回暂居的小屋。

大街上,看着又陷入沉默的小姐,丫鬟皱眉:“小姐,那块玉石和你在洛阳买的那块好像。”

“不是好像。”崔珺然叹气,心有些慌乱,莫非他不明白自己送他玉石的那份心意么?为何要将它送给这个女?她轻启朱唇:“根本就是那一块。”

“就是那块?”丫鬟尖叫,随即道:“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呼。”崔珺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深深的吐出,那股热气升高,随着寒冷的空气而逐渐消失,就像她的心,在她确定是那块玉石之后,整个心空了一般,“那块玉石,在我们去“老君观”的时候,我送给王爷的。”她的声音越发的低了,渐不可闻。

“哦?就是下雨的那次?”丫鬟恍然,道:“怪不得那次你奇奇怪怪的。原来是送了玉石给他。”

崔珺然默不做声,只是低头,轻轻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可是,小姐你送给了他,他应该没有那么笨,不明白你的心意吧。”丫鬟疑惑声音响起,“或许,并不是那一块,只是相似而已?”

“不是。”崔珺然摇头。

“或许,小姐你真的看错了。”看着崔珺然不开心的模样,丫鬟有些愤愤,随即找了个理由来安慰她。

“不会,那上面,有我刻的‘崔’字。”崔珺然再度摇头,两个人旋即陷入了沉默。“嗒嗒”的声音缓缓的响起,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着,慢慢的走回崔府。

清河县城外数十里,老君观。

崔宗伯与涵苍坐在榻上。

一个小道童将茶水放在两人面前。

“请!”涵苍揭开杯盖,喝了一口,笑道:“如今天气寒冷,又是劳烦崔老爷亲自前来,贫道真是好生过意不去。”

“唉!”崔宗伯轻轻叹气,道:“我也是心里有事,闷得慌,这才来请道长解惑。”崔宗伯说着,揭开茶杯,喝了一口,抿了抿嘴,有些惊喜的道:“道长,这次的茶不错,味道比以前更佳。”

“呵呵!”涵苍大笑,这才道:“这是贫道最近研制的茶。崔老爷若是觉得好喝,不妨带点回去。”

“多谢道长!”崔宗伯颔首,这才看了一眼道童。

“好了,你先下去吧!”涵苍示意道童下去。这才低声道:“崔老爷,可还是为那事而烦恼?”

“道长果然神通。”崔宗伯竖起拇指,沉声道:“本来我是有那打算的,可是后来听道长这么一说,倒是犹豫了。只不过小女似乎喜欢上了王爷。”

“崔老爷。”涵苍捋了捋胡须,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崔老爷又何必挂念。”

“道长乃是世外高人,自然不同我等世俗之人。”崔宗伯笑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叹息道:“若我只是一般人家,我也就不管了,可是我崔家,千百年来,虽有大难,但声名不堕,如今乱世频仍,多事之秋。诸多世家大族或许灭门就在转瞬之间。清河崔氏可不能在我的手上断送。”清河崔家乃是春秋时齐国公卿之一传下,西汉时移居清河,到东汉成为山东望族。南北朝时,魏国曾将崔氏一门列为一等大姓,就连那博陵崔氏都是清河的分支,由此可知崔士势力之大。

可是崔宗伯的顾虑也不无道理,若是将崔氏与那秦王绑在一起,可是道长所言是真,短命的王爷若是一死,那么他的势力将会受到极大的削弱甚至瓦解,崔氏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就像魏国(北魏)太武帝拓跋焘杀崔浩,并尽杀其族人的事情(注1)虽过去近两百年,可是家谱之上,仍将那段血腥的不堪经历记载了下来,让每个崔氏孙牢记,引以为戒。

“呵呵!”涵苍朗声一笑,问道:“崔老爷,对于王爷你怎么看?”

“王爷杀伐决断,倒是适合乱世求存。”崔宗伯想了一想,想起杨浩在清河做的事情,件件桩桩,还有曾经的颓废。虽有无情血腥的杀戮,可是那均是对敌人,对百姓,还有那个死去的婢女,倒也有情有义。他顿了一顿,这才道:“可是王爷对百姓多有爱怜之心,倒是宅心仁厚。唉,我也看不清此人。”他摇头,有些不解。不是么,一会冷酷残忍,一会柔情无限。

涵苍大笑,看着崔宗伯,眼精光一闪,道:“对待狼一样的敌人,自然要不留情面。可是对于百姓,还是那般残暴无情,这样的人,不值得崔老爷费心,更不值得崔小姐托付终生。”

“可是,他却是短命之像。”崔宗伯迟疑了一下,问道。

“看来崔老爷心尚有顾虑哪!”涵苍大笑,满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崔宗伯,这才的道:“我道家虽与佛家不同,可是有一点,贫道是赞成的。”涵苍端起茶杯,饮茶。

“哎呀,道长,我这可是心急如焚,你就别卖关了。”崔宗伯有些急躁的问道,没有了平素的淡然,显然在他心,这事情有着极重的分量。

“崔老爷莫急。”涵苍一副高深莫测的样,“人若是积福行善,这上天自然会眷顾,添福添寿。”

注1:天兴二年(公元399年),道武帝拓跋硅杀崔逞,崔逞诸大多逃亡到南方做官。太平真君十一年(公元450年),太武帝拓跋焘杀崔浩,并尽杀其族人。所以此后所说的清河崔氏,主要是指崔逞南逃诸后裔与灵茂的后裔,而崔浩的后裔情况后人知道得很少。灵茂后裔从灵茂之稚宝担任北魏祠部郎开始,才在北方政权做官。

第七章 有恙

(想不到喜欢窦红线的暂时最多....)

清河府衙。

杨浩与众人在厅再度展开地图,前次厅内会议乃是试探,这次却是谈论要事了。

“如今窦建德占据平原,我想不久就会北上河间。”杨浩微笑。窦建德受袭的事情,因为消息被严密的封锁,都还不知道。

“王爷,如今平原大半被窦建德占据,怎会轻易放弃?”来整有些不解。

“河北诸郡,平原损失最重,先有刘霸道李德逸等人,张金称、高士达也曾几度入侵平原,如今窦建德攻伐平原,虽是秋毫无犯,但平原受灾日久,百业凋零,人口受损大半。特别是今夏时节,高士达几度攻打平原,田地多荒。窦建德无粮,若不南下清河,只有北上河间,不然盗匪只有饿死。”杨浩这番话缓缓说来,魏征却是微笑,显然这段日,杨浩用功不少。

“如今平原通守杨元弘奔逃平昌一带,可谓是腹背受敌。”魏征比划了一下地图,平昌在平原郡郡治平原县以东,却在豆航以西,恰在两地之心。

“那王爷之意?”杨善会问答,带兵打仗可以。可是杨浩似乎有他的计划。

“信都郡西,杨公卿拥兵数万,对我清河虎视眈眈。如今气候变冷,想必盗匪缺衣少粮,还请杨将军领兵给他一个教训,不敢再小觑我清河。”杨浩的目光定格在信都郡南宫一带,那里盘踞着杨公卿。

“王爷,末将不才,愿领兵前往。”来整这次算是真心投靠了杨浩。那日之夜,来整将皇上派送他来的本来用意一一述说,可是杨浩却早已经知道,并取出几封江都来信,末了,杨浩很是真诚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将这个乱世结束,重建一个辉煌的大隋,重新给百姓一个安定祥和的大隋。来整终于感受到杨浩的诚意,慨然应允。是以适才急不可待的想要表现立功。

“来将军不要急。”杨浩笑,看了一眼魏征。

魏征指着平原郡,缓缓的道:“来将军,窦建德就算不攻清河,可是难免会派人来骚扰,还要将军驻军历亭,以防窦建德骚扰。”历亭与平原仅隔了一条江而已,半日即可到达。

“是,末将领命。”来整朗声道。

“希望,今年清河的百姓能过上一个好年啊。”杨浩伸出手指,轻轻叩了叩案几,道:“这几年清河百姓多受盗匪侵袭,也该好好歇息了。”

几人相视而笑,魏征道:“清河百姓一定能过上一个好年的。”

“不。”杨浩轻轻摇头,在众人愕然的眼神,杨浩微微开口:“是要让,大隋的百姓年年都能过上好年!”

几人大笑,这时,一个下人匆匆在门外叩门,“什么事?”杨浩问。

“王爷,崔先生来访!”那下人道。

“他?”杨浩有些疑惑,“他来做什么?”杨浩有些疑惑。魏征等人相视一笑,找了个借口,纷纷离开。

“啊,王爷,好久不见。”崔宗伯一进屋,大笑道。

“呵呵。”杨浩脸上也堆起微笑,可是心却有了一些芥蒂,笑容难免有些勉强。还是太年轻了。

“呃。”崔宗伯人老成精,察言观色,心一转,也就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忙上前一步,道:“王爷恕罪。”

“崔先生,这是何故?”杨浩忙站起,上前扶起崔宗伯。心却是暗想:你这人,也太现实了些。看出我对你女儿有点意思,就躲个不停。如今大隋虽是风云飘摇,我若励精图治,未免没有兴的机会。

“王爷英明神武,百姓爱戴,一定会长命百岁。”崔宗伯忽地冒出这句话,弄得杨浩有些摸不清头脑。

不明所以的杨浩只能沉默,眯着眼睛看着崔宗伯静待下。

崔宗伯嘿嘿一笑,道:“王爷,听说要消灭杨公卿?”

杨浩微微的皱眉,谁这么多嘴,而且,崔宗伯似乎有点什么想法?

崔宗伯略一沉思,笑道:“如今天寒地冻,王爷用兵辛苦了。我愿为三军添置一些御寒的衣物,以表崔家的一点心意。”

“嗯,那很好。”杨浩站起来微笑,他也不想得罪这个人,毕竟是清河郡的第一大族,家虽因一些事故在朝廷势力不深,可是家财万贯。杨浩还需要他的支持,总不好闹得太僵,更何况崔宗伯前来示好,杨浩断无拒绝的道理。

“那个,王爷。”崔宗伯做出一副欲言又止,有些难以启齿的样。

“崔先生有什么事就明说吧。”杨浩喝了一口水,对方既然给了自己好处,肯定有什么事。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给予。“你我都是熟人了,不必那么客套。”

“呵呵。”崔宗伯脸上堆起笑,道:“不知王爷是否有空,我备了一些好菜,想请王爷赏光。”

“哦?”杨浩倒是诧异了,暗想难不成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非要在他家说?他略一沉吟,想起那个许久未见面的女,不觉应允道:“那就有劳崔先生了。”

府衙外,早就有崔宗伯备好的车辆。

马夫一声吆喝,车辆慢慢的在青石板砌成的街道上缓缓而行。左转右转,听着街道上百姓的欢声笑语,杨浩心,倒也欣慰。他自从来到这个乱世,通晓这段历史的他只是为了不想沦为宇化及的傀儡皇帝,落个受制于人最终被杀死的命运。可是后来,他慢慢的看清了世事的险恶,看到了许多人家的悲惨命运,妻离散。使得他萌发了平定乱世,还百姓一个安定祥和的大隋。当然,更多的是,他遇见一些知心的朋友,还有红颜知己,为了他,不惜违抗父意,更有为他付出生命的人。何其幸也。

忽地,车辆一滞,竟是到了崔府。这是他第二次到崔府。

迈步进去,满眼是富贵华丽,可是装修的绝不庸俗,更显出一股庄严出来,看来崔府的建造是得高人指点。

在崔宗伯的带领下,两人走过假山,走过从城外运河接入的小河,这才到了大厅。

两人各怀心事的聊了一会,无非是日后加强合作云云。

两人聊了半响,管家上前禀告:“老爷,酒席已备好。”

“王爷请!”崔宗伯笑,亲自在前带路。

说是酒席,可是只有几个人而已,除却杨浩、崔宗伯两人,还有崔家的长崔鼎元,次崔鼎新。不过市间传闻崔鼎元沉迷酒色,不成大器,倒是那年方十五的次勤读诗书,颇有大志。

杨浩应酬着众人,脸上堆起笑容,可是他的心,隐隐的想起那个女,有些心不在焉。

崔宗伯淡淡的一笑,道:“光是吃酒,也有些乏味,不如叫珺然来弹上几个小曲。”

崔鼎元惊道:“父亲,怎可……”

崔宗伯截住他的话,道:“王爷赏脸,正是我崔家福分。不多多嘴!”

在一旁伺候的管家忙躬身退出。

“王爷,小民敬你一杯!”崔鼎新笑着举杯。

“喝!”杨浩举起酒杯一口喝尽,然后看着崔鼎新,长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倒是有福之像,不觉赞了两句。

崔宗伯笑着谦虚了几句,却是发现崔鼎元脸色一沉,直拿眼神示意崔宗伯。

这时,管家却是回来了,还带着崔珺然的贴身丫鬟。

“珺然怎么没有来?”崔宗伯愕然问道。

“老爷。”丫鬟眼神一扫,在杨浩的脸上停下,微微皱眉,有一丝不满,道:“小姐身体不适,不能前来。”

“怎么病了?”崔宗伯问道,心微微叹息。他知道女儿的心思,也知道女儿有些不满。所以他从老君观回来之后,就想了办法请杨浩过府一聚,那里想到崔珺然竟然身不适?他有些歉意的看着杨浩,道:“这个,还请王爷见谅。”

“不妨。”杨浩摇头,道:“不知珺然是否请了大夫,可有大碍?”

那丫鬟冷冷的答道:“小姐只是一个平凡人,不值得王爷费心。”说着,丫鬟却是一个躬身,对着崔宗伯道:“老爷,小姐身体不适,奴婢告辞了。”

崔宗伯喊了几声,那丫鬟竟似没有听见般,自顾的走了,“唉!这丫头让珺然惯坏了。”崔宗伯轻轻的叹息,拱手道:“还请王爷见谅!”

“不知珺然什么病?要不要紧?”杨浩问,心有一丝丝的紧张,想了一想,“崔先生不介意的话,我想去看看珺然。”

“多谢王爷费心。”崔宗伯笑着站起,道:“王爷这边请!”

第八章 雪花

(昏迷昨天设定定时上传,居然忘记弄时间了)

杨浩随着崔宗伯穿过走廊,水池。(_泡&)终于看见一点灯光。隐隐约约地,那里传来了箜篌的声音,有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这。”崔宗伯停下脚步,细听,皱眉。“这是珺然在弹奏。”

杨浩沉思,两人越走越近,声音渐渐的清晰了,声音凄凄,或许正如弹奏者的心境罢了。

崔宗伯上前正要推门,却被杨浩制止。杨浩静静的听着,他的心,有一种淡淡的哀伤,说不清是为什么,或许是前世,或许是今生。前世他是遗憾,今生他是愧疚。

他抬起头,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转身想外走去。或许,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来静一静。

崔宗伯来不及挽留,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远走,回头,看了看珺然紧闭的闺门,叹气,转身走上小桥,消失在这所充满哀伤的房屋。

“小姐,他们走了。”一直躲在微微开着一条缝的窗前的丫鬟在那两人消失后,低声。

“好了,我困了,要休息了。”崔珺然淡淡的道,芊芊玉指离开琴弦,留下最后一串音符。

平原郡。

窦建德在昏迷一天后终于醒来。印入眼帘的,首先是女儿窦红线,然后是曹凤、凌敬、王伏宝几人。

窦建德勉强想撑起身,可是左肩传来的疼痛使他叫出声来。

“爹爹!”

“夫君!”

“将军!”

几个人同时喊出声来。窦建德脸上挤出一丝微笑,道:“不碍事!”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左肩头,那里有一个深坑,那支深深插入他肩头的箭簇击碎了一小块骨头。

“爹,你终于醒过来了。”窦红线眼圈一红,自从母亲死后,她与父亲可算是相依为命。

“不要哭,我这是不是好好的么?”窦建德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转头看着凌敬,道:“凌先生,如今外面情况如何?”

“将军,此事已经严密封锁了消息。应该没有人知道。”凌敬皱眉。

“做得好!”窦建德轻声,天气虽冷,可是他的额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窦红线自怀取出一块巾帕,想要为窦建德擦擦,无意间,却带出了什么东西跟i,发出一声脆响。

“什么东西?”窦建德眼光扫过,却看的不是很真切。

“没有什么。”窦红线脸上一红,随即拿起巾帕,为窦建德擦拭着额上的汗珠。

“可查出了什么没有?”窦建德问。此次遇伏,可大可小。若是那平原通守杨元弘之流,自是不惧。可是若是义军内部,有人窥视窦建德的权利,意图刺杀夺取,则不仅关乎窦建德的性命,更有义军的前途。

“一切正常。”凌敬眉头依旧皱着,“敌人埋藏得很深。”狡猾的敌人很可怕。

“唔。”窦建德沉思,默不作声,半响,他笑道:“凤儿,你先下去吧。”有些事情妇人还是不知道的好。

“是。”曹凤站起,看了一眼窦红线,这才缓步退下。

“凌先生,高士奎那里可曾查过?”窦建德问。义军,只有高士奎与他不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虽然如今他很安分,整日以酒洗面,安知不知韬光养晦?

“将军,一切正常。”凌敬迟疑了一下,回答道:“他还是一如往昔,烂醉如泥。”

“那么是谁?”窦建德想,随即摇头,无端的猜测无济于事。“凌先生有何妙计,能让奸人原形毕露?”

“一时之间,还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凌敬回答,看着窦建德满脸的倦意,道:“将军还是早些安歇,屋外安排了人手,严加防范。”

凌敬、王伏宝退下。

窦建德这才看着女儿,问道:“事情进展的如何?”此事在没有的到确定前,必须保密,哪怕是凌敬等人也不可以,否则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阻力。

窦红线微笑道:“爹爹,你刚醒来,还是养好了身再说吧。”

“此事关系甚大,还是先说说吧。”窦建德说着,肚咕咕响了起来。

“爹爹饿了吧。”窦红线站起,道:“我先去弄点吃的。”

不一会,窦红线回来,端着一碗米粥。进了屋,笑道:“还有些温热。”

当一碗米粥喝完,窦红线也已经将事情说完。

窦建德眉头一皱,道:“看来此人野心不小。”他看着女儿放碗,忽道:“女儿,你看此人怎么样?”

窦红线道:“女儿在清河呆了几天,百姓对他多有赞誉。”

“哦?”窦建德好奇心被勾起,问道:“说说看。”

“比如杀贪官了,还有什么安置流民啦,听说还有说书人把他斩杀张金称的事迹编成故事,在酒楼传唱呢。”窦红线将前几日的事情简单的说。

看着女儿眉飞色舞的模样,窦建德感觉到了什么,问道:“那依你看来呢?”

“我?”窦红线吃惊,继而笑道:“不管别人说他多么好,可是依然比不上爹爹。”

“唉。”窦建德心微微的叹息,心思绪万千,到底该如何做呢?

在窦红线的精心照顾下,窦建德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肩头也长出了新肉,痒痒的。

平原郡已经飘起了雪花,窦建德身披大衣,与义军各将领议事。

“将军,那杨元弘无能之辈,末将愿去秦他。”说话的正是高雅贤。

“末将愿去。”

“末将愿去。”

又是几个人站了出来,却是范愿、王伏宝、诸葛德威等人。

“诸位稍安勿躁。”窦建德示意众人坐下,这才笑道:“那杨元弘联合王辩领兵前来,不可小视。”

“王辩匹夫,末将愿去擒他。”高雅贤再度请战。

“我决定退走河间。”良久,窦建德缓缓说道。

“将军!”几名将领齐声喊道。

“诸位不用再劝。”窦建德缓缓站起,道:“王辩英勇善战,屡次击败孙宣雅、时季康、王须拔等人,不容小视,如今冬季已至,三军疲惫,不宜征战。更何况平原少粮,不如北上河间。”

“将军,若是缺粮,不如前去清河借粮?”范愿道。

“不错,听说清河存粮颇丰,不如杀奔清河。”高雅贤也极力称赞,张开喉咙大喊着。

“胡闹!”窦建德冷笑,道:“那清河是那么好打的么?”窦建德叹气,挥袖道:“就这样了,诸位早做安排,过几日北上清河。”窦建德转向后堂,心微微叹气,那瓦岗自从打败张须陀之后,更是攻占了洛口仓,声势大振。李密更是来信,力邀各地义军入盟瓦岗。入盟?吞并而已,我窦建德心怀大志,又怎肯甘心屈于人下?

终于,清河郡也下起了雪花,杨浩站在窗口,望着徐徐飘落的雪花,缓步的走了出去。

前几日,杨善会也带领郡兵回来,与杨公卿一战,只是相互试探了一番,倒是没有摩擦出什么大的火花。不过想来杨公卿短时间之内是不敢南下的。等这场大雪过去,再作计较,毕竟,河北除却窦建德,还有许多反贼:盘踞在武安的孙宣雅,豆航的刘霸道,四处乱跑的郝孝德,信都的杨公卿。都需要用鲜血来平定。今年,就让百姓过上一个好年吧。杨浩走在雪花纷飞的街上,踩得地上的雪“咯吱咯吱”的响,不远处,几个小孩,喊叫着,快乐的打着雪仗。

一个头戴小帽,身穿黑衣的小孩丝毫不在意其他几个小孩毫无章法的乱扔,甚为勇猛的冲锋在前,一个雪团扔出去,倒是有点百步穿杨的味道。几名小孩被打的四处逃窜,哭喊着跑向远方。杨浩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拍拍身上的雪花,站了起来,一回头,远处,一个女,身着厚厚的衣服,正在那里看着他。

杨浩缓缓的走上前,脸上,笑意盈盈:“你好些了么?”

那女点头,脸上不见喜悲,“多谢王爷关心。”说着,转身就要走。

“你,很讨厌我?”杨浩跟上,轻声问。

“没有欢喜,也没有讨厌。”那女淡淡的声音响起,一如往昔的温柔,可是声音里,有着抗拒:“如果没有什么事,珺然告辞了。”

“别。”杨浩皱眉,可是却找不到什么理由,那女迟疑了一下,一步一步,先是有些缓缓的,慢慢的快了起来,终于,消失在飞扬的雪花之。

杨浩伸出的手,在空抓了几下,却又无力的垂下。我,是想抓住什么呢?是她?还是珺然?而我,又能给她什么呢?他怔怔的想。

第九章 交心(好吧,我发现两个字很难了)

杨浩顺着街道,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城门。(_泡&)

几名看守城门的士兵看见了杨浩,一名小队长上前笑道:“王爷。”

“你们还好吧。”杨浩惊醒,伸手捏了捏那名队长的衣服,还好,崔家提供的衣物确是真材实料,很厚:“兄弟们都冷吗?”

“不冷,不冷!”小队长有些受宠若惊,这才笑道:“王爷,这可下着雪呢,这是要到那去啊,卑职这让几个兄弟保护王爷?”

“不用了。”杨浩看着那人笑道:“我就是瞎逛逛,你们继续坚守岗位。”说着,杨浩拍拍那人的肩膀,笑道:“好好干,日后我剿灭了各地叛乱,你们都是有功之臣。我绝不亏待你们。”

“谢王爷!”几名士兵齐声,随即在几个士兵的注视下,杨浩登上城墙,极目远眺。此时雪下得越发的大了,整个护城河已经堆起了浅浅的雪花,而其他地方已经堆积的很高,整个世界一片雪白,煞是好看。

瑞雪兆丰年哪!希望明年能有个好收成。杨浩边走边想,这才缓缓下了城墙,想府衙走去。

青石板的路上,虽然有人打扫过,可是难免还有一些积雪,被人踩的凝成一团,有的地方化成了水。城里的人,在忙碌着,人人脸上堆满了笑意,尽管曾有亲人在与盗匪的战斗死去,可是已近年关,亲人们都齐聚一堂,欢欢喜喜的过着年,谁也不会去提那些伤心事。

杨浩缓缓奏折,将近府衙时,一个温婉的女声响起:“老人家,这是一点银,你拿去给孙添置点衣物吧。可不好冻坏孩了。”

“谢谢,谢谢,好人一定有好报哪!”一个声音颇为感动的说着,千恩万谢,拉过一边的孩,道:“孩,来,谢谢这位大姐姐。”

“谢谢大姐姐!”一个穿着极为单薄的小女孩上前,声音清脆好听。

“真乖!”那人挂了一下小女孩红彤彤的鼻,赞道:“长大了,是个漂亮的女孩呢。”

“这位姑娘,那我回去了。”老妇人咳嗽了几声,她身上穿着极为单薄,想是有些冷了。

“老人家慢慢走,小心点,路滑。”那温婉的声音响起,看着老妇人离去的背影。却是轻轻抹了一下红红的眼睛,她的母亲在她还小的时候就已经死去,只留下父亲。可是父亲忙着他的事情,很少与她相聚。而如今,父亲……她摇晃着站起,再度凝视了一眼老妇人远去的背影,这才笑了笑,转身欲走。

可是不知从那里伸出一只大手,温暖的捉住她冰凉的柔荑。她暗想那里来的轻薄浪,翻身就是一拳。

可是她一回头,看见那人的脸庞,忙不迭的收回粉拳,脸色一红,低头,道:“是你。”

“你来了,怎么不找我。”那人笑,声音也显得轻柔起来。

“谁找你?我只是路过而已。”女说着,声音却是越发的低了,随即她抬起头,玉腕用劲,想要挣脱他的大手,却被挣脱不出。“大街上,你还不放开,像什么样?”

“你和我进去,我就放手。”杨浩心涌起淡淡的欢喜,这个几度救他的女,又见着她了,真好。

那女正是宇漪了,自从她父亲宇述死后,宇化及多迁怒与她,有空就责骂不停。可怜她伤心父亲的死,那种痛苦,别人怎知?幸好有兄长宇士及劝说于她,这才出了家门散心,不知不觉的,竟是到了清河。可是父亲之死,有着那人的因素,因此她到了清河竟是不敢寻他,只是找了一间客栈,听着他的消息,心就又是甜蜜又是愧疚。

她闲着无事,这才出来转转,那里料到竟会遇见他?

她再度抽手,可是杨浩紧紧的抓住,却是大步的迈进府衙,她一路挣脱不能,只得随他迈进大门。看的守护在门口的几个士兵目瞪口呆,暗想王爷居然带了个如此漂亮的女进府,可是那女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愿意,低着头,想要抗拒却又无奈的放弃,难道王爷看见此女漂亮,抢夺回府做王妃?

看着王爷拉着那个漂亮的女进了屋,几个士兵聚成一团,说起王爷的风流史起来。

“来了,就不要走了。”屋里,响着清脆的竹炭声,杨浩看着那张绯红的脸,轻轻的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我……”宇漪躲闪着,父亲的死,就像一座山,沉沉的压在她的肩头。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或许父亲不会因为我这个不孝女而气得吐血,更不会因此而死去吧。可是,这个男在自己的心,又是怎样的呢?先是淡淡的好感,知道他是个好人,不忍心看到好人被害,所以才救了他一次又一次。可是这又能怎样呢?父亲,是因为这个而死,是铁一般的事实,不管怎么样,她都逃脱不了不孝女的这个罪名。

宇漪忍不住的流下泪水,晶莹剔透,顺着她秀美的脸颊滴落。

“不要哭。是不是我刚才太过用劲?”杨浩捧起她的柔荑,上面,是他的手指印,在她那玉腕上,一道道的,煞是触目惊心。

“对不起!”杨浩有些紧张的看着她,她的一张秀美的脸蛋已经被打湿,让他忍不住的心疼。

“父亲,他死了!”忽地,那个坚强的女,曾经一度守在他的身边,是那么的坚定执着,不肯放弃的女,低泣。头靠在他的肩膀之上,呜咽着。

“宇述,他死了啊。”杨浩喃喃的念,这才明白了这个坚强的女为何哭泣,她是在自责啊。

一时间,杨浩不知道怎样去劝说,只是紧紧的抱住这个女,任她的眼泪流淌,打湿了自己的衣裳。

良久,情绪宣泄差不多的宇漪终于平定下来,伸出玉手,推开杨浩,这才拢了拢有些凌乱的秀发,抹了抹脸上挂着的几滴泪珠:“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态了。”

“你,好一些了吧?”杨浩看了看她,递过一卷巾帕。

“好,好一些了,谢谢你。”宇漪脸色一红,她站起身来。

“你又要走?”杨浩看着她,目光坚定。这个为自己付出了不少的女,在他的心,或许还不是爱,甚至地位还不如死去的小喜,可是每每想起,她站在自己的身边,手长剑寒光森森,是那么的坚定不移,守护在他的左右,纵使刺客是她的父亲派来,依然不肯退缩。他的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感动。

轻轻的握住她那洁白如玉的柔荑,他再度开口,“不要走。留下来,陪我。”他的声音忽然梗咽起来,“我不希望是小喜那般的结局。留下来,我会保护你,一生一世!”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语气变得坚定起来。

“小喜?小喜她怎么了?”宇漪皱眉,这才想起来半响是没有看见她了。

“死了。”杨浩淡淡的回答,手又是加重了几分力气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怎么死的?”宇漪忍不住心里一悸,难道又是父亲?她的眼神黯然下来。

杨浩看在眼,虽然事实也和宇述有关,可是他怎能忍心再在宇漪的伤口上添上一把盐,让她更加左右为难?

他简单的将事情一一道来,只说是盘踞在高鸡泊的高士达意图谋杀,却将武安郡守与宇述的那些勾当隐瞒了不说。

“唉!”宇漪慢慢听完,轻轻的叹息,这才看着他,道:“她很爱你。”

杨浩也轻轻的叹息。爱究竟是什么?两世为人的他,还不能通晓这个伟大而复杂的课题。小喜如何是爱上自己的,他并不是很清楚,可是她为自己付出的一切,他深深的记在心里,是那么的难忘,就如他前世念念不忘的那个女。可是,那又能怎样?他穿越到这个时代,而小喜已经是香消玉殒,后悔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把握好现在的幸福,例如眼前这个女,不正是他珍惜的对象吗?

“所以,我不希望我和你,是那般的结局。”杨浩轻轻的说,眼浮现出柔柔浓浓的情意,他低下头,向她粉红的唇吻去。

“不要。”宇漪轻轻的跳开,可是芊芊玉指仍被杨浩握在宽厚温暖的手掌,随即无力的被杨浩拉进怀。

“你,不想我?”杨浩轻轻的问,一双眼睛饱含着温情看着她。

“不是,我……”宇漪挣扎欲起,却被他紧紧的搂住,随即,他的脸越来越近,她忍不住战栗着,闭上了眼睛。

可是倏地,大门发出一声响,一个人闯了进来,道:“王爷,有大事!”那人进了屋,抬起头,一下愣住了,看着两人紧张的分开,均是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那女更是脸色通红,伸手用长长的袖遮住滚烫的脸蛋,跑了出去。

那人伸手在眼睛上一抹,叫了一声:“哎呀,眼睛里怎么进沙了。”说着边揉边嘟囔道:“王爷,末将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好了!”杨浩咳嗽一声,整理了下衣裳,这才问道:“来将军,有什么大事?”

第十章 高唐(上)

“启禀王爷,据探回报,郝孝德、王薄两人合兵一处,正向清河而来。”来整皱眉。

“该死!”杨浩也微微皱眉,那王薄自从于长白山起义后,却是屡败于张须陀,如今张须陀一死,就立刻蹦达起来了。“如今在那里?”

“过了临邑,正奔高唐而来。”来整凝声,临邑属于齐郡,乃是北上清河、平原一带的必经之路。

“召集众将议事!”杨浩想了一想,这些盗匪,这大过年的,还下着雪,不是存心让自己过不好年么。

大厅内,杨善会、苏烈、张瓘、魏征等人各自坐下,脸上各色表情不定,不知又为了何事。

杨浩道:“来将军,你且先说说什么事情吧。”

来整站起,将事情一说,魏征沉吟半响,这才缓缓道:“王爷,我看此二贼来者不善哪。”

“玄成有何良策?”杨浩笑着问,这个老道,传说计谋无双,政治更是一流。

魏征站起,朗声道:“依来将军所说,此二人合兵不下十万,来势汹汹。其实若以清河兵马之强盛,不足为虑,可是,我担心的却是其他。”

“军师,你就不要卖关了,但说无妨!”来整有些急躁的问道。

“呵呵,来将军莫急。我担心的乃是此二贼联合信都杨公卿,武安孙宣雅,那么,加上平原郡的窦建德,清河则将面临四面受敌的不利局面。若是一起来攻,则清河虽有两位将军能征善战,但贼人人多势众,恐怕即使是胜,也是惨胜。”

“不错。”杨浩点头,清河郡好不容易能得到近半年的休整,百姓也较为安定,不能因此二贼来犯,把清河郡的大好情况就此埋葬。“不知玄成有何良策?”

“王爷,击退郝、王二人已有妙计。只是还需一位将军前去破贼。”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三个声音响起,赫然是杨善会、来整、苏烈三人同时出列。

“玄成,三位将军纷纷请战,不知哪位适合?”

魏征眯着眼睛,扫了一眼三人,只见三人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都想争这头功。“依我看,就让定方前去吧。”魏征的道。

“军师,这,我。”杨善会上前,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军师,末将愿往,不胜则取我项上人头。”来整也是急忙上前,立下军令状。

“两位将军莫急。”魏征微笑,看了一眼杨浩,这才慢慢道:“我这计谋,非苏烈不可。两位将军名声在外,此二贼必不容易上当。更何况,信都、武安尚有盗匪虎视眈眈,还需两位将军镇守。”

杨善会、来整只得闭嘴不言,心稍稍安定。

随即,苏烈在得到魏征良策之后,领兵五千赶往高唐。

高唐古城,始建于春秋,城墙颇为高大厚实,虽说历经多年,城墙多有破损,但仍不失为一座雄城。

苏烈到了高唐之后,即按魏征妙计进行部署。幸好时下,天气寒冷,高唐同清河一样飘起了雪,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二贼进兵速度,多给了苏烈一些时间。

终于在漫天的雪花,郝、王两人联兵杀到。

“呔,城上何人?还不速速开城投降,若是我等打破城池,鸡犬不留!”一个男,手拿着一条铁鞭,正是王薄那厮。一旁骑着马的,手提了一把金环大刀的正是郝孝德。

“这位将军。”城墙上出现一个一个人,身不停的抖着,分不清是冷的还是害怕。“小人愿降,小人愿降,还请将军放过小人。”

“那就快速速开城投降,老免你不死!”郝孝德哈哈大笑着。

“敢问将军就是大名鼎鼎的”知世郎?“那人颤抖着,再度问道。

“老是郝孝德!”郝孝德大喝一声,顿时将城上那人吓得一抖,那人哭丧着脸,道:“我不认识你,我只降‘知世郎’!”

“他姥姥的!”郝孝德正要大吼,一旁王薄却是笑着道:“郝兄莫急,待我来劝劝他。”说着,拨马上前两步,笑道:“我就是‘知世郎’王薄。你就开城投降吧。”他脸上带着笑意,暗想老居然名声不小,传到河北来了。

“是,将军!”那人顿时笑逐颜开,恭声道:“高唐城小,还请将军大军驻扎城外,带几个亲兵进城可好?”

王薄一愣,随即冷笑不已,暗想这人当自己三岁小孩不成?但他一想,这十几万大军确是一个高唐县不能容纳的,顿了一顿,为安全计,他举起鞭,高声喝道:“本将军这就不进城了,你速速派人送来白银十万两,粮食二十万石。本将军就撤兵。”反正来高唐就是为了米粮,既然能兵不血刃拿到想要的,何必让儿郎们流血。

“将军,这么多,高唐城小民寡,没有这么多孝敬将军的呀。”那人连连求饶。

“哼!那是你的事,就是要挖地三尺,也要凑足这数!限你一日内筹备完毕,不然打破高唐,鸡犬不留!”王薄恶狠狠的说完,一拍马儿,喝道:“儿郎们,安营扎寨!”

城墙上,苏烈拍了拍那人,笑道:“苏启,干得好!”

苏启站起身来,眼闪过一丝狡黠,笑道:“想来这次,王薄一定会上当吧。”

“很好,接下来看你的了。”苏烈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切小心。”

“兄长放心,小弟一定不入使命!”

是日黄昏时分,王薄大帐内,灯火通明。

王薄与郝孝德各自带着几名心腹将领在帐痛饮。

“哈哈,都说那清河郡守是个难惹的主,可是竟有高唐这般贪生怕死之人,有何惧哉?”王薄哈哈大笑,端起一碗酒,道:“干!”

“干!”郝孝德跟着举杯,眼的一丝精光转瞬即逝,随即笑道:“王兄,看来清河郡守也不过尔尔,看来我等此次清河一行,倒是不枉。”

“哈哈!”王薄大笑着再度举起杯,笑道:“全耐郝兄赫赫威名,才能吓得敌人缴械而降。只等明日,城送来金银粮秣,我等便兴兵攻清河!”

“王兄说的极是!”郝孝德哈哈笑着,低头喝酒,谁也没有注意到他那闪烁的眼神。

众人正在开怀畅饮。

“报!”一个小卒叫喊着上前。

“什么事?”王薄喝道。

“大当家,城……”那个小卒说着,可是话欲尚未说完,只听王薄冷哼一声,道:“什么大当家,从今日起,老就是将军,大将军!”

“是,将军!”那名小卒反应颇快,忙改口道:“将军,城送来美食好酒。”

“哦?”王薄站起身来,大笑道:“看来这小颇为知趣,本将军就喜欢这样的妙人!好,把酒食送上来,我要与郝兄开怀畅饮。”那名小卒领命下去,王薄看着低头喝酒的郝孝德,道:“郝兄,今日可不要推辞,不醉不归哪。”

“将军之命,敢不相从?”郝孝德抬起头,微笑着,笑的很是单纯。

“好好!”王薄显然有了一些醉意,连声叫着小卒添满酒杯。

不一会,小卒领了一个人上来,正是今日在城墙上看见的那人。

“你,叫什么?”王薄微醉的问。

“小人叫苏启。”那人战战兢兢,低着头,不敢看王薄。

“老,呃,本将军听说清河郡守,派兵来援,你可知是何人?”王薄大笑着,问道。

“是,是小人的堂兄。”苏启还是衣服惶惶恐恐的模样。

“好了,不用怕。”王薄笑着喝尽杯酒,道:“咱们都是明人,不会乱砍乱杀的。对了,你堂兄是谁?”王薄有些奇怪,不是传说清河郡守手下有杨善会、来整两员战将,百战百胜么?怎么没有派来?

“将军,小人堂兄叫苏烈。”苏启答,勉强抬起头看了一眼王薄,却又忙低下头去。

“苏烈?”王薄想了一想,问道:“郝兄,你可知此人?”

郝孝德摇摇头,道:“不知!”

“本将军听说这清河郡守手下有那杨整、来善会,据说很是厉害,怎么不见他们来呀?”王薄又是一口酒灌下,开口询问。

“将军,那杨、来两人均是阿谀奉承之徒,只因我堂兄得罪了他们,串通那清河郡守,欲害我堂兄,还请将军明鉴!”苏启满脸怒色,也懒得指出王薄的错误。

“哦?既然这样,不如与你堂兄同归本将军,本将军一定重用。如何?”王薄道。

“啊!”苏启一声叫,顿时愣住了。

“怎么,你不愿意?”王薄一声冷喝,眼闪出一丝杀意。

“噗通!”苏启竟是跪下,道:“多谢将军美意,只是我等归顺将军,尚未寸功,小人愿与堂兄搜刮高唐钱财粮秣,献与将军,作为见面礼!”

“哈哈。”王薄大笑,道:“赏酒!”一个小卒得命,为苏启端上美酒。苏启一饮而尽,道:“将军,那小人先回去了,明日将钱财粮秣送到。”

“好!”王薄大笑。

第十一章 高唐(中)

(今天有个精品图推,所以野人加更一章,晚上那章约为21点,敬请期待...)

是日,酒过三巡,众人均是喝的一脸醉意。郝孝德在几个亲兵的护送下,回到与王薄相距不过五里的大营。

“哼!”郝孝德一回到大厅,冷冷的将身上的黑色大麾甩下,道:“知世郎欺我太甚!”他这话说了出来,脸上尽是凶狠神色,哪还有半点醉醺醺的模样?

“大当家不必动怒。”一个颇为亲近的小头目上前,笑道:“那王薄受人捧了几声,便大言不惭自称将军,如此愚昧之徒,早晚必亡,大当家何必与他动怒。”

“嗯。”郝孝德沉思,片刻后笑道:“张亮,你小果然好见地。”

“大当家,不如小弟领兵夜袭知世郎,让他知道大当家的厉害!”这次说话的乃是一个黑黑的大汉,长的颇为魁梧,方脸阔口,一对剑眉又黑又浓,眼睛却是黑亮黑亮。

郝孝德记得他,此人打仗每次均冲锋在前,悍不畏死,故此郝孝德将此人编入亲卫,专门负责保卫自己的安全。

“黑闼,不要急。此事需要从长计议。”郝孝德看了一眼张亮,感觉这小破有智慧,开口问道:“张亮,你有何良策?”

“这。”张亮皱着眉头,在打仗内转了几步,道:“如今大当家与王薄合兵攻打,若是途反悔,传了出去,恐会引人误会,与大当家大业恐有阻碍。”

“那么,又当如何呢?”郝孝德耐住性,脸上堆起笑意,看得出来,张亮确是为自己考虑的。

“张亮,此事传出去又如何?”刘黑闼一笑,道:“当年张金称正是杀了孙安祖,势力大振,称雄于河北。大当家若是干掉王薄,拥兵十余万,再回转山东,则不难为山东王!到时候雄兵在手,又何惧他人。”刘黑闼与那孙安祖,窦建德乃是同县人,对于当年张金称与孙安祖火并之事,倒是知道一些。

“大当家,若是就在此地杀了王薄,我也有一计,只不过还请大当家三思。”张亮道,尽管他的心还是不太赞成,不过身为部下,他只管出注意,让大当家选择就好。

“唔!”郝孝德在大帐内转了转,时而抬头,时而低头。良久,他看着张亮,狠狠的道:“无毒不丈夫,张亮,你且说说!”

深夜的高唐,有些躁动不安。

城门处,苏烈低声问道:“可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苏启低声回答,今日黄昏时分他名为送酒食,实有其他要务。如今成功办成,花了三个时辰,事情也办妥,又是夜黑风高,正是实施计划的好时机。

“好,不要点火把,快进快出,千万不可恋战!”苏烈低声,转而向士卒下达了这一任务。

“是!”百余名士兵低声,借着昏暗的月光,打开了城门,接着向目的地奔去。

城外二十余里。郝孝德大营。

郝孝德有些睡不着,白日的事情还在他的脑海浮现,“哼!”郝孝德冷哼一声,翻了个身,大帐内,篝火燃得正旺,稍微为他驱走冬季的寒冷,“什么东西,以为写了首破歌就是化人了?还不是和老一样,过着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的勾当,还自称‘将军’?”郝孝德愤愤的念着。

明天一定给你个好看,哼哼,让你知道老郝孝德也不是好惹的。想到此,郝孝德开心一笑,渐渐睡着了。

可是他睡着不久,一声巨响,将他从床榻之上轰了下来。

“妈的,发生了什么事?”郝孝德跌了个胜疼,不由大怒,喊了几声,一个小卒匆匆闯了进来,“大,大当家!”

“怎么回事?”郝孝德拉过被,即使大帐内燃着篝火,还是有些冷。

“小的不知道。”那名小卒战战兢兢。

“那还不赶快去查?”郝孝德大喝,随着那名小卒出去,外面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是一阵杂乱的喊杀声。

郝孝德的心隐隐有些不安,莫非是官军?不会,今天见过那厮,胆小怕事,定然没有胆量来偷袭老,难道是?他正想着,那名小卒又是匆匆进来,叫道:“大当家,不好了!”

“说,究竟怎么回事?”郝孝德冷冷的目光盯着那名小卒,有些阴冷,有些凶狠。

“定是那‘知世郎’王薄。”一个声音接了过来,紧接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正是黑塔一般的大汉刘黑闼。

“哦?你确定?”郝孝德振声而起,脸上满是怒容。

“大当家,我想定是他没有错。”刘黑闼道。这时,外面的喊杀声更加的大了。

“黑闼,领兵干掉他们!”郝孝德沉声道,伸手穿上衣服。

“是!”刘黑闼转身走了出去。

郝孝德穿上衣铠,在几个亲兵得保护下走出大帐。不远处,厮杀声响起,不过随着刘黑闼的出场一切很快结束了。这个勇悍无比的壮汉,如一个黑煞神一般,随手就杀死几个敌人之后,偷袭大营的人,呼喊着消失了,留下十余具死尸。

幸好,还抓了一个俘虏。

“带上来!”刘黑闼大喝,几名小卒将一个敌人带了上来。当郝孝德看见那人,不由瞪圆了双眼。他的衣着。“谁派你们来的?”郝孝德的声音让众人都感到了一丝冷意。

那人跪在地上,却是毫不畏惧,“要杀便杀,何必多言!”声音是故意改变了的,可是那略略带了齐郡章丘一带的口音,还是暴露了出来。

“哼,倒还硬气!”郝孝德冷哼声,早有一名小卒上前,一脚踹在那人身上,喝道:“臭小,老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哼,是王薄那老匹夫?”郝孝德冷哼,想了一想,喝道:“将那些死尸搬上来!”

“是,大当家!”几名小卒应声,不一刻将十余具死尸全数搬了上来,郝孝德走上前去,挨个看了看,面色是变了又变。这才看向那人,冷笑道:“王薄老匹夫真是好算计哪!”

“哼。”那人跟着冷哼一声,忽地望着天空,冲着王薄大营方向,高声喝道:“将军,我不能为你效命了!”说着,忽地站起身来,冲向身边的一个小卒,抢过一柄刀,往脖上就是一抹!

那人动作敏捷,没人想到他会自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倒下。

“好,好,好!”郝孝德一连声叫了几个好,沉声道:“黑闼,点上兵马,老要讨回一个公道!”

“现在?”刘黑闼看了看天空,很黑,风也很大。

“大当家莫急,还需从长计议那!”张亮一旁劝道。

“哼!王薄不仁就别怪老不义!”郝孝德指着地上的几具死尸,道:“这衣铠不是他王薄的还是谁的?还有。”郝孝德走上两步,踢了踢刚才自刎的那人,道:“此人说话带着章丘口音,难道老冤枉他不成!”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刘黑闼、张亮等人,道:“想必那厮还在等待消息,不如点兵急杀,若是等他几人前去报信,想要报仇就难了。”

“大当家!”刘黑闼上前一步,道:“黑闼愿为先锋!”

“好!”郝孝德大笑声,传令叫醒士兵,杀奔王薄大营。

城墙之上,苏烈看着远处直冲云霄的大火。

“大哥!”苏启身上挂了点伤,不过没有大碍,想不到郝孝德手下居然还有此勇猛之士,一个回合,就将他震退几步,虎口也是流出鲜血。

“干得好!”苏烈神色复杂的拍了拍苏启的肩膀,道:“死去的都是好兄弟。王爷一定不会亏待他们的。”

“唉。”苏启叹息。这次他带的百余人,均是他苏家弟。看着兄弟们死去,他又怎能不伤心。

此时已是四更时分,更是冬季寒冷的夜,西风猎猎,吹动着苏烈的衣袍,的确有些冷。可是苏烈犹为感觉到一般,只是冷冷的看着远方的大火,越来越大,应该是到自己出击的时候了吧。

“下令三军,消灭盗匪!”苏烈转身下令,然后看着苏启,沉声道:“你在这里休息!”

在那远处熊熊的大火,王薄有些喘息不过来。白日,他是在喝了太多酒了,到现在还有些昏沉沉的,可是小卒报来的消息,让他大吃一惊,酒也醒了过来:“什么,郝孝德袭营?”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头,几名小卒为他穿上衣服,搀扶着他走出大帐。

大营内,已经是一片混乱。“该死,这是怎么回事?”王薄厉声大喝。

“报将军,郝孝德假借有事与将军相商,带了几个人,砍翻了几个兄弟,这才冲了进来。”那名小卒有些战战兢兢,稍理了一下思路,王薄顿时明白了过来,大喝道:“好你个郝孝德,竟敢黑吃黑,想独吞高唐钱粮不成!”

“将军,这里危险,还请将军先撤!”一个亲兵上前道,正是他的族弟王锡。

“我不走,老倒要看看郝孝德这厮究竟想干什么?”王薄摇晃了几下身,显然酒劲还没有过。

“嗖!”忽地一声,一只白翎箭羽飞来,“铛。”的一声,射在了王薄的头盔之上。王薄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将军!”几个亲卫赶紧上前,扶起王薄。

“老和他拼了!”王薄一声怒喝,顺手抓起一把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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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薄大怒之下,奔上两步,将一名亲兵的腰刀拔了出来,就要与郝孝德拼命。可是他话音未落,只听又是“嗖,嗖,嗖!”几声,一阵破空之声传来,箭簇闪亮,向自己射来。

“小心!”一个小卒奋不顾身的扑上,用他的身躯挡在了王薄的身前。眼睁睁,王薄看着有四五支利箭射进了那人的身体。

“噗!”那人吐出几口鲜血,叫道:“叔叔!”

“王英,王英!”王薄大喊着,伸手一摸,王英的背上插了几支白翎箭羽。

“叔叔。”王英勉强抬起头,看着王薄,又是喷出几句鲜血,道:“快走。”

“王英,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王薄叫着,眼满是愤怒,他的兄长早逝,留下唯一的血脉王英,他曾答应兄长要好好照顾侄儿,那里料得到竟会在这小小的高唐,侄儿为了救自己,竟会舍命相救,身死当场?

王薄使劲摇了摇,可是王英却是没有知觉般,任由他摇来晃去。他拨开王英的眼睑,可是王英眼生命的光辉已经流失殆尽。“王英!”王薄愤怒的怒喝一声,站了起来,手已是取了铁鞭在手,狠狠的甩在地上,“啪。”的一声,扬起雪花一片,更有几片挂在他的发丝上。

“给老杀了他们!”王薄一声怒喝,他抬起头,眼,倒映着熊熊的火光,配合着他狰狞的表情,有如煞神一般,几名亲兵不知觉的后退几步。

“杀!”郝孝德大喝一声,“给老杀!”此时,王薄的大营门口已经挤满了郝孝德的士兵。

郝孝德早有准备,士兵冲进大营一阵乱杀,还有一个小卒奉命带了一队人马,带着火把,却是直奔王薄存放粮食之处。两人攻取清河郡诸县,正是因缺粮而来,所以没有多少粮食,可这仅有的粮食才显得弥足珍贵。

王薄看着火势渐渐旺盛的粮仓,心更是痛惜。他余光一扫,身边,爱马正打着响鼻。他翻身上马,恶狠狠的寻郝孝德而去,一路上劈翻了几个挡路的小卒。他的几个亲兵忙不迭的赶上,生怕将军出了什么问题。

王薄冲上前去,这才,整个战况看的更是清晰,心更是一痛,只见大营各处,自己的兄弟却是人不及甲,马不及鞍。几名兄弟身着薄衣,不停的抖着,正要反抗,却被白日还称兄道弟的朋友一刀劈倒在地。鲜血溅满了整个大营,王薄手的铁鞭微微的颤抖,他的心实在是愤怒到了极点。郝孝德这厮,卑鄙无耻竟然到了这个地步!叫他王薄如何能忍下这口恶气!

“郝孝德!你这卑鄙小人!”在混乱各自为战的人群,王薄终于找到了那人,他一声怒喝,布满青筋的手高举铁鞭,“纳命来!”

“哼,王薄,你他妈才是卑鄙小人,趁夜偷袭,好不要……”郝孝德还没说完,对面阵,射来几支箭。

“卑鄙!”郝孝德冷喝一声,金环大刀一磕,斩落一支箭羽。可是后来更有几支箭雨纷涌而来,他忙在马上一伏,这才将将躲了过去。可是他一抬头,只见王薄手铁鞭已是呼啸而至。

“铛!”匆忙,他举起金环大刀一挡。两人兵刃相交,发出一声脆响,可是,郝孝德只觉得眼睛一疼,他伸手一抹,竟是一手的鲜血。“啊!我的眼睛!”郝孝德大叫一声,左眼已经是一片黑暗。

原来那王薄使用的铁鞭,乃是请人精心打造而成,虽是钢铁之类打造而成,但在其那位匠师掺合了独家秘方,弹性却是十足。适才两人兵刃相交,竟是在郝孝德的金环大刀上绕了一圈之后,击了郝孝德的左眼。那铁鞭何等坚固之物,一击之下,郝孝德的眼珠顿时破碎,左眼已然失明!

“啊!”郝孝德叫着,捂着左眼的手掌已是鲜血淋漓。

“受死吧!”王薄一击的手,更不怠慢,铁鞭一舞,挟着呼啸的风声,劈了过来。

“大当家!”一个黑脸大汉喊着,两步跨上,大叫了一声,手长刀掷出,直奔王薄。

“铛!”王薄只得挥鞭自保,可是那长刀势大力沉,铁鞭之势,竟是不能阻止。危机之际,他腰身一弯,那长刀呼啸着从他的头上飞过,将他头上的发丝斩落。“呼!好险!”王薄看着缓缓飘下的头发,摸了摸头,心有余悸的道。

“黑闼,杀了他!”郝孝德一声怒喝。他的左眼已经爆掉,右眼却是受那股劲风所袭,痛出泪来。

“是,大当家!”刘黑闼答应着,抢过一柄大刀,再度挥刀直上。

“铛,铛!”几声,王薄挥鞭,与刘黑闼战在一起,心却是又惊又急。他王薄在马上,自是有占据了优势,可是此人上前,呼呼就是几刀,他一时间竟是招架不住,可见此人武艺不凡,是有万夫不当之勇。

“啪!”王薄奋起神威,铁鞭一振,冲着刘黑闼的脸上就是一鞭!

刘黑闼却是夷然不惧,大刀一递,冲着铁鞭一扫。两人兵刃缠在一起,那铁鞭还在大刀上绕了几圈。

王薄大喜,手上加劲,想要夺了刘黑闼的兵刃,他人在马上,较好用劲。可是刘黑闼冷笑一声,眼睛一瞪,衣袍顿时鼓起,“起!”随着他这一声大喝,王薄顿时感到压力大增,手铁鞭却是渐渐移向了刘黑闼那边。这黑汉,力气果然不小!

王薄一咬牙,使尽全力,铁鞭向他身边移动,但很快又被那黑汉拉了回去。

“杀了他!老奖他黄金十两!”这时,郝孝德缓过劲来,看见两人争夺不休,连连下令,几个士兵冲上,那边,王薄的几个亲兵见势不妙,也杀了上来。

王薄见势不妙,一抖铁鞭,竟是解开了扣套,几个亲兵也截住刘黑闼厮杀起来。

王薄借着机会,看了一眼大营,四处都是火光,郝孝德的人马却是占据了优势。

“撤!”王薄看到这里,心不由不痛,下达了新的命令。他自大业七年,与同县人孟让起兵与长白山,虽屡败与张须陀,但为人较为机敏,屡次逃脱。就连张须陀也不能奈何。

“哈哈!”郝孝德忍住疼痛,哈哈大笑着,“黑闼,杀了他!”

可是他话音未落,一匹快马奔驰而至:“报!”

“何事?”郝孝德看清楚了,此人在他留守在营的士兵,正是张亮的手下。

“大当家,高唐官军袭营,如今大寨已被打破,粮草尽皆被烧。”那名小卒道。

郝孝德一惊,尚未开口,一串刺耳的笑声传来,“哈哈!”,郝孝德大怒回头,发现是王薄一阵大笑。只见王薄指着天空道:“郝孝德,你这头蠢驴,上了官军的当了!”

郝孝德大怒,正要破口大骂,可是他顺着王薄手指的方向一看,那里,是与王薄大营相隔十余里的地方,火光冲天,正是他郝孝德的大营!

“撤!回去!”郝孝德一惊之下,也顾不得再与王薄斗嘴,连忙带了亲兵赶回大营,其余士兵得到命令,且战且退。

“哈哈!”王薄仍在笑着,可是他的笑容里,露出一丝无奈。是役,手下兵马居然伤了一半,战死万余。自从张须陀转战河南,他王薄才有了出头之日,苦心经营,这才有了这点家当,那里知道误官军奸计。好儿郎们居然没有死沙场之上,而是死在与自己的兄弟兵马手上,还折损了自己的侄儿。

北风冷冽,王薄愣愣的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王英的身躯,上面的血液已经因为寒冷的天气凝固,身也变得冰冷。良久,一个亲兵上前,道:“将军,大火已经扑灭。”

“呼!”王薄呼出一口冷气,站起身来,道:“传我军令,回转章丘!”

“是,将军!”那人转身。

“英儿,叔叔不会让你白死的!”王薄冷冷的道,看着那边依旧一片火红的天空,笑道:“郝孝德,老一定杀了你!”

却说郝孝德带领众盗匪一路疾奔,直往大营赶去。他的心实在是心急如焚。事到如今,他也知道了官军的奸计,可是,那又能怎样,这伤目之仇,岂能不报!更何况,王薄那厮的侄儿更是死在自己的手上,他又能善罢甘休?

一路上,众盗匪乱哄哄的狂奔,心均是惶惶然,这大营粮食被烧,日,还怎么过?

郝孝德带领士兵转过一座山包,那里下面,是一片密林。

他看着一片漆黑的树林,有些迟疑。因为密林上空。居然有几只大鸟飞来飞去,发出凄厉的叫声。

他正要喝住众人,只听密林,一时白亮如昼,火把亮起处,风声大作,竟有无数箭支射了出来!

第十三章 过年

“不好!”郝孝德尚未说出口,只见密密麻麻的箭支飞射而来,身边,无数的兄弟哀号着倒下,郝孝德眼流血,心是又恼又怒,大喝一声,不由倒下马来。(_泡&)

“大当家!”刘黑闼上前一步,接过郝孝德,高喝一声,道:“快撤!”可是他一回头,却发现兄弟们早就如惊弓之鸟,离开他好远了。顿时,他成了官军的靶,无数白翎箭羽纷纷激射而来,他抱着郝孝德就地一滚,适才站的地方顿时钉上了数支箭羽。

刘黑闼刚想站起来,又是几支箭羽射来,他忙挥刀一劈,随即,一刀看在马儿身上,那马儿吃痛,向前狂奔而去。

“追!”密林内,苏烈挥动长枪,高声大喝,五千士兵呐喊着冲杀而出。

“王爷,真是好人哪!”当苏烈大胜而归之际,回到清河县,府衙门口,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苏烈惊异的时候,听见一个老婆婆如是说。

“这,怎么回事?”苏烈有些疑惑的问道,将缰绳递给苏启,这才快步上前,只见杨浩、魏征等人站在那里,不停的笑着。

“哈哈,苏将军得胜归来,可喜可贺!”杨善会眼尖,看见了苏烈,微笑着赶上几步,狠狠一巴掌甩在苏烈的肩上,疼的苏烈一呲牙。

“战况如何?”杨浩走下台阶,问道。虽说苏烈早派了人告知情况,可是毕竟不如苏烈说的好。这小口才甚佳。

“好,苏将军一路辛苦,先进府休息吧。”魏征笑着,将手的米勺放下,拍了怕一个士兵的肩膀,示意由他发放米粮。

苏烈看了一眼府衙门口,排成两支长队,一支发放米粮,一支却是发放布匹,不觉再度问道:“这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抢劫府衙?”

“呵呵,边走边说。”魏征笑道,与苏烈并肩而行,“王爷宅心仁厚,说年关将近,可是有的百姓,家男丁有战死的,难免家困难,这才让各地里正统计各自辖区里,那些缺少男丁或是缺衣少粮的人家,然后统一发放米粮、布匹。也让大家过上一个好年。”

“可是,若有不法之人,借机行骗呢?”苏烈皱眉问道。

“想必这样的应该是少数吧。更何况王爷与我等抽查了几家,确如里正所说。应该没有问题。”魏征说着,几人已经进了大厅,分位置坐下,早有人准备了吃食。

“各位不必客气,这是一点小吃。”杨浩微笑着,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松软可口,的确不错。

杨浩这么一说,苏烈也感觉到肚有些饿了,闻言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口,却是大叫道:“王爷,什么时候请了手艺这么好的厨师?”他放眼看去,只见众人均是一脸的笑意,不觉大为惊讶。

“定方,还有你们几位,今日就在我府一聚,庆贺定方得胜归来吧。”杨浩笑着道。

“定方,此战具体状况如何?”魏征却是微笑着问道。

“哈。”苏烈一笑,赞道:“军师真是神机妙算,那郝孝德与王薄果然各怀鬼胎,末将让苏启领了百余人,穿上了仿制的王薄军铠甲,竟是骗过郝孝德。那郝孝德大怒,当夜引兵攻打王薄大营,末将却是趁夜偷袭了郝孝德大营,烧其粮草,并在路上埋伏,郝孝德大败亏输而去。”说道此处,苏烈却是仍不住捶了一下案几,道:“只是可恨,却未能擒住那郝孝德。”

“哦?那郝孝德这般英勇?定方你也拦不住他?”杨浩疑惑。这苏烈武艺他是知道的,虽是年少,但是随其父征战多时,这身武艺乃是经过无数血战才练成的,在信都郡颇有名声。

“那倒不是。”苏烈一叹,道:“郝孝德手下有一员猛将,唤作刘黑闼,端的是英勇无双,这郝孝德乃是他救走的。”

“刘黑闼!”杨浩眼精光一闪,居然是在窦建德死后,扰的李唐江山大乱的刘黑闼!那人在窦建德死后,无奈起兵,不到月余,收复旧夏全境。李唐一时为之震动,这才无奈让李世民挂帅出征,那人被李世民击败之后,奔逃突厥,没多久,又借助突厥力量,不到月余,席卷河北,收复旧境,引得李建成二度出征,并采用了魏征的计策,这才彻底剿灭了刘黑闼,平定了河北。当然,这是杨浩所知道的本来历史。

“王爷。”苏烈笑道,“末将虽然未能擒住郝孝德,却是抓住了一个小头目,末将感觉他颇不简单。所以带回来了。”

“哦?”杨浩沉思,这又是谁?

苏烈高喝一声,不一会几名士兵押着一个人进来。杨浩仔细一看,此人年约二十五模样,长的倒也白净,一看就是读书人。

“还不跪下!”一名士卒喝道。

那人却是看了杨浩等人一眼,颇为知趣的“噗通”一声跪下。

“你叫什么名字?”杨浩,在他心感觉此人甚无风骨。

“小人张亮,荥阳人氏。”张亮回答。

“看你模样,似乎读过几年书,何故**于贼?”杨浩点头,这个名字疏松平常,自然引不起他的注意。

“禀大人,小人家住荥阳,世代务农,不过书,小人倒是读过一些。只是后来郝孝德引兵经过荥阳时,却把小人抓了去。”张亮回答,却是拿眼不住的去看杨浩,心有些忐忑。

“好吧。”杨浩皱眉,想了一想,一个穷酸书生,料想放了也没有什么大碍,更因为最近心情颇好,遂笑着道:“给他松绑,让他回去吧。切记不可在**于贼那。”

两个士兵上前,将张亮松绑。张亮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却是并不动。

“哦?怎么还不走。”杨浩想了一想,拍头道:“想是缺少盘缠罢,来人,送十两银与他。”

一个下人取了银,杨浩抓起,走了下来,塞到他的手,笑道:“本王却是一郡之守,可是也没有多少俸禄,近日开库放粮,也花费了不少用度,这点银两,还请莫要嫌弃。”

张亮愣愣的看了杨浩几眼,忽地跪下,道:“大人,亮虽不才,愿奉大人,以效犬马之劳!”

杨浩一愣,心正在思考,魏征却是走了上来,道:“王爷,此人既然读过书,想必颇有才能。如今清河乃是用人之际,不如留下吧。”

杨浩心转念,早已明白魏征心意,当即上前扶起张亮,笑道:“请起,本王允准就是了。”

“多谢王爷!”张亮颇为机灵的改口。

几人大笑,朗笑声,杨浩道:“近日诸位就在府衙一聚!”

终于,在倾城的鞭炮声,杨浩迎来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新年,幸好,他并不孤独,还有一个女陪着他。漫天雪花,杨浩与清河郡各大世家互相访问,均借着过年这一喜庆拉拢关系,增加感情。

在崔府,杨浩见着崔家千金,可是她的眼神是淡淡的,见了他,不悲不喜,恰如一个陌生人般。喜庆的人群,杨浩很想去问个清楚,可是不停的有人敬酒,等他终于空下来,那个女却是不见了。

在清河郡一片热闹的同时。

江都。

一个颇大的酒楼,坐着几名军士,看他们的穿着服侍,竟是禁军。

此时,这几个人正喝着闷酒,一个士兵抱怨道:“皇上莫非真要在这呆下去了么?”

另一个声音嘶哑的人叹了口气,道:“我等来江都已近半年,着实想妻儿了。”

原先那个士兵猛灌了一口酒,道:“唐兄,这该如何是好?”

那嘶哑声音沉吟半响,道:“孟兄,这右屯卫宇将军深受皇上宠爱,不如请他规劝皇上西归?”

这两人,声音嘶哑那人正是城门郎唐奉义,另一人则是鹰扬郎将孟秉。两人均是关人氏,至此佳节,不能与家人团聚,却只能在这里喝酒,因此心情格外郁闷。

孟秉沉吟,道:“宇化及与我关系虽好,可是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懦弱无能,皇上近来多怒,他哪敢触这个霉头?”

唐奉义叹气,这时,只听叩门声响,两人同时喝道:“谁?”

“是我。”外面那人声响起,两人不由微微一震,暗想此人竟会在此出现。大门打开,只见那人身着青衣大袍,身后跟的却是与他形影不离的好友,吕风。

“你们。”唐奉义目瞪口呆,道:“你二人不是……为何在此出现?”

为首那人哈哈一笑,道:“唐兄莫急,我二人这不是给唐兄送好处来了!”

小屋内,几个人凑在一起,低声商量起来。

是夜,禁军,有多人逃窜西归。消息传到杨广那里。杨广震怒,喝令宇化及带兵捉拿叛逃者,随后于军尽皆处死,以儆效尤。一时间,江都禁军人心惶惶,虽有思乡情绪,可是震慑于龙威,只得隐忍不发,但私下,军心浮动,人心惶惶。整个江都处于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十四章 配婚

(今天是野人新书的最后一天,明天就下新书榜了,还请各位兄弟们帮忙顶起来,谢谢了。)

还是江都,时间来到发生禁军逃跑事件后的翌日。

早朝时分。整个大殿内,一片沉寂,宇化及跪在地上,额上已经是大汗淋漓,可是他不敢去抹,只得任由汗水滴下,渐渐的将他的眼睫毛打湿,眼前也开始模糊起来。江都虽地处南方,冬季也是有些冷的,早些日也下了几场大雪,整个大殿虽然烧了炭火,但还是有些冷,他忍不住的抖了起来。

“臣,臣。”宇化及想了半响,只是“臣”个不停,居然想不到怎么回答。

“宇化及,朕让你掌管禁军,是让你为朕效力,而不是让你不问不管,有人勾结起来夜逃,你居然不知道,还要朕亲自下令于你,你这右屯卫将军怎么做的?”杨广的声音响起,有些冷。

“经,经过盘查,是几个别有用心之辈,策划逃跑,与微臣无关,与微臣无关哪!”宇化及颤声,磕头不止,大殿内顿时响起“嘭嘭”的声音。

“哼!这么说与你无关啰?”杨广冷冷的看着他。

“是,陛下明鉴,这的确与臣无关哪!”宇化及忙不迭的说道。

“陛下。”一个老头站了出来,赫然是经营西域多年的裴矩,如今已是发须皆白,已近古稀之年,但声音却不显老态:“陛下,臣闻此次窦贤等人夜逃,却是欲奔关。”看着皇帝若有所思的表情,裴矩顿了一顿,道:“陛下至此,已有半载,禁军骁果,在此无父母,无妻儿,故不能在此久安,臣有一策,即能使陛下久居江都,又能使骁果安定。”

“哦?爱卿请说!”杨广的脸色由最初的一脸阴沉变得渐渐有了笑意,神情也是一震。

“陛下,若让骁果士兵在此娶妻纳妾,则人心自然安定。”裴矩笑道,脸上满是刀削一般的沟壑,久居西域风沙之地,他的脸容看起来是那么的苍老。

“嗯。”杨广顺着阶梯走下,来到裴矩的面前,凝视着这位甚为倚重的老臣,笑道:“都说裴卿多智,果然不假,此乃妙计!”说着,他回身,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宇化及,哼了一声,道:“宇化及,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漂漂亮亮,让将士们都知道,朕是关心他们的!”

“是!”宇化及这才抬起头,连声道:“微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望!”借机,他抹了一把额上的大汗。

随即,群臣又是讨论了一些事情,感觉到有些累的杨广打了个呵欠,宣布退朝。

当皇上决定将江都一带尚未婚配及那些丧偶的妇女嫁给他的二十余万禁军骁果的时候,士兵们沸腾了。这些士兵多为关人氏,离家多时,一个个又是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的小伙,平时碍于身份,只能偷偷摸摸,满足一下需要,如今可以光明正大,一时间人人脸上挂着笑意。

“老七,你看上的那个小姑娘呢?”一个壮汉一脸猥琐的笑道。此人姓张名伟,家住京兆郡的鄠县,与小名叫老七的是同宗兄弟。

“嘿嘿,那你看上的那个寡妇呢?”小七也是脸上堆起笑意,他大名却是叫张岭,只因其母生她时,路经秦岭,故得其名。

“那,一起走?”张伟笑道,松了松腰带,那个寡妇生性刚烈,前几次他顾及身份面,未能得逞,此次可是有皇上撑腰,咱还怕啥?

两人大笑着,走出营门,到了大街上,只见一片混乱。

“老七,要快了!”张伟大急,暗想可不能让别人抢先了。

“嗯!”张岭答应着,两人加快了脚步。张岭先到,他隐隐约约已经听到里面有呼喊之声,他一个翻身,道:“伟哥,我先去了!”

张伟答应了一声,加快脚步,再过几件屋,就是那个寡妇的屋了,一想到那个寡妇白嫩嫩的大腿,柔软的腰肢,还有那张吹弹可破的脸蛋,张伟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转过一间小屋,只见寡妇家的大门开着。

张伟跨上两步,只见屋内,一个男正抱着他心爱的女施暴。是可忍孰不可忍!张伟当即冷冷一笑,一拳打在那人背上。

那人踉跄几步,扶住了墙壁,这才站起身来,一抹额头,竟是一手的鲜血。原来他一头撞在了挂在门上的锁上。

“混蛋!”那怒喝一声,待看清比他高一个头的张伟,气焰为之一缩,但面不可丢,他正了正衣帽,喝道:“老是禁军,识相的赶快走开!”

“老也是禁军!”张伟冷哼一声,斗大的拳头毫不留情的捣去。

那汉一惊,想不到这厮竟然说打就打,措不及防之下,又被一拳捣,只觉得头昏眼花,他后退两步,伸手一摸,脸上肿起一块。

“还不滚!”张伟怒喝,这厮在家时,就是上山打过老虎的猎手,身手甚是敏捷,寻常汉都不是他对手,更何况后来加入禁军,学了不少武艺。那人后退几步,哼了一声:“你给老等着!”说着,不等张伟开口,如狸猫一般窜了出去。张伟居然追赶不及。

“多谢这位大哥。”那寡妇回过神来,开口言谢。一抬起头,发现这人居然是时常来骚扰自己的人,不觉脸色一红,心是又怒又喜。寡妇再仔细一看,这人竟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色迷迷的看个不停。她不由低下头去,才发现适才与那人一番挣扯,衣衫尽开,露出了雪白丰满的胸脯。

她赶紧拢了拢衣衫,可是她尚未整理好,只听一声轻笑,这个适才救她的男人如狼似虎的扑来,一时间,惊魂未定的她被死死的压在身地上,随即,一张长满胡须的脸庞凑了上来,在她的粉脸上乱扎。

“畜生啊畜生!”随着一个声音响起,门外奔出一个老翁,手拿着一把锄头,恶狠狠的向张伟砸下。

“啊!”饶是张伟闪的极快,可是还是被锄头扫,背部一阵火辣辣的疼,他伸手一摸,感觉竟是少了一块肉,再一看手掌,上面布满了鲜血。

“老不死,你活腻了!”张伟一声怒喝,冲上去就是一拳!

那老人家已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适才是外出归来,听见儿媳被辱,这才提了锄头上前。老人被张伟一拳,打得直冒金星,身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不料,那老人恰好摔在门槛之上,一声闷哼,却是没有动静了,随即,地上流出一滩鲜血出来,混着白色。

“爹!”那寡妇一声喊,扑上上去。她哭了几声,颤抖着伸出手一摸,竟是没有出气了。

“嘿嘿,小娘,你就从了我吧!”张伟嬉笑着上前,一把抱住寡妇细软的腰肢。

“你这个杀人的恶徒!”寡妇一声怒喝,她是前遇狼,后遇虎。而这只虎还将他的公公打死。她奋力挣开,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张伟只觉得脸上一痛,他摸了摸脸,顿时大怒,上前就是一脚踹在女小腹:“臭娘们,找死!”说着,再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寡妇的发丝,就往屋拖。

那寡妇奋力挣扎着,可是她一个女,那是张伟这个禁军里的好手的对手?

忽地,寡妇赶上两步,抓起张伟的另一只手就咬。

“哎哟!”张伟一疼,顿时松手,看着手腕上的牙齿印,伸手就是一巴掌将寡妇打倒在地,“哼!你这烂货,还跟老装纯!”张伟一声冷笑,看着有些昏迷的寡妇,也顾不得许多,扑了上去。

忽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即是人声:“兄弟们,在这里!”

张伟愕然抬起头,只见几个军士冲了进来,为首那人便是适才教训的那厮。

“大哥,就就是他!”那小捂着脸,愤愤的道,额有上还包了一块布。

“哈,老说是谁呢,原来是伟哥?”一个汉冷笑。

“贺老四,这没你的事,莫非你想借机生事?”张伟冷笑,他与贺老三以往倒是有些过节。

“哈!果然是个娇滴滴的美人!”贺老三看了一眼寡妇,笑道,随即一双眼睛紧紧的盯住张伟,笑道:“伟哥,今日你打了老兄弟,你我就旧账新帐一起算!”说着,贺老三一挥手,左右几个兄弟挥刀就上。

“***!”张伟怒喝一声,顺手捞起几个物件就砸了过去,对面人多势众,又有兵刃,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趁着对面躲闪之际,撞破窗户,撒腿就逃。

“追!”贺老三大喝,拎着大刀当先追了出去,身后的人也纷纷追了出去。

那寡妇抹了一把眼泪,正要站起来,只见一个人影上来,头上还包扎了绷带,透出一丝血迹:“美人儿,老来了!”

当夕阳西下,一间民屋前,一个女将一条白布挂在屋梁之上,打了一个结,看了一眼乱成一团的屋,眼里,是一串清泪:“夫君,妾身对不起你!”随即,那女双脚一蹬,将脚下的物件踢倒。

第十五章 刀兵

“呀,伟哥,你这是怎么了?”一个汉看着张伟满身的破碎衣衫,惊讶的道。泡-()

“哼!贺老三那厮仗着人多,欺负老,二娃,叫上兄弟们,老要讨回一个公道!”张伟换了一身衣服,背上的伤让他痛得一咧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伟哥,这,要是闹起来,将军……”被唤作二娃的迟疑了一下。

“老管他的,不报此仇,老咽不下这口气!”张伟冷冷的道,手取过一把大刀。

“贺老三,你给老出来!”不一会,一群人拿着武器,在贺老三那破帐篷前大声叫嚷起来。

“谁***吃了豹胆了,在老这里乱叫!”声音响起,贺老三一揭帐帘,抬头一望,只见外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手上还提着兵刃。这厮惊叫一声,生知事情不妙,想不到张伟居然叫了数十号人前来。帐内几人,正喝着小酒,一见贺老三面色惊慌,问道:“怎么了?这是。”

“张伟那厮反了!”贺老三狠狠的道,取下挂在帐上的刀,喝道:“都他妈起来,这***带了几十号人来,兄弟们千万不能输了士气!”

“干掉他!”一个脸上刻着一道刀疤的汉叫着,站起身来,拔刀出鞘,发出一声脆响。

于是乎,贺老三大帐前,分别列了两排士兵,都是穿着禁军的衣服,在那大叫着。

“贺老三,送上你的狗头过来!”那边喊。

“张伟,你这个胆小鬼,有种出来单挑!”这边叫。

一时间,声响震天,夹杂着各地的独特骂声,引得其他营的兄弟纷纷围观。不过两边喊得挺凶,就是没人动手,毕竟前面那番打斗,只是小打小闹,还不算结下多大的仇恨,可若是这百十号人打斗起来,惊动了将军,天下脚下,谁都吃罪不了。是以,众人只是呐喊,并不动手。

张伟也是逐渐冷静下来,也深知其利害,随着众兄弟们高喊。两边喊了半响,竟是热出一身汗来,声音也嘶哑了。

“哎,我说你们倒是打啊,别光喊啊!”不知道那个营的禁军笑着,在那煽风点火,大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态势。

“王麻,少他娘的在这里点火。”张伟那边一个认得那人的禁军喊着,同时送出去鄙视的眼神。

“嘿嘿,我说你们这是闹的那出啊?”王麻嘿嘿笑着,还想说什么。

倏地,只听有人大叫一声,众人定睛一看,却是贺老三捂着胸口,那里赫然插着一支利箭!“给老杀了他!”贺老三一声厉喝,顿时几个交好的兄弟举了大刀,向张伟扑了过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张伟这厮冲在最前面,叫骂的正爽,那里料得到几个人冲了过来,他忙翻身后撤,道:“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贺老三忍痛拔出利箭,随后,他从胸口掏出几枚变形的钱币出来。虽说有钱币为他挡住,可那一箭之威,还是让他胸口一阵疼痛。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张伟又是一声,可是他话音未落,又有一支箭羽激射而至,“啊!”的一声,这次贺老三被射了个正着,手臂上鲜血直流。

“兄弟们,给我上!”贺老三忍痛,一声怒喝,随即将箭支一拔,丝毫不管血如泉涌的手臂,挥刀就上。

贺老三愤怒一击,当即有人惊叫一声,正是张伟的同宗兄弟张岭,只见他抱着胳膊大喊,竟是手臂被贺老三一刀削了下来。

“贺老三,老跟你拼了!”张伟顿时眼睛一瞪,不顾一切,挥刀就上。

“杀啊!”有人大叫着,一时间两边百余人混战一团,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个身穿禁军服饰的悄悄撤出,两人走远,其一人笑道:“吕风,你说这才真会乱起来吗?”

“即使不乱,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那人笑,两人走到僻静处,换了一身衣裳,这才走了出来。“走吧,或许,我们呆在这里还要很久呢。”张奇笑着,拍了拍吕风的肩膀。

大营,已经是一片混乱,那里地形不大,可是人却不少,众人打了半响,根本不能施展,只是胡乱的看着,不断的有人受伤,哀叫,终于,两边渐渐没有几个人了。

“贺老三!老跟你没完!”张伟捂着流血的小腹,声音有些嘶哑了,刚才他被一刀刺小腹,幸好他躲闪的快,才避免了开膛破肚的惨剧,不过小腹被刮了一下,皮肉翻起,血倒是流了不少。

“张伟,你这个卑鄙的小人,竟然偷袭老!”贺老三也不甘示弱的骂道,随即他鼓起余力,一刀砍来。

可是他的刀却是半空被什么东西挡住,再也无力前进。

“宇、宇将军?”贺老三回头,看见了一张熟悉而苍白的刀削脸。

来人正是宇化及,这厮被杨广骂了半响,又给予了这个差事,正想办的风风光光,漂漂亮亮,在皇上面前显露一手。他正在和兄弟智及商量,那里料得到居然有人打了起来。他环眼四顾,只见四周,一片哀号之声,少说也有七八十人受伤,死掉的应有三四十人,满地鲜血,有的还冒着热气,但是天气寒冷,很快就凝固成一团。

“你们这是干什么!”宇化及怒喝,上前一步抓起贺老三,拎了起来,然后狠狠摔在地上,他的心,实在是愤怒!***,这帮蠢驴,就会坏老好事!贺老三这么被他一摔,顿时头昏眼花,赶紧爬上两步,跪地求饶。

“哗!”一声响,宇化及回头,只见一个人偷偷摸摸,正要逃跑。

“大人,是他带人前来欺负我的,不关我的事呀!”贺老三如溺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一般,眼睛顿时一亮,喊了起来:“张伟,你不要走!你这个扰乱大营的叛徒。”

“哼,都给老带回去!”宇化及冷冷的道,心着实愤怒。他虽胆小懦弱,可是也会生气发怒。

“我不去,我不去!”张伟抓起一柄大刀,冷笑道:“老去了,不是送死么?”随即他冷冷的看着贺老三,眼尽是嘲笑:“贺老三,你以为你跟他去了,就能逃过了?死了这么多人,论起来,你也难免一死!”

“呼!”贺老三站了起来,想了一想,狞笑道:“不错,张伟,你说的很对。不如你我联手,杀了出去,总比在这等死强!”

“好!老也正有此意!”张伟笑着向贺老三移动,两人身边的朋友也渐渐聚了过来。

“哼,你们这是自寻死路!”宇化及冷笑,“啷呛!”一声响,宇化及拔出了刀,是一口好刀,当年曾随宇述征战沙场的宝刀,寒光闪烁,刀口锋利。

“哈哈,宇化及,就凭你,也想杀老?”张伟大笑,他是在战场上杀过人,饮过人血的,那里瞧得上这个名震长安的宇化及,更何况,这个欺男霸女的轻薄之徒,靠的还不是父亲,才能登上将军之位?

张伟大笑声,忽地感觉到脖一凉,他的头旋即飞起,在空转了一个圈,他看见他的脖腔喷出一股热血,溅在他的脸上,还有些热。随即,他的身躯颓然倒下,头颅也飞向远方,掉落在一堆尸身,眼,还有着不敢相信的表情。随即他的眼睛黯了下去,一丝生命的色彩也无,可是还睁得很大,很大。

“你们,都想学他么?”宇化及淡淡的声音响起,他的心其实有着一丝害怕,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他也没有料到,这小居然不堪一击。而自己这般厉害?他不由心增添了几分信心,身也挺了起来。

“宇将军,饶命啊!”贺老三随即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爬上几步,抱着宇化及的大腿,连声求饶。

“带他们走!”宇化及一脚踢开贺老三,转身消失。

当禁军兵变的消息传到杨广的耳,杨广很是哆嗦了一下,但随即,得到的是宇化及成功将兵变镇压的消息。杨广的心大定,这才摸了一把旁边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笑道:“美人,今晚朕去你那里歇息。”

“皇上,你好坏!”那美人笑着,娇滴滴的声音传向了远方。

萧皇后的脚步声停下,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转身,皱眉微皱,心叹气,暗暗的想着:“自从他到了这烟花江都,受虞世基那几个人的佞臣的鼓惑,也开始这般,沉醉在美人乡里了。早已经不复当年的雄心壮志,或许,是大隋民变四起的现状打击到他了吗?”她生性温柔懦弱,还能怎样?只有微微的叹息,无奈的叹息。

“陛下,裴大人求见。”嬉笑声,一个内侍上前禀奏。

“哦?这么晚了,他有什么事?”杨广想了一想,皱眉道:“宣!”

“陛下,老臣听说禁军哗变。”不一会,裴矩上前,恭声道。

“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是三两个禁军闹事罢了,已经被宇化及镇压下去了,裴卿不必担心。”杨广笑着道。

“陛下,如今看来,为禁军婚配之事,宜速行哪。”裴矩道,脸上尽是关心神色。

“哦,那此事就转由裴卿去办吧!”杨广笑着一挥手,道:“朕累了,你先下去吧!”

第十六章 曲周(上)

当裴矩接过这个任务,并将江都一带的女并将寡妇集起来,并进行分配,随禁军由官职大小进行挑选后,禁军上下,人人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神色。(_泡&)人人高呼皇帝万岁,裴大人英明。

似乎,禁军的不满,思家的情绪被冲淡,化为无形了。在这个乱哄哄的时刻,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匹快马再度向北方奔去,传递江都的最新消息。

清河郡。

竹炭发出轻轻的响声,杨浩坐在屋里,看着各县发放米粮的名册、数量,这次过年发放米粮几乎耗掉了清河郡的一半粮食,距离下次收获,还有很久。而剩下的粮食还需要养活清河郡近两万的士兵。

杨浩轻轻的叹气,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他只是想着养活百姓,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快要粮草不继。

名册上的字迹渐渐模糊,天要黑了么,杨浩抬起头,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空。冬天的白昼,总是特别短。他吃着女做好的糕点,心若有所思。

在这段日里,这个女终于接受了自己,忘记了丧父的忧伤,有空,他陪她看雪,陪她游清河的山水,有时,给她讲讲后世的那些故事,什么柳毅传书,什么崔莺莺,看着她时而笑,时而紧张的样,他也忍不住的满脸笑意。

终于,地上的雪已经渐渐的快要没了,可是天气越发的冷了起来,在这个滴水成冰的天气里,一出门就感到一阵寒冷。

不过河间郡还是有消息传来,窦建德在北上河间之后,攻占了乐寿等地,并改将军为长乐王,设置百官,分治诸郡。并准备分兵攻打河间诸县。

“你取河间,我自取武安襄国。”杨浩一个人望着地图,更下面,是汲郡,那里有大隋的另一个大粮仓——黎阳仓。不过若是要取得黎阳仓,需要先攻占武阳郡,这样一来,就难免与瓦岗有接触,羽翼未丰的杨浩还是不想先与瓦岗这支强军提前碰面,还真是头疼哪。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杨浩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的目标计划,白日里与魏征等人商量事情,谈论以后的方向,夜里,他还要练功,虬髯客的那本秘籍,他已经看完,可是练功这东西,欲速则不达,不过杨浩还是能感觉到进步。他的这套功夫,是虬髯客获师于昆仑后,在其基础上发展而成,小无相神功,讲究的是霸道刚猛,一掌下去,不说开山破石,震断木板倒是有过不少次。

就连宇漪都不敢硬碰硬的对决,她是女,武功走了轻灵的路,倒颇有几分后世太极的精髓。两人打起来,倒是一个刚猛,一个轻灵,可是谁也不能奈何谁。

大业十三年,是一个多事之秋。

二月,与马邑太守王仁恭的小妾有私情的刘武周,因担心事泄被杀,派人四处宣传王仁恭的不仁。其时,天下已乱,各地均有灾荒,马邑郡更是靠近突厥,饱受突厥蹂躏,可是那王仁恭却是守住官仓,不肯放粮。加上对手下将士刻薄寡恩。经过一段时间,刘武周发动兵变,随即下令开仓赈济灾民,此举得到老百姓及各级官吏的支持,刘武周迅速掌握了马邑全境,自称太守。

而在朔方的梁师都,也是杀了郡丞唐世宗自立,更是北连突厥。而之前就起兵自立的如罗艺、徐元朗等人,也各自拥兵称王,至于其他各地,小股的盗匪,更是数不胜数。

大业十三年初的情况大抵如此了,可是杨浩知道,还有一些更为厉害的人即将兴兵作乱,例如那太原的李氏,例如那曾为皇室后裔的萧铣。

当天气逐渐暖和,杨浩再度召集众人,商议攻取武安等地的事宜,不能再等了,在等就丧失先机,只能坐等别人打来了。这是杨浩的想法。

三月,休息了一冬的清河郡再度忙碌起来,将士们纷纷擦亮兵刃,牵上养的肥肥的马儿,出兵攻占武安。

如今的武安郡,已经是一片废墟,孙宣雅在杨义臣走之后,收集败兵,势力为之一振,同时联合杨公卿,攻伐武安、信都几郡,一时间,各郡烽烟四起,但随着天气渐冷,孙宣雅也沉寂下来,与清河等郡各不干扰。

此刻,孙宣雅正坐在武安县(武安郡郡治),闲的喝着小酒,身边是两个衣着颇少的女,身正颤抖着为孙宣雅按摩着,时不时,孙宣雅伸出一只大手,伸进两个女衣衫里,一阵乱摸。孙宣雅舒服的喝了一口酒,真是种享受啊,孙宣雅咂了咂嘴,粗糙的手上,还有一丝滑腻。他美美的翻了个身,在柔软的榻上躺下,两个女跟着变换姿势,为他按摩。

“将军!”一个小卒跑了进来,是他新近提拔的一个小头目。

“什么事?吴玛。”孙宣雅懒洋洋的躺着,看着一个女秀美的脸庞,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几下,很滑。

“将军,清河郡守以杨善会为主将,领兵一万,前来武安。”吴玛道。

“哦?”孙宣雅一把推开那女,翻身坐起。清河,他的心还是有些忌惮,张金称、高士达两人的败亡可以说与清河那人有着不小的关系。可是,老不是张金称!他冷冷的笑,一定要捉住了你,方能解我平恩之恨。

洺水县,位于武安郡东部,县名因临近洺水河而得名。其治下曲周县,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大业二年(606年)曲周县并入洺水县,同属于武安郡。

从清河出发,过了武安郡的丘县,不远便是曲周。

是日黄昏,杨善会一万兵马到了曲周,安营扎寨,据探来报,孙宣雅得到消息之后,领兵五万余前来,就驻扎在河对岸,有两万余人据守曲周县。另在城外驻有大营,也有两万余人,与曲周县互为犄角。杨善会不敢怠慢,是日喝令士兵于曲周扎营,自己却引了几名士兵亲自去查看地形。

这是自与秦王和解一来,第一次领兵作战,在他的心,隐隐的有着某种期盼。不是么,大丈夫自当与那封狼居胥的霍去病一样,建立一番功业,才不枉到世上走一遭,才不负他的胸韬略。

他领了几个士兵,趁着尚明的天色,渡过河去。在这个天气里,河水还有些冰冷。一行七八人小心翼翼,爬过一个山坡,远处,靠着洺水的一条小支流,赫然有一个营寨,居高观察,这个营寨居然布置有法,杨善会忍不住点头,看来孙宣雅多次失败之后,倒也学乖了。

杨善会领着众人上前正要仔细观察一番,只听马蹄声响,从山坡的另一边,居然转出一行人出来。

那些人看见杨善会等人也是一惊,但随即,有人看清了杨善会身上的衣铠,那是军官的衣铠,随即,那群人呼喊起来,铁蹄声声,卷起无数尘埃,想杨善会等人杀了过来。

“兄弟们,快撤!”杨善会一声大叫,众人纷纷上马,但是还未跑上几步,那群人已是逼了上来,更有人口打着哨声,似在召唤同伴。

吴玛此时的心情很高兴,他奉了孙宣雅的命令,领了二三十个兄弟,前去打探消息,那里想得到路上会遇见官军?而且才这么几个人,顿时,他兴奋的领兵冲在前面,并召唤还在后面的兄弟。那里,还有他刚刚遇见的几个出去打秋风的兄弟。

此时吴玛的心,只有那位将领,他拍马在前,挥舞着手的大刀砍了过去,对于自己的武艺,他很是自信。

可是对面的那将领居然颇为厉害,简简单单的一枪,居然差点将自己手的刀震飞。虽然只是一招,可是他已经明白,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而当那人的面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吴玛愣了。居然是杨善会!

他不顾一切的大叫了起来,杨善会武艺高强,他一个人不能匹敌,可是若是仗着人多,一拥而上,说不定能将他捉住,到时候还愁将军不给自己赏赐?

四周的兄弟知道是杨善会,顿时人人眼红,所有的兵刃乱七八糟的向杨善会胡乱砸去,那里还管其他,反正只要杀了杨善会,得了人头,也算奇功一件。

“将军,快走!”一个官军喊着,手的到向最近的一个盗匪劈去。那名盗匪只顾杀向杨善会,被那名士兵一刀劈肩膀,顿时被砍成两截,痛得一声惊呼,手臂已经离他而去,洒落一地的鲜血。

“你们先走!”杨善会抖擞精神,一杆铁枪使得出神入化,森森寒光,又有几名盗匪枪退下,手捂着受伤的部位,哀叫不已。可是更多的盗匪赶来,原来吴玛的哨声,引来了更多的盗匪,还有一两个聪明的,更是赶回了大营,叫上了关系好的兄弟,要捉拿杨善会领赏。一时间,盗匪大营热闹起来,更有人以为是清河郡守杨浩亲自前来探营,不由摩拳擦掌,迅速穿戴齐备,扛着兵器就冲杀了出去,要捉杨浩请功领赏。

第十七章 曲周(中)

“将军!”一个亲兵逼退两个靠近的盗匪,喊道:“你先走!”

“杨嘉,快带着兄弟们走!我来断后!”杨善会长枪疾刺,将两个逼近的盗匪挑落下马。杨嘉算是他的侄辈,不过岁数相差却是不大。惯使一柄大刀,武艺精湛。

“将军身负全军安危,这里我们来挡,将军快走!”那个亲兵喊着,手大刀又是砍翻了几个盗匪。

可是越来越多的盗匪涌来,这个山坡离盗匪的大营不过两三里而已,若不是这个突出的山丘,早就被盗匪发现了。

“杀!”吴玛大声喊着,道:“捉住他,向将军领赏啊!”可是他只是呐喊,人却并不向前。杨善会的勇武使他有一丝畏惧。

杨善会长枪所指,不死即伤,围在他身边的盗匪均是身上挂彩。众盗匪畏惧的不敢上前了,只是叫喊着,虚张声势,就这样,杨善会等人且战且退,慢慢的向东边跑去。

当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辉落下,整个大地变得黑暗了起来,盗匪们纷纷点上火把,追杀杨善会等人。不过天色阴暗,杨善会等人均是放缓了速度,才让那些大部分为步行的盗匪追在后面,约有十余丈的样。

倏地,有人坠马,发出一声惨叫。杨善会转头一看,原来是天色黑暗,奔跑,有人看不清路,被枯藤之类的东西绊倒,掉下马来。

“快起来!”杨嘉喊着,停下马儿,黑马在哪里嘶叫着,烦躁的踏着地面。

“将军,你们快走,不要管我!”那人喊着,适才他掉了马匹,起来之后,才发现马儿受伤,却是不知道被什么扎伤了。

“说什么呢,咱们兄弟多少人出来就多少人回去,上我的马!”杨善会看出一些端倪,大声喊着,试图靠近他。

可是这短短的十余丈路程,并不长。尤其是盗匪看见有人堕马之后,更是兴奋,当即有几个不要命的扑了上来。

“噗!”杨善会手的长枪一闪,又是杀了一名盗匪。那名堕马的隋兵忽地拔出刀来,喝道:“将军,你们先走,请照顾好我的家人!”说着,他不顾一切的挥舞着腰刀上前,顿时劈翻了几个盗匪。

“裘预!”杨善会大喝一声,一夹胯下马儿,奔上前去,又是刺伤几个盗匪,杨嘉等人也是翻身杀回。

“不要管我!”裘预一声喊,冲进了人群,可是随即他的人影,还有声音淹没在盗匪的呼喊声。

“走!”杨善会含泪,他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众人争取时间哪!

“老裘,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一个汉喊着,转身拍马狂奔。

终于,远处是哗哗的河水声,一股寒气逼来,众人均是使劲一鞭,狠狠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发力向前奔去。

借着淡淡的月色,终于看清楚了,那座小桥,杨善会大喜,喝道:“兄弟们,快过桥!”他快马一鞭,马儿已经踏上了石桥。当他走了一般之时,只见桥对面,忽地火光亮起,他顿时大吃一惊,正要说话。只见对面一人奔了上来,道:“将军,你可终于来了!”

杨善会这才舒了一口气,喊道:“兄弟们,快过桥!”随着他的喊声,杨嘉等人已是奔过了桥。

“射!”那个前来接应的校尉一声喝,随即早有准备的隋军弓箭手,举起弓弩,只见箭支如电,向河对岸射去。一时间,对岸传来哀叫之声,夹杂着有人的呼喊:“快撤!快撤!”丢下无数尸体惶惶而逃。

片刻时间,盗匪人声顿消,杨善会再度登桥一看,众盗匪已是撤了个干干净净。杨浩感慨着盗匪的速度,心有些哀伤裘预的死。

“将军。”杨嘉上前,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杨善会制止,他抬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明日,为裘预报仇!”

一夜无话。此日得到消息的孙宣雅也是举兵而来。两边在洺水河边摆开阵势,一决雌雄。

“孙宣雅!你这个恶贯满盈的贼人,还不来送死?”一个小卒奉了杨善会的命令上前叫骂。

“哼,如今朝廷之,若论恶贯满盈,官甚于匪!”孙宣雅恶狠狠的道。

“孙宣雅,有种来和小爷单挑!”杨嘉忽地奔出,厉声大喝。

“哈哈,单挑?”孙宣雅看着杨嘉,喝道:“你这无名小卒,还不值得与老单挑!”说着,他不等杨嘉答话,一挥手,道:“兄弟们,捉住杨善会者赏金百两!”

“赏金百两?”盗匪之,有人忍不住大喜,盗匪仗着人多,想背靠着洺水的隋军冲杀而来。虽说盗匪没有真么阵型可言,可是却胜在人多,方圆十余里,密密麻麻的全是盗匪,这还只是他带的一部分盗匪。

“杀啊!”盗匪们鬼叫着,冲杀上前。隋军在杨善会的指挥下,排列好阵型,盾兵、枪兵在前,互相换着位置,而后排,却是两千余人的弓箭手,“嗖嗖”的声音响起,整个天空密密麻麻的,都是箭支,凄厉的呼啸着,冲向盗匪。

顿时,无数的盗匪倒下。有的人在地上挣扎着,腿上、手臂上或胸膛上插着分射而来的利箭。有个满脸胡须的大汉腿上了一箭,他咬牙将箭支拔出,腿上已是布满了鲜血,他随手撕了一块布,将伤口包扎,试着跑了两步,这才鬼嚎着冲了上前,那里有我的金银,还有女人!他狞笑着,可是他站起来,刚跑了几步,不知从那里飞出来的利箭,狠狠的扎进他的额头,甚至,还刺了个对穿,他不甘心的四周望了一眼,这才颓然倒下。

四周,还有他的无数兄弟倒在血泊之,不断的有人哀嚎着,可是更多的是悍不畏死的盗匪在金银,还有女人的诱惑下,舍生忘死的向前冲锋。本来么,这些盗匪,确有一些人是善良的老百姓,可是与众多的杀人狂在一起,渐渐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尤其是在这样的乱世,你不杀人,就有可能被人杀。

在盗匪悍不畏死的冲锋下,隋军也渐渐出现了伤亡,尤其是在后排的弓箭手箭支逐渐告竭的情况下,孙宣雅看见隋军明显的兵力不足,再没有箭支的威胁,又派上了几个千人队冲锋。

“杨嘉!”在战场上指挥士兵的杨善会看的真切,弓箭手箭支告竭,盗匪悍不畏死的冲锋而来。依杨善会的性格,自然不会守着出击。盗匪虽然人数众多,可是铠甲不齐,一堆乌合之众而已,料想只要一两个冲锋,盗匪就会溃败。

“在!”杨嘉上前。

“你领上五百骑兵,前去冲阵!”杨善会大喝,战场上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末将领命!”杨嘉高声,声音铿锵有力。随即,他走了临时搭建起来的点将台。高喝一声,“众位兄弟,跟我来!”说着,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这五百余骑兵可是算是清河郡的一支精锐,要知道,河北虽有马匹,可究竟比不上突厥大草原,或是幽云地区,或是陇西,那些地方都盛产马匹,其良马更佳。杨浩能凑齐五百余骑兵,可算是花费了不少心思。这一次,若非是他杨浩关键一役,断不会将五百余骑兵交给杨善会。要知道,日后对付罗艺,尚或是刘武周,没有骑兵,以步兵对抗他们的骑兵,即使是胜,也将是惨胜,冷兵器时代,骑兵的优势还是非常明显的。

杨嘉带着五百余骑兵杀了出去,顿时将盗匪搅了个乱,盗匪之,虽有马匹,可那里能和官军比?马匹又小又廋,士兵铠甲不齐,被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隋军一冲,顿时翻开一条巨浪,几名不怕死的盗匪还想扑上去,早被一刀砍翻在地,随即,马蹄踏过那几人身躯,顿时口流出血来,肚里,肠也露了出来,那几个人在地上发出无力的声音,手向上伸着,随即无力的垂下,眼看着,人肯定是不行了。

“杀!”杨嘉再度大喝,手的大刀一舞,带着呼啸的风声,向一个骑在马上的人砍去。

“铛!”的一声,杨嘉只觉的虎口一震,顿时手臂一阵酸麻。

“是你?”杨嘉停刀,勒马,终于看清眼前这人,居然就是这股盗匪的首领,孙宣雅。原来,杨嘉一路冲杀,竟是杀到了孙宣雅的面前。

“找死!”孙宣雅一声冷喝,手更是不停,一刀劈向杨嘉。

杨嘉也毫不示弱,与孙宣雅战一团。

可是远处的杨善会心却是大急。骑兵的作用,在于冲垮敌人,使敌人的不能保持完整的阵型,若是敌人阵型一乱,必定人心惶惶,四处逃窜,那时,骑兵的另一个作用就凸显出来了,那就是追杀。人么,再厉害,哪能跑过四条腿的马儿。骑兵追杀步兵,就如切菜一般简单。

可是如今,杨嘉却只顾着与孙宣雅厮杀,五百骑兵唯他马首是瞻,却是停了下来,那么骑兵的作用已经大打折扣!所以杨善会的心才会如此的焦急!

第十八章 曲周(下)

“随我杀!”焦急的杨善会大喝一声,既然这五百骑兵已经陷入了阵地战,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那么,就让我率领步行冲锋,尽量的救回这些被围困的骑兵。

随着杨善会的大喝,众军士摩拳擦掌。刚才看着骑兵冲阵杀敌,众人已是热血沸腾,恨不得冲上前去,如今将军下令,自是人人兴奋,一时间,隋军杀声震天,向盗匪央杀去。

杨善会带着五千余铠甲精良的步兵冲杀而去,而被包围,速度冲不起来的五百骑兵却陷入了苦战。虽说在马上占据了一定的优势,可是那些盗匪有聪明的,专砍马腿,一时间,数十匹马儿前蹄一弯,哀鸣着倒下。被马儿甩下尚未站起的几名士兵当即就被几刀砍,斜斜的倒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鲜血,洒在这片土地上,多年后,还有人记得,他们曾经为国燃尽青春的时刻吗?

有几个手臂被砍断的隋军,一声怒喝,悍不畏死的扑上前去,用仅剩的手臂死死的抱住盗匪,要与盗匪同归于尽,更有甚者张嘴就咬,顿时被咬的盗匪发出一声惨叫,手捂着被咬掉的耳朵、鼻,哀叫不已,有几个强悍的匪兵,却是忍住了疼痛,举刀将隋兵砍倒在地。一时间,鲜血、哀叫,响彻在寒风凌厉的空气里,搅动着,直冲云霄。那些为国捐躯的士兵,多年后,即使没有人记得你的名字,可是大隋的英烈碑上,是该有你的一份,正是有着你们这些有名甚或无名的士兵,用你们的生命谱写了一曲英雄的赞歌。为了保卫百姓、兴复国家的士兵们,是不该被忘记的人,因为这段历史,是你们用鲜血浇筑而成,是你们用生命堆砌而成!是永远值得尊敬的人!

看着四周的兄弟不断的倒下,杨嘉不由一阵大怒,手的大刀如旋风一般砍去,可是孙宣雅也非浪得虚名之辈,知道杨嘉不过仗着怒气,是以才招招辛辣,式式夺命。他稳稳的防守,就是等杨嘉这股狠劲一泄,就是取杨嘉小命之时。

果然,在杨嘉一阵毫不吝惜体力的进攻,渐渐体力告竭。他久攻不下,士气为之一堕,一时为孙宣雅所趁,险些被砍。呼啸而过的大刀,刮着他的发梢而过,让他心不由一悸。杨嘉一回头,又看见几个兄弟倒在盗匪的刀下,他顿时心一急,手慢了半拍,被孙宣雅一刀劈在身上,顿时黑马一声嘶叫,竟是受不住那股力道,将杨嘉颠了下来。

杨嘉摔在地上,只觉得头昏眼花,肩膀却是血肉模糊,裂开一个深深的口。若非她身上的铠甲打造的颇为精良,为他阻挡了大部分的冲力,恐怕他的这只胳膊就得当场报销。

“哈哈。受死吧!”孙宣雅大喝一声,举刀劈了下去。

倏地,一支长枪刺来,将他的大刀震开。

“杨善会?”孙宣雅瞳孔收缩,脸上漾起笑意,怪叫道:“来得好!吃老一刀!”说着,挥舞着大刀要取杨善会性命。

杨善会领着五千士兵,奋力冲杀,这才接近了杨嘉的位置,刚好救了他一命。看着受伤的侄儿,杨善会来不及与杨嘉多说,手长枪一抖,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

杨善会的枪法在于狠、快、准。只见他虎虎生风,那孙宣雅竟是一时招架不住。只因他的大刀沉重,走的是稳、猛的路,竟是被杨善会的快枪所限制,勉强招架了几招,只觉得压力大增,不由焦急起来。

忽地,孙宣雅怒吼一声,手大刀一舞,卷起一阵风声,竟是以攻代守,向杨善会劈去。势大力沉,杨善会没有硬接,他撤枪一舞,正要刺出,那孙宣雅早已拨马而逃。原来是装着进攻,就是要逼退杨善会,为逃跑争取时间。

杨善会心疼杨嘉受伤,也不追赶,下马看了杨嘉伤势,还好,不是很严重,至少,性命是无碍的。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此时,众盗匪因孙宣雅的逃跑,如丧家之犬纷纷逃去。杨善会大喝一声,吩咐几名心腹亲兵护送杨嘉回营,自己却是引了余下的骑兵一阵追杀。一直追到曲周城下方回。曲周虽然城小,可是盗匪还是很多,硬攻城池,不是好办法。

是役,杨善会损失骑兵一百零五人,步兵伤亡百余人。不过,孙宣雅的损失更大,伤亡超过千人,其多是在硬憾杨善会阵地和杨嘉带领骑兵冲锋时所伤。

“你,好些了么?”杨善会望着杨嘉受伤的手臂。仔细的检查后,才发现那一刀,居然劈在他的骨骼之上,留下了一个不浅的印记,幸好,随军的大夫检查后,敷上了药,只要安心养伤,过些日就好了。

“悔不听叔叔之言!。”杨嘉眼里满是悔恨的神色。是役,杨浩一直精心打造的骑兵居然伤亡了五分之一,这是一个好么大的损失。要知道骑兵的培养,比起步兵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时间、金钱。光是马的培养,就需要花费很多的心血。所以杨浩打造的这支骑兵更多是多为奇兵使用,并在杨善会出征前,再三叮嘱。

“嘉儿,你就安心养伤吧。”杨善会微笑,随即,他走出了营帐,抬头,闻着风依稀传来的血腥味,看了看星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走回了自己的大帐,提笔,写信。随即安排了心腹的士兵将信函送往清河,希望王爷能让我打赢这帐在惩罚吧。

与此同时,曲周县城内。

孙宣雅躲在县衙里,喝着闷酒。今日一战,受损不小,可恨!

“将军。”一个小头目凑上前,此人是他的心腹,唤作金钱豹,其实他本人叫做金谦葆,想来他的父亲应该也算个小有化的人。众人因其名音似金钱豹不呼其名。此人在家乡时乃是个混混,常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被抓时,还常常将主人说的哑口无言,倒颇有几分聪明。这时见孙宣雅不高兴,便想了一想,上前讨好。

“将军,小的有一个计谋,定能叫那杨善会有来无回。”金钱豹上前,笑嘻嘻的。

“哦?”孙宣雅顿时精神一振,白日里的大败,让他感到没有面,居然一路被追杀至曲周县。猛灌了一口酒,道:“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是,将军。”金钱豹凑近他,轻声说了起来。

良久。

孙宣雅皱眉,道:“这,若是被众兄弟发现了不太好吧。”

“将军。”金钱豹端起一杯酒,一口喝尽,心暗赞美酒。这才擦了擦嘴角,又凑到孙宣雅面前,低声道:“有道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军尚有不服将军的人,不如借此机会除去。一来消灭了隐患,二来更能击败杨善会。届时,将军威名远播,自然四方义军来归。”

那孙宣雅自然也不是什么善人,思考片刻,当即笑道:“好!就这样办!”随即,他一脸的笑意,道:“我身边的那个女,长的倒也漂亮,就送给你了。”

“多谢将军。”金钱豹退下,满脸的喜气。

一连几日,杨善会出兵挑战,曲周城的孙宣雅只是高挂免战牌,也不知道在搞什么。这段时间,杨善会收到了杨浩的指示,让他安心的打完这仗,不要被前几日的一时不甚而影响心情,打出清河的威风,打出隋军的士气!届时他杨浩一定率领清河的武百官为他接风。

杨善会看完,暗暗的涅拳,一定要打赢这仗。可是,那人终究在搞什么?闭门不战,是害怕了,还是另有目的?

杨善会静静的思考,又仔细的看了一遍信函,这才注意到几句话:曲周临洺水,请将军慎之,或可掘洺水以助将军破敌。难道王爷的意思是,掘地挖壕,将河水聚集一起,待到水多时,再绝提淹城?杨善会轻轻的敲打着案几,思考着,王爷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他思考半响,不得其解,眉头一皱,叫过几名亲卫,前去查看洺水地势。

当杨浩带领着十余名亲卫沿着洺水一路行走,他这才发现几日不见,河水居然浅了许多,他不觉皱眉,问道:“如今天气逐渐暖了,为何这河水反倒浅了?”

一名亲兵道:“将军,据兄弟们说,这种情况有好几日了。”这人说的,乃是取河水做饭的士兵。

“哦?”杨善会感觉到了一丝不妙,他喝令士兵加快了脚步,渐渐地,看见了远处的异样。

那里,有很多盗匪不停的忙碌着,似乎在挖着什么。

难道……杨善会暗想,这帮盗匪想出了要水淹大营吗?

“将军,要不要杀过去?”一个亲兵低声。此时他们正伏在一个山丘后,静静的看着。

“不可妄动!”杨善会冷静的想着,面前这群盗匪,人数众多,至少有一两百人,就凭这几个人,能有什么效果?若是我将计就计,那需要怎样呢?杨善会想着。他站起身来,领着众人向一旁走去。

那边,是孙宣雅驻扎在城外的大营,似乎他有补充了一些人,或许是为了挖掘的方便吧。可是……杨善会眼前一亮。为了隐蔽,不被隋军发现的缘故,所以孙宣雅在离隋军大营很远的地方进行挖掘,可是居然离他自己的大营没有多远。而且,孙宣雅的大营居然是在几个不小的山丘之下,如果……

第十九章 水淹(上)

终于,等了几日,孙宣雅那厮居然派人送来了书信,只道明日一早,两军在洺水边上交战,定要分个胜负,斗个输赢。杨善会不动声色,在挑战书了批了“同意”二字,这才笑着递给那名小卒,道:“转告孙宣雅,明日本将一定恭候,还望他切莫失约那!”

当那名小卒回到曲周,将杨善会的话语转达,孙宣雅却是冷哼一声,道:“想死,老送你归天!”

是日深夜,杨善会又是带领了几名士兵偷偷的摸上了那片山丘,再度查看盗匪的进度。

一条又高又大的大坝横在众人面前,这就是盗匪数日的成果,借着昏暗的月光,依稀还有一些士兵在忙碌着什么。而大坝最右边不远,便是盗匪的大营。杨善会领着众人小心的查看了一番,思量了一会,留下几个士兵,监视敌人的一举一动,这才回了大营做准备。

翌日早晨。孙宣雅信心满满的带领着盗匪再度出击,许多的盗匪排列在洺水以西,至于,靠近洺水的那片地方,是留给官军的。孙宣雅有些满意的看了一眼金钱豹,照这个情形看来,今日官军一定会一败涂地,而自己损失的,不过是一些对自己有异心的人而已。想到此,孙宣雅大为高兴,低喝道:“金钱豹!”

“将军,小的在。”金钱豹嘿嘿一笑,折腾了一夜,他有些疲倦了,不过今日的事情是大事情,他怎敢怠慢。

“那边,都准备好了么?”孙宣雅轻声,毕竟这种手段对于他来说,是个好方法,可是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否则事情传了出去,还有谁敢投靠他。

“都准备好了,要不,我去那边看看?”金钱豹笑道。

“好,有你去,老很放心,切记,等我这里一举黑旗,立马决堤!”孙宣雅的口,坚定有力,眼,闪过一丝决然的神色,但随即,他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来时,是充满信心的眼神。

“将军!”一个小卒过来,道:“官军已经过了河!”

“很好!”孙宣雅登上一座小山丘,这样利于他观察局势。终于,远处,连续不断的官军过了河。兵法有云:兵半渡而击之。其实这个时候,是决堤的一个好时机,不过孙宣雅可不仅要打败官军,更要清除异己。这才微笑着看着隋军过河。

“山路。”孙宣雅叫过一名小头领。此人正是对孙宣雅颇为不满的人之一,而且众人,隐隐以他为首。此人是河内人氏,家颇有钱财,后来聚众起义。在孙宣雅杀到汲郡时,领了五百余人投靠。不过他一向认为自己功劳不小,而孙宣雅却对他多有打压,故多有怨言。

而这些,孙宣雅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山路管辖的士兵,战斗力甚为强悍。更何况孙宣雅深知,他手下的这帮盗匪,各位头目,除了几个心腹,其他的或是割据一山的土匪头,或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要让他带领有五万之众,但却是各怀异心的队伍,也着实有些为难他了。

“在!”山路上前,他的脸上有几道刀疤,那是在与官兵作战,留下的永恒纪念,幸好,他的命还在。他冷冷的上前,身上自有一股逼人的气势,他身材魁梧,按现在的标准,约有一米的身高,身上肌肉一块一块的,手臂比一些人的大腿还要粗。“将军,有什么指示?”山路冷冷的抬起头,眼犀利的目光倒是让孙宣雅有一些畏惧,难道他知道了?孙宣雅想,但随即摇头。军虽然知道有水淹官军的企图,可是知道连自己人也要水淹的人绝对不超过三个人。想到此,孙宣雅心大为笃定,眼却是闪过一丝不满起来,这厮,什么口气,什么表情?当老还是将军么?但随即,孙宣雅的脸上堆起了笑意,和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计较什么?

孙宣雅笑着,道:“山大头领勇武非凡,今日第一仗,还请山头领出战,让那些官兵瞧瞧,咱们也不是好惹的!”孙宣雅的笑声传递开来,特别是笑容里,要多真诚就就有多真诚。顿了一顿,孙宣雅笑道:“我给你五千士兵,还望山大头领努力向前,挫挫官军的威风!”

“是!”山路略一踌躇,还是答应。虽说他瞧不起孙宣雅,可是不管怎样,他还是名义上的头。更是给了自己五千士兵。

此时,官军已经在洺水边上,排列好阵型,还是如前几日一般,盾兵、长枪兵在前,弓箭手在后,不过,放眼整个战场,并没有看见骑兵大队。一瞬间,孙宣雅犹豫了一下,暗想这支骑兵虽说前几日受损不小,可是近四百的骑兵,冲杀起来还是很有威力的,尤其是河北一带,还是平原居多,更能发挥骑兵的威力。可是左右两边,均没有什么异动哪。孙宣雅正想着,前方已经传来厮杀的声音,众盗匪身着简单的铠甲,有的甚至只是穿着普通的衣物,就这样一路冲杀,在付出不少的伤亡之后,居然冲到了官军前面。随即,两军前部短兵相接,进行新一轮的绞杀。

孙宣雅点头微笑,这五千余的士兵,他根本就不会心疼,因为,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嫡系,多是张金称失败之后的降兵,甚至还有和山路一样的角色。这样的人,留着他做什么?孙宣雅的眼闪过一丝阴毒的目光。

厮杀声震天,那五千余士兵只剩下三千不到,而且在意兵甲齐备的官军厮杀,明显落了下风。

“下令,左翼前进。”孙宣雅道,那些人,也是预备的炮灰。

“是!”吴玛上前,传递着军令,不一会,左翼在另一个也对孙宣雅有着不满的头目带领之下,强力出击。有了这股生力军的加入,山路的那支盗匪顿时士气大涨,尤其是山路这厮,身高马大,力气颇大,几个官军身着精良的铠甲,被这厮势大力沉的砍了几刀,居然铠甲裂开缝来。

一时间,盗匪居然渐渐将劣势挽回,同官军战了个半斤八两。

“让我来!”一个士兵一声高喝,正是杨善会身边的亲兵,杨嘉的堂兄弟杨奉。原来位于后军的杨善会发现此人颇为勇武,居然一连杀了几个歌官军,被他杀进阵,这才令了杨奉上前。

“铛!”两人兵刃相交,均是手臂发麻。其实若单论力气,杨奉那里比得上山路,只因山路厮杀多时,力气有所损耗,杨奉占了些便宜,这才打了个势均力敌。

“好小,再吃老一刀!”山路一声大喝,再度扑来,杨奉不敢怠慢,手兵刃使足了力气,又是“铛”的一声,杨奉这次感到手臂发麻,不觉蹬蹬瞪后退了几步。但他生性倔强,那肯服输,咬紧了牙关,毫不畏惧的与山路战成一团。

“哈哈!干得好!”孙宣雅哈哈笑着,看这个情形,自己可是占了很大的优势啊。奇怪,孙宣雅不觉皱眉,今日的官军似乎来得不多啊,莫非是怕了?不对,杨善会能征善战,按道理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孙宣雅想着,只听风声响起,他抬头一望,后面的山丘之上,一个人正舞着黑旗,在哪里左右摇晃。是时候了!孙宣雅果断下令身边的士兵也摇起黑旗,作为回应,随即,他看了一眼尚在鏖战的官军和山路等人。

“撤!”他挥手下令,剩余的盗匪几乎是他的嫡系,得令缓缓的向后撤去。

这一切,自然是瞒不过一直在观测的杨善会,他冷冷的看着孙宣雅回撤的背影,回头问道:“那边可有消息?”

“还没有。”一个亲兵回答,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派出临时斥候前去探听消息。

“难道失败了?”杨善会皱眉,如果是这样,那么要尽快将士兵带离洺水才好,不然大水一冲,任你武艺超群,也只能被大水一卷,陷入滔天的河水。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只见一个骑兵,身着官军铠甲,猛抽着马匹,一路急奔。那人到了杨善会面前,道:“将军,大,大事成矣!”

“哦?”杨善会凝目,转头看着战场,这时,受孙宣雅的影响,匪兵开始撤退。

而在另一个方向的山丘上,忽地出现一个旗帜,是大隋的旗帜,是那用鲜血染成的红色旗帜。

“舞旗!”杨善会大喝,身边一个扛着旗帜的士兵,上下挥动了三下,随后山丘上的那人也同样挥动了三下,随即那人消失不见了。

“撤!”杨善会大声喊着,当家有人鸣金收兵,在杨善会的带领下,渡过洺水。当他回头凝望时,只见对面的盗匪却是如一窝蜂的想回奔去。

而此时的孙宣雅,心却是又惊又怒。他没有想到,金钱豹居然动作如此之慢,遥望远处河水缓缓流淌的洺水,再看看跟着自己蜂拥后撤的炮灰,他明白,这水淹官军的计划可是失败了。而这样的方法,很难使用第二次的。

第二十章 水淹(下)

孙宣雅叹了口气,回头,却是看见杨善会带着官兵后撤了。

“这怎么回事?”孙宣雅心恼怒,暗想金钱豹怎么没有将洺水决堤?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旋即,他又看了看远方的杨善会,摇头。

孙宣雅暗自想着,这时,只听见一阵铺天盖地的啸声,随即,耳边传来盗匪们的惊呼。

孙宣雅一扭头,向前一看,只见迎面而来的,是巨大的浪花,已经将走在最前面的几个卷起,浑浊的浪花,依稀看见几个身影在其翻滚。

“快逃啊!”不知道谁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随即拔脚向后跑去,可是,那些还在后面盗匪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前后的盗匪朝着相反的方向奔逃,互相践踏在一起,一时间,哀叫声,尖叫声,响成一团。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孙宣雅怒骂,可是那席卷而来的河水让他来不及多想,只得拨马回逃,有几个盗匪挡在他的面前,他毫不犹疑的举起大刀就劈,顿时将那几名盗匪劈的血肉模糊,头颅也飞了出去。他连声呼喝着,拍马急奔,可是那奔涌而来的河水,如万马奔腾,带着巨大的轰鸣声,狠狠的将众盗匪恐怖的叫声淹没在浪花里。

那是多么大的河水呵!整个盗匪数万人,被河水毫不留情的卷走,多少人张开了嘴尚未嚎叫出声,一股河水就狠狠的灌了进来,顿时被呛的一阵猛咳,可是他嘴巴张开,更多的河水灌了进来,他无力挣扎着,可是立刻被河水卷起,那里借的上力。偶然,无望的挣扎,触碰到几个兄弟的身体,是一片冰凉,随即被冲向更远的地方。

孙宣雅也没有逃脱掉被水淹没的命运,人太多了,更有后面挤挤攘攘的盗匪,还在一个劲的向前冲,他虽然竭力的杀着挡在他面前的人,可是速度就慢了下来,那奔涌而来的河水那会等他?当席卷了无数人的浑浊河水毫不客气的带上他的时候,他还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杨善会带领兵马出列洺水时,已经暗暗的派了士兵前往盗匪筑坝的地方,经过在那埋伏一夜的官军传来的消息,留在那里的人不过五百余人,所以杨善会另外派了心腹,带着仅剩的四百余骑兵前去。

可以想象,那些临时拿去锄头的盗匪看见这四百余骑兵的时候,是多么的惊讶,几乎没多大的困难,那些铠甲不备,拿着锄头等着决堤的盗匪那里是四百多骑兵的对手。在几个为首的小头目被斩首之后,余下惶惶的盗匪随即跪地投降。然后便在官军的指挥下,另换了一个方向决堤!

当大坝内的存水奔涌而出,直到如平常一般缓缓流淌时,孙宣雅带出的三万多盗匪早已被河水带走。大部分的人被溺死,少部分的人侥幸未死的,在隋军打扫战场的时候,经过一番救治后,带回了大营,集关押起来。

随后,曲周、洺水等县不战而降。笑话,将军都死了,余下的群盗无首,均是惶恐不已,纷纷逃窜而去,或投靠河间的窦建德,或投靠信都的杨公卿。余下的也纷纷开城投降。一时间,杨善会之名武安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杨善会稍作休整,领兵连克永年、肥乡诸县,武安县(武安郡郡治)也有人送来降书。不过,在武安郡纷纷请降之时,却有一处,据城而守。正是历史久的邯郸城。这座历史上颇具盛名的城市,此时为武安郡守所据。

不过令人搞笑的是,那武安郡守听说杨善会领兵来了,居然连夜收拾了金银细软,带了娇妻美妾,意图逃跑,不料被人发现。那武安郡守,平素没啥本事,全靠溜须拍马,武安郡诸县他是一丢再丢,只会逃跑,人称“逃跑郡守”。如今被人发现,还想抵抗,不料被人一刀砍死,丢了性命。随即有人开城投降。

不到半月,杨善会便将武安平定。

杨浩看着杨善会快马送来的信函,心颇为高兴。要知武安郡,西接太原郡、上党郡,可是说是通往秦晋之地的要地;向南,可下魏郡,进而直逼拥有黎阳仓的汲郡,从而可以直接攻击瓦岗旧地;实在是有着极高的战略地位,是兵家必胜之地,武安,即以武取安。

杨浩还带着人前去视察了一番。武安郡的情况非常糟糕,正是因为起地位的重要性,所以战乱频仍,人口大为减少。杨浩随即对武安郡实行了清河郡的一套制度,对其许诺一定的好处,与当地的世家联合起来,改善百姓的情况。如今已经是春耕时节,要抓紧时间耕种哪。

当杨浩转完武安郡,近半个月又是过去了。

而河南传来的消息,是瓦岗的再度大捷。

原来留守洛阳的越王杨侗见瓦岗夺了李密,以虎贲郎将刘长恭、光禄少卿房崱为帅,率领两万五千人马征讨瓦岗,同时以河南讨捕大使裴仁基率本部人马从汜水(今河南荥阳西北)出发,想要东西两面共同夹击瓦岗,可是刘长恭此人,贪功冒进,不等裴仁基来到,便喝令士兵不吃早饭,度过洛水,在石河西摆开一字长蛇,南北相接十余里,阵势倒是颇为惊人,不料那李密早就获知洛阳军得作战计划,先是派了伏兵在横岭阻击裴仁基,随后排出几队人马,在石河排开,并故意示弱。

刘长恭果然上当,当即催动隋军作战。瓦岗却是派了翟让领兵交战,等两军胶着之际,却是带领主力,冲击刘长恭的侧翼。洛阳军马激战半响,早就又饥又渴,加上这支军队,大部分是洛阳的达官贵人弟,当初以为瓦岗不过乌合之众,很容易击溃,所以在洛阳招募军队之际,纷纷参军,或想镀镀金,为日后升官做准备;或是想日后在旁人面前夸嘘的。所以这些官军没有什么战斗力。

一时间,纷纷败退溃逃。刘长恭制止不住,眼看大势已去,只得换了衣裳,涂黑了脸,奔跑东都洛阳。

而裴仁基得到消息,知道不敌,只得退兵困守。

一场大胜,翟让自知才能有限,于是推李密为魏公,那李密推辞几次,也就接受了。随即置百官,封翟让为上柱国,司徒,封东郡公,地位仅次于魏公。其余诸人,各有封赏。其单雄信为左武候大将军,徐世为右武候大将军,各自统领本部人马。房彦藻被任命为元帅左长史,邴元真为右长史,杨德方为左司马,郑德韬为右司马,祖君彦为记室,柴孝和为护军长史,其余的人封爵拜官各有等次。

李密称魏公后,改元永年,并招揽各地反隋武装,一时间,如河北窦建德、山东徐元朗、王薄等人均奉李密为盟主,一时间,瓦岗李密风头之盛,无人可及。

杨浩看完书信,心暗暗叹息,也不知道自己的这颗棋,能有作用么?

而此时的江都。

还是一片歌舞升平。杨广已经将往昔的雄心壮志深深的埋藏,或许,是几度征辽,耗尽了他的勇气?

我梦江南好,征辽亦偶然!

江都离宫,莺飞草长、鲜花盛开。此时的杨广心,是否还在感慨着呢?他沉醉在江都离宫的烟花,美人如玉,巧目盼兮!运河边,杨柳新生,嫩嫩的枝轻轻垂下,宛如杨广的无力垂下的手臂。

天空,是那么的晴朗,纯净的宛如他身边的那个女。可是他的心,却是十分的糟糕。

“陛下,如今瓦岗反贼围攻洛阳,东都危在旦夕!”一个声音响起,赫然是太常丞元善达。他奉了越王杨侗的命令从洛阳前往江都。而此时两个城市之间,广大的路途已经沦如叛军之手。

元善达的声泪俱下的将事情说完,同时恳请皇上速还东都,以震宵小。

杨广看着元善达破烂不堪的衣衫,不禁动容了,他想不到,如今的形势如此危急,他沉思着,让元善达退下。

看见一脸沉思,心情颇为不爽的皇帝,金紫光禄大夫虞世基又开始发挥了他的功夫,他上前,轻描淡写的道:“陛下,瓦岗只是几个盗匪而已,瞬息可灭。越王年幼,定是被那些奸臣所骗。倘若形势果真如此严峻,元善达又何由至此?”

杨广深深的看了一眼虞世基,想了一想,勃然大怒,道:“元善达这小,竟然敢当廷欺君!”

于是,这位千辛万苦方才到达江都的忠义之臣,奉命前往东阳郡(今浙江金华一带)征集粮草,在哪里,被叛军杀死。

从此,没有人向杨广提起各地叛军的事情,一切,都很美好,不是吗?

杨广笑了,他的大隋依旧坚固。身边,是美不胜收的美景,还有,美女……

第二十一章 李渊

可是没多久,杨广的笑容里充满了无奈。泡*()

当洛阳接连不断的求援使者被虞世基等人挡驾,无人再向皇帝进献忠言时,是年五月初,杨广的手,捧着一份檄。

那是瓦岗李密发出的檄,檄对时任的大隋君王进行了声讨,檄历数了皇帝的十大罪状,其‘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之语,来自这片檄,广为流传。

杨广捧着檄的手,有些颤抖。尽管他一直想躲进江都离宫成一统,不管外面有多乱。只要江都安定,他能喝着美酒,身边伴着美女,赏着美景,这就够了。

可是,这篇檄!

这篇檄乃是前宿城令祖君彦奉李密之命而写出的。祖君彦,其父祖珽因害死北齐名将斛律明月,因而有隋一代,郁郁不得志。只做了一个芝麻大的小官。在李密自封为魏公之后,随着投靠的人流也前来投奔,因为采斐然,故李密将这个宠任交给了他。

而此时的李密,声威更是大震,因为当时的河南道讨捕大使裴仁基居然前来投靠!

裴仁基因刘长恭石河兵败后,困守百花谷,一向与他不和的监军御史萧怀静偷偷的收集他的**,想要上告弹劾。恰好此时李密也对裴仁基有爱才之心,这才派了人前来游说,裴仁基在贾闰甫的劝说下,派他与李密接触,并受到降书一封。裴仁基得到降书,心镇定许多,赶回虎牢,为起事做准备,不料却被一直偷偷收集他**的萧怀静侦知,一一记录,并准备派人前往东都告发。那名随从却被裴行俨抓获,一番审问之下,裴仁基一不做二不休,立刻带兵杀了萧怀静,并连兵带关,一起投靠了李密。

原来裴仁基手下的猛将如秦琼、罗士信等人也随着裴仁基投靠了李密。生活就是这样的喜剧,当初随着张须陀几番与瓦岗大战,打的你死我活的人,如今却共同侍奉李密。这其,有徐世勣、单雄信、王伯当、秦叔宝、罗士信,还有以三板斧闻名于世的程咬金。

而李密对秦琼等人也非常放心,还令他为自己手下最精锐的八千“内军”的四员虎将之一。

瓦岗附近,巩县、汝阴、淮阳等地纷纷投降李密更是令孟让率领的两千人袭击了东都外城,烧毁了丰都市,一直闹到拂晓才喧嚣而去。一时间,东都人心惶惶,更因洛口、回洛仓被占,东都缺粮,一时间,越王杨侗又是接连派了不少使者,赶往江都求援。而此时,却是大业十三年四月。

当杨广再度接到东都的求援,看着手才放下的檄,杨广的心只有叹息!原来,大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朕一直以为,不听这些烦人的事情,就会好过一些,可是为什么,还是接连不断的传来?

杨广终于笑了,可是笑容里,有着无奈。还能怎样?随即,他下达了几个命令:一:调集关士兵,由庞玉带领,支援东都;二:令涿郡留守、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为救援东都总指挥,并随即剿贼。同时,杨广令时任江都通守的王世充率领江淮劲卒二万人,支援东都。

一时间,江都快马疾奔,向各地传达着军令。

而此时的清河,杨浩在夺取武安之后,襄国郡举郡来降。杨浩仍令他为襄国郡守,并派来整前去,掌握军事大权。

在杨浩忙着恢复武安、襄国两郡时。

大业十三年的五月,发生了一件大事。

太原李渊于太原起义。李渊身为北朝后期叱咤风云的武川军团的李虎后裔,有着良好的渊源。可是说,他也是出身与一个军事家庭,有着非常好的根基。在大业末年,李渊奉命于马邑太守王仁恭共同防御突厥,当刘武周在马邑发动兵变,杀死了王仁恭,并被突厥封为定杨天的时候。李渊笑了。

这是一个他等待了很久的机会,李渊有些急不可待的找来了监视他的王威、高君雅两人。

整个空旷的屋,只有这三个人,随即李渊道:“如今刘武周兵起马邑,虽没有什么才能,却敢僭称尊号,万一他占据汾阳行宫,而我等又不能将其剪除,此乃灭族之罪啊!”

王、高两人顿时慌了,因为此事的确非同小可。要知道汾阳行宫所在的楼烦郡与马邑郡相邻,里面不但储积了无数钱帛,而且住着很多宫女,很可能成为刘武周的下一个攻击目标。要是皇上知道他的宫女被刘武周抢夺了,那还了得?所以他们极力要求李渊赶紧征兵,以讨伐刘武周。

李渊笑了,因为他的目的即将达到,他慢条斯理地说:“再观察看看吧,通知楼烦(今山西静乐县)稍作防备就可以了,我们要以静制动,以免自扰军心。”

不久,刘武周果然攻破楼烦,并袭取汾阳行宫,将其的宫女悉数俘获,献给了东突厥的始毕可汗。王、高两人再度震惊,赶紧找到李渊,因为,下一步,刘武周是要攻击太原了。

随即,李渊召集了武诸将,道:“命士兵戒严,加强城池布防,拨粮赈济灾民。这三件事如今废一不可,其他的事情,就看诸位的了。”

早已急不可耐的王威和高君雅立刻拜请说:“今日太原士庶之命,悬在明公。公若推辞,谁能担此大任?”

其实,这个时候,招募和调遣军队的理由已经非常充分了,而且王、高等人的心情都比他更为迫切,只等着他一声令下了。可李渊仍旧面露难色,说:“朝廷有令,将帅出征,一举一动都要向朝廷禀报、接受朝廷节制。眼下贼兵在几百里内,江都却在三千里外,加上道路险阻,一路上又有其他贼兵据守,一来一往,不知要到什么时候。率领这支事事要听从遥控指挥的军队,抵御狡黠诡诈、来势凶猛的贼兵,很难。诸公皆为国之藩篱,应当同心协力,以除国难。大家都是为了报效朝廷,最好不要相互猜疑。我今天之所以召集诸位,是想商议一个最妥善的办法,并不是消极怯战、推卸责任。”

王威等人连忙说:“公之韬武略,远近皆知,并且兼具国亲和贤臣的身份,应当与国家休戚与共。如果事事奏报,如何应付突发事变?只要是为了讨伐叛贼,专擅行事亦无不可!”

李渊心头掠过一阵狂喜。可他脸上却装出一副无奈之状,勉强同意了王、高等人的请求,下令征兵。

招募的命令一下,几日内,便募集了万人,李渊命他们驻扎在兴国寺。同时,分别遣使至河东和长安,催促李建成兄弟和女婿柴绍迅速前来太原集结。

接来下,李渊只要想办法干掉王、高二人便可以名声言顺的起义,可是这两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毕竟是杨广安插在召集身边的棋。

随即,李渊在武士彠的帮助下,一再的劝说阻止了王、高两人。因为李渊将兵权交给了长孙顺德和刘弘基这样的逃兵役的罪犯,两个人有些怀疑,想要抓住长孙顺德两人再说,可是武士彠及时出现,他说:“这两个人都是唐公的座上宾,如果你们一定要动手,恐怕会激起事变。”王、高两人想想,如今有突厥、刘武周,的确不适合内讧,于是只能罢手,继续观察,可是越久,两人越感到了事情不妙,因为一个叫田德平的军官准备建议王威和高君雅调查李渊募兵的内情。这时候,武士彟又及时的出现了,他对田德平道::“剿匪的军队全部隶属于唐公,王威和高君雅虽然挂着副留守的头衔,手却没有实权,有什么能力调查!”

就在这样的日里,王、高两人越来越感到了不安,因为从李渊的一举一动来看,他似乎要造反!两人商议一番,决定提前动手。

这时,太原一带少雨,土地干裂,王、高二人就提出要在晋阳城南五十里处的晋祠举行祈雨大会,请李渊主持,准备在会上伺机将李渊干掉。

可是,这时有一个名叫刘世龙的当地乡长秘密来到李渊府上,把王威和高君雅准备在晋祠祈雨时动手的消息告诉了李渊。这个刘世龙和高君雅的关系很好,所以他的消息应该是可靠的。

李渊听到消息后,当即与李世民、刘静等人紧急制订了一个行动方案。

随即,在五月的一个清晨,例行会议时。众人已经等待着,可是这时候,刘静就领着开阳府(禁军征兵府)司马刘政会来到厅前。

刘政会的手里拿着一道诉状,大声禀报有事要奏。李渊示意王威和高君雅去接诉状,刘政会却说:“我要告的人正是两位副留守,只有唐公可以看!”

王威和高君雅猝不及防,顿时大惊失色。

李渊也装出一脸的惊诧,说:“怎么会有这种事?!”接过诉状一看,立刻大喝道:“王威与高君雅暗勾结突厥,准备里应外合进攻太原。”

直到这一刻,王威和高君雅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高君雅一下就跳了起来,卷起袖破口大骂:“这是有人要造反,故意陷害我们!”

此刻李世民的士兵早已控制了宫城外的所有重要路口,王威和高君雅已经毋庸置疑地成了瓮之鳖。刘静、长孙顺德、刘弘基等人迅速冲上来,将王、高二人当场逮捕,关进了监狱。

与此同时,李建成、李元吉、柴绍等人也正在马不停蹄地向太原赶来。

只要李建成等人一到,晋阳起兵的历史大幕就会轰然拉开……

(写这章的时候,野人一直在想,对于李唐这个最大的BOSS{或者说隋唐这段历史的那些大事情,暂时与主角扯不上关系的},需要着墨多少呢?是希望像这样的简单述说,还是写的详细一些呢?当然了,与主角过招的时候,我会写的详细一些的。欢迎朋友们在书评区给我留言,发表一下意见,谢谢!)

第二十二章 起兵

太原城。

李渊有些皱眉不展,虽说捉住了王、高两人,并以“勾结突厥”的罪名将两人关押在牢,可是毕竟缺乏证据。

李渊坐在屋,轻轻的叹气。

几个儿,一向沉稳的李建成还在河东守家,世民虽有才能,可是心高气傲了些。他暗自想着日后的路。这时,裴寂匆匆闯进屋,叫道:“大事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李渊问道,这是李世民也跟了进来。

“父亲,突厥数万铁骑冲破外城!”李世民道,他的脸上显露出兴奋。

“哦?”李渊抬起头,道:“内城可都关闭?”

“已经关闭,突厥骑兵在东门、北门之间抢劫!”裴寂道,他的脸色有些沉重。

“父亲,待我领兵前去击退突厥兵!”李世民道,他自幼练习武艺,弓马娴熟,尤其有一手好箭法,百发百。

“不可!”李渊摆手,他的心沉思着。

“父亲,突厥兵屠杀百姓,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李世民力争。

李渊忽地举起手,示意安静,这才左右走了几步,他的心显然也在沉思。这突厥兵一来,王、高二人的罪名可算坐实了,可是,如今大事未举,如果与突厥开战,那么必将有所折损,若是将老本赔光,又凭什么争霸天下?

李渊走了几步,狠狠的一拳打在案几之上。案几竟是承受不住,“哗”的一声,塌在地上。

“父亲!”李世民上前,想要说些什么。

“就这样!”李渊脑海,想起了历史上的空城计,如今,或可一用。

“裴寂,你领上兵马,埋伏于各门!然后将门打开!”李渊果断的下令。

“这?”裴寂有些惊了。

“啊,还有,将城头上的旗帜全部撤下来,并且严令士兵不可暴露!”李渊走了两步,补充道。

“是!”裴寂反应倒是很快,一下明白了李渊的想法。

“可是!”李世民看着裴寂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李渊。李渊却是紧皱着眉头。

“世民,出去看看!”良久,李渊缓缓地道,他的眉头依旧紧皱。

“大人!”刘静赶了过来,道:“卑职已经按照大人命令打开城门,可是突厥兵并不进门,也不离去,还在外城一带抢劫!”

“该死!”李渊骂道,翻身上马,喝道:“去东门!”

众人骑马一路赶到东门,登上城楼一看,只见突厥兵一路抢劫,一路对着内城虎视眈眈。毕竟内城太诡异了,虽然城门洞开,可是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得让人发麻。

“王康达!”李渊喊道,刚才他的一番观察,发现突厥兵,很是分散,而且也不能一直这样,不如让人冲杀一番,“你带上一千人,道北门伏击突厥人!”

“是!”王康达应声,领着人马向北门移动,可是他尚未动手,就被突厥兵包围,很快,战斗力甚为强悍的突厥兵就将这一千多人马杀的连连败退,仅剩一百多人逃回。

一时间,太原城军民震恐,纷纷要求李渊将勾结突厥的罪人处死,旋即,李渊将王、高两人处死。可是,李渊仍然愁眉不展,因为突厥兵尚在外城烧杀抢劫。

在闪烁不定的灯光,李渊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趁夜让人领着兵马出城,然后等次日天亮,再旌旗招展、钲鼓齐鸣地从另一个方向进城。

缺少谋士的突厥人果然上当,以为李渊有了援兵,而且还不少,于是满腹狐疑的突厥人又逗留了两天,却一直不敢进攻,最终在外城饱掠一番后引兵北去。

突厥人虽是退却了,可是对于即将起兵的李渊,却是心事重重,因为,北方的突厥人始终是他背后的一个巨大威胁,还有那受突厥扶持的刘武周。

万一他挥师长安,突厥人趁势进犯太原,那无疑会使他陷入腹背受敌、进退失据的困境。所以,必须暂时向突厥人低头,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李渊亲自给始毕可汗写了一封辞意谦恭的信,说:“当今隋国丧乱,苍生困穷,若不救济,终为上天所责。我今大举义兵,欲安定天下,远迎君上还都,恢复与突厥和亲,就像开皇时代一样。如果能与我一同出兵南下,希望不要侵害百姓,金钱玉帛,皆为可汗所有;如果因为路途遥远不能南下,只愿和亲,也可坐享丰厚的财物。该怎么做,任凭可汗选择。”

随后令人送往突厥。

突厥可汗见信大喜。

对于他来说,马邑的刘武周、朔方的梁师都、蒲城的郭和都已经归附他了,如今太原留守李渊再来投靠,这就意味着隋帝国北部边境的军事重镇都已经向他敞开大门了。日后一旦举兵南下,将会一路通畅。

始毕可汗立刻给李渊回了一封信,表示全力支持他,可以给他提供士兵和战马,但条件是让他像刘武周等人那样自称天,公开反隋。

可是收到回信的李渊并不高兴,因为他并不是不想获得突厥的支持,而是不想这么早就即位称尊、公然与隋朝决裂。

虽然如今大隋已是民变四起,看似风云飘摇,可是在天下大势尚不明朗的情况下,“尊隋”要比“反隋”能获得更多闪展腾挪的余地和空间,而过早僭位称尊就会背负乱臣贼的骂名,更会成为众矢之的。此外,李渊也不愿意像刘武周他们那样接受突厥的所谓“天”册封、公开成为突厥人的附庸。“尊隋”可以为他的起兵抹上一层“匡扶社稷、安定天下”的政治保护色,并且为壮大自身的实力赢得更多宝贵的时间。

皱眉不展的李渊一直在沉默,当月初,李建成、李元吉和柴绍终于抵达太原之后,裴寂和李建成、李世民等人商议之后,一起向李渊提出了一个“在钢丝上跳舞”的办法:“废皇帝而立代王;兴义兵以檄郡县;改旗帜以示突厥。”如此则“师出有名,以辑夷夏。”

李渊笑了,这才是他想要的答案,于是,众人在初步商议后,决定首先宣布废黜杨广,拥立长安留守、年幼的代王杨侑,这样既能顺应天意人心,还能抢占政治制高点,挟天以令诸侯。这样,可以学曹操一样,团结到那些忠于隋朝的将领。同时,为了获得突厥人在政治和军事上的支持,李渊决定在军队的旗帜上使用而是使用“红白相间”的双色,因为红色代表了隋朝,而白色代表了突厥。

这,就是政治。

随后,李渊派李建成和李世民前去夺取西河,因为要夺取长安,西河是必经之路。在二李的带领下,仅用天时间就攻克了西河,并将郡丞高德儒斩首。

西河平定后,李渊随即开仓赈粮,远近各地的青壮年纷纷来附,每天有数以千计的人加入义军,很快部众便增至数万人。随后,李渊立为大将军,并开设大将军府,以裴寂为长史,刘静为司马,唐俭和温大雅为记室,武士彟为铠曹,殷开山为户曹,长孙顺德、刘弘基等人为左右统军;同时以李建成为陇西公、左领军大都督,统率左三军;以李世民为敦煌公、右领军大都督,统率右三军;以柴绍为右领军府长史;其余武将吏也各有任命。

在以少量的钱币买下突厥人的一千匹好马之后,李渊派刘静北上突厥,表面上的目的是请求突厥给予军事上的支持,实际上是观察突厥人的态度和动向,同时防范和牵制刘武周。刘静抵达突厥王庭后,就给始毕可汗开出了非常有利的合作条件,他说:“一旦贵军协助我军进入长安,民众土地归唐公,金银玉帛归突厥。”

这当然是一笔好买卖,始毕可汗同意,随即派兵支援李渊,于是,李渊的后顾之忧终于解决,大业十三年七月初四,李渊任命李元吉为镇北将军、太原留守,把军政大权全部交给这个小儿,让他镇守后方根据地。初五,李渊在晋阳誓师,发布了声讨隋炀帝杨广的檄,同时传檄四方郡县。

同日,李渊亲率三万精兵从太原出发,开始了他的攻取长安之旅。

而此时,这段日里,河北发生了几件大事,足以影响杨浩的决策。

第一件事,便是瓦岗与洛阳几度攻伐,互有胜负。不过总的来说,洛阳处于下风。

第二件事,便是知道薛世雄南下洛阳。当然这对知道薛世雄结局的杨浩,不受什么大的影响,可是薛世雄南下击窦建德时,却是窦建德最为虚弱的时候,杨浩他怎么又会放弃这个机会呢?

(说实话,真的有些厌倦介绍史实,可是太原起兵,是件大事,李唐更是主角以后统一天下的最大阻碍。这两章有些枯燥吧。==下章开始转入河北。呼呼,花了近两章说李唐。)

第二十三章 论策

接到太原李氏起兵的消息,杨浩并不感觉到意外,事实上,他一直认为李唐才是他最大的对手,可是一直以来,他居然忽略了一件事:他派人去江都引发骚乱,也派人去瓦岗做了卧底,可是对于李唐,却居然毫无动作,这对于他可算是最大的失策。**泡!*要知道,李唐起义后,占关,取陇西,更有李孝恭兵不血刃取了巴蜀。李唐坐拥晋、陕、凉、蜀四地,得地利。可出关下洛阳,可渡江逼荆襄,也可由晋出苇泽关攻占河北!

若是按此发展,则李唐进可攻,退可守,且关自古为龙兴之地,秦汉皆据关而一统天下,就算是沿袭北周的大隋,也几乎是这个套路!

所以在会议上,魏征颇为敏锐的看到了这一点,即使他并不如杨浩一般知道历史的走向,可是他还是指出了李唐不得不防。李渊的檄清河郡很快就收到了。立代王杨侑为帝,遥尊远在江都的皇帝杨广为太上皇。这是一个很高明的政治手腕,就像三国的曹操,届时挟天以令诸侯,占着拥隋的名义,更能招揽到不少忠于隋朝的人。虽说隋末隋有所失德,可是毕竟有不少人忠于隋朝的。即使是窦建德,在杨广死后,还曾拜祭,也曾投降东都,当然那种投降是种名义上的投降,谁也不会真的认为当时坐拥河北的窦建德会真投降。

“要么,派一旅偏师进苇泽关,然后阻击李唐?”杨善会皱眉,他在听完魏征的一番话语之后,不觉皱眉,若是按魏征所说,那李渊岂不是就此夺取天下了?那么守在河北之地,岂不是一个死地!

“不可!”魏征站起身来,道:“如今王爷虽有清河、武安、襄国三郡,可是若要西进晋地,一来兵力不足;二来,这河北之地,又当如何?若让哪窦建德做大,届时尾大不掉,以区区数郡,腹背受敌,何谈光复大隋!”

杨善会皱眉,想了一想,毕竟他只是武将而已,可是这打仗,不只是简单的带兵冲杀。如今群雄纷起,是要如何的利用各方势力,或打或拉,从而达到阻击的目的。

“如今只有全力争霸河北,再取山东,则高齐、宇周态势形成,他日再南定洛阳,则东西两强各据关隘。届时,王爷或出井陉关以图晋地,或据潼关而击关。则大业可成!”魏征看着众人不说话,这才缓缓的道。

杨浩沉思,既然以前失策,可是如今必须的抓紧时间,随即,杨浩笑了。因为有很多事,魏征不知道,可是杨浩知道,李唐最为虚弱的时候,乃是同刘武周大战之时。那是若提一旅偏师,则可以很轻易的击败李世民,夺取太原,从而据黄河,虎视关!则李唐虽有关、巴蜀、陇西,自己也有河北山东等地,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

“好!”杨浩站起身来,看着众人道:“如今全力争霸河北!”

魏征眼闪过一丝光彩,随即笑道:“王爷,如今看来,王爷先取何地?”

“信都!”杨浩抬头,他的目光坚定有力,只要占据了信都,那么在薛世雄兵败之际,就可以直接攻击在乐寿称王的窦建德。

“末将愿前往!”来整这次怎么也不肯落后了,赶紧上前请战。

看着来整一副着急的模样,杨浩笑道:“这次,杨将军守清河,本王亲自出征!”

“王爷,你还是坐守清河的好!不可轻易冒险啊。”来整急道。

“有定方在,诸位放心。”杨浩指了指苏烈苏定方,走了两步,这才笑道:“我的武艺还不差了。”说着,他拿过杯,两指一捏,那杯顿时碎成几片。

“王爷,武功大有长劲啊。”杨善会却是笑道。对于杨浩的武艺他是十分清楚的,自从遇见虬髯客之后,杨浩的武功进步神速。就连杨浩都大为吃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如此,令三军准备,进兵信都!”杨浩微笑。

“你,这次亲自出征?”黄昏,一间小屋内,一个声音轻轻的道。

“这你都知道了?”杨浩笑,推开窗户,最后一抹光线照射了进来,“你倒是消息灵通。”

“那么,你对她究竟是怎样的?”那个声音也道,她轻轻的走上前,在他的身边站着,一张脸上充满了笑意。正是宇漪。

“她?”杨浩皱眉,想了一想,道:“你都知道了?”

“呵呵。”宇漪轻笑,看着杨浩的模样,不觉柔声道:“你既对她有意,又何必这般逃避?”

“不是我逃避,而是她。”杨浩的目光看向远处,天空,一片湛蓝。杨浩苦笑起来,“我还能怎么样,几番去她家,她总是避而不见,也不知道那里得罪了她。”随即,杨浩反应过来,道:“你不反对?”

“反对?”宇漪轻轻抹平他脸上的皱纹,笑道:“你是一个王爷,难道还想让我学那些个妒妇不成?”

“你!”杨浩心感动,他轻轻的捏住她那柔软的柔荑,然后低下头,看着她的一张秀美的脸蛋,轻轻的道:“今生,我绝不负你!”他说着,用力捏住她的柔荑。

可是那个女脸上一丝笑意也无,却是突然叫道:“你捏疼我了。”他放开手,只见她的手上,红了一片。

他忍不住满怀歉意,道:“对不起,我太用劲了。”

“你那什么功,果然厉害。”宇漪皱眉。

“是小无相神功。”杨浩点头,这时,一个亲卫上前,道:“王爷,崔老爷来访!”

“哦?快快有请!”杨浩笑道。

“那我先退下,你们商量吧。”宇漪退下,婀娜的身姿消失在屋内。

“啊,王爷!”不一刻,声音响起,赫然是崔宗伯。

“崔先生,快快请进!”杨浩笑着,走上前去。

两人坐下,杨浩笑道:“崔先生今日来,恐怕是有什么要事吧。”

“哈哈。”崔宗伯一笑,道:“听说王爷将要领兵前去信都,在下有一事相求。”

“哦?说说看。”杨浩笑,吩咐下人奉上香茗。其实杨浩这也是借花献佛而已。这些茶都是得自与崔宗伯。

“这个。”崔宗伯却是笑了,似乎难以启齿。

“崔先生,多次相助于我,还不曾拜谢。如今崔先生却是有何难事,不妨直说。”杨浩喝了一口茶,他终于有些适应了,毕竟这个时代的奶腥味较浓。而这据说是那位“老君观”的道长弄出来的茶,倒有些合了杨浩的胃口。

“王爷,我那孩,平素也曾舞刀弄棒,颇有几分武艺。如今天下贼乱四起,想替王爷尽一份心意。”崔宗伯笑,其实以他家声,何必让儿从军。这个乱世,从军的吃了上顿没下顿,随时都有可能战死沙场。

可是,他不得不来。他有着雄心,金钱珠宝,他多的是,可是他想要的是更多的权利,那就要从官。本来他一度以为他的女儿可以嫁给王爷,可是这个一向个性温柔、心地善良的内侧人却不知道怎么了,竟是恨起了王爷,几度杨浩受他的邀请,来到崔府,总是遇见女儿的闭门羹。

他旁敲侧击几次,女儿总是闭口不言,每日只是关在屋,抚弄箜篌,声音凄凄的模样。连吃食都是丫鬟送进屋。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让他头痛。一个不说,一个是王爷之尊,他倒是不好盘问。

思来想去,大儿崔鼎元一向顽皮,倒不如送到军,锻炼锻炼,或许可以改了心境,说不定能博得一个将军之类,也不枉了他这个作为父亲的一番苦心。

“这。”杨浩沉吟,思索。要是平常百姓也就罢了,可是这毕竟是崔家的嫡长,日后不出问题是要接管崔家的,这从了军,若是一不小心,战死沙场,这崔宗伯还不哭死?杨浩敲了敲案几,他是个明白人,跟着魏征这么久,也学到了不少知识,当即笑道:“崔先生,这战场无眼,依我看,还请不去的好。”说着,杨浩饮了一口茶,看着崔宗伯一脸焦急的模样,笑道:“我倒是听说鼎新饱读诗书,不如让他在我身边做事,日后等大了些,外放慢慢做起。崔先生以为如何?”

崔宗伯一听,不由上前,拱手道:“多谢王爷。”

“呵呵,崔先生客气了。”杨浩当下茶杯,上前两步,道:“如今大隋可谓烽烟四起,太原李渊又造了反。我的路还很难走,需要先生鼎力支持哪!”

“王爷放心。”崔宗伯笑,可是随即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王爷,如今出征在即,本不想麻烦王爷,可是……”他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杨浩奇怪,这让他的小儿从事官,可比做武将强多了。

”唉!”崔宗伯轻轻一叹,道:“小女躲在家,却是日渐清瘦了。”

“唉!”杨浩也是深深叹息,想了一想,道:“珺然深明大义,可是最近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怎么了。”

“王爷,你也不知道?”崔宗伯这下倒是惊了,他一直以为杨浩与女儿之间,定然有什么误会。所以他借着这个机会,咬牙问了出来,那里知道杨浩也并不明白!这叫他如何是好?

第二十四章 信都

崔宗伯深深的无奈。虽然只是一瞬间,可是如今的杨浩,在练习武艺之后,听力,视力都变得敏锐起来,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崔宗伯,知道他的心所想,可是,自己又能怎样呢?他也是深深的无奈。

在他的心,一直觉得两个人相爱才是最好的吧。他不想仗着权势或者其他来强迫这个女和自己在一起,而且,自己是真的喜欢她吗?不是仅仅因为她那个人吗?他一直在坚持着,或许正是受前世的某些东西影响。他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崔宗伯悄然下去。

随后,几天,没有她的消息,倒是三军粮草准备完毕,于是在这个渐渐热起来的天气,杨浩带着一万兵马出发了。

信都郡,郡治冀县,也就是古代的冀州。郡守姓麴名稜,为人也算忠正,是忠于隋室的,想来此行并无大碍。

从清河县到冀县,也就一日不到的路程,是日下午,清河兵到了冀县。那冀县郡守麴稜早已经得到消息,思考良久,决定投降,毕竟来人乃是大隋秦王,挂着的是大隋的红色旗帜。

麴稜正想发令,开城迎接杨浩,这是,从边上转出一个人出来,正是他的女婿崔履行。此人据说乃将门之后,年轻时曾跟人学习过道术,常自称能驱鬼捉妖,撒豆成兵。听说清河郡守秦王浩领兵前来,暗想这是大好的机会。听说那杨浩前后曾败张金称、高士达等人,更是夺得武安、襄国二郡,若是能将他击败,那么自己不就能够扬名立万?荣华富贵也唾手可得。是以他这才匆匆赶了过来,恰好听到麴稜要开门投降。

“不可!岳父大人!”崔履行上前一步,看着岳父有些不解的样,道:“岳父,此人虽是大隋秦王,可是却来攻取大隋的土地,想来必是包藏祸心,蓄意造反。”

“那,这将如何?”麴稜问,手下实在是没有什么猛将,他久闻清河多有能征善战之辈,哪敢与之抗衡?

“哈哈!”崔履行一阵大笑,随即,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小婿久受岳父恩德,今愿施法以退强敌。”

“哦?”麴稜眼前一亮,问道:“你有何妙计?”

崔履行笑道:“小婿曾拜良师,自有良策可让那清河郡兵不能登上城墙,乖乖的在城下束手就擒!”

“那你有几成把握?”麴稜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再问,没听说过女婿有这本事啊。

“岳父放心,小婿一定能够打败他们,捉拿秦王献给岳父!”崔履行斩钉截铁,眼充满了信心。

“好!”麴稜大喜,随即道:“只要能击退敌人,就是大功一件,老夫必当向皇上为你请功!”

“多谢岳父大人!。”崔履行一拱手,施了个礼,心憧憬着以后的美好生活。嘴角不由荡起一丝笑意。

“贤婿,贤婿?”麴稜轻轻的喊着。

“啊,岳父大人,小婿需要一些人,还请岳父大人恩准!”崔履行回过神来,道。

“嗯,贤婿既是良策在胸,只要能击退敌人,不管什么条件,都可以!”麴稜笑,随即叫上心腹,道:“你们几人,随履行前去破敌!”

话说杨浩到了冀县,随即令人埋锅造反,就要连夜攻城,只因白日里,据传杨公卿有所异动,还是早些攻下冀县,以免两面受敌。

戊时,清河兵整备完毕,三军皆已饱食,杨浩随即令苏定方带兵攻城。

苏定方领了隋军上前,只见冀县城墙上,守军如林,密密麻麻的排满了,间或有一丝白色。借着火光,还能看到一缕黑色飘飘荡荡,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不过苏定方艺高胆大,当即下令攻城!

早有士兵推出早就备好的工程器械,云梯、冲车等,黑压压的向城墙上攻去。

冀县城墙上,崔履行看着蜂拥而来的清河郡兵,哈哈一笑,对左右士兵道:“一会敌人攻城,尔等莫慌,千万镇定,也不要抵抗,我自有办法让他们束手就擒!”说着,崔履行登上早就搭好的一个法坛之上,脸上涂了五颜色,将满头的发丝解开,手舞了一把桃木剑,顿时就做起法来。一时间,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四周,早就穿上了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那些女,开始“呜呜”的哼了起来,顿时,冀县城墙上,充满了一片诡异的气氛!

那凄婉恐怖的鬼声传递出来,顿时让清河郡兵吃了一惊,不由停下了脚步。只见冀县城墙四周角楼上,黑白两色相间,从那里传来了一阵阵宛如女鬼,不,就是女鬼的哭声。一时间,有的士兵惊恐不已。

要知道,古代的人因为饮食问题,大都有夜盲症,当然这种夜盲症是因为缺乏维生素A而造成的,通过改变饮食结构,多吃动物的肝脏就可以解决。

一些患有夜盲症的士兵顿时吓得不轻,因为城墙上的东西,根本就看不真切,不过那凄凄的声音倒是传来,让人心一悸!

“告诉定方,不要害怕,只管攻城即可!”远处,杨浩看的真切,心不由大乐,看来本来是窦建德遇见的事情让自己赶上了,这信都郡郡守还真是可爱,居然听信这种无稽之谈。不过想想,这个时候,鬼神之说,老百姓大多是信的。那王世充不就是借着鬼神才激励了士气,打败了李密么。

不一会,苏定方接到命令,再度鼓励士兵攻城,更有杨浩令人敲起鼓声,激励士气。

“冲啊!”一个士兵大喊着,架起云梯向上爬去。看着这个士兵大胆的冲了上去,有的大胆士兵也冲了上去。几个怕鬼的士兵却在后面,不敢上面,可是,他们亲眼看见自己的兄弟就这样没有阻碍的爬上了城墙!

“这,怎么回事?”麴稜大惊,他在城墙的一旁督战,看见敌人爬上了城墙,而女婿的作法居然没用,不由心大急。

“岳父,不要惊慌。”崔履行略一停下手的桃木剑,道:“看我的!”随即,他手桃木剑一阵乱舞,口,传来更大的声音。这次崔履行更是卖力,嘶哑的声音传来,麴稜终于听清楚了,这厮明显是在哭,不过其偶然杂夹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语。四周的女在崔履行的示意下,更加卖力的叫着,一时间,城墙上更是阴风惨惨。

“呼!”一阵风忽然吹来,居然将旗杆吹倒,将麴稜吓了一跳。他看了看女婿,只见他显然已经发挥出了最大功力,整个人上下跳跃,翻滚不停,口更加卖力的叫嚷着。

忽地,崔履行摔倒在地,顿时哎哟的叫了一声。麴稜借着火把一看,却是一个青年,手持了一把长枪,将女婿打翻在地。“这?”麴稜咽了咽口水,终于回过神来,知道女婿是不可信的了,他返身就要逃下城墙,可是他刚有这个想法,只见无数敌人,已经截断了他的归路!

“我投降,我投降!”麴稜只得举起双手,狠狠的瞪了一眼被押送过来的崔履行,不由长叹道:“女婿,你可误了我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崔履行喃喃自语,他手的桃木剑已经断成了两截,他看了看天空,道:“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定能叫他们束手就擒!”

“给你再多时间也是一样!”苏定方淡淡的道,吩咐身边的几个士兵,道:“你们几个,去角楼上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那名士兵有些犹豫,凄凄的女鬼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哈哈,将军,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时一个士兵过来,正是苏启。他手抓着一个女,身穿白衣,披头散发,脸上涂的惨白惨白的,一丝血色也无。正是躲在角楼里装鬼的女。

“哼!”苏定方看了一眼麴稜,冷冷的道:“如此之人,岂不误国?”说着,喝道:“把他们都押下去。打开城门,迎接王爷入城。”

“唉!”麴稜低下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心想来是悔恨万分。

当杨浩进了城,走进府衙大门的时候,麴稜早已经被绑在一旁。

杨浩忙上前奏上两步,亲手为麴稜解开绳索,道:“麴大人受苦了!”

麴稜一愣神,忙跪下,道:“王爷,恕罪!”

“哈哈,麴大人请起!”杨浩伸出手扶起他,道:“久闻麴大人乃我大隋忠义之士,这信都郡守一职嘛,还是由大人担任!”

麴稜一愣,想不到杨浩居然会放过自己,还让自己官在原职,并不做出什么惩罚。想到此,他躬身,道:“多谢王爷不杀之恩,下官一定鞠躬尽瘁!”

“麴大人不必多礼,本王前来,不过是要消灭叛军,以正隋室。”杨浩微笑着,看着他。

“对,对!”麴稜擦了一把冷汗,杨浩的眼神还是有些犀利。“王爷能征善战,一定能兴复大隋!”麴稜及时的拍着马屁。

“可是,像麴大人今日这样的对敌方法,可是不行哟!”杨浩笑着,站起身来,这时,一个小卒匆匆跑了上来,道:“王爷,有书信!”

第二十五章 乐寿

河间郡,乐寿。

自从刺杀窦建德未遂后,高士奎又开始喝起酒,一方面,是为了掩人耳目,另一方面,他实在是有些郁闷,只能借酒浇愁。按照他的想法,窦建德受伤,正是夺权的最好机会,可是诸葛德威那厮却是一再的劝告自己,要忍,因为时机还不成熟!还不成熟,什么时候成熟?高士奎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如今窦建德占据河间郡大半,更是称王于乐寿,王伏宝等人均是忠心耿耿,士兵也达到了十余万之多,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机会吗?!

想到此,他狠狠的将酒杯惯在案几之上,抬起头,屋里,还是一片昏暗。

“啪!”一声脆响,酒杯碎裂开来,高士奎冷冷的看着,这时一个身影出现,那人进来之后,屋内顿时一亮,皎洁色月色让高士奎忍不住抬起头,,随后,那人关上了大门,一步一步的走上前,看着高士奎有些迷离的双眼,道:“机会来了!”

“机会?”高士奎抬起头,半响,他的眼神凝成一团,有些激动的道:“德威,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诸葛德威笑了,声音里,有着淡淡的嘶哑,他顺手取过一个杯,倒上酒,举到唇边,美美的喝了一口,随即深深的一个呼吸:“好酒!”

高士奎凝目看着他,疑惑的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诸葛德威一笑,道:“如今军缺粮,长乐王派各位将军外出征粮。”

“哼,哪有什么?”高士奎冷哼。

“可是如今乐寿兵马不足一千。”诸葛德威说话慢吞吞,又喝了一口酒,让心急如焚的高士奎忍不住夺下他手的酒杯,疑惑的问道:“难道诸葛兄想凭你我,对敌一千?”

“哈哈。高兄日夜在这屋饮酒,可能不知道吧。如今涿郡留守、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已经领三万幽、蓟精兵南下,如今前锋已经达到了河间。”诸葛德威笑。

与此同时。乐寿长乐王府。

窦建德眉头紧紧的皱着,显出深深的沟壑。很显然他的心有着什么心事,让他愁眉不展。桐油灯上,火光闪烁不停,印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半响,扶在案几上的手,终于动了起来,他的手臂已经痊愈,可是仍会时不时的疼痛。难道,又要下雨了吗?

“来人!”窦建德高喊。

站在门外的亲兵走了进来,跪在地上,恭声道:“王爷。”

半响,窦建德揉了揉额头,道:“你快去将凌敬大人请来。”看着亲兵应声,站起转身,窦建德忽地叫住了他,道:“再去请一下宋本正大人。”宋本正,本来是河间郡饶阳令,其人博学颇有才气,在窦建德奔袭饶阳时,投靠了窦建德。后来曾向窦建德献上平定河北之策。可以说,窦建德能有如今的成就,宋本正居功不小。而窦建德也将其引为心腹,封为纳言。

看着亲兵离去,窦建德站了起来,眉头时而紧皱,时而放松,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踱了几步,围着屋转了几圈,然后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灯火,晃了晃肩膀,那里,依然很疼。

他想了一想,然后快步离开了书房。

半个时辰后,长乐王府的一间密室内。

窦建德、凌敬、宋本正三人相对而坐,几支桐油灯灯火正旺。

两人是被窦建德叫醒的,从河间那边的消息,快马传递而来,已近时,两人睡得正香。可是,如果没有什么急事,想必大王也不会叫醒自己,是以两人披了衣衫匆匆赶来。刺客两人坐在下首,相视一眼,互相看出对方的疑惑,然后看着坐在上首的窦建德,静静的等着下。

桐油灯光闪烁,映在三人的脸上,忽明忽暗。

“这么晚,还请两位前来,本王非常抱歉!”窦建德沉吟半响,方才开口。此时的窦建德已经从刚才接到那个让他震惊的消息冷静下来,他淡淡的开口,显出了他一向的冷静,礼贤下士。

“大王言重了。”凌、宋两人回答,说着,不约而同的施礼,道:“我等愧不敢当。”

“两位不必多礼。”窦建德示意两人坐下,这才抬起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这么晚,请两位过来,是因为有一件大事,已经使本王方寸大乱,还请两位为本王指点迷津。”窦建德缓缓的说着,他的眼神滑过两人有些不解的脸庞,目光诚恳真切。窦建德顿了一顿,这才继续道:“据探马来报,涿郡留守、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已经率领三万幽、蓟精兵到达了河间,不日将与河间郡守王琮会合。可是……”窦建德说到这里,声音明显一滞,“我军目前在乐寿仅有一千人,两位,这该如何是好呀?”

“什么?”凌敬失声。

宋本正虽没有叫出声来,可是脸上神色一变,却是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大王,此事可真?”宋本正有些疑惑的问道。

“绝无虚假!”窦建德沉声,他看着两人,道:“此次薛世雄出兵非常隐秘,并且沿途封锁了消息,是以等到他兵进河间,才为我军埋伏在河间的细作探知。据探马回报,如今已有数千人到达郡城,并扎下大营。”

“嗯。”凌敬沉思,“看来这数千人马乃是薛世雄的前锋部队,就在这两日,大军就要赶来了。”

“可是,薛世雄怎么会来到河间?他不是在涿郡对抗胡人?”宋本正眯着眼睛,沉思着发出疑问。

“不错。本来这支军队,是用来对付胡人,不可轻易南下的。”窦建德沉声,随即叹了口气,道:“据探马回报,那薛世雄南下,乃是奉了杨广之命,解除东都之围。”

“哦?”凌敬点头,手指轻轻的敲着案几,心倒是明白了几分。

“如今东都在瓦岗李密的进攻下,岌岌可危,薛世雄作为救援东都总指挥,率军南下,杨广允许他沿途剿贼!”窦建德道。

“这么说来,薛世雄此次来到河间,正是为了对付我们?”凌敬继续轻轻的敲打着案几,心若有所思。

“那大王想怎么办?”宋本正道,眼里充满了询问的目光。

窦建德只能轻轻的摇头,叹气。这个问题他想了好久,可是仍然得不到一个较好的对策。

“敌军有三万,士卒都是当年征伐高丽时招募的幽、蓟精兵,统帅则是名将薛世雄,是连突厥人都常常败在他手下的薛世雄;可是我军,整个乐寿只有一千能战之兵,其余士卒都被各位将领率领着到各地征粮去了,即使是最近的王伏宝,一天的时间也赶不回来,何况,他还没有得到讯息,大王派传令兵前往王伏宝部传信也需要一天的时间,这样来回就需要接近两天地时间,况且,就算加上王伏宝的那几千人,也不见得是薛世雄三万大军地对手,故而,想要将军队召集回来与薛世雄会战这条路走不通!”

宋正本沉思着,一口气将敌我双方的兵力对比,优势劣势说了出来。

“不错!”凌敬接过话头,皱眉道:“而乐寿城小兵寡,面对三万不仅擅长野战,也擅长攻城战的幽、蓟精兵,再加上有河间郡守王琮的支持,攻城武器必然不少。一千兵马,哪怕是以一敌十,也难以抵御强敌的进攻。”凌敬叹气,“所以,我想,一天恐怕也支持不了,固守待援,只能是妄想!”

“那么,本王将如何做?投降?还是逃跑?”窦建德申请焦急的问道。

宋正本摇摇头,细长的手指摸着常常的胡须,轻声说道:“对大王来说,投降自然是不可能的,就是逃跑也不可取!”

“哦?为何?”窦建德有些不解的看着宋本正。投降不可能,可是逃跑应该可以吧,毕竟自己没有少逃跑过,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大王。”宋本正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道:“大王一旦逃跑,在军的威信就会往下跌,现在各位将军率领着本部人马在外面征粮,知道大王不战而逃,恐怕会造成恐慌。”看见窦建德若有所思的点头,宋本正续道:“大王不要忘了,军还有人对大王虎视眈眈哪!”

宋本正说的乃是刺杀窦建德的刺客,在那件事之后,凌敬、宋本正两人设了不少计谋,可是就是不见那人上当,按两人的猜想,此人定是能够参与义军大事的核心人物之一。

“可是不能投降,也不能逃跑,力敌则不是对手,那究竟该怎么办呢?”窦建德站起,眉毛皱成一团。

宋、凌两人沉默下来,没有回答窦建德地话,窦建德叹了一口气,坐回了位置。半响,他一拳打在案几之上,发出一声脆响:“莫非,天要亡我?”

“大王无须如此!天无绝人之路,待我等好好想想,总会有个完全之策的!”宋正本皱着眉头,轻声道。

“嘿嘿!”窦建德忽然冷笑了起来,手指轻轻摸着下颌的短须,他站起来,凝视着桐油灯那跳跃的火光,“既然不能投降。也不能逃跑,那不如主动出击!”

第二十六章 决断

“主动出击?”宋正本和凌敬一脸惊讶,他们互望了一眼,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窦建德。(_泡&)一千兵马,主动出击薛世雄的三万兵马?

“正是!”窦建德忽地笑了,他的眼,目光不再是浑浊无助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他捏紧了拳头,看着坐在下方的两人,他朗声笑着,充满信心的笑声传开,不由感染了两人。

或许,这就是他作为一个上位者的勇气吧。凌敬、宋本正是那种出谋划策的智谋之士,而王伏宝、刘雅等人则是冲锋陷阵的猛将。可是他,窦建德,一个领导者,自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在关键时刻,拿出自己最大的勇气,就像三国时期吴主孙权一样,排除众议,勇抗曹操;更在刘备兵进荆襄之时,启用当时名气不大的陆逊。

窦建德的声音响起,在密室内响起:“古往今来,要想成就霸业,那个不需要放手一搏的勇气?就如那破釜沉舟的霸王。若是畏首畏尾,又岂能有所建树?世界上,哪有什么万全之策?想要得到更大的东西,就需要更多的努力,就必须冒险而行。”说到这里,窦建德看了看两人,转身,道:“两位先生都认为本王主动出击,乃是死一生的事情,不敢置信,那么,拥有重兵的薛世雄一定也想不到本王以区区之兵,竟敢主动攻击他。”

凌敬听了,沉思道:“不错,大王以有心算无心,虽说冒险了一些,可也值得!”

“好!主动出击!大王说得对。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主动出击呢?”宋正本在案几上重重一拍,站起身来。看着窦建德,脸上也一扫适才的颓势,尽显豪迈。

“不过,我们还需要示弱。”宋本正道。

“示弱?”窦建德轻轻皱眉,随即带着笑意,问道:“宋先生,有何良策?”

“大王可以将家眷分送到别处,向外假意宣称因为惧怕薛世雄的大军,所以要逃跑,回守豆航;同时,想法吧将这个消息传到薛世雄的耳边,让他信以为真,没有防备,那时,我军再派精锐前往偷营,一定可以大获全胜!”宋本正道。

“嗯,不错!”窦建德沉思,他给出了一个大的方向,细节还是需要两位谋士完善。

“可是。”宋本正眉头一皱,道:“可以毕竟敌人有三万之多,营寨连绵数里,更何况我军偷袭,只能派出精锐骑兵,看见敌人人数众多,定会恐慌吧。”

窦建德闻言也不由皱眉,就算士兵听从军令上前,可是能有几分战斗力?

“呵呵,大王无忧,我有一计,可使众军士士气高涨,勇往直前!”凌敬笑着,眼闪过一丝精光。

次日早晨,校场上,千余人士兵,排成一排排,其有适才挑选出来的一百多名勇士,各据一方。而凌敬、宋本正站在队列前,等待着大王的到来。

不一会,在几名心腹亲兵的拥簇下,窦建德缓步出现在校场。

在众士兵的欢呼声,窦建德穿着一身铠甲,缓步走上台阶。

在欢呼的士兵,高士奎隐藏在其,他的眼射出仇恨的光芒。可是旋即,他将头低了下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再度抬起头,扫了一眼窦建德身边的诸葛德威,他说的是真的吗?

可是旋即,窦建德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他的耳:“不错,薛世雄有着三万大军,人多势众,而我们只有区区的千余人。似乎,我们应该投降。可是!”窦建德加大了声音,“儿郎们,你们都是随着我南征北战,立下奇功无数的好男儿。在以前,我们也遇见不少的强大敌人,可是最后,他们还是被我们消灭了!我的儿郎们,你们愿意这样束手就擒吗?放弃了我们的财产。而且,相信大家都知道,官军是怎样对付我们的,就算投降,我们能活命吗?”

“不能!”底下一个士兵喊了起来。顿时,底下是一片杂乱的喊声。

窦建德按了按手,示意众人安静,这才看着众人,续道:“我想,究竟是投降,逃跑,还是迎敌,大家都和我一样,不知道该作何选择吧?既然如此,我们就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上天吧!”

窦建德说罢,看着站在一旁的凌敬。凌敬会意,当即上前一步,长长的一声:“有请菊花仙!”

随着凌敬的声音,一个黑发飘飘,身着白衣的女缓步走了上来。

“呀,菊花仙?”一个河间郡的士兵低声,心不由一震。菊花仙乃是乐寿一带最为有名的仙,据说能和天上的神灵沟通,卜吉问凶最是灵验,在河间郡极有名气。

“她是谁啊?”一个来自平原郡的士兵奇怪的问道。

河间郡的本地士卒向外郡的兄弟们解释了一番,众人这才有些畏惧的看着台上。这些士卒多为农家弟,对于鬼神之说,甚为畏惧。

此时台上只剩了下窦建德与菊花仙两人。一个香案摆上,菊花仙将香烛笔直的插在香炉内,一时间,袅袅青烟,向天空飘去,更加增添了几分神秘之感。

鼓点敲了起来,菊花仙将头发解开,顿时黑发飘飘,直到腰际,一张脸也隐藏在发丝之,看不真切。菊花仙随着鼓点声,跳了起来,手的桃木剑舞了起来,口喃喃的念着什么,她的身躯随着鼓点而起伏,渐渐的越来越快,而她也念得越来越快。

突然,鼓点一滞,菊花仙的身躯也顿时一挺,停了下来。忽然,她身一甩,正对着下面,露出一张带着青铜面具的脸庞,是那么的恐怖狰狞。

台下的众军士倒吸了一口冷气,怔怔的看着台上,一声不吭的,静待着仙的答案。

“投降?”窦建德沉声问道,他抬起头,看着菊花仙的恐怖脸庞。

菊花仙摇头,面具之下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那么,逃跑?”窦建德再问,脸上显得凝重了些。

菊花仙再度摇头。

“一战?”窦建德缓慢的道,声音低沉,装着不可思议的模样,吞了吞口水。

菊花仙点了点头,随即,她动了起来,先是突然抬起头,仰望了一下天空,然后看着台下的众士兵,“日出,一定要在日出之前攻击,此为大吉!若是日出之后再攻击,则为大凶!”她的声音又尖又利,还带着丝丝冷意,宛如冤魂一般的凄厉,让人毛骨悚然。

“多谢仙!”窦建德恭声,施了个礼,那菊花仙却是微微点头,随即飘然而去。

“上天,既然给了我们这个机会,那我们就要把握住!”窦建德的声音响起,看着台下的士兵眼,不再是刚才的那番无助失神。

“薛世雄的大营扎在郡治河间城外七里井,距离乐寿有一百多里,我等现在马上出发,如果能在日出前赶到七里井,就立刻发起进攻,若是不能,就任由大伙选择投降还是逃跑!”窦建德的声音响彻在校场,他用力的挥了一下手臂,做出了一个斩杀的动作。这个动作让他暗自吸了一口冷气。手臂,还是有些痛。

“本王将亲自率领你们!”窦建德指了指位于左手边的一百名勇士,“加上本王的亲卫,一共两百八十名勇士先行,尔等可紧跟在后,待本王和勇士们发起攻击,冲乱敌军营寨之后,尔等再随后掩杀,是建立奇功,还是功败垂成,就在此一举,儿郎们,你们可愿跟随!”

“大王万岁!我等誓死相随!”高台下的士卒们高举着武器,齐声高呼,他们的情绪被菊花仙和窦建德一番话激励起来。顿时兴奋起来,士气俨然达到了最高点。

随即,窦建德回到了长乐王府,一条条命令下达下去。先是窦建德的妻曹凤以及诸将的家眷被安排上路,前往平原郡弓高县一带避难,同时也是做出窦建德不敌薛世雄,而引兵回转豆航的姿态。当然,在此之前,早有快马前往河间县散布这个谣言。

当一切都准备完毕,已近申时,窦建德命令士兵准备干粮,每人带上两匹马,出了北门疾驰而去,

“快!”窦建德一马当先,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十来个亲兵紧紧地跟随着他,为了在日出之前赶到七里井,窦建德一行一人双马,日夜兼程,往七里井的薛世雄大营疾驰而去。

那个所谓的菊花仙自然是凌敬为窦建德安排的,之所以规定了时辰,表明在日出之前进攻才能成功。那是因为窦建德知道,要以这不到三百人冲击敌军三万人的大营,只有趁夜攻击,让对方措不及防,炸营自乱,才有可能取得胜利;若是日出之后,天色大亮了,再去踏营,任凭手下的将士再骁勇,也只能是杯水车薪,不仅没有什么作用,而且,自己这帮人还得丢掉性命!

第二十七章 袭营(上)

在窦建德走后不久,乐寿北城门再度打开,这次,是剩余的士兵,约有七八百人,也是一人双马,朝北方疾驰而去,不过他们的速度倒是故意慢了许多。饶是如此,大道上仍是扬起了一阵灰尘,遮天蔽日,一路向北。

至于高士奎,是与诸葛德威一样,分配到赶往河间七里井的第二批里。马蹄声声,高士奎稳坐在马鞍之上,靠近了诸葛德威,对于与清河有关系的一事,他一直没有告诉诸葛德威,一想到清河郡那人,他就忍不住的有些心悸。虽然那人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可怕。

在他知道了窦建德要亲率兵马突袭在七里井的薛世雄之后,就立刻派了心腹赶往信都,因为那人从信都带了消息给自己,说是已经攻下信都,至于在乐寿的窦建德要是有什么异动,要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他。

高士奎轻轻的叹气,他凑近诸葛德威,道:“诸葛兄,依你看,此事能成?”

“哼。”诸葛德威轻轻哼了一声,道:“这个策划,绝对没有问题,就看你的了。”

高士奎忍不住握紧了腰刀,恨声道:“明早,就是他的死期!”

河间郡郡治城南三十里外,七里井。

薛世雄的大营,已经陷入一片沉寂,在最里面的乃是他带领的三万幽、蓟精兵大营,稍微外面一些,是从各地赶来的民军的营盘。他们听说薛将军领兵前来平叛,是以前来相助。薛世雄也不拒绝,毕竟是忠于大隋的将士。

虽然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可是天际却是逐渐亮了起来,十余丈内,都可以看得清楚。

清晨的露水沾在树上,亮晶晶的。一枚树因为承受不了聚集起来的露水重量,向下一沉,然后那颗露水顺着脉流了下去,“滴答”一声,掉落在另一枚树上,随即那枚树一弯,向下沉去。几只早起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随即因为有人的来到,盘旋飞起,奔向远处。

来人正是窦建德,他轻轻的走上前,恰好被那滴露水滴落在头盔之上,发出一声轻轻的响声。

“呼!”窦建德拨开前面的树枝,看着不远处的营寨,有些懊恼的摇摇头。天色,已经亮了,还是没有来得及。

他的胸膛急速的起伏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变得更冷静一些。不管怎样,已经来到了这里,懊恼或是惧怕都无济于事。可是,该怎么办呢?

窦建德凝目,借着树枝的掩护向远处的大营看去。很安静,那里,一丝生气也无,似乎都在沉睡。而大营的四周,居然没有修建必要的防御工事,甚至,没有巡逻的士兵。大营里,每隔了二十余丈,就有一个很是简易的哨楼,可是上面……窦建德仔细的看着,哨楼上的士兵睡的正香,而有的哨楼上居然没有人。

是,我的疑兵之计成功了么?窦建德暗暗的想着。

或许吧。

如果我是薛世雄,手下有着至少三万的精兵,而且知道要剿灭的那股盗匪只有一千余人,而这帮盗匪已经在首领的带领下,准备转移财宝和家人,去易守难攻的豆航一带,继续做他的山贼。那么,是我的话,我也不会设防的,毕竟敌人,人数太少,一千多人,能做什么?在三万能征善战的大军的逼压之下,也只能束手就擒而已!

所以薛世雄的这个临时营地,没有按照正规的大营来建造,因为只是一个晚上,薛世雄就要拔营南下,而敌人,是不可能来的!

可是窦建德还是来了。可是来了又能怎样?天色已经亮了。如果,是趁夜偷袭,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是非常有可能冲进敌人营寨的,薛世雄的三万兵马又能怎样?在夜里,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有多少敌人来袭!只要一个冲锋,将敌人打蒙,炸营的官军只能夺路而逃,一溃千里,从而取得大胜!

可是,这只能是种幻想罢了。窦建德带着兄弟们,纵使是一人双马,连夜赶路,不曾休息片刻,却还是来迟了!

现在,天已经亮了,他们距离薛世雄的营寨还有两三里的样,窦建德躲在树林,心五味杂陈。纵使现在冲了过去,也是无济于事!虽说这段距离颇为平坦,也只有两三里的样,可是冲过去,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而这点时间,急促的马蹄声就足以将放哨的士兵吵醒,从而唤醒睡着的士兵,那么自己的突袭就失去了效用!而且,那些哨兵,真的,都睡着了吗?

他窦建德不能将这关系他的生命,关系他的霸业的一役,寄托在这种很渺茫的希望里。

窦建德捏紧了拳头,咬着牙双眼通红的看着薛世雄的大营。难道,上天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窦建德转回头,身后,是他率领的两百八十名勇士,此刻大多坐在地上,恢复着体力。身边,是勒住了马口的马匹,正不满的扬起头,马蹄轻轻的叩着地面。

看着士卒们依旧挺得直直的胸膛,窦建德的眼不由流出了热泪,一夜的奔波,将士们没有丝毫的怨言,只是为了大王必胜的信念。可是菊花仙说了,日出之前攻击可胜,乃大吉。可是现在,太阳虽说没有升起来,可是天已经大亮了,这和日出有什么分别?在这种情况下发起攻击,凶多吉少。

该怎么办呢?窦建德的心,转过无数念头,他看见这些勇敢的士兵都在看着自己,眼全是询问的目光。可是他窦建德又能怎样?他是人,不是神,不能扭转日月,不能将白昼转为黑夜!

轻轻的叹了口气,窦建德走上前去,他的腰微微的弯着,似乎有些不堪重压。是的,他满怀信心的前来,是那么的努力,那么的执着,可是结局,是让他心碎的天明。这一仗,是决定一生命运的一战呵!

他终于走了上去,脸色铁青而凝重,声音缓慢而低沉,有着说不出的苦涩:“兄弟们,如今已经天明了,是你们选择的时候了!”

众将士沉默着,这里面,大多数是绝对效忠与窦建德,可是不排除极少数的人,例如那个孔武有力的高清晰。

“逃跑,投降,或是进攻?”窦建德的声音嘶哑,有些艰难的说出这些话,他的脸容如死水一般,或许,这是他一生,遇见的最大难题了,“三个选择,都很困难,可是,我们必须选择一个!”窦建德在地抬起头,扫视了一眼众人。

声音再度低沉的响起,其更加充满了苦涩,“或许,是上天要亡我窦建德,可是如今这种情况,无论兄弟们是什么选择,我窦建德都尊重你们的选择。我不能强求大家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跟随我,因为,这将是一条死路,是一条只能赴死的不归路!”窦建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稍微平缓了一下激烈跳动的心脏。投降,他长乐王可能就会被送上断头台,就像张金称一样,因为他是罪大恶极的贼首,而非一般的小兵。

“大王!”一个士卒站了起来,他拍了怕身上的露珠,“就算是死,我也会跟着大王!”这个士卒是窦建德贴身亲兵,甚得窦建德的喜爱,对此人也很好。

“大王,无论是投降,逃跑,或是作战,我都会跟着大王!”另一个亲兵也站了起来,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喝道:“大王对我们这么好,如今到了生死关头,我们不能抛弃大王,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亲兵振臂高呼。

窦建德此人,既不贪财,也不爱色,每次攻城略地,有所斩获,都是将金银珠宝,好酒美女分给众人,自己却是丝毫不取,是以得到众人的爱戴。大伙造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就是为了这些么?而且,这些士兵,多是认死理的汉,只要首领对他们好,就值得用性命去报答。很简单,不是吗?

“对!大王,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几个士兵站起,纷纷表达着忠心。

看着几名士兵再度发言,更多的人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七嘴八舌的表达着忠心。

高清晰冷冷的看着,他依旧在那里坐着,他虽然粗莽,可是临行前,受到了那人的指示,千万不可轻举妄动,这大半年都等了,还在乎这么一会吗?更何况窦建德的身边还围绕着诸多忠心的士兵,他再笨,也不会笨到力战这两百多号人,再取窦建德的首级。

高清晰捏紧了拳头,他也站起身来,随着众人高呼起来。

“好!”窦建德顿时将胸膛一挺,“啷呛!”一声,拔出了腰刀,狠狠的一刀砍在一株小树身上,顿时将那株小树砍倒在地,“哗”的一声倒下,无数水花四溅,溅落在窦建德的身上,他毫不在乎的笑着,刀锋之上,一抹亮光闪过,他厉声高喝:“众位兄弟,大家都是铁铮铮的汉。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既然是死,就让我们有男儿的死法,死在战场之上吧,来吧,兄弟们,就让我们三百壮士勇踏敌营,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河北汉,个个都是英雄好汉!”

“对!”一个亲兵也是拔出了腰刀,喝道:“大王,就让天下人都为我们而颤抖吧!”

第二十八章 袭营(下)

“好!众位兄弟上马!”窦建德一声高呼,翻身上马。

众位勇士也纷纷翻身上马。可是,还有一个人在那怔怔的发呆。

“高清晰!”窦建德微微皱眉。暗想这厮还在做什么,天色已然大亮了,若是在拖延,恐怕那些官兵就会醒来了,那偷袭更难。“果然!”窦建德的心暗想,“他有异心!”

高清晰呆在那里,他不是没有听见众人的话语,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刺杀窦建德是不可能的。他之所以呆住,而是因为……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抹了抹手指,似乎有一抹青烟。

“大王!”高清晰抬起头,可是看见的是窦建德一张铁青的脸,上面写满了警惕,手也按在了腰刀之上,自己若是贸然上前,肯定会被一刀砍死。可是高清晰还不想死,因为大仇未报!

“大王,起雾了!”高清晰在此捻动手指,指尖,似乎有一串雾气。

“啊,大王,真的起雾了!”一个亲兵叫着,惊喜的看着四周。

“起雾了?”窦建德有些不敢置信,他转头四处看了看。没有错,是起雾了,虽然还很淡薄,远处,景色顿时一变,有些模糊起来。

“再等等!”窦建德不由有些迟疑起来,难道上天真的待自己不薄,降下大雾来帮助自己?他睁大了眼睛看着。

果然,很快的,一场大雾降临了七里井。天地一片苍茫。窦建德极目望去,远处薛世雄的营寨变得模糊起来,渐渐的,已经看不清楚了,而且,居然连自己的兄弟们都变得模糊起来,两三丈内,都看的不真切了!

“哈哈!”窦建德忽然发出一串大笑,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兴奋:“兄弟们,看见了吗?老天爷也来帮助我们了,我们,一定可以打败敌人!”

“恭喜大王!”一个亲兵在大雾里笑着,声音里有着惊喜,有着畏惧:“大王一定是上天派下来,带领我们推翻暴政的!”

“大王!”众人喊着,声音低低的传来,纵使是刻意压制了声音,众人重新信心的声音也显得无比的充沛,均是一扫颓势,变得充满信心,充满力量起来,众位士兵顿时感觉身体里有着无穷的斗志。

高清晰冷冷的听着众人的欢呼,他的心也是颇为震惊。难道,这就是天命么?可是,大仇不能不报!只是现在,他四周看了一眼,雾气那么浓,听着众人的呼声,他分不清楚窦建德在那里!

“好!众位兄弟,杀贼!”窦建德在马上一声高呼,顿时众人纷纷一夹马腹,向前奔去。

马蹄声声,近三百匹马在浓雾奔驰而行,朝着数里外的薛世雄大营。

隆隆的马蹄声在浓雾传播开去,一时间,让人分不清楚有多少人马。

薛世雄大营。

一个在哨楼上放哨的士兵抱着弓箭睡得正香,他叫夏韦,是来自于河间郡高阳县的一个普通士兵,抱着忠于大隋的信念,他与乡亲们来到了这里,参加了薛世雄的军队,要剿灭盗贼。而薛将军也接受了他们,将他们安排在营地的外面。今夜,是他值班守夜。

他拱拱身,换了个姿势睡觉,可是,倏地,他感到他的身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他有些疑惑的微微睁开眼。天色,一片灰蒙。他闭上眼睛,再度换了个姿势,准备再休息一会。可是他的身刚停下,只感觉到一阵酥麻。

他终于忍不住的站起身来,可是他的身颤抖着的更厉害了,他伸出手,扶住哨楼,这才发现哨楼也在颤抖!他极目望去,可是什么也看不清!雾,真的太大了。他忍不住挥了挥手,想要驱散什么似的。忽地,他的手停在半空,他终于听清楚了。那是马蹄声,宛若惊雷!连绵不断的惊雷!不知道有多少骑兵!

“敌,敌袭!”夏韦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他张大了嘴,想要喊。可是他的心颤抖着,恐惧着,半响,终于的喊出了这一嗓。

随即,耳边,也是不断的“敌袭”之声,想来是其他哨楼的兄弟也是被宛若惊雷的马蹄声惊醒。

“敌袭,敌袭!”连绵不断的声音响起,其有着的是无边的恐惧!

随即有人敲起了报警的锣声,急促而单薄,不一会,更多的人敲起了铜锣,声音慌乱无助,在这样的一个清晨,传递开来。

那些听见铜锣声的前营士兵,慌乱的将铠甲往身上一套,随即拿起武器冲了出去,可是,外面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激烈的马蹄声奔驰而来,不知道有多少!如果,这些士兵是幽、蓟精兵,或许还能迅速的做出判断,可是驻扎在前营的,是河间郡的民兵!

这些民兵惊恐的看着前放未知的敌人,四周,还有兄弟们若隐若现的身影,不停的跑来跑去。马蹄声声,敲打他在他们的心里。该,怎么办?

“杀!”随着窦建德的一声大喝,早有士兵冲开了隋军大营。

窦建德放马奔驰,突然,跨下马儿一滞,似乎撞着了什么,随即,一个凄厉的声音响起,一个身影被马儿撞飞了去。

“杀!”窦建德高声喊着,手的刀闪过一丝寒光,将一个惊惶的胡乱奔跑的隋军砍翻在地,鲜血,溅在他的脸上,温热。

“杀!”近三百人齐声高喝,声音,充满了信心,穿过雾气重重的大营,响彻在惊慌的民兵耳,犹若惊雷!

忽地,“隆隆”的声音响起,是窦建德预先安排的人,敲起了大鼓。那名壮士鼓起手臂上的肌肉,猛力的挥动着鼓槌使劲的敲打着,丝毫没有考虑是否会将战鼓敲破。

战鼓隆隆,配合着士兵们喊出的杀声,响彻天际。

“啊!”一个民兵脸色变了几变,随即脸上一热,他伸手在脸上一抹,是一片血红,那是血!随即有飞过来什么东西,砸在他的胸膛上,他本能反应的抱着,凑到面前一看,那是一颗人头,满是鲜血。而且,他还认识这人,正是和他从小玩到大的邻居!

他一声惨叫,顿时向后奔去,却是撞着了一个人,他那管得了许多,站起来,踉跄着继续前奔,那里,是隋军的大营,军大帐。

雾色还没有起来的时候,薛世雄早已经起来了,他虽然已是古稀之年,可是毕竟是武将出身,每日都会起来早锻炼,风雨无阻。

他穿着一身的单衣,走出了营帐,天色还有些灰蒙蒙的,虽然是七月的天气,可是早上还是有些凉。他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脸色红红的。随即,他接过一直跟在身边的亲兵递过来的刀。

就在这样的一个早晨,刀光闪现,呼呼的风声响起。

薛世雄出身在一个官宦世家,其父曾为北周泾州刺史,隋杨建立后,被封舞阴郡公,领漕渠监。而他,也是数立战功,更为皇上所宠信,镇守边疆,如今,又作为东都救援总指挥,节制天南地北的各路人马。

皇恩浩荡!

薛世雄一跃而起,向身边的一棵树横扫而去。“哗!”那棵树应声而断,无数的露珠滴下,有的洒在他的身上。

“好!”亲兵们大声喝彩,随即一个亲兵上前,递过一块巾帕。

薛世雄呵呵的笑着,将刀递给另一个亲兵,然后接过巾帕,擦拭着身上的汗珠、水珠。

“好大的雾。”一个亲兵忽然道。

薛世雄这时已经擦尽了额上的汗珠,他极目远眺。的确,好大的雾,就连不远处的营帐都已经变得模糊起来,带着一丝酥麻的感觉,薛世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样的天气,真是适合啊。他想着,将手的巾帕递给亲兵,转身向营帐走去。

“这,是什么声音?”忽地,一个亲兵有些疑惑的道。他侧耳倾听。

是厮杀声么?可是太远,听不真切。毕竟是三万大军,再加上有近五千的赶来相助的民兵。

随即,地面传来震动,一个亲兵毫不犹豫的俯下身,将耳朵贴在地面上,终于,他挺清楚了,那是隆隆的马蹄声。

“大帅,敌袭!”那名亲兵站起,脸色微变。

“敌袭?”薛世雄忍不住的身一晃。这样的天气,被人偷袭,是很糟糕的事情。因为敌人未知,数量未知,还有,来自何方?是窦建德吗?可是他不知回转豆航了吗?一瞬间,薛世雄心转过无数的念头。

随即,他扶住了摇晃的身,大声喊着:“来人,擂鼓,迎敌!”早有几名亲兵上前,为他穿上铠甲。他跨上马,手拿着刀。

这时,一些靠近帅帐的士兵敢了过来,围在薛世雄的周围。

薛世雄的心才微微一定,身边的都是幽、蓟精兵,或许情况没有那么糟糕呢?

第二十九章 计中计(上)

薛世雄的亲兵将他围在央,紧张的看着前方。

那里,传来无数的惨叫声,厮杀声。

“你们,去召集各位将领,叫他们不要乱,就地作战。千万不要乱!”薛世雄大声的喊着,可是声音里,有些一丝不安。

很快,几名亲兵四散了去。

薛世雄等了一会,没有亲兵的回报,是在大雾里迷失方向了吗?

这时,更多噪杂的声音传来,显然是有无数的人冲了过来。

“不要乱!不要乱!”薛世雄身边的亲兵呼喊着,可是根本阻止不住,更多的人冲了过来,直往他们的身上撞来,逼得几名亲兵只能将其斩杀。

这个时候,士兵已经惊慌,根本分不清楚敌我,他们只知道,奔逃,奔逃!有的士兵看见人影过来,举刀就劈,那里顾得上是敌是我。

薛世雄手的刀紧了一紧,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眼是几滴泪水,是英雄憋屈的泪水,顺着他那有些苍老的脸容落下。失败可以接受,可是这样的失败,是一种屈辱!

他在马上摇摇欲坠,幸好几名机警的亲兵扶住了他。

薛世雄抹了一下泪水,他曾试图将军队集结起来迎敌,虽说在这种天气里,是个艰巨的任务,可是他还是想试试,毕竟那是最后的希望,不是吗?可是结局还是失败了。

“皇上,老臣对不起你啊!”薛世雄高呼,可是他的声音未落,更多的噪杂声音传来。

那是更多溃败的官军,随着噪杂的声音纷纷涌出,谁也不知道有多少,其,伴随着惨叫声,厮杀声,响彻天际,直冲云霄!

“败了!败了!”薛世雄的心想着,心哀伤到了极点。

“大帅,我们走吧,在不走就来不及了!”一个亲兵道,他手的刀刚收割了一个胡乱闯来的人的生命。

“噗!”大雾里,杀出一把刀,劈在一个亲兵的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薛世雄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亲兵颓然倒下。片刻之间,那些溃兵已经冲到了薛世雄的面前。慌乱的溃兵那里管面前的人是谁,他们只知道逃跑,尽快的逃走,选择最佳的路线逃跑,谁阻挡在他的面前,他就会要了那人的命!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

薛世雄心哀叫一声,只觉得眼前一黑,口,喷出一口鲜血!人也斜斜的从马上坠落!他一生征战,那怕面对高丽、突厥都不曾退缩,何曾有过这样的惨败!

“大帅,大帅!”几名亲兵扑上,抱起薛世雄。然后有人将他抬了起来,绑在马背上,然后有马的士兵纷纷上马,稍微辨别了一下方向,开始向北奔去。那里,是河间郡的郡治。

所有的人,心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逃走,能逃多远逃多远。

看着纷乱的人群,窦建德的心是畅快的。

“哈哈!”他高声笑着,不到三百人大破敌人三万兵马,这何其畅快!

他的身边,是十余名亲兵,其他的士兵都已经前去追击隋军了。其实他们杀死的隋军非常之少,大部分的隋军死于自己人的手上,而更多的是被践踏而死。

一时间,窦建德只觉得站在人生的最高点。他的笑声传递开来,激扬了其他的士兵。

忽然,窦建德停住了笑声,他侧耳倾听。后面是阵阵的马蹄声。

是援兵来了么?他勒马回望,此时雾气渐渐的消失了。已经不要紧了,敌人已经炸营,即使雾气消散,只要这批生力军赶来,乘势追杀,也一样能够胜利,甚至还可以杀了薛世雄!

终于,那股马蹄声缓了下来。一个亲兵上前,禀告道:“大王,诸葛将军领兵来了!”

“好!”窦建德大笑,他一夹马腹,喝道:“去迎接诸葛德威!”他缓缓的上前,终于,前面清晰了起来,那是后援的士兵,密密麻麻的,在官道上,全是骑兵。那是他在乐寿仅有的士兵,所有的马匹都给这些士兵了了。

“德威,你终于来了!”窦建德高声,他抑制不住胜利的喜悦。

“大王,末将来迟了!”一个声音响起,正是诸葛德威。

“哈哈,诸葛将军,不迟不迟!”窦建德笑着,回身一指后方,道:“薛世雄已经被我们杀败了!”他的声音响亮,顿时远远的传向后方。

“我们,赢了?”援军里的一个小卒有些不敢相信。

“我们赢了,长乐王万岁!”窦建德身边的亲兵喊着,声音透了出去。

“居然赢了!”另一个士兵叫道,他感受到亲兵们呼喊的气氛,也举起武器高喊。

“兄弟们,溃败的敌人在前方,杀啊!”诸葛德威喊着,众士兵顿时鼓噪呐喊,好不热闹。

“大王!”诸葛德威勒马上前,看着窦建德,道:“大王,末将这就带兵去了。还请大王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有劳诸葛将军了!”窦建德笑。随即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尚未散退的雾里,无数铁蹄蜂拥而过。片刻之后,终于渐渐的平息下来,窦建德的身边,也只剩下了十来个亲兵。

窦建德哈哈的笑着,随着余下的士兵加入,根本没有反抗能力的薛世雄或许逃不掉吧。窦建德想着,抬起头,只见前方寒光一闪,风声呼啸,一支利箭飞了过来。

“啊!”窦建德来不及躲避,竟是被射额头,大叫一声,向后倒去。

几名亲兵尚未反应过来,马蹄声起,一个人冲了上来,手刀光一闪,,竟是狠狠的插进了窦建德胸膛!

“大王!”几名亲兵扑上,想要扶住窦建德,可是窦建德的胸口已然被鲜血染红!是那么的夺目!

那人扑了上来,又是几刀。几名亲兵终于看清楚了,是高士奎!

此时的高士奎双眼通红,手的刀满是鲜血。他仰起头,哈哈大笑:“大哥,我终于为你报仇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激愤,还有一种解脱。

“噗!”忽地一声响起,高士奎有些不敢相信的回头,这时,他只听见一个声音响起:“高士奎勾结官兵,谋杀大王,已被本将斩了!诸位兄弟莫慌!”声音,是诸葛德威。

高士奎睁大了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那柄大刀在他的身上搅了搅,随即拔出,然后,高士奎只觉得颈上一痛,他的头已经飞向了天空,鲜血,喷在他的脸上,然后,一颗大号的头颅摔落在地上,消失在雾里。

“大王,大王!”亲兵们呼喊着,诸葛德威也下马扑了上去。

终于,窦建德缓缓的睁开了眼,伸出手,指着诸葛德威,“你,你!”他说了两句你,口喷出鲜血来。

“纳命来!”忽地一声喊,诸葛德威只觉得身后风声响起,他就地一滚,躲开了来。而那个人,却是停止不住,狠狠的一刀扎进了窦建德小腹,窦建德顿时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随即,那几名愤怒的亲兵拔出刀来,狠狠的插进了那人的肚、胸膛,顿时温热的血溅在几名亲兵的脸上。

可是那人闷喝一声,居然悍不畏死的拔出刀来,向一个亲兵劈去。可是他的姿势却定格在那里。他的身后,一把刀,深深的扎穿了他的胸膛。

那人回头,待看清楚那张脸,顿时愤怒起来,“诸……葛……”他的口喷出鲜血,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那人狠狠的将刀抽了出来,然后再狠狠的一刀。

“德……威……”那个声音终于低了下去。身沉重的倒下,发出一声闷响。

“高清晰跟随高士奎谋杀大王,罪不可恕!”诸葛德威抽出刀,高声喊着。高高举起的刀尖,还残留着鲜血!

“将军!”一名亲兵颤抖着双手,双眼失神,“大王,大王死了,大王死了!”他的声音也颤抖着,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愤怒。

被几名亲兵拥簇的窦建德身上,已是满身鲜血,胸口,小腹各自被扎了一刀,而额头上,刚被拔下的白翎箭羽上,还有些红白之物。大王身死,他们这些亲兵,也逃脱不了干系,虽说谋逆之人已死,可是,大王死后,必然发生权利更替,那么这些亲兵将如何处置?是护卫大王不利,被斩首,还是?

那名亲兵不敢再想,谁都想活着。

“诸位,如今我等追击官军正是关键时刻,千万不可自乱阵脚,以至于功亏一篑,还是先将大王身上污血清理干净,先杀败官兵再作计较吧!”诸葛德威一脸沉痛的模样。

“对,如今这里诸葛将军官职最大,我们听诸葛将军的!”一个亲兵会意。他看了一眼其他目瞪口呆的亲兵,道:“我愿拥护诸葛将军!”

众亲兵沉默,随即更多的人抬起头,看着诸葛德威,道:“诸葛将军,还请你能带领我们。”

“好!”诸葛德威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他将手的刀高高举着,高声喝道:“接下来,随我追击官军,为大王报仇!”

“对!为大王报仇!”适才那个颇为机灵的亲兵也站了起来,高声应和。

第三十章 计中计(下)

(今天是七夕啊,祝各位大大有情人终成眷属!!)

河间郡郡治外数里,一个小山坡上。

薛世雄已经清醒过来,此时,他在几个亲兵的拥簇下,逐渐停了下来。马蹄声渐止,盗匪,暂时没有追赶上来。薛世雄踉跄着,勉强在几名亲兵的搀扶下,登上一个土坡最高处,极目远眺。

到处都是四处逃窜的官军,惊慌失措。他们已经丧失了信心,哪怕是随他征战多年的幽、蓟精兵。

“唉!”薛世雄深深的叹息,一败涂地啊。三万大军,霎时间,兵败如斯!可是

薛世雄的心,此时一阵苦涩,整个人似乎苍老了许多。

忽地,远处,马蹄声传了过来,那些人身上的衣铠,是盗匪的!他们手的大刀闪着亮光,映照在某个亲兵的脸上。

“啊!是盗匪!”一个亲兵叫着,拔出刀来:“保护大帅!”

薛世雄的亲兵,都是随跟他多年的人,有的更是从父辈就随薛世雄征战沙场的老兵,还有的是薛家人,毕竟,亲兵还是自己人可靠。

“走!”薛世雄站稳身,怒喝道:“你们快走,快去逃命吧!”他一把推开扶住他的亲兵。兵败至此,他薛世雄还有什么颜面见皇上?或许一死,才是最好的解脱吧。

“你们保护大帅,我和他们拼了!”一个亲兵喊着,拔出腰刀,带领着几个士兵冲了上去。

“嘭!”忽然一声闷响,薛世雄还没来得及吭声,就倒在了地上。

“你做什么!”一个长胡须的亲兵怒道,“啷呛!”一声,拔出腰刀,恶狠狠的看着那人。那几个冲到半坡的士兵也愕然回头。

“快保护大帅走!”那名亲兵夷然不惧的看着他,“大帅不肯走,我们带他走!”

那人看着其他人愣愣的模样,再度大喝:“莫非你们想死在这里吗?还有大帅,你们也想大帅死在这里吗?”在他的厉喝下,几名亲兵反应过来,赶上走上前,将薛世雄再度绑在马背上,依照前面的样,进行新一轮的逃亡。

“驾!”众亲兵狠狠的抽打着已经疲惫不堪的马匹,加速向河间奔去。

大火,终于慢慢的熄灭了,只余下袅袅青烟,缓缓的向天空爬去,宛如一条巨大的黑龙。

诸葛德威坐在马上,看着仍在冒着烟的薛世雄大营,一场大胜啊,是的,一场大胜!只要自己回转乐寿,掌握住乐寿兵权,控制住那些不服从自己的人,比如凌敬,比如宋本正,在假借窦建德之命,召回各位将领并控制住,那么,这支强大的民军就为自己所用了。要知道如今窦建德控制住了河间郡大部,还有信都、平原北部,还有博陵郡的一部分,可以说占了三分之一的河北,势力十分强盛。至于魏刀儿之流,诸葛德威冷笑,那不过是一个小丑而已。

诸葛德威想着,脸上露出了盈盈的笑意。不仅借窦建德之手击败了薛世雄,还利用高士奎两人在众亲卫面前击杀了窦建德。而且,自己还成功的击杀了叛党!高士奎、高清晰的人头此刻已经被砍下,放进了一个盒里。只等时机成熟,就可以拿出来。那么,自己的声望,在军何人能及?

就算是那能征善战的王伏宝也不能!想到此,诸葛德威看了看北方,士兵,终于要回来了。薛世雄的人头取回来了吗?算了,就算没有,这场大败,也足以伤了他的根本了,自己若是整合了乐寿兵马,会师河间,并不是什么难事!

响午时分,众将军终于回来了,满脸的疲惫掩饰不住兴奋的色彩,许多人马匹上挂着密密麻麻的人头,这些,可都是钱哪!

有了这些亲兵的帮助,诸葛德威很容易的控制住了这些士兵。更何况,他带来支援的人马里,有不少是他的人。

简单的收拾后,众将士吃过干粮,休息了片刻,诸葛德威带兵转向乐寿。他可不会笨到领着这帮人攻打河间。虽然薛世雄大败,可是河间还有不少的兵马吧,并且城池高大。

众将士嬉笑着,想乐寿慢慢的行去,恢复着体力。

诸葛德威缓缓的向前行去,一直以来,他就在缓慢的进行着他的计划,他很能忍,所以他成功了。自己掌握了这么多的兵马,即使不能争霸,也能依仗着博一个大官吧。他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

可是远方,忽地有马蹄声响起,很急促的马蹄声!诸葛德威仔细听着,判断出最多两三匹马的样,是什么事,那么急?

他加快了速度,终于,远方的人出现了。扬起一片灰尘。

“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诸葛德威皱眉,这个方向,是乐寿的。莫非是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吗?王伏宝叛变?高雅贤?范愿?应该不会,这几个人深受窦建德宠信,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那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

他正想着,这是,早有士兵引了来人上前。

那人赫然是一看看守乐寿城门的士兵。诸葛德认识他,似乎叫什么王庆。

此时这人满身鲜血,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这是怎么回事?”诸葛德威皱眉。

“大,大王呢,我要见大王。”王庆叫着,口却是忍不住喷出鲜血,不由自主的倒下马来。他马不停蹄的赶来,一直颠簸,加上又受了伤,失血过多,有些昏迷的样。但是他忍住,咬了咬舌尖,这才提乐读窝精神。

“大王不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告诉我!”诸葛德威下马,上前抓住王庆的衣襟,厉声怒喝。如果,乐寿出了事情,那我这一番辛苦,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清河杨浩趁乐寿空虚,轻骑偷,偷袭。如今乐寿已失,已失!”王庆说完,口喘息不已,显然这句话已经消耗了他极大的精力。

“什么,你说什么?”诸葛德威发疯似的抓住了王庆,使劲的摇着。他不敢置信。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震惊而显得有些尖声,宛如一直待宰的公鸡,在面临屠宰前的惨叫,尖厉而凄惨。

“乐寿,失守!”王庆被诸葛德威紧紧的抓住,有些喘不过起来,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可是诸葛德威还是挺清楚了,他凄厉的一声,将王庆甩开,然后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时间回到前一日。

信都郡。

夺下信都郡郡治冀县的杨浩正在府衙内,同麴稜谈着事情,这时,一个小卒上前,道:“王爷,有书信。”

杨浩点头,接过书信一看,不觉脸上荡漾起微笑。

书函是高士奎送来的。杨浩安插的这个钉,长期以来为杨浩传着这窦建德的消息。而这封信函,告诉了杨浩一个天大的秘密!

薛世雄令着三万幽、蓟精兵南下,在河间城南三十余里外的七里井屯兵,意图顺便剿灭称王于乐寿的窦建德。而此时的窦建德因为军缺粮,将许多将领派出去征粮。于是,听闻薛世雄举兵南下的窦建德,决定孤注一掷,领兵偷袭屯兵七里井的薛世雄!而乐寿城守兵不足一百!

此时的乐寿,可以说是毫无抵抗能力!只消派了几百骑兵,日夜奔袭,定能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乐寿,夺取窦建德的老巢,那么对窦建德则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因为不仅窦建德的家眷,还有诸将的家眷都在城!

杨浩看完书信,不觉大声叫好!机不可失,当即杨浩唤来苏定方,点上善于骑术的士兵,总共约五百人,趁夜进兵,偷袭乐寿!

同窦建德偷袭薛世雄一样,清河兵在信都郡郡守麴稜的支持下,也是一人双马,带足干粮,直奔乐寿而去。

一路上,杨浩绕过被窦建德占据的武强等诸县,终于在次日响午时分到达了乐寿城外。

杨浩躲在树林外,望着乐寿城,完全是一片不设防的模样。或许是为了防止百姓恐慌吧。城墙上,稀疏的站着巡逻的士兵。毕竟,乐寿城只剩下一百多士兵而已,这还是将各个将军府的士兵调配出来的结果。

杨浩笑了,随即他派出了几个士兵,扮作进城的农民,缓缓的想城门走去。毕竟,这里离城门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若是冲锋过去,那面会引起敌人的注意,从而将城门关上。可是这些骑兵,因为要赶时间的缘故,没有什么攻城器械。敌人虽然少,可是以五百人攻打有一百人的城池,还是有些不现实。而且,就算攻下了,伤亡一定很大。还要控制乐寿城,那也是不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自己孤军深入,四周全是窦建德的地盘,都有重兵把守,守住乐寿更难!

那么,杨浩的目的何在?

他只是想夺取乐寿城之后,再骗取窦建德进城,从而控制住窦建德,实现河北的统一,然后凭借一个统一的河北,或南下河南,或西进晋地,都是很好的选择!所以,杨浩接到书信之后,毫不犹疑的领兵奔袭乐寿!

第三十一章 乐寿之战(上)

(昏迷,不小心发现前几章把宋正本名字打反了。(_泡&)也不太好修改,还请各位大大见谅。)

老黑是乐寿本地人,平素老实耿直,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正因为如此,他才被乡里的几个地主老财恶霸所欺负,家的微薄的田产被人剥夺。他的父亲气不过,进了县城,想要状告可恶的地主老财,却被县令活活打死。而他也被关紧大牢,随即有人闯进了他家,将他那个年仅十五的小妹抢走。等他满身伤痕的回到家,得到的消息却是小妹受人侮辱自尽而亡。

他一怒之下,提了菜刀前去报仇,那里料得到那地主家人多势众,将他一顿痛打,完了还扔进监牢,让他受那些无尽的痛苦?

幸好,大王来了,带着无数能征善战的士兵,将如同他一样的受苦人解救出来了。所以在大王招兵买马的时候,他毅然加入了义军,想要推翻这极度不公平的社会。

此刻的他,正抬起头,看了看烈日下的天空,一丝云彩也无,视野非常的好。听说大王带兵前去袭击什么招讨使薛,能赢么?那可是三万大军。可是大王总共带的兵马不足千人。乐寿的人马几乎搬空了,只留下了百余人留守这座空荡荡的城池。

“老黑,看什么呢?”一个小兵叫着,正是与他守大门的小刘。小刘今年才十五岁,同自己的妹一样,青春年少。可是,老黑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忍不住想起他那可怜的小妹。不过,幸好大王英明,将那些该死的坏人绑上菜市口,为大伙报了仇。

小刘看着老黑失神的模样,只是轻轻的一笑,对于老黑的遭遇,他自是了解清楚的。乱世么,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容不得半点的善良。自己不就是么,一怒之下,杀掉了那个欺辱他父亲的人,这才吃了官司,流亡天涯,后来听说大王在招兵买马,而且,大王的名声还不错,经常开仓赈粮,发放给穷苦的老百姓,所以他才闻讯赶来,投奔了大王,只因为年少,被编入了预备军。

良久,老黑回过神来,看着远处走来的人,问道:“小刘,你说大王会赢吗?”

“一定会的。”小刘的脸上荡漾起满足的笑意,他挥舞着年轻的手臂,上面是鼓起的肌肉,“大王对人那么好,一定会赢的!”

“唔!”老黑看着小刘的模样,心笑着,或许,这就是年轻吧。可是,老黑毕竟三十多岁的人了,心思不像这个少年般的单纯。能赢么?老黑又是轻轻的一叹,眉毛皱成一团,手不由握紧了长枪。

“哎,你们几个人干什么的?”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是小刘尚显稚嫩的声音。老黑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只见这七八个人,人人身高马大,尤其是为首一人,年约二十余岁的样,一双剑眉又浓又密,方形脸,虎口直鼻。可是最为显眼的,是一对锋利如刀的双眸,淡淡的一扫,入麦芒,让人隐隐的不安。就像大王身边的王将军,有一股逼人的气势。

“哦,我们只是商人而已。”为首那人开口,笑着,身后,倒是有几辆小车,似乎装着什么。

“商人?”老黑上前,疑惑的看看众人,他的心忍不住一突!不像,绝对的不像,这些人,一个个精干强壮,脸上黝黑,牵着缰绳的手掌,露出厚实的老茧,还有那强壮的手臂和隐隐间那股杀伐的气息,都不像商人那么简单!

老黑有些疑惑的走上几步,这究竟是什么人?他顿了一顿,走到小刘的身边轻声吩咐了几句。

“官爷,我们可以进去了吗?”为首那人笑,手掌一闪,递过一锭银。

“分量很足!”老黑捏了捏银,心暗暗的想着。可是随即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摇了摇头。

“嫌少?”那人笑了,又从怀掏出一锭银,笑道:“官爷,这点小意思还请官爷笑纳,这么热的天,辛苦官爷了。”

老黑脸上也堆起笑意,他伸手接过银,掌心之处,是粗糙的老茧。老黑的心终于确定了,这些人,不是商人!

他偷偷的侧目,看着那几辆小车,隐隐的,在阳光的斜射下,露出一抹亮色,让他忍不住的脸色一变!随即,老黑弯下腰,装着肚痛的模样,连声哀叫,才将刚才的失色掩饰了过去。

“那么,官爷,我们进去了。”为首那人笑,露出颇为洁白的牙齿。是该进去了,还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安排。

“等等!”老黑站直身,他斜睨了一眼城里,小刘还没有回来。该死!如果多几个人就好了,哪怕这些人很厉害,可是毕竟只有七八个人。

“怎么了,官爷?”为首那人眼闪过一丝不满,随即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摇摇头,似乎否决了。

“车里面是什么?我要检查检查。”老黑道,他想拖延一些时间。

“呵呵,官爷,只是一些货物而已!”为首那人笑。

“货物?什么货物?”老黑脖一愣。

“呵呵,就是一些粮食而已。”为首那人用眼神制止住身边人,随即笑道:“官爷可是嫌少?”

刚才他送了两大锭银,足足有二十两之多,可是平常人家一年的花销了。

老黑踌躇着,他看出来了那些人的不满,若非为首那人拦住,再加上白日,来往的人多,恐怕早就翻脸了。老黑也怕提前逼反这些人。

“人呢?怎么还不来?”老黑心里想着,又是斜睨了一眼,终于,看到了至少十几个的兄弟正快速的赶来。

“好了,没事了。你们进去吧!”老黑顿了一顿,才慢慢的道。

可是他话尚未说完,杀声顿起,风声响起,为首那人不知从那里摸出一把刀,兜头砍来!

原来为首那人见到远处赶来十余个士兵,知道情况不妙,于是吩咐众兄弟提前发难。

“杀!”为首那人一声顿喝,带领着人杀了上去。

“铛!”的一声,老黑奋力一挡,竟然是挡不住那人的倾力一击,白蜡木制作的枪杆竟是断成两截。

“好厉害!”老黑一声喊,丢掉短枪,拔腿就逃!

“冲过去!”为首那人喝了一声,随即叫道:“苏启,通知王爷进城!”

“是!”苏启答应一声,立马揭开小车上的粗布,里面,除了刚才的几把大刀,皆是引火之物,他取了火石点着,顿时一股浓烟冒起!

几里之外的杨浩看见,翻身上马,高声喝道:“定方已经占据了城门,兄弟们,随本王冲!”

“杀!”四百多骑兵纷纷翻身上马,向乐寿城冲去。

此时的苏定方正带着自己家的亲兵与敌人厮杀,这些人,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个个武艺精湛,一时间,人数虽少,却是占据了优势,杀的敌人连连败退。只听有人一声喊,向城奔去。

乐寿县衙。

宋正本、凌敬两人坐着,棋盘上,零星的摆放这几颗黑白棋。

“哎!”凌敬轻轻的叹息,随后将一颗黑随意一放。

两人看似的对弈,实际上却是故作姿态,心着实担心七里井的战况,或许,应该有结果了吧。现在,已经是未时了,不管是失败还是成功,也该有结果了吧。两人盘膝而坐,看似气定神闲的下棋,可是心却各有想法。

成功了固然好,大王自然是会更加宠信,可是失败了呢?尤其是宋正本,乃是朝廷官员,却屈身于贼,实在是罪无可赦的大罪。

忽地,脚步声响起,匆忙而清脆。

是布置在北门的斥候有消息回来了么?

两人顿时抬起头,互相对视了一眼,却是神色各异。

终于,那个声音停住,“噗通”一声,竟然是倒在了大门外。

两人脸色齐齐一变,均是翻身下来,忍不住揉了揉发麻的双腿,这才踉跄着奔向大门。

门口,是一个外号老黑的士兵,宋正本认识。

“这,怎么回事?”宋正本愕然,他还记得这个老黑是自己分配到南门的,要说是大王有什么消息,也该是北门的士兵赶来,怎么会是南门?

“敌,敌袭!”老黑喘息着,刚才他一路狂奔,有些喘不过气。

“是谁?”凌敬脸色阴沉,问道。

“不知道,敌人很狡猾,而且很多人!”老黑喘息着,他想去他赶来报信的时候,那轰隆隆的马蹄声,比起昨日大王出征的骑兵,只多不少!

“宋兄,很有可能是那人!”凌敬沉声,他在屋里紧走几步,随即走了出去,南方,烟火弥漫,更有如雷的马蹄声传来!

第三十二章 乐寿之战(下)

宋正本跟着出来,不觉皱眉,轻声叹道:“看来,是那个人。”

凌敬看着南门直冲云霄的黑烟,苦笑:“他来的真是时候。”

“现在,该怎么办?”宋正本苦涩的笑,如果说凌敬还有机会活命的话,他就很难了,毕竟若他再投靠官军,如此三番两次的人,谁敢用他?

“或许,这根本就是个错误。”凌敬低头,抹了抹额上的汗珠,他强自镇定,道:“大王与他合作,也不知是对是错。”

在窦建德败走河间之后,杨浩曾经偷偷的支援窦建德,当然这些支援不会很多,但对于窦建德却助力不小。窦建德也曾与宋、凌两人谈论过,最后还是接受了清河的帮助。毕竟都只是互相利用而已。只要窦建德小心翼翼,应该就不会出什么事。

可是如今。

城内没有多少士卒,而且还是些老弱病残,精兵都已经派出去奇袭七里井了。

很快,凌敬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向县衙奔来。幸好,王妃他们已经被送出了乐寿,向弓高一带转移了。城里,就剩下他们两个谋士。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是负责保护两人的二十余名亲兵。

“大人!”一个小卒上前,跪在地上,高声道:“敌人已经冲上来了,还请两位大人先走!”

“走?”凌敬的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或许,出东门奔弓高?可是大王怎么办?

“来人,快出城,通知大王乐寿发生变故,不可再回!”宋正本急切的喊道,随即,几名亲兵愕然起身,有些惊慌的翻身上马,向北门飞奔而去。

一路上,是兄弟们的尸体。他们使劲的挥动着马鞭,狠狠的抽在马屁股上,向北门奔去,终于,看见了北门。可是,城门,渐渐要关上了,那是敌人!一瞬间,那几名亲兵更加猛烈的挥舞着马鞭,要趁城门尚未关闭前冲出去。

“嗖嗖嗖!”连珠的箭羽射来,一名躲避不及的亲兵被射脸颊,仰面倒下,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

“老三,你先走!”一名亲兵喊着,他拔出利刃,喝道:“一定要将消息告诉大王!”说着,他领着另几名亲兵向关城门的隋军扑去。

在众人的呼喝声,几名隋军举刀相迎。“铛!”的一声,两人竟是势均力敌,虎口流出血来。可是那几名亲兵深深知道,此仗,断然是不能独生的了,因此人人用力,奋力扑向城门,在他们的努力下,居然将城门扳开了。

“噗!”一名亲兵奋不顾身的推开城门,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呼啸而来的刀光,他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手上却是更用力了,将那道缝变得更大了。直到他死的时候,一双手仍死死的扣在城门之上。

“不要让他跑了!”突然响起一声大喝,他的目光处,一个骑兵奋力的抽打着马匹,从城门口那道细小的缝里窜了出去。在他的大喝声,几名隋军搭起弓箭,奋力的向那个一路向北逃窜的人射去!

“噗!”那人背上了一箭,忍不住的吐出一口鲜血,他反手,奋力的将箭支拔掉,忍住疼痛,这才狠狠的一抽马儿,狠狠的向前奔去。

府衙。

剩下的十余名亲兵将凌敬、宋正本两人围在间,依靠着有利的地形顽抗着。墙上已经涂满了众亲兵的鲜血。很快,这剩下的士兵也在隋军的攻击下,全部被砍翻在地。

“罢了!”宋正本一声怒喝,拔出随身携带的佩剑,横在了脖上,准备自刎。他知道,这个王爷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他不愿受辱而死,宁愿自刎一死,也可博得清名。

凌敬看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悲伤,所有的一切都完了。他紧紧的盯着宋正本,他的结局就是自己的命运吗?可是,我还不想死啊。我的心,还有许多的理想没有完成啊,就这样死去,心实有不甘。

凌敬闭上了眼睛,他不忍心看宋正本颈上流着鲜血,双目圆睁的死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可是,他刚刚闭上眼睛,一声“哎哟!”随即是刀剑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凌敬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青年,一身戎装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浓眉星目,端的是好相貌。

“你是秦王?”凌敬淡淡的问,此时几个士兵上前,已经将两人押送上前。

宋正本脸上一副痛苦的样,原来方才杨浩见过横剑自刎,赶紧随手捡起一截断木,向他掷去。可是杨浩练习小无相神功已有小成,一击之下,宋正本这个弱书生倒是吃受不住,手臂肿起一块。

“不错,我正是秦王浩。”杨浩看着两人,沉思,问道:“不知两位如何称呼?”他虽是知道窦建德手下两大谋士是凌敬与宋正本,可是这两人都是士打扮,他也不清楚谁是凌敬,谁是宋正本。

“在下凌敬,这位是……”凌敬的话尚未说完,只听宋正本一声低喝:“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都说河北多义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杨浩微笑着,示意左右放开两位,他率先走进县衙,笑道:“宋先生怎么知道我要杀你?”

宋、凌两人在众人的看押下,走进大厅。

“两位先生请坐!”杨浩看见两人疑惑不解的目光,笑道:“公瀚久仰两位乃是智谋无双的能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哪!”

“王爷,你这是何意?”凌敬沉吟半响后,方才开口问道。他猜测到一点杨浩的意思。

“如今天下大乱,大隋危在旦夕,本王志在兴复大隋,还望两位先生助我。”杨浩走上前,低头深深弯腰。宋正本,刚直不阿;凌敬,智谋之士。如果能够相助,对杨浩有着莫大的帮助,更何况,他如今坐拥河北四郡,不过魏征、张瓘,武不过杨善会、来整、苏定方,捉襟见肘哪。

凌敬看了一眼宋正本,见他的目光闪烁,似有不相信之意。

“哈哈,王爷,你莫要惺惺作态!”宋正本冷哼一声,他走上两步道:“想我宋正本本是饶阳令,如今投靠大王,对于官府来说,却是**于贼,岂会容我?”

“宋先生。”杨浩看着他,眼满是真诚,如今的他虽是杀贼绝不留情,可是对于这两人,他确是真心想用。“公瀚确是想借宋先生大才,助我光复大隋。”杨浩说着,看他一副不信的样,上前一步,跪在宋正本的面前,道:“宋先生,公瀚拳拳之心,还望宋先生成全。”

宋正本脸上却是忽明忽暗,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整个大厅一片沉默,偶尔,从屋外吹来一阵风,将众人的衣衫吹起,“呼呼”作响。

“可是。”宋正本面露难色。他本来以为死定了,那里想得到此人竟然要招揽自己?可是,大王,那里又怎么办?毕竟大王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你在担心窦建德?”杨浩问,他仍跪在地上。这一跪,不管是作秀也好,真心也好,他依然跪在地上,脸上,满是真诚。还记得,前世的时候,看了部什么电视,就是关于隋唐的,那李世民一跪,几个良臣猛将纷纷倒地而降,王八之气显露。自己虽没有那番能力,可是也能稍稍的感动他吧。

一片沉默,可是宋正本欲言又止的表情,让杨浩确定了,他的确是在顾忌窦建德,不忍,还是惧怕?

“宋先生放心,来日,公瀚擒住了窦建德,必然不会杀害,还将委以重任!”杨浩道。

“哦?”宋正本这才看了看杨浩,走上前去,扶起杨浩,道:“王爷,你何必如此,天下能人无数,我只不过是一个闲散之人,那里只得王爷费心!”

“宋先生自谦了。”杨浩看着他,再看看凌敬,道:“两位先生均有大才,只是可惜,公瀚没有这个福分。”

“王爷。”一直沉默的凌敬说话了,他的声音低低:“还请王爷见谅,如今旧主仍在,虽说前途渺茫,可是这个时候,更不能弃主不顾,否则与禽兽何异!”

杨浩听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随即,他脸上荡漾起笑意,道:“凌先生说的是,既然如此,本王便在这乐寿城,等你们大王归来。”

“哦?”凌敬的眼闪过一丝精光,随即有些疑惑的问道:“王爷,既然你能够乘虚攻占乐寿,想必也知道大王遇见的是何等麻烦。你认为他会赢?”

“他一定会赢的。”杨浩微笑,不知道怎么的,他想起了那个抢走他玉石的女,如今,她在那里呢?

这时,苏定方走上前来,道:“王爷。”

“好了,送两位先生下去休息吧。”杨浩淡淡的道。苏定方来找自己,一定是有什么要事。如今这两人尚未归附,还是不让他们知道的好。

“王爷,北门有人逃脱。”苏定方皱眉,随即跪在地上,道:“末将甘领罪,还请王爷责罚!”

“定方不必自责!”杨浩皱眉,随即道:“那人若是逃脱,窦建德一定知道乐寿失守的消息,他到底会不会来呢?”杨浩的眉毛皱成一团。

第三十三章 围城

天色终于又要黯淡下来了么?

远处,偶尔亮起几点灯火,显露出一丝生气。

“传我命令,攻占前面的村,不留一个活口!”诸葛德威在马上下令,他的脸色沉重。

乐寿是要夺回来的,可是,如今将士们已经是一日一夜不曾休息,诸葛德威没有想凭这些疲兵夺回乐寿的想法。至少,要拉上几个将军。按照他的推断,秦王浩突袭乐寿,应该是从信都奔袭而来,途会经过武强诸县,而那里,则有窦建德手下的诸位将军驻守,所以,他一定没有带多少兵。可是自己手上也才七百多的兵马,在攻击薛世雄的时候,还是损失了一部分的士兵。

要想凭借这七百多人夺回乐寿很难。可是,在乐寿周围,还有窦建德手下的诸位将军,手掌握着不少的兵马。只要自己假传窦建德的命令,令各位将军回援乐寿,那么,秦王浩虽是夺取了乐寿,可是却陷入了窦军的包围之!等于是关门打狗。他一定逃不掉。

诸葛德威静静的思考,忽地,一骑激射而至。他抬起头,眼,倒映出一片熊熊火光。

“将军,已经将整个村拿下!”那名士兵喘息着,胸膛微微的起伏。

“很好,下令全军在村驻扎休整!”诸葛德威吩咐道,随即按马施施然走进村。这个村看起来不小,不过人却没有多少,或许是因为战乱吧。很快,士兵们清理出一间房,诸葛德威走了进去。

那间屋虽然较小,可是却很干净,窗台上一尘不染,想是这间屋应该有人住的吧。他吸了口气,屋里仿佛还有着一丝香气,他忍不住抽了抽鼻,不一会,一个士兵端上一锅煮的烂烂的鸡汤。他这才明白了香味的来源。

想了一想,诸葛德威叫上几个亲兵,分别向武强、弓高诸县快马奔去。他们一定会相信的吧,这几个亲兵都是跟随在窦建德身边的。诸葛德威喝着鸡汤,心慢慢的计划着。他的脸慢慢的充满笑意。

饶阳县。

清晨,露水正浓,窦红线推开窗户,顿时有几只受惊的鸟儿扑刺刺的向天空飞起,留下一串尖叫。

“又是一个好天气啊。”窦红线看着天边那一抹阳光,伸伸腰,走到院,顺手取过一把兵器,舞了起来。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或许,她不是那种安安静静呆在家里的女吧,自从她在漳南的家被烧了之后。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突然不安起来?昨天的那个梦境似乎还在脑萦绕。难道父亲……不会的。父亲还等着我将魏刀儿的情况呢。她顿时有些兴致全无了,想了一想,索性停下手的刀,取出巾帕,擦了擦汗。是什么,有些硬邦邦的?她有些奇怪的打开巾帕,原来是那块泛红的玉石啊。

她拿起玉石,怔怔的想着那个男,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听说他攻占了武安等郡,势力大涨。可是,她的心,为什么会有淡淡的喜悦,还有淡淡的担心?日后,他与父亲又是怎样的呢?毕竟他是大隋的亲王,而父亲对于他来说,是反贼。即使他曾经帮助过父亲,可是那时,他很是清楚的告诉过自己,这只是一种互相的利用而已。

呵呵,利用而已!窦红线的嘴角堆起一丝无奈的笑意,她捏紧了玉石,心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难道,以后我遇见他,就是拿着刀,要取他的性命吗?她有些气馁的垂下手,打在什么东西上,发出一声响。她忍不住的拿起那个东西看了看,那是一只牛膀胱做的水囊,水囊里的水早已经喝尽,可是,在那个刻着杨浩的名字旁边,还有三个浅浅的印记。

她在那里怔怔的想着,这时,脚步声响起,一个士兵来到她的面前,一拱手,道:“公主。”

窦红线这才回过神来,笑道:“什么事?”窦建德称王后,因其无,封女儿窦红线为勇安公主。

那名士兵道:“公主,乐寿那边,大王有消息传来,因此将军想请公主有事相商。”

“哦?”窦红线皱眉,她虽是窦建德之女,可是在军,她一向不怎么理事,只是帮父亲打探消息居多。如今范愿有请,一定是有什么大事。

她应了一声,回屋稍微收拾了一下,这才随着士卒向饶阳县县衙走去。

大厅内,范愿眉毛皱起,他早起到了县衙,正想领兵出城收粮,那里料得到人尚未出城,一骑快马奔来,带来了一个消息,让他不由大吃一惊。当下,立刻令人请了公主前来,商议大事。

范愿看见窦红线进了屋,忙上前道:“公主。”

窦红线一笑,道:“范将军,不知道有什么大事?”

范愿一擦脸上的汗珠,道:“确有大事!”说着,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一个士卒道:“这个乃是大王的亲兵,叫许山。”

窦红线听了,眉毛一扬,问道:“父王的亲兵怎会在此,难道?!”她紧走上步,到了那人跟前喝问道:“快说,父王出了什么事了?”

许山被窦红线摇的晃了几晃,有些无助的看了一眼范愿,连声道:“大王,大王他……”

窦红线见他吞吞吐吐,心更是大急,这时范愿走了过来,道:“公主莫急,适才我已经知道原委。”

窦红线回头看了一眼范愿,这才松了一口气,玉手放开许山,皱眉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公主。”范愿的眼露出一丝担心,道:“如今乐寿已被清河郡守所据。”

“这,怎么可能?”窦红线吃了一惊,且不说乐寿尚有千余兵马,那清河郡守想要突袭乐寿,必先过信都郡。过信都郡,势必要经过武强诸县,而那一带尚是父亲的势力范围,那清河郡守如何能突袭乐寿?

“公主,事情确实如此。”范愿示意手下人手尽退。如此机密的事情,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不然军心动荡,说不定就难以挽回了。

“究竟怎么了?”窦红线等下人尽退,整个大厅就剩下两人时,这才开口问道。她秀美脸庞上的眉毛轻轻皱着,有说不出的担忧。

“公主,因那涿郡留守薛世雄领兵南下河间,大王兵少,故趁夜偷袭薛世雄,如今已是成功了。薛世雄大败,奔回河间。”范愿试图将事情说得简洁明了,他看了一眼窦红线微微露出的笑意,续道:“可是大王欲回乐寿时,却是接到消息,清河郡守在攻取了信都之后,接到大王偷袭薛世雄,而致使乐寿城兵力空虚的消息,带了数百骑兵夺取了乐寿。”

“不对。”窦红线沉思,道:“父王突袭薛世雄,我们尚且不知道消息,那秦王杨浩尚在信都,如何得知父王的一举一动?”

“公主,那高氏兄弟正是清河郡守的内应,正是高士奎秘密派人通知了他。”范愿道。

“那,有如何得知高氏兄弟是内应?”窦红线不解的问道。

“公主,高氏兄弟不仅勾结清河郡守,还意图刺杀大王!”范愿道,脸上露出沉重的表情。

“啊,父王他没有事吧!”窦红线惊呼,一张小嘴张得大大的,眼睛忽地一亮,竟似有隐隐有泪光闪现。

“大王身一刀,不过并不致命,诸葛将军忠心护主,已将两名刺客斩首。”范愿安慰她,续道:“如今大王令亲兵前来,正是为召集各位将军,整备兵马,准备收复乐寿。”

“如此,也好!”窦红线冷静下来,看着范愿,心却是有些担心了。孤军深入,又是偷袭,兵马肯定不多,难道那人,会被父王抓住吗?她一时怔怔的想着,连范愿说话都没有注意。

时间回到昨日深夜。

乐寿城。

杨浩在案几上摊开地图。

苏定方等几名心腹围成一圈。

“如今,我军孤军深入,又有敌人逃出报信,相信窦建德必然得到乐寿失守的消息。”杨浩看着众人,脸上也是沉重的神色。

“王爷,我军虽少,但都是善战之士,不如趁这个机会,去劫窦建德。”苏定方道。

“不用,窦建德和我们一样,一日一夜的奔袭,士兵应该很困乏了。如果我是他,一定会召集各路兵马,围困乐寿。”杨浩沉思着,缓缓的道。

“王爷,乐寿城小兵寡,并且我军新占不久,民心未附,而窦建德在此经营许久。不如先撤吧。”苏定方皱眉。

“撤,撤到那里去?”杨浩轻轻敲了敲案几,道:“如今南面都是敌人,若要撤,只有前往河间。”杨浩沉吟,正史,那王琮能凭河间城抗拒窦建德一年之久,直到杨广被杀,消息传到北方,王琮才开城投降。看来,自己倒可以暂且前去河间,暂避锋芒,然后再令人从清河北上,两面夹攻,定可打败窦建德。

第三十四章 奇袭(上)

夜,终于深了。(_泡&)

杨浩靠在县衙一间屋的窗台之上,看着被皓月印的一片银白的天空,无数颗星辰点缀其,有说不出的美丽。

他的心,忽然有些伤感起来,不知道怎么的,他静静的看着夜空,耳边,是树被风吹动发出的哗哗响声。如今,窦建德在何处呢?击败了薛世雄,他暂时应该没有实力去攻打河间,那么,如今他是在乐寿的路上,还是奔饶阳去了?

他想着,只觉得脑海有些乱了起来,他使劲的摇摇头,这才轻轻的叹气。罢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或许就有一场大战呢。

他走向床榻,这时,敲门声响起,他眼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喝问道:“谁?”

“王爷,是我,定方!”门外,响起苏定方的声音。是有什么事情了吗?

他快步走向门口,拉开门闩,只见苏定方脸色沉重。“定方,怎么了?”杨浩低声问道。

“王爷,斥候抓住一个信使。”苏定方低声。

“哦?可是窦建德前去各地求援的信使?”杨浩心一突,暗想个逃脱的人还是找到窦建德了,而先前所料居然不差,看来真的不能再在乐寿呆下去了,时间越久,就越危险。

“也可以这么说。”苏定方显然是犹豫了一下,随即在杨浩有些惊异的目光,沉声道:“窦建德死了!”

“死了?”杨浩心震惊,脸色一变,随即反应过来,将苏定方拉进房,沉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定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刚才末将在城楼上巡查,突然有几名斥候擒获了一名信使,经过审问,他交代是诸葛德威派向弓高求援的信使。”

“诸葛德威?”杨浩深深吸气,对于这人,他的印象不是很佳。

正史,刘黑闼战败后,路及经饶州(即饶阳)时,仅剩下百余人,不敢进城。当时被刘黑闼任命的饶州州长诸葛德威出城相迎,见警惕的刘黑闼不肯进城,遂痛哭流涕,指天发誓,指地许愿,表示自己是忠于刘黑闼的。又累又饿的刘黑闼相信了他。当诸葛德威奉上香喷喷的馒头包等吃食的时候,早已饥饿的刘黑闼与众士兵吃了个不亦乐乎,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诸葛德威手下的数十把尖刀横在了他们的脖之上,随即,诸葛德威将刘黑闼送给了李建成,从而高官厚禄,成为李唐之臣。而刘黑闼则成为了他的阶梯之石。

时也运也。昔年杨浩看道这里的时候,只是长叹。固然刘黑闼太过于可爱的因为几滴眼泪相信了诸葛德威,可是诸葛德威何曾不是心机深沉之辈,几滴眼泪骗得刘黑闼进城,可谓是影帝级别的演员了,或许放在后世能拿不少奖项。

“怎么会是诸葛德威?”杨浩摇头,用疑惑的眼睛看着苏定方。

“王爷,窦建德突袭七里井,虽是打败了薛世雄,可是高士奎深恨窦建德杀了他哥哥高士达,是以暗地偷袭,将窦建德杀死!”苏定方沉声,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杨浩。

“啊!”饶是杨浩早有准备,他也忍不住低呼。想不到自己早先安排的棋居然杀了窦建德!他当初设计高士奎,将他安插在窦建德的身边,也只不过是想利用一下两人之间的矛盾,让窦建德不至于发展的那么快;同时,有高士奎这个暗桩随时传递消息,可以知道窦建德的很多情况,以便于自己做出调整。

可是,想不到,窦建德居然真的被高士奎杀死!那么,诸葛德威呢?怎么会掌握了那支军队?据高士奎所言,此人也是想为高士达报仇的,与高士奎是同一战线。

看着杨浩陷入沉默,苏定方补充:“高士奎杀死窦建德之后,却是被诸葛德威斩首。随后诸葛德威以窦建德之死,要挟那些亲兵,帮他控制了那支军队。”

“消息真实?”杨浩皱眉,如果是这样,窦建德之死,知道的人并不多,不然高士奎也不可能得手。

“真实。”苏定方道,他想了一想,道:“据那个信使来说,他正是目睹这一事件的证人之一。”

“哦?”杨浩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冷哼一声,道:“看来诸葛德威心思很深,并且有着大志哪!如果没有错的话,这支军队他差不多已经控制牢了!”

“王爷,那如今怎么办?”苏定方问,灯光跳动着,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诸葛德威现在在那里?”杨浩沉声问。

“城外近百里!”苏定方稍微计算了一下,随即道:“据说是为了等待饶阳、武强诸县的援军。”

“啪,啪!”杨浩的脚步声轻轻的响起,在这个有着惊人消息,在这个静寂的夜里,忽地,杨浩抬起头,跳跃的灯火映照在他沉思的脸上,他冷笑一声,道:“定方,召集各位将士,本王要亲自带兵夜袭诸葛德威!”

“王爷,还是末将来吧!”苏定方道。

“定方,你带着凌、宋两位先生随后而来,这次,就让本王砍掉诸葛德威的脑袋!”杨浩冷冷一笑,身上自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势。

片刻,苏定方领命而去。

乐寿校场,在晴朗的夜空下,显得干净爽朗。四周的火把点上,更让校场如白昼一般。

台上,杨浩看着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士兵,虽是半夜叫醒,可是人人都很精神,铠甲也都穿戴的整整齐齐,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刺眼的光芒。

“诸位将士好!”杨浩高声,看着士兵们想要按惯例回答,他抬起手臂轻轻向下一压,众士兵噤声。杨浩这才满意的看着台下,道:“我军孤军深入乐寿,却被敌人发现。如今乐寿四周,贼军虎视眈眈,将我军团团围困,诸位,你们害怕吗?”

“不害怕!”士兵们齐声回答,虽是刻意压制了声音,可是声势不小。

“好!很好!”杨浩击掌,清脆的声音响彻在夜空,“如今窦建德已死,群贼无首,正是击破盗匪的好时机!你们谁愿与本王夜袭诸葛德威,打开重围?”

“我愿!”

“我愿!”

“我愿!”

众士兵纷纷回答,声音一时有些杂乱。

“好!”杨浩鼓足气,一声大喝,顿时将众士兵杂乱的声音压了下去,随即,他笑道:“诸位将士,吃过饭之后,随本王出击!”

片刻之后,有人送来热气腾腾的吃食,众士兵一阵饱食。

时末,将近丑时。诸军从北门缓缓北行。

杨浩看着苏定方,道:“定方,一定要保护好两位先生安全,不论胜败,你直接去河间即可。”

“王爷!”苏定方喊了一声,看见杨浩坚定的眼神,这才朗声道:“是,王爷,末将一定不辱使命!”

“那好,我走了!”杨浩一声高喝,拍马而去。

夜,很深了。晚风习习吹来。在这个燥热的夏天里,带来了一丝清凉,很让人惬意。

诸诸葛德威静静的坐在床榻之上,身上还残留着刚才洗澡未擦净的水珠。整个村已经一片宁静,什么声音也没有。村里的一切活物都被将士们们宰杀吃光了,刚才他视察的时候,还发现几个士兵居然捉了几只老鼠,宰杀洗净,扔进锅里煮着,传来阵阵的香味。

就让士兵们休息一会吧。毕竟奔波了一天,还杀了不少隋军。今天,应该没有谁会来打扰吧。

诸葛德威的眉头紧紧的皱着,杨浩突袭乐寿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不过,就凭王伏宝、范愿那些个只会冲锋陷阵厮杀没有大脑的人,他诸葛德威还不放在心上。

诸葛德威冷冷的笑,如果要防备,也就只有窦建德身边的那两个谋士了。不过,他们又能怎样?他们最大的依仗已经死去,其他的人不会听他俩的话的。诸葛德威翻了个身,突然想起一张秀美的脸起来,要是自己娶了她,哼哼,还怕其他人不听话吗?

他想着想着,竟是有些睡不着了,在身上披了一件外套之后,他走出屋,借着月色,顺着村的烂泥巴路缓缓前行,脚步声轻轻的响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见几个守夜的士兵居然睡着了。

“你们!”诸葛德威赶上几步,喝道:“都给我起来,打足精神,难道你们忘记了薛世雄是怎么败的吗?”

“啊,将军!”那名士兵显然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是诸葛德威,忙伸手打着耳光,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好了!”诸葛德威冷冷一哼,道:“本将知道大家都累了,可是如今乐寿尚在敌人手,一切都要小心谨慎,切莫步了薛世雄的后尘哪!”

“是,将军,小的们一定打足精神守夜!”那名士兵连连弯着腰,忙不迭的回答,声音倒是充满激情。

“嗯!”诸葛德威应了一声,走向其他地方去了。他转了半响,这次倒没发现什么异常了,这才满意的回到屋。忙碌了一天,他终于沉沉的睡着了。

第三十五章 奇袭(下)

挂在天空上的皓月洒下冷冷的清辉,将大地铺上了一层金色的毯。泡-()整个世界显得是那么的美好而宁静。

一望无际的树林里,几只忙碌了一天的鸟儿正趴在树上的窝里歇息,准备为来日的吃食而奔波。

忽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划破了夜的宁静,声音轰隆隆的传来,震动地面,树干一阵摇晃。鸟儿们纷纷被惊醒,尖叫着窜上天空,在树林边上徘徊盘旋,似乎舍不得离开。

片刻后,轰隆隆的马蹄声忽地渐渐静止,随即,只有偶然发出的金戈之声,还有人和马发出的喘息声,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在一片沉默,杨浩的眼神向远处看去,月色下,一骑快马激射而至,那是杨浩派出的斥候。

虽说敌人极有可能陷入了沉睡,可是一路上,具体地形未明,杨浩可不会傻乎乎的带兵直冲诸葛德威驻守的村庄,是以先派斥候进行探查。

“王爷。”那人到了众人面前,勒马,低声:“诸葛德威驻扎在前方十余里处,不过路上还有两条不浅的河,还有两个高约五百余米的山峦。”

“哦?”有山峦,意味着那里石头比较多,马蹄声会更大一些,若是一路奔袭,声音就会传了出去,让诸葛德威有所防备。而且,两条不浅的河水也会阻碍三军的速度。既然如此,杨浩看了看天上,算了算时间,应该是要到寅时(凌晨四点左右)了吧。夏天天亮的早,杨浩可不会想着如窦建德一般的运气,遇见一场蹊跷的大雾。

“诸君,下马而行!”杨浩想了想,下达了命令。

隋军随后纷纷下马,在那名斥候的带领下,向那个村庄行去。一路上,众人无声,只是静静的走着,这就是一直以来,清河郡兵的训练成果了。四百人,传来的只有静静的呼吸声。为了赶速度,在经过两条河水的时候,选择了直接渡过,幸好,还不是很深,最浅处到了人们的胸前,这才能使他们更快的渡河。河水冰凉,随着士兵的走过,而发出哗哗的声响。

终于,当另一名斥候再度赶回时,杨浩的脸上荡起了笑意。

“王爷,如今已经离村庄不远了,大约有两里的距离。”那名斥候在探查回来后报告,随即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我曾进了村去看,那些看守要道,进行放哨的士兵都已经睡着了。”

很好,看来是一夜一日的奔袭和厮杀耗尽了他们的体力。

“传我军令,人人上马,势要一举剿灭盗匪。”杨浩道,随即看了看因不放心而被苏定方坚持要跟在杨浩身边的苏启,道:“苏启,你且带兵守住村口要道,不可放走一个盗匪!”

“是!王爷!”苏启应声。随即隋军纷纷上马,趁着最后的夜色向那个村庄奔袭而去。

诸葛德威一向是个警惕的人,所以他吩咐了几名看守的亲兵每隔两个时辰叫醒他。如今,事情还很危急,不是可以松懈的时候。

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诸葛德威迷迷糊糊的翻身,微微的睁开眼睛,窗外一片金色,是天亮了吗?难道日头已经早早升起了?该死!诸葛德威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他忙抬起头,奔向窗口。

“呼!”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原来只是月色而已,那么明。幸好,还是晚上,不过,是什么时候了?诸葛德威看看月亮,应该是寅时末了吧。那么,就要快天亮了啊,诸葛德威想着,推门出去,只见守护在门口的几名亲兵居然瘫坐在地上,睡着了。

“该死!”诸葛德威冷冷的哼了一声,脸上有些不满的皱眉,上前踢了其一人几脚。

“***,谁敢踢老,找死呢?”那名亲兵眼睛还闭着,嘴里就先窜出一段问候的话。正当他睁开眼睛,想要站起身来,教训一下打扰他好梦的人时,眼睛却是瞪圆了:“将,将军!”

“啊!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还望将军恕罪!”那亲兵反应过来,赶紧打着自己的脸,连声叫着。

“哼,把他们叫醒!”诸葛德威冷冷的道,如今不是和他们纠缠的时候,既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天色也不早了,还是早些启程吧,先去乐寿盯住那个人。随后,范愿他们应该就会来了吧。

诸葛德威想着,正要迈进屋,准备洗漱一番,可是,他感到了一丝不平常:地面,为何震动不停?

“啊!”诸葛德威轻叫一声,脸色一变,也顾不得地上有多脏,就将耳朵贴在了地上,如雷的声音传来,那种声音很熟悉!那是马蹄声!如雷的马蹄声传来,震得他的耳膜生疼!是敌是友?一瞬间,诸葛德威的心闪过一丝念头。

“快!通知兄弟们!”诸葛德威急喝。

那名亲兵惊呆了,他忙不迭的叫醒另外几名兄弟,随即大喊着,向各个屋奔去。

远处,杀声顿时骤起!诸葛德威脸色大变,他略一沉思,向屋外拔脚就逃。薛世雄发生的事情,居然在我身上发生了?而且,还来的如此之快!他三步两步,窜进流经村的一条河,哪管夜里清凉刺骨的河水。能活着,才是最大的资本!

当诸葛德威浑身**的爬上附近的一座小山丘,借着东边逐渐亮起的光线,他终于看清楚了这一幕:无数的隋军冲进村,四处的砍杀着,隐隐约约,传来的是兄弟们的惨叫声。熊熊的火光燃起,映照在远处的诸葛德威的眼,是那么的恐怖可怕。

诸葛德威咬咬牙,一拳狠狠的揍在地上,虎口,顿时流出鲜血来。这些,都是我控制其他人的资本啊!杨浩,此仇不共戴天,今日的耻辱他日我必定加倍奉还!他恨恨的站起,摇摇晃晃的向西边行去。

“投降不杀!”杨浩的声音响起,随即,隋军人人喊着口号。声音四处激荡开去。

“我投降,我投降!”一个盗匪喊着,将手的刀枪扔掉,然后按隋军的指示,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其他盗匪看见了,也纷纷学着那人的样,蹲在地上。

很快,毫无准备的盗匪纷纷束手就擒。整个村归于宁静。

“怎么样,诸葛德威抓住了吗?”杨浩看了看东边那一抹亮色,问道。

“王爷,不见他的影。”苏启回答。

“谁能告诉本王,诸葛德威呢?”杨浩看着蹲地投降的盗匪,高声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一个盗匪站起身来,狂奔了几步,耳边立刻响起几声怒吼,他左右一看,只见官军纷纷怒目看着自己,不由讪讪一笑,这才蹲在地上,一手抱头,一手高举,道:“王爷,诸葛德威住的房间小的知道,小的可以带王爷去。”

杨浩看了他一眼,随即一点头,笑道:“苏启,你在这里清点一下盗匪人数,我去看看。”在苏启恭声答是的声音,杨浩在几名亲兵的护卫下,跟随那人向一件屋行去。

“王爷,就在这里。”那名亲兵推开房门,恭声道。

“哦?”杨浩皱眉,随即一挥手,道:“搜!”几名亲兵上前,在各个房间搜了半响,却是没有结果。看着一一回报的士兵,杨浩皱眉,看来,这厮还是跑掉了啊。

他掉头欲走,可是忽地,他发现在在床榻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搜出来看看!”杨浩发令。随即一个士兵上前,他奋力将那个物件拖了出来。

那是一块白布包裹起来的东西,可是它的形状……“打开!”杨浩沉声,他隐隐的猜到什么了。

果然,随着白布一层层的打开,那赫然是一个人!身上,尽管已经有部分血渍被擦拭干净,可是胸前,一片血肉模糊,而额上,还有一个深深的印记。他的脸上,一道道深深的沟壑,是那么的沧桑,如果不是身上穿着极为精致的铠甲,任谁也会认为此人是个老实的庄稼汉。

“他是?”杨浩皱眉,他没有见过此人。

“王爷,他就是大王。”那名盗匪说完,忽地又是“啊”的一声,却是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你说,他就是窦建德?!”杨浩的心震惊,原来,窦建德真的死了,而且,死的那么的凄惨!

他深深的闭上眼睛,这时,苏启走了进来,道:“王爷,一共捉住盗匪五百余人,其他两百多人均已被杀。”

“有定方的消息?”杨浩点头,然后问道。

“王爷,他离此地不足五十里!”苏启道。

“好,快马通知他加快速度,前来会合。”杨浩道,看着苏启走出去的背影,他忽地又叫住了他,眼有些不忍的模样,但随即,眼神一变,手势坚定的向下一压:“那些人,都……”

苏启迟疑了一下,随即问道:“王爷,这……”

“不用管,去吧!”杨浩回头,再度看着窦建德的尸身。这些,可是五百余人啊,比自己的带的士兵还要多,可是一个不安定的炸弹那!

第三十六章 伤心

马蹄声声,急促杂乱。

在通往乐寿的官道上,一行人匆匆而行。为首的一个女脸上现出焦急神色,显然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

在这数十人的身后,是约莫三千人的步兵,随着这些人匆匆而行的人们,奋力的迈动步伐。可是,天气太热,这样的天气,好想在家,大口的灌下几口冰凉的井水,或是跳进河水里,洗个痛快。想想,那就是一种幸福的奢侈。

可是,不行啊,听说大王被那个可恶的勾结官军的高士奎偷袭,身受重伤,如今正等着范将军带领兄弟们前去救援呢。毕竟,大王是个好大王,有什么东西,总是想着兄弟们,而且,还把兄弟们的军饷都提高了。

不要说是这样的天气,哪怕是再热一些,也值得兄弟们拼命啊!一个壮汉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他的衣衫都已经打湿了,粘在身上,很是难受。可是他的脚步,丝毫没有停滞,或许,大王就刚好需要这点时间呢?想起大王的好,他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范将军,还能再快一点吗?”窦红线抹了抹额上的汗珠,转头看着范愿,问道。一路上,她总是不停的抬起头,看着远方,眼神焦虑,父王身受重伤,在她知道的一瞬间,心急如焚的她,立刻要求范愿召集兵马,赶去乐寿。想必,诸葛德威应该在乐寿外的某个村里,等待着自己接应吧。

“公主,士兵们已经到了极限了,如今天气燥热,不如歇息一下吧。”范愿道,他的额上挂着一行泪珠,顺着脸颊流下。他骑马犹此,更别说靠双脚走路的士兵了。

窦红线闻言,向后看了看,只见那些步行的士兵,虽是卖力的走着,可是有的人,明显脚步有些踉跄了。是该休息了吧。她抬起头,看看天空,那里,一轮巨大的火炉发出毒辣辣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窦红线忙伸出小麦肤色的手掌捂着眼睛,可是仍感觉到那股阳光过于刺眼。

“那好吧!”窦红线低头,揉了揉眼睛,闭目休息了片刻,这才感到好受了些。她再度抬头,看见众人已经在范愿的招呼下,各自寻了凉荫的地方休息,更有人赖不住燥热,成群结队的,远远的跑去河边冲凉。不过还好,四周看守的士兵还是各司其职,顶着毒辣辣的太阳执勤。

“也不知道父王怎么样了。”窦红线低声,她坐在地上,将一棵小草狠狠的拔起。脸上,还挂着汗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五颜色的光彩。

“公主,想必诸葛将军一定能将大王保护好的。”看着窦红线一脸急躁的模样,范愿再度劝道。他不是不急,可是毕竟他带兵久了,比起窦红线多了一丝沉稳。

“唉!”窦红线随即一声长长的叹息,不停的将手的小草掐断。脸上,却是奇怪的表情,让人觉得莫名异常。

随即,两人陷入了沉默,耳边,偶尔传来众人的声音。终于,远处去河里清凉的士兵也渐渐回来了,不时传来一阵大笑声。

“范将军,走吧。”良久,窦红线回过神来,看了看天,不早了,还是尽快赶到,才会放心。不然她的心,宛如放了一块巨石,咯的心慌。

“是,公主。”范愿答应着,站起身来,招呼身边的几个亲兵,“叫兄弟们集合,准备出发!”

“是,将军!”几名亲兵领命而去。

不一会,士兵们在几名亲兵的召集下,排好队形。

窦红线跨上马匹,喝道:“出发!”她忍不住快马一鞭,可是这时,斜里冲出来几名士兵,手,还架着一个人,拦在大陆间。

“怎么回事?”窦红线眉毛一竖,俏声问道。

“公主,将军,他,他是诸葛将军!”一个认得诸葛德威的士兵道,脸上,有些一丝惊慌。

“什么?!”窦红线和范愿同时大惊,翻身下马,上前几步,确是诸葛德威。可是他的身上,只穿了几件单薄的衣裳,将身体紧要部位遮住。可是衣裳全部湿透了,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肚也是高高的鼓起。

“诸葛将军,诸葛将军!父王怎么样了?”窦红线也顾不得诸葛德威那裸露的身躯了,紧紧的抓住诸葛德威连声问着。

“公主,依末将看,诸葛将军是喝了太多的水,导致昏迷了。”范愿皱眉,他摸了抹诸葛德威的肚,胀鼓鼓的。

“那怎么办?”窦红线急声问道,俏脸一副焦急的模样,眼睛也是红了一片,秀目,几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晶莹剔透。

“公主不要急!末将自有办法!”范愿道,随即吩咐几名士兵上前,将诸葛德威放在马匹之上,随即一个士兵骑马飞奔。

随着那名士兵挥鞭,马儿吃痛疾奔,趴在马背上的诸葛德威在一阵颠簸之下,口吐出一堆浑浊的污水出来。在诸葛德威不断连续的呕吐,他终于清醒了过来。

“下马,我要下马。”诸葛德威喊着,手舞足蹈。

那名士兵停下,随即将捆绑诸葛德威的绳解开。只见诸葛德威被抱下了马背,看了看不远处的窦红线和范愿,他踉跄几步,哭喊着上前,道:“公主,公主!”

他扑了上去,紧紧的抓住窦红线的裤脚,眼,却是闪过一丝精光!成败在此一举了!

“诸葛将军,这究竟是什么回事?”窦红线低下身,扶起诸葛德威。她的身微微颤抖着,心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摇摇头,想要将不好的念头甩掉,父王,一定会没有事的!一定!

可是,诸葛德威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忽地用头去撞身边的一棵碗大的树,“大王,末将无能,末将对不起你啊!”他这一下,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树干之上,顿时脸上满是鲜血!

“啊,诸葛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窦红线疾步上前,一把扶住诸葛德威,连声道:“你快说啊!”

这时,范愿已经感到了一丝不妙,他思索了一下,上前一步,轻声道:“公主,此事甚大,还是寻一个安静的地方才好。”

窦红线也回过神来,点点头,道:“那就有劳范将军了!”

范愿这才回头,吩咐几名亲兵看守住四周,闲杂人等,不可轻入。

这时,诸葛德威也从悲愤的神色逐渐冷静下来,他看了一眼窦红线,眼尽是悲愤、伤心的神色,“公主,大王被秦王杨浩杀死了!”

“啊!”窦红线只觉得眼前一黑,不由自主的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声。

“公主!”范愿急忙上前一把扶起窦红线,看见窦红线一张俏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微微闭着的秀目,满是泪水,顺着俏脸留下。她忍不住的哭泣起来,脑海,是与父亲的点点滴滴,一幕一幕的浮上,是那么的清晰!

“线儿,线儿!”一声声的呼喊,敲打在她的心里。眼前,浮现的,是父亲的一脸慈祥的笑容。

“在那里?他在那里?”窦红线上前一步,抓住诸葛德威,问道,声音凄厉。她的话问得有些让人莫名其妙。可是诸葛德威听懂了。“在那边,有五十多里!”诸葛德威指了指一个方向,随即他揉了揉鼻,补充道:“应该有这么远吧!”

“上马!”窦红线高喝,她快速的奔到黑马边,一个翻身,在范愿的呼叫声,不顾一切的拍马疾奔。

“快,追上公主!”范愿一声喝,随即奔上马儿,追了上去。

看着众位士兵追上去的背影,诸葛德威冷冷的一笑,又摸了摸鼻,轻声道:“好疼啊!”,随即,他接过一个士卒送来的缰绳,异常敏捷的翻身上马,向两人追去。

还是那个村,地上一片血红,就连那条从村穿过的河水,也是被染红了。

窦红线的拳头捏的紧紧,贝齿紧咬,唇上一片血色,竟是咬了鲜血出来,一滴一滴的血水顺着她尖尖的下巴流下,可是她丝毫不觉。

眼前,是一片惨景。

至少有四五百人,死在那里,人头堆积竟然到了她的腰身。“屠夫!”她狠狠的骂出声来。

紧追而来的范愿也是惊呆了,无数的尸体倒在地上,随意的丢弃着,地上,汪起一滩滩的血池,发出一阵阵的腥味。他抬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控制住眼翻涌而出的热泪。

“父亲!”半响,窦红线一声悲呼,丝毫不顾满地的鲜血,她纤细的手指,狠狠的抓在地上,然后举起,手的那一捧血土,顿时挤出血来,顺着她的手臂流下,染红了她的衣裳。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她凄凄的哭,手上,身上已经是血渍斑斑!可是她的心理,却更加的苦涩!她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在这个杀戮后的战场,是那么的凄厉,那么的悲愤。风在吹么?为什么那么凄凄,耳边,是谁的呼喊,一声声,敲打在谁的心里!

如果,当初不曾认识你,或许,父亲不会死吧。是女儿害了你呀,父亲!撕心裂肺的呐喊,她竟是趴在一片血红的地上,昏迷了过去。

是谁,为谁而伤心。是谁,又为谁而牵绊?

轻轻吹拂的晚风,带走的是什么,而你,又知道什么……

第三十七章 河间

黄昏时分。**泡!*

通往河间的官道上,将近五百骑兵疾驰而行,卷起无数尘埃,遮天蔽日,直冲云霄而去。很快的,一阵风吹来,将无数的尘埃卷向更远的地方。顿时,天地一片黑色。

远处,一个若有若无的轮廓出现,渐渐的变得清晰了。

那就是河间城了么?杨浩勒马,渐渐地,骑兵都缓了下来,马蹄声渐渐小了,身后的灰尘渐渐少了。

“吁!”杨浩看了眼远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终于要到了。”

“王爷,天色不早,还是及早去河间歇息吧。”苏定方道,脸上有着微微的疲倦之色。

“两位先生,我这招如何?”杨浩回头,看着坐在马匹上的宋、凌两人,微笑道。两人被困住手臂,又奔波一天,早已经疲惫不堪了。

宋正本抬头,看了微笑的杨浩一眼,心着实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向听说这位王爷倒也爱民,可是那五百人啊,就在那个村里,一个一个的被砍头杀死,直到现在,他的耳边,犹自响着那些士兵的哀叫之声;眼,还是一片血红。他深深的闭目,想要将这些忘记。

凌敬却是微微的看了杨浩一眼,心对杨浩却有一番评价:够狠!那五百敌人,随时都有可能造反,这人毫不犹豫,就将那五百人杀了个干干净净,眼都不眨一下,手段,够狠!倒是如今的局势,变得错综复杂起来。河间在王琮手上,可以说陷入乐寿、饶阳各地的包围,可是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却是杨浩的势力。层层裹裹,纠缠不休!或许,他是值得我投效的人吧。

杨浩看着两人不说话,微微一笑,也不多话,驾起马匹向河间行去。他抓这两人,除却想收为已用之外,更是不想留给窦建德的残余势力,为胜出的人出谋划策。无论接下来是谁掌权,余下的都只是武夫而已,没有了这两个智谋之士,要剿灭就很简单了。

缓缓的马蹄声再度响起,为首几人各怀心思,除却他们自己,没人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晚风吹拂,带走的,是什么,那些各自萦绕在心头的,是喜?是悲?还是两者皆有?窦建德的死,在杨浩的心里,隐隐感到了一丝的不妙,甚至感到了那潜在的危险,诸葛德威!心机如此之深,可是他除却想挑拨加深两大势力之间的矛盾,还有什么企图?

忽地,前方传来一声高喝:“什么人!再走就射了!”

杨浩被惊醒,抬起头,不知不觉,竟然是到了河间城下。城墙上,一个小校高声大喝,女墙后的河间郡兵纷纷弯弓搭箭,纷纷对准这支来历不明的骑兵。

“大胆!”杨浩尚未说话,早有一个亲兵拍马上前,喝道:“秦王殿下到此,还不速速开门!”

“秦王?”那名小校露出疑惑之色,随即笑道:“什么秦王,你等若是再进一步,休怪刀剑无眼。”

“本王乃是秦王杨浩,还不开城?”杨浩高声道。

“秦王杨浩?”那名小校皱眉,随即喝道:“你等且在此,我去请郡守大人来。”说着,吩咐了一声,只见一个士卒匆匆而去。

大约一炷香的时辰后,一个人登上了城墙,杨浩借着城墙上的灯火,看清楚那人居然是士打扮,脸上有些许憔悴,但整个人还是气度不凡。想来就是王琮了。

“你是说秦王来了?”王琮低声问着身边的小校。

“是,大人!”那名小校恭声,随即指了指城下。

“唔!”王琮看了一眼下面,城下黑压压的一片,全是骑兵,军容颇整。他想了一想,问道:“你说你是秦王殿下,可有凭证?”

“给他。”杨浩递过一块令牌,乃是黄铜所铸,上面刻了一只虎头,栩栩如生,下面秦王二字,清清楚楚,正是王爷的令牌。

一个亲兵接了过去,在城上如临大敌的阵势,将令牌放在城墙上吊下来的篮,这才快步跑回。

不一会,篮吊了上去,早有小兵取过令牌,递给王琮。

王琮眯着双眼,借着城墙上的灯火,看清楚了,果然是秦王的信物。早些年,他曾到过京,拜见皇上时,见过嗣滕王的令牌。那独特的虎头,还有花纹,是仿制不来了。可是,殿下怎么回到了河间?

“王爷,恕下官冒昧,你怎会到了河间?”王琮高声问,身份基本可以确定了,可是他的心仍有疑惑。

“王大人,本王听说薛将军领兵南下,欲要剿灭窦建德,于是领兵赶来,不料却是迟了,只得取了乐寿,可是反贼余党甚众,只能北上河间,来王大人处暂歇。”杨浩简单的将事情说了。

王琮想了一想,仔细看了看城下,天色虽已渐渐暗了,可是仍能看清楚,衣铠是官府所制。

“开城门,迎接王爷!”王琮吩咐身边的人道,随即高声道:“王爷稍等,下官就打开城门!”

城门缓缓打开,杨浩当先走了进去,早有王琮在一旁,笑着递过令牌,道:“不知殿下驾到,还望赎罪!”

“王大人何罪之有。”杨浩笑着,接过令牌,续道:“至此黄昏之际,王大人小心谨慎,是应该的。”

“殿下,这边请!”王琮笑,当先引路。

“王大人,薛将军可在城?”杨浩想了一想,问道。

“唉!”王琮轻轻的叹息,皱眉,道:“薛将军一事大意,为窦贼所袭,三万多大军竟是所剩无几。”

“薛将军没有事吧?”杨浩皱眉。

“薛将军人虽没有受什么伤,可是心却……哎!”王琮又是一声叹息,随即道:“天色不早,殿下奔波一日,还是先用餐吧。”

“也好!”杨浩点头。脚步声响起,渐渐的消失在南门。

夜,渐渐的深了。

这日的夜色却是格外的昏暗,天上的星辰少了许多,就连前几日一向明媚的月色都躲躲闪闪,只余下若有若无的影。

一个身影,在城墙上,人少处,掏出一个东西,向上一扔,只听“铛”的一声轻响,那人用手拉了拉,确定爪勾抓牢了,这才抓紧了绳索,如猿猴般,沿墙而上,随即消失在茫茫夜色。

轻风吹拂,府衙一间房内,清晰的传来咳嗽之声。

“陛下,老臣愧疚,老臣对不起你,有负圣恩哪!”苍老的声音响起,随即又是几声激烈的咳嗽之声。

“大帅!你还是好好休养身体吧。”一个声音响起,正是他家族的亲兵,名唤薛露。此人父亲在时,就随着老人征战沙场,后来征辽之役,为老人挡住一刀,命丧当场。老人后来感其恩德,将薛露提拔为亲兵,伴在身边。

“唉!陛下!陛下!老臣……”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老人竟是梗咽着,语不成句,伤心难过之情,尽显于表,眼,也流出泪来。那是三万大军啊,居然被不到三百人打了个落花流水,一败涂地!耻辱啊,一生的耻辱!

“吱呀。”一声,门儿被推开,一阵风吹了进来,将桐油灯火吹得一阵摇晃,整个屋顿时阴暗不明。

“薛将军!”那人看见薛世雄的模样,忍不住一声轻呼。即使他知道薛世雄自从进了河间城,一直悔恨不已,可是短短一日,薛世雄竟然苍老如斯?!天意哪!当他探知窦建德只是靠不到三百人击败三万人,就严令手下,保守这个事情,可是那里知道薛世雄还是知道了?

薛世雄抬起头,看着那人,颤声道:“王大人,老臣有愧皇恩哪!”

“薛将军,你看看谁来了?”王琮轻声道,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原来,窦建德死了!这下,那些愚昧的盗贼应该又会争权夺利了吧,河间也会缓上一缓。

“啊,是,秦王殿下?”借着闪烁不定的桐油灯光,薛世雄睁大了双眼,终于看清楚了王琮身边的人,赫然是秦王杨浩!他挣扎欲起。

“薛将军有病在身,不必多礼。”杨浩笑着,走到薛世雄的跟前,看着他的眼,含着热泪,心也是微微的叹息,这才是大隋的忠义之臣哪!可是,自己却不能在兵败前救他,因为他的心,隐隐的藏了私心,既然我来到了这里,凭什么不能做皇帝?即使,他只想做一个兴大隋的亲王,可是日后的皇上能容得下自己吗?还有身边的臣猛将!正史的李世民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吗?

“殿下,不是在清河郡吗?何故来到河间?”薛世雄咳嗽了一声,有些疑惑的问道。

“薛将军,殿下已经打败窦建德,而且,窦建德也死掉了,将军可以放心了。”王琮的声音响起,其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晚风吹拂,院里的几棵大树,黑暗发出哗哗的声音,可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屋檐处,一声轻响,一个人紧紧的靠在那里,眼,是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是谁。为谁而流泪?又为什么而流泪!

屋里,依旧是低低而清晰的声音,不断的传来。

那人靠在那里,脑海,是父亲惨死的模样,还有那人低低的声音,原来,诸葛德威说的是真的呵!这个人,真的杀死了父亲!黑暗,那人的手紧了紧,一抹亮色闪现。

第三十八章 碎玉

布满鲜血、尸体的村庄,空气,还有着刺鼻的血腥味飘荡。泡*()

“找到了没有?”一声暴喝响起,是诸葛德威气急败坏,冲着几名士兵大喊。

“诸葛将军莫急,想是公主心情郁闷,散心罢了!”范愿劝道,可是他的心仍隐隐的不安。只是一个疏忽,公主就消失不见,派了士兵到处寻找,还是毫无所获。

“在加大搜索范围,一定要找到公主!”诸葛德威喊着,他的心,着实是又急又怒。这件事情,他策划良久,就是想要统领这支军队。在失去窦建德这颗棋之后,他派兵通知各地将军,就是想要抓住窦红线这颗棋,再度达到他的目的。可是,这么一眨眼的时候,窦红线居然不见踪影!手的棋一个一个的消失不见,怎能叫他不急不怒?

看着呆如木鸡的士兵,诸葛德威当即又是怒喝几声,吓得几名士兵纷纷逃窜出去,四下寻找公主去了。

范愿却是轻叹一声,皱了皱眉,转身出去。

“哼!”诸葛德威看着范愿远走的背影,冷冷的哼了一声,他站起身来,如今公主不见,未来的路,怎样走呢?

窗外,血腥味依稀还在,随着晚风习习的吹来,诸葛德威皱了皱鼻,目光,向远处看去。

天上,月色不明,尽是大片大片的乌云,真是复杂的一天啊。

河间。

屋檐角上的灯笼发出柔和的光芒,映得人的影长了又短,短了又长。

五百骑兵已经被王琮安排住下,而下人早已经打扫好了一间上房,准备好温热的洗澡水。杨浩泡在澡桶,感觉到身上的疲惫渐渐的消失了,可是,他的眉头却紧紧的皱着,心,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呢?可惜,魏征并没有在自己的身边,而宋正本、凌敬是决计不会为自己出谋划策的。这一切,只能靠自己解决。

他静静的想着,屋内,发出轻轻的水声。

倏地,他听到了什么声音,虽然声音很轻,可是他仍然听的清清楚楚,那脚步声,缓慢的,一步一步的向屋走来。是谁?刻意压低了脚步声,显得如此的诡异?

杨浩感到了一丝不妙,他轻轻的站起来,刚披上了一件外袍,只听一声轻响,一阵风吹了进来,带着一丝香味,还有杀气。

电光火石间,杨浩来不及思考,一个翻身,向一旁窜了过去。耳边,风声呼啸,竖起的屏风已被飞身而来的黑衣人撞了个稀烂,那人手,是一把闪亮的匕首,在桐油灯光下,闪着妖异的光芒,向杨浩刺来!

杨浩顺手抓起在一旁放置衣物的案几,狠狠的向那人砸去。

那人奋不顾身的将案几打落,手腕一拧,再度扑了过来,“啪!”两人交手,发出一声脆响,在杨浩的一击之下,那人竟是后退了几步,撞在墙壁之上,发出一声巨响,这才止住了身形。

杨浩眉头一皱,喝道:“你是谁?”

“哼!”那人一声冷哼,也不答话,再度扑上,手匕首向杨浩刺去。

此时的杨浩已经隐隐的猜到来人是谁了,他翻身一躲,只听“啊”的一声,那人却是一声尖叫,捂着眼睛。

原来杨浩一个翻身,临时披上的外袍竟是掉落了下来,露出**的身体出来。他略显尴尬的披上外袍,这时,两人的打斗声惊动了巡逻的士兵,纷纷闯了进来,看见杨浩的模样,不觉目瞪口呆。

“你们先下去吧。”杨浩皱眉。

“王爷!”为首的一个士兵叫道,他不明白为什么王爷会叫自己走?那个黑衣人不是刺客吗?

“好了,你们先下去,这里的事情,本王自会处理!”杨浩微怒,手掌轻轻的按在门上。

“是,王爷!”那人犹豫半响,这才回答道,随即轻声道:“走!”带着其他的士兵继续巡逻去了。

“你,好了没有?”那人轻声问道。杨浩听着,他的心里,忍不住的一颤,果然是你啊。

“好了!”片刻后,杨浩将衣裳穿戴整齐,这才开口,他静静的看着那人回头,然后用一双愤恨的眸看着自己。

“你,想杀我?”杨浩问,心居然有着微微的苦涩。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那人冷冷的道,声音如寒霜,眼神如刀。慢慢的她举起了手的匕首。

“不是我。”杨浩轻轻的道,“当我打败了诸葛德威之后,窦建德已经死了!”

“哈哈!”那人猛地撕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俏丽的脸蛋出来,可是她的眼,是有泪的,一颗一颗,慢慢的滴落,再顺着她的脸颊流下,“为什么,是你?”她轻轻的道,匕首已经指向了他。

“红线,不是我。杀你父亲的另有其人,这不过是一场阴谋!”杨浩上前一步道。

“阴谋?不错!这就是你的阴谋,你假意与父亲合作,可是你却暗使坏!”窦红线颤声,眼泪涌出更多。

“你冷静点,杀你父亲的是高士奎,或许,诸葛德威也有份,诸葛德威那人诡计多端,你要小心!”杨浩道,他试图劝说,可是就连他,都知道很难说服窦红线。

“哈哈。”窦红线的笑声响起,可是笑声里,是那么的凄凉而彷徨!她忽地冷冷的指着他,厉声道:“你和王琮说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你还狡辩!”说着,她不等话音落下就是飞身而来,闪着光亮的匕首向杨浩刺来。

“噗!”鲜血,染红了他的胸膛,也染红了她的脸颊,一滴,两滴,还带着他的体温,就宛如那块泛红的玉石。

“啊,你,你为什么不躲?”窦红线颤声,玉手不由自主的松开的匕首,后退了两步,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是想杀杨浩,可是他为什么不躲开,不躲开?他的口喷出鲜血,挂在嘴角,殷红一片。

“如果,杀我能让你满意,那你就杀吧!”杨浩直起身,伸出手指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定定的看着她,目光是那么的坚定,是那么的诚恳:“我说过,我想让你的父亲为我效力,而不是敌人。因为,我认为他是一个好人,或者说,我是看上了他的才能!”杨浩说着,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想是被扎伤了肺脉。

“真的不是你?”窦红线的眼,没有了最初的那番仇恨,渐渐的平静下来,她看着杨浩,半响,艰难的问。

“真的不是!”杨浩低声,他看了看胸口奔涌而出的鲜血,再抬起头,笑了笑:“如果是我,我没有隐瞒的必要。”他吐出一口血水,这才又看了看窦红线,喘息着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倏地,门外匆匆的脚步声响起,窦红线脸色一变,喝道:“你居然想埋伏我!”说着,她一跺脚,向窗外扑去。刚才虽然只是简单交手,可是她发现杨浩武艺大有长进,自己恐怕不是他的对手,若不是他甘愿受了一刀,恐怕她不能伤他。所以她当机立断,翻身就走,来日,此仇必报!

杨浩定睛看去,只见她在空翻腾,手臂一扬,竟是将什么东西抛了进来,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杨浩走了上去,只见地上,是两瓣泛红的玉石,在窦红线一掷之下,碎成两片了。可是,这是珺然送的啊,杨浩苦笑,脑,想起的是窦红线在他的屋里,一晃身形,将他放在桌角的玉石抄起,声音清脆的说:“归我了!”脸上,还挂着她的笑意。

可是适才,她的眼泪,不停的流下,是那么的让人心疼!

这时,屋外,响起打斗之声。他一动脚步,走了出去,只见那个女,在众士兵婉转腾挪,娇叱连连。

“让她走!”杨浩的声音响起,虽然不大,但足以让众人听见了。

“王爷,放她走?”一个人有些不敢置信的问,正是苏定方。

“是,定方,你送她出城,不要为难她。”杨浩说着,又是咳嗽了几声。

“啊!王爷,你受伤了!”一个亲兵上前,看见杨浩的胸前殷红一片,不觉大吃一惊。

“不碍事!”杨浩说着,只觉得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王爷!”几个亲兵上前,忙抱起杨浩。

“哼!”窦红线一声冷哼,人也消失不见。

“大夫,王爷怎么样?”屋内,苏定方有些紧张的问道。杨浩关系着清河的兴衰,他怎能不急。

“呵呵,苏将军莫急。”一个被王琮请来的老者笑道,他提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随后交给苏定方,道:“王爷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失血太多,休养几日就好了。苏将军按这个药方抓药吧。按时用药呀。”

在杨浩昏迷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城外,一个身影缓缓的走着,脸上,有着哀伤,有着无奈。“为什么?这是为什么?”那人看着一片漆黑的天空,厉声高叫,在她的叫声,旁边密林忽地一片噪杂之声,半空,不知名的鸟儿扑翅飞腾,尖声叫着,发出对吵醒它睡眠的不满。

第三十九章 去留(上)

雨,越来越大了。

整个路面泞泥不堪,贾胡堡内,李渊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这场雨,太久了啊,许多地方都决堤了,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谣言,盘踞马邑的刘武周要南下攻取太原。

“唉!”李渊捋了捋胡须,先是缺粮,接着就遇见这档事,军人心浮动,人人思归哪!要战,可是大雨弥漫,道路难行,根本没有办法攻打霍邑。

不过,好消息还是有的。如今原一带,风头正盛的瓦岗李密,在接到自己的信件后,居然隐晦的同意了自己的方案。

如今的李渊,北有突厥、刘武周,所以李渊西进长安,必须先稳住突厥,所以他才会派人前往突厥称臣,同样,位于潼关以东的李密,也必须要稳住,这样他才能放心的西进长安。所以他写了一封信给李密,进行了一番试探。

很快,李密给他回了一封信,大意是:你我都姓李,乃是同宗,我知道自己实力不够,只是四海的英雄看的起我,共推我为盟主,希望你能够帮助我,执婴(杨侑)于咸阳,杀商辛(杨广)于牧野,那样,对大家都好。同时,李密还暗示两军可以缔结盟约,互不侵犯。事实上,李密攻打洛阳,虽是占据了上风,可是久攻不下,关、幽蓟(薛世雄刚兵败,消息尚未传开)、江都等地援军正在路上,李密也是压力大增,没有余力考虑西进。

李渊马上命温大雅回了一封信,说:“当今天下大乱,需要一位共主。这个人除了你,还能有谁?老夫已年过半百,志不在此,但我很高兴能拥戴老弟,攀龙麟、附凤翼,希望老弟早应图谶,安定万民!你是盟主,但愿你看在我们同宗的份上,依旧把我封在陶唐故地,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李密见信,骄矜之情溢于言表,让人把信拿给将领们传阅,说:“连唐公都如此推举我,看来天下指日可定啊!”

李密从此对李渊大生好感,双方信函往来十分频繁。

可是这个好消息并不能将李渊心的烦恼去掉,大雨、粮荒、流言,无不在考验李渊的心理承受能力,进兵?还是退保太原?他的心犹豫不决。

大帐内,李渊的脸色阴沉,沉思良久,他看着底下众人,问道:“如今的局势,诸君已经清楚,不知有何良策?”

一片沉默,良久。

裴寂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大将军,如今宋老生与屈突通据守险要,不容易攻破;突厥人贪婪而不讲信义,唯利是图;刘武周是向突厥人称臣的人。太原为一方都会,乃是我军根本,将士的家属都在那里,断不可有失,不如返回太原以救援根本之地,然后再商议今后的行动!”

裴寂说完,李渊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可是,随即众多将领站了出来,纷纷支持裴寂的说法,这其,有武士彟,有刘弘基,有殷开山。李渊的心沉了下去。这些将领只不过是为自己考虑而已,可是他李渊不行!他以匡扶隋室为号,大张旗鼓从太原南下,却因大雨,未下一城,未打一仗,倘若稍遇挫折就当缩头乌龟,还侈谈什么平定海内、问鼎天下?!到时候不但会遭天下英雄耻笑,而且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人心和士气也会溃散瓦解、功亏一篑!太原固然重要,可始终龟缩在老巢就能高枕无忧了吗?太原一地,虽然兵精粮足,可是困守一地,能有多大作为?他日突厥,刘武周等人来攻,还有盘踞在河东、临汾诸郡的屈突通、宋老生等人来攻,太原几乎就处于四面受敌的情况,凭着一郡之地,能守住吗?

李渊轻轻的叹息,他的目光缓缓的扫过众人,最后在尚未说话的两人脸上停下,那是儿李建成与李世民,他深深的呼吸,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两人,缓缓地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他的话语尚未说话,只见两个儿上前,说出一番话来,让他忍不住笑了。

果然,还是自己家人可靠啊,两个人对于裴寂的说辞,给予了还击,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一:眼下遍地都是庄稼,何必担心断粮?宋老生亲率急躁,一战便可将其生擒。二:李密一门心思守着东都的大粮仓,一直在与东都军队进行拉锯战,根本无暇作长远的打算。三:刘武周表面上投靠突厥,背地里却和突厥人互相猜疑;虽然贪图太原,可他更担心自己的老巢马邑被人抄了后路。四:我们之所以举义,就是为了奋不顾身拯救苍生,先入长安、号令天下!如今遇上小小的挫折就遽然班师,恐怕义军会一朝解体。我们就算困守太原一城之地,到头来还是一小撮盗匪而已,拿什么保命?

李渊笑了,有的话他不能说,只能让两个儿来说,可是,哪有什么用?建成世民,都是年少之人,血气方刚,锐气正炽,如今三军士气低迷,倒是需要他们。可是多数人都是赞成回转太原。裴寂这些人,都是老成持重之人。军的影响力也不小,如今刚刚起兵,正是用人之际,李渊深知不可与这些人闹翻,否则可能就会一拍两散。本来么,这些人随他起兵,也不过是想博个富贵,若是没有富贵,甚至还有可能死掉,还不一拍两散?

李渊抬起头,深知要说服这些人,很不容易。可是还能怎样呢?

李渊尚有些犹豫,这时,有士兵进来,高声道:“大将军,太原有军情!”

众人顿时想起军盛传的事情,均是脸色一变,若是太原有失,那么大势去矣,还谈什么荣华富贵?

李渊沉默着,接过书,一看,不由面色一变,忍不住手一颤,书掉落地上。

裴寂矮身捡起,看了一眼,不由惊呼道:“啊,刘武周联合突厥南下太原。”

他这一声念出,大帐内众人均是大惊失色,面面相觑。想不到那谣言居然是真的。

这时,一个人影站了出来,道:“大将军,如今刘武周南下太原,众将士的家眷都在太原,若是太原一失,我等必将进退两难,不如回转太原,再作他图?”

李渊抬头一看,正是唐俭。他不由脸色一涩,想要说些什么,又垂下手去。

众人听得唐俭话语,顿时纷纷上前七嘴八舌的说着。

“不可!”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李渊看去时,却是李建成,只见他环顾了一眼众人,举着手的书,喝道:“书说只是说传言而已,传言岂可信?我看是元吉唐突了。”

原来李渊南下河东,准备图谋关,却是放心不下根基太原,故此留了李元吉留守太原,可是元吉毕竟年少,难堪大任,是以将窦诞、宇歆等人留在太原辅佐李元吉,这才安心南下,那窦诞娶了他的女儿,也算他的女婿近亲,再加上一些族人,这才能确保太原无忧。

这时,李世民接过书,看了又看,沉思道:“书信上,只是征求一下父亲的意见而已,估计是元吉小题大做了,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

裴寂却是摇摇头,道:“可是如今宋老生等人扼守险要,我们想攻下来并非易事。而且,突厥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太原一失,那颗真就大势已经去了。”

在裴寂的声音,众人纷纷上前应和。

李渊深深的叹息,揉了揉额头,道:“既然这样,那就明日回转太原吧。”

“大将军,救兵如救火,这事可等不得!”唐俭忙上前道,脸上,有些惊慌。

“今日已晚,还在下着大雨,行军不妥,明日再派兵回转。”李渊看着建成世民,缓缓的道,随即,他向后堂走去。

众人得了李渊的消息,心稍微安定下来,纷纷回到帐。唯有李建成、李世民两人对视一眼,转头向李渊的大帐走去。

夜,渐渐的黑了,雨,还在不停的下着,不时的,天空传来声声惊雷,劈在远处,回响在李渊的耳,难道,就要功亏一篑吗?可是,回转太原,真的是很不利啊。可恨的大雨,不然早日攻下霍邑,那么情况将会好很多。

霍邑,就像一座大山,堵在李渊的胸口,是那么的沉重,让他有点喘不过起来。四周,偶然亮着几点烛火。渐渐的近了,只见一个人掀开帐帘,露出一张脸来,却是裴寂及唐俭几个人。

“诸位,有什么事吗?”李渊微微的皱起眉头。那那里会不知道这几人前来的原因,恐怕是怕自己反悔,从而来劝自己回转的太原的吧。

“嘿嘿。”裴寂一张老脸堆起笑容,道:“我等见大将军帐依旧灯火通明,特来看望大将军。”

“罢了,明日还要回转太原,早些歇息吧!”李渊挥手,众人脸上顿时纷纷露出笑意,又向李渊应酬了几句,就要转身出去。

这时,一个士兵上前禀告道:,“大将军,敦煌公求见。”

第四十章 去留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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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公当然就是李世民,众老臣面面相觑,都是望向李渊,都不知道李世民来做什么?

李渊看了众人一眼,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挥挥手,道:“不见,就说我已经睡了。”

众人均是脸上一松,脸上再度漾起笑意,看了那个士兵一眼。那士兵顿时忙不迭的向外跑去,不过片刻之后,又是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结结巴巴的看着一脸疑惑的众人,还有一脸奇怪、愤怒表情的李渊,道:“大将军,敦煌公跪在泥水地上痛哭流涕,只求见大将军一面。”

“不见!”李渊大怒,狠狠的一甩衣袖,怒喝道。

众人均是脸色一惊,只见那士兵又是匆匆跑了出去。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均不明白敦煌公搞的什么名堂,而大将军似乎也奇怪了些。

众人正在想着,这时,一个闪电划过,将大帐映的一片通明,紧接着,雨点更加密集的敲打了下来,落在大帐上发出“噼啪”的响声。可是随着雨声,一阵凄凄的嚎啕大哭声传了过来,声音之大,就连雨声都不能压制。

这时,一阵大风吹来,带着丝丝的凉意,还有冰凉的雨点,众人不由紧了紧衣袍。

还是那名士兵,站在大帐门口,脸上,身上都已经被雨水打湿,顺着他的身上留下,将大帐内染湿一片,“大、大将军,敦煌公在帐外已经被浇的通透,只怕这样下去……”士兵正说着,天空一片雪亮,电光一闪,映得那名士兵毫毛毕现,随即,雷声轰鸣而下,震得众人耳朵发麻,更有人忍不住掩住了双耳。

“大将军,外面雷大雨急,还是先请敦煌公进来,以免对身体造成损伤。”惊雷过后,唐俭上前,一脸的凝重。

“不用管他,这个逆,要淋雨让他淋去!”李渊暴喝着,这回,却是回头看着众人,道:“天色不早,诸位还是早先回去歇息,待明日天晴,我军回转太原!”

众人相视一眼,最后定格在裴寂身上。裴寂一向与李渊交好,深的李渊宠信。

“大将军。”裴寂咳嗽一声,上前道:“敦煌公他……”

可是他话音未落,只见又一个士兵冲了进来,颤声道:“大、大将军,敦煌公拔出刀来,说大将军再不见他,就要自尽!”

“啊!”唐俭等人一声惊呼,却是蜂拥而出,不一会将李世民拥了回来,只见李世民身着白衣,却尽是湿透了,身也有些颤抖着,不停的有水滴滴下。“父亲,儿不孝!”李世民大声叫着,推开众人,上前一步,“噗通”一声跪下,道:“父亲!”他跪在地上,忽地拿起刀来,又要往自己的脖上割去。吓得唐俭、裴寂等人赶紧上前劝住,段志玄更是紧紧抓住李世民拿刀的手腕,死死不放。

“逆,你到底要做什么?”李渊一声暴喝。

李世民抬起头,脸上水流哗哗流下,也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雨水,他丝毫不顾,悲声道:“孩儿只为爹爹而悲,为义军而悲,为天下而悲。孩儿一死明志,只是想让人明白,孩儿没有任何私心。如果能以死挽救义军,死又何妨?”

众人听着,顿时吸了一口冷气,唐俭慌忙问道:“敦煌公,此话何解?”

李世民的眼,忽地流露出无限的悲伤,他凄然的一笑,道:“我等兴义兵,正是为铲除暴君,匡扶隋室,拯救百姓于水火之。可是如今,只是偶遇挫折,遇见几个小贼而已,就要害怕,回守那一郡之地,这样的所作所为,如何号令天下,如何匡扶隋室?岂不让天下义士寒心?就算回转太原,困守一地,和那刘武周有何不同,只不过是占据一偶之地的小贼而已,我等举兵,是为天下大义,如此情形,正是进则赢,退则败。如今若是退兵,则.民心尽失,锐气不在,岂不是让天下人讥笑我等鼠辈!就算守住太原又能如何,困守一地,只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又能有什么作为?!更何况,刘武周攻打太原还不过是个传言而已!”

众人面面相窥,半响无语。李世民看见众人不语,顿时又将刀举了起来,就要横在颈上。

唐俭顿时又是一惊,死死的按住李世民,道:“敦煌公莫要着急,我等都是为唐公着想,有事慢慢说好了。”

李渊眼,射出冷冷的光芒,却是哼了一声道:“如今天降大雨,数日不停不说,那屈突通、宋老生扼守险要,我等进退不得,又将如何?”

李世民闻言却是大喜,不由站了起来,沉声道:“屈突通老迈无能,只知扼守河东,放弃壶口、龙门两大要地,或许河东城高急切难下,但我等义旗高举,只要攻破霍邑,定有无数义军跟随。到时候我等分兵两路,一路围困河东,一路过黄河,径取渭河平原,何惧屈突通?至于宋老生出身低微,轻狂浮躁,只要诱他出战,一战可擒。父亲说地两个险要在我看来,都可迎刃而解。”

众人听了,均是动容,不由转头去看李渊。

只见李渊一声冷笑,道::“那李密若是西进,我等应该如何应对?”虽说李渊得到李密的回信,可是那只是一句承诺而已,李渊没有那么蠢,会去相信李密的话。

李世民正色道:“李密目光短浅,只顾东都,更何况舍不得洛口、黎阳粮仓,顾不得向远图谋,况且瓦岗诸人,除却李密,大都是山东、原各地人士,若叫他们放弃家乡,恐怕不易。”

“那么,若是刘武周联合突厥兵南犯太原呢?”李渊继续问道。

“父亲,首先突厥也与我等交好,短时间内不会南下,何况如今刘静正在突厥处,父亲有何虑?再者,突厥扶植刘武周,不过为了利益而已,他刘武周图谋太原,如何不知道突厥也对他马邑虎视眈眈。故此孩儿断定,刘武周不会轻易南下,再说,太原城高墙厚,又留有大军,城尚有智谋之士。若真有突厥或刘武周大军来犯,定可支持数月,我等再回兵也是不迟,若只是一个流言就让我等回转。徒让天下人耻笑。更会误了父亲的大业啊!”

李渊冷哼一声,冷冷的道:“黄口小,不知道天高地厚。”

裴寂左右一看,只见众人均是若有所思的模样,沉思片刻,上前赔笑道:“大将军,敦煌公说的也非常有理,不妨……”他顿了一顿,再看了一眼众人,决然道:“不妨再等几日看看?”裴寂也不是笨人,适才听到李世民的言语,分析的头头是道,颇为清晰,也不觉回转了主意。

“可是……”李渊犹豫着,看了一眼唐俭等人。

“父亲,我倒是有一个折的办法。”李建成不知道何时进了大帐,笑着道。

“哦?什么办法?”裴寂眼前一亮,问道。

“如今情况,回转地确时机不对,不如我们再在此等上半个月,以观变化如何?”李建成看了一眼李渊,谨慎的道。

众人见到李世民还拎着刀,一副随时自刎的模样,只能点头,纷纷道:“陇国公说的大有道理。”

裴寂更是上前几步,试探着问道:“大将军,既然如此,不如再等上半个月看看?”

李渊深深的看了一眼裴寂,眼有着一丝笑意,转瞬即逝,他轻叹声,“唉……既然如此,就听你们的主意,在此再驻扎半月观察情况变化。晚了。都回转安歇吧。”

众人听了,纷纷回屋歇息去了,不一会,大帐,只剩下李渊父三人。

“阿嚏!”李世民打了一个喷嚏,他的身上,虽不在流水,可是衣衫却是湿透了。

李渊轻叹道:“世民,委屈你了,你果真没有让我失望。”说着,叫过下人,为李世民奉上干净的衣裳。

李世民揉了下鼻,笑了一笑,道:“父亲是做大事地人,我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只要父亲大事一成,哪怕再林几场雨又有何妨?”

李渊伸手拍拍世民的肩头,感慨道:“世民,你说的不错,有些话的确你来说更好。”

李世民笑道:“还不是多亏父亲你分析透彻。大哥教地好,不然真的难以说服他们。”

李渊踱了两步,轻叹一声,道:“真正危机时刻,为父能信任地只有你们两个。好在你们没有让我失望,不然这一回转太原,只怕都会成为他人地阶下之囚。”

”对了,父亲,还有件事情要向你禀明。”李建成突然笑着道,“采玉如今已经成功逃脱,避居鄠县(今户县,同音)。

“那就好!”李渊脸上漾起一丝微笑,接着,挥了挥手,道:“好了,今日你们也辛苦了,先下去好好休息吧!”

“是,父亲。”建成、世民两人退下。

第四十一章 霍邑

在焦急的等待,天际终于现出一丝清明,乌云渐渐散开了去。泡*()李渊凭在帐前,看着那一抹若隐若现的阳光。天,终于要晴朗起来了吧。

而且,从太原运送粮食的士兵回报,刘武周偷袭太原一事,乃是谣言而已!李渊听到消息,心大喜,幸好自己留了一手,要不然回转太原,却是扑了一场空了!终于,李渊感受道了什么似地,抬起头,一抹淡淡的光线在他的眼里是那么的美好。

李渊忍不住挥舞了一下手臂,这时,一个人影匆匆而来,道:“父亲。”

“建成,来的正好,下令全军爆晒武器铠甲,不日攻城!”李渊心大好,笑道。连日的阴雨绵绵,武器都有些生锈了,更重要的对弓箭手会有影响,弓弦会失去弹性,所以拿到阳光下暴晒,使其能够恢复弹性。

“是,父亲!”李建成答应,走了出去。

次日,通往霍邑的东南山麓的小道上,李渊亲自领着军队攻击霍邑。

“父亲,宋老生有勇无谋,且脾气暴躁,我们只需派出小股骑兵在城下挑战,宋老生必然会出来追击我军,届时定能生擒宋老生。”李建成笑道。

“可是,若是宋老生不出站,困守城池呢?”李渊问,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李世民心一凌,知道李渊在考验兄弟俩,想了一想笑着问答:“若是宋老生困守不出,我们就散布消息,谎称他消极怯战,正暗准备向我们投降。宋老生担心被同僚告发,不战也得战!”那已经投降了李密的裴仁基不就是这样投降的吗?

李渊笑了,很是欣慰的看着迅速成长的两个儿,道:“你们的判断没错。宋老生没有趁我们被困于贾胡堡时发动攻击,我就估计这个人没多大能耐了。”

远方,霍邑城池渐渐有了形状,“建成,世民,你们带上五十人前去激怒宋老生,我在这里等待大部队。”李渊眯着两眼,看着远处的霍邑城。最好是一战擒获宋老生,毕竟义军太缺乏攻城器械了。

“是!”建成、世民答应,带着五十余骑兵向霍邑城下奔去,李渊看着两个儿远的的背影,心感慨着,他回头望了望,大部队应该快要到了吧。

“宋老生,你给小爷滚出来!”霍邑城下,一个骑兵大声叫骂。

“哈哈,宋老生,你这个贪生怕死之徒,就像那乌龟一样,只会躲在霍邑城里!”另一个骑兵笑着大骂。

“宋老生,难道你是女人吗?只会躲在城里不敢出来,就娘们那点胆,快滚回家绣花去吧!”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士兵叫着。

众骑兵在李建成、李世民两人的授意下,不断的叫骂这,同时,两人还做出一副要攻城的模样,气焰十分嚣张。

宋老生立在城墙之上,脸上青了又紫,紫了又青。半响,他怒喝一声,“竖,胆敢欺我!”说着,喝令隋军准备出城迎敌,最好能抓住这两个小,方才解恨。

副将听了急道:“将军,如今贼势未明,不可轻易出战哪!”

“哼!”宋老生指着城下五十人,喝道:“就那么点人,老夫一定将其生擒!”

副将还待再劝,宋老生怒道:“莫非你通贼,以作内应?”副将顿时脸色一滞,停止不言,只是摇头而已。

不一刻,宋老生点上三万人马,从东、南两个方向出击。此时李渊大部队已经赶到,李渊得到宋老生出击的消息,赶紧令殷开山召集后续的步兵主力进入战场,随后,李建成于城东列阵,李世民于城南列阵,准备厮杀。而李渊则是在东门处冷冷的看着宋老生。

“宋老生,如今圣上无道,我等为匡扶隋室,特举义军,乃是顺应天时,顺应民意!你还不下马投降?”李渊在战场上高喝。想说服宋老生是不可能的,李渊只不过是想再激怒他一下而已。

“我呸!李渊,你屡受皇恩,如今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对得起你李家的列祖列宗吗?”宋老生也是高声大骂。

李建成听到,心不由大怒,正要大喝,李渊却是微微一笑,阻止了他,随即高声道:“宋老生,你勾结瓦岗叛贼,如今证据确凿,还有何话可说?”说着,李渊举起一封书信,在空扬了几下。

“胡说!”宋老生顿时大怒,他虽是知道那封信乃是假的,可是一看到李渊那不屑而含有讥笑的表情,还拿出书信,装着一副证据确凿的模样,他的心忍不住大怒,催动大军,向李渊攻去。

“咚咚咚!”鼓声敲打而起,隋军在鼓声的激励下,由悍将宋老生带着,向位于东门的李渊冲杀而去,两军甫一短兵相接,就传来激烈的厮杀声,宋老生带领的隋军战斗力果然不虚,迅猛的冲击着李渊的阵型,不到片刻,李渊军就倒下无数尸体,阵型大乱起来。

“啊!”李渊一声惊叫,“快,快撤!”随即,他带着李建成向后撤去,东面的李渊军队也因主将撤退而纷纷向后奔去。

“哈哈,不堪一击!都给我追,一定要将李渊抓住!”宋老生大喝,脸上是兴奋的表情,想不到李渊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马蹄声、脚步声、厮杀声,在霍邑东面响彻天际,一时间,无数人哀叫着倒下。不管是隋军还是李渊军,倒下的一刻,他的心,想起了什么?

“可以了,叫世民出击!”李渊喘息着大叫,此时他们已经奔出了七八里,已经将宋老生引出不短的距离了。

“是!”随着一声高喝,李渊后军,有人举起大旗,在空晃了几晃。

“杀!”李世民在南边看见父亲发出的讯号,当即下令,段志玄高举着大刀,与李世民带着骑兵向宋老生后阵冲杀而去。骑兵蹄声隆隆,很快的,就将宋老生后路截断,李渊也下令士兵返回厮杀,渐渐的将宋老生围在了央。原来,李渊假装败退,乃是想引宋老生出来,想要一战而擒,霍邑若是没有了主将,则旦夕可下。

李世民手舞着双刀,他的身上全是鲜血,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有没有自己的鲜血,可是这个时候,谁又能管那么多?他只是机械的挥舞着双刀,收割着面前的敌人头颅、生命,他的双刀已经砍出了缺口,可是他不能停,这是义军兵出太原之后的第一战,只能胜,不能败!李家的荣誉,在此一战!

李世民喘息着,手臂,已经有些酸麻了,杀了多少人了?不记得了。他抬起满是鲜血的脸,眯起眼睛,看着前方。

隋军似乎有些乱了啊,毕竟,受到两面夹攻,宋老生又是冲锋在前,后军很容易乱起来,在李世民、段志玄的悍不畏死的冲锋下,已经露出了败像。

“宋老生被活捉了,宋老生被活捉了!”不知道哪里,传来惊喜的呼喊声,随即更多的声音响起:“宋老生被活捉了!”

被李世民冲击的一片混乱的隋军后阵,听到这声声喊,顿时人人心惊,纷纷向后逃窜!主将被擒,整个隋军顿时士气一堕,兵无战心。

就连宋老生在人群大声叫喊,可是他的声音,随即淹没在噪杂的声音里了,看着纷纷向霍邑城逃去的隋军,宋老生唯有长叹一声,也向霍邑城奔去。

“追!一定要将宋老生擒获!”李渊一声大喝,士兵们奋勇而上,杀向霍邑城。

宋老生一路狂奔,逃到霍邑城下,只见城门却是紧闭了。原来,城上见隋军兵败,慌忙关上大门,那里料得到将宋老生关在了门外?

宋老生高声大呼,这时,城墙上有人终于看见宋老生,可是贼军蜂拥而来,那里敢打开城门?只得扔下一根绳索让宋老生爬上去。

宋老生看了一眼身后,潮水般的敌人涌了过来,他抓住绳索,向上爬去,可是没爬上几米,就听一声大喝,一个人奋力跃起,竟是踏在城墙之上,跑了几步,将宋老生拽了下来!原来是李渊的部将卢君谔见宋老生就要逃走,奋力跃起,将宋老生擒下,随即手大刀一挥,将宋老生头颅砍下。

“哈哈!”李渊老生的头颅,大笑道:“卢将军果然英勇!”

卢君谔笑道:“全耐大将军指挥有方,才能擒住宋老生!”

李渊大笑,当即道:“诸军略作休整,一鼓作气,攻下霍邑!

是役,隋军三万大军全军覆没,李渊的军队也付出了极大的伤亡。两军的尸体层层叠叠地堆积在霍邑城外的原野上,一直绵延了好几里,血腥味四处传来,

是日黄昏,三军饱食完毕,略做休整后,李渊趁胜追击,开始攻打霍邑。虽说李渊军队缺乏攻城器械,可是霍邑城,主将阵亡,群龙无首,经过一番鏖战,终于将霍邑攻克。

随后,李渊对诸将开始论功行赏。军负责授勋的官吏提醒他说:“奴仆出身的人,似乎不该跟一般战士同等待遇。”

李渊不以为然地说:“飞石流箭之间,不分谁贵谁贱;为何评定功勋的时候,却要分尊卑等级呢?应该完全平等,有什么功,受什么赏!”

至此,李渊军,身份卑微者,更加卖力为李渊效命,而下一步,李渊就是要攻克屈突通把守的河东!

第四十二章 红线

乌云一片,整个天空一片阴暗,要下雨了吧,风有些凄凄的吹着,纵使是七八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冷冷的。

脚步声响起,一个人渐渐走近了,“王爷,风大露冷,你又有伤,还是回屋休息吧。”声音响起,是苏定方的声音。

“定方,清河那边,派人去了吗?”杨浩紧了紧衣裳,收回目光,看着他。如今不管窦建德手下诸将是分是和,正是他杨浩一统河北的良机!如今李密只顾攻打洛阳,李渊只顾西进,都不能分身来管河北,正要趁此机会,壮大实力。

“王爷,想必魏先生明日就能接到消息了,只是,除却窦建德残余势力,其他如杨公卿、郝孝德之辈,也有不少,历山飞不容小视。”历山飞,其名为魏刀儿,初随王须拔起义,后来王须拔战死,他成为这支民军的领袖,转战与信都、博陵两郡之间,在河北诸多民军,除了窦建德之外,势力最大。不过如今窦建德身死,只要清河援军从信都赶来,前后夹攻,武强、乐寿诸县必定难保。

“不妨。”杨浩笑着看了一眼苏定方,道:“河北诸多民军,唯有窦建德目光远大,其余诸人,不过是打家劫舍的小贼而已,不足为虑。清河只需要一位将军坐镇即可,只要窦建德残余势力一灭,我腾出手来,南下瓦岗,也不是难事。”

瓦岗气势汹汹,可是知晓历史的他,知道瓦岗早晚必败,而杨浩看的,不过是瓦岗手下诸多的猛将,如秦琼、罗士信、裴行俨、程咬金之流,更有徐茂功、郭孝恪等能征善战之辈。他杨浩如今武不过数人,支持一两个郡尚可,争霸天下却是远远不够了。

如今远在清河,也不知道名振那边怎么样了,虽说他为人沉稳,可是李密为人精细,一切可得慎之又慎哪!

两人借着昏暗的灯光下了城楼,杨浩却是想起一事,皱眉问道:“乐寿那边,可有消息?”

苏定方道:“早晨已经派出探,想必明日能赶到了乐寿了。”

“唔,乐寿那边一定要探知准确的消息。”杨浩吩咐道。如果,窦建德残军各自为政,则更容易了。

他走在青石板的路上,和着地上的水,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可是他轻轻的一叹,眉头紧紧的皱着。

乐寿王府。

范愿、刘雅、高雅贤、王伏宝等人各自分做两端,齐善行、孔德绍等人也分列在一旁。此时,除却范愿等少数几人,其他人均是面面相窥,暗想为何不见大王,难道伤势有这般严重?在焦急的等待,曹凤在曹旦、窦红线的扶持,走了出来,只见曹凤眼圈微红,想是哭过了。窦红线也是脸上一片悲戚。

众人的心顿时有阴影划过,难道,大王……

“众位卿家,今日召集各位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宣布。”曹凤低声,她的脸蛋掩饰不住的悲伤,看得出来,她的心情非常低落。

看着曹凤有些语不成句的模样,诸葛德威轻咳一声,将众人的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他走到大厅央,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悲伤,“各位达人,下官有一件事情想要想大家宣布,希望大家听了之后能保持镇定。尽管,这是一个很困难的事情!”诸葛德威说到这里,眼流出泪来,他伸手,擦拭了一下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声音也有些嘶哑起来,“大王威武,以二百八十勇士勇闯薛世雄三万大军的大营,获得大胜。使薛世雄落荒而逃,此乃亘古未有的大胜。可是,上天不公,就在大胜之时,大王却崩于半道,被高士奎勾结秦王浩谋杀大王,实乃世之不幸啊!”诸葛德威说着,竟是嚎啕大哭起来,说着,他连声哀叫:“大王啊大王,末将保护不周啊!”

随着诸葛德威的声音,众人均是面面相窥,一时不能言语。尽管早就猜测到了什么,可是这话语从诸葛德威的口说来,却是人人震惊。

很快,有人反映过来了,发现这种的状态并不足以表现忠心,于是纷纷哭了起来,当然,其倒有不少人是真心实意的,毕竟窦建德对这些人还是非常不错的,每次所获财物,都尽皆赏赐,自己却不留分毫。对人,更是礼贤下士,这样的一个大王,对他们来说,也算是明主了,一旦败亡,伤心难过者也不在少数。

一时间,整个大厅一片哭声,凄凄惨惨。

良久,曹凤停止住哭声,道:“如今大王身死,留下寡妇女儿,还请各位将军为我们做主。”

众人一听,均是一震,窦建德身死,有没有儿,养倒是认了不少,可是毕竟不是亲生,而且因为认得太多,谁来继承大王的事业?

一片沉寂,孔德绍出列发言问道:“不知大王可有遗命?”

诸葛德威擦了擦泪珠,这才回答道:“那是事出突然,未有遗命。”说着,又是掩面而哭。

“那这……”孔德绍皱眉,大王没有遗命,那么谁来接任大王,领导大家?毕竟养太多,一个不当,就会造成诸将离心,届时若是各自为政,岂不乱套?他在大厅里走了几步,这才抬起头,道:“王妃,如今大王离去,还请王妃带领我等,继续大王未竟的事业。”

曹凤浅浅低低的声音响起:“妾身不过一介女流,如何能领导各位将军,继续大王的事业?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哪!”

一片沉默。

一旁的刘雅看了阮君明等人一眼,沉默不语。他与阮君明等人一样,都是窦建德的养。当初窦建德基业草创,四方危机不停,为了避免互相倾轧,或出于取信,或出于宠信,窦建德认了这些人为养。可是刘雅知道,即使如今窦建德身死,他也不能跳出来,毕竟还有这么多的养,比他厉害的不少。

王伏宝、高雅贤,还有其他在大厅内的武将各自怀着心思,或愤怒,或激动,或惊恐。可是在这一片沉寂,没有人开口,无论是出于什么的目的。

良久,诸葛德威上前,脸上,仍是掩饰不住的悲痛之色:“王妃,末将有一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说?”

“哦?诸葛将军既有良策,但说不妨!”曹凤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轻轻的道,说着,伸出玉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

“王妃,如今最要紧的,乃是册立新君,团结众将,才不至于使大王的基业就此烟消云散,才不至于使各位将军为大王的离去而分崩离析,故此!”诸葛德威说道这里,声音变得高了起来,他深深的一扫众人,忽地跪在地上,道:“末将以为,公主才是领导诸将,继承大王事业的最佳人选!”他的声音响彻在大厅,击打在众人的心里。

孔德绍的瞳孔收缩,一阵风吹来,桐油灯火被吹得一阵摇晃,他想了一想,道:“王妃,依臣看,公主是最佳的人选。”在凌敬、宋正本下落不明之际,孔德绍可算是这支军队的智谋之士。

一直沉默的王伏宝也上前,道:“末将愿接受公主领导,重振我军,为大王报仇!”

“不错,我也愿奉公主为主,为大王报仇!”刘雅也站了出来。即使他不能当上大王,其他的人也不要想,而且,公主的话,也不是没有机会。

大厅内一时噪杂起来,众人纷纷上前,愿意拥立窦红线为大王,领导众人。

曹凤站起身来,示意众人安静,这才上前,一搂窦红线,轻声道:“红线,如今大王已离开我等而去,还请节哀,为大王报仇哪!”

窦红线看着众人,轻轻的走了两步,一瞬间,她想起了许多的事情,有和父亲的点点滴滴,还有认识那人的无数片段。她擦了擦泪水,难道,我真的和他就此成为敌人了么?可是,父亲的仇不能不报!

在众人的目光,她坚定的点了点头。

清河郡。

来整在府衙徘徊半响,这才问道:“魏先生,你这次把握能有多大?”

“哈哈,来将军放心,那武阳郡郡丞元宝藏与我交好,王爷又爱惜人才,想必不日必有消息。”魏征捋了捋胡须,脸上是不住的笑意。

“可是,如今已经五日了。”来整皱眉。

“来将军心急了。”杨善会却是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清河县至武阳县,一个来回,起码也的七八日。”

“唉!”来整皱了皱眉头,道:“如今王爷北上信都、河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魏征站起身来,看了看天空,缓缓地道:“想必,这两日就该有消息了!”远处,一抹红日,挂在当空,发出耀眼的光芒,或许,王爷此行,不虚。

第四十三章 李靖

清晨,河间官道上。

一辆马车,薛世雄躺在里面,他的身体还是那么的虚弱。其实,他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只是心的那股愧疚之情在折磨着他,有负皇恩哪!躺在马车里面铺着的柔软褥上,薛世雄的心又是一声叹息,他屡受皇恩,得到杨广的信赖,更是将幽蓟这个大隋北方最为重要的屏障交给了自己,足见杨广对他的信任,可是,唉!

薛世雄在里面叹着气,这时,车里一亮,一个人掀开帘进来,笑道:“薛将军!”

薛世雄的眼睛一时被晃得睁不开眼,不过那声音倒是听出来了,他低声道:“王爷,如今窦建德虽死,但残余势力却不容小视,王爷可要小心哪!”

杨浩一笑,道:“薛将军,河北有我,你尽管放心,只是还望薛将军保重身体,你可是我大隋的股肱之臣,皇上一定还在等着薛将军横扫四方,为大隋效力呢!”

薛世雄叹口气,伸出手来,有些颤巍巍的,他用那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紧紧的握住了杨浩的手,片刻,他道:“如今四方壤乱,老臣却不能报效国家,实乃憾事!”他的眼,流出几滴泪来。

杨浩微微的叹了口气,这样,值得吗?薛世雄的七里井大败其实并不是不可以改变,他早就得到了薛世雄南下的消息,可是,他的心顿时有种对不起薛世雄的感觉,可是随即,他明白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他用力握了握薛世雄的手,道:“薛将军,此去幽州,路程漫漫,还望薛将军注意身体。河北之地,薛将军勿忧,一切有我。”

薛世雄静静的听着杨浩的话,忽地,他的眼闪现出一丝精光,他奋力的坐了起来,道:“王爷,如今皇上被困于江南之地,洛阳亦危在旦夕,还望王爷以大隋江山社稷为重,剿灭叛军,还天下一个太平!”

“薛将军,我有一个请求,不知薛将军可以答应吗?”杨浩试探着,其实他的心早有了底,薛世雄如此忠臣,又怎么舍不得?

“王爷请说,末将但有,绝不推迟。”薛世雄咳嗽一声,脸上挤出笑容。

“薛将军,我听说你那几个公,武双全,如今国难之际,我想请几位公为国效力。”杨浩笑道。薛世雄有四个儿,万述、万淑、万钧、万彻,均以骁勇闻名,其薛万钧、薛万彻两人更为出名一些,更是西征吐谷浑,东征高丽,立下不少功劳。如此之人,杨浩怎肯留给罗艺,留给李唐?

“哦?”薛世雄的眼睛亮了一下,想了一想,道:“四,唯有万钧、万彻两人武艺过人,就助王爷平定天下,其他两,就陪伴老臣吧。”

“多谢薛将军!”杨浩大喜,随即,看见薛世雄气喘吁吁,忙扶他躺下。

杨浩揭开窗帘一看,日头却是渐渐的高了,他低头,道:“薛将军,时间不早了,早些启程吧。”

“咳,咳!”薛世雄咳嗽了一声,道了一声别,这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看着马车缓缓的向北行去,王琮轻轻的叹了口气,道:“王爷,我们走吧!”

“好!”杨浩策马,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薛世雄一诺千金,一定会让两个儿来帮助自己,如今虽说形势不妙,可是得到两员大将,他的心还是开心的。

两人行了一会,王琮道:“王爷,清河那边可有消息?”

杨浩道:“想必今日也该到了。”若是清河有兵来援,前后夹击,定能大破窦建德残余势力。

两人扬起马鞭,在阳光下向河间行去。两人刚到了府衙,这时一个小卒匆匆赶来,递上书,道:“王爷,清河有信函。”

“哦?”杨浩接过,将信函撕开一看,顿时脸上漾起笑意。

王琮看着杨浩,奇怪的问道:“王爷,不知有什么喜事?”

杨浩也不答话,只是微笑着,将信函递给王琮,王琮接过一看,不由笑道:“恭喜王爷,又得一郡!”原来信函是魏征快马递来,却是说了两件事,一是杨善会即日领兵北上,支援河间,共灭盗匪;二是那武阳郡守元宝藏因魏征关系,举郡而降。

那武阳郡紧挨魏郡、汲郡,端的是一处紧要,若是取了魏郡,则可西进壶关,虎视河东诸郡(即山西省);取了汲郡,则可坐拥黎阳仓,拥有粮食无数,也与瓦岗隔河相望,可在李密与洛阳大战之际,捡上一些便宜。

“好!”杨浩忍不住大笑,道:“魏征做的好极了!”两人大笑,这时,苏定方却是走了进来,看见两人大笑,愕然问道:“王爷,莫非有什么好事么?”

王琮将信函递给苏定方,笑道:“实是一件好事。”苏定方看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几人笑罢,杨浩道:“如今武阳郡虽是兵不血刃到手,可是起地理位置甚是重要,瓦岗若知,必定会对我军有警惕之心,待河间事了,还得让一位将军在那镇守,方才无忧哪。”

“末将愿去。”苏定方拱手。

“定方,我可舍不得你啊!”杨浩笑着,毕竟现在的苏定方还有些年轻,虽说他日后曾立下不少功勋,可是如此重要的位置,还是选一个年长稳重的人才好。可惜,杨浩隋唐时期,最为欣赏的李靖和徐茂公却是无缘相见哪。那李靖如果没有错的话,应该跑到长安去了吧。杨浩一直觉得奇怪,在马邑的他,知道刘武周造反就去了太原,在太原又发现李渊造反就跑去了长安,他记得史书上说的是找皇帝告发,难道他不知道皇上在江都吗?那怎么去了长安,莫非是因为李渊要去取长安?至于徐茂公,或许在李密、翟让火拼之时,程名振能给自己一点惊喜呢?

随即,几人又聊了一些事情,这是,一名看守大门的小卒匆匆而来,“启禀王爷,有人求见王爷!”

“哦?是谁?”杨浩扬眉问道,心里想着,这是谁呢?薛氏兄弟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那人说他叫李靖!”那名小卒答道。

“李靖?你说他叫李靖?”杨浩大吃一惊,不顾形象的跳了起来,口,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李靖,字药师,雍州三原人,武兼备,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其舅乃是灭陈名将韩擒虎,年少时,曾被韩擒虎盛赞,言:“可与论孙、吴之术者,惟斯人矣。”可见其才不小,后来入唐之后,虽受打压,可终究压不住锋芒,在唐统一全国战争立下不朽功勋,后来更是帅三千人,突袭突厥,吓得利可汗仓皇逃往碛口,紧接着更是紧追不舍,一举灭掉东突厥。时任李靖前锋的正是苏定方。有此可见李靖之才。

那名小卒被杨浩抓住,有些喘不过起来,连声道:“王爷,正是李靖!”

杨浩闻言,忙奔了出去,府衙门口,只见一个人,身着青衣,身材魁梧。杨浩走下台阶,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人,道:“你,就是李靖?”

那人回头,一张英俊的脸上有些些微的憔悴,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杨浩,道:“我正是李靖,你可是三弟?”

“三弟?”杨浩一愣,随即想起风尘三侠的故事,他疑惑的问道:“你可是说张大哥!”

“哈哈。”李靖搂住杨浩,笑道:“我本想前去江都,后来路上遇见大哥,他说三弟你有匡扶社稷之志,叫我不妨前来。”

“啊!”杨浩一惊,道:“只是我在河间,却让二哥好找了。”

李靖笑道:“不然,我从壶关走开,路经武安,清河诸郡,听到的都是三弟你的仁德,也不枉我奔波数日。”

“哈哈,有二哥相助,何愁大事不成!”杨浩大笑,他当初与那虬髯客结拜,一来是感其恩德,二来是想跟他学点武艺,三来嘛,便是暗打李靖的主意。想不到居然成功。

如今他手下诸将,苏定方毕竟年幼了些,杨善会、来整只能算是猛将,若论有着良好的大局观的帅才,唯有李靖一人!

当即,杨浩将李靖迎进府衙,吩咐下人打扫房间。王琮、苏定方两人听说来人乃是杨浩的结义二哥,也是客气非常。王琮当即令人准备了酒食,为李靖接风。

是日夜,河间郡府衙欢声笑语自不用提。

乐寿。

窦红线跪在父亲墓前,眼虽然还挂着泪,可是脸上,满是坚毅的神色,“父亲,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她狠狠的将手的箭支折断。

诸葛德威站在一旁,眼闪过一丝寒光,随即,他上前道:“公主,大王之仇,一定要报,依我看,如今薛世雄兵败,河间城兵马不多,不如赶紧率兵攻打,为大王报仇!”

“好!”窦红线看了看诸葛德威,道:“此时宜急不宜迟,不然清河、信都来援,我军将陷包围之,还望将军为我报仇!”

第四十四章 分化

“报!”大厅里,杨浩、李靖等人正在议事,只听一声高喝,一个士兵匆匆跑了进来,跪在地上,道:“王爷,乐寿探马回报!”

“哦?那边有什么情况?”杨浩扬眉。适才,他与王琮等人还在给李靖讲解目前的情况,这下乐寿就有消息传来。

“启禀王爷,乐寿起兵五万余,正往河间而来。”那名小卒答。

众人吸了一口凉气,窦建德声势最盛时,有十余万人,如今身死,有部分人可能会不听号令,加上还要驻守弓高、武强、饶阳等县,尤其是大本营乐寿更会重兵把守。前些日若不是各位将军带兵在外征粮,他窦建德也不会落到只有千余人的境地。

“五万!”杨浩摇头,挥了挥手示意那名小卒下去,随即苦笑道:“想不到实力还这么强!”

“可惜!”王琮皱眉,他站起身来,道:“看来盗贼之,也有智谋之士。”若是窦军分化,各自为政,断不过数千人马,那里会有五万之多。

“如今,河间有多少人马?”李靖问道。

“五千步兵而已!还有王爷带来的五百骑兵。”王琮道。其实河间本来不少人,可惜在七里井一战,许多人被击溃了,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杨浩微微一笑,历史上的王琮,在薛世雄兵败之后,那窦建德率领大军,围困河间一年之久,后来因宇化及兵变,在江都杀死杨广,王琮见皇帝一死,这才开城投降。那么,即是说,即使没有自己的五百兵马,在窦建德都已经死去的情况下,可以说一盘散沙的窦氏集团根本无力攻克河间。更何况,还有一个战神李靖在。

李靖看着杨浩微笑,道:“莫非王爷已有良策在胸?”他虽是借助虬髯客与杨浩有结义之情,可是毕竟这是开会之时,他又是王爷,不好以兄弟相称。

“我想,窦军之,虽暂时以窦红线为首。”杨浩说到这里,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续道:“但窦红线乃一介女流,更兼平时不理军事,虽有智谋之士将窦军团结起来,但并不是没有破绽。”

“不错!”李靖微笑,他站起身来,踱了几步,道:“听说窦建德认了不少养,在这种时候,表面上虽是聚成一团,实际上却是一盘散沙而已,若是施以反间之计,想必窦军必然不攻自破。”

河间城外,四十余里的屠羊沟(此地名为虚构),位于一片平地之前,左靠一座低矮的山丘,右临覆釜河,是历来争夺河间县的重要据点。

窦军大营正是在此扎下。

王伏宝司职先锋,领着五千人马。其后范愿、高雅贤、刘雅等人各居左右,窦红线则与曹旦位于军大营,那诸葛德威最近也深得宠信,跟随在军大营。

窦军扎下大营之后,王伏宝派出斥候左右巡逻,其余军士则在埋锅造饭,准备晚餐。对于河间城他并不陌生,大王还在的时候,他就曾趁河间兵力空虚而攻破河间,后来因为王琮领兵回援,而他的兵力不足,这才撤出了河间。

王伏宝在大营四周看了一圈,只见大营各处,拒鹿角在各处安置,还有一个副将领着士兵在营前挖起了壕沟。“干的不错!”王伏宝点头,迈步向前走去。

王伏宝大营前踱了几步,只见诸葛德威却是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道:“王将军。”

王伏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诸葛将军所来何事?”对于诸葛德威,王伏宝没有什么好感,只觉此人心思阴毒,目光猥琐,实在不是好人。

“呵呵,王将军,如今公主令我节制诸将,来此看看,有何不可?也免得有人私通隋军,做出对不起公主的事。王将军,你说是吧。”诸葛德威话带刺,讥笑道。他一向不满王伏宝。在窦建德军,王伏宝勇冠三军,功劳在诸将之上,是以有人不服,乃至于嫉妒,他诸葛德威就是其一个。

“哼!”王伏宝冷哼一声,拂袖回营。

诸葛德威也是冷冷一哼,又不知道到哪里瞎逛去了。

王伏宝回到帐,抽出宝刀,轻轻的摸着。这柄宝刀,乃是一个有名的铁匠使用纯钢打造,随他征战多年,也不知道砍下多少个人头,饮了多少鲜血。可是他保养得好,刀面依旧雪亮,刀口锋利如初。

“唰!”他轻轻的一挥,带着一丝光芒,闪耀在大帐内,他满意的将刀插回刀鞘。

这时,一个士兵匆匆而来,道:“将军,河间有人前来,说是要拜访将军。”

“哦?”王伏宝皱眉,暗想两军即将交战之际,他河间派人前来做什么?下战书?谈和?可是,这和我一个先锋官有何关系,要找,也得找军帐的哪位呀。

他想了想,百思不得其解,一挥手,道:“叫他上来吧。”且看看,河间耍什么花招?

“是!”那名小卒应声下去。

不一刻,领了一个人进来,而那人的身后,居然还带了不少人。

“你们这是?”王伏宝皱眉,他赫然站起,一脸的敌意。

“呵呵,王将军莫慌,我等乃是奉王爷之命,前来慰劳王将军的。”那人笑着道,一挥手,身后众人将东西放下。

王伏宝走了过去,揭开箱,只见里面居然是光滑的蜀锦,他的心隐隐感到了不安,在走上两步,揭开几个箱,居然还是几箱蜀锦,同时还有一箱银锭。

“王将军,外面还有王爷奉上的美食,还请王将军笑纳!”那人笑着道。

“你们,以为本将军是什么人?”王伏宝厉喝,他举起宝刀,“啪”的一声响,他举刀将一个箱劈开,里面的蜀锦顿时滚了出来,红红绿绿的在地上。

“王将军,你这是……”那人尚未说出话,只听一声暴喝:“滚!”

随即,王伏宝的几名亲兵上前,纷纷拨出腰刀。

“嘿嘿,王将军,不必动怒呀,你不要,我走就是了,不必动怒,不必动怒!”那人笑嘻嘻的捡起一匹蜀锦,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叹息道:“这么好的蜀锦啊!”说着,一瞪眼,喝道:“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收拾东西走人,难道等着被砍头吗?”

那几个仆人显是被吓坏了,手抖个不停,半响这才收拾完毕,在那人的带领下,的想河间城赶去。

他们谁也没有发现,在不远的一个角落,一个人冷冷的看着这一切,随即,消失在前军大营。

河间南门。

杨浩站在城墙之上,望着南方,天色有些黯淡了,看的不是很真切。

“王爷,你的伤可好些了?”苏定方问道。

“不碍事了。”杨浩垫起脚尖,努力的向前面看去,借着城墙上的火光,终于看清楚了远方移动的阴影。

“是他们回来了吗?”杨浩问。

“应该到了,可是王爷,王伏宝会收下那些东西?”苏定方有些不解的问。

“呵呵,他不收也没有关系,只要有人相信他和我们有关系就可以了。”杨浩笑。

在两人的嘀咕声,那些人走的近了,对上了暗号之后,守城的小卒打开城门,将那些人放了进来。

“苏启,怎么样了?”苏定方急不可待的问道。

“王伏宝虽然没有收下东西,可是我想,我们去他大营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吧!”苏启笑着回答。

屠羊沟。

窦军军大营,诸葛德威正坐在曹旦对面,坐下他俩下手的,是范愿、刘雅等人。

“你说的事情属实?”阮君明皱眉。

诸葛德威的脸色沉重,道:“这乃是我亲眼所见,断然不会错了。虽说王伏宝没有收受河间的礼物,可见其仍有重大隐情。”

“会不会是河间的离间之计?”孔德绍皱眉。在凌敬、宋正本下落不明的情况下,他俨然成为窦军的智囊。

“或许。”诸葛德威想了一想,道:“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王伏宝手握重兵,更是司职前锋,他若有异心,那么我军危矣。”

“那么,依诸葛将军之见,我们该如何?”孔德绍看着诸葛德威一副似有妙计的模样,问道。

“如今,王伏宝是先锋大将,不可轻换,否则容易动摇军心。依我看,不如明日令其攻城,看他是否真有异心。”诸葛德威想了一想,试探着道。

“孔先生,你看?”窦红线询问道,她毕竟是个女,没有打过仗,如今只是一心想为父报仇而已,这才统领窦军,兵发河间。

“嗯,我看,此计可行!”孔德绍捋着胡须,点了点头。

“那好,今日暂且休息,明日一早攻取河间!”窦红线站起身来,看了一眼众人,道:“今夜,看守军帐的重任有劳范将军了!”

第四十五章 奸计(上)

(好吧,我泪奔了,看电视没节制啊!向各位老大致歉,晚上还会有一章)

翌日。**泡!*

驻扎在屠羊沟的窦军食完早饭,排列好整齐的队形向河间杀去。

杨浩与苏定方、王琮等人早就探知消息,在城墙上等待,将近巳时,南边灰尘扬起,渐渐遮天蔽日,也不知道有多少盗匪杀来。

“都准备好了么?”杨浩问。

“王爷,都已经准备好了!”苏定方回答,他的眼神仍看着远方,可是声音低了下来,道:“王爷,难道你就这样打算的吗?”

“什么?”杨浩皱眉,不明白苏定方说些什么。

苏定方叹了口气,道:“王爷,你与窦红线真的注定成为敌人了吗?你有没有想过什么办法。”

杨浩皱眉,沉吟半响不语,良久,他才抬起头,道:“为了大隋,恐怕……”他话音未落,只见城下不远处,已有窦军前锋杀来,在那里排出阵型,只等先锋大将一声令下,就要攻打河间了。

前方的烟尘,依旧在空飘扬,终于,将近巳时,那些人终于停了下来,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指挥台上,几个人站在那里,静静的望着前方的城池,很是高大。

在窦军士兵渐渐平静下来的声音,诸葛德威笑了笑,道:“公主,依我看,可以攻城了!”

窦红线点点头,她看了看前方的那个身影,忍不住捏紧了拳头,“那么,请王将军攻城吧!”

“传令,王将军攻城!”声音叠叠层层的传了下去,在前方的王伏宝坐在马匹之上,看了一眼身边的副将,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将军,昨日经过赶制,已经有了充足的云梯,还有从乐寿带来的五辆冲撞车。”那名副将回答。这名副将名叫刘勇,是随王伏宝征战多年的兄弟,因其骁勇,也颇有几分机灵,立了不少功劳,故王伏宝经常带在身边。

“唔,命令弓箭手准备掩护兄弟们攻城!”王伏宝扬眉,冷冷的看着在城墙上的那几人。

忽地,城墙上一个人影站了出来,夷然不惧即将攻城的窦军,道:“王将军远来做客,难道就是这样对待主人的吗?”

那人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却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王伏宝听了,高声喝道:“王爷,你我各为其主,没有什么好说的!”

“哈哈,是吗?”城墙上那人哈哈大笑,半响,那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王将军,如今事情已成,还不杀贼!”他说道最后,声音竟似吼出,手臂一抬,遥遥的指向远方,正是窦军的指挥台处。

王伏宝一听,顿时身躯一震,他抬起头看了看城墙上的那人,不觉高声骂道:“杨浩,你这卑鄙小人,莫要在此挑拨离间!”他虽是身正不怕影斜,可是如今大王已去,公主不懂军事,身边虽有孔德绍这些良臣,可也有诸葛德威那个卑鄙小人在,指不定能有什么事情发生。

果然,他反驳的话音未落,只见指挥台那边,人影晃动,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哈哈,挑拨离间?不是王将军拱手,本王怎能带兵从武强突袭乐寿?”杨浩高声道。

王伏宝大怒,正要说些什么,只见指挥台那边翻起滚滚人浪,一匹快马急奔而来,那人在马上一拱手,道:“王将军,公主请将军前往指挥台有事相商!”

王伏宝听了有些踌躇,但他随即一点头,朗声道:“既是公主相招,敢不从命!”

刘勇上前,扯住王伏宝衣袖,道:“将军,如今奸人当道,欲害将军,我看那王爷在清河也颇有名声,不如……”

“闭嘴!”王伏宝冷哼一声,目光如刀,狠狠的扫过刘勇的脸上,道:“我王伏宝受大王之恩,尚未回报,如今大王尸骨未寒,我却转而服侍仇人,岂非禽兽不如?!”

刘勇一时为他气势所迫,后退一步,低声道:“将军恕罪!”

“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王伏宝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其实他的心,感到了一丝不安,还有一丝的费解。如果我是那王爷,在抓住了大王之后,不如带回河间,这样,挟大王已令诸将,那么窦军诸将,忠于窦建德的,只会想办法救出窦建德,甚至不惜投降。至于那些心怀不轨之徒,则可能会引兵远走。总的来说,抓住窦建德,从而通过他来控制他手下的诸位将领,比杀了他要好很多。可是,就连自己这个只会带兵打仗的大老粗都明白的事情,那王爷怎么会想不到这点?就像当初大王,都是擒贼先擒王的。

王伏宝努力将不好的印象甩掉,随即笑着拍了拍刘勇的肩膀,道:“你放心,我没有做过那事,自然也不怕与他对质。记住,不管怎样,切莫冲动!”王伏宝笑着拍马向指挥台走去。留下刘勇在那里,心哀叹不已。可是他也深深的明白,若是将军受了委屈,自己若是做出什么举动,恐怕将将军往死路上推了。

王伏宝随着那人缓缓的向指挥台行去,到了指挥台,王伏宝下马,微微跪着,身上的铠甲发出哗哗的声音,道:“公主,末将正要攻城,不知何事召见?”

“哼,王伏宝,你私通官军,这才你有什么话可说?”诸葛德威冷笑。

“公主,那秦王阵前行的乃是反间计,还请公主明察。”王伏宝力争。

“好吧,你先起来吧!”窦红线轻轻的道,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孔德绍,然后又看了看诸葛德威。

“王将军,你说不没有通敌,可是那人说的振振有词,而且,大王令你守卫武强。从信都偷袭乐寿,必走武强,这能解释怎么回事吗?”孔德绍慢慢的问道。他是会稽人,据说是孔后人,在窦建德四方招贤时,投奔的窦建德。

“孔大人,那秦王偷袭乐寿,想必是在夜间,更兼河北之地,多是平原,绕过武强县也属于正常哪。若是以此为末将通敌的罪证,末将不服!”王伏宝道。

“哼!”诸葛德威冷笑,他走上两步,道:“那么昨日,秦王送你蜀锦之类,作何解释?”

“哪有此事?”王伏宝大吃一惊。

“哼,来人!”诸葛德威冷哼一声,喝道:“李禧,出来!”

人群,走出一个士兵,长的倒也魁梧,他走了过来,一拱手道:“公主,诸葛将军!”

王伏宝看去,只见此人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他的心,“咯噔”一下,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妙。

诸葛德威冷笑着走上前去,他将脸凑近王伏宝,在他耳边低声道:“他是我的人!”随即,他抬起头,看也不看王伏宝变得铁青的脸色,问道:“李禧,昨日可有人送了礼物来给王伏宝?”

李禧一笑,道:“昨日黄昏,的确有人送了不少礼物给王将军,其有蜀锦五箱,银锭一箱,另外还送来不少吃食。”

“哦?”诸葛德威转了一个圈,再度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道:“李禧,你作为王伏宝的亲兵,可知道河间人为什么送礼物给王将军呢?”

“具体小的不知,不过却是知道那些人是从河间来的。”李禧朗声道,脸上是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

“河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诸葛德威皱眉问道。

“启禀公主。”李禧刷地跪在地上,道:“那些人送礼物,乃是感谢王将军给了他们方便,从而顺利攻下乐寿的谢礼,同时,还希望能再度合作。”李禧说着,在地上磕了几个头,不等别人问他,又道:“先前王将军沟通贼人,小的并不知晓,致使大王离我们而去,小的很是悲痛。昨日知道王将军竟是这等卑鄙小人,实在是愤慨,这才前来举报!”李禧说着,脸上一副悲痛的神色,眼里有泪花闪动。

“哼!”诸葛德威大怒,“啷呛!”一声,拔出腰刀,喝道:“王伏宝,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李禧!枉我待你不薄,你居然与诸葛德威这等小人串通,谋害忠良!”王伏宝怒目站起,“啷呛!”一声拔出利刃,恨恨的道:“李禧,受死!”说着,他举刀就砍。

“啊!”李禧一声尖叫,道:“诸葛将军救我!”

“铛!”诸葛德威荡开王伏宝的宝刀,冷笑道:“王伏宝,你奸计被揭穿,还想谋杀证人,还敢说你没有私通官府!”

“诸葛德威,你这小人,大王与你奔袭七里井,前后千余将士,就你一人还生,我看你才是谋杀大王的贼人!”王伏宝大喝,举刀就砍。

“你,血口喷人!”诸葛德威奋力荡开王伏宝的宝刀,可是他的手臂忍不住发麻,心暗想这厮果然厉害,不愧是窦建德手下第一猛将。但他气势那肯输人,喝道:“王伏宝,如今你私通官府,谋杀大王,证据确凿。来人呀,还不将他拿下!”

“谁敢拿我?”王伏宝厉喝,他实在是被诸葛德威、李禧这两人气坏了。

“够了!”一声娇喝,两人定睛看去,却是窦红线,脸上露出怒容。孔德绍却是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收兵!”窦红线冷若冰霜,她他冷冷的扫过两人,道:“捉拿王伏宝,会屠羊沟再审!”

第四十六章 奸计(下)

屠羊沟,窦军大营。

王伏宝被临时关押在一处大帐内。大帐很破,很多地方有风漏了进来,加上最近的日,总是一副阴雨绵绵的样,有些冷,就像他的心。如果,大王还在,一定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一定会为自己伸冤的吧。

王伏宝是窦建德从饶阳转战平原郡之时,因窦建德贴出的那一纸招贤榜,而慕名投奔的窦军。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刚参军的农家汉而已,脸上,还有这农家汉的质朴,空有一身的蛮力。幸好,大王对他很好,见他身体强壮,力气不小,将他先是提拔为亲兵,后来,在与官府的几次战斗,见他表现很是优异,做一个亲兵倒是有些屈才了,这才试着让他带了一支人数并不是很多的队伍,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偏将,可是他竟然干的有声有色,多次在战斗立下不小的功劳,逐渐崭露头角。而窦建德也慧眼识英雄,将他破格提拔为将。

昔日期死,伯牙绝弦破琴,终身不复鼓琴,只为知音故。而大王知遇之恩,虽死难报!

可是,如今自己的命运,将会是什么呢?可惜,远处的声音,他听不清楚。

“干什么的?”忽地,一个声音响起。

“啊,这位兄弟,我是来看我们将军的。”一个声音回答,是刘勇,王伏宝忍不住心里一动。

“哼!”一个声音响起,道:“王伏宝?我看他投敌买主,你也好不到那去!”

“你!”刘勇怒道,可是话到了半截,却忍住了,道:“这位兄弟,让我看下将军吧。”说着,摸出几个铜币递了过去。

“哼,去吧,动作快点!”那人冷哼一声,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那肯让他进去。

“将军。”刘勇进去,将吃食递给他,道:“你吃点东西吧。”

“外面,有消息了么?”王伏宝问,他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没有,或许还是商量吧!”刘勇摇头。

“唉!”王伏宝叹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窦军,军大帐。

窦红线坐在上首,其余诸将依次排开。

“公主,看来王伏宝通敌证据确凿,说不定大王的死与他有关。”高雅贤皱了皱眉。

“不错,一定要为大王报仇!”刘雅等人也道。

诸葛德威看着窦红线一声不吭,又看了看孔德绍,想了一想,道:“孔大人,依你之见,这件事怎么处理呢?”

孔德绍手捋胡须,一脸的沉思。他并不相信王伏宝会投敌叛主,可如今有人证,是非常不利于王伏宝的,即使他想为王伏宝开脱,也不能。他不能让自己放在众矢之的。

“依我看,王将军是冤枉的。”一个声音响起,众人看去时,却是阮君明缓缓的开口,“王将军跟随大王多时,各位可曾听说他与官府有勾结?”

阮君明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诸将,他与王伏宝关系较好,同时,还是窦建德的养。今日王伏宝被捉,使得他的心隐隐有了一种不安,兔死狐悲,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王伏宝死去,更何况,这其,疑点重重,让他不觉感到这是一场阴谋。

阮君明见众人不说话,续道:“若是王将军确与官府勾结,暗算计也就是了,何必在今日两军对垒之时,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深恐别人不知道?”

诸葛德威冷哼一声,道:“官府之人,诡计多端,岂可以常理度之?”

阮君明一声冷笑,道:“王将军说的没错,大王与诸葛将军你奇袭七里井,所率前后既有千人,为何只有你一人逃出?莫不是真正勾结官府的人才是你?”

诸葛德威忽地站了起来,道:“阮君明,你一意包庇王伏宝,莫不成你俩是同谋?!”

“诸葛德威,欲试我宝刀可锋利否?”阮君明大怒,站了起来,手按在刀柄之上,怒目而视。

“你刀锋利,难道我刀就不锋利了么?”诸葛德威上前一步,毫不退让,眼睛也是瞪得滚圆。

整个大帐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似乎随时会有血案发生。

高雅贤、刘雅脸色一变,赶紧上前劝住。

“够了!”窦红线眼光扫过两人,她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色彩。

孔德绍接过话语,道:“两位将军稍安勿躁,暂且安坐,如今大王大仇未报,不可萧墙于内,一切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那,王伏宝一事,如何解决?若他真通敌叛主,留在军,可是一大祸害。”范愿看见众人暂时平静下来,问道。

众人均是一凛,纷纷看着窦红线,等着她拿主意。

“王伏宝先关押起来,待我军攻破河间,先为父王报仇之后,再作计较。”窦红线看了一眼孔德绍,想了一想道。

众人顿时脸上表情各异,一时大帐内沉默起来。

“咳,咳!”孔德绍咳嗽几声,挥挥手,道:“诸位将军都散了吧!明日攻打河间!”

诸将纷纷起身离去,孔德绍缓缓起身,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道:“公主。”

窦红线沉吟着,走了上去,皱眉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孔德绍紧走两步,向帐外看了一眼,见众人纷纷远去了,这才回过身来,大帐内,响起他刻意压低的声音。

再说诸葛德威回到帐,他的心隐隐感到了不安,在阮君明指责他的时候,他的心已经起了杀机,可是他理智的告诉自己,不能动手,还没到动手的时候,要忍!不忍,可能就前功尽弃了。可是,窦红线会怀疑到自己吗?他的心隐隐不安起来,他在大帐,踱了几步,不能,我不能坐以待毙,要不现在带领自己的手下,去豆航再谋发展?可是只有区区的两三千人,能有多大作为?若能控制这支军队,自己可是少奋斗好几年啊。他不安的走来走去,如今,事情的焦点在王伏宝身上,不如今夜将他毒死,就说是畏罪自杀?

他踱来踱去的想着,心浮起一个计划。

“啊,诸葛将军。”一个士兵含笑着打招呼,如今诸葛德威可算是公主眼前的红人哪,巴结巴结,有好处。

“嗯,王伏宝在里面吗?”诸葛德威装着很随意的样,问道。

“在,在!”那名小卒笑着道。

“王伏宝事关重大,可要小心看管!”诸葛德威一脸的严肃。

“是,是。诸葛将军,小的们一定会好好看守的!”那名小卒连连点头。

诸葛德威向里面看了一眼,见王伏宝盘腿坐在地上,这才点着头,脸上露出笑意,缓缓的向远处走去,这时,一个士兵提着盒,向他走了过来。

“你是做什么的?”诸葛德威叫住那人,一脸的疑惑。

“启禀诸葛将军。”来人显然认识诸葛德威,言语恭敬有礼,道:“小的这是给王将军送饭。”

“哦?”诸葛德威眼睛一亮,走上前去,道:“我看看有些什么?”他上前揭开盖,是平常的几个素菜,还有一点肉,一碗盛的满满的饭,除此之外,居然还有一小壶的酒水。

“居然还有酒?”诸葛德威拿起酒壶,奇怪的问道,一连看了那名士卒几眼。

“这个,这个。”那名小卒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想是有人托他送的酒吧。

“呵呵,不碍事。”诸葛德威谦厚的笑了笑,伸出手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忽地,他叫了一声,道:“啊!公主!”

那名士卒赶紧回头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不觉嘟囔道:“公主在哪呢?”

“呵呵,本将眼花了!”诸葛德威笑着将酒壶放在篮里,还摇晃了几下,道:“可不要偷喝啊。”

“小的不敢,不敢!”那名士兵叫着,这才在诸葛德威的注视下,向关押王伏宝的大帐走去。

“哼!”诸葛德威冷哼一声,这才向别处走去。

天色有些阴暗下来了,看着渐渐西下的太阳,诸葛德威有些感慨,他自从随了窦建德之后,几乎是闲置着,并未受到重用,他自觉武全才,那里忍得下这口气。或许,对于别人,例如凌敬,例如宋正本,例如王伏宝,这些人都得到窦建德的重用,并且礼待有加,这些人,对窦建德应该是感恩戴德的吧。

可是,自己呢?投靠他的时间不短,可是那些后来的人,居然官职比自己还要高,凭什么,凭什么?他忍不住挥舞了一下拳头,眼,是愤恨的表情,论智谋,他相信不亚于凌、宋两人,论勇武,除去王伏宝那个变态猛男不算,其余诸将,他认为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可是凭什么,这些人都比自己得宠,官职都比自己要高!

“不公平!你们凭什么,凭什么?!”夕阳下,一个偏僻的角落,诸葛德威高声的呼喊。所以,窦建德,我要你死,所以我勾结了一心想要为兄长报仇的高士奎,先是利用他杀了你,然后我杀了他,将所有的参与这件事的人,都灭了口。这样,我才能安心的实行我的计划。

可笑,那秦王居然还挺配合,虽然他的到来让自己措手不及,一度让自己改变了计划,可是最终,这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掌握之,所有的一切,仍然逃脱不了自己的手掌心!而现在,只要杀了王伏宝,没有了这个人的威胁,其他的人,不过都是芥癣之患而已!只要再想办法得到你的女儿,那样我就能名正言顺的掌握这支军队!

他想起窦红线俏丽的脸蛋,妙曼的身材,脸上忍不住漾起笑意,可是,这个时候,远处,似乎一片混乱。他登上高处,眯着双眼,仔细看了看,不觉喜上眉梢,那里,赫然是关押王伏宝的大帐!

第四十七章 擒杀(上)

诸葛德威的脸上堆起笑容,他故意在外踌躇了半响,这才缓缓的向大营走去。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诸葛德威走近了,一拍一个士兵的肩膀,皱眉问道。这时,已经是人群汹涌,层层叠叠,他挤不进去。

“啊,诸葛将军。”那名士卒本来想要发怒,待看清是诸葛德威,脸上堆起笑意,他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王伏宝死了!”

“死了?”诸葛德威大惊,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问道:“这什么回事?”

那名士卒脸上也是一副不明白的样,但仍然赖着性,道:“据说是给王伏宝送晚饭的人,在酒下了毒,王伏宝不知道,喝了酒,不一会就死了。”

“那么,酒是谁给的?”诸葛德威皱眉。

“这个,小的不清楚了!”那名士卒笑着道。

这时,前方一片喧哗,有人道:“好了,诸位都散开吧。”说着那人挥手示意众人离开,然后那人对着看守王伏宝的士兵说着什么,便向外走来。

诸葛德威迎了上去,道:“啊,孔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诸葛大人,好巧啊。”孔德绍微微一笑,随即皱眉,道:“有人在王大人的饭食下毒,如今……”

“如今怎么样了?可还有救?”诸葛德威追问道。

“唉!”孔德绍微微叹息,道:“毒已深,那时又没有人看到,等到发现时,已经死了半响了。”

“孔大人,依你看,这毒是谁放的呢?”诸葛德威皱眉,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个,到了军帐再议吧。唉!”孔德绍边说边走。两人渐渐离的近了,只见诸将纷纷赶来,想是得到了王伏宝身死的消息。

军帐。

“孔先生,你去看了,可曾发现什么问题?”窦红线首先问道。当她得到王伏宝被人毒死的消息,当即派了孔德绍前去查看。

“确是毒而死,谋杀他的人,将毒放在了酒里。”孔德绍缓缓的道。

“哦?如此交战之际,军严令饮酒,为何还有人给王伏宝送酒?”诸葛德威皱眉,他缓缓的扫过众人,道:“难道这下毒之人和王伏宝有所关联?”他冷冷的说着,忽地看见阮君明眼闪过一丝精光。

“难道那人和王伏宝涉及大王之事?”范愿轻声,做出猜测。

“那么,酒是谁送的?”窦红线问道。

“传送饭的小卒!”孔德绍道,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阮君明。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一个人匆匆进了大帐,跪在地上道:“小的参见公主,还有各位将军!”

“好了,起来说话。”孔德绍笑着道,伸手一招,道:“你且上前说话。”

“是,大人!”那人站起身来,走上前来,看着众人,似乎有些害怕的模样。

“不要紧张,你叫什么,在军是做什么的?”孔德绍一副和蔼的样。

那人应了一声,道:“小的叫章宇,在军是火头军,专门负责做饭的。”众人看了过去,只见章宇少了一只胳膊,腿似乎还有些不便,想来是在某次的战斗失去的吧。

“哦。”孔德绍做出恍然大悟的样,道:“今晚,给王伏宝王将军的饭菜可是你送的?”

“是小人!”章宇答道。

“可是,军大战在即,不能饮酒,你为何送了有毒的美酒,将王伏宝毒死?”孔德绍轻轻的说来,可是那火头军听在耳,犹如惊雷一般,他当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不是小人,不是小人哪!”

“是谁叫你送的酒?”孔德绍追问道。

“是,是,小的不敢说!”章宇的身抖个不停,声音也有些害怕,不住的拿眼去看阮君明。

“说!”诸葛德威忽地暴起,一掌拍在案几之上,发出一声脆响,他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滚圆,直直的看着章宇,喝道:“此人关系大王之死,快说!”

“啊,诸葛将军,都是阮大人叫小的送的啊!不关小的事,还请诸葛将军明鉴,各位大人明鉴啊!”章宇抖抖索索的说出这段话,已经是脸色苍白。

“阮君明!”众人均是回头看着他,不约而同的轻声念着。

“哼。”阮君明冷哼一声,站了起来,道:“我的确是叫他送给王兄弟一壶美酒,可是并没有毒!”

“哈哈,阮明君,如今王伏宝已经被毒死,你还说不是你下的毒?”诸葛德威冷笑,他的脸上,满是怒气,他转身,按下心的狂喜,道:“公主,孔大人,看来阮君明谋杀同党王伏宝证据确凿,还请公主下令!”

“啷呛!”一声,阮君明将腰刀拔了出来,喝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想害我,可是我阮君明不会束手就擒!”说着,他竟是急速的窜了出去。

“捉住他!”诸葛德威一声高喝,顿时拔出了刀,率先冲了出去。

窦红线和孔德绍相视一眼,他俩的眼,露出一丝笑意,随即,窦红线一拍案几,喝道:“阮君明谋杀王伏宝,证据确凿,还望诸将捉拿阮君明,为大王报仇!”

“为大王报仇!”诸将喊着,纷纷拔出刀来,冲了出去。

“你说,阮君明会有事吗?”窦红线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孔德绍。

孔德绍道:“阮君明武艺高强,想必应该不会出事吧,不过,接下来……”他隐住了话不说,脸上漾起笑意,顿了一顿,他道:“大王的仇,应该可以报了!”

阮君明疯狂的奔跑着,一路上,他砍翻了几个试图阻挡他的士兵,鲜血,溅满了他的身躯,一时间,在他的声威之下,居然被他一阵猛冲,杀出了大营。诸葛德威在后面的紧紧的追着,毫不放弃。

此时夕阳早已滚下了山坡,月亮已经爬上了山坡,照在地上,犹如铺上了一层浅浅的金沙,风声呼啸,带着浅浅的湿意,还有树发出的哗哗声音,一切显得是那么的美好而恬美,可是地上,一行影快速的奔跑着。

范愿喘了一口气,他实在有些跑不动了,他一路狂奔,紧追猛赶,居然还是将两人跟丢了,更不用说还在他身后的诸将。他有些自嘲的摇摇头,叹了口气,阮君明是除了王伏宝之外的猛将,他范愿知道比不上他,甘认下风,可是,居然连诸葛德威都这么厉害,居然不亚于阮君明,让他不由对这厮感慨万分,此人,隐藏很深啊。

“怎么样,跟不上?”高雅贤气喘吁吁的问道。

范愿一脸灰败的摇摇头,道:“他们太快了,我追不上!”

“那么,怎么办?”刘雅问道。

众人一阵沉默,片刻,范愿道:“还是先回去,等诸葛德威的消息吧。”

“也只能如此了!”刘雅叹口气,随即恶狠狠的道:“想不到阮君明和王伏宝一样,居然私通官府,谋害大王!我要是抓住了他,必定饱食其肉,方解我心头之恨!”

范愿喘了口气,平静了一下气血,这才道:“想不到王伏宝,阮君明两人包藏祸心,居然做出这等事情,实在是有负大王!”

“唉!”高雅贤叹息这,几个人缓缓的向大营的方向走去。

“哗!”阮君明跳下覆釜河,河水很是冰凉,他手足并用,奋力的划着,幸好,他并没有穿铠甲,所以能够很快的游了过去,那诸葛德威追上,见他跳进了河里,低头看了看身上穿戴着的铠甲,不觉眉头一皱,赶紧脱掉身上的衣铠,幸好,他只是穿着简单的皮甲,一个人能脱下来,不然若是穿戴整齐,恐怕他只有翻身折回了。他将衣铠脱下之后,发现阮君明快要游到了对岸,他赶紧跳进河,奋力向前游去。

冰凉的河水滑过他的身躯,他双手捣腾的飞快,很快就游到了对岸。他虽是北方人,可自小在河边长大,游泳倒也娴熟,他一上岸,就发现阮君明还没有跑远,而且,那厮还一边跑一边吐,想是游戏技术不佳,灌进了不少水的缘故吧。

诸葛德威大喜,拔脚赶上,手宝刀一挥,直奔阮君明的脖颈。

阮君明此时也呕吐的差不多了,听到后面脚步声响起,知道诸葛德威追了上来,回头一看,只见月光之下,刀光一闪,直奔自己而来,当下他哪敢怠慢,就地一滚,将腹最后的一点污水吐出,这才站起身,道:“诸葛德威,你欺人太甚!”

“哼!”诸葛德威冷哼一声,道:“阮君明,你这无耻小人,还不受死!”说着,他挥舞大刀,砍了过来。

月光下,两人且战且走,竟是斗了个半斤八两,其实若论身手,诸葛德威还是比不上阮君明的,可是那阮君明一心想逃,那敢在此缠斗?不知道范愿那些人会不会赶来?届时,他阮君明再勇,也不敢力战数人,是以他逼开诸葛德威,脱处身来,便向不远的处的树林奔去,若是能够逃进树林,那么就安全多了。

风声呼啸,刀声清脆,月光下,两个人影忽分忽合,想那黑暗的树林奔去。

第四十八章 擒杀(下)

“铛!”的一声巨响,阮君明回身,手宝刀奋力一挥,荡开诸葛德威紧追不舍的如潮攻势,他趁着诸葛德威暂时后退,斜睨了一眼树林,已经很近了,只有十几步的样了,他拨腿就走,奋力的向树林奔去。

“那里走!”诸葛德威一声怒喝,他看了一眼有些漆黑的树林,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追了进去。一定,要将他杀死。

树林里的树,长的颇为粗壮,高耸的树干向上升起,又是七八月的天气,枝繁茂,密密麻麻的挨着,偶然才有几点月光照射下来,越往里去,越是黑暗。

诸葛德威有些小心的走了进去,只见里面一片昏暗,偶然,有月光穿透树的缝隙,洒在地上,星星点点,颇为好看,可是诸葛德威没有心情去欣赏。

“啪。”的一声,诸葛德威踩在了一根枯枝之上,发出一声脆响,他借着月亮侧头,仔细的听着树林里的声音。这时,树林里发出“扑腾扑腾”的声音,随着,是几声鸟儿的尖叫。诸葛德威眼闪过一丝精光,他嘴角微微翘起,脸上浮起一丝笑意,他握紧了刀,向鸟儿飞起的下方走去。

“哗!”一阵风吹了过来,树枝摇个不停,诸葛德威在风声,缓缓的向前走去。

“呼!”在他侧目的一瞬间,身后风声呼啸而来,他倏地翻身,手宝刀已是迎着来人劈了出去。

“铛!”的一声,诸葛德威不觉手臂发麻,感到阮君明果然厉害。他冷哼一声,长刀一舞,向阮君明的颈上削去。

两人在树林打斗起来,风声呼啸,刀光闪烁,惊起树林里的鸟儿无数,纷纷向远处窜去。随着两人打斗的白热化,天空渐渐暗了下来,似乎并不愿看到这一幕。

“啊!”阮君明忽地大叫了起来,手的刀随意的一舞,一只手捂着眼睛,大叫道:“我怎么看不见了,看不见了!”随即,他的喊声变得低了下来,“这怎么回事?”

“哈哈!”诸葛德威笑着,一刀将阮君明手的刀劈飞,然后站在阮君明的面前哈哈笑着。他想不到阮君明居然会有这种病!虽然他还不清楚这是什么病,可是他知道,有的人在也上会看不清楚东西,而且,似乎,还时好时坏的样,他嚣张的笑着,声音远远的传开了去,惊得更远地方的鸟儿飞去。

幸好,诸葛德威没有夜盲症。这个时代的人,因为缺乏营养,除了一些有钱的富贵人家,许多人都缺乏营养,在夜里是看不清东西的。不过,他诸葛德威好歹也是个将军,吃食不缺,倒没有夜盲症。

其实杨浩的军,在杨浩接手清河不久,他就曾在张金称攻击清河县一役,发现了这种情况,他虽不是什么医生,可是这些在后世算是常识的东西,他多少懂一些,所以后来,他要求在士兵的饭食,添加动物的内脏,至不济,也要有鱼或是豆类产品,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治疗或改善这种情况。其实杨浩还知道胡萝卜也是一个治疗夜盲症的好东西,可是他跑了几次菜市口,这才发现居然没有胡萝卜,他心暗想,或许这胡萝卜如玉米一样吧,都是所谓的番邦的东西吧,胡者,蛮夷也。

诸葛德威冷冷的走上前去,手的刀指着阮君明,他一字一顿的道:“今天,我就要取了你的性命!”

“哈哈!”阮君明忽然站起,他的声音有些愤恨,凄然的道:“诸葛德威,今日我栽在你手上,无话可说,可是,你杀害大王,冤杀同僚,他日必遭天谴!”

“哈哈!”诸葛德威上前一步,一刀砍向阮君明。阮君明虽是夜盲不能看,可是耳朵不聋,一个翻身欲躲,可是仍被砍在手臂之上,顿时他一声尖叫,流出血来,但他的脸上,还是不屈的模样,“诸葛德威,你不得好死!”

“是吗?”诸葛德威笑着举起刀,看着刀尖上的鲜血,顺着刀面流下,他伸出手去,抹了抹,笑道:“就要死了,还要那么废话!”

“你这逆贼,老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阮君明喘息着,伸手指了指天,道:“诸葛德威,人在做,天在看,等着老天的报应吧!”

“哼!报应?”诸葛德威高举着刀,忽地哈哈大笑起来,他冷冷的看着阮君明,声音充满了愤恨:“想我诸葛德威武双全,竟然位居你等这些庸才之下,苍天不公啊!”

“哼,诸葛德威,你说苍天不公?大王一向待你不薄,你却勾结高士奎,谋杀大王,你这是臣的所为吗?”阮君明冷冷的笑着反击。

“哈哈,窦建德?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当初他杀了高士达,还不是因为权力之争?要不是杀了高士达,他还不是同我们一样,只是是个马前卒而已!这样的事情,他窦建德做得出来,凭什么我就不能做?!”诸葛德威大喝,随即他举起刀,狞笑着上前。

“这么说,果然是你杀害了大王?”阮君明夷然不惧的站在那里,丝毫不理手上“滴答”着流下的鲜血。

“是又怎样?”诸葛德威冷冷一笑,道:“窦建德手下,就你心思沉稳,所以,你必须死,剩下的那些不服从我的,等着我一个个的收拾吧!”

“哈哈,谁收拾谁还说不一定呢!”阮君明忽地大笑起来。

“将死之人,还敢饶舌!”诸葛德威一声冷哼,手宝刀砍下,他虽武功不及阮君明,可他自信双眼暂时失明的阮君明还不是他的对手,是以他一刀砍下,是全力的一击,在这里,浪费的时间太久了,必须速战速决!

可是他刀锋刚递出去,只见阮君明如猿猴般闪了出去,就连旁边的一块不小的石块居然都颇为灵巧的避了过去。

“你!”诸葛德威隐隐感觉了不妙了,可是他尚未说出话来,只见树林里,无数火把亮起,顿时将树林照的如白昼一般,人群,走出来一个女,俏丽的脸上,满是冰霜!

“诸葛德威,想不到果真是你!”那女冷冷的开口,眼神锋利如刀,紧紧的盯着他。

诸葛德威看了看四周围城一圈的人,不由笑道:“想不到为了捉我,居然隐忍了这么久,也不怕我杀了他?”他伸手一指,却是指向了阮君明。

“哼,诸葛德威,你以为人人都似你一般,卑鄙无耻?若我能为大王而死,那是我的荣幸!”阮君明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手臂上缠着紧紧的绷带。

“哼!”诸葛德威冷笑一声,皱眉道:“在我临死之前,我想知道我是如何露出破绽,被你们发现的。”

“你,并没有露出破绽!”孔德绍微笑,抓到了这个隐藏的敌人,他的心情也是十分高兴。

“哦?”诸葛德威有些不解。

“是大王,告诉我们,是谁杀了他!”孔德绍手捋胡须,笑着道。

“大王?他不是死了吗?”诸葛德威脸色一变,失声叫道。

“不错,大王是离开了,可是他的身体会说话!”孔德绍看着他还是一脸不解的样,道:“诸葛德威,你的确很聪明,可是,正所谓智者千虑或有一失,大王的身经过仵作的仔细检查,发现与秦王杀害五百个兄弟的时间并不吻合。”

“那也就是说,大王在此之前,已经出事了。所以,这一切,都与你诸葛德威有关!”阮君明走上两步,冷冷的看着诸葛德威道。

“那是高士奎杀的大王!不是我!”诸葛德威试图反驳。

“哼,你以为,你通那高士奎的那点勾当没人知道吗?”孔德绍冷冷的道,他一挥手,上来一个汉,正是诸葛德威的一个心腹亲兵。

“你!”诸葛德威心涌起一股怒气,咬牙道:“想不到本将那么信任你!”

阮君明冷笑道:“诸葛德威,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才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所以,王伏宝也是一个圈套?”诸葛德威扫了一眼阮君明。

“王伏宝只是一个意外而已,我们正愁怎么让你原形毕露呢,想不到那河间城居然使用反间计,于是我等便将计就计!”孔德绍微微一笑,他一挥手,只见一个汉走了进来,不是王伏宝还是谁?

“哈哈!”诸葛德威发出一串冷笑,可是他的笑声,是那么的难听,是那么的凄厉,是他功亏一篑的呐喊,希望破灭前的怒吼。“想不到你们居然隐忍这么久,就是为了想报仇?!”他踉跄着走上两步,随即凄厉的笑道:“枉我诸葛德威自称聪明,却居然被一个仵作打败!”他的眼,冒着熊熊的火光,手的刀缓缓的举起。逃,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阮君明既然特意引他到这里来,肯定是早有准备。他看了一眼四周严阵以待的弓箭手,仰头大声喊着:“我,不甘心啊,不甘心!”随即,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狠狠的一刀,扎在自己的腹部,鲜血顿时飞溅了出来,染红了衣袍。宁死不辱!

“噗通!”他摇晃了半响,终于无力的跪在地上,他伸出手,向前抓去,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可是染满鲜血的双手,却有无力的垂下。整个身缓缓的倒下,他的嘴唇一阵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从喉咙里,奔涌而出的鲜血,将他的话语淹没了。

夜,渐渐的静了下来,风依旧不紧不慢的吹着,带着一丝血腥。

第四十九章 饮酒

河间。泡-()

青石板路上,还有不少水珠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地上,溅在某个小水池里,漾起一丝丝的涟漪。

街上的百姓渐渐的走了出来,许多小店也打开了门,开始营业,尤其是南门一间不小的酒楼,名叫醉人居,老板谢蕴开心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刚才有个衣着华丽的青年居然随手就给了自己一块碎银。虽说这个时代,白银还不是主要的流通货币,可是战乱时期,手拿着金银比那些铜钱强很多,可是硬通货呀。

二楼上的雅间,两个人坐在那里,顺便看着城外的一条小河。

河间城,始建于东周,因其位于徒骇河、大史河、马颊河、覆釜河、胡苏河、简河、絜河、钩盘河、鬲津河等河之间,因而得名,历史上名人辈出,三国名将张颌既是河间人氏,不过后来,宋朝年间,出了个青天包拯,此是后话。

且说两人正是杨浩、李靖两人,早上起来无事,杨浩叫上两人顺着河间的小街小巷,查看民土风情,河间城,因与窦建德的王都乐寿挨着,所以多次遭到兵灾,不过幸好,窦建德军纪甚严,所以城内外的百姓受到的骚扰也比较少,比起其他地方的,倒是好了很多。这一路看下来,比起杨浩当初巡视武安、襄国两郡居然好了很多,而且王琮也颇有才能,是个人人称赞的清官。

“王爷,不知道杨将军到了何处?”李靖问道,他的心有些着急,想他自认武双全,可是如今已过不惑之年,可是还一事无成,叫他如何不急?他本欲直奔江都,可是有驿站的士兵告诉他,晋阳道江都的路程因被盗匪占据,所以只有转到关,然后再去设法前去江都,他一腔报国心,是以不顾困难,赶赴关,那里知道途遇见大哥虬髯客,说是那清河王爷杨浩,颇有大志,欲兴大隋,并指出如今皇帝在江都之地,想要偏安一隅,日后恐怕凶多吉少,不如直奔河北,或有转机。是以他才转从上党出壶关,经过魏郡,在武安、清河逗留了一段时间,访问了无数百姓,确信此人是值得投靠的人,又听说他不久前领兵攻取信都,这才匆匆赶到信都,哪知道到了信都,又探听到他领了骑兵突袭乐寿,是以他又匆匆赶来,总算一番周折,在河间县见到了他想见的人,经过这两天的观察,他倒是发现杨浩对自己非常的好,还事事询问自己,昨日还与自己一处歇息,要不是通过苏定方知道,清河郡还有一个对网页极好的女在那里等着他,他几乎以为这三弟有龙阳君的癖好了。

“二哥,不要急,想必如今应该攻克了武强了吧。”杨浩得道,武强属于信都郡,自从窦建德转战河间一带之后,就长期占据了武强县,杨善会要是领兵前来,必然要先攻克武强。

“嘿嘿!”李靖有些苦涩的笑,是千里马未遇伯乐的苦笑,可是三弟啊,你明白我多少呢?会不会只是看在我是你结义兄弟的份上,只是给一个高官养着呢?

“二哥,如今形势,你怎么看?”杨浩的问,尽管他的心已经有了计划,可是他想听听这个一代名将的看法。

“如今李渊已然起兵,恐怕将会攻取长安,关,正所谓山河四塞拱京师,历来是兴之地,可惜!”李靖的脸上显露出惋惜的表情,随即他道:“可惜如今河北未定,且河南瓦岗李密气势正隆,我军兵力不足,不然趁李渊尚未做大,攻取河东之后,再据关,待山东群豪各自争斗,力竭之际,或出潼关,或出壶关,更有河北之兵,天下则不难平定!”

李靖说完,看见杨浩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一震,顿时想起一事,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却被杨浩止住,笑道:“二哥,如今你我一心,此计确是一个良策,可是江都皇上仍在,我虽有心匡扶隋室,可是落在有心人的眼,难免是作乱!”

杨浩猛地灌下一口烈酒,他的心顿时想起了几次的遇险,还不是拜那人所赐?可是上天不屈,不仅自己没事,还将那个让他深深疼惜的女送给自己。

“可是……”李靖欲言又止。

“哈哈,二哥,三弟知道你想说什么。”杨浩笑了一笑,道:“可是最后你仍然觉得我是作乱,对不对?”他轻轻的叹息一口气,“在我的心,皇上大才,功武治,那个不是泽被后世?大运河,治科举,更是让人收集汉室衰败之后,多年失散的古籍,复国监、太学以及州县学,教育孩童,眼光之高,非常人等闲。南击林邑,北伏突厥,击破吐谷浑,打破契丹,为我大隋开疆扩土,可是,为什么还有人说他荒淫无道,难道就因为明朝那些无聊的人写了一本什么《隋炀帝艳史》吗?”他一时有些忘情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李靖奇怪的眼神。

“可是,皇上有着他的宏图大业,有着他的崇高理想,所以,他的年号是为‘大业’!可是,老百姓只是想过着安稳而富足的生活,皇上的错,在于不珍惜民力,更因科举制度,牵涉到了许多人的利益,所以如今不仅百姓反他,就连那些世家门阀,屡受皇恩的高门也要造反!”杨浩脸上闪过一丝怒气,是原本这个身躯的记忆吗?

“可是,若是别人得到天下,这江山不姓杨,不叫隋!而我,即使是如你所说的造反,可是这天下,还是我杨氏一门,还是先帝传来下的基业!”杨浩说着,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想是适才有些激动的。是的,前世的他,几度的不平,历史的误解,真的太深了。

“三弟!”李靖缓缓的站起,眼满是坚定的神色,“药师一定会助你平定天下的!”

“二哥,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杨浩紧握住他的手,道:“刚才有些失态了,还望二哥勿怪。”

“哈哈,三弟,你说的对,如今天下大乱,若隋室能保,就算是你做了皇帝,也还是大隋的江山,先帝传来下的基业。”李靖笑着,举起了酒杯。

两人吃了一会,这时,敲门声响起,在得到杨浩的肯定后,那人进来,赫然是苏定方。

“王爷,窦军撤军了!”苏定方道,上午时分,杨浩派他前去打探消息。

“哦?这时为什么?”杨浩沉吟。

“看来窦军并不如窦建德在的时候那么牢固了,或许是昨日的离间计起了效果罢。”李靖笑着道。

“那么,末将愿领兵追击,击溃敌军!”苏定方道。

“还是等杨善会来了再说吧。”杨浩就这酒水在桌上划了一个圈,道:“这里是武强,若是杨善会取了武强,则我军合围乐寿,只要乐寿一破,那饶阳独木难支,也只有投降一途,则窦军只有弓高可走。”

“不错,届时我军压境,弓高城小,必不可守,想必会退去豆航一带吧!”李靖笑着道。豆航一带,负海带河,地形险阻,起义的民军多次依仗此地的险要地势来对抗官军。格谦、刘霸道均是如此,不过都被一代名将杨义臣所灭。

“若是都去了豆航,倒不需要我在麻烦了!”杨浩笑着道。

“不错,一举歼灭,则河北之地,我军拥有大半,只要在攻取博陵、恒山、赵郡三地,我军便可全力南征!”李靖笑道,他轻轻叩了几下案几。

“不错,那历山飞盘踞博陵一带,是个不错的对手,此仗还请二哥指挥!”杨浩笑着道。他虽知道李靖才能,可是毕竟新来,若没有寸功,杨善会、来整两人恐怕也看不起他。

“此仗,药师必定斩历山飞首级而归!”李靖脸上露出喜色,终于,可以领兵作战了,随即他想了一想道:“如今瓦岗虽强,可是诸位将领大都是各地贼首,聚在一起,乌合之众而已,虽有李密将其整合,可是如今瓦岗军,有李密、翟让两人,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两人必定相争,便是我等乘虚而入之时。”

“李密若与我河北开战,加上东都洛阳,李密便陷入了两面受敌的局面,灭亡不过旦夕而已!”苏定方也插嘴道,倒是引得李靖看了他一眼,脸上堆起笑意,伸出大拇指赞了一下。

“李密一灭,原再无敌手,届时攻入关,则隋室有望矣!”李靖笑着道。

杨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暗想这个计策本来是很好的,可是毕竟他不知道后来的情况,王世充拥兵自重,建立“郑”政权,不过随他去吧,只是自己麻烦一点而已,王世充?缺点太多,要灭他很容易,主要的敌人还是如今陷入困境的李唐。

“如今,李唐那边怎么样了呢?是否已经攻破霍邑了?”杨浩想,随即,他摇摇头,举起酒杯,道:“干,还望两位助我清除叛党,结束百姓动乱的局面啊!”

“哈哈!”众人笑着举起杯一干而尽。

第五十章 战降

窦军在缓缓的开行后,终于在第二天的黄昏到达了乐寿。**泡!*

诸葛德威还剩下一口气,哪天他试图自杀,可是运气不好,偏了一点点,在军医的抢救下,居然醒了过来,知道下场的诸葛德威开始绝食,不过两天,脸廋了一圈。

在乐寿经过一天的休整后,第二天清晨,在窦建德新隆起的坟墓前,窦红线跪在地上,一脸的悲伤。

很快,诸葛德威被王伏宝等人带了上来,孔德绍上前历数了诸葛德威的罪状后,由王伏宝抄刀,亲手砍下了诸葛德威的头,在窦建德的坟前放置,鲜血,还在流着,打湿了地上,一旁,纸钱随风飞舞。

“大王,你的大仇已报,我们一定会好好保护好公主的。”王伏宝轻声,他的眼,有些坚定的神色。

渐渐的人群散去了,留下窦红线一个人,在那里呆呆的坐着,“父亲,我该怎么办呢?难道叫我一个女领导这支军队?可是,我不想和他为敌啊!”她秀美的脸上,犹自挂着泪珠。她的心也开始有些愧疚起来,他曾说过,不是他杀的,可是自己不信,还刺了他一刀,就在他的胸口,他疼吗?恨我吗?

她虽然武功不弱,还经常帮父亲四处探听事情,可是毕竟是个女,心也是柔的,也想有个男,爱她一生一世。可是,毕竟他是官,而我是匪啊!这或许是横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

良久,她终于站起,身上还带着几滴鲜血,她缓缓的走向王府。

是日寅时。

乐寿王府议事大厅。

“报!”大厅内,众人正在商议事情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随即,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卒急忙冲了进来,到了大厅上,跪在地上道:“启禀公主,杨善会攻破武强,率领一万大军正朝乐寿杀来!”

“啊!”大厅内众人顿时冷吸一口气,刚才还在商议清河是否已经出动兵马,接着就得到武强失守的消息!

孔德绍微微皱着眉头,挥挥手,示意小卒下去。

刚才,众人齐聚大厅,就是为了日后如何打算而开会,可是诸将之,尚有异心者,或者说,想要保住自己利益的,不在少数,是以一直争论不休。

而现在,武强一失,饶阳毫无疑问必定落入敌手。群龙无首之际,军心惶惶,怎么办?宋、凌两个善于计谋之人又不在,他孔德绍长于民政,军事就算勉为其难,恐怕也没有多大效果。

一时间,大厅内众人议论纷纷,更有人心开始活络起来,暗想如今情形,窦军兵马虽多,可是窦建德死后,各方势力倾轧,窦红线一介女流,虽有公主身份,可是压不住众人。

“公主,以末将看,不如开城投降罢了!”一个声音响起,却是刘雅。

“胡说,我等随大王多时,这么辛苦创下的基业岂能拱手相让?”曹旦站了出来,反驳道。

“对,曹大人说的没错,如今大王尸骨未寒,我等岂可俯首侍奉仇人,不如跟他们拼了!”曹显也站出来道。他与曹旦有些亲戚关系,仗着有着王族的身份,平常嚣张跋扈,在窦建德死后,更是一度认为曹氏一族应该接过窦建德的衣钵,至于窦红线,他倒是有些心思,可是还没等他向曹凤提起,窦建德就被人杀死了,不过这下更好,毕竟曹凤虽是窦建德的继室,可是毕竟名义在那里,还是个王妃,若是她亲自下令,将窦红线许配给自己,那么,自己便可一步登天,既得美人又得江山。

是以曹显这时赶紧站出来反对。

“曹大人,不知道你有什么能耐,可是想和官军拼了?你一个人?”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却是阮君明冷冷的道。在他眼,曹显一无是处,不过仗着和曹旦、曹凤有些关系而已。

“让我领上一军,必定让杨善会有来无回!”曹显冷笑道,顺便还转了转手腕。

“哼!”阮君明有些不屑的摇头,曹显?上次和一个青年为了一个青楼女吃醋而大打出手,可惜他没什么本事,倒被那个青年教训了一顿,随后他哭告曹旦,曹旦无奈,带了窦建德的几个亲兵为他报仇。可巧那个青年哪天和不少兄弟在酒楼喝酒,两边打了起来,据说砍杀了几条街,闹得沸沸扬扬的,窦建德知道也颇为无奈,只得两边都进行了责罚。那青年家世不错,乃是乐寿有名的世家,窦建德也不敢轻易的得罪,毕竟他胸怀大志,不同于那些抢了就跑的盗匪,还是需要这些各地的世家大族的支持。而在与乐寿世家青年恶斗之后,窦建德感到曹显不堪大任,是以没有委以职位,一直闲置在家,无事继续去青楼鬼混。

曹显有些被阮君明的态度所激怒,他知道打不过阮君明,可是面上却不肯认输,顿时捞起袖就要打架,幸好范愿等人上前劝住,他这才作势息了怒气,时不时还不甘的看着阮君明。

阮君明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这样一个不成武不就的废物,他一点都看不起。更何况曹显今天能来开会,不过是仗着曹旦而已,不然他连一点资格都没有。

齐善行也上前道:“公主,吾闻那清河郡守,倒也是个明主,如今情形,不如投降罢了!”军队再多有什么用,一盘散沙,乌合之众,只会一战而溃。

窦红线踌躇,这时,又有一个士兵匆匆赶来:“报,河间城出兵,正想乐寿而来!”

“有多少兵马?”范愿问道。

“步兵五千,骑兵足有五百!”那名士兵说着,见窦红线挥手,退了下去。

大厅内顿时陷入了沉默,总计一万五千以上的隋军,更何况还有战斗力极强的骑兵!这些人,有的人是经历过高鸡泊一战的,还有人记得这支清河郡兵的战斗力何其强悍!那可是连曾经称霸河北的张金称、高士达都打败的清河郡兵!

良久,窦红线偏头看着孔德绍,道:“依孔先生之见,我们该如何呢?”

“唉!”孔德绍轻轻的叹息,他环视了一眼众人,他的心,是敢一战的,可是哪有如何?君不见适才有人愿降!他的眼,是一片茫然的神色,缓缓的回过头来,“齐大人说的没错,可降!”

“可降!”这两字缓缓的落下,有如油锅里滴进去了水,大厅里“轰!”的一声热闹了起来。

“公主,大王千辛万苦才创下这点基业,怎能就此丢弃?”

“公主英明!”

“不可啊,不可!”

声音繁杂,窦红线顿时觉得一阵头大,她摇摇头,看了一眼阮君明。

阮君明顿时一声高呼,这才将众人的声音压住,回过神来,看着窦红线,静静的等着她的决定。

“容我考虑考虑,明日再议!”窦红线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好累啊,只是短短的几天,让她有种身疲力竭的感觉,她终于明白了父亲的不容易,更是佩服父亲带着二百八十人就敢偷袭薛世雄,可是,我,又该怎么办呢?窦红线揉揉双眼,然后看着逐渐下山的太阳将四周的天空染得一片红色,晚霞啊,很美,天空上漂浮的白云,你可知道我心的苦恼、哀愁吗?可是,父亲,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呢?是战是降?那个镌刻在我心间的男啊!

最初,只是意外的相识,她那里知道,一次的要挟注定了许多故事的结局,曾经很多次,她在父亲与那个男之间有着幻想,可是那只是淡淡的,还不是那么的深,直到他坦然的受了自己一刀,胸口,是他的鲜血,他试图用这个来证明他的清白。而最终的结果,也证明了他的清白,或许,正是这种愧疚感,让她有着淡淡的依恋,心想着和他一起的吧。感情的事情,谁又能说清楚呢?

如果,不是敌人,那该多好啊,像他这般的男,应该和父亲是惺惺相惜的那种吧。可惜,他们终究还是敌人,虽有着暗地的联盟,可是不曾见过面,倒是自己在其穿针引线,为两人传递着消息。

她轻轻的叹息,或许,投降是最好的结局吧。不然,又能如何呢?她的心,或许一开始就下定了决心了罢。

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杨浩轻轻的皱眉,手,是那块裂成两瓣的泛红玉石,尽管他请了珠宝师傅来修补,可是仍能看出那淡淡的裂痕。就像他胸口上的伤疤,尽管已经愈合了,可是伤口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色,任谁都看得出那是一个伤疤。

风吹拂着,河面漾起涟漪,在他沉思的当口,一个脚步声走近,声音响起:“王爷。”

“啊,定方,是你!”杨浩笑着,将手往袖里一缩。

“王爷,你打算怎么办?”苏定方再度问,如果是旁人,比如杨善会等人,或许就听不明白了,可是苏定方作为他的亲兵队长,多次看见王爷与窦红线相见,一开始还觉得颇为奇怪,后来在杨浩隐晦的告知下,才知道一些事情。

“如果,她不投降,或许,我真的会打破乐寿吧!”杨浩感受着微风的清凉,缓缓的道。

“可是。”苏定方道。

“一切大业为重,儿女私情也只能放弃了!”杨浩淡淡的道,眼尽管有着不忍的神色。可是她,会投降吗?但愿吧。他走过,脸上带着苦涩的笑意。

第五十一章 兵变

清晨,树上,带着点点滴滴的露水,一阵晨风吹过,让人忍不住的搂紧了衣服,天气,渐凉了啊。泡*()

乐寿王府,议事大厅。

众人早已经到了大厅,各自在位置上安坐,阮君明有些不安的看了看首位上,窦红线还没有出现,他有些焦急的视线扫过众人,有不耐烦的,有面容焦虑的,有无所谓的,也有幸灾乐祸的。他的视线最后在孔德绍的身上停下,显然孔德绍也有些焦急了。无论是从河间还是饶阳,到乐寿也不过两三日的路程而已,如今官军虎视眈眈而来,乐寿已经陷入深深的危机,是战是降,需要速做决定,可是……

孔德绍抬起头,看着依旧没人的空位,皱眉道:“公主究竟怎么了?”

在一片沉寂而躁动的空气,终于,派去寻找公主的士兵匆匆赶回,道:“启禀大人,公主不见了!”

“不见了?!”众人顿时大惊,整个大厅在短暂的沉默后突然热闹起来,孔德绍也紧皱着眉头,只见那个士兵躬身上前,递过一封书信。

“安静,诸位请安静!”孔德绍大声的喊着,举了举手的书信,道:“公主有书信留下,还是等老夫看看再做计较!”

众人在孔德绍的安抚下,渐渐安静了下来,看着孔德绍拆信,阅读。整个大厅显得很是平静,可是这看似平静的下面,又有多少暗涌流动?他们紧紧的盯着孔德绍,只见他的脸色忽变,身忍不住一个哆嗦,手指一抖,那封信函掉落在地上。

“孔大人!”有人惊呼出声,更有人上前捡起书函,匆匆扫视了一眼,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这时,曹显上前一步,抢过那人手上的信函,也是匆匆看了一眼,随即,他的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喝道:“公主有命,我舅舅曹旦接任大王之位!”

他这话一说出,大厅内登时响声一片。

“胡说,公主怎么可能会让他接任!”

“曹旦何德何能,能接任大王之位?”

一时间,人人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更有人不服气的站了出来。曹旦,虽有几分蛮力,头脑还算灵活,可是贪杯好色,更是贪钱,以前带领亲兵队时,多次收受贿赂,更是对手下的士兵一毛不拔。后来在窦建德平原遇刺事件,一定程度上因其贪杯误事,才导致了窦建德的受伤,所以后来窦建德将亲兵队长换了人。不过看在他是曹凤的哥哥的份上,让他另领一军,也算对得起他的。

可是诸将,论战功,当为王伏宝为先;论声望,如今则是孔德绍。那里有曹旦的份!

曹显却是冷冷一笑,高举着手的书函,冷冷的笑道:“难道诸位不相信公主所言吗?”

“孔大人,你看这是公主的笔迹吗?”刘雅问道。

“字迹我倒是看不出来,不过这上面的印章嘛,倒是大王的印鉴!”孔德绍微一沉吟,手捋着胡须道。

“哼,有大王印鉴那还是假的么!”曹显冷哼,他挥了挥手的书函,道:“公主手令在此,谁敢不服?!”

“哼!”冷哼声,一个人站了出来,赫然又是刘雅,他冷笑着上前,道:“如今大王才离开我等,就有人假传命令,想要夺取大王基业,是何等的卑鄙无耻!”

“哈哈,刘雅!”曹显冷笑,他走到孔德绍身边,道:“公主让我舅舅继承大王遗志,有书信在此,更有大王印鉴,刘雅你不相信,莫非欲反?”

“那大王印鉴焉知无人乱用?”刘雅冷笑。

“阮将军。”曹显走了过去,将书函递给他,道:“你与公主最熟,看看这是公主的笔迹吗?”

“不错,正是公主笔迹!”阮君明看了半响,回答道,忽地,他的眼角一动,随即笑道:“君明愿奉曹将军为大王!”

“好,好!”半响未说话的曹旦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冷冷的看了一眼众人,道:“还有谁不服?”

“我不服!”刘雅首先站了出来,随即当初随窦建德征战多年的高雅贤等人也纷纷站了出来,都是资历最久的几位。

“哼!”曹旦冷笑一声,走到案几边,拿起一个酒杯,在手上把玩着,随即抬起头,笑道:“还有谁?”

“老不服!”

“曹旦你何德何能,能居大王之位?”

顿时又有几个人站了出来,却是王伏宝、范愿几人。

“啷呛!”曹旦拔出刀来,冷笑道:“你等既然不服,看来只有收拾了你们了!”他扫视了一眼众人,大厅,已经隐隐分成两派,站在刘雅那边的人居然占据了多数。

“孔大人,你是愿跟他还是随我?”曹旦高声问道。

“唉!”孔德绍轻轻的叹息,他缓缓的站起来,盗匪就是盗匪,他扫视了一下刘雅等人,或许其有部分人是有私心,可是若让他曹旦做了大王,只会把这支民军往死路上推啊,他相信更多的人,是对这个只会吃喝嫖赌的人做大王的担心。

“老夫,是个官,这种事情,还是你们商量着办吧!”孔德绍轻声,随即想移步走出去。

“孔大人且慢!”曹旦笑着道,他举起手的酒杯,笑道:“孔大人在此,看看也好!”说着,他狠狠的将手的酒杯让地下一贯,顿时酒杯被砸了个粉碎,发出一声脆响!

随着这一声脆响,屋外,顿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刘雅等人愕然变色,高雅贤更是高声大骂:“曹旦你好卑鄙!”

他话音未落,大厅内,已经布满了曹旦的心腹,刀枪泛寒,弓弦紧绷,随时等着取众人的性命。

“曹旦,你不得好死!”刘雅拔出刀来,如今之势,明显曹旦早有准备,可是他深知,投降也是死,那不如奋起一搏!

“兄弟们,跟他拼了!”刘雅一声喝,举起大刀,就要扑了上去,可是他的眼角,看见几个人将手的腰刀一扔,却是默默的走上一旁。

“你们,这些懦夫,你以为你们投降了,曹旦就会放过你们吗?”刘雅大喝。

“哈哈,刘雅,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你说的没有错,在一开始他们没有投奔我,所以,他们也不能留!”曹旦哈哈的笑着。曹显一挥手,士兵们举起弓弩,纷纷对准了众人。

“你,好卑鄙!”一个将领骂着,他正是刚才弃刀的一人,满以为能活命,可是曹旦居然这般心狠手辣。

“杀!”曹显一声冷喝,士兵们顿时松开弓弦,无数闪着光芒的箭簇向刘雅等人射去,大厅内顿时响起一阵哀叫之声,其更有人痛骂曹旦。

曹旦以一个胜利者的姿势站在那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鲜血染红了大厅,在一轮箭雨过后,大厅上的敌人,除去几个武艺高强之人,不少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像王伏宝这样的高手,肩头也受了伤,一片血红。

“哈哈!再射,杀死他们,你们都是功臣!”曹旦脸上笑着,可是这笑容里,狰狞可怕,他的眼是鲜血的红,手腕上也是青筋暴露。

“对,哈哈,射死他们!”曹显也哈哈的笑着,如今大局已定,除了一个阮君明跟着自己,剩下的都是曹氏一族,只要把这些阻碍一个个的清除掉,那么大权在握,然后再娶了红线,那么……

又是一轮箭雨,大厅里已经没有剩下几人了。

曹旦哈哈的笑着,王伏宝身上也已经了好几箭,身上已经是一片血红,其一箭,插在他的小腿之上,他努力的用刀支撑着身,倔强的不肯倒下。

“阮君明,你杀了他!”曹旦看了一眼阮君明,笑着指了指王伏宝。

他正是知道阮君明与窦红线关系比较好,所以才让阮君明杀上几个人,这样,才能真正的拖他下水,真心实意的为自己效忠啊。

阮君明冷冷的走上前去,他没有刀,所以只是狠狠的一拳打在王伏宝的脸上,顿时王伏宝的脸上肿起一块。

“干的好,杀了他!”曹显在一旁鼓劲加油。

“给他一把刀!”曹旦冷冷的开口,速战速决,还要在官军来之前控制住刘雅、范愿等人的兵马呢。

“是!”一个士兵应声,将刀递给阮君明。

阮君明借过刀,他冷冷的看了一眼王伏宝,随即,缓缓的抽出刀来,寒光闪现,他冷冷的举起刀,眼是无情的神色:“王伏宝,不要怪我!”

“怪你?”王伏宝口【喷出一口鲜血,声音有些嘶哑的道:“我怪你有什么用?我只恨自己无力保护大王,更无力保护大王嗣,我恨哪!”

“恨?那么你到地狱去恨吧!”阮君明忽然高喝一声,手寒光闪耀!

第五十二章 末路

阮君明刀光一闪,大喝声跳起,可是他人在半空之,却是向曹旦奔去。

事出突然,两人又离得蛮近,曹旦措不及防竟是被阮君明偷袭正着,一脚踢在胸膛之上,蹬蹬后退几步,他身形尚未站稳,阮君明已经将刀横在了曹旦颈上。事出突然,曹显及其手下士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阮君明将曹旦制服!

那阮君明出手甚快,这只是一瞬间而已。曹显也是张大了嘴巴,更不用提其他人。

“啊,君明,不,阮大人,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不要动刀动枪的。”曹旦吓得面无人色,连声道。

“哼,叫他们放下武器,然后,把公主放出来!”阮君明冷冷的道。

“啊,你怎么知道?”曹显惊叫一声,随即他想起什么似地,猛地住嘴。

“放下武器,不然我杀了他!”阮君明再度厉声大喝,一双虎眼瞪的滚圆。

“放下武器,快放下武器!”曹旦连声道,他的脖已经被划了一道浅浅的痕迹,血流了出来,有些疼,让他那肥胖的脸忍不住的抽搐。

几个士兵闻言,纷纷将手的武器扔掉,此时阮君明要挟着曹旦缓缓的向王伏宝等人走去,“王将军,快叫上你们的兄弟们进来,控制局面!”

王伏宝愕然惊醒,强自撑起身向外走去。

可是他没有走上两步,刀光一闪,一股劲风直奔而来,王伏宝顿时停住身形,挥刀截住那人。“铛!”的一声王伏宝身一震,后退了几步,险先倒了下去,他咬紧牙关,奋力的扶住案几,这才勉强的站稳了身形。

“曹显?”王伏宝低喝。

一旁的曹旦大声尖叫起来:“曹显,你要干什么,还不放下武器,不然舅舅就死了!”

“舅舅!”曹显看了一眼他,冷笑道:“今日这事,若不成功,便只有死亡一途,你还妄想他们能饶过你吗?”他紧紧的盯着阮君明,狞笑道:“阮君明,你坏了老的好事,纳命来!”说着他一刀砍向阮君明。

阮君明侧身,挡住他来势汹汹的一刀,随即怒喝道:“曹显,你还是不是人,连你舅舅的命都不要了么?”

“哈哈!”曹显冷冷看了一眼众人,喝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兄弟们,捡起武器杀了他们,才有活路啊!”

一个士兵猛地抬起弓弩,喝道:“曹老大说的没有错,兄弟们,我们就算投降了,恐怕也难逃一死,既然如此,不如随曹大哥博上一把,说不定可以换个富贵!”

阮君明瞳孔一阵收缩,想不到这是小看了曹显这厮啊,想不到他为了造反,居然连舅舅的命都不要了,也算个狠角色了,只是如今这厮不顾曹旦性命,那么手最大的依仗也就不管用了,身边还有王伏宝等几个受伤的人,那里是这些家伙的对手?

想到此,他当即冷笑一声,道:“诸位兄弟,我知道你们也只是被曹旦胁迫,如果你们帮我抓住他们,我一定请公主赦免你们的罪,还给你们平叛的奖励!”

“不要听阮君明的,他在骗你们!”曹显一声冷喝,扫了众人一眼,他看见一个小卒脚步移动,似乎想向阮君明那边移动。他抬头看着他,眼睛一瞪,只见那名士卒一声叫,拔腿就向阮君明跑去。

可是曹显那容他逃走,他冷笑一声,身形拔起,一个跨步,到了那名士卒身边,举刀就砍,头颅向天空飞去,鲜血喷涌而出,将四周的人淋了个通红,鲜血顺着衣衫流下。

曹显冷冷一笑,他的脸上犹自挂着几行血痕,他狞笑着道:“谁在走,就是他这般的下场!”

那二十余名士卒你看我,我看你,瞪圆了双眼,良久,忽地纷纷一声呐喊,竟是四散开了去。

曹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想不到他杀一儆百的举动居然没有震慑住这些人,反而把他们吓跑了,可是他们四散开去,他杀谁都不是。毕竟这些士兵,多是曹旦的士兵,结果曹旦被擒,对曹显自然没有多少的忠心度,更何况这厮还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是以人人心生恐惧,反而逃得更快了。

曹显眼睛通红,他有些愤怒的瞪着双眼,看着阮君明,喝道:“你这个混蛋!”说着,他不顾一切的挥刀之上。

阮君明冷冷一笑,对于这个家伙,他非常有信心几招将其拿下,他一推曹旦,笑道:“来吧!”

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有很多人朝这边本来,曹显脸色一变,挥刀直扑阮君明。阮君明冷冷一笑,正要挥刀而上,只见曹显却是忽地停住了脚步,翻身就逃。原先还有机会掌握这支军队,可是眼下他见没有可能,那肯在此送死。

阮君明顿时一愣,心不觉鄙夷了一下曹显,随即提刀上前,赶了上去。

那曹显跑到门口,只见一排排的士兵站在那里,严阵以待,一旁,王伏宝在几个亲兵的扶持下,稳稳的站在那里,“曹显,束手就擒吧!”

曹显脸色一变,想要后撤,却是看见阮君明赶了上来,手大刀在阳光的照耀下,亮晃晃的,他不觉后退了一步,在回头看了看下面泛着寒光的刀枪剑戟,冷笑一声,他仰着头,哈哈大笑。

“曹显,你疯了么!”阮君明皱眉,看了一眼曹显。

“哈哈,我是疯了!”曹显一挥刀,指着阮君明,他的笑声里,有着不甘,更多的是愤恨,就是此人擒住了舅舅,才导致了事情突变,从有利的形势变得不利。他冷笑着,挥刀直扑阮君明,带着他一生最后的勇气。风声在他的耳边呼啸,他的发丝向后飘去,双目圆睁,嘴巴大张,显得很是恐怖,这是他绝望的一击,用尽了此生最后的力量。

“铛!”的一声,两人硬碰硬的一击,是各自后退几步。绝望的曹显再度一声怒后,丝毫不顾虎口流出的鲜血,尚在酸麻的手臂,拼命的向阮君明砍杀而去。

“铛铛铛!”阮君明沉着应对,一一化解了曹显的攻势,在他力竭之际,只是一刀,已将曹显的手臂斩断。

“啊!”曹显一声惊呼,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臂飞上天空,一路上,洒下鲜血无数,他忍不住抱着断臂痛呼,嘶哑的叫声穿过空气,让人有些惊秫。

阮君明也不理他,看了一眼下面的王伏宝,道:“王将军,如今还是派兵去寻找公主吧!”

“嗯,兄弟们,仔细搜寻每个房间,务必要找到公主!”王伏宝大声叫着。

“是!”众士兵三三两两前去寻找。王伏宝抬起头,忍不住失声叫道:“君明小心!”

远处,阮君明只是冷冷一笑,一个侧身,将困兽犹斗的曹显一刀劈落,“嘭!”曹显沉重的身躯倒下,发出一声闷响,他的身躯被阮君明一刀劈开半截,殷红的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从台阶上缓缓流下,是那么刺眼。

“阮将军饶命啊。”曹旦不知道从那里奔了出来,抱着阮君明的腿道。

“曹旦,你们将公主藏在那里了?”阮君明伸出手,拎起他,冷冷的问。

“啊,我这就带你们去!”曹旦忙不迭的应道,随着阮君明的手一松,倒在了地上,他爬起来,踉跄着奔上前去,途还被曹显的身绊倒,染了一手的鲜血。

窦红线是在一间柴房找到的,那里是长乐王府专门用来堆放柴薪之处,有几个士兵看守,不过在看见曹旦灰头土脸的被押着过来,那几名士兵很识相的缴枪了。随即,阮君明看见了被捆绑的窦红线,口,还被塞了一块布。

“公主,你受苦了!”阮君明忙上前将她口的脏布取出,随即将捆绑的绳索割断。

“多谢阮将军。”脸上有些脏兮兮的窦红线活动了一下手腕,被捆绑的太久了,腿脚手腕都有些麻木了。

她出了门,这才看见跪在地上的曹旦。曹旦一见她出来,忙扑了上去,道:“公主,这不关我的事啊,全是曹显怂恿的啊。公主饶命啊!”

“哼,要不是阮将军,你们奸计得逞,将会害死多少兄弟?”窦红线冷哼。

议事大厅上,鲜血已经被擦拭干净,但还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侥幸未死的将领们或多或少受了伤,每个人身上都缠着绷带,窦红线扫了一眼众人,还有阮君明、范愿、王伏宝等几个将领,至于刘雅、高雅贤等几人却是被乱箭射死。倒是孔德绍,因为是人的关系,也没人动他,是以,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大厅里,显得有些凄凉的样,窦红线看了一眼众人,道:“各位将军,今日我军惨遭此变……”

她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小卒赶了进来,高声道:“启禀公主,官军近一万五千人,已经在城外二十余里处安营扎寨!”

第五十三章 和解

望着沉默的王伏宝等人,窦红线缓缓的扫过众人的脸庞,有震惊,有恐惧。内乱才解决,官军就兵临城下,几乎一点休整的时间都没有,如今军心浮动,还有几成的战斗力还难说,幸好曹旦被抓之后,他手下的士兵也很快束手就擒,并未造成多大的骚动,虽有王伏宝等人的严令,可是军人多口杂,此事难免会泄露出去,人心浮动是难免的。

孔德绍也是微微的叹息,他看了一眼窦红线,眼有着苦涩,“公主,可降?”

窦红线站了起来,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半响,她看着众人,道:“父王所创基业,正是仰仗各位将军,还有众将士浴血奋战才有了今日的局面,可是要我一个女,领导各位,恐怕小女无法堪当大任。”

“我等誓死保卫公主。”王伏宝上前一步,脸上尽是坚毅的神色。

“公主!”阮君明喊了一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

“我愿降,我想我可以保证诸位的富贵,当然如果诸位不愿意,那么,自便吧!”窦红线说完,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还会有不服的兵变吗?

大厅里,一片静寂,这时,又有一名小卒匆匆而来,道:“官军遣使前来!”

“有请!”孔德绍看了看众人疑惑的眼神,始开口道。他也想知道官军想说些什么。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脚步声逐渐响起,几个人走了进来,窦红线看着那人,不由睁大了双眼。他环视了一下众人,这才挥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公主!”王伏宝还想说些什么,阮君明已是率先走了出去,范愿也紧随其后,王伏宝也只得轻叹一声,摇摇头,跟着走了出去。

“孔先生,你且留下!”看着也要起身欲走的孔德绍,窦红线出声挽留。

孔德绍停下脚步,想了一想,点头。

来使为首之人点点头,示意身后几人退下,这才上前一步,道:“红线,你还好吗?”他的声音依旧那么的轻柔,正是秦王杨浩。

“还好!”窦红线低头,想了一想,这才道:“你的伤好了吗?”

“已经,没有大碍了!”杨浩微笑着看着她。

“那就好!”窦红线低声,忽地脸一红,道:“是我错怪了你,谋杀父王的凶手已经被抓住了。”

“哦?是谁?”杨浩愕然。

“是诸葛德威。”窦红线说着,心想起那日的情形,心有了一股愧疚之感,还想要说些什么,只听到一阵咳嗽之声,放眼看去,却是孔德绍轻轻的咳嗽。

窦红线脸色一红,轻抬衣袖捂住微烫的脸颊,这才道:“公瀚兄,今日你来,可是做说客?”她的声音故作老成,装的一本正经的模样。

杨浩忍不住微微笑,道:“我来,是不想两军交战,枉伤许多的性命,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接受我的整编。”

“可是我军仍有一战之力,如今乐寿兵力不下五万,而官军不过一万五千。我军人多势众,焉知不能胜?”孔德绍开口。

杨浩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不过是想为他们争取一些利益而已,当即他深深的吸气,微笑道:“这大厅之,尚有血腥味,而适才王将军等人身上带伤,想必这两日,乐寿城也经历了一番动乱吧!”说着,他竖起一根手指,道:“你们若投降,一,可以摆脱盗匪这个称号,不再是人人痛恨的恶徒。”

孔德绍眼瞳孔猛烈收缩,可是他深知杨浩说的没有错,即使窦建德曾经一度招揽各地的士,可是他的出身,毕竟是卑微的寒门,是世家大族瞧不起的,那些世家当时支持他,也不过是当时窦军势力强大而已,如今窦建德一死,那些世家大族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再依附这支已经四散的军队,可是要是投靠了官府,就不一样了,也会有一个正统的名分。

“二!”那边杨浩继续竖起手指头,脸上带着微笑缓缓的道:“我保证,窦军上下,不杀一人,而且有才者,必会依据各自的才能,安排在适当的位置上,为国效力!”

孔德绍不由动容,他上下打量了杨浩一番,皱眉道:“你不过一个说客,叫我等如何相信你。”

杨浩哈哈一笑,看着窦红线道:“你可以问问你们公主,我是谁?”

窦红线抬起头,笑道:“孔先生,他就是清河郡守,大隋秦王杨浩!”

窦红线此言一出,孔德绍大吃一惊,杨浩之名,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一直无缘见面,他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杨浩,这才道:“秦王殿下果然好胆色。”

“其三,三军上下,若是投诚,各按官职,皆有赏赐。”杨浩笑道。

“丝!”孔德绍吸了一口气,窦军除却乐寿的五万之众,其他各地还有数万,这人好大的手笔,一来树立了他的形象,二来收买了人心。

“那么,我们公主呢?”孔德绍问到了关键。历来投诚者,首领若是德高望重,必遭到杀戮。就像本来历史的窦建德,被李唐擒住之后,斩杀于长安,就是因其在河北之地,颇有名声,是以李唐甚为忌惮,不得不杀。

“公主?”杨浩低声,缓缓的沉思,心做着挣扎,良久,他抬起头,看着窦红线的眼睛,那里面有着希冀,有着担心,有着害怕。可是,你真的愿意吗?可是隐隐的,他不想把这个作为一种政治的筹码,即使他知道,这是一种必须的手段。远的不说,就说隋朝的义成公主和亲突厥,就是一种政治产物。

杨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可是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你不愿不想可是却要去做的东西。如果能够娶了这个女,窦军的残余势力应该会安分一些吧。他站了起来,深深的望着窦红线,声音响起:“红线,如果你愿意,我愿意娶你为妻!”

孔德绍眼睛一亮,他是何等样人,自然知道杨浩的打算,可是,公主值得吗?政治的产物,能有多幸福呢?他转过头去,看见窦红线俏脸低垂,可是绯红嫣然,眼波之,是掩饰不住的笑意盈盈。

孔德绍一怔之下,响起适才两人的言语,摇了摇头,想不到两人居然是郎情妾意,自己倒是瞎操心了。他悄悄的走了出去,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孔德绍年老成精,怎还看不明白?

轻轻的,他牵起她的手,暖暖的气息传来,他的语气是坚定的,“红线,嫁给我。”

“你,你这个坏人。”忽地,她抬起头,轻轻的捶着他的胸膛,可是眼,是柔柔的情意,是什么时候,我的心,有了你的影?那么浅浅的,慢慢的,变成了一股思念,然后变成浓浓的爱恋。如果不是官贼两难的身份,让她左右为难。

时间,似乎静止了,直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窦红线愕然抬头,只见阮君明、王伏宝等人张大了嘴巴,眼均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孔德绍从后面匆匆的赶来,还不停的叫着:“你们慢点,慢点,想要累死老夫啊!”他话音未落,也是张大了嘴巴,虽然他有了一定的准备,可是也不由吃了一惊。

“啊!”窦红线一声低呼,却是抽回双手,随即,慌乱的向外跑去。

“啊,各位将军。”杨浩抚平了一下脸,厚起脸皮上前,道:“想必孔先生已经向诸位说过了,不知道诸位还有什么想法?”心情大好的杨浩微笑。

几人相视一笑,均是知道大事已定,更何况那些条件甚为优越,是以纷纷道:“末将参见主公!”

“诸位不必多礼!”杨浩笑着道。

晚风吹拂,卷起几片地上的落,向天空飘去。

窦建德的墓前,杨浩点上几支清香,插在地上,道:“长乐王,公瀚一直对你很佩服,可是天不佑人,你英年早逝,不能和你喝酒言欢,实乃一大憾事啊!”

“父亲,如今女儿带着军队投降了他,你不会怪女儿吧!”窦红线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长乐王泉下有知,也会希望你过得幸福吧。”杨浩微笑着看着她,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柔荑,道:“而我,一定会让你幸福。”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清河那边还有几个女呢。”窦红线轻轻哼了一声,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

“漪儿对我有数次的救命之恩,如今她父亲病逝,兄长又对她不好,我,我……”杨浩居然有些心虚起来。

“宇漪,可是不是还有一个吗?就是那姓崔的,听说是清河第一美女,人又温柔,像我这种出身农家的丫头,那里比得上她?”窦红线低声,一副委屈的模样。

“唉,红线,你是指崔珺然吧,可是她好像跟我有误会了,都不肯理我啊!”杨浩轻轻的皱眉,随即握紧了她的手,道:“红线,此生,我绝不负你!”

窦红线看着他的眼,满是真诚,心不由感动,她想了一想,道:“那块玉石呢?”

“这里,可惜我请人修补,却还是有印痕啊!”杨浩有些惋惜,说起来,这块玉石还是崔珺然在那个山洞里面送给自己的呢。

“对了,这块玉石应该是别人送你的吧。”窦红线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问道。她的心,又隐隐的不安起来,可是他啊,毕竟是一个王爷,或许以后还指不定能登上五至尊,不可能只有一两个妻妾,这点,她是非常清楚的。可是,心难免会有一丝的不安,一丝的醋意。

“哦,其实这块玉石是崔珺然送我的,却被你抢走了!”杨浩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

“怪不得,哪天她在酒店里要看这块玉石。”窦红线喃喃的道,顿时想起在清河酒店,那个女奇怪的表情。

“你说什么?”杨浩奇怪的问。

窦红线将事情一一说了,杨浩这才明白崔珺然为何这般的生气,他轻轻一笑,拉着窦红线向乐寿城走去。

第五十四章 整军

(本章即将结束,下章为纷乱之章...)

随着李靖等人到来,窦红线令下人置办了酒菜,为众人接风。

宴席上,杨浩互相介绍着诸位,众人听说李靖是杨浩二哥,顿时人人敬酒。酒过三巡之际,杨浩却是将李靖拉过一旁,道:“二哥,接下来,你有什么建议?”

李靖虽是喝了不少酒,脸色红红的,神志却是非常清醒,他沉吟道:“如今接收了窦军近十万士卒,还是暂回清河,先稳定诸郡,依我看来,这些士兵都不还不行。”

“那么,裁军?”杨浩点头,他刚入住清河之时,也曾对参军的士兵进行挑选,可是毕竟他和李靖比起来,算个门外汉。

“不错,兵在精而不在多。”李靖满意的看着杨浩点头。

杨浩点头,对此深以为然。七里井薛世雄兵败就是活生生的一幕,正是那些人数不少的民军被袭后,疯狂逃窜,冲击了幽蓟精兵的大营,这才致使薛世雄兵败,留下无穷的遗憾。

“那么此事,还需仰仗二哥了!”杨浩微笑着,随即,他想起一事,道:“二哥,我想建立一支骑兵队伍,你看如何?”

“骑兵?”李靖低声,他久居马邑,自然深知骑兵的优劣,可是这骑兵并不是那么好养的,尤其是战马难寻,然后养马的饲料,人工的费用等等,均是非常大的开销。可是他也知道杨浩的想法,毕竟骑兵的好处还是很多的,更重要的是,他在与杨浩交谈时,有意无意的流露出对突厥的厌恶,如果日后对突厥一战,那么势必以骑兵为主。

李靖沉思片刻,道:“三弟,依我看,骑兵队只需五千足矣。”

“五千。”杨浩沉思,五千虽然不多,可是就目前来说,是足够用了,他建立骑兵不过是对决罗艺时有所依仗,攻城还是步兵为主,骑兵派不上用场,他可没有想过让自己的骑兵去冲击敌人的城墙。

“啊,王爷到哪里去了?”有人大声叫着,显然有些喝醉了。

杨浩迟疑了一下,道:“二哥,此事就麻烦你了,务必要打造出一支能征善战的精兵!”

“三弟,你放心,我一定竭尽权利帮助你!”李靖笑着,脚步却是有些踉跄的向酒桌走去。士为知己者死。

在乐寿待了几日,杨浩在孔德绍的帮助下将一些政事处理完毕,令李靖在乐寿挑选精兵,自己则赶回清河。

离开清河也近月余的时间,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而在这段时间里,幽州却是传来了薛世雄身死的消息,并有快马前往江都,向皇上报告这一噩耗。果然,在杨浩到达清河县不久,就传来了皇上让王世充代理薛世雄,作为救援洛阳行动的总指挥。

当杨浩将窦红线带到清河的时候,宇漪见了,微微一愣,倒是十分亲热的上前打着招呼,杨浩见了,心颇定,这才与魏征、张瓘等人进了议事大厅。

其时以武阳郡而降的元宝藏也在清河,杨浩大喜,仍令他为武阳郡守,其后各人谈起河间一行,人人均是感慨、兴奋。稍晚一些的时候,元宝藏提出以轻兵突袭汲郡,占领黎阳仓,杨浩考虑到目前李靖在整合军队,而且目前河北尚有历山飞、杨公卿等各方势力,不愿与瓦岗李密过早的接触,因而笑着拒绝了。

而凌敬、宋正本两人也在窦红线的劝说下,经过一番思考,投靠了杨浩,随即,宋正本、孔德绍两人分别被任命为武安、襄国郡守。事先这两郡的郡守或死或逃,而杨浩在占领这两郡之后,赶鸭上架,暂时代理这两郡的是两个才能不足的县令,这才有了孔、宋两人,杨浩倒是安心了,先是让魏征给他俩讲解了一番清河的政策,随即两人在范愿、阮君明两人的帮助下,各自前去上任。

而两人上任不久,武阳郡、清河郡等有黄河流经的地方,发生了涝灾,随即,杨浩令张瓘、来整守卫清河,自己则与魏征亲自赶赴灾区,并从各县县衙调集粮食,安抚灾民。一时间,河北大地纷纷行动起来,清河县、冀县等粮食充足的县治,纷纷调集粮食赶往南方。

受灾较为严重的武阳郡成为了救援灾区的临时指挥所,各地流民,尤其是河南、山东的灾民纷纷慕名赶来,看到机会的杨浩在与魏征等人商议后,将那些愿意迁居河北的人送让河北诸郡安置,而那些不愿意去河北的则发放了粮食。

其实此次的涝灾,河北所受损失最小,以河南、山东为甚,而杨广在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下达了命令,让各县开仓放粮,救济百姓,可是除却少数郡县,大多数的郡守县令却是紧捂粮仓,不肯发放米粮,河南、山东登时出现了不少义军,那王薄更是势力大涨。更有徐元朗攻占东平县,随后分兵掠地,与占据齐郡的王薄相互呼应,大有席卷山东诸郡的形势。

而此次过后,河北诸郡人丁兴旺起来,杨浩还特别注意的吸引了河东诸郡(山西)的人,挑选其的强壮的人入伍。而此时,李靖的精兵政策,在他的努力,还有杨善会等人的帮助下,取得了不小的成果,足有五万的机动力量,其余士兵较强壮的,分置诸郡县守卫郡县之安全。

终于在经过一个多月的忙碌,各县灾民得到了较好的安置,杨浩也感觉到了一丝的疲惫,回到清河,好消息,接连传来,武安、襄国等郡在经过春夏的辛勤耕种之后,料想定可取得丰收,想起武安、襄国两郡多受匪灾,杨浩也就下令免除此二郡的赋税,以民生息。

而此时,王世充也已经领兵赶到洛阳,并看出了关键所在,便亲率十余万大军向洛口仓逼近,预备彻底摧毁这一瓦岗军的主要据点。魏公李密得知这一情况后,赶忙率领大军回援。双方隔着洛水相会对峙,但两人深知对手的厉害,却没有动手,。杨浩细细的翻阅着密折,仔细的分析着情况,前些日因为他一度的忙,没有时间来翻阅。因为元宝藏的关系,李密尚未攻占黎阳仓。可是如今军队,多是以前窦建德的兵马,人心尚有浮动,他也不宜动兵,只是依照原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而此时,李唐更不断有消息传来。原来李渊攻克霍邑之后,招降临汾郡,攻克绛郡。在龙门经过短暂的休整后,到达了黄河壶口,先是派刘弘基等五名大将渡过黄河,靠近河东城扎营;自己则亲率主力部队静待官军的动静。随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驻扎在和东城的那支军队,遭到了屈突通的袭击,一时间,李渊军遭受突然袭击,大败不敌,纷纷向后撤去,不过就在这时,出使突厥的刘静带到的两千匹战马以及五百兵突厥骑兵向屈突通后军发动了猛烈的进攻,官军一时被冲乱阵型,屈突通无奈只得退回河东城,困守不出,两军成胶着之势。随后,李渊亲自领军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但得到的结果却让人垂头丧气:毫无进展。

无奈的李渊只得再次召开了一个军事会议,商议如何破解眼前的难题。他首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河东城高大险峻,不易攻克;我想率兵绕过此城,直接西进!”

裴寂赶忙说道:“屈突通拥有大量部众,固守坚城。倘若我们绕过他而西进关,就必须要保证一定能攻克长安城,否则将会面临腹背受敌的窘境,这是非常危险的。因此,不如先攻下河东城,然后再挥师西进!长安城依靠屈突通作为外援,一旦屈突通被打败,长安城必定人心惶惶,陷落是早晚的事儿。”

而这时,,李世民说话了:“所谓兵贵神速,我们凭借屡战屡胜的军威,挥师西进,长安城的人就会望风而震恐,就会来不及谋划和决断;这样,我们就能轻轻松松的拿下长安!假若我们滞留在坚城之下,势必会使自己疲惫不堪、士气沮丧、军心离散,却使长安方面有充足的时间完成谋划并加强防备;到时候,大事就全完了!屈突通只不过是一个自守巢穴的小丑罢了,不足为惧。”

经过一番考虑后,李渊决定采取了一个折的方案:留下部分军队继续包围河东城,自己率领主力大军西进!

于是,李渊领兵绕过河东城,天之后,军队抵达朝邑,随后,他派遣李建成和刘静守潼关,以防备东边来的官军,尤其是屈突通;派遣李世民进攻渭北。而此时,李渊的女儿李采玉在李渊抵达朝邑后,立即派遣使者前去相迎。

原来李采玉在送走柴绍之后,在鄠县一带招兵买马,随后她的家僮马三宝居然说服了不少民军,人马壮大了七万人之多。随后,李世民扫平了渭北一带,约定诸军攻打长安!

第一章 纷乱

(合并章节...)

大业十三年的秋,在细雨霏霏逐渐流逝,而这一年,是那么的不平静。

是年,无数个帝王层出不穷,梁师都称帝于朔方,是为梁;薛举称帝于天水,是为秦,李轨称王于武威,自称大凉王;萧铣称王于江陵,是为梁;杜伏威自称总管于江淮;李通在海陵一带,称楚王,马邑刘武周杀王仁恭,依附突厥,被封为‘定杨天’。其他较小的势力,如郭和占据榆林,罗艺占据幽州也为数不少,至于如高开道、历山飞、王薄等更是数不胜数。

只是可惜,因为薛世雄死的太快,他的儿薛万彻等人并未前来投奔自己,据说已经被罗艺网罗了,让杨浩有一些遗憾。日后,又是一个劲敌。

府衙内,杨浩与魏征对坐着,手各自拈着一枚棋,慢慢的往棋盘上添着。

“王爷,棋艺大涨啊!”魏征笑着,思量半响这才将一枚黑落下。

“还是玄成兄承让啊!”杨浩微笑,随即,他落下一枚白,道:“如今我有一个想法,你看如何?”

“哦?王爷又有什么想法?”魏征扬眉。

“皇上初登大位之际,恢复先帝停办的国监、太学以及州县学,可惜后来数征辽东,随后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各地州县学却是停办,如今河北诸郡,我却是占据将近一半,我想再开州县学,你觉得如何?”杨浩说着,再将一枚白落下。

“可是,如此可是有利有弊。”魏征沉吟,当初帝禁学,乃是怕人民过于开化,以免人民不可控制。

杨浩明白他的想法,他看着魏征,笑道:“百姓之,也有智谋大才之士。”他沉吟着用词,历史,那些位居上位者固然推动了历史的发展,可是百姓也是不可忽视的力量,更何况,他没有想着大隋能够千秋万世,那毕竟很难。如果,能够他的这些想法能够推动科技的发展,那倒是不小的功劳呢。

“当初先帝的顾虑,我也清楚,可是没有什么朝代能够永垂不朽,所以我并不奢望大隋能够千秋万世,只要百姓过的安乐,幸福,就不会有造反的人。日后,那浩瀚的青史,能够说我杨浩是一个有用的人,那就足够了!”杨浩道。

魏征笑了笑,道:“王爷英明。”魏征不得不承认,杨浩说的很对,历史在前进,固步自封是不行的,可是随即他哭丧着脸,道:“好不容易刚忙完,又要恢复州县学,王爷可真是不停歇啊!”

杨浩笑着道:“玄成兄,刚从武阳赈灾回来,就要你兴办州县学,的确是辛苦你了,不过如今秋高气爽,玄成兄不如休息几天,再安排这事,对了,瓘虽小,可是聪明好学,就让他协助你吧。”

魏征笑道:“王爷说笑了,今日我就去筹划筹划,明日拿了草案给王爷过目。”

“啊,对了,玄成兄,你早先出家,可曾研制丹药之类?”杨浩问道,他想起一事。

“王爷,长生之说,乃是飘渺虚拟之说,且看那秦皇功震寰宇,可是却被长生之说所误,还派徐福去蓬莱求那丹药,不过大梦一场啊!”魏征正色道。

“玄成,你以为我要寻那长生之药?”杨浩笑着喝了口茶,不由赞道:“你师兄的茶艺是越来越好了,他日得再叫他弄上一些给我。”随即,他放下茶杯,正色道:“我是想问各位道长们在炼制丹药之时,可曾有**爆炸之事发生?”

“**?”魏征皱着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哦,我指的的是丹炉裂开,并且伴有巨大的响声,许多东西都被毁坏的情况!”杨浩愣了一下,随即简单的解释道。

“其实,这种情况,我师兄几人就曾遇见过。”魏征道,随即皱眉,有些不解的问道:“可是,王爷你想弄清楚这个有什么用吗?”

“当然有用,玄成,你去寻几个专门炼药的道长来,我有一些事情让他们做。”杨浩笑着,他虽然略知火药的成分,可是那玩意也有个比例的问题,他总不会自己亲自去试验,所以想找几个道士来完成,届时,即使只是一些简单的火药,也有很大的帮助。

“嗯。”魏征沉吟,随即道:“那么我就试试。”

两人正说着,只听脚步声响起,随即一人朗笑道:“三弟,玄成兄,你们好清闲哪!”

杨浩一偏头,笑道:“二哥,你辛苦了,这边来坐。”随即,一个下人奉上香茗,李靖喝了一口,也不由赞道:“这茶的味道比以前好了很多啊。”

“涵苍对茶艺倒是颇有研究啊,以前的茶,又酸又辣,还有姜味,那可真不是人喝的。”杨浩笑着道。

魏征点了点头,道:“李大人,我看你可是廋了一圈了。”

“不妨。”李靖挥手道,随即他看着杨浩,道:“幸好以前清河郡兵在三弟的整改下,军纪各方面都颇好,我只是用自己的办法训练他们而已。”李靖说着,又喝了一口茶,续道:“三弟,关于建造骑兵之事,我看清河诸郡虽有马匹,可是却不能满足需要,一来战马要求的素质较高,二来,五千骑兵,的确不是小数目,所耗甚大。”

“那么,去向突厥先采购一些马匹如何?”魏征道。

“不错,这也是一个办法,只是想突厥采购,恐怕买不到那么多的马匹。”杨浩点头道,前段时间,收到关于李渊的密报,那突厥也只不过送了李渊一千马匹而已,就算杨浩有钱想买,可是突厥都不是傻,不会让自己拥有一支强大的骑兵队,而对自己造成威胁。

“可惜,如今罗艺占据幽云,难以向契丹诸族购买马匹!”魏征叹息,那罗艺攻取幽云,正是杨浩、魏征南下武阳赈灾之时,而李靖等诸位武将却在进行着兵改,可谓巧之又巧。

“二哥,兵在精而不在多,如果不行,先建设一支千余人的骑兵也可以,然后再想办法向突厥购买一些马匹。”杨浩道。那李世民建玄甲精骑,也不过千余之数。

“千余之数,那还是足够了!”李靖笑着回答。

这时,又有脚步声响起,只见一个士兵上前道:“王爷,有密函!”

杨浩拆开一看,脸色一沉,他将书函递给李靖两人,待两人看完,道:“玄成,你在此主持大局,二哥,训练军队就交给你了,我想去那荥阳一行。”

魏征急道:“王爷,既然瓦岗出现异象,只需等他们火拼即可,何必亲自犯险?”

杨浩笑道:“如今河北全境也尚未平定,更有罗艺在后虎视眈眈,如果我去救了翟让,那么届时瓦岗就有两个主人,忠于翟让的必然会投奔于我。”杨浩想起徐茂公,此人也是个厉害人物,算是翟让一系的人,在李密阴杀翟让之时,也差点被杀死,幸亏王伯当求情,这才只是受了点轻伤,没有死去,不过李密一直都不怎么待见他,安排他驻守黎阳仓,其实不过是接着法儿将他排除央,赶出决策圈。

“嗯,只是王爷亲自犯险,万一……”魏征道。

“放心,瓦岗军,我早就安排了人,想不应该没有问题,更何况我会叫定方陪我,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杨浩道。

荥阳。

自从瓦岗攻占了之后,将大本营设置在这里,荥阳位于东都东面,两地不过三四日的路程而已,若是良驹急奔,一日一夜也差不多能赶到。

此时,东郡公翟让正躺在床榻之上,他随手扳开小妾压在他身上的一条雪白大腿,然后翻身坐起,他的心情有些糟糕。

自从大业七年,他翟让造反一来,有过失败,一度让官军追着屁股猛打,如今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他最初的嫡系已经去了七七八八,后来来了个李密,倒是把瓦岗搞的有声有色,更是击杀了名震山东的张须陀,随后更是夺下了洛口仓、回洛仓,并赈灾饥民,声威大震,兵力足有二三十万,其后更是在李密的领导下,一度攻入洛阳外城。

而李密也不枉自己的拥立,自称魏公后封他为东郡公,表面上,他位于魏公之下,诸将之上,似乎很是风光,可是他的心,却隐隐的有些不安,可是他又说不出是为什么,所以才让他有种强烈的不安,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似地,难道是因为哥哥的那些话吗?

自从他禅让瓦岗第一把交椅给了李密之后,曾经随他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们都有了意见。如果说原先瓦岗处于风云飘摇,如今的瓦岗却是风光无限,各地的义军纷纷尊瓦岗为主,如果,按这样的趋势,瓦岗说不定能够问鼎天下,那么首领就可以做上皇帝之位。可是,这瓦岗之主,原来就是翟让的,他李密凭什么雀占鸠巢?如果翟让能后做上皇帝,那么这些亲近他的人自然是高官厚禄,几世无忧了。

可是如今的山寨之主却是李密!而且,那厮上位之后,重用士,重用新人,将原来的瓦岗旧部要么闲置不用要么挂个高贵的却没有实权的头衔。让那些被抛弃的瓦岗旧部人人心寒!

所以不久之后,王儒信劝翟让自己当大冢宰,管理所有的事务,把让给李密的权力夺回来,如今瓦岗二三十万人,良将无数,很有希望夺取天下的。

翟让虽然是个大老粗,没有什么化,可是这人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才能,更何况他翟让没有问鼎天下之志,对于权力也没有什么野心,只要有酒喝,有美色相伴,手捏着大把的金钱,每日吃了睡,睡了吃,还有什么比这更惬意的呢?所以他只是笑笑,并没有听信王儒信的话。而且,李密的才能也是有目共睹,正是有了李密的加入,瓦岗才气势如虹,连败官军,威震原,威震天下。

可是他的兄长,时任柱国的荥阳公翟弘却是个十足的二百五,时常对翟让说着诸如:“弟弟,天你可要自己当啊,怎么能让给别人呢!你要是不当,我可就当了啊!”之类的话语,翟让总是哈哈一笑,并不往心里去。

翟让不往心里,可是有人往心里去,那个人就是李密!

李密真的很不高兴,因为现在的瓦岗之主,是他李密!他并没有像翟让一样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笑话,而是感到了一种威胁,致命的威胁!只因为翟让曾经是瓦岗的大当家!哪怕他们有野心,可是只要他在,就会有人利用他的名头来进行一些活动,甚至扳倒他李密!而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所以他派了左长史房彦藻前去调查此事,于是房彦藻在翟让面前晃了几天,虽然没有查到翟让要夺回瓦岗控制权的消息,可是他却亲耳听到了翟让的一句话,那就是他房彦藻前不久攻克汝南郡(今河南汝南县)时,翟让曾向他警告说:“我听说你在汝南得到了大量金银财宝,却全都送给了李密,什么都没给我!李密是我一手拥立的,以后的事情如何,还很难说啊。”感到了一丝不对的房彦藻当即向李密报告了这一情况。

随即,李密偷偷招来了心腹,商量事情,房彦藻和左司马郑颋力劝李密干掉翟让。

房彦藻劝道:“翟让贪财好利,刚愎自用,又不讲仁义,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应该早做打算。”

李密道:“现在局势还不稳定,如果自相残杀,会给远近一个什么榜样?!”

郑颋见李密犹豫,并不是舍不得杀翟让,而是担心杀了翟让之后有不好的影响,遂劝道:“毒蛇螫手,壮士断腕,为的是顾全大局。万一翟让抢先下手,后悔都来不及!那时候还谈什么大业!”

李密思考良久,深以为然,于是同程名振、房彦藻、郑颋等心腹共商诛杀翟让的大计。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阴冷起来,翟让在不安之,接到了李密的邀请,同时邀请的还有翟弘和他儿、司徒府长史翟摩侯、司马王儒信一同赴宴。席间有裴仁基、郝孝德陪坐,房彦藻和郑颋在往来张罗,翟让背后则站着单雄信、徐茂公等一干侍卫。

众人坐定,李密微笑道:“今天和各位饮酒,乃是想叙叙旧,不需要很多的人,只留下几个使唤的人就行了。”说完之后,他示意手下的士兵退出。

可是李密的手下退了出去,翟让的侍卫却站着不动。因为他们只听命一个人,那就是翟让,没有翟让的命令,他们不会退出。

李密和房彦藻对视一眼,房彦藻连忙堆着笑脸请示说:“今天大家要饮酒作乐,天气又这么冷,司徒的卫士们都辛苦了,请主公赏赐他们酒食。”

李密瞟了瞟翟让,说:“这就要请示司徒了。”

翟让听完后,想也没想,就爽快的答应道:“好!”随即命令众人退下。

随后房彦藻就把单雄信、徐茂公等人领了出去。宴会厅里除了主宾数人之外,就只剩下李密的一个带刀侍卫蔡建德。

众人寒暄片刻,菜还没上齐,李密就命人拿了一张新造的良弓出来,让翟让试射。翟让一看,只见这把弓打造的几位精良,不觉欢喜非常,便握在手里仔细端详,然后尝试着将弓拉满。可是他刚刚把弓拉满,李密就给蔡建德使了一个眼色。蔡建德突然抽刀,从翟让的背后一刀砍在他的脖上。翟让发出了一声震天的吼声,随即倒在了血泊之,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不解和愤恨。或许他无法理解这个他一手扶植起来的人为什么要杀他。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蔡建德又冲向翟弘、翟摩侯和王儒信几人,随即把他们砍死。一时间,屋内充满了血腥味。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许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外面厢房的单雄信、徐茂公等人听到嚎叫声,立刻跳起来夺路而逃。跑到大门口时,徐茂公被守门卫士砍伤了脖。单雄信等人慌忙跪地求饶,其他的侍卫们惊恐万状地站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即使是李密的心腹之一王伯当也是极度的震惊,两腿发颤的站在那里,他看见徐茂公被看得鲜血淋漓,或许是心深恐惧,也怕是这种命运,他猛地大喝了一声:“住手!”

沉醉在杀人的迷雾之的李密惊醒回来,赶忙制止了这种行为,随后他高声道:“我与诸君同起义兵,本来就是为了除暴平乱。可是司徒却专横贪虐,欺凌同僚。今日只诛杀翟姓一家,与诸位没有干系。”说完命人把受伤的徐茂公搀扶进去,亲自为他敷药。

翟让的部众风闻翟让已死,都准备各奔东西。李密先是命单雄信前去宣慰,随后自己单人独骑进入翟让军营,一再劝勉,终于说服了他们,然后命徐茂公、单雄信和王伯当分别接管了翟让的部众。至此,整个瓦岗军营的恐慌和骚动才逐渐平息。

而此时,杨浩一路紧赶慢赶,还有两日方才到达荥阳,路上,就接到了程名振的书函,杨浩看完书信之后,只是轻叹一声,他接到程名振的第一封书函之后,稍微安排了一下清河诸事,便马不停蹄的南下,可是李密那厮好快的动作,居然就已经将翟让斩杀。他知道瓦岗高层始终存在矛盾,尤其是翟让和李密,绝对不可能在长久地共存,所以这才派了程名振前去卧底,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并没有救到翟让的命,从而使得他想利用翟让来对抗李密的想法落空,或许,这就是天意吧。毕竟这也怪不得程名振,他虽是打入了李密的圈,可是此事非常重要,更有房彦藻等人的规劝,以李密的性格,此事已经准备充分,断无可能将日期延后。

那么,就让我去瓦岗寨吧,杨浩想着。如今的瓦岗寨,只是安置各位将领的家眷而已,虽有驻兵,但是不多。幸好,程名振还是搞到了瓦岗的衣服,令牌,可是让杨浩冒充瓦岗士兵进出,那么,就让我赶往瓦岗寨吧!

杨浩拍马,带着苏定方等人赶往瓦岗寨。

第二章 无双(上)

瓦岗寨,位于东郡部,紧邻黄河,因为黄河多次泛滥,使这里沙丘起伏,草木丛生,芦苇遍地,人烟稀少,既便于隐藏以便于出击。此外,瓦岗北与黄河的白马渡口临近,南与通济渠相望,进退方便,易于攻守,堪称军事战略要地。翟让自在瓦岗起义之后,在这里修建了四十多里的大城,是为瓦岗寨。

自从控制荥阳又占据洛口仓之后,瓦岗寨这才气势如虹,更将指挥部迁往荥阳,便于控制洛阳以东的地区,也利于攻打洛阳。所以瓦岗寨,只有将领的家属在那里安居,留守的士兵也不多。

此时杨浩刚领着苏定方等人出了武阳郡,直奔东郡。一路上紧赶慢赶。这一日踏入韦城地界,离岗不远了。

夜有些深了,杨浩看了看苏定方等人,连续的赶路众人已经有些疲惫了,算算日程,明日即可达到瓦岗,有了程名振提供的衣物,混进瓦岗不难,难的是如何将人救出来。想那李密连对他有知遇之恩的翟让都能杀了,那么他的女儿翟无双又算什么?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杨浩明白的道理,李密一代枭雄,自然也是明白的,要不然不会将翟让,还有翟弘及其儿都闷杀在屋内。

“定方,叫各位吃点干粮,休息吧!”杨浩道,一旁,篝火正旺,这个天气真是寒冷啊,杨浩有些怀念清河的竹炭了,当然还想念那两个值得他去喜欢的女,他随手将几支小树枝扔进火里。

默默的注视着熊熊燃烧的火光,杨浩陷入了沉思,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要两年了,他一直的忙碌,竟然不知不觉的,就这样过了两载,时光,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看见血就有些晕晕的男。这个世界上,他也经历过了不少,刺杀,亲情,友情,爱情。如果小喜没有死的话,这应该是最完美的了吧。

“王爷,喝点水吧!”苏定方笑着,递过刚去河边灌满的水囊。

杨浩喝了两口,心不由微微笑,他的目光,看着上面的几个印记,是他,还有窦红线的姓名,他的心暖暖的。这时,只听几声响,他回头一看,居然是苏启不知道从那里捉来了一只山鸡。随即苏启提到了河边,就地宰杀,将山鸡洗的干干净净,然后用木棍串了,这才放到篝火上烤了起来。

随着木棍的不停翻动,山鸡身上渐渐的变得金黄起来,发出滋滋得响声,身上冒出丝丝的油脂,然后汇集成滴,挂在山鸡身上,不时的滴在火堆之,引得火焰猛地往山鸡身上一舔,扑腾出一回灰渣。

“王爷,附近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苏定方走到杨浩身边道,刚才他让派出一名斥候探查。

“嗯,晚上还要安排人手值夜,毕竟如今在瓦岗地界,一切小心。”杨浩低声。

“是,王爷。”苏定方道。

“定方,到了这里,就叫我老板就好了,我们可是做生意的旅商啊!”杨浩微笑着站起,看了一眼苏定方道:“定方啊,随我四处走走吧!”

“是,王……老板!”苏定方看着杨浩似笑非笑的表情,赶紧改口,随即两人朝着林里走去。

这是一个不小的树林,树干高大,直冲云霄,除了一些杨浩不知名的树,还挂着绿意之外,其他树上的几乎都凋零殆尽,偶然,还有一片挂在光秃秃的树枝上,随风飘舞。

两个身影簌簌的踩在枯上,一路无话。良久,是杨浩深深的叹息。

“老板,其实我觉得救不到人,也没有什么的。”苏定方道。

“定方,我救翟无双,不是她有什么才能,只是想利用她而已,李密,固然是个厉害的人物,我还不在乎他。毕竟瓦岗内部,矛盾重重,以前一直于东都洛阳鏖战,有了强敌在外,可以内部的矛盾暂时被压制下来了,可是并不代表没有,如今李密杀了翟让,就是瓦岗内部两个最大势力的火并。剩下的,一时侥幸不死,会不会人心惶惶?”杨浩叹息着。

“所以老板想利用翟无双,日后用来团结那些曾经忠于翟让的将领?”苏定方问。

“不错,瓦岗能有今日成就,除了有李密的正确领导,还离不开诸位将领的勇猛,罗士信、秦琼,当年都是随着张将军征战四方的猛将,还有裴仁基父,也是难得的人才,复兴大隋,光靠我,还有你,是远远不够的,而且,定方,你在我的心,可不仅仅是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啊。”

感觉到杨浩的诚意,苏定方点头,道:“老板,莫非你是想……”

“不错,有空多跟我二哥学学吧,他可是一个能够统领百万大军的帅才,定方,你还年轻,日后前途无限。待我光复大隋之后,四方诸夷,还等着你为我扫平呢。”杨浩笑着,没错,现在的他,不再是那个为了自保而辛苦工作的杨浩了,如今手握有数郡,更有李靖、杨善会、苏定方、魏征等良臣相助。那个号称千古一帝的李世民又能如何?光复大隋,尽管路途艰辛,可是他心有着自信,一定能够光复大隋,届时,扫清突厥高丽,更要征伐那日起之地,方解他心的愤恨。

“末,定方多谢老板栽培!”苏定方忽地跪在地上,道。

“好了,定方,你我之间,不必多礼。走,回去看看吧!”杨浩笑着道。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苏启却是已经将山鸡烤的香喷喷的,笑着撕开了一条鸡腿给杨浩。

杨浩摆手,道:“分给他们吃吧,我最近觉得胖了,少吃点油腻的东西。”

苏启将山鸡分给众人,众人知道,心均是感动。而杨浩要的就是这个目的,作秀也罢,真心也罢,许多时候,对于属下就是要这般的,就像李密砍伤了徐茂公之后,亲手为他上药,不也是收买人心的手段么。

无所谓卑鄙,只要能够取得天下,那又何妨?项刘之争,正是成王败寇的写照啊。

天上的月亮渐渐的圆了,是要到十五了吧。月光静静的洒在地上,一片银白,杨浩站起,道:“诸位兄弟,明日必将一番苦战,今日早些歇息吧!”

众人应声,就在篝火旁边倦身而睡。如今天气虽冷,可是值夜的士兵时不时往篝火里添加枯枝,噼啪声不时响起,绽出一朵朵漂亮的火花。

西风吹拂之下,整个营地一片安静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倏地,杨浩翻身坐起,眉头皱起。

一旁的苏定方被惊喜,低声道:“老板,你怎么了?”

“不对,有情况!”杨浩侧耳倾听。自从他学了虬髯客的武艺之后,听力很是灵敏。

苏定方皱眉听了半响,却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苏启!”苏定方忽地出声,道:“带上你个兄弟四处看看,发现问题立刻回报!”

“是!”苏启应声,随即叫醒几个士兵,上马向四周探查而去。

片刻之后。

“定方,把兄弟们都叫醒!”杨浩静静的听着,他听到的是西面有厮杀之声。此刻已经是时末,这么晚,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杨浩虽然如今变得残忍,可是那也是对敌人残忍,对自己人,对百姓他还是有着慈悲心肠的。矛盾吗?或许吧。

“是,老板!”苏定方应声,上前叫醒余下的四五个兄弟。

“随我走!”杨浩叫着,一挥马鞭,向西边奔驰而去。

马蹄声声,顺着呼啸凄厉的西风传开,一片灰尘扬起,还没有落下,奔驰的马匹就消失在其了。

终于,远方,杨浩听到了一声声的厮杀声,金戈交鸣声。

那些人光顾厮杀,加上风向的问题,并没有听到马蹄声渐渐的近了!

“今日你逃不掉了,还是束手就擒吧,老还给你一个全尸!”一个人叫嚷着,赫然就是杀死翟让的杀手蔡建德。

“李密这个贼人,杀了我父亲,还想杀我,似这等卑鄙小人,必定不得好死!”一个声音响起,苏定方顿时有些迷糊了,究竟是男是女?这声音听着很像男人的声音啊,可是没有听说翟让有儿啊。

“翟无双,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不乖乖上来,小心老抓住了你。”那人说着,却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翟无双,道:“虽然你五大三粗,像个男人,可是老不介意,先把你玩玩再杀,必定另有乐趣啊!”

“你这恶徒!”翟无双大怒,手一对流星锤甩了出来,居然威风八面,大有横扫四方的模样。

“哈哈,翟无双,你这对飞锤,不过是吓人而已!”蔡建德说着,手单刀一摆,大喝一声冲了上去。

第三章 无双(下)

蔡建德大笑声,竟是欺身而进。**泡!*这厮身手颇为灵巧,那翟无双一对流星锤虽是使得出神入化,可是在蔡建德婉转腾挪之下,居然连衣角都没碰到。

翟无双更是大怒,娇喝声声,流星锤一阵紧过一阵。而四周,蔡建德足足带了十七八人之多,相反,翟无双身边的人却是少得可怜,且多带伤。在瓦岗士兵的不断屠杀下,几乎没有人了。

在蔡建德的大笑声,他已是到了翟无双的跟前,一张笑脸忽地在她面前出现,露出两颗黝黑的牙,顿时将翟无双吓了一跳,她虽声音显得男生,可是毕竟是个女,有些洁癖,加上又一直呆在瓦岗寨,没见过什么世面,顿时‘花’容失色,尖声叫了出来。

那蔡建德却是嘿嘿一笑,左手疾磕,翟无双登时手臂一麻,手臂软了下来,手的流星锤也堕在地上。

“怎么样,跑啊?”蔡建德嘿嘿一笑,手掌又是一磕,打在翟无双另一只手臂之上。翟无双顿时手臂一麻,软软的垂了下去,手顿时空无一物了。可是她那里肯认输?一声冷喝,抬腿就向蔡建德踢去。

“哈哈!”蔡建德一声大笑,翻身抓住翟无双的腿。他被李密奉为心腹,可是却不曾带过兵马,只因为他是一个杀手类型的人,而这种人,却是见不得光的。他也不知道多久没见过女人,顿时抓起翟无双一条粗腿,狠狠的摸了一把。

翟无双那肯受他侮辱,可是单腿站在地上,双手被他打麻筋,一时举不起来。她满眼愤恨,一声大喝,却是猛地用头撞了过去,她个颇高,居然咬住了蔡建德的耳朵,紧紧不放。

蔡建德正低头摸着翟无双的粗腿,那里料得到翟无双不要命的扑来,还咬了他的耳朵,他虽然武艺不凡,可是这耳朵乃是人身体比较脆弱的部位之一,“啊!”的发出一声尖叫,手却是好不停留,一拳打在翟无双的小腹之上,再伸手一摸,耳朵上已经是鲜血一片。他看了看抱着小腹在地上翻滚的翟无双,怒喝一声:“臭婊,你这是找死!”

蔡建德叫着,上前一步,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顿时将翟无双抓了起来,正要一拳打出,只听一声冷笑,风声呼啸,他斜睨过去,只见一支长枪,闪着寒光,直奔他的额头而来,他大吃一惊,一个翻身躲开,手已是取刀在手,看着那人冷声道:“你是谁?”

来人正是杨浩,他从远处奔来,见到情况危急,这才出手相助。

“你又是谁?”杨浩淡淡的一笑,随即身后,苏定方等人拍马赶来了,他们的马慢了一些。

“哼,老的名头说出来,吓死你!”蔡建德冷笑,他看见对面的人越来越多,而且隐隐的,他看出来这些人身手都不凡的,或许,魏公的名头能吓退他们吧。

“混账,你是谁?敢这么和我们王……老板这么说话?!”苏定方冷喝。

“哈哈!“蔡建德哈哈大笑,声音里充满了不屑,“老还以为是什么人物,不过一介商贾而已!”说着,他停住了笑声,声音一顿,恶狠狠的道:“老劝你们少管闲事,否则得罪了人,管杀不管埋!”

“哈哈!”苏定方哈哈大笑,手已是取了长枪在手,他的长枪,是杨浩请了清河的老铁匠,按照杨浩所画的图样打造的,大致是钩镰枪一样的外形,上面的弯钩还加了小槽,便以刺穿敌人身体后放血。战场上厮杀,就是你死我活,容不得心慈手软,武器锋利,能够一击毙命,那么自己活下去的几率就大了很多。

话说苏定方哈哈一笑,上前一步踏出,冷冷的道:“谁杀谁还不一定呢,有种就来试试?”苏定方沙场多年,一身逼人的杀伐气势自然是非同小可,蔡建德隐隐的感到了不妙,因为这个人的气势,一看就是征战多年的汉,虽然他看起来是那么年轻,可是就这么随便的站在那里,眼神如刀,一双瞳里,是掩饰不住的战意,熊熊如火。显然,这些人并不是商贾那么简单!

蔡建德略微踌躇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翟无双,已经被那些人保护起来了,魏公的命令,一定要执行,可是那些人,人多势众,而且适才那个青年,更不是省油的灯!什么时候,东郡出现了这么多的高手?王薄?徐元朗?还是其他?

他当即决定将魏公的名号报出来,吓吓这些人:“哼,我乃是魏公手下,如今翟让谋杀魏公,此女乃是翟让女儿,断不可放过,还望诸位帮忙,魏公必有重谢!”说着,他的眼神扫过众人,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笑意。魏公的名头,不是浪得虚名!

“那么,我若是将翟无双给你,魏公怎么谢我呢?”杨浩笑着道,眼是认真的神色。一时间,苏定方等人均是愣住,那翟无双闻言,又是一阵挣扎,那里知道刚从虎口逃脱,又进狼嘴?

“哈哈,这位王老板果然识时务,如今魏公手下战将百元,披甲数十万,气势如虹,你想要什么,都不是难事!”蔡建德笑着道,他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想不到这个王老板居然如此配合。

“哦?你的意思是我要什么都可以?”杨浩笑了。

“不错,你帮助魏公除此大敌,魏公必会重谢。而且,我看王老板你一表人才,气宇轩昂,武功也不弱,不如投奔魏公,日后必定能博个高官厚禄,封妻荫,富贵一世,何乐而不为呢?”蔡建德道,心不免得意起来,暗想自己居然还有几分苏秦张仪的风采,将这人说动了,不过高官厚禄,谁不动心?

“哈哈,高官厚禄倒不必了,我只想得到一件东西,不知道魏公肯不肯给?”杨浩道,嘴角也浮起一丝微笑。

“哦?英雄你想要什么?魏公只要有,一定给你。”蔡建德笑了。

“我要的,魏公一定有,可是他肯定舍不得!”杨浩认真的回答他。

“魏公礼贤下士,一定会给你的,你说,你要什么?”蔡建德顿了顿,道。

“我要魏公李密的项上人头,他肯给吗?”杨浩淡淡的道,顿时引得四周的士卒笑个不停。

“你!”蔡建德大怒,想不到这人说了半天,居然敢调戏自己,他听着对面的笑声,月光下,他握紧了刀柄,心愤怒万分,幸好他一张黝黑的脸掩盖了迅速升起的红色。他大喝一声,挥刀直上。

苏定方那容他嚣张?手长枪一舞,迎了上去。两人就在月光下厮杀起来,只见银光闪烁,两人身影不断交错,金戈之声传来,竟是斗了个半斤八两。

蔡建德的刀法阴毒,刀刀直奔要害,可是苏定方手上的长枪纯钢打造,造型独特,他的枪法讲究的是一击致命,是以两人相搏,斗了十余回合,竟是不分胜负。

“都给老上!”蔡建德抽空一声大喝,身后瓦岗士兵纷纷呐喊上前厮杀,与杨浩的清兵都成一团。

杨浩手钩镰枪一舞,登时就将两个瓦岗士兵刺死。他沉淫虬髯客这个武学大家的枪法多时,就是那小无相神功也有了几分气候,一掌下去,三四寸的木板都能劈断。休提这几名小贼,瓦岗就算是来个单雄信、秦琼那样的猛将,杨浩就算不能赢,至少也不会输。

瓦岗士兵人虽多,也是李密身边的精兵,可是杨浩带来的,更是清河精锐,而且他还将虬髯客的武功给了几名心腹亲兵分享。他受人偷袭数次,也变得小心谨慎了,不得不防。

蔡建德与苏定方又斗了几十招,不由暗暗心惊,想不到苏定方居然如此厉害,耳边听着带来的人纷纷发出惨叫,心更是大惊,他虽知不能杀掉翟无双完成不了任务,难免受罚,可是罪不至死,那里肯将性命丢在这里?

当即他奋力神力,以攻为守,呼呼几刀,将苏定方逼退,随即一个翻身,向密林奔去。

余下的瓦岗士兵见蔡建德跑了,顿时一声呐喊,也是纷纷四处逃窜。苏定方追了两步,可是蔡建德步伐诡异,又是一心逃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蔡建德逃脱。

“定方,不要追了,收拢兄弟们,休息一下!”杨浩说着,他上前去,尚未开口,只见翟无双忽地一个巴掌扇了过来。杨浩措不及防,竟是被扇了个正着,月光下,逐渐泛起红色!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翟无双怒吼,声音犹如猛虎一般。她从小爱武,长的五大三粗,最爱与人徒手搏斗。翟让对这个独生女是疼爱有加,多次劝阻无效,也只得由得她去。后来更是请了名师来教他,是以虽是女,还有一身蛮力。

“你这个恶女人,竟敢打王爷!”一个亲兵怒道,上前就要教训翟无双。

“住手!”杨浩冷冷的阻止,随即,他摸了抹疼痛的脸颊,看着翟无双的一张胖脸,冷哼道:“第一,是我救了你;第二,我没有义务为你杀人;第三,你在这般任性,我一定将你的双手看下来喂狗!”说着,他再也不管翟无双,招呼苏定方道:“定方,招呼大家速速赶往武阳郡!”

如今那人逃脱,李密若是知道翟无双逃脱,应该会派人前来阻截,时间不等人,还是赶紧赶往武阳,有了元宝藏的支持,情况会好很多。

众人上马,苏启在一脸的不情愿下,与翟无双共乘一匹马,向武阳郡奔去。

第四章 长安

几乎与此同时。

长安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

作为大隋的都城,长安其实另有一个名字叫大兴。隋朝开国之初,都城仍是汉长安城,这座饱经战乱的故城已经残破不堪,且宫室形制狭小,加上几百年来年来城市污水沉淀,壅底难泄,饮水供应也成问题。因此,隋帝放弃龙首原以北的故长安城,于龙首原以南汉长安城东南选择新址。于开皇二年有一代名匠宇恺建造,并于次年建造完毕。此人后来建造了仁寿宫还有东都洛阳。在杨广北巡突厥之时,更是造出了观风行殿,乃是一座移动的宫殿,可容数百人。

大兴城的建造,参照北魏洛阳城和东魏、北齐邺都南城,并充分利用了地势,开渠引水,挖掘湖泊,增大了城市的水域,平面布局整齐划一,形制为长方形,街道整齐,南北交错,东西对称,大街小巷,井井有条。皇宫、皇城、民居三个部分相对分开,界线分明,既安全,又实用。是当时的世界上是最为巨大的城市,不过人们习惯上仍称长安。

按理说这样的城市,应该是有足够的力量防守的,即使是庞玉带了关精锐支援东都洛阳,可是作为一国之都城,肯定会留下足够的力量,拱卫京师。

这场混乱是来自于首都长安的最高行政长官京兆内史。此人姓卫名玄,字升,以字行事。此人在天下大乱之后,曾上书辞官还乡,杨广写了一封信给他,说:京师国本,王业所基,宗庙园陵所在。藉公老夫,卧以镇之;朕为国计,希望您不要辞职。

卫升颇为感动,于是留下不走,等到李渊大军围攻长安时,他已经是古稀老人了。

大业十三年的深秋,长安上空乌云低垂,无数落瑟瑟而下,随着凄厉的西风飞舞在长安街坊,栖栖遑遑。望着天空的那一片越来越浓重的阴霾,忍不住发出一声凄怆的长叹。皇上久居江都不回,如今反贼日盛,李贼拥兵二十余万紧逼长安城,他心深知,如今的大隋是何等的脆弱!在一片难以排遣的抑郁和哀伤,卫升一病不起。

而代王杨侗,不过是个十三岁的的孩而已!整个长安一片萧瑟。谁知道长安能守多久呢?精锐已经被派往洛阳,屈突通也被阻挡在潼关,不得西归,长安城只有两万士兵,可是敌人却有二十万!四周城池已经被贼人所据,一座孤城而已!

在一片萧瑟的的气氛,李渊更是令人广为宣传以下几点:一,申明军纪,严禁侵扰百姓;二,派使者到城头之下喊话,阐明自己尊奉代王,并没有不臣之心,起义兵,不过是为了光复隋室而已。

在李渊的强大的政治攻势下,长安城人心惶惶,官吏各怀鬼胎。与此同时,李渊却在进行着一系列的部署,长安附近的树木已经被砍伐殆尽,制造出无数的攻城武器。随后,在十月二十七日,李渊大军开始攻城。李渊下令:任何人不准侵犯隋朝宗庙、以及代王杨侑和所有皇室成员,违者诛灭三族。

此时,卫升已死,很快,有两个人站了挺身而出,为大隋做着最后的贡献,此二人正是左翊卫大将军阴世师和京兆郡丞骨仪。国难之际,此二人慷慨赴国难,开始收拾长安城内的混乱局面。他们稳定军心和民心,团结主战派,积极部署防务和招募士兵,使得局势一度得以好转,为了坚定信念,两人掘了李渊的祖坟,毁了李渊的祖庙,杀了跟李渊有血缘关系的亲属。接着,两人又将领着代王杨侑到城墙上巡视,一来激励长安士气,二来,你李渊不是说“尊奉代王”吗?现在代王就在城墙上,看你这个老家伙怎么办?!

这的确是一招妙棋,正好击民军的要害,李渊只好命令大军停止了进攻。不过很快,李渊又开始攻城了,因为代王杨侑还是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又深居宫,被吓了够呛。阴世师和骨仪没有办法,只有将他送回了宫。

李渊当即下令大军再次发动进攻、更为凶悍和猛烈的进攻;其李建成主攻东南两面、李世民主攻西北两面。

双方一守一攻,随即开始了残酷的恶战!

民军的许多高级将领战死在城墙之下,但长安城却依然岿然不动,前不久归附李渊的孙华就在这场战役阵亡。长安,这座大隋的王都坚城,已经成为了一个绞肉机,护城河已经满是尸体,经过十余天的消耗,民军损兵折将,伤亡人数估计过万;而守军也精疲力竭,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的话,李渊即使要攻破长安,恐怕还得付出更多。

哪天是十一月日,也就是杨浩领着兄弟们刚出了清河,赶往荥阳的时候。

两军战罢,多日来,连连鏖战,双方已经困乏不休,趁着战斗的间歇,两军都在休息,恢复着体力,以便进行着下一场的战斗。而此时,李渊的部将雷永吉趁着守军休息的间隙,竟然顺利的爬上了城墙!

或许是一直存在的巨大压力,将官军压的死死的,犹如一根绷紧的弦,在看着雷永吉登上城墙的一瞬间,官军心的那根弦一下断了,崩溃随之到来,任谁也无法制止。即使那只是一个人,只要有几个武艺高强的官军上前,就能杀死他或是将其逼下城墙。

长安城,就这样破了,大喜的李渊随即挥兵攻城,很快的,就控制了全城。李渊命李建成和李世民封存宫廷府库、收取隋朝的档案图籍,严禁士兵烧杀掳掠。

十三岁的代王杨侑躲进了东宫,身边的所有侍从全部作鸟兽散,只有侍读姚思廉一个人留在杨侑身边。义军士兵攻进东宫,准备冲上大殿时,姚思廉挡在面无人色的杨侑前面,厉声喝斥说:“唐公举义是为了匡扶帝室,尔等不得无礼!”

长安已经被攻破,姚思廉为了保住代王的性命,也只好代表朝廷承认现实、老老实实陪李渊玩一场“匡扶帝室”的政治秀了。

李渊入城后,毕恭毕敬地把代王杨侑从东宫接到了大兴宫,然后自己住到了旧长安的长乐宫,以示君臣之别;同时废除了隋朝廷原来的所有法令,另行颁布了过渡时期的十二条约法。

十一月十一日,就在翟让死的那天,李渊终于抓住了阴世师、骨仪等十多人,对于这些挖了他祖坟还有坚定的主战派人物,李渊宣布了他们“贪婪苛酷、抗拒义师”等多条罪状,随后将其斩首。除了这十几个“首恶元凶”之外,李渊对朝百官都极力加以安抚,对长安百姓也是秋毫无犯。

十一月十五日,李渊奉代王杨侑登大兴殿、即皇帝位,是为隋恭帝;同时改元义宁,遥尊远在江都的杨广为太上皇。至此,大隋分裂成数个地区。

十七日,新天杨侑授予李渊“黄钺”、“符节”,任命他为“大都督外诸军事”、尚书令、大丞相,进封唐王,以武德殿为丞相府。

当年,隋帝杨坚,就是这样夺走了宇周的江山,历史,或许有着许多的相似性,

随后,李渊任命裴寂为丞相府长史、刘静为司马。李建成被封为唐王世,李世民任京兆尹、封秦公,李元吉封齐公。

尽管长安的朝廷仍是姓杨,可是谁都知道,唐王李渊才是这个新朝廷真正的主宰,这不过是一场一场“匡扶帝室”的政治秀罢了。李渊不是不想称帝,而是时机尚未成熟。

首先,真正的隋朝天杨广还在江都。尽管他的政治威信和统治指数已经降到了即位以来的最低点,可毕竟他人还活着;而只要杨广还在一天,李渊就要尊奉隋朝的正朔一天,否则他就变成了篡位谋反的乱臣贼,他所有的行为都是不合法的,是叛逆,所以必须尊代王为帝,这样,可是将旧统治阵营的那些人全部团结到自己的身边。

其二,李渊只据有关一隅之地。虽然他抢占了长安这个政治制心,能够在新朝廷的势力范围内“挟天以令诸侯”,但是天下仍然四分五裂,大部分地盘要么被四方群雄割据、要么依旧掌握在隋朝的官吏和军队手,最终究竟鹿死谁手还在未定之天。如果李渊在此刻称帝,势必授人以柄,成为各种势力攻击的焦点。

所以,只有当杨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自身的势力足够强大、天下的形势也足够明朗的时候,李渊才可能把小皇帝轻轻抹掉,堂而皇之地登上天的宝座。

而这一切,有多远呢?

此时,更遥远的西北方,一个人正舔着鲜血,虎视长安。

第五章 密议

李渊在长安搞风搞雨之际。

荥阳。

一间密室内,魏公李密紧皱眉头,下首,蔡建德跪在一旁,低着头,一声不吭。整个屋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

李密忽然深深的叹了口气,蔡建德的武功他非常清楚,如果是正面硬憾,或许他不是秦琼、裴行俨等人的对手,可是要说刺杀人,整个瓦岗之,绝对没人比得上。他挥挥手让蔡建德退下,随即吩咐几个士兵,去请房彦藻、郑颋等心腹前来。

黑夜里露水很重,西风带着凉意狠狠的刮来,间或夹着水滴,打在脸上,有些生疼而冰冷。李密依在凭栏之上,紧皱着眉头看着一片漆黑的天空,心感到了一丝疑惑,究竟是谁呢?要救走翟无双,目的何在?

他在焦急的等待,房彦藻、郑颋等人打着呵欠匆匆赶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倦意。

他引了众人于偏厅坐定,清亮的几只白色蜡烛燃的正旺,火焰不停的跳跃,驱散着黑暗。

“诸位,深夜请诸位来,却是惊扰各位的好梦了。”李密心虽然焦急,可是还不得不显示出他礼贤下士的一面,如今瓦岗刚经历了一番风雨,正如那在惊涛骇浪之的小舟,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沉没。

“魏公,你客气了,我等食君之禄为君解忧。只是以魏公大才,不知有何事让你心烦?”程名振首先问道。

“咳!”李密咳嗽了一声,这才缓缓的道:“前几日东郡公翟让密谋造反,被我制止,如今他的女儿翟无双却是逃出瓦岗,不知被何人救了。”

“哦?魏公,这是怎么回事?”房彦藻扬眉,问道。

李密简单的将事情一说,末了,道:“不知以诸位看来,就走翟无双的是何人?有何目的?”

众人一片沉默,良久。

程名振抬起头,道:“魏公,依我看,此人乃是想借助翟无双的身份,分裂瓦岗。”

“哦,名振,你说说看。”李密点头,他的心,隐隐的也是这般想法,想要得到别人的肯定。

“魏公,那么名振无礼了。”程名振看了看李密,看他微微点头,用鼓励的眼神让自己说下去,他咳嗽一声,清了一下嗓,道:“东郡公翟让叛变,是我瓦岗尽知的事情,可是在外人看来,却未必如此。如今瓦岗气势如虹,各方势力,或官府,或山东、江淮各地义军,莫不是虎视眈眈,或想灭我瓦岗,或想取而代之。”

李密点头,道:“不错,正所谓树大招风,我瓦岗如此兴盛,各方小丑确是心怀不轨。”

“魏公,翟让之变,不过近两日的事情,为何事情泄露的这么快?虽说依蔡建德之言,那些人似乎一开始并不知道翟无双的身份,似是误打误撞,可是我觉得不然。”程名振侃侃而谈。

李密眼前一亮,但是眉头皱的更深了。他自从来到瓦岗,竭尽心力,为了瓦岗的兴盛而奋斗,而事实上瓦岗也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可是别人那里知道他李密付出了多少心血?有多少个日他夜不成寐?有多少个日被噩梦吓醒?成功者,在荣光的背后,必然也付出了一番心血。

李密点点头,眼是期盼的神色。

“那些人名曰商贾,可有携带什么货物?”程名振冷声,见李密摇摇头,续道:“那些人均是身怀武艺,且蔡建德这等高手也是不敌,看来那些人正是为了营救翟无双前来。”

“那么,名振,依你看,那些是什么人?”李密询问,刚才程名振这番话的确很对。

“那些人从东面而来,应该不是东都洛阳的人,那么只有可能来自东面或者北面。”程名振道。

“东面?北面?”房彦藻低声。

“不错,如今东郡以东,徐元朗、王薄等人各据州郡,势力不容小视。前番魏公招他们入瓦岗,均是借了托词不来,想必野心不小,魏公,此二人不可不防!”程名振道。

郑颋应和道:“魏公,名振说的不错,我看此二人心怀不轨,早晚必会与我瓦岗为敌,不如……”他说道这里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李密叹了口气,道:“此二人的确可恶,不过如今我瓦岗虽是势力颇大,可那洛阳却是久攻不下。”

程名振深深的叹息,道:“魏公,洛阳久攻不下,却是耗费了我军主力,可是不能西进长安,不然以关之险要,魏公之才,早就平定天下。”

李密也只能深深地叹息,当初他向杨玄感献上三策,其策乃是进兵长安,可是,对于瓦岗西进的不确定因素真的太多了。李渊起兵之前,李密曾听从一度劝他西进的柴孝和意见,让他带了几名亲信,一路西进,随地招揽士兵,意图攻陷长安。而柴孝和也很有能力,行至河内郡一带之时,已经是招揽了不下两万的军队,气势正旺。可惜他李密于王世充在回洛仓西北一场大战,因李密的情报工作做的相当差,被王世充带领十万大军杀了过来,仓促应战的李密是役大败。消息传来,柴孝和招揽的士兵顿时作鸟兽散,无奈的柴孝和只能带着几名亲信返了回来。这事情让李密、柴孝和二人彻底死了心,再也不考虑什么“西进”的事情了。更何况,瓦岗的将领、士兵都是潼关以东的人,大部分都是山东豪杰,要他们抛弃家园,带上妻儿,远赴关,更是难上加难。

程名振叹息完,继续道:“除却徐元朗、王薄两人,北方更是混乱,虽说窦建德灭了,可还有秦王浩拥兵清河,还有历山飞、杨公卿以及远在幽州的罗艺,不过依我看,河北最有可能一统河北的只有秦王以及罗艺,其他数人,均是目光短浅之人。”

“名振大有长进啊。”李密笑着道,皱眉尽皆展开,他是一个首领,不可能总是皱眉,他轻轻的叩着案几,道:“那罗艺有幽蓟精兵,秦王浩有正统之实,的确是两个劲敌。只是可惜,洛阳未下,不能领兵北上。”

“魏公,河北之地,几乎全无屏障,只要东都一下,我军挥师北上,以魏公大才,诸将勇猛,河北不难平定。”房彦藻笑着道。

“魏公,名振有一策不知魏公愿纳否?”程名振道。

“哦?且说说看。”李密道。

“徐茂公等人,皆是翟让旧人,如今翟让一死,或有怨言,不如将其调人东郡,一来可以将其调离瓦岗决策圈,二来,可以暗观察此人与徐元朗、王薄或是那秦王浩有无关系。”程名振道。

李密沉吟,道:“此计大善,那么谁可担此大任?”

程名振当即笑道:“魏公对我,恩重如山,名振不才,愿去监视徐茂公。”

李密皱眉想了一会道:“名振,你年少有为,我是要重用你的,监视徐茂公一事,我再考虑人选。”说着,李密想了一想,问道:“既然救走翟无双的人这几个人都有可能,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魏公,蔡建德可曾向你说那些人使用什么武器,甚或长相?”程名振问道。

“嗯。”李密低头想了想,道:“为首那人不过二十五模样,手使的正是一支奇特的长枪,不过与蔡建德交手的,乃是一个年约二十许的少年,也是一支一样的长枪。”

“那就没错了!”程名振忽地握紧了拳头,眼是愤怒的表情,道:“魏公,此人想必就是秦王浩,当年我随张大哥转战清河武安,正是为此人所败,后来张大哥也被那人所杀,还望魏公为我报仇哪!”

“名振,那人杀了张金称,自然也是我们的敌人,我一定会杀了他。”李密劝慰道。

程名振道了声多谢,随即,他想了一想,道:“依魏公所说,蔡建德失手之后,却是赶了一天时间,方才赶回,想必他们已经到了武阳郡了。”

“算算日,也差不多了。”李密算了算时间,道。

“魏公,那武阳郡郡守投靠了秦王浩,想必在武阳郡必然一路慢行,也没有什么防备,不如派人前去截杀?”程名振冷冷的道,眼是复仇的熊熊烈火,就连那点在屋内的几只香烛都猛然一颤。

李密想了一想,道:“名振说的有理,可是要派何人呢?”

“魏公,罗士信、秦琼勇不可挡,魏公若是舍得,不如派他两人再加上蔡建德,嗯,再加上一个裴行俨,当万无一失。”程名振森然道,脸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心却在暗暗忖量。他这番话,无非是想更加取得李密的信任,同时将那徐茂公赶往东郡,以便以后王爷收复他而已。可是,应该不会有事吧,秦琼等人就算策马急追,只要也要一天一夜,才能奔到武阳,然后还要寻找王爷他们,必定无功而返,想必应该没有事情的,所以他才敢这么大胆的说出这番言语。

“不错!这几人武艺高强,定能杀掉翟无双!”郑颋笑道。

李密沉思,片刻,他一掌打在案几之上,道:“善!”

第六章 渡口

濮阳位于黄河南岸,过了黄河,便到了武阳郡。

一路上,杨浩颇为头痛,一度怀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近日情场得意,所以有些糊涂了。他有些不明,为何要救这个脾气复杂古怪的翟家大小姐。乱发脾气也就不说了,主要是她一会不是要奔回荥阳报仇,就是连声嚷嚷,说是累了要休息。更是一度见谁吵谁,苏启还被一巴掌扇在脸上,顿时肿起一片。这个粗壮高大的女,果然一身蛮力。

后来惹怒了杨浩,让人将她捆了,又买了一辆马车,这才缓缓向北走去。

黄家沟位于濮阳县西北,位于黄河左岸,地势较为险要,乃是北渡黄河的必经之路,这一日,紧赶慢赶,黄昏时分到了黄家沟。几人行到渡口,只见两艘小船停泊在那里,杨浩奇怪的问道:“前些日,这里不少渡船,几日不见怎么少了许多?”

苏定方笑了笑,奔到离岸较近的那艘船边,问道:“船家,以前这里船家颇多,为何今日只有这两艘?”

那名船家长的身材魁梧,头上戴了一顶帽,听到有人问话,抬头看了看众人,笑道:“如今天下大乱,没几个过河,这日可是过不去喽,好几个人都不做去另谋生路去了,其他周老七什么的因家有事,都先回去了。”

苏定方回头看了看渐渐走近的杨浩,见他点头,这才转过头来,笑道:“送我等过河,钱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那人看了看船舱里,道:“小的船小,还得叫上罗老四。”随即他喊了几嗓,不远处那那艘船划了了过来。

那人笑道:“几位大爷,你们人多,还是先留下一两个人在此看守马匹,我们先将诸位大爷运过去,再回来运送马匹吧!”

“也对。”杨浩点头,道:“苏启,你带上两个兄弟在这里看守马匹,我们先带她走。”苏启应了一声,随即,杨浩与苏定方、翟无双上了戴帽的那艘船,余下四个人上了另一艘小船。

“坐稳喽!”戴帽的汉一声吆喝,长长的竹竿撑起,将小船向对岸划去。杨浩看着黄河水,倒也清亮,比起后世的水来,不知道清亮了多少。他抬起头,看着湍急的河水,正向下游飞快的流去,就像那匆匆而逝的时间,一去不回。

他看着河水,忽地感到了船身摇晃,越来越强烈了起来,他抬起头,只见那船家却是使劲的摇晃起船来,一时间,在湍急的河水冲击下,水花四溅。

“你要干什么?”苏定方怒喝。

那人嘿嘿一笑,身手颇为敏捷的从船底下摸出一把刀来,冷笑道:“老要你们的命!”

杨浩微微皱眉,他虽然会游泳,可是这段水路,端的是湍急,底下还不知道有无暗滩之类,更重要的是如今十一月的天气,河水冰冷,他就是能游,也抵不住冰冷刺骨的河水呀。他想到此,当即站起,笑道:“这位英雄,我等的命又值几个钱?你这样做,无非是想劫点钱财,补贴家用罢了。来,我这里有一些银,就送与这位英雄了,还望你将我等送到岸边。”

“哼。”那人一声冷笑,道:“谁要你们的臭钱,小爷我不缺钱!”

“哦?”杨浩微笑起来,看来是李密行动了吗?真是快啊,他看了一眼那边的船上,也是一番的情形,他当即笑道:“李密行动果然神速,不知这位英雄如何称呼?”

那人将头上的帽掀下,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翟无双顿时惊道:“是你?罗士信!”

“不错,小爷我正是罗士信。你就是翟让的女儿翟无双吧?”罗士信瞟了一眼翟无双,冷笑道:“东郡公造反,魏公特令我等前来诛杀叛逆。”

“哈哈!”翟无双忽地笑了,她的笑声显得是那么粗犷,可是其,是无尽的凄凉,“李密这等奸诈的狗贼,必将不得好死!”

“你,找死!”罗士信手短刀一挥,向翟无双砍去。

“铛!”的一声,却是苏定方抽出腰刀,接下了罗士信的一刀。可是他的长枪还在马上,不过船小,就是长枪就施展不开。

两人一交手,罗士信只觉得手臂一麻,心叫了一声:好汉。随即,沉声道:“想不到这里还有如此劲敌,倒是我轻敌了!”

“张须陀没有告诉你,轻敌乃是兵家大忌吗?”杨浩冷冷的道。罗士信先是跟随张须陀转战大江南北,后来张须陀大海寺战死,他与秦琼等人投靠了裴仁基,后来裴仁基受人陷害,他这才跟随裴仁基投效了李密。杨浩故意提起张须陀,就是故意激怒他。

“你是什么人,敢直呼张将军的名字!”罗士信冷冷的道,再度举起雪亮的刀。

“哈哈,罗士信,你张口闭口张将军,似你这等不忠不义之人,将来泉之下,有何面目见张须陀张将军?!”杨浩怒声。

“你说什么,我杀了你!”罗士信大怒,上前一步,就要出手,却被一声怒喝制止:“罗士信!你随张须陀征战多年,张将军待你如何?”

罗士信心一颤,咬牙道:“很好!”

“既然如此,那么张将军大海寺战死,你等不为张将军报仇,反而俯身侍奉仇敌李密,你说说,你是不是不忠不义?”杨浩冷笑,他的笑声穿过冷冷的空气,就连附近的那艘船也是猛然一顿,随即,有人划船靠了过来,跳过来一个人。

罗士信脸上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凄然道:“叔宝!”

杨浩心一震,想不到另一艘船上的居然是秦琼秦叔宝。此人经历和罗士信颇为相似,投效李密之后,是李密的帐内骠骑将领,很得重用。此人一身征战,颇为勇猛,经常冲锋在前,因此受伤无数,后来因病早逝,与尉迟敬德是传统的门神。

只见秦叔宝却是紧紧的搂住罗士信,喃喃的道:“将军的死,不怪我们,不怪我们。”可是他的眼,流出泪来。

“叔宝,张将军是我们害死的,是我们害死的!我们对不起将军。”罗士信忽地哭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在这个时候,竟是说不出的诡异。两个人均是铮铮铁汉,经历无数厮杀,伤口溃烂,也不曾哭泣过,可是而今却是痛哭流涕。

当年大海寺一战,张须陀因冒进而伏,可是他骁勇无匹,杀出了重围,可是他的许多兄弟们还在瓦岗的包围之,重义气的张须陀怎么会放弃他的兄弟们,独自逃回?是以再冲进包围圈援救,如此四次,救出无数的兄弟,可是他也力竭,不能杀出重围,只能长叹一声,仰天大叫道:“兵败如此,何面见天乎?”随即,下马战死,时年五十二。所部官兵尽夜号哭,数日不止。

是那个时候的泪水还没有流尽么?秦琼忽地站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你说的很对,可是张将军已经战死,纵使后悔,也无济于事。我等侍奉李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无可奈何?”杨浩冷笑,他看着秦琼一双黑亮的双眸,道:“昔日伯夷叔齐因商亡而不食周粟,饥饿而死。如今我大隋虽是风云飘摇,可终有兴复之时,两位却是转而服侍仇敌,转而与张将军的事业背道而驰,岂不是连古人都不如?”

罗士信忽地站起,他的心却是复杂万分。自从张须陀为救他们而战死,他们的心,均是自责,后悔,所以他们投了裴仁基,再投李密,两人均有些麻木,宛如没有思想的木偶,只知道杀杀杀,可是为什么而战,他们不去想,不愿想。如今杨浩厉声大骂,两人顿时想起以前同张须陀的日来,点点滴滴的浮上心头,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张将军还是战死了!百战百胜的张须陀战死了!心的偶像轰然倒塌,碎成无数的碎片,再也拾不起来了,真的,那些日再也回不来了!

罗士信忽地举起刀来,往脖上就要一抹,杨浩眼疾手快,一掌打在他的手臂之上,短刀掉进奔涌的河水里,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为什么阻止我?!”罗士信大喝,眼冒出火花来。

“罗士信,你以为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吗?”杨浩冷冷的道,他踏上一步,已是到了罗士信的眼前,他的声音响起:“你以为张须陀救了你们,就是让你们自杀的吗?如果是这样,我相信张将军一定会很后悔救了你们,因为你们是懦夫!”

“我不是懦夫,我不是懦夫!”罗士信摇着头,秦琼紧紧的搂住他,眼也是热泪盈眶。

“如果你不是懦夫,为什么要自杀,而不敢面对这一切?”杨浩冷冷的道。

罗士信忽然抱着头,晃了几下,随即他一把推开秦琼,翻身跳进了河里!

“士信,士信!”秦琼大喊了几声,他与罗士信情同手足,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跳下去,虽说罗士信的水性非常好,可是如今这个天气,西风呼啸,衣服穿得单薄点,都觉得冷气袭人,更不用说跳进湍急的冰凉河水,他喊了几声,这才回头,道:“对岸,还有裴行俨和蔡建德,你们一切小心!”说着,他翻身跳进了黄河水。

第七章 客栈

渡过黄河,杨浩抬头看了看天空,西风依旧凄厉,天色却是暗了起来,可是,还有埋伏吗?秦叔宝走之前的话,让他暗暗的有了准备。

不一会,两个士兵又是撑着船回来了,这一次却是将苏启几人和马匹运送了过来,那辆那车却是仍在了黄河南岸。

“走!”杨浩轻喝,一夹马腹,向前奔去。

苏启皱着眉头,与那翟无双骑在一匹马上,心叫苦不迭。本来他想让哪翟无双单骑一匹马,自己随便与一个兄弟同骑,可惜被苏定方驳回,说是翟无双是个没有脑的女人,要苏启盯着她,免得又做了什么傻事。

苏启只能等着双眼,脸上还挂着尚未痊愈的淤青,同翟无双坐在马上,向北奔去。幸好那马儿强壮,要不然依翟无双的体格,若是一匹瘦小的马儿,恐怕早就趴在地上了。

苏启唉声叹气的手握缰绳,策马急追。翟无双只觉得耳边风声大作,刮得她的耳朵生疼生疼,不由腾出手来,一记爆栗敲在苏启头上,喝道:“那么快做什么,想吓死我?”

苏启只觉得耳边惊雷咋先,手忍不住一个哆嗦,双腿一夹,马儿更加吃痛,飞快的向前奔去。苏启欲哭无泪,心暗骂不已,却只能笑着道:“翟小姐,如今天色晚了,要赶紧找个客栈歇息。”

翟无双想了一想,身一扭,顿时身躯紧紧的贴着苏启的身,吓得苏启赶紧上前一倾,避开翟无双的身,暗自出了一口气时,只听那翟无双道:“好几日没有洗澡了。”

马蹄声声,众人一路疾奔,终于在戌时末,赶到了观城县辖下的一个村,名曰张家庄。张家庄不大,不过因为张家庄位置的特殊性,有间客栈,可以暂时落脚。众人下马,还是那个店老板,年约五十许,长的一脸憨厚,看见了众人,赶紧迎了上来,吩咐店小二将众人的马匹牵进马棚,然后笑着道:“杨老爷,你办完事情了?”

杨浩笑了笑,对于这个热情好客的老板,杨浩还是有着好感的,道:“是啊,我们有些饿了,叫小二先弄上几个小菜吃吃吧。”

张老板笑着点头,随即道:“你们先坐着休息一会,我这就去叫小二准备酒食,然后在叫人烧上热水,让你们一会泡个热澡,解乏。”

“那就有劳张老爹了!”苏定方笑着坐下,一转头,就看见苏启愁眉苦脸的进来,身后跟着那个五大三粗的翟无双,只见她嘴唇蠕动,却是听不清楚声音。

翟无双进来坐下,又是一声怒喝:“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把我带到这里来,难道是你看上本小姐的美貌,想要占为己有吗?”她这次却是指着杨浩,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但是她看出来了,这些人是以杨浩为首的。

翟无双的这话一出来,杨浩倒还颇为镇定,苏定方、苏启等人却是一翻白眼,几乎要晕了过去,其几名喝水的士兵更是喷出一口水,将对面的士兵喷了一脸。这十来名士兵都是跟随苏定方保护杨浩安全的,自然知道王爷家里还有两个红颜知己等着呢,听说就是和那崔家的大小姐也有些关系,那崔珺然是清河第一美女那就不说了,宇漪也是大美女一个,就算窦红线有些黑了,可那也是健康的小麦色,身材脸蛋什么的,都很棒,走出去也是蛮惊艳的,绝对能迷倒不少人。可是眼前这位,身材臃肿,一脸肥肉,还有几颗小龅牙,性格更是糟糕。王爷要是看上她了,恐怕老母猪也会下蛋了。

“嗯,这位美女,我对你呢,没有什么兴趣。”杨浩一本正经的道。

顿时苏定方等人忍受不住,纷纷向外窜去。

“他们怎么了?”翟无双一脸奇怪,随即正色道:“如今虽然我父亲被恶贼杀死,可是你也不要贪图我的美色,趁人之危。”

她话音未落,只听一声脆响,两人回头一看,却是张老板将水壶掉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啊,杨老爷,真实对不住,对不住!”张老板赶紧道,随即小心的捡起水壶,退了下去,这时,屋外又传来远去的脚步声,随即是有人哈哈的笑声。

杨浩无奈的叹口气,认真的道:“无双妹,我救你呢,只是因为我和你的父亲乃是忘年交,并没有对你有什么企图,你放心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翟无双用手拍着胸脯,一副解脱的模样。

杨浩叹口气,问道:“你想为你父亲报仇吗?”

翟无双一副柔弱的模样,道:“我只是一个弱女,打不过那些人,你既然救了我,就请你为我父亲报仇,大,大不了,我以身相许也就是了!”

杨浩顿时脸色一滞,不由咳嗽几声,道:“这个,我与你报仇就是了,至于以身相许之类的,翟小姐就不要再提了。”说着,杨浩轻轻咳了几声,显是也被吓得不轻,且不说家里那几位准夫人会不会闹,就是这位,抛开相貌不说了,光是那性格就让够头疼了。

这时,脚步声再度响起,杨浩抬头看去,却是张老板走来,拎着一个水壶,道:“杨老爷,天气寒冷,喝点热酒,暖暖身。”

“多谢张老板!”杨浩笑着,随即取出一锭银,递给张老板。

张老板顿时大惊,道:“杨老板,不需要这么多,我可没有那么多零钱找你啊!”

杨浩笑着道:“张老板,我和兄弟们两次麻烦你,辛苦你了。如今年关将近,就当我送给你的新年贺礼吧!”

张老板赶紧连声拜谢,随即放下水壶,道:“我去看看,菜做好了吗。”

杨浩倒了一杯酒,喝下。酒很烈,或许是因为暖热之后的缘故吧,喝在喉咙里,辣辣的。杨浩一口吞下,不一会只觉得小腹一阵火热,整个身渐渐的暖了起来,他想起在外面的苏定方几人,将他们喊了进来,众人听说有酒喝,顿时纷纷赶了进来。外面西风挂着,天气又冷,是在是难受啊,这种天气,能喝点酒,暖暖身,真是一种享受啊。

众人抢着喝酒,不一会,一壶酒就喝了精光,这时,张老板也端上了饭菜。

杨浩笑着道:“张老板,怎么没见看嫂,还有孩?”张老板的家就在这酒楼兼客栈的后面,因为世道艰难的缘故,张老板用的都是家里人,只雇了一两个人来帮忙。

“哦,杨老爷,她们娘家了。”张老板道,放下碟就走。

不一会,张老板就将几碟小菜上齐,杨浩尚未说话,只见翟无双手上的筷疾伸,吃了起来,她时常自诩江湖儿女,自然没有诸多的顾忌。苏定方等人却是略微踌躇了一下,杨浩笑着道:“如今在外,那来那么多规矩,快吃饭吧,明天还得赶路呢。”

众人这才举箸。

杨浩吃了几口,看见张老板站在一旁,借着不停晃动的桐油灯,杨浩看见他面有难色的模样,遂停下箸筷,道:“张老板,你有什么事吗?”

张老板闻言身一震,却是道:“没事,没事!”

可是他的身,在桐油灯下,微微的颤抖着。杨浩也没有注意,笑道:“那么张老板你先下去休息吧,有事我再叫你!”

“是。”张老板应了一声。

杨浩继续与众人吃饭,却说那翟无双虽是女,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吃饭也比众人还要勇猛,虽然前不久发生了大事,可是向她这般头脑简单的女,有了杨浩帮她报仇,一时胃口大开起来,众人看的是目瞪口呆,苏启更是想竖起拇指,可是又怕被翟无双看见,只得低头吃饭。

杨浩的心却是有着心事,他想起秦叔宝跳水之前说的话,心有着顾虑,暗暗想着蔡建德这厮又躲在哪里,等着给予自己致命的一击呢?他只是随便吃了几口饭,再度抬起头,只见张老板还在那里忙碌着,他不由站起身来,走了过去,问道:“张老板,这么晚了,还忙着呢!”

张老板却是背对着他,站在那里,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似乎在收拾这什么东西。

杨浩又笑了笑,道:“张老板,我们吃饭还有一会……”忽地,杨浩停住了他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妙,因为这个人虽然是穿着张老板的衣服,可是明显他的块头比张老板还要大,他猛地大喝一声,道:”你是谁?“

那人却是冷冷一笑,转过身来,抬起头,在桐油灯下的一张脸显得阴暗不明,若隐若现,他的声音响起,“我们,又见面了!”

杨浩大吃一惊,道:“是你?”那人赫然便是杀手蔡建德!

只听他哈哈一笑,又点亮了一盏桐油灯,让屋里更亮了一些,他冷冷的看着杨浩,道:“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杨浩突然觉得身有些软软的,他顿时心大急,回头一看,只见翟无双居然已经倒在酒桌之上,他回头,怒喝道:“蔡建德,你真卑鄙!”

蔡建德哈哈一笑,道:“只要能杀了翟无双,杀了你,我大功告成,自然会得到魏公的奖赏,有什么卑鄙不卑鄙?”

第八章 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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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强制撑起一口气,奔到苏定方等人面前,大声的喊着。

蔡建德手取出一把刀来,冷冷的一笑,道:“没用的,他们已经了**!”

杨浩感到一丝乏力,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睡着,那么一切就完了,他拔出一个士兵的腰刀,狠狠的一刀砍在手臂之上,顿时血如泉涌,他闷哼一声,摇了摇有些迷糊的苏定方。

苏定方看见杨浩一手的鲜血,顿时一个激灵,道:“王,这,这是怎么回事?”

杨浩冷吸了一口凉气,道:“他们在饭菜下了**,快醒醒,不要睡着了!”

蔡建德冷冷的笑着,心也着实佩服杨浩的狠,居然不顾一切的砍伤手臂,靠这股疼痛来激发自己,不让自己睡着。但是,那又能怎么样?他冷冷的一笑,举起手的刀,笑道:“受死吧!”

他说着,一刀劈来,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桐油灯火不停的跳跃,刀面上反射几抹寒光,是那么的刺眼。冷风浮动,一股寒风侵袭而来。

杨浩毫不犹豫的举刀相迎,两人钢刀详解,“铛!”的一声脆响,在整个屋内响开。蔡建德那日并没有和杨浩怎么交手,如今只是甫一接触,顿时心又是一惊。他虽然看出来杨浩对于刀法似乎并不精通,那个他力量却是充沛无比!他的手腕轻震,卸掉余力,这才一翻手腕,再度扑上。

杨浩在手臂受伤之后,人却是更加清醒了,想来这些药,类似于后世的麻醉药之类,只不过功效没有那么猛烈罢了,他用自残的方法,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也只不过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总胜过昏迷被人擒杀。

借着闪耀不定的桐油灯光,杨浩见蔡建德又是翻身劈来,他只能举刀相迎。一叠声的金戈之声在屋内响起,两人不知道斗了多少招。幸好杨浩学的小无相神功,极大的支撑了他的体力。

昏暗,苏定方站起起来,他饮食比杨浩要多,吃进的药物也要多一些,所以他用尽了全力这才清醒过来,像翟无双已经睡得沉沉的,还打起了呼噜,在这个生死关头,时不时还嘟囔着什么,似乎在抱怨桌不如床榻那般柔软舒服。

蔡建德劈了几刀,喝道:“怎么还不出来!”

冷哼声,一个人影缓缓走了出来,却是瓦岗的另一个猛将裴行俨。只是他是名门之后,自然不屑与蔡建德这种见不光的人在一起,对蔡建德的这种卑劣行径自然是非常的不满,可是他深知,他可以对蔡建德不满,可是不能对魏公不敬。

挟持老弱妇孺以威胁这家客栈的老板,下了**想要迷倒杨浩等人,自然是世家大族的裴行俨不会去做的,可是蔡建德纵有万般不是,可是他务必要完成魏公交代的任务。

“啷呛!”裴行俨抽刀,向桌上的人走去。他与父亲加入瓦岗不久,对瓦岗的创始人翟让自然没有什么大的交情,他缓缓的走了过去,刀锋印着桐油灯,闪着诡异的光芒。忽地,风声乍起,一支长枪迎面而至,却是苏定方也学着杨浩砍伤了身躯,努力的醒了过来。

“铛!”裴行俨长刀一磕,将长枪拨走。苏定方踉跄着走了几步,他虽是努力醒了过来,可是气力不能完全使出来,那裴行俨是何等人,虽是随手一磕,却是用足了力量,恐怕即使是苏定方清醒的时候都不能对敌。要知道此人乃是裴元庆的原型。

苏定方冷喝一声,奋起神力,又是一枪扎去。裴行俨“咦”的一声,显是发现了苏定方武器的怪异之处,顿时不敢大意,手长刀舞起一片银光,竟数将苏定方的攻势挡下。苏定方全是仗着那股气力,一旦攻不进去,顿时气势一泄,手长枪也缓了下来。

裴行俨久经沙场之辈,顿时看出破绽,躬身一绕,一刀斩向苏定方,此时苏定方招式已老,手均是递了出去,一时躲闪不及,两条手臂就要报废。

忽地,一声春雷乍响,竟是杨浩飞身扑来,他和蔡建德久战,时间越长其实越战优势。因为蔡建德乃是一个杀手,讲究的是一击致命,而杨浩的武功,却是功力霸道,后劲绵延。而且,他吃的不是很多,在激烈的搏斗,身上的药劲渐渐消失。

自从蔡建德喊了那一嗓,杨浩就时刻的关注着那边,因为他深知,其实最大的威胁此时已经不是蔡建德,而是那个刚刚现身的裴行俨。在隋唐演义里面,此人被神化,成为隋唐第三好汉,仅次于虚构的李元霸和宇成都。虽说演义多有虚构,可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号称“万人敌”的裴行俨,比起只会暗地偷袭的蔡建德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是以,杨浩见到苏定方情况危急,便一刀逼退蔡建德,还不犹豫的回身救援!

裴行俨若是不撤,自会斩掉苏定方的双臂,可是他必然也会身受重伤,裴行俨大帐勇猛,可是他不傻,只得回到迎住杨浩。“铛”的一声脆响,两人甫一交手,均是感到一股劲力袭来,不由自主的蹬蹬退了好几步,这才各自靠着墙壁等物件,稳住身形。

“定方,你没有是吧!”杨浩冷声,刚才这一刀,是他情急之下的一刀,灌进了无数的劲力,可是与裴行俨招硬拼,却是虎口一片温热,手臂酸麻,他将手藏在身后,不让裴行俨看到。

其实裴行俨也不好受,杨浩一刀,尽力扑来,光是这股冲劲就让他感到了一股压力,此时也是暗暗将手藏到了身后。

杨浩眼睛一扫,已经是看见裴行俨的小动作,随即嘴角浮起微笑,奋力一振手腕,丝毫不顾还在酸麻的手臂,一刀劈去。那裴行俨想不到杨浩居然若无其事,不由暗暗心惊,他想不到杨浩居然有这等武功。想他裴行俨以勇武闻名,力气不小,可是适才的交手,自己手臂酸麻,对手居然毫发无伤!

他大惊之下,来不及举刀迎敌,只得就地一滚,可是他尚未站起,一刀一枪,已经是赶了上来。他深吸一口气,一蹬双脚,顿时飞身腾起,躲过了杨浩、苏定方的联手一击。他飞在空,只见半空,亮光一闪,他尚未反应过来,倏地感到大腿一疼,伸手一摸,竟是满手鲜血!

他倒地之后,单腿跪在地上,借着飘忽不定的桐油灯光一看,大腿之上插着一把小刀。原来杨浩明攻是假,因为他的手臂其实已经酸麻不堪,他只不过是做出一种姿态,吓吓裴行俨而已,真正的杀招却是在左手藏着的小刀。

裴行俨飞在空,却是只顾杨浩手的刀,还有苏定方的长枪,没有注意到杨浩的左手,更何况他人在空,无处借力,根本躲避不开。

裴行俨冷哼一声,将腿上的小刀拔下,然后撕下一块布,包扎好伤口,这才抬起头,冷冷的看着苏定方等人,道:“好算计!”

“哼,总比不上下毒这般卑鄙!”杨浩冷笑,手再度举起了刀,哼道:“拿出解药,你们走!”

裴行俨奋力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冷的空气在他的胸膛里打转,随即,他看了一眼蔡建德,道:“我们走!”

蔡建德森然道:“魏公的命令。”

裴行俨冷笑一声,道:“我深受重伤,想来魏公也不会怪罪,倒是你,哼!”说着,裴行俨一摇一晃的走了,随即传来一阵马蹄声。

蔡建德不甘心的看了一下众人,除却杨浩、苏定方,其余的人还在昏睡,可是,他深知裴行俨一走,就完全没有了机会,以后,也没有了机会。他长叹一声,出了门,上马而去。

看着众人远走,杨浩忽地倒在了地上,刚才的一番厮杀其实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刚才危险还在,他还能打起精神,现在危险消失,他顿时放松来下,整个人摊在地上,苏定方急忙上前,问道:“王爷,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体力透支了。定方,你去找找张老板。”杨浩道。

“我去杀了他!”苏定方低喝。

“不用,张老板为人憨厚耿直,想必是受了胁迫,你把他找来,安排兄弟们休息,然后再给我包扎一下伤口!”杨浩有些艰难的说着。

苏定方这才发现他的手臂上全是鲜血,不由紧张起来,道:“王爷,你的伤!”

“不碍事,我只是平削了一下,没有伤及筋骨,快去找张老板吧!”

苏定方领命而去,不一会在柴房找到了被关押起来的张老板及其一家。张老板面露愧色,赶紧叫了家人前来为杨浩包扎伤口。

是夜无事,第二日,杨浩领着众人奔向清河奔去。

第九章 怒火

荥阳。

李密在听完四人的报告之后,脸色阴沉,闭目不语,整个屋一片沉寂。

在可怕的沉默,李密脸上堆起微笑,道:“诸位辛苦了,尤其几位将军,一会我让老章给你看看,可不要出了什么问题才好。”老章是瓦岗的一个大夫,医术了得。

李密说的是裴行俨三人,裴行俨腿上受伤,幸好一路上还有马儿代步,相比之下,秦叔宝、罗士信两人就悲惨了许多。

两人是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在冰冷的黄河水,扑腾了半响,而那一段黄河却是格外的湍急,两人游了半响,这才上岸。此时衣衫尽湿,又是穿着厚厚的冬衣,整个人也感到沉重无比,两个人虽然身强体壮,可是早就是水里泡了半响,同奔涌的黄河水做着搏斗,体力已经被耗尽了七七八八。到了岸上,只觉得身又困又乏,身的热量早被耗的差不多了,冷冷的西风再一吹,整个人在那哆嗦个不停。

两人相扶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树林,这才捡了不少枯枝,拿出早被黄河水侵的冰凉的火石,哆嗦着手打了半响,这才点着火石,将枯枝点燃,燃起熊熊的大火,将衣服烤干,罗士信又强撑着身,居然找到一只山鸡。拔毛洗尽内脏,这才串在树枝上,烧烤起来。虽然没有盐巴等调料,可是两人也馋的口水直流,暖暖的食物下肚,这才有了几分精神,找了个小镇,买上两匹马赶回荥阳。

罗士信与秦叔宝相视了一眼,均是道:“多谢魏公!”

李密笑道:“你们先下去休息吧!”看着几个人下去,李密忽地倒在榻上,那人这么厉害,就连罗士信、秦叔宝两员猛将也不能敌,而在客栈,吃了**,居然狠心一刀将自己砍伤,来换取清醒,此人,不简单哪!李密的心想着,随即又是招来了程名振、房彦藻、郑颋等几人密商。这几人事情虽然没有办成,可是事已至此,对于他李密来说,这事又是见不得光的,自然不能惩罚两位心腹爱将,至于裴行俨,他爹带着数万隋军投靠,功不可没,自然也不可能惩罚。

再说杨浩击退裴行俨等人后,休息了一天,随即踏上了归路,在武阳郡郡治贵乡拜访了一下元宝藏。杨浩对他千叮万嘱,近期加强武阳郡南部的巡查,休息了一日之后,这才赶往清河。

可是迎接杨浩的是满腔的怒火。

原来得到杨浩即将回来的消息之后,宇漪和窦红线就高兴的相约在清河南门等他回来,这段时间,两个人关系非常之好,是不是还切磋几招。话说两人一大早在清河县南门等呀盼的,直到响午时分才看到了杨浩的影,可是居然看见了一个女!

窦红线顿时心怒起,暗想:好呀,你说去办事,什么事也不肯说,结果带回来一个女的!没错,你是个王爷,如今天下大乱的形势,说不定还能登上五之尊,妻自然不可能才一两个,可是你找个像我这样的也可以呀,你看那女的,跟一男人似地,不,你看她那剽悍的模样,说不定男的都没他结实。比如那苏定方就比她廋了一圈,找这么个女人,你是啥意思?!

窦红线顿时越想越气,一转身,却是回去了。留下宇漪在那里,颇为尴尬。她的心虽然有些纳闷和郁闷,可是沉得住气,看见杨浩来了,只是淡淡的一笑,道:“你回来了!”

“漪妹,红线怎么走了?”杨浩奇怪的问。他远远的倒是看见的两人在城门口等着自己,这么冷的天气,他的心正感动着,却发现窦红线转身走了。

“某人四处留情,把红线妹气跑了。”宇漪轻笑,眼神扫了扫后面的翟无双。

杨浩一愣,顿时反应过来,随即低声道:“漪妹,你误会了!”

“误会了?”宇漪眨着大眼睛,正想说着什么,只听一声不屑的冷哼,却是翟无双看见两人窃窃私语的模样,不由冷哼了一声,昂头就走。

杨浩脸上顿时冒出汗来,看了眼苏定方,把他喊了过来,擦了擦汗,道:“定方,那这个,你是知道的,我家里还有两个未过门的娘,翟无双一个大姑娘,还是住在你那里吧。免得我这里有误会!”

苏定方顿时也是眼圈一黑,翻了一下白眼,道:“这是命令还是请求?”他和杨浩关系蛮好,也知道其实杨浩是个平易近人的家伙,所以这厮才壮着胆气问了这么一句。

“嗯,既是请求也是命令!”杨浩瞅了一眼宇漪。

宇漪却是一声轻笑,她知道杨浩此去洛阳一带,也知道杨浩在那边自然是没有什么相好的,而且这个女又不是倾国倾城,他随父亲宇述多年,耳熏目染,自然知道杨浩找到的这个女,一定有他的用意,如今看到杨浩一脸的紧张,深恐得罪了自己和红线似地,显然是非常在乎自己的,心甜滋滋的,不觉笑了出来。

苏定方却是苦着一张脸,拉过苏启,道:“王爷,难道你想让我和他一样吗?”

杨浩一时哑然。宇漪却是走上来,道:“苏启,你这是怎么了?”

苏启瞟了一眼不远处的翟无双,努了努嘴,闭眼不言。脸上,还挂着尚未痊愈的淤青,虽然已经很淡了,可是还是看的很清楚。

宇漪一双秀目瞟了一眼翟无双,不觉惊讶这个蛮妞的厉害。她虽然武艺不弱,可是却没有这身蛮力,不觉多看了翟无双几眼。

杨浩正要说话间,那边又是传来了几声不屑的冷哼,他斜睨了一眼翟无双,登时更坚定了不能让这个不安定因素在府衙的决定,以免引起家庭不和谐。

“定方!”杨浩开口,只见苏定方吓得一声冷呼,高声道:“王爷,我家还有事,先走了!”说着不理杨浩的呼喊,连滚带爬的上了黄鬃马,一溜烟消失在南门,看的杨浩目瞪口呆,他转过头,在看苏启。

苏启却是捂着一脸淤青的脸,眨了眨眼,道:“王爷,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杨浩凑上去,脸上堆起笑意。

“咳!”苏启轻咳了一声,道:“杨将军平素个性沉稳,想来定然不负王爷所托!”

杨浩想了想,杨善会平素有点不苟言笑,又是历经沙场多年,身上杀戮气势颇重,或许能够镇住翟无双这等刁蛮不讲理的女,于是他叫过两个亲兵,道:“你们把翟姑娘送往杨善会杨将军的府上,就说我说的,让翟姑娘在他那里住段时间!”

“是!”两名士兵答应,随即,杨浩赶紧领着宇漪飞一般的逃回了府衙,进了府衙,恰好李靖、杨善会、魏征等人也在府,杨浩让宇漪先回去,与众人走进大厅。

“王爷,关于兴办州县学一事,已经有了初步的设想。”魏征说着,递过案。

杨浩略微翻开看了看,道:“此事,我先看看再作计较。”反正如今天寒地冻,就算是他前世上学,不也有个寒暑假么。

李靖却是微笑道:“王爷,骑兵一千的人手倒是按照你的吩咐,在各军优先选拔精锐,如今已经完成,就等着训练了,不知王爷取个什么名字?”

“名字?”杨浩接过李靖递过来的名单,道:“那就叫少帅军吧。”前世,他倒是极爱看大唐双龙,虽说他到了这里时代,没有那些人物,可是建个少帅军还是可以的。

“好名字!”李靖笑了笑,见杨浩皱眉微微皱着,似有什么心事,联想到刚才宇漪的笑脸,还有他刚进府的时候,看见一脸怒意的窦红线,心似乎明白了几分,忙道:“王爷一路辛苦了!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魏征愣了一愣,拉着杨善会就走,杨善会有些不明所以,他还准备向杨浩提出,带那一千骑兵呢,被魏征一拉,跟着走了几步,却被杨浩叫住了。

“杨将军,咳!”杨浩尽量平静下来,续道:“杨将军,回到家里,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冷静,不要发火啊!”

杨善会一愣,正要说些什么,只见杨浩一路小跑,直奔后院去了,他不觉眉头一皱,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可是有说不上为什么。“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杨善会轻声念着,随着魏征走了出去。

杨浩奔到后院,只见房门紧闭,他轻轻的敲门,“笃笃笃!”没有反应,他试着推了推,却是门闩插紧了,推不开。

他喊了几声,里屋没有反应,他有些无奈的站在那里。

杨浩正站在屋门口无奈的时候。

杨善会正在街上走着,左顾右盼之际,只见管家杨洪急匆匆的赶来,口喊着:“老爷,大事不好了!”

第十章 煞星

话说杨善会正琢磨这杨浩的话语,慢慢的在街上走着,寒风吹在脸上,有些凉凉的。

他转过了一条街,只见管家杨洪匆匆赶来,看见了他,赶上几步,叫道:“老爷,大事不好了!”

杨善会心一震,暗想王爷居然这么厉害,有通天彻地、预知未来之能,想到此,他赶紧上前一步,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洪喘了口气,道:“刚才王爷的几个亲兵送了一个女过来,说是王爷说了,先在你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杨善会心奇怪,暗想王爷不是去荥阳救翟让吗?怎么会带回来一个女?可惜刚才魏征一个劲的拉着他走了,也没问清楚什么情况。他想了一想,道:“那就住上些时日吧。”

杨洪却是露出为难之色,道:“本来,若是平常女,那也就算了,可是……”

“难道是王爷的女人?”杨善会皱眉问道,前段日,杨浩南行的事情,他倒是知道为什么,可是无论这翟让救出来没有,也不会带一个女人回来啊。他有心回到府衙问个清楚,可是杨洪却是心急火燎的道:“老爷,你赶紧回去看看吧,再晚一点恐怕家就不在了!”

杨善会顿时大吃一惊,赶紧随杨洪赶回家里。杨善会的家,位于城北,靠近崔宗伯家倒是不远。杨浩手下的苏定方、魏征等人都住在那一带,隔得不远。

杨善会刚到家门口,就听一阵喧哗,似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破碎。他赶紧走上两步,冲进了大厅,这才看见大厅里有一个颇为健壮的女,他暗想这就是那个女了吧,正想说些什么,他的眼光一扫,只见地上白釉瓷器碎成一堆,他心大痛。

这些白釉瓷器是他父亲任毗陵太守时购置的,色泽鲜亮,是上好的瓷器。他一直珍视如宝,放在大厅,更有缅怀他先父的意思,平素家仆人可是非常小心,偶有失漏,指不定换来杨善会的责骂。因此下人对于这几个瓷器,如老祖宗一般的伺候着。可是今天,这个女被几个士兵送了进来,那女呆了一会,忽地发起疯来,见到东西就砸,几个仆人上前制止,却被她几拳打倒在地,脸上多了几个肿起的红包。

杨善会手摸着那些白釉瓷器碎片,尚未说话,只听一声冷哼,那女赫然道:“你是谁?他人呢?”

杨善会冷冷的站起来,看着这个五大三粗的女,道:“这是我的家,你怎么打碎的我花瓶?”他的声音到了最后,竟是冷冷的了。

翟无双忍不住一抖,可是她生性要强,那肯服输,冷笑一声,道:“我不管这是谁的家,你叫他出来!”随后,她两只手叉在腰上,宛如一个恶妇一般。

杨善会顿时大怒,举起巴掌就扇了下去,翟无双正在嚣张之,那里料得到杨善会这愤怒的一掌扇来,一时被吓得呆了,幸好,杨善会及时的控制住了自己,主要是他还不清楚这个女和杨浩有啥关系?随即他大喝一声:“来人,把她捆起来!”随即,几个亲兵走了过来,拿起绳就捆,翟无双还想反抗,几个如狼似虎的亲兵就将她按住,绑了起来。

翟无双一边挣扎,一边叫着。

杨善会扔下一句话:“你们给我好好看着她,不准再出什么事。”说着,他骑马出门,直奔府衙而去,他想弄明白,王爷这是干嘛呢?

到了府衙,他正要进去,只见一个士兵上前,问道:“杨将军,你这是找王爷呢?”

杨善会忍住怒气,心想这是什么事啊,他压住怒火道:“王爷呢,可在府?”

“在。”那名士兵笑着,还想说什么,只见杨善会却是冲了进去。

这么点功夫,杨浩已经将家里那位搞定了,加上宇漪在一旁劝说,窦红线也不过是使使小性,免得以后杨浩又带了什么女人回来,听到杨浩的解释,也就消了气。两人这时正在问杨浩一路上的事情呢。杨浩不想两人担心,将事情说得简简单单的。

两人见他说的简单,可都知道事情蛮危险的,毕竟两人都在江湖上闯过,尤其是客栈一战,杨浩砍伤手以求不昏迷,顿时着急起来,定要看看杨浩的伤势。感受到两人的关心,杨浩将衣服揭开,露出手臂,上面包扎了一块绷带,已经血迹已无,轻轻的揭开,伤口已经结疤,带着淡淡的血色。可是那块伤疤是好大一块,看上去颇为吓人。

“还疼吗?”窦红线问,手指轻轻的滑过伤疤。

“不疼了!”杨浩笑着,将袖放下,天气很冷,纵使竹炭噼噼啪啪的燃烧着,可是还是很冷。杨浩忽然想起一件事,河北大地,也不缺少煤啊,他记得有好几个煤矿,邯郸、武安一带都有不少煤,如果能够开发出来,炼钢的技术肯定会有所进步,因为使用煤之后,温度会大大的增加。

据杨浩所知,其实使用煤作为燃料,至少可是追溯到宋朝,那个时候称称石炭,虽然不是全民使用,可是整个汴都开封都是使用煤做燃料,其他一些世家大族也使用石炭来铸造铜钱,结果造成私铸铁钱泛滥成灾。

杨浩正想着,只听风声呼啸,一个人闯了进来,顿时刮进一股寒冷的风,几个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来人正是杨善会,他带着怒火进了门,虽说那人是他的上司,可是父亲遗物的被打碎,非要一个说法才行。

进了门,杨善会稍微冷静了一下,道:“王爷。”

杨浩大约能猜到什么回事,吩咐两人下去,这才看着杨善会道:“杨将军,这件事没有及时通知你,不要见怪。”

“哼!”杨善会气呼呼的坐下,随即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灌下。这一路疾奔,这事有些渴了。

“王爷,那人是谁?”杨善会喘了会气,把心情平静下来,问道。

“是翟让的女儿,翟无双。”杨浩淡淡的道。

“这怎么回事?”杨善会奇怪的问道。

杨浩将事情逐一说了,这才笑道:“此女性格倔强,脾气暴躁,我想了半天,也只有杨将军你最适合收留她。”

杨善会顿时愁着脸,道:“王爷,你不知道她已经把我家里砸了!”他将事情一说,杨浩愕然,半响方道:“杨将军,这倒是我始料未及的,对不起你了!”

杨善会此刻完全冷静下来了,这才皱着眉头,叹了气口:“唉!”事已至此,他在埋怨杨浩,也不能使那些瓷器复原。

“杨将军,这次对不住你了,一会我让人送点瓷器过去,虽然不如你父亲的那般有纪念意义,你就拿它做替代品吧!”杨浩只能安慰他。

“唉!”杨善会又是叹息,半响道:“那就罢了,送过去还不是被她砸坏。”

“反正她住在你那里,随你怎么处置了!”杨浩笑着道。这女脾气古怪,是的惩治一番。

“你不怪我?”杨善会问。

“怎么会,只要你别弄死她就成,以后打李密的时候,我还有大用呢!”杨浩笑着,一脸的不怀好意。

看着杨善会匆匆离去的背影,杨浩笑了起来。

十一月终于慢慢的过去。

不久。

陇西又有消息传来,原来那自称秦帝的薛举击败了李弘芝(自称楚帝)和唐弼(自称唐王)之后,吞并了他们的部队,一时声威大振,号称拥有大军三十万人。他雄心勃勃,准备进攻关,可是薛举的动作慢了一步,比李渊仅仅晚了一个月,未能攻取长安。不甘心的秦帝薛举随即派长薛仁果出兵进围扶风(今陕西凤翔),攻打长安。

李渊随即作出了战略部署。他命令军队兵分三路:一路由李世民率领,攻击薛仁果;一路由姜谟和窦轨率领,自散关(今陕西宝鸡市西南)出发,进攻薛举的根据地陇右(陇山以西);一路由李孝恭率领,越过终南山(秦岭),向山南和巴蜀地区扩张。

当杨浩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十二月,河北诸郡的事情已经步上了正轨,李靖的整军大计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魏征带着张瓘等人在进行广泛的宣传之后,百姓或出财力或出人力,在政府的资助下,建起各地的学堂。

这些寒门,在杨广开设进士科之后,看到了光宗耀祖的希望,可是,这个时候读书很难,很多书籍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上,那些寒门无钱读书,跻身上层只有参军,立下军功,可是毕竟参军就有可能死亡,哪有官较为安定。是以魏征将告示一贴,杨浩治下各地百姓不顾天地寒冷,建起学堂起来。

第十一章 乱象

在清河忙着建设学堂之际。

天水。

薛举在屋内,左右踱了几步,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虽然西路军的姜谟和窦轨兵进长道(今甘肃礼县东),被击败并被迫退回长安,可是太薛仁果却被李世民击败。虽说此战不怪薛仁果,乃是军粮草不济,可是那李世民居然在扶风稳扎稳打,耗到秦军缺粮,这才率兵出击,显然深的兵法之妙。而那些埋伏在拢山的秦军,居然被李世民识破,不在追击。

薛举沉吟着,问道:“自古以来,皇帝有没有投降的?”

黄门侍郎禇亮脸色变了变,道:“远有赵佗归附西汉,刘禅入仕晋朝;近有萧琮,孙迄今犹享富贵!转祸为福,古已有之。”

卫尉卿郝瑗急步上前,大声道:“陛下不应该问这种话,禇亮之言又是何等荒谬悖逆!从前汉高祖刘邦经历了无数失败,刘备甚至连妻儿都不保,但是最终都能成就大业,陛下岂能因为一次小小的失利就作亡国打算?!”

薛举笑了笑,目光扫过众人,道::“我不过姑且试探一下各位的态度,并无他意。”随后便重重赏赐了郝瑗,并引为心腹智囊。

而此时的李渊,显然心情非常高兴。

除却西路军失败之外,南路的李孝恭,进军至秦岭以南,击败了盘踞在此的朱粲,兵锋直指巴蜀,当然还有更好的消息,那就是平凉郡(今宁夏固原县)留守张隆、河池郡(今陕西凤县)太守萧瑀、扶风郡太守窦琎等人相继归附李渊。

有一个人投靠了李渊

那就是镇守河东的屈突通。

李渊绕过河东,攻击长安,屈突通就让部将尧君素镇守河东,自己带兵增援长安,可是他被刘静挡住。随后,攻取长安的李渊,让他的家僮前去劝降,屈突通毫不犹豫地把他杀了。并随后命桑显和镇守潼关,自己率军东下,准备投奔东都。可他前脚刚走,桑显和后脚就打开关门投降了刘静。

刘静立刻命窦琮和桑显和率轻骑兵一路尾追,终于在稠桑(今河南灵宝市北)追上了屈突通。屈突通命军队列阵,坚守不动。准备与敌人苦战。

窦琮立刻命屈突通的儿屈突寿去阵前劝谕。屈突通远远地对着他儿破口大骂:“此贼何来?!昔日与你为父,今日与你为寇仇!”随即下令左右弓箭手射杀屈突寿。

一场恶战一触即发,桑显和策马飞奔到阵前,对屈突通的部众高喊:“而今京城已经陷落,你们都是关人,离开家乡又能去哪儿呢?”桑显和的这句话立刻产生了震撼性的效果。屈突通的部众互相看了看,然后齐刷刷放下了武器。

屈突通彻底绝望了。他下马跪地,朝东南方向一下又一下地叩拜,嘶声哭喊道:“臣力屈至此,非敢负国,天地所知,神明共鉴!”

随后屈突通被押解到长安,李渊大喜,对他极尽礼遇,并当即任命他为兵部尚书,封蒋公,兼任秦公(李世民)元帅府长史。

长安城,凄厉的西北风显然不能吹灭李渊脸上的笑意。

大业十三年末,李渊的势力迅速的膨胀,南面的巴蜀地区已经完全归附,而刘静向关东(潼关以东)进军也大有斩获,短短时间内,弘农(今河南灵宝市)、新安(今河南新安县)以西的土地城邑全部纳入了李渊的势力范围。

而十二月十七日,李世民扶风一战,却是暂时将薛举击退,暂时稳定了关。

不久后,李世民回到了长安。

回到长安的李世民眉飞色舞的向李渊说起扶风一战,“爹,你不知道……薛仁果号称万人敌,可兵败之际,却如丧家之犬,只顾逃命呢!”顿了一顿,李世民继续道:“爹,其实学家军没有想象的那么强大,他们坐拥西凉之地,良马甚多,可竟然还不如我们的铁骑勇猛,这一仗,我们杀敌千余,可以说是威震关。”

李世民说着,挥舞了一下拳头。

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就取得日次辉煌的战果,怎能叫他不兴奋。

李渊的眉头皱着,扶风大声固然是好事,可是在他心,河东才是最重要的。屈突通去劝降,顽固的尧君素不肯投降,继续坚守河东。对于这插在他心脏的一把尖刀,他怎么不提心吊胆。

“爹,我率兵一直追到陇山,如果在那里,有你们的接应,一定可以过陇山,直逼天水,甚至可能生擒薛举。”李世民笑着道,脸上满是笑意。

“世民。”李建成皱着眉头,道:“你轻骑追击,可知道有多危险,拢山一带地形复杂,要不是刘弘基等人率大军随后赶到,恐怕薛举埋伏在拢山的伏兵就要杀出,说不定你会命丧拢山。”

李世民一愣,脸色一红,道:“是不是殷开山告诉你们这些事情?”

李渊抬起头,苦笑道:“世民,这次你能击败薛仁果,绝非兵马强盛,已经超过了陇西。你要知道哪里是大隋防备吐谷浑和突厥所在,民风剽悍,陇西骑兵,实力绝不是你想的那么弱小,薛举老成,怎么可能举国而降。”

李世民有些不悦,随即问道:“若不趁胜追击,要取陇西之地,要等道什么时候呢?”

李渊站了起来,眉头舒开,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道:“世民,取天下绝非能够一蹴而就,如今各地群雄虎视眈眈,一定要稳扎稳打,方才有胜算。你性格还是急躁了一些,还需要再稳重一些!”

李世民愕然,还想说些什么,李渊却是挥挥手,道:“世民,你才刚回来,想必累了,回去早些休息吧!”

李世民还想说些什么,想了一想,终于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在门外,他望着天空,狠狠的捏紧了拳头,然后转身消失在屋外。

屋内,李渊叹了口气,道:“建成,河东那边有消息吗?”

李建成道:“爹,屈突通、桑显和已降,守河东的尧君素本是屈突通的手下,我让屈突通亲自去河东劝降,按照我地想法。想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李渊脸上挤出笑容,如今他占据关,太原,更是劝降了巴蜀,东至潼关,可是尚有薛举、李轨、梁师都、刘武周等人虎视眈眈,北面强敌环视,他怎能不谨慎行事?“那就好!”他如释负重的道。

“如果,河东投降,我等再无后顾之忧,可专心先对付陇西……”他话音未落,敲门声传来,一个士兵上前,递上军。李渊展开一看,脸色微变。

李建成见了,问道:“爹,怎么了?”

李渊将军递给他,轻轻的叹口气,道:“尧君素不降!”

李建成苦笑道:“这世上总有一两个死脑筋。”

“那么,河东的事情在做商议……”李渊的声音响起。

在风声,大雪终于下来了。

一夜之间,清河县一片白茫茫。

杨浩在新开辟的一处院里,看着几位道士。他刚刚接到消息,那几名道士倒腾了几天之后,搞出了一些火药,据说威力颇大,还将一个小道童炸伤了。

“怎么样了,有大夫来看过吗?”杨浩问。

“看过了,幸好没大事,只不过要休息很多天了。”那道童虚弱的道。

杨浩站起身来,叫过一名道士,吩咐道:“这段时间就让他好好休息吧!”说着,他看着那些火药,道:“这位道长,你试试看,能不能造出这种东西!”随后,他取出一张图纸,却是一张鞭炮的示意图,他给道长讲解了一番,这才问道:“道长,你试试看,量不要太多,安全第一!”

那道长点头,随即将图纸递给旁人,这才道:“王爷,这种东西真的可以用来打仗吗?”

杨浩笑着道:“道长,此事乃是机密,切莫不要走漏风声啊!”

那道长笑道:“王爷,你放心好了。贫道不会泄露半点风声,只是日后,王爷一定要大力扶植我道家啊。”

杨浩笑着连道一定一定,这时苏定方到进来,道:“王爷,有军。”

杨浩拱手,道:“道长,我还有事,先走了!”随即他边走边问苏定方:“是那里的消息?”

苏定方低声道:“长安和江都均有消息传来!”

杨浩加快脚步,到了府衙,取过军一看,第一封是来自长安的,报告了一下扶风之战,还有李孝恭兵进巴蜀,目前已经几乎兵不血刃取了巴蜀之事。关于这事,杨浩早有心理准备,他在拆开江都军,却是一直静候在江都的吕风来信,报告了杨广准备迁都丹阳,并在那里大兴土木的事情,随后,问到一个问题,计划是否可以实施。

杨浩心里一动,暗想,也该是时候了,他只不过将事情提前一两个月而已。当即他叫过那人,向江都赶去。

风云,将变。

第十二章 江都兵变(上)

大业十三年末,各地基本没有什么大的战况,偶然也只是零星战斗,无非是年关了,抢些年货。

清河县下起了大雪,据说河北各郡基本被大雪覆盖,这一年的天气,格外的冷,许多地方的河流已经结冰,可以供人随意的行走。

杨浩在交付给那个道士图纸之后,居然被个道士弄出鞭炮出来,过年的时候,挂在门口,噼噼啪啪的放着,格外的热闹,很多人驻足观看,不是么,这么新鲜的玩意。平素人们过年,不过是燃放竹节罢了,声音没这响,没这密集。

杨浩特意多造了一些出来,给崔家、张家等世家大族送了去。上午刚送过去,下午,崔张两家就有人来访,说是想要贩卖这新奇的玩意,被杨浩婉言拒绝了。毕竟这种东西,在他的心目,是作为打仗的物品而使用的,并没有想着专门制作鞭炮,它只不过是一个副产品而已罢了。他就是有些怀念那种过年的气氛。

说是过年,其实今年比去年更为忙碌一些,毕竟去年只是一郡之地而已,手下不过一两万的将士,而如今河北占据数郡,常规军队足有五万,其他各郡的驻兵更是不少。大过年得,有的人不能回家和妻儿团聚,杨浩拨了一份响,专门犒劳这些士兵,然后每人还多发了一些军饷。今天秋,清河郡丰收,虽然后来黄河涝灾,府库拿出不少钱粮出来赈灾,但还有剩余。

各郡的士兵拿到多余的军饷,心也是颇为高兴。本来么,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到处砍杀,除了想博个功名,不就为了钱么。

军营里,除了必备的军力,那些没有回家的士兵被组织起来,杨浩特意搞了个宛如后世的一个联欢晚会的聚会,杨浩领着李靖、杨善会诸将先是慷慨激扬的说了一番话,然后与众人弄了个烧烤宴会。几万官兵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喝酒吃肉。

与河北诸郡截然不同的是,现在的江都却沉浸在悲伤之。

长安失守的消息传来,杨广顿时觉得要被击垮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他就如沙漠被人追赶的鸵鸟,将头埋进了沙里,以为看不见,就没有发生。

那个挥斥方遒、睥睨天下的杨广不见了;那个意气风发,决心干出一番大事业,还将年号定为“大业”的杨广不见了,往昔的一幕幕,南定陈朝,北却突厥的杨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沧桑,泛白的发丝胡须,如今的他,是那么的多疑,易怒,听不得一点的“忤逆”之言。

这一年的杨广,即将五十,知天命。

可是他的天命在何处?曾几何时,他是这天下的主宰,那时候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呵。转瞬之间,已是白发苍苍,两鬓斑白。

天下,不再是大隋的天下了吗?长安已经被叛贼李渊所据,东都洛阳在瓦岗李密的围攻之下,岌岌可危。就连江都附近都有杜伏威、李通等人虎视眈眈!

还有什么用?天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人生苦短,还不如及时行乐罢!

反正洛阳已经回不去了,天下就让他们去争吧,只要朕还有这江南之地,也不枉活了一世吧,他决定迁都迁都丹阳(今江苏南京),以防李密兵锋越过长江。

杨广把此事拿到朝会上讨论,武百官立即产生激烈的争执。以内史侍郎虞世基为首的大臣都极力赞成,表示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计划了;而右武侯大将军李才等人却坚决反对,认为杨广应该立刻返回西京,藉此安定天下。

最后心直口快的李才说不过巧舌如簧的虞世基,只好愤然离殿。门下录事李桐客依然坚持他的看法,道:“江东低洼潮湿、地势险恶,而且耕地太少,如果要对内奉养皇家、对外供应三军,百姓难以负荷,恐怕最终仍将激起变乱!”李桐客话音刚落,御史们立刻发出弹劾,说他毁谤朝政。

反对的声音就此被彻底打压。公卿们纷纷阿附杨广,说:“江东之民盼望圣驾由来已久,陛下南下长江,亲临安抚,此乃大禹之事功也!”

迁都之议就这么定了下来。丹阳郡随即破土动工,开始大力修建皇宫。

可是,杨广不知道,或者说他装着不知道,那些来自于关的骁果禁军已经军心不稳了。

本来,年初就有不少士兵逃跑,裴矩却是出了个主意,他骁果娶了江都一带的女、寡妇。众将士才稍微安定下来,可是眼下,长安消息传来,李渊攻占了长安,并拥立代王杨侑为帝!而皇上还在丹阳郡修建皇宫,这不是准备长久居住么?在有心人的挑唆下,这些将士再次想到了逃命,想回家去看看孩、父母。

于是不少禁军开始逃亡。而这些,杨广在知道了之后,斩杀了几名首犯,可是杀一并不能儆百。将士逃亡的现象仍然有增无减、屡禁不止。

就连杨广很是倚重的心腹将领虎贲郎将司马德勘也有了叛逃之心。可是杨广不知道,他还一心的躲在离宫,安心的做着鸵鸟。

可是司马德戡不光想一个人逃,而且还想煽动大家一起逃。他首先对他的两个好友发出了试探。一个是虎贲郎将元礼,一个是直阁将军裴虔通。司马德戡把他们找来,试探道:“如今士兵人人都想逃亡,我打算告发,又怕先被士兵杀了;要是不报告,一旦事发,也难逃灭族之罪。到底该怎么办?还有,关已经沦陷,李孝常就因为献出华阴叛降,皇上就逮捕了他的两个弟弟,准备处死。我们的家属都在关,万一有人步李孝常之后尘,那我们岂不是大祸临头!”

元礼和裴虔通也是一副恐惧无奈之状,只能愁眉苦脸地说:“事已至此,该怎么办?”

司马德戡盯着他们的眼睛,说:“和士兵一块逃!”

元礼和裴虔通相视一眼,重重点头:“善!”

一个大规模的逃亡计划开始了。越来越多的朝廷官员和军队将领迫不及待地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这些人包括内史舍人元敏、虎牙郎将赵行枢、鹰扬郎将孟秉、符玺郎李覆、牛方裕、直长许弘仁、薛世良、城门郎唐奉义、医正张恺、勋侍杨士览等等。

虎牙郎将赵行枢很快就把计划告诉了一个人,要拉他一起逃亡,这个人正是宇智及。

宇智及一听,心里顿时有了想法,自从他父亲宇述死后,他被封为将作少监,可是他并不是一个安稳的人。

他想了想,找到司马德勘等人,对他们说道:“主上虽然无道,但威信尚存,命令也还有人执行。你们一旦逃亡,恐怕会像窦贤那样自寻死路。而今上天欲亡隋室,四方英雄并起,既然同心逃亡之人已有数万,不妨干一票大的,此乃帝王之业!”

司马德戡豁然开朗,与宇智及和赵行枢等人商议之后,决定起义造反,诛杀杨广。这时有人觉得众人的官职低微,恐难服众,应该找个大官来领导众人,经过商议后,决定拥护宇智及的兄长、时任右屯卫将军的宇化及为领袖,发动政变,弑杀杨广。

众人做出决定后,便来到了宇化及家里,找到了这位大隋的右屯卫将军。

宇智及上前,笑了笑,道:“大哥,找你商量点事儿!”

宇化及最近被那些逃跑的禁军弄得头焦烂额,心情也不是很好,他扫了众人一眼,说道:“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智及往前凑了一步,小声说道:“我们决定诛杀昏君,想拉你一起行动,你觉得怎么样?”

宇化及一听,大吃一惊,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这并不是出于义愤而导致的铁青,而是害怕,极度的害怕。他虽然是个有名的“轻薄公”,武艺也不差,可是,这时何等的大事?!

一瞬间,他的心在颤抖,在激烈的搏动,是做还是不做?

宇智及笑着上前,轻声:“大哥,我等愿奉你为主,取代昏君!如此帝王之业可成矣!”

宇化及轻声念着这四个字,这辈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君临天下——当皇帝!

可是皇上还在,一想起气势逼人的皇帝,宇化及顿时冷了下来,对于杨广,他的心有着害怕!

看到这种情形,宇智及笑了笑,道:“大哥,杨家的灭亡不远矣,我们为何要陪着它一起死?如今司马德勘等兄弟掌握着大量的禁卫军,他们想要造反,还怕不成功吗?现在,大家都愿意推你为主,这可是天赐良机,有什么理由推辞呢?”

宇化及一听,一颗心又咚咚的强力跳了起来,一炷香的工夫之后,他终于抬起头,看了看众人,眼均是热情、殷切、期盼,满怀信心的看着他。

他闭着闭眼,片刻后,在一股令人窒息的空气,他缓缓的说了一个字。

第十三章 江都兵变(下)

当宇化及说出了那个字之后,屋里是欢声笑语,随后,主谋司马德勘和裴虔通开始策划这场震惊大隋的兵变。

(呃.....这两章兵变的都是史实...)

为了争取更多人的支持,司马德勘等人想出来了一个很危险的方法:派遣心腹手下在军营散播谣言:“皇帝已经知道部分禁卫军将士想要逃走,于是酿制了很多毒酒,想要毒杀这批人,然后与剩下的人留在扬州。”

谣言的力量是可怕的,很快,这一毫无技术含量的谣言便传遍了军营的角角落落,众人闻言,大为恐惧,纷纷相互转告,一致决定响应司马德戡等人的政变行动。

三天后,司马德戡召集全体禁军军官,正式宣布了他的行动方案,众人齐声高呼:“愿听将军号令!”是日下午,司马德戡盗取了宫御马,连同早已准备好的武器一同分发给了政变官兵。准备兵变。

那么,在这场暴风雨来临之前,司马德勘这么大的行动没人知道吗?

不是没有,在此之前,曾经有一位得到消息的宫女向杨广报告,随后她掉了脑袋。

在政变前夕,江都县令张惠绍就已经探知有人即将谋反,立刻向御史大夫裴蕴作了禀报。裴蕴随即和张惠绍一起制定了一个行动方案,决定矫诏逮捕宇化及,然后入宫保护杨广。可当裴蕴把政变消息和他们的应变计划向内史侍郎虞世基报告时,虞世基却认为消息不可靠,把计划压了下来,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后来,事变爆发后,裴蕴仰天长叹:“跟虞世基这种人商量,只能误大事啊!”

虞世基这几年来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替杨广屏蔽、掩盖各种坏消息,所以早就形成条件反射了,任何天大的坏消息到了他这儿都成了捕风捉影、危言耸听。这次所谓的政变消息当然也不会例外。在他看来,不过是几个小人物要逃跑而已,能成什么大器?可是他没有想到,当兵变发生后,他丢掉了脑袋。

当天夜里,元礼和裴虔通在宫当值,负责做内应;城门郎唐奉义负责将宫城的所有城门虚掩,接应政变部队。三更时分,司马德戡在东城集结了数万名士兵,燃起火把互相呼应。杨广半夜忽然醒来,看见火光照亮了江都的夜空,问左右发生了什么事。裴虔通不慌不忙地答道:“草坊失火,士兵们正在扑救。”

与此同时,宇智及和孟秉等人也在宫城外集合了他们的部众一千余人,随后劫持了仍忠于杨广的将军冯普乐,命令士兵迅速封锁各个主要路口。深夜,住在宫城外的燕王杨倓发现军队有异动,意识到有重大事变,急忙从芳林门旁边的水洞进入宫城,准备禀报杨广。

可他走到玄武门时就进不去了,因为裴虔通早已守卫在此。

杨倓只好向城楼喊话,说:“臣今夜突然风,命在旦夕,希望能见皇上最后一面。”

年少的杨倓尽管机灵,可如此粗糙的谎言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会信,裴虔通立刻打开城门,不过不是放他进来,而是将他逮捕囚禁。

凌晨时分,司马德戡把军队交给裴虔通,命他控制了宫城的各个城门。裴虔通随后率领数百名骑兵冲进了成象殿,殿上的宿卫士兵大喊:“有反贼!”裴虔通随即下令关闭所有城门,只开东门,勒令所有宿卫士兵放下武器,然后把他们从东门驱逐了出去。右屯卫将军独孤盛察觉情势有变,未及披上铠甲,慌忙带着十几名侍卫从营房冲了出来,迎面碰见裴虔通,厉声质问道:“什么人?为何行动如此可疑?”

裴虔通嚣张的回答道:“形势已经如此,和将军无关,请将军不要轻举妄动!”

独孤盛破口大骂:“老贼!说什么屁话!”随即带着手下人冲了上去。

可他们才十几个,裴虔通这边却有几百人。片刻之后,独孤盛和他的手下就全部倒在了血泊。

惊闻宫内发生政变,千牛独孤开远迅速带着几百名士兵赶到玄览门,准备入宫保卫杨广。可宫门早已紧闭。独孤开远敲门大喊:“陛下,我们手里还有军队,足以平息叛乱,只要陛下亲自出来督战,人心自然平定,否则就大祸临头了!”

然而,任凭独孤开远把宫门擂得山响,宫却悄无声息,始终没有半点回应。士兵们本来就没什么斗志,见此情状,只好各自散去,独孤开远最后也被变军逮捕。

随后,政变军彻底控制了整座皇宫。司马德戡率领军队从玄武门大摇大摆地进入宫城。杨广慌忙脱下御袍,换上便装,仓惶逃进西阁。裴虔通等人带兵冲到了东阁,宫廷女官(司宫)魏氏马上打开阁门。这个魏氏也是杨广的心腹,可早已被宇化及收买,守卫宣武门的虎牙郎沈光也被她矫诏调开,才会让裴虔通等人轻而易举地占据了玄武门。

政变军从东阁进入永巷,逢人便问:“陛下在哪?”一个宫女用手指了指西阁,校尉令狐行达立刻拔刀,率先冲向了西阁,裴虔通等人带着士兵紧随其后……

当清晨的阳光撒在大地之上,杨广站在阁楼上,看见他最亲信的几个大臣和将军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用最快的速度进入了他的视野,锃亮的铠甲和刀剑在温暖柔媚的阳光下闪烁着森冷而坚硬的光芒,杨广感到格外的刺眼,他的眼,流出了泪水。这些,都是他最信任的人啊。

杨广从阁楼的窗口看着率先迫近的令狐行达,脸上忽然露出了笑意,或许是早就预感道这一天,他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你是想杀朕吗?”

令狐行达迟疑了一下,躲开杨广的目光,说:“臣不敢,臣只想奉陛下西还。”

杨广被令狐行达从阁楼上带了下来,然后他的目光就一直定定地看着裴虔通。从杨广当晋王的时候起,这个裴虔通就始终跟随在他左右,是他最为宠信的几个心腹之一。而今连他也反了,杨广不禁有些伤感。他对裴虔通说:“卿难道不是我的故人吗?是何怨恨促使你谋反?”

裴虔通说:“臣不敢反,只是将士思归,准备奉迎陛下回京师而已。”

杨广叹了一口气,说:“朕也想回去,只因上江(长江上游)的运粮船没到,才一直延迟,现在就和你一道动身吧。”

随后,裴虔通让士兵把杨广看押起来,然后命孟秉等人出宫迎接宇化及。

宇化及跟着孟秉等人策马朝宫走去。此时的宇化及居然抖成了一团,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路上不断有人前来晋见的时候,宇化及都是扶着马首,低着头,嘴里喃喃地说:“罪过、罪过……”

司马德戡在宫门迎接宇化及,随后引上大殿,尊称他为“丞相”。

裴虔通对杨广说:“百官都在朝堂上了,陛下必须亲自出去慰劳。”随即把自己的坐骑牵了过来,逼杨广上马。杨广嫌鞍辔破旧,不肯上马,裴虔通只好换了一副全新的,杨广才不情不愿地骑了上去。裴虔通一手持刀、一手牵马,把杨广带到了大殿前。变军兴奋地呐喊嚎叫,鼓噪之声响彻宫城。

宇化及一见杨广,冲着裴虔通一边摆手一边大声喊道:“何必把这个东西牵出来?赶紧带回去做掉!”

杨广神情黯然地问裴虔通,道:“虞世基在哪?”

马举在一旁冷冷答道:“已经砍了。”

杨广被带回了寝殿。当时萧后、嫔妃,以及一干宗室亲王皆已被政变军软禁,杨广的身边只剩下他最宠爱的幼、十二岁的赵王杨杲。司马德戡和裴虔通等人刀剑出鞘地环视着他们父二人。杨广一声长叹,说:“我有何罪,一至于此?!”

马举说:“陛下违弃宗庙,巡幸无度,外勤征讨,内极奢淫,使青壮死于刀箭、女弱亡于沟壑,四民失业、盗贼蜂起;并且专宠佞臣,过饰非,拒绝劝谏,还说没罪?!”

杨广苦笑着说:“要说我辜负了百姓,这是实情;至于说你们,荣华富贵、应有尽有,为何要做得这么绝?!今日之事,谁是主谋?”

“普天同怨,何止一人!”司马德戡冷冷地说。

片刻之后,宇化及又派遣内史舍人封德彝前来历数杨广的种种罪状。杨广伤心地说:“卿是士人,为何也参与谋反?”封德彝无言以对,惭悚而退。

最后的时刻到了。

由于害怕,站在杨广身边的赵王杨杲一直在嚎啕大哭。

裴虔通听得心烦,于是就大喝一声:“闭嘴!”

可这个杨杲不仅没闭嘴,反而哭的越来越厉害了。裴虔通心突起一股无名怒火,快步走过去,然后一刀劈了下去!只见鲜血飞溅,一颗年轻的头颅滚落在地上,鲜血溅满了杨广的衣服。裴虔通正欲对杨广下手,杨广忽然站起来说:“且慢!天自有天的死法,岂能用刀砍?拿鸩酒来!”

众人没有答应他。司马德戡使了一个眼色,令狐行达猛然揪住杨广的领口,狠狠把他按回原位。

杨广踉跄坐下。很久以前,他就给自己和后宫准备了毒酒,他曾经对嫔妃们说:“如果贼兵来了,你们先喝,然后我再喝。”可等到政变爆发时,左右侍从作鸟兽散,杨广再想找毒酒已经找不到了。现在杨广最后悔的就是自己为何不随身携带一瓶。他用绝望的目光最后看了看这些昔日的臣,然后缓缓解下身上的绢巾,递给了令狐行达。

令狐行达面无表情地接过去,一下就勒住了他的脖。

绢巾越勒越紧……

杨广看见自己的一生呼啸着从眼前飞过:平陈,西征,辽东……终于,他的头垂了下去。

第十四章 北上

这一天,是一月十日,刚过完新年(旧历)。泡-()杨广的生命在大业十四年刚刚来临的时候,戈然而止,留下一个满目苍夷的大隋,到处烽烟四起,一片凋零。

一代帝王就这么凄凉地走了。虽然保住了全尸,可是却死无葬身之地,因为杨广从没给自己修过陵墓。

萧皇后和宫人们拆下几片床板,给杨广和幼杨杲做了两口小棺材,然后就让他们孤零零地躺在离宫西院的流珠堂里,从此再也无人问津。直到宇化及北上之后,江都太守陈稜才按照天礼仪,把杨广葬在了离宫西侧的吴公台下,总算让他入土为安。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在杀死杨广之后,宇化及知道已经不能回头,索性领着人杀了起来。

不过在此之前,必须要选出一位皇帝,因为宇化及现在还不能直接称帝,他也必须演一场政治秀,先推一个傀儡上去,如李渊一般,然后再举行一个“禅让”的仪式。这是国历史上每一个篡位者必须遵循的规则,无论是曹丕还是杨坚,都是这样做的。

要先推谁上去呢?

宇化及想到了杨广的四弟蜀王杨秀。

蜀王杨秀是隋帝杨坚五个儿当唯一在世的一个,十几年前就被杨坚罢官软禁。杨广即位后虽然没有杀他,但也始终不让他恢复行动自由,而且担心他背后搞小动作,所以每次出巡总是带在身边——此刻杨秀就关在江都的禁军军营。

宇化及觉得蜀王杨秀在目前的宗室亲王资格最老,而且又因长期囚禁几乎成了一个废人,所以立他最为顺理成章、也最为安全。

可宇化及的提议却遭到了众人的反对。

宇智及提出了另一个人选,那就是年少的燕王杨倓。因为年少,容易控制。蜀王杨秀当年可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虽说被囚禁,可是他还是怕兄长斗不过他。

宇化及同意了。他觉得反正这皇位迟早是他的,谁做皇帝都是一样,不过装装样而已。

新皇帝的人选一确定,剩下来的宗室亲王就没有任何存在价值了。

包括隋室的所有亲王和外戚,无论老幼全部遭到屠杀。

其死得最稀里糊涂的,可能就要属齐王杨暕了。

杨暕历来失宠于杨广,父之间长期互相猜忌,所以政变爆发当晚,杨广就曾满腹狐疑地对萧后说:“莫非是阿孩(杨暕乳名)所为?!”而当宇化及派人准备诛杀杨暕时,杨暕居然以为来人是父皇所派,故央求说:“且慢杀我,我不会辜负国家!”来人一声冷笑,不由分说就把他拖到大街上砍了。杨暕至死还以为是父亲杨广对他下的毒手。

清理完隋宗室,接下来就轮到杨广的那些心腹重臣了。

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左翊卫大将军来护儿、秘书监袁充、右翊卫将军宇协、千牛宇晶、梁公萧钜等人,以及他们的儿,都没能逃过这场灭顶之灾。

该杀的都杀了,该降的也都降了,昔日的轻薄公宇化及开始堂而皇之地踏上“摄政”之路。他自称大丞相、总百揆,以萧皇后的名义拥立燕王杨倓为帝,但却一直把他软禁在别殿,命士兵严密看管,只是让他在各种诏书上签字盖章而已;随后,宇化及又任命二弟宇智及为左仆射、三弟宇士及为内史令,彻底掌控了江都朝廷的军政大权。

大业十四年一月二十七日,在整顿好江都事务后,在骁果的要求下,宇化及任命左武卫将军陈稜为江都太守,同日宣布大军返回长安,带着傀儡皇帝杨倓、萧皇后,以及宫嫔妃一同启程,沿水路北上。

清河。

天气依旧的寒冷。

屋檐上,还残留着未化开的积雪,已经凝成一团。

西风已经渐渐缓和了下来,饶是如此,还是寒冷非常。竹炭熊熊的燃烧,将屋里烘的一片温暖。

李靖的声音响起:“经过这段时间训练,士兵们的素质大有提高,我想再打过几场战斗,一定能够成为一支精锐之师!”

杨浩笑着点了点头,对于李靖的治军才能,他是十分放心的,所以在李靖甫来,就将军事大权交给他,历史上的李靖确是忠心之人,否则不会想着千里迢迢赶去江都报告皇上李渊欲反的消息。不过,杨浩提出了一个问题,而且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宋老生霍邑一战,轻易率兵出击,阵亡于城下,致使霍邑无主将,群龙无首,很快被李渊攻下;那王世充与李密数次大战,更有因李密受伤而导致瓦岗全军崩溃的局面。

杨浩将顾虑说了出来,随即问道:“二哥,这能做到吗?”

李靖想了一想,道:“王爷,你是想解决战场上,伤亡增大后兵不认识官,官不认识兵,尤其是主将被杀死之后的混乱?”

杨浩点头,这是一个打问题,要不是前段时间杨浩研究了一下李密,还有李渊进兵关的事情,这才想到的一个问题。

隋朝时,采用的是自北朝传下来的府兵制度,各地遍设折冲府,为组织、训练的编制单位,管辖兵员八百人到一千两百人之间,设折冲都尉,副手为两位果毅都尉;府下辖四到个团,每团兵员两百人人,设校尉为主官;团下辖二旅,每旅兵员一百人人,设旅帅为主官;旅下辖二队,每队兵员五十人,设队正为主官;队下辖五火,每火兵员十人,设火长。

李靖沉思着,他以前没有思考过这样的问题。因为这个时代的编制,士兵只认识自己的长官,其他的长官他有可能不认识,那么,某些比较勇猛而冲锋死掉的长官可能会引起手下士兵的慌乱,从而导致战场上某个区域的崩溃,甚至,可能影响全局。尤其是统领全军的大将!

“二哥,我有一个想法。”杨浩笑着道。他想到了方法,可是这还需要李靖去实施。

“哦?”李靖抬起脸,一双眸又黑又亮,这段日虽然忙碌,可是很充实,尤其是他能够一展抱负,这才是他最大的幸福。“你说说看。”李靖轻声道,对于这个多出来的三弟,是不是总是弄些奇怪的想法还有创意。

杨浩吸了一口气,道:“我估摸着,实行军衔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军衔制?”李靖愣了一愣,问道:“何为军衔制?”

杨浩愣了一下,想起军衔制好像还是西方传过来得,并且产生的时间是十五十世纪的样,不觉笑道:“二哥,我的意思是,对军队不同职务的军人授予的等级称号,这样有利于加强军队的组织纪律性,方便部队的指挥与管理。我的想法是,在军服上,绣出不同的符号,依照符号便可以确认各自的等级。这样,士兵若是散乱之时,便可以凭借军服上的符号,由一两个职位最高的将领进行统帅,继续作战。”

魏征还在思考,李靖却是笑了起来,道:“王爷高见!”隋朝统一全国之后,曾一度推行汉族已经形成的的服饰制度,杨广更是制定了隋代官服制度,帝王将相各服其服。用颜色来区分官员和平民的衣着,限定五品以上的官员可以穿紫袍,品以下的官员分别用红、绿两色,小吏们用青色,平民用白色,屠夫商人只许穿黑色衣服,士兵穿黄袍。

杨浩想起起源于明朝的官服制度,那时候的武百官,依据官袍上的图案来区分官职品阶大小。

他顿了一顿,拿出一张信纸,上面满了字,李靖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官绣禽,以示明:一品仙鹤,二品锦鸡,三品孔雀,四品云雁,五品白鹇,品鹭鸶,七品鸂鶒,八品黄鹂,品鹌鹑;武官绣兽,以示威猛:一品麒麟,二品狮,三品豹,四品虎,五品熊,品彪(小老虎),七品、八品犀牛,品海马。

杨浩笑着道:“这是我想出来的,可以绣在武百官的官袍之上,这样,就可以区分士兵的官职大小了。”

当然,改革军服只不过是一个区分将士们官职大小的一个手段,如何有效的让将士们能够在兵败或者是主将阵亡的情况下,继续战斗,这就需要李靖的本事了,众人又是谈论了一会。杨善会、来整两人表示愿意协助李靖将这事情落实。这段时间,杨、来两人对李靖的胸韬略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是以甘愿位居他下,至于苏定方,杨浩虽是很看好他,不过目前仍是自己的亲卫队长,他遭到袭击多次,虽然现在武功不弱,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苏定方守护,他放心。

第十五章 沈光

几人商议了一会军衔制的事情之后,杨浩又问道:“玄成,州县学的事情怎么样?”

魏征笑着道:“前段时间,虽是下了几场大雪,可是百姓踊跃帮忙,各郡学堂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只等雪化开春,就可以开学了!”

“玄成,天气寒冷,就让百姓多休息几日也无妨,可千万不要重蹈皇帝的覆辙啊!”杨浩笑着道。(_泡&)其实杨广初征辽东,各地百姓大都是自发前往的,后来杨广一征高丽失败,再度二征、三征辽东,这才逼得人民造反。

魏征眼前一亮,笑道:“王爷考虑的是。”

杨浩笑了笑,问道:“夫的事怎么样了?”

魏征道:“告示贴出去之后,来了不少人,目前正在考核。”

“嗯!”杨浩点头,道:“夫的事情,一定不能马虎,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如果有不错的夫,品行端好之人,可以安排到各郡担任要职。至于夫的薪金,一定要高,这样才会稳定,老师,是社会进步的桥梁。”杨浩笑着,看了一眼魏征,续道:“目前暂时就先这样,等以后天下平定了,诸般学科,无论是天地理进行分科学习,那样社会才会进步啊。”

魏征的眼神变得热烈起来,他点了点头。

“对了,二哥,以前在军队里都有个思想政治的学习,这个是个好东西,一定要继续,到时候也挑上一些夫,统一进行一下教育。”杨浩站起来道。

李靖点了点头,道:“王爷这个倒是不错,自从我来到清河后,发现军队的素质总体不错,这是个不错的方法,还可以保证军队的忠心!”

杨浩看了一眼杨善会、来整两人,道:“如今事情繁多,我也会时常去军营查看,还请两位将军襄助我二哥。”

两人齐声答是。

这时,大厅外,出现了两个人,杨浩看了一眼,道:“诸位,今日的事情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些事,需要去办!”

众人纷纷站起离开,片刻后,两个黑影进了大厅,杨浩将两人引到偏厅,道:“事情,怎么样了?”

这两人正是前往江都的吕风、张奇两人。

张奇喘了一口气,道:“其实江都一片混乱,尤其是李渊攻占长安的消息传到江都之后,禁军骁果军心已然不稳,多有将士偷偷逃跑,想要回转长安。皇上一开始倒是抓了几个人杀了,想要杀一儆百,制止住这股逃兵的思潮。可是众将士却是归乡心切,就连那司马德勘也是蠢蠢欲动,我等只是稍微的推波助澜,他就联合了不少人,在宇化及的领导下,在一月十日哪天发动了政变,诸位亲王、嫔妃,还有来护儿等均被杀死。”

此事虽有他的一份功劳,可是也不过是将兵变的时间提前了两个月而已。饶是如此,他仍是忍不住的后退一步,手指按住桌,想了一想,沉声问道:“那么宇化及立谁为帝?”本来,原来的时空,因他与宇智及交好,所以宇化及同意离秦王杨浩为帝,后来在童山一战失败,宇化及被迫转往聊城一带,在那里,他遭到李神通和窦建德的攻击,一怒之下,杀了杨浩,称帝于魏县,后来被窦建德击杀聊城。

“是燕王杨倓!”吕风道。他俩一直等在兵变结束,这才快马赶回清河。

杨浩听了,心不免想起那个可爱的孩起来,他的心暗暗下了决定,一定要救下他。杨广的孙,除了长安的代王杨侑、东都洛阳的杨侗,便只有在宇化及受伤的傀儡皇帝杨倓了。

长安洛阳杨浩力不能及,杨侑杨侗最后也不过是被李渊、王世充杀死的结局,那么只剩下一个杨倓了。

他抬起头,笑道:“两位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看着两人出去,他有喊住,道:“此事暂时保密,不可泄露出去!”两人答应之后,杨浩这才走了出去,看着晴朗的天空,南方,宇化及正向北行来,不久之后,就要从彭城转向长安,那么,自己只有在这个时候,打败他,这样不仅可以救出杨倓,还有其他很多将领,如赵才、裴矩、虞世南(虞世基之弟)等人,可以满足河北的人才需要,而且,还可以取得玉玺。

他深深的看着南方。

而此时的宇化及刚经历了一场动乱。

事情是发生在他带兵动身北上的当日。

当天傍晚,船队行至离江都不远的显福宫时。

三名禁军将领便开始了密谋。一个是虎贲郎将麦孟才,另外两个是虎牙郎钱杰、沈光。

这麦孟才乃是麦铁杖之,他对两人道:“我等受先帝厚恩,而今却俯首侍奉仇敌,受其驱使,有何面目苟活于世?!我一定要杀了他,虽死无憾!”

沈光流着泪,道:“这正是我期望将军的。”

沈光此人武艺高强,乃是吴兴人,外号“肉飞仙”,父亲是沈君道,曾担任陈吏部侍郎。沈光年轻时骁勇敏捷,善于赛马,是天下第一。“肉飞仙”之名,乃是当年他路过禅定寺的时候,寺有高达十余丈的幡竿,正好碰上绳索断裂,没有能够接上,寺的僧人都很着急。沈光看见后,就对僧人们说:“把绳索拿来,我能接上。”僧人们感到惊喜,就把绳索拿来给他。沈光用口衔着绳索,一步步攀爬而上,直到竿顶。把绳索系上之后,就手脚放开,腾空而下,用手掌拒地,倒行几十步。围观的人都感到惊喜,赞叹不已,当时的人称他为“肉飞仙”。

后来,杨广征伐辽东,隋军用冲梯攻击城池,冲梯长达十五丈,沈光爬至顶端,在城墙边与敌人交战,短兵相接,杀了十几个人。高丽人见势不妙,数十人一拥而上,却不与他厮杀,却是去推冲梯。沈光杀了几人,却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高丽人将冲梯推倒,他站立不稳,从冲梯上跌落下来。这高达十五丈的冲梯,若是跌落下来,肯定跌成肉饼。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沈光伸手在半空一抓,正好碰到冲梯上垂下的绳索,沈光抓住绳索又爬了上去。

这一串的动作精彩绝伦,惊险刺激,一时间,两军都被他的绝技所震惊,高丽兵忘记了射他,而隋军则是高声欢呼。

杨广恰好看见这一幕,对他的豪壮感到惊异,召他前来朝见,见面之后对他非常喜欢。当天就拜他为朝请大夫,赏赐宝刀良马,选为贴身侍卫。没有多久,就让他担任折冲郎将,封赏待遇都很厚重。

杨广久居江东之后,他奉命统领给使,兵变当日,他被宫廷女官魏氏骗出宣武门,这才无力保护杨广。等他知道上当受骗,赶回江都时,杨广已被勒死。后来,宇化及知道他骁勇,仍令他统帅给使,属于禁军内营。

此时,麦孟才等人愿意为皇上报仇,他受皇上恩德,自是慨然应允,道:“我统领给使数百人,都受先帝恩遇,如今身在宇化及内营。以此来复仇,如同老鹰抓小鸡。万世之功,在此一举,希望将军努力而行。”

是日夜里,麦孟才积极联络军队的旧交,迅速纠集了数千部众,约定于次日拔营前袭杀宇化及。为了多联络人,麦孟才将事情告诉了一个人,此人叫陈谦,乃是麦孟才的手下。此人胆小怕事,遂将三人欲造反的事情告诉了宇化及。

宇化及大惊失色,他害怕的道:“麦孟才是麦铁杖的儿,还有沈光,都是勇不可当的人,必须避其锋芒。”于是连夜与腹心之人逃出营外,同时通知司马德戡先对麦孟才等人下手。

是日深夜,沈光忽然听到军营人喊马嘶,估计已经走漏了风声,立即带兵扑向宇化及的营帐,可是帐已空无一人。出来的时候,沈光恰巧撞见了江都政变的主要策划者之一、其时已被提拔为内史侍郎的元敏。沈光庆幸自己事败之前还能杀一个垫背的,斥责一番之后,一刀将元敏剁翻,算是报了一个仇。

与此同时,司马德戡已经率大军包围了军营。沈光大喊突围,给使一起奋力,斩首几十人,敌人纷纷败逃。司马德戡又派遣骑兵,拿着弓箭,从侧面射击。沈光身上没有甲胄,终于箭身死,其余麦孟才、钱杰及其部众数百人也是力战而死,虽然明知此战必败,可自始至终却无一人投降。

兵变总算是平息了。还好,有惊无险。宇化及在心里对司马德戡大为感激。

宇化及接着带兵向北行去,一个多月后,他终于达到了彭城郡。

而此时的杨浩,已经在军实行了军衔制,并且三军严阵以待,准备消灭宇化及。

第十六章 圣旨(上)

惊魂未定的宇化及到达了彭城郡,准备取水道回长安。(_泡&)可是很快,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因为多年的战乱,杨广修建的大运河,多处已经不通了。尤其是彭城郡(即徐州)地靠山东,遭受的战乱不少。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宇化及果断决定:夺取当地老百姓的车辆,走陆路!车辆主要用来盛美女和珍宝。至于武器辎重嘛,则由士兵来背负。从彭城到关,路途极其遥远;别说背着这么多东西走路了,就是骑马也能把人累个够呛。因此,将士们议论纷纷,言语充满怨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开始蠢蠢欲动。

此人便是江都兵变和镇压了沈光等人兵变的最大功臣——司马德勘。

司马德勘为什么造反?

因为这位“轻薄公”不仅没有半点能耐,而且骄奢之状比杨广有过之而无不及。

宇化及不仅将杨广的宫嫔妃都据为己有,而且龙舟队的一切排场都刻意模仿杨广,可是,他却没有杨广的那番才能,仅是他在日常政务的表现就足以让人大失所望。

他每次进入大帐的时候,总是大大咧咧地面南而坐,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帝王。更令人愤怒的是,他架虽然摆得很大,可百官凡有进奏,他却一概保持沉默,什么话也不说。

这样的沉默是代表睿智和深沉吗?

不是,他的沉默并不是代表他的睿智和深沉,而是胸无韬略、不敢决断。

每次下帐后,宇化及马上会召集唐奉义、张恺等一帮心腹,商量百官所奏议的事,等别人帮他出了主意,他才命人拟就相关诏书,拿去让杨倓签字。

大伙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搞政变,到头来拥护的居然是这么一个既骄矜又无能的笨蛋,怎能不令众人齿冷血热?!

司马德戡第一个跳了起来。他埋怨当初主张拥护宇化及的赵行枢说:“我被你害惨了!当今要拨乱反正,必须依靠一个英明的领袖,可宇化及昏庸愚昧,又被一大群小人包围着,大事必败无疑,你说该怎么办?”

司马德戡之所以跳起来,其实也不完全是出于公心。

还有一层原因他没说。

那就是宇化及并不信任他。

宇化及总揽大权之后,封司马德戡为温国公、加光禄大夫,几天后又调任礼部尚书。表面上加官进爵、极为尊崇,实际上是褫夺他的兵权。司马德戡大为不满,只好把所获的赏赐全都拿去贿赂宇智及,通过他向宇化及说情,好不容易才重新掌握了一点兵权——负责统领一万多人的后军。

但是这点兵权其实也是不稳固的。因为宇化及始终防着他,哪一天要是把他兵权卸了,司马德戡就彻底任人摆布了。

所以司马德戡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听完司马德戡的牢骚后,赵行枢两眼一翻,道:“这全看我们自己了,要废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兵变的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

但是司马德戡还是有些信心不足。因为宇化及现在是大丞相,手里掌握了十几万军队,而他只有区区一万多人。万一暗杀不成,双方开打,司马德戡的胜算并不大。为了保证计划万无一失,司马德戡决定找一个外援。

他找的人是其时盘踞在济阴郡周桥(今山东定陶县东南)一带的变民首领孟海公。

司马德戡给孟海公写了一封信,此后一直在等待回音。

然而孟海公一直没有回音。

兵变的时机就这么在焦灼的等待流逝。

而司马德勘却不知怎么的将此事泄露了出去,宇化及很快得到了消息,于是设计逮捕了司马德戡。

计划的兵变就此流产。

杀司马德戡之前,宇化及问他:“你我同心协力、共定海内,冒着死一生的危险。而今大事方成,正是共享富贵的时候,你为何又要谋反?”

司马德戡说:“我们之所以诛杀杨广,是因为无法忍受他的荒淫暴虐,没想到阁下的所作所为比他还要严重!情势所迫,不得不如此。”

随后司马德戡便被绞死,同党十多人也全被诛杀。

而此时,杨广被宇化及杀死的消息,已经向各处传去。

首先做出反应的是时任吴兴郡(今浙江湖州市)太守的沈法兴。

当时沈法兴正在努力围剿东阳郡(今浙江金华市)一带的变民,一听说杨广被宇化及诛杀,立刻起兵,以讨伐宇化及之名,出兵攻击江都。

而这时,原来称梁王的萧铣也正式称帝,并迁都江陵(今湖北江陵市),随后派遣各路军队大举向南扩张。

杨广被弑的消息传至长安,李渊仰天恸哭,十分伤心地说:“吾北面事主,因关山阻隔而不能救,但实在不敢忘却悲哀啊!”随即,杨广谥炀皇帝。不久之后,十三岁的隋恭帝杨侑将皇位禅让给唐王李渊,自己回代王府居住。几日后,五十三岁的唐王李渊在太极殿登基称帝;同时祭天、大赦,改元武德。同日,唐政府将隋朝的郡县制改为州县制,命现有管辖范围内的各郡太守一律改任州刺史;并按五行关系推演,推定唐朝属“土德”,以黄色为最高贵的颜色。

随后,李渊命裴寂和刘静修订律法,并设置国学、太学、四门学,招收生员三百多人,命所属各州县同时置学招生。并任命李世民为尚书令,裴寂为右仆射、知政事,刘静为纳言,萧瑀、窦威为内史令,裴晞为尚书左丞,李纲为礼部尚书、参掌选事(即兼吏部尚书事),窦琎为户部尚书,屈突通为兵部尚书,独孤怀恩为工部尚书,陈叔达、崔民幹为黄门侍郎,唐俭为内史侍郎,殷开山为吏部侍郎,韦义节为礼部侍郎,赵慈景为兵部侍郎,李瑗为刑部侍郎。

不久后,李渊立李建成为太,封李世民为秦王,李元吉为齐王;其他宗室诸人李孝基、李道玄、李神通等也在这一日全部封王。

在李渊大肆封王拜爵的时候。

东都。

在接到杨广被反贼杀死的消息之后,东都的官员有的惊恐,有的高兴,随即,在东都的留守官员王世充等人的拥立下,年仅十五岁的越王杨侗登基称帝,改元皇泰。杨侗谥杨广为世祖明皇帝。

同日,杨侗任命段达与王世充同为纳言,段达封陈国公、王世充封郑国公,与元都、卢楚、皇甫无逸、赵长、郭懿等七人共同执掌朝政,时人称为“七贵”。

东都朝廷虽然拥立了杨侗为帝,可是形势却比以前更为严峻,前面有虎后头有狼。一个李密就够让人头疼了,现在居然又来了一个宇化及!

对于东都的人来说,杀死了皇帝杨广的宇化及更为可怕!

怎么办?东都朝廷上人群拥挤。

清河。

杨浩再度召集众人,在大厅里商议军情。

众人赶到大厅之时,只见杨浩依在大厅内,似乎有些无力的样。

”王爷!“魏征轻声,杨浩缓缓的回头,脸上尽是热泪。

李靖不由大惊,道:“三弟,你这是怎么了?”

杨浩忽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皇上,臣远在千里之外,不能救皇上于危难之,实在是有负皇恩哪!”

来整一惊,上前一步急道:“王爷,你是说皇上,皇上……”

魏征捡起杨浩掉落的书函,看了一眼,道:“这是南方的军报。”随即,他打开,一看,登时脸色一变,道:“宇化及狗贼竟敢弑君!”

一时间,杨善会、来整两人均是一愣,随即哭了出来。

魏征上前劝道:“王爷,诸位将军,如今反贼宇化及弑杀皇上,罪无可恕。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哭亦无益,不如冷静下来,如何为皇上报仇!”

李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眼落出几滴泪。虽然在杨广时,他不受重用,可是毕竟这个时代,忠君的思想还是比较浓厚的,李靖深深的喘了几口气,道:“王爷,如今清河兵马强盛,我愿意帅主力,南下平叛!”

杨浩缓缓抬起头,道:“如今皇上驾崩于江都,皇室宗亲多被屠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他的话音未落,只听来整一声惊呼:“爹爹!”随即,来整眼前一黑,竟是昏了过来。

众人赶紧上前抢救来整,魏征使劲掐了掐他的人穴,不一会,来整这才醒了过来,他看着信函上的字,喝道:“宇化及,我一定要杀了你!”

第十七章 圣旨(下)

杨善会拿过书函一看,也不觉愣住了。

书函上面,写满了许多的名字,有蜀王杨秀、齐王杨暕等皇室宗亲,更有裴蕴、虞世基、来护儿等重臣。

江都,曾经是一片血海,来整的父亲、兄弟在这场政变,尽皆被杀死,让他怎能不心如刀割。

“王爷,如今不是哀伤之时,皇上驾崩,想必长安、洛阳均会有变,王爷,如今大隋局势,从未如此艰难,你还要保重身体啊!”魏征劝慰道。以前虽说也有反贼在各地,可是皇上犹在。想当年大汉朝廷,风云飘摇之际,只有一个名义上的皇室,那曹操都不愿落个篡汉之徒的名声,更何况大隋皇帝杨广在时,各地仍有不少忠于朝廷的势力,可是如今皇上被弑,长安、洛阳只不过是大隋的两个娃娃亲王镇守而已,如何能控制住李渊、王世充这等掌握军权之人?

纵观大隋各地,河东虽有尧君素镇守,可是朝不保夕;山东虽有不少城池仍属于大隋,可是诸如王薄、徐元朗之辈数不胜数;南方虽有不少郡县仍效忠皇上,可是在林士宏、萧铣、杜伏威等人的包夹之下,又能支撑多久?

河北虽然尚未完全平定,尚有历山飞、高开道、杨公卿等人,可是,这或许便是大隋最后的希望了,若是杨浩只顾悲伤,进而再度颓废,那么大隋必定兴复无望。

感受到魏征的好意,杨浩抬起头,道:“魏先生勿忧,本王自有分寸。”说着,他一抹脸上的泪水,道:“宇奸贼,行此无君无父之事,我恨不得杀了他!”

来整此时醒了过来,他上前两步,然后跪在地上,哭泣道:“王爷,请拨给我一支人马,我要为父报仇!”

杨浩看了他一眼,上前扶起他,道:“来将军,如今宇反贼携十余万禁军骁果,断不可小视!”

来整的一抹脸上泪水,愤然道:“王爷,我若不能擒杀宇化及这个狗贼,甘愿将头献上!”

杨浩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来将军,此仇我也一定要报,只是此事一定要计划周详。”杨浩说着,转身取过地图,比划着道:“据说宇化及兵变,乃是禁军骁果人人思归长安,我料他定是走大运河,经过邗沟,然后走通济渠,最后从黄河经广通渠(永通渠)入关。”

李靖此时也站在地图边,他看了一眼,沉吟道:“不错,这条路不仅最短,而且走水路,省力且快,是最简捷的路了。”

魏征也沉吟道:“若是这样,我军可在武阳郡消灭宇化及。”

杨善会轻轻叩着桌,道:“十几万禁军骁果,战斗力不容忽视,可是一场恶战啊。”

“可是此战不能不战!”杨浩轻轻的道。他不是没有想过,放宇化及入关和李渊火拼。可是这,并不现实,李密定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想起历史上,正是东都洛阳派出盖琮,招降李密,这才引得李密、宇化及童山大战,宇化及败退魏县,元气大伤的李密也被王世充趁虚而入,邙山一战,李密大败,随后逃奔李渊。

可是如今,有了他占据河北,东都洛阳那边,还会招降李密吗?自己在河北拥有郡,任谁也不敢小觑。

而他,不管是私心还是其他,他想救出杨倓这个可怜的孩,也算为杨广一脉留下血肉。

他沉思着,这时,一个士兵匆匆而来,道:“王爷,东都有人前来。”

“张奇,这是怎么回事?”魏征问。

杨浩却是猜了个七七八八,他眼神一动,道:“既然是东都来人,快请进来!”

张奇匆匆下去,在众人还在猜测东都来意的时候,一个身着蓝衣的人进来,看见杨浩,笑道:“王爷,别来无恙?!”

杨浩定睛一看,不由沉声道:“元大人?”此人正是元都。此人奉杨广之命,与段达、皇甫无逸、韦津等同为东都留守,辅佐越王杨侗。杨广驾崩后,他与段达、王世充、皇甫无逸等人共推越王侗为帝,被封为内史令、开府仪同三司、光禄大夫、左骁卫大将军、摄右翊卫将军、鲁国公,是为洛阳“七贵”之一。

元都叹了口气,忽地道:“王爷,皇上于江都驾崩,此事你可知道?”

杨浩咬牙道:“适才得知,宇化及奸贼,本王与他有杀君杀亲之痛,此贼本王务必擒之!以告慰皇上在天之灵!”

元都忽地猛喝一声,道:“圣旨到,秦王殿下接旨!”

杨浩脸色一变,按剑道:“元大人,你这是何意?”他冷冷的道,眼露出杀意,李靖等人也是露出震惊神色。

元都赶紧一伸手,道:“诸位大人莫慌。”说着,他将得知杨广驾崩,东都诸臣拥立越王杨侗为帝一事说了,这才续道:“如今宇反贼已经北上,势力庞大,东都又久受瓦岗李密攻打,实在是无力除贼,因此故令小臣前来河北,请秦王为国分忧,消灭宇化及。”

众人恍然大悟之际,杨浩这才脸色一松,笑道:“原来是这样,诸位既然已经拥立越王为帝,本王这个做臣的自当为国分忧。”

元都一笑,取出黄色的丝绸,喝道:“圣旨到,请秦王浩接旨!”

“臣接旨!”杨浩跪下,恭声道。其余诸人也纷纷跪下,元都的声音响起,众人听了心却是大喜。

如今的杨浩已经是王爷之尊,可是他空有爵位,官职却不大。他虽实际上控有河北郡,可是却是名不正言不顺,毕竟皇上封他之时,仅是清河一郡之郡守。可是如今有了皇泰帝的圣旨,就不一样了。

圣旨,杨浩由秦王改为赵王,封地为清河郡一郡,并授予开府仪同三司,金吾大将军兼河北招讨草贼使,总揽河北事务。

魏征心微喜,以前杨浩虽然也是王,可是并无封地。如今改为赵王,封地为清河,虽说清河只是杨浩掌握的郡之一,可是这种“王”,和以前的区别大了,乃是“国王”就像汉朝时,那些个诸侯王,在自己的领地里,掌握着军事,政治大权。

而这一系列官职,开府仪同三司,使得杨浩招揽幕僚名声言顺,所以如今的魏征虽是帮着杨浩做事,可是却没有官职,因为当时的杨浩只是一郡之守而已。而河北招讨草贼使,使得杨浩要征伐河北各郡时,变得名正言顺起来,再也不似当吃他攻取武安、襄国时的困境,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没有那么权利,那怕他的爵位是堂堂的王爷之尊!

即使是后来,杨浩任命宋正本、孔德绍两人为武安、襄国郡守,从道理上来说,仍然是不合理的,因为他杨浩清河郡的郡守,怎能任命同级别的官职?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皇泰帝虽说不是杨广遗命传下的帝位,可是他也是杨家孙,得国也算正,总揽河北事务,给了杨浩很大的方便。至于那个金吾大将军,乃是央禁军的官职,一个虚名而已。

元都朗声念罢,这才笑着道:“恭喜秦王,啊,是恭喜赵王,贺喜赵王!”

杨浩心笑着,即使皇泰帝不派人来,他也准备派人前去东都洛阳,称臣于皇泰帝,这是一个策略而已,不过现在好了,看来杨侗还是听聪明的,随后,杨浩屏退了众人,与元都在密室里密谈。这才知道皇泰帝不仅派了元都来河北封官给自己,也派了盖琮前去招降李密。这是元都与卢楚、皇甫无逸等人商议的结果,并且他还带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宇化及已经北上。

这些事,杨浩其实是知道的,所以他显露出来的,只是微微的震惊,宛如适才的表演。虚伪也好,真心也好。为了大隋的兴复,他只能这样做。君主被杀,如果他不表现出悲伤的样,那么别人会怎么看他?一个对旧主没有感情,像一个木偶一般,毫无感情,恐怕李靖、魏征等人也只会心寒而已。

就像李渊,哭出几滴泪来,随后就登上了皇帝的位置,禅让?古往今来,禅让者何其多也,可是真心的又有几个?

随后,杨浩还知道了一个秘密,那就是为什么自己的封赏如此丰厚的原因,那就是洛阳,还有一个人,手掌握着军权,已经渐渐的有了不臣之心。他元都久居官场,老谋深算,又怎会看不出那人的野心?只是前些日,瓦岗李密未除,才容的那人的存在。

那么,李密会降吗?如果李密投降,那么杨浩只需要等两人斗个你死我活之际,出兵捡个便宜就好,如果没有,那么势必杨浩要站出来,阻击宇化及,抢夺西归军的诸多资料,例如人才,例如——玉玺。

第十八章 李密

天色渐黑。泡-()

李密看着逐渐亮起的星空,如今他的心,有如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瓦岗军虽然看起来气势如虹,可是他知道,暗地里,有多少暗涌?徐茂公等人皆是翟让的心腹,翟让虽死,他李密为了稳定瓦岗的缘故,对于翟让旧部,只能开释。杀,他不是不敢,可是那样的后果很是严重,弄不好瓦岗就此崩溃。所以他选择了隐忍。

可是,情况越来越不利了啊,且不说洛阳久攻不下,也不说河北那人渐渐崛起,光是那弑君之后,领兵北上的宇化及就让李密不得不打起精神。

宇化及的确没有什么能耐,可是,他手的十余万禁军骁果,都是跟随在杨广身边的精锐。王世充北上支援洛阳时,曾经带了两三万的禁军骁果,李密同他交手几次,大多数时间,虽是瓦岗取胜,可是对于那股禁军的战斗力,李密还是深深的忌惮。

而现在,宇化及北上,适才传来了消息,东郡通守王轨投降宇化及,这意味着荥阳郡已经陷入了包围!从地理上,已经处于了不利的地位,东有宇化及,西有王世充,北部则有秦王杨浩。

虽说这几股势力之间,尤其是宇化及和东都肯定是水火不容,可是他夹杂在其,却是很难应付。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深深的吐出,眉头紧紧的皱着,这时,一个传令兵上前,低声道:“报魏公,东都有人来访!”

“东都?”李密眉毛一扬,来什么?宣战?还是……

他想了一想,道:“带进来!”

“是!”传令兵应声,下去,不一会带上来一个人。此人身着一身蓝衣,身材很是羸弱,宽大的衣袍将他包裹起来,让人感觉到不真实。

“你是?”李密问道。

那人儒雅的鞠了一个躬,然后将衣袍一松,露出一张消瘦的脸出来,只见此人三十许,脸色有些黝黑,笑道:“在下盖琮,官任通直散骑常侍。”

李密轻轻哼了一声,却是笑道:“你这官,可是洛阳封的?”王世充、元都等人拥立越王杨侗为帝的事情早已经传开。

盖琮笑了一笑,却是道:“魏公,下官奉皇泰帝之命,特来与魏公商量一点事!”盖琮倒也开门见山。

李密脸上露出微笑,道:“哦?什么事情?”

盖琮看了李密一眼,走上前,轻声道:“宇反贼在江都弑君,想必魏公定是知道的吧?”他看见李密点头,语言突然坚定起来:“魏公,皇泰帝希望能够和魏公一起,共同抵御国贼!”

李密闻言一愣,他的心千回百转,他深深的看着盖琮,眼流露出来的,是无限的希望,他用手按了按胸膛,深深的呼吸,良久这才平静下来。

他抬起头,再度问道:“盖大人,刚才,你说什么?”

盖琮听出了他声音的颤抖,他虽是人,可是胆气不小,他与李密对视着,突然看懂了他的眼神。他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呼!”李密深深的喘息,他的目光变得炙热起来,盖琮茶察颜观色,赶紧取出了诏书。

李密颤抖着手,接过,手拿着诏书,他深深的喘息,良久才道:“这正是我所期望的。”

盖琮略微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瓦岗与东都洛阳鏖战多时,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对方的手上,而且,瓦岗李密作为最大的反王,怎么会接受招安?

李密笑了笑,盖琮的表情他看的很清楚,他当即亲自动笔写好了一封奏书,以臣的口气,表示自己愿意归顺,并且,为了赎罪,愿意消灭宇化及,杀死这个国贼,以后,扶植洛阳朝廷,扫灭四方反贼!

他写完信之后,想了一想,叫来了程名振、房彦藻两人,让他们带着奏书随盖琮入朝。

几人趁夜离去后,李密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了,终于可以全心全意的对付宇化及了。

人生,或许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吧。

可是李密的人生目标是什么呢?推翻杨广?可是杨广已经死了啊。

他自大业年随杨玄感造反失败之后,几度沉浮,寻寻觅觅,最后投身到瓦岗,在这里,他找到了最好的舞台,多次击败东都洛阳,使得瓦岗声威大震。这个时候,他的目标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要推翻杨广的暴政,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让百姓过的安宁幸福!

曾经有人问过李密,“您是想做兴隋室的忠臣呢?还是想做王莽董卓一类的贼呢?”

李密的回答是坚定的,他道:“竭尽微薄的才智,匡扶国难,是我的根本志愿!”

在杨广死了之后,李密的思想出现了转变,他饱读诗书,不就是为了俺家定国平天下吗?所以在李渊等人闻知杨广在江都被弑之后,许多人纷纷称帝,可是李密他没有,杨广被杀后,洛阳城内人心惶惶,此时李密若是进攻,洛阳既有可能被攻破,但是李密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因为推翻杨广的这个目标已经不见了,或者说已经达到,他的心,已经慢慢的变化。所以他想做一个力挽狂澜,兴大隋的股肱之臣!

所以当盖琮拿着诏书前来招降,他几乎没有和手下的将士商量,依然做出了投效洛阳朝廷的决定。

很快,皇泰帝接到了奏书,随即,他下达了命令:封李密为太尉、尚书令、魏国公,首先平定宇反贼,然后入朝辅佐朝政。几天后,圣旨送到了李密的手。

洛阳城,此时一片沸腾,多年来,一直攻打洛阳的瓦岗李密居然投效了朝廷,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让人高兴的呢?好事成双,不久,元都赶回洛阳,带了河北杨浩的消息,愿意诛杀反贼宇化及!

成功招抚李密(杨浩不算反贼,在此之前,尚且表现出来的是对隋朝廷的忠心)之后,段达、元都等人大为兴奋,认为东都从此太平,随即在上东门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众人赋诗饮酒、载歌载舞,闹了个不亦乐乎。

可是,有一个人,非常的不高兴。

这个人就是王世充。

众所周知,王世充到了洛阳之后,对抗李密的便是他王世充,为此,他手下的几位大将,诸如费青奴等人尽皆战死。可以说与瓦岗是不死不休的结局。可是,小皇帝,还有元都、卢楚、皇甫无逸等人居然同意招降李密,这极大的损害了王世充的利益。李密一日不死或者一日不降,他王世充就一日不可或缺,就是皇帝杨侗和东都朝廷独一无二的主心骨。可如今李密居然降了,毫不犹豫就降了!

而且还摇身一变成了仅次于皇帝杨侗的第二号人物,反倒骑到我王世充头上来了。瞧瞧那诏书是怎么说的——“一禀魏公节度”!老从江都千里迢迢地跑过来,为东都抛头颅洒热血,和李密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战死无数的兄弟,到头来居然成了他李密的手下,要“一禀魏公节度”?!

这让王世充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黑暗,王世充的眼睛闪亮着,熊熊的火光倒印在他的眼,他忽地冷笑一声,举起酒杯,狠狠的一口灌下,很辣。酒,很烈。

可是王世充知道,现在还不是时机,他要拿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他的一切!可是他深知,如今他在洛阳朝廷之,虽是掌握重兵,可皇泰帝还有很大的权利,而且,外有李密这个强敌,如今只可隐忍,静待时机。

他站起身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元都。

此时此刻,元都正在翩翩起舞。他看上去专心致志的跳着舞,可是他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王世充。

元都很清楚王世充在想什么,在清河与杨浩一聚,那位新晋的赵王,似乎隐隐提到了什么。他元都是一个成熟而老练的政客,自然知道王世充的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他要做些什么呢?投靠宇化及吗?还是要学宇化及?想到这里,元都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王世充一眼,恰好王世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两人眼神交错,随即,脸上都浮起一丝笑容。

元都朝王世充亲切友好地点点头。

王世充也朝元都亲切友好地点点头。

时间静静的流逝,一切都很好,不是吗?

第十九章 厅议

上东门,乐曲快乐的响着,诸位大臣的舞姿依然优美。泡*()上东门一片祥和,人人均是感到振奋,天下无忧矣!

当舞姿翩翩的元都再度斜睨向王世充时,那里,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位置,人却不知道去那里了。

元都停住舞步,向四周看去,依然不见王世充的身影,是走了吗?或许吧,那个人的心,必定是不甘心的吧,走了也好,免得在这里扫兴,他想着,继续跳起舞来。

踏着洛阳整块整块铺就的青石板路,王世充缓缓的走着,夜晚的星空很是明亮,璀璨的银河挂在天际,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跨过小桥,走向他的府邸。

河水已经解冻,发出哗哗的响声,一阵潮湿的气息传来,王世充一声不吭的走着,身边是他的几个亲兵,还有儿王玄应。

“玄应,这件事你怎么看?”清冷的大街上,王世充的声音忽然响起。

“父亲,我等为国死战,他们却与贼窜连,实在是令人心寒!”王玄应愤愤不平的声音响起。

“哼!”王世充哼了一声,冷冷的道:“竟然把朝廷的官爵送给盗贼,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还不是看父亲位高权重,故意打击父亲。”王玄应忽然低声,道:“父亲,我看不如杀了他们!”

“住嘴!”王世充冷哼一声,左右看了一眼,见四周无人,这才略略放下心来,道:“此事为父知道怎么做,你切记要慎言!”随即,他想起什么似地,问道:“她可好些了么?”

王玄应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还是不行,身虽然没有什么大碍,可是还是想不起事情!”

王世充半响不语,良久,才道:“孙医师,最近可有来过?”

王玄应点头,道:“孙医师倒是来过几次,每次只是都是摇头。”

“那他,可曾说些什么?”王世充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

“孙医师说,她的脑部遭受过打击,或许还被什么刺激过,所以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或许,或许……”王玄应欲言又止。

“或许什么?”王世充忽然觉得好累,他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或许,能找到那么一个人,对她有特殊意义的人,刺激她,或许能她恢复记忆。”王玄应深深的叹息,有这个人吗?可是那里去寻?

王世充闻言,停驻在河边,感受着凉风,良久。始缓缓的道:“玄应,你伯父屈死,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他想起那日无意遇见她的时候,起初是不信,继而是疑惑,幸好,她身上的玉佩,表明了她的身份。他派人前去老家新丰打听,这才大概知道了一些消息。

“是,父亲!”王玄应点头。

“走吧!”王世充沉默了一会,有些唏嘘的道。随即,脚步声响起。

几个人影渐渐的消失在如墨的深夜里,再也看不清了。

清河郡。

新发嫩的树枝摇曳着,整个院里,载重满花朵的地上,一片嫩绿。

“姐姐,又要打仗了吗?”窦红线轻轻的问。

宇漪轻轻的叹息,她又能怎么做?她的父亲宇述先是一度要杀杨浩,后来因为病逝,此事告一段落。而她,在他的开解下,慢慢的接受了事实,也接受了他。她虽然有着异族女的好爽,可是她毕竟还是女啊,只想和心爱的男,一生一世,简单的幸福。

可是那里料得到,噩耗传来,自己的兄长杀了他的伯父?而他的伯父乃是大隋的皇帝,天下之尊!“兄长啊,你可知道你这是反叛么?”当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有着哀伤,有着无奈。自己又能怎样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又能怎样呢?即使她与那两个兄长(宇化及和宇智及,她和宇士及的关系很好)的关系有些糟糕,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兄长啊。

前几日,洛阳新立的小皇帝派人来了,还带了什么圣旨,可是他不肯说,或许是怕自己担心吧,可是怎能不担心呢?

“我该怎么办?”宇漪有些怅然若失的问。

“我该怎么办?”与此同时,大厅里,来整冷冷的问。

杨浩笑了笑,道:“来将军不要急,我料宇化及一定会选取入黄河进关,我们只需要在武阳郡那里将他们截住。”

魏征道:“根据最新的消息,宇化及已经攻占了东郡,一定会与瓦岗有所摩擦。”

“不错!”李靖接过话头,他指着洛阳一带,道:“宇化及带着十余万禁军骁果,东郡一地定然不能满足他粮食的需要,可是要他攻打回洛仓或者洛口仓,势必要与瓦岗力拼。想必宇化及必然不会这么蠢,或者说,他手下必然有人会劝阻他这样做。”

“那么,宇化及会北上汲郡,夺取黎阳仓的粮食?”来整皱眉,他看了看地图,东郡与汲郡隔河相望。黄河南面,正是东郡的白马,而北面,则是汲郡的黎阳仓(今浚县一带),如果宇化及缺粮,一定会攻取黎阳仓,这是最近的线路。

“一定是这样!”杨善会沉吟着,眼燃着熊熊的战意。

“王爷,请给末将两万人马,一定会生擒了宇化及狗贼!”来整忽道,他的眼有着愤恨。

杨浩却是摇了摇头,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来整,道:“不可!”随即他沉吟着,道:“如今宇化及有十余万禁军骁果,来将军,你跟随皇上时间不短,自然知道这支禁军的战斗力非常的强悍!更何况,你想凭两万人就想打败宇化及?”

“王爷,末将若不能胜,甘愿献上头颅!”来整沉声。

“来将军,不要急躁!”魏征劝道,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王爷说得很对,不要说两万,如今我清河也就五万精锐,就算全上,恐怕以禁军骁果的强悍,也很难占到便宜。更何况,兴复大隋,这五万精锐,乃是根本,千万不可动摇!”

“那么,陛下的大仇,还有我父亲以及诸多的忠义之士,他们的血海深仇就不报了吗?”来整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自从他得到父亲被杀的消息,一度消沉,听说今日议事,这才匆匆赶来,想要带兵,报仇!

“不是不报!”杨浩沉声,他按了按来整的肩膀,这才道:“去年年末,瓦岗李密攻打黎阳仓,黎阳仓守军措不及防,被李密攻下,后来瓦岗发生火拼,翟让被李密杀死!”说到这里,杨浩看了一眼杨善会,只见杨善会咳嗽几声,装着没有听见的样。

杨浩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微笑。人世间,有很多东西,无法预测,就像男女之间的缘分。他又怎知道,当初只是想甩掉一个可恼的麻烦,哪知却极有可能换来一段姻缘?

杨浩移过目光,续道:“后来李密虽是安抚了瓦岗内部,可是对翟让旧部难免有猜忌之心,所以将徐茂公派去镇守黎阳仓。徐茂公此人,深得兵法韬略,可惜镇守黎阳仓的兵力不足,而宇化及虽是无能,可是胜在禁军骁果勇猛,两军势必在黎阳仓会有恶战。但徐茂公至少能守上半个月以上。瓦岗的精兵,多集在洛阳附近,李密知道黎阳仓危急,必定带兵回援。”

“可是,洛阳那边势必不看眼睁睁看着李密撤兵。洛阳与宇化及虽然不会联手,可是他们各取所需,一个攻打黎阳仓,一个攻打回洛仓、洛口仓,甚至恢复荥阳郡,并不是没有可能。李密精明,肯定能看到这一点,必然不会轻易撤兵,可是黎阳仓乃是要地,又不容有失。李密一定进退两难。”李靖分析道。

“本来,瓦岗李密是会有这个顾虑的,可是现在或许不会了。”杨浩微笑着,他话音未落,只见一个传令兵进来,道:“王爷,各位大人,有军。”

“哦?”魏征快步上前,接过军,见杨浩点头,他拆开一看,登时惊讶的道:“李密居然投效了东都朝廷!”

魏征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大惊,短暂的惊愕之后,李靖拍案笑道:“王爷,如今李密既然投效了东都朝廷,必然会将防卫在洛阳四周的军队撤出,全力东进,消灭宇化及。”

“不错!”杨浩轻轻叩着案几,想了一想,道:“李密虽是投降了东都,可是其心未明,或是真心,或是迫于东西两线作战的压力。”

“可是不管怎样,李密势必与宇化及一战,我军只需坐山观虎斗,待两军两败俱伤之时,只需一两万人,即可消灭宇化及!”李靖接过话头,随即与杨浩相视一笑。

来整听了两人的分析,又看了看地图,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届时还请王爷让末将领兵,消灭宇化及!”

第二十章 送粮

(二合一章节............)

屋外,已经荡漾着春天的气息。

感受到来整的熊熊战意,杨浩与众人相视一笑,安慰来整道:“来将军放心,剿灭宇化及一定让你领兵。”随后众人又说起如州县学、李靖训练兵马的事情,当然,更重要的是,调集粮草兵马,随时准备难进武阳,截杀宇化及,夺取胜利果实。

李密、宇化及一战,势必是惊天动地,盖因瓦岗军兵强马壮,乃是百战精兵,而宇化及的禁军骁果,乃是大隋最精锐的军队。两人交战,一定是惨烈的一战,败者自不必说,恐怕胜者也会大伤元气。

众人谈起这场大战,均是有着唏嘘,感慨,还有这兴奋,一直聊到深夜这才散去。

杨浩回到屋,不一刻,敲门声响起,他应了一声,出门查看,却是宇漪来到。

宇漪眉头不展,脸上露出担忧,道:“你要去打他了。”

杨浩一愣,明白她说的意思,他拉她进屋,看着她的秀目,道:“你很为难?”

宇漪落下几滴泪来,她轻声道:“大哥他生性懦弱,要说他能做出这等事,我,我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就是他做的,还有智及。”杨浩轻声叹息,宇智及也帮过他一些忙,可是,他犯下这等大错,他怎能饶他?

“那你,要怎么办?”宇漪咬着嘴唇问道。

“呼!”杨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你放心,我只诛首恶,宇士及与南阳公主还是夫妻,我知道这件事与他无关,我放过他。”

“真的?”宇漪有些不敢相信,不管怎样,宇家能留下血脉就好,她非常清楚,似这等弑君的大罪,不株连就不错了,如今他能放过宇士及,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吧。她的眼角仍有泪水。

杨浩取过巾帕为她擦掉,他轻轻的道:“不要伤心了,这是我最大的限度了。化及和智及非死不可,你知道,就算我放过他,他也活不了。”

宇漪点头,轻声道“我明白!”

接下去,是杨浩无奈的叹息。

东郡。

宇化及坐在帐,同宇智及正在痛饮。

来到东郡后,粮食暂时得到了解决,宇化及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不是么,连原隋朝的东郡通守都投降了,看来自己乃是众望所归,取得天下指日可待。

就这样,宇化及驻守在东郡,休整了半个月后,宇化及终于想起来,来东郡不是来玩的,而是准备入关的。可是几个心腹却是匆匆找到自己,说是军缺粮了。

宇化及大吃一惊,他刚攻下东郡时,王轨不是献出了府库,他记得存粮不少啊。他有些疑惑的问:“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贪污?是谁,我一定要杀了他!”

唐奉义却是皱着眉头,道:“丞相,禁军骁果足有十余万,那东郡府库虽丰,可是毕竟是一郡之地,岂能养活这十余万人?”

宇化及一听,顿时慌了,问道:“那这该怎么办?”

裴虔通想了一想,道:“裴矩裴大人,聪明机智,想必定有良策,何不召他前来相商?”

裴矩在江都时,任黄门侍郎,他是在江都兵变,少数留下性命的人之一。早在杨广南下江都之际,他就隐隐感到了不妙,可是他不能不去,到了江都之后,一直表现得很低调,即便是对仆从差役也是执礼甚恭,尤其是想方设法讨好军队。更是在禁军骁果西逃之时,向皇上献上了禁军骁果就地娶妻的计策,并最终由他贯彻实施,由此收买了军心,因此大部分的禁军骁果都打心眼里感激裴矩。

所以江都政变发生后,士兵们都嚷嚷着道:“裴大人是个好人,没他什么事!”而且当时裴矩一见到宇化及,立刻非常识趣地上前跪地叩头,一脸弃暗投明的表情,自然让宇化及大生好感,饶了他一命,并随后封他为右仆射。

宇化及听裴虔通这么一说,顿时想了起来,他的心一直感激裴矩为他解决了禁军骁果娶妻的事情。想到此,他赶紧道:“那么赶快有请裴大人!”

不一刻,士兵请来了裴矩。

宇化及轻咳一声,道:“这么晚请裴大人前来,真是不好意思!”

裴矩笑了笑,弯腰道:“丞相相召,敢不从命。”

宇化及笑了笑,这才上前,道:“裴大人,如今军缺粮,你有何良策?”

裴矩这才抬起头,他想了一想,道:“大隋粮仓,有回洛仓、洛口仓,均藏有不少的粮食,只是可惜掌握在瓦岗手。”

宇化及也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当初他由于水路受阻,只能改行陆路,从彭城进入原,随后在巩洛(今河南巩县)一带,遭遇了瓦岗军的阻击,所以才转向东郡。由于禁军骁果走了很久的路,士气很是低落,所以宇化及只能在东郡进行休整,再图进关。

裴矩轻轻一笑,续道:“瓦岗有三十多万人,而且训练有素,都是百战之兵,具有很强的战斗力。不过因为东都的关系,都驻守在那边,而汲郡的黎阳仓,却只有极少的兵马在镇守,黎阳仓藏粮丰富,若是攻下黎阳仓,禁军的粮食就不用愁了!”

宇化及听了顿时高兴起来,笑道:“裴大人果然有大智慧。嗯,那就这样决定了,兵发汲郡,攻打黎阳仓!”

黎阳仓。

徐茂公看着案几上的几份军,脸上阴晴不定。

首先,是来自宇化及的,据说他兵不血刃攻取了东郡之后,擢升东郡通守王轨为刑部尚书,命他驻守滑台,然后留下所有辎重,亲率大军北上,渡过黄河已经向黎阳仓进发。而另一份,则是来自魏公,不,应该是大隋的魏国公、太尉、尚书令,勒令徐茂公守住黎阳仓,目前他已经率心腹精锐两万前来支援,让徐茂公务必守住黎阳仓,等待他的救援。

随后,几日,李密还在路上时,宇化及已经率领大军杀到。

而徐茂公这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知道自己兵少,所以放弃了黎阳城,收缩防线,全力防守黎阳仓城,争取不让宇化及得到粮食。

随后,宇化及下令士兵攻城,,可是徐茂公很是厉害,宇化及攻打了十余天,竟是拿不下黎阳仓,正在宇化及愁眉苦脸之际,李密却是率兵赶来,驻扎在清淇(今河南淇县东南)。

可李密却不急着与宇化及开战,而是深挖壕沟、高筑营垒,与徐茂公烽火相应。每当宇化及发兵攻城,李密就从背后攻击他,打锣敲鼓,牵制他的兵力,让他无法全力进攻。宇化及大怒,听取了裴矩等人的意见,转回头来进攻瓦岗援军,李密就跑回营寨龟缩防守,并不出来。

宇化及只觉得非常的憋屈,他手下的将士勇猛,并不亚于敌军,可是敌人胆小如鼠,只知道躲藏。而这个时候,宇化及也得到了李密已经投效了东都朝廷的消息,他的心更是忧愁,整日皱眉,人也苍老了许多。

无奈的宇化及只得频频派兵攻打李密驻守的清淇。两人虽没有发生大的交战,可是小规模的试探战役还是打了一些。

有一次,两军对峙于淇水(古黄河支流),李密一开口就劈头盖脸地数落他,狠狠的骂道:“宇化及,你不过是蛮人的奴隶破野头,蛮夷之辈,你家父兄弟均受大隋的恩典,几代富贵,受圣上器重,满朝武再无二家,可圣上南下,你不知道以死规劝,反倒奸佞妄言。到了江都,你更不思报效皇上,居然谋逆弑君,还想窥测篡夺天下,这是作为臣的所为吗?”

禁军骁果肃然一片,心复杂千万,宇化及面红耳赤,一时不能言。他本来就不善言辩,更何况对他攻取巩洛时,被李密杀的大败,心着实对他有着深深的畏惧,因此一时间想不出如何反驳。

宇化及涨红了脸,道:“李密,你不过是瓦岗反贼,说什么忠奸?”

李密哈哈大笑起来,他冷冷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又在宇化及的身上定格,轻蔑的一笑,道:“圣上待你恩重如山,可你不效仿诸葛瞻蜀亡而死的忠诚,却效法霍光之霍禹谋逆,实是罪不可赦,如今我身为大隋太尉,乃是皇泰帝钦点的大臣,奉命前来诛杀你这奸贼。你若是还有半点羞愧之意,负荆请罪归顺,或可保全你地嗣,你若是并无悔改之心,只怕淇水河边,就是你的埋骨之处!”

宇化及把头埋得很低,他不学无术,诸葛瞻和霍禹是哪个全不知情。听了李密的一番痛骂,唯一明白的一点是,李密只肯饶了他地儿,却不肯饶了他。他他的心满是愤怒,还有失望。其实造反以后,他的心开始复杂起来,一方面,为能呼风唤雨而着迷,可是另一方面,他是在是没有什么才能,日日只能担惊受怕而已。

沉默良久,宇化及突然抬头,怒目圆睁地大喊一句:“我和你谈的是厮杀,又何必搬弄一套书上的话?!”

李密一听,轻蔑的一笑,然后对周围的将领,说道:“这小愚笨到这种地步,竟然还想着当帝王,真的是可笑至极。我就权当是赶走一条狗罢了!”

骂归骂,仗还是要打的,粮食也还是要抢的,不然这十余万的禁军随时可能哗变,宇化及虽然有些愚蠢,可是这事情他还能想明白。

随后,恼羞成怒的宇化及大举修造攻城武器,发誓一定要拿下黎阳仓。可是徐茂公并不与他正面决战,而是深挖壕沟,令他寸步不前,此后又挖掘地道,偷袭宇化及的军营。宇化及猝不及防,被打得大败。徐茂公随即焚毁了禁军骁果的所有攻城器具。

按说李密已经接受了东都洛阳的招安,可以说没有了后顾之忧,可是李密为什么不将其他军队抽调出来,对宇化及发动进攻?

李密在想什么呢?

其实李密有苦衷。

如今的瓦岗虽然早已经奉他为主,可是他知道有的人,并不是心悦诚服的。更何况,他未与众将商量,就投降了东都洛阳,军不免有意见,所以他只是带了两万心腹精锐前来牵制宇化及。这两万精锐,只是牵制而已!这段时间,虽然只是小规模的打了几场试探性的仗,可是他已经看出,禁军骁果的战斗力,果然很强!所以在他的心,硬拼绝对不好好办法。

正在李密思考的对策的时候,宇化及却是哀声叹气,接连数日,攻打黎阳仓不克,反而损兵折将,军粮食渐缺,让他怎么不心烦?

他和宇智及在帐喝着酒,借酒浇愁,或许是最好的吧。

这一日,正当宇化及又把宇智及喊来喝酒,两人把盏,喝了半响,微有醉意之时。

一个传令兵匆匆赶了起来,双手一抱拳,道:“丞相,李密派人来访。”

宇化及一愣,心却是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来宣战了吗?他有心不见,可是身边的宇智及却是劝说道:“大哥,就让他进来,看看他想说些什么,也顺便探探情况。”

宇化及想了一想,道:“带他进来!”

来人进了大帐之后,笑道:“丞相,在下程名振,乃是魏公帐下谋士。””

宇化及冷哼一声,道:“李密叫你来做什么?”

程名振笑道:“丞相何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我前来,乃是为了两家言好!”

“这,是怎么回事?”宇化及眼睛一亮,赶紧让来人坐下,并让人奉上吃食。

“丞相,先前魏公投降东都洛阳,乃是怕丞相与东都左右夹攻,所以才不得已投降了东都。”程名振缓缓的道,脸上挂着笑意。

“哦?”宇化及沉思,问道:“那么现在,魏公有什么打算?”

“丞相,听说你的士兵多是关人氏,此次不过是取道原,回转关旧地?”程名振用询问的口气问道,眼睛不经意的划过宇化及的脸庞,他的心已经有了答案,可是他只是笑了一笑,停住不言,却是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宇化及拿不准程名振是什么意思,沉吟了片刻,拉过宇智及到一旁,嘀咕了半响,这才回来坐下,道:“程先生,你到底有什么高见,不妨一说。”

程名振放下糕点,擦了擦嘴,这才斯条慢理的道:“丞相,你欲归关,而魏公不过是想占据原而已,你我双方不妨各取所需?”

“如何?”宇化及的眼睛不由亮了起来。

程名振笑了笑,道:“我们瓦岗,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粮食,魏公愿意拿出粮食,惠赠丞相,只盼丞相安心回转关,不要再打原主意。”

宇化及想了一想,脸上露出赞同的表情,可是随即,他有些疑惑起来,道:“那么魏公前几日为何这般?”他指的是半月前两军在淇水对峙时,李密曾经破口大骂一事,他脑笨,一下转不过弯来。

程名振笑了一笑,道:“丞相,这是魏公迷惑东都的计谋而已,还望丞相莫怪。”

宇化及听说,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道:“魏公高瞻远瞩,化及不及也,只盼魏公切莫欺我。”

程名振正容道:“丞相说笑了,我这就回去,向魏公传达丞相的好意,旬日之间,定会有粮食送来,还请丞相勿忧。”

宇化及闻言大喜,道:“那么多谢魏公了。”随即,他派人将程名振送出大营。

看着宇化及一脸的兴奋,宇智及轻咳一声,道:“大哥,李密奸诈狡猾,此事不可不防!”

宇化及一愣,讪讪的道:“拿这该如何是好?”

宇智及想了一想,道:“此事不急,如今攻城器械尽皆损坏,不如令三军再造,同时等待消息,若这几日李密守信,送了粮食来便罢,若是欺骗我等,便发兵攻打黎阳仓,势必要夺取粮食!”

宇化及想了一想,叹息道:“那也只能如此了!”

清河郡。

杨浩接到密报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是怎么回事?两军按兵不动,虽然小有摩擦,可是不伤筋骨,莫非有所勾结?”杨善会皱眉。

“不然!”杨浩却是笑了笑。

“那他们究竟在搞什么?”来整也是不解,他的心比谁都急,一心想要报仇。

“诸位将军,不要急!”魏征轻轻笑道,他指了指地图,这才缓缓开口,道:“正如前几日所言,宇化及缺粮,可是他要夺取回洛仓、洛口仓两大粮仓,势必经过瓦岗的地盘,更何况如今李密投效了东都朝廷,攻打这两个粮仓更是不明智的举动,所以他才会北上汲郡,攻取黎阳仓。”

“可是,这和他们按兵不动有什么关系?”杨善会问。

李靖笑了笑,道:“宇化及缺粮,李密最好便是固守黎阳仓,然后等宇化及粮尽,江都军马无粮必然溃散,乘此良机,李密若是挥兵攻打,则宇化及不战自败矣!”

“可是宇化及若是军无粮,必定全力攻打黎阳仓,禁军骁果勇猛,恐怕黎阳仓不好守啊!”来整叹息。

李靖笑道:“李密分兵驻守在黎阳仓与清淇,前后呼应,宇化及击黎阳仓则李密从清淇骚扰与化进后方,反之亦然!”

“不错!”杨浩微笑着,拿起书信,笑道:“这是最近的情报,如今宇化及已是进退两难!”

来整接过书函一看,不觉一笑,道:“李密果然厉害,想必宇化及吃尽了苦头。”

众人哈哈一笑,杨浩道:“看来,宇化及粮尽之时,便是他兵败之日。我看宇化及兵败便在旬日之间,来将军还是准备兵马,进驻武阳郡。”随即,他想了一想,道:“宇化及若败,南有黄河,西、北有瓦岗,一定会东奔,我看来将军带领人马,暗驻扎在观城、濮阳一带,便可以逸待劳,捉拿宇化及!”

可是杨浩的话音未落,只见一个传令兵匆匆进来,递上军,道:“王爷,黎阳有军!”

“哦?难道是李密宇化及开战了?”魏征说着,接过军,拆开一看,不由叫道:“这是怎么回事,李密居然打开黎阳仓,给宇化及送粮食?!”

他一语出来,满座皆惊。

第二十一章 密谋(上)

“你是说,李密给宇化及送粮食?”屋内,响起疑惑的声音,随即,那人站了起来,踱了几步。

“是的,父亲,黎阳那边传来的消息,绝对没有错!”王玄应凝声。

“他这是想干什么?”王世充冷冷的道,难道李密之时假降?如果这是真的,他想了一想,道:“速备马匹,我要进宫!”

一路急行,王世充赶到宫,他有皇泰帝颁发的金牌,随时可以入宫。进了宫殿,他问清楚了皇上的所在,这才奔了过去。

“皇上,魏国公领兵正与宇反贼对峙,想必不日就有好消息。”元都笑着道。

“元大人,我们都上当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随即那人上前,跪在地上,道:“皇上。”

“好了,免礼!”杨侗稚嫩的声音响起,随即笑道:“王爱卿,不知有何事?”

“皇上,李密乃是瓦岗反贼,亡我大隋之心不死,前不久,盖大人前去劝降李密,皇上还给予李密重爵,可是李密不思回报,竟然勾连宇化及,想要攻打洛阳!”王世充道。

“哦?王大人何出此言?”元都笑着问道。

“李密在黎阳仓与宇化及对峙有半月之久,未立寸功,如今却将黎阳仓粮食送与宇化及,这不是勾连这是什么?”王世充冷哼一声。

“呵呵,王大人真乃国之栋梁啊,这等大事这么快就知道了!”元都笑了一笑,转身看向杨侗,取出一封书信,递给杨侗,笑道:“皇上,这是魏国公李大人给皇上的奏折。”

杨侗拆开一看,抬起头,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是疑兵之计?”

“依我看,这是疑兵之计!”清河,杨浩沉吟道,按他对隋末这段历史的了解,他认为李密是真心投效洛阳朝廷的,否则,在洛阳知道杨广被弑时,洛阳人心惶惶,兵不足两万,以瓦岗军马的强盛,一定能攻下洛阳,可是他没有。

“那么他什么要送粮?”来整问道,他的眉毛皱起,道:“宇化及缺粮,这岂不是帮了他的大忙么?”

“我想,李密送粮食给宇化及,一定是假装安抚他的心。宇化及粮食无忧,一定会大吃大喝,届时,李密再断粮,则宇化及不战自乱!”李靖沉吟着道,如果李密是这样的想法,那么他的战略无疑是高明的,不仅能够达到目的,击溃宇化及,还能将瓦岗的损失减少到最小。

“话是这么说没错。”杨浩沉吟,他无意间穿越至此,倒是引起了不少蝴蝶效应,焉知李密不会出现什么新的问题。更何况李密还派人追杀过他,他想到此,发觉自己计划出现了偏差,原本想利用翟无双来牵制李密,可是因为杨广的早死,李密也投效了洛阳小朝廷,如果李密是真心,那么或许会像历史上的一般,被王世充乘虚而入,那么不光翟无双没有了作用,就是安排在李密身边的程名振也就失去了作用。或许,让他在关键时刻,重新投奔王世充才是最好的吧。

可是如果李密真的是假降,那么依他的精明,应该会选择与宇化及和平相处,各取所需。

不得不防!

想到此,杨浩道:“按照我的猜想,李密应该是真降。如果是真降,那最好不过,我们只需要在两强力竭之时出兵即可。如果是假降,也会转而攻打洛阳,洛阳城高墙厚,李密急切之间是攻不下来的,至于宇化及,粮食充足的情况下,和他硬拼,绝对不是好的主意。”

“王爷,那将如何?”来整问道。

“二哥,不管真降假降,还请你先带兵前去武阳,伺机而动。”杨浩沉吟道。

“末将请战!”来整急忙道。

“来将军,二哥之时前去打探,你与我随后带主力支援二哥!”杨浩想了想道。让来整打前锋,他有些怕他冲动。随即,杨浩笑道:“杨将军,我帅大军南下,清河就交给你了。”留下一万人马,防备历山飞高开道,而更主要的是罗艺。

杨善会欣然领命。

“皇上,李密诡计多端,我看其有诈啊!”洛阳宫殿,王世充急忙道。

杨侗将书信在看了看,李密在信说出了这是疑兵之计,表示自己打败宇化及之后,进京辅佐皇上,兴复隋室。杨侗想了想,道:“王将军,那依你之见,怎么办?”

“皇上,末将愿领兵消灭李密,还有宇化及,为皇上报仇!”王世充傲然道。

“消灭?”元都笑了起来,他踱上两步,道:“王将军数败与李密,导致如今的洛阳城,兵马不过两万余,且多伤残,而瓦岗有三十多万,宇化及则有十多万的禁军骁果,难不成王将军有三头臂不成?”

“你!”王世充大怒,瞪圆了两眼看着元都。

“够了!”杨侗的声音响起,对于王世充他是没有办法,毕竟洛阳朝,厉害的武将不多,王世充虽是屡败与李密,洛阳的士兵也死了七八万了,可是至少他能保住洛阳不失,恐怕换了其他人,是做不到这点的。赵王杨浩虽在河北握有重兵,可是远水不解近渴。

杨侗站起来,看了一眼元都,这才开口道:“朕念王将军心系国家,特赏赐锦缎百匹。”

王世充道:“多谢皇上!”

“好吧,下去吧,容朕再想想!”杨侗道,挥挥手。

王世充深深的看了一眼元都,这才有些不甘心的退下。

“皇上,王世充正着手握兵权,嚣张跋扈,不可不除啊!”元都在王世充退下之后,轻声道。

“可是,李密他……”杨侗还是有些顾虑。

“皇上,李密绝无反意,倒是王世充,在皇上面前,仍有杀意,不可不防,微臣认为,不诛杀此贼,恐怕将有大难。”元都轻声道。

“可是……”杨侗有些犹豫。

“皇上,如今赵王受诏,不日即将南下,即使李密要反,也只能北上同赵王交手,断不敢攻打洛阳。”元都笑道。

“元爱卿,依你之见,叔叔他怎样?”杨侗问道。

“赵王如今有河北郡,兵马足有五万,虽是不及瓦岗、宇化及两人兵多,可是依微臣看来,都是百战精兵,手下更有能臣,定能匡扶隋室。”元都想起在清河的情形,百姓的脸上是充满笑意的,人民的生活富足,士兵军容严整,对待百姓却是彬彬有礼,是洛阳等地无法比拟的。要知道洛阳同瓦岗连番攻战,城郭有所残缺,而更重要的是,因为东都的粮食全耐回洛仓,可是却被瓦岗李密占据。洛阳城,虽有含嘉仓城用来存放粮食,可是那里够洛阳军民食用。城百姓一度吃树树皮,幸好李密曾有几次退却,放弃了回洛仓,这才让当时的越王杨侗有机可趁,乘机运回了不少粮食,这才度过了难关。

“嗯。”杨侗点头,缓缓的道:“若不是当年皇奶奶力主叔叔前去河北主持大局,恐怕大隋江山休矣!”对于当年的事情,他虽年少,可是也知道一些,如今想起来,或许皇爷爷做的事情之,这件事算是颇为英明。

“那么,皇上,王世充的事情……”元都再次问道。

“你做主吧,切记小心!”杨侗想了一想,终于答应。那王世充确是无礼了。

王世充骑着马,有些萧瑟的走在街上,他的心满是愤懑。

自从他奉了杨广之命,北上支援东都以来,他一直矜矜业业,不敢有负皇恩,可是如今……他深深的叹息。

那些个人,欺辱皇上年幼无知,竟然进行欺骗,还想让那个反贼进京,然后骑在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多少兄弟为保卫洛阳,同瓦岗死战,流尽最后一滴血,他至今仍然记得心腹大将费青奴死的的样,一双眼睛圆睁着,死不瞑目啊,那是!

他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回到府邸,他脸上的怒气仍未消散。家丁见了,纷纷绕路而行。

王世充走过河水哗哗的小桥,在一间屋面前停驻了半响,等到脸上的怒气消失,他挤出笑容,这才敲门,问道:“婉柔,你在吗?”

屋里,声音响起,紧接着房门打开,那人笑了一笑,道:“叔叔,你来了!”

王世充看着她,轻轻的叹了一口,道:“婉柔,叔叔没用,不能让你康复。”

王婉柔笑了一笑,道:“叔叔,我觉得这样很好啊,虽然很多事情我记不起来了,可是我认识叔叔,还有几位表哥,你们对我都很好,我觉得很开心!”

王世充看着她的笑脸,也是笑了,可是他的笑容里,带着忧愁。

第二十二章 密谋(上)

“叔叔,你怎么了?”王婉柔看见了王世充眼一闪而过的忧愁,还有那微微皱起的眉,她不解的问。在她的心,每天何必那么忧愁呢?她的屋外是几条小河绕成的院,有假山,有河流,还有她亲手栽种的花草,亲手喂养的小鱼。空闲的时候,她就来到这里,看着那一片嫩绿,还有河水里的鱼儿欢快的游着,她就感到了开心。

王世充回过神来,笑道:“婉柔,叔叔没事。”说着,他站起身来,道:“你身不好,注意多休息,叔叔有事,先出去了!”

“叔叔慢走!”王婉柔笑了笑,柔声道:“叔叔你是朝廷的重臣,千万要小心身!”

王世充身形一滞,似乎想说什么,想了一想,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轻轻跺了跺脚,走出屋。

王婉柔看着他走出去的萧瑟背影,心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她的脑海,似乎有什么东西浮现,可是她想不起更不敢去想,她将挂在腰间的一块淡蓝色的玉佩拿起,上面印刻着一个“王”字,她看了又看,不觉脑疼了起来,她叹了口气,终于不再去想。

王世充回到屋,想了一想,吩咐亲兵道:“把玄应叫来。”

黎阳。

宇化及驻扎在黎阳仓外四十余里处。

最近的他,过的颇为惬意。反正李密已经同意将黎阳仓给他开放,并首先让程名振等人押送了一批粮食过来,宇化及亲自验收,发现的确是白花花的大米,并且,李密还颇为厚道的送来了鸡鸭鱼肉以及不少美酒。

宇化及一一笑纳了,既然粮食无忧,前段时间,奉行的减粮的政策势必不和时宜了,在裴矩等人的建议下,宇化及下令敞开粮仓,供应三军,反正已经和李密达成了协议,两军结盟,各取所需。宇化及自然不用再忧愁粮食供应不上。

一时间,禁军骁果敞开了肚皮吃喝,西归关在即,是以人人脸上露出笑意。

“喝!”宇化及嘴边挂着酒水,脸上喜气洋洋,他举起酒杯,一干而尽。

一旁是宇智及以及唐奉义、张恺等心腹。

“丞相,如今李密送来粮食,实乃是天命所归,日后丞相入关,定能赶走李渊那厮,建立不世功勋!”说话的是张恺,他喝了不少酒,脸色绯红,笑嘻嘻的向宇化及恭维。

“哈哈,舅舅,日后定能称霸天下!”这次说话的是杨士览,他脸上笑着,拍着宇化及的马屁。

宇化及顿时觉得大为受用,脸上露出笑容来,道:“他日我若能称帝,你们都是功臣,一律高官厚禄,哈哈!”宇化及说着,举杯一口喝掉。

众人顿时笑了起来,争先恐后的拍着马屁。

众人谈的火热之际,一个士兵上前,道:“丞相,有人来访。”

“哦?可是程名振?”宇化及对此人颇有印象。他暗想,又是来送粮了吗?

“启禀丞相,那人只说是故人之。特来拜访丞相!”士兵道。

宇化及皱了皱眉,站起身来,道:“你且带他来!”说着,他走进了一箭偏帐。

不一会,士兵领了那人来,只见那人,身着厚厚的衣袍,将身遮住,让人看不真切。

“参见丞相!”那人一弯腰道。

“你是?”宇化及疑惑的道。

那人不答,将外袍解下,露出一张脸来。

“是你?”宇化及惊讶的道。

“呵呵,丞相,家父特遣侄儿前来,向丞相问好。”那人笑。

宇化及笑道:“玄应请坐。”随即他叫人端上吃食,续道:“军没有什么好吃的,你就将就些。”顿了一顿,宇化及问道:“王世兄还好吗?”

那人正是王世充的大儿王玄应,只见他露出笑容,道:“家父安好。”

宇化及却是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的道:“昔日,我与你父亲在江都,也是至交好友,只是后来他领兵支援洛阳,不知不觉,就有了一年多。”

王玄应微笑道:“是啊,世叔。时光荏苒,不知不觉一年多过去了,发生了不少事情啊。”

宇化及一时愣住,想起妹妹的反叛,父亲的死,他恼他怒,想要杀了妹妹解恨,却被三弟宇士及劝住;后来他被杨广看,做了禁军将军,可是那里知道,天意弄人,大业十四年,甫一开始,他就在司马德勘,还有宇智及等人的支持下,发动兵变,将杨广勒死,并随后拥立了燕王杨倓为帝,随即他率兵被上,可是那里料到沈光、司马德勘居然先后叛乱?若非他机警,在他们身边安插了人手,恐怕早就如杨广一般。

他的北行之路,可以说是艰辛万分,想到此,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才想起,王玄应来,恐怕是有什么要事。

他不觉问道:“玄应,你可是从洛阳而来?”

王玄应微微一笑,道:“世叔,我此来,正是有一件秘密的事情想要告诉世叔。”

“哦?什么事?”宇化及隐隐感到不妙了,他有些紧张的站起来,到了大帐门口,吩咐了几声,这才转回来,道:“我已经让人看守住门口,不会有人进来,你就放心说吧!”

王玄应点头,问道:“世叔,李密已经投效了东都朝廷,你可知道?”

“这个,略有耳闻!”宇化及点头。

“世叔,李密既然投效了东都朝廷,何故给你送粮?”王玄应说着,脸上露出笑容,道:“依我看,李密一定不怀好意。”

宇化及笑了起来,道:“这是王世兄的意思?”

王玄应点头,应声道:“不错,这正是父亲的顾虑,是以才让侄儿前来告诉世叔,以免上李密的当。”

宇化及沉吟,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王玄应,见他一脸的真诚,他伸出细长的手指敲了敲案几。他忽然笑了起来,又想了一想,决定将事情真相说出来,反正自己得到粮食就好了,而且,他已经让人把守大门,想必没有人知道。他缓缓的声音响起,道:“李密曾给派心腹前来,说是怕被两面夹攻,所以才假装投降了东都朝廷,不过嘛,他已经和我达成了协议,他取他的洛阳,我回我的关,互不侵犯!”他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然后看了看王玄应。

果然,王玄应忍不住脸色一变,随即道:“世叔,此事非同小可,李密却是这样说?”

“千真万确!”宇化及很满意王玄应的反应,他满意的喝了一口酒,这才续道:“李密还送了不少粮食给我,已示诚意。如今他正在调兵遣将,想必不日即将攻打洛阳!”

王玄应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回想起一路所见,不由暗自纳闷,若是宇化及说的是真,李密的军队为何是北上而不是南下?他压住满脸的疑惑,看了看一脸得意的宇化及,暗自骂了一声,这才装着一脸惊慌的样,道:“这,这该如何是好?”

宇化及一摊手,叹了口气,道:“李密老奸巨猾,我看王世兄要小心了。”

王玄应的心千回百转,想了一想,站起来,道:“世叔,此事兹事体大,请恕玄应无礼,就此告辞了!”说着,王玄应披上外袍。

“玄应慢走!“宇化及将王玄应送到大营门口,这才挥手道别,随即他回到大帐,只见众人还在饮酒,见了他,纷纷上前招呼,更有人殷勤的为她端来斟满酒的酒杯。

宇化及一昂脖,喝尽。

清河。

杨浩手拿着军,眉毛皱成一团。

魏征在一旁沉默。

”啪!“杨浩忽地暴起,一掌击在桌之上,那张用极为珍贵的檀木制成的桌顿时轰然倒塌。

魏征望着那张据说是清河张家特意为杨浩制作的桌,心也是有着苦涩。

又能怎么办?远水难解近渴。

“李渊,你欺人太甚!”杨浩冷哼,他的眼,有着愤怒,尽管他来自后世,早晚知道入关的李渊称帝,可是,这厮也太过分了些!

逼让杨侑退位也就罢了,还让人毒死了他,哼,说什么暴毙,你以为你李渊这么一招,能堵住天下人之口么?杨浩想起历史上,窦建德、薛仁果、李轨还有杜伏威等人,这些人或是兵败投降李渊,或是早就投靠了李渊的,可是后来,那个不是被他斩杀于长安的闹市口?

而且,更让杨浩愤怒的是,是李世民居然娶了出云公主杨吉儿!

备注:此处出云公主杨吉儿,即历史上,李世民的杨妃,后来生吴王李恪、蜀王李愔。不过历史上其人封爵、姓名暂不可考,此处姓名笔者取自某部电视剧。另杨妃应出生于仁寿末年至大业三年之间,嫁给李世民,应是唐受隋禅让改元武德之时,即西元618年。

第二十三章 挂帅

魏征忍不住轻轻的叹息。泡*()

杨浩回过头,看着几个不明所以奔来的下人,喝道:“你们先出去,这里没事?”

几名下人面面相窥,这才走了出去,杨浩喘了口气,这才坐了回去,喝了一口茶平缓了一下心情。

魏征劝道:“王爷。”

杨浩挥挥手,道:“我没事。”说着,杨浩又喝了一口茶,这才道:“如今隋室式微,我也不想说什么。只是李渊欺人太甚,代王杨侑不到十四岁而已,至于杨吉儿,不过十一岁,哼,一个病死,一个说是什么喜欢上了李世民,非要嫁给他,当我是傻么?”

魏征叹气,道:“李渊久在官场,老奸巨猾,如今窃取帝位,自然会清除杨氏宗族。”

“哼,我也知道,这就是政治,或许换了是我,也许会如此做,只是他欺负我那两个侄儿侄女,就当本王不存在么?”杨浩冷笑,随即寒声道:“一个志学之年,一个还不到金钗之年,李渊那厮,手段未免毒辣了些。我杨氏一门,虽惨遭巨变,可是本王若是用心,未必没有机会,他李渊竟敢这等无礼,他日我必定攻进长安,取李渊狗头。”

魏征凝声道:“王爷,君报仇十年不晚,如今却是平定宇化及之时,切不可乱了阵脚。”他虽明白杨浩的感受,可是他是一个谋士,要在关键时刻,劝阻杨浩不要意气用事,以免误了大事。

杨浩苦笑一声,随即道:“玄成,你放心,我不过有些愤怒罢了。至于大事,我不会荒废,更不会因愤怒而误事,否则,我不是对不起她了么?”他的目光转向屋角,那里,曾经有着某个人的气息。

十多天前。

长安。

李渊坐在堂上,脸上是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

李世民跪在地上,不服输的抬起头,一脸的倔强。

“世民,你这是做什么?”李渊按捺住想要骂人的冲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怎么样?

李世民一脸的委屈,道:“爹,如今你是大唐帝王,那个残隋余孽,你又何必维护他?有他在,日后那些个不死心的忠于隋朝的大臣,就像尧君素那样的,拥立杨侑反叛怎么办?孩儿现在先毒死了他,免得日后有患!”

李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如果,眼前这个不是他的儿,恐怕早就令人拖出去斩了。

如今大唐基业草创,虽说李孝恭可谓兵不血刃攻下了巴蜀,可是四周仍有强敌环视:北有郭和、梁师都,西有秦帝薛举、凉帝李轨,太原之北有刘武周,之东有历山飞,更为重要的是,有一个隋朝的秦王在那里,拥有数郡。至于潼关之东则有瓦岗李密,东都小朝廷,至于更远的南方,则有李通、杜伏威、萧铣等人,大唐虽是占据了关,可谓是艰险重重!

他登基为帝,表面上是皇帝杨侑的禅让,可是这种把戏谁都知道,不过是权臣夺权的一个过场而已,三十多年前,杨坚不就是这样夺取了北周的江山的吗?所以他行事,总是想了又想,深恐一步走错,就满盘皆输,是以战战兢兢,那里料得到,世民竟然鸠杀了杨侑?

他看了一眼李世民,充满了无奈。他其实并不想杀掉杨侑,至少现在还不想杀。因为杨广虽死,可是东都洛阳名义上仍是隋朝,河北更有一个异军突起的杨浩。对于杨浩,他倒是清楚的,知道他是秦王杨俊的儿,后来杨俊死,杨浩继承父亲的王位为秦王。而且此人被杨广一直带在身边,可算是幽禁起来。他在太原起兵之初,也曾听过此人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跑去了河北做一地之郡守。他原本以为,此人一直被幽禁,想必志气消磨,到河北不过是游山玩水而已。可是后来听说他居然夺取了河北数郡,势力不容小视。如果说李渊害怕薛举等枭雄的话,那么他对于隋朝宗亲王室,尤其是那些有势力的宗亲王室则有着深深的忌惮!因为那些人,即使没有什么才能,可是拥有的身份,就足以让他呼风唤雨。

“世民,你看上了杨吉儿,给爹说了,未必没有机会,可是你何苦毒死代王杨侑?”李建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于弟弟这个不明智的做法,他也感到了深深的困惑。第一,以李世民的身份,以后想要大多数的女,自然是不难的,可是他为何非要去碰杨广的幼女杨吉儿?第二,杨吉儿不过十一岁而已,虽说这个时候的女都出嫁得早,可是大多也是碧玉年华才会出嫁,这个年纪,还是太小。第三,这个年纪出嫁虽是少数,可毕竟也有,只需向父皇禀明,何必去杀人?

李世民吱吱呜呜,眼神闪烁,“爹,那杨侑心怀不满,想要造反,我杀了他,是为我大唐除后患!”

李渊苦笑,对于这个倔强的儿,他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或许是年轻的缘故,他冲动而不计后果,真是让人为难。杨侑已经死了,还能怎样?又能怎样?总不能杀了李世民吧。如今他的三个儿,除却李元吉尚在太原镇守,长安就这两个儿。李建成沉稳机智,擅长处理内政,眼光极高,是他的得力帮手,是不能轻易离开长安的,更何况他身为长兼太,岂能轻易对敌,若是稍有不甚,恐会动摇大唐的根本。所以他需要世民来为他冲锋陷阵。世民虽然年轻,可是很聪明。经验不足,配上几个稳重多谋的老臣也就是了。还是兵权掌握在自己人手上放心啊。

“世民,以后不要再做出这种事情了。”李渊揉了揉额头,决定大事化了。

李世民低头,道:“是,爹!”

李建成叹了一口气,还会有这种事么?杨侑一死,李渊立刻知道大事不妙,随即逮捕了余下的杨氏宗族,关押了起来。

“世民,你先下去吧!”李渊脸上挤出微笑。

李世民站起,准备就要出去,这时,裴寂却是匆匆赶来,口嚷道:“皇上,大事不妙矣!”

李渊看了一眼脚步一缓的李世民,叫道:“世民且慢。”

李世民回身,走了回来,皱眉问道:“裴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裴寂皱眉道:“皇上,伪秦薛举领兵二十万已经攻下泾州(今甘肃泾川县),兵锋直指高墌(今陕西长武北)!”

李渊大吃一惊,想了一想,喊过李世民,道:“世民,这次的事情就算了,此次薛举大举进犯,爹准许你戴罪立功。”

“是,爹!”李世民应声。

李渊想了一想,有些颇不放心的道:”世民,薛举兵马强壮,陇西精骑,绝非浪得虚名,不可轻易以之接战,不过骑兵不容易攻城,薛举地处陇西,多半缺粮,只需坚守,待薛举粮尽,再趁势掩杀,这才是用兵之道。”

“是,爹!”李世民答应着,脸上露出笑容,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道:“爹,你放心,我一定打败薛举,让他知道我们李家的厉害!”

李渊看着他因兴奋而涨红的脸蛋,沉吟道:“世民,高墌不容有失,我再让刘静、殷开山他们协助你,势必要守住高墌。”

李世民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有些不满的道:“爹!”他知道,父亲让刘静他们和自己一起,不过是来监视自己的,归根到底,还是不信任自己的才能,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李建成看出了李世民的失落、不满,他笑了笑,道:“世民,刘静老成稳重,爹让他们随你一起,也是让你多学习学习,日后,爹还要靠你为大唐出力,剿灭四方反贼呢!”

李渊笑了笑,道:“好了,世民,军情紧急,你还是先下去准备准备吧!”

李世民答应,转身走了出去。

“爹!”李建成看见李渊皱着眉,劝慰道:“刘静他们老成稳重,想必一定能够击退薛举。”

裴寂笑了笑,道:“有世民出马,想必没有什么大碍。”

李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世民这孩想要立功心切,可是性未免急躁了些,如果能改掉这个习惯,想必有所成就。”

“爹,世民聪明好学,更有刘静等人辅佐。爹,你就放心吧!”李建成笑道。

李渊抬起头,眉头舒开,道:“不错,刘静此人,颇有才能,此战不出意外,薛举定然败退。”

第二十四章 暗涌

洛阳。

王世充大营。

王世充伸出手按在额头之上,他的眉头紧紧皱着,似乎遇见了什么难事,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适才王玄应向他报告了在黎阳仓的事情,他不由眉毛皱了起来,这,究竟是什么回事,李密那厮到底是真降假降?而我,又将如何应对?

他想了一想,这才道:“玄应,依你看,宇化及说的是真话假话?”王玄应和宇化及面对面的谈话,想必应该能看出一些端倪。

王玄应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才摇摇头,决然道:“爹,儿觉得他说的是真话。”

王世充冷笑,声音带着愤恨,还有一丝的不甘,道:“元都这帮人只是一群刀笔吏罢了,只能动动嘴皮,晃晃笔杆,依我看,李密恐怕是诈降居多。”

“爹!”王玄应眼闪过精光,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若是如此,恐怕李密第一个不过放过我们!”

王世充颔首,甚为赞同王玄应的话,他点头道:“我们自从跟李密的瓦岗军交战以来,杀死他们的父兄弟不计其数,不管是成为他的手下,还是继续和他作战,依目前洛阳的情况,我们恐怕要死无葬身之地!”

王玄应忽地低声,道:“爹,宇化及不过一个懦夫而已,爹你一代枭雄,比起宇化及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如今他却是手握重兵,自称丞相,呼风唤雨,他能做的事情,爹为何不能做?”

王世充心一动,失声道:“玄应,你是说……”

王玄应冷笑道:“爹,如今杨广已死。各地攘乱,李渊以匡扶隋室为名,实则意图染指大隋江山,如今李渊逼迫代王杨侗退位,立伪唐,称帝于长安。爹你,何不学他,取洛阳,而代之?”

王世充眼闪过一丝精光,他颔首微笑,颇有些赞赏的道:“玄应,你果然长大了!”可是旋即,他脸色一变,外面脚步声响起,越走越近,王世充脸色变了又变,赶紧站了起来,走上几步,到了门口,一看,原来是一个心腹亲兵,乃是他的宗族,名唤王骏。

只见王骏走了过来,一拱手,道:“将军,有个黑衣人来访!”

“黑衣人?”王世充愕然,低声问道:“是谁?”

王骏道:“将军,此人不肯透露姓名,只说是有要事来访,而且是事关将军的大事。”

想了一想,王世充挥手道:“你带他来密室!”

黑衣人进来的时候,左顾右盼。到了王世充面前,掀开面罩,露出一张惊慌的脸庞,叫道:“郑国公,大事不好了!”

王世充脸色一变,他尚未看清楚来人的面容,却是已经听出来了此人的声音。

王世充沉声道:“陈国公,究竟是什么事,让你这般惊慌?”

陈国公是段达,此人是姑臧(今甘肃武威)人氏,父亲段严是北周的朔州刺史,封爵为襄垣郡公,后来段严早死,段达三岁袭其爵位。后来隋朝立国,被封为车骑将军,更随当时的晋王杨广剿灭了高智慧的叛乱。是以,杨广即位,对他颇为重用,被封为左卫将军,后来随帝西征吐谷浑,离立有大功,更得杨广信任。

大业末年,全国民变风起云涌,他带兵征伐河北,曾与河北第一巨贼张金称交手,各有胜负。后来杨广在江都被反贼宇化及弑杀,他与元都等人拥立越王杨侗为帝,被封为陈国公。

段达喘了一口气,双手一抖,这才道:“郑国公,有人要谋杀你!”

王世充闻言大惊,忽地站了起来,脸色再变。这一日之间,他收到无数消息,可是那个也没有这个消息让他震惊,他上前一步,抓住段达的肩膀,道:“陈国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段达挣扎道:“郑国公,放松些,很疼!”

王世充这才赶紧松开手,脸上露出歉意,道:“啊,陈国公,真是抱歉,请恕在下失礼。”

段达揉了揉肩膀,有些隐隐的生疼,王世充这厮果然有几分蛮力!段达一笑,嘟囔道:“老了,不用了!”

王世充挤出笑容,让他坐下,这才问道:“陈国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要谋杀我?”

段达坐下来,慢慢的说了起来。

原来,元都不满王世充无礼,而且,此人还握有兵马。元都大感忧虑,遂与卢楚等人商议,想要除掉王世充。而段达恰好是元都请来的人之一。众人商议,决定在百官上朝的时候埋设伏兵,干掉王世充。

卢楚、皇甫无逸等人觉得这是一个好计谋,不过还缺少合适的甲士,于是元都希望段达能够为他物色几个英勇的人物,来执行这个任务,毕竟王世充带兵多年,武艺不凡,势必要一举得手,不然,若是王世充逃脱,后果必定不堪,所以必须选择忠心可靠且勇武的甲士。

段达眼珠一转,当即应允,众人散会,段达打探到王世充身在大营,当即乔装打扮,赶去见王世充。

笑话,王世充何等人也,那是带过兵打过仗的,就连李密也曾经败过那么一两次的,李密,那是谁啊,名震天下的张须陀都被他弄死的人啊。你们几个,不过一介官,手无缚鸡之力,能和王世充这种猛将相提并论?

怀着这样的心思,所以段达匆匆赶来告密。

王世充听完脸上阴晴不定,倒是段达急的大叫,道:“郑国公,元都等人心狠手辣,你可要早做打算哪!”

在一旁听了半响的王玄应站了起来,冷哼道:“爹,元都不仁,休怪我等不义,不如我们杀上大业殿,将元都那些狗官杀了!”

王世充伸手示意他安静,这才回过头,问道:“陈国公,他们预计何时谋杀我夫?”

段达摇头,道:“时间尚未确定,不过只等我寻到合适的甲士,想必就要发难了。”

“那就好!”王世充脸色一缓,道:“陈国公,如今你我一体,可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还望陈国公随时打探元都的消息,及时回报与我,让我早做安排。”

“那是,那是!”段达忙不迭的道。他看见王世充眼闪过一丝杀意,不觉身一震,道:“郑国公,我这就去打听打听,先走了!”说着,段达忙不迭的走了出去,边走还不忘披上外袍。

看着段达走出去的背影,王玄应叫了一声:“爹!”

“玄应,依你看,段达的话能有几分相信?”王世充冷冷的道。

“爹,段达其人,年轻时虽颇有勇武,可是如今年老,难免志气消沉,又有高官厚禄,岂能轻易舍弃?孩儿觉得,他说的是真话。”王玄应缓缓的道。

“好!”王世充露出笑容,道:“玄应,你这段时间,成长不少,爹老了,以后,呼风唤雨就是靠你们年轻人的了!”

“爹,你正值壮年,孩儿还等着跟随爹爹你做出一番大事业呢!”王玄应笑。

“哈哈!”王世充笑了几声,随即道:“元都那些弄笔杆的,不过是几个多写了几年字的家伙,我还看不在眼里。”随即,他笑着,叫过王玄应,在他耳边一番说辞。

不到几日,洛阳的军营里,纷纷传说着一个故事,那就是李密投降东都,乃是权宜之计,等他打败宇化及,就要攻取东都,那么东都的军民势必死无葬身之地!

黎阳。

算算日,今天应该是李密送粮食来的日吧。

想起李密,宇化及顿时眼前一亮,似乎看见了香喷喷的鸡腿,还有冒着热气的香酥猪腿,宇化及不觉落下几滴口水。

他不觉口馋起来,暗想什么时候了,李密怎么还没有送粮食过来?上次送的那些粮食,也只够禁军食用七八天的,十几万张嘴啊,耗粮巨大。

宇化及走出大帐,叫过一个巡逻的士兵,道:“李密派人送粮食了吗?”

那名小兵道:“啊,丞相大人,好像李密还没有派人送粮。”

“唔!”宇化及看了看天空,日头已经有些偏西了,怎么搞的,前几次,日头正,李密肯定早就送粮食来了,今日莫非出了什么事了吗?

“来人!”宇化及喝道。

听到宇化及的声音,一个亲兵走了上来,道:“丞相。”

“派个人去看看。李密在搞什么,怎么还没有送粮过来?”宇化及吩咐道。

随后,宇化及又走进大帐,喝起酒来,黄昏时分,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报告宇化及说是李密因为军出了一些问题,请他稍等两日。

两日!宇化及闷闷的想,心暗骂不已,哎宇智及的劝说下,他闷闷的喝了口酒,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和李密翻脸的时候,他的目标不是争霸原,而是西归关。所以他只有忍!

第二十五章 童山(一)

童山,位于浚县黎阳仓以南,李密驻扎在这里,与黎阳仓的徐茂公成掎角之势,防备着宇化及。他虽是送了粮食给宇化及,可是他的心却是有着打算。

“名振,回洛仓的援军赶来了吗?”李密站在一个土包上,看着远处的夕阳,日头渐落,残阳如血一般,冷冷的射出它的光芒,李密知道,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魏公,据探马说,明天就到了。”程名振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唉!”李密轻声叹息,他的心,有着隐隐的不安,可是又说不清是为什么,对于即将到来的大战,他自然是满怀信心,那宇化及不学无术,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呢?可是,他那十几万的禁军骁果却是精兵猛将啊,所以他才设计这个计谋,甚至不惜拿出一部分粮食,送给宇化及,就是想让他安心。

“魏公,如今宇化及已经了你的计谋,何故叹息?”程名振有些不解。

李密回过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名振啊,你以为我是怎么样的人?”

程名振目光,闪过一丝不解,问道:“魏公……”

“但说,无妨!”李密脸上的忧愁似乎更深了,他为瓦岗竭尽心力,可是,换来的是什么?表面上,瓦岗的诸多将领,对自己恭恭敬敬,可是暗地里,又有多少人,对自己仇恨入骨?

“魏公才智无双,若是击败宇化及,入主洛阳,匡扶社稷,日后青史留名,受人敬仰。”程名振道。

“唉,我一向识你为心腹,可是连你也……”李密话并没有说完,接着又是深深的叹息,天边,彩霞翩翩,一片血红!

“名振,你沉稳老练,假以时日,定能有所建树,待我击败宇化及之后,向皇泰帝推荐你一下,做个一地郡守试试。”李密缓缓的道。

一时间,程名振颇有些感动,他的眼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神采,可是旋即,就消失了。他轻声道:“多谢魏公,可是……”

“你不肯?”李密笑了,拍了怕程名振的肩膀,道:“你还青年,大有可为哪!”

“魏公!”程名振忍不住喊了一声,看着李密鬓边的白发,可是他才四十岁都不到啊,为了瓦岗,李密可谓是耗尽了心力,可是程名振知道,军,如今对李密多有不服。并不是因为他的才能不足以服众,而是,他对旧部过于刻薄,新人却多有赏赐。或许是他认为旧人已经熟稔,而新人需要拉拢的原因吧,可是,人性毕竟是多变的,更何况,每次打仗,都是旧部冲锋在前,受伤较多,损失较多,可是到头来,却是那些刚加入的新人获得的赏赐最多!这怎能不让人心寒?就连一向沉稳的徐茂公都曾出言讥讽过李密,只不过李密居然没有生气,笑笑就将事情揭过了。

李密一片沉默,他看着天边的彩霞逐渐淡去,这才问道:“宇化及那边有什么消息?”

“昨天来催了一次粮,说是军存粮已经不多了!”程名振道。对于李密这个方法,他是极为赞同的。江都军,全部都是禁军骁果,战斗力极为强悍,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他们有两个弱点,一个就是宇化及并没有他爹宇述的领兵才能,一点都没有;其二,禁军缺粮,只要设计稳住他们,等宇化及粮尽,那么十多万的禁军要么逃亡,要么兵变,将会不堪一击。

“依你看,宇化及还有几天存粮?”李密再问。

“应该不足三日了。”程名振答道,这是根据他上次去宇化及大营之后,加上送了一次的粮食,估算出来的。

“那就好,想办法找个借口,再拖个一两日,宇化及一定粮食,那么我们的把握就更大了!”李密看向远方,那里是宇化及驻扎大营的方向,在永济渠以南。

“是,魏公。”程名振应声。

深夜。

江都军大营。

宇化及跪坐在帐,此时的他一身戎装,手按在刀柄之上,脸色有说不出的难看。

铁青着脸的宇化及死死的盯住那人,试图要看出一些端倪,他寒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人跪在地上,身上,有多处伤口,被粗粗的包扎过,露出斑斑血迹,显然是遭受了毒打。那人听了宇化及的声音,不由抬起头来,看见宇化及一双血红的双眼,不由身一震,他感受到宇化及的杀气,心更是害怕,赶紧磕头哭道:“丞相大人,小的说的句句是实,若有虚言天打五雷劈,不得好死!”

宇化及的心震惊万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心的震惊,他沉默半响,道:“你能够弃暗投明,投靠王师,并且带来这等重要的消息,很好!”说着,他高喝一声,道:“来人,给他包扎伤口,备上吃食。”

“多谢丞相,多谢丞相!”那人忙不迭的道。

“下去吧,你立此大功,封赏自不会少,日后还要好好杀敌,为国效力,功名利禄,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宇化及沉声。

“多谢丞相大人之恩,小的没齿难忘!”那人一脸磕了几个响头,这才在侍卫的带领下,退出帐去。

军帐内,一片沉默。

适才还在吃喝取乐的众人,人人脸上均是露出惊慌的神色,显然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又不得不信,因为这事,却是有着重重的疑点!

宇智及沉默下来,他刚才喝的最多,可是被那人这么一吓,登时酒意全消,脑一时间竟然格外清明。他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唐奉义、张恺等人,这才将目光定格在宇化及的身上,轻声道:“大哥,这事情,你看怎么办?”

“唔!”宇化及像是从噩梦惊醒一般,抬头看了一眼宇智及,心有着不满。这厮虽然名为智及,可是全然没有一点智慧,说到鬼点,倒是不少,可是难登大雅之堂,其更以馊主意居多,尤其是目前这种关键时刻,肯定是靠不住的,江都兵变,这厮说的多么好听,可是如今的罪过全然是自己来扛。

而如今,又遇见这么一个坏消息,是他不能接受的。

“你们,先下去吧!”宇化及有些疲倦的挥挥手,朝宇智及和一干心腹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出去,有些事情,他需要自己一个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此刻他的心,全然乱了。

宇智及还想说点什么,他斜睨了一眼宇化及,见他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强忍下要说地话,带头退出帐去。

唐奉义等人也退了出去,最后走出的张恺将门帘拉下,大帐内,暗了下来,灯火闪烁,照映在宇化及的身上。

宇化及缓缓的坐在帅位之上,脸色阴沉,眼却是变幻着,良久,他忽地站了起来,细长的手掌握住腰间的佩剑,随着一声巨喝,剑光闪烁,身前的案几竟然被他一剑砍成两截,原本摆放在上面的笔砚受那股劲力,飞了出去,发出一声脆响。

忽地,脚步声传来,一个亲兵揭开门帘,尚未开口,只听宇化及一声怒喝:“都给我滚出去!”那名亲兵不知道宇化及怎么回事,居然会变得如此暴怒,吓得赶紧带人退了出去。

“呼!”宇化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虽然有些懦弱,也没有什么领兵的才能,可是他的父亲宇述乃是一个武双全的奇才,他虽是爱好女色,号“轻薄公”,可是多多少少,也受了其父的一些教诲、熏陶,毕竟,他是长。

随着这一剑,他心感到平静了一些,长久以来,一直憋在他心的压力得到了释放。江都政变后,他被骂成反贼,诛杀了杨广,使得他处于不利的位置,虽说拥立了燕王杨倓,可是杨广毕竟是他们杀死的。

现在的他,已经陷入了困境。

自从他带兵北上,一直以为,有这十多万精兵强将,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宇家问鼎天下的时机终于来到了。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深受杨广的影响,所以他才会一路上,无论是说话的姿态,还是龙舟北上的排场,都刻意的模仿杨广。如今,他手握重兵,焉知不能恢复宇家的声威?

可是这一路北上,坏事连连,好事却几乎看不见。

北行不到一日,沈光等人叛乱;行至彭城郡,司马德勘又发动了叛乱!虽然这两次叛乱最终都被镇压了,可是还是产生了一些不好的效果,毕竟,沈光、司马德勘在禁军经营多年,还是很有一批人拥戴的,而为了稳定军心,他也不敢打开杀戒,这些人日后未尝不是心腹之患!

还有,就是,这一路上逃兵也实在是太多了,就算采用了杀头的强硬政策,仍然无法阻止。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粮食!要是没有粮食,这十多万大军一夜之间就可散尽,而他,宇化及就成了孤家寡人,还不是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的心沉了下去。

第二十六章 童山(二)

宇化及紧紧的皱着眉毛,咬着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泡!*

就是为了摆脱这种困境,所以他才在裴矩等人的建议下,由东郡北上,准备攻取位于汲郡南部,黄河边上的黎阳仓。

因为根据情报,去年年末,瓦岗发生了一场变故,李密杀死了瓦岗的创始人翟让,因此瓦岗旧部,特别是那些跟随翟让起家的旧部,例如徐茂公、邴元真等人,应该与李密有了芥蒂,按老奸巨猾的裴矩的说辞,瓦岗看似风光,其实是危机四伏,只要江都军有了粮食,不难击破。

他原本以为若是攻打镇守黎阳仓的徐茂公,李密因为围困的东都,有王世充在后面牵制,肯定不会轻易的带兵支援,更何况他与徐茂公有着芥蒂。那么徐茂公在大兵压境之下,就算是战,恐怕也不能支撑多久,当然,如果与李密有这杀旧主之恨的徐茂公弃暗投明,献出黎阳仓,那是最好不过的了。那样,宇化及有兵有粮,谁敢阻拦自己西归?

所以他才率领禁军主力,赶来攻打黎阳仓,可是,徐茂公那厮居然颇有能耐,将自己打的毫无脾气,随后李密带领了两万兵马前来支援,一前一后,宇化及攻黎阳仓则李密驻扎在童山的大军出动,偷袭骚扰宇化及的后路;可拖尸攻打童山的李密大军,徐茂公则是从后掩杀,使得宇化及进退两难。

失算啊失算!

黎阳仓下几仗,徐茂公竟然又是挖地道,又是偷袭,竟然全数烧毁了他所有的攻城器械,让失去攻城器械的宇化及更难攻城!

于是,两军战事就此形成了僵持。可是,李密占据了三大粮仓,是不会缺粮的;可是宇化及缺粮,这十多万的禁军,每呆一天,都是巨大的消耗。可是他却毫无办法,黎阳仓攻取不下,东郡一郡又不能满足十余万禁军的食粮。

幸好,李密那厮派人前来议和。关于这点,程名振说的很清楚,各取所需!事后宇化及也找了裴矩,还有唐奉义、张恺等心腹前来商议。结论是,接受李密的议和,因为他们实在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更何况,李密的情况,在裴矩分析来,是那么的合情合理,李密陷入了包围之,他的主力都在回洛仓一带,围住了东都,若是东都之围一解,王世充率领的东都大军肯定不会放过李密,一定会乘机攻打李密,李密若是率领大军和自己在此僵持过久,腹背受敌之下,恐怕李密以前打下的那些地盘也都会失去,这对他来说就是得不偿失了。尽管后来听说了李密投降了东都,可是,以那日来访的王玄应的态度,想必王世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恐怕会在后面,暗地里捅李密刀,甚至,还会出兵攻打回洛仓等地。在西有王世充、东有宇化及的情况下,李密就会进退两难。所以,宇化及才会咬定了,李密不会翻脸,因为李密是个聪明人。而且他和李密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却和东都洛阳几度攻伐,多少兄弟朋友死在那里,这个仇,是很大的。更何况李密还送了粮食,尽管只够这十余万的禁军食用七八日,可是却代表了李密的诚意!毕竟,十余万大军的食粮不是小数目。

所以当李密供应的一小批粮食送到时,他就任由士兵们敞开肚来大吃大喝,想激励这些日由于限制用食而多少有些低落的士气,很多士兵都有些廋了。

继第一次送来粮食之后,李密又送了一两次,都是日上三竿之时,就送到了江都大营,很是准时,而前两日,却是没有将粮食送来,李密派人来解释,说是徐茂公对此有不同意见,他正在努力说服对方。这点,他能明白,毕竟他们的矛盾,宇化及是知道的,所以他能够理解,心虽然焦急粮食不够,可是还是认为李密一定会准备好粮食来救援自己的。

对李密所说的话,宇化及一直深信不疑。可是,如果不是这个逃兵来告诉自己,这个惊天的消息,他宇化及还蒙在鼓里,傻乎乎的等着李密送粮食!

那家伙犯了军法,得罪了李密的心腹将领王伯当,怕被对方报复,所以率领亲信来投,他告诉宇化及,李密与他达成的那个停战协议只是个缓兵之计而已,而且,李密所说的,什么假装投效东都,是为了迷惑东都,乘其不备,攻下洛阳,全是骗人的。他投效了东都朝廷是真心实意的,因为他居然想做一个兴隋室的良臣!

若不是这个叛逃的将官的泄密,宇化及还真了他的计。

可是就算宇化及知道了李密的这个计策,时间也有些晚了,就在今天,军之粮仅够一天的了,明日一过,全军就要断粮了。所以他这才聚集了心腹,边吃边喝,讨论明天是否在派人去找李密要粮,可是那里知道那人竟然带来了这个非常坏的消息?没有吃的东西,士兵们怎么打仗?

这是一个问题,而且,是个大问题,弄不好,就会兵变,或是出现逃兵!

宇化及将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情逐一梳理,顿时觉得一阵脑涨,他本来就不喜欢动脑,现在将事情逐一梳理,才发现自己居然上了当。是自己太单纯了么?宇化及踱着步,在大帐里走来走去,他的心实在是焦虑到了极点,怎么办?

他抬起头,向四周看了看,眼里,满是血丝,他如一只老虎一般。许是累了,他有些无力的坐在帅位上,深深的叹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站了起来,他掀开门帘,居然发现天边,一抹亮色。

居然,在大帐苦思了一宿。

“啊!”一个守夜的亲兵叫了起来,“丞相!”

“怎么?”宇化及问道,他忽然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他的声音,竟然是这般的嘶哑。

他忍不住摸了一下喉咙,可是他感到了一丝异样,他大吃一惊,奔回大帐,那里有一块铜镜,他将脸凑了过去,不由圆睁了双眼。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一夜之间,他的眼窝深陷,满布血丝,整张脸上,布满许多铜钱大小的老年斑。仅仅是一夜之间,竟至如斯!

他忽地笑了起来,笑声越发的大了,渐渐的变成了狂笑,声音穿过了大帐,向远处传去,是那么的恐怖。以前,听说伍胥一夜之间而白头,原来,这是真的。想不到,我宇化及居然也有今天!

在他的笑声,一个惊讶的声音传来,“大哥,你……”

“智及,是你?”宇化及停下笑声,正对着宇智及,丝毫不理宇智及一脸的惊讶,喝道:“智及,快击鼓,升帐议事!”

东都洛阳。

王世充府邸。

王世充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段达,心其实充满了不屑,其实他最是看不起此人的,不过,现在的情况,还是要靠此人在元都等人那里打探消息。

“郑国公,元都他们等不及了,准备在后天早朝时动手。”段达的一脸讨好的模样。

“唔,时间顶了么?”王世充冷笑,随即他想了一想,道:“陈国公,此次你居功至伟,他日我王世充定然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郑国公!在下愿跟随咋起郑国公左右,效犬马之劳!”段达脸上浮起笑意,随即,有些担心的问道:“郑国公,元都等人后天就要动手,还望郑国公早做安排,在下愿做内应,将元都等人一网打尽!”

“哈哈,陈国公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计划,今夜,一定要让元都人头落地,到时候,我独掌大权,你必然也有你的好处!”王世充哈哈一笑,他看出了段达的心思,这才出言安慰他。

“如此甚好,那么在下也就放心了!”段达嘿嘿笑着,可是他看出了王世充眼的杀意,不由低下头,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心想王世充这厮果然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幸好自己提前投奔了他,不然元都等人杀王世充不成,恐怕反受其害,那么自己也人头不保,一生荣华,就此消逝。

武阳郡观城。

城南三十余里处,来整带着在大营门口,迎接带兵赶来的杨浩、李靖。

杨善会却是依照计划,留守清河。

“来将军,如今情况怎么样了?”进了大帐,杨浩问道。

“王爷,据探马来报,李密援军正在路上,就要到达清淇一带。”来整回答。

“嗯,看来,李密和宇化及就要开战了。”杨浩沉吟,随即他摊开地图,道:“宇化及无能,加上士兵归心似箭,军缺乏粮草,一定不是李密的对手,来,二哥,来将军,如今我等有四万人马,不如这样……”杨浩的声音响起。

是日,来整整顿兵马,带上士兵,赶往汲郡临河,那里紧挨黄河,尤其是附近有一座山,虽然不高,可是连绵数里,可以埋伏。

宇化及,一定要捉住他,报仇!

第二十七章 童山(三)

当清晨,阳光再度撒布在大地之上,李密看了一眼东方,太阳,还不是很刺眼。(_泡&)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慢慢的吐了出来。眼里,还有着一丝淡淡的血丝,一夜未睡啊。

昨天夜里,他就接到了一个消息,那个得罪了王伯当的将领居然失踪了。是去那里了?李密第一时间想到了宇化及,因为其他人离得很远。如果那人真的是跑到宇化及那里去了,那么自己的缓兵之计一定就会被宇化及识破。毕竟,这么明显的事情,宇化及还想不明白,那么他真的就是无药可救了。

所以,当李密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后,他就再也睡不着了,立刻让众亲兵纷纷通知驻守在童山附近的各位将领准备,小心提防宇化及随时可能发动的进攻。

果不其然,天刚刚亮,他派出的探回报说是宇化及大营出现了异动,整个大营在准备吃食,似乎在准备饱食之后,玩命的一搏。

幸好,他的援军来的居然提前了几个时辰来到,稍事休息后,他就立刻安排这些非嫡系的部队先防守在最前线,以消耗这些人的实力。像那个被河北秦王打败后,还瞎了一只眼睛的郝孝德也在其,其他还有一些各地的巨盗,是当初李密称魏公时,前来投奔的。可是这些巨贼,在各自的地盘上,呼风唤雨,向来只有他指使别人,来到瓦岗,官职深严,顶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还得顾忌一些官职不大,但却是李密心腹的人物。所以那些巨贼,心虽然有着不满,可是这些人,多半是走投无路,这才赶来投奔李密的,无粮无地,只能暂居瓦岗。

李密看了看永济渠那边,那里是李密布置的第一道防线。宇化及来了吗?他正在想着,一个传令兵匆匆赶来,道:“启禀魏公,宇化及陈智略部突破永济渠的防线,正朝童山杀来!”

李密吃了一惊,那边,正是郝孝德防守的地盘。郝孝德此人,勇猛非常,手下更有一员猛将,据说叫什么刘黑闼的。他正是看了这点,所以才让郝孝德防守永济渠一带,临行前,他是再三的叮嘱,加上郝孝德部得勇武,就算不敌,起码也不至于让宇化及这么快突破。

“雄信,士信!”李密回头,喊着两人的名字。

“末将在!”两人出列。

“你们带人出击,务必要将陈智略部赶下河!”李密道。

“是!”两人应声,随即大步走了出去,不一会,马蹄声响起。

永济渠失守,其实并不是郝孝德不够勇武,而是这厮轻敌了。自从他被苏定方设计,将他和王薄的关系弄僵以后,这厮在山东、河北混不下了,这才投奔了李密。当初还与徐茂公合力攻破了黎阳仓,不过因为他的贪婪,最后导致与徐茂公反目,徐茂公设计,将他赶出了黎阳仓。无奈的郝孝德这才又回转了李密的身边。

他平素自认为勇武,暗想等宇化及要过河,必先搭建浮桥,他郝孝德无需紧张,只要等宇化及半渡而击之,不是甚合兵法之妙吗?所以他只是随意的布置,并没有将李密的话记住,或者说是不以为然。

本来,这点是没有错的,可是他没有想到,宇化及的禁军,虽多是关军士,可是却也不乏江淮人氏,尤其是陈智略带领的士兵,多是江淮、岭南人氏,精通水性,乘郝孝德不备,居然泅渡过了永济渠,在修建了简易的防御工事之后,随即搭起了浮桥。

等郝孝德反应过来,带兵冲击之时,那些江淮士兵却如疯了一般,奋不顾身的厮杀。郝孝德虽勇,可是他还想要命,所以当他遇见这帮不要命的汉的时候,只能节节败退,很快让出了永济渠的北岸,随后,宇化及的大批军士借着浮桥,赶了过来。看着越来越多的敌军,郝孝德的心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撤退。

他完全想不明白,前段时间还被他大的丢盔弃甲的宇化及居然这么的英勇?他所不知道的是,在天边微亮的时候,一脸憔悴,经过了一夜思考的宇化及终于想明白了,他决定孤掷一注。反正如今的情况,不拼也是死,还不如奋起一搏,如果运气好,打败了李密,那么黎阳仓的粮食岂不是唾手可得,有了粮食,他宇化及也就有了活路。所以在召集众将商议了事情之后,一项不擅言辞的宇化及居然做了一番颇为鼓动人心的演讲。禁军骁果们也听明白了,如今的情况,如果不能打败李密,那里只有等死了。所以在宇化及作完那番激动人心的演讲后,江都军饱食了一顿,将最后的粮食都吃了个精光,随后,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杀向童山。所以,这些禁军,知道只有力拼,才有活路,更何况他们泅渡而来,背后便是永济渠,游泳,他们虽是擅长,可是此时若逃,那么都只有死!所以这些禁军将士才会疯了一般,不仅死死的顶住了郝孝德的进攻,居然还差点将郝孝德击溃。随着跨过浮桥的江都军越来越多,郝孝德已经是撑不住了。

他回头,准备要撤。这个时候,后方,大批的士兵赶了过来,他登高一看,原来是有“飞将”之称的单雄信,还有小将罗士信。

郝孝德心稍定,有了这两个猛将支援,想必江都军定然支撑不住,随着单雄信、罗士信两人的加入,战局一度好转。

单雄信脸上带着微笑,这些士兵,随他征战多年,不知道杀了多少人,非常的强悍,随着他们的加入,江都军的进攻暂时被遏制住了。脸郝孝德脸上也堆起微笑,走到单雄信的身边,一阵吹捧。

单雄信微微笑着,正想说些什么,倏地,他发现了一丝不妙。他站在高处,看的非常清楚,一开始,随着他和罗士信带来的生力军的加入,的确将江都军遏制住了,一度将他们逼向了河滩。可是,在那里,遭到了江都军的强力反弹,一点一点的,江都军居然将劣势扳回。

单雄信有些惊讶了,他料不到江都军居然这么有韧性,百折不挠,根本没有出现崩溃的可能,相反,战意盎然,不过是单雄信一愣眼的一瞬间,江都军又前进了好几步。

罗士信首先冲了过去,无论是在张须陀的部下,还是在裴仁基、李密的帐下,他都一向以“猛”闻名。看着罗士信冲杀出去,所到之处,腾起一团血雾。单雄信不由动容了,这厮果然厉害!单雄信心不由暗暗的赞道。

可是有什么用?这不是打擂台,两个人在台上你来我往的单挑,而是两军,数万人马的厮杀,放眼看去,四处都是挤挤攘攘的人群,喊杀声震天,无数的人哀叫着倒下,有的人心有不甘,可是又能怎么样?一道深深的刀痕从他的脑袋上斜斜的划下,肌肉翻起,面目狰狞,鲜血不停的流出来,顺着他的脸蛋流下,染红了他的衣铠,在他倒下去的一瞬间,有人听清楚了,他喊出了两个字。那个听到他声音的汉也是一愣,随即,在他没有注意的地方,一柄大刀忽地劈了过来,他还来不及举刀,就被敌人一刀剁翻在地上,他有些不甘心的倒下,口喊出了和刚才那人相同的字:“娘亲。”随即,他忍不住的,张嘴吐出了几口鲜血。随即,不知道从那里窜出来的一只脚,踩在他的身躯之上。

此时,单雄信紧张地盯着山坡下双方激烈的交战,那场面让他赶到一阵眩晕,虽然有了罗士信的加入,可是那毕竟是一己之力,瓦岗的士兵居然渐渐不敌,开始向后撤去。

这就是名震天下,打败了大隋名将张须陀,还将东都数度围困的瓦岗大军吗?

诚然,瓦岗的战斗力并不弱,从数次能压倒王世充的禁军骁果的战绩来看,甚至还是占优势的。可是,这一仗,瓦岗军居然占不到什么便宜。江都军的勇猛,实在是匪夷所思了,个个都不要命得冲杀而来,而且,这支军队,毕竟是杨广身边的禁军骁果啊,无论是武器还是衣铠,都是大隋最为精良的,更何况,他们只能一搏。

所以在最初扛住了瓦岗军得攻击之后,江都军开始反击,整个战线渐渐的向单雄信这边移动了过来。

单雄信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他是猛将没错,可是他也怕死,否则不会在李密杀掉翟让的时候求饶。遇见这些不要命得禁军,他的心不由犯悚。可是他奉命而来,岂能退却?而且,退却恐怕魏公也饶不了自己,所以他只有拼!

看着有的兄弟偷偷的遁出了战场,而敌军,却源源不断的正从浮桥赶来,他咬了咬牙,手缓缓的举起了武器,那是他使用了多年的马槊。他冷冷的举起,猛地一挥:“冲!”

第二十八章 童山(四)

随着单雄信的一声高喝,身后的数百士兵顿时身躯一震,纷纷打起精神,他们均是明白到了拼死一搏的时候了。

单雄信身后的这支百余人的骑兵,是他当初向翟让讨要的。他与翟让平素交好,翟让信得过他的忠心,这才特意拨给他了这支骑兵,虽然不过百人,可是兵在精而不在多,关键时刻,他总是带着这支精兵冲锋,总是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今日,他就要再次带着这支随他多时的骑兵再度担起重任。

“杀!”身后的勇士纷纷发出怒吼,声势震天。马蹄轰隆隆的响起,单雄信带着这百余名骑兵向江都军的左翼冲去,经过刚才的观察,他发现那里,较为薄弱,应该是江都军的软肋。成败,或许在此一举。

骑兵队带着决然的信念冲杀了过去,风声呼啸,空气,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呛得人有些喘不过起来。

“滚!”单雄信大喝一声,手的马槊快速的挥动,几个江都军飞了出去,憋足了力气的单雄信果然不负“飞将”之名,顿时杀开了一条路,身后,是他的亲兵队,铁蹄如风,跟随这单雄信如一把尖刀一般,狠狠的刺进了江都军的心脏。

江都军的最前方,是江淮劲卒,此时经过半响的厮杀,体力消耗甚大,在单雄信的骑兵队的冲杀下,居然一阵晃动,显然有些抵挡不住了。单雄信的心微喜,他停下青骢马,环顾了一眼战场,在他的冲击下,江都军出现了一丝慌乱,竟然向后退了十几步的模样,瓦岗军顿时稳住了阵脚。

对于这个结果,单雄信很是满意。他微微的点头,准备再度出击。

他轻轻拍了一下青骢马,示意它安静,随后,他调转马头,再度向陈智略的溃兵冲杀而去。随着他的再度出击,陈智略的江淮劲卒已经开始混乱不堪了,还有人向后撤去,这一切,都被单雄信瞧在了眼,他在马上高声大喝,激励着士兵,只要再这么冲杀一两次,江都军一定会崩溃的。

果不其然,随着这支已经不足七十人的骑兵队再度出击,陈智略的江淮士兵开始大批的向后撤去。单雄信看在眼,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

可是这个时候,对面阵杀出了一个将军,身上的衣铠闪闪发亮。

“你是何人?”那人大叫着,手举起了道。

“瓦岗单雄信!”单雄信傲然冷喝,“你又是谁?”

“陈智略!”那人沉声,随即一举手的刀,向单雄信杀了过来。

“来得好!”单雄信叫了一声,他知道登陆岸上的这支军队的主帅便是陈智略,若是将他斩于马下,那么敌军定然溃败。而陈智略似乎也是存了同样的心思,两人毫不畏惧的奔驰而来,随后冷喝,手的兵刃也急速的挥出。

“铛!”的一声,两人均是感到了手臂酸麻。

随即,两马交错而过,单雄信回头,看见的是他的兵刃在空飞过,这股力量,实在是太大了,他几乎掌控不住。

他回转马头,正想说些什么,这时,对面的江都军,飞来一支利箭,精铁打造的箭镞闪闪发亮,是那么的触目惊心。此时的他,手臂酸麻,那里有余力击落飞箭?他赶紧一矮身,伏在马背之上,这才躲过利箭,可是他才抬起头,陈智略的大刀已经飞舞了过来,带着风声,还有刺眼的光芒。

一瞬间,单雄信似乎停止了呼吸,他的耳,只有那股风声,接下来,是他奋力的抬起手臂,“铛!”的一声,强大的冲击力,使得他堕下了青骢马,然后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激起灰尘无数。

我死了吗?不,我不想死啊!单雄信的脑一阵迷糊,就这样晕了过去。

童山。

李密傲立在山丘之上,脸色阴沉。

此刻童山山脚下,连绵数十里的瓦岗大营已经成为了战场,厮杀声震天,李密站在山丘之上,听的清清楚楚。他借着高地,看到的是无数人影晃动。不知道有多少江都军和瓦岗军得士卒疯狂的砍杀,两军已经陷入了苦战,阵地也是犬牙交错,分成无数拨的小集团在那里忘我的厮杀。

他没有想到,一向懦弱的宇化及居然这么快的做出了反应,迅速的带兵攻打瓦岗;而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有着地利的郝孝德居然这么快就被江都军突破,随后赶去支援的单雄信等人也大败而回,而且在军有着“飞将”之称的单雄信居然还受了伤。以至于永济渠那边的瓦岗军力不能支,被江都军杀了个一败涂地,脸郝孝德也阵亡了。

所以江都军一鼓作气的杀到了童山。

此时李密的身边不过两万人而已,而其他的人均在外围各处,还没有赶来。按照李密的计划是准备合围江都军的,可是郝孝德、单雄信他们败得太快了,以至于打乱了李密的计划!所以,他不得不派出守护在军的两万大军,与江都军厮杀,身边,只有秦叔宝、程咬金率领的几千内军,这支内军,才是李密的真正精锐,属于他的亲卫队,人人骁勇。

两万瓦岗对战宇化及还是有些吃力啊。毕竟宇化及几乎倾巢而出了,除了留守大营的两三万军队是用来防备在黎阳仓的徐茂公之外,其余将近万的江都军都来了,人人均是带着拼命的心思。所以瓦岗虽然不弱,可是面对这些红了眼拼命并且人数占优的江都军,一时陷入了苦战!

此刻已经是响午时分了,两支军队仍在忘我的厮杀,根本没有机会进食,前队的士兵力竭,很快后排的生力军加入,童山之下,隆起了无数的小山包,那是士兵的尸体堆积而成的,顺着风,是好大一股的血腥味。

李密只能无奈的看着,希望还在外围的各位将领带兵合围,消灭宇化及。可是,平素调动有素的瓦岗军,居然陷入了慌乱,一支接着一支的军队赶来参战。

日头渐渐西沉,这场激战从早晨持续到现在,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从整个场面来看,明显是瓦岗落了下风。或许是生存的压力,使得江都军越战越勇,整个场面渐渐的已经不利于瓦岗了。

李密极目看出,一些地方,瓦岗军已经出现了崩溃的兆头,那些应该不是李密的嫡系吧,尤其是那些个投奔而来的巨贼,虽然也曾得到李密的厚待,可是毕竟和李密不是一条心,要他们为李密将自己的老本拼光,未免就高抬了这些人了。更何况,他们造反,就是对大隋不满,可是李密居然一声不吭,没有和众兄弟商量就投效了朝廷!这瓦岗是他一个人的吗?如果是他一个人的,凭什么为他卖命?

李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看出了战线的后撤,败像已经渐渐显露了,可是那些人可以退,李密却绝对不能退!而且大部分的瓦岗军还在战斗,他若是撤退,山丘下那些还在与江都军厮杀的瓦岗士兵们看到帅旗后撤,第一时间肯定是想到李密丢弃众人跑了,这样一来,肯定兵无战心,纷纷逃窜,那么江都军就会趁势追杀,那么瓦岗就完了!说不定李密还会被宇化及抓住。

李密久经沙场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知道,不管目前战事怎样艰难,他都不能撤,撤就完了。无论如何,一定要顶住这波攻击!

想到此,他准备叫过秦叔宝和程咬金,让他们带着士兵去冲一冲。

另一边,宇化及皱着眉头看着这场厮杀。虽然现在,江都军占据了优势,可是形势依旧不容乐观。瓦岗绝对不止这么一点人,可笑的是,李密居然每隔几刻钟就派兵来支援。这种可笑的战略宇化及自然是看不出来优劣,可是他手下还是有不少能人,帮着宇化及,不时的做出调整。

“丞相,你看!”忽地,一个将领叫道。

宇化及极目看去,远方,一杆帅旗迎风飘扬,他仔细一看,一个“李”字绣在上面,“李密!”他惊呼,脸色有些沉重起来。

“丞相,我看李密身边人不多,不如让末将带人冲杀一番,或许可以擒住李密!”那人道,宇化及认识他,此人是禁军的一个将领,叫樊超,武艺不错。

“对,大哥,若是能抓住李密,那么我们就胜利了!”宇智及有些兴奋的道。

“哼!”宇化及冷冷哼了一声,有那么容易么?守护在李密身边的,一定是瓦岗最为精锐的士兵。宇化及的脸上,铜钱大的老年斑依旧触目惊心,他的嗓还是有些嘶哑:“也好,樊将军,一定要想办法抓住李密!”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不敢拼的?

“是,丞相!”樊超得令,跳上马匹,喝道:“儿郎们,随我来!”

第二十九章 童山(五)

山丘上,李密刚派出了程咬金带着内军厮杀,身边,最终留下了秦叔宝和五百余的内军,来用保护他的安全。**泡!*

果然,随着猛将程咬金带领着这五千多的内军加入,战况渐渐好转了一些。要知道,这支内军,是他从瓦岗军选拔出来的最骁勇的将士组成的,每每在最关键得时刻,为他立功,王世充数次就是败在内军的手上。

看着山丘下的程咬金渐渐挽回了颓势,李密的脸上终于浮起了笑容。

可就在这个时候,西侧,传来了厮杀之声,他转过头,只见一位将领,衣着打扮显然是江都军,而且身份似乎不低,那人带着无畏的气势杀了过来。

李密吃了一惊,因为那群人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不足一千米,尤其是为首的那名将领,骑术精湛,策马疾奔。李密一个呼吸之间,那人又是近了一些。

奔跑之,那人稳稳的坐在马上,不知道从那里摸出一张弓箭出来,马匹在山丘之上奔跑,不时的越过几具死尸,可是那名将领腰不晃,手不颤,眼睛微微的眯着,稳稳的搭上白翎箭羽,然后运足了力气,将弓弦拉开。弓弦满撑,瞄了一下,然后,那人手指一松,箭羽如流星般射了出去。

李密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身一痛,竟是堕下马来,他冷吸一口气,这才感到了锥心的痛。

那一箭,还真是又快又准啊,李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箭射到了马下。那些尚在抵抗这股突如其来的江都军的瓦岗士兵,看见魏公落马,生死不明,再回头看了看那人的手持一支长枪,将身边的几名小卒杀死,同时,马蹄疾飞,居然将一个被刺胸口但尚未倒下的士卒踢飞老远,然后在不远的地方发出一声沉重的声音。几如天神下凡,众人一时均被那人震住,然后面面相窥,纷纷发出一声喊,四散逃开去了去。

“哈哈!”樊超大笑起来,他手的长枪一扫,再度收割了几名瓦岗士兵的生命,随即他厉声高喝,道:“兄弟们,抓住李密,我们就胜利了!就有粮食吃了!”

“粮食!”几名江都军士兵喝道,断粮的事情,军已经传遍了,现在在他们的心,粮食才是最重要的。

铁蹄轰隆,转瞬就到了李密的面前,此时的李密正栽在地上,沙石刮的他的脸生疼,可是更为疼痛的是肩胛骨处,那支白翎箭羽斜斜的穿过,让他使不上力气,根本无法站起来。可是他的耳边,急促传来的马蹄声,告诉他,敌人就在身边,难道,我李密就要命丧此处?

可是,我还不想死啊,坎坷辛苦半生,不就是为了光宗耀祖么?如今,我可是大隋皇帝亲自任命的魏国公、太尉、尚书令啊。我的,还没有实现,怎会这么不甘心的死去?

他勉力抬起头,看见如飞的马蹄淹没在滚滚的沙尘之,偶尔,折射出一抹亮色,那是来将手长枪的亮光。

李密有些绝望了,他在倒下的时候,看见了身边的士兵的畏惧。战场之上,敌人再凶都无所畏惧,你可以比他更凶,可是若是心产生了恐惧感,那么这支军队将不战而败。

李密闭目,他不甘心这样死去,可是又能怎样?他的肩膀一阵剧痛,就连胸口也跟着疼了起来,根本无法站起来。

正在李密绝望的时候,呼喝声顿起,不远处传来金戈交鸣声,还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人厉声大喝,却是忠心护住之言。

“叔宝!”李密脸上一喜,心升起一股希望,他奋力站了起来。

四周,内军的士兵有人一脸的畏惧,有人早已经拔脚逃了,但是由于秦叔宝的挺身而出,局面出现了一定的好转。秦叔宝的确很是勇猛,他不顾一切的厮杀,带着跟上他的内军兄弟们,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因为他深知,此刻若逃,等待他的只有死。

幸好,樊超带的士兵并不多,或许是为了突袭的缘故吧,所以只能领着少量的轻骑部队,试图擒杀李密。内军骁勇,适才不过是见李密“身死”,一时慌乱而已,现在看见李密站了起来,虽然肩上斜斜的插着一支利箭,可是显然还活着,军心顿时逐渐稳定了下来。

更有几个心腹上前扶住李密,为他敷上草药,包扎了起来。李密忍住锥心的疼痛,在几个人的扶持下,再度的上马。瓦岗军士气稍振,李密放眼看去,秦叔宝与来将斗得正酣。秦叔宝的猛,李密是知道的,而且在这个关键时刻,可是说是救了他李密一命,更是救了瓦岗。如果他李密一死,消息传开,陷入苦战的瓦岗势必就此崩溃。

渐渐的,秦叔宝占据了优势,毕竟他身边的士兵众多,而樊超只带了数十骑。随着秦叔宝的占优,那些四散的瓦岗军逐渐回转,开始聚集,阻击樊超。

樊超顿时感到压力大增,他奋力挡住了秦叔宝的一击,二马错开,樊超放眼望去,四周,足有三四百人之人,全是瓦岗的人,而他的兄弟们,已经不足五十人了,与其说是刺杀李密,倒不如说已经陷入了瓦岗的包围。

樊超怒喝一声,正要再度冲向李密,可是他感到了一丝不妙,这一丝不妙,不是来自敌人,而是他的后方。他放眼看去,只见宇化及的帅旗逐渐后撤而去。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樊超大怒,他亲自带着士兵们浴血奋战,就是想要擒住李密,尽管结束这场战斗,可是宇化及居然撤退?为什么?

战斗已经持续了一天了,从清晨到黄昏,童山方圆数十里,死尸堆成了小山,这一仗,至少伤亡五万以上。

李密的眼睛一阵猛跳,他强自撑着,就是为了激励士气,让瓦岗的士兵们,知道他李密还在陪着兄弟们战斗,极目看去,李密的心一阵隐痛,可是,或许这是值得的吧,打仗哪能不死人呢?

他看着宇化及的帅旗出现了异样,是要撤退了吗?江都军虽然骁勇,竟然也撑不住了啊。李密不由笑了出来,可是忍不住的咳嗽了几声,嘴角流出鲜血,他毫不在意的伸手擦了擦,胜利了,终于要胜利了!

他叫过一名亲兵,让他叫位于后军,尚未使用的裴仁基父带着骑兵冲锋!

宇化及从他刚决定撤退的时候,就决定了他的失败。鏖战了一天,士兵们又饥又渴,还是不能攻下童山,活捉或杀死李密,至不济,只要击溃就好,击溃就好!可是这个想法终于破灭了,曾经,樊超无限的接近,宇化及看的很清楚,他以为那一箭会要了李密的命。所以在那一瞬间,他的心是激动而兴奋的。他忍不住握紧了双拳,原来,胜利并非那么遥不可及。樊超飞马奔了过去,就要到了李密的跟前了。一瞬间,宇化及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滞了,可是随后,他不由睁大了双眼,那是谁?横空杀了出来,截住了樊超?该死!

随后,他看见了李密,再度上马,脸上却是笑意盈盈。

可恨!就差那么一点,可是随后,宇化及绝望了,无数的瓦岗军围在了樊超的身边,樊超左突右杀,几度硬撞,根本无法杀入。更不要说干掉李密了!

大事去矣!

宇化及闭眼,片刻后,终于咬牙,撤退!毕竟,江都军已经鏖战一天了,除了早上吃了一顿饱饭,一直都在饿着肚,在这种情况下,其实江都军已经是最虚弱的时候了,天色已经黑了,如果再战,恐怕,恐怕就连逃脱都不能了,毕竟,瓦岗有着三十万的大军啊,而且,据线报,似乎有不少瓦岗军源源不断的赶来,试图将江都军包围,然后吃掉!

兵败如山。随后的事情不用多说,宇化及只能带着亲兵,趁着许多的士兵还不知晓的时候,赶紧逃跑,他留下了陈智略,张童儿两人带着大约三万的军队断后,随即疯狂而慌乱的渡过了永济渠。

是胜利了吗?坐在马背上的李密感到了一阵眩晕,失血太多了,虽然早有人包扎,可是那一箭,深深的将他的肩胛骨扎穿,身上的血管似乎也受到了损伤,若不是为了稳定军心,恐怕他早就退出了战场。这就是李密的高明之处。

看着江都军纷纷向东南逃窜,李密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紧绷的神经顿时一松,人也倒下马来。

“魏公!”几名亲兵赶忙赶上,扶起李密。

在众人将李密送回大营的时候,陈智略,樊超,张童儿等人也纷纷投降。没有人想为宇化及卖命了,瓦岗兵精粮足,投降未必没有活路。

第三十章 天下

(这几天收藏掉掉涨涨的,让人很是纠结..)

天色终于黯淡下来了。

王世充站在府邸的走廊上,看着逐渐黑下去的天空。今夜,就是决定输赢的时候了。

他的心有些踌躇,倒不是下不了决定,而是犹豫洛阳军方的态度。毕竟他掌握的只是一部分的军队而已,可是还能怎样?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叔叔。”一个声音响起。

“哦,是婉柔啊!”王世充露出笑意,道:“一会我让玄应送你先去城外的房。你在那里先呆上一段时间吧。”那是王世充购置的房,以备不时之需的。

“叔叔,我……”王婉柔用疑惑的眼神看了一眼他,道:“是不是有什么事,你不想我知道?还是,你嫌弃柔儿?”

王世充笑了笑,自小他受到婉柔父亲,也就是他的大哥王世师的照顾,心自是感激。他担任江都郡丞之后,又想办法抓住了张衡,获得了杨广的信任,随后他又不时的搜集些珍贵礼物献给杨广及其左右亲信,渐渐成为杨广的宠臣。获得杨广信任的他,开始派人去老家新丰接来亲人,可是,他终究还是去晚了一步,大哥一家,竟然被山贼土匪看,杀进他家,抢夺了钱财。

他深感内疚,以为大哥一家全都死了,幸好,他无意找到了她,大哥唯一的后代,虽然是个丧失了记忆的女,可是总算稍减他的内疚之心。如今,兵变在即,届时战况不明,他怎忍心让她留在城冒险。

“婉柔,叔叔有要事要办,你留在城不安全,待事情办成了,叔叔再接你回来!”王世充笑着道。

“嗯,那叔叔你小心。”王婉柔笑道,随即走上两步,他看见了稳步走上来的王玄应。

“玄应,速去速回!”王世充沉声,时间已经不早了。

“是!”王玄应回答着,随即带着她走了出去。

王世充看了一眼北方,那里,李密化及又是怎样的呢?

天,终于变得一片漆黑。

三更时分,东都洛阳陷入了一片宁静,偶然,有几声梆的声音响起,那是更夫在打更报时。

“玄应!”一个声音响起。

“爹,都已经准备好了!”王玄应回答。

“出发,势必要一战攻取皇宫!”王世充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一股杀伐的气势。

“是!”王玄应道,随即,这一支不足一千人的军队,在王世充的带领下,向皇宫的含嘉仓城赶去。

含嘉仓城是皇宫的外围城墙,要想攻打皇宫,必然先要夺取含嘉仓城。到了含嘉仓城,王世充极目看去,只见昏暗的灯光下,依稀有守卫皇宫的禁军士兵走来走去。

王世充的兵马其实不算少,可是他的心腹却不多,毕竟这种事情,不可能光明正大,元都出了一个段达,他王世充若还口风不严,恐怕就会出现第二个段达,所以今天跟随他来的士兵,都是他的心腹。

攻打含嘉仓城并非上策,所以他的想法是骗开城门。

很容易,段达是守卫皇宫的禁军大将,事先,他已经给了王世充一块令牌,只说是奉皇上的命令,守城的将领,看见却是宫的调兵令牌,就开了城门。王世充大摇大摆的进了含嘉仓城,随后领兵直奔皇城。

守城的将领感到了一丝不妙,他赶紧派人将王世充领兵进皇宫的事情告诉了元都。

元都接到消息,感到了一丝不妙,随便披上了衣服,奔入皇宫,把杨侗“请”到了乾阳殿,派兵守卫,然后命令各将领死守各道宫门,并进攻王世充。

可是,事情的变化远远超出了元都的想象,将军跋野纲接到命令,率兵出宫,一遇到王世充立刻下马投降。

见势不妙的元都,又派出了费曜和田阇两位将军领兵出战,两军在东太阳门外,进行了惨烈的厮杀,可是费、田两人虽是英勇作战,可是也逐渐不支,毕竟王世充这厮早有准备,而且久经沙场,事先给这一千多死士做了动员的,知道此战不胜,就只有死,而且还可能被抄家,是以人人拼命。

元都见情况危急,准备亲率禁军从玄武门出宫,绕到王世充背后进行攻击。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负责管理宫门的长秋监(宦官总监)段瑜声称找不到钥匙,无法打开宫门。而心急火燎的元都面对那把大锁,居然也一筹莫展。直到天色将明,元都才折回身,准备从另一头的太阳门出宫。

可是,时间已经不等人了。

王世充已经攻破了东太阳门,带着士兵杀进了宫城。

或许是天意,但是即使是元都带着兵出了玄武门又能如何?连一个大锁都不能搞定的元都,还能打败士气正旺,只能背水一战的王世充?

王世充一入宫,所有的人慌乱而逃。“七贵”之一的兵部尚书皇甫无逸抛下老娘和妻儿,慌忙砍开右掖门,逃出东都。而卢楚则一头躲进了太官署(宫廷膳食),被王世充的士兵搜出,乱刀砍死。

王世充长驱直入,开始进攻乾阳殿前的紫微门。杨侗派人登上紫微门楼,质问王世充为何带兵入宫。王世充下马致歉,说:“元都和卢楚等人无端欲加害于臣,请诛杀都,臣甘愿领罪。”

杨侗无奈的看了看忙碌了半夜的元都,还没有说话,只见禁军将领段达已经将元都擒住,随即派人打开了城门。

大势去矣!

元都不由大骂段达,他知道,段达这厮至少现在已经投靠了王世充,东都完了,皇帝也完了,可恨,当初赵王叫我一定要提防他们的,可是居然还是被反贼成功了,愧对朝廷啊!元都哭泣道:“臣早上死,晚上就该轮到陛下了!”

年仅十五岁的小皇帝杨侗当场恸哭不止,只能挥挥手让人把他带出去。还能怎样?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刚出门的元都随即被王世充的士兵乱刀砍死。

随后,王世充对洛阳进行了清洗,元都、卢楚等人的亲戚悉数被王世充逮捕,全部砍杀。

接着,王世充让部将立即接管皇宫的宿卫之权,然后入乾阳殿觐见杨侗。

面色惨白的杨侗指着王世充说:“你擅行诛杀,未曾奏报,这岂是为臣之道?!莫非凭借手兵权,连我也要杀吗?”

王世充跪倒在地上,哭着道:“臣蒙先帝拔擢,粉身碎骨无以为报!都等人包藏祸心,欲召李密危害社稷,因臣不愿与其合作,便深相猜忌,臣为情势所迫,不暇奏报。如果臣有二心、辜负陛下,天地日月为证,臣情愿被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杨侗终于被王世充的一番发誓赌咒彻底打动了,于是命他上殿,与之叙谈良久,然后带他一起晋见了皇太后。王世充解开头发,披散两肩,一再指天盟誓,称自己绝不敢怀有二心。杨侗当天就擢升他为左仆射,并总督内外诸军事。

是日午,王世充领兵将“七贵”余下的赵长、郭懿抓住,斩杀,随后亲自巡城、安抚军心。

此时,洛阳“七贵”死了四个,逃了一个,只剩下大权独揽的王世充和那个怯懦无能的段达。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

至此,东都朝廷从此完全落入王世充的掌心。他命自己的兄长担任内史令,让弟掌管兵权,同时让自己的亲信党羽入主朝廷的所有要害部门。一时间,王世充权倾内外,朝野上下无不趋附,皇帝杨侗被彻底架空。

在随后的几天,王世充也接到了李密的消息,这厮与宇化及在童山大战,虽然将宇化及打败,可是损失也很重,而且,这只能够损失基本上都是李密的心腹、精锐。战斗力大为下降。春风得意的王世充,决定乘此良机攻打李密,一举消灭他。所以他掌握了军政大权之后,重赏将士、修缮器械。

以前与李密的数次失败还历历在目,所以王世充知道,此刻的军,对李密还是有恐惧感得,更何况,李密还收降了宇化及的一部分军队,总部队只多不少,势力依然强劲。而洛阳,经过多次的战斗,兵源不足了。他招兵买马,洛阳还是不足三万人马,人数劣势,而且洛阳的粮食也不够了,所以他只能拼死一搏。

如何提高士气?王世充想了一个办法。

迷信,这玩意在很多时候,都是值得借助的东西。

经过一番思考后,王世充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某日,王世充和众将士正商议军事;突然,一个叫做张永通的人说话了,一番很诡异、很神秘的话:“天灵灵、地灵灵,周公正显灵;尔等当整兵,共同击贼人。”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此人,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

又过了几天,这个张永通又疯癫了一次,而且说的话跟上一次一模一样。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几天之后,这个张永通再次疯癫了起来,又重复了一次那些很诡异、很神秘的话。

一时间,洛阳城内的隋军大营热闹非凡,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件事,在众人均不明所以的时候,王世充站了出来。他召集起所有的将士,然后举行了一场盛大的仪式:由巫师来解读这件怪事。

当天,晴空万里,上万名士兵散乱的站在一座高大的祭祀台下;台上则是巫师和一个巨大的火炉。一个身着巫师装扮的人站在那里。

只见巫师紧闭双眼,嘴里念念有词,不停的挥动手的拂尘。

突然,他瞪大眼睛、看着远方,口大声喊道:“吾乃周公,现命令左仆射(王世充)讨伐贼人、安定天下!如若从,则大功可立;如若不从,则全都得瘟疫而死。”说完之后,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良久,这才来到王世充面前,一齐跪下道:“请将军带领我们讨伐瓦岗,一举歼灭贼兵。”

王世充微微一笑,举起手的长剑,高声应答道:“好!我王世充一定不负所托。”

第三十一章 末路(上)

童山大战,宇化及最终失败,包括陈智略,樊超等多名将领纷纷投降李密,宇化及带着不足四万的江都军逃回大营。**泡!*

为了搜寻粮食,宇化及在汲郡和东郡横征暴敛,逼迫那些世家大族交出粮食,并且派兵四处抢劫。由于汲郡有大量的瓦岗军,他势必不能久留,那么回转东郡可行?

惊魂未定的宇化及随后得到了一个消息:东郡通守王轨派许敬忠晋见李密,向其投降。

得到王轨投降李密的消息,宇化及大为恐惧,率领两万精锐撤出汲郡,准备率兵向东北方向转移,那里是武阳郡的魏县,魏县靠近武阳郡郡治,想必存粮颇丰。他虽然知道那武阳郡已经被秦王(他不知道杨浩接受东都洛阳的册封,改为赵王)杨浩占据,不过只要自己兵进神速,快速夺取了魏县,然后攻打贵乡,只要取得了粮食,他的手,尚有数万精兵,再进关是不可能的,但是占据数郡,然后养精蓄锐,徐图再起,还是有机会的。

一定要快!所以一路上不停的催促这士兵们快速前进,兵锋直指魏县,要在秦王不知道自己已经北进武阳郡之前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他剩下的这些士兵,大都是忠于宇家族的士兵,所以尽管早晨只是简单的吃了一些聊胜于无的稀粥,肚并不饱,可是士气尚可,也遵从了宇化及的命令忍住肚饥,奋力前行,那里有他们需要的粮食。

据探马来报,前方是临河县,虽说属于瓦岗的势力范围,可是想必兵马不多,只要夺取了临河,便可以获得一些粮食,让士兵们吃上一顿。

“快走,前面就是临河了!”宇化及在马背上高呼,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整张脸垮了下来,只是一两日的功夫,他变老了许多。人也比以前清醒一些了,或许是因为生存的压力吧。

马车里,是他的依仗,萧皇太后和如今的大隋皇帝杨倓。

马车的后面,是诸多的大臣,如裴矩、赵才、苏威等人,当然,他宇家的人全是委以了重任。

听到宇化及催促的声音,士兵们走的更快了,香喷喷的粮食在引诱着他们的饥肠。

路有些不好走,马车颠簸着,其实这些路,宽大而平稳,是当年杨广花费了大力气修建的,可是后来,战乱频仍,路面多有损害,许多地面坑坑洼洼。

“奶奶。”杨倓低声。杨倓是元德太杨昭的长,母亲是大刘良娣。在杨昭的几个儿,最受杨广喜爱,所以南下江都,带在身边。他今年十岁,比留守在洛阳的杨侗大一岁,比长安那位已经被毒死的杨侑大三岁。

萧太后轻轻的摸着孙的脸,轻声叹息。这段时间,她经历了多少的事情,国破家王。虽然名义上,宇化及还是奉杨倓为帝,她则是皇太后,可是,活了大半辈的她,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两个傀儡而已!

“不要怕,秦王一定会来就我们的。”萧太后轻声的安慰着孙。当初,帮秦王从杨广的束缚众解脱出来,这个决定应该是对的吧。不管怎样,他的身上,流淌的是杨家的血脉,而且,秦王不是那么没有良心的人吧。如今他掌握河北数郡,有地有兵,只要细心经营,假以时日,或能够重新恢复大隋的江山。那时,只要他能够善待杨倓这些个杨广传下来的血脉,那就足够了。至于皇帝,不过是有德者居之。

“奶奶,你是说浩叔叔?”杨倓抬起头,眼充满了希望。他虽然聪明,可是毕竟年少了一些,久居宫,许多事情都不知道。只有杨广时不时和萧后提起河北的事情。而且,杨浩时常派人送来书信,所以萧后知道一些事情。

“是呀。”萧后脸上露出笑容,正想说着什么,忽然闻到了一阵香味!

没错,就是香味!那时大米的香味!

宇化及顿时觉得一阵纳闷。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左边是高山,右边是黄河。两边似乎没有什么人家,那里来的饭香?

“怎么回事?”宇化及喝道,叫过一名亲兵,道:“派人去看看怎么回事?”如果,这里真的有百姓人家居住,不妨抢上一抢,反正几个贱民而已。

“是!”那名亲兵应声,拍马而去!

“使劲扇!使劲扇!”来整高喝着。

他将大营扎在了山口之间,牢牢的堵住了宇化及的去路。对于宇化及的这支如丧家之犬的缺粮军队,杨浩与李靖的计划是智取还不是力敌,毕竟未来大战还有很多,例如河北北方未定,更有罗艺虎视眈眈,而东都与瓦岗也是不可忽视的力量。没有必要与这支残军力拼,杨浩来只是为了救回他想救的人,顺便拿回玉玺。

在来整的大喊下,士兵们卖力的扇着,大米的香味向远方传了过去。

果不其然,片刻后,马蹄声隆隆的响起。

“兄弟们,拿起武器,准备迎战!一定要杀死宇反贼,为皇上报仇!”来整高喝。

“为皇上报仇,誓杀宇反贼!”众士兵高喊,声震天际。

当宇化及来到来整大营,不由脸色一沉。

对面,有一个他很想杀死可是又不想见到的人,秦王杨浩!

冷冷的,杨浩开口,“宇化及,你这个弑君的奸贼,还不下马投降?”

“投降?”宇化及哈哈大笑,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恨,还有悲凉。

“秦王,我是智及啊,智及,当初救过你的智及啊!”一个声音响起,让准备开口忽的宇化及勃然大怒,他冷冷看着从人群拍马而出的宇智及,脸上已是森然。

“智及,你干什么?”宇化及冷声。

宇智及却是使劲抽了抽鼻,那股香味让他显得肚更是饥饿了。他一脸讨好的笑道:“秦王殿下,我饿了,能给我一点吃的吗?只要一点,你想怎么都行!”

“这个混蛋!”宇化及心暗骂,到现在他还看不清楚局势么?杨浩就算昔年受了他的一点恩惠,可是他毕竟是杨广的侄儿,杨广被杀,他能不报仇吗?这厮还妄想讨些吃的,混蛋,真是混蛋,这该死的混蛋!

宇化及一连暗骂了几声,那边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清亮,隐隐的带着巨大的穿透力,秦王怎么时候有了这等武功修为了?宇化及暗暗震惊,他虽然个性懦弱,可是武功的修为却是不低。

只听杨浩冷冷一笑,道:“宇智及,你与乃兄都是不忠不义之徒,天下人皆盼尔等早死!你宇家深受皇恩,皇上更是将南洋公主下嫁士及。昔年皇上被困雁门关,尔等恶贼居然私通突厥,暗出卖皇上,后来事发,皇上都特地绕你不死。如此皇恩,天下又何人能当?即使皇上对不起天下人,也绝不会对不起你宇家族,似尔等这般不忠不义之徒,居然弑主夺位,天下无耻之徒,以尔等为甚!本王若是饶你,岂不是愧对皇上,愧对天下!”

杨浩练习小无双神功日久,武功大进,声音清越,如虎啸一般,响彻在山河之间,无论是清河军还是江都军都听了个清清楚楚,宇智及顿时老脸一红,挣扎着想要说什么,却有无力反驳,只好回头有些无奈的看着宇化及。

“秦王,你太狂妄了,如今我尚有精锐两万,奋力一冲,未必没有取胜的机会!”宇化及冷笑。

“诸位将士,本王乃是秦王杨浩!”杨浩用足了力量说着,他不提皇泰帝封他为赵王,是因为江都军应该还不知道此事。

声音远远的传开,江都军有人窃窃私语。

马车的萧后更是脸色一喜,忍不住搂紧了杨倓,喜道:“倓儿,是你的叔叔,秦王!”

“是叔叔么?”杨倓喃喃的念着,脸上忍不住流出泪水。

“本王知道,宇化及弑君,尔等不过是被奸贼胁迫,罪不至死。今日本王前来,只诛首恶,余者不究!诸位将士若是当下手武器,束手就擒,本王身后煮好的食物,便是为诸位将士准备的!”杨浩高声喝着。这时,来整低声吩咐了什么,更加浓郁的香味传向远方。

有不少江都军顿时嘴里流出口水,若不是顾忌宇化及,恐怕早就扑了过去。

宇化及脸色大变,虽说这两万余人尚有他的不少心腹嫡系,可是这段时间,三军食不饱,对他有了不少意见,而且,前几次沈光、司马德勘的兵变让他顿生恐惧!他冷哼一声,顿时将一个蠢蠢欲动的士兵杀死。

那人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你们,谁敢?”宇化及高声喝着,目光凶狠的扫向众人。

第三十二章 末路(下)

可是宇化及声音未落,只听后方,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不知道有多少人出现在他们的后方。泡-()

那是李靖带着三万大军已经来到了江都军的身后,三万步卒排开,将宇化及的归路截断。

“你好狠!”宇化及咬牙切齿,怒目而视杨浩。

“宇狗贼,似尔这般弑君欺父之徒,天下人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若是下马投降,尚可保全嗣,如若不然,本王势必让你就此埋骨!”杨浩高声大喝。

“小狂妄!”宇化及举起手来,指着杨浩厉声高喝,可是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恐惧。

“对面的将士,只要你们弃暗投明,不再作恶,那么本王将既往不咎,看吧!”杨浩伸手一指后方,道:“后面,有煮好的饭食,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就可以享用美食了,本王相信,这个决定并不难!”

“杨浩,你真卑鄙!”宇化及喝道,他扭头,撕心裂肺的喊道:“诸位将士……”他话音未落,只听“铛铛”之声响起,不少士兵居然放下了武器,向前方奔去。

“给我杀!”宇化及大声喊着,一部分忠于他的士兵立刻举起弓弩,向那些逃跑的士兵射去,顿时有数名逃兵倒在地上,哀叫不已。

“哈哈!”宇化及大笑着,可是他笑声尚未停止,他的余光已经是看见更多的士兵向前逃去,而且,那个当初劝他造反的弟弟更是连滚带爬的请求秦王饶恕他一命。

“混蛋!”宇化及冷喝,这个家伙再想什么?杨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是不可能活命的,他居然还去求他,真是丢尽了宇家的脸!他猛地拔出了佩剑,然后奋力的向宇智及掷去!别人都可以负他,唯独宇智及不可以!

宇智及忙着逃奔,那里知道后面激射而来的飞剑?顿时被一剑扎了个穿心透,他摇晃着倒下,不甘心的回头看了看,手臂试图抬起,想要说些什么,嘴角,流出鲜血,他圆睁着双眼,瞪着宇化及,可是他忽地一阵抽搐,手臂终于无力的垂下,脖一斜,显然是死去了。

不到半刻钟,局势已经明朗了。

宇化及的身边,不足五千人,这些人,都是的心腹死党,其有杨士览、唐奉义、张恺等人,这些人都是江都兵变的首恶,知道投降肯定是死,索性不如一搏,就算不能生还,至少可以多杀几个人,不亏。

萧后和杨倓所在的马车也被那些投诚的江都军挟裹而来,杨浩先将他们送至后军,投诚的江都军也先被赶到一个早就造好的栅栏里,等到消灭宇化及之后,等待他们的是吃食。

“宇化及,还不投降,莫要脏了本王的刀剑!”杨浩冷笑,此时宇化及被围在央,五千人聚成一团,人人的脸上有着恐惧,等待他们的只能是死亡!

“哈哈!”宇化及忽然狂笑起来,或许是前几日,两鬓的白发,还有脸上的老年斑和深深的褶皱,已经透支了他的生命,透支了他原本的害怕,他忽地抢过一把刀,喝道:“休要多言,今日我虽陷入困境,可是要我降,你是痴人做梦,有种就来拼个你死我活吧!”说着,他一夹马腹,冲了上来!

“宇狗贼,待我杀了你!”来整看了一眼杨浩,见他点头,也是一夹马腹,手一挺长枪杀了出去,他要亲手,为大隋的皇帝杨广,为他的父亲来护儿报仇!

两骑越来越近,来整手的长枪带着复仇的呼啸声,直取宇化及。耳边,有着宇化及的嘶吼声,可是他夷然不惧,手长枪奋力的刺去。

二马相交,嘶喊声渐停,微风带着血腥味。只是一招,来整已将宇化及刺于马下。

来整的手,还紧紧的握着枪杆,他的眼有着几滴泪水。“父亲,兄长,我终于为你们报仇了!”来整吼着,手长枪再次毫不客气的刺向摇摇晃晃的宇化及。

“哈哈!”宇化及狂笑着,胸前后背不知道了多少枪,可是他犹自狂笑着,终于倒在了地上,血肉模糊的胸膛起伏不已。

来整冷冷的看着他,疯狂的刺杀让他的手臂居然有了一丝疲惫,或许是狠宇化及入骨,或许是大仇得报之后的松懈,他微微的喘息着,胯下的马屁躁动的转着,不停的打着响鼻。

“首恶已诛,余者还不投降?”杨浩冷喝。

那五千江都兵你看我,我看你,半响,终于有人扔下武器,半跪在地上。

借着慌乱的人群,有几个人蠢蠢欲动,想要逃走。

“哪里走!”杨浩冷哼,手举起长弓,抽箭,搭弦,然后一声轻喝,箭如流星,直向跑在最前面的那人射去,只听那人一声哀叫,倒在地上,竟是被射了头颅。

杨浩很是满意这个结果,李靖久居马邑,因此练得一手好箭法,杨浩在他来了之后,跟着他学习了不少时日,居然进展神速,今日初射,便将那人杀死。

余下几人见杨士览一死,吓了个半死,好死不如赖活,那几人原本想趁乱逃出,如今希望破灭,只得跪下投降。

随后的事情变得简单,清河兵开始接收江都军的投降,衣甲、兵刃全部没收,除了已经死去的宇化及两兄弟,还有刚才被杨浩射死的杨士览,其余的诸如唐奉义、张恺、许弘仁等首恶被关押起来。

这些事情有李靖等人处理,杨浩直接去见了萧后还有杨倓。

早有苏定方为他们备好了吃食,江都军原先缺粮,两人早上也只是饮了一些稀粥,如今早已经腹饥饿了。

“婶娘,侄儿来迟了,你们受苦了!”杨浩进了大帐,半跪着道,礼不可废。

“浩儿,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快起来!”萧后大吃一惊,赶紧道,她的脸上露出哀伤:“若不是你,恐怕我和倓儿还要受很多委屈呢!”

“叔叔!”杨倓叫着,毕竟他还是个孩,先是历经此等大乱,然后又是兵变数次,心着实有些恐惧了。

“倓儿,不要怕,叔叔这不是来救你们了!”杨浩爱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杨倓身虽然廋小了一些,可是个还是不矮的,就像个竹竿似地。顿了一顿,杨浩道:“以后,婶娘和倓儿就在清河住着吧,等日后,叔叔平定了天下,再一起回长安!”

“倓儿,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叔叔谈些事情。”萧后笑着道。

杨倓颇为乖巧的应了一声,这才走出大帐。

“婶娘!”杨浩大约有些猜到萧后的意思。

“浩儿,如今皇上驾崩,天下攘乱,我虽是一妇道人家,可是久居宫,也不是那些无知的妇孺。”萧后缓缓的道,她看见杨浩想要说些什么,按下手去,示意他安静,这才续道:“我也听说了,那唐国公李渊在长安废了代王,自立伪唐;而洛阳虽有众人拥立了越王为帝,可是他毕竟年幼,恐怕难以压制那些权臣,难免会有如李渊一般的人出现。还望你念着同为帝一脉,忘记夫君对你的那些不好,搭救他们。”

“婶娘,你这是哪里话。”杨浩的眼,浮现出几滴泪水,对于萧后,他的心自是感激的,虽然是乃是穿越而来,自认为和杨广没有什么关系,可是萧后几次在最关键得时候帮助他,他的心是感激的。更何况,在他的心,杨广并不算一个昏君,或许有些暴罢了,可是他做的事情,不少事情都是造福后世的。

杨浩忽地跪下,道:“婶娘,我父母死得早,在我心,叔叔就如同父亲一般,而婶娘,也像娘亲一样,对我百般照顾。”他想起他初到这个世界上时,除了小喜,可以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婶娘了。

“只要你有心,日后称帝,不要忘记婶娘,还有倓儿,侑儿他们就好!”萧后有些伤感的道。

“婶娘!”杨浩有些诧异的道。

“好了,浩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若是日后你兴复大隋,那你便是大隋的功臣,是你保住了帝的基业,就是做做皇帝,也没有什么的。我让你做皇帝,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倓儿他们啊!”萧后微笑着,却是轻轻的一叹,续道:“就算你不想,可是那些跟随你的武将臣能答应么?”

这倒是事实,更何况若是杨浩兴复了大隋,却立他人为帝,所谓功高震主。倒不如他直接做了皇帝,反正江山还是姓杨,只要百姓安好,大隋永固,这就足够了。萧后在这段日明白了不少。其实她原本就聪明,只是性格温柔,所以才劝不住杨广一意孤行。

“婶娘,我有一事,想要告诉你,可是你千万不要伤心!”杨浩想了一想,晚说不如早说。

“哎,夫君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比这更伤心的呢?”萧后的脸上,倒是显得格外平静了。

杨浩咬牙,道:“婶娘,狗贼李渊自立伪唐,还鸠杀了代王,并且,还……”他有些说不下去,在他的心,这是奇耻大辱!

”还什么?说吧,婶娘承受得住!”萧后笑了笑,是苦笑。

“狗贼李渊逼迫妹妹出云公主嫁给了李世民!”杨浩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将所知道的事情详细的说给萧后听了。

“我那可怜的孩!”萧后一声惊呼,身一晃,掉下泪来。杨吉儿虽非她的亲生,可是乖巧伶俐,她一直待如己出,而让她伤心愤怒的是,这个孩才十一岁啊。

杨浩赶紧上前扶住,轻声道:“婶娘,他日我必擒杀此僚,为我杨家一雪此辱!”

第三十三章 中计

杨浩同萧后聊了半响之后,这才出去与各位大臣见面,以前他所熟悉的来护儿已经死去,还剩下赵才这个老头,一副弱不禁风的样,见了杨浩,倒是颇为感慨的,说道皇上被宇化及杀死,不由泪流满面。**泡!*

赵才年近七旬了,有心无力的他只能看着江山沦陷,长长的一声叹息。如今见了杨浩,心稍微安定,暗想也不枉当年帮他一把。

随后,杨浩将一干罪臣押解清河,即使是想攻占黎阳仓,可是杨浩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王世充与李密两人火拼再说吧,现在先将这些老臣安定。

到了清河,杨浩学了下窦建德,给予了那些不愿意留在清河的人路费,既然这些人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也无妨。不过大多数的大臣还是留了下来,只有极少数的人讨要了路费,奔向了李唐。

随后,唐奉义杨士览、张恺、许弘仁等首恶将被斩于闹市口,河间郡守王琮也赶来。他本来是太原王氏一家,可惜不是嫡系,乃是庶出,本来或许没有出头机会,不过后来遇见了杨广,见他颇有才能,这才委以重任,王琮也是士为知己者死。正史,力守河间,后来闻知杨广被弑,这才投降了窦建德。不过这一切因为杨浩的到来而改变了。

赶来清河的除了王琮,还有杨浩委任的各地郡守,走不开的也派人前来,毕竟这是个大事情。

杨浩特别选了个良辰吉日,这才拜祭了天地,为先帝杨广报仇,一干罪大恶极的人被押解到闹市口,以赵王杨浩为首的大隋官员,披麻戴孝,为杨广哭丧尽哀,敬杨广为隋明帝。其后,杨浩在萧后的授意下,对这些官员进行了封赏,并委以重任。当然李靖、杨善会、苏定方以及魏征等心腹掌握的都是要害部门。

只不过名义上,他仍在东都洛阳的掌管之下。

杨浩只留下了二十几名宫女,来侍候萧后的起居,然后将剩下的宫女尽数释放,恰好,军很多士兵,他们的妻多有在战乱被人杀死或是病死,在不少宫女的恳求下,杨浩让他们自由婚配了一下,自然是皆大欢喜。

不是么?那些宫女来自天南地北,除了极少数的性坚韧的,其他的都不想再奔波,毕竟现在的情况,很多人都知道,与其走投无路,不如在此结婚生,反正这几日的情况看下来,河北比起原的动乱,却是好了许多。很多百姓家里,存粮颇丰。而现在,地里的植物也是生长的颇为茂盛,或许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接下来的,是几个好消息,在邯郸,派出去的人发现了石炭(煤),虽然有不少在地下,可是总算是找到了石炭,只要找到一个稳妥的办法,注意安全,开采并不是难事。杨浩把这件事交给了宇士及。

本来,南阳公主与宇士及是夫妻,后来宇化及弑君,南阳公主无力改变局面,虽有不忿,又能如何?等到杨浩杀了宇化及,南洋公主想与宇化及分居。在杨浩的劝说下,同时也让萧后说了说,这才使得南阳公主改变了决定,没有离家为尼,也避免了年仅十岁的宇禅师的死。

末了,宇士及被南阳公主一阵好训,宇士及唯唯诺诺,并发誓以后为大隋兢兢业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南阳公主这才原谅了他。

其二,是火药的喜讯传来,在道长们不懈的努力下,火药的威力大大提升,杨浩去试验了一番,发现一斤**居然能将城墙炸出一个不小的洞。虽然离他的想法还很远,可是关键时刻,这个东西能够出奇制胜。

而在这段日,杨善会的喜讯再次传来。

或许真的是缘分,杨善会居然和翟无双结婚了,众人均是觉得惊讶万分,不过都是衷心的祝福二人,杨浩更是带着人亲自为杨善会操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让杨善会感动不已,而那翟无双居然一改母老虎的模样,有了几分温柔,让众人心颇为感慨。

杨善会的喜宴刚一结束,杨浩头立马疼了起来,原因无他。找他的人,是萧后。萧后很是认真的看着他,让他早日结婚,不要辜负了家的那两个女。虽然宇漪、窦红线两人

均与他有意,毕竟名分未定,却一直同杨浩住在同一间屋檐下,总会有一些闲言闲语。毕竟日后,杨浩或许是要登上五的人。

杨浩听着,他也知道这两人对自己是情深意重,尤其是宇漪,多次忤逆父亲,这份情意,让他感动万分。

可是,他的心,隐隐的想起那个女来,总希望也能够娶到她。他不由苦笑摇了摇头,暗想若是在前世,能够娶到宇漪这样的一个女已经是好几辈修来的福气了,居然还妄想其他?他匆匆的答应萧后,会好好考虑考虑,随后,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天气很是明媚,他信步的走出府衙,街上,人来人往,比起他当初到清河很是繁华了许多,人们的脸上荡漾着笑意,那是满足的幸福。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家家有衣穿,有肉吃,其实老百姓的要求很简单。杨浩记得,以前不知从那里看的一篇章,说是国的老百姓是最容易满足的,只要家人安康,有饭吃,有衣穿,就会老实本分,造反那种事,却是想都不要想。只要不是逼的没有办法了,哪会有人造反?

杨浩一边思索,一边踏在青石板路上,可是忽然,有人发出哎哟的一声,竟是倒在了地上。

杨浩一愣,回过身来,看过去时,却是愣住了。

那人好久不见,正是他时常想起的那个女,只见她眉头一皱,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珺然,你没有事吧?”杨浩有着着急的问,可是大街上,他有些不好意思去扶她,更何况她的身边还有那个丫鬟。

果不其然,那个丫鬟叫嚷着,嘴巴一如往昔的伶俐,杨浩不觉心恼怒起来。这段时间,有喜有悲,而他,也感到了空前的压力。即使他对未来的事情知晓不少,可是,着急穿越而来,会引起那些蝴蝶效应呢?他不知道,所以有时候,他的这些心事却不能告诉别人,就算告诉了又能怎样?别人会信吗?你告诉一个隋唐时期的人,说着急是后世穿越而来的,别人一定拿你当疯一样的看呢!

杨浩的脸色一沉,整个人透露出一股气势出来。毕竟他也杀过不少人,身上有一股杀伐的气势,而且作为一个上位者,自然是需要一定的威势的。

虽然他只是脸色一沉,可是那个丫鬟忍不住倒退了两步,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这个男性格非常好,所以有时候,她就刁蛮的使些性,哪怕没有小姐的应允,可是她俩自小玩到大,有些习惯了。

崔珺然这时站了起来,似乎看穿了杨浩的心思一般,她只是微微一笑,道:“王爷,这个小丫头年纪尚小,不懂事,还请你不要责怪。”

杨浩脸色这才一缓,摆手道:“不碍事。”说着,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摇摇头,拔脚欲走。

“王爷,请慢走!”崔珺然出声挽留。

杨浩脚步一缓,看着她,道:“珺然小姐,你有事?”

崔珺然推了推丫鬟,示意她走开。丫鬟有些不甘心的叫了几声“小姐”,见崔珺然满是坚定的神色,这才叹息着离开。

“这些日,你还好吗?”沉默半响,杨浩首先开口问道。

“不好!”崔珺然的回答让杨浩愕然。他正想问什么,只见崔珺然摇摇头,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杨浩惊讶的问道。

崔珺然想了一想,脸色一红,咬了要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定似地,道:“告诉我,那块玉石其实并不是你自动送她的啊!”她的话语说道最后,渐渐的低了,“你这个笨蛋,为什么让我误会你。”

“我,珺然……”杨浩一时间觉得不知道从那里说起。

“不要说了,我知道。”崔珺然扬起绯红的脸,道:“若不是杨将军的婚礼,红线妹偷偷告诉我,我还一直不知道,误以为是你送她的呢!”

杨浩恍然大悟,想了一想,他忽地下定了决心,走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她一张绯红而秀美的脸庞,问道:“珺然,你愿意嫁给我吗?”

崔珺然听了,一愣,顿时低下头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正在此时,杨浩只听见几声喧哗,他回头一看,只见两个人影,不知道从那里走了出来,均是笑嘻嘻的。

杨浩吃惊的道:“你们,你们!”

崔珺然抬起红扑扑的脸,道:“是她们,叫,叫我来的。”

杨浩看见窦红线和宇漪一脸得意的样,暗想,难道如今是羊要吃了狼?

第三十四章 试探

宇化及童山大败,李密也是损失惨重,精锐十丧七八,尤其是他的嫡系部队更是损失不小,内军八千人,只剩下一千人不到。泡-()虽然有陈智略、樊超、张童儿等人率领了三万江都军归降,可是毕竟不是他的嫡系,关键时刻,使用起来未必那么顺手。

先是宇化及在临河被赵王杨浩伏击被擒的消息传来,原本李密还有些担心杨浩会趁机犯境,不过随后他得到了杨浩在消灭宇化及之后撤军的消息,心算是安定了下来,现在这个时候,他不会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随后的几天里,李密安抚了瓦岗诸军,也接受了宇化及留在东郡的原来隋朝的大臣,东郡通守王轨投降后,就把那些人给带来了,李密将他们安慰了一番,随即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接受了洛阳的招安,如今也是大隋朝廷的人了,请他们不要担心。

正当李密雄心壮志准备要进洛阳辅佐幼主的时候,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那就是王世充趁自己与宇化及在童山鏖战之际,居然打动了兵变,杀死了元都等人,并将亲戚心腹都安插要害部门,从而掌握了洛阳的军政大权。

接到消息的李密知道,去东都辅佐幼主已经是不可能了,他和王世充,只能陷入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两人断不可能言和,这不仅是双方争斗多年,彼此有着很沉的仇恨,更重要的,还在于利益的纠葛,所以两个人,只有其的一个人死,否则这场争斗还会继续下去。

李密毫不犹豫的赶回了荥阳,并将部队布置在回洛仓一带。

东都缺粮,只要守卫好回洛仓、洛口仓两大粮仓,东都无粮,必然支持不了多久。

李密刚到荥阳,就接到了李密带兵抵达偃师,在洛水南岸扎营的消息。

李密急命王伯当留守金镛,自率精兵驰援偃师,在邙山南麓扎营,然后命单雄信率前锋骑兵进至偃师城北扎营,挡在了王世充北进的必经之路上。

随后,李密召开了军事会议,讨论战守之策。原来的瓦岗旧部纷纷入会,新进投靠瓦岗的原江都军的将领陈智略、樊超、张童儿等人也有机会参加。

李密简单的将事情介绍了一番,然后环视了一眼众人,道:“不知道诸公有何良策,不妨直说!”

一片沉默,裴仁基环视了一眼众人,道:“王世充倾巢而出,洛阳必定空虚。我们可兵分两路,一路扼守险要,阻止他东进;另一路则直扑东都。如果王世充回军,我们就按兵不动;他如果再次东进,我们就进攻东都。这样一来我们就掌握了主动权,而他疲于奔命,必定被我军击破。”

这是一个好计谋,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裴仁基的确是一个名将,李密也对这个想法是赞同的,他进而分析道:“隋军如今有三样锐不可当。其一,武器精良;其二,决意东进;其三,粮尽而战。所以我们只须据城固守,蓄力以待,王世充欲战不得,欲走无路,不出十天,他的首级就会送到我们的麾下。”

这个计策绝对是一个好的计谋,因为他避实就虚,已己之长,攻敌之短。因为东都洛阳最缺乏粮食,只要等东都粮尽,那里的敌人就会不战而降,就像前不久对付宇化及的计策一般(李密对付宇化及的策略并没有错,只不过有逃兵出现,提前告诉了宇化及,否则尚不知情的宇化及落入李密的圈套,那就只有等死),而且,东都的兵马不多,据线报,只有两万步卒,两千骑兵,这么少的兵力,还不足瓦岗的全部兵力的十分之一。

而瓦岗则有近三十万,童山一战,虽有损失,可是陈智略等人投降,也差不多不足了这个数,可是李密更为看到了一点,那就是童山大战之后,太过惨烈,军似乎有厌战的情绪,后来招进的兵马,多是新军,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

至于那些反贼的军队,战斗力更是低下,李密没有打算靠着这些杂牌军来打败王世充。童山一战,郝孝德的事情不就说明了这一切了吗?

至于陈智略那些人,李密更是知道,这些人投效自己,无非是因为没有了粮食,走投无路,才无奈投降的。虽然这些禁军骁果具有一定的战斗力,而且会为自己效命,可是那不过是因为粮草辎重的供应全靠自己供应的缘故,忠心度很是让人怀疑。

李密的意见刚一说完,可是立刻遭到了许多人的反对。

尤其是刚刚从宇化及手下归降的陈智略、樊超等人,同单雄信一样,力主出战,单雄信更是信心满满的道:“王世充的军队人数并不多,而且屡屡被我们打败,早已丧胆。兵法有言:‘人数超过敌人两倍就应该进攻’,何况现在我们绝不止两倍!再说了,江淮新附的将士都希望抓住这个机会建立功勋,趁他们斗志高昂的时候作战,一定能够取胜。”

李密沉默了片刻之后,似乎有些心动了,是啊,如果能够一战而击溃王世充,那么东都洛阳就唾手可得,那里还需要苦守,等王世充粮尽再追击?更何况,他攻打洛阳多年,不就是为了取得洛阳吗?如果这一战,打垮了王世充,那么,就能进洛阳,匡扶社稷,扶持幼主了啊。

终于,李密点头,他决定出击,应战王世充。这个决定是不容忽视的,李密当然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导致了他的失败。有时候,人们在面对问题的时候,却往往因为贪图方便而导致了败局。李密是如此,正史,窦建德舍弃凌敬北进三晋,而兵进虎牢关,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裴仁基苦苦相劝,指出李密若是采用出击的策略,恐怕悔之晚矣!

单雄信冷笑一声,道:“裴大人虽言,不过老生常谈,并不是什么良策!”

裴仁基大怒,道:“这是奇策,怎么叫老生常谈?”随即,再度苦劝李密,可李密心意已决。

裴仁基顿足长叹,道:“公必悔之!”

就这样,在大部分人的同意下,出击的决定就这样定下来了,一时间,陈智略、单雄信等人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裴仁基只能无奈的出门而去,心各有滋味。

而此时的王世充,心除了一战的信念之外,还有着忐忑,不安。毕竟,自己只有两万多士兵,虽然自己设计,用了周公显灵的办法激励了士气,可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只能进不能退!就像李密分析的那样,东都,什么都不缺,就是太缺粮了,所以他只有速速解决战斗,才有一线希望!等,只有死,而且会死的更惨!他非常清楚,李密根本不需要重兵围攻洛阳,只要不停的派兵扫荡洛阳四周,断绝东都和外界的联系,缺乏粮食的东都只能不战而降。

所以王世充在兵变之后,掌握了军政大权,随即拿出钱财,赏赐士兵,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来激励士气,他要尽快的一战!

连日绵绵的阴雨不能阻止王世充兵进偃师的决心,绣有“永通”的洛阳军旗迎风飘扬,在雨幕昂然不屈,显示出王世充的决心。

不久,五月初,王世充抵达偃师,在洛水南岸扎营,并迅速架设了三座浮桥,准备攻打偃师。

五月十五日,王世充派遣张镇周率领前锋部队的数百名骑兵渡过洛水,袭击单雄信的军营。

单雄信满怀信心,并没有在洛水岸边固守,让王世充部无法渡河,而是等张镇周渡过洛水之后,他再率领大军出击,想要一举击败张镇周,将其赶下洛水。

可是两军甫一接触,瓦岗军就被打的节节败退,因为洛阳军知道,如今军缺粮,此战有进无退,向前未必生,向后则一定死,是以人人奋勇向前。

高估了自己实力,也低估了洛阳军得单雄信不敌,只得派人请求李密支援。

得到消息的李密,即命部将裴行俨和程咬金等人前去增援。一心想要建功的裴行俨抢先杀入敌阵,程咬金只得留下压阵,指挥士兵作战,可是不久,裴行俨被流矢射,坠落马下。

程咬金见势不妙,急忙冲上去,杀了数名敌兵,这才将裴行俨抱上自己的马背,想要救他回大营。可是隋军在后面穷追不舍,一个骑兵赶了上来,一矛刺出,穿破了程咬金的铠甲。程咬金转身抓住长矛,丝毫不顾身上流出的鲜血,猛然将其折成两段,随后砍杀了洛阳兵,余下的洛阳士兵被程咬金的气势所慑,一时间,均是不敢上前,眼睁睁的看着他将裴行俨救回大营。

这,不过是一场小规模的遭遇战而已,当天深夜,王世充又派遣两百多名骑兵潜入邙山,埋伏在李密大营附近的山涧,因为,王世充决定在明日,与李密一搏!

第三十五章 恶战(上)

次日凌晨。泡*()

偃师。

王世充一早就让士兵饱食,然后集合了队伍,他亲自高声的激励士气,“英勇的儿郎们,今日之战,不仅是争一个胜负,更是生死存亡的一战!如果赢了,荣华富贵,金银财帛,人人皆有;要是输了,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大家都会被瓦岗李密杀死!所以,这一战关系到每个人的存亡,不仅仅是为了国家而战,更是为了你们自己而战!如今前进未必生,退后则一定死,为了能够活下去,拿起你们手的刀剑吧,让敌人知道我们的厉害!”

随即,王世充调转了马头,对着洛水的北面,他的声音坚定有力,“儿郎们,随我往前,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无数个声音响起,声势震天。

位于军的士兵更是奋力敲打起战鼓,声音直冲云霄,将士们的战意瞬间被点燃了起来,人人的眼,均是充满了斗志。

随着整齐有力的鼓点声,斗志昂扬的隋军走出阵营,带着逼人的气势,似乎在面前的不管是什么,都会被辗成灰。天地之间,似乎充满了杀伐的气势,树木也被吓得摇晃起来。

随即,王世充带着士兵渡过洛水,准备与李密决一死战。

经过昨日的一战,不过是王世充对瓦岗的试探而已,也正是通过这一战,王世充看出了瓦岗的弱点,那就是他们的战意并不是很浓,或者说,童山一战,太过于惨烈,瓦岗将士们死的死,伤的伤,还没有从那场恶战恢复过来,军心厌战,只要自己掌握好机会,未必没有机会。

早晨的露水,还没有散去,太阳也才刚刚露出半个头,风声呼啸,从邙山带着无限的湿意,吹打在王世充一脸坚毅的脸上,如果此战不胜,那么他就只有失败一途,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争取胜利,天命,在我?

绣着“永通”二字的旗帜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面前,是李密的瓦岗士兵,足足有五万,是隋军的三倍之多。瓦岗已经将北邙山的精锐尽出,留守大营的不过都是老弱病残。其右军由陈智略、樊超等几个江都军的降将统帅,而左军则是单雄信率领,不过其单雄信的本部兵马不过五千人而已,其他的都是慕名投效的各路义军,这些义军势力参差不齐,最大的不过数千,实力小的不过数百,其就有郝孝德的那支孤军,在郝孝德死后,就由刘黑闼率领。

这部分的军队,战斗力较为薄弱,是瓦岗军最为脆弱的存在,李密同他们不过是名义上的而已,那些人需要李密的粮食,而那些人则听命于李密,为他效力,不过这些人的忠心度是最为薄弱的,极不可靠,收编,李密不是没有想过。只有将这些战斗力参差不齐的义军收编,选取强壮的士兵,优胜劣汰,然后再组成一支军队,这样的队伍,才是有战斗力的。可是,自从他杀掉了翟让之后,瓦岗内部的关系已经变得极为不稳定起来。没错,那些往昔看似很是平静的河面下,却往往是暗涌激荡。若是将那些义军收编,那些投效而来的首领就会怀疑李密是不是想将他们架空夺权,说不定然后像杀翟让一样的杀掉。瓦岗是由无数个小的义军集团组成的,所以李密暂时不敢这样去做,否则不仅会让瓦岗内部人心惶惶,更会让其他想要来投奔瓦岗的势力望而止步,这样,瓦岗就无法壮大。

所以,明明知道这些义军的战斗力还有向心力格外的糟糕,李密还是不能去动他们。相反的,反而要尽量的笼络,从而尽量的将翟让死后的影响消除掉。或许,将王世充打败,入主东都,在他的个人声望达到巅峰的时候,然后再借助皇上的力量,才是最好的整军时机吧。可是,现在还要面对王世充。

至于军,则是李密的主力部队,足足有两万之多。不过,他的内军,在鼎盛的时候足足有八千士兵,如今却不过千余人了,这才是他最大的损失。想起童山一战,李密的心就隐隐的痛,对宇化及的江都军也有了一丝的恐惧,所以他在宇化及北上魏县的时候,没有采取什么行动,而是任由他北上。不过谁有知道他居然被杨浩途杀掉了呢?

尽管内军损失严重,可是李密仍然信心满满,毕竟两军实力相差太多,而且,王世充多次败在自己的手上啊,所以,在会议上,尽管他明白裴仁基的策略是最好最稳妥的办法,可是他还是决定出击,一劳永逸的解决掉王世充,然后入主东都,施展他的抱负。

一想到入主东都,匡扶社稷,然后青史之,留下他李密的大名,名垂青史呵!李密忍不住就连上露出笑意。

可是很快,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因为整个平原上,左右两军居然还没有到,而王世充已经发动了进攻,尚未准备完全的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慌乱了起来。

李密苦笑,他非常明白,这些人的想法,或许单雄信的私心还少了一些,可是那些义军,还有江都降兵,抱着什么心思,李密何等聪明之人,一想就透了。

陈智略等人所仰仗的,无非是他手下有不少的兵马,两万多的精锐拉出去,任谁也不敢小视。所以这些人,从大营出来的时候,磨磨蹭蹭,尽量的拖延着时间,这就是当李密到达了平原之上,而左右两军还没有到的原因。

可是即便如此,李密的众人也仍然有两万人马,从人数上来说,并不比王世充少。

可是,隋军的战斗力,也太过强悍了些,张镇周带着士兵们连番的冲锋,已经将李密的军冲的摇摇欲堕了。

王世充在过了河之后,就下令人将三座浮桥尽数烧毁,以显示此战决心,就像楚霸王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根本不要考虑什么退路,只有向前,向前,不断的向前,才有生路,才有活路!

所以,王世充趁李密阵势尚未列好,就让张镇周带着士兵冲了上来,根本无需准备,无需试探,就连冲锋的隋军也没有什么阵型,可是,那股气势,却让李密暗暗的心惊。

秦叔宝、罗士信等心腹在前厮杀,可是这几个猛将,也仅仅是刚好将隋军的攻势挡住。

果然是李密的心腹精锐,就连这种攻势都不能撼动李密。王世充轻轻的叹息,这个时候,瓦岗更多的军队赶来,那是单雄信、陈智略等人带领的左右军。

“出击!”王世充下达领命,无需保留,此战一定要毫无保留,竭尽全力,所以他看到瓦岗的左右军出现,立刻下令了进攻的命令。

李密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随着左右军的赶来,局面明显发生了变化。

王世充,明显的兵力不足啊,在瓦岗左右军的加入下,看起来,应该力不能支了吧。

北邙山。

段达带着两百骑兵正赶往李密的大营。

他是在昨日奉了王世充的命令,借着夜色的掩护,偷偷的潜入了北邙山,在一个隐蔽的山涧沟谷安顿下来,所有的马匹的嘴上都绑着嚼头,马蹄上也绑着厚厚的布匹,以免发出马嘶声或是马蹄声,从而暴露了行踪。士兵也是带着干粮,食用冷食。所有的一切,都为了明日一战,关键时刻出击,来挽回战局。

当王世充带着兵马渡过洛水的时候,段达就让士兵们用干粮充饥,然后喂饱了马匹。随后,他带着士兵们小心的顺着山涧行动,隐蔽在李密的军大营附近,当李密带着士兵们出营,段达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可是现在还不是良机,他还需要等。按照约定,当王世充和李密鏖战正酣的时候,就是他出击的时候。

不久,当远处传来隆隆的战鼓声,还有厮杀声时,段达知道他的机会来了。随即,他下令全军出击,目标是数百步外的李密大营。两百骑兵如旋风一般,扑了过去。

李密刚刚才出营不久,营寨外诸如拒马、鹿角等防御设施全被撤除了,那些留守的士兵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冲进来,所以没有恢复那些防御设施。反正,魏公战无不胜,不久后就会凯旋而归。

两百骑兵几乎没有遇见什么阻力就毫不客气的杀入了李密大营,那些留守大营的老弱病残随即陷入了慌乱,四处奔逃。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些敌人是从那里来的,难道是魏公败了吗?

或许,要不然,这些敌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三十六章 恶战(下)

段达带着他的两百名骑兵在李密的大营里一阵乱杀,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更有人举起火把,在李密的大营里,趁乱放起火来。

很快,柴木搭建的大营燃起了熊熊的大火,很快的,大火就蔓延到了整个大营。不到一刻钟,瓦岗大营就全部被点燃,陷入了一片火海之,火苗舔着天空,浓烟冲天而起,遮天蔽日,将天空染的墨黑。

而此时,李密与王世充的战斗更加激烈了。

早有准备的王世充,将一个相貌很是酷似李密的人捆绑了起来,并押解到了一个两军战斗得颇为激烈的山坡之上,隋军大呼:“李密被捉住了,李密被活捉了!”

那些人,是李密早就挑选出来的大力士,不光力气大,嗓门也大,这数十个大嗓不顾一切的在那叫喊,声音居然隐隐的盖过了四周的厮杀声,还有急促的鼓声。

不明真相的瓦岗诸军瞧见那人,那眉那眼,那鼻那嘴,不是李密还有谁?瓦岗军一片喧哗,有人更是慌乱了起来,惊叫道:“魏公被捉住了!”

这些惊讶的声音随即向更远的地方传开了去,以惊人的速度传播着。就连李密也听在耳,他暗暗的握紧了拳头,暗骂王世充这厮卑鄙!

李密多想高呼一声,我没有被捉住,我还在这里!可是他刚张了张嘴,却是惊讶的停住了,天边,大朵大朵的乌云翻滚而来,那是他的军大营的方向!李密忍不住蠕动了几下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他的伤势尚未痊愈,如今肩胛骨还是很疼很疼,可是那些都比不上他的心疼。

难道,我就这样败了么?可是我不甘心啊!王世充那个酒囊饭袋,曾经屡战屡败啊!老天,你怎么忍心让我这样的失败?我李密一生,有过失败,有过成功,一直不曾绝望,可是,这样的结局,并不是我想见到的啊!

是我不够努力吗?还是……李密抬起头,看了看人声鼎沸的战场,此时,隋军均是士气大振,齐声高呼着,捏紧了手的刀枪,宛如猛虎下山一般,恶狠狠的朝瓦岗军扑了过去,似乎想要把瓦岗士兵撕碎一般!

与之相反的是,瓦岗军在得知李密被捉,看见身后的大营浓烟滚滚,火光时不时冒了出来,士气顿时一落千丈。还留下做什么?还有什么值得拼命的?还有什么意义?逃了吧,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在李密眨眼的一瞬间,瓦岗军顿时兵败如山。他们丢掉了手的武器,一窝蜂的向后逃窜而去,连许多将领也放弃了抵抗,随着汹涌的人潮向后逃去。

罢了,罢了!李密深深的闭目,吸了一口气,随后加入了逃跑的行列。那个人显然不可能时自己,可是,溃败的局势已成,这么多士兵,此刻只知道逃命而已,不是他一个人所能制止的。就像当初薛世雄七里井的兵败一般,当整支军队出现了溃败,人心也就散了,如果他站在这些逃兵的面前,试图阻止逃兵的话,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被逃命踩成肉饼!

李密虽然败了,可是他不想成为肉饼。所以他只能长叹一声,在几名亲兵的帮助下,爬上战马,向后方逃去,随即就淹没在漫山遍野的逃兵之,疯狂的奔跑着。

随后,在宇化及兵败之时,投降了李密的陈智略、樊超等人立刻投降了王世充,在他们的心,没有谁只得效忠,只有利益而已。

李密带着残兵败将逃回了洛口城,身边只有一万余人。

随后,李密得到了几个不好的消息。

本来,李密让心腹郑珽镇守偃师,还让裴仁基率领一万裴家军辅佐郑珽,按理来说,偃师不是那么容易被攻下的。可是事情的发展,超乎了他的想象。郑珽手下的一个家将,因为于郑珽的七姨太私通,被郑珽发现,关押了起来。随后,七姨太偷偷地将那名家将放了出来,正是此人,暗献出了偃师。从而使得偃师几乎是不战而降!裴仁基、郑颋、祖君彦等数十个武将吏全部被俘。

接到消息的李密气急败坏,可是尚未等他反应过来,军情急报,王世充已经带着军队杀了过来,

而此时,单雄信也赶回了洛口城,并且已经知道李密尚在,并未被王世充俘虏的消息,可是他深知,正是战场上他的晚到,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李密的溃败。所以他害怕李密追究他的责任,于是他并不进城,而是驻扎在洛水附近下寨,说是与洛口城成掎角之势,互相救应,以便抵御王世充的进犯。

可是李密如今只有万余人,他知道单雄信为什么不来,可是如今大敌当前,他只能忍气吞声。

邴元真,本是一名落魄的读书人,曾在某县城担任小官吏,后来因为犯下贪污罪而被革职,于是趁着乱世,投奔了瓦岗。那个时候,瓦岗草创,翟让对于这些读书人求贤若渴,邴元真虽然人品一般,但好歹也是个读书人,于是翟让让他负责书工作,邴元真久在官场,深谙马屁之道,翟让被他拍得痛快,因此对他信任有加,引为心腹,并委以重任。可是这一切,在李密来到瓦岗之后改变了。

李密来到瓦岗后,邴元真的地位扶摇直下,成为一名可有可无的次要人物。多次的军事会议,邴元真都没有资格参加,换而言之就是将此人排出在外。尽管,后来李密杀掉了翟让,为了安抚军心,特别是瓦岗旧部,翟让的心腹至交,李密对他委以重任,封他做了长史,可是,邴元真知道,这不过是拉拢人心的手段罢了,等到因翟让死去的后果减弱消除,自己还是如往昔一般,不受重用,甚至可能还会如翟让一般的结局!

本来,邴元真逃过一劫,心甚为感激,便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李密,试图改变日后再度失宠的可能,而且,他也逐渐赢得了李密的信任。

可是有个叫做宇温的人曾劝说李密,道:“元真为人卑鄙贪婪,不将其除掉,一定会成为祸患!”

虽然李密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事情不知道怎么的传到了邴元真的耳,他大吃一惊之下,却感到了危险,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指不定自己真的会如翟让一般的结局,可是那不是他想要得,绝不是!

所以他必须行动起来!而这个时候,他接到了李密打败的消息。被李密派去镇守洛口仓城的他,立刻派人送了一封书信,准备秘密接应王世充。

而这一切,李密不是不知道,他通过安排在邴元真身边的探,知道了这一个消息。然而,他假作不知,却偷偷的派人向单雄信等人传达军令,准备趁王世充地一半军队渡过洛水之后,再突然发起攻击,希望这样能够反败为胜,一举扭转局势。

并且,李密还派出了一支斥候骑兵,随时侦查王世充的动向,叮嘱他们,只要看到对岸有隋军,即刻前来报道。

可是,王世充率领大军渡河时,李密的斥候骑兵竟然没有及时发现,等到发现,再回报李密,李密慌忙带领大军杀到时,王世充已经率兵大军渡过了洛水。虽然是如此,可是王世充刚渡过河,阵型未列,只要打好,一定能够将王世充赶下洛水,那么胜利也将是属于李密的。

可是,单雄信居然按兵不动。

如今的单雄信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单雄信。他本来是翟让的心腹,在李密杀死翟让的时候,徐茂公是逃跑,试图寻求帮助,而单雄信选择的却是跪地求饶。再说,前几天李密兵败,一定会对自己没有及时带兵赶来耿耿于怀。如今这一仗,不管是胜是败,他单雄信一定都不好过。败自然不必说;胜,最多也是将功补过而已,但是前有童山大战的失利,后有平原一战的迟来,恐怕李密不会让自己好过。所以,单雄信没有依照规定的时间出现,而是按兵不动,并且,他还派人通知了王世充,愿意投诚,并将李密派出的斥候骑兵巡逻的方位告诉了王世充,所以王世充才能避开了李密派出的斥候骑兵,从容的过河!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

李密见单雄信按兵不动,知道事情发生了变化,所以他没有向王世充发动进攻,而是,率领直属的轻骑兵东奔虎牢而去。

第三十七章 西进

再度从洛口城逃走的李密达到了虎牢,打算前往黎阳与徐茂公会合,有人警告他,说格杀翟让的时候,徐茂公差点被杀,而今你打了败仗,前去依靠,主弱臣强,怎能保持安全呢?

李密一听,心一凉,想起了徐茂公曾经讽刺自己的事情来,心更是没有了底。

恰在这时,负责镇守金墉城的王伯当领兵前来会合,随后,李密召集众将进行军事会议,讨论下一步,他准备南以黄河为界,北以太行山为界,东连黎阳,先求安定,再图发展。其实也就是守住汲郡、魏郡。

可是,马上遭到了众人的反对。

有人反对道:“我军刚刚失利,人人畏惧,倘若再继续打仗,恐怕士兵们就要全都叛变逃亡了!”

也有人提起,汲郡、魏郡与武安、武阳两郡相连,以瓦岗目前的情况,很难在两大势力之间生存。这是个问题,不说河北兵刚兵不血刃的大败了宇化及,就是王世充,在李密大败之后,许多地方接连投降,人心惶惶之下,李密想不出还有谁能够依靠!

一败如斯!

李密的心,终于有了绝望的的念头。

自从除掉翟让之后,就不断有人建议李密斩草除根,把翟让的旧部全部干掉,以绝后患。比如当时房彦藻就曾力劝他除掉单雄信。他说单雄信是一个“轻于去就”的人,不可能从一而终,早杀早好。可李密始终下不了手,因为单雄信勇冠三军,在军有“飞将”之称,李密爱惜他的才干。再比如,部将宇温也曾劝他干掉邴元真。他说邴元真这个人是翟让的死党,其“长史”的职位就是翟让力荐的,心里头对翟让感恩戴德,留着这样的人,迟早是个祸害。可李密听完却不置可否,因为他不希望在攻克东都之前搞太多的窝里斗。

但是最后,就是这两个人,在关键时刻,倒打了一钉耙,使得李密一再痛失良机!

想起这一切,李密真是感慨万千、追悔莫及。

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

就算把翟让的旧部通通杀光、一个不留,瓦岗就能上下一心、坚如磐石了吗?

未必。而且提早动手的结果很可能是把这些骄兵悍将提前逼反!况且,要杀多少人才算把翟让的“旧部”清除干净?

瓦岗本来就是大大小小的数十个反军聚集在一起,凑成的松垮联盟,从来就不是一支军纪严明号令统一的正规部队,要论战斗力那是没得说,可要论部众的向心力和凝聚力,那基本是几乎没有,自从李密执掌领导权以来,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这种松松垮垮、谁也不服谁的状况,但却无法从根本上洗掉这些人身上的匪气,也扭转不了他们三心二意、随时准备瓦岗不行就开溜到其他地方在做打算的想法,所以李密根本不可能把瓦岗军打造成一支以他李密为核心的具有高度忠诚与合作精神的集团。瓦岗寨这些大大小小的将领之间各种潜在的利益关系始终是盘根错节、牢不可破的。在这种情况下,李密凭什么认定哪些人是翟让的“旧部”、属于定点清除的对象,而哪些人是一干二净、与翟让小集团毫无瓜葛的?这个标准要如何拟定、如何拿捏?

这,很难,因为他几乎是不存在的。

因为说到底,真正对李密构成威胁的并不是什么翟让的“旧部”,而是一张无孔不入无所不在的隐性的利益联结网。除非李密彻底撕破这张网,把瓦岗军改造成一支真正意义上的正规军,否则各种隐患就不可能被消除。换句话说,除非李密只留下少数心腹,把其他的人通通杀光,否则就不能算清除干净。

然而,李密能这么做吗?

当然不能。

再说了,自从坐上瓦岗的头把交椅,李密基本上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先是跟东都军队打,继而跟王世充打,后来又跟宇化及打,天天席不暇暖枕戈待旦,四十岁不到,他的垡头就白了许多。他根本就腾不出手来清理内部。如果硬要动手,那无异于是在大敌当前的时候自毁长城!

就像当初柴孝和提出放弃东都、西进关的建议时,李密只能表示无奈一样,此刻的李密也只有无奈。

非常的无奈。

瓦岗的军心已经散了啊,一败涂地的李密还能有什么想法?

李密一听,大哭了起来,他缓缓的说道:“我所依靠的是大家,大家既不愿意,我路尽道穷了。”说完之后,咱们的李老兄竟然拔出了腰的佩剑,抬手就要往脖上抹!

众人大吃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王伯当上前一步,紧紧的抱着李密,阻止了他自杀,同时放声大哭,连声高喊:“魏公!”

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赶紧纷纷上前劝慰李密,不要寻短见,众兄弟还是忠于他的。

李密收起佩刀,想了一想,这其实是他早就想好的想法,他对众人道:“诸君若不见弃,当共归关,密身虽无功,诸君必保富贵!”

幕僚柳燮立即代表众人道:“明公与唐公乃李氏同族,又曾订立过友好盟约,虽然没有一同举兵,却替他挡住了东都的隋军,使唐公不战而据长安,这也是明公的功劳啊!”

众人频频点头,异口同声地说:“然!”

于是计划就这样定下来了,李密带着残兵败将两万余人西向关,投奔李渊而去。

随后,李密一走,仍然驻守在原各地的其余部众顿时群龙无首,只好连人带城纷纷归降东都朝廷。

这一年的夏天,李密策马西去的背影显得落寞而苍凉。

清河郡。

杨浩已经得到了李密大败的消息。

可惜,回到清河之后,要祭奠明帝(杨广),又要安抚众臣,不能前去收降秦叔宝、罗士信那几个猛将。

江都军收降了两万余人,这些人暂时都不可靠,或者根本就不可靠。所以杨浩的选择是,要留的可以,不留的给了路费,让他们回转关。杀,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现在的情形,让他不能这样做。

“如今,黄河以南,都被王世充所据,恐怕李密难以抵抗王世充。”魏征笑着道。

“那么,依你看,李密会怎么办?”杨浩笑了笑,喝了一口茶,他的心早就知道了结果。

“降唐!”魏征斩钉截铁,他手抚长须,道:“李唐与李密有过盟约,为今之计,降唐是最好的选择。”

“哈哈!”杨浩一笑,放下茶杯,道:“李密多次征战,数次大败王世充,想不到最后一战,居然被王世充的弱势兵力击败,人生,真是变幻无常啊!”

魏征笑道:“李密轻视王世充,不肯采用裴仁基的良策,就注定了失败。”

“李密一败,诸多将领投降了王世充,如今王世充的实力可是大涨啊!”杨浩笑了笑,想起程名振,按照事先设计,他与裴仁基等人一样,在偃师“被俘”,然后投降王世充。

两人正说着,这时,有士兵奉上军,魏征拆开一看,惊道:“李世民浅水原被薛举打败,八大总管败的败,刘弘基等人更是被薛举抓住。”

杨浩冷冷一笑,他自然知道李唐浅水原大败,虽然造成了李唐短时间的防守态势,可是秦帝薛举最终还是败了,因为他死了!

薛举死的时候恰巧是杨浩受到军的同一天。

这对于李渊是个好消息,而且是非常好的消息。

一个多月以前,浅水原一战,唐军实在是损失巨大,而这一切,是李世民按捺不住,主动出击的结果。是役,唐军半数以上被杀死,薛举将唐军的尸体堆成一座高台,以炫兵威。高墌也被薛举占领。

李世民带些少数部队回到了长安,在浅水原一战逃过一命的刘静和殷开山当即被李渊革职,至于李世民……

李渊看着跪在地上的李世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世民,你也累了,好好下去休息去吧!”

“爹,我!”李世民忍不住的想要说些什么,浅水原一战,对薛举的陇西骑兵印象太深了,无数的铁骑轰隆隆的扑来,宛如黑云一般,蹄声如雷,李世民感到现在耳边仍有那股巨大的响声,震得他的耳膜生疼。

“世民,你先下去吧!”李建成及时的站了出来,脸上挤出微笑,很多时候,他总是周旋在父亲和世民只见,唉,世民的脾气还是很倔啊。

就比如这一战吧,事先李渊已经说得很清楚,要世民固守,然后等薛举粮尽,在乘虚追击,一定可以大破薛举。

可是,李世民还是忍不住出战了啊,这让李渊的心很是疼痛。

第三十八章 再战

李渊看着李世民终于走出去背影,轻声一叹。

李建成忙上前道:“爹,如今我军虽败,可是尚有余力,长安城高墙厚,粮食充足,足以自保!”

李渊睁开眼睛,站了起来,道:“也只能如此了,哎,世民,还是毛躁了些!”

李建成走上两步,道:“爹,说起来,还是那些世家大族可恨!”

“住嘴!”李渊猛地大喝,缓缓的踱了两步,李渊皱着眉头。这些世家的确可恶啊。

本来,他是对李世民千叮万嘱,可是,薛举也不是没有对策,他和郝瑷商议之后,决定派出骑兵对李世民的粮道进行了骚扰,其几支更是冲到了长安,在长安附近烧杀抢掳,这让那些世家大族心惶恐,那些被抢劫的世家大族纷纷向李渊进言,表示怀疑前线将帅的能力。

李渊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毕竟薛举的骑兵机动能力很强,当你集重兵对阵时,他就不来,而是采用袭扰之术,不时地冲阵骚扰,一粘即走;如果你要追击,那正好了对方之计,很有可能被其伏击,唐军虽然也有骑兵,却不如秦军那么多,不敢像对方那样将精锐骑兵用作游骑前来骚扰。而且,李唐的主力,已经被李世民带去了高墌城。

不过为了平息那些世家大族的愤怒,李渊还是装装样,派了使者假意训斥了李世民一通,当然,背地里,他让那使者告诉李世民,依照原来的计划行事,来训斥他,不过是做做样而已,让李世民不要往心里去。

可是李世民怎么不往心里去?他生性高傲,想了又想,这才决定出击,和薛举决一死战,不禁表明他的信心,更像证明他的能力!在出击之前,他也做了一些安排,在军之,布置了精锐,而两翼,则相对较弱。

李世民的想法正是想利用两翼来分散薛举的兵力,从而挥动军猛攻薛举,一举将他拿下。可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的想象。

薛举在高墌等了一个多月,欲求一战而不能,早就憋得心急,听到唐军在高墌城西南外的平原上,摆开了阵型,似乎要同自己决战的样。

薛举当即大喜,率领全部主力出击,要一战而擒获敌军主帅。所以秦军的进攻非常犀利,而且,他们只是猛攻唐军的军。

陇西,是隋朝养马之地,骑兵何其精锐,铁蹄隆隆,很快的将唐军辗在马蹄之下,唐军出现了力不能支的情况,向后退去。这个时候的唐军,还是比较有纪律的后退,可是这时,唐军的侧翼出现了由“万人敌”薛仁果率领的一支骑兵,正是这支骑兵将唐军冲垮。

李世民没有办法,只能带领军队且战且退。

这,就是浅水原一战的前后因果。

“建成,你去看望一下刘静和殷开山。”李渊想了一想,对着李建成道。

“爹,你这是……”李建成有些不解。

“唉,这事情毕竟是世民不对。我以世民患了疟疾为由,对他只是略施惩戒,只不过是希望世民能吸取教训。”李渊说到这里,深深的喘了一口气,道:“建成,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兵。如今大唐创业艰难,还要靠你和世民,多多努力啊!”

李建成应声道:“爹,孩儿知道了。”说着,告退而出。

浅水原一战,秦军虽然大胜,可是也损失不小,尤其是面对唐军的精锐,秦军损失很大。所以薛举在高墌进行休整,暂缓向前进攻。

过了几日,郝瑷向他进言道:“唐军新败,将帅被俘,关骚动不安,应该趁机直取长安。”

薛举深以为然,然而,就在他准备率军出发之际,却患病卧床,而且很快就病死了。

太薛仁果继承帝位,为了安抚众将,获取军心,薛仁果驻军原地,停滞不前。准备等待良机,再攻打长安。

消息传到长安,李渊泪流满面,他知道这是个好机会。

于是他再度令李世民率兵逼近高墌,同时令人前往凉州与占据凉州(今甘肃武威)称王的李轨接触,准备换取他的支持,从后面进兵,攻打秦军的后方。

消息接连的传回清河。

得到消息的杨浩知道此刻他也需要行动了,正是这个时刻,该攻打占据在博陵郡的历山飞了。

历山飞其人,原名魏刀儿,大业十一年,随上谷郡的王须拔同时起义,兵马最盛时,足有十余万,后来王须拔死,余众归他统率,他占据深泽,在博陵郡、信都郡只见活动,窦建德为亡时,曾与窦建德有过利益上的冲突,双方有过摩擦。

杨浩随即召开了军事会议,决定了出兵的方向,新婚的杨善会虽然一再表示要随军出征,还是被杨浩笑着拒绝了。

此战清河郡精锐尽出,杨浩、李靖、苏定方、来整均随军出征。众人刚敲定事情,这时,镇守襄国的孔德绍派人快马送来军,原来是杨公卿率领五万余人,攻打襄国郡。

本来,杨公卿其人应该是早就投奔了王世充的,可是或许是因为杨浩的到来,改变了河北的局势,从而使得此人仍在河北一带活动,并未南下。其人仍活动在信都与赵郡一带,有两三万人。或许是因为襄国郡在孔德绍的治理下,渐渐变得兴旺起来,所以杨公卿这才来打襄国郡的注意,不过他知道清河的那个王爷很是厉害,就连窦建德等人都被他打败了,余部大部分被招安,由此可见,他的实力很强,所以,他只敢在襄国郡外围进行骚扰,掠夺,抢上一票就走,并不敢深入。

听到杨浩领着三万大军前来的消息,杨公卿忙召开了会议。

手下诸位将领均是一脸的沉重。

当先发言的是杨公卿的心腹,也是他的亲戚,此人姓杨名叙,是他的侄,作战勇敢,在军仅次于杨公卿,使得一手好刀法,只听他开口,道:“大王,官军气势正盛,不如退回赵郡,与历山飞联手,先破官军。”

其他将领也纷纷附议,均道历山飞拥兵足有十数万,在博陵、恒山等郡纵横,实力不小,可以引为后援,可颇官军。

杨公卿深以为然,遂领兵退出襄国郡,与盘踞在位于赵郡北部鼓城的历山飞会合。

月初十,杨浩率领三万大军赶到鼓城,在城外三十里外扎营。

次日,双方战于城外,历山飞骁将宋金刚出战,与来整交战。

两人交手,开始颇有一番将遇良才,棋逢对手的感觉,可是那宋金刚居然很是骁勇,二十招过后,越战越勇,手的宝刀一阵快过一阵,来整不敌。

苏定方出战,同来整围住宋金刚厮杀。

那边,镇守在城外,与历山飞形成掎角之势的杨公卿,下令部将杨叙出战。两边均是捉对厮杀,苏定方对阵宋金刚,来整对阵杨叙。

四人四马,在沙场上搅得尘土四起,苏定方随杨浩日久,也练了一些虬髯客留下来的枪法,武功大为长进,宋金刚虽勇,可是苏定方不高的身躯,竟是蕴含了巨大的力量,宋金刚越战越是心惊,拿眼一看杨叙那边,来整虽然敌不过他,可是对战杨叙,也是绰绰有余了。

战到要紧时,宋金刚心已经有了撤退的念头,可是这个时候,他却发现,苏定方居然向阵容跑去了。一边跑,一边还在向来整示意。

宋金刚大喜,暗想苏定方也不过如此而已!想到此,他拨马就追,誓要捉住苏定方,然后乘势掩杀,一定能够打败官军。

他拍马赶了上去,看看就要接近,他大喝一声,手宝刀就要砍出,可是这时,苏定方一声暴喝,人在马上,身却是一拧,手上长枪已是递了出来,直向宋金刚的胸前刺来!

“回马枪!”杨浩微笑着点头,暗想苏定方的武艺果然大有长进,这招“回马枪”自己还不能施展纯熟,可是苏定方已经能运用到了这种地步!

说时迟那时快,宋金刚手已经递出的宝刀硬生生的撤出,在半空回旋,速度竟是快的惊人。

苏定方这一枪虽然可能要了宋金刚的小命,可是苏定方的手臂一定会断。那一刀,气势是如此的惊人,是生死时刻的一搏!

苏定方无奈,只得撤枪再图,可是宋金刚却是毫不犹豫的向本阵奔去,并不愿与苏定方厮杀,只可惜了杨叙,尚未反应过来,就见官军掩杀而来。

原来是杨浩见宋金刚败退,一挥手,示意大军掩杀而去。

贼军反应不及,顿时被官军杀了个大败,直到城里的历山飞看见情况不妙,率兵出战,这才止住了颓势。

不过杨浩此时已经撤军,对于他来说,今日一战,不过是试试历山飞的战斗力强弱罢了。

第三十九章 夜袭(上)

鼓城。泡*()

历山飞脸上露出犹豫神色。白日里,虽然只是短暂的一战,可是他明显看出了,官军的战斗力真的很强,那些士兵兵甲齐备,都是当初杨广征辽东时,各地奉命赶造的兵甲、武器,后来大隋民变四起,便存放在库府。

后来杨浩入主清河,取得崔、张两家支持,更是打造了大量的精良兵甲,那是历山飞这些山贼可比?虽然他也一度攻占了不少郡县,可是那些郡县府库之,兵甲虽有,却也不多了,比不得杨浩在清河打造兵甲。更何况历山飞在博陵郡等地攻伐,兵甲多有损伤,说起修复,却是不及杨浩的清河了。

“义弟,依你看该怎么办?”历山飞问道。

历山飞口的义弟就是宋金刚,他是当年随着王须拔在上谷郡起义,作战勇敢,后来王须拔战死,历山飞见他作战勇敢,为了笼络他,两人义结金兰,历山飞对他非常之好,常常赏赐他许多金银珠宝、美女。不过,宋金刚此人,甚是有雄心壮志,得到金银,尽皆赏赐给手下,居然分不取,那些美女也被他赏赐给左右。后来历山飞问他这是为何?宋金刚答曰:大丈夫处事,自当建功立业,岂可因金银美女而废之?

于是,历山飞对其越发的敬重,很多事情都要与他商量。如今,官军来势汹汹,此战势必不死不休,历山飞不敢怠慢,赶紧将宋金刚请来,同时派人通知城外的杨公卿入城议事。

宋金刚先到,就看见历山飞脸上露出难色,毕竟,清河那人先后与张金称、高士达、窦建德等人大战,均是取得了不俗的战绩。他历山飞怎肯坐以待毙?

听到历山飞的话语,宋金刚略一沉默,想了想,道:“大哥,如今官军气势汹汹,不可与之硬拼,依我看,不如今夜前去袭营?”

“袭营?”历山飞疑惑的重复了一遍,随即有些惊讶的问道:“金刚,今日一战,你觉得官军战斗力如何?”

“非常强悍!”宋金刚第一句话就让历山飞心一凉,随即宋金刚续道:“官军之,绝对有高人存在,这些官军训练有素,不光是战斗力,只说白日,官军阵鸣金收兵,顿时那些士兵就听从军令,缓缓而退,阵型不乱,不仅简单快速的撤出了战场,而且还可以防止敌人乘虚而入。”

“这么说,官军非常强悍,我们不是对手了?”历山飞问道。

宋金刚迟疑了一下,道:“大哥,官军虽勇,可是儿郎们也是剽悍非常,白日官军可以算是小胜,或无防备,我军只需趁夜厮杀一番,若是能击败官军最好,若是不能,鼓城城小墙矮,断不可抵御装备精良的官军,不如退回鸿山关,固守待援。”

宋金刚说的鸿山关在博陵郡北部,位于唐县西北,此关最初战国时置,称鸿之塞,汉代称常山关,北魏叫铁关,亦名鸿山关,明朝以后称为倒马关。此关依峭壁,傍深涧,一半在沟谷,一半在山上,整座关城依地势而建,唐河水由西、北、东三面环绕关城而流。相辅相成,端的是峻险无比,历史上,多为阻碍异族的重地。

“待援?义弟,你是说?”历山飞有些惊讶。

“哼,杨公卿那厮,一个人不敢**对抗官军,所以才投奔我等,名义上,是共同对敌,可是暗地里,未必是想利用我等,用来抵抗官军。不过他的想法也是对的,官军气势汹汹,非他一人能挡,也非我魏军(历山飞称魏帝)能挡,既然如此,不如多让罗艺、高开道等人一起来挡!”宋金刚冷笑道。

历山飞想要说些什么,这时,只听屋外脚步声响起,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哈哈,魏兄,宋兄!”来人正是杨公卿,此人脸上堆出无数笑意,迈步走了进来。

“哈哈,杨兄!”宋金刚也打了个哈哈,吩咐下人送上酒水,两军之,为首的三人坐在大厅之,历山飞坐在主位,作为客人的杨公卿在另一旁,余下是几人的心腹爱将,分列两旁。

“魏兄,宋兄,如今官军气势汹汹,不知两位有何良策?”杨公卿首先开口问道。

“杨兄,官军势大,我等还需同心协力,才能击破官军哪!”历山飞笑着道。

“那是,不过小弟兵少将寡,自是唯魏公马首是瞻。”杨公卿一笑。

“杨兄过谦了。”宋金刚笑了笑,站了起来,将欲趁夜偷袭官军一事说了。

杨公卿脸上一变,想不到宋金刚居然这么胆大,想了一想,他当即笑道:“既然如此,小弟便就此整顿兵马,呼应宋兄!”

“杨兄。”宋金刚走上两步,笑道:“官军在城外三十余里外扎营,那里在滹沱河一带,只要我们趁夜突袭,将官军赶下滹沱河,必能大胜!”

杨公卿站了起来,笑道:“如此甚好,今夜三更时分,小弟引军从西边攻打官军营寨,如何?”

宋金刚一笑,击掌道:“如此甚好,大王引兵从东面突袭,我自攻打路,定可让官军大败。”

官军大营,驻扎在滹沱河北面,不过离滹沱河尚有七八里模样。滹沱河发源于山西,将太行山切断,属于海河支系。

此时,天色已经黯淡下来。

杨浩在军大帐,与李靖坐在帐,两人手各自拈着黑白两色的棋,竟是一脸的轻松,丝毫不将眼前的大战放在心。

“二哥,依你看,历山飞是会固守还是逃走?”杨浩笑着,将手的白放下。

“历山飞虽有不少军队,可是却分散在博陵郡各地,在鼓城的兵马不过三万,不过加上杨公卿的也有不少。”李靖笑了笑,手落下棋,他自幼棋琴书画无所不精,这颗棋一落,整个棋盘局势大变,已经将杨浩死死的压制在一个角落里,随即他抬起头,道:“敌人虽众,不过临时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而已,不难击破!”

“哦?二哥,你有何良策?”杨浩问。

“鼓城城小,定然粮食不支,只要我军围住鼓城,然后围城打援,将历山飞盘踞在博陵郡各地的残余势力一举歼灭,然后等鼓城粮尽,必然能一举擒之,如此则河北基本平定,只剩下在幽蓟的罗艺、高开道。”

“如此甚好!”杨浩笑着,随即道:“今日初来,还要三军严防,避免贼军偷营啊。”

李靖想了一想,应声道:“如此甚好,反贼之,或有高明之士,说不定会乘夜偷袭。”军令传达了下去,守夜的士兵加强巡逻的力度。

是夜三更时分。

宋金刚亲自领着精锐士兵出了鼓城,朝官军大营奔去。一路上,马勒口,魏军的士兵用白头巾扎在头上,作为识别敌我的标示。

夏天的夜风缓缓的吹着,带来了阵阵的清凉,宋金刚骑在黄骠马上,一脸的郑重。此仗如果失利,那么他只有退往唐县西北的鸿山关了。可是他的心隐隐有些不安,官军会有提防吗?也许吧,可是三军已经出发,断不可轻易撤出。

恰好,今夜得月亮,很是配合,害羞的躲进了云层之,露不出半点光线。脚步声轻轻的响起,大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远远的看见了官军大营的火光。宋金刚喝令三军停住,自己则是带了几个心腹上前查看。

他藏身在密林之,远远的看了过去。官军大营一片安静,当宋金刚看清楚了官军大营的布置时,心忍不住“咯噔”一声,官军大营外,拒马鹿角等防御设施皆备,大营内的见他哨所,士兵站在那里,精神抖擞,不时的向四方看去。

防守很森严啊,宋金刚的心微微叹息,他轻声叫过一名亲兵,问道:“大王那边有消息吗?”

官军数万人,大营连绵数里,不知道其他两路是否有可乘之机,如果都是如这里这般森严,想必是没有什么机会的吧。

“大人,大王刚派人来,说是已经到了,只等大人的消息。”那名亲兵轻声回答。

“那边情形如何?”宋金刚问道。

“那边情形,小人问过了,比起这边,没有那么森严。”那名亲兵回答。

“那么,杨公卿那边呢?”宋金刚再度问道。

“大人,那边尚未有消息。”亲兵犹豫了一下,回答。

“还没消息。”宋金刚也是犹豫了一下,怎么回事,难道是杨公卿临阵逃脱?应该不会,依杨公卿的精明,应该知道合则有利,分则有弊啊,那样只会让官军各个击破,败的更快!宋金刚抬起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脸上犹豫不决。

“大人,大王那边还等着消息呢!”亲兵见他有些犹豫,开口问道。

“让他等等,派人去看看杨公卿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宋金刚开口,如果他不行动了,或是暴露了身份,那么魏军势必不能单干,再加上官军防范甚严,或许这个偷袭官军大营这个决定并不是最好的吧,还需要从长计议。

第四十章 夜袭(下)

宋金刚正在暗自想着,考虑究竟是要进攻还是要退兵,忽地,他的眼角瞄到了一丝异样,天空,一抹亮光闪现天际。(_泡&)

宋金刚惊讶的抬起头,只见西边,隐隐传来喊杀之声,这时,天边,又是火光冒起,在宋金刚惊讶的目光,那点火光居然越来越大了。

“难道,杨公卿得手了吗?”宋金刚喃喃自语,他还以为杨公卿已经逃走了,他们猛地站起身来,看着西方,那里,不到片刻功夫,已经是火红一片了,借着熊熊的火光,还能看见滚滚的黑烟直向云霄冲去。

其实杨公卿也是玄之又玄。他带着兵马借着夜色前行,到了官军大营面前,也是发现官军大营外满是拒马鹿角等物,大营内,更是有士兵在哨所上认真的巡逻。一开始,他也是如宋金刚一般的心思,可是没多久,他的机会就来了,是个连他也想不到的机会。

杨公卿的手下,是从各地招募而来的贫苦百姓,当然其也少不了往昔在家乡横行霸道,偷鸡摸狗之徒。看见大帅一脸的忧郁,当即有个士兵一脸媚笑的上前,说是能够想办法潜入大营。只要潜进了大营,杨工勤在稍作配合,一定能够打开大门,这样,兄弟们就能杀进官军的大营之!

杨公卿想了一想,反正是已至此,明攻是不可取的,而他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所以抱着试一试的念头,他让那名小卒试一试。反正要是不成,那就及时撤退好了,如此的夜色,官军定然不敢追击。

果然,那厮借着月色,到了官军大营外,手脚麻利的,居然从一处松软的地面挖了一个洞下去,看的杨公卿等人是目瞪口呆,暗想果然人不可貌相,此人虽然身材不高,长的一副很是瘦弱的模样,可是居然有这手绝活。

只见那人在地面上捣腾了半响,居然挖到了对面,杨公卿当机立断,让杨叙带着数十名士兵从地道里钻了过去,然后又叫过几名弓箭手,将哨楼上巡逻的官兵射了下来,随后,杨叙领着数十名士兵从地道里钻了出来,就是一阵乱杀,其几人更是不顾一切的冲向大营门口,奋不顾身的打开了大门!

杨公卿见势,一挥手,指挥着士兵就冲了进去,这些士兵在官军大营里,第一要务,便是放火。

一时间,隋军大营叫喊声,鸣锣声,金戈交鸣声,响成一片。守护左军大营的正是原来的窦建德手下头号大将王伏宝,他深夜受袭,却是虽惊不乱,高声喝令士兵们严守阵地,乱跑者格杀勿论!

所以,官军虽然受袭,可是在王伏宝的指挥下,渐渐稳定了下来,只是敌人在大营外围放火,搞的大营一片火光,加上今夜月亮不见,整个夜空一片漆黑,所以才显得格外的清晰吓人。官军守舍弃了起火的大营门口,队形整齐,后排弓弩手,将箭支纷纷射出,杨公卿冲锋了几次,也是无可奈何!

杨公卿无可奈何,正愁王伏宝的大营攻打不下,心又是犹豫是否要撤兵了。

他在想着是否撤兵,可是宋金刚那边,却是毫不知情。

宋金刚见那边火势颇大,杀声震天,还以为杨公卿得手,看来官军大败,就在今夜!是以他一声令下,弓弩手上前,向哨所的巡逻士兵射去,同时派出士兵强行冲阵!

而官军早已经听到西边传来的厮杀声,更是看见了那冲天而起的熊熊的火光。本来,傍晚时分,就接到王爷的军令,说是今夜需要严加防范,提防贼兵偷袭,所以这些值夜的士兵,虽然赶了几天的路,有些疲倦了,还是强撑着精神,认认真真的看守值夜。

一时间,军锣鼓声,叫喊声此起彼伏。杨浩被喊声惊醒,在吕风、张奇等几名亲兵的护卫下,出了军大帐。

“启禀王爷,宋金刚、杨公卿等人领兵偷袭各营!”一个士兵上前禀告。

“传令下去,各营勿动,守住大营即可,敌人来了,只管以弓箭射之!”杨浩冷声,吩咐下去。

“是,王爷!”那名士兵应声,随即向各营传递着王爷的最新命令。

这时,李靖却是匆匆赶来,看见杨浩,问道:“王爷,魏军果然前来偷袭。”

杨浩笑了笑,道:“可惜,若是我军早做安排,定能将魏军一网打尽!”杨浩言语,还是有着遗憾,本来,只是感觉反贼会有所异动,可是他的心,还是想着官军兵甲齐备,那些反贼不足为虑,应该不会以卵击石。传令各营严加防范,不过是防患于未然。想不到反贼居然敢前来偷袭。

“王爷,如今情况未明,还是先守住再说!”李靖冷声。

“嗯,二哥,适才我已经下达了命令,让各营严守,不可轻出,敌人来了,只管以弓箭射之即可!”杨浩笑着道。

“王爷,我看不如这样……”李靖笑了笑。

宋金刚在大营外,连连催动士兵攻打官军大营,无奈官军大营,防御设施早就准备,他是久攻不下,相反,官军的弓弩却是精良无匹,几次冲锋,都是无功而返,反而被射死不少兄弟,他知道良机已经丧失,不能再攻打下去了,那样只会造成兄弟们无谓的伤亡。

想了一想,宋金刚叫过一名亲兵,问道:“大王那边怎么样?”

“大人,大王那边情形和这边差不多。”那名亲兵大声喊着。

历山飞攻打的东面,正是来整守卫的右军,他生性谨慎,在接到杨浩的军令后,更是让身边的心腹亲兵,将军令传达了下去,务必要士兵们,夜里提起精神,不可误了大事。所以历山飞那一路,反而是最没有进展的,在西边火气之时,历山飞也和宋金刚一般,想要强攻大营,可是却是无功而返。

“通知大王,撤!”宋金刚咬咬牙,既然攻不下,还不如撤退,免得等天色一亮,官军回过神来,就走不掉了。

宋金刚的算盘没有错,如今天色昏暗,他就是撤退,官军也不敢来追,深恐了埋伏。

果然,在他下令撤退之后,官军并没有前来追击,他的心稍定。接着想起杨公卿,这才派人通知他撤兵。

因为怕官军追击的缘故,所以宋金刚走的很慢,而且,火把并没有点多少,反正这一带,多是平原。

在鼓城城南十余里处,宋金刚与历山飞会合,缓缓的向鼓城行去,至于杨公卿,让他先回大营,明日一早在商议如何对敌。

两人见了面,宋金刚摇头不已,叹息道:“想不到官军居然纪律森严,虽惊不乱,稳扎稳打,竟然是攻不下大营。”杨公卿此时已经派人将事情说了。

历山飞也是摇了摇头,道:“义弟,还是先退回鼓城,天明再议!”

两人缓缓带兵而回,将近五更时分,这才到了故城城下。

早有小卒上前喝道:“大王回来了,还不速速开门!”

可是他话音未落,只听城墙上一人冷笑,现出一个身影,正是李靖!

只听他哈哈一笑,道:“历山飞,你想趁夜偷袭我军大营,可是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已经趁夜袭取了你的城池了!”

历山飞脸色大变,尚未说话,只听西边马蹄声响,隐隐约约,几骑激射而至,为首的赫然是杨公卿!

只见杨公卿奔了上来,脸色有些惊慌的模样,喝道:“魏兄,宋兄,大事不好了!”

宋金刚沉声,问道:“杨兄,这是怎么了?”

杨公卿一脸的沉痛,道:“官军趁你我两军攻打他的大营之际,却是令人烧了我的营寨。”

历山飞脸上忍不住抽搐几下,叹息道:“杨兄,如今鼓城已经被官军所据矣!”

“什么?!”杨公卿大惊失色,抬头看了看鼓城,只见上面,已经遍插隋朝的旗帜,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擦了擦眼睛,再度看了看,这才问道:“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历山飞也是有些无奈,本来是他想趁夜偷袭敌军大营,可是那里料得到,反被官军袭了城池?可恼可气!

原来,在宋金刚等人攻打官军大营正酣时,李靖却是突发奇想,率领骑兵反而去攻打反贼的大本营,于是,在简短的商议之后,由李靖亲自带兵偷袭鼓城,而苏定方则是去焚烧杨公卿的大营。

事情商定,两人带着骑兵,由空隙插出,直奔各自的目的地。由于两人均是骑兵,所以跑得比魏军要快,到了鼓城下,李靖借着天黑,只是利用了几副魏军的铠甲就轻易的骗过了守城的士兵,从而占领了鼓城!

此刻,宋金刚咬牙切齿,冷哼道:“官军果然卑鄙无耻,大哥,我看为今之计,只有向北撤退了!”

历山飞对此深以为然。于是,杨公卿与历山飞等人合并一处,向北方逃去。

第四十一章 赵郡

历山飞想逃,可是并没有那么容易。

得到消息的杨浩怎么可能就此放过,让他那么轻易的逃窜。所以他命令苏定方带着骑兵快速的追击。

一千骑兵,都是清河千挑万选的精锐,在苏定方的带领着,快速的向历山飞扑去。

宋金刚也是有些无奈,要跑吧,跑不过骑兵;要战吧,可是那些骑兵却就此停住,只是在外围探查,并不轻动。宋金刚无奈,只得亲自领着五千步兵断后,让历山飞先走。

历山飞直奔深泽县而去,他在那里经营多年,势力庞大,更因为深泽县位于太行山东麓,其又有滹沱河、磁河等几条河流,可以说是依山傍水,若是打不过官军,哪怕往深山一藏,以太行山连绵不断的山势,想必也可以逃脱。

历山飞大营内。

历山飞皱着眉头,这几日他显然没有休息好,是以他有些精神不济的模样。

杨公卿也是一脸郁闷的在一旁,他的兄弟们比起历山飞损失更大。苏定方的骑兵,是杨浩举数郡之力打造出来的,人数虽少,可是却是其的佼佼者,尤其是战马,均是百里挑一,高大威猛,奔跑迅速,还很有耐力。尤其是在李靖的训练下,人人几乎可以以一当十,战斗力非常的强悍。

这几日的追逐,苏定方充分利用了骑兵的机动性,或追击,或埋伏,有时候更是趁夜突袭,骚扰的历山飞苦不堪言,总是时刻担心官军前来,是以时常夜不成眠。此刻坐在帐,眼里满是血丝,闷闷的喝了一口酒,历山飞开口问道:“杨兄,这样下去,可不是长远之计啊!”

杨公卿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支骑兵,神出鬼没。很让人头疼啊。”

历山飞叹了口气,正想说些什么。只听营外一阵喧哗,他正要发怒,外面有人高声喊道:“啊,宋将军回来了!”

“啊,是义弟!”历山飞立刻站了起来,迎了出去。

“大王!”宋金刚走了过来,脚步却是有些虚浮了。

“义弟,你没有事吧!”历山飞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扶住他,然后在两名亲兵的帮助下,将宋金刚扶进大帐内安坐。

“拿水来!”历山飞见宋金刚口.唇干裂,赶紧吩咐几名亲兵道。

“咕咚咕咚!”宋金刚灌下几口水,这才抹了抹嘴,擦干上面的水渍,叫道:“大王!”

“义弟,你辛苦了!”历山飞脸上露出沉痛的神色,他实在想不到官军居然这么厉害。

“大王,如今官军已经被我甩掉了。”宋金刚说着,他带领士兵带着士兵断后,硬生生的与苏定方耗了一日,然后率兵入山,这才甩掉了官军,可是人也困乏的不行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历山飞挤出笑容,笑着道。

“可恨!”杨公卿却是忽地一张打在案几之上,一脸的沉重,道:“以魏兄的实力,想不到居然都不是官军的对手,这股官军可是非常厉害啊!”

历山飞笑了一笑,眼闪过一丝精光,他的心其实有些恨透了杨公卿了,要不是他引了官军来,自己怎么会损失这么重?可是他知道,目前的敌人不是杨公卿,而是官军。

杨公卿并不知道历山飞在想着什么,他笑了一笑,道:“宋兄,你可好些了么?”

宋金刚两日没有睡觉,其实这回困乏到了极点,可是他不敢睡。他强自撑着精力,让士卒拿过烈酒,一连灌了几口。他生性最爱喝酒,几口烈酒下肚,顿时感觉精神了一些。他站了起来,道:“大王,我看还是退往鸿山关罢了!”

历山飞心有些不忍舍弃深泽县的根基,可是又能如何?他想了一想,忍痛道:“也罢,那就退往鸿山关吧。”他说着,看见宋金刚一脸憔悴的样,道:“义弟,你还先休息休息,明日我们在回鸿山关吧!”

他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小卒匆匆而来,道:“启禀大王,官军已经退却!”

“退了?”历山飞心大吃一惊,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名小卒再度应声,道:“官军退兵了!”

宋金刚脸上阴晴不定,他实在是想不通官军退兵的理由,他想了一想,问道:“可曾派斥候探查清楚了?”

“启禀将军,苏定方已经带领士兵撤回鼓城,兄弟们一直跟着,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退了回去。”那名士兵道。

“你先下去吧!”宋金刚挥挥手,心暗想,难道有诈?官军究竟在搞什么?想了一想,他还是觉得颇不放心,道:“大王,依我看,还是先回深泽县,然后排出探到鼓城探听一下消息。”

历山飞想了一想,应声答应。

三日后,探回来,报告了消息。原来,赵郡西部盘踞着一些盗贼,其势力颇大的有一两万人,占据元氏、高邑、赞皇等诸县,这些地方,靠着太行山东麓,地势较为险要,这些盗贼平常打家劫舍,官军却是向赵郡西部杀了过去了。

历山飞这才心情稍定,与宋金刚商议了一番,这才退回深泽县,准备建造工事,防御官军的再度进犯。

鼓城。

杨浩的脸上露出笑容。对于盘踞在赵郡的那些宵小之辈,他自然是不放在眼里。

不过其的一支,也就是最大的一支势力,却是大有来头。

崔氏一门,在清河、博陵是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可是这两家,还是有亲戚关系的,由此可见,崔家旁系很多,在赵郡也有不少他们的亲戚。隋朝末年,天下攘乱,官有时候就是匪,而匪,有时候却比官还要强。

为了顺便清除掉赵郡的这些残余势力,他让苏定方、来整各自带了一万兵马前去剿匪,当然在他的指示下,是以招安为主,剿灭为辅。主要日后施行仁政,自然不怕这些人兴风作浪,毕竟在他的心目,大部分的百姓还是善良的,只要不是过不去日,自然不会造反。

当然他没有乘胜追击历山飞,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在他与李靖商议之后,所以毅然决定了先让来整、苏定方两人先带兵平定了赵郡,而余下的两万余人则镇守鼓城,涌来防备历山飞。

两个人一致认为,一山不容二虎,如今杨公卿与历山飞联合,两人均是一地的反贼,作为各自的头领,想不应该会谁也不服谁。可是因为有官军的缘故,即使两人有多大的矛盾,也会团结在一起,一致对敌,而若是外敌解除,说不定就会反目成仇。就像当年曹操征辽西,击乌桓时,追杀袁氏兄弟,被公孙康所接纳。公孙康迫于曹操的压力,需要袁氏兄弟对抗曹操一样,不仅不会轻动两人,反而要与之联合。可是等到曹操退兵,公孙康立刻抓住了袁氏兄弟,随即将他们的头颅献给曹操,博得高官厚禄。

当然,这并不是说历山飞与杨公卿之的谁会杀死了对方之后,然后投降官军。而是说两人在官军退却,没有外部的压力之后,两人或会火拼,如果两人两败俱伤,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那个时候,赵郡的那些盗匪应该已经剿灭完毕,休息片刻,即可北进深泽县,一举剿灭历山飞,从而让河北一地安定,以便让杨浩有个较为安定的后方,可以南下争霸。

消息,不断的传来,训练有素的官军很快将赵郡几支盗匪剿灭,随后,来、苏两人却是放回了俘虏,然后令他们广为宣传,官军并不是想杀他们,只要他们投诚,不再造反,安安静静的做个老实本分的百姓,那么官府不仅不治他们的罪,而且还会依照他们的意愿和才能,或从军,或是回家务农。如果是回家务农,还会根据他们的家情况,发放粮食、农具等物,让他们可以栽种粮食,并且,税收很低。

很快,这些被放回的盗匪四处宣传,不久就有了效果。或许其还有襄国等郡的良好风貌给了这些盗匪的信心。清河秦(赵)王之名,甚贤。所以这些盗匪,大部分都下山投降,有几个还想顽抗的山寨头,竟是被手下的人绑了送下山来。苏、来两人依照杨浩的指示,有功的封赏,对于那些顽固分,则是捆绑了起来,集押送到了鼓城。

不过月余的时间,赵郡各地闻风而降,很快的,那些世家大族里,一些有才能的人担任了要职。毕竟,杨浩现在还需要靠他们帮忙。

当苏、来两人领兵回鼓城之后,杨浩明白,该是时候进军深泽县了,而这个时候,也有了一些消息传来。

第四十二章 大胜

在杨浩进军深泽县的同时。

长安。

李渊看着西方,那里,他的儿正与秦军再度对持。在一个月前,他在西门送走了儿世民。

那个时候,他的心是不安、感慨的。

尽管对前番他不听自己的言语,而轻视薛举造成唐军大败有些不满,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啊。长建成,乃是太,断然是不可轻出的,不然,战场无眼,太若是有什么闪失,可能会动摇根本。而元吉则是在镇守太原,力不能逮。所以他目前仰仗的,只有世民。不管怎么说,这是他的儿,忠心度断然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薛举一死,秦军势必动荡不安,太薛仁果登基为帝,想要控制他老爹的旧部,恐怕还需要一定的时间,那些骄兵悍将不见得会卖他的帐,所以,即使唐军才经历了一场大败,李渊还是决定主动出击。毕竟这个时候的秦军,应该是最为虚弱的吧。若是等薛仁果控制住了他老爹的旧部,稳定了军心,那么以陇西精兵的厉害,又让李唐头痛了。

而上次战败后的李世民,在府静思了许久,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自己的性,还是有些不稳重啊,可正是这一仗,让他深刻的反思,同时也认识到了陇西骑兵的厉害。如果,日后,建上这次一支骑兵,冲锋陷阵,那是那么的爽快啊,男汉,自当纵横沙场,虽死无憾!

生性不服输的他,在接到老爹的命令之后,当即表示愿与一雪前耻,将薛仁果捉拿,平定陇西,从而是李唐无后顾之忧,全力东进,进而平定天下。

上一次,是秦军攻打高墌城,而这一次,是李世民的唐军攻打高墌城,两军调换了一下位置。

可是这次的秦军,明显占据了弱势。

薛仁果其人,虽然骁勇,可是他有一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生性凶戏,极度的迷信武力,以为武力可以解决一切。

大业十三年时,他曾奉父亲之命,攻打天水,攻下城池后,他将当地富人抓住,倒吊起来,逼迫他们交出财物。而且,他对手下将士,毫不体恤。薛举得到天水后,下令薛仁果进兵扶风,为农民起义军唐弼阻拒,多次攻打不下。后来唐弼接受了薛举的招降,可是薛仁果却心感不忿,乘其不备,率兵从后面偷袭,斩杀了他,并受其众。薛举得到消息之后,颇为无奈,让人传了口令给他:“你的武功才能,足以继承我的事业。可是你与人无恩,只知杀戮,不会收买人心,他日,我的社稷终会在你的伸手覆灭。”

薛仁果在做太时,常常仗着一身武力,谁也瞧不上,所以与手下的将领很不和睦,登上皇位后,各将领都对他感到猜疑和恐惧,生怕被他拿来开刀,所以都对他很是提防,深恐他那日心情不好,就拿手下的将士开刀。

随后,薛举的智囊,老成谋国的大臣郝瑗也因为薛举的去世而过度悲伤,不久也死去了。郝瑗其人,颇受将士爱戴,对薛举也是忠心耿耿。如果有他在,薛仁果即使要败,也不会败得那么快。

薛仁果一向自负武功过人,对于其他,均是毫不在乎,后勤供应等乱成一团,局势渐渐向唐军好转。

这一次,李世民采取的策略还是同上次一样,深挖壁垒,高筑栅栏,闭营不出。

薛仁果闻知李世民带兵前来,忙令部将宗罗睺出城挑战,可李世民却紧闭营门,拒不出战。

秦军在外叫骂,众将士均是按捺不住,可是李世民却是沉稳如山,在军帐安坐。

有人不明白李世民的做法,还以为他经历了上次一败,怕了薛仁果了,就问道:“这是为何?”

李世民笑着道:“我军新败,士气沮丧;而贼军刚刚胜利,兵锋甚锐。在此情况下,理应坚守壁垒以待时机!等到他们轻敌懈怠,我军奋发,必能一战而胜。”

正说着,有人送来了军。

消息,是不好的。

原来薛举死后,薛仁果继位为帝,他并没有闲着,而是率兵攻打唐军。先是击败了唐军名将窦轨,接着亲率大军包围了军事要地泾州城(今甘肃泾川县)。泾州守将刘感环城据守,接连击败了薛军的数次进攻,后来城缺粮,城只能杀马充饥,正在泾州城危机之时,李叔良(李渊的堂兄弟,曾孙是李林甫)率领援军赶来。

薛仁果立即撤退,并让高墌送出诈降书,刘感将信将疑,但李叔良却大为兴奋,立即强令刘感领兵前往。刘赶带兵赶去,了薛仁果的伏兵,人也被抓住。薛仁果让他全去劝降。刘感假意答应,可是到了泾州城,刘感大声疾呼,要城里的人坚守,千万不能投降。

薛仁果大怒,杀死了刘感,正要挥兵攻打泾州城时,却是听到了李世民带兵攻打高墌的消息,于是薛仁果立刻带兵回援高墌。

薛仁果当即派部将宗罗睺出城挑战,可是李世民根本不理他,只是困守在营寨之。

薛仁果很是焦急,可是焦急又有什么办法?他数次试图攻打李世民的大营,可是那个营寨,防范太森严了,他几乎找不到破绽,数次的攻打,换来的结果,反而是损兵折将。时间一久,薛仁果就坐不住了,因为他缺粮了,这就是他忽视了后勤的结果。

而且,随着两军对峙的时间越久,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那些平素和他关系不是很好的秦军,开始三三两两投奔了李唐!其就有那个一向不满他的梁胡郎,而且这厮,一走,带走了足足五千人!都是薛举身边的精锐,其而更有一千骑兵。

李世民知道秦军已经将士离心,遂命将领梁实孤军进驻浅水原,诱敌出战。秦军前锋宗罗睺大喜,果然出动所有精锐,对梁实的军营发起猛烈进攻。梁实按照李世民事先的部署,凭借着事先修筑好地防御工事抵挡西秦军的猛攻,死守不出。军营断水,数日里人马滴水未进,可依然顽强地击退了秦军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的进攻。

正当梁实支持不住的时候,李世民动了。

他命部将庞玉在浅水原布阵,引诱宗罗睺。宗罗睺果然全军出动,全力猛攻庞玉。浅水原一带,地势平原,正适合骑兵冲杀,庞玉在宗罗睺的猛攻之下,几乎不能支持,他奋力厮杀,身受数次重创,方才在亲卫们的协助下,击退了宗罗睺。

而这个时候,李世民虽是率领部队,出现在了宗罗睺的后面,毫不客气的就是一阵猛攻。两面夹击之下,宗罗睺很快支撑不住,只得向后退去。

宗罗睺虽然拼死作战,可是,在唐军的两名夹攻一下,败局已经无法挽回。在唐军的不断的冲击下,他的战阵瞬间崩溃,士兵们四散而逃,死伤不计其数,宗罗睺向高墌城败逃,李世民即刻率二千多名轻骑兵追击。他的舅父窦轨连忙拉住李世民的缰绳,苦苦劝阻,道:“薛仁果仍据守坚城,我军虽破宗罗睺,但绝不可轻进,请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李世民却是胸有成竹的模样,一摆手,笑道:“此战是我酝酿已久的结果,现在正是破竹之势,机不可失,舅父不要再说了!”随即挥师直逼高墌城。窦轨没能阻止李世民,只好率领大军尾随而行。

果然,在李世民刚刚率领了他的二千轻骑兵到达高墌城的时候,薛仁果出动大军在城下列阵,准备消灭李唐。可是随后发生的事情,让他大惊失色。

他的麾下骁将浑幹等人率部出阵,向唐军大营飞奔而来,当李世民准备下令出击的时候,那些人却是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李世民笑了,这正是他忍了十多天后志在必得的结果。他固守大营,不肯出战,等待的就是这一天,对于薛仁果的所作所为,他是非常清楚的,所以在与父亲,还有大哥商议后,才想出来了这招。

薛仁果大骇,连忙回城防守。他早知道这帮将领靠不住,可没想到他们会在这节骨眼上临阵倒戈。

是日日暮时分,唐朝大军全部进抵高墌城下,将其团团包围。午夜,守城的秦军将士意识到薛仁果大势已去,争相出城投降。

形势虽然不妙,薛仁果仍然拒不投降。他想突围,可是唐军防卫森严,他几乎找不到机会,几度突袭,都被唐军赶来回来。

突围无望,薛仁果心情变得格外暴躁,部下众将士更是害怕,逃的更快。

当脸色苍白、双目红肿的薛仁果万念俱灰地来到李世民的面前的时候,他的身后,是一个洞开的城门。

秦军当天全部投降。

李世民接收了一万多名精锐士卒和高墌城的男女居民五万人。

庆功宴上,有人疑惑的问李世民,道:“您舍弃步兵不用,又没有攻城器具,仅依靠轻骑直捣敌城,我们都认为不可,而最后竟然成功了,是什么缘故呢?”

李世民回答道:“宗罗睺所率领的骑兵基本上都是陇西之人,将领骁勇、士兵凶悍;我虽运用计谋打败他们,但斩首俘虏并不怎么多。倘若延缓,这些人进入高墌城,再加以抚慰,就不容易攻克了;若紧急追击,这些人就都会散乱归还陇西,城必定虚弱。薛仁果仓促之下,没有时间计谋,自然会频出错着,这就是我能够取胜的原因!”

众将皆拜服不已。

不久之后,李世民押着薛仁果等人回到了长安城,李渊下令将薛仁果绑到街市斩首,至此,薛举一手创立的西秦帝国宣告覆灭。

第四十三章 降书(上)

大雨,接连不断。泡-()

深泽县四周的河水突然间暴涨起来。

宋金刚看着城外奔涌的河流,心有着顾忌,对于如今的魏军来说,硬碰硬的和官军对抗,有些难了。

一来,是官军的兵甲齐备,训练有素,二来,身边有杨公卿这么一头猛虎在,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当年,他刚起义的时候,就听说了孙安祖和高士达的那档事。毕竟,在这个乱世,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官军正在扫荡赵郡,如果,能趁这个机会,吞并了杨公卿的队伍,那么整合了实力,或许能和官军对抗吧。他想了一想,决定去寻历山飞。

历山飞此时正在府衙之,天气阴阴的,有些寒冷。他坐在一口大釜面前,看见宋金刚来访,哈哈大笑道:“义弟,我正要派人寻你。”

宋金刚笑道:“大王。”

“来,来!”历山飞脸上堆起笑容,道:“这个鬼天气,阴雨连绵,天气倒有几分寒冷,不如吃着香喷喷的肉,再喝点小酒,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宋金刚还想说什么,只见历山飞已经将他按坐地上,然后令人取来碗筷。

火炉熊熊燃烧,火苗舔着大釜,不一会,釜内冒出腾腾热气,发出泊泊的声响。一旁的案几之上,上面放着几个碗碟,上面切成块块的猪肉,还有其他一些菜蔬。釜内的热气翻腾着,历山飞见火候已到,取过碗碟,将小碟内的猪肉倒入了水已经沸腾起来的釜,不一会,一股肉香随着升腾的雾气袅袅升起,坐在他对面的宋金刚不由抽动了一下鼻。

很香啊。宋金刚看了看历山飞,只见他微微一笑,却是笑着举起筷,笑道:“义弟,尝尝这刚宰杀的猪肉如何?”

“大王,请!”宋金刚脸上露出笑容,道。

“义弟,请!”历山飞也笑道,他早饿了半响,也不客气,当即举筷,夹出一块香喷喷的猪肉,就着烈酒吃了起来,他生性.爱喝酒,一边吃,一边喝,不一会身上已经是流出了汗,他站起身来,将上衣脱掉,坐在釜前,继续吃喝。

看着历山飞大吃大喝,宋金刚微微皱着眉头,不过他知道,有什么事,还是等吃完再说。

历山飞吃的正畅快,这时,走来一个士卒,道:“大王,杨头领手下杨叙求见。”

“唔?他有什么事?”历山飞大口吞下一块肥肉,有些艰难的问道。

“大王,似乎是杨头领叫他前来催粮。”那名士卒小心的回答道。

“催粮?”历山飞眼睛一亮,随即不耐烦的挥挥手,道:“不见,不见,你告诉他再稍等几日,就会有人送去!”

“是,大王!”那名士卒应声下去。

历山飞看见小卒下去的身影,冷哼了一声,道:“什么玩意,就知道找老要粮。老自己都吃不饱。哼!”

宋金刚微微一笑,道:“大王,小弟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历山飞哈哈一笑,夹过一块肥肥的肉,送到宋金刚的碗里,道:“义弟,多吃点肉,补补!”随即,他坐稳身,道:“义弟,你我兄弟交情多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但说无妨!”

宋金刚放下箸筷,正色道:“大王,如今官军气势正盛,我等正该同心协力抵御外敌,可是如今依我看,军却又一大祸患。”

“祸患?”听到宋金刚的言语,历山飞也有些狐疑的放下了箸筷,然后正襟危坐,道:“义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金刚道:“大王,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杨公卿此人,手下尚有两万多人,如今名义上虽是依附我等,可是,关键时刻,却是靠不住的。”

历山飞点点头,道:“义弟,你说的不错,他毕竟是外人,那里比的比我兄弟齐心。”

宋金刚笑了笑,继续道:“如今他因为丧失了根基,所以来投奔我等,衣食用度均是靠我等提供,可以说命脉均是我们手上。”

历山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是随即他就瞪圆了眼睛,因为宋金刚说了一句话。

宋金刚说的是,“如果他是大王你,你会让别人捏着你的命脉么?”历山飞的答案是不会,任谁也是不会。

宋金刚将一块肉送进嘴,道:“大王,我料日久,杨公卿必有反意,还不如乘此机会,将他设计抓了,控制住他的两万兵众,一来消除了祸患,二来,我军实力也会大涨,对付官军也会容易许多。”

历山飞点点头,道:“义弟,那依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做?”

宋金刚沉吟着,宽厚的手掌移动,健硕的手指轻轻的叩着案几,良久,他道:“如今杨公卿缺粮,不如就以此事,请他入城一叙。”

历山飞眼睛一亮,道:“义弟说的极是,就如此办了。”

此时,杨公卿驻扎在深泽县外,同在鼓城一般,宋金刚的理由是两军互为犄角,官军若是只攻历山飞或是杨公卿,那么另一路则可以前来救援;官军若是分兵,则兵力分散。当然,宋金刚不过是防止杨公卿有坏心而已,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已经太多了,所以他不得不防。

宋金刚笑了笑,道:“只要杨公卿进了城,我们设宴款待他,等他酒饱饭足,再杀也不迟,这样,也稳妥一些。”

历山飞哈哈一笑,道:“义弟好计谋,来,哥哥敬你一杯!”

“干!”宋金刚也是举起酒杯。

深泽县城西,三十余里处,这里山势起伏,乃是太行山东麓余脉,地势颇为险要,杨公卿就驻扎在这里。

此时,杨公卿的脸上满是怒气。

听了杨叙的言语,杨公卿挥手屏退左右,然后示意杨叙靠近。这个时候,还是她的侄儿比较稳妥一些。

“叙儿,依你看,历山飞此人可靠么?”杨公卿的脸上阴沉的可怕。

“伯父,依侄儿看,此人包藏祸心,恐怕将会对我等不利。”杨叙想了一想,轻声道。

“哦?说说看,为什么?”杨公卿冷哼一声。

“伯父,历山飞此人表面仁义,实则阴险。”杨叙冷笑,哼了一声,续道:“历山飞将我们安置在此,表面上说是与深泽县城互为犄角,可是却是对我等暗提防。”

杨公卿忍不住脸上露出笑意,他捋了捋胡须,笑道:“叙儿,你果然有长进。”

杨叙微微躬身,道:“多谢伯父。”随即他直起身,道:“如今我军缺粮,可恨那厮却是城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分明不拿我等当做盟军。”杨叙将他在深泽县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下,续道:“若不是我鼻灵敏,闻到了肉香酒味,恐怕也让他们骗了。”

杨公卿点头,很是认同杨叙的看法。如今河北除却官军所据的几座城池,博陵、赵郡、恒山郡等几个地方,均有义军活动,与各地的豪强争斗不休,各地农地荒废,鸡鸭猪等家禽更是少有人喂养,历山飞能吃上肉,可是他却连最基本得温饱都有些无法解决,这就是他寄人篱下的无奈,可是他不甘又能怎样,他本来是活动在赵郡一带的,因为粮食缺乏,这才南下襄国郡就食。据探马来报,襄国郡府库,似乎存粮颇丰,月时,更是开仓放粮。这才让他下定决定,南下襄国郡,可是那里知道,那里,遇到了襄国郡很有力的抵抗,随即,清河郡大批的官军,在那个秦王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的杀来。他知道实力不济,更兼缺粮,无奈只得引兵投奔历山飞。

想到此,他的心说不清是悔恨,还是无奈,或许,都有吧。想了一想,杨公卿问道:“叙儿,依你只见,该怎么办?”

杨叙沉吟,半响,方道:“伯父,侄儿说了,若是不对,还请伯父恕罪!”

“但说无妨!”杨公卿笑了笑,用鼓励的眼神示意侄儿说下去。

“伯父,我虽在赵郡多时,可是也曾听说那位王爷,经营清河诸郡,先败张金称,后灭高士达,最近更是将窦建德杀的大败,就连弑君的宇化及都被他捉了,声势很是浩大,不如我们。我们也投降他吧,以伯父之能,日后定能博个封妻荫。”杨叙一口气,将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杨公卿愣了一愣,直直的看着他,片刻后,他站了起来,在帐内踱了几步,道:“如今天下大乱,依我看,势力较大者,有占据关的李唐,还有洛阳的王世充,除此之外,恐怕就要算的上秦王杨浩了。荆襄的萧铣势力虽大,可是南军只习水战,陆战远远不及北军,此人可以忽略。叙儿,你觉得他们之,虽可以问鼎天下?”

第四十四章 降书(下)

听到杨公卿的问话,杨叙迟疑了一下,这才道:“伯父,侄儿愚昧,恐怕难以猜度。泡-()”

杨公卿伸手手掌,按住他的肩头,道:“叙儿,你何时这么见外?但说无妨!”

杨叙又是低头沉思了片刻,这才道:“伯父,那王世充虽是屡败于李密,可是最后还是以弱势兵力打败李密,由此观之,此人绝对不容小视。而且其人,如今已经掌握了洛阳小朝廷的军政大权,恐怕篡位的日不久了。”

杨公卿笑着道:“叙儿,你分析的没有错。王世充此人,的确野心不小。”

杨叙轻轻叹了口气,续道:“王世充如今占据了原,更是向南攻下了襄阳等地,势力已经今非昔比,可是,他虽是掌握了洛阳的军政大权,可是毕竟是他臣的身份,他若要篡位,本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可是,如今河北那位王爷,已经坐拥河北大部,势力不小。王世充只要敢废掉皇帝,河北就会借机攻打洛阳。”

“那么,依你看,那边会占据优势?”杨公卿继续问道。

杨叙脸色一滞,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个,侄儿也不知了,不过河北、原大战,必定是一场血战。”

“不错。”杨公卿微微颔首,侄儿看不到这一步,也不怪他,毕竟还年轻,可是他杨公卿,虽然只是一个反贼头目,可是他的来历却是不小。

他的祖上,在汉魏时,乃是信都郡的名望,可惜后来,五胡乱华,族势力一再受到打击,杨氏各支纷纷前往他处,只有他这一支,舍不得故土,一直留在当地,苦苦支撑,到了南北朝时,已经渐渐衰落,到了他这一代,家只有几亩薄田了。后来,杨广几度征辽,他的家因为县令一再压迫,苦不堪言,妻儿被逼死,他一怒,这才带着侄儿杨叙,还有若干村民,走上了造反的路。

说起来,他也算个读书人,而侄儿在十余岁时就跟随自己,如今不过二十出头,还是年轻啊,难免眼光有不足之处。

杨叙问道:“伯父,那依你看,他们之间谁会赢?”这件事,可是大事,关系道投奔谁的问题,总的弄清楚才好。

杨公卿在大帐内踱了几步,显然也在沉思,半响,他道:“当年曹操与袁绍相争,就可以说是原与河北的对抗。最后,是曹操取得了胜利。”

杨叙疑惑的问道:“伯父,你是说,王世充能赢?”

“非也。”杨公卿摇头,道:“其实当年袁绍可是占据了很大优势的,只不过他的策略出了问题而已。河北靠近幽云,产马颇丰,这点,原就远远不及,更何况,燕赵之地多豪杰,士兵勇猛,战斗力非常的强悍。”

“伯父,那你是说,河北能赢?”杨叙再度疑惑的问道。

“叙儿,如果王世充不废掉皇帝,然后以皇帝的名义,令杨浩入朝,就大有可为了。”

“大有可为?”杨叙沉吟。

“不错。以隋帝的名义,招杨浩入朝。如果杨浩入朝,那么就等于羊入虎口,因为杨浩不可能带着他的河北兵马入朝,那么同谋反无异,所以,他只能带少量的亲兵入朝,可是他一旦入朝,进了洛阳,就只能任由王世充宰割了。”杨公卿缓缓的道。

“嗯,如果他不入朝,那就更简单了,违抗皇上命令,就等同于谋反,王世充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攻打河北。”杨叙想了一想,缓缓的道。

“不错。”杨公卿的眼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道:“所以,依我看这就是一个难点,杨浩必然不会轻易入朝,如果入朝,就代表他有极大的把握,能够对付王世充。”

“这么说,看来还是王世充占据了优势。”杨叙长呼了一口气。

杨公卿笑了笑,喝了一口清醇的山泉水,续道:“可是,你别忘了,杨浩也有他的筹码。”

看着杨叙认真的模样,杨公卿续道:“杨浩消灭了宇化及,夺得了玉玺,还有先帝的皇后,也就是杨浩的婶娘。这,可是对抗王世充的最大依仗。”

“所以,两人之间,恐怕只能是公飞传,最终不了了之。”最后,杨公卿下了结论。

“那么。伯父,我们该怎么办?”杨叙被绕的头有些晕晕。

“嗯,叙儿,刚才你说了王世充,还有杨浩,接下去,说说李唐。”杨公卿笑着道。

“李唐?”杨叙应声,皱了皱眉,他才缓缓的道:“前些日,听说唐军在浅水原大败,薛举一举夺得了高墌城,恐怕李唐这次很难了。”

“嗯,本来,这是没有错的。叙儿,前几日,我刚得到密报,薛举已经死了!”杨公卿笑道。

“唔,薛举死了?”杨叙大吃一惊,随即想了想,道:“薛举一死,那么太薛仁果即位,侄儿听说他,与人无恩,生性凶戏,恐怕这下西秦军惨了。”

“李渊老谋深算,是个狡猾的老狐狸,薛仁果黄口小儿,那里会是李渊的对手。薛举一死,西秦军可以说败局已定,只是时间早晚罢了!”杨公卿轻轻的一叹。想不到老英雄儿不是好汉。(因为时间与空间的关系,薛仁果败亡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河北。)

“伯父,西秦军一灭,那么李唐尽占陇西,拥有了陇西精骑,大凉王李轨独木难支,早晚必亡。那时,李唐坐拥关龙兴之地,兼有巴蜀之富足,还有河东诸郡,可出苇泽关(即娘关,此关因李渊女儿平阳公主李采玉曾驻扎在此关,后人才改称为娘关。),可出潼关,更可从巴蜀乘江而下,天下恐怕就是他的了。”杨公卿沉吟。

“那么,伯父,降唐?”杨叙问道。

“不,李唐虽然有着诸多优势,可是仍有隐患。如果这些隐患不除,还是很难。”杨公卿皱眉,此时他的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蒲坂尚有隋将尧君素,他就像插在关和河东各郡之的一根刺,虽然如今尧君素的力量尚显薄弱,可是只要有人和他相互呼应,依此地的重要性,或攻关,或下河东,均是不难。”

“更何况,李唐的北部,还有梁师都、刘武周、李轨,这些人都得到突厥人的支持,只要突厥人一声令下,就会即刻挥师南下,攻打李唐。若是三路并进,李唐就算有三头臂,也会被扒下一层皮来!”

“可是,伯父,我听说李唐起兵之初,也曾投靠突厥,换得了他们的支持。这才能打进关,取得了长安。”杨叙疑惑的问道。

“不错,李唐起兵之初,的确得到了突厥的帮助,可是突厥蛮夷,不过是想乘着大隋大乱,抢夺金银珠宝,得到一些好处罢了。他们根本不屑得到土地。只要大隋越乱,他得到的利益就越多,如果李唐,取得天下,势必也是突厥人不想看到的。”杨公卿踱上几步,他的心也是有些乱了,到处改投奔谁呢?王世充是可以放弃了。至于李唐和杨浩,各有优势。正如他前面所言,李唐有地利,而杨浩因为他大隋亲王的身份,可以收拢那些忠于大隋的人士,只要他励精图治,未必没有机会。

他正想着,这时,一个小卒在外喊道:“大帅,魏王派人前来。”

“哦?”杨公卿想了一想,道:“唤他进来。”

稍后,历山飞手下心腹进来,道:“杨大王,魏王请大王明日往城一叙。”

“哦?你们大王可曾说了有什么事吗?”杨公卿装着很随意的问道。

“魏王说了,要与大王商量一下粮草的事情。”那人道。

“唔,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告诉你们家将军,我明日定然前往一叙!”杨公卿道。

那人应声下去。

回过头来,杨公卿的心似乎已经下了决定,道:“叙儿,你立刻挑选好马,赶往官军大营,就说我愿降!”

“伯父,你……”杨叙吃惊的道。

“来不及了,先度过眼前这关吧,日后的事,也只能日后再说了!”杨公卿摇了摇头。

“伯父,如今事情还没有到达这个地步,不如在歇息几日再看看。如今恒山郡井陉关为李唐占据,不如投奔李唐?”刚才杨公卿的一番话语,让杨叙感到,还是投奔李唐好些。

“来不及了!”杨公卿摇摇头,道:“历山飞狼野心,明着让我进城议事,暗地里,恐怕是想要了我的老命啊!”

“伯父,这……”杨叙大惊。

“还看不明白么。他早先说几日就到,如今却说与我商议粮草一事,哼!说的好听,我看他就是想要吞并我这两万兄弟!”杨公卿冷哼一声,他何等人也,早就看出了宋金刚的想法,可是毕竟有个历山飞压着,宋金刚不会轻易动手,如今,历山飞亲自邀请他,多半是没有好意的。他想着,抬起头,看着杨叙,道:“你挑选上几匹好马。一定要在明日早晨之前赶回来。”这样,才多一些时间准备。

“是,伯父,侄儿定当不辱使命!”杨叙朗声,走出大帐。

第四十五章 李密的不满

连绵的阴雨,让杨浩有些心烦。

屋内,李靖、张奇等人盘膝而坐。

“王爷,依我看,王世充绝对没有好心!”张奇几个人论起来,还是杨浩从洛阳带出来的老人了,可以说是心腹的心腹,此次出征,也随着杨浩一起。

此刻,摆放在众人眼前的,是从洛阳快马传递而来的圣旨。

李靖拿起圣旨,再度看了一遍,这才道:“王爷,王世充挟天以令诸侯,他知道王爷忠于大隋,所以暗地里使出这么一个阴招。”圣旨是白日送来的,谢过恩之后,他就将使者送回屋里休息,却是叫来了李靖等人商议。

“不错!”杨浩冷冷一笑,道:“王世充此人,诡计多端,如果我不奉命入朝,那么就落了个不奉朝廷命令的谋反罪名,如果入朝,哼哼,自然是不能带多少兵马过去,那么在他的地盘之,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张奇叫道:“王爷,既是如此,休管什么圣旨,反正王世充此人,覆灭大隋之心,众人皆知!”

李靖沉吟着,想了一想,道:“如今王世充趁着李唐与西秦军交战,兵力不足,四处攻伐李唐土地,声势颇盛。此番矫诏皇泰帝,正是想借着皇泰帝的名义,除去他在河北的劲敌。”

杨浩冷冷一笑,道:“此僚居心叵测,正是打定了我不敢入朝,既然如此,我就闯上一闯,又有何妨。”

张奇失声叫道:“王爷!”

杨浩坐下,道:“不必担心,我此番入朝,一来是想会会王世充,二来,唉,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皇上。”

张奇、吕风等人一愣,均是不明白王爷这是准备想要做什么。其实这不过是杨浩的心,不想看着自己的几个侄儿死于非命罢了,可是,洛阳那位,还是真的很难救的啊。

李靖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与杨浩相交的日虽没有张奇、吕风等人久,可是他却是最明白杨浩了,他看着杨浩,轻声道:“王爷,你心地善良,对于百姓、亲人,这点是好的,可是,如今皇室衰微,却只能靠王爷支撑,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张奇反应过来,也道:“王爷,如今皇泰帝身在危险之,又是王爷你的侄儿,本来是该营救的,可是,毕竟他身在东都,又是皇上之尊,王世充控制他,才能利益最大化,恐怕不是那么轻易的救出他来。”

杨浩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他想起了狸猫换太,虽然他不是真的找一个狸猫来换皇上,可是如果可以找到一个相貌差不多的孩,不知是否可以呢?

他沉吟着,正要说话,这时,有小卒匆匆上前,道:“王爷,有人求见。”

杨浩眉头一皱,问道:“哦,可是那位钦差?”

小卒摇头,道:“不是,那人是从深泽县来的,说是杨公卿的帐下大将,名唤杨叙。”

“杨叙?”杨浩轻轻叩着案几,他想起了此人是谁。鼓城大战时,那人就与宋金刚联手共战苏定方和来整,说来武艺也不算差,倒是一位可用之才,不过,他深夜从深泽县赶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

“他人在那里?”杨浩开口问道。

“王爷,他尚在城外。”那名小卒开口。此时,已经深夜,所以城门关闭,城内也暂时实行了宵禁。

“唔!”杨浩点点头,道:“张奇,你去把他带进来。”

“是,王爷!”张奇站起身来,匆匆赶了出去。

“二哥,依你看,这是否是好事呢?”杨浩微微一笑,问道。

“嗯,看来杨公卿和历山飞有了什么矛盾,这才这才派人前来。”李靖笑着道。看来当初没有立刻兵发深泽县是对的,逼得太紧,杨、魏两人只会更加紧密的团结一致,共同对敌。

“不是假降?”杨浩笑着问。

“应该不会。”李靖沉吟,道:“一会那人上来,便知分晓。”

一刻钟后,张奇领了杨叙上来。

杨叙到了屋里,跪下道:“罪民杨叙参见王爷。”

杨浩挥挥手,道:“免了,起来说话罢!”说着杨浩站了起来,道:“杨公卿派你来,莫非是要与我军决一死战?”

杨叙低头道:“罪民不敢。”说着,他拿出一封书信,奉上。

早有吕风上前,取回书信,这才转交给杨浩,杨浩拆开一看,看完后,将书信递给李靖,这才问道:“杨公卿因历山飞所逼,这才投降本王,可是,本王不喜欢那些三心两意,不过几日便又投靠他人的朝三暮四之人。”

杨叙来前,得到了杨公卿的叮嘱,所以他大致明白,杨浩此刻说的话,不过是试探而已,他一定要表现出忠心投靠的样。他擦了擦脸上的汗,道:“王爷,罪民从深泽县一路奔来,途还跑毙了两匹马,正是忠心想要投靠王爷!”

杨浩回头,看见李靖笑着点头,这才回头,道:“好了,本王也就是试试你,相信以杨公卿的聪明,日后必定不会做出有负本王的事情!”

杨叙极是聪明,听出了杨浩的话意思,忙上前跪下,道:“多谢王爷宽恕伯父还有数万兄弟的大罪。”

这是,李靖站了起来,道:“杨叙,你伯父在信所言,句句是真?”

杨公卿写信的时候,杨叙可是站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所以明白李靖说的是什么,此刻听到李靖问他,虽然不明白李靖的身份,可是见他在杨浩的身边,至少是个心腹,更何况杨浩还将看完的书信递给他,显然非一般的心腹可言。

“是的,将军。”杨叙答道,然后将那日的事情简单说了,然后又补充道:“历山飞不肯接济我军粮草,并且还想吞并伯父,所以伯父这才令我快马本来,想要弃暗投明,归顺朝廷。”

李靖顿时眼睛一亮,杨浩看在眼,问道:“二哥,你可是有了计较?”

李靖微微一笑,当即道:“正如杨公卿信所言,历山飞准备来日邀请他入城一叙。肯定是不怀好意,既然历山飞心怀不轨,那不如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杨浩问道。

“不错,届时,杨公卿只需带上少许兵马,骗开城门之后,擒贼先擒王,抓住了历山飞,则魏军不难平定!”

杨叙听着,心暗暗吃惊,这时,只听见杨浩抚掌大笑,道:“二哥,端的是好计谋!”随即,他对杨叙道:“你伯父要你明日天亮之前赶到,现在本王就与你回去。”

李靖道:“王爷,你何必亲去,只需我带上轻骑前往,一定可以攻破深泽县!”

杨浩挥挥手,笑道:“二哥,我自有计较。”说着,他当即令人招来来整、苏定方,吩咐来整守城,而杨浩则与苏定方、李靖等人带着一千轻骑直奔深泽县而去。

长安。

李密在他的府衙,脸色阴沉。

自从他被王世充击败之后,与众将商议之后,决定归降李唐,本以为,这样的日是愉快的,可是,却让他感到了耻辱和后悔。

自从他派出使者,向李唐投降后,一路上,还是打了几仗,方才到了潼关。而在那里,李渊派出的使者就络绎不绝地前来迎接。这让李密稍安,也曾开心得对身边的诸将道:“我拥众百万,一朝解甲归唐,山东数百座城池知我在此,一旦遣使招之,必定纷纷来归。我之功劳,比之东汉窦融(西元二十年以河西之地归附刘秀,后来历任冀州牧、大司空等职)亦不算小,岂能不给我一个宰相当当!”

那个时候的他,还是那么的信心满满,可是随后,李密就开心不起来了。

李密率部抵达长安,并没有受到李渊的欢迎,,甚至,负责接待的部门对他们也相当冷淡,所提供的食宿条件也不好,有些士卒甚至整天吃不上饭。连饭都吃不饱,还侈谈什么富贵?!所以跟随他入关的那些将士们大为恼火、满腹怨言。

更让李密感到失望和愤怒的是,几天后李渊虽然授予了他上柱国和邢国公的爵衔,可却莫名其妙地给了他一个“光禄卿”的职务,而这个“光禄卿”不过是管理膳食的部门罢了!我李密韬武略,居然让我去管理膳食?所以朝廷里的那些官员,根本不拿正眼瞧他,甚至还有人向他索取贿赂。

不过李渊对他还算可以,每次遇见他,总是笑脸相迎,而且还亲自做媒,把他的表妹独孤氏嫁给了李密。

可是李密的心,却隐隐有一个声音在呐喊,这,不是我的归宿!

在苦闷的日里,他看到了李唐灭掉了西秦,声威大震。可是李世民从高墌城城回来之后,一个命令让李密极度的不开心!

第四十六章 深泽(上)

李密的不满是有原因的。

李世民大胜归来,李渊非常高兴,所以让管理膳食的“光禄卿”李密,负责起操办宴席的事情来,他职责所在,不得不拿出精神,忙前忙后的张罗,终于将事情搞定。

对于李密来说,这样的事情,让他极度的难堪,他认为受到了侮辱,所以即使是他最终迫于压力还是做好了他该做的,可是他的心,仍是有着不忿!那几天李密心头的怒火真是窜得比御膳房炒菜的炉火还高。

所以,在一个乌云密布,光线阴暗的下午,李密跟王伯当抱怨道:“身为大丈夫,却做此类琐事,难道不是一种羞耻吗?”

王伯当跟随他多年,与他可谓是志同道合,知道以李密的大才,却做这些膳食的事情,确是屈才。而他,随李密入唐之后,被任命为左武卫大将军,可他对这个职务同样也不满意,想了一想,他怂恿李密,道:天下事都在您的掌握之。今东海公(徐茂公)在黎阳,襄阳公(张善相)在罗口(今河南巩县西南),河南兵马犹在,何苦再呆在这里?!”

王伯当说的没错。虽然此刻的徐茂公已经递交了降表,可是他有把握将他重新拉回自己的身边,从而借助他的力量,东山再起!

李密沉思。那是他刚到长安时,初降李唐,为了表示对李唐的忠心,曾派了人前去劝降徐茂公,让他随他一起投效李唐。

当徐茂公得到消息之后,同样做出了决定:投效李唐。于是他对心腹郭孝恪说了这么一番话:“魏公已归大唐,如果我自己上表向唐主献地,是自邀功劳而彰主公败绩,还是把土地人口军人数目造册,总启魏公,让魏公自献。”

所以当李密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他的心深深的后悔了,原来,徐茂公还是很讲兄弟义气的,可恨,自己当初没有投奔他,不然进入何至于在这里受辱?

李密深深的陷入了悔恨!

他思考了几天,之后,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有可能改变他一生的决定。

博陵郡深泽县。

一大早,历山飞就起来了,看着宋金刚忙前忙后。

”义弟,事情可都准备妥当了?“历山飞叫住宋金刚。

宋金刚笑了笑,道:”大王,小弟已经在殿后准备了甲士数十名,只要等杨公卿等人进来,酒过三巡之际,只要大王手掷酒杯为号,甲士们就杀将出来,要了杨公卿的小命!“

”干得好!“历山飞哈哈一笑,随即问道:”义弟,杨公卿也该来了吧?”

“大王,想必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宋金刚笑着。

“嗯,既是如此,你我自当前去相迎,以免他起了疑心!”历山飞看似大大咧咧,倒也有心。

宋金刚一笑,道:“大王说的极是。”反正,只要杨公卿进了城,那就是瓮之鳖,还能逃到那里去?

“你好,义弟,你我去西门迎接他们去!”历山飞哈哈一笑。

深泽县城西,杨公卿大营。

早在昨夜丑时时分,杨浩等人就快马到达。

杨公卿自是大吃一惊,想不到官军居然这么神速,跟着杨叙回来,而且,还带来了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那就是要借这个机会,一举铲除魏军。大胆,匪夷所思!这是杨公卿一瞬间的想法,可是在他们的分析之后,又是这么的丝丝入扣,可行!

杨公卿忍不住轻轻的叹息,为李靖的想法所折服,可是那个王爷,更是胆大,居然敢亲身犯险。

趁着夜色,众人在大营策划,进行详细的分工。

当清晨的露水几近蒸发殆尽时,杨公卿坐在马上,身后,是乔装打扮的杨浩等人,至于其他的士兵,则挑选精悍十余人,随同杨公卿一起进城,余下的,则是化装了,分散从各门潜入深泽县城,约有三百人。这些士卒准备必要时,阻杀赶去支援的历山飞的士卒。不是杨浩不想多派人进去,而是多了,必然会让历山飞疑心。至于更多的士兵,则由张奇等几名心腹带领,埋伏在城外,随时准备支援,

一路,马儿缓行,离深泽县城十余里时,早有探马来报,说是历山飞与宋金刚亲自领着十余名心腹士兵前来城门口相迎。

“如此甚好!”杨浩击掌。原本还以为要在府衙动手,那里是历山飞的大本营所在,必然有很多士兵,在那里动手,势必更加困难,但是历山飞出来相迎,只要那就好办多了。

杨公卿也是微微一笑,道:“王爷,依你之见,在城门口动手如何?”

李靖笑了笑,看了一眼身后的士卒,道:“我们人数虽少,可是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精锐士兵,在城门口动手,乘其不备,是最好的时机。”

苏定方笑了一笑,他的手按在刀柄之上,此刻的他,暂时抛弃了长枪,而是换成了刀,可是用刀,他也并未庸手。

远处,深泽县城渐渐在众人的眼前出现,众人目光凝住,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诸位,成败在此一举,还请诸君努力!”杨浩朗声笑着,声音传来。

“放松些,莫要让宋金刚看出了破绽!”李靖笑道,拍了拍脸。

众人大笑,气氛为之一缓。

终于,马蹄声声,到达了深泽县城门前,杨公卿极目望去,只见历山飞等人正在城内门口处,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

“驾!”杨公卿加快的了速度,进了城门。

“义弟,今日城的百姓,格外的多啊。”历山飞有些惊讶。

宋金刚正要说话,只听身后一个小卒道:“大王,这正是你管理有方,所以四方百姓来投啊!”

宋金刚忍不住瞪了那人一眼,那名小卒吓得身一抖,缩了回去。他虽然得到历山飞的厚爱,乃是历山飞手下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一,可是那里能和宋金刚比?更何况,宋金刚靠的乃是一身的本事,而他,不过是溜须拍马之徒,不成武不就。

宋金刚冷冷的目光扫过四周的百姓,他有些感到一丝不妥。什么时候,城里多了这么多男人?而且还是颇为强壮的男人,这些人,身形高大,尤其是眼,很有神采,仔细一看,似乎有一股隐隐的杀伐气势。

宋金刚忍不住心一颤,暗暗道了声不妙,正要说话,只觉得肩头一重,却是历山飞脸上露出笑意,道:“义弟,他们来了!”

宋金刚抬头望去,只见杨公卿带着十余人缓缓走了进来。

“哈哈,杨兄!”历山飞笑着大声喊着,走了上去。

“大王!”宋金刚叫了一声,他正想说些什么,可是随即摇摇头,算了,还是先将杨公卿抓住了,再查查今日为何又这么多的壮汉出现的原因吧,难道是官军?他想了想,眼角却是看到历山飞已经走到了杨公卿的面前,他赶紧走了上去。

“哈哈,魏兄,几日不见,还是这么的康健啊!”杨公卿下了马,哈哈大笑着,靠近历山飞。

历山飞忽然停住,他看到了杨公卿身后的人,似乎有些眼熟啊。可是又不像,他摇摇头,有些不敢确定,毕竟那日,他离得有些远了。

这时,宋金刚却是走了上来,道:“杨兄,几日不见,手下又多了不少猛将啊!”他的眼神瞟过众人,可是他的心猛地一沉。

那一日,他同苏定方鏖战多时,对他印象颇深,刚才他看了众人一眼,竟然觉得其一个人有些像他,他仔细的打量着,嗯,眼睛有些像,可是那人明显是没有胡须的,而眼前这人满脸的络腮胡,至于个,那日是在马上交战,倒是看不出来,也许是我多心了吧,宋金刚想着。

杨公卿虽然有野心,可是应该不会同官军勾结吧。宋金刚有些疑惑的转过头,看着一脸笑意的杨公卿。

可是他才一转头,却又忍不住的回头,再度看向那个一脸络腮胡的汉,见他的眼,流露出一丝杀气!他知道为什么了,这人,就是那日与他鏖战半响的苏定方!虽然他易容过了,不知道从那里弄了满脸的络腮胡,可是刚才他的眼神,绝对不会错!

“大王,小心!”宋金刚叫着,手立刻拔出刀来,就要扑上。

可是,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那个络腮胡汉,手的宝刀“刷”的抽出,对准历山飞就是一刀!

此刻,历山飞正与杨公卿握着手,似乎正在说着什么有趣的话题,均是一脸的微笑。历山飞听到宋金刚的一声喊,愕然回头,恰好没有看见苏定方要命的一刀!

第四十七章 深泽(中)

苏定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事先,众人商量的计划,就是让杨公卿装着亲热的样,与那历山飞攀谈,然后苏定方称其不备,先将他杀死,那么魏军群龙无首之下,定然会出现崩溃,就算人多,又能如何?所以苏定方看见杨公卿上前,拉住了历山飞的手,在那亲热的攀谈,他就知道时机到了。**泡!*

他在与宋金刚短暂的对视之后,见他回头,果断的抽刀,然后上前一步就砍,只想一刀要了历山飞的性命。

一时间,宋金刚的呼叫声,杨浩、李靖等人纷纷拔出利刃的金戈之声,充斥在这个露气还有些重的早晨。

历山飞听到宋金刚的呼喊声,急切之间,就知道情况有变。他想要挣脱,可是一只手被杨公卿紧紧的抓住,他急忙回头,眼角已经看到一抹亮光闪现,他来不及多想,举起左臂就挡。可是随即,他就一声惨叫,鲜血飞洒,他的手臂已经是飞在空,在苏定方劲力激荡的一刀之下,远远的飞了出去。

随后,耳边,一声脆响,却是宋金刚赶来,一刀劈向苏定方,正是为了救历山飞而来。

杨浩就在苏定方的身边,看到宋金刚一声虎吼,举刀向苏定方杀来,他急忙挥刀之上,挡住宋金刚势如猛虎的一击。

“铛!”的一声,两人均是各自退开,杨浩脸上,浮起一脸红色。这宋金刚果然不负金刚之名,这一刀,力大无比,带着浑厚的劲力,就连久习小无相神功的杨浩都感到了手臂发麻。要知道小无相神功以霸道著称,劲力浑厚无匹。可是两人甫一交手,自己居然也是手臂发麻,虎口开裂,拿住兵刃的手掌也是微微颤抖。

可是杨浩不知道,宋金刚更是吃惊,他自负勇猛,在魏军,更是数一数二的好汉,更兼他征战多时,胸颇有谋略,所以历山飞才认他为义弟,一同共掌魏军大权,可是眼前这个男,看似瘦弱,却是极是厉害,不仅接住了自己这一刀,更是令自己手臂发麻,显然武功不低。

历山飞身边的亲兵已经扑了上去,同杨公卿身边的人战成一团,可是宋金刚暗暗心惊,想不到杨公卿手下居然暗藏了这么多的高手?他看了一眼历山飞,伤口处已经是血肉模糊,一只手臂已经被砍了下来,可是历山飞甚是凶悍,居然挣脱了杨公卿的手掌,左手拔出大刀,与苏定方厮杀起来。显然是生死之间,让历山飞也发了狠。

“敌袭!”原先拍着历山飞马屁的那名小卒尖声高叫,宛如一直被捏住了脖的公鸡,声音嘶哑难听,在这样的一个清晨,远远的传递开了去。

“嘭!”杨浩身边的李靖忽地取出了什么东西,用火石打着,然后向天空抛去,发出一声巨响。

声音很大。

魏军士兵吃惊的看着天空爆裂开来,发出巨响的物件,一时间面面相窥,不知道这是何物?

这是杨浩从清河带来的爆竹,可是说是加强版的,个头比一般的爆竹要大,依照他目前的情况,也只能制造出这样的东西了,毕竟,他不是专业人士,对于**那玩意,他就大概的知道个成分,至于前世,他是个科生而已,对于这些玩意,却是不怎么感兴趣,甚至还有些讨厌。

可是对于这些人,却如天物一般,顿时有几个只顾抬头看的魏军士兵人头落地。旋即,随着那人的呼喊,还有这奇怪的响声,在城门口一带的魏军纷纷赶来,加入了战团。

杨浩等人,虽是事先派遣了一些人入城做内应,可是为了怕被历山飞发现,一来派遣得不多,二来,分散从各门进入。所以此刻西门的官军,不过四五个人而已,加上随杨公卿入城的兄弟们,不到二十人,而魏军因为战事的缘故,所以宋金刚加派了不少人,在城四处巡逻,所以随着那人如公鸡般的一声尖叫,很多魏军闻讯而来,居然多达百余名。

“杀!”杨浩一声厉喝,此刻,他们已经在城,只能拼死厮杀,退就只有死,而进,则可能生!

随着他的一声大喝,杨公卿一刀劈向历山飞。擒贼先擒王,只要杀死或活捉历山飞,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

历山飞忍住疼痛,拼死挡住了杨公卿的一刀,他摇摇晃晃,咬牙道:“杨公卿,你这恶贼,老收纳你,供你吃喝,帮你公抗官军,想不到你居然狼野心,想要杀我!”

杨公卿一声冷笑,道:“历山飞,闲话少说,如今我已经降了官军,城外,官军数万大军即可赶来,还不束手就擒?”

“我呸,你这狗贼,不得好死!”历山飞叫骂着,可是他话音未落,苏定方一声冷笑,举刀劈来。

“大王,你快走!”宋金刚一声大喝,奋不顾身的扑来,刀势如风,直取苏定方的头颅。

苏定方只得撤刀回防,两人刀锋相交,发出一声脆响,宋金刚手臂酸麻,想不到这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可是他知道,此刻不能停。停就意味着死,所以他毫不客气又是一刀,逼退苏定方,然后护住历山飞,道:“大王,你先走,这里我来挡!”

“好兄弟!”历山飞冷吸了一口气,他的左手臂被斩掉一半,很是疼啊,更何况他来不及包扎,接着迎战杨公卿等人,失血过多,头有些晕,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杀死他们,杀死他们!”不知道谁高呼一声,魏军如潮水般涌来,杨浩手的刀,举起,砍下,再举起,砍下,不知道收割了多少人的性命,他的身上,一团血渍。

敌人太多,历山飞在宋金刚的保护下,居然渐渐的脱离了战圈。苏定方看在眼,大喝一声,手起刀落,将一个靠近的魏军剁翻,他想赶上前,先杀了历山飞再说,可是身边的一个魏军,悍不畏死的杀来,他只能停下脚步,将那人劈倒在地上,等他再寻时,历山飞已经被魏军救了回去,被好几个魏军保护在央。

魏军之,其实不乏弓箭手,可是此刻,杨浩等人与历山飞宋金刚几人却是紧挨着激战,那些弓箭手很是无奈,不敢射箭,深恐伤了大王。这样的情形无疑对杨浩他们有利得多,官军人数虽少,可是这些人都是千里挑一,从军挑选出来的佼佼者。有心算无心,魏军吃了大亏。

饶是如此,魏军百余人,就是让你杀,也需要不少时间,更何况这些人奋不顾身的扑来,丝毫不在意身上多几个窟窿,显然是历山飞的死士。

战局胶着,就连杨浩都感到了手臂酸麻,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魏军源源不断的赶来。兄弟们已经死伤不少了,在在这种局势下,一个兄弟都显得是那么的宝贵。

“滚开!”李靖一声大喝,顺手将一名魏兵劈翻在地,他猛地喘了一口气,道:“怎么还没有来?”

杨浩也是暗暗心惊,按照计划,李靖在抛出爆竹的时候,城外埋伏的官军就要即刻杀进城,支援众人,可是为何还没有出现?

苏定方的身上满是血迹,也分不清楚是他的还是别人的,或许兼而有之吧,他靠近杨浩,环视了一下四周,连带杨公卿杨叙在内,不到十个人了,魏军还是太多。

城门口,这块不大的地方,已经堆积了不少死尸,其很多没死的人,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声的**,哀叫。

“王爷。”苏定方叫了一声,靠近杨浩。

杨浩明白他的心思,他用手擦了擦脸,道:“不要管我,如今只有奋力向前,才有活路!”

“李靖也是冷笑一声,高声喝道:“兄弟们,跟他们拼了,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了!”

“杀!”余下的十余人发出一声大喝。

杨公卿靠近杨浩,冷笑道:“王爷,看来如今却是失算了啊!”

杨浩看了了看已经在远处的历山飞,心忍不住微微的叹息,这可是和李靖想了半响的险招啊,可是如果能成,博陵郡的这股盗匪不难平定。

难道今日就要命丧于此吗?可是我怎么甘心?大业未成,就死在这等宵小之手?他的心却是如此想着,可是他知道,他绝对不能露出心怯的样,一点都不能!否则那就彻底的完了。

他抬起头,举刀杀出,可是这时,却是听到一阵喧哗之声。

苏定方指着天空,哈哈大笑,道:“历山飞,还不速速投降,可饶你一死!”

杨浩极目望去,城内,多处地方起火,想必是他派遣从各门进城的士兵到了,依照原计划进行放火。

宋金刚随着声音抬头一看,脸色不由一变,冲天的火焰印在他的眸里,很是明亮。无数股黑龙向天空婉转腾挪,扭动着优美的舞姿,可是他的眼里却是这般的恐怖!

第四十八章 深泽(下)

“大王,快走!”宋金刚推着历山飞,看来,官军早有准备,已经从各门攻进了深泽县城,城内各处士兵恐怕将在群龙无首之下,一片混乱,难以抗敌。还不如先逃出深泽,回转定县等地,大有可为。

历山飞深深的看了宋金刚一眼,点点头,带着人准备就要从西门奔走定县。

可是忽然,有人一声惊呼。他张大了嘴巴,一脸的惊讶,道:“大,大王!”

宋金刚闻言抬起头看,只见西门外远处,一片昏暗!天空,满是沙尘,竟然将天空遮住,显得一片昏暗了,随即,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不知道有多少骑兵冲杀而来。

“兄弟们,援军来了,守住城门啊!”杨浩一声冷喝,率先挥刀劈出,直取魏军几个目瞪口呆的士兵,“噗!”那人措不及防,被杨浩一刀砍掉头颅,他的头飞向远处,可是他的身躯还在那里站着,双手四处的挥舞着,脖腔喷出的鲜血,洒在四周,顿时几个士兵一身的鲜血,就连杨浩都被鲜血喷在脸上,可是他顾不得那么多,随手一抹,举刀再度杀入了人群之。

官军受到城外奔涌而来的骑兵的鼓舞,越发的勇猛,苏定方随手劈倒一个魏兵,他眼观路,耳听八方,看见历山飞欲走,当即一声冷喝,挥刀直扑历山飞,“哪里走!”如炸雷般,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历山飞身影一滞,他失血太多了。此时双方鏖战半响,已经足有小半个时辰,原先他是想走,可是走不掉,后来终于被魏兵抢救出来,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可是他是手臂受伤,又与杨公卿火拼了半响,手臂上的鲜血竟是止不住了,包扎的布匹已是染满了鲜血,此刻却是一滴一滴的落下,想是已经快流干了。

耳边,是苏定方的暴喝,他身一颤,身边的宋金刚已是冲了出去,大喝声,手臂上血脉喷张,饱含着巨大的力量,恶狠狠的向苏定方劈去。

苏定方虽是使枪的好手,可是用刀也不含糊,他见宋金刚气势汹汹的扑来,身影一晃,竟是脚尖连点,从宋金刚的身边滑了过去,等大吃一惊的宋金刚知道上当,再度扑回,想要救历山飞时,只见前面鲜血溅出,有人惨叫一声。

宋金刚大怒,顿时奋不顾身举刀就砍,只听“铛!”的一声,杨浩一脸的痛楚挡在了他的身前,两人兵刃相交,发出一声脆响,而宋金刚的刀竟是断裂了去,他后退两步,举起手掌,上面已经是染满鲜血。

而杨浩也好不到那里去。他手的宝刀,自然是宋金刚手上的兵刃无法比拟的,可是他受的冲力更大,虎口流出血来,手臂也是颤抖不已。刚才他见苏定方事急,不容他多思,立刻赶去救援,恰恰挡住了宋金刚拼死的一击。

“吼!”宋金刚如受伤的小兽般,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他以为历山飞一定死了吧。

此时,历山飞虽然没有死,可是也到了极限。刚才的生死关头,他随手抓过一个士卒,这才救他了他一命,那声惨叫,正是那个为他挡住了那一刀的士卒所发出。

苏定方一击不,再度劈出。可是在性命交关的时刻,历山飞竟然显得格外的敏捷,他再度抓起一名魏兵,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又是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苏定方的脸颊,可是苏定方再度举刀劈出,带着最后的决心,最后的力量,只要杀了历山飞,这种局面就能改变,所以他不顾手臂酸麻,再度劈出。

四周的声音似乎静止下来了,耳边,不再有那些伤兵的哀叫之声,不再有金戈交鸣之声,他的耳边,只有长刀呼啸的声音,眼前,只有历山飞一张恐惧的脸,一张已经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

此刻的历山飞已经陷入恐惧之,他想要伸出手,再去抓一个魏兵来为他遮挡,可是他伸手之处,已经不再有魏兵的身影。那些魏兵,眼睁睁的看着大王将两个士兵挡在自己的面前,替他送了命,早就急忙躲开,深恐历山飞抓自己去填命。虽然他是大王,可是依他伸手重伤的情况,不一定能活吧。人嘛,哪能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是以这些士兵还没有等苏定方劈出第三刀,已经是远远的躲开。

“啊!”一声惨叫,终于,苏定方一刀劈在了历山飞的头颅之上,锋利的刀口,将历山飞的头颅劈成了两瓣!

“大王,大王死了!”有人叫着,发出惊恐的叫声。

宋金刚听着,只觉得脑海一片轰鸣,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跌倒。幸好身边的几个亲兵将他扶住,这才勉力站在那里。

他想要设计捉拿杨公卿,从而吞并他的部众,壮大自己的实力,从而增加争夺天下的砝码,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杨公卿居然不声不响投靠了官府,而且还玩了个计计,将大王击杀在西门口!难道,这就是命吗?可是,我不甘心啊,想我宋金刚武双全,志在天下,怎么会甘心这样的失败?不,绝不!

一瞬间,宋金刚的心发出这样的声音,那是他最后的呐喊。是的,绝不!

宋金刚极目一望,知道此刻已经不能久战,在听到历山飞已死的消息,许多士兵已经惶惶然,官军虽然不足十人,可是挟杀死历山飞之威,加上城外渐近的隆隆马蹄声,居然士气高涨,爆发出无限的力量,一举杀了过来。

“投降不杀!”杨浩站在一个小台上,厉声高喝。他的身上,已经染满了鲜血,站在那里,高举着手的宝刀,受伤的刀还不断的滴着血。微风吹着,带来一股血腥味。

“投降不杀!”杨公卿等人也是厉声高喝,虽然只是七八个人,可是声势震天,就连宋金刚都不由身一震。

败了,真的败了!宋金刚叹息,刚才他还想试图激励士卒,将这十余人杀死,那么或许可以挽回颓势,来个漂亮的反击。可是,耳边,是兵刃的响声,那是放下手兵刃的声音。宋金刚摇头,他的眼,看到的是魏军士兵纷纷跪在地上,投降!

“大帅,走吧!”一个士兵死命的拉着宋金刚,劝道:“大帅,快走,不然就晚了!”

“走!”宋金刚跺了跺脚,他说的对,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很快,借着混乱的人群,宋金刚等人向外窜去。

“让他们走吧!”杨浩止住了苏定方,他的心,就算是抓住宋金刚,也会放了他的,不然他还真的不好去那河东诸郡啊。连绵千里的太行山,高大巍峨,地势险峻,虽然有太行八径可以行走,那里那路还是太艰难了些,要想正面硬憾,还是太难!

所以必须靠这个人,应该,他还会走那条老路的吧。而且,眼前黑压压的一群士兵,几个人都看不过来,更不要说追击了,还是等骑兵进城吧。

当张奇等人带着八百多的骑兵进城的时候,整个深泽县城的局势很快控制了下来,大火在众人的的努力下,已经扑灭了,虽然造成了一定的人员伤亡,大约有一百余人。杨浩亲自带着人前去安抚,并许诺发放抚恤金,这才让那些百姓稍安。

响午时分,杨公卿的兵马进城接管了深泽县城,一切都在尽快的恢复。

清水河旁。宋金刚喝了点清凉的河水,这才精神一振。

“大帅,大王已死,现在怎么办?”还是那个劝宋金刚走的士兵,此人是上谷郡人氏,是他的族人,名唤宋皋。在宋金刚起义时,就随在他的身边,忠心耿耿,是个值得信赖的手下。

“还是先奔定县吧!”宋金刚想了想,那里,是博陵郡的治所,在历山飞最盛的时候,博陵崔氏因势迫降,后来历山飞接受了宋金刚的意见,仍让博陵崔家在那里镇守。

路上,很是艰难,宋金刚让人买了两批驽马,这才用它代替了脚步,向定县奔去。

两日后,终于达到了定县。

只见定县城门紧闭,宋皋上前高呼,道:“快开城门!”

“哈哈。”一个声音响起,只见一个人,身着儒服,出现在城墙之上,宋金刚看清楚了,那是博陵崔家少主,崔毅的儿崔琦。

“宋大王,来此何干?”城墙上的那人,嬉笑着,开口道。

“混蛋,还不速速打开城门?”宋皋喝道,脸上露出怒容。

“哼!”崔琦一声冷哼,一挥手,城墙上的士兵们尽皆举起弓箭,纷纷对准了城下的宋金刚等人。

“崔琦,你竟然反叛?”宋皋怒喝。

“宋金刚!”城墙上的那人摇摇了手的纸扇,可是在这样的天气里,显得有些滑稽,“我念你平素对我崔家不错,不想取你性命,还是快走吧!”顿了一顿,崔琦从城墙上扔出几锭银,道:“这几锭银,就当小爷赏给你的路费罢了,我听说马邑的刘武周正在招兵买马,你一身才华,不如去投奔他罢了!”

第四十九章 叙旧

(嗯嗯,以下的这段亲戚关系,却是真实的,并非杜撰,不过博陵崔氏这个时候的家主我查不到,崔毅,崔琦名字为自己取得,其他都木有虚构。)

看着宋金刚远去的背影,崔琦脸色有些纳闷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表叔,宋金刚此人既然如此了得,为何还要放虎归山,为日后竖一个劲敌呢?”

杨浩笑了笑,道:“琦儿,我自有道理,来的匆忙,我们还是先去看看表哥吧。”

杨浩说的表哥就是崔琦的爹,崔毅。

博陵崔家与作为皇室的杨家,其实很有关系,而且是很紧密的关系。

当年的秦王杨俊,先后镇守陇西、汉口等地,随当时的晋王乏南陈回来之后,因功授他扬州总管四十四州诸军事,镇守广陵。一年多后,又转任他为并州总管二十四州诸军事。初时,杨俊颇有作为,后来大隋一统,他也渐渐变得奢侈一来。他的妻妾众多,其就有博陵崔家的女嫁给杨俊为正妃,不过此女善妒,见杨俊只顾宠信其他女,于是便在瓜下毒,可以说直接导致了杨俊的死。

那一年,是开皇二十年,杨俊不过三十岁,就英年早逝。帝查明真相后,王妃崔氏也被下诏赐死。而那个王妃崔氏就是杨浩的生母,那个时候,杨浩不过七八岁的孩童,他的弟弟杨湛也才五岁。当时众臣认为古有言“母以贵,以母贵”,如果母亲都有罪了,儿也一样是有罪的,就像汉朝时栗姬与郭皇后的往事一样。所以,办理杨俊丧事的,是朝廷的官员,而不是杨浩。

其时,就连作为杨俊长杨浩的爵位也被剥夺,直到杨广即位,这才恢复了杨浩的爵位,是为秦王,其弟杨湛则为济北候。

对于博陵崔家,杨浩的心情是复杂的,毕竟这是他的母亲家。虽说为了争宠下毒,害死了父亲。可是害死他的是母亲,而且也被赐死了,他又能怎样?

崔琦年约三十许,虽然辈分低,可却比杨浩大四岁,他是崔毅的长。

博陵崔家,在历山飞攻取了定县等地之后,迫于形势投降了他,可是,心并不是那么甘心的,毕竟博陵崔家之名,是有名的世家大族,哪能瞧得上流寇出身的历山飞?

崔毅他爹崔弘升,字上客。因与其兄崔弘度击尉迟迥有功,后来帝即位,历任慈州刺史、郑州刺史等位,更因其女嫁给杨昭,待遇愈隆,迁襄州总管。可是后来,他的妹妹,也就是杨浩的母亲因毒杀了杨俊获罪,亦被免官,直到后来杨广即位为帝,才重新获得重用,历任冀州刺史、信都太守等职,后来随帝东征,大败,发病而卒,时年十。

“表叔,你与父亲多年不见,是该聚聚了!”崔琦笑了笑。

怀着不同的心情,两人下了城墙,拍马而行。

杨浩在取得深泽县之后,略作安定,就留下李靖等人安抚县城,自己则带着苏定方等亲卫赶往定县。他就是怕宋金刚这厮不走马邑,那就坏了杨浩的大事了,所以他才快马赶来,那宋金刚一开始隐藏身形,居然被杨浩提前了一个多时辰赶到定县,他刚进了城,就看见在南门巡查的崔琦。当年杨浩任职河阳都尉时,曾与他见过面,那时候,杨浩不过二十岁,如今虽然又过了七八年,可是还是老样,没有什么变化,是以崔琦惊讶之下,一眼就认出了他。

杨浩将事情简单一说,当即得到崔琦的响应。连日来,就是得到深泽县有战事的消息,所以他才来日夜巡逻,想不到恰好遇见了杨浩。

马蹄声声,不一会到了崔府,早有下人通知了崔毅。

崔毅在门口正翘首以盼,看到远处青石板路上,马蹄声声,一行人策马而行,忙站了出来相迎。

“表哥,别来无恙啊!”杨浩下马,笑着道,顺手将缰绳递给了崔府的家仆。

崔毅一张包养的还算很好的脸上露出笑容,对于他这个笑了他十多岁的表弟,心也是有一丝亲近感。当年,姑姑最是疼他了,可惜啊,因为善嫉,导致了崔家的不幸,也导致了她的不幸。可是不管怎样,这个流淌着杨家、崔家血脉的人,终究是自己的亲戚。

“好,很好。”崔毅笑着道,他看着杨浩有几分酷似姑姑的脸庞,心百感交集,忍不住却是掉下泪来。

“爹,表叔赶了许久的路了,还是先进屋歇息吧。”崔琦劝道。一把的年纪了,五十多岁了,居然还掉泪。

“好,好!我们先进去吧!”崔毅擦了一把泪水。

几人进屋,早有人引了苏定方等人下去休息。

崔毅引了杨浩在正厅坐下,下人奉上吃食。

“表弟,一别竟是有**年了。”崔毅有些感慨。

杨浩点点头,道:“表哥当年路经河阳,来看了下我,我记得那年是大业年。”杨浩的道,心着实有些感慨。

“唉。”崔毅一声长叹,道:“可惜后来,听说你因事被废,可惜我崔家,已经不复当年之盛况。”自从秦王妃崔氏毒杀了杨俊之后,崔家在杨广时代虽有重用,可是比起原来,却是名声大减,就连杨昭都以秦王妃是自己的王妃之姑,而废除掉了,这对世家大族的崔氏一门,是多大的打击。要知道,那可是堂堂的王爷,你崔氏再是王妃,也不过是因秦王的缘故,却因为争宠,而杀了丈夫,这样的妇人,谁敢娶?谁敢保证下一个不是杨俊的下场?那些世家大族,最注重名声,无论是太原王氏,还是范阳卢氏,赵郡李氏等世家大族,对于自家的弟看的是格外的珍重,尤其是嫡系弟,那是要接过家族衣钵的,要是娶了这么一个善妒的女,岂不是日日担心?

所以自从那件事之后,博陵崔家的女,竟是受到了其他世家大族的抵制,深恐一个不小心,娶了这么一个女来祸害家族。不过博陵崔家的名声毕竟摆在那里,还是有不少二三流的士族前来为自己的弟求婚,只盼能攀上博陵崔家这个高枝。

杨浩笑了笑,道:“唉,当年杨玄感叛变,宇述……”他的话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他想起他穿越到杨浩身上之后发生的事情,不由笑了笑,道:“宇述奉皇帝之命平叛,路过河阳,他写了一封信给我,我便去看望看望他,想不到竟被人弹劾,说我是诸侯交通内臣。因此被舅舅抓回宫,竟此连累了弟弟。”杨浩的弟弟,杨湛,英勇果敢,有胆量且刚烈,大业初年,曾任荥阳太守,可是后来被杨浩的案牵连,被杨广召回,一直带在身边。

崔毅叹息一声,道:“听说宇化及弑君,却是被你打败,你那弟弟可有事情么?”

杨浩脸色一黯,道:“宇化及兵变,却是死了。除了杨倓,还有杨恭仁之外,其他的皇室宗亲却是死的七七八八了,唉,可惜,公瀚不能救他们!”

崔毅沉默不语,忽地,他想起一事,道:“啊,对了,后来听说你镇守清河?”

杨浩点头,道:“正是,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追杀历山飞残部。”

崔毅“唔”了一声,道:“博陵郡久受反贼之乱,可惜我不敢轻动,想不到,你居然做出这番事业。”

杨浩站了起来,一拱手,道:“表哥,我虽姓杨,可是身上也留着崔家的血脉。如今天下攘乱,还望表哥助我,平定天下!”

崔毅听了杨浩的话,脸色变了又变,良久,他轻叹一声,道:“表弟,你是姑姑的孩,姑姑当年待我甚好,这份情意恐怕只能报答在你的身上了,只是,我身为一族之长,要为崔家考虑啊。”

杨浩哈哈一笑,道:“如今我坐拥河北数郡,精锐五万,其他带甲之士足有十余万。只等我扫平幽蓟,便可南下争衡。”杨浩此言非虚,虽然他实行了精兵简政的政策,可是先后打败河北诸多巨贼,后来又收编了窦建德的军队,总计约有二十多万。可是他知道,天下大乱很久了,男丁死的太多,他初到清河时,多处的村庄都是十来岁的孩童或是妇人耕种,根本不能保证粮食,要再多的兵马又有何用?最后恐怕还是要饿死,所以他需要人给他种田耕地,来保证军粮。

崔毅想了一想,这要说些什么,只见杨浩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了他。

信是清河崔宗伯写的。清河崔氏、博陵崔氏,本来就同出一源,两家甚有联系。

崔毅接过书信,拆开一看,脸色变了又变,良久,这才一声叹息,道:“既然如此,那我没有不支持的理由了。”

第五十章 河东

杨浩在定县待了两日,一来与表哥等人叙旧,二来与博陵郡的其他世家大族联络,在得到了这些人的支持之后,又处理了一些小事,这才赶紧动身回到深泽县。(_泡&)

定县交给崔家,杨浩自然是很放心的,他相信有了博陵崔家的帮忙,一切很快走上正轨。要知道从汉开始,崔家就在博陵开始经营,势力根深蒂固。可谓登高一呼,云者众。

到了深泽县,那里已经在李靖的主持下,走上了正轨。本来,深泽县县令被历山飞杀死了,现在历山飞死掉,李靖在县人的推举下,让一个颇得声望的世家弟做了一县之令,处理日常的事物。在深泽县休息了一日,杨浩决定乘此良机,攻打幽蓟,从而夺取那里的马匹。

大隋的养马地,一是陇西,二是幽蓟。如今李唐已经打败了薛举,大凉王李轨也是早晚必败,他杨浩要打下幽蓟,建立起一支骑兵,从而对抗李唐,对抗突厥。

杨浩路过河间时,王琮亲自出城相迎,送来了大量的粮草辎重。毕竟再从清河运来,有些远了,不如就地取河间的粮食。

杨浩在河间与王琮聚了半日,特别叮嘱了一些事情,等到粮草交割完毕,这才带着兵马直扑幽蓟。一路上,旌旗招展,兵容强盛。至于杨公卿,杨浩也一并让他带领着他的本部人马,一同杀向占据幽蓟的罗艺。

而这个时候,河东郡,发生了一件大事。

占据关的李唐想要夺取天下,自然不能久困关,势必要出潼关与诸雄争霸,可是他要出潼关,就必须先要解决掉盘踞在河东的隋朝残余势力,不然,这股敌人随时可以兵进长安,或是骚扰潼关后路,截断李唐的粮道,那么李唐势必陷入困境。

可是那个尧君素,还真是让李渊伤透了脑筋,一开始,他就让屈突通,也就是尧君素的老上司去劝降,可是尧君素全部领情,反而将屈突通一阵痛骂,令屈突通羞愧而退;随后,李唐攻打河东甚急,一时间,行李断绝,城缺粮,无奈的他,只能令人做了一个木鹅,置表于颈,然后顺着黄河而下,被河阳守将发现,送到东都,传达给了当时的越王杨侗。那个时候,李密攻打东都甚急,那王世充屡败,东都自保尚且不能,哪有余力去救他?无奈的杨侗只能拜了他一个金紫光禄大夫的虚职(因为尧君素接不到这个消息,路已经被切断了),以示嘉勉。

后来王世充发动政变,庞玉、皇甫无逸等人投奔洛阳,李渊又派了这两人前去劝降,并且让他们送给尧君素一个东西——李渊赐给尧君素的免死金券。可是尧君素不为所动,随后,无奈的李渊让尧君素的家人前去劝降,可是尧君素毫不犹豫的,将他的妻射死,继续守城。

李渊派了独孤怀恩率领大军猛攻河东,在黄河岸边地战场上,遭到了尧君素的猛烈反击,行军总管,桂阳公主的丈夫赵慈景被君素擒获。为了表明自己和李唐政权不共戴天地立场,尧君素下令将赵慈景在城外斩首,表示决不投降。

李渊很是大怒,可是这个时候,他的儿李世民正率领大军同薛仁果对抗在浅水原,抽不出多余的兵力,赶去河东。

所以李渊只能忍,等世民消灭了薛仁果,然后在挥师河东,攻打河东,解决掉这个后顾之忧。

可是很快,尧君素就死了。

是内部的叛变。

河东城在李唐的长期围困之下,城内的粮食早已经吃完了,城内士卒与百姓相继饿死,有的甚至开始吃死人。为了活下去,一些人也尝试易而食。自己的儿女舍不得吃,双方就交换一下,都下得去口。这时候,皮包骨头的人大有人在。浮肿、软脚病、瘟疫开始大肆蔓延。

而这个时候,因为消息闭塞的原因,尧君素并不知道,杨广已经被宇化及杀死。

尧君素在杨广还是晋王的时候,就跟随在他的身边,可以说是杨广身边的老人了,自然很是忠心。

忠心耿耿的尧君素曾经对手下的人说道:“现在,我们的城池很牢固。以后的形势不知道会怎样发展,所以,我恳请大家不要想投降的事,我们一定能坚持到皇上杀回来!”后来,城的百姓死的越来越多,他不无伤感的道:“如果哪天隋朝天命真的终结了(其实早就玩儿完了),我还是不会投降。但你们可以杀了我,取下我的头颅,去换取你们的荣华富贵!”

正是这句话,让他的手下生出了杀意!

毕竟,河东城已经守了很久了,缺粮,使得人们疯狂起来。

此时的河东郡守府,尸横遍野,触目之处,一片血红,刺鼻的血腥味从满在院里。

在大堂前的庭院和台阶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众多身披甲冑的尸体,有几个士卒在尸体走动,瞧见还未死透的,顺手给了对方一刀,让他死的痛快些。

“为什么?”尧君素伸出颤抖的手,指着眼前的几个人,道:“我有那里对不起诸位?”随着他的声音,另一只手捂着的胸口处,更多的鲜血流淌了出来。

那几个人不敢直视尧君素的眼睛,纷纷掉过头去,神色有些尴尬,他们人皆是尧君素的左右侍从,算得上是尧君素的心腹,今日做这背主之事,虽非迫不得已,却也不敢堂堂正正地面对尧君素的训斥。

看见那几个心腹一声不吭,他想要再度大声的叱喝,可是他身形一颤,忍不住的咳嗽了几声,从嘴咳出鲜血。

一个心腹面色铁青,他大步向前行来,不待尧君素再言,手起刀落,将他的脑袋斩了下来。杀了吧,杀了就安静了,也不用在苦苦的守在这个孤城之,没有吃食。

另一个心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脸色缓和了许多。

说什么“圣上身为晋王的时候,我就伴随在圣上左右,圣上对我有大恩,在大义上,我不得不以死相报,现在,河东城池坚固,粮草充足,因此,麾下众人不可以横生二心。”

在得到了圣上死去的消息之后,曾经有人你进言,劝你开城投降,负隅顽抗乃是不归之路,为了这满城的百姓开城投降,就算是在史书上,也不会有人说你不忠,毕竟,已经坚守到了最后的一刻,主上已死,投降并不负你忠义之名。可是你二话不说,就将那人当场格杀,还说什么“若再有劝他投降者,皆杀无赦!”

圣上已死,,大隋宗室也死得差不多了,大隋江山即将不保,苦守孤城又有何用?

你尧君素一人要为圣上尽忠,要为大隋帝国殉葬,尽可以去做,为何偏偏要拖我等下水呢?若是尽自己的忠心,你自己拔刀一刀自刎追随圣上不就行了,却非要拖着全城的百姓陪你一起死,就连城军民自相格杀吞食这样的人间惨剧,难道看不见吗?

所以这些心腹亲兵暗地里勾结起来,他们决定为了自己的前途,开城投降李唐,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杀掉尧君素,更何况,他不是说了可以取下他的头颅,去换取荣华富贵吗?

所以这些人联合起来,发动了兵变,杀死了尧君素,可是这个时候,唐军已经退却。叛军立刻令人送了降书给独孤怀恩,请求投降。

可是,这个时候,镇守西城的王行本得到消息,率领七百精兵飞速杀了过来。

那些镇守河东城的隋军,毫无防范极端消瘦,已经是弱不禁风了,王行本很快的就冲进城里,将那些反叛的士兵杀死,然后,登城据守。

坐镇河东之后,王行本立刻下令将城门紧闭,继续实行抵抗李唐的政策,坚决不投降。

得到王行本重新占据河东城据守的独孤怀恩大怒,本来他得到了河东守将杀死尧君素投降的消息,心大喜,已经派人赶往长安通知了李渊,报告这一个好消息!不容易啊,前前后后,攻打河东城足足有了一年多,可是尧君素带领很有一套,他攻打了许久,不能奏效,如今得到这个好消息,自然是立刻派人前去报喜。兴高采烈的他,赶紧领兵赶往河东城,可是居然发现,情况又有了变化,王行本居然重新据守了城池!这让独孤怀恩很是愤怒,这不是在打我自己的脸吗?大唐皇帝,会怎么想?

大怒的独孤怀恩再度下令大军围城,一定要攻下河东城,才能让他解恨。

第五十一章 罗艺

日头西沉。

罗艺站在城墙之上,西边,残阳如血。据探马来报,大隋赵王在深泽县击杀历山飞之后,占据了博陵郡,然后领兵前来,准备攻占幽蓟。

罗艺,字延,隋襄州襄阳人,曾寄居在京兆云阳,善于骑射,能弄槊,隋末任虎贲郎将,隋大业八年时,杨广发兵攻打高丽,命罗艺督军北平郡治新昌(今河北卢龙),受右武卫大将军李景节度。

新昌一带,是杨广攻击辽东的后勤基地,物资丰富,也藏有不少的宝藏,那时候,民军四起,罗艺骁勇,多次击退民军,甚有功劳,因此受到其他人的嫉妒。加上他,脾气暴躁,与上司李景关系不好,每次凌侮李景,多为李景所辱,于是便对李景怀恨在心,后来还曾诬陷李景谋反,但没有成功。

因此许多人对他非常敌视,都对他暗猜忌,并打算准备告他谋反。得到消息的罗艺决定一不做二不休,鼓动士兵造反,骗取了城池,随后打开府库,给士兵发放财物,并赈济灾民,于是得到百姓的拥护,他诛杀了不肯归顺的海太守唐祎,使得柳城郡(辽宁朝阳)、怀远镇(辽宁辽)闻风而降,罗艺撤掉柳城太守杨林甫,改柳城郡为营州,以襄平太守邓暠为总管,罗艺则自称幽州总管,势力颇大。

幽蓟一带,是杨广东征辽东时的大后方,所以粮食、兵械充足,加上幽蓟之地,靠近突厥、契丹等少数民族,民风甚是剽悍,个个悍勇善战,又颇多马匹,这使得罗艺麾下的幽蓟精兵甚是厉害,是个不容小觑的豪强。

本来,他的势力也就在柳城郡一带,可是后来薛世雄战败,刚回到幽蓟,许多事情还没有处理,就病死了。

埋葬了薛世雄后,薛家四兄弟经过一番商议,考虑到父亲毕竟是战败,依杨广的性,恐怕会受到牵连,于是投效了罗艺。虽然罗艺在他们的心目,不算什么明主,可是比起当时还纵横在上谷郡、博陵郡的历山飞,还有正在攻打渔阳郡的高开道这些贼人来说,却是好很多了。

至于窦建德,那是杀父仇人,恨不得喝了他的血,那里还会投靠?

杨浩,虽然父亲似乎有意思,要投效于他,可是他毕竟是大隋的王爷。到时候,杨广追究起来,他肯定会将自家兄弟献出,那是万万投靠不能的。

所以,在杨浩还在与窦建德残部周旋的时候,商议完毕的雪茄四兄弟,决定由薛万淑,薛万述两兄弟率领士卒坚守郡,薛万钧,薛万彻两兄弟则率领少量亲兵前去投靠幽州罗艺,然后,将郡献给了罗艺。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罗艺轻叹一声,“来得好快啊!”

是来的好快。

历山飞退守深泽县,派人前向占据幽州的罗艺求救。

罗艺当即找来薛家兄弟,众人商议的结果,是决定出兵,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懂,如果历山飞一败,赵王挟得胜之兵,北上幽云,罗艺也讨不了好。可是,罗艺不得不先去做一件事,那就是派人前往渔阳郡讨好高开道。

高开道占据了渔阳、北平两郡,而这两郡却是硬生生的,将罗艺的大本营柳城郡与涿郡割裂开来。如果,罗艺轻易的率兵南下深泽,支援历山飞,难保高开道不从后面捅他一刀!

所以,罗艺派人前去与高开道签订一个攻守同盟,即使他知道如高开道这般的贼,是毫无信义可言的,可是聊胜于无,同时,他派遣薛万述、薛万淑带兵驻扎,准备随时抵御高开道,然后他带着薛万钧、薛万彻两兄弟南下深泽。

可是他事情刚刚处理完毕,就接到了历山飞被杀,宋金刚败逃的消息!

几天后,又传来两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其一,乃是博陵崔氏准备利用家族的关系,劝降上谷郡;其二,则是赵王杨浩带着杨公卿的降兵,总计约有万人马,直奔涿郡而来!

关于第一点,他想了半响,终于想明白了其的原因。如果,上谷郡一降,涿郡可是说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虽然高开道敌友未分,可是他罗艺不会傻到去相信一个流寇。

“总管,卑职有一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说话的是薛万彻。接到赵王杨浩领兵杀来的消息,两人立刻登上城墙,进行部署。

“老弟,有话就说,你我兄弟不用如此客气!”罗艺摆摆手,脸上露出笑容。

对将自己迎入涿郡的薛家兄弟,罗艺颇为看重,这不仅仅是因为薛家兄弟将城池献给了他,还因为薛家兄弟本就是有能力的人,武艺精熟,略知兵法,同时也不是愚笨不识时务之人,他罗艺虽然没有称王称帝,一统天下的打算,可也有割据一方,博取富贵的雄心,无论在哪方面,他都离不开薛家兄弟的帮助,故而,罗艺对薛家兄弟的建议,基本上是从善如流,所以此刻,听到薛万彻的言语,他脸上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显出礼贤下士的模样。

薛万彻再度抱拳,道:“既然如此,那么卑职就有什么说什么了!”薛万彻微一沉吟,然后道:“正如前番商议的一样,历山飞一败,那么赵王几乎占据了河北之地。如今群雄并起,他赵王想要兴复大隋,可谓困难多多,原,有挟天以令赵王的王世充,关则有李渊称帝为唐,至于南方,萧铣为梁帝,林士宏为楚地,其他诸如李通、沈法兴、杜伏威等人也是不容忽视之辈!”

看着罗艺微微颔首的模样,薛万彻继续说道:“可是依卑职来看,有实力统一天下着,不过三人。”

“哦?是那三人?”罗艺不由动容,对弈薛万彻,他很是看好,此能武允,较之其他三,更为优秀一些。

“总管,关李渊,原王世充,河北赵王!”随后,薛万彻将此三人的情形分析了一番,说的罗艺不由点头,眼露出赞赏的神色。

“可是总管,如今涿郡四周强敌环视,以卑职看,不如早早选取明君而投之,总胜过日后挨打。”薛万彻道。

“唉,可是依你之见,该投靠何人呢?”罗艺问道。

“李唐!”薛万彻斩钉截铁的回答,看到罗艺疑惑的眼神,随即道:“诚如适才的分析,李唐坐拥关,就如战国时,秦帝一般,进可攻,退可守。再说,那句话,总管总该听说过吧。”

“你是说……”罗艺疑惑。

“不错,总管,杨花落李花开。以前,瓦岗李密最盛时,许多人以为是他,所以各地的义军都奉他为主,纷纷投奔他,可是四个月前败给王世充,这说明,他就是不是那个天命之主!”薛万彻坚定的道。

“那么你认为是李渊?”罗艺若有所思。

“总管,卑职认为,如今李唐气势正炽,前段时候,一举打败了西秦帝国,从而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力东进,试想,李唐坐拥关、巴蜀、河东诸郡,李渊本人有事关拢世家,势力根深蒂固,也很容易得到哪些世家大族的支持。有地利、人和,更有天时,一统天下,只是时间问题!”薛万彻脸上有一丝红晕,显然有些激动了。

“嗯,老弟,你说的没有错,可是,我还想再等一等!”罗艺笑着,拍了拍薛万彻的肩膀。

“等一等?”薛万彻有些不解。

罗艺缓缓的向前走着,脸上露出微笑,道:“前段时间,高开道颇为不安分,时常在边境制造些小麻烦来,而且据探报,高开道和边郡的突厥、高丽人多有联络,想要来取我幽州,因此,我将你兄弟派去了北边,就是想震慑高开道,使其不敢乱动。同时,我派人前去利诱他,就是想让他安静下来,从而可以帮助历山飞,合力对抗赵王。”顿了一顿,他看着薛万彻,道:“可是,想不到,历山飞败得太快,如今赵王领兵前来,攻打幽州,势必是一场血战。李唐声势虽盛,可是在河北,却是力不能及。”

薛万彻一听,罗艺说的没错,李唐在河北之地,除了控制住了恒山郡的井陉关一带的州县,的确没有什么实力,想要拷她攻打赵王,确是不实,更何况,李唐无缘无故怎会帮你?若是罗艺送降书,长安太远,一去一来,在下令军令,兵出恒山郡,恐怕幽州早就被赵王攻下了。

看着薛万彻一脸的黯然,罗艺哈哈一笑,道:“老弟,你也用不着如此忧虑,赵王势力虽强,可是我却不怕他。”

第五十二章 固安

“总管,你是说……”薛万彻似乎有些明白的样,可是他不敢确定。

罗艺哈哈一笑,率先走下城墙,看着城墙两边,巡逻的士兵,不停的走来走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这才缓缓的道:“那高开道也并非鼠目寸光之辈,当年他随格谦在豆航一带,也算一个枭雄。后来格谦被杨义臣剿杀,他这才率兵北上,几经艰辛,这才攻取了渔阳郡。如果赵王来袭,兵临幽州之后,他也就会收起进犯我幽州的念头,毕竟,赵王势大,至少远远比我幽州要强大许多,他若是攻我幽州,我幽州在两面夹攻之下,必然力不能支,一旦城破,赵王势大,必定会乘势北上渔阳郡,高开道也不能自保。因此,赵王来攻打幽州时,我会向高开道派一使者,向他告知其的利害,那时候,我想高开道不但不会再打我幽州的主意,说不定当赵王来攻之时,他还会派兵来援,就像前段时间,我们准备对宋金刚所做的那样,共同对付最危险的敌人!”

“啊!”薛万彻轻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原来总管大人早有谋划。卑职不知,还望总管恕罪!”

罗艺轻轻一笑,道:“你我乃是兄弟,又何必这般见外。”

薛万彻抬起头,道:“可是,总管大人,涿郡地小人少,若是要与河北对抗,短期还可以支撑,若是长期,恐怕力有不逮。”

“嗯!”罗艺沉吟,想了一想,这才道:“如今局势虽然不利,可是冬天就要来到,届时,涿郡下起大雪,赵王必定会退兵,先撑过这段时间,在做计较吧。”那也是,如今天下大势尚不明朗,就算李唐占据了优势,可是谁又能说清楚呢?他罗艺虽是随便找了一个人投降,日后那人若是兵败,岂不是也误了罗艺。

涿郡固安县,位于蓟县(今北京城西南)南部,乃是蓟县的南大门,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此地乃是河流冲积而成的平原,地势平坦,河流众多,北有治水(今永定河,又称卢沟水),西有白沟河,绕着固定县经南门流出,然后流进渤海。

在得到赵王杨浩领兵北上的消息之后,罗艺与薛氏兄弟商议了一番之后,决定出兵守卫固安县这个要地。是以,消息达到的当日,薛万彻、薛万钧兄弟就领兵两万赶往固安县,先进行防守,随后,罗艺才亲帅大军和粮草辎重,赶来支援。务必要守住固安,只要等大雪一下,官军必然会不战而退。

两日后,也就是十月初五,杨浩领兵来到固安县,得知罗艺领兵来固安县据守,于城外三十余里,扎在阵营。

次日一早,罗艺就领兵前来挑战。

这是昨日,罗艺与薛氏兄弟商量的结果。毕竟,幽州兵马,多为骑兵,打野战在行,若是守城,便不能发挥出威力了。所以,罗艺决定主动出击,给赵王一个教训。

罗艺亲率两万兵马出固安县,他的士兵,其有一万是步兵,千弓箭手,四千骑兵。按理来说,以幽州的地理,绝对不止四千骑兵,哪怕再翻一番,都能够凑出这么多的马匹,可是,毕竟骑兵的代价太高。

幽州地区本来靠着边境,时常有人与突厥、契丹等蛮夷通商,所以马队很多,仗着这个地利,作为出塞和胡人做生意的马帮行商的转站的幽州,却也带着几分盛世之象,尤其是在帝时期以及大业前期,人口众多,有不少人前来幽州淘金,做起生意来,每年总有那么一些日格外地热闹,客栈酒肆皆人满为患,很是兴旺。

可是到了大业期开始,杨广开始兴建大运河,其的永济渠便是从洛阳,穿黄河,然后利用了河北一带的河流形势,最终到达了涿郡;后来,杨广张辽,这一代处于前线,许多男丁或入伍当兵,或是做了民夫,运送粮草辎重。许多青壮年,甚至老不过十,少不过十三的少年都打仗去了,而征辽数次,死伤无数,这些士卒、民夫大都战死。

如此导致了幽州民生凋零,若不是幽州是杨广进攻辽东的后勤基地,存粮颇丰。而罗艺起兵之初,抢占了这部分的资源,恐怕依现在罗艺的实力,连着四千骑兵都养不起。

平原之地,是骑兵的用武之地,罗艺就是仗着骑兵众多,想要和赵王杨浩打一场野战,让他知道幽州骑兵的厉害!

接到消息的杨浩,带着来整等人出战。

两军列阵的地方,是一片平原,不高的山丘点缀在其,罗艺策马立在其的一个不小的山丘之上,在高处,他才能一览全局,做出最有力的判断,选择在合适的机会,出动大军击溃敌人。

西风呼啸着,刮得他的帅旗猎猎作响,一个“罗”字迎风飘扬,终于,对面阵,缓缓的走出了人来。

那个人,就是赵王杨浩了吗?他罗艺沉思的时候,那人勒马站定,高声大喝道:“罗艺,出来一见!”

罗艺冷笑,他武功高强,自然不惧杨浩耍什么花招,更何况他还有后招。策马而出,他扬起头,道:“吾乃幽州总管罗艺,你就是赵王杨浩?”

“大胆!王爷名讳也是你直呼的么?”在杨浩身边的苏定方厉声高喝。

“定方。”杨浩摆摆手,范不着为这些小事与罗艺口舌,他笑了一笑,道:“罗总管,先帝在时,汝与汝父,都是我大隋的官吏,深受皇恩。如今天下攘乱,你不报效国家,反而杀官自立,这是为何?”

“哼,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如今明帝(杨广)已死,天下无主,自当是有德者居之。”罗艺高声回答。

“罗艺,汝与汝父,食我大隋俸禄,却不思报国,做出此等无君无父之事,莫非你不怕泉之下,汝父死不瞑目么?”杨浩冷冷的高声怒骂,他这下用足了力气,声音回荡在两军上空,隋军听了,身躯一挺,露出逼人的杀意。而幽州军,气势却是一堕,更有人低下了头。这些幽州兵,不少是杨广当年东征辽东的时候,召集的士兵,一定程度上队大隋还是有感情的,跟随罗艺,不过是为了吃一口饭而已。

罗艺闻言大怒,他环顾了一眼四周,见不少人低垂着头,顿时冷哼一声,早有薛万彻凑了过来,道:“总管大人,休与他啰嗦,今日一战,乃是性命之博,何苦与他小儿之争?”

罗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随即策马回身,道:“万彻,下令士兵们准备冲锋!”

早些时候,两军已经摆开了阵型。罗艺早就看出来了,赵王的兵马虽多,可是骑兵很少,而且,他罗艺早有准备,此战必胜!

回到山丘上,罗艺鹰目一扫,看向四周的士卒,猛地拔出了横刀,高声喝道:“军前锋,准备出击!”

薛万钧位于军前段,他扫了一眼过去,只见罗艺所居的地方,几名旗手打出旗号,那是命令军出击的旗号。

“出击!”薛万彻大喝一声,身边的副将,薛齐当即一马当先,带着军士兵掩杀而去。

薛齐带领的是一千人的骑兵,气势汹汹的向隋军的阵容冲杀而去,他要在第一时间内,冲垮隋军的阵型,然后其他的步兵顺着这个缺口出击,在击垮敌人。

风声呼啸,冲锋的骑兵们伏在马背之上,以减弱风力的冲击,从而可以最大的节约体力。近了,终于近了!已经不足五百步了!

隋军阵。

“竖盾!”随着李靖一声高喝,隋军步兵向前,狠狠的将盾牌插在地上,激起阵阵灰尘。

黄色的灰尘扬起,掩住了李靖的脸,看不出他什么表情,“竖矛!”又是一声高喝。

稍后位置一些的隋兵立刻上前,然后狠狠的将矛斜斜的插在地上,将矛尖一致对外,这些长矛都有一丈来长,由白蜡树的树干做柄,在前方套上了一尺来长由精钢所造的矛头,精光闪闪。一个最为有效的防御骑兵的战阵组成。

可是这样,还不够!

“弓箭手,出列!”李靖再度高喝,隋军阵,掌旗手再度挥动旗帜,传达着李靖的最新命令。

这些隋军在李靖长期的锻炼下,已经很是沉稳的弓箭手从后排鱼贯而出,在长矛手之间留下的空隙列阵,然后从身后的箭壶抽出白翎箭羽,将它搭在弓弦上,然后很有默契的,整齐划一地拉开弓弦,箭头斜斜向上。

弓弦满张,精钢打造的箭镞闪闪发亮,就要随着李靖的一声令下,激射而出,夺取幽州骑兵的性命。

李靖骑在马上,目光炯炯有神,他也是在一个小山丘之上,这样,便以他发号命令。他的目光随着敌骑而移动,敌骑应该在三百步以内了吧,他已经能够清楚的看见马儿奔跑是喷出的白雾,还有敌骑充满战意的眼神。李靖冷冷的举起手,静待敌骑进入射程的那一刻!

第五十三章 激战

看着向前方奔涌而去的幽州骑兵,罗艺不由眉头一皱。

尽管前方灰尘遮天蔽日,可是,站在山丘之上的他,仍然看出了官军的动向。好厉害啊,这个步兵方阵,盾牌在最前面,随后是无数的矛兵,竖起闪着精光的长矛,最里面则是训练有素的弓箭手,这些可是轻骑兵的克星啊。

他的骑兵虽多,可是如今天下攘乱,每一个士兵都是他宝贵的财富,虽然他罗艺没有争霸天下的雄心,可是他也想博个荣华富贵!而这些士兵就是他的筹码!

罗艺站在山丘之上,,冷然挥手,再度下达了新的命令,一旁的旗手赶紧挥舞着旗帜,告知前方,总管新的指令。

隋军阵列,杨浩冷冷的看着奔驰而来的骑兵队,虽然对李靖的带兵才能很有信心,可是心不免有些忐忑起来。

清河兵,看似强大,可是,只是杨浩知道,这些士兵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强大,尽管,自从他入住清河一来,几乎没有败绩,可是那是他没有遇见强敌的缘故!

张金称、高士达之流,不过是流窜河北各地的贼人而已,手下的士兵兵甲不齐,更何况那个时候,杨浩有大隋名将杨义臣的帮忙。至于后来,与窦建德,只是奔袭了乐寿而已,随后在那个不知名的村庄突袭了窦建德的亲兵队;即使是与杨广的禁军——那个时候反贼宇化及是他们的统帅,可是那一战,却是用了计谋,使的江都军兵无战心,从而获得的大胜!是以,其实杨浩率领的清河兵,与大隋残余势力里面那些精锐士兵几乎没有交战过。

而如今的罗艺所率领的幽州骑兵,正是当年大隋的精锐骑兵之一,战斗力非常的强悍,可以说,这一战,才是真正检验清河兵战斗力的一战!

杨浩身边的苏定方也不由动容了,那些幽州骑兵,逆风杀来,铁蹄如风,整个战场上,响彻这轰轰的马蹄声。

近了,近了!已经不足两百步了!

可是对面幽州阵,大旗飞快的舞动着,似乎有了新的动静。

“转向!”薛万彻帐下的第一猛将薛齐,大喝了一声。位于队伍最前列的他猛地一勒缰绳,脚尖在马腹上一点,身下的战马极其熟练地止住了前冲之势,猛地转过方向,然后顺着官军的另一侧窜了过去。

紧紧跟随在他身后的骑兵队随着他,向官军阵容的左侧奔去,顿时,一条大量尘烟飞起,像一道灰雾在隋军阵前直冲而起,将隋军的步兵方阵淹没。

薛齐虽然是在冲锋,可是他却是眼观路耳听八方,看到军旗帜飞扬,所以才在最后的关头,策马绕过隋军的方阵。毕竟他带领的这支骑兵,是轻骑兵,身上没有装备什么铠甲,而且,就算是那些全身装备了铠甲的重骑兵,面对阵势摆开、早有准备的步兵方阵,也不可能直接冲击,在这种情况下,若是硬冲,是冲不垮步兵方阵的,只会让自己的兄弟们,增加上网而已。

薛齐本来是薛世雄的副将,跟随大帅多年,作战颇有经验,当年,他随薛世雄抵御草原人入侵的时候,大帅采用的就是这种阵型,相当的有效。那些不懂阵法,不懂谋略,只知道蛮干的草原人,妄图凭着众多的骑兵队冲垮步兵方阵,不知道吃了多少亏。轻骑兵擅长地是突袭,而不是像重骑兵那样强攻,两者各有优缺点。

不过,那些草原人在吃了不少亏之后,其一些智谋之士,想出了对敌这种步兵方阵的办法,而薛齐恰好经历过那一幕,所以,他决定使用这一招。

薛齐带着骑兵队在隋军弓箭手的射程之外,驰骋纵横,整个战场上,一片雾蒙蒙的,也不知道被这些该死的骑兵搅起了多少灰尘。

李靖隐隐的感到了一丝不妙,他久居马邑,自然知道那些突厥士兵的这一招,可是他想不到,罗艺的帐下,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支奇特的骑兵存在!

他刚想大声呼喊,下达命令,就见漫天的灰雾,无数箭支激射而来!

箭矢如蝗,从战马疾驰时漾起的烟尘破空而来,发出一阵凄厉的啸声,密集得如雨点一般。李靖张大的嘴巴尚未合拢,就见阵的士兵,纷纷倒下。

骑射!那是突厥人引以为傲的骑射!罗艺居然有这么一支精兵!

一时间,那些尚未反应过来的隋军就纷纷的发出一声闷哼,纷纷倒下,至死,还不明白是怎么死的。

杨浩也是睁大的双眼,有些不敢置信。

风声呼啸,这时异变又起,薛齐手下的骑兵,经过几轮的抛射后,已然将隋军方阵破坏出了几个缺口,机不可失!这个时候,隋军还没有反应过来,步兵方阵又出现了漏洞,正是进攻的大好机会!

“杀!”薛齐一声怒喝,带着骑兵队冲杀而去,蹄声再度轰鸣,响彻在李靖的耳边。

“列阵,不要慌!弓箭手射击!”李靖大声的疾呼。实在是失算,罗艺居然有会骑射的精兵!

掌旗官赶紧支撑起身,挥舞着旗帜。刚才的那轮抛射,他虽然没有死,可是身上了几箭,血流成河。可是他听到李靖的呼喊声,知道形势不妙,职责所在,他立刻撑起身,舞动这旗,让隋军残余的士兵赶紧列阵,从而能抵御幽州骑兵的冲击!

远处,杨浩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这就是传说的骑射么,威力很大啊。他看了一眼尚在阵的李靖,心一紧,喝道:“定方,你带骑兵出击,务必要挡住幽州骑兵!”

苏定方面无表情,道:“是!”随即拍马而下。

这一瞬间,前线情况再变!

薛齐带兵的骑兵已经狠狠的撞上了步兵方阵的前列。步兵方阵被刚才那一轮箭雨,射杀了不少隋军,所以,即使是李靖带兵有方,在他的大喝之下,不少士兵赶去搭建步兵方阵,可是还是迟了一步!

骑兵强大的冲击力,很快就将隋军的方阵冲垮,那些匆匆搭建起来的长矛阵对骑兵队造成的损伤颇小,幽州骑兵肆无忌惮的冲进了方阵之,大肆的砍杀弓箭手。在这种情况下,隋军就算训练有素,也是无济于事,只能让幽州骑兵砍杀。血流成河,第一道防线几乎就此崩溃。

李靖甚是自责,可是此时自责无用。

“后军,补上!”李靖大喝这,眼满是熊熊的战意。这,是一个不错的对手,激发了他的斗志。

很快,一道防线再度在李靖跟前不远处列下。此刻,第一列的士兵们,已经死的差不多了,明明知道是死,可是这些士兵还是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用生命为其他的兄弟们争取时间啊,搭建第二列的防线。

“射击!”李靖高喝,一轮箭雨抛射了下去,薛齐带领的骑兵队顿时有不少人堕下马去,沉重的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那些无主的马匹有些盲目的四处瞎转,马蹄不安的乱踢,一些尚未死透的士兵被踢得双眼直翻,不就跟着命丧黄泉。

“干得好!”罗艺在远处哈哈一笑,薛万彻果然不错,帐下的猛将也很是厉害,当初让他不顾一切的训练出这么一支骑兵,可以说是值得啊。

薛万钧在罗艺的身边,他冷冷一笑,道:“哼,官军自大,以为这步兵方阵就是天下无敌了么?”

罗艺又是一笑,他的眼神一动,已经是看出远方,隋军又有异动,忙到:“老弟,通知万述、万淑两位兄弟出击!”

“是总管!”薛万钧哈哈一笑,当即令人发出信号,让两人按原定计划出击。

此时,薛齐的骑兵队正与赶来的苏定方交上了手,薛齐虽然英勇,可是却是抵不过苏定方,更何况,苏定方的这支骑兵,也是河北诸军的精锐,两军可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接住就是一番厮杀,喊声震天。

借着这个机会,李靖将被冲垮的步兵方阵再度搭建起来,可是,步兵方阵才一搭建完毕,他就听到了更为猛烈的马蹄声,他向前看去,可是前方,灰尘遮天蔽日,让他看不真切。听声音,似乎,是重骑兵?

李靖的心咯噔一下,想要说着什么,可是前方苏定方部正与幽州骑兵鏖战正酣。

“撤军,让苏定方撤军!”李靖高喝。苏定方的骑兵虽然勇猛,可是也是以轻骑兵为主,若是遇见重骑兵,那只有等死!

掌旗手赶紧晃动军旗,苏定方一声吆喝,带着骑兵队且战且退,试图撤回隋军阵,可是薛齐那里肯放过他?只有两军鏖战不休,那些步兵投鼠忌器,才不能射出箭支。所以他紧紧咬着苏定方部,不肯放松。

第五十四章 退兵

在杨浩的注视,幽州重骑兵轰隆隆杀到,那些全副武装的重骑兵,浑身是甲,用来冲阵最好不过。泡*()

“杀!”薛齐大声的喊着,他显然是看到了赶来支援的重骑兵,难道,总管是要一战击溃官军吗?不然怎么会将这支人数不多,极为宝贵的重骑兵拿出来了呢?

很快,那些重骑兵赶到。满眼血红的苏定方手的长枪将一名敌军挑下,他知道,以他的这支轻骑兵是无法抵抗的,可是又能怎样?他想撤回隋军方阵,可是那个身手不弱的猛将,紧紧的追着自己,丝毫不肯放松。

“兄弟们,杀!”苏定方厉声高喝,既然不能走,同敌人拼了吧!

隋军士兵知道现在的情形,只有奋力厮杀才有可能活下去,所以均是奋不顾身的冲去,更何况,杨浩在军,设置了较为完备的制度,这些士兵知道,就算是死了,家的亲人能够得到杨浩的照料,可以不愁衣食的或者,甚至,他们的孩还能送入学堂学习,日后指不定能后光宗耀祖;可是若是逃兵,就会连累家人,说不定会被押解到武安那边,挖石炭,每个月,只能吃有一点咸菜的饭,甚至还没有工钱,那是杨浩对付那些顽固分的招数。

薛齐在隋军的死战之下,倒是有些愤怒了。刚才他带着骑兵冲锋,与隋军的骑兵队交锋,居然是两败俱伤。一个冲锋下来,居然伤了数百来骑,这个损失比刚才冲入敌人的步兵方阵要多了许多。谁都知道,建造一支骑兵的费用不菲,更何况,这支骑兵,乃是能射能战的精锐,如何让他不心疼?

“儿郎们!死战!”薛齐高声厉吼,面色狰狞,脸上青筋毕露,他奋力的将一个隋军骑兵砍倒在地,然后又再度大喝了一声。声音回荡在激烈厮杀的战场之上,那边,苏定方也在高声大喝,激励着士气。

苏定方的骑兵队虽然骁勇,可是渐渐的,在幽州重骑兵的冲击之下,伤亡逐渐增大。

骑兵之,重骑兵主要是靠他的强大的冲击力来对敌人进行冲击,而且,他还拥有极为优秀的防御力,不过他的作战续航能力弱、机动性不及轻骑兵,所以,他用来冲垮敌人的防御是最好不过的了,相对轻骑兵,重骑兵出了在冲锋、还有阵地战时占据一定优势之外,相对其冰冰还是劣势多多。不过,在此刻这种情况下,这点就足够了!

苏定方要战,敌人有重骑兵;要撤,敌人也有轻骑兵,撤退只能死的更快,所以他只有死战!

他手的长枪不停的挥舞着,不知道杀死了多少幽州骑兵,他只觉得手臂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轰!”天边响彻了一记雷声,杨浩冷冷的站在一片血腥味的山丘之上。幽州兵已经撤退,这是怎样的一场血战啊。

若不是最后关头,杨浩下令来整、杨公卿带着步兵,用人海战术,去抵挡幽州骑兵的冲杀,恐怕隋军就要一败涂地了。

幸好,幽州的重骑兵并不多,而且,因为身上甲胄太多的缘故,他们只能短时间作战,时间一长,就会人困马乏。杨浩正是看这点,才果断出击,才勉强挽回了局面。是役,隋军死伤一万多人,这片不大的平原上,层层叠叠的,大都是隋军的尸体。

一场惨败啊,杨浩深深的叹息,他早就知道骑兵重要,所以才组建了一支骑兵队,可是因为地理所限制,这支骑兵队的规模并不大,只有千余人,一直以来,他以为,这支骑兵,人数虽少,可是一定是精锐的精锐,可是今日一战,却是幽州骑兵更胜一筹。

且不说数量的多寡,就是那些幽州骑兵的素质,隋军就远远比不上。

要知道幽州地处边境,与胡人蛮夷接触甚久,更兼五胡乱华之后,北朝多有异族血统,而幽州地区,有些胡人血统的百姓更多,这些人久居幽州,有的逐渐被汉化,与汉部男女通婚,胡汉相杂,已经分不清他们身上的血统,究竟是汉部的多些,还是胡人的多些。

这个时候的幽州,土地贫瘠,并不适合于耕种,更加上,这些有些异族血统的人,在汉部世家弟看来,乃是不折不扣的蛮夷,是相当排斥的。所以这些人,也大都如游牧民族一般,到处放牧牛羊,追逐最为丰美的草原,如同游牧民族一般生活。孩刚生下来,可能才会奔跑,就被家人抱到马匹之上,学习驭马之术,所以这些人,从小就熟知马性,精通骑射,与草原上的胡人相比,也不遑多让。

而杨浩的士兵,则大都来自于如清河,信都,河间,平原等郡,虽说河北之地,也早有胡人定居,战马也不少,可是比起幽州、陇西之地,自然还是低了一个档次。当然,河北骑兵,比起原、江南,又是要好许多了。

今日一战,隋军死伤惨重,可以说,是杨浩兴起之后的第一场惨败,惨不忍睹,就像李世民在浅水原大败一样,都是败在了训练有素的骑兵身上,可是那仗之后,李世民痛定思痛,在家苦学兵书,在李渊的教诲下,有了长足的进步,从而一雪前辱,捉拿了薛仁果,灭掉了李唐在西边的最大敌人。

那么杨浩呢?

杨浩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是李靖走了过来,满身是血,他扑通一声跪下,道:“王爷,此仗乃是我的错,还请你责罚。”

杨浩看了看他,心也是不忍,他上前扶起李靖,道:“二哥,你切莫自责,此仗我也想不到,罗艺居然有这等招数能破解步兵方阵。”

李靖深深的叹息一声,道:“想不到幽州骑兵,居然会突厥人的骑射之术!”

“二哥,此仗虽是输了,可是我心也有了计较,他日,罗艺若再如此这番,必定能大破他,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苏定方擦了擦脸上的鲜血,道:“王爷,你有何良策?”

杨浩笑了一笑,道:“只是目前,却没有办法,况且我军刚败,士气低迷,而且!”杨浩说道这里,顿了一顿,目光看向北方,片刻后,才道:“而且,占据渔阳的高开道引兵来援,在这种情况下,我军不宜进攻,不如暂且退回清河,暂做休整,你看如何?”

李靖想了一想,道:“我军刚败了一阵,幽州短时间难以攻下,何况如今天气渐冷,恐怕大雪不日将下,若是在此,空耗钱粮不说,恐怕还会为罗艺所趁,那就退回清河罢!”说着,他有些不甘心的看了看固安县城的方向,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其实此役,也怪不得李靖,主要是幽州骑兵之猛,超过了众人的想象。而薛齐率领的那支善于骑射的骑兵队,更是以出其不意的扬起灰尘,再以骑射战术,射杀了隋军步兵方阵的弓箭手和掌盾竖矛的士兵,这才使得步兵方阵露出了破绽,从而从那个个缺口攻了进来,随后,又以重骑兵对赶来支援的苏定方的轻骑兵进行扑杀。兵种的相克,这才是导致了隋军兵败的最主要原因。

得到杨浩撤兵的消息,罗艺哈哈大笑,心的石头这才放下。

这一仗打的很是漂亮,让不可一世的官军吃了个亏,可是他也不敢去追击,趁机扩大战果。高开道名义上是带着兵马赶来支援,可是如今隋军已经大败退却。强敌已退,他高开道难免会有什么想法,幽州若是出击,恐怕蓟县不保,所以,罗艺在得知隋军撤兵之后,只是派出斥候目送隋军退出了涿郡地界,并不趁胜追击。

而且,这一仗,他虽是胜了,可是也是惨胜。薛齐带兵的那支骑兵,是他手下的精锐之一,善于骑射。而另一支,则是他的重骑兵队,几乎耗尽了他的财力,才凑足了两千之数,今日一战,虽然重骑兵的威力很大,斩杀了无数的官军。可是,正所谓杀敌三千,自损八百。在官军前仆后继的身影,这支浑身铠甲的重骑兵也是力乏了,不仅是士兵,就连马匹,在沉重的铠甲之下,多次冲锋后,已经露出了疲态!

所以,在战斗的最后时刻,罗艺果断的下令撤军,虽然当时的情况虽然对他有利,可是在杨浩的身后,还有很多士兵,至少不下一万,尚未投入战场。如果,官军将剩下的士兵投入战场,人数众多的官军即使是惨败,可是罗艺也将是惨胜。对于兵马没有官军多的罗艺,自然舍不得一仗将自己的老本拼光,要知道,他的身边还有高开道在虎视眈眈。所以,在暂时击退了官军的进攻之后,罗艺当即下令全军退回固安县。

不过幸好,官军的损失更高,而且,官军似乎被打怕了,很快就撤出了涿郡。得到了斥候传递回来的消息,罗艺会师蓟县,以免高开道趁虚而入。

第五十五章 冬日(一)

天空,终于飘起了小雪,将幽州染得一片雪白。

这场大雪是在杨浩撤兵河北之后,五天之内降下的。高开道踏着雪痕,深一步浅一步的大营走去,身后是他的心腹将领谢稜等人。

“大王,罗艺胆小怕事之徒,不如即可率兵攻打蓟县,夺取幽州?”谢稜沉声。刚才他随高开道在城门就与罗艺简单的会晤了一下,罗艺倒是脸上堆满了笑容,力邀高开道进城一叙。被高开道以军务繁忙,他日再聚拒绝了。

两人虽是谈论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高开道已经把握到了一些消息。

高开道本来是一个出身卑微的盐户,一步一步,经历了不知道多少艰辛,混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占据了渔阳郡,自称燕王,手下有数万将士,也算功成名就,如果,他如罗艺一般,现实一点,日后找一个明主,或许可以博一个富贵,可是在他的心,却隐隐的有种冲动,那就是男汉大丈夫,一定要轰轰烈烈,做出一番事业。

所以他明知道赵王已经退兵,可是他还是带着几个心腹,与罗艺会晤,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时辰,可是他依然得到了他想要得消息。

赵王的官军战斗力,还是不弱啊。据探马来报,前不久的那场大战,持续了将近一日,官军虽然伤亡不小,可是幽州军表面看起来是赢了,但是他也损失不小,特别是罗艺引以为傲的骑兵受到了官军顽强的抗击,损失颇大。要知道那些都是幽州的精兵,对抗突厥骑兵,也是不落下风的。此战,幽州轻骑兵损失足足有八百,加上重骑兵死伤近千,可以说,幽州的骑兵,损失了近三分之一,更不要说幽州步兵,足足有四千余人战死。

两败俱伤。

如果不是罗艺主动撤出了战场,恐怕最后,是官军大胜。有消息称,官军此役,共有万人马,其两万是杨公卿的降兵,虽然战斗力略差,可是也能一战。官军前后投入了不到三万的兵力,也就是说,还有三万的精锐可以随时投入战场。而据说,参战的士兵,有相当一部分是杨公卿的手下。因此,高开道知道,官军很强,至少以罗艺的一己之力是很难同官军对抗的,要不是自己率兵来援,恐怕固安县,不复为罗艺所有。

高开道有野心,可是他知道,即使罗艺目前遭到了重创,可是也不是他能对付的,毕竟,罗艺帐下的士兵,曾经是大隋最为精锐的军队之一,加上马匹众多,高开道虽然占据了渔阳,可是时间不长,而且,他刚刚吞并了占据怀戎的高昙晟,高昙晟余部人心未附,他需要时间去安抚这些人。所以,他暗与胡人勾通,用绫罗绸缎铁锅盐巴等物,来换取胡人的宝贝——战马。

只要再等一些时日,他在胡人的帮助下,将骑兵训练完毕,那么他自然会取了幽州,届时,再以幽蓟铁骑横扫一马平川的河北,大事济矣!

高开道横扫了一眼谢稜,道:“罗艺虽然惨胜,可是实力仍然不小,与他作战,不是旦夕可下,还需要从长计议。”

谢稜有些不解,问道:“大王,我军虽然骑兵未必有罗艺那般精锐,可是儿郎们,都是大王的忠义之士,幽州兵马虽勇,可是不足为惧。”

“哼!”高开道扫了谢稜一眼,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本王是怕他么?”走上两步,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高开道笑道:“如今大雪纷飞,不是用兵之时,更何况,你以为那些突厥人是真心助我?”顿了一顿,高开道继续说道:“突厥人可恶,他们支持了多少人,就是想让原大乱,群雄割据,他们就可以从渔利。本王要是去攻打幽州,指不定他就从后面偷袭,说不定该死的高丽人也会插上一脚,捞些好处。”

“大王,可是此时正是罗艺最为虚弱的时候,若是等他恢复了元气,恐怕就更难了。”谢稜急道。

“哈哈!”高开道哈哈一笑,道:“此事本王自有计较。走吧!”说着,踏着齐了跟的积雪,慢慢的走回军营。

洛阳。

王世充冷冷的看着使者。

这个人,是宫的太监,年约四十余岁,乃是王世充的心腹。王世充兵变当日,颇得此人帮助,否则元都怎会没有钥匙打开大门。

他看见王世充阴沉的脸,心不由一沉,忙跪在地上,道:“郑国公饶命啊!”谁都知道,如今虽然坐在皇位上的还是皇泰帝杨侗,可是大权已经被眼前的这位掌握,在洛阳,他才是真正的皇帝!

王世充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一挥手,道:“你先下去罢!”

太监愣了一愣,随即如释负重的站起身来,慌忙走了出去。

段达眯着双眼,道:“郑国公,赵王不肯奉召而来,这等违抗圣旨的大罪,该杀!”

“哼。”王世充斜睨了段达一眼,该杀?说的倒是好听,那赵王占据了河北的大部分,算上各郡的士兵,总兵力应该不下十万,他肩负大隋的兴亡,岂会傻乎乎的来洛阳让你杀?他矫诏圣旨,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罢了。

“赵王只说河北群盗未定,要为国解忧,却是只能赏,不能罚啊!”王世充的道。

王玄应却是皱起眉头,道:“爹,赵王不肯奉召而来,为何还要赏他?”

“糊涂!”王世充冷笑,站起身来,道:“赵王在河北经营好几年,听说颇有声色,百姓对他颇为爱戴。”踱了几步,将杯的烈酒一干而尽,身逐渐暖和了起来。王世充缓缓的道:“那赵王短短几年,在河北造出这般声势,如今谁都知道,他河北是大隋的最后希望。”这几个人,都是他的心腹,他自然也不必瞒着。

捕捉到了什么似地,段达的眼前一亮,他笑了笑,道:“郑国公剿灭各地反贼,功劳不小。正所谓,天下有德者而居之,依卑职看,郑国公可等大宝,他日必能领袖群雄,一统天下。”

王玄应听了,脸上露出喜色,道:“爹,陈国公说的有理,依我看,爹你……”

“住嘴!”王世充忽地大喝一声,截断了王玄应的话,他虽然有此野心,可是对河北的那位却有着忌惮,如果,他废除了皇泰帝,自立为帝,那么肯定会惹来河北军得敌视,在这个时候,他并不想与河北开战,这样只会让关的李唐得利。

王玄应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叩门声响起,有人道:“郑国公,河北有军到。”

军是快马传递而来的,王玄应上前接过军,脸上狐疑不定,暗想难道河北军这么厉害,这么几天就将幽州罗艺降服了?

他的目光扫过王世充,见他脸上倒是颇为沉稳的模样。咬了咬牙,王玄应拆开军,匆匆扫了一眼,脸上露出喜色,道:“爹,河北军在固安县大败,已经退回了河北!”

“什么?”王世充也不由动容。本来按照他的估计,幽州军定然不是河北军得对手,可是,两军交战的结果,想不到是河北兵大败!这超出了他的想象,王世充不由奔上两步,接过军,仔细看了起来。

军上,详细的记录那日得战况,甚至,还将两军战死的人数记录在了军之。幽州兵,居然有这么强?而且,还有足足两千多的重骑兵,谁都知道,重骑兵虽然威力强大,可是因为造价太高,很多势力都养不起。而且,主要是战马,一定要精良,才能负担起披在身上的铠甲以及骑在它身上的士兵的重量,所以,能建起两千重骑兵的群雄,除了他,恐怕只有居关,刚刚击败了西秦薛仁果的李唐了。

嗯,一万的伤亡,其多是步兵,同幽州军大约是一比二的比例,这样的战果,不能说败得很离谱,毕竟一旦骑兵冲起来,威力还是很大的,而且,河北兵在遭到幽州骑兵冲垮了第一道防线之后,很快的镇定了了下来,组织起有效的防御,这才避免了溃败。在王世充看来,河北军能做到这一点,已经证明了河北军得素质非常的好。

当初,他与李密在洛阳,好几次大战,就是因为某一支偏师的溃败从而导致了整个战场的失败,这样的事情,他吃过好几次亏了,或许,日后,河北军也是大敌啊!

第五十六章 冬日(二)

长安。

李渊看着李密的折,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

李建成皱着眉头,看着折上面的几句话,不由冷笑一声,道:“爹,李密此人,颇有英才,正如他在折所言,山东尚有他的旧部,想要出关前去招抚,可是,爹不怕放虎归山?”

李渊沉吟着,手指轻轻的扣着案几,道:“建成,那依你之见,又当如何?”

李建成踱了几步,似乎在思考着,片刻后,他缓缓的道:“爹,李密性情狡猾,又颇有才能,很容易谋反。如今他身在长安,就如猛虎困在笼,只要给他一个高官厚禄养着,严加控制,他就无所作为。可是他若出了关,就如猛虎归山,蛟龙入海,恐怕日后又是一个劲敌!”

李渊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缓缓的升起。屋内虽然燃着火盆,可在这样的一个天气里,仍然不能完全驱散寒气。

想了一想,李渊终于开口,道:“建成,如今大唐百废待兴,我们正是需要这种为国效命的人,虽然李密此人,他的话,并不值得相信,可是,如今并没有证据说明他要谋反,爹不能因为怀疑他有异心,而对他百般打压,这样,会使得那些忠心报效的人,不敢献上良策。”这也是,这种时候,李唐还有许多的敌人,他李渊对臣的报国之心,一定要鼓励,这样才能招揽到更多的人,做出更大的事业。

“爹,既然这样,那李密出关,不妨限制一下他。”李建成沉吟了半响,这才缓缓开口。

“嗯,你说说看,如何限制?”李渊轻轻挪动脚步,有些冷。

“爹,李密入关带来不少将士,若是他要出关招降山东各部,势必会带着那些人。爹,那就让他只带走一部分的人,而不能全部带走,这样,李密要反,也不会很强,我们还能控制。”李建成笑着道。

“很好,建成,就这样办。”李渊眉头舒开,这孩,进步不小啊。

李渊话音未落,只见裴寂进来。当初随着李渊起义的众臣,裴寂算的上是最受宠信的,李渊常常与他一块吃饭,甚至还同寝,恩遇之众,无人能及。

此刻他进了门,见了李建成也在,不由一愣,忙施礼道:“微臣拜见皇上、殿下。”

“免了,免了!”李渊脸上浮起笑意,道:“裴爱卿匆匆而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陛下,臣听说李密上表,想要出关召集山东各部,投效皇上?”裴寂问道。

“确有此事!”李渊说着,拿起案几上李密递上的折,递给裴寂。裴寂接过一看,大惊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哈哈!”李渊哈哈一笑,随即扫了一眼李建成,道:“裴爱卿,建成可是早你一步了!”

裴寂这才露出笑容,道:“太出马,老臣也就放心了!”按他的想法,太李建成虽然年少,可是为人沉稳,已经有乃父之风,既然是为了此事而来,想必已经是他想要的结果。

可是李建成微微一笑,却是道:“裴大人,爹准备让李密出关,召集山东旧部。”

“什么?”裴寂闻言大吃一惊,赶上一步,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还望三思啊!”

李渊再次哈哈一笑,道:“帝王自有天命,非小所能取。纵使他叛我而去,也不过像‘篙箭射入篙草’(隋唐民谚,指无用的篙草制成有用的箭,但没入草复归无用)。更何况,让他和王世充鹬蚌相争,我们正可坐收渔翁之利。”

这倒也是,李密虽然大败,并且投靠了关,可是在原,襄城郡(唐称伊州,今河南汝州市,还有一个地名叫汝南。)等地还有不少他的旧部,若是聚齐这些旧部,当可与王世充一战,若是李密真的造反,那么势必与洛阳王世充再度兵戈相向。正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李渊只需要在两人斗得两败俱伤之时,兵出潼关,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更何况,在李渊的心,还是想赌上一把,他李密是真心投效李唐。如果赢了自然是大赚,输了,其实也没有什么损失。

裴寂何等聪明,听了李渊的解释,这才放下心来。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李渊拉住裴寂,道:“玄真(裴寂字)啊,大凉王送来几只长毛的牛,据说味道不错,今日就留下来尝尝吧。”

“是,谢主隆恩!”裴寂躬身。

“爹,孩儿还有一事禀告。”李建成开口道。

“建成,是什么事?”自从打败了西秦之后,李渊的心情非常的高兴。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如今,这只猛虎已经被消灭,而且,大唐还得到了陇西精骑,无论怎么算,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爹,河北那边有消息传来。”李建成道。这是他来之前得到的消息,好坏参半。

“嗯,赵王他有什么异动?”李渊听到这个消息,眉头皱了皱,如果说,他还有什么忌惮的话,就是河北那人了,毕竟那是可是流淌着杨家的血脉,光是身份,就可以召集那些对大隋死忠的人士,例如死去的尧君素,例如还在河东城据成苦守的王行本。

“爹,从月底,河北军马北上赵郡、博陵郡等地,杨公卿投效,历山飞战死,两郡均落入赵王手。”

“嗯。”李渊点点头,这个消息的确很不好,可是他显然有了心理准备,他缓缓的道:“赵王杨浩,他的母亲乃是博陵崔家,有了这层关系,博陵崔家必然会大力支持他,占据两郡并不奇怪。”

“爹,赵王随后兵进涿郡,在固安县被罗艺大败,死亡一万多人,伤者无算。此仗过后,赵王退出涿郡,回转河北。”李建成脸上浮起笑意,这是个好消息。

“一万。”李渊沉吟,虽然大业末年,河北多乱,可是户数仍然不少,他李渊初战浅水原,死亡近三万人,都能恢复元气。要知道,关的户数比起河北,那不是差了一点半点。所以赵王虽然大败,可是并未动摇他的根基,不得不防啊。

想到此,李渊沉吟道:“建成,传令下去,让淮安王(李神通)务必守好恒山郡,特别是苇泽、井陉两关,是太原的门户,一定要守好!”顿了一顿,李渊续道:“另外在,滏口陉加派人手,壶关也要加强人手,不能有失。”

本来,原来的时空,李唐除了占据恒山郡之外,襄国、武安、赵郡、还有魏郡的一部分都是属于李唐的,后来在窦建德的攻势下,这才丢掉。而此时,因为杨浩的来到,这几郡被杨浩提前攻取,都不是李唐的势力范围了。如今赵王做大,那么就不得不防,虽然河北山西之间,有连绵千里的太行山,可是从晋地流出去河流,还是将巍峨的太行山切断,从而有了这些弯弯曲曲的小路,虽然路口很窄,并且连绵数十里,并不适宜大部队的通过,可是李渊素来谨慎,还是多派些兵马看守稳妥些。

“是,爹!”李建成明白父亲的顾忌,他也是个沉稳的人,还是小心安全些,粗心大意只会遗憾终生。

邢国公府邸。

看着地上的枯,李密的心,就像那凄厉的西风,有些悲凉。

在他决定脱离李唐自立的时候,他就与王伯当做出了计较,随即派了心腹前往襄城郡,联系张善相德等人,准备重新恢复瓦岗声威,而张善相的回答是让李密惊喜的。可是李密高兴了没多久,他就沉默了下来,因为他的折已经递上去数日了,还是,没有消息。

李渊啊李渊,难道是被你看穿了吗?怎么办?如果李渊执意不放,那么自己根本就走不出长安,哪怕他耍一些诡计,也只能欺骗一时,并不能欺瞒很久,只需要两三天的时间,反应过来的李渊只需要派出快马通知潼关守将,那么自己连潼关都走不出去!

潼关都走不出去,还谈什么重振瓦岗的大业,还谈什么抱负?难道我的人生,我的才华,就要埋葬在锅碗瓢盆里吗?就要日日夜夜看着舔着锅底的火焰?一生,就这样度过?不!绝不!这绝不是我李密想要的生活!我李密绝对不是碌碌无为之辈!

可是,又能怎样?我不甘心啊不甘心!

李密狠狠的一掌打在庭院走廊的栏杆之上,他这一掌,带着不甘、愤恨,力量很大,虎口也流出鲜血,殷红的血顺着手指滴下,一滴一滴的染红了地面,是那么的妖艳。栏杆不停的摇晃着,带着反抗的声音,带着不屈的气势,扑了过来,“嘭!”李密又是狠狠的一拳,打在栏杆之上,竟是丝毫不觉得手痛。

良久,李密终于抬起头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冷的空气窜入他的肺腑,他感到了一丝畅快,似乎刚才的闷气全部发泄出去了。

忽然,他皱起眉头,这才感到了手疼,他随意的用袖口裹着手掌,这时,管家匆匆而来,道:“老爷,太驾到。”

第五十七章 冬日(三)

西元一八年末的冬天,格外的寒冷。

马邑郡郡治善阳城(今山西朔县),天上的雪花大片大片的落下,纷纷扬扬,举目之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年关将近,加上又有积雪,所以定杨天刘武周又开仓放粮,赈济百姓。是以马邑人人欢腾,但是比起百姓的欢腾来说,刘武周显然更高兴一些。

半个月前,他意外的,竟然得到了一员猛将。

此刻的的他,正坐在屋内,等待着那个人,他看了看屋外,还有没来吗?屋外的定杨天府,屋檐下到处挂满了灯笼,里面燃着极为珍贵的红蜡,照亮着四周,宛如白昼。可是还是没有,那人的声息,是怎么了?刘武周想着,眼,闪现的是,几个下人忙前忙后的身影。他有些怔怔的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忽然,门儿打开,带着一股寒风,一个人影走了进来,正是刚投效刘武周半月有余的那员猛将。

“哈哈!”刘武周见到来人,从锦缎铺就的卧榻上站起身来,朗笑声,他走上几步,笑道:“宋王,孤等你好久了。”

“主公,微臣来迟,还请主公恕罪。”被唤作“宋王”的那人微微躬身回答,然后将头上的斗笠摘下,露出一张坚毅的脸。

是宋金刚!

自从深泽县失败之后,他北上定县无果,这才急马赶到上谷郡。当年,王须拔在上谷郡起义,历山飞、宋金刚去投奔他,这么多年,上谷郡可是说已经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可是,当初为了取了那些大家族的支持,放过了那些一项看不起寒门弟的世家大族,并且还委以了重任。

可是那些人,实在是可恶,听说历山飞战死,魏军主力几乎被俘,居然纷纷叛变。本来在上谷郡呼风唤雨的宋金刚顿时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是何等的耻辱?此仇不报,非大丈夫所为!

幸好,还有一些兄弟,还是忠于自己的,总计约有三千余人,凭这些人,宋金刚知道无法在上谷郡立足,所以他带着士兵从飞狐径穿越了巍巍太行,投奔占据马邑、雁门、楼烦诸郡的刘武周,准备依靠他的实力东山再起。

那个时候,河北军马正赶往幽州,准备夺取幽蓟地区。

他到来了马邑之后,刘武周对他很是不错。听到他的到来,亲自赶到灵丘相迎,随后封他为“宋王”,可以说在定杨军,如今的宋金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宋金刚打量了一下屋,四个角落里,各自摆放着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盆,里面的竹炭轻轻的发出脆响,将屋内的寒气都驱散开了,很是暖和。

“哈哈,宋王不必客气,嗯,想来定是宋王的马匹老弱不堪,故此来的迟了,马邑多有良马,明日我让敬德选上几匹好马,给你送去!”刘武周哈哈一笑,引着宋金刚坐在榻上。

“多谢主公!”宋金刚坐下。这半月一来,刘武周多次请他吃饭议事,他也习惯了。

两人相对而坐,间摆着一个燃烧得正旺的火炉,上面是一顶大釜,里面热水沸腾,已经冒出了阵阵的香气,在等待宋金刚的时候,刘武周早就命令下人将切好的大块牛羊肉放进了大釜内,这会儿已经快要煮熟了。

两人相互谦让了几句之后,就在这样的一个冬日里,一块肉,一口酒,吃的满头大汗,不亦说乎。

终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食饱,下人将屋内收拾完毕,两人盘膝坐在锦缎铺就的地上,准备商量事情。

“宋王,何以教我?”刘武周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句。宋金刚知道他一定还有什么话要说,是以只是正襟危坐,一双鹰目看着刘武周,静待下。

沉默半响后,刘武周终于再度开口,他先是的叹了口气,这才道:“今年的雪,格外的大啊。”搂紧了衣袍,刘武周续道:“今年这么大的雪,塞外那些突厥人,应该损失不小,牛羊不知道会死掉多少。或许大的部落还可以熬过去,他们占有着较为丰美的草场,这样地小型雪灾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是那些小部落,牛羊较少,恐怕食物就不够了。”

“主公是担心开春,那些突厥人南下抢劫?”宋金刚不笨,已经听出来了刘武周的意思。

“不错。”刘武周的声音有着担心,“马邑地靠北边,与突厥甚近。此刻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突厥人不敢妄动,可是开春雪化,突厥人大肆南下,马邑肯定是他们的首选之地。”顿了一顿,刘武周再度问道:“宋王,何以教我?”

宋金刚沉默,半响后,他终于开口道:“南下!”

“南下?”刘武周重复了一遍,有些不解的看着宋金刚。

宋金刚抬起头,沉默一会,似乎在想着什么,在一片可怕的静寂,宋金刚终于缓缓开口,道:“主公,马邑地小人稀,并不是久安之所。”

“这个……”刘武周说了两个字,就停止不语。

宋金刚知道他想说什么,刚才沉默的片刻,他已经将思路理清,“主公,前不久,李唐在浅水原大败西秦军,捉拿了薛仁果,将其斩杀在长安街市,消灭了陇西的劲敌。同时,大凉王李轨也像李渊示好,称为兄弟之邦。如今李唐可是说,势力已经很大了。”

“嗯。”刘武周点点头,这些事情他都知道,他虽然偏安一偶,可是天下大事还是知道的。

“可是李唐更重要的是得到了陇西产马地,数万骁勇善战的陇西健儿,尽入李唐囊。在李唐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李唐随时可以抽调出十数万大军东出潼关,夺取原。”宋金刚侃侃而谈,“而这些,并不是突厥人想看到的。”

“哦?”刘武周眼睛一亮,似乎把握到了什么。

“当初,李渊起兵时,突厥曾经支持他。不光如此,突厥人还支持梁师都、郭和,甚至还有我们。突厥人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希望原越来越乱,这样他就可以从渔利,捞到不少好处。”

“如果,谁有机会统一天下,那么这股势力,必然会威胁突厥人的利益,这必然是突厥人不想看到的,所以他一定会支持别的势力去打压他。”宋金刚眼闪过一丝精光,他对这番分析,很有信心。

“如今,李唐声势大震,隐隐有统一原的态势,正是威胁突厥人的势力之一,虽然突厥人曾经支持过他,可是,肯定是不希望李唐壮大的。宋金刚缓缓的道。

“嗯!”刘武周沉吟,他不得不承认宋金刚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卑职认为,主公应该速速派人前往突厥王庭,说明其利害,邀其明年春天出兵南下攻打晋阳。而且,诚如适才主公所言,突厥今冬受了雪灾,必定有很多小部落希望南下抢劫。所以,可汗一定会顺手推舟,让那些小部落组成联军,随我马邑大军南下。”宋金刚沉吟着,喝了一口烈酒,身上顿时暖和起来。

“而且,突厥人对原的土地并没有兴趣,他们只想抢劫金银财物,粮食,还有美女,这些,尽管让他们拿去,我们只需要占据太原,还有河东诸郡肥沃的土地,和突厥人并不冲突。”宋金刚将剩下的话语说完,然后将杯的烈酒一干而尽。

“可是,李渊和突厥人的关系很好,突厥可汗未必会答应出兵吧?”刘武周显然还有些犹豫不决。

“主公,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结盟,在卑职看来,那不过是脆弱的一张纸,一句话而已,算不得数的,只要有利可图,突厥人一定会答应出兵。”宋金刚哈哈一笑。

刘武周尚有些犹豫的模样,宋金刚再度进言道:“主公无需疑虑,只需派人前往突厥一试,断不会让主公失望!如果成了,我们自然是有利可图;就算失败,也没有什么损失。”

刘武周想了一想,抬起头来,目光,已经有着坚定,显然是为宋金刚的言语所打动,他看着宋金刚,决然道:“既然如此,那么一切就由宋王安排吧!”

“是,主公,卑职一定将此事办妥!”宋金刚抱拳。

刘武周点了点头,又与宋金刚闲谈了几句,看看天色已晚,宋金刚站起身来,告辞而去。

踏着街上的积雪,宋金刚深深的吸了一口冷冷的空气,他笑了一笑,既然可以利用突厥人,那么不妨让他们也去河北掠夺一番,在博陵时,曾经听说清河那边很是富庶呢,想必突厥人一定很乐意的。

心情大好的宋金刚哼着上谷小调,深一步浅一步的向刘武周赐给他的大宅走去。

今夜,必将是个美妙的夜晚,不是吗?

第五十八章 冬日(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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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郡。

河水已经渐渐冰冻,这样的天气,可真是寒冷啊。

府衙内,杨浩静静的坐在大厅,杨善会等人惊奇的看着眼前之物。

“这是什么?”来整忍不住开口。

还真是浪费啊,这个物件居然是铁制成的,要知道这个时候,铁的产量还是很少的,比如军的士兵,除了一些特殊的部队还有将领,有不少人是没有铁甲可以穿戴的。

杨浩笑了一笑,令人奉上石炭(煤),然后,他亲自上前,打着了火石,将物件里面的易燃之物点着,火光熊熊,杨浩又将几根枯柴放了进去,随后将这些洗练过的石炭放了进去。不一会,在众人的注视下,石炭亮了起来,显然是被点着了。

等石炭点燃,杨浩将放置一旁的盖盖上,笑道:“诸位在等一等。”

来整轻轻的踏着脚步,此时屋内没有放置燃烧竹炭的火盆,很有些冷。其他人也是轻轻的呵着手,等着杨浩说的时刻到来。

约莫有一刻钟之后,屋内终于暖和了起来,杨浩用钩揭开盖,火苗顿时窜了出来,猛烈的舔着刚揭起来的盖。

火势很大,想不到这种东西居然可以燃烧,顿时来整几人好奇的上前看着,杨浩笑了笑,道:“这是我让铁匠打造的火炉,很是好用。”

杨善会笑了笑,道:“王爷,居然有这等奇物。”

“哈哈。”杨浩哈哈一笑,道:“诸位若是想要,再令铁匠打造就是!”

众人大喜,纷纷上前,随后杨浩给众人解释了一番。可惜众人之,居然只有最为年少的张瓘最先明白,累的杨浩为众人再度解释了如何操作火炉,才不会使火炉熄灭。等人众人明白,杨浩只觉得身上出了大汗,竟比他练了半响的武功还要累。

众人脸上堆出笑意,这时,一个传令兵上前,递过军。

杨浩接过一看,不由皱眉,道:“李渊居然在太行八径加派兵马防守。”

魏征听到,略一沉思,道:“太行八径,除了飞狐径、蒲阴陉和军都陉三个位于太行北部的通道不在他的控制之外,其他的几个关口,诸如轵关陉、太行陉、白陉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只有滏口陉、苇泽关,井陉关与我河北接壤,看来李渊是对我们有了敌意。”

李靖微微皱眉,道:“太行八径道路险隘,易守难攻,李渊此刻加派人手,恐怕是有他图。”

杨浩皱眉走了两步,按下手,道:“这倒不妨,我料李渊短期不会出河东。”顿了一顿,杨浩的目光再度凝在军之上,想了一想,道:“此事……”

杨浩尚未说完,又有传令兵进来,禀道:“王爷,洛阳军。”

魏征走上去,接过拆来,不由皱眉,道:“王爷,王世充又施奸计。”

苏定方道:“王爷,王世充这厮屡使坏招,不如开春南下,攻打洛阳?”

“不可!”魏征摇头,道:“如今王世充虽有反相,可是他毕竟还拥立着皇泰帝,我军若是攻打洛阳,恐怕被小人以口舌。”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来整道。

“前番,我以河北巨贼未除,拒绝了入东都,看来王世充,是非要让我去洛阳啊!”杨浩的道。他自然明白王世充打的什么算盘,可是就算真的去了,杨浩也不怕他。前番,王世充大败李密时,偃师陷落,除了裴仁基等人被俘,还有一个人,程名振。那是杨浩的刻意安排。

也是辛苦了程名振了,自从跟随他以来,一直在敌人的军周旋,所以偃师陷落以后,程名振就立刻投降了他。更何况,杨浩隐隐的,想把那几个猛将招降过来。不过,即使要去,也不是这么明目张胆的过去,表面上还是要拒绝的。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杨浩就是想和他王世充斗上一斗。

“嗯,玄成,就说我患病在身,不能赶去东都,望皇上恕罪。”杨浩笑着道,随即,又叮嘱苏定方道:“定方,快马让阮君明来清河,我有事要他去办!”

“是!”苏定方答应着。

众人借着又是商议了一些事情,黄昏时分,送走众人,杨浩这才缓步走出大厅,向后院走去。

“王爷,娘娘请你一叙。”一个留在清河服侍萧后的宫女躬身,声音又脆又甜。

“好,我现在就和你去吧!”杨浩点头。

走进萧后的屋,一片温暖。杨浩走了上去,道:“婶娘。”

萧后笑了笑,道:“浩儿,你来了!”

一旁的杨倓道:“叔叔。”

杨浩笑着点点头,道:“倓儿,读书可曾用功?”

各地兴办的州县学开学以后,杨浩也让杨倓去学习学习,年轻人嘛,与人多接触接触,对他日后有好处,所以杨浩并没有特别请老师来教导他。

杨倓点点头,道:“叔叔,那些老师教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比以前好玩多了!”

“这孩,就知道玩。”萧后轻轻的叹息。

“才不是,奶奶,我知道现在国家危难,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我只是在学堂里,多多结交朋友,日后让他们为叔叔效力,光复大隋,然后杀进长安,为弟弟报仇!”杨倓说的是代王杨侑,比他小四岁。

“好了,倓儿你出去吧,我有事情要和你叔叔谈谈。”萧后脸上露出的哀伤,他一生坎坷,虽然富贵,可是也经历了人生不少的痛时,两鬓有些斑白了,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杨倓有些念念不舍的走出门去,回头看了一眼杨浩,道:“叔叔,你一会可要陪我,倓儿有好多事要和叔叔说。”

“好!”杨浩点头,目送着杨倓关上门,这才道:“婶娘。”

萧后收起悲伤的模样,抬起头来,道:“浩儿,你父母早亡,那时候,公公迁怒,夺了你的名爵,想一想,那时候,你才七八岁的模样,如今却是十几年过去了,你也长这么大了,日后还得靠你光复大隋啊。”

“是啊,婶娘,如今我已经二十五岁了。”杨浩笑道。

“浩儿,你也不小了,该结婚了。”萧后笑着道。

有些措不及防,杨浩脸色一红,他的家,虽然有着两个女,可是他都是规规矩矩,后来宇士及投降,杨浩赐了一所宅给他,让他和南洋公主一起居住,宇漪也跟着过去了。

“前些日,你出征幽蓟的时候,南阳来我这里,说你与宇家的姑娘情投意合,可堪良配。那时,我便为你做了主,前往宇府纳采。”萧后缓缓的道。

“婶娘,我……”杨浩吃了一惊,若是纳采,过后便是问名、纳吉等过程,他虽然喜欢宇漪,那是这个消息未免突兀了些,更何况还有窦红线、崔珺然两个女。

可是接来写萧后的话,让杨浩更是吃了一惊,只听她缓缓的道:“婶娘知道你也喜欢那崔家姑娘,本来,你的身上,也有崔家血脉,亲上加亲,也是一桩美事,前些日,婶娘与崔家老爷也把事情敲定了。至于红线,他的父母一死,跟了你这么久,想必肯定是有意的。你若欢喜,一并都娶了吧。”

顿了一顿,萧后续道:“只是你得想好了,日后你登基为帝,想要立谁为后?”

杨浩愣了一愣,虽然他知道早晚会娶了这几个女,可是他觉得如今还不是时候,所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只听萧后又道:“本来呢,你若是欢喜,立一个你喜欢的女为后,那也无可厚非。只是,崔家乃是名门,当初你父亲,秦孝王在的时候,就是考虑到崔家是名门大族,虽然不喜欢你母亲,也立了她做了王妃。依婶娘之见,崔家那个女,不似你娘那般,可立为后。”顿了一顿,似乎想起什么,萧后道:“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你不会怪婶娘吧。”

“婶娘说得极是,浩儿怎么会怪罪婶娘。珺然虽然有些脾气,可是心地还是善良的,断不会做出那种事。”杨浩有些感慨的道。

“浩儿,你出征的时候,问名、纳吉,婶娘已经为你办好了,明日让下人选购一些礼品,一式三份,选个吉日,纳征。”萧后笑道。

“是,婶娘。”杨浩也明白萧后的好意,想了一想,答应道。只是他的心有些感慨,这纳征之后,便是请期了,然后,很快就要亲迎了啊。........

第五十九章 冬日(五)

消息很快传来,一日之内,杨浩接到了魏征、杨善会等人的恭贺。

杨浩应酬完毕,这才带着苏定方出门,上街去采购纳征的礼品,他觉得这是大事,更何况日日处理政务,有些厌倦,不如趁这个机会出去,就当休息。

街道上,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露出干净的青石板路面。已经两年了啊,身着便服的杨浩走在前面,苏定方带着苏启、张奇等几个亲兵跟在身后,缓缓的走着。

屋檐上,已经是半尺多的积雪,不停的有化了的雪渣缓缓流下,滴在青石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定方,发放抚恤金的事情,办的怎样了?”杨浩问。

“王爷,据魏大人所说,应该差不多了!”苏定方轻声回答。

“这件事,一定要办好,那些人,都是为国捐躯的铮铮铁汉,抚恤金一定要发放到位,还有他们的家人,一定要好好照顾。”杨浩缓缓的道。脚下发出“哗哗”的声音,那是他踩在了一汪积水里。

“王爷英明。”苏定方笑着道。

杨浩走了两步,忽然想了起来,道:“定方,阮君明什么时候到?”

“王爷,快马赶到襄国郡,两日也就到了,想必后日阮君明应该得到消息了吧!”苏定方算了算时间。

“嗯,定方,忙过这两天,你从军挑选一些士兵,大约一千人就足够了,多了也没有什么用。”杨浩紧了紧衣袍,续道:“你要注意,这些人,第一,他们的家室一定要在清河;第二,要会说河东话,或者关话也可以。”

“王爷,你这是……”苏定方有些不解,为什么一定要选有这两个限定?

“这件事,我自有计较,目前还需要保密,切记一定要忠心!”杨浩的道,看了一眼西方。然后吸了一口气向前走去。

“站住,钦儿,你要哪里去!”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杨浩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妇人,追着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身着布衣,看来是一般百姓家的孩,只见他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只顾躲闪着妇人,却是慌不择路的跑来。

只听他“哎哟”一声,却是路上尚有未清除干净的积雪,被他一脚踩上,顿时摔倒在地上。可是这小,倒是破为倔强,一声不吭的爬了起来,居然脸上没有泪水,只是抖了抖身上的水珠,继续奔跑。只急的那妇人在那叫着。

那小孩跑着,见母亲追赶不上,忍不住回头做了个鬼脸,扭头再跑,可是这次他没奔上两步,只觉得撞在了一堵墙上,他摸了摸脸,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男,看着他微微一笑。小男孩不觉吓了一跳,他后退两步,却是一改刚才的男汉气概,直奔他的娘亲而去。

“钦儿。”那妇人赶上两步,抱起男孩,然后忽然看了看杨浩,忽然发出一声惊呼,放下孩,施礼道:“民妇拜见王爷。”

杨浩有些无奈的笑笑,道:“大嫂,你的孩很可爱。”

那妇人站直身,道:“托王爷洪福。”

杨浩看着那妇人,身上的衣衫,虽是布衣,可是倒也干净整齐,不由问道:“大嫂,日过得还好?粮食够吃吗?”

那妇人脸上露出笑容,道:“今年收成还不错,更没有了贼匪来掠夺,所以粮食还有很多,这都是王爷的功劳。”

杨浩摆摆手,道:“这没有什么,是我们该做的,只要百姓过的好,安居乐业,我也就满意了。”说着,杨浩笑了一下,对小男孩道:“孩,上学堂了吗?”

那小孩刚才一阵奔跑。脸上浮起一阵红晕,这时听了杨浩的话,鼻一皱,道:“我才不是小孩,我都会背千字了,先生说我比他们都要厉害呢!”

杨浩哈哈一笑,道:“好好读书,以后叔叔给你一个官做,为国效力,为百姓造福,好吗?”

那孩“嗯!”的一声,点点头,可是随即又抬起头,道:“爹说以后要举行科举考试,我要凭自己的本事考上!”

杨浩笑着摸了摸小孩的头,道:“大嫂,孩挺聪明的,要好好教育,若是有什么事,可以来府衙找我。”

那妇人有些惶恐而惊喜的道:“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杨浩正要说什么,只见街上,驶来几辆马车,车上装饰的倒也富贵,外面用的是极好的蜀锦。一行马车到了杨浩面前停下,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走了过来,道:“这位小哥,请问秦王府怎么走?”

杨浩抬起头,打量了他一番,他由秦王改封为赵王,已经是好几个月的事情了,可是这人口的秦王很明显就是自己,但是,此人的模样打扮,自己并不认识他啊。

那妇人瞧出了点什么名堂,弯腰抱起孩走了。

杨浩笑了笑,道:“请问你是……”

那人笑了笑,道:“在下来自上党,奉我家女主人之命,趁此年关之际,特奉上礼物,来报答恩公。”

“恩公?”杨浩一愣,那人又道:“呵呵,不知道秦王府在何处?还请小哥告知一二。”

倒是身边的张奇反应过来,走到杨浩身边,低声道:“王爷,可能是吕姑娘!”

经张奇这么一提醒,杨浩想起来了,那个吕姑娘是在杨浩刚到清河郡时,张金称就来趁机掠夺,却被杨浩设计击败,在张金称大营,救出的那个女。后来,杨浩斩杀了张金称,还特意派人将张金称的人头送往上党,让吕姑娘祭奠她的家人。

当时杨浩只不过是记得这个承诺,如今却是过了一年多了,事务繁忙,若不是张奇提醒,还真的将此事忘记了。

“我就是秦王!”杨浩抱拳。

“你就是?”那人显然颇为精明,有些不信的看了看杨浩。

杨浩微微一笑,道:“多说无益,还是随我入府一叙便知。”说着,杨浩令张奇等人前去按礼单采购物品,自己却是与苏定方带着上党来客进了府衙。

进了府衙,那人听到几位下人的言语,也是信了,这才上前道:“小人冯福,有眼不识王爷,还请恕罪!”

杨浩笑道:“不知者无罪。对了,吕姑娘可好?”

冯福笑道:“去年,女主嫁给主人,颇得主人恩宠,过的很好!”

“那就好!”杨浩笑了笑,随即道:“冯夫人真实客气了,千里迢迢送礼,定方,给冯福十两银,就算辛苦费了。”

冯福脸上露出笑容,道:“多谢王爷!”接过银,冯福躬身道:“王爷,女主说了,当年王爷对她有救命之恩,还报了大仇,不要说这点礼物,就是粉身碎骨,也是应该的!”

“冯夫人说笑了!”杨浩笑着,随即他的心一动,道:“冯夫人此番大礼,本王就收下了,不过还请你在此逗留几日,我令人采购一些礼物,回赠与她。”杨浩笑道。

“是,小人遵命!”冯福想了一想,答应。

两日之后,阮君明赶到清河,杨浩单独召见了他,然后将事情与他说了,最后叮嘱道:“此事千万小心,你与河东那人联系之后,要他一定要坚守,然后你带着众人隐藏在大山之,等到我军攻击苇泽关时,配合大军攻下苇泽关。”只要苇泽关一下,大军直扑太原,或南下上党,再有河东王行本的配合,定能夺取晋地。

阮君明眼精光一闪,道:“是。”

“好好干,此事关系重大,君明,一定要小心。”杨浩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肩头。

随后,阮君明带着十多个化装的士兵带着礼物随冯福入晋,拜谢冯夫人。

随后的日,杨浩忙碌,先后派人将礼物送给各郡的世家,联络感情,然后就是与众人商议来年的目标计划,最后,便是他的大事,礼物已经分别送给了各家,杨浩有些头疼的是,一下娶三个女,弄得众人总是一脸的笑意,尤其是结婚了的杨善会,目光灼灼,似乎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虽说杨浩不太相信占卜那玩意,可是在众人的婶娘的劝说下,还是请了一个道长,就是清河县城外,人气并不是很旺的道观观主涵苍。经过涵苍的一番掐算,日确实选定在了三月初十。

日选定,接着便是让媒人将日告诉了女方家,两边定下了日,只等时间一到,亲迎。

第六十章 冬日(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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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

王世充脸上露出疲态。

王玄应端上热酒,道:“爹,你喝点酒,暖暖身。”

王世充勉强坐了起来,道:“这一夜,真是折腾坏了!”

王玄应冷哼一声,道:“爹,你从宫回来之后,就上吐下泻,孩儿估摸着,是小皇帝对你下手。”

“下手?”王世充有些狐疑的道,对于小皇帝杨侗,他已经牢牢的控制在了掌,无论是,还是武,都已经是他的亲朋、心腹所把持。所以如果小皇帝对他有什么心思,那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爹,你想想,小皇帝大权旁落,全被爹牢牢掌握,小皇帝说不定怀恨在心,所以想出毒杀的计策,想要暗害父亲。”王玄应又道。

“这……”王世充有些顾虑。他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兵部员外郎,后来是杨广提拔了他,任命他为江都郡丞领江都宫监。后来杨玄感反隋时,朱燮、管崇于江南起兵响应,他募兵破之,这才受到杨广的重视,逐渐让他领兵。并在支援洛阳的时候,因为薛世雄战败,不久郁郁而终,王世充被扶正,成为援洛总指挥,得以控制洛阳援军。可是说杨广对他颇有恩遇,没有杨广对他的提拔,就没有今天的王世充,所以,王世充对杨广还是充满了感激。

看着父亲犹豫,王玄应续道:“爹,前些日,小皇帝不停的取出财物,大量供养和尚、布施穷人,这不是在收买民心吗?更何况,爹你上吐下泻,为什么偏偏是在宫用过膳了之后?”顿了一顿,王玄应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爹,这说明,小皇帝对咱们起疑心了,如今爹你大权在握,不如取而代之!”

“住嘴!”王世充忽然一声厉喝,可是他是在没有多少力气,声音气不足,没有什么气势。

“爹!”王玄应不满的喊了一声,然后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长安。

十二月一日,李渊亲自设宴为李密等人饯行,同行的人有李密原来的幕僚贾闰甫、王伯当等人。席间,李渊满是笑意,向众人敬酒,祝贺李密功成。

李密和贾闰甫等人叩头拜谢,随即,李密领着他的旧部向东奔去。

李密将近潼关时,他的心忍不住笑了起来,只要一出潼关,他就蛟龙入海,从此以后,李唐再也不能困他分毫。

可是,他没有想到危机很快就来到了,这个危机是来自于他的一个手下,名叫张宝德,是李密麾下的长史。

他之所以内心恐慌,是因为他料定李密此行必叛。他归唐之后,虽然谈不上什么高官,可是生活安稳,家人幸福,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可是李密若是叛变,就是一个四处流亡的草寇,这是他不愿意的,更何况,若是李密败亡,那么自己也会倒霉。所以,在看出李密必反之后,他迅速给李渊呈递了一封亲启密奏,列举了很多理由,揭露了许多内情,其结论只有一个——李密必反。

很快,李渊接到密奏,他的眉头紧皱,显然是后悔了,可是,这封密奏递上来已经是两天之后了,李密已经走出了潼关。如果把李密招回来,李密可能会提前造反。考虑再三,李渊只好颁了一道慰劳李密的诏书,命他暂且回京,再接受一个任务;让他的部众缓慢前行,等李密接受了任务再赶上去和部众会合。

然而,李渊的这招缓兵之计骗不了李密。

此时,李密已经走到了稠桑(今河南灵宝市北)。他接到诏书后,冷笑一声,对贾闰甫道:“皇上诏书令我出关,却又无端命我回去。皇上自己都说过,有人坚决反对我出关。看来他已经听信挑唆之言了,我现在要是回去,绝对难逃一死,不如先就近攻破桃林县(今河南灵宝市东北),收其士兵和粮草,北渡黄河。等消息传到唐军驻守的熊州(河南郡宜阳县,今河南宜阳县西),我们早已远走高飞。只要能进入黎阳,大事必成,不知你意下如何?”

贾闰甫看着李密,忽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鼓足了勇气,贾闰甫道:“皇上的姓名与图谶相应,天下终当一统。明公既已归附,岂能再生二心?况且史万宝等将军就驻守在熊州等地,我们早上发动,他们大军晚上就到。即使攻克桃林县,也没有办法守住。而且一旦被宣布为叛逆,还有谁愿意接纳?为明公计,不如暂且接受诏命,以表明绝无异志,如此一来,挑唆之言自会平息。前往山东之事,应当从长计议。”

李密听完,顿时勃然大怒,他红着眼睛道:“李唐朝廷根本没有重用之意,我岂能忍受?!至于说图谶,我也姓李,同他一样,我也有机会统一天下!如今他不杀我,让我东行,这足以证明我王气仍在!纵使唐朝据有关,山东终归我有,谁能称雄天下,犹未可知!你是我的心腹,竟然会有这种想法,如果不能跟我一条心,我只好杀了你再走!”

贾闰甫一听,当即哭道:“明公虽应图谶,然时局已非同往日。今海内分崩,强者为雄,明公正在流亡,谁肯听从?况且自从诛杀翟让以来,人人都说明公弃恩忘本,今日谁肯将手军队再交与您?他们担心被您夺走兵权,势必争相抗拒,一旦失势,岂有容身之地?若非身受重恩之人,谁肯像我这样直言不讳?愿明公熟思之,千万不能意气用事。若是你有立足之地,闰甫又何惜一死?!”

听了贾闰甫的话,“唰”的一声,李密抽出了佩刀,他冷冷一笑,准备就要杀了贾闰甫,这时候,王伯当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李密。

在王伯当的苦苦求情之下,李密放过了贾闰甫。当天贾闰甫便逃往唐军驻守的熊州。王伯当也认为贾闰甫的分析有道理,所以极力劝阻李密。可李密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王伯当最后只说了一句:“义士之志,不因生死存亡而改变。公必不听,伯当自应与公同死!只恐吾之一死无益于公。”

李密什么话也没说,随后就砍杀了李渊派来的传诏使者,准备夺取桃林县。

这一天凌晨时分,李密派人通知桃林县令,说他接到皇帝诏书,准备暂返京师,请允许让他的家属在县府暂住数日。桃林县令毫不知情,自然非常欢迎。李密随即挑选了数十名麾下勇士,让他们换上女人衣服,头蒙面纱,刀藏裙下,诈称妻妾,随同李密进入县府。片刻后,李密带领他们突然杀出,占据了县城,然后裹挟当地士兵,直奔熊耳山,沿险要道路向东进发;同时派快马飞报他的旧部、时任伊州(唐改襄城郡,汉称汝南,今河南汝州市)刺史的张善相,命他出兵接应。

驻守熊州的唐右翊卫将军史万宝得到贾闰甫的消息,忧心忡忡的对副手盛彦师道:“李密,骁勇之贼也,又有王伯当辅佐,而今决意叛变,其势恐怕难以抵挡。”

盛彦师笑着道:“请给我几千人马,一定砍下他的人头。”

史万宝问道:“你有何计?”

盛彦师狡黠地一笑,抱拳道:“兵不厌诈,恕在下无可奉告。”

随后,盛彦师率部赶在李密之前进抵熊耳山南麓,立刻封锁要道,命弓箭手埋伏在两侧高地,步兵埋伏在山涧之,下令道:“等贼人走到一半,同时发起攻击。”

有部将不解的问道:“听说李密要东奔洛阳,将军却进入深山,这是为何?”

盛彦师很有信心的笑了笑,道:“李密声称要去洛阳,实际上是打算出人不意直奔伊州,投奔张善相。如果让贼人先行一步进入谷口,而我军从后面追击的话,山路险窄,我们难以追上,他只要派一名部将殿后,就能挡住我们而从容逃脱。现在我们先占领了谷口,只要李密一来,必定手到擒来。”

毫不知情的李密率众马不停蹄地奔至熊耳山时,自认为已经脱离了危险,遂放慢速度,缓缓穿越山谷,刚好进入了盛彦师的伏击圈。盛彦师占据有利地形突然发动攻击,将他们拦腰截断。

李密部众首尾不能相顾,顿时四处溃散奔跑。

在这个滴水成冰的冬日午后,在这个白雪覆盖的山涧之,一个曾经驰骋原、号令四方的英雄终于走到了他人生的最后一步。

李密看见唐兵从四面八方向他围了上来。

李密仰望天空,有什么东西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那是他不甘心的泪水。

盛彦师举起了刀,一个身影沉重的倒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重的声音,一代枭雄,就此殒命。

第六十一章 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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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五日。

洛阳。

最近一连串的胜仗让王世充有些飘飘然,如果按照这种势头下去,天下还有什么难的呢?心底气一足,他顿时有了想法。他觉得,废掉杨侗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因为最近连续的胜仗让他的声势、威望都达到了顶峰。

他把这个想法跟属下一说,立刻引发两种针锋相对的意见。幕僚李世英以为不可,他坚持道:“四方人士之所以奔驰归附东都,是以为你能匡扶社稷、兴隋室,如今州之地,连一处都没有平定,如果断然称帝,恐怕远近之人都会叛离!”

王世充目光闪烁地看了看他,皮笑肉不笑的道:“嗯,言之有理。”

可长史韦节、杨续等人却极表赞成,他们纷纷进言,力劝王世充道:“隋朝气数已尽,灭亡理所当然。此乃非常之事,不可与寻常之人讨论。”

王世充心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

紧接着,负责观测天象的太史令乐德融也不失时机地开口了。他把自己近期的观测结果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大意就是除旧布新之兆早已显现,而且星象所对应的地方正是郑国公王世充的封地,如果不及时顺应天道,反而会令王气衰弱云云。

王世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但是反对者的声音并未就此平息。部将戴胄站了出来,他脸色沉痛的道:“君臣犹如父,应当休戚与共!明公最好能竭尽忠心、报效朝廷,如此则家国俱安,否则的话……”戴胄后面的话没说,但王世充显然听懂了。

他干笑两声,称赞了一下戴胄的忠心,随即结束了当天的讨论。既然还有不少人反对,那就再等等看,观察观察再作计较。

而且,河北的那人,该给他一些麻烦了吧。

天气,终于暖和起来了。

围绕在清河县的几条小河逐渐解冻,河水欢快的流淌。

三月初十这天,清河县一片忙碌。

天空,一片晴朗,崔珺然端坐在铜镜面前,脸上不停的变幻着喜忧的表情。

那个一向饶舌的丫鬟,用白嫩的的玉手握着牛角梳,为小姐梳理着小姐一头乌黑长发,随着她的玉手轻动,长长的头发逐渐变得整齐了起来。

“小姐,今天你好美。”丫鬟开口,满是喜悦的表情,尽管她还是有些的不满,可是小姐高兴就好。

铜镜的那个女,略施粉黛,明眸皓齿,脸上露出盈盈的笑意,她斜睨了一眼丫鬟,道:“就你贫嘴。”

“哪有。”丫鬟叫屈,玉手轻动,放下牛角梳,然后轻轻的捞起崔珺然的长发,仔细的为她盘上。今天,小姐就要嫁为人妇,自然不能是以前梳的盘桓积发,而是包髻发式,彩锦缠头。崔家富贵,自然不乏玉簪。

今日迎娶的几个女,事先就定好了名分。虽然杨浩目前不能称帝,可是谁都知道是早晚而已,不考虑杨浩到底爱谁多一些,崔家的家世摆在那里,日后没有错,一定是皇后的身份了。

“女儿,准备好了吗?”一个声音响起,是崔宗伯。只见他笑盈盈的进门,左右看了一眼崔珺然,道:“女儿,你这么漂亮,一定能把王爷迷晕了。”

“爹,你这是说些什么呢?”崔珺然眉头一皱,脸色不悦。

“唉。”崔宗伯一声叹息,道:“女儿大了,就是不留啊!”

崔珺然正让丫鬟摆弄着头发,不敢乱动,只得翻了一个白眼,顿了一顿,她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叹了口气,道:“爹,以后,恐怕就很难见到你了。”她虽然不问他事,可是在家,总会难免听到崔宗伯的言语。

“乖女儿,以后,你若想爹了,就写封信来。更何况,这一两年之内,王爷肯定还是在清河,不会到其他地方吧。”崔宗伯道。

在崔家女儿正在梳洗,换上喜装的时候,宇家,宇士及和南洋公主也在一旁,看着满脸通红,却又有些不舍的宇漪。等梳洗快要完毕,南洋公主将宇士及支了出去,随即和她谈起一些羞人的事情。

与两家不同的是,窦红线那里就显得冷清了许多。不过,事先,也不是没有安排。萧后让她去了赵老爷家,赵老爷一时兴起,认了她做干女儿,填补了他没有女儿的遗憾,所以倒也不辞辛劳,七十多岁了,还亲自操办起干女儿的婚事起来。

而此时,杨浩坐在府衙,微微的皱眉。

“王爷,现在王世充在原一带攻城略地,李唐因为刚打败西秦,还在休养生息,所以李唐接连大败,已经攻取了熊州(河南宜阳,本属于河南郡,李唐占据以后,为了管理方便,另设州郡,以下若有此类,只注明今地点,不再说明)、殷州(今河南新乡一带,荥阳郡、汲郡交界处)等地,史万宝、李育德等人交战不利,或逃或死!”魏征禀上军情,虽然今天是杨浩大好的日,可是军情重要。

“嗯,看来王世充想要将河南完全占据之后,再领兵北上了。”杨浩沉吟着道。

这时,李靖走了过来,道:“王爷,山东有异动!“

“哦?”杨浩站了起来,道:“王薄和徐元朗?”

“是,王爷!”李靖点点头,续道:“徐元朗从鲁郡、东平郡,而王薄从齐郡各令五万兵马杀来。”

杨浩接过军,徐元朗奔武阳郡,王薄奔清河郡杀来。该死,偏偏选这个时候?而且,两人似乎有预谋一般,不约而同。

“二哥,还请你领兵三万前去迎敌,稍后,我带着大军赶来支援。”杨浩缓缓的道。

这时,一旁的杨善会道:“王爷,还请李将军前去抵御王薄,徐元朗交给我。”

那也好,想了一想,杨浩答应,他看了看杨善会,道:“敬仁,我给你两万兵,然后再让元宝藏协助于你。我两人势必会直奔清河,不能让他们会合。”

李靖皱起眉头,道:“看来这两人必是受人唆使,这才兴兵来犯。”

李靖的顾虑有道理,在接受了杨公卿还有历山飞的降兵之后,李靖再度选取了其的精锐,兵力足有十万余,这下两人带走了半,若是北边罗艺来犯,再加上西线的李唐最近颇有异动,兵马跳动频繁,恐怕不怀好意,若是如此河北危矣。

“二哥,王薄、徐元朗鼠目寸光之辈,以二哥之能,定能迅速打败两人。若还有人来犯,余下的部队也可以支撑到二哥回援。”杨浩笑道。

事不宜迟,两人当即向杨浩抱拳,分别御敌。

杨浩想了一想,有些不放心,叫过苏定方,道:“今日加派人手,查看各处情况,一定要及时回报!”

他正说着,只听外面鞭炮声响震天。

是迎亲的马队回来了。

迎亲的马车装扮得格外豪奢,满是金线的蜀锦裹在马车车厢上,拉车的四匹骏马皆是没有一丝杂色的白马,分外神骏。

为了与民同乐,杨浩将结婚的地点选在了县衙外的广场,那里颇为宽广,人声鼎沸,鞭炮齐响,声音响彻天际。

杨浩极目看去,装饰颇为华丽的马车都已经到了,分别由几个女官扶着,缓缓的走出轿,头上,盖着雕龙绣凤的红色头盖,很是美丽。

早有主持婚礼的德高望重之人,在装饰的颇为华丽的高台上为杨浩举办了一场简单的婚礼。底下百姓掌声如雷,维持秩序的士兵都有些遮拦不住。终于,在折腾了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将仪式结束。

期间,杨浩做了一个简单的说辞,无非是祝愿百姓幸福安康,阖家幸福,同时祝愿天下人有情人终成眷属。随后,杨、崔、宇、赵家准备好的金箔、银箔飞舞,还有铜钱,也算与民同乐了。

婚礼举行完毕,一辆颇大的马车驶来,照旧是装饰的富丽堂皇,用金边的蜀锦缠裹。先是杨浩缓步上前,然后崔珺然、宇漪、窦红线伴在他的身边,沿着清河的主干街道,绕城一周,接受百姓的祝福、膜拜。

在他的身后,是挑选出来的亲兵队,踏着整齐的步伐,很是威严。杨浩想出这么一招,就是想让清河的百姓知道,大隋,军容严整,兵力还很强盛,一定可以平定乱世。

三个女的头盖已经解开,露出美丽的容貌,三人的眼有些幸福,不管怎样,嫁给自己喜爱的男了,虽然日后,他可能还有会其他的妻,可是只要能在一起,他对自己好,疼着自己,那就足够了。

其实算起来,三个女都是善良的,有什么理由不会好好的相处呢?崔珺然还在误会杨浩的时候,就是宇漪、窦红线两人帮忙将让两人和好的啊。

马车缓缓的前行,神骏的马匹,是从突厥引进的好马,非常高大,清脆的蹄声响起,围着清河的主干街道转了起来。

皇泰二年,三月初十,赵王杨浩在清河郡大婚,纳崔珺然为淑妃,宇漪为德妃,窦红线为丽妃。

第六十二章 九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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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泰二年,三月十一日。

清河府衙。

虽然昨天大婚,昨晚一连赶了三个洞房,累的够呛。可是今天一早,杨浩依然和平时一样早起,稍微锻炼一下身体之后,就来到大厅。

事情太多。

昨日接到的消息,让杨浩隐隐的有些担心,山东突起战事,似乎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接到传唤的诸将匆匆赶来,这段时间,杨浩在书房埋头查看了一番近期的宗卷。

三月虽然不是那么冷了,可是风还有些大,屋角还放着一个火盆,早被下人燃得旺旺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王世充最近的一系列动作似乎,表明了他有异心了啊。昨天太忙,只是听魏征简单的报告了一下,现在抽出空来,这才发现最近王世充的确是攻势很猛啊。

本来,他击败李密之后,收降了李密是十多万士卒,其包括了陈智略、张童儿等江都降将,声势颇大,可是河南之地,王世充与瓦岗、李唐的土地犬齿交错,王世充西不过两日的路程就有李唐占据的熊州、新安,北边,黄河以上还有瓦岗残部,那些都是王世充心的疼。

可是那时候,虽然取得了大胜,收降了瓦岗旧部,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不得不暂缓了步伐,对这些降兵进行改编。然后就是回到洛阳,对军政做出了调整,并作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让别人知道他是个明君。

因为有程名振的关系,所以来自东都的消息无疑详细了很多。这件事太秘密,知道的人并不多。快马传递而来的加密书函,满是数字,这是杨浩为了保密,而与程名振约定的一种书函方式,在后世看来自然是简单无比,可是在这个时候,想必没有人能够想得到。敌人就算是捉到了送信人,拿到了书信,也只能看到一堆数字而已!

杨浩拿出一本书,那是颇为常见的《论语》,杨浩对照着信函,这才得到了信函的内容。

郑国公逼主。

那日参加会议的程名振相当的低调,他详细的记录了那些人反对,那些人赞成。提起笔,杨浩下达了新的指示,随即封上火漆,让心腹递往洛阳。

做完了这件事,魏征等人也纷纷赶来,也不动弹,杨浩就在暖和的书房和众人相商要事。

与此同时。

洛阳,风云再变。

王世充的府邸,几个心腹围成一圈,其就有段达、王玄应、杨续、韦节等人。

王玄应冲杨续一瞪眼,杨续立刻笑着上前,道:“郑国公,依卑职之见,既然不能强逼,不如先加‘锡’?”

锡,又叫“赐”,是历代天专门赏赐给功臣的种特殊礼遇和器物。王世充知道,这是历代权臣的专利品,也是他们篡位称帝的敲门砖。所以他笑了笑,很是满意的冲他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想要得。

不过,消息不知道怎么又传递了出去,听说王世充企图加“锡”后,不识时务的戴胄居然又跳出来竭力反对。王世充勃然大怒,马上把戴胄贬为郑州长史,让他出镇虎牢(郑州府所在地),随后授意段达向杨侗上奏。

寒冷的大殿,让杨侗有些颤抖,这个十五岁的孩,鼓足了勇气,对气势逼人的段达道:“郑公不久前平定李密,已经擢升为太尉,近来并无特殊功勋,等天下稍微平定之后,再议此事也为时不晚。”

段达站在那里,看着在初春的天气里,颤抖的杨侗,忽然笑了,对于一个大权旁落的小皇帝,还有什么值得废话的呢?所以他直截了当,只说了四个字:“太尉想要!”

昏暗的大殿,小皇帝杨侗的身猛地抖了一抖,他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段达,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良久,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低下头,吐出了无力的两个字:“随你!”

三月十一日,正是杨浩与众人在清河议事的时候,段达在朝会上宣布:遵奉天诏命,拜王世充为相国,假黄钺(使用天专擅诛杀的铜斧),总百揆,加锡,进爵为郑王,允许郑国设立丞相以及各种武官吏……

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当年,隋帝夺取北周,还有李渊在长安,不都是这样的一套把戏吗?

颁布诏书的时候,小皇帝瘦小的身躯始终蜷缩在宽大的御榻上一动不动,等到王世充的欢庆结束,他这才失神落魄的走回了寝宫。

一个身影缓缓的站了出来,身形消瘦,正是他的母亲小刘良娣。

“母亲!”杨侗奔上两步,眼流出热泪。

“孩!”小刘良娣紧紧的抱住他,可是又能怎样?江山神器不在,孤儿寡母,只能让人欺辱吗?

“先帝千辛万苦,方才创下这番基业,岂能在我手上断送?”杨侗痛哭不止。

小刘良娣忽然止住泪水,道:“侗儿,你叔叔不是在河北,不如,不如请他。”

杨侗擦了擦泪水,脸上勉强挤出笑容,道:“娘,这孩儿倒是未曾想到。可是河北路程遥远,恐怕叔叔力有未逮啊!”

小刘良娣想了一想,道:“如今情形,是不能在糟糕了,不如姑且一试,总胜过任人宰割。”

“可是,忠臣何在?”杨侗的眉毛紧紧皱着,这种情况下,他是在是不敢将生死交付给他人。

“皇上,司农主簿程大人求见。”一个小太监道。

“这个时候,他会有什么事呢?”杨侗心狐疑,想了半响,这才道:“宣!”

不一会,在小太监的带领下,那人上前,施礼过后,却是不语,只是拿眼去瞧小太监。

“你先下去吧!”杨侗挥手,看着小太监下去,这才看着那人,道:“你有什么事?”他的声音冷冷的,充满了无助无奈,还有愤怒。

那人嘿嘿一笑,也不说话,取出一封书信,递了上来。

杨侗疑惑的看着他,接过书信,上面的火漆已经被拆掉,他取出信纸,只见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不觉心疑惑,道:“这是什么?”

那人一笑,道:“皇上,你让下面看。”

杨侗闻言一看,顿时眼睛圆瞪,迅速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人。

第六十三章 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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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皇宫出来后,程名振躲在僻静之处,换了一身衣裳,这才重新走了出来。

事情还真的不好做啊,他接到杨浩的指示,这才利用书函的印鉴,让小皇帝相信,他是赵王的人。接下来,他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如今戴胄这个忠义之士已经被贬去了虎牢关,他就只能联系裴仁基了。依找杨浩的指示,此人应是忠义之士。他决定踏着夜色,趁夜拜访裴仁基。

裴仁基自从投降了王世充之后,虽然被他授予了高官,可是裴仁基却过得提醒吊胆。

当初,他投降王世充,是因为有小人献出了偃师,他与儿裴行俨家人被捉,这才不得已投降了王世充。如今裴家父在洛阳军,既有官位,又有军权,更加上裴家乃是世家大族,论声望,在朝几乎不亚于王世充。毕竟,王世充和裴家一比,家世渊源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所以,如果说王世充在朝还有什么顾忌的话,那就只有裴家了。

马蹄轻声,月儿随着他的身影移动,终于,他走到后门,敲门进去。

听到有人来访,裴仁基皱眉。

如今的他是小心谨慎,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晚了,王世充为了保证城内治安,所以戊时末,就开始实行了宵禁,这个人能在这个时候,避过巡逻的士兵,看来是早有预谋。

“裴大人!”那人将头上的黑布扯开,露出一张笑脸。

“是你?”裴仁基大惊,他们在偃师一同被俘,更加上,他曾知道此人乃是李密心腹之一,如今来到这里,所谓何事?

“裴大人别来无恙!”程名振笑道。

“哼。”裴仁基冷笑一声,拂袖道:“裴家乃是世家,祖上曾有训示,自然比不得那些阿谀奉承之辈,旧主刚死,就投入新主怀抱。”

程名振哈哈一笑,知道裴仁基说的是自己,也不为意。裴仁基能这样说,至少还有一些良知。他淡淡的笑道:“裴大人,下官自有主公,自始自终不曾有过异心。”

裴仁基冷冷一笑,也不答话,只是道:“程大人,天色已晚,若没有什么事,请恕在下无礼,来人,送……”

“裴大人何必心急?”程名振哈哈一笑,道:“我看裴大人面露忧色,不知有何事,下官可以为你解忧?”

“不必!”裴仁基一甩衣袖,正要再度说出“送客”二字,只听程名振哈哈一笑,片刻方才停止,只听他冷冷一声,道:“下官还以为裴大人乃是忠肝义胆之辈,不料今日一见,不过是徒有虚名之辈,趋炎附势之徒!”

“你!”裴仁基一听,脸上满是怒容,他猛地抽出佩剑,冷哼一声道:“程大人,我敬你来者是客,若是再出言侮辱家声,休怪裴某家利剑无情!”

“哈哈,想不到主公、皇上所托非人!”程名振哈哈一笑,一甩衣袖,转身道:“既然如此,程某告辞!”说着,程名振转身就走。

“慢!”裴仁基脸上阴晴不定,他冷冷的将佩剑插回剑鞘,走上两步,眼神如鹰隼一般,紧紧的盯着程名振。程名振也夷然不惧,与他对视。虽然他的心实在没有把握,可是赵王在心,十分肯定了裴仁基一定要帮助皇上,而且,他要程名振注意提醒裴仁基,一定要注意身边,提防奸细。

“裴某报效国家之心,天地可表,只是如今狗贼篡权,力有未逮。”说着,裴仁基深深的叹息。

“不要紧,如今便有机会在我等面前。”程名振笑道。

“哦?”裴仁基请他坐下,两人相顾而对。

“主公认为大人乃是忠义之士,因为想请大人魏国除奸!”程名振笑道。

“你说的主公是……”裴仁基开口询问。

“以前的秦王,现在的赵王!”程名振冷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裴仁基不由脸色一变,赶紧上前两步,左右看了看,无人。他这才回头,满脸的狐疑。

程名振微微一笑,将事情说了,裴仁基这才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程大人呕心沥血,不顾个人安危,以身犯险,真是让在下惭愧!”说着,裴仁基站起身来,躬身弯腰。

程名振笑笑,脸上却是有着遗憾,可是随即他露出坚定的神色,正色道:“裴大人,在下今日前来,正是有事要与你相商。”

顿了一顿,程名振道:“如今天受辱,赵王正与勤王,可是又怕投鼠忌器,是以让在下前来寻裴大人,共商大计。”

“赵王真是这么想?”裴仁基忽然笑了。如果是自己,恐怕都不会去救人吧,而且,这种情况,真是难之又难,赵王到底买的是什么心思?可是,王世充对自己很是怀疑,若不是行俨带兵在外,王世充有所顾忌,恐怕早就动手了。

也好,如今既然有了外援,或可一搏。

太原。

李元吉哈哈大笑,几个婢女尖叫着四处散开。

这是他最爱玩的游戏。

自小,李元吉就非常骄傲自大的人,自从他的父亲称帝后,他被封为齐王,授并州总管。在太原这块地界上,没有人的官职比他大,爵位比他高,所以,他做起事情来,毫无顾忌,再加上他性情暴虐,心情稍有不好,就会大发脾气。很多人就会受到非人的虐待,甚至被杀死。

他最爱玩的游戏是“打仗”。可他的打仗却与众不同。

首先是要求真刀真枪,其次是要求见血和死人。这与其说是游戏,还不如说是角斗,生与死的搏斗。所以,他经常把他的奴仆、宾客、甚至包括姬妾都召集起来,发给他们兵器和铠甲,然后让他们不分对象地混战死拼,每次不玩死和玩残一批人,他决不罢休。一旦来了兴致,李元吉还会亲自披挂上阵,参与角斗。虽然没人敢杀他,但是刀枪不长眼,有时候难免也会往他身上招呼,为此李元吉也经常挂彩。不过他不以为意,一直乐此不疲。

李元吉的奶娘陈善意实在看不下去,苦苦规劝他别再玩这种死亡游戏,可李元吉非但不听,还借一次醉酒的机会耍酒疯,命手下人把陈善意活活打死。

李元吉还喜欢打猎,他的捕兽工具居然有三十车那么多,他曾经说过,他宁愿三天不吃饭。也不能一天不打猎,打猎时鹰飞狗逐,纵马疾驰时的大场面,格外地吸引李元吉,他时常和窦诞一起出去游逛狩猎,狩猎队所过之处,农民的庄稼地往往被践踏得面目全非;左右侍从还经常趁机劫夺百姓财物;因此李元吉每打一次猎,并州城近郊的老百姓就像遭遇了一场浩劫。除了射动物,李元吉还喜欢在闹市射人。每当看到人群惊慌失措、抱头鼠窜的样,他就会开怀大笑,觉得特别过瘾。

尽管齐王府姬妾成群,李元吉还是感到不满足。所以,在玩杀人游戏的同时,李元吉还喜欢半夜大开府门,领着一帮人出去强奸民女。

并州的百姓们就这样被这个新王朝的四皇玩得苦不堪言,却又求告无门。

其实李渊也知道四李元吉不是盏省油的灯,而且年纪太轻,毫无处理政事的经验,所以很早就派了两个人去辅佐他。一个是外戚兼驸马、时任殿内监的窦诞(窦皇后的侄,娶李渊女儿襄阳公主);另一个是右卫将军宇歆。

不过这个驸马爷窦诞也是个正经事不做,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主,李元吉玩的那些事情他都有份,甚至还时常鼓动李元吉出去游玩。所以敢直言进谏的人就只有宇歆了,但是李元吉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不管宇歆说什么,一律当成耳旁风。宇歆忍无可忍,最后只好上疏向李渊报告,一一指出齐王的劣行,最后说:“百姓怨毒,各怀愤叹,以此守城,安能自保?!”

武德二年闰二月二十二日,接到消息的李渊向太原派遣了使者,宣布免除李元吉的官职,让他在家闭门思过。

可是,被罢官的李元吉并没有从此汲取教训、痛改前非,而是天天在盘算对策。很快,在窦诞地帮助下,他们通过各种方法,威逼利诱,迫使太原的士绅父老,前往长安宫门,集体请愿的——请求皇帝让李元吉继续当他们的父母官。

所以,李渊的诏令很快再度传往太原,恢复了李元吉的官职。

接到消息的李元吉很快高兴了起来,又继续开始了他的游戏,而且还抢了一个美女入宫,小日还是那般的滋润。

此时的他,正开心得搂住那位美女,伸出手去,摸着她那光滑如脂的脸蛋。

可是很快,他接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刘武周率领大军南下,秀容,汾阳等县在刘武周的强兵之下,已被攻下,而且,直奔太原而来!

第六十四章 突厥南下(一)

黄蛇岭(今山西榆次市北)。**泡!*

车骑将军张达一脸的悲愤。

李元吉那厮,实在是过分。刘武周亲率五千突厥骑兵进抵黄蛇岭,兵锋甚锐,来势汹汹。得到消息的李元吉强行勒令张达出战,可是却区区只给了五千士兵,还是五千老弱病残士卒,这无疑是送死。

更何况,一想到自己的妻正被李元吉那厮抱在怀,任意的凌辱,张达的心就一阵疼痛。

此时,他身边的士兵已经死伤不少,在突厥骑兵的强大攻势下,唐军渐不能支。其实早先时候,唐军在突厥骑兵轰隆隆的铁蹄之下,已经是肝胆欲裂,兵无战心,若不是张达一再激励士卒,早就在突厥骑兵奔袭而来之时,这支老弱病残就要崩溃,四处逃窜了。可是那又能怎样,突厥骑兵骁勇善战,他们吆喝着,手或是弯刀,或是弓箭,如雷般的铁蹄声摄人心魄,大地也在微微颤抖,勇猛的冲向唐军。

在突厥骑兵的强烈冲击下,唐军很快损失惨重。

“罢了,罢了!”张达一声长叹,投降了刘武周,接着很快,骗开了榆次。

随后刘武周迅速向南推进,准备攻取太原。

与此同时。

东都洛阳。

早晨,薄雾刚刚散尽,坐在乾阳殿上的小皇帝杨侗就看见段达与十几个朝臣一起匆匆上殿,带着一种眉飞色舞的表情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们带来了王世充的最后通牒。

在几天前王世充就已下令,让他的心腹韦节、杨续、以及太常博士孔颖达等人着手筹备禅让仪式。

现在,仪式八成是已经准备完毕了。杨侗听见段达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说:“天命不常,郑王功德兼隆,愿陛下遵循唐尧、虞舜之迹,即日举行禅让大典,顺应天意人心!”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忽然听见“禅让”这两个字,御榻上的杨侗还是如遭电击。他猛然坐直了身,双手死死按在身前的几案上,似乎要用力抓牢什么。

段达看见小皇帝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容忽然间涨得通红,然后冲着他声色俱厉地说:“天下,是高祖之天下!若隋祚未亡,此言不应出口;若天命已改,何必再言‘禅让’!公等皆为先帝旧臣,官尊爵显,既有斯言,朕复何望!”

那一刻,段达和身后的一帮大臣顿时汗流浃背、张口结舌。他们想不到平素看起来温顺的皇帝居然如此的厉害。段达等人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当天的朝会就这样不欢而散。杨侗回到后宫,看见母亲小刘良娣,只能掩面而哭。

第二天天还没亮,王世充就迫不及待的派人入宫,对杨侗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今海内未宁,须立长君,等到天下太平,我会把政权归还给您,绝不背弃当初的誓言。”

还能怎样?杨侗只能满足王世充的愿望。四月初五,王世充以杨侗的名义宣布——将皇位禅让给郑王。

在整个禅让仪式举行的过程,按照事先的安排,王世充三次上疏辞让,而杨侗则三次下诏敦劝。可事实上,杨侗对此一无所知。当王世充和一帮党羽在乾阳殿自导自演地玩“禅让”游戏的时候,杨侗正被囚禁在皇宫角落的含凉殿里。

大隋名义上的最后一个朝廷终于结束。

而此时的清河。

大厅内,杨浩拿着军,眉头紧紧的皱着。

首先,是得到了刘武周南下的消息,据最新的消息,秀容、汾阳诸县已被攻下。

其次,是南边传来的消息,李靖、杨善会两人不断的将消息传回,很是奇怪,王薄、徐元朗两人虽是领兵而来,可是却是盘踞在当地,守住大营,按兵不动,不知道有什么阴谋。

不过最坏的消息,是来自河间。

两天前,王琮快马传递一个消息,突厥人将要南下河间!

按理说,突厥人要想南下河间,一定要经过燕山,然后攻占幽州,才能南下河间,可是幽州却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难道是罗艺勾结了突厥人?”魏征有些疑惑,想不到罗艺居然做出这等引狼入室的事情。

“嗯,看来罗艺是想祸水南引,除此之外,想必没有其他原因。”杨浩站起身来,点着头道。

“祸水南引?”来整疑惑。

“不错,去年年末,我们攻打幽州,想必是罗艺怀恨在心,故此引了突厥人来攻打河北,想借突厥人的手,打击河北,借机报仇!”杨浩点头。

“突厥骑兵,甚是强悍,恐怕此仗甚难。”来整道。

“不妨,来将军,即刻点齐兵马,支援河间,击破突厥!”看着来整领命走下,杨浩对着魏征,拱手道:“玄成,清河就交给你了!”

魏征有些犹豫,道:“王爷,突厥人来势汹汹,还请小心啊。”

杨浩点头,笑道:“玄真,我与来整、定方两人北上,清河务必小心,至于二哥、敬仁,有他们在,王薄、徐元朗两个宵小,以两位将军之能,定然能击破敌人,如果有什么问题,赵老将军忠心爱国,裴矩、宇士及都可以找他们相商。”

河间郡。

安县。

县城已被攻破。

攻打安县是由罗艺亲自带兵的,幽州军攻打安县,而突厥人则是攻击高阳,两军相约是在河间会师。

罗艺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一片火海。

薛万彻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道:“总管,此次与突厥人联合,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罗艺脸上毫无表情,他不动声色,看了看薛万彻,半响,没有说话。当时,突厥人有异动的时候,他就通过安插在草原上的暗探得到了消息,从种种迹象来分析,罗艺断定突厥人即将南侵,这很有可能。他知道冬天的时候,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灾,恐怕草原上的突厥人受了不小的损失,来年开春,气候变暖,南下抢劫,以满足部落的需要,那是必然的,否则,那些突厥人恐怕就无法活下去了。

而他的幽州,与突厥人接壤,往昔与突厥人作战,就是最前线。如果突厥人南侵,幽州首当其冲,毫无疑问的首先会受到突厥人的攻击,他罗艺不是圣人,自然不会凭借一州之力,对抗突厥人。这样的做法无疑是极不明智的,且不说突厥人势大,他罗艺难以对抗。就算他能够打败突厥人,恐怕损失也非常之大,那样的话,他随时都有可能被别人吞并,不说河北马强壮,就是盘踞在渔阳郡的高开道就能随时攻打幽州,夺取他的根基。这样的结果,是他不能忍受的。

所以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立刻派人前往突厥,表示愿意和突厥联合,攻取河北,他罗艺取土地,金银珠宝全给突厥,两军各取所需。他的使者很能说话,说河北很是富足,金银财宝很多,突厥人很是心动,这才放下和罗艺的恩怨,相约共取河北。得到突厥人的支持后,罗艺又派人去高开道出,约他一起攻伐河北。

三路并进,那人再厉害,恐怕也不能敌。

这就是罗艺打的如意算盘。

可是那些突厥人,到了这里,只是烧杀抢劫,甚至还有奸.淫妇女的事情发生,罗艺虽然不想,可是他必须借助突厥人的势力,才能打败那人。所以他虽然不想,也只能忍。

无数战马疾驰而过,清脆的马蹄声响起,地面颤抖着,一个突厥士兵怪声叫着,手的弯刀扬起,狠狠的一刀劈下,那个汉民惨叫一声,身上喷出鲜血,随即倒在地上,四肢微微抽搐,忽地,猛地一动,然后就此停滞,竟是死了。

“哈哈!”那名突厥士兵怪笑着,双腿一夹马腹,再度上前奔去,留下的,是一具死尸,还有一连串粗豪的怪笑声。

原来安静,平和的村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屋在燃烧,火焰升腾,黑色的烟雾直冲云霄,在安县的上空凝滞,久久不散,似乎在述说着什么。

村里的人几乎已经死光,男人,孩,老人他们有的躺在自己的屋里,随着屋的燃烧化为灰烬;有的则躺在田间,仰面朝天,大睁着一双不甘的眼睛,向苍天述说自己的冤屈和无助,可是,在强盗的屠刀面前,老天同样无能为力。

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仍然活着的只有女,她们被那些全身散发着恶臭的家伙掳在马背上,被绳索绑着,在高远的蓝天下,她们的哭喊声是那么的无力。谁都知道,接下来的情形,将会是怎么样的。

这就是河间郡安县的某个村庄,发生的惨烈一幕。

皇泰二年,武德二年的春天,万物复苏,在河间郡,还有上谷郡、太原郡、榆林郡等地,几乎是这个时候,发生了这一幕,惨烈的一幕。

第六十五章 突厥南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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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间郡。泡-()

隋军兵马在四月十五日赶到了河间城外,杨浩下令士兵在城外扎营,自己带着数十人进城。

河间郡丞王琮早就出门相迎。

“王大人,如今事情如何?”事情紧急,不必客套,一看见王琮杨浩就直奔主题。

“王爷,安、高阳诸县已被攻下,据探马报,突厥人所经村庄,除了女人,其他男、小孩老人等皆被杀害。如今突厥人兵锋直逼河间,便在这一两日之间。”王琮答道。

“可有斥候最新消息?”杨浩问道。

“不曾,这是早上传来的消息,或许是突厥人在各地抢劫,所以来的晚了些。”王琮脸上露出怒容,他曾经听手下的人说起北方的惨状,所以恨死了突厥人,可是他为人沉稳,知道不能感情用事,河间虽有五千多兵马,可若这样轻易出击,只能是杯水车薪,去了不但不能打败敌人,白白送了性命,还会导致河间城无兵可守,损失更大。所以他一得到突厥人南侵的消息,立刻派人快马赶往清河,请求援军。军发出之后,他便想固守河间城,以待后援。

幸好,王爷来的还算很快,只是突厥人势大,还有罗艺相助,恐怕这一仗不是那么好打的。

“该死!”沉思的王琮被杨浩的一声低喝惊醒,只见杨浩也是露出怒容,他正要说些什么,只听马蹄声响,一个斥候匆匆而来,翻身而下,半跪在地上,道:“大人,突厥人已经动身南下,在百里之外。”

“再探!”王琮脸色不变,再度喝令。

“是!”那名斥候站起身来,翻身上马,狠狠的一抽马儿,飞奔而去。

“王大人,突厥人进兵神速,只是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突厥骑兵?”杨浩皱眉问道。

“据在北方的探回报,突厥人总有两万骑兵。”王琮低声,相对于原来讲,突厥人的战马真的太多了,而且这些异族,全民皆兵,甚是剽悍,鼎盛时期的突厥控弦二十余万,骑兵数十万,端的是不小的势力,帝在时,也不能直接硬拼,采取联合拉拢分化打压的政策,这才使得突厥分裂,势力渐衰。可纵使如此,两万骑兵对于突厥来说,还是很简单的拿了出来。

“两万。”杨浩沉吟,两万突厥骑兵要破,其实也不难。自从上次在幽州血战之后,他回到清河,就立刻着手,挑选士兵,准备在缺少战马的情况下,用步兵来对抗骑兵。所以这些士兵,都是千里挑一,然后,在李靖的训练下,采取了他所创造的花阵阵法,将这些士兵糅合在其,就是准备再度北上之时,来抵消河北马匹不足的劣势。当然,杨浩也准备了其他的东西。

是日黄昏,消息再度传来,突厥兵马在五十里外安营扎寨,而且,据说罗艺也在赶往河间的途。

是日,深夜。

河间城北。

苏定方领着五百多士兵在地上倒腾。

“哎,我说,王爷让咱们埋这个干嘛呢?”一个士兵将什么物件快速的埋下,随即掩上土。

“王爷这样,必有他的道理!”一个士兵手那些锄头,正在奋力的挖着坑。

“快挖,务必要在时前完毕。”苏定方轻声低喝,他四处巡查着,为了不让突厥人的斥候发现,所以只是借着月色来进行,并未点燃火把,所以进度有些稍慢。白日里,已经接到了突厥人的战书。

据说此次带兵的是阿史那咄苾(后来的颉利可汗),是现在突厥大汗——处罗可汗的弟弟,据说很是骁勇。

王爷接到战书之后,毫不犹豫的答应明日作战,之后,苏定方就被派到这里,带着士兵挖坑,另外,在这片地方的两翼,来整、苏启两人也是各自做着事情,不过苏定方并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或许,也和自己一样吧,在做着挖坑的事情。

夜空,有如白昼,一丝云彩也无,一轮皎月挂在银河之上,被星星点缀的甚是好看。

明日,这一仗,一定要胜啊。杨浩握了握拳头,对了对付骑兵,他准备了许多东西。据他所知,好像以前还没有这种方式,所以他信心满满的,一定可以击破突厥骑兵,一定要让突厥狗贼为南下付出代价!

忽然,帐外响起脚步声,一个声音响起,是吕风:“王爷,南方军情急报!”

有两份。

一份是来自洛阳,安插的眼线,报告王世充已经称帝的消息。

他建国为郑,年号开明,对王氏嗣大肆封赏,其王玄应为太,王玄恕为汉王。

让杨浩感到好笑的是,王世充这厮篡夺了洛阳朝廷也就算了,可是他居然还说什么:天下大乱,四海还没有平定,帝王需要年富力强的人才能担当,所以,我这才勉为其难登基为帝,实在是众人相逼,他王世充波不得已,只等他王世充平定了天下之后,便将皇位归还皇上。

什么鬼话。

当初他王世充发动兵变,诛杀元都、段楚等人时,也曾经向皇帝杨侗发誓,一定尽心保卫大隋,绝不背叛,可是现在,一年的时间不到,他就忘记了自己的诺言,这一次立下的誓言,任谁都知道不可相信。

信,那人已经在加紧联系洛阳的忠义之士,试图挽回局势。可是能成么?杨浩的心里其实是复杂的,一方面他希望成功,一方面又希望不成功。他曾几番在信明言,一定要注意裴府的内奸。可惜,他虽然对这段历史知道,可是并不知道那个内奸是谁。

如今,大隋除了在原、河东、江南还有零星的一些地区还在奉大隋为正统之外,就只剩下了河北。这是大隋最后的依仗。

忘掉王世充的无耻,杨浩拆开了第二封军。

是好消息。

王薄兵犯清河,看似来势汹汹,实则是纸老虎一只。不知道为什么,王薄在茌平按兵不动,李靖几番挑战,他都闭门不出,似乎并没有要打仗的意思。后来李靖设计,以大批军粮、金银引诱,看来只能做一辈山贼的王薄果然心动,领兵出击,想要抢劫。被李靖伏兵击败,死伤五千余人。

随后,王薄死守不出,李靖四处派兵,封锁了了官道、水路,将王薄的粮道截断。

王薄兵粮不济,趁夜退兵,却被李靖一路追杀,王薄折损了近万的士兵,狼狈的逃回齐郡。

得胜之后,李靖继续南下,攻击济北郡。

济北郡本来是官军所据,不过那时,洛阳朝廷还在,济北郡被徐元朗攻下,杨善会正与他对峙在济北郡。

那徐元朗的儿,徐雄自持英勇,趁徐元朗睡着,领兵出击,被杨善会杀的大败,得到消息的徐元朗赶去支援,这才将爱救回,只见徐雄身上满是鲜血,徐元朗不由心哀痛,只是驻守大营,死守不出。

后来闻之王薄兵败,心慌乱,趁夜撤出济北郡。济北郡于是便被隋军重新占据。

虽然南方取得了大胜,可是杨浩并不想追击。这次,罗艺联合突厥、高开道南侵,总兵力足有七八万之多,两线作战,并不是良策,所以他写了一封会信,让李静带领三万隋军镇守济北郡,杨善会北上支援。

在杨浩写着书信的同时。

王薄躲在平阴,哀伤叹气。

王薄、徐元朗两人兵败之后,便聚在一起。

此时,王薄闷闷的喝了一口酒,有些不满的道:“徐老弟,早就说过河北官军很是难缠。想当初,我与郝孝德兵围高唐,居然败了。官军太过于无耻,就爱用些阴谋诡计。”

徐元朗心也是郁闷,李密兵败,他虽然接受了不少瓦岗降兵,可是就这一仗,他就损失了一万多人,比王薄还要惨。更重要的是,他的儿徐雄受伤不轻。冷哼一声,徐元朗道:“王世充那厮,甚是狡猾,说是与我等共同兴兵攻伐河北,然后三家份其地,可是他居然按兵不动,还逼迫小皇帝禅让,自己登上了帝位。”

“唉,我说徐老弟,你可是上了王世充那厮的当了!”王薄眼露出讥笑,又是喝了一口酒。

“王世充,老与你没完!”徐元朗冷笑,狠狠的捏着酒杯。他武功不弱,陶瓷酒杯被他捏出裂缝,竟至碎了。

“徐老弟,如今李靖屯兵济北郡,他新进得胜,气势正旺,目前我军只宜坚守,不可轻出。”王薄劝道。

“对了,王老哥,那李靖有这么厉害?”徐元朗有些奇怪。话说王薄可是最先起义的诸雄之一,如今张金称、高士达、窦建德这些盛极一时的人都已经灰飞烟灭,可是王薄越做越大,已经占据了齐郡、北海郡等地,显然也是个老狐狸,为何会败给一个没有名气的小?李靖,此人是谁?何方人士?他徐元朗一处所知。

“哎。”王薄老脸一红,叹息了一声,在徐元朗的耳边说了起来。

第六十六章 突厥南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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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随着一声暴喝,芒古举起手的弯刀,狠狠的劈了下去。

芒古是一个小部落的俟斤(突厥军职,相当于部落酋长),此刻的他,圆睁双目,脸上是不甘的表情。突厥士兵陷入了苦战。

突厥骑兵,虽然英勇,可是在杨浩的安排下,还是落入了隋军预设的圈套之。

战斗,是在辰时打响的。经过短暂的准备,杨浩在天还未亮时,就早早带着隋军在平原上布阵,听王琮说这片平原叫米各镇,本来百姓挺多,听到突厥人来的消息,纷纷逃进河间城,这才变得荒无人烟。

清风微拂,突厥兵有些散漫的过来,阿史那咄苾冷眼看了看对面一片严整的隋军,心有些奇怪。

按照罗艺的说法,这些隋军并不可怕。虽然他们兵甲甚是精良,而且人数也不少,可是却曾经败在幽州兵的手下。何况以突厥精骑的骑射绝技,还在幽州兵马之上,更何况,这两万突厥精骑,可射可战,战斗力比起幽州骑兵更是强了不少,所以一开始,隋军人数虽多,可是在他阿史那咄苾的心,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所以他骑着骏马,站在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看到了远方的隋军,列阵等待,也不多话,就冷冷的下达了进攻的号令。

芒古是这支突厥大军的勇士,自然担负起了冲锋陷阵的重任。他高举着弯刀,高声的呼喊,激励着士兵的士气,虽然在远处的隋军听不懂他说些什么,可是想必是诸如:兄弟们,给老冲,打败他们,无数的金银、粮食,还有美女等着我们享用之类。

铁蹄如风,芒古一马当先,向隋军冲杀了过去,他们要让这些隋军知道突厥精骑的厉害!怪叫声,无数的突厥骑兵冲杀而去。

阿史那咄苾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果然,罗艺没有欺骗自己啊。

以前,听部落里面的那些老者说,大隋的将士们很是勇猛,据说沙钵略可汗还在的时候,有次带领这十多万的突厥骑兵,遇到大隋名将达奚长儒。那达奚长儒不过带着两千人马,还是步卒。按理说,这场战斗,强弱分明,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可是参加过那场战斗的老者回忆起那场战斗的时候,都是心有余悸,那些隋军,太可怕了,那三天,整个战场简直比地狱还要恐怖,到处都是死尸,鲜血。

那些悍不畏死的隋军,虽然人少,可是在达奚长儒的带领下,奋然迎击。两军三日内,激战十四次。兵器砍钝了,或是丢失了,那些隋兵就用拳头,毫不畏惧的和突厥骑兵战斗,直到手可见骨,仍不放弃战斗。这支两千人的步卒,就这样,散而复聚,与数倍于他们的突厥骑兵且战且行,殊死搏斗,杀伤突厥人数以万计。就连达奚长儒都身受五刀,两千战士死伤者十达**,在这种情形下,仍是奋力死战,不曾放弃。是役沙钵略可汗心大惧,乃焚毁其死伤者的尸体,退回沙漠。

可是,那应该是传说吧,毕竟,他阿史那咄苾不曾见过。

大隋将士如果真的有那么厉害,为什么眼前的这些隋军看到了冲锋的突厥勇士,纷纷逃窜?

阿史那咄苾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几名俟斤,喝道:“隋军不堪一击,尔等速速带兵前去,势要捉拿赵王!”

“是!”那几名俟斤拍马出阵,各自领着部落的勇士们,向逃跑的隋军杀奔而去,铺天盖地,顿时战场上灰尘四起,直奔隋军军而去。

阿史那咄苾哈哈的笑着,他的本意就是要直接攻破隋军军,一举擒拿赵王。笑声,他看了一眼东边,罗艺那厮还没有来吗?如果他在,就能够看到突厥精骑所向无敌的雄姿了吧。

“大汗,万岁!”阿史那咄苾抽出手的弯刀,高高的举起,声音高亢有力。

“大汗,万岁!”他四周的士兵也高声呼喝,声势震天。

可是他们话音未落,只见奔驰而去的突厥骑兵纷纷栽倒在地上,是隋军的弓箭手吗?阿史那咄苾极目远眺,并没有弓箭手,隋军似乎还在奔逃,那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也太奇怪了。

这么片刻的功夫,突厥骑兵损失了不下两千人。许多突厥士兵并没有反应过来,而且,就算是反应过来了,又能怎样。突厥骑兵排成队列,呼啸而来,根本就停不住。突厥骑兵前面的知道情况不妙,想要停下来,可是后面的兄弟们,却是毫不知情,还在怪叫着,手挥舞着弯刀,想要多杀几个人,夺取更大的军工,捞取更多的钱财。

“停住,停住!”芒古从地上爬起来,丝毫不管身上的伤痛,大声的呼喊着,他的那匹黑马已经栽倒在地上,哀叫不已。草原人,可以说生下来就与马为伍,对马儿的感情极为深厚,更何况,这还是芒古的爱马!他怪叫了几声之后,立马扑向了马匹,只见马儿的前蹄之上,已是染满了鲜血。

他想要抬起马蹄,可是马儿的哀痛之声更加大了,让芒古心不由一痛,他实在想不出,这究竟是怎么了。

他手脚并用,刨开了泥土。这一片的泥土很松,所以他很快的就将泥土挖开,露出一个罐出来。马蹄正陷入了罐口之,他怪叫着打碎了罐,这才发现马蹄之上,还扎着一个铁蒺藜,与以往的铁蒺藜不同,这种铁蒺藜看起来打造的非常精良。而且,与其他平素见过的铁蒺藜不同,它露出了三个角,并且很长,而它的第四个角则深深的扎入了马蹄之!

芒古有些心疼的想要将铁蒺藜拔出来,以解救爱马的痛苦,可是他发现,他无从下手,这种铁蒺藜的造型,太独特了!

看着爱马跪在地上,不停的哀鸣,芒古的心很是愤怒。

这就是杨浩的计划,虽然他并没有指望利用这个一举打败突厥兵,可是只要突厥人吃了这样的亏之后,就会投鼠忌器,变得畏畏缩缩起来,因为他们不知道,杨浩在那里又会埋着这种可怕的东西!

泥罐上面封了一层泥,而且它的口比较小,马蹄可以插进去,可是人细长的脚却不会,而且,那层泥也起到了一定的支撑力,除非是奔腾而来的马群,才有足够的冲击力将那层泥踏破,从而深深的陷进罐。杨浩曾经试验过,这股强大的冲力至少能让马儿暂时丧失战斗力。可是杨浩还有后招,特殊造型的铁蒺藜,无论怎样的摇晃,都会很稳定的有三个角支撑着,而剩下的那个角则永远向上,对准了脆弱的马蹄,随时准备扎伤它!

“快退,快退!不要再冲了!”悲伤的芒古站起身来,高声大喝,不能再冲下去了,前面还有多少的这种玩意?

他极目四处看去,到处都是大声疾呼的兄弟们,他们的爱马无一例外的都倒在了地上,马蹄深深的陷入了地底,毫无疑问,正是这种可怕的东西,在谋杀着马儿。

“王爷,想不到这种罐居然有这么大的效果!”苏定方看着前方,突厥人仰马翻的情况,脸上不由露出了微笑。

杨浩冷冷的看着前方,突厥骑兵伤亡不小,可是还不够。突厥人固然可恶,可是引狼入室的罗艺更是让杨浩厌恶,在杨浩看着,这种行径与汉奸无异。郭和、梁师都是这样,李渊、刘武周也是如此,都是与突厥勾结的小人。

昨日,他让苏定方等人,在这里埋上了这些瓦罐,就是为了对付突厥精骑。所以,在看到突厥骑兵冲锋之后,他下令掌旗官,指挥部队假装害怕的样,纷纷向后撤去。那片掩埋了瓦罐的地方,早被隋军划线标示了。

“来将军,出击!”杨浩高声大喝。那些突厥骑兵,他们的马匹已经丧失了战斗力,与步兵无异了。趁着这个时机冲锋,或可大胜。

“是,王爷!”来整高声回答。

掌旗官舞动着旗帜,前军,两千将士缓缓走出阵前,摆出的阵型是花阵。

这种阵型,乃是脱胎于诸葛武侯的八卦阵。三国时期,汉国地处巴蜀盆地,缺少马匹,所以不能直接和曹魏的陇西精骑对抗,经过研究,诸葛武侯创出八卦阵,就是利用战车来减缓敌军骑兵的速度,从而消灭他。

杨浩在与李靖商议研究之后,在花阵之,加入了大斧兵。所以,经过一段时间的挑选,才从军选出了五百多个大力士,来担任大斧手一职。

“杀!”芒古看见隋军杀了出来,他一声怒喝,失去马匹的痛让他愤怒起来。这位突厥军的骁将,大喝一声,举起弯刀,毫不客气的扑向了来人。

第六十七章 突厥南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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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的一声,芒古只觉得手臂酸麻,来人显然不弱,是个高手!

“来将报名!”芒古大喝一声,眼泛着红光,道:“老倒下不斩无名之辈!”

“某,来整!”那人手长枪一舞,冷冷的道。

“来整?怎么整?如何整?”芒古愕然,他还想再问,可是来整已是大怒,想不到这个突厥蛮夷,居然敢这般无礼。是以他毫不客气的挥枪直取芒古的咽喉。

芒古刚才和他交手,知道这人武功不弱,当下不敢怠慢,怪叫一声,身一挪,手弯刀再度砍出,他虽然是草原人,善于马战,可是他乃是他那一个部落的第一勇士,身手颇为了得,他人快速的移动着,可是身影却是变幻了好几次,试图寻找来整的破绽。

可是来整何等人也,怎会让芒古寻到破绽,两人又是毫无花俏的一招硬拼之后,然后再度分开。

芒古的胸脯快速的起伏着,这个隋将,看起来很是厉害,虽是用枪,可是力道不小。这几招,他都无法占到便宜,反而在来整犀利的攻势之下,差点被来整刺。这名隋将的武功,不弱啊。

他正在思考的时候,那名隋将已是挺抢再刺。

日头渐渐西移。

阿史那咄苾冷冷的看着前方的战局,一言不发。

此次,奉可汗之命,他亲率两万骑兵南下河北,其实乃是作为先头部队,想要威慑河北。

如今不同往日,大隋已经日薄西山,曾经辉煌无比的大隋是那么的强大,就连突厥这只恶狼都只能乖乖的在他的身边雌伏,不敢稍动分毫。可是,今日,大隋已经四分五裂,各地群雄并起,想比之下,突厥就变得无比强大,只不过突厥人因为生活习性的关系,所以他们并没有入主原的意思,他们所想的,就是让原继续分裂,不再有一个强大如隋的帝国,然后,他们就可以时常南下,夺取原的财富,还有美女。

可是,大隋毕竟还有一个武功不凡的王爷,占据了河北,而且,可敦也是大隋的公主。可敦在突厥经营多年,势力不小,如今的突厥大汗——处罗可汗就是可敦所立。所以,处罗可汗也不敢轻易的得罪可敦。此次突厥南侵,处罗可汗的主力放在了李唐,毕竟李唐崛起的太快了。本来,突厥在北方扶植占据榆林郡的郭和,可是那厮居然在去年投效了李唐。随后不久,西秦帝国又被李唐灭掉。所以,在北方,突厥人扶植的只有占据了河西五郡的大凉王李轨;占据了延安郡、弘化郡、雕阴郡的梁师都以及马邑的刘武周了。更主要的是,据说李渊派了右武侯将军高静,带着金银珠宝准备北上突厥交好,可是行至丰州,听说始毕可汗死了,于是令高静不再奉币出使,把货币纳归所在地府库。所以,知道这个消息的处罗可汗大为震怒,联合了梁师都、刘武周、罗艺等人,全面侵入原。不过他将重心放在了李唐。河北只不过是顺便抢劫,捞捞油水。

所以,镇守幽州以北的阿史那咄苾亲自率兵东北部的小部落,入侵河北。

几乎没有遭到什么抵抗,突厥大军就杀到了河间城下。据说,这座城市,金银珠宝很多,刘武周派去的使者说了,河北之福,恐怕李唐都比不上,所以阿史那咄苾贪心钱财,欣然领命,带着他麾下的一万精锐加上其他部落的勇士们,一同南下。

突厥骑兵善战,河北又多平原,可以说,原各地,只有河北最适合突厥精骑冲刺,一马平川的地势,很容易让这些从小就骑在马背上的汉发挥出骑兵最大的威力。

可是,还是失算了。

据刚从前线传回来的消息,隋军在地上埋藏了装着造型独特的铁蒺藜的瓦罐,突厥精骑一冲锋,就纷纷陷入其,战马纷纷受伤,许多兄弟也因为这样,因为巨大的冲力而倒在地上,不少英勇的突厥汉就这样不甘心的死去。

“报!”一个突厥骑兵策马赶回,事情紧急,他策马狂奔,口也是喘息不停。

“情况如何?”阿史那咄苾扬眉,心又是一紧。他不是不想派兵支援,可是,那些该死的隋军究竟埋了多少瓦罐?

“隋军大将领着两千人出击,见马就砍,我军已经陷入了苦战之!”那名突厥兵道。

“可恶!”阿史那咄苾冷哼,想了一想,道:“你们几个,派人去左右看看,这些汉狗究竟埋了多少瓦罐。”按他的性,是一定要报仇的,可是,先得把这件事查清楚,不然突厥勇士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是,大王!”守护在他身边的俟斤领命而去,阿史那咄苾再度将视线转向战场。

一片血海。

芒古此时已经浑身浴血,他手的弯刀已经有些钝了,那名隋将,太厉害了。

两人不知道交手多少招,想必,那人也和自己一样,手臂酸麻了吧。耳边,风声带来的,是兄弟们的惨叫。

趁着对方喘息的间隙,他血红的双眼四处一瞟,这才发现,兄弟们已经十损七八了。隋军的那个奇怪的阵型,并不是以前的隋军的阵型,她好像一朵梅花,其还有一个战士,手持一把大斧,很是厉害。

瞧瞧那柄大斧,至少有五十斤重吧,那个斧兵上来,在其他人的掩护下,就对着尚未倒下的马儿就砍。

突厥骑兵,大多是轻骑兵,一来,草原之地缺铁,无法大规模的制造出铠甲;其二,这个时候,重骑兵已经渐渐的失去了优势,只有极少数的势力,才会大力打造,比如罗艺,就曾经拥有两千重骑兵。

脆弱的马腿在斧兵的重击之下,顿时折断,那些突厥骑兵尚未反应过来,随就着哀叫倒在地上的马匹倒下,立刻,就有几名长枪兵、刀盾兵扑了上来,将那名突厥骑兵剁成肉酱。

芒古的眼充满了愤怒,什么时候,大隋的步卒居然有这么厉害了?他正在思考间,那名隋将又是一枪,疾风奔袭而来,带着死亡的寒意,枪尖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金光,直奔他的咽喉。

“大人!”一个身影扑了过来,挡在了芒古的面前,“快走!”那人的嘴里流出鲜血,不甘心的手扑腾了几下,然后就倒在了芒古的怀里。那一枪,恰好刺了他的心脏,一枪毙命。

“老跟你拼了!”芒古一声怒喝,手的弯刀再度举起,可是他的手,忍不住的颤抖,那不是害怕,而是,鏖战良久,他的手臂已经酸麻,体力也已经透支了。

忽然,隆隆的鼓声响起,那是隋军军,一个满身肌肉的士兵使劲的敲起了大鼓,是隋军又要冲锋了吗?

战局虽然看起来是隋军占优,可是杨浩想要的,还要更好的战果。突厥人,狼野心,他是想要把突厥人打怕,从此不敢再南下,那么,他才有更多的精力,夺取原。要不然,他河北一出兵,该死的突厥人就在后面蠢蠢欲动,哪怕是骚扰,也会让杨浩心烦。

更多的隋军加入了战局,准备一举把这股突厥前锋一股气吃掉。五千人,这股突厥兵的四分之一,突厥人经此一战,势必会元气大伤吧。

“王爷,请准末将带兵出击!”说话的是,苏定方。他见来整出击,手也不免痒痒。

杨浩看着战场,厮杀之声响彻天际,劲风吹来,带着阵阵的血腥味。昨夜,除了在前方埋上瓦罐,就连两翼,他也埋上了,只不过,比起军埋在军前的,要少了许多。虽然他是早有准备,可是突厥来犯的事情,很是匆匆,所以他瓦罐难免不足,就是那种特殊的铁蒺藜,也没有很多。

相对的,隋军左右两翼要薄弱一些,花阵虽然厉害,可是难点在于,斧兵相对的难找了,毕竟,将近十斤的大斧,不是一般人能够提起来的,更不要说挥舞了。

“再等等看。”杨浩轻声,他还是有些顾忌,突厥人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死战不退,想必还有什么后招吧。话虽如此说,杨浩还是再度派出了援军,两千人。花阵还有总共两千余人(大斧手挑选出来一千人,花阵编制计千人)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阿史那咄苾听着一名俟斤的回报,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经过探查,隋军两翼虽然也埋藏了瓦罐,可是不知为何,数量不多,那些斥候在隋军视线外,奔驰了片刻,发现埋藏瓦罐的防线不足五十步,比起军前,的确少了很多。

“你确定?”阿史那咄苾沉声,不是他不信,只是此事,关系重大。

“大王,卑职确定!可以性命担保!”那名俟斤斩钉截铁。

“哈哈!”阿史那咄苾哈哈大笑,喝道:“传我将令,左右军出击!”

第六十八章 突厥南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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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军传来的模糊鼓声,杨公卿紧紧的注视着眼前的情形,突厥人似乎准备冲杀隋军两翼了啊。

不过,没有什么值得可怕的,突厥骑兵虽然骁勇,可是听军传来的消息,突厥兵不是吃了大亏了吗?刚才那些突厥斥候,悍不畏死的冲上来,试探出杨公卿镇守的左翼瓦罐并不多,想必他们是想从这边打开缺口,从而挽回整个战场的颓势吧。

按照计划,杨公卿挥手,让早就准备好的士兵,顶上前线,还是花阵,不过此刻却没有了大斧兵,换成了一个背着包的汉。

右军那边的情形应该和这边差不多吧,杨公卿一张刀削般的脸上,似乎陷入了沉思。带领右军的是王琮,不过为了让他能够配合执行杨浩的作战计划,杨公卿的手下大将杨叙前去相助。

号角响起,那是突厥人冲锋的前奏,杨公卿在短暂的失神之后,身躯一震,回过神来,目光越过官军前锋,冷冷的瞧着远方的突厥人。

“摆阵!”杨公卿大喝一声。

掌旗手赶紧挥舞着旗帜,一阵喧哗声,战车齐出,挡在了最前线。

突厥骑兵,哈哈大笑,哪有什么用?他们虽然不知道战车的历史,可是这是好久没有出现的东西,能抗住英勇的突厥勇士么?突厥勇士是无敌的!

怪叫声再度响起,在突厥俟斤的指挥下,突厥骑兵挥舞着手的弯刀,口不知道叫嚷着什么,向隋军冲杀而来。

战马喷着热气,铁蹄如风,在杨公卿的视线里,越来越近了。

战场上,有昨夜隋军划出的标示,那是花阵背着大包的奇怪士兵的臂力所及之处。同大斧兵一样,这些士兵也经过了严格的挑选,虽然臂力不如那些大斧兵,可是相比一般的战士,也大了许多。

视线,突厥骑兵的身形已经出现在眸之,就连他脸上的胡须也看的清清楚楚了。

“抛!”杨公卿猛地大喝一声,该死的突厥骑兵就差一点进入标示之了,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时机了吧。

掌旗手再度挥舞着大旗,红色的旗帜在风的鼓动下,猎猎作响。

早就盯着掌旗手的隋兵们身躯一震,立刻有人将火把点燃,然后递给那个背着大包的士兵,那人将手的物件点燃,然后奋力的抛了出去。

“轰!”突厥骑兵之,顿时发出一声巨响,几名躲闪不及的士兵满脸鲜血,那是什么?发出如此巨大的响声,震得耳膜是如此的生疼?

“安静,安静!”一名看起来似乎是什么小官的突厥小将厉声高呼,此刻的突厥骑兵队,无数的东西纷纷抛入,在落地的瞬间或是尚未落地的时候,就发出猛烈的声响,巨大的响声和声波让突厥人感到震惊、害怕,而更重要的,是胯下的马匹,不停的嘶叫,显然是受惊了。

这就是杨浩的安排了。

虽然那些**的威力还不是很大,可只要能吓住那些马匹就成,只要马儿受惊,突厥兵最大的优势就消失了。即使,那些突厥骑兵厉害,能够冲过来,可是摆放在阵前的战车一定能让突厥人吃足了苦头。

“弓弩手,出击!”杨公卿冷冷的下令。

与此同时,王琮那边,也在杨叙的指挥下,下达了同样的命令。隋军右翼同样遭到了突厥骑兵的进攻。和杨公卿镇守的左翼一样,右翼采取的也是同样的策略。

掌旗手再度挥动红色的大旗,那是大隋的旗帜颜色,同突厥的白色旗帜相互辉映,显得是那么的血红,那是战士们,浴血奋战染成的红色。

战车之上,弓弩手冷冷的站起来,对准突厥骑兵,手指猛地一动,弩箭呼啸着,向突厥骑兵射去。

一个突厥骑兵不停的拍打这爱马,试图安抚一下爱马焦躁不安的情绪,可是任由他怎么安抚,马儿只是在原地打着转,似乎刚才那巨大的声响,把它吓坏了。

那个突厥人不觉焦躁起来,他扯开了嗓,大声的喊着,可是他的话语刚刚出口,一支箭镞闪亮着,将他的身躯射穿。他来不及说出什么,就一头栽在了地上,至死,他的眼睛还圆睁着,战马很不安分的躁动着,不时的将马蹄踢在主人的身躯之上,可是,他的身躯已经慢慢变冷,等到他的尸体腐烂,融入大地,就会成为最好的肥料。

俟斤大声的呼喊着,这种情形是他不曾料到的,隋军虽然没有了可怕的瓦罐,可是却又更为奇怪的武器,那是什么,声势如此浩大,威力是如此的惊人。

情况其实也不是那么的艰难。

在隋军抛出**的时候,有的突厥人奔跑很是迅速,居然冲过了隋军的轰炸圈,可是数量太少了,只有寥寥的数十骑。本来,如果敌人只是弩手,或是那种抛出奇怪物件的士兵,他们为了保证机动性和臂力,没有穿上防御力量极好的铠甲,哪怕是数十骑冲杀过去,也大有可为。

想想吧,数十骑英勇的突厥精骑冲进毫无防御能力的人群,那将会是怎样的结果,大胜,那势必是一场大胜啊!可是如今的情形,并不是如此。

首先,那些弓弩手的箭支很是密集,似乎早有准备一样,箭支不停的射击,几乎没有停过,那数十骑折损大半。

其次,战车之后,还有装备甚是精良的长枪兵、盾兵,冲过去的骑兵,还没有做出什么动作,立刻就被人数众多的隋军包围,没有什么悬念,隋军很快的将那些漏网之鱼消灭,而自身几乎没有什么损失。

左右两翼的战况,大抵是如此了。阿史那咄苾在左右两翼投入的三千骑兵,只剩下数百人逃脱,其他的都被隋军杀死,魂断他乡。

“该死!”阿史那咄苾脸色阴沉,这就是罗艺所说的不堪一击的河北兵马吗?这些该死的原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居然欺骗老,罗艺,只有你的头,才能稍微解除的心头的愤怒啊。

“大王,不能再战了!”一名逃回来的俟斤痛心疾首的说着,刚才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无数的兄弟们被炸的血肉模糊,尸首异处。到底,这些隋军还有什么厉害的武器?

阿史那咄苾前后,已经投入了一万的兵力,可是这一战,可以说是完败,一万骑兵啊,放在原诸雄,出了占据了陇西的李渊,还有占据了河西五郡的大凉王,还有谁能够拿出这么多的骑兵?

可是敌军,可是说是毫发无损!这就是罗艺所说的不堪一击的河北兵?该死,该死!

阿史那咄苾是个有着强烈自尊心的男人,虽然他的自尊心没有杨广那般,到了可怕的程度,可是这场失败也是他不能容忍的。

该死的罗艺!阿史那咄苾再度的咒骂,仿佛这样的痛骂之后,他的心情才会稍微好一些。

他太过于骄傲,就连曾经威震突厥的罗艺都投降了,这个世间还有比他厉害的人物吗?以前,阿史那咄苾也曾与罗艺交过手,吃过几次小亏,所以他一直认为,罗艺这厮算是厉害的了,可是现在,在处罗可汗的赫赫声威之下,罗艺也投降了,甘愿俯首称臣!这是何等的荣耀!放眼原,梁师都、刘武周,甚至徐元朗等人都依附突厥,突厥之盛,有如昔日的大隋!万朝来贺,四夷咸服!

他自南下以来,涿县、固安,还有高阳、安诸县,还不是任由自己抢劫?涿县、固安都是罗艺的势力范围,可是他罗艺吭都不敢吭一声!至于高阳、安等县是河间郡的县治,可是那位河间郡丞都不敢来援,只是躲在河间城,任由突厥人屠杀他的民。

此等怕事之徒,有何惧哉?所以阿史那咄苾赶到了河间,就下令安营扎寨,还送了一封口气非常傲慢的书信给赵王,约他次日决战。一开始,他还以为隋军不敢出战,可是,就算不敢出战又有什么用?老就杀进河间四周的村庄,杀光你的民,烧光他们的村庄,看你还出来不出来。

可是,结果是让他惊喜的,想不到赵王居然同意出战,在平原上,同突厥骑兵作战!按照罗艺的说法,阿史那咄苾认为隋军不堪一战,明日一定能够取得大胜,到时候,挟此大胜,取河间,下清河,一鼓而下河北,金银、美女!一想到这些,阿史那咄苾的眼睛放佛冒着金光。

可是一切的美梦都已经破灭了,今日一战,他前后派出去的精锐骑兵,有一万之多,即使是现在撤退,那些犹在战场上死战的勇士们,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这一场,实在不是我所想啊。

撤吧,撤吧,虽然大败了,可是他阿史那咄苾的帐下精锐还在,前番冲锋的,都是其他部落的士兵,自己的损失并不大。骑兵机动能力强,那些该死的河北狗是追不上的。只要缓过这口气,再从草原调集大军,一定要血洗这个耻辱!

满脸的郁郁,阿史那咄苾挥手下令撤兵。

第六十九章 突厥南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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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左右军传来的消息,杨浩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虽然只有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可是这些花阵的士兵,配合的还是很好。

第一仗,就能有这样的战果,是杨浩不曾料到的。

还是有些高估了阿史那咄苾的能力。想不到他居然硬生生的用骑兵来冲击,还好,早有准备。这一仗,突厥骑兵至少损失七千的精锐了吧。

“王爷,阿史那咄苾好像要撤了!”苏定方瞧着远处,突厥军似乎有异动。

“唔!”杨浩闻着微风带来的血腥味,有些呛鼻,他极目远眺,果然,突厥军,应该就是阿史那咄苾的所在之处,旗帜晃动,缓缓的向后移去。可是,杨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突厥骑兵向后撤离。

两军鏖战许久,如今已经日头西沉,已近酉时了。

战场上,横七竖八的摆放着许多尸身,其以突厥骑兵居多。这块方圆几里的平原上,到处满是鲜血,残臂断肢随处可见,许多没死的战马跪在地上,不停的嘶叫,它们的前后蹄已经被折断,或是被铁蒺藜扎穿,已经丧失了行动的能力。

突厥骑兵最大的依仗——战马,丧失了行动能力,那么它们的主人也好不到那里去,花阵专门为克制骑兵而设,本来是想用来对付幽州罗艺的,如今却先用在了突厥骑兵的身上,效果很好。

来整极目之处,满是突厥士兵渐渐冰凉的身躯,眼前的这个突厥汉,应该还是个官儿吧,两人交战了这么久,身边的士兵、亲兵都死了不少,可是两军的主将,虽然浑身是血,可是还犹自站着,不肯低下头颅。

“突厥狗,去死吧!”来整圆睁双眼,手掌再度凝起劲力,长枪抬起,染红的枪尖犹自滴着鲜血。

“哈哈!”芒古忽然发出一阵冷笑,声音凄厉,有着无限的恨意,不甘。他强自撑着身,张开一张喷着臭气的嘴狂笑起来,身形一阵摇晃,他用了好大的劲,用手按在一把插在地上的刀柄之上,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回头,凝望。

突厥军旗在风飘扬,渐渐的向后退却,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让人心疼!

“为了大汗!”芒古的口蹦出了一句话。

“为了大汗!”四周声音响起,芒古四周一看,已经,不足十个人了,可是隋军,仍有上千之多。而且,大王已经抛弃了他们了,已经没有退路了。

芒古的眼闪过一丝绝望,随即,他猛地一挺身躯,突厥汉,要死也要站着死,他芒古绝不做那贪生怕死之徒!

“啊!”芒古大喝一声,猛地拔出了地上的利刃,举起刀来,狠狠的就是一刀。不过他这一刀,却不是劈向来整,而是自己。

宁死,也不能让敌人侮辱自己,这是他的信条准则。

“大人,大人!”余下的突厥士兵鼓起最后的力气,纷纷扑了上来,抱着芒古大声的呼喊,这十来个支撑到现在的突厥汉,眼流出泪水。在最危急的时刻,芒古本来由机会逃走的,可是他没有,而是带着众兄弟们,与隋军做着殊死的搏斗!

那些随后赶来支援的突厥兄弟,在阿史那咄苾下令撤退的一瞬间,就忙不迭的逃窜了,只有芒古大人,他仍然冲锋在前,毫不放弃!

如今,敌人明显已经占据了优势,这十几个兄弟,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

“啊!”一个突厥士兵大吼着,将一把刀插进了自己的胸膛。大人做的是对的,这些隋军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那么就这样吧,总胜过被隋军侮辱。

来整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些可恶的突厥人自杀。并没有阻拦。他们虽然可恶,可是这样的对手,还是值得让人尊敬的。

风声,带来的是一阵马蹄声,一个骑兵来到来整面前,道:“王爷有令,收兵。”

也对,穷寇莫追,更何况,突厥骑兵众多,除非隋军也拥有大量的骑兵,否则打下去只能是击溃战,而不可能是歼灭战。那就收兵吧,还好,来整带领的士兵损失了一千五百人,多是与突厥骑兵步战的时候,被突厥人所伤。这些野蛮人,战斗力的确很是强悍。

其余的左右两军,损失几乎没有。

是大胜。

王琮的脸上堆起笑意,在右翼战斗结束后,他让杨叙继续领兵,自己则赶回了军,报告战况,早些一步,杨公卿已经来到。

杨浩的脸上也是露出笑容,只是可惜啊,缺少骑兵,不然战果会更大一些吧,说不定能一战打怕突厥人,让他们几年内都不敢南下。

收兵,回营。留下一些士兵打扫战场,杨浩带着苏定方等人回营。

刚到大营,就有军传来。是阮君明。

河东那边,阮君明已经联系上王行本,接到消息的王行本很是惊讶。

河东虽然封闭,可是总会有消息传来。他也知道,如今的大隋已经是风云飘摇了,他在尧君素死后,依旧坚守河东城,非为其他,而是为了心的理念。他和尧君素一样,不为名利,只是为了忠义二字。纵然,在别人看来,如今皇帝已死,长安朝廷也被李唐所占据,至于洛阳朝廷,也是早晚必亡的。坚持,有什么意义?顽固不化,尧君素是这样,王行本也是这样,不识时务!

书信,是杨浩亲手写的,还盖上了大印。王行本很是感动,他一直以为,他已经被大隋抛弃了,可是眼下看来,还没有,至少拥兵河北的赵王还没有忘掉自己,大隋并没有忘记自己!那么,继续坚守河东城,并不是没有意义的了。

河东城,扼守在晋地和关之间,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当初李渊兵进关之时,就是久攻困守河东的屈突通不下,这才转而从龙门渡过黄河,并派兵抢占了潼关,才从容控制了关。可是河东,一直是李渊的心病,所以李渊一直不停的派兵攻打河东城,就是想要拔下这颗眼钉。

王行本自然明白河东城的重要性,只要河东城在别人的手,那么李渊就会寝食难安。

如今,有了大隋赵王的书信,王行本的心变得坚定起来。刘武周南下的消息已经传来,据说齐王李元吉初战不利,已经缩回了太原城,想要依靠高大的城墙,来抵御刘武周的大军,同时,李渊也命太常卿李仲率军增援太原。看来,刘武周和李唐一定会打个你死我活啊,如果这个时候,赵王能够出一支奇兵,再有自己的配合,就能截断李唐的归路,至于刘武周,疲兵而已,不足为虑。

所以,在阮君明将杨浩的意思传达给王行本之后,王行本当即大笑。虽然他已经面黄肌瘦,可是一双眸却是又黑又亮,疲倦的神情上,满是坚毅执着,大隋有望矣!

随后,阮君明想办法为王行本购买了不少的粮草,在河东城的配合下,再有冯吕氏的帮忙,趁着夜色运送到了城内,稍微解决了河东城缺粮的情况。河东城气势稍振,在王行本的大力鼓动下,继续抵抗独孤怀恩的进攻。

而阮君明则继续潜伏,时常在冯吕氏、河东城以及河北之间联系。

这大概就是阮君明去河东之后的情况了,还好。冯吕氏知恩图报,帮了不少大忙。冯家在上党,虽不是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可是显然也非那些三流家族可比。阮君明带着人,一部分在冯家等待时机,同时收集情报,不时的回报河北。余下的兄弟则分散到其他地方,趁着大战尚未开始,收集河东诸郡的地势情况,尤其是壶关、苇泽关的情况,毕竟这两个关头,牢牢的钳制住了杨浩的进兵路线。

太行山,起止河内,终于幽州,如今占据河北大部分的杨浩只能通过武安的滏口陉和恒山郡的井陉关——苇泽关一县才能进入山西。可是太行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李唐只需要派遣数千士兵,就可以固守关口,牢牢的保卫着河东诸郡的安全。

杨浩手捏着军,目光的看向了西方,到底,刘武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呢?

他正在想着,只听脚步声响起,却是苏定方走了上来,他的目光,虽然有些忧虑,可是更多的,是信心。

苏定方走了上来,轻声道:“王爷,罗艺领兵来援。”

“罗艺!”杨浩轻声念着。据线报,罗艺带着薛万彻、薛万钧两人南下,加上突厥的五千骑兵,共计有三万五千人。至于薛万述、薛万淑则是留守涿郡,防备高开道,对于高开道这一代枭雄,罗艺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么,高开道那厮,现在在那呢?杨浩陷入了沉思。

第七十章 突厥南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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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大帐内。

阿史那咄苾闷闷的喝着烈酒,心愤怒到了极点。这股怒气无非其他,而是今日的大败。要不是罗艺那厮巧言欺骗自己,说什么河北隋军不堪一击,所以,他才大意了,直接下令骑兵冲锋,并没有做出相应的试探,这才一败涂地。

一万突厥精锐啊,逃回来的不过只有三千人,其伤病者还有不少。

“报!”一个突厥骑兵跑进近大帐。

“何事?”阿史那咄苾闷闷的道,还有什么事情比今天的惨败还要糟糕呢?

“报大王,幽州罗总管领兵到。”那名骑兵跪在地上,应声道。

“嗯,让他进来!”阿史那咄苾冷哼一声。

不一会,脚步声响起,门帘一揭,露出一张老脸出来,此人颏下飘着几缕长须,如果穿上一身道服,倒有一些道家仙风骨气的模样。不过此刻的阿史那咄苾却是将此人恨之入骨。

此人正是罗艺。

当初,他和阿史那咄苾分兵南下抢劫,就是想多捞点好处,约定好在河间城下会师,本来他可以早些时辰到的。如果按照正常的速度,他至少在大战前就可以达到,可是他却刻意的放缓了速度。

他对那来帮助他的五千骑兵宣称,据可靠消息,隋军已经派了一员大将,准备北上安县,与自己作战。突厥骑兵是由两名俟斤共同带领的,恰好,这两个人并不是那么的友好,罗艺送了一些金银,很容易的就取得了两人的支持,从而放慢了速度。

在罗艺的心,他虽然利用突厥人南侵,可是,他自认为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毕竟,河北的那个人太过于强大了,是他罗艺不能对抗的。虽然年前,赵王损失了一万多人,看似被打败了。可是,那只是罗艺对外宣称的而已,激励士气罢了。在他的心,就是趁着突厥南下,打打秋风而已。

年前那场战斗,发挥出了幽州骑兵的威力,可是他的骑兵相对突厥来说,太少了些。如果能有两万,不,只要一万就够了,整整一万的骑兵,一定能够冲垮隋军的阵型,想想吧,骑兵一旦冲开防守的步兵,那么迎接没有阵型可言的士兵,就只有死亡,是的,死亡!

他罗艺,并没有想着与河北兵火拼,他想着的是,利用突厥骑兵消耗掉河北兵马,然后,他再吃掉赵王的一些部队,那么,趁着这个势头,他就可以占据河间,增加了对抗赵王的力量。可是,他的心,对高开道还有些顾忌。按照预先的计划,高开道从更为东面的地方南下,攻打河间郡鲁城一带,然后过平舒、东城,最后到达河间。

可是到现在,还没有高开道的消息传来,难道那厮竟敢按兵不动,尚或在打涿郡的注意?应该不会吧,如果这样,突厥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高开道的消息没有,可是阿史那咄苾的消息却是传来了。消息并不好。

据说,隋军似乎找到了克制骑兵的方法,此役,阿史那咄苾损失骑兵一万!罗艺心震惊,接到消息之后,加快了行军的速度,同时找到了那两名俟斤,黄昏时分,罗艺赶到了突厥大营。

看到阿史那咄苾一脸郁郁的样,罗艺装着不知道的样,走上前去,抱拳施礼道:“大王。”

“罗总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阿史那咄苾愤愤的站起来,眼满是愤怒。

“大王,何出此言?”罗艺吃了一惊的样。

“罗总管,你不是说隋军不堪一击么?”阿史那咄苾问道。

“这个,确是如此呀。”罗艺回答。

“那么你是说我带兵无方,方才败在隋军的手上?”阿史那咄苾冷冷的一扫罗艺,眼闪过一丝杀意。

罗艺看在眼,却是一副丝毫不慌的样,道:“大王英勇无敌,隋军宵小自然是施展了诡计,方才逃过一劫。”

“哼,隋军自然是卑鄙无耻了。”阿史那咄苾想起白天的情形,不由冷哼一声,心有些平定下来,他找罗艺,无非是想诈诈他,看看这厮是不是故意说假话骗自己,让自己为他卖命。哼,如果是这样,这些该死的原狗,个个都是卑鄙无耻之徒啊。不过,还好,看他的样,应该没有问题。

“罗总管,以你之见,接下来又将如何?”阿史那咄苾问道,看得出来,罗艺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大王,如今我军病势复振,我看不如这样吧……”罗艺低声,在阿史那咄苾的大帐内,缓缓说了起来。

太原。

宇歆在监牢里,长吁短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当初,他弹劾李元吉,是一个作为臣的本分,想让李元吉改过自新,不要不学无术,从而造成百姓困苦。李唐基业草创,没走一步都艰辛无比,他宇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得不兢兢业业。

可是李元吉很是狡猾,让晋地的那些乡绅们,齐聚长安,从而再度恢复了职位。自此后,李元吉看他极为不爽,处心积虑的想要暗害他。

机会终于来了,刘武周南侵,李元吉派张达领着五千老弱病残前往黄蛇岭御敌,宇歆知道其的原因,心也只能微微的叹息。张达的婆姨长的貌美,李元吉无意看见,于是派人,将张氏骗进了齐王府。张达得到消息,来寻他的婆姨,恰好刘武周南侵。李元吉和窦诞商议了一番之后,决定让张达出击,五千老弱病残,张达肯定没有胜利的可能,只要他一战败,即使能逃得性命,也难逃一死,到时候,那个美貌的娘就是自己的了。这就是李元吉打的算盘。

至于宇歆则派去守卫榆次,也是几千的老弱病残。

张达黄蛇岭一战,悲愤投敌,反正他的婆姨被李元吉霸占,而且以这五千的老弱病残,也无法与刘武周,索性,他就投降了刘武周。随即派人,入榆次,向宇歆陈述其的厉害,要他举城投降。

本来,按宇歆目前的情形,是无法与刘武周的大军对抗的,更何况,他深受李元吉的猜忌,可谓朝不夕保,不投降只有死。

可是宇歆却有其他的顾虑。他本是宇家的旁系,宇化及大逆不道,弑君自立,在许多人看来,是无道的。所以人人都想杀他。可是在宇歆看来,李渊也是一样,起兵之处,说什么匡扶社稷,兴复大隋,可是杨广在江都,被宇化及杀死的消息刚刚传到长安,李渊就迫不及待的自立为帝,过了不久,还毒死了小皇帝杨侑。在他看来,其实是一丘之貉而已。

宇家在关经营多年,与许多世家大族都有来往,势力根深蒂固,虽然有宇化及这等大逆不道的反贼出现,可是李渊也不敢翻脸,拿宇家开刀,牵一发而动全身,关拢集团势力庞大,李渊也不敢轻易的动手。

可是,若宇歆不战而降,他在长安的亲人、家眷就要受到牵连,下到大狱,拉到街市上斩首示众,他宇歆即使保住了性命,又能如何?所以,悲愤的张达可以降,而他宇歆不可以!

在送走张达派来的说客之后,宇歆陷入了沉思,事情很明显了,李元吉就是想整死自己,以报当初的弹劾之仇,后悔吗?或许吧。

也罢,如果自己战死,希望李渊会看在自己为国尽忠的份上,善待自己地妻儿吧。这,或许就是最后的愿望了吧。

天色阴沉,宇歆不知不觉睡着,来到榆次之后,整日为榆次的防务操心,根本就没有睡过一次好觉,刚才,张达的说客让他很是作了一番的思想斗争,有些疲倦了,他躺在软榻之上,本来是想休息一会,再去巡视一番,大地当前,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啊。

可是,凌晨的时候,他就被亲卫摇醒过来。疲倦的睁开眼,外面一团火红,是天亮了么?宛如太阳初升一般。

“大人快走,定杨军入城了!”那名亲卫的话,让宇歆震惊了好一会,随即,在穿戴衣铠的时候,宇歆知道了原因。

东门的守将被张达策反,和张达里应外合,打开了城门,把定杨军放进了榆次。骑上准备在外面的马匹,从榆次西门,宇歆仓皇逃往太原。随后,并州总管齐王李元吉将他打入大狱,只等定杨军稍退,就要上奏父皇,定他败军的大罪。

第七十一章 突厥南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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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过去了,阿史那咄苾变得老实了一些,守在大营之,按兵不动。

杨浩令苏定方加派斥候,探查突厥人的动向。

其后的几天,两军虽然有过接触,不过都是小打小闹,死伤数十人,并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冲突。

杨浩在本土作战,身后便是城高墙厚的河间城,粮草丰足,自然是占了些许优势。

这日,清晨。

一只战靴踩了上来,登上一个小山坡,几株生长的颇为茂盛的野花野草被死死的踩在了脚下,一个身影走了上来,此人身着玄甲,头上戴着精铁打造的头盔,浓眉大眼,鹰钩鼻,一张老脸上,满是虬髯般的胡须。此时的他将手遮在额头之上,挡住了清晨还不算很炽热的阳光,他眯起了双眼,一脸坚毅的看着前方。

这人正是幽州总管罗艺。

此时的他正站在一个小土包之上,这样的地方可以让他较为清楚的看清前方。他此次出来,是为了探查地势。这几日他连续探查了不少地方,就是想要找个隐秘的地方,预先埋藏伏兵,从后突袭隋军。

隋军虽然有奇怪的瓦罐,还有那能发出巨大声响的东西,可是总不会在后军埋藏瓦罐吧。只要预先埋藏了伏兵,只需要两三千精锐骑兵,冲进隋军的后阵,一鼓作气的将隋军后阵冲垮,以突厥骑兵的厉害,隋军必将受到极大的重创。

那个时候,隋军大乱之下,再派出英勇善战的幽州步卒,从军以及左右两翼冲杀,几面夹攻之下,隋军恐怕就会大败了。这就是那日罗艺献给阿史那咄苾的妙计,所以,无论是突厥大营,还是罗艺的幽州兵大营,都紧闭营门不出,而是广派人手,加紧在四周探查地形,要找那伏兵之处。

这个地方,是那里?看起来,还不错,两旁有着密集的树林,在这个时候,枝已经很茂盛了,足以藏下数千精兵。

“老弟,这里离隋军大营还有多远?”罗艺开口问道。站在这里,不远处的丛林挡住了视线,看不到隋军的大营在何方。

“总管大人,还有十多里。”回答他的是薛万钧,这次出来,罗艺带上了他。除此之外,还有七八个亲兵,都是心腹之人,武功都不错。之所以带这么少的人,就是为了避免让隋军的斥候发现。

“嗯!”罗艺站起身来,再度凝视了前方,他翻身上马,大声的喝道:“走,随我向前一探!”

“总管大人,前方恐怕有隋军斥候,总管千金之躯,不可轻易犯险啊!”薛万钧忽地跪在地上,面容诚恳。

“哈哈!”罗艺哈哈大笑,下马拉起薛万钧,拍了拍他的肩膀,再看了一眼四周均是面露关怀的众亲兵,扬了扬马鞭,罗艺笑道:“儿郎们,你们家的总管可不是废物,想当年,还是孩童之时,就上过战场了!”哈哈大笑,罗艺翻身上马,再度扬鞭一指前方,道:“这天下还没有什么地方可称得上险地,俗语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要想打败敌人,就必须了解敌人的布置,就必须亲临战场,躲在后方,帷幕之,只是等死而已!诸位儿郎,快快上马,随我一探!”

看着众亲卫上马,罗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对抗河北的最佳时机就是现在了,他罗艺怎么舍得放过这个机会?

“走!”罗艺扬鞭,在马尾上一抽,跃下了山坡,向前方的密林奔去,到底这片密林有多大,可以埋伏多少骑兵?

清脆的马蹄上再度响起,朝远方奔去,那里,还有一个不小的山丘,似乎是密林的另一端了,众人伏在马背之上,带着清晨露水气息的微风拂过,脸上一片清凉,让人感到很是畅快。

在这个山坡最下端即将又要升起的地方,距离土坡的坡顶不过几十步之遥时,罗艺的眼睛忽地一暗,那里出现了一群人,也是一群骑兵,约有十余人的样。那些人并没有打着旗号,见到罗艺这群人的时候,明显也是身形一滞。两方均明白,在这个时候,遇见的人,绝非友军,而是敌人。

罗艺的眼闪过一丝精光,到底该怎么办?薛万钧等几个人的目光落在了罗艺的身上,在等着他的决定。

对面的那些人,神情同样充满惊诧,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敌军,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带头的那个将军身上,等待着他的决定。

是战,是逃?

双方的人数都差不多,而且,除了罗艺的武功不凡之外,薛万钧也是个厉害的角色。罗艺的目光再度凝视着前方,忽然,他的眼睛一瞪,眼神变得炽热起来,对面的,居然是那位赵王!

如今两军对峙,罗艺正愁隋军势大,所以才想到了埋藏伏兵的计谋,可是隋军还会不会像前几日一样,与突厥幽州的联军对阵还有疑问。所以伏兵可能也会是不成功的假设。而现在,那个人,就在前方几十步外,目光犹豫的看着自己。

擒贼先擒王!一瞬间,罗艺的心闪过这样的念头。

“啷呛!”罗艺猛地抽出了腰间的横刀,刀尖猛地一指,之像了不远处的敌军,他高声喝道:“儿郎们,随我冲,杀了赵王!”

“是赵王?”薛万钧也是有些惊魂不定,看到罗艺大声疾呼,也抽出了横刀,双腿一夹马腹,随着罗艺冲杀了过去。

与此同时,对面阵的带头将军也下达了命令,那人冷冷的挥手,手造型奇特的长枪一舞,身边的亲兵如潮水般冲杀了上来。

大地在微微的颤抖着,虽然只有二十来骑,可是铁蹄如风,声响震天,惊得树林里的鸟儿扑哧哧的飞起,在天空盘旋,鸣叫,显然是受了惊吓。

罗艺的身在马上起伏着,这段距离不是很长,可是他隐隐的处在了劣势,隋军在山坡之上,更利于冲杀,威力更大。可是罗艺的心,只想着斩杀赵王,如果功成,那么隋军必将不战而败,不要说河间,就是清河、武安诸郡恐怕也会收入囊。此战必胜!罗艺的心发出一声怒吼,手的横刀斜举,和一个手持长枪的年轻小将死命一搏,两人的兵刃相交,即使是在白日,仍然可见两人兵刃相交之处,溜出一窜火花。

同那人的交手只是一招,两人的马儿交错,朝着不同的方向,窜开了去。罗艺微微立起身,刚才的那个小将,倒也厉害,一击之下,以罗艺之能,居然也震得手臂酸麻,竟是占不到任何的便宜。

罗艺看见那人飞快的向前冲去,迎接他的,是薛万钧。让他们打去吧,罗艺的目标只有赵王,他回过头,朝杨浩的所在奔去,杨浩下达了命令之后,还冷冷的立在那里,身边还有两个亲卫。

罗艺双腿一夹马腹,想让马儿跑得更快一些,这个地方,离隋军大营应该比较近吧,说不定四周还有他们的人,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战马如风,罗艺在狂风驰骋,从头盔散落的长发,随风飘舞。

忽然,一骑直直的向他冲来,手的长枪破空而至,带着呼啸的风声,那个骑士借着从上至下的战马奔腾之势,枪尖一摆,闪着金色的光芒,随着红缨前行,向罗艺的胸口狠狠的扎来。

罗艺冷冷的目光凝住,他在幽州多年,马术娴熟。此刻的他,并没有因为那骑气贯长虹的一枪而减慢了速度,还是使劲一夹马腹,让战马奔驰得更加快速。而他,在疾驰如风的马背之上,身一扭,向右侧一偏,左臂在空展开,那人枪势如风,已经深深的从他的腋下扎了进去。

罗艺大喝一声,身猛地坐正,左臂一夹,已经将那人的枪杆死死的夹住。那人大吃一惊,急忙往回用力的拔枪。可是他尚未拔出枪来,眼前精光一闪,横刀如风,狠狠的向他的颈上看来。

那人急忙收回一双手,身一矮,险险的就从罗艺的刀下躲了过去。可是尚未再度抬起身,一支长枪已经扎穿了他的胸膛。那人怒喝一声,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枪杆,那本来是他的兵刃,可是却正是它,取了自己的性命。

那人胸膛血如泉涌,眼圆睁,死死的看着罗艺,不甘心就这样的死去,下一刻,他的头颅飞向了空,随后,他那健硕的身躯倒地,发出沉重的声响,无主的战马发出一声悲鸣,退后了两步,随后一声哀嘶,向前奔去。

罗艺冷冷的一笑,他将手的长枪放下,然后举起滴着鲜血的横刀,前方,他的目标正在那里,再度猛夹马腹,战马一声嘶叫,铁蹄再度迈动,毫不畏惧的向前冲去。

第七十二章 突厥南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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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战,隋军虽然歼灭突厥七八千精骑,可是随后,罗艺赶来与突厥人相会,两军合兵,足有四五万之多,而且,突厥人虽然损失不少,可是骑兵比起河北来说,还是太多了。这就是杨浩没有轻举妄动的原因。

在两军陷入了短暂的僵局之后,期间虽有摩擦,不过都是小打小闹而已,相互再度的试探。可是突厥人可以等,甚至罗艺可以等,杨浩却不能等。河南未定,关、河东诸郡未定,山东未定,江南诸郡未定。如果连一个占据涿郡的罗艺都搞不定,还谈什么兴复大隋?日后,又怎能击败突厥,击败高丽,还北疆一片宁静?

经过上次一战之后,两军陷入了僵局之,对峙了已经有十多天了,流水一般的日,哗啦啦的就这样过去了,杨浩不想就这样下去。本来,他是做出了计划安排,也早早的实施。按照计划,他大婚之后,就要领兵南下山东,夺取山东之后,可以从北、东两个方向威胁洛阳,只要王世充稍有异动,两路大军立刻就可以挥师洛阳;与此同时,偏师入河东,有隋将王行本的配合,在敌人最脆弱的时候,给予沉重的打击,一举夺回河东诸郡,届时,从河东郡就可以直接威胁关,李渊势必寝食难安。

可是如计划赶不上变化,当初放走了宋金刚,在有利的同时,也换来了突厥入侵的后果。所以杨浩需要速战速决,以便腾出手来,攻取山东。

在这个太阳初升,还不算很热的早晨,他就带着苏定方、王琮等人前来探查路径,侦知敌人的动向,以便及时作出应策,可是想不到在这里,竟会遇见罗艺!

铁蹄如风,激起地上的尘埃无数,杨浩冷冷的看着罗艺,瞧着他挥动横刀气势汹汹的向自己扑了过来。

今日的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杨浩,就是苏定方也不堪堪和他打个平手而已。在奔雷般的蹄声,杨浩做出了决定,他取下挂在一旁的长枪,身边,最后的两个亲兵想要上前,却被杨浩制止。

前面,苏定方已经带着亲兵在那里奋斗,与敌人厮杀,他怎能逃走?以后的路还很长,还会遇见王世充、李世民等诸多强人,如果只是一个罗艺就让他落荒而逃的话,如何能够打败其他的敌人?

长枪斜举,杨浩做在马匹上,目光炯炯的看着奔驰而来的罗艺,他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用力一夹马腹,身下的战马如同箭一般地窜了出去,马蹄扬起了大量的灰尘,一片灰茫茫。

马蹄声急促的响起,坐在战马上的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杨浩微微的弯着腰,手捏紧了长枪,在他对面,罗艺高举着横刀,面色狰狞,眼,露出欣喜而有凶狠的光芒,猛虎一般的扑来。

杨浩嘴角微微抽动,看着罗艺的身形越来越近,他大喝一声,将手的长枪递了出去。

这一瞬间,似乎很短,又似乎很长。

呼喝声,两人已是只有两尺之遥了,罗艺眼的长枪闪着寒光递了出来,他伏在马上,身一拧,躲过了杨浩的一击。

一瞬间,两匹良马擦身而过,“啊!”罗艺一声暴喝,身忽地立了起来,手的横刀闪电般的劈出,直奔杨浩的后背。

会劈吗?杨浩的枪势已老,应该挡不住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杨浩枪势不减,向身后一扫,速度极快。原来,适才他的那一枪是诱敌之计啊,要不然,这一扫的气势为何这般的惊人?罗艺的眼角,已经看到了造型奇特的长枪上的那支倒勾闪着金光,向他的颈上奔来。

“铛!”的一声脆响,罗艺横刀自保,两人的兵刃相交,发出一声脆响。罗艺身一震,手臂一阵酸麻,身不由自主的向相反的方向倒去,他马术娴熟,腰身一弯,卸掉了那股力量,立起身来,勒紧了缰绳,试图圈回马匹,回头再战。

杨浩也是如此,虽然只是与罗艺交手一招,可是他已经探出来,罗艺武艺不俗,就算杨浩仗着年纪轻,气力绵长,恐怕胜他也要五十招以后了。

在杨浩前方五十步外,苏定方带着七八名亲兵,正与薛万钧斗得火热,两人斗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主公与敌人交上了手,都想前去相助,可是又都想缠住对方,不想让他去支援。战局陷入了胶着。

罗艺刚刚圈回马匹,可是他感到了一丝异样。

一支白翎箭羽激射而至,是杨浩身边的一个亲兵取出弓箭射出的,另一个是武艺不怎么样的王琮,眉头紧紧的皱着,刚才他看清楚了赵王和罗艺的交手,他发现,如果自己上前,不仅不能帮忙,恐怕还会成为杨浩的累赘。所以,在第一时间,他让那名亲兵用箭去射罗艺,想要趁他不备,取他的性命。

可是罗艺的武功显然不凡,身一矮,就险险的躲了过去,然后,两腿一夹马腹,再度冲向了杨浩。他矮着身,却是暗取下了弓箭,将箭支搭上之后,猛地一个翻身,立了起来,然后只是瞧了那人一眼,手一松,箭羽如流星,射向刚才暗施冷箭的那人。

事出突然,更兼罗艺箭法精奇,那人来不及躲闪,竟被一箭射肩胛,惨叫一声倒下。

“吕风!”杨浩一声冷喝,双腿一夹马腹,战马闪电般的激射向前,手钩镰枪猛地刺出,罗艺身形很快,早已再度取刀在手,奋力的将长枪挡住。可是他还是有些仓促,杨浩的长枪死死的压住他,让他有些喘不过起来,身不断的向后倒去。

两人互相较着劲,性命之博,都拿出了十分的精神,两人之间的刀枪不断移来移去,可是谁也不能奈何谁。

“啊!”薛万钧一声怒喝,手横刀猛劈,将苏定方逼退了几步,然后,他不顾一切的策马向两人奔来。

马蹄翻飞,薛万钧距离两人不过十余步的距离了,苏定方心大急,可是,却被罗艺的几个亲兵,奋不顾身的挡住了。他们都知道,只要薛万钧冲了过去,斩杀了对方的主将,那么剩下的这些人,群龙无首之下,必然很快的崩溃。所以他们奋不顾身,以命搏命。

“噗!”苏定方将长枪狠狠的插进的一个敌军的胸膛里,钩镰枪再度一搅,那人闷哼一声,口喷出鲜血,含糊不清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闷头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死!”薛万钧在马背之上怒喝,手的横刀高高举起,这个时候,他应该没有力量反抗了吧,只要杀了他,河北兵马就会溃散了。嘴角,是一丝冷冷的微笑,横刀带着决然的信念斩了下去。

“啊!”杨浩早就知道薛万钧赶来支援,听着身后隆隆的马蹄声,他用钩镰枪死死的锁住了罗艺,看来,已经来不及了,他奋力的一刺,然后在罗艺身往后一倒的瞬间,抽枪而出。钩镰枪毕竟比横刀长了不少,在薛万钧人还未到的时候,枪尖泛着森森的寒光,已经点上了薛万钧的手臂。

身手好快,一瞬间,薛万钧的心闪过这样的念头,他本能的收回手臂,挡在了钩镰枪的面前。

“铛!”一声脆响,两人均是觉得虎口发麻,身剧烈的颤抖着。杨浩更是身向后倒去,薛万钧从远处奔来,战马的冲劲太大了,他能挡住已经不易了,这股冲劲卸不掉。

“哈哈!”罗艺趁这个时候已是坐稳了身,看见杨浩向后仰着,不由满脸堆笑,狠狠的就是一刀。

风声乍响,杨浩来不及坐起身,枪杆一举,倒在马背之上,抵住了罗艺的这一刀。

“老弟,快杀了他!”罗艺口喘着气,眼闪过一丝惊喜,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薛万钧冷冷一笑,手横刀一举,正要砍下,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破空之声,薛万钧来不及多想,身一矮,躲了过去,箭支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回头一看,却是苏定方赶来过来。

薛万钧一走,苏定方那边就占据了优势,他钩镰枪连连挥舞,罗艺的几个亲兵被刺死在马下。他见杨浩危急,这才急忙策马赶来,恰好见到这一幕,急忙引弓搭箭,射向薛万钧,等薛万钧躲过了,他已经策马赶到了几人的身边。

“去!”杨浩大喝一声,手臂猛地向上一抬,罗艺吃力不住,顿时被杨浩荡开。

战局似乎又陷入了胶局,杨浩对罗艺,苏定方对薛万钧,四个人的实力都差不多,谁也不能单独的杀掉谁。可是片刻之后,罗艺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除了自己和薛万钧,余下的那些亲兵似乎,都已经死掉了,远处,杨浩的亲兵正在赶来。

“罢了!”罗艺的心长叹一声,他奋力的荡开了杨浩的长枪,喝道:“老弟,快走!”说着,双腿使命的一夹马腹,向远处奔去。

道路两旁虽然有着树林,可是路面还是很宽敞,薛万钧大喝一声,逼退了苏定方,跟随罗艺而去。

“哼!”苏定方冷哼一声,右手再度取过弓弦,左手从箭筒取出一支白翎箭羽,将羽箭搭在弓弦上,然后拉开了短弓。他眯着眼睛,视线随着前方起伏不定的战马而移动,终于,他松开了弓弦,嗖的一声,羽箭离弦而出,像一道疾驰的闪电朝前方跳跃的黑影激射而去。

第七十三章 突厥南下(十)

(继续码字,今天争取三更,明天也是三更)

天气阴沉,幽州军大营内,罗艺大帐很是紧张。泡-()

一个郎正在为罗艺上药,不幸的大幸,苏定方的那箭从他的胸膛穿过,差一丁点就射穿了心脏。经过一番忙碌,随军郎终于将罗艺的伤口处理完毕,擦了擦额上的细汗,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比起在乡间为人治病困难多了,战战兢兢啊。

“谢郎,我这伤势要多久才能复原?”罗艺在一名亲兵的帮助下,穿上衣衫,然后回头看着谢郎问道。如今大敌当前,一天他都耽搁不得。

脸上堆起微笑,谢郎道:“总管大人,这一箭虽没有伤及心脉,性命无碍,可是至少一个月之内,总管大人不能动武,只宜静养。”

罗艺眼的神采黯淡下来,失算啊,本来想趁着杨浩没有几个人,杀掉他,从而一劳永逸的解决掉这个大患,可是那里知道,竟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脚步声响起,薛万钧走了进来,道:“总管大人,阿史那咄苾拜见!”

“快请!”罗艺示意亲兵给他穿上衣服,这才勉力的靠在软榻之上。

不一会,脚步声响起,阿史那咄苾带着几名亲兵走了过来,在大帐门口,阿史那咄苾示意几个人留下,这才领着两个人走进大帐。

“罗总管,听说你受了伤?”阿史那咄苾一进来,就毫不掩饰他的目的。

罗艺微微皱眉,也不知道终究是胸口传来的剧痛还是消息泄露的太快了,“多谢大王关心,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阿史那咄苾脸上露出微笑,走上两步,坐在一旁。

“你们都下去吧!”罗艺挥挥手,阿史那咄苾此来,应该是有什么要事要谈吧,虽然罗艺的心,深深的厌恶这些毫无礼貌,只知道打家劫舍的土匪强盗,可是现在的情况,还要仰仗突厥人。

“嘿嘿!”阿史那咄苾干笑两声,道:“罗总管,你没有事,我也就放心了,不过,我有一事要找你商量。”

“是粮食的事?”罗艺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大帐内,有些阴暗,桐油灯光映照着他的脸,忽明忽暗。

“这个,这个!”阿史那咄苾装着很不好意思的模样,又是干笑了两声。突厥人入侵原,所带粮食极少,都是就地抢劫,以满足军粮的需要。可是如今,突厥大军深入燕山以南,到达了河北之地,可谓是孤军深入,若不是有罗艺,阿史那咄苾也不至于这么大胆,之多在安乐郡、涿郡、渔阳郡抢劫罢了。

半个多月前,突厥人败了一仗,其后虽有四处派人出去抢劫,可是一来,早在突厥人入侵时,河间以北的百姓已经纷纷迁入城;二来,隋军派出的大量的斥候,掌握了突厥人的行踪,阿史那咄苾几次的出击,都遭到了隋军骑兵的痛击。

两军对峙半个多月,阿史那咄苾的军粮已经快要耗尽了,所以他不得不来找罗艺。在他看来,罗艺只不过是一只投靠了敌人的反犬而已。

看到阿史那咄苾的模样,罗艺心一阵厌恶,可是他的脸上堆起微笑,道:“大王,前几日我已经派人前往幽州催粮,想必这两日就到。”

从涿郡南下,走官道,安县是必经之路。半个多月前,这里已经被突厥人攻陷,一阵烧杀抢劫之后,这个县城几乎没有人了。

安县以南,是一条宽阔的官道,虽然北方战乱多年,遭到损坏,可是仍能看出当年的规模。一行千余人的民夫在三百人的押解下,慢慢的向南行去。

“快点,快点,若是延误了时辰,小心总管大人要了你们的脑袋!”一个骑在战马之上的年汉大声的叱喝着,此人姓王名信,本是蓟县的流氓,家颇有钱财,手下养了四五十人,平素在蓟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罗艺占据了蓟县之后,他奉上钱财,纳捐了一个官职。那是罗艺初据幽州,见有人送上钱财,自然是喜不自胜,随便封了他一个队正,让他仍管那帮泼皮流氓。

几天前,薛万述接到罗艺的命令,要他派人押解粮草赶至军,当下,薛万述、薛万淑两人商议之后,以为高开道尚在海口(隋大运河南北交汇处,今天津一带),不知为何按兵不动,薛氏兄弟均不敢掉以轻心,正在犹豫间,这王信不知如何,得到消息,愿南下押解粮草。薛氏兄弟一想,这一带已经为突厥、总管大人占据,所以又拨了二百多人与他,凑足了三百人,带着一千多民夫,押解粮食赶赴军。

听到王信一本正经的样,一个名唤王骏的汉哈哈一笑,他与王信有着亲戚关系,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可谓食同桌,寝同室,因此说起话来,也就没了那么多的顾忌,只听他哈哈一笑,道:“表哥,你这才倒像是一位将军了!”

“是么,像吗?”王信扭了扭身,眼露出一股杀气的模样。

“像,像。真是像极了!”另几个泼皮脸上应和,王信听了哈哈一笑。

这个天气,说不上多热,可是太阳照着,众人行走了很久,额上也渐渐冒出了细汗。

“表哥,休息一下吧?”王骏用试探的口气问道。

“嗯!”王信抬起头,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嘟囔道:“他娘的,这还真不是人干的活!”极目远眺,前方似乎有一片树林,生长的很是茂盛,在那里休息吧,阴凉一些。

“快,快走!在前面的树林那里休息!”王信高声。

民夫们一阵欢呼,赶了一上午的路,有些累了,经过安县的时候,遍地焦土,满地的尸首,让本来想好好吃一顿的众人意兴索然,幸好战乱多年,这些民夫都有了抵抗力,没有吐出来。寻了一个安静偏僻的地方草草进食,吃的是预先准备好的干粮,硬邦邦的,一点都不好吃。

加快速度,众人在树林边上,将粮秣推在一旁,都在树下乘凉。

“大哥,喝点水!”原先笑的最是灿烂的一个泼皮讨好的将水囊递给王信。王信喝了一口,有股牛骚.味,他忍不住吐了出来,张口骂道:“他娘的,早知道不来了!”

众泼皮大笑。一个泼皮讨好的道:“大哥,你在这等等!”说着一溜烟的跑了出去,也不知道想要作甚。众人继续抽科打诨,说着荤段,讲起那家最近刚娶了个小媳妇,长的如何标致,引得王信一阵心动,决定押解完粮秣之后,前去瞧瞧,看看怎样。

那个泼皮看着王信模样,嘿嘿一笑,道:“大哥,到时候小的带你去看看,那娘们绝对标致,可惜嫁给了那个老实巴交的豆腐张,真是便宜了那小。”

原来是那个一脸枯树皮的豆腐张啊,他的家很是贫穷,样很丑,满身的皮肤和枯树皮一般,想不到居然娶了个漂亮媳妇?王信有些不信的样,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小猥琐的眼神:“大哥,你要是不要了那娘们,就给小弟们尝尝鲜吧!”

王信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远方传来一个声音,“大哥,不好了,有敌人!”可是他的话音戈然而止了,随后是一声惨叫。

究竟是怎么回事?王信站了起来,手搭凉棚,还没有看清,只感到地面已经微微的颤抖起来。

“快逃啊!”一个泼皮脸上露出慌乱神色,惊恐的叫着。

众泼皮顿时惊慌起来,纷纷站起身来,四处逃散,倒是那两百多的幽州士卒,纷纷站起身来,拔出刀剑,准备与敌人厮杀。若是丢了粮草,也是一死,倒不如拼了,或许,可是击败敌人呢?

可是随即,那些士卒就失望了,奔雷般的马蹄声,一支骑兵已经露出了端倪。这股骑兵居然有五百人之多。运粮队人数虽然众多,可是有一千是民夫,剩下的三百人,又有四五十个只会欺男霸女的泼皮,打仗?恐怕是指望不上的。

此时,民夫们已经看清楚了前方的情况,这些民夫都是临时招募起来的,虽说幽州地靠边境,民风剽悍,可是这些民夫毕竟没有上过战场,其更有患疾之人,看到前方铁骑奔来,地面都在颤抖不已,顿时忍不住腿软脚麻,颤抖起来,心却是害怕到了极点,加上又有几个胆小的泼皮惊恐的乱叫乱嚷,心更是恐惧,当下纷纷发出一声喊,四散逃奔。

第七十四章 突厥南下(十一)

(嗯,第二更,第三更大约在23点左右。)

铁蹄翻飞,来整稳稳的坐在战马之上,眼露出杀意。

前几日,他奉了杨浩的命令,走景城,绕过了突厥、幽州联军的大营,避过他们的斥候探查的势力范围,直扑已经被攻破的安诸县。

所到之处,一片惨剧啊。到处,是焦土,是死尸,是无辜的百姓,被突厥人杀死。在这样的天气里,已经有些发臭,甚至腐烂的,可是从尸骸最后定格的姿势,能看出来,那些百姓死的很凄凉,该死的突厥人!还有罗艺,竟然勾结突厥人,难道他不是汉人吗?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汉人死去?

来整的心满是愤怒。此次,杨浩派他,就是考虑到,突厥人还有罗艺是远道而来,如今两军已经对峙半个月了,幽州的粮食应该运送过来了吧。如果再这个时候,以轻骑突袭,夺取了粮草,敌军势必会军心不稳吧。

刚到达这个不知名的村庄,来整就陷入了愤怒,但是纵使是在这样的愤怒之,来整清楚的自己的使命,所以,在食过干粮,喝过井水之后,几名斥候翻身上马,向更远的北方奔去,探听消息。

很快,那些斥候就将最新的小心回报了来整。

“上马!杀贼!”来整高喝,带着五百骑兵,赶了过来,那个时候,王信和他的运粮队正在树林底下歇息。

很快的,随着战马的四蹄舞动,来整看见了那些人正在歇息。根据斥候的线报,运粮队只有三百步卒护送,其他的民夫有一千人,没有战斗力。五百骑兵对上三百步卒,结果不用多说。

“杀!”看着四处飞奔的民夫、幽州兵,来整冷冷的下达了命令。

有十多个幽州步卒,看起来颇为强悍,毫不畏惧的向来整扑了过来。来整冷冷的眯着眼睛,手不由捏紧了长枪,一声大喝,在战马冲到其一个幽州兵的身边时,手长枪迅捷无比的刺出,深深的扎进了那人的胸膛,鲜血,顿时涌了出来,那人惨叫一声,左手握紧了枪杆,似乎想要将长枪从他的胸膛里拨出来。

“起!”来整一声冷喝,双臂一使劲,顿时将深深扎进了那人胸膛的枪尖往上一抬。

“呃!”那人惨叫一声,口又是咯出一口鲜血,他想不到这个人竟然这么厉害。从他出枪的一瞬间,他就看不清楚,那是多么快的速度啊,他在空,松开了抓住枪尖的手,胡乱的舞者,脸上,尽是恐惧的表情,或许,他该后悔在发现敌情的时候,应该是转身就逃,而不是冲上去吧。

虽然失掉了粮草,是大罪,可是偷偷跑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或是跑到平原郡、渤海郡,不管哪里,只要不在回转涿郡,应该就没事了吧。至少,能活一些时间啊,可惜,那人眼最后的亮彩也消失了,变得空洞起来,随即,头颅猛地垂下。

“啊!”来整一声怒喝,双臂一用力,将长枪上的尸身远远的抛了出去,尸身所经之处,鲜血遍洒,染红了地面,然后,那具尸体落在了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几名民夫为来整的声威所惧,连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将军,饶命啊,饶命啊!”

然而更多的,是乱成一团的民夫,他们四散逃窜着,想要活命。恐惧的声音,响彻在这片不大的树林边上,他们慌乱的奔跑,可是耳边的马蹄声却是越来越清晰了。一个民夫惊恐的看着一个骑士从身边呼啸而过,然后,前方有一个幽州士卒被那名骑士一刀劈翻在地上,那名幽州士兵在地上哀叫着,很快就死掉了,满身的鲜血。

来整下令,杀的只是那些幽州士卒,对于民夫,还没有动手,毕竟,在他看着,这些人都是百姓,如果他杀了,和突厥人又有什么区别?那些民夫看到了或者的希望,纷纷跪倒在地上,抱着头,一动不动。

王信在发现敌情的时候,第一时间,翻身上马,他入军,就是想为自己增加一点日后余人吹科打诨的资本,同时,入了军,后台也就更赢了,这才是他的目的。至于其他,他没有想到,在这个性命交关的时候,他很识趣的催马急行,手的马鞭急挥,双腿狠狠的夹.紧了马腹,不要命的奔逃。

他的手下兄弟,也顾不得了,至于那些泼皮混混,奔跑不急,早被隋军砍杀在地上,有几个想脱了衣铠,想要冒充民夫,从而逃过一命,可是不等他将衣铠脱尽,几个骑兵冲了过来,手起刀落,将他们斩杀,头颅在地上翻滚,一双瞪得圆圆的眼睛,不肯合上。

几乎没有什么悬念,一刻钟后,来整就解决了战斗,幽州士卒死伤一百多人,其他的借着茂密的树林逃掉了,骑兵虽然快,可是在树林,却是不好行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逃走。

也罢,只要焚烧了这批军粮,就是大功一件。

很快,那些为求保命的民夫拾来柴火,堆积在粮草之上,火石打着,柴火点燃,不一刻,粮草尽皆点燃,火势冲天,天空出现一头黑龙,婉转腾挪的向天空飞去。

惊魂未定的民夫,终于看到这些可怕的骑士再度跨上战马,奔驰而去。

“什么?”首先接到消息的罗艺忍不住站了起来,这一下,牵动了他的伤口,让他忍不住冷吸一口气,这实在是个不好的消息啊。虽说粮草没了可以再运,目前军的存粮也足够一两日之用,可是,那个人得到了这个消息,一定会来找麻烦吧。

很快,罗艺就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阿史那咄苾。

阿史那咄苾一脸的阴沉,罗艺吃不准他到底知不知道,只得露出笑容,道:“大王。”

阿史那咄苾一扬眉,也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是不好的消息。

突厥大军即将南下,最寝食难安的恐怕就要数李渊了。

与河北军马大破阿史那咄苾不同,如今河东的局势已经陷入了困境。虽然在得到刘武周南下太原的消息之后,李渊立刻派太常卿李仲率军增援,可是还是于事无补。李仲与宋金刚几次交手,却是败多胜少。消息传来,李渊大为忧虑。

太李建成向他进言:突厥人南下,不过是因为前番,右武侯将军高静时,听闻始毕可汗卒,于是将金银钱币封锁在当地的府库,没有将钱财献给突厥。所以突厥大怒,这才挟裹梁师都、刘武周等人南侵,只要在派人赶往突厥,献出金银钱币给处罗可汗,那么突厥必退。只要突厥人一退,那梁师都与刘武周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只需派一上将,即可剿灭。

李渊对太李建成的建议很是赞同,赶紧下令,让丰州总管张长逊取出金银钱币,再让高静出使突厥,代表大唐奉上钱币,表达大唐对突厥的好意。

处罗可汗本来就不过是因为李唐送礼送了个半截,心愤然,这才在刘武周的说客的劝说下,发兵攻打,如今李渊奉上了钱币,信还表示了对突厥称臣的意思,看着李唐送来的金银珠宝,还有几个活色生香的美女,处罗可汗当即答应,撤兵,不再攻打大唐。

既然不再攻打大唐,那么兵进河北似乎也没有了什么意义,所以,就在上午,阿史那咄苾接到了处罗可汗的消息,说是要退兵。

阿史那咄苾的心也很是郁闷,他来河北,并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就打了败仗,损失了七八千的精骑,这让他的心非常的憋屈,以他的性格,这是一定要报仇的。可是,阿史那俟利弗设毕竟是可汗,他阿史那咄苾虽然想要报仇,可是却不能违抗可汗的命令。

听了阿史那咄苾的言语,罗艺的心一紧。如果突厥人撤走,他就难免势单力薄了,所有的算盘就落空了,这是罗艺不想看到的。在这个时候,更不能将军粮被烧的事情告诉阿史那咄苾。

沉默了片刻,罗艺决定试探试探,“大王,可汗虽有命令,可是对于此间的事情并不知晓,河北兵马气势汹汹,恐怕不会轻易的放大王走啊!”

阿史那咄苾冷冷的移动目光,看着罗艺,道:“罗总管,你是说……”

罗艺冷吸了一口气,胸口还是很疼啊,“大王,如今两军对峙,正在紧要关头,大王若是撤了,恐怕会耻笑大王胆小如鼠。”

“混账!”阿史那咄苾一声暴喝,在自幼就是部落的大力士,曾经独自杀过好几匹狼的,自尊心很强,那里容得别人侮辱他?

“大王,如今在下已经探得一处险要,可为伏兵,只要再引隋军出战,定可一战而擒赵王!”罗艺的眼闪着复仇的光芒。

“当真?”阿史那咄苾不由动容。

“当真!”罗艺斩钉截铁,可是胸口上的伤,让他不由显出痛苦的模样。

阿史那咄苾沉默,罗艺紧紧的盯住他的脸,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毕竟,有了突厥人一万多的精骑,他罗艺底气就更足了一些,如果,阿史那咄苾铁定了新要走,恐怕他罗艺也只能撤兵了。

“啪!”的一声响,阿史那咄苾站了起来,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妨博上一搏!”如果大胜,夺取了无数的财宝,进献给大汗,想必一定会恕免抗旨不尊的罪吧。

第七十五章 杨侗之死

(第三更求收藏求红票!)

隋军大营,杨浩的眉头,时舒时皱。泡*()

消息,有好有坏。

好消息就是,来整带着的骑兵消灭了幽州军的运粮队,幽州兵可能会出现断粮。

而坏消息,几乎让杨浩感受到了极大的挫折感,看着身受重伤的那人,他只能挥挥手,安慰了几句,然后让人将他送回清河,继续调养身,事已至此,又能怎样?更何况他自从跟随自己,就被派了出去,功劳不小。这件事情,虽然败了,可是杨浩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之后,也知道不怪他,毕竟,他一个人深入虎穴,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周旋,也是难为他了。

是洛阳那边传来的消息。

事情要回到杨浩刚与阿史那咄苾刚对峙的时候。

自从王世充逼迫皇泰帝退位,自己登上了皇位之后,王世充变得非常的勤政。他想要用他的勤政表示他是有着雄心壮志的,是个有着抱负的明主,可惜,他一夜之间登上了皇位,高高在上,万民仰慕,可是他的执政能力,却没有因此而提升,还不足以领导一个国家。

踌躇满志的他,一心想要当一个励精图治、澄清宇内的新朝天,可他的所作所为最终只能成为人们的笑柄。

为了表现自己的勤政爱民,王世充特意命人在宫城的各个城楼和玄武门等处设置了很多御座,随时进行现场办公,亲自接受各类上表和奏章。

此外他还时常轻装简从,在街市上按辔徐行,既不戒严、也不清道,也不怕有不轨之徒。面对洛阳街头的百姓,他总是满脸堆笑的对百姓说道:“过去的天都是居于重深宫之,民间的情况一无所闻,而今世充并非贪图天位,只是为了拯救时局艰危。朕要像郡县的郡丞县令一样,亲揽庶务,与士庶共议朝政。同时朕担心诸位受门禁阻拦,不能够及时的向朕反应问题,所以特意在各个门楼现场处理政事,希望能够尽量听取百姓的心声,处理好百姓的事情,这才是朕所希望的。”随后王世充又下令,在西朝堂接受冤案诉状,在东朝堂接受朝政谏言。

当这些政令下达以后,踌躇满志的王世充并没有想到,他很快会后悔。

勤政爱民的措施下达以后,每天都有数百个群众响应他的号召,拥挤在宫门前上疏献策。王世充刚开始还硬着头皮,笑容可掬的应付热情的百姓,可短短几天后,一摞摞的卷宗和书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头昏眼花的王世充立刻假借有恙,一头躲进“重深宫之”,再也不敢“亲揽庶务,与士庶共议朝政”了。

至于“朝会办公”,也让王世充一阵头疼。

每天主持朝会的时候,王世充都会以一副英明领袖的姿态发表长篇累牍的讲话,但是却一再重复,毫无重点,啰啰嗦嗦,千头万绪,把奏事的有关官员搞得一头雾水,让满朝的武百官听得两眼发直,连侍卫人员也受不了他的疲劳轰炸,个个痛苦不堪。只有王世充一个人浑然不觉,乐此不疲。最后,御史大夫苏良实在是忍不住,只好直言不讳地说:“陛下说话太多,却不得要领,其实只要作出结论就可以了,何必说那么多不相干的话!”

王世充默然良久,他没想到自己那些语重心长的讲话和高瞻远瞩的指示在百官心目居然都是毫无意义的废话!

但是对于许多朝臣来说,王世充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毛病倒还不是废话连篇和辞不达意,而是他的心胸狭隘和刻薄猜忌。

礼部尚书裴仁基首先受到他的猜忌。首先,这个人出身名门,是隋朝的旧臣,又是李密旧部,是在战败的情况下迫不得已投降的,所以王世充对他并不放心。而且,他儿裴行俨此刻又在朝担任左辅大将军,手握有重兵。这样一对身经百战、历事多主的父,让王世充深深的顾忌!

所以,他要想办法除掉他们,于是,他偷偷的买通了裴家的家仆。

那个时候,程名振正与裴仁基紧密联系着,准备在关键的时刻打击王世充。而裴仁基也秘密联络了尚书左丞宇儒童和散骑常侍崔德本等人,几个人商议了之后,准备发动政变。程名振按照杨浩的想法,力劝他们,只要救出皇泰帝,然后赶赴河北就好。毕竟如今的洛阳,已经被王世充经营的很是牢固。想要发动政变,有些不太现实。

可是裴仁基自恃儿裴行俨手握有兵权,一心想要抓住王世充,重新立杨侗为帝。对于这件事,裴仁基是有私心的。想想看,他裴仁基就算是救了杨侗到了河北,又能怎样?还能比现在的官职、爵位高吗?可是若是打倒了王世充,情况就不一样了,皇帝是他裴仁基立的,这是何等的功劳,何等的荣耀?他裴仁基就可以做第二个李渊、王世充,权倾朝野。

尽管程名振一再的告诫他,要他小心,可是裴仁基还是被人告发了。

是他家的一个家童,名叫裴寿,因为和家的侍女沟通,被裴仁基发现,一阵痛打。那名家童怀恨在心,见裴仁基最近和很多人有勾连,就起了心眼,暗打听,这才知道裴仁基想要发动兵变,捉拿王世充,重新立杨侗为帝。

那还了得?裴寿正想找门路告发裴仁基呢,恰好王世充想要监视裴仁基,派人来买通他,两人一拍即合。深恨裴仁基的裴寿立刻答应了王世充的要求,监视裴仁基的一举一动。余下的日,他装着改过自新的样,非常殷勤的服侍裴仁基,其实是想探听消息,终于,在五月十五日,暗一直准备的王世充突然发难,将正在裴家商议起事大计的裴仁基、宇儒童、崔德本等人一举抓获。

知道投降也是死的裴行俨奋力抵抗,最终战死。随后,王世充将所有参与人员及其家眷亲戚全部杀死。

其时,程名振隐隐的感觉到了不妙,那一夜,他并没有在裴家。一再劝说裴仁基无果,他正在苦思,该怎么办,才能劝说他不要这样?彻夜未睡,三更时分,却是接到裴家遭灭的消息,他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只得拍马急奔北门。

王世充诛杀裴家等一干人,事情很是机密,所以北门的守将并不知道。程名振诈称皇帝派他出去有要事,这才出了城门。可是随后不久,得知程名振逃脱的消息,王玄应带兵赶来,一路追杀,将他赶落山崖。王玄应以为他已死,这才领兵返回。

随后,王世充的兄长、时封齐王的王世恽对他说:“裴仁基这帮人之所以谋反,是因为杨侗还在人世,不如趁早把他除掉,就可以去除了后患。”王世充深以为然,随即命他的侄王仁则和家奴梁百年去毒杀杨侗。

五月的天气,其实并不寒冷。可是住在含凉殿的杨侗却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在他的面前,放着一杯毒酒。

“请再向太尉请示,依他当初的誓言,当不至于如此。”杨侗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可在场的人都听见了,他仍然称王世充为“太尉”,而不是称他“陛下”。尽管知道裴仁基等人已经被诛杀,可是杨侗仍然在力争。

此时此刻,就连王世充的家奴梁百年都不得不感到诧异和敬佩。因为这个看上去年轻而孱弱的已经被废除的皇帝身上似乎具有一种不可动摇的凛然气节。梁百年的心泛起一丝恻隐,于是向王世恽和王仁则建议再请示一下王世充。

他的提议马上被王世恽否决了。

绝望的杨侗请求去和自己的母后辞别,却还是遭到了王世恽的拒绝。

杨侗沉默了。他转身走进佛堂,最后一次在佛前焚香跪拜。在王世恽急不可耐的催促声,杨侗最后在佛前一拜,眼流出泪水,道:“愿自今已往,不复生帝王家!”随后平静地喝下了鸩酒。

可是,喝下了毒酒的他,尽管七窍流血、痛苦难当,却始终没有咽气。最后王世恽命人用绢巾勒住了杨侗的脖。杨广的孙,又一个消失在了世间,只剩下杨倓一个人了。

这就是近期,洛阳发生的事情了。杨浩深深的闭目,想不到,他做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早早的派人前去卧底,可还是失败了啊,只是不管怎样,还是努力了,总胜过坐看杨侗死去的好。

“王爷……”苏定方轻声,他看出了杨浩身颤抖了一下。

“不碍事,定方,继续讨论如何破敌!”杨浩的声音非常坚定。

第七十六章 偷城(上)

(呼呼,深夜3:10分,刚码完一章,预定上传了,看在偶这么辛苦的份上,收藏+红票吧.....)

夜,将一切都笼罩了。泡*()天空,已经被浓厚的乌云所掩盖,伸手几乎不见五指,偶尔,才有几颗星星冒出头来,发出清冷的光芒。

涿郡,固安县城,此地乃是涿郡郡治蓟县的南大门,幽州兵马、粮草若要南下,必定要经过此地,所以,在罗艺南下之后,薛万述、薛万淑两兄弟,分兵把守此处要道,反正两个地方并不是很远,半日即到,要支援也很快。可以互为犄角。

年前,河北军与幽州军曾在这里大战过一场,那一次的血战,最后还是以河北兵退却而宣告结束。

此时,夜深人静,城墙上,零星的有几名士卒聚在一起,口说着荤段,互相调笑着。漫漫长夜,总需要调剂一下,不然怎么打发?

一个清瘦的男,口说着昌平话,脸上露出郁郁的表情,道:“哎,我说将军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还让兄弟们休息不了。”

“嘘!”一个满脸胡须的汉,四处张望。四周很是安静,恐怕除了他们四个人在聊天之外,其他的人都寻了安静的地方睡觉去了吧,这样的天气,不冷不热,威风轻拂,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美美的睡上一觉,是多么的惬意、幸福。至于值夜,固安县身在大后方,有必要那么严吗?

满脸胡须的是怀戎人,离昌平不是很远。只见他拔开酒囊的塞,美美的喝了一口酒,然后咂巴了几下嘴,一副享受的样,道:“美酒啊美酒。”说着,他将酒递给清瘦的汉,道:“你不知道吗?事情可都传开了。”

“哦?什么事?”另一个汉将脸凑了过来,他是固安本地人,长的倒也粗壮,使得一口好刀。

“前些日,经过咱县的那个王信,运送粮草的时候,被人劫了,据说是河北的隋军,粮草全被被烧,还死了一百多号人。薛将军大怒,将王信重责了五十军棍,这才消了气。”怀戎人说着,他在固安县已经定居很多年了,可是话语之间,仍带着浓重的怀戎地方口音。

“啊,我也听说了。”固安县的那个小道,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道:“王信那个泼皮,平素欺男霸女,这次吃了军棍,也算为民除害了,打得好!”

昌平的那个小道:“我还以为是啥大事,原来就是这档屁事啊,依我看,那小就是自找。就是害苦了我们了!”那倒是,自从出了那事,薛万淑亲自押解粮草,已经向南开拔,同时令固安、安次、雍奴各县,小心提防,以免隋军前来偷袭,所以,这夜里巡逻的士兵也加派了,不是苦了兄弟们么?

“就是,将军真是杞人忧天!”怀戎人说着,又喝了一口酒,续道:“王信那厮,泼皮一个,哪有什么本事。隋军如今正和总管大人在河间打仗,哪敢深入涿郡?依我看,不过是几个土贼罢了,王信怕受到惩罚,所以才说是隋军。”

“高老三,你这是高见啊!”昌平人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几个人哈哈大笑,随后又谈起那家小媳妇长的如何,还有城的花街柳巷又来了几个不错的妞儿,那日要前去试试云云,自不再提。

三更时分。

正是人比较困乏的时间之一。

此时,月儿偷偷的露出了半个头,固安县城下,几个身影晃动着,借着夜色,快速的向东城门奔来,随后几个人搭起人梯,小心的过了护城河,居然没有发出声响。然后,那几人靠紧了城墙,侧耳倾听,城墙上一片安静。

“咕,咕!”有人学起了鸟叫,收到了回应之后。城墙上,有人吊下一根绳索,城下的一个人,扯了撤绳索,很是牢固,他点点头,抓着绳索,手足并用,爬了上去,随后,底下的人也跟着爬了上去。

“怎么样?”有人低声问。

“看来他们已经睡着了!”从城墙上缒下绳索的那人回答。白日里,他装着卖柴的山民,混进了城,就是先摸清楚情况,然后在夜里接应人手,准备夺取固安县。

“好,兄弟们,随我去打开城门!”为首的一个人低喝,在白日混进城的那人的带领下,向东城门摸了下去。

耳边,是固安县士卒的呼噜声,七八人轻手轻脚的准备下城墙。

“咣当!”忽然,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不知道是谁碰倒了谁的兵刃之类的器械。

“是谁?”一个声音响起,声音显然有些迷糊,可是他尚未说完,一个人影扑了过来,一把匕首狠狠的在他的咽喉上一割,声音在喉咙里戈然而止,鲜血涌了出来。

“快走!”为首的一人低呼,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啊,还是赶紧打开城门,让兄弟们进来。

“有情况!”有些迷迷糊糊的固安人被惊醒,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

“睡吧!”昌平人喃喃的道,对固安人打扰了他的好梦很是不满。

“不对,真的有情况,快起来!”固安人仔细的听着,似乎有脚步声,正向城墙下走去。

“快睡了,能有什么事?难道那些土匪敢打总管大人的主意?”怀戎人低声,翻了一个身,继续睡觉。

看着两人贪睡的模样,固安人轻轻的叹息,皱了皱眉,揉了揉有些酸麻的双腿,这才站了起来,他决定去看看,到底有没有事情,如果没有,回来接着睡觉也就是了。

他顺着城墙,慢慢的向下走去,忽然,他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在地,他赶紧用手一撑,这才避免了狗吃屎的尴尬局面,可是他感到了手上,被水打湿了。“该死!谁他娘的在这里拉尿?”他不满的骂着,用衣服的下摆,准备擦尽污物。

可是忽然,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借着淡淡的夜色,他看到手一片血红!

他惊讶的将手凑在的眼前,这才发现没有错,是满手的鲜血!他大叫一声,低下头去,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倒在了地上,伸手一试,那人已经没有了气息,四周,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敌袭!”固安人一声尖叫,在寂静的夜空显得格外的高亢,格外的清晰!

“什么,敌袭?”很快,有人匆匆的赶了过来,那人手提着一盏灯笼,就着微弱的火光一看,果然,是有一个人躺在地上,鲜血已经流淌,染红了四周。

“快!到处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大喊,是一个伍长。他话音未落,只听城门下,“铛!”的一声巨响,显然是金戈交鸣之声。

“敌人在城门口,兄弟们,快,杀死他们!”看来,是敌人来偷城了,如果让敌人进城,那么恐怕全城的人就要遭殃了。

一个士卒敲起了铜锣,顿时声响震天,许多值夜的士卒被惊醒,纷纷的赶了过来。

怀戎人被惊醒,他有些不敢置信,固安县虽然不是什么大城,可是在北方,每一座县城,都有可能是抗击胡人的桥头堡,建造的都比原的一般城市还要高大些,防卫也比较深严,想不到还居然真的有人前来偷城!

他立刻站了起来,手握紧的腰刀,随着人流奔了过去,在城墙之上,已经听到了城地下的厮杀之声。敌人虽然来的人不多,可是这几个人,都是高手,城门口那里,地势不算开阔,那些人依靠狭窄的地形,只凭两个人,居然挡住了兄弟们的进攻。而城门处,金戈交鸣声越来越响,忽然,听到那些人如雷的欢呼声。

是大门锁被打开了吗?

“快,推开大门!”一个人喊着,手快速的取出什么物件,然后用火石点着,向天空抛去,那物件在空发出一声巨响,在这样的夜里,很清楚。

是鞭炮声。

随后,又有几个鞭炮被抛上空,发出一连串的声响。

片刻后,地面忽然震动起来,怀戎人惊魂未定,他猛地扑向了城墙,向外看去,借着月色,似乎,有人朝东门奔来了。可是,兄弟们还在和那几个人厮杀,虽然仗着人多,已经斩杀了敌军两人,可是那些人,明显很不怕死,一个死了,另一个人立刻顶上,将缺口补上,就是不让兄弟们突破那道防线。那是什么打法,这么奇怪,仅仅以数人之力,居然能防御的这么完美,让围攻他们的人久攻不下?

耳边,听着众人的厮杀声,怀戎人越来越感到了地面的震动了,究竟有多少骑兵正朝这边奔来?

再度回头,一个兄弟惨叫一声,被一刀捅破了肚皮,肠也露了出来,那人拼命的想要将肠塞回肚里,旋即,一把刀削了过来,那人的头颅立刻飞了起来,身颓然倒下,他永远都不需要再将肠塞会肚里了。

怀戎人心震惊,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这时,城外,已经有数十骑奔涌而至,为首的一人冲上吊桥,手横刀狠狠的吊索砍断,然后那人回头,高喝一声:“儿郎们,杀啊!”

第七十七章 偷城(下)

(晚上还会有更,至少一更,如果兄弟们乐读窝,收藏再破50,偶就拼了这条老命,两更...)

“杀!”杨善会手的利刃此刻已经染满了鲜血。

数十骑跟随在他的身后,正努力的朝着固安县里杀去。

在十多天前,他接到杨浩的一纸调令,南方,济北郡,李靖一个人支撑战局,而他则奉命北上,准备抵御据说也准备南下的高开道,他在鲁城等了数天,不见踪影。排出斥候打探,发现高开道居然停驻不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既然停滞不前,那么杨善会没有不主动出击的理由,突厥人南下,所经之地,村庄遭到了屠杀,许多地方已经了无人烟,杨善会在哀伤的同时,也为他的隐蔽行军提供了机会。按照王爷的计划,他要趁隋军主力和突厥幽州联军对峙的这个时机,北上涿郡,然后他趁虚攻打幽州大本营。就算攻不下蓟县,罗艺听说后方遭到袭击,应该也会有所异动吧。

如果罗艺知道他的老巢被袭,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可以说是昼伏夜出,杨善会这才接近了涿郡,一路封锁消息,派出斥候四处打探,终于接近了固安县,蓟县的南大门,只要夺取了他,罗艺一定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经过周密的计划,杨善会派人前去固安县打探了一番,知道自薛万淑亲自南下送粮之后,这座县城由罗艺的司马温彦博镇守,不过这个人虽有才能,毕竟是一介书生,应当不足为虑。事关重大,杨善会不敢怠慢,详细策划了一番,这才是这样的一个夜里偷城。

手的横刀高高举起,将一个试图靠近过来的幽州士卒一刀劈死,杨善会高声叫道:“儿郎们,随我冲啊!”

铁蹄翻飞,隋军气势如虎,奋力的向前厮杀,东门外,远处,大批的步卒正朝这边赶来。

“司马大人,不好了!”一个幽州士卒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大门。

早先时候,温彦博已经被惊醒,他在家老仆的帮助下,登上屋顶,这才发现了东门的异样,那里,火势冲天,隐隐约约的,还有厮杀声传来。

温彦博一张长须飘飘的脸上露出了惊骇之色,他出身名门,家世代习,乃是有名的书香门第,他的哥哥温大雅和弟弟温大有,如今乃是在李唐做着高官。他自幼时,就与两位兄弟名重一时,薛道衡曾断言,他们兄弟三人有相才。可是如今,他仍是一个困守涿郡的罗艺手下的一个小小司马而已!

温彦博虽然不是军士,可是如今的这样情形,很明显是遭到了敌军的偷袭,当务之急,就是要派出士兵,赶去支援,将来犯之敌赶出固安县,否则,罗艺危矣。

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一个匆匆赶来的士卒告诉了他一个很不好的消息,那就是敌军太多了,似乎,整个东门外,都是敌人。

“该死!”温彦博大怒,这些敌人究竟是从那里来的,日夜派出去的斥候究竟是做些什么?为什么没有查到敌人的所在?他那里知道,杨善会一路小心谨慎,又在一个山涧里隐藏了几天,吃的都是有些微微发臭的干粮,为的就是一举攻破固安县,截断罗艺的后路。

温彦博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士兵,正是那个怀戎人,他见势不妙,溜的很快,喊道:“司马大人,快走吧,敌人已经杀进城了!”

固安县内,大批的隋军已经杀进了县城,其他的西、南、北三门,也有隋军在外把守,随时逮捕那些漏网之鱼。

杨善会手的横刀已经满是鲜血,刀下,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他深深的喘息了一口气,手一紧横刀,带着七八个人直奔温彦博的所在,据探报,在薛万淑走了之后,是此人掌握着军政大权。

擒贼先擒王,杨善会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所以,在冲进了东门之后,他杀出一条血路,在线人的指引下,带兵要去抓获温彦博。

当他赶到的时候,恰好有人从里面跑了出来,带着十余个幽州兵。

“抓住他!”杨善会一声厉喝,率先冲了上去。这个人虽然官职不大,可是太重要了。因为他与李唐的温家兄弟的关系,温彦博曾经力劝罗艺降唐,可是那个时候,李唐西有薛举强兵压境,处于风云飘摇之,罗艺并不敢投效李唐。天下大势未定,还是要先等等看啊,不然他罗艺降了李唐,李唐不久就灭了的话,他罗艺该怎么办?岂不是让人耻笑?

所以在去年年末,罗艺就将温彦博的这个建议按下了,只是偷偷的派人与李渊联络,暗表达他的诚意。这一切,并没有逃过杨浩安排在幽州的细作的眼睛。在杨浩的心,李唐就是最大的敌人,所以在年前年后,他就做出了安排。

看着奔驰而来的战马,温彦博心一惊,脚一软,差点就倒在了地上,幸亏几个士兵扶住了他,这才没有丢人。

“噗!”一个幽州兵被隋军一刀砍了脖,鲜血直流。

“大人,快走!”一个老兵奋力的抵抗着,三更半夜,遭到敌人的偷袭,目前最重要的是,将这个坏消息传递出去,要不然,蓟县在措不及防之下,恐怕也会遭殃。如果是那样,总管大人在涿郡的根基就失去了,粮草不济,还如何与河北对抗?等死而已!

“拦住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走!”杨善会冷冷的道,手的横刀毫不客气的将一个前来阻拦的士卒杀死。

温彦博颤抖着两腿,差点儿上不了战马,险险的坐定,一个心腹小卒一挥马鞭,狠狠的在马屁股上就是一鞭,战马吃痛,飞快的向前奔去。疾风在耳边呼啸,温彦博紧紧的抓住缰绳,在两名亲兵的护送下,这才险险的杀出了重围。

其余的兄弟们,都已经阵亡了,遍地的鲜血,还有哀叫声,让温彦博的心一悸,可是他知道不能停,要不就辜负了亲兵的好意了,而且,他更怕死。

战马在并不宽阔的街道上疾驰,温彦博抬头望,固安城的东门,已经是一片火海,而其他几个门,似乎没有什么动静,看来敌人是从东门进来的。他的心暗叹,心想若是薛万淑在此,当不会被敌人偷袭,而且,恐怕就会遭到了偷袭,他也会在此力战吧。可惜,自己只是一个弱的书生。

战马疾驰,很快,到了北门,只要出了北门,半日之内,就能赶到蓟县,只要薛万述得到消息,一定会引兵收复固安县,那时候,或许罪名没有那么重吧。

“快开门!”其的一个亲兵大声的喊着,借着城门处的灯笼,他已经看到几个士卒,睡得正香。

真是该死,就是这些家伙贪睡,才会让敌人攻上了城头。

温彦博拍马上前也是大声的呵斥着,必须要快,身后,马蹄声疾奔如雷,响彻在他的耳边,若是在不快些,就要被敌人擒获了。

“是,大人!”一个被亲兵打醒的士兵,站起身来,颤微微的。多大了,看他满头的白发,怎么还在当兵?

那名老兵缓慢的移动着身,叫醒了其他的士兵。那几个人见到司马大人居然亲自前来巡逻,顿时吓得连忙跪地求饶。

“快开门!”还是那个亲兵,大声的呵斥着。

忽然,一个看守城门的士兵张大了嘴,指着东门,道:“起,起火了!”

余下的几个看门的士兵也是大惊,一时愣在那里。

“啪!”那名亲兵怒火暴起,狠狠的一鞭抽向几人,喝道:“还不快开城门!”

“啊!是大人!”那几个人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抽开门闩。

可就在这时,隆隆的马蹄声传了过来,几人的耳边回荡着那名亲兵的声音:“快,快!”

可是,还来得及吗?温彦博不由紧紧的盯着城门,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大了。终于,城门开出了一道口,他正要策马奔出,可是似乎有什么感觉一般,他又停住了,回头一望,一支白翎箭羽从他的眼前流星般的划过,然后狠狠的一头钉在了尚未完全开启的城门之上。温彦博看着摇晃不已的箭羽,心惊魂未定,不由伸手摸了摸脖,命还在。

下一刻,一骑率先而至,手的横刀用力的挥动着,声如惊雷:“降者不杀!”

看守城门的那几个士卒,看着来将手横刀上染满了鲜血,又被他这惊雷般的一声巨喝所惧,纷纷跪地投降。

一旁,温彦博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五月末,涿郡固安县陷入河北军杨善会之手。

第七十八章 圈套

(今日第三更!还有十来个收藏,就突破1400了,兄弟们加油啊第四章?有木有就看你们的了)

清晨。

一支伏兵在官道旁的密林边埋伏着。

领头的是杨善会麾下的一个小将,也是杨善会的族人,名叫杨秋,据说因为他是秋天生的,因而得名。他的父亲一直跟着杨善会的老爹,是他身边的亲卫。后来杨善会长大,做了鄃县县令,杨秋这才跟着杨善会,已经有五年了。

此刻的他,正带着两百人埋藏在树林之。

昨夜,固安县被攻下,以蓟县、固安的距离,或许蓟县应该能看见那熊熊的火光吧。所以,在控制住了固安县,杨善会派人安抚百姓的同时,严禁军民的出入,因为他决定打一个埋伏战。

以薛万述的性,看到了固安县的异象,应该会派出人手来,查看一番吧。

时间一秒一秒的就这样过去了,杨秋的抖擞精神,看着远处,怎么还没有回来?难道遇见幽州兵了吗?他正在想着,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一个身影,身着老百姓的衣服,正脚步匆匆的向众人的藏身之处本来。

“可有消息?”杨秋首先低声问道。

“来了。”那人点头,口犹自喘息不已。

“多少人?”杨秋又问。

“一百人,都是骑兵!”那人回答。都是骑兵啊,那就有些麻烦了,在这种地方,地形宽阔,步卒怎么可能追的上骑兵?一旦被他们发现,告诉了镇守在蓟县的薛万述那就糟糕了。

“哎哟!”官道上,一个百姓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忽然没有站稳,倒在了地上,跌的头破血流的样。

官道上的一行人立刻警觉了起来,为首的那个汉,是薛家的弟,叫薛路,快四十岁的样,跟随薛世雄多年,为人谨慎。他看见那个百姓倒在地上,心不知道为何有不好的感觉。昨日夜里,薛万述被巡逻的士兵叫醒,原因无他,是发现南方,隐隐的有火光。

是敌人吗?薛万述想了半响,终于否定了这种想法,河北的那个人据说正被南北夹击,怎么有余力偷袭涿郡?虽说前些日,王信被隋军打劫了粮草,可是那毕竟是在河间的地界上发生的事儿,至于涿郡,太远了。如果真有人带兵前来,四处探查的斥候一定会发现的。

安全第一。薛万述为人谨慎,涿郡虽然是在后方,可还是派出了斥候,四处探查,至于固安县,还是让人去看看吧,心有个底。

此刻的薛路微微皱眉,他吩咐一声,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人应声,双腿一夹马腹,正要上前,只见前方那个百姓站了起来,没命的向前奔跑,口似乎还在说着什么。

“站住!”那人骑在战马之上高喝,手横刀一舞,杀气腾腾。

“军爷,救命啊,军爷!”那人连滚带爬的,终于在众人十余步面前停住了。

“叫他过来!”薛路沉声,一个人,没有什么好怕的,只是他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汉,上来答话!”身边有人呼喝。

“是,军爷!”那人走了上来,忽然又跪在地上,哭道:“军爷,你可要为小民做主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谁?”薛路问道。

“军爷,小人叫张来,就住在前面的张家寨。”那人说着,又是磕头不止,脸上流泪不止,和着地上的灰尘,将一张脸染的黑黑的。

薛路沉吟,前方有个张家寨没错,是通往固安县的必经之路,他曾经在那里喝过几次甘甜的井水,村民很是好客,想到此,薛路动容了。

“张来,站起来说话,到底张家寨发生了什么事?”薛路再度问道,他看出来,张来很是伤心。

“军爷,昨夜三更时分,强盗闯入村,见人就杀,小民若不是机警,躲在茅厕里,恐怕也是难逃一死!”张来说着,又是磕头不止。

听了张来的话,薛路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这个样看来,恐怕昨夜的火光就是来自这里的吧,固安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想到此,薛路的脸上一松,道:“现在那些强盗还在吗?”

“不在了,他们往东方跑了,大约有三四十人,就几匹马!”说着,张来又是跪在地上,哭道:“军爷,小的们都是这里的百姓,无端遭次横祸,还请军爷为小的们报仇啊!”说完,磕头不止。

“大人。”一个在薛路身边的士兵低声,似乎在说着什么。

“嗯,你是说那些人,可能正是劫粮草的河北狗贼?”薛路皱眉。

“大人,卑职不过是猜测而已,还请大人明断!”那人回答。

如果是那样,这些人也不多啊,三四十人,还只有几匹马,不足为惧,如果抓到了他们,那可就是大功一件啊。薛路的思路活络起来,看这个百姓的样,不像有假,更何况,一百幽州铁骑,遇见三四十人,他薛路自信能干掉这群盗匪。王信?看来那厮因为粮草被劫,所以这才胡扯这么一个迷天大谎,就是想要逃脱责任啊。这个王信,还真是泼皮啊,总管大人要不是看在他的钱财上,又怎会让着众人入伍?败坏幽州雄兵的名声啊。

“大人,依卑职看,那些盗匪不过三四十人,不如……”还是刚才那个献策的士兵。

薛路扫了那人一眼,他自然知道此人的心思,想不到和自己一样啊,如果,那些人真的是抢劫粮草的山贼土匪,只要擒住了他们,就是大功一件啊。

点点头,薛路的脸上露出笑容,“张来,快带我们去村看看!”

“是,军爷!”那人站起身来,摇晃着,带着众人向前行去。

不一刻,就看见了前方的寨,远远的瞧过去,还能看见不少房屋冒着黑烟,这汉说的果然不假。这个寨果然被强盗抢劫过啊,想到那些强盗只有三四十人,薛路不由精神一振,连连催促张来快行。

终于,到了寨门口,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焦臭味。

“走!”薛路一夹马腹,率先走了去进去,没有什么好怕的,看着样,这个寨已经遭到了洗劫了吧,极目之处,全是残岩断壁,地上,有很多男人的尸体,从死的姿势来看,必定与那些盗贼有过一番搏斗吧。

策马缓行,一路上都是尸体,不过为什么都是男人的尸身?薛路有些诧异,他喊了一声,不见那人回答。他有些不满的又大喊了一声:“张来!”

还是没有人回答。

薛路正要回头,忽然他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惊愕间,他终于明白了,那是弓弩的声音。

薛路急忙回头,只见无数的箭支射了过来,很多兄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顿时被射胸膛,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敌、敌袭!”一个士兵高叫着,可是他的话语尚未完全喊出来,就被一箭射头颅,巨大的冲力,刺穿了他的头颅,身沉重的倒下,那匹战马的屁股也被射一箭,顿时长嘶一声,前蹄抬了起来,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去,可是它还没有奔上两步,又被一轮激射而来的箭羽射,也不知道身上被射了多少箭,这才颓然倒下,发出了一声哀鸣。

“快撤!”薛路大声的喊着,手的横刀连连挥舞,将激射而来的箭羽劈落,他已经来不及多想这是为什么,只知道一定要杀出重围,才能够活命。

可是,当他带着几名骑士趁着这箭雨的间歇冲了出来的时候,却只见到了外面,是许多的军士,看这些人的穿着,是河北的兵马!而且,那里只有三四十人?这足足有好几百人!已经堵在路口,将他们包围!

薛路想要冲出去,可是这个寨,只有东西南北纵横交错的四条大道,他们被堵在了间,而那些箭羽正是从许多民居射出来的。几乎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他所率领的一百骑兵,被当成了活靶,无数的箭支纷纷射来,兄弟们不停的倒下。

这就是杨善会的计划。

当他攻下固安县之后,知道东门的那场大火,势必会引来薛万述的警觉,定然会派出骑兵前来探查原因。针对薛万述可能出现的情况,杨善会做出了安排,连夜让人在蓟县通往固安县的必经之路上埋伏。杨秋的那一支伏兵,是针对蓟县派出来人数不多的敌人而设的。至于张家寨,是为了更多的敌人而设置的一个陷阱罢了!

所以,在攻下固安县之后,杨善会派出了一千多人,将那个寨的人全部迁走,然后精心安排了这场骗局。薛路只要进了张家寨,断无逃出的可能!各个要口,已经被隋军把守,而且,为了对付幽州骑兵,从清河带出来的铁蒺藜遍洒在地上,同时,连夜赶制的拒马等防御骑兵的设施都已经制造完毕,安放在路口之上。

终于,隋军的箭雨停下,一个人出来,高声喊道:“里面的人,还不投降?”此时,幽州兵马已经只有二三十人了。几轮箭雨,大部分的骑兵已经血洒当场。

“妄想!”薛路一声怒喝,丝毫不顾左臂的伤口,拍马急奔,可是他的战马,还没有奔上几步,就痛苦的一声悲鸣,倒在了地上。

第七十九章 取城(上)

(嗯,第四更,尽管有些晚了,诸位见谅!)

黄昏,夕阳映照在城楼之上,一片金黄。泡*()

蓟县。

薛万述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南方,昨夜,那个方向一场大火,究竟是那里呢?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微风轻轻的吹拂着,插在城墙上的几面大旗迎风飘扬,旗帜上面的字,若隐若现。

薛万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度的吐出。前方,据说,战况不是很好啊,粮草被劫之后,听总管大人派回来的人说,两军陷入了僵持,总管大人几度挑战,可是赵王却是困守不出。

总管大人虽然有良计,可是赵王困守大营,死守不出,总管大人也拿他没有办法。就像当初的司马仲达困守大营一样,耗死了诸葛孔明。

大胜之后,却是困守不出,难道有什么阴谋吗?薛万述想着,忽然,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他极目看去,远方一行人,铁蹄翻飞,向蓟县奔来,夕阳下,卷起一道长长的黑烟,远远的从远方急速奔来,在微风的吹拂下,慢慢的将天空染的更黑。

薛万述紧紧的看着远方的来人,天色有些黑了,看的不是很清楚,他猛地挥手,一名亲兵上前,道:“将军!”

“弓箭手准备!”薛万述大喝一声。这个时候,城门早已经关闭了,如果这些人是敌人,只要敢露面,那么城墙上的数十个弓弩手,就会射出利箭,将他们扎个穿心透!

终于,在薛万述的注视下,那些人来到城墙之下,“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再向前两步,莫怪刀剑无眼!”薛万述站在城墙上,大声的喊着,随着他的喊声,城墙上的弓弩手举起弓弩,弓弦紧绷,对准了城墙下面的人,蓄势待发。

“将军,是我!”一个声音响起,是个年人。

虽然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不过声音,薛万述听出来了,是薛路。薛万述的心稍定,这才问道:“忠仁,固安那边没有事吧?”说着,他示意弓弩手退下。既然是自己人,那没有什么好防备的。忠仁是薛路的字。

“将军,固安没有事!”薛路高声的回答,他的身微微的侧着,有一个人在他的身边,暗处,一柄匕首,死死的抵在他的后腰。只要他稍有异动,那人就立刻将他干掉。

“哦,那南面的大火究竟是怎么回事?”薛万述忍不住问道。

“将军,那不过是二三十个蟊贼,不知道怎么窜入了涿郡地界,到处打家劫舍,已经被兄弟们抓住了。”薛路顿了一顿,再度高声喊道:“将军,这些蟊贼正是前几日劫了粮草的那群草寇!兄弟们攻进了他们的老巢,已经将粮草带回来了!”

薛万述一愣,他看了看薛路的身后,除了百多人,还有许多的车辆,想是用来运输粮草的罢。该死,这个王信,带着几百号人,居然会被这股蟊贼抢劫了军粮?真是不学无术的泼皮啊,一点能耐没有。嗯,不对,说谎倒是蛮在行的。

薛万述的心暗暗下了决定,等总管大人回来,一定要这厮好看。丢失粮草、延误军机,这是何等的大罪!就算是将他斩首都不为过!

哼!薛万述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来人,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将军!”有个小卒上前,问道:“这么晚了,他们……”

“他们什么,难道你没看见吗?那是薛忠仁!”薛万述叫道。对于薛路,他很是放心的,这个人,他的父亲就跟随父亲征战多年了,后来因为军功,更因为救了薛世雄一命,所以薛世雄将他收进薛家,成为薛家的一员。

隋唐时候,世家大族的势力还是很大,成为世家大族的一员,比起那些寒门弟,不知道多了多少飞黄腾达的机会。所以好多寒门,都想攀上世家大族的高枝,可惜却不能,只能看着世家门阀的大门长叹。正因为如此,所以薛万述绝对相信薛路的忠心。至于王信,一个泼皮而已,为了保命,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至于其他的士卒,也不过是他的从犯罢了,这件事,一定要从严处理!

“是,将军!”那人望了望城下,高声喝道:“你们稍等,我这就去开城门!”

杨善会的目光凝住,他看着那人下去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在设计将薛路引进了张家寨之后,射杀了许多人,然后,薛路等几个看似重要的小军官被生擒,随后,杨善会令人剥下死尸的衣铠,然后从隋军挑选了一批勇士,让他们穿上。然后威逼利诱薛路,降服了他。随后,许多士兵躲在车辆之上,冒充寻回的粮草。

在薛路的带领下,果然,认为薛路是忠义之士的薛万述被骗过,即将打开城门。

成败在此一举啊!

杨善会冷冷的扫了一眼薛路,低声道:“你,做的很好!”

“杨将军,还望你莫要食言!”薛路紧闭了一下眼睛,心有着不忍,可是,自己还是贪生怕死啊,家,漂亮的妻,调皮的儿,乖巧的女儿,都是他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让他怎么舍得就这样放弃?

“你放心,我不会食言,就是王爷,也会对你有所封赏!”杨善会说着,目光再度凝向了城门。

微风轻轻的吹着,拂在杨善会的脸上,有一丝痒痒的感觉。终于,城门开了,一抹亮色从里面传了出来。

“走!”杨善会低声。

薛路感受到后腰上匕首的压力,只得苦笑的摇摇头两腿一夹马腹,缓缓的向前行去。

越来越近了,杨善会的战马已经踏上了吊桥之上,他看了一眼吊桥的绳索,没有动,还是再走几步吧。

“站住!”忽然一声巨喝,杨善会看过去时,却是发现一个人,一脸的警惕。

“啊,高老三,你不认识我了吗?”薛路的脸上,露出笑容,一扬手,冲着那人打招呼。

被唤作高老三的人,眼光炯炯,他问道:“你,我自然是认得的,可是他是谁……”

他的话语,说到半截,戈然而止,就是他指着的那个人,拍马疾奔,手的横刀已经是高高的举起,狠狠的向他劈来!

“不好!”高老三的心一惊,可是他来不及多想,尖叫了一声,向一旁窜去。

“杀!”杨善会一声暴喝,率先向城门口目瞪口呆的幽州兵杀了过去。

杨秋听到大帅的呼喊声,猛地抽出了横刀,将吊桥的绳索砍断,随即高喝一声,道:“兄弟们,杀啊!”

“杀!”众人发出一声喊,就连在运粮车上的隋军也迅速的站了起来,拿出武器,高声的喊着,冲向城门口。

一时间,声势震天,薛万述大吃一惊,赶紧扑到城头一看,只见无数的士兵,冲杀了过来。

“遭了!”薛万述失声叫道,他赶紧拔出横刀,喝道:“儿郎们,随我将敌人赶出城去!”

无须怎么动员,他手下的士兵纷纷向前,这股敌情不明的敌军,终究是谁的人,隋军?还是高开道背信弃义,暗倒戈一击?可是无论是谁,若是让他们攻进来,恐怕满城都会遭到屠杀吧!

薛万述下了城墙,手捏紧了横刀,狠狠的向一个骑在马上的将领砍去。可是,那个人骑在战马之上,居高临下。薛万述的的横刀却是较短,无法对那人造成威胁,短短的数招,他就已经落了下风。

“将军,你快去召集兄弟们,这里有我们!”原先劝他不要开城门的那名小卒喊道,然后奋力的挡在那人的面前,毫不畏惧的与他厮杀。

“将军,快上马!”一个亲兵牵过一匹战马。

薛万述只觉得一阵头晕,他看到了在一旁的薛路,低着头,不敢看着兄弟们,妄自我那么的信任你,可是你居然做出这等事出来!他的眼满是愤怒,狠狠的盯了薛路一眼,这才愤愤的上马。如今,是要赶快的召集兄弟们,与敌人周旋,将他们赶出蓟县才是最重要的啊,不然,蓟县一失,总管大人就没有立足之地了。薛氏兄弟也会跟着完蛋。

策马疾奔,薛万述朝城大营奔去。

城门口虽然狭窄,可是有心算无心,在隋军将士奋不顾身的鏖战之下,战线已经逐渐的向城内倾斜了。

“投降不杀!”杨善会高声喊着,然后,手的横刀又收割了一个幽州士卒的性命,那人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身一阵抽搐。

“兄弟们,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为了妻儿,咱们拼了!”幽州军,还是那个高老三,高声的激励着幽州士兵,要他们拼死一搏。说起来,他还是罗艺帐下的老将了,对罗艺也很是忠心。所以,罗艺随突厥南征,让他协助薛万述、薛万淑兄弟。

“杀啊!”杨秋大声的喊着,冲锋在前。如今已经冲进了蓟县城门,这等冲杀的大事,自然是由将军帐下的这些下级军官去做。

随着杨秋的喊声,隋军如潮水般,涌进的蓟县南门,向城各处杀去!

第八十章 取城(下)

(今天两章合一起了,更的晚了,前几天没休息好,今天补觉了,各位见谅...)

“夺,夺,夺!”一连串的箭羽射来,杨秋矮身闪过,数十支箭羽扎在他身后的屋壁之上,然后晃动不已。杨秋回头一看,有几个躲闪不及的隋军被箭雨射,浑身插满了箭支,宛如刺猬一般,来不及发出任何的声响,就倒在了地上。

隋军在杨秋的带领下,攻占了蓟县南部,而薛万述已经召集了城的幽州士卒,拼死抵抗,两军陷入了胶着。

“冲啊!”杨秋翻身跃起,手的横刀一舞,毫不客气的将身边的一个幽州士卒砍翻在地,他的身上已经染满了鲜血。

黑暗,杨善会静静的注视着,他在几名亲兵的护卫下,登上了一处高台,旗帜飞扬,南城门的幽州大旗已经被撤下,换上了隋军的红色旗帜。作为一个主帅,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无须多做冲锋,只要指挥部下攻城略地就好。一个主帅的安全,关系着这一支军队的成败。就像霍邑的宋老生,轻出而死,霍邑半日之内就被李渊攻破。

眼,燃烧着熊熊的火光,厮杀声,尖叫声,金戈交鸣声,响彻在夜里,许多民居紧紧的将门关紧,深恐交战的双方殃及鱼池。

视线,杨善会部下第一骁将杨秋在火光时隐时现,这个小,不亏是家族的第一猛将啊,有了他,杨善会可以将冲锋陷阵的事情交给他。好久,杨善会没有亲自上阵了,即使是在武阳郡与徐元朗那个贼对峙的时候,杨善会也没有轻易的动手,毕竟,今日的他,已经不是当初在鄃县的时候了。那个时候,他的部下不过千余人,很多时候,他这个首领必须亲自冲锋陷阵,才能激励士气,将人数的劣势减弱到最小。

时间,还真是快啊,已经两年多了。河北大地,从一开始的群贼丛生,到现在的宁静祥和,有主公赵王的努力,有许多血洒沙场的将士的努力。可惜,皇上已经死了,永远再也回不来了。杨善会虽然出身名门,乃是弘农杨家,可是却是旁支,他的父亲死的更早,若不是后来,杨广见他颇有才能,让他在鄃县做了一个县令,恐怕他还是白身。

幸好,天不绝隋杨,赵王在河北崛起,是大隋最后的希望。洛阳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所以,原来威震四方,四夷咸服的大隋就只有河北这块较为完整的地方了。于公于私,他杨善会都要为赵王效力。

一个士兵跑了上来,道:“将军,大军已经将各门包围完毕。”

“嗯。”杨善会点头,随即道:“东西两门攻打城门,北门隐藏,若有人逃出,再伏兵齐出,一网打尽!”围三缺一,就是给敌人一个逃跑的希望,从而不会因为陷入绝路而在城死守,造成隋军更多的是伤亡。

“是!将军!”那人匆匆下去,传到军令。

薛万述带着百余名士卒,依靠墙壁,同隋军厮杀着,身边,是无数的死尸,他的口喘息着,敌人究竟有多少?如此源源不断的涌来,城内多处已经起火,据最新的消息,东门、西门已经遭到敌人的攻击,只有北门,暂时无忧,想是敌人还没有赶到的缘故吧,如果按这样的局势下去,可能会被全歼。

薛万述擦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敌军,很明显有名将带领,且不说他们有多英勇,就是他们在混战,依然保持着可怕的阵型,可攻可守,薛万述亲自带领士兵冲锋了几次,可是都是无功而返,对敌军的没有多大的杀伤力。更何况,对面的那个小,英勇非常,此刻正用充满了熊熊战意的眼睛,鹰隼一般的盯着自己,就算薛万述颇为勇武,也感到了一丝不自在,这个小,就像草原狼一样啊。

两军激烈的厮杀声,金戈交鸣的声音,刀锋砍在骨头上的声音,长枪刺穿身体的声音,还有绝望的惨叫,临死前的**,房屋燃烧响起的噼啪声音,在一瞬间传入了薛万述的耳膜之,他有些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一股咸咸得味道,刺激着他。那是血,虽然他并不清楚那是谁的血,可是在这个时候,血腥味明显刺激了他,大喝一声,他手的横刀舞起,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的向跟前的那人斩去。

“铛!”那人毫不客气的与他硬拼,手臂酸麻,的确是与他一般的猛将。如果只是单打独斗,两个人说不定能打上数百回合。

可是那个人,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两人的横刀刚一接触,还在对峙之时,有两个人分别挥刀向薛万述砍来。

“该死!”薛万述的心大怒,就是这种讨厌的战阵,让他和他的士兵们束手无策,幽州士兵虽然英勇,可是在这种几乎一直保持完整的阵型面前,他无处着力,就像对面一只满身是刺的刺猬一样,无处下嘴。

虽然幽州兵靠着勇武,也曾斩杀了不少的敌人,可是相对损失来说,太少了。

薛万述猛地大喝一声,手的横刀猛地向前压去,将那人逼退几步,随即,他在赶来支援的士兵的救援下,退了回去,背靠着墙壁,眼,充满了血丝,紧紧的咬紧了牙,无声的喘息着。

杨秋冷冷的看着他,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隋军已经攻进蓟县足足两个时辰了。随着隋军的打量涌入,两边的军士,都在进行着巷战,战况格外的惨烈。那些幽州士兵,知道这一仗若是输了,恐家人也会受到牵连,所以局面虽然对他们不利,可是仍在顽强的抵抗。

而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目前蓟县的最高长官,只要擒住了他,事情就好办多了,在这个小巷里,双方投入了三四百人的兵力,互相绞杀,不停的前进,后退,不停有人哀叫着倒在地上,然后不停的又有人填补上这个空缺。

“将军,突围吧!”一个亲兵喘息着,在薛万述的耳边大声的喊着。

薛万述长长的深吸,眼前惨烈的厮杀并没有让他害怕,相反,流淌着薛家血脉的他,被敌人激起了战意。不过他知道,这个时候,并不是发挥莽夫勇武的时候。蓟县四处冒起的熊熊火光,让他知道,蓟县已经不能再守下去了。敌军的进攻速度很快,将幽州军隔断成了数截,在这种情况下,他薛万述虽然还活着,可是军令却不能下达给其他人,各自为战,一片混乱。如果再继续下去,其他地方的士兵们,可能就会因为得不到薛万述的指示,群龙无首而纷纷投降。

薛万述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受总管大人的委托,让他镇守幽州军的大本营,这是何等的信任?可是,现在……虽然这种情况并不是他所想的,可是蓟县,还是要失陷了啊,愧对总管大人啊!

“将军,请放心,兄弟们一定能保护你冲出重围!”还是那名亲兵,大声的喊着,随即,他冲着身边的几个士兵,道:“你们保护将军,我先上去了!”说着,手的长刀一舞,冲进了厮杀的人群,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靠着自己的勇武,冲杀出一条血路了。

“王二!”薛万述一声高呼,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还没等他喊出声来,王二已经冲了进去。

“啊!”一个隋军惨叫着,他手尚未合拢的盾牌被王二从一刀劈了进来,那个家伙,身手还真是快啊,只见白光一闪,那名隋军就被活生生的劈死,鲜血四溅,喷了王二一身。

看着王二这般的英勇,薛万述的心隐隐闪过一丝喜意,他大喝一声,“冲啊!”

王二不顾一切的厮杀声,他完全是靠着勇武,靠着保护将军的求生意志在奋战。手的长刀举起,落下,再举起,再落下。他机械的重复着动作,染满了鲜血的长刀飞舞,鲜血挥洒。

一个隋兵,手持长枪,出现在了他的前面。

“死!”王二一声暴喝,手的长刀再度挥出,挟着风声,带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决心,王二手的长刀与那人的长枪接触,发出一声脆响。

王二的手臂发麻,可是他没有退却,反而有时一声怒喝,手腕一挫,刀锋上扬,再度举起长刀,劈了下去。

“铛!”,再度一声巨响,那名隋军,身一抖,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枪杆上传来,顿时将他的虎口震裂,鲜血涌了出来,长枪也几乎脱手而出。他咬紧了牙关,奋力的捏紧了枪杆,身忍不住的向后退去。

可是,王二得势不饶人,那容他后退?长刀落下,手腕一抬,长刀在空一凝,改劈为刺,想那名隋军刺去。

旁边一个隋军见势不妙,急忙挺刀来救。“铛!”的一声,那隋军刀锋砍在王二的长刀刀背之上,发出一声脆响。王二的刀向下一沉,两个隋兵均是大喜,使刀那人更不停留,上前一步,挥刀就砍。

可是,还没等他靠近王二,只听王二一声大喝,突然飞起一脚,踢在了那人的小腹之上,顿时将他踢得飞了起来。王二身形如鬼魅般,斜斜的跨上一步,躲过了使枪的隋兵,长刀在空一转,白练的刀光一闪,带起一团血光,那人惨叫一声。半空,那人的身竟被王二劈成了两半!

“啊!”使枪的那人,见到王二居然如此英勇,心震惊,可是他知道,此刻只有向前,才能活命。大喝一声,他挺抢就刺,没有任何的花俏,带着他全身的力量,准备和这个杀了他同伴的悍将拼命。

王二身就地一滚,躲过了寒光森森的枪尖,随即,身弹起,一刀劈向了他。

使枪的那名隋兵显然想不到王二的身手居然如此敏捷,一时来不及撤回长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二的长刀,闪着夺命的光芒,凛冽的寒气,气势无匹的向自己劈来。

“铛!”忽然,半空之上,传来一声巨响。

使枪的隋兵愕然的抬头,只见一个青年,一身血红,已经将他铠甲的颜色掩盖,分辨不出本来的面目,那人手拿着一把横刀,正挡在王二的长刀之下,就是这把刀挡住了王二的攻击,两人刀锋相交,在半空停滞片刻后,方双双撤回,发出金戈交鸣的声音。

是杨秋。

使枪的隋兵面露喜色,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王二冷冷的注视着杨秋,他的手掌一片酸麻。这个青年,很是厉害啊,怪不得刚才薛将军久战他不下。可是,今日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留不得半点的力气!

杨秋也是冷冷的注视着他,在王二冲杀而出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可是那时候,他忙着干掉眼前的几个幽州士卒。等他将敌人杀死,回身,恰好看到那血腥的一幕,他紧赶慢赶,恰好救了那名隋兵。

在两人短暂的对视,一个幽州士兵,以为有机会,偷偷的靠近了杨秋,然后双手捏紧了长枪,刺了过来。

杨秋冷冷的目光,依旧注视着王二,听到耳边的风声,这才身微微一动,就将个偷袭的幽州士卒一刀砍翻在地。这个时候,王二的眼珠一转,长刀舞动,扑了上来。这个青年,似乎是个不小的官啊。要不杀了他,眼前的这股敌军说不定就会溃散了吧。

在王二的大喝声,他用双手紧紧的握紧了刀柄,向杨秋兜头砍下。

杨秋刚将横刀从那名偷袭者的身上拔出,他很清楚,这两个家伙一定会联手对付自己,所以,他在杀了偷袭者之后,就快速的移动,脚上踏着的,是奇怪的步伐,一左一右,交替着前行,王二有些拿捏不准他的步伐,不敢轻易的出刀,只能向后退去,在寻找时机。

可是这个时候,杨秋突然身形一颤,横刀斜斜的举起,想王二砍去。与此同时,那名使枪的隋军也是大喝一声,挺抢就刺!

一一左一右,前后夹击。

王二已经避无可避,停止住了后退的身形,深深的喘了一口气,然后猛地挥动长刀,刀光闪亮,在火光的照映下,一片血红!

杨秋的身形晃动,在王二的长刀之躲避。

这个人,好强!王二的心默念着,手的长刀不停的挥舞,现在在他的心,只想战胜这个对手那才有脱身之机。

“砍刀!”王二舌绽春雷,在厮杀的人群响起,他刚才连续的劈出了十余刀,胸膛快速的起伏着,喘息声越来越急促了。

杨秋的身影一闪,居然向左边一踏,从王二的视线消失了。

王二大吃一惊,本来按照他的判断,这一下,杨秋应该是往右边去的,他这一刀,蓄势已久,以为是十拿稳的,所以,他根本无法控制刀势,不由得砍了一个空,身踉踉跄跄地向前跑了几步,这才站稳了身。

可是,杨秋那容得他回过身来?横刀冷冷的递进。

王二只感到了腰间一疼,然后就是一片温暖的液体渗了出来,往下呼呼的流淌着,他挣扎着,身摇摇晃晃的,片刻后勉强站直了身形,手往腰间一摸,黏呼呼的,他将手拿到眼前一看,一片血红。

可是,还没有等他痛苦的哀叫,亮光再度一闪,他只觉得颈上一凉,全身力气顿时全然失去,他的头颅在半空,眼睛犹自圆睁着,他实在是不甘愿就这样的死去啊!

“啊!”薛万述一声尖叫,他看到了王二的身形缓缓的倒下,颈上的物件已经消失不见了。

身起,刀落,一声脆响!

两个人的刀锋相交,薛万述脸上肌肉抽动,他对眼前的这个男,恨之入骨。

“降者不杀!”杨秋厉声高喝,声音远远的传开了去。

适才目睹他刚才斩杀王二的幽州士兵,被他的勇猛所惧,更加上,此时的幽州军,实在不占优势。

“我,我投降!”一个幽州士兵,惊恐的大叫着,他还年青,还有许多美好的日,不想这样就死去。他丢掉了手的兵刃,“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高举着双手,大声的喊着:“不要杀我,我投降,我投降!”

“放下武器,降者不杀!”隋军齐喝。人很多,声音很大,顿时响彻了天际,远远的传开了去,就连在远处的杨善会都为之一惊。

“投降,我们投降!请不要杀我们!”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许多刚才还在拼命厮杀的幽州兵将手的武器纷纷扔下,然后学着那人的模样,颓然的蹲在地上,放弃了抵抗。

大势去矣!薛万述闭目,眼,滑落几滴泪水。

月初一,杨善会攻陷蓟县,守将薛万述无奈投降。

第八十一章 罗艺的决策

河间郡。(_泡&)

隋军大营。

杨浩看着匆匆从清河赶来的魏征,不由笑道:“玄成,这就是你赶来的原因?”

魏征抬起头,正色道:“王爷,如今王世充已然弑君,王爷你若还是以王爵之位,恐怕不合时宜。你身负兴复大隋的重任,岂能只是一个亲王的身份?所以,众位大臣,以及皇后,都认为王爷你该称帝,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啊!”那倒是,只要大隋这个旗帜不倒,那些还忠于大隋的各地官吏,就会继续抵抗。在本来的这个历史,王世充篡夺了洛阳朝廷之后,诸如江都的陈陵等人,纷纷投靠了李唐,就是在河东困守的王行本,也在没有援军、没有粮食的情况下,坚持到了武德三年初,得到了隋室已灭的消息,这才无奈的投降了李唐。

这些道理,杨浩不是不懂,只是,如今正和罗艺对峙,他派出去的杨善会,想必近日就有消息传来了,如果,杨善会占据了蓟县,那么,罗艺一定会大乱吧,没有粮食,他的根据地也只剩下涿郡的涿县以及上谷郡的涞水等几个县而已。

杨浩就算是耗,都能将罗艺的粮草耗尽,毕竟两三个小县城,供应不起他的几万大军,而自己,则是占据了河北大半州郡的,已非当日只有清河一郡的他。

“玄成,这样,你先回去,告诉婶娘,等我击败罗艺,再回去罢!”杨浩点头。

魏征一听,明白杨浩的意思,这登基大事,自然是要先筹备一番,岂能马虎?等王爷大破了罗艺,回到清河,应该就是王爷登基的时候了吧。

喜滋滋的,应了一声是,魏征准备起身,再度赶往清河。这时,只见一个传令兵匆匆赶来,高声道:“启禀王爷,杨将军有军送到!”

“哦?”杨浩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他走上两步,接过军,打开一看,不觉笑道:“敬仁果然不负孤的厚望,一举拿下固安、蓟县!”

一旁的苏定方脸上也露出笑容,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过杨浩、杨善会、苏定方等寥寥数人而已。

杨公卿、来整等人一愣,这才明白王爷早有准备,纷纷露出笑容。

时间易过,自从与阿史那咄苾大战了一场之后,两军对峙已经有月余的模样。一开始,罗艺还来挑战了数次,可是隋军却是闭门不出,罗艺也颇为无奈,只得引兵退回,那个时候,诸将还以为王爷怕战,几度献策,杨浩总是笑笑,将事情揭过。

想不到,却是暗让杨善会从东边率兵疾进,攻打罗艺的老巢。如此一来,罗艺前方攻打不利,后方有失,陷入了两面受敌的情况。

此时的罗艺,眉头稍展。

粮草终于送到,还好,军缺粮的事情暂时得到了缓解,他吩咐薛万彻将军粮分一些给阿史那咄苾后,这才躺在大帐的软榻之上苦思,究竟该怎么办?很明显,赵王是想依靠他强大的后勤能力,依靠数郡的丰产粮食,与他对耗。

杨浩能等,可是他罗艺不能等,以他现在一郡多的土地,想要养活这么多的军队,是在是有些困难,若不是仗着涿郡乃是当年杨广东辽高丽的后勤基地,存粮颇丰,他哪有这么多的粮食来供养军队。可是眼下,他还需要养突厥的一万多骑兵!

突厥人南下掠夺,只带少许的口粮,因为他们向来是以战养战,打到哪里,就抢到哪里,故此并不缺粮,可是这次,一开始虽然抢夺了不少粮草,可是这快一个月了,抢夺的粮食已经吃完了,阿史那咄苾想派兵四处掠夺,可是河北军,坚清壁野,早就将附近这一带的百姓早早迁往南方,没有什么百姓了。

阿史那咄苾想要抢劫,只能往更远的博陵郡。虽然他是这样做的,可是,还是收获甚少,博陵郡早有准备,突厥人又不可能大批的派兵,只是派出一两百人的骑兵队,故此收效甚微。

正在这个时候,薛万彻赶了进来,脸色阴沉,说不出的难看。

罗艺有些痛苦的移动着身,胸口的伤口,虽然已经止血,可是尚未愈合。他在这种情况下,仍驻扎在这里,不肯回去,就是怕杨浩知道他受伤之下,幽州军群龙无首,趁机来攻打。所以他受伤这件事,严密封锁了消息,而且,他还往薛万彻每隔几日就去隋军营前挑战,以消除杨浩的疑惑。

在几个亲兵的帮助下,罗艺转过身来,靠在软榻之上,看着薛万彻,一脸的惊奇,道:“老弟,这么快就回来了?”

“总管大人!”薛万彻忽然叫道,他在营外准备带着粮草送给突厥人的时候,抓获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是从幽州来的,幽州兵!

想必是赶了几天的路,没有休息,那人身上的血已经凝结成块,看起来很是恐怖,人也已经奄奄一息了。薛万彻让人用水浇醒他,那人颤抖着嘴唇,只说了两个字:敌袭。随即昏迷了过去。

薛万彻不敢怠慢,赶紧让人暗将他送回营,叫了郎前去治疗,这才匆匆赶往罗艺的大帐,虽然他知道罗艺需要静养,调养身体。可是这件事,太大了。

当帐内只剩下罗艺、薛万彻的时候,薛万彻将事情说了出来。

一片沉默,罗艺手捂着胸口,眉头紧紧的蹙着。

“老弟!”罗艺的声音低沉,薛万彻将视线集在罗艺的脸上,两人就这样注视着,片刻后,罗艺有些艰难的道:“老弟,看来情况不妙啊!”虽然,那个伤兵没有透露出更多的细节,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可是,这两个字,已经透露出太多的信息了。

首先,后方遭到敌人的袭击,这点是确定了的。不管是谁,趁着自己和赵王对峙的时候,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其二,恐怕这场敌袭,已经攻破了幽州,要不然,这个士兵不会满身伤疤的前来通风报信。

“总管大人,恐怕事情没有那么艰难!”薛万彻试图安慰罗艺。

摆摆手,罗艺的脸上露出有些疲倦的样,“老弟,不要安慰我了,这么多天来,那人大胜之后,就闭营不出,我就料到有什么后招,所以一再的试探。可是终究没有试探出什么结果,还让他偷袭了蓟县。”说到这里,罗艺的嘴角一阵抽搐,那里,可贮存着许多的粮食啊。

大事去矣!

“不过!”罗艺的眼神忽然变得凶狠起来,有如正在盯着猎物的鹰隼一般,“老弟,那人不管是活是死,一定要严加看管,千万不能将此事泄露出去。”

“是,总管大人!”薛万彻明白,在这个时候,若是消息传开了去,士兵们肯定兵无战心。军心一乱,他罗艺就算有三头臂,也只能等死了。

“还有,老弟!”罗艺忍不住挥手,示意薛万彻走上来,可是,这让他忍不住的一痛,瘪了瘪嘴,罗艺续道:“依你看,如今该怎么办?”是啊,怎么办?退?往里面退?在这种情况下,还有那些城池在自己的手上,都不清楚,敌势未明,盲目的撤退,那只能是自寻死路!

薛万彻沉默,良久方道:“总管大人,不如退回上谷郡?”上谷郡在本来是历山飞的势力,可是在半年前,历山飞与杨浩的一战,因为杨公卿的临阵倒戈而失败,历山飞本人也死于非命。而宋金刚则被算计,只能带着数千人奔逃马邑郡,投奔了刘武周。

那个时候,罗艺击退了隋军之后,趁机攻占了上谷郡的涞水县,可惜易县一带,世家大族的势力根深蒂固,他几次攻伐,都是无功而返。

“可是,涞水城小,并不足以养活数万大军啊!”罗艺还是有着沉沉的顾虑。

“三十计,走为上!”薛万彻神色凝重,“事到如今,只有撤退一途了,不过,总管大人,卑职倒是有一计,不知总管大人意下如何?”

“哦?老弟,快说说看!”罗艺一阵激动,想要站起来,却不由的闷哼一声,胸口渗出鲜血出来。薛万彻急忙扶住他,叫道:“总管大人,你没事吧?”

“咳,咳!”罗艺一阵猛咳之后,说道:“我没事!”可是他话音未落,又是几声咳嗽,随即,他将手掌摊开,粗糙的掌心,一片血红!

“啊!”薛万彻一声惊叫,在大帐外守候的几个士兵,顿时冲了进来,这些都是罗艺的亲兵,很是忠心。可是这等大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们,出去!”罗艺强自撑起一口气,他使劲的撑住身,脸色很红。

“总管大人,你……”薛万彻将他伏到软榻上躺下。

“老弟,你说说看!”罗艺打起精神,问道。

“总管大人,我们可以这样……”低低的声音在大帐内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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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侮辱

“王爷,罗艺派使者前来,现在正在营外等候!”门帘一掀,苏定方进了大帐,开口道。(_泡&)

“哦?”杨浩放下手的宗卷,虽然人在外面,可是仍有不少的事情等着处理。抬起头,杨浩想了一想,问道:“带他上来!”苏定方走了下去,眉头微微皱着,罗艺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轻轻的敲着案几,静静的思考。

不一会,苏定方走了进来,道:“王爷,使者到了大帐外,正在等候王爷的传见。”

“宣!”杨浩回过神来,正襟危坐。

“传使者进帐!”有人高声,声音层层叠叠的传了下去,不一会,进来一个人,神色非常的惊慌。

不过那个人在进帐之后,看着杨浩,虽然两股战战,可是终于还是站定了,脸色也变得逐渐冷静下来,可是他一看到杨浩的目光,顿时又低下头去。杨浩的炯炯目光让他有如针刺。他本来是幽州大营,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平素是爱抽科打诨了一些,可是,他想不到薛万彻居然从几万人的军,选了他,让他来做这个使者。

他不想去,因为去了,断然是回不来了!可是又能怎样?他不去也是死!薛万彻很明显的告诉他,今天这事,就是交给他的。

他又能怎样?他出使隋军的大营,就算是死了,还有将军的承诺,承诺会发放钱币,让自己的家人过得好一些;可是若是不去,不仅是他自己,立刻就会送命,他的家人,也会陪伴着他。权衡利弊,他只能硬着头皮,出使隋军大营。

或许是早知道出使就会有去无回,当进入军大帐的一瞬间,他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可是看到了杨浩的目光,如鹰隼一般,他立刻低下头去。可是随即,他又抬起头来,眼已然没有了刚才的惊慌,反正,是将死之人,有什么害怕的呢?大不了就是一死了啊,至少,自己的家人可以得到一笔可观的钱币,生活下去。

“见了赵王王爷,还不跪下!”一个亲兵冷喝,有如雷鸣,是吕风。他在前些日受了点伤,这个时候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声音很大,震得大帐内嗡嗡的响,使者刚刚鼓起的勇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扑通的一声,跪在地上,道:“王爷,饶命啊,王爷!”

“罗艺派你来,所为何事?”杨浩冷冷的声音响起。罗艺这厮究竟想做些什么?派了这么一个胆小鬼来。

“王、王爷……”那人有些惊慌,早些鼓足的勇气已经荡然无存了。

“到底有什么事?如果罗艺派你来,只是跪在地上流泪,不停求饶的话,你可以回去了!”杨浩沉声,心微怒,没有必要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

“总、总管大人派我前来,是、是有礼物相送!”那人抖了一抖。随即,勉强的站了起来。

“礼物?”不仅杨浩愕然了,苏定方和几个亲兵大吃一惊。在这人进来的时候,为了防备这人是罗艺派出刺客,众亲兵已经将他的身上搜了个遍,并没有瞧见有什么礼物啊。

“呈上来!”杨浩沉声。吕风走了上去,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人,如果,这人要耍什么花招的话,吕风第一时间就会将他制服。

那人惨然一笑,忽地伸手入怀,在众人惊讶的神色,取出一个叠的倒也整齐的物件出来,可是他手一抖,众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大胆!”吕风一声怒喝,抬起脚来,狠狠的踹在使者的小腹之上,那人惨叫一声,被这愤怒的一击,踢飞,然后倒在了大帐的一个角落里,不停的哀叫。

“啷呛!”苏定方却是冷冷的抽出了横刀,喝道:“罗艺老贼,竟然如此无礼!”

“哈哈!”那人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他冷冷的看着众人。兴许是知道了生还无望,一瞬间,他又充满了勇气,很快的爬了起来,哈哈笑道:“你们,也不过仗着人多而已!”

“你!”苏定方一步上前,正要说话。杨浩却是冷冷的笑了,他想起了当初他看《三国演义》那本书的时候,诸葛孔明为了与司马仲达,不也派人送给他女人的衣裳吗?就算是这个时候,他依稀记得,杜伏威也曾给陈陵送过女人衣裳啊。

“慢!”杨浩缓缓的站了起来,问道:“罗艺派你来,就是为送这个东西?”

“不错!”那人摇晃着站定,冷冷的目光扫了一眼众人,然后胸脯一挺,做出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决然道:“我们总管大人领兵前来,就是尊重王爷乃是不世英雄,想要与王爷会猎于河间,共论天下英雄。”那使者说着说着,竟是顺口了起来,就像往昔与那些小卒抽科打诨一样,竟然一口气的说了出来:“可是却想不到,王爷躲在大营之,就如同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一样,守在家,与女人一般。所以,我家总管大人派我送给王爷一件衣裳,请王爷笑纳。只是不知道式样还有颜色大小是否和王爷的心意?”

那使者此话一出,整个大帐内,顿时群情激动,吕风更是上前一步,道:“王爷,主辱臣死,请允许卑职斩杀此宵小!”

苏定方则是抱拳道:“王爷,末将愿领兵五千,斩杀罗艺,以雪此辱!”

杨浩冷冷的一笑,挥挥手,他鹰隼一般的目光再度凝聚到那人的身上。那人有些惊慌,但是随即一想,话语既然已经说出,还奢望能够逃出一命吗?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该做的也已经做了,如今的情况,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他在杨浩鹰隼般的注视下,他站直了身,一挺胸膛,毫不畏惧的对杨浩对视。

“哈哈!”片刻后,杨浩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远远的传了出去,就是在帐外的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忽然,杨浩停住了笑声,他再度瞧了瞧那人,问道:“罗总管近日可好?”

那人一愣,想不到杨浩居然问这种问题,他顿时鼓足的勇气消失了小半,道:“总管大人尚好!”

“可曾天天见到?”杨浩步步紧逼。

“不曾。”那人回答。

可是他话音未落,杨浩又紧追问道:“此事可是罗艺亲自指使你做的?”

“是薛将军……”那人来不及思考,接连回答。

“哈哈!”杨浩再度哈哈大笑,在那使者还不明白的瞬间,杨浩在不经意的问话之间,已经掌握了一些信息。

挥挥手,杨浩停住笑声,道:“罗总管本来是我大隋的一个隋将而已,可是国难之际,他居然不图思报皇恩,却拥兵自立。你回去告诉罗艺,若是他自缚来降,本王就饶他一命。如果不然,本王早晚打破涿郡,取他性命!”

“是,是!”那人想不到居然还有活命的机会,忙不迭的回答。

“王爷!”大帐内,众人齐声,纷纷上前,正要想杨浩进言,此人太过无礼,不杀不足以泄愤。

杨浩挥手,示意众人安静,杨浩脸上露出笑容,道:“记住了,回去就说本王很是关心他,让他养好身,来日,本王必比他好好论一番天下英雄!”

那使者赶紧点头,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忙不迭的一口气奔出了隋军大营,然后用手按住了胸膛,他能感受到心脏激烈的跳动,鬼关门前走了一遭啊,他深深的呼吸,这才略微平静了一下,转过身,向幽州大营行去。

“王爷!”苏定方有些疑惑。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杨浩道,他需要一点时间,静一静,来思考罗艺这厮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坐在帅位上,右手托着下巴,微蹙眉头,左手则下意识的敲打着案几,陷入了沉思。

罗艺,到底知不知道蓟县已经失陷的消息?而且,他是不是受伤了?他派人来,又是为何?一连串的问题从他的脑海冒了出来,他在帐苦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终于,他冷冷的一笑,缓缓的站了起来,喝道:“来人!”

幽州大营。

罗艺努力的支撑着身,目光凝成一团,“你是说,杨浩还问我是否安好?”

“是,总管大人!”那使者跪在地上,身微微的颤抖,不敢去看罗艺。刚才他已经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不曾有半点隐瞒。

“好了,你下去吧!今日的事情,不要给任何人说!”罗艺冷冷的道。

“是,总管大人!”那人站起身来,躬身走了出去。

“老弟!”罗艺看了看一旁的薛万彻,再度开口问道:“你觉得杨浩这是何意?”

沉默片刻,薛万彻道:“总管大人,依卑职看,那人不过是试探罢了!”

“哦?”咳嗽两声,罗艺继续问道:“为何?”

“大人,自从那日与杨浩交手之后,大人受伤,不曾在隋军大营前路面,杨浩怀疑,也是有可能的!”薛万彻道。

“不错!”罗艺缓缓的点头。在他没受伤之前,还时不时带着士兵前往隋军营前叫骂,可是受伤之后,虽然为了不让杨浩怀疑,改由薛万彻前去叫骂,可是自己不曾出现啊,以杨浩的聪明,自然不会看不出来这个异常。

罗艺陷入了沉思。

第八十三章 定幽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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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刚蒙蒙亮。

罗艺坐在战马上,还是有些咳嗽。真是想不到,他久经沙场多年,想不到被会被这一箭折磨的够呛,治疗许久,还是不能痊愈。

“总管大人。”薛万彻从远处走来。

“咳,都准备好了吗?”罗艺咳嗽着问道。

“都准备好了!”薛万彻应声,说着又低声道:“总管大人,你不要紧吧?”

“不要紧!”罗艺摆摆手,道:“那就开拔吧,老弟,千万小心。”

“是!”薛万彻应声。

昨日使者回来后,罗艺招来了薛氏兄弟,一番密议,决定先派薛万钧作为前队,先赶往高阳,虽然那里前不久遭到了屠杀,可是城郭还在,可以作为依仗。薛万钧的前头部队,肩负探路的职责。然后就是罗艺和薛万彻的军一万五千人。一个平素与罗艺并不是很好的人被放在了后军,那个人是罗艺攻打涞水的时候,举城投降的一个当地土豪,名叫马大宝。此人的投降,不过是因势而降,罗艺虽然知道,可是却不能将此人杀掉,否则以后谁还敢投降?这一次,他让马大宝带着五千士兵断后。

看着罗艺带着大军远去的背影,马大宝冷冷的一笑,通过军的关系,他得到了一些消息,虽然不是很确定,可是罗艺的这个举动似乎印证了这个说法。在这个时刻,正是两军对峙的紧要关头,如果那件事不是真的,恐怕以罗艺的性,不会让自己留守这么重要的岗位吧。要知道前些日,罗艺可是一直让他留守后军的啊,那根本捞不到什么功劳,甚至,好处也没有。

不管罗艺是真的撤退还是如他所说的妙计,五千人,想要抵挡隋军的进攻,还是不现实啊。马大宝冷冷而怨恨的目光转向了北方。

天色,渐渐的亮了,周围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幽州军的大营轮廓清楚的出现在马大宝的眼前。

“妈的。”马大宝忽然下定了决定,他叫过副将,道:“罗艺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吧?”

那副将是跟随他的时间倒也不算,闻言看见马大宝一副凶狠的模样,赶紧点头道:“是的!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唔!”马大宝想了一想,叫过副将凑到他的耳边,轻声细语了一番。

“啊,你……”那名副将失声,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妈的,难道你看不出来,罗艺将我等留下,实际是想让兄弟们送死吗?”马大宝低声。当时,罗艺为了安抚他,除了他三千本部,另外拨了两千士卒。可是在马大宝看来,这些人都是老弱病残。

那名副将犹豫,马大宝又低声道:“难道前几日流传的事情,你不知道吗?”虽然薛万彻事情做得隐蔽,可是那个伤者被送进来的时候,还是有不少士兵看见了。即使后来罗艺下令严格控制,可是这世界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士兵们私下,还是有议论。

那名副将还是在犹豫,马大宝却是冷哼一声道:“罗艺以为大家都是笨蛋吗?让老带着后军,说什么留守,牵制敌军,他自己则带着主力迂回作战,想要绕过隋军大营,攻下河间,让隋军不战自乱,我呸!”马大宝吐了一口唾沫,伸出手去,抓住了副将的胸襟,问道:“这种鬼话,你信吗?”

副将摇摇头,他虽然不懂兵法,可是罗艺的这个理由也太勉强了些。

“哼。”马大宝松开他的胸襟,喝道:“罗艺因为蓟县已失,所以想要逃跑,却让我们留下来,做替死鬼,他算盘打得好,可是他既然不仁,那就休怪我无义!”

那名副将愕然,道:“将军你真的要这么做?”

“哼,那个人仁义,又有名声。那是罗艺这种不仁不义之徒能比的?你照我说的做!”马大宝冷冷的道。

那名副将终于重重的点头。

“王爷,罗艺军大批士兵调动,似乎正往北方行进!”苏定方刚接到消息,立刻进账禀告。

杨浩点头,果然,罗艺是以进为退吗,昨日,假意派人前来侮辱自己,激自己出战。其实罗艺知道自己生性谨慎,在这种时候,优势求稳,只要稳稳的守住,等到幽州兵粮尽,自然可是取得大胜。所以他就是算准了自己不会出战,所以派人来,是想稳住自己,告诉自己,他罗艺其实并不知道蓟县已经失守,还是要与隋军决一死战的。在这种情况下,他就可以有大量的时间来完成他的撤退计划。

可是,杨浩在昨天苦思之后,隐隐的想通了这一点,所以他让苏定方加派了斥候,加强了人数和巡逻的力度和范围。果然啊,虽然罗艺也派出了大量的斥候,与隋军的斥候互相驱赶,厮杀。

可是斥候这种兵种,是用来探查军情的,很少有大规模的厮杀,罗艺为了掩人耳目,反而暴露了他的异动。只是,罗艺既然打定了主意撤退,一定会有什么后招吧。

“王爷,末将愿令五千士兵,捉拿罗艺!”来整抱拳出列。

“末将也愿往!”苏定方也是如此说。

杨浩沉默,想了一想,罗艺撤退,可是突厥人呢?他们都是骑兵大队,说起来要撤退,应是方便啊。

“阿史那咄苾有什么异动?”杨浩问,追击是必然的,他要一战定幽州,就要趁这个机会,可是,突厥人不能不防。

苏定方正要说话。

“报!”一个传令兵匆匆赶来。

“说!”杨浩扬眉。

“启禀王爷,突厥人大批向后撤去。”传令兵大声的道,然后将所探知的消息详细的说了一遍。

“好,继续探查!”杨浩喝道,随即,他的心,已经猜出了,想必罗艺这厮,应该是没有与突厥人商量吧,所以突厥人才会大批的后撤,显得是如此的慌乱,不过,对于突厥人,杨浩是非常感兴趣的,只是,不是现在。

“定方……”杨浩开口,正准备要说话,帐外脚步声再度响起,一个小卒在外大声的喊道:“王爷,罗艺有使者前来!”

“又有使者?”帐内众人又是一愣,就连杨浩也有些迷糊了,到底罗艺这厮想要做什么?

“王爷?”来整喊了一声。

杨浩挥手,示意他安静,想了一想,抬起头,问道:“让他进来!”既然罗艺还想搞出什么花样,那就不妨见见。

依旧是例行的搜身,苏定方带着几个亲兵,这次彻彻底底的将来人搜了个遍,唯恐又像上次一样,再掏出什么女人衣服之类,那可是失职之罪啊。

“罗艺让你来,又有什么事?”杨浩冷冷的问。

“启禀王爷,卑职并非罗艺派来!”那人忽地跪下,口呼着卑职,说的话更是让众人惊愕不已,这个人,究竟要做什么?

“你是谁?”苏定方站在杨浩的面前,冷冷的问道。

半跪着,那人居然毫不畏惧,脸上反而露出笑容,道:“王爷,卑职叫马力,乃是罗艺帐下马大宝手下的一名副将,卑职这次前来,正是马将军所使。”

“哦?那你来,所为何事?”苏定方再度问道。

“王爷,卑职有重要军情要向你禀报!”那人左右看了一眼,高声道。

“你说说看!”杨浩沉吟着,终于说话。

“王爷,请问你是否已经攻取了蓟县?”那人出言问道。

“大胆!”苏定方忽地出声,这种事情,乃是机密,这人居然敢出言询问。

“不妨,定方。”杨浩已经隐隐的猜到了来人的意思,再说,此事罗艺肯定已经知晓了,而且,他知晓了,只会极力的隐瞒,将这个非常不利的消息封锁,不然幽州兵知晓此事,心担心家人的安全,哪还有战心?

“不错,不仅蓟县,就是固安县也被本王派大将占领!”杨浩微微一笑,看似不经意,却是观察着那人的表情。

果然,马力的眼,闪过一丝庆幸,其还有惊讶,恍然大悟的表情,只听马力道:“王爷,罗艺已经知道蓟县被王爷取得,所以他对外宣称,说是要带领主力迂回作战,准备绕过王爷主力,直取河间。”

“哦?罗艺果然这样说?那么他的借口未免低劣了一些!”杨浩笑了笑。

那人续道:“罗艺撤走,因马将军与他有隙,故此让马将军在大营,虚立旌旗,以作迷惑王爷之用,实则在今日卯时已经拔营北上。”

“马大宝因为不堪罗艺将他留在大营送死,所以让你前来,投降?”杨浩看着那人道。

“王爷,卑职愿降!”那人抬起头,一双眸看着杨浩,以示他的坦诚之意。

“很好,马将军既然愿意弃暗投明,本王自然是非常欢迎!”杨浩笑着道。

苏定方叫了一声:“王爷!”

杨浩明白他的意思,怕这人诈降,可是他在这个时候,已经想好了一个计策,笑了笑,杨浩喝道:“来将军听命!”

第八十四章 定幽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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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的天,晴空万里,太阳火辣辣的将光热抛了出来,照的地面火烫,蝉儿不知疲倦的使劲的叫着,让人不由的心烦。

罗艺骑在战马之上,伤口,有些疼痛,骑在战马上,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河北虽然是平原居多,不是那么颠簸,可是罗艺也很难受。

“总管大人,不如休息一会吧?”薛万彻用询问的口气问道,看着罗艺的模样,他是在有些担心。

“不妨,在坚持一下,到了万钧老弟那里再歇息吧!”罗艺勉强说道。这个时候,薛万钧应该把大营建筑完毕了吧,去涿县,还要好几天的时间,罗艺可不敢连夜行军,他的身受不住。更何况,他这次的行军,名义上还是转移,而不是逃跑。若是急行军,本来士气低落的士兵们,可能就会因为风吹草动,就如惊弓之鸟一般,四散奔逃了。

继续前行,罗艺在几名亲兵的帮助下,转过了几座小山丘,喘息了半响之后,罗艺深深的叹息,勒住战马,停立在一个小山包之上,他回首南望,极目之处,是儿郎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模样,他的心,与这个天气截然相反,有如寒冰一般,哇凉哇凉的。这个计谋,真的可行吗?如果失败,那就万劫不复了啊。

忽然,后军一个士卒匆匆赶来了上来,是薛齐的手下士卒,只见他上前道:“总管大人,马大宝带着人过来了!”

“马大宝?”罗艺愕然了,暗想这厮怎么不据守大营,来此作甚?想了想,他开口问道:“他有什么事?带了多少人?”

“启禀总管,他说有要事,必须见到总管大人才肯说,带的人有十几个人。”那名小卒回答。

马大宝此来,究竟是要做些什么?罗艺皱着眉头苦思。

“总管大人,依卑职看,不妨叫他单独来,问问究竟有什么事?”薛万彻道。

“也好!”罗艺点头,他正想要说什么,可是忽然,发现大地猛烈的颤抖起来。

是谁?突厥骑兵吗?可是,应该不是这个时候啊,难道是隋军追击来了吗?可是为何没有接到斥候传回来的任何消息?罗艺的脸上惊魂未定,就见薛万彻抬头,死死的看着南方。借着这个不低的山丘,他也向南边望了过去,可是一望之下,竟是合不拢嘴了。

刚刚经过的那片小山丘,已经是一片混乱,看那样,似乎受到了什么人的袭击。

罗艺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只听薛万彻道:“总管大人,卑职前去看看!”他的心,实在是不相信受到了敌人的袭击。且不说马大宝留守大营,牵制了隋军,就是军,他也广派了许多斥候,在后方三四十里的方圆内,进行着侦查,就是怕受到杨浩的偷袭。毕竟,河北大地虽然多是平原,可是在一些地方,仍然布满了丘陵、谷地,甚至还有森林,这些地方都是可以埋藏伏兵的地方。

如今,没有接到斥候传回来的任何消息,那么想必隋军一定是没有追来吧。叫上几个士兵,薛万彻带着他们向南边奔去。

此时的马大宝正剁翻了一个幽州士卒。

他决定投靠了赵王之后,立刻决定为赵王死心的卖命起来。虽然这种投降,和他当初投靠罗艺一样,都是迫于形势,很是无奈。可是他知道,如今他投靠的这个人,乃是占据了河北大部的大隋王爷,并且,王世充弑君自立郑国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纵观各地,只有这个人,是大隋最后的希望,从一个失势的王爷、一郡之守,做到这一步,自然有他的能耐。

在得到杨浩的首肯之后,马大宝立刻召集了诸位将领,以议事的名义将众人召集到大帐之,然后,宣布了自己的决定:投靠赵王杨浩。一些人响应了马大宝,而另一些人,则指责马大宝背主,乃是不仁不义之举,可是这些人的话语尚未说完,便被化装成马大宝亲兵的苏定方等人拿下,随后,那些不服的人被马大宝亲自斩首。马大宝就是想这样,来证明他的投诚之心。

杨浩对马大宝的识时务很是满意,可是他知道,这种人,能用,却不能信任。不过,目前仍需要这个人,才能击败罗艺。

十多名的隋军精锐,穿上了幽州士卒的铠甲。杨浩之所以没有用马大宝手下的那些士卒,是因为忠心度仍需考验,其次,是因为他对这些士卒的战斗力的强弱并不了解。让人看守住那些人之后,幽州降兵,只有马大宝和那名副将,由他们带着苏定方等人化装成幽州士卒,追赶罗艺。

来整则带着两千余骑兵紧随其后,随时响应马大宝,进行第一轮的攻击。

而杨浩,则点起了兵马一万五千人,在后进行支援,杨公卿另领一万人,防备突厥人。

正是由于马大宝,所以罗艺派出去的那些斥候,纷纷被杀,所以也就没有消息传递回去,在杀掉所有的斥候后,马大宝借口要见罗艺,说有要事,麻痹了后军的薛齐,然后这才突施偷袭!

他的目的,就是要击溃幽州士卒的信心。

“兄弟们,杀光他们!”薛齐一声喊,带着几个亲兵冲杀了上去。

“啊!”马大宝一声高喝,随手劈翻了一个士卒之后,马大宝策马登上上一个山丘,挥舞着手,高声喊道:“兄弟们,蓟县已经失守了,抵抗已经没有意义了,还是投降了吧,赵王殿下一定会善待兄弟们的,就算你们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家人想想啊!”

马大宝高声的喊着,嘶声力竭的重复了好几遍,声音远远的传开了去,幽州士卒听了他的话,顿时停下手的武器,面面相窥,有人更是惊恐的大叫起来。

“胡说,你这个叛徒,纳命来!”薛齐一声怒喝,策马疾奔,手的横刀向马大宝劈来。

“铛!”的一声,一个人手持造型奇特的长枪,挡在了他的面前,正是苏定方。

“马大宝说的没错,赵王殿下已经攻下了固安、蓟县,你们的家人已经在赵王的手,只要你们投降,不再跟着罗艺这个反贼,殿下一定会保证你们还有你们家人的安全!”苏定方也高声喊着,这个时候,薛齐又是一声怒喝,手横刀再举。

可是苏定方手的钩镰枪再度舞动,一寸长一寸强,薛齐在他的手上,交手了七八招,不仅占不到什么便宜,反而差点受伤。他的心暗暗吃惊,正在这个时候,薛万彻已经带着亲兵冲杀而来。

马大宝和苏定方的喊话他听在耳,他虽然心震惊,可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只有奋力的抵抗,才有活路。在他的心,对罗艺还是有着深厚的感情。虽说当初投靠罗艺,不过是权宜之计,可是罗艺对他,推心置腹,对他非常之好。这份恩情,就值得他薛万彻去报答,士为知己者死!

“薛齐,杀掉他们!”薛万彻大声的呼喊,这个时候,敌军不多,只要将他们一举歼灭,就能够稳定局势。

“杀!”薛齐高声喝着,可是他的声音喊出一半,就感到了地面的激烈震动。这一片地区,以丘陵居多,所以,借着山势的掩护,可以隐藏许多士兵,更因为这一带多石,所以,隆隆的马蹄声传来,有如奔雷,响彻在众人的耳。

就连薛万彻也是脸色变了又变,这究竟有多少骑兵?

在他一愣神的功夫,只见一彪骑兵绕过了山丘,出现在众人的前面,为首的那人,正是来整!

“儿郎们,杀啊,捉住罗艺,王爷大大有赏!”来整高声喝着。

“妈呀!”一个幽州士兵听到隆隆的马蹄声,又听说蓟县已经失守,顿时一声尖叫,扔下了手的武器,向一旁奔去。

可是他还没有奔上两步,一股劲风扫来,寒气森森,向他逼来。他大吃一惊,想要停止脚步,可是那刀迅疾如风,将他的头颅砍了下来,顿时鲜血飞洒,染红了四周士兵的衣袍。

“谁敢再跑,杀无赦!”薛万彻厉声高呼,随即,他大喝一声,道:“隋军诡计多端,儿郎们,莫要信他们的话!”幽州士卒仍有些不敢相信的模样,可是这个时候,来整带领的两千铁骑已经冲杀了过来。来不及多想,薛万彻喝道:“薛齐,你带人消灭他们!”他指了指孤军深入的这十几人,随后,高高举起手的横刀,喝道:“儿郎们,随我杀!”

说着,薛万彻一夹马腹,带着几十骑向来整冲杀了过去。

两支铁骑渐渐近了,随后,狠狠的撞在了一起,无数人大声喊着,战马长嘶,血肉横飞。

第八十五章 定幽州(三)

“报!”远方,一骑激射而至,高声的喊着。

杨浩闻言勒住战马,问道:“有何情况?”

“启禀王爷!”那名传令兵勒住扬起前蹄的战马,高声道:“前方二十里处,来将军已经同罗艺后军交手,敌军在我军的冲击下,后军已然崩溃,来将军正带着将士们追杀!”

“唔!”杨浩点头,吩咐他道:“再探,另外,告诉来将军,切莫孤军深入!”

“是!”那人吆喝一声,转过马头,再度往回奔去。

“吕风,让兄弟们再快一些,务必要追上来整!“杨浩叫过一旁的吕风。看着吕风前去的背影,杨浩的目光看向了北方,杨公卿那边,还没有消息,突厥人究竟在做什么?应该不会看着罗艺就这样灭掉吧。

罗艺接到得到消息,一脸阴沉。

他看着身上受了几处上的薛万彻,皱眉道:“老弟,依你看,是否实行第二方案?”

薛万彻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道:“总管大人,看来只有这样了!”

罗艺沉默,显然有些不甘心的模样,然后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苦笑着,摇摇头,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那好,总管大人,卑职这就立刻派快马通知执行第一方案!”薛万彻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罗艺从山包之上,望向南方,那里,薛齐正领着士兵们抵抗这来整的攻击。

来整率领的士兵,虽然少,可是有备而来,士气高昂,都是骑兵,冲阵的威力很大,反观幽州军,士气低迷,人数虽多,却在来整、苏定方的带领下,已经狠狠的将幽州郡的阵型穿透两次,若不是这个地方,地势颇不平坦,加上幽州军人多势众,薛齐等人奋不顾身的力战,恐怕早就崩溃了。

看着几匹快马飞奔而出,薛万彻这才将目光收回,这到底,是对是错呢?摇摇头,他将目光再度投向了战场。

“杀!”来整高声大喝,手的长枪快速的刺出,有如镰刀一般,快速的收割着,所经之处,幽州士卒纷纷倒下。他的手臂,已经有一些乏力的感觉,毕竟已经激战了一个时辰了,王爷,应该就要赶到了吧。他长长的喘息着,兄弟们已经死伤不少了,应该只有一半的人了吧。

忽然,他的目光凝注了,远方,似乎是幽州军所在,那里,帅旗飞扬,上面是一个大大的“罗”字,难道,罗艺那厮就在那里吗?可惜,自己再多一些人,就可以冲上去,一定可以将他抓获。

那里,的确是罗艺。

此刻的他,被几个亲兵安置在软榻之上,舒服的躺着,这个时候,他还不走,究竟想要干什么?不过他的沉着冷静,倒是让幽州军心逐渐安定下来,总管大人都还在,想必应该是有什么妙策的吧,要知道,总管大人可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啊。

罗艺的目光缓缓的向前,他在的这个地方,地势较高,可以将前面的战况一览无余。轻轻咳嗽两声,他左右一看,两翼,似乎还没有什么动静啊。

本来,罗艺的这次撤退,是做了两个安排。

如果,赵王不来追,那么他就老老实实的退回涞水、涿县,这两座城池,虽然小,可是却还是较为坚固,尤其是涞水,依山旁水,可以作为抵御赵王的基地,到时候,他在联络其他势力,如高开道,如刘武周,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如果,赵王来追,罗艺也有绝大的把握,击溃隋军!隋军虽然有专门破骑兵的瓦罐、铁蒺藜。可是据罗艺的了解,那种东西,必须要埋在地上,才可以发挥它的效用,而这场战斗,却是运动战,那就意味着赵王根本没有时间,来布置那些可怕的东西。所以,罗艺认为,赵王虽然有他的资本,可是他的士兵战斗力太弱,没有了瓦罐等物,赵王最大的依仗也就没有了,如此,赵王何惧?在河北大平原上,正是骑兵的用武之地,赵王必败!

“老弟。”罗艺的发话,问道:“消息,传出去有多久了?”

“半个时辰了!”薛万彻听到罗艺的问他,连忙走上两步回答。

思考了一阵,罗艺皱眉,道:“究竟怎么回事,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应该不会。”薛万彻沉吟,道:“总管大人,不过这一带多是山丘,恐怕不利于大规模的骑兵冲锋啊!”

罗艺叹口气,计划是周详了,可是原本是想在平原之地和隋军对决的,可是那里知道,马大宝那厮居然不忿罗艺让他留守大营,转而投靠了赵王?这是他不曾料到的,以至于,没有将杨浩引到预定的地点。既然赵王派了这支骑兵队来袭,那么随后,肯定有大批的军马,作为后援,这使得他不得不提前动作。

两人正在谈话间,只见前面一片大乱,只见数十骑居然杀奔而来,声势极猛,似乎就连薛齐也抵挡不住,只得后撤。

“怎么回事?”罗艺不觉愕然。这支两千余人的骑兵队有这么厉害吗?

“总管大人,那名隋将颇为厉害,不过前番,不过仗着人多而已,待卑职这次将他擒获!”薛万彻冷哼一声,一个时辰前,他带着几十骑迎战来整,一个冲锋之下,他虽然手刃了几名隋兵,可是他身后的兄弟,也死伤过半,若不是薛齐带着大军来援,恐怕他就在交待在那里了。所以他非常的不甘心。

“老弟,一切小心!”罗艺有些语重心长的模样,目光真挚诚恳,“以后,哥哥还要仰仗老弟,千万小心!”

薛万彻目光炯炯,纵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罗艺有着拉拢的意思,也仍不住有些感动。他自从投靠了罗艺之后,虽知道罗艺并不是明主,可是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薛氏兄弟受罗艺恩泽已久,如今虽然情况不妙,可是还没有到不能挽回的地步,若是不战而降,他就不是薛万彻了。

站起身来,嗅着随风带来的血腥味,薛万彻的目光凝成一团,他手握紧了刀柄,喝道:“随我来!”

这次冲阵的是苏定方,他与来整商议之后,决定博一搏,所以由苏定方带着数十人,朝幽州帅旗之处冲杀而来。

他手的钩镰枪急挑,一瞬间就将几名幽州兵刺死。可是幽州军,毕竟人太多了,他这翻冲杀,还是离帅旗的所在很远,马力已竭,他知道是冲不过去了,“儿郎们,杀回去!”苏定方高声大喝。

“杀回去!”士兵们叫着,纷纷高举着战刀,人人已经是浑身浴血。

“冲!”苏定方大声喊着,率先一夹马腹,再度冲锋。一行骑兵所到之处,哀叫声,金戈交鸣声,响成一片。如稻草般倒下的死尸,堆在地上,满满的都是。

“铛!”当苏定方举枪就刺的时候,一声巨响,一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你?”苏定方冷笑。

“是我!”那人回答,冷冷的举起了手的横刀,赫然便是薛万彻。

“你很厉害!”苏定方笑道,他缓缓的收回了手的钩镰枪,枪尖上,鲜血顺着流下,染红了大地。

“你也很厉害!”薛万彻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他手臂上的伤,就是拜苏定方所赐。

两人的目光对视,纷纷如鹰隼一般盯着对方,然后不约而同的举起了手的兵刃。

“铛!”又是一声巨响,两人的兵刃相交,白日里,也激起一溜火花。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枪杆传来,苏定方只感到手臂一颤,虎口发麻。刚才厮杀一阵,力气损耗大半,那里比得上休息了好一会的薛万彻?这一下,他虽用尽了全力,可是这股大力,让他的心不由一紧。早先时候,两个人交手,苏定方丝毫不落他下风,将薛万彻杀的只能防守,可是现在,恐怕这种形势将要改变了。

薛万彻心也是一惊,但随后他就明白过来,心顿时大喜,冷冷一笑,薛万彻手的横刀再度出手,带着巨大的力量,狠狠的又是一刀。如今这种情况,生死搏斗,他薛万彻怎么会放过这种机会?趁你病,要你命!

看着如白练一般,呼啸而来的横刀,苏定方大喝一声,手钩镰枪再度举起,向薛万彻刺去,可是他的这一枪,并没有与薛万彻硬碰硬,而是借着钩镰枪的优势,凭着他对薛万彻这一刀的轨迹,预判,从缝隙透了过去。

手腕一转,薛万彻在这一刻,硬生生的将横刀一磕,击打在苏定方的钩镰枪之上。一声脆响,还没等薛万彻有任何动作,苏定方的钩镰枪一转,枝上小钩已经搭上了薛万彻的横刀,然后向后一扯,薛万彻大吃一惊,顺势一滑,这才将苏定方出奇不意的这招卸掉,看着苏定方,薛万彻有些郁郁,苏定方多次靠着他那奇怪的兵刃,这才屡屡压制他。

他正要再度趁苏定方力竭之际,杀死来将,可是这时候,前方,一片混乱。

第八十六章 定幽州(四)

“吕风,带着士兵前去支援定方!”杨浩骑在战马之上,高声喝道。紧赶慢赶,终于到了。

应该没有来迟吧,杨浩擦了一把汗,带着几名亲兵登上一处山丘,居高临下。他终于看清楚了战况,此时两方已经胶着,从人数来上看,幽州军占据了优势,只不过这个地方,因为地形的限制,所以幽州军不能全力的扑上。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先是三千士兵加入了战团,这才堪堪在小范围内,将人数的劣势挽回。

然后,是几名队正纷纷领命,在隋军两翼以及后方做出安排。随后,杨浩又冷冷的将目光再度凝视下方。有了隋军这股生力军的加入,明显战局开始向隋军有利了。

另一边。

罗艺看着战场上的情形越来越不利,忍不住的站了起来,他用手扶着几个亲兵,慢慢的走上前去,厮杀声越来越大,地面上,堆积了无数的死尸,为什么?罗艺捏紧了拳头,他的目光转向西方。

按计划,阿史那咄苾是那从西边出现才对,该死,突厥人为什么还没有出现?这个时候,虽然幽州军占据了劣势,可是只要有突厥精骑的加入,那么局势就能够改变。这里虽然有这丘陵,可是对于善于骑射的突厥人来说,想必不是什么难事吧。只需要几个冲锋,以骑兵的冲击力,就能将隋军冲垮!

难道,阿史那咄苾就这样的走了吗?难道,我就这样的失败了吗?不,绝不!罗艺忽然摆脱了几个亲兵的搀扶,狠狠的一拳,打在了一颗斜脖树上。这一拳,带着他的无奈、愤恨,斜脖树摇晃着,绿吃不住罗艺的拳劲,纷纷掉下,宛如冬日的雪花,落下了罗艺的身上,到处都是。

“咳,咳!”罗艺忍不住的咳嗽,几名亲兵赶紧上前,道:“大人!”

“唉!”罗艺深深的叹息,眼,留下几滴泪来,还是不甘心啊,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在薛万彻的带领下,前后上了千多的士兵,那可是他的一半军队啊,恐怕,就算将余下的士兵投入战场,也只能是这个样了吧,对战事无事于补。可是这个时候,他怎能逃走?那样一来,还在抵抗的幽州士兵,那里还会有战心?只要罗艺一走,那些士兵就会纷纷的逃走,兵败如山。

可恶的马大宝,正是他的背叛,使得原本的计划破灭,不能够正常的实施。才导致了军无战心,而且在这种地方,被隋军偷袭,许多士兵不明真相,还以为已经大败,那里还有战心,更加上前些日,军流传的那件事情,思归之心,人人皆有,那里还有什么战意。这个时候,能在前线厮杀的,都是他罗艺的心腹,要不然哪能熬到这个时候?

撤?战?罗艺的心,一时间,这两个念头在他的心头缠绕,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啊,可是,终究还是要做出一个决定啊。罗艺感到他的身微微的颤抖着,深深的闭目,良久,他终于抬起头,嘴唇蠕动着,似乎那个决定要耗尽他一生的力量一样。

“撤、撤退!”这两个字,罗艺用了好久的力气,才喘息着说完。

“总管大人,你说什么?”一个亲兵似乎没有听清楚,凑近了问道。

深深的再度喘了一口气,罗艺忽然挺直了身,他似乎发现,那两个字说出来之后,再说一遍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了,“撤……”可是他话语尚未说完,忽然,大地传来激烈的震动,声势之大,令有伤在身的罗艺几乎站立不稳。可是随即,罗艺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他不由自主的走上两步,举起头,深深的看向了远方。

目光穿过厮杀声震天、满地死尸的战场,那里,是无数的骑兵,无数的骑兵啊!罗艺猛地将扶住他的亲兵甩开,哈哈大笑起来。阿史那咄苾,你终于来啊,你可知,这一刻,我罗艺等了多久,又等的有多苦?可是,终于,你来时来了!来了!胜利,将会是我的!

罗艺忍不住的大笑,笑声,他的身剧烈的摇晃着,有了突厥人的帮助,在这种地方,赵王只有等死!

“出击!”罗艺大声的下令,他要借着突厥人的东风,一鼓作气的击败隋军,从而反败为胜!

目光凝视着远方,大地激烈的震动。杨浩目光冷冷的看向远方,果然,那些突厥人啊,和罗艺唱了这么一出戏,就是等着自己上当么?

“吕风?”杨浩开口。

“王爷,卑职在!”吕风上前。

“杨公卿那边,可有消息?”杨浩问。

“据探马,杨将军已经在此地偏西二十里外!”吕风道。

“好,叫他加快行军,务必在半个时辰内完成合围!”杨浩下令,幸好早有准备。

“是!”吕风领命。

“韩猛!”杨浩再度高喝。

“卑职在。”韩猛上前。

“你带着五千士兵,务必要拦住突厥人,坚持到杨公卿来!”杨浩道。

“是!”韩猛领命而去。

呼吸着充满了血腥味的空气,杨浩的目光在地转向前方。

苏定方等人鏖战多时,不过,在杨浩领兵到后,派出了一批生力军,相互交替出战,隋军的优势在于,阵型之,兵种的合理搭配,所以,在与幽州士兵的缠斗,可以更为合理的利用阵型来消耗敌人的战斗力,同时最大的节约了自己的体力。

此时的苏定方已经靠在后军之歇息,恢复着体力,这个时候,地面的震动越发的强烈了,可是远处的骑兵,到了隋军的两翼边上,许多骑兵纷纷栽倒在地。

那是杨浩领兵到了这里之后,立刻令人布置的铁蒺藜。这一带的地形又以碎石居多,所以突厥骑兵在最初的一番冲锋,确是吃了大亏。

一般说来,骑兵以其灵活的机动性和强大的冲击力而著称,打仗,就是要扬长避短,以己之长攻敌之短,这样,才能够获得利益的最大化。骑兵一般很少去硬憾敌人的正面,因为那个地方,正是敌人防御最为严密的地方。

阿史那咄苾自然不是傻,他带着的骑兵,是向隋军的左翼杀来,可是隋军还是太狡猾了,预先埋下了铁蒺藜,这才使阿史那咄苾吃了一个小亏。

不过随后,阿史那咄苾就笑了,因为隋军的铁蒺藜并不多,在最初死掉了几百人之后,那些铁蒺藜似乎已经耗尽了,很多勇敢的突厥骑兵已经冲了过去,与隋军的步卒开始交上了手。

“冲!捉拿赵王,老重重有赏!”阿史那咄苾高声的喊着,帐下的几名俟斤听到大王的喊声,心大喜。谁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建立功业,在这个地方,突厥骑兵一定能够冲垮敌人的阵型。只隋军一乱,那么迎接他们的,将会是失败!

“哟呵呵!”突厥骑兵怪叫着,手挥舞着弯刀,在俟斤大人的带领下,狠狠的向隋军的左翼撞去。

“夺夺夺!”隋军弓箭手举起弓弩,向前方的突厥骑兵射去,天空,密密麻麻的全是箭羽,向缺少衣铠的骑兵射了过去,在这种密集的射击之下,突厥骑兵打量的伤亡,战马哀叫着倒下,将身上的主人抛飞。措不及防的突厥人倒地,有的人头颅狠狠的撞在了地上,一声闷哼,那人的头颅在这种巨大的冲击力下,顿时裂开,流出了红白的液体。有的人,运气稍好一些,摔在地上,虽然没有死,可是也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或手足折断,或是脊椎骨折断,只能在地上哀叫,翻滚。

战斗,或许就是那么的残酷吧,无论正义还是邪恶,交战的双方,都是士兵们,用生命去铸就的啊。

终于,在突厥人付出了无数的生命之后,“轰!”宛如一股巨大的洪流,突厥骑兵狠狠的撞上了隋军的步兵阵型,一时间,两军相接之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战马鸣嘶,士兵惨叫,鲜血飞洒,肉块在空飞舞,许多士兵沉重的倒下。

隋军阵型在挡住了最初的突厥攻势之后,终于出现了破绽。突厥骑兵顺着那个缺口,源源不断的闯了进来,他们要为上次的失败而报仇!

两军陷入了阵地战,战事一度胶着,想必之下,突厥骑兵虽然英勇,可是隋军也不遑多让,英勇的隋军将士,用他们的血肉之躯,硬生生的将突厥骑兵拦在了第一道防线,并没有让突厥人杀向纵深。

第八十七章 定幽州(五)

罗艺的脸上,满是欣喜的笑容。从巨大的失落、沮丧转变到高兴,罗艺显然很好的适应了这一段时间的巨大心理变化。

隋军左翼已经被突厥骑兵撞开了一个缺口,而正面,在罗艺再度派出新生力量之后,渐渐的将局势挽回了。而更重要的是远方,那里的战局才是罗艺最关心的,看起来,突厥骑兵果然很强大啊,已经冲到了隋军的第二道防线了,只需要再进一步,就可以将杀到第三层,那里,就是赵王杨浩的所在了。

战局虽然不利,可是杨浩并不担心,这个时候,他还有后招,更何况,杨公卿应该到了吧。

“下令,钩镰枪队上!”杨浩下令,那是他特意为骑兵而准备的。

山丘之上,掌旗手得到号令,挥舞着大旗,在一名队正的带领下,钩镰枪队鱼贯而出。这个时候,两军已经有些胶着的态势,骑兵的威力已经没有最初的那番强大了。

“斧手上!”命令再度下达。

旗帜飘扬,一千短斧手再度上前,在几名队正的带领下,向前杀去。

前次与突厥人作战,这两个杀手锏他并没有派上场,就是不想暴露太多,达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果然,这两支生力军加入战场之后,局面顿时一变,无论是钩镰枪上的倒勾,还是短斧手,都可以攻击突厥骑兵的战马,尤其是短斧手,手的斧锃亮,在其他兵种的搭配下,发挥出了难以想象的战斗力。他们在战场之上,并不直接杀人,而是上去,举斧就砍战马的前后腿,突厥骑兵都是轻骑兵,战马没有装备什么铠甲,更何况是马腿,一击之下,战马长嘶一声,哀叫着倒下,它身上的突厥兵也随着战马的倒下而摔在地上,随后几名隋兵上前,或是长枪,或是短刀,纷纷的劈在他的身上,那人惨叫一声,根本无力抵抗。

当骑兵丧失了他的机动性,陷入阵地战的时候,优势就已经丧失了。这就是杨浩派出钩镰枪队和短斧手的缘故。

阿史那咄苾显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派出更多的骑兵,从隋军的后放杀入,这一仗,只能赢,输了,恐怕就要成为了隋军的俘虏了。

战马奔腾如雷,弯刀雪亮如雪,悍不畏死,突厥骑兵继续冲锋,在这种情况下,隋军可以说是三路受敌,面对人数众多的敌军,杨浩再度派出了余下为数不多的部落,这个时候,他的身边已经不足五百人了。

“杀死突厥狗!”一个队正高声喝着,手的横刀一闪,将一个摔下战马的突厥人一刀砍死,振臂再度高呼,可是他的声音戈然而止,一个突厥骑兵,想是一个低级军官一类,手拿起了短弓,瞄准了他,然后松手,箭如流星,正正的一箭,射在他的额头之上。那名队正用手捂住额头,似乎想要将它拔出来,可是他的喉咙只是发出一阵声响,然后如一块木桩一般,倒了下去。

“大人!”一个小兵扑了过去,将那人抱在怀里,可是那人的只是一阵抽搐,死在了那人的怀里。

“兄弟们,为队正大人报仇啊!”一个人高声呼喊着,那人队正的副手,队副。按照杨浩的制度,当队正死了之后,就由那名队副指挥作战。所以他发现队正死了之后,立刻站了出来。

“为大人报仇!”这股隋军大声的喊着,在队副的带领下,气势如虹,手的兵刃,带着复仇的火焰,向突厥人杀去。

这个时候,两军已经投入了大量的兵力,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力量了,在各自的将领的带领下,毫不畏惧的与敌人作者殊死搏斗,两边的战斗大致处于一种平衡的状况,如果,只要有一支援军,哪怕只有三千人,恐怕战局就将会改变!

在杨浩的焦急等待的时候,罗艺已经做出了决定,快马令人通知昨夜出发的薛万钧,领兵回援。要知道他的那支部队,可都全是骑兵啊,这个时候,如果有这么一支生力军加入,那么隋军必败。

“快,派人通知薛万钧,要他带兵回援,一定要快!”罗艺大声的喊着。

“是,是!”一名亲兵高声的答应,飞快的窜上一匹战马,然后死命的抽打着战马,向北边奔去。

看着那人消失在视野,罗艺这才转回头,再度看着前方的战况。他的心,在滴血,因为他知道,这一仗,即使他胜了,恐怕也是惨胜啊,就算最后的结局,是赵王无力北上,他罗艺也只能守在涞水城,休养生息罢了!冲击力极强的突厥骑兵,居然占不到隋军的便宜,他有些想不通,这种地形,正是骑兵发挥威力的地方。从这里,他只能看到远方突厥军和隋军各自占据了数块地盘,进行厮杀,所以他并不知道,原来杨浩准备了大量的钩镰枪、斧兵,遇见突厥人,二话不说,对准突厥战马就刺就砍。当突厥人的战马一失,那么步战,他们那里比得上隋军?

杨浩的目光瞬也不瞬的看着前方,他也明白,这个时候,就是千钧一发的时候了。

“杨公卿在那里?怎么还没到?”杨浩终于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已经是黄昏了啊,距离他下达命令的时间,应该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吧。难道是遇见了新的情况?

一个亲兵正要说话,忽然,他大喜的指着远方,道:“王爷,杨将军来了!”

杨浩抬头,远方,升起了数股浓烟,那正是两军约定的信号啊。来的正是时候!

“快,点燃烽火!”杨浩惊喜的大声喊着,这么久,即使他一开始信心满满,可是还是有着担心,现在,他终于露出了笑容。

烽火终于点燃,一条黑龙冲上天际。对面也作出了反应。

是时候了!

杨浩大声笑着,道:“拿鼓槌来!”

一个亲兵愕然的取过鼓槌,杨浩将袖口一挽,喝道:“传令下去,杨公卿已经率兵来援,还望诸位将士一并努力,歼灭敌军!”

“是!”几名亲兵大声的回答,也是笑容满面的下去了。

杨浩哈哈一笑,手捏紧了鼓槌,快步走到一个隋军的面前,道:“让孤来!”

那名小兵一愣,看着杨浩的手拿着鼓槌,不由一惊,道:“王爷,这种事情还是小的来做……”

“哈哈。”杨浩大笑,道:“本王要亲自擂鼓,振奋军心!”说着,他身一横,已是将那名隋兵挤开,双手举起,手臂用劲,顿时手臂上的血管鼓了起来,随后,他对着军鼓使劲的敲打起来。

“咚咚咚!”鼓声先是缓慢的响了起来,然后变得快了起来,在犹自厮杀不已的战场上,响彻了起来。

“是王爷!”有人听到逐渐变得激扬的鼓声,回头看时,却发现正是自家的王爷站在高处,手捏着鼓槌,在那里奋力的敲打着军鼓。声音激烈高昂,已经将整个战场覆盖。

鼓声震天,军心激昂,隋军看到王爷亲自擂鼓助战,顿时气势大震,加之又听说杨公卿的援兵已到,顿时战意熊熊,如在火浇油一般,气势顿涨。一时间,整个战场喊声震天,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一般。

隋军奋勇向前,这才让罗艺心大惊,他身形摇晃,喝道:“这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瞬间,隋军突然变得如此的气势如虹?

“总管大人,你看!”一个亲兵忽然指着西边,那里几股黑云,缓缓的飘了过来。

“报!”忽然一个斥候快速的奔来,身上多有伤痕,他还没有到罗艺的跟前,就有些支撑不住,掉下战马。

几名亲兵赶紧上前将那人扶了过来,那人喘息着,道:“总管大人,隋军大将杨公卿带着隋军,从我军两翼包抄过来了!”

“啊!”罗艺显然有些承受不了这个打击,难道,我精心的设计了这个计谋,最终还是要失败吗?他忍不住的后退两步,脸色憔悴,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变老了许多。几名亲兵上前扶住他,他的眼神有些无助的再度看向了战场。在隋军的攻势下,幽州军已经节节败退了。

“总管大人!”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是薛万彻。此时的他已经浑身是伤,手臂上,更是血肉模糊,一道深深的划痕贯穿了他的手臂,肌肉翻起,可是他仍强自忍受着。

“老弟!”罗艺死死的盯着他。

“总管大人,撤吧!”薛万彻凄声,他厮杀多时,已经有些脱力了,他喘息了一口气,道:“大人,快走吧!”

“不,我不走!”罗艺忽然大声的喊着,他怎么甘心就这样失败?

“大人,突厥人已经撤了,再战,已经没有意义了!”薛万彻大声的叫着,声音嘶哑,“快走吧,大人,万彻为大人断后!”

“突厥人,走了?”罗艺心一痛,他散乱的目光转向远方,果然,突厥人仗着骑兵的机动性,已经开始大批的撤离了战场了,薛万彻说的没有错,再战已经没有了意义了!

薛万彻忽然上前一步,,手掌一磕,将罗艺打晕,然后大声的喝道:“快,带着总管大人走!,我来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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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定幽州(六)

战马飞奔,阿史那咄苾使劲的抽打着战马,这个时候,他只有想着逃跑。

那么多的隋兵,从突厥的后军冲杀而来,为首的是一员手持大刀的猛将,片刻之间,已是劈翻了几个英勇的突厥骑兵,看见黑压压的隋军,冲杀而来,阿史那咄苾只能打马而逃。他的骑兵,大部分已经派上了前线,虽然两翼以及后军还是三千多的骑兵,可是面对蜂拥而来的隋军,无疑是杯水车薪,根本没有什么用,所以在看到后方的情况之后,阿史那咄苾当机立断,选择了逃走。

“咚!”杨浩最后一下狠狠的敲打在军鼓上,然后扔掉了鼓槌。转过头,极目之处,敌军已经纷纷逃走了。

“王爷,末将来迟,还望王爷恕罪!”杨公卿率先带着清兵赶来,杨叙已经奉他的命令继续追击敌军。

“不迟,不迟!”杨浩哈哈一笑,翻身上马,道:“杨将军,随孤追击敌军!”

“王爷,你万金之躯,不宜轻动,此等事情,就交由末将吧!”杨公卿急忙劝道。

“杨将军,你与孤一起,捉拿反贼罗艺!”杨浩再度喊道,说着一夹马腹,手拿着钩镰枪,向前奔去。

杨公卿无奈的跺脚,喝道:“快,追上王爷。”

突厥、幽州军大败,隋军毫不客气的乘势追杀,一时间,脚步声响彻天际,到处血流成河。突厥人骑在马上,奔跑甚是迅速,倒是跑在了最前面,可是幽州军大都是步卒,在这种时候,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纷纷鼓足了力气,向北方奔逃。可是大多数的士卒,早上就从幽州大营出发,还没有用餐,响午时分就被投效了隋军的马大宝偷袭,随后就是两军胶着,一场血战,到这个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气力渐竭。

“投降不杀!”杨浩虽然冲锋的时间较晚,可是他的战马,养精蓄锐很久,马力充足,居然很快的被他冲到了最前面,累的杨公卿等人连连挥鞭跟上。

“投降不杀!”隋军齐声大喝。

“我投降,投降!”一个幽州士卒显然跑不动了,哭喊着,跪倒在地上,扔掉了手的武器。

“噗!”那人刚跪下,一个伍长模样的幽州低级军官,手的大刀挥舞,将那人的头颅砍了下来。“再说降者,必斩!”那人高声大喝,傍边一个手持横刀的将领奋力的勒住战马,那人浑身是血,正是薛万彻。

“儿郎们,和他们拼了!”薛万彻高声大喝,他自愿留下来断后,可是,罗艺都已经跑了,昔日那杆威风凛凛的帅旗在前方若隐若现,幽州士卒瞧在眼,那里还会傻乎乎的留在这里送死?

“薛万彻!”忽然,一声厉喝,一个身影在他的面前出现。薛万彻定睛一看,只见那人手持一支钩镰枪,一身的银白铠甲如雪,正是赶来的杨浩。

“纳命来!”薛万彻知道这个时候,肯定是打不过杨浩的,可是能拖一会是一会。高喝一声,薛万彻双腿一夹马腹,手血红而布满缺口的横刀再度举起。

杨浩冷冷的看着他,手钩镰枪一递,两人兵刃相交,薛万彻只觉得手臂一软,手的横刀竟是飞了出去。

他实在是已经力竭了,所以才会让力气充沛的杨浩捡了一个便宜,一个回合,手的兵刃就脱手而出,薛万彻一愣,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枪尖已经指上了他的胸膛。

“唉!”薛万彻闭目,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算为主尽忠了,要杀那就杀吧!

“将他困了!”杨浩大喝。对于薛氏兄弟,他是想收服的,在他的印象,尤其以薛万彻、薛万钧最为厉害,不过现在他没有时间,先将此人抓起来再说吧。随着薛万彻的束手就擒,许多幽州士兵纷纷举手投降。

“啊!”罗艺一身**。连续不断的颠簸让他感到了痛苦。

虽然是在平地,可是他的胸口还有伤啊,幸好,一个亲兵将他绑在身后,这才坚持着奔跑了许久。

“到了那里了?”罗艺有些艰难的问道。

“大人,应该快要到前方的大营了!”那名亲兵大声的喊着,胸膛急速的起伏着。

“唔!”罗艺艰难的应道,然后,他转过头,看到的是幽州士兵慌乱奔跑的模样。真是,兵败如山啊。他罗艺虽然不想争霸天下,只是想夺的更多的地方,从而为他投效明主时,有更多的筹码,博取高官厚禄,可是这样的一个并不高的愿望都不能满足他。几滴泪水流了出来,罗艺深知,他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这一仗,突厥人也是大败,恐怕日后,他们都不敢南侵了吧。而自己,幽州被占,主力又损失殆尽。如果说以前他还有谈判的资本,那么此刻的他,恐怕连求活的资本都没有了。他正在想着,这个时候,前方,忽然之间,马蹄声如雷的传来。

罗艺惊魂不定的抬起头,只见一杆大旗,可是他看不清楚上面是什么。

“啊!”一个亲兵惊叫起来,带着一丝欣喜,“是薛将军!”

他口的薛将军自然是薛万钧了,想必,是他带着三千骑兵来了吧。可是,已经没有用了,三千骑兵,如果是早先时候,从隋军的正面或是右翼杀入,那么可能还能冲破隋军的阵型,从而取得胜利。而这个时候?那些疯狂奔逃的幽州步卒就能将薛万钧的三千骑兵扰乱!

果不其然,在距离越来越近了之后,那些疯狂逃窜的步卒已经管不了许多了,只是拼命的向前冲去,仿佛冲的越快,就越安全。薛万钧下令斩杀了不少步卒,那那些步卒还是悍不畏死的冲来。

终于,薛万钧看到了罗艺,“总管大人,快走!”他大声的喊着,眼睛犹在找着他的兄弟,好像没有。薛万钧的心一痛,难道……可是随即,他努力的摇摇头,将这个不好念头驱散开来,随即一勒马匹,道:“总管大人,走这边走!”

终于,夜深了。

这场厮杀一日的战斗,也停歇下来。

罗艺在薛万钧的接应下,回到了大营。可是这个提前造好的大营,此时显得空荡荡的,里面的士兵已经不足五千了。

夜风吹拂,带来阵阵的热浪。

“丝!”罗艺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个亲兵为他将胸口的伤处洗净,重新为他敷上草药,裹上几层的绷带之后,罗艺强打起精神,站了起来。

“总管大人,你先歇息一会吧!”薛万彻道,刚才他是带着罗艺等人抄了近路,这才赶回了军营。

“不,老弟,还是继续北行吧!”罗艺很是坚决的否定了。这个大营,虽然布置的还可以,可是那里有城里安全?还是先奔会涞水,那样会更安心一些吧。

“总管大人,你的伤……”薛万钧有些犹豫。

“这点小伤,我还撑得住!”罗艺摇头,还是坚持要继续北行。

“上马!”薛万彻高声呼喊。罗艺在几名亲兵的扶持下先走,然后薛万钧断后。

薛万钧看着罗艺前去的背影,心长叹一声,如今的他,也不知道当初投效罗艺是对是错了,可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了。

“走!”薛万钧高喝,可是他话音未落,只听后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杆大旗是空飞舞。

“快走!”薛万钧看清了那杆旗帜上的大字,不由急忙高喝一声,然后策马疾奔。

杨浩到了空无一人的大营面前,也不停留,继续追赶。

是日亥时,杨浩带着士兵们,到达了高阳县,虽然天色已晚,可是借着月色,仍能看清楚,县城里的一片残迹。到处是尚未埋葬的森森白骨,那些白骨的姿势,让杨浩想起了他们在死前,遭到了怎样的遭遇。

苏定方一拳狠狠的打在了残壁上,怒道:“罗艺这厮,实在是罪不可赦!”

杨公卿沉默良久,以前,这种事情他也没少做吧,可是自从投靠了杨浩,他也慢慢的接受了杨浩等人的思想,百姓,国之根本也。只要百姓安居乐业,天下自然大安,那里会有什么变乱?

”唉!“杨浩轻轻的叹息,他挪动了脚步,站到高处,喝道:”诸位将军,如今罗艺大败,此僚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俗话说,斩草除根,愿诸位将军,乘此机会,诛杀此僚,以慰我河北百姓!“

众人听了,纷纷高呼,发誓一定要捉住罗艺,为死难的百姓报仇。

是夜,众人食过干粮,歇息片刻之后,继续向北追去。

第八十九章 定幽州(七)

(祝各位大大节日快乐,十一玩的开心!!)

大厅内,罗艺强自打起精神,看着疲倦不堪的众人。泡*()

士气已经不能再低落了,这两天,罗艺恍如梦,要不是薛万钧死战,恐怕在河间,他就命丧黄泉了。

虽然最终,还是来到了涞水县,可是已经没有用了,即使加上原本驻守在涞水县的士卒,也不过五千人而已,虽然涞水县依山旁水,可是五千人,根本无法抵抗隋军,更不用提如今的幽州军士气低落到了极点,没有什么战斗力。

挥挥手,罗艺让众人下去,在薛万钧走到门口的时候,罗艺喊住了他。

“老弟,是我对不住你们啊!”罗艺痛心疾首。此刻的他,就算是装,可是心的悲伤还是真的,本来想趁着突厥南侵,占点便宜,那里知道最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薛万钧似乎也有些支持不住,两日两夜啊,被赵王紧紧的追赶,要不是薛万钧仗着路熟,否则恐怕很难甩掉杨浩。此刻,他听了罗艺的话,心微微的一颤,并不是为罗艺的话而感动,而是想起了薛万彻,下落不明啊,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还有失陷在蓟县的薛万述。

“老弟,到了如今这种地步,不如将我绑了,投降吧!”罗艺深深的叹息,他知道,赵王是不可能放过他的。糊涂啊糊涂!他作为昔日大隋一个威震突厥的将领,居然勾结了突厥人,攻打大隋的最后一支兴复力量,而且,造成了高阳、安诸县的惨剧,杨浩怎会放过他?

薛万钧沉默半响,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还真的有些心思,将罗艺绑了,献与杨浩,不为高官厚禄,只为能够救他的兄弟,可是赵王肯吗?他的心哀叹一声,脸上却是不曾表现分毫。良久,薛万钧道:“总管大人,你就安心养伤吧!卑职先去巡视一番。”

罗艺注视着他,道:“如此,你先去吧!”嗒嗒的脚步声响起,罗艺的目光收回,摸了摸胸口的伤,桐油灯光照着他的脸庞,忽明忽暗。

城外二十里。借着山势,隋军已经驻扎下来,杨浩强打着精神,看着远处奔腾东流的拒马河,目光闪烁,似乎在想着什么。

“定方,敬仁那边有消息吗?”杨浩开口问道。

“王爷,杨将军驻守蓟县,已经稳定下了局势。”苏定方道,他虽然也累得够呛,可是一直以来,他作为杨浩的亲兵队长居多,保护杨浩的安全。

“嗯,高开道有什么消息?”杨浩问,自从大战以来,高开道这厮就非常狡猾的按兵不动,似乎有什么阴谋。

苏定方正要答话,只见一个士兵跑了过来,跪在地上,道:“王爷,杨将军有军传来。”

杨浩走上两步,打开一看,不觉笑道:“杨善会已经攻破涿县。”

“贺喜王爷!”苏定方笑道,涿县一下,涿郡就基本被杨浩掌握了,罗艺想要逃亡怀戎诸县的路,已经被杨善会死死的堵住了。

杨浩笑着,这个时候,西边又是一骑奔来,那人翻身跪下,道:“王爷,上谷郡将粮草辎重送到,正在军营处等待。”

“好极了!”杨浩大笑,早些时候,他就让人赶往上谷郡易县,那里,在博陵崔家的帮助下,已经投靠了杨浩,可谓兵不血刃。当即,杨浩大步的迈回兵营,只见一个少年,年约十七八岁的模样,长的也颇为俊秀。

那人看见杨浩过来,跪在地上,道:“小人拜见王爷。”

那人自称小民,杨浩不觉有些奇怪,让他起身之后,问道:“你是?”

“小民姓顾名伟。”那人笑着解释。

杨浩明白了,顾家在上谷郡本来只算一个二流家族,可是后来,王须拔、历山飞等人在上谷郡征伐多年,一些大家族不堪战乱,为了保存家族,纷纷南逃。这才使得一些二流家族冒出头来,顾家就是其的一支。顾家无奈投靠了历山飞之后,虽然受到重用,可是顾琦知道,这不过是历山飞拉拢以他为首的上谷郡世家罢了。所以在历山飞之后,顾家接受了博陵崔家的劝说,投效了杨浩。

在这种情形下,杨浩自然会封他一个官做,同时也从清河派出了一些人去上谷郡,协助顾家打理好上谷郡,毕竟上谷郡的位置,非常的重要。此处位于太行山东麓北端,燕山又从这里隆起,这样的地形挡住了突厥人直接南侵。这里与幽州一般,属于半耕半牧的地区,上谷铁骑,赫赫有名,杨浩准备大力经营这里,从而可以建立一支精骑。

在数天前,追击罗艺不停的杨浩就让人前往易县催粮。毕竟他是带着士兵突袭,这两日,食的都是干粮,如果上谷郡再不送来粮食,就要断粮了。

反正已经到了这种情况,杨浩倒也不急了,罗艺被困在涞水城,兵力不多数千人而已,虽然涞水城它地处咽喉要道,依着拒马河,背靠太行山余脉,可是涞水城因为地势的缘故,还是太小了一些,虽然城墙就地取石,造的颇为结实,护城河也颇为宽敞,挖的很深,然后从不远处的拒马河引来河水,将县城包围。可是,王须拔、历山飞之辈,攻城掠地,对上谷郡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他们占据了涞水之后,并未对涞水县城做出修葺,许多地方的城墙已经坍塌,露出了一段一段的很大缺口。罗艺在夺得这座城池之后,作为对抗易县的最前线,也一度对涞水城进行了修葺,可是因为财力、时间所限,并不能将城池恢复到最先的状态,只是将涞水城的那些缺口填上,从而可以有一个较为完整的防御系统。

不过,涞水地势关系,只有两道城门。隋军若要攻打,只能从南面以及东面着手,因为拒马河将涞水县城呈几字形包围了。除却南面是平地之外,敌人想要攻打涞水,只能从东门,渡河而来,这样有利的地形,可是使罗艺最大的程度节约他的兵力,不需要防守北面和西面,只要专心经营东、南两面即可。

面对涞水城的五千人,杨浩不急不慢,休整了几日之后,四周的树木开始被砍伐,隋军大力的建造工程器械,云梯、冲车等物在隋军几天的努力下,就要建造完毕。

“咳,咳!”罗艺站在城墙之上,目光看向隋军大营的方向。虽然在这个地方,他看不见隋军的动向,可是早晨,通过斥候的探查,他知道隋军在大力的建造攻城器械。

这样的日还有几天呢?罗艺冷冷的想着,虽然这个时候,天气非常的燥热,可是他的心却如寒冰一般,冷到了极点。他的视线从远方收回,看到几名在城墙上的士兵,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他的心顿时愤怒了起来。

涞水城已经被围,这没错,而且,据可靠消息,涿县也被攻下了,他罗艺,已经被隋军死死的困在了涞水,丝毫动弹不得!愤怒的罗艺,当即喝令几名亲兵上前,将那几个士兵抓来。

“饶命啊!总管大人,小的下次不敢了!”那几名士兵纷纷跪地求饶,在地上磕头不止。声音很响,大块的青石建成的城墙上顿时血迹斑斑,那几个士兵的头上满是鲜血。

“总管大人,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就让他们戴罪立功吧!”薛万钧劝道。

“戴罪立功?”罗艺的心冷哼,这个时候,还能立什么功?他罗艺还能翻盘的机会吗?如今的他已经极度的沮丧了,原先那种大好的形势,都失败了,如今躲在涞水一个小小的县城,兵不过五千,存粮也不足,他罗艺根本不能坚守。

心长叹一声,罗艺缓缓的开口,“拉下去,每人一百军棍!”

“总管大人,以卑职看……”薛万钧劝道,这个时候,军心已经不稳,似乎这样做,有所不妥吧。

可是他尚未说完,罗艺挥挥手,有些不满的模样,“就这样罢!”说罢,转身,步履蹒跚,缓缓的向府衙走去,几名亲兵在他的身后,跟着他,不离不弃。

薛万钧看着罗艺走了,回过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拖下去!”

深夜。晚风还有些热。

薛万彻带着上好的金疮药,走进了兵营。

“哎哟!哎哟!”薛万彻尚未走进那几个士兵的屋,就听到一阵痛苦的哀叫之声。

薛万钧走了进去,那几人哀叫声止住,道:“将军!”

“不要动,就这样趴着!”薛万彻脸上似乎没有什么表情,他走了进去,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诸位兄弟,你们受苦了!”

第九十章 定幽州(八)

(这章算大章吧,有5000余字,本来十一嘛,放假,牂牁是想多码些字的,可是,***,居然得了痔疮,悲催,屁股下垫了个软垫,还是如坐针毡,真TM的疼啊...这几天,可能只能保证一章5000字的了,还望各位见谅!等俺好了,多更一些吧.....再次泪奔.....)

顺着奔腾不息的拒马河,罗艺慢慢的沿着拒马河边上而行,在这两个方向,他并没有布置多少的兵力。隋军想要从这里攻城,无疑是很困难的。拒马河流水湍急,隋军想要靠舟师强行登陆,就得先对付拒马河,这在罗艺看来,是不可能的,饶是如此,他还是在这两线安排了一些士卒,有备无患。

顺着城墙,慢慢的向前,罗艺的脸色阴沉的非常可怕,昨日,他杀鸡儆猴,可是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啊。目光,凝向了西南方,那里,有罗艺派出去的一千士卒,都是骑兵。在守城的时候,骑兵是没有什么作用的,虽然如今的情况,罗艺也知道,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可是此刻的他,就像一个赌徒一般,将最后的筹码压了上去,他要最后的一搏!那日,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试探而已,虽然到了这个地步,薛氏兄弟还是值得信任的啊,可惜,薛万彻如今身在何方?这么久了,想必是被隋军擒获或是杀死了吧。想到此,罗艺的心一阵疼痛。

对于薛氏四兄弟,他最看好的就是薛万彻,带兵较之其他三人,更有一套,这也是长期以来,他非常信任他的原因之一,可惜啊。罗艺摇摇头,在城墙上站定,看了一眼初升的旭日,罗艺深深的凝视,然后在几名亲兵的护持下,走下城墙。

这时候,一个士兵匆匆的跑来,道:“总管大人,隋军有异动!”

“带我去看看!”罗艺急道,随着几名士卒赶向南门。

月二十日,隋军建造了大量的攻城器械之后,开始围攻幽州军的最后依仗——上谷郡涞水县。

当罗艺赶到南门的时候,薛万钧一身甲胄站在那里,银白色的铠甲反射出金色的光芒,几名重甲士兵正在那里,和薛万钧一起,默默的注视着城墙下。

一个隋军,骑着战马,在那里驰骋纵横,很是耀武扬威。

“城墙上的兄弟,你们这是何苦?都是大隋的百姓,罗艺叛变大隋,更引了突厥狗,南侵原,死了多少百姓,看着自己的同胞被异族杀戮,难道你们不曾有过后悔吗?”那个隋军的声音远远传来,很是清晰的传进众人的耳。

城墙上,原本有数十个弓箭手,已经将弓弦满满的拉开,躲藏在墙垛之间的射击孔下,准备随时听奉号令,将来人击杀,可是那个隋兵,很明显是杨浩派来的说客,声音颇大,人也颇为狡猾,虽然是策马奔驰,可是却在射程之外,并且,顺着城墙不断的奔跑,将适才的那学话语,不断的重复,打击涞水守军的士气。

当罗艺走过来的时候,恰好听见那人在弓箭射程外大声的呼喊,顿时,他的脸色一沉。

他对这个骑兵并不担心,稍微有点脑的将领都知道,骑兵虽然拥有极强的机动性以及冲击力,战斗力非常的强劲,可是那毕竟是野战方面,才能发挥出他的力量,用来攻城的话,就殊为不智了。他在意的是那个骑兵喊得话语,动摇军心啊。

“老弟,射掉他!”罗艺开口。虽然硬弓射程较远,可是不是一般人可以能开的。如果是没有受伤,他罗艺自问有这个本事,可是眼下,只能借助薛万钧的力量了。

一声不吭,薛万钧取过硬弓,用手拉了拉,然后取出箭支搭上,猛地一喝,举起硬弓,手指紧扣,双臂用力,将硬弓缓缓的拉开,他的视线随着那名隋兵而移动,良久,似乎把握住了那人的行进诡计,一声暴喝,薛万钧松开了手指。

箭如流星,罗艺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心叫了一声“好箭法!”他移动视线,跟随箭羽而去。

那名隋兵正在策马奔驰,没有注意到有人准备暗算他,正在大声的呼喊之际,一支箭羽激射而至,恰好射他的后背,然后惯胸而出。

“噗通!”一声,一只手捂着胸口,有些不敢置信的模样,可是随即,支撑不住,身形一晃,一头栽到地上,无主的战马两只前蹄扬起,原地打着转,在那里悲鸣不已。

“哈哈!”罗艺笑了起来,不过随后,他就捂着胸口咳嗽起来。良久,他这才挺直了身躯,看着杨浩派出人来,将那名隋兵拖了回去。他这才将目光转向了西边。

那边,是太行山的东麓余脉,群山起伏,连绵不断,更有无数的森林,树木。

在隋军四处砍伐树木,制造攻城器械的时候,罗艺也没有闲着,他出动了大量的士卒,将山岭上的树木砍伐下来,然后运送回城,大力的制造了守城器械。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通过这个办法,偷偷的将士兵送出城去,一日几十人,渐渐的凑齐了千余人,这才是他最大的杀招啊。

此时此刻,那些士卒应该埋伏在密林的某处吧,按照约定,罗艺会在某个时刻,燃起烽火,那个时候,这支伏兵就会冲锋而出,攻击隋军的后军。

可是能行吗?不管怎样,也要博一搏吧,或许能有转机呢?否则,他就靠这么一个小小的涞水城,那里能抵挡住隋军的攻势?只要隋军准备好了攻城器械,两三日内,恐怕涞水城就会被攻下了吧。俗话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他罗艺在缺少兵马的情况下,行这种招数,也不过是最后的挣扎罢了。

正在罗艺思考的时候,只见隋军前锋,推出了一个人出来。

罗艺,还有薛万钧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是薛万彻,被五花大绑,关在囚车之。

“投降吧!”苏定方远远的喊着,他的声音透过了清晨清新的空气,向涞水城的幽州士兵,传递着杨浩的意思:“诸位兄弟,你们都是大隋的民。可是受到罗艺奸贼的胁迫,所以才做出叛主、勾结突厥外族的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王爷宽容,只要你们放下手的武器,包括薛万彻在内的所有士兵,都既往不咎,只诛首恶!”

罗艺死死的抓住女墙,卑鄙的隋军,卑鄙的赵王,居然使出这等手段!他极目看去,有的士兵似乎有异样了。

“兄弟们,大概你们还不知道吧,蓟县、固安还有涿县已经被王爷殿下占领了,你们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就算你们不为自己考虑,可是你们在蓟县的家人呢?难道你们就不管他们的死活了吗?”那个声音接着传递过来。

就连薛万钧都忍不住手抖了一下。

一个士兵忽然扔掉了手的兵器,大喊着准备冲下城墙。

“杀死他!”罗艺大吼。扰乱军心者杀!

几名亲兵上前,将那人一刀砍死,随即剁成肉酱。就连薛万钧也不由动容。

可是罗艺的高压政策在这个时候,显然没有什么用了,除了一些心腹死士一心的想要跟着罗艺,大多数的士兵,在敌人已经兵临城下,随时有可能攻破城池的这种状况下,已经心生恐惧了,更何况,正如那人所说,自己的家人多在蓟县啊,总的为家人考虑!赵王殿下宽容,既往不咎,能活命为何还要死守涞水,为罗艺卖命?

一时间,就有数十人面面相窥,互相看着,忽然,“咣当”的声音响起,至少有二十多人扔掉了手的武器,转身就跑。

“杀,给我杀!”罗艺大声的喊着,撕心裂肺,有如一个输光了钱,翻本无望的赌徒。此刻的他眼睛通红,已经陷入了疯狂之,他猛地抽出了佩剑,胡乱的挥舞着,“杀,都给我杀!”

“是!”那几名亲兵死士得令,纷纷扑了上去。

那些逃跑的士卒顿时跑的更快,可是没有几步,就被一个亲兵一刀从头上划过,那人闷哼一声,从额上直下,深深的一条血痕,想是活不了!

“弟兄们,和他们拼了,捉住罗艺,开城投降吧!”一个小卒喊着,拔出了利刃,救下了一名被追杀的逃兵。

“老弟,杀死他们!”罗艺大声的喊着,刚才的那一番动作让他的胸口再度疼痛了起来,他捂着胸口,扶着女墙,喘着气,眼睛还望着那些逃兵。

“啷呛!”薛万钧拔出了腰刀。刚才他陷入了沉思之,看到远方被关押的薛万彻,他的心充满了怒火,他想要救出他,可是,依仗这点军力,那里能够啊,更何况军心已经溃散,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来人!”薛万钧大声的喊着,身边,有他的几名亲兵,那是一直跟随他在父亲身边的忠心耿耿的人。

“将军!”那七八名亲兵大喝,聚齐到他的四周,手按着刀柄之上,杀气四泄。

“捉住他!”薛万钧的横刀一指,却是指向了罗艺的所在!

当薛万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这个决定,也不是很难啊。前段时间,罗艺因为一些小事,对一些士兵做出了惩罚,在薛万钧看着,这个时候,做出这种决定,无疑是愚蠢的,可是他作为下属,自然会坚决的执行。晚上,他带着上好的金疮药,为那些士兵敷药。那些士兵都苦劝他,罗艺无德,如今到了这种地步,已经为罗艺做的够多的了,不如降了吧,反正本来就是大隋的民,只要捉住了罗艺,这等大功,就算以前有诸多不是,应该也可以一笔勾销了吧。

那个时候的薛万钧还犹豫着,毕竟他认为薛万彻已经死了,这种情况下,他可以说与赵王有杀兄弟的仇恨,可是如今,他看到薛万彻就在前方,虽然被关押在囚车之,可是毕竟还活着!只要活着,那就有了希望,所以,在薛万钧的心,已经打定了主意,捉拿罗艺,献与赵王,不求功劳,只要能够放过薛氏兄弟即可!这就是薛万钧如今打的算盘。

所以,在被罗艺惊醒之后,他终于做出了这个决定,毕竟,还有什么比自己和兄弟的性命更重要呢?更何况罗艺还勾结突厥人,屠杀原百姓啊。

当薛万钧做出这个决定之后,罗艺已经大惊了,此刻他身边的亲兵已经所剩无几,他根本没有想到薛万钧会在这个时候,倒戈一击!前段时间,他曾经试探过几次,那个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罗艺想逃,可是他转身,还没有跑上两步,仅剩的一个亲兵已经被薛万钧一刀砍死,随即,他就被薛万钧的亲兵包围了,苦笑两声,罗艺抬起头,问道:“老弟,我有何处对不起你?为什么连你也背叛我?”

薛万钧手握紧了横刀,他冷冷的一笑,道:“罗艺,我兄弟四人,将幽州拱手相让,乃是认为你是个好人,多次抗击突厥人,还剿灭了不少盗贼。可是你为了一己私利,勾结突厥人南下,杀害了多少无辜的百姓?此等卖国之贼,天下人当共讨之!”

罗艺被薛万钧的厉声大骂镇住,一时不知道如何答话,当初,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也曾找了薛氏兄弟来商量,那个时候,他们曾经力劝过他,说突厥人狼野心,不可与之同谋,否则那样对不起原百姓,对不起列祖列宗。可是考虑良久,罗艺还是做出了决定,借突厥人的势力南下,所以,他这才开放了边境。要不然,以燕山连绵千里的高山,突厥人哪能那么轻易的杀到河间郡?

“哈哈!”罗艺哈哈大笑起来,他定定的环视了一眼众人,凄厉的笑声,响彻在城墙上,“不错,我是有负原百姓!”罗艺说完这句话之后,手腕一转,手的佩剑已经在颈上一抹,鲜血顿时流了出来。他这一剑,端的是快捷无比,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一抹。

“赫赫……”罗艺最后发出几声怪笑,随即就倒在了血泊之。

月二十日,响午,因为幽州军残余势力的内讧,薛万钧逼死罗艺,杨浩兵不血刃进入了涞水城。

看着府衙各处一片狼藉,杨浩皱眉,看来这些天,罗艺过的并不好啊。不管怎样,这场持续了近三个月的战斗已经落下了帷幕,幽州被已经攻取了。整个北方只有占据渔阳的高开道了,不过杨浩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第一,因为突厥的南侵,高阳、安诸县可以说是千里白骨,这些都需要善后,不然在这种燥热的天气下,很容易发生瘟疫。

第二,对这些已经几乎没有人烟的地方,要进行移民,当然了,要等将一切都处理完毕之后。

第三,则是对幽州进行安抚,不过,这种事情交给杨善会等人就够了,他杨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前几日,河间已经传来了消息,在经过一个多月的准备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了,只等着杨浩回去,登基为帝。尽管这是早晚的事情,只是杨浩不想那么早。人算不如天算,做出了许多努力,洛阳小朝廷还是覆灭了,他也无能无奈的提前登基了。这样,才能够团结到其他各地一直坚守的忠于隋朝的官吏。

戊时时分,杨浩将事情处理完毕,赶往各地的快马纷纷启程。

正当他准备小憩之时,一个人影走了进来,是薛万钧。

只见他跪倒在地上,道:“罪臣薛万钧拜见殿下!”

“啊!”杨浩回过头,看见是他,上前两步,道:“原来是薛将军,快快请起!”

“罪臣不敢起!”薛万钧依旧跪在地上,眼有泪花闪动,他缓缓的道:“罪臣自知罪劣深重,可是还是希望殿下能够放过万彻,如此,万钧纵使肝脑涂地,又有何妨?”

杨浩沉吟,这薛氏兄弟虽然这事做得不对,可是毕竟是罗艺的手下,现在首恶已诛,自己也是用人之际,只要他能悔过,那也就算了吧。更何况,看他他爹的份上,杨浩也有些不忍心,想到这里,他上前一步,扶起薛万钧,道:“万钧,你薛氏一门,也算忠肝义胆,你的父亲,薛老将军,为国尽忠而死,孤有怎么忍心屠杀他的后人呢?更何况这事,孤听说了,是罗艺一意孤行,怪不得你们。”

“多谢王爷殿下!”薛万钧感动的道,随即问道:“王爷,不知道万述、万淑他们怎么样?”

“他们安好!”杨浩笑道,轻轻颔首,道:“薛老将军为国尽忠,如今大隋正是艰难之际,还望薛将军继承余志,为国效力啊!”

薛万钧一愣,眼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采。原本,他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的,想不到王爷殿下居然会放过了兄弟们,这种事情,大了,可以说是叛国之罪啊。可是,今日,王爷只是诛杀了一些罪大恶极者,对薛氏兄弟既往不咎,这让薛万钧很是感动,而且,看王爷的样,似乎还想对薛氏兄弟委以重任!此等大恩,如何能报?

“罪臣薛万钧愿以死报效殿下!”薛万钧猛地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第九十一章 登基

(稍微好一些了,码出一章吧...登基的描写或有不对,请方家见谅。泡*())

清河郡。

那是一片平原之地,此刻,无数的民夫在那里劳作。

魏征的步伐有力的走在这片平地之上,眼前,人声鼎沸,人山人海。这些民夫喊着整齐的口号,将一根根的木头抬上高台。他们务必要在余下的半个月内,建好这座层的高台。之所以是层,是因为这座层的高台将是杨浩登基称帝的场所。

隋室,已经没有哪怕是名义上的皇帝的,而纵观其他诸雄,势力较大者,如李渊称帝于长安,是为唐;王世充称帝于洛阳,是为郑;萧铣称帝于江陵,是为梁;其余如林士宏、沈法兴、梁师都等较小的势力,无不也是称帝道寡,在这种形势下,杨浩若还只是一个藩王,就显得不合时宜了。

所以,魏征在与杨浩商议之后,这才兴建了这座天坛,作为杨浩登基之用。

同以往不同,这次的民工完全是采取了自愿而来,并不像以前隋明帝时期的政策,进行各家抽丁。在那些辛苦劳作的民夫身边,并没有像以前修建运河或是洛阳、长城一般,有许多的监工,那些皮鞭监督民夫,只要他们稍有懈怠,如雨的皮鞭就会抽打在他们的身上,甚至有可能丧命。如今,在魏征的指示下,并没有多少的监工,而且那些人的主要工作也并不是监视这些民夫。

这些民夫虽是自愿而来,可是也有足够的工钱,更何况,清河一地的安宁,乃是杨浩带着诸位将士浴血沙场方才换来的。很低的赋税,使得人民的生活较之大业末年有了很大的改善,所以,这些民夫深深的感恩,听说官府贴出了告示,要兴建赵王称帝的天坛,并且还有工钱可拿,所以这些人蜂拥而至了。

魏征在张亮、张瓘等人的配合之下,挑选了其较为强壮的百姓来修建天坛。为了建造得顺利,同时,也是为了使天坛的建造不能有任何的偏差,所以,魏征等官员时常前来巡视,而这些监工,实则是清河士卒,前来保卫这些官员的。

魏征看着前方,天坛已经快要建造完毕了,想到这里,魏征就不由点头,他擦了擦脸上的细汗,登上了另一个小山坡。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虽然是月的天气,可是白云已经将太阳给遮住,所以毒辣的阳光不能透下来,并且,在这样的天气里,还带来了一丝清凉的东南风,很是让人惬意。

“魏大人,我看,几日之内,天坛就将建好了!”老头赵才虽然已经七十三了,可是身还是颇为健朗,听说魏征又去巡视天坛的建造情况,好说歹说,这才跟着过来。

“是啊,一个月的时间,也殊为不易了!”魏征笑着,伸出手,扶住赵老爷,两人下了山坡,魏征这才将目光凝向了北方,究竟,那里战事如何了?

赵才似乎看穿了魏征的心思,道:“魏大人,你似乎在为王爷担心?”

魏征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前些日,河间传来消息,说是罗艺假装撤军,却在王爷追击的途,预藏了伏兵,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帐下大将反叛。王爷即刻让那名大将带兵突袭罗艺,最终击溃罗艺以及埋伏的突厥。”

赵才轻轻的咳嗽了几声,道:“这事,我也听说了,不过此战过后,罗艺精锐尽失,涞水一县,能有多少兵马粮草?数万大军尚且被击溃,区区涞水县,早晚必破!”赵王人老成精,自然明白魏征的想法,劝慰道。虽说,赵王给魏征的官职不大,可是谁都看得出来,赵王帐下,一,以魏征为首;一武,以李靖为首。都是赵王的心腹,值得信赖之人。

魏征嘿嘿一笑,道:“赵老将军所言极是!”说着,抬脚便走,这时,一个士兵匆匆赶来,道:“大人,幽州战报!”

“哦?”魏征脸上露出喜色,急忙走上两步,道:“快快呈上来!”

那士兵急忙取出军,递与魏征。

魏征拆开看着,脸上阴晴不定,赵才移动脚步,看了过来,“魏大人……”

魏征看完,将军递给赵才,这才续道:“赵老将军,以你之见,这是什么道理?”

赵才一声不吭,将军看完之后,沉吟良久,这才开口道:“魏大人可是担心那高开道?”

魏征点点头,道:“大兵压境之下,罗艺死于士兵哗变,涿郡竟克,安乐郡本来就被罗艺占据,如今收复两郡,河北便有山川之险,可是抵御狼野心的突厥,这本是好事。我担心的就是那高开道啊!”魏征说着,一声长长的叹息。

赵才想了一想,道:“那高开道乃是一个山贼,如今投效赵王,想必是因势孤,迫不得已。想必王爷定能看出其的破绽。”

“不错。”魏征苦笑,扶着赵才坐在一块石凳之上,续道:“可是这种时候,王爷却不能杀他,还要给他封官加爵,以示恩宠。”

“魏大人不必急切,高开道不过一个跳梁小丑。如今万事皆在计划之,他高开道若敢反,老夫这一把老骨头,也可为国效力!”赵才说着,思绪当真是万千。年轻时,他即以勇武闻名乡里,后来因战功卓越,在晋王门下供事,后来晋王被立为太后,被授予朝廷右虞侯。等到杨广登基为帝,他深受杨广的信任,屡屡被杨广委以重任,与镇守河东郡的尧君素一般,都是杨广还是晋王之时的近臣,这份感情自然非同小可。他赵才之恨,便是恨不能保全圣上,以至于被宇奸贼暗害。若不是赵王在河北崛起,依其他各地的形势,大隋早已经灭矣!所以在赵才看来,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护大隋的安全。

“希望,如此吧!”魏征缓缓的道。

如今的情况,他比杨浩清楚许多。

早些时候,杨浩曾数次与他暗的商议,未来如何走。毕竟河北这个地方,他的地势,太过于平坦了,要想守住河北,至少要占据两个地方,一是幽州,占据了那里,才能依靠连绵千里的燕山挡住异族,同时获得可观的战马,建立起一支骑兵。第二,那便是占据河东这块地方。连绵的太行山,将河北河东割裂开来,一些小路可以通行,可是因为地势的关系,那些关口大多掌握在拥有河东的势力手里,这就意味着,河北无险可守!随时有可能遭到来自河东的进攻!这,早就在杨浩与魏征的心达成了共识,所以,在剿灭了罗艺,平定了幽州之后,隋军的方向,就是要攻取河东。只有掌握了这块地理位置非常重要的战略要地,河北军在对抗李唐,才能由守转攻!

前些日,河东的消息纷纷传来,让河北军出其不意攻取这块棋盘变成了可能。届时,河东一下,掌握了蒲坂这个要地,几乎就可以直接攻击长安,那个时候,李渊必定寝食难安!

而这个时候,李渊的确已经寝食难安了。

并州(太原郡,唐称并州)的战报再度传来。

据消息称,在月十日,刘武周麾下猛将宋金刚率三万人攻陷了介州(今山西介休市)。随后,唐朝援军李仲、姜宝谊部与刘武周部将黄英在雀鼠谷(今山西灵石县西南汾水河谷)展开会战,唐军大败,李仲与姜宝谊被俘。

河东危机如斯!

看着手的战报,纵使夏日炎炎,可是李渊的心,如寒冰一般,冷的他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此刻的他,正在大殿之上,冷冷的看着底下的群臣,这种时候,该是你们尽忠的时候了。

“父皇,儿臣愿领兵出战!”说话的是李世民,此时的他,一脸的意气风发。自从去年底,战胜了薛仁果,消灭了西秦帝国之后,李世民的声望陡升。而为了打造一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英雄形象,李渊很是动了一番脑筋。虽然那个时候,没有所谓的包装一类的词汇,可是,李渊还是费尽了一切的心思,来宣传大唐的声威,还有李世民的战功。

效果,还是有的。不少人纷纷来降,安兴贵也是其之一,并且,这个人还做出了不小的成绩,几乎在一夜之间,这个凉州的世家豪强就将大凉王李轨捉拿,随后献给了李渊。这是后话。

李渊看着李世民,当初他的心思,恐怕这个孩也是知道的吧,只是,他太过于骄傲了,锋芒毕露。

在那场盛大的武功秀之后,李世民变了,时常流露出,一种大唐就是靠他的态势。对于世民的这种想法,李渊知道,源于他的高傲,可是帝国草创,还有许多的敌人,譬如刘武周,譬如王世充,当然在李渊看来,河北的那个人才是最大的敌人。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河东绝不能失!否则,大唐就被迫由攻势转为了守势!

在河东的战局,恐怕比起陇西,不遑多让,在这个时候,打败了刘武周,可以说是另一个巨大的功劳!他李渊不是不想打败刘武周,而是不想启用李世民!否则,他军功一高,太如何能压住他?隋朝的往事,他李渊不是没有经历过,血一般的教训啊!

他李渊不是隋帝,所以他要将一切的可能,扼杀在摇篮之!避免兄弟相残的的那一幕!

看着李渊不语,李世民的心突然的愤怒起来。自从他打败了薛仁果,很多时候,父皇似乎对自己多加打压!远的不说,就说太常卿李仲支援并州的时候,自己就曾提出,愿去河东平贼,可是,不管怎么说,父皇就是不同意,而是派了李仲增援并州。

李世民并不傻,他知道这是为什么。如今河东战局不稳,一败再败,放眼朝,有谁能够担此重任?本来,大哥是个不错的人选,为人稳重,可是,他是太,怎能轻出?

李渊沉默,他的目光深深的看着一个人,那个人,是他的心腹。

“陛下,老臣愿领兵出战,为国解忧!”出来的是尚书右仆射裴寂。

李世民的心冷哼一声,裴寂虽然有大才,可是军事,却是一窍不通啊,父皇怎么可能用你?

大殿之上,一片沉默,良久,李渊细长的眼射出精光,道:“准!”

“父皇!”李世民闻言大惊,忍不住上前出言。

李渊眼闪过一丝不悦,道:“朕心意已决,尚书右仆射裴寂为晋州道行军总管,他全权指挥河东战事!”

“臣遵旨!”裴寂跪在地上,口大呼道:“臣一定剿灭刘武周,报效圣上恩德!”

武德二年,月二十日,裴寂领兵经由龙门,东渡黄河,支援并州。

轻轻的叩着案几,杨浩看着最近的消息。

李渊终于出兵了,可是这个时候,李唐可以说是数面受敌啊,河东有刘武周;原则有王世充趁李唐无力东顾之际,四处攻取李唐在原的土地;而荆襄的萧铣,似乎也准备攻打李唐啊。

冷静的将最近的事情梳理了一个遍,杨浩明白,如今,是夺取山东的时候了。

“王爷,时辰到了!”一个宫女上前。

杨浩这才愕然惊醒,放下手的宗卷,杨浩站起身来,道:“走吧!”

门外,几名宫女在一旁守候,为首的一名女官,躬身道:“请王爷沐浴更衣!”泡在温水,杨浩的心颇为感慨,想不到,就这样,做了皇帝?

纵使他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情,可是,终究来到了。

沐浴完毕,随后,杨浩在几名太监、宫女的伺候下,朝着城外的天坛行去,几位妃以及皇亲随后而行,在最后,则是诸位大臣。整个清河县一片戒严,士兵们抖擞精神,瞪大了眼睛,做好保卫工作。

在鸿胪寺的官员带领下,众人渐渐的到达了天坛,那里,早有苏定方带着士兵,严加防范,预防不测。

车辆缓缓的进来,随后,先是萧后举行祷告,拜祭大隋列祖列宗、先帝,述说情况,立杨浩为帝。

老臣赵才、裴矩作为资格最老的几个臣,率先而出,领着诸位大臣百官,拜倒在地上,齐声道:“告祭礼成,请即皇帝位。”

随后,魏征等几名大臣将杨浩扶到椅上坐下,百官暂按名爵依次排位。随后,执事官举冕服案、宝案至前,赵才等几名望臣,奉天冕服跪进,置于案上,裴矩、魏征取天冕服加于杨浩身上。杨浩一看,天冕服上,日、月分列两肩,星辰列于后背,这是昔日,先帝,也就是杨广所制订的规定。

杨浩身穿天冕服,感觉还颇为合身,手工也很好,他回头,看着裴矩等几人退了下去。他心故作镇定,幸好前几日,婶娘将这一套程序给他说了,不过饶是如此,他也是头疼万分。

赵才等人退回排班,通赞唱道:“排班!”

众臣重新列好队伍,鞠躬。然后通赞又唱道:“奏乐!”

赵才、裴矩率领众臣三拜,然后平身,此时乐止,如此重复。随后,赵才搢笏、受玺、出笏等,一系列的过程让杨浩不觉头大。

终于,看着群臣鞠躬、拜兴、平身、搢笏,百官按通赞官所唱步骤一一做了,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随后,杨浩解严,通赞唱:“卷班”。百官退下,这才礼毕。随后,便是杨浩拜祭太庙,追赠先帝。在赠杨广为明帝的同时,杨浩之父被尊为孝宗义成皇帝,母崔氏为哀皇后。

事情按预定的进行着,最后百官在通赞官的指引下行三跪拜之礼,这才算礼成。

杨浩的额头冒出了细汗,这才暗想皇上也是不容易啊。最后礼成之后,便是一系列的封赏。

先是册立崔珺然为皇后,其余宇漪为东宫娘娘,窦红线为西宫娘娘。

百官之,魏征为郑国公、尚书省左仆射,简御史台,负责向皇上进谏;赵才为陇国公、尚书省右仆射;李靖为兵部尚书,孔德绍为礼部尚书,裴矩为吏部尚书,宋正本为工部尚书。张瓘虽然年轻,也被授予了民部尚书一职,其他杨善会、来整、苏定方等也被授予将军之职。

其余的隋朝旧臣,也分别被授予官职。不过,按照事先的商议,掌管要害部门的,都是杨浩的心腹,这样,杨浩才能保证这个“新生”政权被自己牢牢的控制在手里。

随后,在杨浩的授意下,魏征带着张瓘等人,进行律法的修改,在大业律上,再度减轻了刑法。毕竟,隋明帝制订的法令比起他的帝杨坚来要宽厚了许多,隋王朝之所以变成如今这个残破的局面,和大隋律的关系不大。所以律法修改,是再度的减轻,废除了一些酷刑。

其次,民部将对各地的耕种进行重新的调整,毕竟,每一种土壤适合的庄稼是不同的,以前他只有河北一地,地质相对的单一,如今拥有了幽州,势必要做出调整。

至于其他,诸如兴办的州县学,必然还会按照原有的模式继续进行,这不仅可以吸引那些优秀的寒门弟加入,说不定,还可以吸引某些关东门阀的弟,毕竟,杨浩收集了很多的书籍,各方面都有涉及。

公元一年七月,杨浩于清河称帝,年号:兴。

第九十二章 度索原

(继续痛苦ing..)

河北政权初建,在这种情况下,河北继续实行休养生息政策,同时,静待各方势力的情况。

月初,裴寂率军进抵宋金刚占据的介休,于度索原(今山西灵石县东)驻扎。双方随即在介休附近发生了一系列的战斗,不过都是互相间的试探,大多数时候,是双方的斥候在互相的试探与反试探。所以在这片荒地之,存积了大量了死尸,都是李唐、定杨军没有及时运走的士卒尸体。

一群乌鸦在树枝上叫着,忽然,它们振翅飞起盘旋在天空,黑压压的一片,顿时将天空遮住了。

这群乌鸦忽然飞起来的原因,是因为有人来了。那是数十个铠甲齐备的骑士,行色匆匆的模样,其几个人,更是一脸的憔悴。为首的一个骑兵,正是殷开山,作为这次辅助裴寂的大臣之一,李渊让他随裴寂一起收复河东。

在这片荒原以北,走过几个河谷,还有凹凸不平的丘陵,以及如这般杂草丛生的荒原,数十里外,就是宋金刚驻扎的介休城。而与之相反的方向,大约在同样的距离,在一片当地老百姓称呼为“度索原”的地方,驻扎着李唐的部队。

殷开山的目光向前看去,这个时候,他领着士卒出来,并不是为了探路,而是寻找水源。

军营应该还好吧,裴寂虽然军事才能不足,可是论到安抚军心、出谋划策,那可是他的强项啊。这场骚乱,并不是唐军吃了败仗或是有士卒叛变而引发的,尽管他只是小股的骚乱,还没有波及全军,可是如何不能及时拿出策略,那么这场骚乱随时可能变成全军的骚乱,从而军心不稳,这支数万的军队就此崩溃!

一个人,如果,两三日之内不进粮米,可能还能支撑,可是若是没有水喝,恐怕那时谁也受不了的。

李唐军缺水已经两日了,许多士兵没有水喝,嘴唇已经干裂。

本来,裴寂驻扎的度索原,居高临下,是抗拒定杨军的好地方,军的许多将领也认为这是一个好地方,何况,这个地方,小溪山泉非常之多,水源足够李唐军饮用。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在裴寂驻扎不久,那些山泉小溪几乎完全断流,军四处寻找水源,发现度索原一带,已经没有足够的饮用水。

裴寂自然想不到,这是宋金刚的安排。

宋金刚虽然到达介休不久,可是依宋金刚的为人,早已经将介休一带的山山水水调查了个清清楚楚,在裴寂兵驻度索原之后,他暗派出骑兵调查,发现度索原的小溪山泉,都发源自一条溪涧,也就是说,有一个共同的源头。得到消息的宋金刚当即派人,连夜动工,将那条溪涧截断,随着宋金刚的一声令下,山里的定杨军用早就准备好的沙袋、树木等物彻底堵塞了那条溪流,下方的山泉失去了源头,逐渐干枯,到最后,数万唐军无水可饮,陷入了困境之。

所以,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裴寂的军大营,各营统领齐聚一堂,商量该如何摆脱困境。

看着众统领商议不休,手抚长须的裴寂装着颇为镇定的模样。他自然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此刻,不过是暗听着诸将的意见,从选取一个他自己认为好的建议罢了。他裴寂随李渊起兵以来,是不折不扣的太党,拥护李建成的。天下虽然还没有平定,可是自古,得关的天下,李唐虽然在河东与定杨军陷入了苦战,可是总的来说,仍然是群雄,势力最大的一支,良好的地理条件,是裴寂看好的理由。

去年,浅水原大败,作为秦王嫡系的刘静遭到了打击,裴寂明白,那是李渊不想让秦王的势力扩展太快,从而威胁太的地位,杨广的故事,就是血一般的教训啊。作为李渊的心腹兼太党,毫无带兵经验的裴寂站了出来,希望能够击败定杨军,就是想不让秦王再度立功,从而避免秦王功高震主。

可是,裴寂下意识的揉了揉太阳穴,还真是有些麻烦。他暗派遣了殷开山前去寻找水源,就是准备想要移营,避免缺水的危机。耳边,还在响彻着诸将的声音,还在争论着到底该怎么办。

有的人说当初就不该将营寨扎在这里,有的人说这肯定是定杨军的阴谋,应该派遣军队入山,重新将水源挖通;有的人说还是尽早集结,换一处有水源的地方扎营,才能避免这场危机。

其实不用多想,裴寂就知道宋金刚在打着什么主意,无非让唐军缺水,从而拔营移到别处,然后,乘数万大军拔营慌乱之际,发动大军猛攻。可是,裴寂知道,目前摆在他面前的,只有移营而已。命令士兵进山去重新挖开水路,明显是不可能的,毕竟,定杨军不会那么傻,应该会派出士兵守住水源吧,唐军想要夺回水源,势必要经过一场恶战,如果不能赢,仍然没有水源,他裴寂自然不会将全军乃至于自己的性命堵在这个未知的结果上面。

所以,他必须尽快的找到水源,然后移营,这才是上上之策。可是殷开山找到了吗?

此刻,殷开山快速的挥动马鞭,战马飞驰,将地上的野草踩平,露出一条路出来。终于,在殷开山带着骑兵奔驰过那片草原之后,他听了让他安静的声音,那是流水声。

裴寂骑在战马之上,战马不停的打着响鼻,显得有些不安的模样。转过头,看了看北方,裴寂的心这才镇定了下来。

昨日,殷开山终于带来了消息,找到了一处水源,而且,那里地势非常之好,居高临下。得到消息的裴寂自然大为兴奋。所以,今日卯时开始,唐军就在拆除营垒,准备另迁他处。为了预防定杨军的偷袭,裴寂下令殷开山驻守在一片荒原之上。从介休城到度索原,虽然一路上,有几处丘陵,可是大多数还是以平地居多。当初,裴寂为了急于攻下介休,所以他驻扎的度索原,离介休城并不是很远,若是骑兵,半个时辰,就可以赶到了。

此刻的殷开山,领这他的本部人马,足有三千人,皆是能征善战的河东弟,当然,只靠殷开山的三千弟,击败宋金刚无疑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依仗地形优势,凭险据守,拖延定杨军前进的步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度索原可不是葭萌关、苇泽关之类的险要啊。

殷开山的任务,并不是死守,挡住定杨军。在裴寂的安排下,他只不过是诱敌。

连绵的太岳山,为裴寂提供了地理条件,在殷开山部的身后,是一条狭窄的山道,两旁是起伏的高地。殷开山的目的,就是,万一宋金刚来袭,那么他装着抵抗一番,然后假装不敌的模样,引军从山道逃走。借机将定杨军引入山道,那个时候,埋伏在两边高地的刘弘基带领着唐军,从两翼冲下,夹击定杨军,就算不能全歼定杨军,也务必使其重创,无力再追击正拔营远走的唐军,这样,唐军的大部队才能从容的重立营垒,继续和定杨军对抗。

远处,终于漾起了一缕烟尘,几个唐军斥候打马朝这边疾奔而来,一边纵马疾驰,一边摇着手的小旗,向殷开山传递着信号。

“将军,敌军来了!”殷开山身边的副将,一脸紧张的模样。对于定杨军,他虽然与之交手不多,可是定杨军的名头太响了!这段时间,定杨军可以说是所向披靡!

殷开山闷不吭声,只是抬起头,冷冷的看着远方,那里,灰尘已经将天空遮住,呈现出一片黄灰的颜色,天空,也逐渐黯淡了下来。紧接着,地面开始颤抖起来。似乎感受到了战意,殷开山胯下的战马开始打起响鼻,有些不安的挪动着步。

“列阵!”殷开山挥手,高声的喊着,声音透过浑浊的空气,传达到了传令兵得耳。

“列阵!”传令兵大声的喊着,声音撕心裂肺,一个掌旗手赶紧挥舞着大旗,变换着旗语,随即,殷开山部传来士兵的呼喊声,战马鸣叫声,响成一团。随后,隆隆的战鼓敲打了起来,远远的传向远方,在山谷回荡着,惊起不知名的鸟儿无数,扑腾着双翅向遥远的绵山飞去。

宋金刚部,数千铁骑奔驰而来,和殷开山部展开了激战。

最初,两军的激战旗鼓相当,而且,殷开山占据了高地优势,所以,定杨军久攻不下,战事一度处于相持阶段。不过随后,得到消息的宋金刚率领大军来援。殷开山两翼受到攻击,力不能支,在这种局势下,殷开山自然不会傻傻的和定杨军硬拼,所以,按照原计划,殷开山开始撤入山谷。

按照裴寂的想法,这个时候,宋金刚大胜之下,必然会率军全力追击,从而落入他的圈套,可是,裴寂毕竟还是失算了。

宋金刚虽然进入了山谷,可是并没有轻易的追击。在他的命令下,定杨军反而收缩了阵型,排成了严密的阵型缓缓的推进。而且,宋金刚还安排了不少精骑,在定杨军的前方,分散在四周,搜寻着前进,宛如地毯式的搜索一般。

在宋金刚的小心翼翼之下,刘弘基等部暴露在定杨军的面前,见势不妙,唐军只能撤退。

可是随后,裴寂就大惊失色了。

很多时候,战场上的形势,千变万化,裴寂算准了宋金刚会来偷袭,可是他料不到,宋金刚居然比他想象的要狡猾许多。

一开始,裴寂将殷开山、刘弘基等人,布置在介休方向,就是为了防备介休方向的定杨军的偷袭。他以为,这样做,就万无一失了,所以其他的方向,比如西面,他只是派出一些斥候前去打探,并未派兵防守。

这样的措施,使得结果变得非常的糟糕。

宋金刚在截断了唐军的水源之后,料定裴寂一定会转移营寨,所以,他一开始就作出了安排!

手下的猛将尉迟敬德,带着数千骑兵,从介休的北门出发,绕路而行,避过了唐军的斥候,在太岳山的某个山涧里面埋伏下来,然后等待着机会。

如今,这就是机会!

裴寂派出去在西线巡逻探查的斥候,纷纷被这支奇兵剿杀,由于裴寂只防备介休方向的定杨军,所以在西线并未有什么防备,在唐军还在拆着营垒的时候,尉迟敬德带着数千士兵毫无遮拦的杀进了唐军大营。

尉迟敬德选取的时机非常的好,这个时候,唐军正将拆下来的各种防御工事放到了马车上,准备运走。当唐军发现尉迟敬德的数千骑兵的时候,唐军大惊失色,一时间混乱不已,对突如其来的敌人,感到了惊恐。

尉迟敬德的骑兵很容易的的就从唐军的混乱的阵型之冲杀了过去,摧枯拉朽的攻势让唐军大乱,在裴寂等人的大声呼叫之下,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尉迟敬德从西杀到东,将唐军大营穿了个透,然后,再调转马头,再度杀了回去。

唐军虽然精锐,可是因为之前,缺水,士气很是低落,体力出现了衰退,再加上,早上清除营垒,消耗了唐军的大部分力气,所以,尉迟敬德才能如此轻松的驰骋在唐军的大营之,根本没有遇见像样的抵抗,唐军大声喊着,声音嘶哑,都在争先恐后地逃命。

整个唐军大营伴随着厮杀声、金戈交鸣声、**声,此起彼伏,惊天动地。

定杨军,更有人点燃了火把,将营地内的辎重和帐篷点燃,一时间,唐军大营火焰冲天,浓烟如黑龙一般,在天空袅袅翻腾。一些来不及躲避的唐军深陷大火之,不一会就浑身被点燃,成为一个火人,盲目的四处逃窜着,更大加大了唐军大营的火势。

逃了吧!裴寂的心闪过这样的念头,下一刻,他拍马落荒而逃。

刘弘基不是没有看到后方的浓烟,即使,后方具体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不清楚,可是无疑,那肯定不是裴寂一时心血来潮,放火烧营,敌袭啊。刘弘基虽然明白,可是此刻的他,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后方,大本营一片火海,前方,宋金刚的数万大军虎视眈眈,他刘弘基就算想撤,那宋金刚必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啊。可是战,那也是不可能的,刘弘基四周一看,只见士卒的脸上均是露出了惶恐的表情,后方的浓烟,众人都看在了眼里,只要不是傻就能明白,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刘弘基犹豫不决的时候,前方,宋金刚的前锋,一千多的精骑突然加快了冲刺的态势,看这个样,是要发动进攻了!

咬咬牙,刘弘基知道不能在耽搁了,再不走,这一万多的士兵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撤!”刘弘基叫道。

掌旗官在他的指示下,舞动着令旗,开始有组织的后退,不过,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多久,因为,宋金刚的那以前精骑很快追了上来。

定杨军,并不缺乏马匹,盖因有突厥人相助的结果,而那些士卒,都是弓马娴熟之人,一千多骑兵一起奔腾而来,气势是何等的惊人?只见烟尘不断的腾起,向前快速的逼近,渐渐的,耳边的铁蹄声,如惊雷一般了。

这个时候,唐军负责押后的将领应该指挥军队和敌军作战,为前面的兄弟部队撤离争取时间,这才是最正确的方式,从而可以将唐军的损失减小到最低。可是,那些士兵看着后方的浓烟,军心已经动摇,又看见定杨军的精骑如此威猛,宛如昔日的西秦帝国的陇西铁骑一般,一些曾经经历过那一战的士兵顿时心有了怯意。当即有人大喊一声,不顾一切的向后逃去,很快,定杨军铁蹄如风,席卷而过,唐军后军一片混乱,在定杨军的第一轮冲锋之下,阵型已经散乱了。

后军的溃败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刘弘基的军以及前军受到影响,很快,无数的士兵发出一声喊,顾不得保持行军或战斗的队形,争先恐后地往前亡命飞奔,开始了溃逃。

在这种情况下,等待唐军的,是定杨军手的大刀,他们毫不客气的将唐军斩杀,然后将他们的头颅挂在战马身上,那是他们的军功,宋金刚会依据士卒们斩杀的数量进行封赏。一万多的士兵,被定杨军前锋一千多骑兵追赶,场面殊为搞笑,不过,相比唐军大营内的溃败,恐怕这些算不得什么了。在尉迟敬德率领的定杨军的攻击下,他们就像狼群利爪下的羊羔,有的被杀,有的逃亡,有的丢下武器,跪在一旁投降。

至于裴寂,早在发现情况不妙之际,早就带着他的亲兵,向晋州奔去,在这一刻,他的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越快越好!

隋兴一年月初十,唐晋州道行军总管裴寂在度索原被定杨军宋金刚部击败,唐军尽没。

第九十三章 出兵

(吼吼!!明天开始两更....)

长安。

李渊看着密报,眉头紧紧的皱着。

裴寂,的确没有什么军事才能,李渊用他,无非就是想要压制秦王集团。

前些日,民部尚书刘静被处死,罪名是谋反。至于是不是真的谋反,李渊的心非常清楚。当初,刘静也是太原起兵的功臣之一,可以说,他的功劳不亚于裴寂。可是,因为此人是秦王党的缘故,李渊不得不将他打压。

前番,浅水原大败之后,刘静被革职,不过后来,在李世民消灭了西秦薛仁果之后,刘静重新被启用,做到了民部尚书的位置。

可是对于刘静,他感到了深深的不忿。因为在他看来,自己的才干和胆略都在裴寂之上,而且所立的军功又比裴寂多,凭什么裴寂在我之上?还不是因为你裴寂和皇上的关系比较好么?刘静非常嫉妒,可是因为李渊对裴寂的维护,这使得刘静更加的愤怒,从此以后,刘静开始在朝堂上公开与裴寂唱对台戏。凡是裴寂赞成的他必然反对,凡是裴寂反对的他必然赞成。二人从此公然决裂,并且反目成仇。

刘静越想越气,经常与他的弟弟、时任通直散骑常侍的刘起一起借酒浇愁。有一次喝醉后,刘静居然拔刀猛砍柱,怒骂道:“总有一天要砍了裴寂的脑袋!”

可是,还没等刘静砍掉别人的脑袋,自己的脑袋就先掉了。

就在他满腹牢骚、郁郁寡欢的时候,他家里发生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刘静怀疑是妖魅作祟,就让刘起帮他找了一个巫师作法祛妖。这个巫师喜欢装神弄鬼,一连几日都是大半夜在半明半暗的星光下做法,而且披头散发、口衔利刃,看上去十分恐怖。可偏偏又有一个家人告发了刘静,对他请巫师祛妖的事情做了一番添油加醋的描绘和别有用心的解释。所有描绘和解释最终指向的目标就是——谋反。

李渊自然知道,刘静并不是真的想要谋反。对裴寂的宠信和重用,以及对刘静的疏远和贬抑,绝不仅仅是出于旧交情的深浅厚薄那么简单,李渊所要防止的,是出现一个和太集团能够相抗衡的集团。谁都知道刘静是秦王的人,所以,李渊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刘静没有罪名,也会杀掉他,即使李世民站出来替刘静求情,可是那样,刘静死的更快。

对于李渊来说,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但是思虑良久之后,他还是决定除掉这个威胁。不过,相比刘静的死,度索原大败,显然更让他心疼。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李渊出于对裴寂的信任以及继续对秦王集团的打压,下诏勉励裴寂,仍命他镇守和安抚河东。

度索原唐军大败,使得唐朝在并州以南、晋州以北的城池全部沦陷,仅余西河(浩州州府,今山西汾阳市)一座孤城。

捏着手的军报,杨浩微微的眯着眼睛,魏征、张瓘、李靖等人聚在大厅里,正在商议事情。

虽是已经登基,可是清河没有什么改变,杨浩依旧住在府衙里,不过,为了贺喜,还是作了一番翻新。在杨浩看着,清河不过是他暂居之所,日后,定都或是洛阳,或是长安。所以清河,有没有所谓的皇宫,无关紧要。

“唐军大败,河东诸郡惶恐不安,定杨军兵锋甚锐,恐怕不日,河东诸郡将被定杨军占据。”说话的是张瓘。

“陛下,依臣看,该是攻打山东的时候了!”魏征穿着一身的官服,倒有一番威严的气势。

攻打山东,确是势在必行。占据了山东,就可以从两个方向攻击洛阳。王世充夺取洛阳小朝廷,杀死杨侗的这个仇,一定要报的!

“陛下,微臣愿领兵平定山东!”杨善会走上一步,眼燃烧着熊熊的战意。

杨浩看了看他,笑道:“杨将军需要多少人马?”

“陛下,三万足矣!”杨善会答道。

“末将只消两万,定可平定山东!”这次说话的是来整。

“你!”杨善会心恼怒,转过头,瞪了来整一眼,续道:“陛下,末将只消一万!”

“当真?”杨浩问道。

杨善会道:“陛下,臣可立军令状,若不能收复山东,臣愿献出头颅!”

杨浩哈哈一笑,道:“两位爱卿的报国之心,朕明白,不过打仗并非儿戏,两位将军莫要争了。”顿了一顿,杨浩思考着,道:“恒山郡如今在李唐手,此地关系重大,若是占据了恒山郡,才能从井陉关进入河东。如今,河东的唐军惶惶不可终日,正是攻取的好机会,我看,来将军便去取了恒山郡罢了!”

来整听了,心却是大喜,道:“末将定然不辱使命!”

杨浩想了一想,道:“薛氏兄弟,皆是良材,就让薛万钧助杨将军,薛万彻助来将军。”

“臣遵命!”薛氏兄弟出列,跪倒在地上,对杨浩的宽宏十分感激。

当初,薛氏兄弟都以为难逃一劫,想不到杨浩竟然饶了薛氏兄弟一命。

“陛下,臣有本奏!”张瓘道。

“玄成,有何事?”杨浩问,他的身边有几个小太监,那是宇化及从江都带来的,这些太监,出去也不能做什么,所以当初索性就留在了清河。

“陛下,臣这几日计算了一下府库,因为征战多时,加上又恢复了州县学等各项事宜,开支甚大,府库已经入不敷出。”张瓘侃侃而谈。

杨浩点点头,他自然知道这事,以前,他就是靠着清河崔家还有张家的支持,才勉强将收支抵消。后来,他陆续攻占了其他诸郡,积极的恢复生产,消耗更是巨大,可是他的农税收的很低,所以在收支上,很难平衡。

“张爱卿有何良策?”杨浩问道,其实他的心已经有了主意。农赋于大隋,是一项基本的国策,永不加税,这是杨浩的想法。国,人口众多,可是农民却是占了大多数,如果赋税一旦加重,就有可能造成农民的贫穷。国历史上的许多大一统的政权,开始之初,因为多年的战乱,人口减少,农田很多,所以人人有田,人人有地可以耕种,并不存在土地的矛盾。可是随着经济的复苏,人口的增长,就会出现有的人家土地不足以养活家人,从而出现土地兼并等许多情况,更加上,许多人喜欢买土地,因为在他们看来,有了土地,就有了一切。许多原因综合起来,会造成在政权的后期,土地集在少数人的手,而大多数的百姓却没有土地,只能卖身为奴,或是直接占山为王,四处抢劫,从而激化了社会矛盾。

张瓘听了杨浩问道,沉吟了片刻,之后道:“陛下,臣有一策,可以增加赋税,只是……”

“但说无妨!”杨浩斩钉截铁的道。

“鼓励经商!”张瓘说道。

士农工商,是先秦时期就划出来的分类,因为原的政权性质,历来的农耕王朝都会注重农业,至于于“工”都在“商”之上,由此可见,商人的地位是非常之低的,张瓘的这番话说出来,心着实也有些忐忑不安。毕竟,“商”历来被统治者瞧不起,这不是什么秘密。很多时候,一种观念,在人们的心根深蒂固了许久之后,很难改变。

“嗯!”杨浩点点头,他想不到的是,张瓘居然能想到这一层,历来,世家大族可都是瞧不起农工,更不用说更低人一等的商人了,富可敌国又能如何?

看着杨浩沉思,张瓘受到了鼓励似地,续道:“如今陛下掌握了幽蓟,可以与异族通商,当然,铁器等物,还是要限制流通,以锦缎盐巴等物为重。”

杨浩目光瞧向张瓘,此虽然年轻,可是堪大用啊,点点头,道:“瓘,你详细的拟个折上来,朕再看看。”其实杨浩的本意,也就是经商。

随后,众臣又有欺压诸事,一一上奏,早朝完毕,已是巳时末了。

随后几日,是各部门之间的相互配合,军粮兵械,众人忙的不可开交。

而这个时候,河东的情况再变!

宋金刚在度索原击败裴寂之后,月旬,准备领兵攻打太原。

齐王李元吉得到消息之后大惊,裴寂在度索原失败,使得太原通往关的路线已经被刘武周截断,那意味着,太原已经成为了一个孤城!虽然太原城高墙厚,守城器械齐全,护城河宽广,而且,城有足够的粮食,还有两三万的精兵。可是,让李元吉固守孤城,是他不愿意的。天知道,什么时候,会陷落?

更何况,在这种情况下,太原城的军心不稳,那些可恶的世家大族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啊,秀容、寿阳诸县不就是因刘武周的兵锋南下,那些世家大族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而纷纷投降的么。在这种情况下,李元吉非常的害怕有人出卖自己,毕竟,人心隔肚皮啊,谁知道,这些人,有谁会暗倒戈一击,出卖自己呢?

在这种情况下,李元吉认为,太原根本守不下去,所以,必须要另谋出路了。

月十日,李元吉召见行军司马刘德威,道:“你和老弱残兵留下来守城,我率领精锐部队出战。”是日夜,李元吉率兵出城,同行的还有他的一大群妻妾,另外还有打好包的家财装载在数十辆马车里,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出战还带妻妾?还没等守城的刘德威回过神来,李元吉已经马不停蹄地向南疾驰,直奔长安而去了。

李元吉前脚刚刚出城,刘武周就已兵临城下。当地的土豪薛深事先就和刘武周有联系,准备投靠他。当刘武周兵进太原之后,他趁城人心不稳,军心散漫之际,率领家族弟打开了太原的城门,迎接刘武周军进城,刘德威措不及防,只能领着剩下的那些老弱残兵乖乖地缴械投降。并州就此陷落。

而此时的李元吉正在通往长安的路上一路狂奔。这一路上,可谓艰辛万分,李元吉多次遭到了定杨军的阻击。每当这个时候,李元吉如惊弓之鸟一般,派出一部分的军队前去阻击,而自己则带着娇妻美妾、金银珠宝狼狈逃窜。就这样,他到达长安的时候,娇妻美妾、金银珠宝倒是没少,不过他的士卒已经不足一千人了,其他的士兵,或战死或投降或是失散了。

李唐立国的根基,有着精锐部队数万,存粮足以支持十年的太原陷落。放眼李唐占据的地盘,无论丢了哪块地方都不会像并州这样让他心痛!这让李渊大为震怒,他当即召集臣下议事,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承担罪责的人。

要让谁来承担呢?李元吉吗?不行,他毕竟是齐王、堂堂大唐王朝的四皇,治他的罪就是在扇李渊自己的耳光,也无异于是在承认自己用人不当。窦诞呢?也不行,他是外戚兼驸马,拿他治罪势必引发许多皇室成员的反抗情绪,而且政治影响也不好,副作用太大。

既然他们都不行,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宇歆,听说榆次也是他丢的。

面色铁青、极度愤怒的李渊道:“元吉幼弱(这一年虚岁十七),缺乏治理政事的经验,所以才派窦诞和宇歆去辅佐他。没想到晋阳这个强兵数万、食支十年的龙兴之地竟然被他们一朝舍弃!听说是宇歆出的主意,我准备把他斩了,灭他的三族!”

群臣凛然,均是惶惶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去捋老虎须,众人均是不敢回话应答。

他们都很清楚,皇帝是想抓宇歆当替罪羊,可这么做必将寒了满朝武和天下人的心,实在不是高明的做法。所以,礼部尚书,时任太詹事的老臣李纲站了出来,据理力争道:“齐王年少骄逸,可窦诞不但从未规劝,而且替他遮盖掩饰,导致士民怨愤,今日之败,罪在窦诞。宇歆屡屡劝谏,齐王概不接受,这些事都有奏疏在案,宇歆是一个忠臣,岂能杀他?”

李渊很是无奈,他沉默半响,知道李纲说的是实话,也明白他的想法,看来,是谁也动不得啊。

他叹了叹气,对李纲说道:“元吉自己不学好,不是两个辅臣所能管教的。多亏爱卿提醒,朕这才没有滥杀无辜啊!”

正当李渊为丢弃太原而郁闷的时候,月下旬,也就是清河还在整顿兵马,准备夺取山东、恒山郡的同时,刘武周再有异动。

刘武周占领太原后,即命悍将宋金刚乘胜南下,迅速攻克了晋州,俘虏了唐右骁卫大将军刘弘基,后刘弘基杀了守卫,逃回了李唐。随后,宋金刚又进逼绛州(今山西新绛县),攻陷了龙门(今山西河津市)。

在这种情况下,李唐在河东的土地,几乎丢失了大半,长安的门户已经豁然洞开。接下来,宋金刚只要一步跨过黄河,兵锋就可直指长安。

李渊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忧虑和张惶,以前,在面对西秦薛氏的时候,李渊都没有这般的惊慌,毕竟,太原,可是自己的根基啊。

该怎么办呢?放弃河东,固守关?

正在李渊为此而忧虑的时候,河东战场上,身为唐晋州道行军总管的裴寂却消极怯战、毫无将帅之略,根本无力抵挡宋金刚的兵锋,只能一味退缩,坚壁清野。他不断下令催促虞州(今山西运城市东北)和泰州(今山西万荣县西南)等少数几座未被占领的城池烧毁城邑外围的所有村落、以及所有的粮草和物资,然后把百姓驱赶入城。

这样的做法无疑在自毁长城。

裴寂的做法很快引起了河东百姓的惊恐和怨恨,一时间民间骚然,人人欲反。不久,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吕崇茂聚众起兵,自称魏王,响应刘武周。裴寂出兵攻击,反而被吕崇茂打败。

河东的形势岌岌可危。李渊只好再命永安王李孝基、工部尚书独孤怀恩、陕州总管于筠、内史侍郎唐俭汇集大军援救河东。

可是这个时候,占据河东郡治所蒲坂的王行本因为独孤怀恩的北上,压力大减,如今王行本眼见刘武周大兵南下,而唐军力不能支,顿时喜出望外,立刻派人联络刘武周,与宋金刚部遥相呼应。唐军的形势更为险恶,关人心惶惶。

在这种情况下,李渊必须要快速的做出决定了,究竟该怎么办?

当然,按李渊的性格,是绝对不愿意放弃河东的,放弃了河东,就意味着关随时会受到刘武周的攻击。他在朝会上提出这个问题,就是想看看朝堂上有多少人对目前的战局有信心,有多少人还对他建立的唐王朝有信心,然而,从臣下的反应来看,殊为不妙,有许多大臣都赞同他的建议,那就是先放弃河东,凭借黄河天险固守关,然后再作他图。

当然,在此之前,老谋深算的李渊也做出了安排,就像当年,在霍邑一样。

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坚决谏止放弃河东的愚蠢行为。这个人就是李世民。

他在奏折说道:“太原是帝业的发祥地,国家的根本所在,而河东物产丰饶、民众富庶,是京师的资源供应地,如果一举将其抛弃,臣窃感愤恨!请拨给臣精兵三万,必能平定刘武周,克复汾晋。”

李渊虽然并不想启用李世民,可是他知道,无论他想不想,在这个时候,裴寂是无法击败刘武周的,他已经没有同刘武周交战的勇气!放眼整个李唐,恐怕只有他了。

再度将那份奏折看了一遍,李渊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九十四章 秋日(一)

恒山郡。泡*()

正定县城外十余里,是隋军的大营。

在十多天前,来整与副将薛万钧领着河北军三万到此。

来整穿着一身铠甲,正带着十余名亲兵在外探查。

或许是因为杨浩的到来,恒山郡出现了历史上的偏差,驻守在这里的是李神通。恒山郡于李唐,实是重要,河东郡要东出河北,恒山郡是其的一条重要路径,所以在控制了恒山郡之后,李渊对这里大力经营,派出了李神通镇守。

听到了隋军前来攻打恒山郡,李神通困守不出,在这种情况下,强行攻城会造成隋军大量的伤亡,对于来整来说,他并不急。所以,针对李神通闭城不出的策略,来整派出小股的部队,偷袭恒山郡各地。

根据线报,城的李神通似乎有些坐不住了,所以,来整亲自带着十余个亲兵出来,探查线路,准备一举击溃李神通,然后夺取井陉关。

此刻,李神通坐在城,眉头皱起。

他自镇守恒山郡以来,看到杨浩的势力日渐强盛,知道早晚必有一战,所以他这几年,除了广积钱粮之外,还不停的对正定县进行修葺。如今的正定县虽比不上长安、太原等大城,可是县城的钱粮也是足够支用两年,士兵也足有两万之多,均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只要依靠城池据守,一年半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在去年年末,李神通就接到了唐皇李渊的命令,让他小心谨慎,千万要守住恒山郡,至不济也要保住井陉关,守住太原的门户。可是如今,太原已经不保了啊。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神通的心顿时猛地一颤。

太原一失,李唐在整个河东只剩下了南面的上党、长平诸郡。而最重要的是,他李神通若是在河北的战局不利,想要撤出恒山郡,固守井陉关或是苇泽关都变得极不可能!无论是井陉关还是苇泽关,都是建在崇山峻岭之上的关口,只能依靠其他郡提供粮草辎重,例如井陉关历年来,就是依靠恒山郡提供粮草,而苇泽关则是靠太原郡。

可是如今,太原已经丢失,那么,也就意味着,苇泽关已经失陷了,不管守将多厉害,在缺乏粮草的情况下,还能坚持多久呢?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从井陉关运输,可是两关之间,虽有通道,可是连绵百里,大都是羊肠小道,大规模的运送粮食,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恒山郡可以说是四面是敌,能坚持多久呢?这是李神通最为担心的。

而现在,隋将来整并没有攻城的意思,那么究竟,他是要做什么呢?如果两军就这样相持,那么他坚守正定县,两年都没有问题啊。

来整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按兵不动,完全是有原因的,他在等。

根据线报,伪唐秦王李世民已经复出,带兵抗击定杨军,在这种情况下,杨浩早先做出的安排,就可以逐一实现了。

太原郡,平定县。

苇泽关位于平定县东北处,是长城上的著名关隘,人称万里长城第关,它扼守在井陉关之上,牢牢地守住太原郡。乃是太原东出太行的重要关城,本来,这里驻守着数千的唐军,为首的将领,也是李氏家的人物,名叫李琛,是李安的儿,与李孝恭乃是兄弟。

此刻,李安府邸,唐军将领齐聚一堂,众人的脸上均露出了惶恐不安的神色,大堂内却鸦雀无声,死一般的沉静。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度索原唐军大败,西河郡全境被占。随后李元吉仓皇而逃,太原陷落,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河东一半的土地,已经不复为李唐所有,而更严重的,是苇泽关即将面临定杨军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苇泽关势必难以守住了。

在这种情况下,苇泽关已经成了孤城一座,而更可悲的是,想比正定县,苇泽关更难坚守。虽然,他的城墙比正定县要高大许多,可是,因为地势的缘故,苇泽关的后勤供应全部依赖太原,本身的存粮并不多。如今太原已经失陷,苇泽关已经断掉了后勤的供给来源。关城再是险峻雄伟,也是需要人去坚守的,没有粮食,吃不上饭,士兵就没有力气,如何守关?想要依靠从恒山郡,李安认为并不现实。

在这种情况下,该何去何从呢?这个问题摆在了李安和他手下地那些将领面前。

在刚才的军议,将领们七嘴八舌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大同小异,大家的看法基本一致,那就是不能死守,只有离开苇泽关方才有出路。

根据从太原细作传来的消息,不日,定杨军在占据了太原之后,兵分几路,其就有一支要来攻取苇泽关。苇泽关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刘武周肯定会要先夺取这个兵出河北的要道,否则何以争夺天下?

离开苇泽关有两条路,一是南下上党,二是东出井陉关。

众人商议之后,认为南下上党才是上策,毕竟,如果东出井陉关的话,李唐在河北只有恒山郡一地,若是隋军来攻,还能往哪里去?还不如南下上党,若是战事不济,还可以奔回长安。

李安虽然心有不甘,可是他也明白,这个时候,是该撤退了,不然等到刘武周一来,不需要费什么劲,只要守住苇泽关的出口,几日之内,苇泽关就会陷入粮食危机,届时,这座雄关就不攻自破!

最后的决定,是李安撤出苇泽关,南下上党。

在李元吉奔逃长安十日之后,苇泽关守将李安放弃苇泽关,带兵南下。

为许多人不知的是,在唐军撤离苇泽关之后,有一支千余人的军队,偷偷的混进了苇泽关,随后,顺着羊肠小道,往井陉关而去。

两日之后,定杨军占据了苇泽关。

洛阳。

看着案几上的军,王世充不由冷哼了一声。

徐元朗、王薄这两个人,算什么东西?草寇而已,若不是前番因为有事在身,岂会同你这两个草寇交往?如今,居然敢威胁朕?

看着王世充一脸的怒容,段达上前,道:“陛下,徐元朗、王薄不过只是两个鼠目寸光的草寇而已,陛下何必与他们动怒?”

王世充哈哈一笑,站起身来,道:“段司徒,依你之见,又当如何呢?”

段达嘿嘿一笑,道:“如今陛下尽有河南之地,声威大震。四方莫不争相来附,放眼天下,只有两人与可以陛下匹敌。”

王世充点点头,虽然他趁着李唐在河东与刘武周纠缠之际,攻下了李唐在原的地盘,使得原先洛阳处于敌人包围的状态有所改变,他王世充虽然是踌躇满志,可是他清楚,至少还有两个人,是他最大的敌人。

一是李唐,关的地势得天独厚,虽然在河东遭到挫折,可是王世充认为,李唐的后劲很足,就像当初,浅水原一战,李唐虽然失利,可是最终还是挽回了败局,击败了西秦军,从而获得了陇西的精骑,实力大涨。所以,河东这一战,结果还不好说。

其二,则是河北新称帝的杨浩,此人是隋室的宗室,在长安、洛阳两个小朝廷已经覆灭的时候,河北就成了忠于隋室的残余势力效忠的对象,那些人唯他马首是瞻。年初的时候,王世充曾经派人前去游说徐元朗、王薄等人,给予他们钱财,让这两个人去攻击河北。行那驱虎吞狼之策,可是,徐、王两人居然领兵不前,随后被打的大败,寸功微有,如今却来信勒索王世充,说什么若不拿出钱财,就要投效河北,共击大郑!

这是王世充不能容忍的。

“陛下!”看见王世充沉思,段达再度笑道:“前番,河北虽然打败了罗艺,可是据说也损失不小,微臣认为,在这个时候,不妨拿出一些钱财,让徐元朗和王薄去打河北。他们之,不管谁胜谁败,势必是两败俱伤,届时,陛下再领精兵北上河北,一鼓作气,消灭河北。那个时候,天下就在陛下的掌了。”

王世充踱了几步,显然是心有些不甘,作为大郑至高无上的皇帝,他怎么会向两个草寇妥协呢?脸色变了又变,终于,王世充猛地一拍案几,喝道:“段司徒,就如你所言,速速令人赶往鲁郡!”

“臣遵旨!”段达躬身,就要退下。

“慢!”王世充忽地叫住了他,想了一想,王世充道:“上次,朕却是食言了,恐怕徐元朗他们并不相信,或是诈取钱财。这次,朕亲自领兵,兵出河北!”

段达愣了一愣,劝道:“陛下,你这是……”

“哼,朕倒是想知道,三路夹攻之下,河北能有几成胜算?!”王世充重重一哼,脸上,露出浓浓的杀意!

第九十五章 秋日(二)

十月的天气,开始有些冷冷的,天上,飘着丝丝的细雨,让人感到了一丝寒冷。(_泡&)

井陉关上,襄邑王李神符微蹙着眉头依着女墙,冷冷的看着远方,手掌触摸之处,是一片冰凉,可是手掌上的冰凉远不及他心的寒冷。

十多天前,井陉关下,来了一只军队,驻扎在井陉关下。李神符派出了一些斥候,这才查出这是隋帝杨浩的军队,足有一万人之多,虽然以井陉关的高大城墙,还有狭窄的地形来说,管他一万也好,十万也罢,井陉关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根本不惧敌人的进攻。

可是,隋军来了之后,并没有作出攻关的态势,只是不停的修建兵营,看样,似乎想要将井陉关与外界的联系割断开来,在这种情况下,李神符的心却是没有了底。攻出去?井陉关因为地势的缘故,所以驻守的士兵并不多,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一千人而已啊。

这一千人,除了守卫关口,根本不可能攻出去。所以,李神符即使是知道敌人打的什么算盘,可是他只能看着,却不能制止!

难道是兄长出了什么事了吗?可是随即,李神符就摇摇头,正定县,已经不是昔日的正定县了,更何况,恒山郡处在隋帝的包围之下,兄长肯定是早有准备,不会让隋军轻易的偷袭了县城。可是,为什么,关下的隋军已经到了,兄长还没有消息?

目光再度看向远方,雨越发的大了,千里太行被一片烟雨所笼罩,变得有些朦胧起来,到了这个季节,树上的已经枯黄,凋零,除了一些常绿的树之外,很多树上,已经是光秃秃的一片了,显得格外的凄凉,寂寥。

群峰耸立,在一片朦胧,有一条狭道,从群峰穿了出来,另有一条河流湍急的溪水,背靠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河水削平的悬崖峭壁,缓缓的流到了井陉关前。这就是太行八径之一的苇泽关、井陉关之间的通道了。此时,这条古道之上,人迹罕至,只有河水奔腾,从群峰之喷.泄而出,发出雷鸣一般的声音,在峡谷上空飘荡,然后,顺着河道,向远方远远的传开。

李神符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果,在没有援军,带来粮草,恐怕井陉关支撑不过十几天吧,到时候,关的粮草不济,不用隋军攻打,恐怕唐军就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了。如今看来,隋军只是在关外驻扎,并不攻打,恐怕存的便是这番心思吧。

李神符收回了视线,转身,他正准备去休息片刻。

这时,一个士卒匆匆的走了上来,道:“大人,西城有援军赶来!”

“援军?”李神符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看这样,是李安得到了消息?派人前来支援了?果然很快啊!

他领着士兵,匆匆的赶往了西城。

果然,在细细的烟雨笼罩下,一行人,出现在了狭窄而陡峭的山路上,当前一人,打着一面大旗,李神符定睛一看,正是大唐的旗帜。在那人的身后,有人推着山区特有的独轮小车,缓慢而艰难地沿着泥泞的狭道往关城前行来。

李神符的眼,变得炽热起来,他奉命镇守这个关隘,就是因为李渊的信任。事实上,李渊对很多人极不放心,所以,他任命了李氏弟,在各个要地镇守,辅以一些能臣,这是他的基本政策。太原是这样,井陉关也是如此。

站在关口之上,能看见远方的唐军正艰难的走来,可是,这段路,却花费了许久的时间,半个时辰后,援军终于到达了关口之下。

援军已经到了关口下,吊桥并没有放下,同样,关门紧紧的闭着。

虽然惊喜,可是李神符并没有丧失掉应有的警惕性。虽说这个方向,是来自于苇泽关的援军,按理来说,必定是大唐的部队,但是必要的验证手续还是需要的,小心谨慎一些,不会吃亏。

援军整齐的排列着,在雨依旧保持着良好的军容,缓缓的,一个将领模样的人,走了出来。是一张陌生的脸,李神符并不认得他。不过,那家伙说着一口流利的太原话,他将书用去掉箭簇的箭矢射上了城楼,李神符打开一看,顿时脸上露出喜色。

书上说,因为太原的失守,李安决定放弃苇泽关,所以,他领着大部分的军队,南下上党,而让这个名叫马俞的小将,押解着苇泽关所有的粮草,送到井陉关,并让他留在这里,等待日后大唐反攻之时,夺取苇泽关。

上面的李安印鉴,李神符很熟悉,所以他虽然疑惑李安的决定,可是却相信,这是真的。

略微思考了一会,李神符决定放他们进关,毕竟,隋军打兵压境,有了这支援军的粮草还有士兵,也可以多支撑一些时日,至不济,或许可以杀出重围,奔回正定,再作他图啊。至于,西进?李神符摇摇头,太原的战况他自然是非常的清楚,恐怕,短期内,河东还会处于相持的态势。他若是西奔,恐怕只有死路一条啊。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李神符还是作出了一个决定。虽然,这个叫着马俞的小将有着一口流利的太原话,可是他有些担心,万一这是定杨军使得计策呢?

所以,问了马俞几个问题,无非是驻守太原的齐王的一些问题,甚至连李元吉的几房小妾叫什么名字,他都问了个详细。马俞的回答让他很是满意,随后,他又让马俞叫过了一些运送军粮的士卒,问了他们一些问题。

这些问题,是李神符随意问的,并没有什么章法,关下的士卒,有的人,可以回答上,有的人,却是不无所知。不过,李神符的目的却是达到了。

他之所以问这些问题,只不过是想,听听他们的口音。不过,这一番询问,终于让他放下了心来,这些人,大多操着太原或是上党、西河的口音。

“开门!”李神符开口。当即有小卒,乐滋滋的跑下去,放下吊桥。看着友军将小车缓缓的推进关内,李神符站在了关口处,与马俞愉快的交谈着。

马俞这个小将虽然年少,可是看来却很是稳重,只是笑了笑,对李神符表达了敬意。

忽然,李神符身一震,紧接着,城墙发出剧烈的晃动。

“怎么回事?”李神符大吃一惊,高声的喊着。

“大人,敌袭!敌袭!”一个在东城看守的小卒匆匆赶来,口大声的喊着,向李神符报告了这个不好的消息。

“该死!”李神符高声大骂,随即抬头看了一眼马俞,叫过副将,道:“你陪马将军在此,将粮草送到军营,我去东城看看!”说着,李神符歉意的冲着马俞一笑,匆匆的带着士兵赶去东城,查看那边的情况。

“嗖,嗖!”东城在隋军的攻击之下,显得有些慌乱。

隋军的攻势很突然,虽然阴雨绵绵的天气,并不利攻城,可是隋军的攻势看起来很猛烈,而且,似乎是蓄谋已久,才发动的这次攻击。

巨大的投石器将斗大的石块纷纷抛射到城墙之上,鬼才知道,那些隋军是怎么造出的这些奇怪的投石机,看似不大,却威力十足。相比之下,唐军放置在关内的投石器显得无比的笨重,在隋军突如其来的第一轮袭击,唐军的投石器几乎损失殆尽了。

如雨点一般密集的石块轰然而至,砸在城墙之上,碎石飞溅,城墙多处,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到处是残破的石块,唐军只能躲在女墙之下,卷曲着身体,避免受到在空呼啸的碎石侵袭。

李神符也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忍受着碎石的袭击,终于,隋军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击停止了,一个唐兵冒着危险,伸出头去,顿时脸色一变,高声喊道:“他们攻上来了!”

李神符站直身,扑到城墙之上,极目看去,只见在前方并不宽阔的地面之上,几百名身着铠甲的隋军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手抬着高高的云梯,离城墙已经不足百米了。

“随我迎敌!”李神符大声的喊着,可是他话音未落,又是一轮石雨袭来,有不少来不及躲到女墙之下的唐兵被巨大的石块砸,有的人被砸的血肉模糊,有的人“运气”稍好,可是也缺胳膊断腿,在那里哀叫不已。

不仅如此,隋军攻城的士卒,也有被巨石砸的,可是他旁边的同伴视若无睹,仍然悍不畏死地向前冲,似乎,死亡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一般。只不过一瞬间,隋军的云梯就已经搭上了高大的城墙,随后,冒着如雨的石弹,隋兵奋不顾身的爬了上来。

“啷呛!”李神符猛地拔出了利刃,他举着横刀高喝,道:“儿郎们,隋军已经爬上来了,随我杀敌!”

虽然如雨的巨石,对唐军造成的伤害是巨大的,可是一味的躲在女墙之下,并不能阻止这些前来攻城的步兵啊,如果让这些步兵攻上了城墙,那么恐怕井陉关就不能保住了!既然都是死,与其束手就擒,还不如冒着石雨,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说不定还可以保全关口呢。

第九十六章 秋日(三)

隋军之所以采用这样的进攻,也是颇为无奈的一种打法。

井陉关,自古以来,作为河东与河北的有限通道之一,自然是城高墙厚,要想直接硬攻,只能用士兵的性命去填。

这支隋军的将领,是杨公卿,来整明攻恒山郡是假,杨公卿实攻井陉关才是杨浩走的一部暗棋。表面上,来整气势汹汹,领着三万隋军扑向正定县,攻打李唐在河北的唯一根基。李神通为了保住正定县,在来整大兵压境之下,只能收缩防线,将兵力聚拢在正定县一带,与来整相持。

而这个时候,杨公卿带着一万士卒,偷偷的绕过了正定县,直扑井陉关!

而到达了井陉关之后,杨公卿按照预定的计划,只是派出士兵围住了井陉关,然后在四周设置了防御工事,就是为了防止李神通得到消息,赶来支援。同时,杨公卿也是在等,等一个人的消息,阮君明。

就在昨日,黄昏。杨公卿收到了飞鸽传书,书信,让杨公卿做好准备,夺取井陉关。

所以,在今天,下着细雨,并不是攻关的好天气,可是杨公卿依然下达了命令,派出死士强行攻城,这样才能最大的吸引井陉关守军的注意力,从而为阮君明提供条件。

纵使前方有隋军正在攻打城墙,杨公卿还是下令继续投石,对于这样的攻击,杨公卿虽然不忍,可是也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削弱井陉关守军的防备力量。唐军想要力保井陉关不失,就只能冒着石雨的打击,站在城墙之上,抵抗隋军死士的进攻。

井陉关的城墙之上,已经陷入了一片苦战,已经有十多个隋军死士爬上了城墙,在如雨一般的石块,毫无畏惧的同唐军搏斗着。这些死士,是杨公卿从军挑选出来的,事先已经做了动员,并且承诺,对他们的家人善加抚恤。如果,有谁能活下来,就会获得更多的金钱,授予勇士的称号,官升三等。

所以,这些士卒,早就抱着必死的信念,根本无所畏惧的,在石雨同唐军厮杀,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了!

城楼之上,已经遍布了死尸,两军已经丢下了数十具尸体,如果不是有已经被砸的凹凸的残破铠甲,谁也分不清这些士卒究竟是唐军还是隋军。尸山血海,从这个词来形容此刻井陉关城头的情况并不为过,在雨水的冲刷下,到处一片血红。血水缓缓的从城墙留下,从杨公卿的方向看去,井陉关已经是一片血红,有如阿鼻地狱一般!

都是大隋的好将士啊!纵使杨公卿杀人无数,可是这个时候,也忍不住鼻一酸,可是他知道,他作为一个将领,不能心软,因为这样的话,先前那些士兵的死伤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加紧攻势!投石手,瞄准一些!攻下井陉关在此一举!”杨公卿高声的喊着。

几名隋军眼含着热泪,奋力的一抛,将一块巨石抛向了井陉关,然后看着那块巨石在城楼之上炸开了花,也不知道误伤了几个袍泽。

在隋军这种无差别的攻击之下,唐军有些吃不消了。李神符明白了,隋军是在和自己打消耗战啊,仗着人多,想要消耗掉井陉关的守军啊。

虽然是如此,不过在城楼之上,总的来说,还是唐军占据了优势,隋军刚刚强行登上城墙十几个人,转瞬就在唐军的攻击之下,少了五人,然后石雨又击伤两三人,剩下的隋军只能依托城墙,奋力的抵抗着唐军的攻击。

又是一轮石雨,这次,李神符被一块疾飞而来的碎石划过脸庞,英俊的相貌顿时出现了一道伤痕,李神符大怒,他虽是武将,可是对这张脸颇为爱惜,常常自诩可比宋玉潘安。他伸手一摸脸,只觉得伤口处,肌肉翻起,就算是伤好了,日后也会留下一道伤疤!

大喝一声,李神符手的横刀举起,恶狠狠的剁在一名来不及躲闪的隋兵身上,鲜血,猛地溅在他的身上,两只眼睛,已经是血红的一片!

不得不说,隋军的投石手显然是训练了很久,所发的石弹大多击打在城楼之上,对唐军造成巨大的伤害,若不是忌惮石弹,恐怕隋军连城墙都登不上。

隋军,在第一轮冲锋之后,立刻就组织了第二次、第三次的冲锋,似乎想要累垮唐军,仗着人多的优势夺取井陉关。

就在两军在井陉关城头胶着的时候,西城,李神符副将李继一脸的凝重,在得知隋军毫不计较损失,只是奋力攻取井陉关的时候,李继的心,就隐隐的感到了一丝不安。看这个样,隋军来者不善啊。

李继想不通,沉寂了半个月的隋军为何突然发难?而且还是这这种淫雨霏霏的天气里,莫非隋将得了失心疯了吗?

“李将军,不知如今战况如何?”马俞看着李继的一脸阴郁,开口问道。

“唉,隋狗发了疯似地攻城,末将有些不安呐!”李继缓缓的道,扫了马俞一眼,军粮都已经运送到军营里了,接下来,是为马俞安排一个休息的场所的时候了。

“李将军,末将奉李大人之命,暂居于此,如今寸功未立,心不安。末将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李大人准予!”马俞整容道。

“哦?马将军有何事?”李继问道。

“末将愿领兵上城楼,抵御隋兵!”马俞斩钉截铁的喝道,眼,射出了满是仇恨的目光。

“这……”李继一滞,其实在他的心自有这番打算,可是,毕竟他不是城的主将,如果让马俞上东城,要是有什么问题,他李继如何担当得起?一时之间,他陷入了沉默。

“李大人,如今情况危急,也顾不得许多了,若是能够击退隋军,力保关口不失,襄邑王又岂会怪罪于将军?”马俞急道,他看出了李继的犹豫是为何。

李继轻轻的踱了几步,面色忽暗忽晴,显然是在思考,如果襄邑王怪罪下来,自己能够承担下来吗?

“轰!”忽然城墙猛地一震,李继站在地上,也感到了地面激烈的颤抖着,想必是隋军还在继续投放大量的石块,击落了某处的建筑,这才引发了这场震荡。

“好!”李继终于抬起头,眼满是坚定,只要能守住井陉关,就算是受到责罚,又有什么关系?

“随我来!”李继喊道,率先走在前方。

马俞微微一笑,使了一个眼色,身后的唐军纷纷取出了一块白布,系在了左臂之上,然后跟着李继向东城行进。

终于,马俞看到了不远处,那座高耸的城墙,这就是传说的井陉关吗?的确很是雄伟啊。

在李继的带领下,马俞等唐军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就来到了东城城头之下,耳边,是震天的厮杀声,城头下,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碎石,间或有不少的残肢断臂。而城门口处,无数的沙石袋已经将井陉关的城门口堵得死死的。

李继.松了一口气,看这个样,并没有来晚,井陉关果然不愧是雄关啊,那些隋军妄想一天就攻破井陉关,无疑是痴心妄想啊。

李继冷哼一声,正要转过头,可是,猛地,一阵风声袭来。眼角,他已经看到了一抹亮光!

刀势如风,李继虽然已经发觉,可是他根本来不及躲,头颅就飞向空,洒出美丽的血花,在这样的天气里,格外的惊心动魄!

“搬开石袋,打开城门!”马俞大喝,士兵们分成几股,一股前去搬运石袋,而其他的士卒,前去抵抗发现情况不妙的唐军。

马俞,不,应该说是阮君明,大声的呼喊着,手的横刀飞舞,毫不客气的收割着唐军的生命,极力的阻止发现情况不妙,正在拼命反扑的唐军的进攻。

大半年的潜伏,就是为了今日的一战啊,如果攻破井陉关,毫无疑问,阮君明当记第一功!

在上党潜伏的日,他带着这些士卒,通过冯吕氏的帮助,得到了唐军的铠甲,同时,也通过冯氏与唐军的关系,得到了李安等唐军重要将领的印鉴。在河东城被困的情况下,阮君明每隔一段时间,就通过秘密线路,将粮食送到河东,为王行本的继续抵抗,提供了有力的支持!而最重要的,还是夺取井陉关!占据了井陉关,隋军就可以等待良机,收复河东诸郡!

两天前,阮君明通过信鸽,将消息传达给了杨公卿,告诉了自己的行程,所以,按照计划,杨公卿才会毫不吝惜士兵的伤亡,挥师猛攻井陉关!从而为阮君明夺取井陉关创造有力的条件!

在阮君明的厮杀声,很快的,士兵们将堆放在关口前的石袋移开,大门一开,城外的隋军蜂拥而入。

十月五日,在李渊做出决定的时候,李唐在太行山的重要关口井陉关陷落,襄邑王李神符战死,井陉关落入隋军之手。

第九十七章 秋日(四)

井陉关激战之时,恒山郡正定县。

李神通感到了一丝不安。

两军相持,隋军并没有采取攻势,李神通早就怀疑了,他派出斥候,四处打探,可是隋军在外面,广建堡垒,李神通一有风吹草用,隋军的骑兵就快速的抵达战场。李神通派出去斥候,在装备精良的隋军骑兵面前,根本讨不到什么便宜,相反,在隋军的攻击下,唐军的斥候只能落荒而逃。

隋军在占据了上谷、涿郡之后,取得了大量的战马,原来盛极一时的大隋的两大产马地,一个落入了李唐的手,而另一个,则在杨浩的掌握之下。日后,若是两军交锋,隋军自然没有缺乏战马的困扰。

数次的试探,均是无功而返,这让李神通不仅担心起来,河东的战况,因为地理交通不便的原因,他只知道,太原失守。在这种情况下,李神通更加的担心,隋军莫非是要去取井陉关吗?如果是这样,井陉关恐怕不能支撑啊。

所以在前些日,恰好是杨公卿领兵围困井陉关的时候,李神通派出儿李道彦对来整进行了一番试探,双方在正定县外激战一场,是役,隋军斩杀唐军两千余人,自损五百余人。这样的战局,让李神通更加的担心,显然,就河北唐军而言,战斗力显然不能和隋军相比。更何况,隋军拥有众多的骑兵。正是这些精良的骑兵,使得李神通损失很大,不得不引兵退回正定县。既然野战不是隋军的对手,李神通只能和隋军打一场城防战了,希望这样,可以使隋军的骑兵没有用武之地。

对于正定县的防御,李神通信心满满,他经营了多时,正定县的城墙又高又大,粮草充足,固守待援并不是没有可能。可是他也明白,在河东战局仍未明朗的时候,他的固守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或许是半年,或许是一年,就像先后镇守河东城的尧君素和王行本一样,死守,死守,再死守!

李神通一想到河东的那些人,虽然是敌人,可是不免有些佩服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他们一样,誓死捍卫大唐的尊严?!

打定了固守的主意,李神通知道,井陉关或许不保了。也不知道神符怎么样了?在恒山郡被围困的情况下,想要输送粮草至井陉关,无疑是不可行的。唐军连隋军的防御工事都无法冲破,更不要说押送行动缓慢的辎重队了。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李神通只有固守正定县,才有一线希望。等到定杨军一败,李唐出兵河北,就是他李神通反攻的时候。

打定了主意,李神通决定坚守,依托正定县高大的城墙,死守正定县。

清河。

杨浩在书房内,仔细的批阅奏章。

张瓘的奏章,详细的说明了如何增加赋税以及鼓励经商的若干措施。杨浩很是满意,张瓘虽然年轻,可是颇有大才啊,日后的宰相,十之**是他了。

脚步声响起,房门被打开,杨浩抬起头一看,是崔珺然,带着几名宫女,端了什么东西进来。

“夫君,这么晚了,喝点燕窝吧。”崔珺然笑着道。

对于崔珺然,杨浩情绪是复杂的,有时候,他真的不知道,对她是怎样的感情。不过,他知道,今日既然已经结成夫妻,珺然还被立为了皇后,他就会好好的对她。笑着站起来身来,道:“梓童,你辛苦了。”

眼波如水,崔珺然轻轻一笑,道:“夫君,事情也不是一两天就可以做完的,还是注意些身才好。”

杨浩点头,接过带着暖意的盛满燕窝的小碗,笑道:“梓童,你也喝一些吧。”

崔珺然脸色一红,点点头,伸出皓白如玉的柔荑盛了一碗。

两人喝完燕窝,宫女将东西收拾了,崔珺然挥手,示意他们下去,这才缓缓的道:“夫君,最近为何皱眉不展?”

杨浩嘿嘿一笑,将崔珺然搂在怀,轻轻的摸着他柔顺的长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这些事情,我并不想让你们知道。你们,就安心的生活就好了,其他的事情,我自己能做好。”

“可是,财政上出了一些问题?”崔珺然问道,她的美目瞟过那封仍打开放在案几之上的奏折。虽然只是一瞟,可是他何等聪明,虽然只是看到冰山一角,可是已经明白了。

“哦?”杨浩嗅着她发梢的幽香,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崔珺然挣扎半响,终于放弃了努力,然后道:“如果不是财政困难,稚圭弟弟怎么会上书鼓励经商呢?”

杨浩一笑,道:“梓童,这些年,虽然打了好几次大帐,可是财政目前虽然有些入不敷出,可是还能支持!”

“夫君,你我既已结成夫妻,自当一体,若有什么需要。妾身自会寻求父亲的帮助。”崔珺然缓缓地道。

可是她的话刚说完,杨浩已经有些微微不悦,他虽然知道崔珺然是好心,可是,崔氏的势力已经很大了,他杨浩虽然娶了崔珺然,封她做了皇后,可是,对于那些个世家大族,杨浩的想法和明帝杨广是一样的,那就是坚决的打压。

虽然在初到清河的时候,他受到崔家的多方照顾,同时,严格的说来,他的身上也流淌着崔家的血脉,可是,历史上的教训太多了,外戚势大,就会干预朝政,虽然目前杨浩年轻力强,这种情况不会出现,可是他百年之后,谁又能知道呢?

感到杨浩一声不吭,崔珺然猛地挣脱了杨浩的双手,微微躬身,道:“妾身失言,还望皇上恕罪!”

杨浩缓缓的看着崔珺然,道:“珺然,这种事情,我自然有我的想法,你安心的管好后宫,母仪天下就好。政事,还是不要操心,这些都是男人的事啊!”

崔珺然听着杨浩的话,道:“妾身明白。”

杨浩上前一步,扶起她,道:“你的好意,我是明白的,只是,我不希望崔家的势力太大,这不仅是为了我杨家,也是为了你崔家啊!”

崔珺然身一震,她自然明白杨浩的想法,点头道:“多谢夫君。”

杨浩点点头,这时,一个小太监上前,递过一份军,道:“陛下,杨将军有军传来!”

“哦?”杨浩接过军,打开一看,顿时哈哈一笑,然后将军一扔,嘿嘿一笑,抱起崔珺然奔回寝宫。这个消息,实在是让人高兴啊。

洛阳。

王世充的手捏着军报,脸色阴沉。

为了表示与王薄、徐元朗共分河北的决心,他毫不犹豫的让太王玄应领着两万精兵和这两个他看不起的草寇在济北郡会合,准备吃掉杨善会的军队,给隋军一个教训。

当然,事先,老谋深算的王世充做出了安排,那就是郑军只是做做样,依照既定的策略,让徐元朗、王薄这两个冤大头和隋军火拼,坐收渔翁之利。

算盘,本来是极好的,而且,王世充还派出了几员猛将前去相助太王玄应。这几个猛将,身经百战,临阵经验非常丰富,按照王世充的猜想,就算郑军不利,可是有这几员猛将在,郑军至少是自保无虞。

可是,他王世充没有想到,两军对阵,尚未交战,他就损失了几员大将!

秦叔宝、罗士信、还有程咬金!

他王世充根本没有想到,这几个人居然会背叛自己,临阵倒戈,投降了隋军。

如果说,罗士信是因为当初因为爱马的原因,愤恨自己,从而投降隋军的话,对于秦叔宝和程咬金,他就想不出,这究竟是为什么了。

王世充不知道的是,因为他的心胸狭窄,加之喜爱发誓,这才使得秦、程几人心怀去意。

当初,秦叔宝、罗士信、程咬金等人,投降王世充,不过是因为李密大败,奔逃关,他们因势而迫降王世充。

虽然在投降了王世充之后,王世充知道这几人都是绝世的猛将,因此封赏了高官,委以重用,可是,王世充的为人却让他们十分厌恶和不齿。有一次,程咬金忍不住对秦叔宝说道:“王世充气量狭窄,见识浅陋,却又喜欢信口开河,动不动就赌咒发誓,活像一个老巫婆,岂是铲除祸乱、匡扶正义之主?!”

秦叔宝对此深以为然。

后来,王世充夺了皇位,更是鸠杀了皇泰帝杨侗,这让对隋室仍有忠心的几人愤愤不平。可惜那个时候,他们几人在外统兵,等得到洛阳发生变故的消息,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不能挽回了。

可是,在几人的心,已经下定了决心,离开王世充。

由于这个时空的改变,杨浩在河北继承了大隋的正统,所以,这几人暗商议,决定投效杨浩。一是为了成全忠义,二来,也是因为昔日有一些交情,即使,那段交情有些不堪,可是他们知道,若是投效了杨浩,他一定会欢迎的。当年,黄河边上的一幕幕,还在眼前啊。

几人正在思考如何投奔大隋的时候,机会来了。想不到王世充居然会派他们去辅佐太王玄应,攻打在济北郡的杨善会。经过一番商议,秦叔宝等人暗转移了家属,然后,在王玄应与隋军对峙的某日,带着亲兵,投效了大隋。

“可恨!”王世充狠狠的一拳击打在案几之上,怒道:“朕誓取河北!”

第九十八章 决心

济北郡。泡-()

依仗着黄河,徐元朗屯兵肥城,与来自齐郡的王薄互为犄角,同杨善会对峙。

前些日,王世充的事情,徐元朗已经知道,心暗骂了几句。大营外,树已经落尽了,秋风飒飒,卷起落,在空飞舞,恰如徐元朗此刻的心情。

与前次不同,并不是自己的主动出击,而是隋军南下。前次一战,徐元朗对隋军的战斗力,有了一个较为深刻的认识,知道自己的士卒的素质无法和隋军相比。不过,幸好,王薄这个家伙,似乎和隋军有着大仇,铁了心的抗隋。而且,徐元朗知道,这次隋军的主将,就是上次的那名隋将,叫杨善会。

上次,也是和河北军相持的时候,王薄就是被他断了粮道,这才无奈的后撤,然后被杨善会设置了伏兵,一番冲杀,王薄兵败退回齐郡。有了上次的教训,徐元朗对后勤很是在意,每次都是谨慎小心,押送粮草的时候,均有二千以上的士卒,更重要的是,他的驻地,离鲁郡博城并不遥远,也没有什么险要的所在,所以,杨善会试图截断徐元朗的粮道,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只得悻悻放弃。

针对徐、王以及郑国的联军,杨善会兵力上略有不足,所以,他只能采取各个击破的方法,才能改变兵力不足的劣势。可是,徐、王等人,或许是顾忌杨善会,都只是呆在大营里,像乌龟一样的缩头不出。这让杨善会颇为无奈。

当然,杨善会曾经试图诱骗过敌军,他假装粮草不济的模样,准备回转河北,想要引出徐元朗、王薄等人的大军,然后,在路上的险要之处,埋藏伏兵。只要徐、王两人带兵来追,杨善会就猛地回师,杀对方一个回马枪,然后伏兵齐出,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徐元朗并不上当,当他真正撤军地时候,徐元朗并没有领兵追击,而是派出了斥候,目送隋军的离去。

杨善会的战果,只是斩杀了几名斥候。深深的挫败感在杨善会的心升起,可是还好,令人惊喜的是,收了几员大将,杨善会快马传递回清河,向杨浩报告了这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

杨浩得到消息之后,很是高兴。毕竟这几个人,都是在历史上颇为出名的猛将,所以,当即,杨浩就封给秦叔宝等人不小的官职,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肯定。

同时,杨浩的军,让杨善会在济北郡拖住敌军,不求胜利。

起初,杨善会并不明白杨浩这样做的用意,后来他才明白,和夺取井陉关一样,来整部与杨善会部,都是诱饵而已。

这两支军队大张旗鼓,做出以主力攻打某地的态势,其实,暗却有它意。

杨公卿是突出奇兵,攻陷了井陉关;而李靖则是带着薛万述、薛万淑两人,招降了平原郡,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陷了盗贼占据的渤海郡。至此,黄河以北,除了恒山郡、渔阳郡没有在杨浩的实际控制之下,其他各郡已经是杨浩的势力范围了。

而且,据可靠的消息,东莱、高密两郡,暗臣服了大隋。只是如今,眼看就要入冬了,杨浩认为冬季一旦降临,并不是动兵的好时机,他之所以要杨善会依旧屯兵济北郡,就是要等,李靖攻陷北海郡!

如果,隋军占据了北海郡,没有了黄河的阻碍,来年,隋军再攻打山东就容易许多了,而且,那个时候,恒山郡已经拿下,就可以全力南下了!

这是杨浩与李靖、魏征等人暗商量的计策,之所以没有公开,就是为了防止敌人的密探。同时,让杨、来两人带兵的消息,通过廷议的方式下达,可以说没有人怀疑,疑兵果然达到了效果。

十一月,王薄的势力范围北海郡被隋军奇兵攻陷。随后,李靖令薛氏兄弟留下镇守。随后,杨善会也撤出济北郡。

与此同时。

十一月五日,李世民趁黄河结冰,率大军自龙门踏冰西渡,从裴寂手接过了前线大军的指挥权,然后进兵柏壁(今山西新绛县南),与宋金刚对峙。

随后,李世民召集众将议事。

西风凛冽,这个天气,对于更加靠北的河东诸郡,显得更加的清冷。

大帐前,李世民的亲兵全身铠甲,威风凛凛地分散地站在帅帐四周,方圆百步之内,不准许任何人闲人靠近,事关重大,不得不如此啊。

大帐内,众将的脸色均是露出喜色。各营统领身披铠甲,按照官位高低在帅帐内就座,李世民穿着一身玄甲,脸上满是坚毅的神色,河东的战况,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啊。

当时,河东各州县由于饱受战乱和劫掠,加上裴寂的错误政策,勒令百姓全部迁入城邑,致使村落荒芜,仓廪空虚。这样的情形,意味着,他李世民只能靠自己想办法,养活三军。

本来,从关运送粮食并不是不可以,可是,因为河东城被王行本牢牢的占据,所以这条最好的线路,被掐断了。要运送粮草的话,走冯翊郡要经过渭河、洛河、黄河等大小河流,还要经过高低的丘陵,沙苑滩地等许多不利于运送粮草辎重的地区,况且路途遥远,并非李世民所想。

今日议事,是决定如何作战以及解决粮草的问题。

帐的各位将领,有不少将领都在秦王的麾下效力过,参加过河东战役,长安战役,以及两次浅水原大战,对秦王有着较为深厚的感情。在他们的心,秦王虽有失败,可是他最终一定能够站起来,带着他们击败敌人。浅水原的战斗,不就是秦王不屈的真实写照吗?那个只会躲在城里,像个乌龟似地裴寂,实在是不堪啊。

所以,当他们知道秦王要来接替裴寂,统帅河东兵马的时候,众人的心情是高兴的,就连一些下级军官,知道了这事,也是欢呼雀跃。原本,被裴寂的无能指挥弄得士气低落的士卒们,似乎看到了胜利。在李渊的刻意的包装下,秦王李世民就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只要有他在,就一定能够带着大唐走向胜利,走向辉煌!对于这点,士兵们是深信不疑的。

是祸是福?或许李渊也不能肯定吧。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李渊迟迟不肯启用秦王李世民。军的士兵认为李世民就是大唐的至高无双的神,却不知道太李建成。要知道,日后,李渊一旦去世,太李建成就是大唐的主宰,就是大唐的皇帝,可是他的士兵居然不知道太李建成!

这是何等的可怕,不知太李建成,却知秦王李世民!

可是,造成这种尴尬局面的人,却是李渊,当初,为了让大唐的民有信心,他才极力的宣传二儿李世民,将他打造成一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偶像战神。就像当初,李唐在与西秦的第一次浅水原大战失利之后,李渊将战败的罪责推卸到了刘静等人的身上,以李世民重病在身将他该领受的责任推卸掉,目的就是维护李世民的形象。

可是后来,因为李世民的势力迅速膨胀,李渊又不得不转而限制李世民,来维护太的威严!

还真是可笑啊!

所以在除掉西秦之后,李世民就被雪藏了起来,除了高官厚禄,李世民没有任何的实权了。

对于这个原因,李世民自然是知道的非常清楚,也明白父亲的苦心,所以他在这段时间里,专心的专研兵书,常常与屈突通等人谈论兵法,不断的学习,在他的心,他就是一个为战而生的战士,他要带领着大唐的民,为李家夺取天下,讨伐四夷,要让大唐的之名,传遍世界上的每个角落。

可是,由于刘静的死,使得李世民很是愤怒。

谁都知道,刘静和李世民的关系最好,在刘静受到陷害的时候,也只有李世民站出来,仗义直言,力保刘静,可是,父皇明明知道刘静是冤枉的,他并没有造反的意思,还是下令将他斩首。说白了,他只不过是秦王和太暗争斗的一个牺牲品罢了。

刘静是为我而死的!李世民深深的知道,而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明白了,他即使只是只想安安静静的为大唐效力,做一个为大唐开疆拓土的将军亲王,也是不可能的了,因为他不想,在某个午后,被他的大哥,未来的大唐皇帝,以造反之名,下到大狱之,斩首示众!

冷冷的,李世民握紧了刀鞘,他知道,自己只有牢牢的掌握了兵权,才有实现翻盘的可能!

第九十九章 神射无双

坚守营垒,这是李世民最终的决定。

当李世民的口,吐出了这个决定的时候,众将的目光先是惊讶,然后,纷纷出言反对。在他们的心,李世民就是战无不胜的战神,何必惧怕宋金刚?而且,听说那人是被河北军赶到刘武周手下的啊。

所以,众将纷纷要求放弃裴寂坚壁清野龟缩不出的战略,要求李世民集结兵力,与定杨军决一死战,一雪前耻。他们要用一场酣畅的胜利,来证明他们无愧于男儿之身!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李世民的想法,这一仗,一定要胜利啊,这样,他李世民在军的威望才能够保持。同太李建成相比,他李世民在朝堂之上,得不到许多大臣的支持,更重要的是,得不到父亲的支持!所以,他李世民,只能将眼光放到军队之。

枪杆里出政权。这话李世民虽然没有听过,可是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只要掌握了军权,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击溃定杨军,收复河东,这将是他李世民掌握自己人生和命运的第一步。所以,他必须慎之又慎,等到有了十足的把握的时候,再一举歼灭刘武周!

至于粮食,那就不妨学学突厥人吧,只要能战胜定杨军,一切都是值得的。

帐外,西风依旧凛冽,吹动着大旗,发出猎猎的声响,声音很清晰的传了进来,众人屏住呼吸,瞧着李世民。

当李世民终于做出了决定,一片死寂。

柏壁一处荒原。

“呼!”胡力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他埋藏在这里,已经有半个多时辰了。虽然这里,有些不少的枯草,软软的垫在身下,可是,天气太冷了啊。呵呵冻得红红的手指,胡力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前方的山坳。

前些日,下了一场大雪,据说河水已经被冻住,那些唐军就是踏着冰冻的大河来到柏壁的。唐军的来援,是的胡力很是兴奋,他渴望战斗。

胡力本是上谷郡人氏,后来随着宋金刚败逃马邑,参加了定杨军,做了一名斥候。可是因为还小,所以被老兵欺负。现在,在他的心,就是想多杀几个唐军,换取军功,博取功名。

可是,该死的唐军,居然坚守不出,难道是怕了宋王了吗?可是听那些老兵说,这次带兵,取代了那个胆小鬼裴寂的,是赫赫有名的秦王,李世民。据说他战无不胜,听说打仗很厉害,可是为什么他不敢出来交战呢?

前些日,定杨军和唐军在这片荒原上,只是进行了小规模的试探,两军都是几名斥候进行厮杀,有时候,是十几个人的战斗。胡力有几个很好的兄弟们,在前些日两军互相的试探阵亡了。

摇摇头,胡力的嘴咬着一根枯草根,死死的盯住前方。

一个时辰前,他和另一个埋藏在这里的士卒,发现了唐军的身影。看着为首那名将领的铠甲的式样,似乎是个不小的官啊。所以,胡力才会让那人回去报信,自己却留在这里,继续监视。

焦急的等待着,胡力不时的偷偷向后看着,期待着那人带回兄弟们,抓住那个将军,那就是大大的功劳啊。

忽然,耳边传来沙沙的声音,在这个静谧的时刻,显得很是突兀。

胡力转过头,不由瞪大了眼睛,他实在是想不通,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一只老鼠在疯狂的奔跑,而它的身后,紧紧的跟着一条蛇。看那样,那条蛇似乎饿极了,准备要捉住老鼠,饱餐一顿。

那只老鼠,鼓着小眼睛,在高地不平的灌木丛奋力的奔逃,很快的,就窜进了那个山坳之。

慌乱的老鼠,并不知道,他将要救了一个人的性命。

在山坳里,困乏之极的李世民和一个侍卫睡得正香。

在两军对峙的日,李世民常常带着侍卫们,轻骑简从,出营侦察敌情。可是这一次,他没有想到会如此的惊险。

因为地形不熟,所以,李世民和随从的骑兵走散了,身边只剩下一名侍卫。或许是因为连日劳累,或许是心有着巨大的压力,如今的李世民显得格外的憔悴。带着侍卫,两人在一个避风的山坳里,睡着了。

他浑然不知,定杨军的斥候已经发现了他们,如果,不是那只被蛇追赶的惊慌失措的老鼠的话,李世民或许就要葬身在此处了。

惊慌失措的老鼠,一头撞到了侍卫的脸上。

那名侍卫,本来脸上露出喜色,嘴角流出口水,似乎在做着好梦。被老鼠这么一撞,顿时好梦全消,他愕然惊醒。

苦笑一声,那名侍卫正准备站起身来,可是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丝异样!

除了西风呼啸的声音,似乎还有什么声响,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他猛地站起身来,看到了远处,几个模糊的身影,虽然天色已经有些暗淡了,可是他仍然一言看出,那是定杨军的铠甲!

“敌袭!”侍卫猛地大喝,手拔出了横刀,冷冷的注视着前方。

李世民被惊醒,作为一个合格的军人,他拥有良好的自律性,瞌睡也轻。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才不知不觉的睡着。可是,听到侍卫的喊着,他立刻惊醒,随后站了起来,宽厚的手掌,按在横刀之上,双目炯炯有神,完全不像刚刚睡醒的模样。

当他翻身坐起的时候,战马已经奔到了他的身边,他翻身上马,借着高度,环视了一眼四周,只见十多个定杨军已经扑了上来,眼,流露出贪婪的眼神。

“走!”李世民一声冷哼,双腿一夹马腹,向右侧一处较为平缓的一处山坡疾驰而去,刚才他短暂一瞥,已经找到了最佳的逃跑路线。

“啊!是秦王李世民!”一个老兵叫道。他是这支斥候小队的队长,当年,杨广被困雁门关的时候,李世民曾赶去救援。那名老兵曾和他有一面之缘,虽然那个时候,李世民还比较小,可是这几年过去了,李世民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所以老兵很是惊讶的喊了出来。虽然有些不敢相信,可是眼前的那人,确是秦王李世民无疑啊。

胡力听到老兵的喊声,眼,流露出渴望,还有对功名的贪婪。他想不到,埋伏了半响,那个看似是将军的人,居然是秦王李世民啊!虽然他并不认识李世民,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在这里出现。但是他知道,只要将李世民生擒,不,哪怕是杀死,也是大功一件啊。

或许,宋王会封自己一个伍长之类的小官做做呢,甚至,是个将军也不一定啊!手,握紧了横刀,他猛地从草丛跃出。

而那名老兵显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一边抽打了战马,想要追上李世民,一边高声的喊着,呼喝身后的骑士,让他们紧紧跟上,一定要抓住李世民。这可是盖世奇功啊!

胡力的双眼紧紧的瞪着李世民的战马,这个时候,李世民的战马速度还没有加上去,还显得有些慢。当李世民纵马而来的时候,胡力一声大喝,身跃起,毫不畏惧的向李世民扑去。

当然,胡力并没有笨的想和战马对撞,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兵,可是并不愚蠢。他人在空,手的横刀已经是抛出,直取李世民的头颅。横刀呼啸着,盘旋着,向李世民飞去。距离是如此之近,一瞬间,胡力的眼,闪过一丝欣喜,李世民,那里逃?

可是随即,他眼的光彩就黯淡下来了,李世民在战马之上,并没有做出什么抵抗,只是一个加速,就躲过了胡力的这一刀,横刀擦着马尾掠过,远远的飞向远方,然后无力的堕落在某个草丛。

那名老兵显然看到了这一幕,他的心暗骂了一声,然后纵马急追,此刻他的心,只有李世民的一人一马,一定要抓住他,这可是自己加官进爵的最好时机啊!

纵马,飞奔,近了,再近了!

老兵感到他的咽喉咕隆了一下,猛地咽了一口口水。随着战马在草原上时高时低的奔跑,老兵的心,似乎提到了嗓眼。寒风凄厉的刮着,可是他感觉不到寒冷,相反,他觉得浑身都是力量,整个人燥热不已。

忽然,视线,出现了一个黑点,随即,在一刹那变大,占据了他的视野。他眸一冷,眼的瞳孔猛烈的收缩,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栽倒在战马之下,随着冲势,他人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这才安静的躺在了地上,已经没有了呼吸。

恐怕至死,他还没有明白是怎么死掉的吧。

李世民一边纵马飞奔,一边回身射箭,他手的箭羽,犹如长了眼睛一般,每射出一箭,必定会有一名敌人倒毙在战马之下。那究竟是怎样的箭法啊,恐怕传说的李广也不过如此吧。

神射无双!

定杨军的斥候,为李世民的神射所惧,纷纷勒马,不敢向前。在众人畏惧的眼神,李世民纵马绝尘而去。

第一百章 冬天的决定(一)

长安。**泡!*

寒风凛冽,庭院内树上的树已经凋落,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枝,显得很是凄凉。

李渊坐在书房内,批阅奏折。河东的占据胶着,通晓兵法的李渊知道,在这个时候,正是两军对垒的关键时刻,所以,他对李世民的疲敌的策略并不感到惊讶,上次,与西秦军大战,采取的就是这种战法,最终击败了薛仁果,取得了胜利。

可是,那个时候,和现在的情况毕竟还有些不同啊。那个时候,可以说是在本地作战,军粮运输方便,而现在,秦王李世民远在河东,虽说河东本来就是李唐的土地,可是如今已经失去了,没有军粮可征了,李世民可是说是孤军在柏壁对宋金刚对峙。而上党、长平诸郡,所有粮草,可是路途却硬生生的被宋金刚截断了。这使得李世民只有自己想办法解决粮草。

强行掳劫百姓,这并非李渊所想,可是这个时候,也只能这么说了,只要能够击败刘武周,收复河东,牺牲上一些百姓,终究还是值得的吧。

火盆里的竹炭熊熊燃烧着,发出清脆的声响。李渊有些疲倦的靠在软榻之上,轻轻的闭目,似乎在思考什么。

忽然,一丝西风卷了进来,火盆上的火苗猛地一窜,猛烈的舔着盆沿。

脚步声响起,“爹!”是李建成。

“哦?”李渊听出了声音,依旧闭着眼睛,道:“建成,这么晚了,还没有安歇?”

“爹!”李建成走上两步,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似乎有什么事要说,可是又有些担心。

李渊听出了李建成的犹豫,依旧闭着眼睛,再度道:“建成,有什么事,就说吧!”郑国借着大唐与定杨军在河东交战,王世充屡屡进犯大唐在原的郡县,这样的大恨,李渊都忍了下来,还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糟糕的吗?

“爹,井陉关失守,襄邑王李神符战死!”李建成声音微微的颤抖。前些日,李安因势放弃了苇泽关,已经让李渊有些郁郁,如今井陉关再失,并非什么吉兆啊。

“什么?”李渊猛地坐起身,然后眼神如刀,死死的盯着李建成,“你说什么?”

“爹,隋军假装围困恒山郡,暗地却是兵发井陉关,李神符战死,井陉关失守!”李建成再度重复。杨公卿在攻陷了井陉关之后,为了不让关口陷落的秘密暴露,所有的唐军尽皆处死,所以,李建成虽然知道,井陉关失守,可是对于内幕,却不是很清楚。

“丝!”李渊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他早就想到,隋军因为其地理的限制,早晚必定攻打河东,所以他才派了淮安王李神通经营恒山郡,襄邑王李神符镇守井陉关,就是为了确保这条线路的万无一失,可是,最终还是失败了啊。

“那,淮安王怎样?”良久,李渊方才苦涩的问道。这个消息,还真是很突然啊。

“淮安王固守正定县,目前与隋将来整相持不下。”李建成道。

李渊心稍安,恒山郡还在手就好,只是,李神通凭借一郡之力,恐怕也不是隋军的对手啊,该怎么办?

“爹,孩有一个想法,不知道爹以为如何?”李建成轻轻地道,眉头依旧轻轻的蹙着,这件事情他实在是没有多大的把握啊。

“建成,说说看!”李渊显然对李建成颇有信心。

“爹,我看不如这样……”李建成将心的想法逐一说出,李渊听了,他也有些忐忑,那个人会同意吗?

“建成,这是个好想法,不妨一试,失败了也没有什么损失,可是成功了,必然可以减轻淮安王的压力!”李渊终于下了决定。就像他当初只是有着鼓励群臣的态度,放手安兴贵的事情一样,兵不血刃的获得了凉州。

“是,爹!”李建成躬身。

这时,门外传来内侍尖利的声音,道:“陛下,平阳公主求见。”

李渊和李建成均是愕然,不明白这个时候,平阳公主来此做甚?

“传!”李渊最先开口,然后缓缓的坐回了软榻。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一个长相颇为俊俏的女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李建成不觉愕然,就是李渊也张大了嘴,再度从软榻上跳了起来,道:“平阳,你这是怎么了,何故作此打扮?”

眼眸,平阳公主李采玉,身着戎装,正站在两人的面前,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爹,儿臣听说井陉关有事,如今国事艰难,儿臣愿领兵出征!”李采玉的声音清脆,美目神色坚定,似乎已经思虑良久,方才做的这个决定。

“胡闹,你是朕的女儿,大唐的公主,千金之躯,岂能冒险?更何况,我大唐众多男儿,岂能让你一个女上阵杀敌?”李渊叱喝,正准备让李采玉退下。

“爹,平阳虽为女儿身,可是古有妇好,爹爹何故瞧不起女儿身?当初,爹从太原起兵,据河东,进关,我与夫君解散家财,招募、联络关义军,不过短短数月,就聚兵十余万,除大兴之外,尽夺周遭之地,父皇进军如此快速,女儿也有微薄功劳,现在大哥正辅助父皇处理政务,二哥率军与刘武周对峙,皆在为国出力。我李采玉,堂堂大唐公主,难道就这样坐享富贵?现我大唐处于四面危机之时,河北乘势攻取井陉关,意图打开河东大门,爹岂可束手就擒?女儿愿率本部家将,与夫君一起,前往上党郡,指挥李安的军队,等到二哥打败了刘武周,女儿再夺取苇泽关,将河北兵马挡在关外,力保河东不失!”

听了平阳公主李采玉的这一番话,娓娓道来,李渊不由再度瞧了瞧李采玉,心却有另一番心思,可惜啊,若是男儿身,恐怕他建立的功勋,不仅如此吧。

“爹,三妹说的对,不如就让三妹试一试吧!”李建成在一旁说道。这个时候,还是李家人相对的让人安心啊。

李采玉用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大哥,微微点头,然后道:“爹,女儿一定不负圣望!”

“好,好,好!”李渊听了平阳充满信心的话,不由点头,很是欣慰的大笑。声音向外传去,被寒风带向了远方。

漠北,在这个时候,又是大雪纷飞的日,大雪已经下了好几天了,看这个样,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突厥牙帐。

阿史那咄苾的帐,牛羊粪燃烧的正旺,将整个大帐烘的很是温暖,在这样的时候,喝点小酒,吃着滚热的牛羊肉,还真是一种享受啊。

赵德言坐在下首,对于这种食物,他有些反胃,不过,在突厥已经呆了大半年了,他也渐渐的习惯了。当初,突厥南下,他被阿史那咄苾俘虏,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阿史那咄苾,效命于他。

他知道阿史那咄苾为何这般的郁郁。年的时候,突厥大军南下,阿史那咄苾得罗艺的支持,进兵河北。后来,处罗可汗受到李唐的好处,遂退回大漠,可是,阿史那咄苾却不听号令,并且损失惨重。虽然阿史那咄苾本部落人多势众,并未伤其筋骨,可是,在处罗可汗那里,却不好说啊。

为此,处罗可汗将其重折五十皮鞭,同时收了他的一万多匹牛羊,五千战马,使得阿史那咄苾雪上加霜。怎能不让阿史那咄苾愤恨?

“大王,臣有一良策,不知道大王可采纳否?”赵德言坐在毡上,笑着道。

“哦?”阿史那咄苾知道赵德言又有什么诡计了,前番入侵河北,他正是靠着赵德言的诡计,化装成了原百姓,然后另走他道,才躲过了隋军的追击,侥幸逃过一劫,很是狼狈的窜回了大漠。

“大王。”赵德言低声,在阿史那咄苾的耳边,说了一番话。

“这,当真?”阿史那咄苾有些不敢相信,那个人,怎么可能支持自己?

“大王,隋帝在时,奉行的就是这种政策,无非就是分化拉拢,破坏突厥的团结。如今隋室衰败,那个人,想要振兴大隋,对突厥就要保持拉拢,尚或至少是立。如果,大王向他称臣,并借助他的支持,一举拿下处罗可汗,并不是什么难事啊!”

“你是说……”阿史那咄苾有些不敢确定。

“可敦乃是大隋公主,只要那人首肯,可敦便会倾向大王,夺取大汉之位,易如反掌!”赵德言脸上露出微笑。

“可是,要本王向一个没落的大隋称臣,这……”阿史那咄苾狠狠地道。

“大王,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友谊,只有永恒的利益。”顿了一顿,赵德言喝了一口酒,暖了暖身,然后续道:“那人若是英雄,自然会知道其的利弊,当然了,大王只不过是做做样,一旦大权在握,以突厥的强大,还在乎只有河北一地的隋帝吗?”

“如此,可行?”阿史那咄苾的目光凝成一团,看着赵德言。

“可行!”赵德言斩钉截铁。

第一百零一章 冬日的决定(二)

隋兴一年十一月。

清河。

屋内,一片温暖,在这个时代,杨浩造出的火炉,的确是个好东西,炉火燃起,整个屋都变暖了许多,比起往昔的火盆暖和多了,就连萧太后都赞不绝口。

黄昏时候,杨浩正领着崔珺然、宇漪、窦红线几人,围在火炉前,看着火炉上的小锅,冒着热气,香气四散。

这个时代,虽然也有不少的吃食,而且还不错,可是杨浩吃的并不习惯。后来,他发明了一种吃法,类似于吃火锅,一下将几个大小老婆的嘴给馋住了。虽然这个时候,没有辣椒,可是芥末这玩意,还是有的。

芥末这玩意,在原很是常见,周朝时就作为宫廷食用,不过那时候都被当作一种自然药草,因为他可以解毒,当然,还有一股辛辣的味道。杨浩得知有了这种玩意之后,喜好吃辣的他,立刻生出了吃火锅的念头。虽然味道并不能和后世相比,可是聊胜于无,尚可解馋。

看着性格最是活泼的窦红线吃的一脸通红,杨浩微微一笑。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要三年了。他从最初的那个很容易相信别人的青年,变成了一个已经会察言观色的男。家里,有着三个互相爱慕,对自己很好的的妻,不管是有着报恩还是真正的爱慕,尚或是最初的政治原因,杨浩爱她们。如果,他没有意外的穿越,他可能还是那个有些傻乎乎的男吧。可是来到了这里,成为了大隋末代的一个亲王,他无时无刻,不为生存而考虑。

一个人,无论有多大的抱负,有多好的想法,可是他必须要活下去,才有机会将目标实现啊。从最初的一个受到盗贼威胁的清河郡,慢慢的发展,成为今天,拥有了河北数郡的皇帝,虽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是,比起以前,终究是好了许多了。

鼓励经商;兴办州县学;改良种,提高粮食产量;甚至于,重新修建了因为多年战乱而被损坏、荒废的驰道、水路,每一件事,都是为民的好事。

尤其是修建驰道、水路,更是重之重,不能急,否则就有可能出现隋明帝的情况。以前,杨浩在未转世前,以为杨广是个暴君,没有做过什么好事,毕竟,史书上的件件桩桩,都记录了杨广的坏事啊,幽父欺母,杀兄害弟,据说还为了讨宣华夫人的欢心,还兴建了大运河,就是为了方便去江南游玩。

可是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他才明白,杨广虽然顽固自大,不听人劝,可是也没有史书的那般不堪。

长长的一声叹息,历史,本身就是一个让人任意打扮的小姑娘,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夫人,你们都多吃一点!”杨浩笑着,夹了一筷崔珺然最喜欢吃的菜,放到她的碗。所有的宫女都已经退下,只剩下四个人,气氛倒也其乐融融。

窦红线嘻嘻一笑,一嘟嘴,道:“偏心!”

杨浩无奈,为窦红线夹菜,看见宇漪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嘿嘿一笑,道:“漪儿你也多吃一些。”

杨浩的话音未落,只见崔珺然忽然站了起来,捂着嘴,一溜烟的跑了。

“崔姐姐这是怎么了?”窦红线不明所以,奇怪的问道。

“嘿嘿,有人做事太勤快了!”宇漪脸色微微一红,还是笑着解释。

“做事,太勤快?”窦红线放下筷,还是有些疑惑。

杨浩却是已经听明白了,老脸一红,站起身来,向崔珺然的所在奔去,见她仍在那里呕吐不已,伸出手去,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崔珺然吐的差不多了,宇漪却是端了温水过来,道:“崔姐姐,喝点温水,漱漱口吧!”

崔珺然漱完口,这才道:“谢谢你!”

杨浩看着她们关系很好的模样,心也颇为安慰,有时候,他也和平常的男一样,渴望有幸福的爱情,虽说作为皇帝,有很多因素夹杂在其,不过目前看来,这三姐妹,关系还是很好的。自然,作为一个皇帝,或许以后,他还会有其他的嫔妃,可是,他还是希望她们能后和睦相处。

可能吗?或许吧。

吃完晚饭,杨浩到了书房,他准备再看点奏章。以前,他以为做皇帝还是蛮威风的,可是,他才发现,并不是想象的那么轻松,尤其是要做一个励志图新的皇帝,更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的决策,并不能等。

书桌前,杨浩的手拿着一支毛笔,不时将毛笔蘸上墨汁,然后在奏章上批注画圈,将那些重要的地方记录下来,或是提出更好的见解。

这些都是经过魏征查阅过的奏章,毕竟,这么多的事情,杨浩不可能事无巨细,当然要经过各部的大臣审阅,然后将其重要的奏章以及他们无法处理的奏章递达上来,当然,其还有一部分是需要签名盖章的卷宗,不过这部分的卷宗因为有各部大臣的意见,杨浩的批阅会更快一些。

一个时辰后,杨浩跟前的奏章已经变得薄薄的一层了。

杨浩现在每日的生活颇为固定,每天早上,他都会进行一个时辰的锻炼,他的小无相神功已经略有小成,如今虽然有了不少良臣,并不需要他亲自上战场,可是武艺不能荒废,以武立国,以治国,这个方针不会变,至于细节,一人智短,他杨浩需要许多良臣的帮忙。

晨练结束之后,辰时时分,杨浩就在由府衙改建而成的议事大厅商议军机要事,各大臣禀告要事,将事情拿出来讨论,一人智短,多人智长。多余的时间,有时候,杨浩就与魏征等一些心腹大臣商议事情的细节,在杨浩的心,那就是务必要将事情做的尽量的完美。

午,午睡过后,杨浩或是带着亲卫,去清河县外看看民生,或是陪陪几位夫人。当然,更多的时候,他在阅读兵书以及史书,古人说,以史为鉴,他杨浩若要兴大隋,就要励精图治。不管是作秀还是其他,总之是要严于律己,不荒废朝政,听取各位良臣的真知灼见,一步一个脚印,才能将大隋这个破旧的战车,重新驶回正轨。

而晚上,杨浩也会拿出不少的时间,批阅一些紧急的奏折。

也已经有些深了,杨浩将手的最后一个奏折合上,闭目,揉了揉眼睛,一旁的小太监上前,为杨浩续上温水。

对于太监宫女,杨浩在剿灭宇化及之后,接管了从江都而来的几千太监宫女。有不少宫女他当即释放,很多宫女就地嫁给了军的士兵,一来解决了宫女的去处,二来,也解决了士兵的配偶问题,可谓一举两得。

只是那些太监,似乎没有什么去路,所以杨浩的清河郡还有不少太监。

喝了口茶,杨浩问道:“什么时辰了?”

那名小太监道:“陛下,已经亥时了!”

“嗯,回宫吧!”杨浩站起身来,准备出去,这时,门口值班的小太监扯着尖尖的喉咙喊道:“陛下,郑国公求见!”

杨浩一愣,这个时候,魏征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绝对不会打扰自己的,究竟是有什么事情呢?

“宣!”杨浩再度坐在书桌前。

脚步急匆匆的进来,魏征进来,脸色有些不安的模样,道:“陛下!”

“不必多利,玄成,有什么事?”杨浩看着魏征的模样,心咯噔了一下。

“陛下,臣有事禀奏!”魏征说着,眼神却是敲着小太监。

挥挥手,杨浩示意小太监下去,这才站起身来,道:“玄成,究竟有什么事,这么神秘?”

魏征走上前,轻声的说着。

杨浩蹙眉,思索着道:“那人的确是关口音?”

魏征点点头,十分肯定的道:“确是关口音,要不是微臣恰好便服,恐怕那人也不会问微臣。”

杨浩站起来,轻轻的叩着桌面,然后问道:“玄真,依你看,那人是何意?”

“恐怕不怀好意!”魏征斩钉截铁,道:“谁都知道宇家在关势力,根深蒂固,和许多大家族都有来往。李渊对宇家甚是倚重,此人前来,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嗯!”杨浩沉吟,当初,他因为宇漪的缘故,还有南洋公主的关系,对宇家并未斩草除根,留下了宇士及。对宇士及杨浩虽然并未重用,可是也给予了一个高官,这样的含义,相信以宇士及的聪明,不会想不明白,可是……或许,他应该没有异心的吧。

“这样,玄成,派人盯好他,若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派人告诉朕!”杨浩断然道,如果他真的有什么异心,摆在杨浩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杀!

“是,陛下,微臣一定盯好他!”魏征躬身,然后退了出去。

杨浩走上两步,正要准备出门,回转宫,只见一个人闯了进来,有些慌乱地,撞到杨浩的胸前。

“啊!”那人一声尖叫,玉簪微乱,伸出玉手一推杨浩,想要向后退去。

“红线,你这是怎么了?”杨浩吃了一惊,按住她,为她捋顺了头发。

“啊,是你!”窦红线脸色忽然一红,道:“宇姐姐告诉我说,崔姐姐怀孕了。”

“是啊,你怎么才知道?”杨浩一笑,白日里,他就已经反应过来了,心颇为高兴,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啊。要做父亲了,怎能不高兴呢?

“我,我!”窦红线忽然变得有些口吃起来,她脸色更红了。

“你怎么了?”杨浩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很正常。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窦红线稳定下来,虽然脸色还是微红,她看着杨浩,十分坚定的道:“我也想,像崔姐姐一样,要一个孩。”

第一百零二章 冬日的决定(三)

深夜。**泡!*

屏退了左右的宇士及看着眼前的这人,心有说不出的滋味。

这个家伙,叫宇长兴,是宇家的旁支,算起来,和宇士及是同辈,不过因为宇士及的年纪稍大一些,称那人为老弟。

宇士及因为南洋公主的关系,所以,杨浩赐了一所大宅给他,给了他一个没有实权的高官。宇士及不是不明白,杨浩这样做的含义,毕竟,宇家的罪过,就算是株连族都不为过,杨浩当初绕了他一命,还给予了这样的地位,待他也算不薄了。

当他听到有人来找自己,口音还是带着关口音的时候,宇士及的心咯噔一下。幸好这个时候,天色已晚,宇士及左右看了一眼,冬天了,人们都躲在家取暖,街上并没有什么人,宇士及送了一口气,这才将那人领进门,然后吩咐管家严密封锁此事,千万不可外泄,随后,宇士及将宇长兴领进了密室。

宇士及静静的听完那人的话,烛光映照在他的脸庞之上,显得有些阴森森的,沉默良久。宇士及终于开口道:“他是这样说的吗?”

宇长兴点点头,道:“仁人,小弟也知道你如今的情形,可是皇上说了,如若不从,恐怕关宇氏就要遭此大难了。”

宇士及听了,一阵沉默。宇长兴忽地走上两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仁人,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请以家族利益为重啊!”

宇士及闭目,并没有说话,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宇长兴道:“此事你知我知,更何况对隋帝来说,这是好事一桩,他断然不会拒绝,仁人你又何必担心呢?”

站起身,踱了几步,宇士及的一双眼睛在烛光,煜煜生辉,他很是艰难的道:“我若是这样做了,唐皇他能信守承诺?”

宇长兴听出他的动摇,赶紧道:“唐皇一诺千金,只要办成了这事,隋军一退,恒山郡就可以保住,此等大功,仁人你就算是西归李唐,也定可加官进爵,何必在这里,只能做一个富家翁?”

“闭嘴!”宇士及忽然一声闷喝,眼露出杀意,他冷冷的道:“隋帝对我,有情有义,岂能弃之?你若再言,休怪我无情!”

屋外,西风紧紧的刮着,似乎将一切都带走了。谁有知道,在这个密室里,有着什么阴谋呢?

一夜醒来,屋檐上,已经挂了了冰凌,地面上已经结出了许多的冰块,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直响,一些调皮的孩,开心的踩在上面,不时有孩摔倒在地上,摔疼了,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引得其他的小孩哈哈大笑。

这群小孩正在哈哈大笑的时候,一群人走了过来,一个眼尖的小孩见了那群人,尖叫一声,道:“啊,是突厥蛮!”说着,那小孩竟是毫不畏惧的捡起一块石头就砸。虽然对那些突厥人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可是其几个突厥汉显然大为恼怒,手嚷着,似乎想要抓住孩们,出口恶气。

这几个人,正是阿史那咄苾派来的使者,为首的是他的心腹爱将,名叫宋邪那,奉命前来,就是为了取得杨浩的支持。

宋邪那知道此行关系重大,所以极力的制止住这几个脾气暴躁的突厥汉。此次,宋邪那并不敢大张旗鼓的带来礼物,因为这件事,是否成功,阿史那咄苾的心都没有底,所以,他只敢暗的联络,派人偷偷的赶赴河北,不敢让处罗可汗知道。

在宋邪那刚踏入清河地界的时候,鸿胪寺卿张亮就得到了消息,他及早的就派人,将这些突厥人引到了驿馆休息,等待杨浩的召见。

杨浩虽然不知道突厥人想要来做什么,可是他有意杀杀突厥人的气焰,所以,他故意将那些突厥人安置在驿馆,却是不闻不问,就连宋邪那的饮食,也要他们自己想办法。宋邪那虽然是一介武夫,可是深得阿史那咄苾的信任,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是以他强压着怒气,并且勒令手下的士兵,不得闹事,安心的等待杨浩的召见。

一开始,宋邪那也有些心急,曾经一度的抱怨,可是后来,他有意无意的听到驿馆的人员的话,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心虽怒,随后却是安定了下来,反正大王给予了足够的金钱,在这里,好吃好喝,比起塞外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可惜的是,清河,似乎没有妓院一类的存在,这让宋邪那有些上火,让他不由的怀念起家的几房小妾。

不容易啊,在等待了将近一个月之后,杨浩终于接见了宋邪那。这让宋邪那差点哭了出来,十分激动的当即带着人,赶赴皇宫。当然,宋邪那知道,所谓的皇宫,不过是以前的清河府衙翻新的而已。国事艰难,一切从简。宋邪那在不屑的时候,又有些钦佩。

以前隋炀帝在的时候,很是奢华。当年启民可汗在的时候,宋邪那曾经看到了杨广是何等的风采,何等的奢侈。可是,他也清楚,那浪费的都是民脂民膏啊。那个时候,大隋是那么的富裕,而如今呢?只剩下河北一偶。

都说皇帝一诺千金,宋邪那至今没有想明白,为什么第一次,他兴冲冲的带着副使赶去的时候,却被告知,皇上有事,暂不接见,请他们回去,他日有空,再接见使臣。

宋邪那先是惊讶,随后愤怒,可是他很是无可奈何。回到驿馆,很是恶狠狠的灌了几罐酒。

这次,应该是真的了吧,是第几次了?第四次了吧?宋邪那有些无奈,可是重任在身,不得不再度赶赴皇宫。

副使被留了下来,经过一番搜查之后,苏定方这才放过了他,然后,宋邪那在张亮的带领下,向杨浩的书房赶去。

这个时候,杨浩刚吃完火锅,休息了片刻之后,想起还有突厥的来使,也该是时候了,想必宋邪那已经被折磨的够呛了吧。

宋邪那在张亮的带领下,到了书房,门口的小太监,看见张亮到来,进屋禀告杨浩。

“宣!”里面的声音响起,宋邪那听见了,心很是兴奋。

“臣张亮拜见陛下!”张亮朝坐在书案后的杨浩跪倒在地,施礼,高声叫道。

“张爱卿平身!”杨浩抬起头,从满书桌的卷宗抬起头,然后目光炯炯的看着宋邪那。

宋邪那略一迟疑,随即也是半跪在地上,道:“突厥使臣宋邪那参见大隋陛下!”

“免礼!”杨浩笑着道,大量了一番宋邪那,这个汉,很是结实,看样是个武将出身。北方蛮夷,不习教化,故此缺乏智谋之士。不过据杨浩所知,阿史那咄苾帐下还是有那么几个谋士的,比如说赵德言。不过赵德言在突厥,对于杨浩来说,是有益无害,杨浩也不愿意去动他,日后,击败突厥,还得靠此人啊。

“陛下,小臣代大王前来,是愿意称臣大隋,还请陛下恩准!”宋邪那站起身来,笑道。当初,赵德言曾经给他详细分析过利弊,所以,宋邪那很有信心,能够说服杨浩。

“哦?可是处罗可汗,想要臣服我大隋?”杨浩其实早就将情况掌握清楚,可是他仍假装不知。

“呃。”宋邪那一愣,复跪在地上,道:“陛下,小臣并非代处罗可汗而来,而是阿史那咄苾大王。”

“哦?”杨浩眼睛一亮,道:“此来所谓何事?”

“陛下,前番大王兴兵前来,并非大王所想,而是受处罗可汗的胁迫。如今大王知错,故此派小臣前来,请罪!”宋邪那咬咬牙。当初阿史那咄苾选他出使,也是看他能忍。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杨浩点点头,不过这种时候,不趁机敲阿史那咄苾的竹杠,岂不是太亏了?

想了一想,杨浩道:“前番阿史那咄苾兴兵前来,杀死河北百姓无数,莫非阿史那咄苾打算就这样算了吗?”

宋邪那额头冒出冷汗,上次阿史那咄苾南侵,他自然也是跟随者,要说烧杀掳劫,他宋邪那可没少干,至少有十几名少女死在他的手上。

“小臣来之前,大王曾说过,待到来年春暖,大王必定奉上牛羊各一万头,战马两千匹,请陛下笑纳!”宋邪那擦了一把冷汗。

“嗯,那么请告诉阿史那咄苾,朕笑纳了!”杨浩笑着,轻轻的叩着案几,站起身来,做出准备要走的样。

宋邪那大惊,礼物这是送出去了,可是并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啊,他赶紧道:“陛下,小臣奉大王之命前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杨浩停下,他知道,阿史那咄苾送出这么多东西,必然是有求于人,据他所知,这阿史那咄苾是处罗可汗的弟弟,也就是后来的颉利可汗。

“陛下,突厥本是大隋番邦,处罗可汗不尊臣礼,攻打大隋,大王原为陛下除掉这个逆臣,为陛下永镇大漠!”宋邪那道,心有些忐忑。

“好,朕准了!”杨浩哈哈一笑,道:“阿史那咄苾果然是忠义之士,除掉处罗之后,他就是草原之主!”

“多谢陛下!”宋邪那磕头,然后将赵德言的想法说了出来。

杨浩微微点头,道:“如此,朕便修书一封,递达可敦。不过,牛羊各增至两万头!”

宋邪那想了一想,咬牙道:“能为陛下效力,莫说两万头,就是三万头又有何妨?”暗,宋邪那却是大骂不已,不过想想,若是大王做了可汗,便是草原之主,这个损失也可以补上,更何况,那个时候,以突厥的强势,再度南下,并不是什么难事啊!

杨浩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说着,杨浩挥手示意他下去。

宋邪那千恩万谢的下去,苏定方这才看着杨浩,道:“陛下,你这是?”

“哼!”杨浩冷哼一声,道:“阿史那咄苾野心勃勃,朕便趁机敲他一笔,只不过,朕也有计谋啊!哈哈!”

杨浩走出书房,天气依旧寒冷,他的心已经有了一个计划,纵使阿史那咄苾做上了草原之主,要分裂突厥,并不是什么难事啊。他故意装着贪图牛羊的模样,就是为了麻痹贪婪而自大的阿史那咄苾。

第一百零三章 冬日的决定(四)

(啊啊啊,这章写的很艰难..........)

这样的一个下午,难得太阳高挂天际,发出微弱的光芒,屋檐角的冰凌慢慢的变小,水渍不停的滴下,滴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泡*()

杨浩手执着白,轻轻的放到棋盘之上。

魏征看着杨浩眉头不展的模样,道:“陛下,还在为早上的事情而烦心吗?”

杨浩轻轻的叹口气。

以魏征为首的大臣,属于杨浩一系,忠心度自然比其他人要高上一截。当然,早上的事情,无关忠心,而是利益。

隋朝初步实行的三省部制,管理央财政税收的机构称为度支部(即后世的民部、户部)。杨浩登基,改度支部为民部。民部的职责,无非是掌管户籍财经的机关,其涉及掌管全国土地、赋税、户籍、军需、俸禄、粮饷、财政收支等各项。

张瓘在提出鼓励经商之后,众人皆认为,商人是最低等的,按照制度,商人再有钱,也是比民、工还要低,这点无可置疑。张瓘鼓励经商,是符合杨浩的想法的,虽说杨浩是从后世而来,他懂得一些东西,比如所谓的重商主义,杨浩就明白其的理论含义,不过,他认为这理论,有些超越了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未必是最好的,适合这个时代的发展,那才是最好的。

这些,本来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张瓘在其,还提到了许多东西,其一项却是对那些世家大族颇为不利。当然这一项,是经过杨浩的指示的,那就是将赋和役分别合并。而且,以往的赋税都是通过实物来进行缴纳,张瓘的改革,就是想要将这些赋税折成实物,统一上交。这样的话,造成的结果就是,国家增派的差徭主要落在土地所有者身上,土地越多,那么所担负的赋税也就越多。

国人大多喜欢买卖土地,因为他们认为只要有了土地,就有了一切。防微杜渐,杨浩坐在这个位置上,自然不能是我死之后,管它洪水滔天。实行这项制度,目的在于防止土地兼并。当然,杨浩初建国,原各地战乱,暂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是正是因为战乱,才会使得各大势力重组,在这个时候改革,比国家稳定之后,更容易一些。

可是,杨浩还是想的太简单了,这个时候,也有不少人出来阻碍,比如裴矩,就连老头赵才也极力的反对,说是乱改祖宗法制,于理不合。

这其的奥秘,杨浩自然是知道,赵老爷就不说了,忠心不用怀疑,只是毕竟年纪大了,有些顽固。可是裴矩就不一样了,裴家在隋朝,乃是盛极一时的大家族,家大业大,土地也就格外的多了,杨浩仿照张居正的一条鞭法的政策,自然是触动了以裴家为代表的利益,所以,裴矩才会不顾一切的反对,搬出祖宗法制,并说如今隋室艰难,需要世家大族的支持,千万不能动摇国之根本。

本来,历史上的隋亡,除了杨广的急功近利之外,那便是杨广实行的进士科,使得寒门只要通过努力,也可以改变人生,进阶官途。造成许多了世家大族离心,纷纷起来造反。李渊就是其的代表之一,不过李唐统一全国之后,也曾大力的打击世家大族,例如清河崔家,例如太原王家。后来直到唐末黄巢起义,才较为彻底的将世家大族给摧毁。

杨浩的目的,也是想要打击世家大族,尤其是关拢集团,当然,如今关陇集团在李渊手,如果杨浩攻进长安,恐怕少不了一番清洗。

所以说,追根究底,什么于理不合,分明是触犯了他的利益,才会如此的反对。

放下手棋,魏征道:“陛下,长痛不如短痛。”

杨浩点点头,道:“玄成,你说的,朕明白,只是因为考虑太多。如今河北刚刚稳定,外敌仍在,朕不是不想动,而是担心此事造成的后果啊。”叹了口气,杨浩续道:“朕担心的是,如此一来,各地的世家若是纷纷反对,先帝的情形,可不能在朕的手上重演啊!”

魏征思虑良久,这才道:“陛下所言极是。”顿了一顿,魏征续道:“陛下,此事关系国之根本,却是不可操之过急,来日方长,需要从长计议,不过微臣以为,以钱币来代替实物交赋税,可以先行。”

“不错。”杨浩点点头,这就是白日廷议,杨浩没有反驳的原因之一,他之所以提出,并不是没有想到可能遇见的阻力,而是在进行一个试探,看看终究,有多少人会支持这个变法。结果是,大臣之,支持此项变法的,多为寒门弟,那些世家大族,大多反对。也罢,如今的情形,却是不合适,等到国家初定,或许就是时机了吧。

两人下完棋,魏征躬身,回府。

这时,宫女传来消息,说是萧太后相见皇上一面。

杨浩有些疑惑,对于婶娘,他每次都是问安,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事情呢?

赶往萧太后的寝宫,只见燕王杨倓也在。

“婶娘!”杨浩道,对于萧太后,杨浩非常的尊敬,心把她当做自己的母亲一样。

“皇上。”萧太后微笑,转而向杨倓道:“倓儿,还不向皇上请安?”

“免了,倓儿,最近叔叔教你的武艺学的怎么样了?”杨浩一笑。

“叔叔,我已经能打坏两块木板了!”杨倓笑着道,要知道以前他击碎一块木板都够呛。

“很好,过几天有空,叔叔再教你几招!”杨浩道,随后看向萧太后,道:“婶娘。”

萧太后道:“皇上,适才赵老将军前来探望,将廷议的事情告诉婶娘。虽说婶娘是一介女流,不该干预朝政,可是,婶娘只想提醒皇上一声,先帝的悲剧莫要在重蹈覆辙,如今这种情形,创业艰难,大隋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杨浩点点头,道:“婶娘,浩儿知道,此事兹事体大,自然会考虑清楚。”

“嗯,婶娘相信你,一定能够将事情做好。”说着,萧太后忽然笑了,道:“浩儿,婶娘听说皇后有了?”

杨浩一愣,笑道:“婶娘,这也是半个月的事情。”

萧太后一笑,道:“那日,婶娘去瞧瞧皇后,教教她,给浩儿生个大胖小。”顿了一顿,萧太后又道:“皇后那边,似乎宫女不够吧,这样,婶娘也没有什么事,翠儿他们跟随在婶娘身边好久了,颇有经验,就让她们去伺候皇后吧。”

“浩儿替梓童多谢婶娘了!”杨浩施礼。随后,两人又聊了半响,无非是说一些往事。

两人聊了半响,杨浩这才站起身来,告别。

萧太后叫出几名宫女,随着杨浩走了出去。

到了崔珺然的寝宫,这才发现宇漪、窦红线也在,三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脸上露出笑意。

看见杨浩,三人也颇为意外,赶紧过来施礼。杨浩哈哈一笑,道:“珺然,婶娘知道你有孕在身,特意让她们来照顾你的起居。”

崔珺然却是摇摇头,道:“恐怕这下不够了!”

“不够?”杨浩吃惊,左右打量了几人一眼,想了一想,这才试探着,看着宇漪,问道:“难道是你?”见脸色微红的宇漪一声不吭,只是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小腹,杨浩大喜,哈哈一笑,道:“想不到竟是双喜临门。”

“漪儿,这是那天的事?”顿了一顿,杨浩又问。

“今日食时的时候,吃不下去饭,总是呕吐,还以为生了病,于是请了太医前来,这才发现有了。”宇漪道,眼,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我听听!”杨浩有些兴奋的想要靠近,在她的小腹上听听,宇漪却是躲开了,道:“陛下,你要做什么?”这么多人,还有皇后和红线妹在,多羞人啊。更何况,这个时候,能听出什么?

“哼,陛下就是偏心。”窦红线却是装着生气的模样,闷闷的道。

“朕,偏心?”杨浩一愣。

“崔姐姐和宇姐姐都有了,就我还没有,那不是偏心?”窦红线道。

杨浩一阵哑然,暗想这事儿,努力了也不一定命啊,可怪我不得啊。看着窦红线生气的模样,杨浩嘿嘿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今晚朕就……”

可是杨浩的话没有没说完,只见窦红线忽然捂着嘴,奔了出去,不一刻传出了呕吐之声。

崔珺然和宇漪两人面面相窥,杨浩一愣,跑了出去,示意宫女走开,轻轻拍着她的背,道:“红线,不要紧吧,你莫不是有了?”

窦红线忽然楞住,想起崔珺然那日的情形,脸色一红,心甜蜜,抬起头来,看见杨浩开心得模样,擦了擦嘴,跑开了去。

杨浩哈哈一笑,想不到,居然是三喜临门啊!

第一百零四章 冬日的决定(五)

恒山郡的官道上,一支千余人的队伍踏着冰块,冒着寒风前行,这些人,之所以在这样的天气里,是奉了杨浩的命令前去慰劳在恒山郡作战的隋军。泡-()

这次运送牛羊以及美酒等物的主将乃是宇士及,同时,他也是提出慰劳前线将士的提议者,所以,杨浩就让他带着三百的士兵,以及七百民夫押解着慰劳品赶赴前线。

“驾!”宇士及一提缰绳,走在最前面,身边,是几名亲兵,都是宇家的老人了,不过,其,有一个较为面生的面孔,正是宇长兴。

“老哥。隋帝这么轻易让你前去慰劳将士,莫非有什么阴谋?”宇长兴还是有些颇不放心,开口问道。

宇士及瞧了瞧前方,这样的天气,狂风卷着雪花,向他扑来,顿时感到一阵寒冷,他的心着实有些后悔,搞不明白,当初为什么答应这个长兴,做出这样的举动?当然,在皇上所赐的年货之,宇士及并不敢动什么手脚,比如下**之类。如果那样做了,他宇士及就未免傻了。

在这种情况下,正定县被团团围住,井陉关、苇泽关也已经失守,就算来整被暗算计,李神通还是不能避免四面楚歌的境地,相反,会遭到隋军更为强烈的反扑,而且,宇士及的暗线也就暴露了,所以,宇士及和宇长兴并不是短见之辈,走出这样的昏招。

在李唐的计谋,布置了一个很大的局,虽然,按目前的情形来说,隋军对李唐所造成的并不大,两大势力相接触的地盘,只有汲郡和魏郡。本来,这两个地盘是属于瓦岗李密的,可是后来李密西逃长安,投奔了李唐,镇守在当地的李世绩(李渊赐姓)随即投靠了李唐,成为李唐在关东的桥头堡,曾与王世充大战数次,不过因为李世绩颇有才能,王世充虽然兵多将广,竟是久攻不下,只得无奈放弃,转而攻打其他地区。

未雨绸缪,李建成的建议让李渊大为赞赏。

无论是李渊,还是王世充,他们都属于隋朝的旧臣,当然两人还是有差别,李家势力庞大,世家大族,与关拢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而王世充则不同,他出身寒门,靠着自己的努力,才走到了这一步,虽然艰辛,可也算是苦尽甘来。当然,同样是称帝,李家无疑比王家占据了很多优势,正史,王世充窃取了洛阳朝廷的政权,其他各地仍在抗敌的隋杨势力,选择的是投降李唐而不是其他人,就能看出李家的号召力非同小可。

这两个势力,都曾拥立隋杨孙为帝,然后,通过封王赐锡等方式,步步紧逼,然后夺取了长安、洛阳的政权。在他们看来,如果天下已经没有了隋杨的政权,那自然是最好的,不用担心有人算账。可是,如今的现实是,河北仍有一个政权,打着隋杨的旗号,而那个人,是名副其实的隋杨宗室,手,还掌握了一件东西——玉玺!

虽说玉玺那玩意,不过是一个象征,可是有时候,往往就是这么一个象征,代表了人心的归附。更何况,无论是李渊还是王世充,那个不是对天下虎视眈眈呢?岂能容忍河北势力的存在?

东汉末年,刘备凭着一个皇室旁支的身份,就招揽了不少英雄豪杰,从而经过一番艰苦创业,使得天下三分。可见身份这个东西,非常的重要,而且会让那些篡权者胆战心惊,因为只要他们存在一天,凭着他们的身份,就有可能随时拉起队伍,造反。

所以,正史的李渊,在捉到窦建德之后,一刀砍死在长安的闹市街头。

而现在,河北的那个人,手握有军队,又有名分,怎能不让李渊、王世充等人坐立不安?李建成并不是庸人,自然看出了其的奥妙,对于他来说,隋杨才是最大的敌人。可是如今,李唐在关东的土地屡屡遭到郑国的侵食,河东又与定杨军相持不下,李唐根本分身泛术。连关东都无法顾及了,还谈什么牵制杨浩,牵制河北军?

借刀杀人。

这是李建成的想法,两父在那个凄冷的冬日,不停的商议,完善,才最终将事情敲定。

通过对郑国以及大隋的信息收集,李渊父发现,有一个人更害怕河北军的崛起,那就是王世充。据消息称,王世充曾经联合了王薄、徐元朗等人,共同进攻河北,可是因为这些人各怀心思,各自打着算盘,就像战国时期,各国联合攻伐秦国一样,最终因为各种原因而瓦解了。

王世充办不到,并不意味着李渊办不到,而且,就算最终不能成事,至少也可以牵制一下河北军,让他发展受阻,不至于太迅速,这样河北军无力西进河东,李唐就可以较为顺利的消灭定杨军,那个时候,平阳公主再占据苇泽关,就可以东拒河北,等到李唐缓过气来,就可以攻击一马平川的河北!

这就是李渊的打算,所以,他在派出宇长兴,说服宇士及,是想要让宇士及拿到来整在正定县的布防图,详细的兵力配置,同时告诉李神通,要他一定要坚守住城池。当然,在宇长兴到达河北的时候,王世充、徐元朗等人,也有李渊的使者,前去游说。这个时候,李渊对钱财并不吝啬,只要夺得了天下,还在乎那些金银珠宝吗?有舍得,才能有所获得啊,李渊自然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

在李渊看来,这如同他当初称臣于突厥,示弱于李密都是一样的,几十年的宦海生涯,李渊可以说是一个老滑头,在这种局势下,他自然会选择最为有利的策略。

宇士及虽然不明白,李渊布置了多大的棋,可是他知道,这种背主的事情,自己只能做这么一次,就算是为关的宇家族做些贡献。

马蹄声声,寒风吹动战马身上的鬃毛,在这样的天气行军,确是一种折磨啊。身后,士兵们穿着厚厚的衣服,手掌上,戴着的是清河郡出产的手套,是杨浩入主清河之后,因为河北冬季颇为寒冷,下令全军装备有手套,从而防止在这种天寒地冻的情况下,造成士卒不必要的损伤。

几百个民夫赶着骡,在结冰的路上行走。

终于,在十多天后,宇士及终于赶到了正定县。

得到消息的来整,亲自带着数百名士卒在外迎接。

“哈哈!”来整哈哈一笑,上前迎去,道:“芮国公,一路辛苦了!”

宇士及跳下马来,道:“来将军那里话,年关之际,来将军仍在前线为国效力,这才是辛苦啊!”

“芮国公,此处寒冷,还请大帐一叙!”来整哈哈一笑,手一挥,然后,副将薛万彻带着士卒,将年货卸下。

众人在大帐坐定,顿时感到为之一暖,更有士卒奉上浊酒。

来整哈哈一笑道:“芮国公,军营重地,没有什么美酒,还请芮国公勿怪啊!”

宇士及喝了一口酒,虽然味道不纯,并不是很好喝,可是味道却很浓烈,在这样的天气里,却是最好不过了,几口浊酒下肚,顿时身上拥起一股暖意,身体却是舒服了许多。放下手的酒鐏,宇士及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道:“啊,来将军,陛下有一封密函,托微臣带给将军。”说着,他取出一封书信,递交给一个上前的小卒。

从亲兵手接过书信,来整哈哈一笑,举起酒鐏,道:“芮国公,请!”

在来整与宇士及叙旧的时候,杨浩正坐在书房之,批阅奏折。

脚步声响起,苏定方走了进来,道:“陛下,人回来了!”

“哦?”杨浩放下毛笔,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苏定方走进两步,低声道:“陛下,来将军历来稳重,又有陛下的书信,想必无碍。”

杨浩站起身来,他让宇士及带信,并不担心宇士及的偷看,因为,他书信,是用特有的密码写成,除了来整,其他人恐怕是不能破译的。至于,他为何在派人通知来整的同时,又让宇士及送书信,不过是为了考验一下宇士及。

“切莫让朕失望啊!”杨浩轻轻的道,前些日,魏征派人去监视他,因为宇士及的谨慎,并未查到蛛丝马迹。可是正如魏征所言,查不到,却恰恰是有问题,要不然,宇士及为何如此神秘?

所以,杨浩准了宇士及的请求,同时让来整务必小心,就是想要看看宇士及想要做什么。当然,在杨浩心,宇士及最好是老老实实的,那样,他还能享受他的高官,可是如果,对杨浩有异心,那么,即使有南阳公主这层关系,杨浩也会毫不留情,将他斩首,甚至,除根!

第一百零五章 冬日的决定(六)

恒山郡,正定县。

李神通看着儿李道彦捡来的一块丝绸,皱眉。

这块丝绸上,似乎是从衣服上撕扯下来的,上面画满了图,傍边写满了注解,全是一些数字以及兵种。这居然,是隋军在正定县外的布防图!

据李道彦说,这块丝绸是在城墙上发现的,不知道是谁,用去除了箭簇的箭支射了上来,想必是有人暗的相助。

这究竟是谁呢?想要做什么?难道是来整的诱敌之计,可是,这个天气,天寒地冻,并不适合开战。李神通将丝绸上的布防图,再度详细的观摩,看起来,确是用心之作啊,上面画的隋军布防图,应该是对的。

在得到井陉关失守的消息后,李神通为了确认情况,曾经派出斥候四处打探,结果再度遭到了隋军的阻击,遍布在正定县外的隋军堡垒,数里一营,并且时刻有无数的斥候在外巡逻,打探。只要李神通稍有异动,隋军立刻调兵遣将,对唐军拦追堵,双方发生过数次的激斗。可是无论李神通做出任何改变,甚至想出声东击西的办法,仍不能瞒过隋军的耳目,隋军强大的信息能力和调动能力,让李神通束手无策,经过数次的试探,唐军并不能冲出重围,反而损失颇重,尤其是损失了战马,让李神通颇为心痛。

这些战马,都是李渊在起义后,得到突厥人相助,送来的突厥战马,都是良驹。因为恒山郡的重要性,李渊送了不少战马给李神通,就要想要他力保恒山郡不失,这可是李唐进攻河北的桥头堡。

损失虽然不小,可是李神通还是获得了一些信息,大致明白了隋军的兵力分布。可是眼前的这块丝绸,却是更加明细的将隋军的布置画了出来。

李神通在情况未明的情况下,自然不会轻信。

“道彦,只有这块丝绸吗?”李神通沉吟着问道。

“是的,爹,孩儿寻找了半天,只有这块丝绸。”李道彦道。

李神通手拿起丝绸,在手上捏了捏,这才发现,这块丝绸有些异样。边角上,有缝过的痕迹,伸手一捏,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啷呛!”李神通拔出利刃,吓得李道彦赶紧抱住李神通,道:“爹,你要做什么?千万不要啊!”

李神通哭笑不得,这时候被儿死死抱住,只得苦笑道:“道彦,松手,你看着丝绸上,似乎藏有什么秘密!”

“哦?”李道彦有些疑惑的松开手,拿起丝绸,一捏,果然发现边角上,微微的鼓起。

割开一看,从里面挤出一块更小的布,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更为重要的是,上面还有一个印鉴,那是——唐皇的印鉴!

李神通顿时瞪圆了双眼,他凑近昏暗的桐油灯火,将白布上的印鉴看了又看,这才喜道:“是皇上!”

“什么?”李神通身边的部将,包括李道彦顿时心一惊,人人露出笑容,皇上,果然没有抛弃我等啊!

“爹,皇上怎么说?”李道彦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问道。

李神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道:“诸位,不要急,待本王看过了,再作计较!”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良久,李神通终于放下手的白布,脸上露出笑容,道:“诸位,皇上虽然远在长安,可是并未忘记我等!”说着,他拎起手的白布,道:“皇上英明,已有良策,只是如今时机未到,诸将稍安勿躁,再忍耐一些日,只要时机成熟,本王势必率领大军,亲破隋军,扬我大唐国威!”

诸将听了,脸上露出喜色,在一片欢喜,渐渐的离去。

“道彦,你且看看书信。”李神通待众将走远,这才缓缓地道。

“什么?”李道彦将书信匆匆一瞥,不由大吃一惊。虽然,书信,皇上将计划说了,可是,若是那人不同意,或是保持立,那么恒山郡岂不是还在隋军包围之?更何况,无论何时,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无疑是镜花水月啊。

河东的情形依旧险恶,秦王依旧和定杨军对峙在柏壁,谁胜谁负,还很难说。

刚才,李神通说出那番话,只不过是为了消除诸将的不满和恐惧,鼓舞一下士气而已。形势依旧严峻啊,虽然有了来整军力的布置情况,可是就算击退了来整,恒山郡的威胁依旧还在,除非击败了定杨军,重新占据了苇泽关、井陉关,才能获得来自于河东的帮助。

可是,到了如今的地步,也只能继续坚守,等待时机了!

清河。又是大雪纷飞的一天。算起来,这可是今年冬天的第三场雪了。

踏着积雪,杨浩走到院里,脱下外袍,手,从兵器架上,取过长枪,练了起来。

如今,他已经养成了习惯,无论是大雪,尚或是烈日,每日,杨浩都要练练枪法,有时候,是苏定方陪练,有时候则是李靖。

如今的苏定方,杨浩已经让他单独领军,毕竟,在杨浩的印象,苏定方可是一位帅才,而非一个仅会冲锋陷阵的猛将。

在称帝之后,因为清河城的限制,杨浩的禁军之保持了一万人,分别由罗士信和秦叔宝带领,杨浩相信,这两人,绝对有能力,担任这一要职,至于忠心度,杨浩知道这几人,绝非朝三暮四之徒,所以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雪花纷飞,枪尖闪耀,四周的积雪慢慢的厚了起来,可是练武场内,只有薄薄的一层,上面,布满了杨浩的脚印。额上,也微微的冒出汗珠。

“喝!”杨浩一声大喝,将手的长枪抛了出去。

杨浩这一抛之力,甚是快速,转眼已是飞了出去,深深的扎进了一棵老树的树干之上,那棵白杨树一阵摇晃,树上的积雪顿时纷纷下堕,“轰”的一声,砸在地上,激起飞雪无数,顿时白花花的一片。

“陛下,武功又有大进了!”小太监笑道,递过一块巾帕。

“小强,恒山郡可有消息?”杨浩接过巾帕,随意的问道。这个小太监,是当初杨广在江都时候,进宫的一个小太监,杨浩见他机灵,带在身边,负责起居。

“陛下,目前依旧平静,来整将军依旧围困正定县,李神通并没有什么异动!”小太监道。

将额头的细汗抹净,杨浩将巾帕递给小强,随后向书房走去,心,却是有些狐疑。

宇士及已经回来五天了,按理说,如果有什么异动,也差不多是时候了,难道,是朕错怪了他?杨浩缓缓的走着,思绪万千,当初放过了宇士及,就是有着千般的考虑,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出什么事,毕竟,他不想让哪两个人伤心啊。

书房内,一个小太监早已将火炉燃起,让杨浩进屋的时候,已经很是温暖了。

书桌边,早有研磨好的墨汁,那是在书房值守的太监按照杨浩的要求,每日必做的功课。

慢慢的批阅奏折,查看最近的各地情况。

烛光闪亮,杨浩时而皱眉,时而舒眉,似乎在想着什么。

忽然,脚步声响起,一个太监道:“陛下,涿郡有快马传递而来的折!”

“哦?递上来!”杨浩道,这个时候,快马传递而来,难道有什么事情吗?小强奔出几步,取过奏折,这才递给杨浩。

杨浩拆开一看,不由皱眉。

这几年,似乎有些不对劲啊,每逢冬天,北方均是大雪纷飞,镇守涿郡的王伏宝,奏折上,言明了涿郡的情形,除却大雪,蓟县、怀戎、昌平诸县,均受到了冰雹的袭击,损失很是惨重,奏折称,无数百姓没有房可住,在王伏宝带着士卒抢修之后,迅速修葺了一批住房,可是,却缺乏粮食。就算是拿出军粮,最多只能熬过这个冬天。

按说,以涿郡的重要地位,并不缺乏粮食,可是,罗艺那厮为了一已私利,多次兴兵,粮草不足。所以,年初的时候,罗艺勾结了突厥南下,就是为了粮草,为了土地。涿郡战乱多年,百姓流离失所,农田多有荒芜。而且,涿郡一带,土地较为贫瘠,产量很低,仅凭产量,那里能满足涿郡的需求?

百姓民生,这是杨浩最为关注的事情,只有心怀百姓,为百姓办实事,才能国泰民安。所以老百姓的事,绝不是什么小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历史上,无数的教训,都说明了这一点。

很快,杨浩就召集了张瓘、魏征、宋正本等人,经过一番商议,决定明日让张瓘的哥哥,时任户部侍郎的张琮带着清河的一批工匠,赶赴涿郡,同时,根据涿郡的人口,考虑到这个滴水成冰的鬼天气,杨浩认为,先拨出一些粮食,先助百姓渡过冬天,届时,春暖花开,涿郡哪怕粮食不足,再运输粮食,也方便许多。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众人不敢歇息,带着人手,各归其位,处理事情。

第一百零六章 冬日的决定(七)

雪花落下,将刘兰成的睫毛染白,然后在体温下,渐渐化成了水珠。

这样的天气,守在这里,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如今他已经随顺了大隋,随薛氏兄弟,镇守北海郡,自当为国尽忠。前不久,据探马来报,王薄得知北海郡失守后,大为震怒。

而李靖率兵撤回清河之后,留下薛氏兄弟以及刘兰成等人,镇守北海郡,准备来年开春之后,再举大兵南下山东。那么,北海郡就是隋军南下的重要据点,地理位置非常的重要。

可是,冬日尚未结束,王薄就派兵来攻,似乎想要攻打隋军在黄河南岸的地盘,然后依仗黄河,北拒隋军。

王薄的这次进攻,虽有是有李唐在旁挑拨的关系,可是王薄知道,他和隋朝之间,只能是不死不休之局。所以,即使隋朝再强大,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攻打北海郡,势在必行,在这样的天气,恐怕隋军也想不到吧。

刘兰成!一想到他,王薄的心就充满了恨。对于这个人,王薄知道他颇有才能,可正是因为他太又才能了,所以,王薄才不得不防啊!

远处,仍是一片冰雪,王薄骑在战马之上,心,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虽然攻打北海郡,是势在必行,可是他的心确是没有多大的把握,就算不理会薛氏兄弟,可是他知道光是刘兰成就不是自己所能对付的,毕竟,那是魏公李密都盛赞的人啊。

本来,刘兰成是北海郡的一名军官,声名不显。綦公顺起义的时候,攻打东阳城,顺利占领外郭之后,努力进攻内城,这个时候,城守军粮尽援绝,只能困守待毙,綦公顺认为胜利在望,因而放松了警惕。不料,被刘兰成抓住机会,组织骁健勇士一百余人,发起突然袭击,綦公顺猝不及防,阵脚大乱,只能大败而回。因此东阳城得以保全,可以说是全耐刘兰成之功。随后,郡守以当地世家大族为主,将城大军分为部,刘兰成独领一军。

有一个叫宋择义的书佐(州郡负责书的属官),乃是当地世家出身,因为嫉妒刘兰成的才能,于是就挑拨离间各军将领,到处说刘兰成的坏话,指出刘兰成得到民心,对大家都不利,不如杀掉,以免后患。众将听了,很是恐惧。宋择义请诸将杀了刘兰成,诸将不忍,只是夺刘兰成军权,将军权给了宋择义。

刘兰成愤愤不平,又怕成杀身之祸,就只身逃出东阳城,投靠了綦公顺,参加起义军,随后,他引兵攻打东阳城,只用勇士一百五十人,当时众人都笑他不自量力,可是刘兰成巧施疑兵之计,月余就攻破了东阳县,为綦公顺夺得了一块基地。后来,臧君相听说綦公顺占据了东阳,欺负他人少,便来攻打,却被刘兰成设计击败。

一时间,綦公顺起义军势力大涨,声威盛极一时。瓦岗李密听说之后,派人前来招降。于是投靠了李密。可是后来李密的瓦岗在瞬息之间,土崩瓦解,綦公顺又投靠了王薄。在隋军攻打北海郡的时候,綦公顺战死,刘兰成被俘。因为刘兰成在东阳城,很有声望,家又是北海郡的名望,所以李靖饶了他一命。刘兰成为李靖的心胸折服,投效了朝廷。

这就是王薄掌握的刘兰成的信息,知已知彼,方才百战百胜啊。

以前,他王薄就是顾忌刘兰成,所以不敢重用他,可是那里知道,到头来,居然成为自己的敌人。

前方,在冰天雪地,一个黑影迅速的出现,那是王薄派出去的斥候。

刘兰成诡计多端,以王薄对他的了解,所以只能小心谨慎,不得不防啊。

前方的黑影越来越大,那人勒马,道:“大王,东阳城一片安静,并没有防备!”

“哦?”王薄听了,心一喜,看来,自己选择这个时机,是正确的,东阳城,并没有什么防备,只要攻打下了东阳城,黄河以南,隋军的势力就会瓦解,那个时候,按照李渊的计划,隋军就会四面是敌啊。

看来,隋帝还是年轻了些,哪能和李渊这等宦海沉浮数十年的人相比?或许,投靠李唐是最好的决定吧,只要打赢了这一仗,成功的拔掉了隋军在黄河以南的钉,凭这个大功,李渊一定会封赏自己一个高官厚禄吧。至于,王世充?虽然都姓王,可是王薄的心,实在是看不起他的啊!

那个家伙,管理手下将士无方,不少将士纷纷逃走,或奔李唐,或投隋杨,确是没有什么能耐,又怎么只得老效力呢?

想到此,王薄哈哈一笑,道:“传令,速速进兵,一举攻下东阳,城金银钱财任取!”

“哈!”听到王薄的声音,一个士兵笑道:“今儿又可以乐呵了!”

另一个士卒很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二狗,你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

二狗冷哼一声,道:“我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那名士卒还想说些什么,一个队正喝道:“兄弟们,快点走,今天一定要拿下东阳城!”

声音向更远的后面传去,一时间,王薄的心充满了欢乐的气氛。本来么,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里,谁想出来打仗?在家,喝着小酒,搂着自家的婆姨,那是多幸福的事情啊。

“快,快!”得到消息的伍长大声的呵斥着,催促着士卒们前行,这一战,据说是非常的重要啊,如果能够快些攻破东阳县,说不能就可以赶回齐郡,陪着妻儿,过上一个好年。

大雪纷飞,地上的积雪已经没了脚后跟,杂乱的脚印缓缓的向前延伸而去。

伸手将一根飘扬在眼前的头发扯掉,刘兰成冷冷的目光,再度看向前方,据探马来报,王薄那厮果然上当了,以为东阳城并没有什么防备,径直带兵长驱直入。

如果,这一战,击溃了王薄,那么在春天来临之前,定然是不敢来犯的吧。

当初,刘兰成因势投靠了綦公顺,可是,后来,他有些后悔了。和王薄一般,綦公顺也是个目光短浅之辈,民变军只知道烧杀抢掠,在刘兰成的极力劝阻下,綦公顺虽有改变,可是终究不能脱离民变军的本质啊。

和当初的翟让一样,綦公顺只是想着,能够活下去,大口的喝酒,大口吃肉,解救苍生?他綦公顺并没有这个志向,个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屋上霜!只要自己吃好喝足,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这就是綦公顺的最初想法。

民变军?哼哼,不过一些只知道破坏,不知道建设,收买民心的家伙啊。只要是吃的,都被民变军抢光了。就像害了蝗灾一样,所经之处,寸草不生,田里的庄稼被抢光。房则被烧光,敢于反抗的百姓都被杀死,只有投靠他们,才有活路。然后,继续抢劫。这就是民变军的基本政策。

在刘兰成投效了之后,刘兰成显露出他的才能,前后为他力挫强敌,攻占了北海郡,所以,綦公顺很是放心,让这个年轻人,为自己打拼,同时,也给予了他一定的信任。可是,綦公顺究竟是改变不了他的本质,他鼠目寸光啊。

所以,刘兰成才会在隋军攻破北海郡之后,投靠了隋军,不仅是为了北海郡的刘氏家族,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而如今,就是一个机会啊。

他刘兰成**于贼,如今复又投靠大隋,一定要想办法证明自己的价值,获得隋帝的信任。他刘成兰自有熟读兵书,怎甘心做一个草寇呢?

未雨绸缪,早些时候,刘兰成就在王薄身边安排了暗哨。当初,刘兰成只是想要自保而已,那里想得到,居然能获知这么重要的消息?

在探听到盘踞在齐郡的王薄不甘心北海郡的陷落,准备在冰天雪地之际,出其不意的攻打东阳县的打算的时候,刘兰成就极力的说服了薛万述,故意示弱,假装不知王薄的企图,在东阳县并不设防,从而让王薄失去应有的戒备之心!

幸好,当初气吞万里如虎的南朝刘宋,灭了南燕之后,筑东阳城,作为青州刺史治,所以,东阳县城除了外城之外,还有内城。所以刘兰成才会兵行险招,否则,以王薄三万大军,刘兰成也不敢这样做啊。

终于,耳边响起声音,是他身边的亲兵,刘氏的弟。

“大人,王薄离城已经不足五里了!”那名刘氏弟道。

“很好!”刘兰成点点头,看来,王薄这厮要上钩了啊!“再探!”刘兰成低声,然后将手,按在了刀鞘之上,使劲了握了握,成败,在此一举了!

第一百零七章 冬日的决定(八)

(今天有些事,心绪有些不平静。**泡!*所以这章码的少了些,诸位见谅。)

地上的积雪逐渐融化了,这样的天气里,比下雪的时候,更为寒冷了,西风呼啸,清河的街上,除了一些行色匆匆的人,几乎没有什么人了。

书房里,杨浩看着张琮快马传递而来的奏折。

涿郡事情已经稳定了下来,所有的灾民已经安置,粮食已经发放,虽然粮食预估不足,可是,让涿郡的百姓过完这个好年,是没有问题的了,等到来年开春,在运送粮食,让百姓渡过开春,同时,还要鼓励开荒,鼓励耕种。种以及农具,又是一大笔的开支,不过,政府并不是免费提供。

这一点,是杨浩仿宋朝的王安石变法的其一项,青苗法。据杨浩所知,这项制度本来是不错的,可是对官员的要求很高,这百姓“借贷”一定是要百姓的“自愿”,而不是如后世一般的,是官员的强行让百姓向官府借贷,甚至随意提高利息,加上官吏为了邀功,额外还有名目繁多的勒索,致使百姓苦不堪言。

培养有责任的官员,使之有良好的责任感,抱着为百姓解决事情的信念,这个任务,可是任重而道远啊。杨浩初步设想在河北恢复兴办州县学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可是那个时候,他不过只有数郡,河北历经战乱,百姓死伤不少,尤其是读书人,被民变军杀死不少,所以,那个时候的河北缺乏人才。

不过如今,州县学已经兴办一年多,人才谈不上有多少,可是用于填充下层官吏却是足够了。只要按照计划继续培养人才,不出几年,就会有大量忠心的官吏,为杨浩效力。

当然,在杨浩的心,这青苗法,要配合以货币代替捐交实物,源自于张居正的一条鞭法来实行,只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只能一步一步的走,有句话说得好,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杨浩自然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急功近利,反而会欲速不达,尤其是政治改革,只能一步一步的进行,否则,可能就会像历史上的诸多变法一样,最终夭折。

轻轻叩着案几,端起有些苦口的茶,喝了一口,这才稍微提神。

“小强,什么时候了?”杨浩问道,揉了揉眼睛,这些日,一直关注涿郡、恒山郡的事情,休息的不是很好。

“陛下,已近时了!”小强躬身道,然后走上一步,为杨浩蓄满茶杯。

想了想,杨浩挥手,“走吧,回宫安歇!”既然涿郡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那杨浩也就放下心了。

站起身来,正准备要走出去,只听脚步声响起,正是兵部尚书李靖。

这么晚了,难道出了什么事情?杨浩有些不淡定了,最近总是深夜,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陛下!”李靖首先施礼,秦叔宝却是一身的戎装,只得抱抱拳,道:“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杨浩挥挥手,这才看着李靖,微微蹙眉,道:“李爱卿,这么晚了,莫非有什么大事?”

李靖笑了笑,道:“陛下,五日前,王薄偷袭东阳县!”

杨浩“啊!”的一声,紧走两步,脸色有些紧张,不过随即看到李靖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道:“这是怎么回事?”

挥挥手,屏退了左右,李靖这才将详细的战况向杨浩一一禀告。

五日前,东阳县暗打探到王薄的计划,所以提前做了准备,假装并不知晓王薄的阴谋,将外城城门大开,可是暗,却将百姓迁入内城,并设置了机关陷阱。当然,隋军还做出了掩护,所以,王薄派出去的斥候并没有查出异常,相反,却被隋军派出去的装扮成百姓的士卒而迷惑,以为隋军并无防备。

大开的城门,加上隐蔽的行军,还有被抓住的东阳县百姓,让王薄确信,东阳县的确没有什么防备,如果不趁这个机会,夺取东阳县,那就浪费了最好的机会了!可是王薄怎么会舍得放过这个机会?所以,他立刻挥军,杀进了东阳县。

可是随后,王薄就发现情况很是不妙了。城,大街上,居然没有一丝人气,空荡荡的,看起来很是不妙啊!就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只见天空,顿时黑了下来。密密麻麻黑压压的箭支激射而来,顿时有无数的士兵倒在地上哀叫不已。王薄大惊,想要退却时,城外,伏兵尽起。

那是刘兰成的伏兵,他等待了许久,就是这一刻!

在这种情况下,王薄知道了隋军的诡计,只能奋力杀出重围。

是役,斩杀王薄军士兵足有五千余人,而隋军却是伤亡不过两百余人,可算完胜了!

杨浩静静的听完李靖的述说,然后将北海郡的战报逐一看了,这才道:“刘兰成有功,自然得奖,嗯,就让他做北海郡的郡丞吧!”

“是,陛下!”李靖点头,然后,他低声道:“陛下,依微臣看,此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嗯。”点点头,杨浩示意李靖坐下,然后,让小强为李靖端来茶水。

“二哥,你是说,有人对我大隋暗下黑手?”杨浩坐下,认真的问道。既然没有什么人了,以杨浩和李靖的关系,人少的时候,自然不必讲究那么多的礼节。

“陛下,微臣想了想,这段时间,先是有关的人找宇士及。”这事情,杨浩当初自然没有向李靖隐瞒,当初在知道了那事情之后,杨浩就曾经将李靖招来,商议对策,所以李靖知道这事情。

顿了一顿,李靖续道:“如今,王薄又在这种冰天雪地的时候,并不适合出兵的天气,强行攻打东阳县,一定是有什么阴谋啊!”

想了一想,杨浩道:“年前,王世充联合了王薄、徐元朗等人,意图瓜分河北,可惜他们各怀鬼胎,各自按兵不前,这才被我军据之门外。而前不久,我军再度攻打山东,这几个贼人又联合起来,力抗杨将军,若不是二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偷袭了北海郡。恐怕山东之行,不过是白耗粮草。”

“依二哥之见,是否各大势力,已经对我河北产生了敌对之心,想要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大隋?”杨浩缓缓的道。

“恐怕这次的主导者,是李唐啊!”李靖想了想,隋军攻占了井陉关,围困恒山郡,对李唐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至于王世充,虽然也有威胁,可是情况却是好一些,毕竟这两大势力之间,直接接触的,不过是武阳郡一带。两人想要直接攻击对方,必须要渡过黄河,只要沿岸派兵防守,防止敌人渡江,就可以守住国土。

杨浩蹙眉,联系到不久前的情况,似乎是这样啊。现在看来,李唐的确有着很大的阴谋,可是,下一步,李唐究竟想要什么呢?而河北,又将采取什么样的对策呢?

第一章 正定

清河郡。(_泡&)

清晨的风已经不再刺骨的寒冷,一年之计在于春,田地里,百姓开始播种农作物。

由清河郡新造出的农具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然后送往四方。在这个春耕忙碌的日,申时时分,杨浩再度召集了心腹大臣,商议国事。

事情的起因,是河东再度有消息传来。

在李世民与宋金刚再度对峙在柏壁的时候,,先于李世民进入河东的永安王李孝基等联军进至夏县,准备攻击吕崇茂。

这吕崇茂当初在刘武周兵进夏县的时候,因为裴寂的错误政策,而起义造反,赶走了裴寂之后,投靠了刘武周。刘武周让他镇守夏县。吕崇茂被围之后,立刻派人通知了宋金刚。宋金刚随即派遣了两名骁将尉迟敬德和寻相前去营救。

那时,唐军内部,意见不一,陕州总管于筠建议趁宋金刚还没有得到消息,抓住战机立刻进攻;可工部尚书独孤怀恩却认为应该赶造更多的攻城器械,才有把握一举攻下。李孝基采纳了独孤怀恩的意见,于是唐军开始大量的建造攻城器械。

尉迟敬德和寻相赶到夏县,李孝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受到尉迟敬德的猛烈的进攻,是役,李孝基、独孤怀恩等人尽皆被俘。

但是尉迟敬德随后在美良川(今山西夏县北)时,却遭到了唐军的伏击。那是李世民得到了消息,派遣殷开山前去伏击,尉迟敬德仓促应战,以损失两千多人的代价才突围而出。独孤怀恩等人趁乱逃脱。

随后,刘武周在攻下长(今山西长县)和壶关(今山西壶关县)后,围攻上党郡郡治长治,在冯吕氏的周旋下,冯家半夜将城门大开,刘武周遂攻克长治,不过随后,刘武周围攻浩州(今山西汾阳市)时却一再受挫,多次被唐军击败。

这些,都是河东郡的密探传递而来的消息。对于冯吕氏,杨浩也是深深的感激,当初只是救了她一命,为她报了家的大仇,杀了张金称,想不到今日在杨浩的战略,是个关键的棋。

唐军和定杨军从去年秋天开始对峙,至今已经过了大半年,据消息称,两军已经缺乏粮食,可是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撤走。

在这个时候,隋军该是开始动作的时候了。按照杨浩的计划,那就是兵分两路,准备从滏口陉和井陉关西进河东,当然在此之前,先要攻下恒山郡,解除这个祸患再说。杨浩对恒山郡采取的政策是围而不攻,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因为,杨浩不想过早的让李唐感觉到自己的威胁。当然,杨浩并不知道,他已经被李渊惦记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向他扑来,在未来的时候,让他有些措不及防。

廷议上,所商议的大事,乃是李靖领兵,南下攻取山东,程咬金、杨善会、阮君明,这三员大将将随李靖南下,而杨浩则亲自领兵,出兵河东,其,苏定方走滏口陉,而杨浩将会带着秦叔宝与罗士信,攻取苇泽关。

据消息称,苇泽关已经被刘武周占据。当然这个时候,杨浩并不会硬攻苇泽关,要知道,他可是知道这段历史的,他所等待的,是刘武周一败,镇守苇泽关的士兵们,必定人心惶惶,攻下这样的关城,可不费力气。

至于来整,围困恒山郡多时,也颇为辛苦,攻下恒山郡之后,杨浩就让他镇守清河。而涿郡,则有王伏宝镇守,那是专门为防备高开道的,虽然他名义上投降了,可是杨浩知道,此人居心叵测,可是目前还不是动他的时候,所以他才安排了王伏宝镇守涿郡,就是想要镇住高开道。

虽然是几处作战,可是如今的杨浩,已经拥兵十五万,那是收编了杨公卿、罗艺等各大势力之后的士卒。

三月初一,杨浩亲领三万大军,赶赴恒山郡。

恒山郡。正定县。

李神通很是疲倦的靠在城楼之上,看来,隋军是打算要攻下正定县。几日来,连续不断的攻城。来整围困正定县多时,攻城器械早就准备妥当,冲车、投石器。云梯诸物,应有尽有。

在第一天攻城时,隋军即大量的动用了投石器,巨大的石块呼啸着,砸在城墙之上,顿时就将城墙砸坏,无数碎石纷飞,唐军虽然身上穿有完备的铠甲,可是尖利的碎石飞溅,还是将唐军击伤,顿时城墙上,数十名唐军缺胳膊断腿,倒在地上,哀叫不已。

李神通眼睁睁的看着城墙上的兄弟们接连倒下,可是他却感到了无能为力!

本来,李神通是早有准备,建造了防守器械,其也有投石器,用来帮助守军守城。可是,李神通没有想到,隋军的投石器射程更远,这是让他吃亏的因素之一。以前两军对峙,虽然也有厮杀,可是他并不知道隋军的投石器的射程居然这么远。

所以在最初的时候,李神通看见隋军试图用投石器毁坏城墙,他立刻命令士兵们,推出投石器,准备利用城墙的高度,取得射程的优势,从而打坏隋军的投石器,可是很快,李神通就颇为无奈的发现按,虽然有着城墙高度的优势,可是唐军投石器的射程还是远远不能和隋军想比!

见鬼!

李神通的心顿时闪过这样的念头,一轮石雨下来,站在城墙上的唐军就伤亡不少,投石器也在隋军的攻击下,被巨石击,顿时被砸的粉碎。

李神通躲在女墙之下,看着辛苦许久,方才造出来的投石器,心就是一痛。这些,可是他当初引以为傲,准备力抗隋军的有力武器啊,那里想得到,在隋军的攻击之下,只是一两轮,唐军就已经失去了优势,连投石器都已经损失殆尽?!

环顾四周,士兵们也纷纷躲在女墙之下,蜷缩着身躯,借着女墙的保护,抵御着隋军的进攻。巨石砸在城墙之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城墙也在激烈的颤抖,看这个样,似乎城墙会有随时塌陷的可能啊!如果城墙被隋军击垮,那么城外的隋军就可以冲进来了!

李神通觉得耳膜有些生疼,他用双手捂着耳朵,然后,瞪大了眼睛四处寻找。

他在寻找什么?他的儿,李道彦。

说起李道彦,虽然年纪小,不过二十岁,可是却颇有勇武。

“道彦!道彦!!”李神通大声的喊着,可是他的声音在如雨一般的巨石轰鸣,显得是那么的微弱。

“爹!”李道彦看见李神通在向他招收,冒着石雨走上两步。可是这时,一块拳头大的石块激射而来,李道彦就地一滚,这才躲过了碎石的袭击,然后喊道:“爹!”

“道彦,你带着骑兵,前去将敌人的投石器给毁了!”李神通将嘴凑近李道彦的耳边,大声的喊着。这样下去,城墙早晚会被隋军毁掉,不如试着冲一冲,将隋军的投石器摧毁。

“是,爹!”李道彦用手半遮耳朵,方才听见了李神通的话。然后,他猫着身,沿着女墙行走,一路上,越过唐军士兵的腿脚,还有残肢断臂,还得时不时躲避隋军石雨的攻击,好不容易,这才跑下了城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喘了口气,李道彦这才召集了骑兵,准备出城,攻击隋军的投石器。

“随我来!”李道彦大声的喊着,城墙下,是兵甲齐备的一千骑兵,不管怎样,就算拼上这一千骑兵,也要将隋军的投石器摧毁,这样,不管是隋军重新制造投石器,还是强行用步兵攻城,都比现在的情形好上很多。

以少换多,这是值得的,更何况,李神通一定要坚持到那个人的配合啊,会有这个机会吗?可是不管怎样,都是要试一试啊,不然,怎么向皇上交代?大唐的儿郎们,没有怕死的!

几个冒着石雨奋不顾身的唐军将城门大开,然后,李道彦一声凄厉的大喝,手一举横刀,带着士兵冲杀出去。顿时,铁蹄如飞,扬起一片灰尘,向远方延伸而去。

风凄凄的刮着,这样的天气,还有些冷冷的,风从脸颊滑过,发梢被风吹得向后飘去,李道彦的脸上一脸坚毅。他身上流着的,是李氏的血脉,是从唐太祖(李虎)传下来的不屈血脉!他李道彦虽然年轻,可是,他仍不失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岂会躲在女墙之下,保全性命?

“杀!”李道彦在战马上起伏不停,他的眼,充满了熊熊的战意!

“杀!”唐军大喊着,地上地上,一朵黑云向隋军冲杀而去。

第二章 城破

冷冷的,看着正定县的城门打开,然后一员小将带着唐军冲了出来,来整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泡-()

薛万彻骑在黄骠马上,冷冷的注视着前方,宽厚的手掌用力的握在刀柄之上,自从投效了大隋以来,他寸功未立,要洗刷以往薛氏的屈辱,他薛万彻只能上阵杀敌,这样才能重振家声,恢复薛氏家族的荣光!

“将军,末将愿去一战!”薛万彻高声的道。

来整知道,杀出正定县的那个小将是何许人,无论是生擒还是斩杀,都是大功一件。微微点头,来整笑道:“薛将军,擒杀此僚,就仰仗薛将军神威了!”

薛万彻听了大喜,双腿一夹马腹,走上两步,高声喝道:“儿郎们,随我来!”

身后响起如雷的喝应声,气势如雷,响彻天际。

“啷呛!”手臂一挥,薛万彻已是取刀在手,然后高高举起,大声的喝道:“杀!”

战马有些不安的喷着响鼻,来整勒紧缰绳,目光炯炯有神。在探马密报,杨浩要他攻取正定县的时候,来整就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难道,那个人真的反叛了?或许吧,不然陛下也不会这样的安排,假装大军开赴恒山郡,可是暗地里,却快马通知自己,夺取正定县。或许是前段时间,李神通吃了几次亏,所以他派出城的斥候并不多,这才让隋军的投石器得以从容的安放。

李神通啊李神通,虽然有人暗通信与你,可是又有什么关系?隋军在正定县外的防备,虽然被你了解的一清二楚,可是有了可靠的消息,我也不过是故弄玄虚,所有的兵力配置已经改变了,如果你还按照那份地图,一定会吃打亏的啊。

可惜,你一直按兵不动,虽然这套计谋没有效果,可是你也不敢出来啊,是舍不得那些战马吗?可笑,如果你这一战全军覆没,被俘受辱,还不是一样的结果,又有什么面目去见李渊呢?

可笑,这个时候,你让你的儿来冲阵,似乎想要破坏这些投石器,能冲过来吗?如果你策略的失误,早些时候,就派兵来冲,我军得投石器就没有那么容易的安置啊。

来整冷冷的想着,脸上是一副坚毅的表情,自从他真心实意的为杨浩效力以来,这一次,可是说是单独领兵的第一战,一定要赢的漂亮!眸,前方的厮杀声骤起,以薛万彻为首的隋军已经和以李道彦为首的唐军硬碰硬的撞在一起。

马蹄飞扬,嘶叫声惊天而起,在一阵怒吼声,李道彦手的横刀,毫无花俏的和隋将手的横刀碰在一起,“铛!”的一声,发出一声脆响。“丝!”李道彦忍不住的冷吸一口气,这名隋将,力气不小啊。他冷眼瞧着那人,只见那人,皮肤黝黑,方形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阔嘴直鼻,颚下几缕美须,随风飘扬。正是隋将薛万彻。

“来得好!”薛万彻冷哼一声,毫不在意手臂有些酸麻,这个青年,虽然是劲敌,可是这样的对手,才能激发出薛万彻的斗志啊,若是一边倒战斗,他薛万彻才会觉得没趣呢!

手腕一转,圈回鸣叫不已的战马,薛万彻的目光凝固在李道彦的身上,棋逢对手,让薛万彻很有兴趣,究竟是他强一些,还是我强一些呢?大喝声,薛万彻再度拍马冲上,黄骠马战蹄疾驰,着着实实的踩在地上,发出“嘚嘚”的响声,全力的向李道彦冲去。

“哈!”李道彦发出一声大喝,这一刀用尽了他的力气,他知道,眼前的这个汉,武艺的确不弱啊,他只能拼尽全力,将他斩杀,可是,有机会吗?

眸,薛万彻的身形越来越近,然后在瞬间,变大了,两人手的横刀再度发出一声脆响,手臂均是一阵酸麻。这一回合,又是不分胜负。

薛万彻一扫四周,两军已经厮杀正酣,一定要将这个小斩首!他冷冷的举起了右手,这才发现手的横刀,已经在刚才的那一记硬拼之,断成了两截,对面,李道彦也是同样的表情,他手的横刀也已经断了,手掌捏着的,是不足三寸的的断刀。

李道彦的心也不由犯了嘀咕,心想这个隋将,果然厉害啊。轻轻晃动尚有些发麻的手臂,李道彦看着流出鲜血的虎口,冷冷的一笑。

“驾!”李道彦双腿一夹马腹,向薛万彻冲杀而去。

薛万彻哈哈一笑,道:“来得好!”然后也是向李道彦冲杀而去。

然而,两个人手的横刀已经变得如此的短,很难交锋了。在两人战马还有数尺之遥的时候,李道彦猛地立起了身,手臂在后背拖着,忽然,他,猛地一挥手臂,将手的断刀掷了出去!

与此同时,对面的薛万彻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在将断刀掷出去之后,两人就紧紧的伏在了马背之上。两柄断刀呼啸着,将将从两人的头上呼啸而过,削断了几根发梢。

两人不约而同,均是摸着自己的头颅,原来,头颅还在啊!两人不由暗自幸庆。

“哈!”圈回黄骠马,薛万彻一声大喝,和李道彦肉搏起来。两人如街头小儿一般,在地上打着。

可是,这对战局有什么帮助呢?

虽然李道彦够英勇,那一千骑兵也悍不畏死的冲向隋军的战阵,可是,在隋军的严密防守前,他们几乎就讨不到什么便宜,隋军的投石器依旧在攻击着正定县的城墙,耳边,是轰隆隆的巨石砸在城墙上的声音。

猛地,李神通冒着被石块砸伤的危险,站了起来,目光看向远处。

那里,是自己的儿,带着一千骑兵死士,毫不畏惧的冲向隋军的防线。两军已经交战在一起,局面对唐军很是不利啊,毕竟,这一千骑兵,在隋军的面前,有如杯水车薪,根本冲不到那些没有穿戴衣铠的投石手身边。

咬咬牙,李神通忽然下定了决心,既然是这样,那就让我为国尽忠吧!反正,如果不能摧毁隋军的投石器,还是一样的失败啊,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拼了!死也要死个轰轰烈烈!

“来人,集合士兵!”李神通决然的下达着命令。

“将军,不可啊!”一个副将劝道,他想要站起来,可是呼啸的石块又让他赶紧低了了头。

“你这个混蛋,莫非你要背叛大唐吗?!”李神通大怒,伸出手去,死死的抓住那人的脖。

“呃……”那名副将喘息着,用手死命的按住李神通的手腕,艰难的道:“将、将军,如今情形,不、不可力战,不如将隋军引到城,依、依靠大街小巷和隋军周、周旋!”

李神通一愣,慢慢的松开了手,这样的话,或许可以多撑一些时间吧,只是……李神通将目光,转向了远方,那里,爱还在力战啊,如果就这样缩回了城,不派兵支援李道彦,恐怕,那一千骑兵很快就会被隋军消灭了吧!

眼,隐隐的有泪花闪动,李神通想了又想,道:“召集士兵,出击!”还是出击吧!和隋军打巷战?有什么用!正定县已经是孤城一座,没有什么援军啊。可恨,隋军居然在沉寂数月之后,突然发动袭击,不然,还可以等到那人起兵,配合自己,那样的话,或许正定县能够支撑到秦王大破定杨军吧!

可恨,真的是可恨!

李神通哈哈大笑,他回头望了一眼西边,那里,是大唐的所在。长安,有他的妻,有他那尚不会走路的孩啊!他多么的想,再看看他们,可是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一场幻梦!

陛下,臣今日就为国捐躯,还请照顾微臣的妻儿!他日,击败隋军,收复正定县,请在这城墙之上,点燃几支清香,祭奠一下微臣吧!也不枉我为大唐的一世辛劳!李神通握紧了刀柄,手上,血管突起,他的心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大笑声,李神通骑上战马,带着正定县残存的士兵,如乌云般的扑出城外,向隋军冲杀而去,带着最后的挣扎,最后的希望,奋力的一击,努力的一搏!有谁又知道,在荣耀的功勋身后,是染红大地的鲜血,是填满护城河的尸身,是无数活生生的生命!

风声呼啸,带着浓烈的血腥味,来整的瞳孔猛地收缩,那是唐军最后的挣扎了吗?来整冷冷的挥手,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下一瞬间,隋军如汹涌的潮水,呼啸着像唐军席卷而去。

在李神通的哈哈大笑声,无数个人头纷纷落下,在激烈的交战,李神通看见了一名隋将,将自己最心爱的人儿,一刀剁翻。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李神通再度向西边望去,天上,一轮残阳如血!

第三章 河东的对峙

河东的三月,开始绿意盎然,树林边,鸟儿开始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与这一切截然相反的是,定杨军大营,宋金刚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此刻,他一脸阴郁的扫过了跪在地上的寻相。这次,派出去的可是军仅次于尉迟敬德的猛将,可是还是遭到敌人的伏击,粮草皆没!

这是第几次了?宋金刚低着头,想了一想。半个月不到,已经被唐军偷袭了三次粮道,所有的粮食皆被烧毁,这使得在柏壁与李世民对峙的宋金刚陷入了缺粮的危机。

本来,以马邑、雁门这等苦寒之地,断然是无法供应定杨军数十万军队的粮食,所以,宋金刚采取了以战养战的办法,每当占领了一地之后,就派人前去征收的粮食,同时,再从太原运送粮食,这才勉强满足了定杨军的粮食需求。

在和裴寂作战的时候,这一套还颇为管用,那时候,裴寂采取了坚清壁野的政策,强行将河东百姓迁入城。因为裴寂看清了定杨军的弱点,想要和定杨军打消耗战,试图耗尽定杨军的粮食,然后在定杨军无粮可吃被迫撤退的时候,再出兵追击,一定可以获得全胜。可是裴寂虽然看出了定杨军后勤供应弱点,他所奉行的政策却弄得百姓怨恨,那些世家大族也很是不满。所以一些当地的豪强,像夏县的吕崇茂一样,或暗或明,纷纷投靠了宋金刚。

那个时候,唐军比定杨军还不得人心。

可是这一切,随着唐军阵前换帅的举动而改变了。李世民虽然实行的依旧是坚清壁野的政策,可是手段却温和许多,那些世家大族也容易接受,采用的却是宣传和劝说的方法,当然,唐军多是宣传定杨军的残暴不仁,使得那些百姓自动放弃家园,烧毁庄稼,随着唐军后撤,不留给定杨军一粒粮食。当然,也有少部分的百姓,不肯离开家乡,唐军也只能无奈的离去。

随后没多久,打着定杨军旗号的骑兵出现,他们到了村里,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人就杀,见粮就抢,一时间,许多村变为废墟,一些顽固的世家,累世家业顿时化为乌有,所有的粮食都被抢走。

一时间,河东都在盛传着定杨军的恶行,当真正的定杨军抵达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只有废墟。

宋金刚看出了唐军的想法,可是,李世民坚守不出,定杨军根本找不到决战的机会。他宋金刚纵有三头臂,也只有素手无策。以战养战的方法不行,宋金刚只能让太原的守军,多运送粮食,以解决前线的粮食需求。

可是谈何容易!

本来,定杨军有两条粮道,一条是沿着在汾水西岸,从太原沿汾水经浩州东侧进入雀鼠谷,然后,途径霍邑等小城进入临汾,再到达宋金刚大营,这条粮道由于路都随着汾水而行,可以利用船只运输,极为方便,宋金刚大军的补给一直以来都依赖于它。

可是李世民在防守的同时,也有主动出击之时,他派兵攻占了浩州(今山西汾阳),将这条最为便利的粮道硬生生的截断!刘武周多次派大将张万岁去攻打浩州,想要将浩州重新夺回来,可是,由于定杨军四处抢劫,造成了极坏的影响,浩州的百姓,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对定杨军非常的敌视,积极配合唐军抵御定杨军的进攻。所以,刘武周多次攻打,均是无功而返。

在这种情况下,刘武周唯有舍弃那条粮道,让运粮队走另外一条道路。这条线路,需要翻越太岳山,道路非常崎岖,运转很是困难,不过,总比无法运送为好,所以,宋金刚仍能坚持和李世民在柏壁对抗。

太原到河东,路途遥远,对于后勤供应可是一个难题,更何况,如今冰雪初化,道路泥泞,更加难行。可是不管如何艰难,这粮食还是要运送的,否则前线的将士吃喝那里来?可是让宋金刚郁郁的是,连续好几次,定杨军的运粮队遭到了唐军的偷袭!这些唐军,也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四处打秋风,每次的地点都不一样。让定杨军根本无从防备,也无法预先做出安排。

这些唐军,清一色的全是骑兵,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支,他们时而有数百人,时而有数千人,他们从来都不和定杨军正面冲突,也不攻打定杨军占据的城池,而是不断的骚扰定杨军的粮道,攻击定杨军的运粮队,有时候,他们能运走粮食,就会运走少量的粮食,似乎留着自己食用,当然,大部分的粮食都被他们烧毁了。

一开始,宋金刚以为是李世民派出去的士兵,袭扰本方的粮道,所以,宋金刚针对驻扎在柏壁的唐军,派出了大量的斥候,侦查是否李世民的情况,可是事实,却让宋金刚吃惊,因为李世民根本不曾派出军队,对定杨军的后方进行骚扰。

既然不是李世民,那或许是那些溃败的唐军,被暗组织起来了?经过几次的试探,定杨军这才发现,领头的有时候时一个青年将军,有时候是一个貌美的女,谁也说不清楚他们的来历。

宋金刚曾经想要设置圈套,引唐军上钩,想要将这些可恶的唐军一网打尽,可是很快,宋金刚就发现他失算了。

唐军的将领显然也不是庸才,不管宋金刚做出怎样的部署,怎样的计谋,唐军就是不上当,可是当定杨军一旦没有防备的时候,唐军就转了出来,手举着大刀,将运送军粮的民夫尽皆杀死,然后烧毁军粮。宋金刚虽然一度加派了人手,可是还是被唐军聚集优势兵力,一举将粮草烧毁。

如果要战胜驻扎在柏壁的李世民,只有保证了军粮,士卒才有力气作战啊,可是要保证军粮的供应,只有消灭了这几支唐军。

可是谈何容易!

这些唐军似乎隐藏在河东的群山之。依仗着太岳山的掩护,和刘武周派出去的大军打着游击。这些可恶的唐军,依仗河东的士卒,知晓地理。定杨军多是马邑、雁门人氏,对河东的地理并不熟悉,所以在连绵百里的太岳山,根本找不到唐军的踪迹。

找不到这几支唐军,又如何能保证粮道的安全!

办法不是没有,宋金刚派人联系了在河东郡的王行本,打算和他联手,共同对付李唐。

消息,很快的传来,河东的王行本同意和定杨军联手,这对宋金刚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可是,随后他就发现,王行本的助力并不是很大。

前些日,被定杨军俘虏的独孤怀恩趁着尉迟敬德在美良川被李世民偷袭的时候,逃了出来。李渊对他依旧信任,让他领兵继续围困河东,因为这个缘故,王行本只能据城而守。对定杨军没有多大的帮助。

两军相持的时间越久,就对定杨军越不利啊。这种情形,是宋金刚不想看见的。

谁又能料到会是如今的这种状况呢?当初,定杨军声势盛大,摧枯拉朽的攻下河东诸县,基本上没有遇见什么像样地抵抗,就连裴寂率领的十余万唐军也在度索原一役被定杨军打得抱头鼠窜,退回晋州困守。

那个时候,宋金刚可真是意气风发啊,以为河东旦夕可下,军甚至认为,可能在年底,就能攻下整个河东,到时候,再进兵关,夺取了长安,则天下唾手可得!可惜,这些都只是美丽的幻想啊。

自从李世民接替了裴寂,指挥河东战役以来,定杨军似乎的运气似乎已经到头了。还遭遇了几场失败,造成了军心的不稳。

粮食,还是需要小心谨慎的运输啊!

宋金刚不知道,在他发愁的时候,有一个人也显得格外的郁闷,那就是李世民。

虽然局面对于唐军来说,局势越来越好,可是李世民的心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对抗定杨军,手继续掌握着军权,从而保持他在大唐的影响力,这是李世民最大的依仗。所以他必行非常谨慎。在经历了第一次浅水原大战的失败之后,李世民曾经一度的反思,努力的学习,向大唐的一些前辈请教。所以在第二次浅水原大战的时候,李世民已经变得成熟了许多,用兵变得更加的谨慎了,不过,在他心的勇气从未消失,在所有人,包括薛仁果都以为李世民已经变成胆小鬼的时候,李世民却如一只埋藏在草丛的猎豹,时刻准备着,在猎物露出破绽的时候,给予致命的一击!

如今,在河东的李世民,等待的也是这样的一个时机。所以在美良川和安邑打了两次胜仗之后,众将气势大振,纷纷要求与定杨军决战,可是李世民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在这个时候,更需要忍耐和等待。

李世民需要的是,一场酣畅的胜利。他要证明,他是最好的。

如今的情形,刘武周占据太原,而宋金刚则是驻扎在柏壁,与唐军对峙。定杨军,几乎所有的精锐都集在柏壁了,可是宋金刚孤军深入,军无粮,只能靠劫掠维持,在这种情况下,轻易的出击,对定杨军有利,而唐军紧闭营垒、养精蓄锐,不理会任何挑战,挫伤定杨军的锐气,只要等到定杨军粮草不济,士气低落之际,才是大唐将士立功之时。所以,李世民能够按捺住年轻人地热血和好胜之心,在柏壁与定杨军对峙,面对宋金刚的羞辱,面对众将的不忿,李世民却是冷冷的一笑,依然坚守不出。

李世民能够按捺助好胜的心,可是,有个人却有些着急了。

那就是大唐的皇帝,李渊。李世民在柏壁信息不通,可是李渊却时时刻刻关注着其他各大势力的动作。

隋军已经攻占了井陉关,李神符战死,隋军已经将河北入河东的线路掌握在了手,教李渊如何不急?所以他派遣了使臣,前去柏壁打探消息,询问秦王与定杨军决战的时机,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击败定杨军,然后占据苇泽关,阻止隋军西进!

河东的王行本久攻不下,如果再让隋军进入了河东,忠于隋室的王行本势必会投靠隋军,那么一来,隋军就控制了河东郡,随时都有可能攻击关。所以李渊在派出使臣前往柏壁的催战的同时,另让独孤怀恩率领军队,攻打河东郡,势必要拔掉这个眼钉。

虽然使臣带着无数的美酒粮食和猪羊,名义是带着鼓励士兵,打败定杨军,收复河东的圣旨而来,可是李世民却知道,并没有那么简单。曾经,他一度怀疑,是不是大哥向父皇进言,让别人来取代自己,剥夺自己的兵权?

在众将在帐吃着香喷喷的烤肉的时候,李世民短暂的陷入了沉思,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是非常不满意的,不过幸好,使臣打消了他的顾虑,随后,说出了一个让李世民震惊的消息。

原来父皇暗的,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啊,而自己的这一环是如此的重要!关系着河东的得失,关系着李唐的存亡。

飘忽的灯光下,李世民不由擦了擦冷汗,回过神来,李世民才发现背上全是冷汗。就连平阳妹都出征了,带着士卒,经由河东、长平,然后达到了上党,指挥了李安的一万人马。忽然,李世民忽然明白了,定杨军为何粮道屡屡遭到抢劫。虽然自己也曾这样做过,可是从宋金刚的反应来看,应该还有平阳的帮助啊。

据说,父皇的本意是想让她守住苇泽关,阻止隋军的西进。想不到,井陉关这样的雄关都失守了,怪不得,平阳一介女流都要亲征,看来,父皇确是着急了。

可是在这个时候,还不是决战的时候!所以他李世民只有等!

时间慢慢的就这样过去了,让人等得很不耐烦,冰雪,渐渐的化了,地面上的水渐渐的干了,冒出嫩绿的一片,西北风渐渐地停止了,不再那么的寒冷,东南风缓缓的吹来,带着一丝暖意和潮湿,将干枯了一季的树木吹出了绿芽,连绵数十里的军营旌旗吹得猎猎作响,在空欢愉的飞扬。

原来,时间也是很快的啊,在四月的天气里,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士兵们脱去了一冬甚至初春也不曾脱下的厚厚毛皮衣衫,换上了单薄的布衣,尽情的享受着初夏阳光,在这样的天气,定杨军的斥候,渐渐的变得少了。

唐军纷纷走出军营,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笑着,交谈着。

自从去年的十一月份来到柏壁,就一直守在大营之,很少的外出,因为定杨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唐军的大营。或许是因为阳光明媚的关系,唐军脸上,露出了笑容,一扫往昔的颓废,阴霾。

李世民看着天际温暖的太阳,如今的情况,他自然是非常清楚的。

唐军与定杨军对峙了大半年了,士兵们肯定疲惫了,军,因为长期的困守,难免有些士气低落,这样的军队,战斗力自然不高,所以,他才允许士兵们,外出舒缓一下心情,这样容易提升军的士气。

可是李世民在忧愁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宋金刚比他更为忧愁,而且比上个月还要更为忧愁!

后方传来的消息,让宋金刚愁眉不展,因为,他就要断粮了啊。本来,镇守太原的刘武周派了大将黄英押送粮草,这一次,显然刘武周也知道非常重要,因为宋金刚派去的士卒,告诉刘武周,宋王的粮食,只够支持七八日的了,若是没有粮食,宋王只有撤退一途,那样的话,就会前功尽弃了!

所以,刘武周派出了大将,要他千万小心,押送这批粮草。而事实上,黄英也做得很长谨慎,他派出了无数的斥候,前去打探浩州的消息,以免随时应对,这可是宋王的*啊!这批粮食要是出了差错,自己的性命就不保了!在押送这批足够宋金刚食用一个月的粮食前,他黄英可是签了军令状的!

对于浩州的兵力,黄英有着非常的了解,他知道,在浩州的唐军,不过两千的兵力而已,而自己,除却押送粮食的民夫,他尚有五千的兵力,所以,黄英认为,他这次押送粮食定然是万无一失的,五千定杨军的精锐,面对唐军两千微薄兵力,他黄英怎么可能会输?更何况,他派出了无数的斥候,前往浩州方向打探唐军的行踪。以便在浩州的唐军有任何异动的时候,自己第一手就得到消息,从而做出安排。

黄英将定杨军的大部分军队,安排在了运粮队的右侧,也就是浩州唐军的方向。据消息称,这支唐军多是骑兵,所以,黄英并没有打算将这支唐军剿灭的想法,他只是想将粮食安全的运送到宋金刚的大营,这就是大功一件了!

浩州方向的唐军出现的时候,并没有发动进攻,他们只是远远的瞧着,似乎在等待什么,黄英虽然疑惑,可是却并没有什么动作,运送粮食才是最重要的啊,所以他只是按兵不动,依旧缓缓的向前行走。

正当黄英沾沾自喜的时候,一支唐军出现在了他的左翼,而且,极其凶猛的向定杨军扑来,那一瞬间,黄英大声的呼喊着,准备调动军队,抵御这支突然出现的骑兵。可是他想不到的是,运粮队,在这一瞬间,至少有两百名以上的民夫忽然从运粮车,拔出了利刃,向定杨军杀了过来。

在黄英的头颅飞向天空的时候,他清晰的看见,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一身戎装,手横刀闪烁,带着黑压压的唐军追杀已经因为失去主将而惊慌的定杨军。

粮食,就这样失去了。只有五天的粮食了,这让宋金刚怎能不愁?

终于,在思虑良久之后,宋金刚终于做出了决定:撤军!

(说句闲话吧,小封推看起来似乎遥遥无期,我就想说一句,就因为我不会刷收藏么?***,有人刷收藏就要上大封推了,BJ你是在逼我吗?)

第四章 追击

“轰!”连绵的轰鸣声响起,秦叔宝看了一眼,底下,不觉有些头晕目眩之感,深不可测啊!在这个地方,只能听到巨大的轰鸣声而已,看来,这里有一个巨大的瀑布。泡-()

初夏时分,各个水系的源头,冰川已经解冻,河水变得凶猛而浑浊起来,在这样的时节,可能是因为靠近河边的缘故,居然微微的有些冷。秦叔宝抬起头,虽然知道天上挂着太阳,可是,山谷幽深,却是看不到天空的云彩,只是隐隐约约的,从天空,透出一丝光线下来。

自从隋军兵出清河以来,来整先期对正定县进行了攻击,不过一日,就攻破了正定县,李神通父战死,杨浩感其忠义,将其埋葬。随后,在恒山郡停留了约有一个月,无非是对恒山郡做出安抚,大兵压境之下,恒山郡的世家大族纷纷投降,脱离了李唐,投效隋杨。

事多繁杂,将恒山郡的事情办妥之后,秦叔宝这才奉命进入井陉关,准备从羊肠小道,穿越太行山,攻打苇泽关。这段路,说是羊肠小道,一点都不为过,秦叔宝带着士卒,只带着干粮,人人轻装上阵,所有的重型攻城器械都不能携带。长达百里的山路,坑坑洼洼,非常的难走,时不时,还得提防上方,随时可能落下来的石块。如果,这段路宽敞一些还好,可是这段路,大多数的地方,只容两个人并肩而行,有的地方,甚至只是一个身位的宽度,而且,左侧,是高高的山峰,将天空完全挡住,看不清天空的色彩,而右侧,则是深不可测的谷底,只能听见“轰轰”的水声传递上来,当然,有的地方也能看见河流,上路犹自浮着一些冰块,稍微靠近一点,就能感到河水的寒冷。

在河的对面,则是被河水削平的悬崖峭壁,瞧着这高大的山峰,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这些山峰才被河水冲刷成这样,光滑的连善于攀岩的猿猴都不能站住,更不用说攀爬了。或许,有了延袤千里的太行山的时候,那些无处可以流泻的河水,就不停的在冲刷着连绵千里的太行山吧,所以,才会有了太行八径。

山路南行,秦叔宝早就知道。陛下也早早的做出了安排,军的士卒,脚上穿的鞋,都是精心制造的鞋,专门用于行走山路。尽管秦叔宝早有准备,这山路还是难走了些,一路上,居然有二十余名士卒,在经过特别险隘的路段的时候,居然没有站稳,不小心滑了下去,然后,所有的士兵,听到一声惨叫,在山谷里久久的回荡。

有士卒颇为小心的趴在路上,向下探出头去,只能看见汹涌而冰凉的河水,将袍泽卷在其。那名士兵奋力的挣扎着,可是没有用,在大自然面前,有时候人的力量显得是那么的微弱,那么的不值一提。

只是片刻的时间,那名袍泽就被卷向远方,不见踪影。和他关系颇好的士卒们大声的叫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就这样的消失在远方。

路,虽然艰险,可还是要走。秦叔宝只能大声的喊着,提醒士卒们打起精神,小心谨慎。对于这种非战斗伤亡,秦叔宝只能尽量的避免。

在秦叔宝经过这段艰险的山路的时候。苏定方却是走出了滏口陉,屯兵在壶关外。虽然从路程上来说,滏口陉和井陉关一线的关口差不多,可是这段路,却好走很多。同时,因为杨浩在恒山郡有所耽搁的缘故,所以苏定方提前到达了壶关。

到达了壶关之后,苏定方并没有盲目的攻打,而是将兵马驻扎在神麇山,静待时机。

河东。柏壁。

得到宋金刚撤退的消息,李世民有些犹豫。

尽管诸将纷纷请战,可是李世民仍然不动声色。在他看来,宋金刚几度逼迫唐军决战不成,定然不会轻易的撤军。谁都知道,在这个时候,撤军,无疑是前功尽弃。宋金刚一代枭雄,定然行此下策。撤退,恐怕不过是宋金刚的计谋而已。

揉了揉额头,最近,每日睡眠的时间不足两个时辰,所以李世民的面色有些苍白,声音也有些嘶哑,眼睛充满了血丝。

“秦王,不要在考虑了,定杨贼定然是粮草不济,所以无奈退去,机不可失啊!”殷开山作为当初太原起义的第一批将领,相对秦王李世民帐下的其他将领,自然更有资格一些,所以在诸将均是眼睁睁看着秦王,却没有人吭声的时候,殷开山首先说话了。

在他开口之后,许多将领均是相视一眼,纷纷出言相劝。本来嘛,作为军人,最大的依仗就是打仗。不打仗如何获得功名?不打仗如何博得一世富贵?可是自从去年十一月,大军驻扎在柏壁一来,除了几次并不是很畅快的出击,就没有打过什么仗,一直在营困守,深沟高垒,坚守不出。对于这样的日,士兵们都闲的手痒。虽然在大营,日常的锻炼并未放松。可是不能上阵杀敌,终究是过得不痛快,心颇为惦记。如今,定杨军撤退,正是取得功名的时候啊!怎能不叫诸将跃跃欲试?

看着诸将的模样,李世民忍不住笑了,看来这些日,诸将都憋得很辛苦,“有没有持反对意见的?”李世民终于缓缓开口。

诸将相视一眼,均没有吭声,看来,将士们都是求战心切啊!

李世民静静的扫视众人,心却自有注意。虽然诸将求战心切,可是,李世民也不敢妄动啊!从开春以来,定杨军就开始缺粮,可是如今三个月过去了,宋金刚还是支撑到了现在,何故断粮?自己并没有再度派兵,前去打劫定杨军啊。所以,在李世民看来,宋金刚不过是诱敌之计罢了!

宋金刚此人,诡计多端,假装派寻相北上,明着是说军缺粮,不得不退回太原,可是,暗地里,谁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呢?河东地带,大都是山,尤其是柏壁,地处太岳山的南端,地形复杂,焉知宋金刚在那里埋伏了奇兵,正等着自己上钩?

在李世民看来,宋金刚已经着急了,如今的形势已经非常的清楚,两军对峙越久,就对定杨军越为不利!相信宋金刚肯定明白现在的情况,定杨军要取得胜利,就要速战速决!所以,宋金刚才会派出寻相北上,假装露出破绽,然后引出唐军,逼着唐军和定杨军野战,一决胜负!

否则,宋金刚若是真的要北撤,何必如此大张旗鼓?怕唐军不知道?

综合各方面,李世民认为,这是宋金刚作出的诱敌之机,目的在于和自己决战,避免越来越不利的局面!

他李世民召开这个会议,是应诸将的要求,也是想听听诸将的意见!果不其然,诸将都认为定杨军粮尽,不得不退兵,如今宋金刚撤退,正是追击的好时机,趁着这个机会,一举歼灭宋金刚,一吐几个月以来的恶气!

在李世民看来,在进行之前,务必要弄清楚定杨军的真实意图。只有确切知道定杨军是否有阴谋,他李世民才会出手。而这一出手,就要宋金刚血本无归,就算不能生擒刘武周,也要打的他有生之年,不敢再下河东!

只是如今众将求战心切,他李世民倒不好灭了自家的气势,所以,他一直沉默着。

当殷开山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帐群情汹涌,人人奋而请战,争做前锋,生恐别人抢了功劳。

“这……”李世民正要准备开口,这个时候,帐外一名士卒大声的喊道:“殿下,公主殿下派使者马三宝前来!”

李世民的声音戈然而止,他知道士卒说的公主是谁,可是他的心仍有些疑惑。

在这个时候,平阳派了心腹家童马三宝前来,难道有什么要事吗?

殷开山也是一愣,对于马三宝,他也是非常熟悉的。当年,皇上于太原起兵之时,平阳公主身在鄠县,她派出家童马三宝,说服群盗李仲、向善志、丘师利等盘踞在关各县的山贼,使得平阳公主的军队多达十余万,并一度攻下盩厔、武功、始平诸县!从而威震关,他马三宝可是说是功不可没!后来平定西秦薛仁果,马三宝也甚有功劳,只不过他甚是念旧,虽有大功,却一直跟在平阳身边。

“请!”李世民虽然不明白马三宝为何来到这里,可是他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大事情,不然,平阳公主不会将她身边的心腹派出来的!

片刻之后,一个长满胡须,看起来很是剽悍的男人出现在李世民的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此人是何屠夫,断不会将他同那个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关群寇的马三宝联系起来。

马三宝在诸将的注视之下,走进大帐,然后拱手施礼,道:“参见殿下!”

“免礼!”李世民急忙道,他的心有些着急,不知道平阳出了什么事?

马三宝快步走了过来,诸将知道有要事,均是纷纷放低声音,屏住了呼吸。帐安静下来之后,马三宝在李世民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好事啊。

“当真?”李世民闻言,心大喜,脸上不由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个消息,还真是太意外了!

马三宝重重点了点头,然后道:“殿下,如今公主正准备赶往苇泽关,还请殿下速速发兵,一举击溃宋金刚。只要宋金刚一败,苇泽关的定杨军必然不战而降,届时公主夺取了苇泽关,才能阻止隋军西进河东啊!”

李世民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低声问道:“如今可知隋军动静?”对于隋军的西进,通过前些日父皇派来的使者,他已经有所耳闻了,在这种情况下,他李世民既要击败定杨军,更要在取得胜利之后,防住隋军,才能保住胜利果实。本来,李世民还在犹豫,毕竟他虽然厉害,可是毕竟不能分身去取苇泽关啊,帐下不是没有将领,可是这里,离苇泽关还是太远了,途更是要经过上党诸郡,而这些地方,如今是属于定杨军的地盘,就算因为宋金刚的溃败,这些郡县纷纷投降,可是,路途还是太远,就算一路狂奔,日夜不休,起码也需要五天的时间!四天,究竟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幸好,平阳有先见之明,去取苇泽关。如今平阳在张难堡(今平遥西南),从那里奔袭苇泽关,只需要两日即可到达。

天不绝大唐!

李世民猛地站了起来,马三宝的消息,让他确定,定杨军并非故弄玄虚,而是因为真正的缺粮而撤退!当然,李世民深知,在这种情况下,才要越发的小心谨慎,毕竟,对面的可是宋金刚。

宋金刚撤兵,自然毕竟早有准备,他以寻相为后军,掩护大部队,缓缓的向太原撤退。同时,宋金刚让尉迟敬德埋伏在太岳山的某个山谷之,只要李世民胆敢追来,尉迟敬德就会从唐军的后军杀出,或许,这样还可以反败为胜呢?

可是李世民虽然年轻,却已经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当年,杨广被困雁门关,李世民就已经初展峥嵘,后来更是经历了大唐入关的历次战役,又经历了第一次浅水原的失败和第二次的扬眉吐气。可以说,正是有了第一次浅水原的失败,李世民才真正的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将帅。面临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蹶不振,从此失去了信心,失去了对胜利的渴望!李世民显然是韧性极强的人,当面临困境的时候,才能激发出李世民的潜力。

在追击宋金刚的时候,他并没有轻易的追击,而是派出大量的斥候,四处的探查,以防宋金刚隐藏在太岳山的伏兵。同时,他派出小股的骑兵,对定杨军不停的骚扰,攻击定杨军的四角。当宋金刚停下来,准备以主力同唐军对决的时候,李世民又停驻不前,并不以主力军队同宋金刚相抗。这种时候,宋金刚并不敢追击,深怕陷入了唐军的圈套之。宋金刚无奈,只得继续撤兵,可是这个时候,唐军的那支精骑又开始对定杨军开始骚扰起来。

宋金刚对李世民的这种战术非常的头疼,真是欲战不能,要走又不行!所以,思考之后,他只能果断的做出了安排,再拨出一些士卒,由寻相带领着,在后面抵御唐军的骚扰,而自己率领主力部队,迅速的向北方挺进!在这种情况下,宋金刚只能像壁虎一样的,使出断尾求生的本领了,牺牲少量的士卒,来换取其他士卒的求生机会!

虽然这是无奈之举,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现在他只希望寻相带领的后军能够挡住唐军的攻击,而追击则带着主力部队快速的向北推进,希望能摆脱唐军主力的追击。

宋金刚有他的策略,可是李世民也不笨。他只是死死的咬住寻相不放,不断的派兵攻击。同时,派出更多的斥候四处的打探。在这种情况下,宋金刚隐藏在太岳山山脉之的尉迟敬德就毫无用武之地了。而且,因为李世民的不断侵袭,寻相的后军伤亡惨重,宋金刚不得不继续派兵支援后军,以保证后军有足够的力量,来挡住唐军的攻势。

在宋金刚加快逃跑的速度之后,李世民曾经一度的疑惑。他以为,宋金刚又有了什么诡计。果然,在李世民亲自率领着翟长孙、秦武通诸将追击的时候,尉迟敬德出现在了唐军的侧翼,并随后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尉迟敬德以为这次的进攻势在必得,远远地,他看见了李世民的大旗,在东南风猎猎作响,战马在山坡上奔驰,尉迟敬德已经看见了李世民的一张有些苍白而兴奋的脸,那一刻,尉迟敬德以为,李世民必将成为他的刀下鬼魂!

可是下一刻,尉迟敬德就笑不出来了。为了防止定杨军的埋伏,李世民出了派出大量的斥候之外,还将唐军分成数队,每队相隔不过二三里的样,并且由于都是骑兵,即使是了埋伏,也能够很快的赶来救援。而且,在尉迟敬德出现的时候,李世民派出的斥候已经将信息传递了回来,所以,尉迟敬德反而落入了唐军的圈套。

只是一个交锋,尉迟敬德就落荒而逃,他的队伍已经被唐军冲的七零八落,在这种情况下,尉迟敬德再继续奋战,就殊为不智了,所以,他当机立断选择了逃跑。

唐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紧紧的咬在尉迟敬德的后面。定杨军的军心已溃,慌不择路,只能如丧家之犬,疯狂的向太原的方向狂奔,可是这样一来,反而冲垮了寻相部的阵型。寻相大怒,斩杀了几名不听话的逃兵,可是紧追而来的,是李唐的部队,为首的,正是李世民、殷开山等诸将!

隋兴二年,唐武德三年,四月二十三日,与宋金刚整整对峙了将半年的李世民,在定杨军宋金刚粮尽而全线撤退的时候,李世民却亲率大军死死咬住不放,一日一夜追出了二百余里,与定杨军大小数十战,连战连捷,一直把宋金刚追到了高壁岭。这时。宋金刚的主力部队进入了雀鼠谷。

这个时候,刘弘基觉得无论如何不能再往前追了,他决定劝阻李世民,对他说道:“大王破贼,追逐至此,功勋已经很大了。再说将士们已经疲惫不堪、饥渴难耐,应该就地扎营,等到大军主力和粮食全部集结,然后继续北进也为时不晚。”

李世民拒绝了刘弘基的建议,他满怀信心的笑着道:“宋金刚军缺粮,仓皇而逃,计谋已然枯竭,军心崩离,一旦让其喘过气来,局面就难以预料了!所以一定要一鼓作气将其消灭。倘若停滞不前,让他们有充分的时间休整和戒备,就不能再攻击了。我现在只能考虑如何尽忠报国,不能考虑自己的生命!”

于是,李世民扬鞭打马,一马当先向前而行,刘弘基只能率领将士继续前行。

第五章 取关

“轰!”巨大的投石器在隋军投石手的奋力一拉之下,将一块巨石抛射了出去。

这里是壶关,经过半个多月的准备,苏定方已经造出了不少的攻城器械,准备攻打壶关。当然,他之所以攻打壶关,正是因为有消息传来。

那是安插在上党郡的探传来消息,事实证明,很多时候,枕头风的威力是巨大的,所以,在冯吕氏的劝说下,他的夫君,也就是上党郡冯家人,有了他的帮助,定杨军与唐军的消息,最近的动态,苏定方是掌握的一清二楚。

此时,壶关在定杨军的手,放眼整个河东,除了河东郡的王行本,还有浩州和柏壁属于唐军之外,定杨军已经几乎占据了整个河东!在这种情形下,定杨军的军蔓延着一股不良的风气,那就是人人都认为,定杨军已经战无不胜了。虽然,在柏壁,宋王还在和秦王李世民对峙,可是在定杨军的士卒看来,宋王一定会赢的!

苏定方的行军非常秘密,而且,到达了壶关之后,他将士兵们藏在神麇山山。神麇山山高险峻,其有无数的涓涓细流,足以满足苏定方的需要。而且,在壶关的定杨军,纷纷将目光关注在了柏壁,那里料得到,竟然有随军来袭?

据冯吕氏所说,定杨军在柏壁与唐军对峙,终于粮尽,所以不得不撤退。得到消息的唐军在李世民的带领下紧追不舍,一日之间,大小数十战。唐军追出两百路,并随后在鼠雀谷追上了定杨军。

宋金刚似乎并没有想到,李世民在这种情况下还敢追击,措不及防之下,竟然被唐军趁着这个机会,带兵冲锋,将定杨军的阵型冲垮。一时间,定杨军人人惶恐,哪里还有战斗的心思,纷纷夺路而逃。可是鼠雀谷地形狭小,并不适合大部队的逃跑。定杨军后军的慌乱恰好给了唐军的机会,而更让宋金刚郁闷的是,因为后军慌不择路的乱逃,使得前队的定杨军阵型大乱,人人均是惶恐不安,居然被唐军斩杀了数万人。

在这种情况下,宋金刚虽然尚有数万精锐,可是定杨军溃败的局势,让宋金刚误以为,唐军的主力已经赶到,否则,后军怎会如此的慌乱?所以,宋金刚不仅没有派出精锐前去抵抗唐军的进攻,反而带着主力快马加鞭,往北逃窜,准备在介休休整。

在宋金刚抵达介休的时候,唐军主力的一部出了雀鼠谷,赶到了介休城下与李世民会合。

所有的这一切,被冯吕氏派出的暗探调查的一清二楚,所以,这位曾经受过杨浩恩惠的女,在同夫君冯箕商量之后,暗向驻扎在神麇山的苏定方报告了这一消息。苏定方果断的认为,攻打壶关的时机已经成熟!

所以,在四月二十七日,苏定方率领隋军,带着精良的攻城器械,开始攻打壶关。

壶关的定杨军守将,名叫高松,此人乃是高满政的侄儿。高满政此人本是马邑郡的镇将,后来刘武周起义之时,跟随了他。年初,他奉刘武周之命,配合宋金刚,攻陷了上党郡。因为上党郡的重要,刘武周令他镇守。介于壶关的重要,高满政特令侄儿高松坐镇壶关,以防河北原的偷袭。

高满政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他的侄儿,贪杯好色。那里有什么本事?自从到了壶关以来,欺男霸女,不过仗着定杨军这个强硬的后台。高满政选他,只能说是无奈之举,毕竟这个人是自己的亲戚啊,忠心度是没有问题的。

尽管高满政不时的前来壶关视察,提醒侄儿一定遵从宋王的旨意,用心守好壶关,日后,加官进爵自然是毫无疑问的,那样的话,就为高家光宗耀祖了!每次,高满政来到壶关,高松通过安插在高满政身边的探,得到了高满政要来的消息,就提前做好了准备。所以,高满政很是满意,以为侄儿已经不再糊涂,开始用心的考虑了自己的前途,为高家的名声着想了。

前些日,高满政听说柏壁似乎有情况,所以他一直在关注着那边,同时,因为侄儿已经学好,倍感欣慰的高满政便将注意力转向了柏壁。那里知道,他一松懈,高松顿时如马放南山,变本加厉起来。在壶关,高松成为了真正的王,他时常带着手下的将士,在壶关县闲逛,看见那家的女,只要长的稍有姿色,也不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便带着士卒抢回府衙,玩弄几日之后,再放回去。曾有几个刚烈女,因为不满高松的霸道,极力的反抗,更有人将高松的半个耳朵咬下,愤怒的高松便喝令士兵,将那名女绑了个结实,然后吊在屋内,用皮鞭狠狠的抽打,似乎这样,才能消除他的心头之恨。

上告?一开始有几家百姓,因为女儿媳妇受辱致死,老家人气愤不过,想要去上党上告,可是还没有走出壶关县,就被高松手下的狗崽发现,顿时捉回府衙,关进不见天日的大牢,等待你的,便是足以折磨死你的酷刑。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整个壶关,对高松只能是敢怒而不敢言。

每当高松带着他手下的狗腿出现的时候,往往热闹的大街立刻空无一人。高松还以为是自己威名远播,常常自诩管理有方。在这种情况下,壶关的老百姓都不准家的年轻女性上街,恐怕被高松这个恶贼看,造成家破人亡的惨剧。

壶关的百姓以为,这样就可以使家的女免受侮辱,可是他们想错了。虽然百姓们不准家的女出门,可是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百姓不出来,高松也有办法。

如今是战乱时期,高松借着各种名义交税,派人前往百姓家,自然也就见到了百姓家的女,然后就找各种名义,带回府。可以说,壶关的百姓在高松的治理下,生活在水深火热之。百姓恨不得吃高松的肉,喝高松的血,这样才能一泄心的愤恨!

可是又能怎样?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这种乱世?

当高松听到关外有敌军出现的消息,他以为,那些随军不过像壶关的百姓一样,软弱可欺。他兴冲冲的刚来到城楼之上,想要凭借他的威风,吓退敌军。可是他刚刚登上城楼,就感到天空忽然暗了下来,随后,耳边,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随后,巨响声接踵而来,只不过片刻,壶关的城楼,就已经被密集的石雨削平了一块!地上,到处残留着碎石,四处的滚动着,耳边,是那些被砸的定杨军士卒发出的哀号!

无数的残肢断臂,在空飞溅,鲜血,已经溅满了地面!

高松虽然是个军官,可是他却没有打过仗,他凭借的,不过是他的关系而已,否则他根本做不到壶关守将的这个位置。

一瞬间,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的高松顿时怂了,所有的勇气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他惊恐的大吼着,想要逃下城楼,准备赶回上党,当然,在此之前,他搜刮的金银,是一定要带走的!

在这个时候,也不是没有人试图反抗,比如他身边的一位副将,试图纠集定杨军的士卒,抵抗这只军队的进攻。他刚将士卒们聚集起来,就发现至少有上千人,全是壶关的百姓,他们聚集在一起,手拿着各式的农具,更有一些百姓,似乎是山的猎户,他们手拿着弓箭以及长矛,如乌云一般的涌来!

那名副将大喜,有了百姓的相助,一定可以击退敌人,只要将敌人击退,就立刻向上党求救!

副将的想法没有错,可是他显然弄错了一件事,那些百姓并不是来相助定杨军的,相反,他们对定杨军恨之入骨,怎么可能相助定杨军呢?

想要逃跑的高松被百姓抓住,他虽然全身的戎装,身边也有四五名心腹亲兵,可是在愤怒的百姓面前,他们就犹如汹涌的潮水,猛烈的扑了过来,毫不留情的将眼前的一切冲毁击垮!在最初的一瞬间,高松还以为,他还是像以往一样,面对这些懦弱的百姓,只需要一瞪眼,那些百姓就能害怕的颤抖起来!

下一瞬间,高松就被砍成了肉酱!他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愤怒的百姓,将手的武器,有菜刀,有匕首,有锄头,有长矛,从各个方向捅进了他的身体!最近了最后的力气,高松大喊一声,眼、嘴角流出了鲜血。

可是显然,百姓们还还解恨,在他颓然倒在地下之际,百姓仍然不停的将手的兵器剁向他。

还在城楼上的副将,显然已经看见了这一幕,他张大了嘴巴,眼睛圆睁,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始终没有说出来。随后,城门被放了下来。

壶关随险,可是终究,再险要的关隘也有被攻破的时候啊。苏定方看着壶关的异变,果断的下令投石手停止攻击,然后令苏启果断出击。虽然,苏定方不明白壶关的那些百姓为什么造反,可是,百姓在敌军的关隘造反,对隋军无疑是有利的啊。

四月二十七,隋军苏定方部得关百姓相助,攻陷壶关,作恶多端、欺男霸女的壶关守将高松被愤怒的百姓砍死,其余士卒大都投降。苏定方在攻陷壶关之后,将消息严密封锁,暗派出使者赶往上党,准备夺取上党。

太原郡,苇泽关。

张万岁看着城下的唐军,蹙眉。

柏壁发生的事情,不过是这两日的事情,所以他并不知晓,当听到守关的士卒来报,说关口之下,出现了大量的敌军的时候,张万岁颇为震惊。顾不得穿戴铠甲,张万岁就匆匆的赶往了城头。

张万岁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当初,他也是马邑王仁恭的手下,在刘武周叛变杀王仁恭的时候,他出力甚多,可以说,在整个定杨军,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就数张万岁的权势、威望最高。

正是因为如此,刘武周才会将这个重要的关口.交给张万岁镇守。按照计划,定杨军占据了河东之后,就会兵分两路,一路攻打盘踞在关的李唐,而另一路,则是由苇泽关东下,攻取富裕的河北。届时,拥有了河东关,再有河东这个产量丰富的地区,放眼天下,还有谁能与定杨军争锋呢?

可是如今,关隘之下的这些唐军,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这让张万岁深深的疑惑!按道理,这里不会有唐军的出现啊!

苇泽关虽然雄峻,可是历来,这个关隘主要的作用在于防备东边的河北势力,所以,在东边的关隘,才比较高大,防备较为森严,相反,面向太原的方向,这里的城墙就显得低矮了一些。当然,唐军要想攻下苇泽关,还是不容易的。

这个时候,唐军的统帅平阳公主李采玉并没有轻举妄动。首先,秦王那边的消息,虽然是唐军占优,在定杨军的屁股后面紧紧的追着,丝毫不放松,可是定杨军的主力仍在,宋金刚也是一代枭雄,如今战况未明,李采玉弱受攻下苇泽关,则有可能陷入定杨军的包围之。

其次,他率军乃是轻骑而来,并没有什么攻城器械,要想攻下苇泽关,必须建造出大量的攻城器械,否则,定杨军只需要一两千人,就足以挡住自己的一万唐军。况且士兵一路赶来,大都疲倦,以这样的一支军队,想要攻陷定杨军重兵把守的苇泽关,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李采玉虽然是女,可是她并不笨,相反,在隋末唐初,要论奇女的话,恐怕也只有李靖的夫人红拂女可以与她相提并论了。

磨刀不误砍柴工,李采玉的计划就是要在苇泽关外驻扎,然后赶紧的制造出一批攻城器械,再开始攻城。相信那个时候,秦王应该已经击败宋金刚了吧。那个时候,苇泽关的守将知道了这个消息,必然是心无战意,或许,还可以招降此人呢?

本来,李采玉还有些担心,隋军会进攻苇泽关,所以她才不顾夫君的劝阻,彻夜奔袭苇泽关,就是想要弄清楚,苇泽关目前的情况,不过,依目前的情况,苇泽关还掌握在定杨军的手,这让李采玉稍稍安心,定下了先制造攻城器械,再攻城的计划。

兴许是长久以来,军事繁杂的缘故,李采玉并没有休息好,眼角有着黑黑的眼圈,虽然掩饰不住她清秀的脸庞,可是仍然能看出,有些疲倦了。

怎么能不疲倦?她一个女,这个年纪,正是夫君疼爱的时候,怎会不想梳妆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如今,她的眼睛微微的黑了一圈。自从去年年末,她就与夫君,在冰天雪地里,踏着厚厚的冰层,走过了黄河。随后深入敌后,在敌人的后方骚扰,抢劫定杨军的粮草。面对定杨军的搜索,她只能率领军队躲进茫茫百里的太岳山。在冰天雪地的天气里,不敢生火,唯恐引起定杨军斥候的注意,从而被定杨军的大军围捕。

他们只能喝着冰凉的河水,吃着干冷的食物,偶尔,才能吃上一些温暖的食物,这么辛苦的日,就是一些壮汉恐怕都熬不过来啊,何况她一个娇滴滴的女?作为这支在定杨军后方偷袭骚扰的唐军首脑,李采玉的付出更多。在士卒们,可以休息的时候,她却要和柴绍等一些高级将领,商议今后的行动,制定今后的战略。何其苦也!

可是这样的日,李采玉还是熬了下来,脸颊有些消瘦,可是她仍然显得是那么的神采奕奕!仿佛这段日,清苦的生活并没有将她得信心、士气磨灭。看着在远处城墙上的定杨军,李采玉蹙眉,鼻微微的翘起,脸上,带着一丝决然的表情,她有信心,一定能攻下苇泽关,将隋军阻止在关外!

脚步声缓缓的响起,一个人来到他的身边,这个男,正是他的夫君,柴绍。对于柴绍,李采玉的心思是复杂的。爱他吗?或许吧。正如这个时代的世家女一样,她的婚姻自然是政治的产物。和李家比起来,柴家自然也算是门当户对,可是,更重要的是,柴氏一门,财倾天下,这才是李渊当初将李采玉许配给柴绍的原因啊。

不过,柴绍对自己还不错,或许,他是深深的爱着自己的吧。

声音轻轻的响起,是柴绍的声音:“平阳,你多日劳累,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

点点头,李采玉转身,向隐藏在山的唐军大营走去。脚步有些缓慢,可是她仍然很是鉴定的缓缓向前走去,心,渐渐的浮起了一个影。忽然,她再度回头,看了一眼,远方的苇泽关,暗暗的捏紧了粉拳。

苇泽关的城墙之上,张万岁也在下达着命令,既然这股来历不明的唐军出现在了这里,有了苇泽关高大的城墙,他自信能够将这股唐军拒在关外,到时候,皇上得到唐军攻打苇泽关的消息,自然会派兵前来,到时候,这股唐军还往哪里逃?

捋着胡须,张万岁笑了,他决定先将东面关城的守军调一些过来,反正,目前那边还没有任何的迹象啊!

(今天发生一件很搞笑的事情,真的笑坏我了,不过不管怎样,每日至少有5000+,时间可能会晚一些,请见谅!)

第六章 苇泽关(上)

轻轻的吐掉了嘴的一根嫩嫩的小草,藏身在灌木丛的秦叔宝伸出手指,将嘴边的墨绿草汁擦掉,目光炯炯,冷冷的盯住前方的雄关。

秦叔宝是两日前,到达的苇泽关东口,随后,他并没有盲目的攻打苇泽关,而是下令士兵驻扎在山腰之上,然后派出士兵,四处打探道路。远处的苇泽关,高大雄峻。苇泽关位于远处的一座高大的山峰的半山腰之上,借着地势,它的一旁是高耸入云的陡壁,而另一边,则是深深的河谷,桃河水由西南折向东北,环绕关城奔腾而过。虽然秦叔宝远在数个山头之外,可是仍能听见河水奔腾如雷,声势极为惊人。

前些日,在经过井陉关的时候,许多士卒包括秦叔宝都认为井陉关已经足够雄壮足够高大了,可是跟苇泽关一比,却是低矮了足有七八丈的摸样。这样的雄关,必须慎之又慎啊。所以,今日一早,秦叔宝就带着几名亲兵,前来实地考察一番,打探清楚苇泽关的地形。

当初,攻打井陉关的那场战役,秦叔宝并没有参与,可是他知道,为了攻取井陉关,陛下早在年前就开始策划,派出了阮君明,利用定杨军攻打太原,将苇泽关守将李安吓走,这才从苇泽关绕到了井陉关的后方,并利用上党冯吕氏提供的假书以及铠甲,这才骗过了井陉关的守将李神符,前后夹击,攻下了井陉关。可是饶是如此,那场战斗,隋军伤亡足有五百余人。

如今,面对更为雄峻的苇泽关,并没有内应,秦叔宝不得不慎重考虑。否则,以苇泽关的地势,定杨军只需要一千人,就足以将隋军拒之关外,就算隋军英勇,悍不畏死,可是狭长的地形,并不利于大军的展开。纵然隋军再投入更多的兵力,也不过是和敌人打疲劳战罢了,只要苇泽关的守将兵力足够,隋军派出更多的兵,只是送死而已。

观察了半响,秦叔宝决定再靠前一些,将地势好好打探。站起身来,秦叔宝回头,看了一眼像丝带一样,盘旋在河谷和群山之的羊肠小道,微微蹙眉,秦叔宝喝道:“走!”

几名亲兵闻言,也是纷纷的站起身来,相视一眼,然后跟随着主将向前行去。

一名亲兵手举着长剑,将眼前讨厌的带刺的不知名的藤蔓砍掉,然后踏着齐腰的灌木草丛,几个人缓缓的向前行去。秦叔宝之所有没有走那条很是方便的羊肠小道,是怕被定杨军发现踪迹,暴露了行踪,不然,引来定杨军的追踪那就不妙了。即使,定杨军不来追踪,也会有准备。所以,秦叔宝宁愿带着士卒,用手的利刃,一路披荆斩棘,缓缓的在半山腰而行。

耳边,如雷的水声越来越响了,回荡在众人的耳边。不远处,一个巨大的瀑布出现在秦叔宝的眼前,举头望,只见河水从悬崖峭壁上直泄而下,高达十几丈,悬空如白练。河水击打在山石之上,河水四溅,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飞泉!”一名斥候惊讶的道,他本是太原郡人氏,家住在正定县附近,小时候,就听说苇泽关附近有飞泉,那飞泉之上,还有妒女祠,据说香火很是茂盛,不过那都是太平盛世的时候了。后来天下大乱,他虽是听说,可是并没有到这里一观,如今他意外的见到了这个飞瀑,才想起来。

“飞泉?”秦叔宝微微蹙眉,显然,他并没有听说过。

“是,将军。卑职听说过,苇泽关附近有一瀑布,想来必定是此处了!”那名斥候道。

秦叔宝点头,这才环顾了一眼四周,发现此处,乃是一个山谷,两面隆起的山峰将飞泉包裹在其,可惜,这样的地势并不能为秦叔宝所利用,秦叔宝轻轻的摇头,正准备带着人走出山谷,这时,一个斥候匆匆的走了过来。

“将军,有定杨军!”那名斥候低声。

秦叔宝一愣,问道:“几人?”

“两个人,似乎他们在寻找什么?”斥候低声。

秦叔宝略微有些踌躇,两名定杨军,并不可怕,很容易就能解决掉,可是,如果杀掉这两名定杨军的斥候,势必会被苇泽关的守将发现少了两名士卒,这样,隋军还是会暴露啊。

似乎看出了秦叔宝的想法,那名正定县的斥候低声道:“将军,瀑布后有一个水帘洞,不如暂且躲在哪里?”

秦叔宝听了,眼睛一亮,点头道:“走!”

在那名斥候的带领下,几人冒着水帘,走进了洞,秦叔宝轻轻的抖了抖衣上的水珠,这才发现,这个山洞之,里面还有无数的暗洞。秦叔宝虽然一生征战,去过的地方不少,可是这样的地形却很少见过,不由问道:“这里面,有路可走?”

斥候摇摇头,到:“将军,卑职也是初次来到此处。”

“走,进去看看!”秦叔宝道,说着,当先走了进去。

秦叔宝并不知道,这就是后世之,广布在云贵高原等地的喀斯特地貌了。顺着狭长的小路前进,一刻钟之后,秦叔宝轻轻的叹息,无可奈何。

刚才他带着士卒,已经将所有的路口走了一遍,可是,所有的路,都是死路,这让秦叔宝有些郁郁,如果能够找到这么一条路,通往苇泽关的后方,甚至就通往关内,那么攻破苇泽关就容易多了啊!

可惜,这样的路找不到啊,那么,就让我再想办法,从正面攻破苇泽关吧!

“走!”秦叔宝低声,然后准备带着士卒从原理返回。忽然,秦叔宝停止了脚步,外面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秦叔宝侧耳倾听,除却轰隆隆的水声,似乎,似乎……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秦叔宝竖起手指,示意众人安静,这才轻轻的走向出口。

水声依旧,可是那两人的话语渐渐的清晰起来。

一个声音有些嘶哑的道:“我说,将军让我们来这里探路,这不是折磨人么?穷山恶水,有什么可以探的!”

另一个声音倒是显得颇为沉稳,只听他哈哈一笑,道:“老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如今宋王正与唐军在柏壁对峙,可是前几天,不知道从哪里,多出来一支唐军,据说有一万多人呢!”

嘶哑声音的哈哈一笑,道:“老哥,这事我也听说了,可是,唐军在西边,我们这可是在东边,这岂不是探错路了?”

沉稳的那个笑道:“老弟,唐军在西边没错,可是我们来东边,乃是为了探查隋军啊!”

“隋军?”嘶哑的更疑惑了,他问道:“隋军不是在井陉关吗?”

“没错,老弟!”沉稳的哈哈一笑,道:“隋军虽然是远在井陉关,可是你想想,隋军为什么攻打井陉关?还不是准备来打咱们?”

“不是吧!”嘶哑汉跳脚,他一声惊呼,然后问道:“如果是那样,苇泽关两面被夹攻,岂不是危矣?”

“所以,张将军才派我等前来巡视啊!”沉稳汉哈哈一笑,道:“不过,想来应该没有这么凑巧吧?”

嘶哑汉停了一停,道:“老哥,想不到你这么厉害,居然能分析的头头是道。”

沉稳汉叹了口气,道:“我哪有这么厉害,还不是听说伍长大人说的。”顿了一顿,脚步声响起,那人道:“哎,天色不早了,还是回去吧!”

接着,有人拍了拍身上,嘶哑的声音响起:“老哥,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们一样,在这歇息?”

“老弟,走吧!”沉稳汉的脚步声响起,道:“早些出去,再探探路,和大伙一起回关!”

“好嘞!”嘶哑汉道。随后,脚步声响起,渐渐的,水帘洞里只余下了轰隆隆的水声。

良久,秦叔宝终于动了动身躯,在哪里埋伏了片刻,他终于听到了这个消息,转了转脖,他快步走向水帘洞洞口,透过密密麻麻的水帘,他已经看不见那两个人了。身后,脚步声响起,是几名士卒的脚步声。

秦叔宝的目光,凝视着水帘,眼露出了笑意,想不到,唐军也在这个时候,攻打苇泽关啊。虽然秦叔宝并不知道,这支唐军从哪里出来的,可是,这对隋军的确是好消息。隋、唐两军分别从东、西两面攻打苇泽关,定杨军的张万岁定然是焦头烂额吧。

不过,秦叔宝并不会先去攻打,而是先等唐军动手,吸引了定杨军的注意力之后,再去取关,当然,在攻取苇泽关之后,还要抵挡住唐军的进攻。

想了一想,秦叔宝叫过一名士兵,让他快速的赶往井陉关。

苇泽关内。

张万岁的心绪稍安。

斥候来报,东面并没有什么异动,这才让他稍稍的安心。

一开始,他最担心的,就是遭到敌人的两面进攻,这样的话,苇泽关虽然是城墙高大,可是在苇泽关内的定杨军只有一千人。这一千人本来是用来防住关东的隋军的,如果只是一面的敌人,那么这一千人,以苇泽关的雄峻,无疑是足够了。可是若是两面受敌,难免就会兵力不足了,这正是张万岁担心的问题!

如今,消息确凿,东面并没有发现隋军,他张万岁就能腾出手来,全力的防备在西关的唐军,至于东关,只要派出少量的士兵,巡逻就足够了!

当然,一味的防守,并不能解决问题,所以,在得到唐军的消息之后,张万岁就派人向镇守在太原的刘武周求救了。使者,应该赶到太原了吧!张万岁站起身来,目光凝向西方。

五月五日,巳时。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毒辣辣得了,介休城下,宋金刚摆出了阵型,准备和唐军决一死战。

自从从柏壁撤退以来,宋金刚接连败北,部众损失数万。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惨败啊!在这种情形下,宋金刚思虑良久,知道不能在逃了,再逃,恐怕,他到不了太原,手下的将士就所剩无几了!

如果是这样,他宋金刚拿什么和唐军对决?终究还是失败的命运啊!所以,他决定再介休城下,拼死一搏!更何况,听说秦王李世民为了追击追击,只是带着轻骑,已经和大部队分开了,在这种情形下,他宋金刚拼死一搏,未必没有机会啊!

只要这一战,杀死或是生擒了李世民,那么整个河东战场,形势就将改变了!唐军必败,而定杨军必胜!是的,必须胜!

抱着这样的心思,宋金刚才决定在介休城下,西门处,背靠城墙列阵,南北长七里。准备与唐军拼个你死我活。事先,宋金刚做了一番动员,激励士气。士卒们都知道,此仗只许胜不许败,否则,就会像前几日一番,被唐军追杀。

这样的日,定杨军的士卒已经不想再过了,终日惶惶恐恐,为逃命而奔波,真是提心吊胆。

从汾河吹来的劲风,带着河水的湿润,刮的旗猎猎作响,吹在士兵的脸上,带来一丝酥麻的感觉。

李世民早就得到了消息,在他的生命,自有一种自强不息的活力。虽然大部队尚未赶到,可是他仍在下令,在介休城西,列开了阵势,离定杨军约有四五里的样。

李世民让刘弘基率军攻击定杨军的北端,让翟长孙、秦武通等攻其南端。随后,他让大将殷开山率领军队路突进,冲击定杨军的本阵。计划是完美的,可是李世民一开始显然有些低估了定杨军的战斗力。

定杨军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可以说已经没有退路了,所以,这激发了他们的斗志,士气很是高昂,唐军两翼在刘弘基、翟长孙、秦武通等人的率领下,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在定杨军的殊死抵抗下,无法突破定杨军地战阵,战局胶着,让李世民准备先冲垮定杨军两翼的作战计划破灭。

同时,路大将殷开山,遇见了宋金刚亲帅的定杨军,两军交锋数次,殷开山虽然英勇,可是宋金刚更是一员猛将。宋金刚为了一战定乾坤,他率领的这支队伍,正是定杨军精锐的精锐,个个以一当十,加之目前的情况,这支队伍士气更是高涨,在宋金刚的带领下,不仅稳住了阵脚,抵御了唐军大将殷开山的冲击,反而极度的反击,将殷开山逼退。

久攻不下,唐军的阵脚出现了松动。宋金刚人在战场上,非常敏锐的看出了唐军的退却。这个时候,正是追击的良机啊,只要一鼓作气,将唐军大败,那么,他宋金刚就取得了绝地反击的胜利!

更何况,两里外,唐军高悬的帅旗,上面那个大大的“李”字,也是对宋金刚无限的诱惑啊!

所以,宋金刚毫不犹豫的带兵冲杀,想要冲上那个山坡,一举斩杀李世民!

“杀!”宋金刚当先大喝,他手的横刀已经不知道斩杀了多少颗人头,身上已经全是血了。果然,唐军抵挡不住宋金刚的攻势,向李世民的帅旗所在退去,就连刚才还在嚣张的殷开山也是流着大汗,向后退却。

宋金刚不由大笑了起来,胜利或许就在眼前了!他的眼,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手上,血管鼓起。他的笑声随着湿润的东南风远远的飘开了去。

可是忽然,宋金刚的笑声戈然而止。

身后,突然之间,阵型已经变得大乱!因为宋金刚的追击,他的这支部队已经和大部队割裂开来,他,实在是太过于兴奋了。

宋金刚更没有想到的是,李世民并没有呆在帅旗之下,而是率领精锐骑兵埋伏在战场地一侧,当宋金刚因为一心要取李世民的头颅,而率领这支定杨军孤军深入的时候,李世民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所以,他当机立断,立刻带领着精锐骑兵,猛烈的冲击宋金刚的后阵。铁蹄如风,这支生力军的加入,顿时将宋金刚打了个措手不及。后阵根本没有想到会有敌人杀来,只是一瞬间,就有数十名定杨军死在唐军的刀下,就连李世民也斩杀了四五人。

面对李世民亲自率领的唐军冲击,定杨军只能溃散而逃,根本不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大势已去!”宋金刚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从战马上跌下。真是不甘心啊,居然这样失败!

是役,宋金刚因轻出而遭到李世民的冲杀,大败,只得率领少量轻骑逃走。余部寻相见势不妙,带着残兵困守介休城,定杨军此役被斩首三千余人。随后,李世民令部将围困介休城,而自己则率领士卒,继续追击宋金刚。

此时,介休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城,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对于这样的孤城,李世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只需要派人前去劝降,想必寻相就会投降了。

尉迟敬德和寻相虽然带着残部守在永安和介休,但是连日来的数十场败仗已经让定杨军的士气近乎瓦解,所以当唐军刘弘基前来劝降的时候,两人毫不犹豫的投降了。

而此时,李世民率领前锋精骑狂奔几十里之后,赶到了张难堡。

当时,并州以南,晋州(今山西临汾市)以北的城池全部沦陷,只有浩州行军总管樊伯通、张德政仍然坚守西河孤城和这座张难堡。当李世民率部来到堡前,摘下头盔时,让城头上的唐军将领辨认,唐军将领樊伯通及其左右大喜,雀跃不已,高声呼喊,顿时喜极而泣。

樊伯通想打开城门让李世民入城歇息。李世民尽管已经疲倦了,可是他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千万不能让宋金刚喘过气来,所以他决定乘胜追击。当然,这个时候,李世民和麾下的士卒已经饥肠辘辘,樊伯通命人呈上浊酒和糙米饭,并随后喂养了唐军的战马,李世民匆匆用过膳食,带上一些干粮,往北面疾驰而去。

第七章 苇泽关(中)

苇泽关,关西。

温暖的东南风吹在李采玉洁白如玉的面庞之上,秀发向西北飘去,抚在脸上,有些痒痒的感觉。伸手拢了拢秀发,李采玉的一双秀目看向苇泽关。

经过十多天的准备,唐军已经制作出了不少的攻城器械,虽然在李采玉看来,这些攻城器械还不够,可是,他也只能强行的攻关了。前线,快马传递来了消息,秦王李世民在介休城下,大破定杨军,宋王宋金刚落荒而逃,如丧家之犬,奔往太原。

在这种情形下,李采玉明白,定杨军已经是大势已去,没有力量再和唐军对抗了。

为了同唐军对抗,刘武周将定杨军的精锐,全部交给了宋金刚,指望他能够击败唐军,攻占河东。这样,定杨军有了河东这个地盘,再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就可以夺取天下了。所以,除了太原等极少数城市,驻扎有足够的防御兵力之外,所有的士兵,刘武周已经尽数交给了宋金刚。在这种情况下,刘武周即使知道苇泽关被围,也抽调不出任何的兵力前来支援。

所以,李采玉这才放心大胆的攻打苇泽关,并不担心后方有定杨军来袭。更何况,如今的宋金刚已经自身难保,刘武周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很难守住太原了。

“轰!”一块巨石砸了过来,在李采玉身边不足五尺的地方落下,顿时尘土飞扬,地面凹陷下去。

“公主殿下,这里危险,你还是离开远一些吧!”一个副将看着巨石,有些担心的道。

“不妨!”李采玉冷冷一笑,巍然不动,眼神看向远方。在唐军的攻势下,定杨军展开了反击,并且,相当有效。

因为地势的关系,定杨军的所在较高,所以,虽然唐军拥有不少的投石器,可是定杨军也有不少的守城器械,其也不乏投石器,借着地利,定杨军的射程比唐军足足远了七八丈。也就是意味着,唐军可以攻击定杨军的时候,定杨军同样也可以攻击到唐军;而唐军攻击不到定杨军的时候,定杨军却借着地势,可以攻击到唐军!

对于这样的情况,李采玉早就想到了,可是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带着一万人,并且士卒从去年年末就是定杨军的后方骚扰,日非常的苦。有时候,士兵没有饭吃,只能空着肚,转战四处,一天只能吃一点微薄的食物,勉强保持着体力。

当然,后来,战局一度好转,李采玉也通过流动作战,夺取了定杨军的粮食,这才满足了士兵饮食需要,可是,军若不是她带兵有方,加上这支唐军,士卒大多是河东人氏,对定杨军的烧杀抢掠深恶痛觉。他们家的亲人,有不少死在定杨军的手上,这样的大仇,岂能不报?

正是有了这个原因,唐军才能支撑到现在。如今攻打苇泽关,却是有些疲倦了。可是,她李采玉必须赶紧攻取苇泽关,不然,等到定杨军失败的消息传了出去,她李采玉若是还没有攻下苇泽关,恐怕隋军也要来攻打了。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啊。

如果是那样的话,大唐在河东的基地就危险了!所以,她才会在这种情况下,强行攻城。

五月七日,唐军攻打苇泽关,苇泽关守将张万岁早有准备,一连三日唐军久攻不下,只能无奈返回。

宋金刚失败的消息传来,刘武周顿时只觉得头晕目眩,天就要塌了!他将全部的兵力,交给了宋金刚,居然就这样一败,而使得局势再也无法挽回!他的心生出了恐惧感,在这种情况下,刘武周想到的就是,逃!尽快的逃,而且逃的越远越好!

绝望的刘武周只好放弃太原,带着少数部众流亡东突厥。本来,宋金刚还想收集残部再战,可士卒们风闻刘武周已经逃亡漠北,顿时人心惶惶,纷纷溃散而去,不听宋金刚的号令,宋金刚无可奈何,只能步刘武周之后尘,率一百余骑逃奔东突厥。

消息传来,张万岁有些不敢置信。这次,他派去太原求援的士兵,乃是他的心腹,所以,带回来的消息,绝对可靠!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张万岁同刘武周一样,犹如雷击。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震惊了!让他顿时喘不过起来,想不到,皇帝已经逃走了,就连宋王也已经逃往了突厥!这样一来,苇泽关就算城墙高大,又能怎么样?已经是孤关一座了啊!到时候,被唐军一围,不消攻打,只等关粮食一尽,就不攻自破了!

怎么办?张万岁的心闪过这个念头,这是个大问题啊。

看着张万岁愁眉苦脸的摸样,那名亲兵想了想,走上两步,试探着道:“将军,如今情形,不如……”

张万岁蹙眉,说的没有错,如今这种情形,或许投降唐军是最好的,可是,他的家人都在马邑,刘武周虽然北逃,可是如果听说自己投靠了大唐,恐怕马邑的妻儿不保啊!这才是张万岁深深顾虑的。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张万岁思虑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五月十日,卯时。

“陛下!”秦叔宝颇为有些惊讶,他想不到皇上居然亲自来了。前些日,他得到了唐军也在苇泽关西面的消息,所以派人前去,通知了尚在恒山郡的大部队。如果,与唐军作战,恐怕他的前锋三千人,不能抵抗唐军的攻击。

果然,很快,得到消息的杨浩领着一万隋军,向苇泽关赶来。

“叔宝,如今情形如何了?”刚到山腰上的营帐之,杨浩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陛下,前几日唐军攻打苇泽关,久攻不下。”秦叔宝道,前几日,他再找到一个颇为高大的山峰,发现那里,可以看到苇泽关内的情形,于是,他便在山日日安排了斥候,随时回报苇泽关内的情形。所以对于日前唐军攻打苇泽关的情况,秦叔宝是掌握了一清二楚,如今陛下问起,他理了理思路,将情况一一汇报。

听完秦叔宝的回答,杨浩微微点头,看来,唐军也是在防备着自己啊,否则不会那么急着攻打苇泽关啊,只是不知道,唐军的将帅是谁?

“报!”忽然,一个斥候匆匆的赶来,跪在地上道:“陛下,定杨军兵马调动频繁,似乎准备出关!”

“哦?”杨浩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身边的罗士信、秦叔宝两人,道:“走!陪朕去看看!”

半个时辰之后,杨浩领着诸将及心腹亲卫登上了那座山峰。一路山,倒是颇为险峻,地上,残留着尚未干枯的蔓藤树枝,想来定是前几日隋军斥候为了上山而开辟的道路。

此时,太阳已经逐渐升起,露水还有些重,整个山,显得雾气腾腾,透过浅浅的雾,远处的苇泽关的确是有异动。虽然不明白定杨军终究是要做些什么,可是很明显,他们正朝着西边移动,在这种情况下,苇泽关东面几乎没有多少守军了。

难道是,宋金刚已经败了?因为空间的关系,杨浩并不知道,宋金刚已经败了。虽然杨浩知道宋金刚必败,可是具体的日期,他并不知晓啊。所以他只能大概的估计,一步一步的前行。

但是,苇泽关的守军向西边移动,即使杨浩不知道原因,可是他也明白,这个时候,正是夺取苇泽关的好时机了!

“叔宝,士信,速速攻打苇泽关!”杨浩下令,时机,永远是不等人的。只要隋军能够登上城墙,那么就胜利一半了!

对于定杨军的异动,李采玉有些疑惑。

今日是新的一天,李采玉很有把握攻下苇泽关。这股自信,是有理由的。昨日黄昏时分,据斥候来报,有人杀进了苇泽关内。虽然唐军损失了几名斥候,可是李采玉并不为意。因为她猜了一件事,那就是,闯进苇泽关的那人,必然是数天前,张万岁派出去的向刘武周求援的使者。

而现在,她已经知道,刘武周已经仓皇逃出了太原,据说宋金刚已经也跟着逃走了!秦王已经取得了大胜,刘武周已经溃不成军了,亡命之徒而已,河东已经重归大唐所有!

所以,李采玉明白,那人应该是定杨军的使者,在这种情形下,那人肯定会将刘武周已经奔逃突厥的消息告诉张万岁!在这种情况下,他张万岁定然不会坚守苇泽关,因为那已经没有了必要,除非,他张万岁一心求死!李采玉相信张万岁不是蠢人,在这种情况下,张万岁只有几条路可走,一是逃跑,二是投降。当然,这投降自然要看是投降谁了,大唐?大隋?

在李采玉看来,隋军应该还没有赶来,否则苇泽关也不会是这般的情形了。所以,她本来打算天亮,就派使者进关,劝说张万岁投降,毕竟,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啊,如果不用大唐将士流血,不用牺牲大唐的将士性命,就是饶张万岁一命,又有何妨?

可是,天刚亮,她还没有派出使者,就有斥候来报,说是张万岁已经领兵出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采玉微微一愣,难道是张万岁不怕死,特意来寻唐军拼命?随后,她就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她相信张万岁是正常人,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进攻唐军。既然,他不可能来进攻唐军,那么张万岁就只有逃跑一途了!

所以,李采玉当机立断,决定派兵准备抢占苇泽关!柴绍当即表示,他愿意领兵出击,夺下苇泽关。

李采玉的一双澄若春水的眸看了柴绍一眼,点点头。对于夫君,她非常的明白他,毕竟,做了好几年的夫妻了。知道他这个时候,领命出击,是为了证明自己。毕竟,他是一个堂堂的驸马,很多时候,人们只记得,他是唐皇李渊的女婿,平阳公主的夫君。这个人,不过是借着妻的声名,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啊。

有时候,柴绍喝多了酒,半夜时分,他常常在哪里喃喃自语,让李采玉分不清楚是梦话还是醉话,不过,不管是梦话还是醉话,这些话语,都让李采玉隐隐的心疼!虽然,这个男,在她得心并没有那个人那般的重要,可是,他毕竟是自己的夫君。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结婚数年以来,柴绍对自己的好,她自然是知道的,也深深的感激。更何况,与那个人,已经继任了大隋皇帝之位,与自己的父亲,势不两立!纵使心还有他的位置,又能如何?又能如何?

唐军并没有对逃跑的定杨军更多的追击,因为,定杨军已经是日薄西山,他张万岁又能逃到哪里去?夺取才是最重要的。

当柴绍进入了苇泽关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愉悦的,虽然攻取这座几乎没有了定杨军防守的关口,并不值得夸耀,可是他知道,隋军早晚必定来攻取苇泽关。只要自己,留下来镇守苇泽关,到时候,他以区区数千的兵力,将隋军挡在苇泽关下,牢牢把守住河东的大门,就是大功一件!

他带着人,冲进了关,眼充满了欣喜的看着高大的城墙,正要吩咐士卒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他不由愣住了,而对面的人,也是愣住了。

秦叔宝以为,唐军必定会派出军队攻击定杨军,所以,他奉了杨浩之命,带着士卒,迅速的登上了城墙,准备在唐军杀进苇泽关前,牢牢的占据苇泽关,从而令唐军的企图破灭。可是他显然有些小看了唐军的将帅。当他看到柴绍的时候,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可是从他身上的铠甲,他知道,眼前的这人,是唐军,而且,还是一个不小的军官啊。

“啷呛!”秦叔宝拔出了横刀,他明白,唐军已经杀进来了,如今正是两军争夺苇泽关的时候了!

“兄弟们,上!”秦叔宝一声大喝,手的横刀高高举起,向柴绍杀去。如果,能斩杀这名唐将,势必是大功一件啊!

秦叔宝抱着求胜的心思,带领着隋军向唐军杀去。

而这个时候,柴绍的手臂在微微的颤抖,是的,颤抖。这并不是他害怕,相反,他的心情有些激动。他刚才想着,如何能立下大功,让那些以为自己不过仗着家声,仗着娶了一个好妻才拥有了今天地位的人们看看,他柴绍不是庸人,一定能做出一番大事业的!

眼,冒着熊熊的火焰,带着对胜利的渴望,柴绍狠狠的冲了上去,手捏紧了武器,同秦叔宝战成一团。

其实张万岁应该值得庆幸,他并不知道,正是因为唐军主帅李采玉有着自己的想法,并没有派兵攻击他,而是派兵夺取苇泽关。想来,他是应该感谢隋军吧。当然,张万岁更想不到,在他离开苇泽关不到一个时辰,隋唐两军在前一个时辰他还在镇守的关,斗了个你死我活。

苇泽关无论是对于隋军,还是唐军,都显得无比的重要。所以,两军的将领都明白他的重要性,所以甫一交锋,就用尽了全力,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敌人赶出关。谁也不知道,接下来,敌军有多少援军?

“杀!”柴绍怒喝着,他手的横刀非常有节奏的舞动着。他一直是被忽略的人,所以他有满腔的愤怒想要倾泻.出来,谁知道,他在暗地里,下了多少苦功,练习武艺?谁又知道,多少个夜里,他挑灯夜战,努力的阅读兵书?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我柴绍不是一个庸才!证明我柴绍是哟个有本事的人,所有的功名,所有的富贵,不必假借他人,只凭我的一双手,就足以取得这一切!是的,凭着一双手!

柴绍的刀锋呼啸,挟带着惊人的力量,还有不满,还有对胜利的渴望,一刀一刀,向秦叔宝砍去,他明白,和自己交手的这人,至少是一名先锋官吧。斩杀敌将先锋官,挫其锐气,可是大功一件!

“铛!”的一声,秦叔宝手臂有些发麻,想他年少就开始从军,自认为颇有勇力,想不到,这个家伙也不差啊。其实,若论勇武,柴绍又怎是秦叔宝的对手呢?只不过,这个时候的柴绍,心的战役熊熊,取胜的**很是强烈,使得他全力以赴,想要斩杀秦叔宝。

可是,秦叔宝何许人也,他自从参军以来,不知道参加了多少战役。他救过张须陀,救过李密,靠的就是悍不畏死的精神劲。

当初,他本就是大隋的军官,可惜后来,张须陀战死,他无奈从了裴仁基,依旧是大隋的将士。后来裴仁基遭人陷害,他跟着投靠了李密。后来,李密战败,他又投靠了王世充。可是王世充此人,心胸狭窄,并没有什么才能,为了亲戚,还可以夺了罗士信的战马。这样的人,哪里值得追随?最终,他又投奔了占据河北的隋帝杨浩,重新做了大隋的将帅。

世事真是变幻无常啊,谁又知道,他的明天在何处呢?

秦叔宝自从投靠杨浩以来,深受杨浩的信任,让秦叔宝甚为感动,所以他决定,为大隋耗尽最后的一滴鲜血!士为知己者死!

柴绍久战秦叔宝不下,心渐渐急躁起来。可是临阵对敌,哪里容得半分急躁?他刀法一乱,顿时被秦叔宝抓住机会,施以辛辣的反击,顿时柴绍险象还生,若不是身边的亲卫拼死相救,恐怕他早就挂彩了。

这场战斗,隋军却是占据了优势,毕竟,秦叔宝带着的这支军队,乃是隋军的精锐,正是为了一举夺下苇泽关而来。相反,唐军征战多时,士气难免有些低迷,在这种情况下,纵使唐军英勇奋战,也渐渐的不支,向后退却了。

第八章 苇泽关(下)

看到杨浩的时候,李采玉在那一瞬间,微微的失神。**泡!*

她想不到在这个地方居然能看见他,所以在最初的一瞬间,她很是惊讶,一双秀目睁的大大的,澄若春水的眸,有惊讶,有欣喜,有疑惑,有失望。

种种复杂的情绪,一下涌上心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目光定定的看着远方的那人,他似乎成熟了许多,听说,已经称帝了啊。当初,脸上的稚气已经褪去,身上似乎有了一种气势。虽然,李采玉说不清楚,可是她知道,这个人,已经变了。

最初的时候,她听到士卒来报,说是在关内遇见了隋军。那个时候,她以为隋军来的并不多,所以,她急匆匆的带了援军,想要一鼓作气,将隋军赶出苇泽关。可是,她想不到,在这里居然会遇见杨浩,那个曾经让她思念的人啊!所以,她得心情是复杂的。她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已经让一个人格外的愤怒。

当杨浩看到李采玉的时候,猛地,他想起了这个人是谁。虽然,自从他转生以来,并没有看见这个女,可是,当看见她的第一眼,记忆深处,一个名字就涌了出来:李采玉。

看着李采玉,杨浩不由点点头,当初,他与李家的李建成、李采玉,还有其他世家大族的弟,常常郊外出游踏青,或是去山间打猎,可以算是老相识了。

不过后来,杨玄感叛乱之时,宇述前去平叛,与镇守河阳郡的秦王杨浩有书信来往,因而被百官弹劾之后,杨浩就被杨广带在身边,从那以后,杨浩虽然还有一些自由,可是却不能四处走动了,再也没有见过李氏兄妹。

往昔,已经过去了,对于李采玉,杨浩并没有什么想法,这只不过是一个年少时候的玩伴而已,更何况,她的家族,是自己的敌人,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想到李家人,杨浩就想到了后世之,被人誉为千古一帝的唐太宗李世民。

纵然,李世民的功绩无可挑剔,的确,唐朝在他的手上,蒸蒸日上,不过数年,就灭掉了盛极一时的突厥。可是,在杨浩的心,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年仅十三岁的杨吉儿就被他抢进了秦王府,欺我杨家无人!在杨浩的心,他就是护短,纵使,他转世以来,对杨吉儿并没有什么印象,更谈不上什么感情,可是,她毕竟是杨家人,你李世民欺负她,就是欺负我杨浩,此仇不报,我杨浩如何对得起杨氏的列祖列宗?

目光冷冷的看着李采玉,一身戎装的李采玉莫名的颤抖了一下,她扭头,随后,她看见了柴绍愤怒的双眸。

她有些不解,并不明白柴绍突然间,为何这般的愤怒,她伸手,想要抓住他,可是,柴绍的身,已经如泥鳅一般的滑开了,手再度的捏紧了横刀。

“夫君!”李采玉失声大喊。可是,柴绍已经冲杀了出去,这个时候,没有人拦住他,除非,他死,或是那人死!

此刻,两军已经在关内捉对厮杀,隋军凭借着花阵,渐渐的占据了优势,同时,隋军一直养精蓄锐,哪里是在定杨军后方骚扰了半年之久的乏兵可比?愤怒的柴绍刚刚缓会劲来,就又带着愤怒杀了过去。他的亲兵紧紧的追随着他,保护在他的身边。

杨浩站在高处,下面,秦叔宝和罗士信已经领着隋军在外厮杀,看着越来越好的形势,杨浩微微的点头,只要一夺取苇泽关,杨浩就立刻挥师西进,攻取太原。想必,那边的战况,已经接近尾声了吧。据密探来报,宋金刚已经败退了。

终于,一阵喧哗引起了杨浩的注意,左侧,一个唐将挥舞着横刀,向杨浩的所在杀来。

这人是……适才站在李采玉身边的那人啊,难道是,柴绍?杨浩想着,远处,传来了李采玉隐隐的呼声,透过两军的厮杀声,金戈交鸣声,还有**声,杨浩听清楚了,那人喊得是柴绍。

果然,是他。杨浩冷冷的注视着他,看着他一个奋不顾身的摸样,杨浩有些微微的吃惊。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杨浩自然明白,所以,敌将冲杀而来的企图,杨浩是清楚的,只是看着那人的表情,杨浩不由愕然。他不明白,柴绍为何这般的愤怒,居然毫不在乎自己的安危,非常勇猛的冲杀而来。

隋军虽然英勇,可是一时被柴绍的气势所夺,居然一连被他砍杀七八人,冲杀了过来。

这个时候,秦叔宝和罗士信分在两翼,并没有注意到柴绍的举动,当他们发现的时候,柴绍离杨浩的地方已经不远了!秦叔宝心大急,为了保护皇上的安危,他砍出一刀之后,抽身就走。

可是一个汉,冷笑着,拦住了秦叔宝。此人,正是李采玉的家僮马三宝。当李采玉发现制止不了柴绍的时候,她立刻派出了马三宝,想要救回柴绍。这个时候,她已经大致明白了柴绍为何而愤怒了。

一直以来,柴绍对自己千依百顺,非常之好,哪里会有今日的这种异常举动。不管怎样,还是先得将夫君救回来,毕竟,他不顾一切的向前,深入敌军后方,只能是有去无回啊!

秦叔宝被马三宝缠住,顿时大怒,手的横刀毫不客气,虎虎生风,向马三宝劈去。而那马三宝显然也不是庸手,他快速的挥动兵刃,居然有守有攻,秦叔宝虽然厉害,可是也攻不进去。

柴绍狠狠的将一名隋兵劈翻,然后狠狠的喘了一口气,他冷冷的注视着前方,距离,那个人已经不足百步了!只需要再进一步,就能取那人的首级了!如果,能够斩杀那人,不仅解了自己的心头之气,更是大功一件啊!

一想到,和自己同床同枕的妻,居然是某个酒醉的夜里,呼喊着那个人的名字,柴绍就浑身充满了力量!他要杀掉那个人,因为那个人让他有种强烈的耻辱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柴绍高声喊道:“杀了杨贼,当封万户侯!”

万户侯,多么诱人的三个字啊,顿时,他周围的亲兵沸腾起来,口高声的重复着那句话:“杀了杨贼,当封万户侯!”

杨浩冷冷的一笑,对于柴绍,他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他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看着柴绍的摸样,杨浩有些轻蔑的笑了,自从他称帝以来,好久没有和人真枪实刀的打过了,对于柴绍,他自然是不瞧在眼的,看着他那副可笑的拼命样,杨浩相信,无论是身边的吕风,还是张奇,都能很轻松的将他拿下。

而这个时候,杨浩身边的张奇,已经冷冷的拉开了弓箭。说起来,张奇的箭术非常的好,这都是李靖教导有方。当初,在河间与罗艺遭遇的时候,张奇就曾经射了罗艺一箭,当然那个时候,被罗艺躲开了,后来,罗艺被苏定方所伤。

当看到柴绍一副拼命的样的时候,张奇就已经取出了弓箭在手,弯弓搭箭,然后,在柴绍深深喘气的时候,白翎箭羽激射而至,宛如一条游龙,奔若闪电。

“将军!”一声高喝,一个柴绍的随身亲兵,看到柴绍有危险,顿时奋不顾身的扑来,“扑!”那个亲兵的话音未落,口就喷出一口鲜血,那直白翎箭羽已经从他的胸前刺入,劲力很大,顿时射穿了他身上的甲冑,直入肺腑,深深的扎了一个对穿。

那名亲兵顿时从空堕下,沉重的摔在了地上。柴绍的眼流出几滴泪水,这个亲兵,从他的父亲就跟随柴家。他的父亲为了救自己的父亲而死,而如今,他又为救自己而死!柴绍悲愤的抱住那名亲兵,他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握住什么。柴绍伸出手去,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柴绍感到了一丝冰凉。

随后,那名亲兵在他的怀,抽搐了几下,然后,就再也不动了,只有,插在他胸前的白翎箭羽仍在微微的颤抖,柴绍一看,亲兵的眼,生命的色彩已经消失不见了。

“啊!”柴绍悲愤的一声大吼,然后,他站起身来,眼满是无穷的恨意!

手指关节咔咔直响,在这一瞬间,柴绍已经下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那人杀掉,为兄弟们报仇!

远处,李采玉看在眼,她已经感到一丝不妙,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吧!她顿时有些惊慌起来,目光看向了远方。

杨浩已经取刀在手,在这种地方,并不适合用钩镰枪,所以他拔出了佩刀。

柴绍已经冲杀了过来,他杨浩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决定出战,手刃柴绍。

柴绍已经很是愤怒了,他两步跨上前去,不躲不避,然后劈翻了两名隋兵,可是自己的肩上,也受了一些伤,被一名隋军,砍在他的左肩之上。冷冷的看了一眼伤口,柴绍哈哈一笑,向前冲了过去!

在这一瞬间,柴绍的耳边,只有呼呼响彻的风声,其他都已经静了下来,他的眼,只有了那人的身影,随后,他分身跃起,手的横刀,带着满腔的仇恨,狠狠的劈了过去。

杨浩冷冷的一笑,在柴绍扑出来的一瞬间,杨浩就已经看清楚了柴绍的行动轨迹,他练武许久,武功已经精进,如今柴绍已经力竭,在他的眼,是不堪一击的。当柴绍跃起的瞬间,杨浩已经看出了柴绍的破绽!

所以,在那一瞬间,杨浩就已经想出了破敌之法,他要一刀,将这个因为仇恨而变得极度愤怒的男杀死。不管怎样,他与李家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杀了他,李家人一定会悲伤吧!

或许这样,杨浩才能将心头的愤怒稍稍平息吧。所以他才会想要亲自取了柴绍的性命。当然,这是建立在杨浩有着不俗的武功基础上的,若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自然不会轻易的犯险。

在柴绍跃起的时候,杨浩并没有轻易的动,他只是冷冷的看着柴绍,先发可以制人,可是后发也可以制人!所以,他并没有轻易的动,当柴绍人还在半空,逐渐下落的时候,杨浩动了,而且,他的速度很快!

飞跃跃起,然后在一瞬间,杨浩手的横刀已经递了出去,寒光森森,已经逼近了柴绍的咽喉。

柴绍的刀势已老,他冲杀已久,气力衰竭,刚才这一跃已经用尽了他的力气,所以,面对杨浩的这一刀,他已经无能为力!他手的刀已经来不及回防,只能眼睁睁的那一抹寒光从眼前掠过,然后,他只觉得颈上一痛,随后,他感觉全身的力气消失了,身沉重的摔了下去。

一串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地面,

那一瞬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所有的一切,似乎已经结束了,柴绍的眼,那人的身影逐渐的淡了,最后终于消失不见。

风声依旧响彻士卒的耳边,带来阵阵的血腥味。

柴绍的亲卫们见状,个个面色大变,飞快地围了过来,有人抱起柴绍,使劲的摇着他,可是柴绍的咽喉,已经被杨浩一刀斩断,只剩下一些皮肉连着了,是活不成的了。

“将军!”亲兵们大声的喊着。一个亲兵上前,举刀就砍,杨浩只是冷冷的一笑,手横刀一挥,就将那人的佩刀斩成两截。隋军的武器,可是用石炭煅烧炼就的,若论武器的精良,恐怕各大势力,以河北的最为坚韧。

“啊!”李采玉目睹这一幕,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原来,刚才的那种不妙的感觉是真的啊!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曾经在她梦里数度出现的男,一刀,将她的夫君杀死!一瞬间,他只觉得头晕目眩,似乎整个天空都要塌了!

泪水从秀目冲喷涌而出,一下,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只觉得脑里,“轰”的一声,乱如麻,心如刀割。虽然,在她的心,夫君的位置未必有那个男重要,可是,毕竟,他是自己的夫君啊!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哪!如今,就这样,在她的眼前消失!

随后,李采玉昏迷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多日来,她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就像到了极限的弹簧,一下断了!

在这种情况下,唐军根本无力抵抗隋军的进攻。两个主将,一个死去,一个昏迷不醒。士气大跌的唐军无奈只能选择撤退!

“杀!”杨浩冷冷的下令。他的目的,在于将这支唐军歼灭,然后再出奇兵攻取太原,所以他不能让李世民知道,李采玉已经兵败的消息。更何况,他还想抓住李采玉,来换一个人。

大隋兴二年,五月十日,隋帝杨浩攻取苇泽关,亲手斩杀唐皇驸马柴绍,生擒平阳公主李采玉。是役,唐军一万士兵尽没。而隋军伤亡一千余人。

与此同时。

长安。

李渊看着手上的奏报,心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怎么说呢?秦王在河东取得大捷,定杨军刘武周据说已经放弃了太原,仓皇北逃。这自然是个好消息,不过,让唐皇李渊颇为担心的是,秦王李世民又立下了战功了,虽然这对大唐是有利的,可是他李渊,还得为以后打算啊!秦王的功劳越是大,就越难以制约,同时会对太造成威胁。

李渊摇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的表情很是让人玩味。

“陛下,微臣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说?”裴寂说话了。他在河东接连兵败,后来李渊用李世民代替了他,将他从河东召回。虽然屡屡战败,可是显然,在李渊的心,裴寂的恩宠依旧。

当初,李世民在第一次浅水原之战兵败,随即被李渊降罪,剥夺了官职,直到第二次浅水原大战击败了西秦帝国才得以重新委用。可是,裴寂在河东战场,连连败北,丢失了河东的大片土地,使得李渊不得不重新启用李世民,来接替裴寂。

按理说,裴寂的兵败之过,比刘静大了许多,可是,李渊并未他对治罪,相反,恩宠依旧不减。

这个时候,裴寂同李渊在一起,自然是知道了李世民大胜的消息。作为李渊兼太的心腹,裴寂自然知道,李渊在担心什么,所以,他才接着机会,再度向皇上进言。

“玄真,但说不妨!”李渊的脸上挤出笑容,心虽然开心,可是也有担心啊,所以他的笑容显得颇为勉强。

“陛下,如今定杨军已经大败,秦王在河东劳苦功高。将士们在河东也都辛苦了,不如召回秦王殿下,以示嘉奖。定杨军已经兵败,只需派一员良将,即可收复河东!”裴寂笑着道。

“唔!”李渊放下手的军,站了起来,沉思着,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裴寂啊裴寂,看来,还是你最了解朕的心思啊!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点点头,李渊哈哈一笑,道:“玄真,还是你最了解朕啊!当记你一功。嗯,你想要写什么?”

“微臣只是为主分忧,此等小事,不敢贪功!”裴寂道,脸上露出笑容。可惜,太并不在这里啊,这让裴寂稍稍有些遗憾。

第九章 暗涌(一)

上党郡。(_泡&)

高满政愁眉不展,宋王兵败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同张万岁一样,他顿时感到天都塌了,无疑,他的情况比起张万岁更为糟糕。他想要北归,可是太原,据说已经被唐军占据,那就意味着,他需要穿越唐军的防线才能逃回马邑!

上党郡府衙内,高满政焦急的走来走去,一张脸跨了下来,这个时候,士卒来报,道:“将军,冯箕求见!”

“哦?”高满政抬起头,对已冯箕他自然是非常的熟悉,知道此人乃是上党郡的世家,也算有一些势力了,平常,他常与此人喝酒聊天。如今见他来到,心虽然焦急,可是也点点头,道:“有请!”

“哈哈!”不一刻,脚步声响起,来人长的颇为肥胖,身材并不高大,此人进来之后,哈哈一笑,拱手道:“高将军,别来无恙啊!”

“唉!”高满政叹气一声,忽然想起一事,颇为犹豫的看了一眼冯箕,并不语言。冯箕此来,究竟有何用意?高满政明白,冯家投效定杨军,无非是哪个时候,定杨军的势力正如日天,所以,为了家族的利益,冯家投效了定杨军。可是如今,想必冯家肯定知道了宋王大败的消息,在这种情况下,冯家将会怎样做?高满政并不能确定,所以,他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装着颇为稳重的摸样,静待着冯箕的下。

冯箕进来,一眼就看出了高满政的慌乱,虽然他故作镇定,可是眼,却无意识的流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两人坐下,冯箕看着高满政,道:“高将军,不知如今宋王如何呀?”

高满政心暗骂一句,脸上却是堆起微笑,道:“宋王英明,想来定能在近日大破秦王李世民,占据河东!到时候,冯兄弟你可是高官厚禄,到时候,切莫忘记提携一下小弟啊!”

冯箕的心也是暗骂一声,心想如今城都已经谣传宋王在柏壁大败的的消息了,你居然装着不知情的样,究竟打得什么算盘?不过,不管你打得什么算盘,我冯箕可是有备而来啊!

当即,冯箕也不多话,假装不悦的摸样,道:“高将军,何故出言欺我?”

“冯先生,你这是哪里话?”高满政故作惊讶,放下了手的杯。

“高将军,当初宋王来取上党,可是我冯家助宋王,这才使得上党诸县尽归宋王之手,我冯家可是真心归顺定杨天,今柏壁战局已定,何故欺我不知?”冯箕缓缓的道,不住的斜睨了几眼高满政,见他果然脸上露出异色。

高满政也不是糊涂之辈,听了冯箕的话语,知道他已经对柏壁的战况非常了解了,在这种情况下,瞒着冯箕也是不可能的了,想了一想,高满政觉得,冯箕定是有准备而来,那么不妨听他说些什么,或许有良策呢?毕竟,对于冯箕来说,再度叛回大唐,似乎不智啊,可是,又能怎样呢?

“冯先生,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情况,就不必再绕圈了,请问冯先生有何良策?”高满政开口问道,说到最后的时候,高满政还特意将语气放缓了下来,显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摸样。

“高将军!”冯箕微微一笑,缓缓开口,道:“你我本是隋臣,后来天下攘乱,不得已,才**于贼。”说到这里,冯箕看了高满政一眼,见他并没有反对,这才续道:“可是如今,隋帝兴起于河北,你我皆为隋臣,何不投效之?”

“这……可惜无人引见呀!”高满政踌躇了一下,决然而惋惜的道。既然已经是这个地步,那就投效大隋罢了。虽然最初,大唐也是他的首选,可是,当初他攻取上党的时候,杀掉了上党郡的唐将,是以心有些忐忑,如今听了冯箕的话语,这才觉得,投效隋军也是不错的选择。

“哈哈!”冯箕哈哈一笑,道:“高将军,你若有此意,冯某愿代为引见!”

高满政正要说话,只见屋外走进一人,他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个人一身戎装,长的英气不凡,可是,他并没有见过此人啊!

“来人!”高满政大喝,可是,屋外静悄悄的,并没有人进来,似乎屋外的守军已经消失了,高满政不由变色了!他想不到,在自己的府衙都能出这等怪事,他伸出手,按在了佩剑之上,喝道:“你是何人?胆敢闯进本将府?”

“在下信都苏定方!”那人冷冷的道,面对一脸凶色的高满政夷然不惧。

“呀,高将军不可!这位将军正是大隋武卫将军!”冯箕忙上前按住高满政的手腕。

“你们?”高满政疑惑的看了看两人,冯箕用力的点点头,低声道:“高将军,壶关已经被苏将军所占!”

“啊!”高满政顿时有如雷击,他后退两步,然后在抬起头,道:“壶关,已经陷落?那我的侄儿?”

“高将军,令侄作恶多端,在壶关欺男霸女,本将攻关之日,令侄被激愤的百姓杀死!”苏定方定定的看着他,宽厚的手掌按在刀鞘之上,只要高满政稍有异动,那么,此人就将命丧黄泉。

“这……”高满政再度退后两步,胸膛起伏不停。他想不到,事情居然到了这个地步,侄儿居然就这样死掉了,可是,他明白,这名隋将既然能够进来,那么恐怕他在屋外的士卒已经凶多吉少了吧!既然如此,那就降了吧!

“苏将军,末将愿降!”高满政走上一步,跪在地上。

“高将军请起!”苏定方扶起他,然后笑道:“高将军弃暗投明,想必皇上会很高兴的!”顿了一顿,苏定方道:“高将军,上党诸县,还望将军费心!”

高满政抱拳,道:“苏将军放心,这上党诸县,都是我的手下,末将只需一纸书,他们定然来降!”

苏定方点点头,然后目光望向了北方,也不知道,苇泽关那边怎么样了呢?不过,不管那边如何,他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攻打临汾郡,截断唐军南下的道路,同时,准备赶往河东,接应王行本。

涿郡。

王伏宝的眉头微微皱着,看着跪在地上的谢稜派出来的使者,王伏宝凝声道:“谢将军,高开道当真要反?”

那人跪在地上,点点头,道:“王将军,此事千真万确哪!将军无意间知道高开道要趁陛下西征河东,河北兵力空虚之际,发兵南下造反啊!”

王伏宝听了沉吟不语,他自从投了杨浩,也算受到重用,让他镇守涿郡这个要地,可是说是对他恩宠有加,陛下西征之时,又曾暗派遣使者,让他务必守好涿郡,尤其是要防止高开道的狼野心,所以,王伏宝兢兢业业,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在边境之上,探听高开道的消息。

当初,高开道假意投降的时候,杨浩自然知道这个家伙是个不安分的主,可是那个时候,涿郡刚刚平定,清河又忙着要称帝事宜。所以杨浩腾不出手来,收拾高开道,又不能夺了他的兵权,这样只会提前逼反高开道,对于当时的隋军来说,这并不值得。

后来李唐和定杨军在河东对峙,对于隋军来说,这个时候,是夺取河东的最佳时机,所以杨浩依旧没有去动高开道,心想如果高开道老实一些,不妨给他高官厚禄,以安其心,可是若是真的要反叛,那就留他不得了。

现在,王伏宝听了谢稜使者的话,心虽然震惊,可是还是有了一些准备,想了一想,王伏宝点头道:“谢将军忠义可嘉,若是平定了高贼之乱,本将自然会向陛下请功!”

那使者磕头不止,道:“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王伏宝再点点头,道:“既然这样,你可回去告诉谢将军,等高贼带兵来袭涿郡之时,还望谢将军听本将号令,届时前后夹攻,则高贼必败!”

那使者一愣,随即笑道:“王将军用兵如神,小的这就回去禀告将军!”

“好,那你速速回去,本将自会安排!”王伏宝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扶起那人,道:“一路小心!”

“是!”那使者转身走了出去。王伏宝冷冷的看着使者走了出去,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暗想,难道此人真的是诈降?

渔阳郡。

嗅着带着海水味的东南风,高开道冷冷看向了西方,使者已经去了两天了,应该有消息了吧!究竟,王伏宝会信吗?

早在年前的时候,唐朝皇帝李渊就派人前来,赠送了大量金银,说是要与自己有一个谋划,当然事成之后,更有无数的好处。这个谋划,让高开道怦然心动。

当初,他高开道本是盐户出身,骁勇强悍,在隋末的民变军,虽然算不上最为出名的一支,可是比起其他群雄起来,显然他的运气较好。当年格谦被杨义臣杀死,他带着溃散的士卒,沿着河间郡东部北上,最后攻占了渔阳郡、北平郡,自称燕王,定都渔阳。后来更是除掉了大敌,占据在怀戎沙门自称大乘皇帝的高昙晟。当初,他使用的就是诈降这一招。

他一个出身卑微的盐户,借着天下大乱的形势,成为占据两郡的“燕王”,后来,虽然投降了杨浩,可是杨浩为了安抚其心,改封他为燕国公。可以说,如果他不反叛,一生荣华富贵自然是不会缺乏的了,可是,他显然并不满足目前的地位,在他看来,他还能够做的更好!甚至,可以做皇帝呢?

所以,在李渊的使者来到的时候,高开道内心的那道闪着幽蓝色的不安分的火焰立刻被点燃了,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李唐的要求,并且接受了他们的钱财,然后,暗地里,高开道就一直在准备,囤积粮草,打造精良武器,准备在适当的时候起兵。

当杨浩带着大军,赶赴衡山郡的时候,高开道并没有按计划起兵。在他看来,这个时候起兵,无疑是自寻死路!至于李唐?双方都不过是利用的关系而已!他高开道又不是傻,,怎么会按照李唐的想法去做呢?

据暗探所言,杨浩这次大军出动,是想要夺取河东,所以,高开道知道,他最好的机会,就是杨浩领兵出了苇泽关之后,与李唐或是定杨军对峙的时候,就是他高开道起兵的日!

前些日,前往井陉关的探来报,隋帝已经离开了井陉关,想必是已经向苇泽关赶去了,所以他认为,这个时候,就是自己起兵的日了!

诈降,这是高开道善于使用的招数,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一招,于是,他勒令部将谢稜假装告密,然后,准备让谢稜前去投奔王伏宝,然后在王伏宝领兵接应谢稜的时候,再让谢稜突然发动袭击,将王伏宝斩首,这样,涿郡没有守将的情况下,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只要夺下涿郡,他高开道再引兵南下,相信以河北的空虚,定然是手到擒来啊!

这就是高开道打得算盘,当然,为了以防万一,高开道还做了一个准备,他已经派人前往高句丽,联系了渊盖苏,必要的时候,可以寻求他的帮助啊!

清河。

在杨浩御驾亲征的时候,燕王杨倓奉命镇守清河,杨恭仁、魏征等人协助,诸事均要通过丞相的商议才能做出最终的决定。

此刻,魏征手拿着从苇泽关快马传递而来的军报,脸上露出笑容,道:“王爷,可喜可贺!陛下已经攻破苇泽关!”

“哦?”杨恭仁笑着,手取过军,匆匆一瞥,然后笑道:“想不到居然一战而克苇泽关,陛下更是亲手斩杀驸马柴绍,生擒平阳公主。”

“吾皇英明!”魏征笑道,然后道:“只是不知苏将军和李将军那边如何了?”

杨恭仁道:“想来近日定有消息了!”

杨恭仁话语未落,只见一个士兵匆匆而来,道:“报!武卫将军苏定方于五月十一日,说服上党定杨军守将高满政,如今上党诸县全部投降!”

“哈哈!”魏征哈哈一笑,道:“王爷,这可是好消息啊!”

杨恭仁也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道:“如此,河东诸郡唾手可得!”

魏征正要说话,这时,有一个士兵跑了过来,道:“王爷,李将军有军呈报!”

杨恭仁伸手拿过军,打开一看,笑道:“好!很好!”

魏征忙道:“王爷,李将军那边是何消息?”

杨恭仁将军递给他,然后道:“前些日,李将军截断王薄粮道,迫使王薄退回齐郡。半路上,阮君明、杨善会两人伏兵齐出,在临邑大破王薄,是役斩杀王薄军两万余人,徐元朗闻之退怯,如今李将军与王薄、徐元朗两人对峙在齐郡。以李将军之大才,料想此两贼定然不能支持,齐郡旦夕可下!”

魏征轻轻的抚着胡须,笑道:“李将军大胜,东莱、高密、琅琊三郡望风而降。山东贼人虽多,可惜不过是乌合之众,王薄、徐元朗、孟公海等人,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杨恭仁点头,深以为然。

在两人笑着商议事情的时候。

宇府。密室内。

宇长兴看着宇士及,道:“老哥,如今正是大好机会,你就不要犹豫了!”

宇士及有些不悦,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宇长兴,道:“老弟,你这是为何?当初你要我做的事情,我也做了。唐皇为何出尔反尔,还不放过在关的宇家?”

宇长兴哎呀一声,道:“老哥,如今隋帝领兵在外,诸位将军也是一样,清河已经空虚,如此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何故放弃?唐皇说了,只要老哥你立下这个大功,封万户侯!并且,唐皇亲自挑选宗室的美女送你做妻!想想看,那样你可就是皇亲国戚啊!”

宇士及冷冷的道:“如今我也是皇亲国戚!”

“哎呀!”宇长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摸样,道:“老哥,你说说,你这摸样,算是皇亲国戚吗?杨浩西征,你可如魏征、来整等人一般?何况杨浩小儿,乳臭未干之辈,岂能和唐皇想比?”

宇士及讶然,的确,杨浩西征,对他并没有委以任何的任务,相反,还告诉他,要他好好的在家,陪陪南阳,教育儿。

宇长兴的话,触碰了宇士及的痛处,其实,他的心,又怎么甘心这么一辈呢?建功立业,那个男儿不想啊?

看到宇士及不说话,宇长兴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他继续说道:“老哥,你难道就甘心这么一辈?听老弟一句劝,现在正是大好的机会啊!老哥,你若是放弃这个机会,恐怕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这……”宇士及似乎有些心动了,他的目光,露出一丝渴望的神色,那是对权势的渴望!

宇长兴嘿嘿一笑,道:“老哥,你就不要担心了!这事情,老弟已经策划好了,只要老哥你登高一呼,夺取了清河,杀掉隋朝宗室,则河北必乱!就算杨浩赶来,又能怎样?你要知道,如今李世勣就在汲郡,只要我一纸书信,通知李世勣从汲郡出兵接应,则大事成矣!”

宇士及沉吟半响,终于重重的点头。

第十章 暗涌(二)

五月十一日,杨浩亲率大军进驻平定县,随后,杨公卿赶来,按照原有的计划,镇守苇泽关,同时,他运送了大量的粮草前来。

是日正午,众人在平定县县衙举行了一场小型会议,杨公卿、秦叔宝、罗士信等诸位将领都有参与。

杨浩站在案几之前,道:“诸位,据探马来报,刘武周宋金刚已然北逃突厥,李世民正率领大军进逼太原,不知道诸将有何良策?”

看见诸将没有吭声,凌敬作为此次唯一跟随在杨浩身边的臣,开口道:“陛下,兵贵神速,微臣听说李世民为了追赶宋金刚,数日不曾休息,这个时候,正是大好的机会!”

“嗯!”杨浩点头,然后问道:“苏定方那边可有消息?”

凌敬皱眉道:“目前还不曾接到消息,不过,想来上党郡有冯氏相助,定然无碍!”

杨浩看了一眼杨公卿,道:“公卿,苇泽关重地,朕给你五千士兵,务必不可出错!”

“是!陛下!”杨公卿朗声。

“叔宝!”杨浩再度发话,看着秦叔宝,道:“朕给你五千士兵,务必在唐军攻下太原之前,夺下太原!”

“是,陛下,微臣定当不辱使命!”秦叔宝道,接过杨浩递过来的书信。那是杨浩在出兵河东之前,河间郡丞王琮写的一封书信。那王琮出身乃是太原王家,虽说是庶出,可是后来受杨广的赏识,为官多年,在王家也颇有影响。

所以,王琮在得知杨浩要出兵攻打河东之后,立刻修书一封,令人快马送往了恒山郡,就是想要为皇上分忧。

虽然杨浩知道,这一封书信未必有用,可是必要的时候,可以发挥它的作用!

“皇上!末将也愿往!”罗士信顿时憋不住了,上次,取苇泽关的时候,秦叔宝可是先锋,他罗士信可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如今看秦叔宝又是先锋,顿时急了。

“哈哈,罗将军莫慌,朕这里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不知罗将军可敢?”杨浩哈哈一笑。

罗士信看了一眼凌敬,见他的眼滑过一丝狡黠,他微微一笑,上前一步,道:“陛下,纵使刀山火海,末将也在所不辞!”

“好!”杨浩大笑,然后指着地图上,轻轻一划,道:“罗将军,你引五千兵马,务必要赶到此处,若是李世民兵败,则伏兵齐出。务必要讲此人截杀!”在杨浩看来,虽然史书对李世民多有修饰,可是,他毕竟还是很厉害的一个人物,治武功,都非常不俗,若是能再河东将李世民杀死,则李唐失去一大臂力。

罗士信的目光,盯住地图上的哪一点,高声道:“末将遵命!”

众人之,以杨公卿的年纪最大,他看着罗士信、秦叔宝等人意气风发的模样,想起一事,上前一步,道:“陛下,末将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杨浩应声道:“杨将军但说无妨!”

杨公卿道:“秦、罗两位将军不在陛下身边,还请将微臣侄儿带在身边,为陛下效力!”

杨浩笑了一笑,他自然明白杨公卿的想法,不过,在秦叔宝、罗士信都在外领兵的情况下,的确需要一员猛将来冲锋陷阵啊!本来,隋军良将自是不少,可是三路用兵,又要防住在渔阳郡的高开道,王伏宝在涿郡镇守,薛氏兄弟又有三人征战在外,的确是缺少人了。

点点头,杨浩答应,对于杨叙,他还有不少的印象,也算的上一员不错的小将。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黄昏时分,秦叔宝、罗士信两人分别出发,想各自的目的地赶去。

看着夕阳,杨浩顺着平定县的小巷缓缓而行,吕风、张奇等人在身后紧紧的跟随。

“张奇,若是苏定方那边有消息,不管什么时候,切记一定要告诉朕!”杨浩道。虽然目前的形势大好,可是也不能马虎。否则,有可能就会功亏一篑。

“是,陛下!”张奇回答,这时,只见一匹快马疾奔而来。张奇等人,相识一眼,站在杨浩跟前。

那匹快马疾奔而来,在离众人还有数十步的时候,骑士猛地勒住了战马,翻身下马,跪在地上,道:“陛下,苏定方将军已经攻下上党。定杨军上党郡守高满政投降,其余诸县也纷纷投降。”

“干得好!”杨浩忍不住出声。

张奇上前,接过军,拆开递给杨浩。

杨浩看完军,道:“速招凌敬议事!”

按照计划,苏定方夺取了上党郡之后,给了薛万钧一万士卒,让他镇守上党郡,自己则带着余下的士卒向临汾郡挺进,准备支援河东的王行本。

而此时,河东的王行本在独孤怀恩的带领下,奋力攻打河东郡。

而此时的独孤怀恩有些与郁闷的正在营喝着闷酒。河东久攻不下,这使得他感到没有面。这让他格外的不能容忍。

说起来,独孤怀恩也是三朝外戚了,他的三个姑妈分别是北周明帝宇毓的皇后、隋帝杨坚的皇后和唐高祖李渊的母亲。李渊坐上皇帝之后,曾经跟他开玩笑说:“你姑妈的儿都当了皇帝,下次可能会轮到我舅舅的儿!”

虽然李渊只是开玩笑,可是对于独孤怀恩来说,这句话,深深的刺激了他的自尊心,同时,也让他心的火焰熊熊的燃烧了起来,他心的野心逐渐的变大,所以,他常常的扼腕长叹:“难道我们独孤家只有女儿的命尊贵?”所以,他决定改变这一切,只是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

王行本据守河东蒲坂,独孤怀恩奉李渊的命令攻打河东,准备消灭王行本,可是他多次进攻,不但久攻不克,而且损兵折将,这让李渊大为震怒,常常下诏责备他。独孤怀恩大为怨恨,于是开始和他的部属元君宝密谋叛变。

可是还没有等独孤怀恩商量出什么结果,独孤怀恩就被李渊派出去河东战场,随后又在夏县遭遇惨败,被尉迟敬德俘虏。旋即在美良川逃出之后,李渊对他依旧信任,给了他一支军队,让他继续攻打蒲坂。

独孤怀恩手下元君宝,属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众人在夏县被俘之后,他常常对同样关押在定杨军的唐俭说:“独孤尚书近来正在谋划一件大事,如果及早发动,岂有今天的奇耻大辱!”

唐俭听了,大为吃惊,想不到独孤怀恩居然有了反心,想要阴谋叛变。

后来独孤怀恩在美良川逃出,元君宝又对唐俭说道:“独孤尚书能逃出大难,再回蒲坂,真是命注定要当帝王的人,可谓王者不死啊!”唐俭意识到毫无防备的李渊随时可能遭到独孤怀恩的毒手,心大急,可是他人在定杨军,并不能向事情告诉李渊,

因为杨浩的到来,这个世界的轨迹发生了变化,蒲坂的王行本并没有在正月时分无奈投降,所以,独孤怀恩并没有想出利用王行本投降的时机,斩杀李渊。

不过,在宋金刚大败之后,唐俭也趁乱从定杨军逃脱,并随后,派遣了使者,向李渊报告了这一消息。

李渊先是震惊,随后,他决定派人前去剿灭独孤怀恩。

比本来的历史,迟了将近三个月,在五月十一日这天,独孤怀恩被擒。事先得到消息的李渊派去太李建成,假意前去安抚独孤怀恩。就在独孤怀恩喝着闷酒的时候,他听到了太前来巡视的消息,匆匆赶去觐见,独孤怀恩并不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时光。

太李建成将其抓获之后,旋即对独孤怀恩余党进行抓捕,将这个不安定的因素,扼杀在摇篮里。

太原郡。太谷县。

宋金刚有些惊魂不定。尉迟敬德和寻相投降的消息,他已经知晓了。想不到,兵败如山倒啊!想起前些日,定杨军的威风八面,宋金刚就不由微微的叹息。

自从在介休大败之后,他一路奔逃,期间与唐军大小战斗十余场,这才逃窜至太谷县。可是,据探马来报,秦王李世民还在身后,紧紧的追赶,这让宋金刚不由十分的担心。刘武周已经向北逃走了,想必应该到了楼烦郡了吧!

想到这里,宋金刚就恨恨不已。他本来想要到了太原之后,收集残兵,再与李世民一战,可是想不到,刘武周居然就逃了,就这样不顾一切的逃了!在宋金刚看来,刘武周还是太胆小了啊!

想到这里,宋金刚就有些后悔,当初,他就看出,刘武周并不是什么雄主,可是为了报仇,为了天下大计,他只能无奈的投效了刘武周。而刘武周对自己也还不错,把妹妹许配给了自己。感受到刘武周的一番情意,他宋金刚这才铁下心,为刘武周效力,提出了攻占河东,进而虎视天下的计划,并取得了突厥人的支持,这才在去年年的时候,引兵南下。

可惜,后来短视的突厥人,居然因为李渊的一些蝇头小利而放弃了南下的计划。而现在,在这个时候,他刘武周居然不顾一切的逃了!可惜啊可惜,若是收拢残兵,依靠城墙高大的太原城,胜负之数,或许未定啊!可是,他这一逃,势必军心涣散,还能有什么作为?

更何况,逃,能逃到哪里去?突厥?一群短视的蛮夷而已啊!你刘武周好糊涂!

可是,又能怎样呢?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宋金刚就算悔恨,也没有什么用了!往哪里逃?突厥?最初的时候,宋金刚是想过的,可是,又有些犹豫,毕竟,突厥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如果说早先时候,突厥人为了平衡原各大势力,不想见到原有一个强大的政权出现,刘武周还有利用的价值,可是现在,刘武周明显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了!

宋金刚正在苦思的时候,一个头发散乱,面有污土的小卒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小卒一抱拳道:“宋王,隋军有使者前来!”

“隋军?”宋金刚一愣,这个时候,他并不知道,苇泽关、上党郡等地已经落入了隋军的手,所以,他很是吃了一惊,想不到隋军派人来这里做什么?更何况,他视隋军为敌啊!隋军使者,究竟有什么用意?

宋金刚摇摇头,他已经感到头很疼了,所以他决定不再去想。

“带上来!”宋金刚冷冷的道。

隋军的使者,不过是一名小卒而已。不过,此人能言善辩,当杨浩攻取苇泽关之后,就从唐军的俘虏之,探听到了宋金刚已然大败的消息。根据宋金刚在介休大战的日,

所以,杨浩和凌敬等人推断,宋金刚最多行至太原,所以,他决定派人前去,说服宋金刚。

那使者一路探听,从百姓、逃兵的口,这才知晓宋金刚才逃到太原。想必是与唐军连连作战,这才走的慢了。所以那使者才一路奔向太谷县。

当他到了宋金刚的大帐外的时候,他感到了一丝杀气。他停住脚步,拿眼瞅了瞅四周,并没有看见什么,这才提脚再度前行,可是他分明感到了,那股杀气越来越重了。咬咬牙,使者毫不畏惧的向前走去。

当初,杨浩要他前去宋金刚大营的时候,他就知道,此行非常的危险。不过,陛下的许诺,很是诱人啊,不管成功与否,他都会受到丰厚的奖赏,若是运气不济,被宋金刚杀了,家的妻儿也会受到足够的优待,吃穿不愁,而且,陛下还许诺,日后,他的孩若是有才,必定按才量用。

所以,他并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挺着胸,那名使者昂然而行。

“来者何人?见了宋王,还不跪下?”宋金刚身边的亲兵怒喝。

“哈哈!”那名使者哈哈大笑,随即斜睨了一眼那人,道:“吾乃大国上使,何故向尔等下跪?”

“大胆!”那名亲兵冷喝,手掌按在刀鞘之上,“啷呛!”一声,拔出了佩刀。

“哼!”使者冷哼一声,道:“正所谓两国相争,不杀来使。”

“我今日就杀了你!”亲兵道,恶狠狠的上前。

宋金刚坐在帅位上,一言不发,他冷冷的看着来使,心也是有些佩服这名使者的胆大了。在大帐的两侧,宋金刚可是准备了十几名刀斧手,可是这汉,夷然不惧。显然是一名好汉,宋金刚不由暗地点点头,颇为欣赏。

“哈哈!”使者哈哈大笑,然后定定的看着宋金刚,道:“我本以为,宋王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可是想不到今日一见,不过徒有虚名,是一个小鸡肚肠之辈!”

“唰!”那名亲兵勃然大怒,手佩刀已然劈下,寒光森森,直向使者的头颅奔去。

那使者站定在那里,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对亲兵疾奔而来的佩刀不躲不避。

“住手!”宋金刚终于发话,他站起身来轻咳一声,然后看向使者,道:“你不怕死?”

使者哈哈一笑,道:“怕死,我自然是怕死的!”

“呃?”宋金刚一愣,想不到使者居然说出这番话来。

使者停住笑声,心却是有些后怕不已,在佩刀劈过来的时候,他曾想到了躲,可是他知道,他这一躲,势必让定杨军小看,而且,恐怕陛下的重任就不能完成了!那样的话,他即使能活着回去,当说起今日的事情的时候,他又有何面目去见陛下?在那一瞬间,又有谁知道,他的心闪过了这么多的念头?

在逃过一劫之后,使者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随后,他用大笑将他心的最后的恐惧驱散开来,这时候,他才发现他的后背已经满是汗了。

看着宋金刚疑惑的目光,使者道:“我乃大隋将士,自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若是在这里,寸功未立,就屈死冤死,岂不可惜?”

宋金刚哈哈一笑,听了这人的话,让他感到一阵振奋,也觉得此人颇为对自己的胃口,挥挥手,宋金刚示意刀斧手下去。

不一刻,帐只剩下寥寥数人,宋金刚这才开口道:“这位兄弟,不知你来此处,是为战?为和?”宋金刚确实吃不透杨浩打得什么主意。

使者定定看了一眼宋金刚,道:“那么宋王是欲战欲和?”看见宋金刚沉默不语,使者这才续道:“不瞒宋王,如今我主已经攻破苇泽关,斩杀伪唐驸马柴绍,生擒伪唐平阳李采玉!”

“啊!”饶是宋金刚沉稳,听到这个消息也忍不住叫出生来,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使者,道:“莫非,隋帝想要夺取河东?”

“不错!”使者点头,然后看着宋金刚,道:“宋王,我主知道宋王英勇善战,素来敬仰。如今听闻宋王兵败,唐军在后追赶,想要同宋王联手共破李世民!”

宋金刚沉吟,使者说的是联手,可是,他宋金刚自然知道,这不过是使者的巧言罢了。以目前的局势,他宋金刚有什么资格和隋帝平起平坐?败军之将,已经是惶惶不可终日。士卒已经没有战意,纵使他宋金刚想博上一搏,可是哪里还有什么资本?

大帐内,宋金刚静静的思索着,脚步声在大帐内轻轻的响起,这一瞬间,外面的风声似乎都已经静止了,不敢来打扰宋金刚的思绪。

使者也没有吭声,他知道这种大事,自然要宋金刚好好的想一想,是以,他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静待着宋金刚的下。因为,在他的心,已经确认了宋金刚在这样情况下,必然会选择投效陛下!

毕竟,在唐军大兵压境的情况下,定杨军的颓势已经无可挽回了啊!而且,适才,他在定杨军,仔细的观察,已经发现,定杨军的士卒,双眼无神,人人的脸上露出失望、颓废,还有恐惧的神情,想必整个军,厌战的情绪已经布满在整个军了吧!

良久,宋金刚终于停住步伐,抬起头,然后一拳打在案几之上,道:“我宋金刚愿意投效大隋,还请贵使引荐!”

第十一章 暗涌(三)

黄昏。**泡!*

李采玉醒了过来,她只觉得头很疼,似乎要炸裂了一般的疼痛。她抱着头,轻轻的**。良久,这才缓过气来,她打量着屋,发现这里,很是昏暗。这里,是什么地方?而我,似乎,睡了很久了?她摇摇头,努力的去想,所有的一切。

忽然,她的脑海,闪现出让她心碎的一幕,那个同她生活了许久的、对她非常好的夫君,在杨浩的决然一击之下,颈上的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地面,然后,就那样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啊!”李采玉轻呼,玉手不由紧紧的捏紧了,贝齿紧咬。这是真的吗?她咬了咬舌尖,很疼,她终于明白,这不是在梦,不是在梦啊!她抹去额上的细汗,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起伏的胸脯。可是心头,仍然是慌乱的一片!虽说碗在井边破,将军阵上亡,可是,当伤心的那一幕来临的时候,谁都不能接受啊!

许多人,在笑看别人痴他人呆的时候,却未必知道,其实若是换成自己,却未必能保持那份镇静那份淡然。

李采玉缓缓的将胸腹的气体吐出,这才感到压力为之一轻,随后,她蹙眉,仔细的思考,这才回忆起了那一幕,原来,在让人伤心的那一刻来临的时候,似乎,我已经昏迷过去了啊!难道,我已经被俘了吗?

她慌忙坐起身,这才发现,她原本的那身衣裳不见,就连抹胸,也换成了新的一块,有着微微的香气。顿时,她有些迷糊起来,想必,应该是身边的亲兵换洗的吧,如果,夫君真的死去了,隋军对自己,应该不会这样吧,恐怕,自己早被关进了隋军的大牢之了。哪里还会住在这个不小的屋里,被洗的干干净净的?

原来,那一幕是假的啊,可是这一场梦,未免太真实了一些,李采玉苦笑,站起身来,这才发觉,身骨有些疲倦,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

屋内,一片昏暗,她摇晃着站了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只觉得喉咙,一片火辣辣的疼痛。那些亲兵,都跑到哪里去了?还有,夫君呢?人在哪里?

“来人!”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一瞬间,她有些不敢置信,她试着轻声嘟囔了几声,这才发现那个嘶哑的声音是自己发出的。

大门,忽然打开了,一名士兵走了进来,看见李采玉的模样,冷冷的道:“你醒了?”

一时间,残阳最后的光线让她有些睁不开眼,这个时候,她的身心已经到了最疲惫的时候了,闭上眼,当她终于适应了这股光线的时候,她的心,咯噔一下,突然间,她明白了她的处境了。

这名士卒,身上的铠甲,显然与唐军不同,更与定杨军不同。想不到,居然做了隋军的俘虏,父皇,女儿有愧啊,没有能够攻下苇泽关,为大唐守住这个重要的关口,阻止隋军的西进!

想到这里,李采玉突然想到了适才脑海闪现的一幕幕,原来,那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啊,都是真实的!夫君,你已经离开我了?她的眼不由流出泪水。

“你醒了?”声音冷冷的,那名士卒说着,面无表情。然后取出火石将桐油灯点燃,屋内顿时亮了起来,照在李采玉的一张俏脸之上,挂着几滴泪水。

“我要见杨浩。”李采玉捂着胸口,艰难的道。然后,他伸出另一只柔荑,将脸上的泪水擦净。

“大胆,陛下之名岂容你直呼?”那名士兵冷哼一声,随即走出门外,吩咐道:“你们可要小心看守,我就这去禀告陛下。”早些时候,他就得到杨浩的命名,若是李采玉醒来,就要去通知陛下。

“是。”余下的几名士兵应声,然后其一名士兵将门关上。旋即,天际的最后一抹阳光被挡在了门外。

李采玉伸手,抓过水壶,然后取过杯,将杯倒满,猛地一口灌下。水很冰凉,也很甘甜。李采玉咕咚咕咚一连喝了几杯,这才感到嗓好了一些。

翻身坐在床上,几滴泪水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她虽然有如男一般,有着金戈铁马的向往,胸也有韬略。可是骨里,她终究是一个女人啊,一个脆弱,有着感情的女人!柴绍的死,让她伤心欲绝,更有一种内疚感。当初,若不是自己请求上前线,就不会来到河东;不来到河东,就不会遇见隋军;不遇见隋军,夫君又怎么会死?

这一切,终究还是自己造成的啊!

脚步声,忽然响起,李采玉忙擦干了泪水,然后看着那人走了进来。此时的他,并没有穿着戎装,而是很平常一身装束,如果不是认识他的话,恐怕就会将他当成了一般的百姓了,当然,杨浩身上所穿的,自然是极为名贵的蜀锦制成的衣衫。

“他死了?”李采玉的声音有些颤抖,其实她已经知道柴绍已经死了,只是她的心,依然强迫自己不去相信而已。她现在问起,似乎想要证明一般。

“是的,死了,被朕一刀杀死的。”杨浩冷冷的道。

“为什么?”李采玉失神的喃喃自语,然后抬起头,看着杨浩,凄然的一笑,道:“或许,这是个错误。”

“或许吧。你放心,朕会放你回去的,不过,朕需要换一个人。”杨浩冷冷的道。杀了李采玉不难,可是,长安的那个小女孩,毕竟是杨家人啊,如果能够救回来,萧太后应该也会开心吧!

“杨吉儿?”李采玉果然很是聪明,一猜就,虽然是极度的悲伤之,依旧有些可怕的智慧。

“不错!”杨浩点点头,随后笑了笑,道:“不过,在此之前,你还要做一件事情。”顿了一顿,杨浩续道:“柴绍,朕已经将他安葬了,你若要拜祭,朕可以带你去。”虽然对柴绍有些不屑,可是对于英勇的敌人,杨浩还是尊敬的。

太原郡祁县东。

李世民冷冷的望向太谷方向,这一次,他带着两万士兵先行,随后是刘弘基率领的三万大军。

战局到了这个地步,虽然唐军已经很是疲惫了,可是,想必宋金刚更加的疲倦吧,他李世民就是要一鼓作气,追杀宋金刚,将宋金刚的希望彻底的断送。不然,等宋金刚回到太原,依仗高大的城墙,要想攻打,还要花费一番力气。

只不过,平阳到底怎么样了?隋军应该没有入关(苇泽关)吧,只要平阳能够挡住隋军,那么河东就安全了,想到这里,李世民大喝一声,道:“兄弟们,打起精神,定杨军已经完了,只要夺取了太谷,宋金刚必定北窜!”

唐军鼓起最后的劲力,向太谷县快速的进发,这时,一匹快马驰奔而来,那人到了秦王李世民跟前,一抱拳,道:“殿下,宋金刚在太谷县驻扎不前,似乎想要对抗我军。”

“哼!”李世民冷哼一声,道:“宋贼妄想拼死一搏,不过找死而已!再探!”说着,李世民看着斥候打马而去,随后,他下达命令,激励士兵快速推进,准备在太谷县将宋金刚擒杀。同时,他决定派人前去苇泽关,查探那边的消息。

若要进攻太原,就必须先要进攻榆次,尤其是从东面而来的隋军。在秦叔宝的带领下,五千骑兵日夜兼程,于十二日黄昏到达了榆次。据消息称,镇守榆次的乃是原唐将张达,对于张达的生平,秦叔宝已经通过了细作知道了张达的一切,所以,当他赶到榆次之后,驻扎下营地,并没有派兵攻打,而是像杨浩一般,派出了使臣,就像劝说宋金刚一样,准备劝说张达。

果然其然,在黄昏时分,秦叔宝就在大营,接见了前来投降的张达。

当然,这对于张达也是无奈之举。当初,齐王李元吉为了清除异己,同时为了抢夺张达的美貌妻,让张达率领本部人马前去迎战定杨军,并许诺若是得胜,就将他的妻奉还。当时张达还以为定杨军不过是一些斥候而已。可是当他发现定杨军人多势众,而且齐王李元吉给自己的不过是一群老弱病残的唐军之后,张达就明白了齐王李元吉的阴谋,不过是想要借刀杀人,从而霸占自己的妻啊!在这种情况下,张达愤而投敌,并引兵攻陷了榆次。

从哪个时候起,张达就打着定杨军的旗号,镇守在榆次。

当宋金刚兵败的消息传来,他也不由变色。可是他毕竟不同于刘武周。刘武周的基业在马邑郡。面对宋金刚的失败,刘武周可以迅速的逃离太原,没有丝毫的顾虑。可是他张达却不行。毕竟,太原可是他的家啊。只是,当初他可是叛唐,投效了定杨军,唐军会饶了自己吗?更何况,和齐王是有仇的啊。就算这次唐军的统帅秦王李世民允许自己投降,可是日后,那齐王难免会使出什么坏招数。他是皇上的儿,势力庞大,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车骑将军,还不是任由宰割,白白赔上一条命罢了!

所以张达很是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时候,有士兵报告,说是城下,来了一支军队。最初的时候,张达想到了唐军。因为如果是宋王的话,他没有理由不进城,而是在城外驻扎。正在他惊魂未定的时候,秦叔宝派出的使者到了,他这才明白,这支军队居然是隋军的。而且,很显然,隋军需要自己的帮助。使者还没有多说话,张达就表示,愿意为隋军效力!毕竟,比起再次投降唐军,至少是性命无虞,不用担心齐王李元吉的报复。

隋军大营内,秦叔宝接受了张达的效忠。立功心切的张达立刻表示,愿意前去太原郡劝降。张达知道,刘武周逃走的时候,留下了定杨朝廷的仆射杨伏念等人留守城池。当然,在这种情况下,杨伏念会不会坚守城池,那是另一说了。

秦叔宝默许了张达的忠心,既然能够兵不血刃的取得太原,何必牺牲将士们呢?至于,王琮的那封,秦叔宝相信,这个时候,张达是玩不出什么花样的。

渔阳郡。

高开道一脸的沉默。此刻他的心正在盘算着,王伏宝终究是不是了自己的计?

本来,他派出使者诈降,就是想要利用谢稜,假装投效王伏宝,从而在王伏宝不备的时候,击败他,可是,他没有料到,王伏宝却是让使者回去告诉谢稜,在两军交战之际,谢稜再突然杀出,配合王伏宝,两面夹攻,击败自己。

王伏宝的这番话,让高开道有些不太确定,王伏宝是否看出了这诈降之计?

这就是他自从使者回来了之后,至今尚未作出任何动作的原因。

“大王,末将有一计,不知大王意下如何?”说话的是张金树,他自投效了高开道之后,被高开道引为心腹。对于张金树来说,他也恨杨浩入骨啊!

当初,他的兄弟张金称在河北势力极大,可以说,在窦建德还在高士达的手下的时候,张金称已经在河北被人称为河北第一巨贼了。当然,这种称呼在张金树看来,不过是官府以及那些世家大族对家兄的污蔑罢了。在河北民变军的心,张金称就是一面旗帜,受到其他民变军的敬仰,当然,也有嫉妒。

张金称被杨浩所灭之时,张金树颇为狡猾的逃窜了,他改换行装,将满脸的胡须剃掉,还杀死了一个颇为有钱的人家的公,夺了他的衣物,这才大摇大摆的逃了出去。那时候,杨浩捉拿张金称心切,将他漏掉了。

张金树一路直奔平原郡,投奔了占据豆航的格谦,原本指望利用格谦的势力,为家兄报仇。可惜不久之后,杨义臣的大军杀到。那杨义臣一代名将,格谦初战不利,退守豆航,却被杨义臣设计,将其斩杀,于是余部解散,纷纷逃命。有的人投奔了窦建德,有的人选择了郝孝德,更有人逃亡山东,投奔了王薄等山东群豪。

那时,张金树就跟随了高开道。在他看来,高开道这人,出身虽然卑微,乃是一个盐户。可是此人为人残暴,颇为阴险。在乱世,这种人,只要一旦有机会,至少也是一方诸侯。所以,张金树慧眼识枭雄,不离不弃的跟随在高开道的身边。就是想要辅助高开道,为家兄报仇。当然,更重要的是博得一世富贵。

高开道夺取渔阳郡,消灭高昙晟,这几件事情,张金树居功至伟,高开道的不少良计,都出自张金树。可惜啊!这样的一个人,却不能为张金称所用,却被一再的打压,就是因为张金称生怕自己的弟弟在军的声望超过了自己。

当初,张金称杀死了孙安祖,就是民变军内部的火拼。各地的民变军虽然事业未成,可是勾心斗角的事情并不少。从哪以后,张金称就对手下的将士颇为防备,就算是自己的弟弟也不例外。生怕他们的威望在军超过了自己,功高震主。

此刻,高开道听了张金树的话,不由点头问道:“金树,有何良策,还请速速道来!”他高开道能够取得如今的成就,有了一块稳定的根据地,不同于以往的张金称、格谦等人,就是和他善于纳谏有关。

张金树凑上前去,道:“大王,虽然王伏宝没有计,可是依末将来看,王伏宝定然不知道谢稜是诈降。”

“哦?”高开道有些疑惑的问道:“为何?”

张金树嘿嘿一笑,道:“大王,那王伏宝本是窦建德帐下大将,英勇善战,多有建树。可是王伏宝毕竟只是一员猛将而已,手下更没有智谋之士,如何能识得这诈降之计?”

高开道不由点点头,显然对张金称的分析颇为意。为了要造反,他可是将涿郡内外都打听的仔细。

张金树续道:“那王伏宝投效隋帝,不过是因为窦建德身死,武安公主也因情而投降了杨浩,形势所迫罢了,并不见得有真心。更何况,从那之后,隋帝南征北讨,王伏宝均被闲置在家。如今隋军派兵再度南征,同时,更是引大军准备夺取河东。如今河北之空虚,前所未有。”

高开道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是说,王伏宝也有反意?”

张金树摇头,道:“王伏宝因为窦红线的关系,未必有反意,可是心不忿,却是难免的。”顿了一顿,张金树续道:“大王,涿郡苦寒,比起河北之富,自然是不可相比。依末将看,那隋帝让王伏宝镇守涿郡,名为替大隋镇守边疆,可是暗地里,却是对他的打压啊!”

高开道听了,不由点点头,他想起了徐茂公,当初,也是因为他是翟让一系的,所以才被李密派去镇守黎阳仓。这两者,太相似了!看来,王伏宝也和徐茂公一样,表面上,他们都挂着一个不小的头衔,可实际上,却是将他排挤出政治权利的心啊!他不得不承认,张金树的分析,很有理。

想到此,高开道转过头,一双鹰目看着张金树,道:“张将军,不必绕圈了,你有何良策,速速说来!”

“是!”张金树嘿嘿一笑,随即说了出来。

他适才的分析,不过是想说明,王伏宝这个人,镇守涿郡,未必就那么用心,更何况,他只不过是一介武夫而已!所以,王伏宝定然没有识破这项计谋,他让谢稜等待时机,只不过是的确想要打败高开道而已。

和原来的计划没有多大的差别,张金树认为,既然王伏宝不上当,那就自动让他上当。按照张金树的计划,谢稜需要马上带兵向涿郡赶去,至于大王,则在后紧紧的追赶,造成一种假象,那就是高开道同谢稜已经翻脸,势必要杀掉此人。同时,谢稜派人告诉王伏宝,因为他暗勾结隋军的事情已经被高开道识破,目前遭到高开道的追杀,请王伏宝带兵前来救援!这种情况下,王伏宝应该会带兵前来支援。

只要王伏宝带兵赶来救援,那个时候,谢稜就引兵突击王伏宝,在王伏宝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隋军还有什么可怕的呢?然后,高开道再在要道设伏,一举抓获王伏宝,如此,涿郡不难平定!

虽然同原来的计划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可是这样一来,就化被动为主动了。高开道对这个计划很是满意。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随后,谢稜被召了过来,高开道向他说明了这一计策,随后,谢稜领命而去。

夺取涿郡,势在必行啊!高开手轻轻的捋着胡须,脸上露出了笑容,想来这个计谋,王伏宝一定会计!

第十二章 暗涌(四)

(有兄弟说一章太少了,可是我的字数也没有少多少啊,尽量多更吧,,,,,另外,求票求收藏!!)

五月十一日。泡*()

戌时。

宇长兴匆匆走进了宇府,勇士已经安排完毕,就看宇士及的了。

宇士及一脸的凝重,今日的事情,只可成功,不可失败!看见宇长兴匆匆进来,他走上一步,身上发出铠甲的响声。此时的他,表面上,穿着一身宽大的衣袍,可是里面,却是一身的戎装。

“准备好了吗?”宇长兴问道。

“已经好了。”宇士及点头,拿出一副地图,道:“这是我按照城还有宫的巡逻情况,安排的路线,一定能够成功的避开盘查,顺利的抵达皇宫。”

“那么,南阳公主呢?是否已经……”宇长兴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唉!南阳已经入宫两天了!”宇士及轻轻的一叹。早先时候,宇长兴曾经劝他,先将南洋公主囚禁,以免坏了大事,可是,毕竟他是自己的妻啊,宇士及有些不忍。

宇长兴顿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摸样,使劲的跺了跺脚,宇长兴叹口气,道:“老哥,你这样,何以成大事?”说着,宇长兴看了一眼宇士及,摇头道:“也罢!今日先办大事要紧!”

宇士及这才点头,道:“老弟,你先带着部队先行,我随后就到。”

宇长兴点点头,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道:“老哥,如今情形,只可成功,不可失败!还有。”宇长兴拿出一块丝绸,在宇士及眼前晃了晃,冷笑道:“老哥,这可是你我密谋的证据,你若是反悔,我就算逃不掉,你也必定会被砍头。千万。”说到这里,宇长兴竖起手指,摇摇,续道:“不要做傻事。”

“你!”宇士及勃然大怒,手掌按在佩剑之上,在这一瞬间,他有种忍不住想要抽出佩剑,将此人砍杀的冲动。

“老哥,不要冲动,小弟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宇长兴哈哈一笑,随即道:“若不是这样,老哥你又怎会死心塌地的为唐皇效命呢?”

手掌慢慢的松开,宇士及有些无奈,这个时候,他的心才有了后悔。与虎谋皮,何其不智啊!看来这个家伙,来劝说自己造反,并不是因为关的宇世家受到唐皇的威胁啊!可恨,当初心软,居然就这么上当了!那块丝绸,宇士及知道,那上面有他的笔迹,是他勾结大唐的罪证,那可是铁一般的事实啊!就如他所说的,即使自己反悔了,这个家伙也不定会将自己扯进来,自己也逃不过被斩首的结局。

还是反了吧!反正南阳公主乃是大隋的公主,就算杨浩再大怒,南阳也会平安无事的吧!只是儿禅师该怎么办呢?

当初,为了避免引起朝大臣的注意,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安排,因为在宇长兴的蛊惑下,他认为,这事一定会成功。可是现在看来,宇长兴却是没安好心啊!可恨,当初受他蛊惑,这才走到这一步。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条路,他宇士及也只能走到底了!

虽然已近戌时末,可是五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夜风带着大地的温暖,缓缓的吹来,还有一丝燥热。

事先,宇士及已经通过各方面的渠道,对清河城,士卒的巡逻线路、地点以及换班的时间都了如指掌,当然,对于宫的情况,也早已经弄清楚了。事先做出的详细调查,可花费了宇士及不少的时间,当然,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只有将所有的一切调查清楚,才能提高成功的几率,一举夺下皇宫,控制住萧太后以及皇后等杨浩最为亲密的人。

夜色下,宇士及的一张脸,显得有些恐怖。

为了在家安置关派来的人手,宇士及想出了一个办法,他以招募家丁的名义,在家安置了数十人。这些人,在他的家,暗准备了兵器,做着各项的准备工作。当然,只凭着数十人,是不能成事的,所以,宇长兴还做出了其他的安排。

这段时间内,清河来了许多人,有的是商人,有的是卖艺人,有的是窜亲戚。总之,宇长兴通过安排,余下的两百人多人,以各种方式各种名义潜入了清河。在宇长兴看来,三百人虽然少,可是这些都是从关挑选的忠义勇士,个个都能以一当十,只要计划周详,事先做好各种布置,就能够攻入皇宫!进而掌控大局。

当然,在宇长兴看来,大隋的皇宫,比起长安尚或是洛阳,都差得太多了。这也是杨浩考虑到河北政权初兴,不宜大兴土木,更何况,杨浩并没有打算建都在河北。所以,所谓的皇宫不过是原来的清河府衙改建而成,是以显得很是简陋。

所以,在宇长兴看来,攻取皇宫,是相当容易的,更何况事先,作了如此详细的调查,断然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在宇长兴与宇士及的带领下,三百勇士分批按着地图而行,渐渐的埋伏在皇宫的前门,准备借着宫的禁卫军换班的时候,冲进皇宫,杀隋军一个措手不及。

耳边,响彻着不知名的虫儿的鸣叫声,宇士及有些担心。他突然觉得,今晚的事情,似乎有些顺利了。他记得,在杨浩出兵河东之后,为了保证清河的安全,魏征等诸位大臣,在清河实行了宵禁。按照这段日的规律,戌时之后,清河的大街小巷,就已经有士兵巡逻了。

虽然,宇士及一路行来,也远远地看见了巡逻的隋军,可是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那些隋军似乎,有些懒洋洋的。有时候,太过于顺利,并不是什么好事啊!这让宇士及有些担心。

“老弟,我总有些觉得不对劲。”宇士及轻声,说出了心的疑惑。

“嘿嘿。”宇长兴轻轻一笑,随即道:“老哥,你有什么可担心的?事先我们可是做了多少准备,能够平安达到了这里,正是天佑唐皇啊!”说着,宇长兴看向远方,那里,有几名隋军守在门口。

“老兄,该你了!”宇长兴冷冷的笑,按照计划,该是宇士及表现的时候了。

宇士及咳嗽一声,带着两名亲兵,走上前去。

“什么人!”守军看见宇士及的一瞬间,立刻出言询问。

“是我。你不认得吗?”宇士及笑着走上前,然后注视着那几名隋军。

“啊!”那名士卒看见宇士及发出一声惊呼,道:“原来是芮国公!”那人显然认识宇士及,随即有些奇怪的问道:“芮国公,这么晚了,你还来宫,莫非是有什么要事吗?”

宇士及老脸一红,道:“哎!我这是来寻公主!”

“哦?”那名士卒一点头,恍然大悟的样,然后笑道:“芮国公,公主可是来了宫两天了,你可得好好劝劝。”

宇士及轻声咳嗽一声,那名士兵突然拍了一下脸,道:“哎呀,芮国公莫怪,小的多言了!”

“无妨!”宇士及露出笑容,道:“那我这就进去了!”

“你慢走!”那名士兵嘿嘿一笑,还想要说些什么,突然,一抹寒光出现在他的眼前,来不及吭声,那名士兵就倒在地上。

“唰唰!”随后又是几声,其他几名尚未反应过来的隋军已经被宇士及的亲兵放倒在地。

“快!”宇士及冷哼一声,带着士兵们冲了进去,随后,宇长兴带着其他士兵赶了过来。宇士及选取的时间,正是隋军交接的时间空隙,是以,其他没有人发现这里出现了异动,并且,因为交接的缘故,这里的大门是开着的。

宇士及带着五十余名士兵,飞快的向皇宫内抢去,他准备在第一时间,控制住萧太后以及崔皇后等人,届时,挟“皇后”以令清河,想必并不难吧!就算是镇守清河的杨恭仁、来整诸将发现,又能如何?他们胆敢置皇后等人的性命不顾吗?到时候,胁迫萧太后拥立年轻的燕王杨倓为帝,那么势必会造成河北的混乱。当然,宇长兴知道,这种混乱并不会影响杨浩对河北的统治。毕竟,河北的军政,都被杨浩及其心腹牢牢的掌握在了手,以这数百精兵,能翻起什么大浪?

所以,宇长兴并没有告诉宇士及,他此来,正是抱着必死的信念而来,他的目的,只是想要打乱杨浩的计划,迫使他从河东撤回来而已!至于,汲郡的援兵,那不过是镜花水月

,并不存在!宇长兴说有援兵,只不过是为了坚定宇士及造反的决心,拉他一起造反而已!

当然,如果能够在清河翻起大浪,建立一番功勋,这种结果,自然是最好的。那个时候,唐皇必定会对自己加官进爵吧!人生在世,不就是要搏一搏吗?当初,我选择了这条路,就是不甘心啊!凭什么,有的人,不过是出身嫡系,就可以比别人获得更多的东西?既然,我不能够靠别人获得荣华富贵,那我就凭我的一条命,自己去拿吧!

这个时候,皇宫里,一片安静,一些地方,甚至没有点上蜡烛,黑黑的一片。当宇士及带着士兵冲到了皇后寝宫外的时候,突然,一声炮响,无数火把亮起,将院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这……”宇士及目瞪口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行动这么秘密,想不到居然被发现了,还被打了一个计计!

宇士及目光所及之处,隋军已经严阵以待了,看来,这场策划还是失败了啊!隋军早有准备!可恨啊可恨!

脚步声响起,只见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南阳,你……”宇士及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南阳公主的脸色沉静如雪,她就那样的站在那里,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这丝微笑在宇士及看来,竟是如此的可怕!虽然,平素南阳也是这样笑的,可是那个时候,宇士及觉得南阳的笑容很是美丽,一如往昔的恬静温柔。

可是,今日,当南阳的嘴角再度浮起笑意的时候,宇士及知道大事不妙了。她的眼神,已经是对自己死心了啊!宇士及忍不住有些颤抖。

“宇士及!”南阳的声音响起,其有说不出的愤恨,她用淡淡的声音说出来,更显得愤怒:“你本是叛贼,皇上念当初宇化及造反之时,你并不知情,所以皇上不仅不加罪与你,反正赐予你国公之爵,想不到你居然不思恩图报,反而勾结伪唐,想要造反,该当何罪?”

“我,我……”宇士及后退两步,随即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南阳,你是怎么知道的?”

“哼!”南阳公主冷笑,道:“那贼刚进宇府,本宫就知道了。你们以为万事做的隐秘,可是须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这么说,今日的一切,都是你特意的安排?”宇士及冷吸一口气,他想不到,一向柔弱的南阳,居然会如此沉着,不动声色的等待着自己上钩。

“这还要靠德妃娘娘想出来的办法。”南阳一笑,可是她的笑容里,有着淡淡的哀伤。毕竟,是自己的夫君啊,虽然她大义灭亲,可是心,难免有些伤感。

“你是说,漪妹?”宇士及顿时瞪大了眼睛,他四处寻找,终于看见了在一旁的宇漪,只见她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掌,轻轻的按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脸上有着幸福,有着哀伤,有着无奈,还有一丝的愤怒。

“三哥,皇上待你,恩重如山,你为何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宇漪的眼,流露出哀伤,宇述一门,三个儿,如今只剩三哥了。当初,杨浩还没有称帝的时候,引兵南下,攻打江都军。宇漪就曾经向杨浩求情,希望能够为宇家留下一丝血脉。当时杨浩也因为南阳的关系,所以决定留下宇士及一脉,为宇家传宗接代。

对此,宇漪深深的感激,她明白,像这种造反的大罪,杨浩只诛杀首恶,放过了宇士及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所以,有意无意,她常常告诉哥哥,只要做一个富家翁,那就足够了!至于仕途?宇漪真的不希望他再踏入了,只要能够富足的生活,每天陪着妻儿,这就是幸福啊。

或许是经历了许多的事情,宇漪发现,珍惜生命,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才是最大的幸福!她曾经记得,杨浩给她说过一句话,那是在她曾经惶然无助的时候,在他爱情和亲情不知道该如何选择的时候,杨浩对她的真心之语。至今,宇漪还记得非常的清楚。

当时,杨浩给她说了一个佛主和蜘蛛、甘露的故事,然后告诉她:“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现在能把握的幸福。”

那个时候的大多数的女,无疑是极为容易感动的,宇漪也是如此,当她听到杨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一动,明白了杨浩的含义。是啊,如果两个人真心的相爱,那就要牢牢的把握住,何必在乎其他?毕竟,幸福是自己的啊!

正是那个故事,让宇漪坚定了留在杨浩身边。她曾经希望自己的三哥,宇士及能够明白这个道理,权势、名利,都不过是昙花一现,是虚幻的。就像你初生时,没有带来什么;当你死去,也带不去啊,那些权势名利随着人的死去,将会烟消云散!一个人,只要能活的开心,那就足够了!这才是最大的幸福!

可是,三哥还是完全不明白,他同从关来的宇家族的人一起,居然是要趁着杨浩不在清河的时候,为了功名利禄,想要造反。在最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宇漪很是震惊,随后,她就镇定了下来,同南阳一起商量。所以在今天,这样的一个夜里,设计好了圈套,等待着宇士及的上钩。

“哈哈!”宇士及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声,他想不到,居然是自己的妻和妹,设计好了,等着自己上当。只是事已至此,还能怎样?跪下,求取南阳、德妃她们的原谅?恐怕这只是一个奢侈啊!

“老哥,动手吧!”宇长兴冷冷的看着众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束手待擒?这并不是宇长兴的所想,就算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唐皇一定会记得我的忠心的!

“动手吧!”宇士及点点头,手臂猛地一举,将佩刀拔了出来。

“为了大唐!”宇长兴高声大喝,他的声音在躁动不安的空气里,远远的回荡。

“为了大唐!”三百儿郎毫不畏惧的拔出利刃,高举着兵刃,齐声高喝。这三百死士都是李渊当初千挑万选的,乃是一等一的勇士,忠心更是毋庸置疑。此刻,喊出声来,居然是声动云霄,颇有气势。

“娘娘、公主,请暂且退下,待末将将这股贼人擒杀!”来整冷冷的道。

宇漪深深的看了一眼宇士及,终于回头。而南阳公主已经早她两步,向远处走去。

“唉!”宇漪深深的叹息,她知道,公主是个好人,虽然是公主,可是并没有公主的架。当初父亲生病的时候,她曾亲自熬药,服侍父亲。可惜啊,看着南阳决然的向前走去,宇漪在两名宫女的扶持下,缓缓的向前走去。

或许,公主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弓箭手准备!”来整高喝,随即,后排的弓箭手弯弓搭箭,对准了宇士及等人。

“杀!”宇长兴一声暴喝,当先向隋军冲杀而去,可是他还没有跑上两步,只见在火把的照耀下,亮如白昼的皇宫上空,顿时一黑,密密麻麻的,无数箭支激射而来!

宇长兴来不及躲避,顿时被七八支箭羽射,胸前、小腹,传来刺骨的疼痛。“啊!”他一声大叫,顿时倒在了地上。

躺在地上,宇长兴的耳边,响彻的是三百死士的呼喊声。“想不到,我宇长兴居然会死在这里啊!”宇长兴轻声,随即,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口,流出一抹鲜血,他哈哈的大笑着,浑然不在意漫天飞舞的箭羽。

“为了,大唐……”宇长兴的声音戈然而止。

唐军虽然穿着铠甲,可是在隋军的几轮射击之后,三百将士已经所剩无几了。地上,已经布满了死尸、鲜血。院内,响彻着哀叫声,**声。

“杀!”这次说话的是来整,他冷冷的一笑,道:“都给我杀,一个不留!”

随后,禁卫军冲了过去,地上的唐军,侥幸未死的,被禁卫军一刀刺进他们的胸膛。或许,这才是最好的解脱吧。

“哈哈!”一个声音响起,宇士及放声大笑。在隋军的几轮射击之下,宇士及居然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一支箭羽刺进了他的左臂,鲜血直流,可是于性命却是无碍。

“宇士及,还不束手就擒!”来整冷喝。

“哈哈!”回答来整的,是宇士及一连串的笑声。来整冷冷的看着他,这支叛军就剩下宇士及一人了,他自然不用担心宇士及能耍出什么花招。

“哈哈!”晚风带着宇士及的笑声,向远处传去,宇漪的心一紧。虽然,三哥他是造反的大罪,可是毕竟还是自己的哥哥啊!她不由回身,奔向前去。

还没有赶到,宇漪就听见宇士及迎风而来的声音:“来将军,我宇家的确是有负皇恩啊!想当初,是大哥造反,杀了先帝。如今,是我造反。皇上待我,恩重如山哪!可笑啊可笑!我宇士及,罪不可恕!”最后一句,宇士及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随后,传来一声大喝,她远远的看见,宇士及将手的佩刀,狠狠的捅进了自己的小腹!

第十三章 暗涌(五)

(汗,和群里一个兄弟讨论问题,码字晚了......)

太原郡太谷县。

烈日挂在天上,毫不吝啬的将光和热洒向大地。

此刻的李世民显得一脸的轻松,宋金刚居然在一败再败的情况下,屯兵太谷,准备作最后的一搏。在李世民看来,不过是宋金刚垂死挣扎而已,所以,他毫不担心这场战斗出现什么意外。

果不其然,定杨军如同在介休一般,一开始还显得有些气势,拼的很是凶狠,而且,宋金刚此次并没有冒进,而是坐镇在后方,指挥太谷这一场决定两军命运的一战。唐军在李世民的指挥下,采取和介休一战几乎相同的战术。虽然是同样的战术,对付同样的人,可是李世民一点都不担心,宋金刚即使知晓自己的作战意图,那又怎样?

定杨军已经没有什么多少人了,据探马回报,定杨军已经逃走了许多人,如今宋金刚的帐下,不过五千余人。而且,还是士气低迷、惶恐不安的五千人。唐军虽然一连追赶了几天,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可是比起定杨军,却不知道好了多少。不仅人数占优,而且士气颇为高昂。

所以,李世民这才果断的追击,准备一战擒杀宋金刚。不过,因为到目前为止,他很担心苇泽关的情况,所以,他并没有将唐军投入战场,反正定杨军不过五千人而已。

在最初的一炷香的时间里,定杨军居然有攻有守,唐军在殷开山的带领下,硬憾定杨军的军,在缺失了寻相与尉迟敬德两员大将之后,定杨军的战斗力也大为削弱,全凭拼死一战的气势,这才挡住了唐军的进攻。

随后,李世民派出了寻相与尉迟敬德,让他们带着本部人马攻击定杨军的侧翼。虽然有将士劝说李世民,寻相、尉迟敬德两人不过是降将而已,忠心度恐怕不高。言下之意就是,怕这两个人在战场上临阵倒戈,帮助定杨军来对付唐军。

面对这样的疑问,李世民只是笑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对于他来说,正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既然接受了这两员猛将的投降,自然就不会怀疑他们的忠心。所以,他毫不犹疑的派上了这两个人。

在刘弘基等人无奈的时候,李世民却是笑了。这两人,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啊!在他们的攻击下,定杨军已经出现了退却,显然是力不能支了!

“追击!”在李世民下达命令的时候,宋金刚却是一声叹息。

其实结果他早就知道,只是今天的作战,虽然并非他所想,可却不得不这样啊。如果有其他路的话,他并不想逃亡突厥,所以他选择了投效河北。河北的使臣,在他屏退了左右之后,告诉他,隋军已经攻破了苇泽关,并分兵攻取太原。希望宋金刚能够在太谷县迎战唐军,隋军随后就赶来支援。

可是,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隋军还没有到?约定的就是今日啊!一瞬间,宋金刚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可是,他又能怎么做?反大隋?笑话!突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或许,这是隋帝故意的啊!让自己牵制唐军,然后他暗地里,或许有这个动作。只是宋金刚再愤怒,也是无济于事了。

他只能选择撤退,退回太原再说吧!起码那能活下去啊!

战马四蹄翻飞,宋金刚拍马而走,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必要在这里停留了!宋金刚怎么舍得将命丢在这里。

“哪里走!”殷开山一声怒喝,他与宋金刚几度交战,心对他自然是恨到了极点,这个时候,他看着宋金刚要逃跑,哪里肯放过?是以连忙拍马赶来,要取宋金刚的性命。

宋金刚握紧了手的横刀,对于面前的这个壮汉,宋金刚不敢大意,他冷冷一哼,道:“找死!”说着,一夹马腹,向前冲了过去。

“哈!”殷开山一声怒喝,挥舞着手的兵刃,狠狠的向宋金刚扑来。风声在耳边呼啸,两人越来越近,殷开山手的兵刃递了出去,直向战马之上的宋金刚劈去。

“哈!”宋金刚也是大喝一声,他手的横刀挥舞着,手血管暴露,似乎用足了力气,想要将殷开山一刀砍死。可是,在两人错马而过之际,宋金刚忽然身一矮,滑下了马鞍,然后挂在战马之上,随即在地上紧跑两步,然后又弹了起来,飞快的跃上了马背之上,躲过了殷开山的攻击。

“懦夫!拦住他!”殷开山大声怒喝,他想不到英勇善战的宋金刚居然使出这招,全然不于自己力拼,等他勒回战马,只见宋金刚已经快马加鞭,飞快的向前奔去。在宋金刚看来,还有什么比逃命更重要呢?

策马疾奔,宋金刚已经管不了许多了,这些将士死就死了吧!只要自己投效了隋帝,还有机会建立功勋啊,怎么舍得将小命丢在这里?怎么会甘心呢?

忽然,一个身影挡在了宋金刚的面前,这个人,比起殷开山来,还要健壮许多,手拿着一杆长矛。

“是你?”宋金刚大怒,他想不到此人居然还敢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那人慢慢的抬起头,片刻方道:“宋王,大势已去,你不如……”

“尉迟敬德,妄自本王待你不薄,你居然投降了李世民!”宋金刚勃然大怒,手举起了横刀。

“宋王,那种情况,不容我不降啊!”尉迟敬德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虽然已经投效了唐军,可是面对旧主,他还是有些犹豫。

“住嘴!”宋金刚大喝一声,打断了尉迟敬德的话,他手一举横刀,道:“尉迟敬德,你既已投效了李世民,那就不必多说了!你我一战吧!”

“宋王,我……”尉迟敬德似乎还想说什么,只见宋金刚挥舞着手的兵刃,已经毫不客气的冲杀而来。轻轻的皱眉,尉迟敬德只能挥舞着手的长矛,向宋金刚杀去。或许,杀掉他,是表现忠心的一种方式吧。

“铛!”两人兵刃相交,尉迟敬德只觉得手臂一麻,心暗暗吃惊。以前听说宋金刚很是勇猛,可是他从未和宋金刚交手,今日才算是第一次真正的交手,可是甫一交手,他这才明白,宋金刚并非浪得虚名啊!

宋金刚一击之下,也不恋战,拨马而逃。尉迟敬德拍马上前,追了几步,忽然却是勒住了战马,轻轻的一叹。殷开山追了上来,看到尉迟敬德,略一迟疑,毫不犹疑的追了上去。如果能够捉到宋金刚,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宋金刚一逃,定杨军顿时四散开去,只恨没有战马的四条腿,不能够跑的更快。唐军在后面紧紧的追赶,李世民也催动马匹,向前赶去,他决定乘胜追击,将宋金刚斩杀。叫过身边的亲兵,李世民做了一番吩咐,让他速速的赶往苇泽关,一探那边的消息。然后,李世民带着唐军向太原进发。

太原。

杨伏念看着张达,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张将军,你所说的都是真的?”

张达点点头,道:“杨仆射,千真万确,如今隋帝已经率领大军攻下了苇泽关,先锋秦叔宝已经驻扎在榆次,末将预警弃暗投明,还望杨仆射千万三思啊!”

踱了几步,杨伏念看着张达,道:“张将军,以你之见,究竟是唐军强还是隋军强?”

张达哈哈一笑,道:“杨仆射,末将与你自然不同。不过,以末将看,隋帝西出河北,显然是志在必得!如今,唐军虽然气势汹汹,可是听说唐军为了追赶宋王,数日不曾休息,在这种情况下,你认为唐军还有胜算吗?”

杨伏念停下脚步,细细的思量,片刻之后,这才点头,道:“如此,愿降大隋!”

张达哈哈一笑,道:“杨仆射,如此甚好,还请速速调集粮草,以待隋军先锋。”

当太谷县发生大战,而张达孤身入城说服了杨伏念的同时,杨浩带着两万兵马,快速的向太原推进。

对于宋金刚,杨浩是真心的想要招降他,不过,对于那些定杨军,杨浩并不希望那些人的存在,毕竟不是自己培养的士兵,恐怕忠心度不是很高,战斗力也不了解。河东战场,千变万化,只可慎之又慎。杨浩绝不容许那些不安定的因素存在。所以他并未向太谷县推进,而是朝着榆次的方向挺进,准备在太原城下,趁着李世民疲惫的时候,给予致命的一击。

李采玉也被杨浩带在身边,此刻的她,一脸的憔悴。昨日,在得到杨浩的允许,她去看了柴绍,几捧黄土,一尊墓碑,就将他的夫君安葬。她忍不住的掉泪,可是掉泪又能如何?夫君还是死去了,是自己害了他啊!后来,精神恍惚的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

“你恨我?”杨浩看着失神落魄的李采玉,冷冷的问。

“或许!”沉默良久,李采玉回答。

这个答案并不是杨浩想要的,他原本以为李采玉一定会恨死自己的,毕竟,自己亲手杀了她的夫君啊!就像当初,小喜被杀的时候,他的心,有如空了一块,那段时间,真的是很是低沉颓废啊,若不是看似弱的珺然的痛骂,魏征的劝说,恐怕他还会一直颓废下去吧。也正是那一次,他变得逐渐的成熟起来。

有时候,许多道理,人们都是明白的,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那个时候的杨浩无疑就是这样的。或许是经历了不少,才将他锻炼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杨浩忽然笑了,似乎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杨浩有些失落。对于李家人,他并没有什么好感,恨不得杀了他们。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杨吉儿,或许是因为到了这个时代,他发现杨广并不如史。复杂的情绪。

“你希望我恨你?”李采玉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仰起脸,看着他。

沉默片刻,杨浩道:“当年,朕与你,还有毗沙门(李建成小名),也算是至交好友了。可是朕没有想到,会有战场相见的一刻!”

李采玉也是沉默了半响,方道:“世事变幻,谁又能知道,当年被杨广带在身边的秦王,如今已经登基为帝了呢?”

杨浩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明帝名讳,岂容你直呼?”顿了一顿,杨浩道:“这次就算了,朕不希望有下次?”

李采玉冷笑一声,道:“既然已经落入了你的手里,平阳也没有打算或者回去。”

杨浩一愣,道:“朕并没有打算杀你。”

“为何?难道想看着我痛苦?”李采玉的声音有如寒冰,微微的颤抖。

“朕有你说的那么卑鄙?”杨浩忽然冷冷一笑,道:“你李家本是我大隋皇亲,天下攘乱,李渊不思回报,反而在太原起兵造反,事后杀了代王,李世民更是将杨吉儿霸占,说起卑鄙,似乎……”

“你错了!”李采玉忽然打断了杨浩的话,然后定定的看着他,“明帝无道,这才天怒人怨,天下人共反之,父皇不过是顺应天意罢了!”

“哈哈!”杨浩哈哈一笑,道:“顺应天意?如今朕出兵河东,朕就要看看,你李唐如何顺应天意!”

李采玉沉默,苇泽关已经丢失,隋军可以随时出兵河东。更何况如今,秦王李世民的情况她也知道,杨浩这些事情并不瞒她,似乎想要折磨她似的。据说,上党郡也已经被隋军掌握了,隋军以逸待劳,这一仗的情况自然是不必说了。

可恨啊,没有及时的攻克苇泽关,这样的话,或许对秦王有一些帮助吧!

看着李采玉的沉默,杨浩冷冷的看着远方,这个时候,太谷县那边应该有了结果了吧。至于太原,想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刘武周已经远遁,相信秦叔宝兵不血刃定能取下太原。按照计划,秦叔宝将会假装带着士卒守城,再度消耗唐军战力,然后杨浩就领兵绕到唐军后军,一举攻下唐军。

“如果,你真的入了关,你会怎样?”沉默良久的李采玉再度开口。

“你希望朕怎样?”杨浩冷冷一笑。对于李氏和王氏,他都绝不会饶过。如果能够攻克洛阳长安,他一定会将这两家人斩草除根。政治,并不容的留情。历史上,李渊在擒获了薛仁果、窦建德、萧铣等人,无不是斩杀在长安的闹市街头。

虽然并不喜欢李氏一门,可是他不得不承认,李渊的做法是对的,尤其是像窦建德那种,在河北极有民心的首领,如若不杀,就会后患无穷。所以杨浩明白,李唐在关、河东,都极有民心,所以,李氏一门只有死!

李采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已经从杨浩的眼看出了端倪,她忽然笑了,萧瑟的道:“我明白了。”如果真的是这种结果,她又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呢?

杨浩将目光看向远方,道:“所以你最好祈求上苍,让朕不要打进长安,否则……”

李采玉忍不住身一抖,她听出了杨浩声音的恨意,忍不住捏紧了粉拳,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终究无力的闭上了嘴唇。还有什么可以说的?难道,能改变他的心意,让他攻破了长安之后,不要赶尽杀绝,给李家留下一丝血脉?

想了半响,她正要开口,这时,后方一骑疾奔而来,一名斥候赶到杨浩面前,道:“陛下,清河急报!”

“哦?”杨浩勒马,张奇上前接过军,递给了杨浩。

杨浩拆开军,将其的纸卷打开一看,脸色却是变了又变,李采玉看着杨浩的变幻不定的脸色,心突然有一丝喜色。对于父皇的计划,她是知道一些的,难道,是清河的变故发生了吗?如果是那样,杨浩就不得不退兵啊。

“陛下,清河那边……”张奇看着杨浩的脸色不对,出言问道。

“无妨!”杨浩面无表情将军递给了张奇。

“啊!”张奇大吃一惊的模样,道:“宇士及造反?”

“哼!”吕风冷哼一声,道:“陛下待宇士及恩重如山,想不到这厮狼野心,居然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张奇匆匆将军阅毕,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幸亏南洋公主和德妃娘娘及时发现,大义灭亲,预先设了埋伏,将宇士及和宇长兴一干人等,三百余人一网打尽!”

“三百人?”吕风奇道。显然他想不明白,宇士及这厮打得什么算盘?居然想凭区区的三百人,就想在清河造反?何其不智啊!

“李渊的好计谋啊!”杨浩冷冷的扫过李采玉,道:“想不到李渊居然使出这等计谋。”想了一想,杨浩道:“吕风,传令河北诸郡小心谨慎,加强提防!”既然不知道李渊还有什么阴招,那就小心谨慎一些。

“陛下,那宇禅师……”张奇问道。

杨浩想了半响,他有些弄不明白,南阳为何要请求斩杀了宇禅师,毕竟这是她的儿啊,或许,是为了大隋考虑吧!杨浩沉默,半响方道:“既然南阳公主做出了决定,那就由她来办吧!”

“是!”吕风点头,准备勒马而行。

“慢!”杨浩忽然叫住了吕风,随即道:“吕风,让魏征、杨恭仁特别注意涿郡,小心高开道还有突厥人!”既然李渊在清河做了小动作,恐怕高开道甚至突厥他也有联络,万事小心为上。

“是,末将遵命!“吕风拍马而去。

看着吕风远行,杨浩这才继续前行,可是走了不到半里,前方就见一匹快马奔驰而来!

第十四章 暗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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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谷通往榆次的官道上,唐军在李世民的带领下,追击着已经溃散的定杨军。宋金刚骑在战马之上,长久的奔逃,他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在这个时候,他的心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此时,他的身边只剩下了几名亲兵,其他的士卒都四散奔逃,或许有不少的士卒已经被斩杀,应该也有不少的士卒投降吧!

李世民带领着唐军与宋金刚交战数次,虽然唐军英勇,可是宋金刚此人,甚是英雄了得,更兼狡猾无比,所带的亲兵也颇为英勇,唐军几番交战,虽然占据了优势,可是每每在关键时刻,宋金刚总是能险险的逃脱。

这让殷开山等诸将很是愤怒,眼看着斩杀宋金刚的大功从手滑过,均是悔恨不已。可是数次的努力,都化成了泡影。最后,殷开山只能无奈的看着宋金刚远遁的背影,不由暗暗发誓,下次再遇见宋金刚,一定要将他斩杀!

是日黄昏。

夕阳暖暖的照射在大地上,唐军终于停止了追击,在一处平原的地方,安营扎寨,准备休息。本来,殷开山等人还想要趁胜追击,可是李世民放眼看去,唐军的确已经疲倦不堪了。这个地方,离榆次已经不远了,所以李世民决定让大军暂且休息,恢复士兵的体力,明日再一鼓作气收复榆次,进而攻取太原。大战在即,士兵们要保持足够的体力,才能应付这场攻坚战啊。

吃着手的干粮,李世民慢慢的咀嚼着口的食物。天气很热,士兵们携带的干粮已经有些馊了,闻着有一股淡淡的异味。可是这个时候,也只有这种食物了。只能明天攻占了榆次,哪里就有大量的粮食,可以满足唐军的饮食需要。

吃完半个面饼,李世民站了起来。

“殿下!”殷开山放下手的面饼,紧走两步,到了李世民的跟前,然后笑道:“殿下,面饼虽然馊了,可是尚可入口。殿下若是不吃一些,哪能有力气呢。”

李世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殷将军,以你之见,平阳那边究竟怎样了?”

殷开山沉默片刻,这才道:“原来殿下担心的是平阳公主。”顿了一顿,他的目光看向远方,天空之上,夕阳已经没了半个头,藏在连绵的群山之。“以平阳公主大才,更有柴驸马相助,定杨军大败,军心惶恐之下,苇泽关定然是手到擒来。”

摇摇头,李世民将目光收回,道:“开山,我并不是说定杨军。”说着,李世民冷哼一声,道:“定杨军有何能耐?”

“殿下,你是说……”迟疑了一下,殷开山想了一想,道:“河北?”

李世民点点头,道:“按理说,平阳也应该攻下了苇泽关了。若是攻下了苇泽关,平阳一定会派人通知这个消息。可是,至今,消息全无啊!”这才是让李世民忐忑不安的原因。

殷开山皱眉,随即道:“殿下勿忧,想必是苇泽关事多繁杂,公主殿下不能抽身罢了!”

“开山,这个时候,正是我军最为虚弱的时候,我可不想功亏一篑啊!”李世民的眼,闪现出对胜利的渴望,还有一丝担忧。为了这场战役,唐军几乎已经耗尽了体力,这个时候,若有一支生力军杀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殷开山正要说话,忽然南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李世民身一震,抬头向南方看去。很快,在夕阳依旧辣辣的阳光下,那匹快马疾奔而至。

“奉陛下之命,秦王殿下接旨!”那人骑在白马上,大声高喝。

“臣李世民接旨!”李世民上前一步,跪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有一丝不安。

“皇帝陛下有令,秦王殿下击退定杨军,收复河东,乃是大功一件。如今定杨军已经溃败,秦王殿下即刻回转长安,论功行赏!另令真乡公李仲代行其职,克服楼烦、马邑诸郡!”那使者高声喊道。

“丝!”李世民冷吸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而且还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站起身来,李世民的身躯不由晃了几晃。真是可恶,一定是大哥又在父皇前面说了什么话了!这让李世民深感不忿!凭什么?与定杨军对峙的是我,数日不眠不休,带着士卒们连夜追赶定杨军的也是我!如今胜利在即,却让真乡公李仲取代自己,这其的含义,不言而喻。

父皇啊父皇,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孩儿吗?为何,一味的打压?李世民的心,生出无限的愤慨。

“殿下!”殷开山赶紧扶住李世民,眼,同样充满了悲愤。

定定的看着使者,李世民的目光已经有些冰冷。那名使者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战,他不明白,在这样的天气,居然会不冷而栗,那是怎样的眼神啊!

“本王知道了!”李世民冷冷的道,然后挥挥手。

“殿下,这……”那名使者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四周闻讯的唐军已经赶了过来。虽然唐军已经困乏,可是他们的身上自然有一股杀伐的气势,让使者不由硬生生的将口的话语憋了回去。

“来人!”李世民高声道,然后看着那名使者,脸上露出笑容,道:“使者一路辛苦,暂且在营安歇吧!”

使者想要拒绝,可是他发现,在这种逼人的气势下,他只是张了张嘴,可是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使者下去之后,殷开山急忙道:“殿下,如今定杨军溃败,宋金刚如丧家之犬,千万不可回转长安啊!那样,士兵们可就白白牺牲了!”

李世民并没有吭声,良久,他这才低声道:“速招刘弘基、侯君集、段志玄等诸位将领,大帐议事!”

是!”殷开山面露喜色,他知道,秦王虽然年少,可是却很稳重,召集众将议事,一定是有所图谋。

半柱香之后,李世民的大帐内,诸将均是面面相窥,谁也没有说话。

“事情就是这样了,诸位有什么意见?”殷开山缓缓的道。刚才他将皇上快马传递谕旨,让秦王速速还京的消息告诉了诸将。

侯君集一脸的气氛,他高声道:“殿下,万万不可啊!”

侯君集此言一出,诸将均是纷纷上前,劝阻秦王不可回转长安,段志玄更是大声的道:“殿下,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尉迟敬德也在诸将之,他虽然是新降大唐,可是李世民看了他的勇猛,对他也颇为信任,是以他也来到了大帐之。这个时候,他正在沉吟着,该如何表达他的忠心。“殿下,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千万不可退兵啊!”看着众将开口,尉迟敬德也出言道。

李世民沉吟。对于父皇还有兄长,他的心自然是不满,甚至是愤恨的。可是,毕竟自己只是一个亲王而已,无论是父皇还是太,在长安都拥有了极强的威望。他秦王虽然也有名声,可是毕竟在军很多一些,而更重要的是,自己虽然贵为河东的主帅,看似风光。可是权利,却是长安那人的手上啊!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刻,父皇毫不犹疑的夺了兵权,就是怕自己功劳太大。

“哼!”李世民心里冷哼一声,对于父皇的心思他自然是了解得非常的清楚。在接到圣旨的时候,最初的一瞬间,李世民曾经有一种冲动,想要带领大军平定河东之后,再以河东为基地自立为王,是的,自立为王!只有这样,才能天高任鸟飞啊!再也没有人阻碍自己!他相信,以他的才能,足以统一天下,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可是,空有才能又能如何?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啊!原本,他以为父皇将会是哪个“伯乐”,可是现在看来,当自己这匹“千里马”准备奔驰的时候,他就刻意的压制了。而其原因就是因为存在了另一匹“千里马”李建成。凭什么?就因为他是嫡长?所以他就可以接手大唐的江山?

心虽然不忿,可是李世民知道,现在的他,羽翼未丰。虽然有着重兵在手,可是这些士卒,大都是关人氏,因为亲人的关系,这些士卒势必不会留在河东,跟随自己。同时,河东战乱多时,农田荒芜,粮食不济,就算占据了河东,没有粮食,人心自然散了,拿什么和他人对抗?宋金刚的失败,就是一例啊!再有,他秦王毕竟是臣,这样的举动就无疑是造反,那些河东的世家大族会支持自己吗?恐怕他们支持的人,只能是父皇吧!

看着诸将不忿的模样,李世民知道,这些人已经同自己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毕竟,自己若是奉命入朝,收复太原的大功别落旁人,诸将的功劳恐怕就没有那么多,甚至可能被剥夺了!无论是殷开山,还是刘弘基,尚或是其他人,都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出现!

“诸位,本王决定……”李世民颇为困难的抬起头,看着众人。殷开山等人均是屏住了呼吸,静待着下。功勋可能就会擦肩而过啊!

“回转长安!”李世民说完,似乎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一般,倒在了帅位之上。

“啪!”刘弘基狠狠的一拳打在案几之上,怒目道:“殿下,不可啊不可!”

“殿下,请收回成命!”诸将纷纷跪在李世民的面前。

“诸位请起!”李世民勉强站起身来,扶起殷开山等人,这才道:“诸位稍安勿躁。本王也知道,如今撤兵,可能就会前功尽弃,说不定定杨军会死灰复燃,卷土重来。可是,父皇皇命难违!身为儿臣,只能奉命行事,否则就是抗旨不尊啊!”

轻轻的叹息一声,李世民踱了两步,续道:“诸位的意思,本王已经知道。可是,毕竟,下圣旨的可是父皇啊!若是抗旨不尊,不仅是违抗了圣旨,也是有违了孝道。世民岂能做出这等不忠不孝的事情?”

诸将沉默,秦王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诸将也只能沉默不语。虽然诸将都想立功,可是总不能挑拨秦王父吧,毕竟,他们可是两父。太秦王之争,久在大唐的将领都知道一些,就连尉迟敬德也有所耳闻,只不过没有殷开山等人知道多一些罢了。

刘静,当初太原首义的主要人物之一,曾经出使突厥,成功的说服了突厥人,支持李唐起兵。当初唐皇攻打霍邑的时候,刘静带来了突厥的战马,还有善于骑射的突厥精骑五百人。可谓是功劳不小。可是这样的功臣,还是被唐皇以谋反罪,一同斩杀在长安的闹市街口。就连妻儿、兄弟也被株连。

诸将虽然是武夫,可是也知道,刘静为什么而死的。谋反?何等荒谬,可是谁敢说?当初群臣之,也只有李世民站了出来,为刘静力争,可是结果呢?还不是死了!诸将并不愚蠢。诸将在河东,辛苦半年,不就是为了建立功勋,从而获得一世的荣华富贵?可是,荣华富贵虽然重要,也要有命去享受啊,若是像刘静一样,被网罗一个罪名,然后被杀死在闹市街头,哪里还有命去享受?这功劳不要也罢!

看着诸将阴晴不定的表情,李世民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自从第一次浅水原大战之后,他李世民就卧薪尝胆,专研兵法,研究对手的心理,是以,他才能报仇,杀了薛仁果。在河东战场上,更是硬生生的耗败了宋金刚!

轻轻咳嗽一声,李世民笑道:“不过,诸将不必担心,诸将的功劳,本王见了父皇,一定向父皇争取,不会落下任何一位!”

殷开山等人身一震,均是抬起头来,看着李世民。

“秦王待我等,恩重如山!”殷开山首先跪拜在地,其余诸将也大为感动。谁都知道,秦王此次被皇上召回得原因,可是在这种情况下,秦王他不已自己为重,还在想着为诸将争取功劳,这样的主,何等仁义!正是只得跟随的明主啊!至少,比起杀了刘静的那位要强啊!

一时间,诸将纷纷跪倒在地上,更有人眼流出热泪。

“啊!”李世民大吃一惊,紧走两步,道:“你们这是为何?”

“秦王待我等,有如汉高祖于张良。末将无以为报,愿誓死相随!”刘弘基开口,声音鉴定有力。

诸将也纷纷进言,一时间,大帐内响彻着诸将的声音,多向李世民表达忠心。这样仁义的秦王,正是只得众人追随的明主啊!

“诸位请起!”李世民走上前,将众人一一扶了起来。这才看着众人道:“诸位,这都是诸位英勇善战,用生命与鲜血换来的功勋,本王自然是要为诸位争取的。只是事已至此,还请诸位各自回营,明日本王自回长安,与诸位别过。希望诸位得胜归来,那个时候,再与诸位相聚!”

“殿下,末将有一良计,不知殿下愿采纳否?”人群之,有人说话。

众将定睛一看,正是一直跟随在军的杜如晦。

殷开山知道杜如晦其人聪明有胆识,出谋划策很有一套,如今听他似有良策,当即上前一把抓住他,道:“克明,有何良策,还不快快说来!”

杜如晦本是一介人,被五大三粗的殷开山抓住,顿时有些喘不过起来,不停的翻着白眼,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脸色涨红。

“开山,你再不放开,克明恐怕就要被你……”李世民哈哈一笑,停住不语。这个时候,他的心情轻松了一些,开起了玩笑。杜如晦自从在河东以来,多出奇计。当初美良川伏击定杨军就是他的计策,所以李世民对他很是信任,也知道,杜如晦若是说有良策,那就一定是良策。

殷开山老脸一红,随即放开了杜如晦,道:“克明兄,我这也是激动了,请勿怪,勿怪!”说着,搓了搓手掌。

杜如晦伸出手,摸了摸脖颈,笑道:“你可真是勒死我了!”说着咳嗽了几声,这才缓过气来。只急得殷开山叫道:“克明,你倒是快说啊!可真是急死我了!”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开山莫急。”

杜如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殿下,如今定杨军已然如丧家之犬,并没有什么战斗力了。如今皇上召殿下回京,却也不急在一时!”

李世民似乎知道了杜如晦的意思,不由点点头,鼓励他说下去。倒是殷开山在一旁,急不可耐,抓头搔耳。

杜如晦并不管他,继续沉声道:“殿下,如今我军离榆次不过半日日程,就算是太原,也不过多上两个时辰的路。只要我军一鼓作气,即可攻下榆次太原。想必以定杨军目前的状况,只能纳城而降啊!若是榆次太原一下,那么这个功劳,就是殿下的功劳。”

李世民点点头,他明白杜如晦的意思,这皇上的圣旨嘛,自然是要遵命的,只不过晚去一两天,以攻下太原的赫赫战功,皇上即使是不悦,又能拿秦王如何?毕竟,皇上是自己的爹啊,更何况立有大功。

虽然,皇上可能会迁怒于李世民,可是在这样的功劳面前,即使不奖赏什么,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但是有着收复河东的大功,即使李渊想要隐瞒,也是不可能的,这样,李世民在长安百姓的心,战神之名依然在延续,而这,就足够了!

在朝堂上,李世民无法和太李建成抗衡,所以李世民只有多力军功,同时提升他在百姓心的威望。只有这样,李世民才能和太李建成抗衡!

果然是好计!

诸将之,有明白过来的,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纷纷将目光转向了秦王,等待着他的决定。

第十五章 暗涌(七)

熊熊的火光,映照在宋金刚的脸上。这个时候,他的身边只有十余名亲兵,其他的士卒在唐军的追赶下,或死或散了。

交战一天,宋金刚几乎没有进食。这个时候,一名亲兵将从山上树丛摘下的野果递给了宋金刚,道:“大王,吃点果吧,虽然很涩,可是还可以入口。”

宋金刚点头,接过果,试着咬了一口,不觉用手捂一皱眉,果然是很涩啊。宋金刚差点吐了出来,可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挑剔的时候,肚已经咕咕叫了,吃点果,多少能够恢复一些体力。

慢慢的咬着苦涩的果,宋金刚的目光向天空看去,一轮明月高悬在天空,将大地染成一片银灰色。宋金刚驻扎的这个地方,是一片不小的树林,在边缘,宋金刚燃起篝火。当然,这样的天气是不需要烤火的,这些篝火的作用,是用来防止夜间的出没的野兽。虽然宋金刚安排了士卒值班,随时探查唐军的动向,可是士卒们征战多时,恐怕会在夜间睡觉。当然,燃起篝火或许会引起唐军的注意,但是,宋金刚也只能这样做了。

所以他选择的这个地方,比较靠向东面,想必就算唐军来追,也会朝着西边的方向吧。

吃完果,宋金刚拍了拍身上衣裳的灰尘,站了起来,注视着远方,不由思绪万千,或许,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吧!当初,历山飞被杨浩斩杀的时候,他疯狂的奔逃,可是想不到,投效了刘武周之后,又被唐军击败,最终还是投效了隋军。早知道,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投靠了河北,总比现在的这般落魄要强啊!

可是,当初隋帝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呢?似乎,他是有意的将自己赶到马邑去啊。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这个问题他曾经想过,可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摇摇头,他决定不再去想,还是早些休息吧。明天,或许又将是一场恶战呢!

他走上两步,叫过一名亲兵,正准备要说些什么。这时,他感到了地面在微微的颤抖。宋金刚大吃一惊,他赶紧伏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地上,顿时不由大惊失色。

蹄声如雷,响彻在宋金刚的耳,他张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不远处,一个亲兵疾奔过来,道:“大王,似乎是唐军!”

“该死!”宋金刚忍不住骂了一声,这么晚了,这些唐军居然还不休息,难道他们都是铁打的吗?从柏壁开始,唐军就紧紧的咬在背后,丝毫没有放松,一路追杀到这里,宋金刚都觉得非常的累了,可是,唐军似乎还是精神气很足啊。这么晚,还不肯休息,连夜追击。

“大王,和他们拼了!”一名亲兵大喝一声,将腰刀拔了出来,恶狠狠的道。

摆摆手,宋金刚摇摇头,道:“不可!”他并不是怕死,可是这种情况下,无疑是送死啊。凭着十几号人又能做什么?对战局没有任何的改变,更何况,他宋金刚自认为以他的才能,投效了大隋之后,封侯拜爵不成问题。所以,他怎么舍得在这里和唐军力拼?不划算啊!

“走!”宋金刚果断下令。

一名亲兵得令,赶紧将拴在密林边的马屁解开,宋金刚等人跨上战马,向榆次疾奔而去。

“殿下,前方发现尚未完全熄灭的篝火!”一名探路的斥候奉了队正的命令,赶回唐军大部队,向秦王李世民报告了这一消息。

“哦?”李世民沉吟,问道:“有多少人?”

“殿下,应该不超过二十人!”那名斥候回答。作为斥候,他们需要训练的东西很多,比如从篝火的情况,判断敌军的人数已经何时离开。作为斥候的基本条件,这些都是要学会的。

“唔!”李世民点点头,看来,这应该是宋金刚的暂时驻所,想来是得知唐军杀来,所以他仓促逃窜,就连篝火都来不及熄灭了。

“殿下,请允许末将带人前去擒获此僚!”殷开山似乎看上了宋金刚,想要将其擒获。

“末将也愿往!”段志玄也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摸样。

“殷将军,速速带兵前去追赶!”李世民微笑着下令。随后,殷开山一抱拳,道:“遵命!”说着,脸上露出喜色,带着本部人马疾驰而去。

“殿下!”段志玄有些郁郁的摸样。

“志玄莫急。”李世民笑着阻止他,然后续道:“宋金刚向北逃窜,势必会走榆次,段将军可领五千人马,速速赶往榆次!”

“遵命!”段志玄闻言大喜,勒住战马,笑道:“多谢殿下!”

“务必小心,务必在天亮之前,赶到榆次!”李世民道。

段志玄点点头,随即大声喝道:“请随我来!”

做出连夜追击的决定,李世民几乎没有思考多久,正如杜如晦所言,定杨军已经是丧家之犬,惊弓之鸟。可以说,唐军不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就能降定杨军吓跑!所以,即使唐军人困马乏,可是这一战,却是有惊无险,一定能后获得胜利!

所以,李世民当即下令全军快速追击,一举收复太原。

夜风呼啸,天空之上,一丝云彩也无。

秦叔宝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明月,太原守将杨伏念已经投降。这对于隋军是一个很令人振奋的消息。隋军从河北原来作战,因为道路的缘故,不能够大规模的运送粮草,所以,隋军同当初在柏壁与李世民对峙的宋金刚一样,渴望着能够速战速决。如今太原守将杨伏念投降,那就意味着,隋军有了太原积蓄多年的粮食可以食用,从而避免了缺粮的危险,宋金刚失败的教训,可是历历在目啊!

隋帝已经快马告诉了秦叔宝宋金刚已经投降的事情,并且,做出了安排。

当宋金刚赶到榆次的时候,秦叔宝就要做率领隋军出击,攻打已经困乏的唐军。可是,如今的唐军在何处呢?为了这一战,秦叔宝可是做出了周详的安排,派出大量的斥候,沿线探查,只要有唐军的消息,就立刻回马来报。

这个时候的秦叔宝并没有睡觉,从军多年,他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在大战来临之前,他的心情就格外的兴奋,从前在跟随张须陀的时候,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尽管张须陀曾经劝阻与他,让他不要这么拼命。虽然武将的天职就是在战场之上,拼死作战,可是,爱惜身体才能更好的作战啊。

似乎要预感到什么似的,秦叔宝在军营里慢慢的巡视着,查看着军的情况。河北治军相当严格。毕竟上了战场,就是你死我活的战斗,薛世雄等人的失败,可是历历在目啊!杨浩绝对不能允许这种失败。所以,隋军一直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来训练。

这座营寨,隋军建造的相当完美,哨楼上的士兵,正抖擞着精神,一丝不苟的视察着远方。在这样一个星月晴朗的夜晚,士兵的视线非常的广阔,能够看到很远的地方。听到脚步声,哨楼上的隋兵只是看了一眼秦叔宝,施礼之后,继续瞅着远方。

在营寨的外围,拒马、铁蒺藜等防御骑兵冲击的东西早就摆放在营寨的外围,同时,还有一条相当宽阔的壕沟,也是用来防止敌人的骑兵不顾一切的冲击营寨的。当然,在这样的一个夜里,秦叔宝相信,应该没有什么情况发生,只不过,小心谨慎,总是好事啊!

看看天色已晚,秦叔宝回到大帐之,准备休息一会。

涿郡。

王伏宝看着跪在地上的谢稜派来的使者,皱眉。

这个时候,三更半夜,谢稜居然派来了使者,说是他暗联络自己的事情,已经露馅,如今正遭到高开道的追杀,请求王伏宝率兵前去接应。

王伏宝有些犹豫。皇上西征之时,曾经派人告诉他,千万要注意高开道,此人狼野心,必定会趁着河北军主力西进,河北诸郡空虚而有所动作。在这种时候,高开道若是有异心,那么河北诸郡就很危险!

所以王伏宝知道,一定要谨慎行事!千万不能辜负了皇上的期望啊!皇上将涿郡这个重要的地方交给了自己,正是对自己的信任。当初,他还以为,作为一个降将,恐怕他的一生,就这样的度过了。不过,随后,杨浩将他招进了书房之,一番详谈。要知道,能进杨浩书房议事的大臣,并不是很多啊。基本上,只有那些心腹大臣,诸如李靖、魏征、苏定方等人,才有那种资格。

王伏宝非常清楚杨浩这般做的用意,这一套,当初窦建德也曾经这样做过,对于臣下,无非就是恩宠,说白了就是对他进行利益上的拉拢,这样才能得到这些人的支持,效命。王伏宝虽然知道,可是他也清楚,天下虽然大势未定,可是河北的形势非常的好,或许,皇上真的能够统一天下,兴复大隋呢?

所以,王伏宝立刻表示了忠心,一定好好的镇守涿郡,力保这个非常重要的地方不失。所以在第一次谢稜的使者到来的时候,王伏宝很是犹豫。为了避免是高开道的诈降之策,他让谢稜的使者带话给谢稜,让他等待机会,两面夹攻高开道。

本来,这样的计划是万无一失的,即使谢稜是诈降,王伏宝也能够针对谢稜的诈降做出安排。可是,如今从种种迹象看来,似乎谢稜并非诈降,而是真心的投降!看着使者一身的的血渍,王伏宝不由生出了一个想法。

既然谢稜是真心的投降,那不如出兵接应他,然后再一举歼灭高开道这个叛臣贼!思虑良久,王伏宝意点头,道:“如此,汝可速速回转,告知谢稜,让他困守待援,本将这就带领士兵前去救援!”

“多谢王将军!”那名使者闻言,连连磕头。他刚想站起来,可是只觉得眼前一黑,居然倒在了地上。王伏宝身边的几名亲兵赶紧上前扶住他,然后有人端来甘甜的井水,喂他喝了一些,那使者这才的醒来。

“你不要紧吧?”王伏宝问道。

“不要紧!”那使者挣扎着起来,道:“卑职这就前去告诉谢将军。还望王将军速速带兵前来支援啊!”

王伏宝点点头,忽然道:“来人准备吃食!”说着,微笑着看着那使者,道:“还是先吃点食物,再上路吧!”

“多谢将军!”那使者一抱拳,在一名亲兵的带领下,向大厅外走去。

王伏宝眯起双眼,冷冷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踱了几步,在他的心一个计划渐渐的浮现在眼前。

上党郡。

苏定方留下了薛万钧带着五千士兵镇守,自己则带着四万五千隋军一路向临汾郡与长平郡的交界处杀去。

他的目标,是要与困守在河东郡蒲坂的王行本会合,然后截断李世民从河东回转关的道路。当然,若是李世民兵败,走蒲坂并非仅有的一条路,龙门也是另一条路。只不过,相对于蒲坂的路途,龙门险要了许多,而且一路上需要渡黄河,翻越吕梁山,显得非常的不便。

这也是当初杨浩与心腹大臣商议后的结果,兵发两路,夺取河东,就是为了截断李世民的归路。在杨浩看来,原本的历史之,李唐能够统一天下,除了占据地形有利的关之外,还有李渊的老谋深算。不过,饶是如此,李世民的功绩更是不小。平定薛仁果、宋金刚,后来的原大战,一举消灭了王世充、窦建德,就是李世民能力的体现!可以说,皇帝之,李世民的带兵能力非常的强,大唐的江山,至少有一半是李世民打下来的!

所以,杨浩认为,李唐之,最为可怕的不是李渊,也不是李建成,而是骁勇善战的秦王李世民!只要,在河东这一战,击败大唐的主力,甚至擒杀李世民,那么未来的路,就要好走很多。兵分两路,进发河东,两者相辅相成,是需要互相配合的,这样才能够取得河东的胜利。

苏定方显然知道他带领的这一支隋军,是非常重要的一环,所以,在和平取得上党郡之后,苏定方做了几件事。

第一,派人前往上党郡各县安抚百姓,宣传河北的政策,取得百姓的支持,这一点,是河北军同其他各大势力之,所不同的。水舟之说,杨浩认为很对,所以他对百姓非常的重视,轻徭役,在河北已经取得重大的进展。据苏定方所知,河北的百姓对这样的政策非常的欢迎,所以,他相信,在上党郡,这样的政策,也能为百姓所接受。

第二,取得上党郡各个世家大族的支持。当然,有了冯家的带头,上党郡的世家大都对大隋表示了归顺,毕竟,原本他们就是大隋的民,当初投效李唐,不过是因为形势所逼而已。在这些世家大族的心,只有永恒的利益,还没有永远的朋友。所以,他们无时无刻,不将家族的利益放在首位。所以,在隋军大兵压境之下,并且有冯家在其交涉,这些世家大族很快的投入了大隋的怀抱。

做完了这些事情之后,苏定方这才让薛万钧领兵镇守上党郡。兵马虽然不多,可是对于上党的险峻的地势来说,已经足够了!薛万钧的这支兵马,并不是为了防止上党郡的叛乱,或是在河东的唐军的威胁,而是为了镇守壶关。无论是从长平郡还是武安郡,要想进入上党郡,就必须要夺下壶关。当然,武安郡在隋军的掌握之,并不需要防备。薛万钧驻扎在此处,是为了防止长平郡的唐军得到消息,率兵攻击上党。

那些世家大族虽然投效了隋军,可是毕竟是新附。其虽然有不少真心投效大隋的,可是说不定也有一些人是因势而降的,暗地里打着什么坏心眼,谁又能知道呢?留下一员大将,镇守壶关是很必要的。

每一步,苏定方都做得仔仔细细,并不求急,稳扎稳打,做好一切的准备。当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计划周详,粮草也准备完毕,苏定方这才率领大军杀向了临汾郡。他从靠近长平郡的太岳山余脉快速的推进,不过一日,就达到了临汾郡的冀氏县。冀氏县县令听说隋军杀来,大为惊讶,举城投降。

苏定方在哪里休息一宿,然后立刻领兵绕道而行,走绛郡,准备走最短的路,支援摇摇欲坠的蒲坂。毕竟,蒲坂城以一城之地,力抗大唐数万军队。城的粮食已经吃尽,士兵多有战死,百姓易而食。虽然,在年初,趁着唐军退却的时候,阮君明利用上党冯家,为蒲坂输送了粮食。可是到现在,已近半年,恐怕城粮草也早已经食尽了!若不能够及时的支援王行本,恐怕他在内忧外患之下,不能支持啊!若是蒲坂城破,落入了唐军之手,那么隋军就难了!要知道,蒲坂可是通向关的要道!

当初,宇周与高齐对峙的时候,就因为高齐掌握了蒲坂,因此很容易的就能进攻关,攻打宇周的京城长安。后来,蒲坂的守将因受到高齐的猜忌,因为投降了宇周,从哪里时候开始,本来处于攻势的高齐变成了守势,主动权易手,并最终被宇周所灭!所以,蒲坂城非常的重要!

在这样一个晴朗的夜里,绛郡、太原郡、涿郡都在做着不同的决定,而这些决定,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对大隋的各个战场起着不同的作用。

第十六章 暗涌(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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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勒住战马,李世民停了下来,前方一骑奔至,那斥候在战马之上,一抱拳,道:“殿下,段将军离榆次已经不足五里。”

“很好,传令下去,让他速速劝降榆次!”李世民微微疲倦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刚才另有消息传来,宋金刚也在殷开山的追逐之下,没命的向榆次逃窜,可是因为路线的问题,同时殷开山对他不停的骚扰,所以宋金刚的速度显然没有段志玄快。看着样,段志玄会早一步到达榆次。

看着斥候再度向前方奔去,李世民转过头,道:“传令,三军加快速度,务必要巳时前到达榆次!“看着身边的亲兵向后跑去,传达着军令,李世民一夹马腹,率先向前奔去。只有在巳时前到达榆次,这样至少在酉时前才能说服太原的定杨军投降。

在杨浩打着太原的主意的时候,李世民也是知道,掌握太原的重要性。依据太原,唐军就可以有充足的粮食,足够的时间休整一下部队,毕竟这段时间,唐军连续作战,已经很是疲倦了。

而李世民所不知道的是,一场危机已经向他逼来。

昨日下午,杨浩在下达了要河北诸郡严加防范的命令之后,杨浩就接到了来自太谷县的最新战报。

太谷一战,宋金刚再度大败,只得带着心腹亲兵向北方奔去。杨浩知道,这个时候,就是隋军进攻的最佳时机了。为了同李世民作战,杨浩可以说是准备了很久。打仗不是打擂台,需要的是个人的勇武,选择硬碰硬绝对不是杨浩的首选,所以杨浩这会让宋金刚在太谷县整军,假装再度抵抗的摸样,目的就是在于消耗唐军最后的体力。

所以杨浩令杨叙带着五千人马日夜兼程,准备与秦叔宝在榆次联手共破唐军。作为前军的杨叙自然是格外的小心,在奉命打先锋之后,派出了无数的斥候,在方圆数十里内,不停的探查,以便知晓唐军的行踪。果然,辛苦的侦查终于有了回报。

有斥候回报消息,在榆次以南,四十多里外,有一处营寨。那座营寨,看样是匆匆建立,然后匆匆废弃的,并且,没有挖火坑,这样意味着,那只军队似乎粮食并不多。从营寨留下的一些物件,斥候认为,这支军队正是唐军,足有五万之多。

虽然杨叙的兵马并不多,可是有陛下随后,杨叙相信,这一战大隋定然能够取得胜利。

他毫不犹豫的立刻下令了追击的命令,同时派出斥候,向杨浩报告最新的消息。

卯时。天色刚亮,太阳还没有冒出头,驻扎在榆次以东的秦叔宝部。一名哨楼上的士卒有些困乏的打了打呵欠。这个时候,正是他最困的时候,虽然他只是下半夜才值班的,可是也忍不住有些困意了。他轻轻的一咬舌尖,顿时感到了一阵疼痛,人也清醒过来,伸出粗壮的手掌,揉了揉眼睛,那名士兵再度看向远方。

值夜的事情,可是马虎不得啊。

虽然这里已经平原居多,可是仍然有不少的丘陵存在,隋军的大营更是依山而建,旁边还有水源。那名哨兵将目光凝向远方。这个时候,天色蒙蒙亮,清晨还有一些淡淡的雾色,视线所及之处,一切都显得不是那么的真实,树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露珠,一点一点的汇成了巨大的一颗,然后压得树一弯,那滴越裹越大的水珠“嗒”的一声,落下另一片树之上,然后压的那片树一弯,那颗巨大的水珠掉落在地上,滋润了大地。

哨兵仔细的将四周慢慢的搜索着,忽然,他的视线所及之处,一个身影一晃而过。烟雾朦胧,那名哨兵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向哪里,什么也没有,或许是眼花了吧。可是当他准备将视线移开的时候,那个地方,似乎又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老七!”那名士兵高喊。

“怎么了?”不远处的老七听到他的叫声,回过头来,回应他。

“老七,你看看哪里,是不是有什么?”他大声的喊着。其他哨楼上的隋军听到他的喊声,纷纷将目光注视在两个丘陵的相交之处。隋军的哨楼建造的相当的高大,这样也是为了有更广阔的视野,能够及时的发现情况!

在一片沉默,哨兵们屏住了呼吸,死死的盯住了远方。果然,在那两个丘陵的相交之处,不过一弹指的时间,就有一个黑影闪过。众人数了数,约有十余个黑影,随后,就一片沉寂了。

“是唐军么?”老七大声的喊着。

“还是向将军报告吧!”哨兵们大声的喊着。

“对,赶紧向将军报告!”老七大声的肯定着,说着下了哨楼,匆匆的赶向军大营。

这个时候,秦叔宝已经起来了。作为隋军的先锋官,他责任重大。更何况根据线报,如今是紧要时刻,他只是眯了两个时辰,就被亲兵叫醒。此时,他掬了一把亲兵打来的清凉的河水,洗了一下脸。

哨兵匆匆的跑了过来,看见守卫在大帐的亲兵,问道:“两位兄弟,小弟有要事禀告将军,请代为传告?”

“啊!”一名亲兵哈哈一笑,打着招呼,道:“这不是刚娶了媳妇的老七么?”

老七嘿嘿一笑,道:“兄弟你认识我?”

“我说你小啊,可真是走运,居然娶了一个很漂亮的宫女,兄弟可都是羡慕的紧啊!”另一名亲兵嘿嘿一笑,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

老七嘿嘿笑着,继续问道:“老哥,等打完了仗,两位兄弟去我家吃吃饭。拙荆可是做的一手好菜呢!”

“那敢情好!”原先那名亲兵嘿嘿一笑,道:“最近口可以淡出鸟来了!”亲兵说着,忽然一拍脑袋,道:“啊,老七,你找将军何事?莫不是有什么要事?”

老七将事情简单的一说,另一名亲兵道:“啊!可是唐军?”

“什么?唐军?”秦叔宝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沉声问道。

“啊,将军!”老七喊了一声,将事情说了一遍。秦叔宝微微皱眉,道:“快,给我穿上甲胄!”几名亲兵应声,赶紧为秦叔宝穿上沉重的铠甲。

很快,隋军士兵被集合起来,秦叔宝冷冷的将目光凝向远方,终于,要来了么?那就让这一战,震惊河东吧!大隋必将重新崛起!

终于,一刻钟之后,秦叔宝派出的斥候带领了几个人回来。

为首的那人年约三十多岁,身材颇为高大,此时,一身是血,显然在来到隋军大营之前,曾经经历了一番恶战。

“秦将军!在下宋金刚!”那人打起精神,一拱手。

秦叔宝微微一惊,道:“啊,原来是宋王!”

宋金刚挥挥手,笑道:“败军之将,哪里还是什么宋王?如果叔宝不嫌弃的话,金刚痴长几岁,就叫我一声宋兄吧!”

秦叔宝也是性情人,微微一笑,拱手道:“宋兄!”

宋金刚哈哈一笑,道:“秦老弟,如今你我同为陛下效命,在下新投大隋,还望秦将军多多提携!”

秦叔宝微微一笑,接着凝声,道:“宋兄,你这是……”

宋金刚脸色一暗,道:“秦老弟,唐军已经兵进榆次,还望将军速速做出应对!”

秦叔宝点点头,问道:“宋兄,如今唐军有多少人?”

“五万!”宋金刚十分肯定的点点头。秦叔宝不由冷吸了一口气,五万的唐军,还真是不少啊。虽然是有心算无心,可是唐军人毕竟太多了!五万人,就算是站着让你杀,隋军不过五千余人,恐怕杀到手软,也不能将唐军全部消灭啊!

秦叔宝沉吟着,这个时候,远方又有快马奔来,那人到了大营面前,大声喊着:“自己人,不要放箭!”隋军在哨楼之上的士卒这才将满张的弓箭放下,有人打开了营寨大门。那人进了大门,翻身跪下,道:“秦将军,唐军前锋已至榆次,张将军让卑职前来,请求支援。”

“你回去告诉张达,让他坚守城池,本将这就带兵前去支援!”秦叔宝点头。

“是,大人!”那人再度翻身上马,然后狠狠的一鞭抽打在马屁股上,向西方远奔而去。

“秦老弟,如果不嫌弃老哥年迈,远与将军一同破敌!”宋金刚一抱拳,笑道。虽然他奔驰一夜,有些困乏了,可是这个时候,正是立功的时候!他新投大隋,正需要建立功业,就算再辛苦又怎能放弃?

“宋兄,你……”秦叔宝有些犹豫,他倒不是怀疑宋金刚的忠心,只是此刻的宋金刚看起来,浑身是血,恐怕力不能支啊。

“秦老弟,你放心!”宋金刚拍了拍胸脯,然后笑道:“这些血,可都是该死的唐军的鲜血,我可没有受伤!”说着,宋金刚哈哈一笑,声音倒也充沛有力。

“好!既然如此,你我并肩杀敌!”秦叔宝高声大笑。

“并肩杀敌!”宋金刚也高声重复了一遍,看来,隋军对自己,并没有当初他所怀疑的那样,而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招降自己。既然定杨军已经溃败,那么就让我为隋军效力吧!相信以我的才能,定然能够为大隋的兴复做出贡献!

榆次。

张达冷冷的看着城下突如其来的唐军。

唐军是在卯时初到达的榆次,因为早些时候,秦叔宝就对他千叮万嘱,让他一定要守好城池,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他在城池上加派了人手,日夜巡逻。果不其然,在天还未完全亮的时候,一名伍长叫醒了他,据说城下来了许多兵马。他匆忙披上衣甲,登上城墙一看,只见城墙下,黑压压的一片,全是敌军。

张达本是唐将,所以他自然是认识唐军的旗帜。借着微弱的亮光,他看清楚了,那是大唐的兵马。前锋一杆大旗之上,一个“段”字随风飘扬。对唐军非常熟悉的他,知道来将应该是段志玄。果然,那名将领骑着战马,走上前来,虽然不能看清楚他的脸庞,可是那人的声音确是非常清晰的传递了上来:“吾乃大唐段志玄,榆次守将出来一答!”

张达冷冷一笑,虽然段志玄的名声在外,可是,如今的张达只有死战而已!死战还有一丝的活路,而投降,恐怕却是凶多吉少了。当即,他站在城楼之上,冷冷的一笑,道:“吾乃车骑将军张达,正是榆次守将,不知道段将军有何事?”

段志玄显然也知道张达其人,当初,他们都曾在太原效力李渊,虽然那个时候,张达的声名不显,可是显然他是知道的。虽然对于张达投降定杨军的原因不是很清楚,可是他知道,这人确实唐将无疑,或许,是因势迫降定杨军的吧!那么,既然他本来是唐将,那么劝说自然是很容易了,更何况,唐军气势正龙,定杨军一败千里,断无与唐军对抗的可能。

所以,当段志玄劝降,却被张达毫不犹豫劝降的时候,段志玄愣了一愣,他不明白,刘武周都已经北逃了,宋金刚也被唐军追赶如丧家之犬,这个张达还是坚持什么?定杨军究竟有什么好?让张达死心塌地的为已经逃跑的刘武周效力?难道他一心求死?可是,如果他是如尧君素一般的人物,又如何会投降定杨军?

段志玄百思不得其解,他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城墙上,守军已经弯弓搭箭,对准了城下的唐军,张达站在城墙之上,高声怒喝:“段志玄,莫要再言,要我降唐,那是万万不可能!你若想要进驻榆次,那就拿命来换吧!”

段志玄大怒,他想不到,在大兵压境的情况下,张达这厮居然如此嚣张,居然将他段志玄视之无物!段志玄也是当初太原首义的功臣之一,那个时候,他就官封右领大都督府军头,

于潼关之战击败隋将屈突通,后以功授乐游府骠骑将军,乃是堂堂的正四品官员,更是被封爵临淄郡公。无论是爵位还是官位,都不是昔日的车骑将军张达能比的。不过一个五品官职,还是地方的官职,哪里能在段志玄面前嚣张?段志玄劝降,无非是为了减少伤亡,同时能够一日之内拿下榆次太原,完成秦王的任务。

“竖,老必定取你性命!”段志玄大声叫骂。

张达冷冷一笑,手臂一挥,回答段志玄的是激射而来的箭羽,段志玄连忙挥动手的兵刃,将箭羽拨落。在守军弓箭手换箭的时候,段志玄拨马向前奔去,跑到了守军弓箭手的射程之外。

冷冷的看着前方,段志玄喝道:“准备好云梯,攻城!”唐军一路奔袭,甚是匆忙,所以许多攻城器械并没有带在身边,不过,有云梯就足够了!段志玄相信以大唐将士的英勇,一定能够攻破榆次!

在几名伍长的带领下,唐军如潮水一般涌了上去,悍不畏死的强攻榆次。

“射!”张达大声的呼喊着,弓箭手满张弓弦,箭支如乌云遮日,向榆次城下的守军激射而去,在第一轮的箭雨之,至少有上百名的唐军士卒箭倒地,发出阵阵的哀鸣之声。榆次城的守军之,有一千人是秦叔宝的隋军,当初,镇守榆次的张达投降之后,秦叔宝知道榆次的兵马并不多,所以他让心腹副将带着着一千人,与张达一起,防守榆次城,这样,榆次的守军就有了三千余人,虽然进攻乏力,可是用来防守,也是刚好够了。

更何况,段志玄的先锋,所率的士卒并不多,不过五千人马而已。攻城器械除了云梯,其他的诸如冲车、投石机等必备的攻城器械都没有,仅凭段志玄的五千人,想要攻破榆次,恐怕是不可能的。

段志玄一怒之下,不顾一切的率兵攻打榆次,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这让段志玄很是愤怒,如果,能够在秦王的大军赶到之前攻破榆次,便是大功一件啊!可是,可恨的张达,居然这般不识时务!

唐军的数次冲锋,都被防守严密的守军挡住,无论是密密麻麻的箭雨,还是早已经准备好的滚热油汁,都让唐军无功而返。好几次,段志玄远远的看见,士卒们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已经渡过了护城河,将云梯搭在了城墙之上,就要爬上城墙。可是守军端出了大锅,将油汁泼了下来,英勇的唐军就惨叫了一声,受不了滚热的油汁的侵袭,纷纷倒在了地上,接着云梯就被守军掀翻。

虽然只是远远的看着,可是段志玄明白那种痛苦,看着跟随自己征战的兄弟们倒在地上哀声痛苦的模样,段志玄忍不住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张达碎尸万段,为兄弟们报仇!

“弓箭手掩护!掩护!”段志玄大声的喊着,他想要加强弓箭手的攻势,将守军压制住,从而让唐军可以顺利的登上城池!只要能够登上城池,那么这场战斗就结束了!大唐的勇士必将所向披靡!

军令传达了下去,唐军的弓箭手纷纷拉满了弓弦,将箭支抛射上城墙。在城墙上大声叫喊的张达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来不及多想,身一矮,然后至少有四五枝箭羽从他的头上飞了过去,其一支还插在了他的头盔之上,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还击,还击!”惊魂未定的张达大声的喊着,借着城墙的优势,守军可能射的更远一些,所以,张达根本不怕唐军的弓箭手。在他的呼喊下,弓箭手再度将箭羽搭在弓弦之上,然后对着城下的唐军弓箭手一阵还击。

在段志玄带领着唐军先锋攻打榆次的时候。

李世民擦了一把热汗。为了尽快的解决河东的战事,他带领着唐军大部队三万余,全力向榆次赶去,所有多余的辎重已经丢弃,唐军只带了两日的干粮,还有一些容易携带的攻城器械。这个时候的李世民,可以说已经没有了退路。

要不是父皇、兄长咄咄逼人,李世民也不会行此险招。所以,虽然知道这非常的危险,可是也不得不这样做了。只要攻下了太原,就有了粮食!看看天色,想必段志玄应该已经到达了榆次了吧!听说,榆次的守将还是唐将呢,想必,这个时候,段志玄应该已经将榆次劝降了吧!

想到这里,李世民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劲,似乎连夜的行军并没有消耗掉他多大的精力,他骑在战马之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奔驰而来的斥候。想必,是段志玄带来的好消息吧!想到这里,李世民不由微微一笑,猛地挥动马鞭,向那名斥候奔去。

“殿下!”那名斥候果然是段志玄派来的,可是很显然,他的消息让李世民有如雷击:“榆次守将张达拒不投降,如今正凭借城墙抗拒我军!段将军初战不利!”

李世民脸色黯淡了下来,同段志玄一样,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张达还要顽抗?可是这个时候,他李世民又能怎样?既然你张达不识时务,那么休怪本王攻破榆次之后,屠杀全城百姓!以泄我心头之恨!

第十七章 暗涌(九)

(嗯,这章正5869个字,野人还算厚道吧,订阅吧,亲,还犹豫什么呢?)

“夺夺夺!”张达的身后响起一连串惊心动魄的声音,他站直了身,回头一看,不由脸色再度一白。至少十余支白翎箭羽钉在木质的城楼之上,箭簇已经深深的扎入至少半寸有余,可是箭羽尾部仍在摇晃不停,显然是劲力极大。如果被这轮箭雨射,恐怕性命不保啊!看来,唐军的战斗力,果然非常的强悍!

唐军的攻势越来越猛烈了,在段志玄的指挥下,配合着如雨点一般的箭雨,唐军不要命的冲了上来,城下的死尸已经堆积有半人身厚,当然,这些尸身,多是悍不畏死的唐军留下的。榆次守军在张达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防守。秦叔宝早些时候派出去支援的一千隋军静静的待在城墙之下,并不是张达不能命令他们,当初张达投降的时候,秦叔宝就将张达的生平了解得清清楚楚。张达为何而降定杨军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稍微用心,就可以打探的清楚。所以,秦叔宝知道,这个人只要投降,那就是真心实意的,至少,在如今的这种局势下,他是断然不可能投降唐军的。这支隋军没有动,是因为目前的战局,榆次守军还能够支持,隋军需要的是等待,或是榆次守军无法支撑,或是秦叔宝援军杀来的时候,才是他们出击的最佳时机,这样才能打唐军一个措手不及,起到奇兵的效果。

就在一刻钟前,斥候带回来的消息让张达为之一振。秦叔宝已经答应出兵,准备配合榆次守军,打一个漂亮的反击战。这个消息,让张达坚定了坚守榆次的信心,否则可能在看到唐军大兵压境的第一瞬间,张达就逃之夭夭了。如今,他只有按照计划,继续坚守榆次,等待秦叔宝的救援。毕竟逃,只能像宋金刚一样的,一败再败啊!而最终的结果,则是送掉了自己的性命啊!

看着榆次城下的唐军,张达紧紧的皱着眉头,唐军的先锋大将段志玄似乎已经疯了,在缺乏攻城器械的情况下,连续不断的攻伐榆次。只是短短的半个时辰,五千唐军已经损失一千多人了,段志玄大声的喊着,激励着士兵,或许是为段志玄的言语所鼓励,唐军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之后,仍然不畏生死的前仆后继,向榆次城冲杀而去。

“兄弟们,杀啊!”一名唐军的伍长大声的叫喊着,尽管是连夜的奔袭,可是他的脸上满脸的兴奋,他的手挥舞着兵刃,大声的叫着:“将军说了,首先登上城池的,秦王殿下一定重重有赏!官升三级!赐金银一百!”他的声音远远的传开了去,唐军士卒的脸上露出贪婪的表情,官升三级啊!那是需要多少的人头,还有多少次的战役才有可能啊!顿时唐军兴奋起来,怒吼着向榆次城上冲去。

“嗖嗖嗖!”又是一轮箭羽,不得不说,唐军的弓箭手的确训练有素,无论是力度还是精度,都非常的优秀。这一轮箭雨,顿时将榆次守军的阵型打乱,至少有七八个人箭倒地,城楼之上,已经洒满了鲜血,顺着女墙缓缓的流淌着,虽然唐军损失不小,可是榆次守军也有死伤不少,至少死亡一百人,重伤不能再战的也有五十余人,轻伤者不下两百人,在经过简单的包扎之后,这些轻伤士卒继续留在城墙之上厮杀,奋力抵御着唐军的攻击。

“哗!”一名试图借着这轮箭雨的掩护登上城墙的唐军士卒,刚刚攀上城墙,还没有站稳,就被眼疾手快的张达一刀劈在脖颈之上,顿时血如泉涌,那名唐军想要说什么,可是喉咙里,鲜血涌了出来,他支吾了几声,然后不甘心的倒下。张达大喝一声,狠狠的一脚,踢在唐军士卒身上,刀尖上犹自滴着热血,那名唐军士卒不由自主的闷哼一声,从城墙之上翻了下去,然后一头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声。

“杀!兄弟们,千万不能让唐军登上城墙!”张达大声的喊着,毫不犹豫的挥刀又是一刀劈死一名想要登上城墙的唐军。

看着城墙之上的绞着,段志玄咬咬牙,虽然这样的战况并不是他想见到的,可是攻下榆次势在必行,榆次乃是太原的东大门!若要攻克太原,就必须攻克榆次!所以他才会在缺乏攻城器械并且士兵困乏的情况下,强行攻城。

可是目前看来,战局并不容乐观啊!段志玄有些犹豫,他在思考是否需要退兵,等待秦王的到来,再作打算。毕竟,秦王可是百战百胜的战神!有他在,唐军的士气必然会大振,攻取榆次或许没有那么困难吧!

段志玄的目光看向了南方,远处忽然大片的尘土扬起,段志玄心一喜,知道一定是秦王带着主力赶来,看来榆次一定会被攻下了!

在段志玄看到远处尘埃的时候,位于城楼上的张达自然也是看到了远处的异样,遮天蔽日的尘席卷而来,似乎,有不少人啊!张达的心一惊,目光不由看向了东面,那边是秦叔宝的大营,究竟什么时候,秦将军才会赶来?可是赶来了又能怎样呢?他不过数千人马,会是唐军的对手吗?张达不由担忧起来。

很快,唐军的大旗挥舞,接着士卒退了下去,虽然不明白唐军想要做什么,可是张达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唐军长达一个时辰的攻势已经让守军有些疲惫了,有一些时间休息,未免不是好事。借着唐军退却的时机,张达赶紧下令士卒将城墙之上清理,然后弓箭手再度将箭支准备好,以便应付唐军的再度攻击。

“秦将军那边怎么样了?”张达皱眉。

“启禀将军,目前还没有消息!”一名亲兵应声,他擦着脸上的鲜血,气息微微的喘着。

“速速派人,再去催催秦将军,就说唐军主力已经赶到,请他赶来支援,否则榆次可能不保!”张达低声,这种事情自然只能和心腹的亲兵说。

“是,将军!”那名亲兵匆匆跑下城墙,想是让斥候再度出发,请求秦叔宝的支援。

与此同时。李世民冷冷的看着远方的榆次,城墙上下已经是一片血海,尸身无数,混乱的堆积着,虽然没有亲临战场,可是李世民知道,这一战必定是艰苦无比的。

“殿下,末将……”段志玄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李世民摇摇手,道:“本王已经知晓了!”说着,他收回目光,看着段志玄道:“榆次城有多少守军?”

“约有两千余人!”段志玄闻言抬起头来,然后想了一想,道:“刚才一番攻城,城的油汁已经用尽,城至少损失两百人!”这是段志玄预估的敌军伤亡。李世民点点头,然后想了一想,道:“随我来!”

站在城墙之上的张达的瞳孔猛地收缩,远处的那个人,显然他是认识的,秦王李世民!他要上来,做什么?劝降?张达冷笑。

“张达!”李世民在城墙远处,弓箭手的射程之外,大声的高喊着:“张达,你本是唐臣,孤王知道你当初降定杨军是有难言的苦衷,可是今日定杨军已败,刘武周、宋金刚有如丧家之犬,已经抛弃了太原,你又何苦为他们卖命?”

张达身一颤,他并不是愚笨之人,知道李世民要做什么了,所以他决定提前反击。“秦王,你我不必多言,如今局势,就是你死我活!你若要取榆次,那就来吧!要我投降,那是万万不能!”张达大声的喊着,想用言语堵住李世民的嘴。

“哈哈!”李世民哈哈一笑,他扫视了一眼城墙之上的守军,然后大声的喊着:“你们,都是我大唐的民,何故**于贼?如若早降,孤王免除你们的罪过!”

“住嘴!”张达高声大喝,李世民这厮,果然是想要煽动士卒,从而兵不血刃的取下榆次啊!但是张达怎么会让他如愿?只听他冷冷一笑,道:“李世民!你本是隋臣,只因主上有错,你便与李渊谋划造反,这又是何等的罪过?若说城百姓,却是大隋的民,与你大唐何干?!何故是你大唐的民?”

李世民想不到张达居然搬出这事,他正想要说些什么,张达又在城楼之上,高声大喝:“当初,李渊打着匡扶社稷的口号,进军关,夺取了长安,可是明帝尚在,你们就拥立代王为帝,难道这不是谋反吗?宇反贼在江都弑君,可笑李渊深受皇恩,居然不思图报,为明帝报仇,反而逼退代王,自立为帝,旋即鸠杀了代王!李渊做出此等禽兽不如的事情,莫非以为天下人都眼瞎了不成?这就是你李家作为臣所作所为吗?若是天下人都如李渊一般,学那霍禹造反,这天下还有忠义可言?岂不是让天下人忠义之士都齿寒?你可知,天下忠义之士,都恨不得吃李渊的肉,喝李渊的血!”张达的声音远远的传开了去,唐军士卒顿时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张达这番话说出来,让李世民心一惊,他想不到张达这厮居然有一番好口才,这一番话说了出来,他李世民解释不是,不解释也不是,他本来含有一丝笑意的脸庞顿时阴沉了下来。段志玄等人看着秦王冷下脸来,大声怒道:“张达,你这个乱臣贼,人人得而诛之!”

“乱成贼是李渊!人人得而诛之的也是李渊!”张达大声的回应。这番话自然是他身边的隋军小校教的,否则以他的本事,自然是想不出这番话语的。不过,他也知道,这番话说出来,他与唐朝的关系,就此僵硬,断无回旋的可能了!这番话,很是对李渊进行了侮辱,李世民定然是不能忍的!就算他能忍,日后李渊知道,自己不免是尸首分家的结局吧!

果然,李世民冷冷的举起了手的横刀,脸若冰霜,他大声的喊着:“张达,你这个逆臣,孤王若是打进榆次,定叫城鸡犬不留!”

“杀!打进榆次,鸡犬不留!”段志玄大声的回应,随即抽出了兵刃,用力的在空挥舞!

“生是大隋人,死是大隋鬼!”一个站在张达身边的隋军小校大声的喊着,手也是高高的举起了横刀,顿时,他身边的几名隋军也是大声高喝。

“诸位兄弟!”张达也是高声大喊,道:“你们也听见了李世民的命令了,千万要守住榆次!否则家的妻儿就要被可恶的唐军屠杀了!难道!”张达忽然鼓足了力气,环视了一眼士卒,怒道:“你们希望家的妻儿、还有爹娘被唐军杀害吗?!”

“不愿!”士卒齐声回答。更有一名守军突然狠狠的拔出刀来,道:“他娘的,这帮反贼要想攻下榆次,得看小爷手的刀答应不答应!”

“对,跟他们拼了!”另有一名脸上有着一道深深的刀疤的士卒大声的喊着,这人带着榆次本地口音,想来就是榆次人。

“很好,诸位兄弟,大隋皇帝已经领着大隋的勇士赶来,很快就能将李世民包围,只要兄弟们坚守住城池,拖延住李世民,就是大功一件!”张达看着斗志变得昂扬的士卒,给士卒们透露了这个消息,目的在于激励士卒,让他们知道,坚守住榆次,不仅可以保护自己的家人,还有丰厚的奖赏!当兵么,不就是为了博得一世富贵?否则,谁会过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日?

榆次守军一时间变得群情激扬起来,声势极为惊人。就连在远处的李世民都被榆次城上的守军声势所震惊,他极为纳闷的是,榆次的守军哪里来的这股气势?如果说原先段志玄的五千兵马不足以攻取城池的话,现在的唐军已经足足有四万余人了,后军的一万士卒也在赶来之。总计五万的唐军,比起榆次的百姓都要多了,李世民想不通,为什么在唐军越来越多的情况下,榆次守军斗志居然反而高昂起来。

为什么?难道榆次守军不怕死?可是旋即李世民摇摇头,将这个念头驱散,世上没有不怕死得人,只是,李世民再度瞧上城墙,如果他听见了适才张达在激励士卒的话,他一定能够及时的改变策略,采取如当初同在柏壁与宋金刚对峙的战略一样,尽量的耗尽隋军的士气。毕竟隋军从河北而来,翻越了茫茫的太行山,粮食运转不便。

可是李世民并不知道,而且,在这个时候,他仍然以为,平阳应该攻下了苇泽关了,将他的左翼已经牢牢的保护起来!他只需要专心的对付榆次、太原的定杨军,就能收复河东了!在面对张达的怒骂的时候,他虽然是勃然大怒,可是他并没有失去理智,拿下榆次城,势在必行!他之所以说出那番话,只不过是想要给予城守军压力,毕竟唐军大兵压境之下,榆次守军若是识趣,就该举城而降!以避免全城被屠的命运!

可是显然,李世民的话并没有给榆次守军造成巨大的压力,反而激发了榆次守军熊熊的战意!这是李世民没有想到的。不过,那又能怎样?榆次守军不过两千而已!在五万唐军的摧枯拉朽的攻势下,定然会灰飞烟灭!

在李世民的调度下,唐军开始缓缓的排列着阵型,组成攻击力甚为强悍的锋矢阵型,准备一举拿下榆次,为皇帝陛下一血耻辱!

唐军的大部队,还带来了一些冲车,这种威力巨大的攻城器械,用来攻击城门,威力很大,只要打破城门,唐军冲进榆次,张达必然回天无力。不,现在的张达已经是回天无力了!

受死吧!张达!虽然父皇对孤王多番打压,可是毕竟他还是孤王的父皇,岂容你叛臣随意的侮辱?捉到你之后,孤王一定要亲手砍下你的头颅!

在半个时辰之后,唐军终于在各个城门准备完毕,没错,李世民就是要仗着兵力上的优势,四面猛攻榆次,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榆次。

“进攻!”李世民冷冷的下令,军的掌旗手赶紧挥舞着大旗,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下一刻,榆次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顿时人声鼎沸,唐军士卒如乌云一般,直向榆次城墙逼去。东门,是大将尉迟敬德,北门,是寻相,西门,是刘弘基,而南门,则是先锋段志玄。这四人得到李世民的命令,当即下令士卒攻城!

张达冷冷的看着乌云一般涌来的唐军,他不觉有些紧张,毕竟唐军的人数太多了!他不自觉的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唐军越来越近了,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

“弓箭手准备!”张达下令,在唐军准备攻城的时候,张达率领的守军也没有闲着,而是将无数的箭支搬了上来,城的百姓也被动员起来,在榆次本地人的守军信誓旦旦的证明下,大多数的百姓恐慌起来,毕竟,齐王李元吉的名声在外啊,虽然这次带兵的,并不是齐王,而是他的哥哥秦王李世民,可是他们毕竟是一家人,或许,他也是如同齐王一般的人呢?百姓是可爱的,他们大多善良,可是当危险来临,面对难以忍受的暴政的时候,百姓就会起来造反。当初,东汉末年的黄巾起义,还有如今群雄并立的局面,都是生动的写照啊!在唐军的威胁下,榆次的百姓纷纷动员起来,更有百姓将家的油汁煮沸,等待着抬上城墙,帮助家的二郎们守城。

“射!”当唐军进入了弓箭手的射程,张达大声的喊着,弓箭手得到命令,松开手指,满弦的弓弦顿时猛烈地收缩,将弓弦上的箭羽弹射出去。唐军士卒只觉得眼前一黑,箭雨竟是将天空的太阳遮住。

“举盾,举盾!”有人高声的喊着,唐军的盾兵将手的盾牌举起,围成严密的防线。但是,激射而来的箭雨仍让将唐军士卒射杀,在第一轮箭雨之下,唐军就损失了至少五十人。毕竟,唐军虽然有盾牌的保护,可是盾牌并不能将全身遮住,榆次守军的箭雨非常的密集,总会有不走运的唐军箭倒地,然后抱着大腿或是其他受伤的部位哀鸣。

“冲啊!大唐的儿郎们!你们是最骁勇善战的!”段志玄大声的喊着,在殷开山引兵追击宋金刚的时候,他充当了大唐的正印先锋,在他的激励下,唐军冒着箭雨奋力的向前冲杀而去。

近了,终于近了!李世民忍不住捏紧了拳头,虽然他已经不是初入战场的新丁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显得格外的激动、兴奋。难道是,因为张达的那番话语吗?在李世民的视线,唐军的弓箭手冒着箭雨,在榆次守军停歇换箭的时候,将箭支搭在弓弦之上,做出了第一轮的反击!

在唐军的反击下,榆次守军的伤亡也在增加,虽然相对来说,唐军的伤亡更大一些,可是榆次守军却是拼不起啊!毕竟人太少,就算是榆次守军英勇,以一换十,唐军也不过伤亡三万而已!就算是拼人,唐军也能拼死榆次守军!

在李世民的注视下,终于有唐军冲到了护城河边上,随进有人搭起了云梯,士卒们悍不畏死的冲过了护城河,然后,有人将云梯搭在了城墙之上,准备爬上城墙!

第十八章 暗涌(十)

“啊!”一名唐军惨叫着,捂着血肉模糊的手臂,哀叫不已。刚才榆次守军将烧滚的油汁泼了下来,顿时将奋力向城墙上爬去的唐军烫了个皮开肉绽,撕心裂肺的哀叫声,至少十余名唐军无法忍受那种痛苦,在地上打着滚,嘶声力竭的叫喊着,让人不寒而栗。

张达毫不在意鼻边的恶臭味,指挥着士卒抵抗唐军的进攻。城的百姓在城墙上不停的穿梭,将烧滚的油汁抬上城墙,这个时候,榆次城已经是全城皆兵,发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力,尽量的支援着城墙上的守军。

似乎嗅到什么味道一般,李世民抽动了几下鼻尖,然后冷冷一笑,道:“哼,张达,你以为使用油汁,本王就没有办法了么?”他回过头,冲着掌旗手道:“让冲车加快速度!务必一举打破城门!”只要城门一破,唐军冲进城,那就大势已定!

“是,殿下!”掌旗手大声的回应着,然后努力的挥舞着大旗,旗帜在风猎猎作响。

“冲啊!”唐军看到挥舞的大旗,然后发出一声呐喊,推动冲车向前。

“弓箭手,掩护,掩护!”段志玄大声的高喊,唐军的弓箭手从盾牌手的身下钻了出来,准备抛射出一轮箭雨,可是还没有等他们抽出箭支,榆次守军就用密集的箭雨回敬了他们,一时间,唐军又有不少士卒倒在了箭雨之下。榆次守军在城百姓的相助下,效率提高了许多。

张达在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唐军之,看到了几个特殊的存在,那是唐军的冲车,当初,李世民为了以防万一,从祁县带来几个冲车,如今却是派上了用场了。沉重的冲车用来攻击城墙,或是城门,是相当好用的。

虽然城门处,已经堆积了如山的沙袋,将城门口牢牢的堵住,唐军就算有些威力极大的冲车,一时半会是冲不进来的,可是张达仍然不敢怠慢,他大声的喊着:“快运送礌石檑木上来!”对于冲车,有着极强的防御力,箭羽并不能对他造成伤害,只有利用沉重的礌石檑木,才有可能将冲车击坏。所以,当张达看见唐军的冲车的时候,当机立断选择了最佳的方式来破坏唐军的进攻。

“轰!”当唐军的冲车冒着箭雨冲到城下,开始撞击城门的时候,榆次守军纷纷将礌石檑木砸下。沉重的石木滚下,将一些闪避不及的唐军砸成肉酱,血肉横飞。

“兄弟们,不要怕,城没有多少守军,殿下说了,只要攻破榆次,金银钱财任取!”唐军的一名伍长大声的喊着,鼓励着士兵。

“冲啊!兄弟们!”一名唐军红着双眼,大声的喊着,跑上几步,再度推动着虽然受到攻击可是并没有损坏的冲车向前,只要到达了城下,利用冲车上巨大的木桩来回旋转,巨大的冲击力想要将城门破坏并不是难事。为了防住守军使用火攻,冲车上面批盖了浸过水的兽皮,可以一定程度上的减少守军火焰的伤害。

“砸!”张达再度的大喊,士卒们再度呐喊着搬起礌石,狠狠的向城下扔去。“轰!”巨大的礌石砸在冲车之上,发出一声巨响,然后礌石滚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坑,顿时尘土飞扬。冲车在守军的攻击下,渐渐有些破损了,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终于,随着唐军士卒的尖叫声,他们四散开来,在冲车变成一堆碎木的前一刻,他们逃离了冲车。可是仍由一名躲闪不及的唐军,被一块礌石砸在头颅之上,连声音也来不及发出,就颓然倒下,白色的脑浆溅了一地,身也软绵绵的倒下。

守军还真是顽强啊!李世民深深的叹息,虽然只是一炷香的时间,可是唐军至少伤亡五百人,这还只是南门的战况,其他各门又是如何的呢?可是即使榆次守军如此顽强,也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榆次早晚必被攻破!等等,拖延时间?李世民有些不安了,他站在山丘之上,微微皱着眉头,看着东方。

平阳究竟怎样了?还有殷开山,按理说追击宋金刚不足二十人的残兵败将,应该早就回来了吧!

李世民所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殷开山已经被俘。

当初,因为追击宋金刚,殷开山只带了本部人马五百人出击,可是一路追袭,有的士兵因为体力不支,已经丢失了,当宋金刚进入了了一片群山之的时候,殷开山身边的人已经不到三百人。当宋金刚进入隋军大营,和秦叔宝会合的时候,殷开山因为不熟悉路径,为丘陵所困,找不到出路,这才让宋金刚得以轻松的逃脱。

当宋金刚与秦叔宝会合后,各自引着隋军,前后夹击,半个时辰就将殷开山的三百唐军尽数歼灭,殷开山也力尽被擒。

“呸!”殷开山吐出一口唾沫,非常不屑的看着宋金刚,道:“今日落在你们手里,要杀便杀!何必多言!老夫是不会投降的!”

秦叔宝冷冷一笑,吩咐隋军道:“此人官职不小,你们可要严加看管,不可让其走脱!”

殷开山冷冷的一眼扫过秦叔宝,道:“定杨军依然兵败,你们以为顽抗,即使擒住了老夫,又有何用?哈哈,秦王一定会将你们尽数歼灭的!”

秦叔宝哈哈一笑,看来殷开山还以为自己属于定杨军的,他也懒得揭破,转过头,看着宋金刚,道:“宋兄,将此僚关押之后,你我带兵前去榆次,想必那边已经是大战在即了!”

“秦老弟,说的好,我正要捉拿秦王,一雪前耻呢!”宋金刚哈哈一笑,脸上丝毫不见疲倦之色。

“你……”殷开山觉得有些不妙了,这个家伙,看起来那么年轻,面色蜡黄,看来并不是刘武周啊,可是除了刘武周,这人的称呼也难免怪异了一些!他暗自的想着,这时,远方本来一匹快马,那人沿着山坡一路本来,到了秦叔宝跟前,道:“将军,陛下派出的杨将军已经到达五里外。”

秦叔宝知道杨叙赶来,哈哈一笑道:“如今援兵既至,还有何忧?”

那人续道:“将军,陛下大军想必申时就能赶来,陛下希望将军能够拖住唐军,完成合围计划!”

秦叔宝点点头,回答一声,然后道:“你可回去报告陛下,就说叔宝一定能够拖住唐军,虽万死不辞!”

那人应了一声,也不多话,当即拍马赶回。殷开山却是大为吃惊,对于秦叔宝他自然是自己的,当初张须陀手下的大将,声名倒也赫赫。居然,是隋军!这个消息让殷开山大为震惊,他使劲了晃了晃,想要将绳索挣断,可是他连番用力之后,发现却不过是徒劳而已!

完了,完了!殷开山闭目。秦王根本不知道隋军已经进入了河东,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如何能抵御隋军的进攻?更何况,如今的唐军已经连续奔袭数日,恐怕体力已经几近衰竭了!否则,适才的战斗也不会结束得如此之快!以逸待劳的隋军对阵连续奔袭数日毫无防备的唐军,这其的结果,殷开山已经不敢再想了!

“走,快走!”一名隋兵踢了几脚殷开山,冷哼一声,道:“你啊,就别挣扎了,你要能跑了,小爷把头割下来给你当蹴鞠踢!”

虎落平阳啊,殷开山颇为无奈,只能随着隋军走进大营。随后,秦叔宝领兵与杨叙合并一处,兵力达到了千,可堪一战了!

在唐军主力赶到并开始大力攻城的时候,榆次城东几里外的一座高山之上,秦叔宝已经领着隋军到达了那里,然后让远道而来的士兵歇息片刻,准备进食,这样隋军才有充足的体力应付眼前的这一战。

而这个时候,唐军的攻势也越来越猛烈了,虽然至少有七八辆的冲车已经被榆次守军毁掉,可是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唐军仗着人多,好几次差点冲上了城墙,幸好张达带着守军打了一个冲锋,这才将唐军赶下城池。

形势越来越危急了。借着唐军进攻的间歇,张达焦急的看向了东方,秦将军啊秦将军,你究竟在哪里,为什么还没有出现?如果你再不出现,恐怕榆次就是失守了!在榆次守军的奋力抵抗之下,从辰时到午时,唐军发动了至少上百次的冲锋,可是都败在了榆次守军的手上,榆次守军硬生生的用血肉之躯阻挡在榆次城下!

无论是城墙上还是城墙下,都已经堆积了满满的尸身,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护城河已经被鲜血染红,士卒身躯已经填满了护城河,河水或者说是血水溢出了护城河,向更低的地方流去,大地已经一片血红!张达极目之处,都是血红的一片,让他不由的感到了一阵头晕。

自他参军以来,虽然也打过不少的仗,可是这一仗,却是他生命最为惨烈的一仗,所有的士卒无不拼命,不像当初他在黄蛇岭那般,根本没有与定杨军战斗的想法。如今,他不仅是为了自己而战,也是为了城的百姓而战!榆次城将士用命,百姓之,男更是跳上城墙,与守军一起御敌,女则在一帮运送物资,在榆次军民一心的情况下,唐军只能是无功而返。

在张达思虑的时候,李世民也是颇为的郁郁。在这种局势下,他想不到榆次守军居然能够抵抗了近两个时辰,此刻正是午时,唐军也有些体乏了,所以李世民这才决定让士卒们休息片刻,同时准备进食。

“叮叮叮!”鸣金之声响彻在战场之上。

“收兵!”军令一级一级的传达了下去,侥幸未死的唐军赶紧往回跑,生恐跑慢了一步,榆次守军的弓箭就会如雨一般的激射而来。

“唉!”一名唐军显然有些力竭的模样,跑了几步,不由缓慢了下来。

“快走!”另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大声的喊着,声音很是瓮瓮的。他刚走上两步,不由骂了一声,鏖战多时,他的嘴唇已经干裂,刚才大声的叫喊使得嘴唇裂开了,他伸出舌头润了润嘴唇,这才感到好受了一些。

“他娘的,这小小的榆次城,居然这个难啃!”一个士兵骂骂咧咧,这厮手上的大刀已经有些卷口,身上满是鲜血,似乎杀了不少人。

“大兄弟,你杀了几个?”一个长的倒也俊秀的士兵问他。

“哈哈。”脸络腮胡大汉竖起了手指,道:“整整十个!”他虽然身材魁梧,可是身手却颇为敏捷,几番登上城墙,与榆次守军杀在一起,居然杀了不少人,而且还在唐军收兵的时候,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的确很有勇力了。

“殿下有命,三军休息,食过干粮之后,未时初开始攻城!”一名唐军的传令兵骑着战马四处叫喊着,向士兵们传达着秦王的最新命令。

唐军开始按着各自的队伍,三三两两的席地而坐,然后从行囊里,掏出有些恶臭的干粮,就着带着牛膀胱味道的泉水吃了起来,虽然在微风的吹动下,血腥味不断的传来,可是唐军士卒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战役,早已经习惯了在遍地尸身的城下进餐,所以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应的。

“呸!真难吃!”一个唐军士卒狠狠的咬了一口面饼,脸上露出愤愤的表情。要不是张达那厮极不识相,至少不需要啃这些因为天热而变馊的面饼!可恶地榆次人,等小爷打破了榆次,一定要给你们好看!嗯,顺便再玩上几个美貌的小妞,以解我心头之恨!

“兄弟,你就将就一些吧!有的吃总比没有吃的好啊!”另一名士兵劝说着他,同时狠狠的一口咬下面饼,虽然味道并不好吃,味道馊馊的,可是总比饿肚要强。他咬了一口面饼,赶紧喝了一口水。

在唐军进食的时候,张达也在吃着面饼,当然,这些由城女精心做好的面饼,味道自然是极好的。与守军士兵不同,张达在吃着面饼的同时,还要考虑接下来,要怎么做?刚才清点了一番,总计三千的守军,已经伤亡了不少。其他三个门的战况也是非常的激烈,所以张达只能分兵把守。

当然,作为唐军主攻的南门,战况是最为激烈的,从段志玄初次攻击开始,南门就损失了五百余人,其他各门加起来也有百余人,而这种损失,是致命的损失,这部分的士兵已经无力再战,满打满算,如今的城只有不到两千人。恐怕按这样的战局,最多能够支撑到戌时,榆次城就要破了!

这让张达很是忧虑,秦将军你究竟到了没有?

其实早在巳时末,,秦叔宝就已经到了,但是,他并没有轻易的出击,他在等待一个时机,唐军松懈的时机!

当唐军鸣金收兵,士兵撤离榆次城下的时候,秦叔宝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他等待了一个多时辰,不仅是要让隋军恢复体力,更是在寻找战机!而这个时候,就是隋军出击的时候!

隋军分成三支,三名将领各自领着三千人,为了让宋金刚能够较好的掌控隋军,秦叔宝还将自己的几名亲兵拨给了他!这一战,是关键的一战!他秦叔宝就要凭借这一战,打响他的名声,让原大地都知道他秦叔宝的名字!

“出击!”秦叔宝大声的喊着,在此之前,他做了一番动员,激励士兵,要让们为大隋而战,当然,同时也是为自己而战!只要英勇杀敌,皇帝陛下就能因功封赏,给予他们想要的一切!皇帝不是一个吝啬的皇帝,你想做将军,想做万户侯,没有问题,只要你够勇悍,在战场上,能够多杀敌人,只要攒积了足够的军功,就可以依功封赏!

这千隋军,大都是骑兵,听到秦叔宝的言语,人人的脸上,露出了对胜利的渴望!人人顿时兴奋起来,然后在诸将的带领下,向正在用餐的唐军冲杀而去!

铁蹄隆隆,整齐划一的马蹄声让地面激烈的颤抖起来,一个唐军正准备河水,可是他发现,他的手臂有些脱力,居然捉不住了水囊!他抓了两下,却没有抓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水囊掉在地上,清亮的水喷涌而出。

“啊!”段志玄忽然大吃一惊,他的耳力极好,已经听到了远方传来的马蹄声,他不由站了起来,将目光凝向了远方。可是,他却什么也看不见,这块山丘虽然不低,可是远方的山丘却更加的高,挡住了段志玄的视线。

“秦王!”段志玄愕然回头,叫了一声。

此时李世民也已经站了起来,手还捏着尚未吃完的半块面饼,目光炯炯的看向远方。李世民看不见,他只能奔上两步,骑上战马,然后向更高的山丘上奔去。

是殷开山吗?按道理,这个时候,他也该早回来了,可是,不对!李世民摇摇头,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殷开山带走的士兵虽然不少,可是并没有那么多的骑兵,听这股隆隆的声音,至少有上万骑!

上万的骑兵!难道,是突厥人杀来?怀着这个念头,李世民已经奔上了最高点,然后勒马,将视线投向了远方。隐隐约约,远方,飘扬的旗帜,那上面,是……一个“隋”字,是大隋的骑兵?!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李世民不敢置信,他猛地伸出手掌,在眼睛上擦了擦,然后再将目光凝向了远方,那面旗帜飘扬着,露出了一个大大的“隋”字,没错,是隋军!那是自己最为痛恨最害怕出现的隋军啊,想不到居然在这里出现,难道,苇泽关已经失陷了吗?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平阳,平阳她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让隋军杀进了河东?

一瞬间,李世民的脸色变得铁青,如今是什么情况?隋军究竟有多少人,他们又驻扎在哪里?带兵的将领是谁?是否只有这一支隋军?是否还有其他的隋军隐藏在暗处,埋伏着,随时给予自己致命的一击?这一刻,他的脑海,闪过无数的念头,可是,这些问题,他统统没有结果!敌情不明,如何打仗?想到这里,李世民突然明白了张达在城墙上的那番说辞,原来,这个家伙已经投降了隋军,怪不得他宁愿死守榆次,也不愿意投降!

可是这样看来,隋军已经是早有准备了,看来,平阳是凶多吉少了啊!那么,如今该怎么办?那些隋军似乎全是骑兵,来势极快,在李世民明白了事情前后的时间里,隋军至少又向前推进了两百步以上,马蹄声也渐渐的大了起来,萦绕在李世民是耳边,久久的回荡!

作为三军的主帅,李世民无疑是合格的,隋军突袭而来,李世民在最初的惊讶之后,他立刻做出了决定。

“玄甲精骑,上!”李世民大声的喊着。这个时候,只有让他最为精锐的玄甲精骑上去顶住了,只要能阻止隋军最初的一波攻击,唐军的士卒稳定下来,组织好防线,就算不能赢,也能防止溃败!否则,唐军就无法挽回颓势了啊!就像当初忙着逃窜的宋金刚一样!

第十九章 暗涌(十一)

“轰!”唐军的玄甲精骑和隋军硬生生的撞在一起,宛如两股激流撞在一起,然后溅出无数的水花,残肢断臂四处横飞。泡*()秦叔宝位于军,带领着隋军最为精锐的主力,在与唐军的玄甲精骑面对面的交锋,第一回合斗了个半斤八两,互相没有什么占到什么便宜。

玄甲精骑胜在装备的精良,人员训练有素,这可是李世民从唐军选出来的最为精锐的士兵,因为是精兵,所以人并不多,只有一千人,而隋军却足足有三千人,人数上的优势弥补了其他方面的不足,更何况,秦叔宝乃是数一数二的猛将,打起仗来,舍生忘死,每次都是冲锋在前。

当玄甲精骑和隋军相撞在一起的时候,李世民却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虽然玄甲精骑非常强悍,与隋军杀了个半斤八两,那一支隋军被紧紧的缠住,可是,另外有两支隋军,人数差不多有三千之众,在隋军冲锋的时候,突然分成了三支,间一支和玄甲精骑鏖战,而其他两支却是如一把利刃狠狠的插了进来!

“侯君集!”李世民沉声。

“末将在!”侯君集站了出来,双手一抱拳。

“你带着士兵,前往左翼,务必要拦住隋军!”李世民冷冷的道,这个时候,只有先挡住隋军再说了。

“是!”侯君集应声然后转身离去。

“翟长孙、秦武通,你们带着五千士卒前往右翼!”李世民再度看向远方,喃喃的道:“一定要挡住啊!”

远方的战局已经绞着,秦叔宝手舞动着横刀,与唐将段志玄战在一起,两人武艺都颇为不凡,打起来正是旗鼓相当。

与李世民皱着眉头不同,榆次守军的士气在此刻大为振奋!当秦叔宝带着隋军奔袭而来的时候,站在城墙上的张达就感到了一丝一样,城墙在微微的颤抖着,他准备站起身来,瞧瞧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身边一个隋军小卒已经大声的喊了起来:“啊!是秦将军!”

“什么,秦将军?”有人不敢置信。

“是秦将军,秦将军来救我们了!”一个士卒忽然哈哈大笑,脸上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秦将军来救我们了!大隋万岁!”士卒们顿时欢腾起来,声动云霄。

“呼!”张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啊,终于盼到了秦叔宝赶来,榆次百姓有救了!他不由抹了一把脸上因为激动而流出的泪水。

“将军,出击吧!迎接秦将军!”一名士卒激动的喊道,手的面饼已经被捏的粉碎。

“好!”张达哈哈大笑,他走到高处,猛地拔出了利刃,然后大喝一声,道:“兄弟们,秦将军亲帅大军前来救援我等,如今唐军立乏,正是一举剿灭唐军的好机会!还望诸君努力,共杀李贼!”

“诛杀李贼!”士卒们大声的喊着,群情激扬。很快,堆在城门口的沙袋被搬开,踏着满地的尸身和鲜血,榆次守军主动出击,准备给予唐军致命一击!

“哈!”段志玄奋力的架住秦叔宝的横刀,一番激战之后,他有些乏力了,幸好身边的亲兵时不时的前来支援,这才数次挽救了他。

隋军养精蓄锐已久,无论是士气还是体力,都处于巅峰,此刻,不管是什么东西,在他们的面前,他们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将他给摧毁!秦叔宝虽然为段志玄所带领的玄甲精骑所阻挡,可是,其他两路在宋金刚和杨叙的带领下,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唐军虽然不缺少马匹,可是在河东战场上,却没有多少战马,如今最为精锐的玄甲精骑已经顶了上去,其他两路的士卒却大多是步兵了。唐军连夜的奔袭,已经消耗了他们的体力,几乎没有费多大的劲,宋金刚与杨叙的两支骑兵就将唐军侯君集、翟长孙、秦武通两部穿透。

宋金刚是带着报仇的心思来的,所以他的这一部格外的卖力,翟长孙、秦武通两人虽然也颇有勇力,可是在宋金刚凡人仇恨面前,两人不过一合之将。起初两人看见宋金刚的时候,颇为默契的一个对视,准备联手拿下宋金刚。可是此刻的宋金刚显然战斗力大为提升,只是一刀,居然就将翟长孙的左肩削落。

翟长孙惨叫一声,来不及救援的秦武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翟长孙的手臂掉落,鲜血喷洒一地。

“杀!”宋金刚大声的叫喊着,勒回战马,准备往回冲刺,再度将唐军的阵型冲垮。

李世民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尽管形势对于唐军非常的不利,可是,他只有坚守,挡住隋军的进攻,咬咬牙,他再度派出唐军赶去前线支援,试图将局势稳定下来。前方的战局不明,李世民非常的郁郁,这一仗,不仅事关大唐,也事关自己的命运啊!大好的机会,就这样从手滑落,还真是让人惋惜啊!平阳,为什么,你竟然没有攻下苇泽关?以你的才能,怎么会让隋军占领了苇泽关了呢?难道是你对那个男人还有着情意?你要知道,你可是有夫君了人啊!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而且,就算你没有夫君,你怎么能这样做?毕竟,你是大唐的公主,河东若失,则关不保啊!糊涂,你真是糊涂!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挡住这波隋军的进攻,然后再做计较。看着唐军源源不断的赶赴前线,李世民的心情稍安,这才叫过杜如晦,道:“克明,传令下去,让斥候四处打探,至少要在方圆二十里外。”

点点头,杜如晦下去。李世民这才将目光转向了远方,就算隋军还有后招,自己现在所能做的也只能是这一步了,及时探知隋军的动向,再做计较吧!要不然,贸然的撤退,他就是第二个宋金刚!

段志玄得到唐军的支援,这才堪堪顶住了隋军的进攻,当然,这样的战局并不是段志玄甚至李世民想看到的,不过现在他也只能用唐军士兵的生命去填了,看着唐军前赴后继的用身躯抵挡住隋军的冲锋,李世民的心宛如被刀割了一般,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几乎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虽然战场之上,士兵战死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如今的这种状态却是自己造成的啊!

李世民突然怨恨起来,若不是父皇急着催自己回京,自己又怎么会在苇泽关情况未明的情况下,贸然的率军连夜奔袭榆次?可恨啊,真是可恨!大哥,是你又在暗做了手脚吗?你究竟想要怎么样,难道要将你的亲弟弟往死路上逼吗?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李世民的心无声的呐喊着,当然,他并不是不知道李建成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他,现在需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随着战局的变化,隋军越战越勇,而唐军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了,李世民只能不停的派出更多士卒。

“杀!”秦叔宝冷声大喝,已经数不清,他究竟带着士卒进行了多少次的冲锋,而唐军也非常的强悍!玄甲精骑果然名不虚传,虽然不过千余人,可是若论单兵作战能力,根本就不亚于隋军,甚至还有可能超过。若不是唐军奔袭许久,隋军占了个便宜,恐怕不会轻易的占据了上风。玄甲精骑已经损失了五百人,而隋军也损失了足足有百人之多,当然此外,唐军步卒死伤的更多,至少有一千人。

隋军的骑兵的冲击力果然很是强悍啊!段志玄喘着粗气,他的手臂已经酸麻了,身上也受了不少的轻伤,虽然并不碍事,可是让段志玄很是郁闷,这样的战局,并不是他所想的,想不到,除了当初与西秦军的第一次浅水塬大战之外,唐军何时吃过这种亏?

榆次以南二十里,一匹快马奔驰而来。

“陛下!秦将军已经带领士兵正与唐军厮杀!”斥候将最新的消息传递回来。

“嗯!”杨浩点点头,道:“如今战况如何?”

“唐军虽然处于劣势,可是在李世民的带领下,还是稳住了阵脚。同时,李世民派出了无数的斥候,四处探查,刚才卑职已经杀掉了唐军斥候两名!”那名斥候说道。

“很好,传令下去,让石队正大规模的清理唐军斥候!务必不能让李世民得到消息!”杨浩下令,然后那名斥候应了一声,然后拨马疾奔。

“传令下去,三军加快速度,完成包围!务必要一股而擒李世民!”杨浩对着身边的亲兵吩咐道。随后,他瞅了一眼李采玉,只见她一脸的黯然,长长的眼睫毛垂下,身不停的颤抖着。

“你冷?还是害怕?”杨浩忽然笑了,带着戏谑的笑容,看着李采玉。

“唉!”李采玉深深的叹息,片刻之后,眼睫毛抖动,她睁开了眼睛,看着杨浩,道:“你变了!”

“是的,朕变了!”杨浩冷冷的看向远方,思绪万千。他不过是一个穿越者,当他发现,他穿越的这个身躯,性命最多不过两年,就要被宇化及杀死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多么的恐慌?所以在最初的那时候,他去寻求宇述的帮助,可是谁又知道,这个人,对自己数次的暗害?祸兮福兮,不过也正是如此,他才找到了一个对自己非常好的女啊!

在清河,面对河北第一巨贼张金称,他战战兢兢,小心谨慎,以微弱一郡之力,慢慢的扩大了势力,最终掌控了整个河北,进而准备吞噬河东!每一步,都走得艰辛无比,为了他,有人死去,为了他,有人怒而大骂。他怎能不变?如果他不变,下一步,他可能就会粉身碎骨!如今在杨浩的心,只有两个目标,一是恢复大隋,他要让大隋的声威宛如前世的大唐一般,甚至,还要超越他!他要让突厥人、高丽人听到大隋的名字就不由的颤抖!第二,他则是希望他能够保护亲人,让他们幸福而快乐的生活。

为了这样的目标,他日月习武,阅读兵书,不断的充实着自己,就是为了今日的一战,从而开始他的征程!李世民,人人都说你是千古一帝,可是如今朕来了,你就不再是千古一帝,那个千古一帝只能是朕——杨浩!随着势力逐渐的庞大,杨浩的野心也在逐渐的膨胀。

终于,当登上一个山坡之后,远远的,杨浩能够看见了远处厮杀的情形,似乎,顺着风向,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厮杀声。

“传朕命令,三军冲锋!”杨浩对着张奇道。当然,隋军准备从南面和西面进行攻击。

而这个时候,李世民的脸上郁郁的神色更为浓烈了。隋军的战斗力非常强悍,让李世民很是为难,按照这样的战局,唐军虽然人多,可是也挡不住隋军的冲锋啊,尤其是军和左翼,不知道隋将是谁,甚为强悍,带着士卒连续不断的冲击着唐军,唐军只能用血肉之躯勉强才能阻挡隋军的进攻。

唐军的伤亡至少已经上万了,这样的战局,还真是失败啊!当李世民决定撤退的时候,身后一个亲兵失声叫了出来。

“殿,殿下!”那名亲兵已经说不出话来,李世民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他的余光扫过了后方,随即,他不由变了脸色!后方两三里处,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隋军漫山遍野的出现在李世民的视线之!该死!斥候到底在做些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回报?这股隋军,又是从哪里出现的?

可是这个时候,已经不容李世民多想,他只能带着唐军向后迎击隋军,撤退,已经是不可能了,这个时候撤退,无疑就是当成隋军的活靶。虽然是面对极为不利的局面,可是李世民已经决定,拼死一搏。虽然如今的情况,胜利的几率很是渺茫,可是总比逃跑要强啊!至少,还有希望!

“啷锵!”李世民拔出了佩刀,圆睁了双眼,道:“诸将,随我杀敌!”

“杀敌!”李世民身边的亲兵纷纷拔出佩刀,高声大喝,然后随着李世民向前冲去。

李世民的身边,还有五十骑的玄甲精骑,这是他帐下玄甲精骑之最为精锐的部分,果然,在一个冲锋下,居然将隋军撕裂了一条口。但是没等李世民勒回战马,就陷入了隋军的包围之。

“杀,杀光他们!”李世民大声的喊着,带着玄甲精骑来回的驰骋。这个时候,杨浩正带着亲兵还有俘虏李采玉冷冷的看着山坡下的战局。

与李世民一样,杨浩的内心也想着上阵杀敌,只不过,如今的他,贵为一国之君,自然不会亲自上战场。就算是李世民,也不过是在做秦王的时候,才会亲自冲锋陷阵,当他登基为帝,就没有上过战场亲自拼杀了。

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战局,杨浩显然很是满意,虽然隋军从数量上来说,没有唐军多,可是显然已经占据了优势,特别是隋军从唐军的后方突然发动了进攻,一下就将唐军打懵了,随后,西边的隋军也从远处绕了过来,对唐军进行包夹。杨浩知道,为了对付刘武周,李唐几乎将关的士卒派到了河东战场,只要这一仗,打赢了,李唐的实力必然大损!

一边的李采玉赫然留下热泪,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她想看到的啊!这让她的心隐隐的疼!她聪明如雪,自然知道杨浩此刻让她在这里的用意,所以她只是咬紧了牙,并没有失声痛苦。伸出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热泪,她的心默念着:秦王,你一定要顶住啊!千万,一定要打赢这一仗,不然大唐就危险了!

“走!陪朕再上前看看!”看着战线逐渐向前移动,杨浩微微一笑,带着士卒向前驻扎,以便更好的观察局势,做出各项应对。虽然看似战局已定,可是谁又知道,唐军又有什么应对呢?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若是因为唐军做出了应对之策,从而导致了战局的变化,功亏一篑,那就不妙了!

“堂哥!”一名亲兵喊着,此人名叫李道玄,乃是李家宗族,按辈分,是李世民的堂弟,年仅十七岁。人虽年轻,可是武艺不凡,甚是骁勇。当初与宋金刚在介休大战,他第一个登上介州城头,将大唐的旗帜插上了介休城头,从而使得定杨军以为介休城已经失守,士卒纷纷逃窜。这个时候,他骑在战马之上,大声的喊着李世民,无非是看到前方的异样!

前方不足两里处,隋军帅旗晃动,在一个山丘之上驻扎了下来,看哪个样,似乎,是隋帝亲自来了!听到喊声的李世民回头一看,在李道玄的指引下,他看向那隋军的帅旗所在,顿时,他瞪圆了眼睛!

虽然他有些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庞,可是,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熟悉!平阳公主李采玉!

李世民有些不敢置信,他忍不住擦了擦眼睛,可是没有错!那个人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熟悉,确是平阳公主。“你看清楚了吗?”虽然已经确认,可是李世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想不到,平阳真的为了那个人献出了苇泽关,出卖了父皇,出卖了自己!这让李世民很是愤怒!

“是她,是平阳!”李道玄高声的回答,他的视力极好,将李采玉的脸庞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道玄,随我杀过去!”李世民大声的喊着,既然那个人是隋帝,那么,只要击杀了他,那么整个战局就会不一样了,唐军就可以扭转局势,一举击败隋军,掌握战争的主动权!

李道玄虽然年轻,可是跟随在李世民的身边却不短了,听到李世民的话语,他明白了李世民的想法,当即应了一声,招集身边的士卒,约有四五百人准备朝着杨浩的所在杀奔而去。在唐军的奋力厮杀下,李世民终于渐渐的离杨浩很近了。

此刻的杨浩稳稳的坐在战马之上,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看着隋军屠杀唐军。虽然隋军连续赶路,体力也有损耗,可是比起唐军,无疑是好了许多,这一仗必胜!当李世民带着李道玄等人杀奔而来的时候,隋军翻起了一条人浪,想要不引起杨浩的注意都难。

“秦王?”李采玉轻声。

杨浩仔细的瞧了瞧那人,似乎还有些印象,那就是李世民么?果然是一表人才啊,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李家人,或许,可以网罗他吧!在杨浩思索的时刻,李世民居然杀了上来。杨浩想不到李世民居然这么厉害,看来他是想要一举的摧毁隋军的指挥部,取得胜利吧!

杨浩冷冷的瞧向李世民,只见他放缓了战马,然后从背上取出弓箭,弯弓,搭箭!对准杨浩就是一箭。

“陛下!”张奇等人大惊,正要上前,只见杨浩冷冷的取下钩镰枪,只是轻轻一拨,将来箭拨落!果然,箭法很是不错,在奔驰的战马之上,居然有这等精度,不过,李世民,不知道你和朕的箭法,谁更厉害呢?

冷冷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杨浩取出弓箭,交到了右手之上,然后左手从背后的箭囊之,摸出了白翎箭羽,搭在了弓弦之上,随后冷冷的拉圆了弓弦!

第二十章 暗涌(十二)

看到杨浩取出弓弦,李世民冷冷的一笑。他自幼习武,弓马娴熟,自认为箭术无双,如今杨浩手持弓弦,岂不是班门弄斧?既然你不自量力,那么就让本王来终结你吧!

细长的手指一伸,李世民从身后的箭筒之,摸出两支白翎箭羽,然后搭在弓弦之上,曲臂,拉弓,对准杨浩的所在射了过去。李世民的第一支箭,朝着杨浩的箭支射了过去,他很有信心,能够将杨浩的箭支击落,就因为他是李世民,神箭无双!而另一支箭,则是朝着杨浩的所在,射击了过去,他对准的是额头。虽然适才杨浩露出了一手,将他的箭支斩落在地上,可是李世民还有后招。

箭羽惊若鸿雷,快若闪电,李世民一双皓目如星月,闪闪发亮,他将手指再度伸向箭筒,因为他真正的杀着才是这一箭!

杨浩只是冷冷的一笑,他师从久在马邑的李靖,又苦心训练很久,箭术自是不凡。看着李世民射来的箭支,他冷冷的一笑,对于李世民的箭术,杨浩早有耳闻啊,如果能以敌人最擅长的技艺击败对方,就像慕容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是何其的畅快?!

坐在战马之上,杨浩稳如泰山,手指一捏,再度摸出两支箭簇,一并搭在弓弦之上,弦如满月,急如闪电,两支箭羽一并射出,顿时响起激烈的尖啸之声!这两支箭羽的速度居然比原先的那支要快上许多,当第一支箭羽被李世民的神射击落的时候,那两支箭羽已经驰奔而至。

李世民大吃一惊,急忙将箭羽搭上,准备用他最为擅长的箭术,再度将来箭击落!让杨浩瞧瞧,谁的箭术更强!快速的搭箭,射击,果然,李世民的箭羽准确的击了杨浩的箭支。李世民忍不住的微微一笑,可是他的微笑才露出来,就不由自主的凝固住了!

虽然李世民的箭支准确的击了杨浩的箭羽,可是,为什么,居然没有落下,而是分成了两支?

风声呼啸,战场上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下来,就连杨浩一个弯腰,将李世民的另一支箭羽躲过他都浑然不觉,眼只有这两支呼啸而来的箭羽,他想要击落这两支箭羽似乎有些来不及了,它的速度太快了!李世民根本没有想到,他引以为傲的箭术居然比不过那个人,那个人居然同时射出了两支箭!

那个人从摸箭、搭箭、射箭,动作一气呵成,几乎无可挑剔!李世民的一双眸只能看着箭簇在眼不断的变大、变大,他的瞳孔猛烈的收缩了起来,随后……

“啊!”李世民猛地一甩头,想要躲开箭羽,可是,他的动作刚刚做了出来,一支箭羽就已经射进了他的左眼眶,锥心的疼让李世民忍不住大叫一声,而另一支箭羽则擦着他的脸,滑了过去,留下一道深深的沟槽。

“噗!”李世民咬牙,将箭羽拔了出来,只见箭簇之上,挂着已经破碎的眼珠!隋军带有倒钩的特殊箭簇使得箭的人在拔出箭羽的时候,更为的痛苦。李世民几乎要晕了过去,可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千万不能晕倒!撤退吧!李世民的心闪过这样的念头,只有保存了实力,他李世民才能复仇啊!

此仇不报,老天必噬!李世民狠狠的将箭羽折断,掷在地上,然后用仅有的一支右眼狠狠的看了一眼杨浩。杨浩,夺目之仇,我一定要报,我李世民一定说到做到,并且还要加倍奉还!你等着,他日,我李世民必定挖掉你的双目,然后慢慢的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堂哥!”李道玄扑了过来,刚才他在和敌军交战,当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救援了!当李世民扔掉箭羽的时候,他这才赶来过来,声音有一丝颤抖,这个时候的李世民,满脸的鲜血,左眼眶深深的一个窝,非常的恐怖。

“撤!”李世民倒吸了一口冷气,所有的疼痛似乎已经不觉得了,这个时候,他的心充满了仇恨,杨浩,平阳!是你们,害的我瞎了一只眼睛!“杨浩,平阳!此仇不报,我李世民誓不为人!”李世民高声愤愤的大喝,声音出奇的悲愤。

纵使隔着不短的距离,其间还有两军交战士兵的哀叫声、厮杀声,可是杨浩仍然听得清清楚楚,他看了一眼李采玉,只见她的眼,几滴清泪,顺着秀丽的脸庞流了下来。她又能说什么?

“堂哥,你先走,我来掩护你!”李道玄大声的喊着,挡在了李世民的跟前,将一名试图趁虚而入的隋兵一刀砍死。

“下令三军,追击!”杨浩将手的弓弦挂在马鞍之上,高声的喊着。这个时候,唐军已败,根本无力反抗了,接下来,就是隋军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候了!

“是!”掌旗手一脸的喜色,高声的答应着,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迅速登上高处,大喝一声,奋力的挥动大旗。高.岗之上,劲风呼啸,大隋的军旗猎猎作响,高高的竖了起来,激励着隋军英勇前行!

“是陛下来了!”秦叔宝看到远处迎风飘扬的旗帜,顿时大声的喊着,激励隋军的士气,终于支撑到陛下赶来了,这一仗,还真是不容易啊!他率领的三千士卒此刻不足一千了,损失非常的大,其他两路面对的并不是玄甲精骑,所以损失略小,可是也是伤亡过半!要不是杨浩提前告诉了他,一定要支撑到申时,恐怕这样的损失,他早就撤兵了。毕竟唐军是蚁多咬死象。

“兄弟们,杀啊!唐军已经败了!”一名眼尖的隋军看到了唐军的帅旗逐渐向后移动,随后,斜斜的倒了下去。

“我们胜利了!大隋万岁!”隋军士兵大声的欢呼,士气大振。相反的,唐军在看到李世民的帅旗倒下,人人的心都是大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虽然唐军不知道具体的情形,可是帅旗不见,无疑对唐军是巨大的打击。

唐军一路奔波,没有休息,接着就攻打榆次,然后与隋军秦叔宝部鏖战,无论是体力,还是士气都已经降到了谷底!杨浩率领主力赶到的时候,大部分的唐军已经看到了这一幕,在李世民率领着唐军冲杀而去的时候,唐军还相信,秦王李世民,大唐战无不胜的战神,一定能够带领着唐军走向胜利!就因为他是战神!

可是一刻钟之后,唐军就看到了帅旗倒下,难道是……秦王出事了吗?否则帅旗怎么可能会倒下?

“秦王死了?”一名唐军满是恐惧的失声喊着,在他看来,他是用询问的语气去询问,试图寻求心的疑惑。可是在旁人看来,却是向他们传达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唐军的主帅,战神李世民,居然——死了,死了?!

一时间,唐军怔怔的看向了帅旗缓缓落下的方向,均是愣住了。战神战败了,希望破灭了!这在大唐士卒的心造成的打击远比勇猛的隋军还要可怕!唐军一时间,被这个可怕的消息击溃了。弹指(约一分钟)之后,唐军发出了齐声的大喝,随后,大多数的士卒撒腿向南奔去。

兵败如山啊!榆次城外,李世民箭,仓皇难逃,唐军以为李世民已经阵亡,纷纷向南逃奔,整支军队已经毫无阵型可言,在这个时候,唐军士卒的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跑!

酉时初,金黄色的夕照斜斜射来,映照在榆次城外,大地一片金黄,还带着一片触目惊醒的红色,满山遍野,唐军争相逃窜,隋军在后面紧紧追赶。这是一场大胜啊,河东,已经不复为大唐所有!

“陛下!”夕阳照耀下,浑身是血的秦叔宝来到杨浩的跟前,因为身着戎装,不便行礼,所以只是骑在战马之上,一抱拳。

“秦将军辛苦了!”杨浩沉声,看着秦叔宝满身是血的摸样,不由问道:“秦将军,可曾受伤?”

“多谢陛下关心,末将并无大碍!还可一战!”秦叔宝哈哈一笑,对于他来说,战场就是他最好的归宿!对于武将,能够战死沙场,那是他的荣耀,男儿死边野,马革裹尸还!岂能葬身温柔乡,平平凡凡的过此一生?!那不是他秦叔宝的归宿!绝对不是!

杨浩哈哈一笑,看着意气风发的秦叔宝,他知道,这个男,以前在王世充的手下,的确是埋没了他啊!曾经他为忠义二字煎熬,一度为官为匪,在痛苦,惶惶度日,如今,他为大隋效力,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不再有不忠不义的骂名。看着他的样,似乎已经走出了往昔的阴影了。

“秦将军,如今唐军已败,还望将军领兵追击!务必一战而擒李世民!”杨浩哈哈一笑。

“多谢陛下!”秦叔宝大喜,当即转过马头,领着亲兵向唐军追杀而去。擒杀李世民,这是何等的功勋!

看着秦叔宝远去,杨浩将目光看向了适才站在秦叔宝身边的汉,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宋王,又见面了啊!”

宋金刚翻身下马,此刻的他浑身是血,分不清楚究竟是他自己的血多,还是别人的血多。“罪臣宋金刚见过吾皇!”宋金刚沉声,因为身着铠甲的缘故,他半跪在地上。

“宋金刚,以前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你也不必多虑。如今你既然投效我大隋,朕念你骁勇善战,镇守马邑,以防突厥,日后有了功,再行封赏!”杨浩笑道。宋金刚虽然在马邑的时间不长,可是毕竟在哪里住过一段时间,让他收复马邑、楼烦诸郡,倒也是适合的人选。这两郡位于太原郡的北边,牢牢的守住了太原郡,正是抵御突厥的要地,战略位置非常的重要,杨浩自然要牢牢的掌控在手。

“啊!”宋金刚显然大为惊讶,听了杨浩的话,有些不敢置信的摸样,但随即反应了过来,腰身一弯,道:“多谢陛下,罪臣宋金刚虽万死不足以报答陛下之恩情!罪臣愿前往马邑、楼烦,说服他们,投效大隋!”

杨浩点点头,正要说话,凌敬却是急道:“陛下,不……”

杨浩明白他的意思,宋金刚新降之将,他是恐怕有诈,伸出手,止住了凌敬的话语,杨浩哈哈一笑,道:“如今唐军大败,河东尽归大隋!”虽然只是榆次一战,可是杨浩知道,李唐这一败,就犹如前些日的宋金刚一般,是不可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了,更何况,苏定方,应该已经到达了蒲坂了吧!李世民又往哪里逃?

“大隋自有天命,岂是他人可以篡夺?朕相信宋将军,一定能够忠君爱国,报效朝廷!不辜负朕的好意!”杨浩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了李采玉,只见她一张俏脸,尽是死灰,显然是心对如今唐军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了。只见她清亮的眸黯然的转了几转,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呢?恐怕,她李采玉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吧!李世民的那声愤怒的呐喊,想必她听得清清楚楚。

或许,此刻的李采玉在想着杨浩的话语吧,这就是杨浩的计谋吗?

宋金刚自然知道杨浩的意思,他一抱拳,道:“陛下之恩,金刚尽知,罪臣在此发誓,我宋金刚若有异心,他日必定死于万箭穿心之下!”虽然凌敬只是只言片语,可是宋金刚不是愚蠢之人,自然明白凌敬的意思,同时也深深的感激杨浩的信任!他两次败给杨浩,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个男,不,如今已经是皇上了,他做事沉稳,虽时常有惊人之举,可是都成功了!他一步一步的,有条不紊的发展,如今已经据有了河北、幽蓟,如今又拥有了河东。这样的地理位置,无论是西进关,还是南下原,在战略上,已经拥有了极强的主动性!

众人说话间,张达也是赶了过来,道:“降将张达见过吾皇!”

杨浩哈哈一笑,道:“张将军此次力保榆次不失,可谓是大功一件!不过如今唐军虽败,却仍有不少逃兵!还望诸将努力,一举歼灭唐军!事后,朕必定会论功行赏!”

众人皆是大喜,想不到杨浩如此慷慨,人人顿时兴奋起来,在秦叔宝等人带领下,追击唐军。

李世民在李道玄的帮助下,还有玄甲精骑的勇武,这才勉强冲出了隋军的重围,登上一处山丘,李世民独眼之,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在李世民看来,一次的失败并不能算什么,他一定能够的站起来,带着唐军再次的杀回来,他一定要复仇!

左眼,犹自滴着鲜血,李世民狠狠的一拳打在一块巨石之上,浑然不觉手指锥心的疼痛。这一次,还真是老马失蹄啊!真是可恼,可恨!他李世民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遭到这样的惨败!平阳,你这是为什么?

“堂哥,如今该怎么办?”李道玄还是年轻了一些,虽然有勇武,可是智谋不足,如今唐军溃败,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呼!”李世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转过身,他翻身上马,道:“走!”如今的局势恐怕已经无法挽回了,那就先逃命再说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哪里走!”身后猛地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声音,李世民冷冷的一扫,居然是,宋金刚?!那个曾经的手下败将?这让李世民大为愤怒,什么时候,这条丧家之犬居然跳了出来,趁火打劫?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啊!

看着李世民瞎了一只眼睛,宋金刚颇为惊讶。杨浩在射瞎李世民眼睛的时候,宋金刚还在榆次城下率军奋战。“哈哈!”宋金刚哈哈大笑,在杨浩下达了全军追击的命令的时候,他复仇心切,所以带着仅有的十余名亲兵绕了近路,准备截杀唐军,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了李世民,而且还看到了这一幕!这让宋金刚很是解恨。

数天前,是你李世民紧追我不放,而今,是我宋金刚报仇的时候了!大笑声,宋金刚手兵刃一指李世民,道:“李世民,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宋金刚,你这个手下败将!”李世民冷冷的一笑,手一摆横刀,喝道:“今日本王饶你不死,还不快滚!”

“李世民,如今我已经投效了大隋,正是为捉你而来!受死吧!”宋金刚冷然大喝,手高高举起兵刃,然后双腿狠狠一夹马腹,冲了上去。

李世民一愣,原来,这个家伙已经投效了隋朝,怪不得。李世民顿时明白了所有的疑团,可是明白了又能怎样,已经晚了!大唐河东一战,已经败了,败了!李世民不由颤抖起来。

“堂哥,你快走,这里有我!”李道玄大喝一声,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

“黄口小儿,找死!”宋金刚舌绽春雷,手横刀狠狠砍下,“铛!”的一声巨响,宋金刚不由自主的向后仰去。

李道玄也是如此,身受到巨大的冲击力,不由自主的向后一仰,当他勒回战马,视线,李世民已经策马狂奔,向南面急奔而去。

“哪里走!”宋金刚大声喊着,拍马就追。

李道玄也是急忙催马急行,他要拦住宋金刚,这样才能让堂哥逃走!

“找死!”宋金刚才追了两步,却被李道玄赶上,不由大为愤怒,他大喝一声,举刀就劈,准备先将这个烦人的家伙解决掉。

“你的对手是我!”李道玄声嘶力竭,用尽全力的一击。这两人其实都已经力竭,这下全力一击,均是感到了虎口发麻,流出了鲜血。

“铛!”两人手的横刀发出一声脆响,然后短成了两截。宋金刚大怒,勒住战马,将手的半截横刀奋力一掷,气喘吁吁。

李道玄翻身躲过,然后做出同样的动作,也被宋金刚躲闪掉了,这个时候,他掷出的半截横刀实在是没有什么威力了。两人身边的亲兵已经战成了一团。“走!”看着李世民已经远走,李道玄喊了一声,准备步李世民的后尘。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李道玄还有奔上两步,只能勒住战马,眼前,出现了大批的人马,最先的几个人,居然是隋帝,而其一个人,是他熟悉的平阳。

“堂姐,平阳,你……”李道玄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发现,他已经无话可说。是的,该说什么好呢?

“道玄,我……”平阳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表情,或许是已经死心,她能解释得清楚吗?而李道玄会相信吗?

“住嘴!我不想听,不想听!”李道玄使劲的摇着头。当李采玉停住话语,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的时候,他抬起了头,眼流出了热泪。

“啊!”李道玄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随后,他抢过亲兵手的兵刃,一刀抹向了脖。

“王爷(李道玄爵封淮阳王)!”亲兵们大声喊着,随后,人人举起手的兵刃,横刀,自刎,鲜血迎风飘洒。

第二十一章 暗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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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郡,蒲坂。

在几天前,唐军出现了异动,通过城外的探,王行本知道了大致的情况,工部尚书独孤怀恩居然意图造反,不知为何消息泄露,被李渊派出太李建成设计擒拿。这对于王行本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当初,李渊在攻取长安之后,就派独孤怀恩领兵前来攻打河东,那个时候,还是尧君素镇守着河东。独孤怀恩虽然身为皇亲国戚,可是却没有什么才能,又特别贪财,数战无功,若不是因为和李家有着关系,李渊对他很是信任,早就撤换掉了。对于李渊,王行本是知道的,他总是对异姓人不放心,所以军大权总是由宗室或是皇亲国戚掌握,然后辅以能臣,这也算他是他一种手段吧!

可是如今,独孤怀恩因谋反被抓,换成了赵郡王李孝恭。李孝恭这个人很有才能的,当初他在李唐与西秦交战的时候,领兵攻打巴蜀,可以说是兵不血刃就攻下了巴蜀,不光口才非常好,带兵也很有一套。以前的一个庸才换成了带兵打仗很厉害的李孝恭,这正是王行本担心的原因。

那李孝恭虽然只是刚刚接管了这支不过一万士卒的唐军,却立刻率领唐军做了许多准备,每日外出伐木的士卒不少,想是又要制造攻城器械,攻打蒲坂。

蒲坂城之所以能够坚持到现在,一是他王行本御下有术;二是,年前阮君明与他联络之后,告诉了王行本,务必要坚持到隋军西进河东;三则是独孤怀恩的无能,所以王行本才能以不足五千的老弱病残支撑到现在。

看着身边的士卒,一个个面黄肌瘦,王行本心微微的叹息。其实早在去年年末的时候,他曾经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投降算了!皇帝已经死了,大隋已经完了,他王行本还有什么坚持的必要?还有什么意义?

正当他为是否投降而犹豫的时候,阮君明找到了他,告诉他,大隋并没有亡(蒲坂被围,消息闭塞)!在河北,原来的秦王,如今的隋帝杨浩已经牢牢的占据了河北,大隋还有一块兴复的地盘!这让王行本看到了希望,而且,阮君明还借着年关将近,天寒地冻,唐军暂时撤退的机会,运送了大批的粮食进城,这让王行本看到了希望,也坚定了坚守的信心。

在四月的时候,河北更是派了密使,送来了杨浩亲手书写的一封密函。杨浩在密函里面告诉王行本,隋军已经兵分两路,攻取河东,请他务必坚守蒲坂,如果有必要,允许他可以与定杨军的宋金刚部联合抗唐。

当初,王行本非常疑惑,那时候,定杨军气势正旺,在河东攻城略地,李唐也只能困守在城池之,不敢与定杨军对抗。虽然疑惑,但是他还是在宋金刚派来使者的时候,答应了宋金刚的请求,与定杨军准备联合起来,对抗李唐。可是,蒲坂的兵马还是太少了,在阮君明送来粮食之后,虽然一度缓解了城军民的粮食问题,可是还是杯水车薪,王行本省吃俭用,也不过多支持了一个月而已,在三月份的时候,城其实已经断粮了,又开始了往昔食人的悲惨日。想想,王行本就觉得心寒!

独孤怀恩从定杨军逃出,又开始率领唐军进驻河东,攻击蒲坂。虽然他才能不足,可是唐军还是颇为骁勇,若非王行本兢兢业业,恐怕也守不住蒲坂,哪里还有余力配合宋金刚。到四月底五月初,宋金刚大败的消息传来,王行本只能深深的叹息!或许,蒲坂就要被攻破了吧!

等到独孤怀恩被抓,王行本知道,考验自己的时候到了。赵郡王毕竟不是独孤怀恩那个蠢货,恐怕这次唐军没有那么好对付了。他时常带着士卒巡视城头,看到远处,唐军正在大力制作攻城器械,他只能将眉头皱的深深。蒲坂守军自保尚且困难,哪里有什么余力出击?身边的士卒,虽然脸上还是坚毅表情,眼睛炯炯有神,可是所有的人,包括王行本自己,都是身形消瘦,若不是有隋帝的密函,恐怕城的军民已经不能支持!

可是,陛下啊,你的援兵在哪里?蒲坂已经不能再坚持了!我王行本死不足惜,可是陛下,蒲坂若失,恐怕日后,你的计划就要落空了,进攻关将困难重重,如此,如何兴复大隋?这才是臣日夜担心的啊。

在杨浩亲帅大军与李世民大战与榆次城下的时候,赵郡王李孝恭也开始了他的计划。蒲坂城的情况他已经知晓,对于这样的孤城,无论是士气还是体力,恐怕都已经降到最低了,所以攻打蒲坂城,他并不担心。

在经过数日的准备之后,李孝恭已经打造好了许多的攻城器械,准备一举攻陷蒲坂城,拔掉这颗深深插在大唐咽喉的鱼刺!在李孝恭看来,以唐军的强盛,自己的英明指挥,只需半日,即可攻陷蒲坂城。

想想,还真是窝囊啊,以大唐将士的英勇,攻打毫无外援,孤城一座的蒲坂,居然用了两年的时间,这在李孝恭看来,根本无法想象。

当唐军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战鼓也隆隆的敲打起来,唐军开始推出冲车、云梯,甚至投石器这种攻城的利器,巨大的石块纷纷向蒲坂城已经残破的城墙砸来,王行本根本无力抵抗,他只能带着士卒们,曲卷着身体,躲在女墙之下,避免唐军投石器的冲击。

可是这样一来,唐军就很容易的冲到了城门之下,冲车开始撞击城门,唐军士卒也架起了云梯,奋不顾身的爬上城墙。为了避免唐军不必要的伤亡,这个时候,投石器开始停止下来。

王行本探出身,看到的是乌云一般的唐军,黑压压的向蒲坂城蜂拥而来,“啷锵!”王行本拔出利剑,消瘦的脸上战意丝毫不减。

“兄弟们,把这些可恶地狗崽赶下城墙!”王行本凄声高喝。守军们纷纷站起身来,手举着已经残破的兵刃,向唐军砍杀而去。被困的太久了,城已经缺乏必要的礌石檑木,许多屋已经被拆掉,尤其是冬日,为了取暖,更是燃烧掉了大量的木材。当然,因为城百姓的锐减,房屋还是足够,不至于睡在街头。

因为缺少必要的守城器械,隋军只能硬生生的血肉之躯去抵挡唐军的进攻。对于云梯,隋军还可以对付,可是冲车,王行本顿时头疼了起来。毕竟没有礌石,很难击毁防御力很强的冲车。

看着唐军的冲车不断的撞击着城门,王行本大为愤怒,他想要将唐军的冲车摧毁,可是没有必要的物件,他又能怎样?火攻?唐军已经在冲车上披上了湿润的兽皮,火攻是没有效果的。

“嘿哟,嘿哟!”唐军在弓箭手和盾牌手的掩护下,奋力的推动着冲车,努力的摧毁着城门。虽然事先,王行本已经在城门口堆积了沙袋,可是城门一破,唐军搬开沙袋,恐怕蒲坂就会城陷了!

隋军已经努力了,可是在吃饱喝足的唐军面前,他们几乎不堪一击。李孝恭,果然很是厉害啊,短短几日,唐军就被他调教成为一支劲旅。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句话在独孤怀恩的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解释。

一名隋军奋力将手的兵刃砍向一名奋不顾身爬上城墙的唐军,可是他却发现,那名唐军随手一挡,自己手臂一阵酸麻,蒲坂守军,已经到了最为虚弱的时刻了!难道,就这样失败了吗?

城墙之上,唐军越来越多,隋军越来越少,看着无数的袍泽被砍杀,王行本的心滴血。这些士卒,与他一起坚守蒲坂,每一个士卒,他都已经非常熟悉了,已经是他生命不可缺失的一部分了!可是如今,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陪伴了他一年多的袍泽死在唐军的刀下。

难道,蒲坂就要失守了吗?陛下,臣,有负与你啊!王行本举刀,既然不能守住城池,那不如一刀了结,也不用受敌人的侮辱!

“将军,不可!”一名亲兵奋不顾身的扑了上来,死死的抓住王行本的手腕,道:“将军,你身负重任,岂可自裁?”

“可是,如今……”王行本突然流出了热泪。他坚守蒲坂一年多,即使面对唐军凶猛的进攻,他没有掉过一滴泪水,就因为他是军人,他宁愿站着死,也不会跪着生!这就是他作为一个军人的使命!可是如今,蒲坂眼看就不保了!陛下,臣没用,不能守住蒲坂,等待你的到来。

“将军,城墙虽失,不如退守城,与敌人巷战!”那名亲兵死死抓住他,不肯松手。

巷战?又有什么意义?这样的局势,蒲坂半日就破了,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啊!巷战,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为什么,援军还没有到,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安邑以西。

苏定方带着隋军急行,为了快速的抵达蒲坂,所有的笨重物品已经丢弃。在一天前,苏定方接到了王行本的密报,唐军出现了异动,工部尚书独孤怀恩涉嫌谋反被擒,唐军的将领换成了赵郡王李孝恭。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定方就敏锐的感到,大事不妙!

他知道,李孝恭在大唐宗室之,算是个厉害人物,如今进攻蒲坂的前线将帅,换成了他,恐怕蒲坂不保啊!他从上党郡出发,一路疾奔,就是为了解救蒲坂危机,截断李世民的归路,所以,他怎能让蒲坂有失?

在接到消息之后,他立刻让苏启带着精骑五千急行,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蒲坂,击败唐军。

隋军一路急行,所经城池,还有百姓的,尽皆投降,在这个时候,定杨军已经溃败,那些属于定杨军的城池得知宋金刚大败,已经是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有的城池,想要重新投靠唐军,可是,他们刚刚准备换上唐军的旗帜,隋军就杀到了。大多数的城池,这个时候,并没有多少定杨军,而唐军的主力,却在追击宋金刚,这一带,是兵力的真空区,所以,苏定方所经之处,无不闻风而降,苏定方只需派上一两名伍长,就可以控制这些城池。

这一切,还得感谢定杨军,若不是他们在河东烧杀抢劫,使得河东人口锐减,许多城池并没有多少兵马,否则,苏定方也不会轻易的占据沿途的城池。

“报!”一匹快马疾奔而来。

苏定方英目一凝,注视着那人,这名斥候,带来的是什么消息?

“将军,唐军攻打蒲坂甚急!”那名斥候高声喊道。

“哦?苏启呢?在何处?还要多久才能赶到蒲坂?”苏定方问道,蒲坂绝对不容有失啊!

李孝恭微笑着,冷冷的看着蒲坂城墙,唐军已经攻了上去。哼,独孤怀恩,你这个庸才,攻打蒲坂数月,寸功未立,可是本王只是半日,就能够攻陷蒲坂!可恶地王行本,本王若是攻陷了蒲坂,一定将全城百姓擒杀,为陛下解气!

“下令全军,加强攻势!”李孝恭转过头,吩咐一旁的亲兵,看来,王行本已经支持不住了,这个结果,让李孝恭很是欣喜。他将目光看向了遥远的北方。宋金刚千里败逃,以秦王大才,想必秦王应该已经收复太原了吧!想到这里,李孝恭的脸上露出和谐的笑容。此刻的他,浑然不知,一场危机正向他逼近。

“唰!”一刀将眼前的树枝削掉,视线顿时变得开阔起来,苏启冷冷的目光投向了远方,前方,正是北依河水的蒲坂城,此刻,从蒲坂城,传来震天的鼓声,东南风呼啸,卷起狂沙,虽然看不清楚蒲坂城的具体战况,可是苏启知道,如今的蒲坂,恐怕已经是不能支撑了!

苏启上马,看着士卒,道:“兄弟们,如今蒲坂城的袍泽已经危在旦夕,还望兄弟们,奋勇杀敌,救出蒲坂城的袍泽!”

“救出兄弟们!”士卒们高声大喊。

随后,铁蹄翻飞,战马嘶鸣,隋军将士,向蒲坂城杀了过去。

苏启部,为苏定方给他的全是隋军的精锐骑兵,虽然一路疾奔,可是适才苏启让五千士卒休息了一刻钟,勉强恢复了一些体力,如今蒲坂城形势已经危急,断然不能再等了!因为唐军并不是野战,而是攻城战,所以并没有多少骑兵,而是以步兵居多。毕竟,骑兵虽然在野战有着极强的优势,可是若是攻城战,还是只能靠步兵。

如雷的马蹄声,响彻天际,李孝恭愕然转头,右翼,一马平川之地,出现了无数的骑兵!是李世民吗?难道他得胜归来?不然,这里怎么会出现大批的骑兵?在李孝恭看来,这些骑兵断然不是定杨军,至于隋军,恐怕他们已经被平阳挡在了苇泽关外了吧!

可是,随后,李孝恭就瞪圆了眼睛,如同在榆次城下的李世民一样,他的心是无限的震惊。隋军,居然在这里出现,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李孝恭几乎要咆哮出来了!擦擦眼睛,李孝恭再度看向远方,没错,那是隋军,是隋军!居然真的是隋军!

“撤兵!撤!”在第一时间,李孝恭下达了命令,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地方,以步兵居多的唐军,根本不是隋军的对手!强大的骑兵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够击溃唐军!所以他几乎没有思考,就下达了撤军的命令,先撤回营寨再作打算!

“撤,撤!”唐军士卒大声的喊着,掌旗手挥动旗帜,下令撤军。当然,李孝恭的撤退并非杂乱无章,他派出了仅有的五百骑兵队断后。

攻城的唐军得到消息,有的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眼尖的士卒已经转头一看,发现了右翼的骑兵。

“啊!”发现不对劲的唐军士卒发出一声尖叫,然后连滚带爬的滚下了城墙,丝毫不在意是否会被砸成肉饼。

看见唐军突然撤退,王行本恍如梦。他本来准备听从亲兵的话,同唐军进行巷战,拖延时间,或许,陛下的大军已经赶来了呢?可是当他准备杀下城墙的时候,却发现唐军居然撤退了,为什么?

他站起身来,看见东方,尘土飞扬,遮天蔽日,为首的,是一排骑兵!半空,一杆大旗迎风飞舞,是大隋的旗帜!

“是陛下,陛下来救我们了!”王行本忍不住泪流满面,失声痛哭起来。他辛辛苦苦坚守蒲坂,不久盼望着这一天吗?

“噢!”面黄肌瘦的蒲坂士卒听到王行本的声音,均是转过头,看着东方奔袭而来的铁蹄,高声欢呼起来,人人均是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大隋万岁!”不知道谁当先喊了出来,顿时士卒们齐声高喊着“大隋万岁”,声势直冲云霄,响彻天际!

王行本激动的走上两步,他喊道:“打开城门,迎接陛下大军!”

“是,将军!”士卒们大声回答,人人脸上洋溢着喜色。

苏启并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对唐军进行了追击,直追到唐军大营,斩杀唐军五百人,这才收兵,并在城外扎下大营,与蒲坂成犄角之势。

戌时,苏定方带领大军赶到,见到蒲坂城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王将军,请受末将苏定方一拜!”苏定方看到王行本的第一眼,深深的震撼了,这个男,应该不到四十岁吧,可是他的眼圈深深的凹陷,脸颊没有什么肉,紧紧的贴在脸上,看起来格外的惊秫。可正是这个人,对大隋忠心耿耿,以一座孤城,力抗大唐足足有一年之多,这样的人,怎能不值得苏定方的尊重?怪不得,陛下提起他的时候,盛赞有加啊!所以,在看见王行本的时候,苏定方按照杨浩的吩咐,深深的一拜。

“啊!苏将军!”王行本显然有些吃惊,急忙上前扶起苏定方,道:“苏将军对蒲坂军民有再造之恩,末将尚未言谢,岂能受此大礼,这不是折杀了末将!”

苏定方站直身,道:“王将军,陛下常说,王将军乃是三军之楷模,是忠义之士。今日定方一见,甚为钦佩。”

王行本轻轻一叹,道:“行本深受皇恩,岂能忘本?”顿了一顿,王行本问道:“不知苏将军从何而来?”

苏定方将如何攻取壶关等地事情一说,然后蹙眉。

王行本显然也是知道了目前的处境,他紧紧的皱眉,问道:“不知道苏将军有何良策?”毕竟,蒲坂虽然解围,可是苏将军率领士兵匆匆赶来,粮草辎重尽皆丢弃,只带了可以支持三日的干粮,一定要打败唐军,蒲坂才能真正的解围,如果在三日之内,不能打败唐军,苏定方也就断粮了!

苏定方看见王行本皱眉不展的摸样,哈哈一笑,道:“王将军莫急,定方在一日之内,毕定可以攻破隋军。适才我所虑,不过是担心太原郡罢了!”

“太原郡?”王行本并不知道杨浩亲帅大军取道苇泽关攻取河东的事情。

苏定方点点头,将事情简单说了,然后道:“我兵出上党之时,只知道陛下已经攻取苇泽关,想必已经同李世民遇上了,战况如何,我也不知啊!”

王行本沉吟半响,道:“苏将军,陛下乃真命天,自然会旗开得胜!”

“旗开得胜!”苏定方哈哈一笑,伸出手掌,紧紧的握住了王行本干枯如骨的手掌。

是日夜,蒲坂守军在三个月之后,终于饱食了一顿,城百姓也分到了粮食。可是,这样一来,苏定方的粮食已经只够一日半了!

第二十二章 暗涌(十四)

残阳如血,映照在蓟县的城头。

一支不足两千人的队伍,缓缓的向蓟县走来,一名士卒,艰难的走在官道之上,此刻他的身上已经满是鲜血,似乎受伤过重,他手的大旗,斜斜的举着,上面的一个“隋”字,染满了鲜血,看这个样,似乎经历了一场恶战。

在河东战场上,榆次、蒲坂同时发生战斗并取得胜利的时候,似乎上天对大隋的顺利颇为不满,涿郡处在一场危机之。

王伏宝并不愚蠢,面对谢稜的求援,王伏宝做出了周密的安排,他亲自率兵前去接应谢稜,同时,两名副将在后接应,就算高开道有什么阴谋,也可以相互救应。当然,王伏宝还派出了上百名的斥候,四处探查高开道消息,以免误敌人的圈套。

按理说,这样的布置,可以说是毫无破绽,说不定还能将高开道一网打尽,一举攻取渔阳、北平两郡。可是事实上,却并未如此。

借着燕山山脉的掩护,高开道将士卒藏在了群山之,所以,隋军虽然做出了准备,派出了斥候一路探查,可是竟然未能查出高开道隐藏的伏兵。当王伏宝领兵在三河口接应谢稜的时候,出现了让王伏宝颇为无奈的事情。

据消息称,谢稜正被高开道围在一个山谷之,满地的尸身,谷内杀声震天,看到这种情形,王伏宝的戒心除去了,双方都厮杀到了这种地步,谢稜还会是诈降吗?在王伏宝看来,谢稜的投降是真的,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领兵向高开道的后军厮杀而去,准备内外夹攻,一举击溃高开道。只要这一仗,击溃了高开道,那么大隋的北方,至少在长城内,就没有其他势力的存在了!这样的大功,王伏宝怎能不抓住?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或许是隋军太强悍,或许是燕军太弱小,总之,王伏宝率领着隋军,很容易的就杀进了山谷,他准备将谢稜解救出来,一同擒杀高开道。隋军所到之处,无不披靡,燕军纷纷避让,看来,燕军的战斗力也不过如此啊!王伏宝心暗暗的想着,可是当他杀进了山谷之后,却不由愣住了!

整个山谷之,零零星星,不过是数十人而已,而且,这些人,并没有在激战,而是在哪里呐喊不停,身上毫无受伤的迹象。当王伏宝进入了山谷之,那些人顿时停住了呐喊之声,在一个小校的带领下,反而向隋军杀来!上当了!王伏宝即刻反应过来,可是这个时候,已经迟了!

高开道已经带兵将出口牢牢的堵住,王伏宝虽然英勇,可是因为这里的地势狭窄,并不适合冲锋,很快的隋军就被燕军紧紧的包围。王伏宝数次试图杀出重围,可是几次都是无功而返。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倒在地上,王伏宝的心充满了悔恨、自责。

本来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一举铲除大隋在北部的忧患,而且他采取的进兵策略是正确的,可是他那里料得到,高开道这厮,也太狡猾了。一个诈降居然做的如此的逼真!这让立功心切的王伏宝上当,被牢牢的堵在了三河口的谷地之。

隋军虽然强悍,训练有素,可是高开道的士卒也不差,毕竟,他从大业末年起义,若没有几分本事,也不能支撑到现在,又拥有渔阳、北平两郡作为根基。看着王伏宝计,高开道哈哈大笑,身边的谢稜一脸的讨好,道:“大王,此战若是一举擒杀王伏宝,则涿郡归大王所有!”

高开道哈哈大笑,他雌伏良久,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只有河北兵马出了河东,河北空虚之际,才是他最好的机会,如今看来,这个选择是正确的!只要击败了这支隋军,攻下涿郡,一马平川的河北就任由大燕的将士们驰骋!

当王伏宝的另外两支援军出现的时候,高开道并不意外。当初,王伏宝在窦建德的手下,就以能征善战闻名,是窦建德手下第一猛将,而且不乏智谋。高开道虽然与他只有一面之缘,可是对他有着很深的印象,知道窦建德军,除却此人,其他的人不过是有勇无谋的匹夫而已。

如今,他在张金树的帮助下,将王伏宝研究了个透,针对他的性格和现在的处境,做出了安排,果然,王伏宝立功心切,虽然有着较为周密谨慎的安排,可是还是上当了!一想到就要取得涿郡,高开道就非常的高兴。

接到斥候的消息,高开道只是让掌旗手挥舞着大旗,下令埋伏在山间的燕兵杀出,硬生生的将隋军截断。耳边,响彻着隋军的哀叫声,在高开道听来,犹如仙音一般,这可是一场胜利啊,

只是,高开道有些低估了隋军的战斗力,虽然有着诸多的安排,还是在隋军的奋力冲杀之下,让王伏宝逃脱。这一役,斩杀隋军千余人,涿郡守将王伏宝大败,深受重伤。虽然没有捉到王伏宝,高开道也颇为满意了,下一步,就是进军涿郡的时候了。蓟县在守将受伤,军心不稳的情况下,又能支撑多久呢?对此,高开道可是信心满满。

攻陷蓟县,就在数日之间!

当高开道回转大营,准备休息一宿之后进军蓟县的时候,王伏宝已经回到了蓟县。逃回来的两千隋军,都带着轻重不一的伤,士气非常的低迷。

作为大隋北部重镇,涿郡的士卒非常的多,足足有五万之多,在杨浩攻打河东的时候,抽调了三万士卒,留下两万士卒驻守涿郡。

本来按照杨浩的想法,这个时候,突厥的阿史那咄苾需要仰仗自己,从而才能对抗处罗可汗。因此,对于阿史那咄苾来说,他的现在最大的敌人是处罗可汗,并没有力量也不会南侵河北。

当然,杨浩知道,与突厥人签订所谓的盟约无疑是与虎谋皮,可是在阿史那咄苾没有除掉处罗可汗,就任新的可汗之前,阿史那咄苾就不会对河北动手,河北至少有一段时间,不会受到突厥人的骚扰了。这样的话,王伏宝面对的,就只有高开道这个野心家了,以王伏宝的大才,两万英勇善战的隋军,应付高开道的五万余燕军应该是足够了。

当然,这是防守,而不必与高开道进行对攻。隋军已经在河东、山东两个方向,三个战场发兵,兵力还真是有些捉肘见襟了。幽蓟只能采取守势,只要守住就好,以蓟县城池的宽厚,城足以支持三年的粮草,两万精兵,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如今,两万精兵损失将近一半,王伏宝深深的自责,就算剩下的一万隋军能够守住蓟县,那又有什么用?那高开道只要派兵围住蓟县,然后分兵南下河间诸郡,以目前的局势,隋军将会非常的困难!还真是一步错,尽失先机了啊!

叫过一名副将,王伏宝将一封写好的书信递给他,让他速速传往清河,让朝廷早有准备,否则恐怕河北大地又将遭受一场腥风血雨了!如果大隋在河北的根基一失,恐怕……,这个后果,王伏宝已经不敢再去想了,他只能千叮万嘱,让副将速速派人赶往清河。

齐郡。

郡治历城县。

王薄目光冷冷的看着远方隋军大营,眼流露出一丝杀意!

想当初,长白山王薄之名,是何等的威风?齐郡、北海郡都是他的势力范围,就连鲁郡的徐元朗都不能和他相比,那个时候,他是何等的畅快,何等的意气风发!可是如今的他,只能困守历城一县。

隋军并没有轻易的攻击,只是在城外扎营,似乎他们来到齐郡,只不过是游玩而已。

当然,这在王薄看来,却是最厉害的杀招,隋军的主将乃是大隋的兵部尚书李靖,带兵很有一套,为人沉稳老练,当初临邑一战,就是吃了李靖的亏啊。这让王薄有些担心。

谁都知道,河北在杨浩的治理下,风调雨顺,连年丰收,可是齐郡呢?王薄不过是一个反贼而已,当初造反,他只不过是想着可以活命,当这个最基本的要求满足了之后,他开始要求更好的需求,比如女人,比如金钱。

王薄在齐郡,欺男霸女,横征暴敛,弄得人怒民怨。隋末的民变军,有远见的反王并不多,除了窦建德,其他的,无论是最先起义的王薄,还是徐元朗、高开道,他们都非常瞧不起人,所以,当遇见这些人的时候,都是杀之而后快。

平时,齐郡的百姓有不少人,听说河北的富裕,纷纷北逃,致使齐郡的人丁更加稀薄。王薄发现之后,在黄河边上设上了关卡,以防止百姓的外逃,虽然这样好了许多,可是还是有百姓偷偷的逃走。

如今,大隋兵部尚书李靖亲帅大军南下山东,初战王薄、徐元朗等宵小,就取得了胜利,王薄、徐元朗两人退守历城,被隋军紧紧包围。临济、邹平、长山诸县纷纷遣使来降。北海郡刘兰成也从西进淄川,淄川守将不战而降,随后亭山也闻风而降,可以说,历城县已经是孤城一座!

尤其是亭山县的投降,让徐元朗深深的恐惧。一直以来,他和王薄可以说是共同进退,就因为两人一致认为,他们最大的敌人,是河北的杨浩,所以,这一次,他们有并肩御敌。

亭山县一丢,意味着从历城到鲁郡的路线已经硬生生的被掐断,他的根基鲁郡已经暴露在隋军的面前,如果,历城一败,他徐元朗就没有退路了。

所以,黄昏时分,他得到亭山丢失的消息之后,匆匆的赶了过来,就是要与王薄商议一个万全之策。

“王兄,如今隋军气势汹汹,亭山已失,不知有何良策?”徐元朗的语言之间,透露出对未来的悲观,眉头也是紧紧的拧着,宛如吃了苦瓜一般。

闻言,王薄转过头,看着徐元朗,哈哈一笑,道:“徐兄,莫要惊慌!”

徐元朗一愣,看王薄这个样,似乎很有信心啊,可是,自己并不是知道,难道什么时候,王薄又有了什么动作?想到这里,徐元朗虽然脸上立刻挤出了笑容,可是心里却暗暗起了戒备之心。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徐元朗与王薄不过是因为临时的利益而凑在一起的两个并不合格的政客呢?

“王兄,你这是……”徐元朗疑惑的问道。

“徐兄,你可知道孟海公,孟兄?”王薄哈哈一笑。

徐元朗自然知道孟海公,此人是济阴人,出身豪族,在民变军,算是一个颇为异类的领袖,因为他从小就受到正统的儒家教育,据说当初在周桥聚众起义,不过是为了驱除与孟家有仇的县令。那个时候,天下大乱,流民众多,变民军和官军之间,变民军和变民军之间,为了权力,为了金钱,为了女人,为了地盘。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是很正常的事。

百姓若要保护自己,保护家人,唯有拿起刀枪,所以,在一些偏远地区,或是朝廷力量薄弱的地方,当地豪族纷纷发放家财,聚起人马,组织乡兵,结寨自守,既抗兵,也抗流贼,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孟海公只是这些人间一个极具代表的人物而已!

孟海公起义之后,一向活动在济阴、东平两郡,兵力约有三万,在杨广被杀之后,自称“宋义王”

当初,徐元朗听说东平郡颇为富裕,所以领兵前去抢劫,不料遇见孟海公的大军,一番激战,徐元朗不敌而退,之后,两大势力之间,摩擦不断,不过均是一些小规模的冲突,乃是徐元朗是不是派出一两百人的骑兵前往东平郡抢劫,每次都被孟海公击退。

徐元朗虽然打不过孟海公,可是他的心对此人却非常的不屑,认为他守在济阴、东平两郡,就像乡间的地主老财,吝啬之极,哪里会有什么前途。当然,徐元朗不知道的是,孟海公对他也是非常的不屑,认为他们都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而已,他孟海公出身名门,又怎会瞧得起草寇出身的徐元朗?

徐元朗不知道王薄为何提起此人,所以他点点头,问道:“王兄,此人如今在东平一带活动,小弟倒是与他有一些冲突。”

王薄笑道:“嗯,我倒是听说了,不过,如今事急,还望徐兄放下昔日恩怨,共同对敌啊!”

徐元朗也不是愚笨之辈,听了王薄的话,也知道,如今的情形,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毕竟隋军才是最大的敌人,偏过头,徐元朗瞧着王薄,沉声道:“王兄,你是说联络他,一起抗隋?”

“不错!”王薄哈哈一笑,道:“早些日,我看隋军并不动弹,暗派人前往东平郡,与孟海公取得了联系!”

“哦?”徐元朗顿时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他忽然走上两步,道:“王兄,孟海公他……”顿了一顿,徐元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他同意了?”

“同意了!”王薄哈哈一笑,道:“孟海公虽然远在东平,可是从东平出发,却可以攻打武阳郡、济北郡。只要孟海公出兵,以目前隋军四处用兵的情况,其他各郡必然兵力不足,李靖就只有退兵!到那个时候,只要我们小心谨慎,就可以击败隋军,并趁机攻打平原、北海诸郡!则大事成矣!”

洛阳。

王世充坐在软榻之上,静静的看着手的军。

各地的消息传来,尤其是山东的战局,让王世充有些忧心忡忡,如果隋军攻下了山东,对谁的威胁最大?毫无疑问,是大郑!这样的结果是王世充并不愿看到的,那个时候,大郑的北方和东方就直接面临了隋军的攻击。可是,让他王世充出兵帮助王薄等人,他又有些不放心。

毕竟,前些日,他可是骗了这两人好几次,让他们为自己打头阵,去和隋军拼杀,而自己却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金银,谁不喜欢?如今的他虽然贵为皇帝,可也不能免俗。

“父皇!”太王玄应走了进来,看到王世充愁眉的样,轻轻喊了一声。

王世充看着他,道:“是玄应啊!”

王玄应走进来,道:“父皇,快马传报,孟海公出兵济北郡。”

“哦?”王世充的眼睛一亮,虽然他并不明白其的缘由,可是这个结果正是他所想的啊,不管是谁,在这个时候,和大隋硬拼,对大郑都有好处。

俗话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大郑只要等到他们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再出兵攻打,必然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想到这里,王世充笑了起来,当他笑声停住的时候,他瞧了一眼王玄应,道:“玄应,如今河东那边怎么样了?”

王玄应摇摇头,道:“定杨军和唐军似乎还在柏壁对峙,也不知道,这场战役会打到什么时候。”

王世充站起身来,踱了几步,沉吟道:“听说定杨军在唐军的骚扰下,粮道数次被劫,恐怕,这次定杨军逃不了失败的命运啊!”

王玄应想了一想,道:“父皇,如今唐军主力尽在河东,不如趁此良机,攻打河内、汲郡?”

“汲郡!”王世充点点头,哪里有大隋建造的三大粮仓之一的黎阳仓,如果,能够攻下黎阳仓,那么大郑就将大隋的三大粮仓收入囊了!这几年来,原大乱,农田荒芜,没有什么收成。光是回洛、洛口这两大粮仓,就足以供应了大郑的军民需要,如果再有一个黎阳仓,那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同时,唐军若是缺乏了这个粮仓,大唐在关外的唐军,会缺乏粮食吧!而且,攻占黎阳仓,还可以避免黎阳仓落入大隋的手啊!说起来,这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想到此,王世充笑道:“玄应,你有长进了!”这让王世充很是欣慰,毕竟,王玄应可是大郑的太,日后大郑的江山,是要交给他的。作为一个父亲,他希望自己的儿王玄应有出息。作为一个皇帝,他希望自己的江山能够千秋万代,永远传递下去,那么,太的选择就非常重要了。

看来,朕没有选错,玄应虽然以前很是顽皮,可是现在,整个人已经变了,变得学会思考了,这,是一个好兆头啊!

“多谢父皇!”王玄应笑着。

“对了,玄应,既然要攻打汲郡,这几日,你拟出一个计划出来!”王世充笑着道,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既然是大攻打唐军,那么就要一鼓作气,夺下汲郡。唐军的厉害,他自然是知道的,既然做出了决定,那么至少要在河东战场决出胜负之前,唐军分身乏术的时候,拿下汲郡。

第二十三章 暗涌(十五)

李孝恭将近三十岁了,说起来,李唐建立之后,他就屡立功勋,先是为大唐取得了巴蜀,后来更是顺着长江东下,攻取荆襄,平定了江东,可谓是功勋卓著,是凌霄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当然,那是在原本的历史里。

如今这一切,因为杨浩的到来而改变了。

辰时初,李孝恭就接到隋军袭来的消息,对此他只是微微一笑。昨夜,他已经通过探,知道了隋军的一些情况,隋军的将领名叫苏定方,信都郡人氏。这个声名不显的将领,据说原来是隋帝杨浩身边的亲兵队长。虽然李孝恭不知隋军如何进入的河东,可是看来,隋帝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或许说,是隋军缺乏将领?这让李孝恭稍稍心安,或许,河东的一切并没有那么糟糕!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就在昨夜,李孝恭还是派出了一匹快马,带着他亲手书写的信函,向皇上报告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一来是让关有所防备,二来,也有请求援军的意思。

五月的天气已经颇为炎热,唐军为了避暑,特意将营寨安置在河水与雪花山之间。这样既有水源,又可以利用雪花山遮阴避暑,可谓是一举两得的方法。火攻?李孝恭认为这是一个笑话,蒲坂的守军自保尚且困难,哪里还有余力反攻?李孝恭对此非常笃定,就算苏定方赶来,只要自己坚守营寨,至少可以坚持半月吧,而半个月,足够等到皇帝派来援军了,只要安心的等待机会,就可以击败隋军,将苏定方赶出河东。

如今的情形,与当初秦王李世民同定杨军宋金刚在柏壁的对峙的情况非常的相似,而且,情况对唐军更为有利吧!对于唐军,最为有利的方式,就是困守营寨。

在李孝恭看来,虽然隋军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可是毕竟河北与河东就那么两道路口,隋军能够攻破滏口陉,未必就能占据苇泽关,而且,因为关口难行,想必粮草的运输比起定杨军更为的困难。

而且,据说这支隋军为了营救困守蒲坂的王行本,一路奔袭,许多的辎重已经丢弃,并没有多少粮食,扬长避短。所以李孝恭认为,只要坚守营寨,消耗隋军的粮食,让其不战自退,然后在趁胜追击,这是最好的策略。

毕竟,蒲坂本来就缺乏粮食,如今来了一万多人,恐怕粮食更是困难。

当斥候报告隋军来袭的消息,李孝恭的命令就是两个字:坚守!轻出者格杀勿论!

策略是正确的,可是李孝恭显然没有料到隋军的行动非常的怪异,出乎了他的想象。

不要说李孝恭无法理解苏定方的行为,就是王行本看着苏定方命令士卒,上下的忙碌,他也有些不明所以,究竟,苏将军是要做些什么?

隋军的阵型在唐军营寨面前摆开,并没有先进行攻击,哪怕是试探性的攻击都没有,一架架的投石器展开,王行本数了一数,足足有二十多架,难道,苏将军想要靠着投石器打败对手?虽然投石器的威力很大,可是唐军营寨防守颇为严密,李孝恭也是一位名将,岂会束手就擒?

但是随后,王行本睁大了眼睛。隋军将士们点燃了火把,然后将一包包白色物件放在了投石器之上,随后,士卒们点燃了他,投石手迅速将物件抛射了出去。

看着王行本一副不解的摸样,苏定方哈哈一笑,这些东西,都是清河制造出来的,据皇帝说,叫什么**。这一包包的白色物件,就是**,当然为了增加重量,士卒们早已经将**包与碎石捆绑在一起,这样的威力更大。碎石之间,苏定方还掺入了油汁。

在王行本惊讶的目光,**包向唐军的营寨飞去,然后落下,因为抛射的程度不同以及引线的长短稍有差异,这些**包有的是落在地上之后,有的则是在空,发出了一声巨响,然后碎石四处飞溅,杀伤力极大。

唐军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还有一些士卒好奇的上去围观,想要看个明白。可是还没等他明白过来,就被炸伤炸死了。因为技术所限制,隋军的**包非常的初级,不过用来对付唐军已经足够了!毕竟,这个东西对于隋末唐初,可是划时代的东西了。

爆炸声四处响起,碎石飞溅,更是击伤了不少唐军。在隋军的打击下,唐军顿时炸营!

李孝恭虽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可是他知道,这个东西非常的厉害,而且唐军绝对不能乱!他大声的呼喊着,想要让唐军安静下来,可是隋军又是一轮抛射,营寨顿时一片“轰隆”之声,木质的营寨顿时燃烧了起来。虽然清晨的露水很是厚重,可是也不能挡住熊熊的火势!

“将军,撤了吧!”一名副将大声的喊着,如今之计,再坚守营寨已经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了。

“唉!”李孝恭深深的叹息,皇上,不是末将无能,而是隋军太狡猾啊!这个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发出如此巨大的声音,使得碎石飞溅,更能使营寨燃烧。这种武器,他生平未见!

虽然撤退并不是他所想的,可是,他又能怎样呢?放眼看去,大寨内,已经是火光熊熊,恐怕在等一会,唐军就要全部葬身火海了。至少上百名躲避不及的唐军,被大火点着了衣袍,浑身是火,口发出凄厉的叫喊声,到处狂奔,一些袍泽在为他们扑打着身上的火焰。可是又哪里能扑灭。

“撤!”李孝恭终于下令,与其被烧死,不如杀出去,或许还能有活路呢?至不济,还能让隋军尝尝唐军的厉害。

兵分两路,李孝恭下令一路断后,另一路则从后门向南方窜去。就算此仗大败,可是最重要的,是要将消息传递到长安,让皇上有所准备,这才是最重要的,不然蒲坂掌握在隋军的手,随时可以攻打关。

唐军撤退,苏定方自然不会让李孝恭这么舒舒服服的逃回关,早有苏启带着骑兵,一路追击。唐军已然胆寒,逃跑的步兵在隋军精骑面前,只有一个字:死。在隋军的追击下,唐军几乎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死伤无数,很多唐军跪地而降。

幸亏亲兵力战,李孝恭这才勉强逃脱,依靠唐军在黄河两岸的渡船,匆忙渡过黄河的同时,将多余的船只烧毁,这才勉强将隋军挡在了对岸。

是役,隋军斩杀唐军近七千余人,还夺取了唐军在营的大批军粮,经过清点,足够三军食用一月之久,这让苏定方稍稍心安。为了庆祝这一胜利,更为了慰劳蒲坂城军民,苏定方决定分发粮食。蒲坂城的军民,劳苦功高!

黄昏时分,苏定方将从唐军营寨缴获的猪羊宰杀,慰劳军民,所有的百姓、军民在城外举行了一场巨大的宴会。

而与此同时。

西河郡平遥西南张难堡。

张难堡不过一座简单的纯军事城堡而已,此时,唐军溃散的士兵已经聚拢起来,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篝火之上,一口口大釜冒着热气,散发出阵阵的香味。其实大釜之,并非什么美食,只是为数不多的小米,和着千奇百怪的不知名的野菜,胡乱的往大釜里一放,煮成一釜大杂烩,这就是一万多唐军的吃食了。

唐军在隋军的追击下,连续两日,李世民只能不停的逃奔,伤势也一度恶化。好不容易这才逃进了张难堡,堡的大夫这才为他进行的简单的包扎,左眼里,腐烂的皮肤、碎肉发出恶臭,流着脓水,很是让人触目惊心。

什么时候,李世民有过这样的大败,有过这样的凄凉。

嘴咬着一块洁白的丝巾,李世民的脸上,大汗直冒,大夫正在为他清理腐物。虽然很是疼痛,可是李世民一声不吭。独眼紧紧的闭着,在右脸之上,一道深深的划痕成为了李世民永久的耻辱。

忙活了半响,大夫终于放下手的器械,然后轻轻的为李世民敷上药草,这才道:“王爷,伤势不轻,恐怕还要休息几日才会痊愈。”

挥挥手,李世民示意他下去,虽然极度的愤怒,心情非常的坏,可是李世民仍然极力的控制住了情绪。这个时候,并不是发火的时候,隋军紧追不舍,想要置自己与死地啊!同宋金刚一样,李世民曾经想要利用太谷、祁县的城池对抗隋军,可是很快,他发现,唐军的士气,已经降到了谷底!恐怕连当初的定杨军都不能相比,隋唐两军才一接触,唐军就为隋军的气势所夺,纷纷逃窜。

先败太谷,技穷祁县,李世民刚刚逃窜至平遥,还没有进城,隋军大将秦叔宝就带着五千先锋先行而至,李世民只能果断的放弃了平遥,转而奔向张难堡。这样如同丧家之犬的日,真的是一种耻辱,让李世民深深的不忿,恼怒。

虽然张难堡并不安全,可是在缺乏粮食,唐军已经胆寒的情况下,张难堡只能是唐军同隋军对抗的最好地方。当然,因为各种因素,张难堡也只能是李世民的暂居之所他并不会在这里久留。

在缺乏粮食,唐军士气低迷的情况下,李世民只能继续的撤退,否则,太谷、祁县之败就是前车之鉴。吃了两次亏的李世民,自然不会傻到继续顽抗。河东虽然败了,可是,还有关,还有陇西,甚至还有巴蜀!只要励精图治,这个耻辱,早晚一定要讨回来,否则,他李世民就不是李世民了。虽然败了,可是李世民的心并不缺乏对胜利的渴望。

吸了一口冷气,李世民将目光定格在案几之上,虽然他有着很多的顾虑,可是食物还是要吃的,不然,哪有力气继续逃跑,不,我这是为了保存力量,是转移,并不是逃跑。李世民狠狠的想,然后狠狠的刨了几口糙米饭,似乎,这米饭就是杨浩一般,咬得牙齿咯吱直响。

复仇的心思在他的心头环绕,难道真的要退回关吗?这样的结果,还真是难以接受啊!独眼闪烁,李世民的思绪万千,或许,还有机会可以战胜隋军呢?依据哪里呢?西河郡?上党郡?

河东啊河东,还真是舍不得失去你啊。

脚步声忽然响起,李世民抬起头,却是杜如晦走了进来,看到李世民的摸样,杜如晦犹豫了一下。这一瞬间的表情,被李世民扑捉到了,“克明,有什么事?”还有什么消息比起河东即将落入隋军的消息,更让人震惊呢?

“秦王,据消息来报……”杜如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担心,而更多的是顾虑。

“克明,究竟是什么事?”李世民脸上露出些许失意,些许萧条,“如今的情况,你可能比我更清楚,若是不将事情告诉我,恐怕事态会更加严重啊!”

“秦王,上党郡已落入隋军之手。”杜如晦的语气很是艰难。

“咣当!”李世民的手一抖,食具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李世民猛地站了起来,两步窜到杜如晦的跟前,声音颤抖:“你说什么?”

“殿下!”杜如晦忽然跪在了地上,他知道,这个消息对李世民的打击是巨大的,可是,似这等重要的大事,又怎能不告诉他?

李世民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眼神变色有些惊慌起来,这个消息,还真是让人犹如被敲了一记闷棍的感觉那般难受啊!良久,李世民终于坐了下来,独眼逐渐清明起来,看着杜如晦,声音很是苦涩:“克明,以你之见,如今该怎么办?”

杜如晦似乎已经考虑过了,听到李世民询问,道:“秦王,隋军出其不意,攻下了上党,恐怕就是要让抄我军后路,不让我军西归啊!”

李世民点点头,道:“看来,蒲坂那边,也有异变啊!”李世民沉吟,说不定,临汾,绛郡等与上党郡近邻的郡县已经陷落了吧!就算没有陷落,恐怕这几个地方,也是危机四伏。

“殿下,如今不如急奔龙泉、城两郡。然后寻路从龙门渡过黄河,回转关。”杜如晦有些小心翼翼。

李世民踱了几步,穿越茫茫的吕梁山虽然不智,可是利用山区的艰难行走,也是逃避隋军骑兵追击的最好办法。“如此,下令三军,好好休息,三更时分出发,直奔介休!”当然,李世民并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让他逃过了一劫。事后,李世民曾经几度嘘唏。

隋军在榆次击败唐军之后,杨浩让秦叔宝带着五千骑兵先行追击,随后是杨叙的一万大军。在太谷、祁县战役发生的时候,杨浩带着士卒进入了太原城。

太原原定杨军守将杨伏念亲自出城相迎,一同来的,还有太原王家等世家大族。见过众人,杨浩对众人一一安抚,这才在众人的带领下,进入太原城。相对其他城池,太原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破坏,当初,定杨军攻陷太原,是唐军的投降。如今,隋军占领太原,则是定杨军因势而降,均没有发生大的战斗。

因为这个缘故,太原城粮秣都很充足,这让杨浩稍稍心安,有了粮食,就不必从河北运送粮食。是日黄昏时分,杨浩接到前线的战报,李世民在太谷、祁县一败再败,已经向西河郡逃窜。秦叔宝继续紧追不舍。

按照杨浩的计划,他已经在霍邑一带,安排了罗士信在哪里守候,从介休南下,只有三条路可以走,一为雀鼠谷,这条路可以说是必经之路,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因其道路险峻,只有鸟雀、鼠类才能通过,所以被称为雀鼠谷。当初,李渊南下,取道雀鼠谷,在霍邑大破宋老生。前些日,李世民追击宋金刚,也是经由这条路,一路的追击,并在介休击败了宋金刚。

正是因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杨浩才让罗士信绕路南下,经由已经攻占的上党郡,曲线绕道而行,就是想要在雀鼠谷截住李世民,将其斩杀。

当然,介休到霍邑之间,并非只有这一条路可行,近山山道,有“千里径”,远山山道则有“统军川”,只不过这两条路,险峻难行,较之雀鼠谷难行很多,杨浩断定,李世民应该不会走这两条路。虽然是如此,不过有备无患,他还是吩咐罗士信在紧要的地方,设置埋伏。

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吧!杨浩的想着,李世民一死,大唐的擎天之柱可以说就倒塌了。

微风轻抚,吹动树沙沙的响着,带来了一丝清凉,天上皓月高悬,杨浩的心情很是愉快,在几名亲兵的护卫下,缓缓的走着,杨伏念早就将屋腾出,打扫的干净舒适。连日辛劳,也有些疲倦了。进屋,桐油灯火明亮,杨浩准备泡澡休息。

这时,一名士卒匆匆忙忙跑了过来,道:“陛下,不好了!”

“什么事,如此慌张?”张奇冷喝。因为战局顺利的缘故,陛下的心情非常高兴,晚宴还与众臣多喝了几杯。当然,这点酒对于杨浩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事后,能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岂不是扫了陛下的兴致?

“陛下,平阳公主自杀了!”那名士卒惊慌的道。

“怎么回事?”杨浩大吃一惊,李采玉在他的手,可是一枚重要的棋。

匆匆赶到,只见几名侍女已经将李采玉放在软榻之上。“陛下!”侍女齐声,然后施礼。

“平阳有事吗?”杨浩沉声。

“陛下,她已经醒了。”一名士卒叫道,脸上露出喜色。

杨浩轻轻一叹,挥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然后走上前去,只见李采玉鬓发散乱,玉颈上一道红痕,脸上,挂着几滴清泪。

静静的躺在软榻之上,李采玉的目光瞬也不瞬的死死盯住上方,一声不吭。

“你又是何必?”杨浩缓缓的道,然后在一旁坐下,瞧着她。

“难道,连死也不能吗?”半响,李采玉的眼珠转了转,声音带着悲愤。

“战争,是男人的,你这样的女人,并不适合在战场上,太危险。”杨浩轻轻的笑。或许吧,一开始,平阳出征,试图收复苇泽关就是一个错误。

“你放心,待朕取下河东,朕自然会放你回去。”杨浩道,忽然,他想起李世民的话,只是一声叹息。

“可是,你觉得父皇还会相信我吗?”李采玉忽然笑了,声音,有着一丝凄凉。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还出征河东做什么呢?夫君死了,河东也丢失了,而更重要的是,李世民,看到了那一幕,他居然以为自己出卖了大唐!结局,将会是怎样的呢?李采玉已经不敢去想,不愿去想。

杨浩听到她的话语,不觉哑然。当初,他随身带着李采玉,是想在关键的时刻,利用李采玉来击溃唐军,或者说击溃李世民的心理防线,让他惊慌,心智大乱,必然会出现指挥上的失误,那么隋军趁此机会,就能够击溃唐军。

只是,隋军虽然也是大胜了,可是似乎,却让李世民有所误会了,他居然以为李采玉出卖了大唐,献出了苇泽关。只是,杨浩深深的疑惑,为什么,李世民会这样怀疑呢?究竟,这样做,是正确还是错误?

或许,战争就是这样残酷的,阴谋、阳谋,容不得半点的心慈手软。杨浩自然不会因为李采玉的眼泪而改变初衷,毕竟,她可是敌人!不杀她,只是因为她还有可用之处。

“好好活着!”杨浩淡淡的道,站起身来,走出门外,吩咐了门外的侍女,仔细小心的看护李采玉,然后踏着月色,回转屋内安歇。

当杨浩走后不久,低低的哭泣声响了起来。

第二十四章 暗涌(十六)

齐郡,历城县。

接到探的回报,王薄有些拿捏不准,隋军究竟又有什么诡计?难道是因为历城难以攻克,又想出了什么阴招?王薄很是郁郁,他自问颇有才能,可是为什么,每次遇见河北军的时候,总是被他们压制的死死的,苏定方、杨善会,如今的李靖,每个人都让他吃足了苦头。这些经历,让王薄不由怀疑,河北军难道是自己的克星吗?

为了探清隋军的动向,以便及时作出部署,王薄与徐元朗相约而行,向北方隋军大营所在,进行探查。无论什么时候,知彼知已,才能百战百胜啊,更何况是如今关键时刻,随时掌握隋军的动向,才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反应,做出正确的对策。

历城的地势,南高北低,拥有众多的丘陵以及河流,王薄决定探查,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派出了无数的斥候,以防隋军有诈。而且就算是隋军真的因为孟海公的进攻而被迫撤退,以隋军主帅的大才,后军肯定会有准备,王薄就算想要追击,也要计算周详,否则只会落入隋军的圈套之。

不过,似乎一路上,并没有遇见隋军的斥候,减少了意外的厮杀,王薄一行顺着山势登上了龙山。山势险峻,行至半路,王薄不得不弃马而行,准备登上高尖山观察隋军的动向。

徐元朗有些犹豫,他顿了一顿,终于道:“王兄,这里靠近隋军大营,是否不宜犯险?”

王薄瞧了他一眼,心如明镜,王薄自然知道徐元朗这厮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在隋军大兵压境的情况下,已经有了异心,只是亭山被夺,历城已经是孤城一座,这才与自己一样,被迫守在历城,借助历城的地理,这才将隋军挡在城外。只不过,王薄知道徐元朗的心思,却不能拆穿,毕竟,这个时候,两人若有什么冲突,只会两败俱伤,最终便宜了隋军。

哈哈一笑,王薄拍了拍徐元朗,道:“徐兄,高尖山地形复杂,若非本地人,不能上山,你就放心吧!与我一同登山!”

徐元朗想了一想,点点头,笑道:“差点忘了,王兄你纵横齐郡多年,地理自然是极为熟悉了!还请王兄带路,你我一同登山!”

众人带着各自的心思,沿着掩藏在齐腰的草丛的小路缓缓而行,高尖山如其名,又高又尖,宛如一只倒立的粽,高耸入云,山腰非常的狭小,山顶如尖细的锥状,王薄等人只是走到半腰,然后沿着怪石嶙峋的小路行走,向高尖山的另一个方向缓缓而行。

一刻钟后,王薄停下脚步,四处瞧了一眼,似乎在打量什么,然后拔出刀来,将眼前很是繁茂的树枝一刀削掉,远处,隋军的营寨露出了冰山一角。这个地方,的确是探查敌军情况的好地方啊,而且极为隐蔽,隋军想来也不会发现,有敌人在这里偷窥他们吧!

几名亲兵拔出刀来,将那块区域四周树枝砍掉,视线逐渐开阔,王薄上一块高高突起的石头上,将目光投向了隋军大营。在这个地方,可以将隋军大营一览无遗。似乎,隋军出了什么大事,所有的士兵在忙碌着,收拾着行装,拆卸着营寨。

究竟是为了什么?王薄用手轻轻的捋着胡须,思考着。

“王兄,依你之见,隋军到底是想做什么?”徐元朗开口,隋军大营的情况,他也看的清清楚楚,只不过他虽然也是一郡之主,可惜智力有限,所以他开口问道。

“难道,是诈败?”王薄开口,满脸的疑惑。只是,隋军想要诈败,骗出自己,使出这样的招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难道那李靖就如此的笃定,能够诱出自己?想到这里,王薄冷冷一笑。

既然已经确定了隋军的动向,王薄也不久留,顺着原路返回。离城外尚有三里,只见南方奔来一匹黄鬃马,那人到了王薄跟前,道:“大王,城有孟海公使者,前有要事禀告大王!”

“哦?”王薄扬眉,他的心突然升起了一丝欣喜,似乎,隋军的撤退与孟海公有关啊!他也不答话,当即快马加鞭,赶往历城。

“开门!”远远地,王薄的亲兵大声的喊着,城门上的守军看出是大王回来了,赶紧放下吊桥,打开城门。王薄也不多话,匆匆赶往王府。说是王府,其实不过原来是齐郡的府衙,当初张须陀的办公之地,王薄占领了齐郡之后,对府衙进行了大规模的修葺,如今的王宫,可以说是富丽堂皇,非常的华丽,可是反观城内,多有不能遮风挡雨的茅屋。

王薄喘着气进了大厅,只见一名使者,站在大厅里,负手而立,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一抱拳,道:“大王。”

“贵使一路辛苦了!”王薄挤出笑容,道:“不知道孟兄那边,有什么消息?”说到这里,王薄突然感到,他极度的渴望这个消息,可是也非常的害怕这个消息。毕竟,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一定是非常的重要,关系到他的兴衰,所以,他在说话的同时,紧紧的盯着使者,试图从他的脸上瞧出一些端倪。

随后,徐元朗也匆匆的赶了进来,恰好听见使者哈哈一笑,道:“大王,我家将军接到大王消息之后,立刻出兵攻打济北郡,济北郡兵力不足,托大王洪福,不过一日,旋即攻陷济北郡。如今我家将军已经转向聊城,然后攻打高唐,断掉隋军归路!”

“哈哈!”王薄闻言,哈哈大笑着,自从隋军南下以来,他一直憋屈着,足足有两个月之久,而今,他王薄扬眉吐气的时候就要来到了。孟海公,还真是命的福星啊,居然在短短几日,就攻向聊城。

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徐元朗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心的石头终于放下。

“大王,我家将军请你速速发兵,共击河北!”使者再度抱拳。

“那是应该的!”王薄笑声不断,他叫过一名亲兵,道:“传令下去,召集兵马,准备出战!”

那名亲兵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王薄转过头,道:“请转告孟将军,若能攻陷河北,所取金银吾等平分!”

那使臣点头,道:“既然如此,还望将军旗开得胜!”说着,就要告辞,向孟海公回复命令。

王薄点头,道:“如今大事要紧,你可告诉孟将军,大捷之时,我王薄请孟将军小酌,谢他相助之恩!”

历城,南北处于大河之间,而东西,则有群山环绕,地理位置非常的险要,这也是隋军虽然围住了历城,可是并没有攻打的原因。在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王薄与徐元朗想出了一个详细而周密的计划,就是准备利用险峻的山势,伏击隋军。

这个伏击的策略,是王薄想出来的,曾几何时,他俩的联军多次遭到隋军的伏击,大败亏输。这样的方法,虽然平常,可是却颇为有效,攻敌不备。隋军因为济北郡的失陷而被迫撤退,虽然是不得已,可是以李靖的大才,定然会在后军设置伏兵之类,以防王薄、徐元朗的追击。

所以,王薄与徐元朗商议半响,这才想出了这个策略,这样,既能避免了隋军的伏兵之计,还能大败隋军,可谓是一举两得啊!当然,事不宜迟,要赶在隋军的前面,才能预藏伏兵,给予隋军一个教训。以前所有的耻辱,就在今日讨还!王薄的独眼发出仇恨的眼神,当初,他的眼睛就是在高唐被隋军设计弄瞎的啊!这个仇,王薄恐怕今生也不会忘却!

只要,只要击败了这支隋军,想必以河北现在的情况,定然无力抵抗王、徐、孟三人的联手进攻吧!王薄微笑着,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在眼前,金银珠宝,河北数不尽的财富,似乎在他的面前闪闪发亮,还有无数的美女,听说,隋帝的皇后和几个妃,都有倾国的姿色啊。

想到这里,王薄忍不住露出笑意。

“王兄,速速出兵吧!”按捺不住对胜利的渴望,徐元朗一拍案几,忽然站了起来,吓得王薄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然后,王薄用极其幽怨的眼神瞧了徐元朗一眼。

“徐兄,你说的没错,既然如此,你我各领一军。”王薄对着地图比划,将手指放在历城以北的两个山头之上,哪里,离黄河边不是很远,如果,能在哪里埋伏一军,然后等待隋军出现的时候,再突然杀出,将隋军拦腰截成两段,令其首尾不能相顾,则隋军必败啊!

兵贵神速,虽然王薄没有读过多少书,可是对这个道理显然是明白的,很快,历城仅有的两万大军被他抽调一空,本来,他足足有五万精兵,可是与河北兵马交锋数次,损失不少,而齐郡等地,多受他的荼毒,百姓多有怨言,纷纷出逃,如今的历城,青壮年汉已经很少了,很难补充兵源。

这一仗,王薄势在必得,所以他只能倾巢而出,留下少许的老弱病残,押解着城的百姓,留守城池。

至于徐元朗,也有两万之众,说起数量,比隋军之多不少。一路上,两人兵分两路,带着士卒急行,只盼能够在隋军撤退之前,抢占有利的地形。出发前,斥候再度来报,隋军还在拆除营墙,不过据说,前军已经出发了,正沿着高尖山余脉缓缓而行。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所以,王薄一路上,急急的催动士卒前行。终于,眼前变得一暗,王薄极目,这才发现,已经到达了盘龙谷。

这个深谷,两边悬崖陡壁,约高十余丈,长约五百余步,正是王薄预定的埋伏佳地,这个地方,乃是历城北上的两条路之一,另一条,则是徐元朗前去埋伏的所在。两个要地,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在这个地方埋伏,可谓事半功倍,只要等隋军进入谷,将两端堵住,或掷下大石,或射入弓箭,里面的隋军只有等死一途。

只不过,因为盘龙谷特殊的气势,使得王薄只能先从谷经过,然后再从盘龙谷北端登上两旁的高山,才能埋伏。盘龙谷,一片幽静,虽然时至五月盛夏,可是谷微风吹来,却是寒气逼人。王薄只能下马,牵着爱马急行。

这个深谷,的确是个用兵之地啊,王薄深深的感慨,最宽的地方,可容七人并肩而行,而最狭窄的地方,却只容两人行走。因为两旁的高山,显得很是深暗幽邃。士卒在奋力的前行。

眼看着,只有二三十步的样,王薄就要走出了盘龙谷,他捋着胡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就要出去了,胜利,即将到来了!河北,我一定要拥有你!微笑,浮现在王薄的脸上。

“快走,兄弟们!”王薄高声的喊着,可是他的话音未落,忽然,耳边传来一阵轰鸣之声。王薄只觉得眼前一暗,随即,无数的碎石飞溅而来,击打在王薄的头盔之上,发出一声脆响,耳边,犹如雷鸣一般。

“怎么回事?”王薄失声大喊,他奋力的昂起脖,想要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旋即,一块坚硬的巨石,从天而将,恰好砸在了王薄的脸上。

“咔嚓!”一声,王薄的脖颈顿时发出一声脆响,喉管里,没有发出任何响声,他就倒在了地上,一旁的战马嘶鸣,想要冲出着无边的黑暗,可是更多的石块砸下,战马蹦跶了几下,哀鸣着倒在了盘龙谷。

高山之上,杨善会冷冷的看着下方,哀叫声传递了上来,不知道有多少士卒被巨石砸,当即命丧黄泉。这一仗,毫无悬念啊。

哈哈一笑,杨善会看着阮君明,笑道:“李大帅果然神机妙算,这一仗,想必那王薄就算有三头臂,也逃不过此劫啊!”

相对杨善会而言,阮君明的心情复杂一些,他本来就不是官军,而是因势投降的杨浩,不过,杨浩对他,也颇为不错了,当初,夺下井陉关之后,杨浩赏赐了他不少金银,还亲自许了他一桩婚事。

当初,他不过是一个寒门弟,跟随窦建德造反,也不过是为了一口饭,谁又能知道,如今的他,已经为大隋效力了呢?虽然不过是正品的征南将军,可是明眼人谁能都能看出来,阮君明的前途无量。

造化弄人啊!阮君明微微感叹了一下,他只不过是想起了窦建德,这一幕,和他当初随着窦建德征战在豆航的一幕何其的相似。肩头一重,阮君明回过神来,却是杨善会拍拍他的肩膀,道:“不知道李大帅那边怎么样了?”

阮君明微微一笑,道:“李大帅亲自坐镇,想必,也是取得大胜了吧!”

在盘龙谷以东,另一片战场上,此时此刻,与盘龙谷的情形大致相似,虽然徐元朗还活着,没有像王薄一样的命丧黄泉,可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头盔已经被打掉,披头散发,脸上满是鲜血,犹如嗜血的恶鬼一般,他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自己准备伏击隋军,怎么结果反而变成了隋军伏击自己?措不及防之下,不知道从哪里涌来的隋军,排山倒海一般的涌来,徐元朗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就被隋军的一轮箭雨射,肩上了一箭,虽然并不致命,可是却让他愤愤不已。

在亲兵的奋力冲杀下,徐元朗这才保住了性命,这个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回历城再说。

忽然,一员大将出现在他的面前,徐元朗定睛一看,只见此人虎背熊腰,满脸虬髯,长的倒有几分杀猪匠的样,手持一把马槊,喝道:“徐元朗,哪里走,待俺程知节取汝狗命!”

徐元朗大吃一惊,程知节这个名字,他曾经听说过,知道此人甚为勇猛,据说此人先后跟随了张须陀、李密,先后都受到重用,后来,据说是和秦叔宝、罗士信等人一同投降了隋军

,当初在临邑大战的时候,他没有见到此人,如今一见,甚为威武,相貌很是剽悍。

徐元朗本来就被隋军的突然袭击吓坏了胆,如今看到颇为威武的程知节,心更是一惊。本来他武艺倒也不弱,若是与程知节力拼,胜负倒也难说。可是此时此刻,哪还有心思鏖战?只能拍马疾奔。程知节哪里肯放过他?双腿一夹马腹,挥舞马槊,杀向徐元朗。

武将在战场之上,除了一件顺手的武器,一匹好战马也是必须的,杨浩不是守财奴,更不会像王世充一般,没收帐下大将的战马给亲人。收买人心的事情杨浩自然不会少做,赏赐一匹好马,乃是一举数得的事情,杨浩自然不会吝啬。幽蓟盛产名马,杨浩在夺取幽蓟之后,将好马赏赐给众人,猛将程知节自然也分到了数匹好马。

程知节虽然离得徐元朗稍远,可是他的战马,乃是产自幽蓟的好马,哪里是河南诸郡的劣马能比?就算徐元朗的是“好马”,也不过是一群劣马之选出的好马而已。哪里比得上程知节的快马?只是一瞬间,程知节就追上了徐元朗,手马槊狠狠的一扫,直奔徐元朗的头颅。

徐元朗哪敢应战,身一矮,一股风声从头上响起,徐元朗暗自庆幸,腾出手来,抓了大刀在手。

“下马来!”程知节猛地大喝一声,手的马槊一沉,狠狠的击在徐元朗的战马之上,顿时,马儿嘶鸣,受不了程知节的重击,倒在了地上,徐元朗也一个踉跄,滚倒在地上,激起灰尘无数,顿时呛进了他的耳鼻口腔之。可是徐元朗不敢停,他手足并用,向前奔去。

忽然,一声轻响,一支白翎箭羽激射而来,正徐元朗后脑勺,闷哼一声,徐元朗瞪大了双眼,向前倒去,激起灰尘无数。他的手足胡乱的蹬着,忽然一阵的抽搐,然后趴在了地上。

程知节哈哈大笑,将徐元朗挑了起来,在战场上飞奔。到了李靖的面前,却是一脸的惋惜,道:“李大帅,好箭法!”

李靖哈哈一笑,看着战场之上,因为徐元朗的死,盗贼已经崩溃,胜利已经不远了。目光看向远方,李靖道:“也不知道孟海公那边怎么样了?”

程知节闻言,道:“李大帅,徐元朗这厮领兵抗拒王师,鲁郡已然空虚,孟将军定然是不费气力。”顿了一顿,程知节有些疑惑的道:“只是末将有一事不明。”

“哦?”李靖闻言,微微一笑,道:“程将军何事不明,说说看。”

“那孟海公乃是一个反贼,为何不相助王薄反而投靠大隋?”程知节抓了抓头发,脸上显出疑惑的神情,道:“而且,大帅为何相信他的话?”

“哈哈!”李靖哈哈一笑,道:“孟海公此人,乃是济阴郡当地豪强。明帝末年,民变四起,四处抢劫,孟海公起兵只不过是为了保卫济阴郡而已。更何况,此人起兵之后,只是自称将军,不似其他反贼称帝称王,显然并无野心。明帝在江都被弑,他才自称‘宋义王’,由此看来,此人当是忠义之人啊!”

李靖的说着,然后笑道:“不知道刘兰成是否已经攻下历城?”

“想必已经攻下了吧!”程知节幽幽地说,对于历城他的心情是复杂的,当初,他可是在这里随着张将军抗击王薄、卢明月等反贼,那个时候,还狠年少,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在这里,他流过多少汗水,流过多少鲜血。有过欢乐,也有过苦涩。

那是曾经一份属于他的记忆!

“驾!”程知节一拉缰绳,带着复杂的情绪,向着那座他为之奉献了几年青春的城市迈去。

第二十五章 暗涌(十七)

天气很是炎热,在这样的天气里,泛舟海池之上,微风拂来,带着阵阵的花香,让人非常的惬意,不禁的沉醉在美好之。(_泡&)

前线大胜,这让李渊非常的高兴,兴致一来,他带着众爱妃泛舟在海池上,顿时感觉人生是如此的美好,带着湿气的风吹来,将暑气一扫而尽。

端起一杯酒,裴寂笑道:“陛下,如今尽复河东,蒲坂也是克日即下,真是可喜可贺啊!”裴寂乃是李渊的心腹大臣,每逢有要事,裴寂总会在场,今日也不例外。

“哈哈!”李渊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所有的一切,都按照着他的计划进行着,除了那个不听话的高开道,居然不按原计划起兵,致使恒山郡陷落。当然,除了这个缺憾,其他的,都是李渊的掌控之,总的来说,李渊的心情还是愉快的。至于高开道,哼,他日必定将其斩首,以解心头之恨!

收复河东,攻下蒲坂,龙兴之地太原与关再无阻碍,如今李渊所要做的,就是休养生息一段时间,毕竟,河东的唐军连番征战,士卒们应该有了厌战的情绪了吧!嗯,只要等士卒恢复了元气,就可以出关,攻下河北,解决这个心头的大患。

歌舞响起,舞女们穿着暴露的衣裳,或红或紫,在船上翩翩起舞,好久没有过这种逍遥的日了,李渊专心致志的看着舞女时隐时现的一抹雪白肌肤,然后笑道:“玄真,秦王那边可有消息?”

裴寂知道李渊问的是什么,当即摇头道:“陛下,使者已经走了七八日,按理来说已经见到秦王了。”

“那么,依你之见,秦王是否会回转长安呢?”李渊咬过一名嫔妃夹过来的吃食,含着笑意问道。

裴寂顿时心一突,这个问题……裴寂微微皱眉,然后抬起头,看着李渊含笑的眼神,想了一想,道:“陛下,秦王恭顺仁孝,想必这两日就该回来了吧!”

李渊眼闪过一丝精光,旋即笑道:“玄真说的极是!”顿了一顿,李渊将目光转向舞女,贪婪的吸了一口空气,李渊续道:“玄真,下一步,你怎么看?”虽然他的心想着先攻打河北,可是,一个人难免有思考不周之处,裴寂是他的心腹大臣,虽然打仗的能力差了一些,可是说起谋略见解,倒是有着不凡的见解。

“陛下,洛阳乃是大隋东都,如今伪隋偏安河北,势力虽然极盛,可是不过是垂死之前的挣扎罢了!”裴寂沉吟着,将局势分析出来:“如今秦王收复河东,平阳又占据了苇泽关。即使井陉关掌控在隋军的手,可是大唐仍可东出滏口陉,甚至,还可以从飞狐陉、军都陉等要道攻伐河北,可以说,陛下已经牢牢地掌握了主动权!”裴寂说的飞狐陉、军都陉等要道位于雁门郡,乃是兵出河北的其他要道,本来被刘武周占据,不过如今刘武周大败,雁门、马邑诸郡自然也会落入大唐之手,这点应当是断无疑问的,是以裴寂才如此说。

李渊点头,然后张嘴将嫔妃送来的糕点咬进口,目视着裴寂,示意他说下去。

裴寂受到鼓励,放下手的箸筷,正色道:“陛下,高开道狼野心之辈,早晚必反,陛下不妨坐看高开道叛乱,然后乘河北平定幽蓟之际,再分几路兵出河北,如此,河北不难平定!”

这样的策略倒也正确,李渊深以为然,他点点头,道:“高开道若反,恐怕还有些是日。大唐将士久战,正好休整一段时日。”

“不,陛下!”裴寂笑着,嫁过一片肥肉,放进嘴,咬得油汁四溢,片刻之后,裴寂道:“在此之前,不如兵出潼关,即可两面夹击洛阳!郑国若亡,以关、原等地之强,几路攻击河北,则天下大定矣!”

李渊一愣,裴寂的这种做法,明显是舍强击弱,王世充虽然厉害,可是谁都知道,他所在的洛阳,四战之地,单论地势,比起李唐的关,杨隋的河北,都差很多,四面皆是强敌,就算拥有两大粮仓又能如何?当然,因为地势的原因,李唐几乎可以直接攻击洛阳,而杨隋却还要攻下东郡诸地,才能攻打洛阳。当然,隋军要想攻打洛阳,无疑是不现实的,毕竟,洛阳还有虎牢关牢牢的将隋军挡住。就算杨隋知道大唐攻打洛阳,也毫无办法,而且,杨隋怎么可能会援救王世充呢?

看到李渊沉吟,裴寂笑道:“陛下……”他刚刚说出口,这时,一只小舟划了过来,小舟之上,一名太监站在舟头,一脸的焦急,喝令着船夫,一名小太监速速划舟,前线的战报,这样的大事,千万不能耽搁啊!

小舟还没有靠近龙舟,太监就急忙一跳,跳上龙舟,可是他跳的很是匆忙,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身形刚刚稳住,太监急忙奔上前去,道:“陛下,有赵郡王快马传递军!”说着,太监取出一封军。

“哦?”李渊哈哈一笑,道:“一定是赵郡王传来了好消息!”那是自然,李孝恭才德兼备,那个反贼独孤怀恩和他比起来,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揭开火漆,李渊笑眯眯的将军拆开,扫了一眼之后,准备就要将军收起。可是忽然,他的脸色一沉,就连裴寂都感到了一丝不妙。

李渊将军仔细看了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河东,居然有隋军出现!李孝恭初战不利,被隋军打败,死伤七千余!这个消息,还真是让人意外,让人有些喘不过起来啊!宛如晴天霹雳,将李渊震得站起身来,“啪”的一声巨响,李渊忍不住一拳狠狠的捣在了案几之上,顿时将酒水糕点震落一地,歌舞顿时戈然而止,美丽的舞女们冷冷的看着李渊,不知所措。

李渊的这番举动,让裴寂大吃一惊,他挥挥手,示意舞女下去,然后捡起军,匆匆看了几眼,也不由愣住了。

“回宫,召集太议事!”这种大事,还是不宜声张。

“父皇,这……”看完军,李建成大吃一惊,打死他,他也想不通隋军为何出现在河东,可是李孝恭并非他人,既然他说有隋军赶来支援蒲坂,那就一定真的有隋军赶来,可是,隋军究竟是如何进入河东的呢?而且,更为重要的是,究竟隋军占据了那些地方,而秦王呢?他又怎样了?

同样的思绪在李渊的脑海浮现,虽然又害怕李世民继续立功,可是这个时候,他多么的希望李世民能够力挽狂澜啊!要不然,河东一失,关就危险了。

“建成,此事不能声张啊!”李渊皱起眉头,适才游玩的心绪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建成自然明白父亲的意思,只是,这么大的事情,能瞒的住吗?唉,能瞒一时是一时吧,只希望李世民没事就好!

沉默半响,李建成道:“父皇,为今之计,不如再遣将帅,攻打蒲坂!”

李渊沉默,这个时候,他在思考什么呢?

“父皇,不管隋军如何进入的河东,这蒲坂一定要掌握在大唐的手啊!”李建成轻轻的一叹,裴寂的眼睛一亮,太的想法是正确的,就算河东被隋军占领,可是只要占据了蒲坂,隋军就不能轻易的攻打关。为今之计,这个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同时,就算李世民败退,也可以接应他,不管怎样,有李世民带兵,就是胜利的保障啊!

缓缓的点点头,李渊沉声道:“速速从陇西召集精兵,让赵郡王李孝恭挂帅出征,一定要攻下蒲坂!”趁着隋军立足未稳,或许还有机会!想了一想,李渊又道:“如今关空虚,从巴蜀调兵入关,这事,就交给你了,建成!”

“是,父皇!”李建成躬身。

李渊深深的叹息,无力的挥挥手,李建成走了出去,李渊苦笑着摇头,世民啊世民,你究竟怎样了?河东可就靠你了啊!

裴寂看着李渊愁眉苦脸的模样,拱手道:”陛下,微臣有一计,不知陛下可采纳否?”

“愿闻其详!”李渊忙道。

“陛下,突厥人贪图钱财,乃无义之徒,不如遣使前去,再度封上金银,再度伐隋,如此一来,隋军必定两面受敌,赵郡王也可乘机攻下蒲坂,说不定,秦王还可以收复河东呢?!”裴寂小心翼翼的道。

李渊眼前一亮,勾结突厥,他李渊已经用了数次,说起来,也算不得什么奇计,不过,在这个时候,的确是可以牵制隋军。李渊抬起头来,正准备要说些什么,裴寂续道:“陛下,还可以联络高句丽,当年,杨广数次征讨高句丽,想必,他们对大隋也很是痛恨吧!”

“嗯!”李渊轻轻的点头,思索着,只要能够击败敌人,夺取天下,还愁没有金银吗?他的心,已经决定下来了,就这样办!

这是一片连绵的群山,秦叔宝为了追击一路败逃的李世民,带着五千轻骑一路追击。

自从占领平遥之后,秦叔宝略略休息,等士兵进食之后,立刻率兵攻打张难堡,可是当他率兵攻击张难堡的时候,唐军已经撤退,据百姓所言,唐军似乎向南撤退,秦叔宝当即率领士兵再度追击,在汾河边追上唐军,又是一番大战。

李世民让段志玄断后,自己则率领五千唐军仓皇南下,是役,秦叔宝阵斩段志玄,将其头颅送往太原请功。

因为段志玄的力战,秦叔宝再度被李世民拉开距离,不过唐军只剩下五千人,且士气低迷,应该已经不能有什么作为了。不过半日,秦叔宝追到介休,却发现李世民并没有继续难行,而是折转向西,似乎准备投奔隰城(唐称浩州,西河郡郡治),当秦叔宝追击的时候,李世民已经率兵掩入了绵山。

对于绵山,秦叔宝倒是知道,他是个孝,自然知道绵山介推的故事,寒食节就是为了纪念这个晋国大夫的,心在微微叹息的同时,继续带兵追击李世民,同时,将李世民向西逃窜的消息回报太原。

绵山地势复杂,属于太岳山的一条支脉,李世民专门挑选难行的路径,致使秦叔宝只能弃马而行。多处的路径,几乎同当初隋军由井陉关进军苇泽关一般,道路险隘,一旁是深谷,而另一旁则是陡壁,这样的地势,使得隋军的速度很是缓慢。

当然,相比隋军,唐军的士气无疑低落了许多,李世民也几乎迈不动脚步了,他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可是,抱着复仇的信念,李世民咬紧了牙关,在其他士卒的帮助下,缓缓而行,龙门,还要走很久的路啊!这让李世民有些担心,究竟,还能走到龙门吗?

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极为顺利,进驻太原后不久,杨浩就将杨公卿调了过来,同时还有一万隋军,按照计划,是大将宋金刚收复马邑、雁门、楼烦三郡的时候了,杨公卿则作为副将一同而行,而粮草也将在数日之间整顿完毕,降将杨伏念等人表现出了极强的办事能力。

而就在这个时候,杨浩接到了河东南方诸郡传来的消息,苏定方兵贵神速,从上党郡出发,连克临汾、绛郡,想必这个时候,应该到达了河东郡了吧!

河东郡,是杨浩最为关注的事情,只有掌握了河东郡,才能掌握对关政权的主动性,所以,在计划,苏定方在解救了蒲坂之后,余下的事情,就是将河东郡各县的唐军残余势力剿灭。

这个时候,蒲坂的李孝恭大败,匆忙渡过黄河,驻守在潼关。芮城、桑泉诸县闻之,纷纷遣使前来投降,苏定方一一接纳,同时快马传递回太原。

就像适才还在踌躇满志的李渊一样,杨浩也对这一切充满了信心,当然,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清河出现了微微的骚乱。

当然这股骚乱并不是清河出现了如宇士及一样的叛乱,而是接到了涿郡传来的消息。

在杨恭仁的主持下,魏征、赵才、裴矩、宋正本、张瓘等大臣齐聚一厅。杨恭仁拿起手的军,道:“诸位,如今陛下远征河东,李将军也远在山东,却有一件要事,十万火急,是以才召集诸位,商讨一个万全之策,尽快的剿灭这场叛乱!”

魏征对此事已经知道,当杨恭仁停下言语的时候,他站起起来,道:“诸位,高开道狼野心,趁着河北空虚,悍然起兵,使用诈降之计,令王伏宝将军计。如今涿郡并不过万余,且王将军深受重伤,无法理事。是以派出快马,请求支援。”

赵才年老,颇为沉稳,听了消息却是不露声色,相反,年轻的张瓘却是微微一惊。虽然河北尚有三万兵马,可是作为大隋的临时国都,至少要留守一万精锐,才能拱卫清河的安全。毕竟,从魏郡轻骑奔袭,五日之内就能达到清河,而魏郡如今还掌握在伪唐的手!

其次,就算有士卒,还需要一个优秀的将领,才能带领这支精兵。皇帝西征南伐之时,手下大多将领随着皇上、李靖、苏定方三支军队而行,当然,杨浩留下了来整,可是,在数日之前,来整居然身患重病,卧床不起!

这才是让杨恭仁忧虑的原因,其他的大臣,诸如魏征、宋正本、张瓘等人均是臣,而赵才虽是武将出身,可是如今已经是七十有三,古稀老人,安能上阵?虽然他杨恭仁也曾带过兵,可是当初皇上留下他,就是要他主持清河大局,岂可轻出?

大厅之,一片沉默,赵才眯起双眼,这样的情况,的确是始料未及啊,只不过,高开道小丑,定然是自取灭亡!环视了众人一眼,赵才站了起来,道:“王爷,微臣不才,愿领兵出征。”

杨恭仁轻轻的叹息,这才正色道:“赵老将军,你已年高,若是本王允你出征,恐怕丽妃就要找我了!”

赵才一笑,道:“王爷,如今的局势……”

他的声音未落,只听门外响起脚步声,来整在几名亲兵的扶持下,走了进来。

“王爷。”来整的声音响起。这个时候,他很是恨啊,居然莫名其妙生了一场病,他虽然卧病在床,可是朝的事情也是非常关心的。今日的事情,他是听到为他治疗疾病的宫御医说起,起初还半信半疑,等到确认消息,这才吩咐了亲兵,扶他进来。

“这个时候,还望王爷准许末将出征!”来整勉强站定,眼流露出对战斗的渴望。

“来将军,你有病在身,还是先养伤为好!”杨恭仁劝道,对于来整的忠心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也罢,如果真的没有人,那就自己亲自领兵吧!他走上两步,准备说出自己的决定。

忽然,脚步声再度响起,一个青年,一身的戎装,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魏征定晴一看,道:“燕王?”

杨倓微微一笑,扫视了一眼众人,道:“王叔,侄儿愿领兵出征,平定叛乱!”

杨恭仁吃了一惊,道:“燕王,莫要胡闹!”在他看来,杨倓不过十七八岁,又因在宫,不曾外出带过兵马,如果让他带兵支援涿郡,无疑是送死罢了!明帝的血脉仅此一支,杨恭仁怎么舍得让他去带兵厮杀?

杨倓急道:“王叔,小侄已经十八岁了!更何况小侄跟随在陛下身边,苦练武艺。如今形势危急,还望王叔准许侄儿一行!侄儿愿立军令状!”杨倓的声音斩钉截铁。

“唔!”杨恭仁沉吟,看来杨倓虽然年少,可是也颇有志气啊,这是好事!伪唐李世民,当初第一次打仗的时候,才不过十五岁呢,或许……

杨恭仁正要说话,一个声音响起,带着江南的口音,依旧是那么的甜美,糯糯软软,“王爷,倓儿既然有这一番为国报效的志气,你就不妨许了他吧!”

“太后!”众人大吃一惊,纷纷上前施礼,萧太后示意众人免礼,这才看着杨倓,道:“这段时日,你的武艺大有长进,只是行军打仗,千万马虎不得,务必小心啊!”说着,她笑道:“王爷,倓儿虽然年轻,可是正所谓玉不雕不成器。只要稍加磨练,倓儿或可独当一面。依哀家看,不如选上一两个沉稳有经验的老将,陪着倓儿便可。”

杨恭仁点头,道:“太后所说极是。”说着,他皱眉想了一想,杨倓虽然颇有勇武,最大的缺点恐怕是不沉稳,容易冒进,正如太后所言,配上一两个沉稳的老将是最好不过。诸位大臣之,或许赵才是个好人选,只是可惜,年纪太大,行军辛苦,恐怕他受不了这等折腾。

“太后,王爷,微臣愿与燕王一行!”说话的是宋正本。

萧太后微微一笑,道:“若有宋爱卿一同前行,定当无忧!”对于宋正本,她也知道一些。

杨恭仁听到宋正本的话,也是大喜,与萧太后的不同,对于群臣,杨恭仁了解不少,他自然知道宋正本的出身,当初他在窦建德的帐下,与凌敬一样,都是窦建德甚为倚重的心腹谋臣,此人老谋深算,燕王与他一行,自当无碍。

宋正本却是一躬身,道:“太后,王爷,微臣再保举一人。”

“哦?”萧太后的眼睛一亮,如果还有能臣相助燕王,那更保险一些。

“微臣保举河间郡守王琮王大人!”宋正本说着,想起当初在窦建德帐下时,与王琮斗智斗勇的时候,不觉微微的一笑。

“如此,甚好!”看着萧太后点头,杨恭仁也捋着胡须,转而对杨倓道:“燕王,一切小心!”

第二十六章 暗涌(十八)

涿郡。

王伏宝在几名亲兵的扶持下,站在城头,冷冷的看着城外的燕军,燕军的行动,好快啊!

五日前,燕军大将谢稜带领两万余大军杀来,就在燕军到达蓟县的同时,燕军就在谢稜的指挥下,着手攻城事宜,每日在外不停的砍伐树木,建造攻城器械。

只是,燕军的这番举动,很是大张旗鼓,丝毫没有掩饰他们的企图,就连隋军派出的探马刺探,燕军士卒也只是嬉笑着,并不追赶,似乎并不在意隋军的探查。当然,隋军的斥候也只敢远远的试探,也不敢离得太近,毕竟那可是燕军的数百乃至上千的士兵呢!

这个时候,王伏宝的胸前,缠着绷带,显然是伤势不轻。在日前,三河口的那场战斗,王伏宝被一名燕军小卒刺胸膛,庆幸的是,偏离了心脏还有半寸,王伏宝这才侥幸未死。短暂的醒来之后,王伏宝做出了最为重要的决定,让张副将派人到清河,告知了高开道造反的消息。然后,他就昏迷了过去,整整的两天。

那两天,王伏宝昏迷不醒,燕军杀来,张副将很是称职的担任起了防守蓟县的重任,每日带着士兵巡查,一日不过休息一两个时辰。

终于,在大夫的的精心医治下,三日前,王伏宝终于醒了过来,据大夫说,伤势虽重,却性命无碍。当然,大夫也是千叮万嘱,让他务必安静,不能劳累,更不能激烈运动,以免崩裂伤口,引起伤势的复发。

还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啊,想着居然吃了这个大亏,王伏宝就很是愤怒。若不是深受重伤,恐怕此时的他就要披挂上阵,擒杀谢稜,这样,才能够泄愤啊。

蓟县城外,燕军士卒开始将攻城器械推了上来,谢稜满怀信心,毕竟蓟县大将王伏宝受伤,隋军军心不稳,这个时候,正是攻取蓟县的最好时机!若是等王伏宝痊愈,恐怕就难了。所以,在取得三河口大捷之后,高开道立刻命令谢稜围困蓟县,而自己则是率领主力,绕过蓟县,准备夺取安次、雍奴,只要这两个县城一下,燕军就可以直逼河间郡!

这个时候,大王应该攻取了安次、雍奴两县了吧!谢稜看着城头,心情愉快的想着,毕竟,那两个县城,驻兵不过千余,大王的三万大军,都是骁勇善战的士卒,想必不过半日就能攻下了。相比之下,蓟县才是个硬骨头,不好啃啊!毕竟,蓟县城还有一万多的隋军,可都是隋军的精锐。

三河口一战,燕军虽然取胜,可是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隋军的战斗力,还是很强悍啊,若不是事先设计,恐怕王伏宝也不会受伤,隋军也不会吃败仗。

谢稜明白,要攻取城墙高大宽厚的蓟县,就必须慎之又慎,所以,表面上,他大张旗鼓的在城外制造攻城器械,暗地里,他却另有诡计。

这个计谋以谢稜的智慧自然是想不出来的,在谢稜看来,攻城嘛,就是士卒拼命的冲杀,用性命去填,只要士卒够英勇,士卒足够多,就没有打不下的城池。

这个计谋是张金树想出来的,据说这招和什么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很相似,当然,这个什么明修什么暗渡的计谋,谢稜也是不懂的,只要有酒喝,有肉吃,还可以杀人,需要动什么脑筋呢?想想都头疼啊!

这句话还是听到高开道盛赞张金树的时候,谢稜记下来的。对于张金树他只有敬佩。不过至今他仍然不明白,以张金树的才能,为什么当初张金称称雄于河北的时候,却没有受到重用呢?

费解是费解,可是事情还是要做的。

就在昨夜,小卒回报,事情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余下的,就是要今日对着蓟县佯攻,吸引隋军的注意力,然后,哼哼。有一万精锐士卒又能如何?在大王的龙威之下,还不是如豆腐一般的软弱,不堪一击?攻取蓟县就在今日!对于张金树的奇谋,他是深信不疑的。毕竟,三河口的胜利就足以说明了张金树的能力。

“将军。”一个小卒上来,凑到谢稜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谢稜露出满意的笑容,道:“做得好,你且让他们继续!务必尽快完工!”看着那名小卒远走,谢稜再度下令攻城,这个时候,正是吸引隋军注意力的时候了,同时,也是等到蓟县城内出现异变的时候,可以接应在城内的燕军。

很快的,攻城器械推了上来,冲车、云梯,还有几架简易的投石器,不过谢稜很是怀疑,这几架投石器能使用吗?也罢!只是佯攻而已,就算不能发挥作用又能如何?只要燕军能够从地道潜入城,一定可以杀隋军措手不及。到时候,城门一开,这些攻城器械就没有用了。

可笑,那王伏宝也不过如此啊,在蓟县地下挖了几日的地道,他居然没有发现,如今地道就要挖通,攻下蓟县的大功,就是我谢稜的了!想到这里,谢稜哈哈一笑,似乎想着蓟县城破之后的好处,金银、美女,在他的眼前晃。当然,还有大王的赏赐,名利、官爵。

“击鼓!”谢稜吩咐士卒,虽然另有其他计划,可是该做的还是要做的。在鼓声的激励下,燕军开始上前冲锋,不过半响之后,谢稜忍不住大怒起来,这些该死的士卒,居然敢如此,不听本将的号令?!

无论是瓦岗军,还是河北的民变军,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们的战斗力虽然不弱,可是军纪就不是那么的好了,这些士卒参军,无非就是想要活命,有一口饭吃。当兵的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战死沙场,尤其是这样的乱世。所以士卒们,抱着这样的心态,烧杀抢劫的事情没有少做。

当然,瓦岗军在李密到来之后,发现了一些改变,可是他仍然不能制止这种事情的发生,至于高开道、王薄等盘踞一方的势力,因为本身的局限性,烧杀抢劫的事情就更多了。当然,这些人之,无论是谁,都比不上吃人的楼罗王朱粲,这个吃人的魔王,可是走到哪里,吃到哪里。

或许因为知道这只是佯攻,所以燕军的士卒并不是那么的卖力,他们在盾兵的掩护下,刚刚冲到了隋军的射程之外,猛地停住不前,口倒是呐喊不已。这一幕颇为搞笑,燕军的声势震天,可是却只是呐喊,并未有一人受伤流血。城墙之上,隋军也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弓箭手张弦,对准城下的燕军,等着他们进入射程之内,就让他们尝尝隋军的厉害。

谢稜大为震怒,他怒吼一声,拔出佩剑,道:“前进,进攻!若有迟疑不前者,当斩!”

掌旗手听到他的命令,脸上含笑,猛地挥动着旗帜,让燕军强攻蓟县。

“冲,冲啊!”燕军的将佐收到命令,脸色一寒,连连喝令士卒进攻。在谢稜的军令之下,燕军终于进入了隋军的射程,迎接他们的,就是隋军的一轮箭雨。

王伏宝觉得胸口还有些疼痛,可是这个时候,只要他站在城墙上,就是对隋军最大的激励,所以,再怎么辛苦,他也只能守护在这里,指挥隋军抵抗。

燕军的情况,似乎有异啊,王伏宝冷冷的想着。如果说,他没有与燕军交战过,那就罢了。可是前几天,燕军的战斗力很是强悍,士兵也并不怕死啊。这让王伏宝深深的疑惑。当然,他并不知道燕军士卒的心态。

既然地道已经挖通,为什么还要佯攻?这不是让人去送死吗?燕军士卒就算愚蠢,可是也没有愚笨到不怕死的地步,当有生路的时候,谁又会选择死亡呢?

这让王伏宝很是疑惑,想了一想,王伏宝叫过张副将,问道:“这几日,城可有异象?”攻城嘛,无非就是哪几种,蓟县虽然在河边,可是想必燕军不会想出水淹这种计谋的,而且,以燕军的这个样,也不像是水攻的摸样。若是强攻,燕军这个样也不像啊,难道是故意麻痹自己?

张副将闷着头,想了半响,道:“将军,说起异象倒没有什么,一切正常。”

王伏宝点点头,也不吭声,转向城外,燕军已经冲了上来,可是若要说是攻城,倒不如说是防守更为合适。燕军纷纷躲在了盾兵之下,借着盾牌的掩护,抵挡着隋军的箭雨。

“冲啊,给老冲!”谢稜在后阵大声的叫喊,这些兔崽,究竟想要做什么?看着燕军士卒停滞不前,一旁的副将谢起凑了过来,道:“将军,不如使用密道吧!”谢起与他乃是同乡,虽然也姓谢,不过两人没有亲戚关系,当初没有饭吃,这才一起造反。

愣了一愣,谢稜低头沉思,也罢!那就使用密道吧。“小心些!”谢稜嘱咐了一句,然后道:“你带着士兵去吧,尽快将最后的十几尺挖开,速速攻进蓟县!”

“是!”谢起得令,一挥手,道:“跟我来!”带着士卒向后方撤去。

在一处树林旁,那是密道的入口,此刻有几名燕军守卫着,洞口半掩,谢起走了过去,几名燕军叫道:“将军!”

“嗯,里面怎么样了?”谢起问道,不远处,堆积着新挖的土。

“将军。”那名小卒点头哈腰,讨好地道:“里面情况一切正常!”

“很好,随我来!”谢乐读窝头,看来隋军也不过如此,并没有发现密道,他弯腰钻进密道,里面一片漆黑,随后,士卒点燃了火把,眼前顿时一亮,谢起领着士卒向前行去。一刻钟之后,到达了底部,几名士卒正在奋力的挖掘。

“怎样了?”谢起问。

一名士卒将耳朵贴在土洞之上,听了半响,喜道:“将军,以卑职看,只有五尺就可以挖通了!已经能够听见城的脚步声。”

“脚步声?”谢起沉吟,如果刚好挖到大街上,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他取出一张地图,比划了半响,道:“再往前挖十尺!”依照地图所示,再往前十尺,就是一个菜园,在哪里的话,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是,将军!”那名小卒捡起锄头,往手掌上吐了几口唾沫,卖力的挖了起来。

既然燕军并没有真正攻城的意思,王伏宝的身又尚未痊愈,王伏宝在张副将的劝说下,准备回转府衙歇息。

脚步缓慢,王伏宝在几名亲兵的扶持下,在青石板路上走着,他的眉头依旧皱眉,到底燕军,有什么企图?

这是一条闹市口,虽然两军正在打仗,可是百姓对隋军很是信心满满,在燕军攻城之际,闹市口也有着许多百姓做着买卖。仗是要打的,那是那些军官还是当兵的事情,至于老百姓,该过的日还是要过的。

毕竟,涿郡本来就是大隋的民,杨浩在收复涿郡之后,更是苦心经营。在涿郡遭受雪灾的时候,更是不遗余力的救灾,这在百姓的心,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看着王伏宝路过,一些百姓远远的瞧着,前些日,王将军兵败三河口的事情百姓已经知道,私下里,也不免议论,当然,对王伏宝,百姓还是极为爱戴的。这不,一个百姓,大着胆走上前来,道:“将军,你可要保重身啊!蓟县的百姓还指望着你,打败燕军,给百姓一个好日呢!”

王伏宝定睛一瞧,不由笑道:“原来是孙大夫,前几日多辛苦你了!”

孙大夫躬身,道:“将军为国除贼,保一方百姓安宁,劳苦功高。小民能为将军效力,是小民的荣幸。只不过,小民倒是希望以后不再为将军疗伤。”

王伏宝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多谢孙大夫关心!”顿了一顿,问道:“孙大夫今日可好?”

孙大夫嘿嘿一笑,道:“托将军洪福,一切安好。”顿了一顿,孙大夫眉头一皱,道:“只是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家的瓦罐时常无故跌落,坏了又买,买了又坏。”

王伏宝本来盘算着准备告辞回府,出来半响,隐隐的牵动了伤势,有些疼痛。可是当他听完孙大夫的话,虎目不由一瞪,吓了孙大夫一跳,还以为哪里说错了话。

“什么时候的事?”王伏宝急忙问道,瓦罐跌落摔坏,看似平常,可是王伏宝却感到了其的不平常。

“回禀将军,是五日前的事情。”孙大夫算了算日。

“五日?”张副将沉吟,接着道:“将军,那是燕军围城的日!”

“不好!”王伏宝终于明白为什么燕军的举动怪异了!看来,他们是挖掘了地道,准备绕过城墙的防御,直接攻进城内!“快!”王伏宝大声的喊着,胸膛激烈的起伏着,牵动了伤口,流出殷殷的血迹,可是他丝毫未觉,“快去孙大夫家,燕军在挖掘地道!”

“啊!”众人均是大吃一惊。孙大夫最先反应过来,当即拔腿就跑!这个时候,燕军的地道挖到哪里了?还有救吗?如果燕军攻进了城……他已经不敢去想其的后果了,只是奋力的迈动双腿,向家奔去。

俯下身,将耳朵贴在地面之上,咚咚的声音很是清晰的传来,很明显,燕军还在挖掘地道,不过,挖到哪里了?张副将向王伏宝禀告了这一消息。

王伏宝皱眉,看来,燕军很快就要挖通了地道,该怎么办呢?如果是早先时候发现,还可以挖一条地道,放置大缸来判断燕军的地道走向,及时制止燕军的行动。就算是稍晚一些,还可以采取烟熏的办法。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呢?

“将军,可否用水?”还是孙大夫大破了沉默。

王伏宝眼睛一亮,急忙问道:“何处有水?”

孙大夫听到王伏宝问他,沉声道:“将军,小民后院,就挨着永济渠!”永济渠,南达洛阳,北至蓟县,永济渠正好穿城而过,城百姓得益于永济渠带来的好处,更有人牵引河水,为自家菜园浇水。

很快,孙大夫带着张副将到了后院,永济渠的河水清亮,缓缓的向东流淌着。张副将大喜,当即令人向百姓借来锄头,挖了起来。

地道里,很是闷热,燕军副将谢起连声催促着,脸上已经是汗珠不停的滴下,该死,这比打仗还要累啊!他闷闷的想着,在视线,泥土终于开始松动,似乎就要挖穿了。

“哈哈!”谢起哈哈大笑,然后喝道:“快,将洞口挖开!”

“好嘞。”燕军士卒很是兴奋,若是这样攻破蓟县,那么我们该受到什么奖赏呢?不过,光是想着攻进城,将军许诺可以抢劫三天,这就让人足够兴奋了。

锄头快速的舞动着,忽然,燕军士卒感到了一丝不对,他犹豫着放下了锄头,露出沉思的表情。

“怎么了,快挖!”谢起擦了一把汗,低声喝道。大功将成,怎么停下了,这让他很是不满。

“将军,似乎,有人在对面!”那名士卒说出了心的疑惑。

“对面?”谢起一愣,难道是燕军自己挖串了?可是,不可能啊,这条密道,可是我亲自监督的,只有这一条地道,并没有多余的啊。

“将军,可能是隋军!”那名士卒说出了心的所想。

“胡说!”谢起大怒,隋军怎么可能知道这条地道?在他看来,肯定是这名士卒累了,所以寻了一个说词,想要休息一下。

“将军……”那名狮还要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着谢起恼怒的摸样,只能将想要说出的话硬生生的咽下。

“快挖,你这小若想偷懒,小心军法伺候!”谢起冷冷的道,脸上现出不耐烦的神情。

“是,将军!”那名士卒有些不甘心的说着,低声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转身拿过锄头,准备将最后的几寸土地挖穿,可是,他还没有开挖,在火光的照耀下,泥土却是动了起来,众人皆是一惊。

谢起隐隐感到不妙了,这个时候,只听一声响,一大块泥土掉了下来,破出一个口,明媚的光线射了下来,接着又是几声响,洞口被扩大开来,透过如雨一般落下的泥土,谢起看见了几张欣喜的脸蛋,他们穿着隋军的铠甲。

对面的人也是看到洞的情形,也是一愣,随即,有人大声叫喊了起来。

“杀!”谢起大声的喊着,拔出了佩剑,他准备就要冲出地道。可是他没有想到,这是他的最后一句话。

夹带着泥沙,冰凉的河水非常凶猛的灌了进来,涌进了谢起的嘴,他想要将泥沙吐出,可是在汹涌的河水之下,反倒被灌进了几大口浊水,他只能紧紧的闭着嘴。

谢起奋力的挣扎着,不甘心的想要冲上去,可是,他的身却不受他的控制,不停的向后退去,然后身后昂,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他只觉得后脑勺一痛,似乎撞在了什么硬物之上。他想要发出一声疼痛的喊着,可是他一张嘴,只觉得脑一片空白。

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个时候,孙大夫的家,传来的是一阵欣喜的欢呼声。

第二十七章 暗涌(十九)

太原郡。

杨浩微微皱眉,案几上,摆放着几份军报,有从山东转由清河快马传递而来的,也有从河东郡送来的消息。山东李靖部大捷,大隋收复齐郡、鲁郡,兵锋之盛,前所未有。目前,李靖部正在休整,准备攻打彭城郡。

李靖的军报之,详细的记录了山东的情况,除却东莱、琅邪等少数的郡县,诸如齐郡、鲁郡,甚至东平、北海郡都受到相当严重的破坏,这就意味着,隋军的补给将需要由河北提供,才能满足隋军李靖部的需求。俗话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隋军数万雄师,若没有充足的粮草,可能旦夕就溃败了。

当然,山东已经基本平定,余下的都只不过是一些守着一两个郡治的“郡丞”,之所以说是“郡丞”,是因为这些人,同孟海公差不多,都是本地的豪强,为了保护家族的利益而倾尽家财,组织起一支军队,以抵御民变军的骚扰,抢劫。并不是明帝在时,直接任命的官职。

虽然这些人,同无数的“王薄”一样,都有着“造反”的性质,可是毕竟还有所不同,这些人,多读过书,深受儒家化的熏陶,有着极强的“忠君”意识。这些人,都是大隋争取的对象。杨浩的目的就是要重振大隋,然后打造出一个名震世界的大隋,他要让突厥、高句丽都臣服在大隋的脚下,就像明帝初期一样,万邦来贺,四夷咸服。

所以,一味的蛮干是不行的,战争只是一种手段,如果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当然,对于那些可恶地篡夺者,诸如长安的李唐、洛阳的王郑,杨浩绝不会饶过。该杀的,杨浩会杀,该饶恕的,杨浩也不会滥杀。

孟海公可以说是杨浩第一批争取到的当地势力。当时,杨浩感受到了李唐的危机,这才偷偷派人前往济阴郡。前世的他,对于孟海公并没有什么印象。毕竟在原本的隋末历史,孟海公虽然也算占据一方的势力,可是总的说来,却没有翻起什么大浪。不像刚刚死去的王薄,用他的才华创作了一首歌曲,拉开了反隋的序幕;也不像徐元朗、高开道之流,投降了又叛变,很是不安分。

杨浩对孟海公虽然没有印象,可是他已经暗将孟海公的底细打探了个清楚,经过分析,魏征认为,孟海公虽然割据一方,可是并非像王薄、徐元朗一样,是可以争取的。果然,如魏征所言,前往济阴郡的密使带回来的消息,是令人振奋的。

那个时候,郑军与王薄、徐元朗两大势力关系暧昧,所以,孟海公暗投效隋军的消息,被牢牢的封锁,就连大隋之,知道此事的大臣,不过两三人而已。消息不公开,是因为杨浩在等待,等待一个良机,一个能够给予王薄、徐元朗两大势力,甚至是郑军重大打击的良机。

果然,王薄临邑大败,派出密使向孟海公求援,孟海公将计就计。假言已经出兵攻下济北郡,暗却在着手攻打徐元朗的老巢:鲁郡。同时,李靖部假装后方被偷袭,为了避免两面受敌,匆匆撤出历城县得摸样。

王薄以为孟海公果然如计划一般,出兵攻取了济北郡。求胜心切的他,果断出兵,准备利用历城县的复杂地势埋伏隋军,结果反而了隋军的埋伏,被乱石砸死。而徐元朗则被一箭射后脑勺,命丧当场。在历城县北部发生战斗的时候,北海郡刘兰成部,自亭山出发,一举攻下兵力不足的历城县,自此,山东诸县,大致纳入了隋军的版图,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对山东诸县进行整编。

只是,与山东的情况相比,河东的情形似乎要困难一些。苏定方部虽然成功的将李唐李孝恭部赶出河东,可是,因为多年的战争,蒲坂县城墙受到极大的破坏,农业凋零。而其他诸县,诸如夏县、安邑等各县更是受损不小。

可以说,河东郡已经是一片荒凉,村之,几乎没有活人,只有在县城,还可以看到百姓,但是也是十室五空。这样的后果,是河东郡并没有粮食可以食用。虽然苏定方在击败李孝恭之后,缴获了一批粮食,可是那点粮食,就算省吃俭用,也最多只能支持两个月。

更何况,还有嗷嗷待哺的百姓。杨浩立国的根基,就是百姓,以民为本,这是大隋的基本国策。在杨浩看来,百姓才是国之柱石,所以,大隋在河北初立,他就定下了农赋永不加税的政策。

如今新收河东,这个政策尤其显得格外的重要。伪唐在河东已经立足两年,拥有了一定的势力。而且,李渊此人,颇有政治头脑,降低了河东的赋税,收买了民心。定杨军与唐军的战斗,其实并不是单单的打仗。其也有各方的利益牵扯,所以,为了笼络河东的百姓,更因为河东的战事连绵已近一年,百姓深受其害,农田已经荒芜,生活很是艰难。所以杨浩在进驻太原之后,随即令人往各县贴榜,告知百姓,河东复归大隋所有,并且,皇帝体恤民情,免除河东一年的赋税。

一切都是为了争夺人心哪!为了避免像定杨军一般的结局,杨浩只能走出这一步,只要熬过了这段时间,河东稳定下来,就可以成为进攻关的桥头堡。

苏定方部缺粮,只能从其他地方运输粮草,太原虽然存粮不少,可是几方用兵,国库日渐萎缩,杨浩又不能如王薄等人一般的抢劫,是以才显得极为的困难。宋金刚北伐马邑雁门,需要粮食;秦叔宝、杨叙追击李世民,收复河东诸郡,需要粮食;苏定方在河东郡抵御关,更需要粮食。幸好太原乃是伪唐的根本,存粮足有十年,这才能满足隋军四处征战的需要。

“陛下,河东郡的粮食绝不能少!”凌敬看着杨浩思索的表情,出言劝道。

轻轻的叩打着案几,杨浩点头。凌敬的意思他自然明白,虽然苏定方击溃了李孝恭,使其退回了关。可是李唐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蒲坂落入隋军之手。蒲坂于李唐,有鲠在喉,不拔掉蒲坂的隋军,李渊恐怕睡觉也不安稳。

只是,路途遥远,一路上,西河郡、临汾郡等地,应该还有不少的县治,尚未归附吧,其又有多少的民变军,打着粮食的主意?杨浩不是不送粮食,而是要保证送一批,就能到达一批,不然毫无效果,反而资敌,那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想了一想,杨浩决定让张达前去送粮食,毕竟,榆次守卫战,这位前唐车骑将军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如果是个可用之才,倒也不妨用用。同时,也是给伪唐的将帅做出一个表率,只要愿意弃暗投明,复归大隋的,杨浩一定会量才录用。

凌敬很快的出去,前去召唤张达。杨浩这才看着案几上的军,微微的皱眉,瞧了半响,还有厚厚的一叠,所以他都是优先选取山东、河东郡两地的军。喝口水,润了润喉咙,杨浩这才打开清河传递来的公。

这个时候,杨浩才主意到,公之上,贴着红色的纸条,那是加急的公。他的心忍不住一抖,难道,是清河出了什么事情?杨浩出征之时,留下两万禁军留守清河,后来更有来整在恒山郡的隋军,并未随军远征,而是回到了清河,拱卫大隋的临时国都,总计约有四万隋军。

毕竟,若是李唐不顾一切,从魏郡攻打河北,还是有些麻烦的。拆开火漆,杨浩看了下去,忍不住,脸色一变,屏住呼吸看了下去。

王伏宝居然伏,身受重伤。虽然涿郡尚有一万士卒,可是,将乃兵胆,若是大将有失,整支军队的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虽然,当初杨浩建军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方面的问题,可是谁又知道,涿郡的守军能够趁着冷静的抗击高开道吗?

该死!早就知道这厮是个不安稳的主,若非攻取河东的事情刻不容缓,幽蓟需要安定,杨浩早就找个借口,将高开道一刀斩了。

站起来,踱了几步,将公看完,杨浩的心稍定,只是,以燕王小小的年纪,能够击败高开道吗?旋即,杨浩又自嘲的笑笑,或许,燕王能够做到呢?还真是关心则乱啊。杨浩还记得,纵横江淮的杜伏威可是十四五岁就成为了义军的首领了。

也罢,有老谋深算的宋正本和忠心耿耿的老臣王琮相助,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就算不济,应该也能守住城池,不至于让高开道攻陷河北。玉不雕不成器啊!多些磨练,对燕王也是好事!

放下公,杨浩轻轻的叹息,从屋里走了出来,感受着夏日的暴烈阳光,杨浩的思绪向南方飘去。

西河郡,隰城。经过数日的艰苦跋涉,李世民终于到达了这里。

定杨军南侵之后,太原以南,河东郡以北,只有两个地方还在坚守,一是平遥张难堡,另一个则是李仲驻守的隰城了。

李世民利用连绵的群山,这才勉强甩掉了隋军秦叔宝部的追击,可是这个时候,唐军的士气已经低迷到了极点,士卒们又渴又饿,人马困乏。毕竟,前些日,同定杨军大战之时,为了一举追击定杨军,将他们赶出河东,将士们随着李世民不眠不休的追击,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当然,如果一切都按照李世民的所想,那么唐军其实是没有什么危险的,可是那里知道,隋军居然神奇的出现在了榆次,并且打了唐军一个措手不及。无奈之下的李世民只能赌上一堵,与隋军做着最后的搏斗,并试图带兵击杀隋帝杨浩。

可惜,还是失败了,李世民还失去了一只眼睛,脸颊之下,也留下了一道让他屈辱的伤痕。

这个时候,李仲正在隰城交割事宜,准备带着本部人马,前去太原,准备代替李世民的位置,继续追击定杨军,攻下雁门、马邑等地。天气很是晴朗,李仲的心情颇为高兴,毕竟,这个时候,接替秦王,可真是天大的便宜啊。李仲虽然并不清楚其的原因,究竟是谁又在皇上面前说了些什么。可是,管他呢,只要自己能够取得更大的功劳,得到更高的管制,更大的奖赏,何乐而不为呢?

瞧着天上太阳,如火炉一般,烤着大地,李仲并没有感到炎热,该是出发的时候了,李仲想着,准备拍马而行。

可是前方,出现了一支军队,人数约有四五千。手搭凉棚,李仲将目光凝向远方,可是还是看不清楚,军旗似乎也已经被丢弃了,让人辨不出究竟是那支军队,但是那是一支残兵无疑。难道是,定杨军的残余势力?李仲想着,不由兴奋了起来。

虽然眼前的残兵人数不少,可是最大唐英勇的将士面前,那些可恶地定杨军又算什么呢?宋金刚够英勇吧,还不是败在大唐的手!去太原,固然可能取得更大的功勋,可是只要是功劳,李仲就不会放过。

“兄弟们,那些人,一定是定杨军的败军,活捉他们,那可是大大的功劳啊!”李仲高声的喊着,唐军顿时高声叫喊了起来。

李世民很是疲惫了,眯起独眼,仔细看了看前方,离隰城已经不远了,可是为什么,短短的这点路径,居然走了这么久?李世民有些心力憔悴的感觉。“儿郎们,马上就要到隰城,哪里,有温热的小米粥,热乎乎的馒头,大饼!儿郎们,加油啊!”李世民鼓起最后的力气,高声的喊着,鼓励着士气。作为一军的统帅,李世民无疑是合格的。

“陛下,李将军来接应我们了!”一名士卒忽然很是激动的站直了本来一直弯曲着的身躯,高声的大喊着。

其他士卒听见,抬起头,远方,一支军队冲了过来,飘扬的旗帜上,一个大大的“李”字,士卒们欢呼起来,可是他们的声音嘶哑,让人听得不是很真切。

奔驰而来的李仲皱眉,这些败退的定杨军究竟在乱叫什么,难道他们不怕死吗?很可惜,李世民部的唐军因为连番的征战厮杀,铠甲以上已经布满了鲜血和泥土灰尘凝结而成的泥块,使得李仲并没有看清楚,那些人穿着的是大唐的衣铠!

大喝声,李仲手的横刀一刀斩向了最前的一名士卒,那名士卒毫无反应,被他一刀将头颅斩下,“噗!”鲜血向着天空喷涌而出,洒满了天空,然后如雨点一般的飘洒了下来。

“投降不杀!”李仲大声的喊着,在这一刻,他觉得他很是威风凛凛。当初,他与定杨军作战,可是两度被俘啊。只是可惜,定杨军的军纪非常的糟糕,李仲才借机逃出。曾经那是他的耻辱啊,如今,在这一刻,他要讨回来!

李世民部的唐军一愣,人人目瞪口呆。

李仲看着那些人目瞪口呆的摸样,心更是大怒,他想不到,在斩杀了敌军之后,面对自己的劝降,敌军居然熟视无睹!而且,众人拥簇的那个独眼龙,居然很是愤怒的看着自己,这让他很是不能容忍。

李仲捏紧了横刀,正要大开杀戒,给这些可恶地定杨军一个教训的时候,一个声音,如炸雷般响起:“李仲,你要造反?”

虽然声音带着嘶哑,可是李仲突然觉得这个声音很是熟悉,有些狐疑,他定定的看着那个人:头发散乱,独目,脸上更有一道尚未完全愈合的刀痕。可是仔细一看,有点像——秦王?

“你是,秦王?”李仲有些不敢确定,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这个人真的是秦王,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出现?而且成了这个样?还真是悲惨呢!

“孤正是秦王!”李世民说着,眼前忍不住一暗,昏了过去。刚才的那一声,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黄昏时分,李世民终于醒来。李仲早就让人准备了吃食,热乎乎的。虽然只是糙米饭,还有一些豆腐、白菜,可是李世民吃起来,却感到非常的香。

在李世民昏睡的时候,李仲将事情已经了解,看着李世民狼吞虎咽,李仲为他斟满了米酒。说起这些米酒,可真是好东西啊,隰城被定杨军围困了大半年,粮食都差不多吃尽了,哪里还有余粮造酒?这些米酒,可是他的珍藏啊,虽然平时未必会尝上一口,可是在如今的局势下,却是难得的好东西。

李世民吃的有些快,差点被噎着,连忙端起一杯酒,一口喝尽,这才好了一些。一碗糙米饭下肚,李世民这才感觉好了一些,进食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仲,浩州(注一),还有多少兵马?”李世民放下手的碗筷,认真的问道。肚暂时不饿了,可是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啊,秦叔宝,如今到了那里了?

“秦王,如今只有三千人马!”李仲显然有些担心,眉头不展,他瞧了一眼李世民,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酒樽,为李世民蓄满。

“三千!”李世民沉吟,细长的手指轻轻叩着案几。在他昏迷的时候,早有人烧好热水,将李世民洗了个干干净净,这个时候,他又如往昔的那般潇洒不凡,当然,独眼让他显得有些恐怖了。

“秦王,如今情形,恐怕浩州不可久留啊!”李仲一咬牙,终于说出了心的所想。

李世民沉思,一万不到的唐军,士气低迷,如果隋军只有秦叔宝的五千士卒,那还可以勉强一战,让秦叔宝知道唐军的厉害。可是他的身后,还有隋军的一万主力,而且,隋帝如今身在何处?恐怕他带着主力殿后吧。

“秦王,浩州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三千唐军尚且困难,不足半月之用,如今……”李仲虽然没有说下去,可是李世民已经明白了李仲的意思。孤城,不可守啊。恐怕若是迟疑,就要被隋军包围了。

“秦王!”一个声音响起,是杜如晦。

只见他神色之间,有些忧虑,多日的奔波,让李世民这种上战场的武将都有些吃不消,更何况他一介书生。声音嘶哑,无比的沉重:“秦王,隋军追来,前锋已经逼近城下。”

李仲倒吸了一口冷气,还真是快啊!

李世民似乎早有准备,毕竟,走出了连绵险峻的绵山,隋军前锋都是行动速度很快的骑兵。一路行来,能够拖延隋军半日,对于步兵来说,已经是非常的了不起了。只不过,秦叔宝赶来了又能怎样?他的是骑兵,如何攻城?只要守好城池,秦叔宝部就算英勇,也是无法攻破浩州的。

所以李世民很是笃定,隋军的主力不可能来的这么快,至少,还有两日的路程,而这就足够了!两日,足够李世民,还有杜如晦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摆摆手,李世民示意将酒食撤下,叫过李仲,让他召集众将,商议大事。

注一:唐称浩州,为了表述一致,我使用的是隋的称呼,以免造成混乱(因为唐初拆分州县,多有重名,统一天下之后,李唐才合并州县),以后不再做出解释,以免有凑字数之嫌。但是重要地方,我会备注。

第二十八章 暗涌(二十)

隋军大营,秦叔宝安顿下来,即刻派人通知杨叙,告知前线的情况。泡*()

当初,李世民故意不走官道大路,却从山势险要的绵山绕路,当越来越接近隰城的时候,他就感到了不妙。秦叔宝毕竟带兵多年,对阵的经验非常的丰富,李世民耍得花招,秦叔宝自然是清楚地,只不过,他却不能不继续追击。

谁知道,连绵的群山之,究竟有多少条路呢?如果李世民途逃脱的话,秦叔宝岂不郁郁。所以,即使明白李世民的阴谋,秦叔宝还得继续追击下去,到达隰城之后,虽然隋军也很辛苦,但在秦叔宝的激励之下,士气还是显得非常的高昂,毕竟,若是这一战能够擒杀秦王李世民,这样的功劳,至少也是千户侯啊。在名利之下,所有的一切困难,都不是困难。

诚如李世民所分析的一样,秦叔宝并没有打算让他的骑兵攻城,毕竟,骑兵作为冷兵器时代一种强力的兵种,最为适合的便是野战。虽然不能攻城,可是秦叔宝也没有闲着,他派出大量的斥候,环绕在隰城四周,防止唐军逃跑。

在秦叔宝做出安排的时候,隰城府衙,唐军将领齐聚一堂。

所有的人都显得疲倦不堪,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人人只能打起精神。独眼之,射出仇恨的光芒,但是转瞬即逝,李世民露出微笑,道:“诸位,如今隋军秦叔宝部紧追不舍,诸位有何见解,不妨直言!”

军心浮动,可是这样的大事,是瞒不了诸将的,所以李世民不如直接挑明。而诸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未露出惊讶的神色,想来是已经知晓了这个消息。

李世民环顾了一眼众人,刘弘基、秦武通等唐将脸上一片死灰之色,坐在左边,而右侧,则是寻相、尉迟敬德两个定杨军的降将以及李仲等人,相比刘弘基等人,尉迟敬德与寻相的脸上露出的表情,颇为耐人寻味。难道是,后悔投降唐军了吗?毕竟,这两个人是因势投降,而且投降唐军之后不过四五日,唐军就遭到了大败,这种时候,他们能有多少忠心呢?而且,这两个人,原本都是隋朝的大臣,就算后面投效了定杨军,可是他们的宋王宋金刚却已经投效了杨浩,这种情况下,更加深了李世民的疑惑。

在危机来临的时候,李世民不得不小心谨慎啊,要不然,稍有差错,恐怕就粉身碎骨,不能回转关了。

虽然对河东之战,李世民非常的不甘心,认为隋军不过是取巧,才击败了自己。如果,隋唐两军堂堂正正的一战,唐军未必会输。不过,李世民不得不承认,恐怕河东的大部分郡县已经落入了隋军的手。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舍弃了由西河郡南下,经由临汾、绛郡回转关的想法,转而行走更为艰难的道路。

看着众将各异的表情,李世民轻轻咳嗽一声,道:“如今隋军秦叔宝部轻骑而来,不过五千人,孤王打算将其剿灭,只要稳定阵脚,或可收复河东!”

当李世民的话语说了出来,众人均是露出震惊的表情,开什么玩笑,如今唐军不足万人,其他各地虽然也有一部分的唐军,可都是被隋军冲散的小股唐军,能有什么作战能力?隰城缺兵少粮,如何对敌?

是以,李世民的话语说了出来,以刘弘基为主的唐军立刻反对,纷纷力劝秦王不可,如今的形势,已经不是当初与宋金刚在柏壁对峙的时候了,那个时候,定杨军打下河东,四处抢劫,骚扰百姓,他们的所作所为与突厥人无疑,所以百姓并不支持定杨军,而是支持唐军。毕竟大唐在河东已有两年的根基。

可是现在,据说隋帝已经在河东所辖郡县,下令免税一年。所有的将领都知道,这是大隋在收买河东的人心。若论根基,大隋已经立国将近四十年,李唐又能如何相比?当初,隋杨暗弱,所以那些世家、百姓才会转而支持李唐,可是,如今隋杨在河北已经崛起,李世民实在是不能确定那些人有些异心。

这个时候的李世民,已经有如惊弓之鸟,稍有异动,他就有所怀疑。毕竟,兵败如山的形势下,稍有不慎,就可能沦为隋军的阶下囚。

看着刘弘基的据理力争的摸样,李世民的心暗暗的叹息,他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试探而已。唐军的将领都已经缺乏了斗志,下属的士卒岂不是更是一盘散沙?又如何与隋军作战?想到此,李世民只能是将不满深深的藏在心。

李世民将目光从刘弘基的脸上收回,他的心暗暗的沉思着,准备顺水推舟,继续西归,还转关。

“秦王,隋军不过五千余人,况且是远道而来,不如设计擒之,以免河北小看我大唐的勇士。”说话的是寻相。刚才他与尉迟敬德对视了一眼之后,都是明白了对方的心所想,所以寻相这才发言。

“嗯。”李世民点头,想了一想,问道:“可是隋军五千余人,全是骑兵,寻将军如何破敌?”

寻相略一沉吟,他虽然是个猛将,可是跟随宋金刚时间颇久,也懂得不少带兵的法门,听到李世民询问,思考片刻之后,道:“秦王,隰城地势险要,不如假装撤退,暗藏于伏兵。秦叔宝立功心切,一定会派兵追来,届时我军伏兵杀出,定能一战而擒秦叔宝,以扬我大唐声威!”

李世民沉吟,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妙计,隰城地处太原盆地西缘,吕梁山东麓,既然唐军准备向西转移,那么倒也不妨利用吕梁山的地势。想到这里,李世民抬起头,露出笑容道:“寻将军果然妙计,只是不知何人敢断后?”

李世民的声音一落,尉迟敬德站了起来,拱手道:“秦王,末将愿断后。”谁都知道,断后的话,责任重大,尤其是这种诈败,就要表现的恰到好处,既要隋军一路追击,自己损失不多,更要将隋军引诱而来,不然就前功尽弃。

不过,李世民另有打算。

想到此,李世民点头,道:“既然寻将军想出这等妙计,不妨与尉迟将军一同断后。”顿了一顿,李世民将目光转向了刘弘基、秦武通两人,道:“刘、秦两位将领领伏兵埋伏!”说着,李世民示意李仲拿过隰城地图,然后询问了李仲一番,这才将一拍案几,指着地图上的某个地方,道:“这里是黄芦岭,左右两边全是高山,这个地方,两位两军就在此埋伏吧!”

黄芦岭,乃是北齐长城的乐读窝,用来抵御北方的蛮夷。此地后来因其险要的地势,唐人建成金锁关,至明末又大规模的修葺,始成一座险要的关口。不过在此时,还尚未形成关隘,但是地势的险要却是无疑的。

有了这个险要的地形,或许可以击败隋军呢?接下来,李世民对诸将做出了安排,时间、地点。

众将告退,房间内,只剩下了李世民和杜如晦两人。短暂的沉默之后,杜如晦终于开口,问道:“秦王,果然要这样做?”说着摇头不止,道:“秦王,如今军士气低落,恐怕……”

“哈哈!”李世民哈哈一笑。这个临时的计划,的确是让杜如晦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结果,可是与诸将来临之前商议的结果不同,难怪杜如晦会狐疑。

“克明,依你看,寻相、尉迟敬德两人可是真心?”李世民摸着颚下的短须,这一次,一定能够甩掉隋军的追击,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也好了一些。河东虽然大败,可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已经无法挽回,再想又有什么用?能够成功的逃出河东,回转关,才是最重要的啊。

杜如晦听了李世民的话,沉吟半响,这才摇摇头,道:“秦王,这两人,请恕小臣看不透。”

“是啊!”李世民站起身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这两人,不过是因势而降大唐。如果大唐能够守住河东,那么他们必然会效命于大唐。可是如今,嘿嘿!”李世民苦笑起来。

“可是,秦王,那寻相与尉迟敬德都是英勇善战之辈,如果他们是真心投效大唐,岂不可惜?”杜如晦果然是秦王的心腹,只是听到李世民的半截话,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克明,如果你我皆葬身河东,不能回转河东,那么即使他们忠义又能如何?”李世民沉声。他并不是迂腐之人,这一层自然能够想通。就算寻相、尉迟敬德是忠心之人,他也只能丢车保帅了。

清晨,太阳虽然没有升起来,可是天已经大亮了,毕竟是炎炎夏日。不过这个时候,天气竟然稍稍有些冷意。

隋军大营,秦叔宝在卯时初就起来了,这是他多年的习惯,毕竟作为一个武人,习惯非常的重要。擦了一把脸上的细汗,秦叔宝正要回转大帐,一名斥候匆匆奔来,道:“将军!”

“啊,周老四,可是隰城有什么情况?”秦叔宝问道。周老四是隋军斥候头目,将近四十岁,长的颇为魁梧,人非常的细心,斥候经验很是丰富。

“将军!”周老四走上前,低声道:“隰城唐军向西移动,看这个样似乎要继续逃窜!”

“嗯!”秦叔宝点头,然后皱眉,唐军已经没有作战的能力,这点是毫无疑问的,只不过,他也不能轻易的出动,以免了唐军的诡计啊。

“隰城以西,地形如何?”秦叔宝问道,每到一地,他都会派出斥候打探地形,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不会因不明地形而造成不必要的失误。

“地形险要,三十里外,还有黄芦岭,乃是西河郡长城的开端。”周老四显然打听的很是详细,将黄芦岭的情况逐一报告。

“好,周老四,你带领斥候继续打探,呈扇形向四周扩散,务必要将唐军的一举一动了解清楚。”秦叔宝沉声,这样可以及时的查到唐军是否有埋伏。当然,为了加快追赶的步伐,秦叔宝又叫过副将,让他带领两千士卒先行,自己则带着余下的骑兵随后而行。两军相隔七八里,这样,就算了唐军的埋伏,因为隋军全是骑兵的关系,可是很快的加入战场,解救前队。

秦叔宝的副将乃是当初与他在齐郡的弟兵,姓秦名焕。接到秦叔宝的命令,当即走出大营召集士兵。

骑在已经疲惫不堪的战马之上,尉迟敬德的脸上,露出了坚毅的神色。昨夜,他主动请缨,不过是因为他是降臣,如今寸功未立,他怎能入唐?所以,在这个时候,他站了出来,准备为李世民做出自己的贡献,这样,才能入关啊。

按照李世民的计划,唐军分成了数队。而寻相和尉迟敬德则带着三千步卒走在最后,缓缓而行,这个时候,想必刘弘基、秦武通两位将军应该做好了准备了吧!这一战,希望能够杀死秦叔宝,一挫隋军的锐气!

“启禀将军,隋军两千骑兵追来!”一名后队的斥候匆匆赶来,向尉迟敬德报告了这一消息。

与寻相相视了一眼,尉迟敬德道:“寻将军,你带着士卒先走,末将断后!”

寻相略一迟疑,道:“尉迟将军,不如让我断后吧!”

尉迟敬德还想说话,就感到了地面的震动,两千铁骑奔涌出来,气势的确不小啊。来不及多说,尉迟敬德一抱拳,道:“如此,寻将军一切小心!”说着,尉迟敬德手持长矛,大喝一声,带着一千士卒先退。

既要做出不低的摸样,又要不能大败,还真是难啊!留下两千士卒防守,余下的一千士卒先退,到了黄芦岭再接应寻相吧!希望,他不要出事才好!

“驾!”寻相拍打着马匹,然后带着士卒跑了上去,唐军的士卒们已经列好了阵型,准备抗击隋军的冲杀。作为断后的部队,李世民在挑选的时候,选择了士气稍好的隰城士卒。其大多数的士卒还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唐军兵败的消息。李世民欺骗他们,说只是定杨军的残余。

虽然这个谎话很是容易被拆穿,可是最为最下层的士卒们,又怎么能够知道呢?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最严重的后果。

当秦焕带兵杀到的时候,寻相却是忽然翻身下马,跪在了隋军的面前,大声的喊道:“将军,罪臣愿降!”

没有想到寻相居然临阵倒戈的隰城士卒顿时鼓噪起来,人人目瞪口呆。就连远处的尉迟敬德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尉迟敬德喃喃自语,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视线,那个跪着的身影,的的确确是寻相!怪不得,他想出迎战的计谋,却是准备投降啊!可是事已至此,尉迟敬德又能怎样?

隋军很快的将寻相捆绑起来,然后骑兵们举着手的横刀,杀奔而来。唐军在寻相突然投降之后,士气大跌。更何况在冲锋的骑兵面前,只能疯狂的逃窜。就连尉迟敬德也制止不住,只能随着人.流狂奔,一路向西奔逃,这个时候,他只能希望埋伏在黄芦岭的唐军来挽回颓势了。

一路上,耳边充斥着唐军痛苦的嚎叫,这三千唐军,大多是河东隰城人氏,在关并没有亲戚。在隋军的追击下,大多士卒选择了投降,他们丢弃了手的刀枪,跪在地上,请求隋军不要杀害他们。

秦焕并不恋战,而是带着骑兵一路杀去,前方的那名唐军大将,才是他的目标。当然,如果秦焕知道那名大将是尉迟敬德话,恐怕就不会追击了。这并不是他不想立功,而是他的武艺,哪里比得上尉迟敬德呢?

尉迟敬德催马疾奔,耳边唐军惨叫声已经渐渐的小去,他身边的唐军已经渐渐的少了。毕竟,那些士卒跑的再快,有哪里比得上尉迟敬德骑马。那些跟不上他唐军大多投降,极少数的关士卒或是顽固分,已经被隋军斩杀。

早晨的微风有些凛冽,加之尉迟敬德又是一路疾奔,生生的刮在脸上,有些生疼,但是尉迟敬德已经顾不上许多,他没有投降的心思,虽然明白寻相投降的原因,可是他的心,隐隐的还有一丝对大唐的依恋,毕竟,李世民算得上以为很有魅力的王爷。

树木在他的视线里不停的倒退,他的眼,终于看到了一块石碑,上书:黄芦岭。这让尉迟敬德稍稍安心,只要再奔上几步,就是大唐的埋伏圈了!他急速的挥动着马鞭,朝着前方奔去。

此时的黄芦岭一片静悄悄,尉迟敬德身边,只有七八名士卒了,这些都是他的亲兵,因为骑着战马,这才逃过了隋军的追击。眼前,已经能看到残破不堪的城墙,那是北齐人建造的长城,在这片颜色斑驳的城墙之后,就埋藏着刘弘基或是秦武通的伏兵。

“吁!”尉迟敬德停了下来,冷冷的看着隋军,那名将佐杀奔而来,手犹自挥舞着带着的横刀。

“投降吧!”尉迟敬德哈哈大笑,隋军已经进入了唐军的埋伏圈,只要他一声大喝,埋伏的唐军就能冲杀而出,将隋军撕裂。毕竟,黄芦岭关口,不比适才两军相遇的地方,这里的地形较为狭窄,不利于骑兵的冲杀,反而利于步兵的冲杀。所以这一仗,隋军虽然有着善战的骑兵,那也不过是任唐军宰割而已。

只是可惜,寻相居然投降了隋军,这让哈哈大笑的尉迟敬德有些郁郁,毕竟当初在定杨军的时候,两人作为宋金刚的帐下先锋,相处甚久,关系非常好。

听到尉迟敬德的言语,秦焕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只有七八个骑兵的尉迟敬德,不明白这个家伙为什么口气这么大,难道,他是楚霸王重生?在尉迟敬德再度重复了一边之后,秦焕冷冷一笑,道:“你,想死?”

“死得是你们!”尉迟敬德哈哈大笑,然后他按照计划,大声的叫喊着,可是四周依旧,只有呼啸的风声,除了这七八个唐军的骑兵,其他的一个唐军也没有,一个也没有。

尉迟敬德的声音缓了下来,他忽然感到了一丝无力,原来,这就是出卖么?这就是出卖么?!他深深地感到了不忿!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又能怎样?难道,还要顽抗吗?尉迟敬德缓缓地放下了手的兵刃。

此时,二十里外的连绵山脉,一条极为隐蔽的小路上,唐军正在缓缓而行。或许,黄芦岭已经一片混战了吧!你们,都是大唐的勇士啊!李世民站在一个山石之上,瞧了一眼根本看不见的黄芦岭,眼流出了几滴热泪,不管怎样,尉迟敬德、寻相,你们还是为孤王的逃跑做出了贡献!

擦了擦泪水,李世民转身,身影渐渐的掩藏在了密密的树丛之。片刻之后,山林一片寂静。

第二十九章 暗涌(二十一)

接到山东的军报,王世充的脸上阴沉的可怕。泡-()

孟海公居然暗投效了隋军,不仅欺骗了王薄、徐元朗,也欺骗了王世充。山东兵马数万,在一旁虎视眈眈。这让王世充深深的郁闷,在郑军还没有出击河内郡、汲郡等地的时候,他及时的收回了成命。

虽然这对于王世充来说,极大的损坏了他的威信,可是这也是他的无奈之举。谁知道,隋军什么时候,会对大郑实施攻击呢?若是精兵在外,就算洛阳城高墙厚,一时不易攻下,也会使大郑的军队无功而返。

大殿内,大郑皇帝王世充的目光冷冷的扫视了一眼群臣,各人的表情不定,显然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群臣也是大为震惊。

山东多豪杰,以前分由数人掌控,大郑根本毫不担心,毕竟,无论是王薄还是徐元朗,甚或是孟海公,这些人不过一两郡,兵力不过两三万,实力尚在王世充的掌控之。而且,山东诸雄,各自有着自己的利益牵扯,只要分化利用,就可以控制他们,引为大郑的前驱。

如今,这一切都改变了,隋军攻占了山东,从东面就直接威胁大郑。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这个道理,王世充自然是明白的,毕竟,隋帝与王薄等目光短浅之辈不同。通过安插在清河的密探,王世充知道,隋军已经大军出动,攻击河东。李唐陷入了危险之,所以王世充才会在基本占有了河南之后,准备挥师北上,夺取汲郡等地,以此为跳板,乘着河北空虚的时候,进攻河北,消灭这个心头的大患。

计划是完美的,理想也是丰满的,可是现实,让王世充不得不将已经待发的郑军停下,以应付山东隋军随时可能的攻击。尤其是虎牢关,这座拱卫着洛阳的雄。

“陛下!”段达作为王世充的心腹,首先站了出来。当初,段达为王世充夺取洛阳政权立下了汗马功劳,逼迫皇泰帝杨侗退位时,又是主力干将,立功不少,可是王世充很是信任他。

“杨浩小儿竟敢数出用兵,显然是不将大郑放在眼。如今陛下声威正隆,又何必害怕这黄口小儿?”段达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只是他一口一个小儿,想必早已经忘记当初他乃是隋臣。

王世充并没有吭声,他只是扫视了一眼群臣,犹如鹰隼一般。登基为帝之后的王世充,身上渐渐的倒也有了一番皇家的威严。

“陛下。”这次说话的是杨续。说起杨续,其实他也算皇室,只不过此人乃是偏支,不曾受到重用,所以,当王世充篡夺皇位之时,此人甚是卖力,由此博得了一个高官,此时看见段达发言,他也立刻上前,道:“隋室气数已尽,如今看似气势汹汹,不过是垂死之前的挣扎。陛下只需派出一员大将,即可收复山东诸郡。”

在杨续说话的时候,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张公瑾的表情,这个杨续,还真是猪脑啊,不成武不就,若不是当初为王世充夺取皇位立下了功劳,哪里会有他站在这里说话的份?张公瑾明白的事情,王世充自然也是明白的。但见他只是微微一笑,道:“那依你之见,派那位大臣为好呢?”

杨续当即笑道:“陛下,太殿下机智过人,勇武不凡,若辅以陈将军、单将军,定可击败隋军。”杨续口的陈将军乃是陈智略,当初杨广身边的禁军将领,而单将军则是瓦岗降将单雄信,单雄信投降后,为了表示对他的宠信,王世充将宗室之女嫁给了他,说起来,也算是皇室众人了。杨续虽然没有什么才能,可是溜须拍马的功夫还是不错。

谁都知道,王世充因为得位不正,全耐掌握了兵权,指使了手下的心腹玩了一出“禅让”的把戏,这才登上了五之尊。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王世充如李渊一般,牢牢的将兵权掌握在手,唯恐其他一些心怀不轨的将领日后步了自己的后尘。只是可惜,与李渊相比,王世充的心胸更加狭窄,除了王姓宗室,还有极少数的将领,他都不是很信任。尤其是年初,秦叔宝、罗士信等将领逃出洛阳,投奔河北之后,王世充的猜忌之心,更是与日俱增,群臣大都小心谨慎,哪怕是在殿堂之上,也是闭嘴不言,明哲保身。

杨续的这番话,虽然平淡,可是却同时讨好了王世充,还有不学无术的太王玄应。这让王玄应很是高兴,他正要站了出来,应下这份差事,只见张公瑾站了出来,道:“陛下,如今隋军刚刚攻下山东,气势正锐,不可与之交锋。不如增兵虎牢关,固守一年半载,以疲其心。隋军必定远来,天长日久,必定粮草运输困难,待其粮尽,必然退却。那个时候,再遣一旅精兵,必然大败隋军,或可一举收复山东!”

张公瑾的话语刚刚落定,大殿之上,群臣窃窃私语。王玄应更是大怒,忽地站了出来,道:“张公瑾,你这个计谋可真的是好计谋啊,莫非是要让隋军攻下河东之后,有足够的兵力进兵洛阳吗?难道你私通隋杨?”

“陛下,微臣之心,确实为大郑着想啊!”张公瑾“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不止,表明着他的心迹。伴君如伴虎啊,尤其是遇见像王世充这种特爱猜测,心胸狭窄的君主,怎能不让臣下战战兢兢,惶惶恐恐、

“哼!”王玄应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看着台阶上的父亲,道:“父皇。”

对于这样的结果,王世充颇为满意的,这证明他在群臣的心,拥有十足的威严,当然,他不能将这些得意表现在脸上。所以他挥挥手,露出一副贤明的模样,道:“张爱卿,何故如此?你并没有什么罪!朕知道你对大郑忠心无二,还是平身吧!”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王世充一向老谋深算,喜怒并不显在脸上,此刻他的心暗暗沉吟,思考着如今的情况。这个时候,隋军主力在河东,可以说,若是在山东与隋军开战,这是最好的时机。

可是,据说带兵的隋将,颇有才能。虽然王世充一向护短,可是王世充还是知道自己的太王玄应有多少本事。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玄应虽然不才,可是毕竟是大郑的太,如果出了什么事,那对大郑的根基会有动摇。

可是,张公瑾说的也很有道理,隋军新胜,士气正锐,依仗虎牢关坚守,拉长隋军的补给线,这是最为正确的办法。

所以,他既不能责怪张公瑾,更不能责备自己太王玄应。王世充瞧了瞧韦节,此人也是他的心腹之一,尤其擅长琢磨王世充的心思,这个时候,他能明白朕的意思吗?

果然,在王世充的注视下,韦节略一沉吟,站了出来,道:“陛下,微臣有一计,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哦?”王世充的脸上露出笑容,这个小,果然还是明白自己的想法啊,“说说看!”王世充的心稍定。

“陛下,隋军虽然气势正锐,可是在陛下的英明统治下,大郑也是兵精粮足!”韦节借着机会轻轻的拍着马屁,余光之,看到王世充微微的颔首,笑意盈盈,不由心暗喜,续道:“微臣以为,不如让单将军率一旅精兵,稍作试探。若是隋军不堪一击,不妨趁胜追击,收复山东!”韦节的话,显然只说了一半,不过大殿之的群臣,包括王世充都不是愚笨之人,已经明白了韦节的意思。

毕竟,山东的隋军还是打了几场仗,体力难免消耗甚大。就像当初击败江都军的瓦岗李密一样,虽然取得了胜利,可是军厌战,加上李密的决策失误,这才让王世充捡了一个便宜。如果是这样,那不妨一试,反正是单雄信带兵,对于他的才能,王世充还是相信的。

瓦岗“飞将”赫赫有名啊!

沉吟着,王世充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低沉的声音在大殿回响起来。

涿郡。

燕王杨倓带着两万隋军一路北上,这日在雍奴以南扎下大营。

据前方的战报,三日前,高开道亲帅三万燕军攻伐安次、雍奴两县。早就得到消息的县令只能带着为数不多的隋军固守城池,同时派出兵马向其他各县求援,固安、良乡分别派出五百士卒相助。虽然两县军民奋力抵抗,可是在燕军的强大压力之下,两日之后,终告失守。

那高开道占领了两县之后,进行了一番抢劫,两个县城已经是一片血海,尸骨无数。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杨倓、宋正本,还有河间郡丞王琮一片沉默,只是冷冷的将目光凝向了北方,心充满了愤恨,杨倓更是打定了注意,一定要斩杀高开道。

因为隋军的赶来,燕军只能放弃了攻击良乡、昌平、涿县等地,从而完成包围蓟县的计划,同时,高开道亲自率领的大军也只能驻守在雍奴,准备与隋军决战。

据探马传来的最新消息,隋军的主将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据说乃是隋帝杨浩的侄儿,隋明帝的孙燕王杨倓。对此,高开道深深的不屑,一个生长在皇宫之的小孩,有什么大的能耐呢?

兵贵神速,只要能够击败这支隋军,那么大隋在河北就没有多少兵马了,至于蓟县,几日前,谢稜依照计划挖掘的地道失败,这让高开道有些愤怒。不过,攻打蓟县的情况虽然受挫,可是情况仍然对燕军有利,王伏宝依旧是重伤之身。燕军依然将蓟县的隋军死死的围住,不能出来支援其他县治。

所以,高开道并不担心王伏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赶来支援的隋军杨倓部。

“大王!”说起来,张金树很是厉害,知道高开道的心所想,思考半响,上前道:“隋军远道而来,虽然气势汹汹,不过那杨倓不过一个黄口小儿,要击败他并不难!”

“哦?”高开道闻言眼睛一亮,问道:“金树,你有何良策?”

张金树嘿嘿一笑,道:“大王,撤退,退回渔阳!”

“退回渔阳?”高开道顿时大吃一惊,随即摆手道:“不可!我军前来,正是为夺取涿郡,从而南下河北,如果放弃这里,岂不是前功尽弃?!不可,万万不可!”高开道说着,连连摇头。

“大王,请听卑职细细说来!”张金树微微一笑,将心的计谋一一说来,直说的高开道捋着胡须哈哈大笑,不过随即,他摇摇头道:“唉,可惜要放弃了蓟县,不能生擒王伏宝!”毕竟这是一员猛将啊,如果能够挟持他的家人,让人为自己效劳,那该有多好啊!毕竟,燕军虽然兵马不少,他高开道也有外援,可是优秀的将领不过寥寥数人,如何能争霸天下?

当燕军撤退的消息传来,燕王杨倓很是奇怪,事不宜迟,他速速的召集了宋正本、王琮两人以及一些心腹将领,商议对策。根据探马的回报,燕军的撤退非常的迅速,当探马再度将消息传递而来的时候,燕军已经完全退出了雍奴、安次两县,在离潞县南方三十余里的地方驻扎下来。

一日之间,燕军的退兵速度非常的快,似乎出了什么大事一般。

大帐内,诸将纷纷猜测着各种可能。有的人猜测是蓟县的隋军击败了燕军,迫使高开道不得不撤退,从而避免被隋军两面夹击的局面;有的人则是猜测或许是可恶地高句丽人偷袭了高开道,毕竟高句丽受到原的屡次征伐,这个时候,趁火打劫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

耳听着诸将的议论,燕王杨倓微微的皱眉。他虽然年轻,可是在河北的州县学里学习了不少时日,所获得颇丰。杨浩新办的州县学又非以前那种枯燥的学堂,在他人看来,可谓是三教流,样样都有,还分出了学科。幸好杨浩当初兴办州县学之初,不过三个郡县,所受得阻力并不大,等到后来一切都上了正轨,一些顽固的大臣(主要是江都的降臣)想要反对,却已经是木已成舟,不能更改了。

加之杨浩也有刻意培养他的心思,时常教导他。与魏征、李靖等人商议之时,常常将他带在身边,也算学习不少。杨倓虽然年轻,可是见解也不错,唯一欠缺的,就是临阵的反应了。

诸将的争论他听在耳,知道这些理由很是牵强。王伏宝深受重伤,只能固守蓟县,哪里有余力反击,否则他也不会派出快马,请求清河支援,而且,就算是王伏宝设计击败了围困蓟县的守军,王伏宝也必然会将这个消息递往清河。

如果说是因为高句丽的入侵而使得高开道被迫撤退,也说不通啊。想哪高开道是何等老奸巨猾之人,他既然能出兵攻打涿郡,必然会做出安排。就像杨浩决定西征南伐的时候,将兵力集放置在了涿郡、武安郡等地,就是为了防止敌对势力的侵袭,以免隋军在外征战,大本营却遭到敌人的偷袭。

在杨倓临行之前,杨恭仁等人将高开道的一些信息告诉了他,毕竟,知彼知已,才能百战百胜。多了解敌人的情报,尤其是性格、爱好,用兵特点,甚至他的习惯,都足以在关键的时刻,改变一场战争的局势。毕竟在这个时代,主帅的作用还是很明显的。

所以,杨倓认为,高开道绝对不是那种没有计划周详就冒然骑兵的人,更何况,他迟迟不造反,一直隐忍到杨浩进入了河东,战局胶着的时候才起兵,显然是早有准备的!至于有些将领说的什么因为高开道知道隋军的厉害,不得不退却,那纯粹就是瞎扯!如果隋军有那么厉害,他高开道又造什么反?还不如乖乖的交出兵权,以杨浩的性,虽然不会重用他,但是至少和当初的宇士及一样,给一个高官厚禄养着,那也此生无忧了。

沉吟着,杨倓看了一眼宋正本,只见他轻轻的捋着长长的胡须,似乎已经捕捉到了什么。

“宋大人,你有何高见?”杨倓缓缓的问道。

宋正本点头道:“高开道此人,老奸巨猾,此次撤退,定然有所预谋,燕王不如先提兵赶往蓟县,再作打算!”

这样也好,一来可以探知蓟县的情况,了解燕军究竟为何而撤退;二来,再观察观察燕军的行动,看看高开道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雍奴离蓟县,其实也不过一日多的路程,隋军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在黄昏时分赶到了蓟县,两万隋军在城外扎下营寨。这样的决定,也是经过商议之后决定的,毕竟这个时候,不知道燕军有什么阴谋诡计,如果燕军只是假装撤退,然后等隋军进入蓟县之后,再围困的话,那就大大的不妙了。在城外扎营,两地互为犄角,可以相互救援,高开道就算打的是这种主意,在隋军分兵两地的形势下,必然是顾此失彼,无功而返。

带着宋正本、王琮等人进入了蓟县,终于看到了一身是伤的王伏宝。说起来,宋正本与王伏宝当初都是窦建德的手下,关系非常的好。就算是王琮,也与王伏宝有着不浅的交情,不过那个时候,他们是敌人罢了。

王伏宝的伤势比起前几日,稍稍好了一些。张副将代王伏宝接待了众人,通过张副将,杨倓知道了蓟县的情况,当听到蓟县被燕军凿穿得时候,心也是捏了一把汗。一场大水,虽然淹死的燕军不多,可是却深深的打击了燕军的士气。凿洞的计划失败,谢稜也只能放弃了这个计划,转而制造更多的攻城器械。

当然,杨倓并不知道,谢稜这厮一心想着密道的计策能够成功,居然将攻城器械制造的颇为简陋,云梯等物不堪使用,密道偷袭的计划失败,谢稜眼见攻打蓟县无望,只能撤回兵马,试图制造更多的攻城器械,强行攻城,可是这个时候,大王的命令传来,让他带着兵马,撤回渔阳。

从张副将这里的得到的消息,让杨倓心一惊,果然燕军打着坏主意啊!

很快的,派往探查燕军的探马传回了消息,据说,或许是因为隋军的强大,燕军似乎有些躁动,出现了一些逃兵。饶是如此,沉稳的宋正本还是建议燕王杨倓,继续观察燕军的动向,再做决定,毕竟,燕军的动向很是可疑啊。

此时,潞县城外,高开道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那个方向,正是蓟县的方位。

“大王不必忧虑,卑职料那黄口小儿一定会追来!”张金树嘿嘿一笑。

会追来吗?或许吧,高开道的想着,明天,又将会是怎样的呢?

第三十章 暗涌(二十二)

消息不断的传来。泡-()

似乎因为害怕隋军的追击,燕军的行军速度突然变的缓慢起来,一日不过十余里。燕军的步步为营透露出种种的诡异,让杨倓不由沉思,一人智短,杨倓决定集思广益,为这次的军事行动做出一个最为正确的安排。

此刻,巳时初,蓟县大厅内,众人齐聚一厅,美食摆放开来,一旁的小童为诸将空空的酒碗添加着米酒,而案几上,则是一些猪肉制成的肉丸,此外还有涿郡的一些特色糕点。

“殿下,看这个样,似乎燕军出现了异变!”一名将领说着,微微的拱手施礼,“末将愿意领兵追击燕军,斩杀高开道!”

他的话音未落,另有几名将领纷纷请战。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说话的是王伏宝的副将,只见他走了出来,一脸的担心,到了大厅央站定,一抱拳,沉声道:“殿下,燕军狡猾多端,恐怕这一次又有什么计谋!”

杨倓看了一眼智囊宋正本,微笑道:“宋先生,依你之见,又该如何?”为了培养杨倓,杨浩曾经让杨倓跟随宋正本学习了一段时间,可以说,宋正本也算他的授业恩师。

宋正本一抚胡须,沉吟了半响,道:“殿下,燕军如今缓缓退兵,据斥候的探查,燕军营寨之,每日的炉灶日渐减少,似乎有大量的逃兵出现。”说到这里,诸将均是将目光移到宋正本的身上,这些情况,诸将都已经知道,所以适才那位将领才会认为燕军出现了异变,想要趁你病要你命,派兵追击已经呈现军心不稳的燕军。

此刻,听到宋正本声音一顿知道他就要说到重点,是以才人人侧目,静待着宋正本的下,只是不知道他又有什么高论?

宋正本手握成拳,放到嘴边,轻轻的咳嗽一声,这几天,他与杨倓商议军情以及其他事宜,说话太多,嗓也有些不舒服,有些嘶哑。清了清嗓,宋正本笑道:“燕军挟三河口胜势而来,虽然是在县略有挫折,可是毕竟没有遭到大败,气势还在。更何况高开道乃是凶恶之人,岂会轻易的退却?”

“那么,宋尚书认为该怎么办呢?”说话的还是适才最先开口的将领,此人隶属于禁卫军,本来是由苏定方的管辖,作战非常的勇敢,此次杨浩西征,苏定方也有意带着他,不过考虑到不能将河北抽空,这才留下几个猛将留守清河。

“燕军这两日连续退却,每日不过十余里,表面上,是为了防止我军的追击,所以一路小心谨慎,步步设防。可是依我看来,燕军恐怕还希望我军追击呢!”宋正本说着,举起酒碗,饮了一口,润了润喉咙。一旁的小厮连忙举起手的小勺,为他添满米酒。

“希望我军追击?”一名将领有些疑惑,不由开口问道。这,的确是很奇怪啊,从来两军交战,退却的一方都是千般准备万般谋划,以防敌人追击,避免出现不必要的损失,可是如今宋尚书的话是什么意思,希望隋军追击?难道燕军一心求死不成?

宋正本哈哈一笑,轻轻的叩着案几,这才缓缓的道:“据探马回报,燕军每日安营扎寨之后,营的炉灶均有减少,虽然数目不多,可是却在向我军透露一个消息,那就是燕军似乎出现了逃兵!”说到这里,宋正本环视了一眼众人,只见诸将均是点头,年轻的杨倓也是点头,似乎在思考着。

“如果,燕军出现了逃兵,不管是因为何种原因,想必诸位将军包括燕王也会认为燕军已经军心不稳,定然会引兵追赶,一举将燕军剿灭,从而平定北方的叛乱!”诸将点头,此刻在他们心环绕的,就是这个念头。宋正本瞧在眼,续道:“可是如此一来,我军必然会陷入燕军的埋伏之!”

一语如雷,诸将均是有些不敢相信,纷纷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倒是燕王杨倓与王琮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由点点头。河北虽然有不少名将,可是都已经出征在外,留在清河的,只有来整与这些将领。而这些将领,大都是冲锋陷阵的猛将,论起阴谋诡计,却是不行了。要不然杨恭仁也不会让宋正本随着杨倓出征,就是为了弥补策略上的不足。

“啊,宋尚书,这是为何?”张副将虽然明白了一些,可是却有些在梦。

“减灶之法!”宋正本非常笃定的话语,让杨倓想起了历史上的马陵之战。战国时期,孙膑奉齐王之命,带着齐军支援被魏国攻打的韩国,但是,齐军并没有直接赶赴韩国,而是攻打魏国国都大梁,从而使得庞涓率领魏郡回援。当两军在魏国纵深相遇之时,孙膑建议田忌采取的就是减灶之法,从而让庞涓误以为齐军胆小,出现了大量的逃兵,于是庞涓带着轻骑奔袭齐军,结果了齐军的埋伏,死在马陵。

这个时候,宋正本的话语,让杨倓不由的响起了这一场经典战役,可是,燕军打的是这样的注意吗?

杨倓正在思考间,一名小卒匆匆上来,跪在地上,道:“殿下,燕军再度后撤十余里,经过盘点,燕军丢弃的大营之,炉灶再度减少五千!”

宋正本点头,问道:“造饭时间可否变长?”斥候探查之时,宋正本曾经千叮万嘱,一定要注意这一点,是以此刻听到斥候的言语,再度问道。

那名小卒点头,应声道:“燕军大营上方,烟火时间的确比平时多了一倍时间!”

“很好,再探!”杨倓微微笑。如今的情形已经很明显了,燕军的打算就如宋正本所言,乃是减灶之计。将目光转向宋正本,杨倓开口,问道:“宋先生,依你之见,这又当如何?”杨倓毕竟年轻,这一仗可是千万不能马虎,多听听宋正本的意见,才能多学习。

轻轻的敲打着案几,宋正本沉吟,按照燕军的行军速度,应该又到了三河口一带。可笑,高开道在三河口占了隋军一次便宜,难道他还想再让隋军在三河口吃一次亏?眼睛精光一闪,宋正本已经有了主意。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燕军一路退却,如果再退,恐怕就要回到渔阳郡了。难道是,这个计谋被隋军看穿了?这让高开道深深的疑惑,毕竟,河北多英杰,能够看穿这个计谋,或许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隋军不来追击,真的要退回渔阳郡?那岂不是前功尽弃?这让高开道很是不甘心,在最好的时机,他都不能攻下河北,难道还指望在隋帝回转了河北之后,攻取河北?

茫茫的燕山余脉之,掩藏着燕军的士卒。山风有些大,刮在高开道的刀削一般的脸上,隐隐生疼,可是他犹自没有感觉一般,死死的看向西方,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一旁的张金树、谢稜瞧在眼,也只能无言以对。

“大王,既然隋军之,有智谋之士,不妨暂且退兵,再作他图!”张金树微微叹息,上前劝解。

深深的叹息,高开道想了一想,嘴角蠕动,正要说话,这时,一匹战马疾奔而来,那是燕军派出的斥候。这个时候,又有什么消息吗?难道是……

“报!”那名斥候的声音拖的长长,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在战马上一抱拳,道:“大王,隋军先锋率领五千人马杀奔而来,杨倓率领主力两万随后,直奔三河口而来!”

“什么?”高开道、张金树等人不由动容,张嘴问道,声音微微的颤抖。

那名斥候高声的复述了一遍,高开道忍不住哈哈大笑,看来,上天还是对我不薄啊!隋军还是按捺不住,派兵赶来了!他得意的声音远远的传开。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张金树的脸上也是露出激动的神色,这一仗,一定能将隋军击败,那么他张金树可就是大功!大王必定会好好的奖赏自己。当然,在张金树的心,能够报仇,那才是最重要的。

“谢将军,依计行事!”高开道的声音,掩饰不住的兴奋。

“是,大王!”谢稜领命而去。

燕军开始按照计划,佯做退却,断后的乃是谢稜,此刻的他,假装着一副闲的模样,带着士卒很是散漫的晃着。当然,谢稜暗地里,还是眼观路耳听八方,免得一个不小心,就隋军一刀砍死,那就划不来了。

后方,隋军渐渐的追了上来,谢稜已经能听见隋军奔跑的步伐声,如雷一般。

这一带,地势较为险要,山势起伏不定,所以追赶的隋军都是步兵,只有少量的骑兵在前方。而燕军同样也是如此,在这种地方,骑兵只能任人宰割,根本不能发挥出骑兵野战的优势,所以,无论是隋军还是燕军,都以步兵作为主力。

谢稜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带着断后的燕军撤退,燕军很是配合的大声叫喊着,惊慌失措的向东奔跑。

“杀!”隋军的将领高声大喝,带着隋军向前杀去,一路上,几名落后的燕军被隋军追上,顿时身首异处,鲜血飞溅。

“快逃!”谢稜故意大声的喊着,似乎被隋军吓破了胆,连连的催促燕军逃走。虽然谢稜的表现非常的异常,并不符合常理,毕竟,断后的军队一般都会死战。虽然异常,可是隋军的将领似乎没有察觉,而是不断的催动兵马,杀奔而来。

快了,就要到埋伏圈了。这里,已经接近了当初伏击王伏宝的地方,两边的山脉之,有着山涧河谷,非常利于隐藏士兵,只要将隋军诱过了这段路,两边的伏兵杀出,就可以杀隋军一个措手不及。

“将军,大王让你继续诱敌!”一名斥候赶了过来,向他传达了高开道的最新指示。

“为什么?”谢稜大声的喊着。虽然他骑着马,不必担心隋军能够追上自己,可是他身边的士卒已经死伤不少,若是再继续奔逃,恐怕两边伏兵杀出的时候,自己也没有足够的兵力反扑了。

“隋军前后离得比较远,如果只是扑杀了隋军先锋,恐怕不能全歼隋军!”那名斥候大声的解释。

“撤,继续撤!”谢稜无奈,只能继续挥动马鞭,继续向前奔去。

“殿下,我军先锋已经进入了燕军的埋伏圈!”一名斥候奋力的勒住嘶鸣的战马,向杨倓报告了最新的消息。

“宋先生?”杨倓将目光看向宋正本。

“传令前军暂停追击!”宋正本笑道,按照计划不是这样的,可是既然张副将等人没有消息,那就先暂停追击,不然,还是会落入敌军的圈套。

“是!”斥候打马,奔上前去。

“该死!”站在一个山岭上,高开道忍不住骂出声来,隋军的先锋已经进入了埋伏圈,可是为什么停了下来,要不是隋军分成了两军,前后呼应着,第一时间,高开道就准备要歼灭隋军的先锋部队。他之所以没有那样做,就是为了一战擒杀燕王杨倓。

毕竟那是隋军的一个王爷,这支隋军的最高指挥官,如果能够击杀,隋军就不战自败了。

难道是,隋军发现了什么破绽,看出了燕军的埋伏?高开道皱起了眉头。

“大王,可让谢稜将军再去诱敌!”张金树再度献策。

也好,看看隋军的先锋将领会不会贪功冒进,那样的话,还是有机会的!

军令下达下去,很快,谢稜故作骁勇,对隋军进行挑衅,面对燕军的污言秽语,隋军的先锋将领显然按捺不住,催动大军杀了过来。这个时候,隋军的主力也开始向前移动,有如一条黑龙。

看到隋军主力杀来,离燕军的埋伏圈越来越近,高开道哈哈一笑,道:“传令,伏兵准备,只要隋军主力进入埋伏圈,即刻杀出。如有生擒或擒杀杨倓者,赏百金,官升五级!”很大的诱惑,高开道的确下了血本。

高处的掌旗手应声,时刻关注下隋军主力的情况,终于,他挥动了手的大旗,“呼,呼!”大旗猎猎作响,指挥着燕军伏兵杀出。

可是,一盏茶之后,还是一片静悄悄的,伏于燕山余脉的燕军并没有杀出。而隋军这个时候,却在猛烈的追击燕军谢稜部,同时主力在几名将领的带领下,向两翼扩展开去。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高开道的心咯噔一下,他感到了一丝不妙,他跑上两步,喝道:“掌旗手,怎么回事?”

那名掌旗手显然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脸茫然的看着高开道。

高开道奔上两步,一把夺过掌旗手手的大旗,奋力的挥舞着,想要将伏兵招出,可是,只是徒劳而已,没有预想的伏兵,究竟这是什么回事?高开道放下了手的大旗,气喘吁吁。

“大王,你看!”一名士卒忽然叫出声来。

高开道定睛一看,只见两里外,本来是燕军伏兵的所在,冒出腾腾的青烟,群山隐隐的震动,接着,传来了奇怪的声音,有如雷鸣。

“这是,为什么?”高开道目瞪目呆。

此时,那两个山谷的燕军,陷入了一片慌乱之。燕山余脉,连绵千里,其有不少的山谷,这些地方,为高开道的埋伏提供了地利条件。可是这些山谷,出入却甚是不便,有的地方,只有一条狭窄的小路,只容三四人并肩而行。这样的地形,为隋军提供了良好的机会。

那日,宋正本在确定了燕军的计谋之后,想出了一个计谋,既然你高开道暗施诡计,那么就让我给你来一个计计吧!

隋军之,并不缺乏涿郡人氏,潞县一带的人也非常之多,这些人对燕山余脉的地形非常的熟悉,更何况隋军经过了一番查探,将三河口一带的地形查探的明明白白。隋军的进兵,在高开道的眼看来,似乎冒进,可是只有杨倓、宋正本等人知道,这个计划的周密详细。

涿郡多战马,这次出击,隋军派出了五百多名的临时斥候,广布在燕山余脉,不断的探查燕军的情况,在当地百姓的帮助下,这才掌握了燕军伏兵的埋伏地点,随后,隋军以张副将等人为首的五千余人,带着隋军的新式投石器,还有当初苏定方攻打李孝恭的简易**包,向燕军的埋伏所在奔去。

埋伏的燕军显然没有料到隋军从其他地方杀出,当隋军将投石器上的**包抛出的时候,光是爆炸声已经让燕军肝胆俱裂。他们根本没有见过这种武器,加上四处激荡的碎石威力非常的大,杀伤了不少燕军。

燕军的将领想要带领士卒冲杀出去,可是,隋军已经牢牢的堵住了出口,就像当初他们堵住王伏宝一样,那个时候,他们随意的屠杀者大隋的勇士们,可是他们那里知道,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不过区区的十余日,这一切就改换过来,变成他们被屠杀了。

厮杀声、爆炸声、**声,响彻在山谷之,久久的回荡。

这几乎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虽然高开道看不到,可是他也是感觉了不妙。最初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是山崩,可是随即,他就发现了,那是隋军的军队!该死,真是该死,隋军不仅识破了这个阴谋,而且居然还设计,干掉了自己的伏兵!

可是这一切,自己却还不知道,犹自做着胜利的梦境,幻想着擒杀杨倓,然后攻下涿郡、河北,成为雄踞一方的枭雄!可是,这一切,已经破灭了,已经残酷的破灭了,真的是恍如梦境啊!醒过来的高开道只能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撤退,这次是真正的撤退。

谢稜一直在狂奔,当他看到山岭之上舞动的旗帜,他顿时身一震,终于,反攻的时间到了!他准备带着士卒翻身再战,配合着伏兵,一举将隋军擒杀。可是他等了半响,没有任何的迹象,反而是剧烈的轰隆声,让战马惶恐不安,士卒们均是四处张望,查看轰隆声的来源。

隋军已经毫不客气的掩杀而来,断后的燕军因为伏兵没有按计划的杀出,已经是没有了斗志,惊恐的叫着,先渔阳郡狂奔。

逃了吧,逃了吧!这个时候,谢稜的脑海,只有这个念头,他毫不犹豫的拨马而逃。当他跑了十余丈的时候,看见不远处,一个身影,是那么的熟悉,正伏在马背之上,全力的东逃。

“大王!”谢稜喊了一声,拍马紧紧的追上。

不过半日的光景,高开道就奔回了渔阳郡,刚逃入城,气喘吁吁惊魂未定,听说隋军继续追击,一路向渔阳杀来,赶紧下令关闭城门,准备利用城池坚守。同时派出快马,准备从北平郡调集军队,与隋军做最后的一搏,毕竟,要他高开道认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此外,或许该是高句丽出兵的时候了吧!

这一仗,隋军并没有多大的损失,却是杀死燕军至少一万人,投降的也有五千人,一举的扭转了局势,由被动变为主动,这一仗,宋正本的谋划之功,起着了决定的作用,当然也离不开隋军的奋力厮杀。

是日黄昏,隋军在渔阳郡治城外七里外扎下大营,准备攻打渔阳郡,一举收复渔阳、北平等掌握在高开道手的郡县。

第三十一章 暗涌(二十三)

李世民在榆次被隋军击败的消息,在河东诸郡以风一般的速度传开了,在隋军的绝对优势兵力之下,离石郡、西河郡、城郡等七个郡治纷纷遣使来降。接到消息之后的杨浩非常高兴,依旧让那些人镇守城池,并不动摇。

河东诸郡战乱良久,农田已经荒芜,有些贫苦的百姓家已经断粮,竟以树等物为食。杨浩只能让各郡安抚百姓,并开放粮仓,赈济灾民,同时,抓紧时间,耕种适合这个季节的农作物,抢救生产。毕竟,一味的靠政府救济,那是不行的。

而这个时候,北方又传来了消息,宋金刚领着大军杀向楼烦雁门,两郡不战而降,投效了大隋。不过据说刘武周已经到达了突厥,留下苑君璋镇守马邑。

说起苑君璋,和宋金刚倒是有些关系。当初,刘武周为了笼络他们,分别将两个妹妹许配给了两人。只不过,虽然有着一层关系在,可是两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意见往往相左,发生过几度的争吵。刘武周南侵,宋金刚是始作俑者,而苑君璋则是大力的反对,曾给对刘武周说:“大唐以一州之地,定三辅,四周的郡县闻之,无不纷纷投降,这固然是天命,难道没有人的原因吗?况且并州以南,形险阻,如果悬军深入,后军则无法跟上支援,不如北依突厥,南连大唐,就足以在马邑称孤,建立霸业。这才是上策啊!”

只不过,刘武周因为被宋金刚的计划所吸引,并没有采取苑君璋的策略,坚持带兵南侵,柏壁一战,宋金刚大败而逃,刘武周见大势已去,只能仓皇逃窜,经过马邑之时,只是带上了金银细软,奔往突厥。

他已经不敢在马邑停留,虽然还有土地,可是他已经没有了士卒,空有土地又有什么用?所以刘武周只是留下苑君璋镇守马邑,然后匆匆奔往突厥而去。

苑君璋兵力不足,无奈的只能收缩兵力,坚守要地,这样一来,楼烦、雁门两郡的兵力就显得不足了,在隋军大兵压境之下,同时也有宋金刚的功劳,使得两郡不战而降。接下来,宋金刚的目标就是准备攻打马邑郡。

接到这个消息,杨浩只是微微的一笑,看来选人并没有错。宋金刚也明白,他只有效忠大隋才有出路。

“陛下!”现下杨浩的第一谋士凌敬将写好的书递给杨浩,问道:“果真要放了李采玉?”

杨浩点点头,道:“李采玉虽然智谋不凡,可她终究是伪唐的人,又是女,能成什么大事?朕所想要的,只是救出杨吉儿,希望她不在生活在水深火热之。”那倒也是,隋唐两大势力,很明显是水火不容的,日后肯定是一番厮杀,不知道又会结下多少的仇恨。留着自己的亲人在敌人的势力里,他有些不忍心。趁着俘虏了李采玉的当口,做一个交换也是不错的决定。就算是李渊,也不会看着自己的女被别人囚禁吧!

凌敬只能无声的叹息。

他一直弄不明白皇帝的想法,或许是猜不透。说他仁慈吧,当初他带着士卒,星夜奔袭乐寿的时候,因为担心随时反叛的俘虏,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们,那可是整整的五百士卒啊。张金称、宇智及等人被擒之后,也是在清河被凌迟处死,千刀万剐,惨不忍睹。说他凶残吧,对百姓却是非常的不错,兴水利,办州县学,奖励垦荒等等,都是利国利民的措施,遇见灾年,还开仓救济。

杨浩将凌敬的书看完,笑道:“凌爱卿果然一手好字啊!”

“多谢陛下!”杨浩的话,让凌敬惊醒过来,看着笑意盈盈的杨浩,躬身谢恩。

这个时候,降将杨伏念走了进来,道:“陛下!”

“啊,原来是杨爱卿!”杨浩哈哈一笑,却是看见他一脸的郁郁。难道有什么坏消息吗?杨浩的心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陛下。”杨伏念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思虑半响终于道:“秦将军在西河郡大败李世民,活捉唐军两员大将!”

“两员大将?”杨浩一愣,不由暗思索,究竟是那两个人呢?

“噗通!”一声,杨伏念忽然跪下,道:“陛下,罪臣有一言,不知陛下愿听否?”

“杨爱卿,你这是为何?”杨浩微微皱眉,有些不解,杨伏念究竟想做什么?

“陛下,尉迟、寻相两位将军虽然有罪,可是均有大才,是不可多得的猛将,陛下既然能够饶恕宋王,罪臣恳请陛下饶过两位将军,准许他们戴罪立功,为国效命!”杨伏念跪拜在地上,倒是非常的真诚。

“胡说!”杨浩忽然大怒起来,道:“尉迟敬德本是隋臣,被授朝散大夫。天下大乱,可是他居然相应叛贼刘武周,定杨军兵败,更是立刻投效了李世民。似这等三心二意之辈,岂能复归大隋?”

“陛下,尉迟将军投降李世民,也不过迫于形势,还望吾皇开恩啊!如果陛下能够饶恕他的罪责,那么微臣愿意抛弃一切。”杨伏念急忙道。

“朕要你替他们去死,你可愿意?”杨浩忽然笑了,让凌敬都有些猜不透。

杨伏念闻言一愣,这一瞬间,他犹豫了一下,随即用力的点点头,十分坚定的道:“陛下,此二人皆有万夫不挡之勇,如果臣能够救他们,罪臣甘愿领死!只是希望臣死之后,陛下能够重用此二人!”

“哈哈!”杨浩哈哈一笑,上前一步扶起杨伏念,道:“看来杨爱卿与这二人关系非比寻常啊!”

说话间,一名隋将带着几名士卒,押解着尉迟敬德、寻相走了上来。

尉迟敬德此刻被五花大绑着,杨浩看了一眼此人,见他长的颇为健壮,满脸的虬髯胡须,虎目,隆鼻,阔口。一眼看去,只觉得此人甚为勇武。尉迟敬德见了杨浩,也不言语,却是冷冷的看着寻相。

隰城一战,若不是寻相的突然叛变,恐怕唐军也不会败落至斯,这样尉迟敬德感到了耻辱。当然,这几天他也想明白了,李世民,哼,当初拿他不过是做诱饵而已,说什么伏兵,全是骗人的话语。早就将自己抛弃了,亏自己还想着为他死战,保他逃回关。

可笑啊可笑,尉迟敬德,你妄自一身功夫,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杨浩眯着眼睛打量着他,这个时候,寻相上前一步,道:“罪臣寻相拜见陛下!”寻相也被捆绑着,所以他只是微微的下跪。这等降臣,秦叔宝也实在放心不小,更何况这两人非常凶猛,只能将他们捆绑了,囚禁押送至太原。

“你就是寻相?”杨浩打量了一番他,点点头,道:“倒也是个猛将!”对于寻相杨浩对他并不了解,不过能够作为宋金刚先锋,时常与尉迟敬德一起冲锋陷阵的将领,又能差到哪里去?

隋军将领上前,将隰城的战事向杨浩汇报,杨浩这才笑着道:“寻将军能够弃暗投明,是最好不过了!”说着,吩咐士卒为寻相松绑。

杨伏念赶紧上前,为寻相割断绑绳,正要解开尉迟敬德的时候,杨浩却是叫了一声“慢”,随即抽出一把利刃,笑着走上前去。

杨伏念大吃一惊,却道杨浩是要杀尉迟敬德,他想要说什么,可是话语却又噎在喉咙,出声不得,眼睁睁的看着杨浩走上前去,一刀,割开了尉迟敬德身上的绑绳,然后亲手为他松绑。

尉迟敬德有些吃惊的看着杨浩,他不明白,隋帝这究竟是要做什么,难道不是要杀自己吗?

“尉迟敬德,你**于贼的事情,朕就不加追究了,日后可要为光复大隋而尽力!”杨浩说着,眼闪过一丝狡黠。尉迟敬德的事情,杨浩知道的清清楚楚,历史上,他投效了李世民之后,就忠心耿耿,所以杨浩并不担心日后他会反叛。

“啊!”尉迟敬德恍如梦,回过神来,忽然跪在地上,道:“陛下此恩此德,尉迟敬德虽死也不能报!”

哈哈的大笑声响起,杨浩的心情很是高兴,毕竟又收到两员猛将,大隋的路还很长,需要更多的能人志士。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龙门。

瀑声隆隆,声震数十里,黄河到此,因为两岸渐窄,河水千回百转,奔腾澎湃,激山为浪。险要的地势,使得此地历来为秦晋交通要冲,如蒲坂一般,往往有重兵把守。不过此时的龙门显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

隋军已经占据了河东的消息纷纷传来,据说,夏县、芮城、桑泉等地均已经雌伏了大隋。因此,原本驻守在此地的龙门守将只能匆忙席卷了金银细软,匆匆逃回关。在龙门守将的蓄意安排下,龙门百姓以为隋军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当然,也有人怀疑,毕竟大隋立国虽然不久,可是到底尚有一定威信,在帝的统治之下,百姓也算富足,就算是大业初期,百姓的生活也是非常好的,明帝更是一度减低赋税。如果不是大业末年,明帝想法错误,尤其是攻伐辽东的方法错误,使得国内民变四起,导致如李渊、萧铣等世家起了异心,这才使得大隋风云飘摇。

正当龙门县的百姓惶恐的时候,他们发现,从北部茫茫的吕梁山,出现了一支军队,很是疲倦不堪的模样,人人均是满身的泥沙,更有一些士卒的身上,伤口发出了浓烈的恶臭,想是受伤之后,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加上天气炎热,这才使得伤势进一步的恶化。

“县令可在?”一个看起来稍好一些的士卒上前询问百姓。

那名百姓胆还比较大,壮壮胆,应声道:“军爷,县令已经逃走了!”

“逃走了?为什么?”那名询问的士卒心咯噔一声,隐隐的感到不妙了。

“军爷,十几天前,隋军苏定方部赶赴蒲坂,击败了赵郡王李孝恭,如今夏县、芮城、桑泉诸县已经举城投降。据说苏定方的隋军已经向龙门杀来,所以县令带着家人都逃走了!”那名百姓倒也健谈,将所知道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虽然不是很详细,可是那名士卒已经听明白了。

“什么,赵郡王他也……”那名士卒大吃一惊,道了一声谢,赶紧向后跑去。

“承范,事情怎么样了?”一个声音显得有些虚弱。

“堂哥,据说赵郡王已经被苏定方击败,河东郡已经被隋军占据!”声音显得无比的沉痛。

“什么!”独眼之,显得有些惊慌。大惊之下,那人站立不稳,踉跄了几步。

“秦王!”守护在他身边的士卒喊出声来,纷纷上前,想要扶住独眼男。

独眼男伸出手,示意众人安静,刚才他得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的确受到了颇大的打击,不过他很快的镇定了下来,思索出路。

独眼男正是从隰城逃出的李世民,那名被他唤作承范的名叫李道宗,与李道玄乃是兄弟。榆次那一战,他保护着李世民逃出,但是李道玄却是战死沙场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道宗暗暗的发誓,一定要击败隋军,为兄弟报仇。

从隰城逃出以后,隋军秦叔宝部紧追不舍,一路紧紧的咬着唐军丝毫不放松,两军发生过几场战斗,在李世民继续实行的丢车保帅的策略之下,李世民险险的逃过了秦叔宝的追击,并且利用军河东人氏较多,对吕梁山的地形较为熟悉的优势,渐渐的将隋军甩开了。

可是饶是如此,唐军一路急奔,几乎不敢停留,深恐一个不小心就被隋军追上,小命不保。

环视了一眼四周的士卒,李世民的独眼之,射出无限的仇恨,其隐隐的还有一丝无奈。果然,河东已经被隋军所占据,由此看来,当初放弃从介休南下,不走雀鼠谷,实在是一个英明的决定啊,否则,恐怕就要落入隋军的包围之!如今虽然情况不妙,可是也没有想象的那般困难,毕竟已经赶到了龙门,从这里,就可以渡过黄河,回转关。

一想到回转关,李世民就激动了起来,这个时候,他感到很累,很累很累!这段时间,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当然,他并没有丧失勇气,李世民可是容忍失败,可是他不能容忍放弃!在任何时候,他都不会放弃!

所以一路上,不管有多么的危险,他都在极力的激励着士兵,给予士兵最大的勇气。在柏壁同宋金刚对峙的时候是如此,而在此刻,也是如此。

“兄弟们,我们已经到了龙门,与关隔河相望,再加一把劲,就能回到关了!”李世民大声的喊着,用尽了他的力气,嘶哑的声音在空气传播着,让唐军很是振奋,“兄弟们,回家,看望爹娘,看望妻,看望孩喽!”

这就是李世民的高明之处,他绝口不提兵败的事情,这个时候,士卒的士气已经很低落了,提到兵败的事情,只会在士卒的伤口上再添一把盐。谁没有爹娘、妻、孩?每个人的心,都有对于他们来说,很是重要的人,所以李世民提起这些,就是想让士卒们想起家的爹娘,想起家的妻、孩,最大程度的激励士卒的求生意志。

面黄肌瘦、浑身是伤的唐军们兴奋起来,用尽的声音大声的喊着,让不远处的百姓很是恐惧。如果不是看到这些士卒穿着唐军的铠甲,就差点以为这些披头散发,黝黑肌肤裸露的士卒是哪里来的野人了(呃,压力好大)。

“走!”李道宗大声的喊着,唐军的士卒们开始迈动步伐向西边走去。哪里,有一个渡口,当初,他们就是从渡口对面的关过来的。

这段路,虽然不长,可是仍然走了好久,好久。

黄河的水流声已经传了过来,虽然听起来很是汹涌澎湃,可是却让唐军士卒的身一震,人人露出了激动的神色,视线向远处看去,已经能看到黄河的上方,雾气腾腾。在这里的上方,不足两里之处,就有一处渡口,哪里水势较为平缓,平时还有船夫,渡人过河。

而且,就算没有船夫,李世民也不用担心,毕竟,当初唐军就是从哪里过的河,还留下了许多的船只。

离渡口越来越近,唐军的士兵越来越激动,纷纷大喊着,向前奔去,就连李世民也很是兴奋。他大业未成,哪能甘心送死?能有活命之机,那就意味他可以报仇。

可是,为什么欢呼声戈然而止?李世民奔上前去,看见的是一堆废墟。那是大火焚烧的后果。

“为什么,为什么?”看清这一切的李世民喃喃自语。

李世民自然不会知道,这是龙门县令撤退后留下的成果,虽然那个时候,隋军还不知道在哪里,可是各地传来的消息,显然让龙门县令肝胆俱裂,匆匆逃跑还不够,还将渡口东岸的船坞,也是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一刻,李世民终于感到了一丝绝望。为什么,老天总是在给了我希望的时候,亲手将他毁灭?如果是这样的结局,当初在榆次,或者是隰城,就该和隋军决一死战,那么胜负还犹未可知,也不至于白白损失了像尉迟敬德这样的大将!

后悔吗?或许吧,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

“贼老天,你何其不公!”李世民仰天大叫,声音之,说不出的悲愤,噗通一声,他跪在了地上,眼流出了热泪。

“秦王,秦王,不必如此,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境地啊!”杜如晦急忙上前,扶起李世民,可是他乃一介臣,本来就没有什么力气。这段时间,一路奔逃,身更是虚弱,他用力几次,竟是扶不起李世民那沉重的身躯。

“堂哥,如今隋军离我军尚远,此地四周尚有不少树木,不妨伐木制舟,以渡大河!”李道宗急忙上前扶起李世民,说出了他的想法。

“秦王,略阳郡公说的没错,只要赶在隋军赶来之前,造出船只,还可以渡河啊!”杜如晦眼前一亮。他说的略阳郡公就是李道宗,李渊称帝于长安之后,李道宗的父亲李韶,被追封东平王,赠户部尚书。李道宗则封为略阳郡公。

“对,略阳郡公说的没错!”秦武通听见了之后,也是出言赞同。

翟长孙、李仲诸将听见,也是纷纷上前进言,一时间,李世民的耳畔边,响起众人的劝阻声。毕竟这个时候,谁都不想死。

“既然如此,那就要快!”李世民终于站了起来,下达了这个命令。

杜如晦说的没有错,李道宗的建议也非常的好,他李世民没有必要如此悲观,毕竟隋军已经被远远的甩开,如今恐怕还在茫茫的吕梁山转呢,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自暴自弃呢?

军令下达之后,唐军士卒提起精神,用手的武器砍伐树木,开始制造木筏,这个时候,扎上几十个木筏是最快的,而且不用担心漏水。至于绳索,李世民派了秦武通、李仲等几个有战马的将军,赶回龙门,至于是买是抢,这个时候,还有谁会在乎呢?

第三十二章 暗涌(二十四)

(本本出了点毛病,明天去修,这章在网吧码的,没有熟悉的字库,环境也不好,影响了状态,请诸位见谅!)

天气有些阴冷。

在五月底,这样的天气并不常见,只不过,因为连绵的吕梁山,树林密布,所以造成了这样的阴冷,士卒们衣着有些单薄。

秦叔宝的隋军已经被李世民的这种战术拖垮了,因为缺乏河东郡人人氏,使得隋军对这段路并不熟悉,所以在吕梁山有些迷路。

士气低迷,群山之的豺狼虎豹时刻威胁着隋军士兵,缺医少药,有些士卒被老虎咬死,被蟒蛇吞下,还有群狼的侵袭。死在这些可恶的动物的嘴下的士卒至少有两百人,而其他一些因伤得不到即使医治的士卒就更多了。加起来,居然不下五百人。

还真是比打仗更为辛苦,就算是与唐军作战,也没有死这么多人。可是如今的情况,如果走不出这段山脉,恐怕余下的四千多士卒就要死在这里了。虽然并不想承认,可是秦叔宝却隐隐的感到了不妙。

秦叔宝已经派出了两百名的士卒,四处寻找路径。其余的士卒七七八八的守在一旁,吃着猎来的诸如兔、山猫等动物的烤肉,当然,其也有老虎、狼等动物的肉。虽然并不好吃,可是总比饿肚要强。

太阳,渐渐的落下。秦叔宝冷冷的目光看向远方,难道今天,又要在山度过吗?李世民究竟到了那里,是否已经走出了吕梁山?可恨,真是可恨!本来可以立下擒杀李世民这种天大的功劳,可是还是让他逃走了。

“将军!”远方响起一个声音,秦叔宝定睛看去,那是外出探路的隋军。声音之,有着惊喜,秦叔宝忍不住站了起来。

“将军!”那人气喘吁吁,到了秦叔宝的面前,狂喘不已,不过脸上兴奋的表情还是一览无遗。

“喘口气,喝点水,慢慢说!”秦叔宝说着,示意身边的亲兵递过水囊,看他的表情,似乎已经找到了路,那么也不必急于一时。

“咕咚咕咚!”那名士卒拿起水囊,喝了几口水,这才一抹嘴角,哈哈一笑道:“将军,我们已经找到路了!

听到探路士卒的话语,四周的隋军纷纷站了起来,更有几人连声的催促,要他速速说来,这样真是折磨死人。

“将军,卑职等几人前去寻路,无意间遇见一名猎人,据说乃是山的猎户,在此已经住了很久了!”那名士卒说着,又是灌下几口水。

这一下,只急得隋军士卒大声的催促。

“将军,据那猎人说,此地离龙门已经不远,再有七八里,就可以走出吕梁山,到达龙门县!”那名士卒显然极度的兴奋,续道:“卑职们已经请了那名猎人前来,让他带领我们走出吕梁山!”

消息很快的传递了下去,隋军一阵欢呼,人人脸上均是露出兴奋的表情。十多天以来,隋军几乎陷入了怪圈之,在群山之转。

秦叔宝更是兴奋,当然,在秦叔宝的心,走出吕梁山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是该继续追击唐军。据唐军投降的士卒所说,李世民就是准备带着唐军从龙门渡过大河,回转关。

终于,在众人的视线之,几名士卒走了过来,眼尖的士卒还能看到其一人,穿着兽皮,手拿着一把弓箭。

终于,那群人在秦叔宝跟前不远处站定,一名士卒道:“将军,这位乃是山猎户王大虎,对这一带的地理非常的熟悉。”说着,那人回头,低声道:“王兄弟,这位是我们秦将军!”

“小民王大虎拜见将军!”王大虎上前,准备就要拜倒在地。

“王大虎,免礼!”秦叔宝哈哈一笑,这个时候,他的心情好了许多,走上两步,秦叔宝笑道:“王大虎,你既然认得走出山的路,还望辛苦一趟,领我等走出吕梁山,本将自有重谢!”

“能为将军效命,乃是小民的荣幸!”王大虎说着,看了一眼四周的士卒,道:“将军,半日之前,也有一群军队由此路过。”

“哦?”秦叔宝眼前一亮,他明白,王大虎口的军队自然是李世民的唐军了,他忍不住呼吸急促,问道:“可是你为他们带的路?”

“启禀将军,不是小人。那些人似乎有对这一带非常熟悉的士兵,所以一路顺着小路而行。小民因见他们不似好人,是以未曾露面。”王大虎说着。本来么,乱世之,百姓看见当兵的,如见虎狼,均是纷纷躲避。遇见唐军之时,王大虎本能的躲开也是正常。就是遇见隋军的时候,王大虎也是想着闪躲,只不过被隋军士卒找到,对他的态度也是非常的好,他这才胆大了起来,随着那几名士卒前来,等见到秦将军的时候,见他态度和蔼,还说有重谢,这才将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哦?”秦叔宝微微的沉吟,道:“王兄弟,你可认识小路,直通龙门渡口?”这个时候,唐军应该在准备渡河了吧,!希望还赶得及!

“将军,小民认识一条捷径,可以直通龙门渡口!”王大虎道。

“如此,还请速速带路,赶往龙门渡口!”秦叔宝说道。

龙门渡口。

经过两个时辰的砍伐,至少有两三百棵的树木被砍伐在地,然后经过简单的加工,刨成光滑的树干,然后唐军的士卒奋力的将树木捆在一起,制成可以渡河的木筏。

这样的工作,看起来简单,可是对于在吕梁山逃亡了半个月之久,体力已经消耗到极限的唐军却显得无比的困难,所以用得时间是平常的两倍之多光是前面的工作,已经让唐军消耗了不少的体力,幸好李世民非常聪明的使用了轮换制,就是将唐军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休息,一部分砍伐树木。当砍伐树木的累了,休息的士卒接替他们的工作,这样,才使得唐军有足够的体力,做完这些工作。

当然这个时候,唐军的体力也已经快要耗尽了,在经过短暂的休息后,接下来,李道宗将要带领士卒将所有抛光的树木进行捆绑。这一项工作更是需要小心谨慎,因为木筏一定要捆绑结实,不然,就有可能松垮,木筏松开,士卒就会掉入河。更何况,龙门一带的河流湍急,这项工作更是马虎不得,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木筏的损坏。

当第一个木筏捆绑完毕的时候,按照李世民的指示,李道宗将木筏放到了河,观察捆绑的情形。

还好,唐军虽然已经力乏,可是捆绑的情况还好,木筏很是坚固。在河,并没有显出松垮或是损坏的迹象,这让李道宗很是兴奋。

接下来,所有的木筏就按照这个标准来进行捆绑。眼看着就可以回转关,唐军的士卒打起精神,纷纷上阵,一起捆绑木筏。毕竟这个时候,不需要再做任何的保留了。隋军,可能随时就会杀出,只有过了大河,借助大河的阻碍,才能真正的将隋军甩掉。

听着杜如晦的报告,李世民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终于,就要成功了!所有的木筏就要制作完毕,就要将这些木筏运送到河边,在从砍伐的大树撑船,就可以渡过大河了。

终于,在一刻钟之后,所有的木筏都已经制作完毕,余下的两三里的路程,就不是那么的困难了。

多余的被抛光的树木被垫在木筏之下,滚动着,用来运输木筏。这个方法,则是杜如晦想出来的,这样比起直接拖动木筏无疑快了许多。

前方,不足一里的地方,就是渡口了,唐军一阵欢呼,此时此刻,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了。

“兄弟们,使劲啊!”秦武通等将领连声的吆喝,一个士兵飞快的将木筏已经滚过的地方的树木捡起,然后跑向前方,放在木筏将要经过的地方。就这样,在唐军的努力下,十余具木筏渐渐的向龙门渡口移动。

“驾!”马蹄声声,苏定方连胜的吆喝着,催促着战马急行。

河东郡各县基本哟经投降,当然除了龙门县,据消息称,哪里的县令已经逃窜,所以在河东其他县治已经投效的情况下,苏定方带着两千士卒,赶往龙门。

之所以赶往龙门,不仅仅是因为龙门县未降的关系,而是因为,在两日前,河东郡得到了太原运送而来的粮食。

是奉了杨浩命令的张达,经过十余天的艰苦行军,终于到达了河东郡。这一下,人人欢腾。张达带来的粮食,总算是解除了河东,尤其是蒲坂的粮食危机。同时,张达带了了一封密信。

根据情报,李世民似乎已经并没有按照杨浩的预想,由介休南下,经由雀鼠谷,再从河东郡回转关。从介休传递而来的军情来看,李世民应该早就通过了雀鼠谷,可是实际的情况并不是这样,杨叙那边依旧一片沉寂,没有什么战果。随后,就接到了李世民带着唐军穿越绵山的消息,这一条路,从地理上来看,并不是南下,而是西进。西进,这让杨浩想到了龙门,因为只有这条路,才值得李世民西进转移。

毕竟,当初李唐起兵,就是由龙门渡河。后来,李世民从关支援河东的时候,也是从龙门渡河,与定杨军作战。

杨浩与凌敬分析,在李世民惊恐的情况下,未必会走地势险要的雀鼠谷。因为雀鼠谷地势狭窄,很容易预藏伏兵。上党复归大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就算刻意隐瞒,相必李世民也应该知道了。已经得到消息的李世民恐怕不会走蒲坂这条路,而且,就算是走这条路,那里尚有大隋的数万兵马,只要守住渡口,李世民想要渡过大河,也不知那么容易地。

余下的,只有尚未掌控在大隋手的龙门,相对其他地方而言,这里是最佳的渡河地点。

所以,在简单的将蒲坂的事情处理完毕,苏定方将余下的事情交给了王行本,让他继续给蒲坂的百姓发放粮食,自己则带着两千骑兵向龙门赶来。

追击李世民的虽然还有秦叔宝,可是据消息称,李世民带着唐军在连绵的吕梁山,与隋军兜圈,这样的情况,或许还有什么异变。只要守住了渡口,不管李世民什么时候到来,想要过河,就先要击败隋军。

当苏定方到达龙门县的时候,他接到的消息是让人郁郁的。

据说,已经有一支军队赶来,不过在龙门并未停留,就直接向龙门渡口赶去。而且,随后,还有一些士卒再度转回,强行闯进店铺,抢劫了一些绳索这才离开,直向西边奔去。

唐军虽然军纪还是不错,可是此时的唐军,显然并没有什么金银可以购买百姓手的东西,除了抢劫,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了。不过这个时候,龙门县已经是人心惶惶,只要能够活命,那里还在乎什么钱呢?

苏定方一开始还很奇怪,唐军既然已经到达了龙门渡口,为什么还不渡河,反而在龙门县进行抢劫,这让他有些奇怪,不过随后,斥候就为苏定方解除了心的疑惑,因为龙门县令在撤退之时,将龙门渡口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样以来,唐军的举动就不难理解了,他们购买绳索,正是为了捆绑木筏,制造渡河的工具!从时间上来看,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了,难道,真的来晚了吗?

苏定方只能急忙带领士兵急忙向渡口杀去,不管唐军有没有过河,终究是要去看一看的,毕竟已经赶到了这里,不去打探一番,苏定方怎么会甘心。

蹄声如雷,响彻在天际。苏定方极目看去,已经看到前方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正在向龙门渡口移动,那是唐军,他们还没有走,不过看这个样,似乎已经将木筏制造完毕,准备渡江了!

一举手的钩镰枪,苏定方冷冷的高喝,声音铿锵有力:“兄弟们,秦王李世民就在前面,杀了他,陛下一定会有重赏!”

隋军纷纷拔出利刃,高声呼喊,声势震天。两千铁骑,如乌云一般,向唐军逼去!

“啊!是隋军!”听到东边蹄声如雷,有几名唐军惊恐的大声叫了起来,声音嘶哑,有说不出的忧伤恐惧。

李世民的眼光转向了东方,难道是功亏一篑吗?这个地方,离渡口虽然已经不远,可是很显然的是,在唐军将木筏运送到渡口之前,隋军就一定能够杀来了。

“承范,加速运送木筏,你们,随本王前去迎敌!”李世民大声的喊着。

“堂哥,还是你运送木筏,让我为你拒敌!”李道宗大声的说道,说着不容李世民反应的时间,喝令身边的几名亲兵将李世民押了起来。

“李承范,你这是什么意思?还不让他们放开我!”李世民大声的喊着,独眼之,露出一股逼人的气势:“你们,胆敢犯上?”

李道宗冷冷的一笑,可是笑容里,有着深深的无奈,断后,又是断后,死一生的断后!李道宗已经抱着战死的信念了。

“堂哥,大唐不能没有你李世民,可是却可以没有李道宗啊!”李道宗拔出了手的横刀,阳光下,横刀折射出嗜血的光芒,“堂哥,希望你逃回关,日后能为我,能为李道玄,能为千千万万的大唐将士报仇!”

李道宗的声音,激扬澎湃,让李世民忍不住的身一震,他的目光看向了李道宗,只见他眼神之,无比的坚定。这一刻,李世民明白了李道宗的心所想。

“承范,你小心!”李世民的声音坚定有力,深深的凝视了一眼李道宗,随后猛地一扭头,带着唐军向渡口奔去。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敢回头,他怕他回头,就会忍不住的犹豫。眼,滴落几滴泪水,河东之行,还真是让人肝肠寸断啊,无数的大唐名将,在这一役,或被擒,或被杀。殷开山、李道玄、段志玄,这些人,都是大唐忠肝义胆的将士啊!

“杀!”催动着早已经羸弱不堪的战马,李道宗挥舞着手的横刀,向隋军杀奔而去。

“铛!”兵刃相交,苏定方就将李道宗手的横刀挑飞。李道宗大吃一惊,虽然他知道自己此刻非常的羸弱,可是他一向对自己的勇武颇为自信,可是只是一招,李道宗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就被轻易的挑飞了横刀,手臂也是一阵酸麻,虎口流出鲜血。

“哈哈!”李道宗哈哈大笑,勒马回身,然后借着战马的冲击之势,奋不顾身的向苏定方跃去。

苏定方冷冷的一笑,手的钩镰枪一舞,挡在了身边,然后急速的刺出。

“扑哧!”钩镰枪刺穿了李道宗的身躯,鲜血顺着枪杆流了下来,染红了苏定方的手指。

“啊!”李道宗厉声大喝,他伸出手掌,死死的捏住了枪杆,犹自不肯松手,他要为李世民争取时间。

“去死!”苏定方一声怒喝,手臂用劲,钩镰枪在半空之,划了一个圈,随后,将李道宗向远处抛去。

“砰!”李道宗的身躯砸在地上,激起灰尘无数。他想要挣扎着起来,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徒劳而已,很快的,他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小腹处,一堆血迹。

“承范!”远处,李世民一声大喝,他的眼已经流出了热泪,可是这不是懦弱的泪水,而是英雄泪,是为兄弟的死而流出的泪水。“秦王,快走!”秦武通大声的喊着,余下的唐军奋力的将木筏移到渡口。

一步,两步,三步……终于,渐渐的近了,奔腾的河水已经眼前,腾腾的雾水已经染湿了唐军乌黑的脸。可是,还没有等唐军将木筏推进河,随军就已经冲杀而来,声势震天。

“啊!”一名试图挡在李世民跟前的唐军被拦腰斩成两截,鲜血洒满了地上。

“秦王!”秦武通大声的喊着,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可是有什么用,只是任由隋军宰杀而已。一名隋军士卒,甚为强悍,一刀就将秦武通逼退。随后,奔涌而来的战马就将秦武通淹没。

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隋军不给唐军任何的机会,手的兵刃闪亮,任意的收割着唐军的头颅,犹如农夫在收割庄稼一般,鲜血喷洒,李世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多想冲上前去,与隋军拼杀,可是他知道,就算他上去了,也无济于事,只能变成一具死尸而已!

“我一定会报仇的!”李世民大声的喊着,抱起一根木头,向大河一头扎去。他宁愿被水淹死,也不宁愿被隋军俘虏,毕竟,以他的身份,隋军抓住他之后,必然不会杀他。就算要杀,也要进献给隋帝之后,可是他,不愿意受那份侮辱!

虽然是五月的天气,可是河水冰凉,刺激着他的身体,浮浮沉沉,在大河之上,顺着河水流去。

“射箭,射箭!”苏定方大声的喊着,骑士之,有善于弓射的立刻取出弓箭,向河面那人的所在射去。

鲜血,涌起一片,触目惊心。

“秦王!”杜如晦大声的喊着,不自觉的跪在了地上。在龙门渡口的战局很快的结束,虽然只是看到河的鲜血,可是谁都知道,龙门一带的河流湍急,没有船只,身上有伤,体力已经接近了极限的李世民将有什么结局呢?

欢呼声、低泣声响起一片。

可是这个时候,远处,有一支军队杀奔而来。

“随我迎敌!”苏定方高声大叫,舞动钩镰枪,向前奔去,可是,战马到了途,苏定方猛地停下战马,在战马嘶鸣声,哈哈大笑。

不远处,秦叔宝一脸的倦意,也是望着他,朗声大笑。

两边的隋军高声欢呼,热泪盈眶。

第三十三章 暗涌(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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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案几发出一声巨响,然后哀鸣着倒下。

“陛下,息怒啊!”裴寂赶紧上前劝道。

“杨浩小儿,欺我太甚!”李渊狠狠的说道,随后再度看了一眼的书函,脸色阴沉。他人虽然极度的暴怒,为隋帝的言语所不喜,可是他已经明白,大唐在河东大势已去,是的,大势已去。

裴寂沉吟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一片嘈杂的声音,随后是一名太监急匆匆跑来的脚步声,声音又高又尖:“陛下,秦王回来了!”

“回来了?”裴寂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难道是……

“秦王何在?为何不来见朕?”李渊沉声问道,目光之,犹如鹰隼猎食一般,紧紧的盯着太监。

“陛下,秦王,秦王他在秦王府……”太监有些不敢说下去了,纵使他知道原因,可是适才,皇上已经暴怒,再有这样的消息,后果他已经不敢再想。

“世民他……”李渊的声音戈然而止,手臂无力的垂了下去,已经不用问了,李渊已经明白了。

秦王府内,大唐皇帝李渊、太李建成、齐王李元吉等人正在秦王府,看着躺在软榻之上的秦王李世民,大唐的重臣一片沉默。

空气凝重,虽然一片寂静,可是谁都知道,在这片寂静之下,究竟都多少暗涌。秦王带兵收复河东,如今他人倒是回来了,可是他的大军呢?在哪里,难道都葬身在河东了吗?

李世民的身上,已经被秦王府的女佣清洗干净,只是,整张脸之上,依旧是那么的恐怖,憔悴,黑瘦,这些都不说了,为何他的脸上有着一道深深的刀痕?还有,为什么他的眼睛,缺少了一只?留下一个空空的洞,从哪里,可以看到森森的白骨!

李渊,已经四十五岁的李渊,已经忍不住的哭泣起来,虽然他对李世民越来越忌惮,可是他毕竟是自己的儿啊,如今为了大唐,在河东一战,竟至于斯!

泪水一滴滴,掉在了地上,可是李渊究竟是为什么而哭呢?为李世民,也为大唐吧,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或许除了李渊,谁都不知道他的心究竟想些什么。

“父亲!”李建成沉声,河东的战况已经不用问了,如今李世民的情况虽然还是危险,可是河东的情况才是最重要的。沉吟片刻之后,李建成说道:“父亲,还是让赵郡王速速发兵吧!”尽快的夺回蒲坂,才能稍稍的挽回局势啊。

李渊守住泪水,他本来就是老谋深算之辈,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做。适才看到李世民的模样,不过是因为父之情,这才一时显得无比的脆弱,当李建成叫醒了他,他这才点点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吩咐长孙氏照顾好李世民,然后秘密的潜回了皇宫之。

裴寂等一些重要的大臣也被招到了密室之,毕竟这个消息,是让人震撼的,在关其他世家得到这个消息之前,李渊要将这个消息牢牢的控制,不然,可能会造成这些人的恐慌,从而影响大唐的稳定。

“父皇。”看见众人沉默不语,李建成再度出言,道:“如今之计,不如收取关外精兵,回转关,保存实力!”李建成的这番话,并非无的放矢。在不久前,大唐就接到大郑王世充整顿兵马,准备北上汲郡、河内郡等地的消息,意图打击李唐在关外的实力。

当初,刘武周南侵太原,河东处于风云飘摇之时,王世充就借着大唐腾不出手来,在河南一带攻伐,夺取了大唐潼关以东的土地,如新安县、白马等地。基本上统一了河南。原本,李渊是想着击败了定杨军,然后在收复这些土地,可是现在看来,并不现实。

河东这一战,大唐损失惨重,如今李世民昏迷不醒,谁也不知道河东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建成的建议,就是将李唐在关外的四郡放弃,这样做的目的,是收缩战线,保存实力,在黎阳仓还有数万的唐军,其他魏郡、长平郡也有一些兵马,加起来,还是有七八万,足以拱卫京师。

至于,关外四郡,那就让隋杨和郑王去争夺吧,他们之间,无论是谁胜谁负,必然会大打出手。就像当初大秦统一天下的计划一般,在实力弱小时,固守潼关,等关外各大势力互相搏斗,消耗实力,而李唐则在关养精蓄锐,静观天下变化。

“不可!”李建成的话语刚刚说完,裴寂就表示了反对,他虽然倾向于太,可是他瞧出了不妥之处,“陛下!”裴寂的言语之,透露出种种担心:“关外四郡,士卒大多是当地的将士,如何会抛弃家园,进入关?更何况,这种大规模的迁徙,必然是惊动河北、河南,若是杨浩与王世充趁机派出密探,恐怕届时关四处,都是这两大势力的密探,而且,这种暗探无从查处!”那倒也是,若是真有密探,总不能全部杀死吧,若是这样,那倒不如不迁徙。

李渊沉吟,李建成的建议虽然不错,可是难免考虑不周,裴寂虽然军事才能不足,可是对于目前的政局显然看得极为透彻。轻轻的叩打着案几,李渊有些急躁,河东已失,纵然已经是事实,可是显然对李渊的打击颇为沉重,此刻的他心智已乱,眉头紧蹙,显然在沉思。

如果,刘静在就好了。李渊有些闷闷的想着。虽然刘静很是狂妄,心胸也不宽阔,可是说起来,才能还是有的。唉!可惜了。李渊深深的叹息,如果他在,一定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吧!

一直沉默的武士彠,忽然出言道:“陛下,不如令关外四郡,引兵攻打河北!”

裴寂略一沉吟,赞道:“陛下,此乃好计,好计哪!”

李渊也是一愣神,他本来就精于政事,就是兵法也非常的精通,武士彟的这一番话,虽然只是说了一下,可是李渊已经明白了武士彟的意思。

河北远征,同时在河东、山东用兵(涿郡虽有,可是李渊还不知道),势必造成河北的空虚,如果在这个时候,由关外四郡发兵,攻取清河,一定会给河北巨大的打击。就算河北能够坚守,隋帝也必然会引兵回河北救援,说不定,大唐还能乘这个机会,再度夺回河东呢!

踱了几步,李渊终于狠狠的一拳击打在案几之上,愤愤的喝道:“传朕旨意,令李世勣出兵河北,务必攻下清河郡!”

反击隋杨的计划就这样定了下来,当裴寂、武士彟等人离去,李渊留下了李建成。这个时候,他能依仗的,只有处事沉稳,做事干练的太李建成了。至于齐王,虽然勇猛,有万夫不当之勇,可是说起智谋,却是欠缺了。

“父亲,还有何事?”本来依照计划,接下来李建成就要前去草拟圣旨,然后令人送往汲郡,毕竟这事情,十万火急。

“建成,你且看看!”李渊从案几之的一堆奏折之,捡起一封信函。

太李建成只是看了一眼,不由愣住了,那封书信,居然不是大唐的,而是隋?接过书信,李建成皱着眉头,将书信看完,这才抬起头,道:“父皇,这绝不可信!”

“建成,你是说,不换回平阳了?”李渊的声音平稳,在度过最初的惊慌之下,他已经稳定了心神。

“啊,父亲。”李建成皱眉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认为,杨浩一定有什么阴谋!”

“阴谋?”李渊沉吟,他的目光已经有些浑浊,踱了几步,坐在软榻之上,道:“建成,你说说看!”

“按照常理来说,换人就换人,可是杨浩在书信之,竟是如此的耀武扬威,同时还说,柴驸马已经被他斩杀。这是何等的嚣张!”李建成的声音之,透露出一丝不忿。当初,杨浩与他的关系还不错,时常外出踏青游玩,那个时候,飘扬的青春就在嬉笑的日,当初,他们还相约他日一起狩猎,品酒。可是谁又知道,如今已经誓不两立?

“父皇,依儿臣看,他是想骚乱父皇的心神。还望父皇保重身啊!”李建成沉声,然后他踱了几步,沉吟道:“至于平阳,不妨……”

河东诸郡,除了长平郡与北方的马邑等地,其他各郡已经复归大隋所有,在这种情况下,杨浩带着禁卫军四处巡视,一来表示安抚,二来则是视察诸郡的情况。

秦叔宝、杨叙等诸将也已经回转,至于寻相、尉迟敬德两位猛将,杨浩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分别对两人委以重用,在苏定方独当一面的时候,杨浩让两人统领禁卫军。

禁卫军何等重要,寻相、尉迟敬德两人大为感激,发誓一定报效大隋。一路上,一万大军,浩浩荡荡,沿着太原、离石、龙泉,然后转由西河、绛郡等地缓缓而行,这一路的终点,是河东郡,按照计划,杨浩准备在河东郡,与李唐进行人质的交换。

所经过的郡县,纷纷前来向杨浩表示效忠,有的县治,还依着当初明帝在时,运送了大批的美食,其不乏一些山的珍奇野兽,更有老虎、黑熊之类。

这让杨浩十分的愤怒。河北诸郡,在杨浩的治理下,尚且廉洁,以节约为荣,对于铺张极力的制止。

离石郡,这里处于连绵千里的吕梁山之,土地贫瘠,农田产量不高,加上河东这块地方,经历了连番的恶战。虽说离石郡并不是定杨军与唐军的主要战场,可是难免也会受到波及,农田多有荒芜。

这些田地,因为战争,或是无人耕种,或是少人耕种,放眼看去,满地苍凉,显得很是凄凄。

杨浩一路上,带着太原郡的诸多粮食,就是因为他知道,河东诸郡久受战乱,百姓嗷嗷待哺,难免会有一些地方,百姓没有粮食。

没有粮食,如何熬过漫漫的夏日、秋日,乃至于冬日?虽然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可是杨浩知道,粮食,没有了可以再种。可是这民心,丢失了想要捡回来,可就千难万难了!

杨浩的这一番作为,也算是为明帝赎罪。虽然,他一直认为,明帝算一个了不起的皇帝,成武德,功高寰宇,可是那都是建立在百姓的身上的啊。

君不见,数征辽东,百姓流离失所;君不见,大运河、长城之上,尸骨累累!大隋明帝,过在当代,功在千秋!

本来的历史之,隋朝虽然灭亡,可是沿着大运河两岸,衍生了无数的城市,汴梁、扬州、苏州、杭州,在唐宋,尙或是更遥远的时代,都是镶嵌在大运河岸边的明珠,熠熠生辉。

大运河,实在是沟通华夏的一条纽带,同样是浩大的工程,可是大运河比起始皇帝的万里长城,有着更大的意义。

抱着为明帝赎罪心思的杨浩,哪里料得到,离石郡平夷县县令(今山西阳县),一脸笑意的献上当地的土特产粕籽羊的时候,杨浩已经出奇的愤怒了!

一旁的离石郡郡守擦着冷汗,可是已经不能挽回什么局面。

百姓,乃天下之根本,可是如今,平夷县百姓面黄肌瘦,你一个县令不思恢复县治生产,让百姓过得安稳,却在想着如何讨好皇帝陛下,勒命百姓上山捉拿粕籽羊、獐鹿!

尽管凌敬、杨伏念等人已在劝阻杨浩,不必如此动怒,杨浩还是决定将此人擒杀。这样做的决定看似有些鲁莽,毕竟河东诸郡初定,需要的是安稳。而安稳,需要依靠这些在河东诸郡有着极大实力的世家支持。

但是,斩杀平夷县县令的事情还是就这样定了下来,那一日,即使事隔多年,平夷县的百姓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那些老掉了牙的老头,坐在摇椅之上,对着他们的孙,说起了那一日的情形。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孩,十二三岁,正是长身的年纪,可是河东战乱,没有粮食,他只能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身单薄的能被风吹倒,那个时候,他们以为,一生就这样的度过了,没有人在乎他们的生死,他们挣扎在社会的最底层,等待他们的或许只有死亡,如果运气好一些,能够在那个世家为奴为婢,那应该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结局吧!

可是有一天,皇帝出现了,带着他的数万精兵,抓住了贪赃枉法的县令,然后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军容威严,那个县令被吓得跪在行刑台之上,屎尿迸出,全身的哆嗦着,随后,威严而年轻的皇帝,站在高台之上,向着百姓宣布了县令的罪责,然后,举着大刀的行刑手上前,一刀将那个肥头大耳的县令一刀斩杀。鲜血涌了出来,有的人被吓昏,有的人兴奋。

随后,年轻的皇帝当众任命了一个为百姓所推崇的书生做了平夷县令,随后开仓放粮,兴办州县学,而所有的学费分不取!只要你愿意,就报上你的年龄、兴趣,然后县令就可以为你安排入学。

那个时候,老头就是这样入学,从而改变了他的一生!当他面对着皇帝已经出巡的方向磕头的时候,几乎怀疑还在梦!

杨浩并不知道,在他离开离石郡之后,有一个少年对着南方磕头不止,更不知道,在他白发苍苍的时候,也有一个同样白发苍苍的男,对着自己的孙儿,说着当年的事情。

杨浩斩杀的这个县令,算起来,他背后的家族只能是个二流家族,也正是因此,杨浩才在不动摇根本的情况下,毅然斩杀了此人。

换来的后果是可喜的,接下来的龙泉、西河、临汾等诸郡,所有经过的县治,一片火热的建设景象,这是杨浩愿意看到的。

在不动摇根本的情况下,杨浩收获了民心,也让那些世家知道,如今的大隋皇帝,不同往日的明帝。所有的县令战战兢兢,为百姓坐着好事。

河东的建设,依照河北的模板,为此,杨浩在进驻太原之后,看到河东的战局已经为大隋所控制,特意从河北调集了大批的基层人才,用来支援河东的建设。只有牢牢的掌握基层,大隋的根基才会稳固。

杨浩没有想着他的朝代可以千秋万代,毕竟,他不可能长生不老。他要做的,就是为他的接班人,尚未出世的皇打好一个基础,而不是从明帝手接下的一个烂摊(注一),这个乱世,一定要在自己的手结束!至于,千百年后,他杨浩早已经化成了一缕青烟,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呢?

在这一路的巡视之,杨浩接到了大隋各地的消息,渔阳郡的战况依旧胶着,在燕王初胜之后,高开道困守城池不出,隋军几度攻打,却因为高句丽的援军而功亏一篑,并没有扩大战果。

至于山东,彭城郡在隋军大兵压境之下,选择了投降,不过据说,伪郑王世充似乎在调兵遣将,有所企图。

至于,李唐,已经接到了李渊的回函,同意了杨浩的交换人质的请求,毕竟,一个杨吉儿对于李渊没有什么用处,可是平阳就不一样了。

武功、智谋,平阳虽为女流,可是却是不输于男性,巾帼不让须眉。

当然,在时候,李渊的这个决定受到了李世民的极力的劝阻。在昏迷了三天之后,李世民之醒来,他无非是困乏了。而这个时候,李渊也知道了许多的事情。

当初,在龙门,虽然被隋军的箭支射,可是并没有什么大碍,他在河水之浮沉,靠着抱着一颗树木,这才没有被淹死,随后,在河边的百姓救治了他。

伤势刚好,可以行动,他就匆匆的赶往了长安,被守城的士卒所救。只是他一心想要赶回长安,报告这个消息,这才心力憔悴,以至于在长安一睡数日。

当然,最让李渊震惊的,乃是李世民口所谓的平阳已经因为那个男而投降了隋杨的事情。

这件事,李渊自然是不信的,对于平阳,他自然是非常的了解,知道平阳不可能是这样的一个人!可是,李世民却是十分的肯定。

父几人,曾经一度的争吵,抛弃几乎没有什么头脑的齐王李元吉不说,太李建成与大唐的主宰,皇帝李渊的意见是一样的,一同反对秦王李世民的想法,认为平阳不可能投敌。

所以,尽管李世民据理力争,可是用杨吉儿换回平阳的决定还是这样的定下来了,愤怒的李世民一拳砸坏了厅的案几,然后愤愤的走出了议事大厅。他为父皇,为太的一意孤行而感到愤怒,他们居然,居然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难道只有平阳是他们的女儿、妹妹,我李世民就不是了吗?

镜,往昔英俊的那个秦王已经不见了,独眼,刀痕,这让一向对这自己相貌颇为自信的李世民很是郁郁,就连秦王妃走到了身后,他有没有感觉,冷冷的站起来,他决定做一件事,这样他的心才会好受一些!

注一:这个表述其实不是很准确,因为严格算起来,杨浩也是夺取大隋江山的一员(夺取杨广一系的皇位继承权。),但是毕竟,杨浩将大隋延续下去,而其他势力,则是颠覆。这点还是有本质的不同。

第三十四章 暗涌(二十六)

(网吧通宵码出来的,想想还是上传了吧,晚上就不更新了,希望今天能接到本本修好的消息,阿门!)

河东郡。**泡!*辰时初,二十余骑在河边上,冷冷的注视着河对岸。

今天,是隋唐两国相约交换人质的日,依照约定,两大势力之间,准备在河心,进行人质的交换。

当然,两只大小狐狸谁也不相信谁。杨浩虽然想要救杨吉儿,可是也不会轻易的冒险,更不会轻易的将手的筹码送出,毕竟,除了平阳,就算杨浩还囚禁了殷开山、唐俭等唐将,而且是李渊的心腹。但是在利益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将会脆弱不堪。

所以杨浩坚持在河东交换人质,而李渊则坚持在关交换人质。两边相持的结果就是彼此之间,不停的书信来往,随后还是凌敬想出了在大河之上,交换人质的办法,或许,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果然,李渊也对这个方法很是赞同,事情这才定了下来,当然,杨浩与李渊之间,暗自然会做出手脚,准备在这场博弈取胜,或者说,谁也不肯输给对方,否则,岂不被天下英雄耻笑?

一切都是为了面,杨浩不想让自己的表妹沦为李世民的小妾,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耻辱。同样,李渊自然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被杨浩所控制,毕竟,平阳是个女,对付女的办法实在是太多了,最好的结局,或许是被杨浩占为己有,可是还有更为悲惨的结局,那就是沦为军妓,如果是这样,叫他李渊颜面何存,大唐的颜面何存?

所以,无论是隋杨,还是李唐都坚持要交换人质,这在他人看来,或许有些难以理解,就像当初,明帝坚持东征辽东一样,似乎非常不可思议。

靠近河东的岸边,终于驶来了几条木筏,这是杨浩特意令人赶制了,之所以制造木筏,是因为杨浩另有计划,毕竟,就算他只想平安的救回杨吉儿,那李渊何等人物,岂会吃这等哑巴亏?

虽然是木筏,可是建造的颇为华美,其滚木之间,更是用清河出产的铁丝制成,这是杨浩的秘密武器,如果不是这事比较急,杨浩也不会提前使用。当然这种清河制造的铁丝看起来,非常的粗糙,可是比起绳,却是结实了很多。

“上舟!”杨浩下令,身边,苏定方、王行本、尉迟敬德、寻相等大将站立一旁,其他的士卒则是军挑选的勇士,除去李采玉,隋军上舟的还有十五人,至于多余的隋军,则在岸上等候。

此时,为了避免出事,李采玉被细细的麻绳困住了双手,面对这种羞辱,李采玉只是咬紧了牙关。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李采玉已经消瘦了很多,因为夫君,因为家族,或许还因为被俘,总之,她的心情是复杂的。恐怕他的心情,比起当初担心家族与杨浩的仇恨而郁郁的宇漪还要更为复杂吧,毕竟那个时候,宇述与杨浩还没有到这般的死局。

李采玉自然明白,如今的隋唐,已经是水火不容。对于杨浩来说,他的父亲是反贼;而对于父亲来说,杨浩则是大唐的最大威胁。这种关系,乃是不死不休的结局。就算她与杨浩,尚或是太李建成与杨浩的关系非同一般,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算什么,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这是一个死局,只要两大势力存在一日,这个死局就无法解开。换而言之,要想改变这个死局,两大势力必定消失其一,或者是都消失。

轻轻的叹息,清瘦而依旧美丽的面庞一副无奈的样,李采玉冷冷的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据说,世民已经死了,可惜,他是大唐最为骁勇的战士,也是最为聪明最为不屈不挠的战士,想到这里,李采玉的心就有说不出的滋味。

一方面,她不希望李世民死去,毕竟,如今的大唐非常的危险,还要靠他力挽狂澜,而另一方面,她知道,日后,不管她怎么解释,以李世民的性格,一定会认为,自己是私通了杨浩了的。

秀美的眸之,有着淡淡的雾气,李采玉极力的控制住眼的泪水,在敌人面前,她一定不会示弱,不能让敌人瞧不起!

淡淡的雾气之,出现了几艘大船,那是与隋军不同的木筏。缓缓的移动近了,近了。

“陛下,到了!”苏定方说着,忍不住按了按刀鞘。

“定方,不可轻举妄动!”杨浩笑着,将目光投向了远方,视线之,大船已经慢慢的变大,变大。

“吾乃大唐尚书右仆射裴寂,前面可是杨浩?”一个人大声的喊着。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苏定方、尉迟敬德等人均是怒目而视,纷纷大喝:“大胆裴寂,吾主姓名岂能由你直呼!”

“哈哈!”裴寂哈哈大笑,道:“吾主乃是大唐皇帝,功震寰宇,岂是一个黄口小儿能比?”

裴寂的这番话音说了出来,苏定方登时勃然大怒,举起弓箭,抽出白翎箭羽,“嗖!”的就是一箭,直向裴寂飞去。若非他身边的一位带着斗笠的唐军抽刀将箭羽剥落,恐怕小命就要就此交代。

“定方!”杨浩轻轻的皱眉,对于裴寂的举动他有些不明白,按理说,裴寂应该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用这种语言来激怒自己,因为这事它不符合常理。除非,裴寂是要掩饰什么,可是裴寂是要掩饰什么呢?杨浩思考着,眉头微蹙。

“传令,注意小心戒备,一旦有异,立刻执行第二套方案!”杨浩地上,随即身后的将领不动声色的将一条白色的丝巾系在了手臂之上。

“裴寂,朕是来交换人质的,而不是来和你耍嘴皮的,你若再无礼,朕担保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杨浩冷冷的道,虽然他不想动怒,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威胁一下,也是有必要的,更何况,杨浩还有厉害的后招。

“哈哈!”裴寂冷冷的擦了一把汗,故作豪迈的样,哈哈大笑。他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身后一把利刃正顶在他的腰上呢。

那人戴着斗笠,使人看不清楚他的脸庞,不过,若是细心,能够看到他的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痕迹。

咳嗽一声,裴寂也不得不佩服杨浩。作为一国之君,有必要保持他的风度,更何况,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此人颇为隐忍,怪不得这人能够由一郡之地扩大到河北数郡,而进攻河东,也是暗暗的筹划,事先李唐都不知情,这才让他一举夺下河东。看来,日后确实大唐的劲敌啊!

声音低低的响起,裴寂这才点头,示意身边的副将带领着杨吉儿上前。与此同时,杨浩也示意尉迟敬德带着李采玉上前。

两边各自划出一扁舟,慢慢的靠拢,不一刻,木筏与大船相接,可以相互通行。

“慢!”杨浩忽然发出一声高喝。杨浩虽然暗搞了诡计,可是对于李采玉,却没有遮掩,隔着老远,唐军就能清清楚楚的看清楚李采玉的脸蛋。虽然脸型消瘦,可是杨浩并没有虐待她,李采玉更多的是自己的心病而已。

可是反观唐军,居然将杨吉儿包裹的甚是严实,五月底的天气,有那么冷吗?杨浩不得深深的怀疑。

果然,听到杨浩的喊声,裴寂脸上变了又变,低声道:“秦王,微臣早就说过了,你这样做,是不能骗过隋帝的。”

戴斗笠那人赫然是李世民,他准备做什么?

在力劝李渊和李建成无效之后,愤愤的李世民想出了这么一招,打算以假换真,鱼目混珠,用一名秦王府的宫女代替杨吉儿,如果能换回李采玉便罢,就算换不了,对于李世民来说,不过损失一个可有可无的宫女罢了!更何况,在他的心,他对李采玉有着深深的怨恨,那里会想换她回来呢?

所以,李世民暗的策划,然后在关渡口的村里,劫持了裴寂一行,将杨吉儿留在了村之,然后将所有人都换成了自己的心腹,就是准备在大河之,给以隋帝杨浩致命一击,这样才能消除他的仇恨,而且,隋帝一死,或许还可以重新夺回河东呢?这个功劳,不管怎样,终究还是自己的!

还没有任何的动作,杨浩勃然大怒,道:“裴寂,这是你的主意还是李渊那个叛逆的主意?似尔等尔虞我诈之徒,这天下还有公义可言?难道李家人就是这种人吗?难道李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深陷他国,不思援救?”

裴寂大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一切,都是被李世民挟持的,他裴寂本来就是打算老老实实的先换人,然后在暗派人将杨浩的船只凿穿。当然,这个时候,他发现已经不可能了,隋军居然乘坐的是木筏!

“射箭!”李世民忽然将头上的斗笠摘掉,然后,大船之上,伏兵尽出。唐军虽然只是划来了一艘大船,可是这艘船只,非常的大,足够埋伏百人,随着李世民的这一身大喊,伏兵纷纷举起了手的弓箭,对准了木筏之上的杨浩一行,当然还有李采玉。

“世民,你这是为什么?”李采玉大声的喊着。在发现大船之上的主将是李采玉的时候,那一瞬间,她有着开心,可是随即,唐军的弓箭也是对准了自己,这让李采玉心最后的一丝希望就此破灭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的大声责问。

“平阳,你私通杨浩,这事你能瞒过父皇,瞒过大哥,可是你瞒不过我!”李世民大声的呵斥,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恨,不过很快他就哈哈大笑起来。

大河江水奔涌,河流很是湍急,在自己的准备之下,隋军不过十余人,显然已经被自己所控制,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就能万箭齐发,让杨浩,让平阳,让这个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笑声恐怖,笑容狰狞,李世民已经陷入了疯狂之。

“李世民,你好卑鄙!”杨浩冷冷的高深大喝,他的眼,冷笑之,隐隐的有一丝不屑,“那可是你的妹妹,你是那样对她的吗?”

“哈哈,我没有这样的好妹妹!”李世民哈哈大笑,指着自己空空的眼窝,笑道:“这就是拜我的好妹妹所赐,这一切还得感谢她啊!哈哈!”

“你,已经不可理喻了!”杨浩冷冷的道,他看着李采玉道:“采玉,朕相信,这一切并不是李渊所想,如果你相信朕,那就回来,找个机会,朕一定将你送回关!”

一瞬间,杨浩也有些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语,他只是觉得,这个女,还真是可怜啊,让他忍不住动了所谓的恻隐之心。日后,长安总会收复,就让这个可怜的女,在她的父亲身边呆上一段日吧。或许,这样,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李采玉抬起头,看了看李世民,然后又回头看了看杨浩,终于摇摇头,:“不必了,我想,我不回长安,才是最好的!”声音凄凄。

“那好,不管你去那里,朕都满足你!”杨浩高声道,这样的一个女,饶了她,又有何妨呢?又有何妨!

“如果,我说我想和你一起,你答应吗?”李采玉忽然笑了,眼流出一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的滑下,挂在腮边,一滴,一滴,又是一滴!

既然家族,已经抛弃了自己,那么,与那个曾经朝思暮想的男在一起又有何妨?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她李采玉不过二十来岁,正是青春年华,宛如那盛开的百合,清香而芬芳。

自从被杨浩俘虏了之后,名义上虽是俘虏,可是杨浩待她还是不错,在她自杀未遂之后,还一度的开解。这个男,为了杨吉儿,不惜以身犯险,如果,能够和他一起,哪怕只能做一个昭仪,恐怕也是幸福的吧。

既然是这样,又何必回到关,让秦王痛恨自己呢?

“啊!”纵使如今的杨浩已经沉稳了许多,可是在生死一刻的这个艳福杨浩还是有些措手不及,瞪圆了眼睛。这,也实在是戏剧化了一些。他只是想着攻取河东,那里想到居然还能娶上一个美丽而有才华的女。

杨浩还没有回答,又是一串大笑,李世民站在船上,哈哈大笑,道:“平阳,你还有什么话说,还有什么话说?!”

李采玉任平河风吹拂着秀发,她平静而恬然的道:“世民,平阳走了!”说着,深深的看了一眼李世民,转身看着尉迟敬德,道:“尉迟将军,走吧!”

尉迟敬德看了一眼李世民,看着他一副癫狂的模样,只能摇头叹息,或许,是因为河东的失败,失去眼睛的痛苦,使他疯狂了吧,完全不像当初英明神武的秦王,或许,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秦王,保重!”尉迟敬德抱拳,然后示意小卒划动木筏。

“那里走!你们都别想走,你们等死吧!”李世民哈哈大笑,随即一挥手,道:“射!给我射!将他们统统射死!”大船之上,他几若癫狂。

隋军的木筏,在大江之上,根本不易躲避,要射杀隋军易如反掌!箭羽激射而去,布满了整个天空。

“哈哈!”杨浩哈哈一笑,一挥手,道:“起!”随着他的一声大喝,几名士卒奋力一拉,木筏之上,另有扎的整整齐齐的一排木筏竖起,挡在了众人的面前。

随后,苏定方一声爆喝,道:“出击!”取出了一只大大的鞭炮,迅速用火石点着,然后扔上半空之。

“嘭!”一声巨响,随后,至少有四五十人从水冒出头来,手举着锤等物。

“啊!”李世民一声尖叫,大船已经向一边倾斜而去。

原来,杨浩早就暗做出了计划,他知道,唐军肯定不会轻易的释放人质,一定会做出一些手脚,甚至还有可能趁着这个机会暗算自己,所以,他暗挑选了精通水性的士卒,准备在交换人质的时候,凿穿唐军的大船,同时为了防止唐军也使出这招,杨浩做出了一些改变,这就是杨浩制作的是木筏而不是大船的原因。

当然,河水湍急,这些水的勇士,也花费了一些时间,才训练了出来,能在大江之停留。刚才杨浩并不愤怒,就是在等待这个时机,他故意说出那番话,就是故意拖延时间,为这些水的勇士创造更多的时间,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凿穿李世民的大船。

大船很快的就倾斜了下去,河水迅猛的向船舱涌去,李世民的死士大声的喊叫着,他们四处的奔逃,想要逃到岸上去,可是船在大江之,又哪里能够逃出去呢?很快的,唐军就被河水卷向了远方。

至于李世民,或许是上天还舍不得他死吧,他死死的抱住了半截木板,随着河水涌向了远方。

杨浩在木筏之上,并没有返回,他在等,等一个人。

终于,关方向,出现了一个木筏,上面插着一面旗帜,那是大隋的旗帜。杨浩忍不住的一拍手掌,哈哈大笑。

这是隋军探的功劳。杨浩知道李唐不会那么容易放人,所以他暗派出了大量的密探赶赴关,通过探查,发现从长安,有不少人潜往这一带,经过暗观察,他发现了李世民的计划,所以,经过精心的准备,可以说是杨浩一手策划了这场戏,只是,李采玉是个意外的收获了,他也想不到,对李唐,准确的说是对李世民死心的李采玉放弃了大唐,选择了他。而这,是福是祸呢?至于清河的那几位,杨浩笑了笑。

前方,视线,杨吉儿已经离得越来越近了,杨浩哈哈一笑,跃了过去,眸里,杨吉儿的容颜依旧。印象,那个还十一二岁的杨吉儿已经长大了,如今已经是十五年华,身形虽然还没有长成,可是已经看出来,是个美人胚,看来是的为他寻一个好夫君了。

杨浩的心浮现了一个身影,或许,张瓘是个不错的人选,年纪比起杨吉儿也打不了几岁。更何况,张瓘是个臣,不用上战场,自然也没有了性命之忧,同时,那人还是有着宰相之才的人呢,这样拉拢人心的机会,杨浩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表哥!”杨吉儿泪水涟涟,杨浩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了,也不得许多,扑到杨浩的怀哭泣。

是啊,她在长安数年,不见父皇,随后,有人闯进了长安,名义上是匡扶幼主,可是实际呢,却是拥兵自重。后来,父皇在江都被杀,长安小朝廷风云飘摇,大王杨侑也被毒死,留下她一个小女孩,孤苦无依,被人抢进府,受尽凌辱,心的那份孤苦无依可想而知!

多少个夜里,她在哭泣醒来,多少个夜里,她发现枕边已经是全是泪水?而今,所有的苦日已经过去了。

“好了,不要哭了,表哥带你回去,去见见你母亲!”杨浩哈哈大笑,指挥隋军返航!

第三十五章 暗涌(二十七)

相比河东其他郡治来说,杨浩在河东郡的停留时间稍长,在这里,杨浩感受到的是河东百姓对大隋的拳拳之心,虽然河东郡的百姓因为被唐军的长期围困,人人面黄肌瘦,可是由于近期接连大胜,河东郡的军民都看到了希望,更因为整个河东已经重新被大隋所控制,而杨浩作出的一系列的政策降低了百姓原本的不满,取而代之的是感激,是以人人的脸上,均是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所有的一切困难已经远去,虽然曾经有着困苦,可是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生活还要继续,一切的向前看,所有的人都在努力着。

河东郡,比起西河、绛郡等地,破坏更为严重,因为,绛郡、临汾等情况较好的郡治奉杨浩之命,运送了大量的物资前来,准备修葺蒲坂城,毕竟,这里可是整个河东进攻关的据点。

杨浩断定,李渊虽然丢失了河东,可是肯定不会甘心,一定会派大将出兵蒲坂,继续围攻河东郡。未来的日里,蒲坂城一定还有更多的恶战要打,未雨绸缪,所以,蒲坂城的建设,按照一级城市的规模来建造,一切,都不能马虎。

如果是当初河北的国力,杨浩就一定会采取攻势,可是河东初定,农田荒芜,百姓深受其苦,军心厌战,杨浩只能暂时采取守势。打仗,不能靠臆想,而是以经济实力为后盾。而且,目前并不是最好攻击关的最佳时机,山东虽定,可是原王世充的实力依然强劲,随时可以攻击大隋。洛阳更是明帝千辛万苦,亲自选定的地点,倾全国之资,由名匠宇恺建造的大隋第二都城,更有回洛仓、洛口仓两大粮仓的粮食供应,足以扫平其他势力的实力,除却伪唐,就数王世充的伪郑实力最为强劲。

攻打洛阳,事在必行,可是也需要计划周详。当初李密攻打洛阳,虽然占尽了优势,可任凭李密如何攻打,洛阳还是久攻不克,最终功亏一篑,败在了王世充的手上。就算是本来的历史之,李世民攻打洛阳,也是步步为营,在洛阳附近建造了无数的堡垒,采取围困的政策,然后攻打洛阳四周郡县,使得洛阳成为孤城一座。洛阳虽然人多势众,并不容易攻取,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洛阳的缺点凸显出来。

无论是瓦岗李密攻打洛阳,还是李世民攻打洛阳,困扰着洛阳守军的一个问题,那就是经过长期围困之后,洛阳城必定会出现严重的粮食问题,杨浩还记得,尤其是李世民攻打洛阳,因为长期的围困,洛阳城已经出现人相食的情况,有的人用观音土充饥,其结果是造成腹胀,最终死去,情形非常的严重。

杨浩准备采取的政策就是这样的,否则,要想攻克这座雄城,光凭人力攻取,恐怕就能将河北的精兵耗尽。杨浩虽然不是商人,可是也知道精打细算的道理,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只是在洛阳就能将河北的精锐耗尽的话,还谈什么消灭伪唐?还谈什么光复大隋?还谈什么消灭四夷,万邦来贺?

河东郡因为大隋皇帝的亲临而变得气氛热烈起来,而且,这位皇帝,并不像先帝那般,奢华之极,有的人,看见这位大隋至高无上的皇帝,与百姓亲切的闲谈,鼓励他们抓紧时间耕种。

说起来,杨浩在河北的时候,有时间总会去农田巡视一番,这让本来五谷不分的他变得多农事非常精通起来,直将那些百姓说得服服帖帖,要不是知道他是皇帝,一双手白白净净,除却一些地方因为拿捏武器而练出了老茧,身后不远处,还有七八个守卫的禁卫军,恐怕还真的以为他是一个农家弟。

河东郡与河东的其他郡治不同,杨浩给予他们的政策足够的优惠。从河北,大量的农业专家赶来,为河东郡带来了大量的改良后的种,虽然因为科学技术所限制,这些粮食并不如杨浩所在的后世产量高,可是相对于这个时代,却有一大截的提升。不管什么时候,粮食,永远是第一位的,更何况,历史上的国各朝各代,尤其是原王朝,均是农耕王朝。

整个河东的典农校尉基本都是由河北人士担当,这些人,准备考察河东的土壤,然后选择最为合适的农作物,进行播种。所有的一切,都是如当初河北的建设一般。只不过,没有了当初在河北刚建设的那般困难,一切都得慢慢的摸索,有了河北的经验可以借鉴,无疑河东的情况会好很多。

同时,河东郡也得到了免税两年的特权,比起其他各郡整整多了一年的时间,这无疑是对河东,尤其是蒲坂城百姓坚守城池,极力维护大隋荣誉的一种奖赏。有功者赏,有过者罚,这是一个政策,杨浩不会改变,否则就会人心尽失。

用尽一切的手段,杨浩在努力的争取着河东的民心,希望能够极力的抹掉伪唐在河东留下的印记。一个势力或许很容易消灭,可是要消除他的影响却比较的困难,尤其是那些好的影响。本来的历史,伪唐为杀了窦建德之后,河北之地几度反叛,就是因为窦建德乃是一个一心为民的明君,在他的统治下,河北几乎是路不拾遗,社会风气非常的好,百姓也是比较富足。虽然窦建德在虎牢关兵败,被李世民押送长安一刀斩杀于闹市口,可是他在河北的影响未灭,百信常常想起他的好处,加上伪唐在河北的政策不对,使得刘黑闼的两度造反,均得到了河北人民的支持,一度陷李唐于危机之。所以,杨浩的目的就是要消除伪唐在河东的影响力,否则,杨浩在外征战,河东再起风云,那就不好了。

虽然痛恨李渊的不忠,可是杨浩不得不承认,伪唐对于百姓,还是不错的。毕竟,大唐盛世还是有他可以借鉴的地方。杨浩想要做一个有作为的君主,就应该学习他人的长处,就算这个人是敌人,了解他,针对他的弱点下手,才能打败他。再说,江山是自己的,只有自己励精图治,才能长治久安。

杨浩在河东的这一番行为,就算不能完全将伪唐在河东的影响完全的消除,至少也能暂时让百姓忘却伪唐。毕竟,定杨军在河东肆虐,留下的是一片废墟,而最后收拾残局的却是大隋,花费的是大隋无数的财力。有时候,百姓是个很单纯的个体,谁对他们好,百姓就会对谁效忠(当然,这里是指同一个民族而言。)。

当河东逐渐安定下来,杨浩开始考虑伪唐战俘的问题。

河东诸次战斗,杨浩除了斩杀李道玄、李道宗两个伪唐王爷级别的重臣之外,还斩杀了李世民的大将段志玄等人,俘虏了殷开山、杜如晦、秦武通、唐俭等人,这些人之,大部分是当初随着李渊在太原造反的重臣。是以,苏定方、杨叙、秦叔宝等人纷纷请杀,以儆效尤。就算不杀,至少不能释放,送回关,届时,这些人又是难缠的对手。

不过与此不同的是,杨浩带在身边的智囊凌敬却是持反对的意见。他提出,杀这几个人,并不难,不过是一句话,一舞刀的瞬间,就可以让这些人的人头落地。可是杀了他们,又能如何?

杨浩在凌敬闪烁的目光,看到了一丝诡异的笑容,虽然他还不明白凌敬的想法,可是他还是屏退了诸将,然后,凌敬低低的声音在杨浩的耳边响起,是一条妙计。就算李渊老谋深算,不轻易的计,可是想必对这些从河东战场放回去的大臣,也会有所提防吧。

只要是这样,那就足够了!最终的结果,是杨浩力排诸将请杀的意见,而是采取了凌敬的意见,将殷开山、唐俭、秦武通等人放回了关。

在处理完河东的事宜之后,杨浩启程,顺着绛郡和西河郡的边缘而行,一路奔向上党郡,接下来,杨浩准备通过上党郡出兵长平郡,攻取伪唐在关外的郡治,从而达到围攻大郑的目的。

“啪!”又是一声巨响,李渊感到了极度的愤怒。在寂静的深夜,李渊的愤怒让四周的太监惶恐不安,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情,让皇帝陛下如此的愤怒?似乎,最近,皇帝陛下的心情很不好啊!

又是一个让他大怒的消息,在他心系河东,考虑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的时候,杨浩的一封信,带来了诸多的消息。

因为最近心情不佳的缘故,许多事情由太李建成处理。

这封信,是太李建成送来的,从信,李渊掌握了至少三个消息。

在信,杨浩极力的斥责了李渊的不忠不义,不讲信用。本来说好的交换人质,可是却用一个宫女来代替。而这一切,居然是李世民的所作所为!

通过询问,太李建成告诉他,四五日前,秦王李世民就已经消失不见,如果只是这样,那也就算了,让李渊感到窝火的是,根据杨浩信的内容,李渊知道,杨吉儿已经被杨浩救走,而女儿平阳居然留在了杨浩的身边,据说……据说这一切也是秦王李世民的功劳,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虽然女儿平阳已经作出了选择,可是李渊知道,这一切并不怪她,要怪,也是秦王的错,若不是秦王一意孤行,想要在大河之上刺杀杨浩,刺杀平阳,平阳她又怎么会走出这一步。

这还真是讽刺啊,自己的爱女,大唐一个千金之躯,堂堂的公主,居然选择了敌国的君主,投入了他的怀抱。而这一切,居然是自己的儿造成的!如果这一切,让王世充知道,这将是怎样的一个笑话呢?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半夜,丑时时分。

自从知道河东的战局被大隋捡了个便宜之后,李渊就夜不成寐,往昔还有几个得宠的妃想要耍些小脾气,却被李渊毫不客气的推倒,叫来太监宫女,一顿好揍,只揍的那几名妃哭爹喊娘,不知道为何一向宠爱她们的皇帝怎么变的如此的暴戾?

所以这段时间,他都是一个人住着,就是为了安静的思考,同时方便诸位大臣来寻找自己,在这样的一个夜里,暖风遮掩不了李渊心的寒意,他想不到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忍不住就是一拳,击打在高大宽阔的卧榻之上,竟然将楠木雕刻的龙床打了一个大洞,拳头上,鲜血涌了出来,可是丝毫未觉。房间里,李渊深深的喘息,太李建成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这个时候,他已经想不出用什么言语来劝慰父皇了。

“建成,你先下去吧,阿爹要休息,休息。”良久,李渊方才说话,声音,掩饰不住的疲惫,带着嘶哑。

“父皇,你……”李建成有些很不放心。

“放心去吧!阿爹不碍事!”李渊挥挥手,看着李建成出了门去,在一旁的小太监嘀咕着什么,他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龙床之上,思绪很乱,李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想起。

这大半年,还真是折磨人的半年啊,自从他于太原起兵之后,从未陷入到这样的困境之。大唐一步步走来,虽然有些惊险,可终究是有惊无险,入关,平秦。如今的大唐,已经拥有了关、巴蜀、陇西,如果算上刚刚失去的河东,可以说,大唐的势力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其他各大势力,兵强马壮。

有地利,有精兵,有关拢世家的支持,李渊似乎已经看到了天下,已经掌握在他的手,只要再给一点时间,就可以横扫河北、原,然后由巴蜀东下,顺着长江攻城略地,天下,就都姓李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击败可恶的突厥人,放眼天下,还有谁能与大唐争锋?

可是,犹如在梦一般,仿佛还在昨日,前线还在报告着秦王击败定杨军宋金刚,河东即可就可以收复,回归大唐的消息;可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隋军居然攻取了河东,将唐军的精锐全数歼灭,只余下李世民一个人逃回关。这是何等的大败?!就算是当初面对西秦军薛举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失败啊!

而且,居然,就连女儿平阳都……李渊感到了一丝绝望。

如今,大隋已经拥有了河北河东,可以随时攻取关,这对李渊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以前,在战局未定的时候,李渊还抱有一丝的幻想,幻想着李世民能够力挽狂澜,毕竟,他可是李唐战功赫赫的“战神”啊!

可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如镜花,水月,恍然一梦!原来这一切,都是我李渊的一厢情愿啊!河东之战,先是永安王李孝基被宋金刚杀死,随后,又是略阳郡公李道宗、淮阳王李道玄。仅是河东这一战,大唐就损失了三位王爷级的将领,更不用说殷开山、段志玄、唐俭这些武将谋臣,此外,还有关的数万精兵皆在河东这一战尽没!以后,拿什么和杨浩甚至是王世充对抗?

李渊靠在龙床之上,心情很是郁郁,一旁的几名小太监看着皇帝闷闷的模样,谁也不敢打扰,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守候在一旁。就这样,静静地,时间流逝,李渊浑然不知,天色已是渐亮。脚步声终于再度响起。

还是李建成,只见他匆匆走进来,似乎有什么要事,可是刚进屋,不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视线,一向沉稳,泰山压顶而不喜怒于表的父皇居然、居然满头白发!

李渊被李建成的声音所惊醒,他抬起头,整张脸的皮肤干枯如老树皮,一丝光泽也无,尤其是一双眸之,浑浊而布满了血丝。听到李建成的声音,李渊抬起头,干涩的道:“建成,你……”声音如锯木一般难听,李渊大惊失色,声音戈然而止。

李渊忽然摇晃着,站了起来,他步履蹒跚,走向一面擦拭得干干净净的铜镜,然后,平整的铜镜之,显露出了他的容颜。手,忍不住一抖,李渊抓住了镜面,凄凄的一笑。

李建成急忙上前,道:“父亲,你不要这样,如今的局势,也并非那样的糟糕啊!”李建成这话说出来,不过是自欺欺人,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只能劝慰父亲,如果父亲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大唐的分裂在即,如果是那样,恐怕不出半年,李氏家族就就此败亡。

这并非危言耸听。李建成明白,他虽然于大唐有着不少的功劳,可是那些功劳,却是用在安定关,制定民政,稳定局势等方面。而且就算有功劳,可是这种政策,有时候不仅得不到好处,反而会得罪人,因为每一项改革,势必会得罪某些既得利益者,难免会受到非议,受到抵制。

历史上,无论是商鞅变法,而是在此之后的王安石、张居正的变法,都受到了极大的阻力。李渊进驻关,虽然并没有做什么大动作,可是难免也会得罪人一些人。这些人,在李唐强盛的时候,偃旗息鼓,养精蓄锐,可是如今,李唐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谁又知道他们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呢?

这些人,在这个时候,就算不投效隋杨,可是谁又知道,他们会不会转而支持李世民呢?毕竟,在乱世之,军功最容易让人铭记。毫不夸张的说,如今的李唐,知道李世民的人,几乎没有。而不知道他李建成的,却有很多,尤其是在陇西、巴蜀。这两个地方,李世民或是李孝恭的名头都比他李建成要大很多。

李建成最大的依靠,就是父亲李渊,他没有军功,不同于李世民,身边聚集了一群人,有杜如晦、房玄龄,武有殷开山、段志玄等人,就算是刚在河东战死的李道玄、李道宗两人,因为跟随李世民日久,恐怕也是倾向于李世民的。

如果,如果这些人都选择支持了李世民,那么这个后果,就是傻也能想明白啊!所以,虽然局势不稳,父皇绝对不能出事,这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大唐!

咳嗽几声,李渊终于稳定下来,看着李建成,喉咙里吐出了几个字,道:“建成,又有什么坏消息?”

李建成一愣,他知道,父皇已经不能再受打击了,想了半响,他终于开口,道:“父皇,秦王回来了!”

那日,李世民一头栽入水,李世民的心已经愤愤不已,不仅是为了平阳的投敌,也是为了计划的失败。为了安排这场刺杀,他偷偷的谋划,暗召集了秦王府的精锐,准备给予敌人致命的一击,从而挽回颓势,可是他想不到,真的想不到,居然会功亏一篑!

口,鼻,是浑浊而冰凉的河水,他随着河水奔涌向前,幸亏他死死的抱住了一块木板,这才如在龙门一般,死里逃生。这一次,他没有上次的狼狈,在邻近的一个小县城,他亮出了秦王的身份,在哪里休息了一两日,这才缓缓的向长安进发,而长安,迎接他的,又将是什么呢?

第三十六章 暗涌(二十八)

(这章还是网吧码滴,泪奔。)

幽蓟。

经过半个月的调养,王伏宝的身渐渐的好转,涿郡府衙的人均是喜气洋洋。而这个时候,围攻渔阳郡的燕王杨倓不得不宣布退兵。

因为高开道那厮勾结了高句丽,使得隋军多次攻打渔阳郡时,不仅面对的高开道的燕军,还有高句丽的援军。说起来,高句丽的援军野战并不强,他的优势在于守城。出于保密的目的,隋军没有使用了**。当初在三河口的燕军几乎被隋军歼灭,高开道至今仍然不知道,他埋伏在三河口一带的伏兵是怎么被隋军歼灭的。

高句丽非常丰富的守城经验使宋正本对高句丽有了一定的了解,日后,大隋能够一统,高句丽必然也是征伐的对象,所以,这几仗还有着试探、了解,以便日后征伐高句丽有经验可循。

撤退的决定是宋正本与杨倓商议之后决定的,既然渔阳郡久攻不克,又何必浪费钱粮呢?当这个消息,传递回固守渔阳郡的高开道耳的时候,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刻,他的心充满了后怕的感觉,他想不到,隋军在精锐尽出河东、山东两地的情况下,居然还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三河口一战,让高开道至今心有余悸,他想不到,隋军是如何发现他的诡计,或者退一步说,隋军是如何探查到自己的伏兵的?再退一步说,隋军究竟是如何全歼自己的伏兵的?所有的一切,都像一个谜,充斥在高开道的大脑,可是任凭他怎么想,也想不通,那有如雷鸣的声音是如何出现的?

既然想不通,那就算了,这件事,就交给张金树他们去想吧,渔阳郡被围困半个多月,城的饮水已经出现了问题,柴薪也早已经不足了,许多百姓是拆了家具取火做饭。

可恶的高句丽居然只派出了千余人来帮助自己,这让高开道很是愤愤,不过他也明白高句丽狼野心之辈,自然是不会希望自己变强的,只是,如果还是这样坚守下去,恐怕渔阳郡不仅是缺水缺薪,恐怕连粮食也会缺乏了。

不过幸好,隋军似乎也坚持不住了。既然隋军已经退去,那就是该放百姓出城砍伐柴火、取水的时候了。当然,在隋军撤退的时候,高开道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深怕隋军又有什么阴谋,所以他派出了斥候,一路目送隋军退出了渔阳郡,直到有了斥候的回报,高开道这才放下心来,下令打开城门,允许百姓出城。

既然隋军已经撤退,那么高句丽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说起来,高开道虽然表面上感谢高句丽这千余人的帮助,可是心却是对这些人非常的怨恨,原因有二,其一,高句丽勒索了大量的钱财,对于高开道来说,权势很重要,可是钱财也很重要,如果不是日后,可能还要仰仗高句丽,高开道恨不得撕毁了条约,抢回送出的金银珠宝;其二,在守城的日,这些来自高句丽的援军,也太嚣张了一些,吃的全是猪羊,在守城的日里,就连高开道都不能享受这种待遇,可是这些高句丽人不仅吃,还浪费。而且,这些高句丽人稍有不满意,对高开道的士卒又打又骂,曾经有不少士卒前来述苦,可是高开道却没有什么办法,目前还是要依仗高句丽人的守城之术啊!

所以尽管他的心对高句丽人恨得牙痒痒,高开道也是将不满深深的藏在了心,脸上露出微笑,毕竟,如今最大的敌人是隋军,而不是高句丽啊!所以高开道只能忍,暗自的想着,如果有一天,能够打败的隋军,壮大了实力,一定会向高句丽人讨回这个耻辱!

如今隋军撤退,这让高开道的松了一口气,送走了高句丽人,高开道开始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说实话,高开道有一些后悔了。虽然在幽蓟与隋军交战,可是对于其他各地的战况,高开道还是掌握了相当充足的情报。

河东已经被隋军拿下,据说李唐损失惨重,关精锐尽失;山东,王薄、徐元朗也被剿灭,孟海公也投效了隋朝,这让高开道有些郁郁,最佳的时机已经错过,他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多大的把握能够攻取涿郡。

虽然隋军退去,可是高开道的心底,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左右两旁,是张金树等人,放眼看去,众人也是一脸的郁郁,士气非常的低迷,咳嗽一声,高开道缓缓的道:“隋军已经退却,接下来,我军将如何行动,不知诸位有何高见?”声音软软,没有一丝的精神劲,就连高开道自己都不报希望。

“大王!”开口的依旧是张金树,作为高开道的第一智囊,张金树可谓是兢兢业业。前番的“减灶之计”说起来其实颇为高明,可惜遇见了高人,这才功亏一篑,就算是高开道心暗暗的不满这个计划的失败,可是他心也知道,如今诸将之,只有张金树稍微有些头脑。所以,他不仅不能责怪,反而要拉拢。不然,此人若是有异心,凭他对燕军的了解,高开道又是凭空竖了一个劲敌,这,又何必呢?高开道并不蠢,在这个危险的时候,他需要的是团结、拉拢。

所以,高开道在听到张金树再度发言的时候,高开道只能微微一笑,道:“张将军,有何妙计,不妨直说。”

张金树略一沉吟,道:“大王,我军虽然失败,可是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

“哦?”高开道端起案几上的酒鐏,轻轻的抿了一口,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王,隋军虽然大胜,更在河东等地连传捷报,可是,在连番胜利之下,却是藏有不少的暗流。”竖起手指,张金树笑道:“其一,李唐虽败,可是尚有关、陇西、巴蜀等地,实力仍然不容小觑,李渊老谋深算之辈,必然会尽力的夺回河东,以挽回颓势!”

高开道点头,河东的重要性他自然也是知道。

张金树又竖起第二根手指,缓缓的道:“李渊素来与突厥交好,这次被隋军夺了河东,势必不甘心失败,必然会勾结突厥,相约进兵,届时李渊攻河东郡,突厥攻马邑、雁门等地,隋地在河东的土地能否保住,还属未知之数!”

众人动容,这的确是有可能,谁都知道,李渊太原起兵之时,就臣服突厥,得到了突厥送来的战马以及五百精于骑射的突厥士兵,这才顺利的进入了关,如今再勾结突厥,并不是没有可能。

“其三!”张金树竖起第三根手指,道:“隋军李靖部攻取山东,对王世充威胁甚大。王世充一定不会束手就擒。以原兵马的强盛,隋军可算是遇见了强敌!”

众人听他这番分析,均是入情入理,不由暗暗点头,高开道正要说些什么,只见高开道再度竖起一根手指,笑道:“其四,隋军攻取了山东,就会与杜伏威等江淮英雄接壤,这些人一定不会看着隋杨的壮大。”

那倒是,无论是杜伏威还是李通,这些人都是反贼,恨不得推翻隋杨的统治,如今隋杨在河北重新崛起,这些反贼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隋杨壮大,等着隋杨来消灭自己。

“如今隋地除了河北以东乃是茫茫大海之外,其余三个方向,均有敌人,并且势力不小。”张金树微微一笑,道:“大王,请恕卑职无礼。”

高开道点头,道:“但说无妨!”

看到高开道如此说,张金树微微点头,道:“对于杨浩来说,其他势力都是反贼,其以李唐、王郑可以算是最大的反贼!”这话高开道自然明白,这两人,本来就是隋臣,在隋杨危急之时,不仅没有挺身而出,慷慨赴国难,反而乘机崛起,还杀了所拥立的两个皇帝,比起其他诸如杜伏威、李通等人,罪过却是大了许多,隋杨一定不会饶恕这两大势力。

这个时候,高开道才明白了张金树适才为何请求恕罪的原因。

“所以,无论是李唐还是王郑,乃至于杜伏威、李通等人,最害怕的是什么?”张金树嘿嘿一笑,举起手的酒鐏一干而尽,然后重重的酒鐏放在案几之上,道:“最害怕的就是河北杨浩的崛起,因为隋杨若是在此人手上复兴,无论是李唐还是王郑,必然难逃一死!”

“所以,在这种形势之下,各大势力必然会联手对付共同的敌人,隋杨杨浩!”张金树说着,眼闪过一丝狡黠,“大王,如果微臣所料不差,这一两个月,无论是突厥还是李唐、王郑必然会同时发动对隋杨的战争!”

“你是说,本王还有机会?”高开道的眼闪过一丝精光。

“大王,机会还很多!”张金树冷冷一笑,眼充满了仇恨,道:“这一次,一定要把握住机会,一举攻取河北!”

“张将军,你果然是本王的智囊啊,哈哈!”高开道哈哈大笑。

“为大王干杯!”一项智短的谢稜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机会,赶紧举杯祝贺,浑然忘记这一切只不过还是臆想而已。

“哈哈,为大王干杯!”诸将纷纷举起酒鐏,人人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

“干!”高开道也被气氛所感染,这个时候,他显然也不想拂了众人好意,端起酒鐏,一干而尽。

“报!”高开道的酒鐏还未放下,一个小卒连滚带爬的滚了进来,脸上尽是惶恐的神色。

“什么事,这么慌张,成何体统?!”高开道被小卒搅了心情,颇为震怒,大声的叱喝着,隋军已经退去,还能有什么坏消息?

“大王,隋军杀来了!”小卒的声音有些惊慌。

“胡说,隋军刚刚撤退,哪里来的隋军?”谢稜大声的呵斥,为了表示他的震怒,更是拔出了利刃。

“大王,是真的啊,隋军、隋军已经杀来了!”那名小卒撕心裂肺的大声喊着,脸上惊恐不已。

“大王,不妨去城门出看看,若是造假,当以扰乱军心处斩!”张金树微微感到了一丝不妙,他巧妙的进言。看这个样,隋军似乎真的杀来了,可是,隋军终究在捣什么鬼?

果然,渔阳郡郡治的四周,布满了隋军,从各门传来的消息,均有隋军出现,而且人数不菲,这让高开道很是郁郁,他想不到隋军为何去而复返,不过还好,燕军在隋军出现的时候,即使的关上了城门,这让高开道颇为欣慰。

城外,杨倓骑在战马之上,微微一笑,道:“宋先生,高开道果然上当了!”

宋正本哈哈一笑,道:“全耐燕王聪慧,能够想出这样的妙计。”

杨倓看了一眼渔阳城头,笑道:“全是先生教导有方啊。”说着,杨倓沉默了半响,向四周一看,这才点头,道:“看来其余各门的大军已经赶到了!”

宋正本点头道:“既然如此,还请燕王下令攻城!”

杨倓点点头,随即让鼓手敲起大鼓,掌旗手挥舞着大旗,下达总攻的命令。

面对隋军的进攻,高开道只是微微一笑。前些日,隋军的数次攻击,都被燕军挫败,所以在他看来,即使没有了高句丽人的帮助,他也能守住城池,毕竟,在前些日的攻守之,燕军已经将高句丽的防守技巧学了个七七八八,虽然没有完全学到,可是高开道有足够的信心,能够挡住隋军的再次进犯!

看着隋军远远的冲来,高开道哈哈一笑,指挥着燕军准备再度挫败隋军,让他们看看高开道的厉害。可是,他的笑声未落,只听城里一片噪杂之声,至少有上百名士卒杀奔城门而来,看他们身上的甲胄,那是隋军!

高开道顿时目瞪口呆,他想不通这些隋军是如何进来的。在他一愣神的时间里,燕军已经被斩杀了至少上百名士卒。而且,似乎各个城门都传来了厮杀之声。

“这,是怎么回事?”高开道大声的喊着,在这一刻,他的心情非常的糟糕。

就连张金树也是大吃一惊,他自然不会知道,这是隋军的计策。

撤兵,只是诱饵。渔阳郡郡治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城池,可是位于北方要地,也算一个重镇,颇有战略意义,居民也有不少。隋军的计策,就是在等待。

前段时间,隋军看似在奋力的攻城,可是实际上并未使出全力,秘密武器也没有使用,这一切,只是给高开道造成一个假象,那就是隋军的攻城能力似乎并不行,让高开道降低了应有的戒备之心。

同时,这也是为隋军接下来的计策而作准备。在隋军长达半个月的围城之,城的势必会出现缺水少薪的情况。隋军大摇大摆的撤退,并且毫不在意燕军斥候的探查,使得高开道放下心来,打开了城门,任由百姓出城取水砍柴。

一开始,燕军还不放心,对进出的百姓严加盘查,可是数日过后,燕军的士卒变得懒散起来,对进出的百姓都不加盘查了,而杨倓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当探马回报,燕军已经没有防备的时候,杨倓迅速派出了几百名士兵,假扮城渔阳郡的百姓,或是取水而归,或是砍柴回家,从而混进了渔阳郡郡治。

果然,燕军士卒并没有怀疑,而这个时候,就是杨倓的机会了!他立刻带着隐藏在燕山余脉之的隋军迅速的杀出。果然,高开道并没有防备,也来不及封查城多出来的百姓究竟是什么人。

当城外的隋军开始攻城的时候,那些假冒城百姓的隋军旋即开始发难,攻击城池各门,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大门,将城外的隋军放进来。

计划是成功的,当城内的隋军呐喊着,冲向城门的时候,燕军一阵惊慌,他们根本想不到城里居然出现了隋军的队伍。高开道的极力控制,大声的呼喊,想让燕军冷静下来,对城为数不多的隋军进行包夹,将隋军歼灭在城。可是这样的想法,毕竟只是想法而已。

能够进城的隋军,都是死士,是杨倓从数万隋军挑选出来的勇士,他们知道自己进城的任务,是以人人以一当十。虽然人数不多,可是却非常英勇,在隋军的面前,燕军已经被吓破了胆,纷纷大叫着,四处的逃窜。

燕军的溃败已经没有办法制止了,高开道感到了绝望。渔阳是他的大本营,如果失去了渔阳,这样的后果,他已经不敢再想了。

“大王,撤退吧!”张金树最先反应过来。

“大王,走吧,我等愿誓死保卫大王冲出重围!”谢稜也是一副沉痛模样。

“撤退?”高开道的嘴角一阵抽搐,还能去哪里?还能去哪里?

“大王,渔阳之东,尚有北平郡,此外柳城郡、燕郡、辽东郡尚在大王手,堪可一战啊!”张金树大声的喊着,一副急切的表情:“大王,快走!”

张金树口的柳城郡当初在罗艺的手,后来罗艺被杨浩所败,涿郡陷落,可是柳城郡却因为有渔阳、北平两郡阻碍,杨浩鞭长莫及,柳城郡实际纳入了高开道的手。至于燕郡、辽东郡则紧挨契丹、高句丽,名义上虽有两郡之地,可是这两郡却没有柳城郡或是北平郡大,更兼穷山恶水,郡内多有沼泽、森林,恐怕那两个郡连一万士卒都无法养活,哪里能够作为反隋的根基?

心虽然很是恍然,可是高开道只能在诸将的拥簇下,骑上战马,准备逃奔北平郡。

城的燕军已经乱成一片,在隋军的追击下,四处逃命,稍好一些的,依据民居、城墙进行着抵抗。高开道已经管不了许多,带着诸将一路直奔西门。与西门、南门的战事相比,东门的情况稍好一些,或许是因为离涿郡较远的缘故,隋军并没有太多人,这里的攻势不是那么的猛烈。城门依旧掌握在燕军的手。

“开门!”谢稜大声的喊着,他骑在战马之上,身上已经满是鲜血,一路上,他斩杀了数名士卒,不过这些士卒之,并没有多少隋军,反而是燕军居多。那些惶恐的燕军阻碍了高开道的路,丝毫不听大王的命令,让开一条路,是以作为逃亡先锋的谢稜只有一路斩杀,为逃亡北平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当谢稜喊出那声开门之后,犹自在东门守城的燕军士卒面面相窥,他们不知道这位大王帐下的第一猛将究竟犯了什么糊涂,想要开城,难道要投敌?

谢稜并没有和他们多说话,手的横刀冷冷的举起,在斩杀了两名燕军之后,大门终于被打开,随即吊桥也被放下,谢稜一马当先,为高开道冲开一条血路。

面对这支逃亡的败军,隋军虽然试图阻碍,可是最终还是无济于事,一来,毕竟东门的隋军毕竟稍少;二来,燕军已经杀出了东门,通往北平郡的道路被打开,在面对有求生的可能的军队面前,这样的一支军队迸发的战斗力是可怕的。

隋军拦不住高开道等人逃亡的决心,为首的隋军将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高开道等人逃向远方。

高开道、张金树等燕军主要将领逃出渔阳,还在渔阳城的燕军就更加混乱,没有将领的指挥,他们更加的各自为战,随着渔阳各个城门被打开,燕军纷纷投降,少数还想顽强抵抗的,也很快被隋军消灭,在隋军发动进攻后的两个时辰后,渔阳郡的战局结束,是役,燕军被杀五千余人,余下一万多兵马投降,高开道带走的燕军不足五千人,可以说,这一仗,燕军的实力大损,并没有再度出击的实力了,接下来,他只能困守北平郡。

第三十七章 暗涌(二十九)

(欢呼一下,终于修好鸟)

轻轻的敲打着案几,李世勣的眉头紧紧的皱着。

所有的一切似乎变得对自己极为不利,那么还有进兵的必要吗?

七八天前,长安传来了新的消息,是皇帝陛下让他进攻河北的圣旨。

当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世勣当即召集了心腹郭孝恪、黄君汉等人商议进兵河北事宜。

一片沉默,郭孝恪终于开口道:“将军,依卑职之间,陛下恐怕已经将我等抛弃了!”

“哦?”黄君汉皱眉,说起来,黄君汉也是大大的有名,曾经参与了多次战役,可是不知道为何,在历史上声明不显,他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便是释放了当初被关押在大牢之的翟让,使得翟让后来创建了瓦岗集团,可以说,此人是改变历史的一个重要人物。

此刻,他听到郭孝恪之言,不觉问道:“孝恪,何出此言?”

这正是李世勣想要问的事情,所以他只是瞧了郭孝恪一眼,沉默不语。

目光扫过众人,此刻,在这间密室内的,都是李世勣的心腹。说起来,李世勣虽然投效了李唐,可是因为那个时候,李唐先有西秦军在陇西虎视眈眈,后又有定杨军搅得河东风云变色,李唐几乎一直没有精力放在关外,所以,关外四郡犹如一个**的小王国一般,而李世勣则掌握了关外四郡的军权,可谓是位高权重。

轻轻咳嗽一声,郭孝恪道:“将军,如今河东的情形,将军也是知道的。”见到众人点头,郭孝恪这才苦笑道:“隋军突然由河北杀入河东,趁秦王追击定杨军力乏之时,一举收复河东,想必在座的各位已经知晓!”

众人点点头,隋军攻取河东,如今已经半月有余,更兼长平郡与上党郡相隔。在得到隋军攻取了河东的消息之后,李世勣曾经派出了斥候,前去查探,发现上党郡壶关的确已经落入隋军之手,可想而知,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李世勣是何等的震惊,因为这样一来,李世勣的汲郡等地就陷入了河东、河北的包夹之,而且,隋军拥有了地势,李唐的关外四郡更显得困难。

“如今,大隋已经不是往昔那个风云飘摇的大隋了,河北历来是富裕之地,百姓剽悍,士兵非常的英勇!”郭孝恪分析着,众人又是点头,燕赵之地,自古多豪杰,尤其是涿郡一带,靠近北方蛮夷,民风更为剽悍。

“将军,卑职听说,河北在隋帝的治理下,百姓倒也富足,自从称帝之后,年号‘兴’,由此观之,隋帝志向不小,如今更是攻下河东!”说到这里,郭孝恪的脸色一暗,道:“河东自古以来,乃是兵家重地,如今的局势,宛若当年的宇周与高齐。”

宇周与高齐的事情说起来,也不过四五十年,是以人人都点头,更有通晓史书的人出言赞同。

谁都知道,当初大魏分裂为东魏、西魏,在此基础上,宇泰和高欢各自建立了大周、大齐,在两个政权的初始,河北极为富裕,人口众多,那个时候,高齐屡屡攻打关,其的一条路,就是经由河东蒲坂,而另一条路,则是从潼关,只不过,攻打潼关无疑就困难了许多。

“如今,河东掌控在大隋的手,随时可以攻打关,可以说,关已经比较危险了!”郭孝恪的脸色凝重。

“所以,陛下要我等攻取河北,就是想让大隋顾此失彼,然后陛下在寻找机会收复河东?”黄君汉点头问道。

“在宇周尚未取得蒲坂之前,黄将军可曾听说宇周采取攻势?”郭孝恪反问道。

“哼,蒲坂自从为尧君素、王行本所占据,陛下屡次派兵征伐,居然连蒲坂城的老弱病残都打不过,如今隋军收复河东,对河东百姓重奖,同时大力经营蒲坂城,恐怕陛下想要夺取蒲坂,那是做梦了!”这次说话的时李世勣。说起来,李渊对他也算不薄,可是的对李渊有一丝的不满,那就是,陛下他太任人唯亲了,每次打仗,总是李氏宗亲挂帅,其他能臣猛将只能是辅助,对于李世勣这样的雄心壮志的人来说,远远的不够,因为那意味着,最大的功劳只能由李氏家族享用,而那些暗出谋划策、阵前冲锋的将领只能拿到微薄的功劳。

而更重要的是,李密终究是被李唐所斩杀的,即使李密曾经对他极度的不信任,可是,对于一直标榜忠义的李世勣来说,心还是有些伤感。

唐军既然在蒲坂城最为虚弱的时候都不能攻下他,那么在隋军大力修葺,重兵把守之后,唐军还有机会攻下蒲坂吗?答案是微乎其微。

“所以,在陛下没有重新夺回蒲坂之前,他就只能防守。”郭孝恪笑道,随即沉声:“即使河北精锐尽出,可是作为隋帝的都城清河,必然是重兵把守,将军你能有把握在短短几日攻陷清河?”

摇摇头,李世勣苦笑,虽然他自认为兵法韬略,无一不精,可是要在数日内攻破清河,还是有些儿戏了。

“如果,将军不能攻陷清河,那么势必会陷入危机之!”郭孝恪冷冷的竖起了手指,道:“其一,前些日,郑国调兵频繁,据说就是想要攻打汲郡,可是后来因为山东局势骤变,这才转而兵出虎牢关,与李靖部对峙与东郡,目前虽然没有战况传来,可是想来,郑军必然不敌李靖!”

隋军在兵不血刃取了彭城郡之后,与王世充有数郡相接,其济阴郡与东郡紧紧的挨着,更因此地地处原要地,所以两军在此对峙。郭孝恪之所以敢这样说,乃是因为两军的领军将领截然不同。隋军的主帅李靖,虽然名声不显,可是他的手下,多是人才,更何况据消息传来,李靖攻取齐郡之时,计划周详,恩威并用,这才一举平定了山东。而大郑的将领单雄信,虽然以前在瓦岗军素有“飞将”之城,可是,打仗并不是看谁勇猛,就一定能够胜利,历史上,以弱胜强的战例比比皆是。

“其二,就算单雄信兵败,可是王世充还可借助虎牢关等险要地势,阻碍隋军。至少在近期内,两大势力之间,只会是小打小闹。可是!”郭孝恪说到这里,声音不由提高了半截,道:“汲郡等地确实大大的不同,此地拥有黎阳仓,可以满足各大势力的用兵需要,若是将军领兵攻打河北,恐怕王世充必定会趁虚而入啊!”

李世勣沉吟,郭孝恪说的非常有可能,毕竟趁着定杨军入侵河东,大唐将精力放在河东的时候,王世充就连连用兵,攻取大唐在原的土地。如果李世勣在这个时候出兵,王世充趁这个机会,前来攻打汲郡,那么李世勣势必陷入两面夹攻之。

此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皇帝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让他攻打河北?难道是……

“那你的意思,是不出兵河北?”黄君汉疑惑的道。

“不,还是要出兵!”郭孝恪笑道,“将军,如果你不出兵,恐怕会授人口舌,届时,若是有人居心叵测,弹劾将军,说将军造反,那就不妙了!”

李世勣回过神来,点点头,脸上勉强露出笑容,道:“整军尚需时日,就算攻打河北,也要整顿兵马,准备粮草,孝恪,你的意思是以这个借口,再静观其变?”

郭孝恪点点头。那日商议的结果就这样定了下来,可是,在今日,李世勣又接到了消息,是河东传来的,据说隋帝已经到达了上党郡,下一步紧接着就是要兵出壶关,攻取长平郡,这让李世勣感到了深深的压力。

这个消息是绝密的,所以他再度招来了郭孝恪商议。

“将军,隋帝如今气势汹汹,挟河东之胜,兵出壶关,我军虽众,恐怕……”这就是郭孝恪的意见,显然,他认为在两大势力之间,大唐在关外的土地更难支撑,更何况,河东一战,大唐的精锐尽失,关或许派不出救兵。

“将军,卑职听说,陛下本来打算让将军带着关外的士卒入关,可是最终因为士卒大多是关东人士,这才放弃了!”看到李世勣沉默不语,郭孝恪再度出言。长安虽远,当日说起那事也是隐秘,可是正所谓隔墙有耳,有一些蛛丝马迹透出,也是有可能的。

李世勣想了又想,有些犹豫。他已经听出了郭孝恪的言语之透露的意思,可是若是他不战而降,恐怕遭人唾骂,不想背着背主的骂名,这正是李世勣所犹豫的。

“将军,我等就是隋臣,如今李渊已经丢弃我等,如此不义,将军为何还要奉他为主?”郭孝恪心大急。

“孝恪,此事不用再言!”挥挥手,李世勣示意郭孝恪下去,既然他不采纳郭孝恪的主意,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刀戈一途了。

上党郡。

杨浩已经到达了这里,冯箕带着他的夫人吕月琴前来。杨浩在众人的迎接之下,进入了上党府衙安歇。

对于冯吕氏,杨浩也想不到,当初只是看她可怜,这才救助与她,可是他根本想不到,当初的一个援手,一句承诺,得到了如此丰厚的回报,可以说,河东能够旬月平定,冯吕氏居功不小,对于功臣,杨浩并不吝啬。只是可惜,她是个女,并不能封赏官职。

所以,杨浩只能封冯箕为上党郡守,黎城侯,同时封冯吕氏为五品诰命夫人,以示嘉奖。冯氏夫妻自然是千恩万谢,看看天色已晚,退出了府衙,让杨浩安歇。

虽然是在行军途,可是各地的军情、要事仍然不断的传来,这让杨浩能够及时的掌握各大势力之间的信息。

黄昏时分,从渔阳郡快马传递而来的消息,让杨浩不由精神一振,对于燕王的大胜,他有些意想不到,虽然其宋正本的功劳不小,可是若没有杨倓的采纳,也不能一战而克渔阳。

北方诸郡,在这个时代尚未开发,除却涿郡的情况稍好,其他诸如渔阳郡、北平郡等地,几乎一个郡就只有一两座重要的城池,其他均是高山、滩涂、森林等地形,所以虽然没有抓获高开道,杨浩也颇为满意,毕竟,北平郡除却卢龙塞,几乎没有什么城池,而卢龙塞却是一座纯军事的城堡,这就意味着,高开道已经无力反击隋军的进攻。

杨浩唯一有些担心的是,高开道这厮居然勾结了高句丽人,不知道要打什么主意。军,宋正本详细的记录了高句丽守城的办法,让杨浩忍不住的叹息。或许是因为帝、明帝两位君主多次征伐高句丽,高句丽人变得聪明起来,对守城非常的有研究,军,那些守城的妙策让杨浩也忍不住的叹息。

高句丽人,擅长守城,而不擅长于野战,所以,要击败高句丽,除非你的攻城之术更为高明,否则就只有引出敌军,打一场野战。虽然这个时候,并不是与高句丽开战的时候,但是杨浩的心已经有了计划。

王伏宝的伤势已经渐渐恢复,让他继续镇守涿郡,这是杨浩计划的第一步,至于高开道,杨浩根本不担心,就算高开道能够借助高句丽人的力量,杨浩也相信,王伏宝一定能够击败他,毕竟,王伏宝已经上了一次当了,他相信王伏宝一定不会再让自己失望。

第二步,就是让王伏宝等待时机,歼灭高开道,然后以卢龙塞为据点,在春耕、秋收之时,以轻骑骚扰高句丽,如果敌军来追,那就撤回卢龙塞,据关而守,并不与他们交战。杨浩相信,高句丽的国立因为明帝的数次征伐,已经降到了极点。

两年前,婴阳王高元已经死去,如今的国君乃是高武,只不过,他的大权旁落,被大对卢(相当于宰相)渊盖苏牢牢的掌握。杨浩由此断定,高句丽必然是暗涌不停,若是攻打高句丽甚急,那么他们必定军民一心,合力对付大隋。所以杨浩定下的计谋就是骚扰,进一步激化高句丽的矛盾,从而消耗高句丽的国力,然后,在原初定之后,休养生息,再选择合适的机会,一举歼灭这个历史上让隋唐共计五代君主才歼灭的不臣之国。

至于河东,鉴于杨倓的表现不错,杨浩决定让他镇守河东,然后辅以重臣。毕竟河东于杨浩,非常的重要,不仅是北御突厥的重地,更是西进关的要地,杨倓是自家人,忠心可靠。

苍劲的字体在竹帘纸上移动,带着阵阵的清香,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陛下!”声音接着响起,是凌敬。

“啊,是凌爱卿?朕尚未安寝,进来吧!”杨浩笑道,将毛笔放下。一旁的小太监忙将东西收拾了,退在一旁,低头、垂目。

“陛下,适才微臣去清点了一下粮草,冯郡守已经按照陛下的要求准备妥当了!”凌敬的声音响起。

杨浩呵呵一笑,道:“哦,想不到冯箕除了耳根软之外,还是有一些能力的。”站起来,杨浩将尚未干透的竹帘纸递给他,道:“凌爱卿,你以为如何?”

看完书信,凌敬笑道:“原来陛下心,早有人选。”说着,凌敬顿了一顿,道:“燕王虽然年轻,可是由此观之,燕王不骄不躁,善于采纳工部尚书的意见,倒是可造之才,只是……”凌敬欲言又止。

杨浩瞧在眼,笑道:“凌爱卿,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沉默了半响,凌敬始道:“陛下,请恕臣无礼!”说着,凌敬瞧了一眼守在一旁的小太监。

杨浩挥手,道:“你们,先下去罢!”

目送几名小太监下去,凌敬这才道:“陛下,燕王乃是明帝一系,这大隋帝位本是明帝一脉……”

杨浩哈哈一笑,道:“凌爱卿,你可是怕燕王掌握了军权之后,有所企图?”

咬咬牙,凌敬跪在地上,道:“微臣并未想要离间陛下与燕王关系,只是、只是,日后燕王握有大功,恐怕太压不住他。若、若是陛下在时,恐怕燕王不敢异动,可、可若是陛下……”

“若是朕百年之后,燕王就会起兵造反?”杨浩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扶起凌敬,深深的注视了他一眼。

凌敬点头道:“陛下,请恕微臣无礼,微臣正是这个意思!”

杨浩踱了几步,笑道:“凌爱卿,你说的很有理,只不过,朕相信,燕王友恭谦孝,不会是这样的人!而且,就算是那样,朕相信尚未出世的太一定能够镇住他的!”杨浩对此,满怀信心。多年后的事实证明,燕王的确为了大隋鞠躬尽瘁,耗尽了一生的心力,死于西域。

两人又聊了半响出兵事宜,无非是粮草辎重,再有长平郡各地的情况,在伪唐大败河东之际,李渊定然不能出兵援助,因为李唐精锐尽失,没有多余的兵马,若是他强行出兵,就得面对河东隋军的威胁。所以,杨浩和凌敬对长平郡、河内郡等地的战局非常的乐观。

当然,杨浩虽然对战局乐观,可是他也知道,李世勣是个武双全的名将,就算他对伪唐在关外四郡志在必得,他也要小心谨慎,三思而行。

只是可惜,如今河北已经无兵可派,否则在从河北武安或是武阳郡出兵,就可两面夹击李世勣。虽然在山东的李靖部已经取得了胜利,可是山东诸郡,刚刚平定,而那一带,又不比河东诸郡,盗贼很多,各郡深受盗贼的迫害,生产情况比起河东更是不堪,需要花费大量的物力人力建设。

汲郡,有大隋的三大粮仓之一黎阳仓,那里有着丰富的存量,在河东、山东恢复生产之际,黎阳仓的粮食吸引了杨浩的目光。毕竟,河北虽然富饶,可是以一地供养三军,还要支援破坏严重的河东、山东两地,无疑很不现实。如果能够夺取黎阳仓的粮食,那么就可以满足隋军的粮食需要,这就大大的缓解了大隋的经济压力。

这也是杨浩为什么在攻取了河东,没有乘胜追击伪唐,进攻关的原因之一。粮食,一切都是粮食。

如果拥有了黎阳仓,杨浩就有足够的粮食可以攻打伪郑,进而夺取掌握在伪郑手的另外两大粮仓:回洛仓和洛口仓。兵法有云: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食敌一石,当吾二十石。夺取黎阳仓等三大粮仓,不仅可以满足隋军的粮食需求,更可以打击敌人,尤其是王世充的实力,这在杨浩看来,是最为正确的决定。

明天一定会更好,不是吗?杨浩的想着,不过或许是因为适才和凌敬说起“太”的事情,杨浩有些怀念起家的娇妻起来,也不知道,她们的肚有多大的呢?希望能够赶在她们生孩的时候,赶回清河吧!

毕竟,三个妻,不管谁先生孩,都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啊。虽然如今的他,贵为一国之君,可是,舔犊情深,也是人之常情啊。

夜风吹拂,杨浩渐渐的睡着了,丝毫没有注意,一个人影来到他的跟前,轻轻的一声叹息,然后为他披上褥,然后,深深的凝视一眼,再度的离开。

第三十八掌 暗涌(三十)

马邑郡。**泡!*

接到消息的苑君璋冷冷的看着城外,隋军在远处正在安营扎寨,似乎并不担心善阳城的定杨军随时出兵攻击。

如今所有的事情,苑君璋已经了解,但是无论情况怎样,他还是决定抵抗到底,定杨天刘武周对他可谓恩重如山,更将貌美如花的妹嫁给了他,这让苑君璋对刘武周很是忠心,正如本来的历史一般,苑君璋据城而守,准备力抗敌军的进攻。只不过敌人由唐军变成了隋军,但是无论是谁,对于苑君璋来说,他的意志是不可动摇的。

尽管形势对定杨军非常的不利,苑君璋还是在得到隋军攻陷雁门郡之后,立刻派出使臣,赶往突厥求援,如今刘武周在突厥处,得到消息之后,势必会带上突厥兵马,前来支援善阳(今朔县),共同对付隋军。苑君璋相信,突厥人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马邑郡的陷落。

如果是那样的话,隋军只要再进一步,就可以攻取定襄郡,从而直接攻击突厥了,

当然,在向突厥人请求支援之前,苑君璋还是发动了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来帮助自己守城。城的百姓,不管男女老幼,均被苑君璋发动了起来,他打算打一场全城抗击战,只要能等到突厥人赶来,那么善阳县就能守住了。

他做的这个决定非常的正确,也很有效果,苑家乃是马邑的豪族,在他的号召下,倒是有不少马邑郡的世家纷纷支持苑君璋的决定,出钱出人,准备与隋军生死一搏。如今,善阳城,可谓军民一心,准备齐心抵抗隋军的进攻。

当宋金刚领着一万多的隋军到达马邑郡的时候,很奇怪地,宋金刚并没有立刻攻击善阳,而是在城外驻扎下来,为了探清隋军的虚实,苑君璋派出了他的儿苑孝政出城巡查。说起来,苑孝政虽然是他的儿,可是却非苑刘氏所生,而是苑君璋的正妻所生,只是可惜,刚生下苑孝政不久,就因为难产而死,这让苑君璋难受了许久。后来苑君璋虽然几度续弦,可是命运捉弄,几年之内,几任小妾居然或是因病或是因战争,均是先后离他而去。直到刘武周于马邑造反,为了拉拢苑君璋,这才将妹许配给他。虽然明知刘武周是抱着拉拢的目的,可是苑君璋还是对刘武周颇为感激,当然,这只是其的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刘武周对他很是信任,引为心腹。

是日黄昏时分,在苑君璋焦急的等待,苑孝政带着郭威等人回来了,很快,所有多余的人全部退下,密室内,苑孝政取出了一封书信。

苑君璋很是疑惑,可是看到儿笃定的眼神,苑君璋将书信打开之后,呼吸顿时急促起来,眼神之充满了不解,瞳孔在剧烈的收缩,良久,苑君璋终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孝政、威,你们是在哪里遇见宋金刚?”

“爹!”苑孝政沉吟着,脸上露出笑容,道:“是在阳方口外五里!”

苑君璋点点头,阳方口与雁门关一样,乃是马邑郡南下原的两条路之一,宋金刚虽然对马邑较为熟悉,可是其他的将领,尤其是隋将不知马邑的地理,带他们来视察地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苑君璋仍然非常的疑惑。

他不明白,宋金刚为何突然又要叛变大隋,尽管这对于苑君璋来说,是好事。可是,他仍然害怕这是宋金刚耍的阴谋诡计。

“你们,怎么看?”书信是密封的,想来他们也不知道情况,苑君璋将书信递给了苑孝政。

果然,苑孝政看完书信之后,也是惊讶的抬起头,显然有些不敢相信,郭威瞧了瞧,也是不敢置信,一时间,众人均在各自想着心事,沉默不语。

一片沉默之,苑孝政忽然道:“爹,你我本是隋臣,又何必依托突厥?突厥人狼野心,不如……”

“将军,切切不可啊!”郭威显然持相反的意见,他瞧了一眼苑孝政,非常果断的打断了他的话,道:“将军,隋帝无道,致使天下大乱,如今天虽然远遁突厥,可是突厥仍然势力庞大,不可小视。你我虽然曾经是隋臣,可是如今隋室暗弱,识人不明。居然还敢启用宋王,如今宋王密函在此,正是天命合该富贵,将军定可创立千古的功业啊!”

“可是……”苑君璋显然尚有些犹豫不决。

“将军,请不要再犹豫了,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啊!卑职相信,只要将军一纸书信,就能得到宋王的支持。届时击退隋军,再引突厥为外援,天奉还,定杨军定能重震声威!”郭威急急的劝道,言语,有说不出的焦急。

这个时候,苑孝政却是沉默不语,心暗自的盘算着,对于突厥蛮夷,他是非常的痛恨。这个时候,他知道父亲的心思,所以他只是在一开始表露了自己的心迹。如今看到郭威一意投靠突厥,他的心隐隐的不满,可是他知道,父亲将此人视为心腹,所以他闭口不言。

“威,我所忧虑的,乃是宋金刚的诚意!”苑君璋还是有些不放心。

“将军,正如宋王所言,当初我军初败,军心不稳,唐军在后追杀,那种情形下,只能依仗隋军才能击败唐军,宋王不过是忍辱负重罢了!”郭威分析着书信透露出来的信息。

“威,宋王之言,或许可信,只是……”苑君璋却是欲言又止,不过郭威显然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

定杨军之,除却天刘武周,就是宋王宋金刚的官位最大,爵位最高。就算一切都如宋金刚所言,那么在马邑之,苑君璋顿时就变成数人之下的小人物,而非今日马邑完全掌握在他手呼风唤雨唯我独尊的情形。

苑君璋忠于刘武周,并不是忠于宋金刚,这是最本质的区别。更何况,无论是军事还是政见,苑君璋与宋金刚都持有相反的意见,种种差异,使得苑君璋并不希望宋金刚再度入住马邑。如果刘武周成功的击退了隋军,那么这份功劳,放眼整个定杨军,又何人能够相比?

没有人能够相比!是的,没人有能够和宋金刚相比!

这是苑君璋的答案。他宋金刚本来就是上谷郡的一个盗贼,自然是被出身豪门世家的苑君璋瞧不起的,一个盗贼,凭什么能够取得比他还高的官职、爵位?如果击退了隋军,他宋金刚的声威必定在定杨军达到了顶峰,而这,就是苑君璋所深深忌惮的!

虽然苑君璋没有说出来,可是郭威已经明白了将军的想法,不过,这一切他都已经想明白了。不过,如今的定杨军,苑君璋的确是压不住宋金刚,所以,郭威认为,只有搬出一个人,就能压住宋金刚。这个人,就是远遁突厥的刘武周!

只有搬出定杨天刘武周,才能压住宋金刚!这就是郭威的想法。只不过,突厥人会让刘武周回来吗?

阳方口。隋军的大营驻扎在这里,此次,跟随宋金刚的还有杨公卿等隋将,整个军,约有一半的人是定杨军的旧部,这部分人,依旧由宋金刚来统辖,至于隋军则有杨公卿率队。对自己的士兵熟悉,这样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隋军驻扎在阳方口已经两日了,可是作为隋军的主帅宋金刚只是连续两日带着将士们四处巡查,并没有攻打善阳城。按兵不动的原因,宋金刚在与诸将商议军情的时候,说的非常的明白。隋军虽然势力不小,可是定杨军的势力也不容忽视。

自从定杨军败退之后,苑君璋将马邑、雁门、楼烦三郡的兵力收缩,全力的防守善阳。这个决定,在杨公卿等人看来,极度的不明智。因为,楼烦、雁门两郡地势险要,放弃了这些险要,尤其是雁门关这个雄关,被杨公卿等人认为是苑君璋的一大失策,所以,以原隋军将士居多,均认为速速进攻善阳,收复马邑,势在必行。

但是,诸将的建议都被宋金刚一力的压下,虽然他刚刚投效大隋,可是谁让陛下让他作为三军的主帅,收复马邑诸郡呢?宋金刚的理由很是简单。

定杨军虽然势微,可是马邑郡,历来是原王朝抗击北方少数民族的要地,而郡治善阳更是经由高齐、宇周、大隋三朝倾力建造,作为抗击突厥的战略重地,城池非常的高大,护城河又宽又深,城的粮食也非常的丰富,隋军虽然兵力不少,可是若要强攻善阳,必然会受到苑君璋的极力反抗,毕竟,苑君璋已经无路可退,只能拼死一战。

这样的后果,无疑是惨重的。就算隋军攻下了善阳,恐怕也是损失惨重。作为三军的主帅,他不能轻易的让士卒送命,而是千般的谋划,尽量减少隋军的伤亡。当然,杨公卿等人并不知道,宋金刚隐瞒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在等,等一个人。

刘武周!

只是,无论是苑君璋还是宋金刚,都不知道刘武周已经不能在回转马邑了。

因为他已经死了,而且死得很惨,万箭穿心,被突厥人剁成了碎片,然后,混在泥土之,成为了下一季广阔草地的肥料。

刘武周之所以死,并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大事,或是阴谋背叛突厥人,他的死,无非是阿史那咄苾与处罗可汗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如果是平民百姓,发生不愉快的事,恐怕就是在街上发生一番搏斗,然后鼻青脸肿的回家,如果严重一点,就血溅五步,有人人头落地。

阿史那咄苾与处罗可汗的不愉快,并不是一个人的人头落地,而是许多人的人头落地,并且造成了东突厥短暂的动荡。

夏季,对于草原来说,是个让人愉快的季节,许多突厥部落在这个时候,骑着战马,赶着牛羊,四处追逐着丰美的草地,以便将牛羊养的肥肥壮壮,从而在过冬的时候,有充足的食物。

但是,这个夏季,无疑是不愉快的一个夏季。

当李唐的使者到来的时候,处罗可汗知道,一向不爱金银,不爱美女,只爱土地的李渊一定又送来了什么好处了。果不其然,使者在奉上大量的钱币之后,向伟大的突厥可汗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那就是进攻河北尚或是河东,这些地方,都已经变成了大隋的地盘。

处罗可汗虽然喜欢美女,喜欢金银,很是贪得无厌,可是也并非愚笨不堪的人。

对于纷乱不堪的原,他自然有一套自己的策略。当初,在李唐弱小的时候,突厥人就极力的扶植,同时还对郭和、刘武周等人大肆的封赏,目的也是在于维持原纷乱不堪的局面。

去年,突厥人支持刘武周攻伐李唐,也不过是因为李唐的发展过于迅速了,打破了一定程度上的平衡,突厥人深恐李唐将各大势力的这种均衡状态打破,所以,突厥人又转而扶植刘武周,攻打河东。毕竟,如果原出现了一个统一而强大的政权,对突厥人极为不利!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持利益而已,不管突厥的可汗如何的变化,他们的基本政策并不会改变。

刘武周北逃,带来了大隋攻打河东,与唐军鏖战不休的情报。其后,处罗可汗一直关注着河东的局势,当听到大隋已经收复河东的消息,处罗可汗的心情是复杂的。

对于大隋,突厥一直是又恨又怕,曾几何时,突厥人南下,遇见大隋的抵抗,损失惨重。然而,大隋更厉害的是拉拢分化,将昔日强盛的突厥变成了东、西突厥两部分。突厥人,也有聪明人,他们并不是看不出来。可是,在既得利益者面前,无论是东突厥,还是西突厥,谁会向对方称臣呢?毕竟,两方若是合并,只能有一个最大的“可汗”。

也正是在去年,突厥南下之际,在河北,由阿史那咄苾率领的突厥军队,受到了河北隋军的重创。据后来阿史那咄苾以及其他一些将领所言,隋军非常的强大,这让处罗可汗感到不可思议,他不相信隋军有这么厉害,所以,他认为,这些理由,都是阿史那咄苾和诸将战败之后,为了逃脱罪责而危言耸听,所以,阿史那咄苾受到了责罚。

但是不管怎样,大隋的实力渐渐恢复,这点事毋庸置疑的。处罗可汗感到了忧虑,一个强大的政权在他的南边出现,无疑是可怕的。恰好,李渊似乎对大隋颇为忌惮,送了金银、美人,相约处罗可汗一同夹击大隋。

这让处罗可汗很是满意,所以他决定答应大唐的要求,为此,他在广阔的草原之上下达了他的最新命令,那就是辖区内的各个小可汗以及各个酋长带领他的军队,赶往突厥牙帐,集合。等到人马聚集了之后,旋即兵分两路,分别由河东、河北南下。

有了李唐的响应,处罗可汗认为,大隋必定一战而亡。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没有集齐军队,自己就先命丧黄泉。

在接到处罗可汗的命令的时候,阿史那咄苾大为兴奋。他暗勾结的大隋,从大隋那里得到了一定数量的铠甲,悄悄的装备了一支精兵,等待的就是这一天。

很多人都有野心,阿史那咄苾也不例外,他的野心,就是要称霸大漠,当然,如果能够让杨浩称臣,那也是他乐意见到的。在赵德言的劝说下,阿史那咄苾变得极为的隐忍,就如一只蛰伏在草丛的虎豹,等待着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时机!

如今,这个机会到了。在阿史那咄苾还在苦心思虑,思考着如何在可敦的配合下,击杀处罗可汗,拥有这片丰美的草原的时候,处罗可汗传来了他的旨意。

阿史那咄苾知道机会到了,所以,他用很短的时候,召集了部队,然后直奔突厥牙帐。

到达了那里之后,阿史那咄苾暗联系了可敦,大隋义成公主。早些时候,两人暗已经有书信来往,可敦也作出了一些部署。如今,处罗可汗身边的一些人,都已经变成了义成公主的人手。

有了可敦的支持,一切就变得容易多了,要知道,义成公主自开皇二十年,下嫁启民可汗之后,又经历了始毕可汗、处罗可汗,在突厥已近二十年。她一心为了大隋,细心的经营,势力也是不小,就是处罗可汗也是深深的忌惮。

当年,杨广在雁门被始毕可汗围困,就是幸亏了义成公主的帮助,这才使得突厥人退却,杨广这才没有被突厥人抓获。

当东突厥各部纷纷赶来,可敦劝说了处罗可汗,召集了大小可汗,以及各部落酋长,名曰商议军情。

处罗可汗欣然同意,可是就在这样一个夏日炎炎的下午,处罗可汗想不到他会身首异处。大帐内的小可汗、酋长很快的被控制住,然后被迫发誓效忠阿史那咄苾,共同尊他为突厥的大汉,是为颉利可汗。

不满的人也不是没有,还是有些忠于处罗可汗的部落,纷纷举兵反抗,可是在早有准备的阿史那咄苾和可敦的打击下,那些反抗者在付出了血的代价之后,只得放弃了抵抗,毕竟,处罗可汗已经死去,突厥人又不曾学习原人的化,忠君爱国的思想非常的淡化,在他的心,能活着,有酒有肉,那样的日最为逍遥。

既然处罗可汗已经死了,何必表示什么忠心呢?大多数的突厥酋长的选择,就是效忠于阿史那咄苾,东突厥新的可汗——颉利可汗。

至于义成公主,颉利可汗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封她做了可敦,毕竟,人心初定,还需要她帮自己稳定局势,只是,他的心也暗暗起了提防的心思,这个女人,着实厉害啊,他怎能不防?

刘武周就是在这场政变之,与处罗可汗一样,死得非常的悲惨。倒是那位李唐的使臣,幸运的逃过了一劫。

当然,可敦并不知道,在某个傍晚,颉利可汗秘密的召见了李唐的使臣,跟他说了两件事,一是索要更多的金银,二,则是答应了李渊的请求,只不过,颉利可汗希望秋后再出兵,毕竟,他初登大位,还是要提拔出一些心腹,将权利牢牢的掌握在手,以免前几日的那一幕出现在他的身上。

李唐的使者显然事先得到了李渊的指示,所以对于颉利可汗的要求,一口的应承。

所有的一切,颉利可汗进行的非常秘密,深恐可敦知道了之后,通知杨浩。不过,为了表示对杨浩的谢意,颉利可汗派出了自己的侄,在这场兵变之出力甚大的突利小可汗,阿史那什钵苾准备去朝见杨浩。反正并不是他亲自称臣,这又何妨呢?只要能够稳住杨浩,让他全力的南征,然后自己在趁机南下,这样,取胜的机会或许会大一些吧。

颉利可汗并不知道,他做出的这个决定非常的愚蠢。

这些建议都是赵德言为他出谋划策的,派出人稳定杨浩自然是对的,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派出了突利小可汗,这使得杨浩抓住了一个再度分裂突厥的机会。

第三十九章 暗涌(三十一)

单雄信兵出东郡,乃是王世充对隋军做出试探。(_泡&)

两军在半个月之内,断断续续交过几次手,不过都以单雄信的取胜而告终。

这让单雄信非常的得意,就是陈智略、张童儿等诸将也是非常的兴奋,连连要求单雄信率兵攻击隋军,一举打败隋军。如果一切顺利,说不定可以攻下山东。解除大郑东边的威胁。

面对这样的诱惑,单雄信答应了。心虽然奇怪隋军的举动,可是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隋军的战斗力太差,就连单雄信也想不到,难道是因为隋军的精锐尽出河东的缘故?单雄信还没有想明白,就接到了斥候的报告,隋军正朝着雷泽县一带逃去。

雷泽县位于东平郡,县虽然不大,可是却颇为富裕,盖因紧挨着雷夏泽,百姓常常入泽打渔,还可引水灌溉,只是可惜,此地靠着黄河,时常出现涝灾,使得人丁稍显稀薄。

斥候的报告,让单雄信很是奇怪,他不明白,隋军为什么会撤走。前段时间,郑军虽然取得了胜利,可是都是小胜,并没有伤及隋军的筋骨。虽说如今隋军的分成两支,一支在此地,另一支在彭城郡驻扎安抚人心,兵力稍有分散,可是隋军终究还是有两万之众,那里会轻易的撤退?

“将军,如今隋军接连败北,想是惧怕将军神威,故此撤退,不如引兵追之,定可大胜!”说话的是陈智略。说起来,此君当初本是明帝的禁军头领,宇化及兵败,此君投靠了宇化及。后来宇化及北上,在童山大败,陈智略又投靠了瓦岗李密;当李密败给孤掷一注的王世充的时候,此君又立刻投效了王世充。因为他麾下士兵不少,所以王世充很是拉拢他。

单雄信并没有说话,对于陈智略的言语,他自然是不信的,当初,李密在大好的形势下,就是听从了陈智略等人的意见,抛弃了最好的战略,转而与王世充决战,这才导致了失败。对此,单雄信只是轻轻的一笑,并不理睬。只不过,他似乎也忘记了,当初力劝李密出战的人,他也是颇为积极的一位,并且在李密最需要他支援的时候,按兵不动,以至于李密最终的失败。

如今,单雄信乃是大郑的皇亲,王世充对他也颇为信赖,让他做了一军之主帅,所以他有些微微的得意。当然,这也使他感到了压力。以前,无论是在李密的手下,或是由王玄应带兵的时候,他所考虑的,只是冲锋陷阵,如何发挥他的勇武,为军打开一条胜利的道路。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身为三军的主帅,他必须慎之又慎。

因此,在听到陈智略的话之后,单雄信并没有言语,目光依旧凝在远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将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张童儿也开口劝道,紧接着,众将也是纷纷请战。

沉默良久,单雄信终于下定了决心。虽然不明白隋军在做什么,可是单雄信相信,以郑军的骁勇善战,就算隋军有什么阴谋,他也不怕。此刻正是白日,只要多派出斥候打探,三军分成数截,缓缓而行,就算遇见隋军的埋伏,也可以相互救援,隋军不足为惧!

雷夏泽,外围处,遍布了足足有四五里的芦苇,在夏日里,生长的颇为茂盛,枝翠绿。士卒们站直了身,还是被掩藏在芦苇丛。此刻,夏风吹拂,芦苇发出沙沙的响声,杨善会、程知节两部人马,总计五千余人,正埋藏在芦苇丛,等待着郑军的到来。

郑军出兵东郡,当时还在攻打彭城郡的李靖接到消息,当即分兵,让杨善会、程知节领兵前去阻击单雄信。之所以派上猛将程知节,乃是两人在李密、王世充手下共事过一段时间,彼此之间有着很深的了解,可以帮助隋军破敌。

至于李靖,在彭城郡当地世家的帮助下,攻下了彭城郡之后,如杨浩一般,忙着整顿山东,同时防范下邳郡等地的势力反扑,是以一直停留在彭城郡。

如同尚不知道刘武周已经死去的宋金刚、苑君璋一样,李靖也在等待,按照计划,他在等待杨浩攻取了长平郡等地之后,准备从北面、东面同时攻击王世充,这样,王世充想要借助大河抗拒隋军的想法必然会落空,只能退守虎牢关。

所以,目前的在山东的隋军并不需要攻取王世充,而是巩固山东的成果,恢复山东的生产,安抚民心。这样,大隋才能有足够的国力支撑进行统一天下的战争。

此刻,杨善会的嘴咬着一截芦苇,耳边听着湖水的声响。此刻,隋军正埋伏在芦苇荡的最深处。

对于程知节的计谋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他并不认为单雄信会追来,但是,在程知节信誓旦旦的保证下,杨善会还是同意了这个要求,反正不妨一试,就算失败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所有的隋军一片沉默,静静的等待着时机的来临。

“将军,郑军前锋已经进入埋伏圈!”一名斥候快速的跑来,低声。

为了保证埋伏不被郑军知晓,隋军提前做出了安排,将密密的芦苇砍伐了一截,露出一条只能侧身而过的小路。隋军通过这条弯弯曲曲,隐藏在芦苇荡深处的小路来传递消息,从而避免了被郑军发现的危险。

站起身来,杨善会透过密密麻麻的芦苇,看到远方的芦苇丛一阵晃动,低声道:“告诉程将军,这是敌人的前队,放他们过去!”

“是,将军!”斥候匆匆下去,然后绕着小路一阵疾奔。

“吁!”单雄信勒马,目光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是何地?”

说起来,单雄信虽然是济阴郡单父人,可是他自幼却是在河东上党郡长大,后来因为民不聊生,这才起兵造反,并加入了瓦岗军,此后,一直在荥阳郡、河南郡(东都)一带征战,并没有到过东平郡一带,地理不熟悉,也算正常。

“将军,此湖名曰雷夏泽!”一名熟识此地地理的小卒答道。

“唔!”单雄信微微的点头,道:“前方情况如何?”

“启禀将军,隋军远遁,至少在七八里外,目前陈将军正在带领兄弟们追击!”还是那名小卒。

“让他放缓脚步,时刻注意两翼,此泽甚广,可埋藏伏兵,一定要小心谨慎啊!”单雄信说着,叫过士卒,准备向芦苇丛探路,至于军则暂时停下了脚步,反正追击隋军并不在乎这点时间,若是有伏兵,那就得不偿失了!

“是,将军!”很快,在斥候队正的带领下,数十名郑军向芦苇深处探去。

“真是该死,这么密集的芦苇!”一名郑军斥候低声嘟囔,手的横刀一挥,顿时将芦苇斩断,眼前逐渐开阔起来。

“高老七,你在做什么?”分派了北方的斥候伍长高声的问道。

“啊,卑职这是在除掉芦苇,方便探路!”高老七应声。

“混账!”伍长大怒,喝道:“此地芦苇丛生,待你砍完,要等待到何时?”

“可是……”高老七还想说着什么,伍长冷哼一声,道:“高老七,你若怠慢片刻,小心军法从事!”

高老七只能闭口不言,然后奋力的向芦苇丛挤去,不过他心不忿,有瞧见芦苇密密麻麻,生长的颇为茂盛,人挤进去,硬硬的刺在身上,很不舒服,他索性停下脚步,不再向前。

高老七并不知道,他与隋军开辟的那条密道只有七八尺的距离,那里,还埋伏着隋军的将士,如果他在继续向前,不管他是否被隋军斩杀,这场战斗的结果必然会出现改变。

在芦苇丛休息了片刻,高老七听到了伍长的呼喊声,这才慢的走了出来,然后摇头,示意并没有发现异状。

伍长看着他的样,心微微的叹息。说起来,斥候与樵汲一样,说起来也是非常辛苦的,可是抡起功劳,往往却是最小的。所以伍长虽然有怀疑,可是适才他也进入了芦苇丛,并没有看出异象,这么密集的芦苇丛,应该不会有埋伏吧!

“走!”伍长说着,带着斥候向前,准备回转军,向队正报告探查的结果。

而这个时候,单雄信却是勃然大怒。他想不到,陈智略居然不从将令,并没有放缓速度,反而快速的向前奔去,据说,他已经追上了隋军的后队。

很显然,隋军似乎发生了什么异变,所以在郑军的追击下,选择了逃跑,慌不择路,陈智略杀的性起,这才不顾单雄信的命令,带着先锋二千余人紧紧的追赶隋军。

单雄信心恼怒,可是他知道,在没有得到斥候的消息之前,他只能选择隐忍,该死的陈智略,等回到洛阳,必定参你一本!

在单雄信焦急的等待,斥候终于将消息传递而来,一切正常,并没有埋伏。

“追击!”单雄信终于下达了命令,这个消息还是让人欣喜的,既然隋军没有在此埋伏,那么看来,隋军的将领并没有什么才能,前锋陈智略又取得了不错的战果,那么单雄信还有什么犹豫的呢?

郑军的大部队终于开始启动,沿着雷夏泽旁的泥路向前追去。而此刻,在隋军斥候的视线,渐渐出现了郑军的影。

当郑军派出斥候的时候,杨善会也是心微微一惊,他想不到,单雄信居然如此的心细,并不像程知节说的那样,只是一介武夫,只懂得冲锋陷阵啊。那个时候,杨善会千思百转,思考着是不是要带领着隋军杀出,不过终究,杨善会还是按捺住了,让隋军屏住呼吸,不要发出任何的声响。

当郑军一个伍长出现在杨善会视线之的时候,他忍不住按住了刀鞘,只要此人在前行几步,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将此人斩杀,然后率领隋军冲杀出去。不过还好,那名伍长进入了杨善会的视线之后,只是放眼四顾,并没有继续前行,片刻之后,那名伍长退了回去,不久一切都平静下来了。

一炷香之后,郑军的主力再次移动,沿着隋军的埋伏圈走来。

这一刻,杨善会的心充满了惊喜,不管如何,郑军还是上当了!

“弓弩手准备!”杨善会地上传达着军令,很快,隋军借着芦苇的掩护,向外走去。

“哗,哗!”远处传来声响,让在战马上奔驰的单雄信不觉愕然四顾,只见远处,芦苇丛,矮下,立起;矮下,立起。不断的重复,周而复始。而且,这并不是一小片的区域,还是很大的一块地方,同时出现了这种情况!

“不好,停下!”单雄信大声的喊着,这一瞬间,在他的视线,已经出现了几颗人头,金属的铠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不断的在芦苇丛穿梭,若隐若现。

郑军听到单雄信的呼喊,停下脚步,可是前军和后军却没有听到单雄信的声音,继续向前走着,顿时郑军挤成一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单雄信的命令本来是好意,避免郑军进入隋军的包围圈,可是他没有想到,他在突然之间的命令反而让郑军陷入了混乱。

士兵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士兵踩着了别人,或是武器击打在别人的身上,一时间,郑军士卒怒骂不已。

“安静,安静!”单雄信大胜的喊着,想要制止士兵的混乱,可是这个时候,已经迟了!

天空,忽然变得黑了下来,铺天盖地的箭羽射来,金属的箭簇闪着嗜血的光芒,入一只猛虎张开了血盆大口,向它的猎物扑来!

这一瞬间,单雄信感到了一丝后怕,他想要带领士兵冲杀而去,可是此地的地势非常的狭窄,单雄信被前后的郑军牢牢的包围着,让他冲不出去,他只能举起手的兵刃,击打着激射而来的箭羽。

密密麻麻的箭羽激射而来,除了少部分的郑军反应过来,取出了武器拨打或是举起了盾牌护住了身,大部分的郑军,被隋军突如其来的箭雨吓坏了,他们大声的喊着,想要逃出去,可是前后左右,都是惊慌的袍泽,他们没有目的的四处狂奔,相互撞在一起。

在隋军的打击下,郑军已经是一片混乱。隋军的几轮箭羽射完,郑军已经至少死亡了七八百人,但是更为重要的是,郑军在隋军的打击下,已经没有了战斗的**。

单雄信大声的喊着,想要让郑军安静下来,可是在纷乱的战场之上,金戈声、**声、叫喊声、刀枪刺入身体声,已经响彻了整个战场,单雄信虽然武艺不凡,声音也很大,可是比起整个战场的声音,还是显得弱小了些。郑军根本听不见他的呼喊声,或者说,已经没有人去听单雄信呼喊着什么。这个时候,大部分的郑军士卒的心只是想着一件事,那就是逃走,逃走!还有什么事,比起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呢?

“杀!”杨善会大声的喊着,隋军的士气非常的高昂,在隋军的一个冲锋之下,少量被单雄信组织起来的郑军被打得溃不成军,只能丢盔卸甲而逃。

单雄信只能恨恨的一声长叹,带着亲兵转身逃走,只要能够回转大营,安抚士兵,这一仗还有机会。毕竟隋军的士兵并不多,而郑军足足有五万人,就算这一仗大败,隋军又能杀多少人呢?大营之,还有一万人马,只要能够稳住,这一仗不要死太多人,那么一切还有转机!

“驾!”单雄信高声喊着,带着亲兵仓皇而逃。郑军一片混乱,隋军虽然斩杀如无头的苍蝇一般的郑军非常的顺手,可是,郑军毕竟人太多了,就算是让你砍杀,也要花费上一些时日,更何况郑军还是有一些抵抗力的。

在纷乱的人群之,杨善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单雄信逃走,虽然可惜,但是杨善会并不懊恼,毕竟击败郑军就是大功一件,更何况还有程知节的伏兵呢?

单雄信催马而逃,眼看着就要逃出了芦苇荡,可是这个时候,杀声又起,他定睛一看,隋军的将领,还是一个老熟人!

程知节!善于使用大斧的程知节!

只见程知节手拿着大斧,冷冷的骑在战马之,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雄信,许久不见,你可好?”

或许程知节的话语只是简单的问候,可是在单雄信听来,却是刺耳无比!你这是什么意思?此次的带军的隋将之,明明有你,可是你居然隐忍不出,还暗设计了这个阴谋,就是要想看我的笑话吗?

冷笑一声,单雄信举起了兵刃,喝道:“程知节,你我既然各为其主,又何必逞口舌之利?”说着,他也不等程知节回答,双腿一夹马腹,冲杀而去。

“来得好!”程知节哈哈一笑,以前在军,他并未与单雄信交手,虽然知道他有“飞将”之称,可是毕竟没有交过手,又怎么知道他配的上“飞将”之称?

二马交错,两人手的兵刃均是枪杆一类的长武器。只不过,程知节手的大斧沉重无比,走的乃是刚猛的路,而单雄信虽然称得上猛将,可是力气比起程知节,却是远远的不如。

“铛!”的一声,两人手的兵刃发出一声脆响,程知节只觉得虎口一振,大斧一沉,心吃惊不已,暗想自己与刚猛出名,可是“飞将”就是“飞将”,果然名不虚传啊,这一招,竟也是威力十足,单雄信果然厉害!

“再来!”程知节倒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心不由大呼一声痛快!自从他随李靖出征,虽然有打仗,可是出战临邑,后取历城,基本都是用计取之,真正的恶战并不多,这让程知节感到了手痒。如今遇见了单雄信这个对手,哪能放过机会?

可是单雄信显然并不想与程知节力拼,他拼尽了全力,咬牙挡住了程知节的一击之后,立刻策马飞奔,途还斩杀了一名试图阻碍他的隋兵。

“单雄信,你这个懦夫!”程知节厉声大喝,在后紧紧的追赶。单雄信在大郑的身份他自然是知晓的,如果能够擒获此人,那可是大功一件!

单雄信策马狂奔,此刻的他已经顾不得许多,树木在他的视线之纷纷后退,或许是因为程知节的兵刃过于沉重,使得他追不上单雄信,反而是越来越远。

在狂奔了两三里之后,程知节已经失去了单雄信的踪迹,他只能放弃了追赶。

单雄信终于停了下来,连续的狂奔使得他喘息不已,拍拍战马的脖颈,单雄信的心闪过一丝后悔,一丝庆幸。幸好,大营之,还有一万人马,等收集了败兵,再来寻仇!单雄信闷闷的想着,转过了一座山头,可是,看着远处大火冲天的情形,他愣住了,那里,正是郑军的大营!

完了,完了!单雄信明白,自己了隋军的圈套,大营肯定遭到敌人的袭击了!在这种情况下,单雄信连大营也不敢回,他只能带着为数不多的亲兵奔向离狐县。

这一仗,隋军杀死的郑军并不多,只有三千余人,倒是郑军相互倾轧,踩死误伤的居然有五千余人。此仗之后,郑军进攻的势头遭到极大的挫折,单雄信在离狐县收集败兵,渐渐的有了三万余人马。

大营被袭,郑军的粮草尽数被烧毁,所以单雄信只能在离狐县就地征粮,同时书信一封,向王世充报告战况,请求拨粮支援。

第四十章 暗涌(三十二)

放下手的军,杨浩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看着天空逐渐西垂的夕阳,心想着近日各地的情形。

刘武周死在突厥,这个消息让杨浩有些意外,对于刘武周,杨浩没有那么的仇恨,相反,他还非常的感谢刘武周,如果没有他,大隋重新夺回河东将会无比的困难。正是有了刘武周,大隋才能在短短的一个月,基本平定了河东,并且以最小的代价重创了伪唐的精锐主力。

阿史那咄苾,不,应该是颉利可汗派出的使者据说只有一日的路程就会到达上党郡,杨浩索性多在上党郡停留了一天,借着等待突利小可汗的时间,杨浩将杨吉儿和李采玉送走,让他们经由滏口陉,然后从武安郡回转清河。毕竟,他还要攻伐长平郡等地,军带着两个女,自然是不方便的。同时,想必婶娘应该很想念杨吉儿了吧,早些送走,也免得她日夜想念。

当然,在此之前,杨浩将该办的事情是已经办妥,这也是避免节外生枝的一种办法,当然这是指李采玉,杨浩虽然明白她当初的心思,哀莫大于心死,可是她毕竟是李家人,更不是一般的女人。所以他提出这个要求,或许在李采玉看来,有些趁人之危。可是杨浩自然有着自己的想法,只有这样,婶娘,还有崔珺然、宇漪、窦红线等人才会将她视为自己人,也算是为了安定吧,所以杨浩思考了许久,终于在她临行前,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李采玉的虽然心情比较糟糕,可是或许是明白杨浩的想法,一番思考下,她同意了杨浩的要求,毕竟留下来,是她自己的选择。这条路,既然是自己选择的,那就只能继续走下去。只是,这到底是对是错呢,李采玉还是有些疑惑。

如今,他们已经快要走出滏口陉了吧,杨浩的想着,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陛下,马邑有密函送到。”凌敬走了进来,不觉一愣,他看到了杨浩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杨浩回过神来,他不觉有些奇怪,密函,这个词似乎透露出奇怪的信息。拆开密函,匆匆的看了一眼,杨浩面无表情的将密函递给了凌敬,问道:“你怎么看?”

书信是杨公卿送来的,信报告了宋金刚准备与马邑郡守将苑君璋联合起来,恢复定杨军的事情。凌敬看完,也是皱眉,问道:“陛下,此事重大啊!”

轻轻的捋着胡须,凌敬想了又想,道:“陛下,刘武周已然身亡,虽说日前宋金刚等人并不知道这个消息,暗联络了苑君璋,想要恢复定杨军,可是如今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定杨军已经没有什么依仗,宋金刚已经没有必要背叛陛下。或许……”有时候,一个身份很重要,就像杨浩,就像萧铣。

“那么,你是说杨公卿谎报军情?”杨浩微微一笑,回转到位置上,端起了一口茶,饮了一口。

“陛下,杨将军自然是忠心爱国之人,定然不会欺骗陛下,这其,或许有难言之隐。”凌敬非常小心的猜测,他的心也是有些不安,如果真如杨公卿所言,那么大隋就危险了。

正在上党郡的君臣两人商议着宋金刚是否背叛的时候,马邑郡出现了异变。

因为马邑郡更靠近北方,所以,这里比上党郡更先得到突厥发生兵变的情况,苑君璋也得到了刘武周已然身亡的消息。

苑君璋跪在地上,大哭,痛哭,泪流满面,很是悲痛的摸样,他的正前方摆放着刘武周的牌位,直直的立在案几之上,烟雾袅袅,充满了诡异、神秘。

左右两旁,是苑孝政、郭威等人,脸上也是露出悲伤的表情,不过眼并没有泪水。苑孝政一副思索的表情,似乎在考虑什么。诸将纷纷劝慰苑君璋不可伤心,节哀,毕竟城外还有隋军虎视眈眈,若是苑君璋出了什么问题,恐怕马邑郡就不能久守了。

良久,苑君璋终于擦了擦眼的热泪,道:“诸位,如今主上已崩,不知道诸位有何意见?”

“爹!”苑孝政最先开口,道:“如今天已死,隋军又重兵压境,王师所到之处所向披靡,不如……”接下来的话,苑孝政却是闭口不言,他看了一眼郭威。他知道,郭威是倾向于突厥人的,不过如今刘武周被突厥人杀死,郭威又能说些什么,苑孝政很想听听。

“将军。”郭威果然赖不住寂寞,终于开口:“呜呼,大王不幸,竟然离我等而去,实在是让人心痛!”说着,郭威擦了擦眼的热泪,道:“如今大王尸骨未寒,却有人想着投效隋军,岂不让人痛心!”郭威敢说这样的话,乃是因为,他郭家在马邑郡也算有颇大势力的家族,就算是苑家在马邑的势力很强,可是也不得不考虑郭威家族在马邑的影响。

郭威这话一说出来,苑孝政顿时大怒,喝道:“郭威,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郭威冷笑,他冷冷的按住了刀鞘,哼道:“如今隋失其鹿,正所谓天下人共逐之。大王生前,就是北连突厥,南下而图原。可是有的人,居然想要投效隋朝,忘记了大王生前的志愿!”

“胡说!”苑孝政冷笑,他毫不示弱的站起来,一脸的倔强:“郭威,你也本是隋臣,何出此言?先帝虽然有错,可是做臣的,岂能因为君王有错而背叛他?那是臣的所为吗?更何况,突厥人乃是北方蛮夷,岂是我巍巍华夏可以依仗的对象?难道你的父亲是突厥人吗?”

“你!”郭威大怒,“啷呛!”一声,横刀出鞘,他斜斜的一举,道:“苑孝政,莫非你想试试我手的刀锋可利否?”

“啷呛!”苑孝政也是冷哼一声,拔出了横刀,怒目而视。

“够了!”苑君璋一声暴喝,恨恨的一掌击打在案几之,道:“你们眼,还有我这个将军吗?”

两人沉默不语,将手的横刀收回,然后互相瞪了一眼,闷闷的跪在软榻之上。

苑君璋冷冷扫视了一眼众人,这才道:“如今隋军就在城外,诸位还要同心协力,共破强敌才好,何故自家人吵闹不休,祸起萧墙?”说着,苑君璋换了一个姿势,使他做的更舒服一些,这才续道:“这几日,我也想了许多,既然宋王愿意入住马邑,那么倒不妨奉他为主。”

“将军!”郭威等人赫然变色,他们想不到苑君璋居然会将马邑的控制权交付给他,要知道,他们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如果宋金刚取得了权利之后,起了杀心,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似乎看穿了诸将的心思,苑君璋微微一笑,道:“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你们不必劝我。”说着,苑君璋似乎很累的模样,然后挥挥手,示意众人退出。

很快,宋金刚就接到了这个消息,他立刻做出了安排,准备进入马邑。在宋金刚调兵遣将的时候,隋军大营之,杨公卿的营地,也是灯火通明。

此刻,杨公卿看着跪坐在下首的苑孝政,心情非常的复杂,“你父亲是这样说的,准备在明日引宋金刚进城?”

苑孝政的脸上满是疲倦的神色,他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不得已。善阳城,毕竟都是大隋的民,虽然地方偏僻,可是均以天朝民自居,生活也同原百姓一般无异。苑孝政此次出城,就是代表了善阳城倾向于大隋的部分将领。他虽然是苑君璋的儿,可是在数次劝说无效之后,他也就死了那份心思。

趁着深夜出城的苑孝政已经将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这让杨公卿深深的忧虑,宋金刚居然真的背叛了大隋。本来,在苑孝政第一次联系自己的时候,他只是怀疑,并写了一封密函,报告了陛下。密函虽然写了,可是杨公卿的心,还是想着,这不过是一个误会。

当初,杨公卿作为河北的一个反王,就听说过宋金刚的大名,知道他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如今,他名义上为三军主帅,是可以号令自己的。如果他真的有反意,在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之前,杨公卿是拿他没有办法的,就算发动兵变,囚禁了他,可是如果没有皇帝陛下的圣旨或是手谕,他杨公卿就显得毫无正义可言,在不明真相的士卒看来,造反的才是他杨公卿,而不是宋金刚!

这就是杨公卿的顾虑,可是心再有顾虑,杨公卿也只能拼命一搏了,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他杨公卿不想就此失败,更不想就此丢掉了性命。所以他必须筹划。

这一夜,隋军的大营,灯火通明,恍如白昼,士卒们毫不知情,只知道按着将军的吩咐准备着。

当雾气逐渐散去,火红的太阳逐渐爬上了天空,宋金刚也已经站在帐外,冷冷的注视着并不灼热的太阳,他的心冷笑,事情的成败在此一举!

视线,终于出现了杨公卿的身影,此刻他的身边,有四五名士卒,正缓缓的朝着宋金刚的大帐赶来。

“啊,杨将军!”宋金刚首先出言,他一抱拳,哈哈一笑,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老狐狸!”杨公卿的心暗暗骂了一声,脸上也是堆起了笑容,抬手,抱拳,道:“大帅!”

“请!”宋金刚一摆手,示意众人入帐。

帐内,已经是摆满了案几,酒食已经准备妥当,今日乃是隋军商议军大事的日,是以诸将均是纷纷赶来,随后,个人按名次坐定。

“大帅,如今刘武周已经身死,不知大帅何日攻城啊!卑职的手正痒痒呢!”一个年轻的小将说着,一脸的激动,杨公卿认识他,此人乃是河北人士,出身寒门,是以很是渴望战争,毕竟,这个时代,科举制刚刚兴起,虽然一定程度上摆脱了自魏晋以来的品正制的束缚,可是如今天下大乱,尚未实行真正的科举,打仗,才是最好的升迁办法。

“哈哈!”宋金刚哈哈一笑,道:“诸位将军莫慌,破敌就在今日!”

众人不解,纷纷停下手的箸筷,看着宋金刚。

宋金刚却是举起酒樽,道:“诸位,为陛下喝一杯!”

诸将听了宋金刚的话,纷纷举杯,一干而尽。

放下酒樽,杨公卿笑道:“大帅,今日能够破敌,末将愿做先锋!”

宋金刚眯起眼睛,瞅了他一眼,哈哈大笑,道:“杨公卿,昨日你军兵马调动频繁,想来是早有准备。”

杨公卿的脸上顿时变色。说起来,昨日他的心的确是有变动,不过,只是在军挑选了心腹,为了今日而来,他本以为隐蔽,可是那里想到,宋金刚居然暗派人监视了他?

”铛!“杨公卿将手的酒樽摔在了地上,这是约定的暗号,随着他的这一掷,人也站了起来,猛地抽出了横刀,叫道:“宋金刚,陛下待你不薄,何故造反?”

宋金刚却是哈哈一笑,站了起来,喝道:“来人,绑了!”

“谁敢?”杨公卿大喝一声,正要上前擒拿宋金刚,可是他只觉得脑一片昏沉,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你……”杨公卿的话语还没有说完,手的横刀已然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哈哈,杨公卿,想不到罢!”宋金刚哈哈一笑,然后一挥手,几名心腹走了上来,将杨公卿五花大绑。

在酒,宋金刚下了**,杨公卿毫不知情,还想等机会擒拿宋金刚,可是想不到宋金刚居然想透了这一层,预先做了安排。就是杨公卿带来的几名将领也是了**,渐渐昏迷。

“宋金刚,你这个奸贼!”杨公卿不甘心的大声喊着,他奋力的挣扎,可是在早有准备的宋金刚面前,一切都是无济于事。

“带下去!好生看管!”宋金刚哈哈一笑,接着今日议事的机会,终于将杨公卿擒拿,也算是为自己扫平了一条路。

大帐,原来的隋军将领均已经被擒,只剩下原来的定杨军的将佐,当一切恢复了平静,宋金刚这才轻轻拍了拍手掌,一个人走了出来,赫然是善阳城,倾向于突厥人的郭威。

郭威微微一笑,道:“宋王,如此一来,马邑郡复归宋王所有,日后还请宋王提携啊!”

宋金刚哈哈大笑,道:“威,你即刻通知苑君璋,就说本王已经将隋将擒获,即刻可以进入善阳!”

“宋王,那卑职告辞了!”郭威一拱手,然后走出了隋军的大营。

看着郭威的身影,宋金刚轻轻的捏着下巴,眼睛闪过一丝精光,随即,他冷哼一声,向着关押杨公卿等人的地方走去。

“小臣参见圣人可汗!”上党郡,阿史那什钵苾跪在地上,躬身。

当初,东突厥部启民可汗称臣内附,上隋帝尊号“圣人莫缘可汗”,后来,杨广即位,接受了这一称呼。如今,大隋皇帝杨浩,延续了隋朝,是以,阿史那什钵苾将这一称号送给了杨浩。

当然,这是得到了颉利可汗的允许。突厥虽然强大,可是如今刚刚动乱方安,各大部落之,不服者比比皆是,虽然颉利可汗逼迫他们以祖先发誓,可是颉利可汗知道,这些人虽然发誓,可是并不是真心的投效自己,所以,他虽然暗同意了大唐使者的要求,可还是按兵不动,准备想要安抚内部,准备先将突厥内部整合,然后再出兵攻击原。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妨向杨浩称臣又有什么呢?这个称号本来就是大隋皇帝的,那就不妨再客气一些,尊他为“圣人莫缘可汗”,如此一来,不仅可以迷惑大隋皇帝,还可以争取到充足的时间,或许,还可以得到一些赏赐呢?只要获得实实在在的利益,他颉利可汗才不管那么多,当然,这又是赵德言教的。

“哈哈!”杨浩哈哈一笑,他自然明白颉利可汗的心思,突厥人,不过是只贪图利益的短浅之辈而已,就算有了个汉人赵德言帮助,也是没有任何作用。而且,杨浩知道,就是这个赵德言,使得颉利可汗改变了突厥的原有制度,仿效原。

可是突厥乃是草原许多部落联盟在一起的国度,哪能和原农耕王朝相比?画虎不成反类犬,反而使得突厥陷入了政令混乱,说起来,赵德言反而像一个打入突厥内部的汉人,扰乱了突厥的政治。这也是杨浩当初在涿郡放过了颉利可汗和赵德言的原因。

“平身!”杨浩装着一副糊涂的样,站起身来,笑道:“颉利此次成功登上可汗大位真是可喜可贺啊!”

阿史那什钵苾微微一笑,道:“还是多亏了陛下的帮助,可汗才能继承大位,是以,这才派了小臣前来,送上战马五百匹,孝敬陛下!”

“很好!”杨浩哈哈一笑,踱了几步,装着为难的摸样,道:“颉利可汗的忠心,朕记得了。只是可惜,如今他已经贵为突厥大汗,想必已经是不缺什么了。”杨浩说着,眼闪过一丝笑意,道:“对了,朕听说,你是颉利可汗的侄儿?”

阿史那什钵苾一点头,道:“启禀陛下,家父乃是始毕可汗,大汗正是小臣的叔叔。”

“哦?”杨浩的眼睛一亮,阿史那什钵苾与颉利可汗的关系他不是不知道,他只不过是装糊涂而已,听到这里,他微微一笑,道:“为何当初始毕可汗没有将大汗传位于你?”

阿史那什钵苾一愣,想不到杨浩竟然会谈论这个问题,但是很快,他反应过来,道:“父亲去世时,小臣年纪尚小,是以是叔叔接任大汗之位。”

杨浩点头,启民可汗有三,他去世之后,是眼前这位突利小可汗的父亲做了可汗,是为始毕可汗,也正是他,曾经在雁门围困明帝。始毕可汗死后,由他的弟弟阿史那俟利弗设继任,是为处罗可汗,为东突厥第三位可汗,如今这位靠着兵变就任的颉利可汗乃是东突厥的第四任可汗。

“朕听说,此次颉利能够继任,你可是出力不小啊!”杨浩微微一笑,也不等他点头,笑道:“始毕可汗忠心大隋,朕对他颇为欣赏,只是可惜早死。如今他的儿器宇轩昂,朕深感欣慰!”

阿史那什钵苾又是一愣,他有些不明白杨浩的想法了,据说,隋帝颇为厉害,可是为何说出这等话来?如果说,启民可汗忠心大隋那倒是没有错的。可是谁都知道,大业十一年,始毕可汗带着数十万突厥铁骑将杨广围困在雁门关,后来靠着始毕之妻、隋义成公主,告知边境有契丹人犯境,加上隋朝援军相继抵达,始毕可汗见不能捉到杨广,不得已在当年的月撤兵退走,随后还遭到了愤怒的杨广派兵追击,斩首数千骑。

一瞬间,阿史那什钵苾有些摸不清杨浩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他讪讪的笑着,并不回答。

杨浩看在眼,笑道:“朕决定为了表彰始毕可汗对大隋的耿耿忠心,赐予他蜀锦千段,黄金百两,另有原特产若干!”杨浩说着,叫过凌敬,让他理出一个礼单,准备重奖始毕可汗。

阿史那什钵苾又是一愣,道:“陛下,家父已经过世!”

“啊!”杨浩一拍脑袋,道:“既然始毕可汗已经去世,那这个奖励就送给你吧!”说着,杨浩非常憨厚的一笑。

阿史那什钵苾一愣,虽然他不明白杨浩终究要什么样,可是面对大隋皇帝的赏赐,他怎么会不要呢?跪下,阿史那什钵苾倒是真情实意,道:“小臣谢过陛下,愿圣人可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四十一章 暗涌(三十三)

“宋王!”马邑郡,接到宋金刚已经擒获了隋军诸将消息的苑君璋亲自出城相迎。

“哈哈。”宋金刚看着苑君璋,哈哈一笑,拱拱手,满面堆笑的回应了苑君璋之后,这才微笑道:“如今杨公卿等人已经本王擒获。”说着,他指了指身后不远处被捆绑的严严实实的杨公卿等人。

苑君璋很是满意的点点头,笑道:“如今形势艰难,宋王能够回来主持大局,那是最好不过的了。”说着,苑君璋微微一笑,微微躬身,道:“城百姓,均愿奉宋王为主,还请宋王不要推辞!”

宋金刚哈哈一笑,道:“宋某何德何能,那里敢添登大位?”

“宋王智勇双全,正是天的合适人选!”苑君璋微微一笑,却是一拍脑袋,道:“哎呀,真是失礼,这里并非说话之地,还请宋王移驾至王府之,小臣已经准备好了酒食,届时再边吃边叙!”

“请!”宋金刚点头,也不推辞。

“宋王,请!”苑君璋也是高声,然后两人向城走去,只不过,苑君璋微微的落后了宋金刚大半个身位。余下的诸将及杨公卿等人随后。

众人沿着街道缓缓而行,宋金刚极目之处,城百姓均是惶恐不安,更有百姓面有饥色,显然是城粮食已有不足,宋金刚心微微的叹息,或许,这个决定是对的吧!

“宋王,是否先要回府?”苑君璋看着一脸沉思的宋金刚,开口问道。

宋金刚沉吟,说起来,他对刘武周的妹没有多大的感情,当初休妻娶她,不过是为了取得刘武周的信任,只是如今,再也没有了必要。虽然对刘氏没有多少感情,可是这段时间,或许是因为屡屡受挫,他也想明白了许多道理,不管如何,日后对她总归是要好一些吧。

以前,他总是害怕,害怕自己沉浸在所谓的温柔乡里,断送了他的雄心壮志,可是,如今回想起来,他的心却是五味杂陈。如今,他已经离开马邑多时,许久没有见过夫人了。

微微了沉吟之后,宋金刚拒绝了苑君璋的建议,笑道:“如今事多繁杂,还是先将事情处理了再说吧!”

苑君璋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宋金刚会这样说,所以他的脸上并未有任何的波动,“还是宋王英明!”口依旧是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众人继续向王府走去,这条路,并不远,可是在许多人看来,包括宋金刚、苑君璋,甚至是杨公卿,都觉得无比的漫长。看到官军入城,百姓并没有什么喜色,战乱年代,百姓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活着。可是因为多年的战乱,马邑的百姓困苦不堪。

当初刘武周在的时候,还时常从义仓调集粮草,赈济百姓。可是自从他南下河东之后,军粮日益紧张,镇守马邑的苑君璋只能紧锁府库。马邑靠北,土地又以山地、荒漠居多,粮食产量低下,一般百姓只能吃个温饱。若是遇见灾年或是刀戈之时,赋税加重,百姓就入不敷出,只能上山采摘野菜等物充饥了。

一刻钟之后,众人终于到达了王府,这里,本来是刘武周昔日的王府所在,也是当初马邑守将王仁恭的府邸。

众人坐定之后,苑君璋笑着捧出了大印,道:“宋王,此乃定杨玺,还望宋王接过天的重任,统帅我等愚笨之人,共创大业!”

宋金刚哈哈一笑,眼满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走上前去,接过了苑君璋手的盒。

“宋王,不妨打开一瞧!”苑君璋哈哈一笑。

“唔!”宋金刚点头,打开盒,然后一手托着盒,另一只手却是拿着大印,瞧了起来,只见上面刻着几个大字,正是刘武周以前所使用的“玉玺”!

“不错!正是天‘玉玺’!”宋金刚微微一笑,正要将“玉玺”放进盒之,忽然,眼前的苑君璋忽然动了起来,手顿时多出一把闪亮的匕首,刺向宋金刚。

“小心!”早有注意到两人动作的士卒叫了出来。

可是有用吗?苑君璋有心算无心,那柄匕首已经离宋金刚不足一尺。虽然是五月的炎炎夏日,可是宋金刚已经感到了寒气逼人!

“哈!”宋金刚忽然冷哼一声,手掌一翻,已是将手的“玉玺”掷了出去。宋金刚何许人也,虽然掷的匆忙,可是准头尚在,劲力不小。“玉玺”闪着金光向苑君璋的脸庞砸去。苑君璋虽然早有准备,可是面对宋金刚使出的奇招,也不得不闪躲,等他稳定住身形,宋金刚已经是取出横刀在手。

“你!”苑君璋大吃一惊,他想不到宋金刚身着一身儒装,居然摸出了一把横刀出来,而自己的手指那个却只有一柄短短的匕首,不用说,自然是吃亏了。

“哈哈!”宋金刚哈哈一笑,眼射出一丝精光,道:“苑君璋,你以为你的诡计能够瞒的住我么?”

苑君璋大怒,他知道,他的计划已经落空,不过,虽然没有暗算到宋金刚,依目前的局势,仍然是他苑君璋占据优势。毕竟如今是在城,四周都是他的心腹,而宋金刚不过数人,就算还有被擒拿的杨公卿等人,也不过十七八人而已。所以,苑君璋仍然信心满满的认为,他仍然可以取得这场博弈的胜利!

“兄弟们,杀!”苑君璋大喝一声,顿时大厅外,走出了四五十名带甲的士兵,杀气腾腾,全身装备。

大厅内的马邑守将,也是纷纷的拔出利刃,准备手刃宋金刚。

“哈哈!”在这个危机的关头,宋金刚却是哈哈大笑,手横刀一挽,喝道:“苑君璋,你还真是顽固!你乃原人士,何故卖国,投靠突厥人?”

“哼!”苑君璋冷笑一声,手匕首一挥,冷冷的道:“宋金刚,你先从历山飞,后又跟随定杨天,河东失利,你又转而投奔隋帝,而如今,你又背叛了隋帝,说起来,你才是不忠不义的小人,还敢在此大放厥词?”

宋金刚冷冷一笑,道:“谁说我背叛了大隋?”

“你没有……”苑君璋疑惑了。

“将军,不要和他们废话,如今我军已经掌握了主动权,将他们就地斩杀,城外的隋军虽多,没有了主帅,必定不战自败!”郭威大喝一声。

苑君璋被惊醒,不由暗骂了一声,心想这个时候,何必与宋金刚逞口舌之利?只要抓住了他,届时,他的小命就掌握在自己的手,还不是让自己任意的凌辱?

思虑至此,苑君璋冷笑一声,喝道:“都给我上!”

“还不动手!”宋金刚冷冷一笑,首先一舞手的横刀,向苑君璋杀去,而就在这个时候,被捆绑的杨公卿等人居然很轻松的挣脱了绳的捆绑,然后迅速的拔出了武器,与马邑军打成一团。

这,正是宋金刚的计策。在宋金刚看来,要攻下善阳,并不是难事,可是毕竟定杨军在善阳经营许久,势力很大,如果直接攻打,隋军的损失会比较大,这并不符合宋金刚的利益。他知道,如今皇帝四处征伐,要用到兵力的地方非常的多,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带兵攻打北方数郡。在临行前,杨浩告诫他,攻打雁门、马邑数郡,一定要安抚为主,战争为辅。

马邑等郡靠近北方,经常遭受突厥人的祸害,百姓思安。所以,争取百姓的民心颇为重要,如果能够兵不血刃取下善阳,就可以有多余的财力物力经营马邑各地,依此地作为日后攻击突厥的基地。

由于杨浩的指示,宋金刚这才想出了这个办法。为了取得更好的效果,他故意将这个消息隐瞒,连杨公卿等隋将都没有告知,从而使得杨公卿误以为宋金刚准备叛变,修了一封密函告诉皇帝。

当苑孝政暗进入隋军大营的时候,宋金刚就感到了一丝蹊跷,随后,他发现了杨公卿的秘密,这让他颇为为难,经过思索之后,宋金刚果断的设计,抓住了杨公卿,就是怕他破坏了自己的计谋。

但是,苑君璋此人颇为小心。对宋金刚的要求断然回绝,并希望宋金刚将隋军押送进城,而不是他亲自出城,进入隋军大营。

苑君璋这样的目的,自然是想要在城杀掉宋金刚。宋金刚虽然不知道苑君璋的计划,可是他明白,苑君璋一定不安好心,以前两个人就关系不佳,他苑君璋安肯让自己做上定杨军的天之位?不害怕自己报复?

所以,宋金刚在郭威走了之后,将自己的计划详细的向杨公卿等人和盘托出,因为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宋金刚已经决定进城。而为了不引起苑君璋的疑心,他不能多带兵马,这种情况下,这批“俘虏”就是宋金刚的奇兵。

只是,宋金刚没有想到,苑君璋居然提前动手了,比预想的快了许多,这使得宋金刚只能提前与苑君璋对决。

先发制人明显占据了优势,宋金刚虽然早有准备,可是他是被逼迫动手的,无疑落了下风。隋军入城的人,虽然都是精挑细选之人,可是善阳守军之,也是骁勇善战之辈,其多是苑君璋和郭威的心腹,在苑君璋的号令之下,奋不顾身的杀来。

宋金刚狠狠的一刀,斩向了苑君璋。此时,郭威已经来到了苑君璋的身边,两人均是知道宋金刚的骁勇,是以联手对敌。想要一举擒杀宋金刚。宋金刚自然不会如两人所愿,手的横刀舞的密不透风,严密的防守之下,居然还能施以辛辣的反击。

苑君璋几次急于求成,差点被宋金刚砍,若不是郭威眼疾手快,恐怕苑君璋就要命丧当场。

不过,很快苑君璋就想明白了,毕竟善阳城的隋军只有这十余人,而定杨军足足有数千人,就算大厅之不能施展,可是磨也能磨死他们。又何必与宋金刚这等悍将硬拼呢?

果然,苑君璋与郭威转为守势之后,宋金刚的心顿时急躁起来,以目前的情况,隋军只能是速战速决,擒杀苑君璋、郭威等为首的定杨军将领,才能挽回颓势。“呼呼!”的风声响起,宋金刚拼了命的杀上前去。

此刻,杨公卿隋军已经同苑君璋的手成一团,可是隋军在定杨军的攻势下,只能困守一个角落,互相背靠背,抵御着定杨军的进攻。

幸运的是,苑君璋并没有准备弓箭手,或许是因为大厅不够宽广,不适合弓箭手施展的缘故吧。这样一来,使得定杨军只能与人数劣势的隋军进行肉搏。虽然只是小规模的战斗,可是却是非常的惨烈,毕竟这不是平时与袍泽进行训练,而是与敌军做着殊死搏斗。

隋军以人为一队,将花阵法发挥到了极致,如果李靖在此,一定会感到高兴,因为隋军长期起来的训练并没有白费。定杨军虽然占据了人多的优势,可是在攻防俱佳的花阵法面前,居然是屡攻不进。

隋军相互配合,彼此救援、攻击,往往是隋军死伤一两个人,却换来了杀上定杨军两三人,甚至是四五人的成果。

但是,隋军毕竟人少,在善阳城,定杨军就算是用人堆,也能将隋军消灭。随着战局的白热化,宋金刚的一颗心也沉了下去。

难道,这个决定是错误的吗?真是可惜,想不到这么好的计谋,竟然就这样的失效了。当然,宋金刚的计策失败,与其说是被苑君璋识破,倒不如说是被苑君璋的野心所击败,事实上,苑君璋自始自终都没有怀疑到宋金刚。他这样做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不肯放弃已经掌握在手的权利,还有已经得到的利益罢了!

“宋金刚,还不束手就擒,那样,本将还能给你一具全尸!”苑君璋见局势大为好转,哈哈大笑。

“妄想,苑君璋,你投效突厥人,残害百姓,必然不得好死!”宋金刚厉声大喝,横刀挡开了郭威的攻击。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

两军已经鏖战了两柱香的时间,均是拼尽了全力,形势对隋军越来越不利了。杨公卿的身边,已经只有七八个将士了,其他的已经战死沙场了。将士们很是愤怒,可是愤怒也无济于事,相比之下,定杨军的士卒是越战越多。

“宋金刚,你这将死之人,还敢在此妄言!”苑君璋听到宋金刚诅咒他,自然是大为愤怒,他决定杀死宋金刚之后,剁成肉酱喂狗,这样才能消除他的心头之恨。

大笑声,郭威扑向了宋金刚,他已经看出了宋金刚力乏,这个时候,该是反击的时候了。

就在这个时候,大厅外涌来急促的脚步声,声音之大,有如惊雷,就连苑君璋也不得不侧目。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苑君璋的面前,他不由大喊道:“孝政,是你?!”

此刻,苑孝政带着定杨军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足足有一百多人,均是定杨军的低级将领,其多是伍长,只见苑孝政一身戎装,缓缓走了进来,扫视了一眼众人。

杨公卿、宋金刚,郭威,还有父亲,一一在他的眼出现,心情很是复杂。

“孝政,你还愣着做什么?”苑君璋心大急,虽然胜局已定,可是早点将宋金刚斩杀,他才能稍稍的安心。他也想不到,隋军虽然人数不多,可是却颇为骁勇,更有奇怪的战法,居然硬生生的耗掉了伏兵大半,是以,他也有些急躁了起来。

“爹!”苑孝政很是悲愤的一声,打断了苑君璋的妄想:“爹,你本是隋臣,如今隋帝英明,复起于河北,爹你为何偏偏与他为敌,投靠突厥狗贼?”

“住嘴!”苑君璋隐隐的感到不妙了,本来他以为,儿是来帮助自己的,可是瞧他如今的样,似乎想要造反,不认这个爹爹了啊!

“来人,送公回府!”苑君璋大声的喊着,示意他身后的定杨军将领。虽然这些人并不是自己的心腹,可是毕竟自己还是定杨军的大帅,善阳城的最高长官。

可是,随着苑君璋的声音,那些人并没有动,相反,却是冷冷的走上前来。

苑孝政忽然凄声一笑,道:“爹,儿不想做那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请原谅孩儿吧!”

“胡说!”苑君璋已经明白了苑孝政的想法了,这个逆,居然真的叛乱啊。“你若是对爹妄动刀兵,那才是不孝!”

“爹,你抗拒天师,陷家族与不义之,日后皇上收复马邑,定然因为你的缘故,使得满门被屠。就算皇上仁义,可是我们苑家必然没落,从此沦为寒门,甚至是奴隶!如果说不孝,爹,你才是不孝啊!孩、孩儿今日要大义灭亲了!”苑君璋说着,眼已经是流出了泪水,这样的结局,毕竟也不是他所想的啊。可是,又能如何呢?母亲虽然已经去世,可是家尚有其他的亲人,这些人,都是他苑孝政想要保护的对象,他怎能看到他们死去?

虽然这样做,会背上一个骂名,可是他苑孝政也是没有办法了,他屡次规劝父亲,可是那里知道,父亲一心想要投靠突厥人,并不采纳他的意见,铤而走险,他苑孝政只能牺牲小孝,来成全大孝、忠义了。

“逆,你这个逆!”苑君璋怒声。

“爹,你这个时候投降,还有机会!”苑孝政凄然,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父亲,道:“爹,孩儿身后的,都是不满你投效突厥人的忠义之士,如今他们已经选择了投效大隋!而且,还有人已经前去打开了城门,领隋军进城了!”

“你……”苑君璋已经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这个样,似乎大势已去啊,或许投降才是最好的出路吧。

沉默半响,苑君璋忽然丢掉了手的兵刃,他似乎已经想通了,正要说些什么,他只觉得背部一疼,一柄长剑已经由他的背部插入,然后由他的小腹刺穿。

“是你!”苑君璋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想不这个时候,居然是郭威!是他刺了自己一剑!

“是我!”郭威冷冷的一笑,猛地拔出了长剑,又是狠狠的几剑,刺进了苑君璋的小腹,眼见着他不行了,这才一把推开了苑君璋,然后哈哈一笑,道:“真是可惜,真是可惜啊!”说着,他将长剑在脖颈上一抹,鲜血涌了出来,手的长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随后,郭威也缓缓的倒在了地上。局势如此,大势已去,郭威料定,苑君璋投降,必然会因为苑孝政的关系而被豁免,可是他郭威就不一样了。

郭威暗的策划,就是准备击退隋军之后,再设法除掉苑君璋,夺取马邑的控制权,可是他想不到,最终还是失败了。既然是要死,他郭威也要拉上一个人,与他共赴黄泉路,这样一路上,才不会孤单。

“爹!”苑孝政大喝一声,扑了上来。苑君璋已经满身是血,他伸出手去,摸着苑孝政的脸颊,颤抖着,微笑道:“孩,你做得很好!”

“爹,你不要再说了,孩儿这就去找大夫!”苑孝政哭泣着。

“孝政,不用了,爹已经不行了!”苑君璋忽然痛苦的抽搐,断断续续的道:“孝政,好好跟着皇帝、皇帝陛下,千、千万不要辱没了苑家的名、名声。”

“爹,孩儿知道了!”苑孝政紧紧的抱着苑君璋,身上已经被苑君璋的血液所染红。

“很好,不要哭……”苑君璋断断续续的依旧在说着什么,可是忽然身又是一阵激烈的抽搐,然后他的身,就再也不动了,眼,生命的迹象已经远离他而去。

第四十二章 暗涌(三十四)

送走阿史那什钵苾,对于隋军目前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南下长平郡。(_泡&)

大军顺着太行陉南下,路上虽没有唐军,可是道路险隘,比起滏口陉、井陉关、维泽关一线,不遑多让。因此大军的行军速度非常的慢。

行军路,杨浩接到了马邑郡已经被宋金刚攻克的消息。说起来,这一仗,隋军损失不多,却不仅攻下了马邑郡,就连定襄郡也几乎收入了隋军的囊。说起来,定襄郡大部分却是被突厥人所控制,不过,为了颉利可汗为了表示对杨浩的“忠心”,特意将定襄郡奉还。宋金刚收复马邑郡,将定杨军的将领全部擒获,余下的几个定杨军城池纷纷不战而降。

河东北部诸郡的收复,对大隋有着非常大的裨益。定襄郡、马邑郡等几个郡治,地处北方,百姓的生活方式反而与突厥人有些类似,只不过处于半耕半牧,与突厥人纯粹的放牧又是不同了。有了马邑、定襄郡等地,大隋就可以在这些地方放养战马,而不需要从涿郡运输战马。

同时,杨倓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秉着除贼务尽的想法,杨倓连连进兵,数日间,已经是攻取北平郡、柳城郡。这样一来,辽东一带,较为富裕的郡治已经掌控在隋军的手,余下虽然有燕郡与辽东郡两地,可是以目前隋军的实力,实在是没有必要继续进攻。因为这样一来,可能会造成高句丽人的警觉,从而对大隋起了防备之心,或许会趁着隋军主力在外征战之际,南下攻打大隋。

杨倓虽然取得了胜利,可是高开道似乎对逃跑很有心得,居然一路狂奔,逃入了高句丽的势力范围。

杨倓虽然收复了柳城郡,可是他也只能将兵马囤积在北平郡,守住卢龙塞,至于柳城郡的百姓,经过一番劝说,大部分的百姓纷纷南迁,这样一来,涿郡、北平郡的人口大为充实。至于柳城郡,几乎成为了纯军事的郡治,用来警报高句丽人的进犯。

对于这两个消息,杨浩很是开心,尤其是杨倓,虽然年轻,可是在宋正本的帮助下,居然力克强敌,意想不到的收复北平郡等地。这样的结果,在杨浩看来,实在是比宋金刚没有反叛的消息更为重要。

随着河北、河东两地北方诸郡的收复,让杨浩有了很大的选择余地,因为这样一来,日后无论是攻击高句丽还是突厥,基本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当然,在此之前,杨浩必须要统一了原,才有足够的力量对付这些可恶而贪婪的北方蛮夷。

而如今,唐军郭孝恪部正挡在了杨浩的面前。

这里是长平郡高平县,在得到隋军南下的消息之后,李世勣派出了心腹郭孝恪准备利用长平郡险要的地势挡住隋军的攻击。

郭孝恪虽然年轻,可是很显然,此人深得兵法之妙,他将唐军分成了两部分,一万人据城而守,而另一万人则是在城外西北两三里外驻扎,互为犄角。

杨浩此次兵出壶关,所带的兵马仅有三万。在攻取河东之后,杨浩就此招募了一批士卒,这些士卒,一部分本来是定杨军的残部,而另一部分则是唐军的残部。唐军的残部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本来就是河东人,这部分,杨浩带在了身边,充实隋军;而另一部分,则是关人氏,李世民大败,这些士卒或投降或被俘,足足有两万余人。实际上,杨浩虽然是击败了唐军,可是并没有全歼唐军,这只是一场击溃战而已,唐军损失接近两万人,过半的唐军被隋军抓获。

杨浩虽然放走了唐俭、殷开山等人,可是对于关的士卒,杨浩并没有将他们释放。笑话,两万多的关士兵,都是随着当初李世民大破薛仁果的精锐,其更有不少属于大隋的禁卫军,非常的剽悍,如果将这些士卒释放,李渊只需要发放武器,就能组成一支精兵。这些士卒,杨浩没有释放,也没有屠杀,而是选择了关押,将他们送到武安郡,在哪里,大隋的石炭矿正在建设生产,有了这些士卒,只需要提供给他们食物,就能为石炭的生产作出贡献,同时还防止了给李渊“输送”兵力,何乐而不为呢?

在河东郡,杨浩留下的隋军足足有一万五千人,这些人,是真正的河北精锐,杨浩之所以将他们留下,也是为了力保河东不失。王行本,守城非常有一套,御下有术;苏定方,年少但又谋略,河东郡有他两人镇守,杨浩非常的放心。

只是这样一来,杨浩军的河北精锐就不足万人了,当初杨浩兵出井陉关,仅仅带了三万精锐,杨公卿北上马邑带走五千,河东一万五。河东打了几仗,也有一些损失,若不是带上了当初苏定方留在壶关的精锐,杨浩出壶关恐怕所带的士卒大多是新近招募的士兵了。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缘故,秦叔宝带着三千人马对高平县进行试探的时候,遭受了唐军的有力回击。郭孝恪的计划非常的周详。

隋军的兵力与他相当,可是其一半是新招募的士兵。而唐军却不一样了,郭孝恪所带的唐军,都是当初瓦岗的精锐,军纪虽然略差,可是战斗力不弱。秦叔宝引兵攻击高平,高平县外的谷口村,也就是另一支唐军驻扎的地方,当即作出了反应,引兵前后夹击。

虽然杨浩作出了安排,让罗士信带着五千人马救援,可是两军的战局绞着,最后战到傍晚,天黑各自收兵回营。

这一仗,隋军暴露出的问题不小,首先就是配合问题。花阵法虽然奇妙,可是也要将士们心意相通。虽然杨浩将新老士兵搭配,并趁着在上党郡停留的时间里,加紧训练,可是毕竟还是没有河北士卒好用。

在罗士信带兵冲击唐军阵容的时候,本来有机会痛击唐军的,可是因为新招募的士兵迟疑不前,延误了战机。这也使得回营之后,杨浩斩杀了几名畏缩不前的伍长、队正,再度声明,军命令不可儿戏,就算主帅的将令错误,也要坚决的执行。

次日,两军无战事,杨浩带着秦叔宝、罗士信、杨叙等将领出营。在他看来,若要攻下高平县,就要想办法拔掉在张口村的唐军。要不然,在隋军攻打高平县之时,张口村的唐军总是出兵相互呼应,攻击隋军的后翼,让杨浩很是头疼。

在杨浩看来,张口村的唐军再坚固,也没有高平县的城墙结实,这正是杨浩没有选择先攻击高平县的原因。

先易后难,是杨浩的想法。

杨浩一行人拍马而行,路过一个名叫谷口村的地方的时候,杨浩忍不住微微的皱眉。这里的地势太险要了,远远地,杨浩能够看见有一个颇为简陋的庙宇建在山坡之上,可是众人遍寻了道路,发现仅有一条道路可是通过,经过询问,当地一个老农告诉秦叔宝,此地乃是当年秦赵长平之战的地方,也正是在这里,纸上谈兵的赵括贸然进兵,陷入了秦军的埋伏,全军覆没。

杨浩想了想,让那名老农带着自己,向谷行去。

地势果然险要,经过一炷香的时间,杨浩等人登上了庙宇所在的山包。这个地方,地势较高,山风呼啸,杨浩不由下马,只见视线所及之处,均是连绵起伏的山峰,而央,则是一个盆地,地方非常的大。

如果能够在庙宇所在的地方建筑营寨,布置弓箭手,借着险要的地势一定能够杀死谷的敌军。当然,这个计划非常的冒险,那就是,隋军一定要将出口堵上,并且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打败唐军,否则,庙宇所在的隋军只能陷入敌军的包围之,最终缺水缺粮而败。

计划虽然冒险,可是却值得一试,可是,不知道唐军知不知道这个地方?

此次,郭孝恪领兵前来抵御隋军,虽然是奉了李世勣的命令,可是,却另有深意。

长平郡远离汲郡,其还有地势险要的河内郡,境内尚有太行山余脉,更有大河贯穿其,只是可惜,河水湍急,并不能用来运输物资。也正是如此,物资运送艰难。李世勣出兵的目的,就是在于试探。

试探隋军的战斗力,以便作出下一步的安排。那日密探的结果,就是这样,所以李世勣甘冒大不韪,以整顿兵马为由,委婉的拒绝了李渊让他出兵河北的要求。李世勣这样做,也是无奈的举动。

在确保了自己利益的同时,又不至于和李渊拉破脸皮。

在郭孝恪,或者说是李世勣看来,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和一个国家的强盛,君主的贤明有着很大的关系。

高平城外一战,让郭孝恪感到惊讶的是,隋军的将领非常的勇猛,而且,还是熟人。虽然早些时候,郭孝恪知道秦叔宝、罗士信弃王世充转而投奔河北的事情,可是当时的他,还以为他们糊涂。

秦叔宝、罗士信的勇猛,郭孝恪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在这两个猛将面前,唐军居然一度占据了优势,远处观看的郭孝恪发现,隋军士卒的战斗力并不强。这点让他很是疑惑。这样的军队,似乎没有能力在河东击败李世民。

虽然疑惑,可是郭孝恪还是不敢轻敌。按照计划,他并不会主动进攻。隋军远道而来,连绵百里的太行陉必定造成隋军粮食运输困难,守,才是最好的策略。更何况,郭孝恪可没有想过要攻击上党郡,那并不现实。

只不过,让郭孝恪奇怪的是,隋军除了在到达高平县的第二天发动了攻击之外,就偃旗息鼓了,这让郭孝恪很是奇怪,不得不派出大量的斥候,探查隋军的动向。

洛阳。

王世充看着手的军,忍不住的想要大发雷霆。可是想想,终于还是按捺住了性,召集了群臣商议大事。

单雄信在雷夏泽一败涂地,虽然损失对于实力雄厚的王世充来说并不值得一提,可是却让王世充感到很没有面。

群臣之,又是一片沉默。众人已经习惯了王世充的唠叨,也知道此人的脾气,除了少部分的心腹,大部分的官员其实对他是暗不满的。

“陛下,单将军虽然在雷夏泽失败,可是主力尚未折损,不如令人押送粮草,赶赴前线。”说话的是段达。

“陛下,微臣以为,陈国公说的极是!”杨续笑道,站了出来,手捧着笏板,高声道:“如今隋军气势汹汹,一定要给他们一些教训!”

王世充沉默,对于局势其实他已经看的很清楚,隋军在山东停留不走,应该是有什么大的动作。而且,据安插在河东的密探传递回来的消息,隋军已经兵出壶关。虽然,长平郡等地尚有李唐的势力,可是王世充明白,在隋军夺取了长平郡等地之后,隋军接下来的目标,就是自己了。

因此,虽然王世充极度的愤怒单雄信的失败,可是也不得不派出人马,押送粮草赶往离狐县。

当然,事情到这一步还没有结束,毕竟一味的防守不是王世充的风格,他决定出兵汲郡,在隋军还没有攻下长平郡之前,拿下汲郡!这样一来,他也可以威胁河北,至少可以延缓隋军的攻势。

“陛下!”听到王世充的决定,心腹韦节站了出来,这个时候,正是为主分忧的时候,他韦节怎么会甘于人后呢?“微臣有一计,可令隋军自顾不暇!”

“哦?”王世充的眼睛一亮。韦节此人,阴谋诡计倒是不断。

“陛下,微臣以为,隋军四处用兵,虽然其势不可挡,可是难免会兵力不足!”韦节微微一笑。

王世充有些不悦,他的恼怒在于,韦节这厮居然还卖关,如今他的心情糟糕,脸色不由一沉。韦节看到王世充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知道不能玩的过火,虽然他是王世充的心腹,可是如今王世充乃是大郑皇帝,王世充的性格他也了解,心胸狭窄,若是在这般,就算不被他砍了恐怕也要受到一番责罚。

想到此,韦节忙笑道:“陛下,如今江淮杜伏威势力颇大,不如送他金银,令其攻打彭城!”本来的时空里,此时的杜伏威已经投效了李唐,可是因为杨浩的到来,杜伏威的命运也出现了变化,依旧保持着**,并没有选择投效李唐,是以韦节才会提出这个建议。

王世充微微点头,虽然他非常的瞧不起杜伏威,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韦节的这个办法,的确可以牵制隋军。只是根据军报,南方已经乱成了一片,李通、杜伏威、沈法兴几个势力在江南一片混战,杜伏威会答应自己的请求吗?

夜色已深。

长安,皇宫。

李渊的眼神迷离,自从他起兵以来,何时受到这样的大败?两鬓的须发已白,在太医的护理之下,李渊的身体渐渐好转,他也逐渐恢复了一些理智。

河东虽然失去了,可是还有关,还有陇西、巴蜀,这让李渊稍稍的心安。当镇守汲郡的李世勣传来需要整顿三军消息的时候,李渊也只能无奈的摇头,太医曾经叮嘱他,不可动怒。而且,就算动怒又能怎样?对目前的局势毫无益处。

所有的事情已经暂时交给太李建成处理,如今的李渊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了。

望着窗外绿意盎然,李渊深深的叹息。

叹息声,一个脚步声响起,裴寂来到他的身边,道:“陛下,你可要保重龙体啊!”

李渊苦笑着摇摇头,道:“玄真,你来了!”

“陛下,是微臣来看你了!”裴寂点头,然后在李渊的身边坐下,看着李渊一脸的憔悴,皮肤如枯树枝一般,他似乎有很多话,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玄真,秦王怎么样了?”李渊皱起眉头,问道。

秦王李世民与裴寂一同掉入河,不过幸运的是,两人都获得了及时的救治。只不过,李世民的情况稍微严重了一些,毕竟,他在河东许久,后来又翻越了吕梁山,在龙门,又被一箭射,在滚滚的大河之,沉浸了一日半。好不容易回转长安,也不等养好身,又做出了在大河伏击杨浩的事情。

李渊被秦王气得够呛,可是,李渊又能怎样?平阳虽然是他的女儿,可是秦王也是他的儿啊。虽然秦王作出了这种事情,使得李渊失去了平阳,可是,李渊已经失去了平阳,就不能再失去儿了,更何况,还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儿。

李渊只有关心,关心李世民的伤势,希望他早日好起来,如今帝国危机,正是需要他力挽狂澜的时候啊!

当然,这段时间,好消息还是有一些。只不过这些好消息,比起失利,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首先,是巴蜀、陇西的精兵已经调配完毕,永丰仓的粮食也已经配给完毕,赵郡王李孝恭已经可以准备出兵河东,这一次,赵郡王将地点选择在了龙门,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在于,蒲坂的隋军非常多,虎视眈眈,而且,从哪里渡河,唐军将会非常的困难。相比之下,龙门反而显得容易了许多,哪里比较容易渡河,而更重要的是,哪里的隋军显得较少,所以,经过商议之后,唐军的渡河地点选择在了龙门。

至于时间,李建成认为还需要等待,等待突厥人进攻河东。

其次,在河东一役被擒获的唐军将领,居然全部逃了回来,虽然李渊不明白杨浩到底在想什么,可是这些将领,对于大唐非常的重要。

当然,在这一刻,裴寂知道了杨浩的目的。

正当他与李渊细聊的时候,太李建成匆匆而来,向李渊报告了一个消息。

虽然李渊如今已经将大事交给了李建成,可是李建成一旦有大事,还是会向父皇禀告,一来,是希望能够得到父皇的帮助,二来,也是让李渊觉得,他虽然已经掌握了权利,可是还是非常的孝顺,只是“代理”,而不是想要代替皇帝。这一点,是裴寂给他的建议,毕竟,李渊还是大唐的皇帝。

当年,大隋杨勇做太的时候,百官在节日恭贺,杨勇居然大张旗鼓,以君自居,让隋帝杨坚非常的愤怒。前车之鉴,不得不防,更何况大唐还有一个军功不凡的秦王李世民?

“父皇。”李建成显然有些犹豫。

“哦?”李渊的心情似乎因为裴寂的到来有些开心,见李建成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不由问道:“建成,难道有什么大事?”声音微微的颤抖。

“父皇,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是儿臣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李建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声道:“父皇,据消息称,隋帝派人进入了长安!”

“杨浩?他要做什么?”李渊一愣。

“派人送礼!”李建成的声音很是郁郁,从河东被杨浩放回的将领之,有不少人都是当初太原首义的功臣,诸如唐俭、殷开山等人,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隋帝此次派人送礼,居然给所有从河东放回的将领都送了,这才是让李建成郁郁的原因。

如果,隋帝只是送了一两个人,那么或许那几个人有所勾结,可是居然全部都送了!虽然隋帝做的很是隐蔽,可是还是被城的探发现。

很显然,隋帝是要掩饰什么。说这些人全部背叛了大唐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究竟有那些人背叛,却无法查证,因为,这些将领基本都接受了隋帝的礼物!

第四十三章 暗涌(三十五)

(这章将近5700字,晚上还有一章,也是5500+以上的大章,算起来,是更新一万一,所以小弟在此吼着脸皮吼一声,求票求收藏求订阅,求包养啦)

高平。**泡!*

隋军在最初的试探之后,平静了两天,之后屡屡派兵侵扰高平县,可是每次都是失败而告终。这样的战局是郭孝恪所乐意看到的。

论武艺,郭孝恪虽然不如秦叔宝、罗士信等人,可是他的脑非常的聪明。当初李密曾经盛赞过他,说:昔日听说颍川多英杰,果不其然。那时,郭孝恪还很年轻,就能得到李密的盛赞,从某个程度上来说,证明了郭孝恪的确是个人才。

而今天,似乎为了证明李密话语的正确性,郭孝恪在得到隋军大军压境的消息之后,当即作出了部署。

两军在高平城正北方向数里外列队,从丹河吹来的东风,带着湿润的气息,缓缓的从天空划过,旗帜飞扬,一个大大的“杨”字,在半空漂浮。

郭孝恪明白,这一次是隋帝亲自出征。数日以来,隋军连接遭遇了失败,攻打高平城并没有取得什么战果,想必今日,是他等不及了吧!既然是这样,那就让我一举击败隋军,为将军添光吧!

辰时末,太阳已经将毒辣的阳光射了下来。而就在此刻,隋唐两军已经是做好了准备。

一声令下,杨浩让秦叔宝带着三千劲卒首先发动了攻击,郭孝恪也毫不示弱,派出唐军与敌人交锋。

在这场试探里,双方拼了个旗鼓相当,不过在郭孝恪看来,隋军却是处在劣势,要知道,他派出的,仅仅是一千五百人。郭孝恪之所以派出比隋军还要少的部队,就是因为想要麻痹敌军。只不过,在他的意料之外的是,隋军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差了,以至于两个打一个才能勉强的战平。

既然隋军如此的不堪,那么就全军出击。命令下达了下去,站在山包之上的掌旗手迅速的挥动着旗帜,让唐军全力的进攻。

为了一举击溃隋军,郭孝恪将唐军的精锐尽数的放置在了军,因此两翼显得稍微有些薄弱。不过,郭孝恪并不担心,因为在得到隋军出击的消息的时候,郭孝恪已经派人通知黄君汉,让他带兵准备攻击隋军的侧翼。

正是因为如此,郭孝恪才放弃了守城的优势,转而与隋军在野外决战,想要一劳永逸的击退这股隋军。

因为数日以来,唐军一直取得胜利的缘故,所以唐军的士气非常的高昂,战斗力非常强悍,尤其是郭孝恪亲自率领的精兵,不断的冲击着隋军的防线,在唐军的冲击之下,隋军的阵容出现了一丝混乱。

但是,军的隋军显然也是精锐,虽然处于劣势,可是并未溃败。而且,杨浩不断的添加兵力,在杨叙的奋力冲杀下,局势一度的好转。

战场上,已经是血流成河,两军的伤亡至少在两千人以上,可是谁都不肯退出。

郭孝恪不肯退出,是因为他有援军,黄君汉的部队想必就要赶到了。

杨浩不肯退出,也是因为他已经拟定了一个计划,准备全歼唐军。通过秦叔宝的介绍,杨浩知道郭孝恪此人比较谨慎,所以他不得不痛下血本,让秦叔宝带着军的老弱病残,迎战精锐的唐军,这也正是为何三千隋军居然堪堪与一千五百人的唐军战平的原因。

事实上,杨浩作出这个计划,非常的危险,因为他对驻扎在张口村的唐军并没有作出什么防范,只是派出了大量的斥候,随时探查黄君汉部的动向。

舍不得孩套不了狼啊,杨浩的心存的就是这样的心思,或许,以老弱病残换取整个战局的胜利,显得不是那么的人道,可是,这样的做法,却能够减小攻城所带来的巨大损失,毕竟若是攻城,恐怕伤亡更大。河北所产的**虽然是好东西,可是因为诸多限制,使得产量并不是很高,因此杨浩只能在关键时刻使用这个可以改变战局的武器。

隋军的战线不断的后退,显然已经力不能支了,郭孝恪很是兴奋,他手的横刀不知道斩杀了多少隋军,而他带着唐军已经是几度在隋军的阵前后冲杀了几次,隋军的防线已经摇摇欲堕了。

更好的消息传来,是黄君汉的唐军已经赶到,已经深深的扎入了隋军的阵。

隋军必败!

果然,黄君汉加入之后,隋军的主帅大旗已经出现了动摇,缓缓的向后撤去。这个时候,守卫在杨浩身边的杨叙非常的紧张。毕竟,这场所谓的诈败显得太过于逼真。太逼真,造成的后果可能是,真正的大败!

所以他很是小心的护卫在杨浩的四周,深恐黄君汉的唐军靠近。

很快,隋军的缓缓撤退变成了慌乱的撤退,这让郭孝恪下定了追击的决心。其实在最初的时候,郭孝恪还有一些怀疑,认为隋军有什么圈套,不过随着战局的深入,郭孝恪看到隋军并不堪一击,同时,分布在左右两翼的斥候不断的传回消息,告诉郭孝恪,隋军并没有什么埋伏,这让郭孝恪心大定。

这样的结果使得郭孝恪认为,唐军在河东的失败,不过是凑巧而已,或许其有什么缘故。至于隋军,战斗力确实不堪啊。

“追!”郭孝恪骑在战马之上,高声厉喝,隋军已败,军队的阵型已经散乱,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捉住隋帝,大功一件!兄弟们冲啊!”一名唐军将领大喊着,眼有着对胜利的渴望。正如他所言,如果能够捉住杨浩,的确是一个天大的功劳。受到唐将的激励,士兵们士气顿时高昂起来,纷纷鼓足了最后的力气,朝着杨浩撤退的方向赶去。

杨浩撤退的方向正是数日前谷口村的所在,说起来,这个地方离黄君汉部驻扎的大营处并不是很远。只是,其隔着丹河,水势凶猛,舟楫难以渡河,更不用说靠士兵渡河了。

正是因为这样的地理,所以杨浩才定下了这样的计划。诈败,引诱,然后在谷围歼唐军。

“撤,快撤!”隋军的士卒高声喊着,只是奇怪的是,大部分的士卒却是远离了杨浩的所在,向西方奔去,而杨浩则是带着仅仅一千隋军向西北狂奔。

虽然情形有异,可是显然这种情形对郭孝恪是有利的,隋军不过一千余人,能耍出什么花招?

大旗一挥,唐军郭孝恪部与黄君汉部合并一处,向杨浩杀去。

杨浩骑在战马之上,脸上露出笑意,至少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计划来进行的。秦叔宝带着士卒向西方看似逃窜,其实上却是准备在老马岭一带集合,然后乘虚攻城,截断郭孝恪的归路。

杨浩所带的一千余人,大部分都是河北老战士,多是禁卫军,英勇善战,而且多是骑兵。在杨浩刻意控制下,始终与唐军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既让郭孝恪追不上自己,又让他能够看见自己慌忙奔逃的摸样,不至于郭孝恪放弃追击,以至于功亏一篑。

终于,不远处谷口村已经出现在眼前,似乎为唐军所追赶,杨浩慌不择路,一头进入了谷。

郭孝恪虽然不是长平郡人氏,可是他比杨浩早些来到长平郡,并且,出于谨慎,郭孝恪对高平县城以北进行了一番探查,知道谷口村此地,存在一个山谷,出了一个谷口之外,四面环山,易守难攻。

虽然此地易守难攻,可是却并非兵家用地。盖因此地缺少水源,如果敌军只是堵住缺口,围困数日,谷定然因为缺水缺粮,从而军心不稳,进而整支军队崩溃,只能选择投降或是直接被敌人绞杀。

在看到杨浩逃出谷的时候,郭孝恪略微犹豫,不过随即他选择了追击,隋军的这支兵马并不多,就算谷有埋伏,也没有什么用,毕竟谷口还被自己控制,如果真有埋伏,自己还可以退出来,对谷口进行封堵,这样的话,隋军也必定难逃失败的命运。

抱着这样的心思,郭孝恪才毫不犹豫的率领进入了谷,谷口幽深,显得格外的静谧,隋军逃跑的速度很快,居然在这一瞬间不见踪影,不过,对于此地的地势,郭孝恪已经了解,留下黄君汉守住谷口,郭孝恪继续带兵深入。

可是,远处那个破烂的庙宇处,为何出现了一个简易的防御工事?郭孝恪的心一惊,随即派出精兵攻打,毕竟那个地方,虽然地势较高,可是地方却不大,最多也就能容纳千余人的模样,就算有埋伏又能如何?

在郭孝恪对谷进行攻击的时候,谷外却是出现了异变。

借着险要的地势,罗士信带着五千河北精锐,埋伏在山间,当在高处探查军情的斥候传来唐军已经追击入谷的消息的时候,罗士信动了。

真正的河北精锐,与前几日,或是今日秦叔宝所率领的老弱病残不同,这支军队虽然人数不多,可是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在猛将罗士信的带领下,向黄君汉冲杀而去。因为一路上偃旗息鼓,所以,罗士信的行动非常的隐蔽,黄君汉的斥候并没有发现这支秘密行动的隋军。直到左翼出现了骚动,黄君汉这才发现有敌军来袭。

黄君汉当即领兵冲杀而去,可是隋军的将领居然是一位老熟人。黄君汉虽然英勇,可是有哪里比得上罗士信?当初在瓦岗,罗士信可是李密钦点的“内军”将领。

出奇不意,隋军在付出了一百多人的伤亡之后,接近谷口。对此,黄君汉选择了退却,他一度的以为,隋军是要冲杀进去,救出他们的皇帝,进入谷,绝对是一个错招,黄君汉自然不会阻止隋军将领这种愚蠢的行为。

只是,让黄君汉大吃一惊的是,隋军并没有冲入谷,相反,他们在控制了谷口之后,只是挡住了唐军的攻击,随后,有隋军士卒背着无数的麻袋,将谷口全数的堵上。

在最初的一瞬间,黄君汉还以为这些隋军疯了,居然将大隋皇帝堵在谷之,可是随即他就反应了过来,明白这一定是隋军的圈套。

事实上,谷的郭孝恪已经明白了隋军的阴谋。寺庙的高处,是隋军建造的防御工事,里面是藏着隋军装备精良的弓箭手,而刚才溃败的士兵已经涌入了隋军建在在谷的另一处防御工事之。

关门打狗?郭孝恪的反应就是如此,可是随即他自嘲的笑笑,通往外界的谷口适才他派兵已经去看过了,至少高逾七八处的麻袋已经牢牢的堵住了出口,这个时候,郭孝恪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黄君汉身上了,希望他能够击退隋军,打开通道。

郭孝恪的军令刚刚下达,隋军的弓弩手已经将点着的火箭抛射下来,而隋军预先塞满在谷的干燥柴薪很快的点燃,火势熊熊。为了取得理想的战果,柴薪之上还浇了油脂。

很显然,隋军是要将入谷的唐军烧死,郭孝恪大为的愤怒,这个时候,他为自己的贪功而自责。看这个样,隋军根本就是有预谋的,前几日隋军数战不利,分明就是骄敌之策!可是如今,摆在郭孝恪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奋力的冲锋,攻下那个山包。大隋的皇帝就在那里,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冒着隋军的箭雨,已经毫无退路的唐军奋不顾身的冲锋,向着杨浩所在的山包发动了攻击。只是,隋军这座匆忙建造起来的防御工事,非常的奇怪。城墙虽然不高,可是在石缝之,削尖的木桩足足有一两尺,挡住了唐军进攻的路线。

唐军想要攻克山包,就必须要冒着生命的危险,经过密密麻麻的木桩!

郭孝恪很是悲愤,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他所想的,本来,隋军的城墙并不是很坚固,可是由于这是野战,他那里会带上攻城器械?更何况,高平之战,他是守城的一方!隋军看起来并不是很坚固的防御工事,如今在郭孝恪的眼看起来却坚固如铁,看起来不可动摇!

唐军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之后,仍然是一无所获。而更重要的是,谷已经是火海一片,时值盛夏,火势燃烧很旺,将唐军士卒烧的哇哇直叫。一名唐军在地上翻滚着,手指在地上使劲的挖着,似乎这样才能减轻他的痛苦。忽然,他的手指勾出了一个物件,那是一个骷髅,颜色泛白,其带着一丝死灰。

这个唐军士卒并不知道,他所抓取的骷髅,乃是当年长平之战,白起坑杀的赵国士卒留下的。虽然不知道,可是唐军士卒似乎明白等待他的命运是什么了。

群山环绕的谷,隐隐的传来厮杀声,此外还有冲天的黑烟,这一切意味着什么,黄君汉很清楚,只是,当年的袍泽罗士信太过于英勇了,而隋军的战斗力很是强悍。大部分的唐军已经被郭孝恪带入了谷,黄君汉的部队并不多,随着时间的流逝,身边的士卒越来越少。

不过,让黄君汉震惊的显然不仅仅是如此。

挡开了一个杀红了眼的唐军士卒,罗士信微微一笑,道:“黄君汉,念你我昔日有袍泽之谊,你还是投降罢了!”

黄君汉显然有些犹豫,盖因他的家人都在汲郡,如果投降,后果不堪后想。

“黄君汉,你且看看东面!”罗士信哈哈一笑,手的兵刃一舞,指向了东方。

那里,原本是黄君汉的唐军大营,此刻已经是大火冲天,在白日里,居然将半个天空映照的火红,由此可以想象出,这场大火有多大!

黄君汉很是踌躇。张口村与谷口村虽然看起来不远,可是丹河却在两地之间,拐了一个大弯,由此硬生生的将两地隔开。可是这个时候,带兵会救显然也并非良策,可是呆在这里,对战局也毫无益处。

郭孝恪与他关系非常的好,黄君汉虽然想要救援,可是也只能望穿秋水。

撤了吧,还是撤了吧!将军还在等待自己的消息!想到此,黄君汉果断的带领兵马向高平县城奔去。

张口村一带的火势看起来很大,可是驻扎在此处的唐军紧奉黄君汉的军令,并不敢出击。更何况,营如今不过两千人马,都是老弱病残。此时,唐军大营内,看着西边升起的大火,人人的脸上均是露出畏忌的神色。

这支隋军,由杨浩亲自率领,约有五百余人,他们并没有采取攻势,而是收集了大量的柴薪,浇油浇水,这才让这场火势看起来非常的吓人,火光熊熊,浓烟四起!

“陛下,黄君汉已经撤出战圈,向高平县奔去!”亲兵吕风报告了最新的消息。

杨浩点点头,此时大量的斥候分布在方圆数十里,黄君汉刚刚撤退不久,杨浩就得到了消息。

“秦将军那边怎样了?”杨浩皱起眉头。虽然没有亲临谷,可是杨浩能够想出战局的惨烈。谷那名所谓的“杨浩”,不过是替身而已。在郭孝恪追击杨浩的过程,借着山势,杨浩已经同那人调转,郭孝恪只识得衣物,那里知道其实人已经换了呢?就算是谷的唐军攻下了山包,得到的也只是一个假杨浩而已,于整个战局无益。

“想必应该已经攻克了高平!”吕风笑道。按照计划,秦叔宝将会换上唐军的衣甲,假装奉郭孝恪的军令回转,只要骗开了城门,那么高平县自然属于隋军。

“走!”杨浩上马,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道:“去谷口村看看!”

很快,不过半个时辰,杨浩就到达了那里,谷外已经被罗士信占据,唐军已经退了个干干净净。在杨浩的吩咐下,士兵们搬开麻袋,露出血迹斑斑的洞口。

谷的战局已经接近了尾声,到处是胡臭味,杨浩忍不住的皱眉,虽然这种情形他已经经历过,可是这个时候,他想起的是一句话:吾虽对社稷有功,可是乱杀生灵,势必折损阳寿!

杨浩对那段历史没有多大的研究,也不知道诸葛武侯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是不是作秀居多,毕竟火烧藤甲军虽然杀死了南蛮,可是他屡次北征,无论汉魏都是死伤不少。

可是如今,杨浩似乎有些明白了诸葛武侯的想法了,只是,杨浩知道,如果迅速平定天下,那才是最大的功德。

谷的火势已经渐渐熄灭,所有的柴薪已经燃烧殆尽,只余下一堆灰烬,唐军的尸首四处都是,死相各异,有人是万箭穿心,有人是被火烧死,更有人挂在城的木桩之上。谷隋军的伤亡并不多,说起来,这一仗算是大胜了。

“陛下!”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杨浩身边,脸色被熏的黑黑的杨叙走了上来,道:“郭孝恪已经被末将生擒!”

被捆绑的结结实实,头发散乱,脸上还有一些伤势的郭孝恪被带了上来,只见他一脸的倔强,显然对这场失礼很不甘心。

“郭孝恪,你可愿降?”杨浩的声音响起。郭孝恪他知道,历史上的大唐名将之一,征伐西域,屡有战功,后来征伐龟兹国时,因为轻敌而战死。杨浩也是因为此人颇有傲意,这才相处这个办法,果然取得了大胜。

听到杨浩的话语,郭孝恪沉吟,似乎在做着这个艰难的决定。

第四十四章暗涌(三十六)第二更,五千五,求收藏订阅

太行陉,通往丹川县(今山西泽州县东北)的羊肠坂道之上,一支军队沿着山路缓缓而行。**泡!*从这些人的面部表情来看,他们已经非常的疲惫。

是从高平县逃出的唐军败兵,日前,郭孝恪误了隋军的计谋,导致全军覆没,高平县也已经失守,落入了隋军之手。

此时,天色已经阴沉,众人终于赶到了丹川县城下。早有士卒高声的大喊,让丹川县城的守军开门。

“什么人!”城门之上,有守军大胜的问道。

“我乃怀州(河内郡)总管,还不速速开门!”黄君汉高声喊着,声音很是嘶哑。

“啊,是黄总管!”守城的士卒仔细的探查了一番,这才终于看清楚了黄君汉,一声惊呼,准备派人打开城门。

丹川县,扼守在太行陉通道之上,地势非常的险要,更有天井关在丹川县以南,阻挡了隋军的南下的道路。

兵贵神速,杨浩在取得高平县之后,立刻做出了部署。先锋秦叔宝再度南下,带上了两千士卒。据郭孝恪等降将交代,丹川县不过两千人马,就算是天井关也不过一千五百人。这样的结果,让杨浩颇为意外。

长平郡,境内高山环绕,河流纵横交错,是以耕地较少,相比河内郡等地,自然是贫乏许多,加上战乱不休,长平郡几乎成为一个纯军事的郡治。当初,河东在伪唐手的时候,长平郡自然不用担心有敌人前来,城的士卒也大多是用来防止盗贼,维护地方治安。

李世勣接到隋军南下的消息,这才匆匆命令郭孝恪出兵长平郡,想要利用险要的地势阻挡隋军。至于在丹川县等地,李世勣也稍微增添了些许兵力,这才使得县城的兵力有了两千之众。

士兵虽然不多,可是丹川县东临丹江,其余三个方向地势险要,隋军想要攻击丹川县,势必不能展开大规模的兵团发动进攻,相比高平县,这里的地势更为险要。

不过,隋军既然已经在高平县取得胜利,杨浩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黄君汉所带领的士兵,其实都是隋军,虽然他并不情愿,可是作为一个俘虏,他没有选择的余地。黄君汉知道李世勣曾经的心思,既然如今有机会活命,那他为什么要选择死呢?更何况,如今的李唐并非效忠的良主啊。

看着城门之上,守军派出了士兵,然后将城门缓缓的打开。

“你们在做什么?”忽然之间,一个声音响起,黄君汉听出来,是丹川县守将,名叫张士贵,乃是河东人氏,大业末年造反,李渊起义之后,此人投效了李渊,后来奉命经略原,曾经取得颇为不错的战果。只是可惜,在刘武周入寇河东的时候,原的唐军也遭到了王世充的攻击。

张士贵虽然奋力抵抗,可是还是丢失李唐在原的地盘。是以被李渊转任丹川县,守卫这座重要的城池。

“是张将军吗?”城下的黄君汉问道。

“本将正是张士贵,你是,黄总管?”黄君汉的声音虽然有些嘶哑,可是张士贵还是听出来了,他走上前去,看着城下的黄君汉等人,满身是血,疲惫不堪。

“你们这是……”张士贵大吃一惊。

“败了,败了,我军败了!”黄君汉说着,声音之很是伤心。

张士贵大惊失色,随即沉吟起来,如果郭孝恪已经大败的话,恐怕丹川县也守不住。郭孝恪前不久从这里路过,带着的可是两万精兵。可是隋军居然能够一战而擒郭孝恪,恐怕隋军之,主帅并不简单啊。想到此,张士贵正要说话,忽然他感到了一丝不对。

这一丝并非是因为其他,而是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城下有人在黄君汉的耳边轻声细语,虽然声音很轻,可是借着吹拂的夜风,张士贵却是听清楚了,那人的话语表明了他是隋军,而且,他的口音带着浓重的清河口音!

是河北的隋军!他们要来骗城了!想到此,张士贵大喝一声,声音远远的传递了下去:“快,快关上城门,他们是隋军!”

城墙下的士卒正在开门,此时已经露出了一个缝,足以让一个人通过。听到张士贵的一声暴喝,士卒们均是面面相窥,不明白将军为何认为城外的士卒是隋军,黄君汉他们都是认识的,难道黄君汉是隋军的人?

可是,在这一瞬间,隋军已经反应了过来,虽然不明白张士贵是如何识破的,可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就是要尽快的攻占城门,等待秦叔宝的到来。

在最初的一瞬间,唐军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所以在被隋军斩杀了几名开门的士卒之后,唐军居然有几名胆小的士卒叫喊着奔走,是以隋军才能趁势将城门扩大,并占据了城门这个有利地形,抵抗着唐军的进攻!

下一刻,丹川县北门小小的城门处,已经是喊杀声震天,两军的士卒在奋力的厮杀,隋军虽然人少,可是却是死士。唐军虽然人多,可是城门口处,地势狭小,并不适合兵力的展开,唐军空有优势,却不能将它转化为胜势,是以战局绞着。

只是唐军虽然还有弓箭手,却并不能投入战场,这让张士贵很是郁郁,不得已,他只能亲自带兵上前,准备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这股隋军消灭。

“铛!”张士贵手的兵刃奋力的挥动着,向一个看起来非常强壮的隋军砍去。可是那名隋军显然非常的强悍,毫不畏惧的迎了上来,两人手的兵刃激烈的碰撞,然后在阴暗的夜色之,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随即崩起一溜火花,宛如河北所制的烟花,是如此的美丽。

张士贵的身躯一震,他虽然算不上猛将,也是也非一般士卒能比,可是与隋军一个普通士卒的第一回合,他就感到了压力。手臂颤抖,虎口酸麻,让他大吃一惊。如果隋军都是这般的精锐,那么郭孝恪的失败也就不足为奇了。只是,这样的劲卒,丹川县能够守住吗?

鲜血、碎肉,在空飞溅;哀叫声、金戈交鸣声,响彻在夜空。城的百姓有些战战兢兢,又要打仗了!老百姓,最为痛恨的就是打仗,因为打仗只会造成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他们只想安生过着日。

这样的战斗,说起来,唐军稍微吃亏。因为唐军之,夜盲症的士卒颇多,而相反的是,隋军因为早年在征伐窦建德之时,杨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军的饮食出现了改变,改善了隋军患有夜盲症的几率。

看着隋军渐渐占据了优势,张士贵决定撤退。当然他这种撤退并不是放弃丹川县,而是试图将隋军引出来。毕竟城门口地方太小,不利于唐军的攻势。只不过,让张士贵带着唐军逐渐撤离的时候,隋军并没有追赶。

很显然,隋军也明白他们的优劣,自然不会轻易的追击唐军。那样的话,微薄的兵力一旦散开,必然会受到优势兵力的围剿,所以隋军只是守住城门,更有士卒取出盾牌,挡在前方,预防唐军弓弩手的射击。

张士贵擦了一把冷汗,隋军停驻在城门口,并不前进,这就打乱了他的计划,这让他感到了一丝毛骨悚然,想不到一个普通的隋军,居然也能识破他的计谋,真的不简单啊。可是如今的情况,隋军可以等待,而他却不能等!再等,大批的隋军赶来,就以为着城池的失守!

吩咐士兵燃起火把,张士贵决定再战,他调集了弓弩手,试图对隋军进行射击,可是在隋军严密的防守面前,仅仅杀死了一两名隋军,那两名隋军没有料到唐军的箭羽居然穿过了盾牌的防守,来不及躲闪,命丧当场。

当然,这样的战果并不是张士贵所想看见的,他也明白隋军顽守的原因。这个时候,城墙上的士卒,向他报告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就是北门外,出现了大批的军队,打着火把,正朝丹川县急速的赶来!

张士贵只能喝令士兵加速进攻,同时让城墙上的弓弩手准备,对隋军进行射击,阻止城外的隋军与城门口的隋军会合。可惜的是,吊桥的绳索已经被隋军砍断,使得隋军可以通过吊桥直接攻击城门。

箭如雨下,唐军再张士贵的指挥下,毫不吝啬的将箭羽抛射而出,顿时,城外响起了一片惨叫之声。

“举盾!”秦叔宝大声的喊着快速的朝着城门口奔跑,他明白,城门口的隋军需要自己的支援。

很快,隋军弓箭手也还以颜色,趁着唐军躲闪的时候,步兵快速的前进,然后将云梯架在护城河之上,迅速的渡过了护城河。

听到城外隋军的声音,城门口的十来名隋军爆发了无穷的力量,他们纷纷呐喊着,冲杀出去,随后,从城门口处,涌出了大批的隋军,为首的将领,正是秦叔宝!只见他高声喊着,手的兵刃所经之处,不是削落人头,就是飘起一丝血雾!

城墙上的张士贵看到这种情形,明白大势已去,他想要带着唐军逃窜,可是很快的,他发现隋军已经死死的缠住了自己。城墙上的唐军几乎放弃了抵抗,隋军很容易的就登上了城墙。

这一夜,丹川县的厮杀声足足响彻到半夜。隋唐两军在县城的每一个角落都进行了惨烈的厮杀,张士贵见逃跑无望,只能力战。他与郭孝恪等人不同,他的家小都在长安,如果投降,他家的老母、妻儿必定会被唐帝屠杀。

正是因为与其他人不一样,所以他选择了力争到底。

而秦叔宝则是为了控制住丹川县,不让丹川县复归大隋所掌控的消息外泄,他在一边厮杀的同时,让人封锁各门,防止唐军的逃跑。只是,隋军的兵力毕竟不足,唐军之还是有士兵逃出。

当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隋军已经完全掌控了丹川县,唐军战死一千多人,剩下的有五百名唐军投降,经过询问,这些人都是丹川县人氏,对于他们来说,谁是他们的君王都一样,既然唐军已经失败,张士贵也已经战死,就没有抵抗的必要了!

隋军的损失也不小,足足有百人,在奇袭丹川县的情况下,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损失,看来唐将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秦叔宝有些惋惜,有些恼恨。天色刚亮,秦叔宝立刻派人赶往高平县。

本来按照计划,在夺取了丹川县之后,下一步,秦叔宝就要以同样的方法夺取天井关。比起丹川县,天井关难攻破。不过,如同井陉关、苇泽关一般,天井关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天井关,地势险要,乃是河东出兵原的要地,因此他的南关相对的高大,历来,此关基本为占据河东的势力有拥有,因此,他的北关显得稍微薄弱。当然,这种薄弱也只是相对而言,隋军想要攻下天井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然,那都是在粮食充足的情况下。

太行陉连绵千里,从壶关向南延伸,一路上经过长平郡的高平、丹川县等地,出了丹川县,往南四五十里,就是天井关,而天井关以南,则又是连绵的羊肠小道,一路上并无州县,直至到了河内郡,直抵河内郡的郡治河内县,这条位于太行山脉之的太行陉才算到了终点。

这样的局势,那就是意味着,天井关在失去了丹川县的粮草供给之后,无法依靠河内郡的粮食供给,在没有了粮食之后,天井关的唐军能够支持多久呢?

果然,在杨浩到达了丹川县之后的第二日,外出探查的斥候,传递回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天井关的唐军再听说丹川县已经陷落的消息之后,纷纷逃走。在这种情况下,杨浩旋即派出了秦叔宝,带着隋军前去攻打天井关。

大兵压境之下,天井关为数不多的唐军选择了投降,毕竟这样的抵抗已经没有了意义。

接下来,杨浩的目标就是河内郡了。

对于河内郡,杨浩并没有想着力取。当初,明帝还在的时候,他奉命镇守河内郡的河阳县,官职虽然不大,可是因为贵为王爷,与河内郡的世家大族颇有联系。

河内王家,原本就出身于太原王氏,与他的母亲博陵崔氏一样,都是出身于清河崔氏。

杨浩在太原郡呆了足有半月之久,与太原王氏的族长相识,这样的机会,杨浩自然不会放过。借助世家的力量,恢复大隋的江山,是首要的问题。当然,杨浩也明白,这些世家大族的关系复杂,其更有联姻,千丝万缕。

远的不说,就说他的母亲博陵崔氏与清河崔氏,以之联姻的就有太原王家、范阳卢氏、赵郡李氏等世家大族。当然,赵郡的李氏被杨浩抄家,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赵郡李氏与李渊一族的关系非常的密切。

李渊,祖上居住襄国郡,与赵郡李家当初乃是一支,所以,杨浩在取得襄国郡、赵郡之后,对两郡的李氏家族大加打压,没收了他们的家产充实了国库。世家大族的财力让杨浩很是吃惊。因此,虽然目前还需要仰仗世家,但是日后,杨浩只能选择打击。

富可敌国的势力,杨浩怎么能够容忍他们存在?!

东汉的教训历历在目啊!光武虽然兴了汉室,可是世家豪门的实力也大为膨胀。杨浩并不像复兴了大隋之后,留下一个烂摊。毕竟外部的敌人很好解决,反而是内部的那些看不见的敌人最为可怕!

杨浩的目的,就是要在战争,将那些不顺从自己的世家逐一铲除,这是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名正言顺的。

至于那些投效大隋的世家,杨浩只能徐徐图之。说起来,他的皇后才是世家最大的一支。更由于杨浩的身上,还带着博陵崔家的血脉,这两支崔家,不仅势力庞大,更因为沾上了皇室,其实才是最大的威胁。

外戚,是不容忽视的力量。西汉就是外戚专权,还一度导致了王莽篡权,若不是出现了光武,恐怕汉室就此覆没了。至于东汉,外戚专权更是严重。

说起来,如今的情形,与那个时候倒有一定的相似。

以史为鉴,杨浩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不管是清河崔氏,还是博陵崔氏,杨浩虽然得到了他们的帮忙,可是他给以他们的,只是虚职,看似官高位尊,可是实际上,却没有什么实权。

在丹川县休整了几日,大军带足了粮草辎重,缓缓的向南进发,一路上,还是艰险难行,经过两日的行军,终于达到了河内县外。早有河内守将出城而降。

这是河内王家的功劳。世家大族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河间王氏、太原王氏都已经投降,河内的王氏家族似乎没有抵抗的必要了。至此,黄君汉的心才稍稍安定,他的家小都在城,这也让他打定了主意,决定效忠大隋。这个时候,大隋已经掌握了整个河东(注一),李唐在关外的土地就只有魏郡、汲郡两地,并且已经和关本土被割裂开来,就算这两个军受到攻击,也不能获得关兵马的救援。

河内郡诸县,在得知河内已经投降的消息,在一两日之内,王屋、济源、河阳、安昌、修武诸县纷纷请表投降,杨浩仍令他们奉守原职,同时在各县招募士卒,调集府库粮食,准备沿着大河东下,攻取汲郡。

当然,在此之前,杨浩将郭孝恪放走。

放走郭孝恪的目的在于劝降,对于李世勣,杨浩尚有一些爱惜之心,这样的一个良将,武双全,杨浩对他有没有什么大仇,并不是非要置他于死地,日后能有这么一个武双全,忠心不二的将领,杨浩自然是乐意的。

所以,他在河内郡并没有继续前行,而是不停的郡内巡视,依旧是那一套,关注民生,当然,事情非常的多,杨浩只是选择了一两个有代表性的县治进行了巡查,还特意去了河阳县,在旧居停驻了半日,心颇为感慨。

回到河内郡,士卒们也已经招募了一万余人,都是千挑万选的勇士,随后就是训练。

在等待汲郡消息的时候,杨浩修书一封,令人送往山东,是准备夺取原的时候了!

注一:长平郡、河内郡属于河东,而并非河南或者河北诸郡,而魏郡、汲郡则是属于河北诸郡的范畴。不过因为都在关外,因此为了称呼李唐在潼关之外的四郡,在下统一称呼为关外四郡。

第四十五章暗涌(三十七)5500大章求票求收藏

夕阳斜挂,映照着河水,一片金色,波光粼粼的河边,偶尔有几只鱼儿窜出河面,从而披上了一身金衣。

这样的天气,其实并不炎热,很是适合在河边垂钓,居住在运河旁边的民居时常在闲的午后垂钓于河边,这样的日,很是让人羡慕。

只是,好天气却未必会有一个好心情,此刻,在汲郡一个颇大的庭院里面,李世勣的眼神之,有些惊慌,有些迷离。一直以来,李世勣觉得自己是个冷静而沉稳的人,就算是当年,面对李密的诡计,在生死的那一刻,他并没有像单雄信一般的求饶,也没有像郝孝德一般的呆若木鸡,而是奋力的向外厮杀,当然,那一次他的运气实在是糟糕,被李密的亲卫砍伤了,这才丧失了行动的能力。

但是,就算是那个时候,李世勣也没有如此的惶恐。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那个时候,他只是瓦岗军一个小小的将领,虽有大才,可是终究声名不显,其后更是受到李密的猜忌,被调任黎阳仓,从此被排除在瓦岗军的决策圈之外。而如今,说是李唐在关外的一个土霸王也不为过。

或许是因为杨浩的到来,使得这个时空出现了一些改变,所以在李世勣投降了李渊之后,李渊任命他为黎阳大总管,总揽关外一切事宜,可以任命四品之下的官员。这样的权利无疑是巨大的,同时也说明一件事,那个时候的李唐还没有实力经营河南。在陇西、河东,接连的强敌已经让李渊有些焦头烂额了。

所以,李渊只能将关外的一切事宜全部托付给李世勣,然后为了表示对他的恩宠,赐姓“李”,这是何等的荣耀!那个时候,李世勣认为自己的前途必将是光明的。

可是如今这一切,似乎变得有些遥远,不真实起来。

焦虑,慌乱,不安,迟疑……各种情绪交织在李世勣的面容之上,在这一刻,他完全不似当初那个沉稳的李世勣。

高平一战的情况,李世勣也已经知晓,为将者,须要明地理,晓天。郭孝恪的大才李世勣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他居然在知道谷口村的地势的情况下,还了隋军的轨迹,这就值得让人有些玩味了。

至于后面隋军攻下丹川县、天井关,乃至于一封书信逼降了河内郡,所有的事情,李世勣已经通过郭孝恪明白的清清楚楚。

虽然早就料到隋军可能会取胜,可是,隋军的速度也太快了一些,使得李世勣与关内最后的一条通道被断绝了,两郡之地,四面环敌,其有三面就是隋军。就算黎阳仓拥有大量的粮食,三军也非常的勇悍,可是,能支持多久?

李世勣不敢去猜测,因为他实在不能猜到隋军又有什么阴谋。

一声不吭的站了起来,李世勣在庭院之踱了几步。此刻,他的身边,降将郭孝恪坐在一旁的石凳之上,石桌之上,摆放着几碟小菜,还有一壶酒。

在郭孝恪的身边,还有三个石凳,这是一个仿制河北的布局。虽然那个时候,河北是李世勣的敌人,可是好的东西,并不妨碍他享用一切美好的东西。风轻轻的吹来,柳树的枝轻轻摇曳,垂在金黄的河水之上,很是美丽。

“孝恪,以你之见,又当如何?如今我已经是方寸大乱矣!”果然诚如他所言,李世勣的心已经是非常慌乱,居然向一个劝降他的人求教。

郭孝恪的眼略显尴尬神色,不过他知道李世勣并不是有意的调侃自己,毕竟一直以来,他都是李世勣的心腹。在这种时候,李世勣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郭孝恪。

“将军,如今汲郡虽然尚有三万兵马,可是孝恪觉得已经没有再战的必要了!”郭孝恪沉吟,时不时的拿眼去瞧李世勣,显然对于投降隋军一事,他感觉有些亏欠李世勣,如今,他更是以说客的身份前来,确实让他脸色微烫。

“为何?”李世勣问道。然后坐了下来,举起酒碗,一仰脖,将酒水灌进了喉咙。

“将军,汲郡与关千山阻绝,消息不通!”郭孝恪的脸色凝重,“将军可还记得恒山郡?”

“你是说恒山郡李神通?”李世勣扬眉。

郭孝恪正色道:“正是!皇上……”郭孝恪一愣,随即改口道:“李渊就连亲族侄都能放弃,将军虽然被赐姓‘李’,可是终究并非李氏宗族啊!”

李世勣虽然心情糟糕,可是还是听明白了郭孝恪的言下之意,点点头,李世勣道:“继续说下去!”

“以前,大隋衰微,是以世家纷纷造反,可是如今隋帝已经拥有了河东河北这两个极具战略地位的地区,势力非同小可啊!”郭孝恪摇头,在他看来,河北的实力发展的也太快了,尤其是河东一战,乘虚而入,从而成功的将唐军势力赶出了河东。

“将军,如今摆在将军面前的,无非是两条路而已!”郭孝恪竖起了手指,“一是生,二是死!”郭孝恪说到死得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让李世勣忍不住的一个颤抖。

“死?”李世勣并没有想过,虽然他是一个军人,有着随时可能战死沙场的觉悟。

再度灌进一口酒,李世勣看着摇曳不停的柳枝,郭孝恪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

要死,无非就是此地与隋军力战,以身殉国。说起来,李渊将国姓赐予他,这种恩遇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得到的。只是,李渊虽然待他不薄,可是他李世勣大业未成,怎能就此死掉?这样的话,他李世勣的命也未免太廉价了一些。

要生,很简单,将魏郡、汲郡拱手相让,以两郡之功,隋帝就算不对他进行封赏,至少也能保全全家性命的安全。原唐将张达在投效了定杨军之后,再度投效了大隋,都能受到重用,更不要说定杨军的宋王宋金刚更被赋予了军权,收复马邑诸郡。所以,李世勣认为,自己投降,至少能够获得与宋金刚一样的待遇,毕竟两人的投降“功劳”不同,一个是力尽无奈,而自己尚有一战之力,并且能以两郡的土地归降,功劳比起他人,却是大了许多。

郭孝恪虽然是说两条路,可是在李世勣看来,只有一条路而已!只是,在确定这条路之前,李世勣还有些需要询问的。他可不想前脚投效了隋帝,后脚隋帝被赶出河东等地,那么他李世勣又将如何自处?

“孝恪,你认为,你投效隋帝是正确的吗?”李世勣问道,与其说是询问郭孝恪的想法,不如说是为自己探路,这正是他疑惑的。

郭孝恪苦笑,他忽然举起酒碗,闷闷的喝了一口,道:“或许吧!”其他他也迷惑。

“我郭孝恪虽然是颍川名门,可是无奈家道落,竟与寒门无二!”郭孝恪的脸上写满了对往昔的回忆,有痛苦,有沉思,他本是颍川人氏,可惜,他出身旁支,其也不知道与郭氏嫡系一门偏了多少,他知道,自小受尽了白眼。若不是尚有一个姓,证明他的身份,他也不能勉强进入学堂旁听。

正是因为如此,在郭孝恪的心,自小就有**的想法,就如在大树大石压迫下的小草,奋力的向上生长。

“为了重振家声,孝恪只能如此了!”郭孝恪缓缓的道。

李世勣沉默,对于郭孝恪的事情,他也是了解的非常清楚,与郭孝恪不同,他是东郡离狐县人氏,家豪富。他当初参加瓦岗翟让的义军,除了是因为离瓦岗最近之外,就是为了心的,想要拯救这个乱世,同时,这也是乱世之博取功名的一个方式。

虽然郭孝恪已经投效了隋帝,在这一刻,是他的敌人,可是很显然,李世勣还是将他视为心腹。

“将军,我虽然在隋军日不多,可是看隋军行动,快疾如风,军令如山,战斗力更是强悍!”郭孝恪缓缓的说道,似乎在沉吟着说辞,“孝恪听说,河北之地,百姓安定,人民富足。”

李世勣点头,这些事情他也知道。

“想来隋帝似乎是为明君,如今更是气势如虎。势力强盛!”说着这里,郭孝恪微微的叹息,“只是,孝恪有些担心!”

“为何?”李世勣不觉有些惊讶了。

“将军,隋军虽然有些诸多优势,可是,如明帝一般,隋帝似乎对世家大族没有多大的好感,在刻意的打压!”郭孝恪缓缓的道。

李世勣点头,赵郡李氏的遭遇,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夹了一口凉菜,喂入口,李世勣沉吟道:“孝恪,以我之见,这倒不妨!”

“将军何出此言?”郭孝恪惊讶了。

李世勣苦笑一声,道:“说起来,你我并无根基啊,算得上哪门的世家?”

郭孝恪一愣,随即也是想到,当初他带着颍川家旁支的弟加入瓦岗的时候,那些自诩为世家大族的嫡系弟是那么的不屑,更有人想要将他们赶出家族,因为,他们参加的是民变军,是反贼,是为世家大族所敌视的!

郭孝恪点头,道:“将军,那你……”

“不错!”李世勣苦涩的笑意浮现在脸上,是该做出决定了!“隋帝要防范的,不过是世家大族的互相勾结啊!”李世勣端起酒碗,又是一口酒,这才道:“孝恪,如今原纷乱,可是你算算,这些势力之,有哪些人是民变军造反?”

郭孝恪细数:“杜伏威、李通、林士弘,各大势力之,也只有这三人拥有一定的势力,至于朱粲、高开道,不过跳梁小丑而已!”

那么,也就是说,民变军,如今稍有气候的不过三人而已。

李世勣微笑,继续问道:“那么当今各大势力之,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又有多少?”想了一想,李世勣补充:“包括当地的当权者!”

郭孝恪再度沉思:“李渊、萧铣、沈法兴、梁师都这些人出身名门,乃是当地的世家大族,至于当权者,王世充,此外还有刚灭亡的刘武周。”

“不错!如果没有隋帝崛起于河北,恐怕隋室之亡,并不是亡于民变,而是世家大族啊!”李世勣点头,轻轻的叩着石桌,道:“所以,当初明帝才会刻意的打压世家!而如今的隋帝也是如此!”话锋一转,李世勣续道:“可是你忘记了一个人,此人才是最大的世家大族啊!”

“你是说,如今的隋帝?”郭孝恪想了一想,终于坚定的道。

“正是!”李世勣笑道:“陛下以王爷之位,领一郡之地,看似弱小,可是却得到了清河世家的支持!而且,更为更重要的是,他的父系乃是皇室,母系却是博陵崔氏!”说道这里,李世勣加重了语气,“听说皇后乃是清河崔家,正是得到了各大家族的支持,所以他才能发展迅速!”

“可是……”郭孝恪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张大了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但是李世勣显然明白郭孝恪想说什么,“孝恪,你是想说,作为最大的世家的皇室,以前借助世家,如今为何却要过河拆桥,打压世家?”

郭孝恪机械的点点头,似乎有些明白。

“以前,隋室暗弱,正是需要世家帮助,更何况,帮助他的世家乃是他的母族,博陵崔氏因为利益也会帮助他。至于如今,哼!”李世勣冷笑一声,道:“如果你是五之尊,能够容许诸多威胁自己统治的世家大族的存在么?”

郭孝恪摇头,他饱读诗书,自秦汉以来,这种教训已经足够多了。所以,李世勣的话说到这里,他已经明白了。

“孝恪,只要你我忠心不二,就没有事情!”李世勣猛地将最后一碗酒喝尽,然后将酒碗远远的抛弃,酒碗掉落在河,然后顺着河流缓缓的向前飘起。

站起来,李世勣终于下定了决心,经过与郭孝恪的这番商谈,李世勣的思绪已经理清,投降是他做出了最后决定。

很快,杨浩就接到了消息,对于李世勣的投降,他并不感到意外。或许是因为李世勣是名将的缘故,杨浩对他了解比较多一些。

他知道李世勣此人,在绝对的强大势力面前,定然会选择投降。当然,李世勣,不,如今改称为徐世勣或是徐茂公了,因为他投效了大隋之后,李渊所赐的“国姓”还继续使用的话,就显得不合时宜了。

杨浩认为,徐世勣虽然投降,可是他并不一定是真心,所以这需要考察。

毕竟,在原来的时空之,窦建德在攻陷黎阳之后,擒获了徐世勣的老父徐盖,本来已经逃跑的徐世勣为了成全孝道,无奈投降了窦建德。窦建德对他的才能非常欣赏,让其统领本部人马,待遇非常的恩宠。可是,他却一心想要归唐,后来更是偷袭了窦建德,事败之后,抛弃了老父,奔回关。窦建德非常的仁德,在诸将的力劝之下,并未斩杀徐世勣的老父,反而令人将徐盖还给了他,后来,虎牢关一战,窦建德被擒,押送长安被斩之时,徐世勣浑然忘记了窦建德对他的恩德,不曾说上好话。

当然,事情不止这么一件,杨浩还记得,单雄信与他的关系非常之好。几乎是窦建德被杀的同时,王世充也已经兵败,单雄信被俘。李世民坚持要杀掉单雄信,当然,单雄信心也有些怕死,只不过,李世民杀他的决心非常的坚定。

那个时候,单雄信埋怨徐世勣出力不足,办不成事,不能够救出自己,那个时候,徐世勣只是哭泣,甚至挖肉以明志。可是在杨浩看来,徐世勣却不够英雄了,就是当初李密在李唐不受重用,和李世勣还有一些关系呢!

当初李密诛杀翟让,在众将的劝说下,放过了徐世勣,让他屯兵黎阳,虽然有着排除的意思,可是毕竟那个时候,徐世勣仍然认李密为主,属于他的麾下大将,这是毫无疑问的。然而李密被王世充击败之后,他却没有率军来主动救援,导致李密只能率部西进关,投靠李唐,后来,李唐前来招抚徐世勣,他决意投降,将土地人口军人数目等造册让使者送往长安,然而,却打着魏公李密的旗号,说是献给李密,然后再让李密转交。

李渊有些奇怪,忙询问原委。那个使者说,徐世勣乃魏公部下,今日魏公降唐,所以他所辖的土地人口皆应该由魏公李密亲自献给唐皇为好,他不敢擅自将此献给唐皇。

李渊听了之后,大喜,认为李世勣是个纯臣,对他的忠心大加赞赏。于是,赐徐世勣姓李,封为莱国公,黎阳大总管,后又封为右武侯大将军,统率河南山东之兵以拒王世充,准备夺取原。

李世勣表现了他的纯臣之心,李渊却因此猜忌李密。以至于后来发生了李密在熊耳山伏被杀之事。

因此,在这件事情上,徐世勣脱不了干系。所以,在不能确定徐世勣的忠心度之前,杨浩并没有轻易的犯险,而是带足了士卒,并且随后收回了徐世勣的兵权,让他跟随自己,做了一个参赞,和凌敬一样,出谋划策,并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

对于这样的结果,徐世勣的心也是早有准备,毕竟他一个新近投降的人,手握有数万精兵,无论是谁都不会放心,让他仍然执掌兵权。他所需要做的,只能是耐心的等待机会而已。

收取了徐世勣的精兵,这让杨浩的兵力顿时大为充裕,同时,因为有黎阳仓的缘故,军没有了缺粮的忧虑,可是安心的攻打原。

杨浩首先让薛万钧镇守黎阳仓,这是隋军的命脉,自然要掌握在心腹部将的手。

郭孝恪,黄君汉两人依旧前往河内郡,把守这个重要的地方,杨浩之所以让他们在哪里镇守,是因为他将这二人的家人迁往了清河,有了顾虑的两人,也只能为大隋效力了。

当然,新投效的唐军,杨浩将其打散,然后与原本的隋军相互搭配。这样一来,虽然使得士兵配合度降低了,可是也能防止出现某支纯粹的唐军叛变,这样的决定,也算是有利有弊了。

隋军得到了汲郡,王世充的东郡就彻底的暴露在隋军的面前,无论是李靖部还是杨浩亲自率领的大军,都可以直接攻击东郡。

这个时候,在东郡东南部离狐县的单雄信只能是势单力孤了。

第四十六章暗涌(三十八)第二更5500字求收藏!

李靖用兵,神鬼莫测。

在接到杨浩的军之后,李靖立刻做出了安排。

首先,是杨善会部五千人,自东平郡鄄城秘密潜入东郡,直奔东郡郡治濮阳县。

而孟海公则带着本部人马由济阴郡穿过,经由济阳,攻击东郡匡城、封丘。这样的战略目的在于切断单雄信的后路。至于李靖,则亲自带着兵马在离狐县与单雄信对峙。

此时,王世充派出的粮草官刚刚将粮草运输到离狐。单雄信也已经招集了败兵,计有三万多人,有了充足的粮草,还可一战!

经过斥候的探查,单雄信知道,这次隋军的主帅就是李靖。虽然对李靖了解不多,可是单雄信也不敢轻易的出击。前不久,仅是此人的先锋就让他吃了一个大亏,主帅恐怕更厉害吧!这就是单雄信的想法,只是让他奇怪的是,隋军只是驻扎在离狐县外数里之外,然后就按兵不动。

隋军按兵不动,让单雄信越发的怀疑隋军一定有诡计,所以他不得不派出大量的斥候遍布在离狐县四周,不断的探查消息。

可是,单雄信派出的郑军斥候,并没有探听到什么消息,反而损失了五十名的斥候。因为,隋军的主帅也派出大量的斥候,封锁了线路,目的就是不想让单雄信和外界沟通。只是,单雄信虽然明白李靖的想法,可是他毫无办法,因为他对隋军的情况一无所知。

在不明白隋军究竟在做什么的情况下,单雄信是不敢出兵攻打隋军的。只是,单雄信也不会就这样等待,所以,他派出了陈智略、张童儿诸将,各自带着本部人马,互相呼应着,缓缓的沿着离狐县的四周分散探索,试图找到隋军的蛛丝马迹。

早有斥候探听到单雄信的行动,所以李靖只是派出了少量的人马,在离狐境内的芦苇荡、山脉之广插旗帜,故布疑阵。

陈智略、张童儿诸将看到芦苇荡、群山之,隋军的军旗数不胜数,心更是大惊,还以为隋军早有布置,那里敢深入芦苇荡山脉之探查?他们只是远远的看着隋军的旗帜,各自惊魂未定。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单雄信感到十分后悔。他后悔的是,为什么要领兵出战呢?这还真是伤脑筋啊!因为如今摆在他面前的,不是敌人有多凶残,而是对未来的不掌控。单雄信是一个猛将,却非一个良将,对于他来说,冲锋陷阵,是他最大的本事,可是要论到与敌将斗智,安抚军士卒,逊了就不止一筹了。

在雷夏泽一战之,郑军已经对隋军产生了一定的恐惧感,谁又知道,在离狐县的四周,究竟又有什么埋伏呢?

军心不稳,单雄信只能等待,期望郑军恢复了士气再战,反正粮食刚刚送到,暂时没有缺粮之虞,单雄信等得起。他出兵的目的不就是想要将隋军阻止在东郡之外吗?

一日,两日,三日,四日,时光如流水,在单雄信的等待,数日就这样过去了。单雄信并不知道,东郡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杨善会一路轻骑,昼伏夜出,一路上严密控制了消息,不过一日,就赶到濮阳,旋即发动了进攻。东郡郡丞王轨措不及防,顿时被杨善会攻入城,只得束手被擒。濮阳一下,卫南不战而降,白马旋即也落入了隋军之手。卫南、白马的陷落,使得隋军控制了大河南岸的渡口,杨浩的大军得以顺利的渡过了大河。

与此同时,孟海公的大军也是攻克了匡城、封丘,几乎完成了对单雄信的包围,只要韦城、灵昌两县一下,单雄信届时就成了瓮之鳖,只能任由隋军宰割了。

这就是杨浩与李靖商议的攻伐王世充的战略。从地理上来说,荥阳郡与东郡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隋军想要南下,就必须要夺取这两个地方。当然,从河内郡南下洛阳,也是一个选择,只是那样一来,因为大河的阻碍,隋军有可能就是孤军深入,一旦郑军固守洛阳,分兵袭扰隋军粮道,同时四方兵马勤王,对孤军深入的隋军反包割,那么隋军必定陷入苦战,有可能全军覆没。

这样的行动太过于冒险,虽说兵法有出奇兵一策,可是很显然,隋军如果采取这样的策略,最后收益的只能是敌人,留给隋军的只有失败。

最为稳妥的办法,就是从已经是隋军治下的东平、济阴两地出兵,一举夺下东郡,这样,被阻隔在大河北岸的隋军主力就能渡过大河。这样一来,郑军最大的依仗就失去了,妄想通过大河抵御隋军的企图就落空了。

在隋军渡过大河的时候,洛阳朝廷派出的援军还在晃晃的朝着东郡出发,刚刚走出虎牢关,而带领这支军队的主将正是太王玄应。

隋军攻取河内郡的消息,传到了洛阳,随后是徐世勣投降的消息,这些事情,王世充都知道,所以在召集群臣商议之后,王世充果断的派出了援军,并让太王玄应为主帅,副帅则是荆王王行本(非隋将王行本)。荆王王行本是他地哥哥王世伟的儿,素有谋略,王世充让荆王跟随,也是为了让王玄应成长起来,毕竟日后的大郑江山是要交给他的。

带足了五万人马,太王玄应一路晃晃,朝着东郡出发,在他看来,隋军有大河阻隔,定然不能过河,毕竟,白马、卫南等地的郑军还是有不少。

这一带的大河汹涌,并不是凭着人多,就可以任意的过河,所以他王玄应不急,浑然不知隋军已经渡过了大河。

在荆王王行本的劝慰之下,王玄应这才加快了步伐,朝着白马奔去,一路上,王玄应只觉得车马颠簸,很是不满。王玄应一行,到达酸枣的时候,这才得到了隋军已经南渡的消息,这让王玄应大惊失色,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还是荆王王行本颇为冷静,立刻令人率领大军,加快步伐赶往灵昌,准备在哪里抵御隋军的进攻。

在灵昌,隋军先锋也是恰好慢了一步,没有及时攻下灵昌,完成合围的目标,这让先锋秦叔宝有些郁郁。两军在灵昌城外一番激战,终因隋军士兵不多,未能取胜。只能在灵昌城北扎在营寨,等待主力的支援。

就在秦叔宝在灵昌城下激战的时候,单雄信也作出了决定。

通过斥候不懈的努力,在阵亡是数百名斥候之后,单雄信终于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隋军在芦苇荡、山脉之,只是虚掩军旗而已,李靖部的隋军,其实并不多,只有一万人而已。

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单雄信的一张脸变得铁青起来,他想不到隋军居然假装围困离狐,实际上却是暗包抄,断绝他的后路。如今,隋军的主力已经杀入了东郡,夺取了濮阳等地。可是,即使是隋军的主力并不在离狐,单雄信也不敢轻易的攻击,谁知道,隋军是不是故意欺骗自己的呢?

这个时候,单雄信谁都不敢相信,他只信任自己!而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逃走!

不过,顺着东郡回转洛阳似乎已经不行了,毕竟,如今东郡的情况,他几乎不了解,如果茫然的率领北撤,或许恰好了隋军的圈套。经过思考,单雄信决定带着郑军取道济阴郡!在他看来,隋军的主力已经奔袭东郡,那么济阴郡必然兵力空虚,更何况,济阴郡乃是孟海公的地盘,如果自己率领攻击济阴郡,或许此人会不顾一切的率兵回援。那样一来,单雄信的机会就更大了。

为了防止李靖部的埋伏和追击,单雄信让陈智略率领五千士兵在前探路,张童儿则带着五千士卒断后,而他自己率领主力,缓缓而行。

单雄信以为他做的隐秘,可是一切都尽在李靖的监视之下,只是,单雄信的调查没有错误,李靖部的确只有一万余人,在得到离狐城的单雄信出现异动的时候,李靖明白,单雄信要动了,是以,他派出了猛将程知节率领五千士兵追击。而自己则带着余下的部队支援。

只是,这样的追击在单雄信的防备之下,并没有取得辉煌的战果,两军各有顾虑,只是进行了小规模的厮杀。单雄信出其不意,并没有按照原路返回洛阳,这让李靖的安排落空,所以,他只能紧紧的咬着单雄信部,期望在济阳的孟海公能够截住单雄信。

濮阳。

隋军的主力已经在这里集结,足足有五万人马,其,两万是原本的隋军,另外的三万则是刚刚投效的徐世勣的军队。

与李密不一样,徐世勣的军队显然战斗力更为强大。

当初,李密为了壮大实力,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对于来投靠的各地反王均是来者不拒,是以瓦岗军,好坏参差不齐,实力相差很大,就是号令也时有不统一的情况,那个时候,瓦岗军,除了内军的实力堪与王世充的洛阳军交锋之外,其他部队的战斗力非常的弱。

而徐世勣则不同,他与杨浩的想法相同,实行的都是精兵政策,是以,杨浩带来的三万黎阳军,都是百战的精兵,势力非常的强悍。

杨浩准备在濮阳略作休整之后,立刻带兵攻击荥阳郡。

就在濮阳,杨浩见到了河东郡丞王轨,此刻的他,正被五花大绑,当被杨善会带上来的时候,王轨很是自觉地跪倒在地上,口喊着:“臣王轨拜见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王轨看来,性命是最重要的,只要能够活下去,廉耻心又算得了什么呢?

杨浩对他的事情非常了解。

王轨此人,本是大隋的河东郡丞,当反贼宇化及杀到东郡的时候,王轨选择了投降。当宇化及在童山被李密击败之后,宇化及退回了东郡,并在东郡横征暴敛,那个时候,王轨又打着为了东郡百姓的名义,投降了李密。等到后来李密被王世充击败,并且没有翻盘的机会的时候,王轨又选择了投降。

而如今,王轨又选择了投降,他伏在地上,磕头不止,声泪俱下的向杨浩表达着忠心。

对此,杨浩只是冷冷的一笑。

他王轨在乱世之,就如墙头草一般,降了又叛,叛了又降,其原因不过是为了家族的利益而已,至于东郡百姓,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幌。

的确,在乱世之,如果没有没有争夺天下的野心和实力,那么,他就必须要站好队,跟随一个有实力的主,这样才能保证他的安全,还有一世富贵。就如原本历史上的郭和,非常英明的选择了李唐,从此一世荣禄,儿孙满堂。

至于王轨,就像一个压错了注的赌徒,在输掉了宇化及之后,选择了李密,可是随后他发现李密也输了,于是便选择了王世充,而如今,他发现王世充不能赢钱,所以他又选择了杨浩。谁有实力,王轨就会跟随谁,至于忠心,非常值得可疑。

杨浩自然明白这个道路,所以他的选择,是杀掉王轨。如果这样的人,他杨浩还给予他官职爵位,那对坚守蒲坂一年之久,忠肝义胆的王行本等人岂不是大大的不公平?所以,王轨必死!

这不仅是对王行本这样的忠义之士的奖励,也是对那些三心两意,毫无忠心度的叛臣一个警告。

当然这所谓的“叛臣”,自然有人明白是谁!

长安。

李世民准备出门。

如今他的身已经养好,恢复了昔日的健康,只是河东的失败仍然让他耿耿于怀,恨不得再次率领军队,攻打河东,证明他的才能。

只是,如今临时监国的太李建成显然不给他这个机会,派出了士兵守在秦王府门口,当然啦,太的借口非常的好听,说是为了防止有坏人出门秦王府,威胁秦王的安全。

这个借口在李世民看来,无比的笨拙。他明白大哥李建成的心思,知道他是为了防止自己再度出去“闯祸”。

打开大门,几名宫的禁卫军守在了门口,一个军官非常有礼貌的上前,“殿下!”

李世民微微皱眉,也不答话,转身就走。当然,他是回府。

庭院,百花盛开,香味扑鼻,可是李世民显然无心欣赏,不停的在院踱来踱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长孙氏看着李世民的摸样也只能微微的叹息,对于夫君,她自然是知之甚深,明白他胸有大志,可是如今似乎因为河东的败局,加上太李建成的打压,非常的郁郁,眉头紧紧的皱着。

长孙氏不过二十岁,肤色白嫩,有国色,当然,她身上最为迷人的,还是她的气度。虽然她的父亲早死,由舅舅养大,可是毕竟出身名门,自从十三年那年嫁给李世民,如今已有七年多了,夫妻俩人甚为恩爱。

那个时候,李世民也不过十五岁,一年后,当时的皇帝杨广被始毕可汗围困在雁门关,那个时候,他的夫君毅然参加了军队,去解救皇帝。

也正是那一战,李世民初次显出了大将之才,那个时候,长孙氏就认为,他的夫君一定是最好的。作为一个妻,长孙氏无疑是合格的,看到李世民郁郁,她走出两步,正要上前劝解。

这个时候,院外面脚步声匆匆的响起,长孙氏连忙止住了脚步,躲藏起来。

李世民也是听到了脚步声,不由抬起头来,是杜如晦。李建成虽然在派人在秦王府看守,不准李世民外出,可是还是准许其他大臣前往秦王府探望李世民的,所以杜如晦才能进来。

“克明!”李世民开口,声音之,有着焦灼,很显然,他的心很是不安。

“秦王!”杜如晦拱手,然后走上两步,在李世民的耳边轻声。

“真的?!”李世民有些不敢相信。

“秦王,此事千真万确!”杜如晦确之凿凿。

李世民不由坐在石凳之上,沉思。

如果真的是这样,隋军正在全力攻打原,那么河东势必就空虚了。虽然明白父皇已经做出了安排,准备往赵郡王李孝恭出兵龙门,收复河东,只不过,据李世民所知,李孝恭的行动还需要突厥人的配合。可是突厥人,不过是见利忘义之徒,根本不值得信任!

而且,突厥刚刚经历了动乱,颉利可汗在初定突厥的情况下,定然不会立刻出兵呼应李唐。在李世民的心,一个计划浮现在脑海之。如果这个计划得以顺利的实施,或许可以一举歼灭隋军呢?就算不能一举歼灭隋军,至少也能重创隋军,收复河东大有可为啊!

想到此,李世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的手指轻轻的叩打着石桌,独眼之,露出对胜利的渴望。

远处,长孙氏看着李世民的笑容,还有信心满满的的眼神,长孙氏不由微微一笑,轻轻的挪动脚步,向别处走去。

“秦王,莫非有什么良计?”看着李世民的摸样,杜如晦问道。

“克明,孤心有一计,不知如何,还望克明参谋一二!”李世民微笑,然后将心所想说了出来。

欣喜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杜如晦却是站了起来,在夏风之,负手而立,踱了几步,终于缓缓的点头,道:“秦王此计甚妙,只是如今隋军攻打王世充,依秦王之见,又将如何呢?”

此刻的李世民心情大为好转,他微微一笑,道:“隋军虽然强大,可是王世充的手也是有雄兵数万,更有虎牢此等雄关,河北兵马急切之间,必然南下。而且,就算虎牢关挡不住隋军,洛阳四周,尚有旋门、孟津等洛阳八关守卫,同时,洛阳城池坚固,就是李密这等英杰,也是久攻洛阳不下!孤有何必急在一时?”

杜如晦点头,也是认为李世民说的非常有理。就算王世充打不过隋军,也能依据洛阳这座坚城固守。

“那么,秦王,克明去了!”杜如晦躬身。

“一切就拜托克明了!”李世民的声音坚定有力,不复适才的愤怒,不安。

看着杜如晦远走的身影,李世民的笑容消失不见。虽然他已经想好了一切,可是,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自由,可是不受约束的出入秦王府呢?而且,就算解除了这个禁令,父皇,或者说是大哥,太李建成他会重新将兵权交到自己的手上吗?

看来,一切还都是未知啊!李世民自嘲的笑笑,迈动脚步,寻长孙氏去了。

第四十七章暗涌(三十九)求收藏晚上还有一章

天空之上,残月不明,乌云密布,一丝星迹也无。整个大地一片黑暗,可以说的上是逃跑的最佳时机,同时,也是一个不好的时机。

济阴郡冤句县东,一个小山村里,单雄信的大军驻扎在这里。为了防止消息的泄露,单雄信下达了屠杀的命令,这个时候,他实在没有心情奉行王世充的以民为尊的那一套了,纵使当初他起义造反的目的在于解救百姓,可是在隋军紧追不舍的情况下,性命随时不保,单雄信自然不会为了百姓而丢掉自己的性命,这并不值得!

离狐到冤句其实并不远,只是两军激战不已,使得单雄信不得不派出士卒支援后军,防止后军的溃败,也正是这样,使得他的行军速度慢了下来,时刻的关注后军的战况。

最大的问题还是军心,士卒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知道东郡已经陷落,所以,主帅才会铤而走险,从隋军的势力范围之穿插,回转东都。就地作战,攻取济阴郡,这个方法,单雄信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一切都是军心啊,更何况,为了轻易的逃出隋军的包围圈,他下令士卒纸带上了两三日的干粮,没有充足的口粮,一旦攻打济阴郡不利,单雄信只能束手就擒了,所以在一开始,他就没有就地作战,甚至深入隋军腹地作战的想法。

单雄信并不知道,本来可以扭转战机的机会被他拱手放弃了。李靖因为派兵偷袭东郡,自己的本部人马非常的少,如果单雄信调兵得当,甚至还能歼灭隋军。只是,他已经被隋军的诡计唬住,白白在离狐县浪费了最好的机会。

在村一个华宅之,郑军士兵围成了一圈,流着口水,死死的看着在锅翻滚的肥肉。篝火燃烧的正旺。夏日炎炎,虽然是在夜晚,没有恶毒的太阳,可这个天气,还是让郑军感到了非常的热,大汗直流,衣服被汗水浸湿,穿上身上很不舒服,所以士卒们都脱光了衣服,光着膀,露出结实健壮的肌肉。

“妈的!”一个颇为年轻的郑兵愤愤的开口,“这些家伙,跟猪没什么分别,一躺下就睡着了!”

“嘘!”一名满脸胡须的郑兵示意那人小声,然后笑道:“谁让我们运气不好,抽着了下半夜执勤?再说,还不是有猪肉可以充饥解馋?”在这个时候,满脸胡须的汉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年轻的士兵冷哼一声,显然很是不屑,虽然这样的天气,守夜比起寒冬好上很多,可是他的心,显然很有意见,要知道,下半夜不能睡觉的话,明日将军醒来,就得连续行军,身骨那里吃的消?

不过相比守卫在将军四周的的那些忠心耿耿的亲兵,年轻的征兵一下感到了满足,自己守夜,虽然辛苦,可是还有肉吃,而那些亲兵却只能守卫在将军的屋四周,打起了十足的精神,四处探查。

目光从七八丈外收回,年轻士兵显然有些奇怪,问道:“黑哥,将军怎么还没有休息?”

黑哥就是满脸胡须的大汉,闻言,他只是皱起眉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将军忧心国家大事,自然休息比较晚,我们只要守好夜,小心敌人地袭击,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好了,何必管那么多?”黑哥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个葫芦,摇了摇,里面传出响声,很显然,还有一些酒。

“黑哥说的是!”年轻的士兵一笑,接着十分贪婪的看着黑哥手上的酒葫芦,不停的搓着双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样。

“给你!”黑哥知道这厮虽然年纪轻轻,可是却是一个酒鬼,说起来,还是自己害得他啊,要不是当初劝他喝酒,他又怎么会变成酒鬼?

黑哥将酒葫芦扔了过去,笑道:“不要贪杯,不然喝多了发酒疯,被将军知晓,那就不妙了!”这小,什么都好,就是好酒,偏偏酒量不行,稍微喝上几两,就满脸通红,发起酒疯。上次被将军发现,打了二十军棍,几日不能下榻。

“黑哥,这次我一定不会喝醉!”年轻士兵嘿嘿一笑,伸手将酒塞拔掉,然后将鼻凑在了葫芦口旁,很是贪婪的吸了一口,赞道:“好酒啊,好酒!”说着,猛地将嘴凑在了葫芦口上,美美的喝了两口,然后伸出衣袖,丝毫不顾衣袖角已经是污迹斑斑,在嘴角上一抹。

“好了,多吃点东西!光喝酒是不行的!”黑哥说着,夹起一块滚热的肥肉,放在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他忍不住咬了一口,差点被烫伤,露出哀叫的表情,可是生怕惊动了将军,只是做着动作。

“黑哥,不用这么急吧!”年轻士卒一愣,开口问道。

“少废话,快吃点东西,接下来就要到我们巡逻了!”黑哥说着,然后狠狠的一口,咬下肥肉,牙齿上下活动,猪油溢了出来,在火光之下,整个嘴唇显得很是油光。

“啊!这么快就到我们了?”年轻士卒一愣,随即夹起一块肥肉,还不客气吃了起来。

这一组十余个人,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就要在村东面巡逻,以便及时的发现敌情。

众人低声,奋力的吃着,酒葫芦在众人手不停的传递下去。男人嘛,无非是权势,酒,此外还有女人。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们只能有酒了。本来,村之,尚有不少的女,虽然姿色差了一些,可是对于军的这些恶鬼来说,还是可以解渴的。只是,单雄信在夺下了村之后,为了消息不至于外泄,不管男女,全部杀死了,使得军稍有怨言。

单雄信自然不会去管士卒的怨言,在这个时候,他想着的是,如何逃命。所以,虽然已经是丑时末,他依然没有睡觉。

屋内的桐油灯光闪耀,映照在深深皱起的眉头的一张脸上,似乎在这个时候,单雄信明白了当初李密心的苦衷。

不听将令,张童儿奉命断后,但是一路之上,在隋军并不占优的兵力之下,依旧是一败涂地,使得单雄信不得不添兵回援,以防后军的溃败。

当初,李密溃败,在洛口城,李密收集了残兵败将,准备依据洛水拼死一战,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单雄信的选择是不听将令,按兵不动,坐视李密的溃败,并随后投降了王世充。

可以如今,一切都轮转回来了,这是在报复吗?单雄信冷冷的想着,一昂脖,将烈酒一口喝下。

现在的这种情形,其实并不适合饮酒,明日一早,就是郑军拔营出发的时候,按照计划,单雄信将会再度出其不意的,奔走外黄,放弃了济阳这条路。这样一来,单雄信就可以由外黄到达梁郡,从而摆脱隋军的追击。

所以,明日是很重要的一天,应该要好好睡觉,养足精神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单雄信居然觉得毫无睡意,他一再的强迫自己睡觉,可是适得其反。难道是因为紧张吗?如今的这一仗,和以前的确不一样啊。面对王世充他可以选择投降,可是隋军,似乎不行啊。

洛阳城尚在王世充的掌握之,虽然他的妻是王世充的侄女,就算自己投降了也不会有什么安全。可是还有几个孩,那都是单家的骨肉啊,单雄信怎么舍得?

因为睡不着,单雄信决定用酒来催眠,可是他越喝,精神反而越好,神采奕奕,一点都不像被隋军追赶了一天的样,这让他更加的烦躁起来。

单雄信自从参加了瓦岗之后,历经的大战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可是无论是面对洛阳军,还是面对后来的王世充,都没有这般的紧张。难道是,高官厚禄,温柔女儿乡,将自己的信心、壮志消磨殆尽了?

狠狠的灌下最后一口酒,单雄信吹灭了桐油灯,虽然睡不着,可是他必须要强迫自己睡着,不然明日哪有精神?虽然已经是突破重围在即,可是,越是在这个时候,越需要小心谨慎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单雄信终于打着鼾声睡着了。

而这个时候,满脸胡须的大汉已经带着士兵开始巡逻。另一组的巡逻士兵则回转来,围着篝火,吃着已经煮熟的肥肉。

所有的一切都非常正常,满脸胡须的大汉自然不用担心,适才两组士卒交接的时候,满脸胡须的汉已经问明白了一切,带着那个年轻的士兵,黑哥吩咐了几声,然后士卒们两人一组,向四周散开。

这样的天气,伸手不见五指,天空之上,乌云密布,将军又封锁了一切消息,秘密的将军队驻扎在村之,并未扎下营寨。不扎营寨意味着郑军几乎没有什么防御工事,如果隋军发现的话,那么郑军就会受到巨大的打击。不过,在这种情况下,隋军如何能够发现呢?

年轻的士卒睁大了眼睛,依旧是黑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在这情况下,年轻的士卒只能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只顾仔细的看着地下,慢慢的试探。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这样的天气,隋军在哪里呢?

很快,有人给出了答案。

一声轻响,那是金戈之声,年轻的士卒有些惊讶,他有些不太确信,他的目光急速在四周划过,还是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疑惑的神情写满在他的面容之上,下一瞬间,这个表情永远的定格。

一道白光从他的脖颈处闪过,随后是耳边是急促的脚步声,年轻的士卒试图回头,可是他已经发现,在这一瞬间,他的视线之,出现了至少十几个移动的白线,而队长已经斜斜的倒在了一边。

在收拾了郑军的斥候之后,程知节冷冷的将横刀插回刀鞘。

郑军实在可恶,虽然他与单雄信相交尚可,可是他想不到,单雄信已经变得这般的凶残。冤句一带,河流纵横交错,若不是黄昏时分,隋军的樵汲(砍柴挑水等,后勤兵)发现河的血水,还有一两具死尸,恐怕隋军就要失去郑军的消息了。

通过斥候的暗探查,李靖掌握了单雄信的信息,同时,因为村百姓的惨剧,让李靖生出了擒杀单雄信的想法,此贼不诛,天理难容。

天色虽然阴暗,造成了行军不便,可是有利有弊,也利于隋军的行动,加之隋军士卒良好的身体素质,这一战,一定可以取得胜利。

一切在单雄信并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程知节带着的士兵并不多,所有的隋军士卒额头上,绑着一条白色的丝巾,那是黑夜之,识别敌我的标志。

是在梦吗?单雄信感到自己,放佛,置身在砖窑之,犹如当年,他在村看人烧砖,窑火旺盛,猛烈的舔在砖窑之上。

大叫一声,单雄信醒了过来,睁开眼,眼眶之,满满的,全是红色一片,隐隐的有一种灼烧感,让单雄信忍不住的闭目,伸出手掌,揉了揉眼睛,这才再度睁开了眼睛!

视觉,并没有欺骗他,木屋已经被点着,火势旺盛,隐隐的,金戈之声传来,让单雄信恍如梦,可是身上灼热的感觉告诉他,这一切并不是梦!

原来,这一切并不是梦啊,不是梦!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自己对此毫无所知?不知不觉,单雄信已经浑身湿透,宛如落入河水之!可是身上的汗水,带着淡淡的味道,刺激着他的鼻孔。身上,也隐隐的有一种痛感。

单雄信猛地站起身来,使劲的摇摇头,因为酒精而麻醉的大脑在生死关头,变得清晰起来。

整个屋已经被大火吞噬,木质的墙壁,还有粗大的圆木筑造的房梁在火尽情的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很是让人心惊。不过,让单雄信稍感幸运的是,他所休息的地方,还没有被大火波及,然而,大火延伸至此,却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单雄信必须要赶快做出应变,在火势蔓延以前,逃出这个即将被烧毁的木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失火?可是屋外传来的金戈交鸣之声,告诉单雄信,这并不是失火,而是有人在对付他,只不过,他不知道是谁,陈智略?张童儿?还是隋军?无数个假想的敌人在他脑海浮现。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他多想,大火已经将整个屋包围,火苗甚至窜到了屋顶,单雄信明白,这个屋已经不能再支撑了,他必须要尽快的离开,这里,否则,躲在屋,只能是死路一条。

然而,要想冲出木屋逃的一命,就要从层层火海冲出去,东南西北,这四个方向。究竟哪一个方向的火势没有这么激烈呢?如果冲进的地方,火势更为猛烈的话,单雄信的小命恐怕就此交代了。

可是单雄信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他就这样,几乎光着身直挺挺的跳了起来,衣服、铠甲已经不需要了,伸出手去,单雄信胡乱的抓起了佩刀,短促和激烈地吸了一口气。在这个时候,单雄信不敢吸太多,生怕被烟雾呛到,那样的话,单雄信就会因为正常的生理反应,咳嗽不已,从而失去的时间会更多!

凭着感觉,单雄信选择了一个方向,捏紧了拳头,奋力的冲了出去,而这个时候,一个身影也是闯了进来,在单雄信撞上墙壁之前,将燃烧的墙壁撞了一个大洞。

是单雄信的一个亲兵,此刻,亲兵正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口梗出了鲜血,喷洒在胸前、地上。很显然,他是被人打进屋的,单雄信才不会相信此人会冒着大火进来救自己呢。

顺手捡起那名亲兵丢弃在一旁的马槊,这是单雄信最擅长使用的兵刃,佩刀被他转而丢弃,他双手持着马槊,身一矮,猫着腰从哪个洞冲了出去,因为没有穿鞋,光脚踩在了燃烧的木炭之上,发出嗤嗤的声响,一股香味传了出来,不过,在这个要命的关键时刻,他根本就留意不到,只是两三步就走出了燃烧的屋。

冲出来火海之后,单雄信的心一片欣喜。不过随后,他的心情就沉了下来,因为情况非常的糟糕。

借着熊熊的火光,单雄信将眼前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那是隋军,不知道如何摸了进来,人数虽然不多,可是却颇为强悍。他们人一组,正在围杀郑军,亲兵已经死伤殆尽,在做着最后的抵抗。而其他的郑军,大多是斥候,战斗力并不强,所以人数虽多,局面反而落如了下风。

在这一瞬间,单雄信很是犹豫。如今的战况他并不清楚。隋军只是少部分的人偷袭?还是大部队的全面进攻?

如果,敌军只是少部分的偷袭,那么在外围的郑军在得到了消息之后,必然会赶来,从而完成对隋军的包围。隋军只是这么一点,虽然骁勇,也架不住郑军的进攻。

可是,如果隋军是大规模的进攻,那么,敌人能够出现在自己的跟前,还放了大火,恐怕整个村都被敌军攻破了。这个时候,还是逃命方才是上佳之策啊!

战斗?逃走?在这一瞬间,两个选择出现在他的脑海浮现,然而,他的视线所及之处,见到的,只是熊熊燃烧的火光,以及在火光拼杀的人影,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在单雄信的耳、眼交替出现。而在更远的地方,那里一片黑暗了,具体是怎样的情况,他根本就无法了解。

这让单雄信几乎无法选择最为正确的命令,手拿着马槊,单雄信很是犹豫,毕竟这个时候,关系非常的重大啊。

可是,隋军显然不会给他思考的时间。一个隋将,在火光之看的不是很真切,那人挥舞着手的兵刃,发出一声高喊,如同猛兽一般的咆哮,声势颇为惊人。

单雄信来不及多想,举起手的马槊横在额头之上,险险的将敌人的兵刃拦住。

“是你?!”单雄信大吃一惊。

“单雄信,这个恶徒!”程知节大喝,手的横刀刀锋落在单雄信双手之间的槊杆上,死死的按下。

程知节力大无比,当初就在瓦岗享有盛名,单雄信虽猛,可是力气不如程知节,更因仓促迎敌,所以他手的槊杆不由往下一沉,差点防不住程知节的进攻。他大喝一声,运足了力气,这才将槊杆停在了他额头一寸的地方。

程知节显然丝毫不念往昔的袍泽之谊,咬紧了牙关,死死的按住横刀,用力将横刀往下压,刀锋与槊杆相连的地方,发出咯咯的声响,让人心惊。

不过,在单雄信的奋力抵抗之下,两人的兵刃就在单雄信的额头之上相持,程知节始终无法将刀锋下降。这个时候,程知节有些后悔了,为了顺便的潜入村,他放弃了大斧,如果有宣花斧这个沉重的兵刃,想必在第一回合,单雄信就挡不住。对此,程知节很有信心。

只是可惜,他手的握着的是横刀,并不能最好的发挥出程知节的蛮力,反而是单雄信在这个关键时刻,迸发出了无限的潜力,在他的反击下,横刀距离单雄信的脑门的距离反倒越来越远,造不成什么威胁了。

“哈!”单雄信发出一声大喝,脚下猛地发力,向前急冲而去,槊杆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向程知节反弹而去。

程知节一时压制不住,反而被单雄信击退,脚下,是因为不甘心后退而产生的沟壑,顿时草地上,泥土纷飞。

“嗨!”单雄信猛地停住了身形,然后借着程知节横刀所产生的反弹之力,站稳了身形,他明白,他能够在力压程知节,完全是他的幸运,虽然适才胜了一招,可是他那里敢恋战。

第四十八章暗涌(四十)迟来的二更,泪奔

(呃。。好吧这章来晚了,抱歉)

单雄信想要逃走,可是程知节怎会就此放过他。

而此时,两人的亲兵已经奔了过来,准备支援各自的主将,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敌人消灭。

程知节那里肯让他逃走,大喝一声,手的横刀已经是闪着精光,向单雄信劈来!虽然横刀太轻,可是在程知节的控制下,还是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奔单雄信,威力十足。

“哈!”单雄信一声大喝,手的马槊在半空舞动了一个弧线,槊尖微微一颤,然后冲着前方一名试图阻拦他的隋兵刺了过去。那名隋军冲的极快,他满以为单雄信一心逃走,想要在前方阻碍他,那里知道单雄信面对程知节的攻击,单雄信只是微微转身,然后马槊举起,向自己刺来!

隋兵的奔跑速度太快,面对单雄信突如其来的攻击,他大惊失色,可是这个时候,他的脚步已经无法停止,只能快速的挥动手的横刀,试图将单雄信手的马槊格挡开来。胸前,一道弧线很是漂亮的划过。单雄信只是将手的马槊微微一沉,这样使得他更加的有力,槊尖闪着精光,然后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之后,旋即刺入了那名隋兵的胸膛。

“啊!”那名隋兵一声惨叫,眼睁睁的看着槊尖透胸而入,虽然他的身上穿着铠甲,可是马槊乃是马上使用的重兵器,纵使单雄信没有骑在战马之上,但在善于使用马槊的单雄信手,仍然是威力无比。

随后,单雄信的手臂一振,马槊一抖,那名隋兵就被震飞了出去。落在了适才郑军烧煮猪肉的篝火之上,顿时将篝火压的一暗,但是随后,火焰就吞噬了那名隋兵的身躯,腾腾燃烧起来,可是隋兵一动不动,很显然,在落入篝火之前,已经断气身亡了。

而这个时候,程知节手的横刀已经兜头劈下。

单雄信显然对此早有准备,他只是身一矮,就从程知节的刀锋之下,滑了过去,单雄信的这次躲避,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在半空之的程知节拿他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逃过一劫。

停住身形,单雄信的眼闪过一丝精光,他已经想好的撤退的办法,虽然这个办法或许会失去军心,可是在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选择呢?

程知节再度冲杀了过来,单雄信并没有硬拼,而是绕着障碍物前行,利用树木、篝火来阻碍程知节的行动。这个时候,郑军已经所剩无几了。不过,让单雄信幸运的是,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他听清楚了,是陈智略的声音。

这代表了,隋军的人马并不多,否则陈智略一定会选择逃走,而不是支援,这让单雄信的心安定下来,躲过了程知节的一击之后,单雄信觉得底气也足了起来。

虽然隋军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行踪,但是隋军既然没有追来,那么先将这群胆大包天的隋兵歼灭又有何妨呢?

“陈将军杀掉他们!”单雄信大喝,眼闪过阴毒的光芒。

程知节冷笑,面对里三层外三层的郑军,他并不担心。为将者,在战场上阵亡自然是稀松平常的事情,程知节敢来,自然是心早有准备,更何况,李靖早有良机。

程知节在等待的就是一个机会而已,还是那一套,铁壁合围,准备将这股郑军歼灭。所以,李靖在发现了郑军的时候,立刻派人快马向驻扎在济阳、封丘一线的孟海公部传达了军令,这一段距离并不远,快马只需要一个半时辰。

当然,孟海公调动部队,由济阳从西边合围,需要花费的时间会多一些。

作为偷袭者的程知节,所带的兵马并不多,李靖之所以采取这样的招数,就是想要攻击郑军的指挥部,使之混乱不堪,然后在郑军陷入混乱的时候,发动致命的一击。

“啪!”程知节将一只鞭炮向空扔去,然后,那只鞭炮在空一声巨响,洒出一片美丽的烟花。这是请求支援的信号,如果,程知节并不能轻松的斩杀郑军主将,毫无疑问,他就陷入了危险之。

单雄信看到天空之绽开得烟花,大吃一惊,他有些惊魂不定,虽然不明白程知节想要做什么,但是很显然,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目的!

很快,李靖告诉了他答案。

隋军从东部攻击着郑军,而且,他们手举着火把,到处放火,夏日炎炎,天干物燥,建筑大都是木制,很快就燃烧了起来,火光映红了半个天空,恍如白昼!

而此时,在陈智略的带领下,郑军正在猛烈的攻击程知节。程知节只能借着地势,抵挡着郑军的攻击。这个院,似乎是村的某位土财主之类的所建,院之,假山叠嶂,更有涓涓细流穿插其,这使得程知节有了一定婉转腾挪的空间,而郑军虽然人多,可是因为地势所限制,并不能全数拼上,这使得程知节还可以支撑。

不过,这样的局面随着李靖发动进攻而改变了。

郑军外围,或许是因为距离军太远的缘故,并没有接到任何的消息,更何况赶路一天,早就是疲惫不堪,躺在地上,犹如死猪一般昏睡过去,就是打雷也不能惊醒。所以,在程知节悄悄潜入村的时候,这些人并没有发现。

当程知节与单雄信激战之时,这些人依旧在沉睡之,直到隋军冲进村,四处放火。顿时火海一片,浓烟四起,这些士卒才被呛醒,可是仓促之间,郑军兵甲不齐,手有没有兵刃,在大火之仓皇逃窜。

可是,村的东面出口已经被隋军牢牢的堵住,在最初的时候,郑军付出了几十人的伤亡之后,立刻掉头逃窜,选择了从西边逃跑。

郑军慌乱的逃走,杂乱的脚步声使得地面微微的颤抖,宛如万马奔腾,响彻天际,更多的士兵从睡梦惊醒。

被惊醒的郑军醒来,听到外面噪杂的脚步声,呼喊声,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纷纷出门查看,可是刚刚打开门,探出身,就被奔涌的人群撞到在地,随后,无数的脚掌踩在他的身上,有机灵的士兵,身手颇为灵活,奋力的爬回了屋,可是也被踩得全身酸痛。

而那些身强力壮,身笨拙的士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倒在地上,试图借助强壮的身站起来,可是更多的士兵涌来,毫不客气的将他推到在地。对于那些士兵来说,谁让你挡住了他前进的方向了呢?那些士兵就这样被死死的踩在脚下,虽然大多数的郑军因为匆忙,并没有穿上鞋,可是人多力量大,好汉也抵不住众人的脚板,渐渐的放弃了抵抗,声音由大变小,渐渐的成为几不可闻的**,然后任凭郑军士兵从他的身上跑过,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在这种情形下,单雄信能选择的只有逃跑。当然,他并不会和那些士兵一样,而是选择了一条小路,在他看来,这样的安全性大为提高。毕竟,如果隋军要追击的话,一定会选择郑军的大部队追击,这样才能获得最大的战果。

单雄信的判断没有错,可是他想不到程知节已经盯上了他,一直紧紧的追在他的身上,试图将他擒获。

单雄信的选择只有逃跑,不要说大势已去,就算是面对程知节一个人,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他尽力的奔跑,浑然不觉地上的石块已经划伤了他的脚掌,幸好,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渐的亮了,这使得他能够看清楚事物,不至于瞎摸象。

程知节紧紧的追赶,可是在一心奔逃的单雄信面前,程知节只能做到紧紧的跟随,在发现单雄信企图的时候,他被几名郑军死死的缠住,从而失去了最佳的时机。

忽然,程知节的眼前一花,失去了单雄信的踪迹。程知节停止了脚步,然后环视四周。这个时候,虽然天气微亮,可是视线还没有达到最佳,程知节瞪大了眼睛,手的横刀斜斜的举着,随时防备着单雄信的偷袭。在他看来,单雄信的突然不见,一定是有什么阴谋,他怎能不刻意的提防?

脚步声轻轻的响起,耳朵尽力的收集着四周的异动,忽然,风声乍现,槊尖突然出现在了程知节的左侧。

这个方位,并不是单雄信消失的地方,所以,程知节的眼睛并没有瞧向那边,而是紧紧的盯着单雄信消失的地方。当风声响起,程知节感到了一丝寒意,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猛将,程知节的反应很快,本能的就地一滚,试图躲过单雄信突如其来的攻击。

程知节的反应不慢,可是单雄信思虑良久,为了这个机会酝酿了半响,这一马槊,他志在必得!所以虽然程知节及时的躲开,手臂上还是被槊尖刺穿,左臂顿时鲜血淋漓。

单雄信微微的遗憾,这一下居然没有要了程知节的命,这也是程知节躲得快,才被刺穿了手臂,否则可能被刺穿的只能是胸膛了。

虽然没有杀死程知节,可是他的手臂受伤,战斗力自然大打折扣。接下来,单雄信很有信心杀死程知节,虽然兵败,可是若能斩杀敌军的将领,总算能够将功补过,不至于输的太惨。就算回转洛阳,也能稍微挽回一点面。

就在两人生死相博之时,隋军已经控制了整个村,郑军在隋军突如其来的攻击之下,将近一万的士卒投降,此外,还有一万多的郑军逃出了村。至于战死的郑军,足足有五千人之多,不过说起来,这些郑军与其说是战死,不如说是被自己袍泽踩死的。

隋军杀死的,也不过是在最初一波采取火攻的时候,被大火烧死的郑军,此外就是试图由东面冲出的郑军,被隋军射死,但人数并不多。

大火渐渐的被扑灭,李靖一身戎装,喝令隋军将郑军的俘虏关押,然后派出了一支两千的骑兵,一路追击奔逃的郑军。之所以没有派出更多的隋军,那是因为这一战的大局已定,更何况,孟海公的军队已经完成了包围,郑军逃不出去。

李靖击败了单雄信数万大军,这样的功劳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就留着给孟海公吧!

隋军在盘点着俘虏、损失的时候,李靖却是遍寻程知节不见,四处询问,居然没有结果。最后还是在一间已经燃烧殆尽的屋外,发现了一个隋兵,奄奄一息,胸口上了一刀,血染战袍,就算是及时的医治,恐怕也活不了了。

正是他,喘息着向李靖提供了程知节的消息,将军追杀单雄信而去,当那名士兵说完之后,头一偏,就此辞世。

李靖认为,以程知节的武艺,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李靖想了想,还是派人去寻找程知节,毕竟他单身一人,而单雄信的身边,不知道有多少人,或许会有危险呢?小心一点,总会比较好,这样的猛将,不要说杨浩,就是李靖也舍不得。

李靖的目光的看向了远方,如今,皇帝陛下那边怎么样了呢?

“铛!”程知节挡住了单雄信的一击,他有些气喘吁吁,左臂的受伤,使得他不能发挥出他的本领。手臂上,已经满是鲜血,看起来,颇为吓人。

“程知节,你这又是何必?”单雄信冷笑,这个时候,他已经牢牢的掌握了胜势,反而不如当初的那般着急了。手的马槊依旧举着,槊尖已经是血迹斑斑,不停的滴下殷红的鲜血,那是程知节的鲜血。

“单雄信,想不到我会死在你的手上!”程知节冷笑,适才,在单雄信猛烈的攻势之下,程知节几乎耗尽了他的力量,不仅是左臂无力,就是右臂也微微的颤抖,那是力气衰竭的征兆。

“哼!”单雄信冷哼一声,道:“你放心,你我交情不错,我一定会给你留一具全尸!”单雄信舔着嘴唇,良久的激战,使得他有些渴。

“哈哈!”程知节哈哈一笑,作为一个武将,他怎么会怕死呢?鼓足了最后的力量,死死的握住了刀柄,“来吧!就让你我最后的一搏吧!”程知节大喝,眼睛圆睁,胡须怒张,倒有几分说不出的吓人。

单雄信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程知节还有如此的斗志,不过强弩之末,他不必担心,想到此,单雄信冷冷的一笑,哼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送你一程吧!”说着,单雄信手马槊一舞,如毒蛇一般横在程知节面前,槊尖闪亮,带来阵阵的寒意!

“杀!”单雄信怒喝一声,手臂稳稳的举着马槊,鼓足了力气,向前一刺!

这一击,是单雄信的全力一击,如今,程知节已经力气尽失,所以单雄信不需要耍什么阴谋诡计,只需要简简单单的一刺,就能将程知节刺死!有时候,最简单的,就是最致命的!

可是这个时候,就在单雄信信心满满的时候,耳边,突然想起一阵破空之声。凭经验,单雄信知道这是一支箭羽,而且正向他射来!想也不想,单雄信马槊向后一舞,将来箭击落在地。

赶来的是阮君明,他奉了李靖的命令赶来,恰好看见了这一幕,可是他与两人的较远,远水不解近渴,只能弯弓搭箭,对准单雄信射出了一箭,不求能够杀死单雄信,只要能够救了程知节就好!

这一箭,是救命的一箭。

单雄信回头,看见阮君明带着几名士兵已经赶来了上来,此刻,他也明白,要想杀死程知节是不可能的了。毕竟有了生得希望,受伤的程知节一定会奋力抵抗。思绪千回百转,单雄信在第一时间选择了逃跑。

可是他刚刚逃了两三丈,就有人拦在了他的跟前,阮君明的动作很快,只是两个起伏,就赶了过来。

单雄信有些不敢置信,这个人的动作好快!看来是一个强敌,单雄信的心下着结论,他假装向左,然后向右,身不停的晃动,试图欺骗阮君明,然后在他分心露出破绽的时候,给予致命的一击!因为在这个时候,已经不允许他被敌人缠着了,他只能务求一击擒杀敌人。

可是阮君明只是冷冷的注视着他,丝毫不为所动,身形如岳,不摇不动,手的横刀斜举,做出了随时搏斗的姿势。

“哈!”单雄信大喝一声,然后举起了马槊,向阮君明刺去。

“铛!”的一声,阮君明夷然不惧,居然用较为轻盈的横刀挡住了重兵器马槊!这让单雄信大吃一惊,能够做到这一步,除非是敌人的实力很强,否则就是自己的力气不足,这才不能发挥出马槊的效果。

看着阮君明几乎不曾动摇的身形,单雄信明白,刚才的情形属于后者,看来,经过连番的战斗,他的力气已经消耗大半了。他有些不甘心,可是环顾四周,在他发动攻击的时候,隋兵已围成了一圈,将他死死的围住,。逃跑,已经是没有了希望。那么剩下的,就是只有战胜敌人了,可是,有机会吗?

单雄信哈哈大笑,他根本没有想到,出兵东郡,攻打隋军,居然是他死亡的一步,如果是这样的情形,他一定不会选择带兵。他娶了王世充的侄女,就算王世充寡恩薄情,可是若他以生病的理由拒绝,想必也是可以忽过去的,何至于今日遭遇死路?

至于投降,那却是不可能的了!想到此处,单雄信只能选择最后的一条路,那就是自杀。虽然有些不甘心,可是这样才是最好的办法啊,不仅他可以在王世充的面前博得一个忠臣之名,还可以保全家小。

大喝一声,单雄信倒转了手的马槊,在阮君明一干隋军的注视下,狠狠的将槊尖刺进了小腹。鲜血直流,单雄信奋力的拔出了马槊,然后扔在一旁,缓缓的向前走去,那里是程知节的所在。

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小腹血如泉涌,单雄信倒在了地上,喘息着,他叫出声来:“知节!”

程知节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扶住了单雄信,眼流露出一丝不忍,道:“你这又是何苦?”在这一瞬间,程知节本来想要杀他的心思已经当然无存了,不管怎样,这个人,当初与他有着浓厚的袍泽之谊,虽然恼怒他的滥杀,可是在他自杀的时候,程知节被勾起了往昔的回忆,那是当初在瓦岗的时候,渡过的那些美好日。所有的往昔,一点一滴,涌上了他的心头。

苦涩,甜蜜,所有的一切,浮上了他的心头。

单雄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问道:“知节,不要怪我!”

程知节摇头,他明白单雄信的意思,“不怪你,不怪你!”眼忍不住掉下泪水。

阮君明冷冷的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两个适才还是互相厮杀的汉,如今却是跪在地上,眼流泪。这种事情,他遇见过,也明白。当他看着那些曾经一起吃吃喝喝的袍泽一个个的在他面前死去的时候,面对那种无力感,是个男儿都会伤心吧。

喘息着,单雄信的脸上露出笑意,道:“知节,如果有一天,你能去洛阳,还请代为照顾你那几个侄儿!”

程知节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搂紧了他,程知节咬紧,道:“雄信,你放心。如果有一天,我能够进入洛阳,一定力保单家侄的安全!”

如释负重,单雄信的身一阵颤抖,然后再也不动了,程知节看去,只见他的眼睛闭着,脸上带着笑意。轻轻的将他放在地上,程知节笑道:“雄信,你放心!”

第四十九章 暗涌(四十一)

隋军大兵压境,这让王玄应感到了非常大的压力。

惶恐之下,他只能听从了王行本的意见,分兵把守灵昌县,并在县外东北两个方向,驻扎了五千人马,而自己则带着大部队,足有四万之众,与隋军的主力对峙。而此时,杨浩也接到了秦叔宝的消息,率领大军三万人前来,而余下的隋军,杨浩则让他们驻守在白马、濮阳一线,以保卫自己的后方这条极为重要的粮道和生命线。

随后,杨浩率领大军两万人,以秦叔宝为先锋,罗士信为左翼,薛万钧为右翼,向郑军发动了进攻。

得到消息的王玄应也是非常的兴奋,不顾荆王王行本的劝阻,当即下令全军李列阵迎战,准备给隋军一个教训,两军遂在灵昌县东摆开阵势。

杨浩毫不客气,也不和王玄应多言,刚刚列开阵型,就让秦叔宝率领隋军猛烈的攻击郑军军,王玄应则是派出了大将张镇周迎敌。

张镇周乃是明帝时期的一员大将,曾经率兵攻入流求(今台湾岛),领兵才能虽佳,可是说起冲锋陷阵,战场厮杀却是稍逊秦叔宝,更何况张镇周已经年逾四十,那里比得上秦叔宝这等悍将。

只不过,论勇猛,秦叔宝比起张镇守虽强,可是两军甫一交锋,战况非常的激烈,一时间,均是不分胜负。

郑军,大多是当初隋明帝派往支援洛阳的精兵悍将,其有江都军,有关兵,此外,还有当初李密战败之后投降的山东、原兵马,也算瓦岗军的精锐,所以这支郑军的战斗力不容小视。

而隋军,则以徐世勣的汲郡兵马为主,因为徐世勣一向实行精兵策略,是以这支军队的战斗力也非常的强悍,杨浩辅以河北兵马,虽然训练的日尚短,可是精兵终究是精兵,两军在第一回合,各自付出了五百余人的伤亡之后,依旧不分胜负。

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前方,杨浩微微的点头,这一仗,也算是他检阅这支新近凑起来的隋军的战斗力。以目前的局势来看,战果尚可,面对郑军最初汹涌的攻势,隋军在秦叔宝的指挥下,数次挫败了郑军的攻势,并且渐渐的稳住了阵脚。

此刻,徐世勣就骑着战马,在杨浩身旁不远处,此刻他的,心有些复杂。杨浩以汲郡的兵力为主力,这样的目的,他非常清楚。就是想要消耗掉非嫡系的力量,换而言之,就是消耗他徐世勣的力量。

虽然,徐世勣已经投效了隋帝,可是,以徐世勣在汲郡数万人马心的威望,要想造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杨浩虽然对徐世勣的投降之后的忠心不曾怀疑,可是消耗这支军队的战斗力,还是有必要的。

徐世勣显然也明白,所以他只是注视着远处的战局,并不吭声。

隋军的大旗挥动,杨浩再度下达了命令。隋军虽然逐渐控制了战场的主动,可是,在最初试探出郑军的战斗力之后,杨浩显然很不满意这样的战果,他决定再投入相当的兵力,一击击破郑军的军。在哪里,是伪郑的太王玄应与荆王王行本。

此时,荆王王行本的眉头紧紧的皱着,隋军的战斗力出乎了他的意料,大将张镇周数次冲锋,均是无功而返,他已经看出来战局的走向,就在他犹豫是否向太王玄应进言的时候,隋军军,出现了异变。

在一名青年将领的带领下,又有三千人马加入了战局,他明白,隋帝这样做的缘故,所以他只能进言,让太王玄应派兵支援。

在派出了援兵之后,荆王王行本的心稍安,只是,如果继续这样的话,势必很难取胜。这个时候,他有些想念单雄信了。

在秦叔宝、程知节等人背郑投隋之后,大郑的悍将可谓屈指可数,仅有单雄信、陈智略、张童儿以及张镇周等人了。王行本非常希望,在离狐县的单雄信能够带兵攻打濮阳、卫南诸县。此时,隋军的主力尚在灵昌,后方势必空虚,只要能够夺取濮阳、卫南诸县,就能截断隋军的归路。

毕竟隋军深入河南,如果一旦战败,因为大河的阻碍,只能困守白马一带,至于在山东的隋军,荆王王行本并不担心,那里,尚有猛将单雄信,更有陈智略、张童儿两位猛将相辅,兵马足有三万,一定可以挡住山东为数不多的隋军。

这个战局,颇为怪异,隋军可以围困郑军,而郑军也可以围困隋军。只不过,荆王王行本认为,隋军远道而来,山东又是初平,虽然英勇,可是不占地利。所以,在与隋军对峙的时候,荆王王行本劝说太王玄应,派出了使者,从尚未被隋军掌握的韦城一带,日夜兼程,赶往离狐,让他领兵攻打濮阳,截断河北隋军与山东隋军的联系。

计划是美好的,想法也是完美的,可是在实际实行的时候,出现了一丝的偏差,荆王王行本并不知道,就在双军交战之前,单雄信已经命丧冤句。这一切,他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话,就一定会劝阻太,全力防守,以逸待劳,消耗隋军的粮草。

杨浩甫一到达灵昌,就率兵攻击王玄应,除了想要一举攻下灵昌,与孟海公会合之外,也有粮食的原因。

虽然黎阳仓掌握在杨浩的手,可是隔着大河,运输粮草,十分的不便。当杨浩知道此次领兵的乃是王世充那个不成器的儿时,杨浩立刻做出了部署,准备一战夺取灵昌,进而攻击荥阳郡,从而可以夺取洛口仓。这样,依靠洛口仓丰富的存量,杨浩就可以以战养战,不花费河北的粮秣。

对已李靖的计划,杨浩早就知晓,所以他并不担心,单雄信会偷袭了自己的后路,更何况,在濮阳诸县,杨浩已经做出了安排,就算单雄信神奇般的摆脱了李靖的追击,并且出其不意的出现在自己的后方,可是他想要在一两日内攻下濮阳,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派出了徐世勣之后,杨浩的目光瞧向了凌敬,看着凌敬,杨浩微微一笑,道:“凌爱卿,依你之见,李将军那边战况如何?”

凌敬笑道:“陛下,单雄信乃有勇无谋之辈,一定不能识破李将军的计谋!”

杨浩微微一笑,目光看向南方,然后再度瞧向了远方,战局朝着隋军有利的局面发展,不过,杨浩决定扩大优势。

很快,罗士信所率领的左翼和薛万钧所率领的右翼随着隋军军的大旗的挥舞,从隋军的两翼杀出,直奔郑军的侧翼。两人所率领的隋军,全是骑兵,冲击力非常强悍。不过,在隋军做出安排的时候,郑军也做出了必要的防守,加强了两翼的防备力量。

所以,隋军的冲击虽然很是凶猛,可是郑军在付出了一定的伤亡之后,也稳住了阵脚,使得战局重新陷入了胶着。

王玄应擦了一把冷汗,说起来,他并没有实际带兵打过仗,所以,在杨浩调兵遣将的时候,王玄应几乎没有察觉到隋军的异动,他只是非常关心的看着军的战局,非常害怕隋军冲杀过来。

秦叔宝他非常的了解,知道他打仗很是厉害,每次冲阵,都毫不吝惜的冲在最前面,可惜,这样的猛将居然放弃了大郑,转而投效了隋帝。这让王玄应很是恼怒,所以他在荆王王行本提醒他之后,不停的派兵支援张镇周,使得局面一度的好转。

但是,这种局面并没有好转多久,隋军立刻做出了应对。郑军的两翼遭到了隋军猛烈的攻击,幸好,王玄应所带领的郑军,无论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是团队配合,都非常的优秀。王玄应必须感到庆幸。

他的父亲,王世充为他做出了很好的安排,郑军之,装备最为精良,战斗力最为强悍的士兵跟随着他。所以,士兵的枪杆弥补了将领才能的不足。如果郑军的势力稍弱,可能在隋军发动两翼进攻的时候,就已经崩溃了。

王玄应的脸色有些不对,战场上的惨烈有些出乎他的想象。虽然他的武艺尚可,比起一般的士兵还略胜半筹。可是那也是略胜半筹而已!老英雄儿笨蛋。当初越王杨侗,为了反击瓦岗李密的进攻,在洛阳城大肆招兵买马,那些出于“好玩”尚或是“立功”心态的富家弟,纷纷应征。

这些在蜜罐之长大的世家弟,若论武艺,倒也不错,如果是打擂台,或许还可以占据优势,毕竟,那是单挑,个人的能力非常的重要。可是,行军打仗,不是光靠武艺高强的可以的。

所以,在那一战,洛阳军被李密杀的大败,那些世家弟,一个个战战兢兢,惶惶恐恐,在瓦岗军的追击下,胡乱的奔逃,死伤不计其数。一支精兵,除了必要的训练,还需要上战场,经过了战火的洗礼,才能逐渐的成长,变成一个个勇敢的战士。那些生长在温室之的花朵,忽然之间,是经受不住风霜的摧残的。

王玄应也是如此,虽然他有些小聪明,可是行军打仗,小聪明或许可以占上一两次的便宜,可是一旦对手反应过来,立刻就能给以辛辣的还击。

在隋军疯狂的冲击郑军两翼的时候,曾经有那么一瞬间,王玄应想到了逃跑,可是他眼刚刚闪过那么一丝念头,立刻被荆王王行本打断了。

荆王王行本向他进言,说:“如今的两军战况胶着,虽然隋军略微占优,可是隋军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太作为三军的主帅,千万不能逃走,否则,士兵们看见主帅不见,必定军心不稳,从而一败涂地!大势就不可挽回了。”荆王请求太一定要在山丘之上坚守,这样,郑军才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士气。

太王玄应虽然心有些惶恐,可是对于荆王王行本的话,还是颇为相信。他虽然少谋,可是毕竟跟随王世充也打过几仗,明白对于一支军队来说,主帅有多么的重要,知道自己若是撤退,那么局面真的就如荆王所言。

东风缓缓的吹着,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传入了王玄应的鼻尖。他的帅旗终于在微微的动摇之后,重新驻扎在山丘之上,迎风飘扬,随后,荆王王行本令人敲打起战鼓,激励士兵,奋勇杀敌。

正如荆王所说,郑军随着密集的鼓点声,士气越发的高昂,军大将张镇周更是越战越勇。这个时候,他身边的亲兵已经死伤了不少。对于将领来说,他身边的亲兵无比的珍贵,因为这些亲兵,忠心度非常的高,同时,这些亲兵的武艺比起一般的士兵,要强上很多。

张镇周的心在滴血,亲兵是他的一大财富,而这个时候,他的财富离他渐渐远去。隋将秦叔宝,他是认识的,自然知道他非常英勇。

当初,秦叔宝就是隋军大将,后来因势投效了李密,那个时候,张镇周就与秦叔宝屡次交手,对他的勇武很有印象。后来,秦叔宝又投效了王世充,两人成为一殿之臣,还算有一些交情,一起打过仗,吃过酒,曾经还一起出去狩猎过。

可是如今,却是战场上厮杀的敌人,各为其主。

秦叔宝手的兵刃已经染满了鲜血,死在他兵刃手下的郑军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同样的,隋军死在郑军手的士卒也不少。

战场上,已经是一片血海,**声、哀叫声、金戈交鸣声,此外还有士卒的怒骂声、喘息声,充斥在秦叔宝的耳,他已经有些力乏,可是在这个时候,却不能退!退就意味着失败,两军都在熬,看究竟是谁,先熬不住,从而撤出战场。

就像当年,宇化及与李密在童山大战一般,两军拼死的厮杀,可是谁都不敢撤退,在这个时候撤退,那就意味着将战场的主动权拱手相让。如果主动权易手,整个战争的结局就很明显了。

从辰时到巳时,再从巳时到午时、未时,双方已经激战了将近四个时辰,郑军已经投入了至少两万五千的兵力。除了镇守大营的一万兵力,此外还有驻扎在军大营两翼各自五千兵马,王玄应的身边就只剩下了五千兵力。

“殿下,是时候了。”荆王王行本笑着,进言。

王玄应虽然不顾荆王王行本的劝阻,强自出兵,可是,他也是做出了一些安排。

而这个时候,两军胶着,隋军也几乎将军队投入战场,并没有多余的兵力。站在高处的荆王王行本看的很清楚,所以他决定按照计划,使出奇招,狠狠的打击隋军。

荆王王行本所仰仗的,就是原本在军两翼的郑军,在遭受隋军罗士信、薛万钧部袭击的时候,他并没有让这两支足足有一万人的军队加入战场,因为这个时候,显得有些早了。隋军虽然强悍,可是应对两翼的攻击,郑军还有足够的力量,将其挡住。

而事实上,郑军的将领也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荆王王行本再等待一个机会,那就是隋军因为久攻不下,毕定会派出全部的兵力,从而造成主帅四周的兵力空虚。

荆王王行本目测,如今隋帝身边的将士,应该也不过两三千人,只要自己安插在两翼的郑军忽然杀出,这两三千人能够挡住郑军的进攻吗?答案,显然是不能,所以,荆王王行本对此刻出兵攻击隋帝,有着极强的信心。

想到此,荆王王行本露出了笑容,举起手,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很快,荆王王行本远远的看见两翼扬起冲天的灰尘,那是赶来支援的郑军。这两支郑军,各有一千余人的骑兵,在隋帝兵马不多的情况下,冲击力是不容忽视的。

荆王王行本哈哈一笑,看着太王玄应,笑道:“殿下,这一仗,赢了!”

王玄应显然还没有看清楚局势,他并不知道,荆王王行本下达了这个命令。事实上,荆王王行本也留了一手,没有将这个事情告诉他,谁又知道,这个家伙会做出什么愚蠢的行动呢?

虽然不明白,可是王玄应还是看清楚了,朝着隋军两翼赶来的,正是郑军,那飘扬的大旗告诉他,这并不是虚幻,一想到这场艰苦的战斗即将取得胜利,王玄应忍不住高喝一声,拳头紧紧的捏着,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不管怎样,这一仗,始终是自己带的兵,作为三军的主帅,这个功劳是逃不掉的!

回到洛阳,父皇会怎样奖赏自己呢?对于太王玄应来说,权利、财富,这些东西他都不缺。这个时候,他倒是希望堂妹的病症快一些好转。差不多,快有两年了吧,她总是记不起许多事情。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王玄应也微微的羡慕,毕竟那样的日,没有什么忧愁。

王玄应虽然身为太,可是他知道,他的弟弟王玄恕对着太的位置,虎视眈眈。当然,王玄应认为,那个只会吃喝嫖赌的弟弟,是没有资格和自己抢夺太之位的。而如今,自己有了击败隋军这个大功,地位更是不可动摇!

就在王玄应充满了幻想的时候,他突然感到地面剧烈的颤抖起来,而且,地面的颤抖越来越厉害了,他不禁转头,朝着这股震动的来源看去。

千军万马之,王玄应看不清楚后方的是什么人,他还以为,是荆王王行本安排的另一支军队。不过让他疑惑的是,既然荆王安排了这支军队,为什么不是在隋军的后方呢?他疑惑的转头,看了一眼荆王,正想说些什么。

可是他忍不住的愣住了,只见荆王王行本的脸上露出惊骇的神色。从他的表情来看,这支军队显然并不是他安排的。

在荆王王行本算计着杨浩的同时,杨浩也在算计着他。河北多马,比起原的伪郑,杨浩自然是占据了优势。更何况,河南以平原居多,虽然也有山丘,可是总体来说,骑兵的威力仍在。

这支隋军,是原李靖部的杨善会部。杨浩在渡河之后,顺便带上了他。在今日与郑军作战之时,就做出了安排,让他绕道而行,攻击郑军的后方。

这一切似乎是冥冥之注定,杨浩就会取得胜利,或者说王玄应失败。如果,杨善会的军队再晚上半个时辰,不,哪怕是一刻钟,恐怕整个战场的形势就不同了。

这个时候,郑军的两翼已经离杨浩的所在不足两里了,虽然这两支郑军骑兵并不多,总计不过两千余,可是这个时候,两千骑兵的战斗力还是非常恐怖的,尤其是刚刚加入战场的生力军。杨浩就算想要撤退,恐怕在骑兵面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旦被郑军骑兵缠住,随后的大部队赶来,杨浩必定陷入苦战。

这个时候,他已经准备亲自带兵,朝着郑军的军冲击了,这样的话,或许还有一搏的机会!

虽然杨善会是杨浩安排的一支奇兵,可是他等待了许多,也不见杨善会的出现,心已经有些怀疑杨善会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麻烦。

正在杨浩焦急的时候,杨善会带领的三千骑兵已经势如破竹的杀入了郑军的后军,一时间,郑军的阵容变得大乱,他们根本想不到会有一支隋军出现在他们的后方!

第五十章 暗涌(四十二)

看着后方突然出现的隋军,王玄应的心神大乱。泡*()

这个时候,他唯一能够想起的事情就是逃走,尽快的逃走。

杨善会带领的河北精锐很快的冲锋了上来,数千骑兵的冲击力非常的可怕,郑军后营之,最先反应过来的士兵想要抵抗,可是刚刚举起手的兵刃,就被隋军一刀杀死。骑兵的速度太快了,就算他们做出了反应,可是根本无法对抗隋军的河北骑兵!

在杨善会的带领下,隋军如砍柴一般,将郑军士卒的头颅砍下,王玄应看着冲击而来的隋将,心大惊,他想要逃走,可是,他发觉他的双手忍不住的颤抖,居然抓不住缰绳!

“驾!驾!”王玄应急急的大喊,战马终于向前奔去,可是战马的方向却是朝着隋军骑兵的方向奔去,这让他大惊失色,在驱赶战马无效之后,翻身倒在了地上,然后脱掉了甲胄,假冒一般的士兵,和着混乱的郑军向酸枣奔去。

荆王王行本早就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可是他看到太王玄应的摸样,心更是大急!他虽然也是王爷之尊,可是这一仗,若是太有失,皇帝震怒之下,他必定有难!想到此,他不得不连连催动亲兵,追上太王玄应,带着他逃离战场。

潮水般的隋军突然涌出,使得这场战斗的结果不言而喻,前军之,还在奋战的郑军先是感到了地面的震动,然后惊讶的发现,他们的主帅,太殿下竟然撤退了!大惊、惶恐,郑军很快就一败涂地,郑军逃跑,隋军追赶,灵昌县地界,好不热闹。

郑军如惊弓之鸟,疯狂的向西逃窜,就连在灵昌县城两翼的郑军大营也丢弃不要,这一战,隋军缴获了郑军的粮草辎重无数。虽然是胜仗,可是王玄应、荆王王行本等人还是逃走了。毕竟,郑军虽然大乱,可是杨善会的骑兵与郑军的溃兵相冲,只能斩杀,却不能阻止。即使是这样,杨善会的骑兵还是损失不小。

没有擒获王玄应,这让杨浩有些微微的遗憾,不过战局如此,也是一场非常不错的大胜了。

是日黄昏时分,杨浩也接到了李靖的消息,冤句一战,单雄信身死,隋军气势如虹。不过在这个时候,杨浩有了新的想法。

攻取洛阳,势必是艰辛的一战,耗时日久,杨浩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以此同时,杨浩准备让李靖赶往东莱,准备在哪里组建一支海军。南船北马,隋军拥有无数的战马,陆战的实力不弱,可是若要统一全国,势必还需要一支海军。如今,正是需要建立一支海军的时候了,等到海军组建、训练完毕,洛阳就算没有攻下,至少也是风雨飘摇。

很快,隋军两部在灵昌胜利会师。杨浩随即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让李靖赶赴东莱郡组建海军,刘兰成则守彭城郡,薛万述、薛万淑两兄弟则在琅邪郡、齐郡等地歼灭一些顽固反贼,至于孟海公,杨浩则让他带领本部人马,镇守济阴郡,牢牢的守卫着东郡,保护隋军的侧翼,这样,位于东郡的隋军无论是与河北,尚或是山东有一条通畅的线路,保证了军情、粮秣的传递运输。

攻打洛阳,杨浩需要步步为营,保障好自己的粮食运输,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同时,杨浩知道,作为隋末枭雄的一个,王世充无疑是辉煌而可悲的。

王世充这个人,虽然多疑,心胸狭窄,可是他有一个优点,至少是在对付李密时候的优点,屡败屡战,毫不言弃,使得他在最后一战,决定性的击溃了瓦岗军。而可悲,在隋末英雄之,说起投敌叛国的人,非常的多,以至于他在李唐攻打洛阳的时候,洛阳未下,四周诸郡州县纷纷投降,使得洛阳成为孤城一座。

而这个过程,似乎很快就要来临了。

灵昌县郑军大败,太王玄应逃回酸枣,似乎因为惧怕隋军的追赶,他迅速的西进,在一日之内,连过数县,赶回了洛阳。

当王世充得到郑军大败的消息之后,有如雷击,可是,这次带兵的主帅乃是他的儿,看着太身上受了一些轻伤,王世充的心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不过这个时候,并不是责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立刻做出应对。怎么办?这个念头在王世充的脑海浮现。

如果,隋军还没有渡过大河,那么还可以利用大河来阻碍隋军的进攻,可是如今这个天险已经不在了。这就意味着,从地势上来说,几乎是一马平川的荥阳郡就暴露在隋军的面前,随时可以收到隋军的攻击。

无险可守,而在隋军强大的攻势面前,王世充有心亲自带兵会一会隋帝杨浩,当初的那个秦王,可是,王世充却有着深深的顾忌!

他的这番顾忌并非是害怕敌人,在他心目,杨浩不过一个黄毛小,更何况,依他王世充的性格,绝对不会这样的束手就擒。可是他知道,如今的大郑看似强大,可是其却有着深深的危机。

自从他政变之后,渐渐的夺取了洛阳的政权,一直到称帝。这一切,看似顺利,可是其有着不少的艰辛。独孤武都、裴仁基等人前赴后继,阴谋发动叛变。所以,王世充认为u,如果他轻易的离开洛阳,恐怕那些暗卑鄙之徒又有什么阴谋呢?会不会趁这个机会,攻击洛阳?

而且,就算洛阳一片安静,恐怕在河内的隋军一定会有所异动吧!那个时候,隋军从河阳县渡河南下,就可以攻击洛阳。如果隋军真的这样做,那么洛阳虽然仗着城高墙厚,可以守住,可是如果隋军只是在洛阳以东驻守,截断自己的归路,那么,自己就将陷入左右为难的局面。

如今的王世充,贵为大郑皇帝,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隋将了,或许,在享受了荣华富贵之后,很多东西,都可能改变。

心腹大臣之,有人提出了建议,既然隋军气势正旺,不如将郑军精锐,集在虎牢关一线,准备利用虎牢关来对付隋军。那样的话,就意味着,王世充将要放弃荥阳郡。对于荥阳郡的郡守郭庆,王世充的心情是复杂的。

可是在他还没有做出决定的时候,荥阳郡已经出现了异变。

灵昌县一战,隋军攻克灵昌,同时攻下了酸枣,隋军两员大将秦叔宝、罗士信分兵进攻原武、阳武两县,兵锋甚锐。

荥阳刺史郭庆思考良久,终于决定投降。郭庆此人,本来姓杨,乃是河间王杨弘的儿,为人低调,性格沉稳,并不外露,是以,在明帝时,诸王遭受猜疑,唯他独存。后来因功累迁荥阳郡太守,倒也颇有政绩。

在李密攻占了洛口仓之后,荥阳郡诸县多有投降,杨庆也因此投降了李密,并将姓改为郭,是为郭庆。后来,李密被王世充击败,他又投效了东都朝廷,复姓为杨。当时杨侗已为皇泰帝,或许是出于杨氏宗室一脉的缘故,皇泰帝并未责怪他,拜为正卿。

可是,此人后来力劝王世充篡位,王世充登基为帝,杨庆由郇王变为郇国公,同时又改姓为郭,王世充为了笼络他,将宗室侄女嫁给他,并让他继续镇守荥阳,封他为荥州刺史,因为有了郭王氏的关系,从某方面来看,郭庆也算得上是王氏一族的人。

只不过,在隋军大兵压境之下,郭庆还是选择了投降,虽然王世充对他还不错,可是,他的心思也是如东郡郡守王轨一般,唯强独尊,这也是他为何屡次投效他人的原因。虽然,东郡王轨被杀,可是郭庆,或者说杨庆相信,隋帝一定会饶恕他。毕竟,都是杨氏一脉,怎么是王轨那种人可以比呢?

所以,他派出使者对杨浩进行了试探,结果是杨浩,如今的隋帝答应了他的请求。随后,杨浩率领了大军,兵不血刃的夺下了荥阳,同时,原武、阳武两县纳入了隋军的势力范围。

跪在地上,对未来满怀信心的杨庆自然是想不到,这是杨浩的缓兵之计,当隋军进驻了管城(荥阳郡治),将荥阳完全控制之后,杨浩历数了杨庆的罪责。比起东郡王轨,杨浩显然认为他更可恶一些,作为杨氏宗族,在大隋危难之际,不仅没有帮助皇泰帝力抗王世充,反而劝王世充称帝,这样的行为,完全是卖国。

这样的一个人,完全不能和他的妻相比。

杨庆的妻王氏,在知道杨庆想要投降的时候,王氏就知道了杨庆的打算,实际上,两人虽然是政治联姻,可是很是恩爱。

知道杨庆打算的王氏,对杨庆说道:“皇上把我嫁给你,让我侍候你地饮食起居。无非是希望你能够忠心侍奉皇上,表示对你的恩宠,是你为国效力为国家效力。而今,你辜负了皇上的信任,作出了背叛之举,只是为了苟活性命。如果你投降隋贼,想去河北,我也就不能再做你的夫人,不过是婢女一个,你又何必要我这样的一个婢女呢?那么你我恩断义绝,希望你能派人把我送到长安,这就是你的恩德了!”

或许是杨庆非常喜欢王氏,他拒绝了王氏的这个要求,在他退出去之后,王氏对左右亲信说道:“如果大隋灭郑,王氏一门一定被屠;要是郑国击败大隋,夫君也会被处死,人生至此,又有什么意义呢?”王氏遂沐浴更衣,修眉施粉,随后吃药而死。

从忠义的角度上来说,杨浩认为,杨庆根本就不能和王氏相比,这个时候,他需要的忠义之辈!可是,杨庆在其妻死后,居然不见伤色,反而坚定了他投降的想法,这样的人,以后会不会再度的反叛呢?

很难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立刻下令将杨庆斩首,同时贴出布告,安抚城百姓,讲明了斩杀杨庆的原因,这才使得城的百姓稍安。然后令人厚葬了王氏,也算是对这个忠贞的女,一个奖赏。

当然,杨浩斩杀了东郡王轨、荥阳杨庆,有利有弊,一方面,斩杀了那些卖国的“汉奸”,提升了隋军的士气,但是同时,一些在隋军面前想要投效的郑将,放弃了投效的想法,决定和大隋对抗,毕竟,投效也是死,那为什么不拼死一搏,或许还有活命之机呢?

在汴州,隋军遇见了王要汉的顽强抵抗,在付出三千人的伤亡之后,隋军占领了城池。而在荥阳县,守将魏陆不战而逃,匆忙了进入了虎牢关,隋军很容易的进驻了城池,不过三日,荥阳郡就被隋军攻取,这样的速度使得王世充大吃一惊,他想不到隋军的动作这么快。

当然,在他意料之的是杨庆又投效了,这一次,却被杨浩斩杀。王世充在感慨的同时,将杨庆双目失明的嫡母元太妃斩杀,以绝后患。随后郑军主力在王仁则的带领下,赶往虎牢关,毕竟虎牢关若是失去,洛阳就危险了。

隋兴二年月,隋军一路势如破竹,连克郑军,先后擒杀郑军大将单雄信,并击败了伪郑太率领的数万精锐,一举收复东郡、荥阳两军,兵逼虎牢关。在这个时候,许多人似乎已经看清楚了天下的走向。

当然,这个时候,对于那些只是占据了一两个郡,甚至只是一两个郡县的割据势力来说,还不是表明态度的时候,隋军虽然气势正旺,可是毕竟多处作战,况且就算除却虎牢关,洛阳城也是城高墙厚,想要攻克,很难啊。瓦岗李密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

如果隋军屡攻洛阳不克,说不定反而会被郑军抓住机会,一举打败隋军。

再有,河东虽然被隋军占据,可是想必李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吧,谁知道他们又有什么诡计呢?所以,许多人都在观望,静待着原战局落定,那个时候,在作出选择,也不迟啊!

各有喜忧,对于隋军来说,如今的战况非常的好,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而对于王世充来说,他则非常的郁郁。这种郁郁,不仅是失去了荥阳郡,更因为杜伏威拒绝了他的请求,不肯出兵攻打彭城郡。

甚至,据密使的言语,杜伏威似乎隐隐的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他对大隋有着好感。这让王世充更加的郁闷,如果这两个势力联合起来,大郑的国土,无论南北,将受到隋军的攻击。如今的大郑,国土北到大河,南到长江,基本上,大郑有两个比较重要的政治军事心,那就是洛阳与襄阳,一南一北,牢牢的守住了大郑的国土。

可是如果南北均受到隋军的攻击,这样的后果,王世充已经不敢去想了,他只能下令镇守在襄阳的王弘烈加强防守,同时派出了密探,密切注视着杜伏威的动静,以便及时的做出部署。

时光如水,很快踏入了七月,杨浩召集了诸将,商议破敌之策。

攻克虎牢关是件大事,前些日,隋军进行了一些试探,在攻城器械的帮助下,隋军曾经一度将云梯搭上了城墙,可是最终还是攻克无果,只留下了几百具尸体。是以,杨浩这才召集了凌敬、秦叔宝、杨善会、徐世勣等诸将,商议军情。

秦叔宝、罗士信均是表示,愿意再度领兵攻击虎牢关,势必一定会攻克此关。七嘴八舌之,有人说话,道:“陛下,不如让郭孝恪出兵河阳,攻打洛阳?”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徐世勣。自从投效了杨浩之后,杨浩并没有让他单独领兵,显然对他还不是很信任。所以,他在这个时候,竭力的表示出他的忠心。

这个方法杨浩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考虑到,一旦战事不利,恐怕这支军队就此陷入困境。如果非要出这支精兵,那也是要等待攻下了虎牢关之后,这样,隋军就可以攻打洛口,从而获得补给。

所以,杨浩摇头,将心的顾虑说了出来。不过,对徐世勣的这番言语,杨浩还是赞赏了一番。

“陛下,微臣倒是有一个计谋!”这次说话的是凌敬。

“哦?凌爱卿,你有什么良计?”杨浩微笑。

凌敬沉吟,瞧了一眼众人,杨浩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说起来,诸将之,杨善会是河北老将,秦叔宝、罗士信则是伪郑的降将,不过忠心度自然是没有问题。凌敬怀疑的只是徐世勣而已。

想了一想,杨浩微笑道:“凌爱卿,这里都是我大隋的忠义之士,你就不必隐瞒了,还是照直说了吧!”杨浩说着,眼睛却是看向了徐世勣,冲他一笑,轻轻的点头。

凌敬老脸一红,随即一笑,揭了过去,道:“陛下,微臣与程名振交好,曾听他说了一件事情。”

“哦?”杨浩点头,问道:“什么事情?”

“陛下,当初程将军在洛阳卧底,大肆交好郑军将领!”说到这里,凌敬瞧了秦叔宝等三名降将一眼,眼却是笑意不减,续道:“三位将军,可曾记得戴胄戴将军?”

秦叔宝的记性颇好,不由点头,叫道:“啊,陛下,戴胄此人,可谓忠肝义胆!”

杨浩皱眉,他实在有些想不起此人。虽然他来自后世,可是说起来,隋唐交际,英雄辈出,历史留名的英雄数不胜数,更不用说那些籍籍无名之辈。当然,杨浩并不知道,戴胄此人,曾经在李世民一朝,做到了宰相一职,病逝之时,李世民为其罢朝三日,为之举哀,并赠其尚书右仆射,追封为道国公,谥曰“忠”。也是一名出色的人物。

这时,程知节却是点头,道:“陛下,此人确是忠肝义胆。当初,王世充狗贼欲要篡夺大隋江山,此人曾经力劝王世充不可,要他忠君爱国,匡扶社稷!”

杨浩点头,对于杨浩来说,他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当初,程名振受伤逃回清河,后来杨浩虽有问起他在洛阳的事情,可是事情太忙,有时候总会想不起,也不奇怪。如今,听凌敬、秦叔宝等人一说,似乎有了点印象。不由笑道:“程名振似乎给朕说过这事,只是忘记了,多亏凌爱卿想起来!”

杨浩说着,微微一笑,问道:“只是,戴胄虽然心系大隋,可是与我军攻克虎牢关有何关系?”

秦叔宝的脸上露出笑意,道:“陛下,戴胄此人,正在虎牢关内!”

第五十一章 暗涌(四十三)

(嗯,更新了,明天可能没有更新,一早的就得出发,估计傍晚才能到家,到了家还得处理一些事情,明天没有更新了,希望诸位大大见谅!后天继续更新!)

虽然虎牢关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是在隋军的压力之下,王仁则还是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王世充在得到了荥阳郡有失的时候,立刻派出了王仁则,此人乃是王世充的哥哥齐王王世恽的儿,王世充登基之后,封他为唐王,王仁则武功不凡,善使一柄大刀,为人狠毒,狡猾多端。正是因为如此,才被王世充委以重任,让他守住虎牢关这个重地。同时,还有一些重任。

前些日,隋军对虎牢关进行了攻击,虽然在郑军的防守下,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失误,力保了虎牢关的不失,可是王仁则还是感觉了一丝不安,隋军的攻城器械非常的厉害,击打在虎牢关的城头,破坏力非常的大,使得虎牢关居然被隋军攻了上来,幸好攻上城头的隋军并不多,很快就被王仁则亲自带兵赶了下去。随后,郑军对损坏的城墙进行了修复。

虽然隋军最终被赶下城头,可是王仁则的心却是暗暗的担心,不得不加强防守,虎牢关也实行了宵禁,规定在戌时之后,街上若是有人,一律斩杀。当然,这样的规定也只是对平民而言,于那些达官贵人并不适用。

此刻,天色已经阴沉,戴胄在街上走着,作为一名武将,他并没有如韦节、杨续这些人,喜欢坐着轿,而是牵着一匹青色的战马,缓缓的走在街上,身边,几名亲兵跟随在他的身后,一声不吭。

早些时候,王仁则召集了戴胄、刘黑闼等诸位将领,商议如何守卫虎牢关。本来的历史,刘黑闼投效了王世充之后,被他封为骑兵军将,镇守新乡。新乡南靠黄河,与开封、郑州隔河相望。不过,在这里,因为出现了一些改变,刘黑闼与戴胄一样,镇守在虎牢关。

会议上,王仁则有些举棋不定。在他看来,如今隋军连接大胜,气势正旺,而郑军士气低迷,只宜坚守。可是骑兵军将刘黑闼却是力主出战,准备给隋军一个教训。刘黑闼虽然战意熊熊,可是支持他的人并不多,大部分的郑军将领似乎都认为坚守,才是最好的决定。毕竟,虎牢关这个地方,最大的依仗就是城墙高大。为什么要舍弃最强的盾,而用并不锋利的长矛与敌人搏斗呢?

这是诸将的想法,同时也是王仁则的想法,只不过与众人不同,那些人是被隋军吓破了胆,而王仁则则不一样,他只需要牢牢的把守住虎牢关即可。

对此,刘黑闼很是不屑,在他看来,郑军之,许多将领都是没有用的废物。所以他一力的劝阻王仁则,说隋军远道而来,虽然士气正旺,可是正犯了孤军深入的弊病,隋军不难击破。

思量许久,王仁则终于决定,由刘黑闼率领一支军队,夜袭隋军,就算不能取得成功,对于他王仁则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虎牢关易守难攻,并不需要太多的人。

在会议的自始自终,有一个人,只是冷冷的听着诸人商议,一言未发。说起来,自从他被王世充贬到虎牢关之后,一直郁郁,并不得志,曾几何时,他也想投效隋帝,毕竟他是隋臣,当初也曾力劝王世充,匡扶社稷,只是可惜,最终还是失败了。他的家人都在虎牢,只是王世充对他颇为防备,暗的派人监视他。

这一切,戴胄自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所以他在虎牢关非常的低调,沉默寡言,也算自保的一种方式。毕竟,这个时空,大隋在河北有了一块基地,王世充很是忌惮。他原先表示出对大隋的忠心,受到猜疑,也是正常。

刚刚走到家门口,敲开门,只见管家有些紧张的模样,低声道:“老爷,有客人!”

“客人?”戴胄沉声,他看见管家的模样,不由低声问道:“是哪里人?”

“河北。”声音几不可闻。

戴胄的身一抖,慌忙奔上几步,随后忽然停下脚步,问道:“这事,知道的人多吗?”

“老爷,只有老奴知道,就是夫人他也不知晓。”管家轻声,戴胄心这才稍安,管家是戴家老人,自小就是戴家人,忠心度非常的可靠,为人也机灵。听到管家的话,戴胄的心稍安,这样做,是对的。毕竟此人来自河北,虽然不知道他来此究竟是何意,可是小心谨慎,才会安全。

很快,戴胄见到了那人,一身的书生打扮,说话雅,让戴胄惊奇的是,此人一口的偃师话,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此人来自河北,恐怕他也不知道此人居然来自河北。

来人正是凌敬,虽然作为杨浩帐下的首席军师,是不能轻易犯险的,不过,因为他的坚持,杨浩只是叮嘱他小心谨慎,千万不可逞强。为了配合戴胄的行动,隋军再也没有攻打虎牢关,这使得王仁则打开了城门,让虎牢关的百姓、军士出城汲水、砍柴。当然,王仁则派出了大量的斥候,沿路的探查保护,以避免隋军的突然袭击。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凌敬混进了虎牢关,寻找到了戴胄的府邸,这并不难。

“在下乃是大隋国祭酒凌敬,见过戴将军!”凌敬微笑着施礼,偃师话字正腔圆,这就是与程名振学习的成果了。

戴胄的身再度一振,原先他还以为是一般的河北人氏,可是依他所言,此人官职显然不小,要知道国祭酒乃是从三品的官职,虽然并不涉及军权,可是掌管了最高学府,从某个程度上来说,比起军队更为可怕。

戴胄眯起眼睛,冷冷的看着凌敬,示意他跪下,然后密室之,昏暗的桐油灯光闪烁,戴胄终于开口问道:“凌先生此来,所为何事?”

凌敬微笑道:“戴将军何故明知故问?”

戴胄一愣,他想不到凌敬此人居然单刀直入,并不与他周旋,略一沉吟,戴胄问道:“凌先生,此事恐怕……”

凌敬忽然笑了,打断了他的话语,道:“戴将军,我知道你是忠君之人,若是隋祚已亡,戴将军或是效忠王世充,或是李渊,均不足为奇。可是如今隋祚仍在,崛起于河北,伪郑不日将亡,似戴将军这等忠义之士,为王世充效命,岂不可惜?”

戴胃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凌敬续道:“戴将军,王世充对你百般猜忌,你留在伪郑并没有什么前途,陛下友恭,戴将军大才,陛下必定会重用你,自然比在伪郑要强上许多!”

戴胄有些动容,可是他想到东郡王轨、荥阳郡杨庆的下场,略微激动的神色消失,忽然笑道:“凌先生,你可是想要赚我,夺取了虎牢关之后,过河拆桥?”

凌敬吃了一惊,道:“戴将军,何出此言?”看着戴胄冷笑不已,凌敬忽然明白了,他站起身来,微微躬身,道:“戴将军,陛下知道将军的顾虑。前几日,王轨、杨庆之流被斩杀,不过是因为这些人,身为大隋朝廷命官,割据一方,却不能除贼,为国效力,反而数次投靠反贼,数姓家奴。”

凌敬微微一笑,细长的手指按在案几之上,续道:“可是戴将军不同,听说,王世充大逆不道,陛下听说戴将军曾经力劝王贼,此番功劳,殿下仍是时刻记在心!”看着戴胄狐疑的眼神,凌敬忽然站起身来,弯腰,施礼,然后从怀取出以密函,道:“这是陛下的密函,还请一阅!”

戴胄接过信,拆开火漆,仔细的阅读起来,良久,戴胄抬起头来,道:“凌先生,陛下之言,我已经明白,罪臣思归良久,只是可惜,王世充对我很不放心,时刻派人监视,此事还需慎之又慎!”

沉吟片刻,戴胃问了凌敬一些事情,知道他是如何进入的虎牢关,这让戴胄深深的疑惑!

王仁则此人,心狠手辣,却也心思缜密,按理说来,凌敬是很难进入了虎牢关,如今是隋郑两军交战的特殊时期,,王仁则肯定是慎之又慎,哪里会轻易的让凌敬混进关?想到此,戴胄不由脸色一变,惊道:“不好!”

凌敬沉声,道:“戴将军,究竟出了什么事?”

戴胄挥手,示意他安静,沉默半响,低声道:“凌先生,得罪了!”

根据可靠线报,戴胄居然通敌卖国,这个情报证实了长久以来,王世充的猜测并没有错。所以,在得到有隋军密探进入虎牢关的消息之后,王仁则毫不客气的立刻带领士卒赶往了戴府,随后令人将戴府封锁起来,准备来个瓮捉鳖。

敲开戴府,王仁则一把推开戴府的小厮,带兵冲了进去。

“唐王,你这是……”恰到好处,戴胄出现在王仁则的眼前,这让王仁则微微的一惊,想不到戴胄的动作有这么快?不过随即,他摇摇头,就算戴胄已经有防备,又能如何?戴府的前前后后,已经被郑军包围,除非那人有飞天遁地之术,否则休想逃走!

王仁则在隋军无故撤退之后,心已经有所怀疑。当然,他的怀疑并不是认为隋军会就此退却,相反,隋军一定有什么阴谋。王仁则暗的思考,既然隋军有些什么阴谋,那不妨抛砖引玉,诱敌出洞。

所以,他假装打开虎牢关城门,放百姓出城汲水砍柴,暗,他的士卒却是不停的打探,查探隋军的动向,就在凌敬伪装城百姓的时候,郑军的密探已经发现了凌敬的踪迹。当时,凌敬为了骗进城,身着粗布麻衣,背上背了一些薪柴,试图混进虎牢关。

本来,虎牢关的百姓出城的百姓很多,如果不注意,根本不会发现多了一个砍柴的人。只是,王仁则虽然表面上并没有对进出的百姓盘查,可是暗却有无数的暗哨在其盯梢,查看着所有的一切,并且对虎牢关,那些可能反叛的将领,尤其是戴胄等人进行了监视。

凌敬的打扮的非常像一个砍柴回家的百姓,同时,他也并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因为,他虽然是个书生,可是却出生寒门,以前为了生活,砍柴种地的事情并没有少做,身体看起来也颇为的健壮,一切看起来无懈可击。

可是,杨浩在精心设计的时候,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凌敬虽然出身寒门,可是如今的他,贵为大隋国祭酒,当初做的非常顺手的粗活他已经好久没有做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使得凌敬渐渐的发福,手指变得白嫩起来。

正是白嫩的手指手腕,暴露出了凌敬的身份,王仁则派出的暗探,自然均是细心之辈,所以,他们只是暗的盯梢,发现凌敬挑着柴薪,在僻静的地方扔掉了柴薪,然后寻了地方,换成了一身的儒装。

当然,凌敬以为自己做的万无一失,实际却不知道已经被王仁则的密探盯上了,那些密探伪装成为闹市口、小摊贩、店铺老板、百姓,牢牢的监视着凌敬的一举一动,当凌敬踏入了戴胄的府邸,密探立刻将这个消息传递了回去。

这个时候,王仁则已经同意了刘黑闼的请求,同意出兵攻打隋军,并作出了详细的安排。接到消息之后,王仁则的眼光总是有意无意瞧向了戴胄,发觉他继续沉寂,一脸的淡然,看似颇为沉静,不过在王仁则看来,他已经与隋军勾结在了一起,所谓平静,暗地里,又有多少的阴谋诡计呢?

所以,在定下了攻打隋军大营之后的计策之后,王仁则解散了会议,然后召集了士卒,计算好了时机,做出了周密的安排,准备一举将来人和戴胄擒获!

在王仁则看来,这个计划是毫无漏洞的,就算是戴胄及时发现,也不能做出任何的反应,在他严密的封锁之下,戴胄及其同党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所以,王仁则在敲开戴府的大门之后,立刻让士卒们全准备对戴府进行搜索,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戴胄擒获。可是他想不到,他刚刚冲进戴府,就看见戴胄迎面而来。很显然,戴胄一定做出了准备,所以才会在这里出现。

面对戴胄的询问,王仁则只是冷冷一笑,无论是官位还是爵位,他自然都比戴胄高了不止一点半点,自然不会将戴胄放在眼,更何况,戴胃还是钦点的“罪臣”,若不是王世充顾忌此人在朝尚有一定的影响,早就将此人斩杀,不过,如今能够找到戴胄通敌的罪证,那么斩杀戴胄此人自然是有理有据了,朝的某些大臣虽然有意见,可是这种叛国的大罪谁敢为戴胄求情?除非他不想活了!

“哼!”王仁则冷哼一声,眼闪过一丝寒意,冷冷的扫了戴胄一眼,道:“戴将军,适才有人行刺孤王,那人被孤王的亲卫打伤,逃进了戴将军的府!”

“哦?”戴胄露出一副愤怒的模样,喝道:“究竟是谁有这么大胆,竟然行刺王爷!”

王仁则一笑,道:“哼,不过是一些宵小之徒,戴将军不必担心!”既然戴胄很配合的演戏,那么王仁则自然要陪他玩一玩,一切就等到证据确凿再说吧!只要那人被自己抓获,还不是任由自己的摆布?更何况那人不过一介书生,必然不是什么亡命之徒,只要施以利诱,或是严刑逼供,撬开他的嘴并不难。

戴胄听了王仁则的话,点点头,笑道:“既然是有人行刺唐王,这等大罪,自然是该诛,下官自然是要配合王爷,捉拿刺客!”说着,戴胄也不等王仁则说话,叫过一旁的管家,吩咐了几声,随后管家奉命而去。

在王仁则正想发问的时候,戴胄已经笑着道:“唐王,下官将下官的妻妾,还有府的奴仆尽数召集在后院,还请唐王尽快的搜查,寻出凶手,这样,不仅唐王的大仇得报,下官的府也能安宁!”

王仁则略微迟疑了一下,他在思考,戴胄究竟想要做什么?河北那人进入了戴胄府,这点是毫无疑问的,只是,戴胄难道已经将那人送出去了吗,旋即,王仁则否定了这种想法,毕竟从时间上来说,戴胄的动作不可能那么快。

难道是在摆空城计?王仁则的目光扫过了戴胄的脸庞,一脸的笃定,隐隐间,还有一丝的笑意。这让王仁则的心很是愤怒,不过此时,显然没有到撕破脸的的时候,想了一想,王仁则还是决定按计划行事。反正,他已经找到了一个借口,没有大张旗鼓的搜寻戴府,就算失败了,也不损脸面。

不过,王仁则忽然想起一事,笑道:“戴将军,贼狡猾,说不定伪装为戴府的下人,还需要仔细查看啊!”

“那倒是!”戴胃一笑,正要说话,这时,管家赶来,一躬身,道:“老爷,老奴已经通知了夫人少爷在后院,同时家的下人已经正向后院赶去。”

戴胃点头,道:“带上花名册!”管家一笑,早从腋下取出一本厚厚的册,道:“老爷,府的下人名册,已经在这里了!”

戴胃听了笑道:“唐王,请过目!”

王仁则接过花名册,点头笑道:“如此,甚好,府就交给他们吧!戴将军与我,异动前去清点!”

随后,王仁则的亲兵一干人等,对戴府进行了搜索,而戴胄则随着王仁则走向后院。

看着满满一后院的戴府主仆,王仁则不觉有些头痛,叫过了身边的亲兵,让他清点人数。当然,花名册之上的,只有戴府的下人,戴胄的妻儿是没有的,但是这就足够了,因为戴胄有几个妻妾,孩儿这并不是秘密!

亲兵拿起花名册进行清点,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王仁则本来信心满满的一张脸阴沉了下来,不断的有消息传来,那就是在郑军士兵的搜寻之下,并没有什么结果,虽然戴府还没有搜寻完毕,可是王仁则已经感到了不安。

难道,戴胄知道他要来,所以提前做出了应对,可是这不可能啊,王仁则的目光冷冷,再度吩咐了士卒,再仔细的查探,特别仔细的查看戴府是否有什么地道之类。而这个时候,亲兵已经将后院的戴府下人清点完毕,人数很吻合,王仁则瞧了瞧在另一旁的戴胄的妻儿,人数也没有错,并没有鱼目混珠的情况。

心情有些郁郁,王仁则瞧了一眼满脸堆笑的戴胄,心暗骂一声。

终于,在一炷香之后,所有搜寻的士兵尽数赶回,向王仁则报告的消息依然是让王仁则郁郁的,难道,那人已经逃出了戴府?

“唐王,看来刺客并不在下官府啊!不过,这个刺客非常的重要,下官请求唐王殿下,全城搜索,尽快的捉住刺客!”戴胄一脸的关心模样。

“嗯!”王仁则点点头,脸上露出笑意,道:“戴将军,这可是个好主意!孤王知晓了!”说着,王仁则冷喝一声,道:“走!”

看着王仁则走出了戴府,戴胄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管家,道:“让下人各自回屋,不要声张,一切小心!”虽然躲过了王仁则的搜查,可是危机并没有结束啊,王仁则这个狡猾的家伙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切还得小心,不然,戴家主仆一百多人,恐怕就会命丧虎牢关!

第五十二章 暗涌(四十四)

(在这里,牂牁致歉一下,昨天没能更新,实在是郁郁,今天更新,也是跑了半小时找了好几家网吧才找到可以插盘的网吧。家的网线,还需要月电信才能完成布线,估计拉好网线也是月底了。所以这个月更新的时间就不定了,不过我会尽量晚上更新,还请各位大大见谅,:早知道再等一个月回家了...泪奔。再ps:我这个回家不是探亲,毕竟在外好几年了。废话好多了,还请各位见谅。)

王仁则愤愤的走出了戴府,心很是郁郁,可是,戴胄已经让他对戴府进行了全面的搜索,搜索不出来,只能怪手下的士卒无能。当他走出戴府,守候在戴府外的士卒报告了他们在屋外的情况,还是一无所获,整个戴府屋外一片宁静,根本没有任何的异动。

这也就意味着,那个人根本没有逃出戴府,可是他究竟去了那里呢?王仁则是在是想不明白,戴府已经很是详细的进行搜查了,而且,在王仁则的命令在下,搜查了两次之多,断然不会有遗漏,可是那个人究竟去了那里?

一想到搜寻无果,被戴胄很是奚落了一番,王仁则就非常的郁郁,不过,他又能怎么样呢?只能责骂了暗探,说他们谎报军情,每人责打了五十大板,方才稍稍解了心的怒气。

戴府,逐渐安静了下来,下人们各归其位,然后,戴胄让心腹亲兵四处打探了一番,确认王仁则已经远走,就连平常安插在戴府的暗哨都已经不见了,想来是在戴府受了侮辱,心情郁郁,将所有的暗探全部撤回,一顿责骂了吧。

戴府内,几名亲兵四散开来,密切的注视着四周的情形,戴胃这才进入了一个紧要的所在,身边的亲兵非常的纳闷,不知道将军为何今日入恭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戴胄走进了茅房,揭开了一块木板,暗格之,居然藏着一个人!

兵行险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发现事情大为不妙的戴胃只能将凌敬藏入了茅厕之。那里,有一个暗格,平素是放置一些杂物的所在,只不过颇为狭小,凌敬又身躯颇大,曲卷着身,这才能够勉强藏入其。茅厕入恭之地,污物遍地,那种滋味并不好受,可是凌敬还是忍受了下来。

如果能够保全性命,同时大计得成,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所以,当戴胃有些为难的提出这个方法的时候,凌敬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在管家的带领下,藏到了茅房之地,暗格之。也许是天命所然,王仁则的士兵,虽然详细的检查,可是那里会料得到,茅厕之居然藏有人?

就是有士卒曾经一度进入茅厕检查,入恭,可是谁又会料得到暗格之,居然有人呢?所以,那些士卒检查之时,也不过是匆匆一眼,毕竟,这个地方,藏污纳垢,臭不可闻,那些士卒虽然是大老粗居多,可是谁又会想得到?

就这样,凌敬逃过了一劫,虽然身上总不免有污物缠身,可是总比丢掉性命好好的多了。

随后,凌敬在戴胄的带领下,绕过几件房屋,给他安置了一件下房。当然,这并不是怠慢贵客,而是为了不引起王仁则的注意。如果凌敬住在上方,自然会引起王仁则的注意。随后凌敬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的粗布麻衣,如果不是身材较胖,皮色较白,几乎与下人无异了。

在沐浴的时候,凌敬就在思考,究竟是哪里露出了马脚,以至于遭到这种大难,毕竟对于人来说,有时候面更重要,岂能深入污垢之地?凌敬很快就想明白了所在,这一次,他特意将手腕手指用墨汁稍稍的染黑,如果不是有人注意观察,自然是看不出其的端倪。

这一夜,并没有如戴胄所说,王仁则进行了全城的搜索,毕竟那是徒劳无功的一件事情。可是如今的情形,却更加的危险。此刻的戴胄也不得不苦笑着同意了凌敬的要求,准备投效大隋,毕竟,如今就算他不想,万人斩肯定也不会放过他。

不仅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家人,戴胄只有投奔大隋,才能保全家小。只是,王仁则势必全城戒严,想要在虎牢关掀起波澜,有些困难啊。

依旧在是密室内,两人面对而坐,只不过,两人的脸上颇为沉重。凌敬是在苦思如何逃过王仁则的监视,并达成杨浩的任务,而戴胄的心除了这之外,隐隐的还有些许的无奈。

半响,戴胄开口,道:“凌先生,依你之见,如今该怎么办?”

凌敬苦笑,虽然他勉强逃过一劫,可是据戴胄所言,戴府四周的暗探在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变得更多了,很显然,局面更加的艰难。

本来,如果没有被王仁则发现的话,攻破虎牢关显得容易了许多,戴胄只需要同意做内应,然后选择某一个日,偷偷的打开城门,然后隋军趁着夜色进入虎牢关,就算王仁则奋起抵抗,也是无济于事。

而是如今的情形,却并非如此。

焦急的思考,等待。戴府外的暗探换了一拨一拨,戴胄的脸依旧皱着,显然还没有想出良计。

忽然,凌敬的眼前一亮,问道:“戴将军,请问这虎牢关之,是否还有与你一般的忠君爱国之士?”

轻轻的叩着案几,戴胄忽道:“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忙!”

“哦?”凌敬凝声问道:“此人可靠?”

“可靠!”戴胄点点头,随后说了起来。戴胄说的人,乃是杜才干,原先是瓦岗将士,颇受李密的赞赏,当初,李密大败,邴元真也有非常大的原因。后来李密败亡,杜才干深恨邴元真的背叛,时常准备诛杀他,只是可惜,邴元真自从投降了王世充之后,为人非常的谨慎,杜才干找不到什么机会。

因为戴胄也不属于王世充一党的缘故,杜长才与他喝酒之时,无意间喝醉,隐隐约约的透露出一些信息。

或许是因为蝴蝶效应的缘故,杜才干还没有杀掉邴元真,而此刻两人都在虎牢关内!与戴胄的郁郁不得志不同,邴元真是因为隋军势大,当隋军杀来的时候,他很快的就逃到虎牢关内,恰好遇见王世充派了王仁则前来虎牢关主持大局,这才心稍安。

当戴胄将这些事情向凌敬一说,凌敬苦思片刻之后,笑道:“戴将军,既然如此,那么不妨……”

这两日,王仁则很是烦躁。面对隋军的进攻,他已经耗尽了心思,可是面对戴胄,他还不得不抽出人手出来,时刻提防,只不过,让他奇怪的是,戴胃这几天一反常态,与平常截然不同。

戴胄似乎没有受到搜查府邸的困扰,一连窜访了几个人。正是戴胄走访的这几个人,让王仁则深深的疑惑!这些人之,有杜才干,有邴元真,有田留安,此外还有王仁则带来的大将李君羡!至于其他那些队正、伍长之流,更是数不胜数!

通过暗探,王仁则很快的收集了谈话的内容,无非是回忆了一些往事家常,其次,便是激励诸将英勇奋战,一举歼灭隋军,扬大郑声威!这让王仁则哭笑不得,他想不通,这个家伙究竟做什么?毕竟,这才是他王仁则需要做的事情,虽然说,在王仁则没来之前,他戴胄是镇守虎牢关的大将,可是,如今自己才是虎牢关的主帅,负责郑军的调度!毫不客气的说,戴胄如今是在篡权,王仁则如果想要将他斩首的话,这或许还是一个机会!只不过,王仁则知道,如果以这样的罪名斩杀戴胄,不仅戴胄的心不服,也会影响诸将!

如今抗击隋军入侵之际,军心不稳,王仁则更需要小心谨慎,不能闹得诸将士离心。

正是有着这样的心思,王仁则冷眼旁观,继续观察戴胄的行动。可是接下来,戴胄更奇怪了,他居然打开了家的粮仓,在戴府门口,居然摆设了一个赈济穷人的摊点,每日发放米粥,虽说在王仁则看来,不过是戴胄沽名钓誉之举,可是他仍然想不通戴胄这是为何。

随后,王仁则得到了戴胄的禀奏,说是这一切,都是以唐王的名义来进行的,随后,王仁则还收到了百姓打造的一个牌匾,四个金烫的字让王仁则脸上露出了喜色。看来,戴胃这厮也蛮识趣的啊。

王仁则很是满意,想来,戴胃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厉害了,忙不迭的讨好自己。只是他奇怪的是,为什么事先,戴胄要做出那些奇怪的举动?在收到牌匾之后,也有人为戴胄说上一些好话,可是让王仁则更为疑惑的是,说他好话的人,居然是前两日没有与他接触的人!

而与此同时,关外的隋军居然出奇的平静,并没有继续攻打虎牢关。

只是,为王仁则所不知道的是,杨浩的心情也非常的糟糕。凌敬潜入城,试图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戴胄,从而为隋军顺利的攻取虎牢关立下大功,毕竟,就算隋军有着简易的**,可是如果要完全的攻下虎牢关,还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更何况,**所需要的材料,也需要生产。同时为了保密,杨浩的生产过程很是严格,他采取的办法是流水线的生产,非常的保密。

一连几天,杨浩都没有接到凌敬的消息,曾经一度的让杨浩认为凌敬的计划已经暴露,不过随后,杨浩想明白了,如果,王仁则已经抓获了凌敬的话,恐怕早就将凌敬斩杀,将其人头挂在虎牢关前,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在提升虎牢关内郑军士气的同时还可以打击隋军的士气。

据密探的消息,王仁则此人非常的好面,这种损人利已的事情,他一定会做。但是到目前为止,虎牢关还没有消息传来,这就证明了凌敬虽然处在危险之,可是至少在目前,人还在安全的。

那么,下一步,要怎样走呢?

大帐内,杨浩的脚步响了起来,究竟怎么办才好?虽然再度下令攻击虎牢关不过是一个命令的问题,可是杨浩也不愿意为此害了凌敬的性命。

目前的这种局面,凌敬究竟有没有与戴胄联系上?而戴胄又是什么态度?这让杨浩深深的疑惑,不解的情绪在杨浩的脸上显露出来,思考,思考,再思考,他一定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陛下,如今凌祭酒危在旦夕,恐怕早晚必背王仁则所害,不如直接攻打虎牢关!”看着杨浩思考,秦叔宝道

他的话音未落,罗士信也是颇为赞同,表示如果杨浩派兵攻击虎牢关,他愿做先锋官,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攻打下虎牢关!

杨善会沉吟,在杨浩还没有做出决定之前,他一抱拳,道:“陛下,微臣有一策,不知可否?”

“哦?”杨浩眼前一亮,目光炯炯看着杨善会,道:“杨爱卿,你有何良策?”

杨善会一笑,道:“陛下不欲强攻虎牢关,是陛下的仁慈。如今河内郡已在陛下掌握之,不如请徐将军率兵,由河阳南下,攻打偃师、罗石诸县,便可截断王仁则西归之路,同时可以威胁位于巩县的洛口仓。这样一来,王仁则就失去了洛口仓的支援,在缺粮的情况下,他只能逃走,不然只能坐等虎牢关的陷落!”

杨浩微微皱眉,这个计划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一招虽然是奇兵,可是正所谓收获越大,危险也越大。以前,杨浩在势力还小的时候,不惜以弱搏强,兵出险招。可是如今,他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自然不会采取当初的奇招。

如今,听了杨善会的话,他的心不免嘀咕。杨善会自然是忠心之人,这个计划也的确有他的可取之处,只是,郑军有没有在大河南岸布防?这些都必须考虑进去,毕竟,王世充如今虽然自称皇帝,却并不是如晋惠帝等昏君一般。虽然历史上的王世充最终被李世民所灭,可是能够在隋末历史上,留下一笔的,都不是碌碌无为之辈,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杨浩沉吟,如果徐世勣带领着留守在汲郡的两万余隋军,也不是没有可能。沉吟着,这个时候,一个士兵匆匆赶来,在帐外高声道:“陛下,抓到一个可疑之人!”

“哦?”杨浩的眼睛一亮,随即沉声道:“带他进来。”

“陛下!”那人进来,微微躬身抱拳,道:“末将在外巡视,发现虎牢关外,有人鬼鬼祟祟,故此将他捉拿,带回大营!”

“带上来!”杨浩道。不一会,有几名士兵押解着一个人走了上来。此人一身仆人打扮,不过一双眸倒也机灵,在被领上来之前,已经被隋兵搜查过,身上并没有可疑之物。

那人走了上来,看着杨浩,跪在地上,道:“小民拜见大隋皇帝!”很显然,这个人,知道自己是谁,杨浩暗自揣摩。

“平身!”杨浩瞧着那人,只见那人居然没有一丝的慌乱,眼神非常安静,“你是何人?”杨浩开口询问。这个人,看似粗布麻衣,可是显然并没有那么的简单,就凭他的那份镇静,就值得杨浩欣赏。

“小民马周,乃是为虎牢关守将杜才干而来!”马周微微躬身。

可是杨浩听了马周的话,不觉动容。马周此人,杨浩却是有印象的!此人博学多才,与魏征一般,算得上铮臣。虽然对此人知道一些,可是他想不到他居然不到二十岁的模样,而且,此人虽然年幼,可是却是颇为稳重,眉宇之间,自有一股难以掩饰的信心。

看着杨浩的目光鹰隼一般,马周的心有些忐忑。他看似信心满满,可是心实则有些害怕!只不过,为了功名利禄,他马周才甘愿一搏!

马周自幼家贫,通过自己的努力,他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自认为有旷世之才,可是,因为他出身寒门的缘故,加之他生性豪放,性格怪异,被家乡人瞧不起。公元一八年,也就是李渊称帝那年,马周被人推荐,做上了一个低级的职人员,这对于他来说,虽然是哟个进步,可是,自认为有大才的马周做的很不开心,常常饮酒为乐,也正是这个时候,他练出了很大的酒量。不久,他被当时就任聊城的官员达奚恕的责骂、奚落,马周一怒之下,愤然辞职,发誓要混出一个模样,在回转聊城,以报这个大仇。

于是他周游山东,可是,那个时候,山东大乱,河北的杨浩还只有一两郡之地,生命不显。马周遍寻明主,欲求不得。后来,王世充称帝,下招贤榜,他慕名而来。可是,在洛阳将近半载,依旧不得重用。

王世充虽然想要“招贤”,可是他的心胸狭小,很是猜忌,心腹也是如此。就如当年明帝身边的宇述、虞世基之辈,贪图富贵,你若给他了金银,自然是推荐有加,至少有四五品的官职。

可是马周一介布衣,吃喝都成问题,哪有余钱孝敬韦节、杨续之辈?他是听到隋军攻来,听说大隋气势正隆,是以又从洛阳匆匆赶来,行至虎牢关,身上已是没有分。一钱难倒英雄汉!马周很是郁郁,他多么希望自己这匹千里马能够奔驰在大草原之上,尽力的释放出他的才华?

在他郁郁的时候,或许是天不绝人之路,居然有人打开家的粮仓,煮了粥米赈济贫苦的百姓。或许是马周身上的书生气质,让戴胄眼前一亮,虽然这个人,衣衫上,补了不少的补丁,可是浆洗的倒也干净,尤其是身上的一股书生气质,显示出这个人,并不是一般的“乞丐”!

戴胄并没有想到,他当初与凌敬做出的这个决定,反而使得计划更加的完美了。因此暗地里,戴胄让杜才干暗联系了马周。

本来,戴胄只是想要马周偷偷送出一封信,告诉大隋皇帝杨浩,所有的一切正在计划,戴胄已经暗召集了死士,准备发动兵变,打开虎牢关的城门,届时,希望虎牢关外的隋军及时的进攻,一举夺取虎牢关!

可是,让戴胄等人惊讶的是,马周只是微微一笑,居然识破了众人的计谋!这让杜才干大吃一惊,他与戴胄,还有化装成仆人的凌敬对视了一眼之后,已经看出了两人眼的杀意,当机立断,杜才干抽刀,准备将马周斩杀。

这个人,太聪明了,有时候,聪明是好事。可是更多的时候,聪明只会为自己招来杀生之祸!杨修是如此,如今的马周也是如此!

不过,马周看出了,随即表示,他也是准备投奔大隋,凌敬想了一想,只是拿出了一个物件,而放弃了写书信的办法!

所以,当马周取出了信物的时候,杨浩明白,夺取虎牢关的时候到了!

第五十三章 暗涌(四十五)

月十日,寅时初。

天空上,乌云密布,虎牢关内,人影闪现。

此次,参与虎牢关兵变的郑军将领其实并不多,戴胄在寻找人选的时候,非常的小心。表面上,他与诸将聊天打诨,实则是在暗观察,试探出那些人的态度,然后伺机策反那些对王世充或是王仁则,甚至是有所企图的人选都在戴胄的选择之。

经过几天的观察,戴胄选择了杜才干,此人对邴元真心怀不满,想要为李密报仇。对于杜才干这样一心想要报仇的人来说,只要能报仇,无论让他做什么事,那里是叛变,他都会愿意得,这样的人是可怕的,所以在戴胄一番假装不经意的试探之后,杜才干将心的不满发泄了出来。

语言之间,杜才干表示出了誓杀邴元真的想法,这与凌敬的推测不谋而合。

恰到好处的,戴胄将秘密告诉了他,表示在隋军大兵压境之下,郑国已经落了下风。更何况,王世充乃是一个篡夺大隋江山的奸诈之徒,心胸狭窄,不能容人,太王玄应又是一个无德之人,可以说,郑国早晚必败!杜才干沉吟,显然他也同意戴胄的看法。的确,王世充夺取洛阳朝廷之后,因为猜忌被他逼走的优秀将领不少,同时,太王玄应与一些将领的关系并不好,时常仗着是太的身份,抢夺诸将的战马、兵刃,或是其他东西。弄得郑国将士怨声载道,敢怒而不敢言。

杜才干的要求并不高,他只希望能够亲自斩杀邴元真,为当初的主李密报仇,这就足够了。当初,他也就怀着这样的心思,不过如今看来,如果他能够配合戴胄夺取了虎牢关,似乎不仅可以报仇,还能立下一个不小的功劳,这对于杜才干来说,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的事情,杜才干怎么会客气呢?

所以,杜才干在戴胄的掩护下,开始联络死士,还暗利用关系,将武器准备完毕。那个时候,王仁则正被戴胄的奇怪举动吸引了注意力,似乎不曾注意到其他事情,若是他知道杜才干暗在策划对他不利的事情,恐怕他早就将其斩杀了。

在马周联系上城外的隋军之后,马周释放出了杜才干饲养的信鸽,将这个消息传递回了虎牢关。戴胄等人得到了消息,于是加快了行动,准备发动兵变,响应隋军。

而此时,虎牢关外的杨浩,也在进行着准备,隋军时刻查探虎牢关的情形,随时支援凌敬。

杨浩之所以这样做,实在是无奈。因为关内关外,两边的情形不通。王仁则的防守又非常的严密,据说对诸将有着很强的疑心,正是因为如此,戴胄并没有与杨浩约定时间,否则,若是城因为某些原因不能按时举兵,而杨浩派出大军接应的话,不仅不能攻破虎牢关,甚至还会引起王仁则的怀疑。如果他在城大肆搜查的话,早晚必定被他发现一些端倪,从而使得隋军攻取虎牢关的计谋功亏一篑!

杨浩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只能派出士卒,建造了几所高塔,日夜安排士卒巡视,一旦虎牢关出现大规模的骚乱,即刻就出兵援助。为了能够及时的集合士卒,杨浩还仿照了后世,让士卒轮班休息,保证时刻可以集结一万以上养精蓄锐的隋军,方便攻取虎牢关。

在这个夜里,戴胄准备举兵的时候,杨浩并没有睡着,他带着张奇、吕风等几名亲兵在营内巡视着。在他看来,今夜的天气正是发动兵变的时候,只是可惜,这个时候,似乎还没有任何消息。杨浩的目光瞧向西边,那里一片宁静,一点异动都没有。难道,凌敬他不知道,这种天气正是发动兵变的好日吗?还是,关又出现了什么情况,为杨浩所不知?

杨浩轻轻的叹口气,心头颇为疑惑,可是他又不能率领隋军攻击虎牢关,也罢!天色已晚,还是回去罢,早些休息。

而此时,杜才干看着李君羡远去的背景,忍不住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心直呼“好险”。

就在刚才,杜才干遇见了夜巡的两名将领,田留安、李君羡两人,身边还有数名亲兵,一身的戎装,正在夜巡。杜才干知道,今夜是他们巡视,所以他事先打探了两人的行走路线,不过想不到在这里,还是遇见了两人。

田留安、李君羡两人,都是王仁则从洛阳带过来的大将,想来对王世充非常的忠心,是以,戴胄并未联系过此二人,免得露出马脚。

面对李君羡的询问,杜才干嘿嘿一笑,说是唐王的指示,要他在关内巡视一番,以免有人趁机作乱。虽然是临时想出来的谎言,可是杜才干对此信心满满。毕竟田留安、李君羡是王仁则从洛阳带来的大将,可是这么晚,他们必然不会去寻找王仁则询问杜才干口的言语是真是假。

果然,李君羡在沉思之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在田留安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已经快步向前,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田留安踌躇了一下,很是狐疑的看了杜才干一眼,跟着消失不见。

杜才干继续前行,一路上,杜才干又是遇见了几批军士,不过相对于李君羡、田留安这些将领,余下的军士杜才干还不看在眼,他的脚步倒也没有放缓。

虽然一路上有惊无险,但是杜才干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妙。为什么,今日关内大街小巷,数十步一岗,突然出现了许多巡逻的郑兵?此刻,虎牢关内的探查的非常严密,恐怕就是一只苍蝇飞过,都能被郑军发现。所有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杜才干一行。

在全关戒严的时候,杜才干并没有偷偷摸摸,反而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行走,这是当初凌敬想出来的计谋。至于戴胄,则专门选取了小路,一路靠近虎牢关城门,同时,他让心腹之人,准备在关内放火,吸引郑军的注意力。一明一暗,都在暗计划着。

杜才干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这是靠近城门的最后一条街,胜利或许就要接近了!杜才干的心忍不住的抖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握紧了刀鞘。

脚步缓慢,一行人终于靠近了城门,郑军正在城墙上巡逻,就连城门口,也有数十个郑军来回的走着,手的火把燃烧的正旺。

“这位兄弟,可有什么情况?”杜才干微笑着走上前,打着招呼。

那名士卒抬起头来,一愣神,随即笑道:“啊,原来是杜将军,目前托你的福,一切都好!”

杜才干笑着点头,道:“近日隋军又有异动,一切可要小心谨慎啊!”

那名士卒弯腰,点头笑道:“杜将军说的极是!卑职一定会打足了精神,以防隋军!”这名士卒乃是虎牢关人氏,与旁人不同,他还负起了保卫家园的重任,自然会格外用心。

杜才干点点头,拍了怕他的肩膀,走上前去,他准备想要先登上城墙,看一下戴胄的人,究竟到了那里了?毕竟,他明着走来,所带的士兵并不多,这也是为了不提前引起王仁则的注意,才能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看着杜才干登上城墙,那名士卒有些奇怪的摇摇头,道:“今夜究竟是怎么回事?将军来了一拨又一拨,就连……”可是他的话音未落,只见虎牢关的西侧,冒起了冲天大火!

这一场火,显然不小,加上夏日,天干物燥,在有心人的燃放之下,顿时火势熊熊,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已经是火势冲天!那名士卒目瞪口呆,将余下的话硬生生的吞回了肚里。

杜才干大喜,他时刻关注下虎牢关西边的情况,是以在第一时间里,已经发现了这个变故。可是他心虽喜,脸上却是微微露出惊慌的表情,道:“来人,随本将前去救火!”

几名在城墙上的士兵面面相窥,一时间也不明白为何虎牢关内出现这个变故,有几名眼尖的士兵已经发现,火势的方向正是他家。

“啊!”那几名士兵大吼一声,拔腿就跑。

“兄弟们,快去救火啊!”杜才干大声的喊着,他要尽量的调走虎牢关东面的郑军,这样才能为他计划顺利的实施铺平道路。

“杜才干,你在做什么?”忽然一声暴喝。

杜才干闻言看去,不由大吃一惊,他想不到,眼前出现的这个人,居然是唐王王仁则!

杜才干一时有些迷糊,他实在是想不通此人为何在这里出现,难道这一切在他的掌控之?甚至,就连这场大火也是他刻意纵容?以便引蛇出洞,将自己、戴胄等人一网打尽?心虽然是震惊,可是杜才干知道,此刻并不是与王仁则翻脸的时候,他假装惊讶的道:“啊,殿下,这么晚了还没有就寝。”

王仁则显然并没有被杜才干的左顾而言他吸引注意力,他冷冷的道:“杜才干,本王在问你,你适才在做什么?”

杜才干一愣,心百转千回,旋即道:“殿下,适才卑职看到虎牢西侧出现大火,怀疑是有人故意捣乱,是以准备带兵前去灭火!”

“带兵?”王仁则冷冷,单刀直入道:“带那里的兵?莫非杜将军打算将城门的守军尽数调走,好让隋军攻城?”

杜才干心一惊,想不到王仁则居然这般厉害,转瞬就猜到了自己的心思。他一沉吟,脸色在火光之下,稍微变色,随即他轻轻用手在嘴边一碰,哈哈一笑,道:“唐王殿下说笑了。卑职乃是郑臣,对大郑忠心不二,怎么会投降可恶的隋军呢?”

“哼!”王仁则冷哼一声,道:“杜将军,三更半夜不睡觉,来此作甚?”

杜才干笑道:“唐王,隋军对虎牢关虎视眈眈,是以卑职前来,深恐士卒偷懒睡觉,铸成大错!”

王仁则听了杜才干的话语,也不吭声,只是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亲兵低声吩咐了几声,料想是让身边的亲兵赶往虎牢西侧,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同时稳定局势,避免引起更大的骚动。同时,王仁则吩咐城墙上的士兵不可轻举妄动,继续坚守岗位。在他看来,这场大火,绝对不是漫无目的,应该是有心人所为!

权衡了一下,王仁则很快的做出了决定,在他看来这是最为正确的决定。杜才干的心也是大呼不妙,他心大急,思考着如何才能调开王仁则。可是王仁则显然没有离去的意思,反而很是闲的看着关外,关外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关外的情形,让王仁则不由沉吟,暗想关内起火,到底和隋军有没有关系,他瞪大了眼睛,可是关外依旧是漆黑一片,根本没有一丝亮光,这证明隋军并没有任何的动作。难道这并不是隋军的诡计,只是一场意外?王仁则思考了半响,百思不得其解,他将目光转向虎牢关以西,那里火光依旧冲天,声势极为惊人。

王仁则决定去看一看,不过在此之前,他决定将杜才干带走,同时留下心腹,时刻关注关外隋军的动向,以便及时的向自己报告情况。

杜才干听到王仁则的话,愣了一下,不过他明白,在戴胄没有现身之前,杜才干只能听从王仁则的命令。

心有不甘,杜才干脚步缓慢,亦步亦趋的跟着王仁则,目光不停的闪现,显然是在思考良策,如何脱身?

“杜将军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了,行动如此的缓慢?”王仁则冷笑,瞧着低头的杜才干。

杜才干无奈,拱拱手,只得加快了脚步。而这个时候,暗地里,他们视线不能所及之处,戴胄与凌敬正在暗处,紧紧的盯着远处,看着王仁则与杜才干消失在远方,戴胄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凌先生,可以动手了吗?”戴胄轻声。

“不急!”凌敬挥手,在他看来,王仁则刚刚走开,如果这个时候发难,王仁则还能很快的赶回来,那样的话,或许会功亏一篑。再有,这也是给关外的陛下一些反应时间,毕竟隋军的大营离虎牢关还有数里的距离,就算看到虎牢关内熊熊大火,立刻召集士兵赶来,也还需要一些时间。

所以凌敬认为,再等待片刻,把握更大一些。

一刻钟之后,凌敬站了起来,刚才他计算了一下,估计这个时候王仁则已经赶到了虎牢关西了。是时候了!凌敬低声,告诉戴胄可以动手了。

戴胄猛地站了起来,环顾了一眼四周的死士。这些死士,多是他家的仆人,此外还有就是假装赈济百姓之时招来的一些亡命之徒。人数虽然不多,可是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死夫,这些死士的眼充满了浓浓的杀意,人人手提着一把横刀,时刻准备着杀出去。

戴胄低沉的声音响起,虽然在出发之前,他已经激励了一番,可是在最后的厮杀前,还是要再准备一番,也是提升这批乌合之众士气的一种方法。戴胄的话语,简单有力,很快将死士的士气调动了起来,若不是怕打草惊蛇,这些死士就要放声大吼。

在这些死士的面前,似乎等待他们的是高官厚禄,还有数不尽的金银等待着他们的享用。

“出发!”戴胄吐出最后的两个字,率先带着死士杀了出去。

“什么人?”守卫城门的郑军有人听到脚步声,惊愕回头,大声的询问。可是,他的话音刚落,戴胄手的横刀已是削了过来,那人还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头颅就此落下,鲜血四溅,戴胄被喷了一脸,鲜血从他的脸上不停的滴下,可是他夷然不惧,手横刀再次挥动,向另一名郑军扑去,血花飘飞,在这个不平凡的夜里,犹如昙花绽开,很是美丽。

留守城门的郑军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之,多是虎牢关本地人士,戴胄镇守虎牢关数年,双方均是认识。在火光之下,郑军虽然认出了是戴胄,但是一时间,他们不明白戴将军怎么会杀起自己人来。

“戴胄已反,大家杀了他!”郑军之,有王仁则留在城门的心腹,他们最先反应过来,纷纷拔出利刃,准备杀掉戴胄,制止住这场骚乱。

虎牢关外,杨浩的脸色很不好看。

为了及时的侦查虎牢关的情况,他建造了高塔,就是想要随时支援关内,可是他想不到,在他三令五申的情况下,居然有人无视军令,在高塔之上睡着!纵然是张奇、吕风等人力劝,杨浩仍是大怒。

这不是一个小问题,在这个关键时刻,居然有人无视军令,造成的后果无疑是严重的。不仅对军的影响不好,更为重要的是,如果关内的戴胄、凌敬在此时举兵响应,必然得不到隋军的支持,那么失败就是无疑的了。这样一来,隋军想要攻克虎牢关更加困难,因为王仁则势必会对虎牢关进行一轮清洗,统统换成他的心腹。如果是那样的话,隋军想要攻克虎牢关,势必会付出更大的代价。更不能利用这个机会,出其不意的攻下洛口仓。

那几名士卒,乃是汲郡降兵,军纪比起李靖训练,杨浩洗脑的河北精锐,自然是差了一些。这个时候,又是炎炎夏日,夜晚相对没有那么炎热,非常适合睡觉。那几名隋军就此睡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虎牢关内已经出现了异变!

那个时候,杨浩准备回营休息,可是他突然发现,天际西边,隐隐有红光透出,很明显,虎牢关内一定出现了异变。为了确认,杨浩当即带着亲兵果断的登上高塔,查看虎牢关内的情形。

可是,让他登上高塔的时候,却发现了让他颇为震怒的这一幕!在短暂的震怒之后,杨浩明白,如今最急切的事情是什么,所以,他只是让士兵将这几名玩忽职守的士兵关押起来。那几名士兵哭喊着,请求饶命,他们知道,这种大罪,皇帝陛下必然不会饶过自己的,等待他们的,只有被斩首一途。

杨浩挥挥手,示意士兵们强行将这几个跪在地上,脸上满是鼻涕泪水的士兵押送下去之后,立刻令人召集秦叔宝、罗士信诸将,准备攻打虎牢关。

很快,大帐内,诸将齐集,杨浩逐一安排。

秦叔宝、罗士信两人添当先锋,率领士兵攻关,杨善会随后支援。而徐世勣则是负责了隋军攻城器械的供应。毕竟,就算虎牢关的城门打开,数万的隋军在片刻之间,也不能尽数冲杀进去,还需要仰仗广阔的城墙,这样,隋军才能够大量而迅速的杀进虎牢关,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夺下虎牢关,然后奇袭洛口仓!

很快的,不到一刻钟,隋军就召集完毕,正是因为杨浩让隋军分批的休息,从而使得隋军在最短的时间里,被召集了起来,朝着虎牢关前进。一时间,虎牢关外,一条长长的火龙出现,快速的向着虎牢关推进。

攻克虎牢关,势在必行!

第五十四章 暗涌(四十六)

(网吧男觐见......)

虎牢关内出现异动,火光熊熊,声势极为惊人,杨浩明白,一定是虎牢关的戴胄等人发动的兵变。是时候了!很快的,在杨浩的命令下,隋军很快的集结起来,随后在杨浩钦点的两名猛将的带领下,朝着虎牢关行进,准备配合城的戴胄、凌敬等人发动攻势,一举夺下虎牢关。

看着隋军迅速远去,杨浩则是一脸的微笑,在几名亲兵的陪同下,登上高塔。高塔上,视野非常的开阔,虽然是在这样的一个漆黑晚上,可是因为熊熊的火光,所有的一切还是一览无余,尽在杨浩的眼。

不过,当杨浩将目光瞧向虎牢关的时候,他不由愣住了。与适才的熊熊大火相比,此刻虎牢关似乎又有异变。

视线,虎牢关的的火势正在缓慢的减弱,这让杨浩大为惊疑,难道虎牢关内,又出现了什么异动了吗?如果不是这样,关内的火势一定不会越来越小!黑暗,杨浩只能再度下令,让士兵加快行军的速度,尽快的爬上城墙。届时,就算城内的戴胄部不能支持,他杨浩也能顺利攻下虎牢关,使得他们的牺牲不至于白白的浪费。

而此时此刻,虎牢关内,无论是王仁则还是戴胄等人,均是非常的郁闷。

戴胄的郁闷,是因为王仁则临走之前,暗在城楼上,埋伏了大量的伏兵。而这些布置,戴胄并不知道,他还以为,只有那些为数不多的郑军!如果,只是那些明着的郑军,根本不足为虑,只需要一两个冲锋,就能将那些郑军消灭。

只是,在他领兵冲出之后,那些暗处的郑军突然出现,虽然戴胄的死士非常的英勇,可是仍然遇到了郑军强有力的抵抗,使得他一时间不能靠近虎牢关城门。如果,戴胄不能及时的打开城门,将隋军放进来,那么,他们的这次兵变无疑最终一定会夭折,王仁则若是得到消息,一定会带领大军前来,戴胄想要凭借着百余名死士对抗王仁则的数万大军,无疑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不计代价的靠近城门。

戴胄带领着士兵奋力的厮杀,就连凌敬也是手拿着一把剑,奋力的砍杀着郑军,幸好他虽然是一介人,可是还会一些简单的功夫,虽然杀不了几个人,但总能给郑军制造一些麻烦。一时间,虎牢关的城墙上下,杀声震天,残肢断臂四处横飞。

在虎牢关东拼死厮杀的时候,西边的火势渐渐的小了,想来是在王仁则的主持之下,戴胄派去的放火的家仆见势不妙,纷纷逃窜,是以火势才能渐渐被扑灭。

当然,在戴胄心急如焚的时候,王仁则却是有些后悔了。

或许是太过于自负,王仁则认为,所有的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所以,在戴胄送出牌匾的时候,王仁则对他的怀疑再度加深了,不过表面上,他故意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想要让戴胄以为自己已经被他麻痹,不再对他搜查怀疑,从而使得戴胄放松警惕,露出马脚。暗,却是对戴胄加紧监视,渐渐掌握了戴胄的情况。

其实在戴胄刚刚联系诸将、死士的时候,一直在暗监视的王仁则就知道戴胄心怀不轨了,本来,他立刻就可以将戴胄擒杀,不过思虑良久,王仁则还是放弃了,他决定再等等,看看虎牢关,究竟有哪些将领对大郑不满,想要反叛。不然,他在镇守虎牢关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就出现几个不轨之徒,不停的造反的话,王仁则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应付?王仁则决定放长线钓大鱼,一劳永逸的解决掉这些可耻的叛变之徒,从而可以全力抗隋。

所以,在今夜,才会有那么多的郑军出现,就连大将李君羡和田留安也被他派出了出来,就是为了在剿灭戴胄一党的同时防范隋军的进犯,力保虎牢关关口不失!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戴胄一党很是难缠,在使出放火的阴招之后,居然又有阴谋。戴胄的余党虽然因为王仁则的到来而逃走,可是他们只是逃散到各处,然后伺机再度的放火。他们并没有紧接着赶往东门,这显然违背了戴胄的计划,同时,也打乱了王仁则的安排。看来,敌人是想要彻底的将虎牢关的形势弄乱,从而吸引郑军的注意力,为隋军的攻关创作最为有利的局面。

其实这些可恶的戴胄家仆并不难对付,只是那些家仆,虽然不会武功,可是深受却颇为敏捷,加上天色黑暗,王仁则派出的士兵居然抓不住他们。这样的结果让王仁则很是愤怒,连连大骂郑军的将佐全是废物,居然连着几个人都抓不住。就在他大发雷霆的时候,虎牢关东面,有消息传来。

“殿下,隋军攻城!”有士兵匆匆的赶来,带来了这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王仁则虽然早有准备,可是也是忍不住的变色,他匆匆的交代了几句,让田留安带着数百郑军在此地镇守,捉拿那些宵小之辈,自己则是带着杜才干、李君羡两人赶往虎牢关东,准备抵御隋军。

此刻,戴胄已经满身是血,关外隋军士兵手用来看路的火把,给了戴胄无穷的信心,他大声的吼着,手又是斩杀了一名郑兵。一脚踢开那名郑兵的人头,戴胄大声的吼道:“兄弟们,隋军已经攻来了!只要能打开城门,隋军就能冲进来,这等大功,皇帝陛下一定会赏赐我们金银珠宝的!”

“杀死他们!迎接隋军!”众死士大声的吼着,从他们的口,喷出星星点点的唾沫,四处飞溅,人人的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这些人,有戴胄的家丁,有流浪街头的汉,更有一些混迹街头的痞,身份都不是高贵之人,如今有机会可以摆脱这种命运,从此飞黄腾达,是以人人努力。

郑军在戴胄悍不畏死的强力冲锋之下,还是出现了一丝异动,阵容向后退去,显然,在戴胄拼命攻击之下,郑军有的士兵已经心怀惧意了。

就在这个时候,隋军已经冲到了城墙下,纷纷将云梯架到了城墙之上,呼喊声,已经在两员大将秦叔宝、罗士信的带领下,向着巨大的城墙上爬去。

“兄弟们,冲啊!”秦叔宝大声的喊着,激励着士气,城墙下,几百隋军手举起火把,为攻城的兄弟们照亮攻城的道路。更有人寻来的柴薪,点燃起来,不到片刻的时间,将虎牢关外照耀的如同白昼!

因为戴胄死士的牵制,隋军才能够很顺利的搭起云梯,冲上城墙。不过,在这个时候,王仁则也是赶来了。

看到隋军快要爬上城墙,王仁则的心大急,看来这下,是玩大了!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只能喝令李君羡带着郑军前去阻止隋军的攻击。但是郑军并不能展开有效的攻击,士卒们受到了戴胄很大的阻扰,使得郑军并不能全力的阻止隋军的攻势。

很快,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隋军渐渐的爬上了城墙,然后,隋军占据了一个角落,顽强的抵抗着郑军的攻击!而在那个角落里,隋军从袍泽奋力打开的这个缺口纷纷爬上,越来越多的隋军出现在了虎牢关的城头。

秦叔宝是最先登上城头的人之一。他是靠着斩杀了两名郑军,才登上的城墙。当时,两名郑军一左一右,手挥舞着横刀,准备夹击他,将秦叔宝斩杀。毕竟,这个人看起来是隋军的将领之一,这样的大功,能够受到怎么样的封赏呢?

那两名郑兵,眼闪现着对功名的渴望,手的横刀毫不迟疑的砍下。秦叔宝只是微微一皱眉,冷冷的观察了一眼两人的站位,忽然伸手,将咬在嘴的横刀取下,然后双腿一蹬,居然从城墙上飞身跃起,转到了两名郑兵的身后,然后,“唰唰”两刀,动作快如闪电,瞬间就将那两名郑兵砍死在地,而那两名郑兵连医生惨叫都没有发出来。

秦叔宝这一系列的动作,非常的流畅,不要说那两名郑兵没有反映过来,就是他身后的郑军士兵也是目瞪口呆,想不到这个人,居然如此的英勇,身手了得,一时间,众人为他的气势所惧,迟疑着不敢上前。

“秦叔宝?!”一个声音响起。

秦叔宝愕然回头,眼逐渐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是你?”秦叔宝冷声,他的声音,几乎不带一丝的感情,虽然他和那人很是熟悉,可是,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战场上滚爬多年的秦叔宝自然深深的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即使是面对旧人,他依旧冷冷的,将他的感情压抑住了。

横刀斜斜的举起,秦叔宝的眼闪现出一丝不忍,“李君羡,来吧!”秦叔宝大喝一声,声音之,有着无奈。程知节已经告诉了他,单雄信是如何死的,对于秦叔宝来说,他的心还是有些不忍啊!

回想起,程知节告诉在冤句发生的一切时候的表情,秦叔宝的心就忍不住的感慨,或许,这就是战争吧,朋友、结义兄弟,甚至是父、亲兄弟都有可能反目成仇,拔刀相向。

手掌之的横刀微微的颤抖着,秦叔宝将目光看向了李君羡。

李君羡却是忽然一笑,将手的兵刃垂下,“叔宝,我愿降!”声音有些疲惫。一瞬间,在李君羡的脑海,闪现出无数个念头。

单雄信的死,也自然是知道了,虽然不知道单雄信临终前的叮嘱,可是,他认为,和结义兄弟火拼,然后瞧着对方死去,这种滋味,相当的难受。

他李君羡与秦叔宝、罗士信关系匪浅,自然也不忍心看到单雄信的一幕出现在他或是秦叔宝的眼前,无论是谁杀死了谁,都是一种巨大的折磨啊!所以,他决定不再为王世充效力!毕竟,王世充的缺点,使得大郑的势力越来越衰微。表面上,礼贤下士,可是实际上,却是宠用心腹,以至于逼走了不少将领。

反观隋军,几乎是兵不血刃的月余就攻下了河东,大河北岸,长平郡、河内郡等地也是纷纷投降,就连山东诸郡也已经降服。对大郑已经是两面合围,占据了很大的优势,只要不是傻,都能够看出来,在隋军的攻击之下,郑军已经是节节败退,恐怕不能支撑多久了。

既然如此,李君羡自然没有为王世充效命的理由了。

远处,看到李君羡的模样,王仁则知道大事不妙,他怒喝一声,道:“李君羡,你在做什么,还不杀了他!”

李君羡闻言,哈哈一笑,道:“唐王,你且看看城!”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随着李君羡的声音,虎牢关内多处有出现了火光,比起刚才的火势还要大。

王仁则的身形一晃,几乎要跌倒在地。他实在是想不通,李君羡这个家伙究竟是什么时候和戴胄勾结上的?不过他并不知道,与戴胄无关,李君羡在秦叔宝、罗士信等人奔逃河北之后,也是生出了逃离洛阳的心思。只不过那个时候,各大势力的形势并不明朗,所以李君羡非常的犹豫,不知道究竟投奔何人才好。

对于他这样的人,找到一个好主,至关重要,毕竟一身的荣华富贵都在主的身上了。

在秦叔宝奔逃河北之后,李君羡非常的犹豫,他不知道究竟是该去河北还是去投奔李唐。毕竟那个时候,李唐的实力还是非常的强劲。不过随后,李唐在河东遭到失败,关精锐几乎全军覆没,多名王室成员、大将在河东一战,或死或被俘,损失惨重。

李君羡曾经暗分析,投奔大隋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在隋军刚下河内郡的时候,李君羡就一直在寻找机会!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李君羡才在明明知道王仁则在虎牢关东城巡视,而杜才干撒谎奉王仁则军令巡视的时候,并没有揭穿他的谎言,反而带着田留安到了暗处,密密的商议,如果今夜出现异动,他们就立刻响应隋军,弃暗投明。

而如今,就是最好的机会,所以,李君羡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投降,转而帮助隋军,攻打郑军。同时,田留安也在虎牢关继续放火,引起关内郑军的慌乱。

王仁则在几名亲兵的扶持下,这才勉强的站稳,看着城四处火起,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这一切,似乎都不在孤王的控制之啊!他前算万算,就是没有想到李君羡居然选择了投降!

“这是一场意外,一场意外!”王仁则拼命的想着,试图如鸵鸟一般的欺骗自己。可是眼前的情形已经越来越危险了,身边的亲兵也在劝阻他立刻离开虎牢关,他也明白如今的局势,真的是非常危险了。

隋军已经大量的登上了虎牢关城墙,凌敬已经上前,和隋军将领罗士信联系上了,然后,隋军在戴胄的带领下,朝着王仁则杀了过来,气势如雷。

“殿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亲兵如是说。不过与其说是关心王仁则,不如说是关心自己的性命更为准确。

王仁则也明白,如果他再不走,隋军将会越来越多。在几名亲兵的扶持下,王仁则匆忙逃窜,至于府新纳的两房小妾,他自然是管不了了。自己如果性命都没有了,要那些娇妻美妾又有何用?无福消受啊!

看着王仁则逃走,秦叔宝、罗士信那肯罢休,率领隋军追了下去。

就在此时,虎牢关的大门也已经打开,隋军可以从城门处进入虎牢关,杨浩也已经爬下高塔,骑着战马,走向了虎牢关。等他进入了关,凌敬领着李君羡、田留安等几名降将在一旁。

略略施礼,凌敬一脸的庆幸。

杨浩翻身下马,笑道:“凌爱卿这一次可是劳苦功高啊,不知该怎么封赏呢?”

凌敬笑道:“能为陛下分忧,这是微臣的荣幸!”说着,凌敬将李君羡、田留安等诸将一一介绍。杨浩点头,安抚了一下众人,许诺待虎牢关战事平息,自然会论功行赏。

秦叔宝一路追击,眼看着就要抓住了王仁则,此刻,这位伪郑亲王身边的士卒已经越来越少,局势不利之下,很多人都选择了保命。

“王仁则,那里走!”秦叔宝大喝一声,手的横刀直直的向王仁则捅去。

“铛!”可是斜里,一支兵刃伸了出来,挡住了秦叔宝势在必得的一击。秦叔宝抬头,不觉讶然,道:“是你!”

“是我!”那名长的又黒又壮的汉冷然手的兵刃闪着寒光。此人正是当初随着郝孝德的壮汉刘黑闼。因为同在李密、王世充帐下做过事情,是以两人认识,交情不过一般。

“刘黑闼,你一身本领,又何苦为王世充效命?”秦叔宝按下刀柄,手臂隐隐的发麻,心对刘黑闼的强悍实力还是暗暗的心惊。对于这个当初在郝孝德帐下的壮汉,秦叔宝还是颇为欣赏。

“哼!”刘黑闼冷哼一声,目光,闪现出一丝杀意,道:“杨浩杀了窦公,我正欲为他报仇,岂会降他?!”

刘黑闼说的乃是当年杨浩领兵攻击乐寿之时,窦建德被杀死一事。虽然那事情已经过去数年,可是刘黑闼那是在郝孝德帐下,难免情况不明。还以为是杨浩杀死了窦建德。当初,他刘黑闼在漳南之时,曾经屡受窦建德恩惠,才得以继续生存。恩公被杀,刘黑闼是日日思虑报仇,只恨他势力弱小,不能实现他的心愿。纵算如此,要他投降,却是万万不能!是以,在秦叔宝开口相邀之后,立刻出口拒绝。

秦叔宝微微的叹息,不过他对那段往事也不清楚,看着刘黑闼的目光决然,心替他惋惜,略微踌躇之后,秦叔宝的目光闪烁,道:“刘黑闼,你可知道,窦建德之女已经贵为嫔妃,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

“可恨!”刘黑闼冷哼一声,秦叔宝的话在他看来,全然变了味道,他以为,杨浩在杀死了窦建德之后,居然还强占了他的女儿窦红线。故人枉死,后人更是遭受此等大辱。这让刘黑闼更为愤怒,他厉声高喝,手的兵刃已经是毫不客气的劈向了秦叔宝!

秦叔宝见他来势汹汹,知道此人力气甚大,也是不敢硬接,只能后退一步,避过刘黑闼锋芒。但是刘黑闼一招占了先机,顿时毫不客气的连连进招。趁着这个时候,王仁则带着亲兵疯狂奔逃,已经是逃出数十丈。

秦叔宝在避过了刘黑闼的攻击之后,趁其刀老,旧力刚尽,新力未生之际,横刀趁绽而进,向刘黑闼的腋下刺去,“哈!”的一声,刘黑闼居然毫不慌乱,手的兵刃居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收回,挡在了胸前,拦住了秦叔宝的攻击。

虽然只是仓促的回刀,可是刘黑闼的实力并没有因此而削弱,电光火石间,两人已经是硬碰硬的接触在一起,两败俱伤。

就在两人奋力厮杀的时候,隋军大部已经进入了虎牢关。在隋军的追击下,郑军慌乱的逃窜,杨善会、程知节、徐世勣等几名将领带着隋兵在虎牢关追击着郑军,至于阮君明,杨浩给了他五千人马,让他依计而行。

第五十五章 暗涌(四十七)

月十二日,凌晨,时末。

洛阳宫殿大火熊熊,宫殿的材木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浓烟直冲云霄,如一条黑龙般,扭动着身躯向天空飞去。

这样的火势,似乎是有人故意纵火,只是不知谁有这么大的胆,居然敢在大郑皇宫放火?

此时,大郑皇帝王世充正在大声的呼喊着,小太监、宫女们乱城一团,就连宫的禁卫军也赶来帮忙,人声嘈杂的,举起水桶等物,纷纷将水泼在火势正旺的宫殿上。可是,水势似乎太过于弱小,对于这样的火势无疑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法将火势扑灭。

王世充只觉得心情非常的烦躁,他不安的在院走来走去,火光映照着他的身影,长了又短,短了又长。他的眼,流露出暴戾的神色来,他将手捏住刀柄,想要抽出刀来,砍杀在他眼并不卖力的太监宫女。他厚实而有力的手掌按在刀柄之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使足了力气,居然无法将宝刃拔出。

这是为什么?王世充的心大急,难道,是自己做了皇帝许久,往昔的武功已经消失了吗?作为一个武将出身的皇帝,这无疑是悲哀的。因此,王世充很是惊恐,他咬紧了牙关,使劲的抽刀,可是无论他怎样,挂在腰间的刀柄犹如被钢铁浇铸了一般,丝毫不动。

王世充瞪大了眼睛,他有些不敢置信,他大喝一声,准备再度发力,将宝刃拔出。

“陛下,你怎么了?”一个声音响起,乃是当初王世充发动兵变之时,内应的一个年太监,王世充被“禅让”为帝之后,让他负责自己的起居。

“啊!”王世充擦了一把冷汗,才发觉恍然是梦。他伸出手,捏了捏腰间的赘肉,心有些叹息。自从他当上皇帝之后,自认为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可是,哎,不说也罢!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王世充站起身来,问道。

“陛下,已近丑时了!”年太监说着,微微躬身,道:“陛下,天色尚早,还是再歇息一会吧!”

王世充眯起眼睛,瞧了瞧窗外,与昨夜不同,今日的夜色明亮,将大地映照成一片金色。虽然王世充的年纪不小,可是无论是耳力还是视力俱佳,窗外的一切他瞧的是明明白白。虽然刚睡下不久,可是王世充现在一丝睡意也无。

或许是适才的那个梦境,或许是担心虎牢关的战局。

那名太监非常的聪明,虽然不知道王世充为何摇头,可是看见他瞧向了东北边,闻弦知意,立刻明白了陛下心的所想。

“陛下,虎牢关历来是雄关,城墙高大,更有唐王镇守,唐王机智,一定可以当隋军挡在虎牢关外!”太监劝慰道。

王世充点点头,心的想着,这也正是他派出唐王镇守虎牢关的原因。说起来,他的几个侄儿都比亲生儿要强上许多,如果说有遗憾,或许这是最大的遗憾了吧!只不过,王世充相信,虽然太差了一些,可是几个侄都是忠义之人,一定会好好的辅助太的。毕竟,自己虽然健在,可是终究不能长生,若是百年之后,还是要靠这些亲戚来守卫大郑的江山。

虽然对太有些不合意,可是那终究是自己的儿,就算是扶不起的阿斗,王世充也只能尽力的培养,同时为他安排好所有的一切,这样,不至于在他百年之后,大郑灰飞烟灭。

烛光闪耀,将屋内照映的如同白昼。说起来,明帝在洛阳留下的财富不少,这使得王世充可以较为奢华的使用这些物品而不用担心。这个时代,蜡烛还算是比较高档的物品,一般百姓也只是使用桐油灯而已,就是当初的反王窦建德,也没有蜡烛使用。

王世充想了想,那个噩梦似乎还在缠绕着他,弄得他一点睡意也无。让宫女伺候他披上锦衣,王世充决定出去走走。

夜色迷人,清风微拂,比起白天,晚上显然舒爽多了,踏着缓慢的脚步,王世充在几名太监的陪同下,在洛阳宫殿里,随意的转。一路上,禁军守卫森严,看到王世充,领头的小队长、伍长带着士兵纷纷施礼。

王世充示意他们继续巡逻,继续前行。

不远处,一间屋,灯火通明。王世充有些疑惑,问道:“那是谁,怎么还没有休息?”

年太监想了一想,回答道:“陛下,那是苑公主的所在。”

“哦!”王世充轻轻敲了敲头,引得几名太监一脸的紧张。王世充笑道:“哎,这几日事情繁多,居然连这也忘记了!”说着,王世充朝着亮光处的所在走去。

轻轻的敲门,一名宫女奇怪的问道:“谁啊!”说着,嘟囔着走了过来。

王世充等待了片刻,只见门儿打开,那名宫女似乎想要生气的模样,忽然看见是王世充,登时脸色一变,赶紧跪下,低垂着头,颤声道:“奴婢不知是陛下,还请陛下恕罪!”谁都知道,最近陛下的心情非常不好,据说已经有几名小太监无缘无故被陛下一阵痛打,皮开肉绽,休息了几日还没有痊愈。

不过王世充只是一笑,让宫女心稍安:“公主在何处?”王世充的声音意外的柔和。

那名宫女跪在地上,尚有些惶恐的一指一间偏厅,然后垂下头。

王世充有些诧异,那间屋里面有什么,王世充是知道的。只是,他很奇怪,这么晚了,她在哪里做什么?

示意众人停住脚步,王世充轻轻的挪动了脚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苑公主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求你保佑叔叔一家安全,那么,就算是折损柔儿的阳寿,柔儿也愿意!”说着,咚咚的声音响起。

王世充虽然只是听见声音,并没有看见,可是心仍然忍不住的感慨,这个侄女,的确是非常的乖巧,性格如名,温柔婉约。只是可惜,身世凄惨,先是父母被歹人所杀,自己也吃尽了苦头,不知道为何,许多事情还想不起来。

王世充心疼她,特意让她住在宫,让人小心的伺候。也正是对她非常喜欢的缘故,王婉柔的年纪虽然也算不小了,可是王世充并没有将她如其他侄女一般许配给别人。这一点,王婉柔就幸运得多了,至少比起许配给杨庆(郭庆)的王氏宗亲,还有单雄信的妻幸运了许多。

当然,除却王世充对她的宠爱,还有一个因素就是,王婉柔的个性还有坚强的一面。

当初,王世充称帝之后,封她为苑公主。后来一度询问她,可否看大郑群臣的英杰,以便婚配。可是王婉柔想都没想,就婉约的拒绝了,看着她一脸的倔强,王世充知道,这事不能强求。

所以,时值今日,苑公主仍然单身。据王世充所知,群臣之,有几个心腹,想要娶温柔贤惠的王婉柔,只不过,都被王世充拒绝了。既然她不愿意,那就算了吧。毕竟,大哥只剩下这个一个女儿。

不过如今看来,这个孩,的确是个孝顺的孩啊!王世充的心稍稍安慰,他准备挪动脚步,这时候,又听见王婉柔低声道:“婉柔也希望他安全,一辈开开心心!”说着,又是几个响头。

王世充微微一愣,听苑公主的口气,似乎有心上人了,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公?也不知道配不配得上。

这时,脚步声响了起来,王世充抬头,只见王婉柔一愣,显然是有些奇怪叔叔怎么出现在这里。但是她略微惊讶之后,立刻施礼,问道:“叔叔!”

王世充微微点头,示意她不必拘谨,然后笑着问道:“柔儿,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虽然虎牢关的战局让人非常揪心,可是毕竟领军的是唐王王仁则而非他王世充,心虽然担心,却只能是望穿虎牢,于事无补。婉柔的事情,也不算小呵!

“心上人?”王婉柔一愣,随即摇头,道:“叔叔,我没有什么心上人!”说着,脸色一红。

王婉柔的这番表情在王世充看来却是大不一样,看样,这个孩是真的有心上人了,只是毕竟她是一个女,害羞罢了。想到此,王世充又是微微一笑,道:“柔儿,大哥已死,只剩下你这么一个孩,叔叔对你自然是非常的疼爱。你虽然是女儿家,可是毕竟是公主的高贵身份,寻常百姓,自然是配不上你的!”

说到此,王婉柔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王世充微笑着的话语打断了:“不过,就算是平民百姓,只要你喜欢,他待你不错。叔叔一定会准了这门婚事!”王世充在说出这番话的似乎,心却是颇为笃定。毕竟,王婉柔一个堂堂的公主,岂会遇见那些卑贱的平民百姓呢?

“叔叔,柔儿真的没有心上人!”王婉柔心一急,脸色又是红了起来。

“呃?”王世充一愣,他想不到王婉柔的口气是如此的坚定,犹豫了一下,王世充问道:“可是适才你说希望‘他’安全,那个‘他’是谁?”

王婉柔一愣,她在一瞬间明白王世充已经将她刚才说的话全部听见了,不由微微的叹息,眼神一黯,道:“柔儿也不知道他是谁。”说着,王婉柔伸出白嫩的手指,敲了敲头,道:“时不时的,他总是在柔儿的脑出现,可是模样却不真切,柔儿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唉!”叹息声声,一脸的懊恼。

王世充无语,王婉柔失忆的事情,是他的心病。当初,她得到孙思邈孙大夫的救治,这才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挽回了一条性命。至于失忆,王世充也知道孙思邈是尽力了,这些年,孙思邈受王世充的委托,四处游走,就是为了寻找救治王婉柔的线索。

可是,太难,比起王世充当年逼宫,难了不止一点半点啊!

据孙思邈所说,王婉柔一定是受到了什么严重的打击,才使得她失去了记忆。如果要想她恢复记忆,只有两个办法。

一是,模拟当初王婉柔失忆的情景,这样或可以唤起她的记忆!可是,当日,孙思邈是在山采药,然后顺着一条干涸的河道前行。在哪里,孙思邈看到了满地的血迹。这让孙思邈推测,王婉柔应该是受到了山贼的袭击,才导致了这惨烈的一幕。可是王婉柔失忆,所有的一切是不能回忆的,根本无从模拟那日的情形,这个方法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只有另一个方法,那就是寻找一个在他生命非常重要的人,或者说是和她一同遇险的人,不管是男是女,这个人一定和她非常的熟悉,或许可以救助于她。据孙思邈的猜测,也正是这个人,将王婉柔掩藏在草丛之。可是,这个人是死是活?如果死了,恐怕恢复王婉柔的记忆就变成了不可能的事情。如果还活着,这个人在哪里?究竟要去哪里寻找?茫茫人海,况且是战乱年代,这个人恐怕已经找不到了。

这一切,谁又知道呢?

看着王世充沉默不语,王婉柔忽然笑了笑,声音带着软软的江南口音,道:“叔叔,你又何必担心呢,一切自有天命。”

“天命。”王世充喃喃自语,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站了起来,道:“天命啊天命!”随即,他看着王婉柔一眼,道:“不早了,叔叔回去了,你也早些时间休息!”

王婉柔点头,施礼,声音柔柔:“叔叔,国事繁杂,还请宽心,柔儿,希望叔叔不要总皱眉。”

而与此同时,长安。

秦王府,李世民的寝宫,灯火通明,很显然,虽然已近丑时,可是李世民并没有睡着。

虽然离河东失利已经过去了很久,可是这口气,李世民绝对不能容忍!他日夜就在思虑,如何报仇。虽然他已经想好的计谋,可是,那个人会答应吗?如果没有他的配合,这一切将会变得极为的困难。

根据从河东探听而来的消息,李世民知道,如今河东已经改由大隋的燕王杨倓所掌控,此人虽然年幼,可是杨浩既然能够放心的将河东交给他,应该有他的过人之处,就算没有什么才能,至少也会给他配备了良臣辅佐,从而力保河东不失。

更何况,击败李孝恭的苏定方就镇守在蒲坂城。据赵郡王所言,此人有着极为厉害的武器,前所未见,能在半空之,发出巨大的声响,同时喷出碎石,杀伤力很强。当李孝恭将那日的战况说出的时候,李世民的心是不悦的。

在他看来,李孝恭不过是为了推脱罪责,逃避战败的罪责。至于么?当初外戚独孤怀恩也不过是在蒲坂城屡败,也并没有受到皇帝陛下的惩罚,你何必找这种不着边际的借口?更何况,当时李孝恭的军队算起来还是偏师,如果隋军有这么厉害的武器,为什么在河东,隋帝杨浩并没有使用这种武器,而是选择了那种诡计,才能击败自己?

李世民并不明白,李孝恭的一番好意,被他误以为是推脱的借口。当然,李世民虽然认为李孝恭说的乃是谎言,不过也对苏定方重视了起来,很明显,这个人很有能耐,加上有一个善于防守的王行本,要想收复河东变得很不现实。

因为地理的限制,从关并不能直接攻击河东,除非在河东有内应,唐军才能杀进河东。当然,如果是天寒地冻,大河河面结冰,唐军或许可以选择一条捷径踏过大河,攻击河东。可是如今是月天气,河水结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是等到冬天,恐怕隋军在河东已经扎下了根基。

虽然是在秦王府困守不出,可是对于各项消息,李世民还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如今隋帝在河东大肆收买人心,所作所为,比起当初李渊进关的时候所做的一切,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李世民不想等,也不愿等。对于李唐来说,在隋杨还没有消除掉大唐的影响之前,再度收复河东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要不然,在隋杨稳定下来之后,恐怕李唐想要再度攻打河东,就得不到世家,还有百姓的支持。

可恨的地形,导致了李唐在失去了河东之后,变成了劣势!李世民狠狠的想着。

终于,脚步声响起,一个身影来到了他的门外,然后叩门声轻轻的响起,“秦王!”

听到杜如晦的声音,李世民兴奋的一跃而起。今日他之所以没有睡觉,正是为了等待杜如晦!

“克明,消息怎样?”杜如晦刚刚进屋,李世民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心急如焚,此事事关大唐的命运,还有他李世民的面,他怎能不急?

脸上露出微笑,杜如晦轻声,道:“秦王,幸不辱命!”

得到好消息,李世民的脸上露出笑容,他轻轻的踱了几步,这个消息,还真是让人振奋啊!只是,那人会在什么时候起兵?如果,还是像突厥人一般的搪塞,那样的话,李世民是等不起的。

安抚一下内心激动,李世民沉声,问道:“克明,那人答应什么时候起兵?”

杜如晦低声,道:“那人答应七月起兵!”

李世民的心稍定,一个月的时间,倒也够那人准备一番了。而且,如今隋军和郑军正在原大战,像这种决定两国命运的巅峰之战,必然是持续许久的。换而言之,就算王世充处于劣势,可是凭着洛阳高大的城墙以及洛阳八关,此外还有虎牢关等地,大郑至少可以支撑半年!而这,就足够了!

在李世民看来,纵然是苏定方英勇善战,宋金刚强悍非常,可是他李世民若是能够回转河东,一定可以趁着隋军主力攻打原的时候,夺下河东这块对于大唐至关重要的地方!

“可是。”杜如晦的声音再度低低的响起,声音之,有些犹豫,“那个人,说如果事成,他要定胡以北!”看着李世民沉吟,杜如晦补充:“不过太原郡他让给大唐。”

李世民沉吟,那个人,本是匈奴后裔,给他河东北方数郡也不是不可以。而且,就算给了他,只要能够夺下河东,那块地方,我李世民早晚必定拿回来!想到此,李世民一扬眉,抬起头,问道:“克明,你答应了?”

杜如晦道:“殿下,请恕罪!”只是,他的口说着恕罪,眉宇之间,却是有着笑意,显然他很了解李世民的性格,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李世民一定会选择答应的。

“做得好!”李世民忍不住以拳击掌,独眼之,闪现出一丝对胜利的渴望,此外,还有对杨浩的仇恨。这一箭之仇,早晚必报!

“可是,陛下,你……”杜如晦欲言又止。

“克明,你是在担心我不能带兵?”李世民猜测到了杜如晦的意思,果然,杜如晦有些担心的点点头。

半个多月过去了,李世民似乎宛如被囚禁一般,不能随意的出入秦王府。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克明,既然那人已经同意,就等孤王上表一封,一定可以再度领兵!”李世民的言语之间,充满了强烈的信心。他知道,河东对于大唐实在是太重要了!虽然父皇、兄长想要刻意的打压自己,但是如果能有一个收复河东的良机,他们必然不会放过机会!

所以,李世民对于能够再度领兵,信心很足!而自己若是能够再度的领兵,一定可以一雪前耻!

第五十六章 暗涌(四十八)

辰时初,长安皇宫。泡-()

唐皇李渊已经早早的起来,在用过早餐之后,他到了书房,开始批阅奏折。这是他恢复了健康之后,例行的工作。

就在七八天前,李渊渐渐养好了身,开始处理政事,对于在患病期间,太处理的政事,李渊还是颇为满意,这个孩,虽然年轻,可是手段已经老练,出事颇为沉稳。陇西的精兵已经进驻关内,布防在长安四周。至于巴蜀精兵也有一万驻扎在潼关一线,随时防御从河东进袭的隋军。

所有的安排都在他患病期间,由太李建成策划完毕,并没有太大的疏漏。李渊之所以踌躇,乃是因为秦王递上的一份奏折。

天刚亮的时候,秦王的奏折就有专人递了上来。递上这份奏折的人,乃是唐俭。

秦王自从被囚禁以来,似乎明白他所犯的错误,一直在府休养生息,所以他的奏折由唐俭递上,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李渊关心的,是这个奏折里面的内容。

秦王的奏折之,提到了河东的计划,如果那个人,在河东起兵,刚刚从战火之平静下来的河东势必会再度骚乱,这个时候,正是李唐的机会。秦王表示愿意再度领兵,收复河东。这个计划,看起来似乎不错,重新掌握对隋杨的主动权也正是李渊所想的,只是,如今的大唐,着实让他担心啊!

关精锐,在河东一战尽失。虽有陇西、巴蜀精兵补充京畿,可是这些人毕竟不是关人氏,就算忠心度尚佳,但是当强敌来临,一旦战事不利,恐怕这些士兵就会想家,从而出现逃兵。这,并非危言耸听,当初,在江都的士兵之所以哗变,就是因为关被李渊攻取,禁军骁果思家心切,这才纷纷逃窜,进而发生宇化及兵变,弑君的一幕。

这其的原因,李渊自然知道,所以他要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对于李世民的奏折所言,李渊明白,所以他在沉思,究竟该怎么办呢?毕竟,河东有大河、群山阻碍,要想直接攻打河东是不可能的。那个人,真的会在河东叛乱吗?可是,从定胡到龙门,还有很长的距离,如果是到蒲坂那就更远了。

如果没有这两个地方之其一,尚或是更为靠南的风陵渡,要想进入河东,无疑是天方夜谭。所以,李渊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啊!毕竟,他不能将大唐的国运寄托在一个有着胡人血统的蛮夷身上。

一切,还得靠自己啊!李渊如是想,这是他自己的经验,也是历史的教训。将希望寄托于他人,这几乎是不可靠的。而且谁知道,那个人会在什么时候造反呢?而且就算是造反,他能够攻下最近的龙门,让唐军顺利的进入河东吗?

所有的一切,看似美妙,其实都是虚幻,并不牢靠啊!

“父皇!”声音响起,是早起的太李建成,此刻赶来,也是为了协助李渊处理政事。毕竟李渊刚刚病愈,还需要保养龙体。

李渊看着他那略显消瘦的脸颊,知道他这段时间,也是兢兢业业,动脑不少。是以李渊微微的叹息一声,心情复杂的,将手的奏折递给了他,问道:“建成,你怎么看?”

李建成接过李渊手的奏折,仔细看了看,在李渊灼灼的目光沉思。片刻后,道:“父皇,此事若真,倒也是收复河东的一个办法!”

“唉!”李渊站起,眉宇之间,还是有些忧虑:“建成,这也是朕所担心的啊!”踱了几步,李渊抬起头,问道:“其实以大唐的实力,如今虽是进攻乏力,可是也是自保有余。如果是假,一旦朕投入了大量的兵力,在河东再度折损,恐怕就连自保也是不能了!”

河东一战,的确是损失巨大,幸好关有着极佳的地形,这才使得他暂时自保无虞。可是,关狭小,陇西苦寒,巴蜀运转不便,如果他李渊只是想要称霸一方,那倒也足够了。可是谁叫他的心,有着宏大的目标呢?

一统天下,挥师东征北伐,建立起一个巍峨的煌煌大唐!可是这一切,随着河东的失败而变得犹如水泡一般的易碎易破起来。如果再将最后的精锐投入,成功了还好,若是失败,大唐就将万劫不复。

“父皇!”李建成思索,声音轻轻的响起,道:“如今国事艰难,秦王愿意领兵,为国分忧,也是好事一件啊!”

李渊的脸上,露出一丝赞赏的神色,这才是大唐的太,胸襟广阔,气度不凡!只是,想必那个孩还在生闷气吧!

“那依你之见,又当如何?”李渊问道。

“父皇,秦王久在河东,不如就让他带陇西精兵,驻扎在冯翊郡,布防在朝邑、韩城一带,名为防御,实则侯河东有变,即刻出兵河东响应,伺机收复河东。”李建成说道,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父皇为何要一力的打压秦王,李建成自然是知道的。在这种情况下,他敢向父皇进言,让李世民带兵,可谓是心忐忑。只是他明白,陇西精兵让李世民带领,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至于如今暂带陇西精兵的李孝恭,李建成另有想法。

“父皇,赵郡王于巴蜀关系颇好,不如让他率领巴蜀精兵,伺机出关!”李建成想了一想。

“出关?”或许是因为年长求稳,李渊对于李建成的建议,显然有些惊讶。

“父皇。隋杨攻击王世充,势必是两败俱伤。父皇只需要坐等两军力乏,出兵潼关,大唐雄师一定可以取胜!”李建成笑道。

以逸待劳,趁火打劫。端的是好计谋,李渊沉吟。如果能够趁着隋郑两军最为虚弱的时候,出兵洛阳,不仅可以攻取洛阳,还能击败隋军的主力,一雪前耻,再扬大唐国威!

李建成的建议倒也肯,分别让李世民、李孝恭带领陇西、巴蜀精兵,以他们各自在当地的威望,一定可以压制住这些士兵,不至于出现李渊所担心的情况。

想到此,李渊拍了拍李建成的肩膀,道:“建成,委屈你了!”

李建成笑道:“父皇,国事为重!如果能够收复河东,儿臣受点委屈又算什么呢?”

就在李渊父商议着如何收复河东的时候,原,洛口仓。

守卫粮仓的郑军有些散漫。虽然前线战事不断,可是这里的郑军还是认为,他们在后方,自然不会受到隋军的攻击。

不过,这种洋溢在郑军士兵的信心满满,却是由镇守洛口仓的汉王王玄恕散发出来的。

王世充在击败李密之后,将洛口仓的粮食运送了大半到东都含嘉粮仓,在瓦岗李密围困洛阳城地时候,东都因为缺粮,形势非常的艰难,一度处于被动之,百姓易而食,情形非常的惨烈。那个时候,王世充曾经目睹过这样的悲剧。这样的情形,他王世充绝对不允许再度的出现。

虽然洛口仓的粮食已经运送了大部分回到东都,可是作为大隋的三大粮仓之一,洛口仓的粮食还是非常的丰富,足以供应虎牢关等要地使用。正是因为如此,王世充才派出了二儿,汉王王玄恕镇守洛口仓。

看守洛口仓的士卒足有三千人,都是百战的精兵。

按理说,有了足够的士兵,要想守住洛口仓,并非什么难事,毕竟,这里离巩县、偃师都非常的近,这两个地方,都驻有重兵,一旦洛口仓有事,援兵即刻就到。王世充的安排不说完美,至少也是合理的。

可是,洛口仓的郑军,没有想到,在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洛口仓就被隋军夺下。

所有的一切,都是汉王王玄恕的过错。至少在大部分的士兵,都是这么认为的。作为王世充的儿,王玄恕并没有继承王世充的优点,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比起太王玄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一个人,根本无法胜任洛口仓守将一职。如果说要找原因的话,谁让他姓王,还是王世充的儿呢?皇室的优点在这一刻,淋漓尽致的显现出来。

虽然洛口仓位于虎牢关之西,并不在隋郑两军交战的前线,可是这里毕竟是粮仓重地,周围郡县的郑兵都需要洛口仓的粮食。再有,此刻乃是战争的非常时期,作为洛口仓的主帅,至少也要派出一些必要的斥候,四处打探。

可是汉王大人并没有,自从他到了洛口仓之后,便日日躲在府衙之,每日饮酒作乐,观看舞姬跳舞唱曲,有时候还叫上心腹,打马吊,玩的是不亦乐乎,完全不将洛口仓的防务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洛口仓位于战场后方,前面又是天下险关虎牢关,有唐王镇守。而巩县、偃师等地又有精兵数万,隋军是打不到这里来的,天下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人生嘛,自然是要及时行乐了。

洛口仓的精兵就被汉王王玄恕带坏了,人人懒惰起来,不务正业。有不少善于察言观色的伍长,纷纷带足了礼物,投其所好,十分卖力的讨好王玄恕。宛如一块臭狗屎,王玄恕的所到之处,尽被污染。原本驻守在洛口仓的精兵,不到半个月,即刻被王玄恕搅成一团浑水,脏乱不堪。

就在王世充忧心虎牢关战局的时候,如果他知道汉王居然在洛口仓这等重地做出如此多的荒唐事,恐怕要被气得吐血。

有了戴胄的相助,隋军攻进了虎牢关,而杨浩在虎牢关战局还没有落下帷幕的时候,就派出了悍将阮君明,由他带着河北精骑,奔袭洛口仓。

由于不知道洛口仓几乎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阮君明还暗派出了斥候探查,以至于差点延误了战机。

当斥候探查回来,向阮君明报告了洛口仓的情形之后,阮君明几乎不敢相信,他还以为,郑军一定暗设计了什么阴谋!虽然虎牢关刚破,但是郑军大败,逃兵甚众,说不定会有逃兵逃至虎牢关,将虎牢关已经失陷的情况告诉了洛口仓的守将。

空城计?阮君明有些迟疑,他带着亲兵躲在暗处观察,洛口仓一片宁静,视线之处,虽然巡逻的士兵不多,且多纪律松散,可是正是这种奇怪的现象,使得阮君明分外的踌躇。为了探听洛口仓的虚实,阮君明只能让人脱掉身上的甲胄,假扮民夫,再去仔细的探查一番,敲敲在暗处,郑军是否有伏兵。

此时,天色刚亮,大雾还没有完全消散,为了查探郑军的虚实,假扮民夫的隋军只能舍了性命向前,他们的脚步轻轻,深恐惊动了郑军。可是随着逐渐的深入,那些人越发的惊讶了。前次探查,因为不敢深入的原因,虽然知道郑军的防范不深,可是也没有想到郑军居然军纪松弛到了这个地步!

郑军巡逻的士兵少,也就罢了!可是那些人居然都睡着了!隐隐约约的还发出了鼾声。隋兵面面相窥,事先,他们认为,就算能够攻取洛口仓,也必有一番恶战,可是他们想不到,看如今的样,夺取洛口仓,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很快,阮君明带着隋军冲杀了过来,因为铁蹄声,巡逻在洛口仓外围的郑军被惊醒过来,可是他们刚擦了擦眼睛,准备瞧瞧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隋军一刀砍杀,头颅带着血迹、脑浆滚向了远方,眼睛犹自大大的睁着。

这一战,对于阮君明来说,或许是他生命,最为容易的一战。镇守洛口仓的郑军虽然不少,可是在几乎是人人昏睡的情况下,又能遇见多大的抵抗力呢?就连王玄恕也尚在睡梦之,软榻之上,还有几名姿色不错的歌女,衣衫单薄,露出迷人的曲线,与王玄恕纠缠在一起。这样的情形,让隋军士兵不由吞咽了一口口水。

虽然眼露出渴望的神色,可是隋军士兵还是知道他们该做些什么。河北的军纪,非常的严厉,同样的,对于立下军功的隋兵,杨浩的奖励也是丰厚的。对于士兵,他从来不吝啬,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而对士兵的多赏,会让他们卖力的厮杀。

王玄恕被惊醒,在最初的一瞬间,他很是恼怒,因为有人惊扰了他的好梦!这些可恶的小兵,难道不知道孤是堂堂的汉王吗?居然敢在府衙之大肆的叫喊,莫非不想活了吗?他一个翻身,露出白嫩而松弛的肌肉。

虽然是武将之后,年纪也不大,可是他的身显然已经被酒色所掏空,完全不像一个年轻人的身。

“你们……”王玄恕的话语尚未说完,就被一名甲胄齐备的隋军一拳,打在脸上,顿时,眼圈变得黑黑,犹如后世的大熊猫一般。

“啊!”那几名歌女惊叫,显然是隋军的粗暴吓坏了她们。其一个胆较大的,尖起嗓喊道:“反了,反了!”说着,扑到王玄恕的身上,十分关切的问道:“心肝,你疼吗?”

王玄恕很是愤怒,这一圈,打得他眼冒金星,他实在是想不通,居然有人敢闯进汉王府邸之行凶!他推开那名女,那女尖叫一声,向后倒去,在极富弹性的软榻之上滚动了一圈之后,露出雪白的肌肤,上面还有昨夜王玄恕留下的印记,有青有红。

王玄恕站了起来,怒喝道:“你们是那一军的,难道不认识孤王?”

“哼!”远远地,接到消息赶来的阮君明冷冷一哼,目光冷冷的盯在衣衫不整的王玄恕身上,笑道:“这不是汉王么?”适才,他已经通过俘虏,知道了洛口仓的守将是王世充的二儿,汉王王玄应。

看他如今仍是情况不明的傻样,阮君明的心微微的叹息,有这样的将军,洛口仓的防务变得一团糟也就不难解释了!

“哼,既然知道孤王是汉王,你们为何还敢放肆!”王玄恕的心稍定,暗想这个人既然认识自己,那就好办了,哼,待会那名拳击自己的士兵,一定要将他杀死,不,起码要千刀万剐才解恨,或者,将他阉割?

一想到适才那些士卒,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身边的几名歌女,王玄恕的心就非常的不爽。那是自己的女人,就算是不喜欢了,也轮不到这些卑贱的士兵打着肮脏的主意!这对他来说,是极大的侮辱!

“哈哈!”阮君明哈哈大笑,在掌握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他阮君明就是放肆一次又有何妨?大笑声,阮君明狠狠的一巴掌扫在了王玄恕的脸上,喝道:“穿好衣服!”说着,鹰隼般的目光瞧向了那几名舞女。

为阮君明的气势所惧,那几名舞女哭泣着,颤抖着穿上衣服。倒是那名被王玄恕推开的舞女瞧了一眼王玄恕,然后再看看阮君明,似乎明白了什么。

虽然她没有瞧过隋军的甲胄,可是她毕竟能够看出来,这和郑军还是有些许别差。隋军的甲胄明亮,是由河北名匠打造,因为采用了石炭燃烧,火力非常的充足,温度也高,所以打造出来的甲胄比起其他势力,更为精良。重量虽轻,可是坚固程度不减,可是减轻士卒的负担,节约力气,从而在战场之上,有更充足的力气厮杀。

“啊,将军!”那名舞女嬉笑着,将有着美妙曲线的身体贴了上去,媚笑道:“将军你英武不凡,一定是皇帝陛下的爱将!”

阮君明冷冷的瞧着他,身向后一退,那名舞女顿时倒在了地上。

“哎哟喂!”那名舞女叫了一声,声音之,一股妖媚的气息传来,只见她嘻嘻一笑,道:“将军,小女对大隋心系已久,是以才故意缠着王玄恕,让将军能够顺利的攻取洛口仓!”

阮君明不由扬眉,这个女,比起王玄恕实在是聪明了许多,可是这样的女,他留不得!在阮君明的心,他喜欢的女,不是这样的。可是,一想到那个人,已经成为他人的妻妾,王妃之尊,阮君明的心就忍不住的疼痛。

对于那个人的感情,是什么时候有的呢?他也说不清楚,可是看着她微笑,他会开心;看着她皱眉,他会心痛!不过,如今她已经居住在深宫之,他的夫君对她疼爱有加,只要她能幸福,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呢?所以,他只能将最初的那份欢喜,深深的压抑在心底,然后拼命的杀人,杀人!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够淡化他心浅浅的思念。

王玄恕听了那名女的话语,这才反应过来,瞧了瞧众人身上的甲胄,这才发现了一丝的不同,他目瞪口呆,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们是隋军?”

“哼,本将正是隋军大将阮君明!王玄恕,束手就擒吧!”阮君明冷冷的道,他准备将这个人押解虎牢关,让皇上发落。

“哟,将军!”那名女见缝插针,立刻扭动着蛇腰上前,道:“将军,小女愿意伺候将军,还望将军不要嫌弃!”

阮君明皱了皱眉头,他感到很是厌恶,虽说在战乱时代,女是一个弱势群体,可是他对这样的女是在是没有好感,“推出去,杀!”阮君明的话语,斩钉截铁,这样的女,虽然可怜,可是留不得!

“啊,将军,饶命啊,饶命!”那女哭喊着,在地上滚爬着,随后被几名隋军抓住手脚,横拖竖拽,不一会就听见一声惨叫,随后一片宁静。

身忍不住抖了一抖,王玄恕脸色惨白,他知道,郑军已经无力抵抗,整个洛口仓已经被隋军占据了,他还能怎样呢?在隋兵的注视下,他默默地穿上了衣服,等待他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呢?

第五十七章 暗涌(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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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终于放亮,虎牢关的战事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在主帅王仁则逃窜之后,虎牢关内的郑军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如一团散沙般,郑军在隋军的攻击下,很快崩溃,纷纷缴械投降。不过由于虎牢关的西门当时仍然在郑军手,还没有被隋军占据。是以,隋军并不能阻止大量的郑军逃走。

虽然歼敌不多,可是夺取了虎牢关,这个意义是重大的,所以隋军上下,均是兴奋异常,这一夜的辛苦,并没有白费。虎牢关一战,郑军约有一千士卒被擒,死伤近五百人,杨浩下令将俘虏暂时关押起来,

隋军的伤亡并不多,这是因为当时郑军的注意力被戴胄的死士吸引住了,城墙一线没有足够的防御力量,使得隋军能够从容的爬上城墙并打开城门。随后,李君羡的叛变,还有虎牢关内再度熊熊燃烧的火势,让王仁则感到了失望,认为局势已经到了无可挽救的局面了。

因为王仁则一心逃走,所以隋军遇见的阻力并不大。其实若是王仁则坚定了信心,一力抗击,就算最后失败,恐怕隋军的损失也不小,毕竟镇守在虎牢关的郑军还有不少,战斗力也比较强悍。仗着熟悉地形,若是拼命一搏,最后的结果,还说不一定呢。可是,王仁则乃是一个堂堂的亲王,地位尊贵,哪能就这样的死去?所以,他选择了逃走。

在安定了虎牢关的军民之后,杨浩很快就召开了一场军事会议,这次的会议商议的是下一步,隋军将要如何行动。

因为虎牢关一下,几乎等若洛阳就暴露在隋军的面前,虽然洛阳外围尚有洛阳八关,可是相比虎牢关,那些关口却是容易了许多,要攻下这些地方,并不是难事。

这只是一场简单的会议,除却率领河北精骑偷袭洛口仓的的阮君明,还有在虎牢关内维持治安,防止有人作乱的杨善会之外,其余诸将均是到场。戴胄、杜才干、李君羡等人也是到场,左边是河北诸将,右边则是伪郑降将,分列在杨浩的两旁。

如今隋军已经突破了虎牢关,洛口仓也在袭取之,随着战局的深入,杨浩只能放缓了脚步,并不敢让诸将孤军深入,毕竟洛阳坚固,一旦攻打不下来,就陷入了郑军的包围之,原在王世充的经营之下,还是拥有极强的实力,大业未成,还要谨慎。

在对戴胄、杜才干等伪郑的降将进行了安抚、封赏之后,杨浩将这次会议的主题说了出来。

“陛下,如今虎牢关已下,不如率兵攻打巩县、偃师!”程知节说道,他立功心切,是以连连请战。对于他这种热衷功名的大将,自然是希望战斗不断,最好是平定了原之后,打东突厥,征辽东,然后数万雄师出阳关,击败西突厥,饮马伊犁河。

杨浩并没有言语,只是冷静的思索。如今隋军最大的忧患,乃是兵力稍有不足。虽然有徐世勣的数万兵马,可是杨浩又不敢放心的使用,就算夺取了徐世勣的兵权,并将他带在身边,可是,还是必须要谨慎。对这些士兵的“洗脑”,还需要一些日,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等到这些精兵“洗脑”完成,大隋就有足够的兵力,横扫原,乃至于关。

杨浩本来的想法,是准备在夺取虎牢关之后,令人南下襄城郡(汝南),然后迂回包抄,同时,河内郡的郭孝恪出兵河阳,据小平津、孟津,甚至是函谷关,从而就对洛阳完成了夹攻之势,也就断绝洛阳的外援。只不过,如今因为兵力暂时周转不开,河东郡、马邑郡、涿郡等地无处不用兵,李靖又带走了部分习水的将士,这才导致了杨浩兵力稍有不足。

率兵攻打巩县、偃师两县,不是不可以,这两个地方,都是王世充防御北方的要地,在与瓦岗李密搏斗之时,就曾在这几个地方反复的争夺,搏斗之惨烈,前所未见。王世充乃是一名军事统帅,不是他的儿王玄应,只会吃喝嫖赌,在这两个重地,一定是重兵防守,而且还是心腹之人镇守,断然不会如东郡、荥阳郡一般的不战而降。所以,接下来,隋军遇见的,一定是硬仗,非常的难打。

杨浩有着他的顾虑,在优势之下求稳,显然是正确的,可是他毕竟不是李靖等名将,此刻,王仁则等人慌乱逃窜,根本无暇顾及,若是派兵直接追击,恐怕巩县、偃师就已经落入隋军之手了,那样的话,只要攻下旋门,渡过洛水,就可以威胁洛阳。

他在虎牢关商议军情,改变了初衷,显然已经将当初李靖为他策划的良计抛弃了。最有利的时机已经被杨浩放弃,杨浩浑然不知,他有他的优点,可是带兵不足,尤其是打大仗、硬仗面前,反而不如李靖、徐世勣果断。

对此,凌敬有些疑惑,当初商议军情的时候,他也在场,也同意李靖的做法。对于杨浩突然改变主意,他有些疑惑,不由问了出来。

杨浩只能苦笑,他并不是不知道李靖的用意,可是,就算夺下了巩县、偃师又能如何?还是攻打不下洛阳啊!攻取巩县偃师不是问题,问题是要能守住!毕竟,在巩县、偃师失去之后,王世充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以他的性一定会亲自率领来援。

如果是这样,杨浩还不如驻兵在洛口仓、石河一线,利用天然的屏障来与郑军对峙。只要控制了这一线,就可以经由百花谷,然后穿越方山,攻击阳城,进逼襄城郡。反之,如果是攻下了偃师,由于洛阳、偃师、巩县一线几乎是一条斜线,使得杨浩不能利用地势对抗郑军。同时,战线拉长,使得补给变得较为困难,因为这一线,需要穿越洛水,还有罗口、罗石两个要地,由于郑军可以利用船只在洛水上航行,截断隋军的粮道并不是没有可能!

这正是杨浩迟疑的原因,在看过了洛阳到虎牢关一线的地形之后,杨浩这才改变了初衷。转而布防在洛口仓一带,当然,夺下巩县还是有必要的,毕竟,巩县、洛口仓离得太近了!夺下巩县,还是有利于洛口仓的防守的。

就在杨浩商议下一步如何的时候,王仁则已经在刘黑闼的保护之下,逃往了巩县。之所以没有奔走洛口仓,是因为那里的兵马不多,根本不足以抗拒隋军。慌乱之的王仁则只顾逃命,那里还想得到隋军有可能偷袭洛口仓?

巩县尚有一万人马,加上虎牢关的败兵,聚集起来,足堪一战。就在当日巳时末,王仁则已经在巩县稳定了下来,听说隋军并未追击,这才心稍定,随后修书一封,令人赶往洛阳求援。

然而,就在王仁则刚刚长出一口气的时候,又有消息传来,洛口仓已经被隋军攻占。这个消息大大的不妙。巩县、虎牢关一带,都仰仗洛口仓的粮食。如果失去洛口仓,补给线相对就变得漫长。虽然从洛阳、回洛仓一线到巩县并不远,可是洛口仓的失去,还是造成不便,同时可以资敌,这才是最重要的。

正是看出了这一恶果,王仁则非常果断的命令刘黑闼率领巩县驻军出击,试图夺回洛口仓。王仁则的想法是好的,同时,在逃亡的时候,他对刘黑闼的勇武有了一定的了解,他认为,这一仗能够取胜。

毕竟,隋军虽然夺取了洛口仓,可是立足未稳,而且据说全是骑兵,攻守城池完全无效,威力不及步兵。

由于巩县、洛口仓并不远,广派斥候外出探查巩县动向的阮君明很快的就得到了消息。斥候回报,说是巩县兵马调动频繁,阮君明立刻敏锐的猜到,郑军一定是得知洛口仓有失,故此来夺取这个战略要地,从而挽回战争的主动权。

一味的防守,并不是阮君明的风格,更何况,杨浩为了取到奇袭的效果,阮君明所带的士兵皆为骑兵,并不适合守城,野战才能发挥他的最大效果。

阮君明当机立断,让隋军分成几批,分别埋伏在洛口仓的两侧。

洛口仓一带,丘陵众多,虽然不高,可是足以埋藏伏兵。同时这一带,土地坚硬,还有河流贯穿其,地形复杂,正是埋伏骑兵的好地方。为了能够一举击败郑军,阮君明使出了诱敌之策,安排士兵佯败,想要将郑军引入埋伏圈。

那个时候,阮君明虽然知道郑军前来,可是并不知道,郑军的将领乃是悍将刘黑闼,此人不仅骁勇,打仗颇有一套。看到阮君明只是带了千余骑挑战,刘黑闼就知道隋军一定有所安排,所以他并没有带着郑军轻易的出击,反而是步步为营,加强了两翼的防守。

刘黑闼的做法,让阮君明的心微微一惊,很显然,刘黑闼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计策。郑军大部分是步兵,缓缓而来,步兵在前,弓箭手在,整容严正,缓缓的向洛口仓紧逼而来,如果阮君明出击,势必会付出一定的代价,而如果阮君明不出击的话,就只能退回洛口仓。

可是洛口仓并不适合骑兵防御,只是进攻,看来将早有准备,似乎要击败他们,并不容易啊!

阮君明并不知道,这是郑军的精锐之一,王世充将郑军的精锐一部,安排在巩县、偃师一带,就是为了从西面拱卫洛口仓,防止从河内郡而来的敌人。此刻,被统领洛阳以东的王仁则指挥,在刘黑闼的带领下,反扑洛口仓。

阮君明的任务则是夺下洛口仓之后,将这个地方守住,等待杨浩的支援。

可是,皇帝陛下的军队呢?到了那里了?就在阮君明犹豫的时候,郑军已经又走出了数十步,距离隋军已经不足五百步了!如果,再让郑军前进,势必就会受到郑军弓箭手的袭击!

不等再等了,阮君明势必要迅速的做出决定!

“出击!”阮君明大喝,手的横刀勃然拔出,发出一声脆响!

“冲!”阮君明再度的大喊,声势震天。隋军听到阮君明的命令,纷纷拔出利刃,目光如刀,狠狠的瞧向了远方。

战马打着响鼻,喷出带着腥味的气体,然后,在简单的蓄力之后,猛地窜了出去。顿时,蹄声如雷,让刘黑闼不由一惊。

原不比河北,更兼杨浩占领了涿郡、上谷郡两地,是以根本不缺战马,刘黑闼虽然转战多处,无论是河北、山东,还是原,他都在这些地方留下了印记,可是从来没有那一支军队,让刘黑闼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他仗着兵马众多,这才反客为主,与隋军打野战,可是,这一仗能够赢吗?刘黑闼的心忍不住一突,此刻他也不明白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了。

阮君明所带的隋军,挑选的都是河北好马,爆发力很强,在阮君明的大喝声下,狂奔而出,棕色的马鬃被狂奔的风声带起,飘扬在脑后,阮君明都感到了劲风刮在脸上,颇有痛感。隋军手的兵刃,变换着方向,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芒,恶狠狠的扑来。

刘黑闼位于前方,冷冷的注视着隋军,暗暗的计算着距离。“弓箭手,准备!”刘黑闼断喝。

郑军的武器精良,训练有素,虽然换了刘黑闼作为主将,可是动作依旧整齐划一,随着刘黑闼的大喝,纷纷举起了手的弓弩,瞄准了隋军奔袭而来的方向。

箭簇闪亮,随着刘黑闼的另一声断喝,激射而出,朝着隋军的所在,遮天盖去。

隋末唐初,因为战术不断的改进,使得重骑兵逐渐的减少。当初,称雄大漠的柔然,以重骑兵称雄,可是因为重骑兵不仅是士兵身上披着重重的铠甲,就连战马身上,也有二三十斤,甚至是三四十斤的铠甲。这样做的结果,虽然使得防御力大为增加,可是却是牺牲了骑兵的机动性。

虽然,河北的铠甲相比李唐、王郑要轻薄许多,可是仍然极大的限制了骑兵的机动性,杨浩为了改变这种局面,只建有不足百人的重骑兵作为关键时刻的冲阵之用,大多数的骑兵则是以轻骑兵为主。同时,轻骑兵的身上,装备的是更为精良的铠甲,这使得骑士们更好的控制战马以及最大程度上,节约了战马的体力。

就在刘黑闼信心满满,认为隋军骑兵至少在第一轮的攻击下死伤数十骑的时候,阮君明忽然大喝一声,他身后的士卒同时勒马,然后将手金光闪闪的长矛突然抛出!

隋军的这个举动,着实让刘黑闼大吃一惊,他想不到,隋军居然在冲锋之后,勒住了战马,还将他们手的兵刃抛出!比起弓箭,这些长矛的威力显然更大!特殊的构造,使得隋军的长矛在抛出之后,在天空划出一条优美而残忍的弧线,然后迅速的下垂,劲力非常的足!

骑在战马之上的刘黑闼还能听到长矛在空发出了破空之声,他张大了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惨叫声,盾牌破裂声,在一瞬间,传入了刘黑闼的耳,这种战术他根本不曾见过。所以在这一刻,他根本想不出应对之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至少七八百跟的长矛从天空如石块一般砸落。可是很显然,这些长矛的杀伤力,比起石块强大了许多。

郑军的盾牌不可谓不精良,那些惊恐的看着从天空上砸落的长矛的郑军士卒,慌忙的举起手的盾牌,想要抵抗,可是锋利的矛尖还是很轻易的撕裂了郑兵的防御!至于那些为了节约体力而仅仅身着软甲的弓箭手则是根本无力抵抗激射而来的长矛,瞬间就被长矛牢牢的钉在地上,不能动弹分毫。

那些死去的士兵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伤口处涌出鲜血,殷红而温热,侥幸未死的郑兵则是手臂或是大腿被牢牢的钉在土,钻心的疼痛使得他们放声大叫,声音,充满了恐惧,充满了不甘。

就在刘黑闼还是惊疑隋军的奇异战法的时候,隋军之,又有异变。将近一千的骑士,从较为平坦的地方冲杀而来,此刻,他们手的兵刃,已经换成了锃亮的横刀,毫不客气的冲杀而来。

郑军似乎被隋军最初的一波攻击打乱,在回过神来之后,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隋军冲杀而来,有一些反应很快的郑兵想要抵抗,他们刚刚举起手的兵刃,可是却发现,他的手臂不由他的控制,不停的颤抖着,似乎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按理说,这些士兵都是百战的精兵,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是,在未知的奇怪战法面前,郑军的士气已经在迅速的下降。宛如当初,苏定方在河东一战,利用炸弹攻击李孝恭的大营,造成了唐军的恐慌,使得唐军炸营,李孝恭只能败退河东,将浦津关拱手相让。

阮君明虽然没有使用炸弹,可是这些战法显然对郑军也产生了不小的压力,他们浑然不知,隋军其实装备的长矛并不多,因为抛射长矛实际上很耗体力,对射程和准头都有相当的要求,就像弓箭手一般,不经过严格的训练,是无法开弓射箭的。

是以,能够抛射长矛的隋军并不多,更多的时候,他们是作为一种威慑性的兵种而存在,而这,就足够了!

隋军先手占据了优势,郑军胆怯,纷纷向后撤去。阮君明不止骁勇,更是深晓兵法,看出郑军已经出现溃败的势头,当即令人竖起旌旗,只见掌旗手舞动旌旗,下达了两翼出击的命令!

刘黑闼在郑军两翼安排了士卒,本来是为了防御隋军的伏兵,可是,由于军遭受莫名的打击,士兵在惶恐之下,出现了溃退。刘黑闼大声的呼喊,想要制止这场溃败,可是郑军惶恐之下,相互倾轧,反而死伤不少。更有隋军铁骑冲进郑军的阵容之,大肆的砍杀,一时间,血流成河,郑军哭爹喊娘,四处奔逃,根本不能也无法制止。

在骑兵面前,步兵毫无机动性可言,两条腿根本无法跑过四条腿。就算洛口仓一带,有不少的丘陵,可是这些丘陵,多是土包,并不是十分的高大,骑兵的速度虽然有所延缓,可是相比郑军的两条腿,还是快了许多。

就这样,在隋军的两翼冲杀而出之后,刘黑闼最后心存的一丝侥幸也消失了。随着人流,他只能向巩县奔去,一路上,他在思考,或许,来收复洛口仓是一个失误啊!毕竟,他刘黑闼虽然英勇,可是打仗并不是靠他一个人就能力挽狂澜的。

这一战,郑军大败,丢下了两千人的尸体,仓皇逃奔巩县。

就在阮君明击败刘黑闼不久,隋军的援军赶到。是罗士信率领的五千步兵,个个都是骁勇善战,且多是河北兵马。两人遂进行换防,由罗士信率领步兵驻扎在洛口仓,洛口仓城南部五里,这一带多为平原,阮君明就驻扎在这里,与洛口仓互为支援,等到着隋军主力的赶到。

第五十八章 暗涌(五十)

十二日黄昏。

隋军主力赶赴至巩县东北。通过在外探查的斥候,王仁则得到了这个消息,他虽然知道得知隋军赶来,手上也有两万余兵马,可是却不敢出击,只是派出了斥候继续观察隋军的动向。

当隋军新的动向传来的时候,王仁则脸色一变,他明白,就算他想守住巩县也是不可能的了。隋军虽然没有主动进攻,可是却是派兵在洛口仓两翼扎下营寨,显然是想要保护洛口仓这个重要的粮食基地。

同时,隋军分兵,在巩县的南部、西部扎下营寨,准备断绝王仁则的归路!这让王仁则大为失色,在他看来,隋军攻取虎牢关、洛口仓,不过是仗着小聪明,就算是刘黑闼在洛口仓的失败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郑军还是很强大的,不仅有以前旧隋势力留下的百战精兵,还有瓦岗投降的猛将悍卒,如果硬碰硬的打一仗,还说不定谁输谁赢。

因为该死的戴胄,该死的李君羡,他王仁则才会失去虎牢关,非战之罪啊非战之罪!他王仁则自然是不会甘心的。

可是,隋军居然不与他作战,反而在巩县四周广修营寨,摆出一副守势出来。这让王仁则非常的郁闷,他一度的怀疑,究竟是谁来攻打谁?王仁则想要出击,可是又怕了隋军的埋伏,毕竟隋军敢明目张胆的建造大营,一定是有所依仗才对,说不定是敌人的诱敌之计,如果贸贸然的进兵,反而会了隋军的诡计!

王仁则有心在仔细探查,可是他派出的斥候骑兵,无一例外的遭到了隋军斥候的绞杀。原缺少马匹,更缺少战马,至于优良的战马更是缺少了,无论是耐力还是爆发力,郑军的战马都无法和隋军的战马相比。

是以,王仁则刚刚派出去的斥候,很快就被隋军的斥候斩杀,据侥幸逃回来的斥候说,隋军在巩县外围,密密麻麻的安排了无数的斥候,牢牢的封锁了郑军的出路,根本无法渗透出去,自然,隋军的情况也就无从了解!既然是无法了解,那么王仁则也就不能针对隋军的部署做出对应的安排。

这个时候,王仁则感到了后悔!他之所以留在巩县没走,除了还拥有足够的兵力之外,就是看到了巩县的重要性。这个县城,虽然不大,可是因为紧挨洛水,同时靠近洛口仓,地理位置故此显得非常的重要。

所以,在他看来,若是皇帝陛下用兵,必然也会在巩县一带布防,伺机夺回洛口仓,断绝隋军的最大最近的粮食来源!

想法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隋军围而不攻,反而引起了王仁则的猜疑,他在思考着,究竟是要突围而出还是固守待援?这个时候,皇帝陛下已经接到消息了吧!

王仁则的猜测是对的,只不过,王世充虽然接到了消息,可是在这一刻,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这并不像他,或者说,这个时候的王世充似乎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王世充了。

当初,面对李密那种心思慎密、善于带兵的名将,王世充虽然屡次失败,可是也不曾放弃,屡败屡战,显示出了极好的心理素质。那个时候,他知道李密的厉害,所以困守城池,力保洛阳城不失。

后来,夺取了洛阳小朝廷的政权之后,王世充又陆续击败了李密、徐世勣等人,大郑的国土,南至长江,北达大河,声势威望盛极一时!或许,是因为击败李密之后的一路顺畅,使得王世充有些自大起来。

作为一个皇帝,他的生活是安逸的,或许,正是这种生活,不知不觉的改变了他的意志,使得王世充没有了当初设计击败李密时的那种决心毅力。难道是,所有的雄心壮志已经失去了吗?虎牢关的丢失,宛如有人将一把尖刀狠狠的插进了王世充的心脏,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求和?这似乎不可能啊!如果换成是李唐,尚或是杜伏威、李通,甚至是突厥人,王世充都有信心,派人说服对手,让大家各依疆界,其乐融融。大不了,最多付出财富、粮食,以原的富庶,这些东西又算什么呢?

可是,那个人,沿袭隋杨,而自己逼迫皇泰帝退位,随后又让王世恽鸠杀了他。求和?那个人势必不会答应啊!

可是要战,拿什么战?“飞将”离狐一战,败逃冤句,随后死在那里,数万大军一战而亡,逃回洛阳不足千人!之后,东郡、荥阳郡几乎是不战而降,太也是败逃而回。如今,洛阳以东,最大的屏障虎牢关又丢失,虽然巩县一带,尚有郑军数万,可是,连续的败退,恐怕军心已经不稳了吧!

他王世充不是不战而是不能战啊!他名义上虽然是受皇泰帝禅让,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哪一出戏!杨浩那个黄毛小儿自然是不会相信的。还有先有秦叔宝、罗士信逃往河北,后有戴胄、李君羡、田留安虎牢关投降隋杨,天知道,洛阳又有谁会步这几人的后尘,临阵变节?

如果,朕亲自领兵出击,谁知道洛阳有什么变故呢?如果他王世充领兵出击,在洛阳以东与隋军对峙,有人在洛阳城发动叛乱,夺取了洛阳,他王世充就前不能,退不行,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形势比起坚守洛阳更为的艰难啊!

坚守洛阳,算不得上策,可是在如今的形势下,反而显得要好。毕竟他王世充数次与李密对战,对于守城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守住洛阳应该不成问题。

以前,在与李密作战的时候,洛阳最窘迫的,就是缺粮,不过,王世充在夺取了政权,建立了大郑之后,将洛口仓的粮食运送了大半到洛阳,存放在位于洛阳城的含嘉仓,或许,这是王世充一个较为英明的决定。

出击?不出击?王世充在犹豫,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艰难。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又有军报传来。

因为时间的差异,王世充接到的第一份军乃是王仁则派人快马通报虎牢关丢失的军,所以他只知道虎牢关丢失。而此刻的这份军,则是向他通报了洛口仓丢失的事情。这个消息让他大吃一惊,险些摔倒。

洛口仓的重要自然不用再说,然后更为重要的是,汉王王玄恕就在洛口仓啊!洛口仓有失,那么也就意味着,王玄恕已经落入了隋军之手!

“儿啊!”王世充大惊之下,老泪纵横,若不是几名太监扶住,就要跌倒在地。传递军的小太监身猛烈的颤抖着,深恐要被皇上责罚。

良久,呼吸由沉重转变为平稳,王世充终于一个人站定了起来,挥挥手,示意太监放开自己,他脚步有些蹒跚的向前行去。虽然汉王不成器,可是究竟是自己的儿,如今他被俘,怎能不叫王世充心疼万分?

以隋帝最近的所作所为,恐怕汉王已经吃了不少的苦了吧!可是他又能怎样呢?那个人,带兵前来,不像是突厥人,只是为了金银珠宝,美女粮食,他是为了消灭自己而来!说大了,这是两国的战争,说小了,这是两个家族的战争,不死不休啊!

王世充闭目,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个时候,陈国公段达赶来了过来,看见王世充的模样,略微踌躇了一会,这才上前,毕竟,相比虎牢关丢失,洛口仓失陷,这好歹也算一个好消息啊!

巩县以东。

杨浩的大营驻扎在这里,在虎牢关处理完事情之后,杨浩留下了戴胄、田留安两人镇守虎牢关,自己则带着诸将西进,不过一日,就到达了巩县以东的一块平原,然后,杨浩分兵在洛口仓两侧,牢牢的控制了从洛口仓运输粮食到主力大营的路线。

同时,杨善会、罗士信两人分别带兵五千,分布在巩县两侧,牢牢的掌控了巩县出入的要道。巩县的郑军想要回转关除了北渡洛水,便只有冲破隋军的包围圈。杨浩之所以没有在洛水以北布防,就是不想逼狗跳墙,毕竟,郑军的人数众多,虽然受到挫败,可是都是精锐,如果相逼太甚,恐怕会激起郑军的斗志,困兽犹斗,更何况是这么一支精兵。

杨浩要做的,就是巩固已有的成果,然后等待一个机会!为此,他已经做出了安排,准备包抄王世充,来个瓮捉鳖,以免王世充一看势头不对,奔逃关或是襄阳。

天色刚刚黯淡下去,杨浩见到了王世充的二儿汉王王玄恕。

对于这个二世祖,杨浩并没有心思和她说些什么,也不想对他虐待一番,这固然出了气,可是也会让杨浩很没有成就感。所以他只是令人将他押送下去,严加看管,毕竟,这个人是王世充的儿,指不定什么时候有用呢?

随后,夜色深沉,隋军大营渐渐一片沉寂。

这一天,隋军将士辛苦一日,行军、安营,是以用过晚饭,除了必要的巡逻防守的士卒,人人都睡着了。就连杨浩的军大帐,也在戌时末熄灭了灯火,想是安睡了。

皇帝陛下睡着,守夜的士兵开始活络起来。当然,违反军规到不至于,无非是几名隋军三三两两的瞎聊,也算是漫漫长夜的一种消遣。

“叔,要不你先去睡一会,这里有小侄!”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名叫高陵,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一张脸长的倒也清秀,可是他身上肌肉一块块的,非常的结实。他参加过河东之战,杀死了几十名唐军,如今荣升为伍长之职。

“别,若是被陛下知道,恐怕你这刚升的伍长就没了,恐怕还会有欺君之罪!”一个脸上有一道深深疤痕的汉道,虽然是那人的叔,可是年纪也不大,不过三十许。此人名叫高盛。

高盛脸上的刀疤是被隋军砍伤的,当初,他是张金称手下的一个小喽啰,在攻打清河一战,被隋军的士兵砍伤,险些丢掉了性命。侥幸未死的他后来被隋军救治,在杨浩分土地给百姓的时候,他选择了留下来,后来还娶妻生,长的白白胖胖,颇为可爱,如今娃娃已经能走路了。

至于他的侄儿,当时也在张金称的军,后来.经过高盛的暗策反,高陵毅然弃暗投明,他年纪虽小,可是身体素质极好,是以也被选入了军。

“嘿嘿!”高陵笑了一声,道:“叔,恐怕这一仗打完,秋收已经过了啊!”

高盛微微一笑,使得他脸上的刀疤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的恐怖了。沉吟半响,他道:“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用再打仗呢?”

高陵沉默,隋帝的好,他们自然是知晓的,也正是为了报恩,他们才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

“打仗?就是要打仗才有军功啊!”一个士兵走来,嘿嘿一笑。他参军与高氏叔侄不同,就是为了博一个功名,是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啊,在军还能多分上十几亩良田呢!”另一个士卒插嘴。

大业末年,四方战乱,农田多荒,杨浩为了吸引流民垦荒清河,是以不惜下了大本钱,后来随着统治的郡县变多,也是实行这种政策,毕竟河北多平原,良田有的是,而大业末年,缺少的恰恰是人口,尤其是青壮年男。

“十几亩,可惜耕种不了!”高盛故意皱眉。

“老高,你尽瞎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士卒冷哼一声,道:“我家离你家不过二十来步远,难道你家那里实行的是另一套政策?”

高盛嘿嘿一笑,刚才的话他的确是瞎扯了。如果是农忙的时候,偏偏又有战事,里正大人一定会合理的安排,为那些因为男丁在外征战而出现劳力不足的家庭配置人手,帮助他们耕种农田。而这其的雇请人力的费用,却是由政府来支付,不要农家的一丝一毫。待到秋收之后,却只需要按制度缴纳赋税即刻。所以说,他们虽然在外打仗,可是家却是有保障的,并不用担心。

这样的政策,使得这些士兵都能够较为放心的在外征战,不用担心家的妻儿。这一切,都还的感谢杨浩啊。以前明帝在时,虽然也曾一度减免赋税,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一点,几征高丽,使得农田荒芜,百姓不能果腹,遂铤而走险,引发了大业末年如火如荼的农民起义。

看着高盛抓头搔耳的笑,那名士卒却是看了一眼北方,目光,却有一股柔情。

高陵嘿嘿一笑,道:“老七,莫不是想了家的娇妻?”

那个外号名唤老七的转过头,一瞪眼,道:“你不想?”说着,再度回头,看着远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陛下想要做什么,如今郑军已经大败,为何不追击呢?”

高盛碰了一下高陵,问道:“你知道吗?”

高陵微微皱眉,十分委屈的道:“叔,你的侄儿只是一名小小的伍长,哪有入帐议事的资格?”

老七一叹,站起身来,道:“我是听说,陛下正准备从河阳攻击洛阳,准备两面夹攻呢!”

高盛点点头,他是老兵,自然也知道一些事情,听了老七的话,不屑的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秘密,这事早就知道了!”

“啊!”老七一竖拇指,道:“老高果然神通广大!”

高陵却是哈哈一笑,道:“我倒是知道一件事,只是不知道算不算秘密?”

“哦?说说看?!”高盛、老七等人顿时眼睛一亮,显然,在战斗之余,这些家伙最喜欢瞎聊了。

“你们知道,里面关的人是谁吧?”声音忽然变低,还是高陵的声音。

“知道,不就是王世充的儿王玄恕吗?”高盛奇怪的声音响起。

“没错!”声音依旧神秘莫测的样,高陵刻意压低了声音,可是声音依旧传了出去,“据说,陛下准备在攻取洛阳的时候,将他大卸八块,以振军心!”

“哦?”惊呼声响起,丝毫没有顾忌关在帐内的王玄恕,有人兴奋的喊道:“那不是有好戏看了!”

“是啊!”有人的声音响起,当初这人参与过凌迟处死张金称,那日的情形历历在目,顿时绘声绘色的说起当初张金称的惨状,顿时引得一些新兵不断发出惊讶之声,当说到吃张金称的肉的时候,更有几名士兵发出呕吐之声。这几名士兵,都是年轻的士兵,虽然见过打过仗,杀过人,可是却没有吃过人肉,是以人人感到恶心。

就是在帐内的王玄恕更是身一抖,不停的挣扎,似乎想要挣脱束缚。他一个花花公,论起吃喝嫖赌,比宇化及更厉害,可是却没有宇化及的武功,不管怎样,宇化及在最后的时候,还是努力的搏了一次,面对死亡也是坦然无惧的。

可是王玄恕就不行了,杨浩厚待他,给他的食物非常的不错,有菜有肉,做的还不错,滋味尚佳,所以饿极了他的使劲吃了两大碗,看的送饭的士卒目瞪口呆若不是知道此人是伪郑的汉王,衣服华丽,恐怕就认为他是街头的叫花了。

可是他吃完饭不久,就有人在他附近说起吃人肉,顿时就感到他适才吃下去的肉食都是人肉了。他拼命的挣扎,可是隋军将他绑的牢牢的,他挣扎半响,还是无济于事。忽然帐外传来呕吐之声,顿时他也忍不住了,大嘴一张,刚吃下的东西逆流而上,顿时喷了出来。可惜他被绑的结实,呕吐之物从嘴出来,顺着下巴流下,淅淅沥沥,犹如小雨一般,此外还伴随着一股恶臭!

王玄恕杀猪一般的叫了起来,帐外顿时几名隋军冲了进来,有人拨亮桐油灯,一脸的凶相,恶狠狠的踢了他一脚,道:“吵什么吵?”

王玄恕此时已经将所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可是还觉得胃非常的不舒服,只能一口一口的吐出唾沫,就连那股恶臭他都管不得了。隋军见他那副模样,心也是厌恶,有人上前,一刀砍断捆绑他的绳,道:“快去洗洗,臭死了!”

王玄恕哪敢吭声,只能就着帐内的清水洗漱了一番,这才觉得稍稍好了一些。随后,那名隋军又将他捆绑起来。

“老七,快出来!”一个声音响起。

“来了,来了!”老七回答着,然后将捆绑王玄恕的绳快速的打了一个结,快捷的跑了出去,随后帐外又响起了士卒们的聊天声。无非还是女人、打仗,偶尔还会说起家的小孩。

王玄恕听着,突然,他的眼睛一亮,他发现,或许是因为老七走的太匆忙,所以捆绑的不是很严实!他轻轻的挪动,用手扯了扯,果然发现这个结居然是一个活结,还有一条不短的绳头垂下,他只要微微的伸出手指,就能将绳头捏住!

他的心大喜,轻轻的一拉,顿时感到手臂一松,绳已然掉落在地!

第五十九章 暗涌(五十一)

梁郡郡治宋城(今商丘)。

王道询看着城外的隋军,决定果断出击。

几天前,隋军达到了宋城以东,并且对王道询进行了骚扰,由于没有得到隋军进兵梁郡的消息,郑军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最初的时候,被隋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差点被隋军为数不多的士卒冲进城。不过,反应过来的郑军旋即关闭了城门,并用弓箭对敌人施以还击!

有惊无险,宋城之战,最终隋军仓皇撤走,郑军的损失并不大,可是战马却被抢走了不少。这个消息,让王道询大为震怒,将放牧战马的将领重重的责打了一百皮鞭,这才稍稍的解恨。

气是出了,可是王道询显然还不满意。王道询与王世充的其他侄儿不同,他生性谨慎,是以王世充才让他镇守梁郡,防止彭城郡一线的隋军渗入。虽然对隋军的这种举动非常的不满,可是王道询还是小心的派出了斥候,探查,得到了隋军的详细信息,这支隋军并不多,竟然只有两百人!

两百人就想攻破宋城,这无疑是天方夜谭。在王道询看来,隋将是在痴人做梦。根据隋军的人数以及说话的口音,王道询猜测,这些隋兵应该是从彭城郡而来,因此,这支隋军的人数不多,也就显得一点都不奇怪。

王道询之所以在梁郡镇守,是因为彭城郡不战而降之后,王世充大为震怒,派出了侄儿王道询镇守梁郡,以防彭城郡的隋军。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在到达梁郡之后,王道询立刻派出了斥候,大量的探查,知道隋军在攻取梁郡之后,驻守的兵马并不多,之后东郡、荥阳郡又有战事,为此,李靖不得不抽调了不少兵力北上,满打满算,王道询认为,彭城郡的隋军最多一万人马。

一万人马虽然不少,可是又要防御彭城,又要分兵在谷阳防备南方,又要在符离、兰陵一带防御来自下邳郡、东海郡的势力入侵,这样算下来,隋军还有多少的兵马可以调动呢?这一次,隋军远来,并没有攻取虞城或是下邑,采取步步为营的政策,反而是派出了一支奇兵对宋城进行骚扰,这样的战术,能有多大的结果呢?

按理说,王道询最好是守在城,等待隋军自己撤退,毕竟隋军的兵马并不多,要想攻破梁郡郡治并不可能!在他看来,隋军只不过是试图对梁郡进行骚扰而已,至于隋将为什么要这么做,王道询猜测,隋军或许是因为虎牢关的战局绞着,久攻不下。是以才会派兵骚扰梁郡,给大郑造成一个假象,那就是隋军准备攻取梁郡之后,然后沿着颍川郡、襄城郡西进,从而从南部对洛阳进行包夹。

面对隋军的攻势,皇上一定会被隋军所欺骗,从而调集精兵,防御在梁郡一线,这样一来,洛阳,尚或是虎牢关一带必然会出现兵力上的削弱,从而使得在河内郡、荥阳郡的隋军有机可趁!

如果是那样的话,洛阳就直接面对了隋军的攻击,情况并不容乐观啊!

只不过,这是隋军的一厢情愿罢了!王道询冷冷的想着,他正在为自己的猜测而高兴,在他看来,隋帝的心,打着的一定是这个主意!或许,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镇守吧!就算是隋将,也不定不清楚吧!

他一向低调,是王世充诸多侄儿之,看似最为平凡的一个,可是谁又知道,在隋郑两军在虎牢关相持的时候,他却被王世充委以重任,防备梁郡以东的隋军呢?除却镇守襄阳的王弘烈,还有王仁则、王行本等人,藩王之,并没有谁受到这种殊荣。是的,在王道询看来,这就是一种殊荣!

在他赶赴梁郡的时候,王行本已经被隋军击败,那个曾经广受瞩目的荆王,居然一败涂地,就是太也受了伤,这是何等的耻辱!而他,这个父亲都不看重,就连叔叔,大郑的皇帝都并不看好的人就要立功了!

名义上,看起来是王世充对他的器重,可是他知道,这并不是,一点也不!在荆王败北,王弘烈驻守襄阳,王仁则被派出去镇守虎牢关之际,尚有王琬、王道诚、王道菱诸位亲王,可是面对王世充的询问,面对隋军的大兵压境,无论是王琬,还是王道诚等人,均是称病在家更有甚者,病的非常的严重,几乎不能下榻,奄奄一息的模样。

有病?王道询心大笑,这些人,平素仗着是皇亲,在洛阳城内飞扬跋扈,行为非常的嚣张。当然,这个时候,王道询忘记了他也常常是这样,甚至比起王仁则、荆王王行本还有过之还无不及。

就是在诸王都称病的时候,他毅然站了出来,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之,毫不犹豫的挑起了镇守梁郡的重担,他就是要证明,他王道询比起他的兄弟们,并不差,甚至比起他们还更加的优秀!

而今,就是一个好机会啊!经过探查,隋军的兵马并不多,况且是孤军深入,虞城、下邑两县还掌握在自己的手,这不仅意味着隋军的兵马不多,还给王道询提供了反击的机会,可以从这两地出兵,截断隋军的归路,一举歼灭入侵的隋军。

这一次,隋军的将领似乎叫刘兰成。对于这个人,王道询并没有印象,不过,他帐下的将领,却是颇为吃惊,告诉他,刘兰成非常的厉害。并告诉了当初刘兰成是如何夺取北海郡的事迹。

王道询很是详细的打探了刘兰成的事情,那名原宋城的裨将也是事无巨细的将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了王道询。

如今的事情显然和刘兰成当初夺取北海郡的计策如出一辙,一点都没有改变。名将?王道询冷笑,可是这个名将只会这一招啊!王道询有着足够的信心击败隋军。所以他在隋军再度前来骚扰的时候,决定出击。

既然隋军并不多,只有两百余人,他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在王道询的命令之下,宋城的郑军调动了起来,先锋乃是他的裨将张大顺,一个出身寒门弟的年轻汉,皮肤黝黑,当初乃是他的邻居。张大顺长的高高大大,颇有几分力气,经常上山打猎,一个人能擒杀老虎,非常的勇猛。后来,王世充掌控洛阳之后,他的兄弟王世伟、王世恽等人闻讯,带着孩儿们纷纷赶往洛阳,投奔王世充。

也就是那个时候,王道询带上了张大顺。多年的战乱,张大顺已经是父母双亡,又因家穷,是以单身一人,并无牵挂。王道询出言相邀,他立刻答应,或许能搏的一个富贵呢?

看着如散步一般,带着十余名士卒的刘兰成,张大顺的眼闪过一丝杀意。前几日,刘兰成也是这样一般,故意装着很是闲的模样,优哉游哉的慢慢撤退。当初,张大顺就被刘兰成所惑,没有再度追击。当得知刘兰成的兵马并不多的时候,张大顺非常的后悔。今天,当机会再度来临的时候,张大顺决定牢牢的将它掌握在手,绝不丢弃!升官、富贵就在这一刻了啊!

在张大顺的视线,刘兰成有些慌乱了,他似乎没有想到郑军会果断的出击,所以他的身边,依然是那十余名的士卒,只不过,与第一日不同,他们都骑着战马。张大顺瞧的很清楚,那些都是宋城的战马,上面的印记嫣然。在刘兰成第一次设计的时候,郑军丢失了足有上百匹的战马。数目不小,所以王道询才会大为震怒。

很快,一向沉稳刘兰成拍马而行,显然是面对郑军的大批人马,他也沉不住气了,只得快马疾奔!

“兄弟们,捉住刘兰成,殿下一定会有重赏啊!”张大顺大喊,手挥舞着一支猎杀猎物的钩叉,快马加鞭!当初,在洛阳他亮出兵刃的时候,曾经遭到了许多人的嘲笑,可是今天,他要一叉定乾坤,为他赢得功名、荣誉,让所有小瞧他的人为之而颤抖!

随着张大顺的呼喊,郑军加快了脚步,同样的,刘兰成也加快了脚步,朝着前方的密林奔去。

隋军的这招,居然还在使用,让张大顺颇为意外,他有些想不通,他怀疑隋军的将领一定脑有些问题,连日来,在郑军尚未查清隋军虚实的时候,刘兰成屡屡使用这招,在宋城城池下,虚张声势,然后在郑军派兵追击的时候,躲入城外的密林之,在此之前,他还会燃放湿木,使得天空一团乌黑。

果不其然,张大顺带着士兵越过一个小山岗的时候,他看到了前方乌云卷起,在劲风的吹动之下,猛烈的扑了过来。他不由很是鄙视刘兰成。

当初,宋城守将向王道询禀告刘兰成事迹的时候,张大顺也在一旁听着,那个时候,他还以为刘兰成有多厉害,可是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啊!连日来,使用同样的计谋,不知变通,这算得上名将吗?看起来,当初北海郡的那个守将应该是一个蠢货,这才让刘兰成得手啊!

再说了,除却了北海郡一战,那个刘兰成并没有打过什么打仗,由此,不是可以证明刘兰成除了欺负那些笨蛋之外,根本没有什么本领!更何况,自己有这么多的兄弟,何惧那十余号人呢?就算密林之有伏兵,总共两百人,还不够自己看的呢!

当然,张大顺也不会想着在密林之,和隋军力拼,他要尽力在刘兰成奔入密林之前,截住刘兰成,将其擒获!只要擒住了他,就是大功了。所以,他挥鞭,疾奔。不知不觉,他与郑军步卒已经脱离开来,身边也只有十来名的骑兵跟随了。

张大顺策马狂奔,不知不觉,已经落入了隋军的圈套之。

李靖走后,薛氏兄弟在齐郡、琅邪郡等地剿匪,而刘兰成镇守彭城郡,兵马虽然不多,可是无论是薛氏兄弟,还是刘兰成都不是没有志气之辈。建立功业,热血男儿那个不想?是以,在隋军重兵围攻虎牢关之际,薛氏兄弟在空闲之际,与刘兰成商议,决定出兵梁郡,攻击伪郑的侧翼,配合虎牢关的攻势。

因此,薛氏兄弟分兵驻守在彭城、琅邪诸郡,而刘兰成则带着为数不多的隋军,从丰县出发,渡过淮河支流,绕过了虞城等地,昼伏夜行,这才到达了宋城。兵力虽然不多,可是只要能够控制了宋城的首脑人物,余下的就变得简单了。更何况,应刘兰成的要求,孟海公也出兵,由济阴郡南下,出兵楚丘,在王道询还在为刘兰成的疑兵困扰的时候,一举攻下了楚丘,随后兵进宋城!

因为孟海公出兵突然,拿下楚丘之后立刻封锁了全城,城墙上的旗帜也并未撤换,就算有人经过楚丘城外,也不知道楚丘已经落入了隋军之手。这一战,刘兰成乃是诱敌,真正采取攻势的却是由孟海公亲自带队的隋军!

也正是如此,刘兰成才几度诱敌,麻痹郑军。而就在昨日傍晚,刘兰成得到了孟海公已经抵达宋城北部的消息,这个消息让刘兰成心一振,他明白,夺取宋城的时机到了。所以,他继续前几日的诱敌之策,为的就是引出郑军主力,从而为孟海公创造机会!

芒砀山之,有着西汉梁国陵墓群,地域广大,一到夜间,倒也有些恐怖。孟海公征战无数,更是出身豪族,饱读诗书,根本不信鬼怪之说,是以毫不犹豫将士兵驻扎在此地。郑军虽然派出了斥候探查,可是因为刘兰成却是在东南方向对宋城进行骚扰,是以其他几个方向,王道询虽然有派出斥候探查,可是那些斥候都是草草探查,并且梁国陵墓群阴森恐怖,那些郑军那里敢去。

就这样,孟海公率领的隋军驻扎在那里,等待着刘兰成的消息。

就在孟海公焦急等待的时候,刘兰成已经和张大顺的郑军交手,两边都只有十余名士卒,是以这场搏斗势均力敌。对于张大顺来说,他是想要杀掉或者生擒刘兰成,夺取功劳;而刘兰成却是想要拖延时间。

他在撤退的时候,已经看见了宋城的郑军三路出击,朝着自己追来,是以他才故技重施,时快时慢,将郑军一路带到密林之旁,尽量的给孟海公创造机会!在张大顺率领十余名骑兵杀来的时候,他毫不客气的回击。

两边均在奋力的厮杀,滚滚浓烟,喊声震天,虽然人数不多,可是都在奋力的厮杀!很快,隋军的一百多人赶了过来,与张大顺的援兵交战在一起,密林前,成为两军的战场。宋城主力几乎尽数出击,王道询就是想要一举拿下刘兰成,建立功勋。他将军队分成了三支,互相支援、配合,就是为了防止刘兰成的诡计。毕竟,虽然刘兰成的士卒不多,可是王道询相信,这个人一定不至于笨得送死,所以,他才下令士兵三路出击,就算刘兰成再狡猾,有什么诡计,但是他不过两百人,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为此,他下令出击的将领,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要派兵回报军情,当张大顺在密林前截住刘兰成的时候,他非常的开心。毕竟,刘兰成没有逃进密林,那就意外着即使刘兰成有伏兵,也不能派上用场。所以对于刘兰成的回身厮杀,王道询认为那只不过是刘兰成临死之前的挣扎而已!

目光看向了东南,那里依旧浓烟四起,或许,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刘兰成就会失败了吧!想到此,王道询微微一笑,建功立业,原来并不难啊!

王道询将目光收回,挪动轻快的脚步,准备走下城墙,回府慰劳自己一番,可是这个时候,一个士兵急急忙忙的跑了上来,几乎将王道询撞倒在地。

“大胆!”王道询的亲兵立刻上前怒喝,手拔出横刀,怒目而视那人。

那名士卒急忙跪倒在地,道:“殿下,饶命啊,饶命啊!”

对此,王道询只是微微一笑,心情好,他也就不计较了。“饶你不死,赐你二十皮鞭吧!”王道询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记住,要蘸盐水!”以往,他就是这样对付那些让他不舒服的人,效果,非常的好。一想到那些人被蘸了盐水的皮鞭抽打的死去活来,王道询的心就感到非常的快活。

或许,这是他对被蔑视的一种反击吧!那个时候,只有通过这样,他才感到了一丝快感!

那名士卒尖叫着大喊饶命,可是很快的,就被王道询的亲兵拖了下去。

迈着轻快的步伐,王道询带着亲兵,走进了一间客栈。这家客栈看起来装修的还可以,因为心情高兴的缘故,王道询想要喝酒庆祝一番,因为内心的渴切,他看见路边有一家客栈,皆营酒食,也等不及回府了,就带着亲兵上前。

“啊,王爷光临小店,小人不知,还请王爷恕罪则个!”那名老板看见王道询进屋,赶紧满脸堆笑,连连躬身,弯腰。

“来点拿手的小菜,美酒多上几坛!”早有亲兵在王道询的授意下,上前吩咐。客栈老板连连点头称是,然后转身吩咐店小二为王道询一行安排了雅座。

或许是这家客栈的办事效率非常高,或许是王道询的王爷身份威力很大,总之,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酒水、小菜陆续端上了酒桌。

王道询一个人坐着,身边的亲兵围成一圈,保护着他。

“你,坐下,陪孤喝酒!”或许是因为感到一个人喝酒无趣,王道询指着其的一名亲兵,示意那名亲兵坐下陪他喝酒。

“王爷,你是说卑职?”那名亲兵有些受宠若惊,显然想不通这么多人里面,王道询居然会选自己?

“嗯!”鼻孔里飘出一声,王道询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冷冷的将一口酒灌下,心对这个反应迟钝的亲兵有些不满。

“是,王爷!”那名亲兵拿起酒壶,为王道询添满酒,然后又为自己添上,端起酒杯,笑道:“王爷,这一战,张将军一定能够击败隋军,如此大的功劳,皇上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卑职在这里就祝王爷一路高升,加官进爵!日后大郑就靠王爷你了!”

“说得好!”王道询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一干而尽。

那名亲兵也是嘿嘿一笑,将杯的酒水喝尽,然后偏头看了一眼在一旁守候的其他亲兵,只见他们的眼,神色不同,有的羡慕,有的不屑。那名亲兵用鼻孔扫过众人,就差冷哼一声了。目光扫过众人,那人收回目光,弯腰,然后端起酒壶,笑道:“王爷,卑职为你添酒!”

王道询点头微笑,他被捧的很舒服,心颇为高兴,看着酒杯,王道询问道:“过了多久了?”

王道询虽然问的不清不楚,可是他身边的亲兵显然明白他的意思,当即有人点头道:“王爷,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到了!”

“怎么还没有消息?”王道询皱眉,当即有亲兵闻言,紧走了几步,到了店门口,瞧了又瞧,似乎并没有传令军情的士卒赶回。他回头,瞧了一眼王道询,微微沉吟,再度探头,只见街角,一个郑军跌跌撞撞的疾奔而来。

第六十章 暗涌(五十二)

宋城,客栈外,那名亲兵看到有士卒跑来,顿时脸上一喜,匆忙转身奔回,道:“王爷殿下,张将军派人回来了!”

“嗯!”王道询微微点头,心暗自猜测着战局,想必这个时候,刘兰成已经被俘了吧!

此刻,宋城东南,隋军虽然不多,可是借助巧妙的安排,还是将郑军主力阻挡住了。张大顺没有料到,刘兰成的隋军虽然不多,可是防守能力超强,而且,隋军居然在密林两侧,挖掘了不少的壕沟,然后用薄木板覆盖,再在上面铺满细泥,种植上了野草。就算仔细查看,都查不出纰漏。

一切掩饰的无懈可击!正是因此如此,郑军在刘兰成的阴招之下,吃了大亏。

郑军两翼的兵马,看见张大顺的路主力在与敌人厮杀,显然不甘心被张大顺抢走功劳,在两名原宋城守将的带领下,发出一声声的呐喊,气势汹汹的准备冲击隋军的两翼,可是他们刚刚冲出,跑在最前面的士卒就跌落坑。

面对隋军的奇招,他们不是没有想办法。

他们试图跳过这条壕沟,可是却发现这条壕沟的宽度非常大,就算骑着战马都无法越过,更不用说步兵了。至于长度,郑军在付出了至少七八十人的伤亡之后,依旧找不到这条壕沟的终点!至于密林之,他们就更不敢去了,深恐狡猾而可恶的隋军又有什么诡计!只急的那两名郑将在那跳脚,只能干瞪着眼,看着张大顺与隋军在哪里厮杀,心焦急万分。

因此,这一战郑军虽然人数众多,可是两翼始终无法支援军。郑军的优势进一步被刘兰成的计谋削弱了。正是把握到了郑军主帅王道询最初的心思,刘兰成才能够暗挖掘了这条壕沟,阻止了郑军两翼的攻势。

当然,隋军毕竟总计也只有两百人,而且还无法全部投入战斗。比起张大顺的郑军还是处于劣势,就在两军主帅带着十余人奋力拼杀的时候,两边的后续部队陆续赶到,在密林前形成了相持。总的来说,人数上,还是张大顺占据了优势。

刘兰成的目光,短暂的停留在了北方,那里,是孟海公的部队所在。在两柱香之前,他派出了斥候,向孟海公传达了攻击了命令,在郑军兵马几乎尽出的情况下,夺取宋城几乎是易如反掌!

可是,为什么,那边还没有消息?他身边的兄弟在郑军的攻击下,负伤、哀叫、身死。郑军虽然比不上骁勇的隋军,可是毕竟人多,好汉难敌四手啊,更何况张大顺那厮还是有几分厉害的,手一支钢叉舞动起来,颇有威力,隋军死伤在他手上的士卒不少。

刘兰成试图上前阻截,可是面对张大顺的攻势,只能全力的采取守势,这才勉强应对。看来这厮,武力不凡啊!刘兰成并不知道,在名利的刺激下,张大顺的战斗力这才一路飙升,骁勇非常。

面对郑军的进攻,刘兰成决定继续撤退,这个地方,距离宋城已经足足有七八里的路程,虽然对于骑兵来说,这点距离很快就能到达,可是郑军步兵居多,所花费的时间一定不少,并且还是鏖战了足有两三炷香时间的郑军!

他相信,孟海公应该在攻击宋城了,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他肯定已经到达了,一定!如果没有他,这一仗,这一个良机,就会失败落空啊!他刘兰成自然是不会甘心的。

宋城县北,孟海公的大军出现的时候,郑军一片慌乱。当时,郑军留守的士卒正在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非常无聊的看着城外。这些人聚在一起,各自用着带着浓重的宋城或是宁陵、谷熟一带的口音,相互的谈论着虎牢关或是宋城的战事,有的人充满了担忧,有的人则充满了信心。

就在他们聊的起劲的时候,有人站起身来,突然发现城北,一片沙尘。这样的天气,风并不大,更何况宋城一带,河流众多,土地肥沃,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除非,那人心一抖,旋即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瞧着,终于看到在漫天的沙尘之,隐隐约约的有人影出现!

“敌,敌袭!”那名士兵嘶声的大声喊叫,虽然他并没有听说有隋军出现在城北,可是同样的,他也没有听说有援军赶来。不管怎样,这支军队还是显得突兀了一些,一定是敌人,是敌人!

“什么,敌,敌袭?”有人不敢相信的站起身,睁大了眼睛,嘶声询问。

“是,是隋军!”有人惊恐的喊着,他的目光似乎看到了什么。

把守城墙的伍长站了起来,他冷冷的注视着城外的黄云,心却是震惊不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可是这个时候,显然不是他发愣的时候,这名伍长的反应颇为快速,立刻让人赶去通知王道询,请他派兵增援,如若不然,宋城就会失守了!

然后,伍长很快的下达了命令,让士兵沿线把守,可是,郑军的主力已经出城追击去了,余下的士兵根本不足以把守城池!

虽然郑军力战,可是因为人数不足,守了左边,守不住右边,隋军很快的渡过了护城河,然后将云梯架在了城墙之上,然后隋军冒着并不密集的箭雨、礌石檑木攀爬而上,很快就有人跳上了城墙,与郑军搏斗在一起!

伍长的心大急,他在隋军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派出了士卒前去通知王爷,可是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居然还没有任何的消息!

军情紧急,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隋军已经掌握了这场攻守的主动权,城墙很快就易主了,越来越多的隋军爬上了城墙,接着,吊桥放了下去,然后,城门被打开,大批的隋军紧跟着涌进了城门。

大势已去!那名伍长丢弃了手的兵刃,毫不犹豫的投降。毕竟他的家人都在宋城,如果他死了,家的妻儿怎么办?他听说了河北的事情,暗想若是投降,应该是不会被杀的吧!不管怎样,总是要搏一搏啊,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一味的抵抗,为王道询那个并不值得效忠的人死战,并不值得啊!如果投降,能够活命,那就足够了!

伍长投降,余下的郑军很快就缴械投降,按照隋军的指示,纷纷跪在地上。孟海公指示让人看住了他们,然后带领主力迅速的扑向了宋城南部。

“咣当!”王道询手的碗碟摔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疑惑、不解,不甘、后悔,多种情绪在一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他根本不曾想到,居然会有这种失败!

在听完那名郑兵传来的的消息之后,他手腕忍不住的颤抖,失手将手的碗碟失落在地上,陶制的碗碟落在地上,立刻变成数瓣,可是,着远远不及他心的震惊!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在下城墙之前,遇见一个匆匆赶来的郑军,那个郑军正是想要报告宋城以北发生异变的士卒!

可是他还没有听完,就让人将那名无意之冒犯他的士卒拖了下去,施以刑法!如果,他能够稍微等那么一会,就可以知道了隋军从宋城北偷袭的消息,从而及时的做出部署,或可保卫宋城的安全!

可是,可是!王道询的手指微微的颤抖,他真的想打自己几巴掌,这样的过失,真的是致命啊!从天堂道地狱,果然只是一瞬间!

后悔的王道询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额头上已经大汉淋漓,就连身上的衣裳也已经被汗水打湿。

所有的亲兵也是目瞪口呆,适才那名陪王道询喝着小酒的亲兵也是愣住了,他也想不到,他刚刚拍完马屁,就接到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撤吧!”有人上前一步低声。

王道询反应过来,他略微犹豫了一瞬间,立刻点点头,他也明白,如果郑军主力还在城的话,大不了与隋军打一场巷战,这样结果尚未可知。可是,主力已经被他派了出去,就算现在下令他们赶回来,恐怕也是来不及了!在那之前,恐怕宋城已经尽数被隋军占领,而他也沦为阶下囚了!

“撤!”王道询的声音嘶哑无力。

数名亲兵闻言,赶紧拥簇着王道询出门,一路向西奔去。

王道询一走,宋城之为数不多的郑军纷纷投降,很快宋城县的城头就插上了大隋的军旗。在外征战的张大顺诸将得到消息,大惊失色,知道大势已去,只得仓皇逃走。刘兰成看见郑军逃走,知道孟海公一定得到了消息,立刻停止了后退,带领着士兵向前厮杀。

此刻张大顺已经无心恋战,听说王道询向西逃走,只得尾随而去。

由于事出匆忙,王道询及其亲兵所带的战马并不多,因此,跟随在他身边的郑军士卒少之又少,不过,隋军虽然攻进了城,但还没有控制全城,因此王道询得以逃出西门,然后朝着宁陵县一带奔去。

一路上,王道询觉得这事他从未有如此的狼狈,真是丢尽了面。他不顾一切的策马疾奔,狠狠的抽打着战马。战马在高低不平的地面上狂奔,颇为颠簸,几乎将王道询的胆汁都颠了出来。

他伏在马鞍之上,几乎呕吐,可是在性命攸关之际,他狠狠的憋着,脸色渐渐的发红。

终于,面前出现了一条河。王道询知道,这条河叫做大沙河,此河由西北到东南,缓缓的奔流,平时,这条河虽然河水不算很急,可是河面宽广,倒也难渡。如今是夏日,正是宋城多雨的日,因此河流较为湍急。

不过,就算河水湍急,王道询也不用担心,这大沙河之上,倒有几座桥梁,可以供他行走,他准备过河之后,让人拆掉桥梁,涌来阻挡追兵。

王道询的主意虽然打得不错,可是他并不知道,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无论是刘兰成还是孟海公,都是久经沙场之辈,比起他这个自命不凡,读了一本诗书、兵法,只会纸上谈兵的花花公自然是厉害了许多。当他赶到了河边,只见桥梁已经被拆除,只余下木板木桩。

“快,快走!”此情此情,王道询自然是知道大事不妙,他勒马想要从其他地方西逃,可是隋军兵马已经赶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和他们拼了!”王道询大喝一声,拔出了佩剑,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尊严吧!

可是那名隋将只是冷冷的瞧着他,并不言语,当王道询手挥舞着佩剑,策马而来的时候,他只是冷冷一举横刀,就将王道询手的佩剑击落,随后,刀尖一转,就在王道询的肩上刺了一个窟窿。

“啊!”王道询一声大叫,只见左肩血如泉涌,他痛苦的大胜哀叫,然后,忽然滚下了战马,双膝一弯,跪倒在了地上,“将军,饶命!”

就在刘兰成、孟海公攻取宋城县的时候,洛阳。

王世充皱眉不展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在一日之内,他接连遇见了两件喜事。

虽然两郡沦陷,虎牢关也已经落如隋军之手,可是对于王世充来说,他显然不是寸土必争的人,经过思考之后,他决定放弃了原有计划,将偃师的郑军撤回,退保回洛仓,进一步的拉长隋军的战线。

根据线报,隋军的主要以河北士卒的战斗力最为强悍,可是因为诸多原因,南下原的河北士卒变得稀少起来,使得如今这支隋军变成以原瓦岗徐世勣率领的士卒为主力,虽然他们的战斗力也比较强悍,可是毕竟不是河北精锐,使用起来,还是有一些差别。

虽然隋军已经夺取了洛口仓,取得了那里的粮食补充军,可是对于王世充来说,这算不了什么,他并不缺粮食,回洛仓还在自己的手,含嘉仓也有足够的存粮,至少可以支持两年。

拉长隋军的战线,使其分兵,进一步的造成兵力上的不足,是王世充所希望的,同时,王世充由于将郑军集合在一起,便可以取得兵力上的优势,各个击破。

当然,他这个决定并非单纯的想要分散隋军兵力,还是有着其他方面的考量,这便是他得到的第一个好消息。有人因为不满隋帝的所作所为,决定起兵造反,而那个人的所在,恰好是隋军的重要地点,如果那个人起兵,就能截断隋帝北归之路,牢牢的将隋军封锁在虎牢关以西,令其不能动摇分毫!

就算隋军拥有洛口仓,又能如何?河北纵有精兵,可是在王世充的严密防守之下,必然不能渡过大河,从而也就意味着不能支援隋帝!瓮捉鳖,这就是瓮捉鳖!如此一来,他王世充不仅能够挽回颓势,说不定还可以一举夺取山东河北啊!

因此,王世充答应了那人的条件,下令留守在偃师的郑军撤退,以迫使隋军主力西移,方便那人行事!

至于第二件事,则是汉王王玄恕居然逃了回来。看着他衣衫破烂,就能够想象出一路上,汉王受了多大的苦。王世充爱心切,于是连他丢失洛口仓的过失都忽略不计了,心只有痛惜,并决定击败杨浩之后,为二儿解恨!

通过仔细的询问,王世充知道了王玄恕是如何逃出的。

那日,王玄恕意外的发现捆绑的绳并不紧,于是他便一直在等待机会。终于,隋军士卒在聊天之后,似乎已经困乏,这才使得王玄恕有机可趁。他矮下身,偷偷的揭开大帐门帘,借着幽暗的灯火一看,发现隋军居然尽数睡着了。

虽然惊疑隋军的军纪为何如此的差,可是王玄恕还是明白,这是他逃走的最好机会!

当然,他不能就这样逃出,毕竟虽然大帐外的隋军已经睡着,可是大营门口一定是防守严密,他不能轻出。所以,他在思考了半响之后,轻手轻脚的上前,将一名隋兵拖进大帐,然后剥了他的衣甲,自己穿上,准备假扮成隋军,混出大营。

至于那名隋军,他将衣服给那人穿上,然后绑了起来。同时将他的头发弄乱,遮挡住了脸颊。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让别人误以为那名隋军是自己,从而尽量的拖延时间,自己可以逃的更远。为此,王玄恕沾沾自喜,看来自己还是很聪明的啊!

就这样,他逃出了隋营,然后先是向南,避过了隋军安扎在巩县两侧的隋营,到达了罗口之后,亮出了他的身份。而他的运气似乎十分的好,虽然身穿隋军的甲胄,可是罗口的守将还是认出了他,将他迎进城之后,奉上美食。

当他吃饱喝足,那名守将似乎还想他在罗口城,睡上一觉。王玄恕以军情为重,宛然拒绝了。当即,罗口守将奉上战马,他这才一路赶往洛阳,准备向他的父皇,大郑皇帝王世充报告一个消息!

这个消息,是从看守大帐的那几名隋军的口说出来的。或许是以为王玄恕是逃不出去,那些士兵居然将好几个重大的消息轻易的透露了出来。

据说,隋军准备从河阳出兵,配合在洛口仓一带的隋军,然后完成对洛阳的包围。当然,这只是王玄恕偷听到的众多消息之的一个。

其二,据说洛阳之,有人是隋军的内应,正是这个人,暗的策反了戴胄、李君羡等人,这才使得虎牢关陷落。而这个人,据说是王世充的心腹!

其三,江淮杜伏威已经投降了大隋朝廷,准备引兵攻击大郑的南方诸郡。

王世充看到从王玄恕的口一下冒出诸多的消息,引得他的心震撼不已。对于第一个消息,他统兵许久,也知道隋军从河阳出兵,正是一个办法,是以他在金墉城一带,驻有重兵,就是为了防止河内郡出兵。

至于第三个消息,因为他暗曾经派人前去说服杜伏威,知道了杜伏威似乎对隋朝廷有着好感,这点也并不让他意外,是以在早些日,他也是已经做出了安排,让王弘烈严加防守,务必保证襄阳的安全。

真正让他震惊的是第二个消息!

洛阳朝廷之,有人暗通隋帝,这是他早就怀疑的,只是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在没有掌控证据之前,他只能冷眼观察,不停的试探,曾经他以为是张公谨,因为这个人曾经一度的和他以及他的心腹唱反调。可是他屡次试探,调查并没有找到他通敌叛国的证据,怏怏的他只能作罢。

隋军来袭,他只能将精力放在如何退敌方面,可是他想不到,汉王虽然深陷敌手,却带来了一个如此重大的消息!

心腹?一瞬间,王世充的脑海闪现出无数个念头,这个人,究竟是谁呢?韦节?段达?孔颖达?云定兴?杨续?还是其他人,甚至是王氏家族的人?虎牢关的陷落和他有关,难道是,王仁则?!

王世充的心脏猛地一颤,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猛地站了起来,在汉王王玄恕奇怪的目光之,狠狠的一拳捣在案几之上。案几吃不住王世充的劲力,发出一声哀鸣,碎成一堆木渣。

王世充决定主动出击,查找这个该死的叛徒!

第六十一章 暗涌(五十三)

对于杨浩来说,走掉一个无能的王玄恕并不算多大的损失,当初他连唐俭、殷开山等唐将都敢释放,更不用说王玄恕这等只会吃喝嫖赌的庸才了。

这是他的计谋,相对于李渊,王世充更为的多疑,心胸更为狭窄,这就为杨浩提供了可乘之机。所以,他故意让他们士卒散播消息,迷惑王世充,至于是否能起到效果,这就不再杨浩的考虑之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只要努力就好。

尽可能的削弱敌人,保存自己的实力,是杨浩的最大考量。而就在放走王玄恕的次日,杨浩在军大帐与诸将商议军情的时候,接到了各地的军。

首先是河东。河东的粮食作物已经播种了下去,生长出了枝,看这样的势头,今秋就算河东不会大获丰收,至少也能满足百姓的需求,而不至于杨浩再从府库掏出粮食。毕竟前些日,杨浩使用的乃是囤积的军粮,为了收获民心,杨浩也无奈行此下策了!

可是他明白,突厥人虽然暂时称臣,无非是颉利可汗乃是通过兵变取得了突厥大汗之位,地位暂时不稳固。为了安全计,是以他只能讨好杨浩,争取可敦的支持。等他通过拉拢分化消灭等各种手段,将他的政敌消灭,稳定了突厥局势的时候,一定会再度的南侵。

突厥北夷,并不值得信任啊!太原虽然存粮丰富,可是河东诸郡,饱受战乱,百姓都需要粮食,府库的存货消耗的非常快。如果军需物资动用过度,当突厥尚或是梁师都,甚至是李渊来袭,那么河东虽有精兵,可是粮食不足,就无从对敌。无论什么时候,粮食都是很重要的战略物资,一定要有足够的存货才好!

河东的收成,使得杨浩能够喘一口气。至于燕王,在诸位大臣的辅助下,不断的拜访各地支持隋杨的世家,渐渐的稳定了河东的局势。

而马邑、定襄郡在宋金刚、杨公卿的主持下,渐渐的进入了正轨,从太原郡运送的物资源源不断的进入了两地,在紧要的地方,隋军建立起了坚固的工事,囤积了足够的粮草,就是为了应付未知时间入侵的突厥大军。善阳、大利(定襄郡郡治)等重要的城池已经加固翻新,同时在长城沿线,加派了精兵防守,各个烽火台已经恢复了往昔的功能,可以随时为后方的隋军主力随时报告突厥人的情报,从而做出及时的应对。

而河东郡,在苏定方、王行本的努力下,蒲坂城变得更高更大,浦津关则由苏启把守。苏定方之所以让苏启把守此关,不仅是因为此关是河东攻击关的必经之路,同时也是因为苏启对大隋忠心耿耿,断然不会出现当初李渊西进之时,蒲坂城未下而浦津关守将投降,致使李渊能够轻松渡过大河攻击关的命运。

除了蒲坂这个重要的地方,另一个重要的渡口,龙门,苏定方也加强了防守,毕竟当初他是在那里逼得李世民跳进了大河,这样重要的地方,他怎么会不小心谨慎呢?

至于涿郡留守王伏宝,则在杨浩的指示下,伤势复原之后,时不时以轻骑偷出卢龙塞,在辽东城、新城,甚至是在高句丽腹地的乌骨城、国内城一带进行烧杀抢劫。由于王伏宝采取的是敌进我退,敌退我扰的方针,神出鬼没的幽蓟铁骑令高句丽人大为震怒。

是时,高句丽的军政大权由莫离支渊盖苏所掌握,面对隋军的战术,他只能派出驻守在重要地点,防止隋军的烧杀。高句丽在大业末年几次被杨浩征伐,也是耗尽了国力,是以渊盖苏也是想着休养生息,才能在日后击败新罗、百济,一统朝鲜半岛,打造一个稳固有利的后方,这样才可以在原大乱之际,夺取更多的好处!

可是,隋军的战术让他格外的郁郁。不战,国土被隋军骚扰,田地多被焚烧,这样的后果势必造成粮食产量的大幅度减少,严重削弱了国力!可是要战,那些狡猾的隋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学习了奇怪的战术,看见辽东大军出动,就藏在连绵的群山之,或是茂密的树林里,令高句丽的军队无功而返。

高开道在兵败之后,带着张金树等诸将投奔了高句丽,为了战略上的需要,渊盖苏接纳了他。可是高开道的燕军只余下两三千人,尚需仰人鼻息,没有渊盖苏的支撑,他根本没有粮食活下去。利用高开道抗拒隋军的骚扰,渊盖苏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他的兵马不多,还需要高句丽人的帮助!

在渊盖苏的帮助下,高开道领着为数不多的本部人马和高句丽军队,向着卢龙塞进发,可是隋军并不出战,只是利用卢龙塞的险要地势来阻挡高开道的入侵!高开道欲战不能,只是空耗粮饷而已!渊盖苏无奈,只能让高开道撤兵。

可是高开道刚刚撤兵,就被王伏宝引兵攻击,大败亏输而回。这样的结果,使得渊盖苏大为震怒,可是却是毫无办法!高句丽人不善野战,这是事实,当王伏宝追来的时候,高句丽兵的战斗力非常之弱,如果不是高开道引本部人马挡住,恐怕高句丽士卒大部分就损失在卢龙塞外了。

不战则田地被焚,战则耗费粮饷不说,还一败涂地!渊盖苏没有办法,只能暗遣使,向涿郡留守王伏宝表达了高句丽臣服的意思。可是,让他吃惊的是,可恶的隋人同意了渊盖苏的请求,但使者前脚刚走,隋军的轻骑随后就对辽东城进行了骚扰!措不及防之下,辽东城的损失更甚以前!

当初高句丽人对付隋明帝时所使用的计策被王伏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高句丽人!渊盖苏明白了,如今的隋军不同以往了,他只能努力的发展的国力,以便在未来的大战积聚更多的力量,可是谈何容易呢?!无奈之下,渊盖苏只能采取最笨的办法,让将领带着士兵驻扎在紧要之地,处处防备隋军随时可能的骚扰!

可是,让高句丽人驻守的时候,隋军却是按兵不动,一天、两天、三天,四天,就在杨浩在虎牢关与郑军对峙的时候,辽东城也出现了对峙的局面,只不过是高句丽人防守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隋军!

虽然渊盖苏一再的提醒,可是高句丽人还是不免松懈下来,而这个时候,又遭到了隋军的偷袭!还真是,防不胜防啊!

渊盖苏无奈,只能继续实行这个办法,同时将那些失职的军官重责,以儆效尤!

这大概就是涿郡王伏宝最近的情况了,对于这样的结果,杨浩十分的满意。高句丽人和突厥人截然不同,突厥人只不过是想要夺取原的财富,说白了就是一群毫无野心的贪财之辈,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有好吃好玩的,还有美貌的女人供他们享用,就是最为完美的人生了。

可是高句丽人,他们实行的是汉制,无论是政治、军事、经济,都与原较为接近,已经不属于纯粹的游牧民族,而是半耕半农,尤其是靠近南方的地界,更是以农业为主,只有北方的扶余城一带,才有一定的游牧存在!

这个实行汉制却属于北方蛮夷的民族,才是最为可怕的!所以杨浩才会深深的忌惮,让王伏宝不停的骚扰、骚扰,进一步的打击高句丽的国力,以便在原战事结束之后,高句丽不至于过于的强大。

涿郡的战事顺利,而河北的事情也很顺利。河北诸郡,今夏风调雨顺,看样,今秋应该又是一次丰收。当然,让杨浩心稍定的是,崔珺然、宇漪等女腹的情况正常,在婶娘的帮助下,那些对于怀孕的女有着丰富照顾经验的宫女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诸人。

至于李采玉,似乎因为宇漪的关系,倒也融洽,这让杨浩的心稍安,他可不想清河又出什么事情。至于杨吉儿的到来,倒是让萧太后非常的高兴。虽然杨浩没有在场,可是也能想出婶娘一定高兴非常,想必,自从明帝被弑之后她的愁眉总该舒展一下了吧!

此外,李靖也有消息传了出来。拜宇化及所赐,大部分的宗卷被保留了下来。在击败宇化及之后,杨浩接管了这部分资源,其更是包括了玉玺。隋朝的科技已经足够的发达,建造的船只又高又大。

在李靖的努力下,依据从宇化及那里抢来的资料,才得以复原那些高大战舰。同时,按杨浩的要求,在战舰之外,蒙上了铁皮,就连船尾船首一些重要的地方,都是蒙上了铁皮。当初,李靖还以为这样的战舰必沉无疑,可是实践证明,这样的船只的作战力非常的强大,一般的船只根本无法与它对抗,直接被铁皮战舰撞出一道巨大的裂缝。

可是花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只是造出了一只战舰。要知道,在李靖的努力下,山东诸郡的物资任由李靖调遣,他全力制造,当才全力的造出了这个一只战舰。虽然战斗力非常的强悍,可是想要在攻取洛阳之前,造出大量的船只并且训练出一支战斗力不俗的水师,还是非常的困难啊!

杨浩沉吟,他决定派出使者,前去招降南方势力。

首先,杨浩将目光锁定了杜伏威。对于杜伏威,杨浩了解不多,但是知道他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起兵,成为了某一支民变军的首领,并且在后来的战斗击败了明帝派出去剿匪的大将陈祾。在明帝被弑之后,他与沈法兴、李通等人在江都一带鏖战。原本的时空之,杜伏威早早的投效了李渊,后来却因为辅公佑的叛变从而身首异处。

杜伏威既然肯投降李唐,那就证明他是没有野心的,在杨浩看来,他与孟海公虽然出身不同,可是本质都差不多,都是为了本身的生存及家庭的延续,是以他特意在军寻了能言善辩之人,出使江淮。

沈法兴,原本是隋臣,也曾经向皇泰帝称臣,在洛阳小朝廷覆没之后,沈法兴并没有继续向杨浩为首的河北政权称臣。虽然是如此,杨浩还是派出了使臣,前去招抚。至于李通、林士宏、萧铣等人,杨浩知道这些人并不像杜伏威、沈法兴一般,是以没有派人出使。

就在杨浩处理诸事的时候,天不作美,巩县一带下起了绵绵的细雨,这样的天气,并不适合用兵,更不适合弓箭手出击,是以无论是隋军还是郑军都守在各自的地盘之,并没有大动作。

而此时,洛阳。

王世充首先接到了宋城失守的消息,这个消息让他大为震惊,他本来以为,他所依仗的,就是王氏弟众多,可以为大郑分忧,更何况王道询在领取军令的时候,信心十足。可是他想不到,居然不过月余,宋城就沦陷了。

而就在一天之内,更多不好的消息接连的传来,梁郡诸县在孟海公的攻击之下,居然纷纷投降。

还真的是世事变幻无常啊,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切变得那么快?让他有些措不及防!

这个消息让他十分的震撼,梁郡若失,恐怕淮阳、颍川诸郡不保,如果襄城郡、南阳郡、淮安郡、汝南郡等地再失去的话,洛阳就更危险了。

可是如今该怎么办呢?他内有忧患,外有强敌。当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王世充感到他十分的无力!他刚刚接到了好消息,可是转瞬之间,局势居然就变成了这样。而就是昨日,他刚刚下达了让出偃师的命令!

如今情况骤变,偃师该怎么办?要?还是不要?王世充的脑海浮现出这几个字,两个决定让他左右为难!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手下,居然有那么多的叛徒!这些将领,有投降隋杨的,有投降李唐的!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不肯老老实实的效忠他王世充?昨日降一两个,今日降一两个,后日呢?他不敢去想了!

脚步变得沉重,王世充变得很是烦躁,这个时候,他似乎有些后悔了!

他之所以后悔,不是用人不当,而是后悔当初脑海一发热,就贸然称帝!没错,那个时候,他王世充的势力极盛,已经占据了原大部,李唐也在他的攻击之下节节败退,一些反王,诸如杨士林、朱粲都纷纷尊他为主。那个时候的他,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呵!

可是,那个时候他的势力虽然极盛,可是也不是无敌于天下啊,更何况,河北还有杨浩的势力存在,那个人几乎掌握了整个河北,拥兵也有数万,乃是他的一大劲敌!当初,他还选择了最好的策略,挟天以令诸侯,牢牢的控制住了皇泰帝,准备以皇泰帝的名义,将赵王杨浩招入朝。

如果他入朝,那么就进入了王世充的地盘,就算外有强敌,可是只要她王世充还拥立皇泰帝,杨浩就只能乖乖的听令,否则的形同叛逆!如果他不入朝,那么他就可以以不尊皇命,出兵讨之!

不管杨浩采取怎样的对策,他都能找到借口,一举消灭这个最大的敌人!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可能了!

那个时候,恰好突厥人入侵,杨浩亲帅大军抵御,以这个借口,他拒绝入朝。本来王世充就可以趁这个机会,联合徐元朗、王薄等人一举攻入河北,那可是最好的机会!就算是后来杨浩攻取幽州,也是他入主河北的良机。

虽然他王世充也想称帝,可是在他看来,还不是时机啊!他认为,将杨浩斩杀,覆没了隋杨最后的一个根据地之后,才是他王世充称帝的时候!他只要还拥立皇泰帝,就可以掌握对杨浩的主动权,随时可以以各种名义诏命他。

或入朝,或出兵河东、辽东等地,总之采取各种办法极力的削弱杨浩的势力,那才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那些该死的大臣,一个劲的,急着劝他称帝,称帝!仿佛没有见过皇帝一般!

他的心腹,韦节、杨续、孔颖达、云定兴、段达等诸位大臣,甚至是大儿王玄应,二儿王玄恕也在劝他称帝!还说什么,如今原是为郑王所有,正是四海归心,郑王如不称帝,恐怕寒了将士的心!更何况,李渊老儿,无能之辈,居然都在关称帝,为霸一方,郑王辅佐幼主,最终击败瓦岗反贼,功震寰宇,正是天命所归啊!

天命所归?可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的背叛朕?王世充的心无声的呐喊着,他明白,那些大臣当初劝他称帝,只不过是为了博取更高的官爵,获得更多的利益,所以在那个时候,这些人才会三天两头的往他的郑王府邸狂奔,在他耳边叫嚷。

于是他称帝了,可是也丧失了对河北的优势!

而在大郑危机的时候,那些当初力劝他称帝的大臣却一个个的呆立在一旁,仿佛没有听见军情一般。不仅群臣如此,就是他的几个侄儿,那些在他当上皇帝之后,封王拜爵的王氏宗室居然也沉默。是的,沉默!整个议事大殿一片沉默,死一般的沉默!这怎能不让王世充愤怒!可是愤怒无益,他王世充命是自己的,还是要想办法啊!

看来,偃师的郑军还是不能撤退。掌握了偃师,就等于关上了洛阳的东大门,牢牢的将隋军挡在偃师外,为此,王世充决定派兵支援偃师。同时,令田瓒率领淮安、颍川郡兵马,出击,准备将刘兰成、孟海公部阻挡在梁郡,令其不能在有所作为。

当然,仅凭这些,恐怕还是无法阻抗隋军的进攻,为了扭转这种局势,他决定派人通知隋军叛将,将整个计划提前,这样才能击败在巩县一带的隋军主力。在王世充看来,梁郡刘兰成等部的攻势虽然猛烈,可是并非主力,只是起着辅助的作用。所以他让田瓒领兵出击,一来是防止隋军在南方扩大战果,同时也是增强郑军的信心,以免那些墙头草再度倒向隋军。

不过,处于对那个叛将还有一些不放心的缘故,王世充做出了另一个决定,那就是搬取救兵。

如今虽然各地反王仍有不少,可是随着天下局势的明朗,只剩下一些较大的势力,早些时候,王世充曾经派人前去联络南方的各大势力,可是并没有取得什么效果。而这一次,他决定将目光转向北方,既然不能在南方击败隋军,那么就让隋杨的后院起火吧!

王世充首先想到了梁师都,那人依靠突厥人,占据了朔方等郡,可以利用突厥的地势,进攻河东,河东虽然纳入了隋杨的手,可是毕竟是才落入隋军的手,或许人心未附。就算人心已附,河东一旦有战事,或许杨浩会撤兵呢?

当然,王世充最大的依仗,还是李唐!同为旧隋的大臣,他们都是依靠“匡扶社稷”起家,从而成为雄霸一方的势力,而且,李唐刚刚被隋杨夺取了河东,使得关被直接威胁。当初李世民还在河东与定杨军鏖战的时候,王世充就接见了李唐的使者,让他出兵河北,牵制隋军。

这样来看,李唐对隋杨也是有着深深的忌惮的啊!河东一失,恐怕李唐也是睡不安寝,食不知味,日日思考如何收复河东吧。既然是这样,那就不妨与李唐联合起来,共同对付这个敌人!

第六十二章 暗涌(五十四)

三更时分,天色阴暗。

近日阴雨绵绵,造成洛水水势暴涨,河水凶猛,夹杂着泥沙,其更有足有拳头大的石块,呼啸如奔腾的猛虎,向着大河奔去。光看气势,就显得非常的吓人。

这样的天气里,其实并不适合渡河。只是情况紧急,为了活命,王仁则经过周全的思考之后,还是选择了在这样的日里,强行渡过洛水,然后沿着洛水北岸回转洛阳。毕竟,阴雨绵绵,已有数日,按照以往的经验,这场大雨至少还要持续半个月的时间。虽然这段时间里,隋军并没有攻城,可是巩县城的粮食不多,已经不能支持王仁则继续坚守了。

当王世充下令偃师的郑军撤回洛阳的时候,王仁则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他明白,在这种局势下,王世充选择的是丢车保帅的办法。而他,就是那只“车”!虽然面临劣势,可是王仁则还是不会屈服,束手待毙不是他的风格,更何况如果不是不得已,谁又会选择死亡呢?他还年轻,自然不会轻易的选择死亡。

虽然被隋军包围,可是只要能够渡过洛水,就有生机浮现,所以他王仁则在这样的天气,强行渡河,寻找生机。

此时虽是七月的天气,可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夜晚的温度还是有些低,再被奔涌的河水一泡,带走了身体的许多热量,使得很多士兵不由发起抖来。不过,士兵们都是奋力的工作,士气非常的高昂。在渡河之前,王仁则进行了一番激荡人心的演讲,激励士兵冲出隋军的包围,回转洛阳。

他相信,这些士兵一定会同意他的做法,事实上,这些郑军也是无奈,他们大多是洛阳人氏,跟随着王仁则赶赴虎牢关,试图阻止隋军,可是虎牢关失陷,这些士兵又仓皇的逃回了巩县。家人都在洛阳,投降隋军也就变得不可能了。所以他们只有逃走,从隋军包围圈最为薄弱的北方逃走。

本来,如果巩县有足够粮食的话,加上阴雨霏霏的天气,就算不能击败隋军,至少也能保证巩县不失。如果王世充再派出援兵的话,或许还可以击败隋军呢。这样的结局,是王仁则无时无刻不在的啊。

可惜,不知道什么原因,王世充不仅没有派出援兵,而且居然准备撤出偃师。这样的话,巩县就是孤城一座,既没有洛口仓的粮食,也没有援军的支持。既然是这样,巩县也就没有继续坚守的必要了。

隋军虽然英勇且狡猾多端,可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必然不会出来,更不会发现郑军强渡洛水!可是,突然的暴雨使得河水猛涨,使得郑军的的行军速度也大为降低了,也变得非常的危险,已经有不少的士卒被卷入奔涌的河,转瞬不见了踪影。

正所谓有利有弊啊!可是王仁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只能尽他最大的努力。

巩县的北门紧紧的靠着洛水,这就让王仁则很方便的,不用走很远的路才能到达河边,这样可以减少被隋军斥候发现的几率,从而为自己的逃生取得更多的机会。

郑军虽然缺乏船只,可是王仁则想出来了一个好办法,将城民居的大门、墙壁等木制品拆下,然后再简单的改造了一番,制成了简易的船只木筏。

王仁则派出了一些士兵,在泛着黄沙的洛水之寻找着,虽然决定渡河,可是还是要选择一个河流较为平缓且容易登岸的地方啊!

雨水不停的倾泻,在灯火之下,闪着火焰光芒的水珠顺着王仁则的的身上不断的流下,他的衣衫已经有些湿润,可是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不停的指挥着士兵探查,寻找可以渡河的地方。郑军的士兵紧紧的拉着绳,不停的走进洛水河,试探着。

“怎么样,找到了合适的地方没有?”王仁则大声地喊着,伴随着雨点落下的,时不时还有轰隆隆的雷声,是以他不得不扯着喉咙,大声的喊着。

忽然,天际一亮,一道叉形的闪电在天际闪现,一瞬间将大地照的雪亮。有的人不由闭上了双眼,闪电刺得他的眼睛生疼。

王仁则则是夷然不惧,作为一个指挥官,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没有胆怯,而是亲自站在了第一线,指挥郑军。毕竟在这个生死关头,他必能将希望寄托于别人啊!在闪电亮彻天际的时候,他冷冷的目光看向了四周,在这个刻,所有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大雨之,几乎所有的郑军都在忙碌着,各守其职。

“轰!”雷声终于破空而下,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许多士卒颇有经验的捂紧了双耳,可是雷声仍然从手缝之传递到耳朵之,就算是早有准备,可是也让人心一惊。

“嘶!”王仁则胯下的战马受惊,巨大的雷声让它烦躁不安,不停的挪动着马蹄,击打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吁!”王仁则一只手使劲的拉着缰绳,而另一只手则轻轻的抚摸着战马的脖颈、头颅,拼命的安抚着战马,试图让它安静下来。

“王爷,还没有!”一名伍长浑身是泥,身上已经被打湿,至于是雨水还是河水,王仁则已经没空去思考,或许两者兼而有之吧!

“继续,加强寻找力度,务必要在寅时以前找到!”王仁则大声的喊着。时间不等人,要是让隋军发现,就算下着大雨,恐怕他们也会追来吧!只有在寅时之前找到合适的地方,趁着天色未亮,才能瞒过隋军,渡过洛水。

这样的天气,虽然下着雨,可是当白日来临,隋军的斥候一定会四处打探,毕竟是战争时期,谁都不敢马虎,王仁则不敢去赌,他已经没有了本钱去赌。

“是,王爷!”那名伍长用**的手掌在嘴边圈成一个圆,大声的回答着。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王仁则在焦急的等待,他不停的骑着战马,在洛水河边徘徊,催促着士兵,可是河水湍急,士兵很难立足脚。

终于,就是王仁则焦躁不安的时候,一名伍长匆匆的跑了过来,脸上虽然挂着雨水,可是仍然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用手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然后向后一抹,喜道:“王爷,找到路了!”

那个地方,还需要接着向落水的下游行走,大约一里之后,有一个渡口。不知道是被河水冲刷还是天然形成,那里的地势较为平缓,还有一个凹槽,使得郑军可以将所谓的船只放下,而不至于刚刚将船只放下洛水就被奔涌的河水冲走。

当然,这个地方只是相对于其他地方而言,事实上,这里的河水还是很凶猛,想要渡河,还是困难重重啊!

“快,渡河!”王仁则大声的喊着。他说的渡河,乃是让几名水性较好的士兵,带着绳游到对岸,然后将绳绑在对岸,这样的话,才能保证大部分的士卒可以顺利的过河!他王仁则虽然对这些士兵没有多大的好感,认为他们身份卑微,可是这个时候,正是需要这些人,他王仁则才能逃出巩县,回转洛阳。

“唉!”王仁则的心暗暗的叹息,他出身西北荒凉之地,虽然西北也有河流,他王仁则也会游泳,可是水性不是很好,只会传说的狗刨式,在此时此刻,显然是派不上用场了,如果他胆敢入水,其结局一定是被奔涌的河水送到大河之,然后沿着大河一路东进,成为大海之鱼类的吃食。

王仁则显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让士兵在两岸拉上绳索,从而在一定程度上保卫渡河人的安全。毕竟这样的水势,就是那几个水性很好的勇士,也被浑浊的河水冲的东倒西歪。看着郑军士卒在洛水河里奋力的挣扎,王仁则暗暗的庆幸自己心思慎密,想出这个渡河的高招。

河水依旧奔涌,那几名勇士在水奋力的扑打着,渐渐的靠近了对岸。

“好样的!”王仁则忍不住大喝一声,他的心微喜,目光看向了西边。在西边,刘黑闼率领着一千人,时刻监视着隋军的动向,如果隋军胆敢来袭,就将受到刘黑闼的痛击!他吃了隋军的好几次亏,因此不得不谨慎从事,巩县两翼做出了必要的防御。

忽然,河水猛地湍急起来,一个大浪打了过来,顿时向渡河的勇士卷去,声势非常的猛烈。

“小心!”众人大喝,他们将生的希望寄托于这几个人身上,可以说,他们渡河成功,那么自己也就生还有望,可是要是渡河不成功,恐怕之后继续困守巩县一途了,可是,那又能支撑多久呢?还不如回转洛阳,那才是最好的决定啊!

王仁则也是紧张起来,他发现,他从未有过这般的紧张,他张大了嘴巴,圆睁着双眼,丝毫顾不得从发梢掉落的雨滴,瞬也不瞬的看着河。在巨浪的打击之下,那几名士兵显然受不住这股强大的冲击力,被卷入了河水之,转瞬没有了身影。

“该死!”王仁则的嘴忍不住吐出了这几个字,他回头,准备让另几个水性颇好的士兵过河。

忽然,欣喜的声音响起,有人指着河流之,一个依旧在奋力挣扎的身。王仁则听到士兵的声音,猛地回头一看,只见河水,一个身影依旧在奋力的打着手臂,河水虽然湍急,不停的朝着那人冲刷,可是他依旧不断的前进着。虽然无比的艰难无比的缓慢,可是总是在前进啊!

只要还在前进,那就有生的希望!郑军士卒欢声如雷,众人在雨在那人加油打气,鼓励他游过洛水!

终于,在半柱香之后,那人终于在众人焦急的目光,爬上了对岸,旋即,将绳拴在了一棵足有大腿粗的树上,这是他能找到的最粗的一棵树了。

“过河!”王仁则大喜,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很快,又是几名善水的士兵跳下河,顺着那人的绳游过了洛水,然后将更多的绳拴在了河对岸。

又是一炷香之后,两岸已经拉扯了至少十余条绳,牢牢的系在树杆之上。

“过河!”王仁则再度的大喝,这次,是真正的渡河了。适才,他先让几名士兵过河,虽然这短短的距离惊险无比,可是还是安全的过河了。既然可是顺利的渡过了,他王仁则就没有理由再等待了。

当东方出现一抹微微的亮色的时候,郑军的兵马也已经渡过了洛水,包括断后的刘黑闼等人,所有的一切都按着王仁则的计划来走,接下来,就是赶赴偃师的时候了。王仁则相信,有了洛水的阻挡,他一定能够在隋军夺取偃师之前赶到那里,毕竟隋军要想夺下偃师,还有罗口、罗石两个必经之利,而据王仁则所知,这两个地方还在大郑的手呢!

如今他已经渡过了洛水,隋军想要截住他,无疑是痴人做梦!

接下来的路,应该很顺利了吧!王仁则的心如是想,他满怀希望的看着前方,双腿一夹马腹。

阴雨绵绵,隋军也在忙着搬迁营寨,迁到高地,以免被水淹,毕竟,这样的天气,谁知道能持续多久呢?洛口仓也是忙碌着,以免粮食受潮,不能食用。

就在这个时候,杨浩接到了南方的战报,对于刘兰成、孟海公的意外之举,杨浩的心是欣喜的,是以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立刻派出了使者,对两人进行了封赏,而且,对于刘兰成在信函提到的计划,杨浩示意他伺机而动。毕竟军情时刻变幻,两人虽然离得也不算远,可是快马也有两日的路程,一切还需要禀告杨浩的话,战机就会失去了。他不是明帝,不会做出当初明帝征伐辽东的时候,采取的那种可笑的笨办法。让他视情况而变,才是最好的办法。

“陛下,该休息了!”凌敬的声音响起,他的手臂上,露出一丝血迹。那是虎牢关一战,他受的伤。虽然不重,可是也让杨浩好生责备了半响,认为他一介书生,冲锋打仗这种事,自然有人会去做,你又何必呢?凌敬也是明白杨浩的关心他,是以只是微微一笑,就此揭过。

此时,正是王仁则渡河的时候,杨浩站在营,瞧着瓢泼大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听到凌敬的话语,杨浩回过神来,道:“阴雨绵绵,那王仁则是否会有异动呢?”

凌敬微微一笑,道:“如今巩县已经陷入了我军的包围之,王仁则是欲战不能,欲守不行,或许会在这样的天气铤而走险。”

杨浩点点头,道:“这样的天气,那王仁则一定想着我军窝在营,不会轻出。只是连日阴雨,洛水暴涨,要想渡河,却是困难啊!”

“在可以生还的希望面前,所有的困难都不是困难!”凌敬一笑,然后将目光看向了北方。

雨点随着劲风扑面而来,击打在两人的脸上,有些冷飕飕的感觉,杨浩转身,负手踱了几步,问道:“凌爱卿,日前王世充的奇怪举动,你怎么看?”

凌敬略一沉吟,道:“陛下指的可是偃师一事?”

“正是!”杨浩点头,笑道:“王世充究竟在搞些什么,究竟他还要不要偃师?”

“陛下。”凌敬沉吟着,手捋胡须,道:“微臣斗胆猜上一猜!”看着杨浩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的眼神,凌敬轻轻咳嗽一声,道:“陛下,依微臣之见,王世充本来是不想要偃师的。”

“哦?何以见得?”杨浩问道。

“陛下,偃师的位置非常重要,乃是洛阳的东大门,此地若失,我军便可渡过洛水,挥师可取孟津,或是旋门,从而可以攻击洛阳!”凌敬的目光炯炯,随后他一笑,眼神之似乎闪过一点闪电,“王世充之所以决定放弃此地,便是想要拉长我军战线!”随着他的声音,一声闷雷响彻在两人的耳边。

“凌爱卿,你是说拉长战线,然后设法截取我军粮道?”杨浩问道,这并非没有可能,如果隋军大军南进偃师,由于回洛仓并没有被隋军占据,因此隋军最大的依仗只能是洛口仓的粮食,可是一旦战线过长,郑军出兵,截断粮道,隋军就危险了。

而且,茫茫的邙山,可以为王世充提供便利的条件。他们可以躲藏在邙山之,等到隋军运送军粮之时,突然的杀出,然后焚烧隋军的军粮,打击隋军的士气。而事后,他们又可以躲藏在邙山之,利用这一带山河遍布的地势,与隋军周旋。

“微臣以为,王世充一定是这么想的!”凌敬十分的肯定,言语之,凌敬信心满满。

“那么,如今他为何又要停止撤兵,反而补充了偃师的兵力?”杨浩再度问道。这是黄昏之时得到的消息。据探马来报,王世充对偃师进行了增援,使得偃师的兵马足有三万之多。因为巩县被封锁的缘故,王仁则只知道王世充最初的决定,并不知道他后来改变主意,不仅没有撤走偃师的兵马,反而是增兵偃师,准备与隋军打一场持久战。也正是因为如此,王仁则才会在固守巩县无望的情况下,决定北渡洛水。

“或许,与刘兰成有关!”凌敬微笑。

杨浩一愣,看着凌敬微笑的眼神,他走到案几之前,摊开地图,查看着原的地形,片刻之后,这才轻轻一拳打在案几之上,笑道:“不错,想必是王世充得到梁郡有失的消息,这才改变了初衷。”杨浩沉吟,轻轻的挪动的脚步,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这才续道:“这样看来,王世充最近频频派遣使者赶往南方,也就不是什么怪事了!”

凌敬点头,道:“想必王世充一定在勒令南方诸郡严加防范,注意刘兰成、孟海公的动向!”

杨浩一笑,道:“只是王世充恐怕他还不知道,刘兰成还有后手,一定可以让王世充焦头烂额,首尾不能相顾!”

“哦?”凌敬一愣,虽然知道刘兰成与孟海公所取得的战果,可是刘兰成的奏折他并没有看到,杨浩也没有找他商量,因此他并不知道刘兰成还有什么计谋,闻言不由疑惑,抬起头,看着杨浩,十分的不解。

杨浩哈哈一笑,道:“凌爱卿,天机不可泄露!”说着,杨浩微微一叹,道:“你也不要着急,朕想,也就是这半个月,应该就能接到他的消息了!”

凌敬沉吟着,虽然他不知道刘兰成究竟是什么计划,可是应该和南方攻略有关,隋军攻取洛阳的战略,是当初杨浩、李靖、凌敬等诸位大臣一同商议的。因此,凌敬自然明白,攻取洛阳的进度和方法或许有所改变,可是大的战略必然是不会改变的!

半个月,凌敬的目光瞧向了天空,那里闪电依旧,将天空映照的如同白昼,响彻天际的雷声依旧在耳边回响。

或许,半个月之后,这场雨就该停了吧!那个时候,就是隋军攻打偃师的时候了!

第六十三章 暗涌(五十五)

顺着洛水,王仁则带着郑军缓缓而行。

虽然他的心焦急,可是郑军在渡过汹涌的洛水已经耗掉了大半的体力,在渡河之时,郑军已经死伤不少,至少有百余名的士兵被河水冲走,对士气是一个较为严重的打击,是以整支队伍显得非常的散漫,在瓢泼大雨之,人人如落汤鸡一般,浑身湿透,士气显得非常的低落。虽然渡过了洛水,暂时逃出了隋军的包围圈,可是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从巩县以北,逐渐西行,已经渐渐的踏入了邙山的地界之。瓢泼大雨之下,道路泥泞,非常的难走。郑军的士气更是降到了极点。因为布匹被雨水侵湿的关系,原本飘扬的旗帜垂在一旁,被士卒卷成一团,不停的流下数串水流,然后溅落在地上,浑浊的水滴四处飞溅,然后从低洼之处,渐渐的会成小溪,向着洛水汇集。

就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王仁则奋力的催促着士兵,努力前行。

按照计划,他准备在天黑之前,赶到偃师,稍事休息之后,再奔往洛阳。

“啪!”忽然一名士兵倒在了地上。这是一名伤兵,在虎牢关攻坚战他受的伤,之后拼死逃出,在巩县刚刚将伤势养好,又随着大军渡河,这才崩裂了伤口,虽然暂时止住了伤口不再流血,可是体力已经衰竭,若不是向着回转洛阳,恐怕早已经倒下。如今渡河之后,又行走了七八里的路,已经是不能再支撑了!

“堂哥,起来啊!”他身边的一名士卒大声的喊着,眼流出了泪水。

“老弟,我,我……”那名汉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咳嗽不已。

“堂哥,我们一定会回去的!”年轻的堂弟说着,再度奋力的准备抱起他,可是触摸之处,一片冷凉。也不知道是因为气息微弱还是被雨水带走了大部分的热量而导致的。

“没用了,没用了……”气息微弱,那名汉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个时候,他看见了什么呢?

“老弟,你一定要回到洛阳,为我照顾家小啊!”一口气,那名汉说出了这几句话,然后狂喘不已,胸膛亦猛烈的起伏着。

“我一定会的,你放心!”哭泣着,他答应了堂哥的请求,虽然战争哪能不死人,可是当灾难降临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又有谁不面露悲伤呢?

“辛苦你了!”那名汉如释负重的一个微笑,然后突然身一松,冰凉的手臂垂了下来,任由冰凉的雨水冲刷着,一片死白。

这只是王仁则行军途的一个小插曲,并不能影响郑军迈向洛阳的步伐,在大势面前,这些士卒是微不足道的,可也正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士卒,才能改变一场战斗的走向啊。

郑军继续前行,高大的邙山已经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王仁则的心暗喜,只要穿越了这一片邙山,就能到达偃师城!回头瞧了一眼士卒,王仁则决定休息一会,毕竟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午时了。因为大雨的缘故,郑军的行军速度非常缓慢,这才使得平素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变得无比的艰难。

虽然事情紧急,可是士兵的体力也已经到达了极限,那就让士卒休息片刻,吃点干粮,恢复一下体力在赶路吧!

为了安全起见,王仁则派出了斥候在后方打探,看隋军是否有赶来。毕竟好几个时辰过去了,隋军已经发现了空空如许的巩县了吧!虽然下着大雨,可是谁又能保证隋军不会追来呢?在看似最安全的时候,往往却是最危险的时候啊!他王仁则怎能不打起精神?

很快,冒着大雨,斥候冲了出去,然后沿着洛水北岸进行搜索,尽可能的寻找隋军的动静。一炷香之后,斥候回报,一切正常,洛水以北并没有发现隋军的踪迹。这个结果让王仁则心稍安,这才让斥候继续探查,随时报告消息,然后下令士卒休息,加紧进食,半个时辰之后继续前行。

虽然对于士卒来说,半个时辰并不足够,他们已经困乏之极,恨不得倒在地上,睡个方休。可是他们也明白,早一些回到洛阳,才最安全啊。

看着士卒很安静下来,各自拿着手已经被河水雨水泡得软软的面饼,奋力的吃着。虽然这样的面饼吃起来已经没有滋味,如同嚼蜡一般,可是如今却只有这种食物可以充饥。士卒们的情绪看起来,似乎还比较稳定,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这让王仁则的心稍安。

接过亲兵递过来面饼,王仁则咬了一口,刚嚼了两口,面色微微变。他虽然知道面饼已经被泡软,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味道实在是太难吃了。他自从做上王爷之后,一直是锦衣玉食,那里吃过这等劣食?可是他明白,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进食的话,就不能保证有足够的体力回转洛阳。这东西虽然难吃,可是总比饿着肚要强啊。

他眼睛微微的闭着,大口大口的咬着面饼,几乎是嚼上两三下就一口吞了下去,对于他来说,这个时候的食物只是保证他体力的东西而已,而非是吃美食的享受。

雨雾依旧笼罩在邙山以东的这块不大的平原上,所有的士兵紧紧的吃着食物,未来,是怎样的呢?

在王仁则看来,虽然形势艰难,可是隋军并没有赶来,一定能够逃脱的了。

就在他信心满满的吃着面饼的时候,邙山之,突然响起了一片号角之声!

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这支军队是谁的军队?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为何?

当号角响起的第一时间,王仁则有如触电一般站了起来,他的目光紧张而慌乱的瞧向了西方!大雾之,他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雨雾之兵马奔驰,他们的旗帜虽然高举着,可是已经被雨水打湿,使得他并不知道来将是谁。

突然,有人高声的喊着:“是援军,陛下来救我们了!”

雨雾,这句话虽然显得并不是很大,可是对于一心求生的郑军士卒,还是有如打了一剂强心针一般,人人兴奋起来,他们纷纷站了起来,然后大声的呼喊着。有的人更是不停的跳跃着,朝着从邙山之奔驰而出的友军奔去。

王仁则这才心稍安。此地已经是邙山边缘,隋军虽然骁勇,可是未必会在这个地方埋藏有伏兵。更何况在这样的天气下,隋军选择追击已经让他大为意外了,更不用说出现在西侧了。

所以,虽然他没有看清这支军队的军旗,可是依照他的判断,这支军队必然是郑军,至于是偃师的部队还是皇帝陛下派出来的援军,王仁则已经不去考虑了!

“来人,牵马!”王仁则喝道,不管是谁,他总要是瞧一瞧,问一下偃师的情况。

可是,他刚刚骑上战马,就见西边,大雨之下,惨叫声不断的传递了过来,就在王仁则一愣神的功夫,雨水已经从较高的邙山冲了过来,浑浊的雨水带着殷红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王仁则大吃一惊,他略微一愣,难道是隋军?可是不可能啊!隋军的速度不可能怎么快!一定是误会,对的,误会!对面的郑军一定以为自己是隋军的兵马,是以这才刀戈。

想到此,他连连挥动马鞭,朝着西边奔去,准备要说清楚。可是他没还有奔上几步,就看见漫山遍野的军队掩杀而来!虽然下着雨,泥土松软,延缓了敌军前锋的速度,可是声势还是颇为惊人。

这一次,距离更近了一些,王仁则已经能够看清楚这支军队身上所穿的铠甲!一瞬间,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那些铠甲的确不是郑国所有啊!这支军队,的确是隋军啊!大惊之下,王仁则已经顾不得思考这支隋军为何在这里出现了,他只能拨马而回,疯狂的沿着洛水向东奔去。

抵抗?王仁则就算有这种心思,可是郑军士卒体力已经衰竭,面对突如其来的隋军已经胆丧,纷纷惊恐的逃窜,可是面对早有准备的隋军,又能往哪里逃走呢?

这次带领隋军的乃是大将程知节。

他埋伏在邙山之,是杨浩夺取了洛口仓之后,让他北渡洛水,除了查探邙山的地势,更为重要的就是伺机夺取偃师城。虽然后来杨浩的计划改变,可是仍令他驻扎在邙山,等待着机会。后来,阴雨霏霏,程知节只能将军队驻扎在邙山之,等待杨浩的军令。

可是他没有料到,雨势越下越大,洛水水势暴涨,使得他想要南渡也不可能,所以他只得留在了邙山之,下令士卒节约粮食,同时在广阔的邙山之打猎,以满足军需。

正是他这无意的举动,使得他收获了一条大鱼!

程知节并没有想到,在这里他居然遇见了这支败兵。当外出的士卒将消息传递回来的时候,他就立刻判断出这支军队一定是来自巩县的郑军。毕竟在这样的天气,谁会轻易的出兵呢?只有那些被围困,试图杀出一条血路的困兽才会做出这种举动。

因此,他立刻召集了军队,冒着大雨前行,准备将王仁则抓获。让程知节意外的是,郑军并没有多大的战斗力,似乎因为连续的行军而耗费了大量的体力,这场胜利,取得自然不费力气。

很快,大多数的郑军缴械而降。王仁则虽然有着战马,可是还没有奔跑几步,就被隋军追上,捉了下来。

长安。

为了表达出对李渊的诚意,王世充派出的是荆王王行本。王行本也知道事情紧急,是以一路上并未停留,出了函谷关之后立刻经由潼关奔往长安,仅仅花费了两日的时间。

李渊对于王世充的来使颇为尊重,毕竟在河北异常强势的情况下,双方唯有联合起来,才是对付隋军的上策啊!当初,李唐的势力还很弱小的时候,他李渊就曾经讨好李密,称臣于突厥,如今与王世充联盟,也就显得不是那么奇怪了。

虽然荆王王行本出使长安并不是什么秘密,可是李渊还是单独召见了他。这件事情,虽然早晚会被隋帝在各地的探查知,可是能瞒一时是一时啊。

不需要多余的礼节,双方均是知道事情的紧急,因此直接进入了主题。

由于原先的时候,李渊曾经策动王世充联合王薄、徐元朗等人进攻河北,是以这次荆王王行本的出使非常的顺利,双方简单的交谈,就敲定了联合起来对抗隋杨的决定。李渊还表示,在必要的时候,关的精锐会应郑帝的要求,出兵协助他们守卫洛阳!

李渊的回答让荆王王行本的心稍安。隋军势大,假如真的攻陷偃师,兵临洛阳,在必要的时候,请求李唐的帮助是应当的,只要击退了隋军,郑国就能够再度收复原,恢复昔日的江山。

当然,在隋军叛将事情明朗之前,王世充对李唐的政策不会变,他也无须急着引唐兵进入洛阳,引狼入室的教训,古往今来,数不胜数,王世充自然不会忘记。更何况当初宇化及北上的时候,李渊曾经派出了由秦王李世民、太李建成亲帅的一支精兵,假装援助东都的模样,试图夺取洛阳。

当时,已经称帝的越王杨侗在群臣的建议下,拒绝了李唐的要求。可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秦王世民居然撤退了原,并在洛阳外围设置了新安、宜阳两县,随时可以窥伺洛阳,同时又可以协同防守潼关,战略意义非常的大。

这件事,王世充犹记在心,所以在李唐为定杨军所困的时候,他连连出兵,攻取了这些地方,剪除了来自函谷关以西的威胁,并将兵马驻扎在函谷关,防御来自李唐可能的威胁。当时,李渊正为定杨军所困,对王世充的攻势也颇为无奈,不仅没有反攻,反而是派出了使者,连通王世充,让他攻击河北,牵制河北隋军进攻河东的企图。

虽然后来还是失败了,河东也被隋军所占据,可是两大势力之间,犹如**,还是勾结在了一起。

看到王世充派出侄儿前来联盟,李渊的心情也是颇为复杂,一方面,他希望王世充能够击败隋军,这样他也可以在离石郡的匈奴后裔反叛的时候,出兵河东,那样,自顾不暇的隋军定然无力对抗唐郑联军的攻势。

而另一方面,李渊又不希望王世充因此而坐大,洛阳坚城,并不是那么容易攻取的,更何况若是击败了隋军,他李渊收复河东,那王世充因为地利的关系,定然能够比李唐较早的进攻河北。如果王世充坐拥原、河北以及山东诸郡,那么势必成为李唐最大的敌人,救援王世充势必会造成一个劲敌啊!

当然,双方最大的敌人还是隋杨,在没有击败隋杨之前,一切都只是李渊的美好幻想,因此,在缔结盟约的宴会之上,几个大小狐狸各自端着酒樽,含笑而立。只不过他们之的笑意,却是各自隐藏着虚伪、杀意。

李渊也明白,王世充若不是迫不得已,断然是不会与自己联盟的,毕竟这两年,两军在潼关以东、洛阳以西的地界上打得一片火热呢。唐殷州刺史李厚德在回家探亲之时,令他的弟弟李育德驻守殷州,被王世充抓住机会,亲自率领大军进攻殷州,李育德和三个弟弟全部战死。随后,榖州和熊州又被王世充所占据,可以说,如果没有隋杨这个强敌,李渊恨不得生抽了王世充的筋骨,那里会与他结盟?

李渊明白的道理,荆王王行本自然也是明白,不过他又能怎么办呢?之所以提出那个要求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若是大郑亡于大唐,应该还有高官厚禄,至不济也是衣食无忧,就像当初的陈后主一样,虽然亡国,可是终生还是富贵。可是若是亡于隋杨,当初的叛国大罪,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忽过去的。

荆王王行本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假装不胜酒力而退去。他之所以提前提却,乃是想要修书一封,及时将在长安与李渊商议的事情告诉皇帝,以便让他做出相应的安排。

就在荆王王行本退却之后,李渊接过太监送来的锦帛,擦了一把脸之后,原本醉醺醺老脸露出了一丝笑意,那里还有半分的醉意?随后,他屏退了左右,坐在了软榻之上。

“父皇,早些安歇吧!”太李建成微笑,其实说起来,今日的事情他才是主角,父皇只是在一旁指点、暗示,或许是想要培养他了吧!自从河东沦陷之后,父皇的眉头一直紧紧的皱着,长安也好久没有举办这种盛大的宴会了。

李渊点点头,他的身是越来越差了,不仅是为了河东的沦陷。他自从登上帝位之后,就纳了不少妃,虽然有所节制,可是那些妃,一个个年轻美貌,如狼似虎,李渊年纪大了,还真是有些招架不住呢。

李渊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眯着眼睛,瞧着太李建成,问道:“建成,若是隋杨攻打洛阳甚急,王世充派出使者前来搬去救兵的话,你准备怎么办?”

太李建成略一沉吟,瞧着李渊一双充满信心的双眼,知道父皇是准备考究自己一番,不由微笑道:“爹,若是隋杨攻打洛阳急切,儿欲使赵郡王领巴蜀精兵赶赴洛阳,秦王领陇西精兵去取河东。”

“哦?”李渊转过了身,兵分两路,攻打隋军要地,倒也是个好计,只是,河东倒也好说,洛阳还需要动上一番脑筋啊。他不由问道:“去了洛阳之后,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太李建成笑道:“若是不敌隋军势大,便不与之硬拼,以免损伤军力!”洛阳对于他,只不过是对抗隋杨的一个战略据点而已,如果不能挽救,李唐自然舍不得空耗国力为王世充拼命。

看着李渊只是微笑,太李建成续道:“若是击败隋军,那么就让赵郡王派出偏将,渡过大河,攻下河内、汲郡等地!”

李渊不由微笑道:“不错!”如果击败了隋军,那么就要及时的占领这几个要地,以便阻止王世充北进,避免他坐大。

李渊点点头,对李建成的计划还是感到了满意,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准备回转寝宫休息。

就在李渊准备挪动脚步的时候,李建成忽然紧走两步,端起了一杯酒,一口喝尽,然后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王世充老奸巨猾之辈,一定也在防备着我们。他一定只有在陷入了困境,无力回天之际才会向关求救,那个时候,洛阳城一定极度的虚弱,如果有可能,赵郡王不必北上,而是趁王世充不备,直接攻进洛阳城,如此,原定矣!”

李渊回头,然后定定的看着他,沉默片刻之后,忽然哈哈大笑道:“好计,好计!”他的声音响彻在大殿之,久久回荡。就在一片回音之,李渊再度挪动脚步,缓缓的向着寝宫而行,就在身影即将消失的一瞬间,李渊的声音传了过来,“建成,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务必不能走脱风声!”

“是,爹!”李建成看着手的酒樽,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随后他放下了手的酒樽,向着太的寝宫走去。

第六十四章 暗涌(五十六)

原大雨纷飞,河东却是艳阳高照。泡-()

镇守太原郡的燕王杨倓带着大将寻相、尉迟敬德巡狩四方,按照计划,他先是视察了马邑、定襄两郡,随后沿着河东西线而行,然后赶赴河东郡。至于留守太原的则是定杨军降将杨伏念。

就在程知节擒获王仁则的同日,杨倓赶到了马邑郡,一路上,杨倓向尉迟敬德学习使用长矛,日如水。

虽然他已经收集了各郡的情报向杨浩禀告,可是毕竟那些消息都是由各郡郡守上奏的,未必如实或者说恐有虚假,毕竟河东刚刚平定,虽然杨浩进行了一次简单的巡游,可是随后就兵出壶关,夺取原去了,更多的事情还需要燕王杨倓去处理。

留守在马邑的杨公卿得到了消息,随后率马邑的武出城,在善阳城南接到了杨倓。

当看到杨倓的第一瞬间,杨公卿就微微的愣住了。他自从随着杨浩出征河东,见不到杨倓其实不过四个多月。当初,在他眼还显得很是稚嫩的燕王,身上已经透露出了一丝成熟的气息,或许是涿郡的战事以及河东的政务,让这个年纪尚轻的王爷出现了巨大的成长,变得逐渐的老练起来。

杨公卿领着以苑孝政为首的马邑降将一一向燕王施礼,杨倓微笑着打着招呼,然后在杨公卿的带领下,缓缓的朝着当初刘武周的府邸前行。

一路上,杨倓瞧见百姓好奇的在路两旁拥挤着看着自己,心稍安。他的心稍安,并不是因为得到百姓的拥戴,而是因为他瞧见了百姓的脸色,带着淡淡的晕红,比起当初的面有菜色自然是好上了许多,对于杨公卿、宋金刚两人的政绩,杨倓显然很是满意。

所以他转过了面庞,看着杨公卿笑道:“杨将军,马邑郡诸事,辛苦你们了!”

杨公卿却是笑道:“这都是宋国公以及诸位的功劳,岂敢贪功。”

顺着大路继续前行,一炷香之后,众人终于到达了府邸之,时值食时,杨公卿早已经备好了酒宴,于是众人入座,开始享受美食。

杨倓瞧了半天,始终没有看到宋金刚,不由皱眉问道:“为何没有看见宋国公?”

杨公卿一笑道:“燕王,前几日宋国公巡视马邑,发现在长城边上,有一处险要,非常适合建关,是以带着士兵留守杀虎口,准备建造一座雄关。”

杨倓点头,对于突厥,大隋虽然不会一度的采取守势,可是在原未定之前,四处动兵显然是吃不消的,在北方要地采取守势,也是无奈而最为正确的举动。

“不知道突厥人最近可有异动?”杨倓再度问道。虽然可敦是大隋公主,可是雁门之耻,仍是历历在目啊。那个时候,燕王还年轻,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可是他仍然记得那一次,突厥人突然包围了雁门,雁门诸县几乎全下,只余下两座城池仍在坚守。

若不是勤王兵到,同时可敦做出了努力,欺骗当时的始毕可汗说契丹人来袭,恐怕大隋的国君就要被突厥人擒获了。比起被围雁门关,显然国君被擒更可恶。如今明帝虽然不在,可是那个曾经的耻辱仍然印刻在杨倓的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突厥人,留不得!

可是茫茫的大漠,并不适合原人定居,原人过惯了农耕的生活,那里会舍的原花花世界,转而去荒凉的大漠?那里风大沙大,尤其是冬春两季,天气寒冷,可不是原人久居的地方啊。

只是,突厥人虽然留不得,可是大隋缺少牧民,不能因此而长期的占据漠北,就算是杀光了突厥人,焉知没有新的“突厥人”出现?草原的历史,杨倓稍微知道一些,匈奴、契丹、羌以及柔然、突厥、靺鞨,无不是在前一个蛮夷衰败、灭亡之际发展起来的。因此,消灭突厥人,虽然看起来可行,可是依旧是治本不治根的办法,无益于大隋。

或许,最好的办法是建立一个亲隋的政权,然后让塞外各族互相牵制,这才是最好的办法吧!

“目前尚没有,颉利可汗似乎很老实!”杨公卿微微一笑,他自从到了马邑,也是知道与突厥一战,那是早晚的事情,是以一直派人暗的调查突厥人的动静。

“没有,那才最危险啊!”杨倓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自言自语的说着,随即陷入了沉思。

就在杨倓沉思的时候,河东离石郡,出现了异动。

刘季真本是匈奴后裔,大汉击败匈奴之后,赐姓匈奴贵族国姓,刘季真的祖先就是其之一。

不过因为年代久远,刘季真也弄不清楚他究竟是哪一部的匈奴人,只知道他的身上流淌着匈奴人的血统。被大汉赐姓之后,刘季真一族搬迁到了离石郡一带,他的部族散落在定胡、平夷、修华诸县。

在刘季真的心,匈奴人刘渊是他的崇拜的对象。当初,晋国衰微,诸王混战,刘渊乘势而起,一举攻下洛阳,建立了匈奴汉帝国,威震一时。他一直觉得,做人一定要仿效刘渊,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

可惜,隋朝一统天下的时候,他的年纪尚轻。大隋国事兴隆,南征北讨,四夷咸服。如果按照这样的势头,他刘季真空有满腹的壮志雄心,也只能终老一生,闲看花开花落。可是他想不到,大隋鼎盛的国势居然只有短短的十几年,就变得支离破碎起来。

因为杨广好大喜功,连连征战,加之国内又在大搞建设,修运河,补长城,极大的耗费了国力,后来东征高丽,终于使得天下出现了变化!一时间,大河上下,民变四起,正是这个时候,刘季真拼命的劝慰父亲,要他趁着这个机会,召集散落在离石郡各地的匈奴后裔,共同举事,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出来。

他的父亲刘龙似乎也并非贪图享乐之人,心也有一番的雄心,是以果断的召集了匈奴诸部,一时间拥兵数万,占据了离石郡,并封刘季真为太,出兵攻打各地。可是在一场战役,他的父亲被隋虎贲郎将梁德所斩杀,这支以匈奴后裔为主的民变军顿时陷入了低潮,士兵四散。

后来,李渊起兵,太原一带空虚,离石郡的隋军势力顿时空前虚弱,刘季真再次与弟弟刘儿举兵,同时北联突厥。李渊攻占长安之后,李唐的气势正隆,不得已,刘季真投降了李渊,并被封为石州总管,赐姓李氏,封为彭城郡王。虽然恩宠有加,可是在他的心,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

所以,当定杨军南下争衡的时候,刘季真一度暗勾结刘武周,准备配合他们南下。而李渊也派人前来拉拢他,那个时候,他在两大势力之间互相讨好,就是准备两军决出胜负之后,抢夺胜利果实。

可是他没有料到,居然最后是隋杨占据了河东!虽然结果意外,可是刘季真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投效了隋杨,止住了奔往突厥的想法。毕竟河东的大势已定,他刘季真自然不会做出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的事情来。

同样的,刘季真投降隋杨,也是权宜之计,他一直在等待着机会。平夷县令被杀,更让他坚定了心的想法。在他看来,百姓不过是生存在最低沉的人,那里需要爱护呢?财富,自然是他这种上层人所享受的。

只不过,或许是定胡比较偏僻的缘故,隋帝并没有经过这里,而是经由离石县、平夷县南下,加上得到消息之后的刘季真非常的低调,这才逃过了一劫。

就在隋帝南下长平郡之后,刘季真一直在暗的招兵买马,准备趁着隋军主力南下的时候,勾结突厥人,再度作乱。而就在他暗准备的时候,李唐居然派出了使者,告诉他,请求他出兵攻取龙门,这样唐军就可以出兵河东!

刘季真答应了李唐的要求,只不过,南下攻取龙门,似乎太过于遥远了。一路上的经过龙泉、城两郡,况且这一路上山势险要,等他达到了龙门,或许兵马已经不多,而得到消息的隋军必然会采取对应之策,无论是攻击他的老巢还是在龙门埋藏伏兵,他刘季真就会损失惨重!

外援自然是需要的,可是李唐远在远在关,被大河关隘所阻,短期内是不能帮助他的;至于突厥人,他知道颉利可汗刚刚夺取了突厥大权,似乎还向隋军称臣了,虽然这个消息有些不可靠,可是看突厥人的动向,似乎并没有出兵南下的意思,更何况有了马邑雁门诸郡的阻碍,就算突厥人想要帮助他,也变得极为的困难!毕竟雁门关易守难攻,而突厥人并不善于攻城,恐怕雁门未下,他刘季真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刘季真虽然非常喜欢功名利禄,可是也不会贸然的拿自己的性命去搏啊!至此,两个最为强力的外援失去了,那么剩下的就是有占据了雕阴、延安、弘化等郡的梁师都了!

同样是突厥人支持的隋末群豪,梁师都出身于朔方的世家豪族,他以朔方起家,拥有雕阴等数郡,势力也是非常的强大。而离石郡与雕阴郡不过一河之隔!刘季真只需要攻下孟门关,就能引梁师都入河东,远比引李唐更为合算!

为了一举成功,刘季真还派出了使者,试探颉利可汗的态度,试探的结果是让他欣喜的,突厥人果然重利,虽然因为各种关系不能南下,可是还是暗的告诉刘季真的使者,依附突厥的梁师都一定会给他足够的帮助!

很快,赶往朔方的使者就带回来了梁师都的消息。对这个计划,梁师都很是赞同,据说已经接受了突厥人的支援,足足有五百匹的战马!

然后大河两边,使者不断,互相通着消息。

离石郡离太原郡并不远,虽然其间有着吕梁山,可是一旦刘季真妄动刀戈,没有及时的攻下掌控在隋将手的孟门关,那么来自太原的援军随时就能将他消灭!

所以刘季真在面对李唐派来的催促他起兵的使者,不断的用各种理由延缓出兵,等待着机会。而同时,他在太原郡安插了人手,随时打探太原郡的消息。当燕王杨倓对河东诸郡进行巡视的消息传来,刘季真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由于掌握了杨倓巡视的详细计划,刘季真决定趁着他人在马邑郡的时候,发动叛乱,夺取定胡以及定胡附近的孟门关,以便及时的和梁师都会合。

因为孟门关是河东与陕北的重要通道,其重要性不亚于浦津关,乃是兵家必争之地,是以杨倓在进入河东之后,派出了心腹镇守。此人名叫黄沄,乃是河北人氏,是杨倓在平定高开道之际提拔起来的将领。

在三河口一战,此人率领士兵十分谨慎的将埋伏的燕军包围,为隋军主力赢得了取胜的机会,后来在攻取渔阳郡一战更是身先士卒,毫不畏惧,力斩数名燕军将佐,给杨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在接到杨浩让他镇守河东之际,提拔了一些人手,作为他的心腹。

自从黄沄到了此关之后,也是明白作为卡住梁师都进兵河东的重要关隘,自然是非常的兢兢业业,不敢有些许懈怠。为此,他在征得燕王的同意下,挑选了原定杨军的精锐,按照河北训练士兵的办法,逐一训练。

当燕王北上之际,黄沄的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他在孟门关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对离石郡也是了解的非常的清楚,盖因他经常与百姓聊天,所以知道了许多事情。知道离石郡乃是汉胡杂居之地,尤其是五胡乱华之际,这一带的汉人纷纷南下,造成了胡人反而比汉人多了。

也正是因此如此,这一带的民风剽悍,虽然距离太原郡不是很远,可是无论是说话的口音,还是风俗习惯均与太原不同。至于反叛则是一波接着一波,非常的频繁。

作为隋末反王之一的刘季真,黄沄也是做出了一定的调查,知道了此人的生平事迹,心料定此人一定不甘寂寞,造反必反。他曾经上书燕王,告诉了刘季真的事情,说刘季真在定胡的府邸时常有陌生人出现,而且口音各异,显然这个人并不老实。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燕王只是要他继续关注定胡的事情,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就连将此人捉到太原郡进行调查的心思都没有。他不明白杨倓的想法,所以只有密切的注视着刘季真的动静,准备在他反相毕露的时候将其擒拿以报答燕王的提拔之恩。

而就在这个时候,漠北突厥大帐,颉利可汗再度迎来了李渊的使者。

这名使者是从关出发,然后经由陇西、灵武,绕过了梁师都的地盘,从已经是唐臣的郭和的榆林郡进入的漠北。之所以秘密行走,这名使者的身上带足了金银,同时还有几名美女,个个国色天香,非常的诱人。

李渊之所以再度派出使者,就是在知道王世充失去东郡、荥阳郡的时候,他料定这场原大战势必是旷日长久,对于两军来说,是考验国力以及两方统帅的才能、士卒的战斗力的时候了。

既然隋军的主力被牵制,那么李唐也就是出兵的时候了!虽然秦王李世民的奏折已经被李渊看到,可是李渊一直觉得,那个人未必会反叛,而且就算是反叛,离石郡到龙门还有不短的距离啊,更何况要穿越吕梁山。所以,他决定再度派出使者,奉上金银珠帛。

虽然这条计谋他李渊使用了多次,可是正是因为有效,他才会使用啊。当初他从太原起兵,就是取得了突厥人的支持,从而巩固了后方。后来在刘武周大肆攻击的时候,他又奉上了金银,再度结好突厥,从而使得突厥人退兵,定杨军势单力孤,终于被李世民击败。

如今,他再度结好突厥,也是想要突厥人攻击河东,进一步的吸引隋军在河东的主力,那个时候,如果离石郡的匈奴后裔紧接着反叛的话,李唐就有机会了!

虽然这样做,最大的赢家看起来是洛阳朝廷,此外还有突厥人以及那个胡人,可是,他李渊却不得不这么做,毕竟在关精锐尽失的情况下,他只能仰仗陇西集团和巴蜀集团。趁着如今在这两个地方还有这极强的控制力的时候,尽快的恢复河东,才能继续的保持对这两大集团的优势,不然,当隋军在河东或是原缓过气来的时候,这些集团之,又有多少个异心人呢?

在河东一战,被杨浩俘虏之后又放回的将领,有旧臣,有新人。正是因为如此,李渊把握不住这些人之,究竟有那些人已经暗投效了隋杨!可是他又不能像杀了刘静一样的将他们全部杀掉!大唐在失去河东之后,虽然没有受到隋杨的继续攻击,可是已经风云飘摇了!

这一点,就像当初明帝几征高句丽,将忠于自己的部队打光之后,从而失去了对各地世家的控制。李渊作为一个局外人,自然是了解的非常清楚。他明白,如果关的势力不能继续控制陇西、巴蜀,那么随时有可能出现另一个“李渊”,甚至更多的“李渊”!

大业十二年夏的事情,仍在李渊的心时刻铭记啊!那一年,因为连日暴雨,大河泛滥,杨广得知之后,下令各地的郡守开仓放粮,可是除却已经占据了河北的杨浩作出了这样的举动之外,山东诸郡,各地的郡守、县令纷纷将粮仓紧闭,使得百姓走投无路,一部分逃奔河北,而另一部分则是再度起义,使得山东再度燃起了烽火!王薄、徐元朗之流再度复苏,打得官军溃不成军。

这就是杨广失去了忠于自己部队的后果,他虽然还是一个皇帝,名义上受到四方官员的遵从,可是实际上已经不能牢牢的控制了山东各郡!所以这些郡守县令才会阳奉阴违,致使大河以南再度陷入战乱之!要知道,那个时候,在张须陀的打击之下,山东群盗已经陷入了低潮,根本无力和官军抗衡。如果开仓放粮,山东就算还有盗贼,可是也不成气候了,不至于让他们再度坐大。

可是就是这些该死的郡守县令,为了自己的私利,使得情况突变。

所有的一切,李渊都非常清楚,他在大业年间,几度沉浮,从被杨广猜忌到变为心腹,一直是老谋深算,深知政治之道,自然明白其的窍门,因为当初,他几乎也是这样做的!所以他明白,在关精锐尽失的情况下,陇西、巴蜀集团之,一定有人在蠢蠢欲动,时刻准备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而出卖大唐,出卖他李渊!

而他李渊,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事情走到了那一步,大唐就快完了。大唐是他的心血,他怎么忍心?所以,他派出了使者,再度赶赴突厥,商量出兵攻打河东一事。这一次,他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让突厥人在近期内攻打河东!

第六十五章 暗涌(五十七)

“啊,原来是刘县令,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孟门关内,黄沄脸上露出笑容,让人感觉春风扑面。(_泡&)在得到刘季真带着美食美酒前来犒军的时候,他立刻带领了士卒出关相迎。

“黄将军,别来无恙啊!”刘季真哈哈一笑,一指后方十余人,笑道:“黄将军镇守孟门关,阻挡河西群盗,正是劳苦功高,这是定胡百姓的一点心意,委托本官送来,还望将军笑纳!”

黄沄往刘季真身后一看,一行人排着队,有人抬酒,有人抬着羊,此外还有一些盒,料想里面装着的是点心之物。难道,刘季真这厮要行动了吗?黄沄的心暗暗想着,却是更加的警惕,一拱手,笑道:“有劳刘县令了,只是我等虽然镇守此关,可是寸功未立,却受定胡父老如此重礼,实在是让人汗颜哪!”

刘季真哈哈一笑,又是对黄沄一阵吹捧,无非要黄沄受了这份礼物,才能表达定胡百姓的敬意。

刘季真之所以拿出了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黄沄收下礼物,是因为对于刘季真来说,现在的情形,是他起兵的最好机会!

虽然酒并没有**之类的东西,毕竟他知道黄沄此人非常的谨慎,断然不会轻易的食用这些东西。孟门关重要,因此存粮颇为丰富,也正是因为黄沄知道刘季真并不是安分之人,所以做出的防备之策。

刘季真的目的,在于灌醉黄沄等人,所以他势必会留在孟门关,假借犒军为名,然后将孟门关上下弄得醉醺醺的,之后,已经聚集在河西雕阴郡延赴县的梁军,就可以直接渡过大河,那个时候,刘季真再打开关门,两军联合,就可以轻取离石、平夷诸县,然后以离石郡为根基,趁着燕王杨倓北上马邑之际,迅速挥师东进,攻取太原郡!只要太原一下,隋杨在河东的根基必然摇动,如果突厥人在趁机攻击马邑,牵制住河东隋军的主力,则大事必成!

所以,在今日,刘季真接到了梁师都以及突厥人的消息之后,立刻准备了几只肥肥的绵羊,打着犒军的名义,进入了孟门关。

黄沄并不笨,他知道刘季真一定是有什么企图而来。虽然拒绝他是最好的办法,可是黄沄还是想瞧瞧刘季真到底能够耍出什么花样,是以他严令士卒严加防备之后,带着士卒出了关门。

两人寒暄了片刻之后,进入了孟门关内。甫一进关,刘季真的心的微微的一突。

只见关内士卒森严,虽说不是几步一哨,可是在关内,刘季真总有一种时刻被监视的感觉,这让他更加的小心刻意提防,一切还得谨慎啊!

羊肉、美酒被关内的士卒带了下去,黄沄的心也是颇为高兴,吩咐三军不可辜负定胡父老的心意,为此,黄沄还特意挽留刘季真,让他吃过晚饭再走。黄沄的要求让刘季真喜不自胜,他正在考虑怎么说服黄沄留在关内,没有想到黄沄居然亲自挽留,这让他颇为兴奋。

不过表面上,刘季真却是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笑道:“黄将军镇守孟门关,事多繁杂,若是留在此地,恐怕打扰将军办公!”

黄沄微微一笑,他的心却是猜到了刘季真的计划,只不过,孟门关牢牢的卡住了渡口,只要此关不失,梁师都想要过河,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要时刻注意,不让刘季真得逞,梁师都就不能渡过大河,从而对河东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为了使刘季真暴露出他的企图,黄沄决定放长线钓大鱼,一举将刘季真的同党击败,从而让饱经战火的河东能够恢复元气。

面对刘季真的拒绝他明白这只是他欲擒故纵之计而已,黄沄的心暗笑着,脸上却是露出恳诚的神色,道:“刘县令身为定胡县父母官,平时也是为民操劳,今日既然来了孟门关,那就不妨休息片刻,一会本将带你四处看看!”

刘季真一愣,他想不出黄沄这样做的理由,他的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难道,黄沄这厮有什么阴谋吗?可是,自己表现的一项低调啊,就是与各方势力暗联系,也没有在府,还是通过其他的暗号进行的联络,就算是会面,也是在城外他所购置的一处偏僻的房产处见面,应该不会被黄沄发现啊。

不过,刘季真脸上的犹豫之色片刻之后消失的干干净净,他微笑道:“既然黄将军如此盛情,那么本官叨扰了!”

“好说,好说!”黄沄哈哈一笑,心却是暗自筹划着。

当黄昏降临,大厅内,一只大釜之热气腾腾,大块大块的羊肉泛着香味在釜翻滚,让人垂涎欲滴。

早有下人从釜取出一块块已经煮熟的羊肉,切成薄薄的片,然后端了上来,放置在众人的面前。看着眼前案几之上的各种碗碟,刘季真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做。其实这种吃法,倒和匈奴、突厥人有些相似,只不过刘季真虽然是匈奴后裔,可是离石郡诸县,已经和原的百姓生活习惯相近,更何况刘氏一族在离石郡生活了数代,已经习惯了原百姓的生活,原来匈奴的习俗倒是忘记的差不多了!

而更重要的是,在他面前放着诸多的碗碟,他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看着刘季真一阵迷糊的模样,黄沄的眼不由露出了笑意,这种吃法,盛行于河北,乃是当初杨浩最喜欢的吃法之一,尤其是在寒冷的冬日,吃着滚热的食物,蘸上特意配置的调料,滋味相当的好,常常吃得满头大汗。

杨浩喜欢吃,他手下的心腹自然也就跟着喜欢吃,当然更重要的是这种吃法相当的爽快、过瘾。燕王事事以杨浩为榜样,对这种吃法也是相当的推崇,出征涿郡的时候,常常宴请诸将。黄沄的官职虽小,可是却深受杨倓宠信,是以几乎每次有事,他都在被邀请之列。因此也逐渐习惯了这种吃法。

看到刘季真一副手足无措的摸样,黄沄只是微微一笑,夹起一块羊肉,笑道:“刘县令,这乃是皇帝陛下最喜欢的吃法,恐怕你不知道吧!”说着,将箸筷往碗碟一蘸,然后举起箸筷,续道:“这碗碟之的乃是芥末!”说着,他将食物送进嘴。

刘季真一愣,迟疑的道:“黄将军可是生病了?”

黄沄笑道:“不曾!”说着,话锋一转,道:“难不成刘县令希望本将生病不成?!”

刘季真慌忙站了起来,道:“啊,黄将军,本官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芥末,味道辛辣,乃是药物。黄将军若是没有生病,为何食用?”

黄沄哈哈一笑,道:“刘县令,这可是陛下发明的吃法,你不妨一试!”

“哦?”刘季真略一沉吟,夹起一块羊肉,往碗碟蘸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往口送去。他的这番小心翼翼,倒是让黄沄微微一笑。

只见刘季真轻轻尝了一口,不由眼睛一亮,不由将羊肉放入了嘴,嚼了几下,吞了下去,然后笑道:“果然味道不错。”

黄沄微微一笑,道:“这其除却芥末,还有其他配料,若不是当初本将荣幸,能为燕王采办物品,不然也不知道啊!”说着,黄沄放下箸筷,眼闪过一丝精光,笑道:“刘县令既然觉得味道不错,那么还请多吃一些!若是喜欢,本将让人将配料送到府上!”

“那就多谢黄将军了!”刘季真微微一笑,拱了拱手,心却是暗笑。

在他看来,既然黄沄如此配合的上道,留他在孟门关,那么他刘季真也就没有必要客气了!早些时候,他假装与黄沄一同在孟门关各处巡游,暗记下了各处的兵力配置,思考着如何在晚上绕到城门处,然后打开城门,迎接梁军入关!

至于通报梁军入关的事情,他已经处理妥当,就在他与黄沄巡游的时候,派出了心腹,暗联系了梁军,告诉了偷偷驻扎在延福县的梁军主帅,梁师都的堂弟梁洛仁,让他准备在三更时分,偷偷由大河西岸出发,然后攻取孟门关!

所以,在黄沄宴请众人的时候,刘季真卖力的劝酒,试图将黄沄及其心腹众人灌醉,以方便他行事!因此,面对比酒还要辛辣的芥末,刘季真假装很喜欢的样,奋力的吃着,同时频频示意手下劝酒。

这顿饭整整吃了一个时辰,双方均是非常的满意,因为刘季真几乎醉的不省人事,示意黄沄吩咐士卒收拾了房间,让他暂歇一晚。

当黄沄的人走出了房门,刘季真的家仆假装要伺候他洗漱的时候,刘季真却是忽然爬了起来,眼睛炯炯有神,那里还有醉意朦胧的模样?他之所以假睡,就是为了等待这个机会啊!想起适才黄沄的摸样,刘季真认为他是真的醉了。所以,他毫不担心,认为今夜攻取孟门关势在必得!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准备假装睡着,以免引起黄沄的怀疑,所以他吩咐了左右,让他们务必在三更时分叫醒自己,以便可以响应梁军。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几度沉浮的刘季真居然有些睡不着,他在软榻之上翻滚,就是睡不着。难道是酒喝多了?可是他感觉到,脑海无比的清晰,根本不曾有一丝昏沉的感觉!倒是嘴,隐隐的有一股辛辣的味道,让他隐隐的难受,就算怎么漱口,都无法将那股味道洗掉。

难道是芥末的问题?可是芥末的功效温散寒,可通五脏,此外还可以开胃解毒,令人食欲大增,但是并没有让人兴奋的用途啊!这让刘季真深深的疑惑!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腹一阵热闹,本来还想装睡的刘季真再也坐不住了,慌乱的爬了起来,然后询问了孟门关的守军之后,一路奔向了茅房,当他解开裤的时候,腹已经是热闹奔腾到了极点,污物再也忍受不住的奔泻而出,让刘季真不由眯起了双眼。

刘季真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意外而已,可是随后他发现不对劲了。

当他解决完毕,刚刚回到房准备休息一会的时候,腹又是一阵翻腾,显然又要造反!虽然有些感到不对,可是急切的情况不容他多想,只能无奈的再次奔向了茅房。

如此数次,饶是刘季真是武将出身,也不由感到头昏眼花,两条腿发软,已经是不能再走路了!这个时候,他已经隐隐的感到了不妙。

怎么办?这个念头在刘季真的脑海浮现。他认为,一定是黄沄有所发现,暗在食物里动了手脚,不然,以自己一向健康的身体,怎么可能出现腹泻不止的情况!如果,黄沄已经发现了他的阴谋,那么该何去何从?

继续执行原定计划,打开城门,让河对岸的梁军入关?可是既然黄沄已经察觉了自己的行动,那么恐怕三更时分的计划就会胎死腹了!

按兵不动,退回定胡,再图良机?可是从局势上来看,恐怕如今才是最好的机会啊!突厥人在北方牵制燕王,自己则与梁师都在河东纵横,与突厥人一起,击杀燕王于马邑,便可称霸一方!如果丧失了这次良机,恐怕一切就会改变了,若是突厥人胜了还好,他刘季真自然还有机会,可是如果是突厥人败北,发现自己企图的黄沄断然不会放过自己啊!

就在刘季真心犹豫不定的时候,在一旁哀叫的心腹仆人告诉刘季真,将近三更了!

时间过得好快啊!刘季真没有想到他奔了几次茅厕就已经将近三更了!可是窗外的钟点声,让他明白,的确是快要到三更了!

一切,还需要速速的做出决断啊!

刘季真的脸色阴沉,他决定退回定胡,再做他图!毕竟这个人虽然怀疑,可是在没有证据之前,是不能擒杀一个朝廷命官的!如果势头真的不对,大不了辞官做一个平民百姓,依他的家世,也足以逍遥的过上一生啊,总铤而走险,断头要强吧!

就在他准备说出心所想的时候,门外脚步响起,同时传来“哎哟”的声音。

刘季真一愣,抬起头,却是发现黄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之间黄沄的脸色非常的难看,在两名亲兵的搀扶下,走了进来,有气无力的道:“刘县令安好?”

一瞬间,刘季真的脑海闪现出无数个念头,不过很快,他就脸上露出愁容,道:“这一夜,可真是累坏我了!”

“唉!”黄沄叹息了一声,道:“刘县令,准备吃食的士兵弄错了,误将巴豆放在了调料碗碟之,是以这一夜,腹泻不止!如今肚稍微消停了一些,本将便来看看刘县令,是否安好!”说着,黄沄的憔悴的脸上露出萎靡的神色。

原来是这样啊!刘季真的心闪过了一丝侥幸,这样看来,黄沄也是吃了不少巴豆,才会弄成如今的这副模样。看来,是天助我也啊。

“唉!”刘季真脸上露出难受的摸样,道:“适才腹泻不止,如今可算好了一些了!”

“改日,本将设宴,向刘县令赔罪!”黄沄说着,忽然脸上露出难受的神情,隐隐约约的,还传来了一丝奇怪的声音。对于这种声音,刘季真今晚已经听了太多次了,所以他知道这是为什么!他的心暗暗想着,再次做出了决定。

就在刘季真微微愣神的时候,黄沄慌忙一拱手,道:“刘县令,本将先去了!”说着,在两名亲兵的搀扶下,迅速的向外奔去,那个地方,就是刘季真适才去的地方。

虽然浑身乏力,腿脚酸软,可是刘季真的脸上忍不住的露出了笑容,看来,上天还是站在他一边的!既然黄沄没有发现,而且他因为腹泻再度奔向了茅房,时值三更,正是打开关门,迎接梁军的时候了!

他和心腹准备了一番,然后带着白日挑礼品进关的人一起,朝着孟门关走去。

一路上,虽然有隋军巡逻,可是刘季真以代黄沄巡视的理由倒也糊弄了过去,再说了,白日里送来吃食的定胡县令刘季真,谁不认识呢?

借着月色,刘季真终于看到了前方的城门,高大厚实。对于孟门关,刘季真其实非常的熟悉,当初他与父亲几度攻打,曾经将孟门关纳入手。只是可惜,后来他因为隋军势大,而不得不投降,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引梁师都入河东啊!

就在刘季真沉吟的时候,一行人已经靠近了关门,早有留守在城门口的隋军大声问道:“谁?!”

“本官是定胡县令!”刘季真回答,他生恐事变,因此赶紧报出了职位,只盼那名隋军能够听到他的大名,如他所愿。

“哦!原来是刘大人,只是不知道这么晚了,你到这里做什么?”那名隋兵似乎并不在意刘季真的官位,仍是大声的盘问着。

刘季真的心暗骂着,心想若不是情况紧急,手下人都被巴豆害了,本来强悍的人都变得手无缚鸡之力,早就一刀砍死了他,那里轮的上这个该死的贼配军在这里嚣张?居然视定胡县令如无物!要知道,孟门关的粮食供应都需要定胡县供给!

如果时间允许,刘季真的兵马足够多,那么对于他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围困孟门关,只要耗尽了孟门关的粮食,那么黄沄也就不攻自破了!

可惜啊,时间紧迫,刘季真又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突厥人身上,毕竟马邑诸郡,地势险要,只需要少数的兵马就可以对抗以骑兵为主,攻城并不在行的突厥人。如果是那样的话,一旦燕王令人坚守马邑诸县,然后引兵回太原,攻打离石郡,那么刘季真就将会一败涂地了!

所以,这条计策虽然看似冒险,可是比起围困孟门关,却是好了许多。

无奈,刘季真心虽然是暗骂,可是脸上不得不露出笑容,道:“这位小将军,本官见黄将军为国操劳,是以夜里帮他巡视一番,看看有没有异常!”

“哦!”那名士卒似乎被刘季真的一句小将军捧的开心,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道:“刘大人辛苦了,只是不知道刘大人有个吩咐,如果可是办到,卑职一定尽力而为!”

刘季真的心一喜,暗想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不,这小被一句小将军捧得开开心心,言语之间也是表示出了敬意,完全不似刚才的那般无礼了。

咳嗽一声,刘季真笑道:“孟门关乃是紧要所在,各位还需小心了,本官想出去瞧一瞧,看看关外是否有问题,不知道可以吗?”

那名士卒略微犹豫了一下,不由笑道:“刘大人乃是将军的好朋友,这点事情,卑职还是可以做到的!”说着,他反身走了两步,忽然道:“稍等,我马上去开门!”

刘季真拱拱手,心大喜,暗想虽然周折,可是最后还是出了城门,他不由带着心腹缓缓的走了上去,只见城门渐渐打开,一股湿润的气息传来,他不由低声吩咐了几声,众人加快了脚步,向着城外走去。

第六十六章 暗涌(五十八)

踏着夜色,当刘季真走出关门的时候,他的心一片欣喜。胜利似乎就在眼前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留下了几个人,驻守在关门的所在,然后带着其他人朝着岸边走去。

孟门渡,离孟门关并不远,只是片刻的路程,刘季真已经走到了,只听大河浪声阵阵,借着夜色,刘季真能够看到河面之上,似乎有船只随着河水晃动。

“咕咕!”刘季真如约按照计划行事。

很快,划水声响起,然后一个身影卓立于船头,那人开口,带着浓浓的朔方口音:“暗号?”

刘季真脸上露出笑容,低声道:“三十年河东。”

“四十年河西!”那人回答,声音之,已经带着笑意:“刘大王,本王已经等待多时了!”

刘季真哈哈一笑,道:“有劳了!”虽然看不清楚此人是说,可是暗号吻合,那人说话,又是朔方的口音,想来应该是梁师都的堂弟梁洛仁吧!

不久,划船声响起,几只小船缓缓了靠近了东岸。

当梁洛仁下船之后,刘季真不由愣住了,他想不到,梁洛仁居然身边的士兵居然不多。隋军的主帅虽然也误吃了巴豆,可是大多数的隋军却没有吃进巴豆,光凭这几个人,远远的不够啊!

“这……”刘季真目瞪口呆。

“哈哈,刘大王不要急,这只是本王亲帅的精兵,主力尚在河对岸!”梁洛仁哈哈一笑,然后指着身后的士兵,道:“这些士卒,虽然人少,可是都是本王千挑万选出来的,一定可以夺取关门,那时候,主力部队赶到,孟门关不难夺取!”

刘季真听了,心这才稍安,笑道:“如此甚好,舍弟的兵马也已经在孟门关外埋伏,只要梁兄攻进关,儿就会发兵攻打,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孟门关!”

梁洛仁哈哈一笑,然后与刘季真走向了孟门关。这一段路,虽然不长,可是刘季真的心却是波澜万千,胜利已经触手可及!只要能够夺取孟门关,以梁军的实力,再加上自己的兵马,就可以将隋军驱除出河东!

他的脸上露出了喜意,虽然适才已经拉的腿脚酸软,可是此刻因为胜利在望,他却是兴奋的走在了前面,一路小跑。

“刘县令,何故急匆匆?”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宛如惊雷一般,震得刘季真不由停住了脚步,然后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前方。

黄沄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关门口,只见他身着戎装,面带微笑。

“呵呵,黄将军身体可好?”刘季真笑道。

“尚好!本将问你话,何故出关,而这些人,是谁?”黄沄厉声。

“哈哈!”刘季真哈哈一笑,此刻他们虽然在关门之外,可是距离已经不过两三丈的摸样,只要一个冲锋,就能抢进关内,掌控城门。所以他不介意和黄沄摊牌。

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低声问了一句,“你的人马,什么时候到?”

似乎在思考,梁洛仁顿了一顿,片刻之后回答道:“一炷香之后,就能赶来!”

刘季真眯起双眼,仔细的看了看黄沄,低声:“此人已经发现,不如趁此机会,杀进关内,以免夜长梦多!”

梁洛仁点点头,道:“刘大王说的极是!”说着,将手按在了刀柄之上,猛地抽出了横刀。

“哈哈!”刘季真又是大声的笑着,他用手一指黄沄,道:“黄贼,还不束手就擒?!”

黄沄大吃一惊,道:“刘县令,你这是为何?”

“哼,隋帝残暴,杀我宗族,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刘季真冷冷的一笑,然后从怀取出一把短短的匕首。这把匕首藏在他的怀多时了,正是为不时之需。如今情况危急,夺下关门为重,他虽然很累,可是为了荣华富贵,也要拼长一场了!

“哈哈!”黄沄忽然冷冷一笑,“啷呛”一声拔出了挂在腰间的横刀,然后冷冷的看着他,高声喝道:“还不动手?!”

黄沄的声音未落,之间梁洛仁已经是微微一笑,将横刀架到了刘季真的脖颈之上。

“梁洛仁,你这是做什么?”刘季真大吃一惊,喊出了他的姓名。

“梁洛仁?他还在河对岸呢!”那人哈哈一笑,然后在脸上一抹,胡须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露出一掌黝黑的脸蛋出来。

“你,你……”刘季真心震惊,可是人已经被控制住,他不敢动。

“哈哈,刘季真,你想不到吧!”黄沄冷冷的一笑,然后缓缓的走了出来。

“唉!”刘季真叹息,他忍不住的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想知道?”黄沄大笑,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这场计谋他策划已久,想不到居然成功,抓住了刘季真的把柄,并将其擒获。

垂头丧气,刘季真点点头,萎然的道:“我失败了。”他明白,这种大罪,势必难以取得皇帝陛下的原谅。“黄将军,我虽然输了,可是想知道,究竟是哪里露出的马脚。这样,就算是死了,也甘心啊!”

黄沄微微一笑,一拍巴掌,走出一个人影出来,刘季真定睛一看,讶道:“是你?”

“老爷,是我!”那人躬身,显示出一副谦卑的模样。

“想不到,居然栽在了你的手里!”刘季真狠狠的说,心悔恨,早知道,将此人除去,或许就大事成矣!

这个人是他的家仆,倒也聪明机警,正是因为如此,刘季真对他颇为重用。可是,刘季真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和自己的姨太搅在一起,给他带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帽。那个时候,刘季真正在策划大事,而这个家仆正是其重要的一环,所以,虽然痛恨这个小,可是刘季真为了大事成功,不得不忍气吞声,并暗示他,只要大事成功,就将姨太赏赐给他。

可是他想不到,这个小,居然暗反叛,干着吃里扒外的事情,暗涌勾结了黄沄,使得他功亏一篑!可惜,当初不够狠心,如果杀了他,恐怕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老爷,如今大隋气势正隆,你也是旧隋故人,却做出何等事情,实在是让人心寒啊!”那人嘿嘿一笑,然后瞧着刘季真,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当初他选择了投靠黄沄,不仅是因为他口所说的事情,也是因为黄沄答应他,如果事情成功,将刘季真的全部家财赏赐给他。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所以他这才选择了出卖旧主。

“哼,你这个背主之徒,不得好死!”刘季真咬牙切齿。

“哈哈,老爷,你慢走!”那人看着刘季真的模样,显然是要气他一气,是以他有事一笑,道:“老爷,你走了之后,逢年过节,小奴一定会记得你的,给你点上几柱清香!”

“你,你……”刘季真听到那人的话,饶是他人来成精,也是气的够呛,忍不住身哆嗦起来,指着那人口不成言。

“刘季真,你想不到罢!”黄沄哈哈一笑,抽出了横刀,缓缓走上前去。

“杀死他!”那人叫喊着,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只要刘季真一死,他就可以和姨太双宿双飞,富贵的过此一生。

黄沄举起了手的横刀,在半空之划过了一道弧线,忽然狠狠的捅进了那人的小腹。

“黄将军,你……”那人有些不敢置信。他看着黄沄举起横刀,想来是要斩杀刘季真,可是他想不到,这柄利刃居然在空折回,然后砍向了自己?

“哼,正是有了你这等卖主求荣之辈,大隋才会四分五裂!”黄沄冷冷的目光闪过,然后握紧了横刀,在那人的小腹之,狠狠的捅了几下,看着那人不甘心的眼神,轻蔑的一笑,然后拔出了横刀,轻轻的一推那人。

“嘭!”那人倒在了地上,虽然被黄沄刺,可是似乎并没有死透,只见他不甘心的挣扎了半响,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可是旋即,他的手臂就无力的垂下,轻轻的一声**之下,趴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刘季真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死去,虽然明白自己的下场,可是心也是闪过一丝痛快,他不由笑道:“多谢将军。”

黄沄斜睨了他一眼,笑道:“本将并不是为你,只是这种卖主求荣之辈,今日能够出卖你刘季真,说不定下次就能出卖大隋!这样的人,还是越少越好啊!”说着,他举起手犹自滴血的横刀。

“黄将军,我死之后,还请赐我一个安身之地!”刘季真凄然的道。

所有的一切他都明白了,看来,那巴豆并不是有人不小心搞错,而是有人故意放的,然后设计了这场阴谋,引他现形,一举擒拿。

黄沄忽然又笑了,然后冷冷的看着他,道:“刘季真,你还不死心吗?”

刘季真的心暗暗吃了一惊,他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听着,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听见。他故意询问黄沄如何识破他的计谋,就是想要拖延时间,等待梁洛仁的支援,或许,还有挽回败局的机会呢?

反正已经被擒住了,那就铤而走险一次吧!可是,为什么还没有梁洛仁的消息?早些时候,就已经到了三更,如今至少过了一刻的时间,为什么,梁洛仁还没有出现?

看到刘季真的模样,黄沄哈哈大笑,然后示意那人将架在刘季真脖颈上的横刀撤下,对于一个跑了半夜茅厕的刘季真,他自信能够控制住他,而且他的心腹已经束手就擒了,还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呢?

至于河西的梁军,黄沄微微一笑,道:“你且看看天上的月亮。”

刘季真抬头一看,之间月亮尚未爬到圈,还在天际边上挂着,很显然,如今并没有到三更。

这一切都是黄沄的计谋!

首先,他故意以巴豆消耗刘季真的精力,使得刘季真因为体力的衰竭导致头脑不清晰。果然,刘季真因为多次狂奔茅房,使得他对时间的判断出现了误差,而孟门关的士兵,则在黄沄的刻意安排下,在适当的时候,敲起了三更的鼓点声,自然而然,刘季真自然认为已经到了三更时分,是他和梁军联系的时候了!

当然,因为了巴豆的缘故,固然会使得刘季真的思绪受到影响,可是这个人,浮沉数年,一定会发现他腹泻是有原因的,当他发现其的奥妙的时候,一定会改变计划,因此,黄沄的及时出现就变得极为重要了。

假装也误吃了巴豆,黄沄故意装成受害者,让他误以为这一切都是做饭的小卒不小心,才造成了他们腹泻,这不仅解除了刘季真的疑心,同时也让他认为,在黄沄又去茅厕的情况下,已经出现了最好的机会!

果然,刘季真带着心腹急匆匆的直奔孟门关城门,准备联系梁洛仁。在他急匆匆的脚步背后,黄沄却是步伐轻快的带着亲兵监视着他,很显然,黄沄是在演戏而已,他并没有食用巴豆,哪怕是一丁点也没有。

当然,为了不至于引起刘季真的疑心,同时又为了刘季真顺利行事,大多数的地方,隋军已经被隐蔽了起来,只有城门口的隋军仍然在假装巡逻。然后故意的盘问刘季真,让他以为,这一切都是正常的!他的计划仍然是天衣无缝!

刘季真明白了之后,心各种感觉交杂。黄沄并没有杀他,而是将他关进了大牢之。派人严加看守。毕竟这样的一个人,活捉的功劳比擒杀更大。而且,这个人还有用处啊!

就在刘季真心悔恨的时候,黄沄依旧在进行着他的计划。

他频频调动兵力,准备在击退梁军的进犯之后,捉拿刘季真的弟弟刘儿。

时间,飞快的渡过,当时间来到三更。

大河之上,出现了几艘船只,乃是梁军的先锋。他们到了岸边停靠,然后伏在船上,一动不动的观察着。

“三十年河东!”在一片草丛之,有人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梁军先锋听了,身一振,立刻欣喜的答道:“四十年河西!”

随着这一声回答,一个身影走了出来,只见那人躬身走到了梁军面前,欣喜的道:“你们终于来了!”

梁军先锋官姓山名野,乃是雕阴郡人氏,说话也是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如今关情况怎样?”

那人声音低沉,回答道:“如今我家老爷已经将隋军灌醉,城门上已经是我们的人,大门也已经打开,还请将军速速发兵,攻取孟门关!”

“唔!”山野应了一声,回答道:“既然是这样,我们这五百人足够了!王爷他尚在后军,如果我等夺取了孟门关,自然会乘船而来!”

那人点点头,应声道:“既然如此,还请随我来!”

“兄弟们,走!”山野一挥手,船上的士卒纷纷下船,轻轻的踏着河水,向岸上走去。

“快,诸位兄弟!”那人低声喊着,一溜烟居然不见了踪影,山野心暗骂一声,急急跟上。可是夜色虽然尚明,那人却如泥鳅一般,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山野略一迟疑,看见大门开着,料想那人应该是已经进入了关内,只得放弃了寻找,转而带着士卒入关。“快走!”山野低声,虽然只有五百人,可是对付已经被刘季真灌得烂醉的隋军,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众人紧跟着山野,踏入了城门之内,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山野只觉得眼前一亮,无数火把闪亮,出现他的视线之,一下,他的眼只觉得有些灼痛,显然很不适应这种突然的转变。

“你们!”山野惊呼。

“这位将军,久等了!”黄沄微微一笑,适才,他派遣联系梁军的士卒已经赶回,向他简短的报告了一些情况,他想不到,梁军的主帅心思还挺细腻,非常的谨慎,并没有亲自犯险,而是派出了一名将领,让他奇袭孟门关,待夺取了孟门关之后,再从河西渡河而来。

虽然事情并没有按照黄沄的心所想的那般发展,可是黄沄也颇为满意了,捉住刘季真已经是大功一件了,至于梁军,是他想要扩大战果,给梁师都一个教训,既然不能擒拿梁洛仁,捉到一个将军也是聊胜于无。

“哼,刘季真居然出卖我们!”山野大怒,拔出了手的利刃,很显然,虽然面对劣势,他依然想要一搏。

“你想见他?”黄沄冷冷一笑,断然喝道:“你束手就擒,就能见到他了!”

山野一愣,心暗忖,这才明白原来刘季真并不是出卖他,而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纰漏,这才被隋将捉住。看来,这名隋将很是厉害啊,不然也不会在捉住刘季真之后,再度的设计。

低声吩咐了两句,山野抬起头,哈哈一笑,道:“要我降?那绝不可能!”

黄沄哈哈大笑,忽然冷笑道:“那么,本将就成全你吧!”说着,他竖起手臂,冷冷的瞧着梁军。

山野捏紧了手的兵刃,正要说些什么,可是忽然,他的身后传来惨叫之声。就是刚才,他勒令一个士卒,准备暗潜回河西,向大王报告孟门关的战事,可是想不到,这一个人都被隋军发现,被城墙之上的隋军射杀。

“想通风报信?”黄沄冷喝,随即猛地将手臂往下一挥,“射!”

隋军的弓箭手早就蓄势待发,听到主帅的声音,纷纷松开了弓弦,密密麻麻的箭支激射而出,顿时刺穿了梁军的衣甲,一时间,惨叫声不断响起。山野挥动着手的兵刃奋力的格挡着,可是隋军的箭支居然毫不停歇,一刻不停的射出。

黄沄采取的三段射击,这是当初来自于河北的战法,最大程度上的节约了时间,并且加强了攻击的密度,在隋军的攻击下,梁军五百人溃不成军,就是山野也了一箭。隋军密集的射击使得山野放弃了以攻代守的想法,他只能大喝一声,转身向后逃去。

可是那里还来得及?城墙之上,早已经布满了隋军的弓箭手。在他们还没有入关的时候,纷纷隐藏在了上面,当黄沄出现的时候,城墙上的隋军也是纷纷杀出,手的弓箭毫不客气的射出,箭羽密集的插在了梁军士卒的身上。

梁军士卒惨叫着,对于隋军的攻击根本无力反抗,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梁军就已经被消灭殆尽。就连先锋山野也被至少十余支箭羽射,死相极度的惨烈恐怖。

随后,隋军打扫战场,黄沄一直等到天蒙蒙亮,梁军主力并没有继续渡河,想来是先锋官没有回应,梁军的主力也不敢轻易的渡河。时日不早,黄沄勒令士兵严加防守,而他还有事情要做。

第六十七章 暗涌(五十九)

手的奏报让杨倓的心稍安。(_泡&)

当黄沄向他报告了了定胡县令刘季真的异动的时候,表面上,他是不闻不问,可是暗却是派人调查。而且,他也明白,黄沄一定能够不负所托,力保孟门关不失。至于定胡,杨倓早就暗做出了安排。

此次他巡视北方,一来是为了查看马邑诸郡的情况,同时也是为了逼刘季真,果不其然,刘季真以为杨倓率兵巡游,太原郡无主,是以露出了马脚,被黄沄擒获。

让杨倓想不到的是,黄沄居然还趁机消灭了梁军五百先锋,击毙梁军先锋官山野,这已经是不小的功劳,其后更是派兵剿灭刘季真余党。

刘儿试图起兵对抗,不过除去黄沄的士兵,杨倓在出巡马邑之时,暗却是派遣了兵马,隐藏在离石郡,若刘季真有变,就即刻平叛。而这一切,因为刘季真被擒,变得容易了许多。刘季真余党见刘季真被擒,兵无战心,纷纷逃窜,是以定胡县兵不血刃,一举拿下,这场叛乱就此结束,河东依旧安稳如山。

就在杨倓看着手奏报的时候,一名士卒匆匆跑了进来,双手抱拳,半跪在地上,道:“报!启禀燕王,漠北突厥人兵马调动频繁,似有南下之意!”

“哦?”杨倓放下手的奏报,然后瞧着那人,道:“辛苦了,再探再报,突厥人又任何异动,务必在第一时间内将消息传回!”

“是!”那人站起,脚步匆匆而出。

“速速召集宋国公及诸将,大帐议事!”杨倓的声音响起,朝着守卫在打仗门口的士卒喊道。旋即脚步声匆匆的响起。

“宋国公,你有何高见?”将突厥人的情况向众人述说之后,杨倓首先询问了宋金刚。宋金刚多年征战,经验非常的丰富,又镇守马邑多时,在军的威望极高。当初杨浩也是看出了此节,这才让宋金刚领兵北上,收复马邑。

在杨倓接管马邑之时,杨浩就几番叮嘱,让他小心使用宋金刚,只要这个人镇守北疆,至少可以保证突厥人不能寸进。

听到杨倓的询问,宋金刚一抱拳,他是武将,自然以武将的方式行事,“燕王,末将以为突厥人若是南下,我军足以将突厥人阻挡在长城之外!”

“可是……”杨倓有些犹豫,虽然足以拒敌,可是从地理上来说,马邑诸郡尚在长城之南,可是定襄郡却在长城以北,若是以长城为界,那就意味着大隋将定襄郡放弃。

瞧着杨倓一脸犹豫,宋金刚显然也明白,可是定襄郡多草原,除了一些山脉,就只有大利、武川、卓贤等少数城镇,并不适合坚守。而除了定襄郡治大利尚有不少百姓之外,武川、卓贤等地,虽然名为城镇,可是其的百姓较少,而是以军户居多,其又有一些人,或被贬或本身就是破落户。

武川镇说起来是鼎鼎大名,后来的关陇世家,大都出身于武川镇,当初在北魏末年呼风唤雨的尔朱荣、宇泰、高欢等人,都是出身武川镇。或许是因为有着一定的蛮夷血统,从而使的这些人非常的剽悍,所以能够在乱世之,建立起不小的功勋。

只不过,随着隋末的大乱,定襄郡几乎落入突厥人之手,因此,除却一些死守故土的老顽固,定襄郡的汉人大部分南迁,以免受到突厥人的荼毒,大利、武川、卓贤等地百姓反而以胡人居多了。颉利可汗为了取得可敦的支持,将定襄郡归还大隋,已经是将定襄郡的胡人迁走,是以定襄郡的人口并不多。

宋金刚虽然奉命经营马邑、定襄,可是因为定襄郡在长城之外,从地利上并不适合于防守,或者说比起雁门、马邑诸郡就变得毫无优势了。而且隋军南伐原,隋军就连河北都有些空虚了,哪还有余力供宋金刚挥霍。

所以,当初攻取善阳,宋金刚才会想出诈降、分化的计谋,尽力的减少隋军的损失,同时尽可能的收编定杨军残余势力。而在接收马邑、定襄郡之后,宋金刚听从了杨公卿的建议,对定杨降军进行了挑选,精兵简政。

当初攻取河东的时候,他宋金刚没有远见,纵容士兵抢劫,这才使得民心尽失,人心归向大唐。在投降了杨浩之后,他曾经一度的反思,同时还有杨浩的提醒、密授,他终于明白,攻城夺地或许靠士兵的勇悍可以完成,但是如果要守住一座城池一片国土,还需要争取当地百姓的民心啊。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啊!”杨浩的话语犹自在宋金刚的耳边回响,远的不说,就是帝、明帝时期所发生的事情已经足以说明了一切!所以,在马邑、定襄所作的一切,宋金刚都是按照杨浩的计划进行着,所以他营建杀虎口,就是为了将突厥人挡在长城之外,只要等到原平定,天下归心,大隋再实行养精蓄锐的国策,积蓄了足够的国力,就可以一举而擒突厥,将北方的两大敌人消灭。

因此,在他看来,就算突厥人背信弃义,大隋因为种种的原因,也只能坚守在长城一线,那么定襄郡就不得不放弃了!

“燕王,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宋金刚在微微一愣之后,知道杨倓是不想放弃定襄郡,毕竟那里的百姓,也是大隋的民,如果不战而弃,不仅助长了突厥蛮夷的气焰,更会将朝廷的威信降到了极点,如今四方攘乱未平,或许还有人暗作乱呢?就像定胡县的刘季真一样。

杨倓沉吟,他自然知道寸土必争不是为将之道,有所取有所弃才是最好的办法,毕竟突厥人不可能常驻定襄,那对突厥人来说,不仅空耗粮饷,而且也会造成突厥王庭的空虚。突厥人虽有兵制,可是大都是那些牧民,平时放牧,战时才会骑上战马,随着部落酋长征战,军事组织相对原政权,却是松散了许多。

利用长城的险要,抵御突厥人才是最好的办法啊!可是杨倓毕竟年少气盛,生命充满了活力,对于他来说,防守是不可想象的,绝不符合他的性格。

“燕王,如今我军不过一万余人,而突厥人至少有五万之众,兵力悬殊,不可轻易出战,只宜坚守啊!”宋金刚的话掷地有声。不仅是兵力的问题,而是宋金刚一心的求稳,马邑郡绝不容失!失则楼烦、雁门就将直接遭受突厥人的进攻,如此,太原郡危矣!

杨倓苦笑,他虽然北巡,带了士兵,可是为了太原郡的稳定,同时防范刘季真,他所带的士卒不过五千余人,虽然是精锐,可是杯水车薪,与突厥人的大军比起来,不值得一提!

“宋国公,不如让大利的百姓南迁吧!”杨倓说着,眼忽然闪现出了一丝精光。

“燕王爱民如,百姓幸甚!”宋金刚点头,虽然无法在定襄郡抵御敌人,可是若能将定襄郡百姓迁回,倒也不失为一个一举数得的办法,在宣扬了大隋爱民如的同时,也避免了突厥人得利,同时还充实了马邑郡的人口,以便将来更好的对付突厥人。

“如此,甚好!”杨倓微笑,在他的心另有一个计划,就算不能击退突厥人,可是挫败他的锐气,对于大隋也是有利的啊!想到此,在诸将退却之后,杨倓叫过了心腹。

原,淮安郡郡治泌阳。

“田总管,别来无恙!”一位年月三十许的年儒士微微一笑,拱手。

“是你?”被称呼为田总管的汉一脸的惊讶,他想不到居然在这里看见故人。

“怎么,田总管如今位高权重,不识的昔日故人了么?”年儒士调笑。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这般!”田总管微微一笑,也不介意。

这名田总管乃是显州(泌阳)总管,名唤田瓒,当初与年儒士乃是旧时,关系非常的不错。

“田总管……”年儒士正要说话,田总管却是伸手示意他停下,然后问道:“兰成,你可是来做说客?”

那名年儒士赫然是前番偷袭梁郡成功的刘兰成,只见他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笑道:“瓒兄,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般直爽!”

田瓒冷哼一声,显然有些不屑,他冷冷的道:“兰成,前不久你攻取梁郡,擒获王道询,果然不负当年的学识啊!”

刘兰成也是微微一笑,道:“为国效命耳!”说着,他毫不客气的道:“瓒兄,你我多年未见,想不到已经生疏至此!故人来访,你就是这般对待的吗?”

田瓒讶然,在并不是对刘兰成有什么意见,而是实在是他想不到居然是刘兰成来访,当初天下未乱之时,两人游学天下,无意之间遇见,顿时结交为好友,游遍大江南北,可惜后来天下大乱,刘兰成又是北海郡的刘氏宗族,而他则依附家族,在淮安郡做了一个小小的长史。

当时,田瓒的上司乃是显州行台尚书令楚公杨士林,此人虽然表面上降唐,可是暗却是南连萧铣,北通王世充。李渊得知,曾经想派兵讨伐,可是路途遥远,有为河东战局所困,始终是有心无力,等到李唐河东惨败,对显州已经是失去了控制。

田瓒出身,也是淮安郡的大族,因为势力颇大,是以深受杨士林的猜忌,不得已,他暗联络死士,一举诛杀了杨士林,以显州等二十五州投降了王世充。田氏一门势力庞大,又有显州等地作为根基,王世充虽然心妒忌,可是那时建国不久,诸郡未定且外有强敌,是以虽然多田瓒有所顾忌,可是终究不敢动他分毫,不得不封他为显州总管。

听到刘兰成的话语,田瓒咳嗽一声,让人端上茶水。是时,北方不比南方,北方人喜欢喝酒以及饮用各种奶制品,盖因受前朝影响的缘故。而南方,尤其是大江南北一带,却是喜欢喝茶,就像萧太后一般,田瓒也是喜欢喝茶,只是南方的茶比起北方,味道却是好了许多,当然,比起巴蜀,却是又要逊上一筹了。

停顿了片刻,田瓒再度问道:“兰成,你这次来……”

刘兰成却是截住他的话语,反问道:“瓒兄,以君之大才,何必屈身于王世充膝下?更何况,你认为那王世充是明主吗?”

田瓒顿时哑然,他本来想先发制人,可是想不到刘兰成除了熟读兵法之外,对他也是知之甚深,不等他说完,就反客为主,让他颇为尴尬,毕竟他虽然掌握了显州等二十五州的大权,犹如一个地方军阀一般,可是名义上仍在王世充的臣,哪能轻易的谈论君王?表面上,他故作直爽,可是实际上,却是慎之又慎,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在劣势的情况下,一举扭转败局,诛杀杨士林。

“瓒兄,小弟听说王世充已经下达了命令,让你克日出兵颍川,攻打梁郡,只是不知为何还按兵不动?”刘兰成再度轻笑。

田瓒不由吃了一惊,王世充的命令并不是什么秘密,就算刘兰成知道也不奇怪,他之所以吃惊,是因为刘兰成的这句话恰好击了他的软肋。

王世充的命令早在五日前就已经传达到了显州,他之所以按兵不动,并不是没有兵马,也不是没有粮秣,而是他还在观望。原的战局不断的传出,郑军接连大败,东郡、荥阳郡已经失去,隋军也占据了虎牢关,坐拥洛口仓,形势对于王世充是越来越不利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出兵攻击梁郡,田瓒的心更没有多大的把握!更何况,他已经听说此次攻下梁郡的计谋乃是出自于刘兰成!当初,他俩游学天下的时候,田瓒是以学政务见长,而刘兰成却是以布阵兵法见长。对刘兰成知之甚深的田瓒自然不会轻易的出兵,攻击昔日的好友,今日的对手。他是在是没有胜算啊!

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杨士林明降李渊,可是暗却是勾结萧铣、王世充,无非就是仗着手下握有重兵,试图在天下大势未定的时候,左右逢源,互相讨好,谁也不得罪,这样,若是天下强弱已定,他杨士林也会享有高爵,富贵荣华。

田瓒能够斗到杨士林,证明他的心思比起杨士林更为沉稳,当初杨士林都能够想通此种关节,田瓒自然没有理由想不通。所以,他断然不会轻易的折损自己的势力。而且,在他看来,王世充一定也是对他握有重兵,非常的忌惮,是以想让他拼光老本,这样的话,不仅可以抵御隋军,还可以暗的消除了大郑朝的隐患,可谓一举数得啊!

正是有着种种的原因,田瓒才会接到王世充的领命之后,推脱使者,说是正在准备粮秣,毕竟王世充也是武将出身,知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路,这个理由足够应付王世充了!

如果在洛口仓一线的隋军主力被郑军击败,那么深入梁郡的山东隋军,必将不战自败,以刘兰成的英明,势必不会苦守梁郡,只要田瓒派出一旅轻骑,就足以收复梁郡,从而取得天大的功劳。而如果是隋军攻占洛阳,他田瓒当初不听王世充的领命,没有出兵梁郡,这样的大功,就足以取得隋帝的信任了,更何况他还坐拥二十五州,至少也得拜爵封公啊!

在这一瞬间,田瓒的心,已经是将所有的念头逐一梳理,就在他正要说话的时候,刘兰成又是笑道:“瓒兄,你我相知甚深,你心想些什么,小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田瓒鹰隼一般的瞧着他,只见刘兰成也是毫不客气的瞧着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可是眼,自幼一股杀伐的气势,与田瓒不同,刘兰成是武双全,带过兵上过战场,眼神不是一般的犀利,眼的杀伐气势一露出来,田瓒还真有些招架不住,只得端起茶杯,假装喝茶,然后借机擦拭了一下额上细汗们心不由感叹。

两人都是出身世家,与窦建德、杜伏威等人不同,两人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保全家族的利益。当初刘兰成被迫投靠綦公顺如是,后来见隋帝势大,转而投效了隋帝也如是!而田瓒杀了杨士林的动机也和刘兰成是一样的,而今,他也是在考虑着田氏一门的利益。

“可是……”田瓒有些犹豫,东郡王轨和荥阳郡杨庆,前车之鉴啊!尤其是那杨庆,还是皇室旁支,都被杨浩斩杀。

看到田瓒犹豫,刘兰成微笑道:“瓒兄,你放心,小弟这次前来,正是得到隋帝授意!”说着,刘兰成顿了一顿,喝了一口茶,然后瞧着他,道:“当初,隋帝斩杀王轨、杨庆,乃是因为此二人乃是反复小人,尤其是杨庆,身为皇室旁支,在隋室衰败之际,居然不思报国,反而三番两次,改姓为郭。是以隋帝才会大怒,将其斩杀!”

轻轻的放下茶杯,刘兰成忽然站了起来,笑道:“而瓒兄则不同。瓒兄投效王世充,乃是迫于形势!”

田瓒颔首,刘兰成说的没错,以显州的地势,乃是夹杂于洛阳与襄阳之间,虽然将两地隔开,可是却也陷入了包围之,这也是当初他诛杀了杨士林,没有选择继续投效李唐而是投效王世充的原因。

“瓒兄,隋帝虽然杀戮不少,可是当初对于叛乱的宇一族,上留有宇士及一脉,若非后来宇士及受人挑拨,率领死士攻打清河皇宫,这才落入被杀的下场,儿也被南阳公主请戮,否则,只要宇化及安分守己,平安到老也不是什么难事啊!”刘兰成的说道。

田瓒猛地站了起来,然后又如雷击一般的颓然坐下,胸膛不停的起伏,嘶声道:“兰成,你是说……”

刘兰成点点头,对他的震惊也不以为意。

田瓒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道:“难道,难道他就不怕世家大族尽皆反之?”

“那什么反,凭什么反?”刘兰成冷冷的反问,森然道:“隋帝对他的母族博陵崔家也是略有打压,就是清河崔家,乃是世家之首,更有女为后,可是隋帝还是刻意的打压,河北政权,崔氏一门,虽有不少官员,可是却没有实权!”

冷冷的再度瞧向了田瓒,刘兰成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如今河北在隋帝治理下,百姓殷富,有了百姓的支持,隋帝已经很容易有了一支效忠他的军队,只要有足够的军队在手,世家大族又是勾心斗角,能成什么大事?”

“更何况,就算博陵崔家、清河崔家略有打压,可是毕竟是皇室外戚,只要不是打压的过分,与皇室乃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难道换一个皇帝,博陵、清河两家的权势更甚?”

田瓒不由觉得冷汗淋淋,他知道,刘兰成说的没有错!就算崔家受到限制,可是哪朝哪代,若不是皇帝衰微,外戚一定会被限制的。当初汉武帝立幼为帝,不就是将钩弋夫人杀死了吗?所为的,不就是为了防止自己死后,幼主年少,外戚专权?

虽然隋帝如今年少,并不会出现这情况,可是其的道理,有相通之处!

此时此刻,他的脸色非常的难看,想来是在坐着心里斗争!可是如果隋军大胜,他若是拒绝了隋帝,恐怕田氏一门就不复所有了!

田瓒的心,复杂的情绪涌上了心头,他瞧着刘兰成,忽然深深的喘息了一口气,道:“兰成,此事重大,还望让我与族人相商!”

第六十八章 暗涌(六十)

连日的阴雨终于暂歇,天空之,艳阳高照,毫不吝啬的将光热洒向大地。

趁着这个机会,隋军将武器取出来,放在烈日之下暴晒,尤其是弓弩等物,在十余日的阴雨之,变得松软不堪,不能使用了,若不取出来暴晒,是不能使用的。

巩县已经为隋军攻取,在王仁则逃走的当日响午,隋军就发现了巩县的郑军已经撤出,杨浩带着武进入了巩县城暂居。就在大雨停下,隋军暴晒武器之时,程知节派人渡过洛水,将王仁则以及一干人等押解到了巩县。

杨浩抽空瞧了一下王仁则,心冷笑不已,在询问了他一番洛阳的事情之后,令人将他押往虎牢关的大牢,等到攻下洛阳,与王世充一起斩杀。当初正是他带着人逼死了越王杨侗,罪大恶极,不可不诛!

经过两日的暴晒,武器雪亮,弓弩也恢复了弹性,可以使用了。虽然有些担心南方以及马邑的形势,可是杨浩还是决定出动大军,毕竟大军在此停留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如果再不攻打偃师,只是空耗军粮而已。

出乎意料地,王世充在罗石、罗口并没有安置大量的兵马驻守,反而是将兵马驻守在偃师一线。王世充虽然有着他的考虑,可是也给予了隋军一个机会,那些郑兵听说隋军到来,居然是不战而逃,向洛阳逃去。

因此,杨浩几乎是兵不血刃夺下两地,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杨浩搜集了大量的船只,然后渡过洛水,准备攻打偃师。

就在当日,隋军在邙山以南、偃师以北扎下大营,与郑军对峙。而在此之前,杨浩已经做出了部署,由杨善会驻守罗石,而罗石对岸,则由李君羡留守,保证洛口仓到偃师大营的粮道的通畅。虽然邙山广布在洛水南北,其更有嵩山余脉,行军较难,可是谁知道王世充会不会兵行险招,截断隋军粮道?甚至是派出轻骑攻打洛口仓,攻取隋军的粮食供应基地?

至于虎牢关,杨浩则留下戴胄把守,此人对大隋颇有忠心,为人也谨慎,一定能够守好虎牢关重地。而洛口仓城,杨浩让田留安镇守。这样的安排,使得两地与洛口仓成为犄角之势,牢牢的保卫着洛口仓。就算王世充兵行险招,绕过偃师的隋军主力,也必然会被其他地方的隋军发现,从而保卫洛口仓不失。

这不仅是杨浩的意见,也是凌敬的建议,深入敌境,无论是粮道还是后路,一定要慎之又慎,千万不可被王世充截断占据,如果陷入了那样的境地,王世充又采取对应的政策,坚清壁野,使得隋军欲战不能,欲退不行,那么形势就变得危险了。

至于程知节,杨浩在给他进行了一番补给之后,依旧让他留在连绵的邙山之,让他在关键时刻,或截断偃师粮道,或偷袭郑军援兵,起着奇兵的效果。

镇守偃师的将领,乃是王世充的心腹云定兴,此人杨浩了解不多,只知道当初杨广被围雁门关,此人曾经带兵救援,而其就有少年李世民。对于这个曾经是隋臣却变节投效王世充的人,杨浩并没有过多的劝说,只是连连派兵攻击偃师,想要一举拿下偃师城。

可是云定兴在张镇周的辅佐之下,居然顶住了隋军的进攻。

阴雨绵绵之际,杨浩虽然派出了斥候探查,可是终究因为雨势的关系,并不能完全掌控郑军的消息。就在阴雨绵绵之际,王世充命令士卒将偃师加固,又从回洛仓运送了大量的粮食补充,想要利用偃师抗击隋军,毕竟,他虽然命令田瓒出兵,可是那边的战局还是让他担心啊!

最初,田瓒传回的消息,是正在囤积粮草,当使者将这个消息传回的时候,王世充的心是震怒的,他为官多年,又是带兵的武将,自然知道这不过是田瓒的托词,可是面对隋军的攻势,就算田瓒有不臣之心,他王世充也只能是有心无力,根本分不出兵马去淮安郡教训田瓒。

不过,就在大雨停止的前两天,田瓒派出的使者到达了洛阳,向王世充报告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显州总管田瓒已经出兵淮安郡,目前已经到达了颍川郡北舞县,不日即可攻打梁郡。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李君羡、田留安之辈啊!这个消息让王世充还是稍稍感到欣慰,田瓒的决定让他颇为满意,不管如何,为他抗击隋军又增添了一份信心。因此,王世充果断下达了命令,快速的派人坚守偃师,对偃师进行加固,准备与隋军打一场攻坚战。只是他没有想到,就在他下达了命令之后,不过两日,大雨就停住了,旋即烈日高照,又过了两日之后,隋军快速的渡过了洛水,攻打偃师。

果不其然,隋军的攻势虽然猛烈,还使用了威力极大射程极远的投石机,可是偃师城内的郑军众多,又有张镇周等大将驻守在偃师城外,与镇守在偃师城内经验丰富的老将云定兴相互呼应,隋军虽然占据了一定优势,可是终究未能攻克偃师,被郑军趁着天黑,作战不便,反而被赶下了城墙。

虽然杨浩知道这是一场恶战,可是这场战斗的险恶还是出乎了杨浩的想象。偃师如此,恐怕洛阳更难攻克了!虽然他有**,可是因为连日的阴雨,虽然采取了措施,可是还是不免被湿气弄潮,失去了效果,目前还在恢复干燥。

隋军连续攻城三日,并不能取得什么战果,郑军出乎意料的强悍,就是驻守在城外的张镇周,面对杨浩的大声叫骂,也是面有愧色,可是终究没有降意,反而是带着郑军骑兵反复的冲击隋军。

虽然隋军骑兵比起郑军骑兵占据了不少优势,可是郑军宁愿死伤一千,也要杀死隋军八百,可谓是自杀式的搏斗了。为此,杨浩感到奇怪,他并不知道,就在大雨之际,惶恐的王世充做出了一项决定,从而激发了郑军的战斗力,当然,这种战斗力并不是因为物质或是官爵等的刺激,也不是为国争光的荣耀。

他大郑皇帝王世充,自从称帝之后,手下诸将,先有秦叔宝、罗士信、程知节,后有戴胄、李君羡、田留安等人,纷纷选择了投降。其大多数投效了隋杨,少部分投靠了李唐。而从汉王王玄恕那里,他得到了大郑朝廷之,还有人暗效命隋杨!

可惜,因为时间的关系,他查不出这个人是谁,这无疑是让他很不安心的,因此他采纳了一个计谋,或者说是一个毒计。

计谋是杨续提出的,此人因为系大隋宗室的关系,对杨浩的崛起颇为忌惮。隋军一路攻城略地,气势汹汹,他是日日担心,因此思索出了这个计谋,他向王世充献计,所有的百姓,如果有邻居北逃,而不报告,那么就会株连、连坐,也就是说,逃跑的百姓之,他们的邻居、亲人也将受到惩罚——斩杀。

而且,这个办法不仅对百姓生效,就是士卒,甚至是将领也是适用的!如果战场之上,出现降兵,那么他们的亲人、邻居一律斩首!

洛阳军民一体,关系错综复杂,又有兄弟多人在军当兵,因此,被王世充的政策所惧,士兵只能奋勇向前,就是张镇周,在领兵出击之时,他的家人也被王世充暗控制了起来,是以杨浩怒骂他有负国恩,也不得不苦笑,心虽然不安,可是为了家人计,只有继续与隋军作战。毕竟他年事已老,如果投降杨浩,恐怕在洛阳的妻儿就会被王世充杀了,那么张家就要绝后了。

隋军屡攻偃师不下,一事战事胶着,隋军虽然攻打偃师不利,可是郑军也不敢出击,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守住就是大功一件,何必做出画蛇添足的事情呢?毕竟,打仗是用性命去填啊!

夜渐渐的深了,由于刚下过雨,因此夜风还是有些寒冷,杨浩闷坐在大营内,瞧着凌敬诸人,问道:“如今偃师城急切难下,不知道有何良策?”

秦叔宝的身上,尚有一丝血迹,那是白日作战留下的印记。在白日的战斗,他靠着骁勇,一度登上城墙,可是郑军颇为骁勇,他身边的士卒越来越少,势单力薄之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陛下,郑军意外的骁勇,臣等虽然力战,可是终被赶下城池,真是可恨。”声音有些低沉。

“秦将军,这是朕的过失!”杨浩站起身来,沉声道。秦叔宝乃是一个猛将,并不是一个智将,只管冲锋陷阵就好,至于其他诸事,还是杨浩、凌敬等人考虑的,是以杨浩才会这样说。

“陛下,这是微臣的过失!”凌敬苦笑,他替杨浩查看军情诸多事宜,然后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分开放置,最后再给杨浩审阅,这样可以极大程度的节约杨浩的时间。

凌敬这些话一说出,众人皆是看着他,就连杨浩也不由微微侧目,就要开口之际,凌敬续道:“前几日,据说王世充下达了一个命令,可是微臣认为,这不过是小事一桩,是以没有向陛下报告!”

就在凌敬说着王世充的阴毒计策的时候,偃师城外,一匹快马疾奔而来。

“开门!”有人大喊。

“你是何人?!”城墙之上,守夜的士卒大声的呵斥。战争时期,居然有人公然如此,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大胆,本王乃是陛下钦差,还不速速开门!”那人大怒,厉声大喝,声音远远的传递出去,不远处,一个黑影动了一动,随即依旧伏在地上,一声不吭。

“是钦差大人?”城墙上的士卒面面相窥,可是那人只是一面之词,如今隋军连续攻城不下,焉知不是隋军的计谋?是以众人疑惑,不敢确定。

“哼!”那人冷哼一声,心很是愤怒,看着依旧紧闭的城门,“好了没有,还不速速开城!”那人再度高喝。

城墙上的郑军士卒低声商议了一番之后,有人大声的回答道:“你且送上印信,让我们看一看!”

那人大怒,心想自己是王爷之尊,居然被这几名小兵盘问,进城不得,这个大仇一定要报。可是他转念一想,顿时纵马上前,将印信放到吊篮之,脸上却是显露出愤恨的神色。

“这是真的吗?”一名小卒轻声,城下那人脾气暴躁,还是小心些,如果让他听见,恐怕又是一阵大骂。

“好像是真的!”另一名士卒接口,不过他也是将印信瞧了又瞧,也并不是很确定。

“不如,请大帅来看吧!”又是一名士卒提议。

原先那名士卒眼前一亮,拍了怕那人的肩膀,笑道:“这个办法甚好!”

“嘿嘿!”那人嘿嘿一笑,说着也不等那人吩咐,匆匆而去。

“下面的人稍等,我等已经去请大帅!”那名士卒再度大声高喊。

“胡闹!”那人大怒,嘴念个不停,狠狠的一鞭抽在地上,激起灰尘无数,然后那人定定的看着城墙之上,冷哼一声,暗想道:“若是进了城,一定要他的好看!”

焦急的等待,终于,云定兴匆匆赶来,拿过印信一看,不由大惊失色,不过他想了一想,旋即走上前去,正要开口,只听城下一声大喊。

“云定兴,你好大的胆!”那人看到云定兴出现,大喝道:“还不开门!”

云定兴一愣,当初他在看到印信的时候,心略有怀疑,不过如今他听到那人的声音,却是毫无疑问了。

“楚王稍等!”云定兴擦了一把脸上的细汗,呵斥呆立在一旁的士卒,道:“还不开门!”

众士卒均是讶然,想不到那人居然是楚王王君度,尤其是原先的那名士卒更是脸色惨白,匆匆跑下城墙,亲自开门去了。

云定兴的心也是愕然。谁都知道王世充此人虽然刻薄寡恩,可是对他的几个侄儿挺不错。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王道询喜欢上了罗士信的战马,向他请求之时,他立刻勒命罗士信奉上战马,献给王道询,这才导致了罗士信诸人的离心。

而与之恰恰相反的是,当罗士信、程知节等人投奔大隋之后,杨浩立刻赏赐了他们几匹产自草原上的优良战马。

虽然偃师的士卒严加盘问,乃是为了偃师的安全,可是在楚王看来,却未必如此啊!

果不其然,王君度一进来,立刻对云定兴大骂,道:“云定兴,你这个老匹夫,居然敢怠慢本王!本王一定要参你一本!”

云定兴擦了一把汗,小心翼翼的道:“楚王,这如今是战争时期,一切还要谨慎啊,若是被隋军混入,恐怕偃师城不保啊!”

“什么,你居然敢说本王投靠了隋帝?莫非你有此心,故此出言试探?”王君度厉声大喝,眼露出怀疑的神色。

“啊,微臣不敢,不敢哪!”云定兴慌忙跪下,他的家人与张镇周家人一样,都被王世充牢牢的控制在洛阳城,就算他是王世充的心腹又不能避免猜忌,更何况王君度是他的侄儿,王世充自然会更为信任王君度,若被他参上一本,恐怕是凶多吉少。

而更重要的是,王君度作为钦差而来,自然也是代表了王世充,可以说是掌握了他的生死大权,因此,他不得不低头示弱。

“哼,不敢,前有罗士信,后有戴胄,恐怕接下来就是你云定兴了!”王君度冷哼。本来,对于王世充的突然决定,随意派遣一个将士就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陛下说此事重大,偏偏让他奔波,又说大批人马恐怕引起隋军注意,只让他一个人前往。

他到了此地,战况激烈,是以只能躲在他处,等待战事结束,终于等到天黑,隋军罢兵,随后又是隋军收拾尸体,等到一切结束,已经是亥时了,府早已饥饿,恨不得入城吃上一些好的,那里料得到又在城外等待良久。

“刚才是谁?”王君度看着云定心不语,知道也不能过度逼迫他,毕竟云定兴是偃师城的主将,一城之安危还要靠此人,不过云定兴不能动,动动那个士卒总是可以的。

“楚王饶命啊!”那名士卒跪下,声音凄惨的爬上两步,跪在王君度面前。

“哼,拖下去砍了!”王君度冷哼。

“楚王,此事不过是小事一桩,还请楚王宽宏大量,绕过此人,允许他戴罪立功!”云定兴急忙道。这个小卒他认为,作战颇为勇敢,云定心打算果断时间,给他升升官,看见王君度想要杀他,急忙劝阻。

“云定兴,莫非你收受他的贿赂?尚或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王君度再度冷笑,玩味的看着云定兴。

“不敢,微臣不敢!”云定兴再度跪倒在地上。

“哼!”王君度冷笑一声,想了一想,道:“既然老将军求情,那就饶他一命!”他的心不满云定兴,因此故意整他,是以看见他今日居然低头,心不由大乐。

“多谢楚王!”云定兴说着,就要站起来。

王君度道:“且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重打一百军棍!”

云定兴大惊失色,这一百军棍打下,恐怕人也死了,就算不死,至少一两个月不能行动,楚王也太狠了一些,只是这个时候,他已经不能再说什么,再说,恐怕王君度勃然大怒,说不定反悔了。着一百军棍虽然恐怖,可是总可以捡回一条命啊。

“楚王殿下,饶命啊!饶命!”那人叫喊着,不甘心的四处挣扎,可是很快的就被其他士卒拖了下去。

“云定兴,本王饿了!”王君度冷哼一声,瞧了一眼云定兴。

“啊,楚王一路辛苦,微臣这就是准备宴席!”云定兴知道,王君度这厮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可是能量不小,如今更是钦差,千万不能得罪,是以听说他还没有用饭,赶紧爬了起来,然后吩咐士兵快马赶回去,让府的厨师准备吃食,同时吩咐一定要小心谨慎,用尽本事,一定要做出一顿好吃的饭菜。

随后,云定兴在王君度的身后,战战兢兢,不敢稍有怠慢,一直说着近几日的战况。

“云定兴,你这是向本王邀功?”王君度显然瞧出了云定兴的想法。

云定兴被他拆穿,心暗惊,想不到王君度这厮也不是愚蠢之人啊,只是不知道为何这般不上进,与他的几个兄长一般,只知道吃喝玩乐?云定心再度汗颜之下,连声不敢。

在众侍卫亲兵的陪同下,王君度走在最前面,云定兴随后,一行人向着县衙走去。

第六十九章 暗涌(六十一)

听完凌敬的报告,杨浩这才明白了郑军为何出现如此巨大的转变,战斗力突然飙升,既然王世充打算坚守偃师,那么恐怕还有后招吧。**泡!*

可是,王世充究竟想出了什么办法?在洛口仓一线,杨浩已经做出防备,杨善会、李君羡均是能征善战之人,就算是在后方,可是因为镇守要地,两人势必会派出斥候,探查郑军的动向,至于田留安,以秦叔宝对他的了解,相信他的才能,守住洛口仓城是绰绰有余的。

就在杨浩愁眉不展的时候,一名小兵在帐外喊道:“启禀陛下,微臣有要事禀奏!”

杨浩一扬眉,瞧了一眼凌敬,道:“进来!”

那人进了大帐,跪在地上,道:“陛下,适才偃师城发生了一件事……”说着,他将斥候探知的事情一一述说。

“是楚王?”杨浩一愣,王世充侄儿众多,他称帝之后,尽皆封王,可惜他的诸多侄儿又不如李渊的亲戚有名,是以一下想不起来。

不过杨浩虽然不知道,但是秦叔宝等人对此却是知之甚详细,秦叔宝当即笑道:“此人乃是王世充侄儿王君度。”

杨浩点点头,沉吟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凌敬捋了捋胡须,道:“只是可惜,这楚王来偃师何事?”

那士兵恭声道:“禀大人,那王君度并未说明,不过在城墙之上,却是高声怒骂云定兴,似乎对他的懈怠非常不满。”

“哦?”凌敬眼睛一亮,忽然站了起来,略一沉吟,道:“陛下,臣有一计,可破偃师!”

又是两天过去了,隋军似乎因为攻城不利,暂时停止了攻击,但是饶是如此,云定兴依然不敢大意,派人加紧防守,尤其是在夜间,故此他带着亲兵又在夜间巡逻。

当然比起隋军的攻城,云定心的心却是对王君度更为郁郁。虽然王君度不是三头臂,可是他对王君度了解颇深,知道此人睚眦必报,心胸比起王世充更为狭窄,是以在接到王君度之后,战战兢兢。一路上被王君度破口大骂,就是在府衙用食,也是对饮食非常的不满。

一会说盐用重了,一会又说没有味道,一会又说用料粗糙,难以下咽,总之是百般挑剔,云定兴只能是苦笑。这是军,不是王君度的楚王府,厨师自然没有楚王府重金聘请的名厨手艺好,至于用料,那里又有楚王府的考究?

可是这些食物,对于他云定兴来说,已经是不错的美食了,毕竟他是武将出身,那里有王君度那般娇贵?可是就是他苦笑之际,却被王君度看在眼,免不了又是一阵臭骂,还扬言说回转洛阳之后,奏他一个怠慢之罪,撤换了他前线主将的帅位。

云定兴无奈,遇见这么一个活宝,只能自认倒霉。可是他知道,就算他有心不再为王氏一门效力,他也不能投靠隋军,毕竟杨庆、王轨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所以他只能努力的讨好王君度,免得这厮又发神经,晚上还找到一个漂亮的处,陪王君度度过一夜。

王君度脸上这才露出笑容,向云定兴传达了王世充的旨意之后,这才离去。虽然对那个女有些心动,可是偃师的食物也太难吃了一些,使得他不得不尽快离去。云定兴察言观色,知道王君度对这个女颇为满意,于是让王君度带回洛阳,慢慢享用。

果然,王君度对云定兴的举动很是满意,带上那名女,朝着洛阳进发。

从张镇周等人传回来的消息,隋军并没有分兵攻打郑军各寨,似乎一直在营,不知道做些什么,或者说杨浩又有什么诡计。

此时天色已经阴沉,虽然弦月在天上高挂,可是地面依旧不甚明朗,故此,城墙上的郑军点燃了火把,将四周照的如同白昼,但是城墙之下,二十余丈之外,仍然是模糊一片,看的不是很真确。

“将军!”士卒们看见云定兴走上城墙,纷纷上前。

“注意警戒,不可妄动!”云定兴喝道,随后走到一名伍长的身边,问道:“你怎么样了?”

那名伍长脸上露出笑容,道:“多谢将军,幸无大碍!”

这名伍长就是得罪王君度的那人,虽然王君度下令重责他一百军棍,可是毕竟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王君度腹饥饿,只顾着与云定兴回府,又没有亲自监视,那些士卒平素玩的极好,都是生死之交,就算有王君度的命令,也只不过是打了几下,只要能骗过王君度就好,更何况王君度已经是忘得一干二净。

虽然是如此,他也是等王君度走了之后,这才上城墙继续巡逻。

云定兴叹口气,道:“小心一些,近日随进并没有攻城,一定有什么阴谋!”

那名伍长脸上露出难色,问道:“将军,若是再有钦差,将如何做?”他虽然胆不小,可是面对有权有势的王氏一门,他一个小小的伍长又算的了什么呢?还是性命要紧啊,是以他问上一问,再有类似情况就依将军的吩咐办理。

云定兴一愣,犹豫了半响,这才道:“问清身份,查清楚印信,若无嫌疑,即刻开城!”说着,心微微一叹。

“遵命!”那名伍长点头。

“切记,开城之前,一定要小心谨慎,四处探查一番,万万不可让隋军乘虚而入!”云定兴想了一想,再度补充。

“是,将军!卑职一定谨遵将军军令!”那名伍长答应,然后一躬身,抱拳道:“将军,卑职巡逻去了!”

“去吧,务必小心!”云定兴再度说话,看着那名伍长带着士卒巡逻,心微微一叹,虽然隋军暂时并未攻城,可是偃师的形势却并非缓解,他实在是忧心战事啊。

“将军,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时候歇息吧!”一名亲兵劝道。此时不过亥时,可是因为战事以及王君度的关系,云定兴倒是有些憔悴了。虽然王君度在偃师的时间并不久,可是云定兴还得关注城外隋军的异动,此外还要随时关注张镇周等人的情况,及时的做出应对之策,实在是辛苦。幸好此时隋军停止了攻击。若是隋军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恐怕云定兴就算有三头臂,也是无法招架了,而且有了楚王在,恐怕会掣肘云定心的排兵布阵。

“再到其他城门看看吧!”云定兴想了一想,揉了揉额头,重任在身,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啊!

“将军,你……”那名亲兵想要再度劝阻。

“不用说了,隋军就在城外,就算想睡,也睡不着啊!”云定兴苦笑。这或许就是为将者的觉悟吧!

那人无语,只是轻叹一声,随后紧紧的跟随在云定兴的身后,朝着其他各门走去。

“城上的守军,还不速速开门!”就在云定兴走后不久,城门口再度响起一个声音。

那名伍长闻言颇为头疼,当初他镇守西门,遇见了王君度,因此换到了东门,可是那里想到再次遇见这种事情?揉揉额头,那人感觉非常郁郁,不得不走上两步,高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至此?”

“孤乃唐王,还不速速开门!”那人在城下大喊,拼命的按捺住不安的战马。

那名伍长心忍不住哆嗦,暗想自己为何自己总是遇见王世充的侄儿,大郑的王爷?心哀叹的同时,那名伍长鼓足勇气,一抱拳,道:“如今乃是战乱时期,奉将军命令,还请大王出示印信!”

“你好大胆!”那人勃然大怒,狠狠的往地下就是一鞭,宛如前几日的王君度,那名伍长忍不住暗叹一声,然后仔细瞧了瞧那人,借着灯火,倒也勉强看清楚那人容貌,与王君度倒有几分相似,尤其是使得一手好鞭法。

那名伍长犹豫了片刻之后,暗想既然已经得到将军军令,大不了到时候让将军去解释。虽然云定兴对他不错,可是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就是当时他询问之时,想必云定兴也是明白他的想法的,可是他仍然告诉了自己处理方式,显然是对此有了应对之策。

“殿下,微臣得到将军之命,镇守此门,还请殿下出示信印,证明身份,否则此门绝不打开!”那名伍长大声的喊着,心莫名的闪过一丝快意,可是更多的,还是迟疑。

“反了,反了!”唐王在城门外大声叫嚷着,忽然一抬手,指着他道:“你千般阻挡孤王入城,若是延误了军情,必将诛你族!”

那名伍长一个哆嗦,对于他来说,最为害怕的就是这件事,虽然他是奉了云定兴的军令,可是比起大郑诸王来说,云定兴又算得了什么呢?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伍长?看到唐王大怒,他心不觉想起前几日的情形,赶紧吩咐士兵开门。

“可是,将军有令在先,如果贸然开门,恐怕……”有士兵仍然有些顾虑。

那名伍长顿时惊醒过来,想起云定兴最后的嘱咐,不由略微迟疑,这个时候,城外那人又在大声的喊着,声称要在陛下面前狠狠的参奏云定兴一本,同时将得罪他的人全数诛杀,才能解心头之恨。

那名伍长颇为无奈,不明白为何这几位王爷都是如此德行?想了一想,那名伍长紧走两步,道:“殿下稍等,微臣这就为你开门去!”说着,他目光一扫众人,低声道:“你们仔细看看,那人后面可有人马埋伏?”

众士卒将手的火把举高,仔细的瞧了瞧城外,虽然火光熊熊,可是也只能看清城外三十丈以内。而三十丈之外虽然有着月光,却是昏暗不明,看不真切了。

“怎么样,有问题吗?”那名伍长低声问道。

就在这时,城下那人又高声喊道:“怎么还不开门!”

众士卒低声道:“似乎没有多余的人。”

那名伍长心这才稍定,看来,这并不是隋军的阴谋,既然经过查看并没有什么人,那么不妨开门,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关上城门,应该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吧!而且,就算这个人是假的,可是他只有一个人,断然不会翻出大浪。而如果真的是唐王,怠慢之罪,他受不起,恐怕就算是云定兴也吃罪不起啊!

擦了一把汗,“唐王”心却是有些害怕。虽然他知道此行非常的危险,可是在性命攸关之际,难免会心有怯意。

这是凌敬的计策,唐王王仁则被俘,他的印信等物自然也落入了隋军之手。

杨浩之所以两天没用攻城,就是为王君度的离去创造条件,既然他在偃师城,带去的旨意不明,杨浩自然不会笨的在王君度没有离去的时候,派出假唐王诈城。同时,他也是在军挑选一名长的像王仁则的士兵,准备让他冒充唐王。

按照前几日的情形,凌敬大胆的猜测,如果以假唐王冒充钦差,出使偃师,云定兴必然会因为前几日的事情,变成惊弓之鸟,或许会轻易的打开城门呢?当然,事先杨浩已经想好了对策,将一应的信服一一交给那人,叮嘱他依计行事,随后,会有大军支援。

郑军高举火把,虽然没有看见隋兵,可是并不代表没有,相反,杨浩对于夺取偃师的计划做出了相当充分的准备,夺取偃师,势在必行。

因此,假唐王看着吊桥收起,忍不住捏紧了手的短刀,按照计划,他要先割断吊绳,使得郑军不能收起吊桥,毕竟为了不被郑军发现,同时在城门关闭之前,攻进偃师。能够做到这一步的只有骑兵,如果吊桥一旦拉起,骑兵只能望桥兴叹了。

很快,城门缓缓的打开了,假唐王故意踌躇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挥动马鞭,缓缓向前行去。

那名伍长心大急,可是他又不敢催促唐王,生恐唐王因此而大怒,如楚王一般给他一百军棍。就这样,假唐王缓缓上前,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他也在等待秦叔宝的支援。毕竟他是个冒牌货,如果真的进了城,只要云定兴稍加注意,就会露出马脚。

忽然,隐隐的传来了马蹄之声,假唐王心大喜,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他的视力极好,一眼就看出远方,隋军已经奔袭而来。

很快,隋军在秦叔宝的带领下,就杀奔到城外二十丈外,已经进入了城墙上郑军的视线之!

“啊,敌袭!”一名郑军反应很快,大声的喊着,声音嘶哑不堪,其充满了惊愕、恐惧。

“什么,敌袭?”另一名郑军闻言大惊,这人是一名新兵,刚上战场不久,是以听到喊声,非常的吃惊,手的火把不由掉下,然后死死的盯着那群急速而来的骑兵。

蹄声已经如雷,响彻在郑军的耳,让人有些措不及防!

“关门,收起吊桥!”有人大声的喊着。

“对,关门,关门!”那名伍长在城门口,视线被假唐王挡住,是以一开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城墙上袍泽的声音,这才清醒过来,明白受了那人的蒙骗。

假唐王已经走到了吊桥之上,他故意在吊桥之上停留,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听到郑军大喊关门,顿时手的横刀一舞,将吊绳砍断,随后双腿一夹马腹,疾奔上前,已经是横在了两扇门之间。

此刻他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是死,也要让秦叔宝杀进偃师。

“哈!”假唐王手横刀一挥,已是将一名郑军砍杀在地。城门厚重,尤其是王世充特意加固的偃师城门,更为厚重,郑军死了一人,关闭城门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城墙之上虽有郑军,可是却是无法对假唐王造成威胁,只能望门兴叹。

当然,秦叔宝的骑兵也不是没有遇见阻力,郑军之虽然有新兵,可是其也有能征善战之辈,看见隋军铁骑冲来,顿时弓箭手将白翎箭羽搭在弓箭之上,然后拉圆了弓弦,将箭支纷纷抛出。

隋军骑兵顿时至少有二三十骑倒在地上,战马嘶鸣,响彻天际。一些侥幸未死也未重伤的骑兵慌忙滚过一旁,以免被后面的骑兵撞上,不然的话,恐怕就要命丧黄泉了。这还是郑军受到突然袭击,准备不周的缘故。要不然光是这轮箭雨,隋军的伤亡绝对不止这么一点。

秦叔宝伏在战马身上,眼闪着对胜利的渴望,经过两日的休养,他只觉得精力充沛,正需要发泄发泄。看到假唐王在前方奋力厮杀,大喝一声:“兄弟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杀!”他身边的亲兵大声喊着,声势震天。

这个时候,假唐王的身上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势,可是他仍然奋力厮杀着,听到隋军的呼喊,心一震,不觉握紧了手的横刀,虎虎生威的想着郑军砍杀。

“快,去通知将军!”那名伍长大声的喊着,刚才虽然击伤了假唐王,可是因为腾出了人手去对付他,关门的士卒难免少了,城门一时间还没有关上。此刻看到隋军主力冲杀而来,不由大惊,赶紧吩咐士卒前去通知云定兴,让他派兵支援。

“哈!”假唐王大喝一声,手的横刀当头劈下,他已经发现此人隐隐的这股郑军之首,料想是伍长之类,是以他准备擒贼先擒王,一举砍死此人,如果东门的郑军无人指挥,那么秦将军就更容易的冲进来了!

可是那名伍长显然也不是泛泛之辈,虽然没有高度的优势,可是仍然是与假唐王拼了一个半斤八两,两人均是感到手臂酸麻,明白若要在一两招内除掉对方,是不可能的妄想。只是假唐王明白,他如今深陷郑军的包围之,局势非常的危险,所以他只能奋力的拼杀,方才有一条活路。

骑在战马之上,手的横刀不断的劈下,丝毫没有顾忌手臂已经酸麻不堪,他只是机械的砍杀,就连身上多处受伤已经管不得了。可是他拼命的厮杀,与那名伍长拼的手臂酸麻,渐渐的已经出现了力不能继的情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另一名郑兵的长枪向着他狠狠的刺来!

他哀叹一声,虽然大致完成了任务,可是他还是不想死啊!可是他的手臂已经没有了知觉,根本提不起来,无法阻挡寒意森森的长枪!

“铛!”忽然,在他的耳边响起一个声音,那种寒气逼人的感觉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秦将军!”假唐王大喜,忍不住喊出了一声。

“你且退到一旁!”秦叔宝大胜的喊着,刚才他就是看到假唐王性命攸关,这才拍马疾奔而来,人未到,手的兵刃就已递出,这才险险的救了他一命。

“多谢秦将军!”假唐王勒马,转向一旁,以避免阻塞隋军。

“嗨!”秦叔宝大喝一声,连刀带人,居然向一命试图阻挡他的郑军劈成了两半。他的兵刃,是在河北精心打造的,非常的精良,加上他非常的勇猛,是以在一击之下,居然将那人的兵刃劈成两截。

其余郑军见到秦叔宝如此骁勇,纷纷一声喊,向后奔去。

就在秦叔宝已经进入偃师东门的时候,刚刚走到北门的云定兴突然停住了脚步,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侧耳听了半响,不觉皱了皱眉,问道:“你们可曾听到什么?”

诸位亲兵面面相窥,不知道云定兴的含义,不过他们仍然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听着,片刻之后均是摇摇头,其一名亲兵道:“将军,卑职没有听到什么。”

云定兴有些疑惑,他再度仔细听了听,隐隐约约,似乎有战马的哀鸣,可是听得不是很真确,他抬起头,然后将目光凝向了东方,瞧了半响之后又看了看西方,似乎从火光之,他发现了什么,道:“不好,速速召集兵马赶往东门!”

第七十章 暗涌(六十二)

夜深人静,偶尔有风划过,吹动旗帜,发出哗哗的声响。泡*()

这样的一个夜里,张镇周仰望星空,星辰点缀在空,与残月相互辉映,显得格外的美丽,在这样的夜里,如果能与至交好友把酒畅谈,实乃人生一大乐事也。

只是可惜,如今张镇周身为这支郑军的主将,责任重大,岂敢轻易的喝酒?他虽然在城外,可是与偃师城的联系不少,知道近日楚王王君度不知道为何来到了偃师城,据说弄得鸡飞狗跳。

而事实上,云定兴接到旨意的时候,却是吃了一惊。

因为这是一个大秘密,所以云定兴只能保密,不敢向其他人透露分毫。或许,大郑的兴衰就靠他了!王世充千叮万嘱,此事一定要保密,不到那人响应,千万不可轻易的出击,只宜坚守。

张镇周有些唏嘘的叹了口气,他本是隋臣,当初还曾随陈祾南取流求,获得明帝的封赏,可是后来,王世充成为抗击瓦岗李密的主帅,逐渐掌握了东都的兵权,并在随后,利用军方对皇泰帝招降瓦岗的不满,暗取得了洛阳军方的默认支持,悍然攻打皇宫,杀死了元都,夺取了东都的军政大权,逐渐架空了皇泰帝。随后,王世充利用当时的时事,不断攻城略地,获得了极大的威望,从而登上了五之尊。

虽然对王世充称帝略有不满,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与戴胄一样,他只能选择了沉默,可是他的情况比戴胄更为糟糕。戴胄因为被王世充所厌恶,恨不得他离开京城洛阳,所以戴胄才会将家人全数迁往虎牢关,也正是因为如此,戴胄在面临隋军大兵压境之时,可是毫不犹豫的选择投降,并没有什么顾忌。

而他张镇周却不一样,他是旧隋大臣,当初也握有一定的兵马,与裴仁基父一样,受到王世充的猜忌,只不过,他的权势没有裴仁基父庞大,而且他在裴仁基父被诛杀之后,非常聪明的交出了兵权。果然,王世充对此非常的满意,反而没有剥夺他的兵权,对他也比以前要好,常有赏赐。

说起来,王世充不是不爱才,当初秦叔宝、罗士信投效他的时候,王世充非常的高兴,封官赏金,可是,当更多的人投效王世充的时候,他就“喜新厌旧”了,从而使得一些大臣暗心怀不满。

而更重要的是,张镇周认为王世充可以算一代枭雄,但却不是一个明主,即使他的本质是想做一个明主的,可是,他的性格特点限制了他,并不能做一个明主,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将领纷纷投效隋杨尚或是李唐了。

也正是因此如此,这一次出兵偃师,王世充将主要将领的家眷扣押在洛阳,这样的用意不言而喻。因此,张镇周也是绝了如戴胄一般,投效隋杨的的念头,一心一意的以云定兴为主将,全力抗击隋杨的进攻。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杨浩大骂他不忠不义的时候,他心虽然愧疚,觉得对不起明帝的知遇之恩,可是却终不能弃暗投明,改换门庭。

“将军,夜深了,早些安歇吧!”一名亲兵上前,劝慰道。这名亲兵是张镇周的心腹,知道张镇周的心思,可是张氏一门老小,全部在洛阳,被王世充看管了起来,如果张镇周投效了隋杨,那么在洛阳的妻儿女必将死于王世充的手下。他已经年过半百,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妻儿惨死。就算最后他死在隋军的手,或许也能够保全家人吧。

“张希,你已经跟随了我五年了吧!”张镇周问道,瞧了一眼这名忠心耿耿的亲兵。

“是的,将军,卑职是征伐高丽那年,接替父亲跟随将军的!”张希回答,一想起父亲是在征伐高丽之时,被乱箭射死,他就不由悲痛欲绝。说起来,那年明帝征伐高丽,大隋已经极度空虚,不复往日的盛况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帝一意孤行,再度聚集了大军,攻打高丽。而高丽似乎也因为连年的征战,力不能支了,选择了投效。可是饶是如此,还是难免有零星的战斗,而他的父亲死在了某一战,随后,年轻的他接替了父亲的职位,保护张镇周。

张镇周微微叹息,似乎也想起了这件事,然后他将目光从美丽的星空下收回,瞧着张希,道:“张希,你的孩,有一岁了吧!”

张希闻言,似乎一愣,随后眼隐隐的有泪光闪现,语气非常的萧瑟:“是个男孩。”

“唉!”张镇周闻言也是心不是个滋味,张希的正妻,乃是与他青梅竹马的一个女,温柔而贤惠,总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可是想不到,在生孩的时候,难产。大夫说若是生下孩,她就有危险,可是若是保住了她,以后恐怕就没有了生育能力。

张希是不忍心的,更何况他们夫妻感情甚深,他毅然选择了保住夫人,以后若要孩,娶上一房小妾也就是了。可是她却决意要生下孩,如今孩是有了,她也变成了一缕青烟,让他不断的相思。而事后,他再也没有续弦,只是找了奶妈,给他带着孩,而自己则是一心一意的保护大帅。

“张希,不要苦了自己啊!”张镇周拍拍他的肩膀。毕竟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可是这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妻爱的太深,居然没有续弦,让张镇周颇为感慨。

虽然张希只是一名亲兵,可是张镇周觉得以他的才能,至少可以做到参军一职,那也是正品的官职,比起依附张镇周,只是一名家将自然是强上了许多,而且在大郑朝廷,买卖官爵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他聪明一点,给那几个大臣,王世充的心腹送上孝敬,升官发财并不是什么难事。

“将军,卑职心意已决,此生此世,愿为将军马前卒!”张希的神色之间,非常的坚定。

张镇周闻言,只能是皱眉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夜凉如水,尤其是此时已经进入了时,天地一片静寂,张镇周一身甲胄,一阵风吹来,居然微微感到了凉意,他不由苦笑,虽然他是武将,可是岁月如梭,只觉得是转瞬之间,眼前的这个孩已经长大,居然都是父亲了!

而自己,已经是两鬓斑白,岁月不饶人啊!不知不觉,他已经老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心系家亲人的安危,宁愿背上一个背主的骂名。

似乎看出了张镇周的身在微微的颤抖,张希拱手道:“将军,夜凉如水,还是早些歇息吧!”

张镇周点点头,也是感到有些疲倦了,虽然这两日并未有大战,可是忧心战事,担心家眷的安全,还是耗尽了张镇周的精力。

张希扶着张镇周,缓缓而行,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大营外忽然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在这样一个静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一声一声,敲进了两人的心。

张镇周不觉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从军多年,自然知道这马蹄声虽然突兀,可是也只有一骑而已,显然不是隋军攻打营寨,他之所以疑惑,乃是犹豫,难道偃师遭到隋军的攻击?否则的话,云定兴断然不会在这么晚派人前来。可是云定兴乃是旧隋老将,作战经验非常的丰富,断然不会有此等大失啊!

“待卑职前去打探!”张希急忙道。

“一切小心,注意查探是否是隋军诡计!”张镇周叮嘱。

“卑职遵命!”张希急匆匆而去。

瞧着张希的背影,张镇周略微踌躇,随即向前走去,他倒是要瞧一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末将乃是云大帅帐下,有事求见张将军!”那人到了大营弓箭手射程之外,却是停住了,毕竟天色已晚,万一被守军弓箭手射杀,命丧不说,还有负云大帅的托付。

“这么晚了,有什么要事?”张希已经是赶到寨门,示意弓箭手不要射击,开口问道。

“隋军攻入东门,如今形势危急,故此大帅令卑职前来,请张将军出兵,里应外合,击退隋军!”那名士兵显然很是焦急,声音嘶哑,想是连续奔波,有些口渴了。可是他的脸上,却是挂着汗珠,不停的滴下。

“啊!”张希闻言,不由大吃一惊,他想不到,在这个时候,带来的居然是这个消息。

张镇周虽然离得较远,可是耳聪目明,已经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后,他不由紧走两步,示意那人走上前来。

等到那人到了营寨门口,急急问道:“可有兵符?!”

那人这人一拍脑袋,道:“有!”说着,从怀取出一个物件,双腿一夹马腹,然后从寨门口扔了进去。

早有张希抄手接过,递给张镇周。张镇周接过一看,不由点点头。

张希问道:“将军,可真?”

张镇周点头道:“一点不错,确是云大帅兵符!”

那人耳力极好,虽然张镇周的声音不大,却已经听清了,当即在营寨外一抱拳,道:“张将军,隋军势大,还请速速救援,若是延迟片刻,恐怕偃师城就将不保了啊!”

张镇周点点头,道:“老夫明白!“说着,转头瞧了一眼张希道:“速点兵马,救援偃师!”

“是!”张希得到张镇周的命令,匆匆而去。

瞧着张希离去的背景,张镇周转过头,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人有些迟疑,可是见到张镇周露出怀疑的眼神,只能将事情逐一说了,反正张希已经点兵去了,一时半刻人马还不能齐集,不如将事情说了,张镇周乃一代名将,事情清楚,他也可以做出最为适当的安排,从而解救偃师的危机。

张镇周听了,不觉皱头一皱,一直以来,他对王世充任人唯亲就非常的不满,如今听说正是因为楚王的关系,被隋军抓住了机会,从而攻进了东门,心也是颇为感慨,王世充虽然算得上一个枭雄,可是他的儿、侄儿都如一群土鸡瓦犬,先是荆王王行本与太王玄应败北,然后是汉王王玄恕在洛口仓被活捉,其的内幕不说也罢!就是王道询也被隋军捉住,至于巩县的王仁则,恐怕也是已经被抓住了,否则隋军不会出兵攻打偃师。

心虽然不满,可是偃师还是需要救援的,只是如今的偃师的情况怎么样了?张镇周抬起头,瞧着偃师的方向,可是什么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隋军前锋秦叔宝部,骁勇非常,在夺取了东门之后,铁骑利用偃师较为宽阔的街道奋力冲刺,郑军措不及防之下,损失惨重。不过随着郑军援兵的赶来,两军渐城胶着之势。

云定兴曾经面对过突厥铁骑,对抗骑兵非常有经验,面对隋军的冲击,他让士兵躲在较为狭小的巷里,以弓箭手进行攻击,而长枪手或是盾牌手则在外围抵御着隋军骑兵的进攻,这样的办法,可是极大的限制骑兵的冲击力,是步兵对抗骑兵的好办法。

而隋军为了最短的时间内冲进偃师,是以只是派出了骑兵为先锋,而步兵则在后方,目前还没有冲进城。

虽然隋军杀进了偃师城,可是骑兵却不能登上城墙,因此,郑军在城墙上的弓箭手还是不停的向城外射击,隋军还是出现了伤亡,不停的有士兵倒下。不过,在杨浩的激励下,隋军大军朝着偃师潮水一般的涌进,四面攻打偃师城!

“铛!”秦叔宝手的兵刃与一人硬碰在一起,那名郑将叫葛彦璋,武艺倒也不凡,可是比起猛将秦叔宝,还是差了一个档次。只是一个回合,葛彦璋就感觉手臂发麻,心着实惊讶,当初,他就听说秦叔宝之名,可是因为种种关系,并没有看见过秦叔宝,更不用说深交了,至于交手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他曾听说秦叔宝、罗士信等猛将非常的英勇,他的心充满了不屑,认为不过是有的人被击败之后,为了面的缘故,因此夸夸其谈。虽然前几日两军曾经交锋,可是一攻一守,两人未曾相遇。

当他听云定兴说此人正是秦叔宝的时候,他立刻毫不客气的催动战马上前,想要挫一挫秦叔宝的威风,可是他想不到,只是一个回合,他就已经落了下风,暗忖秦叔宝果然厉害,自己确实不是对手啊!

就在他心思千回百转的时候,秦叔宝手的横刀又是当头斩下,在皓月之下,闪着妖异的光芒。

“哈!”葛彦璋奋力的举起武器,大喝一声,拼死应对,这才堪堪将秦叔宝势大力沉的一击挡住。就在他惊喜的一瞬间,秦叔宝再度变招,手腕一抖,横刀已经是脱离了葛彦璋的掌控范围,一刀斜斜的削向了葛彦璋。

葛彦璋大惊之下,急忙将头一偏,可是他的反应虽快,秦叔宝的刀势也不慢,就在他偏头的一瞬间,葛彦璋惨叫一声,他急忙偏头一看,尚能看见血花四溅,飞洒在半空之,此外还有一物,已经脱离了他的身体,赫然是他的耳朵!

虽然耳朵不见,可是比起保得性命来说,这又算什么呢?因此,葛彦璋还是暗自欣喜,当下那里还敢恋战,急忙拨马就走。

其实葛彦璋并不知道,如果是秦叔宝尚未归降河北,就算他打不赢秦叔宝,也未必会如此不堪,起码可以撑到二十回合以上。今日他不堪一击,乃是因为杨浩对秦叔宝身为器重,虬髯客的秘籍他拿出了一部分与心腹共享。虬髯客的小无相功以力道著称,无坚不摧,配合上秦叔宝一贯作风,千百次作战练出的刀法,威力得到更好的显现。

因此,秦叔宝自从投效河北之后,武功大为长进,更加的讲究一击毙命。毕竟战场作战,能够在最短的时间杀死对手,就可以节约体力,使得作战时间延长,不仅可以有效的杀死敌人,更可以提高生存的几率。

因此,他看见葛彦璋之后,他刀势如风,瞬间就将葛彦璋击溃,如今看见葛彦璋欲逃,他那里肯放过?当即大喝一声,拍马赶去。

听到秦叔宝大喝,葛彦璋大惊失色,刚才他是勉强才挡住了秦叔宝,手臂已经酸麻,根本没有余力抵抗了,要不然他也不会非常果断的逃走,可是他的原驽马那里比得上杨浩钦赐给秦叔宝等人的突厥良马,只是两个起落,秦叔宝已经追上了他,微风,葛彦璋听到秦叔宝冷冷一笑,身后是风声乍起,一股寒意直投后背。

可是忽然,耳边只听到“嗖”的一声,不知道是何物已经激射而来,葛彦璋大惊欲躲时,那物件已经向着身后奔去。葛彦璋这才稍稍心安,想来是郑军有人帮他。

葛彦璋猜得没有错,当秦叔宝出现的时候,云定兴就认出来了,他不知不觉的说了一句话,就看见葛彦璋冲了出去,直奔秦叔宝。云定兴久经沙场,自然是知道秦叔宝的厉害,晓得葛彦璋不是对手,可是他高声阻止,葛彦璋却似没有听见一般,只顾向前冲去,他当即知道不妙。

虽然对葛彦璋的不听话很是不满,可是云定兴知道,此人也算王世充的心腹之一,虽然不如段达、杨续等人受宠,可是也是忽视不得的,更何况,名义上葛彦璋只是一名副将,可是云定兴却知道,暗此人应该负有其他使命,或者说是为了监视自己而来。

王世充经常这样做,所以云定心并不奇怪。因此,无论如何,云定兴险要保住葛彦璋的小命再说。是以两人交战之际,他就让几名神射手时刻准备,如果葛彦璋一旦败退,即刻施以援手!

果不其然,仅仅是两个回合,葛彦璋已被削掉一只耳朵,仓皇而退。就在这个时候,云定兴果断下令弓箭手截击秦叔宝。

面对郑军的箭支,秦叔宝冷冷低喝一声:“卑鄙!”然后冷静的挥刀,唰唰两声,已将其两支箭羽从斩断,余下的一支他居然不躲不避,任凭那支利箭朝着自己飞来,眼,闪过一丝诡异的神采!

云定兴瞧在眼,心暗喜,以为秦叔宝一定是来不及了,他瞧着那支利箭飞向秦叔宝,忍不住就要哈哈大笑。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秦叔宝只是冷冷的瞧着激射而来的利箭,就在云定兴大为兴奋,以为斩杀了隋军先锋大将的一瞬间,他猛地抬起了头,然后张开了嘴,将闪着寒光的箭簇咬在了嘴!

云定兴在暗处,看的是触目惊心,他想不到秦叔宝的武艺居然大有长进,居然能够用嘴咬住了激射而来的箭羽,要知道,那可是威力极大的硬弓,而秦叔宝居然能够咬住硬弓射出的箭羽!只是这一手,他云定兴就自愧不如。

可是让云定兴更为惊讶的还在背后,只见秦叔宝忽然勒马,然后摸出一张弓箭出来,冷冷的取下了嘴的箭羽,顿时残月变成满月,弓弦被拉的紧紧,随后随着秦叔宝的一声大喝,箭羽急如闪电,朝着伏马奔驰的葛彦璋射去!

葛彦璋正伏在马背之上疾奔,忽然听到秦叔宝一声大喝,随后身后传来激烈的破空之声,他大吃一惊,想要躲避,可是他刚刚做出了动作,就被一箭刺穿了后背,深深的穿出了他的胸膛,就连战马,也被劲力极大而射穿了葛彦璋身躯的箭羽射,发出了一声哀鸣,一头栽倒在地!

秦叔宝冷冷一笑,将手的弓箭插回后背,然后取刀在手,朝着前方冲杀而去!

第七十一章 暗涌(六十三)

“报!”一名隋军斥候急速奔驰而来,在战马之上高声大喝,声音远远的传来,让沉思的杨浩不由回头。

此刻,杨浩正领着两千精锐,驻扎在一个山丘之上,远远的瞧着高大的偃师城。

“战事如何?”凌敬问道,虽然能看见偃师城,可是毕竟还是不如斥候的军报来的详细,而且,如果秦叔宝有什么新的发现,是不能通过观察发现的。

“秦将军已经攻进城,只是城狭小,骑兵难以展开阵型,如今战况胶着。”那名斥候回答。

“步兵为何还没有进城?”杨浩不觉问道。

“启禀陛下,秦将军虽然攻进城,可是因为骑兵不能登上城墙,因此郑军弓箭手仍能对攻城步兵造成伤害,是以急切之间,难以攻进城!”斥候回答。

凌敬点头,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不由紧走两步,道:“陛下,此刻云定兴必然在全力阻止秦将军的冲击,其余各门势必防守较松,正是攻城时候!”

“嗯!”杨浩点头,转过头,对着传令官道:“下令各门将领,依计行事!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攻下偃师!”

“是,陛下!”那名传令官得令而去。

“再探!”凌敬则是示意那名斥候离去。

杨浩瞧了一眼远方,沉吟道:“凌爱卿,依你之见,张镇周会出兵吗?”

“陛下,张镇周老谋深算之辈,一定会出兵营救偃师,否则偃师失陷,他在偃师城外的大营也不能独存!”凌敬微笑。如果偃师失去,以王世充的性格,一定会对他进行责罚。而且,偃师一失,张镇周将往何处去呢?渡河向南,显然因为洛水的缘故,急切之间,就算有足够的船只,也是不能将郑军全部带过去的,那个时候,隋军只要以铁骑镇压,辅以弓箭手射击,就能顺利的收割郑军的性命,而不用付出一点的伤亡。

至于北上,那就更不用想了。随着隋军战线的前移,程知节也将埋伏地点改在了偃师以北靠西的地方,如果张镇周胆敢北上逃窜,以程知节的才能,虽然隋军人数仅有五千,可是五千铁骑的威力,在瞬间就可以将人心惶惶的郑军撕裂。

点点头,杨浩将目光转向了偃师城外张镇周的大营方向,暗忖道:“也不知道,罗、阮两位将军怎样了?”

马蹄声声,张镇周在大声的催促着,喝令士兵快速的朝着偃师赶去,此时偃师城已经多处火起,将偃师城上空映照的一片火红,隐隐的,还传来了偃师城的厮杀声!

据探马回报,隋军攻进了东门之后,已经对各门发动了攻势!城的郑军人数虽然不少,可是面对杀进城的河北铁骑,还是一度陷入了危机,若不是偃师城巷较小,郑军士兵尚能依靠地形抵抗隋军,恐怕早就被隋军杀进府衙之了。

因此,他的心非常的焦急,急急的催促着士兵前行。

“射!”忽然,在官道外,一片密林之内,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声音赫然是罗士信!

就在秦叔宝亲帅河北精骑冲击偃师城的时候,罗士信却是带兵藏在了密林之,这里,是张镇周通往偃师的必经之路。凌敬知道,前几日的战事,正是因为偃师城外张镇周部,才使得隋军不能顺利攻城。他总是在隋军攻打偃师的时候,骚扰隋军的攻势,可是,若要转而攻打位于邙山余脉南段的张镇周,偃师城的云定兴势必又会出兵骚扰隋军后方。就像当初李密对付攻打黎阳仓的宇化及一样,这样的策略的确很让人头痛。

虽然前几日,杨浩已经看出了其的所在,并在半路上预藏了伏兵,可是由于是白日,张镇周用兵均是非常的谨慎,不断的派出斥候探查,发现了隐藏在山丘、密林之的隋军,做出了必要的安排,因此,隋军的伏兵总是无功而返。

而今夜则不同。

突然听到隋军已经攻进了偃师,张镇周的心大惊,这与前几日不同,前几日就算偃师情况危急,可是隋军始终被云定兴拒之城外,偃师城是有惊无险,张镇周的援兵就算不能及时赶到,偃师城也不至于城破。可是如今隋军已经攻入了偃师城,云定兴正在苦苦等待他的支援,如果在怠慢片刻,偃师城可能就不能保全了!

当然,就算是心焦急,张镇周还是派出了斥候,天空之上虽然星月齐亮,可是身着暗色的隋军藏在密林之,又没有点亮火把,马勒口,人含枚,伏兵不为郑军斥候所知,也就在情理之了。

虽然没有探听到隋军有埋伏,让张镇周心不免疑惑,可是偃师城已经危在旦夕,张镇周部又已经听到了偃师城传来的厮杀声,不免心急躁起来。或许是隋军将帅看见前几日的伏兵无效,这才放弃了埋伏罢!

张镇周这样想着,一颗心早就飞到了偃师,就这样,郑军在张镇周的连胜催促疾行,那里料得到隋军的突然杀出?

而且,隋军采用了三段式的射击,一时间,郑军措不及防,被隋军的箭羽射乱了阵型,至少上百名郑军被穿成了刺猬!

“敌袭!”一名副将大声的喊着。

“怎么回事?怎么停下来了?”位于段的张镇周显然不明白其的原因,高声的问着。

就在这个时候,前军发出了呐喊之声,纷纷向后逃来。

“隋军杀来了,快逃啊!”一名郑兵大声的喊着,他的头盔已经消失不见,兵器也不知道扔到那里去了,他在刚才隋军的箭羽之幸存下来,当隋军停止射击,派出骑兵大队的时候,他就愕然变色了,慌忙向后逃窜,一路上推翻了好几个袍泽。

郑军前段为隋军袭击,一时不知道隋军究竟有多少人,而且适才的箭雨也太吓人了一些,顿时慌不择路,胡乱奔逃,作为先锋的张希一时阻止不住,只能大声叫骂。

“将军,前方密林突然出现隋军,已经射杀我军百余人!”一名匆匆赶来报信的士卒回答。

“该死,怎么没有发现他们?!”张镇周大喝,可是他明白,此刻不是生气的时候,如何对付这股隋军,然后赶赴救援偃师,才是最紧急的事情啊!

“下令全军,努力向前,若有迟疑不决者,杀无赦!”张镇周大声的传达着军令。

“是,将军!”张镇周身边的将士,都是他的心腹之人,闻令不由向前,高声传达着张镇周的军令。

“隋军来了,快……”一个郑兵的声音戈然而止,却是被张镇周的心腹一刀斩杀,面对隋军,这人居然还在此扰乱军心,鼓动士兵逃走,真可谓罪大恶极,其罪当诛!

在逃兵被斩杀了十余人之后,逃跑的势头总算被暂时止住了,可是隋军骑兵轰隆隆的马蹄声,也已经传了过来。

隋军为首的一员大将,正是骁勇不下秦叔宝的罗士信。张镇周显然也认识他,前几天两军交战之时,他还与他交过手,确是一个强敌。

“破阵!”罗士信一声大喝,隋军马蹄声顿止,骑兵士卒一手拿着缰绳,另一只手则将长矛举起,然后齐喝一声,居然将手的长矛扔了出去,寒光森森,在月光之下,急速的奔驰而至,显得格外的恐怖,让人不觉毛骨悚然。

长矛激射而下,反应过来的郑军想要举起武器抵挡,但是更多的士兵则是举起了手的盾牌,挡在了自己的面前,想要将长矛挡住。

可是长矛坚硬锋利,比起弓箭更为沉重,这一抛之力岂能是弓箭可比的,只听“波”的一声,长矛已经是穿透盾牌,深深的扎进了郑兵的胸膛,至于那些没有盾牌的郑兵,已被牢牢的扎在了地上,有的士卒当即命丧当场,而那些尚未死去的士卒拼命的挣扎,可是却不能摆脱这种束缚,越是挣扎,伤口反而越大,流血越快,不过一瞬间,地上已经满是血迹,顺着沟壑流淌,让人触目惊心。

隋军的攻击,居然如此的犀利,令张镇周防不胜防!

张镇周大吃一惊,在前几日,隋军并没有使用这样的招数,因此在这一瞬间他楞了一愣,对隋军的强大又有了一个新的评估。虽然他知道隋军的这招是不能使用多次的,可是这样的战法,无疑对郑军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士气一堕,恐怕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张镇周环视了四周一眼,果然有的士兵脚步缓缓的移动,似乎想要逃跑。张镇周明白军心出现了动摇,可是,面对隋军的骑兵队,逃跑无疑是极不明智的,这只是让隋军任意砍杀而已。

“啷呛!”张镇周猛地拔出了利刃,大喝一声,“儿郎们,跟他们拼了!”说着,张镇周一夹马腹,带着心腹亲兵向前冲杀而去。

“来得好!”罗士信裂开嘴大笑,他自从十三岁参军以来,经历了无数大仗,早就看淡了生死,对于他来说,能够痛痛快快的打一仗,那才是人生的乐事啊!

策马,疾奔,两人的兵刃在半空之毫无花俏的硬碰在一起,发出了一声脆响。

两人顿时感到手臂酸麻,不过比起罗士信,张镇周显然更为吃力一些,毕竟他的年纪已大,不如罗士信正值青年,身强体壮,力气更为长。

果不其然,两人在交战数合之后,张镇周渐渐感到了力气不足,手臂的酸麻感觉更为强烈了。趁着两人勒马回战的一瞬间,张镇周瞧了一眼偃师城,大喝道:“张希,你拦住他!”

“是将军!”听到张镇周的声音,张希奋力的将一名隋兵斩杀于马上,然后策马疾奔。

“你的对手是我!”一名隋军突然出现在张希面前,此人手持横刀,恶狠狠的看着张希。他是罗士信的副将,姓王名弋,乃是河间人氏,是王琮的远亲,按理说可以直接做上一名偏将,可是他却执意从一名普通的士兵做起,后来因为军功逐渐提升,被升为副将,杨浩见他颇有主意,让他辅佐罗士信。

这两人配合起来,有勇有谋,是一对不错的搭档。

“铛!”张希也不答话,举刀就砍,他明白张镇周让他迎战罗士信,就是想要让他挡住这支兵马并不是很多的隋军,从而让他腾出手来,解救偃师,只要偃师城还在郑军的手,那么一切都还有机会!

可是王弋显然并不会让他如愿,他大喝一声,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

罗士信看见张镇周瞧了一眼偃师之后,知道他心所想。他只是带了本部人马前来,不过三千余人,自然比不得张镇周的一万多郑军,就算张镇周会留下足够的士兵守卫营寨,那也足有一万人,隋军虽然骁勇,可是一旦被郑军稳住阵脚,展开阵形,对隋军分割包围,罗士信的一千骑兵就不能发挥出骑兵的优势,那么落败也就是情理之了。

杨浩之所以只让罗士信领本部人马迎战,并不是没有足够的兵力,而是另有计划。

还是阮君明,就在罗士信埋伏在密林等待着张镇周的时候,他也是带着本部人马潜伏在张镇周的大营以东。通过斥候的探查,当知道张镇周急匆匆的带兵南下支援偃师城的时候,他明白,焚烧郑军大营的时机就要到了。

当然,张镇周刚刚离去不久,郑军大营也不是空无一人,所以阮君明还需要等待。否则,他若是贸然的攻打郑军大营,郑军留守士卒虽然不多,而且以老弱病残居多,可是如果他们一心的抵抗,要攻破这座防御设施完备的大营,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如果那个时候,张镇周得到消息,不需要亲自领兵,只消派出一名偏将,就可以里应外合将阮君明本部消灭。

所以,他还必须等,等待罗士信截杀张镇周的时候,那就是最好的机会!

藏在密林,阮君明冷冷的注视着偃师城的方向,他在等待罗士信的消息。

张镇周离去的时间,已经足有两炷香了,阮君明焦急的等待着,按照计划,他在焚烧郑军大营之后,立刻挥兵南下,截杀张镇周部。按照杨浩、凌敬的猜想,若是张镇周知道大营已经被袭取,而偃师城又被隋军攻入,应该是会逃走的。

“嗖——嘭!”忽然,天空传来一声巨响,是河北的烟花。

阮君明不由站了起来,精神不由一振!

“将军,是罗将军放的烟花!”一名亲兵大喜站了起来,他等待多时,已经是亟不可待了,见到罗士信的暗号,忍不住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嗖——嘭!”又是一声巨响,阮君明看在眼,不由大喝一声,“儿郎们,准备烧营!”

“将军,大营之据说有不少粮草,全都烧了,岂不可惜?”一名小卒壮着胆问道,此人打仗勇猛,悍不畏死,因为长的与阮君明颇为相似,因此军其他士卒都是戏称此人为“小阮将军”,阮君明知道了也不过是微微一笑,并不计较,反而亲授了他一些作战的技巧。

“你待如何?”阮君明瞧着嬉皮笑脸的他。

“卑职想,不如搬回军,说不定郑军大营之,羊肉不少,倒也可以解馋!”那小还是嬉笑着。

“你这个饭桶!”阮君明假装举起皮鞭,向他抽去,那名小卒嘻嘻一笑,身法灵活的躲了过去。

“兄弟们,按计划行事!”阮君明正色,一声大喝。那名嘻嘻笑的小卒顿时面色一变,招呼隋兵起身,朝着郑军大营出发。

在郑军大营之外停下后,阮君明大喝一声,“准备——放箭!”

听到他的命令,隋军弓箭手很快的将已经涂满了油脂的箭支点燃,随着阮君明的一声大喝,纷纷将箭支抛射而出。虽然前段时间下了半个多月的大雨,可是究竟是夏日,在隋军攻打偃师的前三日,烈日已经将大地烤干,就是郑军大营的栅栏等物,也已经变得非常干燥,非常的容易点着。

隋军的火箭射出,很快就将郑军营寨点燃,不过是片刻之后,郑军大营就燃了起来,火势越来越旺。

“啊!”郑军大营之,一个似乎刚刚入恭回来的士兵大惊失色,他想不到,张将军离开大营不久,就有敌人来袭!而且恰好是他入恭的时候,使得他不能及时的发现敌情。

“铛铛铛!”那名郑军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立刻从腰间取下了铜锣,准备敲锣鸣警,让留守大营的兄弟们出来杀敌。可是他也知道,留守大营的士兵并不多,而且多是在前些日受伤未愈,甚至是已经伤残的士卒,想要挡住营寨之外密密麻麻的隋军,几乎是不可能的!

极度的惊慌,他手的小棍也拿捏不稳,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铜锣,声音断断续续,听起来颇为搞笑,当然,这对于留守在营的郑兵显然并不搞笑,反而是恐惧,犹如看见了死神一般的恐惧!

“怎么回事?”有人听到锣声,急忙奔了出来,可是他的声音戈然而止,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营寨门口熊熊的大火!

“快逃啊!”有人在发了半响的呆之后,发出了一声犹如太监一般的尖声,然后转身向后逃去。虽然大门被烧,可是还有后门可是逃走啊,光凭这几个人,根本无法抵御敌军的,所以这名士卒选择了逃走。

阮君明并没有追击,郑军大营的士兵不足为虑,他所要做的,就是烧毁郑军大营,同时将郑军的粮秣尽数的烧毁,就算偃师最终不能夺取,张镇周在缺乏粮秣的情况下,也必然不能在外建立营寨。就算云定兴支援他粮秣,可是在隋军虎视眈眈的情况下,郑军大营也不是那么容易建起来的。

那么,张镇周只会选择困守偃师,如果是那样的话,攻破偃师就变得简单许多了!隋军就可以一心一意的攻打偃师,而不用担心来自外围的郑军。

当然,在阮君明看来,此仗郑军必败!自从隋军南下以来,郑军以败局居多,其的原因错综复杂,当然王世充用人不当是一个原因,而另一个原因则是隋军的战斗力非常的强悍。大隋自从在河北崛起,大小不知道多少战,虽然也有失败,可是总的来说,却是胜利居多。

而且,就算河北多次征伐,可是境内百姓却是安居乐业,并不像阮君明四处征伐时看见的景象,就像山东,虽不是偏地白骨,可是民有菜色,盘踞当地的势力只顾得剥削百姓,夺取钱财供自己享用,根本不注重民生,那里能得到人民的支持。

河东之战,他虽然没有去过,可是当初暗帮助王行本之时,从上党郡出发,一路走向河东,所见也是不少了。那个时候,定杨军还没有南下,百姓虽然也有财物,可是并不如河北富庶,等待定杨军南下,河东久受兵戈,有将近一年的时间,裴寂、定杨军在河东的所作所为,他也有所耳闻,河东的惨状,不下山东啊!

当然,作为一个武将,阮君明不太清楚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关心的,就是在战场上,能够多杀几个人,建立不朽的功勋,当然,还有那个女的幸福。

眼,大火不断的蔓延,向着全营分散,阮君明带着士兵,拿着火把,围绕着郑军大营转了一圈,终于将郑军大营全部点燃,而这个时候,留守大营的郑兵大部分已经逃出,少部分深受重伤或是腿脚不便的却是葬身火海了。

第七十二章 暗涌(六十四)

郑军大营浓烟四起,火光熊熊,就连在偃师城东的杨浩也看的清清楚楚。(_泡&)看到阮君明得手,杨浩心感叹,阮君明,的确不负朕望啊!

“陛下,看来阮将军已经得手!”凌敬的脸上也是露出笑意,击溃张镇周,或许就是此刻!

杨浩哈哈一笑,正要说话,只见远方又是一骑飞奔而来,不过顷刻之间,就到了杨浩身边,那人身着斥候特有的软甲,在战马之上匆匆一抱拳,道:“陛下,大军已经攻入西门,城墙已经为我军所占据!”

“好,朕当给赵道兴记上一功!”杨浩微笑,以拳击掌,发出一声脆响。赵道兴乃是陇国公、尚书省右仆射赵才之,年约四旬,与其父一样,颇有勇力,只是杨浩念他年纪较大,又因其父忠心,故让他统领禁军,平时很少让他出战。

没有想到,偃师之战,他居然主动请缨,居然比其他两门更先攻入偃师,此人虽然年纪较大,但是毕竟是将门之后,颇有乃父之风。

“再探!”凌敬挥手,那人再度勒马,匆匆而去。

望着璀璨的星空,杨浩的脸上忍不住笑意盈盈,道:“凌爱卿,若是破了偃师,你可是首功啊!”

凌敬神色一正,道:“陛下,微臣只不过是想出一个办法,可是战场厮杀,还是要靠诸位将军带领大隋将士奋力厮杀,才能取得偃师的胜利,微臣实不敢居功!”

杨浩微笑,凌敬知进退,日后倒也是一个能臣,只是,杨浩的心另有想法,自己虽然还年轻,可是尚未有孩,就是诸位爱妃虽然有孕在身,可是谁有能保证有男孩呢,虽然三一的几率并不小,可是他知道前世,他所知道有人曾经连生胎居然都是女,直到第十胎才是男。

当然,三个女几乎同时有孕,也使得未来的太之争,变得格外的惨烈。虽说礼节上应该是立长,可是如果长如司马衷一般,那样的皇帝不立也罢,若是长无德无才,那只有废长立幼了,可是那样的风险也挺大啊。

杨浩虽然对政治不是很精通,可是也知道诸如三权分立之类的东西,只是,这种制度大大的超越了这个时代。最好的未必是适合的,只有依据这个时代的特征、生产条件,实行最为适合的制度,才是最好的啊!

杨浩摇摇头,苦笑了一下,立太之事毕竟还早,但是不管如何,他还是希望以后不会出现诸如玄武门之变之类的事情出来,那样的话,不知道他的心该是怎么的疼痛?或许,正史的李渊,面对三个儿手足相残,也是无奈之极吧,那种心痛,杨浩虽然暂时不能了解,可是想必是极为悲伤的!

杨浩挪动了脚步,再度瞧向了偃师,天亮之前,想必就能攻下偃师了吧!

“陛下。”声音轻轻响起。

“凌爱卿,罗士信那边情况如何?”虽然是伏兵,可是罗士信的兵马不多,张镇周若是稳住了阵脚,就算阮君明已经烧掉了郑军大营,使得郑军士卒军心不稳,可是以张镇周的才能,定然能够应对得法,那个时候,就算不能取胜,自保应该不足为虑吧!

“陛下,微臣正要禀报此事!”凌敬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道:“张镇周居然没有撤退,反而是朝着偃师靠拢,料想是要增援偃师。”这个消息是适才杨浩发呆的时候传来的,凌敬见杨浩似乎在思考什么,也就不便打扰,如今见他在瞧向了偃师,这才说道。

“哦?”杨浩皱眉,这的确出乎了杨浩的预料,按他所想,张镇周就算有靠近偃师的想法,可是阮君明偷袭了郑军大营,他手下的将士一定会出现骚乱。很多时候,一支军队的败亡,并非是主将没有采取适当的对策,而是因为士兵的溃败,造成人心惶惶,兵无战心,从一两个人的惊慌,逐渐蔓延到整支军队,军心已失,就是再好的将领都不能制止。

在杨浩的印象,南宋似乎有位名将,带领着数万人马,其不乏勇士,可是居然只是因为在山坡之上听见奇怪的叫声,让人误以为是鬼怪,不知道怎么会蔓延开来,使得一支勇士云集的军队就此溃散。

事实上,张镇周在鏖战之际,发现大营已经被偷袭,那时候,他的心也是非常的震惊,隋军步步设计,不仅在半路截杀,而且还偷袭他的大营,将粮秣尽数烧毁,这样的打击远胜隋军攻取偃师。

因为就算偃师被夺,只要有足够的粮秣,依旧可以与隋军在偃师一带相持,只要驻扎在要道,就可以将隋军拦住,令其不能西进洛阳。当初王世充屯兵偃师,以云定兴为主帅,也正是在南线战事不利的情况下,准备依靠坚城与隋军打一场消耗战。

可是郑军大营被隋军焚毁,粮秣一定也一点不剩,如此一来,郑军的万余大军就已经出现断粮的危险了!北逃不是不可以,只是想必焚烧大营的隋军一定会在北方截杀,若是北逃,恐怕损失更大。

所以,他决定继续南下援助偃师,或许,击退了偃师的隋军,尚有一线生机呢!

因此,在张镇周的激励下,大部分的将士也是听从了军令,向前继续厮杀,当然也有少部分的郑军选择了逃跑,可是很快他们就遭遇阮君明部,立刻被乱箭射死。

张镇周的行动不止出乎了杨浩的意料,也出乎了罗士信的意料。郑军毕竟人多,如果郑军因为大营被烧而出现溃逃的话,罗士信只需要本部的一千骑兵,就可以轻松的击败郑军主力。可是张镇周的御兵之术显然不差,不管怎么说,他已经带了二十多年的兵,更何况这支军队,以他的本部人马居多,忠心度非常的高,对于张镇周的命令坚定不移的执行。

而且,罗士信还吃了一个亏,骑兵虽然冲击力强悍,可是他是半路伏击,选择的地点在官道旁,一边是密林,而另一边则是连绵不断的低矮山丘。虽然适合埋伏,可是因为地形的缘故,骑兵并不能展开较大的阵型,杀伤力也就有限了。同样,因为地利的缘故,郑军的队伍变得很长,就算罗士信的骑兵战马是涿郡、上谷郡的良马,可是毕竟再好的战马冲击力也是有限的,当旧力未尽,新力未生的时候,郑军的百战之师就冲了上来,大肆的砍杀隋军。

战斗异常的惨烈,罗士信身边的士卒不断的减小,在张镇周的攻击下,已经被分割成数段,摇摇欲坠了。

这一刻,罗士信想起了一个人,那是他曾经的主帅,张须陀张将军,那个时候,他误瓦岗李密的奸计,在大海寺被围,兄弟们也是如这般被分割成为数段,死战不能冲出。张须陀勇猛非常,数次杀出,可是看见还有兄弟被围,毫不犹豫的再度杀进瓦岗阵,终于力竭而死。

那个时候,罗士信还记得,他的眼泪,染湿了衣襟!那是英雄泪啊!

而今,罗士信似乎明白了当初张将军的心情,他只有不停的挥刀,将眼前的敌人斩杀于马下。

张镇周虽然占据了上风,可是他的心情显然格外的沉重,他在这里耽搁的时间越久,偃师城就越危险,虽然隋军的人马不断的减少,可是他们仍然在奋力的抵抗,急切之间,也是难以消灭罗士信率领的隋军。风声、哀叫声、兵器插入身体的撕裂声,此外还有骨头的破裂声,交织在一起,整个战场的惨烈程度不下于偃师。

张镇周想要让张希率领一支军队挡住罗士信,可是罗士信死死的缠住了他,在隋军处于劣势的时候,罗士信的想法就是要斩杀郑军的主将——张镇周!只要张镇周一死,郑军就会溃败!擒贼先擒王!

因此,不管张镇周如何躲闪,罗士信还是率领身边的亲兵,紧紧的缠着张镇周,不让他脱身,支援偃师。

这个时候,偃师城的火势越来越大了,赵道兴的隋军攻入西门之后,偃师城的郑军已经出现了溃败的趋势,可是,偃师四个城门都有隋军,想逃是不可能的,只有死战而已!云定兴大声的激励着士兵,郭善才、达奚善定等诸将在他的指挥下,拼死的抵御着隋军。

城许多民居已经被点燃,百姓慌乱的奔逃,老弱妇孺的哭声响成一片,这样的情形显然更为不利云定兴的调兵遣将,大怒之下,有的郑军毫不客气的斩杀了那些四处奔逃的百姓。

很快,从各门传回来的消息,让云定兴大惊失色。

继西门被攻破之后,南北两门也先后被隋军攻入,大量的步兵涌入了偃师,形势对隋军来说,越发的有利了。毕竟在进行巷战的时候,还是步兵的威胁最大。郑军虽然人也不少,可是随着隋军不断涌入,郑军已经渐渐收缩,只余下县衙、驻军营地、点兵校场等几个地方了。

云定兴站在县衙的上方,居高临下的指挥着,虽然这样做目标太过于明显了,很容易被隋军的弓箭手射杀,可是云定兴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在这里,他才能更好的观察两军的动向,及时的做出部署。

郑军已溃,若是隋军围三缺一,恐怕郑军早就沿着生路逃走了,可是杨浩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想要“悄悄”占据偃师,似乎有着什么企图。

云定兴的心感慨,若不是楚王那厮,恐怕偃师城至少能守上一个月,从一开始两军的战局来看,这并不是难事!可惜,陛下刚刚告诉了他一个秘密,偃师城就宣告城破,而他云定心也势必会血洒疆场!时也,运也!难道这就是天意吗?天不佑大郑啊!

至今他的脑,仍在回想着王世充的密令,等待良机,反攻隋军。

据说,那人本是黎阳盗贼,后来瓦岗势大,因此选择了投效李密,李密让他在徐世勣部下,因其是黎阳当地豪强,其母又是绿林大盗,在黎阳当时颇有势力。因此,徐世勣对他颇为重用,后来王世充击败李密,黎阳等地岌岌可危,徐世勣对他更为倚重了。

可是后来徐世勣势穷,投效了隋杨,就是徐世勣也被剥夺了兵权,更不用说那人了。故此,他怀恨在心,暗联络了王世充,与他商议,等待隋军进兵洛阳之时,他却趁机在后方联络旧部,分兵攻取洛口仓、虎牢关,断绝隋军粮道、后路!如果是那样,隋军必定粮食不足,转而回师攻打洛口仓!只要云定兴布置号一切,就可以大破隋军,一举将隋杨赶出原!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世充才几度犹豫,先是放弃防守偃师,后来又因为刘兰成意外夺取了梁郡,直接威胁了大郑南部,如果稍有不慎,就可有可能截断洛阳与襄阳的连接!使得大郑的两个军事政治心不能相互呼应。因此,王世充才又改变了初衷,派出云定兴,辅以张镇周等能征善战的老将,务必要坚守偃师,拖垮隋军的士气,只要等到那人起兵,洛阳就可以转危为安!

可是,上天似乎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啊!

云定兴的心很是懊恼,战败之罪,可大可小,就像李渊的心腹裴寂一样,即使失去了河东的大半土地,一败再败,搞得河东的百姓人人埋怨,可是依旧得到李渊的信任。可是毕竟他的主不是李渊,而是心胸狭窄的王世充!

这一败,他死不足惜,他是为他的家眷而担心啊!更何况,大郑朝,互相倾轧,远胜李唐。当初李唐刘静身死,就是两大势力明争暗斗的结果,但是李唐的争斗,尚属于内部的斗争,那是若李渊百年之后,江山社稷由谁继承的问题!当他们面对外敌,比如说隋杨的时候,还是会合力对抗隋军的。

而大郑朝廷则不同,朝依旧有着旧隋的势力,虽然因为王世充势力强大而被迫低头,可是当隋杨的势力逐渐渗入,那些人就变得活络起来,在关键时刻选择了投降。虎牢关的事情,不就说明了这一切了吗?

他云定兴当初力劝王世充称帝,是王世充的心腹之一,受到王世充的宠信,不知道有多少人嫉妒。如今偃师一败,谁知道有多少人会落井下石呢?

云定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还真是不甘心啊!可是就在他闭眼的一瞬间,眼角处,他看见一支利箭激射而来!

那是秦叔宝,他鏖战良久,带领士兵已经牢牢的围住了偃师县衙,虽然偃师城大部已经为隋军所占据,可是云定兴依仗县衙险要的地势,还是将隋军挡在了外面,从这点来说,云定兴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作战经验非常的丰富,懂得合理的利用地势来对付隋军。一开始的巷战,以步兵对抗骑兵,就是合理的利用地势,若不是隋军步兵大量的涌入,恐怕云定兴就能将秦叔宝死死的限制在东门。

秦叔宝看见云定兴站在县衙高处,不知为何发呆,当即冷笑一声,取出弓箭,将锋利的白色翎羽搭在弓弦之上,然后在人群之,瞄准了他!

箭如流星,急如闪电,瞬间就撕破了天际,朝着云定兴奔去。

当云定兴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了,那只箭羽实在是太快了,一眨眼就向云定兴的额头奔来,瞧这支箭羽的速度,还有锋利的箭镞,应该很轻易的就能刺穿他的头颅!

“大帅!”忽然,他身边的一名亲兵发出了一声大喝,猛地推了他一把,他实在是来不及拔刀了,只能将云定兴推开这一箭的笼罩范围!

“嗖!”那支箭羽擦过云定兴的耳边,激烈的破空之声,让云定兴感到心有余悸,他踉跄了几步之后,终于站稳,忍不住摸了一下脖颈,幸好,还在!这让他的心稍安,冷冷的瞧向了箭支射来的方向,云定兴愣住了。

原来是秦叔宝,想不到他的箭术居然如此高超!瞳里,那人似乎非常的懊恼,但是也没有取箭再射,想必是偷袭不成,如今光明正大的射击,断然是不可能的了!

云定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发现他的背脊居然全是冷汗,想必是发现箭支的一瞬间,他想要躲开,可是却又挪不动脚步,惊出的一身冷汗。虽然有着战死的觉悟,可是当死亡面临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害怕啊,或许,这是一种本能吧!

这个时候,云定兴才发现,他的耳朵传来一阵疼痛,虽然他躲过了那只箭羽,可是其势汹汹,还是刮伤了他的耳朵。这一箭之威,确实是厉害啊!

“大帅,如今形势危急,不如,不如撤了吧!”一名亲兵说着,神色之间非常的焦急。

“撤?”云定兴苦笑,如果是隋军刚刚攻进东门的时候,或者是隋军四面攻城的时候,也还有一些机会!如果那时候,他召集人马,从西门杀出,将士们见求生尚有可能,拼死一战,或许可以冲出偃师,与城外的张镇周部会合。

可是如今郑军被分割成数截,彼此之间信息不通,不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御,自然也不能够将他们召集起来,且战且退。

一想起张镇周,云定兴就疑惑了!早在他发现异样的时候,就立刻派人去通知了他,要他出兵夹击隋军,力保偃师不失。偃师城与郑军大营的距离不过两三炷香的时间,可是如今至少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为何没有看见他?

难道是,隋军半路截杀?云定兴的心想着,更加的焦躁不安了,他在思考着,虽然处于劣势,可是一直防守下去,等待他的,只有失败!他的目光瞧向了暗处的秦叔宝,虽然那个人很是勇猛,可是鏖战多是,体力想必已经衰竭了吧!

如果能够趁这个机会猛冲一番,就算不能击退隋军,但是如果能够斩杀隋军先锋大将,也是略有微功啊,希望陛下能够看在这点微薄功劳的份上,善待自己的家眷,那就足够了!想到此,云定兴拔出了佩刀,喝道:“儿郎们,随我冲,无比要斩杀隋军先锋!”

“夺夺夺!”郑军弓箭手射出一轮箭雨,隋军暂时出现了退却,盾牌手举起手的盾牌,阻挡着郑军的反扑。

“杀!”云定兴当先冲了出去,身边的几名亲兵紧紧的跟上,这个时候,他们也明白大帅的心思,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或许,那是一个武者的自尊吧!

隋军没有想到郑军居然会突然杀出,在最初的一瞬间,被劈翻了几名士卒,不过随后,隋军反应归来,立刻上前对郑军实行了包夹!此刻两军士兵纵横交错,各依靠地势打成一团,郑军的弓箭手倒是不敢射箭了,毕竟大帅还在其。

隋军前军的骚乱引起了秦叔宝的注意,他的视力极好,一眼就看正是云定兴带兵冲出,试图困兽犹斗。

“来得好!”秦叔宝冷冷一笑,手再度拔出了横刀,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既然你云定兴想要找死,那么我就成全你吧!

看到秦叔宝抽出了横刀,他身边的几名亲兵均是身躯一震,似乎明白秦叔宝的心思一般,均是冷冷的拔出了兵刃,随着秦叔宝的一声冷喝,一行人向着前方冲杀而去!

第七十三章 暗涌(六十五)

“铛!”张镇周手的兵刃一颤,从手掌传来了一阵酸麻的感觉,他不由大为惊讶了。

对手的强大让他有些出乎意料,这支前来支援的隋军并不多,从他们奔来的方向,应该就是焚烧大营的那一支隋军,正所谓仇人相见,格外眼红。张镇周虽然久经沙场,可是看见了偷袭他大营的隋军,忍不住的气塞填胸。不仅是为了烧营之仇。这支隋军从后方杀入,如果张镇周还一意带兵支援偃师的话,说不定这一万人马就死在这里了。当然,经过鏖战,他的这支郑军说有一万,其实已经死伤近两千余人了,若非他御下有术,恐怕就要溃退了。

当初,宋金刚在介休,被逼与李世民决战,就是因为军受到夹击,出现了溃败,从而被斩首两千人,他本人也只能继续北逃。

很多时候,大军交战,死伤并不一定多,而是在于两军的军心,就如李密与宇化及在童山决战,因为双方将士用命,鏖战一天尚未分出胜负,若不是江都军缺少粮食,宇化及被迫撤退,童山之战的结果还很难说,那李密就算是取胜,可是也见识了江都军的厉害,不敢派兵追击。

同样,张镇周不撤退,是因为诸军的将士家眷,都被王世充掌控在洛阳,退也是死,不退也是退,还不如多杀一些敌人,也可在王世充面前,取得微功,毕竟即使是战败,也要分许多种,若是为国捐躯,至少家眷不会被为难吧!

而罗士信、阮君明部却是为了争取时间,让隋军主力攻破偃师,只要偃师一下,这一战胜负自然是尘埃落定。

阮君明带领士兵赶来的时候,罗士信虽然还在奋战,可是情况已经是万分危急了,毫不犹豫,领兵杀入,郑军后军受到袭击,顿时变得慌乱起来。张镇周无奈,只能让张希等诸将,分兵抗击隋军。

当张镇周与阮君明硬碰硬的交手,他这才发觉,隋军之,猛将如云啊!

在他的印象,来整、杨善会、秦叔宝等人都是能征善战之辈,尤其是杨善会,往昔在河北的时候,往往凭借千余人就破贼万人,除却勇猛之外,此人应当是韬略非凡。可是眼前的这人,显然不是杨善会等人,旗帜上,是一个“阮”字。

张镇周自然不知道,杨浩有了凌敬这个智囊,他本身也有良机,身边带上几个能够冲锋陷阵的猛将就足够了。至于杨善会等人,在这个时候,保卫粮仓粮道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很多人忽视粮仓粮道,不任命心思谨慎之人担任,因此造成了悲剧。君不见官渡之战就是因为乌巢粮仓被焚烧,从而袁氏大败,不久曹操攻取河北富庶之地,终成霸业。就是前不久的河东之战,也是因为定杨军粮道被劫,黄英被斩杀,宋金刚缺粮,只能无奈后退,从而被李世民抓住机会,一败涂地。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是非常有道理的,因此,自从成婚之后,心思越发沉稳的杨善会,自然担负了这样的重职。

虽然张镇周不认识阮君明,可是适才的交手,他已经明白,这个人绝对是不能忽视的,虽然他鏖战半响,力气难免衰弱,可是阮君明的一击,张镇周也明白,就算是他力气充沛,也未必能够胜得了此人。

当下,紧握兵刃,不敢丝毫的放松。

“张镇周,纳命来吧!”阮君明一声暴喝,手横刀舞起一阵刀光,在月光之下,闪着耀眼的光亮,刀势如风,马蹄疾奔,已经再度向张镇周砍杀而去。

手臂尚有些酸麻,张镇周鼓起了余勇,手上青筋暴露,奋力的迎击。

“铛!”张镇周的手掌先是一紧,随后居然一松,手的兵刃已是被阮君明劈成了两截。适才两人交锋,阮君明已经看出此人张镇周虽勇,可是毕竟已经年迈,气力不如罗士信、秦叔宝等年轻人长,鏖战多时已经不堪一战了。

第一回合,他只是使出了五分的力气,已经让张镇周手臂酸麻,如今使出十分力气,张镇周的兵刃顿时短成两截!他之所以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张镇周,也是因为郑军人多,罗士信已经深陷包围,就算阮君明部奋力厮杀,要穿透重重的围困,恐怕还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吧!

速战速战,隋军的伤亡也可以减少到最小,

张镇周一愣,看着手的半截兵刃,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前面此人还是有所保留啊,刚才的这一刀才是他的真正实力!张镇周虽然征战多年,不惧生死,可是也明白,今日恐怕就是他的死期了!

“呼!”吐出一口浊气,张镇周奋力将半截兵刃抛了出去,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阮君明飞去。

冷哼一声,阮君明显然很是不屑,他瞧了瞧飞在半空之的半截兵刃,忽然双腿一夹马腹,产自上谷的好马顿时猛地发力,一跃而出,顿时就窜了两丈,已是到了他的张镇周的跟前。

“杀!”一声暴喝从阮君明的口发出,手的横刀已经劈了出去。

张镇周急忙躲时,只觉得脸上一片温热,耳边一声嘶鸣,原来阮君明挥刀杀来,并没有杀他,而是一刀劈在了他的战马之上。阮君明这一刀之力何等厉害,顿时将张镇周的战马头颅劈掉半截,那战马一声哀鸣,已是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声响。

张镇周出其不意被摔在地上,顿时有些头脑发昏,他本来就力乏,这下被摔得够呛,一时间更是反应不过来。

张镇周没有反应过来,可是阮君明已经瞧见了战机,顿时舍弃了战马,扑了上来,举刀朝着他的头颅就砍。

虽然头脑昏沉,可是阮君明这一刀带着风声,月光之下寒气逼人,张镇周本能的抬起手臂,死死的捏住了他阮君明的手腕。阮君明虽然力大,可是对于张镇周来说,性命攸关,因此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急切之间,阮君明倒也难进一寸。

两人的亲兵都在四周看着,可是这个时候,都不敢贸然上前,就在众人犹豫的时候,场局面又发生了变化。

阮君明被张镇周抓住了右手,可是还有左手,顿时拳势如风,狠狠的一圈捣在了张镇周的胸口。

“噗!”这一拳势大力沉,张镇周顿时吐出一口殷红鲜血,四周的亲兵忍不住大喝一声:“大帅!”上前就要相助,可是阮君明的亲兵也是早有准备,上前与郑军相持。

张镇周忽然发出一阵惨笑,阮君明这一拳,势大力沉的打在了他的心脉之上,要不然他也不会隔着战甲就被击伤,此刻,他也明白,或许,他的生命就要到了尽头了。

“赫赫”大笑,张镇周忽然奋力神威,将阮君明紧紧的抱在了一起,势头之大,就连阮君明也不能抵抗,措手不及之下,顿时与张镇周抱在一起,两人在地上翻滚,卷起地上鲜血无数,染红了身躯。

“杀了我!”张镇周嘶声,声音,带着决然,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大帅,我……”一名离他最近的郑军手举着长枪,非常的疑惑。

“快杀!”张镇周大喝。他这声大喝,顿时力气一泄,阮君明顿时就占据了绝大的优势。对于张镇周的心思,阮君明非常的明白,这厮无非是想要同归于尽。

可是阮君明还不想死,他还年轻,还有着很多大事要办,日后,他还想要让大隋的旗帜飘扬在北疆,还有朝鲜半岛,好像,陛下还想征服倭国啊,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那个遥远的海岛似乎非常的敌视。

张镇周的大喝,给了阮君明一个机会,他奋力的将手指插进他的脖颈处,想要勒死他。刚才的翻滚,他的横刀被击飞了。

可是张镇周也在奋力的抵抗,他那不满了老茧的手掌,死死的捏紧了阮君明的手臂,不让他寸进。

“大帅,我明白了!”那名郑军闭目,流下了几行泪水。随即,他睁开了眼睛,大喝一声,双手将长枪递出,直向阮君明刺去。

此时,两军混战,居然没有人发现阮君明危在旦夕。

枪尖,已经泛出了丝丝寒意,已经到了阮君明的跟前。阮君明忽然一声大喝,伸出一只手去,将枪杆捏住,顿时,那杆抢不能在寸进。

那人显然大惊,他想要刺进,可是发现他两只手的力量居然不能占据上风,枪杆已经死死的被阮君明抓住,他想要拔枪,可是也是同样,阮君明的一张大手,犹如铁夹一般,让他退不得。

那人使劲抽了几下,长枪丝毫不动,不知不觉,他的额上已经出现了细汗。

就在这时,张镇周忽然动了,对于他来说,这时最好的机会。他伸出一只手,胡乱的摸着,顿时心一喜,下一刻,他的掌已经握紧了一把横刀,那是阮君明的横刀!

一声大喝,风声顿时响彻在阮君明的耳边,此刻,他的一只手握紧了枪杆,而另一只手,则紧紧的扼住张镇周的脖颈。

若是他松开长枪,必定会命丧与长枪之下,而松开扼住张镇周,他只能用他的手臂去挡住张镇周的奋力一击,难道要如壁虎一般的断尾求生吗?

电光火石间,阮君明的脑海闪现出许多的镜头,有义父窦建德,有如今的王妃窦红线,有当今的对他还不错的大隋陛下,当然,此外还有王伏宝、范愿、曹旦、诸葛德威等人,一张张的面孔闪现在他的面前。对于他来说,这些人之,有的人是至亲的人,有的人则是好友,有的人则是仇人。除去少数的人,大多数的人已经死去了,在无情的战场上死去了,或被人暗算,或是两军交战而死去的。

或许,在战场上死去,才是武者最好的归属吧!阮君明忍不住收回了扼住了张镇周的手掌,脸上显现出一丝的悲壮。

他挥出手,就算断臂,也要杀死眼前的这个人!

阮君明挥动了手臂,想要拦住那锋利的刀锋。

“噗!”一蓬温热的鲜血喷洒在阮君明的脸上,没有想象的那么疼痛,或许,是头颅已经不再了,感觉不到了痛楚了吗?

“啊!”一声惨叫,在阮君明的耳边响起,随后,握着枪杆的手臂一沉,他急忙睁开眼,只见那名长枪兵已经斜斜的倒在了地上,而张镇周则是抱着断臂痛呼,握着他的横刀的断臂犹自在空,挥洒着鲜血,然后落在了地上,与另一件兵刃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抬起头,阮君明的眼,显出了一张疲倦而含着笑意的脸庞。

“士信,是你!”饶是阮君明一项沉稳,也忍不住高声,含着欣喜,向着四方传递。

“君明,多谢你领兵援助,否则士信要被他困住了!”罗士信哈哈一笑,适才他率领的隋兵已经陷入了包围,的确非常的危险,要不是阮君明及时来源,使得张镇周不得不分出一军,向后迎战,从而减轻了罗士信的压力,同时,也腾出了一定的空间,使得罗士信的骑兵再度可以冲锋,发挥出骑兵的威力!

当他领着骑兵穿透了敌阵的时候,他看见了阮君明,虽然想要打声招呼,可是战局绞着,两人之间也有数十人隔阻。其还有张镇周身为倚重的张希。虽然在厮杀,可是罗士信仍然在战斗的间隙,关注着阮君明部。

因为阮君明部重在烧毁敌营,是以他的士兵以弓箭手居多,余下的,除了几名亲兵,都是步兵,长枪与刀盾兵各半,很显然,与罗士信较为纯粹的骑兵,冲击力不可同日而语。当阮君明与张镇周缠斗在一起的时候,罗士信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往日同在王世充手下效力的时候,罗士信就知道,张镇周虽然年迈,可是久经沙场,作战经验非常的丰富。他深恐阮君明有失,是以急忙来援。

可是张希,死死的缠住了他,让他不能前来支援,罗士信、张希已经是鏖战多时,体力都出现了不足,可是罗士信毕竟乃是主将,虽然年轻,可是他十四岁就参军,前后经历的战斗,是张希不能相比的。

他知道张希只是想要阻拦他,他越是急躁,反而会功亏一篑,是以反而一心一意,虚实并进,攻势反而更见凌厉,张希摸不清楚他的虚实,顿时被一刀劈肩头,手的兵刃“铛”的一声,掉落在地。

随后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罗士信取了张希首级,紧赶慢赶,将将赶到阮君明的跟前。

那时,张镇周已经取刀在手,一刀劈向了阮君明,罗士信大急,他知道,阮君明虽然是一个孤儿,认得义父是窦建德,虽然窦建德被人害死,可是还有一个女儿,是陛下的宠妃。说起来两人害死有些关系的,更何况,当初窦建德被诸葛德威害死,孔德绍设计,阮君明正是其关键的一环!

窦红线能够报的大仇,不得不感谢阮君明,无论怎样,他罗士信都不会看着阮君明身死!更何况,阮君明是来救援他的!

是以他双腿猛夹马腹,顿时战马一声嘶鸣,速度陡升,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罗士信手的横刀已经是斩断了张镇周的手臂,他的战马余势极快,从三人身边滑过,罗士信手臂再度一收,顿时又带走了那名长枪兵的性命!

“哈哈!”阮君明哈哈一笑,手臂一伸,已是取刀在手,“唰”的一刀,顿时割下了张镇周的首级,刀锋锐利,张镇周的脸上,犹自带着痛苦的表情,双眼圆睁,一副不甘心的摸样。

“张镇周已死,还不投降!”阮君明站了起来,高声大喝,手提着张镇周的首级,傲然自立。

“张镇周已死,降者不杀!”罗士信也是高声。

两人的声音传开,虽然不是很大,可是随着隋郑两军的士兵听见,不断的传开,整个战场渐渐的静了下来,纷纷望着阮君明,只见他的手,提着一具头颅,虽然有人看不清楚,可是,随着张镇周一死,郑军的大旗也是倒下了。

“铛!”的一声,武器落地,发出一声脆响,之后是一个声音:“我愿降,请不要杀我!”这人是偃师人,说着带着浓浓的口音,也不知道在此居住了多少年。

虽然郑军之,洛阳人不少,可是大多数的,并不一定是洛阳城的百姓,更有相当一部分乃是洛阳以西,诸如新安、寿安诸县人氏。王世充将精力放在了洛阳,试图全力控制洛阳,其他各地的控制力就难免相对薄弱。

那名偃师人一投降,许多人就选择了投降,顿时“铛铛铛”的声音不绝于耳。

少部分的洛阳人氏,脸上却是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几名似乎是同乡的士卒互相对视了一眼,均看出了双方的犹豫,是啊,毕竟洛阳,还有他们的亲人。

“只要你们投降,就是我大隋的民,日后你们若能立功,陛下一定会论功行赏!”阮君明似乎看出了这人的犹豫之色,故此出言引诱。

“诸位,你等本是我大隋民,王世充篡夺大隋江山,如今陛下兴起于河北,正为复兴隋室而来!诸位都是忠义之士,何不高举义旗,共诛反贼?”罗士信也是高声。此刻,郑军之,虽然有不少人投降,可是还有至少两千人站立着,手的武器依旧滴着鲜血,在月光下,闪着光芒。

“可是,我们的亲人还在洛阳!”一名少年忽然扔掉了手的兵刃,掩面而哭。

“诸位,我听说你们出征之前,王世充曾经下达了命令,若是失败,就会被株连族,不知道可是真!”阮君明沉声。

“这位将军,王世充暴戾之徒,的确下达了这种命令!”一名年纪较长,离得阮君明较近的士卒说着。

“既然如此,诸位何必为王世充卖命?!”阮君明高声,他忽然跳上一块矮石,喝道:“如今隋室复兴,河北人民富足,由此观之,大隋陛下乃英明之主也,比起王世充之流,自然是胜过了千万倍!更何况,如今张镇周身死,我主仁慈,不会屠杀诸位,可是诸位家的父老,难免会被王世充以战败之名屠杀,如此丧亲之痛,难道诸位不是血性男儿,不为家人亲人报仇吗?”

郑军之,顿时不少人瞧向了阮君明,显然认为他说的有理。

“我愿降!”还是那名老卒,忽然扔掉了手的兵刃,说起来,他的年纪虽大,可是却与他人不同。他的几个儿,都死在王世充与李密的诸次战役,是以了无牵挂。

“我愿降!”随着那名老卒投降,许多士卒选择了放弃。

阮君明哈哈一笑,正要说着,这时,东方传来阵阵的马蹄之声,地面也是激烈的颤抖起来。

罗士信脸色一变,这支骑兵,是哪里的?

“君明,你且在此,我去看看!”罗士信大喝一声,带着亲兵朝着东边奔去。

骑兵的速度非常快,不过片刻,罗士信就看见了那人,火光,是一张熟悉的脸。

“罗将军!”那人微笑,看着罗士信的模样,那人也知道战事结束了。

“啊,原来是张将军。”罗士信哈哈一笑,来人正是张奇,虽然官职不高,可是因为是近侍,又跟随杨浩多年,众人自然是非常敬重。

“陛下得知张镇周居然反而杀向偃师,怕罗将军力不能支,故此派我前来接应,想不到这里的战事居然已经结束了!”张奇微笑,心暗忖,罗士信果然骁勇,怪不得陛下数次夸奖他乃当时之猛将。

“哈哈,这还是阮将军及时救援,否则我军危矣!”罗士信哈哈一笑,然后将目光瞧向了偃师!想必此刻,那里的战事也该结束了吧!

第七十四章 暗涌(六十六)

马蹄声声,响彻在偃师东门。

此刻,火光已经渐渐熄灭,不过时间才是寅时时分。

“传令下去,对城百姓善加对待,不可纵兵抢劫。令赵道兴组成执法队,在城巡逻,若有不听奉者,立斩无赦!”杨浩瞧了一眼城紧闭房门的民居,刻意的高声道。河北老兵自然不会犯这种错,可是如今隋军因为各种关系,尚有其他各地的士卒,就算前些日进行了教导,可是刚刚平定偃师,难免会有人浑水摸鱼。

“是!”一人得令,匆匆而去。

“陛下,想必秦将军已经攻克了县衙!”凌敬微笑。

杨浩点头,轻轻一夹马腹,甩动缰绳,战马马蹄声渐渐变得急促起来,身后二十余骑赶紧纵马跟上。

不过片刻时间,杨浩已经赶到了县衙,只见隋军正在打扫战场,地上,遍地的尸首,有郑军,也有隋军。

“拖出城去,都埋了吧!”一将大声的喊着,脸上微微的显出疲倦之色,正是秦琼秦叔宝。

这些尸首若不及时处理,前段时间刚刚下过雨,如今又是夏日炎炎,最是容易滋生细菌,造成瘟疫。当然,两军士卒的处理方式截然不同,郑军是挖上一个大坑,尽数掩埋,而隋军却由军的亲朋,逐一收敛,然后火化之后,送往河北各家,当然,抚恤自然是不可少的。

听到马蹄声,秦叔宝回头,瞧见是杨浩,忙上前两步,一拱手,道:“陛下!”

“秦将军,可曾受伤?”杨浩翻身下马,看见秦叔宝满身血迹,不由问道。他知道,历史上的秦叔宝就是因为打起仗来,太过于勇猛,屡次受伤,流血过多,因此英年早逝。如今看他满身鲜血,不由赶紧问道,暗思忖,以后这先锋之职,或许就让罗士信、程知节等人担当吧。不然此人折损,却是一大损失啊!

秦叔宝一愣,随即笑道:“多谢陛下关心,臣这身鲜血,却都是别人的!”说着,示意左右,奉上云定兴的头颅。

杨浩不觉皱眉,对于云定兴,他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只不过如今她已经身死,若在计较,倒是显得小气了,不由点点头,道:“秦将军斩杀此僚,功劳不小,待平定洛阳,朕自然会论功行赏。”

秦叔宝躬身,道了一声,“多谢陛下!”这一路攻来,所有将士,功勋无论大小,皆被记录在案。当然,大的赏赐虽然要等到攻下洛阳,可是小的赏赐还是不断。

当即,杨浩令人收取偃师府库,宰猪杀羊,犒劳三军。

因为赵道兴的巡逻,并毫不迟疑的斩杀了一些想要浑水摸鱼,大劫百姓的军士,使得人人敬畏。偃师城很快的安定了下来。

随后,杨浩命令,隋军大军收集船只,准备渡河攻打洛阳。

就在隋军收集船只之际,县衙大厅内,杨浩看着地图,思量着计划。

“陛下,不如让杨将军领一军,北取孟津、小平津。若这两地落入我军之手,则河内精兵尽可南下!”凌敬瞧了瞧杨浩,沉吟道。

当初,从河内郡出兵的计划,曾经有数人提起,可是,孟津此地,位于河阳之南,两者距离其实很近,只不过,在大河两岸,历朝历代,均设有关隘,就是河心沙洲,北魏也曾立关,称为河阳三城。杨浩当初镇守河阳,对河阳地理知之甚深,知道如果是由河阳出兵,取下孟津之后,就可以面对洛阳,按理说,这是最好的捷径,可是,孟津重地,王世充必然是重兵把守,如果不能攻取孟津,尚或是攻下孟津,而洛阳不克,隋军就危险了。

所以,兵出河内,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啊!奇兵固然有用,可是大多数的战斗,还需要以堂堂正正的正义之师,才能镇服人心。不过如今,虎牢关已下,偃师又已经掌握在隋军手,随时可以渡河攻打洛阳,兵出河内,也就显得很必要了。

洛阳虽有八关,可是却是面向四方,当东线已经突破,其他诸关也就失去了作用,如果以一旅之兵,从后方攻击,必然可是攻下,那个时候,据八关而御郑军援兵于关外,洛阳没有外援,只需要围困,洛阳士气低迷之时,或以利诱,或挥师攻击,都不是难事。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

听了凌敬的话,杨浩也是点头,当初他让郭孝恪、黄君汉等人守河内,也正是为了防止王世充出其不意,攻打河内,进而攻取汲郡,截断自己的后路。如今偃师已经下,取孟津并不是难事。

至于轘辕关,在偃师被夺之后,这个封锁许、陈,地处于少室山的要冲,要取就不是难事了。

至于南方伊阙、广成、太谷诸关,却是不急,更何况杨浩还在等着刘兰成的消息。当然,最为重要的,还是位于洛阳以西的函谷关,只有夺取了此关,才能遏制李唐东出的援兵。杨浩与凌敬一致认为,在形势危急的情况下,王世充定然不甘心失败,必定会请求李唐出兵援助!而且,就算王世充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如此做,李唐也必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隋杨统一原,那样的话,李唐就困守关了,还得应付河东的攻击。

因此,函谷关相比其他诸关,却是最为重要的一环,当然,在此之前,必须攻取孟津、小平津两关,此两关为隋军掌控,进可攻,退可守,大量的援兵就可以直接入驻洛阳城外!

“招杨善会、罗士信二将!”杨浩的心已经有了计划。

就在此时。

颍川郡。

田瓒在几名亲兵的帮助下,脱掉了身上的铠甲,随后,一名侍女将准备好的湿巾递给他,田瓒拿起,擦了擦脸上的尚未干的血迹。

“恭喜田总管,击败刘兰成!”颍川郡郡守郭孝义上前,恭声。

田瓒微微一笑,道:“这都是皇上洪福齐天!”田瓒说的皇上,自然是大郑皇帝王世充了。

郭孝义忙道:“这一次,田总管击退刘兰成,使之不敢小觑颍川郡,实乃是田总管之,皇上若是知道,一定会对田总管加官进爵,到时候,还请总管大人提携一下下官啊!”说着,在他的示意下,两名美貌的少女上前,各自端着一个方盘。

田瓒心冷哼一声,此人乃是颍川郡的世家后裔,功利之心甚强,可惜是一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见到刘兰成领兵两万前来,顿时吓的魂不附体。其实刘兰成率领的,不过只有两千余兵马。

要攻下颍川,其实是不可能的。颍川一郡,就有尉氏、许昌、鄢陵等诸县,城池虽然较之洛阳,不是那么高大,可是刘兰成要想凭两千人就打下,还是太困难,除非事先有内应,或者城守将太弱。而且就算能取下,伤亡也很大,如果颍川出兵,势必难以抵抗,根本没有夺取的必要。

这只不过是当日,田瓒在召开了家族会议之后,与刘兰成的约定,或者说是一个配合隋军主力攻取洛阳的计谋!

淮安田氏一门,在当地势力庞大,更兼田瓒乃是显州(淮安郡治泌阳)总管,拥有二十五州,军事势力不容小觑,就是王世充也只是安抚,不敢轻动。

在会议上,田氏长老虽然意见不一,可是却也只是在投效何人的问题上争执。

对于田氏一门来说,他们要寻找的明主,绝对不是如杜伏威一般的民变军,当然那个喜欢吃人肉的朱粲就更不在考虑之了。

首先是家世、名望。纵观各大势力,唯有隋杨、李唐、萧梁、王郑,这四大大势力,均是名门世家之后,是最先考虑的。

梁帝萧铣,与淮安郡离得最近,按理说,此人是最好的人选,可是,萧铣虽然是帝胄之后,可是萧氏一门,已经富贵不显,似乎帝王之气已经衰竭。当初,若非是靠着萧皇后,萧铣也不会就任为罗川县令,大业十三年,巴陵郡董景珍、雷世猛等几名将领密谋造反,因为害怕人微言轻,缺乏号召力,于是遣人致意萧铣,要推他为共主,领导众人反抗暴隋。

萧铣虽然因为家道落,可是早有复国之思,当即答应了众人,遣使回信,同一天,就募集了数千名士兵,自称梁公,同时改易隋朝服色,恢复梁朝旗帜,随后率众前往巴陵与董景珍、雷世猛等人会合。一时间,远近变民纷纷来附,起兵不过短短的五日,部众已达数万人,声威盛极一时。

萧铣到达巴陵后,旋即筑坛告天,拜祭祖先,自称梁王,改元凤鸣;次年(大业十四年)四月,萧铣听闻杨广被杀,立刻称帝,国号为梁,同时设置武百官,一切典章制度皆依梁朝旧制,已示正统。

萧铣称帝之后,立刻派兵大举向南扩张,原本一直在坚守城池的各地隋朝将吏听到杨广被弑的消息后,纷纷放下武器投降萧铣。不过短短数月,萧铣的势力迅速壮大,南至交趾,东至江,西至三峡,北至汉川。成为当时南方最大的一支割据政权,就是林士宏也稍逊半筹。

而当时,杨浩仅有河北数郡,外有诸路强敌。

只不过,在杨浩攻城略地的时候,萧铣却大为头痛,大肆的裁军,因为跟随他造反的那帮元勋故旧纷纷以开国功臣自居,而其手握兵权的诸将则是拥兵自重,说是臣,可是时不时却是经常给萧铣脸色。

为此,萧铣不得不进行削兵的政策,当然直接的削兵那是不可能的,为此,他以四方暂无战事为名,让士兵还乡屯兵,其实也就是变相的削弱麾下大将的实力。

这些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淮安郡田氏自然也是知道的,因此,诸多长老认为,萧梁虽然国土较大,尚有不弱的实力,可是内部却有忧患,这种忧患,比来自外部的压力更为可怕。

面对外部的压力,如果内部团结一心,同舟共济,尚有可能击退外敌,可是若是内部失衡,焉知何时会出现变乱?因此,投效萧梁自然是不可取的。

排除了萧梁,那么王世充呢?

很显然,王世充不仅内部有“叛徒”,就是外部也连受挫折,比起萧梁更为不堪,恐怕下场比起萧铣,更加的凄惨,比起萧梁,更是优先派出的对象。

那么李唐呢?前些日,李唐失去河东,关精锐尽失,虽然李渊老奸巨猾,可是关一地,堪比巴蜀,若是不能出关,就成了困龙之势。虽然秦汉均以关发迹,其地理位置非常险要,可是也不是牢不可破,当初,光武兴,就是从河北发迹的,后来逐渐夺取天下。

再,远的不说,河东被隋杨占据,其局势犹如当初宇周与高齐。田氏一门,能够参与会议的,无不是饱读诗书、久经风霜之人,对局势看的非常的透彻。高齐占据了河东,就处于了优势,数次攻打宇周,那个时候,宇周占据的关,人口损失严重,远远不及拥有河东、河北的高齐,是以采取守势。

古代的战争,除了拼国力,拼粮草,也是拼人口,如果没有了士兵,空有粮食,又有什么用?

因此,那个时候的宇周,常常在冬季,派人砸掉大河的冰块,使得河东的高齐士卒不能直接从冰面上走过,从而攻击长安。后来,宇周励精图治,通过玉璧,以及沙苑、渭曲等诸多战役,才逐渐扭转了局势,在河东守将因故投效了宇周之后,才掌握了对高齐的主动。

如今的隋杨与李唐的局势与那个时候差不多,而且,镇守河东的是杨浩的心腹,握有重兵,李唐想要反攻,非常的困难。如果不出意外,李唐想要夺取河东,是千难万难了。如果隋军再夺取了原,屯兵洛阳,略作休养。就可以从河东的蒲坂、龙门,出兵攻打冯翊郡(陕西大荔),进而紧逼长安。

而且,从潼关、武关也可出兵,进逼长安!面对隋杨的进犯,关精锐尽失的李唐只能抽调巴蜀、陇西精兵拒敌。

再有,萧梁虽然割据一方,可是萧铣与杨氏一门,甚有渊源,如果萧梁投效了隋杨,再以一路水师,逆江而上,攻取巴蜀,李唐势难抵挡。

由此看来,还是投奔隋杨,才是上策吧!从河北一郡,逐渐拥有一地,然后北却突厥,西取河东,南夺山东,数万雄师虎视洛阳!这种发展的势头是极为可怕的。

虽然还是有人心有不甘,可是大多是的族人,还是选择了隋杨,田氏一门的命运似乎就这样决定了。

只不过,就这样投效隋杨,虽有二十五州,可是对于田瓒来说,这不是他的终点,他希望还能有更高的爵位,博取更大的功名。

因此,他与刘兰成暗定计,让他假装攻取颍川郡,而他,则老老实实的奉王世充的命令,带领兵马赶往颍川郡,当然,淮安郡南部,就与襄阳接壤,那里尚有王弘烈的数万雄师,为了家人计,必要的士卒,还需要留在淮安郡,以防王弘烈知晓后,领兵北上。

刘兰成只带着两千士卒,对外号称两万隋军,假装偷袭颍川郡,颍川郡郡守郭孝义虽然是名门之后,却没有打过仗,是以听闻隋军来袭,还是前些日奇袭了梁郡的刘兰成,那可是连王道询都捉住了隋将啊!他一时不辨,认为隋军两万大军杀来,许昌、鄢陵一定为隋军所据,不由大惊失色。

所以颍川郡的兵马虽然不少,可是郭孝义等人却是不敢出击,也是躲在城,固守待援。当田瓒领兵来到,这才大喜。

刘兰成假装与田瓒打了几仗,然后不敌而走,逃回了梁郡。当然,这几仗只不过是障眼法,事实上,两军根本没有交手,至于血迹,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当田瓒擦净了身,郭孝义却是微笑着道:“田总管,酒食已经备妥,还请入席!”

田瓒点点头,然后随着郭孝义入席,席间,是颍川郡的大小官员。当初,颍川郡就是属于皇泰帝的势力范围,虽然一度有民变军杀到,可是终究是掌握在洛阳小朝廷的手,当王世充称帝之后,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动,很快就投效了王世充。

席间,田瓒在冷冷的观察着,寻找着有可能被策反的官员。对于他来说,夺取颍川郡并不是问题,要不然,刘兰成只需带领五千人马,以他的大才,是能够攻取颍川郡的。

只不过,以田瓒的眼光,似乎没有瞧上可用之人啊!心不由微微的叹息,席间,诸人纷纷举杯,不停的恭贺他,他也是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回答,他自然是知道这些人的心思,见他击败了强敌,想要讨上一份战功。

反正,他已经暗投效了隋杨,大郑的战功,不要也罢!

当即笑着道:“此次击退隋军,诸位都有战功,稍后,本官会呈上折,诸位的姓名都会在上面,还请安心!”

众人大喜,纷纷一阵欢呼,然后上前纷纷敬酒,田瓒倒也来者不拒,不一会就喝的醉醺醺的了。

就在颍川郡喝着庆功酒的时候,城外数十里,靠近一条小河的山涧里,隋军的两千士卒正在此地休养。虽然是夏日,可是近山林,又有溪水,天气还是微微带着凉意。

刘兰成掬起一汪清亮的溪水,将脸上的鲜血、汗渍洗净,其余士兵也是围着小溪,纷纷洗着脸。

“将军。”一名士卒递过水囊,这是从上游取来的水。

“好,诸位兄弟都辛苦了,都休息吧!”刘兰成微笑着道,然后喝了一口溪水,溪水甘甜,带着凉意直透肺腑,让人不觉精神一振。

众人闻言,洗净脸,然后靠在乱石上,取出干粮,就着甘甜的溪水,充饥。

“将军,这是为何?”一名年青小卒有些疑惑。

刘兰成擦干嘴边的水渍,笑道:“这是秘密,不可说,你等依计行事即可!”

“可是,这样的日要多久?”那名年青的小卒不依不饶,想来有些吃不得苦。

“你可是想你刚娶进门的媳妇了?”刘兰成哈哈一笑,然后瞧着那人尚显得幼稚的脸一红,嘀咕着:“没有,没有,将军说笑了!”话虽是如此说,人却是躲在众人之,不敢再瞧刘兰成了。

这个计划,非常的秘密,只有极少数的人知晓,毕竟事关攻取洛阳的大计,人多口杂,难免会泄露,刘兰成那里会说。

按照计划,刘兰成将会在田瓒离开后,突袭颍川郡。届时,孟海公的大军再挥师猛攻襄城郡,完成对洛阳的包围。虽然,伊阙、太谷、广成三关,甚至是轘辕关都阻挡了南部的军队,可是还有田瓒啊!

可以说,在刘兰成的计划,与偃师的战况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若只是偃师大胜,颍川郡强敌仍在,王世充断然不会做出北调田瓒的决定。当然,对于颍川郡的战事,是可以操控的,比起偃师,容易了许多。

而偃师,则不是刘兰成所能控制的,因此他希望陛下也是取得大胜。

王世充偃师一失,隋军就可以进逼洛阳,数次战斗,郑军也是损失惨重,可是这个时候,由于颍川郡取得大胜,在颍川无战事的情况下,或许会将田瓒调到北方,以退强敌。而田瓒北上,伊阙、太谷、广成,三条路必选一条,可以伺机夺取。而此三关距离不远,田瓒可是分兵取之,然后占据要地,阻挡来自淅阳郡、襄城郡等地的援兵!

到时候,刘兰成再与孟海公引山东兵马攻之,原几乎大定,只余下洛阳一座孤城,克服原,在此一举。

第七十五章 暗涌(六十七)

细雨纷飞,夹杂着一丝寒意,飞飞扬扬,整个洛阳一片朦胧,雨滴汇成一股水流,顺着屋檐流下,发出哗哗的声音,持续不断的向远方传去。泡*()

一间房门忽然被推来,露出一张尚显得稚气的俏脸,她一身的宫女打扮,头发盘在头上,挽在一起,斜斜的插着一根玉簪。

“公主。”那名宫女跑了上来,脚步匆匆。

“怎么了,这么慌张?”王婉柔轻轻的问道,脸上露出恬静的笑容。如果不是下雨,平常这个时候,她一定是在护理着由她亲手栽种的那些花朵。这个时节,正是花朵盛开的时候,还没到花园里,就能闻见花香。

宫女进来的匆忙,并没有关上门,这时,一阵风吹过,带来各种花香,让人精神一振。

“奴婢刚才听说一件事,可是不知道是真是假。”宫女低着头,清澈的眼神并不敢去看她。

“哎!”轻轻的叹息,乌黑的眸闪过一丝犹豫,沉默半响,声音软软的,带着淡淡的江南口音,道:“可是又败了?”

宫女点点头,忽然又摇着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忍不住皱眉,她的脾气温柔,因此,王世充格外的疼爱她,就是身边的小婢时常也是与她开着玩笑。

或许,她并不像一个真正的公主,在她的身上,淡雅,宁静。

宫女忽然跪下去,发出一声轻轻的脆响,然后是流泪,梗咽着不能成声。

“奴婢舍不得公主。”宫女的声音低低。

这话虽然说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是王婉柔听懂了,站起身来,理顺了身上的衣衫,走到窗外,瞧了瞧天空上飞飞扬扬的细雨,这种情形,似乎在哪里见过啊。可是,为什么总是想不起呢?而这个地方,似乎也很熟悉啊,因此,当初王世充让她任选一处,作为她的寝宫的时候,她走着走着,就定格在了这里,或许是这种栽种的,是她所喜欢的花朵吧。

王世充虽然对她的选择很是奇怪,可是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于是这所庭院外的花朵更多了。

站立良久,一直沉默的她,忽然问道:“你可知道是谁?”

跟在她身后的宫女,见她问起,道:“奴婢不知,只知道是唐帝的侄。”

的叹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吧!不管皇帝怎么疼自己,自己终究是个女。和亲,古往今来,就是屡见不鲜的事情,远的不说,自从叔叔称帝后,就将几个姐妹纷纷嫁给了杨庆(郭庆)、单雄信等大臣,自己晚了一年多,也是叔叔对自己极为疼爱了。

或许,如今的事情已经极度的危险了吧!唐帝,那可是叔叔的敌人啊,如今,居然要将她嫁给李氏一门,看来,是河北政权给叔叔的压力太大了吧!

一想起河北,她的脑海,总是会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片段,似乎有一个人,在她的心里,总是带着微笑。可是,无论她怎样的回想,回想,总是瞧不清楚那人的面容。她只知道,这人对她极好,而她,也甘愿守着他,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一想到他,不知道怎么的,王婉柔就觉得,这间屋也带着那人的气息了。

伸出细嫩的手指,几滴带着寒意的雨滴掉落在她的手上,指尖,还有掌心上方,有些淡淡的红疤,虽然经过调养、治疗,已经看不清楚,可是如果仔细的观察,还是能看到颜色有着细微的差别。

不知道为什么,带着寒意的雨滴掉落在她的手上,她居然觉得有些烫,猛地缩回了手,脑海,忽然浮现出了一个镜头,她的手拿着扇,不停的扇风,似乎在熬着药,当夜深人静,她方才将那碗汤药熬好,心念着那人,忙不迭提起了药罐,可是药罐被烧的滚烫,她白皙的手指顿时被烫起了几个又圆又大的血泡。可是她顾不得那么多,赶紧将药汁倒进碗,然后将药汁端去,深恐那人的病重。

可是,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记忆断断续续,迷迷糊糊,而在回忆,那人的脸庞瞧的并不是很清楚,而她不能再想,再想脑海就是一片混乱,头隐隐的痛了。

还有一片回忆,那是在乡间,满地的金黄,似乎……似乎是秋收的季节,那人带着她,吃街边的小吃,喝甘甜的泉水,看美丽的风景。可是后来,她就一丁点就记不起了,只是看见了一片红色,是的,红色,像血一般的红色!而每次,她的回忆在这里,头就更疼了。

或许,回忆往往都是甜蜜而痛苦的吧。

王婉柔脸色苍白的不由后退了一步,宫女赶紧上前扶住她,道:“公主,你休息一会吧!”

宫女扶着她,到了床榻边,不经意的触摸到她的手,一片冰凉。

“什么时候?”喝了点温水,王婉柔这才问道。

“奴婢不知道。”宫女低头,脸上带着愧意。她知道公主一向不喜欢走动,就喜欢在庭院,瞧着那些美丽的花朵,所以很多时候,她在没事的时候,总是去打探一些事情。而这事,只不过是听其他宫女太监说的,她又怎么清楚呢?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一个人影走了进来,那名宫女瞧了一眼,顿时慌忙跪下,道:“奴婢参见皇上。”

“啊,叔叔!”王婉柔上前,施礼。

“近日又开始下雨,虽然不大,可是却也很凉,你一向身体不好,可要注意啊!”王世充说着,忽然瞧见王婉柔有些脸色苍白,不觉皱了皱眉。

“叔叔,你……”王婉柔正要说话,王世充却是一抬手,示意她停下。

屏退了左右,王世充坐下之后,却是深深的叹息一声,将皱起眉头,然后十分的担心,道:“婉柔,你是叔叔最疼爱的孩,可是如今,却不能照顾你了。”

王婉柔抬起眼睛,黑白分明的眸瞧着他,施着淡淡妆的嘴唇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停下,静待着他的下。

“就在昨晚,隋军攻入偃师,云定兴、张镇周战死,洛阳的屏障已经失去,隋军时刻可以攻击洛阳!”王世充忍不住握紧了双拳,粗大的血管暴露出来,手上,露出了老茧,那是武将的荣耀。

“洛阳虽然城墙高大,可是,叔叔也不知道能够支撑多久,为了不让你受苦。”王世充说到这里,声音顿了一顿,流露出一丝的不忍,眼神,是亲情:“叔叔决定让你去长安,嫁给庐江王李瑗。此人乃是李渊宗室,颇有名声,而你是公主之尊,他必然会好生待你。”

王婉柔一愣,虽然她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可是身还是忍不住微微一颤,不知道为何,有一个身影浮现了出来,脸色顿时惨白起来。

王世充瞧了她一眼,心也是微微的叹息,他虽然因为大哥的死,而对他的女儿格外的好,可是如今外有强敌,如果大郑灭亡了,恐怕她的命运更为不堪吧!古往今来,战败的国家,王室不是被杀就是沦为胜利者的官奴,如果运气好一些,或许能被皇上宠信,例如南陈陈宣帝的女儿,宣华夫人。

“时间,就在后日吧!你准备一下,叔叔派人送你前往长安!”王世充再道,隋军虽然攻破了偃师,可是短时间内还是不能渡河,三天的时间,让她稍稍准备一下,就赶紧去吧!要不然隋军围城,想去都去不成了!

脸色微红,王婉柔明白,叔叔这次是铁了心了。点点头,低声道:“全凭叔叔处置。”

“那么,你准备一下,叔叔还有事!”王世充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不说王婉柔心恻然,却说王世充走出了屋,瞧了瞧漫天细雨,不由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此刻,他的心沉重,想不到偃师居然就这样的破了!而且,据消息称,这居然与楚王有关。

还真是可恨啊,为什么,自己的儿侄儿都是那个德行呢?生当如孙仲谋啊!可惜,我王世充似乎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儿败北,侄儿败北,国土一再减少,隋军只需要渡过洛水,就可以攻击洛阳了!

抬起头,眯起双眼,瞧了瞧灰蒙蒙的天空,踏着青石板上的水渍,深一步前一步的缓缓前行,如今,只有采取这个办法了,希望李渊能够明白事理,及时的出兵援救吧!

虽然李唐与王郑之间已经签订了密约,可是王世充知道,李渊也是一个狠角色。如果他是自己,援兵一定不会及时的派来,而是坐等隋杨在洛阳城下,攻伐一段日之后,无论是隋杨,还是王郑都出现疲态的时候,再以奇兵杀出,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王世充一代枭雄,怎么会猜不到李渊的想法呢?希望,李渊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吧!输给李唐总比输给隋杨好啊!

就在王世充缓缓前行的时候,雨声忽然大了起来,雨点也变得密集起来,王世充加快了脚步,就在这时,陈国公段达段司徒忽然跑了过来,口叫着什么。

“陈国公,你……”王世充疑惑了,段达的脸上居然荡漾着笑意。

“陛下,微臣有一事要禀奏!”段达到了王世充面前,不断的喘息。

皱了皱眉,王世充点头,道:“进去说罢!”说着,抬脚往御书房走去。他知道,段达虽然性格懦弱,可是这样的人,就越谨慎,看来,是有什么好事了,只是,是哪里?

进了御书房,王世充坐下,这才疑惑的问道:“陈国公,究竟有什么事?”

段达拍掉身上的雨水,这才道:“陛下,是喜事,大喜事啊!”

“喜事?什么喜事?”王世充忍不住有些怒意了,谁都知道,偃师失守的消息早上传了过来,洛阳将会受到隋军的攻击,这样的事情,是喜事?王世充有些怀疑段达脑有问题了。

“陛下。”看见王世充露出不满神色,段达赶紧露出笑容,递过一份折,道:“陛下,微臣适才看到这份军报,是以喜不自胜,还望陛下赎罪!”

“哦?”王世充疑惑的接过,打开一看,顿时一拳打在了案几之上,哈哈一笑道:“谁说我大郑只会打败仗的!这显州总管就做的很好嘛!”说着,王世充又坐回软榻,仔细瞧了瞧奏折,边看边点头,道:“击败隋军刘兰成部两万。唔,这功劳不小。”

段达微笑道:“微臣听说,山东隋军也不过两万余人,由此观之,山东隋军定然是倾巢而出,如今为田瓒所败,定然是无力西侵了!”

“田瓒做的不错!”王世充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了笑意,这段时间,传递而来的,都是坏消息,让他不自觉的总是喜欢皱起眉头,如今倒是可以开心一笑了!只是,王世充笑了几声,忽然想起了什么。

看到王世充忽然沉默不语,段达这只老狐狸自然知道王世充的想法,古往今来,功高震主者数不胜数,这些人,不是受到君王的猜忌被迫害而死,就是举兵造反,自己做起了皇帝。只不过,如今的局势,那容王世充诛杀功臣。

沉吟片刻,段达上前,道:“陛下,微臣有一个想法。”

王世充问道:“陈国公请说。”他确是在头痛,田瓒如此的大功,不赏则人心不服,将士不会尽忠效力,可是大赏,他田瓒已经坐拥二十五州,再给他几州?那不如给他皇位算了。

“陛下,田总管击退山东隋军两万,山东隋军必然是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必然不能西侵。不如令田总管北上拒敌,或可击退隋军。”段达缓缓的道。

王世充眼睛一亮,这,确是一条妙计。如果田瓒北上,能够击退隋军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而且,击退了隋军,田瓒的本身实力也会受到削弱,到时候,他兵马不足,就可以令其进京,明升暗降,给他一个高官厚禄,却是剥夺了兵权,既可以封天下人之口,还可以兵不血刃的解决掉这个隐患。实在是一箭数雕的好计啊!

想到此,王世充道:“既然如此,那就速速拟旨,令田总管克日进京,已退隋军!”

偃师虽然也飘起了细雨,不过对隋军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就在黄昏时分,杨浩连接接到了几份军报。

按照计划,杨善会、罗士信各领五千人,前去取关。杨善会取孟津、小平津,而罗士信则是长途奔袭函谷关。

做出这个决定,与凌敬有着微微的差别,凌敬的意见是,两份分取孟津、小平津,等到河内郡的隋军渡过了大河之后,再奔袭函谷关。不过,杨浩还是拒绝了凌敬了建议。

在他看来,函谷关虽然远,可是正因为较远,函谷关的郑将定然不知道偃师已经被攻下,防守难免松懈。兵贵神速,以轻骑偷袭,两日后,一定能够赶到函谷关,只要略作休整,就可以攻下毫无防备的函谷关,从而断绝李唐东出的希望。

当然,杨浩还有一点没有说,那就是在他的印象,李唐攻打王世充的时候,就是罗士信攻下了硖石堡、千金堡两地,从而为攻打洛阳创造了条件。当然,冥冥之,杨浩并不知道,差一点,他就看不见了一个人。这,或许就是命运吧。

凌敬在沉思之后,也是同意了杨浩的做法,罗士信一路,虽然奇,可是并不是没有效果。如果李渊派人出兵函谷关,尚被王世充掌握的函谷关必然会放开通道。本来隋军攻打洛阳,就是一个艰苦的过程,如果李唐再出兵,就算能赢,恐怕损失也不小。

以函谷关拒敌,正是一个良计。只是,还需要仰仗罗士信的智谋了!

至于杨善会一路,因为离孟津较近,倒是先得到了消息。

不过当日下午,杨善会就到达了孟津。话说孟津虽然牢牢的把守住了大河渡口,可是由于杨善会是从南面出现,而南面一项防守较为薄弱,很快就被隋军攻破。孟津守军两千余人,在见大势已去的情况下,大部分选择了投降,至于少部分则是四处逃窜。

而杨善会并不等待,当即喝令士卒换了孟津守军的衣甲,然后冒充败军,逃亡小平津。

那小平津守将虽然知道孟津失守,加强了防守,可是看到换了衣甲的隋军,并没有怀疑,将隋军放进了小平津。混进小平津的杨善会出其不意,手起刀落,一刀将小平津的郑将砍翻,带领隋军在小平津四处砍杀起来。

郑军顿时大乱,不过半个时辰,小平津再度落入隋军之手。

当杨浩接到消息的时候,当即派人前往河内郡,令郭孝恪、黄君汉速速带领两万隋军南下,由黄君汉率领一军,西进,支援罗士信。而郭孝恪则是带兵配合隋军主力围困洛阳。

这个时候,杨浩只关心,罗士信是否能取下函谷关了。

而就在此时。长安。

李渊的手拿着一份密探从河东传递而来的奏报,脸色阴沉。

刘季真的事情,让他有些出乎意料,虽然对刘季真这个反复小人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可是当有希望攻进河东的时候,李渊还是忍不住的寄予了希望,而今希望破灭了!让李渊深深的怀疑,河东究竟还有没有希望收复?!

书房内,李渊的气息沉重,显然他的心承受了巨大了压力,手的那份奏报微微的颤抖。

奏报,详细的记录了一切,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有心探查,还是查得到的。仅是一个小小的隋军孟门关守将,就能想出如此缜密的计划,将纵横一时的刘季真斩杀,不可小视啊!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太李建成进来,轻声道:“爹。”

李渊的脸上勉强露出笑容,道:“建成,事情办妥了?”

李建成躬身,道:“爹,儿准备让庐江王李瑗领兵。”

李渊点点头,长长的出了口气,道:“建成,你这个办法果然不错。”

“爹,此举虽然有负誓盟,可是两军既然已经结盟,那么王世充再占据关隘,也就没有了意义。更何况,如今最大的敌人是隋杨,王世充就算想要翻脸,也是不能。”李建成笑道。

李渊点头,道:“你让庐江王带兵多少?”

“爹,兵带多了,难免引起怀疑,不过五百就足够了,儿挑选的都是精锐,足以以一当十。”李建成回答。

“做得好!”李渊捋了捋胡须,忽然脸色一沉,道:“建成,此举一定要成功,不然王世充虽然与我军结盟,可是函谷关仍然掌握在他的手,就可以随后断绝我军后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说着,长长的一声叹息。

“爹,儿省的,所以让庐江王以迎亲的名义,去迎接公主,正是夺取函谷关最好的机会!”李建成点头。

“一切小心!”李渊说完,闭目,他有些累了,事多繁杂,他的须发已经斑白。

李建成瞧了他一眼,退出房间,然后将门关上。

第七十六章 暗涌(六十八)

皱起眉头,一个年青的士兵望了望天空,道:“天要黑了。”

另一个满面胡须的的男舒展了一下筋骨,道:“真是累死了!”

年青的那个却是抱怨道:“真不知道,将军是怎么想的。难道隋军能打到这里来吗?”

“嘘!”满面胡须的汉示意他小声,然后左右看了几眼,小声道:“切莫乱说,小心被人知晓。”

年青的很是不服气,道:“我就不信,那隋军能够打到这里来?”

青年的男其实说的倒也是实情,这里离偃师将近两日路程,隋军偃师未下,根本打不到函谷关。不过说起来,这座函谷关并不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函谷关,那所关隘,还在这座关隘的西边,远在弘农的方向。

据说,这座关隘乃是汉朝所建,当时,人们纷纷以关内人氏而自豪,瞧不起关外人,当时有一个叫杨仆的楼船将军,原籍是函谷关以东的新安县,恰好位于函谷关外的豫西通道上。此人自尊心非常的强,别人说他是关外人,因此常闷闷不乐。

后来有人提议,让他在新安县以东处,有一个较为险要的地方,可以建关,于是此人倾尽家资,建造了一座关隘,自从以后,杨仆就可以拍着胸脯说他是关内人氏了。后来,人们为了区分,春秋战国的函谷关又称秦关,而由杨仆所建的关隘,则被称为汉函谷关。

当然,在秦关附近,还有一座关隘,乃是当年曹操征讨马超时,为了运转粮食,命许褚在那里开凿隧道,筑起关楼,距秦关不远,被人称为新关,这处后来成为东达洛阳,西接长安的重要交通干线。

杨浩要夺取的,就是这汉函谷关,虽然系私人修建,可是建造的一点都不马虎,后来一度称为重要的关隘,至于远处的秦关、新关,由于为李渊所占据,并且距离较远,力量所限,暂时不再杨浩的考虑之。只要能占据位于新安县的汉函谷关,就足以挡住来自李唐的援军了。

此时,已近黄昏,罗士信一路赶来,颇为辛苦,战马不停的喷着白沫,大汗淋漓。就是士兵也疲惫不堪,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将军,何时攻城?”一名亲兵问道。

“诸位,一路辛苦,先吃一点干粮,让战马缓过气来,半个时辰之后就攻打城池!”罗士信说着,瞧了一眼斜斜挂落的夕阳,计算着时间。这一仗,是硬仗,而且他没有援军,打下汉函谷关之后,还得面临东面的洛阳、西面的新安县郑军的攻击,就是渑池,也驻扎有不少郑军。

因此,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攻下汉函谷关。

听到罗士信吩咐,士卒们也不吭声,只是取出水囊、干粮,不停的吃着。更有人取出了干草,喂给心爱的战马。这些士卒,之所于带着干草,是因为战马要吃干草,才有足够的体力。这个时节,青草虽然茂盛,可是战马吃了,却是无益。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一名斥候快马奔了过来,道:“将军,郑军要关城门了!”

罗士信点头,他所带的都是骑兵,如果郑军关上城门,再要攻打,就非常的困难了。

“取出布匹,包上马蹄!”罗士信说着,将口的食物咽下,然后从挂在战马的包裹,取出布匹,开始捆扎马蹄。这样做,无非是最大限度的减轻战马奔跑时发出的声音,不给郑军反应的时间。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在罗士信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罗士信当即点头,示意那人离去了。

此时,汉函谷关的守将张聪正与司徒张仅在屋内说着事情。在王世充决定将王婉柔嫁给庐江王李瑗之后,他立刻派出了司徒张仅。两人是叔侄关系,可以以探访的名义,将事情传达给张聪。

“叔父,你是说庐江王李瑗要亲自来此地迎娶公主?”张聪的声音之,带着微微的困惑,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在此地迎娶?在此地以西,尚有新安、渑池两县,为何不在那里迎娶?甚至是通过漫长的豫西古道,由大郑亲自送到秦关?

张仅咳嗽一声,轻声道:“丛儿,此事乃是秘密,切勿泄露。”说着,张仅左右瞧了一眼,这才续道:“此次迎亲的地点,乃是李渊指定的,陛下本来想要拒绝,可是又怕破坏了联盟,而且。”张仅的声音突然顿了一顿,声音变得又低了一些:“如今隋军已经夺取了偃师……”

“什么?!”张聪不等张仅说完,大叫了一声,脸上露出不敢相信、惊恐的表情。就在昨日,他还接到了来自洛阳的好友的消息,据称隋军在偃师连攻数日,偃师主帅云定兴与张镇周密切配合,已是连挫隋军锐气,隋军损失不小,已经是暂停攻击了!

当张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不由安定了下来,看来,隋军的进攻势头终于要止住了啊!这才让对着自己的前途也就有了信心。不管怎样,自己的叔父是司徒,只要自己不犯错,在汉函谷关呆上一些日,等到危机尽退,就可以打通关节,官运亨通。

可是,为何短短的一日,偃师就被攻破?而且,事先半点风声也无。张聪心的震惊,不亚于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王世充。当然,两者的心态自然另有不同了。

张仅咳嗽一声,低声道:“此事,你知道即可,千万不可外泄!”

张聪明白的点点头,如果偃师失陷的消息传开,是会怕军心动荡吧!只不过这样的大事,终究是瞒不住的啊!

张仅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续道:“虽然此事重大,终会为人所知,但是,只要将公主护送出关,到达李唐,这和亲就算成了!你也是大功一件。”

脸色微微露出惊喜,可是张聪随即低声问道:“叔父,依你看,这,洛阳能够守住吗?”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意。

张仅忽然站了起来,摇头。

“守不住?”张聪只觉得心空白了一块。

“准确的说,是不知道!”张仅微微的叹息,然后瞧了张聪一眼,道:“洛阳虽然是坚城,可是隋军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我这心里,也没有几分把握!”

“不过,若是李唐来援,事情就多了几分变数。”张仅续道。

张聪年少时虽然是纨绔弟,可是人也不笨,要不然也对不起他名字的一个“聪”了,他注意道,叔父说的是“变数”,而不是胜算。

“如今虽然是隋杨占优,可是洛阳城下一战,若是李唐、王郑联军大破隋杨,趁胜追击之下,隋杨定然无力反抗。”张仅说道,却是忍不住苦笑一声。

张聪对于张仅的话语倒是明白,古往今来,一战定乾坤的事例数不胜数。当初打得洛阳溃不成军的李密,不也是一战而亡,奔逃关了么?如果,洛阳城下,联军胜利,然后趁胜追击,或许可是更易乾坤。

只是,苦笑,是为何?张聪虽然聪明,可是毕竟年青,比不得张仅老谋深算,纵横官场数十年。

“可是,当初李唐与定杨军对峙,无力顾及原的时候,陛下数次征伐,这才取得了新安等地,避免了李唐可以直接攻击洛阳的命运。”张仅的声音再度响起,“如今,隋杨虽然是最大的敌人,可是李唐狼野心,也不得不防啊!”

“聪儿,你切记,庐江王李瑗虽然前来迎亲,可是你只需亲自送往城外,不可让他庐江王进城。”张仅叮嘱,然后瞧了瞧张聪,沉声道:“叔的意思,你可是懂了?”

张聪点头,他虽然有些小聪明,可是也想不到,李唐与陛下,虽然已经结盟在一起,可是居然相互防备,听叔父的口气,这庐江王似乎想要趁机夺取关隘啊!

“这几日,你就好好准备,务必要将公主安排好,不能出任何的差错!”张仅说着,忽然又是叹了口气。

“是,叔父!”张聪说着,道:“今日叔父劳累了,不如在此歇息,明日再走吧!”

“不了,聪儿,此事重大,我先回洛阳了,记住,务必要谨慎!”张仅再度叮嘱,看见张聪点头,这才快步向外走去。

汉函谷关,东指洛都,西望长安,南临涧河,北依邙山,短的是一处重地。

而此刻,罗士信瞧着已经关闭的城门,很是悔恨。

为了出其不意的攻下汉函谷关,他特意让人假扮百姓,探寻了一条作为适合的道路,这个地方,乃是邙山的一处,有着茂密的树林,还有高低不平的丘陵,正是埋伏的地方。罗士信带着士兵小心谨慎,到达这里的时候,居然发现城门已经关上了!

这让他大为郁郁,汉函谷关的城门一关,高大的城墙,又宽又深的护城河,并不是骑兵所能攻取的,就是步兵,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充足的攻城器械,想要攻破此关,都是妄想啊!

额头上,冒出了细汗,罗士信已经顾不得去擦拭,他的心就是想着,不能完成陛下的任务了。

天色,已经逐渐的黯淡了,月牙斜斜的挂在天上。罗士信忍不住一拳打在了一棵歪脖树上,顿时发出一声闷响,树纷纷落下。

“撤!”事不可为,强行攻关,只能是损失惨重,于战事无果。

士兵们也是很是沉默着,功亏一篑,他们的心情怎么会高兴呢?不过片刻的时间,士兵们已经骑上了战马,准备东行。

罗士信颇为的不舍的瞧了一眼远处的关隘,心微微的叹息,如果,动作再快一些,或许直接攻取关隘,或许此关已经掌握在手了吧!可是,将士们奔驰一天,无论是将士还是战马,体力都已经衰竭,他不及时攻关,却是有着这方面的考虑啊!

“走!”罗士信说着,双腿轻轻的一夹马腹,向前行去。此关是要攻打的,可是这个时候,已经不能了,还是再等待吧!按照计划,黄君汉将会前来支援他,夺取弘农等地。看如今的情形,恐怕也只有如此了!

罗士信念念不舍的回头瞧了一眼,然后双手一甩缰绳,“驾!”声音低沉,显示出主人的心情并不好。

可是,就在罗士信回过头的一瞬间,眸里,闪过了一丝光亮。

“停!”罗士信突然喊道,然后目光向远方瞧去。

那是一辆马车,左右护卫着几匹战马,缓缓的出了关隘,看他们的方向,似乎要去洛阳。

“这是谁?”罗士信的心不由升起了一个疑问,虽然天色已黑,可是正是因为天色黑了,那行人才打着火把,缓缓的前行。

这一行人,正是张仅叔侄。

“聪儿,你就送到这里吧!”张仅说着,瞧了一眼天空,已经是戌时了,回到洛阳,应该快时了吧!不过不要紧,只要亮出印绶,那个守将就会乖乖的开门,到了洛阳之后,还得马不停蹄的赶往皇宫,向陛下报告此事。

“叔父,天色不明,还是休息一晚吧!”张聪再劝,在他看来,公主还有两天才会到,何必急这一时呢?叔父毕竟老了,经不起折腾。

“不必了,聪儿,陛下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如今事急,在这里,就是想睡,恐怕也睡不着啊!”张仅笑着,抬步走进了马车内。这马车又宽有大,走起路来,非常的稳当,而且,张仅在里面铺上了蜀锦,是可以休息的。虽然一路辛苦,可是在马车里,还是可以休息片刻的。

“聪儿恭送叔父,叔父一路走好!”张聪说着,弯腰躬身。

“嗯,回去吧,聪儿,记住叔父的话!”放下门帘,张仅就躺在了垫的厚实的软榻之上,非常的舒服。

不一会,马车开始动了起来,忽然他的耳,似乎听到了什么,不由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半坐起来,揭开了窗帘,朝着外面看着,可是大地一片漆黑,什么也没看见,倒是后方,张聪还在那里,似乎在目送自己。

他再度躺了回去,舒舒服服的侧身睡着,将头放在枕头上,可是,就在这时,他脸色突变,慌忙起身,伸手揭开了门帘,一脸紧张的向外看着。就在刚才,他躺在软榻之上的时候,他感到了一丝震动。这股震动与平常坐马车的感觉并不相同。

地面,隐隐的震动的,虽然,他的身边有七八名侍卫,可是他明白,这股震动至少是上千匹战马才能引发的。更何况,他从洛阳赶来,一路上并没有感受到这股震动啊!

“你们,可曾感觉到什么?”张仅问。

“老爷,小的兵没有感觉到什么。”几名侍卫互相瞧了瞧,侍卫队长这才说道。他们乃是张仅的家仆,并不属于军队,是以称呼他为老爷。

张仅沉吟,虽然侍卫队长说没有什么,可是他仍然感到不对劲,“停!”他勒命车夫。

随着他的命令,车夫“吁”的一声,缓缓的将马车停下了,而这时,张仅却感到震动越来越激烈了!

“不好,快回去!”张仅喊着。

这个时候,侍卫们也感到不妙了,他们的战马忽然变得很不安静。

车夫听着,赶紧调转车辆,可是这个时候,那两匹马儿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转了半天,还没有调过头,而就在这个时候,地面颤抖的越来越厉害,隐隐的,马蹄声也已经传了过来。

张仅虽然年老,可是在这一刻,他显得无比的矫捷,只见他充满活力的一跃,就跳下了车辆,然后将一名侍卫推下战马,随即在侍卫队长瞪大的眸里,迅速的跨上了战马,想着关隘奔去。在这一刻,就连侍卫队长都认为,光凭这一手,他绝对不及张仅。

只不过,时间不等人,并没有给他赞叹的时间,随即他也是狠狠的一夹马腹,朝着关隘奔去。众侍卫也赶紧拍马而行,只留下那个没有战马的侍卫连声大叫,而那车夫还在急切的招呼着呢。

张仅的反应虽然不慢,可是这战马,犹如跑步,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起势,才能逐渐将速度加上去。他跑的匆忙,虽然会骑马,可是终究是人,不会合理的利用风力等条件,马术就差了许多,居然逐渐被他的侍卫超过了,只急的他在哪里大叫。可是有些事情,越急反而越糟。

罗士信的骑兵,从暗处杀出的时候,他已经是兵分两路,一路,由他亲自带领,径取城门。而另一路,则是去抓马车的人。能够叫开城门,并且让人送出一段距离的人,显然官职不低,如果能抓住他,就算城门关了,或许还能利用此人进去呢?

由于马蹄上捆绑了布匹,因此极大限度的减弱了马蹄声,是以,在最初的时候,张仅只是隐隐的感到了震动,还没有听出马蹄声。而那些侍卫,由于他们的战马也在行走,因此并不能感到那种震动,这才给了罗士信一个机会。

当马蹄声传来的时候,张聪大惊失色!他是一个纨绔弟,虽然在洛阳街头打架不少,可是终究没有上过战场。而在汉函谷关内,他又没有打过仗。就像只知道纸上谈兵的赵括一样,当面临困境的时候,张聪顿时傻眼了。

他想要奔进关内,可是隋军忽然齐齐的一声呐喊,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无数的长矛已经是划过天际,在一抹灯火下,闪着光芒,狠狠的刺了过来。张聪不敢动,他的脸色铁青,几乎就要栽下战马。

不过,上天显然颇为眷顾张聪,长矛虽然密集,可是都深深的插在了他的前方,那只是罗士信想要截断他的归路。至于这个人,还有用。

张聪瞧了一眼地面上犹自颤抖不已的长矛,面色由铁青变成了泛白,在这一刻,他真的害怕了!他想不到,真正的战场是这么恐怖的!当初,他刚到这里,由于喜欢打斗,因此举办了一场比赛,参加的人非常的多,可是这些人,都不是自己的数合之将,那个时候,他被士卒送了一个外号,称“打遍关内无敌手”。那个时候,他还沾沾自喜,认为自己武功真的不凡,可是如今他明白,恐怕从这群奔涌而来的人,任意挑出一个,他都不是对手!看看那粗大的长矛,居然能够扔出这么远,他就不寒而栗!

“杀!”忽然,凭空之,响起一声暴喝,让他肝胆俱裂,张聪忍不住手一抖,心更是绝望。随着这一声,一骑快马赶来,手兵刃闪着森森的寒意。

“我投降,我投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张聪颤抖着大喊,赶紧下马,跪倒在一旁。

“降者不杀!”隋军再度大喝,声势震天。

张聪的几名亲兵原本拔出了刀枪,还想反抗,可是一看见张聪已经投降,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也是学着张聪,赶紧扔掉了手的兵刃,跪倒在地上,连声求饶。

罗士信冲上前去,一挥手,隋军如潮水一般,涌进了城门。

远处,张仅看着,心一抖,不由滚下了战马,眼睛一闭,流出泪水,“完了,完了!”他喃喃自语。

第七十七章 暗涌(六十九)

“陛下,事情微臣已经办妥!”司徒张仅说着,身微微的弓着,似乎有些累了。

这个时候,王世充虽然没有睡觉,可是也没有穿着龙袍,身上只是披了一件柔软的袍,似乎准备随时眯一会。隋军的消息不断传了过来,一日之间,孟津、小平津接连沦陷,下一步,应该是洛阳了。

当初,李密采取的也是这样的政策,步步为营,围困洛阳。而今,隋军似乎也准备采用这种方式。

而且,随着偃师城的陷落,洛阳所依仗的另一个大粮仓——回洛仓已经也已经落入了隋军之手。不过,幸好在此之前,王世充运送了大量的粮食回到了洛阳,放置在城皇宫以北的含嘉仓内,足够支持一年以上。

王世充点点头,然后瞧了张仅一眼,问道:“一路上,你可曾看到隋军踪迹?”

张仅的心一突,额上立刻出现了几滴汗珠,在这一刻,他的心在想着,难道,王世充已经知道了?可是如果他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让自己进宫,而不是斩杀?可是,如果不知道,为何这么问?有什么用意?

“咳,咳!”就在张仅沉吟的时候,王世充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张仅不仅惊醒过来。一咬牙,张仅决定拼一拼,“陛下,最近时有小雨,天气阴冷,陛下可要小心身体啊!”

王世充接过太监递过的巾帕,擦了擦嘴,声音带着淡淡的嘶哑:“这,不妨事。”说着他长长的一声叹息,道:“你可知道,偃师陷落,隋军立刻分兵袭取孟津,河内郡的隋军已经渡河了!”

“啊!”张仅吃了一惊,虽然他知道汉函谷关被袭的事情,可是他是一个俘虏,那里能知道那么多?

“幸好,金镛城尚在我军手,想来隋军定是为了让河内郡的隋军南下,因此只是奇袭孟津,而对金镛城没有采取攻势。”这点让王世充稍稍心安,金镛城、偃师城与洛阳,呈一个三角形,洛阳与偃师几乎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而金镛城则在顶端,位于旧洛阳城的西北端,当初李密攻占此地之后,对金镛城进行了修葺,以金镛城为大本营,对东都有着极大的威慑力。

故此,金镛城的位置比起偃师有着更为重要的一面,虽然他不能直接阻挡隋军攻打偃师,可是却可以与洛阳互相呼应,掣肘隋军。

张仅虽然是臣,可是对军事也稍通,经王世充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王世充的意思。看来,他并没有怀疑啊!想到此,张仅回答道:“陛下,微臣这一路回来,并没有看见隋军的踪迹。”

王世充这才舒了一口气,道:“看来隋军奇袭孟津,只不过是想要将河内郡的隋军南下,不过,函谷关仍然危险,还得小心啊!”

张仅暗擦了一把冷汗,心想关隘早已被人夺下了,你这倒是后知后觉了,如今隋军已经包抄了西面,王世充就算想逃,也只有南下了。此时,他仍是不知田瓒的事情,若是知道,他不得不暗庆幸了。

罗士信在夺取了汉函谷关之后,并没有杀他,并不是不敢,而是他需要保密,当然,这个保密只是暂时,等到黄君汉的援兵赶来之时,反而要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打击洛阳将士的信心。

至于,张仅。罗士信事先让他写好一封书信,无非就是表示他愿意归降的隋军,同时,盖上他的印绶。有了这个证据,张仅也明白,他只能死心塌地的为隋军效力了,更何况还有侄儿已经被俘。

年纪大了,富贵享受的多了,反而就越怕死了,无论是汉函谷关沦陷,还是这封信,都足以让他张家满门抄斩。所以几乎没有犹豫,张仅就选择了最为英明的决定。不需要罗士信询问,他就将事情逐一说出,罗士信不由暗暗心惊,若是晚了一两日,恐怕他就不能夺取此关了!因为那个时候,李唐、王郑大势力联姻,势必会对此关仔细巡查,要想这般轻易得手,显然是不可能的。

罗士信几乎没有犹豫,就让张仅赶回洛阳,以免引起王世充的疑心。

“陛下。”张仅再度开口,道:“金镛城重要非常,还需要派一员猛将驻守啊!”

王世充犹豫半响,挥挥手,道:“张司徒辛苦了,还是早些安歇吧!”

张仅明白,王世充不放心,或者说是对洛阳朝廷的大小官员极度不放心,虽然张仅极想暗帮助隋帝,可是他人老成精,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这个时候,他越是越积极,结果可能就适得其反。

“陛下,微臣告退!”张仅说着,躬身退下。

还真是有些麻烦啊!王世充揉了揉额头,然后吩咐身边的太监,道:“传龙骧大将军。”

“是,陛下。”太监匆匆走出。

这个时候,王世充不得不任用此人了。借着这个机会,王世充站了起来,然后顺着碎石铺就的小道而行。

本来,让公主和亲还是后天,不过如今孟津已经破了,还是早些安排,让她明天就离开洛阳,赶赴长安,以免夜长梦多。

天色虽然已经晚了,可是王世充一路经过的地方,早有宫廷侍卫照亮了道路,而前方不远处,一座亮着的屋,赫然就是王婉柔的所在。

这个时候,还没有休息?王世充有些惊讶,他本来只是向瞧上一瞧,告诉她去长安的日提前,可是他没有想到,她还没有安歇。

示意左右停下,王世充缓缓的走了上去,耳边,响起几个声音。

“公主,这种粗活还是奴婢来做吧!”一个声音,带着微微的惶恐。

“这伤,不碍事。”一个带着江南淡淡口音的声音响起,事实上,王世充有些疑惑,这个侄女,按理应该从未到过江南才对,可是为什么,她的声音,居然是最为纯正的江南音调,糯糯软软。

一声短短的叹息,那个声音再度响起,道:“再过两日,我就要离开洛阳了,恐怕以后就不能回来了,缝制好这件衣袍,也算作为侄女的我的一份心意。”

王世充的心一动,说起来,诸多侄儿侄女,还是她最为孝顺,人又乖巧,颇得他的欢心。可是这一次,大郑实在是危险了,不得不这样做啊。可是,前怕狼,后怕虎,就怕赶走了隋军,又引来了李唐。可是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公主,你的手艺真好。”宫女说着,声音带着惊讶。

“好像,以前,我也曾经这样做过。”王婉柔的声音充满了疑惑,她只是想做,就做了。可是她做起这件衣袍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是如此的轻车熟路。虽然很多事情她记不起,可是似乎,这是本能。只是当她要去寻找这一切的源头的时候,总是头痛。

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声音,王世充犹豫了半响,放下了准备敲门的手指,然后转身,就在等两天吧!隋军应该不会那么快攻打洛阳吧!

“陛下,龙骧大将军来了!”一名太监说着。

“让他去书房!”王世充说着,再度瞧了那所亮着灯火的小屋,沉吟片刻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朝着书房走去。

王世充先到的书房,这时,几名太监端来煮好的燕窝,温温热热,正适合吃着,算是夜宵。这几日,都是如此,算是暂时的惯例。

刚刚吃完了一碗燕窝,太监在门外喊着,道:“陛下,龙骧大将军到了!”

“宣!”王世充说着,然后示意左右撤下了吃食。

“微臣见过陛下!”那人进来,口喊着,跪在地上。

“朱爱卿平身!”王世充说着,然后赐座。

那人道了谢,然后站起身来,一张脸上,刻着几道极深的刀疤,满脸的胡须,虎目,隆鼻,阔口,身上自幼一股杀伐的气势。

此人正是“楚帝”朱粲,来到洛阳,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

当初,他不过是一个县佐史,后来山东群盗蜂起,他随军前去攻打占据长白山一带的贼人。可是半路上,或许是不甘心只是一个县佐史,或许是想要趁机建功立业,他做了逃兵,拉起一票队伍,自称“迦楼罗王”,没多久,就聚集了十余万人,成为了当初他要剿灭的“贼”。

有了人马,他就领兵攻打竟陵、沔阳等地,所到之处纵兵杀戮,一个喘气的也不留,比起他的前辈,王薄、张金称等人更胜一筹。后来,他在冠军县僭号,自称“楚帝”,年号为“昌达”,兵众多达二十万,纵横在汉水、淮河之间,因为没有固定的根据地,他往往是打破一县,就吃城的粮食。如果走的时候,粮食没有吃尽,他又要拔营而走,那么他就将粮食烧尽,城郭民居也尽皆焚毁。久而久之,汉水、淮河一带,百姓流离失所,居无房屋食无粮粟,饥寒交迫,饿殍遍野。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在抢无可抢,军又缺少粮食之时,就让士卒烹煮妇女、婴儿当饭吃,并且笑着说道:“味道最美的肉就是人肉,只要有人,还怕饿肚?”当时,由于战乱,百姓多筑堡自卫,朱粲强令各城堡百姓将妻幼儿送至军,充作军粮,诸城堡都吓得叛逃了。

当时淮安郡的豪族杨士林、田瓒还没有反目,两人不堪朱粲的暴戾,于是聚众起兵攻打朱粲,附近州郡的民众皆群起而响应,朱粲在淮源大败,匆忙逃亡,在菊潭县停了下来。后来李渊招降于他,封他为楚王,任其自置官署,便宜从事,并派遣段确以散骑常侍的官号前往慰劳朱粲。

可是段确此人嗜酒贪杯,就很容易误事,他到了菊潭慰劳朱粲,酒席宴上,借着醉意戏侮朱粲说:“听说你好吃人,人肉是个什么味道?”朱粲反唇相讥道:“吃醉人之肉就如同吃酒糟腌成的猪肉,味道好极了!”

段确认为他是钦差大臣,怎能受到这种侮辱?于是大怒,骂道:“狂贼,你入朝后,不过一个奴才罢了,还能再吃人肉吗?”桀骜不驯的朱粲当即就下令在酒席上将段确及其随从数十人都绑了起来,悉数扔进大锅里给烹煮了,然后分给左右吃进了肚里。

朱粲吃了段确,也就不能投唐了,于是就率领万余人投靠了王世充,王世充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不过知道此人虽然好吃人肉,但是带兵打仗还是有一套的。于是欣然接纳了他,封他为龙骧大将军,并不重用,实则是安抚。

如今,事急,王世充不得不启用此人,毕竟养了他一年,也该为大郑效力了!

天蒙蒙亮,又是一阵细雨,从天空飘飘扬扬的洒落下来,带着几分凉意。

偃师城,杨浩正在翻阅宗卷,数日以来,隋军已经收集、制造了船只,浮桥也已经造好,就等着攻击洛阳了。杨浩没有动,还是在等待。

郭孝恪的大军已经渡河一半,毕竟这两日有雨,虽然不大,可是大河的水势又涨了几分。

至于罗士信,也已经派出一匹快马,报告了取关的情形,对已罗士信的放走张仅的举动,杨浩还是颇为满意,在黄君汉没有赶到之前,汉函谷关已经陷落的消息,还是不宜传出。至于田瓒,还在等待消息,这也就是杨浩还没有动兵的缘故了。

打开窗户,带着微微凉意的风吹了进来,虽然不过是八月,可是下起了雨,还是有些凉啊!

一想到八月,杨浩就想到了收获,看来,洛阳的粮食也要成熟了,千万不能让王世充收割了去,如果隋军能够夺取这些粮食,对王世充又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啊。

这样的一个清晨,难得的闲,杨浩叫过张奇、吕风,准备瞧一瞧偃师的风情,不过在此之前,得换衣服。

当初,他从洛阳远行,北上清河,却是直接走孟津,没有在偃师停留。虽然下着细雨,可是并不碍事,此时,温度也渐渐上升了,以杨浩的体质,穿一件单衣就足以了。

走出县衙,杨浩的身就是一停,视线,几名穿着百姓衣衫的人布满了前后,杨浩不由苦笑,张奇还真是细心,知道自己要出去,就安排了军士卒穿着便衣,暗保护。看来,张奇对当初,杨浩数次受到袭击而自责吧!

其实那怪不得张奇等人,或许是一开始,杨浩就没有适应这个时代,不明白,像他这样万民之首的人,有多重要。所以,他曾经在故城偷偷的溜出,从而引发了一件惨事,让他后悔不已,一想到那人,他的心,还是隐隐的作痛。

那个人,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温柔贤淑,如果娶妻,应该就是那种女,才是最好的吧!当然,这不是说崔珺然、宇漪、窦红线等几个女不好,只是,毕竟他附身到这个身躯上,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个女,自然有着与别人不同的感触。而且,她的死,也和他有关啊!如果,自己没有带她出来,恐怕她还在洛阳的皇宫里吧,细心的伺候着他喜欢的兰花、牡丹。

只是,那些都只是如果。很多时候,假设毕竟是不成立的,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在那个并不遥远的时间,她已经离开了他。过去的已经过去,还是要,朝着未来迈进啊。

这些事情,杨浩已经压在心底,许久许久。对于他来说,兴复大隋才是嘴重要的事情。若不是,如今离得洛阳太近,他也不会有这般感触。或许,到了洛阳,在那间旧屋,可以寻找到她的影吧!

“呼!”一阵风吹了过来,刮落树上的雨水,洒了下来,地面上顿时响成一片。

杨浩回过神来,眉头微微一皱,然后笑道:“走吧!”

凌敬的安抚很有效,偃师城,已经安静下来,当然,其也有赵道兴的功劳,在斩杀了几名不守规矩的士兵之后,不仅镇服了士卒,让他们知道,军令如山,军令不可违背。同时,也让偃师城的百姓知道,这一支隋军,并不同以往的军队,夺取了城池,只会抢劫,欺凌百姓。

恰恰相反,隋军在占据了偃师之后,士卒们帮助百姓修葺房屋,就是喝百姓的一口水,都会掏出一枚钱币,反而让百姓不好意思。

细雨飘飞,青石板路上,凹陷处,积水的水纹不断的漾开。一只脚踩了过来,踏起水花,四溅开来。

杨浩到了一件民居之前,顿时愣住了,从里面,传出了阵阵的哭声。

皱了皱眉,杨浩走了进去,张奇赶紧一步向前,挡在杨浩面前,然后轻轻敲门,“梆梆,梆梆!”

哭泣声止住了,一个女声传了出来,警惕的问道:“谁?”

“这位娘,我们是路过的行人,听闻有哭声,这才来瞧瞧。”张奇回答。

随即,脚步声响起,破烂的门打开,一张憔悴的容颜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女瞧了一眼众人,只见为首的身上,隐隐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度,这种气度,比起她的老爷,不知道强了多少,不仅有着杀伐的气势,还隐隐的带着富贵、儒雅,那女不由疑惑了。

隋唐之际,并不如后世宋时,对女诸多牵绊。那女虽然身着布衣,又是一脸的憔悴,可是身上,也隐隐有着大家闺秀的气质。

“这位夫人,不知为何哭泣?若是有人欺辱于你,不妨直说,我家主人自然会为你做主。”张奇说着,脸上露出笑意。

“啊!”那女一愣,随即响起一事,慌忙奔进了屋。

张奇首先进去,瞧了一眼之后,杨浩等人也进去了,只见屋内的摆设非常陈旧,显然主人过得清贫,可是那女的身上,却自有一股气度,显然与屋的环境不符。

那女似乎知道这些人,很有势力,当即跪了下来,道:“这位公,还请你救救妾身的孩。”说着,泪水不停掉下。

杨浩上前一摸,那孩的额头滚烫,当即明白怎么回事,这个女家清贫,想必是没钱医治,而那些大夫又见死不救的缘故罢了。当即叫过吕风,让他去招军医。

吕风领命而去,杨浩微微一说,那女又是连声跪谢。

杨浩想了一想,叫人取过几锭金银,道:“这位夫人,这点薄礼,还请收下。”

那女大吃一惊,连声推让,道:“这位公,你救了孩,此等大恩,尚未言谢,又怎可受此大礼?”说着,又道:“老爷只剩下这个孩,传承裴家血脉,今日能有恩公相救,请受妾身一拜!”

杨浩也是吃了一惊,这女面相看起来极为富贵,又口自称裴家,难道和河东裴家有关系?要知道,隋唐时代,河东裴家极盛,仅是明帝面前,就有裴肃、裴矩、裴蕴,此外还有裴仁基乃是大将之才,当然,还有反叛誓杀了明帝的裴虔通也是河东人氏。

只是,不知道是那一支?

略一沉吟,杨浩决定直接问她,道:“此的父亲,可是裴仁基?”

那女“啊!”的一声,显然是惊恐万分,拼命摇头,道:“不是,妾身不认识裴仁基!”说着,上前一步,将孩抱在了怀,紧张的看着众人。

她的口虽然不承认,可是杨浩瞧她的神情,杨浩却是明白了,他依稀记得,裴仁基虽死,可是留有一个遗腹,叫裴行俭,乃是唐初赫赫名将,师承苏定方,乃是儒将的典范。此虽然年轻,可是等他长大,自然是大隋的栋梁之才。

想到此,杨浩哈哈一笑,他无意之间出来转转,就捡到未来的一员大将,只是,还有那唐初名将薛仁贵,又在何处呢?

第七十八章 暗涌(七十)

(各位书友元旦快乐!)

众人等了一会,就见军医匆匆赶来,行过礼之后,立即上前查看。

正如杨浩所猜测的一般,这孩的确是发了高烧,不过幸好查探得及时,只要服上几副药,就没有事情。

杨浩想了一想,道:“裴夫人,如今偃师即将大战,非常不安全,还是暂往巩县,免得惊扰了孩。”不管怎样,杨浩还是决定养大裴行俭,然后让他师承苏定方,就如历史上的本来脉络那般,就足以使此人成长了。

那女显然不知道杨浩的打算,略微犹豫之后,答应了。毕竟靠她一个人,是能勉强养活孩的,不过,此名门之后,在她的心,她的孩是不能庸碌过此一生的。如果一直在她的身边,恐怕是不能让这个孩更好的成长。

杨浩之所以没让她们去清河,也是有着考虑。一来路程遥远,二来若是攻克洛阳,他就会将都城搬至洛阳,也就不用折腾了。

那女千恩万谢,杨浩让人找了一辆马车,用厚厚的布匹垫了,让人或坐或睡都显得很舒服。那孩吃过药之后,便昏沉沉的睡着,趁着这个机会,就送往了巩县,自然会有人安置。

在杨浩的印象,同为名将的薛仁贵似乎要大一些,而且,依稀记得是河东人,不过河东一地,有着广义与狭义。广义上来说,后世整个山西省的地盘都是河东,至于狭义,则仅指河东郡。因此,杨浩也弄不清楚,这薛仁贵究竟在何处,他只记得,此人似乎是没落的世家弟,家甚穷,此人活跃在太宗后期和高宗时期,如果于这样的推断,此应该约有七八岁的模样。

只是,天下尚未平定,杨浩也不会可能去特意的去寻找根本不知道在何处的“名将”,叹口气,或许平定了原之后,特别寻找此人吧!毕竟千金易买,一将难求。

只不过,杨浩并不知道的是,薛仁贵已经出现了,只是,苏定方认为这并不是多大的事情,没有禀告而已。

时间,发生在杨浩趁夜夺取偃师的那一天,苏定方与王行本商议了之后,留下王行本守蒲坂,而他,则是去龙门巡视。

无论是入关,还是进河东,李唐比较喜欢的是一条路,那就是走龙门。这样的重地,苏定方不敢怠慢,是以经常前去巡视,尤其是龙门关,与浦津关一般,牢牢的卡住了河西的渡口,使之不能寸进半步,地理位置显得非常的重要。

当初,事情紧急时,苏定方使苏启守浦津关,如今浦津关由王行本的侄把守,苏定方转而调苏启守龙门关,战争时期,重要的关隘还是由信得过的心腹把守,才是上策。不然,若是宇周与高齐对峙时期出现的蒲坂守将反叛的事情,大隋在河东的地盘就危险了。

苏定方由龙门关巡视了一番,只见城墙高大,一些破损的地方已经修补完善,唐军想要攻打,还是很困难的。前些日,冯翊郡的探将消息传递回来,在冯翊郡诸县,唐军布置了一道防线,用来抵御隋军。

虽然相隔大河,可是河东河西完全不一样。大河东面,吕梁山、雪花山、稷王山等山脉牢牢的横在大河边上,只有少许的地方,可以通过,可是在这些地方,修建有关隘,浦津关、龙门关,以及在离石郡的孟门关,将路口堵住,要想轻易的夺取关隘,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而相反,在大河的对岸,河西,虽然也有一些山脉,可是非常的小,不像河东,山势连绵百里、千里,那里大部分是平原、沙地,或者是芦苇荡,因此,当初河东在高欢手的时候,他数次窥视关,才发生了沙苑、渭曲之战。

虽然,地势是如此,可是天下没有攻不破的雄关,古往今来,很多关隘看似险要,可是或是有人献关,或是对策不当,或是军心哗变等等,从而导致关隘失守。

因此,巡视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个时节,河东艳阳高照,天气非常的炎热。

巡视完毕,苏定方与苏启都有些感慨,这一路走来,颇多艰辛。当初,两人不过是一介平民,那里知道今日,竟然能够执掌一方?这其,杨浩的信任,非常的关键。

清河初立时,苏定方虽然也受到重用,可是更多的时候,是作为杨浩的亲卫队长,不像来整、杨善会独领一军。后来,李靖到了清河,杨浩与李靖、魏征等人常常探讨兵法、政治,说起来,“这一世”的苏定方比起原本历史上的苏定方多了几分政治才能。

两人议事完毕,身着便装,走上大街,就准备去小酌一杯,毕竟两人已经有月余未见了。

路过一个摊的时候,苏启却是笑了,道:“这人家的包倒是不错,馅多味美。”

苏定方听了,心稍动,上前买了两个,准备尝一尝。这时,跑出来一个小孩,一把夺过苏定方手的包,撒腿就跑。苏定方无奈的笑了笑,就这么一眨眼的时间,那个衣衫破烂的小孩已经转过街头,消失不见。苏定方示意众人停住脚步,又买了几个,这才继续前行。

这件事,苏定方记在心上。或许是与河北不同。河北几乎是人有所养,小孩、老人皆有所依靠,杨浩特意的拨出了预算,来安置这些孤苦无依,无人奉养的老人小孩。河东初定,各项政策都在实施,有一部分的人阳奉阴违,并不奇怪。

众人转过街角,只听见一片喧哗之声,苏定方定睛一看,却是适才那个孩,手拿着半个包,正与人对峙着。

那几个孩,看起来应该是不错的家庭,衣着显然比那个衣衫破烂的小孩要好,只见为首的一个男孩,比那个小孩高了一个头,口犹自喊着,“你又去偷我爹的包!”想来,定是适才那个卖包的那个男人的儿。

“胖哥,揍他!”几个小孩喊着,对这一切很是兴奋。

那个叫胖哥的冷哼一声,抬起胖胖的手,猛地就是一巴掌,想着男孩的脸上打去。

那男孩虽然看起来较为瘦小,可是反应却很快,一低头,闪了过去,然后冷冷的目光瞧向他,道:“这不是偷的!”

“不是偷的,那你是哪里来的?”胖哥冷笑,很快就反驳。

那男孩一愣,却是支支吾吾,半响道:“这是我从别人哪里抢来的!”

“听见没有,他说是抢来的!”胖哥哈哈一笑,问其他男孩,道:“你们信么?”

众人摇头,均是不信那男孩的话。胖哥走上了两步,笑道:“姓薛的,我看你是想挨揍是吧!”

薛姓男孩摇头,道:“这包,不是我偷的,与你爹无关,我不想和你打架!”

胖哥哈哈一笑,还没有说话,身后一个男孩走上两步,道:“姓薛的,你说你那次不是被胖哥打得鼻青脸肿?瞧你那模样,哪里是胖哥的对手?”说着,非常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将头高高扬起。

薛姓男孩咬咬牙,猛地将半个包塞进了口,奋力大嚼。

“打死他,这个小偷!”胖哥大喝一声,挥拳就上,他身后的几名少年也是纷纷向前,向那男孩逼近。

几人一左一右,很快将那男孩包围,拳头如雨纷纷落下,打得男孩弯着腰,用手护住头部。

“没用的东西!”胖哥哈哈一笑,然后猛地一脚踢在男孩身上。男孩措不及防,顿时被这一脚,踢倒在地,偏偏地上有一块尖石,划破了男孩的额头。

“呀,流血了?”胖哥拍掌大笑,众人也是哈哈笑着,一副大为解气的模样。

“走吧!”胖哥说着,迈动脚步,就要走来。

那男孩忽然冷笑一声,喝道:“站住!”

“哟,生气了,怒了?”胖哥闻言,站住了脚步,瞧着血痕慢慢变长变粗,虽然平时总是揍他,可是并没有打出血,今日的事情虽然不是他所想,可是他平素就高高在上,自然不会轻易的认错,更何况在他心,这个小就是一个小偷。

“你,找死!”薛姓男孩怒了,是的,他虽然父母早亡,加上战乱,他只能靠着自己,苟延残喘。可是他毕竟出身名门,骨里却是极为高傲的。平素,为了活命,这些人做的也不过分,他也就忍了,总盼着长大以后,光宗耀祖,届时一雪前耻。

可是今日,额头被打破,伤口很疼,他着实怒了。

“姓薛的,这是你自找的!”胖哥一声喝,挥拳直扑那男孩。

就在这个时候,那男孩却是微微一笑,竟然不退反进,伸出一双细小的手臂,黑瘦的十指抓住胖哥的手,顺势一拉,待那胖哥力气将尽未尽之时,猛地收力,然后向回一折,那胖哥顿时一声惨叫,身却是不由自由的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扬起满地的尘土。

“痛死我了!”胖哥连声喊着,捂着手臂大喊。

“咦!”苏定方本来看见几个小孩打架,也没有多想,因为距离够远,他也听不见这群小孩说些什么,不过,薛姓男孩使出的那招,虽然在他看来是平淡无奇,可是这么一个衣衫破烂的小孩使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看他的衣着,应该不是有钱人,甚至不是平民,要不然也不会在街上抢包吃,可见这个孩是饿极了,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么也就意味着,他并没有人教,可是却使出了极为精妙的一招,借力打力,挫败的那个胖小孩。

沉吟着,苏定方走了上去,终于听清楚白胖男孩的声音,“揍他,使劲揍他!”

那几名小孩上前围着,可是谁也没有先动手,似乎被刚才那男孩所惧。苏定方再瞧过去,只见那男孩紧握着双拳,一副不屈服的模样。

“你们,做什么?”苏定方喊着,他怕那男孩吃亏,虽然那一招精妙,可是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

众小孩瞧了瞧苏定方,忽然发现在他的腰间居然挂着一把刀,顿时大吃一惊,呐喊一声,纷纷逃走,那白胖男孩略一迟疑,瞧见苏定方虽然一脸笑意,可是眉眼之,掩饰不住的一股杀意,顿时身一颤,转身就逃。

男孩瞧了苏定方一眼,也是大吃一惊,还以为苏定方来找他麻烦,当即冷笑道:“你那两个包,日后我一定还你,我薛仁贵说到,就一定能做到。”

苏定方瞧他眉宇之间,自有一股桀骜不驯的特质,不觉一笑,道:“你叫薛仁贵?”

薛仁贵点头,一挺胸膛,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苏定方忍不住大笑,只觉得这个孩虽小,可是却颇为有趣,不觉问道:“你可想学武艺?”这个孩,应该是个不错的苗。

“跟你?”薛仁贵眨了眨眼睛,声音有些疑惑。

苏定方哈哈一笑,知道这孩居然不相信自己,他猛地抽出了横刀,将一块木板抛向半空,唰唰几刀,那块木板顿时被整整齐齐的削成数截,刀口处非常平滑。这不仅是苏定方的佩刀锋利,也是他劲力使用的恰到好处,否则就削不断或是刀口不会出现平滑的状况,变成以蛮力震断了。

苏定方虽然笑着,可是心却在苦笑,若不是觉得这个孩有趣,他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薛仁贵并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只是看到苏定方刀如疾风,晃得他眼花缭乱,心非常的羡慕,不由问道:“你能教我学刀?”可是他话音未落,眼顿时失色,又摇头道:“我饭都吃不起,又哪里有学费给你呢?”说着,拔腿欲走。

“薛仁贵。”苏定方蹲下来,看着那双黯淡的眼睛,非常诚恳的道:“不要学费,我受你为徒。”

“你……”薛仁贵迟疑了一下,然后突然想到,自己身无分,这人又能骗我什么呢?当即一咬牙,跪下,道:“徒儿薛仁贵见过师傅!”

颍川郡。

刘兰成喝了一口山泉水,然后咬着微微变质的面饼。为了避免颍川郡的郑军发现,他们只能以面饼充饥,可是天气炎热,这些面饼已经开始变质了。不过味道还不算很大,勉强可以入口。

“将军。”脚步声响起,一名斥候来到刘兰成的身边,道:“颍川县兵马调动,田瓒已经领兵北上。”

刘兰成猛地站起来,脸上露出了笑意,道:“如此甚好!”他等待良久,设计攻打颍川县,就是为了让田瓒顺利赶往洛阳,从而占据洛阳以南的重要关隘。

瞧了瞧天空,刘兰成叫过一名士兵,道:“你可速速赶往尉氏县,让孟海公速速南下,务必牵制许昌的郑军!”就在两天前,刘兰成得到了孟海公领兵攻下尉氏县的消息,而尉氏县一下,就与荥阳郡的隋军连成一片,消息更为通畅,而不必走郑国的势力范围。

“是!”那名士兵回答着,然后脚步声越来越远。

“将军,这颍川县何日攻打?”一名亲兵问道,他有些按捺不住了,不过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面饼太难吃了。

刘兰成沉吟,田瓒刚刚离开,颍川县的郑军定然毫无防备,更兼城守无才,要攻下颍川县应该是手到擒来,只不过,小心大意始终不好,更何况他是骑兵居多,如果那个胆小的城守并没有打开城门,就算隋军骁勇,也是很难的。

更何况,夺取了颍川县之后,一旦消息泄露,势必会遭到四周各县的反扑。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要孟海公速速南下,牵制敌军,然后再合力夺取整个颍川郡。

还是先派人打探颍川县的消息再说,想到这里,他叫过斥候队长,让他速速乔装,赶往颍川县,仔细探查颍川县的防备。

不过半日,隋军就将消息传递回来,说是郭孝义非常的谨慎,尤其是田瓒刚刚离开,心非常的害怕,因此城门紧闭,不曾打开。

刘兰成紧皱眉头,他兵少,只能靠出奇制胜,可是郑军若不出来,如一只乌龟,将头缩回了壳,他就无处下手了。如果敌人是个鲁莽的人就好了,那么夺取颍川县就不难了。

微微的叹口气,似乎只有等到孟海公的大军杀来了,如果是这样,他就不必留在这里。

就在刘兰成思考的时候,一个士兵走上来,道:“将军,有人上山来了!”

刘兰成吃了一惊,这个地方,非常的隐蔽,是谁能够寻到这里?不由问道:“此人什么衣着?”他试图通过打扮来判断来人的身份。

“将军,卑职看他背着药篓,似乎是一名郎!”那名士兵回答。

“仔细探查,如果走进我军范围,立刻将其抓捕!”刘兰成说着,虽然已经决定了要撤退,可是还是不能让郑军发现。

军令传达了下去,不过不到片刻时间,那名士兵再度赶来,道:“将军,那名郎想要见你。”

“见我?”刘兰成心疑惑,看来,这个人似乎是有备而来啊!难道是,田瓒留下的后手?

“让他进来!”刘兰成说着,那名士兵再度退下,片刻之后,带了一名郎打扮的人进来。

“卑职见过刘将军!”那人说着,微微躬身。

“你是?”刘兰成想了想,并不认识此人。

那人却是一笑,从怀取出一份书信,道:“这封信,是田总管留下卑职的,因为军情紧急,他不能通知刘将军,故此,只能修书一封,请刘将军查阅!”

一名士兵上前,接过书信,然后递给了刘兰成。刘兰成一看,只见上面火漆仍在,上面的字体,确是田瓒所书。

挑开火漆,刘兰成翻开一阅,顿时喜上心头。原来,田瓒虽走,可是却在城留下了一军。说来凑巧,那郭孝义害怕隋军再来,是以连连哀求。田瓒也知道刘兰成是轻骑而来,郭孝义又是胆小,以他的性格,定然会关上城门,如果是那样,刘兰成就难以攻取颍川县!

因此,郭孝义的哀求,恰好和了田瓒的心意,是以他故作为难的样。那郭孝义却是更加的苦求,田瓒假装无法,留下了足足有一师的士卒,就是为了帮助刘兰成,夺取颍川县!

看着熟悉的字体,刘兰成哈哈一笑,田瓒心细如发,果然不假。

他将书信收起,问道:“田将军在心所言,你可知道?”

那人点头,道:“卑职跟随总管,已经足够两年。”看似答非所问,不过刘兰成却是明白了,也就是说,此人在田瓒发迹的时候,他已跟在了田瓒的身边,是心腹!想想也是,这等大事,田瓒自然会交给心腹去办理。

点点头,刘兰成道:“田将军如何说?”

那人道:“田总管吩咐卑职,一切尽听刘将军指挥!”

“如此,甚好!”刘兰成哈哈一笑,道:“你这就回去,做出安排,今夜配合我军,夺取颍川县!”

第七十九章 暗涌(七十一)

“朱爱卿,金镛城就交给你了,务必要守住啊!”洛阳城北,王世充握着龙骧大将军朱粲的手,语重心长的说着。(_泡&)

作为反王之一,朱粲虽然残暴,可是他也知道,若非王世充收留他,早已没有容身之地的他,恐怕已经死去多时了。虽然他投靠了王世充之后,王世充收了他的兵权,可是不管怎么样,对于王世充,朱粲的心还是有着感激。

他依附王世充,正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只要王世充的政权还存在,他就能做一个太平将军。可是如今,隋军已经攻破偃师,河内郡的大军逐渐南下,已经对洛阳形成了包夹之势,如果守不住金镛城,当初李密围攻洛阳的惨景又会出现。

那个时候,朱粲虽然在南方一带纵横,可是他也听说洛阳军民食用观音土,致使腹胀从而死掉。当然,那时候的洛阳,也发生了人吃人的惨剧,不过,这在朱粲看来却不是什么大事了。

一想到吃人,他的心就忍不住有些痒痒。自从他投效了王世充之后,不再是以前那个唯我独尊的“楚王”,加上在洛阳,食物充足,他倒有多时没有吃过人肉了。他的心琢磨着,到了金镛城,是不是弄上几个小孩吃吃。据说,当年麻叔谋最喜欢吃小孩了,可惜,此人因为吃人事发,被明帝赐死。朱粲一直觉得,他与麻叔谋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可惜,人鬼殊途。

此刻,朱粲听到王世充语重心长的声音,笑道:“陛下待臣甚深,如今正是微臣报效之际!微臣一定击退隋军,力保金镛城不失!”

王世充点点头,再次嘱咐他,道:“隋军狡猾多端,一切务必小心,凡事三思而后行啊!”

大郑几次士兵,折损士兵不少,如今洛阳城,只有万余人了,当初瓦岗的降兵,已经阵亡了一半。这一次,王世充又给了朱粲两万兵马,洛阳城只剩下四万余了。这是他最后的本钱,他只希望田瓒的两万多士兵能够及时赶到,这样就可以在洛阳东南扎下大营,与洛阳、金镛城成一个三角形,更为有效巩固洛阳的防守。

朱粲点点头,一抱拳,躬身道:“陛下,微臣走了!”说着,大步的踏向前去。

渡过洛水,步兵再走一个时辰的路,就到了金镛城,朱粲如何在金镛城布防暂且不提。

且说王世充送走朱粲,心情依旧有些沉重,他带着十余名禁军亲卫走在街上,看着依旧繁华的洛阳,心带着惆怅,也不知道,洛阳能不能守住?他的心丧失了信心。当初,他之所以能够力抗瓦岗,保住洛阳城不失,是因为君臣齐心,百姓也对大隋较为忠心,这才能军民团结,力抗民变军。

可是如今隋军大兵压境,那人根基甚稳,而更重要的是,有着大义,完全不似当初的李密,就算气势再大,可终究不能摆脱民变军的称号。当初,若不是他趁着瓦岗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军弥漫着厌战的情绪,加上李密信心膨胀,决策失误,他这才出其不意,击败了李密。

李密一败,瓦岗势力之,错综复杂的各种山头势力逐渐冒头,以单雄信为首的将领不听奉李密号令,各自为政,李密这才失败。

可是,隋军之,并没有瓦岗存在的情况,河北人民富足,为了保护本身的利益,自然会全力支持隋杨政权,要想从内部攻破,非常的困难啊!李唐让宇长兴趁着隋军远征河东,在清河暗下手,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因此,王世充已经不再做他想。

内部稳固,看来只能从外部着手了,可是,王世充想不出,还有谁能够帮助自己,江淮,杜伏威、李通、沈法兴,正在鏖战,断然不会北上。至于萧铣、林士宏之流,王世充就不会引狼入室了,因为这两大势力,要经过自己的地盘。

虽然李唐已经答应,可是,前驱虎,后进狼啊!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让张仅赶往关隘,让潼关以东、洛阳以西,还在他王世充控制下的哥各个关隘,县城,务必小心。李唐的援军,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引进原!

这是王世充最低的底线。

心思忖着,王世充踩在青石板上,在几名侍卫的陪同下,走进了皇宫。

与此同时。偃师。

郭孝恪走进了城,这一次,将河内郡的兵马几乎带出,黄君汉一万步卒,已经赶往汉函谷关,因此并没有赶来偃师。

郭孝恪赶来的时候,杨浩正与诸将开会,商讨进兵一事,听到郭孝恪到来,杨浩示意士兵让他进厅。

“陛下,微臣来迟,还望陛下恕罪!”郭孝恪说着,微微躬身抱拳,他身着甲胄。

“孝恪,一路辛苦,坐吧!”杨浩笑着,示意他坐下。郭孝恪看去,只见杨善会、秦叔宝、薛万钧等人,而另一边,却是凌敬、徐世勣、阮君明等人。隋军既然已经夺取了回洛仓,便只需仰仗回洛仓供给军粮,是以,李君羡也被招了回来,只留下田留安守巩县,戴胄守虎牢关。

郭孝恪坐下,不等杨浩发问,道:“陛下,微臣这次带来两万精锐。”

比预想的要多一些,杨浩点点头,问道:“黄君汉是否已经赶往关隘,支援罗士信?”

郭孝恪道:“陛下,微臣已经让他先领一万步卒,星夜赶赴函谷关,想必此刻已经到了。”

杨浩也不答话,略一沉吟,这才道:“郭将军来的正好,下面朕就说说计划!”说着,他举起马鞭,道:“如今偃师一下,函谷关也在我军手,洛阳以北,除了金镛城之外,几乎落入我军之手,朕的想法是,令一上将,县攻破金镛城,这样,洛阳就与之不能互相呼应,洛阳以北,再无支援王世充的可能。”

“可是,洛阳以南仍在王世充的掌握之,若是陈、许两地援军赶来,洛阳又是坚城,恐怕急切南下啊!”郭孝恪说着,眼充满了疑惑。

对于田瓒的事情,他并不知道,因此固有这一问。对于洛阳的坚固,他是甚有体会,当初随着李密数次攻打,硬是没有啃下洛阳。如果当初李密攻下洛阳,恐怕如今原各大势力就要出现根本性的转变了,毕竟李密虽然最终败给了王世充,可是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王世充是无法和李密比拟的。

杨浩一笑,正要说着,这时,厅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个声音响起:“报!陛下,刘兰成急报!”

“哦?”杨浩一笑,道:“进来!”

那人进来,将军递给了杨浩。

杨浩瞧他满身大汗,衣衫已经湿透,脸上满是疲倦之色,不由问道:“你可是从颍川星夜赶来?”

那人回答:“启禀陛下,微臣连夜赶来,已经累死了三匹战马。”

众人听见,知道的顿时露出喜色,而郭孝恪却是满脸的疑惑,这颍川郡位于洛阳以南,为何刘兰成会在哪里?

“一路辛苦,早些安歇吧!”杨浩说着。

“是,陛下!”那人退下不提。杨浩拆开军,微微阅过,笑道:“昨夜,刘兰成取了颍川县!”

“陛下,刘兰成以多少人夺下颍川县?”郭孝恪问道。

“二千骑兵!”杨浩笑着将军递给了凌敬。

“丝!”郭孝恪冷吸一口气,二千骑兵,攻城?

“陛下,看来田瓒已经领兵北上,有他相助,洛阳以南定矣!”凌敬阅过军,含着笑意道。

“不错,田瓒沿途设兵,只需在重要关隘,就可以断绝洛阳援兵。只不过,还要看孟海公如何用兵,尽取原诸郡。”杨浩点头。

“有刘兰成,孟海公必定所向披靡。”凌敬沉吟,然后将军递给了徐世勣。

徐世勣显然一愣,一直以来,杨浩对他的态度,不是很亲近,也不是很疏远,让他颇为疑惑。凌敬作为杨浩的首席军师,这军让他第一个看,并不是很奇怪的事,可是为何,第二人就递给了他,而不是杨善会?

徐世勣忍不住将目光瞧向了杨浩,见他微笑着点头,不由心一震,有了一个猜测。

“原来是田瓒预留了伏兵,这才一举夺下颍川县,而且,孟海公正朝着许昌进兵,不至于刘兰成孤军深入。”徐世勣说着,将谜底揭开。

“南方基本大定,如今还是如何攻下金镛城。”杨浩说着,这时又是一声报,一名斥候跑进来,跪在地上,道:“陛下,王世充派遣龙骧大将军朱粲领兵两万,驻守金镛城!”

“朱粲?”杨浩微微的疑惑,他一瞬间想不起来,只觉得这个名字很熟。

“陛下,就是那位喜吃人肉的朱粲!”凌敬挥手,让斥候退下。

“哦!”杨浩这才反应过来,当初,他看过《兴唐》之类的书籍,记得有个南阳王朱粲,只是印象已经不深。后来他虽然有收集各地情报,可是朱粲这种流动作战,不成气候的反王,杨浩还没有瞧在眼。

“陛下,末将愿带兵攻打金镛城!”郭孝恪可以说被闲置许久,因此一来,求战心切。

“听闻朱粲武艺高强,郭将军……”杨浩缓缓的说着。

“陛下,微臣愿与孝恪一起,攻打金镛城!”说话的是徐世勣。他人聪明,已经想明白了杨浩刚才的含义,是以赶紧请战,表达忠心。毕竟,他的心,还有着壮志雄心,怎么会甘受此等寂寞啊!

微微一沉吟,杨浩点头,道:“朕准了!”说着,瞧了两人一眼,续道:“你二人就领河内精锐,徐世勣为主将,郭孝恪为副将,务必攻破金镛城!”

徐世勣一愣,他请战,无非是像表示忠心,那里只能做上一名副将,也就足够了。可是,杨浩居然让他做主将,而将郭孝恪降为副将,这个命令,让他有些意外,一时间,他愣住了。

“末将遵命!”郭孝恪原先就是徐世勣的心腹手下,私交极好,如今仍在他手下为副将,自然没有多大的怨言,在他的心,也是希望徐世勣能够官运亨通。

郭孝恪的声音惊醒了徐世勣,他忙一抱拳,道:“陛下,微臣一定攻破金镛城,以报圣恩!”

杨浩瞧着徐世勣,眼充满的是信心,也不由微微一笑。当初,他刻意的不远离不亲近徐世勣,就是想瞧瞧这人,到底是不是诈降,毕竟李唐待他甚厚,还赐予他“国姓”,在汲郡数万精兵,又有着极大的威信,此人若是后悔,一旦造反,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杨浩收了他的兵权,将他带在身边,刻意观察。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徐世勣既无怨言,也无刻意的讨好,只是做好自己本职的事情,因此,杨浩决定启用此人,毕竟,此人乃是唐初名将,武功赫赫。带兵比起程知节还要强。

徐世勣、郭孝恪两人虽然勇武可能不及朱粲,可是两人带兵绝对是一把好手。

若是带兵五十或是数百,猛将自然可胜智将。若是上千,猛将与智将自然是旗鼓相当,难分胜负,可是士卒若是上了五千,乃至于上万人,智将定然可胜猛将。其的关键,在于猛将仅是靠其勇武,若是人数不多,他还可以凭着勇武,带领着士兵,将敌人斩杀。可是士卒多了,就算是力大无比的猛将,又能杀死多少人?智将只需要合理的利用天时地利,调遣兵马,就能击溃猛将。

因此,对于徐世勣、郭孝恪两人的带兵才能,杨浩有着极强的信心。

随后,杨浩又做出了一些安排,让杨善会首先带领五千士卒,渡过洛水,驻扎在洛阳以南,洛水与伊河之间的平原,而李君羡则是驻扎在邙山外围,与回洛仓城互为犄角。按杨浩的猜想,洛口仓失去,王世充还可以接受,可是如果回洛仓也失去了,洛阳数十万军民,就失去了粮食的来源,他一定会试图夺回回洛仓的!

当然,暗的,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与埋伏在邙山的程知节互相应和。

程知节虽然一直领兵在外,可是他却颇为幸运,如果杨浩知道就在此刻,他又擒获了一员大将,杨浩定然非常的开心。

当然,杨浩并不知道,这个家伙,对自己有着深深的恨意。

说起来,因为历史的改变,刘黑闼并没有如历史一般,在离开了王世充之后,投效了窦建德,然后又在窦建德失败之后隐居田园,直到范愿等人来寻找他,让他带领众人,再度起义。

此刻,刘黑闼的身上,已经布满了伤痕,衣衫已经破烂不堪了,他已经在连绵的邙山之,一个人游荡了将近一月。这一个月,他只能靠着打猎过日,虽然连绵的邙山,小动物很多,可是喂饱他的五脏庙,可是,相对的危险也就多了,要不是他极为强悍,恐怕早就死在邙山之了。

而更为可怕的是,他只觉得力气渐渐失去了。他不知道是因为他缺少了食盐,从而变得虚弱起来。虽然动物的身体有一定的盐分,可是,无法满足他这种壮汉的需要。

他自命勇武,可是想不到,先是跟随郝孝德,郝孝德失败了,还被弄瞎了一只眼睛,河北不能呆了,就南下投效了李密。他以为,凭借他的勇武,一定能够出人头地,可是,李密并没有多塔有些特殊的印象,他依旧是郝孝德手下一名平凡的将领。

后来,宇化及攻打童山,郝孝德战死,他的部队随后被收编,刘黑闼依旧没有掌握一支兵马,哪怕是五百人。没多久,王世充就击败了李密,他被任命为骑兵军将,总算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可是,冥冥之,上天似乎和他开玩笑。

就在刘黑闼准备大干特干,想要凭借功勋升官进爵的时候,隋军打来了,虎牢关失陷,王仁则也是退保巩县。可是随后,王世充完全放弃了巩县,居然连偃师都不要了!无奈,王仁则只有选择了渡洛水,穿越邙山,走偃师,回洛阳。

可是,想不到半途上,居然遇见了隋军,渡河已经丧失了大部分体力的郑军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王仁则被俘,郑军大部分选择了投降。那个时候,刘黑闼趁乱跑进了邙山,这才没有被隋军捉住。

当时,刘黑闼声名不显,可能除了杨浩知道这个人非常厉害之后,就没有人知道了。程知节也不例外,他捉到了王仁则,心自然是高兴非常,那时,乱哄哄的场面,那里还顾得上一个逃跑的小卒?

虽然是逃走了,可是刘黑闼的日更加的不堪,在邙山,可真是度日如年啊!下着大雨,他只能寻到一个山洞避雨,可是山洞非常的潮湿,他虽然很壮,可是天长日久也受不了啊。

更因为下着大雨,他扑食更加的困难,而在半夜,时常有蟒蛇出入,若不是他机警,可能已经命丧蟒蛇之腹。这样的日,不敢想象。

他强壮的身逐渐变得虚弱,发起高烧起来,头脑也有些迷糊了,就这样,度过了两日之后,他断断续续的醒来,额上,一片滚烫。

他明白,他不能再等了,就算是死,他也不能这样死去!在他的心,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因此,在短暂的醒来之后,他立刻爬了起来,捡了一棵树枝,支撑着,缓缓潜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觉得他全身的力气已经消失了,“噗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他伸出手,奋力的抓住树枝,想要站起来,可是他发现,一切都是徒劳,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的身躯已经不能在支撑他继续前行了!

“或许,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吧!”喃喃自语,声音几不可闻,或许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吧!眼角,滑过了几滴泪水。

“将军,前面似乎有人!”山道上,一名隋军说着。

“哦?”程知节听着,问道:“上前看看!”

几名隋军上前,只见山道上,一个男,衣衫破烂成条,露出了强壮的身躯,可是上面,布满了伤痕。其,似乎有牙齿印,有抓痕。程知节虽然不是猎户,可是他在山的日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明白这人身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

“你,上前看看!”程知节说着,一努嘴,示意身边的一名小卒。

“是,将军。”那人说着,上前,喊了几声,“醒醒,醒醒!”可是那人,倒在山道上,充耳未闻。

那人将刘黑闼的身一翻,顿时大吃一惊,这个男人,他认识!当初攻打虎牢关的时候,他亲眼看见秦叔宝与此人大战,不分胜负。

“将军,这人是郑将!”那名士兵喊着。

程知节走上前,瞧了刘黑闼一眼,顿时愣住了:“刘黑闼?”当初,两人同在李密、王世充手下共事过,因此认识。他伸出手,摸了刘黑闼一下,却是猛地收回了手,额头很烫。

“看来,是发高烧了啊!”程知节沉吟着,刘黑闼有多厉害,他是知道的。虽然后来听秦叔宝说了此人的事情,可是不管怎样,还是先将他治好,再交给陛下吧,毕竟这是一场误会啊!

“你们,背上他,咱们回营!”程知节说着,当先朝着大营走去。

第八十章 暗涌(七十二)

“一路小心!”洛阳西门,王世充千叮万嘱。

护送王婉柔西去长安的是荆王王行本,此外还有一千将士,个个铠甲明亮,在太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显然是一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师。

荆王王行本一脸的凝重,此事说大可大,说小也小。而更重要的是,他要想法设法,从庐江王李瑗的口,刺探出一些有用的情报,以便及时回报给王世充,做出最有利的判断。

“陛下,臣一定竭尽所能!”荆王王行本说着,点了点头。他的伤刚刚养好,就临危接下这个任务,可见王世充对他的信任。

就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王婉柔正在宽敞而舒适的马车里,奋力的编织着衣袍的左手,这两日,她除了打点必要的行囊,就是在编织衣袍,如今只余下左手腕了,只要再有一点时间,就可以完成了。因此,她坐在马车里,双手疾动。

那名宫女微微的叹息,公主的性格温柔,恰如她的姓名,可是,内心的深处,却是极为倔强的,她曾经想要帮助公主编织,可是无论怎么说,她就是不听,还说这种东西,一定要亲手编织,才最贴心。

就在她想着的时候,脚步声响起,她揭开门帘,不由躬身施礼,道:“奴婢见过陛下。”

王世充缓缓的走来,脸上带着奇异的神情。不管怎样,这对于他是个耻辱,可是,这件事他又不得不做。

抬脚走上马车,王世充瞧见了王婉柔,只见她也不看着自己,只是忙着她的事情。他知道为什么,心也是微微的感动。

“婉柔,要出发了。”王世充说着,心带着莫名的情绪。

轻轻的出了一口气,王婉柔站起身来,清澈带着血丝的双眸含着笑意,疲倦的脸色如释负重,“叔叔,你试一试合身吗?”

“合身,只要是你送给叔叔的,都合身!”王世充说着,脸上不由动容了。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亲情或许会淡了几分,可是如今他的年纪已大,大郑又是风云飘摇,他倒是反而觉得亲情的可贵了。此刻,他的心情或许与历史上,看着几个儿争斗不休的李渊一般,有着深深的无奈吧。

忽然,王世充拿过了衣袍,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下了马车,道:“走吧!”他有些害怕再等待的话,就会改变原有的决定。

听到那两个字,王婉柔有如雷击一般,倒在了软榻之上,虽然早已经知道这样的结局,可是临走了,心还是有如刀割。那个人,是李唐的王爷,可是,她并不认识啊!是好,是坏?脾气怎样?和亲作为一种政治方式,女无疑是牺牲品,可是在那个年代,多少女,就是这样,远在他乡。只是,究竟她还是幸运了许多,嫁给的人,还是隶属于原的王朝。而不像那些远嫁到漠北的女,老可汗死了,新的可汗就续娶她。这在王婉柔看来,是不可想象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稀奇古怪的冒出了一句并不符合这个时代的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隐隐约约,一个身影冒了出来,可是怎么看,也看不清楚他的面庞……

她轻轻的念着,随着马车渐渐前行,向着很近但是又很遥远的西方行去。

几滴泪,掉泪,她不清楚这股泪是为何而流,为谁而流,只是心有些某种隐隐的期盼……

虽然洛阳还没有被攻打,可是百姓之,隐隐出现了慌乱的神色,王世充在街上走着,还以为是百姓恐惧战乱,当然,王世充并不知晓,这其有着他很大的原因。偃师郑军战败,虽然他隐隐的知道为何,可是,偃师陷落的原因却只能在内部流传,并没有外泄。

当初李渊对于浅水原第一次战役因为李世民轻出而造成的失败绝口不提,反而是将殷开山、刘静等几名大臣降罪,力保李世民的“战神”地位。王世充虽然没有塑造一个“战神”的意思,可是也不会承认与王氏一门有关,如果是那样,皇室的威信就会受到极大的挫折。

除此之外,王世充也是借着云定兴战败一事,准备给诸将敲一记警钟,促使洛阳将士力战。因此,偃师一役,所有的大小将领的家眷都受到了惩罚,男丁斩首,而女眷则是充为官奴。

就在此时,太王玄应忽然骑着快马跑了过来,在王世充耳边说了些什么。

“当真?”王世充的脸变得阴沉。

“父皇,他手拿着令牌,因此孩儿未能阻拦,只是觉得事情蹊跷,这才赶来告诉父皇。”王玄应说着,荥阳郡大败,他受的伤比荆王王行本还要严重,不过经过精细调养,已经痊愈。

王世充非常疑惑,他想不通,司徒张仅居然也逃跑了,而且就趁着自己在西门送荆王王行本之际,从东门而出。要知道,出了东门,快马不到三个时辰,就赶到偃师了!很明显,司徒张仅一定是逃走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司徒张仅和隋军勾搭上的?洛阳城已经被自己牢牢的控制,为了查出所谓的叛徒,王世充派出了大量的暗哨,监视了众臣,无论官职大小,只要在洛阳,就有可能勾结隋军!

可是,监视司徒张仅的暗哨,并没有传递出来任何的消息啊!这才是瓦去年该市场疑惑的地方,如果是那样,说不定暗哨之,已经有人暗通隋军了。

“应儿,调集两千禁军,务必要将司徒张仅擒获!”王世充果断的说着,翻身上马欲行,突然,他想起一件事,既然一直没有发现司徒张仅的行动,那么,就证明应该是在张仅出使函谷关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如果是那样,恐怕函谷关已经不为大郑所有了。

“慢,应儿,你速速让荆王返回,和亲李唐之事暂缓!”王世充沉吟着,然后吩咐身边的太监,让他速速传令,召集禁军,追赶司徒张仅,务必要在洛水以西擒获此人!

“驾!”马蹄声急促的响着,司徒张仅虽然年纪大了,可是仍在骑在战马之上,奔腾的战马不停的跳跃,张仅紧紧的抱住儿的腰,生恐跌下战马。虽然,他的腰很疼,可是仍然不停的催促儿打马疾行。

实在是不得已。罗士信威逼他写了那种信,如果王世充知道,一定是满门抄斩。做卧底不是不可以,只是,荆王王行本若是去到函谷关,势必会发现函谷关已经落入了隋军之手,无论是被俘还是逃走,甚或是被杀死,王世充早晚就会得到消息,而那个时候,他一定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上。

富贵过得太久,张仅就怕死了,更何况还有他的儿以及几房新纳的娇滴滴的小妾。因此,他暗计划,就是准备偷偷的潜出洛阳。

只带了一些值钱而容易携带的宝物,至于其他,都一概不要。虽然张仅舍不得,可是他更舍不得他的小命。此外,就是自己的儿、孙,一行人,总计七八匹快马,每匹快马坐二、三个人,然后分批的潜出,这样做的目的,也是防止有心人发现端倪。

虽然隋军进逼,可是毕竟还在偃师,暂时没有攻打到洛阳,是以城门依旧开着,只不过只开放巳时到申时这四个时辰的时间,清晨和傍晚一概不开门,正是为了防备隋军的突然袭击。

张仅是最后一批出城的,本来,以他的地位,那些士卒是不会探查的,可是他想不到,居然在这里,看到了许久没有看到的太王玄应,“伤好了?”这是张仅的第一反应,随后他就隐隐的感觉不妙了。

当初他出使函谷关的时候,王世充赐给了他一个令牌,可是当他回到洛阳,已经是深夜,而王世充因为诸多的事情,一时也忘记了收回,从而为张仅的出城提供了方便。

在骗过了王玄应之后,张仅立刻与原先出城的家人会合,随后带着家人,准备渡过洛水,投靠隋杨,在他看来,只要渡过洛水,就安全了。因此,一路上,急匆匆,丝毫不顾他的身受不了这种折腾。

终于,前方,隐隐的看到了洛水,在哪里,有张仅提前安排好的船只,足够一次让他的家人渡过洛水。看到洛水,张仅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连声的催促。

“爹,你瞧!”一个声音响起,是张仅的大儿。

张仅听到声音,回头一瞧,只见漫天的尘土,从西方快速的蔓延过来,很显然,那只有大队的骑兵才会造成这样的气势!换而言之,一定是王世充发现情况有异,这才派出了大队的骑兵,追杀众人。

“快!”张仅喊着,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意,他本来以为,趁着王世充送人的时候,一定能够顺利的出城,然后过河。当看到王玄应的时候,他就感到不妙,因此连连催促,可是想不到,王世充还是很快的带兵追来了!

那些骑兵,虽然不如河北精锐,可是也都是训练有素的骑兵,骑术非常好,能够合理的使用马力。虽然是后行,可是很快的就追了上来。当然,张仅的家眷都是两三个人乘坐了一匹马,又不是什么优良的战马,因此速度较慢,也就不足为奇了。

越慌越乱,越乱越慢,张氏族人连连的催打着马儿,想要奔到洛水河边,那里只有一条船,只要上了船,王世充就不能奈何他们了。可是,马儿根本不听他们的话,似乎被奔腾而来的战马蹄声吓坏了。

就在这片刻时间,王世充已经带领军队赶了过来,在张仅的视线,一片闪亮的色彩,那是阳光下,铠甲反射的光芒。禁军骁勇,装备果然精良,当然,这一切,都是承自明帝。

“吁!”就在张家族人的马儿还在打着转的时候,王世充一声喝,马势渐缓,接着惯性再度奔跑了两步之后,停了下来,禁军骁勇已经将张仅一家紧紧围住。

“大胆张仅,朕待你不薄,你居然投敌卖国!”王世充冷喝一声,眼闪过一丝寒光。对于叛徒,王世充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

“陛下,陛下饶命啊!”张仅噗通一声滚下马鞍,连声的哀求。在不能逃走之后,他明白,反抗是徒劳的,或许,或许哀求有效呢?只要能活命,那就是最大的价值啊!

“哼,司徒张仅,通敌卖国,杀无赦!”王世充说着,冷冷的一挥手。

禁军骁勇听到陛下的军令,顿时纷纷举起雪亮的刀枪,呐喊着刺入了张氏一门的身体之,不论老小,顿时哀叫着倒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地面……

“将他们的人头,挂在洛阳东城门!”王世充冷冷的说着,转身策马,向着洛阳奔去。

广成关,洛阳八关之一,乃是光武帝所置,因为位于广成苑的南边,故此得名,此地“两山夹一川”,城外有广成泽,周围四百里,芦苇茂密,兼有肥美的水草,乃是牧马的优良牧场,大业初年曾置马牧于此。广成泽水出自狼皋山,又从东南流入汝水,地理位置比起伊阙关不遑多让,自古就是通往荆楚的要道。

由于不是前线,因此广成关的守卫并不是很森严,此关守将姓阮名大成,出身寒门,颇为骁勇,因为屡有军功,因此被提拔广成关守将。

此时,天色渐黑,广成关的关门渐渐就要关上,远远地,从大马山边缘,一名士兵瞧出了一丝异样。山脉之,似乎有许多士兵缓缓而来。

“小黑,你看哪里!”一名士兵叫着,然后伸手指向了远方。

“那里?我瞧瞧!”小黑手搭凉棚一瞧,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好多人!”

“快,速速通知将军!”那人说着,然后赶紧让人关紧城门。

阮大成赶到的时候,广成关下,已经有着数十匹战马在城关下放声嘶鸣。

“你等,是什么人?”阮大成一边问着,一边让士兵准备。

“吾乃显州总管田瓒,奉命北上,还望速速打开城门!”田瓒勒马,大声的回答。

“哦?可有印绶?”阮大成说着,他虽然知道田瓒奉命北上一事,可是重要瞧上此人的真假,才能开城门。

田瓒微微一笑,示意身边的一名亲兵上前,将印绶放在吊篮之,片刻之后,阮大成拿起了印绶,不觉微微变色,赶紧满脸堆笑,道:“田总管,卑职这就开门!”虽然田瓒并不是他的上司,可是他知道,田瓒乃是淮安郡的豪强,是他这种寒门弟不能比的。

说起来他的年纪和田瓒差不多,可是地位却是天差地别,根本无法相比。这么多年,他也明白,他缺少的就是一个出身,因此,当看见田瓒的身份不假时,他决定讨好一番了。

他亲自下了城墙,然后喝令士兵打开了城门,亲自走出门去,拱手道:“卑职见过田总管。”

田瓒微微点头,在此人以“卑职”自称的时候,田瓒已经找到了突破口。直接夺取广成关并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伊阙关的地理位置更为重要。

田瓒并不清楚,为何杨浩一定要他夺取伊阙关。其实历史上,李世民攻打洛阳,就是自己带重兵北依邙山驻守,南使将军史万宝率兵自宜阳南据龙门,牢牢的守住了洛阳的出口,使得洛阳成为一个孤城。虽然李世民是他的敌人,可是一个成大事的人,一定要善于学习敌人的优点,彻底的了解他,才能击败他。李世民攻打洛阳的战役,堪称完美,无懈可击,有了“前人”的经验,杨浩自然会使用。这也是他停留在洛阳,并不急于攻城的原因之一。

鉴于阮大成的态度,田瓒找到了突破口。

果不其然,阮大成积极的招呼,让人奉上了好酒好菜送到田瓒军,还在府准备了美酒佳肴,特意宴请了田瓒。田瓒也有心利用他,因此假装推托一番,就随着阮大成入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阮大成叫上了几名舞女,献上歌舞。古往今来,男人喜欢的无非是酒色财权,总有弱点可以寻找。

田瓒并不是不好色,毕竟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可是,他知道控制,知道在这个时候,该做什么事情。只不过,阮大成的可以讨好,田瓒若不接受,恐怕就有些不合时宜了,毕竟,他还需要此人帮忙。

献上美女之后,自然是金银,田瓒自然就好不客气的笑纳了。

随后,阮大成就借着酒意,恳请田总管,提拔提拔他,日后若有富贵,自然是不会忘记了田瓒的大恩。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田瓒自然是答应了,顿时将阮大成感动的连连谢恩。隋代,虽然有了科举制,可是科举制初行,还是有没有完善的地方,更何况大业末年,天下战乱,州县学都已经名存实亡,更不用说科举了,因此,像他这种寒门出身的人,格外的悲催。

田瓒微笑,随后假装叹息道:“想不到广成关一带,地势险要,就在那个什么山,什么岭,居然害的本总管增添了数百伤兵。”

阮大成一愣,讨好的道:“田总管,那是大马山、大虎岭,地势的确险要。”说着,他眼珠一转,续道:“田总管,既然有伤兵,那些都是大郑的兄弟,带伤也不能打仗,不如就留下吧!”

田瓒心满意,看来此人还是上道的,只是脸上依旧做吃为难的神色,道:“唉,我也是心疼兄弟们,只是这次上京,士卒一个都不能少啊!若是少了,恐怕陛下知道,这等欺君大罪,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啊!”

阮大成沉吟了片刻,笑道:“田总管,广成虽然险要,可是隋军却是从北方来,广成并不在前线。”说着,他压低了声音,道:“不如田总管差多少人,就由广成关内补齐就是了!”

“这,可万万使不得,使不得!”田瓒大惊失,连声说着。

“田总管勿忧,这些士卒,也大多是荆楚人氏,只要田总管分别安插在各队,就不会出事,就算陛下查看,也瞧不出端倪。”阮大成说着,一脸的紧张。对于他来说,这才是讨好田瓒的最好时机。

田瓒没有吭声,脸上做出了犹豫不决的神色,可是心却是乐了。他也想不到,阮大成会这么配合,本来,就算是他借故留下了数百士卒,可是广成关约有千余人马,还是不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夺取关隘的作用,因此,不仅要在广成关留下足够的人手,也要设发调开广成关的士卒,这一进一出,才是优劣顿时就变化了,这才是最好的办法啊!

只要在广成关留下足够的士兵,他再取道伊阙,伺机夺取位于洛阳南龙门山和香山的阙口处的伊阙关,就可以配合广成关,将郑军可能的援军挡在关外,并且,占据了伊阙,他就可以出兵宜阳,攻打兴泰。届时,据宜阳可攻弘农,配合新安,可守,阻挡李唐援兵。而且,夺取了这几个县治,河南郡就只剩下了洛阳,可以从容的包围攻打了。

假装踱了几步,田瓒忽然道:“既然阮将军盛意拳拳,那么本总管就同意你的做法,你就下去安排人手,务必要选择可靠的!而且……”田瓒也是压低了声音,“此事千万保密,不然,你我皆有大祸啊!”

阮大成身抖了一抖,他自然也是明白这事若是事发,将会怎样,只是,富贵险求,他阮大成就搏了一次了!

咬咬牙,阮大成跪下道:“田总管,此事卑职自然会保密,只是日后还望田总管栽培,大成势必誓死效忠田总管!”

第八十一章 暗涌(七十三)

(疯了,跑了两次,MP4貌似坏了,在家还是好的,网吧就提示要格式化,这次是用手机QQ弄到转站,另外这章有点恶心。**泡!*汗!)

金镛城。

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内,弥漫着一股肉香味,让人忍不住的猛抽鼻,垂涎欲滴。

几个竹编织而成的笼里,数块蒸的熟烂的肉散发着奇怪的香味,朱粲虬髯胡须上的一双鼻猛烈的吸着,嘴角流出了亮晶晶的液体,而眼则露出了兴奋的笑意,不停的搓着双手。

这一天他等了好久,就像一个嗜酒如命的男人,被关押在监牢之,数月不曾喝上一点点酒,那是何等的煎熬啊!当这个酒鬼出了监牢的时候,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一定是去寻找美酒,来慰劳一下饥渴的嘴唇、肠胃。

朱粲除了好酒之外,还喜欢吃人肉,这是众所周知的。以前,毕竟是在王世充的手下,不似他以前,乃是一个反王,天上地下,唯他最大,谁也管不着,可是如今他人在京都,寄人篱下,因此有些顾忌。虽然也有偷吃,可是也是偷偷摸摸,不敢那么嚣张。

可是如今又开始战乱,他朱粲开始受到重用,又是领兵在外,虽然离洛阳不远,可是终究不是在洛阳了,只要不过分,应该没有事吧!

在到达金镛城的第一天,他略略了解隋军的情况,就吩咐心腹,去寻找刚出生的婴儿。听说吃刚出生的婴儿能够延年益寿,这也是当初麻叔谋吃小孩的原因。虽然朱粲已经吃过不少,可是正如金钱一类的东西,人们都想拥有得更多。而吃人肉,朱粲则是吃上了瘾,欲罢不能。

此时,那个新出生的婴儿已经被蒸熟,端了上来,案几旁,还有几坛美酒、小菜。伺候朱粲的,都是当初随他征战四方的士卒,也是吃人肉上瘾的。随朱粲到了洛阳,却是好久不曾享用人肉了。

因此,这几人看见厨师将东西端了上来,嗅着熟悉的味道,那几人也是忍不住砸吧了几下嘴巴,眼睁睁的看着进食的朱粲,很是羡慕。

吃着熟悉的味道,朱粲很是满意,他忍不住的大快朵颐,手和嘴都忙个不停,身边的士卒不停的将碗的酒倒满,然后满嘴流油的朱粲伸出油腻腻的大手,毫不客气的端起海碗,一口将美酒喝尽,感觉非常过瘾。

“来,你们也尝一点!”朱粲吃了半响,觉得无趣。当然并不是味道不鲜美,而是似乎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气氛。

那个时候,军缺粮,他们常常吃人肉,整支楚军,以吃人肉为荣,以不吃人肉为耻。谁在军,吃的人肉少了,不仅朱粲瞧不起他,就是周围的士兵都看不起他,若是伍长之流的小官,恐怕就会降职,变成普通的军士了。

那几名士卒,能够护卫在朱粲的身边,自然是他的心腹,吃起人肉起来,也是毫不含糊的。本来,闻到诱人的味道已经让他们垂涎欲滴了,可恨这次的人肉并不多,因此恐怕他们也只能是看着闻着的份了,想不到朱粲居然亲口赐食,众人皆是大喜,道:“多谢大王赐食!”

虽然朱粲已经不是楚王,可是在这些人的眼,他依旧是楚王!

朱粲微笑着,将余下的分给众人,而他正在等待另一种美食。

麻叔谋想要延年益寿,保持青春活力,可是并不是简单吃人肉那么简单,其的关键,在于脑髓。这个朱粲早就知道,因此,他早就让厨师准备了。那个厨师,也是当初随朱粲征战多年的伙夫,手艺不错,这种事情毕竟见不得光,还是自己人可靠,免得王世充知道,总是不好。

朱粲的亲卫毫不客气的分食,脸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响起一阵噪杂的声音,其杂夹着哭声、吼声,此外还有劝慰声、急促而短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朱粲放下手的海碗,不满的问道,这让他很扫兴。

“大王,卑职去瞧瞧!”一个名叫陆逾的士兵说着,然后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陆逾走近了,声音渐渐的清晰了。

一个女人哭着,道:“孔将军,你可要为我们夫妻做主啊!”身不停的颤抖着,显然非常的伤心,两名丫鬟在一旁扶着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们的模样。

在那女人的身边,一个男站着,不过二十多岁摸样,身上自有一股雍容的姿态,显然并非一般的人家。此刻,那人一脸的阴沉,虽然没有说话,可是谁都能看出来,他的心情非常的不好。

那个被换做孔将军的,陆逾认识,此人正是原金镛城的守将,虽然不过一个八品的小官,可是却是国祭酒孔颖达的外甥,那国祭酒乃是堂堂的四品官,此外,孔颖达又是王世充的心腹。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不假。因此,作为孔颖达的外甥,也就受到了重用,虽然目前不过是八品的小官,可是有孔颖达做靠山,升迁一定是很快的。更何况,王世充对那些世家,还是颇为倚重的。

因此,陆逾虽然是朱粲的心腹,可是对那人也不敢轻易得罪,瞧见情况有异,不由疑惑的走上前,客气的问道:“孔将军,这是怎么了?”

孔祥嗅到陆逾身上一股奇怪的问道,顿时不由抽了抽鼻,皱眉道:“这位乃是卢照夕。”声音之,带着尊敬之意。

陆逾登时一愣,他自然不知道卢照夕的身份,因此疑惑也就正常了。

孔祥见他一副傻样,也不觉讶然。他原本以为,这陆逾是朱粲身边亲兵,征战多年,想必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可是看他的表情,显然是对此一无所知。

此人虽然是旁支,可是不管怎样,范阳卢氏之名,仍然有足够的分量。虽然,范阳地界已经是隋杨的势力范围,可是在其他各地,仍有旁支,就是王世充也不能轻易的铲除这些世家。一旦他对主枝已经融入了隋杨政权的范阳卢氏有了异心,而打击在各地的旁支,其他各个世家,恐怕就会心生异志了,而且只是打压旁支,并没有什么作用,作为武将出身的王世充自然是知道除贼务尽的道理。只要不小心,留下一两个血脉,以各大世家错综复杂的关系,还有狐死兔悲的想法,多一个“卢氏孤儿”就等于多了一份危险,尤其是天下未定的时候。

历史上的李唐,在夺取了政权之后,对清河崔、范阳卢等各大世家都是多番打压,致使一些世家一蹶不振,后来晚唐,皇族势力减弱,这才逐渐复兴,不过随着唐末黄巢起义,终致五代,一些家族消亡,或是势力不如往昔了。

因此杨浩虽然也有打压,可是主要是针对赵郡李氏一脉,而且还炮制了证据,那就是通唐。这样的大罪,就算是其他世家也不好为赵郡李氏强出头,更何况,杨浩有着博陵崔氏的血脉,皇后、嫔妃的出身又是清河崔家、关拢宇家。显然是“暴发户”王世充不能比的。

王世充不但不能打压,相反,还要尽力的拉拢,让这些人为自己效力。在改朝换代,或是夺取某一政权的时候,继任者都会抛出他的“富贵”身份,表明他是某某的后代,以示他继任大统是合法的。王世充有着胡人的血统,因此只得依附世家了。

孔祥出身也是名门,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对卢氏比较客气。

陆逾不觉皱眉,他虽然不明白,可是听孔祥的口气,显然这人来头不小,于是只是淡淡的说道:“大帅正在里面思考退敌之策,需要安静。”

卢照夕不觉一皱眉,他自然明白,这个大帅是谁,这也正是他来此的原因。当然,在他的心,暗自希望他所想的,是错的。

卢照夕明白,孔祥自然也明白,也是毕竟那人是陛下钦点的金镛城主帅,统筹金镛城的一切事宜,在关键时刻,还有杀伐决断的大权,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和那人闹翻。

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那女泪珠挂在嘴角,微微的躬身,口气却是非常的决然,道:“妾身听闻朱大帅前来退敌,因此前来探望。”

卢照夕微微的叹息,他的妻,出身虽然也是旁支,可是一向有主见,看来,因为丧之痛,她已经决然的寻朱粲讨一个说法了。一直以来金镛城虽然频有战乱,可是并没有出现半夜三更有婴儿失踪的事情。可是这朱粲一来,就出现了这种情况,无论是卢照夕还是他那出身山东姜氏的妻,自然是明白其的缘由了。

伤心,悲痛,所有的情绪难以言表,泪水不停的滑落,打在俏生生的脸蛋上,有着一种凄凄的美。

就是孔祥看见那女伤心的摸样,也忍不住心暗暗吃惊,朱粲,还真是食人魔王啊!事情他已经全部知晓,对卢照夕的猜测非常的赞同。

陆逾皱了皱眉,他隐隐的感到了不妙。卢照夕他不认识,因此也就不需要客气了。于是他拱拱手,道:“大帅很忙,无暇见客,还请便吧!”说着,转身欲走。

可是他刚走了两步,从袖,掉落出一个物品,是一个小巧的金锁。陆逾脸色一变,正要弯腰捡起。只听一声惊呼,那女奔上两步,捡起了金锁,紧紧的捏在了手,忽然“啊”的一声,就晕了过去。

原先只是猜想,可若是现在看见金锁,这个消息如惊雷一般,猛烈的击打在她的心上。就是卢照夕也是勃然变色,紧走两步,扶住了妻,然后伸出手来,搬开了依旧紧扣的芊芊五指,取过了金锁,仔细一瞧,上面有几个字,很熟悉的几个字。

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卢照夕问道:“这个金锁那里来的?”

陆逾感到了了危险,抓婴儿这事,是他去办的。他只顾抓寻婴儿,自然不会考虑究竟是哪家的孩。虽然在这婴儿的身上,找到了这么一个居然是用纯金打造的锁,可是贪钱的他,自然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听到卢照夕的问话,他只是冷冷伸出手去,道:“这是我准备送给小儿的!”

“胡说!”这时,那女转型,柳眉一竖,顿时骂了出来。

卢照夕却是冷冷将手摊开,此刻,他已经确认他的孩遇害了。只是,他也明白,如今朱粲手握两万精锐,卢氏一门虽然势力不小,可是小小的金镛城里,又能有多少家仆。就算凑齐了人,这些家仆有哪里能和百战精锐对抗呢?

孩的仇一定要报,可是不是现在。卢照夕不是蠢货,他年纪轻轻,他的父亲就让他打理金镛城的生意,显然不是冒失之辈。

“原来是这样,只是这金锁小巧可爱,这位军爷颇有眼光啊!”卢照夕说着,将金锁送到陆逾的面前。

“夫君,你……”那女虽然不笨,可是因为失去爱,心自然有所牵绊,一时间想不出夫君为何这样做。

“来人,少夫人累了,暂且送回府休息!”卢照夕说着,将妻扶住,暗用力捏了捏妻的手臂。

那女似乎不愿意如此,还想要挣扎着,说些什么,只见卢照夕眼闪过了一丝决然,其还有不忍、伤痛,他伸出手,打在妻的脖颈上,那女突然受到袭击,顿时昏迷了过去。

卢照夕将她交给了丫鬟,这才一拱手,道:“这位军爷,拙荆爱女心切,故此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啊!”

陆逾冷冷的瞧了他一眼,这才放下心来。他抢夺的,是一个男孩,可是眼前这人,说的却是“爱女”,想必另有其他原因吧!当下他也不答话,拿过金锁,冷哼一声,沿着原路返回。

“卢兄,那金锁……”孔祥问道,面上带着疑惑,那金锁他曾经见过,虽然金锁随处可制,但是看陆逾那副摸样,显然无力打造这么一个金锁,更何况在他的话语,漏洞百出。而且,明明卢家的是一个公,而非千金。

卢照夕微微沉吟,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到我府再说吧!”

陆逾返回,只见朱粲正端着一个海碗吃着,里面盛着白色的糊状物,“大王。”陆逾说着。

“你回来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朱粲笑着问,不等陆逾回答,又是端起海碗,喝了一口烈酒。

“大王。”陆逾略微犹豫了一下,他决定半真半假,“有人说丢失了孩,因此来请孔祥为他们做主。”

“哦?是什么人?”朱粲不由问道。

“是个贫苦人家。”陆逾说着。为了不让此事闹大,他也只能如此说了,更何况,他还偷藏了一个金锁。当然,如果朱粲知道,顶多是责罚一顿,可是在偷孩之前,朱粲曾经叮嘱,不要动那些世家的孩。只是,他遍寻了城,居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孩,正在郁郁的时候,却瞧见了卢家的孩。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也并不他所想,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那就不碍事,吃!”朱粲哈哈大笑着,声音之,带着异常的满足感。

陆逾这才放下心来,瞧了众人一眼,只见骨头四处丢弃,显然肉已经不多了,他急忙上前,抓起一块就啃。

“那块金锁,的确是小儿的!”卢府,卢照夕十分的肯定,此刻他已经停止了悲伤。因为悲伤无济于事,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何报仇,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你为何将金锁给他。”孔祥仍然疑惑不解。

卢照夕沉默半响,眼掉出两行泪水,突然一拳狠狠的锤打在案几之上,发出一声脆响,他猛地蹲下,泣声道:“宝儿已经罹难了!”适才,他强自打起精神,而这一刻,显示出他脆弱的一面,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啊!一想到刚刚出生,就被食人魔王吃掉,他就心如刀割!舔犊情深,动物犹此,人何以堪啊!这个朱粲,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什么?”孔祥大吃一惊,嘶声问道。

整理了一下情绪,卢照夕这才站起身来,无力的靠在软榻之上,眉宇之间,难以掩饰的悲伤涌出,他缓缓的道:“那人的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味道,孔兄你可闻见了?”

孔祥点点头,他虽然挂名将军,可是如张仅的侄儿一般,也是来“镀金”的,并没有实际上过战场。

“那是人被蒸熟的味道。”说到这里,卢照夕有些恶心的感觉,他实在是想不通,朱粲怎么会喜欢吃人肉。

“这……”孔祥显然惊呆了,他想不到从陆逾身上透出的味道,就是人肉的香味,顿时几欲呕吐。

“孔兄,我这几年,随着父亲在外走了不少地方,有的地方战乱,总有人被烧死,这种味道,我闻到过。”卢照夕说着,算是为孔祥解惑。

“那么,卢兄如今,你该怎么办?”孔祥下意识问着。

“狗贼朱粲!”卢照夕咬牙切齿,眼泪水再度滑落,随手抓起放在案几上的酒盅,握在了手。他虽然出身世家,可是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只见在他的愤怒之下,酒盅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一声轻喝,酒盅已然碎成了数片,锋利的缺口划伤了他的手掌,可是他浑然未觉,显然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

就在卢照夕说着的时候,门外,一个女在几名丫鬟的扶持下,紧紧的听着,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她听到夫君亲口承认,想来定然是不假了。自从孩出生,他对这个孩极为疼爱,断无诅咒宝儿的可能。

“那卢兄接下来该怎样做?”孔祥站起身来,眼闪现着愤怒的火焰。孔家世代书香,尤其是孔颖达对经学非常的擅长,在帝、明帝时期就展露峥嵘。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这种罪行,比叛国的大罪还要可恶!以前他只是听说,可是究竟没有见过,如今见到了,怎教他不愤怒。

卢照夕沉吟,大仇是要报的,可是,他就算是召集了府的家丁,也不过一百多人,对战朱粲,也无疑是杯水车薪,根本没有什么作用。就算是孔祥肯帮助他,也是于事无补。

“卢兄,我孔祥虽然不才,但是心尚有正义,似朱粲这等恶徒,早就该死了!我愿举兵响应卢兄,为原百姓铲除此恶贼!”孔祥看见卢照夕沉默,还道他是不肯相信自己,是以不肯说话,因此首先表态。如果是投效隋军的话,他还有一些顾虑,毕竟孔颖达还在洛阳城,可是斩杀朱粲,只是为民除害,是义举。

“只是,孔兄能有多少人?”卢照夕缓缓的问道。

“金镛城守军虽然不多,可是多是我的心腹,至少有五百人可用!”孔祥沉吟着,说出了心估计的数字。

“五百。”卢照夕皱眉,还是太少啊!

就在卢照夕沉吟之际,脚步声缓缓的响起,一个女在几名丫鬟的扶持下走了进来。

卢照夕脸上带着关心、怜爱、伤心的表情,问道:“夫人,你醒了?”

那女脸上的泪痕未干,却是决然的道:“夫君,听闻那恶贼前来,正是为了抵御隋军,依妾身之见,不如引隋军进城,便可报此大仇了!”

卢照夕闻言,不由沉吟。

而孔祥却是微微的变色,这个女,心思沉稳,所作所为更为决断,引隋军进城,不失为一个好计,可是他就要背上一个叛国的罪名。

“夫君,孔将军!”那女沉声,语气带着坚定,“你我本是隋人,那王世充不过是篡夺洛阳朝廷的江山,得位不正。若是隋室就此灭亡了还好,可是隋帝崛起于河北,被驱突厥,西取河东,如今更是兵伐原。妾身虽然愚昧,可是也能看出大隋已有兴之象!”

第八十二章 暗涌(七十四)

阳光透过树,在地上撒下斑斑点点的印记,偶尔,有风吹过,光斑也随着摇曳起来,带着阵阵的清凉。

这是一个看似惬意的下午,可是在金镛城的卢府,空气似乎凝固成一团,气氛显得很是凝重,让人有些喘不过起来。

那女的话,犹如一声惊雷,让两人惊讶半响,良久不能语言。在一片沉默,卢照夕沉吟着,思考着这其的利弊。

河北他自然是去过的,自然知道其的差别。只不过,让他很是奇怪的是,河北的村庄,门外都挖了一条沟渠,据说,村民有污水就可以排入其,非常的方便。至于垃圾,则有专门的丢弃地点,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专门的人来收拾垃圾。这还是在村,若是县城,则更为的整洁,说一尘不染有点过了,不过干净整洁,那倒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不明白杨浩是怎样想出来的,可是不管怎样,河北比起其他地方,富裕而干净。这样的一个地方,他的领导者应该是明主吧,应高值得卢照夕投效。

孔祥并没有说话,脸上带着变幻不定的神色,他正要说话,只听卢照夕突然叹了一声,将目光凝向了自己。

“孔兄,你怎么看?”卢照夕说着,语气淡淡的,可是眼闪过一抹奇异的色彩。

“这个……”孔祥很是犹豫,他的亲人还在洛阳,因此他不得不慎重行事。

在这一瞬间,有些短暂的犹豫。这等叛国的大罪,会被株连族的!可是一想到,平时一个活生生的孩,就突然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心顿时空空的,一闭眼,那个孩胖嘟嘟的小手似乎还在自己的跟前伸啊伸的,似乎想要让自己抱他。

朱粲这个家伙,真的不是人,是禽兽,是畜生!不,他比禽兽还不如,因为虎毒尚且不食啊,可是他居然吃了那么多的人,是在是混账之极!

不杀他,天理难容啊!

“唉!”卢照夕说着,声音之带着无奈,“孔兄,这倒是我疏忽了,你的家人都在洛阳。”

孔祥很是踌躇,卢照夕说出了他心的顾忌。卢照夕和他相交不错,看着他的孩就这样被食人魔朱粲吃掉,心自然也是非常的愤怒,可是他总不能为了兄弟,却将自己的家人往火坑里推啊。这就是他的为难之处。

一边是亲情,一边是友情。所以,这才让他左右为难啊!

“夫君。”卢姜氏拢了拢有些凌乱的秀发,开口道:“这事,也不难。”

“哦?”卢照夕眼睛一亮,走上两步,握住妻冰凉的柔荑,问道:“夫人,你有什么良计,既可让我们报仇,又不能牵连孔兄,不妨说出来!”

“孔公不妨找上一个借口,向那恶贼说回洛阳有事,只要在洛阳呆上一两日,我们在此就能联系上隋军,有了我们做内应,金镛城一定能很快就被隋军掌握,我们也就能为爱报仇了!而孔公尚在洛阳,这战败之罪就算有,也轻了很多。毕竟这金镛城的主帅可是那个恶贼!若是战败,责任可是在他的身上。”卢姜氏说着,眼闪过仇恨的光芒,朱粲那个恶贼就算不被隋军杀死,至少这战败的罪责,也要是承担的,以王世充的性格,一定会杀死此人。

两个大男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响,孔祥不由赞道:“这果然是一条好计!”对于他来说,这的确最好的办法了。

卢照夕也是沉吟着,道:“夫人,这个办法果然不错。”

紧紧的闭眼,孔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卢兄,嫂夫人说的没错,此事还请恕罪,不能帮上你的忙啊!”

卢照夕却是急忙躬身,道:“孔兄,千万不要这样说,此事若是牵扯到你,我怎么过意的去?你能保密,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了!”只是,他的态度虽然不错,可是话语之,却是暗有所指。

孔祥身一震,他明白,卢照夕对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他退出不参与此事,不在这个局,会不会告密?毕竟人心隔肚皮,亲兄弟尚且萧墙,更不用说这两人是异姓人,只不过因为家世接近,兴趣差不多才走在一起。如今面临的问题,乃是全家的性命,孔祥就不一定会认得他这个朋友了。

历史上,窦建德被擒杀之后,因为李唐在河北实行高压政策,出动军队大肆的搜捕夏国的将领,因此,范愿、高雅贤、董康买、曹湛等人不得已准备起兵,反抗李唐的高压政策。当时,他们通过占卜,认为刘姓主吉,需要一个姓刘的将领来带领他们。当时找到的第一个人,并不是刘黑闼,而是与刘黑闼一样,同为漳南人的刘雅。

只不过,当他们找到刘雅的时候,刘雅却回答他们,说:天下刚刚安定,我打算终老死乡间,一辈耕地种桑,过些平淡的生活,不想再拿武器了。范愿等人面面相觑之后,果断的将这位与他们奋斗多年的战友杀死。因为不杀死他,这个人就有可能出卖自己!

当然,这件事因为历史的改变,永远的不会发生了,只是,孔祥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看着卢照夕的双眼,心顿时冒起了一丝寒气,不寒而栗。他立时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想走的话,恐怕就会死在这间屋里,而且,说不定永远不会有人发现。

孔祥不想家人因为自己的牵连而死,当然也不想自己死。在这一瞬间,他的头脑快速的转动着,怎么办,才能取得卢照夕的信任?

让自己的亲信调拨给他?不行,那些人都是自己的亲信,不管成功还是失败,自己都逃脱不了关系。可是如不取信于卢照夕,他的性命恐怕就难保了。

卢姜氏到底是女人,心只想杀了朱粲,对孔祥到没有多少的想法,不过她聪明如雪,已经是明白了夫君的意思,微微沉吟之后,道:“夫君,妾身有一个办法!”

“嫂夫人有何良策?”孔祥急忙拱拱手,他的心有些急了,因此也不等卢照夕回答,就急忙问道。

“不如孔公留下一封书信,交给我们夫妻保存。”卢姜氏说着,眼闪过一丝微笑。

虽然没有明说,孔祥也是明白了,书信的内容将要如何写。他不由沉吟着,写了这封书信,固然可是暂时逃过一劫,可是如果日后卢照夕心有歹意,恐怕孔氏一门就此不保啊!

“孔公放心,这封书信,我们一定在藏在隐蔽的地方,若是失败,没有人会发现。而若是事成,我们夫妻一定会将这封信销毁。”那女说着,口气淡淡,可是其自然有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

孔祥瞧了瞧卢姜氏,看出她眼坚决,只得长叹一声,道:“陆兄,那就取笔墨吧!”

早有人将黄纸奉上,又有小厮磨墨。那孔祥出身世家,不过片刻,就将书信写好,递给了卢照夕,卢照夕阅过,然后将书信递给了卢姜氏。

卢姜氏虽是女,可是出身世家,自然认识字,很快看完,点点头。

“孔兄,小弟如此,也是形势所逼,多有得罪,还请恕罪!”卢照夕拱拱手。

“那么,卢兄,小弟告辞了!”孔祥说着,也不等卢照夕回答,急忙走出了卢府。

如何去洛阳,他的心已经有了计较。

舒服的躺在软榻上,朱粲很是满足。在树荫下,微风吹来,非常的惬意。

只不过,朱粲看似惬意,可是心却是在想着事情。在他的心头,有一颗刺,那就是田瓒。

当初,就是他和杨士林将自己从淮安郡一带赶走,使得他无处安身,如今杨士林已死,所有的仇,自然要田瓒来偿还了。

只是,该怎么办呢?陛下已经将他召回洛阳,准备抵御隋军,此人手握有重兵,不好报仇啊!

如果,此人能够来金镛城,这机会自然会大了许多,借刀杀人嘛!只要合理的利用隋军,就能杀死田瓒,虽然或许不是自己亲手斩杀,可是只要他死了,这就足够了!

可是,如何能劝说陛下让田瓒来到金镛城呢?这可是个难题啊!

“大帅,孔将军求见。”一名士兵上前,说着。

“哦?”朱粲回过神来,眼神一凝,站起身来,道:“请他进来!”

片刻之后,脚步声响起,跟随在他亲兵身后的,正是原金镛城的守将孔祥。

“大帅!”孔祥说着,他的鼻端嗅到一股味道。

“孔将军,有何要事?”朱粲说着,瞧着摇曳的树枝。

“大帅,洛阳家有事,家父病重,末将恳请前往洛阳一探!”孔祥说着,心忍不住一抖,他那里有什么消息,这完全是他胡扯的。

只不过,他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博一次,希望朱粲不会为难他。

“哦?”朱粲冷冷目光扫过了孔祥,忽然一个念头在他的心头浮现。他明白,孔祥出身富贵,一定是害怕战争,因此借故逃走,届时金镛城打起了仗,凭他一个人自然是回不来的,就可以光明的留在洛阳了。

只不过,虽然隐隐的猜透了孔祥的心思,朱粲也不准备与他为难。

冷冷的目光变得温和起来,朱粲微笑道:“百善孝为先,孔将军既然是家有事,本帅自然是没有阻挡的道理,只是……”朱粲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孔祥的心猛地被揪紧了,这一瞬间,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生死,就在这一线,完全由他的这一句话来决定,怎能不让他担心?!

目光,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孔祥抬起了头,盯着朱粲,在这一刻,他居然毫不畏惧食人魔朱粲鹰隼一般的眼神。

朱粲却是微微一笑,看来,他似乎猜了孔祥的心思,虽然此人是武将,可是也怕死啊!只要是人,在面对死亡的那一刻,或许多少总会有些恐惧吧!虽然如今金镛城还比较安全,可是隋军很快就要来了,这个纨绔弟,一定心害怕的要命吧!

既然是这样,那就不妨放他回去,这样的人,对战事根本没有贡献,甚至还会扯他的后腿。这样的大恩,对于孔家来说,那么自己的要求,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吧!

田瓒,老一定要想办法让你来金镛城,然后杀死你。

想到此,朱粲微微一笑,续道:“孔将军放心,只是本帅这里,还有一件事,还要你帮忙啊!”

孔祥一愣,忙道:“大帅的要求,卑职一定完成!”

朱粲不由笑道:“一会本帅修书一封,还请孔大人上奏陛下,就说隋军势大,为了确保金镛城不失,还请显州田总管前来帮本帅退敌!”

邙山。

这是一处较为平整的地方,隋军在这里安营。这个地方虽然较为平整,可是被两个山峰夹住,如果不是刻意寻找,断然不会发现。

此时,已近黄昏,营寨内,篝火熊熊,一个满脸胡须的汉正坐在一块石头上,身边,是一个大釜,里面的山泉水已经滚烫,肉在釜翻滚,肉香四溢,顺着山风飘开,让人垂涎欲滴。

大釜之的乃是蛇肉,非常的美味。那名大汉将蛇肉捞出,然后用匕首切碎,不断的送入口。

时不时的,大汉端起酒碗,喝上一口,当碗的酒尽之时,一名守候在一旁的士卒小心的舞动小勺,为大汉添满酒。

这样已经过了半刻钟了,大汉也已经吃了两碗酒了。虽然他的酒量很大,这点酒显然不能满足他的需要,可是他毕竟是一军的主帅。

如今又是身在邙山之,有着重任,却不敢多饮误事。

“好了,将酒坛收好,今日酒到此为止吧!”满脸胡须的汉说着,吩咐守候在一旁的士卒。

“是,将军。”那名小卒说着,将酒坛搬走。他回头瞧了将军一眼,却是猛吸了一口气,一股酒香直达肺腑,让他忍不住的陶醉起来,又是回头瞧了那人一眼,只见将军目光熊熊,似乎盯在了睡着的那人身上,他急忙取出小勺,小心而快捷的舀起一小勺酒,匆匆的倒进了口,忍不住暗哼了一声“好酒”。

满脸胡须的大汉吃了半响,这才擦了擦嘴,站起身来。走向了那人,伸手一摸他的额头,已经没有那么烫了,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了吧!

就在这时,大汉的耳朵一动,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什么声音,再度瞧向那人时,那人身一动,口的声音已是模模糊糊的传了出来,依稀喊得是,水。

大汉心一喜,叫过士兵,将他扶了起来,然后让人取出了甘冽的山泉水,轻轻的喂给他。那人喝了一些山泉水之后,意识慢慢的清醒了过来,逐渐睁开了眼睛,将视线瞧着那满脸胡须的大汉之时,不觉讶然了,道:“程知节?”

那人哈哈一笑,道:“正是程某,老刘,你终于醒了!”

这两人,正是隋军将领程知节,而刚刚转醒的那人,正是猛将刘黑闼,自从程知节在山小道遇见了他,将他救回了军营,已经将近一天了。如今见他醒来,自然喜不自胜。

“是你,救了我?”刘黑闼摇摇头,依旧有些晕晕的感觉。

“你我虽然相交不深,可是程某也知道你是个顶天立地的汉!”程知节哈哈一笑,示意左右退下。

“唉!”刘黑闼深深的一声叹息,却是紧皱眉头,道:“刘某那里是什么顶天立地的汉,恩人惨死,大仇未报,顶天立地?可真是愧煞刘某了!”

程知节沉吟,试探着问道:“黑闼,你说的仇人,可是我大隋皇帝?”

刘黑闼忽然站起,冷冷的目光瞧向了程知节,森然道:“不错,我说的正是杨浩。”

程知节脸上微微露出不悦的神色,不过他并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问道:“那你说的恩人是郝孝德?”

“非也。”刘黑闼的脸上依旧怒色不减,道:“我说的,乃是长乐王窦建德。”

“窦建德?”程知节故作惊讶,其实这一切,他知道的**不离十,只不过,他需要刘黑闼亲自说出来,这样才能解除他心的仇恨。

“不错!”刘黑闼恨恨的道,然后将当年的事情说了。原来,当年刘黑闼家虽然不富,可若是勤劳,却也衣食无忧,只是他尚游侠,不但酗酒、赌博,而且游手好闲、打架斗殴、不治产业,是村乃至于县的一个出名的混混。为此,刘黑闼的父兄经常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可他却屡教不改,我行我素。家境本来就不好的父兄们最后对他死了心,断了他的经济来源,让他自生自灭,因此,那个时候的刘黑闼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非常的艰难。那个时候,有一个人对他却格外看重,经常解囊相助,帮他度过了危机。

那个人,就是他的同乡窦建德。可以说,如果没有窦建德的帮助,他刘黑闼恐怕早就饿死了。

也正是如此,他对杨浩杀死窦建德一事,格外的愤恨,发誓要为他报仇。

“刘兄,我向你是误会了!”程知节沉吟着,虽然刘黑闼一个人并不危险,要杀他也很容易,可是在他的心,这样的一个猛将,若是因为这种误会而死去,是在是不值得啊!是以他决定将这事情说出来。

“误会?”刘黑闼发出一阵冷笑,语言之,带着恨意,续道:“他杀了恩公不算,还将恩公之女夺走,此仇不报,刘黑闼妄活人间啊!若是我有一支自己的军队,一定可是扫平河北!”

“刘兄,你心的仇恨已深。只是这是确实误会。”程知节说着,然后将事情说了。虽然程知节到达河北的事情,那事情早已经过去,可是他在清河安家,家仆人闲时总会说上几句,此外还有其他一些大臣,时不时说上一些,因此,虽然只是片段,可是程知节又不是笨蛋,综合起来,也就明白了。如今他说起来,倒也**不离十。

“依你这么说,这一切乃是诸葛德威所布置的计划?”刘黑闼的声音之,带着一丝疑惑。

程知节没有回答,刘黑闼又问道:“那么说来,正是诸葛德威和高士奎联合起来,一个试图夺权,一个想要为高士达报仇?”

“刘兄,这就是其的因果了。程某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可是总有人说。陛下虽然带兵奇袭乐寿,可是就在夺取乐寿的当日,长乐王已经被诸葛德威在七里井杀死。两地相隔数百里,陛下岂可分身?更何况,窦娘娘嫁给陛下,也颇为受宠。若是陛下贪图美色,这河北能够无故崛起么?”程知节的声音缓缓的响起,瞧了一眼沉思着不说话的刘黑闼,续道:“再有,王伏宝乃是窦建德手下心腹大将,若窦建德真是陛下所杀,那王伏宝又怎会甘心,不为解长乐王报仇,反而是投效陛下?而陛下居然敢让他镇守涿郡要地?诸多重重疑点,还望刘兄思考!”

刘黑闼眼精光一闪,忽然问道:“你为何这般帮我?”

程知节笑道:“刘兄英勇,我早就有所耳闻,只是希望刘兄能为陛下效力,如今隋室逐渐兴隆,日后刘兄也可光宗耀祖啊!”

“光宗耀祖?”刘黑闼忽然一笑,想起了家的父兄,那些人都瞧不起自己,认为自己游手好闲,是个不成器的家伙,可是他们那里知道,我刘黑闼志不在田园之间,而在战场之上啊!鸿鹄之志,燕雀焉知?

“刘兄,你若不相信,日后你寻到王伏宝,自然可知道其原委,当然,窦娘娘是最清楚的,只不过,如今他是娘娘之尊,可不是轻易能见的啊!”程知节再度说道。

篝火熊熊,映照在刘黑闼的眼,成为一堆火焰,不停的燃烧,沉默良久,刘黑闼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八十三章 取金镛(上)

响午时分,太阳很是火辣,除了在树荫下有一些人,人们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报!”金镛城内,朱粲的大营外,忽然响起了一声长长的声音,然后一人跪在地上,双手一抱拳,道:“启禀大帅,隋军已经至城外十里处扎营!”

“哦?”放下酒碗,朱粲凝眉问道:“隋军将领是谁,带有多少人?”

“隋军以徐世勣为主将,郭孝恪为副将,领兵两万,其骑兵三千,步兵一万,弓箭手七千人!”那人显然将隋军的情况打听的一清二楚,是以听到朱粲的询问,毫不迟疑的报了出来。

挥挥手,朱粲示意那人退下,皱眉。隋军以步兵为主,显然是想要攻城了,步兵一万,实际上能作战的并不足一万,因为其还有一些樵汲,多是一些丧失战斗力或战斗力大为减弱的老兵,两万大军,就算隋军靠近偃师,有着足够的供给,可是樵汲起码也要五百以上。

就在朱粲沉吟的时候,一名心腹将领上前一步,道:“大帅,隋军刚来,立足未稳,不如领兵攻之,必获全胜!”

此人求战的声音一出,众人顿时纷纷附和。这些将领,多是朱粲旧部,自从跟随朱粲来到洛阳之后,久被闲置,如今有了立功的机会,是以人人求战心切。

众将求战心切,可是朱粲毕竟是大业末年,纵横一时的反王,虽然残暴,但也有几分本事,不然也不会称雄于荆北了。此刻,闻言不由陷入了沉思。

徐世勣当初虽然不过是瓦岗一名弃奖,被李密排除在核心,弄到了黎阳仓,可是据朱粲所知,此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当初宇化及带领十多万禁军骁果,用尽了办法,总是无法打破黎阳仓,很显然,这个人很有本事,至于副将郭孝恪,好像是徐世勣的心腹,至于才能如何,就不为朱粲所知了。

面对强大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敌人一无所知,不能采取针对敌人特点而进行谋划,那么在未战之前,就已经输了一半了。

如果是杨善会、秦叔宝、罗士信等人,朱粲也自信有着了解,可是对于徐世勣,尤其是郭孝恪,虽然不至于一无所知,可是对于敌人的性格、用兵特点,他就不太了解了。

只不过,虽然不知道徐世勣的用兵谋略,可是朱粲也决定主动出击。

第一,隋军远来,势必困乏不堪,而且天气炎热,隋军又忙着建造营地,防守必然松懈。

第二,正是因为对徐世勣几乎毫无所知,他才决定出兵,进行一番试探,当然,他只会派出少量的骑兵进行骚扰,如果,隋军因为自己的攻击而出现混乱的话,徐世勣也就不足为惧了。只要隋军大乱,他就可以率领猛攻隋军,趁其没有营寨作为据点之时,一举击溃隋军,那这就是一场大胜!如果,隋军有条不紊,那就足以证明徐世勣领兵有方,千万不可轻易与之对战,凡事需要三思而定。

第三,隋军的大营所在,虽然是邙山南段,地势较为险要,可是自从他来到金镛城之后,虽然忙着自己的私事,可是公事也没有忘却,还是派出了不少的斥候,前去探查,并没有发现有多余的隋军,这就意味着,隋军虽然足有两万,可是如果策略得当,事先将隋军的部署打探清楚,这一战,十拿稳。

想到此,朱粲喝道:“朱施。”

“末将在!”朱施上前,双拳一抱,眼睛射出对胜利的渴望。

“你领两千骑兵,冲击隋军大营。”朱粲说着。

“是!”朱施领命退下。

“周世玉何在?”朱粲再度说着。

“末将在!”周世玉大步向前。

“你领五千步兵,若是隋军大败,即刻趁胜追击。若是朱将军出战不利,你即刻领兵接应,不容有失!”朱粲凝眉。

“是!”周世玉亦退下。

随后,将令逐一发布下去,左右两翼,均有人接应,同时,更多的斥候游荡在邙山余脉,及时的打探隋军的动向,而朱粲则领兵一万,在后接应。

此刻,邙山南段,徐世勣站在一处山岗之上,凝目,瞧向了金镛城的所在。

“孝恪,以你之见,这朱粲将会如何做?”徐世勣淡淡的问着。

郭孝恪沉吟,他明白,徐世勣虽然看似平静,可是心却是波涛汹涌,要不然,以他的才能,也不会问出这个问题。毕竟在军事才能上,徐世勣,至少是现在的徐世勣强他很多。他这般问,定然是因为心有着巨大压力的缘故。

这股压力来自于他自己,也可以说是来自于杨浩,毕竟,这是他投效隋杨之后,杨浩让他第一次领兵,这一战,意义非同一般啊!如果战胜,以后徐世勣就会受到重用,可若是战败,恐怕仕途不畅啊!所以,这一战,他徐世勣只能胜,不能败!也正是因此如此,徐世勣的眉宇之间,有着淡淡的不安。虽然很淡,可是以自己和他的交情,自然不会连这点也看不出来。

正是有着这股压力,才让一项沉稳的徐世勣问出了这个问题。

“大哥,那朱粲有勇无谋之辈,我猜他一定会领兵出击!”郭孝恪沉吟半响之后,将心的想法说出。

“哦,何以见得?”徐世勣问着,语气依旧淡淡,仿佛这一切与他毫无关系。

“郑军虽然连败,可是那朱粲并没有与我军交战,定然认为郑军失败,都是那些将领没有能耐的关系。而且,他久居洛阳,虽然王世充封他为龙骧大将军,可是只是给他挂了一个虚名,并不得志,如今领兵在外,定然急于表现。如果听闻我军前来,势必会趁着我军立足未稳,前来挑衅。”郭孝恪的声音缓缓响起。

“那依你之见,我军又当如何呢?”徐世勣问着。

“诱敌深入,聚而歼之!”郭孝恪斩钉截铁。

徐世勣忽地将目光转向了郭孝恪,忽然哈哈一笑,道:“好计!”

徐世勣的笑声未落,只见一个士兵匆匆跑来,道:“大帅,金镛城有人来访。”

“哦,是谁?”徐世勣扬眉。

“卑职询问,那人说是卢家的人。”那士兵说着。

“卢家?”徐世勣的目光,有着淡淡的疑惑。

“难道是范阳卢家?”郭孝恪也是说着,若有所思。

徐世勣微微沉吟,道:“领他前来吧!”不管此人有着什么目的,见上一见,倒也不妨。

“以我看,此人应该不是范阳卢家。”郭孝恪摇摇头,然后瞧着摇曳的树,片刻后,的道:“或许此人是范阳卢家的旁支罢了,只是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徐世勣笑道:“不用猜了,那人已经来了,稍后便知!”

郭孝恪凝目一瞧,只见一人已经走了过来,一身仆人打扮,看样应该是卢家的家仆。

“小民见过两位将军!”那人极为乖巧,虽然不知道徐世勣、郭孝恪,可是见他们铠甲相似,做工精良,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显然并非一般的士卒。

“起来吧!”徐世勣说着,然后问道:“你家主人是?”

“启禀将军,我家主人是卢照夕,乃是卢大老爷的三公。”那仆人说着,身微微的弯曲,显得很是恭敬。

徐世勣明白了,当初他在瓦岗之时,对这位卢大老爷也是有所耳闻,据说此人祖上三代,乃是由范阳卢氏分出来,后来在山东、原一带经商,后来卢大老爷接过了祖上事业,努力经营,那时候,天下还没有大乱,此人借着机运,居然大发其财,富贵之极。虽然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为被人瞧不起的,可是那人出身名门,倒没有人瞧不起他。

“卢三公为何想要献城?”徐世勣问道,这是大事,得问清楚,才能判断出真伪。

“启禀将军!”那人突然伸出手,擦拭着眼眶,道:“朱粲、朱粲那个恶贼,将三少爷的公给吃了!”说着,他忽然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头,哭泣着,道:“还请两位将军斩杀朱粲,为小公报仇啊!”

徐世勣、郭孝恪均是一愣。朱粲喜欢吃人,声名远播,两人自然知道,可是,他们一直认为那是朱粲在没有粮食的情况下,才无奈的做出这种恶行。可是他们想不到,朱粲久居洛阳,虽然不得权,可是也极为富贵,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想不到,他刚刚到了金镛城,就开始吃人?

两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当然并不是感到害怕,而是觉得此人,实在是不可思议,估计脑有点问题,才会那么酷爱吃人肉。

不过下一刻,两人相视一眼,眼闪过淡淡的微笑,转瞬即失,一个计划同时在他们的心浮起。

“朱粲恶贼,实在是人神共愤,你可转告卢三公,我大隋将士,对这种毫无人性之徒,定然不会心慈手软。若是我们抓住朱粲,定然会送给卢三公,让他亲手宰杀朱粲,为儿报仇!”徐世勣说着。

“多谢两位将军,小民先在此为主人谢过两位将军了!”那仆人又跪在地上。

“待我修书一封,只要你家主人依计行事,就可以夺下金镛城,届时我大军冲击,定然能够抓住朱粲。”徐世勣说着,吩咐士卒摆开笔墨,郭孝恪打开水囊,倒出一点山泉水,为徐世勣磨墨。

片刻之后,书信已成。此刻太阳光大,徐世勣刚刚写完书信,墨汁就已经干了,徐世勣将书信递给郭孝恪,道:“孝恪,你看此计如何?”

郭孝恪略略看了一遍,笑道:“此乃好计!”当下将书信装好,火漆将口封了,这才递给那仆人。

“此事重大,速速赶往城吧!”徐世勣说着,那仆人连声感谢,由士兵带着,走了出去。

“想不到,取金镛城这般容易。”看着那人身影消失,徐世勣笑着道。

“不错,想不到朱粲那厮居然这么配合。”郭孝恪说着,眼神闪过一丝对胜利的渴望。虽然那人诈降有可能,可是他看的眼神,那股哀伤并不是假的。更何况,书信的那个计谋,就算卢家是诈降,也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对隋军无害。

两人正在沉吟,一名斥候匆匆而来,道:“启禀将军,朱粲出兵,直向我军而来。”

徐世勣、郭孝恪两人相视一眼,均是看出了两人眼的笑意。“多少人?”郭孝恪问。

“先锋两千骑兵,后有五千步卒,左右两翼均有接应,而且,似乎朱粲带领大军殿后,其,郑军的斥候遍布在两翼,足有百人之多。”斥候说着,他的脸上有一道印记,想来是适才与郑军的斥候有过一番搏斗。

徐世勣挥手,示意那人下去,然后瞧了一眼郭孝恪,道:“看来此人还是颇为谨慎。”

郭孝恪沉吟道:“本以为朱粲不过有勇无谋之辈,如今看来,还是有颇有大将之风。”

徐世勣哈哈一笑,道:“老弟,不管怎样,那朱粲纵横多年,带兵才能自然不差!”说着,两人朝着大营快速的奔去。

朱施带领的两千骑兵,已经到达了隋军大营之外两里之外。

他并没有贸然的出击,而是领着士兵登上了一处较高的山岗,观察着隋军的动向。隋军大营还没有建造完毕,只是简单的将栅栏竖了起来,营地里面一片混乱的摸样,似乎对营寨的建造并不擅长。

可是,这反而让朱施越发的疑惑。虽然他不算名将,可是他也知道,隋军大营虽然看似混乱,可是遍地的木桩、石块,此外还有一些建造用具,零星的散布在大营之,使得骑兵想要冲击隋军的营寨,并没有那么简单。

“空城计?”朱施想着,眼神闪烁不定。

“将军,隋军没有防备,冲吧!”一名小卒说着。

是那样的吗?朱施有些犹豫不决,这时,远处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一名斥候匆匆赶来,走得近了,报告道:“将军,隋军两翼,并未有任何埋伏!”

“哦,探查的可仔细?”朱施说着,声音之带着一丝焦急,要立功就在这一刻了,若是再有延误,恐怕就会失去良机了!

“将军,隋军的确没有埋伏!”那名斥候很是肯定。

“很好!”朱施冷冷一笑,“啷呛!”一声,拔出了妖刀,大喝一声,道:“兄弟们,隋军大营并没有防备,跟着我冲啊,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建功立业,就在今朝!”众人大喝,然后迅速的跨上战马,朝着隋军大营飞奔而去。

整个地面顿时发出激烈的震动,不过两里路,对于骑兵来说,转瞬即到。

“兄弟们,放火!”战马之上,朱施大声的喊着,由于是逆风飞奔,他的头发逐渐散开,然后在额头后飞舞着。虽然隋军的营寨弄得很是散乱不堪,并不适合战马的冲锋,可是放火,将隋军大营摧毁,就算没有杀死多少隋军,也是大功一件。

“放火!”有人声嘶力竭,对于某些人来说,在战场上,似乎是他最好的归宿,那些人,渴望战争,喜欢将刀锋刺入敌人身体时,发出的**撕裂的声音以及骨头破碎的声音。

可是,就在这支急速奔袭的骑兵杀来的时候,忽然异变陡生。

就在这一瞬间,隋军大营前,一条早已经挖好的壕沟顿时出现在郑军奔驰的骑兵面前,由于这条壕沟隐藏的很好,因此,朱施以及郑军的斥候并没有发现。事实上,这条壕沟就离隋军大营不足五十步,如此短的距离,郑军的斥候那里敢靠近呢?既然不敢靠近,隋军又掩饰的极好,没有发现也就不足为奇了。

朱施冲在最前面,因此,对于这条出现的壕沟措不及防,在壕沟上面薄薄的土层被战马踏翻了之后,发出一声巨响,尘土飞扬,整条壕沟顿时显露了出来,此时此刻,就算已经看见了壕沟,可是战马的速度很快,他根本无法阻止,只能跟随着战马倒下了壕沟。

“噗嗤!”,朱施只觉得身体一痛,他伸出手,摸了摸被刺穿的小腹,鲜血染红了手。该死的隋军,不仅挖了壕沟,还在壕沟之,埋下了尖锐木桩。战马的冲击力何其强大,很轻易地,尖锐的木桩很轻易的就刺穿了朱施的小腹。

这,或许就是武者的归宿吧!朱施睁大了双眼,想要站起来,可是木桩深深的插进了他的身体,他感到了鲜血不断的涌出,全身的活力似乎也在飞快的消失。耳边,战马的哀鸣,是兄弟们的惨叫声,还有骨头破碎的声音,想必是尖锐的木桩刺穿了谁的身体了吧!

“啊!”朱施想要大叫,他不甘心啊。可是,那一声大叫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低声的**,他明白,他已经没有了力气,很快,他就要死去了。就在这时,另一具身体猛地砸了下来,带着一声惨叫,压在了朱施的身上,随后,他的脸上感到了一丝的温热。

那是血,可是这股鲜血的温度,显然比他的身体要热。

“赫赫!”低低的声音响起,朱施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色,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伸出手掌,想要推开身上的那个人,可是他的手举到了半空,最后是无力的垂下,脑袋偏过一边,嘴角流出了鲜血,顺着腮边,滴落在地上,殷红而触目惊心。

壕沟之上,郑军被突然出现的壕沟打乱了阵脚,一时间,人仰马翻,前面的骑兵已经跌落壕沟,死去。后面的却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主将还在,或许能够改变局面,指挥骑兵撤退,可是,由于朱施冲锋在前,不慎战死,这股骑兵无首,不知道该怎么办,因此一时间,非常慌乱。

“射箭!”就在这时,郭孝恪却是冷冷的大喝。他和徐世勣之所以如此笃定,就是事先在大营门口偷挖了一条壕沟,并埋上了无数的木桩,就算郑军杀来,也可以阻挡一时。此时,郑军骑兵已经混乱,又冲不过壕沟,就是隋军反击的时候了。

隋军弓箭手已经早有准备,将箭支抛射了出去,只听一阵破空之声,郑军顿时至少有数十骑被射落下马,发出一声声的惨叫声。而那些无主的战马,或站着不动,或四处乱奔,不时的将一些站在壕沟边上的战马挤下去,顿时又有几名郑军死于非命。

“撤,快撤!”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声音之,有着惶恐。

“驾!”骑士们使劲的抽打着战马,想着金镛城奔去,郭孝恪并没追赶,对于隋军来说,先驻扎下大营,才是最为重要的,更何况,已经有了良计,如果追击,届时朱粲不出城迎战,只在金镛城固守,那就不符合徐世勣的战略了。

“什么,朱施战死?”朱粲有些不敢相信,看着眼前这群残兵,朱粲先是不信,继而是大怒。朱施跟随他良久,又是远房亲戚,其人作战勇猛,虽不是绝代猛将,可是要取他性命,并不是易事。

当一名伍长将事情一说,朱粲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徐世勣用兵,不可捉摸啊,居然在营寨未立之前,就未雨绸缪,预先挖了一条壕沟,防止敌军的偷袭,看来此人,不可小觑啊!只是,朱施的仇一定要报。

不过,前锋受挫,郑军锐气已失,隋军又有准备,再继续攻击,不但没有战果,恐怕还会吃亏。朱施的仇虽然要报,可是也不必急在一时。还是先退回金镛城,来日方长,只要还握有重兵,这等大仇,并不难报。

想到此,朱粲阴沉的脸闪过一丝决然,道:“汝等作为亲兵,竟弃主将不顾,按律当斩!”

随后朱粲的声音,早有人过来,将跟随在朱施身边的十余名亲兵斩杀,随后献上了人头。

第八十四章 取金镛(中)

又是新的一天。

太阳已经升上了天空,将大地染得红彤彤一片,在这样的早晨,如果是富贵人家,在案几旁,摆上一叠胡饼,尚或是煮上一些米粥,配上几碟小菜,那就是非常不错的早餐了。

此时,风轻扬,军旗微微的舒展着身躯,将将露出了军旗上的几个大字,在一面绣有“郑”字大旗下,一个身材健硕、满脸胡须的的男,脸上有着怒意。

昨日一战,前锋损兵折将,二千铁骑居然死伤近三百,尤其是主将战死,更让朱粲大怒。只是隋军虽然势大,可是金镛城足有两万精锐,与隋军前锋不相上下,足可一战。昨日虽然大败,可是两军并没有直接交手,只是上了隋军的当,误进壕沟,这才造成了失利。可是隋军并没有趁胜追击,由此观之,隋军的将领,虽然谨慎,可是却没有大才,并不会抓住有利的时机。

就是有着这样的考虑,朱粲在一大早接到隋军在外叫骂的消息之后,立刻毫不犹豫的领兵出击,准备挫一挫隋军的威风,为朱施报仇。是以,他将兵马齐出,只剩下少数的兵马守城,为的就是一战擒获徐世勣。

“大帅,那人就是徐世勣!”一名亲兵说着。

朱粲的眼流露出一丝仇恨,冷冷的将目光凝向了前方,就是那个家伙,害死了朱施,这一战,一定要杀了他泄愤!

隋军一万大军,已经布置在前方,阵容严整,尤其是两翼,似乎有重兵防守。朱粲不由暗点头,朱粲曾经做过县佐史,也算有化,对于兵法,虽然研究不如李靖、徐世勣等人深,可是久经沙场,经验倒也丰富。看到隋军的布置,更加肯定了心的猜测。

徐世勣此人,沉稳有余,冲劲不足。至于他的心腹郭孝恪,想必也是此类的人物。

不足为虑,这是朱粲的想法。隋军只带兵一万,余下的士兵显然用于防守大营,而且,隋军的阵型着重加强了两翼的防守,那么就意味着军有所减弱,如果,以一旅精锐,直接冲击隋军军,必然能够撼动隋军的阵型。只要军支撑不住,两翼也势必难以支撑,就会跟着军撤退。届时,一定会出现破绽,再以轻骑追杀,不消一刻钟,应该就能击溃隋军左右三军,取得胜利。

“周世玉!”朱粲说着。

身后一名将领上前,道:“卑职在!”

“你领兵两千,挑战隋军,务必要旗开得胜!”朱粲说着,目光微微一挑,转向了隋军。

此时,徐世勣看着郑军的异动,也明白是迎战的时候了,他所等待的,是要消磨时间,等待一个机会。因此,他叫过一名裨将,让他带兵两千,对郑军进行一番试探。

就在两军主帅的目光,总计四千人的军士,宛如两股洪流,从不同的方向奔来,然后猛烈的碰撞在一起,顿时,由碰撞的心,传递而出的,是金戈交鸣声,是士卒的呐喊声。尘土飞扬,从心冒起,然后随着微风渐渐的消散了。

徐世勣的目光猛地收缩,瞳闪过了一丝惊讶的神色。他所率领的两万士卒,是原本跟随他的黎阳士兵,可以说,是他亲自带起来的。对于这支士兵的战斗力,他有着非常深刻的了解。按照他的猜想,郑军虽然厉害,可是这些都是原本瓦岗的精锐,更何况他与李密不同,李密求多,而他是求精。所以他的士兵虽然不多,可是素质反而较高,战斗力非常的强悍,可是就在刚才一战,从场面上来看,隋军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大旗随着周世玉的战马飞快的移动,那是郑军专门负责扛旗的士卒,由于战马的跑动,使得军旗飞扬,在半空之,发出猎猎的声响,指引着郑军攻击的方向。

“杀!”周世玉一声大喊,手臂快速的挥舞着,刀锋闪着光芒,劈在了隋军的身上。

那是一个步兵,身着甲胄,看起来似乎应该是一名伍长之类,受到周世玉的攻击,吃了一惊,他想不到,周世玉居然这般厉害,三刀两刀就破除了防御,一刀劈在自己的身上,可是下一刻,那名伍长心一喜,挥刀反攻过去。

多亏他身上的甲胄,坚固结实,这才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了他一命。

这个时代,由于铁的产量,使得士卒并不是人人可以穿戴铁甲,更多的人,都是穿着皮甲,当然,步兵与弓箭手穿着的皮甲的原因就不一样了,步兵想穿,可是因为铁甲不多,只有少数的将领可以穿戴,大多数的士卒无奈只能选择皮甲。

河北就算富裕,也不能凭空造出铁甲,不过当初明帝征伐辽东时,府库存有大量的铁甲,涿郡更是有不少的库存,加上河北在武安郡一带发现了不小的铁矿,大力开发,因此隋军并不缺少甲胄,有半数的士兵可以穿上铁甲,想比郑军,就要好很多了。

周世玉显然也是一惊,乱军厮杀,他自然也不会去仔细瞧别人穿戴的到底是那种甲胄,他只是知道,看见敌人,就挥刀,直至将敌人杀死。

这奋力的一击,并没有奏效,让周世玉一愣,就是这一瞬间,眼角处,亮光一闪,那人却是反削了过来。

冷哼一声,刀势已老的周世玉毫不惊慌,将刀微微向上一翘,就平削了过去。在这一刻,他显示出不凡的武艺,还有对刀法的娴熟。

那人若是执意进攻,就算周世玉受伤,那人也会丧命,因为这平平的一刀,是冲着他的脖颈而去的。那个人非撤刀自保不可。

果不其然,下一刻,那名伍长微微变色,将身向后一仰,顿时躲过了周世玉的刀锋,只是,一招失,招招失。那人被周世玉夺了先手,顿时丧失了先机,周世玉抓住机会,唰唰又是几刀,紧逼而去。

论起武艺,还是周世玉厉害一些,就在周世玉将那人逼到绝境之际,忽然传来一声冷喝,如绽春雷,响彻在耳边,随后一支马槊,斜里击了过来。

周世玉来不及回头,听风辨位,慌忙身一矮,这才险险的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看着来人使用的兵刃乃是重兵器马槊,他的心不由一惊。那马槊是长矛的一种,属于重兵器,是用上等韧木所制,据说制造一支马槊需时三年,而且因为成功率不高,高价相当的贵,因此,这马槊虽然是好用,可是也只有那些世家将领才用得起。

偷袭的这个人,应该就是世家弟啊!

周世玉不由暗庆幸了,他逃过一劫,不过,就在他庆幸的时候,只听一声哀鸣,战马颓然倒下,却是适才那人,看见有人来救他,周世玉只顾逃命,顿时信心大增,手兵刃一舞,一刀砍断了战马的前蹄。

“铛!”周世玉就地一滚,然后挡住隋军的攻击,眼神却是凝向了偷袭他的那人。

那人正是徐世勣派出的裨将,是本家兄弟,因此有钱制造马槊。只见那人冷冷一笑,大喝一声,手马槊刺来,如疾风,如暴雨,周世玉一时遮挡不住,连连后退,慌忙,兵刃与马槊硬碰硬的击在一起,被那人一矛挑飞。

周世玉大吃一惊,此时他手已没有兵刃,面对那人的攻势,本能的举手去挡。只听一声闷响,马槊已是刺穿了他的手臂,借着战马的冲劲,深深的将马槊刺入了周世玉的身躯之。

“呃!”周世玉深深的一叹,那支马槊已经扎了一个对穿。

“将军死了!”郑军大声的喊着,众人顿时面面相窥,然后向着本阵逃去。

“向后退者,杀无赦!”朱粲冷冷的瞧着,隋将的骁勇出乎了他的意料,可是周世玉一死,郑军就好无战心,让他格外的愤怒。

隋军并没有追赶,毕竟徐世勣并没有下达总共的命令,那裨将也晓得以他两千余人,去硬憾郑军阵容也是不可能的事实,看着隋军营寨发出的信号,收兵,回本阵。

“郑军会退吗?”徐世勣想着,这一战,他没有想着失败,因为今日,他就要攻取金镛城,因此,他派出的裨将,是徐家最为骁勇的族人,准备煞一煞郑军,准确的说是朱粲的威风,打击郑军的士气,然后再接下来,他才好继续实行他的计划啊!

视线,郑军出动了兵马,而是将适才最先开始撤退的士卒斩杀,这个举动,让徐世勣有些意外。随即,他似乎明白了朱粲的心思,不由点点头,传令下去。

“啷呛!”骑在战马上的朱粲猛地拔出了利刃,喝道:“今日一战,务必要击溃隋军,传本帅将领,畏缩不前者斩,贪生怕死者斩,后退者斩!”

众将均是心一凛,齐声道:“遵命!”

“诸将,奋勇杀敌,陛下自然会有封赏,今日,死战到底!”朱粲声嘶力竭的喊着,将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的长刀猛地高高举起。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回到了往昔的岁月之,那个时候,他纵横沙场,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啊!虽然在洛阳闲置一年之久,可是他还是向往着,在辽阔的天空下,挥舞着兵刃,一个,一个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看着敌人的头颅带着鲜血滚下,他就会充满了快感!或许,对于他来说,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生啊!

“奋勇杀敌,死战到底!”众将齐声,四周的士兵也在大喝。顿时声势惊人,就是在远处的徐世勣也听见了,不由露出了笑意,郑军作战的气势越强,对与他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一边倒的战斗虽然是他所想的,可是作为一个将领,就如传说的独孤求败一样,虽然打遍天下无敌手,但也寂寞非常。徐世勣虽然不是剑客,可是他也希望碰上一个对手,然后凭借自己的智慧来击败他。

“传令,军出击!”看着郑军的士气高昂,朱粲露出了笑意。他并不会因为周世玉的阵亡而放弃,更何况,一将功成万骨枯,为将者,必须要有这样的觉悟,更何况对于食人魔来说,人的生命真的算不上什么,和鸡犬没有什么分别!

“军出击!”有人高喝,随即,大旗挥动,在半空发出声响,然后猛地向前一挥。

“擂鼓,助威!”朱粲说着,刚才周世玉战死,对士气有所影响,擂鼓,提升士气。

“出击!”这时,郑军带兵的将领大喊着,隋军军士兵,足足有三千人,朝着隋军冲杀而去。

这三千士兵不是骑兵,而是装备精良的步兵,其有盾牌手,长矛兵,短刀兵等,各种兵种的配合,就是为了冲击隋军的阵型。

“弓箭手,准备!”隋将喊着,然后冷冷的目光瞧向了远方。隋军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竖起盾牌,举起长矛,对于步兵来说,那样的作用不大,主要是用来防御骑兵的。郑军虽然也有骑兵,可是数量不多,想来朱粲也是舍不得机动性极强的骑兵,不肯让他们为了冲乱隋军的阵型而牺牲,毕竟骑兵的造价不菲。

“两百步,一百五,一百二!”那名隋将默默的念着,目光紧紧的盯着郑军,用他的眼睛目测着郑军步兵的距离。

终于,郑军进入了射程之内,那人大喝一声,“射!”

顿时隋军弓箭手松开弓弦,箭支如雨,宛如一道或白或金的闪电,直向郑军扑去。

“巨盾!”郑军的将领早就预料到隋军的攻击,因此看到隋军放出了弓箭,赶紧大声的下令。

这一支隋军,果然训练有素,顿时高举着盾牌,将箭雨挡住。不过,这些士兵之,有的人举得是木盾,在箭雨的袭击下,不时有那么几支劲力特别大的箭支,穿透了木盾,露出金光闪闪的箭簇,让人不由变色。

惨叫声虽然有,可是并不多,这支铠甲齐备的步兵,有着盾牌的掩护,伤亡并不大,只有一些运气不好的士兵,被从盾阵穿透或是刺穿了木盾的箭支所伤,不过大都是轻伤,并没有丧失战斗力,尚可一战,至于那些恰好被刺穿头颅的士卒,只能说他的运气实在是糟糕。

隋军的几轮箭羽虽然密集,可是造成的伤亡并不大,至少,箭支对装备精良的步兵杀伤力是没有轻骑兵那么强的。

“弓箭手退回,步兵上!”徐世勣微微的皱眉,这一次,并不能看出郑军的战斗力,不过装备精良倒是无疑的。毕竟,作为大隋的东都,洛阳的兵器铠甲,非常的精良,就是铠甲也有很多,足够王世充装备他的士兵了,更何况王世充篡夺帝位以来,对兵器铠甲的制作毫不放松。

很快,隋军的弓箭手无功退下,换上了步兵。

不过片刻的时间,隋军就与郑军沙城一团,只不过,战局让注册有些担心了。

与郑军不同,隋军的作战方式更为巧妙,他们以人为一组,其有长矛手、盾牌手、长刀手等,组成了一个可攻可守的强大阵型,每个人似乎都是一个小型的阵型,配合的非常巧妙,尤其是其的刀斧手,手的斧看似笨重,实际上非常的灵活,往往一斧下去,木盾就裂成两半,就算是铁盾,也并不好受,那股强大的撞击力,让人几乎耳聋。

这就是这支军队在河内郡的训练成果,由薛万钧训练而成,这也是他并未随杨浩南下,攻取原的原因之一。只有源源不断的训练士卒,以河北的方式,训练这些士卒,才能发挥出李靖“花阵法”的威力,毕竟有着这样的好阵法,如果不去应用,那就可惜了。

隋军的斧手都是军选出来的猛士,加上对斧柄做出了一定的改进,使得士卒更好的用力,而不至于手掌酸麻。不然的话,就在与铁盾相撞的时候,那巨大的撞击力,就算郑军不好受,恐怕隋军的猛士也承受不住。除了改良,这些士卒的手上,还带着手套,手掌心缝制的特别厚,可以很好的抵御因为撞击带来的巨大反冲力。

徐世勣看在眼,不由暗暗的心惊。虽然有郭孝恪的介绍,知道这种作战方式,对于野战来说,非常的有效,而且据说对抗骑兵,都有着非常好的效果,当初突厥精骑就是被这样击败的。可是,他只是听说,毕竟没有看见。很多东西,道听途说,并不可信。徐世勣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虽然知道威力不小,可是还是认为有些夸大。可是今日一见,他不由暗暗的叹息了。

李靖,你是如何想出来的呢?可惜,只是匆匆瞧见了你,你就是北海训练水师去了。如果有机会,真想和你彻夜长谈,或许日后那将是一个佳话呢?

徐世勣想不到,朱粲就更想不到了,隋军的战斗力异常强悍,让他有了一丝的犹豫,怎么办?难道,计划要提前了吗?可是,朱淕带领骑兵到那里了?赶到隋军后翼了吗?朱粲沉吟着,心犹豫不决。

朱淕也是他的亲戚,在朱施死了之后,他让朱淕率领骑兵,而朱淕也非常乐意,毕竟他也想报仇啊!

当他发现隋军加强两翼的防守的时候,朱粲就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派出骑兵,攻击隋军的后方,然后再配合军的强攻,就可以打乱隋军的阵型,从而取得胜利。

可是,他想不到,隋军的战斗力格外的强悍,他以步兵三千人,攻击隋军,居然面对隋军两千人,还落了下风。要知道,这支精兵,有当初守卫洛阳的百战精兵,更有瓦岗旧部,战斗力是无容置疑的,可是三千攻击两千,完全占不到任何的便宜,看这样的战局,如果他不及时派兵支援的话,恐怕郑军就会溃败了。

两军对阵厮杀,除非领兵的将领带领有方,或是已经没有了出路,否则,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当伤亡超过一定数量的时候,损失较大的一方就会出现后撤甚至是溃败的情况。虽然朱粲下达了“三斩”的命令,郑军士兵也在苦战,可是战线还是缓缓的向着南方,郑军军移动了。

“传令,三千人出击,优先击杀隋军斧手!”朱粲眼闪过一丝冷冷的光芒,虽然他明白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力战,可是他还是希望朱淕能够及时的出现,打乱隋军后军。因此,拖住隋军的攻势就显得必要了。

“是!”传令官说着,匆忙跑开。

“朱淕到了那里了?”朱粲再度询问。

“启禀大帅,朱将军刚才送来消息,已经绕过了隋军左翼,正朝着隋军后方挺进,卑职估计只需要一刻钟,就能赶到!”那人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一连串说出这么多话,就是想要向朱粲证明他的机智,问一答三。

只不过,朱粲显然没有将心思放在他的身上,闻言抬起头,将目光看向了战场,在另一名将领的带兵下,援兵已经冲杀而去。

“告诉他,一定要死战不退,拖住隋军!”朱粲缓缓的道。朱淕的消息让他心稍安,一刻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有时候战局只是一瞬间,就可以能导致两种不同的结局。

“李将军,韩将军,你二人带领两千士兵,在隋军两翼等待,若隋军后军发生异变,即刻领兵杀出,攻击隋军两翼!”朱粲说着。是时候了,如果等到朱淕杀出,隋军发生变动的时候,再杀出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是!”那两人领命,匆匆而去。

朱粲,再度将目光凝向了战场,那里,已经是一片血海,在这里,已经能够很清晰的听到厮杀声。

“朱淕,你可要尽快啊,此战的成败,就靠你了啊,千万不要我失望啊!”朱粲说着,忍不住捏紧了拳头,眼,闪现出对胜利的渴望。

第八十五章 取金镛(下)

看见朱粲添兵助战,徐世勣也是补了两千士卒,毕竟前一批的士卒鏖战半响,虽然伤亡不多,可是力气渐失,非要支援不可了。如果让朱粲挽回了颓势,那么士气就会下降,对徐世勣来说,不是好事。

徐世勣添兵两千,依旧是与此刻正在鏖战的士卒一样的装备,一样战术。面对隋军的支援,郑军依旧毫无优势可言,虽然人数多了一千,可仍然是堪堪战平,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要隋军阵型展开,就能取得大胜。

“将军,朱粲增兵两翼。”一人说着,向徐世勣报告了左右两翼的最新情况。

“哦?”徐世勣的目光,有一丝的疑惑,难道,朱粲打算孤掷一注,全面进攻了?

“两翼各自增兵多少?”徐世勣问着,却在猜测着朱粲的心思。

“两翼各两千!”那人回答。

“无妨,让两翼不可轻易出击,紧守阵地即可!”徐世勣说着,脸上露出微笑。各自增兵两千,看来他是打算对两翼同时采取不偏不倚的攻击,只不过,隋军只需坚守,朱粲就能无功而返。只是,朱粲这样做,看来应该是有其他的后招,可是,自己的后招却更为犀利,一旦得手,不仅能够攻取金镛城,还可以斩杀这个人人愤恨的食人魔。

厮杀声不断的传入徐世勣的耳膜,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了金镛城。那里,似乎还没有消息啊!等待,总是幸福而痛苦的,就如他等待此刻的胜利,虽然心笃定,可是不免有些期待,心情激动,宛如他当初进入的洞房的一霎。

“报!”忽地,后阵之,传来一声长长的声音,一匹快马奔驰而来。

目光从金镛城收回,徐世勣一皱眉,问道:“何事?”

“报将军,郑军骑兵出现在我军后翼,被我军暗桩、铁蒺藜击伤大半,敌将朱淕战死!”那人说着,脸上露出佩服的神色。

徐世勣的脸上,波澜不惊,想了一想,道:“速速将朱淕的人头送来,本帅自有妙用!”

“是!”那人说着,匆匆而去。

徐世勣从山岗之上,瞧了一眼远处的朱粲,从这里,只能勉强看见他所在的位置,并瞧不清楚他的表情,不过,当他看到朱淕的头颅的时候,想必表情一定非常的精彩吧!虽然是出兵攻打金镛城,可是谁又能料到,徐世勣居然在后方洒满了铁蒺藜,那是专门用来防止战马的冲击,此外,还埋藏了暗桩、暗沟,使得郑军朱淕部的骑兵,几近全没。

朱淕甚至是朱粲又那里想得到,隋军的主帅居然会做出断自己后路的事情,如果隋军作战不利,那么这些铁蒺藜、暗桩暗沟,就能阻止他们的退路。只是,徐世勣志在取城,根本没有想过会打败仗,这一战,他有着十足的把握,所以才做出了这等看似疯狂,但是却受到了奇效的事情。如果他不这样做,就算朱淕无功而返,隋军恐怕也不能击杀朱淕,从而为他下一步的计划增添了一个砝码。要不然,就凭两军厮杀,估计还要两三个时辰吧!

“报!”一匹战马,浑身浴血,骑在战马之上的骑士身上斜斜的插了几支箭羽,嘶声大喊。

朱粲正在关注军战局,听到大喊凝神望去,不由大吃一惊,这个浑身浴血的士兵,是跟随朱淕的骑兵,此刻前来,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莫非?

“大帅,大事不好了!”那人说着,终于是奔到了朱粲十余步之外。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朱粲压住了怒火,在他的心,还隐隐的有一种期待。

“大帅,朱淕将军领我等赶到隋军后翼,不料隋军在后翼埋藏了铁蒺藜等物,战马多伤,就是这时,隋军步弓手杀出,朱淕将军他、他……”那人说着,似乎理由不支的模样。

“他到底怎么了?”朱粲忍不住大吼,他的心,猛地一紧,虽然他视人命如草菅,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人,是自己最为疼爱的几个侄啊!

“大帅,你看!”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朱粲抬起头,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只见数骑已经绕过了正在间厮杀的士卒,朝着郑军大营奔来。为首的一人,手持着一根木棍,上面挂着一颗人头。战马狂奔,那颗人头微微的向后垂下,时不时的转着圈,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啊,气煞我也!”朱粲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一软,就要栽倒马下,左右瞧见不妙,忙上前扶住。

“大帅,你可要保重身体啊!”一人说着。

“大帅,如今战况不妙,不如退回金镛城,再做他图吧!”另一人说着。

朱粲的心是想要再战的,不过两天,他仅有的两名亲人就死于非命,这让他非常的心疼。可是,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头脑昏昏沉沉,身乏力,想来是刚才心智受到重创。

也罢,那就退却吧,隋军虽然有着极为精妙的阵法,可是也只能在野战之才能发挥出威力,若是攻城,就不能摆成阵型。更何况,一般都是守城的有利,可以以少打多,退回金镛城,是最好的决定了。

“撤!”朱粲缓缓的说着,伸出手指,指着两人,道:“你二人带着三千步卒断后。”

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齐声道:“是!”

“郑军果然撤退了!”望着缓缓后退的郑军帅旗,徐世勣缓缓的说着。看来,朱淕的这支骑兵,正是朱粲的杀手锏,他就是希望朱淕的骑兵能够从后翼打乱隋军的阵型,从而趁乱发动总攻。只不过,朱粲终究是棋错一着啊!

挂上朱淕的人头,果然将朱粲最后的希望残酷的绞杀,加上正面战场并不能占据上风,在这种劣势下,朱粲取胜无望,不得不后退。

“传令下去,全军追击!”徐世勣说着,趁此良机,就是攻取金镛城的时候了!

“是,将军!”传令官应着,很快,大旗挥舞,鼓声密集,隋军士卒喊声震天,如一朵金色的云彩,向着金镛城扑去。

“下令,让郭副将做好准备,随时截杀郑军逃兵!”徐世勣向一人说着,随后,拍马而上,身后的十余名亲卫紧紧跟上。

郑军仓皇逃窜,如丧家之犬,向着金镛城奔去。身后,袍泽们的惨叫声,隋军士卒的喊杀声,吓破了郑军士卒的胆,他们只希望,能够赶紧逃进金镛城,保的性命。

“到那里了?”朱粲头脑昏昏沉沉的问着。

“大帅,,马上就要到了城下了!”一人说着,连连挥动马鞭。

果不其然,四分之一柱香之后,金镛城下响起了喊声:“大帅回来了,快开城门!”

“城上的兄弟们,快开城门!”

在众人的期待,吊桥缓缓的放下,可是,就在众人希冀的眼神,那吊桥到了一半,却是戈然而止,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城墙之上,那人恨声道:“朱粲狗贼,你可认得我么?”随着他的声音,至少上百名的弓箭手出现在城头,这些弓箭手,衣着各异,显然并非正规军队。

朱粲闻言,抬起头,只觉得视线的那人,看着年轻,自有一股大家的气派,可是,在他的印象,却不曾对此人有印象。他昏昏沉沉,也没有觉得身边的一人,猛然之间瞪大了眼睛,愤恨、后悔、失望等各种情绪顿时充溢在他的眼。

为什么,偏偏抓的是他的孩?早知道,就不抓了,或者,不贪图那个金锁,将此事告诉大帅,也不至于如此啊!

那人冷冷一笑,只是笑容里,带了几分狰狞,“朱粲狗贼,今日我就要为我那被你吃掉的儿报仇!”说着,他也不等朱粲反应,猛地将手往下一压,城墙上的守军听到他的命令,顿时将箭羽射出,想着朱粲激射而至。

“撤,快撤!”有人喊着,可是此时后队的郑军士卒已经赶到,正准备进城,将后路已经堵住,一时腾挪不开,根本无处躲避,顿时又有数十人箭,了要害的,倒在地上连声哀叫。

众人只顾抵御如雨的箭支,那朱粲又是昏昏沉沉,一时不防,一支箭羽射来,正胸口。此时距离又近,这些弓手又开的是硬弓,劲力非常大,顿时“叮”的一声,刺穿了朱粲身上的甲胄,透胸而入。

“啊!”朱粲发出一声惨叫,在战马之上,摇摇晃晃,不由喷出了一口鲜血,随即“噗通”一声,跌下战马。

“大帅!”众人大惊,赶紧上前,挡在朱粲身边,将再一轮的箭羽挡落,只是箭羽密集,又有几人受伤。

“撤,从西边渡河!”朱粲说着,他虽然了一箭,喷出了一口鲜血,可也是这一下,居然让他神智一清,再度下达了命令,既然金镛城已经失去,留在此地只有等死,不如速速过河,尚有一线生机。

“大帅,我等誓死保护你过河!”一名亲兵说着,扶起朱粲向西边的渡口奔去。

“哈哈!”城墙上的那人,发出一阵肆意的大笑,只是这笑声之,有着少许的遗憾,毕竟朱粲没有死,他的兵力又少,虽然郑军大败,可是光凭着守在北门的百余人,就像阻挡郑军,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此人,正是卢照夕,他得到了家仆的消息之后,立刻暗联络了金镛城的一些世家。世家多学儒家,又多联姻,听说卢照夕的孩儿被朱粲吃掉,顿时人人愤怒,加上隋军气势正旺,看样就要一统原,种种原因,各世家将守卫家的守卫、仆人贡献出来,约得两百人。各大世家之,又多少藏有兵械铠甲,将这两百人武装起来,堪可一战!

当然,就这样夺取金镛城无疑还是现实的,因此,卢照夕想出了一个妙计。让家仆抬着美酒佳肴,送至各个城墙之上,只说是郑军守城,劳苦功高,城百姓特意推举出几大世家,由他们出面,杀猪宰羊,犒劳辛苦的士卒们。郑军士卒果然不疑,虽然不敢饮酒或是饮得少,却也了卢照夕的计谋。在酒菜之,均下有**,郑军士卒吃吃喝喝,不自觉了**,等到发现情况不对,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卢照夕将半数兵力集在北门,其余各门只是留下了数十人。人马虽然少,可是郑军出城打得是野战,不会有攻城器械,更何况在隋军的追击之下,郑军那还敢攻城,重新夺回金镛城?

事情按照他的预想发展,郑军果然疯狂逃窜,绕过了护城河,向着洛河奔去。

在郑军的身后,是隋军的一万人马,气势如虹,向着郑军杀奔而来。

看到在众人的拥簇下,一名将领来到城门下,卢照夕凝神望去,只见飘扬的旗帜上,一个大大的“徐”字,料想就是这支隋军的主帅徐世勣了。

慌忙下令人手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小民拜见徐将军!”卢照夕说着。

“卢先生不必多礼,此次夺取金镛城,先生的大功,本帅记下了,一定会向陛下举荐!”徐世勣说着。卢照夕虽然是平民,又是商人,可是毕竟出身世家,称他先生并不为过。

“徐将军,小民献城,只是因为朱粲狗贼恶贯满盈,实不敢居功,只盼将军能够斩杀朱粲,小民想取他的头颅,祭奠我家小儿!”卢照夕说着,实际上,他也无心从政,商人地位虽然低,可是有的人就是喜欢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卢照夕就是如此。

“卢先生放心,朱粲狗贼一定逃不掉。若是擒获此人还活着,就由先生处置。若是已死,你就割下头颅吧!”徐世勣说着,吩咐身边的士兵,领五百人进城。毕竟还在追击郑军,他抽不出多余的兵力,而且,如果大兵进城,恐怕会引起骚乱。打击地痞流氓,不让他们趁乱抢劫,维护城治安,安抚百姓,五百人足矣。

安排妥当,徐世勣继续领兵追击。

洛河边,所有的船只都已经不见,听到这个消息,朱粲的心一惊。

本来,当初他从洛阳赶来,就是在这里预藏了船只,还留下了五百人看守,可是,想不到,如今这里一片荒凉,渡口已经被拆的干干净净,连一块木头都不剩下。

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致使这五百人连同船只消失不见,可是朱粲何许人也,自然知道大事不妙了。怎么办?东、北两个方向是不可能的了,而南面,则有洛河阻碍,至于西边,继续行走,就是连绵的邙山了。

如今兵败,粮秣尽失,就算逃到邙山之,缺粮少食,等待他的,早晚是死,隋军只需要围住,不需要直接进攻,就能将他围死困死。

恶人行恶,自然是心不安,他也知道若是落入隋军之手,定然是不得安生,说不定被五马分尸,大卸八块。如果是那样,还不如逃回洛阳,即使是要追究这战败之罪,或许罪不至死,至少,死得没有那么凄凉吧!

“大帅,水似乎不深啊!”一人说着,那人在河边缓缓的摸索着。

“不深?”朱粲凝目望去,果然,平常能够淹没一个八尺男儿的洛水,如今直到了那人的腰间,看这个样,似乎可以直接走过洛水。

朱粲在这一刻,有些疑惑,按理来说,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难道是,近日上游干旱,致使河水下降?

“再去几个人看看!”朱粲说着,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是!”立刻有几个人回答着,走了出来。那几人小心翼翼,踏着滑腻的河泥,互相拉着手,踏进河水,浑浊的河水渐渐淹没了脚、小腿肚、大腿,最后在腰间一带停住了,而此时,那几个人已经走进了河心。

“大帅,河水的确下降了,我等已经走进了最深处!”有人用手在嘴边围成一圈,大声的喊着。

这样的结果,使得朱粲更为的疑惑了,依照常理推测,如今并不是枯水期,因此洛水并不会出现水位下降的情况,可是事实就摆在了眼前。联想到那五百士卒的失踪,朱粲还是感到不妙,非常的不妙!

看来,这都是隋军的阴谋啊!难道,他们向水淹?朱粲的目光看向了上游,从这里,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他又仔细的瞧了瞧水位,在水位之上,那里的河泥比起更上面,颜色更深一些,能够清楚的看出下一层含水量较多。

这说明,这河水的水位,只是这两三日之间,甚至就是昨日才下降的。毫无疑问了,朱粲的心已经有了答案,看来,还是先奔邙山,找一个地方隐藏,然后再设法回到洛阳吧!

“走,去邙山!”朱粲说着。

“可是,大帅,洛水河水下降,可以渡河啊!只要渡过了洛水,就可以回转洛阳,大帅何故偏要去邙山不毛之地?”一名将领疑惑的说着。

“唉!”朱粲心微微的叹息,这个时候,那里是解释的时候?他正想要说些什么,东北方,厮杀声更加的猛烈了。从旗帜上来看,似乎隋军有一支速度极快的队伍,对郑军进行着惨无人道的屠杀。

而从郑军的旗帜来看,应该是抵挡不住隋军的攻势,节节败退。

“报!”一人匆匆赶来,头盔斜斜的戴在头上,到了朱粲跟前,道:“大帅,陈、张两位将军战死!”此二人,正是朱粲钦点殿后的两人。

朱粲明白了,东北方郑军大败的原因,主将战死,士卒就乱了。他想要说些什么,只听众人又是一声惊呼,那支隋军如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的插入了郑军的心脏,刺进了郑军的腹,引得郑军士卒大乱。

这一支,是隋军的精锐骑兵,徐世勣一直没有使用它,就是在等待机会。

他虽然在金镛城处理了卢照夕的事情,以及派心腹领兵进城,维护金镛城的治安,为此耽搁了一些时间,可是朱粲在洛河边,看见渡口不见,五百士卒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又因为探查洛水的深度,也是浪费了一些时间,这才让徐世勣追上。

看见朱粲派人入河,可是却并没有大规模的渡河,他就明白,朱粲已经起了疑心,不管怎样,朱粲虽然暴戾,可是终究是纵横一地的反王,自然是有些头脑的,否则他也混不到今日的地位。

朱粲不肯过河,那么徐世勣就“帮”他过河!因此,他派出了两千精锐骑兵,冲击郑军军。

还是那套战术,当战马蓄足了力,骑士们将手的长矛抛出,密集而闪着金光的长矛,顿时夺走了郑军士卒的生命,包括那两个想要上前阻挡隋军骑兵的陈、张两名骁将,被长矛射,落下战马,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立刻被后发而至的长矛牢牢的钉在了地上,当即命丧,其一人被射头颅,顿时在猛烈的冲击下,头颅生生的裂开,红白之物顿时喷涌而出,溅的四处都是。

战马也是哀鸣着,伸出嘴,拱了拱主人,可是他的主人却是毫无反应,就在这时,另一轮的抛射又开始了。那匹无主的战马被刺**,吃不住痛楚,顿时扬起四蹄,朝着南方,郑军的所在奔去。

断后的郑军,见到隋军这种战术,顿时人人失色。虽然,有人听说过,可是他们毕竟是第一次遇见,杀伤力如此大,主将又战死,顿时兵无战心,齐齐一声呐喊,向洛水的方向逃去。

隋军两千骑兵那里肯放过,他们手的长矛已经抛尽,纷纷拔出了配备的腰刀,双腿一夹马腹,战马顿时加快了速度,猛烈的冲击着已经不成阵型的郑军,郑军此时已经毫无抵抗能力,被隋军追杀,更加慌乱。

越跑越乱,越乱越跑,这就是郑军的情况,隋军骑兵在前,步兵在后,一路杀向朱粲的所在。

第八十六章 河水

“隋军杀来了!”郑军士兵高声的叫喊,声音惶恐。(_泡&)

很快的,惊恐的声音就从殿后的队伍蔓延开来,飞快的向军、前军传去。朱粲的所在,就听到后军一片骚乱,脚步声、哀叫声、战马嘶鸣声,其还咋夹着败军的呼喊。而且这喊声越来越大,渐渐地,朱粲听着,都已经很清晰了。

“过河,快过河!”有人看着河水并不深,想要过河逃命,不由连声催促着站在他前面的袍泽。

可是位于河边的士卒,没有接到朱粲的命令,因此很是犹豫,毕竟食人魔虽然兵败,可是余威犹在,而且刚才食人魔还下了命令,说是要奔邙山。前番出战的士兵因为逃回,而被斩杀,就算有人想要过河,也不敢第一个跳出来。第一根出头的椽先烂,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因此众人一时间,大眼瞪小眼,虽然都看出了彼此的心思,可是谁都不敢先挪一步。

他们不想动,可是有人会帮他们动,后军被隋军追杀,一心只想着向洛水逃窜,那里还顾得上许多?洛水岸边,一眼望过去,全是圆圆的脑袋,士卒们已经挤得没有地方立足了。

“下令,走邙山!千万不可走洛水,要快,快!”朱粲看见后军大乱,顿时面色一变,急忙说道。这一下,牵扯到他的伤口,顿时忍不住冷吸了一口凉气。

“大帅下令,走邙山。”有人下达着朱粲的命令。

“啊!”就在那人话音未落之际,有人却是冲下了河岸,不过看他的样,也不知道是被人推下的还是自己跳下的。

那人掉下了河岸,顿时又有数人“跌”下河岸,一时间,搅得洛水一片浑浊,人声、水声,响成一片。

“擅下河者,杀!”朱粲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杀意。

“是,大帅!”有人应着,拔出利刃。

就在这时,天空之上,忽然传来几声巨响,犹如雷鸣。看方向,似乎是东边传来的。众人顿时惊魂未定,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

这信号,自然是徐世勣所放的了,他站在山岗之上,看到郑军要过河,因此提前发出了信号。

而就在此刻,隋军发动了一次冲锋,这一次的冲锋看起来很是勇猛,只不过,朱粲并不知道,这是隋军的最后一次进攻,实际上,他们也不敢靠近洛水。隋军的冲锋,使得郑军更加混乱,加上朱粲受伤,虽然帅旗仍然在高高的飘扬,可是看不到大帅,又有消息说就在金镛城下,大帅已经受伤,恐怕已是凶多吉少,那里还有战心。

朱粲那几名亲卫回过神来,瞧见朱粲的眼神,提刀上前。

那几人显然听到了朱粲的命令,只是此刻已经身在河,断无回头送命的道理,于是几人一声呐喊,朝着洛水南岸奔去。其一人似乎善水,身着皮甲,虽然被水侵湿,颇为沉重,可是性命攸关,那人在水奋力扑腾,就在另几人或被斩杀或还在河行走之时,竟是就到了对岸。一爬上岸,那人回头望了一眼,毫不停留,朝着前方继续奔去。

郑军士卒顿时傻眼,想不到那人身手居然很是厉害,这也能过河?待回过神来,众人均是蠢蠢欲动,望着那人逃走的背影,非常的羡慕。

“兄弟们,过河啊!”人群,不知道谁大叫了一声,顿时人声鼎沸,郑军士兵们心思均是转动了起来,朱粲一败,少不得受到惩罚,历来战败,主将受到的惩罚最为严重,倒是这些低微的士卒少受影响甚至没有影响。这一仗,谁都知道是败了,洛阳那位,一定会对朱粲进行惩罚,就算不死,能够继续执掌兵权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更何况,这么多人一起过河,所谓法不责众,如今场面混乱,朱粲又能记住几人?

“过河了!”有人再度大喊,顿时又有数十人掉下河岸,这些人,有的还在观望,可是在河岸边,身不由已,被挤下了洛水;而有的人则是就要准备过河的。

河水虽然不深,可是有人措不及防被挤下去,偏偏又是旱鸭,顿时大叫着,在洛水扑腾,可是越是大叫,口就灌进的河水就越多,河水已经混战,沙粒冲进他的耳鼻之,好不难受。

那些早有准备的,奋力迈动了双腿,朝着对岸走去。

“过河,过河!”声音又响了起来,在后方不知道原因的,还以为大帅下达了命令,身后又有隋军冲杀,顿时慌忙向前乱窜,一时间,原先还算严整的前军顿时更加的混乱了。

“噗通,噗通!”不断的有人跳下河岸,朝着洛水南岸前行。

有了成功逃走的先例,后方又有隋军追杀,此刻众人的心,只想着逃走,那里还顾得上朱粲的命令。那几名亲兵就算想要阻拦,也根本没有什么用了,人太多了,他们根本杀不过来。如果他们胆敢阻挡,恐怕不需要动手,他们就能被汹涌的人.流踩死。

“罢了,罢了!”朱粲看到这种情形,也知道事不可为了。当初,他在淮安郡大败,还没有陷入这种困境,他都无法阻止败局,如今更是不可能了。

“大帅,过河吧!”有亲卫说着。

“过河,要快!”朱粲的心仍然是不安,可是此刻,士卒们都纷纷过河,他就是想要去邙山,也是不可能了。他若逆流而行,哪怕他还是这支军队的大帅,是人人畏惧的食人魔,也不免被踩死的命运。

过河,是不得已,他只希望他的猜测是错误的,隋军并没有如他心所想,做出了那种安排。

几名亲卫得命,架起朱粲就向河走去。

就在这时,天空之上,又是响起几声巨响,声势震天。

与前次不同,这一次却是西边了,而与此同时,随着这几声巨响,隋军的骑兵顿时停止了追杀,反而向后退去,步兵也是纷纷后撤,到了一处较高的地势,却是停住了脚步,并且呈包围状。

天空的巨响再度使得郑军士卒一顿,不过大多是的士卒仍然只顾向前冲着,那些停住脚步的士卒,在奔涌的人.流面前,有的身不由已的向前狂奔,有的则被踩到在地,挣扎不起,带着泥沙的河水灌进耳鼻,不一刻就死于非命了。

而就极少数的人已经靠近河岸的时候,突然之间,传来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这股轰鸣声,比起刚才的巨响还要大,并且引得地面发出了激烈的颤抖,让人忍不住的颤抖。

有人抬头四顾,有人腿脚酸软。整支队伍顿时陷入了暂时的停顿之,他们试图找出这股轰鸣声的来源。

“快,不要管他们,挡路者杀!”朱粲大声的喊着,别人不明白,他可是明白的,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啊!还有得救吗?他忽地甩开了搀扶他的亲兵,一只手捂着隐隐生疼的胸口,奋力的向前奔去。

终于,有人发出了一声尖叫,声音惶恐,有如见到了鬼一般。

有人顺着他的目光瞧去,也是脸色大变,只见,西边,铺天盖地的浑浊河水,宛如一条水龙,张开了血盆大口,向众人扑来。

那是郭孝恪一个晚上的努力。

在接到卢照夕愿意投效隋军的消息之后,徐世勣与郭孝恪制定了一套计划。

如虎牢关一般的献城,显然行不通了。当初,郑军在虎牢关的人马不多,戴胄又掌握了一定的兵权,此外还有杜才干等人,使得他们可以较为从容的逼近城门,打开城门放隋军进关。而金镛城则不同,卢家虽然势力不小,可是那仅仅是指金钱,尚或是人脉,除了少数护院的武师和一些仆人,根本没有掌握任何的兵力。想要打开城门,很难。

因此,徐世勣是准备兵进金镛城,引出朱粲的大军,然后让卢照夕等以百姓犒劳郑军士卒为名,奉上酒食,并在其下了**。时值食时,卢照夕奉上的酒食又是色香味俱全,金镛城守军顿时忍耐不住酒食的诱惑,大吃起来,于是了徐世勣的计谋。

击败郑军,朱粲必然逃窜回城,不过金镛城已被卢照夕夺取,军心惶恐之下,又缺少攻城器械,重新夺回金镛城显然是不可能的,只有向西逃窜,伺机渡过洛水。

为此,徐世勣让郭孝恪暗领了一军,深夜出发,发动了突然袭击,夺取了郑军在金镛城外的渡口,并将船只拉至上游,这些船,不销毁,因为日后渡河还有用。只要拖离了渡口,郑军不能使用即可。

然后,经过半夜的努力,在上游一处险隘的地方,打下木桩,然后将装满泥土的沙袋放下,堵住了出水口。当然,为了不引起朱粲的怀疑,还是稍稍的放出了一些水。使得洛水不至于干枯,那样,反而是帮了郑军大忙了。

当徐世勣放响鞭炮时,那是在告诉郭孝恪,郑军已经开始渡河,可以将缺口打开了。郭孝恪顿时令人将沙袋捞起,木桩拔出,随后,立刻又燃放了鞭炮,告诉洛水下游正在与郑军厮杀的隋军,缺口已经打开,可以撤兵了,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因此,朱粲才能前后听到两次巨响。只不过,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罢了!

洛水虽然只是被堵了半夜,可是如今已经是未时末,又有了一上午的积水,这个季节,又是多雨的季节,实际上上游的上洛郡、弘农郡却是下起了雨,或大或小,只是洛阳这边不为所知罢了。

水势凶猛,郑军身在河,避无可避,只得咬牙拼了老命的向前跑去,试图在河水奔涌而来之前,到达南岸。至于那些刚刚跳下北岸的士卒,则是慌忙的上岸,向着北方逃窜,毕竟,投降或许还有活命,可是若是被凶猛的河水一冲,哪怕你精通水性,也没有反抗的余地,若是被灌的昏昏沉沉,等待的,就只有死路了。

可是他们的双腿,那里比得上河水,只不过片刻功夫,那呼啸声就迎面而来,打断了士卒们的脚步声、叫喊声。正可谓惊涛拍岸,卷起千万人。

这其也有朱粲,他虽然是奋力奔逃,可是洛水虽然被堵,还是有不少水,河床高地不平,眼阻碍了他的行动,胸口又有伤,只是跑上了几步,顿时被河水卷了起来。朱粲生的健壮,可是此时健壮并不能阻止水势,他在水扑腾了几下,便身不由已的被河水带领下去。

口,鼻,满是浑浊的泥沙,他伸出手,想要除去在鼻孔的泥沙,人也不停的呕吐着,想要吐出污物,可是,更多的河水从他的耳鼻口灌入,只是半柱香的功夫,朱粲就已经昏昏沉沉,不省人事了。

至于其他的郑军,除却少数运气稍好,爬上了南岸的士兵,至少有五千的士兵被河水卷走,而余下的,则在洛水北岸,看着奔涌的河水,心庆幸而有悲哀。对于他们来说,逃脱了河水,却陷入了隋军的包围,主将不见,缺粮少食,只剩下投降一途了。

因此,当河水平息,洛水渐渐恢复了往昔的模样的时候,郑军士兵看着缓缓逼近的隋军,纷纷缴械投降了。

“派人,沿岸搜寻,一定要擒获朱粲!”徐世勣说着,目光阴冷。这个办法,有些损害阴德啊,只是为了取得大胜,为了得到杨浩更加的信任,他也只能如此了。

“是!”几名队正说着,带领士兵沿岸搜寻。

而就在此时,郭孝恪看到水势已经平缓,也带着士卒乘船东下,一路上,捞起那些仍然浮在河水的死尸。

虽然是敌人,可是收殓还是有必要的。毕竟这些人被河水淹死,身体大都浮肿,如今又是夏日,极易引起瘟疫,如果是那样,就算攻下了洛阳,隋军仍然是得不偿失。

正是这个原因,隋军每到一地,只要时间允许,就会四处找寻敌我两方的士卒尸体,进行处置。当然,敌人的死尸,不过是挖上一个大坑,集焚烧,这样,任何细菌都不能生存,也就不会发生瘟疫。焚烧完毕,将大坑掩埋,事情就完毕了。

至于隋军战死的士卒,自然是一一记录在案,等到战争结束,自然会有相关部门依据姓名,寻到他家的地址,发放抚恤金,同时还有一定的土地,各依战死士卒的职位,家庭情况而有些许不同。而那些战死的士卒,则是各自被焚烧成灰,送还他们的家。虽然这样麻烦,可是那些战死的家人,看到亲人的骨灰,自然是非常感激。实际上,这样做的人不多,并且还有抚恤,让人感到,就算为隋军战死,也是“值得”的,因为比起其他势力,这显得较为温馨。

很多时候,恩威并施,才是良计。如朱粲一般,只有所谓的“威严”,并不能止住败势。就如《三国演义》的燕人张飞,脾气暴躁,最终因为手下凑不齐白色战袍,只知用威,只知责打,一旦逼得人走投无路,反而会出现弑主的事情。

派出了士卒寻找,徐世勣想着金镛城也应该平稳了,这才引着亲兵,缓缓朝着金镛城进发。

而此时,卢照夕瞧着从金镛城南面呼啸而过的河水,忍不住的心惊。如今,他才明白,徐世勣为何要他趁着朱粲出兵迎战的时候,设计夺取了城池。这样的计谋,还真是阴毒啊!如果自己不是因为孩的原因而选择了投降,恐怕面临的,是其他更为恐怖的计谋吧!

想到此,卢照夕忍不住的擦了一把冷汗,毕竟他只是一个商人,往日看见战争,逃避还来不及,并没有看见真正的战争,如今这事,却是躲不过了,看到眼,心却是害怕而惶恐啊!

看着洛水渐渐平静,上面仍然浮着死尸,卢照夕只希望赶快离开这里。

这时,有人来禀告,说:“少爷,徐将军进城了!”

卢照夕点头,这才匆匆的赶去迎接。这一次,是在金庸县衙见到的徐世勣。对于这里,徐世勣很熟悉。当初,李密攻取了金镛城,便将瓦岗的总部迁到了这里,这县衙,也就是当初的魏王府,后来李密兵败,王世充夺取了此地,改成了县衙,作为金镛城的办公之地。

心微微的叹息,再度来到这里,已经物是人非,当初他是瓦岗李密的手下,虽然不得宠,可是对李密的那份忠心,还是不曾改变,只是,李密兵败之时,却没有选择投奔黎阳,而是选择了西进长安,不久就因为郁郁不得志而产生叛意,被盛彦师斩杀于熊耳山。

从翟让到李密,再从李密到李渊,然后是因势而降,投效了隋杨,似乎上天在和他开着玩笑。本来就是隋人,后来从“魏臣”成为“唐臣”,最后又成为“隋臣”,绕了一个圈,可是最终,他从一个富甲一方的富商,变成了手握重兵的大将,这样的变化,还确实不小啊!

他深通兵法,有大将之才,在这个乱世之,自然要卖与帝王家,建立不世的功勋。

瞧着旧地,徐世勣的心思千回百转,想起了许多事情,就在这时,脚步声却是响起了,一人说道:“启禀将军,卢照夕求见。”

徐世勣点点头,道:“请他进来!”

不一会,那人领着卢照夕进来,卢照夕一拱手,道:“徐将军。”

徐世勣自然明白卢照夕为何求见,当即笑道:“卢先生请坐。”说着,让人奉上香茗,那是杨浩的赏赐。据说乃是清河的某一个道长特制,非常的稀少。

这自然是杨浩的手段,能有这种赏赐的,不多。而且因为其产量不多,几乎成为了贡品,那道长也因此受到厚待,杨浩从私库,取出了一些金银,让他将庙宇翻修了一番。这种事情,杨浩之所以从私库,而不是公开,就是他对佛、道等庙宇之类的,还有着顾忌,尤其是佛家,在南北朝时极盛,那南梁武皇帝萧衍,对佛教甚为崇拜,一度献身佛门,吓得大臣赶紧以赎金赎回。

这些佛门,有大量土地,却不纳税,影响不好。至于,道家,也是如此。要合理利用,却不能过度打压。

当然这是外话,回头再说卢照夕,瞧着茶水,却是不吭声了。

徐世勣知道他的心所思,这时笑着道:“卢先生,你不必急,那朱粲被大水冲走,本帅已经派人去寻了,想必不久就有消息!”

卢照夕这才心稍安,他看见大水,明白就算找不到尸首,那朱粲也是凶多吉少,应该是活不成了,只是他心,还是想着,取了朱粲狗贼人头,祭奠孩儿。听到徐世勣如此说,知道急也没用,只得端起茶水,饮了一口,心叫着,“好茶!”纵使他到过无数地方,饮过无数茶水,还是这次的最佳。

就在这时,有人进来,禀告道:“将军,已寻到郑军主将尸身!”

听到这话,卢照夕猛地站了起来,眼睛却是瞧着徐世勣。

徐世勣笑着挥手,走出门去,只见在县衙门外,却是放着一具尸体。浑身胖肿,肚皮高高鼓起,想来是喝了不少河水。额头上,有着淡淡的血痕,想来是在河水,撞着了硬物,才成了这番模样。

“卢先生,朱粲已经伏诛,人头你就拿去吧!”徐世勣说着。

“多谢徐将军!”卢照夕千恩万谢,虽是有些害怕,可是一想到眼前这人乃是吃了自己孩的恶人,顿时勇气陡升,借了一把刀,将朱粲的头颅砍了下来。朱粲似乎是刚死不久,血液尚未凝固,被卢照夕一刀砍下,顿时喷出鲜血,此外还有带着泥沙的河水。

卢照夕眼流出泪水,捡起头颅,自回家去了。

徐世勣却是微微一叹,转身回屋,准备修书一封,向陛下报告金镛的战况。

第八十七章 孤城

洛河水,顺着偃师城南端绕了一个圈之后,的向东流去,然后又汇入了大河,奔腾到海。

就在昨日黄昏时分,洛河水位突然暴涨,这种异象自然引起了杨浩的注意,派人探查之后,却是发现尚有几具郑军的尸首,被泡得全身浮肿,已经断气了。从这样的情形来看,杨浩已经猜到了一些了,想不到,徐世勣居然用水淹的办法。

而就在稍晚一些的时候,时间刚进时,就接到了徐世勣的情报,详细的记录了金镛城一战的情况。

“卢照夕?”杨浩沉吟,初唐四杰之有个卢照邻,只是不知道这两人有什么关系?不过随后,抛开这个念头,关注起战报起来。

郑军总计两万人,溺死者至少上万,因为尚有一些人寻不到尸首,但是计算出来的,是大约有万余人,俘虏七千人,余下的缺口,应该就是朱淕以及两军对阵时被隋军斩杀的士卒。而自己,则损失不到两千,这样的战绩,可以说是不错。这不是击溃战,而是近乎于歼灭战了。

这些俘虏,留着,会消耗粮食,而且不可用,忠心度大打折扣。至于斩杀,却不可取。夺取洛阳之后,杨浩的目的就是要迁都洛阳,从而可以更好的掌控原,明帝建造东都,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如果斩杀,洛阳民心不稳,想了一想,让人安排这些士卒,前去武安郡,还是挖矿。河北的武器较为精良,就是因为燃料是石炭,燃烧的温度高,打造出来的铁,杂质少,虽然还比不上钢,却比一般的铁要好上许多。

本来河东多石炭,杨浩是知道的,后世,山西的存煤品质好,易开采,多是浅层开采,成本低廉,短期内就可以投入使用,比起印象的其他地方,尤其是南方的煤矿,有着巨大的优势。

只是,河东初定,石炭这种东西,一定要掌控在政府的手,以避免世家取得开采权,那便是暴利。政府开采,同时设立有效的监督机构,反腐倡廉,尽量避免有人利用石炭大做章,甚至是暗卖给李唐。因此,杨浩并不急于开采,只要邯郸一带的石炭矿藏,能够及时生产,在这个时代,就足够了。

七千俘虏,就是押送至武安郡,这样不仅没有屠杀的罪名,还可以开采所需的石炭,一举两得。前番,河东的战俘,表现良好的,又是河东人士的,有的被放回,有的则就任小组长、小队长之类,情况比起一般的工人,要好上许多。

如果产量高,所在队又不死人,表现忠心良好,那些人还可以逐步提升,毕竟日后,若是天下大统,开采石炭,就要出现变化。那时候,除非是掳猎高丽人,尚或是突厥人,尚或是吐蕃人、西域人,才可能有战俘。而光凭战俘,远远不够,那就要在百姓之,招收民工,进行全国大开采。虽然大量燃烧石炭,也有缺点,只是那是工业化必须的一步,杨浩没有想着能够改变多少,例如他心的那些制度,仿效西方的内阁,君主立宪等等,那些都是不可取,太超越了。

明帝只是科举,就闹得世家离心,只要能够将这一制度稳定,原本的李唐立国近三百年,如今的隋也并非不可能。当然那一切,是建立在君明臣贤的基础上,若是出现一两个陈后主,说不定几代就玩完。不过他也管不到那么多,只要自己这两三代内,不重用胡人,那就成了。

契丹汉化,建立大辽,成为宋的大敌,后来的女真也是如此。就是前朝北魏,也是极度汉化的政权,还一度将位于大同的国度迁到洛阳,就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原。当然那些已经过去或还很遥远,只有那将大唐推向衰败的安史之乱,就在这数代之内,防微杜渐,不得不防。

写好书信,让人递往金镛城,杨浩这才舒展了一下双臂,站起身来,微微沉吟之后,说道:“叫凌敬来,朕有事要问。”

守在门外的亲兵回答着,脚步声响起,不过只是片刻,那脚步声又回来了,一人说着:“陛下,凌大人到了。”

杨浩微微吃了一惊,旋即想到应是恰好凌敬有事,要不然也不会来的如此之快,于是便道:“请他进来!”

凌敬进来,躬身道:“陛下。”

“不必多礼!”杨浩说着,又道:“如今金镛城已下,朕决定这两日就兵发洛阳,爱卿以为如何?”

凌敬一愣,道:“看来陛下已经知道消息了,此时进兵,正是良机!”

杨浩眼神一凝,略作思考,忽然笑道:“莫不是刘兰成有了消息!”

凌敬也是笑着,杨浩如此说,应该是还没有接到消息了,于是从袖取出军,道:“陛下,这是快马传递而来的。”

杨浩接过,打开一瞧,顿时笑道:“想不到刘兰成居然奇袭颍川,那孟海公兵临许昌,许昌居然不战而降,实是运气好到了极点。”

“那是陛下洪福。”凌敬说着,想了一想,又道:“陛下,刘兰成部既已攻下颍川。薛万述、薛万淑两位将军在山东剿匪也差不多了,不如让薛万述守梁郡,薛万淑守彭城郡,再让孟海公夺取颍川郡诸县,乘势夺取南阳,威胁武关。”

杨浩沉吟,从南阳盆地往西北,就是武关,而出武关,走青泥,就可以进长安。李唐有地利,这统一天下一战,必定是长安一战,只要夺取了长安,李唐气数就已经尽了,哪怕是逃到巴蜀,也就无所作为了。

只是如今武关在李唐手,想要夺取,尚有些困难,不过只要夺取了南阳郡、淅阳郡,李唐就算想要偷袭,也无可能。李唐自武关出,尚有连绵百里的羊肠小道,通往内乡、菊潭,要想通过,并不容易。

“如此,甚好!”杨浩笑着,心却暗自有了提防之意。刘兰成也就罢了,主要是孟海公,虽然投降,可是手握有重兵,不得不防。只是,如此功勋之人,倒不好轻易斩杀,等到原平定,诏他入京,封一个没有实权的高官,那就成了。只消半年,他的那支兵马就能被大隋消化。

李渊老谋深算,也正是这样的考虑,所以带兵的均是李唐宗亲,辅以能人,避免大臣功高震主,有异心。只是,李渊却是想不到,历史上,李世民最终发动玄武门之变,成了皇帝,就是宗亲领兵,位高权重的结果。不过那是李渊老了,如今杨浩年轻,自然不会有这样的后果,而且隋杨宗室,在江都兵变,死伤差不多,基本没人可用,也就一个燕王,此外还有杨恭认,齐王杨暕的遗腹杨政道则不过两岁,还小,仅这几人而已。

两人正说着,有人进来,恭敬的递上军。这一次,让杨浩眼前一亮。这是一个好消息。

一间大殿内,忽然“呯!”的一声响,一张布满了老茧的手掌,狠狠的敲打在案几之上。案几虽然没有坏,可是上面的碗碟却是因为震动而跌落案几,发出几声脆响,裂成了数块,里面的吃食,洒满了一地。

手上青筋暴露,一根根很是让人触目惊心。这只手掌,很明显属于一名武者。此刻,这人按着起伏不已的胸口,脸色忽白忽红,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陛下,还请息怒啊!”一名老太监说着,慌忙跪在了地上,身不停的颤抖着。龙颜一怒,自然是非同小可。

“该死,这朱粲在做些什么,到达金镛城,不过两日,居然就城破身死,朕所托非人,所托非人啊!”王世充说着,眼布满了血丝。

金镛城一失,洛阳就成了孤城一座,即使南方还掌握在自己的手,可是远水难解近渴,更何况,襄阳等地,还有其他势力虎视眈眈,王弘烈动兵不得!

不过,似乎还有更不好的消息。带来这个消息的,是新晋的太尉荆王王行本,在云定兴死后,王世充任命他接任太尉。

只见荆王王行本的神色之间,甚是惊慌,走了进来,瞧见王世充的摸样,就有些疑惑。王世充为什么发怒,王行本自然知道,只是,这个消息,也很重要啊!早些告知,还可是及时的做出相对应的部署。

“陛下!”王行本硬着头皮,虽然王世充是他叔伯,可是君王一怒,尚杀杀妻,一个侄儿算什么?

“哦?行本,有什么事?”王世充按捺住怒气。他瞧见了王行本的脸色有异,可是还有什么消息比起金镛城的失守更为可怕,更让人担忧呢?

“陛下,田瓒叛变,广成、伊阙、太谷三关沦陷。”王行本说着,脸色一片死灰。

“什么?你再说一遍!”听到这个消息,王世充顿时瞪大了眼睛,丝毫不顾及风度的上前,一把抓住了王行本,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陛下,田瓒叛变……”王行本略微迟疑了一下,说着。

但是他的声音还没有说完,就被王世充突然打断了,口说着:“朕不信,朕不信!”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金镛城失守,已经是很不好的消息了,可是田瓒的突然叛变,雪上加霜,让王世充遭受了更大的打击。如果田瓒早些时日叛变,不过是丢失淮安郡等地,镇守襄阳的王弘烈必然会出兵讨伐,可是如今,居然连夺三关。这个消息,还真是让人措不及防,洛阳就完完全全的成为孤城一座了,根本得不到任何的支援。就是洛口、回洛两大粮仓,也已经落入了隋军之手,就算是隋军只围不攻,等洛阳粮尽,就是陷落的时候了。

王世充凄厉的笑声充斥在大殿之,步步为营,比起当初李密的攻略更为谨慎,完全断绝了所有的援军。这是将他往死路上逼啊!

“陛下,陛下,洛阳城尚有四万精锐,还可一战!只要李唐援兵赶到,未必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啊!”王行本说着,急忙的进谏。不管怎样,王氏一门,与王世充紧紧的联系在一起,如果王世充就此崩溃,太又是无才无德之人,一定不能约束群臣,那时候,洛阳才是真正的危险。

可是王世充充耳未闻一般,犹自笑着,声音带着凄凉,他年纪已经大了,进取心已经不如当初了,或许,是当上了帝王之后,锦衣玉食磨灭了他的斗志?笑声,良久才停了下来,坐在一根柱旁,双眼有些迷离。

在这一刻,他想到了许多,往事,在这一刻,又从他的脑海浮现。

他的祖上,本是西域胡人,他的父亲年少时,随父亲改嫁到王家,因此改姓为王,后来,走上仕途。而王世充也因此受到照顾,因父荫被任为左翊卫。大业末年,天下大乱,善于察言观色的他想尽了办法,讨好杨广,这才逐步掌握了兵权,并在平定各地反叛立下了汗马功劳,更因在雁门一役,良好的“演技”而获得了杨广的青睐,还亲赐他美酒。

后来,薛世雄七里井神奇的被窦建德击败,他才逐渐掌握了洛阳的军权,并成功的兵变,击败了李密,成为洛阳朝廷的实际第一人。

那个时候,他连连取胜,正是春风得意之际,只觉得天上地下,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难住他王世充了。于是,群臣之,尤其是他的心腹,韦节、杨续、段达,这些人,纷纷劝他自立为帝。

那个时候,李渊已经称帝,拥有关河东,此外还有巴蜀;而他王世充几乎将原占据,东到大海,南抵长江。洛阳以东,除了山东几个拥有一两个郡的小势力之外,就没有什么大的敌人了。

面对群臣的劝阻,他顿时就心动了,成为帝王,也是他心的所想啊。于是,他授意一个叫做桓法嗣的道士,为他解释了一番,总之是王世充顺应民意,取代隋杨,正是大势所趋。

他心动了,虽然还有河北强敌,可是那时,河北尚有外敌,涿郡罗艺,恒山郡的李神通,更有突厥人在北部虎视眈眈,让王世充终于下定了决心。

于是,云定兴、段达等小丑纷纷露面,劝说皇泰帝下诏,禅让于王世充。皇泰帝虽然年轻,可是却颇有气节,高声怒斥,大义凛然的气节,使得段达等人惶惶而退。于是,王世充就幽禁了皇泰帝,自编自导自演了“禅让”的好戏。

他做上皇帝之后,虽然也想着做一个明君,可是他的所作所为最终却成为了笑谈。只是,在别人看来是笑谈,但是王世充的心,却不是这样,他渴望着成为千古一帝,年号“开明”,是啊,他的心多么希望,大郑能够在他的开明领导下,欣欣向荣,蓬勃发展啊!届时,统一原,秦皇汉武,也不过是如此。

可是,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似乎破灭了,镜花水月。就算虎牢关失陷的时候,他仍然充满了信心,可是后来的战局,发展的对大郑越来越不利了。函谷关失去了,金镛城失去了,南方的各个屏障也失去了。无论是李唐,还是王弘烈,都被隋军占据的关隘截断了,根本无法支援洛阳。

他有些绝望了,心充满了各种情绪。是悔恨吗?或许吧,当初,他深受杨广的宠信,如果一意匡扶隋室,就算河北崛起,他至少也可以做一个重臣、忠臣,高官厚禄,享用不尽啊!

可是,这一切,随着他的称帝都已经无可挽回了。以前,他还想着抵抗,抵抗。可是已经陷入了这种困境,他确是有些心乱如麻了。

投降,是万万的不能,可是隋军已经势大,这样的困境,比起当初李密围困洛阳还要艰苦,时也,运也。天不助我王世充啊!

突然,王世充的眼前一亮,似乎抓住了什么似的。他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当初不满杨浩的封赏,因此决意投降王世充,可是如今,情形已经变得如此糟糕,那个人还会投奔大郑吗?只是不管怎样,那可是最后的机会啊!

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王世充拼命的想着对策。虽然他刚刚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可是他毕竟是武将出身,心智坚强,和李密数战数败,也不曾放弃,并最终取得了胜利,由此观之,王世充的性格坚毅。

如果,在天下大乱之际,杨广能够有王世充屡败屡战的坚毅,回转长安,甚至在李密围攻洛阳的时候,回转洛阳,即使李渊占据了关,胜负也未可知啊。只是,杨广不是王世充,面对失败,他就如鸵鸟一般,缩回了江南,开始荒淫起来。

王世充研究杨广甚深,要不然也不会在短短的几年就取得了杨广的信任。面对困境,他在经过思考之后,决定放手一搏,就像当初只有两万人,也仍然主动出击,攻打李密一样。荆王说的没错,全力一搏,胜负尚未可知啊!

只是,光靠洛阳还不够,还需要那人的帮助。

想到此,王世充的声音响起,在空寂的大殿很是突兀:“荆王。”

王行本一愣,刚才他看到王世充楞了半天,思考良久,正要退下,这时听到王世充喊他,忙道:“陛下,臣在。”

“你让那人速速起兵,截断隋军归路。”王世充说着。

王行本知道这事,只是,如今隋军已然势大,那人还会如约反叛吗?这,在王行本看来,似乎有些不可能啊,除非那人失心疯。

“陛下,如今……”他想要劝阻。

“你去办理就是!”王世充说着,脸上已经逐渐变得坚毅起来。不管那人会不会改变主意,那是如果是真,大郑就凭空得到一个助力,就算那人反悔,也不会损失什么。这样的事情,总要试一试。

“是,陛下!”王行本答应着,然后瞧了一眼王世充。

“你就去办理吧!朕想静一静!”王世充挥挥手,看着王行本下去,站起身来,慢慢的走着,想着对策。

就是此时,偃师。

杨浩却是笑道:“想不到田瓒有惊无险,还是夺下了太谷关。”

凌敬也笑着,道:“那太谷守将虽然谨慎,可是伊阙、广成已经被田瓒袭取,就剩下一个太谷,也是无济于事。”

“太谷守将被斩杀,田瓒留兵两千,余下一万五千,克日就会进发洛阳。”杨浩说着。

“陛下,让田瓒派一偏将,由伊阙而出,即可攻取宜阳,从而与新安一带互为犄角,正是防备伪唐的一道防线。”凌敬献计。函谷关,不容有失,如果一旦被李渊夺取,就可时刻窥视洛阳,就算是攻打不下洛阳,只要以轻骑骚扰,也让人头痛。

“说的极是。”杨浩想着,轻轻的叩着案几,又道:“黄君汉的一万步卒已经到达函谷关,就让罗士信领兵五千,夺取新安。”新安与汉函谷关不过数里,此刻,想来新安县定然也是知道隋军已经攻取了汉函谷关了,夺取此地,汉函谷关就更为牢靠。

“陛下,依微臣之见,兵进洛阳,势在必行了!”凌敬点点头,颇为认同杨浩的计划。

“全军休息已经有数日,士气应该也有所恢复。船只也收集完备,传令下去,明日渡河!”杨浩说着,本来,还想要等上几日,如今接到田瓒的消息,就可以提前了。早日平定原,就有更多的时间休养生息。若是连续鏖战,军心就会不稳,这是大忌。

“是,陛下,微臣这就交代下去!”凌敬说着,退下。

“洛阳,朕回来了!”杨浩轻声念着,喝下了一口温暖的茶。

第八十八章 对策

通往虎牢关的大道上,一支人马缓缓而行。泡*()

这支人马,人数只有百余人,驱赶着牛马,押送着大量的粮草辎重,想来是从洛口仓来的。

“你们,是什么人?”当这支军队接近了虎牢关的时候,有人问道。

“这位兄弟,我们是从洛口仓押送粮草来的!”有人回答着。

“可有书?”城墙上又问。虽然虎牢关已经算是后方,可是在守将戴胄的带领下,虎牢关的士卒人人谨慎,按照是按照惯例询问。

“有,有!”那人说着,一个人走上前,然后从怀掏出了书,放入了吊篮之。

“什么事?”这时有人问着。

那名小卒抬起头,见是戴胄,顿时恭声道:“将军,是洛口仓送来军粮。”按照惯例,洛口仓每隔半月就会送一次粮食。

“可有书?”戴胄说着,这一次送粮,似乎提前了一两日,不过着一两日,也不算什么。

“有,将军,这就送上来了!”小卒说着,然后从吊篮取出了书,递给戴胄。

戴胄打开一看,确是货真价实。而且,押送军粮的还是熟人,李相,人送外号李商胡。其母霍氏,乃是一个江湖人物,精于骑射,武艺不凡,平常的三两个大汉,不能近身。

“既然书没有问题,那就让他们进来,注意收好粮食。”戴胄说着,然后下了城墙。

此时,城门已经打开,李相走了进来,一瞧见戴胄,当即笑道:“戴将军,别来无恙!”

“这一次,又是麻烦相了!”戴胄说着,他的官职比李相要高,因此直呼他的名字。不过,两人各不统属,如果不是李相为他押送军粮,几乎不会有交集。

“这是末将该做的!”李相说着,跳下了战马,将缰绳递给了旁人。

“相,天色尚早,并且还要交割,就去我府上一聚,如何?”戴胄说着,

“呵呵,戴将军的美酒,末将可是惦记着呢!”李相说着,露出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

“如此,那就走吧!”戴胄说着,当先带路。戴胄府的好酒,有一部分是私藏,还有部分则是杨浩的赏赐。河北多平原,又是励精图治了几载,并不缺乏粮食,因此多余的粮食,有人酿成酒。

两人带着几名亲兵,顺着青石板路,缓缓的前行。

“戴将军,听说陛下已经攻下了金镛城?”李相问着。

戴胄点点头,这个消息,他也是昨日得知,不由笑道:“如今金镛城已下,洛阳就陷入了重围之。”

“哦,以戴将军之见,这洛阳能攻下来吗?”李相似乎带着淡淡的忧愁。

“相,洛阳虽然城高墙厚,可是要夺取也不难啊!”戴胄说着,瞧了一眼前方,戴府已经能够远远的看见飞翘的屋檐了。

“可是,李密何等英雄,久攻洛阳也是不下,我总是觉得,这洛阳一战,倒是非常的惨烈啊!”李相说着,摇摇头。

“惨烈倒是没错。”戴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当初,他随着王世充守洛阳,那种惨状,至今想起来,仍是历历在目啊!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陛下想要攻取洛阳,并不难。”戴胄说着。

“哦,愿闻其详!”李相问道。

“瓦岗李密在时,攻打洛阳,虽然洛阳的兵力不足,可是洛阳多是隋室忠臣,总的来说,因为有瓦岗李密这个大敌,因此君臣团结,军民一致对外。”此时,两人已经步入戴府,戴胄吩咐了几声,然后引着李相继续前行,“可是如今不同,王世充深受先帝大恩,可是不思回报,居然串通无耻小人,篡夺了洛阳朝廷,并随后鸠杀了皇泰帝,是为不忠不仁不义。你也知道,自从王世充登上帝位之后,有裴仁基、独孤武都等人的密谋,由此观之,伪郑朝廷,看似强大,实则危机四伏。”

“那么,以戴将军看,洛阳能够几时攻取?”李相问着。

“如今洛阳已经成了孤城,虽与李唐有着联盟,可是李唐出关受阻,不能东出,洛阳无援,要破,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情了!”戴胄说着,走进房,当即有人上了香茗。

“请喝!”戴胄说着,然后将茶碗放下。

“戴将军之言,恐怕有些低估了王世充了吧!”李相说着,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一两个月,那也太快了吧!”当初,李密攻打洛阳,是一年多,虽然占尽优势,可是总攻打不下。如今隋军虽然气势如虹,可是一两个月,似乎有些夸张了。

“你可知,如今陛下在金镛城作甚?”戴胄说着。

“这个,我就不知了。”李相说着,其实他并不是不知,而是疑惑。不过如今,他不能透出半点的异样,否则被戴胄看穿,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陛下取了金镛城,已经是过了洛水,以杨善会在洛阳以东,建造大营,徐世勣帅一万,驻扎在洛阳以西,而田瓒则是率兵一万五千,守洛阳以南。”戴胄说着,这是最新的消息。

“什么,田瓒?”李相吃了一惊。他知道,田瓒是显州总管,是王世充的手下,只是,这样的一个重要人物,居然会选择了投效隋杨?而且,他居然没有说,就让自己按照原计划进行,趁着隋军大军再洛阳四周的时候,夺取洛口仓、虎牢关。

他虽然时刻关注着两军的战况,可是,有些事情,因为官职不高,他就算想要了解,也不可能知道。

因此,他特意在接到了王世充的消息之后,犹豫了半响之后,赶往虎牢关,名为送粮,实则是打听两军的动向。

“不错,田瓒已经暗投效了陛下,如今颍川、梁郡等地,已经复归大隋所有。”戴胄说着,脸上露出笑意。看来,投效隋杨,是个正确的决定啊。只不过,他与旁人不同,对大隋自然是有忠心的。历史上的他,数次反对王世充称帝,才被排挤到虎牢关,只是后来隋杨已灭,李唐平定天下之后,他这才投效了李唐。虽然看似不能和尧君素、张须陀、陈孝意等人想比,可是比起杨续、韦节、云定兴这等卖主求荣的又要好上许多了。

听到戴胄确定,李相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在大业末年起兵,以黎阳一带为根据地,后来投效了徐世勣。在徐世勣投效了隋杨之后,他不得重用,因此才生出了异心。可是,他生出异心,无非是想要获得更多的利益,如今王世充已经朝不保夕,那里还能给他富贵?

当然,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轨迹,在原本的历史,李相从黎阳移动,占据了孟津,有部众五千人。当时,窦建德攻下了黎阳,徐世勣因为父亲被俘,不得已投效了窦建德。可是在他们看来,窦建德出身低微,血统那里有李氏一门高贵?因此,两人密谋造反,兵约定了时日,决定趁窦建德南下之际动手。可是,窦建德因为妻生产,而暂缓南下,不过,还是派出了先锋曹旦进入河南。曹旦进入了河南之后,在李相的地盘上肆意侵夺骚扰,令李相的母亲霍氏极为愤恨,于是催促李相提前发动兵变,诛杀曹旦和他的手下。

李相虽然设计杀死了曹旦的二十几名军官以及三百名士兵,可是事情也暴露出来,引起了曹旦的怀疑。徐世勣只能不顾父亲,逃亡长安。至于李相,则不久被窦建德亲帅大军,剿灭。而徐世勣的父亲,被窦建德放走。

只是,这一切,都出现了变化,按照这个世界的历史走动。

李相想要叛变,是出于对现实的不满,他认为他可以获得更好的官位。所以,当初,他暗勾结了王世充。那个时候,孟津等地还在王世充的手,隋军只能从虎牢关进出,攻取虎牢关,就能截断隋军的退路。

可是现在,一切就不一样了。就算他夺取了虎牢关,隋军依然可以从孟津北归河内郡。他知道,如果轻易的造反,一旦隋军大军围攻,他仅仅五千人,只会死得更惨。李相不是笨蛋,否则,他仅仅凭借数千人,如何能够支撑到现在?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倒吸了一口冷气之后,李相忽然响起了一件事情,刚才,戴胄似乎是说,李唐出关已经受阻?这究竟是为何?刚才他有些心事,一时没有听明白。

想到此,李相假装不经意的说着:“想不到田瓒居然已经投降了陛下,这样一来,洛阳就三面被围,王世充狗贼早晚必灭,只是要提防李渊的援兵啊。”

“相,函谷关已经落入我军之手,而且似乎,陛下已经派罗士信攻打新安县,建立起一条阻碍李唐的防线。李唐想要救援王世充,那是难事啊!”戴胄说着。

心震惊,李相的眼闪过一丝惊慌的神色,不过转瞬即逝,心暗暗的庆幸。幸亏自己没有贸然的起兵,不然就死无葬身之地啊!他起兵反抗窦建德,是由于窦建德身份低微,他觉得,这个出身还不如他的人时不配做自己的领导人的,因此生出了反叛之心。想要反叛杨浩,是由于利益的关系,有着些微的差别。

不过,就在下一刻,李相下定了决心,还是老老实实的吧!此一时,彼一时,富贵重要,可是性命更为重要啊,没有了命,再有福气,也是没有办法享用的。而且,他的心隐隐的恨起了王世充来,这个人,居然骗自己,说什么李唐援军就来,田瓒的援兵就来,无非是为了坚定自己的造反的信念,真是可恨啊!

就在这时,有人来回报,说是酒食已经备妥,戴胄当即笑着道:“相,请!”

“戴将军,请!”李相说着,暗擦了一把汗。

而就在此时,杨浩并不知道,无意间,因为猛烈的攻势,使得一个本来想要叛变的人,老老实实了下来。

对于杨浩来说,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制造攻城器械。

杨浩记得,本来历史上,李世民攻打洛阳,洛阳被长期围困之后,缺粮少食,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依然付出了不少的代价。洛阳城,被李密围攻良久,虽然反攻无力,依然是守住了,其不仅是城池坚固的原因,据说,洛阳城有不少大型的弓弩,威力很大,能够击坏攻城器械,那王世充防守城池的经验,非常丰富。

贸然进攻,只会造成士兵不必要的伤亡。投石车,攻城塔、临车,这些都是攻城的有效武器,可以使用。洛阳是王世充大本营,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太难。要不然历史上李世民也不会攻打了近一年。

当初,明帝征伐高丽,就是使用攻城塔,这种塔缓缓的移动,到达了城墙之后,就可以居高临下,射击城墙上的士兵,同时,隐藏在塔内的士兵就可以杀出,占领城池,非常的好用。高丽没有攻下来,并不是攻城塔不好用,而是明帝的政策错误,同时还有其他原因,诸如杨玄感的叛乱。

磨刀不误砍柴工,造好攻城器械,事半功倍,可以大幅度的减少伤亡。

而就在隋军大肆制造攻城器械的时候,罗士信已经攻下了新安,驻扎了重兵。宜阳县也是因势投降,城的守将献出了户籍以及府库的粮食、钱财。

这样的打击,对于王世充又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就在王世充接到这个不好的消息的时候,杨浩也在看着地图,眉头微微的皱着。

新安、宜阳两个较为重要的县城被攻下之后,整个河南郡就剩下了洛阳。此刻,他的手指按在了地图之上。

“这里,是慈涧。”杨浩说着,那里是洛阳以西,从名字上来看,应该有山有水。

“陛下,就让徐世勣攻取慈涧,然后依照计划行事。”凌敬说着。

“陛下,慈涧的地形末将熟悉,臣请求前去相助徐将军。”说话的是李君羡。他在洛阳多时,对这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

“慈涧此地,地理果真如此重要?”杨浩说着,仔细的回忆着,他记得,原大战,青阳宫战役是最为惨烈的一仗,慈涧的印象并不深。如果是如此重要的战役,他应该多少有点印象。只是,忽然他摇摇头,这些事情,都是后来的历史,他光凭记忆,其实难免有疏忽。

“陛下,慈涧这个地方,乃是洛阳西出的路径,虽说函谷关已经为我军掌控,可是若能掌控慈涧,进可攻,退可守!”李君羡说着。

“如此,就让你协助徐世勣吧!”杨浩说着。

就在这时,有人上前禀告,道:“陛下,罗将军在新安击退李唐庐江王李瑗。”

“哦?”杨浩沉吟着,终于想起来,罗士信在夺取了函谷关之后,曾经上折说了李唐、王郑的和亲之事,看来,那庐江王李瑗一定是前来迎亲的,只是可惜,只是击退,并没有将其生擒或是杀死,微微的有些遗憾。

“告诉罗士信,让他攻打新安各堡,然后分兵驻扎!”杨浩说着。新安县一带,有王世充修建的很多堡垒,是当初用来防御李唐的,如今正好为隋军所用。

就在此时,长安。

李渊接到庐江王李瑗的快马奏报,心吃了一惊。

从感觉上,他感觉这一封信,并没有那么简单。恐怕,事情并不如他心所想啊!难道是,王世充瞧出了自己的计谋?

不过答案很快就揭晓了,看到这个消息,李渊顿时从软榻上站了起来,眼睛睁的大大,有些不敢相信。

庐江王身负重任,虽然只带了数百士兵,可是都是精锐,可以说是万里挑一,是以一当十的勇士。可是,在新安一战,居然是死伤不少,就是庐江王,也受了伤。如果说,王世充看出了他的阴谋,这并不奇怪。

王世充深通兵法,能够上位,就是仗着阴险狡猾,诡计多端。就算是失败了,李渊也能够接受。隋末,能够撑到最后的,都是一代枭雄,手自然有些本事。

可是,击败庐江王的,并不是郑军,而是隋军!

就在前几日,李唐的使者还刚刚通过那里,还是被王世充掌握啊!可是,为何短短的几日,就出现这等变化?庐江王不能娶上妻,还不是正妻,自然不是什么大事。李渊让庐江王李瑗大张旗鼓的去迎亲,却是为了夺取关隘,这才是正事啊!

可是,这一切,随着隋军夺取了关隘就变得微妙起来了。

这样一来,李唐的军队就不能出关,或者说就不能援助王世充这个曾经的敌人如今的盟友。如果王世充一败,关也就危险了。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是李渊希望看到的。

接着看下去,李渊更为惊讶了,庐江王的书信之,提到了几点,洛阳已经是孤城一座,显州总管田瓒也已经投降了。洛阳的败局已经定了!

脸色变了几下,李渊开口,道:“诏太!”

门口的太监应了一声,随即走了出去。

太李建成的东宫并不远,不过片刻,李建成就来了。

“父皇!”李建成进来就瞧见父亲的脸色非常难看。

李渊抬起有着白发的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些白发,都是拜杨浩所赐。知道河东大败的那一夜,他几乎就要被击倒了。那一夜,他白发满鬓角,那一夜,他似乎老了数十岁!伸出如枯树皮一般的手指,夹起书信,说着:“建成,你看看吧!”

声音虽然沉稳,可是其隐藏着,一股担心。

李建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明白,父亲一项沉稳,就算是河东大败,一度郁郁,可是最终还是站了起来。

打开书信,李建成阅过之后,脸色也是变得极为难看。这个计谋,是他想出来,与父皇商讨之后,不断润色做出的详细计划,为此,还从军挑选出了百战之士,就是想要办成此事。

可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想不到,隋军居然出奇不意的攻取了函谷关,使得李唐所有的计划尽没,变成了不可能的事实!隋军既然攻取了关隘,定然是军有着能人,看出了其的关键。

率兵攻打,是一个办法,可是隋军既然看出了其的关键,就会驻有重兵严加防范,想要攻打,旦夕不能下。

这与历史上窦建德救援王世充不同。窦建德救援王世充的时候,虎牢关先是掌握在王世充手上,由于虎牢关隘险固,唐军久攻不克。后来,荆王王行本的属下的司兵沈攸突然叛变,这才使得虎牢关落入了唐军之手,并生擒了王行本。因此,当窦建德来到的时候,被牢牢的挡在了虎牢关外,无法破关。以至于,后来被李世民抓住了机会,一战而平定夏、郑。

如果,虎牢关被窦建德掌握,大军可以顺利的通过,那么恐怕李唐统一原一战,就会失败。历史或许就会改写。

当然,历史没有如果,已经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了。

杨浩来到,自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要不然,隋郑两军鏖战,李唐来个渔翁之利,隋杨的优势就会消失。这也就是杨浩为何让罗士信奇袭函谷关的原因。

虽然杨浩没有告诉李建成,可是李建成何许人也,自然看出了其的关键。

沉吟之后,李建成说着:“父皇,既然我军已经无法支援王世充,不如退而求其次。”

“退而求其次?”李渊的额上,显出一个大大的“川”字。

“父皇,依儿臣看,隋军夺下洛阳,并不是朝夕之事!”李建成说着,眼神一凝,道:“不如出兵巴蜀,由上而下,夺取荆襄!”

李渊猛地站了起来,他的眼忽然变得炙热起来,颇为欣赏的看了李建成一眼,点头道:“此事,由你去办!”

第八十九章 慈涧(上)

隋军的动向,使得王世充有些迟疑。

虽然暂时隋军没有进攻,可正是因为如此,王世充才觉得了可怕。

密探不断传来的消息,让整个屋里陷入了沉默。

“陛下,慈涧虽非关隘,可是重要性不在洛阳八关之下,听闻徐世勣已经领兵准备夺取慈涧,不如领兵击之!”段达说着,一副忧心忡忡的摸样。王世充的日不好过,他也不好过。

“微臣认为陈国公说得有理!”纳言杨续说着。

“臣附议!”内史韦节也是赞同。

王世充沉吟着,屋里,都是他的心腹,在这个时候,他只能依靠这些人了。听了段达的话语,王世充抬起头,缓缓的说着:“既然如此,那就领兵两万,攻打徐世勣!”要想击败隋军,只凭这一战,是不可能的,毕竟徐世勣只领了其的一军。王世充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想打一场胜仗,激励一下郑军的士气罢了!

慈涧,位于洛阳以西,只要能够夺取此地,就可以进逼洛阳。

此时,徐世勣正领着十余名亲兵,勘察地形。

骑着战马登上一处,不远处的慈涧就尽收眼底了,从这里看去,慈涧山峰耸立,又有洛水支流穿插而过,正是此河将这一带的地形切割的支离破碎,造成了此地复杂的地形。高大的山峰、低矮的山谷,正是埋藏伏兵的用地,如果不知此地的地形,贸然攻打,或是驻扎,就埋伏,或是被敌军围困。虽然有洛水支流,以及诸多的山涧泉水,可是处于邙山余脉,在山涧之,树木稀少,就算熬过一两日,也会缺乏柴薪,就算有水,也不能造饭。

更何况,为将者,每至一地,自然要明白地理,方可用兵。

“徐将军,这里插后,有小路可通洛阳,只是遍布荆棘,不容易行走!”李君羡说着。他也是当初洛阳大战的时候,才知晓这条路的。

可通洛阳,那就意味着,若是在慈涧交战,可由小路截断慈涧郑军的后路,将出口堵住,藏于弓弩手,就可令其不能回归。

“至于,这两座山峰之内,则是山涧,道路难行。”李君羡说着,话锋又是一转,续道:“只是山涧之,大多是悬崖陡壁,不能伏兵。”这种地形,就如同井陉关至苇泽关一线,是由于河流切割而成,而不是正常的山脉隆起,多少有些坡度,可以埋藏伏兵。

“如此,山涧之,根本不能埋藏伏兵了?”徐世勣说着,这样的地形,还真是奇特。他虽然当年也是瓦岗的旧将,攻打过洛阳,可是李密基本都是由金镛城、偃师一线发动进攻。

李君羡沉吟,半响方言道:“若说埋伏,也不是不可以,深入谷,内有一山,非常的险峻,不过山顶居然平滑如盖,足可藏兵千人。”

“哦?”徐世勣笑道:“既然如此,不妨去瞧瞧。”

“徐将军,此山几乎无路可寻,想要登山,难啊!”李君羡说着。这个情况,还是听一位在山涧采药的老者说的。这位老者,为了采一味药,带了登山之物,历时数个时辰,这才登上山顶,是以知道山顶情况。可是,一人登山尚可,若是大规模的登山,很不现实。

“无妨,既然已经到了此处,那就仔细探查一番,再作打算!”徐世勣说着,双腿轻轻一夹马腹,率先走了出去。

众人催马入涧,一路上,只见两旁山势险要,确如李君羡所说,两边山峰如刀削一般,光滑无比,恐怕就是善于攀岩的猿猴也无法登山。不过,山势虽然险要,但是山涧之,倒也较为平坦,山涧之,尚有一些鹅卵石,想来在数十年,尚或是数百年之前,这里曾经是一条不小的河流,只是后来干枯了,露出了河床,这才成为一条供人行走的路径。

沿着河床前行,一刻钟之后,李君羡“吁”的一声,勒住了战马,说着:“徐将军,就是那座山峰!”说着,手臂抬起,指着一处。

徐世勣凝神望去,只见不远处,就是一座山峰,从远处看去,不似其他山峰逐渐变小,而是在逐渐变小的过程,被人砍了一刀似的,平平整整的。

“走!”徐世勣说着,再度前行,又是片刻之后,就到了山峰之下,只见这座山峰虽然不似前面的山峰如同刀削,可是也是凶险异常,并不容易登山。不过行到此处,徐世勣自然是要登山一看,不然也就枉费了一番苦心了。

山势险隘,只能下马而行,留下几名士兵看守战马,探查敌情,徐世勣、李君羡等人沿着山势而行。

并没有路,很多地方,是亲兵士卒抽出横刀,将荆棘斩除,这才露出一条勉强可行的道路。不过这条道路上,碎石遍地,一些地方只有容脚之处,尚需侧身,才能走过。在原,这样的地形,也算是难见的了,恐怕只有河东和巴蜀能够相提并论了。

“唉!”深深的叹息一声之后,徐世勣挥挥手,说道:“回去吧!”

李君羡也是无奈,行至这里,山顶似乎就要看见了,可是,再向前行,就是一截断崖,没有继续前行的路了。就是李君羡知道这一带的山势,心也是忍不住的叹息,更不要说是徐世勣了。

众人一路上无语,心犹如压了一块巨石。这样的结果,使得王世充只需扼守东段,就可以牢牢的守住慈涧,隋军就不能寸进半步。虽然北方可以攻打,可是少了西边,洛阳就更有余力,而南边的田瓒,因为有洛水、涧河的双面阻挡,并不容易。

洛水以北,是涧河,涧河以北,就是山脉,再往北,便是慈涧了。由此可见,慈涧的重要性。而涧河与洛水在洛阳以西交汇,成为更大的洛水。

就在这时,有人上来,声音带着惊恐:“将军,有郑军。”

“多少人!”徐世勣一愣,问着。想不到在这里遇见郑军,看来,王世充也是得到了消息,派兵前来阻截。

“看样,至少有两千人,应该是郑军先锋!”那人回答。

虽然只有两千人,可是却不是自己这十余人所能阻挡的。“快!速速下山!”徐世勣说着。

众人均是身一震,明白此刻害怕无益,心慌无益。只要及时下山,才是正途。

一时间,脚步声响起,随着山势飞奔,幸好来时,已经将荆棘斩除,不然速度更慢。性命攸关,众人均是打起了精神,快速而小心的移动着。

忽然,一人发出一声惨叫,原来是经过一处时,踩在了一根荆藤上,顿时脚步一滑,就是滚了下去。后面的人救治不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滑了下去,山石滚动,发出震人心魄的声音。

想来,那人是不能活了,余下之人皆是心有余悸。

“小心!”徐世勣说着,再度的催促。众人回过神来,继续前行,接下来更为小心,快要下山之际,徐世勣抬眼一瞧,只见东面,旌旗已经是若隐若现了。

战马的缰绳已经解开,等着主人的光临。

就在这时,徐世勣已经看出,郑军的军旗猛地加快了速度,或许是适才那人的惨叫,引起了郑军的怀疑。

到了山脚,已经不似山腰的险要,徐世勣猛地一跃,跳过了一块山石,奔上两步,手已经是握紧了缰绳,然后左脚抬起,踩在了马镫之上,一用劲,右腿一扫,就已经稳稳的坐在了战马之上。

“快!”随着徐世勣的喝声,众人有样学样,立时跃下了山石,骑上了战马。不过余下的一匹战马,却是寻不到他的主人,茫然的哀鸣着,转着圈圈。

“哪里走!”这时,山路哪端,传来一声巨喝,郑军士兵犹如潮水,顿时将河床填满,密密麻麻的奔涌而来。

为首的,是一名手持大斧的战将,身后的旗帜飞扬,上面是一个“燕”字,正是王世充的手下大将,燕琪。他的身后,跟着百余名骑兵,正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

“快走!”徐世勣说着。山涧之,只有这条路,因此他是不用担心,只要策马狂奔,就能逃出险境。

一时间,山涧之,响彻着战马的蹄声、鹅卵石的翻滚声、士卒们的喘息声。

燕琪并没有想到,他能够在此地遇见隋军的大将,自然是不肯放过,率兵紧紧的追赶。他的骑兵不多,余下的大部分是步兵。不过,虽然只有百余名骑兵,也是徐世勣的十余人不能力敌的。

且战且走,是徐世勣的计策,他弓马娴熟,虽然不是箭无虚发,但也射杀了不少郑军。冲在最前面的郑军纷纷倒地。不过片刻,就有七八名骑兵倒地,发出痛苦的**。

“追,他们人少!”燕琪喊着,气势汹汹,不过他的心仍然有些顾忌,否则他不会嘴上喊得凶,人却是杂夹在其,并不敢身先士卒。

郑军骑兵相互看着,心有些畏惧,可是又不甘心,而且军令如山,就这样,追击但不敢过度靠前,以免被隋军射杀。

时间缓慢而快速,徐世勣退到了谷口,再往前五里,就是隋军的大营了。

就在徐世勣刚刚走出了谷口,只见一条羊肠小道旁,突然窜出了一支郑军,那是郑军大将高略。

众人这下真的变色了,就是徐世勣也忍不住的微微叹息。

看来,郑军是兵出两路,奇正相济,就是想要一战取胜。如果徐世勣只是坐等大营,必然会遇见郑军来袭,可是,他认为,王世充已经如丧家之犬,那里还敢出击,这才先行对慈涧进行了考察。可是他想不到,王世充居然主动出击,而且就在这一日,巧遇。

这样的结果不是徐世勣所想的,可是,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背上的箭囊还余下四五支箭,已经是远远的不够了。就算他箭无虚发,可是也只能射杀数人,一旦箭支用尽,这十余人就能被郑军淹没,尸骨无存。

“撤,快向北撤!”徐世勣说着。

高略此时心大喜,他与燕琪出兵,偏偏走的是小路,较为危险。本来他心就不愿意,可是,他刚刚出了小路,就看到隋军的将佐,如此大功,怎能不喜?当即催动了兵马,向前截击。

不过片刻的时间,高略一行,数百人,已经是截断了徐世勣的归路。高略一挥手,手下的将士冲杀而去。

“嗖嗖嗖!”徐世勣、李君羡等人又是射出数箭,顿时又将数名郑军射死,顿时人仰马翻,郑军之一片混乱。高略也是吃了一惊,就在这个时候,燕琪已经冲了上来,看见高略微微的皱眉。

在他私心,认为高略就是来抢功劳的了,只是他也明白,隋将箭法精准,的确厉害,并不容易对付。

“高将军,此人是徐世勣,可追而杀之!”燕琪绕过两军交战的地方,与高略说着。当初东都鏖战,他认识是徐世勣。

“哦?”高略的心却是大喜,他知道这人官职颇高,可是没有想到,居然是徐世勣!那可是隋军西线的主帅!若是能够斩杀此人,西线的隋军必然溃败,这等大功,他怎能不想?

“燕将军,我看此人甚为骁勇啊!”高略说着,心暗自嘀咕着。他与燕琪同为王世充手下大将,却是暗自较劲,试图争宠。如今燕琪“好心”来说,显然是有目的的。只不过,隋军只有十几个人,而且从他们的样来看,似乎是前来探路的,不用担心有伏兵!就算燕琪有着坏心,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高将军,如今大敌当年,正要擒获此人,正是大功啊!”燕琪说着,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

高略虽然不信,可是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当即笑着,道:“燕将军说的极是,徐世勣此人,定要将其擒获!”

“徐世勣虽然箭法神奇,可是箭支毕竟有限,只要耗尽箭支,这十余人如何能与上千上万的大军对峙?”燕琪说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高略顿时明白了,他是不想让自己的兄弟去送死,而且相让高略先冲锋,然后趁乱擒获徐世勣。只不过,高略的骑兵比起燕琪要多,他自然不怕。略一沉吟,道:“陛下知道了吗?”

这一次,是王世充亲自出征,有着监督的意思。小路崎岖难行,王世充自然不会行走,而且选择了大路,并让燕琪为先锋。因此,高略才会如此问。

“本将已经派人通知了陛下,想必已经知道了!”燕琪说着,忍不住斜睨了战区,似乎,箭支就要用尽了。

徐世勣的箭支已经用完,因此有人将箭囊递给了他,虽然那人的箭法也不错,不过比起徐世勣,却是逊了半筹。徐世勣有了箭支,顿时精神一振,率领士兵且战且退。他并不轻易射击,但是若是有人靠近,他就朝着那人射去。

手指上虽然带上了指环,可是连续的射击,手指仍然隐隐的有着痛感,力气逐渐消失。为了追求成功率,因此他每射一箭,都是用足了力气,精确的计算,方才射出,所以耗费了体力非常大。

只是,郑军很多,骑士足有五百之多,再加上他们被困住,步兵逐渐赶了上来,就只剩下北方的一个空隙了,如果一旦围上,哪怕郑军不发动进攻,徐世勣等人也会被活活的困死。一旦有所松懈,就束手就擒了。

“李君羡,你带着人冲出去,让郭孝恪守住阵营,勿以我为念!”徐世勣说着。郭孝恪有大才,就算自己死了,只要郭孝恪不乱,这慈涧,仍有能力拿下。

虽死不能负国恩啊!虽然他跟随杨浩不久,甚至比起李唐的恩宠还有所不及。可是,时间不同,形势不同,换做他徐世勣是李渊,是杨浩,也会做出与两人毫无二致的选择。杨浩能让他领兵,除了他的父亲还在汲郡之外,更多的,是信任。

金镛城一战,是他初步取得信任的一战,而这一次,是他的荣誉之战,武将的荣誉之战!也是回报这种信任的时候了。

“徐将军,还是末将断后,军不能没有你啊!”李君羡说着,“嗖嗖”又是亮箭,结果了试图靠近的两人。

“你想违抗将令?”徐世勣森然。杨浩让李君羡是来辅助自己的,这支西线隋军,他是主帅。如果没有杨浩的命令,他的命令就是最大的。

“末将不敢,只是将军你……”李君羡说着,还想再劝。

“李君羡,此时事急,不用再说了!”徐世勣说着,深受摸出一支白翎箭羽,搭在弓弦上,又是射死一人。郑军顿时心生怯意,不敢再靠近,只是远远的喊着,声势倒是颇为惊人。

“唉!”李君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抱拳,道:“此地北行二里,有一山,只有一条小路,将军若是不支,就杀上此人,末将回转大营,就领兵前来相救!”

“快去!”徐世勣说着,瞳猛地一收缩,看向了北方,只是,在护送了李君羡等人出去之后,还有机会吗?可是不管怎样,总是要试一试,面对可以生存的时候,人总会激发出惊人的斗志。

“隋军撤了!”山岗上,高略猛地一惊。视线,隋军大部分朝着西北方奔去。

“截住他们,不能放走一个人!”燕琪突然大喝。怕的是隋军不撤,隋军此刻的阵型已乱,正是追击的良机。

“驾!”高略反应过来,顿时双腿一夹马腹,冲锋在前,这等功劳,自然不能舍给燕琪。

“兄弟们,冲啊!”有人喊着,不过前锋之,没人敢动。徐世勣的身边,还有五名箭法精准的骑士,李君羡等人的箭支已经交给了徐世勣等人,总计约有七八十支。隋军的箭支看似较轻,可是箭簇构造特殊,三菱,还有倒钩,杀伤力强大,一个箭囊,装三十支箭羽,可以多杀几人。

不过片刻功夫,李君羡等人已经是绝尘而去,拔出了利刃,与郑军交锋起来。大多数的士兵缠住郑军,只需要几个人逃出,就能搬来救兵。

“走!”徐世勣说着,又是几箭,射倒几人,这个时候,箭支就要用尽了。

“那里走!”一名郑将冲了出来,正是燕琪。他看到高略快马奔出,顿时明白了高略的想法,也是一拍战马。不过似乎是他的战马较好,不一会就超出了高略,将高略甩在了后方。在甩掉高略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只不过,他并不知道,高略的眼神之,隐藏着冷冷的笑意。

徐世勣看清楚了此人,一身甲胄与旁人不同,顿时心一动,喝道:“看箭!”

燕琪一惊,眼睛一凝,却是只听得一声响,却不见任何动静,顿时心一喜,笑道:“徐世勣,等死吧!”

再度拍马,就在这时,又听一声大喝:“看箭!”

燕琪的心冷笑,心想莫非还想骗我不成?就在这时,破空之声传来,抬头望时,只见一物飞来,正他的脑门。

“啊!”燕琪一声惨叫,顿时跌下了战马。伸手一摸,脑门已经满是鲜血。

徐世勣确实已经没有了箭,这只不过是一颗鹅卵石而已,虽然劲力不小,可是终究不如箭镞锋利,刺不穿燕琪的脑门。如果是箭,燕琪就死了。

“追上他们!杀!”燕琪满手的鲜血,脑门肿起一个大包,大为愤怒,瞧见徐世勣再奔,也是明白他已经没有箭羽,这一次,他是要发誓将徐世勣千刀万剐了。

众骑士一愣,迟疑了片刻,这才大呼小叫的冲了上去。

第九十章 慈涧(下)

金镛城。

杨浩瞧着几名士兵押送而来的刘黑闼,沉吟着。

刘黑闼固然是一员大将,可是这种悍将,往往桀骜不驯,只不过,他知道,刘黑闼还是怕死的,要不然,历史上,刘黑闼兵败之后,就不会说:“我本来在老家好好种地,都是高雅贤、范愿这帮人把我害到如今身首异处的地步!”

比起历史上的尧君素、杨善会,刘黑闼只能算是半截的英雄。这样的人,不用担心。

程知节送来的书信,已经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清二楚,想了片刻,杨浩令人将其关押,送往清河。

刘黑闼也知道如今的情况,只是无奈的笑着,程知节说的没错,他还有一命。否则就不会送往清河,其自然有着深意。

“凌爱卿,你观此人如何?”杨浩说着,眼含着笑意。如果能够收服此人,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历史上,给成长起来的李世民造成了巨大麻烦的,也就是宋金刚、刘黑闼两人而已,其他皆不如这两人。就算当初浅水原李世民有着大败,可是那个时候,他还不成熟。就是经历了那次之后,李世民迅速的成长了起来,成为一个可怕的对手。

“此人勇猛,应该不下于宋金刚!”凌敬眯着双眼。刘黑闼的名字,他听窦建德说过,只是一直无缘见面,今日一见,果然健壮,眉宇之间,自幼一股逼人的气势。这样的人,足以领一军,只是可惜,在王世充的手下,得不到重用。

“朕可用乎?”杨浩问着。

“可用。”凌敬沉吟半响,方才说道,“听说此人勇猛,深通兵法,当初郝孝德多仗其功,只是可惜时运不济,未逢明主。”刘黑闼先事郝孝德,后来是李密,当时瓦岗帐下猛将如云,李密自然不会注意到一支偏师手下的小将,至于后来在王世充帐下,他的才能是单雄信、朱粲等人不能相提并论的,虽是车骑将军,但也不能算是重用。

“不错!”杨浩点点头,又道:“这种人,可以用,却不可委以重兵!”杨浩说着,心却是浮现了一个计划,那就是宋朝的制度。不过宋朝重轻武,也是不可取的地方,如今外族依然强大,彻底仿宋制虽然不可取,可在其折改良,却也未尝不可。

各将领的士兵,定期轮换,使士兵与军官不至于扎堆,成为铁板一块。

各个大将,只保留极少的军队,人数为一伍,使之没有足够的嫡系,就不能成事。至于后续,可以建立军校,培养属于自己,或者说是皇室的军官,保证其忠心度。这个时代,世家势力庞大,宇周、高齐,甚至是隋杨,正史的李唐,都是掌握了极大势力的世家,不可不防。帝,当初的事情,仍然是历历在目啊!

至于士兵,可以仿照后世,人人服兵役,在军,就由心腹军官,灌输对大隋的忠心,使之成为忠心而合格的战士。这一点,有点类似于后世,所谓的传销组织,不过只是采纳其可用之处。这种组织的洗脑,非常有效,可以效仿。

日后,就得请李靖弄出一套有效的练兵方法,这样就可以提升士兵战斗力,也避免兵将不识,军队运转不灵。

这些,是初步的计划。还是要等下天下大定之时,才能实施。如今天下大势看似已经明朗,可是仍有杜伏威、萧铣、李通、沈法兴等,这几个势力,可以招降。不过说到招降,杨浩也是奇怪,赶往江南的使者,已经将近一月了,为何还没有回来?

就不说外部,内部尚有孟海公,以及山东东莱、高密等郡,这些之的一些地方,是旧隋势力掌握,后来在王世充洛阳称帝之际,投效了河北。可是这些势力之,就算忠心,可是仍然掌握了一定数量的军队,必须要裁减,不如就如同一个**的小王国,就像唐末,藩镇林立。当然,隋军势大,杨浩掌握着足够的军队,倒也不怕。只不过尽快解决这些事情,就可以腾出手来,收集土地,发给百姓,休养生息,恢复国力。

就在杨浩想着的时候,一名士兵上前,道:“陛下,有军情!”

“如何?”杨浩问着。

“陛下,徐世勣在慈涧大破王世充,斩首五千,大将燕琪阵亡,王世充无奈退回洛阳。”那士兵说着,这是最新的军报。

杨浩闻言,却是一愣,道:“想不到王世充居然会主动出击。”

凌敬闻言,却是道:“王世充出击,也是迫不得已,若是徐世勣兵出慈涧,洛阳就被死死围住,只要徐世勣按照计划行事,广修堡垒,步步为营,洛阳就会陷入危机之,王世充出击,却是正确的。”

“只是可惜,王世充虽然来势汹汹,可是终究被徐世勣击败,只能退回洛阳,恐怕,他是再也不会轻出了。”杨浩说着,脸上露出了笑意。

“陛下。”那小卒说着,带着一丝犹豫:“徐将军受了伤,不过并不严重。”

“虽是小伤,可是也要注意。”杨浩说着,又道:“凌敬,让朕的御医前去瞧瞧,莫要出什么问题才好!”那小卒的神色犹豫,这个伤,应该不轻啊!

“是,陛下!”凌敬说着,引了那人下去。

杨浩这才拿起军,仔细的看着,心却不由为徐世勣担忧起来。

军之上,说的虽然是简单,可是杨浩不是没有上过战场,自然知道光凭这十余人,居然能够缠住郑军上千人近半个时辰,虽然有着地利,可是也是惊险无比。

就在徐世勣分兵之后,用石弹击伤了燕琪,可是毕竟人少,有没有了箭支,只能策马疾奔,朝着李君羡说的地方,直奔而去。

郑军看到徐世勣已经没有了弓箭,顿时大喜。在他们看来,徐世勣就是仗着箭法精准而已,若是近身搏斗,不消数个回合,这几人就能死在乱刀之下,甚至是,吐一口唾沫,就能将这几人淹死。

事实上,徐世勣也是无心恋战,如今的情况他也明白,所以只是拼命的催动战马,朝着北方奔去。不过,郑军的士兵实在太多,更有聪明的士兵拉起了弓弦,准备射杀徐世勣等人。

郑军的士兵战马毕竟没有隋军的优良,追不上,因此只能射箭,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尤其是燕琪,脑门上的大包,使得他格外的愤怒,知道徐世勣已经没有了弓箭,顿时提着大刀,紧紧追赶,丝毫不肯放松,想要将徐世勣置于死地。

说起来,徐世勣一生征战,可是却没有如今的这般凶险。身后,骑兵步兵,密密麻麻,漫山遍野,都是郑军,嘶吼声就在身边响个不停,偶尔,还有箭羽划过,破空之声响彻在耳际,很是让人胆寒。

只不过,徐世勣或许是命不该绝。

隋军留守,郭孝恪。虽然留守大营,可是也心系徐世勣的安危。他不停的派出了斥候,沿路探查,就在郑军偏师出谷的时候,隋军的斥候已经发现了高略的士兵,而且,那人也瞧见了且战且走的徐世勣等人。

在那个关键时刻,那名经验老道的斥候并没有选择出击,而是骑上了战马,朝着隋军大营狂奔,一路上,他拼命的抽打着爱马,希望能够尽快的赶回大营。他一个人力量薄弱,救徐世勣是不可能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个消息,告诉郭孝恪,让他出兵,解救大帅。

就在战马马力衰竭的时候,那人也奔到了隋军大营,将这个情况告诉了郭孝恪。郭孝恪大惊,赶紧点上精兵,率先出营,并随后让副将带领大军。

就这样,郭孝恪带着骑兵,一路狂奔,在那名斥候的带领下,这才赶到了慈涧。恰好此时,遇见了前来搬取救兵的李君羡。

李君羡大喜,当即与郭孝恪一同返回,一千骑兵,带着救人的信念,铁蹄如风,引起地面激烈的震动。

而此时,徐世勣陷入了重围之。他的战马虽然优良,可是奔跑多时,而且他的奔跑,还是且战且走,对于战马的体力非常的消耗。他身边的几名士卒有人误流矢而死,有人为了阻挡追兵而死,不过,试图阻挡郑军的那人,才斩杀了一两人,就被乱刀剁死,就是战马,也被砍城一堆烂肉。

徐世勣以为,他就这样的死去了,被郑军围住,只不过,似乎知道徐世勣是个将领,这些人并没有轻易的上前,想要将要生擒。至于燕琪,瞪圆了双眼,大声的喊着,要徐世勣投降。

这是王世充的命令,在得到燕琪的报告之后,王世充顿时眼睛一亮,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好机会。虽然斩杀徐世勣是个不错的决定,可是如果能生擒,效果更好一些。徐世勣死,杨浩大不了就换上一个将领,可是如果生擒,就可以通过敌人,扰乱隋军的军心。对未来的大战更有用一些。

正是这样,徐世勣虽然被包围,可是却没有受到伤害。

只不过,徐世勣也明白,投降,是万万不能的,因此,他的选择,是自刎。

就在他举刀的时候,他隐隐的感到了一丝诧异。地面,似乎震动的很厉害。虽然郑军也有不少骑兵,士兵在走动,可是,两者的震动绝对不是一样的。

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看到了燕琪一张本来带着愤怒、笑意的脸忽然之间变得恐怖起来。

很显然,燕琪也感到了不妙,这股震动,不是从东边而来,而是——西边。那就意味着,是隋军的援兵。尽快来的似乎有些晚了,可是还是来了。

就在燕琪抬头四顾的时候,徐世勣突然一拍战马,从战马之上跃起,扑向了燕琪。对于他来说,这是最好的护身符。果然,燕琪并没有防备,一时不慎,被徐世勣抓了个正着。就在他想要挣扎的时候,冰冷的横刀已经竖在了他的脖颈之上。虽然是夏日,可是也感到了森森的寒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让开!”徐世勣说着,手掌一按,燕琪的脖颈出现一条血痕。

郑军士兵一时被奇变惊得目瞪口呆,想不到就在这一瞬间,主将燕琪就被敌人轻易的抓住,这些士卒,有一半是燕琪的心腹,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燕琪,要想活的话,就让他们散开!”徐世勣说着,不管成不成,总要一试。

“让开,都让开!”燕琪显然不想死。

很快,燕琪的心腹散开了,不过,属于高略的那些士兵还是一动不动,对于他们来说,高略的军令才是命令。

“你们快让开!”燕琪大怒,伸出手臂,想要说着什么,可是却被徐世勣死死的按住,不能动弹分毫。

高略的士卒互相瞧了一眼,正要有所动作的时候,马蹄声越来越紧密了,就在这时,郭孝恪一声大喝,长矛顿时纷纷抛出,密集如雨,向着徐世勣的所在抛来。

对于郑军士兵来说,这时一场灾难,他们并没有反应过来,就有数十人被穿透了身躯。不过,对于已经掌握了这种战法精髓的徐世勣来说,当他听到一声巨喝的时候,他就明白郭孝恪的含义了。

他猛地将燕琪抓了起来,挡在自己的面前。一声惨叫,一支长矛在穿过了一名骑士之后,有轻易的撕裂了燕琪的身躯,锋利的长矛,刺穿了燕琪的身,然后带着血色,在徐世勣的小腹前停了下来。

徐世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差一点,就死掉了。不过随后,他就感到了手臂,一阵疼痛,那是另一支长矛擦过他的手臂,造成的伤势。不过这样的伤势,对于可以活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随后,两军就是一场血战,郭孝恪的骑兵很快就赶来,与郑军搏斗在一起。

王世充很快也得到了消息,他命令高略速速带兵支援,两军就在慈涧一带来回的厮杀。隋军虽然人少,可是都是骑兵,战斗力强悍,一度刺穿了郑军的阵型。战局绞着,当然这个时候,越战下去,人数只有一千的隋军就越为不利。

站在高处的王世充就是看到这一点,这才下达了总攻的命令。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隋军的主力很快就赶到了。

王世充虽然久居洛阳,可是说起对慈涧的地势,只是耳闻,反而没有亲临的徐世勣等人清楚。当隋军主力杀到之后,隋军就在徐世勣、郭孝恪、李君羡的带兵下,占据了地利,不断的冲击郑军。

燕琪战死,对郑军的士气也有影响,不过是一个时辰,郑军就出现了溃败的势态。

王世充一直在观察,燕琪的死,他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当时隋军只有一千骑兵,他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当隋军主力杀来的时候,他虽然感到不妙,可是却不能撤退。不过,随着战局的变化,他终于明白,这一战,没有悬念了。

及时的撤出,还可以保存一定的兵力,为以后打下基础。

郑军一撤,隋军继续掩杀,一直追到慈涧。慈涧地势复杂,只有一条大路、小路,并不适合于追杀,追到这里,徐世勣就收兵了。

在混战,徐世勣还是了几刀,虽然不致命,可是看起来伤口处,血肉模糊。只是对于他来说,难得的领兵立功机会,怎么舍得轻易的放弃呢?

所以,在军,他几乎没有提起自己的伤势,只是说起了郑军的伤亡。隋军战死的,也足有两千,而且骑兵占了五百多,他们是第一批冲杀的骑兵,面对郑军结实的阵容,硬憾的结果。

杨浩点头,轻轻的叹息一声。

就在这时,凌敬却是回来了,一进门,道:“陛下,微臣已经安排妥当。”

“那就好!”杨浩点点头,西线的战局,很重要。对王世充的影响很大,恐怕这一战之后,他就不能轻易出城了。

“报!”就在这时,有人说着。

杨浩道:“进来!”

就见士卒进来,说着:“陛下,这是密探的长安密报!”

“哦?”杨浩点点头,取过信函,将火漆挑了,这才瞧见是一封密码信。

经过翻译,杨浩这才明白了李唐的动向,将书信给凌敬看啦,杨浩笑着道:“想不到李渊的反应很快啊!”

“陛下,王世充与李渊都是自私自利之人,那李渊也不过是想要保住关,这才帮助王世充,如此而已。”凌敬笑着。

“不过,李渊刚刚知道函谷关、新安一带沦陷,就立刻整顿兵马,想要出兵荆襄,攻打萧铣,却是放弃了王世充!”杨浩的道。

“出兵荆襄,李渊恐怕是想着,关能守则守,不能守就趁着我军主力攻打王世充之际,夺取荆襄,然后顺流而下,夺取江东。莫非是想要南北对峙?”凌敬的声音带着疑惑。

“凌爱卿说的没有错,依朕看,李渊正是这番打算!”杨浩很是认同凌敬的意见,只不过,就算夺取了南方又能如何,历史上,多是由北统一南方,反其道而行之的,似乎只有朱明。

“陛下,臣以为,需立刻派兵南下,夺取襄阳!”凌敬说着。

杨浩点头,襄阳是个重镇。襄阳东瞰吴越,南遮湖广,北通南阳、汝南,西则可以进巴地,进而进蜀,是个兵家必争之地。拥有襄阳,有地利,更可以造水师,东下西上,都很方便。晋平东吴,是东下,晋灭巴蜀成汉,是西上,由此不难看出,襄阳的重要。

就是后来,南宋,襄阳一失,南宋朝廷就开始崩溃,兵败不能收,终于灭亡。

南船北马,南方的势力,精于船只。只凭北方的战马,不能成事,正是因为如此,杨浩才让李靖在山东造船,正是未雨绸缪。

“臣以为,可让孟海公攻打襄阳!”凌敬说着。这是良计,也是毒计。让孟海公攻打王弘烈,这是恶战,就算胜,孟海公也有损失,而这种损失,杨浩不会给他补充兵马,就算补充,也不多。

孟海公虽然效忠大隋,可是毕竟握有重兵,无论是谁,都不会放心,杨浩也不例外。这种人,如果聪明,就会交出兵权,不然等待的,只有死,还是满门,历史上,并不少见。

因此,孟海公聪明的话,就会选择听命,虽然心腹嫡系大多丧失,可是能搏高官,一世富贵。只要不傻,都不会选择在此时反抗杨浩的毒计。孟海公只有一两郡的根基,又领兵在外,一旦有异动,原多平原,只需快马奔袭,立马就被剿灭。

杨浩听了,也是沉吟,片刻之后同意,不过,使者前去,就要带着金银,作为赏赐之物,这意思就很明显了。

杨浩瞧着窗外,想着,这时,该是李靖去襄阳的时候了吧。历史上,平定萧铣、辅公佑,李靖居功至伟,北方,杨浩亲自领兵,南方就由李靖。李靖虽然功高,可是他这个人,没有异心,可用,其他人,能防则防,不会让那些人坐大,成为新的世家。

这时,窗外吹过一阵风,将树枝吹得哗哗乱响,杨浩回过神来,下定了决心。

第九十一章 洛阳攻略(一)

(今天有个朋友来,一起吃饭,晚了。这章用手机QQ,请朋友帮忙上传的。晚了,抱歉!!)

深夜,洛阳的一间屋内,灯火通明。

王世充瞧着如豆的灯火,心情颇为沉重。这不仅是因为慈涧一战失败,更多的是,他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李唐已经放弃了出兵潼关,而是准备由巴蜀东下,夺取荆襄。

这其的含义,王世充自然是明白的。李唐战略重心转移,如果是在平时,这个消息虽然不好,但也不坏。巴蜀东下,可以出襄阳,下江陵。襄阳,有王弘烈,以他的才能,应该没有问题。至于江陵,则有萧铣,作为国都,屯兵不少,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消灭的。

事实上,正史,若非有着李靖这个将才,萧梁不一定一战而定。

可是如今却不一样了,随着李唐的战略重心转移,那就意味着,王世充得不到李唐的支援,大郑就危险了!

这个消息,并没有得到证实,据消息称,这是隋军放出来的,由此观之,杨浩的目的,就是想要扰乱洛阳的军心。这样看来,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就要大打折扣了。不过,王世充也明白,在新安诸县尽归隋军之后,李唐东出潼关,变得逐渐的遥不可及起来。李唐本来就没有安什么好心,帮助王世充,也不过是为了让王世充在原拖住杨浩,消耗彼此的实力,不让杨浩做大罢了。

“陛下,夜深了,休息吧!”一个老太监说着。

王世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又哪有心情去睡觉呢?心,恨不得突然变成传说的道士,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将隋军击退,永保大郑基业。

隋军步步为营,甚为可怕,这对王世充不是好事。本来,洛阳含嘉仓,王世充存放了大量的粮食,足够洛阳全体军民使用半年,只要熬到冬天,洛阳就会下起大雪,说不定隋军就会退却。

他的心存着这样的打算。可是,一看到隋军的策略,王世充就明白,困守是不行的了,只要隋军将箭塔堡垒等建造完毕,就是总攻的时候了。正是瞧出了隋军的打算,他才出兵慈涧,可是居然被赶来的隋军击退,大将燕琪战死。而且,更主要的原因是大军困在谷,不能出来,使得郑军的人数虽然多,可是却有半成不能参战,直接导致了局部地方,隋军的人数反而占优,无奈之下,他只能退兵。

这样的打击是重大的,郑军的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自从隋军出兵原,就一直战败、战败。

唉!该怎么办呢?皇帝也忧愁啊!

就在王世充忧愁的日里,时间飞快的流逝,转瞬八月就这样的消失,时间进入了月,一眨眼,又是旬,天气变得越发的冷了。

如今,隋军前哨离洛阳不过数里,登上哨楼,就能看见洛阳的动向了。在这段日,王世充并没有轻易的再出兵了,或许,是慈涧一战,他信心全无了吧!

金镛城,杨浩瞧着大批的奏折,颇为头疼。

这些东西,是从河北送来的,大多是已经办妥的事情,办妥的事情,只是想让杨浩知道而已,因此他也只是微微的阅过,并不管他,杨恭仁办事,杨浩还是放心的。不过,这些奏折,还有极少的部分,是一些急事,需要杨浩的处理。

这些事情之,让杨浩最为高兴的无非是几件。

其一,在杨浩出兵的日,河北的农耕再度取得效果,在典农校尉的主持下,再度开发了极好的“化肥”,使得河北的产量大增。其实杨浩知道,民间有很多土方,就是在他的年代再稍早一些,就有不少土化肥在广大的农村广泛的使用。只不过,前世的他,只是知道这事,却不知道配方,因此只能作罢。不过让专人研究,是可行的。如今,倒是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值得嘉奖。

河北的州县学,与以往不同,不只是死板的念书,而是对天地理、农业化学等各项学科都进行了研究。比如地球是圆的,这种想法杨浩知道,却不能说出来,那未免太惊世骇俗了,只能成立部门,鼓励研究,日后,弄出一个大航海时代,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只能让人研究,不断发展,就容易让人接受。

至于化学,其实就是找了几名老道士,让他们带着学生研究。其实国古代,对化学多有研究,只是与西方研究化学的初衷不同,这才使得结局不同。很多从西边传来的东西,往往在古籍,能够寻到端倪,甚至是完整的结论。

其二,是李靖已经接到了圣旨,带着建造的船只,沿着大河、运河准备前行。船只虽然只有十余条,可是船身、甲板都有薄甲,坚固牢靠,以一敌二,绝对没有问题。不过,因为水系的问题,李靖并不能直接到达襄阳,只能走江淮,如果杜伏威投降,就可以直接西上襄阳。如果不降,彭城郡、孟海公的兵马,由李靖调拨。就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孟海公、刘兰成已经夺取了襄城郡。

至于淮阳郡、汝南郡、汝阴郡、谯郡、南阳郡,则在梁郡、彭城郡、淮安郡等地已经是归隋的情况下,纷纷选择了投降。这个时候,杨浩让那些郡守依任原职,只等攻下洛阳,再进行处理。

洛阳一定,这些官员就是学习,在河北的学堂,有专门的官员培训班,其的目的,一是忠心度,二是培养反腐倡廉,使之不贪污(这当然是理想状态,实际上不可能,只能尽量的防范。),然后按照各人的才能,在进行分配。不过,基本上,这些投降的官佐,只有升,没有降。毕竟这些官员,多是饱读诗书之人。少部分不合格的,给个闲职,也就是了。天下未定,总不能让降者寒心。

当然,这些事情,提前已经说好,那些官员也有着降意。这才一拍即合,犹如**,一点就着。因此,在短短的一个月,那些听闻洛阳已成孤城的郡守,才会纷纷投降。至此时,王世充的大郑已经不大了,只余下孤城洛阳,此外还有襄阳。已经是日薄西山了。

其三,则是私事。皇后妃,已经有孕七八个月,目前情况良好,不过据说前些日害喜很是厉害。如今有经验丰富的宫女照顾。算算日,也快了。这让杨浩心决定尽快的攻下洛阳。毕竟初次做父亲,他的心,有着一丝的激动。

只是,攻下了洛阳,皇后等人该是临盆的时候了了,已经不能行动。河北河南,看着名字,虽然只是一河之隔,可是这是古代,交通不发达,孕妇更不能骑马,只能是马车。但是一路颠簸,却是受不了。因此,只能让心腹留守洛阳,处理洛阳事宜,自己赶回去,然后稍等些日,就从清河迁往洛阳,不光是皇室,还有百官,也就是初步定都洛阳了。当然,这是设想,如果洛阳难啃,恐怕就不能了。有时,变化,比起计划更快。

基本上,大事就这么几件,其他的,都是不大不小的事情,各部处理就成了。杨浩看了,对魏征、赵才等人的处理结果,很是满意。

“唤凌敬来!”揉了揉额头,杨浩说着。消息是好消息,不过,将这些奏折看完,还是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不一会,凌敬来了,说着:“陛下。”

杨浩站起身来,道:“各项事情做的怎样了?”

凌敬一愣,小心翼翼的问道道:“陛下,你可是想要攻打洛阳?”

杨浩点头,道:“如今天色渐寒冷,冬日用兵,不是朕所想!”说着,顿了一顿,道:“皇后,德、丽妃也要生产了,朕心着实有些放心不下。”

凌敬笑道:“陛下,皇贵体,定然安全。微臣在此贺喜皇上!”皇后妃,同时生产,这是大事。以后的国本,可能就在此。只是若都是男孩,这太之争,恐怕激烈。

杨浩微微的皱着眉,或许是想多了吧!他也明白,皇后与德、丽两妃关系很好,只是,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很多东西,往往不堪一击,未雨绸缪,当患于未然,才是正道。宇家、窦家说起来势力单薄,倒是崔家的势力不小。珺然虽然没有想法,可是谁知道崔宗伯有没有这种想法呢呢?若是珺然生的是千金,这太位置,就是未知了。后宫之争,历来是腥风血雨。那武媚娘,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

不过,武媚娘恐怕是没有此人了。

但愿,是自己多想了吧!杨浩想着,思绪再度回转到攻略洛阳的事情上面来,他走到案几旁,道:“凌爱卿,你且看看!”

“陛下,青阳宫?”凌敬有些疑惑。

“朕准备驻扎此处。”杨浩说着,青阳宫在洛阳的北面,靠近北魏皇陵,地理位置更靠近洛阳,且有榖水在南,杨浩此举,就是准备要进攻了。

凌敬沉吟半响,道:“如此,微臣让人前去建造大营。”

杨浩点点头,说道:“王世充若是知道我军准备驻扎青阳宫,或许会派兵攻打,一定要谨慎。同时派人通知徐世勣、田瓒两人,若是王世充出击青阳宫,不可妄动,等到两个时辰之后,再发动攻击!”

凌敬应了一声,心微微的叹息一声。虽然不赞成立刻攻打洛阳,可是他也理解杨浩的心情,作为臣的,答应也就是了。这一仗,一场艰险啊!

就在此时,冯翊郡。

李世民与杜如晦面对面的坐着,在他们的面前,摆放着棋盘,是围棋,此时白黑纠缠,看起来胜负难分。

两人正在对弈,看似轻松,不过他们话题显然并不轻松。

“克明,你怎么看?”李世民说着,手上的白迟迟不落,显然是非常的犹豫,就如他此刻的心情。

“殿下,此次皇帝陛下让赵郡王出兵巴蜀,攻占荆襄,是一着妙棋啊!”杜如晦说着。

李世民的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道:“克明,你我相交甚深,为何左顾而言他?”

“殿下。”杜如晦突然眯起了双眼,瞧了一眼阳光洒满的院,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克明认为殿下根本无需顾虑。”

“哦?这是为何?”李世民问着,独眼闪着光芒。他,虽然智慧,可是有时候,因为各种情况所困,难免有看不清楚的地方,自然需要别人的提点。

“陛下让秦王守冯翊郡,正是看了秦王的领兵才能!”杜如晦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李世民,看到他没有丝毫的责怪,心顿时明白,秦王已经从河东的失利走了出来,这,是好事。

“前些日,陛下不让秦王出来,并不意味着是像秦王想的那样,毕竟,河东的事情已成定局,保留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杜如晦缓缓的说着,看见缓缓李世民点了点头,心更加大定。看来,秦王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了。面对失败,不是大怒,反而是冷静的吸取教训,在以后的日,小心谨慎,才是正道。

“如今看到秦王身体恢复健康,让你领兵,镇守冯翊郡,这是真正的信任!”杜如晦说着。

李世民一听,顿时就明白了杜如晦的意思。冯翊郡南下,不消一日,就能到达长安,如果握有重兵的李世民有异心,那么长安就危险了,因此,杜如晦才会说李渊对李世民仍然是信任的。

“可是,为何偏偏让赵郡王领兵东下?”李世民仍然有些不忿。在他看来,他才是堂堂的“战神”,虽然河东失利,可是隋军不过是乘他力乏,这才捡了一个便宜,那里算什么才能?据说,就算是攻打原,也是靠着一些人忠于隋室的将领,才夺取了虎牢关、颍川郡等地,如果是两军对垒,他完全有信心将敌人击垮。

“秦王,巴蜀乃是赵郡王当年招降的,用他领兵,实际上比殿下领兵要好!”杜如晦说着,瞧见李世民一副认真的模样,续道:“巴蜀将士,对于赵郡王知之甚深,带新军,就是要靠着威望,军令才能通行无阻。军令通畅,才能将士齐心,可破萧铣!”

李世民叹息,他不得不承认杜如晦说得有理,他虽然号称“战神”,可是影响主要是在关、陇西,相对于巴蜀,反而是赵郡王的威望较高,用他领兵,最好不过。

“那么,依你之见,此次萧铣可破?”李世民问道。

“自从诛杀董景珍之后,梁国已经是人心惶惶,手下大将人人自危,萧梁朝廷上下已经是离心离德,要破并不难!”杜如晦说着。因为李唐在河东失败,因此,李唐并没有按照原本历史上的轨迹运行,出兵攻打原。同样的,原本历史,攻略荆襄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不过,萧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是时间出现了变化。大司马董景珍的弟弟因为不满军权被夺,召集了一帮人,准备发动兵变。只是,消息泄露,未及发动便被萧铣镇压。当时董景珍正出镇长沙,萧铣欲盖弥彰地宣布赦免董景珍的连坐之罪,又下诏召他回朝,这猜忌之心,昭然若揭了。

董景珍顿生兔死狗烹之感,不过,当时李唐已经失败,他虽然想要投效李唐,又有些犹豫,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萧铣派出了大将齐王张绣率兵讨伐。

董景珍大惊,知道光凭长沙一地,是无法抵御大军的,因此他致信张绣,劝他罢兵:“君不见,‘前年诛彭越,往年杀韩信’,奈何今日相攻?!”但是张绣不予理会,命大军围攻长沙。董景珍不敌,无奈之下,只能突围而走,随后被麾下将领所杀。

董景珍一死,萧铣铲除了心头之患,大喜过望,随即擢升张绣为尚书令。不过很快,萧铣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张绣又坐大了。此人恃勋骄慢,专恣弄权,其嚣张气焰让萧铣忍无可忍,他不得不再次设计将张绣诛杀,除掉了这个心腹大患。

就这样,萧梁朝廷,人人自危,群臣战战兢兢,萧铣眼睁睁的看着萧梁王朝的人心和基业正在迅速瓦解,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这一切。

正是如此,杜如晦才会这样说。

“唉!”李世民叹息,这是一个增长威望的机会,可惜,他不能带兵。当然,他自然也是明白,如今朝廷的艰难。虽然隋军暂时不会攻击,但那只是被王世充拖住的结果,一旦隋军攻下洛阳,下一步,毫无疑问就是关了。

夺取荆襄,固然能够增长实力,可是在某个方面来说,也就意味着,李唐将要抛弃关了。

关的一切,李世民舍不得。当然,与其说舍不得,不如说是他高傲的个性使然。只是形式比人强,更何况他不是大唐之主,虽然有着想法,可是却不能决定未来的走向。

虽然,破萧梁不难,可是我却有担忧的地方啊!“杜如晦又说着。

“可是隋杨?”李世民微微沉吟之后问道。

“正是!”杜如晦说着,苦笑道:“听说隋兵部尚书李靖,正在山东造船。”造船,自然是出海,可是如今情形,显然不可能是攻打高丽。既然不是攻打高丽,那么就很明显了,不是吴越,就是荆襄。

而相比吴越,荆襄更有着更大的战略意义。

“你是担心隋杨也会趁此机会,攻取襄阳?”李世民问着。李世民不说江陵,是因为江陵属于萧铣,而襄阳属于王世充的势力范围。在洛阳未下的时候,又和萧梁打仗,显然是傻的行为。

“襄阳是重镇,既然赵郡王从巴东出兵,准备沿着水路从巫山东出,攻打夷陵,不如同时出兵上庸,攻取襄阳!”杜如晦说着。如果夷陵攻下,顺着长江,就能到达南郡,按照隋制,这江陵就是南郡的郡治。从江陵再顺流,就是公安。

而在夷陵郡之上,就是襄阳。而西与襄阳郡接壤的,是房陵郡,房陵郡属于巴蜀,上庸在其,有路直通襄阳。关羽走麦城,让人走上庸求援,就是这条路。只是有山有水,难行。这房陵郡贫穷,多有人被贬到此地,例如唐初唐高宗的儿李忠,是个废太。

此时,杜如晦的意思,就是水陆并进。毕竟夷陵重要,萧铣必然重兵把守,换句话说,就算夷陵攻下,江陵作为萧梁的京都,也不是旦夕可下,如果久攻江陵不下,攻下襄阳也是不错。襄阳虽然有王弘烈镇守,可是襄阳显然是独木难支。不比重兵把守的江陵。

襄阳攻下,就算隋军攻来,也可以凭借高大的城池,还有河流,阻挡住隋军,为李唐攻取江陵创造条件。届时,只要李唐占据了荆襄,就算隋军有吴越,也就没有了地利。三国时,东吴一直想夺荆州,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杜如晦并不需要多说,只要稍加提点,以李世民的军事才能,就能将其的道理猜透。

因此,他瞧着杜如晦,终于放下了那颗白,笑着道:“克明说的有理,我这就上书一封。”虽然据说这一次是大哥处理,应该没有什么差错,可是提醒,总是有必要的。毕竟李建成虽然精于政事,可是军事却稍有不及。

杜如晦看着李世民落下的白,不由微微一叹,道:“秦王,你赢了!”

李世民一愣,却是大笑而起,这一颗白,落下的地方,却是恰到好处,顿时改变了局势,将黑截杀了一片,形势顿时大变矣!

第九十二章 洛阳攻略(二)

青阳宫。(_泡&)位于北邙山之下,这一带,是北魏的皇陵,在北魏时期,是有重兵把守的。不过,如今已是事过境迁,这一带早就变得无比荒凉了,平时,也没有多少人来到此处。不过隋军大军在此驻扎,为此地增添了一丝人气。

此时,杨浩正在青阳宫巡视,大营严格按照规定来建造,非常的结实。只要将东边的栅栏补齐,再挖上壕沟,布置上铁蒺藜、拒马等物,这座大营就基本建造完毕了。

军诸将正在指挥着士兵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天气并不热,天色也才刚亮,可是在忙碌的士卒脸上,挂着或多或少的汗珠,石木不停的抬起、落下,构筑着坚固的营寨。

“陛下,今日大营就能完成了!”凌敬说着。

杨浩点点头,然后想了一想,道:“王世充可有什么异动?”

“目前尚无消息!”凌敬回答。

杨浩不觉踌躇,历史上,青阳宫战役是李世民与王世充最为惨烈的一仗,按照他的想法,王世充或许会拼死一搏,不过看如今的情形,似乎是因为慈涧一战,大将燕琪阵亡,郑军损失数千人,使得王世充害怕了?

可是,若是躲在洛阳,也只是等死而已!不管有没有王世充出兵的消息,还是不可松懈,前方的哨楼,可以为杨浩及时的提供王世充的动向。

“虽然王世充暂时没有异动,可是也要加派人手,切莫不可掉以轻心!”杨浩说着,瞧着远方,那是北魏宣武帝元恪的陵墓。

“陛下放心,微臣已经加派了人手,王世充一旦有异动,一定逃不过探的耳目!”凌敬说着。

杨浩想着,正要说话,只见远处一骑激射而至,所到之处,扬起一溜烟尘,杨浩不觉将正要说的话咽下,瞧着那人,从那人的甲胄来看,是斥候。

片刻之后,那人到了杨浩跟前,从战马之上一跃而下,跪倒在地上,喘息着道:“陛下,洛阳城,兵马调动频繁!”

“唔,加派人手再探,务必要将王世充的一举一动打探的清清楚楚!”杨浩说着,紧走了两步,沉吟着,又道:“速招秦叔宝、杜才干等人前来!”这就是要商讨对策,做出必要的安排了。

当即有人应着,匆匆而去。

就在此时,邙山。

程知节瞧着南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将军,陛下让我等在此,已经足有一个多月了,卑职觉得,并没有什么用啊!”一名士兵说着,一副抱怨的神色。在前线,虽然危险,可是对于当兵的来说,就是富贵险求。在邙山山脉之,已经足有一个多月了,虽然每日依旧操练,吃的食物也非常好,可是,不能立功,就没有富贵。因此那人抱怨着。

程知节沉默着,对于这名亲兵的抱怨,他只是微微一笑,对于他,程知节非常的熟悉,毕竟是跟随他多年的老人了。

山涧的流水响彻在耳边,这时,有人取来甘甜的山泉水,将水囊递给他,说道:“将军!”

程知节也有些渴了,喝了两口,擦了擦嘴角。清晨的山泉水,还带着夜间的寒意。将嘴角擦尽,程知节说道:“如今陛下在青阳宫扎营,依我看,这是王世充最后的机会。你们可要小心巡视了。方圆二十里内都要进行探查,千万不能松懈!”在他的身边,是几名心腹,还有几名伍长。

这时,有人说着,道:“将军,依卑职看,不必这么小心吧!听说王世充在慈涧大败之后,就死守着洛阳,并不敢出来。我军的箭塔、哨楼都几乎到了洛阳城下,有着任何的动静,一定瞒不过我军的耳目!”

“哼!”程知节猛地伸出巴掌,一掌打在那人的肩胛骨上,然后恶狠狠的道:“如今攻取洛阳正是关键时刻,如果谁不听将令,有所懈怠,误了大事,本将一定饶不了他!”

那人瞧着程知节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忍不住心一颤,连声笑道:“将军,卑职与你开玩笑呢!”

程知节哼了一声,暗想着自己身边的亲兵都有所懈怠,恐怕其他的士兵这样的心思更重了。

这,并非危言耸听。所谓骄兵必败,随军攻取河东、原,几乎一路顺风。虽然有硬仗恶仗,可是最后的结果,都是隋军取胜,军难免有着焦躁的情绪,认为郑军不堪一击,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就能将王世充击败。

这种情绪,是可怕的。前秦苻坚,认为前秦的将士,投鞭足可断流,要取东晋,并不难,因此骄傲自大,在淝水一战,被东晋击败,随后前秦帝国迅速瓦解,北方再度混乱。这是教训,程知节其实并非有勇无谋之辈,历史上曾经作为唐高宗二次西征的主帅,攻打西域,虽然最终因为各种原因而失利,但是统帅一军,至少是没有问题的。

想了一想,程知节又说着:“告诉全军,不可松懈,务必要将方圆二十里的情况了解清楚!若有渎职,杀无赦!”二十里,就算郑军有士兵突袭青阳宫,也能及时的做出部署,将王世充的美梦击碎。

“是!”那人身一震,答应着,他知道将军这下是认真的。虽然他一向有些不正经,可是“杀无赦”三个字,使他不得不正经,性命,是宝贵的。他不会不正经的丢了性命。

很快,邙山大营之,斥候行动了起来。军令如山,当然,更重要的是吃饭的家伙要保住。

而就在此时,洛水之上,已经搭建好了三架浮桥,浮桥之上,全身武装的士卒们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默默的过着河,同时,时不时的有骑兵穿插在其,不时的禀告军情。

对于王世充来说,洛阳虽然城墙高大,可是守,又能守到什么时候呢?洛阳虽然还有不少的百姓,可是,百姓之,多是老弱妇孺。在于瓦岗李密搏斗的时候,洛阳就已经元气大伤,虽然后来击败了李密,得到了瓦岗数万大军,又将大量的青壮迁往洛阳,可是对于洛阳来说,青壮年的男丁还是太少。

时间越久,就对王世充越发的不利,因此,在思考了很久之后,他决定再度的出击。这一次,或许就是他最后的出击了。在他的心,是破釜沉舟的一击,就像当年面对强势的李密一样,毕全功于一役。此刻,他就希望能够如上次一样的好运,能够力挽狂澜,救大郑于危难之。

这一个月,他虽然表面上什么都没有做,可是暗,还是不停地犒赏士卒,训练新兵。就是为了此刻的反击。

洛阳城,所有的壮丁都已经充军入伍,又得到了万余人,不过都是新兵,战斗力不强。可以说,如果这一战失败,恐怕洛阳就不保了。这一次,就如上次王世充的绝地反击一样,带着必胜的信念,王世充在做出了必要的安排之后,亲帅大军渡过洛水,准备死战。

王世充不知道,他的这个想法,正和杨浩的心意,毕竟洛阳城墙高大宽厚,若是硬攻,死伤不小。就如李密,不也是屡攻不下?只不过,王世充也是有着苦衷。洛阳城外,经过隋军一个多月的经营,箭塔密布,此外还有壕沟,将洛阳包成了一个粽。高大的箭塔哨楼,几乎将洛阳各门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这让王世充很是无奈。

不过,洛阳以北,因为有洛水穿过的原因,使得北门的隋军箭塔没有那么密集,给了他一定的可乘之机。

为此,他特意留下了一万新兵,由太王玄应带领着,守卫洛阳各门,而他自己,则亲帅余下的三万五千精锐士卒,出击青阳宫。三万五千精锐,比起当初绝地反击李密,还整整多了一万五,他没有理由丧失信心。

青阳宫的隋军大营还在建造,因此,防备相对的薄弱,正是进攻的好机会。若是等到隋军大营建成再攻取,那就困难了。

渡过洛水之后,王世充还需要将隋军的哨楼箭塔拔除,才能顺利的进兵,不过,那些哨楼箭塔的隋军并不多,为此,王世充想出了一个办法,既拔除了眼钉又不被隋军发现。这样,当他的大军到达青阳宫外围的时候,才能打隋军一个措手不及,取得预期的结果。

瞧了瞧天空的太阳,应该有消息了吧!王世充想着,摸着鄂下的短须。

这个时候,已经是辰时末了,太阳已经高高的升起,阳光明晃晃的洒在地上,即使不动,也是晒出了一身的臭汗。这个时节,已经是秋老虎了,虽然有着丝丝的凉意,可是还很热。

这是隋军在前线的一个哨楼,因为地处邙山余脉的关系,显得很是孤零零的,此时,一名满脸虬髯胡须的隋兵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瞧着远方。这个地方,非常的重要,守好此处,就能防止郑军偷袭青阳宫。

“哎,我说,据说王世充已经率兵出击了!”一人说着。

“哼,王世充若来,还不是大败而归?”一个年轻小很是不屑。

“那倒是,郑军屡战屡败,并不可怕!”那人笑着道。

年轻小忽然很是惆怅的叹了一口气,说着:“真希望这一仗能够赶快结束啊!”

“怎么,想家了?”那人忽然笑着,声音之,带着一丝的戏讪。

那年轻的小忽然面色一红,说着:“这次收复原,据说有功者赏赐不少。”说着,那小瞧了一眼北方。

那人忽然沉默了,年轻小他很熟悉,知道他的爹娘已死,只留下他一个孩。偏偏乱世之,他又从了军,虽然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可是也着实危险。他看上了卖豆腐花的街坊小红,可是小红的母亲,是一个寡妇,丈夫就是从军,战死沙场。

因此,她坚决的反对小红嫁给他,当年,她的夫君死在了辽东,虽然分到了抚恤金,可是随后不久天下大乱,物价飞涨,那点可怜的抚恤金那里够用?若不是杨浩到了河北,平定张金称、高士达等人,稳定了河北,恐怕小红母女就死在战乱之了。

那年轻小本来这有雄心,可是自从遇见了小红之后,就改变了打算,准备挣够了钱币,再想办法退出军队,开上一间小店,和小红长相厮守,那就是他完美的人生了。人生如白驹过隙,把握住时间,珍惜自己的幸福,那就是最好的。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没有大志,没有崇高的理想,也不像杨浩一样,有着皇室的血统,有着兴复隋室的责任。

两人说着,但是那名脸上长满了虬髯胡须的隋军依旧站在哨楼之上,瞪圆了眼睛,身挺得笔直。

良久的站立,使得他有些背痛,他不由轻轻哼了一声,道:“小黑,到你了,我休息一会!”

小黑就是那名青年,闻言忙站起身来,走到那人的身边,并肩而立着,两人的个相仿,不过小黑显得较为瘦弱一些。

然后小黑就站在那里继续巡视着,而那人取出水囊,喝了几口。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就在那人叫小黑接班的时候,一个人影,猛地一闪,接着消失了。

小黑有些心不在焉的想着,他离家太久了,忍不住的想起那个女,虽然不是很美丽,可是胜在温柔,对他甚好。温柔乡,还真是女的杀手锏啊,古往今来,许多男人办不好的事情,交给女去办,事半功倍。例如西施,例如貂蝉。

小黑巡视,余下的几人继续聊着,天南地北,什么都说,当聊起河北的收成的时候,人人均是露出了喜色。以前,战乱,就算有着七八亩的良田,也不够用。一来战乱,二来官府的摊派,非常重,加上群盗路过,堪比蝗虫,所到之处,是寸草不生,尸骨遍野,荒冢满目。

而如今,是第几次丰收了?应该是第三次了吧!严格的说来,第一年,并不算是大丰收,只不过,比起当时其他各郡,那便是丰收了,因此,还引来了郝孝德、王薄的窥视,从而成就了苏定方高唐一战,使得郝孝德、王薄反目。

第二年,第三年,有着第一年的良好基础,张金称、高士达又已经被灭了,产量逐渐的提高,使得百姓的食粮充足。

几人说着,脸上均是带着满足的笑容,丝毫没有将即将到来的大战放在眼,隋军一路所向披靡,郑军之,不断有人弃暗投明,在他们看来,洛阳的大势已定。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声奇异的声响,虬髯隋兵顿时警觉,喝道:“不好!”就在这时,一支闪着寒光的横刀已经是递了过来,直奔虬髯隋兵的脖颈。

这名虬髯大汉,历经多次战斗,作战经验非常的丰富,只见他身突然向后一弯,顿时拉了一个铁板桥,避过了那人势在必得的一刀。

“兄弟们,敌人摸上来了!”虬髯汉站直了身,大声的吼着,“啷呛”一声,拔出了利刃,就要搏斗。

这个时候,郑军的士兵已经扑了上来,天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一下冒出了这么多的郑兵?足足有二十多人,不是自己这几个人所能挡住的。

虬髯汉说着,就是刷刷几刀,逼退了两名郑兵,又喊着,“小黑,快放鞭炮!”

这一带,有着不多的树林,然后是山丘居多,这是邙山的余脉。本来用烽火,是最好的,不过这个时候,郑军来的太突然,显然已经是来不及了,用鞭炮却是最好。作为前哨看守的隋兵,人人的手,均有此物,同时,还人人备有火石。

那小黑本来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被虬髯大汉惊醒,赶紧摸出了鞭炮,可是他遍寻了身上,居然没有发现火石,应该是忘了,谁知道是扔在什么地方了?见鬼,真是见鬼!这个时代,还没有烟草,如果有烟草,说不定小黑的身上,就一定会带着火石。

不过一切没有如果,没有带火石,就意味着无法将消息传达出去。小黑一时大急,汗珠大颗大颗的滴下,转瞬就湿了衣衫。

就在他寻找火石的时候,哨楼上的袍泽就只剩下了虬髯大汉,其他的兄弟,已经战死,毕竟郑兵人多,隋军虽勇,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又是突然袭击,措不及防。不过几刀,就被砍死,鲜血与碎肉齐飞,吼声金戈声响彻哨楼。

“虬髯哥,我没有火石!”小黑急的大叫,声音之带着无助,还是太年轻了,经验不足。

虬髯大汉顿时郁郁,他的身上虽然有火石,可是却无法腾出手去,郑兵的攻势很是猛烈,招架都很困难,那里还有余力取出火石?

“你快走,这里我来挡住!”虬髯大汉说着,不过看他的样,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小黑瞧了一眼哨楼下,很高,顿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可是他明白,再继续呆在这里,只能是死。当然,投降不是不可以,不过他心有牵挂,是不能。

回头瞧了一眼,虬髯大汉已经是被砍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可是他很是强悍的一声不吭,冷冷的举起了手的兵刃,对准那人就是一刀。那人的兵刃深深地切入虬髯大汉的肩胛,一时间不能拔回,面对虬髯大汉迅猛的一刀,只能是一声惨叫,头颅滚向一旁,脖腔处,鲜血顿时喷洒了出来,又如高压水枪,射的到处都是。

不过虬髯大汉也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虽然他的勇猛让郑军士兵有些畏惧,可是毕竟他只是一个人。郑军士兵一名伍长一声轻喝,顿时几名手持长矛的郑兵大喝上前,手的长矛密集如林,深深地扎进了虬髯大汉的身躯。

那些郑兵似乎怕他不曾死透,几人将长矛挑起,虬髯大汉的身就穿透在长矛之上,被高高的举起,发出身体的撕裂声,血如泉涌,顿时喷洒的那几名郑军满脸都是。

虬髯大汉猛地发出了一声大汉,这是他生命之的最后一声,有如雷鸣:“快走!”说着,兵刃又是向着一名郑兵砍去。只是,他的手臂,才挥动到半空,就无力的垂下,显然是,死透了。

小黑瞧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震惊而悲愤。这一切,其实都是他造成的。就是在他看守的时候,心不在焉,放过了郑军,这才导致了悲剧。

目前是几个人的悲剧,如果他不能及时的将消息传递出去,恐怕就有着更大的悲剧。如果青阳宫的隋军一时不防,这一战恐怕就会失利了!

小黑大喝一声,毅然的跳了下去,风声在他的耳边呼啸着,刮着他的脸很是生疼,眼,也是含着热泪。

“快追,务必要将此人擒杀!”哨楼上的郑军喊着,然后是脚步声,金戈声。

“嘭!”的一声,他的头撞在了坚硬的土地之上,他来不及发出声音,就已经昏迷了过去,下一刻,在他的额头边,是一滩血迹。

“咦?死了?”有人看到地上的一滩血迹。

另一个人抬头瞧了瞧高高的哨楼,不觉有些晕晕的感觉,于是就说着:“那是肯定的,这么高,这小又跳的这么匆忙,不死才怪!”

“好了,速速剥掉他们身上的铠甲,不要耽误,将军还在等着呢!”这时,过来一人,说着。

很快,隋军将士身上的甲胄就被脱了下来,上面的血迹又用水洗干净了,这才穿在了身上。他们的任务,就是要假装隋军,然后逐个夺取隋军在洛阳北端的暗哨,因此,甲胄上,不能有些血迹,以免让人瞧出异样。

当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郑军士卒将隋军士卒的尸首掩藏,然后朝着下一个哨楼前行。

第九十三章 洛阳攻略(三)

不过半个时辰,郑军已经尽数的渡过了洛水。此时,郑军的士兵正在进食,是提前制好的食物,有胡饼,此外还有足够的肉类,这一仗,王世充精心准备了粮食,就是为了士兵们有更好的体力可以一战。为此,还稍微提供了一些美酒。

“陛下!”一人靠近,附耳说着。

王世充顿时大喜,说道:“如此,让段达在最短的时间内,务必要抄到青阳宫后方,及时的支援军主力的强攻!”这一次,还是段达起着奇兵的作用。这一战,王世充采取的方式与当初击败李密的一战很是相似。

“遵命!”那人说着,转身匆匆离开。

半个时辰之后,郑军士卒用餐完毕,王世充当即喝令高略、郭士衡诸将领兵速进,准备打隋军一个措手不及。

而就在此时,杨浩正站在高处,瞧着南方,若有所思。

在半个时辰前,一个简短的会议已经结束,在军事会议上,杨浩简单的说了几点,那就是利用王世充取胜心切的心态,准备诱敌深入,然后两翼包抄,截断郑军的后路。同时,几匹快马分别奔向了西、南两个方向。

“陛下,据斥候探查,王世充已经拔掉了我军在前线的哨楼!”凌敬这时上前说着。

“哦?”杨浩不觉微微皱眉,王世充这样做,并不奇怪。但是让杨浩稍稍感到意外的是,那些哨楼居然没有任何的反应?就算是郑军大军压境,可是在高高的哨楼上,视线极为开阔,断然不会说是被郑军一一拔除,而没有反应。

杨浩并不清楚王世充是从位于邙山余脉,山丘较多的地方拔除的,然后,郑军夺取了隋军的铠甲,然后逐个攻破,这才使得隋军的前线哨楼尽被攻略。这事情,杨浩虽然不知道,可是他仍然感到了一丝不妙。

于是问道:“可是所有的哨楼都被拔除,而且都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

“陛下,正是!”凌敬说着,鼻尖有着汗滴,也不知道是太阳太大还是感到此事重大。幸好,前线虽然有着哨楼,可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杨浩还是派出了斥候,进行探查。看来,这样做是正确的。

“陛下,王世充使出诡计,夺取了我军的哨楼,看来是有智谋之士,甚至是有……内应!”凌敬迟疑了一下,说着。

杨浩摇头,在这个时候,做王世充的内应,除非那人有精神病,凌敬的这个猜测他并不认同。不过,此时哨楼已经被拔除,王世充接下来,又要怎么做呢?

杨浩想着,就在这时,张奇急匆匆的上来,说着:“陛下,王世充帐下大将高略领兵杀到!”

那是先锋,杨浩想着,就问:“多少人?”

“五千人!”张奇说着。

杨浩站起身来,点点头,说道:“让杜才干领兵五千前去迎战!”

“是!”张奇说着,跑下山岗。

杨浩的所在,地势较高,正是青阳宫最高的地方,除却少数的几个地方,因为地势差不了多少不能尽览之外,其他的地方可以说是一览无余。

“走,凌爱卿,我们瞧瞧去!”杨浩说着,就紧走了两步,在最高处平台,居高临下的望着。这时,亲卫将小凳等物搬了上来,杨浩就坐在小凳上看着。

不过一刻钟之后,郑军先锋高略就领兵杀到。

高略的五千人马,的确是郑军的精锐,看这个样,王世充似乎将精锐交给了高略,这样的含义,不言而喻了。

不过,郑军是精锐,隋军也不弱,杜才干虽然是新降的将令,可是对于他的忠心,杨浩知道是明白的。当然,这些事情都是从凌敬处听来。凌敬此人善于察言观色,当初在虎牢关说服杜才干之时,就瞧出了此人的心思。

杜才干本是李密的心腹,李密被邴元真等人出卖后,兵败洛水,最终被李渊部将杀死。杜才干杀李渊,想来是难上加难了,不过,杀死邴元真的心思,却不曾改变过。他与戴胄叛变,其目的就是想要杀死邴元真。后来,杨浩夺取了虎牢关,邴元真被抓获。

这样的小人物,杨浩自然是不屑,于是就交给了杜才干处理。杜才干将邴元真杀死,用他的头颅遥祭李密。总算大仇得报,因此,对杨浩的这番恩德自然是非常感谢,更何况隋军势大,投效隋军,自然是好处多多。

杨浩见他颇有勇武,又有胆略,自然会重用,当然,不仅是才能的原因,杜才干念旧主,对于那些叛徒很是痛恨,这样的人,就如尧君素,就如蒲坂的王行本,值得重用。一个人再有才能,可是不忠君,不爱国,就如附身王莽的杨雄,就如劝帝投降的谯周,并不值得仿效。

果然,杜才干领兵五千之后,面对郑军逼人的气势,毫不畏惧的果断与之硬憾,双方士卒在邙山脚下,一阵厮杀。顺着风声,远远的就能听见叫喊声,金戈交鸣声。

随着战局的发展,杨浩不觉有些惊讶了。这一次,王世充显然是打算力拼了,这支郑军的战斗力,异常的强悍。在杜才干的带领下,隋军数次击溃郑军的阵型,可是在高略的带领下,这支先锋队伍,溃而不散,溃而不败,依旧坚持着战斗。

就在杨浩惊讶的时候,远处,一块巨大的黑影逐渐扩散,郑军缓缓而来,顿时将大地染黑。那可是王世充的三万精锐,阵容严整,偶然,能够看见一抹金光折射回来。

这样看来,王世充这厮是要在这里决一死战了?当初,杨浩想着的是在攻打洛阳,才是最后的一战,不过如今看来,还是有些低估了王世充的信心了。想到此,杨浩忍不住微微的叹息,王世充这个人,就算有些诸多的不是,但是有一点,还是不错的。

面对困境,王世充从来都不缺乏信心,当初屡败屡战于李密,后来却是一战定乾坤。作为一名武将,王世充执着,有着坚韧不拔的意志,是一个男人必备的品质。这样的人,才是可怕的,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突然的奋起一击。

如果,不是这个人罪大恶极,杨浩倒是有心饶他一命。就在这时,清脆的鸣金声传来,高略喝令士兵停止了战斗,而杜才干也喝令士兵不要追击。

很快,一个人从郑军阵容之走了出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很快的,隋军之一人骑着战马跑向了杨浩的所在。

“陛下,王世充想要见你!”那人说着。

杨浩冷冷的瞧着远处,想了一想,道:“不必理他,要战便战,何必多言?”

那人离去,杨浩想了一想,又道:“凌爱卿,你且去看看,王世充想要说些什么?”

“是,陛下!”凌敬说着,起身而去。

不过,凌敬还没有进入两军阵前,王世充就发动了攻击。

对于王世充来说,他与大隋是不可能和解的,他之所以提出要见杨浩,就是为了确定杨浩是否在青阳宫,如果在青阳宫,那他的驻地又在那里?因此,当隋军的士兵去向杨浩请示的时候,王世充就已经死死地盯住了那人的方向,并最终瞧见杨浩在一个山岗之上,督军。

这是好消息,虽然没有亲临那个山岗,可是他知道,邙山高大巍峨,尤其是青阳宫一带,山势更是险要,只要确定了杨浩的所在,那问题就好办了。因此,当他得到杨浩的会话,当即下令高略、郭士衡诸将朝着隋军的军发动攻击。

由于事先知道王世充的异动,杨浩做出了必要的安排,在两翼,有着壕沟、拒马、铁蒺藜,这时为了防止王世充从两翼冲击。毕竟,虽然计策定下,是诱敌,可是必要的防备还是需要的,不然弄假成真,那就麻烦了。

杨浩之所以要诈败,就是为了要争取时间,这其原因,有两个。

一是徐世勣的西路军和田瓒的南路军,虽然王世充出击,洛阳看似空虚,可是毕竟洛阳城墙高大,外城之外,还有内城,攻取不易。如果王世充在青阳宫被拖住的时间越久,就对徐世勣、田瓒更为有利。

其二,则是秦叔宝的三千精锐步卒。秦叔宝作为杨浩手下大将,多次担任冲锋陷阵的角色,如今在青阳宫大战的时候,并没有担任先锋,显然是另有他途。秦叔宝这个暗棋,就是为了断绝王世充的后路,准备在这一战之,击杀王世充。只要王世充一死,洛阳就群丑无首,再攻,就容易很多。

至于隋军的纵深处,埋伏着两支伏兵。这两只伏兵,等待王世充追击的时候,突然杀出,就能搅乱郑军的阵容,然后撤退的隋军再回头返杀,一定可以将王世充击败,只要王世充一败,杨浩的所在就会发出信号,接到信号的秦叔宝就会杀出。

计划就是这样,只不过,能够顺利的实施吗?当然,为了不引起王世充的怀疑,军还需要死战,要不然前些日屡战屡胜的隋军居然不过一个交锋,就落败了,这样的情况太过于异常,以王世充的才能,定然能够猜出其有诈。

王世充一声令下,郑军就发了疯似的朝着隋军冲杀而去,在这一刻,隋军的军历经了巨大的考验。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两军就扔下了至少两百具的尸体。

情况的惨烈,让人不由侧目。就是王世充,也不由暗暗地心惊了。

说起来,他并没有直接和隋军交手,就算是慈涧一战,虽然惊讶于隋军的战斗力,不过那时候,大将燕琪意外战死,郑军不利,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这一次,他才真正领教了隋军的厉害。这一支隋军,多是河北旧部,训练有素,历经百战,是在战火真正成长起来的精锐之师,比起徐世勣的那一支汲郡精锐,更为精锐。因此,郑军虽然攻势很猛,可是还是久攻不下,反而付出了巨大的伤亡。

不过,郑军不知道被王世充施了什么法术,他们根本不惧生死,前一批倒下,后一批立刻补上,死亡在他们的眼,并不足惧。

王世充冷冷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战场,隋军士卒的惨叫声,在他听来,犹如仙乐。随着战局的发展,两军的死亡人数其实差不多。王世充已经将洛阳府库之的精良兵刃、甲胄取了出来,并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尽力打造着铠甲,这才勉强够装备全军。

时间,就这样的流逝,巳时、午时,接着又是未时了。双方的士兵一直在激战,因为错过了吃饭的时间。不过,无论是王世充还是杨浩,均在此之前,让士兵吃过了食物,颇有先见之明。

忽然,王世充的神色一动,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微笑。隋军的阵法虽然奇妙,可是因为连续的战斗,似乎体力已经不支了,整个阵容虽然还保持着完整,可是已经向后开始退却。这个距离,有三丈多的距离。

虽然这个距离不算是很远,可是,那意味着,隋军在这场较量之,已经渐渐的处在了下风。

这个消息,是让王世充颇为兴奋的,隋军退却,就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只要有胜利的希望,他王世充就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因此,他立刻做出了部署,再度添兵,加强了攻势,准备一举击溃隋军军部队。

心虽然兴奋,可是王世充的脸上,仍然是一副凝重的表情。不仅是这一战的缘故,更有洛阳西、南两方均有强敌。因此,他不得不在洛阳到青阳宫一带,设置了据点,安排了斥候,不停地将消息传递回来,如果徐世勣、田瓒有所异动,他就要做出必要的部署了。

因此,虽然是占据了上风,可是这微弱的优势,仍然是不值一提,少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

这个时候,段达,到了那里了?眼看着远方,王世充却在忧心战局的同时,想着段达。段达是他的一支奇兵,借助邙山,绕到隋军的后方,并给以致命的一击,是可行的。当初,王世充就是这样的击败李密。只不过,王世充并不知道,在他想着抄杨浩的后路的时候,杨浩也在算计着他。

郑军不断的添兵,而杨浩却是按鲜有添兵,他就是要做出“溃败”的姿态,让王世充误以为真。

在王世充等待着段达消息的时候,杨浩也在等待着秦叔宝的消息,从时间上来说,他应该渡过了榖水了吧!

榖水就在青阳宫附近,只要渡过了榖水,就可以轻骑逼近洛水,将王世充的浮桥毁去。王世充若败,浮桥又被摧毁,几乎没有可能逃回洛阳。

此时,洛水北岸,郑军的浮桥旁,是一队的士兵,这些士兵,是王世充特意留下看守浮桥的,在他看来,两军大战,隋军定然会将主力集在青阳宫一带,尽力的阻止自己,就算有隋军出现在洛水一带,也定然是小股的士兵,他留下一队的士兵,足以防守了!

这个时候,那一队的士兵正时不时的瞧着北方,关心着青阳宫的战局。时不时的,有从洛阳城奔出的斥候,不停地将洛阳的情况传回,这个时间的间隔,是一刻钟的时间,也就是四分之一个时辰。

这一队的士卒,神色之间,带着不安,惶恐。他们虽然只是下层的士兵,可是也知道,这一战,就如当年与李密一战一样,决定了成败。因此,众人均是相顾无言,心忐忑,脸上,背上,均是有着汗珠。

在他们的不远处,是一处小小的树林,树林茂密,将清凉洒在了地上,这个时候,正是一天之,最为炎热的时候,如果能够在树荫下乘凉,那是最好不过了。不过,如今的局势,使得他们并没有这种心思。

这就给了秦叔宝一个机会。根据斥候的传递回来的消息,他率兵渡过了榖水之后,就小心翼翼的在山丘、树林之间穿插,躲避着郑军的斥候。在这个地方,郑军的斥候已经较少了,远不如王世充的主力所在,青阳宫一线的左右两翼多。

秦叔宝的行进速度很慢,他并不急,这也是为什么不远的距离他居然走了这么久的原因。欲速不达,他这支奇兵,作用很大,慢一点,稳一点,总比提前暴露,从而功亏一篑的好。

根据消息,前方,就是王世充搭建的浮桥所在,总计有架浮桥,数量很多,这也是王世充能够及时渡过洛水的原因。

秦叔宝之所以选择在洛水的北岸发难,是因为在北岸,就不需要再渡过洛水,毕竟这样更浪费时间,同时安全性就大为降低了。而且,在北岸,更加容易的追赶郑军,浮桥被毁的消息,还需要暂时保密。如果,在王世充还有这足够力量的时候,他就知道浮桥被毁,一定会封锁消息,并率领士卒拼死一搏。

趁火打劫,就要在敌人最为虚弱、惊慌的时候,给予致命的一击。趁你病,要你命,这话是真理。

“将军,动手吧!”一名亲兵说着,他已经等待良久,有些按捺不住了。作为一个征战多年的士卒,一上战场,他就有种在家的感觉,很是温暖。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这话虽然是对异族,也是在后世才出现的,可是作为一名军人,这种对于战争的渴望,早就存在。这名士卒,就是此类人。

秦叔宝沉吟着,这次出击,务必功成,不能在北岸落下活口,因此他也是在等。

不过下一刻,他瞧见远方,隐隐约约的出现一骑,他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很快,那人骑着战马到了秦叔宝的跟前,禀告的军情。

其实快马的话,在洛水北岸很快,不过此人为了躲避郑军的斥候,选的都是难走的路,又绕,因此慢了。

这人带来的消息,让秦叔宝身一震,手掌忍不住按在了兵刃之上。听过探查,洛水一带,就只有这里有浮桥了。秦叔宝虽然事先得知,可是还是不放心,因此加派了人手前去打探,如今得到的消息确实,那就可以出击了。

战马虽然只有十多匹,可是那也足够了。这一支郑军,是步兵,只要以步兵出击,骑兵追杀,这一队的郑军必然是一个都逃不掉!

“各位将士,务必要将这股郑军尽数歼杀,若有放走一个,就拿命来换!”秦叔宝说着,翻身上了黄骠马。

“是,将军!”众人低喝。这支隋军,都是跟随秦叔宝多时的,知道秦叔宝的脾气。

很快,在秦叔宝的安排下,隋军分成几路杀了出去。这个时机,选择的正是时候,刚好有洛阳的斥候将消息传去青阳宫。有了这一刻钟,就足够改变战局了!

那些郑军,虽然打足了精神,可是面对突然出现的隋军,立时大惊失措。虽然竭力反抗,可以由猛将秦叔宝率领的军队,他们那里有反抗的余力呢?只是半炷香的时间,郑军就被击溃,有的士兵想要逃走,可是又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

一炷香的时间还没到,这一队的郑军就被歼灭了,连洛水南岸都没有逃过。这样的战局,让秦叔宝大为惊讶。接着,秦叔宝就令人将浮桥毁掉,断绝了郑军的退路。同时,让人快马通知杨浩,可以实施计划了。

第九十四章 洛阳攻略(四)

邙山难行,巨石与土包连绵起伏,使得这一带的地势更加的难辨,偶尔,还有一片一片的密林出现,加上险要的山路,更加的难行。

段达瞧了瞧天空,已经是未时了,不知道陛下那边,战况如何?他依附王世充,王世充若败,他也是必死的结局。因此,在两军决战之际,他果断的领命,准备如同击溃李密那一战一般,由他发动致命的一击。上一次,他是焚烧李密的大营,这一次,用这个办法是行不通的,因为王世充的大军,就在隋军青阳宫大营前鏖战,所以他的任务,是由后山杀入,猛烈的冲击隋军的后翼。

办法是好的,可是需要人的实施。而连绵的邙山,使得行军速度不是很快。山路上,郑军士兵脚步有些缓慢了,长时间的跋涉,使得他们的体力有了不同程度的减少,而且,段达还时不时的派人出去,打探方圆数里的情况,此外,还有王世充的情况。

“将军,此处再前行十里,就是隋军的后寨了!”一名赶回来的斥候说着。

既然是在军,段达“陈国公”的身份就无需彰显了,称“将军”,才能镇服人心。此刻,他闻言大喜,不过瞧了一眼众将士,心也是微微的叹息。这样的军士,能够一战吗?当初,他偷袭李密时,是提前一天,隐藏在邙山山涧之,士兵的体力并没有多大的损失。而今,却大不同。

攻取隋军前线的哨楼,是他的部署,夺取在邙山余脉的第一个据点,就是段达精密策划的结果,当然,小黑的心不在焉,也间接的帮了他一个忙。虽然之后的隋军据点多不是他拔除的,但是一路行军走来,尚有不少隋军的斥候出没,为了避免被隋军发现,更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段达并没有杀死隋军的斥候,而是不停地等待,走的是最为险要的山路,甚至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这样一路行来,士兵还剩下多少体力?冲击隋军后翼,不在于人多,而在于关键时刻的一击,如快刀,如惊雷,在最短的时间内,使隋军炸营,扰乱士兵的心智,那就成功了。当初李密,就是这样失败。实际上,一般来说,一支军队,伤亡十之有二的时候,就会心生怯意了。当然,如达奚长儒那样的,相较而言,是少之又少。

看着士兵的脸上有着倦意,段达决定休息一会,再继续前行,想必那个时候,陛下已经取得了优势了吧!

这也就是王世充,在兵力并不占优的情况下,果断出击的原因。虽然青阳宫的战局胶着,但是如赌徒一般,已经输红了双眼的王世充显然不会放弃,也不肯放弃,因为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所以,王世充才不断的添兵、添兵,终于一点一点的占据了优势,虽然这点优势很是微弱。

山风,带着血腥味,缓缓的吹拂过来,有些呛鼻。不过,这种气味,杨浩早已经熟悉,而凌敬虽是书生,可是也是久经战场的书生了,在虎牢关还杀过人,此刻闻到这股味道,却是毫不在乎。

这个时候,王世充不断的添加兵力,掌控了一定的优势,至少有两万兵卒投入了战场,而在两翼则各自有着五千兵马,余下的,似乎是王世充的机动兵力。

杨浩站在山岗之上,凝视着远方,秦叔宝,应该已经夺取了洛水的浮桥了吧!

正在他沉吟的时候,有人急匆匆的上来,说着:“陛下,秦将军有消息传来!”

“哦?事情办得如何?”杨浩说着,不由一扬眉,秦叔宝可是关键的一环。

“启禀陛下,秦将军已经夺取洛水浮桥,将守卫浮桥的郑军尽数歼灭!”那人说着。

“好!”杨浩忍不住叫了一声,随即看着凌敬,说着:“秦叔宝既然已经功成,那就按计划撤退,让薛万均小心注意,一定要等到郑军追击过半,再引兵击之!”凌敬应着,就下去了。

杨浩回头瞧了一眼厮杀的战场,冷冷的目光盯住了王世充的所在,既然你王世充决意一搏,那就在这青阳宫,将你诛杀吧!想到这里,杨浩瞧了一眼张奇、吕风等人,说着:“走!”

山岗上,隋军主帅的大旗晃动,不到片刻的时间,就消失不见了。

看起来,这对隋军并不是一个好消息,这就意味着,杨浩对青阳宫的战局已经无力支撑了,杜才干瞧着大旗不见,知道是实行计划的时候了。这支断后的精兵,是河北兵,非常的骁勇,且战且退着。

“陛下,隋军支撑不住了!”看到山岗上的异动,有人说着,移植山岗的方向,刚才原本还旌旗飞扬的山岗,已经看不见任何的旗帜了。

王世充闻言,不由抬起头,目光之,有着一丝的疑惑。虽然郑军战局占优,可是并不呈压倒性的趋势,隋军并不是没有一战的能力,可是,为什么就退了呢?这是王世充疑惑的地方,随后,他将目光放在了战场之上,这才发现隋军且战且退,缓缓的向着后方撤退。

虽败不乱,这就更让王世充疑惑了。因此,他并不敢轻易的追击,只是让高略、郭士衡诸将继续追杀,而他准备在等待片刻之后,再出发,这样,两军相隔一定的距离,就可以相互救援,就算杨浩有什么诡计,也不需要害怕。邙山,是王世充的福地。

就这样,王世充派出大将高略等人领兵,追击隋军,且战且进。

“出发!”看见诸位将士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段达下达了命令。

他在这里已经休息了半响,士兵的体力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也差不多了。瞧了瞧天上的太阳,正是出击的时候了。

根据斥候探查回来的消息,从前方的那条山路,就能穿越到隋军的后翼。不过山路有些难走,大约需要一刻钟的时间。

随着段达的声音,郑军士兵纷纷站起身来,将身上的灰尘拍尽,然后继续前行。段达并没有骑马,他手拿着缰绳,疾步走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走进了那条山道。这条山道,非常的狭窄,只容一人一马并排通过,地上有着许多碎石,道路两旁,还有着荆棘,当先开路的士兵,就不停地挥动着手的利刃,披荆斩棘,缓缓而行。

这样的路,虽然难走,可是也意味着,没有人通行,看似险要,却非常的安全。段达边走边瞧着,思索着青阳宫的战局。

就在这时,一颗拳头大的石头,突然滚落下来,不停地击打在山壁之上,声音响彻山谷。

“怎么回事?”段达问着。

“启禀将军,想必是山石因为天长日久,风化而落!”一名士兵说着。

段达沉吟着,喝道:“小心些,快快走出此段山谷!”段达一心的想要走出山谷,却忽略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没有查看那块山石,如果他自己查看,定然能够发现那块山石颜色鲜艳,定然不是因风化而落下的,事实上,这块石头是隋军不小心弄下来的。

当段达刚进入这一片地区的时候,隋军的斥候就得到了消息,并暗将郑军的异动报告了程知节。

当初,李密失败的时候,程知节就在军,知道李密因何而白,如今,邙山之,又出现了郑军,程知节虽然不是谋士,智计百出,可是也明白了王世充的想法。他不由暗自庆幸了。

杨浩本来的目的,就是让他在邙山之,伏击王世充的军队,可是他没有想到,这无意的举动,居然收获不小。虽然杨浩做出了安排,可是不管薛万均是否杀出,只要段达的伏兵从后偷袭隋军后翼,那种滋味,相当的难受。

程知节得到斥候的消息之后,立刻带着士兵,亲自查看了一番,这才发现这股郑军,人数不少,也证实了他心的猜想,是正确的。

程知节在邙山之,生活了很长的时间,可以说对邙山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非常的熟悉了,他根据段达的所在位置,立刻知道了段达要走那条路。于是,他乘着段达在休息的时候,就提前带兵在山崖之上埋伏,预藏了大量的巨石,就是为了全歼这股敌军。

那块石头,是隋军一名粗心的将士,不小心踢下去的,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程知节大怒,因为这个不慎的举动,很有可能引起段达的怀疑,从而使得计划不能完美的实施。虽然郑军已经进入了山谷,可是还没有完全进入,如果让他们逃出,可能就会让接下来的计划破灭。

不过,那块石头并没有引起段达的注意,这才让程知节稍稍的安心。从高处往下看,能够看到郑军士卒如一条长蛇,缓缓的在山谷之行进。

程知节的脚步也不停地移动着,山崖之上的隋军不停地传递着消息。郑军的前锋,就要走出山谷,距离不已经不足五十步了!

是时候了!程知节的眼睛之,射出精光,立刻下达了命令。

隋军士兵听到程知节的命令,顿时奋力的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巨石推下,一时间,从山崖之上,无数巨石滚下,与山壁摩擦,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声势很是惊人。

犹如雷鸣的声音,让郑军士兵不由愕然,纷纷抬起头来,查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那些郑军还没有发现其的端倪,就被呼啸而下的巨石砸成一团肉饼,连声音都没有发出。

“啊!”有埋伏!“在后方,隋军还没有推下巨石的地方,有人大惊失色的喊着。

就在那人喊着的一瞬间,前方的道路,已经被巨石堵住了,一丝的缝隙都没有。

”撤,快撤!“段达虽然年纪不小,可是反应却很快,赶紧下达了军令。不过,程知节既然早有准备,又怎么会让段达逃走?

就在郑军乱哄哄的想要原路返回的时候,后方,又是一阵巨响,比前番更为多的巨石又是轰然砸下,来不及躲避的郑军顿时被埋在了巨石堆,想也不用想,这些人,一定是活不成了。

山路两头,已经被堵住,段达的一颗心,顿时就沉了下去。这一次,是天不佑大郑吗?要不然,怎么会陷入这样的困境?如今的情形,段达知道,他是逃不过一劫了。他的脸上,忍不住流出泪了,实在是不甘心啊,眼看着,就要走出山谷,就要成功了,可是该死的隋军,居然预先做出了布置,看来,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踪迹,这才暗设置了圈套,引他上钩。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山谷之上,传来一个声音,那人说着:“段达,你可认识我么?”声音带着一种粗犷。

“是你?!”这个声音虽然许久不曾听过,可是他却是知道的,那是程知节!

“段达狗贼,你还想着学前次一样,击败吾主么?!”程知节说着,哈哈大笑。

“可恨,可恨啊!”段达说着,他知道这一次,是逃不过一劫了,因此破口大骂,“程知节,你屡受陛下大恩,可是不思回报,反而逃窜河北,如今又助纣为虐,坏吾皇大事,实在是可恨!你若是男人,就放我出来,我们堂堂正正的打一仗!”

程知节哈哈大笑,他明白段达这厮甚是狡猾,故意拿言语来激怒自己,不过他并不上当,反而颇是沉稳的回答:“段达,你若老不是男人,你可献上你的女儿,今夜老就让她知道,我程知节是不是男人!”

程知节的话,引得隋军士卒大笑。从河北出来,已有大半载,这些士卒,都是年轻力壮的汉,自然是想家的婆姨了。

段达闻言,颇为无奈,听这话,他就知道程知节并不上当,因此继续骂着:“程知节,你这个背主之徒,他日必将不得好死!”

“住嘴!”程知节停止笑声,声音带着冷冰冰味道,说着:“段达,明帝还是晋王之时,你就任晋王参军,可以说是明帝身边的旧臣了,可是你不学尧君素、王琮也就罢了,居然伙同王世充狗贼,篡夺大隋江山,你且说说,你可是忠义之人?”

程知节说着,愤怒的将几块拳头大的石头扔下,顿时山谷之,传来几声惨叫。

程知节又说着:“王世充受明帝大恩,不思回报,反而毒死了皇泰帝,段达,你且说说,这样的人,值得你效忠吗?我程知节本是隋臣,后来因势而降李密,实在是明珠暗投,后来蒙陛下器重,大河岸边,好言相劝,知道何事该为,何事不该为。因此心生悔意。后来陛下既往不咎,程某自当以死报效这知遇之恩!那似你段达?你可知,天下忠义之士,皆欲食汝肉,喝汝血?”

程知节的声音,非常雄厚,远远的传了下去,在山谷之回荡着。

“哈哈!”段达忽然发出一声声的惨笑,其实在他的心,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在高祖的时候,就担任了将领,后来在明帝时期,更是受到重用,大业末年更是奉命讨寇,虽然总是失败,可是明帝对他,恩宠依然不减!段达的所作所为,根本愧对明帝对他的恩宠!

段达的声音之,有着凄凉,有着无奈,有着悲愤,或许,应该还有这一丝的悔意吧!可是这个时候,再后悔已经没有用了。

程知节听到的声音,很是厌恶,其实说起来,多少应该是受了杨浩的影响。杨浩这样做,也是想要给天下人表明,忠君爱国的,如王琮、王行本,都会受到重用。就是死去的尧君素,杨浩也在河东停留之际,让人翻新了他的坟墓,追赠他忠国公、银青光禄大夫、右武卫大将军,就是他的后代,也由政府负责抚养!

“射!”程知节说着,顿时箭如雨下,其夹杂着坚硬的石块,纷纷落下,只听山谷之,惨叫声起伏不已,原先还大声的喊着,后来渐渐的变得虚弱了。

“你等,前去将这个消息告诉陛下!”程知节说着,又带着人走下了山谷。

就在山谷的战斗接近尾声的时候,杨浩却是忍不住的皱眉了。

王世充很是谨慎,将军队分成了数截,有没有轻易的追击,这样的办法,显然正是防止杨浩伏兵的妙计。

看来,王世充虽然求胜心切,可是还是保持了一定的理智,就算是面对杨浩的诈败,也是保持了极度的冷静。王世充的对策,让杨浩有些无奈,该怎么办?杨浩想着。

继续退却,王世充却不上当,如果继续退却,会不会弄假成真?历史上,这样的战役就不少啊!当初高齐进攻宇周,在沙苑大战的时候,高齐人就知道宇周有士兵藏在芦苇之,按理说,敌军有士兵藏在芦苇之,采取火攻是最好的办法,省力而又能去的预期的战果,自己还损失不大。可是,高齐的将领格外自大,他认为高齐强大,宇周不堪一击,因此没有采取这个办法,而是让士兵在芦苇荡搜寻。结果,宇周的士兵突然杀出,将高齐士卒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于是沙苑之战,高齐大败。沙苑一败,攻取潼关等地的高齐军队纷纷退回,当时弱小的宇周取得了胜利。

这样的情形,并不是杨浩所要看到的,所以,在王世充犹豫不决的时候,杨浩迟疑着,是否,需要改变原有的计划?

反正秦叔宝已经取得了预期的战果,现在挥兵杀出,以隋军的强悍,一定能够击败王世充。虽然这样的硬憾,士卒会死伤不少,可是打仗,哪能不死兵?当初设定的计划,就是为了减少伤亡,在最短的时间内,击败王世充。可是当计划无法实施的时候,也不能因为计划有变而继续等待,使得战机流逝啊!

杨浩的眼神色闪动,叫过凌敬,说处了心的想法。

凌敬也在沉思,当初他也是认为王世充前来,一心求胜,或许会不顾一切的进攻,可是如今看来,却是失算了!当杨浩说出心的决定的时候,凌敬缓缓的开口,说着:“陛下,微臣以为……”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从邙山深处奔来,那人到了远处,当即杨浩的亲兵将那人拦住。片刻之后,有人来,说着:“陛下,程将军派人前来!”

“哦?”杨浩眼神一凝,暗想此时程知节派人前来,难道是有什么急事吗?当即点头,让那人前来。

很快,那人来到杨浩跟前,翻身下马,施礼之后,就将程知节在山谷之,全歼了段达的奇兵一事说了。

杨浩眼前一亮,他顿时就明白了王世充为何顾虑,不挥动大军追击的缘故了,看来,王世充这厮的想法,居然和自己有着一定的相同之处,都是想趁着大军鏖战,然后另派大将,从后偷袭。

就在这时,凌敬却是笑着,一拱手,说道:“陛下,微臣有一计,可让王世充上当!”

凌敬的话音未落,只听杨浩哈哈一笑,伸出手去,一巴掌拍在了凌敬的肩上,笑道:“凌爱卿,你的计谋朕已经知晓,可速速安排!”

第九十五章 洛阳攻略(五)

(今天实在抱歉了,只能三千八的字了,明日继续五千+的字。泡*()另外洛阳之战,大约还有三章就结束。接下来,就是攻略南方和关。)

前线的消息不断传回来,让王世充的脸上露出了些微的笑容。不过,他的神色仍然凝重非常,就算取得青阳宫大捷,可是洛阳西、南两个方向均有隋军,且人数不少。任务,还很重啊!

从洛阳传回来的消息,让他有些的奇怪,徐世勣、田瓒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出兵攻击洛阳,当然,这对于王世充来说,是好事。不然这两人出兵,不,恐怕只要其一个人出兵攻击洛阳,他就有可能要从青阳宫撤回了,而对于目前的战局而言,他显然并不希望看到这种结果。

随着郑军高略、郭士衡前锋队伍不断深入,王世充的大军也缓缓的进入了邙山南段,这一带的山势,已经渐渐的变得险要了。

领着心腹,王世充登上了一处山丘,从这个地方,可以将隋军的动向看的清清楚楚。就如杨浩、凌敬所猜想的一样,王世充在等待着段达的消息。只要段达如约,就算隋军有阴谋,也不需要害怕了。

就在王世充皱眉想着的时候,突然,隋军的后翼,似乎变得慌乱起来,从王世充所在的地方和角度,只能看到隋军的大致情况。不过,按照王世充的猜想,一定是段达绕到了隋军的后方,发动了攻击!

看到此景,王世充的脸上不由动容,他急忙跳下了战马,然后沿着一处陡峭的山壁,不顾一切的爬了上去。

“陛下,那里危险,危险!”有亲兵着急的喊着,声音慌乱而焦急。

可是王世充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在他的心,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弄清楚,远方,究竟是不是段达?山壁难爬,还有这锋利的菱角,割破了王世充的手掌,可是他全不在乎。他用染满了鲜血的手指死死地扣住一块突出的石头,咬着牙,奋力的向上攀爬,缓缓的向上而行。终于,他发出一声喝,手臂一用力,爬上了并不平整的小山包。

这个地方,并不宽,可是也足够让站稳了,他用手扶着右侧突出的石头,踩在大小不一的碎石之上,踮起了脚尖,努力的向前看着。

在隋军的后翼,似乎有一支军队,来回的冲杀着,隋军受到突如其来的袭击,顿时变得大乱起来。在这个地方,虽然看不到那边的具体情形,可是,隋军后翼陷入大乱,那是毫无疑问的!

一定是段达!好样的!王世充的心突然松了一口气,段达,还真是他的福星啊!当初,是他告密,说元都等人要暗算自己,于是在他的帮助下,掌握了东都的政权;后来,又是段达,藏兵在邙山山涧之,突然袭击了李密的大营,将其焚烧,从而使得李密大败;后来,在他称帝的时候,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样的人,一定要重用啊!

王世充想着,决定得胜回到洛阳之后,赏赐他大量金银锦帛,然后再封王!对,就是封王,虽说异姓之人不能封王,可是比起荆王王行本、楚王王道询等人,段达的确强上了很多!

王世充精神松懈了下来,这时,他才感到了手掌一阵钻心的疼痛。适才,他是太过于紧张,关心段达是否完成任务,一时不觉。不过,手掌虽然疼痛,可是对于大胜来说,这有算什么呢?

就在这时,地下有人焦急的说着:“陛下,上面危险,还请下来吧!”

王世充哈哈一笑,瞧了一眼下面,这才发觉他居然爬了这么高。这时,又有亲兵说着,“陛下,莫急!”就有几名心腹,拖过几具死尸,层层叠叠起来。那些死尸,有郑兵,也有隋兵,都已经战死,早就凉透了。这些亲兵士卒自然不会心疼死尸,此刻垫在下面,就是想要王世充跳下来,有着死尸,又有亲兵的接应,没有事。

王世充也明白此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跳了下来,倒也没有受伤。

王世充缓冲了两步之后,站定,高声喝着:“来人,速令高略诸将快速出击,接应陈国公段达!”他话说完,众人均是惊讶不已。段达这事,极为保密,除了几个高层将领知道之外,其他的人均不知晓。

这时,有人反应很快,也明白了隋军后方的异变是为何了,当即一抱拳,说着:“是,陛下!”

就在这时,又有快马而来,那人到了王世充跟前,跪下,道:“陛下,高略将军领兵追击,见到隋军后翼大乱,特来请命,请求增派大军追击隋军!”高略的士兵虽然还有不少,可是征战多时,体力有所衰竭,如果换上生力军,就可以一举击败隋军。

王世充自然知道高略的意思,他对高略能够迅速反应,将军情反馈回来,很是满意,当即说着:“你且告诉高略,让他速速领兵冲击,朕自然会亲帅大军随后,务必一战而擒杨浩!”

就在王世充调兵遣将之际,高略也是得到了命令,他久经沙场,自然明白这一切都是王世充的安排,当即大喜,连连挥动兵马追击。郑军气势如虹,很快将隋军赶到邙山的深处。面对隋军的溃败,高略毫不在乎,他一心的想要和段达会合。

可是,随着他的深入,隋军后翼的异动突然渐渐的停息了,这让他大为意外,难道是,段达已经落败了吗?高略的心想着,他正要让人前去禀告王世充的时候,在他的右翼,突然杀出了一支隋兵。

这一支隋军,养精蓄锐已久,精力旺盛。更何况,他们奉军令,在山埋伏,已经憋了太久太久,听到外面的厮杀声,早已经是手痒了,可是,因为将军命令,隋军只能等待,等待,再等待。

这一支隋军的将领是赵道兴,他与薛万均不同,他埋藏在邙山较深处,等待着机会。从巳时到未时,他不停的关注着青阳宫的战况,后来知道杨浩假装撤退,可是王世充也没有轻易的追赶,让他颇为心忧。后来,又听见隋军后翼有着喊杀声,不由更加暗暗地心惊了。

可是,他奉命埋伏,没有听到军令,就不能杀出,这是杨浩的死命令!事实上,赵道兴并不知道,隋军后翼是杨浩的刻意安排,可是杨浩让凌敬设计了之后,因为时间的关系,还有隋郑两军所在的位置的关系,杨浩并不能通知他,因为这段路,已经被郑军截断了。

这是凌敬想出来的计谋。既然已经知道段达在其起的作用,那么,就能轻易的猜想出,王世充之所以在取得了“优势”之后,并没有贸然追击,一定是因为在等待段达突袭隋军后翼的消息。如果,让王世充知道,段达已经得手,那么他一定会挥动大军,追赶隋军。以王世充的性格,就是这样的打算了。因此,凌敬就是要将计就计。

因此,在隋军后翼的“大乱”,只不过是一个阴谋而已!果然,在计谋实施之后,王世充果然如杨浩凌敬的猜想一般,挥动大军追来了。

隋军继续诈败,当将郑军引入了山谷之后,杨浩立刻令人以鞭炮联络,下达了总攻的命令!而此时,杜才干也接到了命令,率部返身死战!

就在鞭炮声,赵道兴首先杀出,立刻就将高略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这股生力军的杀出,使得郑军一时大乱,而杜才干又返身死战,使得在高略前方的郭士衡一时进退两难。至于王世充的大军,则是在更南方一些地方,那里地势较为平缓,更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隋将薛万均,带领的是幽蓟精骑,冲击力非常的强悍,而他所选择的地方,是邙山南段难得的平原之地,足以让幽蓟铁骑纵横。

当薛万均带着幽蓟铁骑出现的时候,王世充在第一瞬间,就发现了薛万均。可是,还没有等到做出任何的应对,就见幽蓟铁骑就带着灰尘冲杀而来,在他们的身后,卷起了一道滚滚浓烟,直往天际而去,声势颇为惊人!

这股骑兵,从远处奔来,速度很快,当冲到郑军数十步之外的时候,忽然为首的将领一声呐喊,将手程亮的长矛抛射而出。

郑军的阵型非常密集,面对隋军的抛射,根本没有躲闪的地方,顿时就有上百名的郑军被刺穿了身体。还没有等郑军反应过来,薛万均就又拔出了利刃,朝着郑军最密集的地方,进行了第一轮的冲锋。

郑军最密集的地方,就是王世充的所在,在山风的吹拂下,郑军的旗帜猎猎作响。薛万均显然是看到了这一点,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薛万均非常的明白。

面对隋军的冲锋,郑军几乎没有任何的抵抗力量,其实这支郑军,是王世充的禁军部队,历经百战,作战的经验非常丰富。他们之所以不堪一击,并不是实力不济,而是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从右翼的山脉之,居然冲出了这么一支气势汹汹的铁骑!

而那个地方,看起来只有一条小路,谁又知道,在小路的深处,居然藏着足足两千精锐骑兵?

再勇敢的士卒,当面临突如其来的打击的时候,难免就会慌乱。而郑军,虽然不乏勇士,可是在这一瞬间,他们的念头,就只有一个字:逃!

这个地方,较为开阔,想和骑兵对冲,显然是不可能的。而王世充是想着追击隋军,因此根本没有布阵,用来防御冲击力极强的骑兵。隋军抛射长矛,瞬间就杀死了郑军数百人。人数其实不算多,可是胜在声势惊人。顿时,郑军的士卒,有人就双股战战了。

“杀!”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薛万均就带着两千精锐骑兵冲杀到了郑军的面前,手的横刀,闪着森森的寒光,只是一挥手,就带走了一名郑军的性命,头颅在空翻滚着,眼睛犹自大大的,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死去。

而在他的脖腔之,顿时就有鲜血喷向天空,然后力尽之后,又从天空洒落,劈头盖脸的浇在了附近郑军的身上。

“啊!隋军杀来了,快逃啊!”那个人,显然被吓坏了,当即发出了一声喊,撒腿就逃。可是他还没有跑上两步,就被骑兵赶上,一刀,斜斜的从他的肩胛骨劈下,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不要乱,不要乱!”这个时候,王世充反应过来了。如今的情形,他也想明白了,不能逃,如果逃走,就什么都完了!

可是,他的声音显得是那么的无力,苍白。虽然他的亲兵奉命上前,将那些大吼大叫的逃兵斩杀,可是却造成了更多士卒的恐慌!

幽蓟铁骑,果然名不虚传,在第一轮冲杀之后,就搅乱了郑军的阵容,随后,薛万均勒马,喝令士兵,再度的冲锋!

“跟朕来!”王世充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声的喊着,手拔出了利刃。手握着长刀,王世充这才觉得安心了许多,他的手掌,本来缠上了布条,是裹伤用的,此刻,他却是取了下来,然后一圈一圈的将手掌和长刀绑在一起。

他,要死战!这一仗,他耗尽了精力,安排了这个周详的计划,虽然如今的情况不是他所想,可是他也只能一战!段达,他的福将,还在前方等着他的支援!所以,如今他虽然是五之尊,可是也不得亲自上战场!因此这一战如果败了,那就一切都完了。

为了大郑,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为了太王玄应,他王世充不得不亲自率兵出击,将这股隋军击溃,那样的话,一切还有转机!

第九十六章 洛阳攻略(六)

(说起来,这章就是刚刚码出来的,因为牂牁没有看春晚的习惯(有10来年吧!懒得计算了)。因为过年,估计这章看的人少,应该都在看春晚,在这里,牂牁就祝各位书友新年快乐,阖家幸福,一生健康,心想事成,事事顺心!)

郑军遭受到薛万均的突然袭击,顿时如惊弓之鸟,一片混乱。面对这样的情形,王世充亲自领兵出击。

只见在乱军之,两股洪流快速的接近,然后猛地碰撞在一起。

只听“铛!”的一声,王世充顿时觉得手掌发麻,胸口传来有一股沉闷之感。

与薛万均交手的第一招,就让他颇为郁闷,岁月不饶人啊,如今,他的确年纪太大了,虽然是武将出身,可是力气还是渐渐衰竭,勇猛不如往昔了。如果是以前,面对薛万均这样的猛将,他王世充哪能没有一战之力?刚才他用尽了全力的一击,只觉得长刀处,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他就知道自己不是薛万均的敌手。

可是,就算他不是对手,也已经不能退却了。前进,就有生的机会,而后退,只有无尽的失败!

想到此,王世充不顾酸麻的手掌,鼓足力气,大喝一声,手的长刀闪着寒光,直向薛万均斩去。

薛万均手握紧了横刀,只是冷冷的看着王世充。当王世充带兵冲上来的时候,薛万均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为了鼓励士气,王世充的大旗被几名亲兵奋力的舞着,在半空之猎猎作响,似乎想要告诉郑军的将士,不要慌,不要乱,大郑的皇帝还在奋战,稳住,只要稳住,就还有机会,隋军并不可怕!

王世充是想要将隋军薛万均斩杀之后,然后将这股伏兵围歼。他的打算是这样,因此他带领着忠心的士兵,奋不顾身的冲杀而来,只要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薛万均斩杀,那么郑军的混乱就能平息。

王世充有着这样的心思,而薛万均在看到王世充的时候,也是有着同样的心思,因此,他带着三十多骑,犹如一把尖刀,瞬间就撕裂了郑军的防守,朝着王世充奔来。

两人一交手,薛万均也是暗暗地心惊,想不到眼前的这个老头,虽然看似老迈,可是力气居然不小,刚才那一刀,虽然是薛万均占据了上风,可是他也知道,若非是他正值壮年,力气绵长,恐怕是接不下王世充这一刀的。

因此,看到王世充再度砍来,冷眼瞧着,右手提起横刀,蓄足了力气,猛然大喝一声,舌绽春雷,响彻在王世充的耳边,就在王世充的刀锋砍来之际,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前。这一刀,毫无花俏,完全就是依靠他本身的力量。

年轻,就是资本,面对老迈,气力已经不如自己的王世充,薛万均断然没有害怕的理由。

“铛!”,又是一声巨响,薛万均只觉得手臂也是微微一麻,虎口也是裂开了,流出殷红的鲜血,顺着手指滑落。就在薛万均惊愕的时候,王世充手的长刀,如暴风,如骤雨,毫不停歇的砍杀而来。

王世充知道,他体力已经不如年轻的时候了,眼前的这个隋将,年轻而又勇武,一旦久战,他就落了下风,因此,他就毫不客气一上去,就倾尽全力,每一刀,都用足了力气,这个时候,他的手掌似乎也不那么疼痛了,他的心,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杀!杀掉眼前的这个男,杀掉阻碍他雄霸天下的一切。

王世充的几连击,饶是勇猛的薛万均都有些受不住,顿时落了下风,看似颇为狼狈。

“杀死一个隋军,朕就让你们官升三级,赏十金!”王世充看见薛万均颇为狼狈,不觉大喜,赶紧大声的喊着,激励着郑军的士气。

他身边的士卒,看到陛下如此英勇,不觉士气渐渐高涨,呐喊着冲向隋军。

薛万均的隋军,全是骑兵,虽然冲击力很强,可是如果陷入胶着,就会丧失优势,因此,薛万均也趁着这个机会,喊着:“兄弟们,冲起来!”

“包围他们,快!”王世充看到薛万均及时的做出了部署,顿时大声的喊着,手的长刀又是蓄足了力气,劈了过去。

“铛!”又是一声,王世充咬紧了牙关,使劲的撑着。这个时候,他又一些后悔了。刚才他在取得优势的时候,没有趁机追杀薛万均,反而是激励士气,反而给了薛万均喘息之机。那薛万均年轻,力气恢复的快,虽然刚才落了下风,可是并没有受伤,一旦缓过气来,就变得强悍起来!

就是刚才那一刀,王世充已经发现,他已经不能占据优势了。要知道,王世充刚刚占据优势,完全是凭着那一口气,因此才气势如虹,看似强大,其实不过是强弩之末,一旦那股好不容易蓄积的气势停止,就再也无法组织起来了。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是王世充攻击,薛万均采取守势,可是就在这一刻,攻守顿时改变了。薛万均感到了王世充长刀之的力气已经不如前面的攻击那般有力,顿时明白,王世充已经不行了!薛万均当即哈哈一笑,挥动横刀,朝着王世充的要害之处连连劈去。

王世充勉强挡了几刀,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男,实在是勇猛。战场厮杀,讲究的是快准狠,不比平时比武,花招繁多。有时候,最简单的,就是最致命的!薛万均知道王世充力气衰竭,也不和他多话,鼓起了手臂,刀势如风,在王世充身边,上下左右四处转。

就在王世充感到力不从心的时候,前方山谷,密密麻麻的全是郑军,丢盔卸甲,往回狂奔。

原来是高略、郭士衡部,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措手不及,根本无力做出任何的对策。而赵道兴、杜才干诸将,却是抓紧了机会,奋力猛攻。高略、郭士衡部一时间抵挡不住,只能向后溃败。

郑军诸将也是知道这一战,关系重大,因此极力的阻止,还一度斩杀了十多名大叫大喊的逃兵,可是仍然不能阻止士兵逃走。这一切,就如当初窦建德奇袭薛世雄一般,当某一支军队已经丧胆,任何的努力都是无效的了。

而且,杨浩还在山包之上,安排了一组士兵。他们的作用就是放鞭炮。虽然鞭炮没有什么杀伤力,可是在郑军已经惊恐的时候,如雷一般的响声,更加速了郑军士卒心的恐慌!他们此刻,就知道逃走,尽快的逃走。

于是,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郑军就已经丧胆,纷纷沿着来路撤退。他们蜂拥而出,不顾一切。若是有人挡在眼前,他们就毫不客气的将其斩杀,然后踏着他们的尸体,沿着山路疯狂的奔逃。漫山遍野,都是喊杀声,直冲云霄。

高略、郭士衡诸将见制止不住,顿时只能长叹一声,也加入了逃跑的阵营。这个时候,不逃,那才是傻瓜。

数万大军,奔跑的场面是何等的壮观,更有隋军在后追杀,邙山南段,漫山遍野,都是奔跑的人群。有的人,较为聪明,专门走小路,这才逃过一劫。可是那般幸运的人,只能是少数,靠近队伍外围的人,才有可能成功。若是在部队间的士兵,恐怕刚想改变奔跑的方向,就被乱哄哄的人。流踏平了。

王世充看到这种情形,忍不住的心就是一哆嗦。他想不到,这一战,策划许久,还是失败,失败了啊!他怎么会甘心,怎么能甘心?!

可是,兵败如山,他又能怎么办?再战?恐怕,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眼前的这人,他都无法击败了。而且,就算是击杀了此人,根本对战局毫无影响,高略、郭士衡的前军已经败退,在这种情况下,斩杀一个薛万均根本无益于战事!恐怕,只有杀死了杨浩,才能够改变这一切!

可是,杨浩,他在那里?王世充的心充满了悲凄的感觉,内心有着深深地无力感。

这个时候,杨浩正在山岗之上,瞧着转瞬的战况,心哈哈一笑,说着:“凌敬,速让徐世勣、田瓒攻打洛阳!”这个时候,王世充兵败,且不说他能不能回到洛阳,就算是回到洛阳,又能支撑多久呢?

凌敬眉眼之间,带着笑意。这一战,极为冒险。当然,本来是有较为稳妥的办法,那就是面对王世充的出击,躲进邙山之,或是东进,反正就是不直接于王世充在青阳宫决战。只要让王世充欲战不能,稍等时日,彼军自然士气下降,兵无战心。那个时候,再攻取洛阳,是正途。

可是这样的攻略,显然比较慢。凌敬知道杨浩的心思,因此在得到王世充出击的消息之后,制定了这个计谋!

虽然冒险,可是风险越大,收益也就越大。这东西,是成正比的。没有付出,哪里来的收获?不过,这一战,耗费了三个多时辰,终于还是取胜了,凌敬如何能不开心?

大隋若能重建,他凌敬哪怕不是首批从龙之人,可是光凭这收复洛阳的计谋,就能在杨浩的手下占据一席之地!

凌敬听到杨浩的言语,顿时答应着,走上两步,却是又回头,道:“陛下,是否让秦叔宝在洛水北岸拦截?”

杨浩一点头,却是笑道:“幸好你提醒,否则朕差点忘记了!”

凌敬一笑,脚步声响起,安排人手去了。杨浩这又站在山岗之上,将目光投向了战场。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越来越多的郑军已经加入了逃窜的行列。就是王世充,也只能长叹一声,仓皇南顾了。

王世充想要逃跑,可是薛万均那里肯放过他?当即率领轻骑追杀。

王世充伏在马背之上,心五味杂陈。柔软的山风吹打在他的脸上,他却是感到寒风扑面,使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此时,洛水北岸。

秦叔宝瞧着北方,不安的走来走去。他率兵夺取浮桥的事情,早在半个多时辰之前,就已经通知了陛下,可是,目前还没有接到回应,或者说,目前青阳宫的战局,仍然胶着,不分胜负。

很多时间,秦叔宝是杨浩钦点的先锋,善于打硬仗。在攻取河东、原一系列的战斗之,立下了汗马功劳。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如今,让他偷袭,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他在想着,莫不是计划出现了纰漏,使得战况不按预想的那般发展?尚或是王世充另有阴谋诡计,恰好误打误撞,将陛下的计划撞破?秦叔宝沉吟着,可是转念一想,不可能啊!王世充的帐下,说起来原本还是有几个厉害人物的,可是,这些人有的大多投效了隋杨,只有少部分的才选择了西进关。可以说,如今的王世充帐下,大多是庸才了,断然不会识破这个计划。

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没有消息,让他很是担心啊!

就在他想着的时候,一匹快马奔来,从远方逐渐由一个小点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秦将军,王世充已经败退,还请秦将军速速做出安排!”那人说着,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不停地滴落。

“请回报陛下,叔宝不负圣望!”秦叔宝说着,脸上露出喜色。

很快,秦叔宝将隋军集合了起来。士兵们甲胄明亮,兵器闪着寒光,听到郑军已经败退,人人露出了喜色,他们渴望着一战!

当然,秦叔宝并没有在洛水北岸列阵等待,如果是这样的办法,面对败亡的足有数万人的郑军,秦叔宝就算带的勇士都是能以一敌十的悍将,也不过是送死而已,求胜心切的郑军士兵,就会如奔腾的野牛野马,横冲直撞之下,顿时就能将这数千人踏成肉泥。

秦叔宝率领着隋军躲藏在树林之,等待着郑军的到来。

时间飞快的流逝,很快,秦叔宝就感到了地面剧烈的震动着,不远处,地面上带着湿气的新泥,也随着震动轻轻的翻滚着。

郑军的确是兵败如山,随着震动更加的剧烈,秦叔宝已经能够看清郑军排山倒海的逃跑气势。

王世充此刻已经甩掉了薛万均的追击,毕竟他的身边,还有不少亲卫,是他的死士,当初随他征战沙场多年,忠心度非常的高,面对薛万均的追击,有人奋不顾身的抵挡,加上薛万均的人数不多,比起郑军,宛如大海的一扁舟,几乎微不足道。就算是伸着头,让薛万均的两千铁骑砍杀,也要累死薛万均,更何况还有抵抗。

此时,王世充的头盔已经摘掉,这是为了防止隋军的追杀,而且,他身边的亲卫,已经将“王”字大旗扔掉,使得王世充这个目标不再醒目。

王世充的前方,尚有士卒在奔逃,虽然他骑着战马,可是人太多,又有山势,速度就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不过,他已经看见了洛水,只要渡过了洛水,就安全了!王世充阴沉的脸上一喜,狠狠的一夹马腹,向前奔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郑军的前端,突然异变陡生!至少有上百名的士兵,在一瞬间跌落了壕沟之!

那是秦叔宝在等待的时候,挖出了一条壕沟,目的,就是在于延缓郑军逃跑的速度。壕沟之上,用砍下的树枝遮住,然后盖上了泥土。这样的一个简单陷阱,在善于在山狩猎的猎人看来,是粗劣无比的,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破绽无数。

可是,郑军的士兵,不是在山狩猎经验丰富的猎人,更何况此时此刻,有谁会去关心地面上忽然多出了一圈带着湿气的新泥?因此,最先逃跑的士兵顿时就跌下了壕沟,埋藏在壕沟之的尖木桩顿时就刺穿了郑军士卒的身体,有的人,连惨叫声都没有呼出,就牢牢的钉在了木桩之上。

稍后一些的郑军士兵,虽然看到了异变,可是他们的奔跑的速度极快,一下又不能停止住,更何况后面还有其他袍泽,就算停住了,也被后面的人一撞,顿时就带着一声惨叫,义无反顾的跌进了壕沟之,成为一具死尸。

因为时间的关系,秦叔宝的壕沟挖的不是很深,郑军的士兵,就跌落了两三次,就将壕沟给填满了。不过,郑军依然不敢冲击,因为前面,还有另一片范围更广的新泥!郑军并不知道,那是秦叔宝的障眼法,因为他实在是没有机会再挖一条壕沟。

“快走!”王世充说着,一刀砍下了挡在前面的士卒的头颅。此刻,他已经顾不了许多了,能够逃回洛阳,就是他最大的愿望了。

“陛下,前方有壕沟!”有人说着,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后面更多的郑军又冲了过来,将他挤得身不由已的向前。

“壕沟?!”王世充一愣,不过下一刻,他就明白了,这一定是隋军的计谋,看来,浮桥已经毁掉了!不然的话,在这里,为何会出现了壕沟?

王世充感到了一丝绝望。就在这时,郑军的左翼,突然响起了厮杀之声,下一刻,郑军左翼已经是火光冲天。

凌敬的安排,虽然不是天衣无缝,可是在此刻,显然取得了巨大的效果。秦叔宝除了挖建壕沟之外,还在地上洒满了油汁,混合着树枝,散乱的摆放在了地上。而秦叔宝,也没有直接的冲击,而是先安排了弓箭手,射出了一轮火箭!

地上已经浇上了油汁,一遇见火箭,就立刻燃烧起来,顿时火焰冲天。郑军士卒就算躲过了箭雨,可是很快就被熊熊的火焰烧着了衣裳,成为了一个火人。这些火人惨叫着,四处奔逃。有的人,痛不欲生,抱着袍泽大声的叫喊,可是却将火传给了他!

就这样,火势顿时蔓延开来。

王世充看到这种情形,顿时心如死灰,嘴唇蠕动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陛下,趁着此刻,请速速过河!”这时,有人说着。

王世充叹了一口气,深深地一闭目,随即说着:“走!”就在这时,郑军的阵型顿时突然向前移动,大批的士卒呐喊着,向前冲去,有的人,脸上挂着激动的泪水,拼命的迈动了双腿,向着洛水河边奔去。

原来,是一名着火士兵,嘶叫着无意间踏入了那一圈新泥的范围,那人在那一带,滚来滚去,却没有落入壕沟之,顿时,那些郑军明白,那是假的,并没有壕沟!顿时人人脸上带着喜色,向前奔去。

“陛下,你看!”有亲兵瞧见这种情形,顿时大喜。

王世充冷冷的瞧着,却是没有妄动,他等待了片刻之后,瞧见那些人果然平安,这才双腿一夹马腹,向前奔去!

第九十七 洛阳攻略(七)

(祝各位书友春节快乐,龙年大吉大利!)

咬紧了牙关,让御医敷上了药,王世充的脸色这才逐渐缓和了下来。泡*()伤势并不严重,主要是太王玄应,还有其他王爷、公主,见到王世充全身湿透,伤口处一片泛白,淡红色的血不停地流出,让他们一阵紧张,急忙找来了御医。

秦叔宝虽然拆除了浮桥,可是毕竟人少,壕沟、烈火并不能阻止郑军归心似箭。在瞧出靠近洛水一端的新泥只是故弄玄虚,并没有壕沟之后,郑军排山蹈海的涌向了洛水。虽然浮桥已经拆除,但是大多数,尤其是后方的士兵并不知道这个情况,因此急急的向前挤着。

王世充在身边亲兵的护卫下,先是向右侧逃去,那里,远离火海,或许没有隋军的埋伏,逃走的可能性较大一些。直到王世充**的渡过了洛水,依然没有看见伏兵。

这个时候,王世充不由庆幸了。他曾经在江都生活数年。江都地处江南,是水乡,因此,王世充虽然是西北人士,却也学会了游泳,想不到今日派上了用场,居然还逃得一命。渡过了洛水,王世充不敢停留,带着残兵败将,匆匆进了城。

皇宫就在洛阳北边,离北城极近,因此只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王世充就逃进了皇宫。全身湿透了,微风吹来,有一丝凉凉的感觉。

那些守城的士卒,看见陛下这个样,顿时就明白了,这一战,皇帝陛下一定是失败了!这一战的重要性,他们也是隐隐的知道,因此脸色一白,均是明白了,恐怕大郑朝廷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当伤口包扎完毕,王世充冷冷的吸了一口气,说着:“玄应,让各门将士严加看守,不准再放士卒进城!”

王玄应却是一愣,说着:“爹,这是为何?”

王世充心叹了一口气,暗想此太不成器,居然连这个问题都想不明白。如今大郑已经兵败,士兵乱哄哄的,若是被杨浩瞧出破绽,让士兵假扮败军,混进城,那么这洛阳恐怕不消一日,就要被攻陷了。

不过,此时,并不是解释的时候,王世充阴沉着脸,吩咐着:“速去处理即可!”

王玄应瞧见父亲脸色苍白,当即不敢多问,脚步声匆匆的响起,往外走了。

不过,片刻之后,就有脚步声再度急促的响起,有人到了王世充的跟前,跪下,禀告道:“启禀陛下,隋军徐世勣、田瓒部领兵向洛阳城逼近!”

这个消息,让王世充顿时大惊,虽然早在出击之前,他就知道,这两路兵马的危险性,可是当这两人带兵攻来的时候,王世充还是忍不住的叹息了。这样看来,隋军是早有准备,因此,才能在他刚刚逃进洛阳城,就立刻率兵攻打!

其实,王世充应该还是值得庆幸的,本来按杨浩的计划,是想要在王世充回到洛阳之前,就要发动攻击的,这样,洛阳无主,无论是王玄应、王玄恕又是毫无才能之人,没有了王世充这个主心骨,洛阳就不难了。只是,王世充的奔跑速度太过于迅速,而且为了能够逃入洛阳,他斩杀了挡在他面前的任何人,然后一路狂奔,这才赶在了徐世勣、田瓒两人之前进入洛阳,不过,也就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的事情。

听到那人的消息,王世充没有言语,只是挥挥手,示意那人下去。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从他的脸色,就能看出,他的心情是多么的糟糕!青阳宫一战,大败不说,主要是城门关闭之后,郑军就不能入城了。他从洛阳带出去的士卒,除却战死的,活着的,至少还有三万以上。那可是三万人啊!比起当初他击败李密之时,还整整多了一万!

可是,他不能开城门,开了城门,谁知道会有多少隋军的奸细进入洛阳城?

如今,洛阳城,只有一万余人,而且多是新兵,用来守城尚有些勉强,就不要说出击了。

逃?那是不可能的了,洛阳已经被死死地围住,又能逃到哪里去呢?降?这个办法可行吗?王世充只觉得很是焦虑,忍不住大喝一声,抬起缠着绷带的手臂,猛地一挥,手掌变拳,狠狠的一拳打在了柱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一动不动。

片刻之后,忽然想起一阵滴答滴答的声音,却是因为他的这一击,手掌的伤口再度崩裂,鲜血流了出来。

“啊!”这时,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那个女,带着一声惊呼,急忙走上两步,取出了一块锦帕,想要为王世充包扎伤口。

“婉柔,你怎么来了?”王世充一时觉得心烦意乱,只是下意识的问着。

“叔叔,你不必伤心。”王婉柔说着,声音柔柔,“侄女听说当初隋军攻下南陈,那陈后主也不曾受到虐待,反而是养在了大兴。”随后,细长白嫩的手指快速的动着,将伤口包扎完毕。

王世充一愣,随即明白了她此话的含义,当即苦笑着,道:“婉柔,你不明白的。”他郁郁的踱了几步之后,忽然发出一声冷笑,说着:“杨浩小儿,就算你能攻取洛阳,老夫也要让你得到一片灰烬!”

“杨浩?”王婉柔轻声的念着,她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记忆的深处,似乎也有某个名字,和这个极为相似。她说着,脑海却是传来一阵刺痛,当即踉跄了几步,盘起的发丝上,传来清脆的声音。

王世充沉浸在他的幻想之,东汉末年,董卓乱政,后来四方诸侯征讨,董卓听从了女婿李儒的建议,火烧洛阳,经由弘农西归关。如今,他王世充也想来一个火烧洛阳!自己就算是死,也要这洛阳的百姓陪葬!他留给杨浩的,将会是一座空城!

想到此,王世充大笑起来,声音嘶哑难听。

这时,王婉柔却在宫女的扶持下,返回了自己的宫殿。自然并不知道,随后王世充招来了心腹韦节、杨续等人,商议火烧洛阳的事情。

就在此时。

杨浩望着天边漂浮的朵朵白云,脸上带着一丝喜色。

青阳宫一战,郑军的精锐尽失,原先的王世充还有数万大军,尚可一战,可是此刻,洛阳城人马并不多,以徐世勣的才能,攻取洛阳,并不是难事。至于郑军,因为洛水所阻,大多数的士卒并没有渡过河,在这种情形下,只能投降,至于剩下的郑军,除了少部分逃回南岸,又有大部分被淹死,尸体伏在洛水之上,缓缓的向东移动。

“陛下!末将请罪!”杨浩正在想着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秦叔宝浑身浴血,半跪在地上,低着头。在青阳宫战役之前,他曾经说一定完成任务,将王世充阻截在洛水北岸,可是还是功亏一篑了。

“原来是秦将军!”杨浩一笑,随即走上两步,扶起了秦叔宝,说着:“秦将军,郑军已经击溃,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勿要自责!”

秦叔宝一摇头,说道:“可是,那王世充已经逃回了洛阳,末将无能,不能将此国贼斩杀。”

杨浩却是一摇头,问道:“凌爱卿,秦将军没有截杀王世充,依你之见,该如何惩罚?”

凌敬瞧见杨浩眼的笑意,也是笑着道:“启禀陛下,微臣认为秦将军没有完成任务,该罚,不过如今攻取洛阳在即,可令其为先锋攻打洛阳,将功补过!”这哪里是惩罚,分明是奖赏。如今洛阳已经旦夕可下,任职先锋,攻下洛阳,就是大功!

杨浩微微一笑,说着:“凌爱卿,这深合朕意!”说着,瞧着秦叔宝,说道:“秦将军,如今郑军兵败,正是攻取洛阳的好机会,速速领兵攻取洛阳。切记,不可骚扰百姓!”

秦叔宝闻言,也是大喜。如果能够攻下洛阳,这功劳,比起青阳宫一战杜才干的功劳,只多不少。

望着秦叔宝远去的背影,杨浩说道:“凌爱卿,走!”

“是,陛下!”凌敬说着,翻身上马,跟在杨浩身后,想着洛水行去。

杨浩早有准备,虽然拆毁了郑军的浮桥,可是隋军早就准备了浮桥,不过片刻时间,就架在洛水之上,大军沿着浮桥,缓缓南行。瞧着洛水的尸体,杨浩就让杜才干领着士卒,将尸体打捞起来。这些人,大多是洛阳人氏,攻破洛阳就在这两日之间,可以让洛阳的百姓前来认亲。这是收买民心之举。

杨浩刚刚渡过了洛水,就有斥候前来,说着:“陛下,洛阳城城门紧闭,城下有数百人郑军,在城下叫门,可是守城的士兵不开门,反而射箭。”

杨浩闻言,与凌敬相识了一眼,顿时明白了王世充的想法,这个手段,够狠。可是换成是杨浩,也会如此做。

“松手!”随着一声巨喝,隋军投石手放手一松,顿时,放在投石车上的巨石被远远的抛了出去,砸在城墙之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徐世勣部到了洛阳城下,并没有着急进攻,反而是在城下架起了投石车。徐世勣知道,这种投石机的威力很大,虽然知道,可是并未见过。不过此时,他就发现这种投石机的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大,抛到城墙之上,石块与城墙的巨大响声,远远的就听的很清楚。

他的脸上,不由露出了微笑,有这种利器在手,何愁洛阳不破?

王世充听到隋军杀来,还是做出了必要的部署,他的心虽然有着与洛阳同归于尽的想法,可是洛阳城大,哪能说烧就烧,还是要准备一番,因此,抵抗隋军,还是有必要的。火烧洛阳,只能是最后关头的时候,而且,是以皇宫为心。

此时,镇守在城墙上的是杨续,他冷冷的瞧着远方。虽然他是官,可是在这个时候,王世充只有他们可以信赖了。

隋军的投石机威力巨大,比起以前李密所用的不同,射程更远了一些,不过饶是如此,杨续对付隋军的投石机,还是有办法的。洛阳城久被李密围攻,就是仗着防御极为强悍,这才将瓦岗军一度的击退。他们仰仗的,是一件东西,此刻,就放置在在城墙上,这是一种巨型连弩,需要四个壮汉才能搬动的巨型连弩,如果拉满弓弦,则弦满大如车轮。能够配备这样的巨大连弩的,也是特制的巨大弩箭,其箭镞形同大斧,每次可以连续发射八箭,射程可达五百步,威力无穷。

一般来说,投石机是两百步左右,而河北的投石机较为优良,可达两百五十步,这也是当初河北军能够攻占恒山郡、井陉关的重要原因之一。虽然射程已经大为的改良,可是面对这种连弩,还是落了下风。

当初东都大战的时候,杨续也曾经看见过,因此,看见隋军使用投石车,不由冷冷的一笑,当即让人发射连弩,准备击毁隋军的投石机。

就在徐世勣心头一喜的时候,忽然从洛阳城头之上,数支巨大的弩箭激射而至,顿时将两辆投石机极的粉碎。这还是郑军城墙上的士兵是新兵的缘故,因此准头差了一些,若是射准了,恐怕只需要两轮射击,隋军的投石机就要尽数的被击毁了。

“撤,快撤!”徐世勣大吃一惊。当初,李密攻打洛阳,他虽然也是瓦岗的人,可是却没有参与东都大战,就算有所耳闻,可是毕竟没有真正见过,闻名不如见面嘛。此时,见到投石机被击毁,才知道传说非虚,不由大吃一惊,赶紧令人后退。

就在徐世勣后撤的时候,城墙上的杨续却是哈哈一笑,只是这笑容之,却是有些丝微的苦涩。

这洛阳,还能守住吗?

第九十八章 洛阳攻略(八)

听着前线士兵传递回来的消息,杨浩不由沉思。

与徐世勣一般,秦叔宝也是遇见了洛阳城巨型连弩的阻击,而且,作为洛阳城的北门,这种巨型连弩也就更多,杀伤力也就更为强大。

秦叔宝的第一番攻击,就受到了郑军强烈的阻击,大郑太王玄应虽然不成器,可是多少还是经历过战场的,此刻就在城墙上指挥着士兵反击,还是颇有成效,如同斧头一般的箭镞,从城墙上射出,顿时在空激起一阵呼啸之声,每一次的射击,都会带走数十,甚至是上百的士卒性命。

本来,杨浩的意思就是,利用投石机,将洛阳城墙损坏,同时,碎石还可以将护城河填满,大军就可以较为顺利的渡过护城河。可是,巨型连弩的威力巨大,攻击距离又很远,因此,想要利用投石机攻破洛阳的企图破灭了。

如果洛阳久攻不下,一旦等王世充恢复元气,这攻打洛阳,就变得更加困难了。挟青阳宫的胜势,就是最好的机会!

虽然有临车,可是面对巨型连弩,居然变得脆弱不堪,只需要两三支弩箭击,就变成了碎木。这连弩的威力,确实是匪夷所思。杨浩不由明白了,知道当初为什么李密有着数十万的大军,还是不能攻下兵力只有四五万的洛阳城。

如今看来,这巨型连弩,就是其的因素所在。占据杨浩身躯的灵魂,虽然是后世人,可是他毕竟不是历史学家、考古学家,能够知道这段历史的大致脉络就不错了,那里会知道的如此的详细。更主要的是,大多数的兵器,并没有这般威力,恐怕这是宇恺之功。

夕阳,挂在了山顶,就要休息去了。淡淡的金色,照耀在战场之上,到处都是死尸,被巨大的弩箭贯穿之后,内脏、四肢丢弃的到处都是,犹如阿鼻地狱,血腥味四处弥漫着,随着微风向前飘去。

抽了抽鼻,杨浩将目光望向了城头,洛阳,于公于私,都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陛下,微臣有一计!”凌敬说着,但是脸上有着一丝不安。

“凌爱卿,这巨型连弩威力无穷,射程又远,不知道你有什么妙计?”杨浩说着。

“陛下,请先恕臣无罪,方才敢说。”凌敬说着,不安的表情更加显露了出来。

杨浩隐隐的猜到了,不过,他并不太确定,于是就问着:“也罢,朕就恕你无罪,你且说说看!”

凌敬这才缓缓开口,将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杨浩听了,脸上阴晴不定,其实这个办法,是个不错的办法。据说就是被后世封为明君的李世民也做过,之所以说据说,是因为杨浩是在某一本书籍上看到过,可是不知道真假,毕竟历史这玩意,就是一个小姑娘,任人打扮。而如今,历史已经改变,却是不会出现这件事了。

不过,当初纵横河北的巨贼,张金称、高士达,此外还有齐郡的王薄等许多民变军都做过。驱赶百姓,攻城,其实在天下大乱之际,屡见不鲜。杨浩的手上,虽然没有百姓,可是却有数万降兵,可供驱使。

杨浩听了,就沉默着。如果是攻打高丽、突厥,这个办法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使用,在他看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用不着讲究这么多的。更何况突厥南侵,杀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这笔账,早晚要算,只不过不是现在。

王世充虽然是反贼,可是这些百姓,大多数还是拥护大隋的。他想要杀掉的,只是王世充及其手下,诸如韦节、杨续之类的反贼,余者,太多,只要不是罪大恶极,就可以饶他一命。

在本来的历史,杨广派出剿匪的隋兵,面对民变军其实有着很大的优势,民变军的装备、战术素养均是很落后的,之所以越剿越多,就是因为带兵的将领,诸如樊盖、来整等人,多是在剿匪之后,军纪不严,对百姓多有抢劫。同时,对和盗匪有关系的百姓,秉着宁可杀死一千,不可错过一个的想法,抓出来就杀。其结果就是,盗匪越剿越多。

杀一儆百虽然是没有错,可是要看时机。时机不同,所选择的方法也就不同,樊盖、来整等人不知道,以为前朝有人靠杀,能够平息战乱,也就跟着效仿。可是他们不知道,那是只是一两个县城的叛乱,而且多为异族。而如今,几乎是蔓延大江南北的民变,不知安抚,收拢流民,只是屠杀,其结果反而更糟。

这是教训,因此,杨浩不会重蹈覆辙,让降兵去攻城送死,这与屠杀无异。如果是这样,他杨浩又与张金称、高士达等人何异?

为君者,不能容人,心胸狭窄,只能如历史上的王世充一般,人才尽失。杀,固然是简单,可是杀了之后的后果,可曾想过?只知道杀戮,不知道安抚,那是莽夫所为,项羽入关,大肆杀戮,于是秦人不满,最终为刘邦所趁,历经数十战,遂取天下。自古只有刚柔并济,才能长久治国,靠杀人靠威严治国,只能是一时,并不能长久。而治国犹如治军,两者有相同之处,迦楼罗王朱璨,就是一例,由此可知,这并不可行。

张金称在清河被生啖,那是他罪大恶极,这样的人就不能饶。而大多数的百姓,不过是为了活命,能饶就饶,不然隋末反贼多了,岂能杀尽?日后若是夺取关、江南、巴蜀、荆襄,难不成在那些地方,和反贼扯上关系的百姓也要屠尽?事实上,大业末年,之所以大乱,明帝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作为大隋政权的继承者,杨浩要负责,重新树立大隋的形象,才能君民一心,国富民强;才能威震四方,蛮夷来贺。

所以,这些降兵,他不会让他们去送死,更何况原历经战乱,人口锐减,如果男丁死的太多,就算女没有损失,那又有什么用?在杨浩的印象,二战之后,某国的男丁一直稀少,女人愁嫁。这数万降兵,只要大郑一灭,自然就会效忠大隋,毕竟王世充才立国两年,哪能和大隋相比?只要既往不咎,善加安抚,自然是百姓安定,不复反心。

种种思绪,在杨浩的脑海,只是一瞬,随后他就笑着摆手,说着:“此事不必再提!”

话虽然是如此,可是这洛阳城,还是要攻克的。

凌敬瞧着杨浩,脸色微微一变,但是见他并不责怪,于是放下心。想了半响,就说:“陛下,郑军的巨型连弩虽然威力巨大,可是微臣料想这巨大弩箭必然是特制,恐怕不多,总会有用尽的时候。”

杨浩知道他还有下,于是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陛下,微臣在乡间种地之时,将近秋收的日,为了防止麻雀等鸟类吃食,就会扎上稻草人,用来吓唬麻雀,使它误以为田间有人,不敢下来寻食!”凌敬却是话锋一转,谈起了他昔日在乡间的事情。

虽然凌敬还没有说完,可是杨浩却是眉眼之间,露出了喜色,说着:“凌爱卿,你可是想要扎制草人,欺瞒郑军的弩箭?”

凌敬一愣,却是回答道:“陛下英明!”

杨浩想了一想,觉得这个计策不错,此时天已经黑了,扎制草人,郑军定然不能瞧出真假。不觉哈哈一笑,道:“凌爱卿,此计神妙,古有诸葛孔明草船借箭,今有凌爱卿草人骗弩!”

凌敬闻言,又是一愣,汗颜道:“陛下,诸葛武侯乃是名相,微臣才疏学浅,岂可比肩?”话说着,脸上却是带着淡淡的疑惑,他博览群书,却是不知道这诸葛孔明什么时候草船借箭?

杨浩听到他回答,也是一愣,随即想到这话却有不妥之处。那演义之,多有虚幻,虽然诸葛武侯却是人才,可是这草船借箭,的确是假。击败曹操,却是东吴周瑜之功,也不知道美周郎若是看了演义,知道老罗将他写的如此不堪,恐怕会从棺材里跳出来,寻到老罗的祖先,将其斩杀了,以免其后人毁他名节。不过,美周郎能找到老罗的祖宗么?

这种思绪一闪而过,杨浩却是说着:“即刻下令,三军扎制草人。”顿了一顿,又叫过亲兵,吩咐着,让他们赶往徐世勣、田瓒处,依此计而行。

隋军暂时退却,让太王玄应心松了一口气,此时天色已晚,按照他的猜想,隋军应该不会攻城了,于是就吩咐着士兵严加防备,自己准备回转皇宫,瞧一瞧父亲的伤势。毕竟,他才是洛阳的主心骨啊!

就在他离开不久之后,张志瞧着北门外的隋军,很是咬牙切齿。他是陈国公的女婿,说起来段达对他不薄,因此他十分的感恩。当他听说岳父战死,他的心充满了悲愤。可是,他虽然想要报仇,可是却只能是无能为力,如今的情况,他自然是十分清楚的,陛下出动了数万大军,尚且在青阳宫大败,现在就凭洛阳城的一万新兵,还能主动出击吗?

虽然知道事不可为,可是在张志的心,还是燃烧着熊熊的复仇之火。

大部分的士兵,趁着隋军停止攻击的时候,或坐或卧,恢复着体力,只有少部分的士兵,在不停地巡视着,查看隋军的动向。张志缓缓的脚步,在城墙上移动着,目光不时的在士兵的脸上瞧着。

城墙上,已经点起了火把,借着火势,也只能看到一百步之内的情况,再远一些,就看的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张志相信,就算是光线黯淡,只要威力巨大的连弩一拉开,将弩箭射出,就能将隋军士兵像糖葫芦一样的串起来。

就在张志想着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声的喊着:“隋军,隋军又杀来了!”

张志闻言,赶紧跑上两步,睁大了眼睛瞧着,只见在一百多步之外,模模糊糊的看见人影晃动着,密密麻麻的,都是人,看这个样,隋军似乎想要趁夜攻城。可是,这些隋军居然没有打着火把,因此,只能看到模糊的一片黑影。

张志吃了一惊,他想不到隋军居然在青阳宫大战之后,并没有休整,而是连夜攻城。不过,有着巨型连弩,他并不害怕!

“起来,快起来!”张志大声的喊着,脚步在城墙上快速的移动,将困乏之极的士兵叫起来。

很快,有人跑到了巨型连弩的旁边,使劲的拉动着绳,这种巨型连弩,大过于巨大,因此,并不能直接有人拉开,恐怕就是传说力大无比但实际上并不存在的李元霸都不行。因此,这种巨型连弩,是利用齿轮转轴将弩弓拉满,然后击牙发射。饶是如此,每一次发射,都十分的费力,毕竟要射出五百步的射程,这样的弩弓,结实而有弹性,虽然有齿轮转轴,较为省力,可是若是大规模的射击,还是有些吃不消。

“射击!”很快,连弩小组长就喊着,催促士兵发射,这个时候,隋军已经越来越近了。

很快,箭杆长达三尺,粗五寸,而箭簇刃长七寸宽五寸的弩箭激射而出,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城外激射而去,在张志的视线,弩箭所经之处,无坚不摧,那些隋军还没有来得及躲闪,甚至还没有发出惨叫,就纷纷的倒在了地上。

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试图偷城的隋军就尽数被消灭了,张志的心大为高兴,每杀死一个隋兵,他的心,就有一种报复感,让他格外的痛快,不过,让他稍微有些遗憾的,就是杨浩并不会冲锋在前。

从酉时,一直到戌时末,隋军一直不停地攻城,而张志也消灭了不少,城墙上的弩箭也一度告急,因此,他不得不让人赶去,从府库之,调集弩箭,以抵御隋军的进攻。

第九十九章 洛阳攻略(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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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夜深,可是洛阳皇宫内,灯火通明。

身上的伤口已经停止了流血,不过很显然,这些伤痛并不是王世充睡不着的原因。笑话,隋军大军连夜攻城,他王世充只要没死,还有一口气在,那里能够安心休息?

看着太一张略微惊慌而恐惧的脸,王世充只能是深深地叹息,这个太,或许是因为太过于宠爱的缘故,不堪大用啊!其实很多道理,王世充不是不明白,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却又是一回事。因为太过于宠爱,所以缺乏锻炼,太只会吃喝嫖赌,正事却几乎不会,无论是政治、军事,王玄应都差的太多。就是汉王王玄恕,也跟他的哥哥大郑的太王玄应一样。

为什么,朕的孩就不能像李世民或者是李建成一样呢?他宠爱他们,可是没有让他们不学好啊!王世充想不明白,可是就算是想明白了,也是无济于事。

听完王玄应说完北门的情况,王世充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只希望,能够休息一晚上,这样,他就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可是,如今显然是没有这个可能了。如果单雄信、云定兴还在,或者是张镇周还在,甚至是张童儿、陈志略这几个原江都军的禁军将领,都是可以为他分忧的。这些将领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有着丰富的经验,守住洛阳一晚,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而这,就足够了!

可是上天,似乎一再的亏欠他,他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先战慈涧,后战青阳宫,却都是以失败而告终,数次努力,都一再化为流水,转瞬东去,不再复回。

“玄应,你再去巡视一番吧!如今,切不可大意懈怠啊!”王世充语重心长的说着。

“爹,你放心,今晚孩儿就彻夜巡城!”王玄应说着。

王玄应再不济,也知道此时,已经不同往日。往日,大郑在解决了李密之后,原之地,几乎没有敌手,他王玄应花天酒地,很是安全。如今,他先是在东郡灵昌大败,随后又知道虎牢关、偃师、孟津等要地一一失手,如何不害怕?如何不惶恐?

可是惶恐无益,就在王世充出击,进行青阳宫大战的时候,他也是想清楚了,还是要奋起一搏啊!毕竟他的身上,流淌的是王世充的血脉,王世充有着坚韧的一面,王玄应的骨里,多多少少,总会有一些王世充的血性。

听到这话,王世充颇为欣慰的点点头,然后挥挥手,说着:“那你去吧,一切小心。有什么大事,就及时来通报!”他的心,还是有些不放心。

王玄应点点头,转身,身上的甲胄发出声响,然后声音逐渐消失在夜色。

王世充站起身来,轻轻的挪动脚步,看着窗外的明月,时隐时现,想了想,就说:“召韦节!”韦节奉命,为他安排焚烧洛阳事宜。

太监应着,就出去了,另有几名小太监则是跟在身后,脸色惨白,一声不吭。

趁着韦节没来,王世充就信步走了出去,这个时节,正是花开的季节,皇宫庭院,各种花草盛开的正艳,随着微风,各种花香蔓延开来,让人的鼻端,有着浓浓的余香,久久不散。树枝轻轻的摇曳着,发出沙沙的声响,地上金色的斑点不时的晃动着,这一切,显得很是美好。

可是这样的美景,过了今晚,就不复存在了。

韦节来的很快,就在王世充想着的时候,就进来了,一见王世充,就跪在地上,说道:“微臣见过陛下。”

“韦节,不必多礼!”王世充说着,示意他起来,就问:“事情办得怎样了?”

韦节是王世充的心腹,对于王世充交代的事情,却是一丝不苟的执行,听王世充问起,就回答道:“陛下,油汁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只是,陛下,真要烧城么?”

“哼!”王世充忽然冷哼了一声,冷冷的目光看着他,整个人突然散发出无尽的逼人气势,只听他充满杀意的声音响起,说道:“韦爱卿,莫非不愿与朕同去?”

韦节闻言,当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不止,哭泣着说道:“陛下,微臣对陛下之心,日月可鉴!只是如今城尚有一万兵马,洛阳又是城高墙厚,未必不能坚守!”

王世充冷冷的大笑起来,声音在宁谧的夜里,格外的刺耳,惊得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飞起,想来是临时在皇宫落脚,那里料到会听到这吓人的笑声,于是被惊起,扑腾腾远飞。

王世充之所以笑,就是在他的心,已经认为韦节有反意了,要不然,他就不会问这个问题,看来,平时虽然对他不薄,可是当死亡来临,还是不免有着异心啊!一挥手,王世充就说着:“来人,将他砍了!”

韦节闻言大惊失色,赶紧就说着,“陛下,臣对陛下绝无二心,绝无二心啊!”说着,磕头不止,声音很响。

王世充疯狂的笑了一声,大声的骂着:“韦节,朕待你不薄,你居然存了异心,朕饶你不得!快,拖下去,砍了!”说着,冷冷的一挥衣袖。

韦节使劲的挣扎着,可是他一个官,那里能够摆脱几名身强力壮的大汉?很快就被拖了下去,片刻之后,一声惨叫,就毫无声息了。

不一会,士卒奉上了头颅,王世充厌恶的挥挥手,那士卒很知趣的将人头带了下去。

王世充又吩咐着:“来人,前去韦节的府邸,将其全家,满门抄斩!”

空气,有着淡淡的血腥味,王世充感觉有些心烦,就走了两步,然后说道:“召杨续!”韦节死了,这火烧洛阳还是要的,那就杨续来办理吧!若是他与韦节一般,那就杀了,他王世充不介意黄泉路上,多几个人陪伴。

洛阳城墙之上,张志有些气喘吁吁。

其实隋军虽然攻来,可是并没有攻上城池,大多是在洛阳城下,一百多步的距离,就纷纷被射死了。虽然有着淡淡的疑惑,可是对于张志来说,这弩箭停不得。也不知道究竟射出了多少只弩箭,总之他这个只是监督视察的人都已经累的够呛,就不用说那些士卒了。

就在这时,王玄应却是走了上来,脸色阴沉着。

他在离开了皇宫之后,沿着各门巡视,却是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除却东门,西、南两门,隋军均是看似大张旗鼓的进攻,可是,无一例外的,都是在一百多步之外,就停下了。这个距离,是这样的夜晚,能够看到了最远的距离,如果月色在明亮一些,还可以看得远一点。只是,这个夜晚,月亮虽然明亮,可是天上的云彩也不少,时不时的将月亮遮住了,极大的影响了视线,就是月亮出来,也只能看到模糊的一团,在缓缓的移动。

就是心觉得奇怪,王玄应这才急忙赶往了北门,准备瞧一瞧,北门是不是如此这般。他才靠近城墙,就能从连绵不断的鼓声之,分辨出弩弓的响声以及弩箭的破空之声。

当他站在城墙之上后,发现这边的情形与西、南两门一模一样,隋军的鼓声隆隆,震天响着,可是,在一百步之内,却根本没有半个隋军的身影。

“停!”王玄应大声的喊着。他有些隐隐的猜到一些,可是不敢确定。

“殿下,你怎么来了?”听到王玄应的声音,张志急忙赶了上来,他的衣衫尽湿,能够闻见刺鼻的汗味。

“这种情形,已经多久了?”王玄应问着。

“启禀殿下,已经一个半时辰了!”张志回答。这个时间,换算成现在,就是三个小时,已经不短了。

王玄应闻言,大吃一惊,就说道:“下令全军,停止射击。隋军没有到达五十步之内,不可射击!”五十步,隋军就算攻来,有着护城河,高大的城墙,可保无忧。就算隋军有弓箭手,可是隋军在城墙下,并不占优势。

“是,殿下!”张志其实早就感到不妙,可是他又怕隋军突然杀来,患得患失之下,才攻击不断。

接着,王玄应立刻吩咐士卒,立刻赶往西、南两门,下达同样的命令,然后就在张志的目光之,急忙赶往皇宫,他要向王世充禀告一下。

“咦?郑军停止射击了?”杨浩在远处,冷冷的瞧着。

“难道是,郑军之,有人识破了计谋?”凌敬说着,他的视力较差一些,看不清楚。不过,耳朵倒是灵敏,弩箭带起的巨大风声已经停止了,“或者,是城的弩箭已经用完?”

“未必!”杨浩只是说出了这两个字。当初洛阳城之所以能够守住,就是靠着这种杀伤力极强的兵器。很显然,王世充对于守城很有心得,要不然当初也不可能抵挡住李密的进攻,这就意味着,这种弩箭,必然不少,断然不是一个半时辰能够用尽的。

想了一想,杨浩就吩咐道:“令一队兵马攻城!”一队兵马自然是攻不下洛阳,这只能是试探。

旁边的秦叔宝听到,不觉问道:“陛下,这一队兵,如何能攻下洛阳?”他却是以为杨浩就要攻城了。

凌敬却是笑着道:“秦将军莫急,这只是试探而已,这一队兵,可尽量分散,携带草人。”

杨浩就点点头,说道:“凌爱卿说的不错,就让弓箭手上去吧。”弓箭手着软甲,身手灵活,同时还可以射箭攻城,骚扰一下城头上的郑军。

两人这么一说,秦叔宝顿时明白,当即就让人上前,进行试探。

张志取下水囊,刚喝了两口,就听见有人又喊着:“隋军攻来了!”张志心一急,顿时就将水喷了出来,也顾不得擦拭,就急忙走上几步,抢到城墙边上,看到隋军果然有密密麻麻的上来了。

五十步的距离其实已经能够看清楚了,不过,郑军之,却有夜盲症的存在,张志虽然没有,可是却不能尽数看完。只听到耳边,郑军士兵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有新兵却是喊着:“快,射击,射击!”这人是怕了。

还没有等张志阻止,就有人击牙发射,八支弩箭顿时激射而出,破空之声,响了起来。

“你,谁让你放弩箭的?!”张志急的大声叫骂,上前就是一脚。

那名郑兵“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说道:“将军饶命啊,卑职也是看见隋军杀来,就慌了神。”

张志冷哼一声,其实他的心也是一惊,于是就挥挥手,说道:“还不速速将弩箭插满!”说着,又凝神向城外瞧去,只听城外却是忽然响起了鸣金之声,隋军却是逐渐又退了回去。

张志不由暗骂一声,却是不明白隋军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凌爱卿,看来郑军弩箭并未用尽啊!”杨浩说着,刚才的破空之声,众人都听的很清楚。

“陛下英明!”凌敬说着,皱着眉头,又说:“郑军看来有能人识破,想来其他各门,定然也是停止了无谓的射击。洛阳城,虽然弩箭耗费不少,可是却不知道,究竟还剩下多少。”

杨浩沉吟着,这个办法行不通,那就只有再想其他的办法了。想了一想,就说:“赵将军,速速让人收集麻袋,内装泥土。”这就是想要利用麻袋填满护城河,进而将麻袋与城墙堆的差不多平,士兵无需云梯等物,就可以攻上城池。

弩箭的威力虽然巨大,可以击毁投石机、临车,可是面对麻袋,只能是无济于事。

“遵命!”赵道兴说着,当即领着几名亲兵办事去了。

杨浩又说道:“张奇,速速让人令杨善会攻打东门!”东门之所以没有攻打,就是为了麻痹郑军,古往今来,围三缺一,是个屡试不爽的战术。这个时候,正是亥时初,该是杨善会出击的时候了。

第一百章 洛阳攻略(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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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王玄应的言语,王世充的眉毛拧成一团。

不过片刻之后,王世充就想明白了,点着头,说道:“玄应,这件事情,你办得很好!”

“爹,果真如孩儿那般猜想?”王玄应说着。

王世充的眉头依然紧皱,说道:“你说的没错,依为父看,那小贼定然是如此的打算。”想了一想,王世充又说道:“玄应,速速去清点一下,还有多少弩箭!”弩箭的多寡,决定了能够坚守的时间。

王玄应点点头,转身欲走,又有些疑惑的回头,问道:“爹,刚才杨纳言来此,不知道有何要事?”他口的杨纳言就是杨续了,官职是纳言。

王世充沉吟着,火烧洛阳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王玄应,这事情太大,纨绔弟多怕死,王世充就是怕他坏了大事。不过话说回来,王世充自然也不想死,可是如今的情形,已经是不能再糟糕了,如果事情还可以挽回,谁又会以死殉国呢?

就算是死,也要轰轰烈烈,洛阳,往昔过年的时候,非常的美丽。明帝在的时候,用夜明珠来充当灯光,还焚烧极为名贵的檀木,香气四溢。可是那些,已经是不足为奇了,王世充准备让洛阳城的每个角落,都盛开着火焰。

“玄应,你怕死吗?”王世充说着,口气忽然变得很淡。对于一心求死的人,还有什么消息,能够让他再起波澜呢?

“爹,孩儿虽然怕死,可是也知道此刻已经是毫无回转的余地,唯有死战而已!”王玄应的声音带着坚定。

“好,好!”王世充哈哈一笑,伸出缠着绷带的手掌,在王玄应的肩头拍了一下,就说道:“果然是爹的好孩儿!”虽然王玄应变得忽然坚强,这让王世充有些奇怪,可是也让他感到十分的欣慰。宇化及平素胆小,造反时战战兢兢,后来面对死亡的时候,毫不畏惧,坦然就死,反而比起刘黑闼这个猛将,在临死之前求饶,多了几分豪迈,让人钦佩。

王玄应或许就是如此。

“玄应,这洛阳恐怕是受不住了,爹决定让这满城的百姓,给爹陪葬!”王世充说着,声音依旧淡淡的。

可正是这种淡淡的口气,让王玄应的心顿时冒起一股寒气,面色微微一变,随即王玄应就响起韦节的死。在他沿着北门进入皇宫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个消息。如今看来,着韦节,定然是因为不愿与爹共进退,这才提前招来了杀生之祸啊。

王玄应果然有几分血性,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上,终究带着几分西北蛮夷的血统的缘故吧。因此,他脸色只是微微一变之后,就哈哈一笑,说道:“爹,你我父一体,自然是共同进退,孩儿愿随爹爹一同,共赴黄泉,在那阎罗之地,再建大郑!”

“好,说得好!”王世充哈哈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的欣慰、无奈、酸楚。这个孩,似乎终于成长了起来,可是,有些晚了啊!

“爹,要不要通知玄恕?”王玄应问道。

王世充沉吟着,点头道:“你去瞧瞧他,将这事说了,如果他不愿,就……”王世充忽然停住不言,只是做了一个斩杀的手势,在王玄应有些迟疑的目光,又说道:“玄应,洛阳城已经是守不住了,与其让杨浩捉住,羞辱而死,不如我们父共赴国难。”听说,那杨庆,就是被抓住之后,凌迟处死。那种苦,王世充虽然没有受过,可是也知道,那不好受,如果是那样死去,还不如死个痛快,胜过忍受那无边的苦楚。

王玄应迟疑的眼神忽然之间,就变得坚定了起来,杨庆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同样是死,他也宁愿选择自我了断。于是就点头,说道:“孩儿明白!”

王世充又说:“此事就你去办吧,至于清点库存弩箭,就让王隆去吧!”王隆官职是左仆射。

“哥,你说什么?”汉王王玄恕在听完王玄应的话,立刻从床榻之上跳了起来,带起一阵幽香。只见王玄恕抓住王玄应的肩头,浑然不知他的指尖已经深深地陷入了王玄应肩头的肉之,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显然是不肯相信。

王玄应微微皱眉,这种幽香,他自然是非常熟悉的,那是女的胭脂味,而且没有错的话,应该是来自比西域更为遥远的一个国度,传说,势力极强,似乎叫做波斯。看到此,王玄应不由心微怒,虽然他一向也是如此,可是那都是太平时候,自然没有大碍。如今隋军就在城外,这厮居然不思退敌之策,居然在这里花天酒地,这自然引起了王玄应的极度不满。

其实王玄恕的心,却是知道洛阳不可久守,就抱着及时行乐的心态,因此,在这个时候,花天酒地也就不足为奇了。

狠狠的甩开王玄恕的手,揉了揉肩头,王玄应就又淡淡的说着:“玄恕,你听好了,爹知道洛阳不可久守,因此想要火烧洛阳,让这满城的百姓,为我大郑殉葬!”

王玄恕身一震,退后两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喃喃自语着什么。

“大哥已经决定了,与爹爹共赴国难,你,可愿意?!”王玄应说着,冷冷的目光瞧着他。

王玄恕闻言,身猛地一震,抬起头,眼满是迷离,他沉默半响,忽然爬了起来,说着:“我不想死,不想死!”他踉跄着跑着,这时,一名衣着极为暴露的女正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时不防,就被王玄恕撞到在地。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摔疼了吗?”那女说着,声音娇滴滴的。眉眼之间,自然有着一股风情。

王玄应一瞧,那女是汉王新纳不久的小妾。说起来,这个弟弟,纳的小妾比自己还多,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那么多精力,一一临幸。王玄恕爬起来,瞧见那女跌倒在地,露出一片粉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正要伸出手去。

这时,王玄应忽然大步向前,行走之时,猛地抽出了佩剑,狠狠的一刀,就插进了那女的小腹,还没有等王玄恕反应过来,佩剑就拔了出来,鲜血顿时从白嫩滑腻的肌肤涌出。王玄应显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又是一剑,插进了那女的胸膛,这一剑,正好刺进了心脏,想来是活不成了。

果然,那女身一抽搐,紧握着王玄恕手掌的柔荑,顿时就松了下来。

“大哥,你这是为何?”王玄恕站起来,高声怒喝。

王玄应没有吭声,回答他的,是一剑。王玄恕显然没有想到王玄应居然会对他动手,根本就来不及防备,这一剑,深深地,神神地,插进了他的小腹。

“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王玄恕伸出手,握紧了剑锋,这柄剑,很是锋利,顿时就将王玄恕的手指割破,流出血来。

“玄恕,不要怪大哥!”王玄应的眼,忍不住的流出泪水,王玄恕和他关系很好,当初在江都的时候,还时常结伴去逛宜春院,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大哥,杀了你,是为你好!”声音响起,有着一丝颤抖。

“大哥……”王玄恕似乎想要说着什么,可是鲜血从他的口鼻涌出,声音变得嘶哑起来,已经辨不出他想要说些什么了。

猛地抽出了佩剑,王玄应转身,对着门外的几名亲兵说道:“将汉王,好生安葬了吧!”本来以他一个王爷之尊,断然不至于如此的草率,可是如今的情形,显然是不允许了。

片刻之后,王玄应又出现在皇宫,走上前去,王世充背对着他,瞧着天边,若隐若现的明月。

“是你么,玄应?”王世充没有回头,听见声音就问道。

“爹,是孩儿!”王玄应回答。

“事情都办妥了!”没有等王世充再问,王玄应就将事情说了。

闻言,王世充身一震,在王玄应的视线,他抬起了手,在脸上触摸着,良久,才缓缓的说道:“好生安葬了吧!”

“孩儿已经吩咐了。”王玄应回答。

“刚才王隆回报,说弩箭已经清点的差不多了,你可去瞧瞧。一并处理了吧!”王世充说着,依旧没有回头。

“是,爹!”王玄应迟疑着,不过片刻之后,就消失了。

王世充转过身,脸上挂着两串泪水,“玄恕,不要怪爹!”

“殿下!”王隆见到王玄应来到,急忙上前打着招呼。

“王仆射,这弩箭可曾清点完毕?”王玄应没有时间和他客气,直接问道。

“殿下,已经清点完毕,只余下一千两百支!”王隆说着。

每一次发射,是八支弩箭,那就是说,库存的弩箭,只够发射一百五十次,这个数量已经极为的稀少了。而实际上,以洛阳各个城头上的连弩数量,尚不够发射两轮。

“殿下,在两个半时辰之前,除却东门,其余各门都是前来领取了弩箭,总计数量有五千五百。”王隆说着,递上了库房的记录书。

“该死!”王玄应说着,心带着微微的恨意。那个时候,正是他发现不妙的时候,可是,他并不知道各门已经领取了弩箭,也没有及时的阻止。而他为了探查各门的情况,来回奔波,又是花费了半个时辰之多,而这半个时辰,恐怕领出的弩箭已经是所剩无几了。

王玄应当即奔出库房,策马疾奔,一刻钟之后,就得到了情况。

北门尚余下一千五百只,实际上只能发射数轮,这还是北门首先下达了停止射击的命令,其他两门则数量更少,弩箭只余下一千出头。如果隋军再度全面攻城,那么只需数轮之后,当弩箭用尽,隋军就可以使用投石机攻城了。

这个消息,显然不妙,王玄应想了一想,就让人下令,隋军不到五十步之内,不得放弩箭,同时,为了提高效率,各门守将,集射击,这样能够尽量杀死更多的隋军。而东门,没有敌人,王玄应决定从东门调集一批弩箭,支援各门。东门因为没有被隋军攻打,弩箭没有损失,每一台连弩之上,弩箭依旧是满满的,留下可供再度射击两轮的弩箭之后,余下的弩箭,大部分调往北门。

皇宫靠近北门,加强北门的防御,就可以尽量拖延隋军的进攻速度,为王世充火烧洛阳提供足够的时间。王玄应部署完毕,就又跑回了皇宫禀告。

王玄应的这般部署,其实也不算差,只不过,他并不知道,东门已经面临了危机。调走了弩箭,就为杨善会提供了机会。

第一百零一章 洛阳攻略(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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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一间大宅内,只余下一间屋,里面灯火如豆,不停地跳跃着,将人影任意的变幻着形状。

“恐怕,今夜并不平静啊!”一个男说着,声音带着一丝的忧虑。此人姓豆卢,单名一个达字。

而坐在他对面的另一人,则叫豆卢宽,是豆卢通的儿,年约四旬,一脸虬髯胡须,看起来颇为威武,双眼则是炯炯有神,瞬也不瞬的瞧着如豆的灯火。他的眼珠,不是纯黑,有着淡淡的杂色,如果不仔细看,还不能觉察。他的头发虽然扎起,可是在发梢,还能看见一丝的黄色,很显然,这个人不是纯正的原人士。

豆卢氏一门,源自于昌黎徒河人(北魏制,此地就是隋的上谷郡),本姓慕容,是燕北地王慕容精之后,后来慕容家投降北魏的时候,改姓为豆卢,是个大姓,家族之,豆卢勣、豆卢毓、豆卢通在隋时,都是封公拜爵的人物,其豆卢通更是娶了高祖的昌乐长公主,生豆卢宽,也就是此刻瞧着灯火,若有所思的男人。豆卢氏一门,与隋杨皇室有着一定的关系。

王世充登基之后,面对这样的大族,自然是极力的拉拢,豆卢达任殿监,乃是从三品官,可知道其的恩遇。

听到豆卢达说话,豆卢宽就冷笑一声,说道:“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豆卢达一愕,随即就苦笑着,道:“想不到隋室峰回路转,一个囚禁的秦王,居然能翻起这么大的风浪。”

豆卢宽突然定定的看着他,道:“韦内史已经被满门抄斩,下一步,你想怎么办?”这话,已经问的很是露骨了。

“还能怎么办?”豆卢达苦笑,他虽然是从三品,可是那里有兵权。在这个时候,没有兵权,那就只能任人宰割。要不然,当初他们也不会因势而降王世充。豆卢氏一门自然不比秦叔宝、程知节等人,其家族庞大,人口众多,在洛阳、根基甚深,哪能说走就走。

“等死而已!”豆卢达说完,长长的一声叹息,充满了无奈。

豆卢宽沉默,良久之后,就站起身来,道:“天色不晚,依我看,还是关紧了房门,管他怎样。”既然豆卢达没有异心,他也用不着犯险。

豆卢达瞧了他一眼,沉吟着。豆卢宽只是一名小官,就算隋军攻进城,又有一定的姻亲,或许没有事。不过,就算有事,如今却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又能怎么办,等死而已。此刻的他,就如在大海汪洋之的溺水者,身无旁物。

豆卢宽正要迈步,就听见有人敲门。

“进来!”豆卢达说着,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当即有人推门而入,是他的心腹,那人脚步匆匆,到了豆卢达面前,袖口一落,露出一块锦帕,递给了豆卢达。

豆卢达拆开一看,顿时脸上神色一变,随即挥手示意那人下去,然后就叫住作势欲走的豆卢宽,将锦帕递给了他。

“王世充居然如此疯狂,想要全城百姓与他陪葬?”豆卢宽大吃一惊。

豆卢达站起来,踱了几步,就说:“此事不同寻常,看来就是他,对守住洛阳也没有信心了。”

“笑话,前些日,慈涧大败,如今又是青阳宫大败,数万大军有去无回,洛阳城只有一万新兵,岂能守住?”豆卢宽说着,很是不屑。

“可是,如今该怎么办?”豆卢达说着。送来消息的这人,是宫的小太监,豆卢达虽然没有兵权,可是当初为了揣摩王世充心思,就收买了此人,让他暗通消息,想不到今日居然得到这个天大的消息。

豆卢宽沉默良久,之后说道:“不如联络城义士,共同举兵!”给王世充陪葬,他自然不愿意,而豆卢达肯将锦帕给他看,就是信任,于是就说出想法。

“可是……”豆卢达有一些犹豫。

“没有什么可是,依我看,张公谨此人受王世充排挤,可与之联络。”豆卢宽说着。本来历史上,张公谨在王世充手下,是洧州长史,后来密谋与洧州刺史崔枢一同归唐。不过这些,已经出现了变化,如今此人却是担任内尚食典御,是正品。

豆卢达沉吟,片刻之后,咬牙道:“如此,就听你的安排!”王世充要火烧洛阳,那就是死,横竖是死,还不如一搏,说不定可以活命,说不定还能因为献城而被隋帝封赏。

豆卢宽点点头,说道:“你先小心召集府家丁,我这就去联络张公谨。”当然,仅凭张公谨一人,是无法成事的,不过此人聪慧,与他商量之后,再做定夺。

就在此时,点点星光之下,洛水河上,轻舟。杨善会领着五千将士,沿着洛水而行。利用船只轻舟,可以节约士兵的体力。

杨善会眯起双眼,瞧着远方的灯火,神色很是凝重。他在苦思,如何攻上洛阳城头?

虽然杨浩围三缺一,可是东门处,仍是点亮了火把,从杨善会的位置,就能看见连绵不断的亮点,沿着洛阳城头,逐渐变小变弱,连成一条细线。

“还有多久?”杨善会问着。虽然看起来很近,可是实际上,还有很远的距离。

“将军,大约还有一刻钟!”有人回答。

“加速船只速度,尽快到达岸边!”杨善会说着,当即有人应声,走上几步,将军令传达了下去。

接着,杨善会就又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之,硬攻不是不可以,可是这样的伤亡太大,而且,据陛下使者传回来的消息,洛阳有着威力巨大的连弩,居然连河北军的利器——投石机都打不过它。

看见杨善会沉思,当即他的亲兵就嬉笑着,问道:“将军,你可是想嫂了?”

杨善会一愣,随即是轻叹一声,他南下攻取山东的时候,翟无双已经有孕,说起来,比皇后、德丽两个妃还要早一些,可能这时,已经生产了吧,也不知道,是男是女?翟无双已经变了,本来,她是一个刁蛮的丫头,可是因为翟让的死,极度的伤心,那个时候,天天嚷着报仇,若非杨善会看着她,恐怕就要跑回荥阳,为父报仇了。

很多时候,感情就是慢慢的滋生的,这个女,虽然刁蛮,可是还是孝顺。于是就在杨善会的心,渐渐地有着她的影。似乎是因为悲伤,翟无双迅速的瘦了下来,性格也发生了变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任性而刁蛮的女。而自从结婚之后,就更乖巧了,对杨善会也颇为知心。

一想到她大腹便便的模样,杨善会就有些激动,毕竟要做爹了,杨氏一门,就要开枝散了,如今他又得到杨浩的赏识,只要兢兢业业,忠心为皇上办事,前途自然光明。

攻打洛阳诸军,徐世勣本是带领汲郡的兵马,而田瓒也是淮安郡的豪强。可以说,河北将领之,除了陛下的二哥李靖,再算上一个苏定方,就只有他多次带领一军。尤其是在攻打洛阳的这样的重地,意义更是重要。那,是信任,而他,只有一死回报。

一想到报答皇恩,杨善会就想起了许多,明帝、父亲,甚至还有来整。可惜,这一次他没有来,杨善会、来整两人,可是最先跟随杨浩的,就是如今镇守蒲坂的苏烈苏定方,也要晚一些。

就在杨善会想着往事的时候,有人说着:“将军,可以下船了!”

杨善会回过神来,瞧了一眼洛阳城的灯火,就一挥手,道:“下船!”这个地方,离洛阳其实还有数里的距离,虽然,洛水穿透了洛阳东西,但是杨善会显然不可能乘船冲进洛阳。

杨善会刚下船只,就见有人上前,说道:“杨将军,末将已经等待多时了!”

“哦,陛下可有什么命令。”杨善会问着。来送信的人,杨善会认识,此人是张奇的手下,官职虽然不过是一个伍长,并不出奇,但是要知道张奇可是杨浩当初从洛阳带出来的几名亲兵心腹,是为杨浩暗做过许多大事的,虽然看起来不过是亲卫队长,但是却不可怠慢。

“杨将军,请这边来!”那人说着,就引杨善会向前走去。

杨善会微微皱眉,不明白陛下想要做什么,于是就紧跟了上前,只见那人在前方停住,身边是数百士卒,人人推着小车,那是运送粮草的车辆。杨善会伸出手去,使劲捏了一下,不觉惊讶了,里面装的并不是粮食,里面很硬,似乎是石头泥土。

可是这些有这么用呢?

那人看见杨善会疑惑,就解释道:“杨将军,这是陛下令末将送来的。”说着,顿了一顿,眼睛看着洛阳城,一指洛阳城,续道:“洛阳城墙之上,有一种巨型连弩,威力巨大,射程可达五百步!”

杨善会不由动容了,不过,这能射出五百步的连弩,能有这么大的威力?人常说,强弩之末,这五百步,早就是连弩的极限了。他虽然知道杨浩攻城受挫,可是具体情况,并不是很清楚。

看着杨善会的模样,那人就让人太过一支弩箭,说着:“杨将军,这就是郑军射出来的弩箭。”

杨善会借着火光,只能是叹息。这种弩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弩箭,它的箭镞足有斧头一般大小,这样大的箭镞,能够击坏投石机,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个时候,杨善会就明白杨浩的深意了。隋军占据了优势,军难免有焦躁之心,将弩箭送来,就是为了让杨善会更加的谨慎,毕竟,这东门,才是隋军的主攻方向,事先做出的种种,不过是试探,还有迷惑。杨善会攻击,就要一击得手。

那人瞧见杨善会不语,于是就耐心的解释,道:“这种弩箭,用投石机根本无效,因为其射程远,射击出来,能够击坏投石机。”

“因此,陛下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用麻袋装满了碎石泥土,只要让兄弟们搬动,扔到城墙之下,不仅可以填平护城河,还可以将麻袋逐渐堆高。”那人继续说着。

杨善会不是笨蛋,其实在看到弩箭的时候,就已经瞧见了端倪。不过这话,是杨浩让人传来,他不得不尊重,因此就静静的等他说完。那人话音刚落,杨善会就点点头,说道:“我已经明白了,请转告陛下,一个时辰之内,必定能够攻进洛阳,届时,微臣举火为号!”

黑夜用火,看的清楚,是最好的办法。

那人就拱拱手,道:“如此,末将就回去了,还请杨将军尽快攻陷洛阳!”

“请!”杨善会说着,让人送那人上马,那人就带着士卒向西北而去。

杨善会目送了两步,就伸手,抓起了一个麻袋,里面的泥土装的恰到好处,一个人并不需要多大的劲就能背起来。杨浩也是考虑到,装得太多,虽然可以使用较少的麻袋,可是一旦装多,士兵无法背起,那就是画蛇添足,并不足取。而且,这麻袋又不是多贵重的物品,何必节省。

“传令士兵,将木车推到洛阳城外两里,然后背起麻袋,堆平城墙!”杨善会下令。

不一会,木车的吱吱声响起,为宁谧的夜色,增添了音乐。不过很显然,这一夜,是杀戮之夜。

第一百零二章 洛阳攻略(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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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发的浓了。

借着树林的掩护,杨善会带领着五千士卒,隐藏在其,载满了麻袋的车辆放置在一旁,而在另一边,则是堆着枯柴,上面已经浇上了油汁,一旦隋军攻上东城,就会立刻点燃,发放信号。

这个时候,杨善会没有动,一是在观察着地势,二则是在等待机会。

亥时过后,就是时,在这个时候,人就开始犯困了,更何况在古代,没有多少娱乐设施,早早就会安歇。

就在杨善会等待机会的时候,并不知道,在洛阳城的洛水沿岸,一行人悄声无息的行动着。这一行人,都是年轻力壮的男,行进的方向,正是东门。

洛阳城的布局很是严整,是由大匠宇恺建造的,此人还建造过大兴城,后来成为历史上大唐的首都,在当时,是第一大城市,罗马、耶路撒冷等城市都无法比拟,后来小日本的京都,就是来唐取经,然后仿制大兴城而建造。

洛阳城,西北,是皇宫,皇宫旁,则是含嘉仓,往东,多是军政各部,这是洛水以北。而在洛水以南,则多是民居,南市、西市都在洛水以南,很是繁华。

平常,在洛水之上,多有船娘,撑船挣钱,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是毫无声息了,战争时期,自然有着宵禁。而这行人,虽然行走之间,时而加快步伐,时而依靠船只、护栏等物遮挡,躲避着洛阳城的巡逻士卒。

很显然,这些人对巡逻的路线、时间很是熟悉,因此才能拿捏到好处,恰好避开这些人。

为首的一个人,正是豆卢宽,他领着的这十余人,正是豆卢家、张家,以及其他一些世家的代表挑选出来的精锐。豆卢宽此行的目的,就是想要出城而去,然后联系上隋军,将王世充的阴谋告诉隋帝。让全洛阳人为他王世充陪葬,这个想法,未免太疯狂了。

世家之,多养有奇人异士,当初那孟尝君,就是依靠手下的门客,从而东出函谷关。而如今,这些人之,也是有着这样的人才。当然,要出东门,靠学鸡鸣是不行的,不过豆卢宽等人准备好了盗贼必用之物:吊钩。只要寻到一个较为僻静的地方,就可以顺利的溜下城墙。

在靠近洛水的地方,有一个拐角处,那里,就是一个好地方。这是某个世家的门客提出来的建议,并且信誓旦旦的表示,那个地方,绝对没有士兵的把守。豆卢宽很是怀疑,这位门客说的是平时,可是如今是战争时期,恐怕会有不同。

不过,不管究竟是如何,这事情还是要去做的。当众人停在某一处,望着只有百余步的城墙的时候,就仔细观察了起来。

这个距离,并不足以看清,这让豆卢宽很是郁郁,可是如果再前进,可能就会被发现,从而功亏一篑。

怎么办?一个大大的问号在豆卢宽的脑海浮现,眼,闪现着光芒,那是城墙上的火把。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忽然,城墙上沸腾了起来,然后,传来郑军士兵的呼喊声,此外,还有水声。

就是在此时,杨善会已经发动了攻击。

杨善会带领士兵埋伏许久,他不停地瞧着城墙,还有天空。当黑云将月亮结结实实的抱住的时候,大地就变得更加的昏暗了,而杨善会,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他低喝一声,终于下达了命令。隋军士卒两人一组,一个抬,一个背,配合的相当默契。麻袋迅速的减少,那些身负麻袋的士卒,蓄足了力气,朝着洛阳城下,狂奔而去。

这一支军队,大部分是杨善会的本部人马,是河北人,平时就经常锻炼跑步,如今虽然负了重物,可是这麻袋的重量,显然没有平时他们训练时候所背负的重物要重,因此,速度很快。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就有士卒跑到了城墙之下,然后双肩一耸,手掌一松,就将麻袋送入了护城河之,顿时发出一声巨响,激起水花无数。

洛阳城墙高大,护城河更是又宽又深,不先填满护城河,无法将麻袋堆积到城墙下。

郑军士兵,有的人已经睡着,有的虽然没有睡着,却也在聊着天,说着如今的战局,很是担心。隋军士卒的脚步声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倒是那水声,让城墙上的郑军反应了过来,这时,借着火把,才看见城墙下,密密麻麻的全是隋军的士兵,有人朝着城墙下狂奔,而有的人则是朝着东方狂奔。

“敌袭!”有人大声的叫喊着,顿时将目瞪口呆的郑军惊醒。这些士卒,多有新兵,没有打过仗,不知道隋军究竟想要做什么,居然还往东边跑,这是逃跑还是攻城?

发出了一声喊之后,那人立刻又喊着,:“兄弟们,射箭!”这人是名队正,想来是经历过战争的,知道隋军想要做什么。

弓箭手的培训,不说十分的困难,但也不是一般的新兵就可以胜任的,其因为臂力、准头,如果拉开弓弦,手指就颤抖不已,那还能射杀什么敌人。郑军就是如此,听到队正的叫喊,立刻有弓箭手取下弓弦,搭上白翎箭羽,想要射杀隋军。

可是,有相当一部分的人,很是郁郁的发现,他们的手指在不停地颤抖着,根本无法拉开弓弦。

“射箭,射箭!”那名队正大声的喊着,他明白,这并不能怪这些士兵,平时就算训练得再好,如果没有上过战场,见过人血,杀过人,就根本不可能成为精兵。杨浩的河北军初建,就是不停的剿匪,不断的积累作战经验,并且在随后的战斗,击破幽州罗艺,击败突厥数万精骑,这才成为精兵。

王世充自然也是知道凭着洛阳这一万新兵,是无法守城的,因此才会破罐破摔,要洛阳数十万军民陪葬。

郑军士兵无法射击,那名队正就转而指挥士兵们发射连弩。弩箭都已经装备完毕,只需击牙,就可发射,相对弓箭,就容易了许多。于是,那名队正就让还能开弓射箭的士兵射击,余下的则是使用连弩。

巨大的弩箭带着呼啸的风声,箭簇上闪着光芒,朝着城墙下,轰然而至。就在杨善会的视线之,一闪而过,然后发出数声巨大的声响,轰的泥土碎石四溅,就算是在这样的昏暗光线下,都依旧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杨善会第一次看见这种巨型连弩的威力,有的士兵,运气不好,顿时就被箭簇刺成两节,而弩箭的余势未消,居然又是连穿了两名士兵的身躯,这才一头栽在了地上,而弩箭落下的地方,有一个深而长的沟壑。

那是弩箭造成的。这种弩箭,威力居然如斯!如果当初有这种强大的兵器,那些突厥人那里能杀过来?弓箭、弩箭,正是对付骑兵的重要手段,就算突厥人都是控弦之士,也能占据上风,因为,骑射手相对步弓手而言,射程要近。因为骑马,不容易使力,至少比起步兵,较为困难。

杨善会的心,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要进谏陛下,大力制造这种连弩。河北有兵器局,专门研发兵器,可以让他们研究。而且,这些东西,似乎应该是大隋的物品,洛阳皇宫之,应该有着图谱,就是洛阳的兵器局,应该还会有人制作。

就在杨善会想着的时候,护城河已经被填平,麻袋开始在城墙根地下堆积。

郑军的队正心大急,赶紧指挥士兵,再度发射弩箭,这种巨型连弩安装弩箭虽然不是很麻烦,可是士兵慌乱,直到又是一轮的隋军将麻袋扔下,八支弩箭才安装完毕,然后又是击牙,弩箭如飞蝗,再次收割掉隋军数十人的性命。

那名队正的心惋惜,本来弩箭的威力不至于如此,只要调整好角度,只是一支弩箭,杀伤十来人,并不难。可是郑军已经慌乱,虽然这种巨型弩箭都是固定好的,并不能移动,但角度还是可以调整,如果能让弩箭飞行最远,就可以极大的发挥它的威力,可是大部分的弩箭,只能射杀两三人,就猛地栽入了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这显然不是队正想看到的,趁着麻袋只堆积到城墙的一半,队正大声的呼喊着,让有经验的士兵,调整弩箭的位置,尽可能的射杀隋军。

果然,当又一轮的弩箭发射而出的时候,那名队正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这一次,每一支弩箭,至少直接刺穿了七八名隋军的身。

地面上,已经染满了鲜血,杨善会的心在滴血。这些战士,都是最优秀的战士,拿命去填,实在不是他心所想。以前,河北军攻城,几乎都是先用投石车攻城,有时候还会使用火药与碎石、铁片的混合物,可以说,大部分的时间里,隋军攻城并不是难事。

可是,面对拥有射程达五百步的巨型连弩,隋军只能用人命去填。这个时候,他只希望,能够尽快的将麻袋堆到城墙之上,然后挥兵攻城!

“兄弟们,快,马上就要填平了!”杨善会猛地高声大喝,激励着士兵。此时,麻袋已经快要搬尽了,再有两轮,麻袋的最高处,就离女墙不过半人高的距离了,这个距离,就可以不需要麻袋了,士兵只需要一跃,就可以翻越城墙,在内城和郑军鏖战,以河北军的强悍,一旦近战,就能迅速的取得优势。

在杨善会的鼓励下,那些抬麻袋的士卒也是一声呐喊,纷纷互相配合着,背上了麻袋,朝着洛阳城头冲了过去。顿时,这背麻袋的士卒,就多了将近一倍,人群顿时变得密集了起来。

“快,射击射击!”那名队正又在大声的喊着,可是,他的余光处,却是发现士卒们瞧着他,不知所措。

“射击!”队正再度大喝,声音之大,震得耳膜发出一阵轰鸣。

“范队,没有弩箭了!”一个士卒哭丧着脸,向队正报告了这个不幸的消息。

“怎么可能!”队正大声的喊着,叫骂着:“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哪个王八蛋将弩箭藏起来了?”他猛地上前一步,死死的抓住一名士卒,问着。

“范队,是太将弩箭运送到其他地方去了。”那人说着,声音带着惶恐,隋军就要杀上来了,他不想死。

“老不管他什么太,***,弩箭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不给老留下……”范队正愤怒的声音戈然而止,“太?是太王玄应运走了弩箭?”他的脑海,浮现出这个念头,随即沉思,好像,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运走弩箭之后,太还吩咐自己不要瞌睡,注意巡逻,务必看好东门。

范队正不由冷吸了一口气,刚才他是情急,这才没有想起来,此刻仔细一想,确有其事,还真的是太啊!

可是,如今,该怎么办?

本来就算没有连弩,就算隋军使用云梯攻城,也是有着办法,泼油汁、放火箭,都是好办法,可是,这堆积的是装满了泥土的麻袋,根本无法点着,就算是泼油汁,也几乎没有用了。就在他想着的时候,隋军最后一批的士兵已经将背上的麻袋抛下,几乎将城墙堆平了!

“杀!”范队正一声厉喝,拔出了利刃,这个时候,他已经来不及多想,只有力拼了!

第一百零三章 洛阳攻略(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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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隋军将士堆平了城墙,杨善会猛地站了起来,猛地一举长枪,大喝一声,道:“兄弟们,冲!”

杨善会身边的亲兵,闻言均是身躯一震,将兵刃纷纷抽出,然后随着杨善会,向城墙冲杀而去。

麻袋堆积,是一个好办法,郑军显然是无能为力,一时之间,找不到破解的方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隋军将士,排山倒海的冲杀过来,气贯长虹。

杨善会冲到城墙外沿,伸出手掌一撑,就轻易的越过了城墙,刚刚站定,就有人举刀劈来。

此人正是范队正,他看见杨善会身上的铠甲与常人有异,知道此人正是这支隋军的将领,就想要将杨善会斩杀,挫一挫隋军的锐气。想法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就在他刀势如风,劈向杨善会的时候,只觉得小腹就是一痛,锋利的枪尖,已经刺穿了他的小腹。

他的武艺,怎能与杨善会相比,杨善会甫一落下,手的长枪毫不停留,使劲一捅,就是刺穿了范队正的小腹。那范队正只想着杀人,那里想到先被人杀,提前在黄泉路上等待王世充了。

杨善会杀的人多了,那里会在乎一个区区的队正,更何况,他还有重任在身。手的长枪如闪电,在城墙之上闪耀,每一次的挥舞,都能带走郑军士卒的性命。隋军众将士受到杨善会的鼓舞,顿时更加英勇,长枪如林,长刀如雨,顿时就多了数十声哀叫声,人头在城墙上滚动,鲜血喷洒,将女墙染红。

就在此时,洛阳东门外,燃起了熊熊大火,映照在郑军士兵的瞳之,闪现着妖艳的花朵。

“噗!”的一声,杨善会将长枪刺进了一名郑军士兵的身体,然后猛地举了起来。这一枪,似乎刺在那人的脊椎骨之上,因此那人挂在枪尖之上,只是微微的摇晃,却并不下落。

“大隋必胜!”杨善会大喝一声,声音有着极强的穿透力,震得众人均是一愣,而郑军则是扭头瞧着杨善会,只见他站在一具尸身之上,长枪高举,忽然猛地将那具尸体狠狠的抛下,然后长枪又是一舞,再度刺穿了一名郑军的身体。

“大隋必胜!”隋军均是举着兵刃高呼,声势如雷,响彻在洛阳东门。

“是隋军?”豆卢宽就是一愣。他得到的信息,是南、北、西三门均受到了攻击,什么时候,隋军将主攻的方向转到了东面?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有人就说着:“豆卢兄,看这个样,隋军已经攻上了城门,依我看,还是速速前去迎接隋军吧!”

豆卢宽摇摇头,道:“不可!”

那人一愣,显然有些不解。

豆卢宽就解释,说道:“如今城墙上一片混乱,还是稍等片刻,东门的郑军士卒不多,待其溃败,我等再面见隋军主帅不迟!”王世充的事情虽然急,但是比起还要出城,寻找隋帝,却是大大的节约了时间。

那人听到豆卢宽这般解释,也就定下神来,的确,这个时候,贸然前去,只能是送命。

就在两人说着的时候,城墙上,又是风云突变。

洛阳东门的城墙,本来人就不多,又是新兵,见到隋军如此勇猛,范队正这个最高长官又已经战死,顿时发出一声喊,纷纷窜下了城墙,逃命而去。

杨善会并没有追击,这个时候,他的任务就是要沿着城墙,分兵进攻北门、南门,将这两个方向的隋军放进城。很快,隋军就留下五百士兵留守东门,杨善会让副将攻击南门,自己则准备攻击北门。

就在这时,隋军外围巡逻的士兵看见一行人,缓缓而行。

“兄弟们,那里还有郑军,杀啊!”一名伍长喊着,他虽然浑然浴血,不过显然没有杀过瘾。人头,就是功劳,就是以后的荣华富贵。

这一行人正是豆卢宽等人,见到有人高声喊着,要杀死这十余人,当即有人大急,赶紧回答:“对面的兵哥,我们是城的百姓,是自己人,有要事禀告!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不要动刀枪啊!”

豆卢宽闻言为之无奈,这个人,似乎是张公谨家的门客,据说以前是东郡的一个小盗,不过这只是据说,因为以张公谨的性格,断然是不会收留这种人的。豆卢宽于是就朗声说道:“在下乃是洛阳豆卢氏,确有要事要向你家将军禀告,还请引荐!”

那名伍长一愣,想了一想,就说道:“那你过来吧,一个人!”

豆卢宽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从容的走了上去。

那伍长瞧着豆卢宽半响,只见此人颇为从容,神态之间,自有一副雍容的气质,当下就说道:“你且随我来!”然后又吩咐着:“你们看好他们,若有差池,我可饶不了你们!”

“张伍长,你放心,小的们一定看好他们!”一个士卒嬉笑着,此人和被唤作张伍长的有亲戚关系,平素就爱开玩笑。

张伍长瞪了那人一眼,就带着豆卢宽去见杨善会。

此时杨善会已经布置妥当,正要出发,听到小卒来报,心就有些奇怪。豆卢一门,杨善会自然是清楚的,当下就吩咐着,带人上来。

“敬仁,是你?”人还没有到,一个声音就响起。

杨善会一愣,这个声音,很是熟悉,虽然有着一丝的老态,可是这个口气,绝对是熟悉的,当下就问道:“可是南陈郡公?”南陈郡公本是豆卢通的爵位,后来娶了昌乐长公主之后,更受恩宠。在豆卢通死后,袭爵。

“果然是你!”那个声音突然变得高亢起来,紧接着脚步声变得急促起来,一个人出现在杨善会的面前。

“哈哈!”杨善会突然发出一串笑声,道:“想不到,在此处居然能见到故人!”

豆卢宽也是颇为感慨。说起来,两人的年纪相差不少,但是豆卢通曾经随父在京,而杨善会是弘农人,随父亲杨初也曾在京逗留,都是世家弟,是以认识。

杨善会突然说道:“只是此时非说话之时,小弟还有重任在身。”

豆卢宽急忙说道:“敬仁,哥哥来寻你,正有一事!”说着,就将王世充的事情说了出来。

杨善会也是大吃一惊,就说道:“此贼居然丧心病狂。”

豆卢宽就说道:“我也准备是想翻墙出城,向隋帝禀告此事,洛阳乃是明帝心血,耗费了大量的财物,若是一把火,实乃憾事!”

豆卢宽的此言非虚,当初,宇恺营建东都,宫殿所用的大梁巨柱,是从豫章郡(今江西省南昌市)运送而来,到了东都再加工。这些树木,均是巨木,一棵大树需要两千人才能拖得动,如果用木轮车运送,因为太重,竟然会会摩擦起火,后来运送大树的官吏便改用铁轮车,可是这铁轮车运一二里,铁轮就坏掉了,只好由数百人尾随,专门供应铁轮,才能持续运输,但是一天不过运送二三十里。一棵大树运到洛阳,不算沿途食宿费用和铁轮车成本,仅脚力一项,就花费数十万工,非常的浩大。由此,可知当年大隋国力之强盛。

而且,皇宫之,藏书丰富。明帝爱读书,还是晋王的时候,在扬州的王府就有学士百人从事修撰活动,直到称帝以后,二十年间从未断,可以说,自东汉衰微之后,失落的书籍多被明帝收集,其内容包罗万象,有儒经、学、军事、农艺、地理、医方、卜筮、佛教、道教、赌博、狩猎等诸多门类,后来成书三万七千余卷,在洛阳修殿收藏。

这些资料典籍,都是珍贵异常,杨善会出身世家,自然是知道其的要害,而且,不说这些,就是洛阳数十万的军民,都是活生生的生命。

想到此,杨善会就说道:“此事,我一定禀告陛下,你们还是先回去,尽量周旋,拖延时日,我这就带领士兵,杀出北门,迎接陛下!”

豆卢宽心稍安,一个计划在他的心升起。他没有兵力,要尽量拖延,只能是想办法控制杨续,才能尽量的拖延时间。洛阳东门已经攻破,顺着城墙就可以接应北门,如今所需要的,就是时间。

洛阳北门。

虽然已经是时了,可是杨浩的精力还是很充沛,看不出一丝疲惫的神态。

时不时的,杨浩将目光瞧向了东南方,他在等待着。大部分的隋军就地休息,在半个时辰前,樵汲早就将木柴收集,做了一顿香喷喷的饭菜,让士兵食用。连夜战斗,不吃饭怎么能行。

“陛下,杨将军一定在等待着机会!”凌敬说着,劝慰。在大半个时辰之前,麻袋等物已经交付给了杨善会,而这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东门还没有消息,应该是在等待。

杨浩有些疑惑,深恐杨善会出了什么问题,难道是,郑军看出了这围三缺一的策略,在东门驻有重兵,因此杨善会攻击不利?

目光又投向了洛阳城门,那里,郑军的人头时不时的冒出,显然是在查看隋军的动向。

“该攻击了吗?”杨浩想着,就算杨善会攻击不利,这北门还是要打的,只不过,损失会大一些罢了。

“传令下去,士兵准备,攻击!”杨浩说着。

“陛下,不如再稍等片刻!”凌敬劝着。

“不必等了,士卒已经激战一天,若再等待,恐怕锐气尽失了。”杨浩说着,既然杨善会那边还没有消息,那就强攻北门吧。

很快,鼓声在洛阳北门,响彻了起来,隋军士卒的脸上,虽然有着淡淡的倦意,可是更多的是熊熊燃烧的战火,刀枪在夜色下闪动着森森寒意,弓弩手检查着背上箭筒里的白翎箭羽,试着弓弦的弹性,为即将而来的大战准备着。

两柱香之后,秦叔宝就来报告:“陛下,士卒已经准备完毕,可以攻城了!”秦叔宝还是先锋。

“叔宝,一切小心!”杨浩脸色凝重,嘱咐着。郑军弩箭的威力太大,他可不想秦叔宝出事。

“多谢陛下!”秦叔宝一愣,随即说着,心有着微微的感动。他自从投效了隋杨,杨浩就待他不薄。

“擂鼓,出击!”杨浩一挥手。顿时安置在军的大鼓,全部响了起来,比起原先的鼓声,更能穿透人心。

“都起来,都起来,隋军要进攻了!”张志听到鼓声,瞧见远处寒光闪耀,就明白隋军要强行攻击了,赶紧叫着。

“真是的,这些人不休息的吗?”有人抱怨着。

“快起来,连弩手准备!”张志大声的喊着,军令就传达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均是扭头,瞧着火源的方向,那里,正是洛阳的东门,在洛水以北的上东门!

洛阳的东门,算起来有三个,一个是位于洛水以北的上东门,而在洛水以南,从北往南数,分别是建春门和永通门。张志的所在,是安喜门,离上东门最近。

张志顿时愣住了,这个火势,告诉他,上东门恐怕已经失守了!就在他犹豫的一瞬间,隋军的鼓声更加的急促起来,背着麻袋的士兵已经蜂拥而至,将麻袋扔进了护城河,激起巨大的浪花。

“射击,射击!”张志反应过来,顿时大声的叫喊着。不管怎样,在上东门可能失守之前,他的任务,就是要守好安喜门。

第一百零四章 洛阳攻略(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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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皇宫,王世充皱着眉头听完王玄应说完,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玄应,你做的没错,只是……”王世充的声音之,带着无奈,带着不甘,说道:“恐怕已经晚了!”

“爹,这如何是好?”王玄应一时大急,就有些神无主。

“玄应,杨浩虽然不知道弩箭尚有多少,但是既然他能够想出这个办法,就一定还有后招,只是,不知道他的后招是什么!”王世充说着,就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满天的星辰,不停地闪烁,思考着。片刻之后,王世充正要说话,忽然眼一亮,他愕然转头,只见洛阳东面,升起了漫天的火焰,就算是在位于洛阳西北的皇宫,王世充仍然瞧得清清楚楚。

王玄应将东门的弩箭调集至各门,他刚才已经知晓,不过此刻看着东门的火焰,王世充立刻就明白,他上当了。

“玄应,速速派兵前去增援上东门!”王世充猛地说着。

王玄应有些不明所以,奇怪的问道:“爹……”他的话语刚刚出口,眼就已经瞧见了上东门的火焰。顿时大惊失色,咬牙骂道:“可恨!”

“玄应,速速支援上东门!”王世充说道。

“是,爹!”王玄应拔腿就走,就在这时,王世充又忽然叫住了他,然后一声不吭,只是侧着头,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爹,是鼓声!”王玄应的耳力还是不错。

“看来,隋军使用的是围三缺一的办法。”王世充说着,面色就变了,看这个样,上东门可能已经失守了。略微一思考,王世充就说道:“玄应,看来外城是守不住了,速速召集心腹,镇守皇宫要地!”

洛阳城,最外是外城,皇城就在西北角,而在皇城之,又有宫城,是皇帝及其嫔妃的居住地。王世充这样的打算,就是准备放弃了外城,专心防守皇城了。这样一来,他火烧洛阳的企图就落空了,不过,火烧皇城还是可以的。

看着王玄应答应着走出去,王世充就吩咐太监,“速招杨续!”

而这时,城外的鼓声越发的大了,隐隐之间,传来了一阵厮杀声,正是隋军发动了攻击。

虽然张志及时的部署,让士卒发射弩箭,但是面对隋军视死如归的冲锋,还是无济于事。麻袋迅速的堆高,而这一切,张志几乎是束手无策,只能让士卒击牙射击。巨大的弩箭在空呼啸着,然后溅开了一朵朵血花,隋军士兵不停地倒下,但是士气不曾跌落,因为谁都知道,郑军已经是无路可走,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攻上城池。

“射箭射箭!”张志不知道他已经吼了多少次,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他真想喝点水,润润喉咙,可是时间,不允许。

郑军士兵各司其职,弩箭射完,立刻就有人转动齿轮,旁人就将弩箭安装上,配合的相当的默契。

杨浩冷冷的目光,有了一丝的感动。在前世,他读过一篇章,说战士是最可爱的人,那个时候,他不懂,也不理解。而今,他已经明白了。抛开其他不说,保家卫国,正是需要这些战士,他们明明知道,上前,可能就会死,但是他们还是义无返顾,这,难道不可爱吗?

就像专诸要离,就像聂政荆轲,这些人,都是刺客,可是就是为了义,为了知己,就抛头颅洒热血,义无返顾。

麻袋已经堆积有半个城墙的高度,而士兵的伤亡,至少已经上千,但是依然不停地冲锋着,地上,已经堆满了尸体,放眼看去,已经一片血红。

杨浩忍不住瞧向了东方,杨善会,应该到了吧!就在杨浩思索的时候,城墙之上,一连串的亮点正在快速的向着北门赶来。

张志也是看到了那一片亮点,可是他无法确定,那些人是隋军还是援军,就赶紧叫过十余名士兵,道:”你们去城东瞧瞧!“

“你们,是什么人?”还没有等张志的亲兵上前,在那一边,已经有人问着。

“快逃啊,隋军杀来了!”最先的一人,听到有人喝问,就大声的说道。

“不要惊慌,隋军还在城外!”那人一指城墙下,仍在冲锋的隋军。

“不是,隋军已经攻上了上东门,正向安喜门杀奔而来,还是快逃吧!”那人一边说着,脚步却是毫不停留,大声的说着。

“啊!”那人大吃一惊,他虽然也是看到了上东门一带的火势,却没有想得更深。

“兄弟们,快逃啊,隋军已经攻占了上东门,正向这边杀来了!”有人听见,就大声的喊着,边说边逃。

“逃者,杀无赦!”张志听见,就大声的制止。在他看来,逃跑就死的更快,如果安喜门失陷,洛阳就真的失陷了,他之所以顽抗,就是不想死啊!他是段达的女婿,段达本来是明帝的旧部,可是在帝国危机的时候,反而是出卖了皇泰帝,这样的罪,就是叛国。虽然段达已死,可是隋军攻进城,必然会将以前的叛臣逐一诛杀,他张志自然是逃不过这一劫。

“兄弟们,打开城门,迎接隋军!”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你们敢!”张志说着,瞪大了眼睛想要寻找是谁居然敢临阵倒戈。

“兄弟们,我们本是隋人,不得已才为王世充效命。那王世充诛杀皇帝,如今隋帝猛将悍兵足有数万,上东门又已经被攻陷,我等若是不起义,恐怕难逃一死!”那声音继续响着。

“对,大兄弟说的没有错,我听说河北富足,远非原可比!”有声音附和。

“不错,如今王世充已经覆灭,我等降了,只求能够保全家小!”又有人说着。

顿时城墙之上,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是啊,当兵的,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吗?

“兄弟们,抓住张志,献给隋帝!”原先的那个声音又响着。

“对,抓住张志,献给隋帝!”有人说着,顿时士卒之,就有人走出几步,手提着明晃晃的大刀。

“你们胆敢以下犯上……”张志的声音响了起来,可是一看到自己的身边,心腹亲兵都是瞧着他,眼射出贪婪的目光,他的心,忍不住就是一寒。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啊!纵使以前是自己的心腹,可是在这一刻,已经是生出了异心,为自己的利益考虑了。张志忍不住退后了几步,正想要逃走,只觉得肩头一麻,手的长刀已经是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就在他后退的时候,有一名伍长,悄声无息的到了他的身后,趁其不备,打在他的麻筋之上。那人一击得手,更不怠慢,手掌快速的移动着,在张志的肩头一按,一扯,就将张志的肩膀弄得脱臼。

“啊!”张志发出两声惨叫,额头上,渗出了细汗,转瞬之间,就变成了大汗。

“将他捆起来!”有人说着,当即有人将连弩上的绳割断,将他捆了起来。张志的手臂脱臼,心虽然不甘,可是根本无力反抗,只能躺在地上,十分愤怒的看着这些反骨仔,几乎要将眼珠瞪了出来。

“兄弟们,打开城门,迎接隋军!”那人又是一声大喝。

“咦,郑军怎么不射击了?”杨浩瞧着,不由疑惑的问道。就算是连弩的弩箭用尽,可是箭羽还不至于,一个坚城,少说也要有数十万支箭羽,更不要说洛阳这种重镇,没有上百万是不可能的。

“陛下,那里似乎出了什么事!”凌敬瞧着,也是非常的疑惑,就推断着。

“难道是,有人临阵倒戈?”杨浩猜测着。

“如此,则安喜门破矣!”凌敬说着,眼闪过一丝光亮。

“城门打开了?”杨浩又说着。就在这时,秦叔宝骑着战马,迅速的向着杨浩所在的高台奔驰,到了杨浩的跟前,就说道:“陛下,洛阳北门守军请降!”

“准!”杨浩说着,略一沉吟,又说道:“秦叔宝,你带着五千士卒进城,直奔皇宫!”直接攻击王世充的枢,才是王道。

“遵命!”秦叔宝说着,立刻拨回战马。

“程知节!”杨浩又说道。

“末将在!”程知节回答。在青阳宫击败王世充之后,隋军就处于攻势,程知节这个暗棋就可以撤回了。就在黄昏的时候,程知节也是带着士兵赶到。

“你带本部人马随后,支援秦叔宝,防止郑军的反扑!”杨浩吩咐。

“遵命!”程知节说着,跨上了战马,就对着本部人马喊着:“儿郎们,随我入城!”说着,就是哈哈一笑,朝着安喜门奔去。

至于杨浩,又在吩咐着:“薛万均,你带三千人马,在城内清剿敌军,若有执意不降者,杀无赦!”薛万均领着命令,就去召集人马去了。

“赵道兴,你带三千人马,维持城内治安,若有趁火打劫者,杀!”杨浩又说。赵道兴接到命令,点头退下。

杨浩的看着洛阳城,就说道:“凌爱卿,你我且在此停留片刻!”安喜门的守军虽然投降,可是还需要防止有诈,因此,就做出这样的部署。再说时局混乱,他若轻易进城,地理不熟,万一王世充布置了弓弩手射杀,岂不失算。

凌敬点头,笑着道:“陛下此举正是良计。”顿了一顿,又道:“陛下,东门、北门虽然被破,可是西、南两门想必短时间不能攻克。”

杨浩沉吟半响,道:“不妨,郑军若是知道上东、安喜两门失守,必然溃败,恐怕我军尚未杀来,他们就散了。”加速攻打皇宫,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奔来,那人在高台之下,朗声说道:“微臣杨善会拜见陛下!”杨善会有一些郁郁,他刚刚带兵从上东门杀过来,却听到郑军士兵已经抓获张志,准备投降的消息。

“啊,是杨将军!”凌敬说着。

杨浩哈哈一笑,说道:“杨将军攻克上东门,功不可没,还请上来!”

杨善会闻言,跳下战马,将缰绳递给旁人,就急忙走上前,说道:“陛下,安喜门守军已经将张志抓获,正押送而来。”

“张志?”杨浩听着,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道:“可是段达女婿?”

“正是!”凌敬回答。

“唔,此人暂且关押,待攻下皇宫再做处置!”杨浩说道。

“是!”凌敬答应,转身就吩咐着。

“陛下,微臣得到一个消息,那王世充自知无法守住洛阳,因此准备火烧洛阳。”杨善会禀告。

“哼!”杨浩冷哼一声,随即笑着道:“王世充狗急跳墙,自然不足为奇。”

杨善会又说道:“微臣已经让豆卢宽设法拖延,切不可让王世充得逞!”

杨浩一扬眉,豆卢宽他自然是认识的,于是就点点头,道:“杨将军,你速速进城,帮助豆卢宽,制止王世充的诡计!”说着,又叫过张奇,吩咐道:“传令下去,让秦叔宝加速攻城,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攻下皇城!”

第一百零五章 洛阳攻略(十五)

洛阳宫城,一间亮着亮光的屋内,烟雾袅袅,在半空之,烟雾如圈,缓缓的升起,然后渐渐的变薄变淡,再也瞧不见了。(_泡&)

香案之下,那女跪着,神色之间,平静而虔诚,似乎在喃喃细语着什么。虽然所有的记忆已经不再,可是她还是知道,自己是差一点就死去的人,如今,就算是再死一次,又有何惧?

她所担心的,不过是叔叔而已。她虽然不问世事,可是也知道,若是城破,王氏一门,恐怕就要消失了,至于女,多是被充为官奴,这,就是命运吧。它只是一个弱女,又能如何,古往今来,这种事情并不稀奇。她的嘴唇轻轻的蠕动着,就是一旁的宫女也不明白她在念着什么。

忽然,她似乎说完了什么,就弯腰低头,在观音庄严肃穆,一脸慈祥的塑像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立时,发簪上的珠,发出清脆的响声,很是悦耳,顿时房间内,就充盈着乐声。

磕头完毕,那女就站起身来,一言不发,沉默半响之后,却是取下了发簪,若有所思。这支发簪,似乎跟随她多时了,可是依旧明亮,很显然,她对这支发簪很是爱惜。就是丫鬟也不清楚,这么一个并不值钱的发簪,值得公主那么爱惜吗?以她的身份,比这个之前的发簪,要多少有多少,为何偏偏在意?

宫女在一旁,并不说话,她知道,每逢这个时候,公主总会皱眉,思索着发簪的来源,可是上面,只有两个字:小喜。在她的印象,是没有这个人的,根本连一丝的印象都没有,可是这支发簪却是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不离不弃。如果能够找到这个人,或许,能够拾回以前的记忆,孙思邈是这样说的,可是茫茫人海,叫小喜者,数不胜数,究竟哪一个才是呢?

插在香案之的清香,缓缓的燃烧着,慢慢的变短,屋里非常的安静,没有人,愿意打破这一刻,难得的宁谧。

突然之间,外面突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似乎很是混乱,她急忙站了起来,来不及将发簪戴在盘起的发丝之上,就循着声响,走了出去。

王婉柔并不知道,此时外面已经是一片混乱了。

隋军攻破安喜门的消息传来,让王世充很是震惊,不过对于他来说,此刻的任务,就是暂时守住皇城,让他一把火,将这这富丽华贵的宫殿,一股脑的烧了,才能发泄他心的不满、不甘,还有深深印刻在心间的愤恨。

为了更久的守住皇城,早在看到上东门的大火的时候,王世充就下令士卒,将位于洛水河上的天津桥,一把火烧掉了。

天津桥,是当初隋明帝建造东都洛阳的时候,修建的一所浮桥。由铁锁钩连大船而成,跨水长达一百三十步,在大业十三年(公元617)曾被瓦岗军烧毁,后来王世充上位,将浮桥修好。

之所以建造这座长达一百三十步的浮桥,是因为洛水从洛阳西边穿进,又从洛阳东边流出,硬生生的将洛阳截断了。因此,南北的交通就需要桥梁来沟通,奉明帝的命令,大匠宇恺经过考虑,在流经城区的洛河上,自西向东相继修建了天津桥、桥和利涉桥,维系着洛阳南北的沟通。

天津桥位于天津街上,此街北自皇城端门,南到外郭城建国门,长达七里有余。天津桥,就在这条街的北端,该桥临近端门,不仅都市南北两部分的来往主要依靠它来维系,而且还是通往长安的必经之地,因而至为重要。

因为此桥重要非常,直接连通了端门,王世充想要阻挡隋军的进攻,就只能将此桥烧毁,这样一来,南面的威胁就暂时消除了,只余下东面,只要极力防守东城即可。

面对王世充的手段,徐世勣一时之间,没有找到好办法,这么长的距离,并不容易通过啊,并且洛水水势,还是颇为湍急,游泳过河,实在是没有可能,更不用说在天津桥北端,还有郑军把守。

徐世勣之所以能够这么快的攻进城,是因为东门、北门陷落的消息如旋风一般,所到之处,人人皆知。因此,在西面的守军,很快就放弃了抵抗,不战而降。洛阳的西门有两个,都在洛水以北,南面是太阳门,靠北是西明门,这两个门都是宫门,均在皇城以内,防守森严,徐世勣没有攻下,因此只能下令士兵,从洛水以南的城墙攀沿而上,准备从洛水南岸进攻皇城,可是他想不到王世充居然烧掉了天津桥,因此攻势一时受到阻碍,不能寸进。

想了一想,徐世勣就让士兵沿着洛水两岸,寻找船只,准备强攻端门。

而就在此时,秦叔宝正在带兵攻打东城。王玄应闻之,亲自带兵把守,东城,位于皇城的东面,含嘉仓的南面,地理位置非常的重要。因此,此地的防守,更加的森严,不仅有连弩,还有投石机,能够抛射巨石,威力很大。

秦叔宝杀来,并没有携带投石机,只能让士兵强行攻城,早在他领兵刚刚到达东城外沿的时候,他就接到了杨浩的命令,让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皇城,阻止王世充的阴谋。

因此隋军虽然伤亡很大,可是仍在秦叔宝的指挥下,悍不畏死的强行攻打东城各门,一时间,东城的承福门、宣仁门两个重要据点,喊声震天,箭雨纷飞。附近的民居,将大门紧紧关闭,偶然有大胆的小探出头查看,顿时被家老人拉回家,一顿臭骂。虽然他们知道是隋军,可是战斗时刻,刀箭无眼,若有恰好上一箭,岂不哭死。

听着东城传来的厮杀声,王世充的心情很是烦躁。这股烦躁并不是因为隋军攻打东城,而是因为他找不到杨续了。

杨续肩负着火烧洛阳的重任,如今一声不吭的消失,显然不是平白无故。一想起韦节,王世充就有着深深地忧虑!秦叔宝、罗士信这些旁人叛变也就算了,可是韦节,是他的心腹,有着反心,那么杨续,恐怕也存着这种心思吧!

不过,王世充并不知道,就在此时,在皇宫的某个角落,杨续正被五花大绑着。

豆卢宽的眼,是冷冷的嘲讽,他一向瞧不起杨续。不过此刻,这人还有用,他瞧着杨续,问道:“王世充老贼令你火烧洛阳,如今柴薪是否准备完毕,放在何处?”

杨续沉默着,事到如今,他之所以选择与王世充同归于尽,就是因为他的血统。他本是皇亲,可是却投靠王世充,做出愧对家族,愧对国家的事情来。荥阳郡杨庆,也是皇族人,隋军攻打荥阳郡,他就举城投降,那样的功劳,并不能取得杨浩的饶恕,反而被杨浩以叛逆罪处死,他杨续又不傻,怎么会做出投降的事情出来,那凌迟的处罚,生不如死啊!

“豆卢宽,你这是何意?”杨续冷冷的说着。反正是死,还有什么可怕的?

“哼,王世充老贼多行不义,如今丧心病狂,想要火烧洛阳,我等岂能坐视不管,杨续,你若识相,就赶紧说出来!”豆卢宽说着,手上的匕首略微用劲,就在杨续的脖之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鲜血顿时冒了出来。

杨续忽然发出一阵笑声,他本就不怕死,奈何以死惧之?在大笑声,他将头突然的一偏,那支横在他脖颈上的匕首顿时“波”的一声,深深地插入了他的喉管之。

豆卢宽一时之间,毫无准备,就眼睁睁的看着匕首刺进了杨续的喉管,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撒在他的手掌之上,顿时空气,多了一股血腥味。

“豆卢兄,如今该怎么办?”一人说着,此人出身荥阳郑家,在荥阳陷落之后,家族就投降了隋军,只余下在洛阳的亲族。王世充当时虽然愤怒,可是这样的世家太多,他根本无法一一铲除,而且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做这种事情,无疑是自毁城墙。

可是如今,他就算是想要铲除,已经是晚了。洛阳城的世家大族,在豆卢宽、张公谨的游说之下,均是投向了隋军的阵营,毕竟,这种能够传承百多年的世家,大多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考虑。若是每次王朝更替,他们就要为消失的王朝殉葬,那么恐怕早在五胡乱华之时,这些世家就已经覆灭了。

王世充略一迟疑,就让豆卢宽等人钻到了空。这些人,趁着隋军还在攻打北门的时候,通过各个家族在皇城的亲朋,暗潜入了皇城之,他们的目标,首先就是要抓住杨续,断绝了王世充希望。

然后下一步,才是捉拿王世充。此时的王世充虽然失势,可是身边尚有不少的心腹。这些心腹,多是他在江都时的旧部,在历次的东都大战存活了下来。江淮劲卒,剽悍异常,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豆卢宽自然不会轻易的攻击王世充。

豆卢宽听到郑家人的话语,就沉吟着,道:“如今杨续已死,这火烧洛阳的计划也不知道布置的怎么样了。王世充若是知道杨续不见,自然会心疑惑,依我看,如今只有想办法接近王世充,一举将其擒获,才能化解此次的危机!”说着,他顿了一顿,又说道:“至于油汁、柴薪等物,只要等到洛阳城安定,禀告隋帝,自然能查出来。”

那人点头,又说道:“我等世家在禁军,约有千余人。”这个数目已经不小。需知王世充攻打青阳宫,可谓是倾尽了全力,可惜数万精锐一战尽失。洛阳城只有万余士卒,其约有八千是新丁,分布在各门,而剩下的三千将士,则是禁卫军。

这三千禁卫军,又有千余人在东城,随着王玄应抵御隋军的攻击。各大世家的族人,能有近一千人,就已经很多了,只要应对得法,就能够一举攻入宫城,擒拿王世充。

豆卢宽正要说着,这时,只听脚步声响起,一人进来,说道:“豆卢兄,我等擒拿一人!”

“哦?这是怎么回事?”豆卢宽微微皱眉。这擒拿一人,其有着多少的含义。

“豆卢兄放心,此人不过是一名女,且无他人,事情还没有泄露!”那人看到豆卢宽的脸色,就微微一笑着,解释。

“那就好,将那女关押,再让几名兄弟看守即可!”杀一人不算什么,只是此时显然不可节外生枝,豆卢宽因此就吩咐着。

“是,小弟就让几名禁军兄弟看守,断然无差!”那人又说着,然后转身走了出去料想去安排去了。

那人刚出去,就有人又进来,说道:“豆卢兄,据线报报告,王世充已经去了乾阳殿。”

豆卢宽一愣,这乾阳殿本来叫大业殿,后来王世充篡位,于是就换了个名字。这乾阳殿乃是宫城的正殿,用以举行大典和接见外国使节,平时议事也是在此处。这个时候,王世充去那乾阳殿作甚?

于是就问道:“有多少人?”

“不过数十人!”那人回答。

“如此甚好,趁此良机,我等速速赶往乾阳殿,捉拿王世充!”豆卢宽说着,率先走了出去。他们这一行人,都已经穿上了禁军的铠甲衣裳,很容易就能混进宫城。

PS:关于大业殿是否就是乾阳殿,手上资料尚不详细,应似有误。方家若知,请勿笑,还请告知。

第一百零六章 洛阳攻略(十六)

乾阳殿,一片冷清。

这个时候,时已经过去,丑时到来。正值夜深时分,这乾阳殿自然没有什么人。

王世充看着空旷的大殿,神色迷离,带着不舍。他称帝,不过两年,宏图大业,尚未开始,却又转瞬即逝,他怎么舍得这一切?他颤抖的手指,轻轻的触摸着大殿上的柱,上面雕着栩栩如生的飞龙,张牙舞爪,似乎随时就可以飞下来,将人撕个粉碎。

公好龙,可是怕龙。但是对于王世充来说,他是不怕龙的,他多么希望,这些飞龙能够飞下来,帮助他消灭敌军,守卫大郑的河山!可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能是幻想而已,只能是幻想啊!

就像他的帝位,到头来,有如南柯一梦,最终落下的,是国破人亡的结局。这个结局,王世充有着遗憾,但是不管怎样,他终究是努力了,只是,天不助他。

王世充的眼,流露出对这一切的渴望,他的心底,还是放不下这一切!泪水,盈.满了眼眶,可是他强忍着,不敢让眼泪流下,他深怕他一控制不住,就会哭泣。千秋霸业,一朝成空!这样的打击,未免太大了些。他仔细的摸着,似乎想要将乾阳殿的每一个细节,都牢牢的记在心。

就在王世充心百感交集的时候,脚步声响起,梁百年来到他的身边,说道:“陛下,已经准备妥当了!”梁百年当初是王世充的家奴,对他非常的忠心。当初鸠杀杨侗,就是他与王仁则前去办理。

“好,很好!”王世充说着,伸出手,将眼的泪水抹掉,这才转过身,看着梁百年,说道:“你不后悔?”

“老奴受陛下大恩,如今陛下有难,老奴岂敢弃之。只恨老奴无德无才,不能力挽狂澜,救洛阳之危难,今唯有一死,才能报答陛下的恩德!”梁百年说着,神色之间,颇为坚定。

王世充微微的叹口气,又说道:“可惜,天不助朕啊!”旋即又瞧了一眼外面,说道:“玄应正在东城抵御隋军,恐怕不久必败。你去通知他,若有可能,就逃命去吧!”

梁百年迟疑了一下,就点头,说道:“陛下,老奴这就去,千万要等老奴回来啊!”

“你放心,朕一定等你回来!”王世充说着。

梁百年缓缓的转身,走出了乾阳殿,然后叫过了几名亲兵,细声的吩咐着什么,然后就大步的迈向东城。

王世充看着梁百年远去,立刻就大喝一声道:“来人!”

“陛下!”一名太监就应声出来。

“传朕令,立刻点火!”王世充说着。在到达乾阳殿之后,他立刻就让人在乾阳殿洒满了油汁,准备火烧乾阳殿。这乾阳殿乃是平时议事的地方,当初,王世充就是在这里,演了一出“禅让”的把戏,他在此殉葬,就是不甘。在他看来,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此地,永远永远,他王世充都是大郑的皇帝!

“是,陛下!”那名太监应声。

王世充就坐在龙椅之上,静静的等待着。龙椅这玩意,是从河北传来的。虽说河北人不会给王世充做龙椅,可是这椅并没有多大的诀窍,随便找上一个木匠,就能照葫芦画瓢,做出龙椅,因此,在原并不稀奇。

王世充等了片刻,居然没有动静,不觉眉头微皱,就吩咐一旁的心腹亲兵,出去看看。

就在这时,忽然之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王世充的经验,他能确定至少有上百人,朝着这个方向奔来。

王世充的面色大变,他就立刻猜出了其的关键之处。当初他还是郑国公的时候,发动政变,夺取洛阳军政大权,就是靠着内应,这才攻进了皇宫,斩杀了元都,控制了小皇帝杨侗。如今,在这个危难的时刻,突然之间,响起如此密集而急促的脚步声,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一定有变。

“快,点火!”王世充就大声的喊着。

几名亲兵面面相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都是武将,身上刀枪有的是,就是没有火石。

“陛下。”这时,一个声音幽幽的响起,声音很是苍老。

“是你?”王世充吃了一惊,这人年约五十,正是当初他攻进皇宫之时,内应的那名老太监,名叫段瑜。当时,王世充攻打皇城甚急,元都就想着从玄武门出宫,绕到王世充背后进行攻击。可是负责管理宫门的长秋监段瑜却说找不到了钥匙,无法打开大门。元都为此一筹莫展,直到天将明,才从玄武门折回,准备从太阳门出宫,不过为时已晚。

其实,那里是找不到钥匙?那段瑜早就被王世充收买,是王世充的内应,怎肯将钥匙给元都,让他袭击王世充的后方?要怪,也只能说元都一介书生,读书读多了,脑不好使,找不到钥匙,将门锁砸坏就是,那战机稍纵即逝,岂会等他?

正是因为如此,王世充对段瑜颇好,后来见他年纪大了,就让他在宫静养。只是不知道此时为何出来?

段瑜的肺不是很好,走了几步,就咳嗽着,然后说道:“陛下,奴婢这里有火石!”

王世充闻言大喜,抢上几步,就到了段瑜的跟前,说道:“快给朕!”王世充等不及了,在乾阳殿外围,已经传来了金戈交鸣的声音,显然是他的心腹亲卫与那些叛变的士卒搏斗着。他如今剩下的心腹不多,断然不能支撑,因此就急着要了。

段瑜的手掌颤抖着,从怀掏出了火石。他是太监,这等物品自然常备。

乾阳殿的外围,已经堆满了柴薪,不过王世充不能出去。在乾阳殿内,墙角处,也有柴薪,还浇上了油汁。王世充当即就赫赫的笑着,朝着墙角奔去。

一打火石,顿时火星冒了出来,点着了垫在柴薪下的细草,顿时就燃烧了起来,王世充拿过一根木棍,撕下一块丝绸,绑在木棍之上,然后蘸油点着,就四处放火。顿时火势就熊熊的燃烧了起来,将乾阳殿内映照的通明。

“豆卢兄,你看!”正在乾阳殿外鏖战的义兵,看到乾阳殿内,火光熊熊,顿时就有人喊着,指着乾阳殿说道。

“快,郑兄你带人消灭他们,我带人进去灭火!”豆卢宽说道,他的眸里,一团火焰在不停地跳动。

“豆卢兄,你放心!”那名被唤作郑兄的人回答着。

豆卢宽就带人冲了进去,他们人多,王世充的心腹人少,顿时阻挡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豆卢宽等人冲进了乾阳殿。豆卢宽一进去,满眼之处,就是大火,这个季节,天然虽然已经凉快了许多,可是还是很干燥,宫殿的柴木,很容易点燃,又火借油势,因此,当豆卢宽进去的时候,火势已经沿着墙壁向上攀爬,渐渐的就要吞没了屋顶了。

“哈哈!”突然,宫殿之,传来一阵凄厉的笑声,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怨念。“朕,永远是大郑的皇帝,大郑是不可能被消灭的,不可能被消灭的!”王世充的声音,从火海里传了出来。

“王世充,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恶徒!”豆卢宽大声的叫骂。此刻他也看清楚了地上洒满了油汁,是以火势才会在霎那之间,就变得熊熊。因为乾阳殿的地势,这一带并没有水井,无法取水灭火,如果远去宫城,显然是来不及了,而且这样的火势,恐怕只有一场大雨,才能将火势扑灭。

“哈哈!”那声音继续大笑着,透过不停跳动的火光,豆卢宽能看见在烈火,一个人夷然不惧的站在那里,全身已经被点燃,成为了一个火人,可是他似乎并不怕,并不像在其他地方的几个人,有着**,更有着痛苦的哀叫。那些个心腹亲兵,虽然有着与王世充一同殉葬的决心,可是这种痛苦,却是难以忍受,尤其是段瑜,更是被烧的哀叫不已。

只有王世充依旧大笑,仿佛被烈火焚烧的,并不是他的身躯,半响之后,他笑声渐止,缓缓而有力的迈动了步伐,举步上了台阶,然后稳稳的坐在了已经被点燃的龙椅之上,正襟危坐,目光平视,瞧着远方。

“众爱卿,平,平身……”王世充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就在他吐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眼的火焰顿时消失了,转瞬变成了无边的黑暗,无边无际,他的背,靠在龙椅的靠背之上,头颅高高的仰着,似乎不肯低头。

就在这时,又有人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喊道:“豆卢兄,怎么办?”

豆卢宽一挥手,说道:“乾阳殿火势已经大了,无法扑灭,还是将乾阳殿附近的房屋拆掉,使火势不再蔓延!”

“快,拆房!”当即就有人大声的喊着传令。很快,人们都被动员了起来,开始拆除乾阳殿四周的宫殿,这个时候,乾阳殿的火势,已经蔓上了屋檐,火势冲天,将半空映照的一片通红。

就在此时,东城。

王玄应听到梁百年传递回来的消息,不觉一愣。他的心,虽然有着求生的意志,可是逃,往何处逃?洛阳早就是孤城一座,能往何处去?!就算侥幸逃到襄阳,恐怕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又能有什么作为?还不是早晚必败。

就在他犹豫的一瞬间,西边,皇城之内,突然火势冲天,王玄应瞧得清楚,那个地方,是乾阳殿的方向。

“啊,陛下!”来通报的梁百年顿时就明白了,眼含泪,跪在了地上,撕心裂肺的喊着。

“爹!”王玄应的双眼,也是热泪盈眶,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丝毫不管攻势正猛的隋军。在这一刻,他明白,父亲其实还是很疼自己的,虽然自己不成器,屡战屡败,可是不管怎么样,自己还是他的儿,还是他最疼的儿!他问自己是否愿意与他一起共赴国难,只不过是一个试探,看他是否孝顺,看他是否忠心。而当他确定了之后,还是想着自己能够活下去。

一种深深地无力感,突然在王玄应的心头滋生,他恨,他不能挽回败局,致使国破家亡。如果爹不曾篡位,自己也不是所谓的太,只是一个大臣,甚至,只是一个平凡的百姓,那么,不管朝代如何的更替,他们还可以选择为下一个皇朝效力。可是,没有如果,没有。

“愿自今已往,不复生帝王家!”这句话,是杨侗被赐死之前,跪拜在佛像面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此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王玄应的脑海,如此深刻的浮现了出来。不复生帝王家,不复生帝王家!王玄应的心,也是有着这样的念头。

他忽然站了起来,哈哈的大笑着,然后看着已经攀爬上城墙的隋军,猛然之间,将利刃深深地扎进了胸膛,鲜血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手掌,然后染红了地面。

“愿自今已往,不复生帝王家!”王玄应说着,声音渐渐的模糊了,鲜血从他的耳鼻口流了出来,他毫不在乎的瞧了乾阳殿最后一眼,然后将利刃再度刺得更深了一些。

“殿下,你这时何苦?”梁百年忽然扑了上来,紧紧的抓住了王玄应的手掌,手指所触之处,很是粘连。王玄应的这一剑,恰好扎了心脏,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是救不活了。

王玄应眼的色彩已经消失殆尽了,只是眼睛还大大的睁着,似乎很不甘心。梁百年伸出手,在王玄应的双眼上一抹,然后用袖口擦净了王玄应嘴角、耳鼻的鲜血,然后拔出了仍然插在王玄应胸膛的利刃,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着乾阳殿冲天的大火,突然大喝一声:“陛下,老奴来了!”

随着这一声,梁百年将利刃在脖颈上一抹,鲜血从喉管喷洒而出。

第一百零七章 洛阳攻略(十七)

(这章,是补昨天的,下一章稍后就送到。)

“王世充果然丧心病狂,杨续虽然被豆卢宽劫持,使得王世充对杨续的安排并不清楚,可是他还是将乾阳殿烧毁了。此贼,甚是可恶!”接到攻入皇城的秦叔宝快马传回来的消息,杨浩说着,心有着怒意。

“此贼不过是垂死挣扎。幸好豆卢宽等人将乾阳殿附近的屋拆掉,这才阻止了火势的蔓延,也算不幸的大幸了!”凌敬说道,心暗暗地庆幸。

杨浩点点头,道:“此次若非豆卢宽等人及时告知,又拆掉了屋,恐怕洛阳皇宫,至少被烧掉一半!”杨浩说着。暗忖如果是那样,这个损失就大了,日后他定都洛阳,就要重建,就是钱财,如今国家可算百废待兴,该省一分是一分。如今只有乾阳殿被烧,重建就容易许多了,花销不大。

洛阳这个地方,就是汉高祖那个流氓,曾感叹自己到过很多地方,只发现洛阳最好,最为适合当京师。盖因此地,三河(黄河、洛河、伊河)环带,四塞坚固,水陆线路,四通八达,远近均衡。古代一些帝王却未能建都于洛阳,无非或由于国家分裂,或由于经费不足,这才放弃了这个地点。关有着地利,可是毕竟较为偏僻。日后若是平定了江南、岭南,这一带少数民族较多,若有叛乱,消息就不太灵通,士兵调转不及,可能错失战机。

而杨广在修建完毕洛阳之后,为了加固洛阳的防守,下令征调数十万丁男开掘长堑,这道长堑从河东郡的龙门县(今山西省河津县)经长平郡(治今山西省晋城县)东北,东接汲郡(治今河南省浚县西),从临清关(在今河南省新乡县)南跨黄河,经过汴州(今河南省开封市)、襄城郡(治今河南省汝州市),抵达上洛郡(治今陕西省商州市)。沿着长堑,遍设关防。这样,环绕着洛阳,出现了一道人工屏障,形成拱卫态势,弥补了自然条件的不足。

正是有了这样的地利,拱卫了洛阳,杨浩这才选择了从虎牢关作为突破口,从而一步一步,攻下郑军的关防。同时让田瓒由南方攻打,而罗士信则在西线防御李唐,一步一步的,蚕食王世充堡垒,从而为攻下洛阳,打下了基础。

凌敬想了一想,就说道:“陛下,想不到王世充居然杀了王玄恕,反而会让王玄应逃走!”王世充派出梁百年,让他告诉王玄应,有机会就逃走,这在洛阳城被平定之后,并不算是什么秘密。

“哼。”杨浩冷笑一声,道:“听说王世充已经斩杀了韦节,这倒是为朕减少了一个麻烦。”说着,他又看向了洛阳城的方向,洛阳城的火光渐渐的小了。忽然,他瞧着那火光,有些不安起来。

“听说王世充对儿,大臣进行试探,若是不答应与他共赴黄泉的就先处死。如此看来,王玄应一定是答应了,只是到了后来,王世充居然良心发现,想让王玄应逃走,可是王玄应选择了自杀,微臣倒是小瞧了他了。”凌敬丝毫没有注意到杨浩微变的眼神,继续说着。

凌敬等了良久,不见杨浩说着,就转回头,看见杨浩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杨浩担心乾阳殿的事情,就说道:“陛下,乾阳殿虽然被烧,可是重建并不是……”

凌敬的话语没有说完,杨浩就忽然身抖了一抖,然后打断了他的话,说道:“随朕进城!”

“陛下,洛阳城虽然已经被我军掌控,可是还有不少匪徒,不如等……”凌敬就劝道。

“恐怕是等不及了!”杨浩说着,就拍马而去,张奇、吕风等亲卫赶紧拍马跟上,只留下凌敬苦笑一声,也只得紧紧跟上。

不知道为什么,杨浩的心隐隐的不安,难道是,秦叔宝,或者是徐世勣?这样的猛将良将,若是遭遇到什么不测,那就是巨大的损失啊!所以杨浩急忙拍马,想要去瞧瞧,究竟有什么事?

这个时候,皇宫里所有的抵抗已经停止,隋军已经控制了皇城,王世充的亲戚,荆王王行本、代王王琬、唐王王仁则,就是王世充的兄长,齐王王世恽等人也被抓获,尽皆关押在仁寿殿,等候发落。

在赵道兴、薛万均等人的努力下,洛阳城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骚乱,对于隋军的入城,洛阳的百姓还是很欢迎的,毕竟在两年前,统治这里的,就是大隋的皇帝,而且明帝在东都洛阳建造完毕之后,曾经将天下的大户、工匠数万户前往东都,这些人之,自然有对大隋忠心耿耿之人。尤其是王世充,在洛阳,虽然算不上巧取豪夺,可是对于王氏家族,也是颇为照顾,自然引得百姓深有不满。有的大户人家,则被夺豪宅,被指派的赋税又高,因此对王世充着实没有什么好感。

当初王世充的所为,虽然让百姓不满,可是谁又敢摸老虎屁股,自寻死路?如今王郑政权倒台,这些人自然是拍手欢庆。

杨浩策马疾奔,一路上,是熟悉而陌生的街道。当初他在洛阳的时间不短,明帝虽然防着他,也不算被幽禁,比起蜀王杨秀,好上了许多,因此他对洛阳的大街小巷,还算熟悉。只是如今,洛阳城大街小巷,地面坑坑洼洼,墙壁斑驳,似乎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洛阳了。

这些,都是拜李密所赐,他屡次攻伐洛阳,时间足足有一年半之多,这些街道上,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被砍过多少刀,刺多少枪,这洛阳还能像那二八少女,明艳动人,那就奇怪了。

一路上,虽然遇见不少巡逻的隋军,可是隋军看见杨浩身上的铠甲,就明白骑马纵横的是何人,那里敢上前阻止?就这么看着杨浩夜风奔驰而去,在他的身后,则是装备精良的亲卫队,在街上驰骋而过,卷起一阵风声,转瞬就消失在街口。

上谷郡的好马,这些百姓那里见过,不由得暗暗咋舌,这种好马,至少也是万里挑一,尤其是杨浩的亲卫,自然更是良马的极品。

杨浩并没有停留,他顺着街道,进了承福门,到达了东城,然后沿着东城的小巷,拍马飞奔,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皇城,直接经过东宫,他不曾理会,就直奔乾阳殿而去。

此刻乾阳殿的大火刚刚熄灭,豆卢宽等人擦着汗水,瞧着已经成为了一堆废墟的乾阳殿,有着苦笑,也有着庆幸。经过大半个时辰的努力,终于将乾阳殿附近的屋拆除,然后又从其他宫殿找了水桶,打上水,这才终于将乾阳殿浇灭。

不过,说是浇灭,其实乾阳殿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两根柱屹立着,其他的的柱、屋檐,都已经被烧毁了,黑漆漆的一块,已经分辨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秦叔宝也在一旁瞧着,他攻下东城之后,立刻就挥军直扑皇城,遇见了豆卢宽等人,明白了事情的起末,这才派人通知了杨浩。

此时,他正坐在地上,一身的臭汗,混合着血腥味很是浓烈,铠甲上的血水已经凝固,一块块的挂在铠甲上,显得很是吓人。他累了一天,也是有些困乏了,正在休息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抬头一看,只见一匹快马狂奔而来。秦叔宝站起身来,正要大喝时,瞳猛烈的收缩,顿时硬生生的将言语咽下,走上两步,说道:“陛下!”

杨浩此时勒马,看见秦叔宝浑身浴血,但是精神还是很足,就放下了一颗心。笑着说道:“叔宝,你没有事,朕就放心了。”

秦叔宝一愣,看杨浩的神色之间,有着关切,但是更多的,是疑惑,就不由问道:“陛下可是有什么事情忧心?”

这时,豆卢宽等人也是知晓了杨浩的身份,立刻过来拜见,杨浩瞧着豆卢宽。因为豆卢宽有着皇亲的关系,杨浩自然就认识他,笑道:“豆卢爱卿,这一次,你居功不小,朕一定会重赏于你,至于其他人,等此间事情一了,朕自然会论功行赏!”心虽然疑惑,可是此时,显然不可能让众人寒心,于是就安抚。

豆卢宽当初与杨浩虽然关系尚可,可是今日不同往日,为臣之道,就是要知进退。他自然不敢逾越,于是就跪拜道:“多谢陛下!”随着他的声音,其余的人也是口呼着:“多谢陛下!”心均是暗喜不已,这一次,看来,是博对了。

这时,张奇、凌敬等人也是赶来了,他们的战马,稍慢一些,这才让杨浩早一步。

“诸位,都平身吧!”杨浩说着,翻身下马,走上几步,瞧见乾阳殿残垣断壁,尚冒着缕缕青烟。这个时候,天上的乌云渐散,皓月当空,将四周映照得金灿灿的一片。

杨浩想了一想,就说道:“豆卢宽。”

在不远处的豆卢宽一愣,走上前,道:“陛下,微臣在此。”

杨浩也不回头,就说道:“等此间火势熄灭,可寻了王世充的残骸,为他寻一处墓地,就葬了吧!”王世充虽然是国贼,可是人已经死掉,学伍胥鞭尸自然没有什么意义。

豆卢宽一愣,就答应,然后又问道:“那王玄应、王玄恕两人……”

“都一起葬了吧!”杨浩说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那种莫名不安的感觉还在。可是让他郁郁的是,这种不安的感觉,他寻找不到原因。可是就这么萦绕在心头。

“是,陛下!”豆卢宽说着,就退下在一旁不语。

“陛下,那王世充的侄又将如何?”凌敬一时有些把握不住杨浩的心思,想了一想,就上前问道。

“全部杀了,然后取了王世恽、王仁则的头颅,祭奠越王!”杨浩说着。这两人,是逼迫杨侗退位,甚至是鸠杀杨侗的人,这个仇,要报。

“臣遵旨!”凌敬说着,忽然又问道:“那王世充的侄女、妻妾又将如何?”

杨浩踱了几步,并不言语,脚步缓缓的向前走去,凌敬没有得到他的指示,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杨浩说道:“王世充已经死了,至于他的妻妾、侄女,就充为官奴吧!”

凌敬领旨,正要退下,杨浩又问:“凌爱卿,速招诸将前来!”顿了一顿,又说道:“赵道兴、薛万均两人就免了!”这两人,巡逻城治安与剿灭王世充残余势力,就不必召回了。

“遵命!”凌敬说着,就退下,办事去了,只留下杨浩怔怔的看着已经成为一堆废墟的乾阳殿,若有所思。

第一百零八章 洛阳攻略(十八)

(汗,这章本来就想把这章结束的,结果算错鸟,字数要超了,明天结束本章吧。)

靠在门柱上,一个嘴角留了一撮胡须的青年,很是闲的模样。

“听说王世充在乾阳殿**,那乾阳殿被一把火烧尽,成为了一堆废墟!”有人说着,带着嬉笑的表情。对于他来说,王世充已经是昨日黄花,并不值得他关心效忠,这种事情,不过是笑料而已。

“嘿!”另一个青年,不过二十二三的模样,看起来很是白净,想必是哪个世家的弟。此人身着光亮的铠甲,显然是原来王世充的禁军将士,他听到那人说着,当即就接口,说道:“那王世充篡位,最后终不免落下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大隋衰微的时候,谁又会知道在那河北有皇室宗亲崛起呢?”胡须青年说着,又继续揭露内幕:“听说陛下已经下了命令,要将王氏宗亲尽数斩杀,以报当年王世充逼位的大仇。”

“哈,那王世充才是罪魁祸首,虽然被烧成了一块黑炭,恐怕不免被挫骨扬灰吧?”哪个世家弟问着。他在此地看守犯人,因此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以他的家世,这些事情要打探,自然是十分的简单。

“这,你就错了!”胡须青年得意的摇摇头,说道:“陛下不仅没有将王世充挫骨扬灰,反而豆卢宽将他埋葬,就是他的那两个儿,也是一样。”

那世家弟忽然一拍大腿,就奇怪的问道:“这她娘的究竟是什么回事?”

“嘿嘿,无非是收买人心而已。”胡须青年说着,就分析道:“那王世充已死,又是国贼,就算是挫骨扬灰,并不是难事。只不过如此行事,虽然是解了心头之恨,可是于事无补,那皇泰帝又不能活过来。”

看到世家青年点头,这人不由得意的一仰头,心不免飘飘然,这世家小究竟是经历较少,因此这些东西看不透啊。于是又继续说:“既然那皇泰帝不能活过来,又何必背上一个骂名?”

那世家都恍然大悟,就点点头,道:“你的意思,可是怕那些个史官人,日后在史书上写上一笔?”

胡须青年就点头称是。这个时代,皇帝干预史书还不多,是以那世家弟才这么说。国古代,自唐之后,皇帝对史书多有干预,就是开始于唐太宗李世民。

“不过将王世充的兄弟、侄儿全部杀死,这才是真正的报仇啊!”那胡须男又说着。这是断绝孙的毒招,虽然那些人,不是王世充的嫡系孙。

“嘿嘿,你想想那杨庆,想想那王轨。”那世家弟阴阴的笑着。

“不知道,我等如此大功,有何奖赏?”胡须男突然瞧了一眼里间,心顿时活络起来。他的出身,较为平凡,如果能够娶到一个公主,虽然是过气的公主,那也不错啊。更何况那个女,长的不错。

“这,你就静心等待陛下的赏赐吧!”那世家弟说着。

“嘿嘿。”胡须男淫笑着,道:“你可知,陛下已经下令让王世充的妻妾、侄女,充为官奴?”

“哦?你……”那世家弟有些愕然。

“里面那个公主,长的娇滴滴的,老哥倒是想去爽上一把。”胡须青年说着。

“你……这又是何必,不如等陛下赏赐的时候,你自去要就是了!”那世家弟劝道。

“哼。”那胡须男自然是不屑,于是就说道:“我不过一名禁军,虽然立有微功,可是那陛下如何能见到我?”

世家弟顿时就明白过来了,除了豆卢宽这些极少数的人,能够蒙恩获得接见之外,余者,哪有这个荣幸见到龙颜?再说,那女虽然是失势的公主,可是身份高贵,就算是官奴,也不是胡须青年这种平凡身份的人能拥有的。

“老哥,你可不要做傻事,我可是听说了,陛下对犯军纪的人可是严惩不贷的。”那世家弟说道。

“哼,这事我也听说了。不过,那只是说百姓,这公主,又不是平民百姓!算不上犯军纪!”那胡须青年看来是决意了。

“老哥,还是三思而后行啊!”世家弟说道,心有些不安。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胡须男说着,脸上现出决然的表情。想了一想,又说道:“老弟,你给我看住这里,若有人来,千万要阻止了,日后,我定有重谢!”他的心,就是想着,陛下既然能够宽恕王世充的叛国大罪,不将他挫骨扬灰,他欺辱一个失势的公主,以他的功劳,又算的了什么呢?

就在两人聊着的时候,凌敬已经召集了诸将,在仁寿殿去见杨浩。

杨浩的目光扫着众人,徐世勣、郭孝恪、程知节、田瓒等人纷纷将军情禀告,杨浩仔细的盘问,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异常。想了一想,就吩咐秦叔宝、程知节各领五千河北精兵,在城大营驻扎,同时让众人不可疏忽。

目送众人离去,杨浩的眉头依旧紧紧的皱着,心头依然有种不安,可是依照诸将的描述,并没有什么异常。难道,那王世充是诈死,在皇宫之,还有什么后招不成?甚至于,那豆卢宽也是诈降?

心的不安萦绕不去。杨浩想了半响,就让张奇、吕风领着禁卫军,在皇宫,尤其是宫城之,大肆的搜查,瞧一瞧,这宫城之,时不时有什么埋伏。

张奇、吕风两人领命而去,各领五百士卒,开始在皇城一南一北,开始搜寻。

“陛下,如今洛阳已攻克,陛下何故闷闷不乐?”凌敬瞧见杨浩的神情,可是有看不出原因,于是就问道。

“朕,也不知。”杨浩深深地叹息一声,这种不安,在秦叔宝将军情传递回来的时候,就有了。可是洛阳的一切,并没有变故的因素。而他,也作出了安排。只是,不安仍在。他不禁就想着,难道是清河,有什么大事?

他的妻,都已经怀孕,难道是,有变故?想了一想,又叫过亲兵,让他快马赶往清河,在报捷的同时,打探清河的情况。

吩咐完毕,杨浩就瞧着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说道:“凌爱卿,你陪着我,就在这宫城之,转一转吧!”这个时候,休息,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幸好身体不错,再熬一个白天,不是难事。

凌敬听见吩咐,当即就答应着,随着杨浩缓缓前行,在两人的前后,有着禁卫军的士兵,全身武装的保护着。

宫城很大,杨浩有些漫步目的的转着,洛阳的宫城,他住的日,不算短。王世充称帝于洛阳,虽然对宫城有所改建、修葺,但是大致的布局,还是如往昔一般。

杨浩走着,心就感慨着,他从洛阳北去清河,已经是三年多的时光,如今又回到洛阳,心有着各种情绪,难以言表。他一边走,一边沉思,浑然没有注意到,他走的这条路,正是向着他当初的所居住的院落走去。

猛然间,他猛地抽动了一下鼻,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还没有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就立刻大步向前,迈向当初他所居住的屋。

这个庭院,虽然有些凌乱不堪,但是在当初他练武的那颗树旁,原本是平地的地方,被开垦了出来,种植上了花草,其,有着他所喜欢的兰花。闻着淡淡的清香,他的神色之间,就更为疑惑了。走上前去,仔细的瞧着。

这一片兰花地,分成了数行,整整齐齐的栽种着,在一旁放置的,是一支浇水的竹制成的水勺。那水勺的手柄,已经被磨的很是光滑,显然是因为经常使用的缘故。

不过,这种水勺,很是常见。他就按捺下心头的疑惑,站起身来,瞧着当初他所居住的屋,信步推开了门,瞧着里面的布局,又是一愣。

屋里,有着淡淡的香气,很显然,这个屋,在他离去之后,是一个女居住,可是里面的东西,还是如往昔一般的布置。

他不由紧走了两步,忽然之间,大喝一声,说道:“出来!”

随着杨浩的大喝,簌簌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宫女打扮的女,抖抖索索的从床底爬了出来。

杨浩问道:“你是照顾此间主人的宫女?”

那宫女就点头,紧接着跪在地上,说着:“奴婢不过一名宫女,还请饶命啊!”这名宫女,在看见王婉柔出去的时候,就想要跟上,可是她刚想出去,就瞧见公主被人绑架,顿时心大惊,赶紧逃回了屋,躲在了床底,这才逃过了一劫。

这些事情,杨浩并不知晓。他微微沉吟,心却是想起了某人,心不由微微一叹,就说道:“你且起来吧,朕这就饶恕你的罪过。”

那名宫女闻言大惊,他想不到,此人就是杀的王世充大败的隋帝,就有着战战兢兢,不敢妄动了。

杨浩却是叹了一口气,转身跨出了大门,就要出去。这时,耳忽然听到了一声轻响,脚下却是踩着了一物。他低头一看,却是发现是一根玉簪,做工粗陋。这样的东西,想必是那名宫女所有吧。

杨浩想了一想,就弯腰捡起来,正要转身递给那名宫女,可是,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眸突然发出了一阵光亮,微微破损的玉簪头部,刻着两个字。这两个字,顿时让他的心一紧,天下,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他当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抢上两步,到了那名宫女的身边。那宫女刚刚站起身来,正在暗庆幸留的一命,忽然看见杨浩又跑了过来,顿时心一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却被杨浩紧紧的抓住。

“你,叫什么名字?”杨浩急切的问着。

“奴、奴婢叫小琴。”那宫女颤声道。

杨浩的眼神突然更加的明亮了,这个宫女,不叫小喜,那么,就不是巧合。

“那么,你认识的宫女之,可有叫小喜的?”杨浩又问道。声音之,也是带着颤抖。

“小喜?不曾!”那宫女说着,但是他的话音尚未说完,杨浩就拿出了玉簪,问道:“这玉簪是何人所有,你可认识?”

“呀?这不是公主的玉簪!”那宫女说着,又是尖叫了一声,却是杨浩听到他的言语,手指加大了力度。

“公主?”杨浩的吃了一惊,就问道:“她在何处,在何处?”声音几乎是吼了。

那宫女却是说道:“被豆卢宽他们捉住了!”她本来并不知晓,不过在床底,听到有人提到豆卢宽,于是就说道。

杨浩猛地站了起来,看着在门外的亲兵,吼道:“速招豆卢宽前来!”那些亲兵,不曾看见杨浩这般过,有着焦急、愤怒。当即众人互相瞧了一眼,就纷纷散开,朝着豆卢宽可能在的地方奔去。

杨浩焦急的等待着,在屋里四处乱转。他有些不敢相信,当初,在故城被袭击,小喜身受重伤,而他,则为虬髯客所救,事后,他派出人手,大力的搜寻,可是却没有找到。他曾经一度的疑惑,小喜,或许是没有死吧。可是,不管怎么寻找,就是寻找不到。

为了她,他曾经有过颓废,后来虽然因为崔珺然而振作,可是对于小喜的死,他还是有着愧疚,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她。如今,他居然在这洛阳皇宫的旧居,看见了这一支玉簪,上面刻着的那两个字,分明是自己刻上去的,他怎么会不认识,不认识?!

当时河北艰难,虽然依他的身份,不是拿不出更好的东西,可是因为她的坚持,他只是送了这么一个做工粗糙的东西。

而今,他看见了这件东西,以前的事情,就渐渐的浮上了他的心头,叫他怎么的不急?房间里,只是响着杨浩的脚步声。

第一百零九章 洛阳攻略(十九)

(辉煌之章结束,小喜也“复活”了。泡-()下一卷,取名定鼎,意在天下大定。)

“哈,这娘们长的果然不错!”胡须男站在那女的面前,微微的眯眼,瞧着粉白细腻,吹弹可破的肌肤,眼满是贪婪的目光。

“老哥,我看你还是罢手吧!”世家弟依旧是不肯放弃的说着。他从门外跟进来,就是想要尽力的阻止这个家伙。

那些传承百年的世家,虽然也有一些纨绔之徒,不过这小,显然不是一般角色,能够进入禁军,日后就有可能博得一个高官,那些世家自然会选上一些不错的弟,进去锻炼,日后,就有着更为辉煌的前途。他的心不安,盖因知道如今的天下,不同往日。这个时候,若是触犯龙颜,就是找死。为了一个女,并不值得。

“老弟,你不必再说了!”胡须男一脸的决然,猛地一甩衣袍,发出一声脆响,表达着他的不满。就像后世之,某些暴发户一样,原本是寒门出身的他,受尽了侮辱,当初谈好的一房媳妇也因为家穷而背弃了他,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使得他心性大变。因此,当他进入了禁军,就变得开始疯狂起来,也不知道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他是禁军的士兵,以前瞧见这些高高在上的公主,很是心动,可是那个时候,给他一百个胆,也是不敢的。如今,王世充已经死了,这些公主,就如那等待被宰杀的羔羊,他不趁机占些便宜,那会甘心。

那世家弟看见他的眼,有着淫.意,有着决然,于是只能是轻叹一声,冷冷的说了一句:“既然如此,你就好自为之吧!”说着,就走了出去。

胡须男冷冷的目光一扫世家弟,心冷哼一声。这些世家弟,在年少的时候,就有着婢女伺候,被他们糟蹋的不知道有多少。尤其是这个小,年纪不大,虽然还没有娶正妻,却已经有了三名小妾。当下也就不以为意,返身关上房门,拨亮了油灯,就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

这间屋,位于宫城的西北,叫含凉殿,当初,皇泰帝被逼退位,就是被王世充关押在此处,后来也是命丧于此。含凉殿,就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冷宫性质,他们在将王婉柔擒获之后,就是带往了这个偏僻的地方。也就是因为含凉殿在王世充看来是禁地,囚禁在此地,安全,不容易被王世充发现。

胡须男瞧着女,呼吸就顿时急促起来。与他以前玩弄的女不同,眼前的这个女,不仅漂亮,皮肤也好,白白嫩嫩。一张俏脸上,弯弯的细眉,长长的眼睫毛盖住了一双美目,挺而直的鼻轻轻的煽动着,接下来,是小小的嘴唇。

这那里是以前的那些胭脂俗粉可比?这个女,是公主的身份,养尊处优,就是身上用的胭脂,也是上好的货色,她只是在这间屋呆上了一会,整个屋就有着淡淡的清香味,让人心怡。

色胆包天的胡须男嗅着香味,就不禁陷入了沉思,意.淫着,眼前似乎展开了一个美丽的画卷,让他情不自禁的陷入了其,不能自拔了。以前,他不曾想到过,有这样的艳遇,而今看来,这,并非不可能啊!上天,待自己还是不薄的。

就在他想着的时候,那女长长的眼睫毛却是一动,一双澄若秋水的眸缓缓的睁开,视线开始清晰起来,她抬起螓首,忽然发现眼前突兀的站着一个男,虽然长的还是可以,可是此刻在他的脸上,分明刻着“猥琐”二字,就是嘴角,也有一丝明亮的液体,从嘴角溢出,不断的滴下,很是让人恶心。

“你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那女在一张有着灰尘的榻上,将身蜷了起来,双拳紧握,紧紧的放在胸前,有些紧张而警惕的问着。隐隐的,她感到了一丝不妙。她的头,还有一些疼痛,她隐隐的想着,回忆着,好像自己是听到声响,出外查看,发现了一群人,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她就要开口询问的时候,有人疾奔而来,将她打晕了。

然后,就到了这个地方了么?这里,是哪里?她并不知晓,但是她感到了一丝凉意,还有着深深地恐惧。

“我?自然是你的夫君了!”胡须男说着,一脸的嬉笑,眼的目光让女不由心一紧。

“大胆,你这般无礼,不怕本宫告诉叔叔,将你斩首?!”那女说着,看似凶恶,可是她的话语之间,听不出半分的暴戾,反而是带着娇柔的江南口音。

“哈哈!”那胡须男忽然发出一串大笑,似乎女的话,让他感到十分可笑一般,在笑声,他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女。那女就向后退着,眼有着恐惧,片刻之后,她柔嫩的手指,就触摸到一片冰凉,那是墙壁。这所宫殿,看来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因此,虽然是这样的天气,可是仍然让人感到一丝的凉意。手指尖,还有块状物,轻轻的一捏,顿时就成粉了,那是灰尘。

“你退啊,再退啊!”胡须男哈哈一笑,在那女面前站定,借着淡淡的灯光,就说道:“哼,王世充已经**而死,你若是识相,就从了我,不然,你一个失势的公主,莫非想被杀?或者是做官奴?”这两个结局,都是不堪。

“啊!”那女忽然一声惊呼,捂住了嘴,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叔叔他,**而死?”她说着,脸上流出了泪水。

“美人,你就不要伤心了,就让夫君和你乐呵一会吧!”胡须男说着,就嬉笑着一步一步,向着那女逼近了。

那女自然是不肯受辱,这个时候,她就想到了自尽,于是就在头上摸着,试图将玉簪拔下,用它刺进胸膛,自尽,可是她在头上摸了一圈,一直陪伴着她的玉簪,却是不见了。顿时她的心就大急起来,这支玉簪,她非常的爱惜,有如性命一般。

这时,那胡须男的手伸了过来,那女就是一躲,这一下,顿时就从榻上跌落了下去。她先是听到王世充的死,然后又不见了玉簪,一时间就是神无主,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已是空了。这一下走空,毫无防备,头就先着了地,“咚”的一声,没有吭声,就昏迷了过去。

胡须男爬过软榻,见女昏迷,微微的不悦。虽然昏迷并不妨碍他办事,可是对于他来说,看到女叫喊挣扎反抗,他才感到满足,才有成就感。于是就将女搬上了软榻,心想着,就走出了屋,想要弄点水,将女泼醒。

出门而去,也没有看着那个名叫郑远的世家弟,心就有着疑惑,不过先办正事要紧,于是就不去管他,匆忙去寻瓦罐,用来盛水。

离含凉殿有半里的一处。

清脆的脚步声,响彻在屋里。凌敬没有吭声,他从来没有见过杨浩如此这般,只是思索着,可是心却是毫无头绪。

小喜死的时候,凌敬还没有投靠窦建德,更不用说投靠杨浩了,因此,在故城发生的一切,来龙去脉,除了杨善会、来整、苏定方还有魏征等人之外,其他的人只是略知大概,其的原委并不清楚。而这种事情,杨善会等人哪敢议论,是以凌敬不知。

那宫女更是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敢多言。身上汗如泉涌,不到片刻的时间,身上的曲线就看的分明了,地下,则是一滩的汗渍。

“你们,四处去寻找,瞧瞧那个宫殿是否有人被关押,若有人被关押,立刻送来见朕。”杨浩忽然停住了脚步,说着。这豆卢宽半响还不来,着实让他心急,可是这宫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胡乱寻找,就如无头的苍蝇,是没有头绪的。

当即,又有士兵散了下去。

紧走了几步,杨浩忽然走出了屋,抬头瞧着天空,此时,天色已经明亮了,朝阳将大地染红,就是院的兰花,茎之上,也是带着红色,非常的好看,这个情形,在清河,很久没有看到了。

不管做什么事,当希望来临的时候,永远不放弃,努力的追寻,不管最后成败如何,至少曾经努力,心无悔。

“豆卢宽怎么还没有来?”杨浩突然问道,心情很是烦躁,他不安的转来转去。此刻,他终于明白心的不安了。

“陛下,你这是……”凌敬的言语之,有着劝慰,有着不解,却是欲言又止。

杨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凌敬,这件事情,你不知道,或许难以理解。只是,跟随在朕身边的人,不管男女,朕又怎么舍得让她受到伤害,又怎么能让她受到伤害?”

凌敬微微一愣,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虽然小喜的死,杨善会、魏征等人不说,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只是隐约知道,具体的事情,却是不知道。凌敬的心也是诧异,如果传言是真,那么小喜姑娘在此出现,好像还是什么公主,那这未免太神奇了些。

想到此,凌敬就不由苦笑了,陛下的皇妃之,除了皇后出身名门,与陛下还有着一定的关系。至于德、丽两妃,他们的父亲和杨浩都有着仇敌的关系,而今,这个叫做小喜的女,似乎也是王世充的侄女。这命运,还真是无常啊。

杨浩看到凌敬苦笑,就沉默着,半响之后,说道:“这件事,朕只是想弄清楚。不管怎么样,她是第一个对朕好的女。”一想到,在她“死”的时候,手上被烫伤的泡还没有好,心就有着感动。

当然杨浩的这话,是说有儿女之情的女,而非亲情。婶娘待他,比亲娘还亲,盖因父亲的早死,娘亲也被赐死。那时,他不过七岁,就丧失双亲,帝也不疼,就是婶娘见他可怜,照顾着他。后来明帝继位,让他袭了父亲的秦王爵位,继承秦王杨俊后嗣,后来更是任河阳都尉。后来杨玄感造反,宇述平定叛乱时,与他有联系,被御史弹劾,这才被罢官收爵,一直跟在杨广的身边。这是外话。

凌敬点头,就说道:“陛下,此事是该如此,可不管那人是不是陛下欲寻找的人,还请国事为重。”

杨浩忽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此事,凌爱卿放心,朕不是不懂轻重之人!”顿了一顿,又说道:“这玉簪上面的字,是朕刻上去的,又怎么会不认识。她,一定还活着。”

凌敬这才恍然大悟,明白陛下为何这般的肯定。就在他沉吟,想要说着什么的时候,只听院落外一片喧哗,顿时有人匆匆而来。

“可是豆卢宽来了?”杨浩迫不及待的问道。

“陛下,豆卢宽还在寻找。此人是从含凉殿来的,据说也是要寻找豆卢宽!”一名亲兵说着。

“哦,他找豆卢宽什么事?”看到杨浩失望而沉默的眼神,凌敬就问道。

“这个,卑职不知。”那人回答。

凌敬瞧了一眼杨浩,只见他转过身,却是看着满园的兰花,若有所思。又想了一想,凌敬就吩咐,“带他上来!”

片刻之后,那人被带了上来,瞧见凌敬一身的儒生打扮,顿时有些奇怪。他根据那些亲兵的甲胄,断定出这些人,是皇帝的亲兵,可是没有想到,这皇帝是儒生?不过随后他看到凌敬不远处,有一人身着甲胄,瞧着满园的兰花发呆,心更是奇怪了。

就在这时,凌敬问道:“你找豆卢宽何事?”

那人一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称呼,就在犹豫之,有人说道:“这位乃是凌仆射。”凌敬此时升任为尚书省右仆射,本来这一官职是赵才,不过他年纪大了,如今是七十有四,比历史上,还要多活了一年。虽然身体还硬朗,可是政事繁重,还是吃不消,因此就在年初,由凌敬升任,赵才倒是安心的做他的拢国公,陪着他的孙玩耍,安享晚年。

那人听了顿时就明白了,回答道:“卑职乃是郑远,原是这洛阳禁军的士兵,昨夜随豆卢宽捉拿王世充,就在此处却是擒获一名女。”那人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人瞧着他。

那人继续说着:“我等奉了豆卢宽的命令,将那女囚禁,适才有人听说陛下下令将……”就在这时,他的双肩就是一痛,却是那个身着甲胄的男,紧紧的盯着他,问道:“人在何处?”

郑远一愣,看到杨浩瞪圆了双眼,有着杀气,立刻就毫不犹豫的说道:“是含凉殿!”

杨浩闻言,稍微辨别了一下方向,就双腿发力,跑了起来,到了院墙边上,双腿一蹬,就翻越了过去,只吓得亲兵脸上高呼,赶紧追了过去。

郑远登时一愣,脸色一白,他根本没有想到那个人是皇帝,可是,自己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他为何就走了,而且,奔跑的方向是含凉殿。莫非……一想到此,郑远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心暗暗庆幸。

杨浩一路狂奔,不过片刻之后,就到达了含凉殿,他一脚踢开含凉殿的大门,只见里面较为黑暗,他微微的闭眼之后,这才适应了里面的光线。他有些疑惑的走进去,里面,有着淡淡的香味,与那所屋的味道,一模一样。只是,视线之处,并没有任何人啊!

他有些疑惑的走进去,循着香味寻找,猛然之间,他的耳朵一动,听到了一丝声响。他的心顿时就不安了起来,屏住了呼吸,缓步的走上前去。

随着他的深入,那声音就越来越清晰了,一个男怒声道:“想不到你这娇滴滴的公主,性居然这般的烈,够味,老喜欢!”

杨浩的脸色一变,顿时就朝着响动之处奔了过去,那是一间偏厅,似乎是给人休息所用,此刻房门紧紧的关着。随着离那间屋越来越近,杨浩就听得分明了。

一个女说着:“你这恶徒,若在前进半步,我,我就与你同归于尽!”这个声音,让杨浩的身一震,是她,绝对是她,没有错!想着,他的脚步就更快了。

“同归于尽?”男的声音响着,哈哈笑道:“就让我俩在这软榻之上,一起滚吧!”随着他的声音,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是谁?”那男正要上前,忽然听到越来越急促的脚步声,顿时就大喝一声,问道。

他的话音未落,就见紧闭的房门发出一声巨响,顿时就破裂开来,出现了一个大洞,木头碎渣在空飞舞,一个人从破烂的房门跨步进来,却是杨浩心急,一脚踹坏了房门。

“你是何人,敢坏老好事?”那男说着,高声质问。虽然心隐隐的感到不安,可是对于坏了他好事的穿着甲胄的男人,更多的是不满。

杨浩并没有瞧他,只是借着跳跃的灯火,看向了在软榻之上的那人,头上,身上,满是水珠,而嫩白的脸颊之上,有一个红红的手掌印,那一张脸,还挂着泪珠,但是仍在控制着,没有哭泣。此时,看见异变,顿时惊讶的抬起螓首,瞧着杨浩,身就是一震。这个人,似乎,认识啊……

“你为什么不回答?”那男显然怒了,于是就抓过卸在一旁的腰刀,“啷呛”一声,拔了出来,准备宰掉这个坏他好事的眼钉。

杨浩紧走了几步,到了软榻之上,瞧着那张熟悉的脸,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抹掉挂在脸颊上的泪水。

“哼,这个女人,是我的,你别想插手!”那男说着。

那女听到这话,回过神来,忽然猛地向后一缩,顿时杨浩想要为她抹泪的手指就落了空,他能看到,她的眼,有着恐惧。

“你,不认识我了吗?小喜。”杨浩问着,在他看见女的脸蛋的一瞬间,他的内心有着欣喜,还有愤怒。

“你,你……”那女紧紧的盯着杨浩,有着不敢确定,记忆,太模糊了。

“这是我送的你。”杨浩说着,就摊开了手掌,那支玉簪,有着微微的裂痕了。那女瞧见,眼睛一亮,猛地伸出了手,抓过了玉簪,紧紧的握在掌,放在胸口,捂着。

“你……”杨浩就要说着,忽然之间,背后响起一阵风声,朝着他的所在急速的劈来。

耳边,顿时响起一声女的惊呼。

杨浩手掌握住横刀,猛地抽了出来,迎着风声,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顿时“铛”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杨浩出刀较晚,蓄力不足,顿时就跌落在了软榻之上。不过,那男虽然是蓄力良久,却是武功不济,顿时被这股大力,击退了五步之远,这才站定。那男虽然是**熏心,可是也不是愚笨之辈,这一刀,他就明白了他不是眼前这人对手。

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要记住此人相貌,以他在洛阳的人脉,日后寻仇,绝非难事。当即,就挪动脚步,准备溜了。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此时,杨浩却是站了起来,瞧见胡须男的模样,立刻猜出了他的心思,就冷冷一笑,说道:“混账,欺负了朕的女人,你就想走?”

胡须男脸上阴晴不定,考虑着怎么办,这时,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不是郑远还是谁?当即就大喜道:“郑远,你来的正好,让兄弟们将此人拿下!事成之后小弟请诸位喝酒,以作答谢!”他已经看到郑远的身后,是装备精良的士兵,当即抱拳,打着招呼。

“啷呛!”数声,郑远还没有吩咐,他身后的士卒已经是纷纷拔刀在手,刀锋闪烁着寒意。

“哈哈!”胡须男顿时得意起来,上前一步,指着杨浩说道:“你这汉,一定是想做皇帝想疯了,还朕,老还太上皇呢!如今这些人,都是老的兄弟,你自己识相一些,束手就擒吧!”在他看来,杨浩虽然厉害,可是双拳难敌四手,自己的兄弟这么多,还怕他?

杨浩忽然发出一串大笑,这个小,还真是狂妄,居然认为自己的亲卫是帮他的,真是愚不可及。

“笑?老让你笑,兄弟们,并肩上,砍死他!”胡须男说着,率先就是一刀。

杨浩冷冷的目光扫过胡须男,不退反进,上前就是势大力沉的一刀。这一次,他是早有准备,并不是第一刀可比的。顿时,只听金戈交鸣之声,半截刀在空飞舞,却是那胡须男的刀在这一击之下,被砍成了两截。然后,刀尖落下地上,发出一声脆响。软榻之上,那女的身就是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这一幕,在哪里见过?是……梦里?

杨浩一刀得手,顿时更不放松,刀刀紧逼。那胡须男一边招架,一边着急的大声喊着:“郑远,叫你的兄弟们上啊!”他招架不住了。

胡须男话音未落,杨浩一刀劈在了他的手臂之上,顿时血如泉涌,手的半截残刀“铛”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郑……”胡须男还想要说着什么,就觉得脖颈一凉,冷冷的刀锋已经架在了他的要害处。

“你若是杀了我,也逃不掉!”胡须男的脖颈上架着横刀,犹自嘴硬,但是却不敢妄动。

杨浩冷冷的瞧着他,正要说话,这时脚步声响起,却是凌敬赶来。他是书生,因此速度就慢了一些。一进屋,就瞧见杨浩将刀架在一人的脖上,顿时松了一口气,道:“陛下,你这般,若是有什么意外,臣等岂能吃罪得起。”

杨浩目光柔和了一些,瞧着郑远就说道:“你很好,朕自然有封赏!”随后,又瞧着胡须男,目光阴冷。

胡须男此刻也是听明白了,不由双股战战,似乎想要说着什么,可是有说不出来,这时,只觉得胯下一热,却是被吓出了尿。

“畜生,纳命来!”杨浩说着,手的横刀猛地一动,只听一声响,鲜血顿时喷洒而出,一个头颅沉重的摔在了地上,眼睛犹自睁的大大的。

“啊!”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声女的尖叫。

在看见杨浩的脸的时候,她的心就有着疑惑,这个人,很是眼熟,可是又想不起来。再使劲想,头就痛了。当她看到冲天而起的鲜血,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深刻在记忆深处的片段,金戈交鸣,愤怒的嘶吼,满眼的鲜血,一下,就涌上了她的心头,现实与记忆重叠在一起,脑海,犹如雷鸣,头裂欲炸。

在她昏迷过去的一瞬间,立刻,就有着急促的脚步声,吼声,随即,她的头一斜,身软软的倒下。

第一章 杜伏威

大江东去,水势急如奔雷,击打在岸壁之上,发出隆隆的声响。

看着江水,滚滚向前,流向江都,杜伏威的目光收回,看着阚陵,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陵儿,你怎么看?”阚陵,与王雄涎一样,都是杜伏威的养,在军分别被称为号称大将军、小将军。

阚陵闻言,沉默了半响,说道:“义父,李靖陈兵在此,说是借路,实则武力威胁。”两人的年纪其实相差不大,杜伏威起兵的时候,才十岁,称王的时候,不过十八岁,认得义,差不多和他一般大小。

因为历史的改变,杜伏威并没有在武德二年投降李唐,而只是坐观北方诸雄鏖战,当然,南方的李通是他的心病,他曾经发誓,要将李通斩杀,以报当年的奇耻大辱。

“哼!”杜伏威忽然冷哼一声,将目光投降了北方,说道:“如今洛阳遭到围攻,那王世充能撑多久,尚未可知啊!如今隋军势隆,隋帝招降不成,就让李靖南下,这个心思,本王自然明白!”其实隋帝的使臣,早在一个多月以前,就到达了历阳,只是,在天下未定之际,杜伏威不敢轻易的做出决定,更何况,还有一个占据江都,自称吴帝,势力在南方一时无两的李通,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占据京口、吴郡一带的沈法兴。

“那么,义父,是战是降?”阚陵说着。虽然他这声义父,在旁人看人,无比的滑稽,可是显然他已经习惯。他与王雄涏在军的威望仅次于杜伏威,如果再算上一个,还有辅公佑,不过此时,辅公佑已经隐然被杜伏威架空了,给了一个位高而无权的仆射之职,只管政事,不涉军权。

杜伏威沉吟着,他之所以一直拖延使臣,如今又拖延李靖,就是在考虑。

就在这时,陈陵走了过来。陈陵本是隋臣,当年与张镇周率兵攻打流求(今台湾岛)的,就是他。宇化及弑君之后,北上,他就奉命守卫江都。也正是他,按照天礼仪,将隋明帝改葬在了离宫西侧的吴公台下,总算让明帝入土为安。后来,李通攻打江都,他兵力不足,只能请求杜伏威、沈法兴支援,却被李通设计,令杜伏威、沈法兴两人自相残杀,自己却趁机夺取了江都,陈陵力不能支,只能放弃了江都,投靠了杜伏威。杜伏威后来虽然明白计,加上对李通有仇,很是深恶痛绝,但大局已定,也只好愤愤收兵。

“大王!”陈陵说着,眼带着一丝的开心。

“陈将军,何故如此兴奋?”阚陵问道。

将笑容收敛,陈陵却是拱手,就说道:“大王,洛阳已下,王世充身死,大郑已灭!”

“什么?”杜伏威、阚陵两人均是吃惊万分,毫不掩饰的瞧着陈陵,眼神色闪耀不定。这洛阳,不过月余,就被攻陷?

“洛阳失陷,王世充已死!”陈陵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着。

夹杂着江水的湿气,阵阵微风吹拂而来,如用一根马尾草,拂动着鼻端,带来酥麻的感觉。杜伏威猛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闪过一丝杀意,说道:“陈将军欲做说客乎?”不过顷刻,他就明白陈陵的意思。

洛阳小朝廷覆灭,杨浩称帝于河北,陈陵就投效了河北。后来江都一战失败,他虽有心逃亡河北,可是关山阻隔,不能远行,只能投效了杜伏威,算是暂居。如今,隋军势力日渐隆厚,这陈陵又有了异心,并不奇怪。

陈陵却是哈哈一笑,他对杜伏威了解太多。当初,明帝还在的时候,两人就曾经打过仗,那一次,杜伏威送了他一套女人的衣裳,还送给他一个外号:陈姥。结果陈陵受不了侮辱,率领全军出战,那一战,很是惨烈,杜伏威也被射,不过他非常骁勇的将射他的那名隋兵砍杀了之后,隋军目睹杜伏威的神勇,士气大跌,于是大败,陈陵逃回江都,而杜伏威则军势大震,占据了高邮、历阳等重镇,并在历阳自称总管,从此开始发迹。

这杜伏威,作战虽然勇敢,人也聪明,可是在陈陵看来,这个人,没有大志。否则,当年以他军容之盛,就算李通夺取了江都,可是那时不过数日,根基不稳,若是率兵攻击,江都易手,也未可知。在江南,江都的重要,堪比丹阳,这杜伏威不取,就可知道他的心思。更何况,隋军的使臣来此,他虽然没有答复,可是也没有像李通一样,将使臣驱逐,反而是养在王府之,美酒好食,日日供应,这在有心人看来,就有些意思。

如今洛阳已下,天下大势就越发的分明,要下决定,就不难了。杨浩加紧攻击洛阳,有着这方面的因素,因此,洛阳一下,杨浩就派出快马,直奔陈兵在历阳的李靖,而李靖得到消息,就通知了陈陵,让他去做说客。

“陈某半生戎马,为将者,当马革裹尸。”陈陵说着,脸上正气凌然的模样。

“哈哈!”一串笑声忽然响起,却是杜伏威大笑着,似乎遇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在他看来,陈陵虽然号称“名将”,可是还不是一样败在自己的手。再说他刚才的言语,看着似乎并不怕死,可是当初他若是不怕死,就该学沈光,学麦孟才,学钱杰,而不是顺从宇化及。

杜伏威刚才的话,只是试探,就有了结果。看来陈陵,已经完全倒向了隋军。

就在笑声,杜伏威忽然又沉默了下来,瞧着滔滔的江水,隋军的战舰若隐若现。就说道:“杜某愿降!”一则,他没有争霸天下的大志,当初起兵,不过是形势所逼,为了生存。二则,隋军的战舰,战斗力非常的强大,他们从江都而来,居然轻易击败李通。

谁都知道,南船北马,北方人不习水战,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正是因此,古往今来,划江对峙的政权,数不胜数。那李通自认为英雄,瞧见隋军从彭城郡顺着运河南下,虽然来使已经说得很清楚,只为去荆襄。这其的关键,李通虽然看不出来,可是他的谋士,也就是当初献计让救援陈陵的杜伏威、沈法兴自相残杀的谋士毛深,就看出来了。

对于隋军来说,最大的敌人,就是王世充、李渊。

隋军围攻洛阳,李唐出兵荆襄,这李靖的兵马,说去荆襄,就是想要阻止李唐攻占荆襄。不过,李通的地盘,地处长江下游,没有地利,若是被李唐,尚或是隋杨攻占了荆襄,就算是江都上游,还有杜伏威,可是终究不安全,更何况李通志在天下,日后还是要攻取历阳郡的,因此,出兵就是必然。

击退这一路兵马,萧铣所面对的,就只有李唐一支兵马,只要派出重兵,守住夷陵,以荆襄的水师,是没有问题的。那萧铣的梁国,诸将桀骜,威胁自然就少了许多。

有着这样的心思,在毛深的劝说下,李通就出兵了,可是江都外围一战,他的船只虽多,却是落了下风。隋军的船只,在阳光的照耀下,居然金光闪闪。在江面上,横冲直闯,不过片刻,李通的船只,就被撞成了一堆碎木,留下落水的士兵,在江面上扑腾。

至于火攻,隋军的甲板之上,根本不起火,反倒是隋军的一轮火箭,吴军的船只上就浓烟四起,还有着恐怖的鸣叫声,犹如雷鸣。

不过半个时辰,李通就退出了战斗,任由隋军西进历阳了。这对于来他说,也算是个不错的消息,因为那杜伏威若是出兵阻拦,恐怕就会遭受大败了,这样的结果,显然是李通愿意看到的。

只不过,这一场在江都外围的战斗,虽然不过半个时辰,但杜伏威通过在江都的密探,已经是将事情打探的清清楚楚,他又怎么会如李通的愿,与隋军火拼,两败俱伤?

阚陵闻言,虽然有着吃惊,但也不吭一声,他是杜伏威的心腹,不管杜伏威是什么决定,他都会服从执行。

陈陵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意外,显然对此早有准备,当即就说道:“兵部李尚书,正等着大王前往一叙!”

杜伏威艺高人胆大,更因他明白,隋帝招降,是有着真心,于是就点点头,抬脚就走。阚陵看见,就招呼着在不远处的亲兵,跟随在杜伏威的身后。

听到杜伏威前来,李靖自然是亲自出门相迎。在南下之前,他就对杜伏威进行了一番调查,发现他甚为了得。此人,出身寒门,因为饿的受不了,这才接纳了辅公佑偷来的羊,饱食了一顿,这才引得官府的追捕,为了活下去,年仅十的他,就开始造反,因为作战勇敢,逐渐被民变军奉为首领,渐渐打下一片疆土。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有及其渊源的家世,出身于河东裴家,或是清河崔家、荥阳郑家等大族,恐怕他的实力,更加的庞大。

这个时候的杜伏威,年纪并不大,不过气度俨然,那种在历经百战的杀伐气势,李靖一眼就看了出来。当即就上前一步,握着杜伏威的手,说道:“楚王能来,实则是大隋之福也!”

杜伏威自然也是知道李靖此人,虽然目前尚未拜爵,可是他是隋帝的二哥,就是心腹,日后的那份荣耀岂是他人可比?因此当即就半跪下,说道:“罪臣惶恐,身在江南之时,却不能护陛下之安全,以至于反贼谋逆,天下大乱。如今已是降臣,岂敢称王。”一般来说,只有王室的人,才能封王。而且,这封王,也不是王室人,就铁定封王。当初杨浩是承袭父爵,才是秦王,而他的弟弟,杨湛,只能是济北侯。

异姓封王,大都死得很惨,如韩信。就是原本历史的杜伏威,在投降了李唐之后,被封为楚王兼太太保,位在齐王元吉之上,可是最终逃不过死亡的命运,说是误食云母而死,可是其的猫腻,让人大为寻味,就是李世民,在玄武门之变之后,掌握了大唐的军政,称帝之后,在贞观元年,就为杜伏威平了反,复其官爵,葬以公礼。

杜伏威显然明白其的道理,要不然在原本的历史,就不会自请入朝。因此,在听到李靖还称呼他为:楚王,当即就有些惶恐了。

李靖却是哈哈一笑,一把拉起杜伏威,说道:“那就喊你一声杜总管,如何?”李靖聪明,自然明白杜伏威的心思。暗想此人果然知趣,懂进退,够聪明。李靖南下,杨浩给了他极大的权力,就是不想如明帝征辽东一般,错失良机。

“如此,甚好!”杜伏威说着,拱手。然后两人就上了船,杜伏威有意无意的,落了李靖半个肩头,在后缓缓而行。

一上船,杜伏威就心一惊,他立刻就明白,那李通为何战败了,隋军的战舰之上,蒙着铁皮,看起来很是结实。“这,居然不会沉?”杜伏威的心暗暗吃惊,当然他更是吃惊隋军的铁器之多,能够弄出这么多的铁皮包裹战舰,如此,江都一战,那李通大败就不足为奇了。想到此,杜伏威的心,就暗暗庆幸了,若是他举兵来战,恐怕也是不讨好啊!

进了宽大的船舱,众人分宾主坐下,更有军士奉上了香茗。杜伏威虽然饮不惯这玩意,也只得捧起小杯,喝了一口,与平常喝的不同,入口倒也清冽,有些淡淡的清香,全然没有以前所尝到的盐味、葱蒜味。

舔了舔嘴唇,杜伏威就赞了一声:“好茶!”

“想不到杜总管还善于品茗啊!”李靖说着,就吩咐一旁的士兵,说道:“此茶待会包上二两给杜总管带回去!”说着,又笑着道:“此茶,乃是清河一名道长研制,产量甚少,只供应皇家,这还是陛下赏赐的八两茶。”

杜伏威顿时就感谢不已,片刻之后,又喝了一口茶,就沉吟着,说道:“李尚书,杜某初降,未有寸功,甚为惶恐。此次李尚书兵进荆襄,若是有用得着杜某之处,自当鞠躬尽瘁。”

“杜总管言重了!”李靖笑着,看了杜伏威身后的阚陵一眼,就道:“这一位身材高大,勇猛不凡的将军,莫非就是大将军阚陵?”

阚陵当即跨出一步,说道:“卑职正是阚陵,只是这大将军,却是军戏称,如今父亲已经投效了大隋,自然不会有这等称呼。”盖因这“大将军”,并非官职,而且如今是降将,官位未定,岂可妄称。

李靖就挥挥手,笑着说道:“阚将军勿虑!”然后站了起来,说道:“如今陛下已经平定洛阳,刘兰成正与孟海公攻打襄阳,荆襄数郡,大隋是志在必得。”接着,他话锋一转,就说道:“只是隋军的猛将,皆在洛阳,药师远来,却是缺乏一名冲锋陷阵的猛将,久闻阚将军英勇,不可杜总管可否割爱,让阚将军随药师,攻打荆襄?”

这其,有着原因。阚陵虽然是齐州临济人氏,可是久在江淮,精于水战,这次攻打江陵,就用的着。其二,也是试探,试探杜伏威是真降假降。若他肯放人,就是真降,若他推辞搪塞,就是假降。这个道理,就如同古代君王,令手下诸侯入朝,入则为人质,不入则授君王口实,有了征伐的理由。

杜伏威明白,于是就点头,说道:“李尚书,陵儿精于水战,麾下士卒更是水的好汉,可随大军而行。希望能够相助一二!”

“如此,甚好!”李靖就笑着道,众人又聊了一些各地风情,李靖最后说道:“既然如此,李孝恭已经兵进夷陵,本将明日就准备西进。”这西进,其实并不简单,其还要经过林士宏的地盘,经过江等郡,若是那林士宏不识相,领兵来战,恐怕又要延误时日。

杜伏威闻言,就说道:“既然李尚书就要西进,我等就此告辞,挑选军士,随李尚书西进!”

“如此,有劳杜总管!”李靖说着,就将杜伏威送到了船边。

跨上战马,杜伏威一言不发,心似乎在沉吟着什么,阚陵就问道:“义父,你……”

杜伏威却是截口说道:“你可是不愿意?”

“义父的决定,自然是有着道理,可是义父真的认为,这天下,终被隋杨一统么?”阚陵说着,心有着不安,就显露了出来。

“陵儿,你可是觉得,为父的决定,太过于孟浪?”杜伏威问道。

“孩儿不敢!”阚陵说着。

杜伏威骑在战马上,半响不语,将进历阳城,就说道:“那李靖神色之间,有着自信,洛阳失陷,想来定不是虚言。”顿了一顿,回头瞧了一眼东方,又说道:“听闻那一支水师,是他亲手创建,在战舰之上,蒙上铁皮。更是闻所未闻,如今亲见,的确非凡,虽然没有亲见其的威力,可是想来李通江都战败,定然不冤!”他与李通的恩怨,纠缠数年,虽然心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可是不得不承认,李通此人,性坚韧,屡次失败,总是能振奋军心,稳定局势,自己换成是他,未必比他强。

“可是,焉知那李靖不是诈言?”阚陵的心,有着疑惑。

杜伏威却是笑了一声,正要说话,只见一骑奔来,正是王雄涏的亲兵,到了杜伏威的面前,一抱拳,说道:“大王,洛阳军报传到!”说着递过军报。这是杜伏威得知隋军围攻洛阳之后,派出的探,负责探查洛阳的战况。军传递回来的速度,比隋军晚了一些,不过说起来也不慢了。

杜伏威接过一看,顿时就沉默着,将军递给了阚陵。

“义父,这……”阚陵一时无言,他不知道将要说些什么。

“陵儿,我决定入朝,去洛阳!”杜伏威沉默半响,方道。

“义父,你这是为何?”阚陵大急,就想要劝阻。

“陵儿,你用多说了,那李靖对我等,尚有怀疑,否则怎么会提出让你随军出征?”杜伏威说着,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洛阳的那位,还是不放心啊!”

“义父,你若进京,那人又能如何?”阚陵说着。他指的是辅公佑,如今的江淮军,谁都知道辅公佑与义父的矛盾。

“我已经想好了,就让王雄涏掌管江淮军的军权!”杜伏威说着,义父思索的表情,“陵儿,你可要好好作战,不要丢了江淮军的脸面啊!”

“义父,孩儿出征荆襄,雄涏贤弟若是守卫历阳,那谁陪你去洛阳?不如就让孩儿陪你进京吧!”阚陵说着。

“糊涂!”杜伏威说着,脸上露出了怒色,喝道:“你随李靖出征断无疑问,至于雄涏,也不可动。否则这江淮军,何人能镇住那辅公佑?若是他掌控了江淮军造反,岂不是陷我等于不义?”

“这,这……义父,总之你不能独上洛阳!”阚陵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驳,就咬牙说着。

“陵儿,你且放心,此去洛阳,为父已经有了准备,这一行,就如人质,带多带少,有何分别?”杜伏威的说着。天下大势基本明朗,早些进京,还能博得隋帝的好感,若是等到隋帝降下圣旨,那时就有着猜忌的成分了。只要阚陵立有军功,就是表明了心迹。王雄涏若是再牢牢掌控了军权,等到隋军掌控荆襄,腾出了手来,他就可以将江淮军的军政拱手相让,自然能够博得一世富贵,就是阚陵、王雄涏两人,以他们的才能,自然会有封赏。

阚陵听完,一时间,只觉得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了。

第二章 南北决策

瞧着渐渐落下的夕阳,李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称帝之后,就住在了江都的离宫之,从这个地方,可以看见滔滔的江水,还有杨广的坟墓。

“陛下,听说杜伏威已经投效了隋军,此次李靖西征荆襄,杜伏威让阚陵相助,而自己准备去洛阳。”谋士毛深说着。作为李通的心腹谋士,这些事情,他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哼!”李通冷哼一声,就说道:“枉自那杜伏威纵横江淮数年,可惜心无大志,居然还是选择了投降。”李通与杜伏威虽然是敌人,可是也不得不承认杜伏威英勇善战,他瞧不起杜伏威,只是觉得如此乱世,男儿自当建功立业,岂能屈膝求人,这也就是当年他突然发难,攻打杜伏威的原因之一。只是可惜,功亏一篑,没有杀掉这个大敌,要不然江南、江淮一带,就是他李通与沈法兴对峙了,那里是三足鼎立的局面。

“陛下,那杜伏威投效了朝廷,可就大大的不妙了!”毛深说着。

李通听了,望着夕阳,就点点头,说道:“历阳在江都上游,若是杜伏威发兵来攻,就有地利,的确不妙!”

毛深想了一想,又奏道:“陛下,历阳虽然在江都上游,可是短期内,无论是隋军还是杜伏威均不会对江都用兵!”

“哦?”李通将目光收回,就问道:“这是为何?”

咳嗽一声,轻了轻嗓,毛深就说道:“隋军已经平定洛阳,虽然取胜,但是这一战,从出兵河东到原,就有半年,士兵疲惫,军心厌战。而且,原战乱,刚刚平定,百废待兴,隋帝一定会休养生息!”

“可是,为何又要攻取荆襄?”李通又问道。打仗他自然是有一套,可是若要他分析这些,就头痛了。

“隋军攻取荆襄,一则是他乘胜追击,打击王世充的残余势力!”毛深说着,这王世充的残余势力,指的就是镇守襄阳的王弘烈,李通自然是知晓,当即点点头,示意毛深说下去。

“二则,攻打荆襄,也是为了制止李唐的扩张。”毛深说着,瞳孔微微的收缩,他的心有一个计划,可是还没有等实施,天下的大势,就显出了端倪。三年啊,当初他劝占据了海陵的李通,招募流民,安心生产,置备军械,操练兵马,足有三年之多,虽然实力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并在随后的战斗,一举夺下江都,击败了沈法兴的儿沈纶,声威在江南一地,一时无两。

可是,李通毕竟出身寒门,一个在东海郡依靠在海捕捉鱼类为生的渔民,能够在天下大乱之际,建功立业,说起来其实不差。可是,他虽然发展迅速,可是那些脱胎于世家大族的势力,发展更为迅速。就在这三年,李唐就定关,下巴蜀,取陇西之良马,据潼关窥视天下,若不是今年年之际,丢失河东,这天下,几乎就是李唐的了。

而杨浩,也在这三年的时间里,定河北,据幽蓟,西进而取河东,南下定原,这天下,就有了三分之一,实力不容小视。

这就是出身不同,从而造成乐读窝不同,在相同的时间里,发展的速度也就不同。

李通听到毛深的话语,也是深以为然,他自然知道,对于隋杨来说,最大的敌人是王世充、李渊这等人,至于自己,虽然称帝,可是这江南一地,尚未平定,如何能抗拒隋朝大军?

“李唐,是隋帝的最大敌人,这荆襄就算取不下,可是只要能阻止李唐,对于隋帝来说,就是胜利!”李通点头。

“陛下说的极是,因此,隋军就不会对江都有异心,否则李靖就不会直接率军西进!”毛深说着,继续分析道:“至于杜伏威,阚陵随李靖西进,杜伏威又要入京,那王雄涏就离不开江淮军。不过,这样一来,杜伏威的嫡系在江淮军的控制力就难免削弱,那辅公佑必然会蠢蠢欲动,江淮军,恐怕就有纷乱啊!”

毛深这话,有点事后诸葛亮的味道,前些日,让李通出兵,就是他的建议,本来想捞上一把,只是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

“毛卿,那依你之见,若那江淮军异变,可否伐之?”李通问着。

“陛下莫急,江淮军异变,对陛下有利无害,只要适时拉拢辅公佑,就能对抗隋军,为大王争取时间。”毛深说着。

“可是,历阳如鲠在喉,令朕不快啊!”李通显然有些不甘心。

“陛下,趁此良机,正是攻打京口、吴郡的时候了。”毛深说着。只要沈法兴一败,吴军在南方就没有大的势力,后顾无忧,可以西进,攻伐历阳,进而取林士宏,据险自保。

李通沉吟片刻,点头道:“如此,甚好,就让乐伯通攻打京口吧!”乐伯通本是丹阳的民变军,李通占据江都之后,率万余士兵投效了李通,此人忠心,有勇武,可堪大用。

这个计划,就定了下来,比原本的历史,早了两个多月。

而就在此时,历阳的一间小屋内,一人身着道袍,一脸的轻松。

此人就是辅公佑,他自从被杜伏威剥夺了大权之后,就开始学起了岐黄之术,为此,他养了一名道士在家,此人名叫左游仙,长的倒也仙风道骨,据说精于相面。辅公佑之所以能和此人相熟,也是因为此人居然在不认识他的情况下,将他的往事说的清清楚楚,因此,辅公佑对左游仙的相面之术,深信不疑。

“左大仙,你来了!”脚步声响起,辅公佑并没有张开眼。这个地方,是辅公佑在府专门修建的一所道观,平常只有他和左游仙来此。

“辅公,消息探查出来了,杜伏威的确就要去洛阳了!”左游仙说着,面上的表情有些兴奋。这左游仙其实哪里懂什么相面之术,当初之所以能够说对,就是因为他对辅公佑进行了一番调查,就是不看辅公佑的那张脸,也能说得清清楚楚。他当道士,只不过是因势所迫,并不甘心。实际他的心,对功名有着渴望,希望有一天能够光宗耀祖。这个希望,就寄托在辅公佑的身上。

辅公佑沉吟着,站了起来,问道:“日,可是定下了么?”

“日倒是定下了,不过似乎杜伏威想要先递上折,申请入朝。”左游仙说着。

辅公佑点点头,说道:“这,并不意外,只是这一去一回,至少要半个月之久啊!”他是有些等不及了。想着,又问道:“杜伏威去洛阳,这军权交给谁?”

“这江淮军的军权交给了王雄涏,至于阚陵则是随李靖西进!”左游仙说着,显然他将事情打探的颇为清楚。

“如此,甚好!”辅公佑的眼睛忽然一亮,心就有了计划。当初,他与杜伏威创建江淮军,可谓一一武,这才撑起了江淮军的大梁,可是后来,随着江淮军做大,两人的矛盾就不可避免了起来。一山不容二虎,这是真理,放在江淮军,也是如此。杜伏威是这支军队的领导人,如果辅公佑的威望权力超过了他,杜伏威自然会不满、不安。

因此,杜伏威设法架空了他,让辅公佑只管理政事,实际上就是将辅公佑排挤出了权力心。这一切,辅公佑看在眼,因为他的势力威望还不足以和杜伏威抗衡,因此就忍了下来。那韩信都能忍胯下之辱,他辅公佑这点委屈又算的了什么呢?只不过,他忍,并不代表他屈服。他假装好岐黄之术,只是在迷惑杜伏威而已,暗,却是在收买杜伏威的手下,等到着机会。

至于王雄涏,辅公佑知道此人虽然打起仗来,有勇有谋,对杜伏威也非常的忠心,可是若是说起小计谋,就不行了。而他的心,不过片刻,就有了计划,如今,只是等待这个时机而已,届时,就可以夺取江淮军的军权,称霸一方了。

洛阳失陷的消息,虽然杨浩极力的封锁消息,可是这个消息,还是在十余日之后,传到了长安。

李渊的手,捏着军,有些不敢相信,这王世充败得也太快了一些,让他恍如梦。

王世充败得太快,并不是好事,这就意味着,留给唐军的时间并不多了,李孝恭顺着长江,出兵巴东,攻打梁国夷陵,据说是战局胶着,并没有多大的战果。至于李大亮,从上庸出兵,攻打襄阳,也并不顺利,而且,据说隋军刘兰成部已经到达了襄阳以北,随时可以对王弘烈发动进攻。至于秦王所说,兵出武关,最终被驳回了,因为唐军,已经是兵力不足,两处出兵,更要重兵防御潼关、冯翊郡,捉襟见肘啊!

更何况,若是出兵武关,攻打南阳盆地,就算攻下,也守不住,与其耗费粮草,不如养精蓄锐,留待日后决战。

想着想着,他就吩咐太监,让他去东宫,叫太,想要商议下一步的对策。如今的情形,难啊!李渊这样想着,神态之间,有着疲倦,他的年纪已经大了,精力不如从前,若是用脑过度,很容易就累了,不知不觉,就在软榻之上睡着,一旁的太监,立刻就取来毯,给他盖上,这个时节,天气开始凉了,小心要紧。

“爹!”一个声音响起,李渊睁开眼睛一看,顿时就瞪大了双眼。眼前的这人,赫然是爱女平阳公主。说起来,李渊对这个女儿很是喜欢,不仅是因为她聪明,也因为她的孝顺。这平阳,有多久没有见到了?

当初她无奈叛逃,归顺了河北,虽然不免被人诟病,可是李渊知道,若非是秦王捣乱,这平阳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出来的。平阳是自己的女儿,他怎么会不了解?不过,事过境迁,留在关,与其兄妹成仇,不如隔开,或许是最好的决定,日后,若是大唐统一了天下,这仇自然有办法化解。

就在这时,李渊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天下未定,那杨浩怎么可能将平阳放回关?更何况他才攻下洛阳,诸多的事情等着处理。

想了一想,李渊就问道:“平阳,你怎么来了?”

只见平阳忽然跪下,脸上的泪水簌簌落下,泣不成声,说道:“爹,女儿不孝,不能保全爹爹的性命!”说着,磕头不止。

李渊顿时大吃一惊,不由倒退了两步,手掌处,却是一片冰凉,他倏地一惊,抬头四顾,只见自己居然被关押在天牢里,灯火如豆,四周不断的传来士兵的脚步声,回荡在他的耳边。

“这,这怎么可能!”李渊大吃一惊,他狂奔的奔上几步,抓住监牢的木柱,拼命的喊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喊了半响,居然没有声音传出,顿时她的额上就冒出了大汗。

“爹!”一个男的声音响起,然后有人拿着丝帕为他擦着额上不停滚下的汗珠,他一回头,顿时就喊了出来:“建成!”

“爹,你醒醒,是不是又做噩梦了?”这一次的声音,不再空旷。

李渊睁开了眼,只见太李建成手拿着丝帕,正一脸紧张的瞧着自己,而自己一双密布了青筋的手掌,却是牢牢的扣住了李建成的手腕。

“呼!”李渊深深地出了一口气,问道:“建成,你来了!”

“爹,国事虽然艰难,可是爹乃是国之柱石,千万不可操劳过度啊!”李建成说着,又为李渊将额上的汗珠擦掉,这才收回了手。

“唔,建成,杨浩已经攻下洛阳,此事你可知道?”李渊就问着。

“爹,此事儿臣已经知晓。”李建成说着,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就说道:“想不到王世充的洛阳城,居然连两个月都撑不住,这实在也是出乎儿臣的意料。”

李渊有些烦躁的敲打着案几,苦笑道:“不错,爹也想不到那王世充居然如此不用。不过事已至此,这洛阳已经落入了隋军之手。这夷陵若是久攻不下,萧铣必然会调动大军,若是荆襄战事旷日持久,于大唐不利啊!”

“爹!”李建成有些犹豫,想了半响,还是说道:“爹,儿臣得知,李靖已经沿着运河南下,准备以水师,夺取荆襄!”

“夺取荆襄?”李渊有些疑惑。也难怪他疑惑,这攻取荆襄,本来可以走陆路。如果走陆路,那就是从南阳下,然后夺取了襄阳之后,才可以水陆并进,攻打竟陵、江陵等人。隋军地处河北,没有水师,襄阳虽然可是造水师,但是目前仍在王弘烈的掌握之,隋军没有攻下,那里有水师?更何况这水师,还需要善水的士卒,如若不然,就会晕船呕吐。就如三国之时,曹操攻取荆襄,北人不习水战,因此渐生患疾。

襄阳地处长江的支流汉水一带,若要行船,就只能从长江驶入,而目前为此,隋军并未掌控长江,如果走长江一线,就会遇见李通、杜伏威、林士宏、萧铣等几个势力。因此,李渊就显得疑惑惊讶。

“正是!”李建成说着,脸色就黯淡了下来,他所担心的,是夷陵的战事,如若在短期内,不能攻下夷陵,就无法威胁梁国的首都江陵,若是那李靖赶到,这荆襄的战事,就多了几分变数。

“那杨浩糊涂了不成?”李渊就说着,心头仍是疑惑,隋军的行动,还真是出人意表啊!

“爹,杨浩一定是听闻我军攻打夷陵,不想让梁国落入我军之手,故此不顾一切,想要阻止我军。”李建成说着。

“可是,那李通、杜伏威等人,岂会让李靖顺利西进?”李渊说着。那些人,能够占据一方,就不是傻瓜,隋军若来,定然是全力防备,就算隋军事先声明要去攻打荆襄,可是这假道伐虢之策,又不是什么奇计,怎会看不出来。既然看出来了,又怎么会让隋军在长江航行?

“爹。”李建成的脸上有着苦涩,说道:“据线报,那李通的确是想要阻挡李靖,可是在江都大江上一战,丢盔卸甲,船只几乎被烧毁殆尽,而隋军几乎没有损失!”

“这,怎么可能?”李渊显然不敢相信。李通的士兵,都是江淮、江南人,精通水性,就算李靖有着大才,隋军也有精通水性的士卒,可是依李建成所言,这一战,却是一边倒,那李通几乎没有一战之力,这也太蹊跷了。

“爹,隋军防守森严,密探不能近,但是依密探所言,隋军的船只上,蒙上了铁皮,非常的坚固,火攻无效,因此……”李建成说着。

李渊忽然抬起手,打断了李建成的话语,就问道:“这怎么可能?若是蒙上铁皮,那船只岂不沉了下去?”想了一想,又吩咐道:“建成,此事,就做一个实验,若是可用,就在巴蜀水军的船只上,蒙上铁皮!”

“爹,孩儿正有此意,已经吩咐下去了。”李建成说着,顿了一顿,又说道:“那李通江都一战失败,逃回了江都,李靖并没有追赶,而是沿江西上。儿臣刚刚得到消息,那杜伏威已经投降了杨浩。”

“可恶!”李渊忍不住骂了一声,他想不到这些人,居然稍有挫折,就溜之大吉,更有甚者,直接投降了。想了一想,又问道:“那林士宏如何?”

“林士宏的部将张善安怀有二心,正在攻打豫章,两人激战正酣,有哪里顾得上李靖?”李建成说着,声音之,尽是无奈。

“呼!”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李渊沉默半响不语,良久,方道:“建成,如今李靖已经到了那里?”

“爹,依据三日前的消息,应该刚到江!”李建成说着。

“江。”李渊喃喃自语,心算了一下,说道:“恐怕此时至少已经是到了江夏了!”到了江夏,要走水路,就容易多了,荆襄一带,水路纵横交错,由江夏,可经由永安,沿着汉水,走竟陵、襄阳;如果继续走长江,就走巴陵,可达南郡,而江陵,就在南郡!

这个路程,已经不远了。

李渊就想着:如果李孝恭攻下了江陵,那么就算隋军的船只厉害,短期内只要唐军守城池,定然是无忧,届时援兵赶到,就可解围。可是如今李孝恭还困在夷陵,这仗就可以暂时不打。于是就吩咐道:“建成,让李孝恭退兵,驻兵巴东。隋军若来,萧铣必定调集夷陵之兵抵抗,等两军相持,或是两败俱伤,就让李孝恭即刻顺流东下。”这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是好计。

“至于李大亮,你可再添兵一万,务必要夺下襄阳!”李渊说着。夺取了襄阳,才能守卫荆襄。历史上,南宋失去襄阳,元军就攻进了江南。这件事,李渊虽然不知,可是他明白襄阳的重要,只是可恨,李大亮虽然屡战屡胜,可是襄阳重兵驻守,有城寨近二十个,攻克不易。

第三章 襄阳(上)

(今日去吃一个朋友的喜酒,回来晚鸟。同时这章字数稍少{俺的意思是比起以前的字数。})

“哈哈。”樊城之北,隋军大营外,刘兰成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拱手道:“诸位将军不辞辛劳,前来相助,郁多谢了!”

“刘将军客气了,你我皆为陛下效力,陛下派我等前来,正是为报效国家!”李君羡说着,在他的身后,有田留安、豆卢宽等洛阳降将。他们在攻下洛阳之后,不过数日,就被杨浩委以重任,派往襄阳,帮助刘兰成取城。

“李将军说的极是!”刘兰成一摆手,招呼着,说道:“这位乃是孟海公孟将军!”

李君羡等人就拱手,打着招呼。稍后,李君羡就为刘兰成、孟海公介绍着田留安、豆卢宽等人,众人见过了礼。

“诸位,还是先进营再叙吧!”刘兰成说着,秋风,有些凉。而且,在外,并不合适。

众人进了隋军大营,分左右坐下,李君羡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刘将军,听说唐军也在攻打襄阳,不知道战况如何?”

“诸位将军,唐将李大亮在一个多月之前经由上庸,出兵襄阳,那王弘烈率兵出战,大将国大安被斩,自此后,王弘烈守襄阳不出,被唐军攻破了两处营寨!”刘兰成说着,给众人将襄阳的事情简单的说着。

“若非我军到此,那李大亮心有顾忌,因此按兵不动,襄阳之围这才暂时缓解!”孟海公接过话头,说着。

李君羡就点点头,说道:“那王弘烈虽然较其他弟有些能耐,但说起来还是庸才而已!”李君羡在洛阳良久,自然是知道王氏弟的脾性。

“对了,听闻李孝恭攻打夷陵,在两日前退兵,这不知真假,我已经派人前去调查!”刘兰成的脸上,带着疑惑。襄阳、江陵的战事,相辅相成。无论谁占据江陵,势必会夺取襄阳,才会安心。虽然历来由襄阳攻打江陵容易,反之较难,但这就意味着,隋军就算攻下了襄阳,战事不息。

“或许,是因为李尚!”李君羡想着道。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帐外有人说道:“启禀将军,有军到!”

“送进来!”刘兰成说着。这支军队,本来是孟海公的部队,不过孟海公知道自己论计谋论才干,均逊刘兰成一筹,于是就将军的领导权拱手相让。关于这事,孟海公想得很是透彻,因为他如今是臣,手握重兵,反而受到猜忌,不如放开手,功成之际,学那范蠡,反而得享富贵。

“哦?”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案几,刘兰成的眼,射出喜悦的光芒,于是就说道:“那李孝恭果然退却!”

“李渊此次兴师动众,趁着陛下攻打洛阳,他却是兵分两路,攻取夷陵、襄阳,如今这襄阳未下,夷陵战局又是胶着,如何就退却了?”豆卢宽说着,心疑惑。

“想必是因为李尚书兵进荆襄,那李渊暂时退却,想必是想等我军与梁军作战,彼此消耗,然后伺机而动!”刘兰成瞧着军,说着,这一封军,是李靖送来的。

“李尚书兵进荆襄?”作为最晚的降将,豆卢宽对这事并不清楚。

李君羡听了,就解释道:“早在陛下攻打洛阳之时,就让李尚书在山东造船,招收当地的渔民,加以训练,得一水师。后来沿着运河南下,到达长江,然后逆流而上!”

“丝!”豆卢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难啊!就算如今原平定,大隋的国土,南不过到了江淮一线,对于长江一带,尚不能控制,这一旅水师,如何能够穿越长江,到达荆襄?看来这李靖,虽然声名不显,可是能力不弱啊!

刘兰成听了,却是笑道:“李将军有所不知,那杜伏威已经降了。”说着,顿了一顿,续道:“李尚书得知李孝恭已经退兵,遂改走永安,准备逆汉江而上!”

李君羡脸上仍有疑惑,他本来就对这一支奇兵不是很赞同,毕竟深入敌后,就算隋军的船只强大,可是补给却是大问题。这杜伏威一降,历阳、庐江数郡,至少在名义上,就是隋军的领土,补给就不难了。不过江、江夏诸郡,或是林士宏,或是萧铣,若是逆汉水而上,更要走竟陵,那萧铣岂会坐视?

不过,看到刘兰成言语间,信心满满,李君羡也就按下了疑惑。刘兰成之所以没有说,因为在军,李靖特意叮嘱,此事其的原委,一定要保密。隋军若是攻取了襄阳,这水师再顺流而下,比起孤军在南郡作战,就安全了许多。

“诸位将军,还是说一说襄阳的战事吧!”刘兰成话锋一转,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襄阳之上来。

李君羡取出了一封书信,说道:“刘将军,此次我等率兵不过一万,多是洛阳旧部,陛下说良计在其,让刘将军斟酌!”

刘兰成微微沉吟,接过书信,却没有拆开,笑着说道:“陛下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不过,在攻打襄阳之前,必须要将李大亮击败,我军才能安心攻取襄阳!”

刘兰成刚刚说完,帐外又有声音响起,一人说道:“诸位将军,卑职有军情禀报!”

“进来吧!”刘兰成说着。

“启禀诸位将军,唐军添兵一万,经由上庸赶来,如今已经赶到了唐营!”那人说着。

“再探!”刘兰成说着,就看着众人,说道:“看来李渊,是想要与我军争夺襄阳了!”

李君羡当即就说道:“击破唐军,势在必行,若是将军出击,末将原做先锋!”

刘兰成沉吟着,道:“李渊在夷陵退兵,反而在襄阳添兵,这其奥妙,耐人寻味啊!依各位将军之见,这李大亮该如何破呢?”

听到刘兰成说话,孟海公就将地图摊开,挂在帐,襄阳的地理就尽数在眼了。

只见襄阳被汉水割断,汉水之北是樊城,周围十数个营寨,牢牢的守护着襄阳。而在襄阳西北,是常平县,唐军原来,正是从此,至于南方,则是义清、汉南诸县。

“刘将军,以末将之间,李大亮远道而来,经由上庸,粮草运输艰难,不如领一军,攻取阴城、谷城一线,据武当山,截断唐军后路!”李君羡说着。隋军虽然也算远道而来,不过南阳已经被隋军掌握,运输粮草不似唐军艰难。

“可是,我军若是出兵,恐怕是瞒不过李大亮的耳目!”孟海公说着。更何况如此重要的地方,李大亮怎么不重兵驻守。

刘兰成站起身来,在帐踱了几步,说道:“这并不难!”他的心有着计划,于是就说了出来。

数日后。

常平县,位于汉水北岸,唐军驻扎在此,已经有一月之多了。

唐军大营之,李大亮的皱眉紧紧的皱着,看着军,就在苦思着。陛下让他尽快攻破襄阳,可是这谈何容易?且不说襄阳守卫森严,就是在襄阳北部扎营的隋军就不好对付,这也是自从隋军赶来之后,他攻打襄阳缓慢的原因。虽然陛下增兵,可是比起兵马不足,粮食更为让人担心,从上庸远来,运输虽然不如巴蜀艰难,可是也并不容易。

“报!将军,隋军出动大军,朝着樊城而去!”就在李大亮沉思的时候,有人说道。

“哦,隋军出动多少兵马?”李大亮问道。

“隋军出动兵马约有万余,不过他们的阵型非常的分散,似乎并不是去打仗!”那人又说着。

李大亮就是一愣,隋军出动兵马一万,不是去打仗,难道是去叙旧不成?一想到此,李大亮的心,忽然就是一沉。他立刻想到数日前,隋军派兵前来增援。据说,援军的将领本来是王世充的手下,叫李君羡。当时李大亮没有注意,于是就忽略过去了。

毕竟隋军虽然增兵,但是李大亮也得到了消息,陛下的援兵也在路上了。这数日之间,就算隋军来攻打,他也能够守住营寨,可是隋军并没有前来攻击,这让李大亮大为意外。

在他看来,王弘烈躲在襄阳城,虽然实力不弱,可是定然不会轻易的出击,因为,对于王弘烈来说,守城有利,更因为襄阳有汉水环绕,攻打就更难了。而无论是隋军还是唐军,要想攻下襄阳,就必须将另外一支在襄阳城外虎视眈眈的敌人赶走,才能够放心大胆的攻打襄阳!

可是隋军,并没有如此做,而且,斥候带回来的消息,非常的诡异,于是李大亮的心就更为疑惑了。

想了一想,当即就叫过了亲兵,带上了一百骑兵,前去探查。

常平、樊城都在汉水以北,因此并不要渡河,纵马疾奔,半个时辰,就到了樊城外围。躲在密林之,李大亮就瞧着隋军的行动。

隋军的士兵,三三两两的在樊城外围,大声喊着什么,因为距离的关系,李大亮听不清楚,若要前进,却是不能了。

虽然听不清楚,但是李大亮能够很清楚的看到,樊城的将士并没有射击,反倒是看到樊城的守军脸上,有着哀伤,同时也大声的喊着,不知道与隋军在说些什么。

他的心就更为奇怪了,他思索着,忽然心一震,立刻想到了,这些隋军,可能是洛阳的降兵,他们远来,一定是有着什么阴谋!什么阴谋呢?难道是,劝降?就如当年,楚霸王的四面楚歌。

要不然,隋军为何不进攻?就在李大亮疑惑的时候,王弘烈却是赶到了樊城。

王弘烈三十多岁,看起来很是沉稳,因此,王世充才将守护襄阳的重任交给了他。他是听到士兵禀告,自从到了襄阳城北之后一直按兵不动的隋军突然发兵,心就疑惑了。于是赶来看看,渡过了汉水,到了樊城城头,听到隋军,以前的郑军的言语,王弘烈顿时就将眉头紧锁。

襄阳的守兵,虽然大多数是襄阳本地人士,可是那些伍长、队正,却是洛阳人居多,这是王弘烈的政策,以洛阳人控襄阳人,事实上,这样的效果非常明显,使得他得以牢牢的掌控了襄阳。

当那些士兵在城下喊着,说洛阳已破,王世充身死之类的话语的时候,王弘烈就感到不妙了。洛阳已经被攻破了十多天,王弘烈并不知道,他的心思与当初没有得到确切消息的杜伏威、李通等人一般,认为那不过是隋军危言耸听。

虽然王弘烈不相信,可是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伍长、队正离家日久,思家心切,更何况南阳、淮安郡投降了隋军,他们是知道的,这几个郡一降,洛阳、襄阳的联系就隔断了,来自洛阳的郑军,自然是非常的焦虑。这种情况下,就算不信洛阳已破,但军心浮动,是难免的。

王弘烈正在想着的时候,忽然之间一名士兵扔下了手的武器,陶陶大哭起来。

原来,站在城墙下的,是他的亲弟弟。刚才,他的亲弟弟告诉他,父亲在偃师战死,而如今的洛阳,已经为隋帝所据了,闻言,这个汉就哭泣了起来。听到他的哭泣声,立刻就有更多的洛阳人守军“哐当”一声,扔下了手的武器,面向北边,跪地而哭。

王弘烈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这一幕,是他不曾想到的,攻心,有时候更为恐怖,孙说,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上策。隋军的这一招,就是上策。极大限度的瓦解了襄阳守军的斗志。

就在这时,城外的隋军,突然之间,窜出了一队弓箭手,为首的,正是李君羡,只听他大喝一声,说道:“城墙的兄弟莫慌,这是你们在洛阳的父老、兄弟、母亲、妻给你们写的信!”声音远远的传播着,樊城守军,洛阳户籍的士兵顿时眼前就是一亮,纷纷呵斥城墙上那些想要射击的弓箭手。

“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射击!”王弘烈看到这种情况,顿时大喝一声。但是他话音未落,只见李君羡一挥手,隋军弓箭手顿时就是一轮抛射,将箭羽射到城墙之上。这些箭羽,在事先已经去除了箭簇,因此并没有杀伤力。

“伍长,这是你的家书!”有人捡到书信,就立刻喊道。

“我在这里,对了,二狗在哪里,你的家书在我手上!”那名伍长大声的喊着。

“伍长,我在这里,在这里!”一个人踉跄着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欣喜。

一时之间,整个城墙之上,非常的慌乱,洛阳户籍的士兵大呼小叫着,互相递给家书。他们将书信拆开一看,就有着哀伤、喜悦。哀叫,无非是家的亲人,或许是某一场战斗死去。而喜悦,则是书信上说的明明白白,洛阳虽然失陷,可是隋帝仁慈,并没有纵兵抢劫,反而在攻进洛阳之后,派兵巡逻,维护洛阳的治安,打击宵小。还打开了含嘉仓,将仓城的粮食,赏赐给百姓,甚至,还取出了洛阳府库的锦帛布匹,赠给那些贫穷的人家。

同时,还宣布,减免洛阳一年的赋税。

看着书信,知道家的亲人安康,士兵们就笑着,眼有着泪水。

“打开城门,欢迎兄弟们进城!”激昂的人群之,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声。

“对,打开城门,迎接兄弟们进城!”当即就有人应和。

“大胆,你们谁敢?”忠于王弘烈的士兵就喊着,纷纷拔出了利刃,怒目而视。

“哼,王世充本来就是不忠不义之人,如今伏诛,郑国已灭,兄弟们凭什么给他卖命?”有人反驳。

“对!如今襄阳重兵围困,又能守多久?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投降了隋军!”有人附和。

“兄弟们,洛阳已经失陷,郑国已经覆灭,兄弟们,没有必要为王弘烈卖命了!大家打开城门,投降了吧!”声音朝着更远处,传递过去,如波浪一般。

“生擒王弘烈,投效大隋!”很快,喊声就升级了,这声音传到王弘烈的耳,他就是一惊。

看着声音越来越大,王弘烈身边的亲兵大惊失色,赶紧说道:“大王,此地不可久留,还是速速回转襄阳吧!”

这一切,王弘烈是看在眼,可是他却无能为力,这个时候,他也是明白,洛阳一定是失陷了,只是,这样的一座坚城,当初李密都久攻不下,为何这一次,只是一两个月,就沦陷了?他有些想不明白,可是还没有等他想明白,就有箭羽呼啸而来,纷乱的落在他的身边。

“撤!”王弘烈身边的亲兵拨开了箭羽,大声的喊着。

就在王弘烈撒腿就逃的一瞬间,义军已经扑了过来,顿时金戈交鸣之声响彻在身后。

“不要让他跑了,抓住王弘烈!”义军喊着,脚步声奔如雷鸣,在远处的李大亮看到这一幕,心顿时大吃一惊,不过大惊之后,他也就是明白了,与王弘烈不同,通过李渊的密函,李大亮知道洛阳失陷的消息。如今他看到这一幕,虽然听不到两军士兵的喊声,可是心也有猜测。这个猜测,**不离十了。

看到这个情景,李大亮就只能一挥手,示意撤退。再晚,被隋军发现,就来不及走了。

一个时辰后,接到消息的刘兰成就带着士兵,在路上走着。樊城重地,他自然会将大营前往此处,同时让李君羡等人扎营在外。

“刘将军此计甚妙啊!”孟海公说着。

“那是陛下英明,让李将军带领洛阳降兵前来!”刘兰成说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将军,那王弘烈在亲兵的护卫下,逃回了襄阳!”就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有斥候将军情传回。

“哦?那王弘烈运气倒是挺好!”刘兰成说着,虽然王弘烈逃走,可是他并不担心,实施上,这攻取襄阳的计划,就有数招。能够抓住王弘烈固然是好,可是抓不到,刘兰成自然会有妙计,只是,这一次,需要多人的配合,才能夺取襄阳,同时,还可以击败李大亮。

刘兰成就沉吟着,向着樊城奔去。

第四章 襄阳(中)

虽然侥幸逃离樊城,可是王弘烈的身上,还是有着箭伤。这一箭没有射要害,只是皮外伤,医者为他敷上了药草之后,就无大碍了。当然,身上的伤口不碍事,可是心却有如大石压着,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穿上宽大的袍,包裹的绷带就被遮掩,再也瞧不见了。王弘烈就吩咐亲兵,道:“传本王命令,速招诸将商议军情!”

说是商议军情,可是谁都知道,如今的情形,哪里有什么军情可以商议?还不是死守,死守,再死守?只是那人心想着,却不敢说出,就答应着,出去吩咐了王弘烈的军令。

片刻之后,诸将陆陆续续的到齐了,有十余人。其约有一半,是洛阳人。

“诸位,如今隋军、唐军攻打襄阳甚急,不知道诸位有何良策退敌?”王弘烈说着,眼睛却是不住的扫视众人。在他看来,如今军心浮动的,大多是洛阳人,樊城的一幕幕,还不停地在他脑海浮现。

诸将闻言,互相看了一眼,一时之间,均不知道如何回答。襄阳郑军,先是和唐将李大亮激战,骁将国大安在樊城攻坚战一役流矢身亡,使得郑军士气大跌。就在樊城将要被唐军攻取之际,李大亮却是突然退兵,使得樊城转危为安。事后,诸将才知道,李大亮退兵的原因,是因为隋军的到来。

就在唐军到达襄阳的时候,刘兰成已经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南阳。而就在李大亮攻打樊城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刘兰成,以轻骑攻袭唐军在常平的大营,从而使得李大亮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为了避免两面受敌,李大亮只能从樊城退兵。虽然刘兰成帮了郑军大忙,可是谁都不会认为刘兰成是为解襄阳之围而来,恰恰相反,刘兰成也是想要来攻打襄阳,而且,他比起唐军更加的危险。

这个猜测,很快就变成了现实。樊城不过一两个时辰,就被隋军策反,不战而降,这让郑军将领的心均是一凛,隋军之猛,猛于虎啊!而且,白日里,樊城叛变的内幕,诸将虽然没有全去,可是后来,倒也知道了樊城所发生的一切。

原先关山阻隔,他们知道洛阳被围,并不知道洛阳已经陷落。本来嘛,洛阳城池高大,又囤积了足够的粮食,足以支撑半年以上,可是谁又想到,洛阳居然这么快就被攻破?这洛阳一破,大郑可以说已经灭亡了,就算还有襄阳重镇,可是弹丸之地,若是萧铣来攻,恐怕都不能拒之,更何况是更为强大的唐军,此外还有在河东一战,击败了唐军的隋军。

强敌啊强敌,这襄阳,能守?他们和王弘烈不同,给谁卖命不是卖命?可是若知知道是必死的结局,还妄图顽抗,就殊为不智了。

因此,众将听到王弘烈的话语,就不吭声,只是沉默着。

整个议事一般大厅里,就死一般的沉默着,连呼吸声都听的清清楚楚。

王弘烈的心苦笑,他自然是明白诸将的心思,不过,据白日在樊城的士兵所言,洛阳被攻陷之后,王姓宗室,不是被杀,就是沦为了官奴。这襄阳若是城陷,自己的命运就不难猜测了。

这样的命运,王弘烈自然不会去选择,在他看来,还有一条路可以走,这条路,虽然不堪,可是至少,性命无碍,若是那人念及恩德,还可以有富贵。

只是,在这个时候,他却不宜说出来,因为时机未到,说出来,就会给有心人可趁之机。因此,他就在默默的观察着,看似平淡的眼神,却是不停地扫过了诸将的面庞,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这些人之,那些人可用,那些人不可用。

沉默良久之后,首先是王弘烈忍受不住了,就说道:“诸位将军,如今襄阳危急,难道诸位就拿不出一个良策,击退敌军,保住襄阳?”

随着他的话语,底下的诸将就小声的探讨了起来,嗡嗡的声音,立刻响彻在大厅。王弘烈竖起了耳朵,却是什么都听不清楚。

王弘烈咳嗽了一声,站起身来,正要说话,只见一个满脸胡须的汉站了起来,大声的问道:“大王,末将有一事想要向大王请教。”

王弘烈目光瞧着那人,只见那人夷然不惧的瞧着自己,心暗暗地叹息一声,王弘烈就说道:“韩将军请说!”

那个被唤作韩将军的却是充耳未闻,问道:“末将听说,洛阳已经失陷,不知是真是假?”

这盘问的语气,让王弘烈的心腹有着不快,于是就将目光投向了王弘烈。王弘烈却是点点头,说道:“本王虽不清楚,但是看如今的情形,或许是有变!”

王弘烈的话说的模糊,可是诸将均是明白,这洛阳已经失守,确是无疑了。于是众人顿时就“哄”的一声,乱了起来。原先只是猜测,如今听到王弘烈的言语,几乎就可以肯定,那是事实。

“安静,安静!”王弘烈忽然大喝了一声,他镇守襄阳良久,积威尚在,于是众人安静了下来。

“诸位,无论洛阳是否被攻破,如今襄阳有着强敌,该如何做,才能保住襄阳?”王弘烈说着,声音之,有着诚恳。

底下诸将相视了一眼之后,还是那个满脸胡须的汉,就上前一步,说道:“大王,如今隋军压境,襄阳虽然城池高大,可终是弹丸之地,不能久守,不如,不如就投降了罢!”

王弘烈的心一凛,瞧着那人,只见在他的身边,多是襄阳的军官。当初,他奉命镇守襄阳,为了掌控襄阳,自然是对一些不服气的人有所打压,将最为桀骜的几名将军借故杀掉了之后,总算镇压住了这些桀骜的将军。其后,王弘烈虽然还想继续清除襄阳的旧势力,却因盗贼来袭,其他势力的虎视而不得不停止了清洗行动。

眼前的这人,是除了王弘烈杀掉的张、李两位将军之外,较有名声、权力的一人。不过这人聪明,看到张、李两人被杀,就一直韬光养晦,对自己也是非常的恭敬。王弘烈抓不到他的把柄,加上又有外患,于是就暂时放过了此人。只是想不到此刻,看到襄阳危急,外强敌虎视眈眈,就跳了出来。

“韩庭毅,你食郑禄,不为君分忧,反而蛊惑人心,该当何罪?”王弘烈还没有说话,就有心腹跳出来,呵斥着。

“哼,王世充不过是一个叛徒,先帝待他甚厚,先帝被反贼杀死,他不思辅佐皇泰帝,兴复社稷,反而篡逆,又该当何罪?”韩庭毅显然是夷然不惧,厉声喝问。这个时候,他无须怕任何人,在他身后的将领,就掌握了襄阳约有三成的兵力,再说自己是有备而来,因此就不害怕。所以,他才会一反常态,挺身而出,全然不似当初的无为。

“闭嘴!”王弘烈却是冲着自己的心腹,喝了一声。不仅让他的心腹吃惊,就是韩庭毅也是有些奇怪。

看到诸将疑惑的目光,王弘烈却是一笑,说道:“韩将军,你说投降,本王其实早有此心,只不过依韩将军之见,该投降何处?”这是个问题,襄阳城外,有着隋军、唐军,究竟该投降何人,才是上策?

韩庭毅几乎是毫不犹疑,就说道:“大王,我等本是隋臣,如今隋帝收复东都,气势正隆,依卑职之见,自然是投降隋军。”很显然,这是韩庭毅等人早就想好的。

“你的意思,是投降隋军?”王弘烈重复了一遍,看样在思考。

“大王,襄阳城尚有两万精兵,城池高大,更有汉水阻隔,如此地利,足以拒敌,只要击退隋、唐两军,再徐图萧梁,据荆襄而取吴越,足以三分天下啊!”王弘烈的话语刚落,就有心腹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哼,糊涂!”韩庭毅冷哼一声,说道:“如今襄阳四面是敌,如何拒敌?更何况那萧铣拥兵数十万,何以拒敌?”

“韩将军说的不错。”王弘烈就一摆手,说道:“本王心思已决,就开城投效隋军吧!”

“大王英明!”随着王弘烈的声音,这大厅之,就有超过半数的人拱手称赞。

“大王,不可,不可啊!”那个心腹还在说着,爬上两步,抱着王弘烈的腿,死死不放,眼泪鼻涕就洒了出来。

“王义,你这是何苦?”王弘烈说着,脸上微微的动容。他的心本来有着计划,可是想不到王义居然如此,就让他的计划,有变。

“大王,你若愿降,不为陛下报仇,臣也无话可说。只是臣受陛下大恩,如今陛下西去,臣无以为报,愿随陛下而去!”王义说着,猛地站了起来,瞧着韩庭毅诸人,厉声大骂,说道:“尔等受陛下大恩,如今却屈膝投敌,此为义不所耻!”说着,又看着王弘烈,说道:“既然大王心意已决,还请大王珍重!”说着,王义就拔出了佩剑,往脖上,就是一抹。

王弘烈有心阻止,又怕坏了大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义拔剑,心叹息不已,能遇见这样的人,是他王弘烈的福气,可是,为了大计,只能是让他死。这个计谋,就是要一网打尽。

很快,空气就弥漫着血腥味,王弘烈就说道:“韩将军,投降一事,就由韩将军代劳吧!”

“遵命!”韩庭毅说着,就转身向外走去,那些支持投降的,就又多了两个,围在韩庭毅的身边,有说有笑的朝着屋外走去,似乎韩庭毅才是真正的大王。

不过,刚走出门去,韩庭毅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在他的视线,是至少五十名的弓箭手,密密麻麻的,站在院,就是屋顶上,也有着弓箭手,人人弯弓搭箭,弓弦已经满张,随时准备射击。

“不好!”韩庭毅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急忙转身,就要往回奔,可是就在这时,大厅的门猛然之间关上了,随后传来了锁声,却是居然从内就锁住了。

“王弘烈,你这个狗贼!”韩庭毅顿时就明白他上当了。他想不到王弘烈的这场戏,居然演的如此的逼真,还牺牲了一名心腹的性命。

“韩庭毅,你这个叛徒!”声音响起,是王弘烈的声音。韩庭毅瞧去,只见他却是出现在了院的后方,脸上有着愤怒,“哼,你害本王损失了一名忠心的兄弟!”

韩庭毅一愕,他并不明白,王义并不是他特意的安排,只不过,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将他的布置通知心腹,而且,就算是有时间,他也不会通知,因为这个时候,所谓的忠心,有什么用呢?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啊!这个时候,不保密,丧命的就是他王弘烈。而且,就在最后拍板投降的时候,那两名选择了默认的将领,就有他往昔引为心腹之人。

韩庭毅虽然不明白,可是也不会服输,于是就大笑着,道:“王弘烈,你若杀了本将,恐怕下一刻,你这所富丽堂皇的王府就要付之一炬了!”这并非危言耸听,正是因为有所布置,他才会在大厅之上如此的嚣张。

事实上,自从王弘烈从樊城逃回,韩庭毅就得到了消息,因此他的一颗心就开始蠢蠢欲动了,给王世充、王弘烈陪葬,他自然是不会的,在这个时候,就如他所说的,投降,才是最为正确的决定。

在接到王弘烈召集诸将商议军情的时候,他就与心腹,与有着和他一番心思的将军们,调集了军队,以巡视城为名,暗包围了王府,准备武力逼宫。可是他没有想到,王弘烈居然表面上答应了投降,暗却算计了他。

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王弘烈哈哈大笑了起来,良久方休。当笑声终于停止,王弘烈指着韩庭毅说道:“韩庭毅,你以为你的行动隐秘,却不知道尽在本王的掌握之!”

“这,怎么可能?”韩庭毅说着,还是不敢相信。

“好了,本王就让你死心吧!黄岐,你可以出来了!”王弘烈说着。随着王弘烈的声音,一个人走了出来,此人是南阳人士,在一年前,投靠了韩庭毅,非常的忠心,逐渐被韩庭毅引为心腹。当初为了帮黄岐争取樊城守卫一职,还与王弘烈力争,只是可惜最后功亏一篑,王弘烈并没有将黄岐调往樊城。不过如今看来,是早有预谋。

“你,怎么会是你?”韩庭毅显然不肯相信,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不错,就是我!”黄岐挺着胸膛,冷笑道:“韩庭毅,你想不到吧!”

“为什么,本将自问待你不薄,为何要背叛本将?”韩庭毅冷冷的目光盯着黄岐,这个时候,他已经明白,他的计划完全失败,彻彻底底的失败。怪不得,这小能拿出盖有王弘烈大印的军,轻易的骗过了在王府看守的士兵,当初他虽然疑惑,可是没有想到黄岐这厮,居然表面上顺从了自己,暗却是为王弘烈效命。

“哈哈!”黄岐哈哈一笑,然后紧紧的盯着韩庭毅,说道:“你可曾记得一年半之前,你做过什么?”

韩庭毅一愣,思考了片刻之后,就有些疑惑,问道:“一年半之前?”他实在是想不起,一年半之前,不曾遇见过此人啊。

“不错,那个时候,韩将军可是威风得很哪!”黄岐又说道。

“一年半之前,本将是常平守将,那是朱璨在汉水一带烧杀掠劫,本将与杨士林、田瓒等人兴兵击之。”韩庭毅说着,慢慢的回忆。

“不错,那你可还记得伏牛山?”黄岐又冷笑。

“伏牛山……”韩庭毅说着,身猛地就是一抖,死死地看着那人,问道:“你,你就是……”

“不错!”黄岐冷冷的截断了他的话语,说道:“你为了冒领军功,屠杀我伏牛山下两百零一户,总计八百十一人,罪恶滔天!”

“你,是如何逃过的?”韩庭毅的身不再颤抖,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只是他的心还有着疑惑。

“哼,若非我在山打猎,回归之时,瞧见你纵兵掠杀,若不是势单力薄,我早就将你杀死,供奉在乡亲的坟前,以告慰父老乡亲的在天之灵!”黄岐冷笑着,他是弃,全靠乡亲养大,对乡亲的感情自然是非常的身后,看到韩庭毅的模样,黄岐继续说道:“为了报仇,我就设法接近你。苍天有眼,终于让我接近了你。你可知这些日,我是怎么过来的么?”

黄岐的情绪非常激动。他在仇人的手下做事,足有一年之多。起初韩庭毅防着他,他没有机会,后来慢慢的成为他的心腹,就有了机会,可是他却不能动手,因为他一心想要将韩庭毅的人头供奉在乡亲的墓前,祭奠乡亲的英灵!

黄岐忽然拔出了匕首,瞧着王弘烈,说道:“多谢大王,为我报仇!”

王弘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本王早就说过,韩庭毅的命,是你的,本王绝不阻挡。”

韩庭毅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本将就一条命,你若想要,就来取吧!”

“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黄岐说着,猛地一挥手,弓箭手就松开了弓弦,箭如雨,向着那七八人射去。

韩庭毅没有动,他知道,他已经计,反抗只是徒劳,只消弓箭手一两轮射击,自己就会成马蜂窝。就在黄岐下令的时候,他就闭上了眼睛,这一世,不说有多英明,但终究不是糊涂蛋,可是,他没有想到,会这样的失败。投效隋军的大功,就这样的烟消云散了。

身边,是兄弟袍泽的呼痛声,不过,他却没有预想的痛感。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瞧着四周。这些弓箭手,箭术精妙,韩庭毅与旁人的距离虽然不过两三寸,可是那些激射而出的箭羽,并没有射韩庭毅,只是朝着旁人射击,这些人不停抽搐的身上,此刻已经布满了箭羽,鲜血顺着箭杆流淌出来,染红了地面。

“害怕吗?”黄岐忽然说着,眼有着戏谑的含义。

“怎么,害怕得说不出一句话出来了吗?”黄岐继续笑着,渐渐的靠近了韩庭毅。

耳边,还充斥着**声,韩庭毅忽然之间,身就是一抖,上前一步,忽然跪在了地上,说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他舍不得,他的生命,还有富贵。此刻,他就想着能活命,全然不考虑有没有活命的可能,他就像在大海之,抓住稻草的溺水人,见到一丝生机,就要拼命求活。

“不杀你?凭什么不杀你?”黄岐的匕首在韩庭毅的脸上轻轻的滑动。

“我家里有钱,还有,我愿意将我女儿嫁给你,不,做小妾都行,或者奴婢也可以!”韩庭毅哀求着,他知道这小对自己的女儿,有着意思,不过以前这人虽然是心腹,可是在他的眼,不过是一条会咬人的狗而已,当他没有用的时候,就可以踢开了,因此怎么舍得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不过此时,为了保命,就顾不得许多了。

“真的?”黄岐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笑意。

“真的,真的,只要你饶我一命,你说什么我都愿意!”韩庭毅说着。

黄岐忽然笑了,极为怜悯的瞧着他,就在韩庭毅还充满希望的时候,猛地一伸手,匕首就割断了韩庭毅的喉管,鲜血顿时就喷涌了出来。韩庭毅显然不肯相信,赶忙伸出手,想要捂住缺口。

可是血如泉涌,又那里能够捂住?他的脸上带着恐惧、惊慌,血越流越多,不一会就抽搐了。

黄岐哈哈一笑,眼含着热泪,猛地拔出了长刀,割下了韩庭毅的头颅。

第五章 襄阳(下)

对于樊城的失去,李大亮很是疑惑。他攻打樊城良久,也不过杀死了国大安,攻破了两座营寨。他数日之功,居然比不过隋军半日,不惑的同时就有着不忿,该死的隋军,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到来,又如何能攻下樊城?

就在李大亮想着的时候,李道裕走了进来,说道:“启禀将军,城有人来访。”李道裕是李大亮的侄,不过他治军甚严,严禁军攀论私交,因此李道裕在军,都是以将军称呼他。

“城来人?”李大亮听着,沉吟了片刻,就说道:“有几人?”

“禀将军,就一人!”李道裕说道。

轻轻的叩着案几,李大亮就说道:“道裕,你且带他进来!”如今樊城已破,这王弘烈有什么诡计呢?

“末将黄岐拜见李将军!”来人正是在白日里为伏牛山乡亲报仇的黄岐,此君卧底多时,沉稳干练,王弘烈就派他出使唐营。

“黄岐,王弘烈派出前来,莫非要战?”李大亮说着。

“将军说笑了!”黄岐顿首,瞧着李大亮就说道:“将军此来,是奉唐皇之命,前来攻取襄阳。只是如今情形,隋军已夺下樊城,不知将军还有几分胜算?”

李大亮瞧着黄岐,忽然哈哈一笑,说道:“黄岐,本将对王弘烈倒是更有兴趣了,如今王弘烈已失樊城,这襄阳能否守住,究竟有几分胜算,是该本将问你吧!”

黄岐一窒,心不由苦笑,他这个说客,可以说是丝毫不占优势的说客。因为李大亮就算攻不下襄阳,回京之后,大不了就是责罚,总不至于丧命,而王弘烈若是守不住襄阳,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两者的差别,不是一点半点。

“怎么,莫非你认为本将之言,有虚?”李大亮说着,脸上似笑非笑。事实上,他得知王弘烈派人前来,就猜到一些,因此此刻,故意拿语言相激。

“李将军,请屏退左右,我有一言,还请将军裁决!”黄岐说着。

“不必,这些人,都是本将的心腹!”李大亮说着。帐除了李道裕之外,几名亲兵都是李氏宗族的人,忠心可靠。

“这……”黄岐很是犹豫了一下,不过片刻之后,就说道:“诚如李将军所说,如今襄阳危机,可谓朝不保夕,而将军远来,志在襄阳,却被隋军阻碍。”顿了一顿,黄岐续道:“如今隋军势大,不如唐、郑两军相互合作,均有好处。”

“合作?”李大亮忽然瞧着黄岐,冷哼一声,道:“如今襄阳势单力孤,谈什么合作?再说了,王弘烈守住了襄阳,与本将有什么好处?”

“李将军,襄阳虽然势单力孤,可是若是大王力抗,隋军短期内就不能攻取。而且,李将军会坐视襄阳被破?再说,若是隋军攻势猛烈,大王就此降了隋军,并不是没有可能。”黄岐并不惊慌,反而是含着笑意,瞧着李大亮。黄岐这话没有错,无论是隋军还是唐军,都不可能坐视对方攻破襄阳,这就是其的微妙之处,不过很显然,如今的情形是隋军占优。

李大亮就沉吟着,黄岐说的没有错,他按兵不动,就是有着这方面的考虑。襄阳的重要,李大亮自然是非常的清楚,唐皇添兵,又下了命令,这其的含义,自然是值得李大亮推敲,不夺下襄阳,日后如何能夺取江陵,守住江陵?守不住江陵,又如何夺取吴越,呈南北之势。

因此,这襄阳,李大亮不仅要打下来,还要守住。可是谈何容易?若是逼急,李唐又是坐视不管,就算那王弘烈不降,他手下的将领,难免有异心,毕竟郑国已亡。不过,这王弘烈若是想降隋军,何必……

就在李大亮沉吟的时候,黄岐却是说道:“李将军,我家大王的意思,却是举襄阳而降唐皇!”

黄岐这话,让李大亮的身微微一震,他想不到,王弘烈居然这么大的手笔,樊城被攻下,不到一日,就立刻选择了最为正确的决定。当然,李大亮如果还知道王弘烈将韩庭毅斩除了的话,就会更为惊讶了。

李大亮抬起头,静静的看着黄岐,似乎想要从他的目光之,看出端倪。黄岐也是定定的看着他,毫不畏惧,对于他来说,大仇得报,心无所系。只要说服了李大亮,隋军就处于了劣势,早晚必退,届时他就可以带着韩庭毅的人头,赶赴牛头山。

黄岐知道,献出襄阳城,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李大亮断然没有拒绝的可能。

果然,李大亮的问道:“王弘烈有什么要求?”他本来以为黄岐说出那些话,只不过想要说服自己帮王弘烈守襄阳。因为对于李唐来说,襄阳在谁的手都可以,就是不能再隋杨的手!如今王弘烈选择投效李唐,自然就有所取。

“大王说了,唐皇若是愿意,大王做一富家翁足矣!”黄岐说着。如果再掌兵权,不免受到猜忌,人生在世,无非是安稳、快乐。这些,王弘烈已经想清楚了。在襄阳的勾心斗角,太累。更因,王氏一门,除了他,几乎可以说是被灭门。

“既然如此,本将许了!”李大亮说着。举襄阳而降,只做一个富家翁,这个要求,太低,他能做主。

“李将军,只是这隋军已经攻占了樊城,如何才能击退?”黄岐说着。隋军占樊城,对在汉水南岸的襄阳,就有着极大的威胁。

李大亮就沉吟着,按道理来说,隋军攻打襄樊,一定会先打败唐军。不然,在隋军攻打襄樊的时候,唐军若是偷袭隋军营寨,攻打襄樊,就会功亏一篑。但是如今隋军兵不血刃就拿下了樊城,就让李大亮的心疑惑。于是就询问白日,樊城的事情。

既然两军联盟,黄岐就没有了隐瞒的必要,就将白日发生的事情说了。李大亮这才恍然大悟。

本来李大亮的心还有疑惑,如今就释然了。在李大亮看来,隋军突然攻击樊城,就是有着阴谋,这个阴谋或许是针对唐军,或许是针对王弘烈。不过如今看来,有了洛阳降兵的帮助,这攻打襄阳,就变得简单,樊城的失陷,就是正常。

那么由此观之,隋军在这一两日,就会攻击襄阳,一个想法,就在他的心升起。

汉水,向着东南,缓缓的流淌,一支有着十余艘战舰的船队,缓缓北行。李靖卓立于战舰之上,瞧着远方渐渐清晰的城郭,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终于,达到了汉南,这就意味着,这一次辛苦的旅程,终于就要结束。这一路上,阻碍还是有的,永安、沔阳、竟陵,都是萧铣的势力范围,不过,似乎是忙于整理内部,或许是因为李孝恭的异常,使得萧铣并没有派出大部队追击,只是派了十余只战舰,想要歼灭这支隋军。

在汉阳,李靖沉着指挥,只是一战,就将萧梁的战舰击毁只,余者皆带伤,仓皇向着巴陵逃窜,若不是李靖看着李孝恭已退,不愿与萧梁直接冲突,这才放弃了追击。沿着汉水北上,余下的路程,虽然偶然还有不识趣的地方守将,以为自己英勇,领兵来袭,看见隋军高大的战舰,铁皮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当即惊为神物,就此败退了。这些人,始终不明白,这战舰之上,包着铁皮,居然不沉?

汉阳一战,阚陵这才了解了这种战舰的威力,那李通,败得不亏啊!若是当初杜伏威出动水军抵抗,恐怕也是这般的下场,想到此,阚陵就不由庆幸,转而是担忧。他担忧的是义父北上之后,留下王雄涏,能应付野心勃勃的辅公佑吗?

就在阚陵想着的时候,忽然战舰在岸边一停,就听李靖高声问道:“你等是何人?”

“李将军!”岸边的那人身微微的弓着,身旁有着一人,在两人的身后,是三四名侍从,皆是儒生打扮,道:“卑职乃是汉南县令,这位是率道县县令,今听闻李将军率王师前来,我等相约投降。”

李靖听了,就吩咐道:“你等且上来吧!”当即就有人将战舰靠岸。

那两人对视一眼,就上了战舰,说道:“李将军,这是汉南、率道两县的户籍黄册,还请将军接纳。”

李靖听了,上前一步,扶起两人,说道:“两位县令以苍生为重,自是大隋福分,这汉南、率道两县,如约还是两位县令治理!”

两人大喜,当即就谢过。片刻之后,汉南县令又说道:“李将军,我等已经在城设宴,不知……”

李靖尚未等他说完,就一挥手,说道:“不必了!”

两人瞧见李靖面色带着不善,顿时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说道:“李将军,我等本无恶意,只是……”

李靖截口说道:“两位的心意,本将已知,只是如今攻打襄阳甚急,不可在此停留。”

“李将军,若是如此,那萧铣或是李唐来攻,汉南、率道两县不能久守啊!”汉南县令说着。本来襄阳以南的几个县,尚有数千兵马,不过李大亮杀到的时候,王弘烈将襄阳以南的几个县治的兵力抽调了大半,想要在襄阳据守。

这其的原因,李靖自然是知道,就在一日前,上洪县令投降之时,他就询问过了,因此,对于汉南、率道两县举城而降,他也不意外。

“这倒不妨,两位县令,既然已经投效了大隋,那萧铣那里敢来?”李靖说着,且不说地利,他一路进来,之所以如此顺利,那人也是居功不小啊。通过那人,他知道萧梁内部,危机重重,能够将李孝恭挡在夷陵,已属幸事。若不是自己沿着长江西进,那李唐不知何故又撤出了夷陵,回转巴东,要不然夷陵能撑住多久,尚是未知之数。

至于那人,虽然将李靖放过长江,可是以萧梁的情况,是不能够讨伐的,就算是讨伐,那人的所在,离历阳、戈阳较近,杜伏威、卢尚祖就可以发兵相助。那人现在不降,是因为时机尚不成熟。平定襄阳,并不需要多久,李靖的战舰北上襄阳,就是想要在襄阳练军,有了稳定的后方,就可以一举而下荆襄。同时,还可以威胁李唐,使之不敢出兵巴东。

本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李靖率兵攻打襄阳,这点毫无异议。只是,襄阳虽然有着汉水,却无法从山东行走,只能绕路,沿着运河、长江,缓缓而行,这才拖延了时日,同时也变得危险,不过如今看来,天眷大隋,一路上的阻碍,或战败,或投降,或因部下造反、内部不合,从而使得李靖能够沿着长江,到达目的地。

这些事情,李靖不能说,两个县令虽然有着疑惑,也只能按捺住,心想若是敌人打来,若是不敌,那就跑路。

就在李靖说着的时候,有人上前,在李靖耳边细语。

李靖一听,当即就让人送走两人,拔锚而行。从汉南到襄阳,因为是逆水而行,尚有近半日路程,需要疾行,才能在刘兰成攻打襄阳之前,赶到襄阳。

那两个县令心忐忑,可是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摇头,各自回城。

李靖的大军行进路上,不断有着消息传回来,却是通过安插在襄阳城外的密探,发现王弘烈与李大亮联系甚密。

“如今看来,这王弘烈与李大亮已经勾结在一起了。”薛万述说着。薛氏兄弟,薛万均随苏定方攻打滏口陉,后来随着杨浩南下河内、原。而薛万彻则是在清河,而薛万述、薛万淑两人先是留守北海郡,后来又在齐郡、鲁郡、琅邪郡等地剿匪,安定当地。后来李靖奉命南下,这两人就随行。

“哈哈,他们勾结在一起,正好一网打尽!”李靖说着。刘兰成,他不算很熟悉,可是从他的用兵来看,在于奇、险,掌握敌军的心理极好。更因襄阳这一战,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从汉水吹来的微风,带着阵阵的湿气,有些凉了,毕竟,已经是秋日了。

王弘烈的目光瞧着从樊城渡过的船只、木筏,看似笃定,心却是疑惑。

一大早,隋军就在孟海公、李君羡的带领下,缓缓的渡过汉水。隋军因为没有高大的战舰,因此没有从东门一带进攻。而就是北门,也有相当一部分的地方,有汉水流过,这就意味着,隋军只能从陆地的地方进攻。如果是这样,隋军攻击的地方,就显得更为狭小,王弘烈也就有着足够的兵力去防守,更不用说有着李大亮的唐军,随时可以给予隋军致命的一击。

只不过,隋军经过一上午的努力,渡过河的还不足三千人,而且,其有相当一部分的人,似乎在船上呕吐,就是下了船,也还在呕吐,这个情景,让王弘烈更为疑惑,他明白,隋将不是无能之辈,要不然也不会兵不血刃就夺取了樊城。但就是因为不是无能之辈,眼前的这一幕,才使得王弘烈深深的疑惑,难道,隋军有什么阴谋?

在襄阳城西,李大亮带领着大军,隐藏在汉水北岸,等待着机会。只要王弘烈发出信号,他就立刻挥兵攻打樊城以及隋军大营,将刘兰成的后路截断。当斥候将襄阳的情况一一回报的时候,李大亮隐隐的感到了不妙。难道是,隋军假装攻打襄阳,暗却是攻打唐军的老巢,常平县?

只是,常平县虽然不大,但是李大亮留守的唐军足有两万,隋军要攻打,谈何容易?若是攻打更为北方的地方,也就是谷城、阴城几县,则更不现实。且不说如此重要的地方,李大亮是否会重兵防守,只是算时间,一日之内,纵使是骑兵策马疾奔,也难以赶到。更何况那一带是南阳盆地的西段,有着武当山的阻碍以及汉水,隋军攻取,谈何容易?

想到这里,李大亮都觉得自己太过于忧虑了。不过想了一想,还是派出了快马,让士兵回去告诉留守大营的副将,严加防范。

就在李大亮吩咐的时候,斥候飞奔而来,在战马上一拱手,说道:“启禀将军,隋军在钟山、凤林山藏有伏兵,看样两地至少各有五千人马。”

李大亮眼睛一亮,顿时就明白了隋军的意图。毕竟昨日他与王弘烈的一番动作,是瞒不过隋军的斥候的。以隋将的才能,一定能够猜出,唐郑已经联合。这样看来,刘兰成就是想要假装攻打襄阳,因此才会派出晕船的士兵,故布疑阵,引自己上当。

钟山、凤林山,是在安养县一带的山头,是大洪山的余脉,可藏伏兵,若李大亮轻易的率兵出击,就会了隋军的埋伏。

只是,刘兰成你智计百出,可是我李大亮也不是笨蛋啊!

李大亮想着,就让那人继续探查,然后派出士兵,将这一军情告诉王弘烈,目的在于让他安心,隋军并没有攻打襄阳的企图,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就在李大亮猜透了刘兰成意图的时候,刘兰成却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站在樊城城头,就能瞧见滔滔的汉水,奔涌着向南流淌。

“将军,李尚书昨夜已经抵达了汉南,想必不久就能达到襄阳,将军何故叹气?”李君羡说着。虽然与刘兰成交往不过短短数日,可是对于刘兰成的睿智,李君羡却是非常的佩服。

“我只是担心谷城能否攻打下来而已!”刘兰成说着。他的计谋,就是吸引王弘烈、李大亮的注意,暗却是派遣了骑兵,突袭李大亮的后方,只要夺下谷城,取得了唐军的甲胄、印绶,要攻取阴城,就不难了。

因为武当山、巫山、荆山等山脉的阻碍,只要攻下谷城、阴城,位于常平县的唐军被关了起来,届时西拒上庸,东南可挡常平。这李大亮不需要攻打,只要坚守,待其粮尽,其军就自乱。

“刘将军放心,豆卢宽虽然是臣,可是不乏智谋,定能马到功成!”李君羡说着,眼睛却是一亮,只见远方,隐隐的出现了一支船队,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刘兰成也是瞧见了那一支船队,顿时就圆瞪了双眼,瞧着金光闪闪的战舰,有些不敢置信。一来是因为这超出了他的想象,二来是因为李靖的速度太快了。

兵贵神速,李靖虽然在军告诉刘兰成会在半路上抛锚休息,可是实际上,李靖却是让士兵轮流休息,朝着襄阳疾奔。他这一路走来,瞧见在汉水两岸连绵起伏的荆山、大洪山,不由感叹襄阳的地理,确实重要。三国末期,羊太傅经营襄阳,后来又推荐了杜预,极力经营襄阳,这才为晋南下创造了条件。就是本朝帝,攻打南陈,也是由隋秦王杨俊率水陆两路大军出襄阳,进屯汉口,切断了上游陈军与建康之间的联系,从而为贺若弼、韩擒虎创造了条件,分别从瓜洲渡、采石渡强渡长江,击破京口(今江苏镇江市)、姑熟(今安徽当涂),合围建康,取得伐陈的胜利。

看到如此的地理,李靖那里还能按捺得住,掌控了襄阳,再出兵江陵、武昌,荆襄就几乎定了。因此,李靖着急襄阳的战事,就急忙赶来,准备水陆并进,尽快的攻取襄阳。

第六章 城破(上)

(祝各位元宵快乐!)

“轰!”巨大的石块落在城墙之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就是襄阳城高大厚实的城墙,也不由发出了声声哀鸣。**泡!*

在李靖到达襄阳的第二日,听到了刘兰成的部署,李靖就决定水陆并进,攻打襄阳。所有的部署还是如同昨日一般,在钟山、凤林山埋下伏兵,尽管唐军斥候是能够发现伏兵的,可是在这个时候,伏兵只是震撼住李大亮的行动,让他不能顺利骚扰隋军的攻势。

这一日,隋军就不似昨日一般晕船了。孟海公出身济阴郡,济阴郡靠近雷泽,那雷泽是古代的一个大泽,位于东平郡,后世梁山泊算是它的残余。百姓时常在雷泽打渔,会水者不少。再说昨日不过是为了诱惑魏王王弘烈,以及李大亮,故布疑阵。今日攻打,就算有晕船的士卒,也不会派上去。

面对隋军的攻势,王弘烈决定主动出击,可是他派出去的战舰,不过是一个交锋,就被隋军的战舰击败,“拍杆”(注一)只是几次打击,郑军的船只就变成碎木残骸,顺着汉水南流,情况惨不忍睹。王弘烈主动出击,就是想着有李大亮的援军,可是隋军水师的强大,出击他的意料。隋军的战舰在江面上横冲直撞,郑军虽然也使用了“拍杆”,可是根本无法将随军的战舰击毁。依仗坚固的船体,很轻松的就击败了王弘烈的水师。

随后,隋军的水师就在战舰之上,架起了投石车,将包夹着尖石、铁蒺藜的**包抛出,巨大的声响就在襄阳城头上轰鸣,碎石、铁蒺藜四处纷飞,炸伤了襄阳城头上的守军。李君羡、刘兰成看得是目瞪口呆,他们并没有见过这种打法,因此就很是震惊。

李君羡参加过洛阳一战,当时隋军并没有使用**包,而且因为洛阳有着射程更远的巨型连弩,因此投石机的计划只能是搁浅。如今看到,心不免震惊,旋即就是恍然大悟,怪不得李靖力主攻城,原来是有着这等利器存在。

投石机的攻击,让王弘烈素手无策,虽然襄阳城头也有投石机,可是射程,却是少了整整五十步,完全攻击不到隋军。而派出战舰攻击,更是不可能了。

“快,速将此间情况告诉李大亮!”王弘烈说着,心焦急万分。按照这样的情形,隋军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能攻上墙头。因为这个时候,隋军看见襄阳城头已经没有了郑军,就停止了**包的轰击,转而使用巨石,攻击城门,一旦城门被毁,隋军就能杀进襄阳城。

“遵命!”感受到微微颤抖的城墙,亲兵说着,然后朝着西门跑去。

“阚将军,王弘烈已经没有抵抗之力,请速速带兵攻击北门!”李靖瞧着襄阳城头,说道。

“遵命!”阚陵答应着,当即就率领他的江淮勇士冲锋。

阚陵带兵冲锋,战舰之上的隋军就停止了轰击,隋军的攻城器械早就齐备,云梯、临车、冲车就推了出来。

“隋军攻来了!兄弟们杀啊!”一名队正看到隋军停止了轰击,就探头出去。这一看,就发现隋军如滔滔的汉水一般涌来,顿时就大声的叫喊着。

“射,射击!”有人喊着,这人是弓箭手的伍长。

郑军弓箭手抽出了箭羽,搭在弓弦之上,鼓足了力气,向着城外激射而去。隋军攻城的士兵,并没有身着明光铠,而是穿戴皮甲,因为这样,可以节省力气,跳上城墙也就方便。这样的弊端就是防护力稍弱,因此在郑军的箭雨之下,就有数十人倒在了地上,云梯也有数架倒在了地上,不过随后的士卒含着热泪,上前抬起云梯,继续冲锋。

襄阳城头上本来是一阵欢呼,不过随后立刻又被“射击”,“敌人杀来了”之类的声音掩盖,郑军弓箭手再度搭箭、拉弓。

不过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剧烈的破空之声传来,强劲的弩箭激射而来,射进郑军士兵的身体之,发出“噗噗”的声音,其威力之大,居然能够穿透士卒的身体,继续向后飞去。弩的威力,比起弓箭较大,而且准度、射程都较优,只不过如果是一般的弩箭的话,因为发射准备时间较长,因此军是有着弩兵、弓箭兵并存,就是为了取长补短。

“是临车,临车!”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说着。

临车是极具威力的宫城器械,建造的比城墙要高,这样士兵就可以居高临下的射击,同时,临车里装备有各种长兵器,还会备有劲弩、石炮。

这名老兵惊恐,是因为当初他曾经随着明帝东征,攻打辽东之役,他曾经目睹临车的威力,那个时候,临车之上,还没有配备劲弩,就能数次攻上辽东城头,若不是明帝的策略错误,只凭这种先进的武器,早就占领了辽东城了。

“射击,射击!”那名老兵嘶哑着声音,拼命的喊着。

郑军的士兵旋即又是一轮的抛射,不过,这种射击虽然杀死了一些隋兵,但是显然对临车没有伤害,因为临车之上,就有着遮掩的所在,更何况弩的射程比弓箭要远。

”放弩、放弩!“于是又有人说着,可是他的话音未落,只见隋军的弩箭又是激射而来,顿时刺穿了那人的身体,牢牢的钉在了一根木桩上,木桩上飞扬的旗帜顿时就是一颤,接着猛烈的摇晃着。

隋军的弩箭比起想象的更为密集,而且发射的时间更短,几轮下来,就让郑军无力还击,就在这时,隋军的步兵已经冲到了城墙下,架起了云梯,开始向上爬。

“兄弟们,拼了!”黄岐大声的喊着,对于魏王,他自然是忠心投效,要不然,就在前日,他可以离开襄阳,却最终返回。

郑军忠心的士卒在黄岐的鼓舞下,举着盾牌上前,挡住了隋军的弩箭攻击,然后与奋不顾身的爬上城墙的隋军斗在一起。

“你是说,隋军已经大举攻城?”汉水以北,李大亮瞧着王弘烈派出了使者,问道。

“是的,李将军,隋军的攻势非常猛烈,并且有着极为奇怪的兵器。”那人不知道**包怎么说。

“哦?是什么东西?”李大亮问道。那人就解释了一番,看着李大亮似乎不肯相信的模样,说道:“李将军,卑职所说,绝无虚言。”

李大亮点点头,就说道:“你且告诉魏王,务必要坚守城池,本将这就率兵攻打樊城,以绝隋军后路。”

“是,将军!”那人答应着,策马疾奔。

李大亮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的叹了口气。当初,李孝恭在蒲坂大败,一战不敌苏定方。那个时候,李孝恭就说隋军有着极为厉害的武器,一经抛射,声动四方,威力极大。他的话,引起了李世民的讥笑,认为那不过是他失败的托词。而李大亮也认为,李孝恭的话,有些可疑。毕竟这种东西,隋军一来使用不多,二来可疑说是超越了这个时代的认知。

可是如今瞧来,却是事实啊!

不过,就算是事实,这种东西看样是用来攻城才能发挥它的最大作用,如果是野战,威力就小了很多,并不足虑。

如今,拦在李大亮面前的,是隋军埋伏在钟山、凤林山的伏兵。李大亮若要抄截隋军后路,势必会从这两个地方经过,而其的关键是,一旦隋军从两山之间杀出,就能将唐军围困,若没有相对应的办法,唐军就陷入苦战。

“出兵!”李大亮终于下令。在昨日,知道隋军会在钟山、凤林山埋伏,李大亮就做出了安排。他明白,隋军近日一定会发动攻击,而且就算隋军不攻击,李大亮也决定主动出击,因为如今王弘烈已经投降,唐军就占优。

就在昨日晚上,李大亮派出了侄儿李道裕,让他带兵一千,朝着凤林山进发,准备在来日的战斗,作为奇兵,攻击隋军的后方。而李道裕也很是顺利的潜入了凤林山,因为山林之间,夜晚并不适合驻军,隋军的伏兵早就撤退,所以一路上,李道裕并没有受到隋军的阻碍。

这就是李大亮有恃无恐的原因之一,而且,为了防备隋军的袭击,他特意做出了调整。平常行军,会有前锋队伍查探,这样的队伍,人数并不太多,有着侦查试探的作用,稍后的,才是大军的主力。李大亮知道有着伏兵,就调整了一下,前军是精锐,这样一旦被围,士兵不会太混乱,有着李道裕的帮助,反败为胜,并不是没有可能。

李大亮身在前军,四周的士卒,都是当年随他在雍州的士兵,骁勇异常。他们均是知道李大亮的这个计谋,是兵行险招,进了山,非常的谨慎。就在李大亮想着的时候,山的后方,传来了厮杀的声音。

“兄弟们,隋军计了!”李大亮大声的喊着,拔出了横刀,喝道:“随我冲!”

隋将,是薛万述、薛万淑两兄弟,他们埋伏在山间,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他俩的水战逊色,因此这水师攻打襄阳他们就没有份,就讨了这个差事,前来阻挡唐军。因为李大亮将前军的旗帜换过,薛万述虽然觉得前军稍微有些多了,但并未看出李大亮的阴谋,因此看到唐军军走进了山间,就率兵出击,将唐军从截断。

薛万述的杀出,令唐军大乱,不过这一支唐军,终究是训练有素,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与隋军杀成一团。

顿时,钟山之,就响彻着厮杀声,远远的传开。埋伏在另一端的薛万淑听到厮杀声,登上山岗一看,只见薛万述带领着隋军在茫茫的山脉之,纵横厮杀。隋军的冲击犹如一柄锋利的刀锋,顿时就将唐军撕裂开来。

很快,在他的视线,唐军前队就有兵马前去支援,将薛万述围在了核心,四面围攻。

“杀!”薛万淑看见唐军势大,就下令。他和薛万述各自领兵五千,本来按照李靖的计划,是让他们放过唐军,任由他们攻打隋军大营,然后薛氏兄弟收兵守住钟山、凤林山两山的山口,就足以获得全胜。

不过,似乎是兄长立功心切,尚未等唐军走出山谷,就领兵杀出,反而陷入了唐军的包围。

薛万淑并不知道,薛万述的出击有着不得已,他隐藏在山间,等待着机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在他藏兵的地方,出现了唐军的身影,而且,看他们的样,似乎是前来探查的。隋军虽然刻意隐瞒,还是被唐军发现,不得已,他只能领兵杀出。

这是李大亮的计谋,打草惊蛇。提前引出隋军,就能打乱隋军的计划,然后逐个击破。果不其然,隐藏在钟山的隋军被发现,只能提前发动攻击,而此时,在凤林山的隋军并不知道消息,就无法呼应埋伏在钟山的隋军,达到他们的目的。

李大亮虽然不知道隋军具体的计划,可是他的这个招数,恰好打乱了隋军的铁壁合围的计划,使得薛万述不得不提前杀出,而薛万淑为了救他的哥哥,也只能领兵杀出。相比较而言,隋军的士兵并不多,因为他们本身,不是想着要击溃唐军,因此在陷入阵地战之后,就有着劣势。

李大亮瞧着这一切,心笃定,只要消灭了隋军的伏兵,再进兵樊城,就容易了。

“什么,薛氏兄弟陷入重围?”李靖听到斥候传来的消息,心就是有着疑惑。这两人,虽然比起薛万均、薛万彻要差,可是或许是因为年纪较大的缘故,就比较沉稳。这个计划,只要不出纰漏,就是好计。只是,如今不管是什么原因使得计划有变,都不该埋怨。及时的处理,挽回钟山的战局,才是正理。

想了一想,李靖就说道:“李将军,你领兵一万,前去相助薛氏兄弟,天黑之前,务必要将唐军阻挡在钟山一线。”之所以说天黑之前,是因为在天黑之前他有信心攻下襄阳。而且一旦天黑,钟山一带树木丛生,在这个季节,更有大量的枯枝枯草,两军都不敢点火把鏖战,唐军只有退却。唐军一退,这襄阳就定了。

“遵命!”李君羡说着。很快就带着一万将士赶赴钟山。

李靖转而瞧着襄阳,不得不说,阚陵的江淮精锐,的确非常的强悍。面对郑军的疯狂反扑,江淮勇士冒着火矢箭雨,滚烫的油汁,攻上了城墙,而且已经逐渐稳住了阵脚,占据了襄阳城的一端,然后沿着那一端,源源不断的隋军向城墙上爬去。

王弘烈自然是不甘心,因为襄阳城位置的关系,隋军是从北面攻城,而其他各门的压力较小或是几乎没有,这就使得王弘烈可以抽调其他各门的精锐,远远不断的赶赴北门。在这个时候,王弘烈只能以士兵的性命去填,为他争取时间,争取唐军击破隋军,攻取樊城,截断隋军后路的时间。

只要等他那个时候,他就可以主攻出击,将这股隋军家在樊城,消灭,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因此,王弘烈不能留力,只能全力以赴,襄阳北城,已经堆满了尸身,鲜血到处流淌,四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红。只是攻上城头的隋军越来越多,隐隐的朝着城墙四周扩散开来。

“大王,不如放火吧!”黄岐说着,虽然王弘烈已经宣布投降,可是他还是改不了口。

“防火?”王弘烈说着,顿时眼前一亮,立刻点头,说道:“这是好计!”当即就令人前去府库之,取来布匹,更是有人搬运了木材,此外还有油汁。

这个时候,隋军的冲车就要打坏城门,黄岐赶紧令人将木材油汁等物撒在城门处,此外还有城墙的阶梯处,然后火石一打,就点起了大火。

在战争,防火守城屡见不鲜,在熊熊的大火下,能够为守城的一方争取时间。果然,王弘烈烧起了大火,隋军的攻势就缓慢了下来。虽然城墙下不可能处处放火,可是襄阳城池高大,跳下去显然不现实,至于用吊绳之类,恐怕还没有下去,就会被郑军士兵射杀了。

这样一来,虽然攻上城头的隋兵越来越多,可是面对熊熊的大火,还是素手无策,阚陵瞧着越烧越旺的火势,知道王弘烈就是想要拖延时间,如果能守住襄阳,烧掉这些东西又算的了什么。

李靖瞧着襄阳城的大火,不由沉思。这个时代,没有橡胶,虽然有水管之类的物品,不过大多是用竹制成,而这个时候,去哪里寻竹?就算寻来,又如何引水?不能引水,就不能灭火。

就在李靖想着的时候,阚陵却是派人回来,报告了军情。报告的情况,比李靖的预想还要糟糕。

刘兰成就说道:“看来王弘烈就是想要拼死守住襄阳了,居然浇上了油汁。”浇上了油汁,用水灭火,就难了。因为油比水轻,就会浮在水上,依旧会燃烧。而且此时油汁已经点着,和木材布匹裹在一起,浇水根本是无济于事。

李靖就说道:“不错,看来王弘烈就是希望拖延时间,然后等到李大亮包抄我军后路,尚或是等我军自退。”

“李尚书,不如让士兵在城墙上射箭,先阻止王弘烈继续防火。”刘兰成说着。

“不错!”李靖点头,就吩咐那人回报阚陵。灭火的办法可是再想,但是绝对不能让王弘烈再继续烧火。

王弘烈站在远处,即使是在白日,熊熊的火光依旧映照在他的脸庞之上,红彤彤的一片。因为大火的关系,隋军已经停止了攻击,只能在城墙之上,瞧着大火。看隋军的模样,这场大火很是厉害,隋军都是远远的靠近外城郭,似乎内城郭被大火烤热烤烫,不能站立了。

“继续加油,加木!”王弘烈吩咐着,这个时候,火势似乎渐渐变小了。

“是!”黄岐应着,就吩咐士兵上前。

郑军士兵扛着木材上前,就在这时,隋军突然射出了箭羽,将郑军士兵射杀了数十人。只有少部分的士卒将木材送到了火,其他大部分的士兵却是死在了隋军的弓弩之下。

“该死!”王弘烈说着,眉头紧紧的皱着。

“大王莫急,我有一良策!”黄岐看到这种情形,就说道。

“哦,你有什么办法?”王弘烈赶紧问道。

黄岐一笑,上前一步,就说了起来。襄阳城,有着一些废弃的抛石器,这种东西和投石机不同,它是利用杠杆原理来投掷,而投石机则是利用齿轮绞着绳制造拉力,将石块抛出。黄岐的计策,就是想要利用抛石器,合理的调整力度,就可以将木材、油汁抛到预想的位置。

听到黄岐说着,王弘烈就恍然大悟,急忙吩咐士兵将抛石器运来,准备利用它来加大火势,继续阻挡隋军的攻击。

注一:拍杆,一种战舰兵刃,大体分为两部分,短的在前,安装有重物,用于打击敌舰。长的一端在后竖立,上有齿轮,其用绳牵引,士卒拉扯,从而可以操纵安装的重物的短杆,不断的落下,提起,从而打击敌舰。这玩意至少在隋朝就出现,很是常见。隋军取胜,是因为装有铁皮,比较抗击打。

第七章 城破(下)

洛阳皇城。**泡!*

琉璃灯亮着,杨浩的神色之间,带着疲惫。虽然有马周、戴胄,甚至还有凌敬等诸位大臣的辅助,可是刚刚平定下的原,事情太多,这些事情虽多,但是辛苦之后,总有收获。而让杨浩感到忧心的,有两件事。

其一,就是襄阳的战局。

此刻,他的身边,凌敬坐在一旁。这个时代,虽然皇权森严,可是还没有后世,尤其是宋那般严谨,大臣或卧或坐,与皇帝商议大事,直到宋之后,才发生改变,变成站立。而且此时,只是杨浩与凌敬的闲谈,就显得轻松了许多。

“凌卿,依你之见,这襄阳何时能下?”杨浩问道。

凌敬就点头说道:“陛下,此番李君羡率洛阳降兵南下,那王弘烈知道洛阳已下,定然是兵无战心,若是兵无战心,襄阳旦夕可下。”

“可是,襄阳依汉水而建,取汉水护城,那护城河又宽又深,据说宽足有四五百步,能够在哪护城河之上行驶战舰,虽有降兵,恐怕还是难攻啊!”杨浩说着。按道理,李君羡应该早就到了襄阳,如今数日过去了,尚未有任何消息。

“听说李渊已经撤回了夷陵的李孝恭,添兵攻打襄阳,要攻取襄阳,就要先击败李大亮这个掣肘。”杨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最近一些私事缠身,使得他的思绪受到了一定影响。

“李渊攻取了襄阳,才能制止我军南下,同时壮大实力,届时南下攻取江陵,就如探囊取物。因此在此刻,李渊攻打孤城襄阳,比攻打虽有内患但拥兵仍有十余万的萧铣就容易了许多。至少就目前而言,襄阳比起江陵,更为重要。”杨浩继续说着,沉默了片刻,话锋却是一转,说道:“只那王弘烈在两大势力之间,是守是降?”

“陛下,襄阳虽然坚固,可是如今情形却不能久守,恐怕王弘烈就会投效李渊。”凌敬分析着。

“不错,朕正是有此担心啊!”杨浩说着,叩着案几。在杨浩看来,在王世充已灭,大郑只余下襄阳一郡的情况下,李大亮的最好办法,不是攻打襄阳,而是联合。只是不知道,是王弘烈主动还是李大亮主动,只是,不管是谁主动,两军合作的可能性极大。而这,就对隋军不利。

“陛下,李尚书因李孝恭退回巴东,故此循着汉水北上,准备与刘兰成汇合,攻打襄阳!”凌敬说着。

“哦,二哥居然改走汉水。”杨浩闭眼,默默想了半响,叹口气道:“这一次,可是辛苦二哥了。”山河大势,杨浩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布置,但是大致的走向,仍在脑海清晰的出现,只是这一路艰辛,却是必须。风险越大,收获越大,逼退李孝恭是最好的结果,这使得李渊的战略,出现变化,同时隋军就避免了襄阳未下,而水师深入敌境的局面。就是因为李靖大才,故此这个任务,非李靖不可。

“陛下,微臣还有一件好事,要向陛下禀告!”凌敬说。

“是何事?”杨浩问着,他实在想不起是什么好事,如今这皇宫之内,就有让他头疼的人,小喜昏迷之后,虽有苏醒,但情绪并不稳定,杨浩去瞧她时,总是捂着头,显得痛苦,医者却是检查不出具体情况,只说小喜的头似乎受到撞击。于是杨浩只能让人小心的伺候着,远远的瞧着她,不敢靠的太近。杨浩的打算,就是等着洛阳情况处理完毕,就让人去寻名医。这个时代的神医,杨浩知道一个,写《千金翼方》和《千金要方》的孙思邈,据说死人能救活。只是不知道此人在何处,若是在河北原,只需官府贴出告示,就能寻到,可若是在关巴蜀,恐怕就难了。

“陛下,李尚书南进之时,杜伏威雌伏大隋,就在今日,奏折送来,说是想要入京,交出江淮军的兵权。”凌敬说着。这个消息,得到不久,此刻就禀告。

“这杜伏威倒是聪明,知情识趣,懂得明哲保身。”杨浩说着,就想起了历史上的杜伏威,这个人,虽然果断入唐,可是最后,还是因为辅公佑的叛变,被李渊赐死。大小将军也是死于非命。正史,杜伏威没有交兵权,是因为当时李唐的国土与他并不接壤,后来李唐平定萧铣,这才有了接触,只是那时辅公佑骗取了兵权,公然造反,不久就被平定。

“陛下,臣以为杜伏威想要入朝,就不妨让他进京,以安其心。”凌敬说着。

“这入京自然是要入的,只是如今洛阳事情繁杂,可再等一些时日,到时朕再通知你。”杨浩说着,又问道:“这一次攻伐河东、原,功勋之臣的名单可是整理出来了么?”

“陛下,已经整理了大半。”凌敬说道。这一次的赏赐不仅是诸将,还有一般的士卒,该赏的赏,该升的升。洛阳的府库,有着王世充搜刮而来的财宝,就是玉帛蜀绣,还有很多,足够赏赐。乱世之,功臣要赏。当初明帝被围雁门,说好击退突厥之后,所有士卒均有封赏,可是最后却被明帝压下,樊盖据理力争,却被说成是收买军心。当时禁军骁果虽然没有出现异动,但是日后江都之乱,也有其的因素。

杨浩点点头,这个进度不算慢了,因为战死的士兵,还有着抚恤金。这姓名地址,家还有多少人,一一都要对应,然后依据情况赏赐,千万不能马虎。

“陛下,原虽定,可是百废待兴,今年就不能动兵了,若是冬季来临,河东恐怕会有战乱。”凌敬说着。

“你可是担心李渊趁着大河结冰,攻打河东?”杨浩微微思索,就明白了凌敬的意思。

“微臣正是有此担心。”凌敬点头,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平时,依仗蒲津关,河东就有着地利,可是如果结冰,唐军能直接从冰面上过河。”这种事情在宇周与高齐时代,屡见不鲜。就是李世民从龙门过河,也是在冬季,从而才能抢在宋金刚攻打河东郡之前,占住了柏壁,挡住了定杨军南下、西进的道路,遏制了宋金刚的攻势。

“嗯!”杨浩站起身来,踱到窗边,看着一轮弯月,说道:“既然是如此,不如主动出击。”

“陛下,李渊有潼关之险,若只是河东出兵,恐难下长安。”凌敬说道。当初高欢在的时候,就是从河东、潼关出击,尚不能攻下长安。如今只出一路,就更加艰难,更何况那李世民用兵,的确不凡。

杨浩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个不妨,只要攻下襄阳,朕自然有妙计。”潼关虽然凶险,但是并不是没有被攻下过。而且,杨浩另有主意。

杨浩说完,就瞧着凌敬,说道:“对了,襄阳若下,就让杨善会领兵江淮,凌卿以为如何?”

凌敬沉思片刻,就说道:“陛下此举,大善!”河北诸将,多是北方人,而江淮江南,则以水战居多,若是他人,就逊了半筹。而杨善会当年随父杨初在毗陵(今无锡一带)生活良久,习水性。

虽然杜伏威投降,可是江淮士兵,多是他的心腹,就要想办法收归己用,更何况杨浩知道这辅公佑有着叛心。只是这样的人,现在倒不好斩杀,如果斩杀,他的很多计划就会搁浅。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与杜伏威一起进京,让王雄涏掌权,等到杨善会赶到,再逐步移交权力,就可以防止辅公佑。

而且,萧铣,杨浩就有着招降的意思。萧铣此人,为人仁厚犹豫,所以才会在李唐攻打江陵之时,对手下的大臣说:“天不祚梁,数归于灭。若待力屈,必害黎元,岂以我一人致伤百姓?及城未拔,宜先出降,冀免乱兵,幸全众庶。诸人失我,何患无君?”(注一)

招降,就有着诸多好处,一来拥有萧铣的水师,二来不动刀兵,就不消耗国力。

大隋的国力如果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就可以北灭突厥,东击高丽。至于西,则可以将吐蕃占据,然后进西域,将大食这种未来的强国击败。历史上,唐与大食争夺亚,最终还是失败,高丽人高仙芝战败,也就是那个时候,造纸术逐步传入西方,使得化更进一步的发展。杨浩的目的,至少是东方对比西方要保持优势,未来才能避免某个悲剧。

当然这些说远了,也不是他这一代完成的,因为造纸术传入大食,是西元七百五十一年,那个时候,大隋应该是传了三四代了。

杨浩听他说完,又说道:“河北搬迁,优先将兵器营搬来,朕有大用。”这取潼关,就在兵器营的身上。

凌敬听了,就应声,接着两人的声音就细了,显然是在商量着什么。

就在洛阳宫殿灯火不灭的时候,襄阳城的战局,已经接近了尾声。

李君羡的大军赶到钟山,薛氏兄弟已经陷入了危机之,他当即毫不犹豫的挥兵杀入,李大亮被截成三截,但是仗着兵马众多,仍然是占据了优势,薛氏兄弟仍然是被重重的唐军围困,而当李君羡冲出的时候,李大亮的伏兵也是杀出。李道裕带着精锐士兵,猛烈的冲击李君羡后队,隋军陷入了苦战。

与此相反的是,李靖部却取得了进展。虽然王弘烈使用了抛石机将易燃之物抛到火势之,加大了火势。但是与杨浩攻取洛阳城一般,李靖使用了土攻,既然只是用水无法将大火熄灭,那么使用土,先将遍撒在襄阳城门一带的油汁掩盖,火势就会变小。

在广阔的护城河之上,隋军的战舰排成数排,将装着泥土的麻袋抛出,不仅击伤了郑军将士,还逐渐将城门口一带逐渐掩埋了起来。麻袋被烧毁,里面的泥土就流了出来。隋军装在麻袋的泥土,多是湿润的泥土,极大限度的使得火势不再蔓延,并且逐渐变小。

“兄弟们,杀!”当火势不再逼人,阚陵一声大喝,主动出击。这个时候冲杀,正是良机。王弘烈面对射程更远的投石机显然毫无办法,一时之间,想不出对策。而这个时候,火势变小,就能冲进去,只要数百士兵冲进去,就能打乱王弘烈的阵型。

“夺夺夺!”阚陵瞧见郑军的箭羽射来,举起盾牌就挡。这个距离很近,顿时就有箭羽刺穿了木盾,露出了锋利的箭簇,很是触目惊心。因为是攻城,隋军使用的,多是木盾,因为木盾较轻,而铁盾、铜盾虽然防护力较好,可是太小就不能护住身,太大,又太重,因此攻城,木盾反而是最好的。

扔掉了手木盾,阚陵提着陌刃,就向前冲去,他的亲兵赶紧守护在他的四周,挡着暗箭。

“嗖嗖嗖!”郑军的弓箭手迅速的拉动着弓弦,不停的放箭。阚陵身边有几名亲兵箭倒在地上。这几名亲兵,有的是为了救主帅而死。

阚陵大怒,丝毫不管在身边呼啸的弓箭,大步的上前,遇见一将,似乎想要来阻止,当即大喝一声,双手举起陌刃,就是一刀。阚陵打仗,全靠勇武,这一刀,势大力沉,那人“咦”了一声,尚未作出反抗,就被一刀劈成了两截。

郑军士卒一时为阚陵的气势所夺,惊惧不敢上前。阚陵所带的士兵,有杜伏威的“上募”两千人,看见主将如此骁勇,顿时一声呐喊,纷纷向前冲杀。“上募”者,每有攻占,皆冲锋在前,若伤在其背,便杀之,以其退而被击。如此森严军法,这“上募”虽只有两千,关键时刻,却足挡精兵五千。

因此,纵使是郑军箭矢如雨,“上募”所经之处,就是人头滚动,鲜血横飞,可以说是所向披靡。就是王弘烈的心腹,黄岐想要带兵来战,却被阚陵数刀劈死。

王弘烈站在远处,瞧见阚陵勇猛无匹,顿时心大惊,远方飘扬的旗帜,使得他清楚的知道,这个人,就是江淮军的左将军,阚陵,而他所带的士兵,是江淮军的精锐,“上募”。

“大王,隋军已经攻进来,锐不可当,不如撤出襄阳城,再做他图。”当即就有人说着,声音之,带着些微的颤抖。“上募”太猛,攻必向前,面对郑军的箭雨,根本毫无惧色。两强相遇,自然是勇者胜,其实这个“勇”,更多的时候,是一种气势。

往往是某一方气势被夺,士气堕落,就会溃败。张飞立在那当阳桥上一喝,夏侯杰就肝胆俱裂而死,曹操一见夏侯杰被吓死,于是就领兵逃走,数十万大军,说起来就被张飞吓走。

历史上襄阳一战,最为惨烈的就是元蒙攻打襄阳,长达七年,后来,元蒙造出回回炮,于襄阳城东南角安置巨炮,一炮其谯楼,声如震雷,于是宋将吕焕出城投降。这也是回回炮的气势。当然吕焕投降,还有其他原因,毕竟抗战足足七年,襄阳军民筋疲力尽,但是回回炮这一炮的气势,就有着极大的作用。

此刻,也是如此。

郑军瞧见“上募”神勇,黄岐又是被数刀劈死,顿时就有人向后退却。他这一退不要紧,郑军士卒就产生了惧意,又见“上募”所经之处,人头滚落,惨叫声不绝于耳。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郑军逃跑的士卒就开始多了起来。

王弘烈看到此景,心大急,急忙下达军令,若有退者,杀无赦。可是在这个时候,这个军命完全没用,谁都知道,洛阳已经被攻破,这襄阳就是孤城一座,本来卖命,就是想要活命,如今隋军已经攻进了襄阳城,这襄阳城那里还保得住?

很快,郑军就由两三个士兵的逃走变成大批人马的逃走,王弘烈也只能长叹一声,夹杂在奔涌的人群,向着南方逃窜。这个时候,他恐怕是没有机会渡汉水,投奔李大亮了,向南,到义清、南漳,再做他图。

“报!”一声长长的声音,打断了李靖的沉思。

“报将军,阚将军已经杀进襄阳,王弘烈仓皇逃窜。”探说着。

“让阚陵率领追击,务必要擒拿王弘烈!”李靖说着,又叫过田留安,说道:“田将军,襄阳已下,就劳你带兵稳定襄阳局面,若有不听号令者,杀!”

“遵命!”田留安说着。

“郁,有劳你张贴告示,安抚百姓!”李靖又说道。

“是,将军。”刘兰成说着,想了一想,又问道:“将军,李君羡带兵回援,此刻还没有消息,恐怕……”他的话音未落,就听见有探马来报,说道:“启禀将军,李将军带兵支援钟山,陷入了困境。”

刘兰成说道:“将军,如今襄阳已下,是否派兵回援?”

李靖想了一想,摇头道:“不然。”说着,就对探说道:“你且回报李君羡,让他务必拖住唐军到酉时,只要酉时一到,即可将襄阳城陷的消息散布出去。”这个时候,是申时,也就是还有一个时辰就是酉时,足够李靖排兵布阵,料想李君羡也能支撑得住。

探马应着,当即毫不迟疑的回马,马蹄声声,朝着钟山奔去。

“李将军,可是要使那围魏救赵之计?”刘兰成微微思索,就问道。

“郁,果然是智谋之士。”李靖说着。当即李靖逼降北海郡,因此与刘兰成较熟,就是在山东造船,也多得到北海刘氏的支持,这其,有着刘兰成的关系。因此,就以字称呼。只是刘兰成知道李靖乃是陛下义兄,因此礼仪总是做足,总是称呼李靖李将军,或是李尚书。李靖说了几次,刘兰成依旧是我行我素,李靖只得放弃。

“既然如此,不妨埋藏下伏兵,半路击之,可获大胜!”刘兰成说着。

“我正有此意。”李靖说着,瞧向了孟海公。

“李将军,我愿领这支伏兵。”刘兰成说着。

“郁,襄阳重镇,虽然夺取,可是若能安抚民心,就是南下江陵的基地,日后更能顺流而下,夺取吴越。如今诸将各有重任,这安抚百姓的事情,还是你做比较好。”李靖说着,毕竟刘兰成偏向儒将,虽然有一定武力,可是比起孟海公、薛氏兄弟,就稍逊半筹。

“如此,李将军就放心去吧,这襄阳,一定不会乱。”刘兰成说着。

“那就有劳了!”李靖说着,就瞧着孟海公,说道:“孟兄,唐军扎营在常平,如今主力尽出,常平空虚,你就率领一万攻打。”

“遵命!”孟海公说着。

“不过,李大亮此人用兵,甚为谨慎,想必在常平必然留有兵马,你可前去探查,若是可下,则攻之,若是不可,则引兵向南,然后绕路北行,在武当山南段埋伏。”李靖说着。常平县有一条大道,穿越汉水,然后北连谷城,出谷城西,就通往了房陵郡,转入上庸了。而在谷城以北,不到两个时辰的路程,就是阴城,从此地,可通南阳。

孟海公听了,就应着,带领人马沿着汉水而行。

至于在半路埋伏,就由李靖亲自领兵。

注一:此句出自《旧唐书—萧铣传》

第八章 李大亮的败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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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李大亮在钟山、凤林山取得优势,但是这股优势并未化解成为胜势。因此,李大亮没有将余下的五千士兵投入战场,这支部队是用来防御隋军随时可能派出来的援兵。在战局未定之前,永远不要将自己的底牌亮出,留一手,才有着更大的回旋余地。

当然,李大亮虽然没有投入这五千兵马,但是就整个战场而言,唐军士卒仍然远远的多于隋军,这也是唐军取得优势的原因之一。不过,虽然人数占优,但李大亮还是颇为惊讶,因为这支隋军的战斗力颇为强悍。虽然这支军队不是河北精锐,而是孟海公的部队,但孟海公出身世家,带兵有一套,更何况有刘兰成这个儒将在,一路上,连战连捷,士气高涨。两军作战,士气这玩意很是重要。

如今虽然陷入了危机,但正是危机,恰恰能激发士兵的斗志,薛万述、薛万淑均是猛将,知道此战关系重大,就算最终落败,只要能拖住敌军,让李靖攻克襄阳,就是大功。因此,薛氏兄弟虽然被唐军分割包围,但是仍然率领士卒,奋战不已。

这就是以局部的失利来换取大局的胜利,只要攻克襄阳,唐军虽胜,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薛氏兄弟还知道豆卢宽攻打谷城、阴城的事情,一旦事成,他们就算牺牲,也是有着价值,李渊的这支唐军,就会在南阳盆地被全歼,对李渊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如果是这样,恐怕在短时间内,李唐就无出兵上庸,攻取襄阳的念头。

有利有弊,豆卢宽虽然不是武将,可是只要应对得法,攻克阴城、谷城,不是难事。事实上,就在薛氏兄弟苦战的时候,一匹浑身浴血的快马,载着一个受伤的骑士,背上还斜斜的插着一支白翎箭羽。这个骑士,显然是受伤不轻,身上的血不停的顺着脊背流淌。

到了一处,骑士咬紧了牙关,将白翎箭羽拔下,随后撕下衣襟,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虽然包扎的不是很严实,血仍然流出,不过情况就好了许多。在他的心,只要能将军情回报李大亮,就算是死,也值得了。忍住疼痛,骑士跨上战马,继续在谷城通往常平县的大路上奔驰。

他怎么都想不通,这支突如其来的军队,为何会身穿唐军的铠甲,并且拿着阴城县的印绶。这些士兵利用阴城印绶,一路顺畅的进入了谷城,随后对县衙发动了强烈的攻击,唐军虽然在最短的时间内反应了过来,可是四个城门皆被隋军封锁,一番苦战之下,只有这人逃了出来,若不是心有着信念,恐怕早就栽倒在战马之下,一命呜呼了。

他并不知道,这是豆卢宽的刻意安排,放这人回去报信,李大亮若知,后路被抄截,军心就会不稳。面对这样的困境,李大亮就只有攻下襄阳,取得襄阳城的粮食,才能生存下去,可是谈何容易?虽然豆卢宽不知道襄阳城又有异变,但是此时让消息传回常平,也并无不可。他只是按计划行事而已。

这人更不知道,阴城被攻取,豆卢宽几乎是兵不血刃。因为从南方攻打阴城,要走谷城。豆卢宽急行军,带兵走的却是武当山的余脉,当离阴城还有数十里的时候,豆卢宽就寻到了附近的村落,用钱币向村民买了衣裳,扮成各色人物,潜进了阴城。

那阴城虽然有士兵在城门口盘查,可是毕竟是后方,盘查就不是很严,再加上钱能通神,就很容易的混进了城。那些看守城门的士卒怎么也想不到,隋军攻来,走的是另一条路,由此避过了唐军非常松散的斥候。本来嘛,谁都知道襄阳打的火热,可是从襄阳往西北,这条路就不是那么好走。谷城、阴城就处于南阳盆地的西部边缘地带,武当山的东段,骑马就要一天一夜,更何况在大路上,还有着关卡,其他地方,还有这安插的斥候探查。

豆卢宽就这样,小心翼翼的逐步拔掉了那些关卡,杀掉了那些斥候。当大军杀到阴城的时候,阴城县根本就毫无防备,就如窦建德当初占领饶阳县一般,迅速就掌控了阴城。之后,豆卢宽就取出府库的唐军甲胄,让隋军穿上,炮制了一封信件,盖上了大印,从而又夺下了谷城县!这一切,来的是如此的容易,两县的百姓还没有反应过来,这谷城、阴城两县已经易主,由唐改隋。

随后,豆卢宽就严整兵马,安抚百姓,准备从南阳调兵,协助守城,将李大亮西归之路截断。

李大亮并不知道谷城已经有着异变,因此此刻,他还是将目光关注在襄阳的隋军的身上。只是,让他疑惑的是,他派往襄阳的探马,一直没有消息,使得他无法掌控襄阳的战况,无法掌控襄阳的战况,对于李大亮来说,是个危险的信号。这让他的心很是犹豫。他出兵攻打钟山、凤林山,就是为了前后夹击,缓解襄阳的压力,进而趁势击败隋军,将襄阳纳入大唐的势力范围。

可是襄阳若被隋军攻下,这一切就是徒劳了。得不到襄阳的消息,李大亮就觉得如有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压在心间。他的目光瞧着人头攒动的钟山,有着思索的表情。就在这个时候,隋军李君羡部突然发力,发动了一波进攻,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声音,但李大亮听得不是很清楚。

“那边,终究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李君羡的士气突然高涨?”李大亮皱眉,问着。在他看来,隋军犹如狗急跳墙,兔咬人,虽然翻不出什么大浪,却也让李大亮有些烦躁。钟山的战事尽快结束,胜算就多了数分。

“将军,待末将前去打探!”一名亲兵说着。

就在那名亲兵离去后,李大亮的目光看着整个战场,他所在的地方,地势较高,可以一览全局。就在李君羡发动攻击的时候,几乎是强弩之末的薛万述、薛万淑部也是发动了一波攻击,虽然有如回光返照,对整个战场的局势似乎没有什么改变,可是李大亮仍然感到了一丝不安。

这种不安的原因,他说不清楚。隋军似乎是约好一般,发动了攻击,有着默契,这或许在别人看来没有什么,可是李大亮却是嗅到了一丝不安。

就在这时,李君羡部的攻势更加猛烈了。实际上,李君羡带兵赶到,虽然遭到了李道裕的攻击,但是李君羡并没有遭到重大打击,留下的三千士兵备用。当李靖的军令传到的时候,李君羡的这三千士兵,就是奇兵。而此刻,正是酉时。

隋军士兵口呼喊着:“兄弟们,襄阳已破,只要胜了此仗,陛下必有重赏!”

“兄弟们,大将军已经攻下常平县,唐军的后路已经被截断了!”更有人喊着。

“大隋必胜,必胜!”听到士卒们的呼喊着,士气顿时就高涨了起来。

这是李君羡的刻意安排,他让几名心腹、伍长上前呼喊,一方面是为了激励军心,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打击唐军的信心。果然,唐军士兵听到隋军的呼喊声,军心就有着动摇,惊慌不定的唐军被隋军一阵猛攻,战线就向后移动着。

“将军,隋军散布谣言说襄阳已经被攻下,而且……”那人打探了消息回来,说着。

“而且什么?”李大亮神色就是一变,他本来就有怀疑,此刻想来,隋军的散布的谣言,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而且隋兵已经分兵去取常平县!”那人又说着,声音却是刻意的放低了。

“什么?”李大亮听了,就有些吃惊。眉头紧紧的皱着,思考着如今的局势,如果隋军的传言是真的,那么自己的情况就危险了。就在他思考的时候,隋军一击得手,气势如虹,一鼓作气的冲垮了唐军的防线,三千养精蓄锐的士兵如猛虎下山,将唐军的阵型撕了个粉碎。就是站在山岗之上,隋军的呼喊声,隐隐的就传入了他的耳。

李大亮的脸色又是一变,此刻隋军,就是利用唐军孤军深入的心理,进行攻心。常平县若下,西归的路就会被阻截,更重要的是,粮草不济,军心就散了。

就在李大亮惊疑不定的时候,远方一骑奔袭而至,那人身上的铠甲,是唐军的制式。到了李大亮的跟前,那人就翻身下马,半跪着在李大亮的跟前,说道:“启禀将军,常平县外出现大量隋军!”

“有多少人,可曾攻城?”李大亮问道。

“约有万余,是孟海公率领,目前只是在常平县外游荡,并未攻城!”那人说着,口微微的喘息。

“莫非是围魏救赵之计么?”李大亮的心沉吟着,目光又投向了战场,这一战,虽然总体占优,可是若是要决出胜负,至少还要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就有着许多变数,其一,就是襄阳的战况,虽然隋军说襄阳已被攻陷,可是在没有接到确切的消息之间,对于李大亮来说,这就是隋军的计谋,断不可信。其二,就是常平县了。常平县还有一万兵马,按理说孟海公的隋军也只有一万,就不占优。只是,在钟山鏖战的唐军若是听到常平被围,军心难免浮动。

这个时候,无论是襄阳的战局还是常平的异状,都要绝对的保密,只要能在钟山将李君羡等部全歼,或是击溃,然后引兵回援常平,就可无忧,就算是襄阳真的沦陷,退保谷城、阴城,也可不败。

主意打定,李大亮就吩咐那人,说道:“回去之后,你可让朱琦派出斥候,探查隋军动向,若是隋军来攻,务必守住城池,千万不可主动出击!”常平还是根本,不容有失。

“遵命!”那人说着,立刻站起身来,翻身上马,手的马鞭一挥,马蹄卷起灰尘,向西方驰去。

“下令全军,发动攻势,务必在一个时辰内,击溃敌军。”李大亮又吩咐着。听到命令的掌旗手顿时就挥舞着大旗,在半空之劲舞着,发出猎猎的声响。

“擂鼓助战!”李大亮又吩咐。军本来就带有大鼓,鼓手就猛烈的擂击着,极富穿透力的鼓声就穿越了战场,伴随着厮杀声,金戈声响了起来。

听到鼓声,唐军的士气就有着恢复,李大亮又让心腹将领领着两千士兵对李君羡部进行堵截,经过一番厮杀之后,总算堵住了李君羡的攻势,战况再度胶着。

就在此时,常平以东,钟山以西,一处山丘。

李靖瞧着东边逐渐亮起的火把,心有着叹息。

在秋日,酉时,就大约是现在的十八点,天色已经黑了,因此就要打着火把,才能继续作战。虽然已经超过了时辰,但是李靖并没有轻举妄动。

看来,唐军之,也有能人,因此才能识破这种计谋。就在李靖沉思的时候,探马赶回,就将钟山的战况说了。李靖虽然没有支援钟山,但是还是派出了斥候,对钟山的战况进行探查,每隔一刻钟,就要回报。

听到探马的回报,李靖心的想法就更明朗了。看来,李大亮就要想要击溃钟山的隋军。因为这个时候撤退,在钟山的隋军虽然人少,也会追击。撑一撑,胜负还未可知。在东某国的历史上,某次东战争,某国被叙利亚围困,只余下一辆坦克困守,后来叙利亚撤退,某国那辆坦克很是有英雄胆量,就追着叙利亚的坦克追杀,取得不错的战绩。热兵器的时代都是这样,冷兵器就更常见了。

李靖虽然不知后世有如此搞笑之事,但是显然他明白这种道理,就将李大亮的心思猜了个透。想了一想,就说道:“传令,调集十架投石机给孟海公,让他攻城!”既然你李大亮不肯放弃,那么就让常平县陷落吧!

军令刚刚下达不久,就有探马赶来,下了马,禀告着:“将军,阚将军追杀五十里,擒获王弘烈,如今已经关押在大牢之!”

“如此甚好!”李靖说着,说道:“让士卒严加看管,待平定襄阳动乱之后,即刻押往洛阳,让陛下发落!”

“遵命!”那人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另外,让阚陵带兵支援钟山,至于士兵,让刘兰成调拨给他。”李靖说着,他相信刘兰成能够明白这话的意思。

“是!”那人应着,看见李靖挥手,就站起身来,跨上战马,朝着襄阳奔去。

“驾!驾!”浑身浴血的士兵,口含糊不清的说着,奔驰了一个白天,已经有些累了。战马已经是大汗淋漓,而连续不断的奔驰,使得骑士身上的伤口流出了更多的鲜血。说起来,他受伤并不重,反而是因为失血过多,才逐渐昏迷。

战马在驰道上奔驰着,原本清脆的马蹄声已经有些散乱。很显然,战马的体力已经衰竭了。

忽然,战马发出一声哀鸣,前蹄猛地一弯,身就跌倒在地,骑在战马之上的骑士猛地就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倒在一片沙地之上,他的口,喷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沙土。

“水,水……”那人干裂的嘴唇蠕动着,轻声的呼喊着。

就在这时,两匹快马,沿着驰道缓缓而行,这是常平县的斥候。看似要攻打常平县的隋军突然退去,虽然是朝着南方撤退,但是常平县的守将朱琦历来谨慎,还是派出了斥候,在常平县四周十里之内进行搜查。

“咦,这里有血?”一人说着,是巴蜀口音,味道非常的浓烈。

“不错。”当即有人应着,上庸口音,那人跳下战马,瞧着鲜血,还是新鲜的,腥味非常的浓。

“咦,前面也有!”巴蜀口音的说着,就继续前行。

两人就沿着血迹前行,终于看到一匹倒毙在驰道边上的战马。这两人,前去探查的时候,走的是沙地,回来之时,才走的是驰道,因此向西北行走的时候就错过,返回的时候才遇见。

“那里有人!”上庸口音的人说着,当即奔上几步。借着淡淡的星光、月色,他们能够看清楚倒在沙地上的人,穿着的是唐军的铠甲。

“是兄弟伙!”巴蜀口音的人认出来,就说着,“醒一醒,醒一醒!”

“还没有死!”上庸口音的将手指放在那人的鼻端,感到轻微的呼吸声。

“水,水!”倒在地上的那人说着。

“他要喝水,快!”巴蜀口音的说道,赶紧取下了腰间的水囊,上庸人就将那人扶起,巴蜀人细心的将水囊送到那人的嘴边:“兄弟,张开嘴,喝水!”

浑身浴血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就微微的张开了嘴,巴蜀人将水囊嘴送到他的嘴,那人就鼓动着嘴唇,喝了起来。人的体内,其实多是水,这人失血过多,此刻有了水,就使劲的喝着,不一会,水囊就逐渐萎缩了下去。

终于那人停住了鼓动的嘴唇,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兄弟,你怎么会这样,你从哪里来?”巴蜀人就问着。

“我,我……”那人忽然想起了什么,身猛地一动,想要站起来,却是觉得头晕目眩,就又倒在了地上。

“你是唐人?”上庸人问着。

“不错。”那人回答,说完这两个字,他又喘息了半响。失血过多,岂是喝水能够解决的。

“兄弟,你放心,我俩是常平县的唐兵,奉将军军令前来探查军情!”上庸人说着,这个时候,想要问出伤者的情况,有些难了,因此先表明了身份,就有着许多好处,因为这个人,明显是大唐的士兵。

果然,伤兵的眼睛一亮,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任务,总算是要达成了,就不妄自他这般辛苦。

“你可是从谷城而来?”上庸人看见伤兵的表情,就思索着问道。

那人无力说话,就点点头。

上庸人一见他点头,心顿时就是一抖,谷城可算后方,这个时候,有这么一个浑身浴血的大唐士兵,就非常的不妙。

“可是谷城出了什么事情?”巴蜀人也是明白了,着急的问道。

“隋军奇袭谷城,如今……”伤兵说着,又是喘息,才道:“谷城已经陷落!”

“这,怎么可能?”巴蜀人和上庸人面面相窥,不敢相信。隋军若是从襄阳攻打谷城,按理来说就要走常平,但是近日却没有隋军北上。他俩却不知豆卢宽是领兵朝着南阳行进,半路上翻越武当山余脉,因此瞒过了常平县的耳目,并且奇袭阴城成功,进而攻下谷城。

“隋军穿有我军铠甲,故此谷城陷落。隋……隋军……”伤兵说着,头颅突然一偏,就此昏迷了过去。

“兄弟,此事要紧,你先快马赶回常平,我自送他回城!”上庸人很是果断,就说着。

“是!”巴蜀人也是知道情况紧急,就答应了一声,匆忙跨上战马,朝着常平县疾奔而去。

第九章 李大亮的败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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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巨大的石块轰击在常平的城墙之上,发出剧烈的响声。城墙在石雨之颤抖着,女墙在巨石的冲击力下,不断的剥落,大大小小的碎石铺满了城墙,残肢断臂随处可见,鲜血顺着沟壑流淌,触目处,就是一片血红。

那些被碎石击,侥幸未死的士兵**着,身不停的抽搐,不时的呕出一口温热的鲜血。

朱琦瞧着眼前的这一幕,心沉痛。虽然早就料到隋军一定会再来,但是投石机的威力却是超出了朱琦的想象,常平县虽然也有本是用来攻打襄阳的投石机等攻城器械,但是显然,此刻排不上用场。

出击,朱琦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如今天色已晚,若是隋军埋藏了伏兵,出击不仅毫无战果,反而可能落入隋军的圈套。

怎么办?这个念头在朱琦的脑海环绕,守难,进攻也难啊!虽然如今城墙尚未破损,但是若是任由隋军攻击,这城墙早晚必被砸坏,那个时候,常平县还是不能保全。就在朱琦想着的时候,有人冒着石雨,奋力的朝着城楼奔来。

那人虽然一路小心,但走到城楼之后,朱琦仍能瞧见那人脸上有着青痕,有的地方,更是被砸破了皮,有着血迹,这短短的二十来步,确是艰辛非常。

“朱将军。”那人的脸色沉重,说道:“探马有消息传回。”

“哦,可是李将军大胜归来?”朱琦说着,此刻他心的希望,就是李大亮能够取得大捷,转而支援常平。

“将军……”那人走上两步,在巨石轰鸣声,将事情逐一说了。

“这……”朱琦心大吃一惊,脸上带着惊魂不定的表情,不过旋即,他立刻意识到不能如此失态,就吩咐着:“你且带我去看看!”随后,朱琦又吩咐了将士,若是城墙损坏,出现了缺口,就立刻以木城填补,千万不可让隋军冲进城。至于是否出战,那就等到他回来再说。

两人就冒着石雨,匆匆下了城墙,朱琦就见到了巴蜀口音的那名斥候。

“将军,此事应是千真万确,因此卑职先来报告情况,舒三正在护送伤者回城!”巴蜀口音的斥候说着,他口的舒三,想必就是上庸人了。

朱琦的目光,转向了北方,如果谷城真的有失,这其的后果,就是全灭。想到此,朱琦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这时,就有人前来禀告,“将军,从谷城逃出来的伤者已经送到。”

“走,去看看!”朱琦说着,就跨上了战马,在街道上奔驰,不过片刻的时间,就到了地方。这是军营,医者早就赶到,朱琦进屋的时候,就看见医者摇头,连连说着:“失血太多,恐怕是救不活了!”

“此人务必要救活!”听到医者的声音,朱琦就跨出一步,说着。

“啊,将军!”医者说着,脸色却是黯淡了下来,摇头说道:“启禀将军,此人箭之后,没有及时处理,以至于流血过多,恐怕就是神医华佗,也是无能为力了。”

朱琦听了,只能是微微的叹息,上前一步,到了伤者的身边,扒开了他的眼睛,心就是一沉。他虽然不是医者,但是久经沙场,因此一看见伤者的眼睛散乱无光,就知道医者所言非虚。不过,人虽然是昏迷,此人身上的甲胄,仍然表明了他的身份,看来谷城有失,定然不虚了。

朱琦的心想着,就有着决定。

“速速将此事告诉李将军。”朱琦说着,想了一想,总觉得这样不是个办法,还不如主动出击!

“李将军,孟将军已经在轰击常平城头,目前常平县尚无反应!”探马将最新的消息,传递而来。

李靖点点头,就问道:“客师,事情可准备妥当?”

李客师就回答道:“将军,事情已经准备妥当!”他虽然是李靖之弟,可是李靖治军严谨,在军,不容私情。李客师其人,颇有勇武,喜欢打猎,史书上记载:“性好驰猎,四时从禽,无暂止息。”以至于在长安之外,西到澧水,鸟兽皆识之,每出鸟兽皆惊,被人称之为“鸟贼”。后来总章年间卒,活十岁,很是长寿,不知道是不是喜欢打猎,吃鸟肉的关系。

李靖听了,就点着头,微微沉吟之后,说道:“朱琦被攻,必然会遣使告知李大亮,不可阻截,任其过之,然后就可依计行事!”

“遵命!”李客师说着,就走向了远方。

李靖再度瞧着东方,只见星火点点,不断移动,隐隐约约,传来厮杀声,“既然你不肯撤退,那么就让朱琦帮你下定决心吧!”

“启禀将军,阚将军已经率兵马五千,渡过汉水,到达樊城!”就在李靖瞧着钟山战局,不足一刻钟之后,又有探马说着。

“嗯,让阚陵看到火起之后,立刻率兵从斜插凤林山!”李靖说着。

“遵命!”探马应着,就又转身去了。

淡淡的月光,照耀在李靖的脸上,这一战,很快就要结束了!

凤林山,鼓声回荡在夜空,急促而有力。

隋军,果然是回光返照啊,在李大亮的攻击下,隋军的攻势再度被压制,不过,李大亮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火把明亮的山脉,唐军越战越勇。想到此,李大亮不由有着淡淡的笑意。隋军宣传着襄阳已经被攻下,他李大亮就让士兵说襄阳尚在王弘烈的手,隋军已经被击溃,故此不能派出援兵支援。

两军的士兵鏖战,不知真假,就互相乱喊着,厮杀成一片。局面已经倾向了唐军,最多再有半个时辰,隋军必败,唐军必胜!

就在李大亮想着的时候,一匹快马在激烈争夺,来回僵持的战场上飞奔,不过片刻,就到了李大亮的跟前。只见此人身上汗水不停流下,显然是一路疾奔而来。

“难道是,常平又有异变?”李大亮的心吃惊,正要喝问时,那人翻身下马,喘息着走到李大亮的跟前,说道:“将军,隋军使用投石机攻打常平县!”

“你回报朱琦,让他不论任何代价,都要守住常平!此间战事一了,本将就带兵回援!”李大亮说着,政策还是不变。

“可是,将军。”那人紧走上两步,沉声说道:“按照将军指示,朱将军派出斥候探查,却是寻到一个人!”

“此人,是什么人?”李大亮说着。

“是谷城的守军,据他所言,谷城已经被隋军攻取!”那人的声音之,有着颤意。

“什么?”李大亮失声,随即就摇头,说道:“这,怎么可能?!”

“将军,此人身受重伤,是被探查的斥候发现,将谷城的事情告知之后,就因失血而昏迷。不过经过朱将军辨认,确是留守谷城的兄弟!”那人说着。

“丝!”李大亮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他相信朱琦的判断没有错,但是这个打击,也太大了一些!一时间,他有如被雷击一般,身一晃,几乎就要摔倒在地上。

“将军!”几名亲兵忙抢上几步,扶住李大亮。

李大亮靠着士兵的搀扶,眼犹自惊慌不已。谷城一失,他李大亮就陷入了隋军的包围圈之。这襄阳郡与房陵郡虽然是紧挨着,可是巍峨的武当山、秦岭余脉,使得他西归,只有经由谷城、上庸一线,才能回转巴蜀,尚或是汉。

就在此时,李大亮突然感觉到眼角处一亮,顿时惊愕的抬起头,只见钟山以西,常平的方向,燃起了熊熊大火,在夜空,绽开的是如此的美丽妖娆。虽然是在夜间,可李大亮仍然能看到那漫天的浓烟,在半空之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冲天而起。

“不好,难道是常平已经被攻下?”有亲兵说着。

原本还怔怔的看着,听到亲兵的声音,就抬起了手臂,手指指着大火的方向,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的手指颤抖着,却是突然身一挺,口就“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又软了下去。

“将军!”亲兵心大急,赶紧将李大亮放在地上,有人将腰间的水囊卸下,拿出丝帕,润了,就为李大亮将嘴角的血渍擦净,然后有人将李大亮抬起,喂了点水,又有人掐着李大亮的人,半响,李大亮这才醒来。

“唉!”李大亮醒来,就是深深的叹息。这一仗,就这么的败了么?辜负皇恩啊!李大亮缓缓的用手撑住了地面,站了起来,视线在整个战场上巡视,就这么片刻的功夫,整个战场的形势,就与刚才截然不同了。

隋军本来陷入苦战,此刻见到战场西面燃起了大火,就明白,是常平有变。本来在军流传的“襄阳已破,常平已破”之言,似乎就变得确实了,虽然这常平,似乎晚破了一些时间。而反观唐军,看到常平方向火起,心就有着惊疑,耳边,又是听见隋军的言语,说是常平已经被攻破,顿时唐军士卒,心就有着惊惧,多看着常平方向的大火。

就在唐军迟疑的时候,李君羡、薛氏兄弟等隋军将领,却是毫不迟疑,当即就挥兵猛击,更有士卒大声的呼喊着。

“兄弟们,常平已经被攻破,大家伙并肩上啊!”

“兄弟们,一鼓作气,将可恶的唐军消灭!”

“兄弟们,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啊!”

面对隋军的反扑,反应过来的唐军还想抵抗,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从钟山与凤林山的夹缝之,突然杀出了一支隋军,宛如一把尖刀,直插唐军心脏的所在。为首的一员大将,双手举着两面是刃的大刀,一路砍杀着,虽然是步卒,但是这人所经之处,就如烈焰焚烧,寸草不生。这数千生力军,乃是阚陵所率,他捉住王弘烈之后,押送回襄阳。

随后,他接到了李靖的命令,刘兰成挑选了数千精锐,均是体力充沛之人。他们在此刻参战,人数虽少,但是养精蓄锐,士气正旺。因此这一番杀出,所向披靡。

唐军一时之间,抵抗不住,只能向后退却。而此刻李大亮刚刚醒来,根本没有做出对应的部署,群龙无首之下,唐军的溃败就逐渐蔓延开来。

早在暗处埋伏的阚陵,事先就瞧见了李大亮的帅旗所在,因此他的这番杀出,正是奔着李大亮的所在。唐军一时不能抵挡,李大亮的亲兵瞧见势头不妙,就说着:“将军,撤了吧!”

“撤?”李大亮苦笑,这常平县已失,谷城又已经落入了隋军之手,如何撤,往何处撤?

就在这片刻的犹豫,隋军那一支奇兵,已经深深的穿透了几乎整个战场,人头滚落处,现出一名浑身浴血的猛将出来。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亲兵喊着。

李大亮凄然一笑,正想说些什么,只觉得身一轻,却是被亲兵抱了起来。“你们,放我下来!”李大亮吼着。

“将军,如今常平已陷,事不可为,还是先撤,再作计较。将军若要责罚,还是等到回转关,那是任凭将军发落,末将毫无怨言!”有人就说着。此人是李大亮的亲兵队长,名唤李继,是李大亮的族人。

“贼将,哪里走!”忽然在半空之,响起一声春雷,正是阚陵。

李继急道:“兄弟们,你们护送将军回去,这人我自挡之!”

“遵命!”余下的亲兵显然以李继为首,就答应着。

“贼将,留下人头,再走不迟!”阚陵又是一声大喝,手的陌刃疾斩而下。

“铛!”一声巨响,李继手的横刀一阵颤抖,就是虎口,也有着鲜血涌出,他顿时就明白,这名隋将,勇武胜过他。

阚陵一招得手,就不饶人,手的陌刃如风,向着李继狂斩。李继那里敢与他交锋,只能是仗着身形,与他缠斗。面对阚陵势大力沉的一刀,他身一矮,就滑了过去。只听耳边一阵哗啦的声响,却是阚陵这一刀,将帅旗斩落。

李继瞧见帅旗被斩落,上前一步,捞起帅旗,举在手,在半空挥舞。

阚陵一见,陌刃带着呼啸声,就是三连斩。这三连斩是他在战斗精炼而出,端的是威力无比,那李继一时不能抵挡,只能连连挥动帅旗,不料却被陌刃斩成数截,旗帜就成了一丝一缕,在空飞舞着,随着山风飘洒。

“李大亮已死,投降不杀!”阚陵的亲兵看见帅旗被斩落,就大声的喊着。

唐军士兵听见喊声,抬头看时,只见山包之上,一片混乱,一名隋将在山包之上,纵横厮杀,就是七八名唐军都不能近身。他们虽然不知道李大亮究竟如何,但是这帅旗不见,却是事实。

帅旗,乃是一军士气之所在,这帅旗一失,就如人被打断了脊梁骨。本来唐军受到常平县已失的打击,就有些神无主,如今又不见了帅旗,就意味着主帅有着不妙,恐怕是已经被那名英勇不凡的隋将斩杀了!

顿时,唐军的士气就降到了谷底,隋军鼓起余勇,奋力追杀,漫山遍野,为数不多的隋军乘胜追杀,火光在迅速移动,朝着西边移动。

李大亮看着这一切,骑着战马,深深的闭目,眼角,有些艰辛的泪水。这一战,他策划良久,步步设防,可是还是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这让他如何是好?就算逃回关,如何敢见陛下?

夜风,凉凉的,猛烈的刮在李大亮的脸上,他睁开眼睛,瞧着兵败如山的唐军,只能是快马加鞭,朝着山谷疾行,只要走出了山谷,想办法,再去常平看个究竟,收拢残兵,再做他图。

马蹄声急促的奔驰,终于,奔出了山谷。这时,李大亮就隐隐的感到了不妙!“吁!”他勒住了战马,缓缓而行。

这场大火,在钟山那边瞧着,就是常平县,可是在此地看着,就有些不一样了,这场大火,分明是在近处!就在李大亮想着的时候,突然之间,散漫的马蹄声响起,一声一声,敲打在李大亮的心。

借着月光,李大亮仔细的辨认,四周,除了骑兵,还有步弓手!

“李大亮,你已经无路可逃,还不束手就擒?”李靖勒马,眼睛很是明亮。

“你……”李大亮瞧着弯弓搭箭的隋军步弓手,心就只能是叹息。他叹息的原因,是因为隋军在此地,建造了一个极为简单的防御工事,木城、飞辕寨,已经牢牢的堵住他的出路,就算是唐军想要冲击木城、飞辕寨,也几乎是不可能。

木城,是防御物品,一般是放在城墙的缺口处,也可以连成一片,作为营寨。此物有些类似于栅栏,但在上方,有滚木两道,装有大竹钉,一个人就可以背动。至于飞辕寨,下有两个轮,用木是极大的木柱制造,非常坚固,分为上下两道,上面密布铁枪,同样是将它连接起来防御,内可藏弓箭手,外可拒战马,此物极重,需要畜生拉动。

李大亮瞧见了,心无奈。这样的阵型,几乎就等同于一座营寨了,就算是平时攻打,尚要思谋良久,更不用说如今的败局。

果然,就在李大亮沉思的时候,有匆忙奔跑的士兵冲来,来不及停住脚步,就被遍布在地上的铁蒺藜扎上,顿时哀叫不已。

“果然是好计!”李大亮说着,心苦涩。

“李大亮,你的父亲李充节,是大隋的朔州总管、武阳公,何故反焉?吾知你武全才,若是投降,可免一死,陛下自然重用!”李靖说着。李大亮年轻的时候,声名远传。历史上,就是此人攻下襄阳郡,后来随李孝恭平定江淮,功劳不小。

“哈哈!”李大亮忽然发出一串大笑,李靖的话没错,可是,他尚有家小在长安,若是投降,就是将家小往死路上送。

“你,可是不降?”李靖就说着,李大亮的心思,他能猜着,只是这样的一个将领,死了可惜。

“李将军,今日我败在你的手下,自然没有话说,只是请将军看在是同宗的份上,送我骨灰回到家乡!”李大亮说着。他是雍州泾阳人,而李靖是雍州三原人,两家往上数三代,是亲戚,因此才这般说。

“你……”李靖想要说些什么,就见李大亮忽然拔出了利刃,在脖上一抹,鲜血就飞洒而出。横竖是死,至少也要保证家妻儿。

空气,淡淡的血腥味就弥漫开来,李靖就吩咐着:“客师,将他尸首火化了,送回泾阳。”

“是。”李客师答应着。

李靖又说道:“火化之前,送李大亮的尸首到常平县下,劝降朱琦!”

就在这时,唐军看见李大亮身死,就扔掉了手的武器,纷纷跪下说道:“小人愿降,小人愿降!”

这个时候,唐军因为在山谷处被堵截,就显得有些混乱,面对隋军的追杀,大部分就选择了投降,只有少部分,还在抵抗,不过随着李大亮的死讯传开,这种抵抗很快也就消失了。

半个时辰后。

“万述、万淑,两位辛苦了!”李靖瞧着两人浑身浴血,就拱手说着。

薛氏兄弟,薛万淑稍微好一些,薛万述却是手臂上被砍一刀,鲜血淋漓。两人喘着粗气,薛万淑说道:“此战若不是将军及时应对,恐怕我等皆丧命于此,还请将军责罚。”李靖听了,说道:“此事缘由我已经知晓,是我考虑不周,两位将军并没有罪过!”

就在李靖说着的时候,李君羡、阚陵等人也是来到,阚陵说道:“李将军,唐军已经投降,降兵约有两万!”

李靖点点头,就说道:“将降兵先行关押,待此间事情一了,就送往河北。”还是做苦力,虽然辛苦,但总比坑杀的好。

第十章%20有子(上)

“什么?”长安皇宫内,李渊失声说着,声音之,带着惊慌。(_泡&)

“陛下……”那个声音,又响着。

良久,李渊听完,很是颓然的倒在了软榻之上。隋军进逼襄阳的事情,他并不是不知道,就是李靖率领舰队逆汉水北上,仍在李渊的掌控之。李渊的猜测,与刘兰成、李靖不约而同,均是认为,王弘烈在隋、唐两军的攻下之下,势必不能持久。隋帝凶残,将王世充全族男丁斩杀,女大都充为官奴,在这种情形下,王弘烈的出路就不难想象了,必然会选择投效李唐,以保全性命、富贵。

这在李渊看来,就几乎是铁定的事实了。而事实上,从襄阳传来的情报,也是如此。只不过,在唐郑两军联合的情况下,这襄阳不仅被攻破,李大亮也身陨钟山,数万唐军被俘,这样的一战,可以说是失败之极。

不过两三日,李大亮就兵败,而从消息上来看,李大亮的部署是没有大的问题的,这么看来,不是李大亮无能,而是李靖太狡猾。这样的一口恶气,李渊是一定要出的,只是,李大亮失败,襄阳重地落入隋军之手,李唐的局面就更加危急了。

接下来,隋杨会怎么做?从襄阳南下,攻打江陵,然后逐步统一南方?还是四路夹攻李唐?这四路,有河东、潼关两路,然后从南阳盆地走武关、上庸,又是两路,总计四路,若是隋军占有夷陵,就可以五路并进,这夷陵,是水路。

李大亮先是带兵三万,后来李渊又增兵一万,多是巴蜀的精锐,这一战败,形势就更加的危急。就如今的局势来说,李唐更加困难。不过南北朝以来,巴蜀不如河东河北甚至是关板荡,战乱连连。当初隋蜀王杨秀,对巴蜀是苦心经营,后来赵郡王李孝恭入蜀,又是招降,并没有大的战事,因此巴蜀之地人口殷实,百姓较为富足。如今之计,只有再征巴蜀精兵,守住关隘,徐图恢复元气了。

虽然如今关几乎没有了地利,可是当初宇周是如何扭转局势,作为关陇世家弟的李渊,是非常的清楚,因此,他决心打一场反击战。乘着南方未平,北连突厥,甚至是东接高丽,务必要将这困难的局面撑过去。

就在李渊想着的时候,裴寂走了进来,说道:“微臣参见陛下!”

“玄真,你来了。”李渊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困乏的说着。

“陛下,微臣有一间好事,想要禀告陛下。”裴寂说着。

“好事?”李渊不由苦笑,然后问道:“究竟是什么好事?”

“陛下,隋军如今势大,引起頡利可汗的恐慌,因此他派了赵德言前来,想要共同攻打隋帝!”裴寂说着。

“哼,突厥人毫无信义,前次约好攻打河东,却是半途撤军,实在可恨!”李渊冷哼一声。

李渊说的是隋军攻打王世充之时,刘季真、梁师都一事,本来突厥人是要进攻河东,可是半途听说刘季真身灭,梁师都进攻孟门关受挫,頡利可汗就收回了兵马,使得李渊攻击河东的希望就此破灭,转而攻伐南方,可是最后,还是失败了。

“陛下,突厥人虽然毫无信义,可是如今的局面,却是对关不利,还需仰仗突厥人。若是等天下平定,再向突厥人讨还就是!”裴寂说着。

“这个,朕自然是知道。”李渊沉吟着,说道。似他这等宦海沉浮数十年的人,怎会不知其利害。“这事,就让建成去办理吧!”李渊想了一想,又说。

“陛下,原初定,臣听说死伤不少,隋军军恐有厌战情绪,是不是考虑一下出兵潼关?”裴寂又说道。

“出兵潼关?”李渊神色之间,有着疑惑。

“不错,隋军虽然在潼关外有着兵马,更有函谷关之险,可是若能骚扰新安、渑池,就对洛阳的安定有着一定影响。”裴寂说着,这个想法,是他考虑了许久的。如今提出来,算是“雪送炭”。

李渊听了,就沉思着不语。

洛阳。

杨浩瞧着军,心高兴着。李靖设计,不仅攻下了襄阳,还消灭了李大亮,常平县在隋军大兵压境之下,就选择了投降。襄阳平定,这个功劳不小,于是就吩咐马周,让他前去慰劳士兵,三军皆有赏赐,至于李靖、薛氏兄弟,就留在襄阳,整顿兵马,兴水师,为将来的南下做准备。而刘兰成、孟海公等人就召回洛阳,另有重任。

经过近半个月的调整,洛阳周边已经稳定了下来。至于清河,无论是军政,还是太后、皇后妃,都已经开始南下,只是军政官员,就来的较快,其兵器营更是一路疾奔,不过数日,就到达了洛阳,接受杨浩的指示,开始秘密研究新的东西。

本来,崔珺然、宇漪、窦红线都有着身孕,不宜出行,杨浩想着去清河,后来瞧着洛阳初定,人心未安,一旦离开,可能有着变故,就只能让她们南下,只是慢一些就成了,免得动了胎气。

这洛阳的官僚机构一定要尽快架起来,才能尽快掌握各地的政权,尤其是那些主动投诚的郡县,虽然就任的官职不变,但是当地的军权,一定要牢牢的掌握在手。不然,如原本历史上,唐初徐元朗、高开道、辅公祏等人纷纷叛变,层出不穷。这是教训,不过事情也得慢慢来,不能急躁,只要把握好分寸,才能将新降的郡县全部真正掌握。

河北的州县学,武均有培训,这个时候,就派上了用场。这些学生,虽然年轻,经验不足,但是用来驻守一县,勉强能行,而更重要的是忠心度很高,经过在河北学习的学生,虽然比起后世如传销之类的组织的洗脑有所不及,但是放在现在,就没有问题。这也是是怕洗脑过度,造成其他的后果,因为这些人,是要领军治政,与后世的那些组织大不同。

就在秋风之,原逐渐稳定下来,大多数投降的郡县,都接受了大隋的整编,少数的郡县,尤其是靠近江淮的郡县,虽然有着不满,但是就连杜伏威都已经投降,仅凭他们,却是无力反抗,只能是选择了默认。

李渊派出了庐江王李瑗,兵出潼关,对潼关以东的大隋势力范围进行骚扰,罗士信、黄君汉以渑池、新安之兵,使庐江王李瑗不能寸进,战事一度胶着。杨浩就让罗士信守住渑池、新安,对潼关并不攻打,现在,还不到时候。

日,就在忙碌过去。

十一月二十五日,洛阳迎来了第一场雪。

“瑞雪兆丰年啊!”杨浩说着,这个时候,他在安喜门之外,身后,是一千禁卫军,军容严整,四周已经被戒严,一个百姓也无。

之所以如此的郑重,是因为经过两个月的奔波,太后皇后,以及一路护送的来整、杨恭仁已经达到了洛阳。这一路,有五千禁卫军护送,每到一地,大多住在当初明帝修建的离宫之内,四周皆被戒严,一日只走两个时辰,有时候因为距离的缘故,就只有一个半时辰。

“是啊,陛下。这场雪,的确是来的及时。”魏征说着,他是与兵器营一同南下,这些日,忙着处理政事,累的够呛。杨浩这个时候拉他出来,有着散心的意思。

“只是不知道,这车辆之,是否暖和?”杨浩这个时候,就有着顾虑,问着。这场雪,虽然有助于刚种下不久的冬小麦,但是于走路,却是不便。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何当年看电视的时候,总说大禹还三过家门而不入,那个时候,他以为是瞎扯,这个时候,才有着体会。

“陛下,有火熏。”魏征提醒着。这火熏,类似于香薰,是杨浩让清河工匠制造,倒也小巧,用的就是竹炭,少烟尘。

杨浩这才笑着,就在这时,远方就有一匹快马,疾奔而来,到了杨浩跟前,说道:“陛下,太后一行,离此不远了。”

杨浩稍等了片刻,就见远处旗帜渐渐的现了出来,就快步走上前,到了队伍面前,早有来整瞧见,忙道:“陛下!”此刻他却是全身铠甲,不便行礼。

“来将军,朕看见你健康如昔,就放心了!”杨浩说着,继续前行,这时整个队伍就停了下来。

杨浩走上前去,当先的,就是太后的马车,进去了,杨浩就微微躬身说着:“婶娘,一路辛苦了。”

昔日的萧皇后如今的萧太后就笑着道:“这一路行的倒慢,只是虽惊无险。”

杨浩一愣,这一路,每隔两三日就有探马将消息传回,可是不曾有坏消息。杨浩正要说着,就听见了婴儿的啼哭之声,脸色就是一变,有着复杂的情绪。

“婶娘,我本有一事想要请你帮忙,只是如今看来,明日再说吧!”杨浩说着,就急着出去,留下太后笑着,在她的身边,另有一个小孩,不过两岁,却是齐王杨暕的遗腹,叫杨政道。

杨浩出去,循着声音,就进了车辆之,只见一个女,正哄着孩,轻声的哼着,不是崔珺然又是谁。

“珺然,你……”杨浩正要说着。

就见一个女突然抬起头,将白嫩嫩的手指竖在嘴边。

杨浩瞧着那女,打扮不是宫女,依稀和张瓘有几分相似,顿时就奇怪着。

哭声渐渐的止住了,杨浩这才瞧着那孩,有些瘦小,他的心就有些疼痛,这是自己的孩么?心就有着愧疚,瞧着崔珺然,就伸出手去,握住她那有些冰冷的柔荑。

崔珺然瞧着他消瘦的面容,手指就要抽出,只见那不是宫女的女,却是站起身来,轻声道:“陛下,皇后娘娘,民女告退了!”说着,就走了去出去,进了窦红线的车辆。

“珺然,辛苦你了。”望着她的眼角有着泪滴,他稍微用劲,握紧了她的的柔荑。

崔珺然这才伏在在他肩头,轻轻的哭泣。

萧太后虽然说得轻松,可是实际的情形,却是凶险得多。

车队虽然缓缓而行,但是崔珺然身差了一些,比不得宇漪、窦红线会些武艺,身体就要好上一些。车队到了濮阳,要过河,这个时节,天气就冷了,崔珺然一时受寒,就不舒服起来,她已经怀孕**个月,虽然御医开了药方,可是竟是抵挡不住,反而发起高烧。

孕妇身,本来就娇贵一些,这发着高烧,肚里的就开始闹腾。随行的御医虽然是医术高手,可是病着又要生产,顿时就有些素手无策,众御医就商议着,恐怕只能保住一个。

御医的意见,让太后有着不安,尤其是德丽两妃,瞧见生孩如此痛苦,心就不免恐惧着。

保大人,还是要小孩。这在许多人看来,是个难以做出的抉择,尤其是这个时候,杨浩不在,这个决定,谁敢做?就是萧太后,也是不敢。传消息去洛阳?可是就是快马,马不停蹄的疾奔,至少也要一日一夜,再回到濮阳,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就在这时,却是有人前来,询问这支车队,是否是皇家的车队。

当时人心惶惶,谁又顾得上他?若不是杨恭仁心细如发,瞧见那人是道人打扮,多了一丝心思,就问着,这才知道此人原来是想要去洛阳,路经此处,又听到街上似乎有宫女士兵说着要出人命,这才过来看看。

杨恭仁瞧着道士虽然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但是整个人的身上,自然有着一种仙风道骨的气质,就将事情说了。

那道士听了,却是心就有了注意,表示愿意效劳。杨恭仁就禀告了萧太后,此时萧太后也是神无主,就同意了,不过仍是让御医看着。那道士极有本事,靠着一根丝线就诊断出来,顿时惊倒众御医。要知道这一众御医是知道了缘由的,这道人凭着丝线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的是明明白白,众人哪能不惊。

萧太后知晓,询问了几句,见道人应对得当,想了一想,就让他继续治疗。那道人就用针灸,扎了几针,随后就开了药方,让人取药煎熬。御医们看着药方,就是惊叹,这药方上的药,虽然都是常见之药,但是他们想不到,这些平凡的药,能够确保皇后娘娘无恙?

就在焦急的等待,药汁熬好,宫女端上去,崔珺然服食了之后,居然就好上了许多,半个时辰之后,产婆就笑着出来,说是已经顺利生产,母平安。

崔珺然此时说出来,虽然眼有着泪水,但是就平淡了许多,饶是如此,杨浩仍然知道当时的情形,不比上战场差,就安慰了半响,瞧着安睡的孩,心就幸福着。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杨浩就问道:“刚才那个女,我看着和张瓘有几分相似,这是为何?”

崔珺然笑道:“那可不是,她正是张瓘的姐姐,张予。”说着,就是一笑,道:“她可是对陛下佩服得紧啊!”

“胡说什么呢?”杨浩说着,他自然是知道张瓘有个姐姐,不过却从未见过,说起来他去张家多次,但都是去商议事情,那大多是亲王之时,后来称帝,就去的更少了。

杨浩想着,又问道:“那道人可在?”

崔珺然就说着:“此刻应该在漪妹哪里吧!”其实宇漪要稍大一些,不过崔珺然是后宫之主,自然就是“姐姐”。

杨浩就应着,又与她说了几句话,然后下了马车,吩咐向着洛阳皇宫前行,然后上了宇漪的马车。果然,在宽大的马车上,一名道人手上有着丝线,说道:“娘娘的脉象平稳,一切……”

就在他说着的时候,忽见宇漪的脸上却是流出了泪水,道人回头,就看见一个男放下帘,走了进来。

“陛下!”几名宫女就说着。

“草民孙思邈参见陛下!”那道人说着。

杨浩听了,眼睛就是一亮,说道:“你就是神医孙思邈?”

“陛下,神医之说,乃是百姓之言,草民只不过是略懂一些医术罢了!”孙思邈说着。

杨浩就说道:“这一次,你救活了皇后皇,乃是大功,朕一定会赏你。”

“多谢陛下!”孙思邈说着,立起身,眼睛之,闪着光芒,说道:“陛下,草民有一个不情之请。”

“孙神医,朕知你医术了得,若是想要发扬医术,朕就许了!”杨浩说着。国古代的医术其实很厉害,只不过因为各种原因而失传了。

孙思邈就是一愣,对于医术,他倒是有着发扬的心思,只是年年战乱,有心无力。不过他却是摇摇头,道:“陛下,发扬医术一事,草民认为可以稍等。如今天下未定,而草民的医术尚有不足,草民希望能够继续游历天下,然后在著书,将经验传承。”

杨浩就点点头,此时的孙思邈尚年轻,史书上记载,他的书都是晚年写就。而越是年纪大一些,相较而言,临床经验就要丰富。这也是许多病人总喜欢找老一些的医生看病的原因,虽然不尽如此,但有的东西,根深蒂固。

孙思邈又继续说着:“陛下,草民当年救了一个女,后来被人带走,却是那王世充的侄女,此女患有……”

杨浩一听,心就明白了七八分,问道:“你可是想要治好此女?”

孙思邈神色肃然,道:“草民见她失忆,这种病症,极为罕见,曾游历蜀山、河东,遇见一名山隐士,得知一个药方,就想着前来诊治。只是到了河北,却是听说陛下攻打洛阳,将王世充剿灭,因此……”

杨浩听了,心对孙思邈就有着敬意,说道:“孙神医,此女于朕,有着关系,如今正在宫,待回到洛阳,还望孙神医将她治好!”

孙思邈听了,当即大喜,他对奇难病症,有着强烈的好奇心,这一下,总算如愿以偿。随后杨浩又问了几句,无非是德丽两妃的身体情况。

半个时辰之后,车队从天津桥进了皇宫。此时的天津桥,却是改换了模样,不再是大船连成,而是由石头修建而成,这样就避免了洛水涨水的时候,冲坏船只。

宫已经为太后、皇后等人安排好了一切,事情刚刚安排妥当,就有凌敬赶来,将一封密函递给了杨浩。在兵部尚书李靖不在的时候,就是凌敬代理着处理事情。

这封信封的火漆已经被拆开,杨浩将信取出来一看,冷哼一声,说道:“李渊这厮,居然再度勾结突厥,就是高丽,也想要和李唐共同对付朕。”

“陛下,有了突利,頡利可汗不足为虑!”凌敬说着。

当初頡利可汗为了拉拢可敦,稳定突厥局面,就让突利,也就是他的侄儿,前去觐见杨浩。在上党,杨浩假装犯傻,对頡利可汗并不赏赐,反而是对突利进行了封赏。后来突利回报,頡利可汗自然是不信,当初杨浩在河间郡击败他,只凭军事,就知道这杨浩不是昏庸之人,因此心就认定突利说的是假话,对他就有了戒备。

突利感到了异样,就暗遣使,准备投效大隋。杨浩就让他等待时机,许诺,这突厥大汗的位置,日后是他的。

当然,凌敬说頡利可汗不足为虑,除了有突利这个内应,还有这其他的原因。当初,頡利可汗带兵南下,抓获了赵德言,赵德言是汉人,虽然是寒门,可是读了不少经典,就建议頡利可汗使用隋制。突厥不比原,他们是松散的部落,是政令简便易行最好。可是使用隋制,就政令烦苛,会延误时日,这让突厥百姓大为不满。

看似强大的突厥,其实危机四伏,只要等它爆发,就可以北伐突厥了。

第十一章 有子(下)

“婶娘,浩儿也是想着若是干戈不息,百姓涂炭。”次日,杨浩就依着惯例,去给萧太后请安的时候说着。

“哀家明白,这也是为着萧家考虑!”萧太后说着。

“只是怕那萧铣不明白这番心意,却要想着抵抗。”杨浩说着。当初夺取襄阳之后,没有南下,一则是因为大战良久,军士需要休息,二则,就是因为萧铣是萧梁之后,与萧太后有着关系,若是不动干戈,就能平定荆襄、岭南,那是好事。

“唉!”萧太后轻轻叹息一声,明白杨浩的意思,就说道:“你放心,这一封书信过去,萧铣必定来降!”萧太后虽然是一名女,性格也温柔,可是并不代表她对现状不知道。以前明帝在时,就有着劝慰,后来看着无效,只能是叹息。

“婶娘,这事暂时倒是不急,朕准备过完年之后,开了春,再动兵。”杨浩说着。

“动兵?”萧太后的心就有着疑惑。

“不错,不过婶娘放心,这是声东击西之计,那萧铣,一定会完好无损。”杨浩说着,就要攻打江都,迎回明帝的骸骨。同时,陈兵襄阳,恩威并施,逼降萧铣,这南方最大的几股势力所剩无几了,余下的汪华、林士宏、郭善安就被夹在吴越、荆襄之间,平定就易了。

萧太后听了,就点着头,说道:“倓儿久在河东,如今已经临冬,北方天寒地冻,突厥不会南下,是不是叫他回来。”

杨浩知道萧太后很疼杨倓,就说道:“这个,浩儿已经办妥,想必不日就能看见燕王了。”杨倓虽走,但河东仍然重要,杨浩只能令宋金刚守太原,杨公卿守雁门、马邑,王行本守河东郡,就是苏定方,也不能回来。

在魏征、凌敬等人看来,李唐在冯翊郡仍有重兵,带兵的还是秦王李世民,因此河东就马虎不得。当然,河东若有战事,洛阳的大军就会西进,攻打潼关。

萧太后听了,心就有些欣慰,就在这时,有太监进来,躬身说道:“陛下,兵部凌大人求见。”

杨浩就躬身说着:“婶娘,浩儿告退了!”出了门,就问太监:“让凌敬到书房来。”

片刻之后,杨浩就到了书房,书房里,已经被熊熊的竹炭火烘的温暖,杨浩坐在软椅之上,翻了几份奏折,凌敬就来了。

“陛下。”凌敬说着。

“凌爱卿,你来了。”杨浩说道,示意他坐在一旁,又叫人奉上香茗,这个天气,喝点暖和的东西,人就有着精神。

“陛下,刚从江南传回来的消息,李通占领京口,沈法兴大为恐惧,派了仆射蒋元超前往拒敌。两军在毗陵西边交战,蒋元超大败,沈法兴丢弃了毗陵,连夜逃往吴郡。丹阳、毗陵等郡皆是投降了李通。”凌敬说着。

杨浩听了,并不意外,这段历史比原本的历史,要早一些,不过,李通打败了沈法兴,随后就被杜伏威击败。此刻的杨浩就在考虑着,要不将杜伏威入京的事情押后?毕竟两人有仇,相信杜伏威应该是很乐意攻打李通的。

看到杨浩不语,凌敬就又说着:“陛下,微臣有一个想法。”

“哦,说说看。”杨浩说着。

“杜伏威与李通有仇,不如就让杜伏威对付李通,若是平定了吴越,再让杜伏威入京。”凌敬说着。

这一下,就说到了杨浩的心坎,让杜伏威平定吴越,不仅可以消灭李通,还可以削弱杜伏威的实力,当然,更重要的是杜伏威没有野心,只要应对得法,将辅公祏控制好,这吴越,就平定了。

杨浩就点点头,说道:“招虞世南。”虞世南是书法大家,这圣旨,就是让他写。

当下就有太监出去,找虞世南去了,杨浩就有问着:“邙山的那块地,可是圈好了。”

“陛下,已经派士兵严守,就是一只兔都跑不进去。”凌敬说着。

杨浩点点头,道:“等开了春,就开始试验,这事,务必不能让李唐的探知晓。”这个武器,虽然李唐知道了也未必能造出来,但是若是在关隘加强了防守,就不能起着作用,因此还是要保密。

凌敬就点头,随后两人聊了一会,虞世南就来了。凌敬就告退,杨浩将意思说了,虞世南竟是挥笔而就,等墨汁干了,杨浩取来一看,笔非凡,就盖上了玉玺,让太监送往江淮。

不久,杨浩就接到消息,杜伏威欣然答应,已经在整顿兵马,准备攻打江都,扫平李通。

此时,已经是十二月底,再过数日,就要过年了。洛阳城,已经是下了第三场小雪,就连皇宫内,也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往年,明帝在的时候,洛阳总是金碧辉煌,香味熏人,走廊上,照亮的“灯”使用的都是夜明珠。

不过如今,就没有这番奢侈,杨浩还令人从义仓之,取出粮食,发放给百姓,至于清河,也是如此,当然这种发放,多是贫苦百姓,还有在战争死去的士兵的妻儿。洛口仓、回洛仓,还有黎阳仓的粮食丰富,已经供瓦岗李密、王世充食用多时,尚有很多,却都是陈米了。

隋兴三年,也就是公元二一年,依照惯例,杨浩就拜祭天地,祈祷丰收,天下一统,同时宣布,河东、河南百姓赋税免半。要知道杨浩在河北的税率就低,河东河南,承袭河北,这免半,更是极轻了。这也是想着能够让百姓恢复元气,民富则国强。

当一切做完,将近午时,皇宫之,就设了宴席,百官皆在皇宫用膳。

此时,李靖也是赶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浩就与他说着荆襄的战事,李靖对招降萧铣的办法自然是非常的认同。

“那么,二哥就晚几天回去,让太后写了!”杨浩说着,将心的谋划说了出来。

李靖对此也非常的赞同,想必那个时候,各大势力的注意力都在荆襄,可以说没人有注意他处,这就为隋军的可能性创造了条件。于是李靖就点头,说着:“以如今大隋的实力,兵分两路,是可行之策。”

杨浩就笑道:“二哥,这个计谋,万无一失。到时候河东出兵,潼关也能攻下,长安就是三面受敌。”

“潼关历来艰险,攻打的道路又是狭窄不堪,陛下想要如何攻取?”在李靖看来,应该是使用**了。可是使用**,如攻打井陉关一般,还是有着难度,毕竟攻打井陉关那一次,是阮俊明扮成了唐军,然后突然杀入,这才夺取了井陉关。就算是这样,那一次的损失,仍然不小。潼关之险,比井陉关更甚。

“二哥,朕已经有良计,二哥安心平定南方即可。”杨浩说着。历史上,平定萧铣、辅公祏等人,实则是李靖之功。

李靖见了,心虽然奇怪,也不敢追问,毕竟杨浩虽然待他不错,但是已经是帝王身,尊称他为二哥,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他却不敢逾越。

就在两人说着的时候,却有太监匆匆而来,说道:“启禀陛下,德妃娘娘、丽妃娘娘身体不适,恐怕就是要生产了。”

杨浩愣了一下,想不到两个爱妃居然过年之际,同时生产,就吩咐着李靖:“二哥,你且吃着,朕去瞧瞧。”

宇漪、窦红线的寝宫并不远,不过片刻,杨浩就到了,只见产婆忙个不停,宫女也是四处奔波。

杨浩却是不能进屋,就在外听着,里面的喊声,一声紧过一声,杨浩听了,心焦急。不停的踱着步。

就在这时,孙思邈却是匆匆赶了过来,瞧见杨浩,就说道:“陛下,两位娘娘身体健康,定然无事。”

杨浩眉头微微皱着,就说道:“朕虽然知道,可是听着,不免有些心慌,唉,真比打仗还要累啊!”

孙思邈抚着胡须,笑道:“草民正要恭喜陛下。”

“哦,孙神医,此话怎么说?”杨浩就问着。

“陛下,这几日草民观察小……婉柔姑娘,渐渐有着好转。”孙思邈说着。

如今王婉柔仍是住在那间屋,伺候她的,仍是那位宫女。这些时日,杨浩忙着,就没有去看小喜,或者说是王婉柔,深恐她看见自己,就又头疼。

“那么,接来下该怎么办?”杨浩就问着。

孙思邈想了一想,说道:“草民也想不到那日的情形,居然有着陛下,如此一来,就好办了许多。如今婉柔姑娘情绪已经稳定,不如就让旧事重演,或许可以让她恢复记忆。”

杨浩听了,正要说话,就听见有人喊着:“生了,生了。”接着,传来了婴儿的哭泣声,声音洪亮。

“恭喜陛下。”孙思邈说着。

这时,产婆就出来,说着:“陛下,德妃娘娘生的是个公主。”

杨浩就点头,说着:“此间事情一了,就去领赏去吧!”

那产婆露出喜色,就离开了。

杨浩等了一会,正要进去,又有宫女跑了过来,说着:“陛下,丽妃娘娘生了一个公主。”

杨浩听了,就是一愣,这皇后妃,除了珺然产下一个男孩,其他却都是女孩了。也罢,若是年纪相近,日后夺嫡,不免激烈,历史上,那一次夺嫡不是腥风血雨。就是本来历史的唐太宗诸,被贬的被贬,被杀的被杀。杨震宇虽然生下来就身弱一些,但是身为皇室,条件就好了许多,日后教他习武,身体就会好起来。

这时,又有宫女就来说着:“陛下,刚才太后已经瞧了,德妃娘娘也换过了干净的屋,公主已用药汤洗净。御医已经瞧过了,德妃娘娘一切安好。”

杨浩就点头进去,顺手关上了房门,这个时候,天寒地冻,产妇受不得风,更受不得寒。进了屋,火炉熊熊的燃烧着,一根管通向外面,排放着烟气。这些火炉都是最近造出来的,杨浩让兵器营提前赶来,也就有着这个意思。

此时,几名宫女站在一旁,产婆恰好将孩放在床榻上,杨浩走过去,示意宫女产婆不必声张。走上前去,就看见宇漪脸色苍白,汗水虽然被擦净,但是发梢,仍有着湿润,听到脚步声,宇漪眼睫毛就动了一下,睁开眼睛。

“这会怎样了?”杨浩看见宇漪睁开眼睛,就走上前,坐在她的身边,伸出温暖的手掌,握住有些冰凉的柔荑。

“没事了,就是有些累了!”宇漪的声音之,带着丝丝的遗憾,“可惜,臣妾没有给陛下生个儿。”这个时代,男丁重要,尤其是帝王家,更要开枝散,因此宇漪才会这样说着。

杨浩听了,脸上就带着微笑,说道:“女儿,也是一样。你若是喜欢儿,再生就是了。”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又说道:“你累了,朕就陪着你。你不用说话,睡吧。”

宇漪听了杨浩的话,脸上却是浮起丝丝红晕。不过生了孩,却是困乏之极,不一会就睡着。杨浩等了一会,见她睡沉了,这才起身,就要去瞧丽妃,这个时候,那边也该收拾妥当了。

杨浩刚刚走出去,就见太监走来,说道:“陛下,百官知道陛下有喜,又是新年,因此想要来贺。”

杨浩瞧了瞧天空,仍旧下着雪花,就说道:“让百官在乾阳殿等着。”乾阳殿被王世充焚烧之后,不久就建好,仍用原名。

太监答应着,就躬身退出。

杨浩就这些去看丽妃,丽妃的身虽然较好,生产却有些困难,因此才晚了一些,杨浩去时,已经睡着。杨浩呆了一会,瞧了一会孩,就朝着乾阳殿走去。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杨浩刚到,以魏征、李靖为首的百官就说着,就是老头赵才,也赶来了,脸上带着喜色。

“众卿平身!”杨浩说着,脸上带着笑意,这一次虽然是两位公主,但是前次崔珺然在濮阳生产,因是路上,众卿有的人不知,后来虽然知道,却因洛阳事多,耽搁了。

杨浩沉吟片刻,就说道:“这一两个月,众卿都辛苦了,前次,皇后有了太,朕因诸事繁多,未能与众卿同乐,索性就趁着公主之喜,一并办了吧!”太满月之时,虽然是办过,但是杨浩当时想着不铺张,因此就简单的操办了。如今正值新年,李靖、杨倓等人都在,就趁着这个时候,一并办理。

众卿神色一愕,想不到陛下这么快就立下了太,不过随后,众卿就大喜的说着,欢声震天。

就在此时,冯翊郡。

临时秦王府,显然有些冷清,当然这个冷清,是相比较洛阳,尚或是长安而言。

其实新年虽然早就有了,但是隋之前,显得就不是那么隆重,而且元宵这个节,是明帝杨广搞出来的,那个时候,明帝还时常化装成普通人,在洛阳看灯会。如今虽然没有到十五元宵,但是秦王府挂满了灯笼,看起来很是热闹。

“殿下,小臣敬你一杯!”杜如晦说着。

在他的身边,还有房玄龄、侯君集、长孙无忌等人,这些人,多是秦王的幕僚,也正是因此,才能在此刻,伴随着秦王李世民在冯翊郡过节。

“干!”李世民说着,举杯喝尽,但是脸上,却有着郁郁。

“哼,陛下居然不让秦王返京。”侯君集说着,脸上露出愤愤的神色。

“胡说!”李世民忽然说道,他的心虽然是如此想,但是却不想手下心腹因为这些话语,而犯罪。

“君集,陛下不让殿下回京,也是生怕河东出兵。”房玄龄说着。

杜如晦接口道:“不错,听说隋帝召回了燕王等人,却不召回苏定方,这其,耐人寻味啊!”

“殿下,如今大河结冰,不如率兵过河,直扑河东?”侯君集就说着。

“如何出兵河东?”长孙无忌苦笑着摇摇头,他的妹,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长孙皇后,不过此刻,是秦王妃。

侯君集听了,顿时哑然。秦王名义上虽然是镇守冯翊郡,可是兵马的调动,却需要李渊的首肯,才能奏效。毕竟冯翊郡就挨着长安,若是李世民有着反意,恐怕长安就不保了。李世民领兵在外,就同当初李密排挤徐世勣一般,将其排挤出决策权的范围,因此,前番大唐出兵攻打夷陵、襄阳,秦王事先并不知晓。后来得到消息,事情却是几乎定了。李世民知道之后,当即上书,说是要出兵武关,攻打南阳,却被李渊驳回。

说是李渊,可是谁都知道,如今的长安城,李渊已经将一部分的权力交给了李建成,因此,这实际上是李建成驳回。

“殿下,如今长安城已经被太掌握,恐怕……”杜如晦说着,却被侯君集截断,道:“殿下,唐侍郎与殿下相交甚密,可引为外援。”侯君集说的是唐俭,此时官拜书侍郎。在本来的历史上,此时的唐俭应该是礼部尚书,不过那是因为在河东一战有着功劳。而如今,河东已失,这个功劳就没了,还是书侍郎。

“唐俭不过是礼部尚书,哪能因为外援?”长孙无忌说着,想了一想,道:“若是殷开山还差不多。”不过说完,他长叹了一声,恐怕就是殷开山,也是不成了。

殷开山在在河东一战,被隋军捉住,后来被放回,因为杨浩的计谋,使得李渊对在河东一战被擒之后又放回的将领,有着不满。可是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李渊又不能枉杀,于是这些将领几乎都被闲置。杨浩就是知道,李渊此人疑心甚重,因此才会如此。

“好了,诸位,如今隋军强盛,却不是尔虞我诈之时!”秦王沉默了半响之后,终于说着。

“可是……”侯君集还想说些什么。

“君集,若是天下大定,世民一定会为这只眼睛讨回公道!”李世民说着,指了指瞎了的那只眼睛,为了时刻牢记这个大仇,他并没有进行掩饰,发誓要平定了天下,夺回属于他的一切的时候,才会带上眼罩。

众人瞧着他,均是明白李世民说的意思,这天下已经大定,杨浩恐怕早被挫骨扬灰了,还有敌人?这其,就有着五之尊的愿望了。

“可是,如今不行,隋军势大,关还需要励精图治!强敌在外,若是内讧,恐怕不等隋军来打,这关就不保了!”李世民说着。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却是相互看着,眼均是露出赞赏的神色。毕竟侯君集的才能,以军事为甚。旧唐书侯君集传上说:“君集出自行伍,素无学术,及被任遇,方始读书。”意思就是侯君集是打仗出身,是个大老粗,后来在贞观十一年,因功封为陈州刺史,这才开始读书学习,因此此刻,就是草莽英雄一个,没有政治眼光。

“君集,以后此事不必再提,孤的心,自有计较!”李世民说着,想了一想,又继续道:“谋事在人,一会孤就拟个折,送到长安,出兵河东!”在李世民看来,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只是,不知道,大哥他会同意吗?而且就算同意,这河东之战,也有着艰辛。

不管怎样,总该要博一次不是?

第十二章春天战事(上)

竹炭轻轻的响着,整个屋里,有着暖意。

虽然是已经入春,可是天气依旧寒冷,洛阳皇宫又靠近河,就更冷一些。

此时,已近午时,杨浩瞧着案几上的折,沉吟着说道:“李渊反贼,还妄想一搏。”

魏征捧起香茗,喝了一口,说道:“天寒地冻,岂是用兵之时?”在古代,冬天一般不用兵,因为太冷,就是夏日,也会特别避开,多是秋高气爽之时。

“李渊趁着大河结冰,居然忘李世民为主,李元吉为辅,攻打蒲坂。”杨浩说着,舒展了一下身。

“苏将军虽然年轻,可是用兵之道不亚李世民,蒲坂城又高又大,存粮足够两年,只要不犯错误,李世民哪有那么容易得手。”凌敬说着。

这间书房,就他们三个人,闲谈着。

“哼,恐怕李世民在不退,就会陷入困境!”杨浩说着。虽然李世民趁着大河结冰从而渡过了大河,翻越了大山到达蒲坂城,但是蒲津关仍在隋军手,大河一旦解冻,就成了瓮之鳖,回转关不能。而此时,洛水的冰层已经开始化了,因此杨浩才如此说着。

“那李世民不是笨蛋,若是攻打蒲坂无果,必然早就撤退了。”魏征说着,他话音未落,就有太监进来,说道:“陛下,河东快报!”

凌敬接过,递给了杨浩,说道:“陛下,是苏定方亲笔。”

杨浩就将火漆挑了,拆开一看,就笑道:“那李世民果然退了,苏定方趁胜追击,缴获粮草无数,击毙唐军五百人。”这个战果,尚可,但是想想击败的是李世民,就不小了。按照本来的历史,李世民用兵,至少是第二,至于第一,如今在杨浩帐下,就是李靖。

凌敬听了,说道:“陛下,微臣建议可让苏将军整兵,响应攻打潼关之兵。”虽然对潼关用兵,还要等到四月,但是粮草、军情,就需要收集整理了。

杨浩点头,就又说道:“再等两日,你与朕就去邙山之,瞧瞧兵器营的成果。”

“陛下,臣总觉得那东西有些匪夷所思。”魏征说着,心疑惑。

杨浩将军放在一旁,就说道:“成与不成,数日之后,就知分晓。”然后想了一想,又叹口气,说道:“那萧铣还是没有消息么?”

“陛下,萧铣只是将使者安置在鸿胪寺,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只是不给消息。”凌敬说道。

魏征想了一想,就说道:“那萧铣恐怕也是心犹豫,这才难于决断。”

杨浩听了,就接口说道:“萧铣连斩大将,江陵已经是人心惶惶,朝野一片混乱。”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又说道:“既然萧铣难下决心,那么不如朕就帮他下这个决心!”

魏征说道:“以李尚书之才,攻打江陵自然不难,只是萧梁地域广阔,若是萧铣南逃岭南,却是要花费不少时日。”

凌敬微微一笑,说道:“岭南要平,其实并不难。”

杨浩听了,就微微点头,说道:“凌爱卿说的可是李袭志与那冯盎?”

凌敬就点头说道:“正是!”

魏征听了,也是点头,适才他疏忽了这几人。若是能说降此人,岭南就定了。

这李袭志,是萧梁的工部尚书,检校桂州总管,按照隋制,是始安郡(今广西桂林),大业末年,任始安郡丞,当时天下大乱,袭志散家产,招募得三千人,以守郡城,后来萧铣、林士宏等人来攻,李袭志以一郡之地,拒敌困守,后来宇化及弑逆,杨广身死,李袭志集士庶举哀三日。

后来有人劝他,学那尉佗,却被李袭志厉声拒绝,说:“吾世树忠贞,见危授命,今虽江都陷没,而宗社犹存,当与诸君戮力原,共雪仇耻,岂可怙乱称兵,以图不义!吾宁蹈忠而死,不为逆节而求生。尉佗愚鄙无识,何足景慕?”

本要杀那人,却被人劝住,饶了那人一命。只是后来,萧铣攻打两年,始安郡外无援兵,终于被攻陷。当时杨浩虽然已经发迹,可是却在北方,根本就顾不上。

至于冯盎则是洗夫人的孙。当初隋平岭南,洗夫人有着大功,帝仁寿年间死去,有七十五岁,被封为“诚敬夫人”。冯盎掌有苍梧、高凉、珠崖、番禺诸郡,属于苗裔,历代在岭南,有着很高的威望。此人曾经帮隋帝平定岭南战乱,与杨素论贼形势,受到杨素的赞赏。

岭南一带,虽然还有李光度、宁真长等人,但是说起威望,还是这两人居首。因此可以说,这两人若是投降,岭南就没有大的问题。

这些情报,杨浩、凌敬、魏征等人自然是知道,实际上,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杨浩想着,就说道:“既然如此,就派人前去招降!”只要这几人一降,江陵又有大兵压境,萧铣就只有投效一途。

“陛下,虽然是如此,但是恐怕江陵一战,还是免不了。”凌敬说着。不打痛萧铣,就会顽抗。

“这一战,可以打一打,吓吓萧铣即可!”杨浩说着,吩咐太监送上点心,这个时候,本来该用膳了。

“不过,朕的心,有着想法。”杨浩喝了一口茶水,说道。

“陛下,莫非还想不打仗劝降萧铣?”魏征说着。

“非也!”杨浩说着,就示意太监出去,这个计划,尚是秘密。稍等了一会,杨浩就说道:“假打江陵,真攻武关!”

这就是从南阳盆地出发,分别向南、西北。当然,为了取得效果,攻打江陵,就要搞得轰轰烈烈,不仅要吸引萧铣的注意力,更是要吸引李渊的注意力。攻取了武关,就可以经由上洛、蓝天,攻击长安。武关虽然凶险,可是恒温曾攻破之,刘裕曾攻破之。三路并进,取长安就容易,就算长安一战因为各种原因失利,还可以守武关。

听了杨浩的话语,魏征就沉吟着,说道:“臣觉得此计可行。”

凌敬也是说着:“微臣认为此计可行,不若让阮将军领兵吧!”他说的是阮君明。

杨浩听了,点头说道:“朕也有此意!”

这时,太监送来了点心,三人就吃着,继续说着事情。这次,说的就是江南的战事了。

“想不到那沈法兴却是守不住京口。”杨浩就说着。

“哼,此人不识时务,当初陛下招降于他,居然驱逐了使者,正合有此报!”魏征说着。

“李通那厮倒也骁勇。”凌敬说着。

“李通虽然骁勇,可是还有杜伏威啊!”杨浩笑着说道。历史上,李通击败沈法兴,而杜伏威却是从后面袭击,攻取丹阳等地。李通大败,收拢败兵,就去打沈法兴,最后占有余杭,东至会稽,南至千岭,西距宣城,北至太湖,将沈法兴地盘占为己有。而杜伏威却是紧追不舍,步步紧逼,将李通逼在余杭城下,李通穷蹙请降,为杜伏威擒获。

“只是,不知道楚国公如今战事如何?”凌敬说着。前几日传来的消息,杜伏威已经派辅公祏、王雄涏进攻江都。本来杜伏威是楚王,他投降之时,杨浩也有意依旧封他为楚王,只是他后来却是上书,自降为楚国公。杨浩考虑一番,就同意了。毕竟异姓封王太少,那宋金刚投降之后,就是宋国公。

“杜伏威纵横江淮多年,部将骁勇,‘上募’更是以一敌十。破江都不难!”杨浩说着,就站起身来,说道:“两位卿家,就在宫用膳吧!”

“是,陛下!”两人应着。

就在此时,江都。

李通瞧着城外的江淮军,心就是叹息。

本来,他夺取了京口,一举拿下了沈法兴的京口、毗陵,那沈法兴匆忙逃回吴郡老家,这对于李通来说,是个大好的机会,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该死的杜伏威却是领辅公佑与王雄涏领兵来袭,攻打自己刚刚夺取的丹阳。

这一战,很有喜剧性。当时,因为沈法兴败得太快,李通得以率领数万大军赶来,两军在丹阳城下一场大战。那辅公祏因为士兵不多,寡不敌众之下,也不知道辅公祏使用了什么办法,江淮军忽然爆发了很强的战斗力,尤其前锋的长刀阵更是有进无退,所经之处,吴军气势大跌,当即败退。

辅公祏见李通大败,顿时大喜,反而忘记了自己的士兵不多,就下令追击,结果把李通逼急了,率军反扑,反而将辅公祏击退,斩杀辅公祏部队一千多人。

李通大胜之下,心暗喜,以为优势巨大,扎营不设防备。却不料王雄涎领了几百人夜袭,在李通营大肆纵火,吴军措不及防,大败溃散,几万人一夜间散个干净。李通在心腹的帮助下,这才逃回了江都。

可是,现在城外江淮军人多势众,还能守住吗?

“陛下,不如放弃江都,转而攻打吴郡!”毛深幽幽的说着,宛如怨妇一般。丹阳一战,他曾经劝李通注意防备,可是那时李通大胜,却是不信,终于招来大败。

“放弃,江都?”李通的声音带着颤抖。江都,是重镇,若是放弃,岂不是意味着自己的大业毁于一旦?

“陛下,江都虽富,可是如今却是守不住了!”毛深说着,就将心的想法说了出来:“沈法兴如今身在吴郡,兵少将寡,军心涣散,若是取了吴郡,再南下攻取余杭、会稽两郡,收拢败兵,未必不能重振旗鼓啊陛下!”

李通听了,半响默然不语,片刻之后,说道:“毛卿,当初悔不听你之言啊!如今方有此败,这一次,就全靠毛卿策划了!”

“陛下对臣,恩重如山,臣恨不能以死报之!”毛深说着。

“走吧!”李通说着,在下城墙的一瞬间,李通喃喃说了些什么。

毛深听得很是清楚,李通说的是:“朕一定会回来的!”

就在这几人刚下了城墙不久,北方的灯火越加的明亮了,王雄涏瞧着江都城,说道:“兄弟们,李通已经大败,活捉李通,大王会有重赏!”他的口,仍是改不了对杜伏威的称呼。

江淮军听到王雄涏的喊声,顿时高声喝着,犹如猛虎下山,朝着江都城奔去。

第十三章 春天战事(下)

(貌似今天是情人节?祝各位书友情人节快乐!祝各位书友有情人终成眷属!)

“世民退兵,也是迫于无奈啊!”长安皇宫,李渊说着,神色之间,有些疲惫,年纪大了,虽然已经入春,还是寒冷。泡-()

“爹,河东防守森严,非定杨军时可比,杨浩夺取了蒲坂之后,广建城墙,更是让心腹苏定方镇守。二弟虽然带兵有方,可是那苏定方只是坚守城池,并不出城与我军鏖战。”大唐太李建成说着,心就有着叹息。当初,秦王的折上来,李建成的心就有着不妥,不过,此事重大,他仍然将此事报知了父亲。李渊考虑了半响之后,还是决定趁着大河结冰,隋军主力又是大战之后,身心疲惫,出兵河东。

“那苏定方虽然年轻,可是据说当年在信都郡就有着名声,攻取壶关、上党,就有着大功。后来更是击败了赵郡王李孝恭,却是不凡!”李渊说着,眉头依旧皱着。

“爹,此战二弟虽然退却,但是好在苏定方也甚为忌惮,因此损失并不大。”李建成又说着,劝慰李渊。

“看来这河东,是难收了啊!”李渊说着,就站起身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淡淡的雾气就飘散开来,片刻之后,就又消失了。

“河东虽然难收,但若冰化,突厥人必定南下。到那时,让二弟出兵潼关,攻打洛阳;赵郡王出兵巴东,攻打夷陵。配合突厥攻势。”李建成说着。

李渊却是摇摇头,说道:“建成,突厥人狼野心,大唐虽然势微,但你要知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李建成冷吸了一口气,说着:“爹,孩儿明白,他日若能一统天下,必定会扬威域外,让突厥人知道大唐的厉害!”与李世民不同,李世民更精于政事,对于当初父亲屈膝的原委,他知道得非常的清楚。事实上,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若不是杨浩异军突起,恐怕这天下,至少有一半已经是大唐的了。

“这些,现在只能烂在肚里。”李渊说着,推开了窗户,只见天空繁星点点,一道银河清晰的挂在天际,“如今,就是利用突厥人之时,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孩儿省得。”李建成再度应声。

“对了,建成,巴蜀招兵的士兵办得怎样了?”李渊突然想起这事,就问着。

“爹,前些日因为过年,因此耽搁了一些日。”李建成说着,过年的时候,的确不是招兵的日,百姓谁不想过上一个好年?于是李渊就点点头,静待下。

“前几日,孩儿已经发下书,让赵郡王负责此事!”李建成又说着。

“嗯,赵郡王办理此事,应该没有差错。”李渊说着,想了一想,又叮嘱道:“巴蜀虽然自古是华夏之地,可是巴蜀多异族,还是要小心啊。”李渊指的就是南蛮了,这些人,多是蚩尤的后代,有羌、苗等族。

“爹,你可是怕巴蜀变乱?”李建成就问着。

“建成,不光是巴蜀,就是陇西也要注意!”李渊说着,虽说陇西汉人不少,可是鲜卑、羌不少,就是突厥,也有不少部落。顿了一顿,李渊又说道:“若是关精锐尽在,自然可以镇服那些有着异心的不轨之徒。可是如今情形不同,行事一定要小心啊!”

“是。爹,孩儿这就修书一封,让赵郡王务必注意!”李建成说着。

就在这时,门外有声音响起:“陛下,有吴越战报送到。”

“进来吧!”李渊说着。

那人就进来,对着李渊、李建成分别行了礼之后,就将军递上。

“一路辛苦,先下去安歇吧!”李建成说道。

“遵命!小臣告退!”那人说着。

李建成将军拆开,看了一遍,说道:“爹,杜伏威已经攻破江都,李通率残兵败将南逃!”

“南逃?”李渊应着,想了一想,笑道:“可还真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啊!”

“爹,你是说李通想要打沈法兴?”李建成说着。

“那李通虽然出身草莽,可是为人较为沉稳,短短几年就打下江都,称雄一方。”李渊说着,随手关上了窗,天气尚有些凉,年纪大了,受不住。“可惜,那沈法兴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杜伏威却是一个劲敌。”坐在软榻之上,李渊又说。

“是啊,那李通若是知道有今日,恐怕就会后悔当初没有杀死杜伏威吧!”李建成说着。各大势力的当家人的那点恩怨,李建成自然是明白清楚。

“那李通那里想得到杜伏威居然让一个妇人给救走。”李渊说着,忽然示意太监下去,就又问着:“建成,那杜伏威若是平定了吴越,恐怕就难了!”

沉吟了半响,李建成眉毛微蹙,说道:“想不到那杜伏威既然投效了杨浩。”

“爹,这吴越决不能让杜伏威平定。”李建成又说道。吴越一定,杜伏威又投效了杨浩,天下至少有了一半,大唐就更加危险了。

“哦,建成,你有什么好建议?”李渊问着,也是一副苦思的模样。

“出兵荆襄,进而兵进吴越,这条路是指望不上了!”李建成沉思着。这条路,确是行不通,就算萧铣、林士宏不战而降,恐怕等唐军到达吴越,战事就结束了,更何况,萧、林两人岂会不战而降?

“爹,不如让在洛阳散布谣言,就说杜伏威欲反。”李建成眼前一亮。历史上,这招常常用。

李渊就沉吟着,道:“杨浩小儿狡诈,恐怕难以奏效,不过不妨一试。”若是成了,就有了机会,不成,也没有什么损失。

踱了几步,李建成又说道:“爹,前些日据密探来报,说杜伏威欲入京。”

李渊点头,道:“这爹知道,正是因为如此,才说此计恐难奏效。”

“爹,据说杜伏威欲入京,就做好了安排,让辅公祏辅政,王雄涏掌兵权。”李建成说道。

李渊略微有些浑浊的眼闪过一丝精光,沉吟片刻之后,就又问道:“建成,你可是说利用辅公祏?”

“爹,那杜伏威与辅公祏当初共同起兵,可谓相濡以沫,后来随着势力发展,就有着矛盾。”李建成说道。

“不错,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李渊轻轻的叩着案几,清脆的声音顿时响彻屋。

“前些日,辅公祏被杜伏威逐渐收回了兵权,如今虽说被委任为大将军,可是也不过是想让辅公祏消灭李通罢了。若是李通失败,恐怕就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了!”李建成分析着。

“而且,孩儿听说那辅公祏被剥夺兵权之时,虽然常与左游仙谈经论道,但是暗却有着异心,试图夺回兵权。”李建成又说。

“建成,不管怎样,机会总是自己创造的。成与不成,总是要试一试!”李渊下定了决心。

“爹,只是辅公祏没有兵权,恐怕难有大的作为啊!”李建成虽然献出了计谋,但是心仍有着担心。

“嗯!”李渊听了,就缓缓的站起身来,在房间里不停的踱着步。顿时,屋里就响着轻轻的声音,整齐而有节奏。

忽然,李渊突然停住了脚步,说道:“此事,并不难。只要辅公祏有着野心,这兵权就一定能够到手!”

“爹,辅公祏若是掌控了吴越、江淮,让他出兵攻打山东,我军则可兵分两路,一路取河东,一路取洛阳。如此,大事成矣!”李建成说着。取河东,有突厥人相助,燕王杨倓就会顾此失彼。至于山东、原,两路大军压境,杨浩守住了原就守不住山东,也是必胜之局。

李渊点头,就有着赞赏。这个时候,不取荆襄,是正确的,一则萧铣南下,二则若是原一定,萧铣就两面受敌,那里还守得住江陵?再说了,若是取了江陵,再进一步,就几乎与辅公祏的江淮接壤了,那辅公祏必定会有所顾忌,这个时候,就不必引起辅公祏的反感了。

“爹,那么孩儿下去召集人手,办理此事了!”李建成说着,瞧见李渊挥手,就退了下去。

李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谈论了这么多,身有些乏了,就靠着软榻休息,不一会鼾声如雷。太监听见了,就取来了被褥,给李渊盖上。

大隋洛阳皇宫,却是突兀的响起一声尖叫。

那个叫做小喜,或者说叫王婉柔的女,手捂着苍白脸蛋,喘息不已。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她的身体好了许多,已经有着红晕,此刻苍白,却是被吓着了。

此刻,在她的的眼前,是一个男,浑身浴血,正与几个人搏斗着,喘息声、金戈声,响彻在夜空。

“啊!”一声惊呼,王婉柔的视线之处,却是一道红光闪现,一股鲜血激射而至,带着浓浓的血腥味,顿时就浇在了王婉柔的身上,脸上、身上顿时就红了一片,鲜血不停的滴下,她所站立的地方,已经是鲜血淋漓。

“杀死他!”有人大声的喊着,手闪着寒光的刀锋,直刺那个守护在她身边的人。

“小喜,你快走!”那个男回头,大声的喊着。

“不!”王婉柔痛苦的大叫,在脑海,回忆不停的闪现,那个人的脸蛋,为什么,和眼前的这人是如此的相像?鲜血,刀光,厮杀声,是真实,还是记忆?她感到有些无力,不由靠在了假山边缘上,触手之处,有着冰凉。

这不是梦,更不是回忆!王婉柔咬了咬嘴唇,有着痛楚!她猛地抬起了螓首,澄若春水的眼眸,就瞧见了拼杀的数人,伴随着鲜血挥洒,厮杀声再度传了过来。她的身再度一震,瞳孔突然变大,她一抹腮边的鲜血,就瞧见了那人的模样。

那是在她回忆之,出现个无数次的身影、脸庞,他的声音也是这般,说着:“小喜,你在这里藏好,不要出来!”

山坡、草丛、鲜血。梦,一一的重现在自己的眼前!

“王爷。”她轻轻的念着。

记忆越发的清晰了,王婉柔记得,那个男抱着自己,焦急的说要去找大夫,治好自己的伤势,可是自己已经不行了,为他挡住了那一刀之后,她就极度的虚弱,后来两人翻滚下山坡,更是耗尽了她的体力。

“小喜很喜欢王爷。”是谁的声音?

“王爷,你不要伤心,一定要好好活着,大隋还要靠你呢。”这,又是谁的声音?

脑海,声音再度响起,犹如雷击一般。王婉柔愣愣的想着:“小喜,原来我就是小喜啊!”她将插在头上玉簪拔下,刻在上面的那两个字,是如此的清晰熟悉。

洛阳、馆陶、清河。药罐、玉簪,还有他含笑的眼眸。王婉柔愣愣的想着,无数个片段渐渐聚合,她的思绪渐渐的清晰起来,浑然没有注意到眼前的打斗已经停止,一个人已经站在她的跟前。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为她擦尽了脸上的泪珠,那个人就问道:“小喜,你想起来了吗?”

王婉柔抬起头,只见那一张脸,带着怜爱的笑意,脸上,有着麻麻的痒感,她的眸,猛然间睁大,不可置信的瞧着他,忽然她就扑在了他的怀里,低声的抽泣着。

这人正是杨浩了,只见他挥挥手,示意士卒下去,然后没有在意王婉柔身上的血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秀发,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这是孙思邈的治病之术,虽然孙思邈有着良药,但是这失忆的病症,却非只是药力能够医治好的,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演失忆前王婉柔最后经历的一幕。以前,孙思邈并不知道,因此就想着踏遍千山万水,试着治疗这种怪症。后来,孙思邈虽然知道,可是那个时候,王婉柔的身不好,就需要调养,不然,这种强烈的刺激可能会使王婉柔昏迷,从而不仅起不到效果,反而更糟。

经过三个来月的调养,王婉柔的身已经渐渐调养好了,经过孙思邈的诊断,可以采用刺激的办法,帮助王婉柔恢复记忆了。因此,在李渊父说着李世民退兵的事情的时候,孙思邈就让伺候王婉柔的宫女,带着王婉柔出来游玩。

而假扮杀手和杨浩的士兵,早就安排妥当,当王婉柔到达的时候,这场静心安排的计划就开始实施了。这个办法虽然吓人,但是鲜血并不是人血,而是刻意准备好的鸡血之类。若能让王婉柔恢复记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事情的结果,显然如孙思邈的推测,看到这样的结局,在暗处的孙思邈就退了下去。很快,四周就了无一人了。

半响之后,杨浩就说道:“小喜,看到你,真好。”

王婉柔费力的抬起螓首,忽然一声尖叫,却是离开了杨浩的怀抱,举起了袖,闻着刺鼻的血腥味,皱着眉头。

“小喜,朕已经让宫女准备好了热水,休息一会,就让宫女伺候你,将污血洗净吧!”杨浩说着。

王婉柔想要问些什么,犹豫着又放弃了,想了一想,就说道:“那奴婢去了。”

半个时辰后,也就是李渊父谈完话之后,王婉柔就出来了,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洗净,在澡桶之,还有着清香的花草,因此,出来的时候,身上就带着香味。

杨浩瞧着她,心就高兴着,如果说这一世,有什么遗憾,就是当初以为小喜死去。如今,依然安好,心总算是放心了。

“小喜,坐到朕的身边来!”杨浩已经知道了小喜的本名,只是叫习惯了,改不了口。就如前世他小时,有好友,叫习惯了外号,反而将那人的本名忘记了。

王婉柔的神色之间,有着犹豫,杨浩就站了起来,拉着她的柔荑,说道:“怎么,几年不见,就见生了。”

王婉柔迟疑了一下,就任由他拉着自己坐下,螓首低垂,粉脸之上,有着淡淡的红晕。

杨浩心叹了口气,心已是猜到了七八分。他知道,小喜虽然看起来柔弱,实际上性格却是坚韧,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毅然为他挡住那一刀。想了一想,就打破了僵局,说着:“小喜,当年你对朕的大恩,不会忘却,你可知道,朕的心,有多么想你么?”

看着她不说话,杨浩就将当年的点滴,一点一点的说了出来,包括他派人不断的寻找。造化弄人,当初他就一直在故城县一带寻找,却不知道王婉柔已经被孙思邈带走,在信都郡阜城调养,一直待了两个多月,王婉柔身体稍好,这才带着她南下,后来遇见王世充,被王世充认出,孙思邈这才将王婉柔交给了王世充,由他照顾,自己却是打算游历四方,寻找良药,同时寻访当事人。

听到杨浩曾经颓废,王婉柔的身一抖,这个男,虽然杀死了自己的亲人,可是对自己,还是很好的,要不然也不会用尽了心思,演这么一出戏。不过随后,她就咬紧了贝齿,继续听着杨浩述说。

杨浩的一步一步,虽然多是有惊无险,但是也让王婉柔的心吃惊,时不时的抓紧了杨浩的手臂,有些凉凉的手指,死死的扣住了杨浩。

平历山飞,却突厥,杀罗艺,定河东,他慢慢的说来,不知不觉,就过了许久,几名太监瞧着,听着宫的梆声,知道时间已经是寅时末了,到了卯时,这天就要开始亮了。只是这几人听着,却不敢打扰,只是让人不断的送来竹炭,不断的暖着屋。

“小喜,这就是你离开之后的日了。”杨浩说着,这一晚,他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他背负着希望,就有着压力,很多时候,他不曾将这些说出来。这个时候,说这些,一来是让王婉柔了解分开后的自己,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虽说王婉柔不过是一个弱女,若是决意娶她,或许会成,但是杀了她的亲人,还要强占她的身,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当初李采玉,也是自愿,当然,那个时候,李采玉的情况又有些不同,毕竟当初李采玉的心,有他,又因为被秦王所逼,家不能回,就有些绝望,这才选择了杨浩。

一想起李采玉,杨浩就想着,这段时日,因为皇后、德丽二妃身还在调养,多是宠幸李采玉,不知道会不会有孕?

思绪一闪而过,低下头,就看见王婉柔的模样,还是有些犹豫。只能是轻轻的一叹,毕竟王世充的死,与他有着关系,王婉柔解不开这个心结,那是正常。如今最好的办法,只有时间,湮灭一切的时间,才能抚平伤痕。

“王爷,不,陛下,奴婢明白,毕竟叔叔杀死了皇泰帝,说起来是篡位,陛下能将他埋葬,奴婢的心,还是感激的。”听到杨浩的叹息,王婉柔就说着,螓首低垂着,声音几不可闻,却带着暖意:“奴婢已经失去了叔叔,失去了表哥,不想,不想再失去陛下了。”

一张唇,吻住了王婉柔,她试着挣扎了几下,柔荑锤了那个男几下,最终却是无力的垂了下去。

忽然,如豆的灯火暗了下去……

(嗯,这一章算是把小喜死去、复活、失忆的坑给填上了,来个大欢喜的结局吧。同时再次祝福各位书友有情人终成眷属,幸福一生!)

第十四章 明修栈道(一)

襄阳。泡*()

汉水已经解冻,不过此时河水却是浅浅,并不适合航行。

李靖在府,瞧着院渐渐长出的绿色,举起酒杯,说道:“诸位将军,请!”

“李尚书,请!”阚陵一口将杯的烈酒喝尽,说道:“这样的天气,喝点酒,身便暖和了许多。”

李靖拿起酒壶,斟满了,又说道:“如今楚国公收复江都、京口,那李通不能抵敌,转而攻打吴郡沈法兴,想不到沈法兴居然连败数仗,最后投江而死。”

“沈法兴一死,余杭郡等地可以说就落入了李通之手。”薛万述再度举杯。

“虽然是如此,但李通势必不能持久,余杭郡就算投降,不过是新定,人心不附,若是楚国公挥兵击之,李通旦夕可下!”李靖说着。

“唉,若非为了在此训练水师,末将愿带兵与义父一起奋战,歼灭李通!”阚陵说着,当年杜伏威受袭之时,阚陵就是护卫杜伏威逃离者之一,对于那场杀戮,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毕竟他的好友,数人都在那一役战死。

“阚将军莫急,近期就要用兵了!”薛万淑说着。

“哦,可是陛下有什么消息了么?”阚陵放下酒杯,问着。

“咳!”李靖轻轻咳嗽一声,就说道:“今日召集诸位将军,正是有要事相商!”

听到有事,阚陵就顿时严肃了起来,说道:“李尚书,可是要攻打江陵了么?”

“不错!”李靖说着,放下了筷,看着三人,说道:“陛下已经派人前往岭南,准备招降李袭志、冯盎等人。”

阚陵久居南方,自然是知道这两人名字,当即就一击掌,说道:“这两人,本是大隋旧臣,尤其是李袭志,当初投降萧铣,乃是因无外援,粮草缺乏,这才被迫投降。如今陛下气势正隆,想必这两人必定会弃暗投明。”

薛氏兄弟也不是笨蛋,那薛万述当即就说道:“岭南、始安郡若是脱离萧梁,萧铣必定惊慌,若是兵分两路,取江陵、汉阳、武昌,则萧梁必不能敌。”

“此计虽然不错,可是恐怕不如我等之愿啊!”李靖说着,喝了一口酒,续道:“那李孝恭奉李渊之命,时刻出兵巴东,攻打夷陵。前次李孝恭退兵,无非是想着我军水师攻打江陵,想要等两虎相争,力竭之时,再从渔利。”

“李尚书,末将愿领一军,守夷陵,若是李孝恭来犯,必定让他有来无回!”薛万述说着。

“末将也愿往!”薛万淑也是说着,至于阚陵却没有说话,他知道,攻打江陵一战,是要参加的。

“这平定荆襄一战,两位将军都有份,不要急。”李靖说着,就又低声说道:“这攻打夷陵,两位将军就同去吧!”

“军队不要多,一万就足够,切记,扎营在夷陵外,不可攻打,若是李孝恭前来,只要骚扰他,不让他顺利攻取夷陵即可!”李靖又吩咐着。

薛氏兄弟两人互相瞧着,均是不明白李靖的含义,李靖就又笑着道:“两位将军只管去做,只要不让李孝恭东下,就是大功一件!”薛氏兄弟又是互相瞧了一眼,知道一定有着更深的含义,既然李靖不说,也不追问,当即就应着。

“至于阚将军,就与我南下江陵!”李靖说着。

“遵命!”阚陵说着。

计策一定,接下来就是准备粮秣,这襄阳本是王世充的军事重镇,粮草自然是不少,并不需要从洛阳运来,对于李靖来说,只要等到汉水上游冰雪融化,就可以借助汉水南下了。就在襄阳准备粮秣,准备武力威胁江陵的时候。

吴越,丹阳。

相比洛阳、长安,这里的天气就暖和了许多,处处可见绿色,正是莺飞草长的时候,天际,淡淡的红光铺开,很是美丽。

杨恭仁跪在吴公台下,说道:“明帝陛下,罪臣不能救主于危难,实在是罪过,如今陛下已经收复东都洛阳,着令罪臣奉明帝陛下的骸骨还京,此番打扰,还望明帝陛下恕罪!”在他的身后,是杜伏威、王雄涏、辅公祏等人,他们也是跪在地上,一脸的肃然。

磕了几个响头,杨恭仁这才站了起来,说道:“动手吧,小心些,切莫惊动了明帝。”

身着甲胄的士兵们就答应着,开始挖了起来。当初隋明帝杨广身死,局势非常的混乱,也没有人埋葬他,宇化及刚刚得权,忙着整改,让心腹掌握兵权,因此当时隋明帝是被放在离宫的流珠堂,后来,直到宇化及北上,封陈陵为江都郡守,让他镇守江都,这才被陈陵镇守在吴公台下。

本来这是大事,不过杨浩考虑到天下未定,若是亲自迎接,恐被李唐所趁,这才放弃了亲迎,至于等到天下大定,谁又知道江都会不会遭受战乱呢?因此这个时候,就是最佳的时机了。与隋明帝一起的,还有来护儿、独孤盛、独孤开远、虞世基等大臣的骨骸。这些大臣,虽有阿谀奉承之人,但终究大节不亏,比起李渊、王世充之流,却是好上许多。

因此在杜伏威取得了江都之后,杨浩派来了杨恭仁、来整等人,由他们护送骸骨回京,然后准备安葬在北邙山早已经选好的一处风水宝地。

耳边,挖掘声响起,片刻之后,终于露出了一具棺材,却是平凡的一具,涂着黑漆。陈陵虽然以天之礼将杨广埋葬,但是那时有着几个势力在江都外围虎视眈眈,江都的财富又被宇化及尽皆带走,因此说是天之礼,实则简陋非常。不然历史上,李唐平定了江南,也不会将杨广改葬于江都雷塘。

按照计划,挖掘出来之后,杨恭仁就要立刻回转洛阳。在此之前,来护儿、独孤盛的骨骸也已经取出。当初江都虽然大乱,但是事后陈陵还是进行了处理,诸多大臣虽然埋葬的简陋,但总算有墓碑可寻。

半个时辰之后,杨恭仁看着一切完毕,就拱手说道:“楚国公,平定吴越之事,就有劳了!”

“蒙陛下恩典,微臣一定擒获李通,押送京师!”杜伏威说着。

“陛下说了,平定了李通,楚国公就入京吧!”杨恭仁说着,瞧了一眼不远出的辅公祏,心却是有些不解,不明白陛下为何也要此人进京?此人看起来,小心谨慎,并不值得提防啊。

“小臣送殿下一程!”杜伏威说着,心就落下了一块大石。本来他投降隋帝,就已经是大功,若是平定了吴越,这个功劳就更大了。如果军功太高,可不是好事啊!

“也好!”杨恭仁就说着,翻身上了看起来没有一根杂毛的好马。

两人就朝前行着,杜伏威落了半个马头,护送隋明帝骸骨的禁卫军就缓缓前行。

“楚国公,届时一定要小心谨慎啊,陛下千叮万嘱,务必要带着辅公祏入京。”杨恭仁缓缓而行的时候,就说道。

“殿下放心,就是陛下不吩咐,小臣也会设法压制他。”杜伏威就说着。他的心虽然对辅公祏不满,因此刻意打压,可是辅公祏的才能,还是有的,平定李通,需要他的帮助。

“如此,本王也就放心了!”杨恭仁说着,向前看去,就瞧见了停在江边的高大战舰,因为有运河的关系,走水路,就方便了许多。

随后就是士兵将隋明帝的骸骨送上战舰,诸事完毕之后,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楚国公,本王告辞了,等楚国公入京之时,本王必定设宴款待。”杨恭仁说着。

“多谢殿下,到时候可别说酒不够喝啊!”杜伏威说着。两人虽然认识不久,但是两人均是有心结交,喝了几次酒之后,就变得熟悉起来,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客套。

“哈哈,楚国公真是豪爽,本王回去之后,就向陛下讨上几坛好酒,埋在家,只等楚国公回来享用。”杨恭仁说着。

“如此,多谢了!小臣祝殿下一路顺风!”杜伏威说着。

“告辞了!”杨恭仁说着,抬脚就上了船。船只上的水手将船帆扯开,就借着东南风,向着北方行驶而去。

杜伏威收回了含笑的目光,逐渐就变得冰冷起来,“回去吧!”杜伏威说着,心却是暗想,这辅公祏真会反吗?要不然陛下为何也要他入京?难道是陛下并不相信我?可是,若是不相信,为何让我领兵攻打李通?杜伏威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一阵有着湿气的冷风吹来,杜伏威猛地打了一个冷战,心却是打定了主意。想不明白也就罢了,总之办妥了这件事,就必须入京,只要有一个名义上的官职,足够养活家人,低调一些,平安就好,他本来就没有雄心壮志,只是一个乱世之求生存的人而已。

就在杜伏威想着的时候,江都一间小屋内。

灯火并没有点着,房门又都被关上,因此,只是靠着从门窗透出的光,视线就很不明朗。

“杨恭仁是这么说的?”一个声音响起,是辅公祏的声音。

“是的,辅伯,卑职亲耳听到那人对杜伏威这么说,绝对没有错。”一个声音响起,如果杜伏威在场,就知道此人,是他的侍卫,叫西门君仪。至于辅伯这个称呼,是指辅公祏,当初辅、杜两人创建江淮军之时,因为辅公祏比杜伏威年长,因此杜伏威称辅公祏为兄,于是军就称辅公佑为“辅伯”。

“嗯,这事我知道了。如今杜伏威对我猜忌更深,一切都要小心!”辅公祏说着。这个人,是他经营多年的结果,是最接近杜伏威的人,之前杜伏威投效隋帝,立刻就想着入京的消息,也是此人传出来的。

“是,辅伯。那卑职告退了!”西门君仪说着,就退下了。

脚步声响起,然后屋里就是一亮,随后吱呀一声,屋里就又陷入了黑暗。

“左大仙,这事情,你怎么看?”辅公祏的声音响起,在黑暗而有些空旷的屋里,显得很是突兀。

长长的一声叹息,左游仙就走了出来,在这间屋里,有着暗道,似乎是当初这家人家为了防止变乱而修建的,辅公祏来了之后,发现了这个地方,就向杜伏威讨来。两人的关系虽然有着隔阂,但是只是暗争斗,加上辅公祏聪明的选择了退让,并不和杜伏威争权,这让杜伏威防着的同时,也就有着愧疚这种要求,又不是什么大事,就答应了。

“辅伯,看来隋帝对你的防范之心甚严啊!”左游仙说着。

“左大仙,那隋帝与我,素未平生,为何对我这般在意?”辅公祏说着。

本来,杜伏威计划入京,是让王雄涏掌兵权,而让辅公祏处理政务。这对于辅公祏来说,看似不妙,但却有着好处。辅公祏与杜伏威一手创建江淮军,对于杜伏威的诸位义,非常的了解,尤其是最为出名的大小将军,也就是阚陵与王雄涏,更是知之甚深。

他辅公祏留在江淮军,哪怕暂时不能掌控军权,但只要人还在江淮军,就有着希望。按照他本来的计划,就是准备等杜伏威入京之后,对王雄涏实施反间计。这个计划,成功率非常的高。因为王雄涏其人,打仗是能手,但是说到诡计就不行了。

只要炮制一封信件,以杜伏威的名义,对王雄涏百般刁难,说他有贰心,欲拥兵自重,陷杜伏威与不义。以王雄涏对杜伏威的忠心,绝对会伤心难过,到时候王雄涏一定会托病不理军务,借此来表示对杜伏威的忠心,那个时候,辅公祏就可以掌控江淮军的军权。

到时候,再伪造一封杜伏威的信件,说他在洛阳受到虐待,受到隋帝的猜忌,要江淮军起兵,杀进洛阳,解救大王。以他辅公祏在军的号召力,更有杜伏威的密令在手,要起兵并不是难事!至于这信件,对于自幼与杜伏威就是好友的辅公祏来说,并不是难事!

这个计划天衣无缝,为此,辅公祏在提前准备好了信件,只等时机一到,就号召江淮军起兵,届时,只要自己的心腹掌握了兵权,那杜伏威在洛阳的处境如何,谁又能管他?自己有着江淮精锐,就可以进取吴越,只要吴越一下,就可以拥兵自重,建国称帝!

可是这一切,随着隋帝的两个命令而发生了改变。第一个命令,就是让杜伏威领着江淮劲卒,攻打江都,这使得杜伏威的入京计划搁浅,从而也就使得辅公祏的反间计只能推迟。第二个命令,则更让人郁郁。如果说第一个命令使得辅公祏的计划推迟,而第二个命令则几乎将他的心理击溃了。

跟着杜伏威入京,入京?!究竟隋帝心在想些什么?一旦入了京,他辅公祏还有机会统领江淮军吗?千秋大业,难道就这样成空了吗?

辅公祏的心,实在是不甘啊,可是不甘,又能怎样?军的将令几乎都是杜伏威的心腹,他辅公祏现在就反的话,只能是人头落地!

狠狠的锤了一下案几,辅公祏很是郁郁。

“辅伯,贫道有一个人想要推荐给你。”左游仙说着。

“哦,是什么人?”辅公祏问着,有些无精打采。

“辅伯,你一见就知,想必此人,是辅伯乐意看见的!”左游仙说着,拍了拍手掌。随着清脆的掌声,一个人影缓缓的走了过来,那人到了辅公祏的跟前,说道:“见过辅伯。”

辅公祏瞳孔猛地收缩,他仔细的瞧了瞧此人,并不认识,就问道:“你是谁?”

“我只不过是一个为人奔波的小卒而已,姓名不值得一提。”那人的脸上带着微笑,不断的打量着辅公祏。

辅公祏冷哼一声,显然有些不满,就问道:“左大仙,此人莫不是来混吃混喝的,若是如此,那也无妨,我就送他一些钱币,还乡养老去吧!”说着,就要站起来。

“哈哈!”那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却是说道:“听说辅伯近日心情不好,果不其然。”

辅公祏冷冷的一挥衣袖,就要迈步,对于这人,以他现在的心情,没有心思与他瞎扯。

“辅伯,此人关系重大,还请安坐。”左游仙说着。他虽是一个道人,但是对功名之心,绝不落于旁人。历史上,辅公祏称帝之后,他就是兵部尚书,可知辅公祏对他的倚重。

“哦?”听到左游仙如此说,辅公祏愣了一下,对于左游仙他还是非常的信任的,于是他就转过头,瞧着那人,只见那人也是瞧着自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缓缓坐下,辅公祏沉吟了一会,就问道:“你从那里来?”

“关!”那人说着,脸上仍然是带着笑意。

“关?”辅公祏猛地一愣,愕然看着他,说道:“是李渊?”

那人带着微微的不悦神色,说道:“辅伯,我主派我前来,正是为了一件大事!”虽然不满此人直呼陛下的名字,但是若是能挽回大局,这些支末小节,又算了什么呢?

“大事?”辅公祏想着,就哈哈一笑,道:“唐皇先败于河东,再败于襄阳,数万大军一朝覆灭,尚能自保否?”

“哼!”那人冷哼一声,说道:“我主虽然屡败,可是仍有关、巴蜀、陇西等地,精兵尚有数万,就算不能图原,也可学那大秦,据险自守!总比那些尚未称帝,寄人篱下的卑躬屈膝之徒要强吧!”

“你!”辅公祏心大怒,猛地一拍案几,喝道:“好一个牙尖嘴利之人,就不怕我将你千刀万剐,扔下油锅?”

“哼,我虽身死,不过一条贱命,与辅伯的宏图大业比起来,恐怕不值一提。”那人却是夷然不惧。

“辅伯,刘少卿,我等皆为大事,何故如此?”左游仙就笑着说着,刚才的这番对话,是试探。

那人点点头,说道:“辅伯,在下刘政会,刚才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刘政会?”辅公祏心念着,抬起头,就问道:“莫非是东郡刘先生?”

“正是!”刘政会说着。旧唐书,记载此人是滑州胙城人,这滑州,是唐制,按照隋制,其实就是东郡,胙城就在灵昌县南方,封丘县的北方。此人在大业年间任太原鹰扬府司马,后来李渊为太原留守,刘政会就带兵投靠,是太原首义的功臣,绝不似刚才他所说的那般默默无闻。

李渊攻下长安称帝之后,刘政会留守太原,在定杨军南下之时,齐王李元吉逃走,太原豪右薛深等献城,投降了定杨军,因而被俘,但仍通过暗线,向李渊陈述定杨军的事情,认为定杨军军纪涣散,并不可怕,早晚必败。只可惜他的猜测虽然对了,但河东之战的胜利果实却被杨浩夺取。处于某种目的,杨浩将刘政会与唐俭、殷开山等人一同释放。或许是因为刘政会身陷定杨军仍不断送出密函,因此在回到长安之后,李渊对他颇为信任,与殷开山、唐俭的失宠就有着不同。

“久闻刘先生大名!”辅公祏说着。

“辅伯,我主知道辅伯志在江淮,这与我主并不冲突!”刘政会说着,他来之前,李建成就告诉他,可以许诺与辅公祏共分天下,因此此刻才这般说。辅公祏并没有说话,听着刘政会的言语,眼却是不停的闪着光亮,显然在思索。

“唉!”辅公祏却是轻轻的叹息,然后说道:“就是唐皇不这般说,我的心也是有着打算,可惜啊!”辅公祏就将杨浩准备也将他调往洛阳的事情说了。

“如此看来,隋帝对辅伯的防范之心甚严啊!”刘政会说着,微微的皱着眉头,想着计策。

该怎么办呢?

第十五章 明修栈道(二)

江陵。(_泡&)

四月的天气,气候已经渐暖,长江上游的冰雪已经融化,因此江陵一带的长江水面已经大涨,此时,至少有五十余艘的萧梁战舰在江面上行驶着,来回的巡逻,虽然隋军还没有到来,但是早些准备,还是好的。

“爱卿,江陵防备是否已经妥当?”萧铣问着。

被唤作爱卿的正是萧铣的手下大将士弘,因为是心腹的关系,颇得萧铣的信任。听到陛下询问,就说道:“陛下,微臣已经调集了船只,日夜不停在江面上巡逻,隋军若来,一定能将他们击溃。”

萧铣却是摇摇头,有着担心:“爱卿不可大意啊,那李靖用兵,诡计多端。前番攻打襄阳,是从水路,为何这次却是以陆军为主?”要攻打江陵,没有船只那里行?

士弘听了,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陛下,难道隋军志不在此?”

“志不在此?”萧铣想着,说道:“隋军兵分三路,一路走夷陵,一路走江陵,而另一路则是取汉口。莫非这三路都不取?还是只取其一路?”这些消息,萧铣自然早就已经清楚,虽说攻打汉口是水陆并进,但是打夷陵、江陵却只有陆军,这李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难不成等待攻下了汉口,再沿着长江西上?可是若是如此,这江陵的隋军来的太早,只能是空耗粮食,莫非隋军的粮食吃不完,是特意出来消耗库存的?

这种想法一晃而过,萧铣疑惑的说道:“若是取其一地,该是汉口?”萧铣沉吟着,就有说道:“汉口乃是重地,不知道盖彦能否守住?”这盖彦是江州总管,这个时候的江州,就在江、江夏一带,按照原本萧梁的制度,是浔阳郡,但是隋制,没有这个郡治。

“陛下,微臣以为可让东平郡王前去镇守。”士弘说着。这东平郡王叫萧阇提,是萧铣本家,如今萧梁朝,人心惶惶,推荐谁都不合适,只有萧氏宗族,或许不会引起萧铣的猜疑。

萧铣听了,心就迟疑着,想了半响,说道:“此事,朕再考虑考虑!”心还有疑惑。

带着湿气的微风从江面吹来,萧铣拢了拢衣袍,说道:“如今张善安掌有豫章郡,这豫章郡紧挨着江、江夏,正所谓唇亡齿寒,若是引张善安为外援,可否?”

“陛下,万万不可!”士弘听了萧铣的意思,就赶紧劝着,道:“那张善安本是盗贼,被王世充击败,这才投效了林士宏,可是却被林士宏猜忌,张善安因此偷袭了林士宏,夺取了豫章、宜春等郡,此等小人,万万不可与之为谋啊!”

萧铣听了,沉默不语,严格算起来,他也算“盗贼”,但是胜在出身,这个时代,哪怕是没落的世家,仍然有着极强的号召力,这也正是当初萧铣被董景珍、雷世猛等尊奉的原因之一。

只是,萧梁内部矛盾种种,他萧铣束手无策,又不敢重用徐德基、郭华等大臣,因此左右为难。至于东平郡王,自从上次“击退”了李孝恭之后,此人又俨然以功臣自居了,若不是因为是萧氏同宗,更为安抚朝惶恐不安的大臣,早就像杀尚书令张绣一样的宰掉了。

如今,隋军即将前来攻打江陵,又该如何办呢?虽说来江陵的一路是李靖亲帅,还没有水师,暂时无法威胁江陵,但在萧铣的心,有着不安。难道是汉口守不住吗?汉口若是守不住,隋军就可以从沔阳郡与巴陵郡之间的长江逆江而上,然后攻打公安,西进江陵。

如果是这样,第一重要的就是汉口,其次就是公安了。虽然巴陵郡郡治岳阳也重要,但是因为这一带水路纵横交错,想要在岳阳拦住隋军,就变得极不可能。萧铣想了一想,还是下定了决心,就让东平郡王守公安,毕竟相比其他人,萧阇提还是比较让人放心的。

就在这时,有士卒上来,跪拜在地上,说道:“陛下,隋军李靖部已经到达长林县(今荆门市一带)!”

“速度好快啊!”萧铣说着,挥手示意那人下去。隋军远来,竟陵郡虽然在萧铣的掌控之,但是对于萧铣来说,守江陵才是最好的决策,出兵竟陵,就将大江的优势抹杀了。因此,虽然知道隋军杀来,但萧铣却只是聚集的兵马,准备在江陵打一场守城战。

隋军虽然有着极为强大的水师,但是根据情报,隋军的这种奇怪战舰并不多。而萧梁立国与荆襄,地处长江游,更有着极为丰富的湖泊,水师战舰很多。萧铣想着的,就是蚂蚁咬死象。只要隋军那十余艘的战舰被击毁,这江陵就算守住了。

“陛下,如今之局,并未一城一地的得失,只要守住了江陵,竟陵就算失去,总能夺回。”士弘说着。

萧铣点点头,对士弘的言语深以为然。因为荆襄一带,被大洪山截成了三个重要的部分,襄阳、江陵、汉阳(武昌和汉阳一个方向),这三个部分,因为山势、水势,变成相对**的部分,这竟陵在汉水河谷之南,因此士弘才说隋军若退,竟陵就守不住。

“可是,隋军大举南下,却水师不多,莫非还想着劝降?”萧铣又说着。

士弘的脸色微变,就说道:“陛下,隋军水师不多,虽然势大,但陛下依仗江陵大江天险,更有夷陵挡住上游唐军。只要朝内大臣一心,他日顺流东下,灭了林士宏、张善安,就可恢复先帝之基业!”

萧铣叹了口气,说道:“朕也希望如此啊!”

“陛下,城上风大,还是早些回去吧!”士弘又说着,这个时候,虽然天气已经不冷,但是城墙上,离江面很近,吹起风来,很是凉快。

“那么,江陵的防务,就仰仗爱卿了!”萧铣说着,就下了城墙回宫。

此时,洛阳城,杨浩瞧着各地的军,就沉思着。

他的身,有着困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这时有太监瞧见,就取过毯,盖在了杨浩的身上。

就在几日前,杨浩迎回了隋明帝的骸骨,然后按照礼制守孝。隋明帝已经没有儿,孙虽有,但有的在河东,有的则太小。杨浩虽然是他的侄儿,但是总的来说待他不薄,让他继承了父亲秦王俊的王位。

一连就是几天,杨浩又要给萧太后问好,瞧瞧三个儿女,又要处理着政事,就忙坏了。

一觉醒来,杨浩瞧着就要西沉的太阳,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就坐了起来,却发现案几上多了一份军。

“陛下,这是一个时辰前郑国公送来的。”一个太监说着。

这时,太监端来了水盆,将锦帕润了,然后拧干,递给了杨浩,说道:“陛下,请净面。”

杨浩接过锦帕,自己用力擦了下脸,这才精神一振,打开奏折看了起来。

是李靖的军,军说,竟陵已经取下,接来下就要按照计划,从长林兵分两路,薛万述、薛万淑两兄弟走当阳,取夷陵(今宜昌,此地又叫西陵),而李靖则亲帅一万大军,直奔江陵。至于阚陵,则是经由汉水南下,夺取汉阳武昌等地,紧扼长江渡口,截断有可能出现的的援军。

这个计划,几乎和当初隋灭南陈的计划一般,只不过,那个时候,南陈几乎拥有了整个长江的防线,而如今的萧梁,却只有荆襄一地。虽然有差别,但从襄阳南下,攻破敌军的防线,是不变的。

李靖的行军速度并不快,这也是为了等待岭南李袭志、冯盎等人的消息,同时,也是瞧瞧李渊的反应会怎样。按如今的形势,隋军南下,就相当于给了李渊一个喘息的机会。但如果荆襄落入隋军之手,巴东虽险,但岑彭、桓温这些人,都是由荆襄逆流而上,收复过巴蜀。李渊会不会出兵?

就在杨浩想着的时候,书房外突然响起了声音,有人问到:“陛下醒了么?”

“凌爱卿进来吧!”杨浩听出声音是凌敬的,就说道。

“陛下,有喜事!”凌敬一进来,脸上堆满了笑意。

“哦?”杨浩沉吟着,想了一想,道:“可是试验成功了?”这些日,杨浩让凌敬负责兵器营的事情。

“陛下,想不到这居然能够成功,太神奇了!”凌敬的白白的脸上有一丝红晕,整个人显得有些兴奋。不过,就在两个时辰前,他却是呕吐不已。

“很好!”杨浩说着,就站起身来,说道:“兵器营造出此物,是大功,传令下去,大匠赏十金,锦缎百匹,余者减半赏赐!”这个赏赐,不少了。

“是,陛下!”凌敬说着。

“凌爱卿,你跟朕良久,多有功勋,朕就封你为金紫光禄大夫,另有赏赐。”杨浩说道。

“多谢陛下!”凌敬说着,这金紫光禄大夫是从二品,官职不小了。

“对了,兵器营的匠师要严格控制,此事不可外泄,攻取潼关,就要靠它!”杨浩再叮嘱。

“陛下放心,这批匠师都是河北人氏,非常的忠心。”凌敬说着。

杨浩又拿起军,说道:“凌爱卿,李靖已经出兵江陵,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差不多就要到时候了!”之所以说差不多,还要看李渊的反应。

凌敬就沉吟着,说道:“陛下,此事还不急,微臣的意思,再派出几个密探从捣乱。”

“可是李唐自从失败之后,诸多关隘大都关闭,就是商人也多不能行。”杨浩说着,这个计划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李渊连败之后,非常的小心谨慎,不仅派李世民守冯翊郡,就是潼关、武关、上庸等地,只许出不许进,想来是怕隋军的密探。

“陛下,关虽然闭关自守,但从马邑走大漠,再到梁师都的雕阴郡,或许可行。”凌敬说着。

这就差不多绕了一个大圈了,杨浩想着,就说道:“恐怕是等不到那个时日了,李尚书兵进江陵,最晚两个月也就攻下了。”虽然要为大局着想,但两个月是期限,不然夏日到来,上游的冰川化了,长江就会涨水,不利于用兵。

“陛下,如此看来,只有强攻一途了!”凌敬说着。

“虽然是强攻,但此关并不是没有被人攻破过!”杨浩说着,就吩咐道:“召阮君明来见朕!”

“是,陛下!”太监说着,就出去了。

杨浩正要说话,只见一名士卒在门外说着:“陛下,有军情到!”

“呈上来!”杨浩说着,那人就进来,在书房里半跪着,说道:“陛下,这是巴蜀密探用鸽传回来的军情。”

杨浩应了一声,拿过书信,拆开一看,就笑着道:“凌爱卿,此时用兵,正是良机啊!”

与杨浩有着喜悦不同,此时长安皇宫内,气急败坏的李渊却是猛地一拍案几,喝道:“李孝恭,你究竟在做些什么?”

“爹,开州(今重庆开县)虽乱,但赵郡王仍在夔州(今重庆奉节县),随时可以赶赴开州平定叛乱!”李建成听了,就忙说道,劝慰着,生恐李渊的头上,又多白发。

“哼,朕早就告诉他,巴蜀多南蛮,这次征兵,一要自愿,二则粮饷不可短缺,三则不可骚扰百姓,为何还是如此?”李渊的声音,有些竭斯底里。他很是郁郁,如他所说,他千叮万嘱,可是开州还是乱了,那蛮族首领冉肇则突然在开州造反,斩杀了县令,据说其的原因乃是李孝恭在巴蜀招兵,同时还招入了巴蜀部落首领的嫡系弟。

李孝恭的做法,表面上是对各大部落进行恩宠,但实际上却是将这些人牢牢的掌控,作为人质,使得各大部落有着掣肘,不敢叛乱。

李孝恭的做法不是不好,只是李唐连接大败,巴蜀的各大部落心就渐渐的,有了异心,如今瞧见李孝恭的作为,就有着不满,只是李唐虽然大败,但是势力还不小,因此就没有轻举妄动。这些部落,虽然多是蛮族,但生在这片土地多年,扎根甚深,自然会有一些智谋之士,瞧出李孝恭的用心。

冉肇则造反,是因为他的儿在李孝恭的军,不知道为何与人争斗,不慎被打死。冉肇则知道后,便要李孝恭交出凶手,他要祭奠他的爱。可是那个杀人凶手,杀了人之后,那里还会站着等死,早就溜之大吉了,李孝恭那里还能找到人?冉肇则一听说李孝恭交不出凶手,当即就联合了几个部落的首领,煽动他们造反。

冉肇则派人游说,只说李孝恭交不出凶手,看来此事一定和他有关,恐怕是设计杀死各大部落的嗣,然后将各大部落吞并的毒计,而且,如今李唐的势力不如往昔,只能困守关,为何巴蜀人要为他卖命?还不如投效大隋,反正原本,就是隋朝的民,算是弃暗投明。

冉肇则如此游说,开州的部落首领心就有了想法,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就决定一同起兵反唐,投降大隋。当年,隋帝取巴蜀,多是安抚,后来蜀王杨秀,在巴蜀也有着名声,如今说起,就有些怀念。于是这场起义就定了下来。

一方面,冉肇则派人稳住李孝恭,一方面就在开州准备起义,因此,他才能顺利的占据开州,斩杀开州县吏!

这就是大概的经过,李渊知晓,就有着愤怒。这个时候,正需要小心翼翼,养精蓄锐,如今变乱,实在是心痛!

“爹,如今事情已经发生,再是遗憾也没有用。只有速让赵郡王平定叛乱,方可保巴东无忧啊!”李建成说着。开州、夔州按照隋制,都是在巴东郡。

李渊额上的血管凸显,满脸通红,他伸出手按住起伏的胸膛,渐渐的平息了下来,半响说道:“建成,你说得对。”

“爹,赵郡王在夔州仍有一万大军,足以平定叛乱。”李建成说着。

李渊点点头,深深的喘息了几口气,终于将心情几乎平静下来,说道:“建成,这事一定要速速处理!”开州虽然地处巴蜀,外有夔州隔绝,但巴蜀多蛮族,若是不早早平定,耗费时日、国力不说,还会打乱李渊的计划。因为刘政会已经回来,辅公祏同意了李渊的建议,打算想办法起兵,击败隋杨,两大势力一南一北,平分天下。

必须尽快平定冉肇则的叛乱,然后挤出兵力,出兵河东、洛阳,消灭杨浩这个眼钉,至于平分天下,那不过是老政客李渊的一个把戏而已,就如同当初忽突厥人一样。

“爹,你放心!”李建成说着。说起来,这件事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如今的他,沉稳了许多,有着李渊当年沉稳筹划的风度。

“嗯,那你下去吧!”李渊说着,他感觉很是困乏。

“爹,孩儿还有一事向你禀告!”李建成说着。

“哦,又有什么事?”李渊有些郁郁的说着。经历了河东失败之后,李渊的脾气就变了许多,压力太大了,还有失去平阳,也让他很是郁郁。虽然据消息,杨浩对他还不错,但是在李渊看来,这是何等的耻辱!

“爹,杨浩令李靖攻打江陵!”李建成说着。

“该死!”李渊忍不住就骂了一句。这个时候,若是开州没有变乱,李孝恭就可以出兵巴东,经由巫山,攻打夷陵,从而坐山观虎斗,等到两军疲的时候,一举定荆襄。

“爹,李靖出兵,据消息称,薛氏兄弟攻打夷陵,而李靖则是取江陵,阚陵打汉阳!”李建成补充着说道。

“哦,看来李靖用兵,颇有名将之风!”李渊说着,神色却是黯淡了下来。

李建成瞧着,就明白父亲的心思,他是为错失良机而郁郁,就劝解着说道:“爹,杨浩出兵南下,正是赵郡王平定冉肇则的时机!”顿了一顿,李建成又说道:“那冉肇则不过南蛮,有勇无谋之辈,赵郡王定可一战而擒此人!”

李渊听了,说道:“南蛮虽然多是有勇无谋之辈,但这些人勇猛无匹,战斗力非常强悍,更兼不开化,还是告知李孝恭,让他攻心为上,切莫平定了一个冉肇则,又冒出七八个冉肇则出来!”

李建成点头,说道:“爹说的极是,当初诸侯武侯就是攻心为上,这一次,可用之!”

李渊又说道:“平定了开州,派人镇守,然后兵出巫山,就算打不下夷陵,也不能让隋军攻下!”这策略,还是和当初襄阳一战相若,就是牵制。

“是,爹!”李建成说着,瞧了一眼满脸疲态的父亲,心暗暗叹口气,说道:“爹,那么孩儿去处理了,你安歇吧!”

“去吧!”李渊挥挥手,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然后走到窗边,瞧着红彤彤的夕阳,心叹道:“这江陵,萧铣能守住多久呢?”以前他是希望江陵容易攻取,可是此刻,却是希望江陵能够撑住更长的时间,从而为他赢得机会!

PS:冉肇则叛乱,历史上有,不过结局,暂时不能说。

第十六章 明修栈道(三)

江水东流,士弘站在城墙之上,瞧着在江面上行驶的战舰,不停的思索着。

“来人,将隋军的军情速速报知陛下!”士弘说着,手是一份军。

“遵命!”小校应着,匆匆下了城墙,跨上战马,疾奔而去。

通过探查,士弘发现李靖部的军队居然只有八千,而不是之前的一万五,这就意味着,那七千隋军应该是赶往了夷陵,这让士弘就有些疑惑。因为李靖地处襄阳,若是攻击江陵的话,萧梁一路上并没有关隘可守,因此就只能是退保江陵。

而夷陵则不同,此地牢牢的卡主了巴蜀东出的路,因此李孝恭只能是攻下夷陵,才能攻打江陵。

萧铣虽然在江陵布置了主力,但是夷陵这个战略要地,也仍然有着不少兵马,不止是为了防止隋军,更是为了防止李孝恭。隋军突然改变计划,增兵攻打夷陵,难道不害怕李孝恭屯兵江上,对隋军进行骚扰?

萧梁朝虽然不稳,但终究有智谋之士,自然能够猜出在今的形势之下,李渊必定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让李孝恭出兵巴东,牵制隋军的攻势。只是,为何李孝恭还没有消息?难道李渊看不出来,江陵若被攻下,隋军势力大涨,就可以经由巫山攻打巴蜀?

不仅是士弘不明白,就是萧铣也有着疑惑,当他接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认为,隋军一定是在长林分兵,主攻夷陵。夷陵虽然重要,但是襄阳在隋军之手,这夷陵就如同鸡肋一般,最多只有挡住巴蜀精兵的作用,而对江陵的战局几乎没有帮助。

李靖在想什么?而至于李唐,为何至今还没有接到任何的消息?

难道,李渊因为襄阳一战,李大亮的失败而元气大伤,无力东进了?可是据说李孝恭在巴蜀征兵,怎会没有士兵呢?对于开州冉肇则的叛乱,因为李孝恭严格封锁消息的关系,并没有外泄,只有隋军事先在各地安插了密探,这才得到了消息。

“陛下,隋军既然主攻夷陵,那么是否调兵西上,驻守夷陵?”说话的是杨君茂,此人倒也骁勇,在萧铣的心,就是次于士弘的猛将了。

“调兵?”萧铣就沉吟着,夷陵的重要,不言而喻,这个时候他的考虑,就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了,夷陵,守?还是不守?

“陛下,隋军远来,必定疲劳不堪,若是再联手李孝恭,或许可以击退隋军!”郑秀说着,他是当初拥立萧铣称帝的人之一,为人较为低调,因此萧铣对他还算不错,相比董景珍、张绣等人尽皆被诛的悲剧,郑秀活的相当滋润。

“联络李孝恭?”萧铣听了,摇摇头,这无疑是与虎谋皮!虽然萧铣不愿束手就擒,但是在他看来,隋杨比起李唐就好上了许多。毕竟萧铣有着亲人在隋杨,前番也有劝降使者。那个使者,萧铣还养在鸿胪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当然,派人监视是免不了的。

郑秀看见萧铣摇摆不定,就又说道:“陛下,臣愿与宋王一同守夷陵。”

宋王是杨道生,萧铣称帝之后,对当初拥立他的旅帅作了一番封赏,其董景珍为晋王,雷世猛为秦王,郑秀为楚王,许玄彻为燕王,万瓚为鲁王,张绣为齐王,杨道生为宋王。这些王,都是异姓王,大多掌握兵权。不过在董、张两人被诛杀之后,萧铣就开始裁军,剥夺他们的兵权。郑秀、杨道生等人也非常识趣的上缴兵权,这才躲过了一劫。

萧铣想了半响,这才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就有劳楚王了!”

“臣一定守住夷陵!”郑秀说着。走水路,就算是逆水,一日也就足够了!

就在萧铣商议守夷陵的时候,巴东郡。

李孝恭在他的王府之,唉声叹气。

“大王,这只是轻伤,调养几日就可以恢复了!”大夫说着。

“多谢大夫。”李孝恭说着,示意仆人将大夫送走,然后瞧着许绍,说道:“想不到冉肇则居然如此厉害。”

许绍听了,沉吟着说道:“看来反贼军,定有能人。”

李孝恭点点头,正要说话,却是不由的脖一缩,冷吸了一口气,原来是点头之时,牵动了伤口,有些疼痛。

这一战,还真是有些憋屈啊!冉肇则从开州起义之后,立刻挥兵攻打夔州,有数万兵马,气势汹汹。此时李孝恭已经接到李渊的命令,让他务必要将这场叛乱平息,然后挥兵西进,伺机夺取夷陵。

说起来,这夷陵本来是在许绍的手上。当初杨广在江都被弑,许绍就遥奉洛阳朝廷,后来王世充篡位于洛阳,许绍虽有心投效河北,可是千山阻隔,最终放弃了,不久萧铣杨道生攻打夷陵,许绍虽有夷陵、黔安、澧阳等郡,但这些郡治,有的地处偏远,有的则被盗匪肆虐多年,在萧铣大兵压境之下,只能是逃往巴东,无奈投效了李渊。这个经历,就与本来的历史不同了,或许就是杨浩在河北崛起之后的影响吧。

“如今反贼势大,看来只能是固守夔州了!”李孝恭说着。

“大王,不如向陛下请求援兵?”许绍说着。

“援兵?”李孝恭不由苦笑了,说道:“太曾言,冉肇则攻陷开州之后,陛下甚是恼怒,若非是太劝阻,恐怕就要将本王押送进京了!”若是战败的事情传出去,恐怕陛下就不是恼怒那么简单了。

如今虽然战败,但是夔州尚有士卒数万,还可一战。到时候击败了冉肇则,就算此刻有着战败,最终也能将功赎罪。

“大王,如今反贼刚胜了一仗,气势汹汹,看来不可与之交战,不如坚守夔州,待其粮尽,必然自退。”许绍说着,巴东多山,粮食自然是运输不便。

“唉,如今有伤在身,也只能是如此了!”李孝恭说着,心仍然是疑惑。

不久前的那场大战,仍然是历历在目,接到冉肇则进攻的消息之后,李孝恭就做出了部署。在李孝恭看来,冉肇则不过是一介草莽,能够想出什么计策?因此,李孝恭兵分三路,准备一举将冉肇则击败。可是他想不到,冉肇则利用夔州多山的地势,预先埋藏了伏兵,并使用了诈败的计谋,使得李孝恭的先锋大将立功心切,领兵追击。

当时李孝恭虽然觉得有些异样,但是他接到李渊的命令,心对夷陵、江陵的战事,就有些担心,一心想着尽快的平定冉肇则的叛乱的他,就挥动大军,追杀冉肇则的叛军。可是他没有想到,当唐军的战线过长的时候,反贼就突然杀出,而被追击的冉肇则也是返回厮杀。

冉肇则反贼果然是以蛮族为主力,战斗力非常的强悍,于是这一战,虽然李孝恭竭尽全力,但是还是失败了,就是他本人,也受了伤,若非亲兵力战,这才逃回了夔州。冉肇则领兵追击到夔州城下,就按兵不动了,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大王,夔州城存粮丰富,支持一年,绰绰有余。”许绍听了,就劝解着。

“可是,本王能守一年么?”李孝恭苦笑。

许绍哑然,李孝恭说的的确是事实,一年,这天下会有多少变化?就算没有变化,李渊能让李孝恭守夔州一年?

就在江陵、夔州各自有着心思的时候,夷陵却又是一番情景。

杨道生被几名士兵挟持着,一柄锋利的匕首横在他的脖颈之上,让他动弹不得。因此他虽然有数万兵马在城,却只能是束手就擒。当初是他领兵攻打夷陵,一战而下,此处重地,萧铣就让他镇守夷陵。

虽然知道隋军来袭,也作出了安排,可是隋军的速度,太快了,快的让杨道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并不知道,隋军在薛氏兄弟的带领下,是星夜奔驰。当阳县令面对近两万隋军,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投降。当阳城一下,对于薛氏兄弟来说,攻打夷陵就变得简单了许多。

先是封锁了当阳城门,然后换上了当阳的铠甲,那当阳县令再修书一封,只说是隋军攻来,请杨道生发兵援助,就骗过了看守夷陵城的守兵。这十几人人进了城,并没有发动攻击,反而是大摇大摆到了宋王府,求见杨道生。

杨道生是萧梁朝廷的宋王,如今镇守夷陵,虽说并不是几名士兵就能见的。但事关夷陵的存亡,杨道生不得不让士兵将这十余人带上来,准备询问一下当阳的战况。杨道生的身边虽然有着亲兵,但打死他们也想不到,薛氏兄弟居然带着心腹亲兵,化装成萧梁的当阳士兵,前来擒拿杨道生,要知道,如今薛氏兄弟所在的地盘,是杨道生的地盘!

在杨道生看来,这几个人有当阳的印绶,来历清白,虽然人并不认识,可是日理万机的宋王杨道生自然是不可能认识他辖区内的所有士兵。更何况,这些士兵的刀枪已经卸下,就算是有异,也没有什么威胁。

可是越不可能,反而是越有可能!此刻,闪着寒光的匕首,就是从那人的身上摸出来的。鬼知道他们居然藏得如此的隐秘,瞒过了搜查的士兵,或许,是搜索的士兵漫不经心吧。这些,杨道生现在不清楚,他只知道,脖颈上的匕首可不是闹着玩的。

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杨道生就说道:“这位兄弟,有话好好说,把匕首放下来吧!”

“哼,老实一点,叫他们都退下去!”薛万述说着,他的额上细汗密布,毕竟这一行很是冒险。

“你们,都退、退下去!”杨道生说着。

亲兵侍卫听着,面面相窥,这时又传来声音:“怎么还不退下,都给孤退下!”

众亲兵听着,只能是无奈的退下了。亲兵侍卫一走,杨道生立刻陪笑道:“这位兄弟,可是李将军的部下?”

“哼,不要耍花样!”薛万述说着,手的匕首紧了一紧,吓得杨道生立刻说道:“别,别!这位兄弟,你不知道,我早欲降隋帝久矣!”

“哦?”薛万述说着,脸上带着玩味的表情。

“传令下去,打开城门,让我军入城!”薛万述说着。

“入城?”杨道生听了,心就更加的绝望了。本来以为这些人用的是假的印绶,只不过是雕刻的栩栩如生而已。如今看来,当阳或被攻下或是投降了。不过此刻看来,应该是投降居多,要不然隋军的大军如何能绕过当阳。

这个时候投降,还有机会!杨道生想着,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若是顽固不降,就算是隋军放过了自己,自己又能去哪里?回江陵?且不说江陵能不能守住,就算是守住,自己丢失了夷陵,恐怕这个战败的罪责不小,就算不死,恐怕也被贬为庶民,这还不如投降隋军,还可以博得一官半职!

这个帐,很容易算!杨道生想着,心就有了决定。

而就是在此时,吴越的战局,却是已经到了尾声。

余杭(今杭州)城下,隋军的旗帜招展,被东南风吹得猎猎作响。远远一看,江淮军的军容严整,自有一股杀伐气势。

李通瞧着,心就很是绝望,这老天,似乎不帮忙啊!

自从他因为粮尽而听从的毛深之言,放弃了江都,转而攻打比他更为可怜的沈法兴,在太湖,李通纠集了败兵,得两万人,因为粮食不足,李通选择了奇袭吴郡,沈法兴当时新败,尚未从失利恢复过来,顿时大败亏输,带着数百人败逃吴郡,准备投奔占据昆山一带的闻人遂安,但是沈法兴途后悔,想要南奔会稽。

当时,沈法兴后悔想要杀孝辩,却被孝辩发现,沈法兴知道现在势力弱小,又害怕孝辩报复,只能是投江而死。

沈法兴一死,李通就占有了沈法兴全境,势力有所恢复。就在他准备休养生息的时候,杜伏威却是再度挥动大军杀来,派王雄涏攻打吴郡,李通倾尽全力,吴郡一战,最终还是失败,只能是继续难逃,那杜伏威那肯放过他?一路紧追。

李通收拢兵马,以精兵扼守余杭背面的独松岭,想要依据独松岭的有利地势抗拒杜伏威的大军。不料杜伏威的手下大将王雄涏深通兵法,采用了疑兵之计。

王雄涏命令偏将陈当率领士兵登上独松岭的高处,依据地势来观察李通的行动,同时,在树林,白日广竖旌旗,晚上则是点亮火把,绑在树上。这一招,就与当年淝水之战,晋军使用的办法差不多。因为离得较远,李通并不能洞察虚实,还以为杜伏威的大军很多,于是就草木皆兵起来,不敢出战,并立即下令烧毁营寨,不战而退,准备依据余杭坚固的城池防守。

那王雄涏何许人也,当即率领大军追击,双方在余杭城下,一场大战,李通败退,只余下一万多残兵败将,困守余杭城。

可是这个时候,怎么守?虽然余杭是沈法兴的老巢,粮食不少,可是毕竟李通占领余杭不久,可谓人心未附,在余杭城军民均是惶恐的情况下,又能守到什么时候?就是老谋深算的毛深也只能是深深的叹息。这余杭,是守不住了啊!

“陛下,不如投降了吧!”毛深沉吟着,就说道。

“投降,万万不可!”李通当即拒绝。他并不是不怕死,只是杜伏威和他仇深似海,若是投降,就算不是凌迟,恐怕也会受尽凌辱。让他受这种欺辱,还不如战死沙场。

似乎看穿了李通的心思,毛深说道:“陛下无需担忧,虽是投降,但绝对性命无碍,或许还可以报的一世富贵!”

“哦?毛爱卿说说看?”李通听了,心虽然犹豫,但却有了投降的心思。毕竟死,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选择的一条路。

“陛下。”毛深轻轻咳嗽了一声,就分析着,说道:“杜伏威虽然与陛下有仇,但一来那是陈年往事,二来如今的杜伏威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江淮军的主人。”

“嗯!”李通听着,眉头微微的皱着,心却是沉思着毛深的话。毛深说的没有错,以前杜伏威掌管着江淮军,以两人之间的仇恨,这杜伏威一定是恨不得将自己斩杀,方才解恨。但是如今,江淮军的军政虽然还是杜伏威,但杜伏威已经投降了隋帝,而李通不管怎样,也算是雄霸一方的枭雄,就算是被杀,也不是由杜伏威来做决定。

只是,隋帝会怎么想?会不会杀了自己?因此,李通的心,还是有些不放心。

“陛下,你瞧杨公卿、宋金刚之辈,虽然一度与隋帝作对,但投降之后,都得到了重用,如今镇守马邑、雁门等边陲重镇,足见隋帝有容人之心。”毛深说着,就进一步准备打消李通的顾虑。

毛深之所以这么积极,其实说穿了无非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当初他在李通招贤纳士的时候跟随,无非是因为出身寒门,这才选择投效了渔民出身的李通。要知道,毛深虽然出身寒门,但毕竟是书生,放在现在就是知识分,那里会看得起渔民出身的大老粗李通?

只不过是因为此时是乱世,李通虽然是大老粗,但是为人豪爽,又有武力,在民变军,算是一个不错的人,从不乱杀,因此受到百姓的爱戴,是个有些潜力的民变军头,毛深这才投靠了李通,想要博取功名。

在为李通效力的时候,毛深多有良计,因此李通才在海陵屯兵三年,休养生息,终于攻克江都,成就大业。可是,兵败如山,谁又知道,丹阳一战,江淮军强悍无比,先败再胜然后又败,使得李通不得不败走江都,并因缺粮而走保京口。

随后吴郡、独松岭、余杭数战,王雄涏骁勇无比,李通接连败退,实力受到极大的削弱。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犹此,更何况毛深不是李通的妻,只是一个依附他向上爬的谋士而已,那里肯陪着李通殉葬余杭,因此就选择在江淮军在余杭城下耀武扬威的时候,说了出来。

看着李通仍然迟疑,毛深又说道:“陛下,隋帝虽然多降臣有着杀戮,可是那些人,多是风吹两边倒,谁强就跟着谁的趋炎附势之徒。”毛深跟着李通多时,自然是猜到了李通的顾忌,就有立刻说着。

“尤其是那杨庆、杨续之辈,本是隋室宗亲,帝国危难之际,不为国效忠,反而是投敌叛国,这样的人,若是不杀,何以统一天下?”毛深继续说着。

李通犹豫着,他不得不承认,毛深说的有理,实际上,若是当初他听了毛深的建议,当不至如此。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就在李通想着的时候,余杭城外的江淮军却是突然之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吼声,李通听得分明,身就是一震,想不到杜伏威居然赶来了。

“陛下,杜伏威此来,想必是要亲自督军,攻打余杭,若是再不降,恐怕就悔之晚矣!”毛深说着。

李通闭目,他的手臂不停的颤抖着,千秋大业,一朝失利,竟然毁于一旦!到了如今,却是只能屈膝投降仇人!

“遣使,投降!”在带着湿气的东南风,李通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手掌紧紧的抓住了女墙!

第十七章 明修栈道(四)

武关。**泡!*屈突通站在城墙之上,冷冷的瞧着。

就在昨日,从商南县居然来了五千士兵,带兵的将令叫做薛万均,一个让屈突通很熟悉的名字。在隋军攻下洛阳,尽有王世充的土地之后,这商南县也就落入了隋军之手,毕竟商南县在武关以东,大唐派兵驻守不是不可以,但是比起驻守武关来说,不仅军队多,花销大,而且也没有武关险要,不利于防守。因此,当初李渊就没有从武关出兵,攻打商南县。

虽然隋军不多,但是屈突通显然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因此,这个时候他只是前来巡视一番,做出必要的安排。不过,依据探马来报,隋军扎下大营之后,并没有任何异动,似乎只是在营寨里吃喝玩乐。

情况虽然诡异,但屈突通打定了主意,绝不出击,以免了隋军的诡计。以少习山、笔架山的地势,隋军想要攻打有所准备的武关,还是很难。毕竟丹江要道上,武关跨道而建,东西两门最为重要,至于其他两个方向,却是群山、武关河环绕,要向攻打,非常的困难。

屈突通虽然镇守武关不久,但他出身世家,知道武关只有这条要道,恒温入关,就是直接攻打武关。他相信,隋军不要说只有五千人,就算再多一万,也拿武关毫无办法。毕竟武关以东,有着足足十里长的坡路与吊桥岭相接,地势起伏非常大,面对齐心的唐军,根本拿不下武关。

一连几日,屈突通没有主动出击,而薛万均似乎也没有主动出击,似乎他们来到此地,是为了观赏武关的险要,是来游玩的。屈突通有着疑惑的同时,就让士兵更加小心的戒备,小心隋军的偷袭。

屈突通并不知道,薛万均在等待,等待着阮君明的消息。毕竟,以他五千人想要攻破武关,太不现实了。而仅凭阮君明的数千士兵,就更不现实了,因为按照计划,阮君明是要绕到武关的背后,想办法配合薛万均,夺下武关,同时还要分兵防备商洛的援兵。

就在薛万均等待的时候,在连绵不断的流岭里,阮君明站在一个山峰之上,神色有些凝重。

在半个月前,趁着各大势力的目光都集在荆襄之际,阮君明带领的隋军是从菊谭县出发,到达了淅阳郡的丹水县之后,乘坐木筏沿着丹江,逆流而上,到达了武关河与银华河交汇的地方,就顺着武关河北上,准备寻找小路,攻打商洛。这一路上虽然有着艰辛,但总归是有路行走,如果能够顺利绕到武关背后,就可以伺机夺取武关,不过此刻,似乎已经走到了绝路。

在阮君明看来,武关河、武关,从名字上看,就证明两者有着联系,而且据说武关河是从少习山北面流出,紧贴着南面的笔架山、白岩山,虽然看似可以继续乘船北上,但实际上,武关河将这几个山脉截断,根本没有登陆的地方。同时更因为连绵的山势,出现了一些瀑布,若是不高,还可以将小舟运送上去,但若是高了,又有着悬崖,就只能放弃了。

无奈放弃了小舟的隋军,转而迈动大腿,朝着北方前行。一路上,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如三国邓艾一般,朝着目的地前行。

可是谁又知道,行进到此,却是没有了路,只有这巨大的悬崖,根本无路可寻。

阮君明的心,非常的焦急。之所以绕路攻打武关,就是想着三路攻打长安。历史上,虽然武关比潼关较为容易攻破,但武关毕竟是雄关一座,通过密探传来的消息,更是知道唐军在武关驻有大军,守将正是一代名将屈突通!

那屈突通虽然原本是隋臣,但是此刻,想必是没有心思再度投降隋军了吧!毕竟他的家人在长安。虽说当初屈突通想要杀他的儿屈突寿,想要表达他对大隋的忠心,但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投降唐军,还没有如尧君素一般,坚守节气,反而想去劝说尧君素,反被尧君素骂的满脸通红,羞愧而退。

这样的人,想必会一心的坚守武关,因此,隋军若是正面攻打,恐怕会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一旦短时间内不能攻下武关,身在长安的李渊势必会派兵增援武关,从而陷入拉锯战,空耗国力。因此,突袭就是最好的办法了。毕竟杨浩虽然让兵器营造出了攻克潼关的物件,但此时用在武关却太难,因为武关两边的山脉,比起潼关更为广阔,不容易控制。

看着士兵一脸的憔悴,军旗也胡乱的放在了地上,阮君明的心就不是滋味,难道这一路的辛苦就要白费了吗?他的心着实不甘啊!

“诸位兄弟,该怎么办?”阮君明说着,此刻他的心,有些困惑。他虽然想要继续深入,可是放眼看去,却是一处巨大的悬崖陡壁,虽然不至于光滑如镜,但也绝非人力可行。

“将军,我等辛苦前来,只为立功,好不容易到了此地,虽然艰难,却不愿放弃!”有人说着,脸上虽然有疲倦神色,但一脸的倔强,看的出来,此人对功名,非常的在意。

“对,将军,此地虽然不能下山,但回去在寻找寻找,或许还有其他路可以走!”也有人说着。

这一支精兵,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不仅意志坚定,对功名更有着极度的渴望。

阮君明听了,顿时就精神一振,说道:“诸位兄弟,既然都是一心一意想要寻找出路,那么我们一定要排除万难,找出前往武关的捷径!”

“对,若是这样回去,岂不是让人讥笑让陛下失望?”一个士兵说着。

“将军,此地广阔,就让兄弟们四处搜寻,看看有没有出路吧!”一名伍长说着。

“好,诸位兄弟,一伍一伍的寻找,千万不要落单!”阮君明说着。这个地方虽然没有敌人,但身处山岭,树林也很多,谁知道有多少的野兽?这支隋军远来,虽然带足了干粮,但更多的时候,阮君明却是极度的节约,多是猎杀野猪、兔等物,用来充饥。毕竟要走多久,谁也不知道,粮食能够多存一点,就更有着保障。

“遵命!”众伍长应着,就带着士兵前去寻路,只留下阮君明带着一队的士兵,留守此地。

在阮君明的焦急等待,士卒们逐渐将消息传回,答案都是一样,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线。

“唉,还是撤退吧!”阮君明的心说着,在这个地方,因为没有人烟,他根本不知道到了那里,既然找不到路,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就在阮君明想着的时候,突然有士兵跑来,脸上带着喜色,说道:“将军,我们寻到一个山猎户!”

“猎户?”阮君明的眼睛一亮,顿时就站了起来,说道:“在哪里?”

“将军,这边请!”那名小卒说着。

阮君明大步的跨上前,这时,就看见在几名士兵的拥簇下,一个猎人打扮的壮汉出现在眼前。

“小人陆涛参见将军!”那猎人说着,口音有些奇怪,不过能听懂。

“陆兄弟不必多礼!”阮君明说着,瞧着陆涛那身奇怪的装饰,就问道:“陆兄弟,你们在这里居住了多久了?”之所以如此问,是因为阮君明见过许多猎人,可是没有一个是他这般。

“启禀将军,先祖为避永嘉之乱,率领族人入山居住,如今已有十余代。”陆涛说着。

阮君明就不由吃了一惊,这永嘉之乱乃是晋朝之时,那个时候,原一片混乱,政权林立,就是晋王朝的首都,数次被蛮夷攻破,几年后晋琅玡王司马睿在建康登基称帝,开启了东晋,同时也开始了南北对峙,南方是宋齐梁陈,北方则是混乱不休,北魏一统之后,又逐渐分裂成为东西魏,并最终被宇周、高齐代替,而之后,就是隋代周,统一天下了。

想不到,这些人居然在这里生活了三百年!

阮君明想了一想,就问道:“你可知如今是什么时候?”

陆涛就说道:“小人知道,如今天下纷扰,却是唐据关,隋据河北,王世充据原,萧铣等人割据南方。”

虽然说得略有差异,但阮君明的眼却是一亮。很明显,此人的消息虽然不是很灵通,但知道,就意味着他与外界有着沟通。

“我等便是隋军。”阮君明说着,抱拳说道:“陆兄弟,这天下本是大隋,后来天下动荡,我主崛起于河北,正欲扫平天下,还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

陆涛听了,就说道:“唉,开皇年间,我等得知天下已经大统,也觉得居住此地,甚为不便,因此想着迁出,只是家族长老争论不休,这才没有定下来,想不到数年之后,又是战乱。”声音,有些惆怅,看来这山的生活,并不见得好,但是比起战乱之时的白骨累累,却又好了许多。

阮君明听了,就问道:“陆兄弟,从这里,可通往武关?”

“武关?”陆涛就摇摇头,说道:“那小人就不知道了!”

阮君明听了,心就有些疑惑,问道:“那是通往何处?”

陆涛回答道:“是少习!”

阮君明听了,就有些疑惑,问道:“少习?”

“正是,少习是一个小县。武关在他的东面!”那猎人看见阮君明不明白,就笑着解释,说道:“平时我们打了猎物,除了吃不完的,就拿到少习县去卖了,换取一些盐巴之类的生活必需品。”

阮君明听了,就问道:“这少习县,有多大,可有唐军驻守?”

陆涛听了,就摸着头,说道:“将军,少习县并不大,倒是有唐军驻守,究竟有多少人,小人却是不知道。”

阮君明眉头轻轻一皱,就想着。

“不过,似乎不多。”陆涛说着,又补充道。

阮君明眉头舒开,暗想着,这少习县东有武关,西有商洛,驻守的唐军应该不多,只要稍作筹划,就能夺取!就说道:“陆兄弟,还麻烦你带我们去你们村。”

陆涛听了,神色就是一变,阮君明敲在眼,就笑着说道:“你放心,我并没有恶意!”

而此时,就在江陵。

“轰!”大江之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一块巨石砸在萧梁军的战舰之上,顿时就有一个大坑。

士弘的脸色凝重,隋军的船只不多,但战斗力非常的强悍,两军一交战,隋军远远的就利用投石车发射巨石,萧梁军的战舰太多,反而在这个时候,成为了靶,让隋军轰击。隋军之所以来的这么迅速,跟萧梁江州总管盖彦有着很大的关系。

这个家伙,居然不战而降,献出了所在的州县,这对于萧铣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这个时候,萧铣才明白,当初李靖为何这般顺利的北上襄阳。这个时代,还没有演员,如果有,萧铣一定会给盖彦颁发一个大梁国最佳影帝。因为在李靖北上的时候,这厮居然一再上表,表示要攻击李靖,打击隋军的嚣张气焰,这才使得萧铣派出了一支偏师,前去攻打李靖,结果惨败而回。

如今看来,这一切,就是巨大的阴谋。怪不得,那阚陵居然只带了十余艘战舰就敢攻打汉阳、武昌!原来居然是有着内应!真是可恨,为什么叛徒总是这么多呢?为什么他们的心就没有浩然正气?

萧铣的心虽然有着悔恨,但已经是无济于事,只能是出动出击,准备歼灭隋军的战舰。毕竟在长江之上,萧梁军的战舰还是有着优势,尤其是数量,多的吓人,若是能一举将隋军的战舰击毁,这江陵守住的希望就更大了。

可是,主动出击的萧铣没有料到,隋军的船只虽然不多,却有着投石机,居然在战舰之上,有着陆地上的攻城利器——投石机!

萧铣只觉得神经有些错乱,而且,隋军真的在战舰之上蒙上了铁皮!以前是听说,现在是亲眼看见,这种震撼,就极为不同了。萧梁军刚刚做出发动攻击的摸样,隋军的投石机就将大块的巨石抛出,同时杂夹着的,还有极为恐怖的东西,一落到船上,就发出巨响,火星四溅,很快就将萧梁军的战舰给点燃。

隋军在**包之,还加入了油汁,因此是一爆炸就迅速的点燃了,萧梁军想要扑灭,却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战舰上火起,不一会就吞没了船身。船上的萧梁士兵只能纷纷跳河,仗着水性尚佳,在长江之上尽展游泳健儿的身姿。

不过一个时辰,萧铣就损失了至少二十艘的战舰,而隋军有三艘战舰负有轻伤,仅有一两艘战舰沉没,而沉没的战舰,还不是隋军蒙上了铁皮的战舰,却是江州盖彦的江州水师。这样的战果,是在是出乎萧铣的意外,知道隋军的战舰强大,可是没有想到居然强大到了这个地步,看这个样,恐怕萧梁军赔光了老本,也不能消灭隋军的水师。

就在萧铣迟疑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隋军却是退了回去,朝着东面缓缓而行,想必是向安兴一带驶去。在哪里,有水寨,可以供隋军停靠。毕竟在江陵,还有着萧梁军千余艘的战舰,毕竟隋军水师虽然厉害,但毕竟萧梁军数量太多,攻打不易。

萧铣看着,气的直跳脚,可是又不能追击,只能是眼睁睁的瞧着隋军远去,带着愤恨的表情。

萧铣并不知道,隋军今日前来,只是为了试探、扬威,李靖对攻打江陵虽然有着十分浓厚的兴趣,但也得为大局考虑,在阮君明没有攻下武关之前,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吸引李渊的注意。

“陛下,隋军退走了!”士弘说着,眼的神色怪异。

“哼,朕眼睛没有瞎!”萧铣说着,却是冷哼了一声,显然心很不高兴。毕竟,长江上一战,自己损失了二十多艘的战舰而隋军居然只有一两艘,这个战果,可是一赔十,萧铣心忧虑以后的战局,心怎么会高兴。

士弘郁郁的闭嘴,心叹息一声。

就在这时,郑秀却是匆匆的赶来,说道:“陛下,大事不好了!”

“楚王,何故在此,你不是去了夷陵了吗?”萧铣瞧着,心就吃了一惊,有着不妙的感觉。

“陛下,夷陵已经被隋军攻陷,宋王,宋王他……”郑秀说着,有些犹豫。

“宋王他怎样了?”萧铣问着。

“陛下,宋王他投效了隋军,如今隋军已经尽占夷陵,随时可以东出了!”郑秀说着。

“混蛋!”萧铣忍不住摔手,恶狠狠的骂道,夷陵的水师不少,加上盖彦的水师,虽然总体没有江陵的战舰多,但相比之下,却是隋军势力大增,萧梁军势力大减,要守江陵就更难了。

“陛下,当阳叛变,隋军利用了当阳印绶,轻易的骗过了夷陵守军,进入了宋王府,从而将杨道生生擒,因此兵不血刃取了夷陵。微臣赶到的时候,隋军已经占领夷陵多时了!”郑秀继续说着,将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一说出,却是让萧铣更是郁郁:“微臣兵少将寡,因此只能退回江陵,回报陛下!”

萧铣听了,正要说话,这时,又是一人跑了过来,到了萧铣跟前,跪下说道:“陛下,大事不好了!”

萧铣瞧着这人,知道他是兵部的人,就问道:“是何等大事?”

那人脸上有着惊慌,说道:“陛下,岭南传来消息,那李袭志、冯盎却是更换了旗帜,投效了隋军,如今正兴兵攻打零陵、桂阳两郡!”

萧铣听了,手指一抖,这两个消息,无论哪一个,对他都有着打击,尤其是李袭志、冯盎反叛,他的后方就变得不稳起来,如今江陵有着大敌,他那里能够抽出兵马赶赴南方平定叛乱?要知道他为了避免大臣桀骜,一直在裁军、裁军、再裁军!除了江陵等地,其他的地方,常备军根本不多,那李袭志、冯盎又是将才,恐怕零陵、桂阳两郡不保!

若是这两个郡被李袭志占领,衡山郡、长沙郡也势必不保,只要再进一步,几乎就兵临江陵城下了!

这南北夹攻,江陵能够守住吗?难道,萧梁就要完结了吗?想到此,萧铣不觉得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PS:武关有三个地方的说法,牂牁这里取在少习山以南,也就是位于商南之西、商洛之东的说法。因为似乎这个地方是考究出来,最有可能的地方。而不是位于紫荆关附近或是竹林关附近的说法。就像潼关、函谷关一样,多有变迁,还没有完整的定论。

第十八章 明修栈道(五)

“陛下,你醒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萧铣醒来的时候,就听到耳边有人说着话,定情一瞧,却是一名负责他起居的太监。

“唔,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萧铣问着,休息了之后,精神好了许多。

“陛下,是申时了!”太监听到萧铣问话,就回答着,然后端来了热水。

“申时了!”萧铣说着,站起身来,只见推开的窗外,有着淡淡的红色,太阳已经西沉了。这一觉,还睡得真是长啊!

“召集诸位大臣议事!”萧铣说着,神态之间很是沉重。

“是,陛下!”太监说着,就让他身边的小太监伺候着萧铣,自己却是退下了。这个时候,大部分的大臣还在皇宫里办事,因此很快就召集齐了。

“陛下,李袭志等人虽然背弃了陛下,但是陛下尚有数郡,仍可一战啊!”听到萧铣表示想要投降,士弘、郑秀等人立刻反对。

“唉,朕虽然是萧氏之后,也曾想着想要恢复大梁江山,可是,如今的局面或许是天不祚梁。”萧铣的声音,有着郁郁,他立国不过数年,虽有心恢复萧梁江山,但却是有力无心,故有此感慨。

“陛下!不如西联林士宏、张善安,或可一搏。”说话的是秦王雷士猛。

“陛下,秦王说的有理!”楚王郑秀显然有些不甘心他的功名,虽说投降也有高官,但依隋制,绝对不可能是王,能拜候就不错了。

萧铣听了,就苦笑道:“那林士宏曾被朕夺取土地,焉能相助?”萧铣说的是当初他起兵之时,恰好林士宏内乱,于是他就趁机夺了南郡,也就是江陵的所在。

“陛下,如今隋军凶猛,林士宏虽有旧仇,但正所谓唇亡齿寒,若是大梁不支,林士宏以鄱阳等地,势必也不能支持啊!”雷士猛说着。

萧铣听了,心就犹豫不决,踱来踱去,显然很难下决心。只急的众臣皆是大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萧铣,生恐他说出那两个字。

“唉!”良久,萧铣终于长长的一声叹息,说道:“隋军前来,无非是想要消灭大梁。如今隋军兵强马壮,若是待力屈才降,恐害了黎元。岂可因朕一人而使百姓遭难?不如现在投降,就可以避免江陵战乱,保全百姓。诸君失去了朕,那里又会找不到君主?”

雷士猛听了,只能是沉默不语。当初,萧梁军有着南方的大军,就算江陵被围,若是救兵一至,尚可一战,可是谁知道李袭志、冯盎等以援兵为名,轻松的聚集了士兵,朝着江陵行进,若非零陵、桂阳两郡发现李袭志等人有异,不放他们进城,李袭志、冯盎等人大怒,这才兴兵攻打两郡。

荆襄乃是四战之地,本来有一个稳定的后方还可以支撑,可是若岭南再有异变,就是一南一北的夹攻,这江陵那里能够撑住?

“陛下,臣愿死战退敌!”士弘说着。

“唉!”萧铣又是长长的一叹,看着士弘,心感慨。这才是忠臣,只是如今,确实没有抵抗的必要了,更何况隋军的水师太过于厉害,就算李袭志没有攻打零陵、桂阳,萧梁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多撑住几天罢了!

“报!”这时,外面响起声音,一个小卒喊着。

“何事?”当即有人问着。

“陛下,就在数日前,杜伏威在余杭擒获李通,如今已经押往洛阳!”那人说着。

“什么?”雷士猛、郑秀等人心大惊。虽说吴越的战局与荆襄暂时无关,但吴越一下,隋帝的势力就渗入了南方,李通被捉,闻人遂安、汪华等辈,或一县,或一郡,焉能抵御隋军的攻击?这吴越几乎就平定了,吴越一定,就能抽出兵力,平定整个南方。

“诸位,如今之局,定然不能挽回了。朕决定投降隋军!”萧铣说着,就对着士弘说着:“将军,请速去鸿胪寺,请大隋使臣!”

就在此时,江陵城外的隋军大营。李靖仅带了八千人马,安营扎寨,后来阚陵赶来,也不过是一万五千人,其实若是萧梁军倾力攻击,只是靠人数的优势,说不定就能灭掉这支隋军。

军已经准备了酒食,正冒着热气。李靖一伸手,道:“阚将军,请坐!”

“李将军,请!”阚陵说着,两人就坐下,吃着军伙夫准备的食物,其实和一般的士卒吃的差不多,只不过为了款待阚陵,就特意从乡民那里买了两只鸡回来,宰杀洗净,一只炖了,而另一只则是和着其他菜肴炒了一盘,倒也香喷喷的。

“李将军,想不到今日一战,萧梁军居然丢盔卸甲,溃不成军。这种战舰,真是厉害!”阚陵说着。当初攻打襄阳虽然也有水战,但王弘烈的水师并不多,那里能和江陵的上千艘战舰相比。而江陵外围的长江之上,更是宽阔,数百艘战舰一排开,很是威风。

“哈哈,当初陛下说可以在战舰之上蒙上铁皮的时候,我的心也是惊讶万分啊,想不到后来在山东造船,经过大量的实验,这才功成!”李靖说着。这支由他监造的舰队,不止是蒙上了铁皮,地上的船舱也被分割成数个“小屋”,据说这样可以防止当战舰底部被敌人破坏,因为分成了多间,即使是一个被破坏,仍然不会漏水。

阚陵的神色之间,有着惊讶,回过神来之后,就说道:“李将军,听说李通已经被捉住,已经押往了京师。”

李靖就笑着道:“李通虽然厉害,可是哪比得上楚国公?”这楚国公就是杜伏威了,在他投降之后,杨浩封他为楚国公。

“小将军……”阚陵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停止了,改口道:“雄涏打仗勇猛,更有智计,平定李通,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就在两人说着的时候,一名小校走了进来,说道:“将军,陛下快马送来军。”

“哦?”李靖听着,接过军,打开一瞧,顿时就露出了笑意。

“李将军,是何喜事?”阚陵见了,心奇怪,就问着。

“想不到李渊处心积虑,却是内部不稳!”李靖说着,就将军递给了阚陵,说道:“如今冉肇则起兵开州,更是击败了李孝恭,或许是我军西进的好机会!”

“哦?”阚陵眼闪现出一丝对胜利的渴望,就说道:“若是要攻打巴蜀,此时正是良机,只是这江陵不攻打了么?”

“哈哈,你可知我军南下,为何兵马不过三万么?”李靖就说着。

阚陵摇摇头,道:“末将也是觉得奇怪,虽说有李袭志、冯盎内应,可这三万人,攻打江陵,又是有着不足啊!”

“不错。”李靖点点头,说道:“今日我军出战,不过是为了试探萧铣的态度,此人虽然想要抵抗,可是决心不足,否则今日一战,定然会趁着我军撤退之时,趁机攻打。而且我水师并不多,就算厉害,可是蚂蚁咬死象。萧梁军的战舰足有千余艘,若是拼死一战,未必不能胜!”

“嗯!”阚陵沉吟着,事实上,隋军使用的巨石告竭,这才停止了轰击,随后撤走,萧梁军并未追赶。而萧铣在江陵经营数年,水师庞大,各种船只都有,一旦以快艇突击,就算隋军有着巨石,也不容易瞄准。就算隋军的战舰上有着拍杆,又不是一击之下萧梁军的战舰就会损坏,只要以数量取胜,一定是可以冲上隋军的战舰的。一旦陷入了两军在船上厮杀,隋军战舰的优势就几乎不存在了。

“我军只需要给萧铣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我军的水师虽然不多,但是战斗力强悍!他就不敢轻举妄动,盖彦投降,杨道生投降,这江陵的左右就空了,难以成为一个有效的防御阵地,抵御我军的攻击!”李靖说着。

阚陵点点头,显然对李靖的说法很是赞同,位于江陵下游的公安,就是如此,虽然有兵马驻守,可是听说江州总管盖彦投降,隋军竟然有数百水师,那东平郡王立刻就投降了,那里还管其他。

“再有,李袭志已经同意归降大隋,岭南之兵,历来剽悍,若是攻取零陵、桂阳,萧铣前后受敌,一定就会神无主。”李靖又说着。

“如此一来,萧铣岂不是孤城一座,若不投降,恐怕就会葬身江陵了!”阚陵说着。

“萧铣此人,性格优柔寡断,不堪大事,必然会选择投降!”李靖说着,这不仅是从萧太后处知道萧铣的性格,更因此人将大隋使臣安置在鸿胪寺安养,就可瞧出端倪。

“将军,若是萧铣投降,下一步,是不是攻打巴蜀?”阚陵就问着。这攻打荆襄,没有恶战,实在是不过瘾。

“攻打巴蜀,那是必须的!”李靖说着,举杯喝了一口酒,续道:“林士宏、张善安之辈,不过是一介草莽,不足为惧!只要江陵一下,他们就没有什么作为。”林士宏、张善安有着大仇,联合起来对抗,太难。更何况长江的下游,荆襄、吴越皆被隋军占领,林、张两个势力就被夹在了间,进退两难。

“我已经让薛万述守夷陵,薛万淑沿着长江西上,攻打瞿塘峡!”李靖说着。这瞿塘峡是长江三峡之一,三峡上下,两岸皆崇山峻岭,长江水道在这一带犹如一个细长的瓶颈,只有东出夷陵,西出巴县(重庆),地势才稍稍平坦。

夔州是巴县的门户,虽然攻下了夔州,还有巴县要道,牢牢的守护住了长江,但从陆路可以进攻,只要巴县一下,就可以从涪江、长江、岷江、沱江任选其一,攻打成都。

根据消息,这个时候,李孝恭已经大败,正是隋军西进的机会!只要拿下了夔州,可以说巴蜀就暴露在隋军的面前,这个大好的机会,李靖怎么会舍得放弃。

就在两人说着的时候,却有士卒来报,说道:“将军,江陵城,派人请降!”

长安城,李渊看着军,颇为无奈,想不到智计百出的李孝恭居然被一个蛮族人大败,这实在是有些出乎了李渊的意料。

想要发火,可是他发现,他的身却是忍不住的颤抖着。

“怎么办?”三个字在李渊的脑海不断盘旋。

“爹,听说那冉肇则军居然有智谋之士!”李建成说着,眉头皱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智谋之士?那些可恶的南蛮人能有什么智谋之士?!”李渊说着,还是很生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值此国难之际,正需要励精图治,方能退却强敌,偏偏又后院起火,怎能叫他不恼羞成怒。

“爹……”李建成说着。

“够了,你先退下吧!”李渊大喝一声,声音在屋里回荡,吓得不远处的太监低头,战战兢兢,深恐陛下迁怒。当初河东失陷的时候,有好几名太监被罚,虽然罪不至死,但活罪却比死罪难熬,数十棍打下来,不死屁股也开花了,整整休养了两个来月才好。

李建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能在无奈的退下,然后在李渊的寝宫外,瞧着璀璨的夜空,感受着丝丝凉意的风。

其实这个时候的风,已经不是那么凉了,更多的,是李建成心的情绪作怪罢了。实际上,他也想不到,赵郡王李孝恭居然会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一战溃不成军,他隐隐的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有奸细。

可是是谁呢?李建成想不明白。平定巴蜀的时候,几乎没有收到什么阻力,后来因为隋明帝杨广身死,巴蜀南方的郡治,如犍为郡、牂牁郡,均是选择了投降唐军。再说了,那几个郡治更靠南方,若说夔州一战,是因为他们造成,那是不可能的。

李建成想着,心情有着沉重。

当初李渊起兵,曾经计划周详,在杨玄感第一个跳出来的时候,李渊已经在考虑了,曾经在太原与宇士及有过交谈。当时一致认为,隋朝虽然有着乱象,但实力仍然强大,能够迅速歼灭杨玄感就是明证。

因此,李渊才一直蛰伏,并不惜讨好突厥以及当时如日天的瓦岗大当家李密。入关的路上,虽然有着险阻,但终究是顺利的攻下了关,进而是巴蜀,陇西,势力大涨。那个时候,拥有了陇西精骑的唐军,拥有了极大的优势。

有河东,可出河北;有关,可出潼关、武关;有巴蜀汉,可走上庸、夔州!水路并进,可是说是想打那就打那!平定天下,指日可待!

可是想不到,风云变幻,定杨军突然攻打河东,使得大唐陷入了困境,并一度有着放弃河东的心思。在大唐人心惶惶的时候,只有勇敢的秦王李世民站了出来,大唐的“战神”站了出来!

那个时候,太李建成虽然与秦王有着矛盾了,但并未激化,李建成也知道,天下未定之际,不是内斗的时候,所以他的心,还是渴望秦王能够打赢这一战!

是啊,经过大半年的努力,宋金刚退了,眼看大唐就要收复太原这个龙兴之地,就要收复河东这个极具战略意义的要地。可是忽然之间,有如当头棒喝,秦王李世民战败了,战败了!河东最后居然落入了儿时的玩伴,曾经的隋秦王杨浩的手,就是平阳,她也……

镜花水月,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啊!河东丢失之后,那人就南下攻打原,并成功的占据了要地,阻止了大唐出潼关帮助王世充的意图!随后,王世充身灭,襄阳陷落敌手,隋军的势力大涨,对关就占据了优势,可攻可守!

如今,隋军大军攻打萧梁,萧梁若下,拥有关、巴蜀、陇西的大唐,整个东方的战线,就直接暴露在隋军的势力之下!

短短的一年,就攻守易手,这样的局面,是李建成并不像看到的!如今,该怎么办?李建成想着,微风吹动他的发梢,有着酥麻的感觉。

就在李建成想着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太殿下,陛下有请!”

李建成听了,身一震。他明白,父亲一定有什么吩咐。在李建成看来,父亲老谋深算,刚才的愤怒,不过是因为最近这一段时间,老收到刺激,因为一时不能接受罢了。这个时候,应该平静下来了,既然要找自己,一定是要商议平定冉肇则的叛乱。毕竟,内部稳定了,才能一致对外,共抗强敌,如若不然,如隋军攻打王世充一般,今日一两个叛变,明日一两个内应,后日一两个起义,那大唐可就真的危机四伏了。

李建成整理了一下衣裳,就走了进去,看见李渊倒背着手,在窗边看着天际闪烁的星星,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建成,你来了!”李渊说着。

李建成听了,身一震,父亲的声音,有着嘶哑。“爹,孩儿来了!”李建成回答,走到了李建成的身后。

“建成,李孝恭大败,如今困守夔州,爹决定调集巴县精兵,赶赴夔州,平定叛乱!”李渊说着,声音虽然嘶哑,但是却已经有着沉稳。的确是老谋深算之人,不过片刻,就已经将心情收拾好,看起来波澜不惊了。

“爹,开州之乱,绝对要尽快平定!”李建成说着,想了一想,又说道:“孩儿觉得,调集巴县精兵赶赴夔州固然不错,但若是从通川(达县)出兵攻打开州,冉肇则老巢被袭,必定会挥师救援,届时赵郡王领兵追击,三路大军之下,冉肇则之乱必定能很快的平定!”

“嗯?”李渊听了,心就沉思着,片刻之后,说道:“这个办法不错,就如此办理吧!”

“爹,孩儿还有一事想要禀告。”李建成又说着。

“何事?”李渊的声音一颤。

“爹,根据线索,孩儿做了大量的实验,若是在战舰之上蒙上铁皮,战舰虽然没有沉下去,但行动缓慢,并不能作战!”李建成有着疑惑。

“为何会这样?”李渊的声音,也是带着疑惑,说道:“隋军也是如此,为何不沉?”想了一想,又问道:“建成,莫不是铁皮太厚了?”

李建成摇摇头,说道:“爹,这孩儿也曾考虑过,只是若是薄了,随便一刀就劈烂了,根本没有防御力!”他那里知道河北采用的是石炭,铁的锻造技术较高,制造出来的接近了纯钢,才能虽然薄但是坚固。

“唉,如此的防御,又有什么用?”李渊的声音,有着疲倦,想了半响,又说道:“不如让宋国公前去查探其的奥妙?”

“爹,此人若去,恐怕一去不回了!”李建成说着。

大唐的宋国公是萧瑀,父亲是后梁明帝萧岿,萧太后是他的姊姊,李建成才会有此顾忌。

“哼,将他家人留在此处,他敢一去不回?”李渊冷冷的说道。

第十九章 明修栈道(六)

连绵群山,道路难行,阮君明瞧着险要的地势,心也是暗暗吃惊,这个地方,险要不下井陉关,甚至地势更为恶劣,可谓鸟道蚕虫,两山壁立。**泡!*这条路,却是陆氏一门无意间寻找到的,唯一的出山道路,当然也是当初的进山之路。

阮君明到了村,进行了一番补给,同时取出了本是带路人的酬金送给了村的老者,以示感谢。并表示,若是天下平定,会想办法给这些村民一个安居乐业的村,有足够的耕地让他们耕种。

村的百姓,很是淳朴,听了就非常开心,摘来了辛苦种植的蔬菜,给士卒们做了一顿香喷喷的饭菜,隋军士兵在这里终于吃了一顿新鲜的食物。经过了一夜的休整,隋军士兵精神大振,次日,就在陆涛的带领下,沿着陡峭的山路缓缓而行。

只容一人通过的山道占据了大部分,更有一部分只能容人侧身而过,当士兵走过的时候,就有碎石落下,发出哗哗的声响,让人不觉有毛骨悚然之感,更有地方需要攀岩才能行走,情况非常的恶劣。一路上,士兵虽然是小心谨慎,但还是有不善于攀岩的士兵滑下山崖,惨叫着坠落,这样的高度,显然是留不得性命了。士兵们心有着悲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不幸的兄弟们堕落山崖。

“诸位兄弟,小心,小心一些!慢一点没有关系,我们不赶时间!”阮君明大声的喊着,提醒士兵。可是在这样的山势下,虽然士兵们小心谨慎,但还是有不少士兵跌落山崖,倒是带路人陆涛,身手比猿猴还要敏捷,一路上的险要在他的眼视若无物,一路走下来,居然毫发无损,就是身上担着的几只猎物,也没有丢失。

其实不过短短的一截路,就耗费了阮君明两个时辰之多,当终于到达了一处平地之时,隋军士卒已经累得够呛,纷纷躺在绿草上喘息着。这一支精兵,就是当年随着阮君明偷袭井陉关的士兵,说起来,经验倒是非常丰富了,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损失了五十多名好兄弟,让阮君明很是郁郁。

“将军,出了黑虎口,剩下的路几乎就是一马平川了!”陆涛说着,指着刚才经过的那道险要的山势。

“嗯,山势果然险要啊!”阮君明说着,心有着淡淡的伤感,这种袍泽之谊,没有经历,很难明白。不过这种情绪一晃而过,阮君明精神一震,就又说道:“接下来,就麻烦陆兄弟了!”

“将军,小民并非为了功名,只是希望能够早日平定叛乱,让大山之的族人能够移居山外,再也不用过那种苦日了!”陆涛说着。山虽然并不缺乏食物,可是总是吃肉食是不行的,山的土壤贫瘠,只能种植少量的农作物,而因为气候、土地的关系,产量非常的少,因此,在稍微平和的时期还比较好,能够出山卖掉猎物来换取所需要的油盐、布匹。猎物虽然在山常见,但在山外,还是比较好卖的。

“陆兄弟,小心啊!”阮君明说着。

“将军放心,小民经常在少习县贩卖野味,倒是认识一些人,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只要探听到少习县的情况,小民就会回来!”陆涛说着,倒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就大步的迈向了山外。

山外的路,陆涛说是一马平川,其实是相对黑虎口而言。往少习山前去,还要翻越两座不小的山,走上七八里,才能到达少习县。

趁机这个机会,阮君明就让士卒休息,最大限度的恢复士兵的体力,等待着少习一战。

夺取了少习,接下来就是要攻打武关了,虽说能出其不意,可是阮君明的心还是没有底,毕竟武关险要,如果不能再最短的时间内击溃唐军,阮君明所率领的隋军就成了瓮之鳖,等待他们的就是死亡。

在队正、伍长的招呼下,士卒们三三两两的和衣而睡。阮君明却是睡不着,吩咐士兵四处探查,自己却是登上了一处山岗,环顾四周,只见群山起伏不断,那个世外桃源的村却不知道在何方了。若不是意外的寻到在山打猎的陆涛,找到了出山的路口,恐怕这一次,就是白费精力了。

天色渐渐的黯淡了下来,山风也逐渐凉了,阮君明不觉感到有些凉凉的。苍穹之上,繁星点点,陪伴着一轮弯月,很是璀璨。

就在阮君明想着的时候,却是瞧见远方的山路上,有着黑影移动,移动的方向,就是阮君明的所在。

难道是陆涛回来了?阮君明想着的时候,就有士卒上前,禀告着:“将军,陆兄弟回来了!”

“快请!”阮君明说着,快步走下山岗。

“将军!好消息!”隔着老远,陆涛就打着招呼,有着喜色。

“陆兄弟,这一趟辛苦你了!”阮君明说着,他瞧见了陆涛一脸喜色,反而是放下了心。

“将军,这是少习一带的地图!”陆涛说着,奉上了一块羊皮卷。

“地图?”阮君明吃了一惊,惊讶的问道:“陆兄弟,此物从何而来?”

“此物的来历,说来话长了!”陆涛抹了一把汗,一路疾奔,额上全是汗水。

阮君明见了,就说道:“陆兄弟不要急,先喝点水,在慢慢细说!”当即就有人奉上了水囊,陆涛拿起,咕噜咕噜喝了几口,说道:“还真是渴死我了!”说着,又喝了几口,这次却是慢多了。

“好了,让兄弟们起来吃点东西!”阮君明说着,士兵们都睡了两个时辰,该进食了。

几名伍长应声而去,阮君明这才问着:“陆兄弟,说说是怎么回事?”阮君明的确奇怪,他让陆涛前去少习县,不过是想瞧瞧少习县的防备如何,大概有多少兵马。陆涛只需要挑着猎物到处转一转,就能知道一个大概,到时候阮君明的心有个底,不至于是瞎摸象,什么都不清楚。那里想到陆涛居然弄回了一块地图,这就好上了许多。

“将军,小民在县叫卖,同时探查唐军的布置情况。不料走到一处的时候,却是遇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瘦的皮包骨头,听说是饿了几天了,看见小人扛着猎物叫卖,非要那这块羊皮和我换。”陆涛说着。

乱世之,书生的作用就显得小了很多,除非是世家大族,除非遇见明主,否则出头的机会非常小。李唐依据关陇军阀,自然不会瞧上那人分毫。

阮君明拿着羊皮卷,在月光下看了看,只见保存的比较好,上面的笔画虽然简陋,但仍然清晰的画出了少习县的地理,阮君明看着看着,眼睛就是一亮。在羊皮卷之上,却是绘出了少习山的所在,在少习山与少习县之间,有一条小路,居然只直通武关的!

而此刻阮君明所在的地方,居然是在武关与少习县之间,往西是少习县,而往东则是武关,也就意味着,阮君明可以经由小路攻打武关,而不需要去少习县,避免更多的纠葛!

陆涛并没有看见阮君明的异样,继续解释着,说道:“小民被他缠的没有办法,只能拿一只兔和他换了,这才打发了他。本想扔掉羊皮卷,突然想起那书生的话,打开一看,发现竟然是少习县的地图!小民有些不相信,因此就四处走了一下,观察了一番,这才发现这卷羊皮绘制的**不离十!”其实倒也不算是羊皮卷的错误,盖因沧海桑田,少习县有着战乱,有些变化也不奇怪。

阮君明听了,心大喜,说道:“陆兄弟,你可是立了大功!待平定了关,一定如你所愿。”阮君明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陆涛的心愿,不过想要将山的亲族迁出。到时候圈出一个村,就足够安置了。

“多谢将军!”陆涛说着,脸上也是带着喜色。

阮君明又吩咐道:“传令下去,吃过饭后,立即休息,丑时出发,攻打武关!”

士卒下去之后,阮君明又叫过亲兵,取出笔墨将羊皮卷复制了一份,去寻找那条隐蔽的小路。毕竟这条小路没有走过,或许唐军有重兵驻守,又或许,这条小路早已经被淹没在茫茫的群山之,还需要派兵前去查看,才能决定。若是找不到,就要想办法夺取少习县,假扮唐军,如当初混进井陉关一样,进入武关。

清晨,站在武关之上,只见群山被掩盖在雾色之,很是朦胧,让人有些瞧不清楚。

此刻,屈突通站在城墙之上,瞧着关城外的隋军大营方向,更是疑惑。隋军远来,只有五千人,这点人,怎能攻破武关?更何况,根据探马传递回来的消息,薛万均的隋军居然隔三差五的潜入山打猎,然后带回来兔、野鸡、山猫,甚至是老虎的死尸,回到营,大快朵颐。

隋军是想要干什么,只为了吃?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是为了探查路径?屈突通想着,很是不明白。

当初李渊攻打河东郡的时候,因为蒲津关守将投降,使得屈突通不能入关,那时候,他就是准备从武关回转长安,想要抵御李渊的大军,因此,他对武关很是熟悉。他知道,武关有着变迁,原先是在商南县一带,与富水关互为犄角。后来因为从紫荆关有小路可以行走,经由界牌、青山,可以绕到武关的后面,从而使得武关不再险要,因此后来就将关口移到商南与商洛之间的少习山上附近,在这里,因为北有少习山,南有白岩山、笔架山,两座连绵的山峰,使得武关以东的势力只能是强攻武关,才有希望夺取武关。

但武关有一个缺点,那就是离长安较远,就算得到敌军攻打武关的消息,急切之间,更因山路难行,长安的救兵难以快速抵达,不像潼关快马不过一日的路程,就可以赶赴潼关,抵御关东的敌军。当初高欢攻打长安,采取三路并进的方法,经由武关、潼关、蒲坂,除了武关这一路略有战果之外,其他两路均是铩羽而归。

这也正是杨浩为何要奇兵突袭武关的原因,虽说杨浩对攻下潼关有着绝对的信心,但武关若下,就可以夺取蓝田(也就是青泥),牵制大量的唐军的同时,还可以南窥午道,堵截汉的援兵,毕竟长安之战,对于李渊,是生死之战,李渊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屈突通不明白隋军的计划,更不明白薛万均派人上山四处打猎,乃是为了站在高处,与阮君明取得联系!两军联系的方式,就是放孔明灯。这个时候,只有这种办法才能联系上,使得攻打武关的行动趋于一致。

屈突通疑惑的同时,心有着感慨,各种情绪交织在心间,犹如乱麻,斩不断,理还乱。毕竟,他屈突通是帝时候的老臣了,明帝的时候,也受到重用,曾经是关内讨捕大使,平定关内的盗贼,他曾经着,能够辅佐代王杨侑,平定四方叛乱,成为大隋的兴之臣,可是这一切,随着李渊入关而破碎了。

纵使他的心有着不愿,可是最终还是选择了投降李渊,投效了大唐!他的投效,也不能算错误,虽然当时的李渊面对诸多强敌,但有着关陇世家的支持,李渊平定关,不是问题。随后李唐的发展,也说明了一切,先后定巴蜀,收陇西,势力盛极一时。大隋眼看就要灭了,他屈突通自然不会如飞蛾投火一般,自寻死路。

屈突通想起了这些,突然又想起了死战不降的尧君素,王行本。这些人,都是他的部下,都是他的好部下,好兄弟啊!居然死守孤城蒲坂,最终居然等到了河北的隋军!然后,死者封爵,青史留名,就是王行本,也是受到重用,继续守蒲坂这个重要的据点,一旦天下平定,自然会受到隋帝的重用。

那个时候,自己会有怎样的结局呢?唉,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只是没有脸面去见明帝陛下啊!屈突通想着,突然苦笑了起来,因为不管什么结局,对于他来说,只有死战而已!若再次投降隋军,长安的老小不保不说,隋帝岂会信任自己?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就在屈突通想着的时候,有士兵赶来,说道:“将军,隋将薛万均领兵朝着关外而来!”

“多少人?”屈突通有些诧异,隋军在这个时候攻击?

“启禀将军,有五千人!”士卒说着。

屈突通应了一声,暗想这薛万均究竟在想什么,如此雄关,岂是五千人能够攻破的?

很快,薛万均就带着五千士兵在远离武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武关以东的这条路,虽然经过修建,但路面也只是较为平整而已,路面时宽时窄,宽的地方有两三丈,窄的地方居然只容一匹马通过,的确是艰险难行。

在屈突通的视线,隋军在较为宽敞的地方停下,从一两匹没有人骑着的战马之上,搬下了什么器械,然后在就地安装起来,居然是投石机!

武关的城墙虽然高大,但还是经受不住隋军的投石机的攻击,就在投石机安装完毕之后,隋军后方却是源源不断的运来了巨石,准备要投掷起来。武关的城墙上,也是有着投石机,屈突通立刻就下令了士兵,开始投掷起来,准备与隋军对投巨石,看看谁的威力大。

不得不说,屈突通的备战情况准备的非常充分,在发现隋军准备使用投石机攻击的时候,屈突通才下令武关城头的唐军士兵还击,但唐军投石手却是提前一步将巨石抛出。巨石如雨,从武关城墙之上呼啸着向城下的小道扑去,“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发出数声惊天动地的响声。

按照屈突通的猜想,他在城墙之上,就有着地利,抛射下去,射程会更远一些,这惊天动地的一击一定能够将隋军的投石机击毁,但实际的情况却并非如此,只是在隋军前方二十余步前砸下,看似声势惊人,却并未伤着任何一人。

就在唐军巨石落下的时候,隋军却是突然对着武关的城墙进行了一轮抛射,巨石飞在空,带着冷风,猛地砸在了城墙之上,顿时将女墙砸坏一个角,碎石纷飞。在巨石扑上城墙的时候,屈突通有些不敢相信,这种投石车的射程,居然更远!更远就意味着,隋军在攻打城池的时候,占据了优势,就算是武关这种险要的所在,也仍然经受不住投石机的摧残。

只是一瞬间,屈突通就做出了决定,决定派一支精兵,前去损坏隋军的投石机。屈突通知道,隋军的投石机一定是从其他地方带来的,因为他们自从到了武关之后,只是如一群乞丐一般四处打猎,生怕吃不饱的样。

既然是从远方带来,投石机就不会太多,而且,就算是在这里制造的,若是损坏了这批投石机,起码也能拖延一些时日不是?

听到屈突通的命令,屈突寿就组织了一匹勇士,由他亲自带领,破坏隋军的投石机!很快,武关的城门稍微打开了一点,然后唐军的精锐就涌了出来,前面的是手持木盾的士兵,居则是大刀队,而最后则是四五十人的软弓手,因为地形的关系,再多的士兵都是枉然。

“兄弟们,冲啊!”屈突寿喊着,一挥手,唐军精锐就如离弦之箭,朝着隋军投石机的所在冲锋了过去。

“嗖嗖嗖!”隋军士兵早就瞧见了冲锋而来的唐军,弓弦满张,纷纷将利箭射了出去,唐军士卒赶紧举起手的木盾,挡住如雨的箭矢。不过唐军的木盾虽然宽大,但终究不能护住全身,还是有不少士兵不断的哀叫着倒下。笑话,隋军的依仗就是投石机,怎么会让唐军轻易的破坏?

趁着隋军射击的间歇,唐军就又再度的冲锋,等隋军射击,再度依仗木盾保护,就这样,一步一步的终于就要靠近了。当隋军最前方的士兵进入了唐军弓箭手的射程内的时候,唐军弓箭手就开始了一轮抛射,试图对隋军进行压制,从而让前面的兄弟们能够顺利的冲到投石机的面前,将投石机破坏掉。

但是随着唐军的冲锋,隋军的箭雨更加的密集了,很快,就有一支数十人的军队冲了上来,与唐军前锋短兵相接起来。顿时,在这条狭长的山道上,金戈声,厮杀声绵绵不断的响了起来。

薛万均瞧着山道上的厮杀,目光不停的在武关的城墙上瞧着,心有些焦急。他今日出兵,就是因为得到了阮君明的消息,因此才会在清晨发动攻击,虽然有着投石机,但重兵防守的武关不是只靠着五千人就能攻下的,还需要阮君明的配合,杀驻守在武关内的唐军一个措手不及!只要两军配合,就能夺取武关,而在武关不远处的商南县,实际上已经驻扎了隋军两万兵马,由来整率领,只等着攻下了武关,就挥师夺取商洛、上洛两县,从而兵压蓝田关!

就在薛万均瞧着的时候,隋军的投石机依然在不停的轰击城墙,屈突通瞧了,心更是大急,就喝令士兵擂鼓助战,激励士兵,务必要将隋军的投石机损坏!

第二十章 明修栈道(七)

清晨的洛阳,笼罩在一片淡红色之,因为太阳初升,雾气还没有散尽,因此一切就显得格外的美丽。泡*()

站起身来,杨浩舒展了一下懒腰,捧起热茶喝了一口,说道:“招凌敬。”

如今诸位大臣都在皇宫内办理公务,不过片刻时间,凌敬就来到,跨进门,说道:“陛下。”

“凌爱卿,朕正有话问你。”杨浩说着,放下手宗卷,问道:“事情办得怎样了?”

“陛下,工匠们加班加点,总算制作出一千具。”凌敬说着。

“一千!”杨浩点着头,想了一想,又说道:“吩咐下去,尽快再制作五百具!”一千五百具,应该够了。

凌敬一愣,说道:“陛下,羊皮已经告竭了!”

“上次突利来的时候,不是送来不少么?”杨浩一愣。

“陛下,若是数量倒是够了,可是在实验初期,损坏不少。那些废次品又不能使用,因此就浪费不少。”凌敬说着。

杨浩点点头,说道:“既然是这样,快马让燕王迅速在突厥采购一批羊皮,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尽快!若是阮君明攻下武关,就要三路大军齐出,可不能因为洛阳尚未完备,而延误了战机啊!”

“微臣遵旨。”凌敬说着,刚要退下,就见魏征走了进来,想必是有什么事情。

“陛下,楚国公已经擒获了李通,闻人遂安不战而降,汪华被在遂安郡大败之后,也是选择了投降。”魏征说着。

“嗯,让杜伏威将李通、汪华等人押送洛阳。”杨浩说着,又吩咐一旁的太监,说道:“召裴矩。”裴矩是吏部尚书,这个时候,就需要他安排人手接收吴越诸郡。经过连续不断的培训,河北已经有大批从州县学“毕业”的官员,足够充实吴越,牢牢的掌握各层阶级。

“至于杜伏威就让他带着辅公祏入京吧,杨善会尽快赶赴丹阳,与王雄涏共掌江淮军。”杨浩说着,当然,杨善会不是一个人去。

当魏征退下之后,杨浩就转而想起阮君明,武关究竟怎样了?

此时的武关,厮杀声、金戈声已经响彻在武关的上空,久久不曾平息。

屈突通虽然派出了精锐,但隋军也在奋力的抵抗着,因为地势的关系,最多只能是十多人并肩厮杀,使得战线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在两军短兵相接之后,弓箭手的作用就变小了许多,唐军后方的弓箭手几乎是无计可施,因为在他们面前的是自己的兄弟,总不可能将他们射杀吧。至于抛射,这样的地形却是作用不大了。

屈突通在城墙之上,瞧着胶着的战局,就吩咐着:“长枪兵上!”他是想要利用长枪兵的冲刺,一举撕裂隋军的防守!

很快,唐军弓箭手退下,长枪兵顶上,继续新的一轮厮杀,随着时间的推移,堆积在战线之上的死尸越来越多,地上已经淌满了鲜血,顺着沟壑流淌着,汇成了一条血红的小溪。

薛万均站在一处高地上,瞧着前方的战况,不时的回头瞧着,还是没有消息,难道阮君明还没有赶来么?

这个时候,阮君明带领的隋军还在少习山附近,前锋几名大刀手,手的大刀不停的举起,落下。地上满是荆棘、绿藤,沿着小路不断的延伸。

虽然阮君明事先派出了探,但他们只是找到了那条路,路的尽头,是在一处被开采了一半的山上,陡峭的山壁将路硬生生的截断了,足有七八丈高。探将消息传递回来之后,阮君明当即决定出兵,经由小路,攻打武关。

但是那条小路毕竟消失多年,盘山的路更因大山被开采而断,使得就算是武关的当地人都不是很清楚了,更不用说屈突通等人。这条小路已经被湮灭在历史的长河,若非阮君明运气好,无意间寻到羊皮卷,恐怕也不会知晓这条路。

为了大军的顺利行进,阮君明不得不派出大刀手,沿着小路的两边砍伐着。因为只能借着夜色,行军的速度就慢了一些,使得阮君明想要趁着清晨时分,武关的守军最是困乏的时候进攻的想法破灭了。

“兄弟们,快!”阮君明说着,再度派出士兵换下了在前方披荆斩棘,体力有所衰竭的士兵,以求加快速度。

一路行来,虽然没有危险,可是阮君明的心却是焦急,毕竟按照计划,薛万均应该已经发动了攻击,若没有自己的配合,薛万均是无法攻下武关的。

随着天色变亮,淡淡的红色照耀在人们的身上,阮君明的心就更加焦急了,不停的催促着。

“将军,再有一会,就要到了!”前去探路的一名士兵说着,身上的衣服被挂烂多处,想来是昨夜探查的时候,被密布的荆棘划破的,裸.露处更是能看见一些伤痕。

“好,快,快!”阮君明说着,又是半个时辰,这条路终于走到了终点,阮君明看着脚下,这才发现这个地方,比较偏僻。就在陡壁的下方,是一处民居,但是除了这所民居之外,却是大小不定的山丘,给人的感觉很是荒凉。

“是这里么?”阮君明有些怀疑。这个地方太偏僻了,难道是走错了?武关作为一个重要的关隘,虽说是以军户居多,但不至于如此荒凉。

“应该就是这里了!”一名亲兵说着。

阮君明再度打开羊皮卷,瞧了半响,然后又四处看了看,发现在北边有一座山峰,应该就是羊皮卷标识的少习山,“没错,应该就是这里。”阮君明的声音却不敢肯定。

“将军,这下面就有民居,不如前去问问?”又有亲兵说着。

“你,你,还有你!”阮君明指点这三个人,说道:“你们三个先下去,寻到百姓问清楚!”

“遵命!”那三名小卒说着,当即有人就将一根绿藤抛下,然后将另一头紧紧的缠在一棵歪脖树上。山这种绿藤遍布,只需要截取一段,就足以。

很快,那三名小卒滑下了山崖,阮君明却是示意众人蹲下,避免暴露目标。就在这时,东方传来了“轰”的一声巨响,阮君明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听着,半响却是没有动静,他不由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了。

却说那三名小卒小心的爬下了山崖,就顺着栽种的密密麻麻的农地旁走过,从民居一边看着。

只听不远处传来阵阵的轱辘声,想必是有人在井打水,一名机灵的士兵偷偷探出头,就瞧见一个女,将一桶水倒在木盆之,端起来,朝着房走去。

三人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动,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这间民居之有多少人,若是漏掉了人,走漏了风声,就有可能功亏一篑。几个人轻轻的摸了过去,就听见屋内有人说着:“爹,水打来了,女儿给你洗一洗吧!”

随后,就是水声,想必是因为在木盆之,加入了热水。

“唉,女儿,可真是为难你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爹,女儿伺候你,那是天经地义啊!”那女说着,将木盆放下。

那老人轻轻而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又是一阵咳嗽,说道:“唉,似你这般年纪,早该嫁人了,却要伺候爹这个不用的,唉,你可知道外面的闲言闲语。”

“爹,那些人乱嚼舌根……”那女说着,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要说些什么,只见门已经被打开了。

“军爷,你们要做什么?”那老者面向着大门,因此就看的清楚,忙颤的站了起来,似乎想要护住那女。这个时代,百姓如同草芥。

“这个老人家,不要惊慌,我等并没有恶意!”为首的一名士兵说着。

那老者虽然病着,眼睛却颇为犀利,脸色一变,说道:“你们不是唐军!”

“不错,我等是大隋的军队。”为首的士兵说着,就问道:“老人家,这里可是武关内?”

那老者凝神看了半响,见士卒的甲胄上,的确刻着大隋的标记,不由点头道:“不错,这里正是武关!”

“可是,此地为何如此荒凉?”有士兵疑惑的问道。

“呵呵,咳,咳!”老者正要说些什么,却是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那女见这几名士兵也算客气,就放下了心,这时就端了水,让老者喝着。

老者润了润喉咙,这才说着:“这里正是武关,不过比较偏僻。”说着,疑惑的问道:“你们可是从那山上下来的?”

“正是!”为首的士兵说着,就吩咐旁边的兄弟,前去通知将军,尽快吊下悬崖。

听了年轻士兵的回答,老者不由点点头,说道:“唉,那条路,在四五十年前还存在着,后来因为山崩,又有人开山取石,这条路才绝了出路。这里又因为靠着山,土地贫瘠,不适合耕种,因此也就没有几个百姓在此居住。”

“不过,从此处向南,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是武关的枢所在!”老者说着。

余下的两名士兵眼前就是一亮,如果能够攻占此地,就能严重的打击唐军的士气,人数再多,兵败如山之际,就无用了。

那老者又说着:“老朽说这些,是希望你们攻下武关之后,能够善待百姓!”毕竟隋军已经探知这里,就算他不说,只要这几名士兵继续询问,总会知道。

“老人家你放心,这欺男霸女,烧杀抢劫在大隋的军,可是要受到严厉惩罚的!”那士兵说着,就在这时,响起了脚步声,还有人说着:“注意些,不要踩坏了庄稼!”

那士卒出门一看,为首的正是阮君明,当即就说着:“将军!”

“很好,士兵下来之后,注意隐蔽,待全部下来之后,立刻发动攻击!”阮君明说着,就大步走了破烂的小屋。

阮君明一进屋,眼前一亮,颇有些迟疑的看了那女一眼,就对着老者说道:“阮君明多谢老人家指点!”只是眼睛不住的看着那个女,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虽然穿着的是麻布衣,看起来毫不起眼,但在阮君明的眼,却是有着奇怪的感觉。

“呵呵,阮将军不必多礼,老朽只盼将军攻下武关之后,善待百姓!”老者重复了一遍,他没有想到阮君明会亲自来,再说一遍,总是好的,毕竟刀枪无眼。

“老人家放心!”阮君明说着,又看了一眼女,问道:“老人家,这位姑娘是?”

“孩,还不见过阮将军!”老者并没有回答,只是说着,却是表明了女的身份。

“见过阮将军!”那女施礼,看样,颇有礼数。

阮君明脸色一红,他征战沙场多年,自问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不过此时,心却是有着微微的惊惧,就如当年他看见那个女一般,只是,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或许抓住现在,才是最好的吧!

不过这种情绪,却是一扫而过。这时,就有士兵上前来,说道:“将军,兄弟们已经下来了!”

“很好!”阮君明说着,回头瞧了一眼那女,就对着老者说道:“老人家指点之恩,待夺下了武关之后再来报答!”说着,大步走出了房间,接着就传来他的声音:“兄弟们,薛将军正在武关东面浴血奋战,攻下屈突通的大营,唐军必乱!”

听着阮君明的声音,那老者忽然问道:“秀儿,你觉得这位将军怎样?”

“啊,还好啊!”秀儿姑娘说着,眼神有些慌乱,刚才阮君明的表情她自然是看在了眼。

“唉,若不是天下大乱,秀儿你早就有一个好归宿,爹看这位将军似乎对你有意,若是真的,爹就将你许配给他。”老者说着。

“爹,你说什么呢?”秀儿脸色一红,随即将木盆的凉水匀了一些出去,再倒上热水,用手试了试,温度刚好,就为父亲擦拭起来。

很快,屋外的隋军的脚步声就消失了,秀儿为半身瘫痪的父亲擦净了身,出了门去,就看见有两个士兵站在门口,不觉奇怪的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其年轻的一个小伙就笑着道:“姑娘,将军生怕一会打起来,战火会蔓延到此处,因此就让我们兄弟在此看守,免得惊扰了姑娘!”

秀儿听了,微微一愣,不觉瞧向了东边,这一仗,能赢吗?

“干得好!”武关城墙上,屈突通忍不住轻喝一声,仗着士兵多,屈突通派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士兵猛烈的冲击着隋军的阵型,终于在付出了不少的伤亡之后,将隋军的投石机尽数损坏。隋军没有了此等攻城利器,就对武关造不成威胁,就算是强攻,以目前武关的唐军数量,足以拒敌。

因为投石机被摧毁,隋军似乎也很是郁郁的退却了,屈突通当即就吩咐着:“鸣金,收兵!”将对手最大的依仗毁坏之后,就没有必要与隋军力拼了,仰仗城池才是最好的办法!

就在屈突通想着的时候,突然,他感到了一丝异样,回头一看,只见武关城,大火冲天,看方向,居然是唐军大营,此外还有官衙重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隋军的投石机造成的大火?这太荒谬了,这根本不可能!可是,这大火是从何而来?难不成有隋军冲进了武关?可是,从哪里能够进入武关?一连串的疑问在屈突通的脑海浮现,可是这些疑问他根本就找不到答案!

就在屈突通惊慌不定的时候,武关城下的隋军突然发出了一声呐喊,举着云梯就冲了上来。这一下,屈突通更是惊慌,因为他根本没有看见隋军携带云梯,可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隋军举着云梯蜂拥而至,朝着城墙杀奔而来。

这个时候,唐军才刚刚撤退,城墙之上,又不断的传来鸣金收兵的声音。因为屈突通突然瞧见武关内的大火,惊魂未定之下,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命令,鸣金声依旧在想着,一时间,唐军士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是继续向武关内奔去。

“将军,一支足有两千人的隋军突然在武关内,如今已经攻占了官衙,大营也被袭击!”一个士兵跑过来,向屈突通报告着。

“该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隋军那里来的?”屈突通有些撕心裂肺的喊着,

“将军,突围吧!”那士兵劝着。

屈突通脸色黯然,瞧着城内,只见城内一片慌乱。唐军虽然多,但突然收到袭击,没有屈突通指挥,在阮君明拼命冲杀之下,不过片刻,就乱了。

“难道,这就是我的命运么?”屈突通说着,又看了看武关城外,隋军的冲击速度很快,就要追了上来。

“放箭,放箭!”城墙上有士兵喊着,当即箭矢如雨,隋军士兵不断的倒下。但隋军人群汹涌,几乎将整个路面铺满,唐军措手不及之下,只是射杀了几轮,隋军士兵就冲进了因为沉重而来不及关闭的城门。

“放炮,响应关内的兄弟们!”薛万均在远处瞧着,当即下令,这是事先约好的暗号。只要薛万均部攻下城门,阮君明部就会想办法前来接应,以使更多的隋军冲进武关。

当武关外的声响不久之后,城内也响起了声音,薛万均当即大喜,跳下了山岗,拔出了手的利刃,喝道:“兄弟们,随我冲!”他身后的三千多士兵,就朝着城墙出冲杀而去。

屈突通赶下城墙,就看见屈突寿正在城门处浴血奋战。“爹,你快走!”屈突寿一刀击退一名隋军,抽空说着。

“走?往哪里走?”屈突通想着,就在这时,城内有一支隋军朝着这里冲杀而来,上面的一杆旗帜上,是一个大大的“阮”字。

“儿郎门,杀死他们,保住武关!”屈突通一声厉喝,拔出了利刃,带着身边的数十名亲兵朝着阮君明的所在就冲杀而去。

隋军总体来说人数虽然不多,但攻进了武关,士气正旺,相反,唐军因为武关内多处火起,惊恐不定之下,根本不知道有多少隋军杀了进来,军心涣散,更有人打开了西门,朝着商洛逃窜。

屈突通虽然有心抵抗,但随着隋军越来越多的涌入,武关易手,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当午时来临,这场战斗也就落下了尾声,隋军总计损失了三千多人,其包括阮君明部翻越大山被摔死的,剩下的还有四千余人,留守武关,绰绰有余了。这一战,屈突通父力战而死,武关的两万唐军大部分逃掉,俘虏三千五百人,杀死五千人。

攻下武关之后,薛万均立刻派人前去商南,通知驻扎在商南的来整部,进驻武关,准备攻打商洛、上洛诸县,兵进蓝田。

至此,隋军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就成功了,只等兵分三路,攻打长安了。

第二十一章 大战前奏

“陛下,阮、薛两位将军已经夺下了武关!”夜色已经深了,就在杨浩准备就寝之时,就有兵部的官员张亮来说着,脸上带着喜色。

“唔,阮、薛两位将军果然功成!如此甚好”杨浩听了,心一喜,一丝睡意也无。

攻下武关之后,阮、薛、来三位将军就会按照计划迅速出兵攻下上洛郡,如果只是一路兵马,势必会陷入唐军的包围之,丹江通道更是险要难行,粮食运输不便,因此,这个时候,就只有立刻发兵攻打潼关,呼应武关的隋军。

当然,位于河东的苏定方也要出兵攻打冯翊郡,三路大军直指长安。虽然白日里,杨浩吩咐凌敬的事情做不完,但一千具就一千具吧,这等奇兵,料想唐军定然是束手无策,潼关易手,非常的简单。

好在无论是洛阳还是河东,为了攻打关一事,早就将一切准备妥当,看似仓促,其实一点都不仓促。

当即就吩咐着,让人快马赶往河东,通知苏定方,统一在四月二十五日出兵。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时虽然是在深夜,但凌敬还在皇宫之处理事情,并没有睡觉,此时闻讯赶来。

“啊,对了,凌爱卿,羊皮就不要向突厥采购了。”杨浩说着,这个时候,就算有了羊皮制作,也是来不及了,更不用说去突厥采购,一去一来,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那个时候,隋军的大军早就攻下了潼关,进逼长安了。

“是,陛下!”凌敬说着,又说道:“恭喜陛下,武关一下,荆襄也就定了!”

杨浩听了,笑着吩咐太监弄上几个点心、小菜,再上一坛好酒。

“凌爱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就与朕喝上几杯吧!”杨浩说着,又叫过了太监,吩咐道:“去请郑国公来!”只是可惜李靖不在,来整又在武关,苏定方在河东,杨善会则在今日已经动身赶往江淮,接管江淮军,张瓘最近忙着处理民部的事情,巡游山东。当初随他在河北的“老人”,就只剩下了魏征了。

魏征的府邸离皇城并不远,不一会赶来,心非常的疑惑,看到杨浩与凌敬坐着,几乎就如当初在清河的时候,就愣了。

“陛下,是否出了什么事?”魏征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呵呵,玄成,是有事啊,不过是喜事!”杨浩说着,叫起了魏征的字。

“陛下,莫非是武关?”魏征说着,瞧见凌敬微微点头,不由也是大喜,就上前一步说道:“恭喜陛下!”

“玄成不必拘礼,朕与你多日不曾喝酒,今日就喝上一些,权当这几日辛苦,休息休息吧!”杨浩说着。

“遵命!”魏征说着,就走了上来,在案几边,有早就准备好的碗筷,至于案几上的菜肴,还冒着热气呢!

“陛下准备何日出兵?”吃了几口菜,魏征就问着。

“四月二十五日!”杨浩说着,想了一想,又说道:“如今大势已定,萧铣早就说要投降,若非顾忌武关的战况,早就将荆襄的萧梁军收编了。”

“嗯,想必李尚!”魏征点点头。

“收编荆襄水军之后,有两条路可以走。”凌敬沉思着,本来按照计划是出兵攻打林士宏、张善安,将南方统一,不过此时,因为夔州有着变数,就需要作出调整。

“陛下,巴蜀有着地利,不如让李尚书率兵西进,留下猛将镇守荆襄。”魏征说着,放下手的筷,一旁空着的酒碗顿时有人添满。

“郑国公此言有理,陛下,李渊才是大敌,那林士宏、张善安不过是鸡鸣狗盗之辈,其所在又被荆襄、吴越夹杂在其,可谓四面受敌。”凌敬对魏征的意见很是赞同。

“嗯!”杨浩沉思着,在原本的计划,攻打巴蜀才是最后的一个环节,毕竟在众人的眼,若是武关、潼关被攻下,苏定方又出兵河东的话,长安就无险可守,对于唐骏最为有利的办法就是收拢兵力,守巴蜀、汉两地。

虽然这样的做法有着极大的弊端,但对于李渊来说,却是避免速亡的一个最好办法,至于陇西,如此贫瘠的地方,怎能与隋军对抗?因为,素有天府之国之称的巴蜀,就是最后的根据地了。只要守住汉、上庸西城、夔州这几个地方,至少在十几年内,可保无忧。

这样的做法与三国时期的蜀汉差不多,只是巴蜀虽然富庶,但为山川所限,当年对抗魏国尚不容易,还需要东吴的支持,如今荆襄已经落入了隋军之手,巴蜀怎能支撑的下去?

“陛下,微臣认为林士宏、张善安之辈,只需安抚,即可传檄而定!”魏征说着,娓娓道来:“历来南方政权与北方相抗,便是仗着长江天险。而长江天险其重心在于襄阳、健康两地,而如今,这两个地方都已经纳入大隋,林士宏、张善安两人就没有了地利。更何况,这二人有着仇恨,若有一人降隋,另一人必定也就投降!”

“不错!”杨浩沉思之后,就说道:“此计甚妙,明日就让人招降此二人!”

杨浩的声音未落,只听有人脚步声响起,说道:“陛下,李尚书快马递上来的奏折。”

“哦?”杨浩应着,当即有太监取了奏折,杨浩打开一看,不由笑了起来,吩咐太监将奏折递给了魏征、凌敬两人参阅。

“想不到李尚书已经先行一步,派了大将入川。”魏征说着。

凌敬也是笑道:“想不到居然李孝恭被打败,如今只能困守在夔州!”

“区区一个南蛮首领,就能让李孝恭素手无策?”杨浩冷笑,他不由想起历史上冉肇则的确是击败了李孝恭,幸亏李靖在,出奇兵以少量兵力击败了冉肇则,这才平息了叛乱。不过此刻李靖却是在自己的帐下,或许李孝恭无法平定叛乱,再加上原本数次攻打过夔州的降将杨道生为前驱,夔州一战,就容易了许多。

“既然二哥已经让杨道生入川,那么索性就让由二哥率兵入川吧!”杨浩说着,既然已经入川,不如一鼓作气,攻下巴蜀,不给李渊残喘的机会。

“至于冯盎,所率兵马多岭南人氏,善于翻山越岭,就让冯盎率兵相助!”杨浩又说着,当即就吩咐了下去,让使者快马赶往江陵,这个时候传口谕就成了。

“陛下,荆襄初定,那么让谁镇守?”魏征想了一想,又问道。荆襄的善后,绝不容有失。

“就让嗣滕王镇守荆襄,程知节为辅,如何?”杨浩想了一想,说道。

嗣滕王就是杨恭仁,此人在地方一任时,素有清名,隋帝曾经对着杨恭仁的父亲观王杨雄称赞道:“恭仁在州,甚有善政,非唯朕举得人,亦是卿义方所致也。”后来明帝时期,杨玄感作乱,在破陵大败杨玄感,大军凯旋之后,明帝招他入内,说:“我闻破陵之阵,唯卿力战,功最难比。虽知卿奉法清慎,都不知勇决如此也。”

魏征听了,就说道:“陛下,嗣滕王武双全,有勇有谋,必可安定荆襄!”

杨浩点着头,镇守荆襄的人选就定了下来。

“两位爱卿,喝!”杨浩举起酒杯,一昂头,杜康下肚,然后又夹起菜肴吃了几口。

“至于林士宏,虽然可以招降,但不妨让李袭志、杨善会、王雄涏陈兵边境,武力威胁之,或许可以动摇他们的信心,使之投降!”杨浩说着。有这个想法,是因为在历史上,杜伏威入长安,就是因为李世民在平定徐元朗之时,在与江淮军交界的地方,耀武扬威。

“如此甚好!”凌敬与魏征对视了一眼,均是同意。虽然多余的兵力抽不出来,但李袭志与江淮军却本来不在隋军的序列。虽然他们都投降了,但有些损耗,却有一定好处。

“两位爱卿,喝!”杨浩笑着举杯。

“驾!驾!”深夜时分,一匹快马在长安城外奔驰,骑士已经满头大汗,就是战马,也是大汗淋漓。

“你是谁,若在向前,休怪我等放箭了!”长安南门的城墙上,守夜的士兵喊着。在他的四周,早有士兵弯弓搭箭,纷纷将闪亮的箭簇对准了那人。

“兄弟们,我是从商洛来的,有十万紧急的军情,还望诸位兄弟放我进去!”那骑士喊着,借着这个机会擦着从额头上不停留下的汗水,话语刚刚说完,就是喘息不已。

“军情?有什么军情?”那名伍长显然不肯放过此人。笑话,三更半夜,此人若是歹人,在京城做坏事,谁能担当?

“兄弟们,的确是要事啊!”那骑士说着,却不肯说出实情。想了一想,从怀掏出一块金牌,说道:“我这里有一块令牌,乃是太守大人交给我的令牌,还请诸位兄弟看一看!”

那伍长一皱眉,就说道:“你等着!”让人放下了吊篮,那骑士下马,将令牌放入其。不一会吊篮拉了上前,那伍长拿起令牌,翻来覆去的瞧着,却是问道:“这是真的么?”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却是响起一声暴喝:“你们在做什么?”

“啊,盛将军!”那名伍长瞧见,当即就报告了,将令牌递给了那人。

此人正是斩杀了李密的盛彦师,大业年间,是澄城长,李渊起兵之时,他投效了李渊。后来李渊招他入关,却被王世充趁机攻打,丢失了宋州(粱郡),李渊就让他镇守熊州,他在除掉李密之后,以功封葛国公,拜武卫将军,仍镇熊州。可惜后来李唐在河东遭到打击,王世充就攻打熊州一带,将洛阳西边的威胁尽数的消灭了。盛彦师不能抵抗,就逃入了关。

盛彦师接过令牌一看,就大吃一惊,他不是没有见识的伍长,自然明白这个令牌乃是用于军情紧急之时,传达军情的物件,当即就吩咐道:“速速打开城门!”

士卒虽然不明白其的原因,但既然将军已经说了,就匆匆下去,将城门打开,很快也有人搅动绳,将吊桥放下。

“你从哪里来?”盛师彦问道。他的心仍有着疑惑,此人走南门,是巴蜀?汉?或者是上洛郡?

“将军,卑职从上洛赶来!”那骑士看见盛彦师的模样,知道他是一个将军,于是就回答着。

盛彦师听了,心就是一惊,上洛,莫非是武关?他瞧了一眼四周的士兵,心虽然有着猜测,却是不敢说出来。

很快,城门打开了,吊桥也沉重的落在了地上,那骑士也不多话,当即狠狠的一鞭,朝着长安的皇宫奔去。

这个时候,李渊已经睡着了,就在白日,他发了一通火,无非是李孝恭不堪大用,居然败给了南蛮首领冉肇则,丢尽了大唐的颜面,同时也使得战局更岌岌可危。他深恐萧梁撑不住,这样的话,几乎就只有大唐对抗隋军了,这种压力太大。

虽然突厥、高丽人均表示了合作的意向,但对于这些蛮夷来说,利用的价值还不如辅公祏、萧铣之流。萧铣能够多撑一会,就能牵制一定数量的隋军,那么辅公祏的计划成功率就会更高一些,也就意味着唐军能够抽调出更多的兵力。

可是该死的李孝恭,居然连一个南蛮首领都打不过,损兵折将不说,更是使得机会溜走,错失良机,天知道这种机会还会不会再来?因为白日发了一顿火,身心疲惫的李渊就不由睡着了,太李建成等他睡着之后,就离开了,回到东宫,继续处理事情。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大唐危机的时候,吐谷浑这个曾经被隋明帝剿灭的王国,趁着大业末年再度兴起,战局了原来的国土。

吐谷浑本来是鲜卑族慕容部的一支,在西晋末年,也就是五胡乱华之际,从东北的白山黑水迁徙至水草丰沃的青海、甘肃一带,有地数千里,势力盛极一时。世纪,吐谷浑的大王慕容夸吕自立为可汗,建都伏俟城(今青海湖西岸布哈河河口)。

大业初年,是慕容伏允在位,隋明帝西征时,吐谷浑被大隋击败,慕容伏允无奈之下逃奔党项,隋明帝就在其地置四郡,乃是西海、河源、鄯善、且末。后来在大业末年,趁原战乱之际,慕容伏允兴兵再起,收复失地,重建其国。因为其长慕容顺曾入隋为人质,扣押在长安。唐朝建立之后,出于战略目的,高祖李渊以送还慕容顺为条件,与吐谷浑相约共击河西李轨。平灭李轨后,李渊履约将慕容顺遣送回国。没有了顾忌的慕容伏允就屡屡兴兵攻打河西,抢夺钱财。

本来这件事情,李建成是要说的,可是因为李孝恭大败,夔州战局失利,李建成就不忍心将事情说出,生恐年迈的父亲承受不住这股打击。虽然不说,但吐谷浑狼野心,却是需要对付的啊,怎么办?

就在李建成想着的时候,突然一名小太监匆匆而来,说道:“殿下,皇上召见。”

“爹?”李建成不觉惊讶,他刚瞧着李渊睡着,时间并不久,为何就醒了?心虽然想着,却是马上站起身来,穿了鞋就向皇城奔去。

当李建成进入李渊的房的时候,却是死一般的沉默,一旁的太监战战兢兢,身抖个不停,而父亲却是颓然的坐在床榻之上,脸色有些苍白。

“建成,大唐完了,大唐完了!”李渊的言语之间,有着说不出的寂寥,喃喃自语着。

“爹,你这是怎么了?”李建成说着,上前一步扶起李渊,拢了拢有些散乱的白发,这才将地上的奏折捡了起来。

“啊?”李建成无意间瞧见,心大吃一惊,也是愣住了,他想不到武关居然失守,屈突通父战死!对于如今的李唐来说,最大的优势就是仗着山河四塞,百二秦关的优越地势。就算有些劣势,也可学那战国时期的秦国,休养生息,养精蓄锐,一旦关东有变,就发兵征讨,夺取天下。

可是武关,居然会失去!要知道,自从隋军攻下原之后,大唐就在各个关隘增添兵马,目的就在在于固守,只要大唐从河东大败导致的国力衰退恢复过来,就可以慢慢的夺取主动权。当初宇周不就是这样的吗?面对高齐的强势,稳扎稳打,最终取高齐而代之!虽说当初高齐也曾攻下武关,但若武关至始至终掌握在大唐的手,就有着优势,可以以极少的兵力对抗隋军。

而如今,武关已经被攻破,那就意味着,大唐需要出动大军,就算取得胜利,也有着损失,而这种损失,大唐已经不能再承受了!毕竟如今天下,隋杨已经占据一半,而大唐则有四分之一,剩下的则被萧铣、林士宏等人占据。

同样的消耗,对于隋杨或许可以承受,但对大唐却是无法承受的,就算是一比二,对于李唐来说,也是吃亏。毕竟谁都知道河北河南多平原,很是富庶。相反,关虽有良田,但总的来说,比不得河北、原,要不然当初隋帝不会率领百姓逃离关,入洛阳就食。

因此,如今隋军攻下武关,对于急于休养生息的大唐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而且这打乱了与辅公祏的约定,变成大唐直接与隋杨的火拼,根本不符合大唐的利益,就算长安最终保住,却也损失惨重,恐怕无力反击,攻打原。其结果,可能就是三国时期一般,周瑜击败了曹操,被刘备捡了一个便宜。如果让辅公祏发展起来,以江淮军的凶猛,恐怕就会尽有山东、原,却是凭空又竖了一个强敌。

对于李唐来说,最好就是萧铣、辅公祏与隋杨火拼,当三者俱伤的时候,大唐的精锐就可尽数而出,捡个便宜。

可是上天,似乎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啊!

怎能不叫李渊黯淡,李建成郁郁?

“爹,隋军攻破武关,为今之计,就只能守蓝田关,当隋军拒之门外了!”李建成说着,他想了一会之后,心也就笃定了许多,毕竟潼关还在,潼关于长安,就如大门,至于武关、蒲坂,就像偏门。守住蓝田关、冯翊郡这两个偏门,潼关还在大唐的手,还可一搏。李建成绝对不能认输,认输,就只能是死!

“赫赫!”李渊的声音有着怪异,他笑了两声,却是咳嗽不已,从喉咙却是咳出了一口浓痰。

“爹,爹!”李建成说着,声音很是焦急。

“建成,要不然你就带着世民、元吉赶赴巴蜀吧!”李渊说着。

“爹,巴蜀虽有天险,可终究国土狭小,若是去了,岂能成事?”李建成听了,明白父亲的意思,当即就拒绝着,说道:“爹,有二弟守冯翊郡,绝对固若金汤,只要再守好潼关、蓝田关,等到赵郡王平定叛乱,就可出兵荆襄,攻打隋军,届时辅公祏再在江淮呼应,隋军四面受敌,必乱啊!”

李渊听了,半响没有说话,他急步的站了起来,踱了几步,说道:“建成,速招世民入京议事!”

以前重用李世民,后来因为危及太,就想要打压,不过这个时候,是国破家亡的时候,打仗父兵,正需要一家人齐心协力,共度难关。多一个人,总会好一些,更何况,李渊知道秦王的帐下,能人不少,或许有破敌的良策。

第二十二章 惊变(上)

从江都沿着运河北上,经过高邮、山阳之后,运河就开始向西拐去,是为通济渠,走下邳、彭城,最终在荥阳郡汇入大河。

在运河两岸,靠着便利的交通,就有着城镇兴起,南来北往的货物在这些地方堆积、转运,很是热闹。

将近黄昏的时候,一条等的船只在下邳城以北五十里的地方停住了,这一带的山势有些复杂,虽然不大,但连绵至少数十里,往前继续行走,就是彭城了,不过此时天色已晚,以杜伏威为首的江淮军首脑,就寻了一处适合停泊的地方抛锚,准备今夜就在镇里安歇,明早就启程,继续北行。

按照这样的速度,半个月不到,就能赶到洛阳,在几天前,李通、汪华等人已经被押往了洛阳,处理了这件事情之后,杜伏威就让王雄涏掌管了江淮军的军政,一方面等着杨善会前来,一方面就带着辅公祏入京。

似乎知道即将入京,辅公祏最近变了许多,看见杜伏威、王雄涏总是笑脸相迎,搞得王雄涏这个耿直的汉有些不知所措,还以为辅公祏变了性。杜伏威的心虽然疑惑,但俗话说不打笑脸人,因此也就按捺住心的疑惑。

从江都启程之后,辅公祏总喜欢拉着杜伏威喝酒,喝着喝着就说起了过去,当年的那些美好而艰难时光,一起逃难,第一次杀人。对于辅公祏,杜伏威有些愧疚,毕竟当年是辅公祏为了救他,从此两人才开始了这段艰辛而让人振奋的辉煌历程。

“辅兄,干!”当夕阳掉落山崖,船内就响起了声音。这些酒菜是杜伏威的手下大将陈正通亲自买回来的,有卤肉、烧鸡,此外还有几碟小菜,此刻放在案几上,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出锅的,香味随着微风飘曳在船舱内,很是让人垂涎欲滴。

“老弟,喝!”辅公祏也是举杯,一口喝尽。

“好酒!”杜伏威说着,一抹颚下的酒滴。

“老弟,你我很久不曾这样痛痛快快的喝酒了,反正是乘船,不如一醉方休?”辅公祏说着,拿起酒壶,先为杜伏威斟满了酒,然后为自己续满。

“嗯!”杜伏威沉吟着,很快就答应了。船上的陈正通、徐绍宗都算他的心腹,辅公祏除了一两个人,几乎就没有带人了,他自然是不惧。更何况如今天下大势几乎已经定了,按照杜伏威的猜想,辅公祏也不会再动小脑筋了吧。

“来人,再去买上几个小菜!”辅公祏说着,似乎听到杜伏威答应与他对饮,很是高兴,就醉醺醺的说着。

“这个烧鸡不错,多买几个,给兄弟们都尝尝!”杜伏威说道。

在门外守候的正是陈正通,听到了,就应着,然后吩咐看守的士卒注意警戒,自己却是带着两名小卒去了镇上,准备再买一些酒食。

这时船舱里,杜伏威、辅公祏两人有说有笑的开始喝着酒,吃着菜,夜风缓缓的吹动,一切显得是那么的美好。

“辅兄,听说洛阳美酒很多,等到入京见了陛下,我与你再好好喝上几杯!”杜伏威说着,似乎因为与辅公祏没有了权力的争夺,也就开心了,对于辅公祏,他还真是有些舍不得。毕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朋友,交情匪浅。

“好,到时候一定把你灌醉!”辅公祏说着,舌头有点大了,结结巴巴的。

“哈,若是论酒量,辅兄你又那里比得上小弟?”杜伏威说着,脸上有着红色。分不清是喝酒导致的还是觉得和辅公祏言归于好,心有些激动所致。

“老弟,你可不知道,如今为兄的酒量比起以前,可是大有长进,远非昔日可比!”辅公祏说着。

“是吗?那就比一比!”杜伏威说着,端起酒杯,一昂脖,喝了个干干净净。

就在两人说着的时候,陈正通却是回来了,又带回来了几坛没有开封的酒,还有烧鸡卤肉。

“好,这些就给兄弟们吃吧!”辅公祏说着,自己留下了两坛,还有两只香喷喷的酥鸡。辅公祏亲自动手,将烧鸡摆放在盘上,说道:“老弟,这鸡不错,多吃些!”说完,却是拿起了酒壶准备倒酒,却发现酒壶的酒已经干了。

“居然没了!”辅公祏有着醉意说道,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将一坛酒抱到了杜伏威的身边,说道:“老弟,这坛酒是你的!”自己却又是抱起另一坛酒,说道:“这一坛,是、是我的。”

“辅兄,你喝了不少了,明日还要赶路,就不要再喝了!”杜伏威瞧着,想起了当初两人一起喝酒的情形,辅公祏的酒量虽然差一些,可是总不认输,叫嚷着要和杜伏威一决高下,可是每次都喝得大醉,还要杜伏威送他回房。

“不行,我没醉,没醉!”辅公祏说着,摇晃着将酒坛放下,将封泥揭了,然后为杜伏威斟满,又为自己斟满,举起了酒碗,说道:“老弟,喝!”

杜伏威笑道:“既然如此,小弟就舍命陪君了!”说着,端起酒碗,喝了个干净。

“哎哟!”将酒碗举到嘴边的辅公祏却是突然叫了起来,手一抖,却是将酒碗放下,说道:“为兄的肚有些痛,老弟稍等!”

看着辅公祏匆匆忙忙的逃了出去,杜伏威的心感到了一丝好笑,以前辅公祏就是这般,喝了一点就就需要去排泄一番,回来之后又继续大喝,可是每次总是输。想到此,杜伏威将酒坛抬起,斟满了酒碗,一昂脖,又是一碗。

这个时代的酒,度数并不高,有的甚至和水差不多。杜伏威喝得这种酒,虽然比较烈,但实际上度数不高,他虽然喝了不少,却没有醉意,并不碍事。撕下一块鸡腿,杜伏威就吃了起来,这鸡做的的确不错,杜伏威吃的是满嘴流油,可是吃着吃着,杜伏威感到有些头晕,他有些奇怪,按道理这点酒并不能让他大醉啊,而且,这头晕的感觉,和喝醉有着不同,似乎全身的力气在飞快的消失。

“来人!”杜伏威感觉不妙,就说着。

“嘭!”的一声,门被打开了,只见辅公祏微笑着站在门口,陈正通、徐绍宗两人却是在辅公祏的身后,手各自提着一把大刀。

“你们这是做什么?”杜伏威喝道。

“做什么?”辅公祏却是冷冷一笑,走了进来,整个人的身上,那里有半点醉意。

“你,算计我?”杜伏威看见他的模样,虽然力气尽失,可是神智依旧清醒,当即就猜到了。

“哈哈!”辅公祏发出一串大笑,是那么的嚣张,那么的肆意!半响之后,辅公祏说道:“杜伏威,你也有今日?!”

“辅兄,你我当年共创江淮军,是何等的义气,没想到今日却沦陷到这般的结局!”杜伏威说着,眼有着复杂的情绪。他想不到,辅公祏居然会暗算他,而且不知道怎么的,还串通了陈正通、徐绍宗两人,看他们的样,这船上忠于自己的士卒应该或毒或被杀,一个不剩了。

“哼!你也知道当年是我俩共创的江淮军?”辅公祏冷冷的声音响起,一把匕首在手上不停的玩弄着,忽然猛地上前一步,紧紧的抓住杜伏威的衣襟,怒喝着说道:“可是你自作主张,投降隋军,问过我没有,问过江淮军的数万兄弟没有?”

“辅兄,如今天下大势已定,隋帝已有天下五分,荆襄又已经投降,就算占据吴越、江淮,又有什么用?何必螳臂当车,自寻死路?”杜伏威被辅公祏紧紧地抓住,有些艰难的说道。

“螳臂当车?自寻死路?”辅公祏冷冷的说着,忽然间哈哈大笑道:“杜伏威,想不到你居然还是隋室的忠臣,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何起兵造反?此刻说这些话,有用么?”

“辅兄,你听……”杜伏威说着。

“谁是你的兄长?你还认我这个兄长?”辅公祏手臂使劲,将杜伏威举了起来。杜伏威在辅公祏走了之后,喝了不少酒,还吃了洒有**的酥鸡,根本就没有力气,无法反抗,他的双脚悬在半空,不停的蹬着,似乎想要抓一个借力的地方,可是却根本找不到。

“你若认我这个兄长,为什么剥夺我的兵权?”辅公祏说着,很显然他对此事念念不忘。

“辅兄,小弟剥夺了你的兵权却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啊!”杜伏威说着,奋力的抬起头,呼吸这才稍微顺畅了一些,就又说着:“若是你我共掌兵权,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日后难免有着冲突,若是小弟管理军务,而你管理政务,相互配合,岂不是,岂不是更好?”

“哼,一家之言罢了!”辅公祏显然不信杜伏威所说的话,就冷冷的说道:“杜伏威,你的所作所为,江淮军的兄弟们都瞧在眼,自有公论,任你是巧舌如簧,也难以改变事实!”

辅公祏捏着匕首,轻轻的在杜伏威的脸上刮着,眼睛有着残忍的神色。

杜伏威和他相交多年,自然是知道辅公祏已经下了杀意,只能是轻叹一声,问道:“你们两人,我自问待你等不薄,何故背叛?”

陈正通、徐绍宗两人哈哈一笑,却是看向了辅公祏。辅公祏就说道:“杜伏威,妄自你自认为聪明,却不知道他们正是我安插在你身边的耳目!”说着,一松手,杜伏威就摔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辅兄,你真是好算计啊!”杜伏威挣扎着,半躺着,良久才喘息着说道。

“哼,想我辅公祏韬武略,却居然被一介武夫死死压住,我心怎么甘心?”辅公祏说着,带着得意的微笑蹲下,青筋暴露的手上,一柄匕首带着鲜血,不停的滴在船舱里,混合着酒汁,从缝隙流出。

“如今江淮军的军政尽数在大将军的手上,你的阴谋,不会得逞!”杜伏威说着,一想到王雄涏,他的心稍安。如果让辅公祏得手,江淮军的兄弟又要死不少,这是杜伏威不愿意看到的。

“哈哈,王雄涏那个笨蛋,要对付他轻而易举!”辅公祏说着,猛地举起了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一割,衣衫尽裂,露出了结实的肌肉,一丝血迹顺着衣袖流下。

“这,不是很容易么?”辅公祏说着,显然这点疼痛比起得到吴越江淮,又算的了什么?辅公祏话音未落,只见陈正通、徐绍宗两人也是在自己身上割了几刀,随后又有人提来了一个桶,杜伏威顺着视线看去,只见陈正通、徐绍宗两人却是从桶举起勺,盛出了什么液体,让自己的身上浇着。很快,杜伏威的鼻端,就嗅着了血腥味,那是血,如果没有错的话,应该就是被辅公祏暗算的兄弟的鲜血。

“你好卑鄙!”杜伏威说着,他明白,他的死,要被辅公祏嫁祸给杨浩了。到时候,“幸存者”辅公祏及陈、徐两人,就会信誓旦旦的说这是隋帝的诡计,目的就是在于吞并江淮军。那么忠于自己的王雄涏一定会大怒,兴兵为自己报仇。以辅公祏在江淮军的威望,就可以趁机夺取江淮军的军政,割据一方!

“卑鄙?”辅公祏说着,冷冷的一笑,匕首狠狠的捅进了杜伏威的胸膛,说道:“历史,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

“主公!”陈正通、徐绍宗两人忽然扑了上前,眼落下了泪水,说道:“主公为隋帝所害,这个仇一定要报!”

“很好!”辅公祏微笑着,手的匕首再度深深的一插,杜伏威健壮的身躯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阵,眼睛圆睁着,不甘心的死去了。

“回丹阳,为杜老弟报仇!”辅公祏说着,眼带着胜利的笑意。

PS:今天有些事情,不过幸运的是网线快要拉通了。

第二十三章 惊变(下)

“啊!”深夜,在丹阳王雄涏的府邸和在江陵阚陵的临时住所,同时响起了一声带着恐惧的声音,两人均是突然坐了起来,额头上满是大汗。

与阚陵不同,在第三日的清晨,王雄涏就得到了信息,他的义父杜伏威遇刺的消息。看着辅公祏、陈正通等几人皮开肉绽的模样,王雄涏紧紧的握紧了拳头,眼满是泪水,喝道:“义父!”很是悲愤。

“大将军,我等将近彭城,夜深时在镇外安歇,不料那隋帝居然派了刺客前来,措不及防之下,大王竟被杀死,我等侥幸逃脱!”陈正通说着。

“大将军,我等赶回丹阳,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想到隋帝心怀歹意,吞并江淮军的企图不能让他得逞!”徐绍宗说着,一副悲痛的模样。

“老弟,当年你我纵横江淮,何时受过这等鸟气?”辅公祏连声哀叫,抢过士卒腰间的一柄长刀,说道:“老弟,你我虽非亲兄弟,但却情同手足!如今你被隋帝暗害,为兄的也不会独自偷生,老弟,在奈何桥上等着哥哥!”说着,将锋利的刀锋横在了脖颈之上,就是一抹。

“辅伯!”王雄涏眼含着热泪,上前一步,死死的抓住了锋利的刀锋,不顾手指被割破,鲜血直流,说道:“辅伯,义父被害,还请辅伯以当年结义为重,率领我等兴义师,为义父报仇雪恨!”

“不要拦我。”辅公祏说着,刀锋又向前进了半寸,说道:“老弟,当初你要投降隋军,可是为兄的没有劝你,以至于你被奸人所害,老哥对不住你啊!”

“辅伯……”王雄涏还要说着什么,却是一声惨叫,紧紧抓住长刀刀锋的右手手指却是被锋利的刀锋割断,四个手指头掉落在地上。

“啊,大将军,你怎么样?”徐绍宗说着,急忙走上前来,辅公祏也是放下了长刀,惊愕的看着王雄涏。

“不,不碍事!”王雄涏说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十指连心,怎能不痛?

“快,送大将军去上药!”陈正通急忙说着,将带着血污的衣衫撕下一条,勉强为王雄涏包扎上,然后急忙送走了王雄涏,寻军医为王雄涏医治去了。

“哼!”当王雄涏走远,辅公祏却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辅伯,如今王雄涏的右手几乎废了。这江淮军他岂能独掌。”徐绍宗说着,脸上带着佩服的神色。

“哈,还不是陈将军你时机拿捏的好,不留痕迹的将此人废掉!”辅公祏得意的说着。

徐绍宗想了一想,又说道:“辅伯,这一次将杜伏威、王雄涏两人玩弄于掌,江淮军的大权就会落入辅伯的手,到时候称雄江表,可曾鼎足之势。”

“称雄江表算什么,老才是天命所归,这天下,最后必将是老的。”辅公祏得手之后,一想着江淮军,杜伏威已死,王雄涏又几乎废了,阚陵远在江陵,论声望智谋,谁能与他比肩?到时候掌控骁勇的江淮军,先灭大隋,再灭大唐,就有了天下。

“啊,微臣陈正通参见陛下!”陈正通很是识趣的说着,半跪在地上。

“哈哈,陈将军,这一次你立功不小,朕就封你为开国郡公,吴国公,领上大将军!”辅公祏哈哈一笑,显然对陈正通的知情识趣很是满意。

“多谢陛下!”陈正通大喜,他以前在杜伏威的手下,官职虽然不小,但那里比得上这吴国公之尊?那可是从一品的爵位。

“嗯,走,去看看王雄涏!”辅公祏说着,立刻迈动了步伐。

“辅伯,如今我右手已废,恐怕不能为义父报仇了。辅伯与义父乃是金兰之交,还望辅伯带领江淮精兵,攻打洛阳,为义父报仇,雄涏感谢!”当辅公祏、陈正通两人进了屋,断指已经敷上了药的王雄涏说着。

“大将军何出此言?”辅公祏故作惊讶,推辞道:“我江淮军以大小将军最为骁勇善战。老夫已经垂垂老矣,岂能带兵江淮军?”

“辅伯,你在军威望甚高,义父被害死,你统领江淮军却是最好不过了!”王雄涏说着,示意手下去取金印,又说着道:“至于阚老弟,恐怕不知道隋帝的歹意,在江陵也有着危险,还是想办法通知他,回来助辅伯一臂之力!”

王雄涏刚刚说完,就有士卒取了金印过来。

“辅伯,只是江淮军的大印,雄涏这就将它交给你!”王雄涏说着。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数十人奔了进来,为首的一人说道:“大将军,听说隋帝暗害了大王,此事可真?”

王雄涏心情沉重的点点头。

“大将军,还请带领我等,杀奔洛阳,为大王报仇!”顿时就有人嚷嚷着,声音很乱。

“诸位,雄涏已经是废人一个,不能带领诸位为义父报仇,辅伯在军威望甚高,更是义父的金兰,就让辅伯带领诸位,为义父报仇!”王雄涏说着,站了起来,走上两步看着众人。

王雄涏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辅公祏眼一丝狡黠的目光,这些人,是他让左游仙刻意安排的,其有杜伏威的心腹,也有他辅公祏的人。如果辅公祏直接夺取江淮军的军权,因为有两个势力,就难免会有问题,火拼在所难免,但如今是王雄涏说出来,那些本来忠于杜伏威的人,就会心服口服了。

“对,辅伯与大王乃是金兰之交,在军威望又高,如今大王被暗算,由辅伯来率领江淮军为大王报仇,的确是最好不过了!”说话的这人,明显是辅公祏的人了。

此人话语一出,顿时就有人附和着。忠于杜伏威的将领心虽然有着疑惑,但王雄涏都如此说了,也只能是信了。

“诸位兄弟,我已经将金印交给辅伯,今后诸位就要听从辅伯的调遣,若有不从,就是违抗将令,杀无赦!”王雄涏说着,他说这话,就是知道军有着派系,唯恐众人争权夺利。毕竟在他看来,义父被隋帝害死,江淮军一定要团结才能报仇,若在义气相争,极为不利。

“我等愿拥立辅伯为主!”辅公祏的心腹等的就是这句话,王雄涏的话音未落,立刻就有人说着。

“嗯!”辅公祏站了起来,目光扫过众人,就说道:“既然诸位都一致选择老夫,那么老夫就当仁不让了!”

“愿奉辅伯将令!”众人说着。

半个月后,各种消息就传到了洛阳、长安、江陵,各地就有着不同的反应。

“想不到,杜伏威竟然身死!”杨浩咬牙,冷冷的说道。

“陛下,那辅公祏好不狡猾,竟然说是陛下派出去的刺客!”凌敬说道。

“哼,辅公祏此人不可小觑啊!”杨浩说着,踱了几步,说道:“朕事先已经好生叮嘱楚国公,让他小心谨慎,可是还是了辅公祏的计谋!看来这一次,是楚国公的心腹被收买!”

“陛下,江淮军如今已经被辅公祏尽数掌握,原本忠于楚国公的将领或被杀,或被幽禁,只是不知道下一步,辅公祏将会如何。”凌敬说着。

“不管他如何,如今武关已经在朕的手,兵进关,势在必行!”杨浩说着,又说道:“传朕令,找到杜伏威的骸骨,以公礼葬之,另加封右光禄大夫。若是平定了辅公祏,寻到他的后人,就袭了楚国公的爵位。”杨浩说的乃是杜伏威的亲,这一次杜伏威入京,因为关系重大,并没有带着妻儿。只是不知道辅公祏会不会善待?

“另,让人安抚阚陵,日后平定辅公祏,此人有着大用!”杨浩又说道。江淮军的大小将军在军威望甚高,如今王雄涏被辅公祏幽禁着,只有阚陵在江陵。在原本的历史上,阚陵平定辅公祏,居功最高,只是可惜最终被以谋反罪斩杀,死的很冤。当然,那怪不得李孝恭,应该是李渊的授意。

“是,陛下!”凌敬说着。

“凌爱卿,这件事就速速去办理,三日之后,便是出兵之日,不可延误!”杨浩说着,示意凌敬退下,就朝着萧太后的寝宫走去,这个时候,萧铣应该和萧太后聊着吧,对于萧铣,杨浩没有为难他,在京赐给了他一座府邸,比起原本投降之后,送到长安之后就被李渊斩首的命运,却是强的太多了。

不久,江陵。

阚陵跪在地上,对着东方拜了又拜。

“义父,义弟,陵一定为你们报仇!”阚陵跪拜良久,眼含着热泪,说着。

“阚将军,一定要保重身,才能为楚国公报仇啊!”李靖在一旁说着。

“李尚书,前些日,多亏你一再劝阻,要不然陵可就误了大事了!”阚陵说着,目光柔和了许多。当初,在得到义父身死的时候,阚陵的心有着愤怒,当时他真的以为是杨浩派人刺杀了义父!因此,他恨不得想要将李靖杀死,然后挥兵北上,攻打洛阳。

但李靖的武艺不亚于他,两人力拼半响,始终不分胜负。李靖问他,若隋帝一心想要杀死杜伏威,为何不等他入京之后,杨善会又控制了江淮军之后,再杀杜伏威?那个时候,人也杀了,江淮军又被控制,就算有人想要为杜伏威报仇,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何必在下邳城与彭城之间的某个小镇刺杀,而且还放走了辅公祏、陈正通等几人?阚陵并不傻,他冷静下来之后,就想通了其的关键。再说,隋帝若没有招安之心,当初杜伏威就要进京之时,就会答应了,为何偏偏一拖再拖?李通那种人都被杨浩养着,杜伏威就更没有杀的理由了。

按捺住了性的阚陵等待了数日之后,就从丹阳传来了消息,说是辅公祏对江淮军进行了异常大清洗,如今掌权的都是辅公祏的心腹了。而更重要的是,据说辅公祏忙着在丹阳建造皇宫,忙着称帝,并没有想要兵进山东、原,为杜伏威的报仇的想法。

又等了几日,却是得到了消息,说是辅公祏想要招降王雄涏,却被一阵痛骂。这时候的情形,就已经很清楚了。王雄涏也知道自己被骗,但江淮军已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到处都是辅公祏的心腹,他王雄涏又能做什么。

辅公祏见劝降不了,索性杀了此人,免得夜长梦多,毕竟此人在江淮军的威望不小,留着不详。

消息传到江陵,就有了适才的一幕。

“李尚书,听说陛下已经让你兵进巴蜀,末将有一个不情之请!”阚陵忍住了悲伤,说道。

李靖猜到阚陵的想法,就缓缓的说道:“我知道你想为父报仇,这样吧,我听说陛下已经让杨善会镇守山东,就让你去山东吧。”说起来,杨善会也是刚到彭城,就接到这个不好的消息,就在彭城驻扎着,不久消息确实,杨浩就让他守山东,若是辅公祏入侵,就将其击退,等到关定了,再挥师南征。

“多谢李尚书!”阚陵说着,双手一抱拳。

“阚将军,此时不过是举手之劳,陛下也说了,平定辅公祏,阚将军为先锋!让你为父报仇!”李靖说着。他本来是接到杨浩让他安抚阚陵,不要让阚陵做傻事。不过想了一想,决定让阚陵去山东,可以直接攻打辅公祏。若是让他攻伐巴蜀,恐怕心不在此。

停了一下,李靖又说道:“明日,我就要进兵巴蜀,阚将军,一切小心!”杨恭仁已经来到了江陵,诸事交割完毕,正是进兵的时候了。

PS:今天办理拉网,不过是什么光猫,还要等到下个月月底(缺光猫。)。另本书将近尾声,打长安是**,就会慢一点。又在弄新书,架空历史,取材约是五胡乱华,大杂烩。因此这本书以后每章只能是三千多。嫌字少的兄弟见谅。

第二十四章 潼关之战(上)

将近五月的天气,阳光暖和的照在身上,很是让人舒服。泡-()

食时过后,在一片绿油油的田地旁,一堆枯柴边上,躺着的是两三名唐军士兵,互相闲聊着。

“听说,隋军已经出兵了。”一个有三十多岁的士兵说着。

“呿,我还以为是什么消息!”一个年纪轻轻的士兵很是不屑的摇了摇头,说道:“老曲,你的消息可还真灵通啊!”

“哼,你这黄毛小懂的什么。”老曲对受到鄙视很是不满。

“嘿,不是说武关已经被攻下,合计三万大军已经攻下上洛郡诸县,直逼蓝天了,陛下已经让秦王前去迎敌,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年轻士兵说着。

“那你可知道隋军已经攻打巴蜀?”老曲问道。

“唉,听说是南蛮造反,才给了隋军进逼夔州的机会。听说巴蜀多山,地势险要,隋军早晚必败。”年轻士兵对大唐充满了信心。

老曲看了一眼年轻人,只见他脸上还带着稚气,看不穿其的关键,也就不足为奇了,当下只是长叹一声,暗想李孝恭居然连冉肇则都搞不定,那隋将李靖几乎是兵不血刃就平定了荆襄,虽然有着各种因素,但隋帝能让他多次独领一军,岂是庸才?

“老曲你叹息什么,莫非我说的不对么?”年轻士兵说着,站了起来,哼了一声,道:“多次听说隋军厉害,若是他们打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有三头臂。”

老曲站起身来,暗想隋军出兵武关,必定会攻打潼关,就是河东肯定也会出兵,此时没有接到消息,就不知道是为何了。“走吧,巡逻去,若是被太知道了,那可不好!”老曲说着,虽然对大唐的局势并不是十分看好,但他还在大唐的势力范围内,只能是用心守护。

在武关失守之后,李渊立刻做出了部署,让秦王李世民镇守蓝田,扼守关隘,防止来整部的突破蓝田,兵犯长安。至于冯翊郡,也是重地,就让庐江王李瑗,辅以盛彦师、史万岁等老将辅佐,相信能对付苏定方,更何况,李渊已经派出了使者,准备说服梁师都,让他率兵南下,牵制苏定方部。

而潼关城高墙厚,离长安又比较近,从理论上来说,潼关是重之重,只要守好潼关、长安,余下的两路大军根本没有什么作为。相比之下,险隘的潼关,只要小心谨慎,隋军要攻破,很难,这个任务,就交给了太李建成,齐王李元吉辅佐。

在两日前,太李建成就带着心腹杨幹、冯立等心腹,而齐王李元吉则是带着心腹谢叔方,大唐的两位位高权重的殿下领着大军两万,进驻潼关。李建成在对潼关进行了视察之后,立刻派人加固潼关,准备檑木礌石,就是油汁,也从长安运来不少,李建成的心思,就是想着依仗潼关的有利地势,要打一场持久战了。

就在老曲等人开始巡逻之时,齐王李元吉却是忿忿不平,对着大哥李建成说道:“大哥,如今隋军杀来,爹偏偏要秦王领兵蓝田,却不让我统兵,真是偏心。”

李建成听了,就劝道:“四弟,如今隋军大兵压境,你对二弟不该有成见。”

“大哥,不是四弟对二哥有成见,而是你没有看见他的嚣张气焰。”齐王李元吉有些不服输的说着。

对此,李建成虽然明白,但却明白如今情形,这个时候,绝对不是内讧的时候,就算要“内讧”,也该是平定了天下之后,原大地,再无敌手之时。人常说牙将桀骜难驯,尤其是乱世之时,握有重兵的将领更是常有不服节制之举。

秦王李世民在平定了西秦帝国之后,曾经在长安举行了异常盛大的宴会,虽然其有着李渊,这个大唐的主宰的授意,是为了安定大唐的人心,所以刻意制造出一个战功彪炳的“战神”出来,但李世民嚣张跋扈的气焰,让大唐太李建成有了不满。

当然,李建成并不知道,本来的历史上,李世民在平定了王世充之后,更举办了一场更加盛大的“武功秀”,气焰更加的嚣张,也正是那时开始,李建成和李元吉开始联合起来,对抗李世民。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李世民只举行了一场平定西秦帝国的武功秀,因为,河东失败了,平定王世充的不是他,如今更是面临隋军的大举入侵,自保尚是未知之数。

“好了,四弟,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李建成微微不悦,对于两个弟弟,他很是疼爱。可以说,他对李世民的用心不下李渊,毕竟他年纪大一些,处事沉稳,大唐立国之后,又帮着李渊处理政事,得到了极大的锻炼。

至于四弟,这时年纪尚小,勇猛有余,沉稳不足,又没有多少打仗的经验,当初定杨军攻打太原之时,齐王就是丢盔卸甲的逃回了关。如今让太李建成带着齐王守潼关,就是想要互相弥补,要不然放眼大唐,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镇住李元吉。

齐王李元吉听了大哥的话,就闭上了嘴,在他的心,另有计划。他自认为勇武不凡,觉得放眼天下,根本就找不到几个敌手,他又怎么会甘居人下?当初他从太原逃回,丢脸之极,虽然群臣不说,但李元吉能够看出群臣的鄙视之意,尤其是秦王一系的将领,对他呲之以鼻,让他很是不爽。

李元吉的自尊心很强,就想要借着机会,表现一下。可惜,号称大唐“战神”的二哥,秦王李世民还是丢了河东,眼睛也被射瞎了一只,搞得人不人,鬼不鬼。李元吉觉得如果是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他宁愿一头撞死算了,免得看见那只瞎眼,那种耻辱,生不如死啊。

为了抢军功,在李渊准备让人镇守蓝田关,抵御隋军的时候,第一个就跳了出来,可是,李渊只是瞧了他一眼,只是摇头,反而是将秦王李世民从冯翊郡调出,由秦王李世民镇守蓝田关,至于冯翊郡,却是换成了庐江王李瑗,他齐王只能是跟随大哥,镇守潼关,压根就没有**表现的机会。这让李元吉很是郁郁。

“大哥,听说隋军早就在调兵遣将,为何还不不见踪影?”李元吉又说着。洛阳离潼关不远,因此李元吉才有疑惑。

“或许是因为辅公祏的关系吧!”李建成说着。辅公祏奇迹般的斩杀了一直压在他头上的杜伏威,进而牢牢的掌控了江淮军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本来这对于大唐是好事,可是辅公祏却是忙着在丹阳建造宫殿,似乎打算称帝。

“短视!”李建成的心,给辅公祏下了定论。这个时候,正是一东一西,一南一北,打击隋军的时候,可是他却忙着称帝,就延误了最好的时机。如果关不保,只靠着偏僻的吴越,又有什么大的作为?

“隋军若是因为辅公祏的关系而不能出兵,那么武关的那支隋军岂不是孤军一支?”李元吉听了,心就十分悔恨。来整部孤军深入,若是没有河东、潼关两路大军的支援,根本就无法支撑。并不便利的丹江通道,难以满足隋军的供给。

“不一定,杨浩既然出奇兵攻下了武关,势必会从河东、潼关两路进攻,相互呼应。”李建成说着,虽然他的心还有疑惑。

“那为何隋军至今一点消息也无?”李元吉疑惑的问道。虽然有着辅公祏的原因,但李元吉绝对不会认为这是杨浩迟迟不进兵的原因。

“哼,杨浩狡猾,非你想象!”李建成说着,心却有着疑惑。这个疑惑,他一直以来,苦思不得其解。他当初与杨浩认识,时常打猎,时常游玩,可是并没有见过杨浩有什么奇思妙想,可是从各种渠道传回来的消息,河北造出的鞭炮、**,甚至还有蒙着铁皮的战舰,在这个时代,显得无比强大。虽然不一定是决定性的因素,但绝对大大的提升了隋军的实力!

“大哥,难道是杨浩想要翻越秦岭,绕过潼关,直接攻打长安?”李元吉说着。

“怎么可能。”李建成斩钉截铁的说着。

这的确不可能,因为如今潼关的所在,不同往昔,它在大业七年,被隋政府移到坑兽槛谷。这个地方,位于东汉潼关城南城墙的西南坡下,长洛大道从汉潼关城西行下坡必经这里。这条坡路,是只能容一辆推车行走的狭窄坡形谷道,将潼关城设在这里既可以有效地控制长洛大道,又可控制禁沟和潼水河谷的南北通道,从而避免了汉潼关城不能控制南北的弊病,这样一来,汉潼关城就是隋潼关城的第一道防线。

隋潼关城的所在,城东是悬崖绝壁,城南临禁沟、潼水河谷出口,城西是高岸,所以隋潼关城山环水绕,天堑天成。关闭隋潼关城门就能横断东西大道和南北通道,因而,亦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虽然禁沟、潼谷出口可以通秦岭,但这些地方,均是有唐军重兵把守,更何况,沿着秦岭北麓潼关地界,自东而西设置了西峪关、善车关、太峪关、蒿岔峪关、潼谷关、水门关等关塞,与潼关要塞浑然一体,隋军想要攻打,难于登天。

历史上,黄巢虽然攻破了潼关,但隋的潼关城与唐潼关城有着些微差别。唐武则天“天授二年(公元一年)”,或许是因为黄河河水不停的冲刷,使得黄河南岸与潼关塬头之间可以东西通行,这样一来,长洛大道沿河边行进更为方便,所以不必再绕道塬上,因此潼关城遂北移到黄河岸边。当然,唐潼关城虽然变化,但隋潼关城的作用仍在,黄巢能破潼关,是因为唐将一时疏忽,忘记守卫禁沟,义军遂踏破禁沟,进而攻破唐潼关城,兵进长安。

可以说,只要在潼关城内设防,另在禁沟、潼水河谷出口驻扎重兵,隋军想要攻破潼关,无疑是痴人说梦。禁沟自潼关城南直通秦岭,长三十里,设有十二连城,连城里有兵百人,只要发现敌情,在城内土台点燃烽火,通报军帐,再由军帐点燃烽火通报潼关城,就可以相互呼应,而禁沟深达数十米,乃至数百米,实为难以逾越的天堑,隋军如何能攻破?

这样的布防,是河东丢失之后,为了防备隋军的进攻,李建成与李渊、裴寂等大唐心腹,共同商量、研究了许久,倾长安的财力物力打造了这条牢固的防线。在防备如此森严的潼关城下,隋军就算付出巨大的代价,也拿潼关毫无办法!退一步说,就算隋军能够攻下了潼关,也势必伤亡巨大,那么接下来的长安一战,就是唐军占优了!

潼关防守,历来是针对洛阳方面的政权,隋军若是攻不下长安,又怎么能守住潼关?守不住潼关,河东、武关的隋军就只能撤退,无功而返。这,就是关的优越地势!古往今来,靠着他称帝的,或进兵原的,不在少数。

正是有着这样的优越地势,李建成才有着极大的信心,认为他一定能够守住潼关,对于李建成来说,他反而是担心冯翊郡的战局,毕竟冯翊郡虽然有沙地、芦苇等天然地势,更有洛河、渭河两条天然河流的阻截,但相对而言,没有潼关、蓝田关的地势更加险要。

虽然在李建成的心,认为隋军攻破潼关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是个生性谨慎之人,显然不会大意,与李元吉说的时候,就吩咐杨幹、冯立等心腹,一定要小心谨慎,日夜不停的巡逻,保护好潼关,将隋军拒之于关外!

第二十五章 潼关之战(中)

隋军五万大军,沿着洛阳,缓缓而行,在三日后到达了桃林,驻扎在桃林以西,准备攻打潼关。

“陛下,苏将军率兵三万,出了蒲津关,驻扎在朝邑县以东。”凌敬说的这个消息是苏定方快马传递而来的,经由位于河东的茅津渡到达河南,再从陕县传递而来。

“嗯,定方这一次有寻相、尉迟敬德相助,定能击败李瑗。”杨浩说道,喝了一口茶,就有笑着说道:“洛阳大军行动迟缓,恐怕李建成非常的疑惑,还在猜测朕的意图吧!”

凌敬看着挂在军大帐的地图,说道:“陛下,如今三路大军围攻长安。李渊让李世民守蓝田,却让李瑗守冯翊,几乎没有带过兵的李建成守潼关,就是想要仗着潼关天险,阻碍王师。”

“哼,潼关虽然险要,但天下没有攻不破的堡垒,就是那伊斯坦布尔,不也被攻下好几次么?”杨浩说着。

“伊斯坦布尔?”凌敬听了就是一愣,随即疑惑的问道:“陛下,这伊斯坦布尔是何物?请恕臣愚昧!”

杨浩听了,愣了一愣,知道自己无意之间说了不该说的,这个时代,伊斯坦布尔应该叫君士坦丁堡,是东罗马的首都,这座历史上的名城,虽然易守难攻,但终究还是被攻破数次。

略微沉吟了一下,杨浩说道:“在大隋之西,有西域;在西域之西,有波斯、大食;而在大食之西,则是东罗马,也叫拜占庭,首都正是此地。”杨浩偷换了一下概念。

凌敬听了,心更加疑惑,不明白杨浩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毕竟这个时代,交通不便,尤其是原战乱,西域又有西突厥人,善于经商的栗特人也受到了影响,导致东西方的交流更加不便。

就在这时,就有士兵匆匆赶来,在帐外说着:“启禀陛下,荆襄有军送到。”

“进来!”杨浩说着,士兵进来之后,将军递给了杨浩。杨浩一瞧,军有两份,就首先拆了其的一份看着。这份军,说是荆襄,其实不过是从荆襄送来,内容是夔州的战事。

杨浩瞧了,心就高兴着。因为冉肇则大败李孝恭,使得隋军先锋杨道生部顺利的登陆,随后驻扎在夔州城外,对李孝恭虎视眈眈。此时的李孝恭虽然知道不妙,但一有南蛮兵,二有隋军将夔州包围,李孝恭只能是每日登上城墙,望着从西南方缓缓流过的江水,痴痴的等着盼着,就像盼着夫君归来的小媳妇,望穿秋水。

可是,等待李孝恭的,是巴县援军被击败的消息,随后又是隋军入川主将李靖已经率领荆襄水师赶来的消息,几乎是孤城一座的夔州,随后在隋军的攻势下,摇摇欲坠,打到第三日,夔州城就被攻破了,赵郡王李孝恭战死,一万唐军投降。

杨浩看完了军,就顺手递给了凌敬。

片刻之后,凌敬就说道:“陛下,李尚书入川虽然仰仗冉肇则,才能顺利攻下瞿塘关,但南蛮人只讲利益,素来反复无常,恐怕……”

杨浩点头,说道:“以冉肇则为首的南蛮虽然无常,但此时,朕欲灭伪唐,只要平定了关、巴蜀,日后以教之,总可消除蛮性。”这件事,在杨浩的心,早就有了计较,只是此时,还不是实行的时候,汉家化,博大精深,能够延续上千年不灭,有着极强的生命力,只要合理利用,日后的对巴蜀南蛮,甚至是交趾、林邑、西域、吐蕃、高丽、东西突厥,都可以使用。

这种消除蛮性的办法,就要武结合,愿意学习汉家化的,可以改造,不愿意的,只能是杀,不然日后就有后患。而这个办法,至少需要上百年的时间,才能完成。历史上的大唐,重用突厥、高丽等胡人,唐初,就有阿史那社尔、执失思力、契苾何力、黑齿常之等胡人,为大唐征战四方,立下了汗马功劳。但,引发唐危机的,正是栗特人安禄山、史思明,就是赫赫有名的李光弼、高仙芝,一个是契丹人,一个是高丽人。真可谓,成也胡人,败也胡人。

杀,不是不可以,但四夷之地,尤其是漠北广大,这些游牧民族在漠北容易躲藏,所以,以大汉之强盛,也只能是使匈奴臣服,而不能灭其根,那乱晋之刘渊,名为刘汉之宗亲,实则是匈奴后裔,就是明证,那赫连勃勃,也是匈奴人。想那漠北之地,匈奴、柔然、突厥、契丹、女真等民族,层次不穷的扎根于漠北。赶走了匈奴,来了鲜卑;走了鲜卑,来了突厥,走了突厥之后呢?

李世民以夷制夷的方法不是不可以,但那时建立在唐初治武功很强的情况下,诸夷咸服,才有阿史那社尔等名将,当央势力衰竭,于是就有了安史之乱。这种方法,杨浩就不会采用。让一个民族消失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接受另一个化,并且剥夺他原有的的字、习惯、生活方式还有姓氏。虽然原广大,各地的气候不同,衍生出不同的习惯风俗,但若是大力发展科技,而不是历史上的那般抑制,总可在最大的程度上,消灭这种差异。

在隋东部的那个岛国,就是汉化极深的国度,只是因为隔着大海,原势力鞭长莫及,而那个岛国也有智谋之人,取汉字的偏旁部首,还有草书等字体,才“创造”出另一种字,避免了汉化太深,从而形成自己独特的化。就是高丽棒,明清之际,官方字始终是汉字,后来才改了过来,并准备不再学习汉字,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杨浩的计划,统一天下,击败四夷之后,就要实行,不然,这个改变的历史,总会有新的“安史之乱”。

凌敬平时与杨浩总会说到一些,在他的心,也是有着想法,但杨浩的办法,是一个好办法,比他的办法还要周全,因此听了杨浩言语,就停住了。

杨浩转而取过另一封军,打开来瞧了,这一封,说的却是张善安、林士宏两人拒绝投降,反而调兵遣将,似乎是因为辅公祏的叛变,激发了这两人的野心,决意抵抗王师了。

“以嗣滕王之才,又有程知节辅助,李袭志、丘和等人在岭南,林士宏、张善安这两个贼就算不降,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杨浩说着,他的心本来就有准备,只不过是想着能招降,就可以避免将士战死。在杨浩的心,大业末年的这场动乱,就宛如三国纷争,是“自家人打自家人”,并不值得提倡。要打,也要如那霍去病、岳武穆一般,击蛮夷,才谈得上保家卫国。

“至于辅公祏,只要杨善会守住了山东,辅公祏就算进攻,也没有大的作为。”杨浩又说道。从江淮攻击,无非是攻打山东、河南,相比较而言,河南要好打许多,毕竟除了洛阳,其他地方几乎无险可守,而山东就不一样,有了大岘山(今沂山)这个山东南部的屏障,辅公祏要取山东,并不容易。而辅公祏若是弃山东而取河南,就不占地利,一旦攻打河南不利,山东隋军就可过大岘山,走琅邪、下邳,攻打江淮,断绝辅公祏的后路。

在洛阳,杨浩留下了四万大军,更有精兵把守洛阳八关,彭城、粱郡、淮阳等地更是重兵把守,其刘兰成守彭城,孟海公守淮阳,卢祖尚仍在弋阳郡,几乎牢牢的将辅公祏进攻河南的路线卡主,至于林士宏若敢北上,荆襄水师即可出兵江夏,攻打鄱阳,使其首位不能相顾。

“陛下,江淮军的猛将阚陵不是去了山东?”凌敬忽然问道。

“不错,那阚陵乃是杜伏威的义,此人骁勇善战,朕若能多有两万兵马,就可以攻打江淮了!”杨浩说着,心郁郁。攻打关的精兵,总计有十万,其潼关五万,河东三万,武关又是两万。河东只能出兵三万,是为了防止突厥、梁师都。

至于巴蜀的兵马,有原本隋军,也有萧梁的军队,加上冯盎的岭南兵,总兵力是五万。荆襄本有十多万,但余下的,却是防止林士宏、张善安。

留下防守的军队,不仅是防备其他势力,也是为了防止各大重镇有变,因此根本动不得。

“陛下,说不定待陛下在关凯旋之时,杨将军或许已经平定了江淮。”凌敬说着。

“哦?凌爱卿如此认为?”杨浩问道。

“陛下,恐怕这个时候,杜伏威被辅公祏刺杀的消息,已经在江淮军传来了吧!虽说辅公祏已经将各级军官换成心腹,但军低级士卒恐怕是多有不满。”凌敬说着。

杨浩听了,点点头,说道:“不错。”

“辅公祏在江淮军威望甚高,虽然一时弹压,但士兵不多是委屈求全而已,若是威望不下辅公祏的阚陵出现,江淮军必定不战自乱!”凌敬说着。

杨浩哈哈一笑,说道:“凌爱卿说的极是,正是因为如此,朕才许了李靖的折,让阚陵前去山东。山东虽然兵马不多,但皆是骁勇之士,若阚陵暗联络江淮军旧部,待其变乱,山东虽然兵少,也可以少胜多,一战定江淮!”

杨浩的话音未落,只听有人在帐外说道:“陛下,斥候已经将潼关的布防调查清楚,制成了图表呈了上来。”声音,是秦叔宝的。这一次杨浩攻打潼关,带了罗士信、秦叔宝、李君羡等大将。

“秦将军,进来罢!”杨浩说着。

门帘一掀,带着杀伐气势的秦叔宝就进了大帐,呈上了图表,杨浩展开一看,就指着禁沟一带,说道:“李渊果然在此重兵布防!”

“陛下,这是斥候付出了上百人的代价之后,查探出来的结果。”秦叔宝说着。在图表上,唐军的布防点,人数,甚至是换防时间,一一写明。

“做得很好,牺牲的将士,依旧是重金抚恤!”杨浩说着,就指着潼关城东,说道:“凌爱卿,这里,就是突破口!”

凌敬瞧着,就笑道:“陛下,此处虽然是悬崖绝壁,但唐军绝对想不到我军选择这里作为突破口!”

“这件事,就让罗士信来办!”杨浩说着,又看着秦叔宝说道:“秦将军,攻打潼关正面,吸引唐军注意力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朕给你二十架投石机。”

投石机虽然作用不小,但要在潼关前摆开,却是难事,因为地势太窄,不可能让五十架投石机同时摆开。因此,秦叔宝听了,心就有着疑惑。

杨浩又说道:“秦将军,这投石机只是为了吸引唐军的注意力,就算损坏,朕也不怪你!若是唐军出战,稍战之后即可后退。唐军若是追赶,就引入谷杀之,若是不追,复用投石机攻之!”这就是仗着投石机的射程,恶心唐军了。只是,只能容纳一辆手推车的宽度,哪怕是算上了多出的五十步射程,也只能一前一后,同时摆放三四架投石机,给二十架,绰绰有余了,足够秦叔宝恶心李建成好几次了。

“若是看见潼关城火起,即刻挥兵攻之!”杨浩又说道。这个计划策划已久,定然没有问题。

“遵命!”秦叔宝说着,脸上却有疑惑,毕竟这件事,只有凌敬、罗士信等少数人知道。

杨浩又说道:“这进攻的日,就定在明日,秦将军下去准备吧!”

秦叔宝应声退下,凌敬就说道:“陛下,今夜就让罗将军潜入大河边上,趁着黎明,发动攻击!”

“如此,甚好!”杨浩说着,就冲着外面喊道:“招罗士信!”

第二十六章 潼关之战(下)

潼关城,天刚蒙蒙亮,李建成就已经站在了城墙之上,瞧着隋军大营的方向,虽然因为群山的关系,根本看不见隋军大营。

“殿下,隋军已经出动了,足有五千人!”杨幹说着,将最新的消息传递回来。

“很好,下令全军,严密防守,没有孤的命令,千万不可出战!”李建成说着,这个时候,不管隋军有什么诡计,只要守住了禁沟、城关,就足以自保了。

“遵命!”杨幹说着,匆忙走了下去。

李建成稍等了一会,就见齐王李元吉走来了,全副武装着,雪亮的铠甲在身上闪耀着,手拿着一柄马槊,看起来很是威武。

“大哥,小弟听说隋军杀来,是以准备了这身行头,你看看怎样?”李元吉脸上带着笑意的说道。

“四弟,你来的正好!”李建成说着,一指城下,说道:“前几日,隋军派出了无数斥候,前来探查潼关的布防,虽然被我军极力阻止,但想必杨浩也取得了一些消息。”

“大哥,杨浩就算知道又能怎样?”李元吉有些不屑的说道,眉毛一挑,将手的马槊一舞,说道:“隋军虽有勇将,但这支马槊可不是拿着来玩的。”

“四弟,小心为上,不可大意啊!”李建成说着,看着连绵百里的禁沟,说道:“四弟,这禁沟的防守就交给你了。”

李元吉似乎很是郁郁的说道:“大哥,禁沟沟壑纵横,深不可测,更有十二连城探哨防备,一旦有变,潼关大军就会出动,将隋军消灭在沟底,何惧之有?”

“四弟,隋军狡猾多端,你听大哥的就是了,小心一些,总没有坏处!”李建成说着,心有着微微的怒意。

李元吉瞧见大哥生气了,这才嘟囔着,带着心腹谢叔方,朝着禁沟的方向走去。

就在李元吉离开不久,在李建成的视线,终于出现了隋军的身影,隋军到达了潼关城下,并没有贸然的攻城,反而是缓缓的停下了下来,一员大将瞧着潼关,指手画脚,似乎在说着什么,很快,隋军就在远处忙碌起来,似乎在搬运什么东西。

李建成只是冷冷的瞧着,并没有妄动,潼关之险,堪比虎牢关,岂是几个投石机能够砸坏的?就算隋军日夜不停的使用,至少需要十多天才能损坏这座大唐精心打造的雄关吧!更何况,隋军怎么可能日夜不停的攻打,一旦隋军停止攻击,就可以对损坏的城墙进行修复,这样看来,隋军只凭投石机就想要损坏城墙,无疑是痴人做梦。

更何况,李建成知道隋军有一种射程较远,威力颇大的投石机,因此早就做好了准备,只要隋军使用投石机,就能将其摧毁。

就在李建成想着的时候,杨浩却是站在一个山头上,远远的瞧着潼关的方向。

天上的太阳已经爬了起来,阳光带着温柔的笑意,洒在了尚有雾气的秦岭山脉之上,显得很是美好。

“凌爱卿,这种美景,可不是时刻能看见的啊!”杨浩说着,却是紧紧的瞧着西边。

“今日却是托陛下洪福了。”凌敬一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陛下,纵然是李建成在潼关遍布关卡,但必定不能想到陛下居然偏偏从潼关以东作为突破口!”

“李建成虽然想不到,但潼关人手不少,还需要小心谨慎,趁着唐军慌乱之际,才能突破关口!”杨浩说着,忽然转口说道:“不知道秦将军那里如何了?”

秦叔宝是正兵,罗士信是奇兵,正奇相辅,才能有效果。

因为地势的缘故,隋军在潼关外果然只能架起五架投石机,很快,巨石就从羊肠板道运了过来,紧接着,在隋军投石手伍长的叫喊之下,投石手纷纷将巨石抛射了出去,巨石呼啸着,巨大的身躯奋不顾身的朝着潼关坚硬的身躯撞去,发出一连声的巨响。

有的巨石砸在墙壁上,居然只是砸出了一个白点,而有的巨石则是砸在了女墙之上,也不过是撞坏一小块而已。看着隋军的巨石,在潼关坚硬的身躯上无功而返,李建成的心,就微微一笑。

他已经找到了破解隋军投石机的方法,此刻不着急破解,就是想要看看隋军的投石机的威力如何,这一试,却发现隋军的投石机竟然是看不用,按照这样的攻势,恐怕给隋军半个月,也不能损坏潼关分毫。

当然,隋军的投石机虽然不能造成损伤,但李建成显然不会坐以待毙,于是就吩咐着,让站在城墙上的投石手准备反击。唐军的投石机虽然射程不如隋军,但胜在高处,若是抛射合理,就能最大限度的缩小差距。

而实际上,李建成并不是想要与隋军的投石机对攻,他只需要做一件事,就能将隋军的攻势挫败。很快,唐军的投石机也抛射了物件出去,但这个物件,并不是巨石,而是一个个被封口的瓦罐,在瓦罐之,装着许多的油汁,又用淤泥封了口,等到淤泥一干,油汁就被牢牢的封锁在瓦罐之,一丝一毫都漏不出来。

当这些瓦罐从潼关城头上抛出,然后在城墙下两百多步的地方碎裂开来,里面的油汁就四处飞溅。因为隋军的所在,是下坡,因此油汁就顺着坡度,缓缓的流趟着。

“不好,是油汁!”秦叔宝感到了不安,他征战多年,立刻就想到,唐军是要火攻,烧毁隋军的投石机,同时,因为有了大火,隋军的攻势就会受挫。

这时,城墙上的李建成却是一声大喝:“抛!”这一次,唐军抛射的却不是油汁,而是燃烧的火把了,地上已经铺满了油汁,只要有几颗火星就能点燃,更不用说熊熊燃烧着的火把了。

“轰!”的一声,大火就点燃了起来,以其非常快的速度向着下方传递。

“撤,快撤!”秦叔宝看见,立刻大声的呼喊着,隋军士卒呼啦啦的赶紧撤退,虽然人员上没有上网,但急切之间,投石机却是无法拆开带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投石机在烈火永生了。

“哦?李建成居然想出了这个办法,不简单!”接到消息之后的杨浩,不由赞道。虽然是敌人,但一个不错的对手,是值得让人尊敬的。

“陛下,既然李建成想出了破解之法,秦将军又非主力,只不过是为了吸引李建成的注意力,不如就暂时放弃,等到罗将军奇兵杀出,秦将军在攻城!”凌敬想了一想说道,这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不。”杨浩想了一想,果断的拒绝了,转而对回报军情的小卒说道:“你回去告诉秦将军,让他等火熄灭之后,取湿土铺在地上,另筑一条土墙。完毕之后,继续投石!”

铺湿土,虽然不能完全的杜绝火势,但却可极大限度的减弱火势,那小卒听了,立刻翻身上马,回报去了。

“哼,朕就是让李建成无计可施。”杨浩说着。

这时,有人就送了吃食上来,还有一壶茶,杨浩就说道:“凌爱卿忙了一大早,就陪朕吃一些吧!”

“多谢陛下!”凌敬说着两人就面西而坐,一边吃着,一边说些闲事。

一顿饭功夫后,杨浩就站起了起来,瞧着西边,问道:“罗士信怎么还没有消息?”

凌敬也是有些疑惑,伸出手,感受了一下风向,说道:“陛下,此时正是东风啊!”

杨浩听了,不觉踱了几步,说道:“难道那里有李建成的伏兵?”随即又摇摇头,说道:“不可能啊,若有伏兵,斥候为何没有查出?”

就在杨浩想着的时候,凌敬惊喜的叫了一声,指着潼关东北方,如今两人所在的西北方,声音带着颤抖,说道:“陛下,成了!”

杨浩定睛一瞧,只见西北方乌云朵朵,心顿时一喜,立刻吩咐张奇,说道:“立刻让秦叔宝准备响应罗士信攻关!”

“遵命!”张奇匆匆走出。

杨浩好又吩咐道:“令李君羡、薛万彻部各依计行事!”

“遵命!”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此时,潼关城上的李建成却是深深的疑惑,疑惑之带着郁郁。

虽然他早就准备了油汁,但隋军是兵来将挡,油来土掩,隋军在唐军的射程之外,筑起了一条足以挡住油汁的土墙,虽然染满了油汁,但在烈火的焚烧之下,土墙巍然不动,令李建成大感头痛。

看着潼关城墙上多出的斑斑白点,此外还有遍布在城墙上的碎石,李建成的心开始疑惑起来。

在他看来,杨浩并不是傻,不然岂能败二弟,灭王世充?可是,现在隋军的表现,却是宛如一个傻一般,执着的用两三架投石机攻击着城墙(不是五架的原因:筑了土墙,占据了地势。),这没有效果的事情,不要说杨浩不会做,就是他李建成也不会做啊!

可是,隋军为什么发了疯似的,非要不停的轰击坚固的通关城墙?难道,有什么阴谋?

一想到阴谋,李建成就将目光瞧向了位于南方的禁沟,难道隋军故意在这里骚扰,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其实却是将主攻的方向放在了禁沟?可是,在禁沟,李建成早就让人布置了暗桩、铁蒺藜等物,用来防御,,加上唐军修建了很多的箭塔、堡垒,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这样的防备力量,隋军要攻打,难以登天啊,哪怕是偷渡,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杨浩难道犯了病不成?

就在李建成想着的时候,却是看见南方,隋军士兵似乎朝着禁沟的方向摸去,足有五千人之多。李建成见了,心更是惊疑不定,隋军这么明目张胆的攻击禁沟,莫非还欺大唐无人?

想了一想,李建成就让杨乾在这里指挥着,自己却是带着冯立朝着禁沟与潼关相接的地方走去,他有些不放心齐王李元吉,若是这个冲动的小亲自出击,有什么闪失的话,还真不好说。

距离并不远,李建成很快就赶到了禁沟。李建成登上一座烽火台一看,只见在禁沟的另一端,隋军已经有兵马到达,为首的将军,似乎是李建成的本家,大旗上一个“李”字在风飞舞着。

李建成并没有下令出击,而是很快就找到了李元吉,问道:“四弟,可有什么异常?”

“大哥,隋军到了这里,已经有一会了,但只是在那边瞧着,并不攻打,很是奇怪!”李元吉的声音有些不甘,他还没有上前厮杀呢,他多么渴望能够一战,让父亲瞧瞧,他也是大唐的“战神”!

在禁沟两端,隋唐两军的士兵就这样互相的瞧着,过了一会,李君羡似乎感到气氛沉闷,哈哈一笑的让士兵敲起了大鼓,很快,隆隆的声音就响彻在禁沟上空,将很多声音都掩盖了,包括已经在潼关北端响起的哀鸣声。

隋军鼓声隆隆,并不进攻,但李建成看到这种架势,却不敢离开,谁知道,在他离开之后,隋军会不会立刻发动进攻?这时的唐军士兵,纷纷是剑拔弩张,瞧着位于禁沟对面的隋军,若是谁胆敢冲来,还没有等他下了禁沟,锋利的箭镞就会将他的身体撕裂!

就在一片紧张的气氛,有士兵带着伤势,惊恐的跑了过来,口喊着:“不好了,殿下,隋军攻进关了!”

李建成听了,抬头一看,只见潼关城,浓烟四起,不由大吃一惊,几乎就要跌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就这么一会的功夫,秦叔宝就用投石机砸坏了城墙,攻进了潼关?“不,这不可能!”李建成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带着冯立朝着潼关奔去。

ps:汗啊,我以为三章就能搞定潼关一战的,结果悲剧了。因为上无线,不能乱改的原因,章节名就不改啦,诸位见谅。

第二十七章 奇兵

接到消息的李建成策马疾奔,还没有到达潼关心,就能看见潼关城内冲天的大火,时不时还传来剧烈的响声,震耳欲聋。**泡!*

带着心的极大困惑,李建成策马疾奔,很快就登上了城墙,他顺着城墙一路狂奔,到了城门口一带,这才发现,在杨幹的抵抗下,隋军还没有攻上来,但高大的云梯已经架在了城墙上,士兵们奋不顾身向着城墙上爬着,试图攻破这座雄关。

而唐军箭矢如雨,礌石檑木纷纷砸下,不时的有哀叫声从隋军的口传出,然后跌落在潼关城下,成为一团肉饼。

既然,城门还没有失守,那么隋军是从哪里进入潼关?李世民很是疑惑,就问着士卒,“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名士卒一路狂奔而来,其喘吁吁,似乎不能说话,只是用手一指北方,李建成抬头一看,只见天空之上,密密麻麻的一片,几乎将北边的天空铺满。因为距离的关系,他看的并不是很清楚,那些东西,是什么?

就在李建成奇怪的时候,就在那个方向,又传来了剧烈的响声。因为瞧不清楚,李建成决定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就带着士兵在城墙上狂奔,直到城墙的尽头,这才下了城墙,顺着已经燃起大火的街道奔驰着。

李建成的所在,离潼关东面那片悬崖陡壁不远,因此,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李建成就赶到了那里。这个地方,本来是唐军的驻兵大营,因此士兵很多,此时,营地已经燃起了冲天的大火,无数的士兵,疯狂的逃窜着,大声的叫喊着,脸色非常的惊慌,就是身上,多名士兵带着伤,更有身着皮甲的将士,被一团火焰包围,手舞足蹈着,撕心裂肺的喊叫,很快就变成了焦炭。

“天兵天将下凡了,大家快逃啊!”有士兵大声的喊着,慌不择路的逃跑,将近李建成身边的时候,却被冯立及其亲兵一刀斩杀。

“天兵天将?”李建成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对于这个说法,他是不信的。就在李建成犹豫的一瞬间,却是又有士兵逃窜而来,口说着的,与那人一般无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建成急忙带着士卒上前,不管怎样,他一定要尽力将隋军阻挡在潼关外。

绕过了一个高大的建筑,李建成跑了不足五十步的距离,却是惊呆了,天空,不知名的东西,在半空漂浮着,正是适才他看见的东西。李建成的瞳猛烈的收缩,疑惑的说道:“孔明灯?”随即又摇头,说道:“不是!”

这并不是孔明灯,孔明灯只不过是用来传递信息的,而天空漂浮的物件,很大,颜色是黑色,犹如黑云一般,浮在半空之。这个东西似乎由两部分构成,上面是一个圆圆的物件,因为距离的关系,李建成不明白那是用什么东西制作的,而在下面,却是一个类似于篮的东西,里面,里面还居然有这人,李建成凝神一瞧,里面有三个人,其两个人不停的将手的物件抛出,然后就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这就是杨浩让的奇招。孔明灯在这个时代并不稀奇,但热气球根本是没有的。虽然这个时代缺乏许多条件,但尽力的制作,还是使热气球成为了可能。

气囊,用的是突厥人进贡的羊皮,让人用针线细细的缝了,几乎可以达到不漏气的程度,而就算漏气,只要漏的不算多,产生的热气弥补了这个损失,还有剩余,就能够让热气球起飞。

本来做热气球还有种办法就是使用氢气等比空气轻的气体,但这个时代,显然无法分割各种气体,因此,只能是将空气加热,使之膨胀。而其,最为关键的是燃料。为了产生大量的热气,就取用了武安郡出产的石炭,选上等的品质,然后磨成了细粉,使它能够充分燃烧,同时辅以油料,这才勉强达到了标准,使热气球可以腾飞。

这是在北邙山,凌敬经过数百次的实验的成果,为的就是今日攻打潼关,能够出其不意!

经过实验,这种热气球可以乘坐三人,一人烧火,两人攻击,因为占据了高处的缘故,隋军使用了火药进行攻击,效果更加明显。火药事先灌入了竹节之,然后做出了引线,只要一点燃,就可以扔下热气球。这种“**”,威力不小,并且竹节之,装着的,并不是纯粹的火药,一共三节竹节,间一节是火药,其他两节却是火油、铁钉等物,就算没有在地面就爆炸,因为其有火油,遇着火星就着,潼关内的房屋、营帐很快就被点燃,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兄弟们,唐军已经乱了,加紧轰炸,让兄弟们尽快进城!”罗士信在热气球上喊着,很快军命就被层层叠叠的传了出去。

“兄弟们,前些日受的苦,就在要唐军的身上找回来!”更有人兴奋的大声的喊着,脸上带着狰狞的神色,不断的将竹节火药抛下,似乎轰炸声能够使他获得快感。

在北邙山,热气球实验成功之后,这些从军挑选出来的士卒就受尽了苦头,被严密关在北邙山不说,每日还得进行热气球的试训,毕竟有人会有恐高症,而这等机密的事情,又不能逐个的实验那些人有恐高症,那些人没有。有的士兵,每次从热气球上下来,双股战战,更有人呕吐不止。在经过无数次的锻炼之后,士卒们终于在登上热气球之后,不再心生恐惧,慢慢的开始熟练,还能抛物品,包括射击。

李建成显然不知道隋军士兵受了多少的苦,但这些苦是值得的。在隋军的攻击下,唐军显然束手无策,只能是疯狂逃窜。

“射击,射击!”李建成撕心裂肺的喊着,但大多数的唐军受到这种袭击,已经炸营,就算听到李建成的命令,也是毫不理会,纷纷四散逃窜,只有极少的心腹士卒,弯弓搭箭,朝着天空射去,可是却无济于事,箭羽往往到了半空,就突然落下,根本无法靠近隋军的热气球。

“哈哈,还想射击?炸死这帮兔崽!”一个满脸胡须的汉说着,手快速的扔下几个竹节**,紧接着,就是几声巨响。

“转向,轰炸城门处!”在取得了优势之后,罗士信大声的喊着,

“遵命!”隋军士卒大声的喊着,就有士兵操纵着热气球,借着风势,朝着潼关城门口缓缓移动。

很快,在隋军的轰炸下,杨幹败退了下来,所率的唐军士卒,多带着伤势,脸上也是带着惊恐。

“陛下,这样下去不行啊!”杨幹喘息着说道。

李建成的眉毛紧紧的凝成一团,他也知道不妙,但问题是隋军的这种战法,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唯一的远程攻击——射箭,却因为那物件太高,箭羽都射不,根本无法造成伤害。只能让隋军居高临下的轰击,完全是一副挨打的局面。

很快,在罗士信所率的“空军”的接应下,潼关城外的隋军就攻打了上来,猛将秦叔宝亲自领着隋军爬上了城墙。

李建成眼前一黑,如今最大的依仗已经不在,怎么办?

“殿下,撤吧?!”杨幹说着。他的心智尚未完全稳定,太可怕了,隋军的每一次攻击,耳边就是一声巨响,同时伴随着火焰、铁钉,就在城墙上,唐军只是一瞬间,就损失了至少上百人。他抬头看,天空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热气球。

“不,绝不!”李建成有些疯狂的说道,他本来清澈的眸,闪现着跳动的火焰,“和他们近战,拼了!”

“殿下……”杨幹还想说着什么,就见冯立已经带着士兵,绕过大火,朝着逐渐占据了城墙的隋军冲杀而去。

“杀!”秦叔宝看见唐将杀来,自然也是不惧,就带着士兵冲锋。两军陷入了阵地战。

“将军,燃料已经不多了!”这时,热气球上的隋军说着。

“好,趁着还有,进行最后一轮的轰炸!”罗士信说着,虽然这种作战方式不如近身搏杀过瘾,但却格外有趣,使得罗士信大为兴奋。

当下,热气球上的士卒再度添加燃料,热气球就飞的更高了一些,借着风势,朝着唐军的腹地进行了新一轮的轰炸。

在李建成的耳边,是连绵不绝的轰鸣声,身边,是翻滚的热浪,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不断的流下,或挂在眉毛上,或顺着脸颊流下,然后在腮边,有如小溪一般。他的眼,尽是一片赤红,他想不到,不过短短的一日,这座经营了长达半年的潼关,就被攻破!

时也命也!他李建成可是接受这种失败,可是今日的这种失败,完全将他打蒙了,隋军的这种新式的作战方式,完全颠覆了以往的战斗模式!唉,不是唐军无能,而是隋军太狡猾啊!李建成的心,这样想着。

可是,隋军拥有此等利器,未来的战局,就不免糟糕了起来。潼关应该是守不住了,可是若是守长安,隋军拥有空的优势,唐军又能奈何?恐怕也只能是束手就擒罢了!

“殿下小心!”就在李建成想着的时候,一个亲兵忽然扑了上来,将李建成狠狠的扑到在地上,然后用身躯挡住了他。

李建成还没有起来,就听到耳边一声轰鸣,然后是那名亲兵的惨叫声,随后就一动不动了。李建成推开那名亲兵,这才发现亲兵的后背,满是铁钉,就是铠甲也被刺穿了,殷红的鲜血勇猛的流了出来。

“撤?”李建成的心出现了这个念头。潼关这一战,真是憋屈!可是,若是撤了,潼关失守,长安几乎就无险可守。更重要的是,这样丢脸的回去,他李建成也着实不甘心啊!

“殿下,你瞧!”就在这时,杨幹却是说着。

李建成一看,就看见隋军的奇怪物件居然在缓缓下降,更有隋军士卒大声的喊着什么,虽然李建成听不清楚,可是却感到这是一个机会!

“兄弟们,尽量向东边靠!”罗士信大声的喊着,这个时候,他所在的热气球已经燃料告竭了,一旦燃料告竭,气囊里面的空气变冷,就与外界的空气一样重了,在这种情形下,热气球就丧失了他的威力。

不过,就算燃料没有告竭,这支“空军”的雏形,也是该撤退的时候了,因为**已经用的差不多了,更何况,在大火熊熊的潼关,隋唐两军已经是短兵相接,再轰炸,就会误伤袍泽了。

有的热气球运气不好,恰好在大火附近降落,羊皮制成的气囊很快就被点燃,幸亏在离地面不高的地方,士卒已经跳出,恐怕就会葬身火海了。

“大哥!”就在此时,齐王李元吉却是奔了过来,瞧着天空飘浮的热气球,目瞪口呆,问道:“大哥,这是什么玩意?”

李建成吞了一口口水,说道:“四弟,大哥也不知道!”

“大哥,杨浩就是靠这个攻破了潼关?”李元吉看着满城的烟火,神色之间,很是郁郁、惊讶。

“四弟,隋军那些奇怪的物体,似乎就将落在地上了!”李建成说着,指着缓缓下落的热气球,斩钉截铁的说道:“如今潼关或许保不住了,但这个东西,绝对不能留着!”

“大哥,你是想烧毁它?”李元吉问道。

“四弟,你颇有勇武,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只要将其烧毁,就速速后退,不可久战!”李建成咬牙切齿的说着。

“是,大哥!”李元吉也不是笨蛋,当即就明白李建成的意思,一挥手,喝道:“叔方,随孤冲!”

第二十八章 沦陷

五月的天气,已经带着暖意,山风缓缓的吹来,让人很是惬意。

一直紧紧的看着潼关上空的杨浩,看着天空忽然变白,杨浩就明白,热气球的燃料应该已经耗尽,罗士信部被迫降落。

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这个时代,只有石炭,而就算是石油,因为缺乏必要的技术,从而使得杨浩找不到体积最小、产生热量最高的燃料,使用沉重的石炭粉,太多,热气球无法起飞,而太少,不能持续飞行,持续作战。这个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却是极限了。

“来人,去打探潼关的战局,瞧瞧李建成可曾逃走?”杨浩看了半响,就让人上去询问。

很快,消息就传递了回来,探说道:“陛下,秦将军、薛将军已经攻入城内,与罗将军汇合在一起,但李建成尚未退却,反而是冒着大火,奋力反击。”

“李建成莫非要垂死挣扎?”杨浩听了,微微皱眉说着。这个时候,还没有到鱼死网破的时候,虽然攻下潼关,还有长安,伪唐总计还有七八万精兵,李建成是不必如此的。

“陛下,唐军并不恋战,由李元吉为首,奋力冲击大军阵型,似乎想要烧毁热气球!”士卒再度说着,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在他来的时候,只被唐军烧毁了一两个热气球。

凌敬若有所思,说道:“陛下,看来李建成打得就是这个主意!”

“嗯!”杨浩踱了几步,就说道:“传令下去,唐军若是不顾一切的杀来,尽管射杀,至于热气球,能保住几个是几个!”事实上,杨浩攻打长安,没有想过使用热气球,毕竟,热气球的飞行高度,还不能让杨浩满意。至于是燃料还是气囊不够密封,这个等平定了天下之后,再秘密研究。

“不过,千万不能让李建成带走热气球!”杨浩在探还没有起身之时,又说道。虽然就算被李唐抢走,短时间内也无法复制,但终究不是好事。一旦秘密被传开,东西方的各大势力难免有奇人异士,若是仿制出来,对大隋不利。

“遵命!”探说着,再度翻身上马。

目光,杨浩瞧着潼关的方向,说道:“李建成,朕到想要看看,你能撑多久呢?”

此时,潼关,李建成的双目血红。

齐王李元吉、冯立、杨幹等人带着唐军奋不顾身的上前,可是,隋军已经攻破潼关,更是打开了城门,士兵源源不断的进入潼关,兵力不断的增加,而与之相反的是,唐军大营被轰炸,士兵惊慌之下,已经炸营,本来唐军足有两万,却是跑了一万之多,余下的多是李建成与李元吉的心腹,此外还有从禁沟调来的士兵。

李建成知道潼关已经不保,只有尽力烧毁隋军的奇怪飞行物,确保日后隋军攻打长安之时,没有那么多的飞行物造成威胁。既然潼关不保,留守禁沟的士兵再继续坚守就没有必要了!

这一场恶战,虽然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时辰,但李建成却是瞧出了其的端倪。这个东西,称得上是划时代的东西,但飞行的时间不长,飞行的高度也不算很高,只要在长安城,广建塔楼,或许可以对它造成一定的威胁。

可是,以齐王李元吉的骁勇,居然是寸步难行,隋军在烈火的缝隙,结成的阵型,牢不可破,就算是竭尽全力,居然只是烧毁了一两个。因为罗士信的提前降落,因此大多数的热气球是停在了城墙上以及潼关外,只有少部分的降落在城,此外,还有极个别的热气球运气非常的不好,恰好落在熊熊燃烧的火,但这种损失,可以忽略不计了。

李建成的耳边,充斥着喊杀声,看着唐军奋力的厮杀,却几乎毫无进展,李建成恨不得他能够化身仙人,撒豆成兵,将隋军一股脑全部歼灭在潼关内。可是,李建成明白,他这是奢望,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李建成想着的时候,一个黄脸汉,似乎休息了半响,有了足够的力气,朝着李元吉的方向,进行了一轮反扑。

“铛!”的一声巨响,李元吉只紧握住马槊的双手,不觉微微的颤抖、发麻。马槊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几乎使他虎口震裂,若不是因为马槊是重兵器,恐怕这一击,他手的兵器,就会脱手。

眼前的这个黄脸汉,李元吉有些印象,就在他带兵第一次冲锋的时候,就与他交手,不过,当时他使用的是一柄横刀,此刻,不知道为何却是换成了一双金锏,看起来每一支,至少有二三十斤重。

“来得好!”李元吉是遇强则强的性,当即不顾酸麻的手臂,槊尖一抖,向前就是一刺!马槊是长兵器,金锏却短,李元吉就是想着利用长兵器占点便宜。

这黄脸汉,正是历经百战的的秦叔宝。一般说来,使用较轻的武器在大兵团作战的时候,有些优势,因为省力。秦叔宝瞧见那人使用马槊,于是就将他许久不用的兵刃——双锏取了出来。

这双金锏虽然短,但颇为沉重,秦叔宝使用起来,虎虎生威,才能发挥他真正的实力,若是单挑,他的这双锏不惧任何人!

他看到李元吉刺来,也不与他相接,身一软,就躲过了李元吉势大力沉的一击。趁着李元吉旧力将近、新力未生之际,“呼”的一锏,朝着李元吉的额头打去。

李元吉当下不敢怠慢,硬生生的止住了马槊去去势,放在槊杆靠后的手掌猛地用力一拧,槊尖顿时就硬生生的向着秦叔宝的所在奔去。如果被沉重的槊尖击,即使是秦叔宝身穿铠甲,恐怕就会受伤。刚才交手,秦叔宝对一身蛮力的李元吉,还是有着极深的印象。

当下不敢怠慢,左手金锏一挡,顿时金戈之声响起,火星四溅。

相比金锏而言,马槊是双手用力,力气就大了许多。这一击,秦叔宝虽然是挡住,却被势大力沉的一击所迫,不由自主的“蹬蹬蹬”倒退了好几步,

看到这种情形,李元吉哈哈一笑,手的马槊更不怠慢,一招紧过一招,秦叔宝没有站稳,就被连续的攻势打乱,顿时就有些狼狈。

但秦叔宝何许人也,他在大业年间就参军,曾经攻打过高丽,至今已有十余年,作战经验岂是贵为齐王的李元吉可以比拟的?就在李元吉一招紧似一招的时候,秦叔宝眉头一皱,却是想到了一招,于是身向前一窜,似乎想要逃走。

“哪里走!”求胜心切的李元吉顿时大喝一声,一舞马槊,身微微一颤,咬牙却是追了上去。就在刚才他如暴风骤雨一般的进攻,力气逐渐消失了,尤其是使用这种重兵器,更耗体力!

然而,就在李元吉身一颤,拔腿欲追的时候,秦叔宝却是突然身猛地一斜,伸出有力的双腿在一堵墙壁上一蹬,身竟然是硬生生的翻转了过来,手的双锏一左一右,朝着李元吉的额头上拍来!

赫然是“回马锏”!这是秦叔宝有时与杨浩练武的时候,杨浩善于使用的一招,本来叫“回马枪”,这个时候,手拿双锏的秦叔宝使用出来,自然是“回马锏”了。虽然威力不比“回马枪”,但也足够让李元吉喝一壶的了。

李元吉这时刚刚想要追杀,身形刚刚启动,就突然看见秦叔宝的一双金锏在他惊恐的眸迅速变大。这个变化,又快又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

“殿下,小心!”这时,一个声音如响雷一般,在两人的身边响起,一个身影猛地扑了过来,挡在了李元吉的身边。

“啊!”一声惨叫,在秦叔宝的双锏之下,就见红色、白色的物体顿时四溅开来。

“叔方!”李元吉声音嘶哑的吼了一声,替他死去的这人,正是他的心腹,谢叔方。谢叔方一直紧紧的跟着他,看到齐王危机,就拼死来救。受到这致命的一击,谢叔方的头颅居然被打碎,当即身亡,身软软的倒下。

李元吉的心有着愤怒、震惊、恐惧,他虽然勇猛,可是毕竟上战场的次数不多,在河东更是如丧家之犬,惶惶逃窜,那里能和杀人无数的秦叔宝相比?李元吉明白,这一击若非谢叔方为他挡住,他就死定了!

手臂微微的颤抖着,李元吉大喝一声:“纳命来!”说着,手的马槊一舞,蹬着血红的双眼,朝着秦叔宝杀去。他要报仇,要为他的心腹谢叔方报仇!

李元吉的举动,被在后方的李建成看在眼,心叹息。此刻的他已经明白,隋军勇猛,绝对不能再恋战了,即使是摧毁了隋军的飞行物,恐怕自己,甚至是万余的唐军就要交代在这里。而这,并不划算!更何况,如今连隋军的飞行物的所在,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唉,真是可惜,这些飞行物看起来很容易燃烧的,只是没有机会!李建成的心,非常郁郁的想着。还是,撤兵吧!将隋军拥有这种奇怪的飞行物的事情散布出去,让长安得到消息,然后想出应对的办法。而自己,就只能退守华阴,尽量的拖延时间,让父亲、二弟,还有其他大唐的智囊,想出更好的办法,想办法破坏隋军的飞行物!

“撤,让四弟撤回来!”李建成说着,目光紧紧的盯住在火光缠斗的四弟。

“呼!”李元吉深深的喘了一口气,他一连十几招,攻势凌厉,可是秦叔宝这个小贼居然没有武者的觉悟,胆小怕事,只守不攻,这十几招,两人硬碰硬的相接,居然只有一招。在攻击的间歇,李元吉喘息着,终于想明白了其的关键。

看来,他是想要将自己的力气耗尽,然后反击。“好狠毒!”李元吉的心想着,因为很少上战场的关系,李元吉并不明白,在作战的时候,节约体力的重要性,每一击,对于秦叔宝这样从无数的厮杀活下来的猛将,都很重要。每一刀,每一枪,都能够消灭一个敌人的话,就能够节约体力,保证后续作战的时候,有充足的体力,那么存活下来的机会就会很高。战死虽然是武者的归属,是士兵值得荣耀的事情,但如果能不死,谁会愿意死掉。

就在李元吉想着的时候,燥热的空气,忽然响起了一阵破空之声,他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将领,手的长刀猛地斩落下来。来不及举起手的马槊抵挡,李元吉匆忙一扔马槊,向那人砸去,转身撒腿就逃!

这时,却是听到有人大喊着,似乎是大哥下令要撤退了!

“哪里走!”那名悍将躲过李元吉扔来的马槊,身形甫一站定,顿时大喝一声,紧紧追了上去。

“士信,小心!”秦叔宝喊着,提着金锏就追了上来。

“兄弟们,唐军已经溃败,冲啊!”正在鏖战的李君羡顿时大喝一声,挥舞着兵刃就追了上去。隋军顿时气势如虹,沿着街道追了上去。

没有逃走的唐军,本来不到一万,鏖战半响,战死有千余人,他们没有撤,是因为多是大唐太李建成的心腹,这才在潼关坚守,如今听到太已经下令撤退,顿时就惶恐后撤,一时之间,阵型不整,朝着华阴纷纷逃窜,隋军在秦叔宝、罗士信等将领的带领下,一路追杀,抓获唐军五千余人,杀死百多人。

隋军追到华阴外围,因有唐将前来接应,这才收兵回到潼关。

这时,接到的消息的杨浩已经率领大军驻扎潼关,对于杨浩来说,占据了潼关,就可以经由风陵渡去蒲坂,然后再由蒲坂去冯翊郡的朝邑,这就意味着,与苏定方的联系,只需半日,从而使得两军的呼应,更加紧密。

第二十九章 迁都

朝邑。

苏定方瞧着军,冷哼一声,说道:“梁师都这厮,居然与李渊联合起来,派兵南下,想要共同夹击我部。”

寻相、尉迟敬德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苏将军,梁师都不过宵小之辈,我等愿领兵破敌!”苏定方在两人的眼前虽然年轻,但比他们先“入隋”,更何况两人属于猛将,策划谋略却非两人所长,因此,倒也甘心居于苏定方之下。

“两位将军,梁师都虽然有兵数万,但朔方是他的老巢,可以图之!”苏定方说着,不过朔方与河东的离石郡并不接壤,间还有雕阴郡。按照苏定方的想法,只要出兵孟门关,威胁梁师都的老巢,其必定北返。

寻相想了一想,说道:“苏将军,如今河东精锐除了在马邑、雁门一带,其余大部分已是随着将军出兵蒲津关,根本无兵可用啊!”防备突厥的数万精锐,决不能动。

“哼,各个关隘均被我军封锁,就是李渊都不知道我军究竟有多少兵马,梁师都焉知?”苏定方说着,站起身来,踱了几步,说道:“可让人暗潜入朔方、雕阴等地,散布谣言,就说我军已经暗集结军队,准备攻打雕阴郡!”

尉迟敬德哈哈一笑,说道:“苏将军,俺就是一个莽夫,冲锋陷阵的事情就交给俺,至于其他,苏将军就费心了!”

苏定方正要说着,这时,一个士兵匆匆进来,说道:“将军,陛下的加急军!”

“哦?”苏定方一扬眉,取过军,挑了火漆,匆匆一看,不由笑道:“两位将军,陛下已经攻克潼关,李建成带领溃兵退保华阴。”

寻相、尉迟敬德两人听了,心大喜,又有着疑惑。潼关乃是天下之险,陛下进兵,不过十余日,居然就能攻克潼关。

苏定方瞧见两人的疑惑,顿时笑道:“此间事情,稍后便知。只是陛下的军,还有一件事。”苏定方说着,神色之间,就凝重起来,“据突利暗遣使,说是頡利可汗准备大举南下。”突利小可汗自从那次出使大隋之后,被杨浩装糊涂,获得了不少的赏赐,反而是正主没有捞到什么便宜。后来听突利说了,頡利可汗自然不信。

第一,頡利可汗曾经领兵南下,在河北与杨浩交手,自然清楚,杨浩绝对不是昏庸无能的人,突利口说的,他自然认为是假话。

第二,那次突利出使,本来是为他探听虚实,可是突利却是捞了不少好处,虽说后来突利给了他一部分财物,但頡利可汗的心,这突利一定暗投效了隋帝了!

因此,頡利可汗对突利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再剥夺突利的封地,更将突利迁到东方与契丹人、高丽人接壤的地方,这意图嘛,自然就是想要削弱突利了。突利虽然贵为可汗,还是頡利可汗的侄,但人在屋檐下,只能忍气吞声,暗却是与隋帝联系,以图自保。

“可是李渊去突厥请求援兵?”尉迟敬德说着。这李渊请求突厥帮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是一种策略,但在尉迟敬德看来,那突厥人是外人,每次进入原,都是乱杀乱抢,搞得原四处火起,很是让人恼恨。

“尉迟将军说的不错。”苏定方将军合上,皱眉说道:“想来突厥南下,河东有着地利,更有宋国公、杨将军(杨公卿)镇守,应该无忧。只是河北,王伏宝虽然骁勇,可若是高丽人也跟着南下,恐怕河北不保啊!”

苏定方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早在李渊与突厥、高丽勾结的时候,隋军就得到了消息。那高丽人,被王伏宝多次派兵偷袭,烧毁良田,使其生产不济,损失很大,这个时候,兴兵来犯,一点都不奇怪。

“苏将军,陛下既然已经知晓,定然会做出安排。”寻相宽慰着苏定方。

苏定方点头,说道:“寻将军说的极是,稍后定方修书一封,告知陛下。”喝了一口水,苏定方转而摊开地图,说道:“两位将军,正所谓一人智短,我们就商议一下这朝邑如何攻下吧!”

潼关,战火已经被扑灭,损坏的地方,已经被修葺,杨浩按兵不动,一来是准备以潼关作为基地,二来则是等待苏定方攻下冯翊郡,三则是准备应付突厥人的入侵。

就在苏定方说着的时候,杨浩已经敲定了人选。河东,有宋金刚、杨公卿,此外还有燕王杨倓,这河东就无忧了。至于高丽人是否会响应突厥人入侵,杨浩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那就是,盖渊苏已经同意与頡利可汗合作。当初,高丽还是高元是君主的时候,就曾经为了对抗隋明帝,而派出使者,结果被隋明帝所知,极好面的杨广当即大怒,出兵攻打高丽,结果数十万雄狮折戟沉沙,直接导致了大业末年的叛乱。

“刘黑闼甚为英勇,就让他镇守燕郡、柳城郡!”杨浩说着,这两个地方,就是攻打高丽的前线。

“至于王伏宝,就守涿郡、安乐郡。”杨浩看着远方淡淡的云彩,说道。涿郡、安乐郡,大部分以长城为界,又有雄关,可守。

“陛下,可是涿郡兵马虽有两万,但恐怕对付突厥只能是刚够。刘黑闼的兵马,是否从军调拨?尚或是洛阳?”凌敬问道。

“不必,如今攻唐正是关键时刻,若是抽调一分,唐军就涨了两分。”杨浩说道,凝神思考了片刻,说道:“就让河间太守王琮调集兵马,然后再从信都、上谷、博陵诸郡调兵,朕想,以刘黑闼之才,高丽人又不善于野战,就算是主动出击,仍有胜算!”

凌敬应着,两人又说了一些细节,就有说起攻唐大计。

“凌爱卿,华阴北接大河,南靠华山,地势较为险要,依你之见,如何攻取?”杨浩问着。

“陛下,李建成昨日在潼关一败,想必已经胆寒,如今大军已经尽数进了潼关,可速速取之!”凌敬说着。

“朕也有此意!”杨浩说着,就吩咐道:“午时,就让秦叔宝、罗士信各自带兵五千,驻扎在华阴南北两方,明日朕亲帅大军,攻打华阴。”

凌敬正要说着什么,只听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有人说道:“报!”

“讲!”杨浩说着。

“陛下,李世民突然率领大军,攻打驻扎在蓝田关外的来将军!”探说着。

“朕知道了,蓝田的战事,可要时刻来报!”杨浩说着,示意探下去。

“陛下,看来李世民知道潼关已失,想要击退来将军之后,与陛下决一死战!”凌敬说着。

“哼,决一死战?”杨浩听了,冷冷一笑,说道:“大军虽然三路齐出,志在长安,但朕绝不急于求成!”欲速则不达。

“陛下,李世民急于一战,不如让来将军暂时退保上洛!”凌敬想了一想,说道。

杨浩踱了几步,思考了片刻,终于缓缓开口。如今李世民守卫的地方,并不是蓝田县,而是在蓝田县以南的蓝田关,虽然不比武关雄峻,但有李世民把守,就很难攻取。杨浩到了这个世界,对李世民有着研究。

纵观李世民的军事生涯,此人擅长于打“防守反击”,无论是第二次浅水原大战击破薛仁果,还是在柏壁击败宋金刚,都是养心蓄锐,并不直接与敌军交战,同时,想办法截断敌军的粮道,乘敌军士卒身心疲惫之际,疯狂追击,一举击败敌人。当然,并不是说李世民不擅长于攻城,历史上取洛阳,李世民就打得极有声色,是攻打洛阳的一个极佳战例。杨浩攻打洛阳,可以说就是模仿他的战术。

此时,李世民加紧攻打来整,应该只知道潼关已经沦陷,因此想要击退来整,从而可以腾出手来,应付隋军的主力,既然是这样,杨浩又怎么能如他愿?只要武关一支大军不曾受损,就可以时刻威胁蓝田,使得李世民腾不出手来。

长安。

虽然李渊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时候,就派出了使臣,将潼关已经失陷的消息告诉了李世民,并让李世民尽快的击退武关方面的隋军,但李渊的心,非常的担忧。他并不是不相信秦王的才能,而是如今三路大军围攻,大唐的胜算,实在是渺茫。

更主要的时候,以潼关天险,隋军一旦攻打,一日就攻破,那种飞行在天空上的东西,隋军还有多少?日后若是这样攻打长安,又能如何?虽然太说那些飞行物飞的并不是很高,光建塔楼或许可以将其击落,但这一切,是或许,而不是十分的肯定。

“陛下。”声音带着嘶哑,看来此人也休息的不好。

“啊,原来是玄真啊!”李渊一抬头,看见了裴寂,就说着。

“陛下,臣听说了!”裴寂的脸上有些浮肿,似乎因为这件事,而让他休息的不好。王世充被击败之后,那些当初力劝王世充称帝的家伙,除了云定兴、韦节或战死或被王世充杀死的人,其他诸如杨续、王隆、韦霁等人,皆在洛阳城被攻陷之后,被杨浩一刀斩杀。

当初,他是太原首义的群臣之一,按照杨浩的标准,也是该死的人,此时,听闻潼关被隋军攻下,心就十分的惶恐。

“玄真啊,你怎么看?”李渊缓缓的说着。

“陛下,隋军势大,兵分三路,进逼长安,微臣觉得,不如迁都?”裴寂说着。

“迁都?”李渊听了,就疑惑的问道。

“陛下,长安已经是众矢之的,不如迁都,以避其锋芒,留秦王、庐江王等人守之!”裴寂一边说,一边瞧着李渊,“若是秦王能够守住长安,等隋军退了,再还都长安!”

“那,迁都何处?”李渊也是有着疑惑。巴蜀?如今隋军李靖部已经攻下了夔州,李孝恭身死。想必巴蜀是保不住了。那么汉?更不成了,隋军攻下巴蜀,如果关不保,这汉夹在巴蜀、关两地间,就成了烧饼,日后想逃,都逃不掉,更何况汉土地较为贫瘠,根本守不住。

那么剩下的,只能是陇西了,只是,前些日,吐谷浑兴兵来犯,陇西的精兵几乎被抽调到关,用来对付隋军。幸好,吐谷浑似乎对土地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抢劫了一番,就退回去了。若是迁都陇西,这都城就在金城(兰州),或是西平(今青海乐都县),但这两个地方,就将直接面对吐谷浑随时可能的突袭。如果都城时刻有被吐谷浑侵袭,骚扰的危险,这种奇耻大辱,李渊真的不能忍受啊!

“陛下,迁都武威!”裴寂说着。

李渊听了一愣,武威本是西凉李轨大的大本营,在西秦帝国灭亡之后,李轨趁机出兵攻陷了张掖、敦煌、西平、枹罕(今甘肃临夏市)诸郡,隐然与李唐对峙,只是后来为武威世家安兴贵意外的平定,从此,李渊将河西也纳入了大唐。

迁都武威,就可以北连东突厥,西靠吐谷浑,若是隋军兴兵来犯,就可以引这两大势力为外援。从抗隋大计上来说,比金城、西平要好,只是此地苦寒,靠近沙漠,物产并不丰富。

“唉,也罢!”思考了片刻之后,李渊终于回答,能拖一时,是一时吧,总比现时就做阶下囚的好啊!

“陛下,迁都武威只是权宜之计,若是秦王能够击退隋军,那是最好不过,到时候就迁都回来。若是有着不好,也不至于动摇根本。”裴寂小心翼翼的说着,他知道李渊的心情并不高兴。

“玄真,这件事就由你办理,长安的财物一点都不能留给杨浩,青壮年、小孩也要尽皆迁走!”李渊说着,这些,都是未来大唐的士卒,怎么会留给杨浩。

“遵命!”裴寂说着,就退了下去。

第三十章 李世民的决定

蓝田关。(_泡&)

秦王李世民独目烁烁的看着东南方,不安的踱来踱去。

“报!”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李世民不由身一震,说道:“讲!”

“殿下,隋军突然撤退,朝着商洛县方向撤去。”探半跪在地上,双手抱拳说着。

“再探!”李世民说着,转而对着身边的亲兵说道:“速招诸将议事!”

片刻之后,大厅内,就有殷开山、庞玉、侯君集等人聚集,看见秦王李世民来到,均是抱拳说道:“秦王!”

“诸位,请坐!”秦王李世民说着,大步向前,到了帅位上坐下,神色之间,有着凝重:“想必诸位已经知道了,隋军已经攻破了潼关,如今大唐的局势,真的是非常的危险。”

“父皇令孤攻打来整部,就是想要击退来自武关方向的这支隋军,可是从前两日的战局来说,并不理想!”李世民的言语之间,有些忧心忡忡,“虽然我大军齐出,但隋军只是留守大营,并不出战。”

隋军的大营,建造的极有章法,唐军数次攻打,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而来整不出战,搞得他不是来攻关,反而是来守关的,搞得人很是郁郁。

“就在刚才,探回报,来整率领大军向着上洛撤退!”李世民又说道。

“殿下,隋军远道而来,莫非是粮草不足?”庞玉心疑惑,就说了出来。

“老庞,这怎么可能?”侯君集粗声粗气的说着,瞧着秦王,转而说道:“殿下,隋军远道而来,虽说丹江通道运输不便,但绝对不至于缺粮而退。”

“不错。”殷开山的脸色之间,有着一丝疲惫,自从他被杨浩释放了之后,李渊就一度的怀疑他有异心,虽然没有杀他,但日非常的不好过。当初“太原首义”的诸人,就只有裴寂依然受到宠信,或许是因为河东之战,他没有被隋帝擒住的缘故吧。

如今随秦王出征,也是秦王李世民力保,李渊这才勉强允许,殷开山自然知道其的原因,这还不是大唐无人,才勉强启用秦王,启用他殷开山。

“殿下,隋军三路大军压境,若是要退,至少也要一路战败,挫败了隋军的计划,才会有这种可能,如今隋军刚刚攻克潼关,气势正旺,来整部突然撤退,这其一定有缘故。”殷开山缓缓的说着,他需要一场胜利,来洗刷他并不存在的罪名,他要让陛下知道,他殷开山对大唐,是忠心无二的。

“难道是来整猜到我军求战心切,故此假装撤退,故意吸引我军追击,而他却在半路上埋藏了伏兵?”侯君集说着。蓝田关往上洛的方向,是连绵的秦岭,山势起伏,正适合埋伏。

因此,李世民听了,不由颔首,不过,他并未着急,却是偏头看着杜如晦,说道:“克明,依你之见,又是怎样?”

杜如晦自从进了大厅,就一直沉默不语,此刻听到李世民询问,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殿下,以臣之见,恐怕隋军的意图并不那么简单!”

“哦,你且说说看!”李世民说道,也是在思考着。

“就在昨日,隋军已经兵进华阴,但隋军却按兵不动,似乎在等待什么。”杜如晦缓缓的说着,李世民知道他在思考,也就不急着催促。

“隋军三路大军,应该是相辅相成,互相呼应。”片刻后,杜如晦又说道,“按道理,隋帝攻克潼关之后,应该速速进兵,攻打长安,才是上策!”若是兵进长安,唐军其他两路必然也会回师保长安。

“蓝田关一线,是殿下亲自领兵,以殿下大才,要将来整拒之关外,并不是难事!”杜如晦的神色凝重,目光扫过众人,见众人均是凝神听着,续道:“因此,相比蓝田关的险要,冯翊郡几乎就无险可守!庐江王虽然厉害,但苏定方年少成名,也不是庸才。”

“这么说,两军的重点就在冯翊郡?”侯君集忍不住说道。

“不,仍在华阴这一路。”杜如晦说着,望着有些不解的侯君集,说道:“若是华阴沦陷,隋军再夺取华县,冯翊郡就危矣,届时庐江王只能是退保长安,冯翊郡就此陷落,就算梁师都的援兵赶来,也没有多大的作用了。”

李世民听了,就说道:“克明,你可是认为隋帝是想要让孤四处奔波?”

“或许,他不攻华阴,并不是兵力不足,也不是攻不下。”杜如晦瞧了一眼李世民,见他并不怪罪,继续说道:“谁都知道,秦王乃是大唐的基石,就算。”杜如晦的声音顿了一顿,声音更加凝重,“就算是太被击败,可是若是秦王还在,长安一战,最终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若三路大军没有齐聚长安,以武关一路偏师拖住秦王,其他两路经过周密策划,若是歼灭了大唐的有生力量,届时,就算秦王大才,缺兵少将之下,又怎能守住长安?”杜如晦说道。

听到这里,李世民突然冷笑道:“孤明白了。”说着,李世民沉思了半响,才缓缓开口,说道:“可惜,孤并不是三头臂,难以分身在各处御敌。”

“殿下,隋帝如此,也就证明了,他对殿下有着忌惮之心。”杜如晦说着。

“可是,就算有忌惮之心,又能如何?”李世民不由苦笑,独目之,有着仇恨,“可是如今的情形,孤又不能放弃蓝田关,力保长安。”

“殿下,你若是放弃蓝田,就了隋军的计谋,想必那来整撤退,就是欲使殿下进退两难,若是殿下去华阴,尚或是冯翊郡,来整部必然立刻挥师攻打蓝田关!”杜如晦说着。

“唉,可惜河东一战,道玄、道宗尽没于此役,若是有一人在此,足可拒来整!”李世民说着。

就在这时,有人进来说道:“启禀殿下,这时陛下快马送来的急报。”

李世民接过军,拆开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当即沉默着苦思。

“殿下,长安究竟有什么消息?”殷开山问道。

“父皇欲迁都武威!”李世民说着。

“什么?”诸将均是大惊,杜如晦说道:“陛下怎么会想到迁都武威?”

“哼,想必是裴寂之言。”殷开山说道,他对裴寂太了解了,立刻就猜到了其的关键。

“武威靠近诸夷,甚是苦寒,若是迁都到此,将来如何御敌?如何收复河东巴蜀?”杜如晦说道。

“唉,潼关一失,父皇恐怕心就惶恐了,迁都武威,只能是暂避一时,却没有了气候,只是等死而已!”李世民说着。随即,他站了起来,说道:“不过,父皇已经让孤总领关兵马,以御隋军。”

杜如晦眼前一亮,不由击掌道:“殿下,这是好事!”相比原先只是统领一军,的确是好事,这样一来,李世民就能调动足够多的兵力,抵御隋军的入侵。原本有李渊、甚至是太的掣肘,不能完全发挥李世民的才能。

“孤决定回转长安,打一场长安保卫战!”李世民说着,微微躬身,说道:“至于蓝田,庞将军、殷将军就由两位费心了!”冯翊郡、蓝田关仍是要地,不能放弃,只是李世民决定,亲自与杨浩对决,不止为了河东一战报仇,更为血洗瞎眼的耻辱!

“殿下,臣有一个建议!”杜如晦听了,就急忙说道。

“克明,请说!”李世民说着。

“殿下,长安一带,城池环绕,更有高山,不如在高陵、渭城、新丰、骊山等地,广建塔楼营寨,以长安为心,分兵驻守!若是四方受到隋军攻击,就可发兵救援!”杜如晦说着。这时为了防止隋军如攻打洛阳一般,采取步步为营的招数,从而使长安变成孤城一座。

李世民听了,点点头,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杜如晦说的事情,就算加紧施工,至少也需要一个月。唉,真是可惜,本来最好的阻碍隋军的用兵之地潼关,这么轻易的就被攻陷,使得数月的经营,成了虚空,着实让人惋惜。

“至于华阴,孤亲自去守!”李世民说着,要为长安争取时间,就只能是他亲自出马了。至于大哥,政事比较擅长一些,四弟的话,根本就是一个莽夫。就让他们陪着父皇,前去武威吧。

“殿下,华阴若不可保,就去华县!”杜如晦说着,也是站起身来,沉吟着道:“想必梁师都半个月之内,也该到了冯翊郡了,最不济也能拖住苏定方。届时,可让庐江王偷袭潼关。”这是骚扰,潼关重地,杨浩怎能不重兵把守?但庐江王偷袭潼关,就威胁了隋军的粮道。

“世事变化无常,真希望如孤的心所想啊!”李世民说着,吩咐了亲兵收拾东西,又回头看着殷开山、庞玉,说道:“事不宜迟,孤这就动身,赶往华阴,两位将军,蓝田就拜托两位了。”

“殿下,臣等誓死守卫蓝田,人在城在,城陷人亡!”殷开山、庞玉齐声说着。

李世民微微皱眉,似乎感到了一丝不妙,但没有多话,当即走了出去,带兵亲兵,赶赴华阴。

就在李世民说着的时候,驻扎在华阴县外的隋军大营。

“陛下,罗、李两位将军已经分别带兵在华阴西、南两地埋伏。”凌敬进了大帐,就看见杨浩与赵道兴在说着什么,于是禀告道

“很好,这一次,一定要想办法擒住李建成!”杨浩说着。早在两天前,他就带兵到达了华阴,但为了一举将伪唐的太、齐王擒获,因此也就没有急于攻击华阴。杨浩的这番奇怪的举动,却是引起了李世民及其幕僚的猜测。

“很好,这次攻打华阴,就放在夜间!”杨浩说着,一挥手,吩咐着:“下令申时造饭,酉时开始攻城!”

一旁的赵道兴听了,就退了下去,将军令传了下去。

“对了,梁师都的援军到了那里?”杨浩忽然想着,就问道。

“陛下,梁师都早在一个多月之前,就得到了消息,按理说早就应该准备妥当了,但大军还在咸宁!”这咸宁,却是延安郡的地界,是延安郡的最南面,与河东的城郡一河之隔,再往下,就是冯翊郡。

“哼,梁师都岂会白白帮李渊?”杨浩说着,冷笑一声,续道:“这厮一定是想等到苏定方与李瑗拼的两败俱伤之际,再来捞便宜!”

“梁师都故意缓慢进兵,却是给了苏将军一个机会!”凌敬说着。

“昨日,苏定方快马急报,说是已经率兵攻打李瑗,只是不知道,今日战局如何?”杨浩说着,忍不住北顾。

“陛下,那李瑗据说才能尚可,若是一心防守,急切之间,倒是难下!”凌敬说道。

“呵呵,倒是朕心急了!”杨浩听了忍不住自嘲笑道,坐下身来,杨浩说道:“这一路走来,艰辛非常,若是长安一下,余者辅公祏、张善安、梁师都等辈不过是庸碌之人,不是大敌!”

凌敬听了,笑道:“陛下,越是到了关键时刻,越是需要趁着冷静。”

杨浩点头称是,正要说话,又有人在帐外说道:“陛下,苏将军送来军报!”

“呈上来!”杨浩说着,声音带着喜悦。

“陛下,苏将军击杀李瑗三千余人,已经占领朝邑。如今李瑗已经退往沙苑。”凌敬看了,说道。

“如此,甚好,让苏定方继续追击,务必将李瑗一举击垮!”杨浩说着。

PS:冯翊郡的郡治,就是现在的陕西大荔县,因为不能上网,不太确定冯翊郡的郡治是不是叫沙苑,但是根据《隋书》的记载和排列的顺序,应该就是沙苑,也就是当初宇泰与高欢打的那一仗所在。

再PS:月底快来吧,届时应该就能上网了。:)

第三十一章 战华阴(上)

华阴县。**泡!*

虽然天色逐渐黯淡了下来,但李建成并没有掉以轻心,此时,华阴县驻扎了两万大军,若是坚守,应该不成问题。

更重要的是,通过探,李建成发现隋军并没有将那种飞行物运送到前线,李建成虽然不知道杨浩是因为燃料不足,不得不放弃了热气球的空优势,但这对于李建成来说,无疑是好消息!

站在城墙上,李建成吩咐道:“冯将军,这几日千万不可大意!”

冯立点点头,说道:“殿下放心,臣一定誓死守卫华阴,为陛下争取时间。”

“唉,迁都武威,也是不得已啊!”李建成的心,对迁都还是赞成的,只是,他也明白,若是迁都武威,日后要在打进长安,就难了!

冯立并没有说话,他受太大恩,自然是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报!”一个声音长长的传了过来。

“说!”李建成简单明了。

“隋军一个时辰前造饭,如今已经用食完毕,大军两万,朝着华阴县扑来,为首将领正是那个黄脸汉,秦叔宝!”探说着。

“哼,趁夜攻城?”李建成冷哼一声,说道:“让杨幹坚守大营,若是隋军取城,就让杨幹去夺隋军大营!”此时,杨幹正在华山一带驻守,牢牢的堵在隋军西进的道路上。

“遵命!”当即有人应着。

“冯将军,随孤御敌!”李建成又说着。

很快,隋军就来到了城下,一溜摆开了投石机,足够五十架之多。李建成看了,不由冷吸一口气。

华阴虽然城池不小,但那里比得上潼关,若是这五十架投石机一起发射,还真不好说。

“大哥,若是让隋军的投石机将巨石抛出,恐怕挡不住啊!”李元吉匆匆赶来时,看到这一幕,就有些焦急。

“不急,等杨幹的大军赶来,再做计较!”李建成说着,目光炯炯。

“轰!”很快,隋军的投石机就将巨石抛出,躲在女墙下的李建成、李元吉等人,瞧着碎石纷飞,心暗暗心惊。

不过,李建成虽然变色,但觉得事情仍在他的掌握之,巨石虽大,女墙也被砸坏了不少,但一时半刻,隋军还不能冲进城,只要一战大败隋军,虽然不至于收复潼关,但为父皇争取时间,这是肯定的。

“大哥,还是出击吧!”半响之后,李元吉就忍不住了,他感到大哥避而不战,很是窝囊。

“四弟,不要慌!”李建成说着,趁着投石机投掷的间隙,探出头瞧了瞧城外,在火光,隋军军容严整,刀枪泛着寒光。

“隋军,在这里等了两天,偏偏不是白日出击,应该是埋藏了伏兵,若是轻易出击,恐怕会计!”李建成说着。

“可是一直让隋军攻击,城墙早晚必坏啊!”李元吉说着。

“华山这里,有一条小路,可绕到隋军后方,只要杨幹夜袭隋军大营成功,隋军必退,届时华阴大军再出击,至少可以将隋军赶回潼关!”李建成说着。

“可是,隋军若是在这两条路埋伏,那杨幹岂不是自投罗网?”李元吉仍然有着顾虑。

“那条小路,多久未走,就是本地人,多有不知,杨浩又怎能知晓?”李建成说道,这条小路还是当初他攻打长安的时候,意外发现的。从这条小路,可以绕过华阴、华县,直达长安,只是偏僻难行。

李元吉听了,虽然疑惑,但没有说话,只好伏在女墙之下,尽量避免被巨石砸。

“李建成在想什么,难不成等到朕打破了城墙,他就等着逃命不成?”华阴城东,杨浩手的马鞭一指前方,有着疑惑。

“陛下,李建成坚守在此地,断无之挨打的道理!”凌敬说着,眼神也是带着疑惑,片刻之后,说道:“莫非是想要偷袭我军大营?”

“李建成想得太简单了,朕虽然亲帅大军,可大营乃是我军根本所在,怎能不是重兵把守?”杨浩说着,就吩咐张奇,说道:“传令下去,斥候加大搜索力度,若有情况,尽快禀报!”

“遵命!”张奇应声。

“既然李建成想要做缩头乌龟,那么朕成全他!”杨浩说着,仔细看了看华阴县的城墙,说道:“停止用巨石,改用火药!”

很快,隋军的投石手就换上了火药,引线点燃,就抛射了出去。

“轰!”华阴城头,忽然一声巨响,李元吉刚好因为隋军停止投掷,因此探出了头,想要瞧一瞧究竟,却被惊天巨响吓了一跳,就在他一愣神的时候,眼,一个物体突然变大,牢牢的刺进了他的眼。

“啊!”伴随着李元吉的呼喊,是更多的唐军士卒大喊,火药之的铁钉、碎石,天女散花一般,顿时就将城头笼罩。

“四弟,你怎样?”李建成的脸上,有几道划痕。

“大哥,我看不见了,看不见了!”李元吉大声的喊着,在皎洁的月光下,一只眼睛鲜血直流。

“冯立,立刻出击,想办法将隋军的投石机摧毁!”李建成说着,他本来想等杨幹的出现,不过看样,是不能再等了。

隋军突然使出并不常用的杀手锏,摆明了要迅速攻城。

“遵命!”耳边犹自想着爆炸声,冯立弯着腰,将木盾举在头上,说道:“兄弟们,随我来!”

“哦,李建成忍受不住了?”杨浩看着华阴县的城门被打开,一彪军队冲了出来,就说道。

“陛下夜晚出兵,想必李建成是怕了埋伏,因此不敢出来。不过刚才一番攻击,李建成一定是吃到了苦头,因此只能派兵出击,想要捣毁投石机!”凌敬说道。

“不错,李建成一定打得是这个主意!”杨浩说着,高声喝道:“出击!”

掌旗手顿时将大旗舞起,晚风,旗帜猎猎作响。

“投石手撤退,步兵上!”秦叔宝说着,当即,早就在一旁手痒痒的步卒就大步跨上前,挡在了投石机的面前。

“杀!”冯立口暴喝一声,他的耳垂,被一根铁钉扎穿,血肉模糊,看起来颇为吓人,手的长枪疾舞,狠狠的向前刺去,恨不得将眼前的隋将刺一个对穿,将肉串一样将敌人串在长枪之上。

“铛!”秦叔宝横刀一舞,背上的双锏跳动着,面对冯立急速冲杀而来的倾力一击,居然是稳如泰山。

“丝!”冯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是冲锋而来,借着战马的冲击力,加上他本身的力量,居然不能撼动秦叔宝分毫,对手的强大,出乎了冯立的意料。

“纳命来!”忽地,秦叔宝一声暴喝,手的横刀毫不停留,一刀斩向了冯立的头颈。

“铛!”又是一声响,冯立长枪回转,这才堪堪的挡住了秦叔宝势大力沉的一击。但秦叔宝的横刀有着极大的力量,刀锋死死的按在枪杆之上,一寸一寸的向下压着。

冯立咬牙切齿,目龇尽裂,手臂上肌肉鼓起,拼命的挡着秦叔宝不断加力的横刀,他以双手的力量,居然抵不过秦叔宝单手!

“下!”秦叔宝忽然大喝一声,手的横刀迅速的抬起,然后再奋力的就是一刀。

“波!”枪杆一松,旋即又是一紧的冯立,顿时不由自主的向后一仰,原来是枪杆居然在秦叔宝一刀之下,被砍成了两截。

“好汉!”冯立的心暗暗吃惊,当家不敢怠慢,拔出了佩刀,胸膛不停的起伏,对秦叔宝的武力,又有了更新的评价。他明白,他不是秦叔宝的对手,可是,太的大恩,他不得不报!他冯立岂是临阵脱逃的人?

“兄弟们,为了大唐,和他们拼了!”冯立瞧了四周,仍在鏖战的士兵,大喝一声,激励士气。

“乱臣贼,纳命来吧!”秦叔宝再度冷笑,双腿一夹,战马吃痛,朝着冯立的方向奔去。

“来得好!”冯立大喝一声,他虽然自知不敌,但他若放弃,这仗也就不用打了,因此也是高声喊着,迎着秦叔宝的方向奔去。

冯立身边的亲兵知道隋将英勇,因此也是紧跟着主将的步伐,朝着秦叔宝的方向,蜂拥而去。秦叔宝的身边,也是有着亲兵,这十余人随着主将,与唐军激烈的碰撞在一起,宛如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浪花。

这其的焦点,仍是两军的主将,秦叔宝与冯立。

就在两人厮杀的时候,因为隋军停止了轰击,李建成这才站在破烂不堪的城墙之上,瞧着战局。

“大哥,我要出去报仇!”让军医包扎好伤口的李元吉这时回到了城墙上,很是幽怨的怒视着城外隋军的方向,愤愤的说道。以前他曾经暗嘲笑二哥是独眼龙,可是想不到世事变幻,他居然是被天空飞舞的铁钉刺瞎了眼睛,比起二哥被杨浩射瞎的,更为不堪。一想到若是被二哥知道,会被笑死,他的心就非常的愤怒。

“也好,四弟,你从北门潜出门,绕道攻击隋军右翼!”李建成说着。根据火光,似乎杨浩位于靠近右翼的一端。

“可是,冯将军似乎支撑不住了!”李元吉奇怪的问道。

“大哥已经让窦琮前去接应冯立!”李建成说着。窦琮是益州道行台左仆射窦轨的弟弟,历史上,就是此人劝降了罗士信。只是可惜,罗士信已经投降了大隋,因此王世充派了他人前去攻打陕城,窦琮不敌,只能退回长安。李渊念他是太原首义之人,让他守华阴,这个时候,受李建成节制。

“好,大哥!”李元吉说着,带着心腹就下了城墙,准备绕道攻打隋军。杨浩攻城,只是攻打东门,因此李建成的计划,就有成功的机会。

就在李建成调兵遣将之际,杨浩却是一扬眉,说道:“李建成增兵了!”

“陛下,李建成的行为乖张,一定有异!”凌敬说着,眼闪烁着火光。

“不错,原本他想要坚守城池,后来瞧着坚守不住,就不断派兵,可是这个兵,就有异样!”杨浩说着,一指前方,续道:“这援兵,一会数百,一会数百,分明是要吸引朕的注意力,暗,应该有着什么勾当!”

“报!”就在杨浩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探骑着快马,到了杨浩不远处。

“何事?”杨浩问道。

“陛下,唐军有股军队潜入小路,一路上偃旗息鼓,朝着大营奔去。”探说着。

“唐军可曾发现我军密探?”杨浩听了,皱眉说着。

“应该不曾!”探说着,想了一想,又补充道:“唐军一路上,斥候虽然不少,但兄弟们事先埋伏在暗处,以密林、树等物掩饰,应该不曾发现!”

“很好,再探!”杨浩说着。

“陛下,李建成以为我军不知道那条密道,因此暗派兵绕道,想要火烧我军大营,这个算盘打得响啊!”凌敬说着。那条密道,正是前两日罗士信、李君羡所走的密道,并且一路上绕着山势,避开了唐军大营,分别潜伏在两地,等待着良机。

“哼,那就让他偷袭,又有何妨?”杨浩说着,叫过了吕风。

第三十二章 战华阴(中)

在皎洁的月光下,杨幹的五千精兵,顺着山间小路,朝着隋军的大营出发。

“将军,隋军大营就在五里外!”不断来回奔波的斥候想杨幹报告了最新的消息。

“很好!”杨幹颇为满意的点点头,这一路还算顺利!“全军将士,从现在开始,将火把熄灭,小跑前进,冲进隋军大营,放火就烧!”很快,军令就传达了下去,原本如长蛇一般的火蛇,顿时就熄灭了,借着月色,在阴暗不定的山路上走着。

唐军继续进发,一路上,并没有半点声音。终于,戌时,在一处密林旁停下,这里,离隋军的大营已经不远了,极目看去,隋军的火把三三两两的在塔楼上插着,将四周照的一片昏黄,而在旁边,几个隋军士兵在巡视。在军帐,也有稀疏的灯火亮着,防守看似严密,但从灯火的疏密程度上来看,似乎精锐尽出,留守大营的隋军,并不多。

很快,就有斥候前来报告,证实了杨幹的猜想:“将军,卑职带人将大营四周探查了一圈,发现灯火并不多,看样隋军似乎精锐尽出,留守大营的士兵并不多!”

“你们,去将哨兵杀了!”杨幹点着头,然后指着几名射术不错的弓箭手。

“遵命!”早就预备好的弓箭手就在黑暗,借着树林的掩护,朝着大营摸去,当距离足够,就停下了脚步,取出弓箭,准备射杀隋军的哨兵。此刻,塔楼上,隋军士卒三三两两的站着,似乎巡查的很是仔细,但因为距离的缘故,并未发现唐军的弓箭手。杨幹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隋军哨兵,当看到隋军士兵间倒了下去,顿时就大喝一声,“兄弟们,冲!”

随着杨幹的一声大喝,唐军士卒蜂拥而上,脚步声声,很快就有士卒将营寨大门打破,唐军就冲进了隋军大营。

“快放火!”杨幹挥舞着手的兵刃,狠狠的向前一挥,大声的喊着。

可是他话音未落,就听见整齐的击牙声音,“嗖嗖嗖!”铺天盖地的弓弩激射而出,顿时就将唐军射死了百余人。

“计了!”杨幹来不及看清局势,脑海就出现了这样的念头。

就在这一瞬间,隋军的弓弩手再度击牙射击,箭雨呼啸而来,每一次射击,就带走了唐军士兵的性命。如蝗箭雨,顿时将唐军打蒙了,一时间,在原地不知所措。

“计了,快逃啊!”唐军士卒有人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旋即向后逃窜而去。

“快逃啊!”更多的人叫喊了起来,但更多是哀鸣声,隋军又是一轮射击。

“冲!”留守大营的田留安大喝一声,手兵刃一舞,带着隋军士卒冲杀而去。

杨幹见势不妙,也只能是慌忙一拍战马,朝着来路奔去。

不过,当杨幹才奔跑了两三里之后,却是愣住了,就在华山之北,应该是原本他的大营所在,突然之间大火冲天!

唉,杨幹的心猛地叹息,按照太的计划,只要隋军攻打华阴,他杨幹就率兵出击,走小路绕过隋军主力,攻打隋军大营,使其暂时退却,给唐军一个喘息、从容在长安布防的时间。可是他想不到,想要抄隋军后路,却被隋军反而抄了后路!

冲天的大火,使得杨幹失去了信心,这一仗,恐怕是败了啊!他的心想着,狠狠的一夹马腹,朝着华阴奔去。

这样的大火,李建成也是看见了,在最初,他以为是杨幹偷袭成功,心不免大喜,可是随后,他就发现这场大火的位置,并不是隋军的大营所在。

“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建成的心疑惑。

“殿下,隋军李君羡部偷袭杨将军大营!”这时,有探马急速来报。

“啊!”李建成一声惊呼,他明白,自己上当了。隋军出击,看似要攻打华阴,其实却是暗分兵,攻打驻守在城外的杨幹部,以防唐军互相救应。他李建成本来以为这是一个机会,哪知道却是隋军的诱敌之计!

杨幹的大营被焚烧,华阴就成了孤城一座,守?隋军的投石机,可不是拿来玩的。刚才就那么一会,就已经将华阴城头砸了个七七八八,若在继续攻击,他李建成还真没有把握继续坚持!

可是……李建成看了一眼城外,冯立仍在苦战,而四弟似乎应该已经摸到了隋军的右翼,有机会吗?能赢吗?如果这支奇兵能够杀入隋军军,就算不能斩杀杨浩,只要将他逼走,还是有机会啊!这个机会虽然渺茫,但总是要争取不是?

就在李建成犹豫的时候,冯立已经到了生死立断的紧要关头。

论武艺,他不敌秦叔宝,若不是有几名亲兵时刻救援,恐怕他早已经丧命在秦叔宝的刀下。可是,太没有鸣金,他冯立就算是力竭,也不会私自撤退,要不然,这大军可就是真败了!

“铛!”秦叔宝的刀尖,在月光下闪过一抹诡异的颜色,朝着冯立的肩头,就是一刀。

冯立久战,力气已经衰竭,接住秦叔宝这一刀,已经是如干枯的河水,提不起多少劲力了。但秦叔宝何许人也,一刀试出冯立已经力竭,当即奋起神威,刷刷就是几刀,刀刀不离要害。

性命攸关,冯立发挥了难以相信的速度,躲过了秦叔宝的几连击,就在他力竭之时,秦叔宝的刀锋,呼啸着在他的头上,狠狠的劈了下来。

“啊!”一个声音惨叫着,冯立摸了摸头,还在?!他惊讶的看着,这才发现是一名亲兵奋不顾身的扑来,用身躯为他挡住了这一刀。

“叔……”那名亲兵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浑浊不清的说着,手臂向上伸着,但旋即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老跟你拼了!”为冯立挡住这一刀的,是他最为疼爱的侄。冯立见侄丧命,顿时就大怒,不顾力竭,举着兵刃,就冲了上去。

“哼!”秦叔宝并不答话,手横刀再度一闪,犹如惊雷,闪电般的朝着冯立的肩头砍去。

“铛铛铛!”冯立大怒之下,劲力居然涨了几分,面对秦叔宝不守反攻,两人战成一团。但冯立已经是强弩之末,那里是秦叔宝的对手?这股怒气一旦衰竭,攻守顿时易势。在秦叔宝的攻击下,反而是一路后退。

“铛!”冯立咬紧了牙关,挡住了秦叔宝的一击,但不仅是手掌,就是手臂也是酸麻不已,剧烈的颤抖着,显然是用力过度导致。

“嘭!”秦叔宝飞起一脚,将冯立踢翻在地,喝道:“捆了!”这个时候,隋军已经占据了优势,几乎是以三敌一。

“拼了!”冯立自然不肯被擒,当即大喝一声,踉跄着向秦叔宝扑来。

“哼,既然你想死,那就成全你吧!”秦叔宝冷喝一声,身后的长枪兵迈步上前,一声整齐的呐喊,长枪也是整齐的刺出,顿时就将冯立刺了一个对穿!众长枪兵将冯立的尸身高高举起,喝道:“冯立已死!降者不杀!”

这数十人齐齐呐喊,声音虽然不大,但胜在整齐,顿时就传播开来。

窦琮这时也在鏖战,抬头看到冯立被隋军长枪兵用长枪高高的挑着,鲜血犹自喷洒,顿时就大吃一惊。他虽然勇武,可是并不想死,但隋军会接纳自己么?在这一瞬间,思绪千回百转。

他本是隋左亲卫,大业末年因为犯法,这才恐惧北逃,加入了李渊的阵营,后来李渊起兵,他随当时的陇西郡公李建成、敦煌郡公李世民平西河,破霍邑,因此被官封拜金紫光禄大夫、扶风郡公,屈突通就是他在稠桑擒获的,因此被加封右领军大将军。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临时叛变,隋帝会怎样?可是不降,李唐看来大势已去,李渊又迁都武威,他窦琮又怎么甘心陪葬李唐?

就在窦琮想着的时候,脖颈上突然一痛,他急忙伸出手去,摸着的是喷血的脖颈。就在他深思的时候,秦叔宝看到此人身着将佐甲胄,拍马上前,一刀将其斩杀。

唐军在东城外鏖战的将佐,就是冯立、窦琮两人,这一下被斩杀,唐军就士气大跌,混乱起来。

“攻城!”这时,秦叔宝又说道。

原来是杨浩在远处看到唐将已死,唐军已经出现溃势,顿时就下令攻打华阴,务必要在今夜攻下城池!

“报!陛下,李元吉率领三千唐军攻击右翼!”就在杨浩下令秦叔宝攻城不久,有士卒回来报告。

“不妨,唐军正面已经溃败,让张青特守好右翼!”杨浩说着。张青特本是济北郡的一个盗贼,历史上曾经投降王世充,但在此时,早在杨浩与河北崛起,那张青特就来投降,毕竟济北郡就挨着清河、武阳两郡。此人虽然谋略不足,但勇武尚可,只是比不过秦叔宝、罗士信等人。

“遵命!”探说着,勒转战马,朝着右翼奔去。

“该死!”李建成看着城外,不由叫骂出声。隋、唐两军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有兴奋,有惊慌,但传达的都是一个消息,那就是冯立、窦琮已经被隋将秦叔宝斩杀!看着朝着城门出奔跑的败兵,李建成的面色非常的难看。

他很久不带兵,以至于如今一带兵,居然先败潼关,后挫于华阴,这让作为大唐太的他有着不甘!唉,想当初他带兵攻西河,破霍邑,取长安,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啊,那个时候,李建成以为,只要据关陇,学那大秦,坐观原局势,一旦有机会,就可以挥兵东出,定鼎原!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啊!想不到短短的数年,长安,就又要是大隋的了!

父皇迁都,虽然迫于无奈,但让秦王再度领关兵马,试图做最后一搏,却不是李建成所希望的!因为在他的心,虽然知道在这个时候,并不是内斗的时候,但他希望那个拯救大唐的,不是秦王,而是自己——大唐的太,李建成!这样,在未来的日里,他才有足够的砝码,名正言顺的继承大唐的王位,而不会被臣暗议论,说:“瞧,这大唐的江山,都是秦王打下来的,若不是有人命好,是嫡长,否则怎能继承大唐的帝位?”

李建成在隋军没有进攻的时候,也是有着这样的心思,因此他才会让杨乾偷袭隋军的大营。可是,一招输,招招输啊!华银城下的战局就不说了,远方齐王李元吉强行攻击隋军右翼也不说了,那杨幹如今身在何处?他的大营虽然被偷,但如果杨幹也能成功偷袭隋军大营,这个战局,就是五五之数,不胜不败,华阴县还可以保住!

可是,为什么,还没有杨幹的消息?李建成忍不住瞧了一眼远方,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如果这个希望破灭,他就只能是绝望了。力拼,死守华阴?李建成并不会这么想,毕竟还有长安这个坚城,秦王按道理也在赶来的路途,还是有希望的啊,怎么能轻易的放弃呢?

“殿下,关闭城门吧!”这时,有亲兵说着。

李建成这才回过神来,瞧着朝着城门处蜂拥而至的隋军,大声的喊着,“放下吊桥,关闭城门!”顿了一顿,李建成又大声的喊着:“弓箭手准备射击!”

这个时候,就顾不得许多了,只要胆敢靠近城池,管他是唐军还是隋军,尽数射杀即可!

第三十三章 战华阴(下)

唐军的一轮箭羽,无差别攻击之下,首当其冲的是逃窜的自己人,哀叫着倒在地上。

“混蛋!”有人低声骂着,拔掉了插在手臂处的箭羽,没命的朝着南边跑去。

“射箭,射箭!”李建成疯狂的叫喊着,这个时候,吊桥刚刚拉起,但城门尚未完全关闭。唐军弓箭手也是知道事情紧急,手上的弓弦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无数箭羽胡乱的朝着城外射击。

“传令,赵道兴部配合张青特,前后夹击,务必将李元吉生擒!”杨浩看着华阴东门的情况,沉吟着说道。

先擒住李元吉,再擒住李建成,伪唐李渊几个正值当打之年的儿,就只有李世民了。而且,这样势必给李渊一个巨大的打击。

“报!”这时快马赶来,探就说道:“启禀陛下,唐将杨幹偷袭大营,被田将军击败,如今正朝着华阴逃窜而来!”

“让杜才干留守大营,田留安率兵追击,务必将这支唐军剿灭!”杨浩说着。

“遵命!”探调转马头,很快就消失在夜色。

“李君羡已得手,杨幹的大营又被焚烧,这李建成还坚持什么,莫非他真的以为能够守住华阴不成?!”杨浩说着。

“或许,他并不知杨幹已然大败,应该是在等待机会吧!”凌敬沉思着,说道。

“刚才的那番轰击,虽然没有彻底的将城墙击毁,但唐军士气已然大跌,更兼冯立、窦琮战死,李建成久居宫,处理政事毫不含糊,但行军打仗,却是比李世民逊了一筹!”杨浩说着,手提着的马鞭,指着城墙。

“若是死战,恐怕时就会城陷!”杨浩说道,不由苦笑了一声,说道:“若是知道如此,朕何必让罗士信偷渡华山。”

就在两人说着的时候,隋军的攻势越发猛烈了。隋军的弓箭手向上抛射着箭羽,掩护袍泽登城。

“殿下,顶不住了,撤了吧!”李建成的亲兵喊着。

“撤?”李建成只觉得脑海,“轰”的一声,响了起来,他冒着箭雨,死死的盯住了东边,那里,依旧一片漆黑,没有冲天的大火,没有,没有!

咬紧了牙关,李建成的眼,倒映着火光,很是有些吓人,就在他要开口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殿下,计了,快逃吧,臣等誓死掩护殿下!”

“杨幹,你……”李建成听清楚了声音,看着心腹熟悉的脸庞,顿时心就是一颤。

“殿下,隋军虽然出兵攻打,可是仗着人多,不仅偷袭了臣的大营,更是埋藏有伏兵,如今士卒已溃,断不能支持了!”杨乾的声音,有着焦急。他一路奔逃,仗着马快,这才将其他唐军甩在了身后,逃过了隋军的追杀。好不容易从南门进了城,这才发现东门已经是乱成了一团。

“还是撤了吧!殿下,来日方长啊!”看见李建成犹豫,杨幹又说道。

就在这时,隋军军,隆隆的鼓声敲打了起来,这是发动总攻的征兆!隋军听到鼓声,顿时就大声的叫喊着冲了上来。就在李建成一愣神的功夫,隋军一员大将快马奔来,手提着一颗人头,大声的喊道:“李元吉已死,还不开城投降!”

“四弟!”李建成听了,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要摔倒在地上,幸亏在一旁的杨幹扶住了他。

李元吉自认为骁勇无匹,但实际上,这一切都是他的自我感觉而已。实际上,他只是有一身蛮力,武功一般,而打仗比武,并不是力气大就能解决的,这其有着许多的诀窍,技巧、经验等等,而李元吉恰恰欠缺的就是这些。

当初,他在太原,官封齐王,掌管河东诸郡的军政,是河东的土霸王,一个命令下去,谁敢不听?因此,当初“打仗”的那些游戏,只不过是诸将害怕他的权势,而让着他。这样的结果,使齐王李元吉每次“打仗”都取得了胜利,因此李元吉还真的认为他真的是“天下无敌”!

但就算是真的天下无敌,面对十个二十个敌军,还可以应对,当面对的是成百上千的敌军的时候呢?

在张青特与亲兵的夹击下,缺乏实际作战经验的李元吉就有些手足无措了。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当初面对定杨军的入侵,李元吉也是有着极强的信心,试图击败定杨军,但是后来他失败了,转而就带着金银、妻妾逃回了长安。而如今,就在刚才,李元吉潜出华阴北门的时候,还对战局充满了信心,但隋军士兵强悍的作战能力,很快就将李元吉的信心给击毁了。

信心虽然没了,但李元吉显然不想死,因此还在奋力作战,手的马槊奋力的挥舞,倒也收割了不少敌人的性命。但随着赵道兴部的加入,很快就将唐军割断开来,使其各自为战,不能互相支援,就是李元吉的亲兵,也逐渐被分割包围,一个个的惨叫着,倒在了隋军的刀枪剑戟之下。

本来李元吉率领的唐军就不多,被占据优势的隋军围住,而冯立、窦琮又战死,知道消息的唐军就兵无战心,在外围的士兵匆忙逃窜,但在里面的唐军已经被死死的围住,那里有逃出来的机会。

看到这种情形,李元吉的心大急,想要逃走,可是,层层叠叠的都是随军,将他围在了核心。赵道兴、张青特带着亲兵四面围追堵截,李元吉虽勇,也只能是无力回天。乱战之,挡住了这个却挡不住那个,最终被张青特一刀砍下头颅,随后送往华阴,打击李建成的信心。

“你们护送殿下点走,我来断后!”杨幹大声的喊着。

“遵命!”这些士卒,其实心早就有了退意,可是太没有下令,又不敢贸然行动,这个时候,有杨将军的命令,心就踏实了许多,赶紧忙不迭的答应着。

“兄弟们,随我来!”看着亲兵将太送走,杨幹大喝一声,带着余下不多的士卒,奋力厮杀。但他知道如今的局势,对唐军很不利,因此,他并不恋战,同时还吩咐士卒在要道纵火,试图拦住隋军。华阴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唐军已然溃败,蜂拥而逃之下,谁会愿意献出生命来为他人断后?杨幹纵火一地,甚至是两地,却不能将所有的道路都截断,因此隋军士卒仍是一波接着一波,攻势甚猛。

星星点点的火把,逐渐出现在华阴县的每个角落,民居之,房门紧闭,有人就念叨着:“唉,又打仗了,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说着,点上几炷清香,拜了几拜,插在香案之上。

“撤!”杨幹见到这种情形,顿时大声喊着。

“哪里走!”猛然间,一声大喝,正是骁将秦叔宝。他一路追来,多次遇见杨幹纵火,心愤怒,因此,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士兵,帮助百姓灭火,因此造成攻势缓慢。直到陛下率领大军入城,他这才腾出手来,追赶杨幹。

“不必理他,快走!”杨幹说着,带着剩下的数十骑,朝着西方狂奔,秦叔宝那里肯放过他,就带着士卒紧紧追赶。

此时。杨浩站在东城门上,瞧着华阴县,说道:“凌爱卿,速速贴出告示,安抚百姓。”

“是,陛下!”凌敬回答。

“陛下,秦将军已经带兵前去追赶杨幹。”片刻之后,张奇又来禀告。

“让薛万彻领兵在后接应,以防唐军有诈!”杨浩说道。虽然李建成已成溃败之势,但历史上,因为追击而战死的主将,数不胜数。让薛万彻接应,就能保证捉住李建成。

华阴之西,一处密林。

罗士信啃着冰凉的面饼,冷冷的瞧着东方。在半个时辰前,就能看见华阴县熊熊的大火,扑上天际。

“陛下,攻下华阴了么?”因为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罗士信的心就有着疑惑,大火燃起,然后又被扑灭,这究竟代表了什么?

他这支奇兵,并没有直接走官道,而是专走险要的华山,寻了一条偏僻的小路,这才绕过了杨幹的大营,之后,他就按照计划,与李君羡分手,继续前行。在看到华阴的大火之前,罗士信还看见了杨幹的大营,似乎被焚烧,这样看来,陛下一定是取得了优势,继续等,会有收获吗?可是陛下的命令,岂能不遵从?

就在罗士信想着的时候,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将军,前方发现唐军败兵!”

“埋伏,没有本将命令,不可出击!”罗士信脸上一喜。

很快,看似僻静的路上,传来了清脆的马蹄声。

“唉!”一个长长的叹息声传来,声音带着无限的郁郁:“想不到,居然连华阴也没守住!”

“殿下,隋军诡计多端,恐怕只有秦王才能对付!”一个声音说着,随即是片刻的沉默,这声音继续说道:“殿下,微臣该死,该死!”说着,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

“够了!”声音冷冷的。

“多谢殿下饶命之恩!微臣这张臭嘴一定管好!”得到那个殿下饶恕的声音说道。

“不知道,杨将军怎样了,这一次,孤能逃过此劫,一定重赏!”声音没有喜色,很是平淡。

就在罗士信的视线,东边渐渐出现了一群骑兵,约有三十余人,个个衣冠不整,顺着风,有一股血腥味。

“传令下去,弓箭手准备!”罗士信对身边的亲兵说着。这个命令很快就附耳传递了下去。

隋军弓箭手从箭筒之取出了箭羽,将箭羽搭在了弓弦上,箭簇闪亮,在月色下,带着嗜血的光芒,然后几乎是一条直线的亮起,对准了密林外,等待着这支军队的最高军官一声令下,就会激射而出,吞噬着敌人的性命。

“殿下,隋军还在紧紧的追着杨将军,这里并不安全,战马体力也恢复了一些,还是早些赶往华县罢!”一个亲兵说着。

“不错,想必世民也该到华县了,必须要将这个情况及时的告诉他!”一个衣着华丽的汉说着,一提缰绳,双腿用力,喝道:“驾!”

战马作势就要奔跑,忽然,猛地听到一声,“放箭!”顿时,只听“嗖嗖嗖”的声音响起,如雨的箭矢激射而来,顿时将唐军这三十余人全部笼罩。众唐军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做出抵抗,顿时官道之上,响起“噗噗”的声音,利箭已经将唐军的身躯撕裂,士卒纷纷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声的**。

衣着华丽的汉的肩头了一箭,虽然没有伤及性命,但这种滋味相当不好受。他爬起来就要朝着隋军埋伏的相反地方逃窜,但才跑了两步,就看见闪着寒光的长枪如林,密密麻麻的布在他的跟前,他翻身欲走,当即又有着长枪逼了上来。他左右一看,只见四方都是隋军,已经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更有士卒提着长刀,在搜寻着唐军士卒,若还有活口,就割断咽喉,送他上路。

“你是李建成?”罗士信的目光如炬,冷笑着问道。

“孤,是。”李建成艰难的说出了这两个字,他明白,他完了。

罗士信哈哈一笑,说道:“想不到在此,还能抓到这条大鱼!兄弟们,收拾一下,回华阴!”罗士信并不知道,他再等半个时辰,更能抓住另一条大鱼。

当隋军撤离了这片土地之后,西方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忽然为首的一名独目将军喝了一声:“停!”空气,还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你们,去看看!”独木将军说着。

片刻之后,有人禀报:“殿下,前方有一些散落的箭簇,还有鲜血!”

“可有尸首?”独木将军问道。

“不曾!”

“或许,华阴已经陷落了啊!”独目将军想着,冷哼一声,说道:“走!”拍马朝着华县疾奔而去。

第三十四章 沙苑战事(上)

华县,离华阴并不远。

因此,天色刚亮,李世民就得到了消息。

虽说隋军仗着人多,但驻守华阴的唐军也足有两万,隋军不攻则已,一攻两三个时辰就将华阴攻下,这不能不让李世民忧心。

两军鏖战,士气至关重要,如今数面受敌,潼关、华阴两次败北,更有大唐的太被捉,这士气,就降到了最低!他李世民虽然号称“战神”,可却不是大罗金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唐军的士气提升。

但,越是危险,对于李世民来说,就约有挑战性,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这是他的准则,因此,情况再恶劣,他李世民绝对不会束手就擒!既然你要战,那么就战吧!这一战,孤一定竭尽所能,力挽狂澜!

就在李世民想着的时候,杜如晦走了上来,说道:“秦王,消息已经传往长安,想必陛下已经知道了。”

“华县久不可守,为今之计,只有退往长安,广布营垒,据城而守!”李世民说着,心有着痛楚,华阴一战,整整两万精锐,大多隋军的伏兵所擒,怎能不叫李世民心痛?

“那么,庐江王再呆在冯翊郡就没有必要了,不如集兵力,守卫长安!”杜如晦说着。

李世民听了,就沉吟着。如果是以前的大唐,兵力自然无忧,可是自从河东一败之后,殷开山、唐俭等武虽然被放回,但大量的俘虏却是被隋帝关押,据说被送往了秘密据点。这使得大唐的兵力捉襟见肘。虽然一度征兵,但多是新兵,精兵就不多。

“也好,长安尚有五万精兵,若是庐江王收拢兵马,尚有三万,或可一战。”李世民说着,在这个时候,分散兵力,从而让有优势兵力的隋军各个击破,是一步错棋。若是能领精兵据守长安,分兵两翼,扎根于秦岭余脉,据险于渭河,使隋军不能速进,以长安的丰富存粮,只要耗到隋军粮尽,就能退敌。

不过,隋军有着厉害的武器,不得不防啊!想到这里,李世民的皱眉就不由皱了起来。

“秦王,如今虽然局势不稳,但若稳扎稳打,总还有机会啊,不可放弃啊!”杜如晦不明白李世民在想什么,还以为他忧心战事,因此就劝慰道。

“克明,孤所虑的,乃是隋军的投石机,飞行物!”李世民苦笑。什么玩意嘛,射程那么远,还能飞,只能你打我,我却打不到你,这不是明显欺负人么?若是论战场厮杀,他李世民绝对不惧任何人,可是隋军有了利器,李世民就只能干瞪眼,叹着气了。

“秦王,这的确是我军的软肋所在。”杜如晦说着,也不由皱紧了眉头,苦思。

“报!”这时,有探上前,说道:“启禀殿下,隋军先锋大将秦叔宝率领五千精锐,已然从华阴出发!”

“哗!”李世民猛地站了起来,沉默片刻,说道:“下令全军撤退!”这个时候,因为华阴县两万精锐尽失,而他又是轻骑而来,华县虽有兵马,又那里挡得住如狼似虎的隋军?撤,还是先撤退为上吧!

“殿下,既然要撤,不如留给隋军一座火城?”杜如晦突然说道。

李世民听了,踱了几步,说道:“克明,这事不可再提!若是孤这么做了,还能守住长安吗?民心尽失啊!”

“秦王大慈悲之心,臣知罪!”杜如晦说着,面有愧色。

“不过,克明你这么一说,倒是让孤想到了一个办法。”李世民忽然说着,脸色冰冷。

“殿下……”杜如晦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必多说了,隋军先锋想必多是骑兵,恐怕只需一个时辰就可以赶到华县,还是先走吧!”李世民说着,又叫过了一名士兵,让他赶往冯翊郡。

就在李世民匆忙赶往长安,准备布防一事之际,冯翊郡。

庐江王李瑗站在沙苑的城头上,目光冷冷。

“大王,一定会计!”史万宝说着。

庐江王李瑗沉默不语,只是瞧着远方,按照计划,盛彦师带兵埋伏在沙苑城东南之地。历史上,高欢攻宇泰,曾经在沙苑、渭曲大败。曾经是长安游侠的史万宝献计,朝邑不比沙苑,在沙苑四周,有十里渭曲(渭河弯曲部分),足以埋藏伏兵,可以攻击远道而来的隋军,当然力战并不可取,只要烧毁粮草辎重,即可获胜。

庐江王李瑗虽然军事不行,但也算熟读史书。高欢、宇泰离这时并不算远,因此自然是了解的非常清楚。所以,在当初史万宝献计之后,唐军就刻意安排了异常战斗,随后“大败”而回,主帅庐江王李瑗也“仓皇西逃”,奔往沙苑,意图回归长安。

虽然计策已定,但庐江王李瑗的心,还是有些怀疑。他本身才能不佳,但却知道赵郡王如何。当初,赵郡王就是在苏定方的身上吃了一个闷亏,至今仍念念不忘,想要报仇。庐江王李瑗因此觉得,或许苏定方不会上当呢?

就在庐江王李瑗焦急等待的时候,苏定方的亲帅两万大军,在军缓缓而行,先锋,是猛将寻相,有兵五千。

此时,苏定方骑在战马之上,说道:“昨日陛下已经取了华阴,本将若是不能攻下沙苑,恐怕就要被陛下嘲笑了!”

尉迟敬德的雄峻战马挂着一支马槊,又背负着他高大的身躯,还是稳如泰山,不由非常兴奋。他胯下的战马,产自上谷郡,是杨浩赏赐给他的,比起突厥战马,不遑多让。此刻,听到苏定方的言语,就说道:“大帅,朝邑一战,唐军已经丧胆,恐怕此刻早已经逃回了长安,沙苑唾手可得!”

苏定方摇摇头,说道:“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啊!”顿了一顿,还没有等尉迟敬德说话,苏定方又说道:“那庐江王李瑗虽然是庸才,但史万宝、盛彦师,均是纵横沙场多年的老将,李渊用他来辅助李瑗,就是为了取长补短,更何况,朝邑一战,唐军虽败不乱,似乎有着阴谋。”

“可是,华阴已失,齐王李元吉战死,李建成却是被俘。俺觉得,李瑗撤退就在情理之了!”尉迟敬德说道。

“尉迟将军,李瑗那厮撤退之时,陛下尚未攻下华阴啊。”苏定方提醒着,随即又笑道:“我大军孤军深入沙苑,这供给就比较困难,若是战沙苑不下,梁师都援兵赶来,必断我军后路!”

“但朝邑重地,乃是我军粮道,或攻或守,皆由此,又怎能没有大军驻守?”苏定方说着。此刻,王行本就在朝邑,守住了朝邑,蒲坂也就无恙。

“快马已经赶往太原,由孟门关派出探,散布谣言,就可以动摇梁师都的信念。若梁师都执意南下,必定经由咸宁、韩城一线,然后走郃阳,或去澄城,或直接南下。但,无论是怎样,从龙门渡过大河,就可以威胁咸宁、韩城一线,截断梁师都的粮道。”苏定方对此,显得很有信心。

“因此,梁师都如今仍刚出咸宁,就是有着这个顾忌!同时,也是想坐收渔翁之利!”苏定方又说着。

尉迟敬德觉得头有些大,他就喜欢冲锋陷阵,对于其他,他没有一点兴趣,尤其是地理形势,他每次一瞧,就觉得头大,还不如睡上一觉,或是上山打猎,捉几只野山猪吃呢。

苏定方与他相处日也不短了,因此只是笑着看他郁郁的模样。

“但梁师都仍是不容忽视的力量,决不能因为他行军迟缓就有所松懈。”苏定方又说道,历史上这样的战例并不少见,苏定方可谓师从李靖,因此对于山河大势,事先都要了解清楚。

有人说过:“由于对地理的无知而付出的代价是绝对难以计算的。”这话虽然苏定方不知道,但地理的重要性,仍在他的心扎根。

这时,有探马禀告,说道:”大帅,寻将军已经到洛惠渠,离沙苑不足五里。”

“让寻将军选择一块可以扎营的地方驻扎下来,明日再攻城!记着,一定要派出斥候,在沙苑四周探查,没有伏兵之后再驻扎大营!”苏定方说道,这是必须的。

渭河除了发源于天水一带的主线之外,还有泾河、洛河(不是原的洛水)两支,这洛河,在沙苑西边绕了一个圈,然后汇入渭河。为了灌溉方便,就有人直接沟通了洛河,是为洛惠渠。苏定方知道沙苑一带,因为河流的切割,使得地形起伏,有着山丘,芦苇丛生的湖泊。这些地方,都足够藏兵,若在他挥兵攻打沙苑之时,有人从后方偷袭,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因为朝邑、沙苑其实上并不远,快马也只需一个多时辰,所以苏定方为了加快速度,只是让士兵带了数日的干粮,此外还有建立营寨的必须之物。若是这两日攻不下沙苑,再运送粮食不迟。

又行了半个时辰,苏定方就追上了寻相部,此时,寻相已经开始修建大营,三千士卒正在忙着,至于余下的两千士卒,则布防在四周,提防唐军突然杀来。

“寻将军,斥候可有消息?”苏定方到了驻扎地点,就询问道。

“大帅,士兵已经探查了四周五里之内,并没有发现唐军的伏兵!”寻相说道。

“再拨两千士卒,速速将大营建好,另外斥候多派,沙苑的消息,一定不能断!”苏定方说道。

苏定方华阴未落,就听见斥候飞速来报,说道:“大帅,就在刚才,沙苑城的唐军兵马调动频繁!”

“哦,尉迟将军,你领本部人马,在大营之东驻守,若是唐军来犯,探知数量,可尽速来报,我自领兵接应!切记,若是唐军不敌,不可追击,以免了唐军圈套!”苏定方说着。这个时候唐军来袭,一定就有阴谋,但营寨未立,贸然出击,就会计,只要让尉迟敬德领兵拒之,等到营寨建好,再与唐军接战,胜算就大了许多。

“遵命!”尉迟敬德说道,再度跨上战马,喝道:“儿郎们,随我来!”

当兵的,大多是好战分,听到尉迟敬德呐喊,顿时一声欢呼,跟着尉迟敬德朝着东边奔去。余下寻相的士卒,有着羡慕,这可是军功啊!

不提苏定方建造大营,却说尉迟敬德领着本部人马,守在大营之西,随着斥候不断的回报,终于看见了来自西边的漫天尘土。

“儿郎们,列好阵型,唐军若来,就杀他个人仰马翻!”尉迟敬德挥舞着马槊,吼道。

隋军士卒就跟着大声的喊叫,士气高涨。片刻之后,在唐军士兵的拥簇下,一个身着明光铠的青年骑在战马之上,大喝道:“苏定方可在?”

尉迟敬德一看,也大吼一声,道:“李瑗小儿,你家尉迟爷爷在此,还不下马投降?”尉迟敬德这厮声音比起李瑗的声音不知道大了多少,震得人耳朵一阵酥麻,声音停了,仍有回音。

李瑗听了,心大怒,正要说话,就见身边的士卒已经挺身而出,叫骂了起来,问候起尉迟敬德的女性亲戚来。

尉迟敬德这厮,化不高,他手下的兵,也和他差不多,听到唐军辱骂将军,顿时也开始骂了起来,顿时两军阵前,骂声不绝,口水四处纷飞,互相问候着对方的母亲、妻。但是两军叫骂,却没有人敢贸然冲出去。隋军是因为有着军令,而李瑗则是另有计划!

第三十五章 沙苑战事(下)

十里渭曲,洛河水缓缓的流淌,一片沙丘之后,盛彦师踱来踱去,等待着时机。

“将军,大王已经领兵前去挑战!”

“将军,大王领兵正在对隋军对骂!”

“将军,大王还在与隋军对骂!”

“丝!”盛彦师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急躁起来。

本来按照计划,是他盛彦师埋伏在十里渭曲的北端,而庐江王则以王爷之尊,亲自前去勾引隋军,略作交战之后,就装着大败西逃,然后将隋军引入埋伏圈,届时,盛彦师伏兵杀出,就可赢得一仗!隋军若败,这主动权就掌握在了自己的手。

可惜,这两军在那对骂,为何不交战?盛彦师很是郁郁,就在盛彦师想着的时候,又有快马奔来,那人说道:“将军,大王已经撤兵!”

“这时为何?”盛彦师问道,此时隋军刚到,一路行军,就算士气高涨,但体力不足,唐军以逸待劳,可堪一战,怎能轻易撤兵?

“小人不知,将军可入了沙苑,询问大王!”探说道。

“罢了,回城!”盛彦师说道,狠狠的一甩手,他的额头已经见汗,今日虽然没有打仗,但已经入夏,开始炎热了。

“大王,此事可真?”盛彦师回到城,听到庐江王的话语,心顿时大惊。

“唉,如今之局势,可谓艰难!”庐江王李瑗叹息一声,说道:“想不到太连丢潼关、华阴,长安屏障尽失,恐怕……”

史万宝听了,也是郁郁,他本来是长安游侠,投效李渊,不过是为了混个高官厚禄,如今看来,却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啊!

“秦王下令,放弃冯翊郡,集兵力保卫长安!”庐江王李瑗又说道。

“唉,长安,长安!”史万宝忍不住长叹一声,这长安,能守住吗?

“大王,既然陛下已经让秦王统领关兵马,共御隋军,那么不如放弃沙苑!”盛彦师说着。这个时候,他也认为秦王的办法是对的,在敌我优势分明的情况下,唯有集兵力,才有可能保住长安。

“可是,,苏定方大军在外,若要安全撤离,不是易事啊!”庐江王李瑗说着,眉宇之间,有着思虑。

“不错,华阴一战,齐王被杀,太被捉,这个消息,苏定方定然早就知道,因此并不焦急。”盛彦师想了一想,说道。

史万宝接口:“正是因为如此,在潼关一线取得大捷的情况下,苏定方稳扎稳打,就能逼退我军!”

庐江王李瑗才能不足,就只能听着盛彦师继续说道:“就算我军不撤,但华阴丢失,秦王又已经撤离华县,隋军很快就能占领华县,若是分兵北上,就可截断我军回归长安的道路,届时四面受敌,秦王苦守长安,犹自兵力不足,哪有多余兵力支援冯翊?”

“为今之计,速速撤离沙苑才是正道!”史万宝说道。

盛彦师补充:“要不然,秦王撤离华县的消息,一旦传到苏定方的耳,将沙苑围困,届时就算能逃走,也免不了一番恶战!”

“两位将军,计将安出?”庐江王李瑗听了,心焦急,他可不想死。

史万宝、盛彦师听了,均是沉默不语,撤退并不难,但是要按照秦王所说,保住这支军队,作为长安保卫战的主力,那可得一番思量啊!

“李瑗这厮,究竟想做什么?”沙苑城外,隋军大营,如豆的灯光下,苏定方说着。

“大帅,今日的事情就是如此,俺可是按照大帅的吩咐,勒兵不战,可是那李瑗,胆小如鼠,只敢叫骂,并不敢上来厮杀,真是不痛快!”尉迟敬德说着,自从兵出河东,并没有激烈战斗,让他很是不爽。

“嗯,如果没有错的话,李瑗身后,一定有高人在背后出谋划策!”苏定方说着,拿起小勺,为两人添满酒,说道:“这可是最后一杯,如若因为贪杯延误了战事,小弟可保不住两位!”这个时候,没有那么多顾忌,苏定方此时不到三十,比起寻相、尉迟敬德却是小了不少。

寻相嘿嘿一笑,说道:“还是大帅好说话!”

一张一弛,才是王道。寻相、尉迟敬德两人,嗜酒如命。再说了,军打仗,本来就枯燥无味,众士卒寂寞难耐,难免会做出一些事情。就像大禹治水,堵不如疏,适当的让士卒饮酒,有好处。

吃了一口菜,苏定方又说道:“今夜,恐怕有些异象,两位将军,可轮流休息,监督士卒,以防唐军偷营!”

“遵命!”两人说着。

“那么,寻将军就守上半夜,尉迟将军守下半夜!若是一夜无事,寻将军明日随我攻城!”苏定方又说道。

这时,帐外响起了声音,“大帅,沙苑城有异动!”

“进来说!”苏定方说道。

“大帅,沙苑城突然兵马调动频繁,盛彦师领着士兵朝着南方去了!”探说着。

“有多少人?”苏定方沉思。

“看起来约有三千!”探回答。

“继续打探,若有情况,随时来报!”苏定方说着。

探退了下去之后,苏定方放下筷,说道:“尉迟将军,随我出去,瞧上一瞧!至于寻将军,留守大营,以防唐军诡计!”探所言,虽然详细,可是那里比得上自己探查的真实?历史上的李世民喜欢亲自探查地理大势,敌军虚实,就是因为如此。但他也多次遇险,幸好运气比较好,没有丧命。

“遵命!”寻相、尉迟敬德两人说着,就回了营帐,将便服脱下,换上了明光铠,提着兵刃。尉迟敬德寻到苏定方,两人这才带着亲兵拍马而行。

一行数十人,均是骑着上谷郡战马,朝着沙苑行进。远远地,苏定方就看见沙苑城灯火通明,士兵在城墙上严阵以待。

“难道,是害怕自己半夜偷城?”苏定方想着,可是旋即又摇摇头,“若是害怕偷城,不如在城墙上伏以精兵,待敌军杀到,以伏兵击之,就是大胜,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但,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李瑗这厮或许是一计不成,又心生一计,想要骗我军攻城?”苏定方想着,又想起探所言,盛彦师以精兵三千,埋伏在十里渭曲,看来,并不是偶然。

“大帅,再向前走,恐怕就要被唐军发现了!”这时,苏家的一个弟兵说道。

苏定方勒住战马,仔细瞧了瞧,心判断着唐军的企图。

“尉迟将军,既然已经到此,不妨再上前瞧瞧!”苏定方说着。

苏定方领着士卒再度前进,渐渐的离得沙苑近了,百步,五百步,四百步!

在唐军弓弩手射程外停下,苏定方这才瞧清楚,唐军居然是如临大敌的模样,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火把不要钱的点着,将天空染红了一片。

就在苏定方观察的时候,沙苑城墙上,庐江王李瑗却是冷冷一笑,说道:“史将军,苏定方果然来了!”

“哼,苏定方初来沙苑,地理不明,看见我军举动反常,自然是会出营查看!”史万宝很是得意,这条妙计,是他与盛彦师想出来的。

“那么,史将军,有劳了!”庐江王李瑗说着。

“大王,末将出战之后,还请大王依计行事!”史万宝说着,转身下了城墙,一千骑士跟在他的身后。很快,吊桥放下,城门打开,这一千骑兵如狼似虎的扑出了城门,朝着苏定方等人奔去。

“大帅,唐军出来了!”尉迟敬德早在吊桥放下的时候,就颇为注意,此刻看见唐军出击,说道。

“诸位兄弟,不要惊慌,若有人靠近,以弓箭射之!”苏定方说着,将硬弓取下,从箭筒摸出三支白翎箭羽,搭在弓弦之上,三星连珠,在月光下,箭簇闪着光芒,如流星,如闪电,朝着唐军最前面的骑士射去。

“啊!”三声惨叫,就见三个骑士,被苏定方一箭射下,跌落马下,扬起灰尘无数。

“嗖嗖嗖!”隋军将士看到主帅苏定方如此神勇,白翎箭羽菲菲射出,几乎每一箭,就消灭一个敌人。

史万宝也有些狼狈,但当年他在长安行侠之时,身手就不错,面对隋军的箭雨,长刀所向,箭羽落地,竟是虽乱不惊,虽险不伤。

“兄弟们,不可恋战,呈扇形撤退!”苏定方说着,又是三星连珠。这时,他的箭羽已经不多了。再说,就算是隋军个个都是神箭手,每一支箭羽都能消灭一个敌人,但唐军足足有一千人,箭羽那里够?

隋军且战且走,就在这时,隋军南面,马蹄声起,一串火把逐渐亮了起来。

“不好,快着,那是盛彦师!”苏定方说着,虽然看不清南面骑兵的面孔,但想想就知道,这绝对是盛彦师的伏兵!原来,唐军是这样的打算?

尉迟敬德大喝一声,道:“大帅,你快走,俺来殿后!”说着,弓弦响个不停,这黑厮力大无比,弓弦拉得又快又稳,因为用的是硬弓,射程较远,比起其他士兵,杀伤力更大。

不过,唐军似乎因为被隋军精妙的射术所震撼,史万宝部追击了半响,死伤足有二十多人,侥幸未死的士卒,却是里的较远,不敢再靠近了。而盛彦师离得较远,又因为角度的关系,赶到的时候,苏定方已经带着人,进入了大营,这个时候,盛彦师想要凭借三千兵马就像攻下隋军大营,就不现实了!

进入大营,苏定方让斥候严加探查,毕竟沙苑一带,地势复杂,半夜不宜出战,就等到明日攻城了!

翌日,天色刚亮,苏定方就带着士兵吃了早餐,早早领兵来到了沙苑城下,就不由大吃一惊。

沙苑城墙上,唐军的火把已经熄灭,士卒仍在站立的笔直,似乎还在认真的巡查,但仔细一看,唐军士卒几乎如死人一般,根本不动。就在疑惑的时候,城门却是打开,一群人出现在苏定方的面前。

当先一人,身着丝绸,衣着甚为华丽,之间那人上前,说道:“小民山水君见过苏将军!”

“你这是?”苏定方问道。

山水君上前一步,说道:“王师远来,如今李瑗已经退回长安,因此,小民代表沙苑父老,请将军入城!”

苏定方这才明白,昨晚却是上了李瑗的诡计!如今这城墙上,套着唐军战衣的,多半是稻草、木头所制,作为疑惑所用的了。不过郁郁的情绪一扫而过,毕竟夺了沙苑,就能与陛下会合,兵进长安了!

“山先生!”苏定方跳下战马,说道:“本将观山先生定是沙苑名望,还请暂助本将,处理政事!”

PS:话说史万宝不是好东西,历史上的李道玄就是被他害死,至于庐江王李瑗,则是被王君廓害的,以谋反被诛杀。

第三十六章 定巴蜀

夔州。

李靖坐在院,石桌上,摆放着一壶酒,坐在他一旁的,是唐夔州刺史许绍。

隋军兵进夔州,赵郡王李孝恭因为被冉肇则击败,困守夔州城,使得隋军轻易的渡过了长江三峡,攻下了瞿塘关,兵进夔州。在如此巨大的优势之下,李靖并没有直接攻打夔州,而是陈兵城外,耀武扬威了一番。

数十架投石机一字排开,铁骑数千,铠甲闪亮,长枪如林,显示出强大的战斗力。

李靖的想法,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果然,在隋军强大的无力威胁下,夔州城内,以巴蜀为主力的士卒很快就发生了哗变,在许绍、许智仁父的带领下,捉住了李孝恭,献了城池。李靖知道许绍的生平,也不以为意,毕竟他也算忠臣了。此人与帝是同学,特相友爱。后来明帝被弑,居丧三日,后来也是投效的洛阳朝廷。只是后来王世充篡夺了洛阳江山,离河北又关山阻隔,被萧铣所攻,投效李唐也就在情理之了。

“李尚书又设宴款待,老夫怎好意思?”许绍说着,一捋发白的胡须,坐在石凳之上。

“呵呵,许刺史献城有功,又是先帝的肱骨之臣,药师不过一介晚辈,这定巴蜀之事,还得靠许刺史!”李靖说着,在他的心,已经有了计较。

“李尚书说笑了,老夫已经垂垂老矣,不比年轻的时候了!”许绍说着。

李靖笑了笑,为许绍斟满酒,说道:“许刺史过谦了,这姜,还是老的辣啊!”说着,李靖放下酒壶,正色道:“许刺史,你可知此次我军攻下夔州,我却只让薛氏兄弟出兵巴郡,我却镇守夔州?”

许绍听了,抚须沉吟半响,举起酒杯,将美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这才说道:“可是南蛮?”

“不错!”李靖点着,将空酒杯续满,说道:“如今大隋已有兴之象,据悉,关战事,陛下已经攻破了潼关,挥师直扑长安!”

“只要长安一下,放眼天下,还有谁能够挡住我军?”李靖缓缓的说道,剑眉一竖,却是说道:“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军到此,那冉肇则拥兵数万,不服教化,正是我心所虑啊!”

许绍没有说话,只是等待李靖下:“以我之见,这一战,早晚必有!因此,这巴蜀越早些平定,就能抽调出更多的兵力,不然,今日李渊在巴蜀的局面,或许就在大隋的身上出现!”

“许刺史乃是先帝旧臣,更是皇帝的肱骨之臣,说道威望,就一时无两!”李靖缓缓的说着,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润润喉咙,说道:“若是许刺史修书一封,递与那益州道行台左仆射窦轨,配合我军攻势,就不难平定!”

“李尚书,既蒙不弃,敢不效力?”许绍说着。

“如此,有劳许刺史了!”李靖说着,端起酒杯,“请!”

“请!”许绍说道,举起酒杯,一昂脖,将酒喝尽。

两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略作休息之后,李靖就让人取来房四宝,吩咐小厮磨墨,许绍很久就修书一封,说以厉害。李靖又让人写好檄,就等明日,送往巴蜀各郡!

黄昏时分,李靖正在屋看着夔州地理,若有所思。

“报!”门外响起声音。

“进来!”李靖说着,将油灯拨亮了一些。

“启禀大帅,薛万述、薛万淑两位将军已经攻下巴县!”士卒说着。

“哦,军给我一看!”李靖说着,取过军,仔细看了起来。那士卒识趣的退了下去。

巴县之战,并不复杂,隋军几乎没有付出伤亡,就攻下了巴县。在大唐赵郡王都已经被抓住的情况下,巴县根本没有抵抗的心思,就选择了投降。

潼关被攻下的消息,虽然被有心人刻意的保密,但还是泄露了出来,纵使是巴蜀道路艰难,但也得到了消息。更为重要的是,大唐皇帝李渊都已经准备迁都武威了,还值得给他卖命吗?

迁都武威,这里面的含义,就算是傻都明白,巴蜀各郡县的长官,并不是傻,这个时候,还为大唐卖命,值得吗?当然,其更深层还有这原因。巴蜀因为地势,显得比较封闭,又因是天府之国,物产丰富。河北河南就算大乱了,这巴蜀还是享受着太平。

隋帝立国,取自北周,而巴蜀早在西魏就由尉迟迥占领,因此并没有用兵。而唐,也几乎没有用兵。数十年不曾动兵,军备就算不懈,但战斗力已经大打折扣。因此,听闻赵郡王李孝恭都已经兵败被俘,就不免惊慌。

比当初的赵郡王还要厉害的人,能打赢吗?加上李渊迁都武威,巴县刺史就没有了指望,索性降了吧!

巴县一下,薛万述、薛万淑、杨道生分兵而进,沿着岷江、沱江、嘉陵江,分兵三路,可取眉山、绵竹、巴西义城(阆、广元),沿路散发檄,几乎是兵不血刃,沿路州郡纷纷来降!

成都。

作为大唐益州道行台左仆射,窦轨拥有很多的实权,因为当初有着从龙之功,李渊让他在巴蜀,可以便宜行事!这对他已经是极好了。当然,被李渊许以‘可以便宜行事’的人不多,不算李唐直系宗室,就徐世勣一个,再加上自己,这份殊荣,极高了!

这个时候,正是午时。用完了午膳,窦轨在软榻上小恬。不过,他看似闲的摸样,心却是有些忧虑。

隋军的速度太快了!这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陛下,嗯,这个时候,在窦轨的心,或许该称作李渊了,居然逃奔武威,丢失了皇族气节!

隋军主力已经攻破潼关,接下来,毫无疑问,就是要攻打长安。秦王李世民,已经被封为关都督,统帅关兵马,便宜行事。这长安一战,应该就是决定国运的时候了,能赢吗?

窦轨有些不确定,因此犹豫。

可是,隋军在巴蜀的进展极快,据说,巴郡、涪陵,甚至是泸川郡都纷纷放弃了抵抗,投降了隋军。这从泸川郡在往上,走沱江,可就是当初他任职的资阳郡了,这资阳郡再往上,可就是成都了!

尤其是隋军走岷江、沱江两条线,前后可包夹成都!至于走嘉陵江一线,就能夺取了阆、剑阁,直接攻击汉!若是想逃,就只能趁此时,若在晚了片刻,恐怕汉一丢,他窦轨就只能是瓮之……我呸!

想到这,窦轨忍不住轻轻打了自己一下,站起身来,踱来踱去,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报!”书房外,响起一个声音。

“进来说吧!”窦轨说着,转身坐下。

“两日前,隋军袭破华阴。”探说道。

“啊!”窦轨不由叫了一声,问道:“琮弟怎样?”

“被隋将斩杀!”那探说着,身微微弓着,深恐被迁怒。

沉默良久,窦轨又问道:“那太如何?”

探听到询问,心这才略定,说道:“太李建成被俘,齐王李元吉被隋军大将张青特斩杀!”

“丝!”窦轨忍不住倒退了两步。

“另外,秦王已经下令驻守冯翊郡的庐江王退保长安,据悉,庐江王得盛彦师、史万宝妙计,成功摆脱隋将苏定方!”探又说道。

“好,你退下去吧!”窦轨有些无力的挥挥手,说道:“一旦有情况,即刻来报,不可延误!”

“是!”探退下。

窦轨扶住案几,有些伤心。窦琮是他亲弟,两人情同手足,感情非常的深厚。只是,如今窦琮已死,他就算想要报仇,也是有心无力啊!以李渊的才能,大唐之富饶,还是不能守住潼关,就是太齐王,或被捉或被擒,国势已衰!他窦轨如何能抵敌?更重要的是,为了抵抗隋军入侵,赵郡王李孝恭带走了不少巴蜀精锐,成都的兵力已经不足了!

就算他与李渊有着关系(注),就算他想要为弟弟窦琮报仇,可是时不待我,又能如何?

窦轨的心,如滔滔江水,翻翻滚滚,各种情绪起伏,不能下决定。

这时,书房门有人轻轻叩着,有人说道:“爹!”

“奉节,进来吧!”窦轨说着。

窦奉节进来之后,神色之间,非常凝重,说道:“爹,刚才传来消息,资阳郡已经改换旗帜,投靠了隋军!”

窦轨深深的凝视着儿一眼,沉默不语,良久,这才问道:“奉节,如今的局势,你怎么看?”

“爹,隋军自从进了巴蜀之后,一路传檄而定,势头之猛,前所未见!”窦奉节说着,忽然跪下,说道:“爹,李唐大势已去,为家族故,还望爹顺应天意!”

窦轨赫赫一笑,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哽咽着,说道:“奉节,你可知,你的叔叔,在华阴已经被隋军斩杀!”

“啊!”窦奉节惊讶的叫了一声,却是哭泣了起来。

窦轨抬起手,喘息着,说道:“奉节,你说得对,李唐大势已去,琮弟虽然被斩杀,但是为将者,战死沙场,并不稀奇。此仇虽然不能报,但爹也不希望一家老小,做那螳臂当辙之事!”说起来,是舔犊情深了。

“爹老了,希望你能够延续窦家的血脉啊!”窦轨说着,站起身来,将案几上的纸摊平,呼吸良久,这才平静的说道:“奉节,磨墨!”

注:窦轨之父,是北周雍州牧、酂国公窦恭。窦恭的兄长,是窦威。窦威,是太穆皇后从父兄。这个外戚,太远,但毕竟是。

ps:这章字数少了些,不过今天把新书的年表(架空历史)搞定了,初稿只差3000字就可以给编辑了。

第三十七章 李渊西行

华县,在李世民主动撤退之后,便成了隋军临时指挥所。

杨浩看着手,苏定方从冯翊郡送来的军报,沉吟着,说道:“看来李世民是想要集力量,打一场长安保卫战了!”

“李世民此人,是唐军之,最能征善战的将领,不容小视。此人善于偷袭粮道,当初在河东,与宋国公大战,曾经一度偷袭定杨军粮道!”

“但,潼关入关,几乎一条直线,李世民想要偷袭粮道,就难上加难。”杨浩缓缓说道。

“陛下,我军有投石机,李世民就算坚守长安,只要以投石机投掷,长安又怎么守得住?”凌敬说道。

“朕只是可惜,当初大匠宇恺奉命建造此城,本是想要大隋江山永固,不料却被反贼窃取。”杨浩说着,揉了揉眼睛。“不过如今李渊迁都武威,带走了数万将士,长安虽然还有七万之众,却不是敌手。”

就在这时,曙光照耀的门庭,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有人说着:“陛下,李尚书快马传来军!”

“传上来!”杨浩说道。

片刻之后,就有心腹侍卫将军递了上来,杨浩拆开一看,说道:“当真是喜事,二哥动作真快!”说着,将军递给了凌敬。

“想不到巴蜀之地,竟然传檄而定,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凌敬看了,当即站起身来,施礼说道。

“巴蜀虽定,但依二哥之言,冉肇则拥兵数万,狼野心之徒,巴蜀之事,必须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啊!”杨浩说着,又说道:“二哥虽然平定巴蜀,但仍滞留夔州,就是有着考虑!”

“但薛万述、薛万淑两位将军,仍可按照继续北上,攻打汉!只要汉一下,就可以绕到蓝田关之后,将武关大军,解放出来!”杨浩缓缓的说着。本来是想要三路大军攻打长安,但此时,巴蜀几乎是兵不血刃就归附大隋,就可以四路齐出。尤其是从巴蜀经由汉,可以取道陇西,截断李世民万一战事不利想要撤退的后路!

“这一战,李世民必将无路可逃!”杨浩说着。

杨浩并不知道,此时的李世民,正站在长安以东的一处,来回走了几步,说道:“克明,以你之见,隋军会在此地驻扎?”

杜如晦瞧了一眼四方,点点头,说道:“此地依山,又近水源,正是用兵之地。”

李世民听了,说道:“孤也是如此认为,那么,半夜之时,就让士兵依计而行!此事,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让隋军密探给查了去!”

杜如晦点头,说道:“秦王殿下放心,此事微臣亲自督促,断不会有失!”

李世民走上两步,示意亲兵随后,朝前走去。杜如晦见了,紧紧跟上。

两人站在一条小河边,微风带着暖意,李世民沉默良久,说道:“想不到,窦轨居然不战而降!”

“赵郡王被困夔州,许绍此人,本是帝同学,自然不会一心一意帮助赵郡王,投效隋军,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杜如晦说着。

“夔州一下,巴蜀精锐,或死或降,成都不过数千精兵,那里能抵抗?”李世民明白其的道理,只是在他的心,还是希望窦轨能够为国捐躯,至不济,也要抵抗一阵再投降啊!就可以为他在长安,争取到一定的时间,从容做出部署。

“殿下,可是忧虑巴蜀一定,汉危矣?”杜如晦说着。

“汉,接巴蜀,临关,乃是重地!只是,这时,又哪有余力拨兵守汉?”李世民说着。

“秦王,只希望长安这一战,能够击溃隋军主力,这样,才能挽回劣势啊!”杜如晦看着河面荡起的涟漪,缓缓的说道。

“这一战,孤必将竭尽全力!”李世民说道,目光冷冷。

就在这时,忽然后方,奔来一匹快马,到了李世民的跟前,说道:“殿下,再过一个时辰,陛下就要出发了!”

“孤已知晓,你回去告诉父皇,孤这就赶过去!”李世民说道。

“遵命!”那人策马而去。

“走吧!”李世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带着亲兵,朝着长安城进发。

半个时辰后,就接近了皇城,但他并没有进城,而是继续朝着开远门的方向奔去。那一串长长的、带着沮丧神色的百官,看着曾经是多么意气风发的秦王,在街边驰骋,依然没有信心。他们虽然不愿,不想去武威,但这个时候,李唐虽然受挫,但要杀他们,还是易如反掌。

“爹!”李世民远远的看见父亲的龙辇,在队伍的前端,高声喊着,跃下战马,有些气喘吁吁。

“世民,你来了?!”李渊的手臂,微微的颤抖,自从他接到华阴战事的消息,原本苍老的头颅,更是白发苍苍!

十指连心,这太被俘,齐王战死,对他的打击,比起河东沦陷,平阳改换门庭,更让他悲痛欲绝。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郁闷,悲愤,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原本虚弱的身,就更加虚弱了!

“爹!”李世民的声音之,有着苦涩。虽然他对前途,还充满了信心,但父皇就要远走武威,他的心,还是不舍。尤其是看到父皇在数日之间,似乎又老了二三十岁,如一个旬老翁,怎能不叫他心痛?

“世民,你留守长安,一定要小心谨慎啊!若是不敌,就退出关,去武威!”李渊说道,声音带着苍老。他入据关之后,虽然纳了不少嫔妃,生了不少儿,但论当打之年的儿,却只有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三人,其他的,都是几岁的孩童。在这个时候,太被擒,齐王被俘,李渊的依靠,就只有秦王李世民了!

因此,就算以前对秦王有多少不满,在这个时候,都已经随着“冷”风飘逝了!

“爹,孩儿一定能守住长安,守住大唐的基业!”李世民说着,脸上满是坚毅的神色。他虽然不想死,但他知道,若是长安一战失败,就算他顺利的带兵撤回武威,也只能是等死而已!且不说武威有多荒凉,有多偏僻,只凭那一地的荒凉,抵抗国之师,就不现实。

更何况,武威四处,多蛮夷,不说突厥、吐谷浑等大国虎视眈眈,恐怕就是稍大一些的部落,就能耀武武威城下,这种大辱是李世民不愿看到的!

“好,好!”李渊伸出如枯树皮一般的手掌,在李世民的肩头上拍了几下,缓缓的说道:“爹,等着你的好消息!”

“陛下,良时已到,可以出发了!”裴寂说道。

“出发吧!”李渊说着,转过头,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李世民,说道:“世民,爹走了!”

“爹,一路小心!”李世民说着,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下邳郡。

杨善会将临时大营驻扎在地,就是为了防止辅公祏的进攻。盖因江淮以北,几乎是一马平川,只有山东的大岘山才有险可守,而在此之前,就只能固守下邳,方才防止辅公祏北上。杨善会之所以如此笃定,不仅是因为彭城等地有刘兰成、孟海公镇守,更是因为他认为,辅公祏要夺河南,必取山东,而守住下邳,就能遏制住辅公祏。

这个时候,已近午时,杨善会邀请了阚陵,在临时府邸,喝着小酒。

“杨将军,陛下让你守山东,防备辅公祏狗贼,可是你却驻兵下邳,可是想要主动出击?”酒过三巡,阚陵带着醉意,说道。

“阚将军,依你之见,可否?”杨善会问道。本来,因为兵力不足的缘故,陛下是让他守山东,但自从他听说陛下允了李靖的折,让阚陵前往山东之后,杨善会就将大营迁往了下邳,这个用意,就不难猜出来了。

“陛下让杨将军总揽山东,可先行后奏,并无不可!”阚陵明明知道杨善会问的什么意思,却故做不知。

“哎,阚将军,你我皆是为国效力,何故推脱?难道阚将军不想为吴国公报仇了吗?”杨善会故意以言语激之。

阚陵这才变色,咬牙切齿,说道:“辅公祏狗贼,害我义父,杀我兄弟,这个大仇怎能不报?”

“不错,阚将军如此,才是铁骨铮铮的汉!”杨善会说着,沉吟片刻之后,道:“陛下虽然只是让我守山东,但此时却不同那时,据密探传来消息,辅公祏在丹阳(此时的丹阳是建康,今南京)大兴土木,致使百姓多有埋怨!”

“此外,楚国公(注)被辅公祏陷害之事,虽然辅公祏刻意隐瞒,但在我军探有意宣传之下,江淮军几乎人人皆知!”杨善会说着,猛地灌下一口酒,盯着阚陵。

阚陵在江淮军,智勇双全,自然明白杨善会华的含义,就问道:“莫非这时陛下刻意而为之?”

“不错!”杨善会点头,夹起一块豆腐,扔进嘴,说道:“陛下知道楚国公被害,本有心立刻南下,为楚国公报仇,但你也知道,陛下策划关事宜,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绝对不会因为此事而使陛下的计划发生改变!”

阚陵听了,也是点头,毕竟陛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出其不意夺下武关,正是三路齐攻长安之际,怎能半途而废?

杨善会却是继续说道:“陛下让我守山东,本来是为了防止辅公祏北上,但辅公祏此人,居然忙着在丹阳称帝,没有北上,这就证明,他已经不是当初的辅公祏了!”辅公祏自然还是辅公祏,杨善会的意思,却是辅公祏因为掌握了江淮军,大权在握,使得他丧失了原有的机敏。

当然这或许也怪不得辅公祏,就如李密,杨玄感起义之时,他献出上下三策,以上策长驱入蓟,策西行入关,下策攻打洛阳。但当他成为瓦岗大当家之时,却是一心一意攻打洛阳,这其,就有各种因素了。此时的辅公祏亦然。

“辅公祏不北上,就错失良机!而江都各郡,饱经战火,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百姓自然是思安。辅公祏大兴土木,激起民怨,并不奇怪!”

“虽然我军不多,但听闻阚将军在江淮军,声望甚高,这个时候进攻,就是最好的机会!”杨善会说道。

阚陵听了,也是豪气纵声,说道:“杨将军有命,岂敢不从?”他本就为父报仇心切,恨不得手刃辅公祏。

“如此甚好,稍后就修书一封,禀告鼻息去啊!”杨善会说着,一口喝尽烈酒。

注:好吧,我纠结了。历史上,杜伏威是被李渊封为“吴王”,为毛杜伏威出来的时候,我写的是“楚王、楚国公”?汗啊,将错就错吧!不要打脸。。。

第三十八章 初战蓝田

蓝田关。

庞玉看着关口下,密密麻麻的隋军,神色很是凝重:“隋军果然狡猾,如今去而复返,就是想要取关了!”

殷开山点点头,道:“秦王刚走,隋军就立刻来到蓝田关,莫非是有内应不成?”内应,倒是没有,不过来整速度很快,是因为他并没有走远,而更重要的是,他比杨浩提前一步,得到巴蜀已经平定的消息,因此就率兵来袭。

“唉,如今国事多艰啊!”庞玉说道,他有些感慨。当初他是奉明帝命令,从长安支援洛阳,对付瓦岗李密。可是没有想到,世事变幻,因为王世充的叛乱,他不得不从尚未被王世充掌握的西门逃出,投奔了李渊,又回到了长安。

如今,李渊眼看着又要败了,何去何从?

“城上的人听着,王师已到,若是开城投效,还可保住性命!”城下,十余个隋军将士,耀武扬威,大声的喊着,声音的传来。

“可恨!”殷开山说道,忍不住捏紧了剑柄。当初,他虽然被杨浩放走,心也有感激之意,但他身受李唐大恩,并不敢忘。

“老将军,不如末将率兵出击!”庞玉说道。李世民走之时,是以殷开山为主,庞玉为辅,故有此称呼。

“不急!”殷开山想了一想,摇头。

庞玉却是一皱眉,说道:“可是隋军太过嚣张,若是让隋军继续劝降,恐怕军心浮动啊!”光是劝降,军心自然不会不稳,但唐军接连大败的消息,已经陆续传来,就如蓝田关雄伟,暂时无碍,军心难免浮动,就如当初李渊攻打霍邑之时一样的情形。

“哼,找几个弓手,射杀为首的那几名隋兵!”殷开山冷哼一声,眼射出冷光。

庞玉听了,立刻找来几名弓手。

“能射?”殷开山问,隋军的距离较远,用软弓自然是不成的,只能是开硬弓。

为首的一个虬髯汉,将目光投向了城外,比划了半响,说道:“将军,没有问题!”

“很好!”殷开山说着,一指前方,恶狠狠的说道:“给本将一箭射死!”

“遵命!”虬髯汉说着,领着几名硬弓手,藏在女墙后,搭上白翎箭羽,拉开了弓弦,眯起了一只眼睛,将目光瞄准了隋军叫骂的最凶的几人。

“放!”虬髯汉轻喝一声,猛地松开了手指,箭羽如电,激射而出,转瞬就到了隋军跟前,远远地,就听见一声惨叫,有四五人跌落战马。

“干得好!”殷开山说道,猛地一击掌,很是痛快的一笑。

就在殷开山大笑之际,来整骑在一匹纯白的骏马之上,冷哼一声,“殷开山,当初陛下饶你一命,虽然有着离间的想法,但终究是饶你一命。本将派人劝说,也是想着李家大势已去,你又何必为李渊卖命?”

“来将军,殷开山这厮不识好歹,我愿领兵攻城!”薛万均说道。

“君明也愿往!”阮君明的脸上,带着笑意。他征战几载,终于在武关,遇见他一直要找的那个女,这或许就是命运吧,当它来到的时候,是那样的意外,是那样的让人措不及防。

“阮将军,你有夺取武关大功,又何必与我争?再说,恐怕阮将军这几日,成了软脚蟹了吧?”薛万均不怀好意,坏笑着说道。

“胡说,阮某虽然是一介草莽,但岂是那不知礼数之辈?”阮君明脸色一沉,冷哼一声,瞧了一眼薛万均。

来整轻轻咳嗽一声,说道:“阮将军不必动怒,薛将军也是开开玩笑。”说着,来整一挥手,道:“让投石手上!”

“遵命!”当即有人应着。

很快,隋军的投石手就将投石机推了出来,将巨石投掷了出去,这攻打蓝田关,面对一心抵抗的殷开山,就没有什么技巧可言了。但强攻,伤亡很好,还是先用投石机轰击为好!

“该死!”面对隋军射程极远的投石机,殷开山只能是低骂一声。带着士兵,躲在女墙之下,避免被隋军的巨石轰到。

“轰!”

“轰!”

一声接着一声,震得城墙不停的颤抖,宛如一个遇见强盗的弱女。

“将军,投石机虽然威力巨大,但蓝田关比起寻常城池,仍然雄峻不少,光是用投石机攻击,恐怕至少也要四五日,才能轰出一个缺口啊!”薛万均看见了,就有些奇怪的问道。当然,他还有一些话没说,这投石机是需要集投掷一地,并且还是唐军不修城墙的情况下。

“嘿!蓝田关此地,虽然险要,但若是蓝田县陷落,就算此地是险关,就不能久守。”来整缓缓说道。

“使用投石机,是打击唐军的信心。陛下已经大胜,苏将军又逼退了李瑗,唐军就算骁勇,若是知道长安被围,蓝田关怎能守住?”来整缓缓的说道。能尽量减少兄弟们的死亡,就尽量吧。以前,他从军杀敌,总觉得为将者,杀死沙场是荣耀。这话虽然没错,但当他的父兄,在江都那一场兵变之,被反贼宇化及杀死,他才明白那种伤心、难过的心情。

孙说:“不战而屈人之兵。”来整虽然没有做到这一步,但能减少伤亡,未尝不可。

“再者,李尚书已定巴蜀,薛将军的两位兄弟就要从巴蜀而来,何必急于一时?”来整笑着说道。

“啊,两位兄弟要来?”薛万均听了,顿时沉默下来,两位兄弟随李靖守襄阳,却是好久没见了,因此一时,就沉默了下来。

就这样,一日、两日,三日、四日,来整并不派兵直接攻打城池,而是利用投石机的射程优势,不停的轰击。

但这样,效果并不大,因为隋军不可能日夜轰击,在夜间,殷开山就派人修复城墙。每次等到隋军再度轰击的时候,就发现唐军已经将蓝田关的城墙修砌的差不多了,虽然刚刚修好的城墙并不牢固,但却能大幅度的减缓投石机的效果。

“来整,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光凭投石机,就能夺下蓝田关?”此时,正是第四日的黄昏,夕阳大半已经没入群山,只留下一丝,犹自留恋的看着世间,沧海桑田。

“老将军,不如末将晚上带兵,捣毁投石机?”庞玉说道。

“不可!”殷开山摇摇头,抹去城墙上大小不一的碎石,良久才说道:“来整,乃是来护儿之。”

“来护儿征战一生,几个儿都随他从军多年,作战经验非常丰富!而且,来护儿的几个儿,以来整最为骁勇善战!千万不可等闲视之!”殷开山说道。

庞玉听了,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城墙下,跑来一个士兵,一抱拳,说道:“启禀将军,秦王派遣卑职前来,有几件事,要告诉将军!”

“其一,隋帝杨浩已经从华县出发,准备进驻渭南!”那士兵不等殷开山回答,就说道。

“秦王殿下可是要守渭南?”殷开山问道。

“秦王殿下已经放弃渭南,将兵马驻扎在新丰、骊山,两地遂成犄角之势!以遏隋军!”那士兵说着,深深的喘息了一口气,擦了脸上如雨的汗水,又说道:“秦王让卑职告知将军,蓝田关一定要守住!”

殷开山神色一凝,就立刻明白,李世民的意思。

新丰、骊山,从地理上来说,是一条斜线,由西北到东南,守住这两个地方,比守渭南更有优势。同时,这蓝田关,几乎与骊山是一条竖直的线,只有守好了蓝田,长安才不会受到进攻,同时可以保护驻扎在新丰、骊山的秦王大军。

“你回去告诉秦王,臣一定守住蓝田关,只盼秦王殿下能够击退隋军!”殷开山说着,更加坚定了信心。

就在此时,杨浩的主力部队,已经驻扎在渭南以东。

军帐大营,杨浩放下擦拭一新的钩镰枪,插在了兵器架之。他虽然多时没有上阵,但武功却不能丢下,因此武器也保养的非常好。

踱了几步,这才坐在案几前,拨亮了如豆的灯火,看起折起来,时不时的,在折上批注着什么,很是专心。

当天际的最后一丝阳光消失殆尽,整个大地陷入黑暗之的时候,军帐外,却是响起声音:“陛下!”

“凌爱卿,进来吧!”杨浩说道。

“陛下,经过探查,先锋罗将军派兵进入渭南城查巡,渭南城,并没有异样!”凌敬说道。

“李世民,究竟想做什么?”杨浩放下毛笔,站起身来。

“陛下,以微臣之见,李世民是在收拢兵力,想要集力量一战!”凌敬说道。

“渭南重地,就这样轻易放弃!”杨浩摇摇头,沉吟片刻,又说道:“李世民收拢兵力,做最后一搏,朕就成全他!”

“苏定方进兵万年,直逼高陵,定方从北方攻打,而朕就从东边,逐步包围长安!”杨浩说道。

“陛下,那明日进驻渭南?”凌敬问道。

“想必渭南也与华县一样,百姓虽然没有收到伤害,但粮食、府库应该都被搬空了吧!”杨浩说道。

“是的,渭南百姓,除了一两日的口粮,几乎没剩下什么!”凌敬说道。

“李世民这招,无非是想要拖延朕的时间,为他争取在长安布防的时间罢了!”杨浩说着,又吩咐道:“明日,让秦叔宝带足粮食,给渭南百姓送去!”

凌敬听了,劝道:“陛下,可是潼关一线,粮食运输艰难,若是给了百姓,军粮就不足了!”

“渭南百姓,也是朕的民,虽然曾经误入歧途,但终究是朕的民。若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怎么忍心?”杨浩说道,踱了几步,说道:“明日,就让秦叔宝送去,至于缺少的份额,速速派人赶回洛阳,让郭孝恪给朕送来!”这时,徐世勣、郭孝恪守洛阳。

“是,陛下!”凌敬应着,他并不是狠心之人,不救百姓,是担心如此,会延误战机。

“能救千万人的性命,那可是大功一件啊!”杨浩的说着,对自家的百姓,若是狠心抛弃不救,和突厥人有什么分别?甚至,还更为恶劣。

“陛下宅心仁厚,必得民心!”凌敬说道。

杨浩走上两步,捡起案几上的折,在手掂了几下,说道:“杨善会从山东,派出快马,说是要攻打辅公祏,凌爱卿以为如何?”说着,递过折。

凌敬打开,仔细看了,就沉吟道:“杨将军折所言的情况,确实是个良机,只是山东兵马不多,虽然有阚陵,但辅公祏若是以心腹,守住关隘,急切难下!”

“嗯,朕也是如此认为,可让刘兰成、孟海公领兵支援,同时,卢祖尚从弋阳郡出兵,走庐江、历阳,可在江都与杨善会会合!”杨浩说道。

凌敬点头,说道:“这兵马,总计就有四五万了!”

“四五万人,就足矣!就封杨善会为征南将军,统领诸将,南下破宋!”杨浩说道。

第三十九章 部署

四月下旬,杨浩大军驻扎在渭南城外,等待了几日之后,郭孝恪就率河南民夫,押送粮草辎重,抵达了渭南。泡-()这些粮草辎重,除了满足军需,多余的粮食,就腾出来,散发给百姓。

“想不到几场大战,粮食已经告急了。关一定,就要休养生息,至少也要一两年啊!”杨浩看着在渭南城,开心的领着粮食的百姓,眉头微微皱着。

杨浩记得,史书里曾记载,说是隋朝的粮食,一直吃到唐初。这个时候看来,似乎有些夸张了。回洛仓、洛口仓的粮食,虽然存量丰富,但历经多年大战,粮仓里的粮食也搬得差不多了,更何况就算回洛仓保存粮食的技术再好,终究会有粮食腐烂。

苏定方攻下冯翊郡,广通仓也落入隋军之手,而在华阴县的永丰仓,实际上也没有了多少粮食。毕竟李渊入关,声势浩大,又收编了盘踞在关的各地反贼,李渊为了争取人心,又开仓放粮,随后与薛举父,大战连连,关遭到一定破坏,粮食就不多了。如今李世民坚壁清野,抢夺了百姓粮食,也是想要给隋军制造麻烦。

若救百姓,就势必要拿出军粮,来满足百姓的需要,这就延缓了隋军的进度;若不救,隋军掌控之下的华县、渭南等地,势必民心不稳,因为百姓无粮,生活艰难,还不造反,就是等死。

“陛下,去年河北虽然遭受雪灾,但多是涿郡、北平等地,河间、信都等地虽然不是大丰收,但也收获不小。至于河东,因为及时补种,尚有一些收成,虽然不多,但总算自给自足了!”凌敬站在杨浩的身后,说道。

“这将近一年,燕王在河东也是辛苦了!”杨浩说道,迈动脚步,向前走去。

渭南的街道上,隋军士兵正在维持着秩序,百姓倒是颇为自觉的排队,按照家人头领米。看到身着丝绸的杨浩领着一干威武的亲兵走过,不免侧目,微微让道。

“定方,怎么还没有来?”走了几步,杨浩又问着。

“想必快了吧!”凌敬说着。

杨浩没有回答,脚步缓缓,朝着城北走去。片刻之后,就到了北门的城墙之上,目光一转,最后停留在朝东流淌的渭水上。

“李世民回守长安,留殷开山、庞玉守城,以凌爱卿之间,可否行反间计?”杨浩问道。

“反间计,恐怕不成啊!”凌敬想了一想,终于缓缓开口,“若是李渊还在长安,以他多疑的个性,一定会不启用殷开山!”

“据悉,殷开山与杜如晦、秦武通、唐俭等人,自从回到长安之后,大都受到李渊的猜忌,只有属于李世民秦王府得人,如杜如晦,依旧为李世民信任!此次,殷开山能够再度领兵,完全是秦王的功劳!”凌敬说道。

“你是说,李渊又前往了武威,由李世民总揽关事宜,以他的个性,一定不会相信殷开山会造反。”杨浩淡淡的说着。当初放走在河东被捉的大将,本来就是想要浑水摸鱼。如今策略无效,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就在两人说着的时候,远远地,从渭水北岸,几艘小舟而来,片刻时间,就到了南岸,就有人骑着战马,朝着渭南城行来。

“定方来了!”当那行人渐渐近了,杨浩说道。

一炷香的之后,苏定方就站在了杨浩面前,施礼之后,苏定方说道:“陛下,据悉,梁师都已经到达韩城!”

“梁师都此人,名为支援李世民,其实也不过是见风使舵的家伙罢了!”杨浩听了,说道。

“陛下,龙门有苏启五千守军,足以保障龙门安全!若是梁师都胆敢继续南下,除非他不想吃饭。”苏定方说道。

“梁师都步步为营,自然不足为虑。不过,定方,北方还需防备!”杨浩说着,忽然又笑道:“自从河东一别,朕许久没有见到定方了,今日,就留在渭南,朕请你喝酒!”

“多谢陛下!”苏定方说道。

“凌爱卿,你也一起来吧!”杨浩说道。

随后,众人又说了一些事情,杨浩想想渭南的说事情已经接近了尾声,就将进兵长安的日期,定在了五月初五。届时,苏定方攻打万年,而隋军的主力就由新丰一线,突破长安。只要新丰一下,就可以偏师去取蓝田关。

就在几人说着的时候,又有军情传来。

这次,是北方,关于突厥。

首先是在河东,定襄郡大利城经过将近一年的经营,变成了一座纯军事的城池,百姓大多迁往马邑。在宋金刚的指挥下,将頡利可汗的先锋宋邪那在大利城下遭到了挫败。此战,隋军制造出来的巨型连弩发挥了巨大的优势,杀的突厥兵溃不成军,血流成河。

当然,这与突厥人不擅长攻城有一定关系,但巨型连弩的威力,还是不容忽视。宋邪那攻大利城不利,损失近两千骑兵,目前已经暂时退却,似乎在等待援兵。

而河北,隋军面对从东面而来的高丽人,紧守卢龙塞,目前依旧相持。善于守城的高丽人,面对坚守不出的隋军,虽然制造出了攻城器械,可是收效甚微,毕竟,善于守城,却不一定善于攻城,高丽人笨拙的举动,只能被日夜兼程方才赶到卢龙塞的刘黑闼耻笑。随着信都、河间等郡的兵马齐聚,高丽人也有退却了。

至于安乐郡的突厥人,頡利可汗却是派出了突利小可汗,据猜测,似乎是为了削弱突利的势力,因此派他主攻河北,还许诺所有抢到的钱财,尽归突利。突利不是傻,自然之道頡利可汗是想要借刀杀人,虽然领兵到了安乐郡一带,却是每日吃喝玩乐,偶然派兵攻打,还是派那些小部落,进行一番骚扰,并没有大的进攻。

这样的局势,让杨浩逐渐安下心来。頡利可汗大肆进攻,就意味着,本来在大隋、突厥之间隔着的那张薄薄的窗户纸,被捅穿了。等到平定关、陇西,略作休整,就是消灭突厥的时候了!

两日后,驻扎在新丰的唐军大营,李世民正坐在大帐之,左右两旁,是武诸将,端坐着,神色凝重。

秦王李世民轻轻的叹息一声,苦涩的说道:“诸位,何以教我?何以教我?”

众人皆是沉默,就是智囊杜如晦也是沉默不语。

在得到了巴蜀窦轨不战而降的消息之后,李世民立刻做出了部署,派襄武王李琛去守汉。想要以汉的精兵,守住米仓、金牛道两地,就可保汉无忧!可是,隋将薛万述、薛万淑在成都窦轨投降之后,并未停留,反而是日夜兼程,夺下了汉川郡(汉)!

汉一失,对于长安就非常的危险了。

良久,杜如晦声音带着忧虑,说道:“殿下,唯今之计,只有守褒斜道、傥骆道、午道三地,方可将隋军拒在关外!”

汉通往关,就是这三个地方,其褒斜道长四百七十里,傥骆道长四百二十里。至于午道,谷道最长,为百十里。这三条路,都经过秦岭,非常难行,其傥骆道越秦岭主峰一段,盘山路曲折回旋八十余里,共八十四盘,更是艰难。

虽然有着这样险要难行的地势,但这三条路,皆需守备!李世民显然不可能放弃,可是这三路,至少屯兵要在五千以上,三条路,就是一万五!这对于李世民来说,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对于如今的李世民来说,既要守万年,又要守新丰、骊山,还要守蓝田!尤其是汉一失,汉的兵马就纷纷投效了隋军,这一少一增,对李世民就更为不利!

“唉!”李世民听了,心也是暗暗叹息。让薛万述、薛万淑沿着这三条路,进逼长安,显然是不可能的,那样,唐军会更加显得兵马不足!最好的办法,还是屯兵在这三条要道,方才能阻碍隋军!

“克明,你说得对!”李世民说着,抬起头,看着众将,说道:“孤拨出一万五千兵马,分由三位将军带领,驻守要地!不知道那三位将军,愿意守道?”

众将你看我,我看你,半响,盛彦师站了起来,一抱拳,说道:“殿下,末将愿去!”

看到盛彦师表示,史万宝、侯君集、王君廓等人也站了起来,纷纷表示愿意领兵。

李世民沉吟着,目光扫过众人,终于开口:“嗯,诸位的心意孤已经明白,只是,只需要三位将军即可!”

李世民首先瞧了一眼史万宝,说道:“史将军,这褒斜道就交给将军了!”

“遵命!”史万宝说道。

“至于傥骆、午两道,就分别由盛将军,王将军两位镇守!”李世民说着。他选的这几人,都是能征善战之人,也多智谋,又沉稳,应该不会有失。

“遵命!”盛彦师、王君廓听见,当即抱拳应声。

“这三地,事关长安安危,还望三卫将军,互相配合。”李世民说着,想了一想,又缓缓的说道:“武功、上宜(陕西乾县)两县,尚有一些兵马,孤这就调兵,让他们驻扎在鄠县(陕西户县),若是三路有战事,可以随时支援!”

诸将只是听着,大帐内,空气很是沉闷,这种状态,可是大唐开国之后,从未遇见的啊!

就是当初在柏壁与定杨军对峙,也没有这番境地!那时,李世民屯兵柏壁,就牢牢的卡主了宋金刚走龙门渡口的线路,而若是宋金刚不走龙门,想要避开柏壁,攻下夏县、芮城、蒲坂,那么他的粮道,就暴露在李世民的面前,李世民可以随后截断宋金刚的粮道,等于死死的勒住了宋金刚的咽喉,让其呼吸不能!因此,宋金刚面对坚守不出的李世民,只能眼巴巴的瞅着,心里多么希望李世民能够一战!

可是如今,却不同。隋军从潼关来,从蒲坂来,甚至是从武关、汉而来,数路大军围攻长安,就不是如当初在河东那般,守一地就可将敌人拒之门外!更重要的是,隋军的补给线,不如当初定杨军的那般漫长,那般艰难,他们不缺粮食!

因此,李世民只能是狠狠心,没收了百姓的粮食,这样做的目的,不仅可以资助军,也可以使隋军,不能就地补给。当传来杨浩驻兵渭南,为了收买民心,到处发粮的时候,李世民的心,很是开心。可是想不到,数日之后,就得到这个让李世民大为震惊的消息,汉,沦陷!

郁郁,失落,暗地里,李世民非常的沮丧,可是表面上,他不得不做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军以将为主,将衰则军无战心,作为一军主将的他,如果对前途、对战事都失去了信心的话,众多的部下,又怎么会有胜利的信心,又怎么会有精神?

李世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是打足了精神,让人感觉到蓬勃的气息!

“殿下,扶风、天水两郡,还有近两万兵马,不如征调至长安?”杜如晦说着。

李世民一听,沉吟半响,终于咬牙,“克明,此事就交给你去办!”

扶风、天水两郡,其实都抽调的差不多了,余下的,虽然还有两万之众,但却是守卫各县的士兵!若是尽数征调,这两郡就空了!

第四十章 李世民的计谋(上)

时光转瞬而逝,五月初五,隋军大军四万,缓缓而行,经过半日后的行军,驻扎在新丰,唐军大营以东十余里处。

此时,天色渐黑,军帐,凌敬的声音响起:“陛下,经过斥候探查,唐军在五里之内,不曾出现任何踪影!”

“哦,居然不趁我大军刚到此地,乘机偷袭?”杨浩听了,不觉踱了几步。

“陛下,我军防备森严,早些时候我军营寨未立,才是良机,如今营寨已经建好,塔楼林立,攻打就更为不易了。李世民并不是笨蛋,定然不会攻打。”凌敬说道。

杨浩沉吟片刻,说道:“那李世民善于用兵,我军虽然防守森严,但仍要防止唐军可能的偷袭!今夜,就传朕军令,让秦、李两位将军,领兵守营,若是异变,不可轻易出击,只管以弓箭射之!”

大帐外的士兵听了,当即应声,传达军令去了。

“陛下,前几日虽然没有进兵,但我军还是派出了大量的斥候,探查消息,奈何李世民也是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布防在新丰、骊山一线,严密防守,不要说斥候,恐怕就是飞鸟,也是插翅难飞,因此难以渗透!这几日,军**计损失斥候近两百多名,所获消息还是甚微。”凌敬说着。

杨浩挥挥手,道:“李世民此人,武双全,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河东之战,杨浩就有取巧的成分,但如今,唐军数面被围攻,就没有了兵力上的优势,若是打持久战,光是耗资源,就能将关耗尽。

“他若是不在新丰设防,那才奇怪啊!”杨浩说着。

“不要说斥候,就是事先埋伏的探,因为唐军严密封锁,也不能将唐军的详细布防情况传出,得不到唐军详细情况,贸然进攻,只会腹背受敌。”凌敬又说着,叹息着,这李世民比起王世充,比起罗艺、高开道等辈,强了可不是一点半点。

“陛下,虽然唐军详细情况不知,但在新丰大营,唐军应该有两万,而在骊山,则有一万五千人。据悉,因为汉沦陷,李世民不得不调兵防守午道等要地。”凌敬想了一想,又分析道。

“午道这几条路,异常险要,但至少需要五千人马,才能据守!”杨浩沉吟着,猜测。

本来长安兵马不少,但李渊迁都武威,带走一万。唐军胡乱拼凑起来,加上庐江王李瑗的两万多,就将近万(不算蓝田一万五。)。而这万,防备汉,花掉了一万五千人马,万年县,又有一万,因此,留在新丰、骊山的人马就如凌敬猜测一般了。虽然具体的情况不知,但根据手上掌握的信息推测,还是能瞧出一些端倪。

“应当就是如此!”凌敬说道,对杨浩的猜测很是赞同。

“李世民如此,更加证明了一点,他的兵力不多了,因此,他就要刻意隐瞒,使朕不知道他的虚实,不敢轻举妄动!”杨浩想了一想,又说道。

“陛下,不管李世民有着任何诡计,长安已经逐渐陷入大军包围之,李世民的末日,就要到来了!”凌敬说道。

杨浩笑道:“正是如此!”又想了一想,说道:“凌爱卿,你去让人做上几个小菜!”

“遵命!”凌敬说着,退了下去。杨浩却是将大麾脱下,换了一身便服,出了大帐。

一炷香之后,杨浩就到了一处,大帐外,几名士卒正抬着头,很是精神的瞧着,见到杨浩来到,均是上前施礼,道:“臣见过陛下!”

“都免礼吧!”杨浩说着,又问道:“人可在?”

“陛下,此人身份重要,臣等自然知晓,不敢怠慢,此人正在帐!”一名小卒说着。

杨浩点点头,拍了拍那人肩膀,举步走了进去。

这个帐篷,自然比不得杨浩的军大帐,就是灯光,也如豆一般。帐内的那人,听到脚步声,只是淡淡的说道:“不用再劝了,孤不饿!”

“想不到大唐太,居然也是铁骨铮铮啊!”杨浩忽然笑了,带着戏谑的表情。

李建成回头,这才看见是杨浩,依旧平淡,“你终于来了!”

“国事繁忙,就来的迟了!”杨浩说着,目光盯住李建成,似乎想要看出些什么。

“平阳,她还好么?”李建成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建成你放心,朕不是薄幸之人。”杨浩说着,坐了下来,拨亮油灯,说道:“朕还没有用餐,你就陪朕,吃点酒罢!”

李建成苦笑,“能拒绝么?”

“坐下吧!”杨浩说道,一指摆设在一旁的案几、椅,说道:“建成,你与朕相识多年,虽非情同手足,但交情匪浅,关系不比旁人!只是,你的身份,朕不能放你!”

“孤……建成明白!”李建成苦涩的说道。在那些粗鲁的士卒面前,他还想保住自尊,称“孤”,可是在杨浩的面前,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气势就弱了下来,毕竟是阶下囚,生死全部掌握在此人手。他虽然不怕死,但家,有已白发的老父,还有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都是让他留恋的人。

随即,就是死一般的沉默。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能静静的站着,空气显得很是凝重。但片刻之后,酒食就送了上来,这才稍稍打破了沉默。凌敬在一旁,为两人斟满酒。

“建成,昔日一别,至今已有十年了吧?”杨浩说着。

“是十一年了!”李建成轻声叹息。

举起酒杯,杨浩说道:“想不到光阴荏苒,一晃就是这么多年,当年长安求学,还历历在目啊!”

李建成将一杯酒喝尽,却是道:“想不到,当初的好友,今日,竟然陷落到这种局面!”

“建成,今日不说其他,只喝酒!”杨浩正色说道。

“陛下!”李建成突然一拂袖,放下酒杯,跪在地上,说道:“陛下,我只有一件事相求!”却是不敢称臣。

“你说说看!”杨浩放下酒杯。

“老父已前往武威,武威偏僻清冷,又如何能拒王师?只盼日后,若是兵进武威之时,能为李家留一份血脉!”李建成依旧跪在地上。

杨浩沉吟半响,问道:“你幼,几岁了?”

“最小不过半岁!”李建成说道。

“日后,若是收复武威,凡是李家幼童皆免,可赐良田以养之,但孙后世,不可为官!”杨浩说着,又补充道:“这是看在平阳份上,你不必谢朕!”

李建成却是磕了几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说道:“陛下欲何日进兵?”

“明日!”杨浩说道。

李建成却是一笑,“明日之事,建成已经明了,只盼这天下,早些平定,还一个天下百姓,朗朗乾坤!”

杨浩并不觉得意外,李建成何许人也,就算自己不说,李建成自然是猜自己来此含义。当下也不多说,举起酒杯,“建成,朕敬你一杯!”

就在杨浩与李建成喝着酒之时,李世民站在唐军大营门前,目光炯炯。

“报!”一个长长的声音响起,让李世民不由踮起了脚尖,翘首以待。

“殿下,隋帝领兵四万,已经驻扎在新丰以东的十里坡!”探说着。

李世民不由一击拳,说道:“如此,甚好!想不到隋帝果然在十里坡安营扎寨!”

一旁的杜如晦听了,脸上也是一喜,急忙问道:“可有隋军详细的驻扎图纸?”

那探却是摇摇头,说道:“启禀殿下,隋军在沿途,广布斥候,并不容易探查,我等还是通过小路,小心探寻,这才大致了解隋军情况,并不知隋军的具体部署!”

杜如晦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失望,暗道:“如此,如何能烧掉隋军的投石机等物?”说着,连连摇头,心惋惜不已。

李世民一挥手,说道:“你等今夜小心探查,切勿大意!”

“遵命!”探说着,匆匆而去。

李世民渐渐收回目光,有些不安的踱了几步,说道:“隋帝警觉,致使难以探查到隋军消息,真是可恨!”

杜如晦也是点头,说道:“殿下,隋军布置并不清楚,我军虽然早有准备,可是若是不知隋军详细部署,只会打草惊蛇,反而不妙!”

“哼,若是惹怒了孤,就来个里应外合,将隋营一把火给烧了!”李世民冷哼一声,剑眉一竖。

“殿下,隋军训练有素,就算我军预先挖掘了暗道,但隋军新来,必定防备森严,恐怕难以成功!”杜如晦沉吟着,说道。

“克明,你说的很有道路。更何况隋军的兵器营驻扎在何地,还不清楚!”李世民说着,踱了几步,续道:“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找出隋军兵器营所在,这样,就算是偷袭,也有了目标,不至于是瞎摸象。”

最后一缕阳光,洒在李世民英俊的脸上,一只瞳里,光亮闪动着,倒射出夕阳的光辉。他的眼睛,经过治疗之后,为了美观,做了一颗假眼装上,若不注意看,倒也不能瞧出端倪。

“殿下,臣有一计,不知道可否?”杜如晦忽然说道。

“克明,请说!”李世民说道。

“这两日,隋军必定前来攻打我军营寨,但应该不是大战,而只是试探!”杜如晦说着,脚步轻轻挪动,思绪越发的明了,“届时,可让秦武通、侯君集出战。而殿下,事先选出几名会河北、洛阳口音的士卒,混进隋军军!”

“隋军回营,虽然会清点人马,但只要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找到隋军兵器营的所在,这就足够了!”杜如晦说着。

李世民听了,眼睛就是一亮,不由击掌,笑道:“克明,此计虽然冒险,但却值得一试!”

“殿下,臣还有一计!”杜如晦却是又说道,随后将心所想,逐一说了。

李世民听了,颇有些踌躇,摇摇头,道:“此计却又太过于冒险,若是不成,反受其害啊!”

杜如晦劝道:“殿下,只要小心谨慎,隋军必不能发现!再说,越是冒险,收获就越大。此计若成,隋军必定惶惶不可终日,若是兵无战心,那就败了!”

李世民听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的吐了出来,半响,猛地抽出了横刀,一刀狠狠的劈在了营寨的木桩之上,自嘲一笑,说道:“克明说的极是,孤还真是多虑了!如今的情形,只能是拼死一搏,不成功便成仁,哪还敢留有余力?”

“既然是如此,这两个计谋,就依克明所言,孤一定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李世民说着,眼闪过坚定的目光。

第四十一章 李世民的计谋(中)

五月初五,十里坡。泡*()

隋、唐两军军容严整,劲风吹拂,旌旗猎猎作响,显示着,即将会有一场大战。

杨浩骑在一匹纯净的没有一根杂毛的白马之上,而在一旁,则是大唐太,李建成!

李建成骑在一匹战马之上,虽然没有被捆起来,但是他知道,逃,是不可能的。昨日,杨浩与他喝酒,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知道,以他大唐太的身份,杨浩怎么可能不利用?在古代,利用在敌军之,身份较高的人,来打击敌人的信心,并不少见。

杨浩并没有说话,而只是冷冷的看着唐军的严整的军容,不停的审视着,不由暗暗的点头。李世民虽然是敌人,但他带兵,果然有一套!

李建成的战马,有些不安的低着头,打着响鼻。李建成心暗自叹息一声,一声不吭的双腿一夹马腹,缓缓的向前走去。

“陛下。”秦叔宝、罗士信等人轻声。

杨浩依旧稳稳的骑在战马之上,只是望着李建成的背影,摇摇头。诸将无奈,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李建成策马逐渐走远。

随着李建成逐渐走近,原本喧闹的唐军突然安静了下来,李世民也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大哥李建成,脸上神色不定,一时间,他的脑海,有着各种疑问。

大哥,来做什么?很显然,隋帝不可能放了大哥,那么,隋帝是想要在阵前射杀大哥,以打击唐军的士气?又或者,是劝降?一想到劝降两个字,李世民的独目之,就射出了仇恨的目光,他的一只眼睛,就是拜杨浩所赐,因此,他日夜,无时不在思考着报仇。如果……

“孤,是大唐太!”就在李世民思索的时候,李建成却是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带着苦涩,可是他,又不得不说!因为他明白,在如今的形势之下,大唐已经无力抵抗隋军的进攻了!就算秦王李世民有着大才,也只不过是拖延时日而已,对最终的结果,并没有任何的改变!他相信杨浩的诺言,若能保住李氏血脉,就算孙后代不能为官,又有什么呢?

退一万步说,他就算不相信杨浩的话,可是在这个时候,他还有讨价还价的机会么?没有,一点都没有,所以,他只能接受,将希望寄托于杨浩能信守诺言,他已经没有选择。

唐军的侯君集、杜如晦等人,先前看见李建成的时候,心还有疑惑,以为不过是长的和太差不多的人,这时,李建成亲自承认,声音优势如此的熟悉,就让这几人惊惧万分,均是回头看着李世民,等待着李世民的决断。

“大唐的将士们,你等本来就是隋人,父……父皇……”李建成的父皇两字刚刚吐出口,就猛然间,看见一支白翎箭羽,激射而来,他想要躲避,可是这支箭羽,势若惊雷,他刚刚从眼角发现,箭羽就飞到了他的跟前,饶是他反应迅速,仍从他的鬓角飞过,顿时一串血迹在半空飞舞。

但李建成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是一箭,恰好射的他的额头。

“啊!”李建成翻身倒地,扬起了满地的尘土,身一抖,就此死去。

杨浩看在眼,冷冷哼了一声,说道:“李世民果然够狠。”这两支箭,都是李世民射出来的。

就在杨浩说着的时候,李世民猛地喘息了一口气,一只手按在胸膛之上,他感觉到,他的心,从没有如此激烈的跳动过!虽然他曾经一度恨他的大哥,也认为他瞎眼一事有着大哥的功劳,但不管怎样,那终究是他的大哥!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虽然大哥的话没有说完,但以李世民的智慧,怎么会猜不透大哥想要说些什么?

如今是大唐最危急的时候,如果让大哥说出那番话,就会严重打击唐军士卒的气势,这在李世民看来,是绝对不行的!在李世民的心,“失败”两个字,就是留给懦夫的。为了活命而作说客,在两军阵前,打击唐军的太李建成无疑就是一个懦夫!

这样的懦夫,不该杀吗?

李世民深深的喘息了一口气,这才稍微平息了一下因为激动而跳跃不已的心脏,猛地举起了手的利刃,喝道:“侯将军,孤给你一千步卒,前去挑战!”

“遵命!”侯君集应声,从阵营拍马而出,一声高喝,带着士卒上前挑战。

杨浩看到唐军出兵,说道:“李将军,朕给你一千兵马,前去试探!”

很快,战鼓声隆隆响起,两军就在阵前厮杀起来。

唐军的战斗力并不弱,至少侯君集带领的这支唐军,实力并不差,因此,两军纵横交错,喊杀不停,始终是半斤八两,不分胜负。

两军的主帅,都在看着圈的战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毕竟,今日一战,谁都知道,不可能倾尽全力,这一战,只是试探,因此李世民只派兵一千,而杨浩也是很配合的,只派出了一千。

小半个时辰之后,李世民鸣金收兵,杨浩亦然。随后在骑兵的掩护下,两军缓缓的退回了大营,只留下了部分收敛死尸的士兵。

李世民回到营,遣散了众将,将杜如晦单独带到了大帐。

“克明,事情可办妥?”进了大帐,将门帘关上,吩咐士兵紧守,不可让他人进来之后,李世民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殿下,隋军的衣甲早已经备妥,就在隋军撤退之际,已经混入了隋军之,短时间内,应该不至于被发现!”杜如晦说着。

李世民不由一击掌,说道:“做得好!”李世民很是兴奋的走了几步,然后又说道:“既然士兵已经混进去,那么,余下的事情,就要办了许多!”

“殿下,我等皆是在三更半夜,夜深人静之时进行挖掘,尤其是挖的挺深,当不至于被隋军发现!”杜如晦又说道。

“很好,让士兵加快速度!嗯,孤今夜就前去看看,一定要在近期完成!”李世民说道。

隋军的大营,离两军交战之地,显得稍微远了一些,因此,当李世民在说着事情的时候,杨浩还在路上。

“今日虽然只是试探,但唐军战斗力,显然不容小视啊!”杨浩说着。

“陛下,李世民今日一战,也有试探的含义。想必派出来的,一定是唐军最为骁勇的士兵!”凌敬说着。

“唐军虽然厉害,但朕的兵马,又何曾不雄壮?”杨浩说道,却是微微一叹,看着李建成的尸首,却是道:“想不到,李世民居然如此果断,射杀他的亲哥!建成虽非朕亲手所杀,但也无异!”

“陛下,李建成若非与陛下曾经相识,恐怕早就在华阴城破就被处死了!”凌敬说道。

杨浩沉默,他想到的是历史上,李世民玄武门兵变之后,李建成、李元吉一家的悲惨遭遇。“李建成虽然是反贼,但终究还是想要保住他的嗣,不然今日,也不会如此自觉。”杨浩说着,叫过了吕风,说道:“建成的尸首,就由你速速送往洛阳。丧事让平阳来办吧,朕准她厚葬!”

平阳公主李采玉,虽然公主的封号是李渊封的,但杨浩不知为何,却是说习惯了,吕风等人自然是知道。

“遵命!”吕风说着。

凌敬没有说话,他自然知道,杨浩是念着昔日情谊,这才准平阳厚葬李建成。

“凌爱卿,依你之见,唐军大营,又如何攻打?”杨浩说完了杂事,转而询问起如今的战事。

凌敬沉吟着,“陛下,李世民善于防守,想必今日一战,也不过是为了试探我军虚实!”毕竟,隋军虽然取得几次大捷,但作为如今大唐关总指挥的李世民,还没有硬碰硬的与隋军打一场恶战,这试探,就显得非常有必要。

“因此,从理论上来说,李世民一定不会出兵!”凌敬说着。

“既然李世民不出兵,那么朕就逼他出兵!”杨浩说着,神色一凝,道:“就使用投石机,投掷**,朕不相信,他还能守在营寨,做缩头乌龟?”

“陛下,我军虽然**不少,但还有长安坚城,恐怕不够用啊!”凌敬说道。

杨浩听了,心也有些无奈,这个时代,因为技术水平所限,使得**不能大量的生产,因此,隋军每攻一地,也只能是在关键的战役里使用,否则,今日杨浩也不会出兵试探唐军的虚实。

这次带来的**,看似不少,但却只能用于长安一战,如今李世民屯兵要地,牢牢的守住了杨浩兵进长安的要隘。虽说还有苏定方正要攻取万年,但杨浩若是北移万年,如此大规模的转移,就算安排斥候探查守卫,也不能瞒过李世民的耳目。到时候,他又移兵万年,依旧是相持的局面,根本对战事无益。

杨浩想了一想,又说道:“不妨,新丰这一战,就要歼灭唐军的有生力量,届时,就算有长安坚城,缺少兵马,李世民又如何能守住?”

凌敬听了,说道:“或者是苏将军速速攻下万年,届时从万年逼近长安,李世民就不得不回撤。”

杨浩点点头,正要说话,有士兵赶来,说道:“陛下,万年有军情送来。”

“嗯,战事如何?”杨浩问道。

“陛下,昨日、今日两日,苏将军领兵攻打万年,唐军誓死守城,在苏将军的猛烈攻势下,战事一度胶着。”那士兵说着。

杨浩与凌敬相视一眼,这万年,还是没有下。听军情,这万年要下,可不是短期之内就能攻下的,还得另想他法啊!

“秦将军,明日带五千兵马,带上一百架投石机,轰击唐军营寨!另,李、罗两位将军,率兵五千,守护两翼接应!”杨浩下定了决心。

“遵命!”秦叔宝、李君羡、罗士信三人听着,齐声道。

这时,杨浩已经看见了隋军大营,跳下了战马,说道:“待会,将士兵点清楚,伤亡也尽快报上来,让吕风带回洛阳。告诉各地政府,尽快从府库拨出财物,抚恤伤亡士兵家属!”

府库兵制,就是有这点好,后来唐,府库兵制毁坏,其有一个原因,就是伤亡士卒的家属,得不到抚恤,从而导致了百姓有怨言,白白战死,根本得不到什么东西,谁还参军?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在大隋,这条根本国策,一定要执行。

ps:新书很悲剧,因为编.辑说五胡是盲点,虽然俺是架空,但还能明显看出痕迹,有冉闵的影,于是,悲剧。

第四十二章 李世民的计谋(下)

灯光如豆,此时已值戌时。

杨浩坐在帐,翻阅着折。攻打唐军大营的计策已经定了下来,接下来,就是实施了。

折有各地的农耕情况,对于国,农业始终是主体,有了粮食,就有了安定。隋末百姓造反,就是没有粮食吃,才导致的啊,因此,这种民生,绝对不能马虎。

就在杨浩仔细看着折的时候,凌敬走了进来,说道:“陛下,今日阵亡将士已经火化完毕,就等明日送回当地。”

杨浩听了,放下手的毛笔,搁在砚石之上,问道:“今日阵亡多少?”

“一百多人,其余有两百多重伤,百多轻伤。”凌敬说道。

杨浩心一凛,不由说道:“唐军的战斗力,果然不弱!”

凌敬也是点头,虽然白日能看到两军厮杀,但只是从大观上来看,只觉得两军势均力敌,如今清点伤亡,才发现唐军果然厉害。

杨浩踱了两步,正要说话,就听见大帐外有人大声的呼喊着什么,紧接着,似乎隐隐的传来金戈交鸣之声。

“怎么回事?”杨浩沉声。

“陛下,微臣这就去看看!”在大帐门口守卫的一个士兵说道,紧接着便是脚步声。

“走,出去瞧瞧!”杨浩说道。

凌敬当先一步,揭开门帘。杨浩步出大帐,只听西边,隐隐约约的传来声音,至于发生什么事,因为帐篷的关系,就看不见了。

杨浩站在原地,并没有妄动,只是一脸警惕的听着四周的情形,片刻之后,就有亲兵来报:“陛下,李世民借士兵收敛尸体之际,派兵混进大营之。”

“大军士卒,皆有标识,如何能混进来?”杨浩听了,脸色就是一沉。

“速速传令,让士卒各守营寨,不可妄动,若有不听军命者,杀无赦!”杨浩沉声,顿了一顿,又说道:“速让各部清点人数,若是唐军奸细,立即拿下,务必要生擒!若是顽抗,那便就地格杀!”

“遵命!”当即有张奇、吕风等亲兵答应着,将军命传达了下去。

“报!”就在这时,又有亲兵上来,禀告道:“陛下,有一名唐军逃脱,翊师将军已经率领骑兵前去追杀!”翊师将军,就是田留安,正品的官职。

“务必要将那人擒杀!”杨浩说道,神色之间有些凝重起来。

“遵命!”亲兵回答着,就又匆匆返回。

“李世民,究竟要做什么?”杨浩不由充满了狐疑。

“陛下,李世民或许是想要摸清我军驻扎情况,然后伺机偷袭!”凌敬沉思片刻,说道。

就在两人说着的时候,秦叔宝却是带着几名士兵走了过来,说道:“陛下,此人乃是死士,宁死不降,只能就地格杀!”原来那人听到杨浩的命令,深知情况不妙,因为隋军的体制,使得此人明白,他早晚必定会被捉住,因此想要偷偷逃走,却被发现,一番抵抗下,终于被杀死。

那名伪装的唐兵被抬了上来,杨浩定睛一瞧,只见此人身着隋军甲胄,腰间挂着的牌,注明了他的身份,这人,是河南郡偃师人!

“传军偃师人来认认!”杨浩扯下牌,说道。

片刻之后,就有数十名偃师人来到。

凌敬高声,“你们都是偃师人,来瞧瞧可认识此人吗?”

在杨浩阴沉的目光下,士兵们缓缓的依次从死尸的身边经过,均是纷纷摇头,一炷香时间之后,杨浩的神色这才稍缓,问道:“此人,你们都不认识?”

众士卒齐声:“启禀陛下,此人微臣并不认识!”

“陛下,看来此人乃是唐军乔装打扮!”凌敬这时说道,他忍不住暗擦了一把汗。

这个问题非常严重,若是这些偃师人都认识死者,那恐怕就意味着,唐军在很久以前,已经暗将势力伸进了大隋的军队。

“陛下,此人身材高大,定是关人氏。”凌敬走上前,瞧了瞧被死尸撑得鼓鼓的军服,又继续说道,“陛下,此人的这身军服,似乎并不是太合身。”

杨浩微微点头,他在扯下腰牌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了此人的军服稍小,但为了进一步的查证,这才让偃师人前来辨认。

“谁是偃师武家庄的?”杨浩却是高声问道。

“微臣是!”顿时,就有七八名士兵站了出来。

“武安,你等可认识?”杨浩又问道。

“认识,从小一起长大的呢!”

“认识,他就住微臣隔壁!”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他在何人部下任职?”杨浩问道。

“是李将军!”有人说道。

这时,在外围的李君羡却是跨上一步,说道:“陛下,微臣帐下的确有此人,但今日已经战死!”

杨浩一愣,顿时就将其的关键想明白了,挥挥手,说道:“你们,都散去吧,继续清查。”

杨浩与凌敬进了大帐,杨浩说道:“李世民千方百计混进大营,还知道军队编制,夺取了腰牌,难道真的是想要里应外合,进行偷袭?”

“陛下,李世民派士卒混进军,人数却不多,应该不是如此!”凌敬说道。

“若说探查我军虚实,就有些奇怪。”凌敬说着,忽然停住了脚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杨浩见凌敬沉思,也就没有出声,只是看着他。

片刻之后,凌敬却是说道:“难道,李世民是想要破坏投石机?”

杨浩听了,就是一愣。这投石机,可是隋军的利器,攻打城池,仗着射程远,让敌人只能是干瞪眼。如今对于李世民来说,坚守是他唯一的办法,但若是遇见隋军的投石机与**的组合,只需数个时辰,就能将唐军的防御摧毁!对于李世民来说,隋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隋军的投石机!

杨浩想明白此节,不由颔首点头,说道:“凌爱卿说的有理,但投石机这等利器,却是在军之后,四面皆有营寨,唐军要攻打,并不容易!”

“陛下,若是唐军挖掘地道,或可混入!”凌敬急忙奏道。

杨浩一听,不由点头称是。他想起曾经看过金庸大师作品改编的好几部电视,那里面的人,地道挖的炉火纯青,堪称一绝。当下就点头,说道:“此时天色已晚,不宜妄动,明日让罗士信领精兵五千,在大营外围掘深壕,每一百步放大瓮一个,让士卒每半个时辰就听上一听。每三十步,则竖一木杆,上悬金铃!”

凌敬听了,当即应声,道:“陛下,臣这就派士兵前往渭南,收购大瓮、金铃!”

“报!”这时,外面又响起声音,一个士兵进了大帐,说道:“陛下,翊师将军追赶那名逃兵,但半路上却是遇见李世民亲自领兵接应,将那人救了回去!”

这名士兵话音刚落,杨浩还未说话,就见田留安走进大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陛下,微臣让此人逃走,还请陛下责罚!”

杨浩看着田留安的面上,有着血迹,似乎是被利箭所伤,就说道:“田将军,李世民看来是早有准备,你被击退,并不奇怪!”顿了一顿,杨浩又说道:“田将军,你虽不能擒拿奸细,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朕许你戴罪立功。”

田留安听了,心一喜,磕头道:“多谢陛下!”

“嗯,你脸上受的伤,可是李世民所伤?”杨浩又问道。

“正是李世民所伤!”田留安说道

“哼,李世民瞎了一只眼睛,居然还如此嚣张!”杨浩说着,上前扶起田留安,说道:“让军医为将军看一看,莫要留下伤疤才好!”

就在杨浩说着的时候,李世民的脸上,却是荡漾着喜色。

杜如晦在一旁,缓缓而行,说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李世民哈哈一笑,说道:“虽然派出了十余人,才有一人逃回,但终究是不妄此行!”

杜如晦也是频频点头,他虽然是臣,但看惯了杀戮,派人潜入隋军营寨,并伺机探查,虽然太过于冒险,人也死了不少,十多人只有一个人逃出,还是秦王英明,亲帅骑兵埋伏在要道,这才救回了唯一逃回的死士。

根据这名机灵的士兵探查的消息,隋军的投石机、**却是分开堆放,但距离并不远,均是放在军大营的后方,虽然这名士兵没有去过,不知道哪里的防备如何,但只要知道投石机放置在何处,这就够了!

一路无话,李世民回到了大营,就屏退了左右,独独留下了杜如晦,准备商议事情。

“克明,依你之见,今夜就从地道偷袭隋军,如何?”当大帐,只剩下两人的时候,李世民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殿下,如今虽然掌握隋军的投石机所在,但隋军的巡逻路线、时间并不明确,若是贸然从地道钻出,恐怕会被发现!”杜如晦说着。

“孤觉得,隋军的**库并不难破,重点在于,如何烧毁投石机!”李世民说道。**,虽然李世民听说的时候,就试图制造,但总是不成。虽然如此,李世民却是晓得此物怕火,只要投掷火把,隋军的**就会发生剧烈的爆炸,然后半点不剩!

“殿下,投石机要破坏,也不难!”杜如晦说着。

“哦,克明有何计谋?”李世民问道。

杜如晦一笑,说道:“殿下,投石机乃是木制之物,经不起摔打,若是按照计划,继续挖掘地道,将隋军放置投石机的地方下方挖空,投石机必定会被摔坏!”

“可是。”李世民有着疑惑,问道:“若是将下方挖空,那地面还不塌陷?”就是地道,也得注意,更何况是大面积的挖掘。

“殿下,若是以巨木支撑,定然无碍!”杜如晦显然是早有准备,“等地道挖掘完毕,将巨木撤去,地面必定无法支撑隋军投石机、营帐等物的重量,必然会塌陷!措不及防之下,隋军必定大乱,届时,殿下领骑兵在外围击之,隋军必破!”

李世民听了,眼前一亮,不由一击掌,说道:“克明,此乃好计!”他不觉憧憬起来,若是此计成功,就算对隋军的损伤不多,但面对地面随时塌陷的情况,隋军势必兵无战心,退却也就是必然的了!

“今夜,孤继续敦促士兵,速速挖掘地道!”李世民说着,微微浮肿的眼睛,带着青色。

PS:新书变成唐末藩镇,写大纲。幸好原本就是架空,并不妨碍基本故事情节,只要将异族改成某某藩镇。努力……下一章节,地道战。

第四十三章 地道战

清晨。

李世民刚刚睡着不久,杜如晦就上来叫醒了他,禀告道:“殿下,根据探马消息,隋军出动了!”

“嗯!”李世民的亲兵拧干了巾帕,送到李世民的受伤。李世民在脸上擦了几下,让冰冷的水刺激了一下脸部神经,这才感到精神稍好了一些。“隋军多少人?”

“隋军分为三支军队,各有五千,路大将是秦叔宝,带有投石机!左右两翼,是李君羡和田留安。”杜如晦说着。

“该死!”李世民放下手的巾帕,沉吟着,道:“看来隋军是想要轰击营寨!”顿了一顿,又说道:“召集诸将迎战,务必不能让隋军使用投石机!”

“遵命!”杜如晦说着,匆匆而去。

很快,李世民就点齐了一万兵马,出营迎敌。

这个消息,很快传回了隋军大营,杨浩听着,不觉踱了几步,说道:“看来,李世民并不想要防守?”

“陛下,李世民如此积极出战,却是一反常态!”凌敬说道。

“一反常态必然有诈!”杨浩说道,思考了片刻,说道:“让薛万彻率领两千骑兵,一旦战事不利,即刻率兵接应!”

“张青特率领五千士兵,前去助阵!”杨浩想了一想,又补充。

当即有亲兵出去,传达军令去了。

“凌爱卿,陪朕瞧瞧,罗将军这壕沟挖的怎样了。”杨浩走出门去。

“是。”凌敬应声。

杨浩走出大营,看见罗士信正带着士兵挖掘壕沟。

“唉,比打仗还累!”有士兵说着,擦着汗,手上已经磨起了血泡。

“陛下!”这时,罗士信看见杨浩,连忙施礼。

“免礼,你们继续挖!”杨浩说着。

“陛下,这一带土质较为坚硬,工具不足,有些难挖!”罗士信说着。

“朕已经让人前去渭南采购一批工具,罗将军就辛苦一些,先将营门口挖出来!”杨浩说道。大营门口,是西边,换而言之,李世民想要挖掘地道,理论上会经过此地,但因为土质坚硬,开挖不易,李世民应该不会绕道。

“是,陛下。”罗士信回答。不过他的心带着失望,毕竟本来按照计划,今日他将要带兵攻打李世民,那里知道突然让他转而挖掘壕沟,宛如当初他在乡间一般,做起了农活。

就在杨浩四处巡视着壕沟的情况的时候,隋、唐两军已经狭路相逢,李世民强自撑开青黑的眼皮,瞧着摆开阵型的隋军,冷哼一声,道:“侯将军,孤给你两千士兵,前去挑战!”

“是,殿下!”侯君集拍马而出,大喝一声,:“兄弟们,随我来!”

面对李世民主动出击,秦叔宝也是派出了副将,选出了两千精锐,就地厮杀起来。

看着两军厮杀,李世民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他的心,还是惦记着地道的挖掘情况,因为有前些日的努力,加上隋军驻扎在十里坡之东后,唐军就在日夜不停的挖掘,虽说土质坚硬,但在李世民的努力下,至少已经将隋军前营的地底挖空了。

随着不断深入挖掘,秦岭余脉的石块变得多了起来,挖掘的难度也大为增加。饶是如此,李世民仍然不停的带着士兵挖掘,希望早一日挖到预定的位置。

就在李世民沉吟着的时候,杜如晦却是凑了上来,轻声说了些什么。

“消息确定?”李世民听了,沉默半响,终于咬牙问道。

“殿下,暗伏在地道的士兵看的清清楚楚,绝对没有错!”杜如晦十分的肯定。虽然他明白这个消息,对于秦王来说,非常的不好。

“克明,既然隋军开始挖掘壕沟,那么地道早晚必定会被发现,依你之见,是不是现在就发动进攻,突袭隋营?”李世民沉声。

杜如晦沉默,似乎在计算什么,片刻之后说道:“殿下,隋军此刻刚刚挖掘,并且由于缺乏挖掘工具的缘故,今日之内,或许不至于发现我军地道。”

李世民想了一想,说道:“这种可能太过于冒险了!孤觉得,不如今日午,率兵突袭隋军大营,里应外合,将隋军的投石机烧毁!”

“殿下,再忍一忍,等到晚上如何?”杜如晦劝阻建议。

“克明,孤意已决!”李世民的目光坚定,深深的看了一眼战圈,说道:“白日有白日的好处,隋军大营虽然建造得很是牢固,但隋帝绝对想不到孤胆敢率兵突袭!”

杜如晦听了,轻声叹息:“殿下,你昨夜忙碌,是不是休息一会?”

“不必了!”李世民说道,捏紧了拳头,说道:“这里就劳烦克明指挥,记得,不可轻易追击,只要隋军不使用投石机即可!”

“殿下,你就放心吧!”杜如晦说着,连连点头。

“驾!”李世民悄悄的带着亲兵,返回了大营。

响午时分。

杨浩坐在大帐之,身边是诸将。这时,不仅是聚餐,也是议事。

“秦将军,依你所言,李世民的举动的确怪异!”杨浩说着。

凌敬也放下手的筷,说道:“李世民今日应战,应该是不想让我军使用投石机,但他并没有主动发动大规模的战斗,将秦将军携带的投石机摧毁,这的确很是奇怪。”

“今日,李世民只是不断的添兵,与微臣缠斗。当微臣决定撤退之际,唐军也并不追击。”秦叔宝说道。

杨浩听了,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大帐外,传来一阵嘈杂声,隐隐约约有人喊着:“不好了,唐军冲进来了!”

秦叔宝、罗士信等人靠近门帘处,闻言站了起来,就往外冲了出去。

“走,去看看!”杨浩脸色阴沉的说道。

田留安、李君羡站起来,拔出利刃,守护在两旁,其余亲兵在外围,警惕的护卫着。

杨浩出了大营,就看见营寨,有数个帐篷已经燃起了大火。

“田将军,传令让士兵站在原地,不可妄动,妄动者杀!”杨浩沉声,虽然他不明白唐军这次又是如何混进大营的,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乱。

“遵命!”田留安大营,带着亲兵大声的喊着。

“此时情况不明,不知道有多少唐军混进来,紧守寨门,以弓箭射之!有不停军令,妄开寨门者,杀!”杨浩又说道。

“遵命!”李君羡听了,跑向寨门。

杨浩踱了几步,疑惑的说道:“几位将军归来,都在营寨外点过了士兵,并无差错,这才进的大营,按理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凌爱卿,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莫非,是地道?”凌敬有些不敢确定,毕竟上午罗士信挖了两个多时辰,不过才是三尺,唐军就算早有准备,但能挖到这里来,确是奇迹。

“有这个可能!”杨浩说道,抬起头看着西边燃起的火势,越发的大了。看来,唐军使用的是火箭。

这时,秦叔宝匆匆来报,说道:“陛下,罗将军已经带领士兵在营内捉拿贼人,至于营外的唐军,是李世民亲自领兵,但据斥候所言,一路上并没有看到唐军进兵的踪迹!”

杨浩正要说话,这时,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地面也激烈的震动起来。

“陛下,小心!”秦叔宝说道。上前一步扶住杨浩。

“不要紧!”杨浩站定,正要话,又是“轰”的一声,前方营寨居然塌下去半边,顿时乌烟瘴气,布满了天空。

看到这种情形,正在隋军大营外攻打的李世民哈哈大笑。虽然他的心早有准备,但当隋军的**被点燃之后,内心的狂喜顿时涌了出来,他将手的箭羽如珠射出,喝道:“撤,撤!”

目的已经达成,再战无异,三十计,走为上。

很快,来的突然的唐军转瞬就撤了个一干二净,给隋军留下了两个巨大的坑洞。

在隋军的努力下,火势很快就被扑灭了,很快,诸将就将情况统计了上来。

虽然隋军训练有素,但在唐军的突然打击之下,战死两百多人,重伤七百多,轻伤无算。当然,说是战死,其实并不是被唐军杀死的,李世民的主力还在攻打营寨,根本不可能造成多大的伤害。

这些战死、重伤的士卒,多是被**所伤。这个伤亡,就算在冷兵器时代,也并不高,毕竟隋军是四万人马,这个比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让杨浩郁郁的是,多次的大战,只有这一次最让人无奈,被李世民打了一个地道战。

这一战,隋军的**被唐军的死士拼死点燃,由此引发了爆炸。而因为激烈的震动,使得唐军挖掘的地道都显露了出来,有四个地道,恰好就在隋军营帐之,这些地道,或掩藏在原有的水井之,或在树根底下,使隋军不能轻易的发现。

“陛下,投石机五百架,只余下三十二架,其他的几乎碎成了一堆渣。就算是保存完好的,也有部分不能使用!”凌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

杨浩沉默着,踱来踱去。

“陛下,此地多有地道,不如移营!”凌敬又建议着。

“哼,李世民倒也狡猾,居然想出这招来损坏投石机。不过,这样的对手,才更为有趣啊!”杨浩说着。

“陛下,投石机洛阳尚有不少,不如遣将运来!”凌敬说道。

“不必,李世民以为朕就是靠着投石机么?”杨浩冷冷说道:“朕这一战,就要打得李世民心服口服!”顿了一顿,杨浩又说道:“吩咐三军,即刻退回渭南!”

接到杨浩退兵的消息,李世民猛地灌下了一口酒,一股辛辣的感觉从舌尖滚下,滑过咽喉,让人很是舒畅。

“克明,这一次你居功至伟,孤敬你一杯!”李世民说道。

“这都是殿下之功!”杜如晦说道,举起酒杯,喝尽。

“哈哈,殿下英明,这一次,杨浩小儿可是被吓得战战兢兢,仓皇退回了渭南。痛快,真是痛快!”侯君集说着,自斟自饮,猛灌了三大杯。

李世民心高兴,看着侯君集有如此酒兴,举起酒杯,说道:“今日一战,隋军退回渭南,诸将立功不小,孤敬各位一杯!”

“干!”诸将脸上也是带着喜色,毕竟隋军退却,对唐军来说,百益而无一害。

“殿下,杨浩虽然退却,但蓝田关依旧有来整部,万年还有苏定方部,臣建议,趁隋军退回渭南,短时期无力西进之际,支援万年,击退苏定方!”杜如晦说道。蓝田关不是不支援,但相对于万年来说,蓝田关坚固易守,只要击败苏定方部,隋军锐气尽失,退出关的希望,就更大了。

李世民哈哈一笑,说道:“克明说的有理!不过,渭南方面仍然不能放松。就由秦将军(秦武通)布防,随时刺探隋军动向!侯将军留守大营,孤亲帅大军,赶赴万年!”

第四十四章 吴越战事(上)

沿着大运河南下,在江都就与长江交汇。**泡!*

就在隋、唐两军新丰战事发生的同一天,隋军一万五千先锋到了此地,杨善会在得到杨浩的允许之后,早就备好粮秣的他,立刻率领兵马顺着运河南下。

江都虽然是重镇,但辅公祏却是在丹阳建都,兵马并不多,因此,当听到隋军杀来,先锋大将又是江淮军,有着赫赫声威的阚陵,江都守将当即投降,献出了城池。

阚陵入了城,就看见在一旁低着头的江都守将,问道:“你是张载?”

“大将军,卑职正是张载!”那守将说道,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还是称呼阚陵为大将军。

“丹阳的情况,你知道多少?”阚陵问道,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攻打丹阳。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一定要亲手将辅公祏千刀万剐才解恨!

“大将军,辅贼听到大将军杀来,派人固守采石矶、瓜州渡,却让我等守江都,却是给了五千老弱病残!”张载这厮很是愤愤。

阚陵点点头,暗想看来辅公祏是想要依仗长江之险,安心称霸吴越了。因此,他才会以精兵扼守历来从江北攻打江南的两个要地:采石矶与瓜州渡,而给了张载五千宋军,扼守江都。这江都城池虽然高大,就算有五千精兵也守不住,更何况是五千老弱病残?

阚陵踱了几步,说道:“这江都城,依旧插满宋军旗帜,不要换成大隋的。”

“啊?”张载听了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叫过亲兵,喝道:“大将军的话,没有听见吗?传下军命,城的旗帜不要撤换!”

阚陵走上几步,说道:“张将军,辅公祏可让你时刻派人回报江都情形?”

“大将军英明,他的确是让卑职每个三个时辰就回报一次!”张载说着。毕竟在长江以南,虽然辅公祏安排了船只不停巡逻,但江都在长江北部,消息来得更快一些。

“很好,你到了时间,派人渡过河去,告诉辅公祏一切正常!”阚陵说着。

张载应声,阚陵却又吩咐一旁的亲兵,道:“速速快马告诉杨将军,就说辅公祏已经派兵扼守要隘!”

“遵命!”亲兵说着,跨上战马,朝着江都城北奔去。

“大将军,当初辅贼造反,军皆知,只是那时他大全在握,又有左游仙、陈正通、徐绍宗等狗贼相助,卑职虽然知道他是杀死楚国公的罪人,却不能报仇,真是可恨!”张载说道。

阚陵知道张载倒是有几分血性,当下就说道:“张将军,如今你献了江都,正是大功一件,日后平定了江南,杨将军自然会为你表功!”

张载听了,心大喜,连声称谢。

一个时辰后,张载如约,派人赶往丹阳,想宋帝辅公祏禀告军情。

丹阳,是三国时东吴的国都,那是叫建业,后来又是东晋、南朝宋齐梁陈的国都,当时称建康。丹阳历经数朝营建,气势恢宏,辅公祏在丹阳称帝,大兴土木,宫殿建造的非常华丽,其奢侈,不下当初的隋明帝。

这时,天色已经黯淡,辅公祏在皇宫内,召见了兵部尚书左游仙,还有将军陈正通、徐绍宗两人。

“早就听说隋军南下,可是速度为何如此迟缓?”辅公祏说道。

左游仙这时是宋朝的兵部尚书、东南道大使、越州总管,一身仙风道骨的道袍卸下,却是换成了紫色官袍,倒也有几分模样。这时,听到辅公祏的疑惑,就笑道:“陛下,隋军如今主力正在关鏖战,三路出兵,又有一支攻巴蜀。就是荆襄,刚刚攻下,也要有兵马守备,那里还有多余的兵马?”

陈正通听了,也是颇为赞同的摇摇头,说道:“陛下,听说突厥、高丽人也在边境线上耀武扬威,隋军还要驻守边疆,那里有这么多的兵马?”

徐绍宗接过话头,“陛下,左尚书、陈将军说的极是,以臣之见,隋军是怕陛下出兵,因此故弄玄虚,要不然,据说杨善会已经屯兵下邳,这距离并不远,十余日不见隋军踪迹,想来定是使诈!”

辅公祏听了,沉吟着喝了一口茶。此时他穿着一身黄袍,一脸的威严。为了过瘾,他准备了好几套龙袍,日夜穿着,脏了就换,反正以江南之富,区区几件龙袍又算的了什么呢?

“难道,真的是使诈?”辅公祏放下茶杯,问着。

众人相识一眼,均是点点头,辅公祏的第一心腹当即点点头,说道:“很有可能!”

辅公祏沉默半响,说道:“就算隋军使诈,但采石矶、瓜州渡的防守,千万不可松懈!”只要守住这两个地方,隋军面对汹涌的长江,只能是长叹一声,无计可施。

辅公祏虽然下令士兵严守这两处要隘,但结果并没有如他所想。就在他与左尚书等几人商议了事情之后,当晚,杨善会就率领战舰南下,停驻在江都城北。

“杨将军,以末将之见,今夜正可偷渡瓜州渡!”阚陵说道。这就是他的用意所在,先让张载麻痹辅公祏,然后率领发动袭击,抢占瓜州渡!

听完阚陵说完丹阳、江都的形势,杨善会点头称是,很快,刚刚停泊不久的隋军战舰,就再度朝着南方行进。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也正是杨浩刚刚回到渭南大营思索着如何破敌之际,隋军蒙着铁皮的战舰数十艘,接二连三的出现,趁着夜风,扬帆行驶,朝着瓜州渡疾驶。

河水拍着船舷,发出激烈的响声,阚陵手持陌刃,站在甲板上,死死的盯住前方,劲风吹拂着他坚毅的脸,头发向后飘去,看起来很是飘逸。在他的身后,是当初随他与李靖一起攻打荆襄的江淮军士兵,也是站在劲风之,对着前方虎视眈眈。

终于,在一片水声,传来了一个声音:“你们,是那部分的?”

“是瓜州渡的守军!”张载在一旁解释,随后他就向前走上一步,说道:“这位兄弟,我是江都守将,有事要去丹阳朝见陛下!”

“哦?是张将军啊!”那人说着,手搭凉棚的看着。这个时候,月亮恰好躲进了云层,光线很是微弱,而隋军的战舰,在这个时候,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张将军,你忙着去丹阳见陛下,可是隋军来了?”那人又问道。

“隋军啊?还没有听到消息!”张载说着,又笑了一笑,道:“兄弟,老哥这里有好酒,你喝一点?”

“好酒?”那人听了先是激动,随后声音一淡,说道:“唉,可惜陛下前几日下达了禁酒令,心虽想,可是军法如山,想喝也喝不成啊!真是可惜!”那人说着。

隋军战舰上,阚陵已经能渐渐看清宋军战舰的轮廓,当即低喝一声:“加速,冲!”

这时,那人忽然有着吃惊的声音:“啊,怎么这么多战舰?”

“杀!”那人话音未落,只听半空,传来一声怒喝。随即一个巨大的黑影猛地撞了上来。

“轰!”隋军的战舰何其坚硬,包着铁皮的战舰撞角何等锋利,犹如一把尖刀,顿时就将宋军的战舰撞了一个大洞,在昏暗的光线下,能看到至少十余人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直挺挺的击飞,然后“扑通”一声,掉落在水。

这些士卒,虽然善水,但事出突然,还是有几人在水扑腾着,大喊着这救命,全然忘记了自己会水的事实。

“轰!”

“轰!”

隋军的战舰接二连三的冲击而来,这支巡逻的宋军战舰,措不及防之下,顿时发出数声哀鸣,然后接二连三的沉没了下去。

“有军情!”稍后一些没有被隋军撞到的宋军战舰上,就有士兵大声的叫喊起来,声音带着恐惧。他可怕了,究竟是怎样的东西,才能将前方的战舰撞烂?

沉没的宋军战舰,有士兵紧紧的抱住木板,随波逐流。这个地方,是长江水势较为平缓的地方,但如果没有船只,在这个深夜,恐怕是活不下去啊!如果能保住一块木板,可以节约很多体力。

“追,务必一举拿下瓜州渡!”杨善会看到这种情形,当即说道。这里的宋军只是在外巡逻的宋军,在瓜州渡还有大量的宋军,只有及时占领,然后趁着京口的宋军不晓得已经有了异变,趁机夺取京口(镇江),才能逐步扩展。

隋军将士接到命令,将战舰开的飞快,一路追杀逃跑的宋军。可是隋军的战舰除了利用风力之外,在底舱,还使用人力,宋军的战舰在速度上并没有优势,很快就被赶上,撞成一对废渣。

“小的投降,不要追了!”很快,仅剩几首宋军战舰上,就有士兵扯了一块白布,在半空挥舞着。

“杨将军,就让他们带路,骗开水寨!”阚陵说道。

“就依将军所言!”杨善会说道。

很快,在降兵的带领下,隋军很容易的冲进了宋军水寨。这时,大部分的士兵已经休息,措不及防之下,全被一锅端。

降将之,有人看到是阚陵,顿时有着喜色,胆大的,上前说道:“大将军,你可来了!”

这些日,这些士兵过得并不好,辅公祏为了清除异己,搞得人心惶惶,有大兴土木,为了建造皇宫,就扣了士兵的军饷,这些士兵怎能不怨声载道,此刻见了阚陵,就诉苦。

“京口,有多少人马?”阚陵问道。

“大将军,京口不过一万人马!”有知道的士卒就说道。

京口离着长江很近,一万人马配合水寨士兵,就不少了,运用得当,足以御敌。

“杨将军,就让末将带兵突袭京口!”阚陵说道。

杨浩点点头,道:“给你五千人马如何?”

“两千人足以!”阚陵说着。

杨善会有些犹豫,虽说京口不一定有防备,但两千人太少,若是拿不下,就会惊扰了辅公祏,派兵救援京口,那就不妙了!

“杨将军请放心,京口虽然人马不少,但多是江淮军,只要陵凭这一张脸,就能不战而胜!”阚陵对他在江淮军的威望很有信心。事实上,原本的历史,阚陵凭着这张脸,就平定了辅公祏。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阚将军!”杨善会说着,又吩咐一旁的士兵,道:“尽数将江北的兄弟们接过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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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吴越战事(下)

“铛”的一声,手的茶盏掉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堆碎片,茶水溅了一地,吓得一旁的宫女赶紧跪在地上,惊魂未定。

“左爱卿,隋、隋军已经占据了京口?”辅公祏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左游仙跪拜在地上,汗流浃背。作为辅公祏的心腹,他自然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情况,可是这个事实,却是确凿无疑的!

就在清晨,作为大宋兵部尚书的左游仙,就接到了从京口逃出的士兵带回来的消息:隋军,已经出其不意的渡过了瓜州渡,并且在大将阚陵的带领下,几乎是兵不血刃就夺下了京口!

惊恐、慌乱,左游仙的心有着极大的无力感。对于初生的大宋政权来说,在内部还不是很稳定的情况下,划江而治,是最好的办法!可是,隋军已经渡过了瓜州渡,并以京口为据点,大宋最大的依仗,长江天堑就毫无意义了。

这样打的事情,左游仙怎敢瞒住辅公祏?因此一接到消息,他就赶紧入宫禀告。

刚刚起床不久,喝着茶水的辅公祏显然是大吃一惊,这个消息太突然了,突然的他一丝的准备都没有。当听到左游仙将事情的始末一一说了,辅公祏不由咬牙切齿,脸色一片涨红。

他本来是有着放弃江都的打算,毕竟守江北,不是那么容易,因此,这才听从了左游仙的建议,本来想着江都守将至不济起码也能守住一日,想不到居然就投降了,而且趁着夜色,渡过了长江,攻下了水寨,随后在降兵的带领下,骗开了京口!

这京口一失,丹阳就直接暴露在隋军的兵锋之下!

“陛下,此刻隋军虽然攻占了京口,但立足未稳,大军还在渡将,可速派兵攻打京口,夺回主动权!”左游仙也是郁郁,昨日陛下刚说要守好采石矶、瓜州渡两处要隘,可是立刻就有重大军情,这让左游仙大为恼怒,因此此刻就忙着表功。

“既然如此,左爱卿你是兵部尚书,可自行决策,朕要你速速击败隋军,夺回京口!”辅公祏虽然震怒,但左游仙毕竟是心腹,于是就按下了性,说道。

“是!”左游仙答应着,立刻就下去了。

很快,左游仙就调集了三万精锐,让陈正通率领着,直扑京口!

这个消息,隋军也就很快得到了。阚陵夺取了京口之后,广布斥候,沿途传递信息,为的就是及时了解辅公祏的动向。

“陈正通率领三万大军杀来,请阚将军领兵拒之,本将自在后接应!”杨善会说道。经过大半夜的抢渡,隋军的大部分兵马已经到达了南岸,但还有粮草辎重尚在北岸,还需要尽快运到南岸。

“遵命!”阚陵听到消息之际,本来就雀跃着想要出战,此刻听到杨善会吩咐,当即应声。

接到命令的阚陵并没有选择隋军,反而是在江淮降兵之,选择了他认识的士兵,凑足了五千。陈正通虽然有三万,但根本不足为忌,阚陵自幼妙计破之。

响午时分,陈正通率领着大军,气势汹汹的杀到了京口城外,就见京口城外,隋军旗帜飞扬,五千人列队而立,为首的大将手持一把长长的兵刃,杀气十足。

“是大将军?”陈正通看着,心也是惊疑。遇见阚陵并不奇怪,只是,要以这五千人就想要挡住三万大军么?就算你阚陵堪比战神,又怎么可能赢呢?当初前秦帝国的苻坚说“投鞭断流”,表示他军力的强大,而在此刻,这三万大军虽然不足以“投鞭断流”,但对五千人的优势不言而喻!

就算阚陵以前在江淮军威望甚高,但此刻的江淮军,已经不是以前的江淮军了!陈正通对此很是信心满满。

“列阵!”陈正通喊着,随即又大喝一声,“冯惠,你带五千精锐,先行攻击!”

“遵命!”冯惠说着,一拍战马,手一舞横刀,喝道:“兄弟们,随我来!”

宋军一声呐喊,鼓噪而上,可是隋军,却没有什么反应,依旧冷冷的站在原地。

忽然,从隋军军冲出一匹青骢战马,那人手持着一把双面刃的大刀,突然发出一声暴喝:“你们,都不认识我了吗?”说着,手一舞陌刃,一溜亮光如水,从精光闪亮的刀锋上闪过,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啊,是大将军!”有人听出了阚陵的声音。

“什么,是大将军?”没有听清楚的宋军重复的问着。一时间,宋军士兵均是相顾问着,脚步就缓了下来。

阚陵突然跳下了战马,摘下了头盔,狠狠的仍在了地上,冲了上去,抓住一个宋军,指着自己的脸,喝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啊!”那名士兵虽然被阚陵死死的抓住,可是全然没有反抗的心思,只是定定的看着阚陵,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你,不认识我了吗?”阚陵松开这人,又抓着另一个人,指着自己的脸,撕心裂肺的喊着。

“你,不认识我了吗?”

“你,不认识我了吗?”

一声声,犹如雷鸣,在战场上响起,因为大声的叫喊,阚陵的声音也变得嘶哑了起来。

“是大将军,是大将军!”

“大将军回来了!”

宋军三三两两的说着,忽然扔掉了手的武器,高举着双手,齐声欢呼着,一时间,整个战场上,多是响起“大将军回来了”之类的声音,陈正通虽然也在大声的呵斥,催促士兵进攻,但在军心面前,根本无济于事。

“兄弟们,大将军回来了,我愿跟着大将军!”一个声音响起。

“我愿意!”

“我也愿意!”

“兄弟们,辅贼谋害了大王,如今大将军来了,为大王报仇啊!”阚陵早就安排好的士兵,这时就趁乱喊着。

“对,兄弟们跟着大将军,杀了辅贼!”一人喊着,猛地拔出了腰刀。

“抓住陈正通!活捉陈正通!”又有人喊着。

声音虽然嘈杂,但陈正通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当即脸色一变,赶紧策马后退两步,然后朝着丹阳狂奔而去。笑话,虽然他的身边也有心腹亲兵,但这三万兵马,至少有两万都背叛了他,剩下的也有一时不明情况,还在观望的。陈正通不是傻,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当阚陵将江淮军收编之后,见到杨善会之时,杨善会发出一声大笑:“哈哈,阚将军,还是你的这张脸好使啊!”

阚陵一笑,道:“都是兄弟们捧场!”说着,又说道:“杨将军,趁此良机,末将愿领兵攻打丹阳!”

杨善会一点头,说道:“阚将军说的极是,趁铁打热,阚将军率领大军先行,等粮草送到南岸,我自率领接应!”这个时候,杨善会终于明白当初李靖上书的含义,也明白了陛下为何会允许阚陵赶赴山东,随他南下。此刻看来,阚陵一人,足抵千军,他在江淮军的威望,确实是非同小可!

“遵命!”阚陵说着,一抱拳,走了出去,随后又说了些什么,就消失在杨善会的视野之。

“什么,士兵们看到阚陵,大部分哗变?”当看见陈正通一脸狼狈的逃了回来,身为兵部尚书的左游仙很是郁郁。

“左尚书,的确如此,不知道那些士兵发了什么疯!”陈正通自然不会说实话,于是胡扯。

“快,去见陛下!”左游仙也是大吃一惊。一炷香之后,两人赶到了皇宫,见到了辅公祏。

“真是可恨!”辅公祏听着,脸上带着凶狠、郁郁的表情。

“陛下,以微臣之见,不如放弃丹阳,南奔余杭!”陈正通说道。

“走余杭?”辅公祏微微侧目。

“陛下,隋军已经渡过了长江,丹阳已经无险可守,不如速速退往余杭,派重兵扼守独松关,才是正道啊!”这些话,在策马狂奔之际,陈正通就已经想好了,这个时候说出来,就非常的顺口。

“陛下,陈将军说得对!如今丹阳城,虽然还有数万精兵,可是这些人之,究竟有那些人,还有异心并不清楚。”左游仙这时眼睛一亮,也是飞快的说着,“陛下,此刻只带心腹精兵,速速赶往吴郡、余杭,然后如陈将军所言,守住独松关,仍事有可为啊!”

吴郡、余杭等地的兵马,就多是当初沈法兴、李通的降兵了,被杜伏威所败的时候,选择了投降,但这些降兵,对杜伏威的忠心,自然不比原来的江淮军,要大打折扣的。这其的道理,辅公祏不是笨蛋,听到陈正通、左游仙一说,登时就明白了过来。

“可是……”辅公祏说着,他有些舍不得丹阳的富庶,还有刚纳的几个美貌的嫔妃。

这时,一个人影匆匆进来,跪在地上,说道:“陛下,隋军两万,已经朝着丹阳而来!”

“啊!”辅公祏大吃一惊。

“离丹阳多远?”左游仙顿时就问道。

“还有十里!”那人说着。

“速走!”辅公祏猛地站了起来,本来还有一些犹豫,此时听到隋军杀来,当即就做出了最对的选择。只不过,逃到了余杭,又能支撑多久呢?

五月八日,隋军杨善会部兵不血刃夺下丹阳城,随后,杨善会让阚陵率兵精兵继续追击,而追击则在丹阳等待卢祖尚,同时安抚丹阳城的百姓。

丹阳也是历经战火,虽说东南富庶,但又那里经得住折腾?城的百姓多有菜色,这一切,就是辅公祏的功劳了,为了营建宫殿,他驱使百姓,赋税极重,百姓多有卖儿卖女为奴的,听到隋军到来,因为有了原、山东,甚至是河北的消息,百姓对隋军的到来,还是有着极高的展望。

杨善会打开府库,除了军用部分,余下的就家境,分给了贫苦家庭。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借着这个时机,杨善会当了一次“清官”,将一批有着大恶的富豪,或诛杀,或没收家产,以资国用。

隋朝,承袭北朝,是均田制、府兵制。而这两种制度,所依仗的,就是广大的百姓,如果政府不能掌握足够的土地,就不能“均田”,不能实行均田制,府兵制也就会随之而崩溃。事实上,本来的历史上,唐在武周之时,均田制就已经出现了崩溃,到了唐玄宗之时,就更严重了,这就导致了逃户者众,府兵制不能实行,就没有了兵源保障。后来才逐渐实行了募兵制。

杨浩知道这其的原因,他也明白,若是天下大定之后,就较难实施。历史上李唐初年,政府实际掌握的土地就不多,也不能按人口分足土地,从而埋下了隐患,就算是李家天下,也不能剥夺世家、寺庙拥有的大量土地!

杨浩的计划,就是在战争,逐步蚕食富豪、世家的土地,这个时候,是最容易的。至于寺庙,等到天下一统,就可以如北周武帝宇邕一般,进行灭佛运动,从而使政府掌握的土地增加。

杨浩不知道,他后来的灭佛运动,成为了“三武灭佛”之一。

就在杨善会在丹阳之际,阚陵却是率领精锐,一路急追,他要一举将辅公祏打垮!

ps:真正的“三武灭佛”是北魏太武帝灭佛、北周武帝灭佛、唐武宗灭佛。诸君感兴趣,可以百度之。

第四十六章 再战蓝田

“真是可恶!”在隋军轰击城墙的间歇,庞玉看着已经破烂不堪的城墙,恶狠狠的说道。

“哼,殿下已经击退隋军主力,奈何来整这厮,还是依旧轰击城墙不止!”殷开山也是说道。

“隋军已经连续不断,对城墙进行轰击,若非连日来,发动军士、百姓于夜间修补城墙,恐怕至少也被轰出了一个缺口!”庞玉接口。

“将军,不如出击吧!”这时,一个副将说着。

殷开山沉吟,本来秦王已经为他做出了榜样,但蓝田关一带与新丰一带,土质却是大不相同,更重要的是,秦王是未雨绸缪,先行筹划,挖掘了地道,这才能在隋军到来之后,迅速的将地道挖掘至隋军营寨下方。就算蓝田关一带的土壤好挖,短期内也无法奏效,更何况这一带,已经有着秦岭山石,非常的难挖。

“出击?庞将军,你以为如何?”殷开山问道,虽然秦王让他为主,但庞玉身为副指挥,他的意见,也要征求。

“数日以来,隋军一支不停轰击,城墙多处受损,若在继续坚守,秦王短时间内有无法击败隋军主力,恐怕……”庞玉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既然庞将军也认为该出击,那么就得仔细计划一番!”殷开山受到秦王胜利的鼓舞,心对胜利,也就有着渴望。

“殷将军,隋军大营在公王岭以南,不如末将率兵五千精锐,埋伏在公王岭,而殷将军领兵攻打,趁其与将军对峙之时,末将纵兵杀出,将隋军大营烧毁?”庞玉说着。这个计谋,其实很常见,但越是常见,往往越有效。

殷开山想了一想,正要说话,这时士兵就喊道:“将军,隋军又开始了!”声音,带着一丝惊恐。隋军十余日来,连续不断的轰击,的确让人有些胆寒了。

“撤!”殷开山说着。当然,他口的撤退,并不是真正的撤退,而是为了躲避隋军投石机的轰击,躲在城墙下。被隋军轰击这么久,女墙已经多处损坏,不能躲藏人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大部分的唐军就躲在城墙下,城墙上只留下极少数的士兵,查看隋军的动向。

很快,城墙又开始如往日一般哭泣着,剧烈的颤抖着,留在城墙上的唐军士兵,在大多数的时间里,只能弯曲着身,尽量的避免被石块击,趁着间隙,他们时不时探出头,查看隋军的动向。

就在这时,来整在远处山岗之上,瞧着碎石纷飞的蓝田关,点着头,说道:“看来,进入就是时候了!”

薛万均在一旁,说道:“经过这段日连续不断的轰击,想来唐军的士气已经跌到了低谷!”

阮君明也是点着头,说道:“我愿做先锋,攻打蓝田!”

“老弟,这一次,就让哥哥吧!”薛万均说着,一脸的焦急。

“两位将军不必心急,都有份,都有份!”来整说着,看了一眼关城,续道:“薛将军你领兵五千,在这波攻击之后,就率兵攻城!”

“是!”薛万均听了,很是得意一笑。

“至于阮将军,可在后接应,务必要在今日,攻下蓝田关!”来整又说道。

“轰!”女墙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一块巨石砸了下来,落在一个躲藏在女墙下方的唐军士兵,“哎哟,痛!”那名士兵说着,双腿一缩。这阵轰击过后,按照惯例,隋军应该就要休整一番,然后从后方运上巨石,然后继续轰击。

但不知道为什么,隋军并没有停止轰击,耳边依旧响彻着巨大的轰鸣声。这名士兵有些奇怪,死死的用手护住了头颅,暗想着:“莫非是刚才被击了脑袋,从而算错了隋军轰击的次数?”

他有心想要问一问旁人,可是碎石纷飞,却是不好站起身来,只能依旧缩成一团。

终于,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隋军的轰击终于停了下来。这人站起身来,揉了揉被砸的铁青的额头,嘟囔着什么。

“啊,隋军攻来了!”这时,有人惊恐的说着。

“打来就打来呗,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人很是不满的说着,忽然,他猛地瞪圆了眼睛,看着城墙外,隋军已经漫山遍野的冲杀而来,隐隐的,他能感到地面在震动。

“隋军,攻城了!”这人大吼着,冲到内城,大声的喊着,嘶哑的声音顿时充盈在空。

“快!”听到声音的殷开山两步迈做一步,很快上了城墙,向外看去,隋军士兵已经距离城墙不足两百步了。

“弓弩手,射击!”殷开山吼着,声音嘶哑不堪。

“射,快射!”庞玉也是大喝着。

唐军的弓弩手,听到命令赶快举起弓弩,胡乱的将箭支向外射去,一时间,乱箭如雨,在半空飞舞,只听惨叫声响起,隋军士兵有不少倒在了城墙外。

“哈哈,给老射!”殷开山看到隋军士卒不停的倒下,哈哈大笑着,激励士气。

经过隋军十余日的轰击,蓝田关下的护城河已经被碎石填平了,因此,隋军在付出了数十人的伤亡之后,就将云梯架到了城墙之上。

“兄弟们,随我杀!”薛万均大喝一声,然后将横刀咬在嘴上,双脚急蹬。

“射死他!”殷开山看到此人如此勇猛,当即大喝一声,朝着薛万均所在的方向奔了过来。

薛万均听到殷开山的声音,将横刀握在手,然后奋力一跃,就劈翻了一个唐军弓箭手,看着奔来的殷开山,大喝一声:“鼠辈,受死!”

薛万均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的登上城墙,全耐十几日的投石机攻击,给了唐军一个假象,就是隋军打算将蓝田关的城墙轰击成渣,然后才会进攻。而且,薛万均发动攻击之前,来整还延长了投石机的抛射时间,而这时,薛万均已经领着士兵在半路上了,若不是巨石不能及时供应,使得轰击出现了短暂的停顿,来整的计划是要等到薛万均尽量靠近了城池再发动攻击的。

虽然石块不足,但薛万均冲击的时候,这个距离已经不远了,隋军付出了一定的伤亡之后,还是靠近了城墙,这个时候,城墙已经被轰塌了一些地方,因此薛万均才能第一个登上城墙。

“杀!”殷开山发出一声闷喝,手的横刀急速劈下。

“铛!”的一声,薛万均也是丝毫不惧,与殷开山搏斗在一起,这一击,两人均是手臂发麻,显然是半斤八两,棋逢对手,正是强敌。

“兄弟们,将军已经上去了,冲啊!”隋军士兵有人看到薛万均已经冲了上去,顿时大声的喊着。

“咚咚咚!”这时,从隋军的后方,传来的急促的击鼓声,士卒们,听到击鼓声,顿时一声呐喊,纷纷鼓起了余威,蹦上了墙头。

“把他们赶下去!”庞玉看到这种情况,顿时大喝一声,手持横刀,扑了上去。

顿时,蓝天城头上,两军激烈的交战着,因为城墙多处受损,功能已经不完全,随着薛万均第一批隋军攻上城头,越来越多的隋军就爬上了城头。

殷开山自然也不会让隋军如愿,因此亲自带着唐军反击,双方就在遍布碎石的城墙之上,展开了激烈的搏斗,前面的士兵死了,后面的就立刻上前,将缺口补上,丝毫不放松。鲜血顺着破烂的城墙留下,逐渐汇成了一条小河,染红了地面。

“阮将军,请带兵从蓝田左翼进攻!”来整看着城头上胶着的战局,说道。

此时,隋军在以薛万均为心,虽然占据了右侧一地,但面对唐军的凶狠反扑,却是迟迟打不开局面,这个时候,如果从右侧发动另一波攻势,就能将吸引唐军的注意力,同时,也是对这种均势造成一股冲击。只要阮君明得手,就算唐军不会崩溃,但隋军在城墙上的地盘,就会逐渐扩大。

这就是好事!因此,来整当机立断,让阮君明从另一侧突击!

阮君明这股生力军一上去,顿时唐军就有些支撑不住,更兼阮君明颇为英勇,又有动力,每一刀下去,唐军士兵不死就残!居然被阮君明硬生生的从右侧打开了一个缺口!

“庞将军,这里有我,你去挡住他!”殷开山大声的喊着。其实他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靠着庞玉的帮忙,他才能支撑,如果庞玉前去阻截阮君明,他恐怕是抵抗不住。因此,庞玉也是有些迟疑。

“我不要紧!”殷开山猛地喘息了一口气,又大声的喊着。

庞玉知道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就应了一声,匆忙带着士兵前去阻截阮君明。

“铛!”阮君明一刀劈下,只觉得手臂酸麻,不由定睛一瞧,只见眼前的这人,身着明光铠,显然不是一般的唐军士卒,至少是一位将军。

“来得好!”阮君明一声怪叫,手横刀如暴风,如骤雨,乱刀劈去。这乱军之,不是单挑,那里讲究什么招式。庞玉被阮君明一阵急攻,顿时有些措不及防,左抵右挡,这才看看挡住了阮君明的攻势。

就在庞玉松了一口气之际,忽然,从城墙的另一侧,传来了一声惨叫,随后,是无数人慌乱的声音,“将军!”

“殷开山已死,还不投降!”紧接着,这有一声大喝,如雷声一般的响起。

“殷开山已死,降者不杀!”隋军士卒齐声大喝。

“啊,快逃!”

“我愿降,不要杀我!”

一时间,整个城墙之上,唐军士卒有着慌乱,有人选择了逃跑,有人选择了投降。逃跑的人,多是长安人氏,心系家父母、妻儿。而选择了投降,则多是巴蜀、上洛郡一带的人了。

听到唐军士兵逃的逃,降的降,虽然人数还不多,但殷开山却是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他其实并没有死,只不过没有了庞玉帮助,在薛万均的进攻之下,他渐渐力不能支,身上受了一些伤。

刚才薛万均一刀,他吃力不住,不由倒在了地上,又恰好后脑勺碰着了一块碎石,虽然不至于昏迷,但也是疼痛万分,因此一时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可是他没有想到,薛万均居然借着这个机会,大做章,说他已经战死!

而不明真相的士兵,竟然出现了溃败!

唉,这并不是士兵不坚强,而是他们的心,恐怕早就不想再打仗了啊!毕竟,从各方面来看,唐军已经落了下风了。殷开山深深的闭目,猛地举起了横刀,既然不能守住蓝田关,那就让他一死,以证明对大唐的忠心吧!

“把他捆起来!”这时,薛万均看出了殷开山的企图,一脚踢在殷开山的手臂之上,大声的喝着。

“有种就杀了我!”殷开山不服的大声喊着。但他的话音未落,就传来一个声音,:“庞玉,愿降!”

“完了,彻底的完了!”殷开山想着,忽然破口大骂,说道:“庞玉,陛下待你不薄,何故反之?”

“殷开山,玉本是大隋监门将军,若非天下有变,怎么西归关?”庞玉倒是义正言辞的说着。他指的天下有变,却是支王世充在洛阳发动兵变一事。

“很好,庞将军,蓝田关的唐军就由你收编,降者不杀,凡是抵抗者,全部杀了,一个不留!”薛万均说着。

“是!”作为降将的庞玉,只能是应声,喝道:“兄弟们,随我来!”

五月日,隋军占领蓝田关,自此,数路大军,围攻李唐秦王李世民。

第四十七章 无奈退兵

“快,快!”在新丰的唐军,士卒忙成一团,几名队正呼喊着,催促着士兵将粮草、器械等物资捆绑,然后放在车上。泡*()

“克明,让士卒们加快速度,万年战事拖了一日,就越加危险,趁着隋帝暂时退却,尽快支援万年,击退苏定方!”李世民与杜如晦行走在军营之,说道。

“殿下,事情已经差不多,今夜就让士兵努力加一把力,就能将一切都办妥!”杜如晦说着。

两人顺着营寨边走边聊,当巡视了一圈之后,李世民也是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走进大帐。

“过了今夜,明日就赶往万年,这里,就仰仗克明,协助侯君集,守好新丰。”李世民坐下,饮了一口甘冽的井水,说道。

“殿下放心,克明一定守好此地,不让隋军寸进一步!”杜如晦说道。

“嗯,有你在,孤就放心了。”李世民点点头,又喝下一口井水,说道:“听闻苏定方带兵打仗很有一套,孤虽亲往,但一时三刻,未必能将苏定方击败!”

“你与侯君集在此,若是隋军不来则罢,若是来了,只可坚守,不可妄出啊!”李世民又说道。

杜如晦点点头,说道:“殿下,臣一定与侯将军齐心同力。只是,若是万年战事不佳,殿下还需沉住气,须得不急不躁,待敌露出破绽,再一举攻之!”杜如晦有着担心,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作为一军的主帅,秦王殿下时常带着亲兵前去探查路线,他总是觉得这样,才能够对地理了然于胸,才能做出适当的布置。毕竟,虽然有斥候探查,但有哪里及得上自己去瞧呢?这样的举动,虽然利于秦王排兵布阵,但危险也就增加了,多少次,秦王面临危险,若不是有着运气,加上出神入化的箭法,这才屡次化险为夷。

秦王的年纪,毕竟太过于年轻,虽然让人感到一股冲劲,看起来朝气蓬勃,但也很容易陷入敌军的计谋之,尤其是在如今这种关头,更需要趁着冷静。隋军虽然被暂时击退,但实力并未受到削弱,危险仍在。因此,杜如晦就如此的说道。

李世民也不以为意,毕竟杜如晦是他甚为倚重的一人,所说的,也是为他的好,当即就点着头,说道:“克明无忧,如今我军处于劣势,化解万年的危机,也不过是为了全线的战局,只要隋军稍有退却,孤就返回新丰!”

就在两人说着的时候,一个人却是一头撞了过来,卷起一阵凉风,口嚷道:“殿下,大事不好了!”

李世民沉声,问道:“君集,何事如此惊慌,莫非是隋军杀来了不成?”眸,已经带着寒意,杨浩,你去了不过一日,就率兵再度围攻,莫非欺大唐无人?

“是!”侯君集点头,又猛地摇头,喘着粗气,说着:“不是!”

“这究竟是怎么了?”杜如晦端来一杯井水,递给侯君集,说道:“侯将军,不要太急,喝点水!”

“咕咚、咕咚!”侯君集猛地灌下一口甘冽的井水,这才一抹嘴唇边的水渍,着急的说道:“殿下,隋军已经攻破蓝田关!”

“什么?”李世民猛地站了起来,圆睁着双眼,猛地走上几步,死死的抓住了侯君集,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殿下,此事千真万确!”侯君集嘶哑着声音,说着。“据隋军连续轰击蓝田关城墙,就在今日申时初,隋军强行攻城,这时城墙大多损坏,隋军又暗派遣了大将,一个时辰之后,蓝田关终于被攻破!”

“该死,那殷开山、庞玉究竟在做什么?”秦王李世民大怒,狠狠的一挥手,砸在了案几之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殷开山不敌隋将薛万均,力尽被擒。庞玉却是投降了隋军!”侯君集继续说道。

“庞玉此人,当年走投无路,投奔了大唐,孤待他不薄,何故如此!”秦王的眉宇之间,有着忧愁。

“殿下,如今蓝田关已失,其他已经于事无补,唯有商议应对之策,才是正事啊!”杜如晦说道。

李世民身一震,深深的喘息了几口气,沉默半响,这才开口,说道:“克明,你说得对!”又对侯君集说道:“这事,知道人可多?”

“殿下,蓝田溃兵与臣在半路上遇见,臣知道事情重大,因此令人看守溃兵,问清楚了情况之后,这才前来相告!”侯君集一拱手。

李世民不由一点头,说道:“此事,做的甚好,在未商议一上策之前,这些溃兵一个不能放出来!”

蓝田关的战事,虽然早晚必被士卒知道,但若是在有应对良策之前,安排一个有效的计划,就能避免减轻甚至是避免军心浮动。

侯君集应了一声,匆匆走出大帐,李世民吩咐了一声,叫过两个士兵,守在大帐门口,不可让他人入账之后,就与杜如晦说了起来。

“殿下,为今之计,不如退保长安!”杜如晦咬咬牙,说道。

“退保长安?”李世民有些不安的踱了几步,心暗自忖着,或许,退保长安是一个最好的决定了。

蓝田关一失,隋军就可以不用攻打驻守在长安之东的万年、新丰、骊山一线。来整部攻下了蓝田关,摆在他面前的,有三条路。

第一,就是攻打新丰、骊山一线;第二,就是直接攻击长安;第三,则是攻击汉通往关的三条要道。在李世民看来,来整不是庸才,一定会选择最好的办法,那就是直接攻击长安,这样,兵力空虚的长安就旦夕可下。而他李世民,为了保证长安,就不得不引兵回救。若是来整在半路埋藏了伏兵而击之,接下来的战局,就是李世民回长安不能,守新丰不住!隋军只需久困,得不到补给的李世民落败就是意料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隋军已经没有了投石机,还有**,若是退保长安,以长安高大的城墙,更能撑住一些日。对于李世民来说,越早回到长安,就更为保险一些,至少,长安城内有足够的粮食,足够高大的城墙,保证他李世民打一场防守反击战!

“殿下,这是良策,应急速决断,若少有延迟,恐怕就贻误良机啊!”杜如晦看见李世民阴晴不定的脸,就说道,脸上带着焦急神色。

“克明,你说得对,为今之计,退保长安,或许是最好的决定!”李世民说着,心不免叹息,本来以为击退了隋帝,可以稍微缓一口气,可是,随着蓝田关的陷落,更大的危机迎面而来,将李世民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如履薄冰啊,这让李世民怎能不感到巨大的压力?他虽然历经百战,可是仍是血气方航的年纪,这份重担压在她的身上,还是十分的沉重啊!

“不过,军心不得不考虑,怎样,才能顺利的退回长安?”李世民说道。

“陛下,就在军散布消息,说隋帝已经退往潼关,新丰暂时无忧!”杜如晦缓缓沉思着,皱眉时皱时松,说道:“殿下体恤士卒,回军暂时休整!”

李世民听了,无奈的说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顿了一顿,说道:“汉三道的诸位将军,就让他们撤回来吧!”这个时候,守住那里,就没有用了,而且,隋军若是兵出蓝田关,就可以或攻击,或断粮道,汉三道根本守不住。

三个时辰之后,渭南隋军大营。

杨浩缓步走在大营之,看着忙碌的士兵,说道:“凌爱卿,明日,就让秦、罗两位将军,先行出发,在新丰之东,另择一地,驻扎下来,然后挖掘壕沟,依上次朕的办法,就能保证李世民的地道之法,无功而返。”

凌敬说道:“陛下,正应如此!李世民无比狡猾,又对长安地理熟悉,非不如此,不能破地道之法。”

“嗯,只要稳下根基,朕再领大军缓缓而至,届时,再依计行事,李世民又如何能守住新丰大营?”杨浩说着,微微颔首。

“若是来将军能够攻下蓝田关,局势对陛下就大为有利了!”凌敬说道,心不免惋惜:“又或者,苏将军能够攻下万年,李世民在这两处的要隘一失,李世民就不得不撤回长安!”

“这两地,想必李世民一定是辅以能臣,重兵把守,急切之间,那里那么容易攻下?”杨浩说着。毕竟冷兵器时代,据险而的一房,往往占据很大的优势。当初李唐屡次攻打蒲坂,守将尧君素、王行本在极度艰难的情况下,都能坚持了两年之久,如今隋军攻打蓝田关、万年两地,最多不过半月,攻不下来,并不奇怪。

但话虽然是如此,杨浩的心,仍然是想着三路并进,攻打长安。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急切的奔到隋营之外,喝道:“开门,速速开门!”说着,那人亮出一块腰牌。

守营的将士一见,当即不敢怠慢,打开城门,那人策马进门,这才翻身下马,问道:“兄弟,你可知道陛下在何处?”

“陛下刚刚从左边走了过去,你快追,还来得及!”守营的士兵说道。

“多谢!”那人说着,急忙朝着杨浩的所在奔去,不一刻,就看见在亲兵拥簇下的杨浩,急忙奔上几步,半跪在地上,说道:“陛下,有军情到!”

“说!”杨浩听了,一扬眉。

“陛下,根据前方斥候传来的消息,李世民似乎改变了行程,并没有朝万年行进,而是朝着长安行进!临走之前,新丰的大营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那人说着。

“可曾还有其他消息?”杨浩问道。

“其他目前还没有探知!”那人回答。

“继续探查,务必要将唐军的一举一动,尽数掌握!”杨浩说道。

那人应声,又朝着营外跑去。

“陛下,李世民突然撤兵,一定是有了异变!”凌敬说道。

“不错。”杨浩点点头,这个时候,李世民撤兵,显然不是为了引诱自己上当追击,毕竟隔得距离尚远,就算自己会派兵追击,从路程上来说,追兵到达新丰的时候,李世民恐怕早就入了长安了。李世民不是笨蛋,自然不会想出这种笨办法。

“再等等,或许就有消息了!”杨浩说道,走上两步。如今隋军有着优势,因此就并不着急,回头瞧了一眼凌敬,说道:“凌爱卿,陪朕下会棋,如何?”

第四十八章 兵进长安

五月十日清晨,驻扎在渭南大营的杨浩得到了来整快马传递而来的消息。

“来整做得好,居然恰恰在这个关键时刻,攻破了蓝田关。”杨浩说道。

“陛下,李世民退保长安,汉的那支兵马,就能够解放出来,一同围攻长安了。”凌敬沉吟着,说道。

“李世民本来想要守住新丰、骊山,但来整突然攻下蓝田关,致使他不得不退兵。”杨浩说着,又冷笑一声,道:“恐怕就是万年,他也保不住了!”

凌敬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陛下,明日可整兵,攻打长安。”

“这一次,营寨四周,就要事先挖上长壕,以避免李世民再度挖掘地道。”杨浩说着,叫过亲兵,说道:“传朕的命令,依原计划,让秦、罗两位将军,先行领兵,驻扎在长安城外。”

“是!”亲兵应着。

就在杨浩与凌敬说着的时候,李世民已经在长安城西,扎下了数个营寨,连绵这朝着扶风郡延伸而去,这是他做长期抵抗的准备,若是准备守城,就比不保证粮食的供应,长安虽然有充足的粮食,但军民太多,时间一长,粮食必定不足。预先安扎营寨,守护好这条生命线,届时就可以依仗这条线路,将长安以西的粮食运输过来,满足长安的需要。

汉三道的诸将已经招回来,这个时候,再驻守那里,已经没有用了。虽然斥候将隋军先锋已经在长安东边驻守的消息传来,但李世民并没有攻打的意思。

两日后,杨浩大军这才赶赴长安以东,营寨秦叔宝已经尽数安下,拒马、壕沟、铁蒺藜等防御工事,缺一不少。这一次,杨浩准备妥当,断无失误的道理。

李世民听闻隋军大军赶来,只是守在长安城,并不外出。同时严令各营寨的将令,只是严守各寨,不能出战。

随后,两军在长安城外,不停的对峙,虽然没有大的战斗,但两军的斥候,倒是不停的试探、阻截。

当时,万年的战局已经炽热化,苏定方率兵猛攻万年,唐军力不能支,李世民虽然有心援助,可当他一有异动,长安之东的杨浩部,长安以西的来整部,就派出了兵马,作势欲攻,迫使李世民不敢带兵援助万年,终于在五月十日,大将寻相登上城楼,攻下了万年,万年守将被斩杀,一万唐军被俘。

万年失陷,高陵跟着沦陷,这个消息对于李世民来说,是一个严重的打击,这样一来,长安以北的屏障就消失了,苏定方部的隋军就可以直接参战,攻打长安。

随后,隋军大军从东、北、南三面围住了长安,杨浩数次派兵攻取长安以西的唐军营寨,但在李世民的疯狂反扑之下,数次无功而返。战局一度胶着。

“如今大军已经困住了长安,可惜却不能寸进,攻不下长安,就不能算灭了伪唐,诸位爱卿,有何良策?”这一日早晨,杨浩说道。

凌敬坐在下首,想了一想,说道:“陛下,微臣认为长安坚城,既然李世民一心想要坚守,那不如令一上将,去取始平、武功,这样一来,李世民就失去了扶风等郡的支援,长安也就成为真正的孤城!”

这就是与打洛阳相同的战略了,而且从地理上来说,关山河四塞,只要能占据要地,就能瓮捉鳖,长期围困长安。陇西虽然还在李渊受伤,但若要支援长安,那是妄想。

“嗯,既然如此,就让来将军取始平、武功,至于泾阳,就由定方攻取。”杨浩听了,想了一想补充道。既然要围困,那么北方也着手。泾阳在泾水之上,可以通过此河运输粮食,若是截断,就彻底断了李世民的一切可能。

坐在下首的来整、苏定方诸将当即就应声答应着。

事情商议完毕,随后几日,隋军就派出精锐,攻打始平、武功、泾阳等地,李世民接到消息,只能是勉强挤出兵力,支援各县,但在隋军的优势兵力之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五月二十日,始平陷落,五月二十五日,武功陷落。

泾阳稍微支撑的久一些,因为距离较近,又是李世民最后的一条生命线,他派出了盛彦师、王君廓等猛将前去支援,而这时,隋军又攻打长安以西的各寨,攻势甚猛,一日之间,就有数战,李世民来回奔波,累的不可开交。

当这些消息传到李渊耳的时候,李渊已经行进到了金城郡,离武威就一郡之隔了。

“唉!”李渊深深的叹息着,一双眼珠带着浑浊的白色,如果说当初对秦王还有着信心的话,如今的李渊,已经没有了信心,因为长安,已经变成了孤城,要向力挽狂澜,太难了。

“陛下。”裴寂的声音响起,带着无尽的苍凉。他当初劝李渊起兵之时,就是为了博取功名,荣华富贵,可是想不到啊,身为河东赫赫有名的裴氏,居然落到了这种地步,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事情居然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后悔?哪已经没有用了。裴寂只希望,这个残唐势力,能够在突厥人的帮助下,继续生存一段时间,让他能够得以度过晚年。

“玄真,是你啊!”李渊的声音颤颤的,慢的坐下,他感到,他的力气已经在逐渐失去。

“陛下,这段日一直奔波,如今离武威已经不远,不如在此歇息一两日吧!”裴寂说着。

“也好!”李渊说道。虽说一路上他是坐车,但心有些忧虑,因此就格外的沉重,感觉格外的累。

“既然如此,那么微臣就吩咐下去了!”裴寂说着。

“玄真,太可有消息?”就在裴寂将要走出去的时候,李渊忽然问道。他虽然知道太李建成被隋军捉了,可是心却是放心不下,会不会被隋帝杀了?虽说他们年幼时曾经相识,可是,这种仇恨,岂是年幼相识就能化解的?

裴寂听了,微微一愣,却是低下头去,说道:“陛下,隋帝虽然将太抓住,但似乎念旧昔日情分,对太尚好!”

“唉,对他好又能如何?”李渊说着,挥挥手,说道:“那你下去吧!”

看着裴寂退下,李渊就靠在软榻之上,迷迷糊糊的睡了。

“唉,你们听说了吗?”一个宫女说着。

“听说了什么?”几名宫女问着。

那名宫女故作神秘,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居然不知道?”

“到底什么事情啊?!”几名宫女十分好奇的问道,古往今来,喜欢八卦的人,并不少见,尤其是宫的女,平素不能外出,听到一点消息,难免兴奋,就算如今是“逃亡”时期,这种爱好也没有减弱。

“听说,秦王亲手射死了太!”神神秘秘的宫女说着。

“啊!”几个宫女一声惊呼,齐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说,是隋帝让太在两军面前,劝降秦王。秦王见了,当即大怒,就取了弓箭,一箭将太射死了!”那宫女解惑。

几名宫女齐声:“啊,原来是……”

“嘭!”这时,门忽然被推开了,吓得众宫女齐声惊呼,待看清这推门之人后,脸上都是带着惊慌的神色,纷纷跪下,说道:“陛下!”

“你们,你们在胡说些什么?”李渊手臂颤抖着,厉声高喝。

众宫女脸色苍白,尤其是哪位传播消息的宫女,身更是不停的颤抖着,她们将身低低的伏在地上,颤声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李渊冷哼一声,喝道:“来人,给朕拖下去,都杀了!”

“是!”这时,禁卫军听到,就有人讲这几名哭喊着的宫女拖了下去。

李渊回头,关上了房门,忽然如丧失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猛然之间就摔倒在了软榻之上。他本来在休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隐隐的不安,做了一个噩梦,就醒了过来,而醒了之后,居然听见宫女在一旁说着什么:太已经被秦王一箭射死!

这帮该死的乱嚼舌根的贱人!李渊如是,狠狠的想着,躺在软榻之上,猛烈的喘息着,一张老脸上,满是狰狞的神色,良久之后,他的心情这才稍微平静。心的愤怒虽然少了,可是心的疑惑,却更深了,尤其是裴寂出门时候的表情,有些异样啊!

“陛下!”这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

“玄真,进来吧!”李渊听出来是裴寂的声音,就说道。

“陛下,所有的事情已经办妥,陛下今日就在此处,好生调养身!”裴寂说道。

“嗯,玄真,朕有一件事,想问问你,你可要实话实说啊!”李渊说道,语气倒是平平淡淡。

“陛下,何事?”裴寂小心的说道。

李渊沉默片刻,这才缓缓开口,说道:“朕听说,太已经被秦王一箭射死?”

裴寂听了,纵使他老谋深算,但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也是有着惊惧的神色,他不明白,不过短短的一个时辰,陛下就知道了这件事?但裴寂何许人也,当即“扑通”一声跪下,说道:“陛下,微臣知罪!”

李渊听了,脑“轰”的一声,有如雷鸣一般,一下就昏迷了过去。

就在这时,隋军大营却是一片喜色,杨浩亲自站在营门外,迎接来整、苏定方为首的几位将军。

“诸位将军,辛苦了!”杨浩的脸上笑意盈盈,当然不仅是因为攻下始平、武功诸县,更是因为江南的战事,在半个时辰之前传来。

据悉,杨善会部夺取了丹阳之后,立刻率兵南下,沿路追击辅公祏。辅公祏如丧家之犬,匆匆而逃,阚陵为义父报仇心切,就在两日前,攻下独松关,阵斩陈正通、徐绍宗两人,顿时将辅公祏吓破了胆,逃回余杭,据城而守。

江东的战局,也就表明,辅公祏的势力已经破灭,虽有余杭坚城,但如长安一般,只不过是拖延一些时日罢了!江东平定,林士宏、张善安被夹在荆襄、江东之间,要破就不难了。不过,在这种优势之下,杨浩并不想再动干戈,原大地,太需要休养生息了,于是就听从了凌敬的建议,再度派出使者,前去招降!

第四十九章 余杭之战

五月底的天气,已经格外炎热了,可是辅公祏的心,却是一片冰凉。

瞧着坚固的城墙外,密密麻麻的隋军,辅公祏的心,就充满了绝望。上天,对他,何其不公啊!他深深的这样觉得。

独松关一战,看似强大的数万军队一朝竟然破灭,这时辅公祏没有想到的,陈、徐两位将军虽然率领兵马浴血奋战,可是,在阚陵率领下的隋军,竟然无坚不摧,强攻独松岭,只是半个时辰,宋军就陷入了混乱,旋即大败。辅公祏接到消息,带着他的嫔妃仓皇南逃,躲进了余杭。

但不过数日,阚陵就带着隋军,再度扑了过来,声势颇为浩大。

这个时候,隋军虽然没有攻城,只是在城外列阵,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但已经让辅公祏的心足够惊惧了。

“左爱卿,如今,怎么办?”辅公祏站在城头上,声音带着颤意。

“陛下,如今,如今……唉!”饶是左游仙觉得自己智谋无双,但在此时,他的内心深处,有着无力感。

辅公祏听到左游仙的言语,心更加的凄凉无奈,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些后悔了。真是该死,若是当初乖乖的上了京师,老实做人,至少可以保的富贵无忧啊!唉,当初一时鬼迷心窍,居然算计了杜伏威,不仅造成了反隋的既定事实,也使得他与阚陵之间,毫无回旋的余地!

如今在城外军纪森严犹如黑云一般的隋军,大多是辅公祏的部下,也就是当初江淮军的主干啊,想不到,这一步走错,竟然是江淮军离心离德,使得辅公祏有一种众叛亲离之感!如今,投降,可能吗?恐怕愤怒之极的阚陵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吧!

“咚咚咚!”这时,激扬的鼓声渐渐响起,辅公祏一看城外,隋军已经开始呼喊着整齐的口号,就要向余杭城攻来了。

“陛下,不如将余杭城的钱帛散给士兵,让其死战?”左游仙如溺水的人抓住稻草一般,着急的说着。

“对,对,就这样做!”知道不可能投降的辅公祏当即应着,如果能击退隋军,府库的钱财又算的了什么,大不了到时候再向百姓征收,就足以满足着急的需要了。

这时,隋军的鼓声越发的大了,辅公祏急急的催促着,要左游仙速速将命令传达下去,告诉士卒一定要死战,守住余杭。

城外,阚陵带领着五万大军,看着余杭城,虎视眈眈。

“进攻!”阚陵站在高台之上,厉声高喝。这些士卒,多是以前江淮军的士兵,对阚陵的命令很是服从,他们也知道,大王是被辅公祏害死的,因此就在阚陵率兵来袭的时候,大多选择了投降,就是在独松关,也有一些将领反叛,从而使得阚陵顺利的登上城头,夺下了独松关,并斩杀了两个仇人。

“冲!”临时队正大声的喊着,身先士卒的带领士兵有如潮水席卷而去,不过片刻时间,就渡过了护城河,并将云梯架在了城墙之上。

“射,射!”宋军的队正大声的喊着,虽然宋军的箭矢如雨,但隋军依旧悍不畏死的进攻着,弓箭手朝着城墙上射击,掩护袍泽的进攻。两军各自组织这火力,猛烈的射击着,都试图最大限度的杀伤对方的战斗力。

鼓声,越大的猛烈了,厮杀声、惨叫声、金戈声,交织在余杭城头,深深的印入了辅公祏的脑海之,他虽然经历百战,可是,在他的心,这一战比任何时候都要艰险,因为这毕竟是他最后一站,只能赢不能输的一战!他,输不起啊!

“都给朕狠狠的杀,若是击退隋军,一律官升四级,赏十金!”辅公祏不顾风度的大声的喊着,虽然充满了杀气,可是站在微风的他,在一瞬间,显得是那么的悲凉而无助。

“嗖嗖嗖!”箭羽飞来,从辅公祏的身边带着风声,呼啸而过,可是他依旧不曾放弃的大声喊着,鼓励着士气。

“将军,我军已经投入兵力一万,虽然兄弟们奋力作战,但在宋军的抵抗下,并不能登上城墙!”半个时辰之后,有士卒向阚陵报告着。

“吩咐下去,今日一定要攻破余杭,捉拿辅公祏这个老匹夫!”阚陵恶狠狠的说着。

“是,将军!”那人退下,很快就有掌旗手舞动大旗,下达了阚陵的最新命令。

城墙上下,两军的尸首已经堆满了,护城河也成了血河,有着尸体浮在上面,缺胳膊少腿的。

隋军加紧了攻势,辅公祏就有些吃不消了,虽然隋军还没有登上城墙,但登上云梯的隋军士兵已经越来越多、越来越高。

“快,让士兵上滚油!”辅公祏在一旁看着,赶紧下令。滚油是早就准备好的,不过在最初的时候,他并没有使用,这个时候吃紧,就是可以使用的时候了。

“啊!”滚热的油汁泼了下去,隋军士兵惨叫着倒下,有许多人的脸蛋已经被烫伤,在地上痛苦的**着、翻滚着。

“放火,放火!”这时,辅公祏又喊着。火是个好东西,有了前面泼的油汁,这时候或射火箭,或扔火把,就能将云梯点燃,使得隋军的攻势受挫。

“上冲车!”站在远处的阚陵看着辅公祏使用了火攻,就说道。很快,披着湿牛皮、羊皮等物的冲车在士兵的推动下,朝着余杭的城门冲锋而去。

“檑木、礌石上!”辅公祏看到,就赶紧的吩咐着。

“轰!”巨大沉重的檑木礌石从城墙上落下,砸在冲车之上,发出了沉重的响声。檑木、礌石虽然是对付冲车的良法,可是这冲车多是巨木建成,并不容易砸坏,就在如雨的檑木礌石轰击下,冲车开始猛烈的撞击着城门,发出一声声让辅公祏心惊肉跳的响声。

“快,堵住门口,千万不能让隋军冲进城里!”辅公祏又下着命令。很快,宋军就用早就准备好的麻袋堵住了城门。

“将军,宋军似乎用东西堵住了城门!”片刻之后,利用冲车攻击无果的隋军将佐就来报告。

“哼,辅公祏,你越是垂死挣扎,就越是有趣!”阚陵冷冷一笑,忽然吩咐道:“取兵刃来!”

当即有两名亲兵将陌刃抬了上来,阚陵将陌刃抓在手,喝道:“传令下去,全军全力攻打余杭,你们,随我来!”说着,跳下了高台,朝着余杭城冲去,他身后的亲兵紧紧的跟着。

“上!”阚陵大声的喊着,一只手提着陌刃,跳过了护城河,寻了一个云梯,爬了上去。

“射死他!”城墙上有人看着阚陵,大声的喊着。

阚陵双腿急蹬,爬了几步,看见宋军的箭羽飞出,顿时身一藏,跳到另一个云梯之上,继续上前爬着。

“嗖嗖嗖!”箭羽在空发出响声,朝着阚陵激射而去。可是阚陵在这一刻,飞快的在云梯之间跳跃着,很快就要爬上了城墙。

“快掀云梯!”这时又有人叫喊着。

“晚了!”就在这时,忽然一声巨喝在半空之炸响,一个人影猛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双手持着陌刃,猛地向前一砍。

“噗!”站在阚陵跟前的那人,顿时被锋利的陌刃劈成了两半,鲜血顿时四溅开来,染红了阚陵的身。

“啊!”有人看到阚陵如此的英勇,顿时有人吓得大叫一声。趁着宋军大多数的士兵没反应过来,阚陵陌刃一舞,顿时划出一道平平的刀光,所经之处,就有数人惨叫,手臂断落在地上,喷出殷红的鲜血。

“挡我者死!”阚陵一声高喝,他已经看见了辅公祏的所在,当即毫不犹豫的杀奔了过去。

这时,阚陵的亲兵也趁此良机,登上了城墙,宋军本来摇摇欲坠的防线顿时就出现了一个漏洞。在两军相持不下的时候,往往就是一个缺口,就能导致某一支军队的崩溃。当初李密与王世充在洛阳数次大战的时候是如此,李渊攻打阴世师、骨仪把守的长安时,也是如此。

宋军本来历经数年,均是失败而告终,军心已经不稳,更兼在士兵之,多不愿为辅公祏卖命,就算如今守城的士卒,大多不是江淮军,可是在天下已经大定的局势之下,谁有愿意为辅公祏卖命呢?在阚陵没有攻上城墙之前,因为迫于辅公祏的压力,同时也为了家父老考虑,就只能是奋力抵抗。而阚陵攻上了城墙,就使得抵抗变得没有意义了。

于是,在看到阚陵的神威之后,宋军士卒军心已经浮动,随着隋军登上城墙的士卒越来越多,宋军士卒,虽然还有抵抗的,但大多数的士兵却是选择了逃走、投降。

“完了!”辅公祏眼前一黑,几欲跌倒。他实在是想不到这场战斗不过才进行了两三个时辰,就已经接近了尾声,比起守独松关的时候还不如!

“陛下,逃吧!”左游仙说着,声音带着颤意。

“走,又能往何处去?”辅公祏苦笑,但他的心虽然是这样的想着,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逃走,毕竟他还不想死啊!

“陛下,快上马,你先走!”左游仙说道,虽然他的才能不佳,但也算忠臣了。

阚陵看到这一幕,心大急,大喝一声,跳下了城墙,蒲扇般的手掌将一名骑兵扔下站来,一蹬马镫,就翻身上马,朝着辅公祏的方向追去。

左游仙大喝一声,道:“哪里走!”说着,挥动兵刃,就想要去拦截阚陵。

阚陵冷冷一笑,陌刃在半空一挥,顿时就将左游仙震得手臂发麻,差点从战马上跌落了下去。“辅贼,受死!”阚陵击退左游仙,看也不看他,大喝着追了上去。

“驾!驾!”辅公祏狠狠的挥动着马鞭,抽在战马屁股上,死命狂奔,他仗着道路熟悉,东拐西拐,顺着小巷狂奔。

“嘶……”忽然,辅公祏的战马发出了一声惨叫,双蹄猛然一弯,摔倒在了地上,就是辅公祏也滚出了老远,摔得他七荤八素,还没有明白过来。

“哈,捉住了,兄弟们!”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辅公祏急忙挣扎欲起时,却被死死的按住了,随后有人取出了绳索,将他捆绑了起来。辅公祏看见这几人,穿着朴素,急忙说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你们不知道朕是谁吗?”

一个汉笑道:“你不是辅公祏吗?”

另一人则是使劲踢了辅公祏一脚,说道:“老实点!”

“你们放开朕,朕给你们好多金银财宝,可好?”辅公祏挣扎着说道。

一个汉听了,冷笑一声,道:“你这狗贼,在余杭四处抓丁,闹得天怒人怨,人人皆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怎会放你?”

辅公祏听了,只能是轻叹一声,这时,又有马蹄声响起,却是阚陵来了。

“你们是何人,为何捉住了辅贼?”阚陵看到这一切,就问道。

当即有人上前说了,阚陵翻身下马,说道:“你等有功,本将自然会赏赐!”说着,提着陌刃,走上两步,看着辅公祏,说道:“辅贼,你也有今日!”

辅公祏怅然的叹息一声,说道:“朕只恨,当初你随李靖去了荆襄,不曾将你杀了,以至于有今日之祸!”

阚陵忽然哈哈大笑,说道:“若是我在,义父、雄涏又怎会被你暗算?”说着,提起了犹自滴血的陌刃,喝道:“辅贼,纳命来吧!”

刀锋闪过,一颗人头飞在空,一片血红喷洒,宛如夕阳。

第五十章 毒气

长安,隋军大营。泡-()

杨浩伏在案几上,用毛笔勾勾点点,似乎在划着什么。

这时,大帐被掀开,凌敬走了进来,说道:“陛下,刚才接到消息,李世民将长安以西的大营,撤掉了几个,只剩下离长安最近的两座大营。”

“哦,看来李世民因为武功、泾阳诸县沦陷,因此将兵力收缩,全力防守长安。”杨浩说道。

凌敬点点头,说道:“想来正是如此。陛下,若想要攻打长安,必须将城外那两所大营一一拆除,如此方能无后顾之忧!”

“李世民既然收缩兵力,独留下这两座营寨,想来必定有重兵驻防,凌爱卿之见,这两处营寨应当如何取?”杨浩问道。

凌敬想了一想,说道:“真是可惜,新丰一战,投石机、**尽数被唐军摧毁,尤其是**,洛阳已经没有多少存货,就算是投石机,再制造出来,至少也要月余!”凌敬的声音,有着遗憾。

“陛下,微臣建议,既然唐军已经收缩防线,准备打一场防守战,那么他应该不会出击,我军正要安心建造投石机。”

杨浩踱了几步,说道:“此虽上策,但时间就有些久了。如今突厥人兴兵攻打河东、河北数郡,南方又有林士宏、张善安未平,如果能及早攻下长安,灭了李唐,那么突厥人见无利可图,必然会退兵,就是南方宵小,也会投降,这样的话,可以少损失元气,利于恢复各地民生。”

“陛下,李世民退保两寨,依微臣看,纵使我军挑衅,李世民一定会死守不出。”凌敬说道。

“哼,既然李世民不肯出来,那么朕就逼他出来,至不济,也要让他放弃这两个营寨!”杨浩说着。

一连几日,隋军并没有动静,使得李世民有些疑惑起来。

“隋军已经攻克了武功、泾阳诸县,为何还不进攻?”李世民说着,此刻他正坐在长安城,喝着米酒。

“殿下,隋军或许是想要长期围困长安吧!”杜如晦说着。

“若是长期围困,就要建造营寨、塔楼,可是隋军一连几日,并没有广建塔楼等物,莫非杨浩认为长安没有洛阳牢固?”李世民说着。当然,在他的心,并不是认为长安没有洛阳坚固,毕竟长安也是当年隋帝倾力建造,都是大匠宇恺所造,从各方面来说,都差不多。

“殿下,据斥候所言,隋军只是每日在城外各个村巡视,似乎在收集着什么,莫非这有什么阴谋?”杜如晦说道,也是带着疑惑的神情。

“这样,明日让侯君集带五百骑兵,趁隋军不注意,抢一些东西回来看看!”李世民说道,知道隋军要做什么,这才能采取相对应的措施,对付隋军的诡计。

“是,殿下!”杜如晦说道。

次日,李世民瞧着侯君集运输回来的车辆,就更加的奇怪了,“莫非,杨浩知道孤要出兵,因此提前做好了准备?”

杜如晦皱着鼻,说道:“殿下,莫非隋军缺少柴薪,因此才派人去收集牛粪、羊粪?”

侯君集在一旁却是说道:“这不可能,如今虽然是夏天,可是长安左近,却是有不少树木,根本不可能缺少柴薪!”

“莫非杨浩有怪异的习惯?”秦武通问道。

李世民摇摇头,他显然不会相信,杨浩有这种奇怪的习惯。自从他在河东被杨浩阴了一把之后,他就刻意的收集杨浩的信息,他对杨浩的看法,就是此人是在不断的成长,有时候诡计连连,而有时则能弄出奇怪的东西,让人大吃一惊。

这个时候,牛羊粪有什么奇特的用途?李世民虽然想不明白,但他知道,隋军一定有诡计。“传令,日夜巡逻,不管隋军如何挑衅,固守营寨不出,千万不可了隋军的计谋!”既然不明白,那里不去管它,只要坚守营寨,隋军又能如何?

就在这时,杨浩也是得到了消息,不由笑道:“李世民抢走了车辆,恐怕看到满车的牛羊粪的时候,一定是满脸的惊讶吧!”

“陛下,纵然李世民智计无双,恐怕他也想不通陛下究竟要做什么吧!”凌敬说着。

杨浩冷笑一声,说道:“这几日,收集的如何了?”

凌敬说道:“陛下,这几日连同任粪,足有数百斤,明日就可以实施了!”

“如此,明日就依计行事!”杨浩说着。

唐军大营内,正是食时,香喷喷的米饭已经蒸熟,就是吃饭的时候了,唐军士卒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端起了饭碗,准备用餐。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猛地一抽鼻,奇怪的说道:“咦,有什么味道?”

“没有啊!”有人回答着,奇怪的看着那人,一副不解的样。

“不对,你仔细闻闻!”那人说着,又抽动鼻,嗅了嗅,终于十分肯定的说道:“谁放屁,这么臭?”他话音未落,之间周围士卒纷纷怒骂,喝道:“谁放屁,这么臭,太没有公德心了!”

这座大营的守将,正是史万宝与盛彦师,就在众士卒怒骂的时候,这两人却是在营寨内巡逻,说着事情。忽然,盛彦师抬头一看,见到大营上方,浓烟滚滚,不由说道:“这怎么回事?”

两人还以为军营出了什么事情,赶紧带着亲兵朝着浓烟处奔去,到了营寨边缘,这才发现,这股浓烟并不是营帐着火,而是从外面传来的。

史万宝向外看去,就见到隋军士卒正在营寨外,弓箭手射不到的地方,绕起了大火。因为隋军选择的地方,是上风位,因此,大风吹动火势,将浓烟尽数吹向了大营,还带着阵阵的恶臭,让人欲呕!

就在两人看着的时候,薛万均却是冷冷的看着唐军的营寨,喝道:“火越大越好,快,再添柴!”

一个士兵跑了过来,说道:“将军,卑职实在是受不了了!”

“受不了也要坚持,每个人都要轮流来烧,两柱香时间之后,自然有人来换你!”薛万均说着。

表面上,薛万均虽然只带了数十人,但实际上,罗士信、李君羡两人各带了五千人马,埋伏在暗处,唐军若敢出击,就会受到两面夹击。

这数十名隋军,不断的添加柴薪,此外还有粪便,浓烟带着恶臭,缓缓的顺着风,漂浮在空,朝着唐军大营移动,不过半个时辰,唐军大营之,就有着恶臭。唐军的士卒欲哭无泪,一边呕吐一边跑到了史万宝、盛彦师两人面前哭诉:“将军,这日,没法过了。”

“混……”史万宝正要大骂,冷不丁一阵风吹来,带着浓烟恶臭,一股脑的灌进了他的口,“呃……”史万宝伏在栅栏之上,发出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呕吐,他没有吃饭,因此吐出来的,只是一堆酸水。

呕吐,似乎是会传染的,本来盛彦师就是强自忍住,一看到史万宝也呕吐了,也忍不住伏在一旁,连连呕吐起来。

两人吐了半响,盛彦师带着泪花,说道:“史将军,这样不行啊,是不是,呃……”话没说完,又继续呕吐了起来。

“出击?”史万宝隐隐猜到,就问道。他拼命的扭住鼻,可是一想到那股味道还灌进了嘴里,就一阵恶心。

盛彦师拼命的点着头,抹了抹泪花。

“不,不行!”史万宝虽然吐的够呛,可是他也知道,这明显是隋军的诡计,若是这样出击,恐怕就上当了!

整个响午,唐军大营都弥漫着一股恶臭,士卒们也是无精打采,游走在营寨之。虽然在未时,隋军就退却了,但唐军士卒大多数显然没有胃口,就算是吃,也不过是喝了一点稀粥。

盛彦师与史万宝一合计,赶紧将此事报告秦王,希望他能够想出办法。

时间转瞬已逝,就到了申时末,又是吃饭的时间了,唐军士兵这才感到稍微好了一些,士卒们打起了精神,准备享用晚餐。就在这时,半空又能看到浓烟滚滚,有敏感的士卒顿时大喝一声,凄然道:“又来了!”

这人说的没有错,这一次,主持“毒气战”的是大将张青特,而在两翼埋伏的则是秦叔宝、田留安!

“哈哈,熏死这帮狗贼!”张青特哈哈大笑着,指挥着士兵,不停的添柴添粪。不得不说,张青特比薛万均要称职许多,这厮并没有像响午时分的薛万均,发挥“君动口不动手”的风格,而是一挽袖,亲自动手了起来。让人恶心的是,这厮居然还说味道不错。原来张青特此人,自幼家贫,曾经有拾牛粪马粪回家做燃料的经历,后来起兵造反,又投效了隋杨,有着身份,自然使用柴薪,后来杨浩开采了石炭以满足需要,张青特自然不会使用粪便了。

这个时候,杨浩突发奇想,使用粪便等物进行“毒气战”,让张青特回忆起了儿时,不由有些兴奋起来。

张青特玩的不亦乐乎,营寨内的唐军士卒却是咬牙切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呕吐,真是苦不堪言啊。

“什么,隋军居然这般无耻!”李世民接到消息,心大怒。

“殿下,隋军弄了一午,营的兄弟们都被闹得苦不堪言,又不能出击,这怎么办啊?”报告的士兵说道。在他的身边,还有另一个营寨的士兵,不用问,那个营寨一定也受到了袭击。

李世民不安的踱来踱去,很显然,因为自己的龟缩政策,使得隋军想出来这种卑鄙无耻的办法,逼自己出战。若是出战,恐怕就称了杨浩的心意,在李世民的心,出击绝对是不合时宜的。

可是,不出击,士卒们被这样弄得没有食欲,若是一两日不进食,士卒哪有体力?届时隋军前来攻打营寨,恐怕只能是束手就擒!

“或许,放弃才是上策吧?”李世民缓缓的说道。这时,又有脚步声匆匆响起,有人禀告道:“殿下,隋军又在城外大营,燃烧粪便!”

李世民冷哼一声,道:“杨浩,逼人太甚!”

杜如晦却是急忙道:“殿下,隋军此举,就是要向要逼殿下出战,或是直接放弃这两个营寨!以臣之见,放弃这两个营寨,才是上策!”杜如晦说着,看着犹豫不决的李世民,又补充道:“殿下,长安城池高大,隋军若是继续使用此法,却是不可能,为今之计,只有固守,等隋军出现破绽,方可一击而破之,殿下要三思啊!”

“嘭!”沉默良久的李世民狠狠的一掌击打在案几之上,喝道:“传命,撤回长安!另外,那两座大营不要拆了,直接烧掉!”

第五十一章 长安之战(一)

“这一次,想必李世民心非常的愤怒吧!”凌敬说道。(_泡&)

张青特也是哈哈一笑,说道:“凌侍郎,你是没有看见,唐军被这么一熏,李世民也是忍不住了,就下令了撤退,唐军士卒就迫不及待的撤出了营寨,样极为狼狈。”

凌敬微微一沉吟,就问道:“李世民可是派出了士兵,护送两个营寨的士兵回城?”

罗士信笑道:“凌侍郎果然妙算!”

凌敬笑道:“这么好的机会,诸位将军一定会乘胜追击,但看将军的模样,就猜出来了。再说,李世民何许人也,他如今被压制,只是因为关隘尽失,兵力又有不足,这才被迫采取了守势,若是兵力相当,他说不定就会主动出击了,并不会受这种气了。”

几人正说道,杨浩却是走了出来,问道:“李世民可是撤兵了?”

张青特回答着,杨浩听完,说道:“你们都进来吧!”

到了大帐之,众人依次坐下,杨浩就说道:“诸位爱卿,如今李世民已经将城外的唐军撤回了城,长安就成为了孤城一座!”杨浩缓缓的说道。

“长安艰险,要攻破的难度恐怕与洛阳相当,诸位一定要做好准备!”杨浩说着。

薛万均脸上露出对战斗的渴望,说道:“陛下,臣早就做好了准备,若是出战,臣愿做先锋!”

罗士信、秦叔宝等人看到薛万均邀战,自然不甘落后,纷纷站了起来,表示愿意担任先锋,一时间,气氛非常的热烈。

杨浩一挥手,示意众人安静,又问着亲兵,“去瞧瞧定方、来整到了那里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还有人没来,于是就安下心,等待着。片刻之后,亲兵回报,又等待了片刻,苏定方、来整两人就领着尉迟敬德、阮君明来了。

“快快坐下!”杨浩说着,又吩咐禁卫亲兵将长安的地形图挂上,说道:“诸位爱卿,朕的计划,就是在两日后,攻打长安!”

苏定方、来整一听,均是摩拳擦掌,有着熊熊的战意。

“苏将军,你引寻相、尉迟敬德两位将军,驻扎在长安以北!”杨浩说道。

“至于来将军,就依照原计划,在长安之南扎下营寨!”杨浩说着,看了一眼阮君明,续道:“阮将军,你领士卒五千,埋伏在长安以西。”

凌敬、苏定方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什么的似的,点了点头。

杨浩又说道:“朕亲领大军,从东面围攻长安!”

“陛下,可是想要围三缺一?”这时,阮君明就问道。

杨浩点点头,说道:“唐军数次失败,料想已经胆寒,朕不需要四面围攻,这反而会让唐军士卒坚定抵抗的信心,反而是忙了李世民的忙。”

“若是围三缺一,就会让唐军误以为西方还有活路,就算李世民心知道朕在西边有伏兵,但在军无战心之际,李世民就算有三头臂,也不能制止溃散的军心。”杨浩说道。

计划就定了下来,两日后,隋军从东、北、南三门同时攻打长安,数万大军,在秦叔宝、尉迟敬德、薛氏兄弟的带领下,猛烈攻打长安,一时间,整个长安城的上空响彻着厮杀声,哀鸣声,三个城门外的护城河,不过半日,就已经变成了血水,而地上堆积的尸首无算!这一战,没有多余的技巧,全是用人命堆积而出,完全是硬碰硬。

当这一日的夕阳落下的时候,李世民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外密密麻麻堆积了足有好几尺高的死尸,也不由感到了阵阵的心寒,他的手臂,微微的颤抖着,当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他为了激励士气,身先士卒的在城墙上奋战,用力过度所致。

“看来,隋军这次是玩真的了!”他的心想着。

“殿下。”这时,杜如晦的声音响起。

“其他各门情况如何?”李世民揉了揉有些酸麻的手臂,说道。

“殿下,北、南两门均受到隋军的攻击,只是西门,至始至终没有隋军的一兵一卒露面!”杜如晦回答,脸上带着忧色。

李世民点点头,说道:“围三缺一?”

“殿下,这不一定,或许是隋军为了麻痹我军,故意不从西边进攻,等殿下麻痹大意,将西边的守军调拨到其他边支援时,或许隋军就会从西面攻打!”杜如晦说道。

李世民深深的喘息一口气,说道:“克明,你说的有理!”继续轻揉手臂,李世民走下城墙,说道:“克明,传孤的命令,让侯、盛、两位将军,今夜领兵巡城,尤其是西边一定要注意!”

“是!”杜如晦说道。

李世民又想了一想,说道:“即日开始宵禁,酉时之后,若没有持有孤的手令,即杀无赦!”

随后的几日,隋军就是不停攻打,李世民带着士卒守在城墙上,隋军攻势最猛时,李世民长长挥舞着横刀,亲自上去搏斗,不过还好,隋军的攻势虽然猛烈,但在李世民有效地管理、恰当的对策下,隋军始终没有攻克城池。就算有少数登上城墙的士卒,也被李世民组织了敢死队,一番冲杀之下,隋军士卒被赶下了城池。

又是一日,亥时末。

杨浩站在营寨外,星星点点的天空,问道:“凌爱卿,这事情你怎么看?”

“陛下,李世民一定猜出了陛下的计划,因此虽然西线无战事,但李世民仍驻有兵马。这几日,大军攻势虽然猛烈,但在李世民的严密防守下,仍然是固若金汤,在短时间内,李世民一定不会将西边的守军撤出,支援其他各门。”凌敬回答。

“凌爱卿,今晚你写一封檄,越短越好,明日让士卒射进城里!”杨浩说道。

“陛下,李世民守长安,一定是慎之又慎,恐怕这篇檄不能到百姓的手上!”凌敬劝道。

“凌爱卿,朕知道你的顾虑,但这样做,李世民一定会心惶惶,对军民更加严厉,就有了可趁之机。”杨浩说道。

“臣明白了!”凌敬说道。

杨浩这时又说道:“如今南方基本就定了,这天下,只有长安这个硬骨头。”就在白天,杨浩接连得到了好几个消息。

一是,阚陵已经攻破了余杭,亲手斩杀了辅公祏。这宋国就平定了。

至于第二,则是更好的消息,或许是因为隋军取了江南,张善安派人来降。林士宏虽然还在拒绝,但又能支撑多久呢?

“陛下,臣以为可让张善安出兵攻打林士宏!”凌敬说道。

杨浩听了,点着头,说道:“嗯,就让张善安率领大军攻打林士宏,让其吸引林士宏主力,随后,阚陵、程知节从两面夹攻,如此,林士宏就不难平定了。”

“陛下,如今李尚书仍在巴蜀逗留,不如就让李尚书……”凌敬说道。

“不必。”杨浩挥挥手,说道:“二哥做事,有分寸,他停留在巴蜀,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若是贸然撤回,或许有变!”

杨浩话音未落,就听见有人说道:“陛下!”

“哦,是秦将军!”杨浩说道。

“陛下,这时适才李尚书送来的军,微臣恐事急,于是就送了过来!”秦叔宝说道。

凌敬见杨浩示意他拆开,就取出军,拆开一看,不觉露出喜色,说道:“贺喜陛下,李尚书在夔州大破冉肇则!”

杨浩说道:“冉肇则乃是蛮夷,他要造反,并不奇怪!”但言语之,却是有着信心。杨浩取过军,借着火把一看,弹指道:“二哥果然大才,仅凭八百精兵,就将冉肇则杀的丢盔卸甲,一战将其斩杀!”

“陛下,何以料到巴蜀有变?”凌敬有着疑惑。

杨浩咳嗽一声,笑道:“朕也是猜测,南蛮人不服教化,造反历来正常,这汉时就有夜郎,三国时有孟获,如今又冉肇则并不奇怪。日后天下一统,西南诸地,也是头痛的事情。”杨浩说的并不奇怪。

这个时候,就有牂牁蛮首领谢龙羽拥兵数万,据牂牁郡。这些蛮族部落,无城郭,散为部落而居,民无徭役,遇有战事临时征调百姓为兵,无字,刻木为契,非常的难对付。杨浩说的“不服教化”就是如此,盖因生活习惯差的太多。一旦以隋室的管理方式,这些人难免不服,于是常有造反。

当然,在西南,除了牂牁蛮之外,还有东谢蛮、南平蛮、南诏蛮等诸多部落,至于西北,则更多了。

就在杨浩、凌敬几人说着的时候,李世民在府将一碗酒喝尽,说道:“诸位,今日就喝到这里,切不可再喝了。”

“殿下英明!”诸将说着,劳累了一天,隋军终于退却,这个时候,稍微喝点酒,对身有好处。

酒宴散去,李世民却是将秦武通单独留了下来,问道:“秦将军,今日情况如何?”

秦武通说道:“殿下,天黑之时,臣偷偷潜出城外,向外探查数里,并没有看见隋军的伏兵。”

“哦?”李世民听了,心沉吟,暗想,难道并不曾有伏兵,而是隋军使用“围三缺一”的战术?他踱了几步,思考着。

这时,杜如晦走了进来,说道:“殿下。”

“克明,怎么许久才来?”“李世民说道,带着微微的不悦,然后将情况说了,就问道:“克明,这事,你怎么看?”

杜如晦也是皱紧了眉头,想了半响,说道:“臣以为,明日可在继续搜寻,若是西边无隋军,可在夜间挖一条壕沟,然后将西边守军稍稍撤下。”

“这倒不必,只是若是西边的确没有隋军,孤倒是有一计!”李世民说道。如果这个计谋能成,那至少可以稍稍打击隋军的攻势,让守军恢复一下元气。

秦武通当即一抱拳,说道:“殿下,既然如此,晚上请允许臣再潜出城,这一次,一定会查他一个水落石出!”

李世民看道杜如晦微微点头,想了一想,就说道:“既然如此,不妨多带一些人马,从西边潜出,若是有敌人,不可与之交战,回城来罢!”

“如果,一路上并没有隋军,那么,秦将军,你寻一个僻静所在,等到隋军攻打长安之时,朝着南方行进,烧毁隋军在南方的大营!”本来烧毁杨浩所在的大营是最好的,但是杨浩的大营在东边,并不容易绕过去,而苏定方的背面大营,多有河流,相比南方,还是有难度。

杜如晦听了,就说道:“既然如此,秦将军今夜出去,多带油汁。不管是撤退,还是明日,都有妙用!”

秦武通听了,点点头,说道:“殿下,你放心,臣誓死完成任务!”

第五十二章 长安之战(二)

深夜。**泡!*

长安西门,这个时候,没有隋军攻城,而且隋军自始自终没有到西门,因此这里就显得格外的干净、宁静。

秦武通带着两百骑兵,悄悄的潜出了城门,没有点着火把,借着月光,向更远的地方摸去。

半个时辰后,一处树林,秦武通就得到了消息。

“将军,北边无隋军。”

“将军,西边无隋军!”

“将军,南边无隋军。”

秦武通在听完了最后一波的士卒将消息回报之后,沉吟半响,在士兵的注视之下,叫过了几名伍长,又说道:“你们再出发,这次,要在一切隋军可能藏身的地方进行搜查,千万要检查仔细。”

“是,将军!”夜风带着众人的回答,向远方飘去。

当朝阳缓缓升起,又预示着一天的来临,这时,长安城头上,已经是厮杀声一片。

杨浩站在远处,看着隋军前赴后继的冲锋,心就感慨着,“上冲车。”

很快,冲车就推了出来,这一次的冲车,与以往的不同,这种特制的冲车,士兵可以藏身在冲车之,从而可以避免隋军士卒被城墙上扔下来的礌石檑木所伤。

“嘭!”一声巨响,冲车上铁皮包着的木头,狠狠的撞在了城墙之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声。

“快扔礌石!”李世民瞧着,赶紧大声的喊着。

唐军士兵赶紧抬出巨石,往下使命的砸去。

“咣当”的一声,巨石砸在冲车之上,却只是有着响声,而以圆木为骨架,在外包着铁皮的冲车却是丝毫无损!

“快砸!”李世民看见这种情况,就大声的吼着。今日,看来隋军是想要发动总攻了,不知道其他几个门的情况如何?

礌石檑木接连不断的扔了下去,可是在唐军的努力下,隋军的冲车却没有破裂损坏的情况,看着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的冲车,李世民无奈的放弃了射火箭的办法。

“快,先用麻袋堵住城门,千万不能让隋军杀进来!”李世民吼着,在没有想出对付冲车的妙计前,只能以麻袋塞住入口了。

“是。”有人答应着,很快就领着十余名士兵,本下了城楼。

“报!”就在这时,有士兵匆匆而来,手还捧着一卷丝绸,“殿下,隋军在南、北两门,以弓箭手将此物射上城头,无意被士兵所获。”

李世民颇为惊讶的上前一步,一把抓过丝绸,打开一看,顿时脸色一变,喝道:“可知道隋军在南北两地投放了多少?”

“殿下,隋军抛射此物之时,想必天色未亮,也不知道隋军究竟投放了多少。”那名士卒说道。

“丝!”李世民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立刻明白,隋军一定是趁着唐军白夜交班的之前将丝绸射进的城墙,值夜的士卒一定是看见了此物,但他们没有禀告此事,这其就有问题了。这很明显是隋军的离间之计,孤城一座,长安本来就是大隋的首都,李唐建国不过数年,虽然有关陇世家的支持,可是关陇世家,无论支持谁,都是为了保证家族的利益而已,对于他们来说,没有攫夺效忠的对象!

本来,李世民入驻长安之后,就暗在长安城广布眼线,以防止有人叛变,就像隋军攻打王世充之时,豆卢氏一门暗策划反叛一样。毕竟这个世界雪送炭的人少,落井下石的人多啊!李世民虽然年轻,但看多了悲欢离合,又在皇室,诸多的争斗却是免不了的。

“克明!”李世民顾不上其他,匆匆下了城墙,叫过了杜如晦。

“殿下,何事惊慌?”杜如晦看见有些惊慌的李世民,就问道。

“克明,你看!”李世民将丝绸递给了杜如晦。杜如晦接过一看,半响说道:“殿下,隋军这是想要瓦解我军的军心斗志啊!”

“不错,孤决定,让你带着士兵,对城百姓逐一搜索,一定要查出那些人,私藏此物!”李世民说道。

杜如晦听了心大吃一惊,“殿下,这不过是隋军的诡计而已,如果在这个时候,外有强敌攻城,内部还不稳,恐怕……”

李世民不自觉踱了几步,说道:“克明,你说的虽然有理,可是隋军已经在逐步瓦解军心了,孤不能坐以待毙!”

杜如晦说道:“话虽然如此,可是殿下,若是引起军心浮动,如何能守长安?”

“杀!”李世民很是简单的一个字,血红的双眼已经透露出了他心无穷的杀戮之意。

“殿下!”

“轰!”这时,从城门口传来了一声响,却是城门在剧烈的碰撞之下,发出了一声哀鸣,几名士兵在城门口出大声的喊着,招呼其他人快点运送麻袋来,好将城门口堵严实。

“此时,你就按照孤所说的去办,孤决不能允许有人在城兴风作浪!”李世民说着,大步迈向的城墙,到了城头,冒着箭矢向下一看,只见隋军的冲车仍在不停的撞击着城门,若非李世民早些时候做出了安排,恐怕隋军就要打烂城门,冲进长安城了。

李世民的心,有着焦虑,怎么办?虽然麻袋堵住了城门,可是总不能让隋军继续冲击,要不然城门一旦被打成粉碎,隋军就能攻进城。李世民不安的踱来踱去,思考着。就在这时,李世民的眼睛一亮,他赶紧喝道:“来人,速速让人取来油汁!”

虽然冲车无法烧毁,可是若是在地上洒满了油汁,然后点燃,就算冲车的下方也蒙上了铁皮,隋军士卒也不能忍受!

很快,唐军就将油汁不要命的泼了下去,又有士卒将点着的火把扔了下去。

“轰!”油汁碰见火,顿时就熊熊燃烧了起来,火势极大,顿时就有隋军的士卒惨叫着,打开了冲车的门,从火海冲了出来。唐军士卒哈哈大笑,看到隋军仓皇逃窜的摸样,很是开心。

“傻笑什么,快射箭!”几名队正伍长大声的喊着,那些士卒顿时恍然大悟,弯弓搭箭,将弓箭朝着陷入火海的隋军士兵射去。

“啊!”本来就在扑打着身上火势的隋军士卒根本躲不过如雨的箭矢,就惨叫着,一个个倒下了。

“兄弟们,隋军退了,杀啊!”侯君集在城上看着,就大声的激烈士气。虽然不过是挫败隋军的的冲车,但在两军作战的时候,许多士兵并不明白真相,听到侯君集大吼,顿时军心一震,奋力的厮杀着,绝不给隋军登上城墙的机会。

时间,就这样过去,两个时辰后,杨浩看着依旧浓烟滚滚的城头,冷哼一声,道:“传令下去,今日暂缓攻城!”

“叮叮叮!”鸣金声响了起来,隋军很快就退了下去,李世民看着撤退的隋军,终于松了一口气,隋军暂时退却,让他有了一定的时间,可以来清查城内的情况。

杨浩走上两步,翻身上马,说道:“凌爱卿,依你之见,李世民将会如何做?”

“想必李世民一定会趁着陛下撤兵之际,在城内进行清查,就如陛下说的,‘攘外必先安内’。”凌敬回答。

杨浩一拍战马,说道:“既然如此,两个时辰之后,大军再度攻城,那个时候,城一定有着惊慌,更方便朕攻打!”

就在两人说着的时候,一匹快马赶来,说道:“陛下,来将军有军情禀报。”

“何事?”杨浩缓缓前行。

那人说道:“陛下,适才来将军攻打南门之时,发现在西边,有唐军的动向,似乎准备偷袭大营。”

“唐军何人带队,有多少人马?”杨浩问道。

“将领不知,人马不多,最多有两百骑!”那人禀告着。

凌敬当即上前,说道:“陛下,看来李世民想要趁来将军攻打南门之时,或烧营寨,或烧粮草,以迫使来将军退却。”

杨浩点头,说道:“你去传朕的话,让来整自己处理,务必将这支唐军歼灭!”

就在杨浩回转大营的时候,李世民在各门巡视着。各门的情况,除了西线依旧无战事,其余各门,血腥味已经冲天,隋唐两军士卒的尸首已经堆满了城下,还有着股股恶臭,毕竟已经是月的天气,天气炎热,尸体很容易腐烂。

昨日,秦武通外出探查,走了十余里,除了来整的大营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伏兵,在李世民的心,就明白了几分,看来隋军是想要在西门麻痹他,然后在某个时候,趁机攻取。

既然是这样,那就如杨浩所愿吧!李世民冷冷的想着。巡视了一圈之后,李世民在南门站定,看着南门下堆积的尸首,猜测着秦武通的动向。本来按照计划,在这个时候,秦武通应该在焚烧隋军的大营了,不过,因为隋军的退却,秦武通的计划不得不押后。

叮嘱了诸将严密防守各门之后,李世民下了城墙,跨上战马,去寻杜如晦。隋军的檄,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搜寻出来,要不然,这蛊惑人心的东西在长安城流传,只能是扰乱军心民心,非常的不利。

策马在长安的街头疾奔,李世民到处都能看见士兵,三三两两的在百姓的屋乱窜,提着鸡鸭等物,偶然有着哭声,还有女的叫骂声。发生了什么事情,李世民自然是知道,如果是在平时,他一定会将那些可恶的不遵守军纪的士兵抓出来,按照军纪从事,以儆效尤。

可是这个时候,李世民的依仗,就是这些士兵,严厉的实行军纪,在长安被围困的时候,反而会引起士兵的不满,稍微纵容一下,满足这些士兵的**,并无不可!大不了赶走隋军之后,再从国库之,对百姓进行补偿了!

李世民如此的想着,战马速度不减。那些士兵原本看见秦王经过,心本来有些惧意,可是看见秦王不曾理会,一路疾奔,就放下了心来,继续抢劫财物,看见哪家有美貌的女就关上了房门,只留下淫笑着的几人,守在屋外。

“殿下!”看见李世民到来,杜如晦有掩饰不住的怒意,一指一名士兵,说道:“殿下,此人不守军纪,入室抢劫,更是轻薄女,按罪当诛!”杜如晦显然很是愤怒,虽然由他带兵,可是因为是满城搜索,他一个人,又不是三头臂,那里管理的过来?因此,有违反军纪的事情发生,并不奇怪。

“克明,念他初犯,就放了他!”李世民虽然有着怒意,却是按捺了下来,说道:“东西,可都是搜出来了?”

“殿下!”杜如晦还想要说些什么,李世民截断了他的话头,说道:“克明,孤明白,这事孤自然会处理!”

“唉!”杜如晦心叹息一声,只能无奈的说道:“朱雀大街以东,已经搜寻了大半,目前搜出檄两千多份!”

李世民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道:“这么多?”想了一想,又说道:“西边或许会少一些,但仍然要继续搜查,孤还有事,这事就劳烦你了!”说着,李世民策马朝着皇宫奔去。

第五十三章 长安之战(三)

响午食时,与隋军在营犒赏三军,激励士气不同,李世民只是啃了几个面饼,就继续在城墙上巡视。

目前,隋军虽然没有攻上城池,但城墙因为连续的鏖战,已经有多处出现了破损,在诸将的监视下,城的百姓正在维修城墙,特别是已经出现裂缝的东门,更需要大力的修葺,侯君集派出了几名士兵,将巨木死死的钉在了城门之上,以防隋军将城门打坏。

就在长安城一片忙碌的时候,秦武通带着两百骑,掩藏在树林,战马带上了马嚼,士兵也在默默的吃着东西,偶尔有几名士兵四处走着,传递着消息。秦武通不时的点头,说着什么。

“你们几个,四处探查着,一定要将隋军的动向及时报告!”秦武通说道。然后又传下了命令,让士卒赶紧吃完饭,然后养足精神,准备在适当的时候,给予隋军致命一击。

吃完了面饼,秦武通也靠在了一棵树上,休息着。他从昨夜带兵出城,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一会,才有足够的体力,来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哈哈!”看着已经逐渐被大火吞噬的隋军大营,秦武通哈哈大笑着,手的利刃狠狠的挥下,顿时就将一名隋军士卒的头颅收割。“烧,给我狠狠的烧!”秦武通大声的吼着,他想不到,火烧隋军大营的事情居然这么顺利,虽然因为人数的原因,他无法扩大战果,但这样的胜利,必定能够鼓舞军心,打击隋军的信心,同时给了长安城一定喘息的时间。

熊熊的火光映照在秦武通的眼眸之,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隋军就要败退了,如今的秦王、未来的大唐太、未来的大唐皇上一定能够收复关,将隋军赶出关外,届时,关就能恢复元气,从而有了再度逐鹿天下的资本。

就在这时,秦武通只觉得战马一晃,他的头感到了疼痛,他伸手一摸,居然是一个包。“可恶!”秦武通大怒,他不知道头上什么时候被打了一个包,虽然不痛,但对于来说,是一个耻辱!

“混蛋,受死!”秦武通一声大喝,狠狠的一拳捣出,就听耳边一声惨叫。

“将军,快醒醒!”这时,有人说着,声音很是清晰。

秦武通被人猛烈一摇,这才惊讶的睁开眼睛,等他看清楚他如今仍在树林之时,不由狠狠的吐出了一口气,原来,这是南柯一梦啊!南柯一梦!(注)

“将军,不好了!”就在秦武通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有斥候前来报告着。

“怎么了?”秦武通问着。

“将军,隋军不知道何故发现我军踪影,如今已经是大批人马来袭!”那斥候说道。

秦武通愣了一愣,心暗骂一句,原来这梦,却是相反的啊!“上马,快上马!”秦武通大声的喊着。他当下顾不得擦脸,翻身上马,抽出了横刀,大喝一声,道:“兄弟们,杀出去!”

一时间,整个树林战马嘶鸣,空气弥漫着一股杀气。

“冲!”秦武通说着,沿着并不是很密集的树林冲了出去。将到树林边缘的时候,他终于看清楚了,隋军至少有数百弓箭手已经拉满了弓弦。秦武通就已经明白,他已经了隋军的计谋。

“该死!”秦武通心暗骂,他自认为行踪已经极度的隐秘,可是还是被隋军发现了。但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法思考隋军是在那里发现的,就大喝着,冲向了隋军。他虽然有两百骑兵,可隋军已经有准备,只有奋力的冲杀,利用战马高速的机动性,才有可能冲杀出去。

“嗖嗖嗖!”空顿时响起了弓弩箭支的声音,其密集的程度让秦武通目瞪口呆,他急速的挥动兵刃,可是肩头还是了一箭。至于其他的士卒,大多数已经在隋军密集如雨的箭支袭击下,或是身数箭,或是战马箭哀鸣倒下。

来整亲自领着士卒,冷冷的看着从树林奔袭而来的唐军,再度一挥手,另一批弓箭手立刻上前,进行新一轮的抛射,随后又是第三轮、第四轮。

秦武通身上已经了数箭,他很是无奈的看着半空密密麻麻的箭支,很快就放弃了抵抗。所有的士卒,几乎全部倒在了地上,秦武通极目之处,是在地上**的士卒,不安的四处乱窜的战马。

“完了,一切都完了!”秦武通举起了横刀。

“你是,秦武通?”来整勒马上前,说道。

“哼,既然了你的诡计,还有什么话可以说?不过一死而已!”秦武通说道。

来整冷笑道:“秦将军,大好年华,就这么相死?如果……”来整的话没有说完,秦武通却是哈哈一笑,打断了来整的言语,说道:“秦王殿下待我甚厚,岂肯降之?不必多言!”秦武通说着,举起了横刀,在脖上一抹!

来整叹口气,喝道:“来人,剥掉唐军士卒衣甲!”

“报,隋军又来了!”就在李世民听着杜如晦的报告的时候,又有士兵前来禀告。

“嗯!”李世民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已经习惯了最近几日的生活。站起身来,就说道:“克明,凡是收缴出檄的百姓,男丁先关押在牢,至于老弱妇孺,就可以放过!等到孤击退了隋军,再进行定夺!”

杜如晦叹了口气,他虽然知道在这个时候绝对不宜生事,但秦王这样做,至少比不问青红皂白全部就地格杀的好,不至于激起民变,这或许是最好的决定吧。

李世民不等杜如晦回答,抓过头盔,往头上一戴,就朝着东门奔去。

隋军经过了休整,士气显得非常的高昂,毕竟虽然长安坚城,看似难攻,但这关一战,隋军虽有挫折,但总的来说,是胜多败少,长安已经是孤城一座,因此士兵就显得非常有信心。

隋军很快又将冲车、云梯、临车等物推了出来,尤其是临车,因为有着高度的缘故,在与城墙上的守军对射的时候,并不吃亏。因为李世民不断的添兵,再有隋军临车的数量稍少,所以才不能对唐军进行压制。

看到冲车又来了,李世民顿时就唐士兵将油汁抛下城墙,又点起了大火。可是就在这一瞬间,隋军士兵冒着箭羽,取出了几个麻袋,随后,在李世民惊讶的目光,大火就渐渐的熄灭了。

“该死,居然用土!”李世民说道。

用土掩盖了油,就隔绝了空气,没有了氧气,这火就不能燃烧了。作为后世人的杨浩,自然比李世民知道其的奥妙。看着火攻失效,李世民心大急,他看着冲车不断的靠近,不安的踱来踱去,耳边响彻的喊杀声,几乎充耳不闻了。

就在这时,有士兵来禀告着,“殿下,秦将军回来了!”

“回来了?”李世民听了,停住脚步,看向了南方,虽然是在白天,但应该也能看到隋军大营起火啊!莫非是秦武通没有得手?又或者是秦武通违抗了自己的命令?李世民一时之间,只觉得心乱如麻。

想了一想,李世民说道:“让他在西门外继续等待。”

“遵命!”那士兵说道,匆匆而去。

李世民又将目光看向了城下的冲车,在激烈的冲撞声,一声声,有如重锤敲打在李世民的心,是那么的疼痛!难道,长安,就会这样失守吗?李世民想着,眼已经有了泪水,他实在是不甘心啊!

若是一开始就是他领兵拒敌,又怎么会陷入今日的困境?长安,已经成为了孤城,毫无外援的孤城!在父皇决定远赴武威的时候,他李世民依然的留了下来,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心极度自傲的自尊心!在他看来,他宁愿战死在长安,也不愿意跟着父皇远赴武威。在那种地方,就算活下来了,日后又有什么作为?与其日日担心着,思考着隋军什么时候会打过来,半夜也会被惊醒,那还不如在长安一搏!

男人,不就是需要这点血性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就是李世民心的理念!所以他选择了留在长安!

风声,呼啸着,泪水滑落,李世民狠狠的一拳,打在了城壁之上,心尽失不甘。

“殿下!”这时,李世民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却是杜如晦匆匆赶来,说道:“殿下,臣有一个办法,可破冲车!”

“克明,快说!”李世民急切的说道。杜如晦喘了一口气,就急急的说道。

这时,杨浩正看着冲车猛烈的撞击着城门,不由一挥手,说道:“凌爱卿,看来今日这东门就能破了!”

凌敬点着头,说道:“李世民半响没有动作,想必是已经束手无策了。”

很快,就有消息不断的传来,唐军在城门加固的巨木已经被撞烂,城门已经出现了裂缝,只要再加一把力,城门被撞坏是迟早的事情。

杨浩看着激烈交战的城墙,说道:“不知道来将军将李世民派出的暗哨解决了没有。”虽然那股唐军不多,但两军对战,一点都不能马虎,更何况是李世民这种强硬的对手。

就在杨浩时不时看向西方的时候,凌敬却是忽然发出一声惊呼,说道:“陛下,你看!”

杨浩急忙转过头,只见冲车不知道为何一跳一跳的,杨浩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一次李世民使用的是铁钩,城墙上的唐军将铁钩抛下,勾住了冲车,使劲的拉着。几名隋军探出头,挥刀猛砍,可是铁钩并不是用一般的绳索连接,而是使用了铁锁链,并不容易砍断。

“拉!”随着李世民的一声大喝,唐军士卒也是齐声大喝,同时用力,顿时将冲车拉翻。将在冲车下的隋军士兵暴露了出来。

“礌石,下!”李世民简短的吼着,立刻有士兵抬起了礌石檑木,纷纷掷下,顿时就有不少隋军哀叫着倒下。

杨浩看在眼,冷笑一声,道:“不必管它,继续强攻!”在本来的历史上,杨浩记得使用铁钩拉翻冲车是阿拉伯(大食)人使用的招数,在前无事例借鉴的情况下,想不到李世民居然想出了这个奇招,而且提前了一百多年,杨浩不由得不佩服了,但这个时候,东门的城墙已经破损到了极点,只要再加一把力,趁势攻击,就能攻进长安城了。

注:其实南柯一梦(黄粱一梦也是)这个成语这时候,还没有出现,勿究。

第五十四章 长安之战(四)

暂时解决了隋军的冲车,李世民哈哈大笑,让侯君集同样学了,其他两门,也是如此这般,如法炮制,瓦解隋军的进攻。

将事情交代了下去,李世民就匆匆的赶往了长安西门,准备仔细的询问秦武通一番。虽然将隋军的冲车解决掉,但李世民的心,依旧沉重。按道理,这个时候,秦武通应该是埋伏在隋军营寨的四周,就算是回来,至少也要看见隋军大营的火光啊!

一路紧赶慢赶,李世民还没有到延平门,就看见前方一骑奔至,那人在战马上一抱拳,说道:“殿下,隋军突然出现在西边,正在猛烈的攻打各门!”长安西线,有三个门,从北至南,是开远门、金光门、延平门。

李世民听了,大吃一惊,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就回答着:“殿下,那个秦将军是假冒的,殿下让他在延平门外等待,可能是他见事情败露,就朝着西方奔去,不一刻就引了大批兵马来,如今正在猛烈的攻打西线各门!”

李世民一听,快马加鞭,朝着延平门赶去,一炷香之后,就到了,翻身下马,刚上城池,就能听见激烈的厮杀声,李世民赶紧跑上两步,放眼看去,隋军的云梯、冲车已经或架上了城池或正在猛烈的冲击着城门,就在李世民的视线,他看清楚了远在射程外的一位将军,身上的铠甲依稀很是熟悉。猛地,李世民身一抖,他终于看清楚了,那是秦武通的铠甲,是当年他赐给秦武通的铠甲!

怪不得那么熟悉!

这个时候,李世民不仅有些紧张而后怕了。他不由擦了一把冷汗。当他接到士卒传来的消息,说是秦武通已经回来的时候,因为隋军的冲车,他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想让秦武通直接进城,但不知道为何,却硬生生的止住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一瞬间的决定,挽救了他,挽救了长安!

“速让史万宝带兵前来,一定要守住西线各门!”李世民说着。这个时候,隋军的攻势越发的猛烈了,而留在城墙上守着的唐军,因为数日无战事的缘故,人马就显得有些少,需要支援,才能支撑下去。

“杀!”李世民拔出横刀,冲了上去,他这样做,也是为了身先士卒,激励士气。

唐军士卒看到秦王殿下如此英勇,更是奋不顾身的厮杀着,拼命的阻止隋军攻上城头。

就在李世民在西线厮杀的时候,杨浩却是看着城头,说道:“想必这个时候,李世民应该赶往了西边了吧!”

凌敬手搭凉棚,仔细看了看,说道:“陛下,似乎不见了!”往几日,李世民大多数的时间是在东城头上,亲自督战,矫健的身影很是醒目,这个时候不见了,就一定是去了西门。

杨浩沉吟着,说道:“传朕命令,春明门的士兵暂退!”

长安的东门,从北到南,是三个门:通化门,春明门,延兴门。这春明门就在间,离东市很近,再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达了皇宫。

“陛下,臣明白了!”凌敬说着,就点着头,又对着赵道兴说道:“赵将军,这春明门就交给你了!”

这时,侯君集因为李世民暂时离去,就担负起了长安东线的防卫任务,他不是的在各门之间来回奔波,查看隋军的攻势以及守军的伤亡情况,若是那里兵力不足,就从城的生力军抽调士兵支援。

就在侯君集忙碌的时候,突然,从北方传来了一声巨响,就是城墙也在发抖,战栗着,士卒们惊魂不定,就是隋军,也因为这突入起来的巨响,导致云梯滑下,不少士兵因此受伤。

“怎么回事?”侯君集大喝一声,踉踉跄跄的朝着城墙下跑去,准备去看看春明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杀!”这时,赵道兴却是大喝一声,带着士兵沿着已经倒塌的城墙冲了进去。

这是杨浩的计谋,既然李世民你曾经弄了一次地道战,那么朕也挖地道毁掉长安的地基!通过挖掘地道,只要挖到城墙城墙的根基下,根本不需要**,也能将城墙毁掉。这几日,连续不断的攻城,就是为了吸引唐军的注意力,而暗,却是挖掘了一条地道,通往长安,就在昨夜,已经挖到了长安的春明门下,这个时候,李世民赶往了西边,“群龙无首”之际,正是发动攻势的时候!

接到命令的隋军士兵将本来支撑在城墙下的巨木拉倒,薄弱的根基顿时承受不住城墙的重量,顿时轰然倒塌!

“啊,隋军攻进来了!”唐军士兵看见城墙倒塌,顿时就大吃一惊,惊恐的喊着。他们守城数日,身心已经疲惫,本来最大的依仗,就是牢固的城墙,还有“战神”之名的秦王!可是这个时候,秦王不在,城墙已经倒塌,隋军已经顺着缺口冲杀了进来,怎能让这些士兵不惊讶?因此,一时之间,这些士兵就有些混乱?

“不要乱,顶住,给我顶住!”匆匆骑着战马赶到的侯君集,看到这番情形,心大急的喊着。

为了激励士气,侯君集亲自带着亲兵,守住了缺口,与隋军在这方寸之地鏖战,侯君集手的刀,不停的举起、落下,他已经顾不得许多,只想着要将这股隋军赶出城外,到时候再以木车堵住缺口,从而保证长安的安全。

可是隋军好不容易杀了进来,岂肯退却?本来今日负责攻打春明门的就是秦叔宝,杨浩将这个重任交给了他,就是想要依仗他的武力,在城墙塌陷之后,攻进城,占据一隅,从而为隋军打开一个缺口,使得隋军可以源源不断的从这里杀进长安。

秦叔宝看到侯君集如此勇猛,当即一声暴喝,挥刀上前,与侯君集战在一起。以秦叔宝的勇武,足以将侯君集挡住,这样一来,侯君集攻势受挫,一时间,侯君集久战秦叔宝不下,而隋军在赵道兴的带领下,至少有两百人已经突破了唐军的防线!

侯君集大急,手的横刀急速的劈了几刀,喝道:“快,告诉秦王殿下,隋军已经突破了春明门!”原先忙碌,侯君集却是已经忘记了要通知秦王了。

“受死!”秦叔宝大喝一声,他虽然不认识侯君集,但经过刚才的一番交手,也对此人的勇武有了一番评价,这个人,虽然稍稍比自己弱了一些,但强弱之分,也不是很明显,急切之间,秦叔宝也战他不下。

不过秦叔宝并不着急,对于隋军来说,攻进了城,士气就已经高涨了,相反唐军,士气已经低迷,若非侯君集率领亲兵,挡住了秦叔宝,恐怕秦叔宝已经冲到其他各门了。

“赵将军,你率领士兵前去延兴门,这里我来挡住!”秦叔宝大声的喊着。

“秦将军,有劳了!”赵道兴说着,带领士兵从另一侧边杀边朝着延兴门的方向行去。

侯君集看在眼,心大急,可是面对如虎似狼的隋军,也只能是无奈。

“唉!难道就这样,大势已去?”侯君集叹息一声,心暗叹。如果没有秦叔宝,他一定能挡住赵道兴。可是眼前的这个黄脸汉,和他有仇似的,步步紧逼,丝毫不放松,他根本不敢抽身去阻截赵道兴。

随着两人的搏斗炽热化,赵道兴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片刻之后,在长安的两个相反的方向,有着截然不同的表情。

延平门,李世民瞪大了眼睛,青筋暴露的手掌死死的抓住了那名前来传令的士兵,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隋军已经攻破春明门?”

“殿下,隋军不知道使用了什么诡计,春明门一带的城墙全都垮了!”那名士兵被死死的抓住,呼吸不畅,因此断断续续的说着,但总算说明白了意思。

“该死!”李世民狠狠的将那名士兵一推,然后狠狠的一拳打在了城墙之上,然后猛地抬起了头,看着延平门外排山倒海的隋军,深深的喘息了一口气,说道:“你们随孤来!”

延兴门,虽然唐军还在极力的反抗,但在杨浩的眼,唐军明显已经不敌了,隋军已经从多处登上了城墙,战局已经变得对随军极为有利起来。片刻之后,延兴门上的唐军就越发的混乱起来,在一片混战,杨浩不由大叫了一声:“好!”

凌敬抬头看去,原来是标志着唐军的旗帜已经被隋军砍下,换上了隋军的旗帜!那杆大旗在半空飞舞着,向两军士卒宣告着,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杀!”攻打延兴门的罗士信大喝一声,率领着士兵,追杀着唐军士卒。这个时候,因为唐军士卒看见城墙上的旗帜已经换成了隋军的,顿时军心溃散,加上赵道兴又杀来,前后被夹击之下,那里还敢继续交战?

“兄弟们,快逃吧!”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唐军士兵顿时就溃散四处,丢掉了武器,四散奔逃。

“李将军,带领士兵入城,务必要将李世民擒拿!”杨浩看到这种情况,就吩咐道。

李君羡在一旁,当即一点头,说道:“是,陛下!”说着,带着兵马冲了进去。

“传令,大军进城,收复长安!”杨浩这时心情高兴着,大喝一声,一挥手,带着身后的禁军骁果,朝着长安城进发!

ps:汗,这章太晚了。攻进长安城,就要结束鸟。

第五十五章 长安之战(五)

定鼎之章]第五十五章 长安之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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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纵马越过了朱雀大街,李世民就看见朱雀大街以东,火光熊熊,耳边,也响彻着惊天动地的厮杀之声。

“殿下,隋军已经从明mn攻进了长安,还是撤退吧!”杜如晦骑着一匹黑马,在半途截住了李世民,禀告着。

李世民的心中深深的叹息,无奈了勒转马头,喝道:“随孤来!”说着,沿着朱雀大街向着北方皇宫疾奔。这个时候,逃又能逃到哪里呢?只有借助皇宫的有利地势,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在皇宫之中,还有一万多的禁军,或许,或许……还可以挽回吧。李世民如是的想着,虽然他知道大势已去,可是心中还是不想就这样的认输。

这个时候,南北两个方向的隋军在东mn赵道兴、秦叔宝等大将的接应下,已经攻破了城mn,逐渐涌入了城中。虽然战事是如此,但到处仍可见三三两两拒地而守的唐军士卒,在奋力的厮杀着。

“陛下,李世民已经率领大军,集中在皇城,拒不投降!”片刻之后,就有隋军的探马将军情回报。

“让秦、罗两位将军攻打朱雀mn、含光等南方各mn,苏定方攻打西苑,从玄武mn、芳林mn两处进攻,来整打顺义mn!”杨浩说道。

“遵命!”那探子说着,返身而去。

杨浩带着大军从延兴mn缓缓入城,一路上,李君羡在前方开道,当沿途零零星星的抵抗尽数剿灭。杨浩看着长安城,恢宏依旧,这座原名大兴的城市,布局严整,与洛阳有着相似之处。

“传令,各处建筑,不得随意损坏,降兵不可lun杀。另让诸将严守各mn,不能让李世民逃走!”杨浩说道。

心腹张奇、吕风等人听见,就应着声。

不过,虽然杨浩下达了命令,但城中各处时刻还会有火势,那是看见生路已绝的忠于唐室的士兵,在做着绝望的反抗。

虽然隋军大量的涌入了城中,杨浩也安排了人手巡视城中,并派出了张青特去看守府库,但厮杀还在继续,尤其是皇宫之中,战局更是胶着,隋军在秦叔宝、罗士信等猛将的带领下,猛攻各mn。

李世民已经是满头大汗,他守在皇城之中,看着东西南北均有隋军攻打,各处的厮杀声、哀叫声、金戈声不断的传入耳膜,隐隐生痛。看着或带着慌lun神s,或带着疲倦神s,或带着无奈麻木神s,只知道麻木的抵抗的士卒,李世民明白,他已经守不住了!

“啷呛!”李世民猛地拔出了利刃,他看着在夕阳下,一抹金黄的刀锋,忽然冷笑了几声,看着带着伤势的侯君集、盛彦师、史万宝等人,独目之中有着愧s,说道:“诸位,到了如今的地步,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只是,隋军攻城,只为孤李氏一mn,与各位均没有关系。大哥、四弟已经身亡,父皇又迁都武威,这样的结果,其实诸位已经明了了,大唐已经败了!”声音之中,带着凄凉。

“殿下!”众人忽然半跪在地,用剑柄、刀柄支撑着身子,说道:“殿下,如今虽然局势危急,但皇宫之中,尚有万余人!我等愿保护秦王殿下,杀出重围,奔回武威,再做他图!”

“诸位的心意,孤知道。只是武威苦寒,又有突厥、吐谷浑等各族,孤虽然想要击败隋室,可是却也不愿做那勾结异族,祸害华夏之事!”李世民的声音,变得斩钉截铁,“诸位,事不可为,孤有一个建议,可保诸位荣华!”

“殿下,你这不是小看我等?!”侯君集听了,心中大怒。

“君集,如今抵抗已经无用,孤不过是不想让你等为大唐白白送命而已!”说着,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猛地举起了横刀,就要往脖子上一抹!说时迟,那时快,侯君集猛地上前一步,死死的拉住了李世民。

“殿下,不可!”侯君集撕心裂肺的喊着,这时就有人上前,死死的抱住了李世民的身子,更有人拼命的夺下了李世民手中的横刀,远远的扔到一旁。

“放开孤,放开孤,你们听见没有?!”李世民大声的喊着,拼命的挣扎着,可是面对盛彦师、史万宝等人,他只能是无力的挣扎。良久,李世民挣扎累了,盛彦师这才喘息着,放开了李世民。

“殿下,我等愿与殿下同进退!”盛彦师说着。

“如今的局势,又能如何?”李世民深深的闭目。本来,当初在新丰击退了隋军,那就是一个好兆头,可是谁不想,蓝田竟然被攻陷,使得隋军可以攻击他的侧翼,在新丰、骊山一线的防线就变的毫无用处!

退保长安之后,与隋军在武功、高陵等地数战,终因为兵力不足,又需要守住长安这个最大的坚城,从而他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长安外围诸县一个个的沦陷,从而使得防线不断的缩小,最终变得只剩下了长安城以及附近的几所营寨!

可是该死的杨浩,居然是用那等下三滥的手段,迫使自己不得不退回了营寨,真是可恨!而且,他明着攻打各mn,暗中却是挖掘地道,使得明mn一带的城墙坍塌,还是趁着自己不再的时候,这样的失败,还真是憋屈啊!

“殿下,隋军虽然势大,但若是从玄武mn杀出,然后沿着北行,就可以回到北方!”史万宝这时说道。

“你们,真的不后悔?”李世民深深的喘息了一口气,说道。

“追随殿下,乃是我等心愿,又怎会后悔?”侯君集说道。

“放开孤!”李世民又说道。

“殿下,你莫要再寻死路,我等就放了你!”盛彦师说道。

李世民猛地一震两臂,说道:“诸位的好意,孤已经明白!”李世民的脸上,带着坚毅的神s,他放盛彦师的手臂推开,说道:“既然诸位认为不可放弃,才是大唐的儿郎,那就让我等痛痛快快的厮杀一场吧!”

“史将军,你带兵五百,用玄武mn杀出,不可与隋军缠斗,只要杀出一条路就成!”

“盛将军,你带兵一千,带着孤的大旗,从顺义mn杀出,目的在于给隋军造成假象,mhu隋军!”

“侯将军,你随着孤,杀向延兴mn!”

侯君集听了,就是一愣,说道:“殿下!”

“诸位,事情成功失败,在此一举,若能击杀杨浩,必定能够挽回颓势,只要杨浩一死,隋军必定群龙无首,陷于内lun!”李世民说着,忍不住捏紧了拳头,要他逃走,自然是不可能的,刚才他其实是在演一出戏,试探诸将的态度,也是jī励士气!他知道,杨浩虽然有儿子,可是年纪太小,根本不足以震慑群臣,就算有忠心之人辅佐,但一时之间,必定是国势动dng,因此就下定了决心。

侯君集、盛彦师等几人面面相窥,片刻之后,均是一抱拳,说道:“我等愿听殿下驱使!”

很快,唐军就调集完毕,各将依计行事。

这时,杨浩到了东市一带,一千jīng锐驻扎了下来。

“报!唐军打开玄武mn,从玄武mn杀出,朝着北方奔去!”

“报!唐军举着李世民的秦王大旗,杀出顺义mn!”

“报,唐军从景风mn杀出,士兵足有五百!”

源源不断的军情报了上来,杨浩站在东市的街头,沉yn着,说道:“玄武mn的士兵,有五百人,而顺义mn则有一千人,带着李世民的帅旗!”景风mn虽然有唐军,但杨浩觉得,这个时候,李世民应该是想要杀出长安,出景风mn的唐军虽然有五百,但不提隋军在各处的士兵,单说在他四周的士兵,就有一千,根本不惧。

“殿下,以微臣看来,李世民是想要从玄武mn杀出,因此才让顺义mn那支唐军带着他的帅旗,声东击西!”凌敬说道。

杨浩沉yn着,踱了几步,感觉有些不妥,当即就说道:“李世民此人,用兵诡诈,不可不防!传军令,令寻相率兵追击玄武mn出的唐军。至于顺义mn,就由来整负责剿灭。”

“遵命!”探子说着。

“至于景风mn这支,人数虽然只有五百,但不可小视!就让薛万彻带兵围剿!”杨浩又说道。

再说李世民带着侯君集等人杀出了景风mn,捉住了几名逃窜的唐军,知道了杨浩的所在,就率领五百jīng锐杀来了过来。到了崇仁区,就遇见了隋将薛万彻。李世民这时,因为怕引人注目,就暂时放弃了战马。看见隋将杀来,当即就让侯君集与薛万均缠斗,自己却是趁着hn战之际,带着数十名唐军,偷偷剥掉了战死的隋军士卒衣甲,准备来个鱼目hn珠,偷袭杨浩。

这时,两军hn战,也没有注意到李世民已经成功换了铠甲,朝着东市潜行。

“报,薛将军已经将唐军侯君集部包围!”

“报!唐将侯君集战死,余者溃败!”

听到这个消息,杨浩就定下了心来,看着皇城的方向,说道:“田将军,在前护道!”随即又笑着说道:“凌爱卿,随朕进宫瞧瞧去!”

凌敬听到从景风mn出来的唐军已经被歼灭,也就放下了心,应着。

一千士兵缓缓而行,朝着皇宫的方向前进。

“那,一定就是杨浩的所在了!”躲在暗处的李世民瞧着,看到一支隋军缓缓行进,士兵们铠甲jīng良,身上多没有鲜血,因此就猜测着。

不久,李世民就看见了杨浩的大旗,从不远处晃过,心中就更加肯定了。

“杀!”李世民低喝一声,跨上一匹战马,手中横刀在半空中一挥,铁骑双蹄猛地刨动,如旋风一般,卷向了杨浩的所在。

“你们,是什么人?还不速速停下!”隋军有人发现,就大声的喝问着。

“滚!”李世民一声暴喝,双tuǐ再度狠狠的一夹马腹,朝着前方疾奔,手中的横刀猛地劈下,将一名来不及反应的隋军劈倒在地。

“杀!”田留安一声大喝,当先开道的隋军纷纷举起了利刃,就是一阵厮杀。

因为战马的疾奔,劲风刮的李世民的脸蛋隐隐的生痛,他伏在战马之上,看着身后的士卒被隋军以优势的兵力斩杀,不过一瞬间,唐军士兵除了他,几乎都被斩杀!李世民左手捂住了xiōng口,他感到了一阵疼痛!还是不行啊,毕竟才数十人,怎能和隋军一千余人相比?而且还是隋军的jīng锐——禁军骁果!

虽然这样的结局他早已经猜透,可是当希望破灭的一瞬间,李世民的心中还是糟糕到了极点。

他依旧在战马之上奔驰着,独目之中,就看见了一人,身着银白的盔甲,骑着白s的战马,正是当初在河东sh瞎他一直眼睛的那人!和在河东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分别!

不,有分别,如今的他,已经攻下了长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隋已经重建,远非当日可比!

如血的夕阳挂在长安的城头之上,映照着沐浴在血中的长安城!

李世民忽然哈哈大笑着,猛地tǐng直了身子,青筋暴l的手上,紧紧的捏着横刀,双tuǐ用力一夹,战马的速度丝毫不减,朝着杨浩的所在杀了过去。

忽然,一颗带着笑容的头颅,在半空中盘旋着,沉重的摔在了地上。

血,祭,大,唐!

第五十六章 大 结局

洛阳。

一个方形的广场下,四周围观的百姓激动的纷纷鼓掌。

坐在包厢里的杨浩站起身来,对着皇后说道:“梓童,这场比赛,还算精彩。”

崔珺然一笑,虽然已经是三十五岁的人了,这十五年来,生了几个孩子,这时又怀了孩子,但相貌依稀,还是那般的美丽。

“夫君,这个足球还真是有意思,虽然规则差不多,但每次结果总是那么扣人心弦啊!”崔珺然说着。

一晃,就是十五年,虽然如今的杨浩不过四十岁,但这天下,已经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初攻进长安,李世民被隋军将士斩杀之后,关中就已经平定了。随后,杨浩令李靖出兵攻打林士宏,在鄱阳湖大破林士宏,遂平南方。公元六二二年,杨浩在洛阳改元,称“开明”。

拥有重兵的杨浩,在随后数年大力推行均田制、府兵制。

开明元年,关陇世家遭到打击,隋室规定,虽然可以以“门荫”入朝任职,但出了嫡长子可以袭爵之外,余者任用,皆要经过科举考核,合格者,方才可以任职。这在一定程度上,就打击了世家门阀的制度。

同时,随着关陇、巴蜀、江南、荆襄等地如河北一般,开始兴办有河北特色的州县学。杨浩规定,除了学子要考核之外,就是老师,也必须要接受考核。换而言之,学子的成绩直接与老师挂钩。

这一项制度,得到了平常老百姓的拥护,毕竟,这样的政策对于他们来说,是好事,就有了飞黄腾达的机会。世家大族不是没有反抗,以关陇世家为首的势力,比如宇文氏、李氏等等,曾经想发动反叛,但是杨浩的制度下,百姓根本不支持这些关陇世家的反叛,遭到了杨浩的眼里镇压。

收缴的世家土地,杨浩或收归国有,或发放被百姓,同时规定农田不得买卖,定期令人清查,尽力断绝造成均田制、府兵制出现崩坏的原因。

开明二年,南方诸蛮纷纷请降来贺,杨浩尽数接纳之,同时安排人手,逐渐在南方设立城市,管理当地,逐渐将其汉化之。

开明三年,大隋经过近三年的休养生息,已经兵马强壮,更有陇西、上谷诸地的养马场为隋军提供了大量的战马,而此时,突厥頡利可汗在赵德言的“汉化”之下,使得突厥政令不行,同时,因为北方连连雪灾冰雹,突厥势力大损,杨浩以数年铁骑,令李靖领兵,连夜奔袭,攻下突厥牙帐,頡利可汗被擒,杨浩养在洛阳。

开明五年,边北大将王伏宝经过多年的偷袭,高丽国内粮草不济,国力衰减,百姓困乏,此时,渊盖苏文已死,诸子争权夺利,高丽国内更是动荡不安,趁此良机,杨浩又以苏定方率精锐兵马,以炸药、投石车等物,收复辽东,虽然因冬至,至平壤而不下,但高丽势力大为衰减。开明六年,隋军再度攻伐高丽,水陆并进,高丽王请降,征辽将军苏定方不许,攻入平壤,屠之。高丽雌伏,新罗虽然做出了抵抗,最终在开明六年底,在百济的帮助下,隋军摧朽拉枯占领新罗。

随后,杨浩令贫苦百姓移居高丽、新罗就地,给以丰厚的优惠,开发边疆,同时将朝鲜半岛的原居民撤出,分散充实各地,汉化之。

在杨浩薄赋税的统治之下,虽然数度用兵,但百姓的生活依旧富足,这时因为杨浩收缴了世家的大批土地,发放给了百姓,得到了百姓的支持,这就与当初隋明帝有极为不同了,大业末年的动乱,就是因为隋明帝的改革,劳苦了百姓,又因为隋明帝的各项制度,使得世家心怀不满,在辽东数攻不下,禁军骁果损失惨重的情况下,这才导致了种种后果。

而如今,却不一样,杨浩的政策,取得了百姓的支持,同时赋税又底,有参军的家庭还格外有田地封赏,有了利益,百姓自然不会和与世嘉造反,更何况这时,天下已经大定,有反抗的世家,均被灭了族。随后,借着这个势头,大隋开始收缴世家土地,对佛、道等占有的土地也进行了没收。佛、道虽然还存在,但是对于佛、道,杨浩规定了,也要收缴赋税!虽然他们还有一定的土地,但政府对寺庙的规模都有着严格的规定,这样一来,寺庙因为占有的土地不多,因此难以扩大规模,对政府的影响就小了。

同时,为了控制土地,开明七年,杨浩正式推行摊丁入亩的政策,百姓的赋税并不按人头来缴纳,而是依据百姓所拥有的田产来进行收税,并且,杨浩还让魏征等人仿照后世的规则,制定了出田地越多,所缴纳的赋税就越多的政策,这样,在一定程度上,就可以避免土地兼并。

这一切,从开明二年初,一直到开明十二年,在杨浩的计划下,有条不紊的逐步完成,虽然在一些地方均有阻力,但在杨浩握有重兵的强势之下,又能如何呢?杨浩是铁了心,对于服从的世家,指示采取没收土地,按人口发放,不服从的世家,坚决打击。

同时,大力举办州县学,实行科举制,大多是考试的考生,多是百姓,这些既得利益者,至少在这个时候,会坚决拥护杨浩的所作所为。

开明八年,杨浩再度下令减免赋税,鼓励经商,鼓励科学。

开明九年,虽然有大臣阻止,但杨浩还是带领海军出兵,攻打倭国、流求等地。

开明十二年,杨浩以燕王杨倓为帅,出兵吐谷浑,收复当初隋明帝的陇西四郡!随后,西突厥占据西域,与隋军数次攻打,各有胜负。如今已经有两年多了。

这一切,变化太大,杨浩也已经慢慢的老去,精力不如以前了。站起身来,杨浩看着仍在球场中欢呼的百姓,轻轻的叹了口气。并不是时运不好,而是杨浩响起了一件事。

在杨浩的前世,泱泱大国,他最喜欢的足球运动居然是一个弱国,使得杨浩在平定了天下之后,开发了这个运动,如今在大隋各州郡,一级联赛、二级联赛,模仿后世的模式已经运行了起来,如今已经有了七八年了,这项运动已经深入了民间!

就在刚才,巴郡的球队依靠防守反击既然击败了连续称霸大隋足坛五六年的河南一虎,虽然只是一球小胜,但是也让观众大开眼界了。

站起身来,杨浩说道:“梓童,回宫吧!”

崔珺然站起身来,两人在禁卫亲兵的护送下,坐在一辆马车里,朝着皇宫缓缓而行。

“夫君,文予妹子又有孕在身,这几日,就让妾身多去陪陪她吧!”崔珺然说道。

杨浩微微一笑,说道:“这一次,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杨浩说着。

“那夫君希望是男孩女孩?”崔珺然说着。

“呵呵,那无所谓了!”杨浩不觉一笑。

张文予便是张文瓘的姐姐,开明二年,被杨浩纳入宫中,同时纳入的还有花木兰这位奇女子。在开明元年抗击突厥入侵的战役中,因为当地官员的疏忽,花木兰被迫从军,但在打仗中,英勇作战,受到奖赏。在洛阳得到杨浩的接待,听到名字,不觉一愣的杨浩,后来还是将花木兰纳入了宫中。

说起来杨浩的嫔妃并不多,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崔珺然、窦红线、宇文漪、张文予、花木兰等几人而已。

“对了,梓童,听说吉儿首次有孕,过几日你去看看,教她一些常识!”杨浩说道。杨吉尔后来嫁给苏定方。这个时候,苏定方正在南方巡视,而他的两个徒弟,薛仁贵、裴行俭,已经渐渐长成,一个二十多岁,一个十七岁,可以为国效力了。

“臣妾明白!”崔珺然点头。

随着,杨浩握着崔珺然娇嫩的手掌,随着马车缓缓向前行去,就这样,悠悠又是数年。

开明十七年,隋军占领西域,随后,燕王杨倓镇守西域,数次与已经在青藏高原崛起的吐蕃数次大战。开明十八年,吐蕃赞普请求和亲,被杨浩拒绝,随后整兵三年,已经制造出初步火器的隋军,攻打吐蕃,历经三年,终于攻克吐蕃。

至此,大隋之名,远播四海,更西波斯、栗特人纷纷遣使来降。随后,隋军与大食在中亚相遇,仗着武器之利,数次重创大食,取得了中亚的控制权。

开明二十一年,在杨浩的大力支持下,蒸汽机等物被建造出来。杨浩的目的终于达到,而经过十多年的消化,突厥、高丽、南蛮等异族在杨浩的政策下,已经逐渐融合在华夏一族之中。

开明二十三年,杨浩看着东方,一轮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金光喷薄而出。他彻夜没睡,他在等待着消息。

就在杨浩困乏的之际,脚步声匆匆的响起,有太监禀告着:“陛下,燕王攻克大食!”这个时候的大食,就是阿拉伯,首都在耶路撒冷。杨浩听了精神一震,那个地方,是有很多,占领了就要急速的开采。

“陛下,燕王,燕王……”太监说着。

“燕王怎么了?”杨浩问道。

“陛下,燕王在攻打大食一战中,身受重伤,已经身亡了!”太监说着,急忙跪在了地上。

杨浩听了,身子一震,伸出手,扶住了栅栏,半响说道:“传朕令,厚葬!”

PS:其实张、花本来是大纲中有位置的人,唉,只能在最后一章补充了,要不貌似算违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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