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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是门技术活》


第 1 章

穆冉坐在办公桌前出神已经有半个小时了。

其实属于她的私人时间本来就不多,分分秒秒都十分宝贵,可是今天不知怎么了,她就是提不起精神来。

桌上放着一大堆画了一半的设计稿,旁边还有一叠要她签字的合同,电脑的屏保一闪一闪的,都在提醒着她,可她却依然斜倚在沙发椅上,定定地看着窗外。

这间工作室地处h市的风景名胜区旁,是著名的loft工作区,由早前一些废弃的工业厂房改装而成,大量的玻璃和钢制框架,暴露的管道、钢筋,设计前卫大胆,被誉为h市艺术工作室的摇篮。

此时正值深秋,远处秋景斑斓,红红黄黄的梧桐树下,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正在喁喁私语,两个人都穿着高中的制服,头靠头站在一起,女孩从包里掏出了一本书,指指点点,不一会儿,两个人的脸上都泛起了浅浅的一层笑意。

穆冉觉得那笑容有些刺眼,终于把目光从窗外收回,重新落在了眼前的白纸上,绘图笔十分粗重,她反反复复、毫无意识地涂写着,不一会儿就涂满了整张纸。

远远的,一阵争执声传来,她的笔尖重重一顿,抬起头来,刚好看到文秘小秦怒气冲冲的脸。

“穆姐,有个女的非得说要见你,吵吵嚷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公司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呢。”

小秦是个大专毕业一年的小女孩,二十二岁,实习起就跟着穆冉,青春热情看到她,穆冉就好像看到自己已经逝去的青春岁月,其实她也不过二十七八岁,心境却已经苍老得可以闻到腐朽的气息。

“叫保安,或者报警,你让她自己选一样。”穆冉淡淡地说,她在这里,没几个人知道,而这几个人不可能会眼泪汪汪地到这里来找她。

小秦比了一个剪刀手,快活地走了。屋里重新安静了下来,穆冉又怔忪了片刻,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看来今天的设计图是完不成了,只能看看晚上有没有空。

她打起精神,收拾好东西便离开了办公室,外面是一间很大的展览室,足足有两百来平,天花板是金属原色的管道,整个大厅用钢板、原木、玻璃穿插,呈现出了一种原始和现代相结合的美感,中间用玻璃隔成了一间半透明的陈列样品室,摆放着金属杆制成的衣架和各色模特,陈列着她出道以来设计的各式服装。

整间工作室的正式员工才三个人,除了她这个老板兼设计师以外,剩下的便是一个文秘小秦和一个设计师助理吴臻,两个人都已经习惯了穆冉的来去匆匆。

“穆姐,那套礼服明天就可以出成品,我拿到第一时间发照片给你。”吴臻头也不抬,忙乎着手里的图稿。

“好,希望能一次成功。”穆冉简洁地道,虽然她明白这个可能性不大。

“穆姐,汪太太已经来催过一次了,问她的那套皮草什么时候可以好。”小秦嘻嘻一笑,“我说了,一定会让她在圣诞节靓翻全场。”

穆冉也忍不住笑了:“那到时候我交不出来把你抵押给汪太太。”

小秦吐了吐舌头:“不如我变成一条披肩趴在她肩上,靓翻全场是免了,惊翻全场也一样。”

穆冉一天只能工作没几个小时,平时的工作全靠他们俩打点,这两个人,一女一男,一个活泼,一个稳重,刚好搭配,跟了穆冉有两年的时间,都相处得很愉快。

室外的空气很好,飘散着桂花的香气,穆冉深吸了一口气,往墙外的那棵梧桐树看了看,那一对小情侣已经不在了。她不免有些怅然,慢慢地走了几步,还没等她悲春伤秋,一个女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好,请问你是穆冉吗?”

穆冉抬头一看,只见那人是个十分年轻的女孩,长发披肩,眉眼精致,身材窈窕,一身白衬衫和过膝百褶裙,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清纯的气息。

她定定地瞧着这个女孩,并没有说话,只是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微笑。

“你可能不认识我,不过没关系,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璐宁。”女孩冲着她伸出手去,笑容矜持。

穆冉没有伸手,只是冷淡地看着她伸出来的手,那双手白皙纤细,几乎可以看到上面浅蓝色的血管,十分漂亮。

王璐宁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很冒昧,我在路边看到了你的车,就进来找你,想和你聊聊。”

穆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舒云逸告诉你的,幸好,他没这么白痴。”

王璐宁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穆冉会说得这么粗鲁:“我只是很好奇,你和云逸哥都没感情了,怎么还一直绑在一起,这样对你对云逸哥都不公平——”

“云逸哥?”穆冉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睁开,“他让你这样叫的?”

王璐宁的脸上飞起了一抹轻红,旋即便甜蜜地道:“是啊,云逸哥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云逸哥。”

穆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王璐宁,现年二十二岁,xx大学金融专业大四学生,前年起以特困生的名义接受舒氏集团的助学金,以各种名义纠缠已婚的集团总裁舒云逸,现在更以小三的名义向正室挑衅,王小姐,不知道这些事情捅到你们学校,你还能不能顺利拿到明年的毕业证?”

王璐宁的脸刷地白了,嘴唇颤了颤,半晌才说:“你……你胡说,我是真心爱云逸哥的,我根本没有纠缠他!而且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这句话说得吞吞吐吐,颇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穆冉的心脏好像被一枚针戳了一下,钻心得疼。她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盯着王璐宁的眼睛:“舒云逸说爱你了?”

“爱是用不着说出来的,那太肤浅。”王璐宁镇定了下来,“云逸哥不是那种肤浅的人,他喜欢到我那里去,还带着我出席了各种聚会,我相信他心里是有我的,在我这里他能得到最好的放松。”

穆冉轻蔑地笑了笑:“王小姐,你太天真,爱情的梦,做做就好,放到青天白日来,只怕梦醒得太快。”

说着,她伸手覆在了她的脸颊上,啧啧地响了两声道:“这皮肤,这身段,的确很像,不过可惜了,只得皮肤,没有精髓,你如果要让你的云逸哥爱上你,先去学学说话走路,就是那种要断气了的说话声,还有那种被风一吹就倒的模样。”

穆冉吐气如兰,凑到她耳旁,情意绵绵地用气息叫了一声“云逸哥”,简直是如入骨髓,媚意如丝。

“还有,这双眼睛还不够大,睁开眼睛看人的时候最好装点眼泪,这才能把舒云逸那颗铁石心肠泡软了。”她的手轻轻一推,王璐宁往后趔趄了一步,抚着脸愕然看着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醒醒吧,你只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到我面前来装什么胜利者!”穆冉抬起了下巴,昂首跨进了自己的车子,最后看了她一眼,“还有,以后别让我听到你叫他云逸哥,不然,就算我把他让给扫地的大妈,也不会让你圆满!”

跑车开得飞快,油门踩下的时候,有种豁出去的快感。从工作室到舒家老宅,穆冉只用了二十分钟,停下车的时候,脑子里都是油门的轰鸣声。

她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仪容,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水雾喷,把自己的脸拍得水灵灵的,香喷喷的,这才下了车。

舒母正在看肥皂剧,穆冉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半靠在她身上叫了一声“妈”,舒母的眼圈发红,擦了擦眼角的泪说:“小冉你快来看,那个婆婆多可恨啊,居然教孙女说妈妈最坏,她妈都气疯了。”

“妈,那是电视,”穆冉笑着说,“你还当真了。”

“哎,我看着看着就当真了,先缓缓,都快气死了。”舒母按了暂停,回过头瞅着她说,“今天这个美容怎么做了这么久?出去都快三个小时了,再不回来我都要打电话给你了。”

“物超所值嘛,反正我闲在家里也没事干,长点就长点吧。”穆冉笑着拍了拍脸。

“这倒是,瞧瞧你这皮肤,真是越来越水灵了,我看比电视里那个女明星强多了。”舒母指着电视里被定格的女主角赞道。

“女明星怎么能和我舒家的媳妇比,”楼上走下来了舒家的大家长舒定安,他的神情威严,精神矍铄,六十来岁的人看起来就像五十来岁,“看起来那么俗艳。”

穆冉笑了笑,舒家和穆家是世交,没嫁过来以前,她要叫舒定安一声伯伯,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舒定安的护短是出了名的,在他眼里,他看中的人是最好的。她算是运气好吧,被他看中一直到现在,只不过,这运气不知道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爸,其实美容院的人应该向你来取取经才对。”穆冉不轻不重地捧了舒定安一下。

“小冉你可真会哄我,”舒定安开怀地笑了,旋即又皱起了眉头,“可你怎么老是哄不了云逸?多用点心才行,我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啊。”

穆冉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低声说:“爸,我对着他就聪明不起来。”

“行了行了,你儿子心肠狠,怪不了小冉,”舒母有点不满,“明明小时候挺可爱一孩子,怎么长大了成这样,小冉这功夫,铁石心肠的人都被化了,吃饭吃饭,不理他。”

“你胡说什么,快吃饭,不然小冉来不及给云逸做点心送去了。”舒定安威严地看了舒母舒定安叹了一口气,坐在餐桌旁开饭。

穆冉口里扒着饭,却有些食不知味。和时下里的年轻人不同,她一毕业就和舒云逸结婚,一结婚就住进了舒家老宅,和公婆相处愉快,家里的长辈们对她都赞不绝口,唯一的小叔子是青梅竹马的交情,只可惜,应该和她最亲密的丈夫却形同陌路。

她在心里讥讽地笑了笑,古人的话的确有道理,至亲至疏夫妻。

第 2 章

在家里小憩了片刻,穆冉便忙碌了起来。这些年了,她每天都要亲手做点小西点,风雨无阻地到舒氏集团的总公司去送下午茶给舒云逸。

家里专门有一间穆冉的西点屋,是她亲自设计装修的,曾经她以为,水滴穿石,铁杵成针,只要她肯花功夫,总有一天,那个人会看到她的心。

打**蛋,和粉,上黄油,放烤箱,每一个步骤都驾轻就熟,好像闭着眼睛也能做出来。烤箱里黄色的光看起来分外温暖,那一块块小小的泡芙慢慢膨胀,让人心中不知不觉就会溢满了某种柔情。

穆冉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烤箱的滴滴声响起,这才惊醒过来。她小心翼翼地把托盘拿了出来,只见里面的泡芙一个个小巧精致,散发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她又将特制的酱汁填入泡芙内,浇上了一层薄薄的糖粉,最后点上了鲜艳的翻糖裱花。

成品后的泡芙形色香味俱全,穆冉的嘴角终于浮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凑到泡芙前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这么漂亮的小东西,怎么会有人不爱上它?”

云中大厦位于h市的市中心,是舒氏集团的总部所在,共三十八层,亮银色的玻璃幕墙和天然石材干挂结合在一起,既有现代气息,又有文化沉淀,和金氏集团大厦一金一银,一左一右,交相辉映,成了这个cbd的地标性建筑。

专属电梯直达舒云逸顶层的休息室,穆冉穿过休息室,轻轻敲了一下办公室的门,没有声响。

她推开来一看,果然,舒云逸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神情冷峻而专注,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的侧脸,眉峰微聚,眼神漠然,一张棱角分明的薄唇紧抿着,完美地诠释了时下流行的酷男一词。

饶是穆冉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还是被这张侧脸闪了一下神,从小舒云逸就是许多女孩子心中的男神,成绩优秀,家世良好,品行端正,外形俊朗,就连他的沉默寡言也被渲染成了男人沉默是金的优点,引得全校上上下下的女同学都对他趋之若鹜。

穆冉深吸了一口气,她一直觉得,舒云逸乍见一下就好像是一块磁石,能吸引所有靠近他的女性,可靠近他了以后,却发现他只是一块千年寒冰,要么被他冻得远离,要么被他冻得同化。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了盒子,六块泡芙和一杯她亲手调制的豆浆汁,顿时,泡芙香甜的气息散布在整个空间。

舒云逸终于从文件中抬起头来,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谢谢。”

不知道怎么,今天穆冉觉得自己的笑容有点僵,她耐心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舒云逸没有再说话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没有其他话要和我说吗?”

舒云逸皱了皱眉头,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还有十分钟,今日财经有一个专访。”

穆冉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和自己的老公说话需要计算时间。”

“你想说什么?”舒云逸看了看腕表。

“豆浆好不好喝?泡芙味道如何?还有王璐宁看起来挺象一个人的。”穆冉慢条斯理地说,今天她不想再当个善解人意的妻子。

舒云逸手中的笔顿了一下,一团墨渍在纸上浸润了开来。他把笔一丢,靠在了椅背上,盯着穆冉,眼神冰冷:“你想说什么?小宁已经和我说过了,她在路上碰到了你,和你打了个招呼,最后你们俩拌了两句嘴。”

原来已经告过状了。穆冉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语带讥诮地道:“那不知道云逸哥是怎么安抚那个贫困生的?用钱还是用你自己?”

“啪”的一声,舒云逸握在手中的笔断了,他缓缓地站了起来,目光犀利,仿佛要在穆冉的身上盯出两个洞来:“王璐宁是我资助的对象,她有才华,在学校十分优秀,是公司重点培养的对象,仅此而已,你不用冷嘲热讽,更不必看不起她这个贫困生。电视台的记者要到了,请你注意自己的风度,不要影响舒氏的声誉。”

“声誉?”穆冉喃喃地重复了一声。

“你不是最看重舒家声誉吗?”舒云逸的声音冰冷,“还有,我再提醒你一句,不要叫我云逸哥,三年前,我就不是你的云逸哥了。”

穆冉的眼眶有点发热,她的嘴唇微颤,刚想说话,门被敲了两下,总秘吴姐推门进来:“舒总,电视台的人来了。”

舒云逸点了点头,大步走到穆冉身旁,抓着她的手臂把她拖进了休息室:“呆在这里或者回家,不要影响我的工作。”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穆冉的身子颤了颤,跌坐在那张大床上。

“我最恨别人骗我,别和我说是为了什么舒家的声誉!”

“穆冉,好,我如你的愿。”

“不要叫我云逸哥,我再也不是你的云逸哥了。”

……

无数纷杂的声音闪入脑海,她忍不住觉得身上有些发冷,苦笑了一声,抱紧了那床被子,好一会儿才觉得身上稍稍暖和了一些。

休息室很大,和舒云逸这个人一样,装修成了黑白两色,非常时尚,却没有温暖的感觉。床头放了两本财经小说,沙发上也有人坐的痕迹,看得出来,舒云逸经常在这里休息。

穆冉站了起来,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里的无名燥热让她无法冷静下来,是,是她错了,是她让舒云逸从云逸哥变成了枕边人,可是,她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足够她弥补了这个错误了吧?

休息室的隔音很好,听不到外面在说些什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窗外的天色渐渐暗去,穆冉终于等不下去了,深吸了一口气,摆出一个完美的笑容,一下子拉开了门。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只有茶几上还剩着几杯咖啡,舒云逸已经走了,他忘记她还在里面,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记起来。

穆冉的脸色一黯,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不行,她得找到舒云逸,她今天想和他好好谈一谈。

总裁室外面是总秘办,一共有两个特助和四个秘书,总秘吴姐不在,看起来和舒云逸一起出去了,穆冉走到了旁边一个秘书的身旁,勉强笑了笑道:“你们舒总呢?”

那秘书站了起来,穆冉一看,是个个子高挑的美女,长发及腰,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欲语还休,她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天,这双眼睛,简直和伍苇苇的一模一样。

秘书显然认识穆冉,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是穆姐吧?舒总去了财务部,您坐一会儿,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指甲掐进了穆冉的手心,很痛,不过比不上胸口的另一处,她的笑容都快装不下去了,刚想转身,桌上有件东西晃了她的眼。

“这是什么?”穆冉的声音有些喑哑。

秘书诧异地看了过去,赧然地笑了笑说:“我中饭没吃饱,舒总送给我吃的,还有一个,穆姐你要吗?”

穆冉木然地看着那盒子里最后一个泡芙,那鲜艳的翻糖奶油仿佛在嘲笑着她,她沉默了半晌,伸手抓起了这最后一个泡芙,放在手心仔细地端详着。

秘书的脸色都变了,不知所措地说:“穆姐……这……这是怎么了……”

她的双指一用力,那泡芙碎了,里面的酱汁溅了出来,弄得满手都是。秘书手忙脚乱地拿起餐巾纸想去帮她擦,穆冉却冲着她笑了笑,声音温柔如初:“对不起,不小心弄碎了,你吃不了了。”

秘书呐呐地说:“没……没事……”

“对了,替我谢谢你们舒总,谢谢他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

说完,穆冉大步往外面的电梯走去,脚步急促,就好像身后有什么怪兽在追着她一样。电梯门在她身后倏地合上了,她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这华丽气派的办公室,心里模模糊糊地想:真好,这份生日礼物真的是太好了。

第 3 章

右耳酒吧坐落在风景秀美的西山路上,位于东湖风景区之内,闹中取静。这个酒吧在h市小有名气,不仅有自己固定的驻唱歌手,更时不时会安排明星过来捧场,酒吧分为动静两个区域,客人各取所需。

自从嫁给舒云逸后,穆冉便很少来这种场合,可今天,她迫切地需要发泄胸口的那股闷气。

“干了干了,我妈不是说女人要有男人滋润浇灌才会焕发出惊人的女性魅力嘛,那舒云逸到底有没有滋润你啊?”一旁的聂天然拿着一个酒瓶子,吆喝着就撞在了穆冉的酒瓶上,“说实话,他是不是萎了?萎了你就一脚踹了他!”

穆冉忍不住就想笑,闺蜜就是这用处,刻薄起来比谁都刻薄,可护短起来也比谁都护短。聂天然从高中开始便和她厮混在一起,大学里两个人同校不同系,一直都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结婚后她看不惯舒云逸,两个人这才联系得少了一点。

这家伙每天仗着她一张娃娃脸到处骗人,和同学好友在一起就吹嘘自己青春永驻,连男朋友都没找过一个,把她爹妈给愁的,都恨不得把她打包送人倒贴嫁妆了。

“对,让他见鬼去。”穆冉将手中的一瓶啤酒咕嘟咕嘟地喝完,用力地拍在了桌子上,一旁坐着的男人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四周的摇滚乐震耳欲聋,两个人说话都扯着嗓子,一轮酒喝下来,心头的郁气还真的消掉了不少。

“我一直以为我会是你最后的归宿。”聂天然的声音很响,旁边的人都朝着她们俩看了过来。

穆冉搭着她的肩膀,合着鼓点嘶吼了起来:“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

dj正放着一首英文摇滚,被她这么一搅合,曲不成调,旁边的人都看了过来,好几个人都冲着她们俩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聂天然朝着他们抛了个飞吻,笑呵呵地和穆冉靠在一起,摇头晃脑地跟着唱:“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牵挂……”

两个人的酒瓶一碰,那声音在强劲的鼓点中终于跑了调,穆冉笑得弯下了腰去,眼中晶莹一片。

等她起身的时候,那一点莹光已经散去,聂天然又吹了一瓶啤酒,在中间的舞池中扭动着身体,冲着她招手。

旁边的男子凑了过来,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穆冉头晕乎乎的,没听清楚,她冲着那人摆了摆手,走到聂天然身旁,也随着音乐摇摆了起来。

聂天然的酒量比她好,仗义地挡在穆冉身前,斜着眼睛看着那男人:“干什么?你想泡她?别做梦了,她是我们的系花,当初多少人追她你知道吗?后来成了我的人。”

那男人笑了起来,摇晃的灯光下,穆冉依稀看到那人的眼睛黝黑,嘴唇中刚好露出了几颗洁白的牙齿,在灯光下令人目眩。

穆冉忽然便想了起来:舒云逸也有这么一排漂亮的牙齿。

很早以前,她曾经和一群人跟着舒家兄弟去海边的别墅小住,那时候太年轻,闹了个通宵,在露台上躺得横七竖八的,说是直接起来看第二天的日出。

结果,太阳出来的时候,好多人还睡得正香,她不知怎么就醒了,刚支起身子便看到不远处的栏杆旁,舒云逸正揽着伍苇苇的腰,专注地看着她,那张紧抿的薄唇微微咧了开来,刚好可以看到那排雪白漂亮的牙齿。

那抹金色的晨光在他的身后,映衬着这抹笑容,当时她就在想,要是他能对着她这样笑一笑,让她干什么都行。

只可惜她什么都干了,舒云逸的笑容还是一个不可触及的奢侈品。

她的身子被人用力地晃了晃,她定睛一瞧,聂天然把她拉到了酒吧的另一头,十分警惕地道:“喂,你对刚才那男人笑得那么欢干什么?那人长得是不错,不过怎么看都带了几分邪气,咱们少沾惹。”

“我有笑吗?”穆冉好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行了吧,你别草木皆兵了,真当咱们俩是仙女下凡吗?”

两个人正说着,穆冉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里面实在太吵,她只好往外走去。厚重的铸铁门将里面的嘈杂隔绝了,夜晚的空气带着几分清冷,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小冉生日快乐!”一个爽朗的声音响了起来,正是小叔舒云展,两个人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年岁相差无几,算得上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咦,花花公子怎么记得我的生日?真是太荣幸了。”穆冉笑着说。

“你太没良心,我今天特意回家给你庆生,结果你不在,礼物给你放着了,记得我生日的时候加倍还回来。”舒云展调侃道。

“谢谢了,对了,我晚饭没回去吃,忘了打电话了,爸妈没说什么吧?”穆冉有些担心,刚才心情实在太差,她都忘了这个茬了。

电话里好一会儿没有声音,好半天,舒云展才略带忧虑地说:“小冉,我哥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别憋着,说出来会好受一点。”

穆冉的鼻子一酸,差点要流下泪来,她抬起头来,仰望着星空,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正常:“没什么,公司忙呗,我能理解。”

“今天老头子狠狠地骂了他一顿,他铁青着脸一声都不吭,”舒云展幸灾乐祸地说,“活该,我也想骂醒他。”

穆冉苦笑了一声,故作洒脱地说:“好了,今晚不提他,生日最大。”

“行,你潇洒走一回,气死舒云逸那面瘫!我就先挂了,美女等着我呢。”舒云展没说几句就露出了本性,急着约会便挂了电话。

穆冉笑了笑,看了看手机,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是舒家老宅打来的,还有几个短消息,工作室的小秦祝她生日快乐,这个小姑娘还真挺有心的,自从得知了她的生日,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发条祝福的短信,内容搞笑有趣,带着九零后特有的青春气息。

还有几个是同学和家人发来的,她一一按了回复键,到了最后一条,她却不知从何下手,大哥穆崧发来一条祝福短信,末了还加了一句:好久没看到云逸了,下星期一起回家吃饭。

舒云逸对穆家礼数周全,逢年过节,该有的礼一个都不会忘,可却很少和她一起在她家露脸,他讨厌任何和她出双入对的场合。

穆冉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回了一条:好,就是他太忙了,我尽量。

回完信息,她下意识地把短消息来来回回翻了个遍,到了最后,她终于放弃了:舒云逸连个冰冷的“生日快乐”都不肯给。

回到家里已经半夜,穆冉没有回老宅,她喝得醉醺醺的,说什么也不能让公婆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市中心的这套公寓是结婚前置下的,一共三百多平方,当初的装修是她一手设计的,充满了所有她对婚姻和家庭的憧憬,只是后来她才明白,如果没有两个相爱的人在里面生活,再好再美的设计,也只不过是冰冷残酷的钢筋水泥,衬得形只影单的她愈加孤单。

所以她和很多小夫妻不一样,她和公婆一起住在了老宅,反倒是舒定安为了让他们俩有二人世界,逼着她双休日一定要回自己家住。

客厅里黑漆漆的,她踢掉了自己高跟鞋,嘴里肆无忌惮地哼着一首歌,跌跌撞撞地往沙发上扑了过去。沙发很宽大,足足能躺下两个人,她舒服地翻了一圈,碰到了一个靠枕,暖暖的,她想把它拖过来抱在怀里,可是奇怪得很,那靠枕好像长在了沙发上,怎么也拖不动。

“啪”的一声,水晶灯亮了起来,穆冉被光线刺激地闭上了眼睛,等她再睁开眼,发现璀璨的水晶灯下居高临下地站着一个人,那英挺的眉目,那冷漠的眼神,不就是那个舒云逸嘛。

“咦,生日愿望实现了吗?”穆冉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咯咯地笑了,“不对不对,我许的愿是舒云逸对我笑……”

说着,她站了起来,跳在沙发上,忽然便扑到舒云逸的身上,去扯他的嘴角:“笑一个,云逸哥你对我笑一个嘛……”

舒云逸一个不防被她扑了个正着,只好狼狈地躲开了她的手,穆冉挣扎了两下,一个站立不稳,两个人一起倒在了沙发上。

铺天盖地的男性气息将穆冉笼罩,无尽的温暖从那躯体从散发出来,她闭上眼睛不动了,嘴里喃喃地道:“就这样,做个梦,等会再醒过来……”

只可惜,不到片刻,她的身上便一凉,舒云逸站了起来,沉声道:“穆冉你喝醉了。”

穆冉打了个寒颤,睁开眼睛,脑袋中终于有了几分清醒,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往厨房走去,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叮铃哐啷的响声,舒云逸忍耐着走过去一看,果然,橱柜被乱七八糟地打开,而穆冉趴在水龙头上咕嘟咕嘟地喝着凉水。

虽然这水是直饮水,可现在已经入秋,这样喝下去难保不会生病。舒云逸的脑门突突直跳,粗暴地将穆冉一把扯了过来,一路拉到了卧室,一下子把她扔在了床上:“好了,你别发酒疯了,你这样没法说话,我们明天再谈。”

“谈什么?”穆冉躺在床上咯咯地笑出声来,“谈离婚吗?你终于忍不住了?不动如山的舒云逸也有忍不住的一天,哈哈哈,太好笑了!”

第 4 章(修牌)

穆冉的语气讥诮,神情夸张,边笑还边挤着眼角,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她的脸颊上酡红一片,原本披在外面的风衣已经不知道被她甩到哪里去了,里面一件黑色紧身长袖衣领歪斜,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肤,那坏坏的表情和迷蒙的双眼组合在一起,居然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舒云逸的喉咙一紧,粗鲁地拉起被子甩在了她的身上:“你这个样子在酒吧疯?真该让爸看看他心目中的好媳妇是怎么一幅模样。”

穆冉仰起脸来冲着他吹了一口气,挑衅地道:“那又怎样,你去叫啊,去叫啊……”

从下午开始憋着的怒气在胸口冲撞,舒云逸冷冷地看着她,沉声道:“穆冉,你每天在我爸妈面前哭诉什么?婚是你要结的,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会是个好丈夫。”

穆冉怔了一下,努力地睁大眼睛对着舒云逸看了好一会儿,笑嘻嘻地说:“这怎么能怪我……谁让爸爸想抱孙子都想得走火入魔了……我又不是圣母玛利亚……对吧?其实我很想和爸爸说……说……”

舒云逸等了半天,可穆冉只是在那里干呕,神情痛苦。

“说什么?”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穆冉呕不出什么东西来,躺在床上直喘气,好一会儿她才嘲弄地说:“让他儿子去看看啊,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话说得实在够刻薄,舒云逸几乎不敢相信,自小乖巧的邻家妹妹、结婚后乖巧的妻子能说出这种话来,他不怒反笑:“好,那我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有隐.疾。”

说着,他三下五除二,一下子就脱去了自己的外套,掀开了穆冉的被子。

穆冉瞥了他一眼,语声轻蔑:“你吓唬谁啊,我知道你不行,你为了那个女人守身如玉呢……你干什么!”

最后一声穆冉惊叫了起来,只见舒云逸脱去了衣服,露出了一身健美的肌肉,他的肩膀宽阔,整个上身呈完美的倒三角,充满了男性的阳刚美。

穆冉的脑中轰地一声,全身血液几乎逆流,脸上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她把脸扭向一旁,闭着眼睛叫道:“舒云逸你耍流.氓!你敢过来试试!”

话音刚落,她就觉得身上一沉,舒云逸整个人都压到了她的身上,一股熟悉的茉莉花香沁入鼻息,干净好闻——他有洁癖,又十分固执,所有的日用品都用的一个牌子,十几年如一日,她曾经为他这样的怪癖而执迷,没想到,到了最后,也因为这执拗而心碎神伤。

穆冉恍了一下神,可不到片刻,她的身上一凉,仅剩的一件衣服被扯掉了,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舒云逸的唇粗暴地落在了她的身上,那被酒精蒸腾的身体立刻好像被点燃了一般,战.栗了起来。

穆冉害怕了起来,手脚并用,用力地又推又踢:“舒云逸你干什么!你快松开,你这样我告你!你这是强.奸!”

“强.奸?”舒云逸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她的双手,往上一撩,单手就把她的双手困在了头顶上,半边身子压住了她的双腿,穆冉立刻动弹不了了,只有那柔软的腰肢还在那里不甘心地扭动着。“穆冉你弄弄清楚,不是你想要个孩子吗?不是你抱怨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吗?”

“舒云逸你不是人!你这个面瘫,你这个怪物,你……”穆冉啜泣了起来,这样的姿势让她羞愤交加,可力量的悬殊却让她无能为力。

眼前的女人无力地躺在床上,床上盛开着大朵大朵金色红色的牡丹花,映衬着她雪白的肌肤,那晶莹的泪珠缓缓地从眼角滑下,带着几分脆弱。穆冉从来都是乖巧的、可爱的、聪明的、狡诈的……舒云逸有点怔忪,他从来没见过脆弱的穆冉。

他鬼使神差地俯下身,朝着那一张一翕的唇瓣吻了下去,可穆冉趁着他一晃神的功夫,使劲地一推,他的身子一侧,立刻栽倒在她的身上,嘴唇磕在了她瘦削的肩膀上,顿时一阵刺痛。

舒云逸清醒过来,为刚才自己一瞬间的失神恼火起来,可是,两个人肌肤相贴,那柔软滑腻的触感挑弄着他男性的神经;穆冉在他身下扭动着,心中埋藏已久的猛兽立刻好像出了闸似的,再也无法控制。

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用力抚摸着身下的躯体,手中肌肤带来的触感带着隐隐的熟悉,让人迷恋……

舒云逸有些困惑,可情.欲汹涌而来,他来不及思索,迫不及待地想要攻城略地,让眼前这个女人丢盔卸甲。

穆冉努力地想夹紧双腿,却抵不住舒云逸的推进,而且,她可耻地发现,那双在她身上游走的双手好像有魔力一样,让她的身上一阵阵酥.麻,她咬紧了唇,眼前略带狂乱的舒云逸让她心中一阵惊惧,她的初夜实在太过遥远,遥远得除了那抹浅浅的茉莉清香和撕裂般的疼痛,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阵刺痛传来,穆冉忍不住啜泣了起来,双手在舒云逸的后背乱抓,口中胡乱地叫道:“疼……我疼……云逸哥救命……”

舒云逸的身下一窒,那一声云逸哥立刻让他清醒过来,他低低地诅咒了一声,想要退出来,穆冉却使劲地扣住了他的肩膀喘息着——那里只要一动,那干涩的地方就好像被揪起来一样生疼生疼的。

舒云逸进退不得,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来,只好凑到穆冉的耳边安慰道:“你放松些,没事的,放松些……”

许是那声音过于温柔和宽厚,穆冉的脑子迷糊了起来,她用力地抓着舒云逸的肌肉,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云逸哥有人欺负我……我想你了云逸哥……云逸哥你别不理我……”

舒云逸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一边应着她的喃喃自语,一边亲吻着她脖颈,她的脖颈细长,因为酒精的作用,那血管细细密密地跳动着,十分有力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咬上去。

那干涩的地方渐渐滑润了起来,舒云逸忍不住动了动,顿时,一股战.栗直冲后脑,而身下的穆冉浅浅地呻.吟了两声,向他的火热处靠了靠,俩个人肌肤紧贴,好像要烧起来了一样。

舒云逸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终于崩塌,眼前的人是如此可口,让他控制不住想要采撷,他的双唇游走在穆冉的肌肤上,握着她纤细的腰肢,酥麻和战.栗愈来愈深,两个人一起陷入了情.欲的深渊……

-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射了进来,穆冉皱着眉头动了动,翻了个身避开那道光线,把脸埋进了枕头下。

脑袋一阵疼痛,她呻.吟了一声,却依然不肯醒来:梦里真好,舒云逸再也不是那张百年不变的冰冻脸,会冲着她笑,会温柔地抚摸她,还会……

一阵酸痛袭来,四肢百骸好像被灌了铅似的,她一下子惊醒过来,惊惶地坐起,环顾四周,整间卧室好像一个被打劫的现场似的,地上衣服散落得乱七八糟,昨夜的片段跳入脑海……

穆冉捂住了脸,天,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门外有声音响起,穆冉飞快地披上了睡袍,光着脚走出了卧室,果然,舒云逸已经穿戴整齐,正在门口换鞋子,一见她过来,他停住了动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早上有会,我让人送了早点过来。”他简洁地道。

客房的门开着,很显然,昨晚舒云逸最后并没有和她同床共枕,而是睡在了客房,就算昨天是一场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欢.爱,最起码他也得了快.感,难道他不应该稍微怜惜一下眼前这个女人吗?

穆冉盯着眼前这个漠然的身影,一时之间有种冲动,想要扑上去像个泼妇一样地抓花他的脸。

“怎么,你在外面的那些女人都不能满足你吗?需要你来强迫一个不愿意的女人?”穆冉不想再保持自己的好风度,语带讥讽。

“我不认为你不愿意,女人往往都是这样,口是心非,”舒云逸冷冷地看着她,语气平稳,“昨晚谈不上强.奸,最多算是合.奸,你最后很享受。”

穆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舒云逸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的耳根发红,昨晚的酥麻依稀浮上脑海,虽然她喝醉了,可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却很诚实。

“你……你无耻!”她哆嗦着说。

舒云逸瞥了她的耳根一眼:“过奖。如你所愿,既然你这么想要孩子,在我爸妈面前费尽心机,我只好妥协。以后告诉我,哪些天不是安全期,我尽量配合。”

穆冉气得浑身发抖,不假思索地抄起身旁的一个靠垫朝着他砸了过去:“滚,带着你的精子滚远点!”

舒云逸侧身一让,那靠垫砸在了玄关的装饰盘上,哐啷一声,盘子摔倒在玄关上。

他的表情纹丝未动,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女人扔东西就好像泼妇,请注意你的风度,舒太太。”

“我想怎样就怎样!你以为我是那个伍苇苇吗?整天娇怯怯地象林妹妹一样看着你?”穆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舒云逸的表情终于变了,他的胸口急剧地起伏了两下,再也没看穆冉一眼,大步的走出门去,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他狠狠地甩上了。

这个名字是两个人之间永久的禁忌。

第 5 章

穆冉失神地跌坐在沙发上,三年了,伍苇苇的脸却依然清晰地刻在她的脑海里。

伍苇苇是她的大学同学,长得不算漂亮,可却十分有味道,可能是从小学跳舞的缘故,举手投足间都是一股柔弱的女人味儿,小脸尖下巴,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能把人的魂都勾走了,这样的女孩,在男生中吃得开,女生中人缘却很差。

穆冉却不一样,活泼开朗,长得漂亮,家世也好,无论男女同学,都很喜欢她,一来二去,伍苇苇也算得上和她是个说得上话的朋友。

穆冉二十二岁生日的时候,邀请了一大帮同学到家里过生日,伍苇苇就这样认识了舒云逸。

伍苇苇的家境贫寒,而舒云逸豪门世家,两个人的家世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穆冉从来没想过两个人会有交集,有次在校门口看到伍苇苇从舒云逸的车上下来,她彻底惊呆了。

知道两个人底细的同学都很鄙夷,说伍苇苇费尽心机、使尽手段想要攀上高枝,迟早有一天摔下来。

没人知道穆冉当晚在家里痛哭一场,她暗恋舒云逸很久,那个沉默寡言却优秀的邻家哥哥是她少女时期所有的梦想,更是她青春岁月中对爱情的所有憧憬,面对舒云逸,她没有了平时的大方和爽朗,她一直羞怯地默默地陪在他身旁,期望有一天他能回过头来看到她,看穿她的暗恋,然后两个人水到渠成。

很长一段时间穆冉都萎靡不振,她很了解舒云逸,这个男人轻易不会动情,除了他的家人,他几乎对任何人都疏淡有礼;可一旦他动了情,那个男人就会燃烧他的所有。

伍苇苇象任何一个陷入情网的女孩,甜蜜而幸福,两个人原本只不过是泛泛之交,她却一直找机会和穆冉亲近,聊所有有关舒云逸的事情,说他如何得温柔,如何得体贴……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插入穆冉的心脏,穆冉不堪其扰,有一天终于拉下脸来,语带嘲讽地让她有本事就正大光明地让舒家承认她,不然的话,以后他们俩崩了只怕她会很尴尬。

果然,穆冉一语成谶,伍苇苇谈恋爱谈昏了头,自作主张地在舒定安面前曝了光,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舒云逸猝不及防,应对完全失了章法。

舒家坚决不同意伍苇苇入门,这一场大战,旷日持久,硝烟弥漫,舒云逸从小就孝顺,几乎对舒定安言听计从,舒定安也最以这个儿子为豪,结果为了一个女人,两父子几乎反目成仇。

这一闹就是一两年,不可否认,穆冉在一旁抱了幸灾乐祸的心思,她毕竟不是圣人,能笑着祝福自己暗恋的人和另一个女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不过,她也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搅合到他们两个人中间去……

门铃响了,穆冉骤然惊醒,却一动不动地趴在沙发上,她身心俱疲,恨不得自己缩成一粒尘埃,再也不要操心这无止境的爱恨纠葛,只可惜,现实却是那样地残忍,她得到了所有人的欢心,却得不来她最想要的那份宠爱。

她都不知道三年前的她是哪里来的那一份孤勇,在那一场意外之后,居然会执意认为,她和舒云逸有着斩都斩不断的缘分,不顾一切地跳入了这个虚幻的婚姻中来。

门铃响了一会儿便没了动静,不知道过了多久,穆冉终于踉跄着站了起来,收拾好了卧室中满地的狼藉,又到了卫生间,刚想洗把脸清醒一下,却发现镜子里的人从脖颈到肩膀,都是一些可疑的痕迹。

她牵了牵嘴角,用水拍了拍自己的脸:“喂,笑一下,你赚到啦,他现在一定气疯了,他说话不算话啦。”

新婚那天舒云逸那张嫌恶而愠怒的脸仿佛出现在了镜中,那几句话言犹在耳。

“穆冉,你真的想好了?就算是只有一个舒太太的假头衔也不在乎?”

“我不会碰你,你看着,你一定会先提出离婚的。”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她笑得眉眼弯弯,十分自信地说:“云逸哥,我不信,你放心,不如我们打赌怎样?”

多可笑。穆冉漠然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抬手在镜子上弹出了一汪水线,顿时,镜子里的脸好像被割成了两半:“喂,看来我要输了。”

门口放着一碗粥和一根油条,却已经悄无一人,穆冉拿了进来,打开来一看,是皮蛋瘦肉粥,闻起来十分香甜,可里面放了她最讨厌的肉末和香菇,她盯了好一会儿,强忍着胸口恶心欲呕的感觉,把肉末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最后轮到香菇,她咬了一口,实在吃不下去了。

“就这样吧,”穆冉自言自语地说,“吃不下就倒了,不要勉强。”

说着,她把东西都撸到了垃圾袋里,拿起一根油条啃了两口,给舒云逸发了一条短信:我认输了,我们离婚吧。

-

到了工作室已经十点多了,小秦一见她过来便急得不知什么样似的:“穆姐,有个大主顾上门等了好一会儿了,我给你发了好几条短信,你有没有看到?”

穆冉点了点头,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微笑着说:“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十分漂亮,正亲昵地靠在男的身上,穆冉有些尴尬,停住了脚步,忍不住清咳了一声。

那个男的站了起来,笑着说:“真的是你,穆冉,不认识我了吗?”

穆冉有些疑惑,眼前这个男人大约三十上下,中等个子,五官很有特点,尤其是鼻子,稍微带了点鹰钩鼻,眼睛不算大,不过眼角稍稍吊起,颇有点凤目的感觉,组合在一起,算得上是个帅气的男人。

不过,下意识的,穆冉便不喜欢他看人的眼神,带着一股掠夺的味道,那目光□□裸的,好像要扒掉人的衣服。

“你是……”穆冉没想起来他是谁。

那人一脸的伤心:“哎,小学妹居然不记得我了,可真是伤心,昨晚我就认出你来了,你却连个机会都不给我。”

说着,他从兜里取出一个钱包递给了穆冉:“昨晚你掉在酒吧了,今天我特意送过来,要不是钱包里有张名片,我还真想不到,这个云起工作室的幕后设计师就是你。”

穆冉有些懊恼,这个工作室是她的秘密,她的名片上也没用本名,只是干净地写上了“云起”两个字和工作室的地址,外面的人都以为她姓云。

她结果钱包道了一声谢,又盯着那人看了几眼,拍了拍脑袋,终于想了起来:“你……你就是那个计算机系的学长……商……”

“商定轩。”那人冲着她伸出手去,笑得意味深长,“这么多年没见,小学妹你还是那么光彩夺目。”

穆冉有些尴尬,当初她在大学里是系里的风云人物,追求的人很多,这个商定轩就是其中的一个,吃了她几次闭门羹后,不知道怎么被他得知她和舒云展交好,居然还转了几圈,让舒云展做媒,后来幸好她当时心灰意冷找了个男朋友当挡箭牌,这才把他推脱掉了。

一旁的那个女的不甘寂寞,娇嗔了一声道:“定轩,原来你醉翁之意不在酒,说带我过来定制礼服,其实是来见穆小姐的啊。”

商定轩拍了拍她,示意她稍安勿躁:“你可不知道,云起工作室可不是随便就接单子的,我不和穆冉套套近乎,只怕她要把我们赶出去呢。”

那女的显然有些不信,不过这里展示的几件礼服的确漂亮,她看着十分喜欢,就不出声了。

穆冉觉得这个女人也有点眼熟,正想着是不是自己记性不好,小秦兴冲冲地倒了两杯鲜榨的果汁过来,顺便拿出了一本本子羞涩地说:“你……你是鲁钰吧,我是你的粉丝,帮我签个名吧。”

穆冉这才想起来,舒母每天在追的电视剧中的女二号就是这个鲁钰小姐演的,是个小有名气的一线演员。

鲁钰略带矜持地签完了名,小秦心满意足地走了,穆冉这才笑着说:“原来是鲁小姐,不过鲁小姐这么有名气,眼光一定很高,我们工作室可能吃不消。”

鲁钰的脸色变了变,有些不太好看了起来。

穆冉又说:“既然是学长带来的,让你跑空一趟总不好意思,我这里有几件我闲暇下来设计的,已经有了成品,不如鲁小姐看看,有合适的可比定做的强多了。”

说着,穆冉叫来小秦,让她领着鲁钰去成品室挑。原本她以为商定轩也会跟着走,她就可以先做点事情,可商定轩非但没走,还颇有一番长谈的兴致。

“穆冉你可真有意思,别人的工作室可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帮着明星们定做礼服,你怎么还推三阻四的?”他斜靠在沙发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当年的穆冉是十大校花之一,青春靓丽,如今的穆冉褪去了那份青涩和张扬,更有了一种别样的韵味。

“我做这个就是爱好,不用靠它吃饭,”穆冉淡淡地说,“多谢你的盛情。”

商定轩有些遗憾地道:“太可惜了,你既然不愿意,我也不能勉强,不过校友这么多年没见,什么时候一起吃顿饭叙叙旧吧?”

穆冉笑着说:“好啊,有空了再约。多谢你千里送钱包,礼轻情意重。”

商定轩的心痒痒的,脱口而出:“那就今晚吧,我在云顶定个包厢。”

穆冉只是顺口一说而已,见他来了真格,自然便推辞说晚上有事,不如下次再约。

商定轩的眼里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他凑近穆冉的身旁压低声音道:“听说你和舒云逸结婚了?当时我在国外,没送上礼物真是太失礼了。”

穆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用这么客气。”

“不过我很意外,舒家居然会允许他家的媳妇抛头露面开个工作室,还是专门给他们家这样的名流做衣服的,回头我得向我家的那个老古董宣传宣传。”商定轩啧啧响了两声。

穆冉的脸色变了变:“宣传就免了吧,这事我爸妈都不知道,还请学长帮我保密。”

商定轩微微地笑了:“既然这样,保密费加上送钱包的人情,不知道能不能请你赏光吃顿便饭呢?”

穆冉挤出一丝笑来:“今晚真的有事,周末我应该有空,不如就周末约在云顶吧。”

第 6 章

好不容易送走了商定轩这尊菩萨,穆冉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到办公室发现小秦嘟着一张嘴在撕纸,一旁吴臻则前前后后摆弄着模特身上的一款最新礼服。

“以后再也不追星了。”小秦没好气地说,“电视上一个个都人模人样的,到了面前也就是一个尖酸刻薄的女人。”

“本来就是,”吴臻淡淡地说,“就你这样的傻瓜才追星。”

“喂,你不要一下子打翻一船人啊!好明星有的是,只不过我碰到的这个是极品罢了,一开口就问穆姐的祖宗三代,还打听我们工作室的底细,当时我真想问她是不是狗仔队伪装的。”小秦说话象连珠炮似的。

“你说了?”吴臻终于把目光从模特身上移到了小秦身上。

“傻瓜才说呢,我最烦这种人了,当时就借着尿遁把她一个人丢在样品室里了,后来还给她泡了一杯超浓黑咖啡,吹嘘说是苏门答腊空运来的猫屎咖啡,她苦得都快哭了还一脸赞叹地喝光了。”小秦得意洋洋地说。

吴臻点了点头表示嘉许,又埋首捣鼓他的衣服了。

穆冉笑着拍了拍小秦的额头,刚想去办公室,小秦拿出了一张请柬来:“穆姐,汪太送来的,邀请你去参加一年一度的女企业家联谊晚宴。”

穆冉接过来瞟了一眼,请柬很有情调,设计成一片枫叶的形状,上面印了浮雕,质感很好,她顺手便放进了兜里。

一上午穆冉都很忙,汪太的皮草成品已经到了,她和吴臻一起做最后的修改和定形,还有几张订单,吴臻把他的设计画了初步的草图,想和她讨论。

时间过得很快,一直到园区里飘起了饭菜的香味,她这才恍然惊醒,急匆匆地交代了几句,便往老宅赶去。

果不其然,舒定安两夫妻都等着她吃午饭,一见她回来,舒母这才松了一口气。

午饭有她爱吃的松子玉米和萝卜排骨汤,舒母一个劲儿地往她的碗里夹,一个劲儿地埋怨说:“你瞧你,怎么都养不胖,说起来我这个婆婆都没面子。”

穆冉眼眶一热,撒娇说:“哪有,我就是这体型,人家都说我摊上个好婆婆。”

舒定安咳嗽了一声,威严地道:“昨晚去哪里了?怎么没回家吃饭?”

“对不起,爸,我和朋友一起去玩了,忘记打电话来说了。”穆冉低声说。

“是该多出去走走,年轻人嘛就该有年轻人的生活。”舒母很善解人意。

舒定安瞪了她一眼:“都怪你,每天唠唠叨叨的,结果连小冉的生日都没记住。生日就该在家里一起吃碗长寿面,跑到外面去干什么?”

“还说我,你记性好你还不是一样。”舒母嘟囔了一句,不过舒定安向来大男子主义,和他拧着来只怕要吵架。

“好了,小冉你也别生气了,我昨天已经狠狠地教训了云逸,让他今天给你补过生日。”舒定安努嘴示意了一下,舒母取出了一个古朴的首饰盒递给了穆冉。

“拿着,给你的礼物,都怪妈大意了。”舒母笑咪咪地说,“来,中午先吃完长寿面,晚上再让云逸给你买蛋糕。”

说着,她亲自到厨房搬出了一碗面条来放在穆冉面前:“快吃吧,趁热,你陈姨烧的,味道不错,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穆冉犹豫了一会,终于扒了两口面条,迟疑着说:“爸妈,有件事情,我想和你们说一声……”

舒定安目光犀利地扫过她,停顿了片刻说:“怎么了?是不是太辛苦了?依我看不如你不用每天中午给云逸送什么点心了,晾他几天,他就会知道老婆的好了。”

穆冉怔了一下,她原本打算和二老先打声招呼,想暂时先搬出去住一阵子,可现在这样好像有点说不出口。

“好了好了,吃饭吃饭,晚上咱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地替你补过生日,把不高兴的事情都掀过去吧。”舒定安一锤定音。

中午穆冉睡得迷迷糊糊的,心里总好像有件事情硌得慌,没睡一会便惊醒过来,下意识地便起床想去西点屋,走到门口才想起来,在捏碎那颗泡芙的那一刻,她就发誓,再也不替舒云逸做什么劳什子的点心了。

拉开窗帘,午后的阳光从落地窗中透了进来,纱幔轻舞,把整间屋子渲染得十分很有情调。这间卧室是他们结婚前装修的,典型的欧式风情,站在里面,穆冉有种穿越到中世纪宫廷的错觉。

整间卧室里她最喜欢的就是靠窗边放着的一张贵妃椅,雕花的扶手,大朵花布缎面包着的椅身,背后放两个靠垫,捧上一本书,泡上一壶红茶,享受着微风、阳光和草地,实在是很惬意。

只可惜结婚以后,她一直围着舒云逸打转,又想能偷偷顾及自己的爱好,几乎没有多少这样的闲暇时光。

她粗略地收拾了一下私人物品,衣服也不用带走,只有床头柜里的一箱东西是她的宝贝,她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一样样地取出来看了好一会儿。

那本带锁的笔记本是她高中三年的日记,字里行间都是舒云逸。

那根白金细链是她考上大学的时候,舒云逸送给她的,当时他刚刚去了舒氏集团实习,这是用他的第一份工资买的。

一本图稿是舒云逸读书时候的习作,上面是他画的建筑设计稿,是她从书房的箱子里偷偷翻出来藏的。

还有两个很小的青铜爵杯,是赝品,当时她见了很喜欢,差点被摊主狠斩一刀,是舒云逸帮她还的价,沉着一张脸把摊主批得体无完肤。

一颗白金镶钻袖扣,上面的花纹古朴而陈旧,是那个让她最后做出决定的夜晚,舒云逸遗落下来的,上面好像还有遗留着那晚的茉莉花香,遗留着她初夜的记忆。

……

一点一滴都是她珍藏的记忆,只可惜,这份记忆的另一个主人却弃之如敝屣。她也从来没和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这份暗恋,现在想想,真是庆幸,总算没有输得一败涂地,还算有那么几分尊严。

她的眼底潮湿了起来,匆匆忙忙地把东西收进了行李箱。

快傍晚的时候,小叔子舒云展回来了,舒云展向来和舒定安不和,自己孤身创业,把一个it公司运营得有声有色。

舒云展和舒云逸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类型,一个热情,一个冷漠,一个风流,一个严谨,不管从哪方面看,舒云展都更适合穆冉,从小感情也很好,就连舒云展自己都有些纳闷,不止一次地说过,“为什么你会和我哥结婚?明明我们俩比较般配。”

穆冉自己也纳闷,她和舒云展一直都有说有笑,可一见了舒云逸,却只会默默地追随他的身影,可能沉默是会传染的。

舒云展一见她就乐了:“你要是今天再不回来,我哥就要被我爸逐出家门了。”

舒母生气地就去打小儿子:“你说什么呢,那是你亲哥和亲嫂子,不知道灭火还幸灾乐祸。”

舒云展夸张地叫了起来:“妈你们可真偏心,就知道向着大哥。”

“你个小没良心的,你看你大哥多孝顺,你就知道花天酒地的,什么时候带正经女朋友回家?”舒母笑骂着。

舒云展一听这个就头疼,忙拉着穆冉躲到了花园里,收起了那嬉笑的神情,正色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这两年我光顾着忙公司的事情,都没好好琢磨你们俩。”

穆冉笑了笑:“行了,管好你自己吧,赶紧把媳妇娶进来,给爸爸抱个孙子。”

“那老顽固不用理他,”舒云展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对舒定安的不屑一顾,“不过,昨天老顽固对他的宝贝儿子下了最后通牒,再不给他整出个孙子来,就不用认他这个爸爸。”

穆冉的心里一寒,怪不得舒云逸昨晚失了常态,一定是以为她在二老面前搬弄了什么是非呢。

“喂,我哥是不是不行啊?”舒云展暧昧地笑了笑,“如果不行你就赶紧和他离了去找第二春吧。”

穆冉挤出了一丝笑容:“不如你去和你哥沟通一下,教他几招。”

“教我哥?我还想留着性命潇洒快活呢。”舒云展虽然敬重舒云逸,可两兄弟的性格实在不合,共同语言不多。

两个人嘻嘻哈哈讲了一会儿话,没过片刻,舒云逸的车便开了进来,他的开的是一辆黑色轿车,和他的人一样,内敛而低调。

从车上下来,舒云逸冷冷地扫了他们两个一眼,连招呼都没打就到客厅里去了。

舒云展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摸了摸脸:“怎么了,我什么地方得罪他了?”

“一定是他有顺风耳,听到你说他坏话了。”穆冉笑着说。

“走吧,我们进去吧,听说今天我爸勒令我哥给你补过生日。”舒云展觉得有些好笑。

“你觉得有意思吗?不是真心实意的,还不如不要,我花了三年得来血的教训。”穆冉苦笑了一声,她真不想进去,只想和舒云逸说清楚然后独自一人去舔噬伤口。

只可惜舒母在门口冲着他们俩招手,穆冉不得不跟在舒云展的身后走进了客厅,只见餐桌上放了一个十分漂亮的番糖蛋糕,做成了城堡的形状,城堡中间站着一个漂亮的公主。

“小冉你看,云逸特意为你买来的蛋糕,真漂亮,看着就想吃。”舒定安看起来很满意。

“小冉来试试这款包,云逸给你的生日礼物。”舒母兴致勃勃地拿起那个包往穆冉身上放,金色的金属流苏配着黑色的小牛皮,款式大方而不失雅致,以穆冉专业的设计师眼光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谢谢,”穆冉的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彬彬有礼地说,“让你秘书受累了。”

舒云逸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嘲讽:“不客气,昨晚是我太冲动了。”

穆冉深吸了两口气,差点想扑上去抓他的脸:她知道他指的太冲动是什么。

舒家二老什么也没听出来,高高兴兴地吩咐佣人开饭,还学着年轻人一样插上了生日蜡烛,让穆冉许个生日愿望。

穆冉不忍心拂了他们的好意,十分配合地一一照办,眼看着大家的饭都吃得差不多了,她终于吞吞吐吐地开了口:“爸妈,有件事情我很抱歉,我和云逸结婚这么些年,一直觉得有些合不来,我想冷静一下,搬出去……住……”

话还没说完,舒定安的脸色就变了,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小冉,我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你说什么?”

舒云逸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拽住穆冉的手,穆冉急了,挣扎了两下怒道:“舒云逸你放手!你干什么!”

“爸妈你们慢慢吃,我和穆冉好好谈谈。”舒云逸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拉着她便往楼上走去。

第 7 章

舒云逸沉着脸,一脚踢上了卧室的门,松开了手,眼神阴鸷:“你想干什么?我不是如你的意了吗?爸身体不好,你别刺激他。”

穆冉的手腕一阵发疼,心里气苦:“舒云逸,你根本不懂我在想什么,我认输了,我放你自由还不行吗?”

舒云逸冷笑了一声:“你现在放我自由?我同意了吗?”

穆冉气得笑出了声来:“那你想怎样?”

舒云逸的声音漠然:“怎么,好处捞到了就想得回自由?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你说什么!”穆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捞到什么好处了?”

舒云逸不耐地看着她:“别让我戳穿你,撕破脸了就装不下去了。穆崧的公司运营正常了没有?你往里面扔了多少钱?你想方设法挤进舒家来,不就是看上了我家的那点人脉和钱了吗?”

穆冉气得哆嗦了起来:“我的私房钱我爱给谁就给谁,你管得着吗?”

舒云逸轻蔑地看着她,半天才说:“穆崧让我担保了一笔贷款,还让我介绍了好几笔业务。”

穆冉顿时呆住了,旋即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穆崧的电话,还没等她开口,穆崧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小冉,周六什么时候和云逸一起过来?哥猎来了一头野猪,就等着你们来呢。”

穆冉胡乱应了一声,问道:“哥,你的公司又怎么了?”

“云逸和你说了?太不够义气了,”穆崧爽朗地笑了起来,“手头上有点紧,要周转一下,过一阵子就好了。”

“你!你是不是又去帮你的朋友了!”穆冉有些气急了,穆崧什么都好,就是交游广阔,几年前就是因为有个朋友把他拖进了三角债里,穆冉手头上的一点闲钱全部交代给他了。

“怎么了?”穆崧有些莫名其妙,“发那么大火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别让老头子知道,不然他又要念我了。”

穆冉还想说话,舒云逸一下子就抢过了手机:“穆崧,对不起,你妹妹逼我说的。”

“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你的嘴谁都撬不开呢,”穆崧调侃说,“让小冉别生气,周六过来吃饭,我给她赔罪。”

舒云逸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面无表情地看着穆冉,把手机扔在了床上。

“他让你担保了多少?”穆冉咬了咬牙,盘算着自己手里的钱。

舒云逸的嘴角一翘,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你想替他垫上?知道他用这笔钱去干吗了吗?去非洲开发一个矿,你说以你那个破工作室赚来的钱,顶的上吗?”

看着那个笑容,穆冉的脑子嗡地一声,忽然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她一下子便扑了上去,冲着他又捶又打:“我工作室怎么了?你凭什么看不起它?要不是为了你——”

舒云逸猝不及防,狼狈地后退了两步,想去抓穆冉的手,哪知道穆冉的身手十分机敏,侧身躲开,他的后背和脸上立刻挨了好几下。

舒云逸索性迎了上去,长臂一伸,立刻把她整个人都紧紧地禁锢在怀里,低头一看,只见穆冉的双眸圆睁,漆黑如墨的眼睛里跳动着怒火,双颊上因为气愤而透着几许粉色,发丝凌乱,几缕发丝飘进了她的嘴角……

不知怎的,舒云逸的脑中忽然便闪过了昨晚的旖旎,那一声声透着甜腻的云逸哥,还有那触感美好的肌肤……

忽然,他的脚上一痛,低头一瞧,只见穆冉身上动不了,脚下却没闲着,用足力气就踩在了他的脚背上。

“你发什么疯?我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舒云逸皱着眉头说,“你的工作室和舒氏比起来不破吗?”

穆冉顿时好像泄了气的皮球,浑身的力气都没了,的确,如果这样比,的确是个破工作室。

“好了,我不和你争了,”她颓然说,“就算它很破,可也是我的心血。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开了没多久我就知道了,很多蛛丝马迹。每天骗爸妈出去做美容做瑜伽做头发对不对?心眼可真多。”舒云逸淡淡地说,“你想瞒着我也不戳穿你,只要别有损舒家的声誉就行,不然就给我关门。”

穆冉也不想辩解:“你想怎么样?”

“我当时就和你说过,既然结婚你的选择,你就不要后悔,”舒云逸冷漠地说,“现在我不可能会离婚,你死了这条心,好媳妇好太太的角色你演得很得心应手,今后也一样。”

穆冉咬紧了嘴唇,呆了半晌,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浅笑,轻佻地说:“舒云逸,你确定你不需要离婚?你现在不想离,以后可别求着我离婚。”

“我不求人,”舒云逸的目光扫过她的脸颊,“我唯一一回求人被骗了以后,我就再也不求人。”

穆冉的心一颤,那抹笑容几乎就挂不住了,她死死地盯着舒云逸,一字一句地道:“好,等你找到伍苇苇,你再来和我说这句话!”

舒云逸深吸了一口气,居然没有动怒:“你喜欢怎样想,是你的自由。”

说着,他抬起手来,捏住了穆冉的下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对自己刚才心里一闪即逝的失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略带厌恶地说:“还有,我提醒你一句,离云展远一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穆冉呆了半天才回过味来,顺手操起床上的靠垫便向他砸了过去,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舒云逸你个王八蛋,你说什么呢!”

舒云逸敏捷地往侧旁一让,一不小心碰倒了那个行李箱,“哗”的一声,行李箱打翻了,里面的东西七零八落地滚了出来,穆冉无暇细想,扑了上去,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秘密往箱子里塞。

“你的心机太深沉,”舒云逸的声音冷得像寒冰,“不要动云展的脑筋。”

等她把东西收拾好再抬起头来,舒云逸已经出去了,她呆呆地坐在地上,忽然之间便浑身冰凉:她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怎么在他的眼中,她就成了一个心机深沉的水性杨花的女人了!

到了最后,穆冉自然没能搬出去,公公婆婆对她太好,她想和舒云逸和平解决,不想闹得人仰马翻。

舒定安当她在耍小孩子脾气,还很开心地嘉许说,女人嘛,偶尔是要耍耍脾气,这样才能让老公着急,不过不能多用,省得老公腻烦了。

舒母虽然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不过关键时刻总也还帮儿子说话,舒云逸虽然冷漠,可总还算是洁身自好,也没见他把不三不四的人往家里带,老公嘛,只要最后能回到自己身边来就好。

只有舒云展,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几分了然,让她无地自容。

穆冉不知道自己该和谁去诉说,当初舒云逸的事情闹得几个世交都知道,穆家二老、穆崧是不同意穆冉嫁过去的,就算舒家再好,舒云逸再优秀,他们也用不着穆冉上杆子去贴舒云逸的冷脸,是她自己鬼迷了心窍执意要嫁,他们最后也只能尊重她的选择。

结婚后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向来就装着很幸福的模样,幸好舒云逸除了压根不理她以外,也没闹出什么大的动静让她圆不了谎。

穆家二老被蒙在鼓里,一直以为女儿婚姻幸福,女婿不善言辞、工作忙怕什么?男人嘛,腻腻歪歪的算什么,当然要以事业为重,只要心里有家、没有小三小四这种狐狸精就好。

穆冉的几个好友一直都看不惯舒云逸,本来大家都是年轻人,碰在一起开开玩笑,嘻嘻哈哈的,气氛很轻松,可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舒云逸都是一脸的漠然,对穆冉和朋友视若无睹的模样,这让好友都替穆冉不值,说她是脑子抽了才会嫁给舒云逸,明明当时有更好的选择。

补过生日以后,舒云逸又好几天没回家,听舒定安说是去h市视察业务了。舒氏集团有两块大的业务,一块是船运,是舒定安留下来的,另一块是地产,是舒云逸接手以后开发的。这两块业务在舒云逸的手上发展得蒸蒸日上,让舒定安深以为豪。

穆冉觉得自己快要憋出病来了,正好,汪太又打来了电话,再三叮嘱她今天晚上的晚宴别忘记了,她有好几个朋友要介绍给她认识。

穆冉拿出请柬来研究了一会儿,反正是女企业家联谊晚宴,应该不会碰上舒云逸和他的朋友,就当去散散心吧。

等到了现场,她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些不着调,的确,这是女企业家联谊,可女企业家有丈夫、有蓝颜、有朋友,一个个也都是成双成对的,让她一个单身女人显得很突兀。

汪太四十多岁,经营着一家大型的连锁百货公司,是女企业家协会的会员。一见穆冉,汪太就拉着她到处炫耀:“你们看你们看,这就是云小姐,我的专属服装设计顾问,我身上的这件礼服就是她的手笔,看得出我的小肚腩吗?看不出吧。”

的确,今天的汪太穿着一身宝蓝色的窄肩小礼服,腰线稍微往上提了提,胸前缀了两朵手工制的花,和衣料下摆处浅浅的印花相辉映,把汪太因为年龄而突出的小腹和下垂的胸部巧妙地遮掩了起来,整个人靓丽了好多。

服装自然是女人永远的共同话题,几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围着穆冉聊了开来,穆冉的笑容甜美,不亢不卑,立刻就赢得了大家的好感。

总算对付完了这几个女人,穆冉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会场里衣香鬓影,十分热闹,会长致辞、表彰,慈善募捐,过了好一会儿,晚宴才正式开始。她刚想放开肚子好好吃一顿呢,身边忽然就坐下了一个人,她定睛一看,居然商定轩。

第 8 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看来我们俩有缘分。”商定轩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看起来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穆冉有些头痛地抚了抚额,喃喃地说:“真有缘分。”

“穆冉你不够意思啊,”商定轩从侍应生的盘子里接过一杯红酒,自说自话地在她的酒杯上碰了一下,酒杯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居然把我的电话设为黑名单了,我打你电话一直忙音,我还以为你真忙成这样了,今天才忽然回过味来。”

穆冉噗嗤笑了一声,旋即扬了扬眉,诧异地说:“怎么可能,可能是我不小心按到了吧。”

说完,她装模作样地拿出了手机左右折腾了一会儿,十分遗憾:“可能是手机坏了,取消不了。”

商定轩看着她那略带狡黠的笑容,心里不由得痒痒的,面上却佯做淡然:“今天你一个人?舒云逸呢?”

一提起舒云逸,穆冉脸上的笑容黯了黯:“他很忙,没时间来参加这个。”

商定轩在女人堆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一眼就看穿了穆冉的谎言,却也并不戳穿,笑着说:“忙得连陪老婆的时间都没有了?这可真是可惜,原本我有个活动,想邀请你们俩一起参加,这他要是没空,你不知道肯不肯赏光?”

“你的好意心领了……”穆冉想也不想,立刻想拒绝,就象聂天然说的那样,这个人身上带着股邪气,她不想过多接触。

“约翰拉格菲在中国的首秀,我还以为你有兴趣呢。”商定轩遗憾地耸了耸肩,“我听说你当时申请去他所在的学院就读,也已经拿到了确认函,后来没去成一定很遗憾。”

穆冉顿时双眸放光,失声叫道:“什么?他来中国了?还是在h市首秀?你怎么知道的?”

“有心就知道了,你的事情,我向来很放在心上。”商定轩说得十分诚恳。

约翰拉格菲是她在服装设计上的偶像,曾夺得过多次世界级的设计大奖,当年她申请留学时曾寄了一些设计作品,经老师的推荐,据说大师对她很感兴趣,如果不是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穆冉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第一次真心诚意地向他道谢:“学长,真是太感谢你了,什么时候?我和我朋友一起过来。”

“月末吧,具体时间我通知你,”商定轩朝着她的手机努了努嘴,“怎么样,可以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吧?”

穆冉尴尬地笑了笑:“当然当然,回去我就去修,这手机也太不识相了,早不坏晚不坏,居然坏到学长的头上来了。”

“打个商量行不行?一口一个学长,我怎么感觉我变老了,”商定轩笑得令人如沐春风,“叫我名字吧。”

“行行行,那我就不客气啦。”穆冉一口答应了,随口叫道,“商定轩,你现在干哪行啊?看起来有点本事嘛,还能联系得上大师。”

商定轩的脸僵了僵,他和舒云逸一样,接手家族事业多年,在外面别人都毕恭毕敬地叫一声商总,这样直呼其名的还真的没几个。不过他知道,对付女人要有耐心,不能操之过急,尤其是穆冉,这个让他最早尝过撞南墙的滋味的女人。

“我现在负责商家的网站运营,”商定轩说了两个网站的名称,都是全国数一数二的,涵盖了购物、社交等多个领域,“我们和y国商务部向来有联系,对两国之间的各种往来牵线搭桥,这次大师的首秀就是我们一力促成的,所以,你放心来,应该还可以安排你和大师对话。”

穆冉激动难已,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到时候带点设计稿过去,刚想再问问细节,忽然发现商定轩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身后。

“怎么了?”穆冉有点奇怪,转身朝后看去。

商定轩意味深长地笑了:“看来不是太忙了,而是约的人不对。”

不远处,有几个人正围在一起说话,中间的那个中年女人穆冉认得,刚才致辞的就是她,姓秦,是女企业家协会的会长,十分精明强干,掌管着一家上市企业,女企业家中做贸易的居多,像她这样做实业的少之又少。

而她的对面站着一对男女,那个男人身材高大,表情冷肃,不正是她的老公舒云逸吗?他的身旁挽着一个清纯的女人,崇拜的目光柔柔地落在他的身上,真是一对璧人。

穆冉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收回了目光冲着他笑了:“你也真是,装着没看见不就好了,男人不都是这样,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

商定轩愣了一下,眼角一瞥,看到她捏着红酒杯的手骨节发白,杯中的红酒微微漾起,心中顿时明白了,笑着说:“说得好,其实,男人女人都一样,做人嘛,洒脱一点才会开心。”

正说着,舒云逸朝着这边看了过来,穆冉下意识地便调转了目光,可能是她懦弱吧,两个人没碰面,她便可以继续催眠自己。

只可惜她未能如愿,舒云逸见了她显然有些意外,和那女会长说了几句,便大步地朝着她和商定轩走了过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舒云逸皱着眉头。

穆冉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笑得十分妩媚:“我想你了,就过来了呗。”

说着,她靠了过去,体贴地帮他整理有点歪斜的领口,顺便云淡风轻地侧过脸来,对着他身旁那个清纯的女孩笑着说:“王小姐,我上次都提点过你了,你怎么还不长记性,云逸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执拗,你挽着他的手,把他的领口弄歪了,他会难受一个晚上的。”

那个女孩正是王璐宁,那原本略带得色的表情忽然僵了僵,一时不知道是该松开手还是该继续挽着,半晌她才勉强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年轻嘛,考虑不周到,可以体谅。”穆冉淡淡地扫了一眼那纤细的手臂,“王小姐为公司鞠躬尽瘁,晚上都加班,真是令人钦佩。”

王璐宁立刻松开了手,眼里隐隐泛起水光,一脸无措地看向舒云逸:“舒总,我……”

穆冉诧异地咦了一声:“我没听错吧,怎么会叫舒总?难道不是……”

“穆冉,”舒云逸眉间的几字深了几分,冷冷地说,“你想干什么?”

穆冉后退了一步,一脸的无所谓:“我能干什么?你们是不是有业务要谈?你们自便,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就走。”

舒云逸的目光犀利地扫过了坐在一旁的商定轩,商定轩立刻站了起来,微笑着冲着他伸出手去:“舒总,敝姓商,商定轩,是穆冉的学长,难得碰到了聊一会儿。”

舒云逸漠然看了他一眼,只是略略颔首:“商品轩的大哥?”

商定轩见他没有握手的意思,只好把手缩了回来,有些尴尬地看了穆冉一眼,点头说:“是啊,常听品轩提起你,久仰久仰。”

舒云逸不置可否,朝着穆冉说:“晚宴结束了你等我,一起回去。”

不远处有人在叫他,舒云逸迟疑了片刻,忽然朝着她俯下身,亲昵地捋了一下她额间的发丝,在她耳边低声说:“秦姐让我过来捧场,她是路上碰到的。”

那浅浅的茉莉花香倏尔钻入了她的鼻翼,穆冉有片刻的失神,等她回过神来,舒云逸已经走远了,那个王璐宁还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旁。

“你们两夫妻的相处模式可真是难以捉摸。”商定轩在一旁感慨说,“是不是我太落伍了?”

穆冉笑了笑,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心不在焉地拿起刀叉对付起盘子里的牛排来,舒云逸的最后一句话,让她的心里隐隐地起了那么一丝的希望:他是在向她解释吗?那个王璐宁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了?

商定轩和她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会儿,不可否认,这个男人见多识广,知情识趣,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唯一的缺点就是轻佻了点,初相识的时候,穆冉心里有人,他再优秀,她也不放在眼里;现在重逢,也激不起她心里的浪花,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晚宴结束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商定轩提前走了,眼看着会场里的人一个个离开,舒云逸却还是不见人影,穆冉的心里有些烦躁。

那个姓秦的会长和几个人一起走了出来,经过她的身旁,没走出多远,那秦会长倒转回来,精明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庞,试探着问了一声:“你……在等舒云逸吗?”

穆冉愣了一下,她并不认识秦姐,也是第一次听舒云逸提起她。

“是,他让我等他。”穆冉点了点头。

秦姐有些意外,笑着说:“那他一定是忘记了,你别等他了,刚才小王的脚崴了,他送她回家了。”

第 9 章(捉虫)

深秋的夜晚有些寒冷,穆冉却不想开车,她觉得她需要一点刺激,才能让自己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重新跳动起来。

马路上的路灯昏黄昏黄,将她的身影拉成了长长的一条;路边的树影影影绰绰,偶尔有几片秋叶被秋风吹得在马路上翻滚;马路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几对情侣互相拥抱着从她的身旁经过……

她用力地踢着脚下的石子,看着那石子划出一条弧线,落在前方,有蹦跳着滚了几圈,最后静静地不动了。

她就是那颗石子吧……被自己那天真的、狂热的爱情一脚踢出,却没有一双温暖的手接住她,直挺挺地掉落在地上,徒劳无功地挣扎了一番,最后归于死寂。

原来舒云逸根本不是在和她解释,他根本就是在告诉他,他会给她面子,而她,最好安分一点,不要再做出什么有损舒氏名誉的事情来,就好像他警告她离舒云展远一点一样。

看来她在他眼里真的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就连身旁随便出现一个男人都会让他想到那么不堪的事情。

清凉的空气透过鼻腔钻入肺部,随后随着血液在全身流转,穆冉闭上了眼睛: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弄成这样子?

从前,舒云逸虽然冷漠,可她一声云逸哥,总还能换回他的驻足,每年的几个大日子,比如她的生日、圣诞节、农历新年,舒云逸总会挑件礼物送给她。最快活的一次是她考上大学,舒云逸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她大着胆子说,想去临平山远足。

那次远足可能是她记忆中最美好的相处了,舒云逸刚好在临平山开发一个别墅项目,带着她住进了山上的一个温泉酒店呆了两天。

山上的日子很有趣,舒云逸百忙之中抽空陪她去爬了山,她摘了野果,编了草帽,在山谷之间声嘶力竭地一遍遍地体验回音的美妙……

远足结束时,舒云逸送了她一条白金项链,她高兴得不得了,从来都舍不得戴,每天只是放在盒子里,到了晚上躲在被窝里拿出来对着它傻笑。

不知道从那一年开始,舒云逸这一款的男人忽然红了,女孩子都喜欢上了这样酷酷的拽拽的男人,舒云逸的身后自然也跟了一大把,可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们,这让穆冉觉得,她在舒云逸的心中,一定算得上一个特殊的存在,她坚信总有一天,舒云逸会回头看到她,等他亲口对她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她再把自己从小到大的恋慕倾诉给他听……

这个结局想想都充满了浪漫的气息,美梦一直持续到伍苇苇的出现。

舒定安为了阻止伍苇苇进门,亲自挑选了穆冉做他的媳妇,而舒云逸釜底抽薪,背着舒定安恳求穆冉和他订立了攻守同盟。

穆冉当时已经找了一个男朋友,是同校的一个学长,名叫展昕,看着舒云展走投无路的模样,到底还是心软,就答应了。

可到了后来,是她没有遵守承诺,她答应了舒定安为舒云逸安排的婚事,杀了舒云逸一个措手不及,紧接着,伍苇苇失踪,舒定安一口咬定她拿了舒家的支票,捞够了钱就走了,舒云逸不信,执着地找了好一阵子,最终舒定安发病,他终于妥协。

从此以后,那个虽然性格冷漠却偶有温情的云逸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个象岩石般坚硬,象坚冰般寒冷的丈夫舒云逸,不论她花了多少努力,也融化不了这块千年寒冰。

“滴滴”的汽车喇叭响了起来,在这静寂的夜晚显得十分突兀,穆冉一下子被惊醒,回头一看,只见身后跟着一辆车,舒云逸打开车窗,示意她上车。

穆冉漠然瞥了他一眼,继续朝前走去。汽车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夜色愈加深了,不知什么时候,四周起了一层浅浅的薄雾,大灯照在路上,两束光芒晕染了开来,带着些浪漫的气息,这情景实在有些讽刺。

不知道走了多久,穆冉终于有些累了,半靠着路灯杆,回过头来,嘲弄地笑道:“舒总,你真够累的,忙完了一个女人又来一个女人,早点回去抱着美人洗洗睡不是挺好的吗?”

舒云逸下了车,双手插在口袋里,缓缓地朝着她走了过来,他今天穿了一身灰色的西装,灰色的优雅稍稍冲淡了一些他的冷峻,里面的白衬衫一丝不苟地扣上了,唯有那条同色系的领带稍微松了一点。这样的夜晚,这样的灯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柔和了一些。

穆冉有些绝望地发现,她的心又怦怦乱跳了起来,总是这样,眼前这个男人一靠近,那股既甜蜜又忧伤的情绪总会在血液里流窜,让她无所适从。

“王璐宁的脚崴了,哭得厉害,我就送她回家以后再赶回来,迟到了。”舒云逸言简意赅地解释。

穆冉的脑中浮起了王璐宁的那张脸,一样的贫寒出身,一样的古典美女,也一样的聪明,在她的提点下,学会了一样的泪海战术。

她了然地点了点头:“所以,我就被你抛在脑后了,如果今天在那里等你的是伍苇苇,不知道这两双泪眼,哪一双会比较厉害。”

出乎意料的,舒云逸没有动怒,只是漠然道:“你有车,可以自己开车回家。”

穆冉笑了出来,那清脆的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显得有些怵人:“舒云逸,你压根儿没把我当你老婆吧?也真难为你了,是我的错,浪费了你三年的时间,现在还来得及,你这个年纪简直是男人的黄金季节,你没离婚身后都跟了这么多女人,要是成了单身汉,这女人还不得绕着东湖一圈了?你一把抓起来,照着伍苇苇的照片挑一挑,那个像就和哪个好,省得每天对着一个伪劣的赝品,我都替你着急。”

穆冉笑得前仰后合,只是眼中的一点莹光,让那笑声带着几分凄凉,忽然便触到了舒云逸心脏的某个地方,他原本铁青的脸终于渐渐地缓和了下来:“好了,你别笑了,今天是我不对。”

穆冉的笑声戛然而止,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三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舒云逸这样真心实意的道歉。

舒云逸趁机抓住了她的手臂,拖着她朝着车里走去,穆冉猝不及防,被他拉得打了个趔趄,她挥舞的手一下子就被舒云逸困在臂弯,三下五除二就被他塞进了副驾驶室。

“舒云逸你又耍流氓!”穆冉又气又怒。

“深更半夜的,你想找艳遇吗?”舒云逸的语气连起伏都没有,“我警告你,离商定轩远一点,那个男人的风评很差。”

“我觉得他很好,斯文风趣又有礼貌,比某些冷冰冰的人好多了。”穆冉反唇相讥。

引擎的轰鸣声响了起来,车子一下子窜了出去,穆冉尖叫了一声,用手捂住了双眼。车速很快,显然舒云逸把心中的怒火都发泄到油门上去了,没过一会儿,他们的公寓就到了。

车子熄了火,车里面悄寂无声,半晌,舒云逸的声音才响了起来:“穆冉,你不喜欢我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你把我们两个都毁了。”

穆冉呆了好一会儿,忽然打了个寒颤,喃喃地说:“好吧,就算我欠你的,我还给你。”

两个人沉默了一路回到家里,偌大的家中静悄悄的,可能是太久没人住的原因,空气中带着一股阴冷的味道。

穆冉忍不住开了暖气,却还是觉得身上寒冷彻骨,她自顾自钻进了卧室。可能是刚才在外面走得太久了,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又在被子上压了一根毯子,缩在里面瑟瑟发抖。

门开了,舒云逸站在门口问道:“我的睡衣呢?怎么不见了?”

穆冉打起精神想了一下:“我以为你不会回来,送去干洗了。”

舒云逸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他有怪癖,什么东西都认准了不肯换,更何况贴身穿的睡衣。

穆冉的头昏昏沉沉地,随口说:“我的抽屉里还有一套,可能有点小,你暂时先穿一下。”

舒云逸沉着脸,在柜子里翻找了起来,好半天才在最底下翻出了一件浅蓝色带波点的衣服,他拿在手里,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这件衣服边上已经有点磨破了,看起来很眼熟,很像他从前的一件旧睡衣。

“你这是哪里来的?”舒云逸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穆冉骤然清醒,飞快地说:“我忘了,可能是妈裹在一大包里塞给我的。”

舒云逸心里疑惑,这件睡衣他曾经很喜欢,是在大学里买的,穿了四五年,到了后来有些缩水,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换了新的,那时候应该穆冉还没有和他结婚。他还想追问,却发现被窝里传来一阵“咯咯咯”的声音,穆冉的牙齿在打颤。

他抬手摸了摸,这才发现穆冉有点不对,双颊潮红,额头发烫,看向他的眼睛里水汪汪的,好像一只可怜的流浪猫。

第 10 章

一股热意从下腹传来,舒云逸狼狈万分,他觉得自己这一阵子一定是着了魔了,可能是体内沉睡已久的男□□望一旦被点燃,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眼前的穆冉楚楚可怜,欲语还休,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

他大步走了出去,不到片刻又走了回来,手里拿着药片和一杯水,扶起她来,喂她吃了药,又拿来了毛巾,在她额头和脸颊上擦了擦,擦到脖子的时候,他的手顿了顿,雪白的脖颈上隐隐有几个红痕还没有消退,想必是生日那天他留下来的。

穆冉迷迷糊糊的,任凭舒云逸折腾,眼睛一直睁得大大的,却没有焦距,半晌才挣扎着说了一句:“云逸哥,我冷。”

她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身子却一阵阵地发颤。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身边一沉,冰冷的被子里忽然多了一个火炉,她情不自禁地朝着那温暖的地方靠了过去,那火炉好像长出了手脚,把她抱得紧紧的,体内的寒意一点一点地被挤走了……药力发生了作用,她渐渐地睡着了。

穆冉做了一个美梦,梦中她回到了自己结婚的现场,舒云逸穿着一身白色西服,胸袋上别了一支百合,温柔地冲着她笑着,她又惊又喜,快步朝着他走了过去:“云逸哥你在等我吗?”

婚纱很长,绊住了她的脚,她着急地去扯自己的裙摆,却看见身后有一个人越过了她朝着舒云逸跑去,那个人也穿着婚纱,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情意绵绵,落在舒云逸的身上。

舒云逸一下子就拥住了她,两个人一起朝着铺满鲜花的地毯走去,耳边响起了那庄重的结婚进行曲,亲友们都站起来鼓掌,只有她一个人,惶急地站在后面叫着:“云逸哥!云逸哥你弄错了!她不是真心喜欢你的!我才是你的新娘!”

……

穆冉一着急就醒了,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才从那种心悸的感觉中回过神来。她稍稍动了动,才发现自己的手脚被人紧紧地困住了,身上黏湿一片,出了一身的虚汗。

她偏过头来一看,只见舒云逸在她身旁躺着,双手搂着她睡得正香,平日里冷漠的表情不翼而飞。舒云逸可能忘记了,他现在身上浙江蓝色波点睡衣是她帮着挑的,说是蓝色最切合他的气质,波点又有点俏皮,不会显得太单调。后来这件睡衣就被她偷偷藏了起来,她有收集一切和他有交集的东西的癖好。

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好像做贼似的凑了过去,在他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又飞速地缩了回来,佯作闭上了眼睛。

舒云逸睡得很沉,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手里紧了一下,穆冉屏住了呼吸,脑子里一阵胡思乱想,贪恋地把自己又往舒云逸的怀里靠了靠,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温存,让她的心里起了一种虚幻的幸福。

-

第二天是周六,穆冉起床的时候,舒云逸已经不在了,她失神了好一会儿,昨夜的拥抱和温存仿佛就像一场梦,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拥有过。

她走出卧室,看到舒云逸在书房办公,这个时候,是船公司和地产公司的黄金季节,他从来不会有半分懈怠。

她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从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舒云逸的轮廓分明的侧脸,双目专注,薄唇紧抿。他原本就沉默寡言,一旦认真工作起来,更是六亲不认,别人恨不得离这样的他远一点,只有她,最喜欢默默呆在一旁看着他这副冷肃的模样,幻想着他的脸因她而解冻的那一刻。

今天和穆崧约好了回家,不过看舒云逸这幅样子,估计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穆冉也不想强求,盘算了几个借口,就独自一人离开了公寓。

时间还早,穆冉就给聂天然打了电话,聂天然正在单位加班,一接起电话就哀嚎了起来:“小冉我不想活了,我受到了极大的屈辱,我要去跳楼!”

穆冉吓了一跳,连声追问她到底怎么了。

“你还记得解磊吗?那个门门功课都不及格,考试都要偷看我们俩的学渣?”聂天然咬牙切齿地说。

穆冉笑了起来:“怎么会不记得,他不是还老是带好吃的感谢你给他看试卷吗?后来高中没毕业就退学了。”

“人家现在是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海龟!海龟懂吗,就是镀了金的那种乌龟!”聂天然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她叽叽呱呱地说了好一会儿,穆冉才弄明白了,聂天然中文系毕业,写得一手好文案,前一阵子被猎头公司挖走跳了槽,到了一家五星级的大酒店任策划部经理,这两天总公司的老板来视察,她才发现,自己的老板居然就是那个作文会交白卷的解磊!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正在谋划着辞职,只可惜当初因为是通过猎头公司去的,如果没干满三年就辞职要交巨额的赔偿金。

“我怎么能在他手下干活?小冉我一定会精神分裂的,你一定要救我。”聂天然痛苦地说。

“老同学了,你要辞职还会不给你面子?他好意思要你赔偿金吗?”穆冉不客气地说,“哪天你要辞职了我陪你去,他不同意就把他以前学校的糗事都抖落出来。”

聂天然终于觉得眼前出现了曙光,激动地说:“好好,我琢磨琢磨,写一篇文情并茂的辞职报告,下星期就请你过来帮忙。”

穆冉又安慰了她两句,聂天然总算恢复了点元气,这才关心起她来:“你怎么今天打我电话?不用做贤妻了?”

穆冉自动忽略了她的调侃:“你毕业以后有没有见过伍苇苇?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她有个哥哥,在建筑工地上干活供她读书。”

“她的确有个哥哥,不过一直遮遮掩掩的,后来不是听说从你公公那里拿了一笔分手费走人了吗?你问这个干吗?你老公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聂天然狐疑地问。

“找她问件事情。”穆冉也不想多说,多说了深怕聂天然冲到云中大厦发飙。

“有什么好说的,那个虚伪的女人,”聂天然毫不客气地说,“我觉得舒云逸当时一定是瞎了眼,不对,一定是那个女人使了什么手段蒙骗了他。”

“总之你要是有她的消息告诉我一声,你以前的同学联系得比较频繁,消息比我灵通。”穆冉叮嘱说。

“明白了,不过我泼你冷水啊,当初舒云逸都找不到她,就凭你,估计想找到她有点困难。”聂天然随口说。

挂了电话,穆冉有些沮丧,聂天然的话有点道理,舒云逸到底有没有找到伍苇苇?如果说三年前,舒云逸被舒定安掣肘了手脚,可现在,舒氏集团的大权他已经尽握手底,舒定安现在只不过挂了个名,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带着疑团,穆冉回到了穆家,家里已经张罗了一桌好菜,穆崧亲自动手在烤野猪肉,他的厨艺一流,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技压全场。

“云逸呢?怎么没来?”穆崧朝她身后张望了片刻,有些奇怪。

“一个楼盘刚动工,工地上出了点问题,临时不能来了。”穆冉解释说。

穆崧有些悻然:“他怎么总是这么忙,要不是了解他的人,还真以为他在外面包了好几个女人呢。”

穆冉的脸色一白,穆崧顿时有些讪讪地笑了:“我胡说八道呢,你可别往心里去,我这么好的妹妹,他要是有二心,可真是天理不容。”

穆冉勉强笑了笑:“哥,听云逸说,你找他担保的那笔钱去投了一个矿?不会有危险吗?”

“我这次实地去考察了,小冉,不是哥哥我吹牛,这次一定能行,你就等着收银子吧。”穆崧十分乐观。

穆冉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劝道:“哥,你就别和爸爸犟了,爸年纪也大了,你早就该去帮他,何必自己一个人瞎倒腾?”

穆崧哼了一声:“我早就发过誓,自己不混出个名堂来绝不会进公司,你不要逼着我食言。”

“你这个牛脾气,那是咱爸啊,你能和他斗一辈子气?”穆冉气坏了,“你看云逸都已经接手这么久了,你还忍心让爸爸一把年纪还在外面操心?”

“小冉你不懂,”穆崧的神情认真,“我不是和爸爸斗气,爸爸的管理僵化,思维守旧,脾气又差,如果我进公司,势必要进行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革,如果我没有点成就,腰板就不够粗壮,进了公司,我们俩父子准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更麻烦。”

穆冉愣了一下,她倒没有想过这一层:“爸爸的公司会这样?”

“是啊,几年前公司就有过一次危机,那时候好像你刚要结婚,后来爸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解决了,你可别去问,老头子好面子,我都装着不知道。”穆崧压低了声音。

穆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结婚的时候居然出了这么一档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穆崧在锅里翻炒了几下,一盘热腾腾的红烧野猪肉大功告成,他顺手从盘子里夹出一块肉来,示意穆冉张开嘴来。

穆冉一口咬住了那块肉,香酥滑韧,十分好吃,她的嘴唇都鼓了起来,忙不迭地赞道:“哥,你的手艺真不错,我以后的嫂子可真有福气。”

穆崧傲然地挺了挺胸:“那当然,让云逸来拜我为师吧,□□一下也能成一把好手。”

“好啊,怕就怕菜在他手上永远烧不熟啊,因为被他的眼睛一瞟就冻僵啦。”穆冉想不出舒云逸在厨房围着围裙炒菜的模样,随口调侃了一声,话音刚落,穆崧的视线落在她的身后,高兴地叫道:“云逸你来啦。”

穆冉鼓着腮帮子,嘴角几点酱汁,霍地转过身去,只见舒云逸的双手插在口袋里,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第 11 章

这顿午餐大家伙儿都吃得很满意,穆家二老难得看到女婿和女儿一起回家吃饭,十分欣慰,席间从家长里短一直扯到国际形势,又从国际形势扯到舒氏集团的发展,一直到吃完饭,还有点意犹未尽。

舒云逸虽然话不多,但一问一答之间礼数周到,夹杂着穆崧的插科打诨,气氛很是和谐,只有穆冉一直有点心不在焉,昨晚高烧刚退,人还有点虚弱,一想到刚才她在背后说舒云逸的坏话被他听到,还是那副狼狈的模样,穆冉就想找个地洞躲起来。

吃完饭,舒云逸被穆爸爸拉到书房去看古董,穆冉则自己一个人钻进了她的卧室,拉开抽屉翻找她大学同学的毕业册。

毕业册的最中间,留着一张伍苇苇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小洋装,亭亭玉立,巧笑嫣然,好像一支清新的小百合。旁边记录着她的家庭住址,是在离h市很远的一个边远省份,她把它记进了手机的备忘录里。

她苦笑了一声,眼前这张容颜,曾经让她厌弃,到了后来,却还是她自己,不得不违背自己的心愿,将舒云逸的爱情还给他,也将自己从这个桎梏中解脱出来。

门开了,穆妈妈走了进来,见她坐在地上,忍不住责怪道:“你看你这个孩子,生病了怎么不早说?地上凉,快起来。”

穆冉怔了一下,笑着说:“没事,就昨晚有点发烧,早上就退烧了。”

“要不是云逸说了我都不知道,我还纳闷呢,今天你怎么没一点精神,”穆妈妈心疼地说,“赶紧回去休息吧,别太累了。”

穆冉顺从地站了起来,让她这样在家里装夫妻和睦还真的挺累的。

“云逸昨天照顾了你一个晚上吧?看不出来,他还挺细心的。”穆妈妈赞不绝口。

穆冉苦笑了一声,不想戳破穆妈妈的幻想,只是胡乱点了点头,刚想出去,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妈妈,爸的公司现在怎么样?我结婚前出的那些事情……”

穆妈妈有些意外:“亲家都告诉你了?那时候资金链都快断了,幸亏亲家帮忙周转,你爸那时候一直瞒着你,深怕你要和云逸结婚是受这个影响,毕竟那时候云逸心里有人,我们都怕你嫁过去受委屈,我们家那时候虽然难,可拼着收缩业务,回笼资金,也不能让你去救啊。幸亏你和云逸现在过得很好,我们也就放心了。”

穆冉的脸一下子白了,这难道就是舒云逸鄙夷她的原因吗?他以为她是为了钱嫁给他的,先是父母,后是兄长,简直就是贪得无厌!

从穆家出来,穆冉一直很沉默,舒云逸看着她的脸色,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车速,两个人一路无语,只有音响中莫文蔚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萦绕,让人有种被砂纸磨过的战栗感,穆冉轻轻地哼唱了起来。

“那是什么歌?”舒云逸突然问道。

穆冉摇了摇头,音乐很快就只留下了余声,被另一首不知名的歌曲替代,车内重新安静了下来。

这首歌穆冉其实知道,可她不想说,在舒云逸面前说出歌名,只怕她会湿了眼眶。

车子缓缓地停在了路边,穆冉往车窗外一看,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h市最著名的风景胜地东湖,碧水万顷,绿树葱茏,就算是萧瑟的秋季,这里也永远都是争妍斗艳,游人如织。

穆冉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昨晚……谢谢你了。”

“不客气。”他的声音有些生硬。

“你是想去东湖逛逛吗?我自己回去好了。”穆冉想要下车。

“等一等。”舒云逸叫住了她。

穆冉诧异地扬起了脸,静静地等着他说话。

舒云逸的眼中不易察觉地掠过了一丝异色,迟疑了片刻说:“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家里闷。”

穆冉愕然地往四下看了看,几乎怀疑车里是不是还有个隐形人,舒云逸居然也会关心她?

她摇了摇头,疲惫地说:“我想回家。”

舒云逸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不过回家躺着也好。”

穆冉屏息一动不动,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有掉泪的冲动,她很奇怪,爱情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化学物质?会什么会这样在她身上起了如此神奇的化学反应,把她这样一个活泼大方的现代女性变成了现在这个深闺怨妇?

“我想回老宅。”她低声说,她不想回公寓,公寓里冷冷清清,她怕她会胡思乱想,更怕她会丢掉自尊,向舒云逸恳求更多的温暖。

舒云逸没有吭声,只是重新发动了车子,调转方向,缓缓地朝着老宅开去。

车里又沉默了下来,穆冉闭上了眼睛,脑中思绪万千,不知不觉就在汽车的摇摆中沉沉睡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老宅外面,她的身上盖着舒云逸的外套,舒云逸正靠在方向盘上看着她,神情有些怔忪。

穆冉无来由地感到一阵心酸,凝视着这张让她迷醉了这么多年的脸庞,缓缓地说:“舒云逸,我们生个孩子吧。”是的,如果有可能,有个孩子吧,让孩子把这段感情划上个圆满的句号,然后,我把你还给你心里的那个人……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舒云逸怔忪的表情一点一点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一成不变的漠然:“如你所愿。”

舒家二老一听说小夫妻终于准备开始育人大计,乐不可支,买了一大堆育儿书籍,更是安排了老中医为穆冉搭脉,说要中西结合,调养好身子。

舒母更是每天很开心地围着穆冉打转,让她要放松心情,多听音乐,还要多出去锻炼身体,还买了一大堆婴儿画报,上面的婴儿一个个都肥嘟嘟胖乎乎,分外可爱。

“第一胎一定要重视,健康最重要,其他都可以忽略。”舒定安做最高指示。

舒母斜了他一眼:“不想要孙子了?”

“我是那种老古板吗?男孩女孩都一样。”舒定安哼了一声,不过接下来的话立刻泄底了,“反正我们又不可能生一胎,多生几个,热热闹闹。”

舒云逸照例沉着脸一声不吭,只是目光落在了一张画报上定了定。

舒母的眼尖,喜滋滋地拿了起来,上面有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一张圆脸,嘟着一张小嘴,眼睛乌溜溜的,快把鼻子都挤没了,一身斗篷加上绉绉的打底毛裤,陪着一双靴子,简直好像小天使一样。

“小冉快看,这小女孩和你真像,你小时候也这么漂亮,云逸和云展都喜欢拖你出去玩,两个人还打架呢。”舒母想起往事,忍不住感慨起来。

“没错,小冉你注定就是要嫁到我们舒家来的,小小年纪的时候就追着云逸要当他媳妇。”舒定安也凑了过来端详了几眼。

舒云逸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就往楼上走,舒定安顿时火了:“你小子这是什么态度,好好地在讨论你儿子呢,你不出出主意跑什么跑。”

“我没觉得我有多大用处,你们满意就好。”舒云逸漠然地说,眨眼就走进书房不见了。

舒定安气得呼哧了两下:“小冉你别理他,就会钻牛角尖,我吃过的盐比他走过的路还多,都看了这么多形形□□的女人了,谁适合他我会不知道?”

舒母恼了:“是啊,你在女人堆里打滚眼睛毒,怎么现在不去了,有本事你再去啊!”

舒定安年轻的时候很风流,红颜知己一大把,上了年纪这才收心,舒母是传统的家庭妇女,不过偶尔想起来还是会拌上两句嘴。

穆冉装着没听见,只是盯着那几张画报瞧,那些照片是那样的可爱,让她心里隐隐起了些许的歉疚:就算有孩子,这孩子和舒家二老的心愿也不会有任何关系……不过不要紧,会有其他女人前仆后继地想替舒云逸生孩子的,他们儿孙满堂的心愿一定能实现。

按照家庭医生的要求,两个人不能忙累,忌烟忌酒,更要保持心情愉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的原因,舒云逸这几天看起来有了几分居家男人的味道,每晚都准时下班,也不在书房工作到很晚,倒反而是穆冉,偶尔需要赶几份设计稿,躲在房间里用手提电脑画图。

穆冉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垂死的病人,贪恋地享受着最后的晚餐,她的灵魂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一个鄙夷地看着自己为爱情卑躬屈膝,怒己不争,而另一个却哀哀地看着舒云逸,祈求着从他那里多获取些虚假的温暖。

如果爱情就是个开关,一按就能断情,那该有多好啊。

十分神奇的是,有一天吃饭的时候,舒云逸居然掏出了两张音乐会的票子放在穆冉的面前,穆冉很震惊,拿起来仔细端详了片刻,发现是一个钢琴演奏家的巡演,可是,她喜欢的不是钢琴……

“朋友送的。”舒云逸简洁地说。

果然是她想多了。穆冉在心里苦笑了一声,有些意兴阑珊。

舒家二老却十分高兴,一吃完饭就把两人往外赶,让他们可以先去逛逛街、喝点咖啡,然后听听音乐渲染一下气氛,晚上就不用回老宅了,直接去公寓过二人世界。

巡演在体育馆,刚好靠近h市的商业中心,几家大的百货公司都在附近,更有几家全国闻名的奢侈品中心。

自从结婚以后,穆冉还真的从来没和舒云逸逛过街,舒云逸的表情冷漠,浑身上下都泛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销售小姐见了都离他远远的,往穆冉的身旁凑。

结果自然什么都没买,气氛尴尬,好不容易挨到了演奏会开场的时间,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刚走到大厅按照要求关掉手机时,舒云逸的手机响了。

第 12 章

舒云逸接起了电话听了一会儿,简洁地应了两声,忽然一下子语气有些严厉了起来,就连在身旁的穆冉都感觉到了他的不快。

“我出去一下,你先进去。”舒云逸挂了电话,对穆冉交代了一声就往外走。

穆冉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很想冲上去摇醒他:舒云逸,你以为我喜欢听演奏会吗?要不是因为你,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把演奏会的门票撕了个粉碎,连大厅的门都没进就直接出去了,旁边刚好有家剧院正在上演经典芭蕾舞剧《天鹅湖》,她忍不住驻足看了好一会儿。

她还记得很小的时候,舒云逸说女孩子跳芭蕾好看,有气质,她头脑发热就偷偷去报了芭蕾舞学习班,除了高中的时候学业紧张暂时放弃了一段时间,这一练就是十年。

的确,这十年的苦练练就了她妙曼的身姿和过人的气质,她想要给舒云逸一个惊喜,就在大二那年参加了学校的文艺汇演,跳了《天鹅湖》中奥杰塔爱上王子的那一段独舞,还耍了一点小心眼,让舒云展把他哥骗去了学校。

当时的汇演,伍苇苇也参加了,很是凑巧,选择的也是跳舞,不过她的功底不够,跳了一曲现代舞,最后的结果是穆冉艳惊全场,而伍苇苇最后只是拿了一个鼓励奖。

伍苇苇当时十分羡慕,在后台穿了她的芭蕾舞衣和舞鞋在后台一直拍照,说是要留个纪念,她二话没说就把那套衣服送给了伍苇苇,说心里话,这种舞衣和舞鞋都是很私密的东西,她不喜欢有人动她的东西。

演出结束后,她羞涩地黏着舒云逸好一会儿,甚至还腆着脸拉着兄弟俩吃了夜宵,憧憬着舒云逸终于发现她的美她的好,然后两个人一起手拉手陷入热恋……可是,她费尽心机还是没能得到他的半句夸赞。

舞剧很好看,就算看过很多遍,当王子对另一个女人许下爱的诺言时,穆冉还是忍不住流泪了,奥杰塔最终得到了幸福,可是她的幸福呢?

看完舞剧出来已经九点半了,穆冉顺着人流慢吞吞地往外走,外面的空气带着一番凉意,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竖起了大衣领子。

等车的人很多,她也不着急,一个人靠在梧桐树上怔怔地出神,一直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愕然看着从车子里走出来的舒云逸。

“穆冉你到底想干什么!”舒云逸大步朝着她走去,脸色破天荒地有些狰狞,咬牙切齿地说。

“我怎么了?”穆冉莫名其妙,“你有事走了,我不想听演奏会,看了天鹅湖,难道这也犯了什么大错了吗?”

“你——”舒云逸急剧地喘息了声,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你跟我走!”

“舒云逸你抽什么疯!”穆冉恼火了,使劲儿一甩,两个人好像斗**似的抵在人行道上。

一旁有个看电瓶车的大婶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叫了起来:“哎我说这姑娘,人家小伙儿来来回回找你快一个多小时了,这脸都被冻青了,这车飚得能飞起来一样,再找不到你就要报警了!还有你这小伙儿,和对象说话怎么能这样?把人吓跑了你找谁哭去。”

穆冉呆了一下,冲大婶笑着点了点头,舒云逸却依旧沉着脸,拉着穆冉就往车里走。

大婶对他的熟视无睹用喋喋不休表示了不满:“小伙子,大婶比你多吃了这么多年饭不是白吃的,这么喜欢这姑娘还装着这幅凶神恶煞的模样,这样下去要吃苦头了……”

舒云逸走得很急,好像生怕大婶冲上来教育他;穆冉被他拉得打了个踉跄,看着他的后颈,惊异地发现他的耳根好像有些发红。

她揉了揉眼睛,钻进了车里,看着他发动了车子,终于开口安慰说:“你别介意,中国大妈连华尔街见了都害怕。”

舒云逸一声不吭,眼中阴晴不定,等开出去半条街,才开口道:“你怎么手机也不开?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让我怎么……和爸妈交代?”

穆冉这才想起来,按照惯例,她看芭蕾舞的时候把手机关掉了,散场了也忘记再开。

她打开手机,上面触目惊心的二十多个红色的未接电话,她笑了笑说:“我又不是那个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更何况我成年了,就算有事,也由我自己负责,你也一样。”

舒云逸沉默了片刻说:“刚才我很快就回来了,公司……有点事情。”

穆冉怔了一下,哈哈大笑了起来:“舒云逸,你别让我看不起你,刚才明明就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意思说你公司有事情?”

说着,她还凑到了舒云逸的身旁嗅了嗅,讥诮地说:“那个狐狸精喷了什么香水?玫瑰花的还是丁香花的?你很快就回来了,这倒是让我有点担心了,你的身体难道除出了什么问题……”

舒云逸有些狼狈,他没闻到什么玫瑰花和丁香花味,倒是闻到了穆冉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清香,清新淡雅,可能是刚才寻找的心情太过急切,以至于他有种冲动,想把这个女人狠狠地抱在怀里□□一番。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很抱歉,这件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我以为这是公司的事情,但是,有人逾矩了,我一直很同情她,年纪轻轻有这么惨痛的经历,又在金融会计方面有这么高的天分,所以想多帮她一把,我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念头。”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电话是王璐宁打来的,穆冉点了点头,猜测道:“她叫你去干吗?是不是她受了伤?还是她心情苦闷?有没有叫你一起喝酒?或者扑到你怀里说她离不开你?”

舒云逸的脸色有点难看,半晌才说:“你这么在意细节干什么?”

“我只是好奇,至于她,我从来都没把她放在眼里,她太嫩了。”穆冉耸了耸肩。

“那你把什么放在眼里?”舒云逸的目光犀利地扫过她的脸庞,略带了几分探究。

穆冉敛了笑容,一声不吭地避开他的目光,朝着车窗外看去,车子里一片静默。

就这样,两个人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家里,穆冉这才注意到舒云逸的衣袖上脏了一大块,里面的衬衫衣领也歪斜了,和他平常一丝不苟的模样相去甚远。舒云逸浑身不自在,一进门就脱掉了外套,对着镜子整理着衣领。

穆冉知道他的洁癖又发作了,装着没看见,自顾自到卫生间去洗澡了。等她出来,舒云逸也早就洗完了澡,正在卧室里看军事节目。

穆冉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被子的一角坐了进去。床很大,两个人各占一边,中间空出了长长的一段。

“明天我就把她调到分公司去。”舒云逸的声音漠然夹杂在主持人,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穆冉的心里突然涌起了几分同情:那个王璐宁的粉红爱情梦破碎得如此之快,一定接受不了。其实何止是王璐宁,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爱上这样一个执拗而薄情的男人,是她这辈子的命数吧。不,不对,他不是薄情,是只对一个人多情而已。

“没必要,没有她,也会有其他人。”穆冉低声说,“睡吧,别说了。”

“不,今天的事情今天说完。”舒云逸皱着眉头说,“一码归一码,你用不着指桑骂槐。今天是我不对在先,是我请你去听音乐会,不该扔下你先走,对不起。”

穆冉看着他,挖了挖耳朵,诧异地说:“咦,太阳明天要从西边升起来吗?”

舒云逸恍若未闻,脸黑得象锅底一样:“可你突然跑去看了芭蕾舞剧也不和我打声招呼,难道还有理了?就算里面不允许开手机,你就不会打个振动吗?还有,看完以后出来还一个人傻站在马路上,你不知道早点回家吗?”

穆冉恍惚间忽然回到了多年以前,她和舒云展偷溜出去调皮被舒云逸抓住教训的时候,那时候的舒云逸还是个少年,还没有学会这样喜怒不形于色,不过,自从长大以后,舒云逸就不会教训人了,顶多用他那冰冷的目光扫她一眼,她就乖乖地听话了。

舒云逸的眼睛还盯着电视,只是语气越发严厉,把前段时间报纸电视上的命案、劫案分析了一个遍,穆冉却一直呆呆地看着他,好像魂游天外。

舒云逸终于觉得不对劲了,转头一看她呆滞的模样更生气了,停止了训斥,不假思索地伸手掰住了她的脑袋:“穆冉,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穆冉冲着他笑了笑,就势朝着他蹭了过去,一下子依偎进了他的怀里,眼底渐渐地泛起湿气:可能是她错了,何必把那曾经温馨的亲情变成这种撕心裂肺的爱情呢?就把他当成哥哥不是挺好吗?没有猜忌,没有伤害,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嘴角会心地一笑……

舒云逸的身子有些僵硬,穆冉的双手环住了他的后背,轻轻地吻在了他宽阔的胸膛,语声轻柔:“我听到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就今天这么再任性一回……我会努力的……”

舒云逸有些没听懂,不过穆冉认错了,他觉得还算满意,刚吁了一口气,穆冉那柔软的唇瓣一下下地摩挲着他的肌肤,一股酥/麻从脊柱尾骨袭了上来,他忍不住抿紧了嘴唇。

眼前的人双颊嫣红,眼波流转处,那张从小看熟的面孔居然有着一股别样的媚意,那张娇小的唇瓣缓缓上移,到了他的喉结处,忽然,那处一湿,一股温热传来,他□□了一声,终于控制不住,把眼前的娇躯压在了身下……

第 13 章

没有了初夜的惶恐和疼痛,没有了醉酒那晚的悲愤和羞辱,舒云逸的爱抚和进入没有了从前的生涩,美好得让人心碎。两个人缠绵了很久,最后在战栗中达到了□□。

这场欢爱几近完美,除了舒云逸——不爱她。穆冉小心翼翼地不去碰触他的唇,如果唇齿相接,她想她会无法控制住自己胸中喷涌的爱意,那会让她无地自容,就好像她赤身裸体站在舒云逸的面前,被他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着她这二十年来的痴恋。

欢爱过后,她紧紧地抓着舒云逸的衣袖沉沉地睡去,等她醒来的时候,晨曦已经从窗帘的缝隙里透了进来,而舒云逸依然在沉睡,他的表情放松,整个人都仰躺着,一条手臂高举着,好像个小孩子似的。穆冉半支起身子,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最终释然地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不管结果如何,她为自己的爱情努力过了。

早餐是她在楼下买的,一份红枣黑米粥,一份皮蛋瘦肉粥,红的给自己,白的给舒云逸。

她吃得正香的时候,舒云逸刚好刷完了牙走出来,在餐桌旁坐了下来,瞟了她一眼:“甜的?”

穆冉点了点头,把碗端起来呼噜噜地喝了个精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很好吃,我很喜欢,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早餐比皮蛋瘦肉粥更难吃的了,特别是里面的肉末和香菇。”她略带恶意地笑了笑,因为舒云逸喜欢,她陪着吃了三年的皮蛋瘦肉粥。

舒云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连眉头都没皱,喝起他的皮蛋瘦肉粥来,在他眼里,早餐吃甜的简直就是病入膏肓、罪大恶极。

“我今天很忙,晚上可能也不会回来吃饭了,你和爸妈说一声。”穆冉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顺便催了一句,“你快点,要不然我走了你自己收拾。”

舒云逸最讨厌就是把自己弄脏,更不会干洗碗擦桌子这样的事情,他有些不快,手上的动作依然慢条斯理。

穆冉看了看时间,飞快地打理好自己,一边换鞋一边叮嘱道:“你吃完就把东西扔在水槽里,我回来会收拾。”

舒云逸皱着眉头说:“怎么能把脏东西放一天?你再……”

他的话音没洛,穆冉就推开门走了出去,他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眼前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一下子就失去了吸引力。

-

穆冉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今天聂天然要辞职。

聂天然就职的那家五星级酒店在h市很有名气,以风格古朴典雅,设施奢华高档,服务完美体贴而著称。

集团总部设在s市,酒店是连锁酒店,分布在全国各大一级城市,h市是著名的旅游城市,一共有两家,一家在城郊一个著名的风景区,以奢华休闲为主;另一家则建造在东湖旁边的一个cbd内,以商务为主。

穆冉对这家酒店很熟悉,舒穆两家的重要客户一般都会安排在这里,家里人也喜欢偶尔到酒店中度个假。

相比设在东湖旁的这家酒店,穆冉更喜欢的是城郊的那家,推窗面湖,背靠青山,呼吸间都是大自然的气息,她的初夜就遗落在那里,改变了她整个的人生。

她驾轻就熟地到了聂天然的办公室,聂天然一见到她,就好像看到救星似的,激动地拽着她胳膊:“小冉,你帮我设计几个表情和动作,我怕我漏气。”

穆冉觉得好笑:“你干嘛,辞职还能有什么表情,就是表示一下你对公司十二万分的景仰,再对自己进行十二万分的贬低,把不得不走的无奈例举一二三四,态度谦卑一点,不就好了。”

聂天然点了点头,口中念念有词,从文件夹里取出了一份早就打好的辞职信,留恋地往四周看了看。

看得出来,她其实很喜欢现在这份工作,穆冉听她提起过好几次,她的策划很成功,总经理也十分器重她,在现在这种低迷的经济形势下,能找到一份喜欢又待遇优渥的工作还真是很难得。

“要不然算了?”穆冉试探道,“将就着过呗,反正他也不常来。”

聂天然有点沮丧,摇了摇头:“不行,我好几天没睡着,凭什么啊,他一个每天翘课打架作弊的小混混还能混得比我好,当初他还……”

聂天然一下子住了口,脸涨得通红。

穆冉心里狐疑,刚想再追问几句,聂天然忽然拍了拍脸:“哎呀我都忘记了,你上次说你要找伍苇苇,还真有人看到她了,就在h市。”

穆冉怔了一下,她这一阵子花了不少精力找人,托人去了伍苇苇的老家,也让人在公安系统的网站上帮忙查找,却一直没有伍苇苇的消息。

她居然会在h市?而舒云逸居然没能找到她?这件事情仿佛透着些许的古怪。

“谁看到了?你有她的电话或者是地址吗?”饶是穆冉已经做了那么多的心理建设,可一听到她的名字,还是有些心里泛酸,她不想让聂天然担心,赶紧打起了精神追问道。

“吴宝看到的,在新城cbd那里,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吴宝和她也没什么交情,也没上去打招呼。”聂天然很是不解,“我说你到底找她干什么?”

“没啥,我亲爱的天然同志,你就操心你的事情吧。”穆冉亲昵地抱着聂天然,把她往外拖去,“走,让我们去会一会那个解磊。”

总裁室在顶层,由于总公司在s市,所以这里没有配备其他的工作人员,整层都是总裁的贵宾室。

走廊上静悄悄的,办公室厚重的门关着,聂天然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傲然地敲了敲门,不等里面反应便推门走了进去。

偌大的办公室空无一人,聂天然纳闷地转了一圈:“不可能啊,这两天他一直都在,没见他出去啊。”

办公室的墙忽然推开了一个暗门,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光裸着上身,手里拿着一块毛巾擦拭着头上的水珠,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们。

聂天然的脸轰的一声,顿时烧成了猪肝色,指着他哆嗦着说:“解磊你耍流氓!”

解磊笑了起来:“是你啊聂天然,你这不是血口喷人嘛,你闯进我的办公室看到了我的裸体,我还没说你耍流氓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啊?”

“你你你……你把衣服穿上我们再说话!”聂天然拧着脖子好像一只呆头鹅,闭着眼睛不敢再看。

解磊亮了一下胳膊上的肱二头肌,自恋地说:“你害羞什么,据说我是标准的男模体型,看看这肌肉。”

他的皮肤是小麦色,带着一股阳光的气息,肌肉也很结实,充满了男性的力量,可是,他这副表情,十足好像一个竖起尾羽的公孔雀。穆冉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喂!解磊,你可还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臭屁。”

解磊愣了一下,眯起眼睛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这才一拍手:“哎呦,这不是我们高三二班的小公主嘛,穆冉来来来,快请坐,聂天然你感激去泡杯茶来。”

“凭什么我去泡茶?”聂天然睁开眼睛怒目而视。

“你这不是自己人嘛,就不和你客气了。”解磊顺手抓起了衣服套上。

聂天然也不知怎么了,她平时不是这样小气的人,可一见了这个同学,就好像斗**一样的。她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拽得皱巴巴的辞职信,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谁和你是自己人,我辞职不干了。”

解磊显然吓了一跳,拿起辞职信看了好一会儿,原来嘴角上挂着的一丝笑意渐渐地消失了。

两个女人心里都有点慌,对望了几眼,穆冉清咳了一声说:“解磊你不会这么没风度吧?天然她工作了好些年了,本来想为你家酒店贡献青春和智慧的,可忽然家里出了点急事,压根儿没心思搞什么策划,她琢磨着总不能光领工资不干活吧,那也太对不起老同学了,所以就还是辞职吧。”

聂天然这会儿也不嘴硬了,一声不吭地站在穆冉身后,只是那头还抬得高高的。

“思之将去,心中涕泪不舍,惟愿凭湖遥祝龙腾九霄……”解磊一脸的凝重,拿着辞职信忽然高声吟诵了起来,他高中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语文,语文中最怵的就是文言文,而文言文恰恰是聂天然的一绝。

聂天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有病啊,读出来干什么!”

解磊啧啧赞叹了起来:“聂经理,你这手文章一如既往得好啊,怨不得我当时每天被逼着抄你的文章十遍。”

他说起当年的糗事来居然面不改色,穆冉暗道要糟糕,刚想插话,他忽然把辞职信也往桌上一拍:“不过,这文章写得好,不知道聂经理胆识好不好。”

聂天然冷哼了一声:“总比某人怕蟑螂躲到女同学身后尖叫来的好。”

解磊点了点头,眼神略带了几分调笑:“好,那不知道聂经理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什么赌?”聂天然只觉得气往上冲。

“现在是十一月,接下来两个月是酒店的黄金季节,听说,一个好的策划经理,能让酒店的营业额增加三成,我要求不高,你只要帮我增加两成,过完春节,你辞职走人,半毛赔偿金都不用付,我还送你一份额外大礼;可你要是不能增加两成,你非但不能走,如果要走的话,你就给我双倍的赔偿金,你看怎样?”解磊盯着聂天然,目光炯炯有神,嘴角的笑容略带了几分轻蔑,仿佛看穿了她会吓得乖乖偃旗息鼓。

穆冉顿觉大事不妙,刚想去拉聂天然的衣袖,却见聂天然往前一步,冲着解磊伸出手去:“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解磊愉快地伸手击掌。

第 14 章

一直到坐在咖啡屋里,聂天然的状态还十分振奋,说是这次一定要狠狠地扇上解磊一耳光。

穆冉略带同情地看着她,终于忍不住提醒:“你和他打赌做什么?赌了半天的结局不就是没赔偿金离职吗?今天也未必辞不成啊。”

聂天然愣了一下,这才回过味来:是啊,就算赌赢了,她还要在解磊的手下最起码呆上三个月。

“几年没见,这小子怎么变狡猾了?”她不可思议地说。

“更何况,营业额和利润不都是他的财务上报的,他动点手脚你能知道?你总不能去查账吧?”穆冉再次给了她无情的一脚。

聂天然想了好一会儿,咬牙切齿地说:“财务室我有个好朋友,明天开始我就去套第一手资料,决不能中了那小子的套。”

穆冉几乎可以预见这场赌局的结尾:聂天然乖乖地认命把三年的合同履行完毕。这种集团公司的财务状况,是她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套的到的吗?

“还有,你帮我和你老公打个商量,这个月千万不要带客户来住酒店,”聂天然拍了拍脑袋,“下两个月把所有的客户都带来,就当是圣诞和新年馈赠,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性?”

和舒云逸去打交道让穆冉有点犯难,不过聂天然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帮谁帮?穆冉琢磨了片刻,点了点头:“我去想想办法,还有我哥和我爸公司的,还有,你最后一定要咬定销售额和利润以审计报告为准。”

穆冉又叮嘱了几句,最后开玩笑说:“哎,我看解磊男大十八变,这种身材这种样貌加上这种身价,都成了标准的白马王子了,你不如考虑一下,把他收了得了。”

聂天然不屑地哼了一声:“天底下就剩他一个男人了,我也不可能收了他!”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吃完了午饭,然后一起去了市二医院,聂天然的阿姨是医院里的妇科主任。

聂阿姨看起来很忙,不时有病人家属过来询问,还有两台手术要做,她拿着那本病例,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神情严肃地说:“穆冉是吗?你确定要我在上面写这些东西?”

聂天然抱住了聂阿姨的手臂撒娇起来:“阿姨,你就帮帮我同学嘛,我们俩那是过了命的交情。”

“可是,有哪个女人会在特意要来写这种病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吗?”聂阿姨十分纳闷,“你如果真的查出不孕,为什么不到阿姨这里来检查一下,说不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穆冉有些难堪,却依然迎着聂阿姨的目光,语声低沉却十分坚定:“阿姨,你相信我,我不是去做坏事,我欠了一个人一件东西,用这个可以帮他要回来。还有,你也不算是写假病历,我……我结婚三年了,一直没能怀孕。”

聂阿姨还想再问得仔细点,可身后护士一个劲儿地催,又却不过聂天然的面子,终于匆匆忙忙在病历卡上写了几行字递给穆冉:“孩子,有什么事情最好能摊开来讲,这种事情不能念啊,万一你真成了我上面写的那样,你会后悔一辈子,阿姨我也会内疚一辈子。”

聂阿姨急匆匆地走了,留下穆冉捏着病历卡发呆,聂天然有些心慌,捅了一下穆冉:“不会这么玄吧?要真是这样,你赶紧把这张纸撕了。”

穆冉耸了耸肩,飞快地把病历卡放进了包里:“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强求吧。”

聂天然反常地没有说话,默默地陪着穆冉走了好长一段路,临分别的那刹那,她忽然握住了穆冉的手,担忧地问道:“小冉,你和舒云逸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了?你要这病历卡干什么?”

穆冉拍了拍她的肩膀,神情轻松:“没什么,我只是暂时不想要孩子,拿这个当挡箭牌而已。”

聂天然将信将疑,反复叮嘱说:“小冉,你有事情一定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谋参谋,多个人总多份力气。”

穆冉神情自若地点了点头,目送着她打车离开,终于颓然地坐进了车里:能参谋什么?再参谋,能把舒云逸的心参谋回来吗?

今天是周五,晚上就是拉格斐大师在h市的首秀,穆冉抛开脑中那些杂念,一头扎进了工作室,整理着自己的设计稿,挑了好几个自己比较满意的系列做最后的润色和修改。

向来聒噪的小秦一听有可能见到拉格斐大师,也不敢大声喧哗了,深怕打搅了穆冉。

快五点的时候,商定轩开车来接她,她急匆匆地带上了小秦钻进了他那辆张扬的座驾里。

小秦好奇地东张西望,还不时像模像样地对这辆红色的轿跑进行评价,穆冉却有些心不在焉,手心里都快捏出汗来了。

商定轩调侃说:“穆冉你别这副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要把你去卖了呢。”

小秦插嘴说:“商总,我觉得很有这个可能性呢。”

商定轩被噎了一下:“小丫头,你懂什么,我对穆冉仰慕已久了。”

“原来是拜倒在穆姐石榴裙下的,可惜穆姐名花有主了。”小秦笑嘻嘻地说。

商定轩半开玩笑的说:“是啊,我一直很遗憾,落后了不止一步半步啊,所以今后要请你多多美言几句,以后工作室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我一定随叫随到。”

小秦脱口而出:“那商总那你不是想做……”

穆冉打断了她的话,略带责备地说:“小秦你看你,把商总想到哪里去了,商总就是喜欢开玩笑,他什么女人没见过,会对我这样的有夫之妇感兴趣?”

商定轩正色说:“穆冉你还真别说,这么多女人,我就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不过你放心,发乎情止乎礼,这个我懂。”

这算是半拉子的表白了,当着小秦的面,穆冉尴尬不已,嗔怒地道:“商定轩你说什么呢,再这样就不要做朋友了。”

从后视镜里,商定轩刚好能看到穆冉那似怒还嗔的表情,心里更痒了,面上却笑着应道:“好好好,不说了,做个朋友我就满足了。怎么样,先去哪里垫垫肚子?”

“不用了,我们直接去秀场吧。”穆冉压根儿没心思吃饭。

“那怎么行?”商定轩皱着眉头,“吃个饭不花多少时间,就当你欠我的那顿饭今天赔我了。”

穆冉想了想说:“我想去看看大师的后台,帮个忙吧,走秀结束了我请你吃宵夜。”

大师的首秀的地点选在h市的知名古建筑归去林斋举行,显然,大师对中国的古文化进行过深入的研究,归去林斋位于宝山山脚,古时候曾是文人墨客的汇集地,许多书画、金石纂刻名家都曾在这里结社,留下了大量的作品。

在那些战乱的年代,这里曾遭受了浩劫,幸得有识之士的募捐重建,重建后的归去林斋小桥流水,飞檐翘角,和东湖宝山的天然风景相互呼应,成了h市的地标性古建筑。

今天的归去林斋注定更不平凡,古典和现代、国际和国粹在这里将进行完美的结合。

国内外所有知名的媒体、设计师都到了,现场一片璀璨,而穆冉则在商定轩的带领下,穿过现场,直奔后台。

安保措施很严密,幸好商定轩是这次首秀的促成公司之一,弄来了两张特别通行证,他和穆冉一人一张,小秦只好在外面留守了。

后台忙而不乱,化妆师、模特、助理、工作人员都挤在一起,穆冉梭巡了片刻,终于在一侧看到了她仰慕已久的拉格斐大师,只见他约莫五六十岁上下,一头银发柔软地披在耳侧,表情严肃,正对着一个模特儿说着些什么。

穆冉悄悄地走到他身旁,她的英语在申请留学时曾经恶补过一阵,听力算得上过关,不过大师说的很快,又带了些口音,她听得很吃力,只能勉强听出他在反复强调模特身上这件衣服是有灵魂的,要把它的灵魂穿出来。

穆冉听得很有趣,跟在大师的身旁,看着他对服装和模特做最后的整理,看着他反复象模特灌输自己天马行空的设计理念,又看着他偶尔陷入思考,又兴奋地让助理拿出速写本飞快地记下自己的灵感……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大师终于注意到了她,诧异地对着身旁的助理说了几句,那个助理走过来问:“小姐,请问你是谁?后台是严禁外人进入的。”

穆冉有些尴尬,慌忙地后退了两步,手一滑,包掉了下来,包里的设计稿撒了一地,她慌忙上去捡,一叠声地道歉。

一张稿子刚好飘到大师的脚下,大师随手捡了起来,刚想递还给她,忽然怔了一下,拿起来仔细瞧了起来。

穆冉的脸涨得通红,想去抢又不敢去抢,她的口语不好,只好在旁边磕磕绊绊地说着半通不通的英语:“我……对不起……打扰你了……”

大师没理会她,推了推眼镜,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话,又从穆冉手里把一叠稿子拿了过来,随手翻了几下,便把设计稿交给了助理,大步地走开了。

“小姐,拉格斐先生说他很有兴趣和你探讨你的这些设计稿,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在结束后到约他一起去喝杯咖啡。”助理匆匆地交代了一句也跟着走了。

穆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商定轩喃喃地说:“我没听错吧?”

商定轩有些吃味地道:“看来我的夜宵又要泡汤了。”

穆冉咯咯地笑了起来,抱着自己的设计稿开心地转了两个圈,那笑容灿烂得好像天空中的骄阳:“不会不会,我请你请你,商定轩,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太谢谢你啦!”

第 15 章(增加通知)

穆冉过了一个紧张而又愉快的夜晚,大师的服装秀十分成功,闪闪的t台上,那一件件服饰被模特诠释得仿佛霓裳羽衣,其中一组带着中国刺绣原素的服饰,用几段衣片简单地裁剪而成,举手投足之间,气质飘逸,将现代和古典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穆冉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走秀结束后大师居然真的和助理一起等她和咖啡,东湖边上有好几家情调一流的咖啡屋,五个人一起边喝边聊,大师对她的设计提了好些中肯的建议,特别是其中有一组,穆冉采取江南水乡古典服饰的灵感,将服装用各种形状剪裁拼接,又选用了蜡染和其他材质布料结合后的特殊效果,整组服饰看起来钟灵毓秀,令人眼前一亮。

“你很有灵气,可以做出属于你自己属于你们民族的服饰。”

“为什么没有继续深造?太可惜了。”

“以后有深造的念头可以联系我,我很愿意做你的导师。”

……

和大师告别后穆冉就一直在傻笑,让小秦十分担忧她是不是受刺激过度了。

深夜的东湖边上几乎没有人,一眼望过去,是在月色下闪着银光的一汪碧水,空气中清冷一片,一呵气就看到一股白雾在眼前飘过。

小秦也十分兴奋,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空气中:“穆姐,以后我们工作室是不是会成为国际上市大公司啊?我算得上是元老了吧?你一定要给我个ceo什么的做做。”

穆冉敲了一下她的头,笑骂道:“行,ceo倒是没有,洗马桶的缺了一个,你要不要?”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三个人都吓了一大跳,找了半天,穆冉才在一堆设计稿的中间找到了手机,她手忙脚乱地接了起来,舒云逸的声音生硬地响了起来:“你在哪里?深更半夜了怎么还不回家?”

穆冉蹑手蹑脚地开了门,屋子里黑漆漆的,她也不想开灯,生怕吵到舒云逸,踮着脚尖走到了沙发旁,刚刚放下包想脱外套,“啪”的一声,灯亮了,舒云逸正站在阳台前冷冷地看着她。

她今天为了去见大师,脸上画了一点薄妆,刚刚从寒冷的室外到了暖融融的屋内,她的粉面含春,唇色娇艳,眉梢眼角的喜气还没来得及收拾,整个人都神采奕奕。

舒云逸的心里好像被什么啃了一口,一股莫名的怒意泛了上来:“你和谁在一起?”

穆冉歉然地说:“对不起,忘记时间了,我和朋友一起去看了一场服装秀。”

“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穆冉你不要得寸进尺。”舒云逸沉声道。

穆冉愕然看着他,脸上还残留的几分笑意渐渐地渐渐地消退了,她默默地脱去了外套,淡淡地问:“什么共识?是我继续扮演一个好媳妇好太太吗?”

外套被她扔在了沙发上,顿时,一股浓郁的香风飘了起来,舒云逸的脸色越加难看了起来:“难道不是吗?穆冉,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你这样对得起谁?”

穆冉气得嘴唇都哆嗦了起来:“舒云逸,你没资格这样说我,我对不起任何人我都对得起你!”

“你对得起我?”舒云逸的眼神冰冷。

穆冉的心里一阵发凉,那些愤懑和怨气堆积在心底找不到一个出口,她忽然就失控地吼了起来:“舒云逸,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你让我死个明白好不好?我到底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她的声音尖厉,在这深夜时分显得分外刺耳,舒云逸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才说:“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你说,我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穆冉固执地叫道,这么多年了,她满腔爱意错付,就算舒云逸不爱她,用得着对她这么狠吗?“就因为我答应爸爸和你结婚了吗?可你要弄清楚,如果不是你自己同意了,我就算绑你也结不了婚!”

舒云逸的目光轻蔑:“穆冉,你装傻还是真傻?你做的那些事情真以为我不知到吗?”

“我做了什么?”穆冉虚心地请教说,“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说出来让我无地自容一下。”

“你为了你的利益,不择手段,毁了我和苇苇,”舒云逸的目光清冷,“穆冉,我从来没想到,你会是这种女人,爱情和友情在你的眼里简直一文不值。”

这罪名真够大的,穆冉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舒云逸,别的我不敢说,可要是从你嘴里说出什么爱情在我眼里一文不值,我还真不服气了。”

“难道不是吗?”舒云逸的眼神轻蔑,“你和展昕都进展成那样了,你还为了钱,把他一脚踢了嫁给我,难道你眼里还有爱情两个字?”

穆冉愣住了,好半天才哑声问道:“我……我和展昕进展成哪样了?”

舒云逸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说:“有些事情说穿了就没意思了,展昕家里虽然穷,但人很有才华,以后会有出息,我不得不说,你失策了。”

穆冉脑子里嗡嗡作响,她万万没想到,那个遗留在记忆中充满茉莉花香的夜晚,那个让她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微笑的夜晚,那个让她最后一意孤行步入这婚姻的夜晚,居然这样被践踏、被遗忘了,她在舒云逸的心中,居然成了这样一个嫌贫爱富、见异思迁的女人!

“你的意思是,你戴了展昕的绿帽?”穆冉的声音有些嘶哑。

舒云逸凝视着她,只是眼里漠然一片:“以前的,我不想计较,但是,以后请你记住,我有洁癖,不想和其他男人共用一个女人。”

穆冉忍不住趴在台子上笑得前仰后合,她笑得如此张狂,让舒云逸有些莫名其妙,他忍耐了一会儿,终于转过身,双手掰住了她的肩膀,沉声道:“你疯了吗?”

穆冉的眼睛里莹光一片,喘息着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心情:“来来来,我们继续说,你说的爱情我知道了,我为了嫁进你们舒家,把两情相悦的展昕蹬了,那友情呢,我怎么糟践友情了?”

“你怂恿苇苇公开我们的关系,当面答应我背后却捅我一刀,挑拨我爸和苇苇的关系,穆冉,我从来都没想过,你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舒云逸看着她,眼里的痛楚一掠而过。

“这些事情,都是伍苇苇告诉你的?”穆冉垂下眼眸,轻声问道。

“是苇苇说的又怎么样?她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每天开口闭口就是你,最后她知道是你在捣鬼的时候都哭了,她说她要是早知道,就把我让给你……我对不起她……”舒云逸的眼神愧疚。

穆冉呆呆地看着他,脑中一片茫然,有什么解释的必要吗?解释她和伍苇苇根本不是什么好朋友?解释她根本没有怂恿伍苇苇,而只是伍苇苇太想嫁进舒家怕舒云逸不想把她公开?解释展昕只是她的挡箭牌,她还没准备好爱上他?解释她突然改变主意只是因为她的初夜给了他,她觉得两个人一定是冥冥中月老签了红线?解释她亲眼看见了伍苇苇从舒定安手中拿走了支票,他心心念念的女人不是不爱他,只是更爱的是他的钱和地位,或者说,她另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让她选择了金钱和逃离……

只怕她再解释,也还是越描越黑,更何况,不论过程如何,最后的确是她,取代了伍苇苇成了舒云逸的太太,葬送了舒云逸的爱情。

“你很爱她吗?”穆冉喃喃地问。

舒云逸怔了一下,没有回答,眼前的穆冉好像失去了水份的仙人掌,毫无生气,一丝浅浅的心疼毫无预警地从心底浮了上来,这种情绪十分陌生,更让他十分狼狈。

“我爱不爱她,不关你的事情。”他的语气强硬,仿佛这样就能掩饰着自己那一瞬间的失常,“我只知道,你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你就要走到底。我爸妈这么疼你,我自问也对你仁至义尽,你不要让我彻底地看不起你!”

穆冉神经质地笑了笑:“仁至义尽?你以为我要的是什么?是你舒太太这个位置吗?是舒家长媳这个名号吗?舒云逸,你错了,你错的实在是太离谱了!”

她的眼神带了几许狂乱,让舒云逸怀疑她下一秒会不会扑上来厮打,他警惕地看着她:“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穆冉仰起脸来,将眼底那层湿意逼回眼底:“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舒云逸,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你也不配知道。”

她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深爱的男人,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对不起,舒云逸,你失算了,离婚,这婚我一定要离!”

第 16 章

那虚伪的温情面纱被两个人亲手撕破,当晚舒云逸睡在了客房。穆冉辗转了一夜无法入眠,清早在梳洗的镜子前看到自己眼睛浮肿,神态萎靡的模样,忍不住苦笑。

冰冷的水敷在脸上,刺激得她打了个冷战;可敷的久了,肌肤适应了这冰冷,反而有了一种清透的感觉。

或许爱情也是这样,当它成了一块腐肉时,就把它挖掉吧,忍一时之痛,就算今后那里永远都是一块疤痕,也好过现在这样,时时闻到那腐朽的气息。

唯一让她觉得伤感的是,从前她以为,就算两个人离了婚,最起码,舒云逸还能变回她的云逸哥,可是,现在看来,两个人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双休日的两天,穆冉一直陪着舒家二老。舒定安自从从公司隐退之后,喜欢上了书画,闲暇时一直在练习中国山水画,这一阵子又迷上了景物工笔,刚好归去来兮在举办一个当代中国山水工笔展,穆冉买了票,拉着他和舒母一起去参观。

冬天快到了,穆冉又陪着二老去置办了些过冬的用品,挑选了几件冬装,舒母虽然是家庭妇女,不过年轻的时候原本就是大家闺秀,容貌出挑,皮肤又保养得很不错,穆冉帮她一打扮,一下子年轻了好多。

和舒云逸离婚,穆冉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她的公婆,他们从小就把她当成女儿一样看待,满怀希望地将她迎进舒家,殷殷期盼了三年多,结果却还是一场空;到了最后,她还要使点小把戏骗他们,就算她是为了舒云逸和舒定安好,可心里还是内疚万分。

舒云逸又接着好几天没回家,据说是这一阵子公司太忙了,每天加班到深夜,就住在了公司的套房里,舒氏集团在他的管理下,业绩蒸蒸日上,到了年底,股东们想必一定会乐得合不拢嘴。

周一的时候,她佯作无意地把病历卡压在了床头柜上,上面放着一堆平时她爱看的书,绿色的病历卡露出了一角,舒母平时喜欢收拾杂物,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现。

干了这件坏事后,穆冉整整一个星期都心神不宁,整个人都仄仄的提不起精神来,又加上年底将近,工作室的好几个单子都催得很急,她索性有时候都出去一整天,只是晚上回家的时候吃顿晚饭。

她惴惴不安地过了好一阵子,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舒云逸借着工作忙想要冷处理这件事情,她不得不亲自把离婚坦诚地放在桌面上。

穆冉想了一个下午该怎样开口,舒定安是个倔强、刚愎的老头,轻易不可能改变他的主意,家里的事情都是他说了算;而舒母就算舍不得她,只要舒定安点了头就不会有问题。

站在老宅门口,穆冉深吸了一口气,就好像赶赴刑场的战士,昂首进了家门。

没等找到舒定安的人影,穆冉就听到舒定安暴怒的声音:“你今晚再不回来,你以后别喊我爸!家里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人影都不见一个,你还算是一个丈夫吗!”

穆冉吓得一哆嗦,不到片刻,舒定安怒气冲冲地从楼上走了下来,舒母跟在后面,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刚掉过眼泪。

“出什么事了?”穆冉着急了起来,“妈你怎么哭了?云展出事了?还是你们身体有什么问题?”

舒母走到她面前,拉住了她的手,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便忍不住哽咽了起来:“小冉,你别难过……”

穆冉的手都发凉了起来:“难道……是我家里出事了……”

舒母愣了一下,慌忙摇头:“小冉你想到哪里去了,亲家没事。”

“好了,都别瞎嚷嚷,都给我坐下来,好好说话。”舒定安威严地说,“小冉你别怕,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用一个人担着,我和你妈都商量过了,天塌不下来。”

“是啊小冉,”舒母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妈知道你心里苦,怪不得这一阵子都不言不语的,早出晚归,连云逸都瞒着吧?你看你都瘦了这么多,怎么也不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谋参谋。”

穆冉顿时明白了,长吐了一口气,刚想说话,舒定安也开口了:“你这孩子,这不孕也不是什么难治的病,现代科技这么发达,我就不信我们看不好它。”

穆冉垂首玩弄着包上的流苏,过了好一阵子,才歉然说:“爸,妈,我正打算和你们说这件事情呢。真的对不起,我已经去瞧了好几家了,都说不可能治好了,就连市二医院的聂大夫,都帮我做了一个全身的检查,说是没希望了,我想了好久,我和云逸的感情本来就不稳固,就不想再耽误他了,挑个日子把事情办了就好。”

舒定安的脸色铁青,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舒母却惊叫了起来:“小冉你在胡说些什么!怎么可能离婚啊,你这不是让我们舒家被人戳脊梁骨吗?”

“不会的不会的,”穆冉连声安慰,“我不会说的,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为什么离婚?感情不和离婚的夫妻多得是。”

“那怎么行?小冉你别胡说,妈就认你这个媳妇。”舒母恼火地说,“是不是云逸又犯浑了?等他回来我好好骂他。”

“不是的,妈就算离了我也一样是你的女儿啊,我还会来看你们的,除非你不要我这个女儿了……”穆冉也伤感了起来。

门外传来了汽车引擎声,不一会儿,舒云逸缓步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屋子里的人,冷冷地说:“公司正在拍地,你们这样把我叫回来,会损失多少你们知道吗?”

舒母又气又急:“老婆孩子都要没了你拍再多地有什么用!”

“穆冉,你让我消停两天。”舒云逸的语声漠然。

穆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一阵子没见,舒云逸的脸色也不太好,眼圈有些发青,可能是工作太累的缘故。她的心里泛酸,终于开口道:“舒云逸,我们别两看两相厌了,早离早解脱。”

舒云逸随手将公文包放在了桌上,在穆冉对面坐了下来,淡淡地说:“离什么离,舒氏集团拒绝这样的丑闻,更不想让舒家的家务事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消遣。”

穆冉有些崩溃:“舒云逸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既然不爱我,你这样耗着有意思吗?”

“穆冉,结婚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问我爱不爱你?”舒云逸凝视着她,缓缓地说,“过了这么些年你和我讲爱不爱的有意思吗?”

“啪”的一声,舒定安重重地拍了一下茶几:“都给我住口!都象什么样子!”

两个人迅速地沉默了下来,客厅里气氛压抑。

舒定安长叹了一声:“云逸,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安排你和小冉结婚很反感,可是,就算你那时候不爱她,这三年来,小冉对你用了这么多心,你又不是石头人,总该感受到了吧?你至于这样一直冷眼以对吗?就算你不爱她,可她也算是你从小看到大的妹妹,你对她好一点你会少块肉吗?”

舒定安越说越生气,到了后来,简直是疾言厉色。

舒云逸半晌没说话,好一会儿才生硬地说:“我天生就这样,她不喜欢我也没办法。”

“你——”舒定安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你还有理了!你老婆得了这么大的病,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你这像是做丈夫、做儿子的样子吗?”

穆冉心里叫苦不迭,急忙说:“不是……爸这不怪他……”

“你还帮他说话!就算你瞒着他,他有心的话早就从蛛丝马迹里看出来了!”舒定安恼火地说。

舒云逸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神有了片刻的呆滞,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什么大病?”

“好了,以后你们不要再和我提离婚这两个字,只要我没死,我就不同意你们离婚,也不会同意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进我们舒家的门。”舒定安一锤定音,“从明天开始,云逸抽空陪小冉去看病,多少不孕不育的人都看好了,我不信我们舒家会这么倒霉,就算小冉真的是输卵管堵塞看不好,找人代孕、人工授精都行,我就不信了,以我们舒家的财力,你们俩会生不出个儿子来!”

穆冉瞠目结舌:“不是……爸……不用耽误了……真的……”

舒定安一手捂住了脑袋,□□了一声,舒母立刻扶住了他:“哎呦小冉你别说了,别把你爸气出病来!”

穆冉和舒定安都紧张地围了上去,舒定安的高血压是老毛病了,在他们结婚前犯过一次。

舒定安虚弱地挥了挥手,就着舒母的手站了起来:“你们两个好好谈谈,把事情都摊开来讲一讲,好了,我上去休息一会儿,真的要被你们折腾出病来……”

穆冉眼睁睁地看着公婆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一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放心,爸妈那里我会搞定的,我们装模作样地去检查检查,隔一阵子还是没好消息,爸一定会放弃的。”

不知怎的,舒云逸仰靠在沙发上发呆,好半天都没说话。忽然,他坐正了身子,犀利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庞:“是真的?”

穆冉有些心酸,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正好拿这个说服爸爸。”她苦笑了一声,“这下我就不是他眼中十全十美的好媳妇了。”

舒云逸定定地看着她,忽然,他冷冷地说:“怎么,利用我完了要把我一脚踹了吗?”

穆冉惊愕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疲惫地叹了一口气:“随便你怎么想。”

“我不会离婚,”舒云逸站了起来,简洁地说,“你死了这条心。”

说着他朝着楼上走去,还没走到楼梯,穆冉的声音幽幽地响了起来:“她在h市。”

舒云逸浑身一震,停住了脚步。

“有人看到她了,怎么,你还不想离婚吗?”穆冉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

舒云逸霍地回过头来,眼神清冷:“穆冉,别再提她,我也没脸见她,我对不起她。”

第 17 章

舒云逸为什么会一再说他对不起伍苇苇,穆冉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当初是伍苇苇先消失的,难道说舒云逸爱她爱到了这么如醉如痴的地步,把所有的错都揽到他自己身上去了吗?

离婚的事情陷入僵局,穆冉对舒定安和舒云逸的执拗一筹莫展,急得嘴角起了个溃疡:她不想让舒云逸以为她是在欲擒故纵,又在玩弄什么心机和手段。

她更不明白的是舒云逸的态度,他这样绑着她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恨她恨得要用一辈子来惩罚她吗?

商定轩又约了她好几次,穆冉推掉了一次,还有一次实在却不过面子,只好一起吃了晚餐,不过,商定轩十分彬彬有礼,举止谈吐进退得宜,几乎看不出半分风流公子的模样,除了一见面时送上的一大束百合花。

穆冉看到那束花有些犹豫,而商定轩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坦诚:“这又不是代表爱情的玫瑰,送一束百合舒云逸应该不会介意吧?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校园里最清新的那支百合花,让人心生仰慕而不愿亵渎。”

自从毕业后,穆冉一心扑在舒云逸身上,忽略了很多东西,是商定轩用那场大师的首秀帮她再次步入了那缤纷的霓裳世界,穆冉对他心存感激。

她接过了拿束百合花,嫣然一笑:“你可真会说话,你女朋友想必每天都会泡在蜜罐里。”

商定轩摇了摇头:“她们和你不一样,能让我心甘情愿说出甜言蜜语的,只有你一个。”

穆冉怔了一下,正色道:“商定轩,我把你当成学长,当成朋友,如果你想从我的身上得到其他的,很抱歉,我无法满足你。”

商定轩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不知道还有一种男女关系是超越于情人的吗?”

“什么关系?”穆冉狐疑地问。

“看来你真的落伍了,”商定轩笑嘻嘻地说,“是男人心目中的女神,那种让人心存仰慕,却永远会保持距离的那种男女关系。”

穆冉起了一身的**皮疙瘩,好久都没听到过这样肉麻的话了:“你……你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

“开个玩笑啦,”商定轩轻松自然地说,“能做你的朋友,不甚荣幸。”

穆冉终于放下心来,两个人吃了一顿愉快的晚餐,相谈甚欢,晚餐结束后商定轩邀请她去酒吧坐一会儿,穆冉婉谢了。

回到家里,舒母照例在看电视,舒定安在书房练字,穆冉陪着舒母聊了一会儿,旁敲侧击地做了一会儿思想工作,想让舒母去劝劝舒定安,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舒母却以为穆冉在担心不孕的事情,兴高采烈地说:“你爸已经联系了好几家专治这病的医生,把资料都给云逸了,放心,一定能治好。”

穆冉哭笑不得,只好讪讪地上了楼,刚刚拖去外套想去洗个澡,却发现阳台上有一个红点在闪烁着,她定睛瞧了瞧,正是舒云逸。

舒云逸平时不抽烟,他不喜欢身上有那种烟草味道,如果去应酬了身上沾染了烟味,他必定要从头到脚换上一套。今天他居然破天荒地抽起烟来,穆冉有些吃惊。

阳台门开了,一股冷风吹了进来,舒云逸缓步走了进来,盯着穆冉看了好一会儿,沉声说:“商家老大送你回来的?”

穆冉点了点头:“他帮了我一个大忙,一起吃顿饭谢谢他。”

“你怎么和他混在一起?”舒云逸的眼神有些阴鸷,“他这人心术不正,行事爱走偏锋,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穆冉被他这样阴阳怪气的模样激怒了:“你总是看不惯我朋友,你说聂天然太傻,说吴宝冲动幼稚,说大薇虚荣,在你眼里,这世界上只有你是最好的,别人都是垃圾!”

舒云逸愣了一下,忽然不吭声了,默不作声地拿起一本书翻了起来。

“聂天然是有些天真,可人家掏心窝子地对我好,还写得一手好文章,你行吗?大薇是有点虚荣,可人家凭本事赚钱,一身名牌怎么了你?又没用你一分钱你瞧不起人家干什么?”穆冉越想越生气。

“我没有瞧不起她们。”舒云逸忽然反驳了一句。

穆冉忽然便泄了气:自己这是在干嘛啊!都要离婚了,还计较他对不对她的朋友好有意思吗?归根结底,就是舒云逸不爱她,更没有必要和义务去爱她的朋友了。

她吸了吸鼻子,飞快地抓起了睡衣,走到卫生间洗澡去了。

不一会儿,卫生间里便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舒云逸放下书来,定定地看着那扇玻璃门里透出的黄晕,脑中忽然浮现起那夜的旖旎,那滑如凝脂的肌肤,那动人的哦吟,那迷乱的眼神。

他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走到了卫生间前,里面依稀可以听到穆冉在哼一首曲子,她的声音绵软,透过层层水汽,糯糯地钻进了他的脑海里:很好听,也很熟悉。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忽然门被拉开了,穆冉一下子出现在他面前,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整个脸颊都被蒸汽蒸得红扑扑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水珠,那双眼睛被水汽浸润了,特别黑,特别水……

舒云逸狼狈地后退了一步,欲盖弥彰地说:“我……来洗个手。”

穆冉点了点头,一边拿着毛巾擦着头发,一边问道:“你去睡书房?还是我去?”

舒云逸怔了一下:“睡书房干什么?”

穆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得他一阵心猿意马。

“舒云逸,你不会真以为我是在欲擒故纵吧?”穆冉的眼底一阵心灰意冷,“难道你以为,在你说了这样一堆侮辱我的话以后,我还能和你同床共枕、共赴云雨吗?”

舒云逸恍然回过神来,生硬地说:“我去书房。”

看着他的背影,穆冉欲言又止,颓然坐倒在了沙发上。浅浅的烟草味在鼻翼间若隐若现,等她想去捕捉,却又消失无踪,就像她的爱情,任凭她费尽心机也只是一场空,她要这虚假的名头做什么!

她忿然挥了挥手,又把阳台门开得大大的,清冷的空气流窜,顿时把那股浅浅的烟草味驱散得无影无踪,她把自己的手机插上了播放器,那首被她单曲循环了很久的歌立刻流转在空气里。

他不爱我牵手的时候太冷清

拥抱的时候不够靠近

他不爱我

说话的时候不够认真

沉默的时候又太用心

我知道他不爱我

他的眼神说出他的心

我看透了他的心

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

他的回忆清除得不够干净

我看到了他的心

演的全是他和她的电影

他不爱我尽管如此

他还是赢走了我的心

……

的确,纵然她使了千般力气,也抵不过这么一句“他不爱我”,纵然她有了万般能耐,也抵不过他赢走了她的心。

她反反复复地听着,反反复复地哼唱着,迷迷糊糊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被抱了起来,那个怀抱那么温暖,让她忍不住往里面蹭了蹭。

“不行,他会骂我的……”她喃喃地说着,挣扎了起来。

有人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她觉得有些安心,又觉得十分委屈,低低地叫道:“云逸哥,你别不理我,我以后都不痴心妄想了,真的,再也不了……”

那个怀抱僵了一下,旋即,穆冉觉得身上凉了凉,她原本就睡得不熟,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舒云逸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晕黄的灯光下,他的目光仿佛带着几许温情。

她迅速地坐了起来,拉了一下肩膀上快掉下来的睡衣,警惕地看着他。

舒云逸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了下来,让穆冉觉得,刚才那许温情一定是她的错觉。

“爸把我从书房轰了出来。”舒云逸掖了掖她的被子,神情淡漠,“我睡沙发。”

穆冉想了一下说:“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明天我就搬出去,到时候你随便编个理由吧。”

“你以为爸会让你搬出去吗?”舒云逸冷冷地说。

“那到底怎么办!我没法和你过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会发疯的!”穆冉崩溃地捂住了脑袋,她发现,不管她受到多少伤害,不管她下了多大决心,只要舒云逸一靠近她,她就会无原则地期待起来,揣摩他的一举一动,这些年的暗恋好像已经刻入了她的骨髓,她无从摆脱。

舒云逸的脸色很难看,他把被子一甩,大步地走到了沙发旁,来回地走动了片刻,又走到她床前,压抑着问道:“就这样不好吗?我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对不起家的事情,我们从现在开始,好好过日子,所有的人都会高兴都会满意,这样不好吗?”

穆冉咬住了嘴唇,定定地看着他:“舒云逸,你爱我吗?”

舒云逸沉默不语,过了半天,才淡淡地说:“幼稚。”

“那你以后会爱上我吗?”穆冉固执地追问。

舒云逸的眼中闪过一丝狼狈,一声不吭。

穆冉微微地笑了:“所以,我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舒云逸,这次我铁了心要离婚,给你自由,当然,也给我自己自由。”

屋子里一片沉寂,末了,舒云逸终于开了口:“如果你所谓的自由是想去和商定轩这样的人双宿双栖,我不得不说,你失策了,他家再有钱,也比不上舒氏集团,你可能不知道,这几年我……”

穆冉顺手操起了枕头往他的身上扔了过去:“舒云逸你这个人渣!带着你的钱有多远滚多远!”

“你又扔东西!”舒云逸很恼火,他讨厌看到穆冉失控的模样,还有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就扔了!你来打我啊打我啊!”穆冉豁出去了,她也不用装淑女装可怜了,“你是不是怕我离婚了分你家的财产?还是怕我爸我哥不还你钱了?放心,欠了你多少钱,我这辈子做牛做马都还给你!”

舒云逸的脑门上青筋暴起,他深吸了一口气,回到沙发旁,一下子就把灯关了:“好了,我们先冷静一下,你住公寓,我住公司,爸妈那里,先瞒着吧。”

第 18 章(捉虫)

不知道舒云逸和父母说了什么,二老很高兴地就同意了两夫妻到公寓去过二人世界,临走时舒定安还为穆冉打气,说是趁这个机会要两个人好好相处,好好治疗,一定能把病看好,一个家只要有了孩子,就有了牵绊,那就准定散不了了。

穆冉终于落荒而逃,她原以为舒定安一看到她的诊断书就会顺水推舟同意了离婚,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公寓太大,她整天一个人晃来晃去十分冷清,打电话给几个好友想让她们过来添点人气,可好友们一个个看起来都挺忙,时间都凑不到一起去。

空闲的时候,除了设计,她重新开始看起了服装设计的专业书,也报了一个英语学习班练起了听力和口语,计划着如果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的话,真的申请去大师所在的那个院校去深造一段时间。

她琢磨着要不要去买一套小公寓,最起码看起来显得不是那么凄凉,可她盘算了一下手头上的余钱,大约百八十万,剩余的都是一些股票和不动产,嫁进舒家的时候,舒定安赠予了长媳百分之五的舒氏股票,还有穆家自己公司里的一些股票,都是不能动的,而另外在她名下的是邻市的一套海滨别墅,比这里还大,她压根儿不可能住到那里去。

穆冉十分怀疑,舒云逸这样坚持不肯离婚,是不是就是因为她手上这百分之五的股份的原因,按照他那样完美主义的执拗性格,他一定不能容忍有个外人持有舒氏的股份。

舒氏集团最近的动作挺大,第一个新闻是要打造华东地区第一装载码头,计划要超越目前全国最大x市装载码头;第二个新闻是舒氏地产的,计划在h市新区开发一个集购物、娱乐、住宅于一体的大型社区,选址很可能定在孕育了h市的南塘江边。

一时之间,关于舒氏的各种传闻甚嚣尘上,就连穆崧也打电话来探听消息,感慨着舒云逸是不是吃了兴奋剂了,这样的发展速度,就算是超人也要掂量掂量。

特别奇怪的是,商定轩好像也很关心舒氏的情况,又是打电话来聊天,总会时不时地扯到舒氏地产,穆冉对这个不太懂,开玩笑说:“怎么,你们商家也准备往地产上发展吗?”

“那是肥肉啊,谁不想去咬上一口?”商定轩笑着说。

“这不是说房产不景气吗?怎么还一股脑儿往这里凑?”穆冉有些好奇。

“看来你是对舒氏的业务一点都不插手,太难得了,就不怕你老公养上几个小蜜,转移资产吗?”商定轩开玩笑说。

“这个,还真不怕。”穆冉淡淡地说,除了伍苇苇,她还真的没担心过任何人。

“可我好几次都看到你老公带着别的女人出席晚宴和发布会,穆冉,不是我说你,女人太自信了可不好。”商定轩有意无意地透露着,“还有的人说,舒总的老婆是不是见不得人啊,怎么从来没见他带出来。”

穆冉的心抽搐了一下,佯作自然地说:“你这就不懂了,带老婆出去干什么,换老婆了还要多解释几句,多麻烦。”

商定轩顿了顿,十分敏锐地问道:“怎么,你们两个要离婚了?”

“没有没有,开个玩笑而已。”穆冉打着哈哈转开了话题,她明白,象舒氏这样的上市公司,总裁的婚变也会受到很多人的关注,甚至一个不好会弄得股民不信任,造成股价波动。

“那下周有没有空,约你们夫妻俩一起去临平山打高尔夫,放松一下,联络联络感情,省得他每次见到我都用那种眼光看我,怵得慌。”商定热情地邀请说。

“这个,我什么时候碰到了问问他看,不一定有空呢……”穆冉狼狈地说。

挂了电话,穆冉有些颓然,怎么所有的人都有意无意会提到舒云逸,大哥让他做了担保,聂天然想从他那里拉业务,就连商定轩,也时不时地提起他,她真想自己从这地球上蒸发,再也看不到听不到舒云逸这三个字,那她总能忘了这个男人了吧!

小秦探头走了进来,提醒穆冉有一批定制的样衣到了,穆冉匆匆整理了一下心情便走到了样品室,吴臻正在整理,除了几件汪太和她的朋友定制的礼服,还有几件是她自己定制的,是当时拉格菲大师赞不绝口的一组设计。

“穆姐,这套男装真好看……”小秦惊叹着,“吴臻你穿的话,一定能引来一大群花蝴蝶。”

吴臻打量着小秦手中拎起的衣服,眼中闪过一丝赞叹,却摇了摇头说:“我不能穿。”

“为什么?不好看?”小秦很纳闷。

“不适合我,要个子比我高,气质比我冷,才能驾驭得了这几件男装。”吴臻思索了片刻说,“穆姐,我觉得这两套男装不错,你可以考虑自创品牌上柜。”

穆冉从他们俩的手里接过了衣服,将它们披在了模特儿的身上,轻轻抚摸了几下,那衣服剪裁得体,蜡染布和同色系的毛线拼接,独特却不张扬……她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自创品牌……”穆冉悠然神往,能让更多人认可她的设计,享受她的设计,是所有设计师的梦想,可惜,没有几个人能成功。她摇了摇头,“工程和投入太大,算了,我设计就是为了爱好,别的暂时不考虑了。”

吴臻的脸上露出了可惜的神情,小秦却有些振奋:“是不是就是自己创建一个牌子,让服装工厂批量代工,然后进入商场出售?穆姐,这样挺好啊,可以让更多的人看到你的设计,说不定我们还能冲出中国,走向世界,让老外看看我们的设计有多好。”

穆冉笑了,揉了揉她的脑袋:“谈何容易,还是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好吧。”

吴臻拿着那两件衣服问:“穆姐,和最里面以前那几套男装放在一起?”

“穆姐,这几套你都是帮谁设计的?怎么从来没见人穿啊?”小秦好奇地问。

吴臻瞪了她一眼,小秦吐了吐舌头。

“我做着玩的,”穆冉嘴角的那抹笑容渐渐苦涩,“就挂在你说的那个地方吧。”

等把衣服整理好,已经是下午了,穆冉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喝下午茶放松一下。离工作室不远处,有个矮子馅饼,整天都排着长长的队伍,穆冉好奇地驻足看了几眼。

队伍里有个人回过头来,穆冉不经意间扫了一眼,顿时觉得头痛:这不正是那个伍苇苇第二的王璐宁吗?

女孩看起来瘦了很多,那张巴掌大的脸更小更娇弱了。

穆冉掉头想走,王璐宁忽然笑了:“舒太太,你别走啊,在我这个失意人面前耀武扬威一番多好啊。”

穆冉觉得十分好笑:“有意思吗?王小姐,你还年轻,路还很长,以后你会明白,爱上舒云逸这样的男人,是你自讨苦吃。”

王璐宁的脸色苍白,固执地看着她:“我不明白,云逸……舒总他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他有权利得到一个爱他的人,他有权利得到幸福,你为什么用婚姻一直绑着他?你懂没有爱情的痛苦吗?”

穆冉哈哈大笑了起来,差点没笑出泪来:“王小姐,你太爱自说自话了,我和你没法沟通,恕不奉陪了。”

王璐宁急了,一下子拉住了她的衣袖,咬着嘴唇,语声哀恳:“舒太太,你别把我赶走,你让舒总把我调回来吧,我不想离开公司,不想离开他,我不会再不自量力了,就让我默默地陪着他就好……”

穆冉只觉得好像一只苍蝇被她吞进了肚子里,恶心得想吐,她定了定神,怜悯地看着她:“王小姐,你一定是弄错了,舒云逸是不会被人左右的,他能把你调走,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臆想的爱情它根本没有降临过,你醒醒吧!”

说着,她断然扯开了自己的衣袖,大步往前走去,王璐宁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嘶声大叫了起来:“你别得意,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哭着求人的!”

穆冉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和她辩论的心情,自顾自地离开了。

被她这么一搅乎,穆冉没了喝下午茶的心情,她开车直接到了百货公司,听说心情烦闷的时候刷卡血拼,那闷气就会随着金钱的流失而流失。

只可惜还没等她把卡刷爆,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有气无力地接了起来,接了起来,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就听见聂天然欢快的声音:“穆冉,快出来,雕刻小筑,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雕刻小筑是东湖边上一个小资情调十足的咖啡馆,猩红色的窗帘、木制地板、优雅的小台灯,四处都营造着一个浪漫、轻松的氛围,木制的书架上放着一本本的精装杂志和书,看着书、品着咖啡、看着窗外的东湖,别有一番风味。读书的时候,这里可以说是穆冉和几个好友的根据地。

一进咖啡馆,一股暖意扑面而来,穆冉四下瞧了瞧,看见聂天然坐在最里面的一个半挑空的位置里,她的对面坐着一名男子,背影有点熟悉。

穆冉一边脱外套,一边朝着她走了过去,口中调侃着:“什么惊喜?不会是解磊被你的色相所诱,无条件放你辞职了吗?”

聂天然冲着她暧昧地笑着,朝着对面挤了挤眼。穆冉的目光瞟了过去,只见那个男人的后背笔挺,看起来有点僵硬,片刻之后,那人站了起来,只见他身材颀长,一件已经有些泛白的格子毛衣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那张熟悉的嘴角挂着一丝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文优雅:“小冉,好久不见了。”

第 19 章(捉虫)

穆冉呆了呆,一股无以言表的喜悦从心底泛起,那些逝去的青春岁月一下子流转在眼前,她激动地往前冲了了两步,高兴地叫道:“展昕!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居然也不告诉我!”

展昕体贴地接过她的大衣,叫来服务员上了咖啡,这才仔细地打量起她来:“这不是怕打扰你嘛,所以才让聂天然来探探路。你怎么变瘦了,不过比以前更好看了。”

穆冉摸了摸自己的脸,自我调侃说:“这不是流行骨感美嘛,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真没天理了,她每天在家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居然还瘦了下来,我这么辛苦,每天早起晚归,还被资本家压榨着加班,都还是一张娃娃脸。”聂天然忿忿不平。

“环肥燕瘦,各有各的美。”展昕两边都不重不轻地拍了记马屁。

“展昕你可真会说话,”聂天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乐了,“要是当初你和小冉……”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住了口,尴尬地笑了笑:“来来来,瞧我这个人又瞎说了。服务员,有什么小点心上一个!”

展昕神情自若地接了上来:“一个怎么够,一人一份提拉米苏吧,我出国了这么多年,每到一个咖啡馆都要点上一份,却总吃不出这里的味道来。”

穆冉笑着说:“不会吧,你去的不就是提拉米苏的发源地吗?”

“没有了你们这些美女在一起吃,这味道还能一样吗?”展昕促狭地冲着她挤了挤眼。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融洽了起来,三个人说笑着,仿佛这近四年的时光从来没有远离过一样。

当时的展昕是穆冉同校金融系高二届的学长,也算得上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在某年省台举办的一次期货模拟大赛中获得了一等奖金,从此名扬全校。当时阳光帅气的展昕喜欢运动,为人热情,成了许多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

只可惜展昕的家庭条件不好,母亲瘫痪,父亲是工地的建筑小工,省吃俭用供他上学,吓跑了好多追求者。

傲气的展昕从来不屑于掩饰他的贫穷,当然也从来不吝于展露他的才华,到了大四的时候,他已经为自己争取到了公派留学的机会,也通过家教、炒股筹措到了今后留学的生活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小伙子绝非池中之物。

就连穆冉都没想到,这个众多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会喜欢上她。当时的展昕追求得不可谓不张扬,从做朋友开始徐徐入侵她的朋友圈,然后开始唱情歌、写情书,有一次甚至在她寝室楼下摆了一圈心形蜡烛,差点没酸掉她的大牙。

展昕的追求虽然热烈,却点到即止很有分寸,从来不会让穆冉难堪,也没有给穆冉很大压力,所以穆冉虽然拒绝了他好几次,却没有象对其他追求者一样不假辞色。

事情发生质的变化的是伍苇苇出现在舒云逸身旁之后,穆冉偷偷躲起来哭了好几场,终于被细心的展昕发现了。

两个人一起喝了一场酒,伤心人对伤心人,喝得有点高,饭店都要打烊了穆冉还赖着不肯回家,展昕帮她接了一个穆崧的电话,立刻,穆崧带着一大群人杀到了饭店,气势汹汹地要收拾这个拐骗了他妹妹的臭小子。

当时男男女女的一大堆,舒云逸、伍苇苇都在,想必是各自带着女朋友聚会,相比穆崧的激动,舒云逸一如既往的冷漠,就好像穆冉的一切都和他无关紧要似的。

穆冉当时十分生气,踉踉跄跄地就走到舒云逸身旁,拍着他的肩膀大声说:“喂!为什么我不能喝酒?象他这样的面瘫都能找到女朋友了,我和我男朋友喝酒怎么了!他是我男朋友!懂吗?”

展昕打蛇随棍上,立刻给在座的男人一人倒了一杯酒,一口一个哥,干净利落地坐实了男朋友这个称号。

清醒后,穆冉十分后悔,后悔把展昕拖进了自己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中来,可展昕却很愉快,还振振有词地说:“没事,你就拿我当挡箭牌吧,我乐意,我就当备胎了,备着备着,说不定就转正了。”

两个人相处得很愉快,展昕很聪明,一眼就看出了她心里的那个人是谁,穆冉在他面前用不着伪装,也幸亏有了他,她才有勇气可以自如地和舒云逸、伍苇苇相处——两家是世交,总有避不开的应酬和交往。

要不是那场郊游,要不是那个夜晚,要不是她的初夜意外地给了舒云逸,说不定她和展昕就真的修成正果了。

这辈子,穆冉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展昕,当初她几乎已经对舒云逸死心,申请好了y国的学校,答应第二年开春就和展昕一起去留学,尝试着去爱他;展昕为了她,放弃了公派,晚了一年多留学,结果,就在那个时候,穆冉改变了主意。

当时她在展昕面前哭得像个泪人,爱而不得,得而复失的滋味是什么,她明白的很,她不想伤害这个男人,可是,最终还是她伤他最深。

展昕没几天就直飞国外,临别前最后见了她一面,虽然形容憔悴,却还是释然地对她说了声加油。

穆冉再也没有联系过他,偶尔想起他来,总会揪心地难过,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展昕能在异国他乡找到一个懂他爱他的女孩,完完全全地把她忘记。

现在,这个让她挂牵的男人突如其来地出现在她面前,让她简直欣喜若狂,眼前的展昕,褪去了那时的青涩和傲气,变得愈加风趣幽默,更添成熟的魅力。

“y国的女孩个个都漂亮,胆大的很,有一次我被人按在墙上强吻,吓得我腿都软了。”

“每走过一个地方都会想起你们,想得受不了了,就回来了。”

“其实实话说吧,我把老外的钱都赚完了,想回国赚同胞的钱来着。”

……

三个人正聊得高兴呢,聂天然的手机响了,她拿在手上看了一眼号码,嘴里吐出了一连串的诅咒,旋即接通了手机,露出了一个虚伪的笑容:“解总,有何贵干?”

穆冉忍不住笑了,看来那位学渣同学无时无刻不忘抓聂天然的小辫子,现在是上班时间,偷溜被发现了。

“我请过假了……我哪有啊!你血口喷人!我……我这就回来!”聂天然忿忿地挂了电话,气得直喘粗气,“小冉,你有没有帮我去拉业务?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一定要顺利离职!”

“我……我家里我都打好招呼了……舒云逸那里……”穆冉犹豫着说。

“多谢了,这才是好姐妹,脱离苦海就靠你了。”聂天然使劲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冲着展昕抱歉地说,“对不起,老板亲自来抓我,先走一步,休息了再聚,痛快喝一场,不醉不归!“

说完,她一拎包风风火火地走了,穆冉想拉她都拉不住。

刚才还热烈的气氛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穆冉垂首看着手中的咖啡杯,仿佛想把它盯出一朵花来;展昕也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服务生走了过来,在他们俩面前一人放了一杯精致的小陶杯,微笑着说:“这是本店今天的新品饮料,欢迎免费品尝多提宝贵意见。”

穆冉如获至宝,飞快地接了过来,尝了一口,认真地咂巴了两下:“有点酸,有点甜,还有股什么味道,说不出来。”

展昕也喝了一口,闭上眼睛品味了片刻:“里面加了橄榄?有股橄榄味儿。”

服务生颇带了点得意地说:“加了青橄榄榨出来的汁水,还有一些其他的配方,它的名字叫往昔,很搭吧,喝着喝着能让人想起往昔的青春,两位慢慢享用。”

穆冉迅速地看了展昕一眼,两人四目交接,展昕的目光温柔,轻声问道:“怎么,做不了恋人,做朋友也不行了吗?”

穆冉鼻子一酸,飞快地摇了摇头:“展昕,你知道的,我没脸再联系你,更没脸见你。”

“你的脸没了?难道我看到的都是幻觉?”展昕故作惊讶地说。

穆冉噗嗤一声乐了:“喂,你又取笑我!”

“不用觉得对不起我,爱情里没有对不起,”展昕认真地看着她,“更何况,你从来没有骗过我。”

穆冉吸了吸鼻子,终于笑了:“好的,那我以后每天理直气壮地骚扰你,是朋友就不要到时候求饶。”

“求之不得。”展昕笑着说,“来,和我说说你这几年勇往直前的生活,舒云逸那个怪胎被你拿下了没有?有没有爱你爱得死去活来的?”

穆冉轻轻地嗯了一声,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眼神中带着几分迷幻的幸福:“设计系的公主出马,他怎么可能不被乖乖地拿下?他现在对我很好,为了不让我无聊,给我开了个工作室;只要他有空,每天下班都来接我,早上给我买红枣黑米粥吃;他知道我喜欢吃甜点,还学会了做小点心,偶尔还会给我送下午茶来;周末的时候我们一般都去看看芭蕾舞剧,还有一些电影大片,前几天刚刚热映的那场小成本电影你知道吗?很好看……”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按着脑中臆想的幸福画面一一描述起来,说到最后,差点连她自己都相信了,她有一个爱她至深的丈夫,她有一个美满至极的婚姻。

20-25

☆、第20章

展昕一边听,一边注视着她,眼前的穆冉窝在沙发上,一件松垮的黑毛衣衬得她更加娇小,而上面大朵的绣花让那沉闷的黑色陡然一亮,让她整个人都明艳了起来。

可能是设计专业的缘故,穆冉的穿衣打扮总是带着几分独特韵味,却不像有些搞设计的另类得可怕,也不像有的女孩子,总是浓妆艳抹却不得要领。

和很多人一样,展昕是从那场天鹅舞开始对穆冉惊艳,然后随着越来越多的接触,渐渐地无可自拔地喜欢上了穆冉。

穆冉的声音很好听,软糯中带了几许清亮,许多无趣的事情被她一说,都好像鲜明了起来。展昕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的身上,这么多年不见,穆冉仿佛一朵盛放的鲜花,一颦一笑之间更显魅力。看着看着,他的神情渐渐恍惚了起来。

穆冉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你不会刚下飞机吧?时差还没有倒过来?”

展昕回过神来,掩饰地笑了笑:“都回来一个多月了,还有什么时差?”

穆冉惊诧地说:“这么久了?太不够意思了,怎么现在才来找我们?”

“这不新公司忙,现在才抽出空来。”展昕替她把手中的花茶满上了,微笑着说。

“这么快就有新公司了?是干什么的?”穆冉好奇地问。

“有个学长开的一家投资公司邀请我过来,算是个小股东吧,我看看条件还可以,国外的金融形势不算太好,我爸年纪大了也需要人照顾,就回来了。”展昕说着说着,神色怅惘了起来,“当然,也因为在国外太寂寞了,一直很怀念h市的东坡肉,怀念h市的东湖,怀念h市慢吞吞的生活节奏,还有你……你们这些朋友。”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草窝,”穆冉呵呵地笑了,“国外再好,也只有h市才有家的感觉,你回来得太对了。”

“说的对,以后我就跟着你们混吃混喝了,有什么闲钱记得找我,让我帮你投资理财。”展昕开玩笑说。

“那可太好了,我还记得那时候你玩股票玩期货,把我们班的男生羡慕的都快集体自杀了。”

“他们最羡慕的可不是这个,是我把他们班的班花摘走了。”展昕失笑道,“当初还有人说要找我决斗呢。”

穆冉噎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班的那些同学可一个个都成家立业了,你呢,你现在……”

展昕神情自若地说:“结婚这件事我还真没考虑过,女朋友倒是有过好几个,现在这个还比较稳定,也和我一起回h市来了,有空可以见一见。”

穆冉终于如释重负,刚才绷紧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好啊,几年没见,展昕你怎么也这么风流了!还好几个女朋友,看不出来啊!”

“别的女人哪像你这么没眼光,”展昕轻哼了一声,“像我这样有阳光又帅气的黄金单身汉,追我的女人能绕着东湖跑一圈。”

两个人抛开了心中的顾忌,说话终于又像从前一样肆无忌惮了起来,展昕向来就能说会道,不时地把穆冉逗得哈哈大笑,时间飞一样地过去了,眨眼就已经三点多,两个人约好了下次聚会的时间,买完单刚想离开,穆冉发现聂天然这个马大哈把钱包拉在座位上了。

聂天然工作的酒店离这里不远,展昕刚好没什么大事,就陪着穆冉一起走了过去。

酒店的大堂十分漂亮,古色古香的木制建筑,中间有将近一千平方的高达几十米的挑空,气派而威严,这让久居国外的展昕十分新鲜,一边走一边观赏,最后忍不住在木柱前的一个装饰窗棂前停住了脚步。

电梯来了,穆冉冲着展昕招了招手,示意他快过来,却发现展昕的目光越过了柱子落在了前方,呆呆地一动不动。

穆冉笑着说:“什么美女让你挪不开眼睛了?让我瞧瞧。”

展昕蓦地惊醒过来,朝着她大步走去,挡在她面前:“没什么,快走吧,聂天然敢把钱包乱丢,快去狠宰她一刀。”

展昕的脸色有些苍白,目光游移,穆冉心中狐疑,忍不住探头往他身后一瞧,果然,在柱子的那一头,有一个古典美女,穿着一身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一条长长的围巾松垮垮地围在脖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眼睛水汪汪的……只是看起来美女稍嫌瘦弱了点,好像弱柳扶风一般地半靠在身旁的男人上。

穆冉的脑袋“嗡”的一声,空气变得稀薄了起来,所有的人和声音都远去了,眼前的男人和女人仿佛被无限地放大,那眉眼清晰无比地呈现在她眼前——伍苇苇……还有她的丈夫舒云逸!

怪不得舒云逸对伍苇苇的消息不感兴趣,怪不得舒云逸前一阵子对她态度和缓,怪不得……

耳边好像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急速地喘息了几声,可是,喉咙好像还是被什么掐住了似的,恶心欲呕;她的双目呆滞地看着前方,整个人都失去了魂魄。

忽然一阵剧痛袭来,她终于清醒了过来,展昕把她扶到了柱子旁,一只手掐着她的人中,眼神焦急:“小冉,小冉你怎么了,别吓我!”

“我……我怎么了?”穆冉喃喃地道。

几个大堂服务生和大堂经理也围了过来,飞快地递上了毛巾和热水,一叠声地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好些客人都驻足看了过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舒云逸推开众人,飞快地扶住了穆冉,那张不动如山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慌的表情:“穆冉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了?”

抑制不住的恶心感从胃中袭来,穆冉使劲地挣扎了一下,虚弱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哭音:“你走开,恶心,你太恶心我了!”

舒云逸的脸一僵,那扶着穆冉的手缓缓地缩了回去,穆冉扶着柱子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前面缓步而来的伍苇苇,几乎无法呼吸。

“穆冉,你误会了。”舒云逸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道,“苇苇有事情找我帮忙。”

一败涂地,败得是如此得狼狈,如此得狰狞。穆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舒云逸,为什么要让我在这个时候看到这个场景?在我刚刚和展昕杜撰了我的幸福生活之后!

伍苇苇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怯怯地站在舒云逸身旁,一脸的犹豫无措:“小冉,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你别误会,千万别误会,我和云逸没什么的,只是偶尔碰到了而已……”

“伍苇苇你到底想干什么?闭上你的嘴!”展昕在一旁怒道,这些话说得漏洞百出,明眼人一听就有问题,和舒云逸说的有出入,穆冉听得脸色越来越白。

伍苇苇瞧了他一眼,惊呼一声掩住了嘴:“展昕,怎么是你!”

舒云逸的身子一僵,缓缓地转过头来,犀利的目光扫过展昕,又回到了穆冉的身上,脸色变得铁青:“穆冉,你倒是解释一下,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穆冉没有答话,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柱子,骨节发白,而另一只手却掐住了自己的喉咙,弯下腰来干呕了两声,脸色惨白如纸。

两个男人几乎同时上前各自扶住了穆冉的手,异口同声地说:

“小冉你是不是刚才吃坏了东西?”

“快去医院。”

一声尖叫从电梯处传来,聂天然等了半天没有等到穆冉,从楼上跑下来找人,一见这个场面,立刻发了疯似的冲到伍苇苇身旁推搡着叫道:“伍苇苇是你!你这个狐狸精!碰到你总没好事!每天装得和白莲花似的就会在背后搞阴谋诡计!”

伍苇苇一不留神,肩膀上挨了一下,她敏捷地往舒云逸身旁躲了过去,嘴里叫道:“聂天然你怎么还是这幅样子!怪不得到现在都没人喜欢你。”

聂天然气得差点晕倒,追着她打了起来:“呸,总比你每天哭哭啼啼地装可怜强,以前还盘算着攀高枝,现在直接当小三了!你可真够狠的!”

大堂里混乱一片,劝架的劝架,拉人的拉人,连保安都上了,聂天然被两个同事拽着衣服,不甘心地飞起一脚,差点踢中伍苇苇的膝盖,伍苇苇打了个趔趄,脚被长裙绊了一下,整个人正对着穆冉摔了过去。

穆冉被她一撞,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一时之间,一阵剧痛再次袭来,她捂着肚子,冷汗涔涔而下。

四周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数十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穆冉喘息了两声,无来由的惊恐从心底袭来,她低头一看,自己裤子上渐渐染上了一层红色……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发文不说话~~(tut还是要说一句求留言!妹子们,求留言鼓励!留言多多可以送积分免费看文哦!

☆、第21章

杂乱的人群,焦灼的脸庞,迷失的血雾……穆冉时而清醒,时而昏沉。她只是觉得冷,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就好像整个人沉入了千年的寒潭。

形形色色的人在她脑海里纷乱地闪过,她本能地想抓住点什么,可是,所有的人都远远地、漠然地看着她,对着她指指点点,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

“活该。”

“活该……”

“活该,”

一声声的“活该”钻进了她的耳膜,她痛苦地捂住了耳朵,却抵挡不住那排山倒海而来的两个字,一下一下地撕裂着她的心。

她急剧地喘息着,倏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入目之处,是雪一样的白色,还有闪着银光的冰冷器械。

护士熟练地收起针筒,弹了一下输液的管子:“一共两袋,注意休息,有条件的话,帮她补补血。”

穆冉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微弱而嘶哑:“我……我怎么了?”

她下意识地就去摸自己的肚子,恐惧让她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她满含期望地看向护士,希望能从她的嘴里听到让她安心的答案。

针头一歪,血液从针头上回流,在透明的液体中显得触目惊心,护士迅速地按住了她的手,漠然的语气终于带了几分怜悯:“你也太不小心了,好了,没了就没了,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的。”

穆冉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一滴血从嘴角流下,划过她白皙的脸庞:她的孩子……她盼了那么久的孩子……

啜泣声从旁边传来,聂天然站在旁边哭得不能自己:“对不起,小冉对不起,我不该去打她……我怎么就这么冲动……”

展昕站在她身旁,冷笑了一声:“天然你的确有责任,可是,罪魁祸首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

舒云逸远远地站在床尾,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病床上的穆冉,眼前的女人,再也没有了那抹俏皮明艳的笑容,那张脸庞上血色全无,双眼漠然看着天花板,没有了一丝焦距,好像整个灵魂都被抽走了似的。

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从心底泛起,让舒云逸迫切地想要听到她的声音。他缓缓地走到病床前,俯□来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穆冉。”

穆冉一动不动。

舒云逸握住了她的手,入手之处一片冰凉,他心里难过,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穆冉,原本就不善言辞的他,此时更觉词穷。

穆冉瑟缩了一下,飞快地从他的手掌中抽离。

舒云逸的手一空,心脏不由得漏跳了一拍,低声说:“穆冉,别这样,以后还会有的……”他说不下去了,前所未有的沮丧遍布全身,他能掌控得了舒氏集团这样一个上市的商业航母,他能将上亿的资金运用得炉火纯青,可是,自己的感情和家庭却好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再也由不得他掌控。

“好个屁!”聂天然冲着他怒吼,“舒云逸就你这死样子你让她怎么好起来!索性你就跟着你那个小妖精去双宿双栖吧,小冉有的是人喜欢!”

舒云逸沉下脸来,冷冷地看着她说:“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不用管。”

展昕拉了一下聂天然,朝着穆冉努了努嘴,聂天然立刻安静了下来。

展昕又低头看了看穆冉,看着那个曾经飞扬快乐的小公主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难以言喻的心疼袭遍全身。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舒云逸,你是不是个男人?是男人就该承担起作为丈夫的义务和责任,背着自己的老婆和别的女人暧昧,这种男人最让人瞧不起。看到小冉这个样子,我真后悔,当时会答应离开小冉,答应小冉和你结婚!”

舒云逸的眼神阴鸷地落在展昕身上,眼前这个男人他见过好几次,风趣开朗,和舒云展是一种类型的,很得女孩子欢心,现在经过几年的沉淀,浑身上下更添了成熟的魅力。他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意,冷哼了一声:“你高看你自己了,我该做的事情我清楚,用不着你来教我。”

“你清楚?”展昕握紧了拳头,要不是穆冉躺在床上,他恨不得和这个人打上一架,“三年多的时间你弄清楚了吗?结婚意味着什么你懂吗?意味着你对穆冉有了承诺,你怎么把她折腾成了这幅模样?她还一直在我面前说——”

“展昕!”穆冉飞快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目光哀恳地看着他。

展昕住了口,脸色阴郁,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烦躁地拍出了一支,在手里转了转,又塞回了盒子里。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穆冉低声说着,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脚步声轻轻地响了起来,不一会儿,病房内重新恢复了宁静。

一滴泪从穆冉的眼角滑下,流过眼角,渗入发丝,紧接着,一颗又一颗的泪珠滚滚而下,溅湿了被褥。她咬着唇,勉力让自己不要发出哭泣的声音。

她的孩子,她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孩子,有着舒云逸和自己骨血的孩子,还是不肯来到她的身边。

她设想了那么久,想拉着她的小手,想亲她的小脸,想把所有舒云逸不要的柔情和爱意都给她,想把这世界上所有最美好的东西都给她。

那是属于她的小天使,她不用担心她爱不爱她,不用担心她会不会离开她,两个人可以相依相伴,从此不会再感受到孤寂和寒冷。

可是,她的小天使也不肯要她,难道她知道她生出来会没有爸爸吗?难道她不希望生在一个破碎的家庭吗?

原来,她注定是要孤身一个人走完这剩下的人生旅程。

穆冉的牙齿咯咯作响,痛苦得浑身颤抖:可是,老天爷,就算是你要惩罚我当初错误的抉择,就算你要惩罚我自私的决定,你为什么要让我的小天使毫无知觉在我的身体里呆了这么多天,又这样猝不及防地收了回去,这么残忍!

忽然一下,她的脸颊上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一双温热的手擦过她的泪痕。她睁开眼睛,泪光中看见舒云逸半跪在她面前,双眼定定地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她一下子便止住了哭泣,一偏头,恶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掌,舒云逸轻颤了一下,一动不动,穆冉使足了全身的劲,一边发抖,一边用力,直到一股腥甜流入喉中。

“对不起……”舒云逸喃喃地反复着,轻拍着她颤抖的肩膀,脸色茫然。

穆冉松开了口,嘴唇染上了一层妖艳的血色,她舔了舔嘴唇,心里有种残忍的快感,要痛,就大家一起痛吧!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穆冉漠然地转过了头去,眼睛直直地盯着那输液管,看着那药水机械地滴下来,一滴,又一滴。

不知怎的,舒云逸的心里隐隐有些发慌,他不假思索地伸手捧住了穆冉的脸,想要把她掰过来,他尝试着解释:“穆冉,苇苇她碰到了困难,我一直对她很愧疚,想帮帮她……”

穆冉倔强地拧着头不肯看他:“你不用再说了,真的,我懂,这三年难为你了,是我的错,你可以用你以后一辈子的时间帮她。”

舒云逸的手僵了一下:“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肯信?”

“不用我相信了,舒云逸,太晚了,”穆冉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仿佛秋叶簌簌而落,纵然有千般不舍,也抵不过秋风的萧瑟,“明天我就去找律师,你签字,我们就好聚好散,你不同意,我们就上法院。”

舒云逸呆呆了看着她,几缕黑发飘在她惨白的脸颊上,触目惊心,忽然,他沉声道:“你忽然这么坚持要离婚,是因为他吗?”

穆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个“他”指的是谁,她疲惫地笑了笑:“随你怎么想。”

空气中是死一般的沉寂,良久,舒云逸终于站了起来,语声又变得漠然:“你先休息,我们过两天再谈。”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一下子就被踹开了,穆崧闯了进来,这么冷的天,他竟然跑出了一头的汗,一阵风似地卷到了穆冉的床前,一叠声地问道:“小冉你还好吗?你别吓哥哥,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穆冉的眼眶一热,哽咽着叫道:“哥!”

“别哭,你别哭啊,”穆崧手足无措了起来,穆冉从小就是个爱笑的女孩,又在家人的娇宠下长大,这样凄惶无助的模样,他从来没有见过。

他一瞥眼,就看到了舒云逸,顿时怒从心里,三步并作两步不便走到舒云逸面前,一挥拳便朝着他的面门打去:“你个姓舒的!我还以为你对我妹妹很好呢,原来你丫都是装的!要不是聂天然告诉我,我还被你蒙在鼓里,你居然还和那个姓伍的藕断丝连!这样害我妹妹,你真不是人!”

舒云逸敏捷地一偏头,穆崧的拳头顿时落了空。

“穆崧你犯什么混!”舒云逸怒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穆崧一拳扑空,立刻回身:“你有种跟我出来,出来我教训你!”

舒云逸深怕他扑上来碰到病床,拽着他往外走去,刚到门口,穆崧就一脚踢上了病房的门,挥掌冲着他的脖子横扫了过去:“我管你是什么地方!你是不是觉得我找你担保就是欠你人情了?我告诉你,别得瑟你那几个臭钱!”

舒云逸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掌,两个人摒在原地,各自使劲,都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穆崧你没资格说这些,我们家在你家花的钱还少吗?你嫌钱臭让穆冉嫁过来干什么?”舒云逸沉着脸道。

穆崧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试试!”

舒云逸冷冷地看着他,一声不吭。

“你难道以为穆冉是要从你家捞钱才嫁给你的?”穆崧不可思议地问道,没等舒云逸回答,他忽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这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我告诉你舒云逸,穆冉压根儿不知道穆家有借钱这么一回事情,你回去好好问问你爸吧!她那么喜欢你,我这个做哥哥的看着都吃醋,就算你是个穷光蛋,就算你是个要饭的,只怕她也嫁定了你!”

全身的力气好像一下子被抽走了,舒云逸失声叫道:“你说什么?”

趁着他松手的功夫,穆崧立刻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又在他的胸口猛补了两圈,舒云逸踉跄了两步,一下子倒在了地上,穆冉尖叫了起来,现场一片混乱。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护士带着几个保安急匆匆地赶来了:“就是他们,快,把他们都拖走,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别想逃!”

作者有话要说:舒渣你后悔了没有……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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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舒云逸平生第一次被保安赶出医院,又被接到报警而来的两个小警察训斥,他一声不吭,端着一张脸爱理不理,气得那俩小警察差点要把他往警局里抓,穆崧只好捂着嘴角解释了两句这才脱身。

两个人靠在医院的围栏外,一左一右,穿的都西装革履,却形容狼狈,一个眼角发青,一个嘴角挂彩,路过的行人纷纷朝他们看了过来。

穆崧烦躁地在口袋里扒了扒,掏出一包烟来,点燃了猛吸几口夹在手指上,冷冷地说:“下星期我就把贷款还上,不劳驾你担保了。”

烟雾扑面而来,舒云逸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让了让,思忖了片刻问:“几千万呢,你从哪里周转?”

“不用你操心。”穆崧冷笑了一声,“舒云逸你听好了,我穆崧还不至于要靠卖妹妹来做生意,要不是拿你当自己人,你以为我会开口让你帮我担保?我爸妈也是,从小我们就把小冉当小公主一样养大,难道你以为我们会牺牲小冉来换取自己的幸福?钱这玩意儿,你不当它一回事儿,它就离你远远的;可你太当它一回事儿了,它就把你毁了。你拿着你舒家的钱玩去吧,咱们不奉陪了。”

说着,他把烟往嘴里一叼,看也没看舒云逸一眼,大步往前走去。

“穆崧!”舒云逸叫住了他,沉声说,“我和穆冉之间可能有些误会,对不起。”

“误会?”穆崧倏地回过头来,“我到今天才算回过味来,我妹妹这几年一定是被你欺负惨了吧?怪不得你几乎都不和她同时出现,怪不得这快四年了,你们都一直没孩子,怪不得她提起你来总是淡淡的,和结婚前判若两人,我这个马大哈,还一直以为你忙……”

他痛苦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我还给她添乱,我这个哥哥真是白当了!”

“穆崧你别这样,”舒云逸心乱如麻,他隐隐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却不敢去深想,“我会和小冉好好……”

“不用谈了,我明天就来接小冉回家。”穆崧摆了摆手,“现在实话和你说吧,我们家原本就不赞同你和小冉的婚事,是她昏了头一定要嫁给你,现在撞了南墙应该知道回头了。”

舒云逸怔住了:“你说什么?”

“我们不同意她嫁给你!”穆崧忽然朝着他吼道,眼中血红一片,“就是怕你忘不了你那个情人,可她说了,她爱你,她想为自己爱情努力一把,你没看到她说那句话时候的表情和眼神,那么憧憬,那么幸福,我们怎么忍心不答应她?可你看她现在的眼神!我真是太***后悔了,我真该那时候就一棒子打醒她,也好过看到她现在这么绝望的眼神!”

舒云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的车,怎么回的家。一路上,耳边只有这么一句话在嗡嗡打转:她爱你,她爱你,她爱你……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穆冉的场景,那时候穆冉才五六岁,穿着一条公主蓬蓬裙,两条小辫子软软地耷拉在耳朵旁,眉眼弯弯,真的好象从画报上走下来的小公主一样。

两家的交情很好,时常一起参加活动和聚会,下一辈的感情自然也很好,就算冷情的他,也真的把这个小公主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穆冉的性子活泼,和外向的舒云展比较亲密,每天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总有说不完的话,可一到他面前,总有些局促,除了那一声“云逸哥”,几乎都看不出她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有时候,看到她和云展那么热络,舒云逸的心里还莫名有那么几分不是滋味。

长辈们都喜欢拿小一辈开玩笑,总是说要定娃娃亲,几个世交一排下来,他和穆冉的年龄差了五岁刚刚正好,总是被人拿来当范例,有一阵子,长辈们一见到他们俩就调侃,“云逸,你媳妇来了”,“哎呀,这两人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穆冉一听总是羞涩地跑开,舒云逸一开始觉得别扭,可后来他发现,他越别扭,长辈们就越起劲;他要是不加理睬,长辈们说几句就没劲了。

这一配对就配了好几年,等到长辈们都不提这些话了,他忽然才惊觉到,他们几个小一辈的,已经不知不觉地长大了,有了各自的小天地。

舒云展自打一读高中,就有无数的女孩写情书给他,他也成天沾花惹草,每天和舒定安对着干,每次的考试成绩不多不少,就卡在五十九分,让人伤透脑筋。

穆崧交游广阔,成天不是喝酒就是游戏,都找不到人影。

而穆冉呢,出落得愈发漂亮,身后跟了一长串的追求者,一个个看起来都很优秀。

……

所有的人都变了,都有着属于自己那热闹而张扬的青春,只有他,所有的事情都照着预想的按部就班地走着:读书的时候门门功课第一,拿了无数奖项;洁身自好,从来不和乱七八糟的人来往;接手公司后更是一心扑在公司里。他一直以为,以后的事情也会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公司在他的手里蒸蒸日上,过几年,他娶个贤惠漂亮的妻子,这个妻子的人选很可能就是穆冉,然后,两个人一起生个聪明的孩子,就这样过完一辈子。

可是,所有的事情都出乎他的意料,好像脱缰的野马,朝着他不可预知的方向飞驰,他曾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可是现在回顾四周,却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连身旁这个青梅竹马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的“妻子”,他都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

老宅里,舒定安正在拿着剪子修剪花枝,看见他回来,一见他的脸,顿时失声叫道:“云逸你怎么了?和谁打架了?”

“没什么,和穆崧打了一架,现在没事了。”舒云逸随口应了一声。

舒定安稍稍放下心来,穆崧这家伙的确有些冲动,打架也算正常。不过他有些意外:“出了什么事了?公司有问题?”

舒云逸摇了摇头,从他的手里接过花剪,“咔嚓”一声,减掉了一根长歪的枝桠。

“你接手公司,我向来很放心。”舒定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云展可能还一直不服气,觉得我对你偏心,可像他这样跳脱的性子,去开发一个新公司新行业还成,象舒氏这样一个商业航母,他是驾驭不了的。”

舒云逸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舒定安看着他叹了一口气:“你们两兄弟啊,完全是不同的类型,云展我不操心他的感情,却一直担心他的事业,幸好现在他自己的公司搞得风生水起,也总算了了我一桩心事;你呢,我最担心的就是你的感情,你和小冉……你多用点心在小冉身上,别老是不理她。”

舒云逸盯着他的父亲,忽然问道:“爸,那年,你真的给苇苇开了一张的支票?”

一提这事,舒定安顿时恼了:“你还提这事!你不是怎么都不肯信吗?今天问这个干吗?”

舒云逸咬了咬牙,低声说:“你给了她多少?”

“一百万,她和她哥一起拿走的,够他们家花一辈子的了,”舒定安警惕地看着他,“你又提起这个女人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别想动什么歪脑筋,也不用辩解她可能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想让她当我家的媳妇,除非我死了。”

舒云逸摇了摇头,手脚一阵发软,花剪一下没拿住掉在了地上,差点砸到了他的脚,他在原地呆了半晌,抬腿往屋里走去。

“云逸,病看得怎么样了?你说治疗比较私密要回家住,可你倒是平常的时候让小冉过来瞧瞧我们俩啊,她不在,我和你妈怪想她的。”舒定安在后头叫他。

舒云逸的身子一僵,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告诉自己:“会的,过几天她就会回来的。”

他平生第一次没去公司,关掉了电话,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卧室里。那触目惊心的鲜血,那亮着红灯的紧闭的门,那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是穆冉惨白如纸的脸,还有那几近绝望的眼神……所有的一切,一遍遍地在他脑海里回放,心痛如绞。

他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力失去了信心,如果这些年来,他对穆冉的漠视和鄙夷,全都用错了方向,那他该怎么办?他还怎么去面对穆冉?

床头柜上放着两张相框,一张是他们俩的结婚照,照片中的他冷着脸站着,穆冉甜蜜地靠在他的胸前,一对俊男靓女,可只有他知道那时候的她笑得有多勉强:挑好的那天出外景,他找了个借口很晚才去,拍了五分钟就又被人接走出差,最后两人的合照只有两张。

另一张是穆冉在一个度假村的生活照,远处青山飞瀑,而她张开了双臂,下巴微微抬起,脸上笑容灿烂。

舒云逸的心忽然被撞了一下,伸手拿起了相框,轻抚着她的笑脸,在这一刻,从来没有过的思念在他心头泛滥:他思念穆冉,思念她的笑,思念她的声音,思念她的肌肤,思念她的一切……

这种让他无力控制的情绪让他惶惑了起来:他这是怎么了?这种从未有过的澎湃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舒云逸一个晚上没睡好,噩梦连连,不是梦到一个没头的白衣鬼,就是梦到有东西在身后追他,他跑得都闻到了喉咙中的铁锈味,却还是直挺挺地掉进了一个悬崖飞坠而下。

一大早起来,看着镜中的自己,被穆崧打的乌青还盘踞在在脸上,眼睛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实在是形容狼狈。

他用冷水敷了好一会儿,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挑选了一根格子围巾遮住了伤处,总算看起来像点样子了,这才往医院赶了过去。

站在病房面前,舒云逸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脸部表情柔和一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推门往里走去:“小冉,我来接你……”

话音未落,舒云逸便看见展昕坐在穆冉的病床边,帮她支起了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放着热气腾腾的黑米红枣粥,还有几碟小酱菜,穆冉一边说一边吃,嘴角还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毕,某醋喷出了一口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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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就是这两天的更新,本来周日是某醋的例行休息日,周一更新,现在由于周一上榜不便更新,就换到周日来了,也就是明天周日一更,下周二一更,以后我会尽量日更回馈大家的支持,多谢妹子们支持正版,爱你们!

☆、第23章

那抹笑容是那么刺眼,舒云逸忍不住沉下脸来,走到穆冉床边轻咳了一声。

穆冉嘴角的笑意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看也不看他一眼,埋首喝起粥来,展昕在一旁忍不住提醒,“你慢点喝,别呛到了,吃点菜。”

“你喜欢吃这种粥,”这是舒云逸第二次看到穆冉吃黑米红枣粥。

“你不知道吗,穆冉最抵抗不了这种粥的香味,”展昕挑衅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买来的都太薄了,料不够足,以前我一有空就煮给她吃。”

舒云逸沉默了下来,半晌才说:“多谢你以前照顾她。”

展昕笑了笑,顺手从旁边的塑料袋里拿出了一只苹果削起皮来。

穆冉不一会儿就吃完了,碗碟堆在小桌板上,她刚想收拾,展昕把削好的苹果放在她手上,笑着说:“病人最大,快好好躺着,我来就好。”

舒云逸抬了抬手想去帮忙,可看着那脏兮兮的快餐盒和穆冉吐出来的红枣皮,骨子里的洁癖涌了上来,迟疑了片刻,展昕就利落地把垃圾一扫而空,又仔细地拿了餐巾纸将小桌板擦拭干净,放回了原处。

舒云逸僵在一旁看着展昕收拾,过了半天才开口说:“小冉,这里条件不太好,我接你回家修养。”

“啪”的一声,门开了,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有人嗤笑了一声:“这里条件不好,那你把病人送进来干嘛?”

这话要不是舒云逸说的,的确让人笑掉大牙,穆冉住的已经是单间的高级病房,卫生间、电视机等设施一应俱全,再要条件好,那可能只能是五星级酒店了。

可在舒云逸眼里,这里墙壁上有灰斑,被子洗得不够干净,角落的地板翘了起来,窗台上有灰尘……

急诊的时候没办法,可现在,他想把穆冉接回家,家里有家庭医生,有保姆,还有两位老人在,可以给她最好的照顾。

舒云逸看了一眼那个说话的人,发现正是昨天报警把他和穆崧赶出去的那个小护士。

小护士傲然地抬了抬下巴:“好了,医生查房,家属请出去。”

展昕把垃圾都放进了袋子里,又从包里取出了几本书放在穆冉床头叮嘱说:“那我先走了,无聊的时候看看书,有事情打我电话,午休时我再过来,想吃什么东西?我去买。”

穆冉连忙摇头:“不用了,你这么忙还过来干吗。”

展昕笑了笑,也没多说,朝着对面的医生点头打了个招呼,径自走了。

小护士见舒云逸还杵在那里没动,立刻没好气地说:“你怎么还不走?今天还想和谁打架来着。”

舒云逸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是她丈夫。”

“丈夫也得回避。”小护士毫不示弱地说,说着,又朝着展昕的背影看了看,嘟囔了几句:“不会是骗人吧,这么冷冰冰的怎么会是老公……还是刚才那个人温柔体贴……”

舒云逸的脑门上青筋暴起,默不作声地走到了门外,掏出手机想让助理给医院的院长打个电话,赶紧把这个不长眼的小护士调走,不过,他按了两个号,最终还是作罢。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医生们又鱼贯而出,舒云逸犹豫了片刻,终于迎向前面领头的那个中年女医生:“她怎么样?”

女医生看着他,目光带着几分探究:“舒先生?我知道你,我外甥女曾经说起过你。”

舒云逸愣了一下:“你是……”

“我是聂天然的阿姨。”聂阿姨的神情有些遗憾,“你做好心理准备,穆冉需要进行一次全面的妇科检查。”

舒云逸的心脏猛地刺痛了一下,惊愕地看向聂阿姨:“出了什么事情?”

聂阿姨长叹一声,欲言又止:“你去看看小冉吧,她看起来很难过。”

那扇薄薄的木门半开半合,舒云逸站在门口,头一次觉得心跳气促,他的脑中掠过许多千奇百怪的病症,仿佛看到了穆冉气息奄奄地躺在病床上,一个个的恶魔狰狞而可怕地盘踞在她的上空。

这短短的几步路,他走得十分缓慢,手心渐渐渗出汗来。穆冉靠在病床上,神情呆滞。

他在病床前坐了下来,想去握穆冉的手:“穆冉……小冉……别怕……”

穆冉飞快地缩起手来,神经质地笑了笑:“原来这就是报应。”

舒云逸有些不解,沉声安慰说:“是什么病?现在医疗那么发达,一定治得好。”

穆冉看着他,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眼角都流下泪来:“怎么,你以为我得什么绝症了吗?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舒云逸,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你难道不应该冷冰冰地说上一句:穆冉你活该!”

从昨晚开始就在发酵的感情无来由地便澎湃了起来,舒云逸不假思索,冲动地坐到了她的身旁,一下子把她搂进了怀里,把她的脸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她的头发就在他的鼻翼,一股幽香袭来,他的胸口好像一下子涨得满满的。

“小冉,”他觉得难以启齿,他从来没有向别人道过歉,也从来没有对人软语相求过,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对不起,以前是我错了。”

穆冉的身子僵了一僵,静默了许久,忽然用力地挣扎了起来,她的力气是如此之大,让舒云逸几乎怀疑她要把她自己弄伤了,只好松开了手。

穆冉喘息着后退,靠在背板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舒云逸,语声冰冷:“舒云逸,上次我说我不孕,是骗你爸妈的,想着早点和你离婚,让爸妈不要再把我们俩硬绑在一起。”

舒云逸有些不解,穆冉那时候在撒谎,他心里早就明白了几分,不过,她现在提这件事情干什么?

“刚才聂阿姨和我说了,我……因为这次的流产……”穆冉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很可能……以后都没办法生孩子了……”

舒云逸僵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穆冉死死地盯着他,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神情:“舒云逸,我不欠你了,我们俩完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永远都不想见到你!”

舒云逸的脑中嗡嗡作响,他定了定神沉声说:“不会的,你还没有检查,不要想得那么悲观。”

穆冉二话不说掀开被子说:“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舒云逸心里发慌,想去扶她,穆冉却一下子拍掉了他的手跳下床去,只是她的身体虚弱,没走两步就打了个趔趄,扶住了墙壁,脸色愈发惨白了起来。

舒云逸狼狈地后退了几步,不敢再伸手,失声叫道:“好了我走,你快躺回去!”

看着他匆匆退去的背影,穆冉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咬着嘴唇哽咽出声:当初为爱不顾一切的孤勇,终于换来了如此惨痛的代价!

妇科检查冗长而繁杂,穆冉潜意识中对各种冰凉的检查器械有了恐惧,内心十分抗拒,幸好所有的一切都是聂阿姨亲自陪同,少了点冷酷,多了点温情。

聂阿姨十分愧疚,虽然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医学工作者,可上了年纪,总也相信几分冥冥之中的命运,对当初自己在病历卡上写下的那几句话耿耿于怀。

“要是我当初坚持就好了,说不定你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她总是看着看着就伤感了起来。

聂天然请了两天假来陪她,她这两天一直自责,要不是她太莽撞,穆冉也不会弄成这样。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彻底完成了她减肥的愿望。

穆冉消沉了两天,终于打起精神反过来安慰聂阿姨和聂天然,算算日子,她怀孕的时候一直精神压抑,又曾经感冒发热大病了一场,这孩子可能也是先天不足,所以才会这么容易才掉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怨不得别人。

最后一个检查结束的时候,穆冉就可以出院了,她住的是医院东北角的一栋三层小洋楼,办出院手续什么的都要到隔壁一栋大楼,聂天然自告奋勇地跑去结账办手续了,穆冉则留在病房收拾东西。

病房外响起了那个姓陆的小护士爆豆子般的说话声,穆冉在折衣服的手顿了顿,有些心不在焉了起来。

“你怎么又来了?每天问来问去就这么几句话累不累啊?你不是说她是你老婆嘛,怎么不自己进去问?”

“她好不好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她活着能走路能吃饭,贫血体虚,其他的我怎么知道,指不定她精神受不了打击崩溃了,我又不是精神科的。”

“你这人怎么求人还整天沉着一张脸,我怀疑你是不是哪个黑帮组织混进来捣乱的?”

……

穆冉终于忍不住了,在屋子里叫了一声:“小陆护士,我今天的血压和体温还没量。”

小陆护士一拍脑袋,恼怒地说:“哎呀,快让开快让开,你耽误我工作了!”

说着,她麻利地推了个小车就推门进来了,顺着那半开半合的门看出去,只见舒云逸站在门外,一身黑色大衣衬得他愈发沉稳俊雅,只是脸上的表情太过严肃,浑身上下一如既往地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穆冉的目光好像被火烫到了一般,飞快地缩了回来。

小陆护士惊叫了起来:“哎呀穆姐,你的血压怎么这么高!你快去床上躺着着!”

门一下子被撞开了,两个男人一起冲了进来,挤在门口怒目而视:

“穆崧你让开。”

“舒云逸你离我家小冉远点!”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舒渣你到底明白不明白,你有没有彻底悔悟来着?你这个低情商的家伙和展昕没法比啊!

愤怒的妹子们,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穆冉的苦逼生活暂时会告一段落鸟~~

☆、第24章

小陆护士一看到这两个人,脸都绿了,掏出手机按在键盘上,警惕地说,“你们俩干嘛,再打架我报警了,”

舒云逸的身子僵了僵,看了一眼大舅子,往旁边侧了侧,穆崧伸手一推,率先进了病房。

“小妹妹你会不会量血压,人吓人可是会吓死的。”穆崧的口气很不好。

穆冉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血压升高,她苦笑了一声说,“重新量一下吧,可能血压计哪里出了问题。”

小陆护士也有些不解,指挥着穆冉躺了下来,让她深呼吸了两下,重新测了一遍,这次总算好了,比正常的稍微高了一点。这下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叮嘱了几句出院以后的注意事项,收拾东西出去了。

穆崧努了努嘴:“小冉跟哥回家,爸妈准备了一桌好吃的等着你呢。”

“你和爸妈说了?”穆冉的脸色都变了。

“我刺激他们干什么?要是他们知道心目中的好女婿是这种模样,只怕要拿着棍子上舒家砸场子去了。”穆崧冷嘲热讽地说,“我就说你生病了,要回家休养一阵子,其他的,等那个好女婿自己去说吧。”

穆冉舒了一口气,她不想让父母和公婆伤心,要是舒定安知道他们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没了,她简直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一旁的舒云逸沉声说:“穆崧,小冉先回我家,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穆崧冲着他一抬手:“别,舒云逸,我们高攀不上你,没什么好谈的,把你干的那些糟心事收拾干净了再说。”

说着,他拎起了穆冉的行李,拉着她就往外走去。舒云逸拦住了穆冉的去路:“小冉你公平点,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苇苇她十分过意不去,回去以后哭……”

“她哭了整整一天一夜,长城都被她哭倒了,东海都被她哭干了对吗?你心疼了整整一天一夜对吗?”门口传来聂天然讥诮的声音,她办完手续回来了。

舒云逸忍耐着说:“我会和小冉解释苇苇的事情,你不要擅自揣测。”

“我擅自揣测?”聂天然的眼睛都快红了,“舒云逸,没你这么欺负人的,你老实说,你和伍苇苇重新来往多久了?我去查了,伍苇苇从这个月起就在我们酒店开了房间,就凭她,撑得起这五星级酒店的费用吗?”

“我没有向你解释的义务。”舒云逸恼了,“我对你们酒店这样私自泄露客户机密十分不满。”

聂天然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嘴上却依然不肯饶人:“你去告好了,我才不怕你呢。你那天和她那么亲密,谁会相信你们俩是清白的!”

“她的脚崴了,我扶着她而已。”舒云逸恼火地说,“伍苇苇从前不也是你们的好朋友吗?你们为什么一直针对她?”

“谁和她是好朋友?要不是她为了攀高枝硬凑上来和穆冉交好,穆冉压根儿都不会理她,谁耐烦和她这么一个自命清高、悲春伤秋的人成好朋友!”聂天然不屑地说。

舒云逸愣了一下,从前伍苇苇可不是这么说的。

“舒云逸,你听好了,我和伍苇苇只是泛泛之交,至于什么好朋友,从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会是。”穆冉面无表情地说着,自顾自地往外走去。

舒云逸一下子拽住了她的衣袖,平稳的语气终于有了几分起伏:“穆冉,你不要不讲道理,这么多天了,你不能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

穆冉疲惫地看着他:“舒云逸,我以为我们俩都已经说清楚了。”

那冷漠的眼神让舒云逸的心陡地一沉,他定了定神:“没说清楚,给我时间,五分钟就好。”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穆冉靠在墙上想了一会儿,和聂天然低低地说了几句话,聂天然狠狠地瞪了舒云逸一眼,气呼呼地走了。穆崧哼了一声,伸出五个手指头在舒云逸面前晃了晃,往外走去:“小冉,我在门口等你。”

病房里剩下了舒云逸和穆冉两个人,空气中是令人难堪的沉默,穆冉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她的手指纤长,指甲修剪得十分整洁圆润,只是带着一股病态的苍白,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青色的血管。

舒云逸有片刻的失神,一种冲动,令他想把这双纤细的手放进自己宽大的手掌中来。他敛了心神,低声说:“小冉,我……对不起,以前是我误会了你,你哥都和我说了,你根本不知道你爸妈公司的事情。”

穆冉抬起头来,她的目光清澈,神色淡然:“就为了这个吗?我已经不在意了,如果你一定要我说些什么,那我原谅你了。”

舒云逸隐隐觉得不妙,他宁可穆冉大哭一顿,或者象从前一样,拿个什么东西朝他扔过来发泄一下。

他迫切地想说些什么让自己安心下来:“小冉,伍苇苇的事情,的确是个意外,我和她现在真的已经没什么了,我要是不帮她,她就真的走投无路了,我以前亏欠了她,想要好好弥补她一下……”

穆冉了然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你们俩的感情我明白的很,这事情要不是落在我自己身上,我说不定会被你感动哭了,这么多年苦苦的等待就是为了你们俩之间的爱情,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你还在生气,”舒云逸有些苦恼,“你没有原谅我。”

穆冉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舒云逸,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什么时候碰到她的?我告诉你她在h市以前吗?”

舒云逸的神情略略有些不太自然,犹豫了一下说:“就在那几天,我嫌麻烦,就没和你说。”

穆冉呆了呆,自嘲地笑了笑:“怪不得那两天你对我还算不错,居然还请我去看音乐会,是不是心里觉得愧疚?”

舒云逸的眉头拧了起来:“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没有这回事情,她是她,你是你。”

穆冉仔细地想了想又问:“还有你把王璐宁调到分公司是不是也是因为她回来了?怕她看到了难以解释是吗?我还以为你总算想要顾念到我的情绪,果然是我太天真。”

舒云逸有些恼火了起来:“穆冉你怎么不讲理?什么东西都往伍苇苇身上扯,有意思吗?”

穆冉凝视着他,忽然颓然地笑了:“我也觉得我变得面目可憎,不过,我想离开你以后我会变得好起来的。”

舒云逸愕然看着她:“我不是指责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事情已经发生,再互相指责也无济于事,她本来想亲自来道歉,我怕她的出现会让你情绪激动,就没答应。我觉得你和她有误会,你不要带着一种偏见看她,她没有想把我从你身旁抢走的意思,她要不是走投无路了也不会来求我。”

穆冉喃喃地问道:“她怎么走投无路了?”

舒云逸沉默了片刻,困难地说:“我对她发过誓,不把她的**告诉别人,如果你坚持想知道,我想请你……”

“不,不用,我对别人的**不感兴趣。”穆冉断然拒绝,“你和伍苇苇之间到底有什么,我已经不在乎了。舒云逸,这三年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是我太不自量力,你是怎样一个人,我明明清楚的很,为什么会被你蒙蔽了眼睛,飞蛾扑火一样,妄想用婚姻来改变你。三年了,你浪费了三年,我也虚掷了三年,大家谁也不欠谁,谁也不用对谁说对不起。”

“你扣了这么一顶顶的大帽子给我,你到底想干什么?”舒云逸的脸色渐渐差了起来,“是因为展昕回来了吗?你后悔了,觉得还是他风趣幽默,温柔体贴,想要和他重拾前缘了吗?”

穆冉愕然看着他,半晌才吐出一口浊气:“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样一个人。”

“那在你心里我又是怎么样一个人呢?”舒云逸怒意上涌,“你以为我会卑鄙无耻到想要同时拥有两个女人吗?”

“不,舒云逸,你永远不明白,我真正在意的是什么。”穆冉的目光悲凉,落在他的脸上,仿佛要透过他的肌肤,透过他的骨骼,看到他的灵魂深处。

舒云逸的脑中闪过些什么,他隐隐有些明白,却一下子抓不到问题的关键,穆冉到底真正在意的是什么?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门开了,穆崧闯了进来,粗鲁地推开舒云逸,拉起穆冉就往外走去:“五分钟到了,看在以前兄弟一场的份上送了你一分钟,别得寸进尺!”

舒云逸情不自禁地追了两步,却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穆冉被穆崧拉得一个踉跄,消失在了楼道里。

一连好几天,舒云逸都神思恍惚,一直在想着穆冉的那句话。他原本就是一个律己、律下甚严的工作狂人,从来没有这么失常的时候,一时之间,整个舒氏上层都有点人人自危的感觉。

秘书室的几个人都是他亲自挑选的,除了首席秘书年纪稍长之外,另外几个都十分年轻漂亮,平时看着都挺顺眼,可是这几天不知怎么了,他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几个秘书都被他看得有些惴惴不安,都不敢正视他的目光。不知怎么一下,舒云逸忽然就明白什么地方不对劲了:这几个秘书长得都有点象伍苇苇,不是眼睛,就是嘴巴,都是那种古典型的,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嘴巴小小的,十分细巧的那种,就连以前他扶助的王璐宁,也长得这幅模样。

其实这三年他想起伍苇苇的时间并不多,忙碌的工作分去了他大半的精力,家庭的事情又占了他的一小半精力,舒云展创业他明里暗里帮了不少忙,舒定安的身体他也操了不少心,还有对穆冉的鄙夷和失望,让他下意识就不想让她好过。

特别是那次和醉酒的穆冉有了肌肤之亲以后,伍苇苇的身影几乎就在他脑中消失了,不知道别的男人是不是这样,一旦和女人有了肌肤之亲就会食髓知味,他对穆冉身体的渴望,几乎要凌驾在他的理智之上。

舒云逸很困惑,明明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他和伍苇苇的第一次是个意外,虽然当时很契合,可是那次以后,他却没有象现在这样渴望伍苇苇的身体,反而对j□j有了一定的心理障碍:他不喜欢两个人弄得汗淋淋的,也不喜欢在没结婚以前j□j,他向来行事严谨,加上舒定安的坚决反对,在没有那张证书以前,这件事情让他有种罪恶感。

为此,到了后来,伍苇苇有些不满,有一次两个人约会以后意乱情迷,可舒云逸还是坚决地把她送回了住处,伍苇苇当时就哭了,问他是不是得到她了就不爱她了。

舒云逸对女人的思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他从来不喜欢为自己做过多的解释,伍苇苇最后没有和他继续下去而是选择了消失,可能也和这件事情有着很大的关系:她完全没有信心和他走到最后。

想到这里,舒云逸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犹豫着要不要把秘书们都换个干净,连他自己都有点弄不清楚了,当初到底是为了这种长相选择了伍苇苇,还是为了伍苇苇选择了这种长相的女人?

穆冉是为了这个伤心吗?她真正在意的是他心里还爱着伍苇苇?舒云逸越想越头痛,手中的笔顿了顿,顿时,文件上染上了一大团墨水,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皱了皱眉头,刚想按铃,门“笃笃”地响了起来。

“进来。”他定了定神,沉声应道。

秘书推门进来了,恭谨地问道:“舒总,有位律师过来找您。他说是舒太太委托他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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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律师姓黄,戴了一副眼镜,看起来很斯文,把各种法律文书放在了办公桌上,“这是离婚协议书,这是财产分割协议,这是股权渡让书,舒先生您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再来协商,舒太太说了,她只有唯一一个要求,就是您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她才会把舒氏百分之五的股权赠与回舒定安先生的名下。”

舒云逸的脸色铁青,拿起那张离婚协议书,上面寥寥几行字刺痛了他的眼睛——双方因感情破裂,自愿离婚,现经协商一致,达成以下协议……

他一下一下地把协议书折成了一块豆腐干的模样,抄起打火机点着了,扔进了烟灰缸里。

黄律师显然没有想到,呆了半晌才呐呐地说:“舒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烧了协议书完全没有意义啊,有什么问题不如大家摊开来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不同意。”舒云逸漠然说。

“舒先生,你这样是自欺欺人,你不喜欢也没有用,就算你不同意离婚,上了法院还是照样判离,好聚好散,何必搞得大家都不愉快呢?”黄律师定了定神说。

舒云逸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拿起其他文件看了起来。

黄律师看他有点软化的样子,舒了一口气:“舒先生,我处理过不少离婚案件,象你们这样家世的也不少,你应该很庆幸,碰到舒太太这样的妻子,她对婚后财产几乎没有什么诉求,还会将舒氏的股权退回给你父亲,这样的离婚官司我从来没有碰到过,如果你坚持不签字,闹到法院,到时候会有什么变数就不知道了。”

他的话明里暗里都在提示舒云逸,这么合算的条件为什么不赶紧签字?

舒云逸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份股权渡让书,每一个字,每一个符号,仿佛都在嘲笑他的有眼无珠,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要把这些文件撕成碎片的**,缓缓地开口道:“你告诉她,我不喜欢陌生人来谈我们的私事,她要是想离婚,就亲自过来和我谈。”

说着,他按下了铃:“胡秘书,请把黄律师请出去,以后也不必请进来。”

公司里事情很多,接下来就是好几个会议。南塘江边的那块地拍卖在即,据说届时会有国内外好几家地产大鳄前来竞争,前景不容乐观。再加上现在地产这种低迷的情势,一个决断不慎,将会对集团公司造成极大的损失,舒云逸需要对这个项目进行最后的调研和决策。

航运业也因为国际商贸的低迷而陷入停滞,一些小的航运公司纷纷歇业或破产,而舒氏航运虽然因为牌子老、资金雄厚还是业界老大,也不得不调整策略,向上下游两端扩充业务。

可是,舒云逸完全没办法定下心来,开发部完美的ppt画面定格在“谢谢观赏”这一页时,他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会议室里是令人诡异的沉默,几个部长和副总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新情况。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终于打破了沉默,舒云逸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铃声是自己身上发出来的。

他打开手机一看,是舒云展打来的:“哥,你在哪里,我给穆冉带来了礼物,没空去家里,你帮我转交给她。”

舒云展刚从印尼度假回来,皮肤晒成了小麦色,看起来十分阳光,他把几套印尼的传统服装放在茶几上,吹嘘着说:“哥你看看,我为了她特意去印尼土人那里收集的,漂亮吧?”

衣服上面的花纹和装饰还算漂亮,也有几分异国情调,只可惜看起来有些磨损,舒云逸皱了皱眉头:“你不会买新的?这拿来干吗用?”

“哥你懂不懂啊?”舒云展不屑地说,“小冉喜欢收集正统的民族服装,新买的哪里没有,用得着我这样去土人那里买吗?”

“收集服装?”舒云逸愣了一下。

“她学的就是服装设计,学校里就拿过好几次奖,要不是嫁给你,说不定就成了什么设计大师了呢。”舒云展笑着说,“你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你媳妇吧?”

舒云逸拿着衣服的手顿时僵住了,半晌才说:“你都了解了什么?说来听听。”

“你要我正经八百地说,还真一下子说不上来,”舒云展挠了挠头,思索了片刻说,“她喜欢芭蕾舞,你总该知道吧?我记得有一次邀请你去看过她的演出,简直漂亮极了,要不是我从小和她在一起有了免疫力,说不定那时候就爱上她了。”

舒云逸想了好一会儿,这才依稀记起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儿,大学的时候,穆冉给了他一张请柬,千叮万嘱让他一定要过来看她的演出,问她是什么,还神神秘秘的不肯说。

后来他公司里有点事情晚了,赶到的时候只看见全体演员上台谢幕,穆冉一脸期待地问他好不好看,他随口应了一声就算对付过去了。

那是穆冉专门为他跳的芭蕾舞吗?他完全没有印象。倒是在穆冉的生日宴上,他第一次遇见伍苇苇,她曾经一脸害羞地给他看过手机里穿芭蕾舞裙的照片,的确十分漂亮,让生性漠然的他从此对这个女孩有了深刻的印象。

伍苇苇对他有意无意地表示了好感,和别的那些追求他的女人不同,她温柔而安静,羞涩得好像一只小白兔,既不会象有些女人一样大胆前卫,也不会像有些女人一样被他眼睛一扫就噤若寒蝉,相处起来让他觉得很舒服。

而穆冉当时追求者很多,伍苇苇经常提及,最后他听说穆冉已经有了男朋友的时候,心里还有那么一点怅然若失:小时候的戏言总是没人会当真。

想到这里,他想象了一下穆冉穿上芭蕾舞裙的模样,忽然觉得有点向往:“小冉跳的芭蕾舞?”“是的,很美,哥你什么时候让小冉专门跳一场给你看看。”舒云展笑着站了起来,告辞说,“我走了,下午的飞机去b市去洽谈业务。”

舒云逸没有吭声,只是定定地看着茶几上的衣服,舒云展有些纳闷,迟疑着问:“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舒云逸的眼神茫然:“你说,女人最在乎的东西是什么?”

“女人?这个你问我就对了,”舒云展兴致勃勃地说,“女人是一种神奇的生物,当她们被感情主宰的时候,你很容易就能驾驭她们。”

“驾驭?”舒云逸疑惑地问。

“是啊,你只要对她说一句我爱你,她们就对你死心塌地的,完全不懂经济学的投入和产出。女人不谈感情谈金钱的时候也好办,就怕女人对你既没感情也没物欲,那就麻烦了,女人无情起来很可怕。”舒云逸看起来很有心得,“如果是爱你的女人,她最在乎的东西,一定就是那句我爱你。”

舒云逸看着他,神情奇特:“你会对她们说吗?”

“我?我经常说,说句我爱你又不会死。”舒云展满不在乎地说,“骗骗她们嘛,让她们对你死心塌地的有什么不好。”

舒云逸噎了一下,教训说:“你又这样,总有一天会个女人来收拾你。”

舒云展的思绪飘忽了一下,旋即便正色道:“哥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对小冉好一点,她很在乎你。”

舒云逸眼神黯淡,良久才说:“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舒云展有点诧异,可是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再不去机场要赶不上飞机了,他只好扔下一句“等我回来详谈”就急匆匆地走了。

舒云逸站在那两件衣服前端详了好一会儿,他的确从来没有认真地去了解过穆冉,穆冉的喜好他一无所知。

他的确不会对女人甜言蜜语,也不需要对女人甜言蜜语;他也从来都不会去了解女人的喜好,也不需要去了解女人的喜好。

和伍苇苇在一起时,也只是按部就班地约会,拉手、拥抱、亲吻,伍苇苇很乖巧,也很漂亮,所以,他完全弄不明白,舒定安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非得说伍苇苇爱慕虚荣,挖空心思要嫁进舒家——以舒家的资产和地位,早已经不需要有另一个门当户对的人来联姻了,何必在意伍苇苇家里有没有钱?

到了后来,他和舒定安较劲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已经不是伍苇苇能不能嫁给他,而是他简直不能忍受,他作为舒家的长子长孙,从小到大为舒家、舒氏费了这么多精力和心血之后,舒定安为什么还要干涉他对另一半的选择!

穆冉那双带着笑的眼睛忽然钻进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很想见她,如果象舒云展说的那样,她只是在期待一句他的“我爱你”,他为什么不尝试一下?

他收起了那两件衣服往外急匆匆地往外走去,迎面正好碰上了胡秘书拿着行程表来请示:“舒总我们是不是要出发了,下午三点半和省府有个座谈,晚上有个业界联谊,明天x市的剪彩……”

“今天的事情让副总代劳一下,明天再说。”舒云逸的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电梯里。

看看时间,正是下午三点,穆冉应该不会在家里。舒云逸记得穆冉的工作室在h市一个著名的loft园区,这还是王璐宁不经意的时候提起她在那里看到过穆冉,然后他随意叫人查了查,才查到了她开了一家工作室。

他园区里找了一大圈,才找到了这家位于西面工作室,那金属和玻璃制成的特大铭牌上,用彩贝堆成的云朵簇拥着大大的“云起”两个字,他怔了一下,抬手摸了摸那个云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前台的那个小姑娘正在上网,整个人都歪倒在椅子上,不是爆出几声傻笑。舒云逸皱了皱眉头:这员工,放在舒氏他第二天就叫她卷铺盖走人。

“你找谁?”小秦的眼睛还不舍得从动漫中离开,只是拿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问。

“穆冉在吗?”舒云逸漠然看着她。

小秦忽然一下回过神来,从前台跑了出来,冲着他打量了好几眼,忽然激动了起来:“你找我们穆姐?你是他的什么人?”

舒云逸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略有不耐地重复说:“她在不在?”

小秦的双眼放光,一下子捂住了脸尖叫了起来:“吴臻,吴臻你快出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吴臻从二楼几乎连滚带爬地跑了下来,脸都变色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秦一把抓住了吴臻的衣领语无伦次地说:“你看你快看,比你高比你冷,最重要的是比你帅!穆姐的那些男装,一定是做给他穿的!帅哥你怎么才来,穆姐都等了你那么久!”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陪着我走过13迎来14的妹子们!让我们在一起1314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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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抽奖活动的中奖名单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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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0

☆、第26章

舒云逸开着车在马路上疾驰,他勉强想要平静自己的心绪,可抓着方向盘的双手还是微微地发颤。

陈列室那一件件低调别致的男装在他眼前闪过,一共有八件,前四件是手工缝制,略显粗糙,想必是穆冉亲手做的,后四件则十分精致,应该是工作室开了以后请人定制的。他不用试穿就能知道,这些衣服都是按照他的尺寸设计的。

这是她嫁给他的第四年,每年两件,舒云逸都不能想象,在他鄙夷漠然的目光下,她是怎样偷偷地一笔一划设计出这些衣服的、怎样一针一线地缝进去了她满腔的情意,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她对他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舒云逸忽然不敢想下去了,他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后悔”这两个字,他一直认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不会也不能后悔,可现在,他很想坐上时光机,回到穆冉身披婚纱、眼含憧憬地向他走来的那一刻,从那一刻开始,好好地去了解她的喜好,她的感情。

脚下的油门轰鸣,眼前的景物飞逝,却依然赶不上他飞驰的心,他想马上见到她,想拥她入怀里,想告诉她,对不起,从前都是他错了,以后他们俩好好地过日子,别再赌气争吵了!

穆家的小洋楼就在眼前,他停下车,胸口涌动的激情突然凉了下来,几分怯意浮上心头:如果穆冉坚持不肯见他,他该怎么办?

日暮西沉,天边晚霞绚丽,小区里渐渐热闹了起来,车来人往,都行色匆匆,想必是急着回家吃饭。

舒云逸下了车,在洋楼前的小道上徘徊,梧桐树光秃秃的,粗壮的树干上有着斑驳的花纹和纠缠的树结,就好像他现在纷乱的心情。

抬头看去,穆冉房间的窗户开了一扇,纱帘隐隐可见,却怎么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舒云逸有些烦躁了起来,终于大步走到洋楼前按下了门铃。

过了好久,门才打开了,穆崧从里面走出来,双手斜插在裤兜里,靠在门口嘲讽地说:“怎么,过来催债了不成?”

舒云逸的脸一僵:“穆崧你不用这样咄咄逼人吧?”

穆崧哼了一声:“不敢,舒总,我们家太简陋了,供不起你这座大神,还是请回吧,哦对了,今天我已经把银行贷的款全部还齐了,你的担保已经撤销了,以后都不敢来麻烦你了,没别的事吧?慢走不送。”

说着,穆崧抬手就要关门,舒云逸眼疾手快,用手一档,整个人横在大门里,终于放低了声调:“穆崧,以前都是我错了,以后我会好好地对小冉的。”

穆崧愣了一下,说实话,舒云逸从小就出类拔萃,在一帮发小里面一直都很有威信,话不多,说出来却很有分量,这样服软的模样还真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一迟疑,舒云逸就进了家门。

屋里传来穆妈的喊声:“小崧谁来了?说什么呢要堵在门口,这么冷的天快进来。”

舒云逸趁机往里走去,穆崧一路跟着他十分懊恼,低声说:“你快走,我爸的脾气暴,别弄得大家都扯破脸皮了不好看。”

还没等他说完呢,舒云逸就跨进了客厅,冲着穆妈叫了一声:“妈,我来看小冉。”

穆妈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看也不看他一眼,冲着穆崧喊:“穆崧你怎么越大越没眼力了,这怎么随便放人进来?咱家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

舒云逸的心一沉:穆冉已经和他们说过离婚的事情了?她这真的是铁了心要离婚了?

他有些难堪地站在那里,张嘴解释道:“妈,我和小冉有点误会。”

“误会啥?把我家小冉都气病了还能是误会?小冉是怎样一个孩子我这个当妈的清楚的很,她平时多护着你啊,要不是被你气狠了她能这样跑回家里来?”穆妈的脸色铁青,要是手里有扫帚,可能就要操起来赶人了。

“妈,以后不会了,我会好好对小冉的,你让我见见小冉。”舒云逸僵硬地说。

穆妈到底是长辈,也说不出太多刻薄的话来,只是气哼哼地坐在沙发上,不想理他了。舒云逸瞅准机会刚想往上走,穆爸从楼上走了下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指了指沙发简短地说:“坐。”

舒云逸没办法,只好坐了下来,不甘心地朝楼上看了看,楼上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云逸,今天你既然来了,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穆爸敲了敲手里的烟斗,神情严肃,“小冉和我们说了,你们俩感情破裂要离婚,你怎么说?”

“不可能,爸,我和她感情没破裂,不可能离婚。”舒云逸断然道。

“那你那个前女友是怎么回事?今天就把她摆在桌面上讲一讲,男人嘛,逢场作戏我可以谅解,但是要是做出不顾家庭的丑事来,我们穆家也不是好欺负的,我就不信老舒会答应你这样胡来!”穆爸越说越怒,到了最后一拍茶几,哐啷一声,差点把茶杯震到地下。

穆崧听得有些不是滋味,瞪大眼睛说:“爸,你看你说的什么,逢场作戏可以谅解,你这不是戳小冉心窝嘛。”

“爸,你放心,我和伍苇苇的事情,都过去了,不会有什么丑事,也不会有什么逢场作戏,”舒云逸郑重地说,“我会好好对小冉的。”

穆爸没想到舒云逸会这样服软,顿时一下子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愕然看了他好一会儿:“那好,你今天就在这里表个态,从今以后都不见那个什么苇苇的。”

舒云逸犹豫了片刻说:“爸,我对她还有点亏欠,等我把她这件事情解决了,我就不会见她了。”

“她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让穆崧去帮她,你不能再见她,你要见她就不用来见小冉。”穆爸哼了一声。

“这……”舒云逸迟疑着说,“爸,这事情穆崧使不上劲。”

“你看看你看看,爸你别和稀泥了,小冉没法和他再过下去了,这婚坚决要离,一定要离!”穆崧在一旁气坏了。

舒云逸沉声说:“爸,妈,你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我的为人你们都应该了解,我不擅长说话,可我从来不会说谎,你们给我时间,我会把伍苇苇的事情处理好,至于小冉,我既然和她结了婚,就会对她负责,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我不可能和她离婚,我……”

“我不用你负责,舒云逸你听好了,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负责!”穆冉的声音在楼梯的尽头响起,带着几分清冽,带着几分冷然,舒云逸倏地抬起头来,朝着她的位置看了过去,却见她隐在阴影处,只能看到她一双修长的腿。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舒云逸下意识地想解释,朝着她走了几步,“穆冉你听我说……我能不能和你单独谈谈?”

他有些狼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些道歉的话已经是他的极限,这近三十年来,他还从来没象今天这样低声下气过,他现在只想和穆冉单独在一起,说不定他就能照着舒云展的意思说出那些甜言蜜语来把穆冉软化。

“真的真的没必要了。舒云逸你别逼我,逼急了我可什么都干得出来!”穆冉的声音尖利了起来,她几乎要崩溃了,她不想再见他,她只不过是想离个婚,明明他的心里没有她,为什么就不能成全她呢?

穆妈惊呼了一声:“小冉你要干嘛?你别吓我,好了好了,云逸你赶紧走,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舒云逸颓然后退了两步,困难地说:“你别激动,我走就是,你好好休息,我过两天再来看你。这……这是云展带给你的礼物。”

穆冉一声不吭,舒云逸只好把东西放在了沙发上,缓缓地退出了客厅,等那扇门在他眼前合拢,他这才恍然惊醒:原来,他们两个已经到了连见一面都困难的地步!他到底是对穆冉做了什么,才会让这个从小到大都乐观快乐的妹妹对他彻底死了心?

他呆呆地坐在车里,看着夜色初起,看着华灯初上,看着穆冉房间里的灯亮起,那么温暖,那么明亮,可是,再温暖再明亮有什么用?那里没有了他的位置。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舒云逸无意识地接了起来,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话筒里一个怯怯的声音叫了他一声:“云逸……”

舒云逸一下子惊醒过来,皱着眉头说:“苇苇,有什么事情吗?”

“小冉她……她还好吧?真的不用我亲自去和她道歉吗?”伍苇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娇柔。

“不用了。”舒云逸心不在焉地说。

像是感觉到了他的不耐,伍苇苇有些哽咽了起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就不该麻烦你,云逸我好害怕,我每天一闭眼梦见那群人,我该怎么办……”

舒云逸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安慰:“酒店里很安全,别怕,找到你哥就好了。”

“云逸我睡不着,我好几天都没睡觉了,吃了两次安眠药都没用,有时候我在想,这个世界上……不知道还有谁会在乎我……”她的啜泣声渐渐响了起来,几乎不能自已。

舒云逸几乎可以想象,伍苇苇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泪水,晶莹剔透,楚楚可怜,这是他曾经最喜欢伍苇苇的地方。他有些失神,不知怎的,穆冉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忽然也闪现在他眼前,眼中莹光点点,悲伤中却跳动着别样的火花,带着不一样的生机。

手机里一片静寂,只有伍苇苇低低的啜泣声,显得特别得尴尬,终于,她低声恳求道:“云逸,你能不能来陪我说说话,一会儿就好。”

舒云逸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九点了,他沉吟了片刻说:“好,我正好也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伍苇苇喜出望外,止住了啜泣:“真的?太好了,我等你,你想吃什么?我让酒店准备点夜宵好吗?”

舒云逸没吃晚饭,肚子正好有些饿了:“就蛋炒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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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这家名叫香格的五星级酒店入住率很高,其中不乏来旅游和商贸活动的老外,吧台和餐厅这个时候十分热闹。舒云逸经过大堂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天出事的地方,心头抽痛,逃一样地走进了电梯里。

电梯有轻微的失重感,几秒钟就到了八楼,他在这里替伍苇苇包了一个月的房间,只是希望能在这一个月中,将帮伍苇苇将她的事情处理干净。

厚重的地毯铺在走廊上,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看起来十分喜气。舒云逸缓步走在上面,悄无声息,不一会儿就到了伍苇苇的房间。

门虚掩着,舒云逸推门进去,只见房间里摆着一个小小的餐台,灯光晕黄,一瓶红酒摆在中间,一小篮切好的面包,两个铁盘放在两边,用银色的盖子盖起,刀叉摆在铁盘旁,雪白的餐布叠成了一朵漂亮的天鹅,十分浪漫。

伍苇苇听到声音,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脸上带着出浴后的浅晕:“云逸你来啦,先坐一下,我弄下头发,马上就好。”

不到片刻,伍苇苇穿着浴袍走了出来,她的个子本来就纤细,雪白的浴袍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露出了修长的大腿,带着几分性感。

舒云逸瞥了她一眼:“脚好点了?这样不冷吗?怎么不多穿点。”

伍苇苇的脸一僵,旋即笑道:“空调开着,有点热,我帮你把外套脱了吧。”

空调的确有点热,舒云逸顺手把大衣脱了下来,伍苇苇接了过去,帮他挂在了衣橱里。

“我的蛋炒饭呢?”舒云逸把那银盖打开,热气扑面而来,是一份意面,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蛋炒饭太硬了,我怕你这么晚了消化不好。”伍苇苇一边解释一边打开了红酒,嫣红的液体缓缓地流入了玻璃杯中,煞是好看。

舒云逸吃了几口,意面软滑,加了好些番茄酱,他反倒觉得胃里翻腾了起来,不由得放下了叉子。

“不好吃吗?”伍苇苇看他的脸色不对,便打开了自己的一份,“我的是一份牛排,你尝尝?”

说着,她切了一块,凑过来递到了舒云逸的嘴边,一股浅浅的香水味萦绕在舒云逸的鼻尖。舒云逸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谢谢,我现在不想吃,你自己吃吧。”

伍苇苇的眼睛忽闪了一下,尴尬地收回了手,略带疑惑地问:“你从前不都带我去吃西餐吗?怎么现在不喜欢了吗?”

“西餐比较干净而已,一人一份。”舒云逸随口答道,他向来不喜欢和陌生人一起用中餐,商务宴请也都是服务生一人一份分好,从来不会和别人在一碗菜里夹来夹去。

伍苇苇讪讪地缩回了手,笑着说:“你瞧你这爱干净的怪癖还没改,这在家里可怎么办?”

舒云逸愣了一下,他在家吃饭倒是从来不会有这种洁癖,就连从前他讨厌穆冉的时候,也是同桌吃饭,从来没有单独做他的一份。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来倒是有点奇怪,难道穆冉早就被他自动归类到家人的行列了?

他的头隐隐作痛,只好掩饰地拿起了酒杯,象征性地饮了一口,言归正传:“你确定你哥哥躲在w市?我让人去找过了,没他这个人。”

伍苇苇的眼里顿时蒙上了一层雾色,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忽然她的声音有点激动了起来:“云逸我觉得他一定不是故意的,他从小到大都那么疼我,怎么可能会害我,他会不会已经被人抓起来了?云逸,我怕,我就只有他一个亲人了……”

舒云逸的眉头皱了起来,沉吟了片刻说:“找到他就明白了。我觉得他一定没躲远,如果坐飞机、动车一定早就露出行踪了,我已经和省局打了招呼,只要你哥能出现指认,这个地下放高利贷的公司就有可能拔除,你就不会再有危险了。”

伍苇苇怔怔地看着他,良久才颤声说:“云逸,你对我太好了,我该怎么谢你?”

“不用,是我欠你的。”舒云逸的声音低沉,眼中掠过一丝怅惘。

伍苇苇一闭眼,几滴泪珠滚落了下来,滑向领口,迅速地深入了浴袍之中,她的脖颈优美,锁骨若隐若现,几缕发丝飘散在雪白的肌肤上,我见犹怜。“云逸,我……我真后悔……当初我……”

舒云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脸上忽然呈现出一种困惑的神情,为什么伍苇苇现在这幅模样,他心里没有半分悸动呢?

伍苇苇被他看得有些羞怯,擦去了脸上的泪珠,低声说:“云逸,其实这几年我一直很想你,有时候我在想,老天爷这样安排我们重逢,是不是在告诉我,我们的缘分还没有断……”

舒云逸恍然惊醒,漫不经心地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伍苇苇怔了一下,脸颊绯红:“云逸,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舒云逸点了点头:“有点,你当初消失得太突然,我很被动。能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走吗?”

他还记得,当时他和舒定安僵持着,大家的神经都有点紧绷,快到了临界点。穆冉临阵倒戈,让他十分恼火,伍苇苇又总是疑神疑鬼,深怕被他抛弃,让他十分疲惫。

伍苇苇不出声了,半晌才挤出一丝笑容:“你真的想听吗?”

“我困惑了好久,一直在想,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舒云逸的确有点弄不明白。

“当时我哥出事了,”伍苇苇眼里含着泪水,飞快地说,“当时他在其他工地里被砸伤了腿,他是违规去赚外快,什么赔偿都拿不到,还连累了其他工友,治疗和赔偿要拿出二十多万,我哥他为了供我上学吃了很多苦,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扔下他不管,我走投无路,刚好你爸来找我,我就拿了……拿了你爸的钱……”

伍苇苇一直很注重亲情,对她相依为命的哥哥十分孝顺,这是舒云逸从前欣赏她的一个方面,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像她这样的女孩能对穷困交加的兄长不鄙夷,很是难得。

这样理由也让舒云逸松了一口气,这么些年,伍苇苇莫名的消失一直梗在他心头,总算不是他对不起她。他凝视着她,淡淡地问:“原来这样,为什么不问我要?虽然我爸冻结了我的账户,可这点钱我还是拿得出的。”

伍苇苇咬住了唇,委屈地看着他:“你当时对我那么冷淡,我想和你亲热你都不理我,穆冉一直对我冷嘲热讽的,我听了她的话,以为你已经被你爸爸说服了,我怕……”

舒云逸有些愕然:“穆冉和你说了什么?”

伍苇苇支吾了片刻,心一横,迎视着他的目光:“就是说你不可能和我结婚的,她很了解你,你不会忤逆你父亲,你父亲也不可能同意我这种家世的人进门,要么我就等着和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在一起……”

舒云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真的这么说?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伍苇苇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再好的朋友,也抵不上利益的冲突。你也别去问她了,说到底,现在都是我对不起她,害得她没了孩子,还提以前的事情干什么。”

说着,她举起了酒杯,在他的杯子上轻轻地碰了一下,“叮”的一声脆响,她的眼神幽然,眉目在灯光的渲染下分外勾魂:“云逸,我很后悔,当初我太年轻了,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忘记你,忘记我们俩甜蜜的日子……”

舒云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伍苇苇的脸越来越红,缓缓地朝着他挪了过来,半贴在他的身旁,伸出手取过他的酒杯,递到了他的嘴边。

舒云逸霍地站了起来,伍苇苇猝不及防差点摔倒,飞快地用手扶住了桌子,目光惊愕。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情渐渐漠然了起来:“苇苇,过去的就过去了,你该明白我是个怎样的人,古板守旧执拗,当初我并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不想和你亲热只是因为我们还没有结婚,可现在既然我和穆冉结了婚,就不会再和其他女人纠缠,挺晚了,你好好睡吧,有新情况我会通知你。”

说着他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大步往外走去,伍苇苇下意识地一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服,颤声说:“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我什么都不求,我是真心想要感谢你,你……你都不要吗?那时候我们不都已经……”

舒云逸的心突地跳了一下,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回过身去把伍苇苇扶了起来:“对不起,那一次是我亏欠了你,所以我才会这样不遗余力地帮你,别多想了,我不需要你的感激,你好好休息吧。”

一连好几天,舒云逸都有些心不在焉,伍苇苇的话和穆冉的对不上,让他第一次怀疑起伍苇苇说话的真实性,穆冉是那种会对好友背后下手的女人吗?她会这样不择手段地破坏好友的姻缘吗?一想到穆冉提及他对几个好友鄙夷时那维护的目光,就好像一只母猫护着自己的孩子似的,他隐隐觉得自己又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他想起穆冉的时间越来越多,那个身影总是悄无声息地就钻进他的脑海,对他笑,对他嗔,对他怒,挥之不去。更要命的是,那天晚上,伍苇苇那诱惑的身躯虽然没勾起他的兴致,可一回到家里,躺在那张曾和穆冉一起睡过的大床上,穆冉那滑腻的肌肤、玲珑的身段,还有那充满诱惑的眼神却不时地出现在他面前,他狼狈万分地发现,自己的身下已经不知何时搭起了小帐篷!

他对这种事情向来不是很热衷,要不然也不会这样对着穆冉禁欲了这么多年;在商场行走时,他也对那些管不住下半身、四处留情的公子哥儿十分鄙夷,可是现在,他好像对这种事情食髓知味,脑子里尽是旖旎春光。

舒定安和舒母见穆冉这么久都没来家里,终于察觉到了几分不对,有一天和穆家二老通了电话,勃然大怒,把舒云逸叫到家里狠狠地骂了一顿,舒云逸头一次很耐心地把老头子的训话认认真真地听完,虚心地问他们有什么好办法把穆冉请回家里来。

舒定安见他终于不是那副要死不活的面瘫样了,总算松了一口气,自己儿子嘛,总还是心疼的,和穆家二老通了电话,商量了好一会儿,准备一步步慢慢说服穆冉。

舒云逸稍稍放心了一点,这几日只要一有空,下班他就往“云起”工作室和穆家跑,就连晚饭都是在公司里急匆匆地买了外卖用的,期望能守株待兔,和穆冉来一个不期而遇,这样的话穆冉是不是会看到他想要言归于好的诚意。

一连过了快两个星期,不知道是他的运气不好,还是穆冉的生活作息和他不一样,他每次都扑空。

这天临下班的时候开了一个紧急会议,结束时已经七点多了,他连饭都没吃,开着车就往穆家走,想着去看上一眼碰碰运气。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舒渣的表现有没有一点可以表扬的?(抱头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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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舒云逸刚刚把车停在了离穆家不远的一条小径上,就看到穆冉从家里走了出来。

天气很冷,她穿了一件深色的棉褛,高高的领子,把她整个人都罩在里面,只露出了半张脸,一条色彩明亮的手工羊毛围巾松垮垮地围在脖间,让这个寒冷萧索的冬日现出了一丝斑斓的生机。

舒云逸的心神一阵激荡,下意识地便远远地辍在她身后,看着她一脸的神思不属,慢吞吞地走在人行道上。

穆冉其实是出来散心的,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除了脸色稍显苍白,下巴有点削尖,别的地方已经看不出来她曾经遭受过的巨大的、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打击。

穆爸穆妈非常心疼,不过他们一直以为穆冉是普通的体弱发烧,炖了好多补品喂她,把舒云逸骂了个底朝天。不过骂归骂,对于穆冉提出的离婚,二老却一直没吱声,今天吃完晚饭,穆爸终于把一家人召集在一起,打开天窗说亮话,教训教训舒云逸是应该的,可离婚,他们俩都不同意,希望穆冉慎重考虑。

“小冉,你们俩都结婚快四年了,怎么能说离就离?舒家和穆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情,让我们四个老人的脸面往哪里搁?”

“舒氏集团这样一个上市公司,你这样贸然离婚,股权分流,股东会和董事们都会对舒云逸提出质疑,股东之间的一点点波动,都会给对手以可趁之机,你对舒家总也有感情吧?不希望你爸爸的心血有什么损失吧?”

“云逸这次的确做得离谱,可他现在已经知道错了,这孩子这样的性格、身份,能这样登门道歉,已经很难得了,你不能太斤斤计较。”

“这几年云逸也没什么大错,就是对你冷淡了些,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性子,你嫁给他前又不是不知道,嫁人前我们就劝过你,现在你也不能任性。”

“男人嘛,谁不犯点小错,最后知道改就好,你离了婚,还能找到个比云逸好的?就算找到了能保证他一辈子不犯错?听爸妈的,夫妻还是结发的好,知根知底,再婚的怎么都隔了一层。”

……

只有穆崧,还算站在穆冉一边,让她自己想清楚,不管她做了什么决定,他这个做哥哥的都无条件支持,只不过他话音还没落,就被穆爸臭骂了一顿,把他的老底都掀了出来,说他做事没个正形,到现在还不结婚,每天只知道游手好闲……

俩父子差点又大吵一架,到头来还是穆冉劝的和,穆爸气哼哼地上了楼,穆崧摔门而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家里的气氛沉闷,正好聂天然打电话找她,说是约了以前的同学和朋友去k歌,八点来接她,穆冉忙不迭地就答应了。

看看时间,离八点还有小半个小时,穆冉就在小区里散起步来。天气太冷,小区里没几个人走动,她一路踢着石子,闷闷不乐地想:她是不是应该从家里搬出去?就知道离婚这事,大人一掺和准有问题,舒云逸怎么就不能爽快点签个字呢?她都把股权还给他们舒家了,他还想怎么样!

一路走到小区门口,不知怎的,穆冉总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好像有人在背后窥探她,她往四周看了看,却什么人也没看到。

没过一会,一辆白色的越野车从前面疾驰而来,聂天然大老远就在车窗里冲她招手。车子一停稳,展昕就打开驾驶室走了下来,略带责备地说:“这么冷的天怎么等在这里?不是说好了到了打电话给你吗?”

穆冉呵气暖了暖手:“家里闷,就先出来了。咦,怎么你开车?这是你的新车吗?”

这是一辆大众的途观,车身简洁流畅,穆冉绕着车子走了一圈,又往后退了两步,笑着说:“展昕,这车很衬你的气质。”

的确,展昕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呢制大衣,黑色的围巾,看起来一派雅痞的气质,和这款优雅的车型相得益彰。

“谢谢。”展昕很绅士地帮她拉开了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上车,暖气铺面而来,穆冉伸手就去摸聂天然的脸蛋:“让我烘烘手。”

聂天然尖叫着躲了开去,嘴里埋怨说:“你该吃点羊肉暖暖身子,怎么手跟冰块似的。”

“气血不旺的关系,我老家专门做阿胶的,都是手工自己弄的,效果不错,我去帮你弄一点。”展昕一边开车一边说。

“我才不要呢,听说是驴皮做的,好恶心。”穆冉连连摇头,一听这个她就有心理障碍。

“半点驴皮味道都没有,很好吃的,就好像冻膏一样,我帮你多放点冰糖和红枣,每天早上热一下吃一勺就好。”展昕解释说。

聂天然捂着嘴偷乐了起来:“展昕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是不是已经去研究过怎么给穆冉补身子了?”

展昕的耳根有些发红:“我……我都是听公司里那些女人说的。”

穆冉见他尴尬,连忙解围说:“这个不用研究都知道,不过每天早上要热太麻烦了……”

“你嫌麻烦让你家保姆弄就好,真的,小冉你现在不注意,等以后老了想保养就晚了,我妈就是这样。”展昕十分认真地说。

“嫌麻烦不如让展昕照顾你,我看他是一点儿都不会嫌麻烦的,一定伺候得你……”聂天然唔唔了几声,嘴巴被穆冉捂住了,身上也被她拧了一下。

聂天然好不容易挣脱了她,不服气地说:“你怕什么,你这不都要离婚了嘛。”

“聂天然你可别再胡说了,”穆冉警告说,“人家展昕有女朋友了。”

聂天然悻悻地嘟囔了几句,不吭声了。展昕连忙打圆场:“怎么了,朋友就不能互相关心了吗?天然你啥时候手脚冰凉的时候,驴皮阿胶我这里随时伺候!”

聂天然做呕吐状:“呸,展昕你可别咒我!”

三个人一路说说笑笑,一起到了k歌约会的地点,一踏进歌厅的门,穆冉就有些诧异,这是h市数一数二的高档夜总会,聂天然什么时候会舍得这样大放血了?

“那三块石头放血,”聂天然得意地挤了挤眼睛,“刚好这不有两个高中的同学嘛,他非要显摆,说是还没衣锦还乡过,今天先模拟一下。”

穆冉恍然大悟,解磊对付这种消费自然没有问题,她就不用替他心疼了,

到底是解总出马不同凡响,vip包厢豪华气派,里面坐了十来个人还绰绰有余,各类洋酒、小吃、水果都已经上了,包厢里十分热闹,都是几个在大学里比较谈得来的朋友,一见他们三个进来,大家都起哄了起来:

“呦这不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嘛,快来上座。”

“展昕你什么时候又当上护花使者了?”

“聂天然你怎么好像没长大过,还是这么一张娃娃脸。”

“迟到了,你们仨自觉点,一人三杯罚酒。”

……

酒杯在起哄声中一字摆开,穆冉深怕展昕尴尬,连忙解释说:“他刚从国外回来,今天顺道来帮他接风了。”

展昕二话不说,一连干了三杯,又拿起穆冉面前的三杯一饮而尽:“小意思,小冉的病刚好,她的我帮她干了。”

“你行不行啊,别喝醉了。”穆冉担心地问。

“穆冉你这就错了,怎么能在酒桌上问男人行不行呢,这不行也得行!”大家哄笑了起来。

展昕冲着她笑了笑,示意她放心,六杯酒下肚,他的面不改色,眼睛反倒愈发清亮了起来。

解磊在一旁玩味地看着他们,忽然凑到聂天然的耳边问:“你行不行?不行我来帮你喝。”

聂天然原本想赖掉,被他这么一说,立刻拿起酒杯豪气千干地一饮而尽:“巾帼不让须眉!”

大家一片叫好,气氛瞬间活跃了起来,唱歌的唱歌,玩骰子的玩骰子。解磊和几个同学寒暄了几句,又坐回到了聂天然身旁,探究地问:“这是小冉的老公?能打个八十分吧,比我九十九分的差了一点。”

聂天然光留意他后面一句话了,一听差点没呕吐出来:“解总,你能不自恋一点吗?”

“这是事实,天然你要学会尊重事实。”解磊一捋额前的碎发,冲着她笑了笑。

聂天然扶着额,无力地往穆冉那里躲了躲,喃喃地说:“展昕,我还真需要驴皮阿胶了,你摸摸,我现在手脚冰凉……”

“你怕冷早说啊,我让服务生把空调开大点。”解磊一边说着,一边热络地走到外面去喊服务生了。

“小冉,你说他是真傻还是装傻?”聂天然百思不得其解,“他难道看不出来我讨厌他吗?”

“人家聪明着呢,你呀,小心别掉坑里去了。”穆冉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嗔怪着说。

“再忍一个多月,也就是四五十天,”聂天然反复念叨着,“等我顺利离职了就好,我一定去买烟花爆竹庆贺我脱离苦海!”

“你的赌约怎么样了?这个月的业绩有把握吗?”穆冉担心地问。

“我拉了个大客户,他答应我下个月过年的时候会包一整层一个星期给员工做福利。”聂天然做贼一样地朝着门口看了看,小声地凑到她耳边说。

“谁这么大手笔?”穆冉吓了一跳。

“你别管了,千万别为了我向姓舒的妥协,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地为自己活一次。”聂天然郑重地叮嘱说。

穆冉有些鼻酸,点了点头。

两个人正说着呢,包厢的门开了,解磊十分高兴地走了进来,拍了拍手说:“同学们,我给大家介绍个朋友,也是我们酒店的最大客户,聂天然,快,快把酒满上!”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朝着门口看了过去,只见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解磊身旁,一身黑色大衣,浑身上下一股冷肃的气息,目光漠然而专注地落在了屋内的某个地方。

“舒氏集团的总裁,舒云逸舒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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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包厢里的大学同学大薇和吴宝都认识舒云逸,彼此之间印象都不太好,聂天然更恨不得冲上去把解磊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好好的一场聚会,把这个门神请进来砸场子吗,

气氛十分尴尬,只有几个不认识舒云逸的同学过去寒暄了几句,大薇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等着舒云逸冷冰冰的表情,可结果舒云逸居然没有冷场,冲着他们点了点头,还递了名片。

大薇和吴宝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朝着穆冉看了过去,穆冉却好像压根儿不认识舒云逸似的,只是盯着手中的玻璃酒杯,好像要从里面看出一朵花来。

舒云逸大步走了过来,坐在了穆冉的左手边,看到大薇惊讶的眼神,居然冲着她笑了一下:“你的围巾很漂亮。”

大薇揉了揉眼睛,低头去看自己的围巾,那是爱马仕今年的新款,花了她整一个月的工资,的确很漂亮,可是为什么舒云逸居然会这样赞美她?难道他不应该用鄙夷的眼神来嘲笑她爱慕虚荣吗?

解磊见聂天然一动不动,只好自己给舒云逸倒酒:“来舒总,相请不如偶遇,来,小弟先敬你一杯。”

“他不喝酒的,你省省吧。”聂天然幽幽地冒出了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解磊有些纳闷。

“除了晚上临睡前的一杯红酒,我只喝白水,谢谢。解总不必客气,叫我云逸就好。”舒云逸一边回答,一边瞟了穆冉一眼。

“白水好,白水营养价值最高。”解磊尴尬地打着哈哈,“看来舒总很注意养生嘛,不像我们,晨昏颠倒,醉生梦死的。聂天然,让服务员倒杯白水来。”

聂天然哼了一声,理也没理他,径自走到了点歌的屏幕前,招呼着说:“大家唱歌啊,怎们冷场了?你们不唱,看我露一手!”

怪里怪气的音乐响了起来,聂天然拿着话筒,她的声音原本带着点娃娃音,属于那种清脆响亮的,现在却故意压低了,声调扬了起来,听起来更是奇怪:

爱情,

不过是一件普通的玩意儿,

一点也不稀奇;

男人,

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东西,

有什么了不起

……

一旁的几个同学都哄笑了起来,鼓掌的鼓掌,叫好的叫好,还有人吹了声口哨叫道:“聂天然,你这是受了什么情伤了吗?谁敢欺负你,咱们替你报仇。”

穆冉也微笑了起来,跟着哼了两句,想起了从前在学校和室友们一起飙歌飚得声嘶力竭的日子。

“她的精力还是那么充沛,”展昕感慨说,“看着她,就算原来心情是阴天也会变成晴天。”

“是啊,所以我们都喜欢和她在一起,现在我就是比较担心她被他们老板骗,你看那小子,是不是特别奸诈?”穆冉偷偷看了解磊一眼。

“肯定的,那个解总一看就知道是个花心萝卜。”展昕忍住笑说,“看他的眼神,好像对天然很有兴趣。”

“我得管好她,千万别吃亏了。”穆冉有些忧心。

台上的聂天然一曲罢了,冲着窃窃私语的两个人叫道:“你们俩说我什么坏话呢,这里不许说悄悄话,罚你们俩唱一首,大家说好不好?”

同学们都一阵起哄,吴宝特别来劲:“唱我的眼睛,就那首,快点上点上!这可是展昕和穆冉的经典曲目,为了这首歌,我们班上的情侣差点都黄了有没有!”

“他俩唱歌关你们情侣啥事啊。”大伙儿纳闷了。

“关系大了,女的喜欢上展昕了,男的喜欢上穆冉了,这还能不黄吗?”

“小冉你可太不够意思了,这种绝活居然没让我们听到,今天一定要大饱耳福。”

解磊也来凑热闹:“穆冉你不会害羞吧?这可不像你了,来来来,别让我瞧不起你。”

“哎呦我们的主人发话了,不听不行了。”聂天然挖苦这,随后就把话筒塞进了展昕和穆冉的手里,音乐声响了起来,展昕看向穆冉的眼神带着询问:会不会不方便?

穆冉冲着解磊嫣然一笑:“唱就唱呗,看在解总的面子。”

爱你忘了苏醒

我情愿闭上眼睛

任凭此生此世长睡不醒

你就是我的来生

……

不让你的眼睛

再看见人世的伤心

投入风里雨里相依为命

用我的痛吻你的心

……

歌词优美深情,音乐缠绵悱恻,穆冉的声音柔软,展昕的声音清亮,简直配合得完美无缺。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掌声四起,只有舒云逸的脸色铁青,一旁的解磊不明所以,凑上去问道:“云逸,你会不会唱歌,不如也来一首?”

舒云逸的拳头拽紧,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胸口就好像有个什么怪兽在啃噬着他的心脏,一下一下的,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这种情绪叫什么?生气?恼火?痛苦?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他死死地盯着穆冉,他第一次发现,这个从小到大都很熟悉的女人,有着妙曼的身躯,有着美好的气质,更有着他所不知道的才华;眼前的女人,当她浅吟低唱时,好像月落霜华,皎洁得仿如天上的明月;当她倩然微笑时,好像春光乍现,亮丽得仿如那第一抹晨曦……

他很想立刻把她拖到自己身边,把她藏到家里,只想让她对着他一个人歌唱,对着他一个人微笑,可是,他现在却只能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包厢里重新热闹了起来,喧哗声让面对面的两个人都要提起嗓子说话,穆冉唱完歌,又坐了下来,和身旁的聂天然、展昕凑在一起耳语,不时有欢快的笑声传来。

“我不会唱歌。”舒云逸的声音僵硬,眼神恍惚。

解磊纳闷地看着他:“云逸,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对劲,有什么不舒服吗?”

舒云逸没有答话,他的眼神一窒:只见穆冉站了起来,推门往外走去。

他立刻站了起来,朝着穆冉追了几步。解磊一看暗道不妙,他以为舒云逸看上穆冉了,立刻拉住了他,笑着说:“云逸,那是我高中同学,都结婚好几年了,她老公就在那里呢。”

说着,他朝着展昕努了努嘴。聂天然刚好走过来听见,惊愕地看着她的老板,骤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哎呦解磊,不作死就不会死,你这是存心拆我们酒店的台啊,说好了,这个月要是因为你这句话业绩下降,可完全不关我的事情!”

舒云逸定了定神,把自己的衣袖从解磊的手中拉了出来,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地说:“她的老公,是我。”

解磊呆呆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拍了拍脑袋,喃喃地说:“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舒云逸急匆匆地推开包厢门,刚好看到穆冉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了过去,迎面差点撞到了一个女人。

他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声对不起,刚想往里走,那女人喊了起来:“喂,你是不是走错啦,这里是女卫生间。”

舒云逸立刻僵在原地,浑身都不舒坦了起来。身边不时有女人来来往往,都奇怪地看着这个站在角落的男人,卫生间独有的味道直往他鼻子里钻,那骨子里的洁癖让他恨不得立刻拔腿就走。

他忍耐着捂住了鼻子,过了十分钟,才看见穆冉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立刻迎了上去:“小冉,我有话和你说。”

穆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对你无话可说。”

“我让助理邀请了e国的芭蕾舞团到h市演出,你想看什么,我交代他们。”舒云逸跟在她的身后,他想不出什么讨好的法子,只能从舒云展说的穆冉的爱好着手。

“我已经不喜欢了。”穆冉大步往前走去。

“那你喜欢什么?你告诉我,我去办。”舒云逸的手心有点出汗,他深怕穆冉回到那个包厢里去,他不想再看到她和展昕在一起。

“只要是你办的事情,我都不喜欢。”穆冉的声音淡然,说出的话却好像一把利剑直刺他的心脏。

舒云逸在心里把舒云展说的“我爱你”默念了三遍,张了张嘴,却还是觉得没法在这种环境下随便说出口,只好改口说:“小冉,你听我说,我……现在喜欢的不是……伍苇苇,我喜欢的是你。”

穆冉一下子顿住了脚步,她的背挺直了,缓缓地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他。

看着穆冉略有松动,舒云逸心里一喜,神情肃然地补充了一句:“真的。”

穆冉定定地看着他,忽然讥诮地笑了笑:“舒云逸,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三年多了,我每天替你端茶送水送下午茶的时候你不喜欢我,我每天对你翘首以盼的时候你不喜欢我,可现在我要离婚了,你说你喜欢我,你耍着我好玩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一件原来属于你的东西,你宁愿把它毁了也不想放手?”

舒云逸哑口无言,半晌才说:“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

“很抱歉,我已经不需要你的喜欢了,我没法受宠若惊地接受你的喜欢。有些人,不是一直都会在原地等你,我,太累了。”穆冉的语声低沉,眼底一层湿意袭来。

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展昕出现在了穆冉的身后,一见他们俩的情景,不免有些尴尬:“你这么久没出来,我来看看。没事就好,我在里面等你。”

“等一等。”穆冉开口说,“陪我在外面透透气行吗?我觉得有点闷。”

展昕有些意外地看了舒云逸一眼,点头说:“好,大厅里有小卖部,你想吃些什么,不如一起去看看。”

说着,两个人一起越过舒云逸,朝着大厅走去。

舒云逸紧跟了一步,胸口的那个怪兽又跑出来了,叫嚣着击打着他的心脏,他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说:“展昕是吗?庄际投资的新股东?”

穆冉倏地一下回过头来,目光清冷:“舒云逸,别让我看不起你,更别让我恨你!”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做个日更党,求表扬tut

谢谢梦幻银水晶的地雷,么么哒~~

angelina、yy、无语妹子,再次召唤前来领奖!

☆、第30章

小卖部靠近电梯,空气新鲜多了,穆冉觉得胸闷稍稍好了些,心不在焉地翻看着陈列柜里的东西。

展昕拎了个篮子,挑了好几件穆冉喜欢的零食,又拿了一包爆米花递给了她,“星球工坊的爆米花,很好吃。”

穆冉接过来一看,爆米花被包装得十分精美,上面还有密封条,她打开来尝了一颗,顿时眯起了眼睛,快活地说,“真的,和普通的不一样呢,又甜又咸又酥。”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展昕又放了几袋到篮子里,“我一吃这个就想到你,以前我们一到电影院,这个是你必备的零嘴。”

穆冉扬了扬眉:“你是不是又想说那句话了,吃吃吃,再吃下去就成了——”

“肥天鹅。”展昕接口说,两个人相视一笑,想起了从前那段虽然短暂却美好的时光。

穆冉忽然想起了什么,嘴角的笑容一下子敛了起来,不安地说:“对不起,刚才又拿了你当挡箭牌。”

展昕笑了笑说:“万箭穿心,习惯就好。可能人和人之间,就是上天注定好的缘分,就像我,永远没法对你说不。”

穆冉怔怔地想了一会儿,怅然说:“是啊,就像从前的穆冉,永远都不会对舒云逸说不。你怎么也不嘲笑我?阳关道不走,偏去走那独木桥,结果掉进河里弄成这幅惨样。”

展昕凝视着她,轻声说:“小冉,你难过的话,就痛痛快快哭一场,哭完了,就把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忘了吧,要走还是要留,听从自己的心意就好。”

穆冉有些狼狈地低下头来,平复了一下心情,好一会儿才迎向了展昕的目光,用力地点了点头。

“要不要我借个肩膀给你靠?柔软挡风还带自动烘干程序。”展昕开玩笑说。

穆冉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还逗我,小心以后你女朋友找你算账。”

“总算笑了,好了,哭哭啼啼可不像你,那个勇往直前、快乐自得的穆冉公主到哪里去了?快把她找回来。”

“会回来的,离开他,就一定会回来。”穆冉喃喃地说,对着展昕,又像是对着自己认真地承诺着。

拎着一箩筐的零嘴,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回到了包厢门口,舒云逸还在原地,靠在对面的墙上看着他们,眼神阴鸷,面色沉郁。

眼看着他们推门进去,舒云逸也想跟进去,穆冉忽然便回过身来,对着他淡淡地说:“你别进来了,你根本和这个场合格格不入,何必勉强自己?你难受,我也浑身不自在。”

舒云逸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进了包厢,一阵热闹的喧哗声传出,又瞬间被厚重的大门隔绝,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舒云逸仿如一只困兽,不安地在包厢门前来回走动着,他第一次不知道该怎样抉择,是应该走进去还是该离开?的确,就像穆冉所说的,他再进去,所有的人都会不痛快,可如果离开,他可以很肯定,他自己会非常不痛快。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了脚步,下定决心,拿出了手机,做了一件事情,一件可能是他这辈子做的最为幼稚的事情。

这天晚上,穆冉终于痛痛快快地发泄了一回,这些年来,为了做一个贤妻良媳,她和好友聚会都只不过吃吃饭、聊聊天,几乎没有这样放肆过,一起掷骰子、猜拳、唱歌,吼到声嘶力竭,胸口的浊气都仿佛一扫而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才过十一点,夜总会忽然停电了,老总亲自出来一间间地赔礼道歉,到了穆冉这间尤其客气,在解磊的调侃声中,一脸尴尬地向大家送上了贵宾卡和礼券,还额外赠送了一人一份水果篮。

被这么一个突发事件一弄,大伙的热情散了好多,吃夜宵的提议也没什么人响应了,聂天然也顾虑着穆冉的身体,约了下次重聚就散了。

回到家里,可能是有点累了,穆冉破天荒地睡了一场好觉,夜夜来做客的噩梦也消失无踪,第二天醒过来时,已经艳阳高照。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穆冉飞快地起了床,这两天一直懒懒散散的,工作室的事情都没怎么在打理,新年将至,好几个主顾的电话都频频打来,要让她做形象顾问,经过老顾客的宣传,云起工作室现在在h市的时尚圈算是小有名气,昨天商定轩还介绍了一个电视台的部门主管给她,据说他正在找一些工作室参选台里一期热播的选秀节目的形象制作。

这个选秀节目第一季很红,制造了很多全国性的话题,出了好几个明星,如果能为这个节目进行形象设计,对她、对工作室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也是一个极大的机遇,以前她顾虑舒家的声誉不想对自己的工作室加以曝光,可现在感情失意,如果能寄情于工作,不失为一件好事,她也就动了心。

穆冉急匆匆地收拾好自己,顺手从厨房里拿了保姆煮好的**蛋煎饼就要往外走,穆妈不满地拦着了她:“你去哪儿?早餐这样对付着怎么行?”

穆冉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地说:“有事,忙着呢。”

穆妈把她拖到了餐桌旁,非得让她喝牛奶:“你看你,年纪轻轻的不知道保养,牛奶**蛋,清粥小菜,中西结合,赶紧帮妈把自己身体养好。”

穆冉无奈地端起牛奶咕噜噜地一口气喝完,忽然想起了什么:“妈,哥回来了没?没和爸置气了吧?”

穆妈叹了一口气:“别提了,两天没回家了,打电话去说公司里忙,那个小破公司,还能折腾出个什么名堂。快帮妈劝劝你哥,回自己家帮你爸才是正经。”

穆冉想了想,劝慰说:“哥这样去爸那里帮忙,两个人吵起来说不定把公司点了,再看看吧,我觉得哥这次好像是认真的,说不定真能折腾出个名堂。”

穆妈愁眉苦脸地说:“我们家这是犯了什么太岁了,过年时一定要去烧支头香,拜拜菩萨。”

穆冉头皮一麻,立刻抹了抹嘴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穆妈在她身后叫道:“小冉,云逸一早就打电话来了,让你今天回家吃饭,你要不要回个电话过去?”

穆冉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妈,你让他自己回吧,我没空。”

一到工作室,穆冉抛开自己纷杂的思绪,开始准备和制作公司会面用的设计稿。这个选秀节目她曾经看过好几期,以年轻人居多,服饰打扮都走在流行的前列,制作方也大下血本,节目制作得十分精良。她下了好几个视频认真揣摩,总算稍稍有了点头绪。

吴臻和小秦到底年轻,听说有机会和这个节目合作,一整天都看起来喜形于色,午休的时候都围在穆冉身旁,三言两语地帮着一起出主意。

“我觉得应该针对每个选手的特质进行设计包装,以免在造型上雷同。”

“毕竟是同一个选秀,我觉得是不是应该在不同的设计中提炼一个共同的设计理念。”

“这节目的特点就是明快、励志、个性,我觉得在服装上也应该体现这一点。”

穆冉扒了两口饭菜就停了下来,筷子在手中转圈,沉思了片刻说:“有道理,我再想想。”

“穆姐加油!我的明星梦就靠你了!”小秦冲着她奋力地握了一下拳。

吴臻瞪了她一眼:“什么明星梦,这是工作,云起的将来就靠它了。”

小秦吐了吐舌头跑出去了,穆冉笑着看了吴臻一眼:“你也想一想,看看能不能画两幅设计稿。”

吴臻楞了一下,有些意外:“穆姐,我……行不行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觉得你的眼光很不错,明天和制作公司见面,你和我一起去。”穆冉鼓励地看着他。

吴臻的脸涨红了,半晌才蹦出一句话来:“好,我会尽力的。”

目送着吴臻的背影出了办公室,穆冉觉得心里很欣慰,吴臻虽然在专业基础上有所欠缺,可他悟性颇高,为人沉稳不浮躁,她很愿意引领他步入这五光十色的设计殿堂。

正想着,她的手机响了,她接了起来,舒云展惯有的轻快声调在耳边响了起来:“小冉,忙什么呢,怎么最近都看不到你的人影?”

“云展,上次你带来的那几套印尼婚服和纱笼很漂亮,多谢了。”穆冉避重就轻地叉开了话题。

“那几件衣服我可费了好大的劲儿呢,不过谁让你喜欢呢,多大劲都地上啊,对不?”舒云展笑嘻嘻地说。

“最近你公司怎么样?自己要注意身体,有没有喜欢的女孩了?有了带过来给我瞧瞧,让我也高兴一下。”穆冉关切地问。

“别提了,我正想找你聊天呢,晚上回来的吧,我们细说。”舒云展苦恼地说。

穆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犹豫了片刻,婉拒道:“我最近都不会回家了,你要是方便,就到我家来,或者找个地方我们慢慢聊。”

“你怎么了?和我哥吵架了难道就不要我们其他人了?这不还是一家人嘛,就算是我邀请你来我家玩,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舒云展的声音有些不满。

“云展,你别为难我,”穆冉有些难过,“你该知道,我是到了怎样走投无路的地步,才会想要和你哥离婚的。”

舒云展不说话了,良久,他叹了一口气说:“小冉,不是我为难你,我妈她病了,一直念叨你,这些年,虽然我哥对你不好,可我妈她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得疼,你忍心不来看看她?”

穆冉怔在原地,脑中千回百转,无力地问:“妈病了?”

“是的,一直说胸口疼,查不出什么原因,这两天一直躺在床上,都掉了好几次眼泪了,说是想你。”

穆冉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说:“好吧,晚上我过来,也好把事情做个了结。”

作者有话要说:小冉想要离婚的决心能不能抵受得住各番人的轮番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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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穆冉把车停在小区的外面,缓步往舒家走去。舒家的别墅坐落在东湖和宝山之间,背山面水,是h市市区内难得一见的风水宝地。

小区内只有寥寥几户人家,就算在这寒冬萧瑟的季节,都还是满眼绿色,景致十分优美。

几个面熟的邻居迎面而过,冲着她打了招呼,穆冉一一微笑以对,她在这里住了三年多,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沿着石板路到了小区的最东边,舒家就在眼前,那红色的砖墙在夕阳的照射下透着别样的温暖,那曾经是她的家,是她充满了幻想和憧憬的地方。

穆冉远远地站着看了好久,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地鼓励自己:能勇敢面对自己曾经的失败,这才说明她已经放下。

陈姨来开的门,一见到她就高兴地叫了起来:“小冉你可算回来了,想死我们了。”

“我也想陈姨你烧的菜,我妈老是讲究营养,连放盐都让人数着放。”穆冉笑着抱怨说。

“那怎么行啊,菜不放盐那还能吃嘛,怪不得你都瘦了,快回家来,我帮你补补。”陈姨念叨着说。

穆冉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走到客厅,探头喊了一声:“爸,妈!”

“你妈在房间里呢,病着心情也不好。”陈姨小声地叮嘱说,“快起看看,我去烧菜了。”

穆冉走到舒母的卧室,犹豫了一下,推门进去,只见舒母半靠在床上,神色有些憔悴,屋子里静悄悄的,一股浅浅中药味飘散在空中。

穆冉鼻子一酸,三步两步走到床前:“妈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老毛病犯了?”

舒母颈椎一直不太好,连带着时常会出现头晕、胸闷的症状,有一阵子做过物理治疗,症状减轻了好多,但总不能根治。

舒母一下子就拉住了穆冉的手:“小冉,你可想死妈了,云逸这个死孩子,可气死我了,咱们不理他。”

“妈,别提他了,来,我帮你按摩一下,上次买来的那个治疗床你每天在定时用吗?可别嫌麻烦,这病不能急,只能这样慢慢养。”穆冉半跪在床上,轻轻地揉着她的肩膀。

“还是小冉你贴心,生了两个儿子都没用,整天只知道气我们,还成天都不着家。”舒母叹了一口气,“别忙乎了,快坐下,陪妈说说话。”

门外杂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舒定安和舒云展走了进来,舒定安咳嗽了两声,威严地扫了她们俩一眼:“小冉回来啦,回来就好。今天陈姨做了万鸟湖的野生鱼头,特意给你补身子的。”

穆冉没应声,只是叫了一声“爸”。

“看,你一回来你妈的气色就好多了,多陪陪你妈,我们老头老太的,也不知道能和你们在一起多久。”舒定安有些感慨地说。

“爸你胡说什么呢,你们俩都长命百岁的,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穆冉急了。

舒定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瞥了舒云展一眼:“你看看,这两个儿子老是给我添堵,我还能长命百岁吗?”

“好好的又扯到我身上来了,这不是批判大哥嘛。”舒云展哭笑不得,“走走走,小冉,我们去外面聊天。”

“小冉你去吧,我这是老毛病了,一下子也好不了。”舒母忙不迭地说,穆冉心里明白,他们八成是事先都已经演练好了,该怎样劝她回心转意。

花园里打理十分整洁,一排矮冬青绿油油的,在这寒冷的冬日还散发着勃勃生机。草地上放着几把工艺木椅,舒云展拉着她坐了下来:“发生什么事情了,能和我说说吗?”

“没什么,伍苇苇回来了,我的梦醒了,就这样。”穆冉简单地说。

舒云展愕然看着她,半晌才回过神来,爆了一句粗口:“我找个人去教训一下那个女人!”

“别,云展,”穆冉慌忙阻止,她知道这个小叔子十分护短,有时候行事喜欢剑走偏锋,说不定真能干出这种事情来,“你这样可让我丢人丢到家了,自己的老公还要靠别人耍手段去抢。”

“那你真要和我哥离婚?太便宜那个女人了。”舒云展忿忿地说,“不如你让他净身出户,看那个女人会受得了跟着他过穷日子!”

穆冉噗嗤乐了:“云展你可真逗,你确定现在还能有人让你哥净身出户?”

舒云展语塞,的确,三年多前,舒定安能冻结了舒云逸的账户,能威胁他要是跟伍苇苇走就别想进舒氏的大门,可现在,舒云逸大权在握,将舒氏管理得蒸蒸日上,就算舒定安要赶他走,股东们也不答应啊。

舒云展懊恼地抓了抓头:“唉,还想着趁此机会去舒氏抢班夺权呢,看来又没戏了。”

穆冉咯咯笑了起来:“云展,你还逗我,你哥要把位置让给你,你肯定跑得比兔子还快。”

舒云展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温暖:“小冉,真可惜,你这么了解我,怎么不是爱上了我?”

“我爱上你有什么用,你这个风流倜傥的舒公子看不上我啊。”穆冉取笑说。

舒云展叹了一口气:“唉,我什么都比不过舒云逸,舒氏被他抢走,连青梅竹马都只爱他,没活路了。说真的,你们俩真的感情破裂了吗?再考虑一下,说不定还有转机呢?”

穆冉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半晌才苦涩地说:“你不明白,已经彻底地破裂了,不会再有转机了。”

舒云展定定地看着她的身后,喃喃自语道:“你确定吗?我看不见得,我怎么觉得有股杀气冲着我奔腾而来呢?”

穆冉莫名地回头一看,只见舒云逸大步地朝着他们俩走了过来,脸上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只是那看向舒云展眼神却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凶狠,一闪即逝。

穆冉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想起以前舒云逸曾让她离云展远一点,便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一下。

舒云展却忽然伸出手去,揽住了她的肩膀,吊儿郎当地说:“咦,哥你这是准备去打仗吗?怎么杀气腾腾的?我和小冉说体己话呢。”

“吃饭了。”舒云逸盯着他那只手,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吃饭就吃饭,你这么凶小心吓坏了小冉。”说着,舒云展凑到穆冉耳边悄声说,“你看他,像不像那种凶猛的非洲狮?谁都不放在眼里。”

穆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又飞快地掩住了嘴,站起来往屋里走去,舒云展紧跟了上去,只留下舒云逸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

餐桌上的菜摆得满满的,一盆大大的鱼头放在中间,汤都炖得白白的,上面洒了几片红椒,看起来令人食指大动。

舒云展今天有点不太对劲,像个绅士一样,帮穆冉拉开了椅子,帮她放好了餐巾,又不停地帮她夹菜盛汤,穆冉有些莫名其妙,到了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凑到他耳边说:“喂,你够了,有什么目的直说。”

舒云展也凑到她耳边说:“这不要感谢一下嫂子这么多年对我的照拂嘛,应该的。”

舒定安和舒母看他们俩窃窃私语,以为舒云展劝得有了几分成效,不由得心里十分满意,只有舒云逸的脸色越来越差。

大家一起各怀心思,穆冉只字不提离婚,倒是一起吃了一顿和和美美的晚饭。吃完后陈姨上了水果,几个人都坐在沙发旁,舒定安咳嗽了一声,开始总结性发言:“还有没几天就要过新年了,

新年新气象,以前一些糟心事就都掀过去了,这些年,云逸这个当丈夫的做的的确不是很好,好在他已经知道错了,小冉你就大度点,以后我们一家人,和和气气地过日子。”

舒母点了点头,笑眯眯地看着穆冉:“是啊,小冉回来了就好,看到你妈的病就好了一大半。”

穆冉没有吭声,屋子里一下子有些冷场,舒定安朝着舒云逸努了努嘴,示意他赶紧赔礼道歉说几句。

穆冉歉然地笑了笑说:“爸妈,真对不起,我和云逸是真的过不到一块儿去了,强扭的瓜不甜,你们就别给云逸压力了,让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大摞资料,一件件地摆放在舒定安的面前:“爸,你看看,这是我这一阵子做的检查,b超单、输卵管造影、宫腔镜……能做的检查都做了,结果就是子宫内膜异位和输卵管粘连等多症状引起的不孕,权威的医生都看了,极难治愈。人工受精我也去了解了,成功率很低,而且易引起胎儿畸形。”

客厅里一片寂静,数道目光都集中在这些资料上,带着惊愕和难以置信。

“抛开我和云逸的感情不说,舒家有多需要一个长孙我明白,爸,与其以后你们怪我怨我,还不如我现在就和云逸好聚好散,离婚了以后,我还会是你们的女儿,有空了就来看你们,云逸这么优秀,一定会有一个比我更好的妻子来做你们的媳妇,以后你们子孙满堂,和和乐乐的,我看了也开心。”穆冉有备而来,言辞恳切。

“我去卧室拿点我的东西,爸妈你们也别太难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三年多能做你们的媳妇,是我前生修来的福气,我觉得一点儿也不亏。”

说完,她也不等二老回过神来,歉然地笑了笑,就大步往楼上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老二干得漂亮!点赞

☆、第32章

卧室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整洁,只是这么长时间没有女主人,就算再奢华再整洁也少了几分生气。

她留恋地看了看四周,慢慢地抚摸着手旁一件件的东西,梳妆台上的水晶球、窗帘上的流苏、床头柜上的相框……

她的眼眶渐渐有些湿润,这么多年了,她在这里花了无数的心血,投入了无数的感情,就算是这些没有生命的东西也都有了血肉,一起见证过她的爱恋,让她眷恋不已。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到了衣帽间,拎出了自己的行李箱,幸好,上次她已经把她的东西收拾好了,不然,只怕她要一边掉眼泪一边整理,这样实在是太难看。

走出衣帽间,卧室的门被紧紧地关住了,舒云逸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她。

穆冉有些伤感,低声恳求道:“一定要弄得大家都血淋淋的吗?让我好好地走,不要象电视里演的那样,最后大家都歇斯底里,那样太难看了。”

舒云逸没有说话,脸上阴晴不定,片刻之后,他忽然上前一步,拽住了那个箱子,张了张嘴,好像有什么话卡在了喉咙里。

可能是因为他的表情生硬的缘故,穆冉吓了一跳,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提箱不肯松手,警惕地问:“你要干什么?刚才我和云展只不过聊聊天而已,离婚了我想碰到他也难了。”

舒云逸的手紧握了起来,几乎能听到自己骨节作响的声音,那种感觉又来了,来得如此强烈,如此汹涌,忽然之间他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那种名叫嫉妒的情绪!看到穆冉和展昕在一起浅笑细语他嫉妒,看到穆冉和舒云展在一起谈笑晏晏他也嫉妒!

“小冉……”他困难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那声音嘶哑,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别走,我……我想,我是爱你的……只不过我……”

穆冉的脑中一阵晕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三个字,她曾经期盼了那么久,多少次午夜梦回,她在黑暗中咬着牙流泪,鼓励自己坚持下去,只不过因为心中存了那么一丝期待,期待有一天,舒云逸会看到她所做的一切,亲口对她说出“我爱你”。

可是,现在这场景是多么可笑,她苦苦追求的时候,他弃若敝屣,可当她心灰意冷时,他却不肯放手。

穆冉定了定神,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你想听我心里真实的想法吗?”

舒云逸凝视着她,点了点头。

穆冉的目光有些茫然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低低地说:“舒云逸,你的口味偏咸,最喜欢吃的是鱼,每道菜里都喜欢放葱和胡萝卜;你有洁癖,很讨厌把自己弄脏;你喜欢少食多餐,下午二三点钟习惯吃一顿午点;你所有的衣服都固定搭配好,不喜欢有一点点变化;你最喜欢喝的饮料是白水,温度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你睡觉前一定要看几页固定的书,灯光不能太亮也不能太暗……”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舒云逸有些茫然,这都是他的喜好,穆冉了若指掌,可是,她想表达什么?

“你瞧,我知道你这么多,可你,你知道什么?你爱我?你爱我什么?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擅长什么讨厌什么吗?你知道我的生日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吗?你压根儿一点儿都不知道!”穆冉的胸口急剧地起伏着,她一下子说得太多,有些激动。

“我……”舒云逸站在那里哑口无言。

“舒云逸,你先去弄懂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再和别的女人表白吧,你的喜欢和爱,我受不起!”穆冉用力地一夺行李箱,舒云逸一个不防,踉跄了一步,却没有松手。

“好,我不懂,那你给我时间,我会去弄懂。”舒云逸固执地说。

两个人拉扯起来,穆冉又气又急,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手用力一拉,“哗啦”一下,箱子盖开了,里面的东西全洒了出来。

两个人一下子都懵了,好半晌,穆冉才回过神来,飞快地半跪在地上,把所有的东西都往箱子里扔。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装着项链的盒子开了,那条白金细链洒了出来;那本建筑设计稿翻了开来,右下角还有舒云逸的签名;青铜爵杯叮当作响,滚到了舒云逸的脚下……

穆冉的脸涨得通红,差点要哭出声来,拿着盒子的手都颤抖了起来,放了好几次都没能把项链放进盒子里。

“云逸哥,你看,我戴上去漂亮吗?”

“云逸哥,你送我项链是想要绑住我的意思吗?”

“这个有特殊的含义呢,你懂不懂啊……”

银铃般的笑声在舒云逸的耳边响了起来,仿佛就在昨日,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地涌来,舒云逸的脑中一阵晕眩。

他下意识地半跪了下来,穆冉已经把盒子丢进了箱子里,手忙脚乱地去抓其他的东西。

舒云逸捡起那本画稿,脸上的表情奇特:“这……你居然还留着……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穆冉一把抢了过来,胡乱塞进了箱子里,恶狠狠地盖上了盖子:“我拿来当草稿纸用的,和你压根儿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着,她狼狈地抹了抹眼睛,七跌八撞地拖着行李箱,飞一样地跑了出去。

舒云逸颓然坐在了地上,谁能告诉他,他到底错失了什么?难道穆冉居然偷偷地爱了他这么多年,而他,却在这样的朝夕相处中一无所知,这么冷酷地伤害了一个爱他的女人!

角落里有个东西在闪烁着别样的光芒,舒云逸茫然地盯着看了许久,这才把它捡了起来,这是一颗白金镶钻袖扣,上面有着古朴的花纹,看起来十分熟悉。

舒云逸把它放在手上摩挲了片刻,忽然想了起来,这也是他的东西,是他刚接手舒氏不久去y国洽谈公务时在一间奢侈品中心定制的,他曾经十分喜欢,后来就算有一颗不翼而飞,另一颗也一直保存,可它怎么会到了穆冉的手里?

他小心翼翼地把这颗袖扣放进了口袋里,拉开门下了楼,家里的另三个人都还坐在客厅,一个个都眉头深锁,一听到声音都一齐朝着他看了过去。

舒定安叹了一口气:“云逸,你别走,坐下。”

舒云逸停住了脚步,漠然道:“什么事?”

“离婚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舒定安沉声问道。

舒云逸一下子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小冉看起来很坚决。”舒定安有些犹豫,“要是实在过不到一块儿去……”

舒母哽咽着说:“我不同意,小冉我看着长大,知根知底,别的媳妇我不要。”

“头发长见识短!”舒定安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这样拖下去拖到什么时候去!”

“你不就是想抱孙子吗?你这个没良心的,是不是看到小冉不会生就这样说了,以前你让小冉嫁给云逸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拖拖拖的!小冉白孝顺你了!”舒母忽然便发了怒,抬手朝着舒定安打了两下。

舒定安狼狈往旁边一让:“你胡说什么,我这也不是心疼小冉吗?”

舒云展在一旁犹豫了片刻,也跟着说:“哥,你到底心里有没有小冉?没有的话就算了吧,我看她挺痛苦的,看着都心疼。”

“够了!她会生,是我的妻子,她不会生,也是我的妻子,至于孩子,你们想要自己去想办法去!”舒云逸忽然怒喝了一声,他的双眼通红,表情狰狞,“我不可能离婚,小冉是我的,就算我把她暂时丢了,也会把她再找回来的!”

说着,他大步往外走去,舒云展吓了一跳,担心地追了上去:“哥,你去哪里?要不要我陪你去喝一杯?”

“不用。”舒云逸的声音嘶哑。

舒云展同情地地看了舒云逸一眼:“哥……你好像……爱上小冉了是吗?”

舒云逸的背影一僵,忽然问道:“送项链有什么寓意?”

舒云展有些摸不着头脑:“送项链?一般情人之间会送项链吧,好些小女生都喜欢它的谐音,项链就是相恋的意思。”

舒云逸痛苦地j□j了一声,好像逃一般地消失在了大门外。

一连好几天,穆冉都抵受着来自父母的劝说,穆爸穆妈举了无数个例子,什么二姑家的表姐离婚了又复婚,什么以前邻居家的孩子二婚找了个大学教授当后妈,虽然父母这样都是一片好心,就像从前他们力劝她不要和舒云逸结婚一样,可是穆冉觉得有些受不了,再听下去,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菜场尾市上的烂白菜,白送都没人要。她暗地里盘算着去找个房子住到外面去。

穆崧倒是没劝,只是有时候皱着眉头深究地盯着她,有一次忽然很深沉地问她:“真的心里没他了?真的没了才行。”

穆冉也很深沉地回了他一句:“时间会把所有的一切都抹去。”

是的,时间会是一贴良药。虽然她仍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流泪,虽然她一闭上眼还是舒云逸的眉眼,可她相信,总会有一天,她能忘记自己这段几近惨烈的暗恋,忘记舒云逸靠近时那种心悸的感觉,忘记舒云逸不经意间给予的雀跃。

工作室十分忙碌,也幸好有这个寄托,她才可以维持自己的自尊,没有时间去顾影自怜,也没有时间去思念成灾。

这天下午,商定轩打了个电话来,说是和电视台的那个导演约好了,晚上到乐美西餐厅用餐,顺便谈谈关于那个节目形象设计的问题。

穆冉兴致勃勃地问:“要带些什么?样品还是设计图?”

“这个……先是吃饭聊聊天增进一下感情,带这个有点不妥当吧?”商定轩为难地说,“不如先谈谈设计理念,还有对那个节目服装设计的一些统筹看法,你看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为舒渣鞠一把同情之泪~~o(>_<)o ~~

多谢下面的妹子扔的霸王票,好开心~~

beboo扔了一个地雷

梦幻银水晶扔了一个地雷

☆、第33章

乐美西餐厅是h市顶尖的餐厅之一,坐落于风景秀丽的宝山的半山腰,餐厅后就是一个高尔夫球场和一个温泉会所,幽静雅致,属于h市有名的金氏集团的贵宾俱乐部,是h市上流名仕最喜欢的去处。

大厅的位置巧妙地半敞开的,厅内小桥流水,窗外青山绿湖,几个靠窗的位置都需要提前一周预定。

穆冉到的时候商定轩已经在了,旁边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戴了一顶鸭舌帽,穿了一套休闲服,很有艺术家的气息,商定轩介绍说这位是电视台的徐导。

徐导看起来很健谈,说起节目来头头是道,言谈间对自己参与的这个节目十分自信。

穆冉很想了解一下节目组对形象设计的一些看法,以便调整一下自己的设计方向,她有点担心自己的想法会不会太过高雅,而忽略了这个节目的通俗性和时下年轻人的时尚性。

不过,她刚提了两句,徐导就笑着说:“穆小姐放心,既然你是商总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哪天我约那个制作公司的总制片过来一起吃顿饭,把这个事情了了,就算他有想法,到时候我让把字幕一打,做两个宣传节目,你的工作室想不火都不行。”

穆冉愣了一下,她压根儿没想靠着商定轩的面子去争取这个业务,她只是想凭自己的实力,而且,这个节目和她的设计风格能不能合作协调,不是这样一句定了就能够决定的。

“徐导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的话还没说完,商定轩的脚尖轻轻地踢了她一下。

“那就全靠徐导了,小冉你放心,徐导在台里的资历是数一数二的,他答应的事情,准黄不了。”商定轩笑着说。

穆冉只好不吭声了,微笑了一下表示了感谢。

几个精致的小菜一上,几杯红酒下肚,两个男人的话就多了起来,电视台向来就是一个八卦的中心,各种明星、主持人的风流韵事如数家珍。

“吴玉秀最近春风得意啊,攀上高枝了。”徐导神秘地说。

“真的?是不是b市的人?”商定轩看起来很有兴趣。

徐导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厉害着呢,所以没瞧见最近什么奖项都是她嘛。”

“那些人能看上她还真是……”商定轩啧啧地感慨,“她是什么样的,h市的只怕都知道。”

“架不住她媚啊。”徐导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穆冉听得半懂不懂,不过这种话题她实在不感兴趣,自顾自要了一杯鲜榨的果汁喝了起来。

“穆小姐怎么喝起饮料来了,这可太不够意思了。”徐导没说几句话就看到了,立刻要替她满上红酒。

穆冉淡淡地把酒杯往旁边推了一下:“不好意思,我这一阵子身体不太好。”

商定轩连忙来打圆场:“是啊,小冉一直感冒咳嗽,来来来,徐导我陪你喝。”说着,他立刻和徐导碰起杯来。

“别说,商总,我碰到过这么多商界名人里,就你的眼光最好,”徐导的注意力又被拉了回来,“那个鲁钰,虽然半红不紫的,不过胜在干净。”

商定轩尴尬地笑了笑:“别提了,她这人娇滴滴的难伺候,心眼还多。”

“女人心眼不多怎么行,当然要趁着年轻趁着红,多捞点资本,穆小姐你说对不对?”徐导笑着说。

穆冉勉强扯了扯嘴角,一语不发。

“对了,听说你们台里最近在搞竞聘?怎么来了这么一出,不是折腾人嘛。”商定轩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

徐导顿时来了劲,说起电视台里勾心斗角的事情来了,穆冉越听越不是味儿,可能是她一毕业就嫁了人,又从来没有生活的压力,所以,她完全不能理解官场、商场上的龌蹉j□j。

幸好,饭吃好一大半的时候,一个电话过来,好像他负责的一档夜间节目出了点问题,他急匆匆地走了。

商定轩一直把人送到了餐厅外,这才重新回到了座位前,长吁了一口气说:“我的大小姐,你怎么一直板着脸,饭桌上就是这样,不聊点带色的话题,这气氛还能活络起来?”

穆冉的眉头轻蹙:“商定轩,我没想靠拉关系、走后门来拿这个项目,我做设计,全凭的是对设计的喜爱。”

“这个社会没点关系连转身都困难,我看你在象牙塔里呆久了,都不知道该怎么活动了,有时候有才气并不一定能成功,还有有运气有人气,好了,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我相信你一定行。”商定轩兴致勃勃地说。

穆冉欲言又止,片刻之后终于还是笑了:“谢谢你啊,还从来没一个人,把我这点小爱好这么放在心上。”

“你的事情,我永远都放在心上。”商定轩凝视着她,眼中情意绵绵。

穆冉愣了一下,商定轩总是这样,偶尔便会冒出一句这样有点露骨的甜言蜜语,等她计较的时候,他又分外的一本正经,好像这些暧昧全都是她的错觉。

“你别吓唬我,那个鲁钰小姐呢?她听到了可要发脾气了。”穆冉开玩笑说。

商定轩笑而不答,冲着服务生打了个响指,立刻,上来一个人把原来的红酒和酒杯收走了,另一个则推了一个电子酒柜走了上来。

“小冉,刚才那人叫做牛嚼牡丹,来,现在我们两个,来品一下96年的拉菲葡萄酒。”商定轩亲手从酒柜里取出了一瓶红酒。

穆冉刚想拒绝,耳边悠扬的小提琴声响了起来,她诧异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小提琴手朝着她缓缓而来,一曲爱情的故事拉得缠绵悱恻,分外动听。

穆冉都傻眼了:“这……你这是干嘛?”

商定轩把红酒倒进了醒酒器了,殷红的酒在精美的玻璃器皿中散发着芬芳,简直就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原谅我,我实在忍不住,请原谅我用这种方式向你表达我的倾慕。”商定轩的声音低沉,“我不在意我等多久,给我一个机会就好。”

“商定轩你别闹了,”穆冉哭笑不得,“我结婚了,不是说好了做朋友吗?你这样我都没法和你相处了。”

“我没让你现在答应我啊,”商定轩的眼神狡狯,“你别瞒我了,我弟和我说了,你和舒云逸过不下去了。”

穆冉心里暗自骂了一声舒云展,什么不好八卦偏跟商品轩去八卦这个。她支吾了两声:“这个……不是……我和他其实……”

“先听音乐吧。”商定轩轻轻“嘘”了一声,那小提琴手走近了,服务生点上了蜡烛,气氛瞬间就罗曼蒂克起来。

穆冉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等到一曲完毕,她刚想找借口去上个洗手间,忽然有个声音惊讶地叫了起来:“小冉,怎么是你?”

穆冉抬头一看,长舒了一口气,几乎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展昕你总算来了,你怎么迟到这么久,快过来!”

展昕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架势一下子明白过来,大步走了过来,笑着说:“碰到了两个熟人,非得先拉着我喝一杯,这不,来晚了。这位是……”

“来,介绍一下,这是商氏的老总,专攻互联网站,这位是展昕……”穆冉热络地介绍着,挥手让服务生又上了一套餐具。

商定轩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去:“老相识了,展昕嘛,金融系的高材生,久仰久仰。”

穆冉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展昕作为她的男朋友和商定轩就照过面。

“难得商总还记得我这个小人物,”展昕笑着说,“不介意我填双筷子吧?”

商定轩磨了磨牙,这完美无缺的浪漫双人晚宴成了三角戏,他费了这么多心思,能不介意吗?“小冉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请坐。”

展昕长得原本就俊朗,加上长时间生活在国外,举手投足间绅士风度十足,尽显优雅,而商定轩到底是个有钱的公子哥儿,再怎么装体贴,谈吐总带了几分高傲,平时一个人的时候还没觉着,可两个人一比在一起,高下立判。

“展昕现在在哪里高就?听说现在国外工作不好找,我们公司里好几个海龟,都是国外数一数二的大学毕业的。”商定轩明捧暗讽。

“国外都是金融危机,的确是国内有发展机会,”展昕似笑非笑地说,“我们不比商总,含着金汤匙出身,只好劳碌地东奔西走。”

“哪里哪里,商场这东西,就好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底子再好,也要后天努力才行,”商定轩傲然地说,“过两天我要成立个子公司,开业了你过来捧场。”

“什么公司?你不管你家的那些网站了?听说去年的销售额有将近百亿呢。”穆冉好奇地问。

这可正问到了商定轩的痛处,他作为商家的长子,分管了了商家的大部分业务兼公司副总裁,而他的弟弟则分管了一家购物网站,去年为商家近百亿销售额立下大功的,正是他弟弟商品轩负责的购物网站,几个老股东都对商品轩赞不绝口,他要是再不拿出点成绩来,只怕要被商品轩骑到头上去了。

“老是捣腾些虚拟的东西只怕没什么大出息,我调研了很久,决定进军地产业。”商定轩笑着邀请说。

地产公司的资金必须雄厚,没有实力的轻易不敢进军。穆冉也不知道他有几斤几两,自然也不便发表意见。

三个人边吃边聊,吃完饭后,穆冉理所当然地谢绝了商定轩要送她回家的好意,几乎是忙不迭地就坐进了展昕的车里。

展昕从后视镜里看着商定轩的身影,笑着调侃说:“小冉,看不出来你魅力不减当年啊,这个人对你有企图,而且不是一般的企图。”

穆冉苦恼地说:“你也看出来啦?我都拒绝过他好几回了,他帮了我好几个大忙,我又不好太生硬,今天可太谢谢你了。”

展昕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没有吭声。车里音乐流转,暖意袭人,穆冉被车子颠着颠着有些迷糊了起来,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说着话,渐渐地睡着了。

等她清醒过来,她发现车子已经停了,展昕正俯身看着她,眼中有几分迷离。

她的心怦怦乱跳,半撑了起来,佯作轻快地问:“怎么,我脸上长花了还是眼睛里有眼屎?”

展昕没有说话,看向穆冉的目光却越来越柔和,仿佛要滴出水来。

“小冉,对不起,我忍不住了,”他轻叹了一声,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神情茫然得就好像一个迷路的小孩,旋即,他的嘴角渐渐弯了起来,那一抹浅笑温暖得好像冬日的那缕阳光,“我爱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桃花开得真灿烂,舒渣渣你可怎么办?

谢谢梦幻银水晶又扔了一个地雷,嘤嘤,扑倒么个一百下~~

☆、第34章

穆冉整个人都怔住了,她闭了闭眼睛,又重新睁了开来,几乎以为这是自己刚才的一场幻觉。

“你……你开玩笑的吧,”她呐呐地问,“你不是说你有女朋友了吗,”

展昕苦笑了一声说,“我的确在y国有个女朋友,可她没有和我一起回来,我怕你和我相处不自在所以撒了谎。”

穆冉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吓到你了,”展昕开玩笑说,“给点表情捧个场吧,不然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穆冉十分难过,低声说:“对不起,展昕,都是我当初耽误了你,要不是我,你怎么会到现在还……”

“别说对不起,爱情里没有对不起这三个字,”展昕的语声温柔,“如果你的爱情即将成为过去式,为什么不给自己一点曙光?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这几年来,我一直在心里为你留了一个角落,不敢去深想,却一直珍藏。”

穆冉语塞,她逃避地转过头去,顾左右而言他:“这是在哪里?太晚了我先回家,明天……”

展昕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凝视着她的眼睛:“小冉,你别逃避。”

穆冉侧过脸去,闷声说:“展昕,我还没离婚,我现在还是个有夫之妇。”

“我愿意等,只要你给我机会。”展昕的语声温柔而坚定。

穆冉终于抬起头来,迎视着他的目光,那目光中蕴含着无限情意,令人心动,只要她一点头,她就能拥有这份令人羡慕的感情,展昕幽默风趣,温柔多情,一定会是个最好的恋人,她有人疼,有人宠,再也不用独自在黑夜里舔舐着伤口。

这个念头一起,她便仿佛被魔鬼诱惑了一般,浑身都发热了起来,她舔了舔嘴唇,几乎就想点下头去……

车外传来了一阵喇叭声,一束大灯打来,一辆车交会而过;穆冉骤然惊醒,几乎想要唾弃自己:她这是在干什么?又要利用展昕吗?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木,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让他把自己从那个名叫舒云逸的魔咒中解除出来再说?

“展昕……”穆冉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眼中带着无以言表的痛楚,“对不起,我不能这么卑鄙无耻,你这么好,值得一个女人全心全意地爱着你,而不是像我这样……”

“我可以等你,”展昕的声音低沉,“等你慢慢好起来,等你忘记他,等你全心全意地爱上我。”

穆冉茫然地看着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良久才低叹了一声,苦笑着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能不能忘记他,展昕,我不能骗你。”

车厢里是令人窒息的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展昕俯□来,帮她拢了拢衣领,松开了她的安全带。

穆冉怔怔地看着他,心里一阵抽痛,她要失去这个朋友了吗?

“小冉,是我太唐突了,”展昕的面色如常,盯着她的脸,微笑着说,“这阵子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现在一定心里乱的很,我不该来添乱,把我今天说的都忘记吧,需要我了,一点儿都不用客气,我永远都会在你身旁。”

穆冉的眼中泛起一层雾气,这一刹那的展昕,让她那已经冰冷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不是不感动,只是她很怕,怕再次伤害到这个爱她至深的男人,她明白那种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感觉,如果答应了他,却不能全心对他,那滋味是什么,她尝了三年。

她吸了吸鼻子,勉强笑了笑:“你瞧你,把我都弄哭了。”

“那该罚我,下回聚会我请客,你们都不要客气,痛宰我一顿就好。”展昕笑着说,“你家到了,你哥不会还像以前一样,蹲在门口等着揍我吧?”

穆冉噗嗤一乐,摇头说:“怎么会,他现在已经斯文了好多。”

展昕下了车,帮她开了车门,穆冉冲着他挥了挥手,朝着家门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叮嘱说:“开车小心点,国内不比国外。”

展昕点了点头,目送着眼前的身影进了穆家的大门,终于,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

他靠在路边的树上,烦躁地从口袋中摸出了一盒烟来,点燃了猛吸了一口,烟雾缭绕,就像他纷杂的心情,不可否认,刚才看着穆冉的睡颜,他的胸口依然涌动着那无法言喻的激情,他还爱她,一直爱她,是否老天爷终于对他这段感情垂怜,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来得到她呢?

忽然,他挺直了后背,淡淡的烟雾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面前,目光如鹫地落在他身上。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良久,舒云逸的声音漠然地响起。

展昕拿着烟的手一顿,忍不住笑了一声:“舒总,毁掉这桩婚姻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

舒云逸的拳头渐渐捏紧,骨节发白,这句话仿佛一支利箭一下命中靶心。

“我和小冉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他低低的喘息了一声,仿佛一头困兽,“你刚才想对小冉做什么?小冉既然三年前不爱你,现在也不会爱你。”

“你太自信了,舒总,”展昕讥诮地说,“既然你三年多了都没能给小冉幸福,你何苦再拖着她一起为你们的爱情陪葬?何不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

“我会给她幸福的,只要她回到我的身边来。”舒云逸喃喃地说,像是在警告展昕,又像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心。

“舒总,你饶了她吧!”展昕烦躁了起来,恨不得一拳把眼前这个人打醒,“我还记得三年前,她的眼里还满怀憧憬,她和你之间的那场意外,让她这样义无反顾地跨进了这场婚姻,可是现在,你看看她,她的眼中没有了生气,你居然就这样折磨了她三年,末了还要这样给她致命一击!就算是对一个普通的女人,你也不该这样无情,更何况她从小和你一块儿长大,这么爱你的一个女人!她自己整个地献给了你,你给了她什么?你……”

“等一等!”舒云逸愕然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展昕也愣了一下。

“你知道她爱我?那时候就知道了?”舒云逸的双眼泛红,朝着他走了一步,眼神几近狰狞。

展昕呆呆地看着他,忽然大笑了起来:“小冉没告诉你?你居然还不知道?”

隐隐有种可怕的预感浮上心头,舒云逸的心跳几乎停止:“告诉我什么,难道你和她当时……”

“我和她当时根本就没什么,一直都是我在追她,她对你和伍苇苇伤心透了,才和我假装在一起。”展昕残忍地笑了笑,轻松地往他心口戳了一刀。

如遭雷击,舒云逸定在原地,茫然地看着他,喃喃地道:“不可能,怎么可能……伍苇苇告诉我……”

他还清晰地记得,当初和伍苇苇认识后,经常能有意无意地偶遇,加上他原本便因为那几张芭蕾舞澡对她印象深刻,一来二去就熟了。伍苇苇说她和穆冉是好朋友,说了穆冉很多在学校的八卦给他听,渐渐地,他知道了穆冉有很多人追求,也知道了穆冉有了一个很要好的男朋友,已经有了很不一般的关系……

可现在,居然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如果没有这些话,就不会有伍苇苇的事情,他和穆冉本来就是长辈们眼中的一对,不出意外,他原本就打算按部就班地和穆冉结婚的!

展昕怜悯地看着他:“舒总,但凡你稍稍放下点身段,对小冉能有一点点的关心,你都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心里只有你,可惜,你一点点地把她心里的你敲碎了,碎成粉末了。”

舒云逸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喃喃地问道:“你骗我……不可能……我那天亲眼看到的……她衣衫不整地从你房间里出来……”

展昕愣了一下,半晌,他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原来,你以为那晚她和我在一起?”

“难道不是吗?”舒云逸清楚地记得那一晚,几个世交好友一起成双成对地去临平山香格度假村度假,他那天被灌了酒,喝得有点高,是伍苇苇扶着他去了房间,就是在那一晚,他和伍苇苇有了第一次……也是在那一晚,让他在后来彻底瞧不起穆冉……

展昕心情顿时愉悦起来,伸手将烟蒂熄灭在旁边的垃圾桶内,朝着他吹了一声口哨:“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舒总,看来你不是一般的糊涂,你是太过愚蠢,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这次机会可以再一次陪在小冉身旁。”

说着,他冲着舒云逸挥了挥手,坐进了车里,途观的引擎轰鸣,眨眼便消失在了舒云逸的视线里。

舒云逸赤红着双眼,在穆冉的家门口一遍又一遍地绕圈,北风呜咽,寒冬的夜晚分外凄清,可是,却无法冷却他心头那想要焚烧一切的**。

他错了,错得太过离谱,他亲手毁了一个女人对他的爱恋,也亲手毁了自己原本应该幸福的婚姻。

这么多年,他居然在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心中真正的感情,那胸口汹涌而来的渴望,那无可抑制的嫉妒,不正是在叫嚣着一件呼之欲出的事实:他爱穆冉,那个被他忽视了三年多的妻子,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的双腿渐渐发疼,又渐渐麻痹,天边渐渐起了一丝微白,曙光就要来临。他终于停下脚步,看着那栋熟悉的小洋楼,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他掏出手机,双手几乎已经冻僵,差点拿不住掉了下来。他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穆冉的手机。

话筒里传来穆冉慵懒的声音,显然,她还没有完全睡醒。

“小冉,”舒云逸的声音嘶哑得仿佛破锣一样,“你方便过来一趟吗?我们谈谈离婚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终于要离婚了!!我想哭!!这么这两章留言的妹子好多都不见了,好桑心,求拥抱!

谢谢beboo扔了一个地雷,破费了tut

ps:昨天看到留言里有好多妹子说一直惦记着我的文,尤其是男一男二的问题,让你们一直吃不香睡不好┭┮﹏┭┮这种又负疚又高兴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其实跟文的老读者应该明白某醋的习惯,一般男主在文案上都会有暗示,这篇的暗示应该是比较明显的,是渣男的调/教史,而且主角栏里也标明了。这篇文的大纲也早已在某醋的脑中成型,所有的前文铺垫都已经形成,很抱歉,就让固执的某醋按照自己的思路写下去好不好?鞠躬感谢~~

后面还会发生好多事情,给舒渣一个机会,说不定到了后来,你也会喜欢上这个执拗寡言的男人。至于展昕,后面也会有很多着墨,也会写到他的无奈之处,生活就是那么残酷。你到了后来,你说不定真的会觉得,和小冉相配的不是他。

他是个很好的男人,只是他再好,也不是穆冉心中的那个人。不是都说了吗,男主是给女主的,男二是给我们读者共享的\(^o^)/~

☆、第35章

正值上班高峰,马路上的车水泄不通,只能缓慢地向前爬行。

穆冉在车里心急如焚——舒云逸的那通电话,顿时把她从床上拉起来,驱车直奔舒氏的云中大厦。

可她万万没想到,现在h市的交通已经拥堵到了这种地步,她被困在环城高架上,下不来上不去,整整堵了将近一个小时。

她坐在车里,眼睁睁地看着分针一圈圈地走动,这好不容易离婚的事情有了些眉目,她可不想再有什么节外生枝,万一舒云逸等不及了,改变主意了呢,

前些天,黄律师刚刚和她通了电话,他受穆冉委托,屡次和舒云逸沟通失败,现在剩下的只有起诉离婚这一条路,不过,这种离婚官司,虽然到了最后一定会判离,可其中的长短却任由法庭拿捏,象舒云逸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只要他稍稍动点手脚,这个官司便是一个冗长的过程。

到时候只要多增加几次调解,然后把各个调解的时间拉长,或者借口财产分割的问题,舒氏这样的上市公司,调查起婚后财产来就不知道要多久。这一拖就会是好几年,舒云逸离了婚照旧是他的黄金单身汉,可穆冉拖不起,等离成了婚都三十多了,黄花菜都凉了。

她的离婚官司和别人的不一样,别的商业大亨的离婚,都是女的不肯离,离了也要从前夫身上扒下一层皮,而她呢,对财产没有任何诉求,这样拖下去对她十分不利。所以,黄律师的建议就是,最好能尽快和舒云逸达成共识。

好不容易到了云中大厦,穆冉犹豫了片刻,没有去舒云逸的那座专属电梯,而是转身坐了大堂的普通电梯到了顶层的秘书室。

秘书室里好像有些不一样,穆冉也没心情细看,刚想往里走,有个人迎上来问她有没有预约。

穆冉刚解释了两句,总算有个熟面孔疾步迎了上来,是秘书室最年长的胡秘书:“舒太太,舒总在里面等你好久了。”

站在门口,穆冉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地鼓励了自己几句,推开了门。办公室里很亮堂,阳光从落地玻璃里照射进来,让她眼前一花。

等适应了光线,她发现舒云逸正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玻璃前看着前方。她有轻微的恐高,这三十八层的高度,让她不敢面对,只好敲了敲门叫了一声:“我来了。”

舒云逸缓缓地转过身来,穆冉愣了一下,只见他眼圈发黑,泛青的胡渣冒了出来,头发也没有梳理,这对于向来一丝不苟的他来说几乎有些不可思议。

“小冉……”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神情痛苦。

穆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了?不要骗我。”

那份防备是如此明显,让舒云逸的心如刀割。他定了定神,勉强想让自己平静下来,想要帮她倒杯水,可是,他在饮水机前站了好一会儿,还是放弃了:那拿着杯子的双手一直微微发颤,实在是太难看了。

他大步走到桌前,按下了铃声:“胡秘书,泡杯咖啡,哦不对,榨杯果汁吧,她喜欢喝橙汁。”

说着,他坐在了沙发上,轻声叫道:“小冉,你先坐一下。”

穆冉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迫不及待地开口:“你同意离婚了是不是?同意了黄律师马上会过来,你签个字就行了,其他的我都会去办。”

舒云逸没有吭声,只是沉默地看着她,气氛有点让人窒息。穆冉很着急,她不想在他身旁呆太久,她怕自己的决心会被渐渐瓦解,当他的目光注视她的时候,会让她有种幻觉,好像他深爱着她,爱了很久很久。

敲门声响了起来,胡秘书走了进来,把一杯果汁放在了穆冉面前,又在舒云逸面前放了一杯白开水,迟疑了片刻问道:“舒总,要不要给你来碗粥?你还没吃早饭呢。”

胡秘书是舒云逸的秘书长,负责整个秘书室的工作,已经三十多岁,有个八岁的儿子,做事稳妥认真,很得舒云逸的信任。

舒云逸摇了摇头,胡秘书欲言又止,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小冉,你进来有没有发现什么?”舒云逸艰难地开了口,眼中带着几分希冀。

“没发现什么,我本来就不是你们公司的人。”穆冉有点莫名其妙。

舒云逸的眼神一黯,他已经把秘书室大部分的人都换了,他现在觉得那种长相的人很恶心。

“小冉,这两天我去了很多地方,”舒云逸缓缓地说,“你的学校,以前我们两家的老房子,我们游玩过的临平山,还有我们生活了三年多的家。对不起,我第一次觉得我是如此的愚蠢。”

穆冉的眉头微蹙:“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不是最瞧不起拖拖拉拉的男人吗?怎么自己也变成这样了?我不觉得我们的婚姻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只要你能答应离婚,你要我做什么,你说吧。”

“真的没有一丝挽回的余地了吗?”舒云逸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眼神痛楚地看着她,“小冉我以后会好好爱你,真的,你相信……”

穆冉霍地站了起来:“舒云逸你还学会骗人了!我真瞧不起你!”说完她便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舒云逸一个箭步走到她身旁拉住了她的手臂,恳求道:“不,不是的小冉,好好好,我没资格说这些话了,我们来谈离婚。”

穆冉的身子一颤,飞快地甩开了他的手:“谈就谈,不要动手动脚的。”

两个人重新坐回了沙发上,舒云逸拿起那杯水,一口气咕嘟咕嘟地喝了个精光,随后,他挺直了后背,脸上那些莫名的痛楚和怅惘终于不翼而飞,重新变成了那个冷漠傲然的舒总裁。

“小冉,我不同意离婚。”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僵硬,目光专注地落在穆冉的身上,“不过,如果你坚持,我考虑退一步。”

“退一步?”穆冉愣了一下,这离婚还能有退一步退两步的?

“是的,我可以答应在协议书上签字,可是,不是现在。”舒云逸的一只手捂住了胃,眉头微皱,语声平稳,想来这件事情他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小冉,你也该知道,我爸妈对你的感情,一下子让他们接受离婚不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情,就拿你和我们家从小到大的感情来说,你也应该考虑一下他们的感受。还有,这一阵子,舒氏正处于一个很关键的时期,很多事情都很敏感,我不想有任何闪失。”

穆冉沉吟了片刻:“那你说,要等多久?”

“两年。”舒云逸吐出两个字来,不易察觉地迅速瞟了穆冉一眼。

穆冉愕然瞪大了眼睛:“什么?舒云逸你不会是在耍我吧?”

舒云逸没有答话,自顾自地说:“还有,为了给老人家一个适应的过程,还要请你在这两年里尽量抽空每周到我家来一趟,陪我爸妈说说话,我也会抽空去陪你爸妈,当然,你要是觉得不方便,你在的时候我会避开。”

“我凭什么要答应你?”穆冉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一想到还要和他有所牵扯,她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舒云逸沉默了片刻说:“小冉,实话和你说,要是我不想离,法院那里拖个几年不是问题。”

穆冉张口结舌:“ 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心都没了,要脸干什么……”舒云逸喃喃地说。

穆冉没听清他在念叨什么,拼命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保持镇定:“你还有什么条件?”

“离婚后舒氏的股份你不用退回,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一半是在婚后持有,所以还需给你百分之五。我所有的婚后财产都会和你均分,也就是说,我们结婚时的那套房子,以后是属于你的,你可以继续住在那里。”舒云逸揉压着胃部,不适的感觉越来越重。

“我不需要。”穆冉断然拒绝。

舒云逸站了起来,从包里拿出了一套钥匙、门禁卡放在了茶几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我保证不会打扰你的生活。我想,你住在家里一定很不适应。”

穆冉有些心动了,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每天轮番做她思想工作,穆爸穆妈也整天唉声叹气,让她不堪其扰,而h市的房价太贵,工作室边上的房子都是好几百万起步……她定了定神,终于开口说:“两年太久了,我不可能会同意。”

舒云逸的心扑扑一跳,掩饰着拿起了杯子,去倒了一杯白开水,又咕嘟咕嘟喝完,总算把脸上的那丝异常消去了:“抱歉,这也是我的底线,不过我可以保证,这一年就和正常的离婚一样,你有……充分的自由,不论你……想做什么……我不会干涉。”最后几个字,困难得简直像是从舒云逸的口中挤出来一样。

穆冉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咬牙说:“一年,一年以后你准时签字,我同意你的要求。”

舒云逸垂下眼睑看着自己的手:“你还价也太狠了。”

穆冉的心里直打鼓,她不想和舒家闹得血淋淋的,能和平解决是她最大的心愿,现在舒云逸肯退一步,简直就是皆大欢喜,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把时间改成一年半,舒云逸忽然便靠在了沙发上,疲惫地长出了一口气:“好,我同意。”

这么轻易便同意了,穆冉倒有点不太相信:“我怎么相信你到时候不会反悔?”

“我明天就会让律师拟好协议,到时候我们俩人各执一份,如果我反悔,那我愿意接受你的一切惩罚。”舒云逸凝视着她,那眼神炽烈,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穆冉不敢再看,她怕他,怕自己好不容易才用层层钢铁包裹起来的心又被眼前这个男人撬开。她急匆匆地站了起来,冷淡地说:“我没福气惩罚你,把这个权利留给你的下一任妻子吧。”

她朝着大门走去,刚想推门,舒云逸在后面叫了她一声:“小冉。”

她顿住了脚步。

“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我不奢求你还爱我,我只想听你再叫我一声云逸哥……”舒云逸哑声说。

眼泪迅速地涌了出来,这三个字曾承载了她青涩的暗恋,承载了她对未来的向往,她深怕自己在舒云逸面前失声痛哭,立刻狼狈地夺门而出,飞快地消失在了舒云逸的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算是离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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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没过几天,穆冉就收到了一个快递,里面放着那天她没拿走的钥匙和门禁卡,里面附了一张纸,我知道你不想再看到我,我已经让人把家里的东西全都换掉了,请放心,没有我存在的痕迹。

看着这张纸,穆冉心里酸楚,换了东西又能怎样,刻在心头的伤害能抹得平吗,

双休日的时候,穆冉去看了舒母。就算舒云逸不说,她也惦记着自己的婆婆,如果不是怕在老宅碰到舒云逸,她一定跑得很勤快。

舒母看上去还是病仄仄的,一会说胸口闷,一会说头晕,她四下打听来了一种治疗颈椎病的敷疗贴,药效不错,就买了一个疗程给舒母试试,锻炼也能治疗颈椎,她在网上下了一个颈椎操,教了舒母一个下午,这才回到自己家。

家里穆妈正在看一部连续剧,一边看一边眼里闪着泪花。这连续剧穆冉曾经瞟过两眼,是讲离婚的,里面的老妈年轻的时候就离了婚,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等女儿有了孩子,发现丈夫出轨,也开始闹离婚。

穆妈看向她的眼神让她有点发怵,哀伤得仿佛看到了她孤苦一生的最后结局,穆冉哭笑不得:“妈,你干什么?别把电视里的东西安到我身上来行不?我又不是她。”

“作为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家庭幸福,小冉,你还小不懂啊。”穆妈感慨着,“云逸来过了,说是怕碰到你惹你生气,就趁你不在的时候,来看看我们二老。”

穆冉愣了一下,他倒是信守承诺,没有趁机来烦她,只是他怎么对她的行踪了若指掌?他怎么知道她去了舒家老宅?

一连两个星期,舒云逸都没有再来打扰她,而她一去舒家,他必定到了穆家,他不善言辞,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穆爸下下棋,陪穆妈看看电视。

家里的气氛越来越诡异,除了穆崧,穆爸穆妈看着她的眼神都带了几许谴责,她觉得自己都快神经衰弱了,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下班后没回家,来到了自己的那套公寓。

绕是穆冉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一打开门,她还是吓了一跳:里面所有的家具都换过了,客厅的窗帘换成了她喜欢的那种大朵大朵的花型,有着美式的浪漫和奔放;沙发换成了浅色的布艺,靠窗台边放了一个西式的贵妃榻,上面叠着五六个靠枕……

她呆呆地走了几步,到了书房,书房里原来黑色调的书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中式,边角上雕着繁复的祥云,中间的抽屉用古意盎然的锁扣住,十分精致,靠窗的是一个日式的榻榻米,一张小台几上放着一套泡茶的工具。

卧室里也一样,所有的床单被套都换成了纯白色,只是中间有一朵很大的牡丹花,这个设计她一眼就认了出来,也是她喜欢的另一个y国设计师的作品,曾经在一个知名杂志上刊载过。

床头柜上放着一溜儿的水晶球,她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倒过来,看着里面晶莹的雪花漫天飞舞……这是她浪漫的少女时代最喜欢的玩具。

是的,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她喜欢的,再也没有了舒云逸的影子,可是,她不明白,舒云逸是从哪里知道了她的这些喜好,又是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地把这公寓变成这幅模样?

手机铃声突兀地想了起来,穆冉打开一看,居然是舒云逸,她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接通了电话。

话筒里一片静默,穆冉也不出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两个人默默地站在电波的两端,仿佛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小冉,”舒云逸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你看到了吗?你喜欢吗?”

“你想干什么?你在跟踪我吗?”穆冉恼火地问。

“我……我只是不想让你不愉快,如果你不喜欢,我不这样了。”舒云逸停顿了片刻,略带恳求地说,“这是我送你的临别礼物,别拒绝,好吗?”

穆冉“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逃一样地离开了这座公寓。

今年的春节很早,过了元旦,很快就到了新春佳节。穆家在h市土生土长,七大姑八大姨都在本市,每逢春节,走亲访友都能把人累趴下。

可因为这个离婚的破事,穆冉到了哪里都有人关心,不管是善意的还是非善意的,都让人心生压抑。到了后来,她都不想去拜年了,只是去探望了一下老外婆和老奶奶,就一个人呆在家里落得清静。

过了春节,是工作室的淡季,商定轩倒是打来了好几个电话,约她喝茶打球娱乐,说是徐导这两天都有空,再一起聊聊。

不知道为什么,穆冉总是觉得商定轩这人不太靠谱,她的人缘好,男女朋友之间都处得很好,可总和商定轩亲近不起来,再加上那次不算愉快的会面,她便婉言谢绝了,节目形象设计的事情,如果需要去面谈具体事宜什么的,到时候再联系。

挂了商定轩的电话,穆冉忽然想起了聂天然,她和解磊的赌约应该到日子了,结果到底怎么样?这一阵子她光顾烦心自己的事情,都忘了这个茬了。

电话里,聂天然沮丧得想哭:“小冉,我输了,怎么办,我还得替他干三年,我不想活了。”

穆冉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会?你不是说你拉了个大客户吗?”

“是啊,我也弄不明白,可他什么都答应我了,我特意花了个大价钱请了一个审计公司,所有的财务报表都属实,利润增长刚好在百分之十九点五,我……”聂天然一想到那天的场景,就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穆冉心里狐疑,照理说这实在不太可能,这两期圣诞、新年的策划,聂天然不可谓不呕心沥血,就连工作室的小秦和吴臻都听说了,垂涎不已;再加上现在的春节,h市的人都想得很明白,有条件的,年夜饭和年三十都会计划在酒店度过,几个朋友又鼎力相助,怎么也不可能会输啊!难道解磊他居然拿自家酒店的销售额开玩笑去赢了这个赌局?

她深怕聂天然想不开,只好安慰说:“算了算了,不就是再干三年吗?忍一忍就过去了,他又不常来。”

聂天然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小冉我把以前租的那套房退了,准备节衣缩食赔违约金。”

穆冉吓了一跳,聂天然这样执着要辞职,让她心里顿时起了几分怀疑,难道其中有什么秘密不成?“那你住哪?违约金不是一笔小数目,现在还要双倍,你从哪里找这么多钱?”

“我准备去租个地下室,只要两三百就够了,这样能省下三四千一个月,酒店的工资奖金一年也有个二三十万,顶多这两年我替他白干了,双不双份也由不得他,我就耍无赖了,反正那天的赌约又没歇下来,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是一份的。”显然,聂天然已经深思熟虑好了。

“借你钱你又不要,去住什么地下室!这种地方你一个单身女人怎么住!”穆冉气急败坏地说,“好了好了,你住我家里来,反正房子空着也空着。”

聂天然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搬进了穆冉的那套公寓,穆冉也正好找了借口说要陪聂天然,正式从家里搬了出去:父母的身边照顾虽然周到,可是看着他们为她的事情烦心,还一直殷殷期盼她能和舒云逸重归于好,她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不知道是不是新年新气象,穆冉的运气忽然好了起来,这天,她接到一个电话,自称是环宇传媒旗下星光制作公司的总制片,对她的设计作品很感兴趣,约她到公司面谈。

挂了电话,穆冉好一阵子都没回过神来,她清楚地记得,前一阵子她关注的那个火爆的选秀节目就是省台和这个制作公司一起做的,制作公司负责节目,省台负责传播平台,上次让徐导这么一弄,她都觉得希望渺茫、兴趣缺缺,怎么忽然一下子又有馅饼砸到她头上来了。

她直觉应该是商定轩帮的忙,打电话过去道谢,商定轩显然愣了一下,旋即模棱两可地说:“我说让你不用急吧,你的事情我向来都放在心上。”

穆冉不觉有异,只是高兴地说:“我看这个人说话很有专业水准,对节目的形象、服装设计有自己的看法,我很喜欢他的做事方式,要是真能成了,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谢我就不必了,那天一起去玩一趟?临平山那里有个高尔夫球场。”商定轩打蛇随棍上,立刻邀请说。

“好,我还欠着几个朋友一个聚会呢,到时候我约好了人就叫你。”穆冉兴冲冲地说。

商定轩语塞,他要的当然不是朋友的聚会,不过他心里一动,计上心来:“好啊,那我就等你的电话了。”

这个制作公司显然比徐导靠谱,穆冉带着吴臻一起到了他们的办公室,制片人何老师亲自接待了他们,创意组、道具组也都在场,大屏幕上放着上一季的节目,大家一起边看边讲解,对上一季的服装设计有些什么欠缺和遗憾,对这一季有什么新的期待。

这样高强度的工作方式穆冉已经很久没有接触了,上一次还是在学校参加一个服装设计大奖赛的时候。不过她觉得心情很好,所有的潜能都被激发,设计灵感泉涌而出。

末了讨论结束的时候,何老师亲自把她送到了公司门口,握着她的手感慨说:“小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别介意啊,一见面我还以为你是个徒有其表的女人而已,想着敷衍你一下就好,没想到你今天带给我很多惊喜,我们会尽快评估这几个设计团队,我很看好你,希望我们能合作。”

作者有话要说:早知现在,何必当初。(舒大哥,我这里有一瓶后悔药,一个亿要不要?喝了就安排你去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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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一整个下午,穆冉走路都是带飘的,被认可的喜悦和成就感让她觉得很幸福。回到家里,聂天然正在烧菜,她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自理能力很强,家务样样都拿得出手。

住到这里以后,她坚持要用家务付房租,不让穆冉这个大小姐请钟点工。平时只要不加班,她就买菜烧饭,家里那个硕大的厨房和精致的厨房用品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一碗番茄笋丝汤,一盘莴笋炒百合,一盘烤牛肉,一碟炒花生米,很有那种家的温馨感觉。

穆冉一边吃一边忙不迭地赞扬:“天然谁娶了你一定很幸福,我学了这么多年,也只不过会炒炒青菜,哪像你,简直就是大厨转世。”

“你不是会做西点吗?那个才叫香呢,哪天教我一下。”聂天然兴致勃勃地说。

“那个叫什么厨艺啊,照着配方弄就好了。”穆冉的情绪一下子有点低落了下来,“我发过誓,再也不做西点了。”

聂天然有点明白了,连忙招呼说:“和你开玩笑呢,还是我们老祖宗的手艺靠谱。”

两个人一边聊一边吃完了饭,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在了椅子上,聂天然斟酌了片刻说:“小冉,和你说个事儿,那个伍苇苇从酒店里搬出去了。”

穆冉一怔,旋即飞快地说:“她爱住哪住哪,和我没关系了。”

“我听说她走的时候眼泪汪汪的,”聂天然拖着下巴思忖着,“你老公是不是看穿她的真面目了?”

穆冉淡淡地说:“看穿了又怎么样?没看穿又怎么样?时光再也不能倒流。”

聂天然忽然安静了下来,探究地看着她,良久才忧虑地说:“小冉,你真的能把他忘记吗?你这样子,我好担心。”

穆冉的心里抽痛了一下,旋即便笑了笑:“你瞧你,操心你自己吧,想想你怎么脱离解磊的魔掌吧。”

一提解磊,聂天然顿时把舒云逸跑到了九霄云外,收拾桌子洗碗的时候也分外有力气,好像那碗碟就是解磊那张可恶的脸,用刷子能刷下他一层皮来。

没过几天,何老师便打来电话,这档节目的形象设计交由云起工作室全权负责,节目海选已经将近扫尾,即将开始录制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穆冉能带着她的团队开始入驻节目组。

云起工作室立刻变得忙碌了起来。除了小秦和吴臻,穆冉又招了两个助理,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连中饭都没时间吃。

节目组的人比他们还要忙碌,里面年轻人居多,很有那种钻研的创业精神,大家都相处得很和谐。

只是穆冉有些奇怪,那个徐导一次都没到节目组来过,问问他们,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而且,照她看到的节目流程来看,电视台只是参与后期的播出和宣传,对节目没有什么指手画脚的权利。

有次吃盒饭的时候她旁敲侧击地问何老师,当时怎么会想到和她打电话,何老师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有个人向我推荐的,不过,是金子就会发光,这么多年下来了,我的眼睛毒着呢,要不是你真的行,天皇老子来我都不会睬他。”

这话说得让人钦佩,也很对穆冉的胃口:可能是她在温室里养惯了,她真的挺瞧不起那些要靠溜须拍马搞关系上位的人。穆冉很想再打听那个推荐的人是不是商定轩,她有点疑惑,觉得何老师和商定轩、徐导不像是同一类人,可惜何老师精得跟猴子似的,半点口风都不露。

这一忙,就忙到了春暖花开。春季是h市最美丽的季节,美丽的东湖碧波荡漾,洛溪湿地草长莺飞,各大公园各种花开得争妍斗艳,让所有h市人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穆冉的各项前期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对每位选手的了解和设计,对节目走向的把握都已经了若指掌,吴臻上手得也很快,几乎能够独当一面,分去了好些压力,现在就是等服饰成品出来看一下整体效果。

明媚的春光让穆冉也心痒痒了起来,想着还欠着几个要好的同学朋友一场聚会,便计划着要请大家去临平山春游。

临平山春游首选的酒店当然就是聂天然所在酒店集团中的香格度假村,这家度假村推窗面湖,背靠青山,以奢华休闲而著称,在h市享受盛誉。度假村附近还有一家高尔夫球场,一些商业大佬们一到双休日都喜欢在那里挥杆,享受人生。

一想起这家度假村,穆冉的心情就有点复杂,她喜欢那里,却也害怕那里,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故地重游。

聂天然自然不知道她纠结的心情,兴冲冲地去审批了一个很优惠的折扣,呼朋唤友地打算双休日去度假。

展昕的公司就在离聂天然不远的地方,三个人有空的时候总会约着一起到雕刻小筑吃个午饭或喝个下午茶,他这两天好像也有什么烦心事,一听说要出去踏青,立刻响应,说是早就想着去散散心了。

看着他们兴致勃勃的模样,穆冉当然也不好再泼凉水,三个人凑在一起,安排好了行程,计划中午出发,下午游山赏春烧烤,晚上泡温泉k歌,然后第二天去打个高尔夫,下午返程。

分配好了各自的任务,聂天然说是有事急匆匆地走了,穆冉也不知道真假,最近几次聂天然总是这样,有意无意地撮合她和展昕,让她很头疼。

看着展昕有点疲惫的模样,穆冉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公司里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展昕摇了摇头:“公司还算正常,就是我妈,老毛病犯了,这一阵子一直一阵糊涂一阵清醒的,尽折腾我爸。”

展昕的妈妈一直瘫在床上,现在展昕收入高了,经济上没有问题,可总是很心烦。

“那怎么办?”穆冉忧心忡忡地说,以前她去展昕家里做客过,那时候的展妈妈虽然病着,却还算温柔。

“只能吃药,可吃药又有副作用,到了一定时候还会加重病情。”展昕有些发愁,过了一会儿,他不由得失笑了起来,“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没事,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向前看就好。”

各人都有自己一本难念的经,别人的安慰都只能是隔靴搔痒,穆冉深深地明白这个道理,也就没有再追问。

两个人出了雕刻小筑,漫步在湖堤上,绿柳新绽,春风微拂,东湖上春意盎然。

“对了,我让我y国的朋友帮我寄来了一些他们的服装杂志,比较专业,你应该会喜欢。”展昕想了起来。

穆冉有些意外,高兴地说:“多谢了,拉格菲大师和我推荐过几本,都是y国本土的,说是应该会对我有所启发。”

“听说e国的顶尖芭蕾舞团会到h市来公演,有兴趣去看看吗?”展昕邀请说。

穆冉楞了一下,她隐隐记得好像舒云逸说起过什么芭蕾舞团,难不成他还真的去邀请了?这完全不象是舒云逸会做出来的事情啊。

她正想着,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小冉,真的是你!”

穆冉的身子一颤,紧走几步,想离开这个声音,可是,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伍苇苇还是拦住了她的去路。

穆冉停住了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小冉,对不起,那次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是聂天然来打我,我怎么也不会撞在你身上,我都哭了好久,一直想亲自和你道歉,可云逸他……”伍苇苇说着说着,语声就有点哽咽了起来,最后恰到好处地停顿住了。

穆冉没有说话,只是厌烦地皱起了眉头。

展昕冷冷地看着她:“伍苇苇,你就别做戏了,舒云逸不在,也看不到你表演。”

伍苇苇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低声说:“展昕,你也曾经深爱过一个人,应该明白那种身不由己的滋味吧?咱们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展昕的脸色一变,讥讽地说:“我当不起你的这种深爱,我可没拿了钱消失得无影无踪。”

伍苇苇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你何必取笑我呢?你设身处地地想想,要是你妈出了事,你走投无路,你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吗?”

展昕冷笑一声说:“我读大学那年我妈出的事情,我爸求爷爷告奶奶举债无数救的我妈,我从暑假开始在建筑工地打工,扛过大包,搬过砖头,苦的时候甚至一个星期没吃饭,就靠凉水和馒头,现在我家里的债都还清了,我过得坦坦荡荡,你呢?人不能拿自己的逆境做堕落的理由。”

伍苇苇的脸刷地一下白了:“你……你胡说八道!”

展昕还想说话,穆冉轻轻拽了他一下,对着伍苇苇说:“好了,你有你道歉的自由,我也有我不接受的自由,没什么事情就不要来脏了我的眼睛了,离我远点就成。”

“小冉,”伍苇苇哀戚地看着她,“你从小就众星捧月地长大,什么事情都顺风顺水,你不会明白我的苦。我是真的喜欢云逸,当初放弃他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这次能和云逸重新遇见,我觉得一定是老天爷的安排,你们俩既然已经感情破裂,又何必再勉强在一起呢?你的身边有展昕,你总不能让云逸他……”

“伍苇苇!”穆冉厉喝了一声,那冰冷的眼神让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呐呐地住了嘴。“你还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吗?我和舒云逸一天不离婚,你就是人人唾弃的小三!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你满嘴谎言,迟早有一天,舒云逸会看穿你!你这样骗来的爱情,你不怕到头来一场空吗?”

“谁说的?谁说是我骗来的爱情?”伍苇苇咬紧了嘴唇,那殷红的唇被她咬得发白。

穆冉讥诮地笑了笑:“你不是利用我接近了舒云逸吗?你不是骗他说你是我的好朋友吗?你不是骗他说你是被我陷害提早在爸爸面前曝光了吗?你还骗了他什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会毁在你的谎言上的,这么多年了,我很了解舒云逸,只要他知道你说了谎,就算他再爱你,你所有奢望的一切也会毁于一旦!”

“你胡说……我没骗人……你别想离间我们俩……”伍苇苇喃喃地说,忽然,她神经质地笑了一声,“你是嫉妒我才胡说八道的,云逸一直就很爱我,我上次落难,就是他从天而降救了我,他一直在责怪我,说我为什么不早点去找他,说他会负责我今后的人生,小冉,你说能有这么一个男人这样等着你,你是不是就算死了也心甘情愿?”

穆冉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心脏处撕裂绊的疼痛,她深吸了一口气,傲然抬起了下巴,轻蔑地说:“好,你既然这么有自信,还在我这里装什么可怜?尽管趾高气扬地去抢我舒太太的位置好了,我拭目以待你最后的结局。”

展昕在一旁看着她,眼含赞赏,这样的穆冉光彩四溢,令人挪不开眼,就算她在爱情上输了,但在和伍苇苇的对阵中,她却永远不会输。

看着穆冉和展昕远去的背影,伍苇苇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嫉妒和羞耻交织在一起,让她不能自已。

“你看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一个声音在她身后轻轻地响了起来。

伍苇苇浑身一震,转过身来,惊喜地叫了起来:“哥,怎么是你!你没事吧?你躲到哪里去了!”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的身旁,左腿微瘸,带着一副硕大的黑色墨镜,遮住了半边脸,只见他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塞给了伍苇苇一张纸条,低声说:“哥在这里,你放心,舒家媳妇这个位置跑不了,包在哥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o(>_<)o ~~天冷了妹子们都懒得打字评论了么,人都跑到哪里去鸟~~打滚求花花求冒泡~~

☆、第38章

毕业后,一些朋友都各有各的事情,有的已经拖家带口,有的在事业上冲刺,已经很久没有聚在一起踏青烧烤了,这次可以说是老夫聊发少年狂,一伙人居然还真的在双休日凑起来七八个人,一起杀向临平山。

吴宝和几个同学平时在家经常烧烤,这次带齐了全部的烧烤家当,碳炉、烧烤架、锡纸一应俱全,聂天然和大薇负责的是各类食品,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把各类吃食洗的洗,酱的酱,琳琅满目地摆了满满一地,展昕负责的是路线和车辆,穆冉没地儿可以插手,只好负责买单。

临平山位于h市的西北面,因古代的两把名剑在此铸就而闻名,是h市周边有名的风景胜地,临平山山峦连绵起伏,风景秀美,有着绿荫如海的竹林和清澈不竭的山泉,让许多周边的富豪纷纷一掷千金,在附近买下别墅作为度假山庄。

这里最美的是山坳里漫山遍野的野樱花,由于气候的关系,比普通平原上的要晚开一个来月,每逢此时,h市的人都会来赏花,十分热闹。

此时距离野樱花的花期还有一段时间,半山腰上的桃花倒是开得很艳了,远远地看去,好似一条粉色的缎带缠绕在娉婷的绿美人腰间,煞是好看。

烧烤的游人很多,景区管理处专门在山脚下开辟了一个场地,他们去的晚了,好不容易才在角落里找到一个位置。

烧烤要的是耐心、勤快,对厨房技能要求不高,在场的诸位都应付自如,男士们把一件件的美食流水般地递到了女士们手里,看得一旁几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羡慕不已。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烧烤的烟味很大,等吃的差不多了,穆冉发现大家满身的烧烤油烟味道,拍打了半天都散不去。

下午大家就在临平山上度过,去看了桃花,尝了山泉,看了竹海,行走在烂漫的春光间,身旁都是一群群青春逼人的年轻人欢跃地走过,好像他们几个也一样的年轻了起来。

到了度假村已经晚上五点多了,一行人到底是都坐办公室坐惯了,这一顿爬山涉水的,一个个都腰酸背痛,齐声说着要去房间里泡个温泉休息休息。

穆冉一共订了四个房间,她和聂天然一间,大家都拿了房卡迫不及待地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前台办手续,好久没刷信用卡,密码有些忘记了,她坐在那里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把押金担保成功。

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只见展昕站在后面,戏谑地说:“怎么,是不是卡太多了钱用不过来?”

“才不是呢,”穆冉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不太会理财,所有的钱都乱七八糟的,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你还和以前一样,对钱一直马大哈。”展昕笑着摇了摇头,“我听说以前吴宝问你借了一千块,年底的时候你居然说是你欠了他一千,把他乐得差点没去放鞭炮。”

穆冉掩着嘴笑了:“吴宝还好意思提这件事?他有本事就收了我那一千块再安心做我朋友。”

“要是我的客户都像你这样就好了,给我一千万,到时候又倒找我一千万。”展昕感慨说。

“怎么样?公司里还顺不顺利?”穆冉关切地问。

展昕楞了一下,旋即笑着说:“还不错,公司的大股东是我留学时认识的,人很好,眼光也很准,对我很器重。”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离开了前台。这家酒店其实就好像一个奢华的度假村落,地势随着山势起伏高低不平,客房三五一群散落在酒店各个角落,布局巧妙,互不影响。

酒店中流水潺潺,假山、瀑布、凉亭交错,长长的青石板路更显幽静,最妙的是每个房间前都有一个露天的温泉池,上面配有电动的顶帘,想要露天泡着温泉看星星看月亮都没问题。

两个人没有坐电瓶车,而是沿着青石板路缓缓朝着客房走去,酒店显然已经翻修过了,景致和四年前的已经大不相同,古朴中透着幽雅,一步一景,令人惊叹。

转角处就是一个小瀑布,周边用青石块堆积起来,瀑布的中间有一个打磨得滚圆的石球正在转动,两侧种着好几株仙人球,一颗颗的红果子从仙人球中爆出来,看上去十分喜人。

穆冉惊喜地叫了一声,朝着那红果子疾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地爬上了青石块去摘,只是那青石块被瀑布冲刷过,上面有了一层看不见的青苔,穆冉脚下一滑,站在上面摇摇欲坠。

“小心!”

“下来!”

两个声音焦急地响了起来,两个身影一远一近,都朝着穆冉跑了过来,展昕快人一步,须臾之间便一步跨上了青石块,用手臂搀住了她,只是穆冉在摇晃中本能地抓住了展昕的衣服,两个人都站立不稳滑了下来,扑通一声掉进了池子里。

幸好,水很浅,刚好淹没了他们的脚背,两个人不一会儿便站住了脚,只是水花四溅,穆冉十分狼狈地抹了一把脸,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来,两个人四目交接,看到对方湿漉漉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虽然是暖春使节,可傍晚的山风还是带着几分寒意,穆冉笑到一半,忽然“阿嚏”一声,展昕吓了一跳,刚想拽着她往上走,忽然,一块白色的手帕出现在穆冉眼前。

穆冉抬头一看,满眼的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深吸了一口气,看都没看那块手帕一眼,三步两步便爬上了岸。

“山里凉,你擦擦,别感冒了。”舒云逸站在池子边上,固执地朝着穆冉伸着手。

展昕用手一撑,从池子里跳了上来,瞥了那手帕一眼:“舒总的手帕……很是古朴。”

穆冉知道,这是舒云逸的怪癖之一,他讨厌用餐巾纸,延续着很早以前的习惯,一天一块,她曾经给他买过无数这种整洁的白手帕。

舒云逸的脸一僵,看着穆冉接过了展昕的餐巾纸,双眼几乎能把那纸盯出个洞来,一股若有似无的烧烤味传来,他心里象被猫爪挠似的,忍不住沉声问道:“你们下午在临平山烧烤?”

穆冉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一听这话,心中气愤难抑:“舒云逸你说过的话都忘记了吗?你居然还在跟踪我?你太无耻了!”

舒云逸愣住了,眼中露出受伤的神情:“小冉,我没有,我只是想着到这里来走走,我们以前……”

“你骗谁啊!”穆冉怒目圆睁,“别说我们俩要离婚了,就算我是你老婆你也不能这样跟踪我,你是想抓我什么把柄吗?我告诉你这是妨碍人身自由!”

舒云逸黯然避开了穆冉愤怒的眼神,蹒跚着走了两步,扶住了瀑布旁的青石壁:刚才太急,他的脚踢到了青石块,疼痛不已。可是,脚再痛又怎么痛得过内心的疼痛?她不信他,她把从前他对她的怀疑毫不客气地扔回了他的身上!

穆冉回到客房,聂天然已经在院子里泡澡了,这里的设计独特,每一间院子面向青山的悬崖峭壁,用石块和植物阻挡了所有可能的视线。不过,聂天然还是有点保守,深怕碰到什么变态偷窥,把院子里的电动顶帘拉上了。

穆冉站在门口,看着热气蒸腾的温泉池,嘲笑说:“人家要的就是那种看星看月的浪漫,你倒好,把帘子遮起来那不就成了一个浴缸了。”

聂天然舒服地靠在池壁上,感慨说:“到底是有钱人会享受啊,这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快下来啊,不要浪费了这房钱。”

穆冉身上又脏又湿,飞快地脱掉衣服,钻进了池里,温泉水把她身上每一个毛孔都熨了开来,她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聂天然还是没忍住女人骨子里的那份浪漫情节,终于把顶帘悄悄打开,此时正值夜色初上,空气中的草木清香扑面而来,夜空是一种十分新鲜的深蓝色,居然还能看到半透明的白云漂浮在半空之中,月亮挂在檐角,柔和的光芒洒落在她们身上,伴随着池子边清浅的音乐声,真的好像人间仙境一般。

四周静谧得能听到虫子的唧啾声,俩个人都安静地靠在石头上,享受着这难得的幽闲时刻。

门铃响了起来,聂天然低低地诅咒了一声,急匆匆地套好了浴袍去开了门,过了片刻,她端着一盘东西走了回来,放在池子边上,好奇地问:“客房管家送过来,指名给穆小姐的,这是什么东西啊?”

穆冉一看,只见一颗颗诱人的小红果躺在盘子里,还沾着水珠,显然刚从瀑布那里摘下来。

她怔了一下,几乎不敢相信,那个寡言冷漠的男人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来?可是,除了他,还会有谁去摘那个果子呢?

“咦,挺酸的,不过味道还不错。”心急的聂天然已经拿了一颗尝了起来。

“云逸哥,这是什么?”

“果子。”

“长得真漂亮,能吃吗?”

“能,和火龙果一样。”

“真的?我要尝一下,你等着我!”

“哎呀好酸,云逸哥你也尝一下,酸里带甜,还不错。”

……

穆冉恍惚了片刻,那红色的小果子好像一团火,烫到了她脆弱的神经,她背转身,低声说:“天然,我怕酸,把它拿走吧。”

聂天然又啃了两颗,就随手把盘子端了出去,给几个朋友一起分享去了。

等聂天然回来,穆冉已经泡完澡,正在卫生间梳洗,她一进来就问:“小冉,你还额外留了一间房给谁的啊?”

穆冉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她差点把这个茬给忘了:说好了约商定轩也一起来的!开房的时候她还惦记着要给他打个电话,这一回来就忘得一干二净。

幸好现在还不晚,电话里商定轩听起来好像正在和别人吃饭,一阵喧哗声传来旋即又消失,过了好一会儿,他可能走到了外面,颇为惊喜地问道:“咦,你怎么会想起找我?”

“我给你在临平山香格度假村定了一间房,晚上过来吗?”穆冉刚跑完温泉,声音有点虚喘。

“真的?”商定轩的声调都有点上扬,拖了长音,让人听起来不太舒服。

穆冉有点纳闷,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兴奋,估计可能是酒喝多了:“这不谢你帮我这么多忙嘛,明天一起打高尔夫?”

“好,我现在和土管局的人在吃饭,没办法,南塘江那块地马上要拍了,我在疏通关系。”商定轩解释说,“等我稍微消遣一下,不管多晚我都会过来的。”

“没事没事,我等你好了,反正准备好了玩得晚一点。”穆冉随口应道。

作者有话要说:应妹子们的要求,把舒渣拖出来小虐一下~~

谢谢梦幻银水晶的地雷,,这种被包养的惊喜感肿么破!

☆、第39章

挂了电话,穆冉这才想起来,新区南塘江边的那块地不是舒氏地产今年要花大力气开发的重点地块吗,难道其中出了什么问题,

这个念头在她脑中闪了闪,便被聂天然的大嗓门给叫到九霄云外去了,“喂,大家快点去吃自助餐,不然被别人吃光了我们就只能吃点残羹冷炙了。”

聂天然简直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到了餐厅,大伙儿才发现菜品源源不断地在往上送,现烤猪颈肉、新西兰小羊排、深海太子蟹一溜儿摆在那里,让人垂涎欲滴。

几个人围成一桌,大快朵颐,很是快活,只有细心的大薇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舒云逸,他和另一个四十来岁的人面对面坐在一起,目光不时地落在穆冉身上。

“喂,你老公怎么这么渗人?一直不吃东西光看着你,你们俩到底离了没?”大薇悄声问。

“快了。别理他就行,他就这幅德行,就好像每个人都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穆冉心不在焉地说。

吃完了自助餐,大伙儿去了预定的包厢k歌,唱了一会儿,度假村的服务生打电话过来,说是下午入住的时候前台的刷卡机出了点问题,预授权没有成功,麻烦穆冉到前台再去处理一下。

大伙儿抓着这个把柄开始嘲笑聂天然就职的这个酒店,也怪聂天然以前对这个酒店感情很深,动不动老是很骄傲地夸赞她家是世界酒店排名前五十什么的,让朋友们不爽了很久。

穆冉走出包厢的时候笑得肚子都痛了,难得伶牙俐齿的聂天然被群起而攻之。

前台十二万分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并送上了一盘水果,让穆冉边吃边等,几个酒店员工围着她忙了好一阵子,才把这个预授权弄好。

从大堂出来,在静谧的夜色中徜徉了片刻,穆冉一时有些不太想回到那个喧哗的k歌包厢,便沿着度假村的一个小缓坡散起步来。

路灯都做成了古朴的宫灯模样,在月色下闪着晕黄的光,看起来好像个楚楚动人的宫装美人,穆冉停下脚步仔细鉴赏了片刻,脑中灵感一现,勾勒出了一幅设计图。

她摸了摸口袋,没有纸笔,只好轻叹了一声往四周看看,犹豫着要不要回房间去把自己的灵感记录下来,只是看到一半,她怔住了,这个地方很眼熟。

小缓坡把前面的客房隔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客房应该是四间,围成了一个半敞开的四合院的模样,互相呼应却又互不干涉,空间非常大。

空间的尽头,围着一排整齐的粗栅栏,穆冉知道,前面应该是一个陡崖,其中有一间客房就在这座陡崖上,躺在前面的温泉池,就能看到那个陡崖和前面无边的竹海。

这是这座度假村最好的一套房间,也是让穆冉刻骨铭心的地方,就在这里,她改变了她的决定,改变了她所有的人生。

月色下的客房显得分外诱惑,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地朝着那房间走了过去,栅栏还是那种粗犷的原木,青石板路边还是那一簇簇的石莲,中间那陡崖上的房间里透着暖暖的光,不知道今晚是谁住在那里……

醉了酒的舒云逸脱去了平日里的冷漠显得分外温柔,那双大手有点笨拙地抚摸着她,滚烫的唇一下下地落在她身上……她无法抵挡那致命的诱惑,迷离地抱住了他的腰,一遍遍地叫着“云逸哥”……

穆冉靠在了墙上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滚落了下来,渗进她的衣领,眨眼便消失不见。

后悔吗?后悔这一场二十多年的痴恋?后悔这一场近四年的婚姻?穆冉心里明白,就算再重来一百遍,只怕她在当时也会做出这样的抉择:她全心全意地爱着那个男人,只要他给她一丝笑容,一点温暖,她就会飞蛾扑火。

房门咔嚓响了一声,一个黑影从里面走了出来,穆冉飞快地擦去泪水,不舍地朝着里面张望了片刻,正想走,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她走了?我知道了——。”

声音戛然而止,穆冉的身子一颤,把自己往墙边缩了缩,恨不得立刻消失在空气里。

“小冉?”舒云逸的声音发颤,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我只是路过这里,看到这里花好看,来摘两朵,压根儿一点儿都不知道你在这里!”穆冉急了。

四下只有一簇簇的石莲,压根儿连个花骨朵都瞧不见。舒云逸没有戳穿她,只是低声恳求说:“既然来了,不如进来喝杯水吧?这里你以前也来过,我记得你当时住在……”

“你的对面。”穆冉脱口而出。

是的,她当时特意挑了一个他对面的客房,以便能随时偷窥他的行踪,舒云逸和穆崧住一间,伍苇苇和穆崧当时的女朋友一间,而她则和一个世姐住在一起,展昕则和他们另一个世交一个房间。

那天晚上,大家一起玩到很晚,舒云逸犯了众怒,被几个男人一起灌酒,彻底喝醉了,被服务生先抬回了客房。

伍苇苇去照顾舒云逸,却不知道为什么接了个电话就无影无踪,穆冉窥探了很久,有点担心,就偷偷摸摸地到了舒云逸的房间想去看看。

结果就是这样阴差阳错,醉酒的舒云逸和平时完全不同,力气大得吓人,她原本只是想替他擦擦脸、喂喂水,结果却被他压在床上。

她急得要命,推搡了半天,只好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舒云逸忽然一下便安静了下来,捧着她的脸看了半天,忽然冲着她笑了笑,叫了一声“小冉”。

就是这抹笑容,让她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她把头埋进了他的脖颈,紧紧地抓着他的衣领,一直一直地哭,眼泪把他整个胸膛都打湿了,哭到自己的衣服什么时候被舒云逸撕光了都不知道。

后来的事情,不知道她是选择性遗忘了,还是真的时间久远忘记了,她只记得那撕裂般的疼痛、萦绕在鼻尖的茉莉清香,还有最后舒云逸紧拥着她的战栗,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穆冉打了个寒颤,一下子从回忆中惊醒,看也不看舒云逸,疾步朝着小径走去,想离开这里。

舒云逸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小冉你别走,你记得那么清楚,是不是还想着我们的从前?是不是心里还有那么一点我的位置?不用太多,只要一点点就好!”

“没有,”穆冉断然否认,“一点点都没有了,你放手!”

“不,我不放,”舒云逸固执地说,“你明明心里还有我,你看这颗袖扣,你把它保存了那么久,我的那颗也在,俩个明明是一对的,就像你和我一样……”

说着,他从内袋里取出了两颗袖扣放在穆冉的面前,月光下,他的手指上包了两个创可贴,而那两颗袖扣并排而立,上面的钻石闪烁着光芒,就好像天边最亮的星星。

穆冉呆了呆,下意识地伸手去夺她的那颗。

那天晚上**之后,舒云逸靥足后沉沉睡去,她浑身狼狈不堪,匆匆收拾了一下,回自己房间去洗了个澡,这样和舒云逸发生了意外,她既羞愧又无所适从,想要一个人躲起来。

等她回到自己房间,才发现了这颗袖扣掉在了她的衣服口袋里,所有的一切,都让她觉得,一定是冥冥之中有什么看不见的红线,把她和舒云逸牵在了一起。

可是,现在看见两课袖扣在舒云逸的手中,简直就在嘲讽她当初的自不量力。她的嘴唇哆嗦了一下,颤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着它吗?”

舒云逸不解地看着她,眼神疑惑。

“我用它来时时刻刻提醒我,我是有多么愚蠢,把自己的身心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穆冉嘶声叫道。

舒云逸如遭雷击,脑中电光火石般地闪过,他忽然想了起来,这颗袖扣就是那次度假宿醉醒来后就不见了,他曾经在房间里找了好久,后来第二天因为伍苇苇不舒服,他提早退房先回h市了,特意交待度假村如果找到了一定要告诉他。

“它……它怎么会在你手上?”一个几近恐惧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型,他的牙齿咯咯作响,几乎不能呼吸。

“它……它为什么不在我手上!”穆冉对他怒目而视,“你不会卑鄙无耻地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全忘光了吧?”

舒云逸踉跄了一步,腿一软,差点栽倒:“哪天晚上?”

“你——”穆冉气得浑身颤抖,那天晚上她洗完澡那些男人才醉醺醺地回来,伍苇苇一直没回来,穆崧和他女朋友躺在床上睡着了,那个世姐和世兄原本就有点暧昧,世兄趁机把她踢出去照顾吐得天翻地覆的展昕,她一直忙到凌晨两三点才趴到沙发上打了个盹。

天刚蒙蒙亮,她就出去想找舒云逸问问该怎么办,迎面就碰到他和伍苇苇从房间里出来,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走了。

“舒云逸,你太无情无义了!那晚你明明认得我的,你还叫我的名字!你一直亲我,可你转身就翻脸不认人!现在你居然想连这个都否认了,你不是男人,我恨你!”穆冉使劲地推了他一把,夺路而走,眨眼,她的背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舒云逸的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事情一下子拼凑了起来:那晚他醒来的时候满室的旖旎,床单上一滩红色触目惊醒,而伍苇苇j□j着身子躺在他的身旁偷偷地抽噎;他呆若木**,无尽的愧疚让他终于温柔了一回,抱着伍苇苇安慰了很久;凌晨一大早伍苇苇便说肚子痛,他不得不提前退房回城,却看见穆冉睡眼朦胧地从展昕房里出来;此后一阵子,伍苇苇一直缠着他亲热,也一直有意无意地提及展昕和穆冉的j□j……

难道,那晚和他共赴**的女人不是伍苇苇,居然是穆冉?他居然这么愚蠢,把和自己亲热的女人弄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你就是这么愚蠢!舒渣渣你快趴下受死吧!

昨天有好几个妹子心软鸟~~真是萌妹子啊~~来,挨个给某醋嘴嘴╭(╯3╰)╮

可素,这肿么行!那些凶残的虐男主党呢?!是谁说要把男主虐的体无完肤的,,,粗来!

谢谢玄君家的草草扔了一颗地雷,扑倒么么哒~~

☆、第40章

如此美妙的夜色,穆冉的心情却如此糟糕,那晚的青涩和甜蜜,静静地呆在她心里的某个角落,她不去触碰,却妥贴安放。

而现在,这份曾经的青涩和甜蜜却被舒云逸血淋淋地挖了出来,残忍地放在她面前,舒云逸已经不记得她的初夜,或者说,压根儿都没记得过,

她珍而重之的夜晚,居然这样被轻视了,她几乎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舒云逸一口,咬得血淋淋的,让他也记住这样钻心的疼痛!

一路跌跌撞撞地,她朝着自己的客房走去,脸上湿漉漉一片,不知道是露水还是眼泪。

走近回廊,她在口袋中摸了摸,发现钥匙在聂天然那里,她靠在墙上怔了半晌,这幅模样一定不能回到包厢,被展昕和聂天然看到了就糟糕了。

她正想着要不要去找一下服务生,前面的栅栏咯吱响了一声,有人走了进来,她立刻飞快地抹了一把脸,挤出一丝笑容:“谁来了?我正要回……”

话还没说完,一个黑影踉跄地扑了过来,带着一股浓重的酒味,一下子就把她压在了墙上。

穆冉大骇,双手抵在胸前用力往外一推,头往旁边一侧,刚好避开了那落下来的亲吻,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你是谁!快松手!”

她刚才大哭了一场,又加上夜晚的山风透凉,那声音有些嘶哑,带了一股浓重的鼻音,落在那人的耳中,磁性而迷人,好像情人间的嗔怒。

“宝贝……亲爱的……我不是故意……晚来的,别哭,我心疼……”那人口吃着,摸了穆冉的脸一把,语声甜腻得很,可落在穆冉耳中,就好像晴天霹雳似的:这不是商定轩吗?

“商定轩你疯啦!快撒手,我生气了!”穆冉使尽浑身的力气推搡着,商定轩被她推得打了个趔趄,他抓着穆冉的肩膀,带得穆冉也朝着他身上倒去。

穆冉用脚勾住了旁边的一个垃圾桶,垃圾桶“哐啷”作响,她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子。

“小冉别动……想死我了……想得我整个人都痛了……”商定轩满脸的迷离,打了个嗝,一股酒气喷在穆冉的脸上,令她恶心欲呕。他的手劲奇大,掰得穆冉的肩膀生疼,忍不住痛呼出声。

商定轩低头在她的肩膀上亲了一口,好像哄小孩似的呢喃着:“不痛不痛……我接到你电话都快高兴死了,恨不得飞过来,你终于想通了……”

“不是的,我和展昕他们出来玩,顺便叫你一声而已!”穆冉气得差点哭出声来,可整个人被他禁锢着动不了,眼看着他的脸又凑了过来,她一狠心,脑袋用力地往前一撞,“砰”的一声,撞在商定轩的头上,顿时,她眼前金星乱冒,额头剧痛。

商定轩痛得手一松,穆冉咬着牙,正想抬起腿来踢上一脚,忽然,另一个人影扑了上来,一拳砸在了商定轩的脸上,商定轩整个人被打得蹬蹬后退了十来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人把穆冉一把拽在身后,气得浑身发抖:“商定轩你怎么干出这么无耻的事情!”

来的正是展昕,他见穆冉出去这么久都没回来,不放心出来找,结果却看到这么一出。

商定轩坐着的身体晃了晃,抬起眼来,双眼焦距涣散:“你……你是谁!居然敢打我……胆子肥啊……”

话没说完,他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展昕愣了一下,他明明看到商定轩坐在地上那一刹那,几近阴狠的目光扫过他和穆冉,怎么一下子就醉倒了?不过他也无暇顾及商定轩,转身一把拉住穆冉,仔细地查看了片刻,见她安然无恙,只是额头上红肿起来一大块。

穆冉惊魂方定,捂着额头走过去,气愤地照着商定轩的腿踢了两脚。

商定轩不适地皱了皱眉头,伸手挥了一下,随即发出浅浅的鼾声。

“真的醉啦?男人是不是都这样,一喝醉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穆冉使劲地擦着脸,脸上顿时起了一道红印,刚才被商定轩的嘴碰到过,她一想起就起**皮疙瘩。

展昕笑了笑:“谁知道呢?是刻意想不知道,还是真的不知道,这里头可大有讲究。”

穆冉忽然想起舒云逸,想起他那不知真假的遗忘……她甩了甩头,把那些烦人的东西抛到脑后。“他怎么办?不如就让他躺在这里算了。”

穆冉恨恨地看着地上这个棘手的人,真想甩手不管,只是好歹他也和舒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真是头痛。

展昕只好叫来了服务生,把商定轩抬进了房间。这件事情这么一闹,两个人都没了心情再回包厢,展昕去要了冰块,帮穆冉的额头冷敷了一下,总算把肿消了下去。

穆冉洗了个澡,把自己浑身上下都搓了一遍,差点起了一身的皮。等聂天然回来的时候,穆冉已经红扑扑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可能是很久没有和别人一起躺在一张大床上了,穆冉天还没亮就醒了过来,聂天然的睡相很差,一条长腿横亘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起来。

她觉得口很渴,便起来倒了杯水,顺着窗帘的缝隙往外瞧去,她忽然看见外面人影攒动,便好奇地趴在窗户上看了两眼。

远远的,一辆救护车停在青石板路上,红灯闪烁着,几个白衣服的护士抬着一个担架从里面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后面还有好几个服务生跟着……

穆冉盯着那个担架看了好一会儿,几乎怀疑那个躺着的人就是舒云逸,不过舒云逸才不会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这一定是她眼花了。她放下帘子,重新躺回了床上,报复地把自己的两条腿都架在了聂天然的身上,软绵绵的,真是舒服极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商定轩居然等在她门口,一见她出来,昨天的狼狈模样已经一扫而空,除了额头上和穆冉一样还有一块乌青,已经看不出半点醉酒的模样。他一见穆冉就一叠声地道歉:“小冉对不起,我昨天喝酒喝糊涂了,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到这里的,没吓到你吧?”

穆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摸了摸额头怀疑地说:“你忘记昨晚的事情了?”

“昨晚我干了什么浑事了吗?”商定轩大惊失色,“怎么你额头上也有这么一块乌青?”

穆冉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简直就像个疯子似的,把我当成你的那些红颜知己了是不是?”

商定轩轻轻地扇了一下自己的脸,赔笑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喝酒就误事,可昨晚真是不得不喝,为了来赴你的约我最后还被连罚了三杯才脱身。这样吧,今天高尔夫我请客,一定把你们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向你赔罪!”

果然,这一天商定轩对穆冉一行人热情非凡,一到球场便把他们都安排到了贵宾室休息,几个不会高尔夫也一一请了教练,他自己则是一身雪白的球服,挥杆间姿态俊美,一派潇洒贵公子的模样,引得几个美女球童不停地看他。他一路领着穆冉打到了最后的果岭,算得上是鞍前马后,服务周到,弄得穆冉也不好再一直板着一张脸了。

只是展昕冷眼旁观,总觉得这个人十分不可靠,尤其是看向他的眼神,都带了几分阴冷,他私下里提醒穆冉,这人只可远观,不可近交。穆冉点了点头,对于这个人,她向来都没有深交的念头。

周末是穆冉例行回家的日子,其实,只要穆爸穆妈不提舒云逸和离婚的事情,她很喜欢回家,爸妈感情很好,在几个世交里都是有口碑的,家里的气氛十分融洽,对她又宠爱得很,她饭来伸手衣来张口,真的就好像城堡里的公主一样。

穆崧难得在家,居然还和穆爸一起坐在沙发边围着一张报纸在讨论着什么,一见到穆冉进来,冲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身旁来。

“爸,哥,你们这是有什么喜事吗?”穆冉好奇地问。

穆爸难得嘉许地看了一眼穆崧:“你哥总算有出息了,我打算着让你哥进董事会,你看怎么样?”

“这可太好了,哥你干了什么有出息的事情?”穆冉又惊又喜。

穆崧有些尴尬:“没什么,投资的那个矿出成果了,公司运作的确有那么一套,有人指导我了,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别人比我强,的确有强的道理。”

穆冉捶了他一拳:“呦,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谦虚了,谁让你这么心服口服啊?”

穆崧欲言又止,只是靠在了沙发上笑着说:“这两天h市的商圈出了大事了,好多人被阴了,你知不知道?”

穆冉漫不经心地说:“关我什么事,只要不是我们家出了大事了就好。”

“舒家呢?你也不关心?”穆崧盯着她问。

穆冉的脸色一变,飞快地抓起了报纸,把头版从头到脚梭巡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抬眼一看,穆崧一脸深究。

“我……我担心我公婆……”不知怎的,穆冉有些心虚。

穆崧了然地点了点头,发到报纸的第二版,上面有一条新闻:新城南塘江地块以一万底价起拍,吸引近十家地产商竞价,经二十八轮角逐后,以一万三千零八十的楼面价被舒氏地产竞得。

“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拍了一块地嘛。”穆冉不以为然。

“他舒云逸漂亮就漂亮在这里!”穆崧一拍大腿,眉飞色舞,“听说有几家外地的房产大鳄做了市场调研,舒云逸他一直摆着一幅面瘫脸,说这块地不够好,他碍着政府的情面去报名竞价而已,吓走了两家,还剩两家就把心理价位调得很低;另外还有一家本地的新房产商趁机想要去捡便宜,听说都已经各方面协调好了,结果那天拍卖现场,那几家厮杀了半天,最后一轮舒云逸拎着点滴到了现场,一下子就抬到了竞标价,把人都吓傻了,轻轻松松就把地吃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唉,,大哥你一定是得了什么好处吧,,怎么也开始向着舒渣了(摸下巴,,某醋的那一亿肿么还没到账……

谢谢梦幻银水晶扔的一颗地雷,,扑倒么么哒!

☆、第41章

“厉害。”穆爸赞赏地说,满脸的骄傲。

“点滴,”穆冉愕然睁大了眼睛。

穆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头说,“是啊,据说是在临平山那个度假村醉得不省人事,半夜里叫救护车拉到市二院,轻度酒精中毒加胃部痉挛,今天还没出院呢。”

“什么,”这回连舒爸也瞪大了眼睛,他怎么都不能把冷静自持的舒云逸和一个醉鬼联系到一起。

“是啊,不知道是哪个人把他折腾成这样,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吧。”穆崧叹了一口气。

“什么一报还一报,只要一天没离婚,他就是你妹夫!”穆爸生气地说,“人家还每个星期来看我们一次,你们不能失礼,赶紧去医院看看他去。”

“哎呀老爸,你可别四处去说,他爸妈可还被蒙在鼓里呢,他谁都没说,跟前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我忙着呢,别指派我。”穆崧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说。

穆爸转向穆冉:“小冉,你替我们……”

穆爸的话还没说完,穆冉三步并做两步朝着自己的卧室跑去:“哎呀我想起来了,我有个稿子没画完,人家催着我要呢。”

坐在自己的手提电脑面前,穆冉怎么也静不下心来,那晚的救护车居然真的拉的是舒云逸?在一起的这么几年,她都没看到舒云逸喝过酒,怎么就一下子喝成酒精中毒?他……不会有事吧……

穆冉甩了甩头,把自己那丝隐隐泛起的心疼甩到脑后:既然已经能去拍卖现场,一定已经没事了,你就不要犯贱再去自找没趣了。

下午的时候,穆冉把自己的私房钱整理了一下,前几天节目组打了一半的设计款给她,加上这一阵子公司的盈利和以前的存款,穆冉发现自己也成了一个小富婆,虽然她不会理财,但也懂得钱要生钱的道理,便兴冲冲地打了个电话给展昕,请教他该怎么理财。

不知怎么,展昕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太对劲,不过他还是很中肯地说:“我很想帮你操作,可你的钱,我怕关心则乱,不如这样,我帮你介绍一个投资分析的专家,我的老板,你下午有空吗?有空到我公司来一下,我介绍你们俩认识。”

“下午?你们今天上班?”穆冉有点纳闷。

展昕苦笑了一声说:“早上有点事情在忙,我有可能会辞职,不过你放心,庄墨和我私交很好,而且他的投资十投十中,几乎从来都没有落空过。”

穆冉大惊失色:“你怎么要辞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工作上出了一点纰漏而已,你别担心。”展昕安慰说。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穆冉不由分说就挂断了电话。

庄际投资位于h市的黄金地段,四大银行、保险公司、投资公司都在那一条街上驻扎,被誉为h市的华尔街。庄际投资在h市的金融投资界享有盛名,首席投资人兼公司老板庄墨被誉为投资界的金手指,眼光毒辣,就连穆冉也时常在几个世交的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她一路急匆匆地赶来,路上顺便给聂天然打了个电话,他们两个人关系不错。可看来聂天然也不知道,只说这一阵子展昕很为他妈妈的事情烦心。

刚到庄际投资,展昕就迎了出来,笑着说:“你可来得真快,刚好我把事情处理好了,走,我带你去见庄墨。”

穆冉盯着他瞧了一会儿,见他神色自若,稍稍放下心来:“事情解决了?”

展昕点了点头,把她带到了里面的一间办公室,扬声叫道:“庄墨,这就是我和你时常提起的穆冉。”

一个男人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打量了她片刻,冲着她点头微笑:“久仰了,穆小姐果然丽质天生,气质动人,难怪我们展昕一直把你挂在嘴边。”

这个男人约莫三十上下,一身白色西服,斯文优雅得仿佛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能穿出白色西服神韵的人不多,穆冉觉得他算是难得的一个。

“真是人如其名,庄总你好。”穆冉微笑着朝着他伸出手去。

三个人闲聊了几句,交换了彼此的名片,庄墨手头上正好有几个投资项目,便拿了几分资料给她做参考。穆冉有些心不在焉,低声问展昕:“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大家一起参谋一下出出主意。”

“没什么,是我大意了一点,给公司造成了名誉和资金上的损失,我应该要引咎辞职的。”展昕无奈地说。

庄墨看了他一眼,安慰说:“好了,别老是放在心上,这件事我觉得疑点很多,我相信你,我觉得那个客户有问题。”

穆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脑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展昕,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舒云逸搞的鬼!”

不到片刻,穆冉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了,这一阵子,展昕接待了一个大客户,约莫有几千万资金炒期货,前期操作的还不错,月均赢利都在十个点左右,客户还追加了资金,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客户对他的操作指手划脚,他购买的不给授权,错失了好几次良机,又在某天执意要求展昕购买了某种期货,展昕无奈之下入手,原本照他预计应该可以持平,但不知怎的,有人大笔抛售,一来一去,损失了将近百分之三十,前期的盈利都不够填平这个窟窿。

客户执意说是展昕恶意操作,一状告到了庄墨那里,要索赔这百分之三十,庄际投资自成立以来就从来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过,一时弄得不可开交。

穆冉气得浑身哆嗦,舒云逸那凶狠阴鸷的眼神在她面前闪过:“他简直就是疯了!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话音未落,她就站了起来往外冲去,展昕顿时愣住了,急匆匆和庄墨交待了几句就追着她跑了出去。

穆冉跑得飞快,见电梯一直在三十几楼慢吞吞地下不来,就从楼梯上直冲下来。急速的奔跑让她的胸口发疼、喉咙发干,耳边都带着嗡嗡的异响。

她也来不及去开车,到了大厦门口跳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市二院而去:舒家的人有什么病,肯定都住在那里的贵宾病房。

她的脑中一片混乱,因为她的原因,害了一直帮助她的展昕,这让她无地自容,她也万万没有想到,舒云逸会变成这样,明明从前……从前他最鄙夷那种背后耍阴招的人,说是没本事的人才这样!

病房的走廊上十分安静,一点也不像别的住院大楼那样挤满了人。她揪住一个护士连问了三遍,那个护士见她这幅来势汹汹的模样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听清她在问什么,亲自带她到了病房前。

穆冉“砰”的一声推开了门,舒云逸正半躺在病床上挂盐水,手里拿着一本手提电脑单手打着字,看起来有点困难。

一见到她,舒云逸又惊又喜:“小冉,你来看我吗?我好多了,你别担心,我……”

“舒云逸!”穆冉从口中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他的名字,“我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么一个卑鄙无耻的人呢!”

舒云逸刚刚展开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他沉默地看着她,低声问道:“你不是来看我的?”

“我来看你?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穆冉见他那副不动如山的模样,气得口不择言,“你就算病死了我也不会来看你一眼,我们早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舒云逸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五脏六腑仿佛被人揉成了一团,痛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这样设计陷害展昕,你就不怕半夜被鬼敲门吗?我告诉你,我和展昕一点都不怕你,你赶紧让你那个什么客户给展昕赔礼道歉,不然的话我也对你不客气了!”穆冉恶狠狠地看着他。

“你就这么在意他?他出了一点事情就来骂我?”舒云逸的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床单,恨不得把手中的东西撕成碎片。

“我就在意他了怎么样!你要是不赔礼道歉,我……我……”穆冉搜肠刮肚地想着,该怎样报复他。

她的身子被人拽了一下,展昕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小冉,你冷静点,不一定是他……”

“不是他还有谁!”穆冉一下子转过头来,眼泪在她眼眶中打转,“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说这些干嘛,我不怕被你连累。”展昕苦笑了一声说。

“哐啷”一声传来,旁边的盐水架被扯得东倒西歪,针头飞了起来砸在了墙壁上。舒云逸下床疾走了两步,到了穆冉面前,手背上的血滴了下来,在地上拉出几点血线。

“穆冉,你就算一棍子打死我,也要给我一个分辨的机会吧?”舒云逸的眼神凶狠地看向展昕,双拳紧握,好像下一刻就要冲着他挥出拳去。

穆冉吓了一跳,本能地挡在展昕的面前:“你想干什么?”

“我没有!我没有陷害他!”舒云逸厉声道,“是我做的,我不会不承认!”

穆冉不信任地看着他:“不可能,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么大手笔?你再逼我,我……我就把从你这里分来的财产替你全部赔给展昕,你也别想再让我放弃你们舒氏的股份……”

“你——”舒云逸一下子停住了说话的声音,痛苦地捂住了胃。

外面传来一阵的脚步声,护士急匆匆地进来,一看这场景,立刻叫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又痉挛了?吃了什么凉东西吗?怎么把点滴扯掉了!快回去躺着!”

穆冉呆呆地看着那护士把他拽回了病床,看着护士惊惶地擦拭着他手上的鲜血,看着护士按铃叫人过来打止痛针……满腔的愤怒忽然一下被什么酸酸涩涩的东西挤走了,她垂下眼睑疲惫地说:“好了,舒云逸,你爱干嘛干嘛,反正我告诉你,你害他就是害我,你就算是看在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份上,你就放过我们吧。”

作者有话要说:原来被冤枉被误会就是这滋味,,舒渣你懂了吗?(继续打滚求撒花求冒泡~~

谢谢小米扔了一个地雷,扑倒么么哒~~

基友梧桐私语妹子好看的文文,点击图片穿越:

42-47

☆、第42章

穆冉茫然走在大街上,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走了似的。舒云逸那日威胁展昕的眼神和刚才那痛苦厉色的表情交替从她的脑中闪过,让她困惑挣扎,更让她惶恐的是,当她看到舒云逸的鲜血时,那从无法抑制从心头泛起的心疼。

她不应该这样跑来见他,尤其是在这个男人那么狼狈的时刻,只要一接近舒云逸,她就无法完美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前面就是h市有名的莲地桥,地处老城区的边缘,那里的房子很是古旧,却带着浓重的古城区的风情,一砖一瓦看起来都有历史的厚重感。

那条护城河上一共有七座古桥,都有一个古老的名字,莲地桥是其中的第二座。曾经有好几个之名的地产商来考察过这块地,可都因为拆迁费用过高而望地兴叹,而这里居住的都是老一辈的h市人,也不在乎拆不拆,只是悠闲自在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展昕一直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在莲地桥上停住了脚步,弯弯的石拱桥经历了近千年的风雨,桥侧上是斑斑的青苔。

穆冉抬起手来,摸了摸桥上的石雕,茫然问道:“你说,会不会是他?”

展昕犹豫了一下:“我看他不象这种人,会不会其中有什么误会?”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穆冉心里十分难过,她明白展昕的家境,全家靠着他维持着日常开销,这些年虽然他赚了不少的钱,可***病就象个无底洞,只出不进,这样被人一闹,他损失的不止是金钱,更会让他今后在h市的金融投资界举步维艰。

展昕耸了耸肩,笑着说:“说真的,我现在心里很高兴,我还从来没看到你这么凶悍过,长眼了。”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穆冉生气地瞪了他一眼,“还不快想想办法!”

展昕凝视着她,目光热烈而温柔,他上前一步,朝着穆冉伸出手去,一把抱住了她,他的力气很大,仿佛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穆冉吃了一惊,伸手在他胸前推了一下。展昕却没有松手,低声在她耳边喃喃地说:“小冉,别动,让我抱一下就好……看到你这样护着我,就好像个护着**崽的老母**,真的太开心了……”

穆冉的心一软,终于停止了挣扎,靠在他的胸前,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展昕终于松开了他的手,他的双眼清亮,熠熠生辉,连带着这座石拱桥都好像染上了他的那份生机。“小冉,如果这件事是舒云逸做的,那我会非常感激他。”

“胡说八道。”穆冉简直头疼,“好了,那个客户亏了多少钱,我替你补上,把他的资金扔回他脸上去!”

展昕一直看着她笑,半晌才说:“小冉,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要是真用了你的钱或者是舒家的半毛钱,我还算是男人吗?”

穆冉还想再劝,忽然发现桥脚下有道目光一直盯着他们俩,她一看,只见是个衣着朴素的老人,她觉得这人有点眼熟,还没等她记起来,那老人困惑地叫了一声:“展昕?”

展昕回头一看,顿时尴尬地叫了一声“爸”。

穆冉的脸轰的一声红了起来:天,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难道刚才展昕的那个拥抱被他看到了?

果不其然,展爸爸三步两步就走到了桥上,看向穆冉的眼神中满含惊喜,急切地说:“小昕这是哪位啊?快给爸介绍一下。你妈今天精神不错,一直念叨你呢,这都到家门口了,快进来坐坐。”

展昕犹豫地看向穆冉,眼神中带着疑问,征询着她的意见。

穆冉为难地说:“叔叔,叫我小冉好了,今天来得太匆忙,没带什么礼物,这样太没礼貌了,不如我下回……”

展爸爸却热情依旧:“没事没事,就去坐一下,咱们不讲究那个虚礼,小昕你倒是说话啊,杵在那里干什么?”

穆冉的脸皮薄,面对老人的一再邀请,只好跟着去了展昕家,不过她还是坚持到路口的超市买了些水果。

老房子虽然外面看起来陈旧,里面的装修却简练干净,一共两大一小,小的那间做厨房用,隔了几步路。这间房曾经卖掉过一次,后来展昕手头宽裕了又重新买了回来。

展爸爸很开朗,不一会儿就记起了穆冉:“你就是以前展昕的那个同学啊,记得记得,一帮人来家里玩,我就对你印象很深,心想怎么这么漂亮的小女孩,像个公主似的。”

展妈妈半躺在床上,被展爸爸拾掇得很干净,只是久不见阳光脸色苍白,眼神也有点迷茫。一看到展昕,展妈妈的眼睛顿时发光,一直拉着展昕的手东拉西扯的。

穆冉凑过去叫了一声“阿姨好”,展妈妈的目光顿时落在她的身上,那眼神带着几分防备,语气生硬:“你是小昕的女朋友?”

穆冉摇了摇头,笑着说:“阿姨,我是展昕的好朋友,以前来看过你,你还记得吗?”

展妈妈想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这一笑穆冉才发现,她的笑容柔和漂亮,和展昕的很像,想必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所以才会生出展昕这样的俊男。

“我记得,别看阿姨病了,可阿姨心里明白的很,”展妈妈开心地说,“你和小昕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还害羞什么,赶紧把事情办了,我盼这一天很久了。”

展昕尴尬万分,打圆场说:“好了好了,妈你瞧你说些什么。”

展妈妈的脸色变了变,困惑地看向展爸爸:“我说错话了?”

展爸爸连忙安慰说:“儿子的意思是让你别急,来,你吃点苹果,小冉送来的,又甜又脆。”

展妈妈心不在焉地接了过来,紧跟着又说:“小冉,你别怪阿姨,阿姨病了这么多年都不会说话了,我家小昕这条件,那是一等一的好,留过学,又会赚钱,喜欢他的女孩子可真是多,要不是我拖累了他,他也不会到现在还没结婚,我……”

说着说着,她的眼圈就红了起来,展昕哭笑不得:“妈你别老拿我结婚的事情说,现在h市的人我这个年纪没结婚的男人一把抓,和你压根儿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急个啥!”

“我不着急能行吗?你堂弟比你小一岁孩子都两岁了,那天抱过来多可爱啊,妈看着当时病就好了一大半,你赶紧结婚生个娃,说不定妈就能下床了。”展妈妈不高兴地说,“老是叫我别急,你又不是没人要,前几天隔壁的王姨就来替你说媒,人家女的还是研究生呢,听说又漂亮又能干,是什么跨国公司的金领,现在这种女的可多了,听说都叫什么来着?剩啥……”

她絮絮叨叨地在那里说话,穆冉听着尴尬,忍不住看了展昕一眼,展昕无奈地笑了笑,深怕她恼了,飞快地站起来帮她泡了一杯家里放着的麦片,冲着她挤了挤眼睛。

耐心地听展妈妈唠叨完毕,穆冉又小坐了片刻,这才起身告辞,展爸爸一直送出了一条街,临别还再三叮嘱,一定要常来家里玩。

刚才在石拱桥上的旖旎气氛一扫而空,展昕看起来有些懊恼,憋了半天才说:“小冉,不好意思,我爸妈每天追着我结婚的事情,现在已经落到只要我身边有个雌性动物,就直接划归到结婚对象上来。”

穆冉噗嗤乐了:“看来以后雌蚊子都要离你远远的。”

“父母都是这样,往往好心办坏事,结婚就意味着要过一辈子,哪能这么草率。”展昕感慨着说。

穆冉想起自己的父母,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

“我妈的话你别介意,她病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人情世故,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人交流,说话直来直去的。”展昕解释说。

“挺好,我觉得叔叔阿姨都很坚强,要是我受到这样的打击,说不定当时就受不了了。”穆冉敬佩地说,“他们俩还能这样相互扶持,感情这么好,太难得了。”

展昕忽然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她,穆冉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摸了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展昕的眼中闪动着不一样的光芒,柔情四溢,“小冉,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地方,你总能让贫瘠的石缝开出鲜艳的花来。”

这句话让穆冉想了很久,能碰到这么一个懂她爱她的男人,真的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她的心终于有点动摇了:或者,她应该让自己看到另一片天空,而不是继续沉溺在过去中不能自拔。

展昕也不再隐忍,只要有空,他总是在午休的时候跨过几个街区去探望她,总是随身带着一点小玩意儿,有时候是精致的马卡龙,有时候是一杯鲜榨的橙汁,有时候是时令的水果。

东西虽然不多,却很花心思,让穆冉觉得十分温暖。经历过那样惊涛骇浪般的感情,让自己在别人的掌控下沉浮,最后碎成了一地的粉末,穆冉觉得展昕这样细水长流般的感情很是温馨,她想,只要她能够远离舒云逸,说不定真的有一天,舒云逸这个名字会在她的脑海中慢慢淡去。

这天晚上,展昕约她去看电影,她犹豫了一下终于同意了。这几天好几部上映的电影广告站打得正激烈,其中焦点集中在一部好莱坞大片、一部国内知名影后自编自导的爱情喜剧、一部新锐畅销书作家自编自导的浪漫青春片上。

网上的影评骂战四起,口沫横飞,现实中的电影院人满为患,人头攒动。展昕也有点晕,他万万没想到看个电影都能把队伍排到影院外头。

既然来了,总得看一部再走。穆冉研究了好半天的宣传海报,最后选定了那部好莱坞大片,买到票后还要等个半个小时,展昕要了两杯饮料,一桶爆米花,两个人坐在影院的休闲吧里等开场。

前面刚好有一群人看那部浪漫青春片散场出来,都是三五成群的青春少男少女,唧唧呱呱地聊着刚才看完的电影,只有一个人,漠然地走在人群中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生人勿扰的气息,周围的人都离他一段距离……

穆冉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舒云逸一个人在看电影?看的居然还是被网上点评为根本不知所云的浪漫青春片?作者有话要说:舒大哥你这是干啥?准备去电影里取经学习点神马浪漫招数吗?快点啊,老婆要被人抢走了!

☆、第43章

这休闲吧就在影院出口的显眼处,舒云逸大步走来,一下子就看见了他们两个,他一下子停了下来,隔着栏杆默默地看着他们。

显然,舒云逸瘦了很多,一张脸削了下来,更显冷硬,只是他看向穆冉的眼中有种无所适从的茫然,让人看了忍不住心里一紧。

穆冉迅速地垂下了眼睑,盯着手中的饮料,盼着他赶紧识趣地走开。只可惜她没能如愿,舒云逸非但没走,还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停在她面前。

展昕警惕地站了起来,客气地问:“舒总,有什么事情吗?”

舒云逸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却卡在喉咙,半晌才问道:“你怎么看这种灾难片?云展说女孩子都喜欢看爱情电影。”

穆冉抬起头来,那殷红的嘴唇被她咬得发白:“展昕喜欢看,我陪他看。”

这些字好像一把刀似的,一刀刀地剐着舒云逸,他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双唇哆嗦了好一会儿,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展昕看了看时间快到了,示意穆冉进场,穆冉顺从地站了起来,跟着他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盯着舒云逸,犹豫了片刻问:“你不会再害他了吧?”

舒云逸站在原地恍若未闻,眼前的两个人,男的优雅,女的俏丽,真的好像天作之合,天作之合……这四个字好像一头猛兽,疯狂地在脑中流窜,撕扯着他的心,仿佛要把他扯成碎片!

“舒云逸!”穆冉见他没说话,不由得提高了声调。她那天虽然放下了狠话,心里却明白,如果舒云逸存心要害展昕,以她的能力,真的救不了他。

舒云逸猛然惊醒,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茫然说:“不是我。展昕……你没有告诉她吗?”

展昕的脸色一僵,没有回答,影院里传来了进场的铃声,他拉着穆冉就往里走去,只留下了舒云逸一个人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这场电影两个人都没看好,穆冉一直在想着舒云逸最后一句话,展昕也有点心不在焉。

电影拍得十分热闹,特技令人目眩,从地球到外太空,从外太空又到地球,到了最后,穆冉只看到男女主在一连串的爆炸声中要从毁灭的外星球返回地球,男主紧紧地拥抱着女主,戏谑地问了她一句: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后悔吗?

“不后悔。”女主坚定地回答。

星空中一片璀璨,所有的东西都化为灰烬,男主把最后生存的机会留给了女主,消失在了茫茫的太空之中,而女主,则带着男主的记忆勇敢地活了下去。

影厅中一片唏嘘之声,不知道什么时候,穆冉已经泪流满面,或者,爱情就是这样,就算明知会是粉身碎骨,也甘之若饴。

从影院中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不过,繁华的商场内还是人来人往,两个人下了电梯,展昕提议去雕刻小筑坐一会儿。

穆冉摇了摇头,她的心情有点差,想回家了。

展昕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却一直没有下车,穆冉也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小冉,”展昕终于开了口,“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那件事情真的和舒云逸无关。”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穆冉还是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展昕有些泄气地靠在了椅子上,良久,他闷声说:“我想再晚点告诉你,你好不容易对我有点……我怕你又被他扯了过去……”

穆冉的心里好像翻江倒海似的,五味陈杂,舒云逸那张痛苦、愤怒的脸直直地撞入了穆冉的脑中,她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她定了定神,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回来只不过这么几个月,怎么就会得罪人了?”

展昕苦笑了一声:“舒云逸找到了那个客户,说是要直接向证监会举报他的违法交易,那个客户慌了手脚,把事情都说了,说是有人让他一起设套陷害我,他一买入货,就有人抛售拉低价格。他第二天就亲自登门赔礼道歉,佣金一分不少全部付了,我的辞呈庄墨也没批,这下皆大欢喜,说起来,我还应该去谢谢舒云逸。”

穆冉整个人都傻了,半晌才说:“这……这不会是他……找个人替罪吧?”

“他有这个必要吗?”展昕摇头说。

穆冉懊恼地挠了挠头,想起自己在病房里对舒云逸说的那些狠话,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那个害你的人到底是谁查出来了吗?”穆冉恼火地问。

展昕摇了摇头:“那个客户千恳万求让我们息事宁人算了,舒云逸也没继续查下去,可能也不想得罪人吧,不过,我心里怀疑一个人。”

“谁?”穆冉屏息问道。

展昕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商定轩。”

这个名字让穆冉很头痛,就好像一块牛皮糖粘着你,不留意不会发现,可发现了却又甩不掉。她觉得自己也不算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美女,还是即将要离婚的少妇,怎么也不可能让商定轩对她这样死心塌地啊。

上次他雄心勃勃地要发展房地产,可头一炮拿新区六号地块就碰了一鼻子灰,现在居然还有闲工夫对展昕下手,穆冉想破头皮也想不出来,他到底在算计什么,难道他那晚根本没喝醉,从而对展昕打他的那一拳耿耿于怀?

穆冉一整晚都没睡好,舒云逸那瘦削的身影和惨白的脸一直入梦而来,她很心疼地伸手去摸,摸到却是那天从舒云逸手中滴落的鲜血,吓得她立刻从梦中惊醒。

她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发呆,到了最后,她恨恨地想:不就这么误会了他一次吗?有什么了不起!他冤枉了她多少次,数都数不清了!

第二天起来,镜子中的穆冉神态憔悴,一夜未眠的结果就是眼睛浮肿,她用凉水和冰块敷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勉强能出去见人。

工作室里很是忙碌,吴臻趁着这个工作间隙在j□j两个新人,而穆冉则在研究这两期刚录好的视频,看看有什么不足之处,可以在后期进行改进。

工作间隙的时候,穆冉照例步行去雕刻小筑喝下午茶,这里的环境和氛围都很不错,几个服务生和老板娘都熟了,经常把二楼靠窗见湖的那个位置留给她。

穆冉要了一壶花茶,一点烛火幽幽地煮着,她靠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紫藤萝花,阳光柔和地照在她的身上,十分惬意。

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走了上来,一拐角,坐在离她不远的一个位置前。这里的座位都用半人高的原木拦隔开来,略带通透,穆冉漫不经心地瞧了一眼,刚挪开视线,鼻翼间一股浅浅的茉莉香传来,她愣了一下。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那种单调刺耳的电铃声,现在已经很少人会这样设定了。穆冉的头皮有点发麻,正犹豫着要不要走,舒云逸的声音响起:“你还好意思打电话给我?”

穆冉很熟悉他的语气,这样冷漠又缓慢,声音又带着几分轻蔑,显然他对来电的那个人非常生气。

舒云逸沉默了好一会儿,语气冰冷:“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我不想再见你。”

穆冉情不自禁地屏息听了一会儿,忽然回过味来,鄙夷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花茶喝了起来。

只是两个人的距离隔得有些近,舒云逸的声音不可避免地飘进了她的耳朵:“好,你既然还不死心,那就过来,我在东湖边上的雕刻小筑,可以给你十分钟的时间。”

二楼顿时安静了下来,穆冉一时进退不得,离开的话要经过舒云逸的位置,不可避免的要两人相对,她犹豫了片刻,只好往里缩了缩,把自己当成一个隐形人,看着窗外的风景。

过了十来分钟,有人走了上来,伍苇苇那特有的略带颤音的叫声响了起来:“云逸……”

穆冉浑身一哆嗦,只觉得自己的**皮疙瘩起了一身,这种让男人一听就心生保护欲的声音,一定就是她输掉了爱情的原因!

“云逸你怎么忽然就失踪了?打你电话你也不回,去了你们公司都说你不在,我……我都担心死你了。”这一阵子伍苇苇几乎快走投无路,酒店欠费被人赶出来以后,她一直想方设法找舒云逸,可舒云逸怎么是她想见就见得到的,还没到云中大厦里面就被人挡住了,有一次好不容易溜进了门到了三十八层,那些秘书看着她的眼神都带了几分鄙夷,面无表情地说:舒总说了,除了他太太,其余单身女人一律不见。

她哥哥虽然已经回来,却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还依然是躲躲藏藏,她怕那些高利贷的人继续骚扰她,上次就是那个小头目放话说要把她卖到东南亚去替她哥还钱,她也不敢出去工作,眼看着手边的继续都快用光了。

今天终于把电话打通,她下了出租车几乎是一路跑着到了这雕刻小筑。

“我为什么要见你?”舒云逸瞟了她一眼,语气淡漠,“见你再被你骗吗?”

伍苇苇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穆冉的话在她脑中回响,她立刻急急地说:“穆冉在你面前说我坏话了?我没有,她那是血口喷人!云逸你相信我……”

舒云逸没有说话。

“云逸,我没有骗你,我和小冉真的是好朋友,我和你好了,她看不起我,这才关系不好了,”伍苇苇低低地抽泣了起来,“在你爸面前公开我们的关系,也真的是她怂恿我这样做的,是我太心急,太想和你在一起了,你这样冤枉我,我真的还不如死了。”

这话让一旁的穆冉好奇地竖起了耳朵:怎么,伍苇苇的谎言终于被舒云逸识穿了?他到底识穿了多少?

舒云逸没还是有吭声,整个二楼一直都回荡着伍苇苇的抽噎声,服务生借着加水上来看了一回热闹,穆冉暗自佩服,这要是她,早就羞愤地跑了。

“不是她。”舒云逸终于开了口,语声低沉,“穆冉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辩解过。”

“那……那你是不是听了别人什么污蔑我的话?你不知道,我和你好了以后,几个同学都嫉妒我,说我什么坏话的都有。”伍苇苇终于止住了抽噎,急切地说。

舒云逸的声音好像雪山上的寒冰:“没人污蔑你,只有你污蔑小冉,她那时候根本没有和展昕好,更没有像你说的那样不检点,伍苇苇,做人不能太恶毒。”

“哐啷”一声,什么东西被打翻了。伍苇苇手忙脚乱地擦着水,下面的服务生见情势不妙,也装聋作哑地没上来。

穆冉呆了呆,终于明白舒云逸那莫名其妙的鄙夷从何而来,她气得浑身发抖,也心寒彻骨:舒云逸,你居然这么相信这个女人的话,而不肯仔细去想想,我真的是这样一个**的女人吗?

“你听谁说的?她人缘好,总有人帮她说话……”伍苇苇急急地分辨说。

忽然,脚步声朝着穆冉的位置走了过来,穆冉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里缩了缩。

“你过来,当着小冉的面,你再把你从前和我说的话说一遍。”舒云逸站在穆冉面前,双手插在口袋里,面无表情地朝着伍苇苇说。

作者有话要说:妹子们,我去阳光灿烂的南半球度假啦~\(≧▽≦)/~啦啦啦~~不过,据说那里高温,好忧桑。

我把舒渲和小冉放进存稿箱了,只要jj不抽,他们就会按时出来和大家见面的,每天中午11:11:14,继续不见不散!妹子们不要欺负温柔的存稿箱君哦,干万不要继续努力地撒花冒泡给某醋!虽然可能因为网络的关系,评论会不太及时,但某醋肯定每条都认真地看了,你们的每一条评论,都是我写下去的动力。谢谢梦幻银水晶扔了一颗地雷,扑倒么么哒!

☆、第44章

穆冉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懵懂地抬头看着舒云逸,而伍苇苇则瞪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穆冉,转眼又惶恐地看向舒云逸。

“你……你知道我在这里,”穆冉总算理出了一点思路。

“你喜欢在这里喝下午茶,经常点一份提拉米苏。”舒云逸低声说。

“你还说没跟踪我,”穆冉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他执拗得听不进别人任何的反对意见吗,

“不,小冉你别这样说我,”舒云逸恳求地说,“你不是说我不了解你吗,我努力想了解,了解你的想法,了解你的喜好,了解你的一切……”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让我了解你的恋爱史吗?借她的口让我明白你从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都是可以被原谅的是吗?”穆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伍苇苇说。

舒云逸的神色黯然:“我没这个意思,我今天是特意来这里找你的,她只是巧合而已。”

说着,他朝着伍苇苇看了过去,沉声说:“你过来。”

伍苇苇有些害怕,这样的舒云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萧杀的气息,让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她迟疑了片刻,这才磨磨蹭蹭地到了他们俩身边,泫然欲泣地看着舒云逸,用手扶住了额头:“云逸,我的头有点晕……”

舒云逸恍若未闻:“你今天当着小冉的面,再说一遍,四年前在临平山度假的那一晚,我喝醉了,是你照顾了我一夜,是你把你整个人都交给我了吗?”

伍苇苇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她飞快地看了一眼穆冉,语声颤抖:“当然是我……云逸你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我……”

穆冉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了,她甩了甩头,有那么一刹那,她几乎想认真地检讨一下自己,是不是那晚真的是自己的一场春梦?

“伍苇苇,我真可怜你……”穆冉咯咯笑出声来,“原来你谋划了半天,居然连舒云逸的人都没摸到,还是自己臆想的,你倒是说说,那晚你怎么被舒云逸给强了?”

伍苇苇的脸由白转青,又由青变红,甚是精彩。她的心一横,哆嗦着说:“谁像你这么不要脸,我和云逸当时情投意合,自然而然就……”

“砰”的一声巨响,舒云逸一拳砸在了桌面上,上面的茶盏叮当作响,滚落在木板上,伍苇苇吓得浑身一颤,捂住了耳朵。

“要不是你是女人……”舒云逸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来,双眼死死地盯着伍苇苇,脸色铁青。旋即,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两颗袖扣,放在桌上,“你说说,这两颗袖扣是怎么回事?”

伍苇苇一眼就认了出来,慌不择路地说:“云逸,你别信她,真的,那晚是我,我记得很清楚,这袖扣就是你那天戴的,我扶着你进房间的时候还一直夸它们真漂亮,那钻石亮得人晃眼,后来你丢了一颗,我还陪着你找了很久,你还记得吧?”

舒云逸长吁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那两颗袖扣又放回了手心,轻轻抚摸了两下,眼中一片温柔:“幸好有它。”

“怎么了?云逸你别这样吓我,我真的很爱你,这么多年了,我无时不刻都……”伍苇苇心慌意乱。

“你爱我?”舒云逸将袖扣放进了内袋,一下子抓住了伍苇苇的衣领,几乎要把伍苇苇整个人提起来,那温柔的眼神变得冰冷,“我难以想象,你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情来,居然是为了爱我,你不要玷污爱这个字。其中一颗袖扣在小冉手里,她保管了四年。”

他用力一推,伍苇苇踉跄了几步,撞倒了一把椅子,整个人都栽倒在地上,浑身瘫软。“不是的……不是的……她撒谎!”她绝望地低泣着。

舒云逸俯□,看向她的双眼带着无尽的嫌恶:“你骗了我四年,毁了我四年,伍苇苇,我真想……”

如果她不是女人,舒云逸真想狠狠地揍她一顿,让她尝尝什么叫做锥心之痛。

一旁的穆冉捂住了脸不想再看,这样丑陋而卑鄙的嘴脸,她多看一秒都嫌脏了眼睛。她扭头抓起包,大步下楼而去。

外面阳光明媚,仿佛所有的阴霾都无所遁形,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旁边花圃上竞相绽放的小雏菊,多么漂亮的小东西,就算是曾经经受过风霜雨雪,最后也能在春天开出花来。

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停在了她的身旁,穆冉却没有回头,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男人,她希望他能识趣地从她身旁走开。

可舒云逸向来不知道什么叫识趣,他蹲了下来,穆冉还没来得及制止,他便拔了一大把雏菊,掏出手帕绑好了,递给了她:“你喜欢?”

穆冉简直哭笑不得,冷冷地看着他说:“不喜欢,这花好好地开在那里,你这样摘下来把它毁了。”

舒云逸递花的手僵住了,茫然失措的神情从他脸上一掠而过,几乎让穆冉以为是她的错觉。

“我以为你喜欢,电影小说里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时都要送花。”舒云逸呐呐地说。

要不是这场景太过诡异,穆冉真的很想教教他,什么叫送花给爱人,送什么花给爱人。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大步往外走去。

舒云逸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不肯离开。湖堤上游人如织,穆冉再怎么加快脚步,却总是被人撞到,怎么也甩不开身后这个人。眼看着快到工作室的巷子里了,穆冉不耐烦地停下了脚步:“你到底想干什么?”

舒云逸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中透出一股哀戚:“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我没有兴趣,舒云逸,你做这种死缠烂打的事情不合适,也做不好。”穆冉狠下心肠说。

舒云逸立刻沉默了下来,却固执地拉住了穆冉的衣袖,良久,他才低声说:“小冉,你一定要和我去,这是头一年,我们俩一定要一起给他上柱香,不然,他没法投胎。”

穆冉呆在原地,骤然之间,心脏抽搐,泪流满面。

离正清明扫墓的日子还有一天,墓区里已经人来人往,墓区外的马路上各种香烛纸钱,各种花圈鞭炮摆着,热热闹闹的。除了那些扫新坟的面带哀思,好些家庭已经把清明扫墓当成了一种踏青,好些个小孩子跟在父母身后欢蹦乱跳。

穆冉默默的跟在舒云逸的后面,缓缓地沿着台阶往上走去。墓区的环境很好,翠绿的松柏修剪得十分整齐,地上绿草成茵,一排排大理石做成的墓碑伫立在其中,带着几分庄严和肃穆。

宝宝的墓很简单,上面刻着“天使舒亦清之墓,父舒云逸母穆冉泣立”,两边各种着一株半人高的柏树。

舒云逸将雏菊放在目前,把香烛、贡品一一摆好点燃,青烟袅袅升起,又慢慢地消散在空气中。

“对不起,是爸爸没照看好你妈妈,害的你变成天使走了……”舒云逸的声音痛楚,说了一半便再也说不下去了,两滴泪落在地上,在石块上形成了两点深色的水痕。

穆冉咬住嘴唇,却抑制不住呜咽声从口中溢出,泪水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她捂住了脸,失声痛哭。

一双大手捧起了她的脸,笨拙地想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珠,只可惜,那泪水汹涌,怎么擦也擦不干。手帕已经包了雏菊,舒云逸只好抬起手,用衣袖在她的脸上抹了片刻,终于忍不住一下子把她拥进了怀里。

穆冉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这四年来的委屈、失去孩子的痛苦都在她的哭声中迸发,她抓紧了手边的东西,下意识地就一口咬在了舒云逸的胸口。

舒云逸的身体颤了颤,却把她抱得更紧,好像这样就能减轻她的痛苦。“小冉别哭,是我错了,你骂我打我都行,求你别难过了……”他喃喃地在她耳边低语着。

不知道哭了多久,穆冉终于停止了哭泣,一股浅浅的血腥味从口中传来,她茫然松开了口,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一旁有俩个小孩蹦跳着跑了过来,好奇地盯着他们俩看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男孩忽然伸出食指在脸上刮了刮:“羞羞羞,叔叔和阿姨抱在一起。”

穆冉打了个寒颤,迅速地推开舒云逸,沉默地看向了墓碑。

“叔叔阿姨,你们的花真漂亮。”那个女孩嗲声嗲气地说,看向墓碑前的那束小雏菊。

舒云逸看着他们俩,眼神复杂,从那束雏菊中抽出了一朵,j□j了小女孩的发辫中。

小女孩快活地摆了个pose:“小虎哥哥,我漂亮吗?”

“漂亮,我再去那边给你摘两朵。”小男孩兴冲冲地往另一边跑了,小女孩嬉笑地追了过去。

舒云逸的目光追逐着他们俩的小小背影,一直到消失为止。

“小孩子好可爱。”穆冉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舒云逸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忽然又醒悟了过来,僵硬地摇了摇头:“不可爱,太吵了。”

“我喜欢。”穆冉低声说,“可惜,我再也不会有了。”

两个人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市区,天色已经渐渐昏黄了下来,舒云逸把车子停在了公寓的小区门口。

穆冉伸手去开车门,却被舒云逸一下子拉住了:“等一等。”

穆冉一动不动地维持着开门的姿势,没有停下的意思。

“小冉,如果你喜欢,我们会有的。”舒云逸固执地不肯放手,“就算我们不能生,我也不在乎,我们可以去领养,领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你每天帮女孩梳妆打扮,我每天教男孩游戏打球,我们可以疼他们,宠他们,把他们变成小公主和小王子。”

“小冉,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爱你,好不好?”作者有话要说:失去孩子,舒渣不是不痛,只是作为这样一个男人,他的痛很隐忍。

☆、第45章

穆冉一声不吭,使劲地挣脱了他的手,飞快地拉开门走下了车。她疾步往前走去,就好像后面有妖怪在追她似的。

舒云逸愣了一下,朝着她急追了过去,一直跟着她走过小区。

穆冉几乎是跑着进了电梯,使劲地按着关门键,可舒云逸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伸手硬生生地把门又拉了开来,满脸恳求地看着她。

穆冉深吸了一口气,走到舒云逸的面前,开始去掰他拦着门的手指。她的力气如此之大,终于把舒云逸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穆冉盯着他的眼睛,低声喃喃地道,“舒云逸,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电梯门在她的眼前慢慢地合上,舒云逸的人影终于一点一点地消失,穆冉背靠在电梯墙上,缓缓地蹲了下来,捂住了脸: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的错过?她真的怕了,她已经不是那个满怀憧憬的青春少女,也不是那个一往无前的待嫁女子,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她没有力气再去尝试爱一个人,特别是一个曾让她伤透了心的男人,她怕自己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连好几天,穆冉都有些心神恍惚,就连工作室的小秦都看出了她的异样。小秦这两天在迷塔罗牌,兴致勃勃地替她卜了一卦:“穆姐,你别心烦了,快看,本周红鸾星动财源滚滚呢,到时候让我也沾点桃花运和财运。”

吴臻忍不住瞪了她一眼:“穆姐你别听她穷白乎,上回她说我有桃花运,结果我连桃花影子都没瞧见。”

“谁说的,这里不是到处都是桃花啊,我这么漂亮的桃花你都没看见,眼睛有问题。”小秦理直气壮地说。

看着这两个小冤家斗嘴,一个严肃,一个俏皮,穆冉恍惚了起来,仿佛看到了若干年前,那个穿着一身白裙的女孩在那个漠然的大男孩面前做着鬼脸……

仿佛应了小秦的预言似的,一连几天,工作室里都有人送来鲜花,艳丽的蓝色妖姬上喷着浓重的香水,洒着金粉,把整个工作室都熏得香喷喷的,这是商品轩送来的;纯白的香水百合大朵大朵绽放,仿佛带人进入了仙境,这是展昕送来的;唯有一个未署名的,每天送来的花都不一样,今天是绣球花,明天是小雏菊,后天则是郁金香,好像小心翼翼地在试探着什么……

穆冉头痛不已,把所有的花都堆在前台;而小秦却看得心痛不已,每天和送花的快递小哥打商量,回购这些花给多少钱。

商定轩那里简直**同鸭讲,穆冉打电话过去,连嘲带讽,言辞不可谓不严厉,可他却总好像一块牛皮糖似的,深情款款地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小冉你跟我不用客气,女人都喜欢花,我知道,这每一朵花都是我的一片心意。”

穆冉很想告诉他,他的蓝色妖姬都让她好好的鼻子犯上鼻炎了,每天一进工作室就打喷嚏。

穆冉打电话给展昕,让他不要浪费那些钱,展昕含笑说:“以前没有能力送花追你,现在你就让我了了这个心愿吧,在我的心里,你就是那朵最美的百合。”

而另一个人,穆冉拿起电话,却又放了下来,一整个早上,她都在这样不安的犹豫中渡过,到了最后,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在不安犹豫些什么。

穆冉的资金已经放到庄际投资中去了,有一天庄墨打电话来请她过去签两个合同,说是有个很合适她的风投项目,十分稳妥,年投资回报率在百分之十二左右。

穆冉到了庄墨的办公室,三下五除二签完了字,庄墨是个很风趣的人,说起话来十分幽默又不咄咄逼人,穆冉和他多聊了两句。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条弧线。

“这是你妻子?看起来好小。”穆冉好奇地问。

庄墨拿起照片,伸手在那女人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失笑道:“是啊,她长了一张娃娃脸,笑起来很甜吧。”

庄墨的语声中带着满满的宠溺,想来一家人一定十分幸福,穆冉有点羡慕。

“展昕也会是个好丈夫,”庄墨话锋一转,“难得看到他对一个女人这么用心,从前他对他那个女朋友可不是……”

他一下子停住了,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我多嘴了。”

穆冉掩着嘴乐了:“没事没事,我很乐意听一听他的八卦。”

庄墨愣了一下,探究地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你的反应有点不太对劲啊……糟糕,看来我最近该去吃点蜂蜜。”

“为什么?”穆冉不解地问。

“得把我这张嘴黏一黏。”庄墨一本正经地说。

两个人都笑了,当然,这个话题也就被庄墨轻轻松松地掀了过去。

展昕不在,穆冉闲聊了片刻,便和庄墨告辞。她站在大厦门口犹豫了片刻,正想着要不要去雕刻小筑小坐片刻,就见展昕迎面走了过来,眉头深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穆冉童心大起,侧身在柱子后面一躲,等他走进了,突然一下子跳了出来,在他面前大叫了一声:“展昕!”

展昕居然一点都没被吓到,只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笑着说:“你怎么来了?早知道我就等你一起吃饭了。”

“庄墨叫我过来签合同。”穆冉仔细地打量了他片刻,“怎么,有什么烦心事吗?”

展昕凝视着她,犹豫了片刻,刚想说话,忽然有个女人从他身后花坛边窜了出来,颤抖着声音说:“好啊,展昕,怪不得你要回国,原来是为了她!”

穆冉怔住了,那个女人一头披肩的大波浪卷发,个子高挑,穿着一身时尚的短裙套装,脖子上挂了一根毛衣链,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展昕顿时尴尬万分:“小冉,不好意思,这是我从前在y国的朋友,叫应晨,她总是这样毛里毛糙的,你别怪她。”

穆冉心里明白,这个应晨这种表情,不可能和展昕只是朋友关系,她笑了笑,饶有兴致地朝着应晨伸出手去:“没事,小晨你好。”

应晨却理也不理那双手,盯着展昕说:“展昕,你再说一遍我是谁?我是你女朋友!货真价实的女朋友!要不是你要回国,我们就要谈婚论嫁了!你不能这么没良心!”

展昕终于恼了,沉下脸来:“小晨你讲讲道理,当初是你自己不愿意和我回国的,我们当时就已经分手了,你现在这样说有意思吗?”

应晨咬住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不就是赌气那么一说吗?我是不想回来,可你要回国这么大一件事情你问过我意见吗?我说我不想回,你劝过我吗?我看你就像是甩掉一件包袱一样把我甩了!”

展昕理也不理她,急急地拽着抓着穆冉的手就往外走去,穆冉被他带得踉踉跄跄的,只好回头歉然地冲着应晨笑了笑。

两个人不一会儿就到了大厦外的小花园里,展昕深吸了一口气,手心冒起了一层冷汗,急促地说:“对不起,我没想到她突然会回国。中午我就是和她一起吃饭了,她当时还好好的,表现得很理智,说是过两天就回去,可刚才不知道怎么了。”

穆冉纳闷地说:“怎么了?我知道,她就是以前和我说过的那个女朋友是吗?”

展昕凝视着她,眼中的失望一闪即逝:“我……我以为你会生气,我和前任夹缠不清。”

“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穆冉失笑,“不过看起来你的麻烦很大,她对你余情未了。”

展昕有些烦恼地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她所有的家人都在y国,自己也在那里有份稳定的工作,平时很独立也很冷静。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穆冉俏皮地笑了笑:“我又不是温室里的花,难道还会因为这个困扰?放心吧,快去上班,不然庄墨该扣你工资了。”

展昕被她推了两步,只好无奈地往回走。

穆冉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朝着他走了两步叫道:“展昕!”

展昕倏地回过头来,既惊喜又期待地看着她。

“有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了,”穆冉犹豫了片刻,虽然觉得在这个场合说这件事情有点奇怪,可那个应晨的出现,终于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她怕自己会让展昕酿成大错,“我……上次出事以后,医生告诉我,我不能再有孩子了。”

就好像一盆冰水兜头而下,展昕僵在原地,呆若木**。

穆冉的眼底有些湿润底的那个人,她见到应晨,但更多的是心中的释然不会怀疑,不会吃醋,,展听很好,只是,终究不是她心更没有想追根究底的**,她对展听的感情,终究只能停留在好友这个阶段,无法更进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叹气……这样的场景,某醋打滚要花花要留言是不是没人会理我啊,缨嘿哩……

☆、第46章

没过几天,节目组的何老师打来了一个电话,说是前几期节目都已经成功录制,公司里的几个高层看了,都觉得十分满意,节目播出在即,公司决定要开个庆功宴,犒劳兼播出前的动员,到时候电视台、赞助商、广告商、选手们都会来,何老师再三叮嘱,让他们工作室一定要过来参加。

工作室的几个人听了都振奋不已,天,这可是大阵仗,指不定对面坐着的就是大明星或是身价过亿的老总,小秦张罗着分派任务,眼神好的负责发现明星,动作快的负责拍照,笑容灿烂的拿纸笔签名。

商定轩也打了个电话来,说是晚上他也会参加庆功宴,不如接她一起去,穆冉婉拒了。

庆功宴设在香格大酒店的宴会厅,场面的确盛大,环宇传媒和省台的一把手都到场了,象征收视率的水晶球被放在台前,上面标着六点八这个大吉大利的数字,预示着整个节目组对这个收视率的期待。

随着环宇传媒的顾总一声锤落,那水晶球应声而破,大厅里掌声四起。

这种场合,穆冉他们工作室自然是个没人注意的小角色,看完这些仪式,几个人开始埋首吃自助餐,小秦抢来了一大堆现烤的羊排和新鲜三文鱼,忙不迭地教导着他们如何在自助餐中吃到最高境界,连找明星签名都被她暂时抛到了脑后。

何老师过来介绍了好几个公司里的制片给穆冉认识,穆冉不太擅长这种有目的的交际,幸好,何老师介绍的人都是那种直来直往的人,不太会说冠冕堂皇的套话,大家聊得还算愉快。

商定轩忽然在她背后冒出,站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她,几个制片一见,都寒暄了几句,暧昧地笑着离开了。

何老师有些纳闷,不过也不好多问什么,刚刚也想识趣地找个借口走开,穆冉忽然拉着他走到一旁,压低声音问道:“何老师,推荐我的那个人是他吗?”

何老师摇了摇头:“怎么会是他,这个人我接触过几次,压根儿和他说不到一块去。”

穆冉心里咯噔了一下,一个不敢深想的念头从心底泛起:不是商定轩,那那个帮她引荐的人会是谁?

还没来得及细想,商定轩走了过来,冲着何老师点了点头。

“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捡到金子了?”穆冉实在不耐烦应酬他,半嘲讽地问。

“可比金子稀罕多了,”商定轩兴致勃勃地说,“小冉,走,我帮你引荐个重量级的人物。”

“我这里有朋友在,不太方便走开。”穆冉拒绝道。

“不行,今天你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最后一次!”商定轩神情严肃,“这个人对你一定有帮助。”

商定轩在大厅的内侧开了一个小包厢,里面一共坐了四个人,一个是穆冉以前见过的徐导,另外一男二女,正拿着酒杯在拼酒,那两个女的都有点眼熟,穆冉在热播的电视剧中瞟到过几眼。

“小冉,这是方老师,听说过吧,只要是他改编监制的电视剧,要想不红都难。”商定轩介绍说。

这个大名穆冉听说过,这个制作人最擅长改编,往往把名著改得体无全肤,然后制作各种炒作话题,倒是还真有了一批拥趸者,经他手的演员几乎都一炮而红,连带着摄影、道具、服装都沾了光。

穆冉不免好奇地多看了他两眼,只见他架了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很斯文,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穆冉的错觉,那金边眼镜的反光中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味,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方老师,她不知道他的兴味从何而来。

徐导笑得很暧昧:“穆小姐可是商总的宝贝,z大的高材生,真金白银的才女,你们两个,好好学一学啊。”

那两个女的不依了,嗲嗲地娇嗔了两句:“我们也很有才啊,方老师你说说是不是?”

方老师笑着说:“谁说不是呢?你们的才,只有我懂,我很深入地懂了。”

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有穆冉在一旁如坐针毡,她虽然不懂他们在笑什么,但她隐隐地觉得一定不会是她喜欢听到的。

徐导倒了一杯红酒给她,举杯说:“来来来,为了我们的相识,大家一起干一杯。”

大家举起杯来,穆冉迟疑了一下,商定轩亲手把酒杯放在她手上,冲着她眨了眨眼:“来,干杯。”

大家都一饮而尽,穆冉却只是喝了一小口,那两个女的掩嘴笑了:“哎呦徐导,有人驳你的面子呢。”

徐导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商定轩连忙打圆场:“小冉不太会喝酒,这杯我替她干了。”

说着,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方老师在一旁笑嘻嘻地说:“老徐你就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女人嘛,要男人疼才是,穆小姐不会喝酒,那就喝饮料嘛,商总赶紧照顾上。”

“还是方老师说的在理。”商定轩笑着到了旁边的酒柜边倒了一杯饮料,凑到穆冉耳边说,“别板着一张脸嘛,这都是必要的应酬。”

穆冉深吸了一口气,也压低声音说:“我不喜欢,商定轩,我还是先走了。”

“别,你这可太不给我面子了,再坐一会儿,喝两口饮料也好。”商定轩劝道。

穆冉只好又坐了下来,两个女的一直在拍马奉承,三个男人聊着房地产、股票和女人,她只好闷头喝饮料、玩手机,手机里的短信和通讯录的确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整理了,她一条条地翻出来,把没用的删掉。

忽然,一条短信跳了出来,那生硬的几个字刺痛了她的双眼:我认输了,我们离婚吧……

那是她心灰意冷之下给舒云逸发的,往上一看,和舒云逸的短信对话寥寥无几,都是她一个人在自说自话,舒云逸从来没有给她回过一条。

天气很冷,记得加件衣服。

我学了你喜欢吃的皮蛋瘦肉粥。

你什么时候回来?

……

她苦笑了一声,手指按在删除键上,却一直迟迟没能按下。

为什么要删掉?留着提醒你有多愚蠢。

为什么不删掉?把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都从你身边清除。

你想删掉是不是心里还有他,怕看到和他有关的东西?

脑袋里两个小人在不停地争吵,吵得她头晕了起来,她忍不住甩了甩头,扶住了额头。

商定轩关心地凑了过来:“你怎么了?”

穆冉皱了皱眉头,头晕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她觉得眼前的人影都有点晃动了起来。

“你不舒服?快喝口饮料润润嗓子。”商定轩殷勤地把那杯椰汁又递到她手中。

穆冉觉得口干,接过来咕嘟喝了一大口,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我出去透透气,很闷。”

商定轩扶住了她的手,笑着说:“这里有个房间,不如你进去躺一会儿吧。”

穆冉隐隐觉得不对,使劲地推搡了他一把,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绵软无力,落在别人眼里好像是欲迎还拒似的。

“我怎么了……快扶我出去……”她费力地抬起手在自己脸上狠狠地拍了两下,喃喃地对着商定轩说。

商定轩却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她的头靠在了他的胸口,看起来亲密无间。他扶着她往里面走去,一边亲昵的替她捋了捋头发:“你瞧你,不舒服了还出来,等会儿我帮你。”

穆冉抬起头来看着他,他的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兴奋的光芒,带着几分邪意,一丝惊恐从心底泛起,传遍全身:难道她刚才喝的饮料里加了料?

指尖用力地掐入手心,带来一丝痛感和几分清明,她低低地喘息了两声叫道:“商定轩你干什么?快让我出去!”

只是她的声音轻若蚊蝇,几乎没人听到,商定轩只是困惑地看着她,将脸贴在了她的嘴旁,语声带着几乎察觉不到的恶意:“小冉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很快,她几乎被商定轩半拉半抱着到了里间,里间的装修和客房一样,雪白的床单,豪华的地毯,商定轩把门一脚踢上,外面所有的嘈杂声都被关在门外。

穆冉一下子就被商定轩横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了床上,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自己的嘴唇咬了下去,一丝鲜血从嘴角缓缓地留了下来,滴在了白色的床上。

商定轩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半跪在她床前,伸手在她的嘴唇上抹了一下,将鲜血放在唇边舔了舔:“小冉,我总算等到这一天了,你不知道,你一直拒绝我,我心里好难过。”

穆冉的脑袋越来越昏沉,浑身上下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喉中干渴,迫切地需要什么清凉的东西来中和一下。她的眼神迷茫地看着前方,只是凭着本能,想往后缩。

“嘶”的一声,肩膀一股凉意袭来,她的目光聚焦了片刻,却又涣散了开来。

她斜躺在床上,双手无力地低垂着,香肩半露,体态撩人,商定轩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嘴中啧啧两声,双手抚摸着她的脸,一点一点,一寸一寸,仿佛在手中的是一件上好的美玉;过了片刻,那双手又从她的脸上摩挲着向下,到了脖颈,到了胸口……

“你一直装的这么清高,现在还不是任我宰割,你的那个小情人什么展昕的又有什么用?我略施小计不就让他自顾不暇,居然敢打我……碰到你的那一天,就知道你会是我的……”商定轩的手都兴奋得有些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着急,我要慢慢享用,也不枉我花了这么多心思。”

说着,他到了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又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小型摄像机,架在了桌上,调整好角度,最后满意地看了看,喃喃自语道:“舒云逸,让你这么傲这么拽,还阴了我一招,抢走了我煞费心机要拿的地,这回我看你怎么办,你老婆就要是我的了,再给你出个这么大的丑闻,你就跪下来求我吧……”

他阴森森地笑了,干净利落地脱去了自己的衣服,朝着穆冉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商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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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砰”的一声,门被一脚踢开了,一个人直冲了进来,一见到穆冉躺在床上衣衫半露的模样,顿时双眼赤红,仿佛疯虎般地朝着商定轩扑了过去,一拳朝着他的面门砸了过去。

商定轩猝不及防,被那人打了个正着,这一拳简直携了千均之力,他痛呼了一声,捂着脸噔噔地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冒金星。

“你是谁,知不知道我是谁,胆肥了是不是,居然敢打……”商定轩气急败坏地吼到一半,顿时戛然而止,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个双眼赤红,几近疯狂的男人,不正是他要对付的舒云逸吗?

“你你你怎么会进来,不是,这和我没关系,我是过来救小冉的,真的你相信我……”商定轩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外面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声音,徐导和方老师的咒骂声传来,只不过随着几声呵斥,不一会儿就没了声息,显然是被人制住了。

商定轩吓得脸色惨白,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刚想掏手机打电话,舒云逸扑了上来,一记左勾拳,商定轩勉强一躲,飞起一脚,正中舒云逸的左腿,舒云逸却好像完全没有痛觉一样,照着商定轩的胃部就是一肘,顺手又操起他放在桌上的摄像机,照着他的脑门就砸了下去,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摄像机被砸得碎成了几块,鲜血从商定轩的头上流了下来,商定轩吓得魂飞魄散,“哐啷啷”的一声,他把手边的椅子往舒云逸身上一推,勉强又招架了几招,还没等他求饶,便被舒云逸按倒在地上,打得连出的气都快没了。

有两个人冲了进来,飞快地抱住了舒云逸,一叠声地喊道:“舒总,舒总你别打了,小心弄出人命来!”

舒云逸被手下拖开,站在原地喘息了几声,飞快地脱下了身上的西服,盖在了穆冉的身上。

“小冉,小冉你有没有事,你别吓我!”舒云逸自己身上也挂了彩,吃力地抱起穆冉,发现她的身体滚烫,呼吸带着别样的甜腻,双眼却依然茫然没有焦距。

她的身体下面是她的手机,手机还在通话状态,舒云逸的整个人都在发抖,要不是这通电话……要不是穆冉拨通了他的手机……只怕他的穆冉就要被这个人渣侮辱了!

舒云逸心急如焚,抄起手机放进口袋里便抱着穆冉走出内间,外面包厢里的四个人都缩在沙发上瑟瑟发抖,他无暇顾及,只是和身后的人交待了两句,飞快地从侧门转到酒店的电梯,到了客房里。

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舒云逸小心翼翼地想把穆冉放在床上,穆冉却象蛇一样的缠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上冰凉,让穆冉本能地想从他的身上汲取凉意。

“小冉,小冉你松下手,我帮你擦擦身子,你就会好受一点。”舒云逸狼狈地想要掰开她的手。

穆冉轻唔了两声,把滚烫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软软地叫道:“云逸哥,我好想你……”

舒云逸的脑中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弦一下子崩断了,那旖旎的过往在他脑中一一掠过,他的身下立刻有了反应。

那娇艳的唇瓣就在眼前,那滑腻的肌肤就在手下,这是他朝思暮想的人,这是他的妻子……舒云逸下意识地就俯□去,温柔地亲吻这她的眉她的眼,最后迟疑了片刻,终于朝着她的红唇挪了过去。

双唇相接,那触感是如此得美好,舒云逸深吸了一口气,刚想狠狠地亲下去,只听见穆冉嘤咛了一声,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喃喃自语着:“云逸哥……别不理我……我什么都肯做……只要你对我笑一笑……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对我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

她的双眼迷茫地看着前方,眼角挂着一滴泪珠,呼吸浅而促。舒云逸整个人都僵住了,半晌,他用力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面无表情地把穆冉的双手从自己身上掰开。

她现在的眼里不是这个舒云逸,她想要在一起的也不是这个舒云逸,他怎么可以趁人之危,穆冉清醒过来会恨他的!

穆冉滚烫的气息依然萦绕在他的脸庞,这样茫然而天真的穆冉带着别样的诱惑,舒云逸的身下涨得发疼,三步并作两步两步到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狼狈地冲了一头的凉水。

胸口翻滚的情潮终于褪去,舒云逸倒了一杯凉水喂着穆冉喝完,又用毛巾绞了一把冷水,帮穆冉擦脸。许是那冰凉的触感让穆冉十分舒服,她忍不住去抓着那毛巾往身上凑,舒云逸只好拉开她的衣服,屏气凝神,老生入定,一遍遍地帮她擦拭着身体。

穆冉特别怕痒,一擦到她的脖子和肋下,她便咯咯地笑个不停,舒云逸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她的笑颜,已经多久没有看到穆冉这样舒畅的笑脸了?他的心中抽痛,一想到以前对穆冉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他就恨不得能回到过去,把那个傲慢冷酷的自己狠狠地揍一顿。

穆冉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客房的窗帘拉了一半,从三十多层的高度看出去,那抹晨曦披着一层彩金,刚好从玻璃窗中照了进来,让那雪白的被子都有了几分温度。

穆冉呆呆地怔了半晌,忽然浑身哆嗦了起来,牙齿咯咯打颤,嘶哑的声音惊恐地叫了起来:“救命!救命!”

舒云逸累了一个晚上,凌晨时分才沉沉地靠在沙发上睡去,听到叫声这才惊醒过来,一个箭步地窜到她身旁,隔着被子把她整个人都抱住,一叠声地安慰说:“没事了,没事了,小冉,我在这里,是我!”

穆冉在被子里抖个不停,昨晚的记忆太过可怕,让她几近恐惧。

舒云逸不知道该怎么抚慰他,只能抱着她轻轻摇晃着,用脸颊摩挲着她的发丝,反复地念叨着:“小冉,都过去了,我在这里,有我呢……”

这个怀抱是如此有力,又是如此温暖,浅浅的茉莉香气钻进了穆冉的鼻翼,她紧绷的神经渐渐地放松了下来,在舒云逸的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

舒云逸的心如刀割,真恨不得再回头把商定轩给阉了,他一声声地哄着穆冉,语声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小冉别哭,我把他揍了个半死,你真聪明,幸亏你给我打了电话,乖,别哭了……”

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个笨拙的大男孩一声声地哄着那个摔跤的小女孩,虽然脸上漠然依旧,虽然只有那反反复复生硬的几个字,可是,听在耳中,却依然带着那种别样的温情。

穆冉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抓得那么紧,就好像下一秒他就会离她而去,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一样,她越哭越伤心,所有的委屈和惶恐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云逸哥……我好怕……

舒云逸整个人一僵,几疑自己是在梦中,他狼狈地把脸贴在了她的后背,眼中忽然就湿润了起来。

穆冉恍然惊醒,轻轻地挣扎了起来,舒云逸固执地不肯放手,喃喃地说:“别动小冉,让我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穆冉的抽噎声渐渐停了下来,四周静寂无声,气氛渐渐有些尴尬起来。舒云逸却浑然未觉,贪婪地呼吸着穆冉身上特有的气息,就好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不知道过了多久,穆冉终于忍不住了:“你松手,我都出汗了。”

舒云逸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被子一下子滑落了下来,穆冉惊呼了一声,飞快地钻了进去:昨晚她的衣服都被换掉了,身上只披了一件睡袍。

她又羞又窘,不过身上没有什么异样,想必昨天舒云逸赶来还算及时,那个人渣没占到什么便宜。

“你先洗个澡,等我,我马上回来。”舒云逸忽然明白了过来,急匆匆地帮她放好了水,就离开了客房。

穆冉缩在被子里,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去,强忍住想叫住他的冲动: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商定轩那张得意狞笑着的脸;身上被碰触过的地方好像有什么脏东西玷污了似的,让她恶心欲呕。

她咬了咬牙,从床上站了起来,头还是有点痛,可能是那迷药的残留,浴室里热气蒸腾,清澈的水轻抚着她的肌肤,仿佛能够荡涤一切污渍,渐渐的,那种呕吐感终于散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穆冉怔了一下,只见一只手从门口伸了进来,递进来一个箩筐。“别泡太久,小心晕。”舒云逸的声音低沉地响了起来。

穆冉一看,是一全套衣服,可能是让人从老宅直接拿过来的。舒云逸居然也有这么细心的时候,她的心里五味陈杂。

一走出浴室,房间里飘散着一股香味,穆冉昨晚就没吃多少东西,这么一折腾,饥肠辘辘,舒云逸手中捧着一个简易的快餐盒,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她面前:“红枣黑米粥,我让酒店做的。”

穆冉沉默着接了过来,吃了几口就不动了。

“不好吃吗?”舒云逸纳闷地问,酒店里的厨师对客户要求在二十分钟之内做出一碗红枣黑米粥颇有微词,幸好到了最后还是送到了他的手里。

穆冉摇了摇头,飞快地站了起来:“谢谢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眼看着穆冉就要离开,舒云逸急了,追上去拉住了她的手臂:“小冉,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穆冉一语不发,抬起头来看着他,重复了一句:“谢谢你。够了吗?你不会需要我以身相报吧?”

舒云逸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半晌才说:“小冉,你一定要这样说吗,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想干什么?”穆冉漠然道。

舒云逸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坚定而诚恳:“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好好爱你,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在一起,可以弥补我从前的过错。”

他顿了一下,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他深吸了一口气,心脏怦怦乱跳了起来:“小冉,我不会说话,让我用行动表示可以吗?请你允许我……重新开始追求你。”

作者有话要说:可以吗?妹子们,,可以吗?

上一章更新后,发现妹子们的留言很激动,由于今天在蓝山,山上网络很差的关系,我没法一一回复,很抱歉。其实从前文大家就可以看出来,穆冉结婚后一直一心扑在舒云逸身上,社会经验的确欠缺。商家和舒家交好,商定轩的弟弟和舒云展是很要好的朋友,两家有着干丝万缕的联系,穆冉万万没有想到商会对她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所以才会着了道,希望大家也能对女主宽容一点,商的心思比较卑劣,他走这一步也是想得很周全,单独约穆冉穆冉不可能出来,所以挑了这样一个公众的场合,又有别人当档箭牌,这才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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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一直到回家之后,穆冉的心还是跳动得十分不规则,舒云逸那认真的表情和炽烈的眼神在她面前挥之不去,她告诫自己不要再动心,可是,如果感情能够听从理智的调遣,那又怎么会有那不堪回首的过去,

就像舒云逸说的那样,他开始了对穆冉追求,除了那每天一束变换风格的花,他每天下班的时候都会从云中大厦拐到工作室等她,虽然穆冉总是视若无睹地从他的身旁走过,可他却依然锲而不舍,开着他那辆黑色轿车缓缓地跟在她的小车后面。

每天早上穆冉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自己的手机上发了一条短信:早安,小冉我爱你。

每天中午,穆冉一开始吃盒饭,短信如约而至:午安,小冉多吃点。

每天晚上九点整,手机准时开始震动:晚安,小冉做个好梦。

他的追求刻板、准时,没有什么新花样,可光这些也让穆冉有点吃不消,她从来没想到,舒云逸还会做这些事情。

没过两天,中午的时候,有个小哥专门为穆冉送来了一个同城快递,小秦要帮着签收却被小哥悍然拒绝:“我不是普通的快递,我是快递界的战斗机,一定要本人亲自签收。”

果然,这快递界的战斗机不同凡响,足足在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眼力也非同寻常,一见出来从外面回来的穆冉就冲了上去,递出一个扎着花带的小纸盒:“穆姐姐,这是你的礼物。”

穆冉吓了一跳,飞快地在小伙的手提签收机上签收好,拎起盒子晃了晃,很轻。

她回到办公室,随手把东西丢在桌上,刚坐下来喝了杯水,手机便响了起来,居然是好久没联系的舒云展。

“小冉,真是稀奇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舒云展在电话里笑得很舒心。

“怎么了?难道天上掉金子了?”穆冉好奇地问。

“这两天我都成了老师了,有个人一直缠着我学该怎样追女孩子,虽然这种技能一般我都不太外传,可为了小冉你,我只好豁出去传授了几招,今天特意来检验一下教学成果。”舒云逸嬉皮笑脸地说。

穆冉的脸渐渐地红了起来:“你都多大了,还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哎呦小冉你这就不懂了,肉麻的事情永远都不嫌晚。怎样,我哥有没有给你发甜言蜜语?我还听说他昨天晚上请了个西点师傅特意在家里教他做西点,有没有什么好吃的送过来?可给我留着点,面瘫的舒云逸第一次做出来的点心,可不是随便谁能吃到的,这一手简直让我无地自容啊。”舒云逸揶揄着说。

穆冉的脸顿时绯红:“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早就扔了。”

“别啊,舒云逸折腾了一晚上呢,半夜十二点还给我打电话,问我要在卡片上写什么,这还用得着说嘛,当然是甜言蜜语啦,我教了他两句,什么我想和你甜甜蜜蜜一直到天荒地老,什么这曲奇饼就是我的心,请把它一口一口吃进肚子里,融进你的身体里……怎么样?我有才吧?”舒云展的情话张嘴就来,得意洋洋地请功,“快看看那个面瘫最后选了一句什么。”

穆冉简直没法和这个花花公子说:“行了,你就别凑热闹了。”

舒云逸忽然安静了下来,片刻,他的声音终于正经了起来:“小冉,我看我哥真的知道错了,他从来没这么认真地想对一个人好,你给个机会吧,我还是想叫你嫂子,别人我叫不出口。”

穆冉有些狼狈,支吾了两声便沉默了下来。

舒云逸嘿嘿笑了一声:“好了好了,我就说这么一次,你别生气。”

他刚想挂电话,忽然“哎呀”一声叫了起来,幸灾乐祸地说:“对了,忘记提醒你了,等会儿吃点心的时候配点红酒,我哥还给你弄了个下酒菜,今天的报纸去拿来看看,有那个商家老大的新闻。他怎么得罪你了?前天他浑身裹得象木乃伊似的被抬到我家来赔罪。”

挂了电话,穆冉依然佯作镇定地在电脑前画着设计稿,可惜那些按键和线条好像不停使唤似的在屏幕上乱窜,画了半天都不成样子。

她废然地把鼠标一扔,终于把目光落在了那个小盒子上:她的确难以想象,舒云逸会围着围裙,让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面粉和蛋奶,花上那么多时间和心思去做几块小饼干。

那个小盒子好像有什么魔力似的,穆冉的手不听使唤地朝着它伸了过去。红丝线打的结很牢,却很笨拙,歪歪扭扭的,穆冉盯着它瞧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地打了开来。

果然,盒子里整整齐齐地躺着八块曲奇小饼干,好几块的颜色已经焦黄了,上面的花纹歪歪扭扭的,饼干形状也有点扭曲。

穆冉情不自禁地拿起了一块放进嘴里,咬了两口,嘴里有沙沙的感觉,应该是白砂糖没有完全打散的缘故,再咬了几口,里面有一小粒面团硬硬的……这果然像是舒云逸亲手做出的,随便谁只要照着配方做都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曲奇饼来吧!

唯一可取的是舒云逸没有忘记加糖和牛奶,吃起来奶味十足,那甜意从口中一直顺着喉咙划到胃里。

手机又震动了起来,穆冉拿起来一看,是舒云逸发来的:午安,小冉,我做的饼干吃了吗?

穆冉盯着手机看了半天,这才惊醒过来,飞快地把盒子盖上,想要扔进垃圾桶,可这手抓着盒子却怎么也松不开来。

“不能浪费粮食。”穆冉小声安慰自己,终于把盒子放进了自己的包里,顺手又拿起手机,飞快地回了一个短信:我已经扔了。

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她盯着手机等了好一会儿,才去做自己的事情,等到她快忘记时,手机却又在桌上震动了起来:没事,我过两天继续做,会越做越好的。还有,你回我信息了,我很高兴。

穆冉这才回过神来,恨恨地把手机扔在了桌上。手机一滑到了报纸堆里,她想起了舒云展的话,好奇地拿了一张今天的h市都市报,在第八版上找到了一则有关于商定轩的新闻,可能是怕侵权,上面没有提到他的名字,只是含糊地以某著名公司商姓富二代代替,不过内容却十分劲爆,三天前舒某伙同他人意图对人实施j□j,结果偷**不成蚀把米,被人发现痛揍一顿送进了医院,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被商家掌门人暂停所有职务,而同伙一个为某电视台导演,已被停职,另一名为知名制片人兼编剧,最新制作的电视剧因此丑闻,被投资方撤资,陷入困境。

看了这则新闻,穆冉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舒云逸总算替她报了仇,可是,她心里颇有点不是滋味:自己到底还是太过天真,玩不过那些阴险狡诈的情场老手,这样欠下了舒云逸这份人情,她该怎么办?

今天是周末,工作室里都是年轻人,活也不算太忙,快到下班的时候,大家都有点蠢蠢欲动。

穆冉刚走出工作室,便看到舒云逸的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的人行道旁,她犹豫了片刻,正想着要不要去和他道谢,一辆白色的suv停在了她的面前,展昕从车上探出头来:“小冉,上车。”

穆冉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到展昕了,今天一见吓了一跳,只见他脸色略带憔悴,眼底有黑色的眼圈,想来这几天都没睡好。

她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跳上了车,车子急速地往前跑去,她只来得及瞟了一眼后视镜,只见那黑色轿车仍然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

一开到大道上路况就明显变差,车速一下子就缓慢了下来。展昕紧抿着双唇看向前方,眉头紧皱,不知道是在苦恼这路况还是其他什么事情。

穆冉笑着说:“怎么了?要带我去哪里?”

“带你去看芭蕾舞。”展昕迅速地瞥了她一眼,闷声说,“八点开始,刚好可以去旁边的汤彩吃个小火锅。”

穆冉定定地看着他,低声说:“展昕,我也很愿意陪你去看,可是,你确定,你这样真的好吗?”

展昕猛踩了一下油门,一下子拐了个弯,惹得身后的司机们滴滴地按着喇叭,响声一片。他把车靠在了路边,凝视着穆冉,神情郑重:“小冉,对不起,那天我太震惊了,并没有因为那个嫌弃你的意思。”

穆冉了然地点了点头:“当然,我也没觉得我有做了什么可以被嫌弃的事情。”

展昕心里一喜,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如释重负地说:“我担心了好几天,就怕你心里不高兴,好了,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h市什么都好,就是这交通实在令人崩溃。”

车窗外车水马龙,无数刹车灯把马路照得红彤彤的一片,十分壮观。穆冉沉默地看了良久,低声说:“这路堵了不要紧,就怕人的心也堵了。展昕,你那天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

展昕愣了一下,心里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对不起展昕,我松了一口气。”穆冉坦然地看着他,“如果我爱你,我应该伤心,应该愤怒,可我没有,我真的不能骗你,更不能害你。”

展昕怔住了,挣扎着说:“不是的小冉,你原本就性子好,不会记仇,这一阵子你已经有点喜欢我了,我感觉得出来,再给我一段时间,你……”

穆冉看向他的眼神通透,语声温柔:“展昕,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可是这种喜欢,不是你要的爱情,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你和我在一起,就好比我当初飞蛾扑火嫁给舒云逸,与其让你以后后悔,不如现在快刀斩乱麻,你身边有那么好的女孩,青春靓丽,何不将你我的旧时意,来怜取你的眼前人?有时候,爱与不爱,只是那一寸之间的距离,我和你没能跨过这段距离,或者,你和她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有点心酸~?作者有话要说:有点甜蜜谢谢空绝扔的一颗地雷,扑倒么么哒~?

☆、第49章

那一晚,两个人还是去吃了小火锅,看了芭蕾舞,展昕一直很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她的话,等送她到了小区门口,展昕看着她,迟迟不肯开门,他心里明白,这一走,他就是彻底地失去穆冉了。

穆冉终究心生不忍,这个男人是那么好,她却不喜欢,连她自己都忍不住要唾弃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圣人?这世上没有爱情的婚姻多的是,过在一起了,就算没爱情也有了亲情,相敬如宾、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不是挺好吗?

可她终究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她终究有那么一个梦,梦里有一个他,她爱他,他也爱她,两个人有着最纯粹的爱情,最纯粹的婚姻,过完最纯粹的一生。

“展昕,还是朋友吗?”她轻声说,心里十分难过,“如果不能,那就最后拥抱一个吧。”

展昕凝视着她,缓缓地说:“如果能呢?”

穆冉怔了一下,歪着头想了想:“那就把这个拥抱留到我们离开世界的那一天。”

展昕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子就把她拥进了怀里,他的力气很大,拥抱很温暖,可穆冉的心却一点点凉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展昕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他的手,看着穆冉,轻轻地笑了:“那可太亏了,这个拥抱就算是利息吧,本金等到我们离开时间的那一刻在算。”

穆冉愣住了,又惊又喜:“你是说……”

“当然是朋友,”展昕哼了一声,“你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下车的时候,穆冉的脚步都是飘的,她很开心,快活地哼着小曲往家里走去,只是刚刚走到门厅开了门禁,一个黑影就敏捷地跟在她的身后一起闪进了门厅,穆冉吓了一跳,一声惊叫卡在喉中,她又气又恼:“舒云逸你干什么!”

感应灯“啪”的一声亮了起来,舒云逸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顿时出现在穆冉面前,只是那眼神阴鸷,跳动着一股不一样的火苗。

穆冉毫不示弱地迎向他的目光,她的眼睛原本就长得漂亮,这样一瞪,颇有点杏眼圆睁的味道,带着股别样的生机,舒云逸看着看着,忽然便败下阵来。

“小冉,”舒云逸的语声痛苦,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却在穆冉冰冷的目光下又缩了回来,“我等了你一个晚上。”

“我又让你等吗?是你不请自来。”穆冉冷哼了一声,调转头去按电梯。

舒云逸一下子把手盖在那按钮上,穆冉气急,伸手冲着那双手打了好几下,没打疼舒云逸,倒是她自己的手心红了。

“你松不松手?”穆冉恼了,“你不松手我走楼梯,有本事你把楼梯封了。”

“小冉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明知道我在等你……你却和他一起出去……还这么晚才回来……”舒云逸痛苦地看着她,喃喃地说。

穆冉倏地回过头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轻声笑了起来:“舒云逸,你这就受不了了吗?你等了一个晚上就受不了?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每天都在等你,等你施舍一个眼神给我。结果我等来了什么?你念着那个女人,就连你的秘书、你资助的人都和她一模一样,那个女人一回来,你就瞒着我和她在一起……你现在说你痛了,可你要知道,那几年我比你痛上百倍千倍!”

舒云逸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啪”的一声,手中拎的东西掉了下来,一颗颗红艳艳的车厘子滚了出来,撒了一地。

穆冉愣了一下,满腔的怨怒忽然好像被戳破了的气球,慢慢地往外漏去。

“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舒云逸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是机械地说,“那个时候我帮伍苇苇只是因为对她很愧疚,因为她骗我……我……对不起,我知道我没权利解释。”

他黯然蹲了下来,将车厘子一个个地往回装,随后又把盒子往穆冉手中一塞:“给你,挺甜。”

穆冉看着他默默离开的背影,心里一软,终于开口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舒云逸的背影一僵,仿佛若有所待地等了片刻,终于消失在了穆冉的眼中。

拎着那盒车厘子进了房间,穆冉把它放在了桌上,又从包里拿出了那盒小饼干,一大一小两个盒子摆在一起,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嘴角渐渐露出了一丝微笑。

盒子里的那张卡片她看了好久,舒云展的甜言蜜语,舒云逸一句都没选,只是干巴巴地写着一句:小冉,我的一片心意,希望你喜欢。

这样的舒云逸,并不浪漫,却让人觉得十分安心。穆冉忍不住将卡片贴在了唇角亲吻了一下,又好像被火烫到了似的,飞快地挪了开来。

到了最后,穆冉连卡片都没舍得丢掉,放进了她珍藏和舒云逸有关的那一堆东西里。

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穆冉这晚睡得分外踏实,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幸好第二天是周末,她慢吞吞地起了床,往客房一看,聂天然趴在床上比她还睡得香。

她蹑手蹑脚地关上了门:聂天然是普通上班族,平时朝九晚五没法睡懒觉。只是她的门还没关到一半,她的手机忽然在床头柜上疯狂地响了起来。

穆冉飞快地扑了过去按响了接听键,刚把耳朵凑到了听筒上,便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何老师的叫声尤其响亮,显然已经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之情:“小冉!小冉你看新闻了没?破七了,破七了,首播收视率破七了!”

穆冉怔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昨晚是他们那档节目首播的日子,收视率破七,那简直就是破纪录啊!

“小冉,你功不可没啊,第二季的服装和形象设计简直大放异彩,你去看看,网上的论坛、微博都在谈论选手的服装,云起工作室这几个字都成了热门搜索词了!”

隔着话筒,穆冉都仿佛看到了何老师手舞足蹈的样子,她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这……不就是在最后的屏幕上扫了一下工作室的字幕吗?谁还能看得这么仔细?”

“傻瓜,收视率破七呢,得有多少人看这节目啊,还有,昨晚节目播完后,还放了一期选手访谈,大伙儿都夸你和你的工作室呢,本来还以为电视台会把这些话都剪掉,怕观众以为在广告植入,结果电视台原封不动地播出了,小冉你行啊,魅力十足,连电视台都被你拿下了。”何老师调侃说。

穆冉的心怦怦乱跳了起来,挂了电话,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电脑,果然,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这期节目首播的新闻,谈论选手的,谈论主持人的,谈论导师的,什么都有,其中有不少人在谈论选手实力的同时,把目光投向了选手的形象设计,网上最有名的一个论坛上,甚至有人把昨天出场选手的服装一套套截图,发了一个帖子进行评论,吸引了好多网友,短短一夜的时间,回帖已经有了十多页。

传播更迅速的则是微博,虽然网友评论的只是“好看”“我也想要啊”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可是已经迅速地建立起了一个话题,参与的人有近万人,还有几名服装设计界的知名人士也发了关于这个话题的微博,进行了点评,褒大于贬。

聂天然睡眼惺忪地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她后面看了几眼,越看眼睛越亮,到了最后兴奋地叫了起来:“小冉,你这是要红了吗?是要成什么设计大师了吗?会不会马上要开服装秀了?”

穆冉一下子扑在聂天然的身上,激动得浑身发抖,所有付出的心血在这一刻有了回报,这么多天的殚精竭虑,这么多天的艰辛劳苦,终于得到了承认!

每一个学设计的人心中都有一个梦想,能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的设计,喜欢自己的设计,作为一个服装设计师,最大的梦想当然就是有一场属于自己的、尽善尽美的服装秀,让模特儿穿上那些霓裳羽衣,尽情地向世人展示她的设计才华!曾经她离这个梦想越来越远,而现在,是不是梦想又在朝她招手了呢?

一连两个星期,这个节目都成了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谈资,从选手到导师,从幕后到前台,所有有关的东西都让人们津津乐道,如果说第一季让这个节目一战成名,那第二季让这个节目更臻完美。

打入各大搜索网站的搜索词条,云起工作室已经成了一个热门搜索,前台小秦的电话都快成了热线电话了,各种业务联系接踵而至,几个老客户也打电话来,旁敲侧击地暗示穆冉,她们每年的定制可不能被挤掉了,以前她们在云起定制的衣服现在穿出去可比那些国际大牌的都要有面子。

不过,溢美之词很多,批评的话也不少,去掉那些恶意的、嫉妒的,穆冉把那些批评意见都收集了起来,一条条地分析研究,有些还真的挺一针见血的,比如这一条,就让她在电脑上盯着看了很久:这个设计师努力想把流行民族化、国际化,不过显然,民族的够了,国际的还欠缺。

穆冉把自己的几份设计稿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托着腮在那里思考。

小秦兴冲冲地跑了进来:“穆姐,a省有个很火的相亲节目打电话来说有意向请我们去做形象设计,省台想要安排你和工作室一个专访,还说有意让你做电视台的特约设计师,还有……”

穆冉抬起头来,双眼炯炯有神:“都推了吧,或者吴臻有兴趣,可以让他试试。”

小秦张大了嘴,呐呐地说:“什么?推了?”

穆冉点了点头,神情郑重:“车子跑得太快了,油箱里的油快用光了,我不能光顾着往前冲没了后劲,得去加点油才行。”

☆、第50章

等到穆冉站在y国的街头,已经是初夏时节了,她和拉格斐大师联系上了,申请做了他任教的那个学院的旁听生。

穆冉对y国的语言只是略通皮毛,幸好,现在国际化风也刮到了这个国度,这个学院正在推行英语授课,她申报的这个课程也不例外,对她来说不啻是个福音。

又幸好,展昕有为期十五天的休假,他接到应晨父母的来电,通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的国际长途,应家在y国奋斗多年,算的上是当地华人圈的富商,这个女儿从小娇生惯养,让他们非常担心,应晨手机不接,怎么也联系不上,展昕只好答应负责把应晨完好无损地送回家去,然后也可以照看一下人生地不熟的穆冉。

穆冉尽情地徜徉在这个充满创意的国度,除了在学院旁听拉格斐和其他各位设计大师的课程,她四处游走,古老恢弘的l市,时尚国际的m市,艺术典雅的f市……每一景每一物都带给她无尽的灵感。

y国和国内有j□j个小时的时差,每逢她中午午休时,正好是国内的晚上,如果没有意外,她总是在这个时候和工作室、家人视频通话。

工作室一切顺利,电话还是很多,业务繁忙,小秦照例还是那么咋呼呼的:“穆姐,那个男人每天都来,好可怜啊,我的心都软成一滩水了,我快坚持不住了,我要当叛徒。”

穆冉又好气又好笑,刚想说话,吴臻把小秦挤到一旁:“好了,女人就是麻烦,当着没看见不就好了。”

“讨厌,要是你我就能装着没看见。”小秦嘟囔了一句,只好让开了。

吴臻向穆冉汇报了一下工作室的近况,现在科技发达,邮件、视频、电话几乎让身在异国的穆冉没有任何障碍地可以收发设计稿和查看样品进度。

汇报到最后,吴臻迟疑了片刻问道:“穆姐,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提的那件事情吗?关于我们是不是可以自创一个品牌的建议。”

“记得,不过我们目前还是没有这个实力,资金投入太大。”穆冉有些心不在焉,小秦那句“好可怜”啊,把她的心思好像给带跑了。

“有个人联系我,说是研究了我们工作室,对我们的设计风格非常感兴趣,一直问我你在哪里,想和你面谈,说是愿意和我们共同合作,想要真正创立出属于我们国人的一个国际品牌。”吴臻的语气略带了点振奋。

穆冉愣了一下,狐疑地问:“有这么好的事情?不太可能吧,他是不是想纯粹让我去做他的设计师?”

“他说他只负责资金和运作,会保证你所有的自主权和设计空间,所有的条件都会和你面谈,而且让我觉得有诚意的是,言谈之间他对你的作品非常熟悉。”吴臻难得讲了这么多话,看来对那人挺有好感。

穆冉心里狐疑,沉吟了片刻说:“好,等我回来。”

初夏的阳光温柔地照在台伯河上,河面上波光粼粼令人目眩。穆冉结束了视频,就着那缠绕着紫藤萝花的木架朝着台伯河看了出去,思绪飘过了台伯河,飘过了大西洋,飘到了那个人的身上。

他每天都去找她?他那种冷冰冰的德行居然也会让小秦心疼?他的胃还会疼吗?他……还没有查到她跑到y国来了吗?

穆冉咬着唇,餐巾被她无意识地扭动着,这是她到y国的第十天,她离开那个人居住的地方十天了,一旦将那人从尘封的心底释放出来,那无尽的思念便席卷了她的全身。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穆冉低头一看,是穆崧的来电。一接通电话,穆崧的声音就好像做贼似的,穆冉只好把耳朵贴紧了话筒。

“小冉,我这是偷偷出来给你打电话,我今天被舒云逸盯了一天了。”

不知怎的,穆冉总觉得穆崧好像在偷笑,她的心怦怦一跳,一丝甜蜜从心底泛起:“他怎么盯你了?”

“我看他真的急眼了,把整个h市都翻遍了,你所有的朋友都被他骚扰了一遍,每天晚上都我家门口等到半夜,这样铁打的人也吃不消啊,我实话和你说,幸亏爸妈他们出去旅游了才回来,不然早就穿帮露馅了,我也熬不住了。”穆崧真的笑出声来,有点不可思议地说,“不过话说回来,真的是关心则乱,他怎么就没想着去查一下你的出境记录呢?难道谈恋爱真的会让人变傻?”

“那他……”穆冉的话音未落,话筒里忽然传来了杂乱的声音,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有些听不太清楚。

“好啊……你居然敢跟踪……你等着……小冉……坏话……哎呦……”

“臭小子你……和姐夫……”

“爸……这不是……”

那些声音渐行渐远听不到了,穆冉正觉得奇怪呢,忽然听到话筒里有浅浅的呼吸声,隔着近万米的距离仿佛都能感觉到那股森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穆冉屏息几近贪婪地感受着话筒中略显凌乱的呼吸声,一时之间不舍得挂断电话。

“小冉,”舒云逸终于开了口,声音略带了点嘶哑,“为什么忽然不见了?我……很担心。”

“我不记得我需要和你报备我的行踪。”穆冉的声音漫不经心,只是,握紧手机的手骨节发白,泄露了她的心情。

“你在哪里?”舒云逸固执地追问,“展昕也不在h市。”

穆冉怔了一下,缓缓地说:“怎么,你是不是又在怀疑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不是。”舒云逸沉声说,“我没有资格怀疑,你有权利追求你的幸福,可我也有权利在这里等你,等你回心转意,而且……”

他的语声停顿了一下,声音渐渐低沉了下来:“我相信你的为人,虽然我相信得太晚了。”

穆冉的鼻子有点发酸,良久没有说话:如果多年以前,他能够相信她,那么,他们两个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许是她的沉默让舒云逸不安起来,他试探地叫了她一声:“小冉,你失踪前发给我的那条短消息是什么意思?”

“我发了吗?可能是我不小心按到了吧。”穆冉随口说,打开了自己一直关着的国内的手机,短信发送栏里,有一张风信子的图片,收信人正是舒云逸。

舒云逸有点发懵,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看,他收到这张图片兴奋了好一会儿,可是他想问穆冉时,却找不到穆冉的人,连电话都打不通了。

穆冉刚想说话,却听见话筒里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舒云逸耳边说了什么,不到片刻,舒云逸语声惊喜地说:“你在y国?你去学设计了?”

他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去y国的目的,这让穆冉有些惊讶。

“小冉你等我,我马上飞过来,”舒云逸显然正在和身旁的人交代买机票。

穆冉脱口而出:“不许来,你不许过来。”

舒云逸不说话了,半晌,他的声音带了点委屈轻声响了起来:“为什么?小冉我想看到你,为什么展昕可以我就不行?我发誓我就在旁边看看你就好,不会打扰你。”

穆冉简直难以想象,那个像非洲狮一样傲然的舒云逸居然也会用这种口气说话,就好像一个大型的猫科动物在脚边冲着你撒娇似的。

她的心渐渐柔软了下来,低声说:“舒云逸,先分开一阵子吧,让我们俩都能冷静地思考一下,我们心里到底要的是谁。我想,等你弄明白那张图片的意思是什么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谈,行吗?”

按照计划,在y国人例行的八月休假前,穆冉修完了为期两个月的短期课程。y国人热情而浪漫,一起学习的同学总会有各种相关的服装party,总会带着她一起参加,拉格斐大师也很喜欢她,把自己多年的创作经验倾囊而授,还带着她参加了好几个国际大师的服装秀,那旖旎的霓裳世界在穆冉眼前徐徐盛放,令她惊叹不已。

出国时,她带着对事业和感情的不确定,而回国时,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充盈了起来,设计是她的爱好,更是她愿意为之付出一辈子的事业,而感情……

出关的玻璃门前,一个人正静静地看着她,表情淡漠,眼神却炽烈得仿佛能把她烫伤一样,还没等她跨出门口,那人便几步走到她面前,一下子就把她抱进了怀里。

“小冉……”舒云逸贪婪地呼吸着她的气息,双手仿佛要嵌入她的身体里。

四周的目光都汇集了起来,有人甚至吹了一声口哨,穆冉的脸有些红了起来,微微地挣扎了一下,却挣不脱那铁钳般的手。

“我明白了,风信子的花语就是重生的爱,”舒云逸在她的耳边低语着,“你原谅我了对吗?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对吗?”

穆冉仰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一路走来,这个男人冷硬、漠然,让她心碎神伤,让她失去了很多很多,可现在,就算经历了那么多的伤害,经历了这么长的离别,这个拥抱仍然让她战栗,或者,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总有那么一个人,能轻而易举的撬动另一个人的心。

“你想好了吗?舒云逸。”穆冉喃喃地说,心里还是有几分惶恐,她明白,如果这一次她再失败,只怕她就是万劫不复了,“你真的不再爱她了吗?”

舒云逸没有回答,只是捧着她的脸,四目相对,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就算我们不会有孩子,就算爸爸不同意,你也不在乎?”穆冉的眼底有些湿润。

舒云逸的神情淡漠:“不在乎,有你就好。”

穆冉凝视着他,终于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良久,她闷声说:“好,那就让我们试试重新开始吧,从现在到我们的离婚协议结束,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试试你能不能让我改变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加油\接下来会小甜,,妹子们小心蛀牙:)谢谢梦幻银水晶扔的一颗地雷,么么哒~?

☆、第51章

飞了近十个小时,加上时差的影响,穆冉回到家蒙头就睡,一觉睡醒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她睡眼惺忪地披了一件衣服迷迷糊糊地去洗了一把脸,出来以后一下子看见聂天然和舒云逸两个人正坐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呢。

她这才想起来,临睡前舒云逸一定不肯走,说是要在外面守着她,好像生怕她再跑了。

聂天然见她出来,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把她拉到一旁悄声问:“喂,他是不是中邪了?刚才我嘲讽了他几句,他居然还冲着我笑了,好瘆人。”

穆冉一脸的沉思:“我觉得你可以试试揍他两拳,把以前的气都出了。”

聂天然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怎么,出去这两个月想清楚了?还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穆冉苦恼地挠了挠头,叹了一口气:“怎么办,我这辈子看来要栽在他手里了。”

聂天然捶了她一拳,笑着说:“好了,既然你想清楚了,我也就不多说了,其实那两天他真的挺可怜,我都有点不忍心了。”

“他也来骚扰你了?”穆冉吓了一跳,这两个人从来都是看不对眼,舒云逸肯对聂天然放□段,那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他敢!”聂天然瞪圆了眼,忽然噗嗤一声乐了:“就像刚才那样,他只会和我大眼瞪小眼,只是那眼神让人有点受不了,让他看多了,我都有种幻觉,好像自己是个十恶不赦、棒打鸳鸯的坏蛋。”

“我还以为你要大骂我一顿呢。”穆冉吐了吐舌头。

聂天然认真地看着她,神情郑重:“小冉,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好,只是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要弄清楚,他是不是真的爱你,他是不是真的已经把伍苇苇从他心里完完全全地抹去了。”

穆冉呆了呆,有点不确定地说:“应该是吧……伍苇苇骗了他好多事情,都已经被他戳穿了,他那天很可怕,差点还动手打她了……”

“那就好,”聂天然欣慰地说,颇有点留恋地看了看四周,“看来我得去找个地方住了,电灯泡的滋味不好受啊。”

穆冉嗔怪地白了她一眼:“胡说八道,才没有呢,说好让你住到明年就是明年,把他当空气好了。”

聂天然促狭地笑了:“对,好好急急他,就让他看得到吃不到,以前你就是让他太容易得到了,他才不知道珍惜。”

两个女人吃吃地笑出声来,一旁的舒云逸终于沉不住气了,走到穆冉身旁清咳了一声:“小冉,我……请你吃饭,天然要不要一起去?”

聂天然歪着脑袋看着他:“不介意我当电灯泡?”

怎么可能不介意!两个人分别了两个月,舒云逸做梦都想和穆冉单独在一起,可是……一想到穆冉对这些朋友的重视,他只好硬着头皮佯作淡然的模样:“不介意。”

“算了吧,只怕我跟着去了要被你看得消化不良,慢走不送。”聂天然爽朗地笑了起来,凑到穆冉耳边说,“对了,我阿姨一直在问我,她给你开的药有没有及时吃,这两个月都没做治疗了,让你回来以后去她那里继续治疗,总是聊胜于无。”

穆冉点了点头,聂阿姨一直很关心她,她心存感激。

聂天然说完,便冲着他们挥了挥手,躲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晚高峰刚过,华灯初上,h市的夜景流光溢彩,十分漂亮。

在异国他乡两个多月,看着熟悉的东湖,熟悉的垂柳堤岸,熟悉的高楼大厦,穆冉的心里一阵激荡:的确,y国古老美丽,处处弥漫着艺术的气息,可是,就算是让她选择一百遍,她也还是要回到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上来,这里才有那种家的感觉。

车子开到了她熟悉的西山路上,这是h市有名的酒吧一条街,夏季这里夜晚十分凉爽,马路两旁的酒吧都放着一溜儿精致的桌椅。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穆冉有些纳闷,这个地方不适合晚餐,而且现在还不到酒吧营业的时间,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我怎么会带你去这种地方。”舒云逸只是瞟了那些酒吧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他向来讨厌酒吧这种地方,总觉得乌烟瘴气、鱼龙混杂。

穆冉无奈地摇了摇头,一件东西只要给舒云逸打上了标签,想要在他心里翻身就难于登天,现在好些酒吧和他脑子里的完全不一样了,都有自己的特色,或是音乐、或是足球,里面都聚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人。

不一会儿,汽车往左一拐,驶进了一条幽僻的小道,穆冉好奇地从车窗中看了出去,小道缓缓向上,显然有一个平缓的坡度,四周翠竹成荫,在夜风中簌簌作响。

开上去约莫有十几分钟,车子在一条栏杆前停了下来,有保安出来确认了身份。

这显然是一个别墅区,舒云逸把车子停在了其中的一栋前,穆冉下了车,打量着四周,比起舒家的老宅,这栋别墅小了些,但设计得明显时尚了很多,典型的法式园林,宽敞的前院,幽兰的泳池在月色下闪烁着点点银光。

“这是什么地方?倒是个金屋藏娇的好去处,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惊喜等着我吧?”穆冉边看边开玩笑。

舒云逸的眼神一滞,停下脚步看着她:“别墅是舒氏开发的,一共二十八席,你走的那几天刚刚交付,这里的环境,我想你一定会喜欢。”

穆冉有些后悔,她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女人,这句话的玩笑成分居多,可她忘了,以舒云逸的性格,可能不会欣赏这种玩笑。“我和你说着玩的。”

“小冉,不会有这么一天的,你相信我。”月光下,舒云逸凝视着她,郑重地承诺。

穆冉忍住笑,走到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好了,是我错了,不该说这些煞风景的话。不过你能不能不要板着一张脸,笑一个,这样才浪漫。”

舒云逸凝视着她,忽然一下把她抱了起来,穆冉一下子失重,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舒云逸终于笑了,那张紧抿的薄唇好看地咧成了一个弧度,那排雪白整齐的牙齿露出来几分,在银色的月光下显得那么帅气。

这是那个曾经梦寐以求的笑容,穆冉觉得自己被蛊惑了,她伸出手去,轻轻地触到了那个嘴角。

那笑容没有消失,反而更加诱人,穆冉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在那嘴角上亲吻了一下。

舒云逸浑身一僵,屏息地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那唇瓣在他的唇上摩挲了片刻,他终于忍不住一口含住了那片柔软,用力地吸吮着,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叽咕”一声,穆冉的肚子很煞风景地叫了起来,终于把情热的两个人从热吻中惊醒,舒云逸嘟囔了一句,拉着穆冉的手大步往里走去:“走,今天我烧菜给你吃。”

“你烧菜?”穆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种不妙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几近三十平米的中岛式厨房美轮美奂,精美的锅盆在灯光下反射着银光,灶台旁放着一个电子秤,各种食材都已经洗好放好,就等着一位大厨前来打理。

舒云逸围着围裙拿着菜刀,看起来很像模像样,一刀一刀地切着青菜,切好的菜好像量过似的,都一般大小。

穆冉站在厨房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背影,仿佛想把这样的舒云逸刻进心底: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自傲冷酷的男人居然会愿意为她洗手作羹汤。

“你快出去,好了我叫你。”舒云逸回过头来,不知道是不是穆冉的错觉,他的神情居然有些羞赧。

穆冉呐呐地问:“你确定你不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舒云逸自信地说,指了指旁边放着的一本菜谱,“我研究过了,几个菜都背得滚瓜烂熟,而且,穆崧也教过我了。”

穆冉只好掩上了门,不放心地给穆崧打了一个电话。

穆崧一听舒云逸真的在炒菜,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是啊,和我学过两招,可算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穆冉奇道。

“人不可能十全十美,天才总有那么几处是白痴的,舒云逸他就是个厨房白痴。”穆崧幸灾乐祸地说,“他以为咱们中国菜就和那西点一样,拿个菜谱,放上几两肉、几克盐、几克油什么的,定个时间,那红烧肉就成了?”

穆冉张大了嘴,愕然道:“那……那他怎么说让我等着吃就好了?”

“上次我都被他折腾得烦死了,最后的扫尾都是我来的,这次我不在,你就节哀顺变吧,记得先拿点饼干填填肚子。”穆崧笑得喘不过气来。

穆冉忍住笑挂了电话,又偷窥了舒云逸几眼,便跑到客厅去看电视了,幸好,茶几上放着一些水果和干果,穆冉稍稍吃了点。不一会儿,厨房的炒菜声响了起来,隐隐有股香味传来,她忍不住抱住了靠枕,凝神听了好一会儿,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看来,穆冉的预感很灵,穆崧的猜测狠准,舒云逸在厨房里忙乎了大半个小时,沉着脸端出来了三盘菜:一碗炒得有点发黑的青菜,一盆盐水虾,还有一盆炒焦了的炒**蛋。

米饭是电饭煲煮的,水放得太多了,简直和粥差不多,幸好还能吃,总比夹生的强一些。

穆冉到厨房一看,垃圾箱里扔着炒烂的青菜、烧焦的鱼,还有几块发黑的红烧肉。她实在忍不住,一边笑,一边拿着碗盛饭,手抖得碗都快掉了。

舒云逸一下子从后背抱住了她,把脸搁在了她的脖颈上,闷声说:“对不起,我以为烧菜很简单,原本计划着能让你吃一顿大餐。”

穆冉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不笑了,转过身来紧紧地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了他宽阔的胸膛上,贪婪地呼吸着他的气息。

那股浅浅的茉莉花香闻不到了,那个有洁癖的男人身上都是那股油烟的味道,手上身上都是脏兮兮的。可是,还是那么好闻,那么让人痴迷。

“我喜欢,云逸哥,我喜欢你烧的菜,在我心里,那是世界上最好吃最好吃的大餐。”作者有话要说:甜蜜的日子开始了,,,

☆、第52章

这天晚上,两个人吃了一顿有史以来最难吃的晚餐,米饭太糊,青菜带着苦味,盐水虾太咸,而那炒**蛋还带着几块盐巴。可是,这却是他们俩吃过的有史以来最温馨浪漫的晚餐。

唯一不够浪漫的是,一吃完晚饭,舒云逸便钻进了浴室,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足足半个小时才收拾得干干净净地出来,那抹好闻的浅香又萦绕在他身上了。

室内音乐流淌,气氛旖旎,这样的夜晚,是不是应该有更亲密的举动?穆冉隐隐略有所待,却也下意识有些抗拒:她和舒云逸的从前,可能就是因为跳过恋爱直接步入了婚姻殿堂,才会这样一塌糊涂。

女人,果然是矛盾的综合体。

幸好,舒云逸只是搂着她,偶尔在看电视的间隙中低下头来,亲吻着她的发梢,或者脸贴在她的头顶轻轻摩挲着,亲密却不带j□j。

向来只看新闻和军事节目的舒云逸,破天荒陪着穆冉看了一期当红的综艺节目,穆冉看着几个主持人捉弄嘉宾,缩在舒云逸怀中笑得直打跌,仰头一看,却见舒云逸只是眉头轻皱,面无表情。

“很好笑吗?”舒云逸有些不解。

“你看他们那个穿着女人的裙子演戏,笑死我了。”穆冉指着电视里的人笑道。

舒云逸轻哼了一声:“太傻。”

“你看你看,那个女明星丑脸六连拍,多可爱!”穆冉指着电视里的一个女的叫道。

舒云逸瞟了一眼:“没你好看。”

穆冉装作没有听见,一声不吭地盯着电视瞧,只是耳根处渐渐泛红了起来。

离开别墅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穆冉看着舒云逸把窗帘拉好,电源切掉,看起来没有回来睡觉的打算,不由得有些纳闷。

像是看出了她心头的疑惑,舒云逸带上门,低声说:“小冉,这是我们的新家,我等着你愿意回来,和我一起在这里重新开始。”

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穆冉几乎是带着微笑进入了梦想,就连第二天工作的时候都有些走神,偶尔便会停下手头的工作,目光不自觉地定在某个角落里。

离开两个月,那个节目已经接近尾声,再过两周就是最后的盛典,届时会采取直播的方式,对服装的要求更高,所有选手的服装已经设计视作完毕,这几日在制作公司在进行最后的试演。

穆冉带着工作室一下子便投入到了紧张的排演中,这个首饰配得太花,那个围巾抢了镜;这个穿的长裙上台不显身材,那个的嘻哈装有点拖沓……

最后一天尘埃落定的时候,穆冉已经十分淡然超脱,偌大的万人体育场中座无虚席,欢呼喝彩声此起彼伏,璀璨的灯光照射在那些选手的身上,也将穆冉的那些心血照射得流光溢彩。

手机的短信音响起,穆冉打开一看,是舒云逸发来的:我在下面,很美,为你骄傲。

穆冉忍不住从器材的侧缝中探出头去,底下黑漆漆的一片人群,看不到他的人影,可是,她觉得,此时此刻,两个人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贴得紧。

这桩长达好几个月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压在穆冉心上的这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无论结果是好是坏,穆冉已经不在意了:在这个节目里,她收获的不止是金钱和名誉,还有对设计大局的掌控、对设计潮流的融合……更结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所有的一切将会对她今后的设计助益良多。

离开两个多月,穆冉和家人一直只是通电话保持联络,这回总算有空陪他们了,周六她陪着父母逛街吃饭,穆家二老到底心疼自己女儿,一开始还板着脸对她这样自作主张去了y国两个月生气,她撒了个娇便对她既往不咎了。

穆妈妈已经从几个平时相熟的太太们口中得知了“云起”工作室的事情,喜一半忧一半,高兴的是穆冉总算有个寄托,还一不留神弄出个大浪花来;烦恼的是,舒定安那么古板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对她这样抛头露面有看法。

穆爸爸也有点担心:“小冉,明天就去好好看看你公婆,云逸这一段日子可没断过照看我们,你要讲礼数。”

穆冉俏皮地笑了笑:“知道了,我在y国每个星期给他们打电话嘘寒问暖,可孝顺呢。”

话虽这样说,穆冉心里还是有点没底,电话里舒母倒是一如既往的亲密,只是舒定安总是说了两句就挂了。

第二天穆冉就带着大包小包去了舒家,还十分坚决地拒绝了舒云逸来接她的要求:她觉得自己当初要死要活想离婚,说得那样决绝,现在却又松了口,面对二老真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进门前,她还和舒云逸通了电话,反复叮嘱让他不要太过亲密,慢慢来,给两个老人一个接受的过程。

家里挺热闹的,舒云展难得也在,还有舒家大伯一家子都在,舒云逸的堂妹、堂妹夫、小外甥坐在客厅里,小家伙到处乱窜,热闹非凡。

穆冉帮舒母买了一条新款的品牌围巾和胸针,帮舒定安买了一套手工定制西服,舒云展的礼物是一只手表,最后又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些手工巧克力,舒云逸看着她一件件地往外拿,却没有他的份,那张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更加瘫痪了。

舒云逸的大伯是省府的领导,已经是半退休状态了,女婿倒是继承了他的事业,在h市的政界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堂妹一见她就很激动,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说是她的一群闺蜜都在向她打听云起工作室,让她一定要厚着脸皮走后门来定制两件礼服,还拽着她躲到卧室里探讨了好一会儿关于服装和美学的原理,对她的几份设计稿赞不绝口。

只是堂妹说得越开心,舒定安就越沉默,沉默得穆冉心里隐隐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大伯一家吃了午饭才走,舒定安原本有午睡的习惯,今天却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挪地方,眼神阴郁,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穆冉正想着是不是找个借口提前离开,舒定安发话了:“你们都给我坐下,我有话说。”

以往喜欢插科打诨的舒云展这回反常地没说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脸的心事重重,穆冉不免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小冉,这次你的做法有点不太妥当。”果不其然,舒定安的语气有些不太好,“怎么不声不响就去了y国?去度个假倒是无可厚非,可你这一去就是二个月,你妈很挂心你。”

穆冉凑到了舒母的身旁,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撒娇说:“妈,我就去散散心,你知道,没结婚前我就一直想着去那里深造,后来没去成,这次刚好有个机缘,就把这个心愿了一了。”

“你板着张脸干什么?小冉这不是回来了。”舒母白了舒定安一眼,她喜滋滋地把围巾往脖子上一搭:“怎么样,好看吗?小冉快来教教我,这胸针和围巾怎么搭?”

舒定安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舒母吓了一跳不吭声了。

“小冉,我不管你和云逸之间怎么样了,你是我的媳妇一天,就不能做出有损舒家名誉的事情。”舒定安沉下脸来,“你什么时候有了那个工作室?怎么从来没有和我们提起过?要不是今天小雅不说,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情。”

穆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垂下头不吭声了。

“爸,你管天管地怎么还管起嫂子开工作室了?”一旁的舒云展嗤笑了一声,“开工作室怎么了?没偷没抢,怎么就丢舒家的人了?”

“闭嘴!你来凑什么热闹?”舒定安勃然大怒,“等到像你这么丢人现眼就完了,拿自己的公司去和杜家那小子抢女人,你还有脸提!”

舒云展的脸都气得白了:“我自己的公司,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就算把它拆了送人也不关你的事情。”

“只要你还叫我一声爸你就归我管!”舒定安一拍茶几,上面的杯子跳了起来,“你明天就给我去相亲,马上给我结婚生个孩子!我就不信我舒定安这么倒霉,两个儿子还都蹦不出个孙子来!”

整间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穆冉咬着嘴唇,脸色发白,半晌才站了起来,勉强笑了笑:“爸,我还是先走了,不惹你生气了。”

舒云逸霍地站了起来,和穆冉并排而立,沉声说:“爸,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你不要再提孩子的事情了,都是我的错,才害得小冉不能生了。”

“什么?”舒定安愕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信,“不能生怎么还是你的错了?”

“是的,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我上了伍苇苇那个女人的当,害得穆冉出了意外,对不起,爸,我只怕没法让你称心如意了,你还是指望云展吧,”舒云逸看向舒定安的神情漠然,只是握住了穆冉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她力量,“走,我送你回家。”

说着,他拉着穆冉就往外走,穆冉挣扎了一下,想要甩脱他的手,可他的手就要象铁钳一样,牢牢地把她的手包在手心中。

眼看着两个人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门口,舒定安忽然叫了一声穆冉的名字,声音疲惫。

穆冉情不自禁地回头一看,舒定安颓然坐在沙发上,原来精神矍铄的他头发已经花白,那个叱咤商场的男人已经老了。

“小冉,听爸爸的话,把那个工作室关了吧,说的好听点是工作室,难听点不就是个裁缝吗?我们舒家这样的人家,怎么能让自己的媳妇去替别人量体裁衣?这不是让爸爸被别人笑话吗?”他长叹一声,一脸的心烦意乱。

穆冉沉默不语,她就不明白了,她一个设计师怎么就成了裁缝了?就算她是个裁缝,又怎么能丢舒家的脸?

☆、第53章

舒定安的话落在穆冉的耳中,是那么刺耳,谁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可是,有些事情真的可能是命中注定,当两个人貌合神离时,她身康体健;而当两个人情投意合时,她却已经无法生育。

穆冉能体谅舒定安的心情,作为一个老人,他忙忙碌碌了一辈子,盼着那儿孙绕膝的一刻,现在却有可能成了镜中花、水中月,心里会有多么悲凉,所以,她一声不吭地离开了舒家。

一连好几天,穆冉都没法振作起来,舒定安把她心底刚刚泛起的幸福泡沫一下子戳破,她重现陷入了自我否定和自我厌恶中。

舒云逸笨拙地安慰了她好几次,反复强调他真的不喜欢小孩子,又吵又烦,他喜欢两个人清静的生活,穆冉却只能苦笑。

那个选秀节目以后,云起工作室的声名鹊起,一时之间,穆冉有些迷茫,她对事业并没有什么野心,创办工作室,本意只是为了自己的爱好,可现在,眼看着所有的付出和努力得到了这么多人的喜爱,心中的成就感是任何事情都无可比拟的,如果按照舒定安的意思,放弃工作室,那简直就像是把她身上的一部分割舍一样。

许多名人和公司都主动联系工作室,为了金钱而进行一些简单的重复,穆冉并不愿意,她注重的是对自身的挑战和设计风格的凸显,她隐隐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却有些惶恐,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更害怕自己会不会为了这份爱好而失去一些什么……

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她茫然了。

她开始整理以前自己的设计,包括在y国的一些灵感之作,不管现实如何,她还是期待着有一天,能将自己的作品真正搬上t台。

有一天下午,吴臻一脸兴奋地来到了她的办公室,身后跟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身休闲装,看起来十分儒雅。

“穆姐,这就是我以前和你提过的丁总,有兴趣和我们工作室一起创立一个品牌,听说你回来了,今天特意从外地赶过来。”吴臻介绍说。

穆冉接过了丁总的名片,上面写着“h市临平服装有限公司总经理”的字眼,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服装公司她有印象,当初她在大学学设计的时候就曾和老师一起去参观过,据说是当时h市周边最大的制衣公司,所有的设备在当时都是一流的。

丁总寒暄了几句,就直奔主题,十分客气地称她穆老师:“我这个人做外贸起家,直来直往惯了,请多多包涵。实不相瞒,今天找你,是为了我从前的一个梦想。”

不到片刻,他便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临平服装是一家工贸一体的外贸服装公司,一直为国外买家做品牌加工,五年前开始涉及内贸,曾经雄心勃勃地想要干一番事业,招聘了很多设计人才,想创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品牌,逐步面向全国,走向世界。

品牌创立谈何容易,他对设计和时尚一窍不通,公司的运营也还是以从前的那种外贸模式为主,管理对设计大加干涉,加上天公不作美,国内国际的金融危机接踵而至,他的品牌之路一塌糊涂,几年下来公司为此进入负增长,一度陷入了破产的窘境。

去年开始,因为公司亏损严重,他只好重新走回了贴牌生产的老路,同时也认真反思了很多,探索了一些国内外品牌经营的成功经验,一直在寻求一个契机,在看了穆冉的作品之后,感触很深,曾经的梦想再一次被点燃了。

“穆老师,你的作品我基本上都看了,觉得很有创意,剪裁得体,灵动飘逸,把时尚和民族融合得十分贴切,我非常喜欢。我一直做的是贴牌,看着那些老外赚那些品牌钱,心里一直有个品牌梦,请放心,我只是想和你合作,我和你绝对不是那种上下属关系,你的作品我会成立一个新的公司,你入技术股,占股份的百分之三十,你全心负责品牌研发设计,我全力负责品牌生产和销售……”丁总一说起他的设想便滔滔不绝,眼中闪动着不一样的光芒。

穆冉的心怦怦一跳,这的确也是她的梦想,这些年,越来越多的国际品牌纷纷登陆,在国内抢占市场,而属于国人的服装品牌总是走在中下游,登不上台面,这一度让她心里有些悲凉。

“设计、营销、开发,这些都需要用钱叠上去,前期非但不可能赚钱,还要倒贴很多,你的公司,吃得消吗?”穆冉盯着他说。

丁总哂然一笑:“我做这一行十多年了,虽然跌了一跤,但这些经验都在,也有几个谈的来的行内行外的朋友,大家帮衬点,一定能闯过去。”

穆冉沉默了下来,手中无意识地转动着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丁总的神情有些紧张,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穆冉抬起头来,冲着他笑了笑:“丁总,你的梦我很感兴趣,不过合作最重要的一个基础就是互相信任,有个问题,我想请你诚实地告诉我,你和舒云逸有什么关系?”

丁总在云起工作室呆了一个下午,聊设计聊服装聊梦想,很难得,不惑之年,还能保持着这么一颗赤子之心。他不懂设计,可对经营却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也因为业务关系接触了很多国外品牌营销的成功经验,两家公司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送走了丁总,穆冉独自一个人走到了二楼的样品室。样品室占了整整一层,最里面是一间木制的小屋,装修得古朴典雅,里面挂着她最心爱的作品,一整套为舒云逸量身定制的男装,还有与之配套的女装。

穆冉静静地站在衣服面前,想象着舒云逸穿上时的模样,她的手轻轻地从衣服的肩膀滑下,落在了腰间,最后停在了袖口,好像那双宽厚有力的手就在眼前……

丁总的确和舒云逸相识,在临平服装最困难的时候,舒云逸曾经出手相救,去年替他担保了一笔大额贷款后,又介绍了一个稳定的大客户给他,保证了临平制衣公司的基础运营。

可关于穆冉,舒云逸却只字未提,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联系,那就是他去年底曾经去过公司,对丁总的设想十分钦佩,为此提过些中肯的意见,其中一条就是关于设计师,这是品牌的灵魂,一定要慎之又慎。

穆冉忽然很想见到舒云逸,什么也不说,就是靠在他的胸前汲取一下他的温暖。仿佛有心电感应似的,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舒云逸的电话。

“小冉,”舒云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的,“我现在就在你的附近,可以上来接你吗?”

穆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应了一声好。

“你……不开心吗?”舒云逸的声音有些焦灼,“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到。”

穆冉趴在窗户上朝着路口张望,马路上车来车往,她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漫长,她的意识中好像已经盯着看了好久,抬起手腕一看,却发现才过去五分钟而已。

滴滴的喇叭声响起,她一下子惊醒过来,这才发现园区门口堵车了,两个保安跑前跑后疏导交通,可是马路太小,旁边还有违停的车,一下子就把园区堵了个水泄不通,想必舒云逸进不来了。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工作室里只剩下了吴臻。吴臻出身贫寒,因缘际会碰到了这么好的一个奋斗平台,因此比谁都要努力。穆冉听见他在门口叫她的名字,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慢吞吞地下楼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准备出去找舒云逸。

一出门穆冉吃了一惊,只见前台旁吴臻和舒云逸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站在前台,显然已经对峙了很久了。

一见她出来,吴臻明显松了一口气,几步走到她面前,有点不是滋味地说:“穆姐,他是保镖吗?看起来好吓人。”

穆冉一路走一路笑,一直到坐在车上,她还是忍不住趴在座位上笑得喘不过气来:刚才舒云逸听到保镖两个字,整张脸都绿了,随手便掏出名片递给了吴臻,而吴臻接过名片,看到舒氏集团总裁这几个字,脸上也是精彩纷呈。

舒云逸沉着一张脸,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扭头看她,终于有点悻然地开口:“那个小子一直对我很警惕,这下总该明白我是谁了吧?”

“不会,就算你是个天皇老子也没用,吴臻是个实心眼的孩子,我一手把他培养起来,他对我、对工作室绝对忠心。”穆冉得意地眯起了眼睛。

舒云逸深思地瞧了她一眼,不置一词。

“怎么了?不相信?”穆冉不服气地说。

“小冉,在商场上,不能全心相信一个人,”舒云逸淡淡地说,“我不是说他有什么地方不对,但这个世界诱惑太多,你多留个心眼没坏处。”

穆冉靠在那里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吴臻会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就这么一闪神,她发现舒云逸把车子开出了城。

穆冉哼了一声:“依我看,我要对你多留个心眼,你不会偷偷把我拉到山沟沟里卖了吧?”

舒云逸的手一紧,闷声说:“今天周末,我们去度个假。”

“你这是打算先斩后奏吗?”穆冉瞥了他一眼,“晚上聂阿姨值班,原本约了我和天然一起过去她那里。”

舒云逸愣了一下,不由得松了一下油门,车速一下子缓了下来,他昨天就兴冲冲地定了房间,压根儿没想到穆冉会有其他的安排。“我……以为你有空。”他呐呐地分辩。

穆冉犹豫了片刻,终于心一软:“好了,下次记得提前和我打声招呼。”

聂阿姨很好说话,只是在电话里叮嘱她要按时中药调理,每天定时做一些她要求的健身操,还有下个月会有一个交好的同行专家过来,让她务必到时候要过来会诊。

穆冉聊了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一回头发现舒云逸正盯着她看,她不免有些奇怪,摸了摸脸:“怎么了?我脸上长花了吗?”

舒云逸看起来有些不太开心,半晌才闷声说:“小冉,我是不是很无趣?你和别人说话都喜笑颜开的,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可我说几句就没词了。”

穆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噗嗤乐了,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舒云逸的脸一僵,喉咙里叽咕了两声,听不出他在说些什么,只是脚下油门一踩,那车子就像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撒花求冒泡~这两天都在与世隔绝的小岛上,无法回复评论,大家见谅~~

☆、第54章

毫无悬念,和穆冉心里想的一样,舒云逸定了临平山香格度假村,那靠近悬崖的那套房间又被他包了下来。

夜色初上,暮夏的晚风吹过,带来山间草木的清新气息,舒云逸在屋外的一块大岩石上支了张小木桌和顶棚,坐在木椅上往下望去,千山万壑,树影瞳瞳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木桌上的蜡烛忽明忽暗,服务生推着红酒到了他们的面前,葡萄酒配着冰块放在银色的酒桶中,更显殷红。

铁板台就在岩石的下面,锅铲翻飞,火苗猛窜,两个戴了高帽的厨师娴熟地煎烤着牛排,那浓郁的香味伴随着滋滋声萦绕在两个人的身旁。

四周音乐流淌,偶有不知名的虫子唧唧啾啾地鸣叫着,悬崖下竹涛阵阵,此情此景,令人醺然欲醉。

红酒香醇,牛排鲜嫩,气氛浪漫……只是吃着吃着,穆冉忍不住就想笑:“你又去向云展取经了?”

舒云逸有些尴尬,佯作淡然地说:“这有什么难的?云展的经验太老套,我看不怎么奏效,不如直接看电影来的有效。”

“你看了什么电影,说来我听听。”穆冉兴致勃勃地问,暑假期间上映的言情片很多,有的走浪漫路线,有的走现实路线。

“就是你走的那段时间看了几部,别人都是一对对的,就是我是一个人,挺凄凉的。”舒云逸凝视着她,“什么时候可以一起去看吗?”

穆冉低下头来,晃动着手中的红酒,点点烛光映在红酒之中,带着别样的光芒,煞是好看。半晌,她站起来走到舒云逸身旁,手中的酒杯轻碰在他的酒杯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她自顾自地喝了一口,冲着他嫣然一笑:“一起看电影倒是小事,我只是觉得,一起坦诚以待比较重要,你不觉得你应该有什么话和我说吗?”

舒云逸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许的慌张:“我……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你瞒了我什么?”穆冉侧脸瞧着他,神情带了几分俏皮,“我为什么要生气?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舒云逸有点发懵,他下午刚出发去接穆冉,就接到了丁总的电话,劈头就被告知穆冉一猜就猜到了他,根本就用不着保什么密。他很明白大多数设计师和艺术家的心理,靠别人得来的成就,很容易被人看成是对她的侮辱。

他无暇细想,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一下子把她抱进怀里,那力气之大,差点撞痛了穆冉的鼻子。

穆冉轻轻挣扎了一下,舒云逸却抱得更紧了,好像怕她下一刻就会消失一样,双臂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小冉,我只是想帮你,你那么喜欢设计,却为了我放弃了,我曾经为了舒家放弃了自己的爱好,我能明白你的感受,我希望你能实现你没实现的梦想。”他的手心冒出汗来,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言辞。

穆冉靠在他的胸前,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内心仿佛被什么充盈了似的,满满的,涨涨的,是了,这可能就是幸福,那种她梦寐以求的幸福感觉。

“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穆冉的低声喃喃地问道。

“我知道,”舒云逸望向穆冉的眼底,那曾经漠然的双眼中满是疼惜,“小冉,我去过你的学校,拜访过你的老师,也看过你留在学校的作品,你参与的那个节目我一期不落地都看了,从前我的确不了解你,可我现在,想做最了解你的人,了解你的喜好,了解你的想法,给我时间,我一定会做到的。”

穆冉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这个强硬而自我的男人,正在为了她而努力改变吗?她何其不幸,经历了那痛苦的三年;而现在,她真的可以等到他的目光为她而停驻吗?

一时之间,她有点不敢相信,真怕这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南柯一梦而已。

“所以,你向环宇的何老师推荐了我?”穆冉低声问道。

舒云逸的心一沉,有点担忧地说:“这……我真的只是顺便和环宇的顾子念提了一下,那个何老师据说是业内有名的臭脾气,油盐不进,只是喜欢用自己看中的人,如果不是你真的入了他的眼……”

“那个丁总也是顺便的吗?”穆冉有点想哭,却牵了牵嘴角笑了。

舒云逸急躁了起来:“是顺便的,我偶尔听到了他的窘况,觉得你以后可能可以用到,就顺便帮了他一把。至于他的那些念头,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也根本没有在设计师这件事情参与过。我明白你的骄傲,没有半点看低你的意思。”

“那你不在乎吗?爸爸反对我把工作室继续下去,你这样,不是和他唱对台戏吗?”穆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仿佛想从中看出一丝半点的犹豫。

“爸爸太偏执,我想,我可能就是象他。”舒云逸皱起眉头,一时不知道该感谢还是该气愤,要不是舒定安的偏执,他和穆冉可能就擦肩而过了,可也正是因为舒定安和他的偏执,为穆冉带来了数不尽的痛苦。

“小冉,我想要一个真正的你,”舒云逸捧起她的脸来,语声郑重,“不是象从前那样,为我委曲求全的你。我希望你得到真正的幸福,不论是感情上,还是事业上。所以,别管我爸,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穆冉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哽住了。

“可有一点,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太拼命了,我这样说没别的意思,你不会生气吧?”舒云逸有些不安地说。

穆冉的眼底湿润了起来,她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我没有生气,我明白你的心意,我很高兴,非常高兴……”

舒云逸整个人都傻了,呆呆地站在那里,良久,他的呼吸突地急促了起来,低下头来,一下子噙住了穆冉的唇,那唇触感柔软,带着一股别样的芬芳,舒云逸将那唇瓣含入口中,温柔地吸/吮着,好像那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瑰宝。

穆冉的双颊发烫,旁边的服务生还在,虽然已经识趣地把目光转向了别处……她想要推拒,却抵不过舒云逸手上的力气,被他牢牢地困在了怀中,闭上了双眼。

她低低地泻出了几声浅吟,却被舒云逸尽数吞入喉中,缓慢却坚定地用他的火热的唇舌,抚摸着她的口腔,不到片刻,穆冉便只能随着他的热吻起伏摇摆,如坠云中雾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云逸终于松开了穆冉的唇,穆冉的双眸迷蒙,双唇殷红,半晌才回过神,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她的声音闷声响起:“你……让人都看见了……”

舒云逸漠然环视了一下四周,目光冷厉:“看见了又怎么样?”

服务生们忙不迭地把脖子扭得更歪了,心中腹诽着:老大,你倒是给个暗示让我们避开啊,这不成了亮晃晃的电灯泡了!你不难受,我们膈应啊……

穆冉哭笑不得:舒云逸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傲,在他的眼里,只有两类人,除了他自己和他放在心上的人,其他人都被自动归为可以自动忽视的一类中去了。

一段小插曲并不妨碍这个浪漫的夜晚,两个人浅饮慢酌,低言细语,穆冉絮絮叨叨地说着她在y国的趣事,舒云逸并不擅言谈,但却很会倾听,偶尔说的几句话总是能一语中的,十分中肯。

用好晚餐,两个人一起手牵手在度假村里绕了一圈,走到那天的那个喷泉池旁,舒云逸停住了脚步。

小红果还在,舒云逸的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攀上了青石块,从上面摘了两个下来,放在穆冉手上。

穆冉扒开来尝了尝,酸酸的,带着些许的清甜,她坏心地抬起手来就往舒云逸的嘴里塞:“同甘共苦,你也一起来尝尝!”

舒云逸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眸色渐深,低声说:“好,同甘共苦。”

穆冉暗觉不妙,飞快地往前逃去,没跑几步便被舒云逸抓住了手臂,揽进了怀里。

“别逃,小冉。”舒云逸的眼睛亮闪闪的,蕴含着绵绵的情意,“我……爱你……”

说着,他俯身含住了她的唇,唇舌交缠,那股酸甜一下子渡进了舒云逸的口中……

气氛是那样的旖旎,舒云逸抱着穆冉大步走进了房间,把她放在了那张大床上,那久违的清香令人迷醉,那动人的触感令人几欲迷失,他低低地喘/息着,不停地把吻落在穆冉的脸颊上、脖颈间。

这吻仿佛有着魔力一般,所到之处,带来了一阵酥/麻,一阵战栗。穆冉的双眼迷蒙,听着耳边那一声声的“小冉”,忍不住喃喃地应了一声“云逸哥”……

这一声就好像电流传遍全身,舒云逸浑身一震,满腹的情/潮再难控制。他咬了咬牙,勉强凭着脑中最后一丝清明,哑声在她耳畔问道:“小冉,可不可以?”

浅浅的茉莉清香传来,和那一夜的记忆重叠,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尽相似;穆冉失神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是她这么多年来心里无以言说的渴求。

她闭上眼睛,嘴角挂着一抹浅笑,侧过脸来,一口咬在了他的耳垂,又伸出小舌,轻轻地舔着在他的耳垂打了两个圈。

舒云逸的身子颤了颤,唇中溢出一丝呻吟,手下一用劲,只听得几声裂帛,两个人终于肌肤相贴,拥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新春快乐!新年发大财、泡美男!咳咳,大年三十适合吃肉,,,(呸,这明明是肉渣!

辞旧迎新,最适合做广告了,某醋无耻地再次送上链接:我的一篇完结古言《一个奸臣的“后宫”》正在参选乐文小说网的“鼓励创新奖”中的发扬光大奖,有可能的话请妹子们投上一票吧!

55-60

☆、第55章

一抹晨曦从山间的林隙中透出,几缕金色跳跃着,让那无尽的深绿仿佛通透起来。

身侧一股凉意袭来,穆冉微微瑟缩了一下,往旁边的热源靠了靠,那温暖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用脸颊靠着轻轻摩挲了起来。

脖子上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挠她,她皱起眉头,轻唔了一声,那东西停住了,过了片刻,却又变本加厉了起来,又湿又软地萦绕在她的脖颈间。

穆冉困惑地睁开了眼睛,只见舒云逸已经把阵地从脖颈挪到了脸颊上,细细密密的吻不时地落在她的肌肤上,偶尔轻轻吸/吮一下,留下了一个个浅浅的吻痕。

昨夜那旖旎的春光闪入她的脑海,空气中还留存着那欢/爱的气息,她的脸顿时烧了起来。

原来,身心交融的欢/爱是那么美妙,美妙到她整个人都会战/栗起来,一起坠入那传说中的天堂……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清醒,舒云逸终于放弃了他执着的浅吻,把头仰起凝视着她,深邃的眼睛中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和柔情,他的声音喑哑:“醒了?”

穆冉整个人都好像面团似的,软软的提不起劲来,她慵懒地嗯了一声,那声音带着初醒后的酥软,舒云逸紧贴着她的小腹顿时一紧,重新抱住了她,贪恋地摩挲着她的肌肤。

穆冉顿时彻底清醒了过来,舒云逸的硬挺就在她的腿侧,她警惕地往后让了让:“你别胡来,我好累,昨晚你都……”

她说不下去了,双唇被舒云逸一下子噙住,经过这几次的热吻,舒云逸娴熟地啃/噬着她的唇,驾轻就熟地便撬开了她的齿关,梭巡着她的柔软,炽热的气息在两个人的唇齿间萦绕,她几乎不能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云逸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他的唇,清醒的空气重新灌入了穆冉的胸腔。

穆冉重重地捶了一下他的胸膛,羞恼地说:“好了,你怎么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不是说来度假吗?一起去山里走走吧。”

舒云逸抓住了她的手,有点担心地问:“不好吗?昨天晚上?”

穆冉的耳根都烫了起来,半晌才呐呐地说:“没……没有不好。”

舒云逸那英挺的眉头好看地皱了起来,有点不确定地问道:“那就是好了?我现在还不太擅长这个……云展说这个很重要……”

穆冉惊喘了一声,几乎想要找个地洞钻下去:“你……你去问云展了?”

“没有。”舒云逸断然否决,这简直挑战他的男性自尊,“他贼兮兮地说要教我,我没答应。我喜欢自己摸索,和你一起。”

穆冉咬着唇偷偷地笑了,他的进步很明显,从一开始初夜的生涩,到后来的粗暴,而昨晚虽然还是有些笨拙,不过她觉得很美好……

忽然,穆冉的人僵住了,差点从床上惊跳起来:“你……难道你……只和我……不可能!”

舒云逸愣了片刻,不满地沉下脸来:“为什么不可能?我只有你一个人。”

穆冉有些不敢置信,他和伍苇苇谈了两年多的恋爱,难道就只是拉拉手亲亲嘴那种柏拉图式的?就算是这样,在婚后这段漫长的日子里,他难道没有需求去找过别的女人?

像是看出了她心底的怀疑,舒云逸拉起了她的手,郑重地在上面吻了一下:“小冉,我想,这就是老天爷安排的,阴差阳错,却注定我们俩是彼此的唯一,你相信我,我和伍苇苇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穆冉怔怔地看着他,鼻子有点发酸,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不该惶恐:幸福来得那么猛烈那么迅速,让她觉得有种恐慌,会不会这只是她的南柯一梦,眨眼就会消失不见。

她依偎在舒云逸的胸口,手指无意识地在他的胸口上划着圆圈,良久,她抬起头来,低声说:“我信你。不要再提伍苇苇了,我会把她忘了。不管从前怎样,最重要的是以后,你答应我,不要再和她有瓜葛了。”

“怎么可能。”舒云逸的语声漠然,“她再来骚扰我,我就对她不客气。”

两个人又在床上温存了片刻,终于开始了临平山之游。这临平山他们不知道游玩过多少次,可是,当两个人手拉着手漫步在山间小道上时,那熟悉的景色仿佛一下子披上了新的色彩。

初秋时分,层层叠叠的翠绿和金黄将整座临平山映衬得色彩斑斓。巍巍的竹海、秀雅的瀑布、清澈的山泉,两个人徜徉在美景之中,流连忘返。

中午的时候,舒云逸本想先回度假村吃完了再出来,穆冉却嫌麻烦,直接带着他到了山腰上的一间土味馆。

土味馆的生意很好,仅有的五六张桌子坐得满满的,旁边还有一群人在等位,一有人吃好便眼疾手快地冲上去抢位置,这一忙,老板都来不及收拾东西,看起来难免有点脏乱。

舒云逸站在门口皱着眉头,表情漠然地看着馆子里的吃得正欢的人,只可惜这乡野小店,没人认得他这舒氏总裁,自然也没人给他让位置,反倒回瞪了几眼。

最后还是穆冉机灵,瞅准了老板灶台前的一个位置,好说歹说,终于在舒云逸的耐心快要用尽的时候坐了下来。

土**石头煲、干煸土豆、溪坑小鱼干……几个风味小菜十分美味,穆冉吃得津津有味,只是一眼瞟过去,舒云逸的筷子却一动不动,穆冉明白,他的洁癖又犯了。

穆冉夹了一条小鱼干在他面前晃了晃,诱惑着说:“很好吃的,又酥又脆,你闭上眼睛,想象一下,这是从香格的厨房里拿出来的……”

“没洗干净。”舒云逸瞥了一眼鱼干,淡淡地说。

穆冉噎了一下,悻然啊呜一口咬掉了鱼干:“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拗,条件不允许就将就一下嘛。”

舒云逸不置可否,拿起一个杯子在水龙头下反复洗了洗,倒了一杯开水喝了几口:“你吃吧,我不喜欢。”

穆冉急了,从土**煲里撕了一块**腿肉:“不吃饿着肚子怎么行?尝尝这个,他家的特产,肯定洗得干干净净的。”

舒云逸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勉强张开了嘴吃了下去,穆冉在一旁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好吃吗?”

**肉又鲜又嫩,味道的确不错,舒云逸只好点了点头。

穆冉这下才高兴了起来,一边往他碗里夹菜一边说着从前的趣事,这家土菜馆是她和大学同学一起去北山露营时发现的,北山的山势比南山陡峭,那时还没有完全开发,时常有野驴的队伍在里面露营,一群人在里面差点迷路,幸好展昕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强,这才把他们带了出来。

出来的第一站就是这家土菜馆,一群人把馆里的食材扫荡一空,从此这家土菜馆经由系学生会名震z大,大家到临平山旅游,几乎这里是必到之处。

“展昕摔进了一个沟里,两条腿都沾上了泥浆,狼狈得不得了,亏得有他,不然我们非得在里面兜个两天两夜不可。”

“展昕还会杀**呢,当时老板来不及,那个土**就是他杀的,我们一群人围着看。”

“我们当时饿惨了,哪管它干净不干净,拿来就吃。”

“要是你在,非被他们笑死不可。”

……

穆冉一边吃一边说得来劲,没发现舒云逸的脸渐渐沉了下来,好像壮士断腕似的,拿着筷子一下下地往嘴里塞米饭。

“你……你怎么了?”穆冉看着舒云逸空空如也的碗,差点惊跳了起来。

舒云逸哼了一声,掏出手绢,替她擦了擦嘴角粘着的米饭,终于还是忍不住,冷冷地说:“要是我在,就没他们什么事情了,我不可能会让你迷路。”

穆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舒云逸,你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的舒云逸就好像一只波斯猫,傲然地踱着优雅的步子,可不经意间的眼神却盼着主人快过来哄它。

穆冉一路走一路笑,笑得舒云逸的脸色越发难看,最后,她花了几个亲吻的代价,才让他的脸色重新和缓了起来。

玩了一整天,回到度假村的时候,已经是晚餐时间了,舒云逸的午饭没吃饱,早就在度假村的餐厅里订好了位置。

餐厅在度假村大堂东侧,一共两层,刚到门口,便有一群人从另一面走了过来,穆冉潜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紧紧地扣住了舒云逸的手,脸色发白。

舒云逸一看,立刻把穆冉揽在怀里,站在原地,目光森然地盯着其中一个人。

许是他的气场太过强大,那群人经过他的身旁无不侧目,好几个人认识他,立刻上前打招呼,他只是微微颔首,不置一词。

只有一个人离得他们远远的,几乎连看都不敢看舒云逸一眼,飞快地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

“要不要回城吃饭?”舒云逸低声问道,心里很是恼火,这么美好的一天,最后碰上这个人,就好像一锅美味的汤里最后掉了一颗老鼠屎。

穆冉定了定神,摇头说:“不用,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晚餐很丰盛,和土菜馆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鹅肝配鱼子酱、和风牛肉配葡萄酒,精致而美味。

吃到一半的时候,舒云逸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瞟了一眼上面的号码,直接把手机挂掉了。

穆冉有些纳闷地看着他,他的眉头微皱:“不认识的号码,可能是骚扰电话。”

这个骚扰电话很是执着,一连响了三次,到了最后,舒云逸沉着脸把手机关机,这才清净了下来。

不到片刻,包厢的门被敲响了,一个经理模样的人恭谨地走到舒云逸身旁耳语了几句,舒云逸犹豫了片刻,对穆冉歉然说:“我去接个电话,可能是公司里有急事。”

穆冉独自一人吃了点菜,出去上了一趟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迎面正好碰上了商定轩。

商定轩远远地看着她,那目光好像毒蛇似的,又湿又滑地黏在她的身上,带着几分阴毒,穆冉的双手紧握,强忍着朝他扇耳光的**,目不斜视地从商定轩身旁走过。

“穆冉,”商定轩的声音喑哑,停顿了片刻,低声笑了起来,“你有本事,居然涮我,你最好祈祷舒云逸能护着你一辈子。”

☆、第56章

穆冉打了一个寒颤,头也不回地回到了自己的包厢。她前脚刚进门,后脚舒云逸就回来了,眉宇间略带急色:“小冉,出了点事情,我要马上回去一趟。”

穆冉愣了一下,立刻站了起来:“公司有事?那赶紧走吧。”

舒云逸犹豫了片刻说:“你先住在这里吧,应该很快能处理好,我会赶回来的。”

穆冉刚想反对,舒云逸却对身旁那经理模样的人交代了几句,急匆匆地走了。她只好一个人回到了房间,看了会电视,然后迷迷糊糊地靠在床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开门声惊醒,半眯着眼睛一瞧,舒云逸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床垫沉了一下,舒云逸半靠在床前,轻轻地抱住了她:“怎么还没睡?”

他的身子带着山间的凉意,穆冉正被空调吹得有些燥热,舒服地往他怀里蹭了蹭:“等你呢。”

“等会,我身上脏。”舒云逸轻轻挣脱了她的怀抱,飞快地到浴室里去洗了个澡。

等到舒云逸回到床前的时候,穆冉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有点担心地看着他:“出了什么事?”

舒云逸看起来有些疲惫,只是抱着她亲吻了几下:“x市的航运码头出了点问题,后天我要飞去视察。”

穆冉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迟疑了片刻终于问道:“不会和商定轩有关吧?这个人很记仇,你小心一点。”

舒云逸的眼神一凛:“怎么,他又来惹你了?”

穆冉摇了摇头:“他逞了两句嘴巴上的威风,别的就算他心里想,只怕在明面上也不敢做。”

“他要是敢,我就再也不用顾忌商家的面子了。”舒云逸冷哼了一声,“上次实在是商伯伯和品轩亲自来求情,我才没把他送进牢里去。”

“小心驶得万年船,多提防点总没错。”穆冉有些着急。

舒云逸定定地看着她,忽然手下一使劲,穆冉惊呼一声不稳倒在了床上,那具男性躯体压了上来,带着滚烫的温度。

“小冉你替我着急的模样真好看。”他趴在穆冉的耳边低喃道,“不过,今晚就不要提那个人了,太煞风景……”

不得不说,舒云逸的学习能力很强,没几次**,便把穆冉全身上下的敏感点摸得一清二楚,他在穆冉的后颈和耳垂上啃噬了片刻,没几下便让穆冉丢盔卸甲,把所有的疑问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悠闲的假期倏尔结束了。舒云逸在周一就直飞x市,而穆冉也终于一扫迷茫,重新投入了新的工作中去。

经过上次选秀节目的磨合,工作室的设计团队已经融合得很好,而吴臻作为副手,愈来愈显现出他在设计方面的才华,他虽然沉默寡言,但为人处世却很得体,工作室的很多工作联络都由他负责;而穆冉的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品牌风格的调研上去了。

h市是国内女装设计中的翘楚,女装品牌如过江之鲫,也曾出过好几个知名品牌,只不过好些都是昙花一现、后继乏力。

穆冉除了汲取本市女装设计的一些精华,也在从前导师的引荐下,参加了国内国际几个知名的时装秀,对服装、面料的流行趋势有了很深的了解。

同时,国际名品竞相杀入国内市场,在s市、b市这类的国际大都市中,一年春秋两季都有传播范围甚广的服装博览会,整个展览中心各种名品汇集,各个品牌纷纷将每年主打的设计新品进行展示,穆冉连着飞去博览会两趟,受益匪浅。

渐渐的,品牌定位已经明确,准备打造一个面向有个性生活人群的中高档男女装品牌;品牌的风格也在穆冉脑海中有了一层模糊的概念。

等前期准备工作尘埃落定,穆冉这才忽然想起,她每天早出晚归,四处奔波,除了舒云逸每天固定的早晚两个短信和晚上的一通晚安电话,已经有好一阵子没见过他了。

穆冉不免有些愧疚,她并不想做个女强人,她希望自己能在爱情和事业上找到一个平衡点,只是愧疚之余,她也有些纳闷,怎么舒云逸这么多天都没来找她?如果他要见她,她不至于连吃个饭、约个会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她一连拨了两个电话过去,舒云逸的手机都呈忙音状态,她思忖了片刻,便在雕刻小筑里买了提拉米苏和午后红茶,朝着云中大厦赶去,想给舒云逸一个惊喜。

快到云中大厦的时候,穆冉的手机响了,是舒云逸回的电话,穆冉一看时间,刚才那通电话舒云逸足足打了二十多分钟。

“找我?”舒云逸在电话那头简洁地问道。

穆冉的嘴角忍不住轻轻漾了开来:“怎么这么多天都没见你人影?是不是把我忘记了?”

电话那头很长时间没有声音,只是传来轻微可闻的呼吸声,半晌,舒云逸的声音才低声响起:“小冉,我很想你。”

穆冉的心中一阵激荡:“我也是,我现在过来看你,你等我。”

舒云逸怔了一下:“不用了,我在外面。”

穆冉失望地轻呼了一声,闷声说:“你在忙什么?”

“x市进港的一艘船起了火,货物和船只都被扣留,正在查找起火原因,我这两天都在x市。”舒云逸解释说,“今天刚回来,舒氏地产也有些事情要处理。”

穆冉顿时着急了起来:“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

“告诉你也没用,只是多个人着急而已。”话一说完,舒云逸才觉得自己说得太过生硬了,赶紧分辩说,“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穆冉有些难过,咬紧了唇,一声不吭,舒家男人的大男子主义根深蒂固,总觉得男人负责赚钱养家,女人负责貌美如花,有了事情都喜欢闷在心里自己解决。

“小冉,我不希望你的心情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受影响,我只是希望你过简单快乐的生活。”舒云逸有些挠头,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才能让穆冉心里好受些。

“你有烦恼我怎么还会快乐得起来?”穆冉闷声说,“我的确不懂你公司的业务,可我最起码可以陪在你身旁,帮你减轻一些压力,你什么都不说,不管是恋人还是妻子,都让我觉得很失败……”

“这点事情怎么会让我有压力?你也太小看我了。”舒云逸的声音听起来沉稳有力,好像真的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如晚上我来接你回老宅吃饭?我爸妈很想你。”

“好,你这么忙就不要来接我了,我直接去就好了,在家等你。”自从那天不欢而散之后,穆冉生怕和舒定安见了尴尬,除了打几个电话,已经很久没回老宅了,的确该回去看看,老人嘛,总是要多花点心思哄哄,而且,她也打算好了,等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再好好去看看自己的病,总要尽尽人事,然后听听天命。

云中大厦的办公室中,随着手中电话“嘟嘟”的挂断声响起,舒云逸原本微微上翘的嘴角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往旁边一放,盯着桌上的几份文件出神,文件里是一个男人的资料,里面贴着三张照片,从二十来岁到三十来岁,男人也从年轻时的愣头小伙子蜕变成了沧桑的模样,眉头的川字纹深陷,剃了一个小平头,嘴巴咧着,嘴角挂着几分无所谓的笑,唯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前方,带着几分狡狯。

的确,公司里的那些事情,还不至于让他到有压力的地步,让他寝食难安的正是这个男人,伍苇苇的哥哥伍浩,那天让他在度假村匆匆而去的电话,就是他打来的。

很明显,这个伍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在工地上打工混饭吃的年轻人了,伍苇苇离开他的头一年,伍浩治好了脚,用剩下的钱在老家开了个建筑公司,不过很快就被人拖欠了工程款,资不抵债,被人告到法院;手下的民工在恐慌中讨薪,伍浩最后赔得内裤都不剩。

后来他的公司关掉以后,又在好多地方混过,可能是运气实在太差,欠了一屁股的债,最后因为一个朋友忽悠他投资赚大钱,借了高利贷,大钱没赚到,本金却没了,从此以后东躲西藏。

高利贷的人找不到他,就找到了伍苇苇,伍苇苇走投无路逃到h市,却逃不过高利贷的眼线,被人拿刀威逼替伍浩还钱,要不是舒云逸出手相救,只怕就要横尸街头。

自从接了电话以后,舒云逸就一直派人在找他,只可惜,伍浩躲藏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他派人在h市找了好一阵子,只是在城东火车站附近查探到了他的踪迹,可惜,只一会儿就让他溜了。

负责查探的是h市最好的保全公司,老总秦擎是某特种部队侦查分队出身,又曾在国安局呆过,带出来的几个手下一个个都是精兵强将,这样的情形让他十分纳闷,私底下和舒云逸说过,这其中有蹊跷,只怕有人在帮伍浩。

“滴滴”的短信提示音响了起来,舒云逸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他面无表情地打开来一看,果不其然,是伍浩发来的:舒总,你想明白了吗?两条路你选哪条?最后的期限还有十天。

☆、第57章

舒云逸盯着手机看了好久,终于按下了按键,回了一条短信:你在哪里?我需要面谈。

手机上毫无反应,就在舒云逸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滴滴声又传了过来:您是贵人,我们小人物不敢和你见面,我会每天发一条短信提醒你,到了第十天,你要么去民政局和我妹妹结婚,要么就往我妹妹账户里打一千万,不然,你就等着你的老婆爆丑闻吧。

舒云逸咬紧了牙关,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那个电话,和以前一样,这个号码一直无人接听,他几乎可以想象,伍浩此时正惬意地看着手机,那绵长的铃声对于他来说,简直就像一部动听的交响乐。

舒云逸只好又发过去了一条短信: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没过一会儿,手机上多了一条彩信,舒云逸打开来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照片里是一张女人的半j□j,衣衫半褪,露出了整个香肩和半个酥胸,照片有些模糊,不过从衣服上大致能看得出来,就是那天被商定轩迷倒的穆冉。

伍浩是从哪里得来的照片?那个摄像机明明已经被他砸坏了,难道还有数码高手可以从里面取出图像来?穆冉到底被他拍走了多少?难道真的会有j□j照吗?商定轩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舒云逸不敢想下去了,他不敢冒险,这些照片万万不能流露到外面去,这对穆冉、对舒家、对舒定安都是沉重而致命的打击;可他也万万不能答应伍浩的条件,和伍苇苇结婚简直是天方夜谭,而打钱给伍苇苇更是下策中的下策,两个人这样藕断丝连,要是让穆冉知道了……

短信息又到了:够意思吧,这是我的定金,等到十天以后,说不定全h市人都能看到更**劲爆的艳照了,我一想起来怎么就兴奋得慌,我就是一小市民,舒总您别见怪,哈哈哈。

舒云逸紧握着手机,几乎要把它捏碎了,等他再打电话过去,手机已经关机了,发短信也再没有回音,和以前一样,伍浩十分谨慎,已经把这张电话卡弃之不用了。

他沉吟了半晌,刚想给秦擎打电话,办公室的门开了,胡秘书推门进来:“舒总,秦总要见你,请他去会议室吗?”

真是想到曹操曹操就到。舒云逸有些迫切地说:“不,请他马上进来。”

秦擎也剃了一个小平头,穿了一件黑色的圆领t恤和牛仔长裤,浑身上下肌肉健硕,皮肤晒成了小麦色,看起来充满了阳光的气息。

他是舒云逸的发小,出身军队高干世家,军校毕业后在特种部队呆了将近七年,已经混到大校级别;后来又在国安局呆了两年,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忽然退伍开了家保全公司,把他家老头子气得半死,到现在还不肯原谅他,一直处于断绝关系状态。

一进门,秦擎便把鸭舌帽往沙发上一甩,神色凝重:“云逸,这小子估计是和那家高利贷的合伙了,我查过了,那个放贷的地下钱庄属于一个姓陆的,这家伙从y市过来的,估计以前贩毒出身,后来金盆洗手,带着一伙手下在伍浩的老家那里开了家地下钱庄。我从钱庄里打听到,这小子利滚利欠了二三百万的债,剁手剁脚卖肾都还不了,高利贷的人为了要钱,八成和他合谋了敲诈你。”

“他手里好像真的有照片,”舒云逸揉了揉太阳穴,一阵钻心的头疼,为了这件事,他已经好一阵子没睡好觉了。“情形对我很不利。”

“是的,很棘手。”秦擎也很头痛,“第一,就算抓到了他,他要是狗急跳墙,安排别人发照片,那就糟了;第二,就算你满足了他,这种小人,谁知道他有没有备份,以后就是甩不脱的麻烦啊。”

舒云逸迅速地在脑中整理了一下思路:“我明白,现在三管齐下,你还是先找他,找到人就算有了突破口;另外,道上我也会去想办法,他们总比这种小人讲道义,就算我欠了他们一个人情,这些钱我宁可给他们,也不能给伍浩;最坏的打算就是让顾子念这个搞传媒的想法子,实在没法了就封锁媒体,纸媒应该没问题,就是网络很棘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秦擎叹了一口气:“我说你这是造了什么孽,好不容易和你老婆守得云开见月明,现在来这么一出……”

舒云逸抽了抽嘴角,正想说话,手机铃声一下子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不由得呆了一呆:上面的号码很熟悉,是伍苇苇打来的。

一时之间,舒云逸不知道该不该接:自从那次戳穿了伍苇苇的谎言之后,不知道是伍苇苇自知无望再续前缘,还是真的惧怕了他的狠话,再也没有来骚扰过他。

电话铃声很执着,响了一遍又一遍,秦擎一听说是伍苇苇,立刻眯起了眼睛:“接,总不可能有更坏的消息,说不定就是个转机。”

电话通了,伍苇苇那软绵绵、怯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云逸,我哥他是不是找你了?”

舒云逸冷冷地说:“怎么,你也合谋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出这种无耻的事情来!”

秦擎凑到听筒旁边,一听舒云逸这话有些急了,冲着他连连使眼色:大哥,你现在要稳住她!牺牲点美色也是事急从权啊!

电话那头伍苇苇听起来好像要哭出声来:“不是的不是的,我不知道他干了什么,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他就和我说让我等着做舒太太,我怕他乱来,心里很害怕,所以来问问你……”

秦擎听得真切,双唇一开一合,反复着“套话”这个口型,舒云逸无奈,只得沉声说:“你联系得上你哥吗?”

“不知道,他有时候会给我打电话来,有时候会来找我,神出鬼没的,他到底做了什么?云逸你别生他的气,真的,他也是被别人害惨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两兄妹会这么倒霉……”伍苇苇低声啜泣了起来。

“你哥用穆冉的照片威胁我娶你,或者给你一千万,这样是性质很严重的敲诈勒索,你赶紧劝他悬崖勒马,不然他坐个十年二十年的牢都是轻的,”舒云逸忍住摔电话的**,缓缓地说,“更何况,你觉得你如果靠这样成了舒太太,你会过得幸福吗?你当初从我爸那里拿走了一百万,你现在过得幸福吗?”

“云逸,我要是有这个念头就让我天打雷劈!”伍苇苇急切地说,“我……你怎么才能相信我?我……我不如去跳河了算了!”

舒云逸心中一动,和秦擎对视一眼,佯作淡然地说:“你跳河了又有什么用?如果你能想办法让你哥把照片交出来,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你有什么难处,我和穆冉也会帮你。”

“我……我哥他自从摔了腿,公司又破产了以后,脾气就很怪,”伍苇苇嗫嚅着说,“我有时候见了他都有点害怕……”

“随你,没事我就挂了。”舒云逸的心怦怦乱跳起来,语气却愈发淡然。

“别!”伍苇苇叫道,“我……我想想办法……你在哪里?我过来你说给我听听,事情的具体经过是怎么样的。”

“不用,”舒云逸断然拒绝,“我来找你。”

“我在金碧辉煌,我我我没有在那里上班……”伍苇苇急急地解释道,“我只是心里烦,想去发泄一下。”

舒云逸没理她,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好,便挂了电话。

金碧辉煌是h市的一家老牌高档夜总会,这两年娱乐行业竞争激烈,高档的私密会所就有好几家,夜总会、ktv更是多如牛毛。

金碧辉煌曾经辉煌过一阵子,后来几易其手,近一年来换了个新老板,重新装修了一番,倒是老笋发新芽,红火了起来。

到了金碧辉煌已经八点多了,远远的,舒云逸便能看到整一片霓虹灯闪烁,瑰丽无比。他和秦擎约好了,兵分两路,他进去,秦擎在外面,随时保持联络,万一有什么状况,也好有个应变。

伍苇苇在二零一vip包厢,舒云逸站在门口,不知怎的,心里有些慌慌的,随后他暗笑了一声:伍苇苇不过是一个芊芊弱质,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定了定神,伸手一推,厚重的门缓缓地开了。

包厢里还算亮堂,里面的大屏幕正在放一首舒缓的情歌,屏幕上的女人温柔缱绻地在光影之中吟唱,屏幕下的女人正听得神情迷惘。

一见舒云逸,伍苇苇立刻回过神来,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云逸,你来了。”

舒云逸点点头,找了一个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

“还记得吗?这是我们俩当时最喜欢的歌。”伍苇苇低低地说。

舒云逸漠然地摇摇头:“不记得了,我向来不喜欢这种靡靡之音。”

伍苇苇的表情有些受伤,她瞪大她那水汪汪的眼睛,泫然若泣地看着他:“云逸,我们曾经有过快乐的一段日子,你总不能否认得一干二净吧?虽然没有缘分走到最后,可是,我会永远记得那些日子。”

“那些快乐是建立在你的谎言上的,更是建立在穆冉的痛苦上的。”舒云逸冷冷地说,“你如果要聊这些,我就不奉陪了。”

伍苇苇有些慌乱:“好……那就不说了……你别生气,你想喝点什么?”

舒云逸没有说话,伍苇苇拍了一下脑袋:“看我这记性,白开水,你喝白开水。”

说完,她按铃叫了一扎鲜榨汁和一杯白开水,不到片刻,一个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进了包厢。

作者有话要说: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穿鞋的怕光脚的,舒大的麻烦无穷无尽啊。

☆、第58章

临下班前穆冉接了个客户电话,眨眼就大半个小时过去,出门的时候就碰上了大堵车,等她开到老宅已经快七点了。

一进门,陈姨偷偷地把她拉到一边,指了指楼上小声说:“怎么这么晚?老爷子生气了。”

话音还没落,楼梯上重重的脚步声响了起来,舒定安走了下来气哼哼地说:“吃饭吃饭,不等了饿死了。”

穆冉轻吐了一口气,赶紧迎了上去:“爸,路上堵车,我都被塞得没脾气了。”

“慢慢开好了,心里越急越会出事。”舒母从楼上探出头来,“我们又没事,云逸这不是也还没回来嘛。”

“云逸那是有正事,和小冉一样吗?”舒定安不满地说,“早点出门不就好了。”

“你爸这是太想你了,”舒母笑着从楼上走了下来打圆场,“一下午都在念叨你,叫陈姨做了一堆你喜欢吃的菜。”

穆冉趁机挽住了舒定安的手臂,撒娇说:“爸,我这不是怕你看见我烦才这么多天没回家看你嘛,是我错了,以后我一定多回来。”

舒定安板着脸说:“你们翅膀都硬了,各管各飞走了,留下我们两个老头老太在家里没滋味。”

“你还嘴硬,不就是想小冉回来住吗?直说就好了。”舒母取笑他。

舒定安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穆冉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调转话题问道:“咦,怎么云逸还没有回来?”

“小冉快催他一下,这一日三餐怎么老是没着没落的。”舒母不满地说,“钱赚这么多也得有个好身体去用啊。”

穆冉给舒云逸拨了个电话,手机却一直处于忙音的状态,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舒定安摆了摆手:“妇人之见,你懂什么。不管他了,这一阵子公司里很忙,等他回来让陈姨单独烧给他吃。”

三个人一起坐下来吃饭,舒定安一边吃一边旁敲侧击,要么暗示穆冉什么时候回家住,好好调理身体,要么暗示她的工作室没有前途,赶紧关了就好。

穆冉知道,舒定安一直暗地里在拆工作室的台,舒云逸的堂妹小雅偷偷告诉过她,舒定安给她打了好几次电话问工作室的情况,还让她和她的朋友都少去凑合,这样看来,不知道舒定安在他自己的朋友圈动了多少手脚。

这样的晚饭只让她觉得如坐针毡,不时地拿眼角瞥着门口,祈祷着舒云逸赶紧从天而降。

“我让老王帮我联系了一个b市的专家,你这两天把手头上的事情放一放,让老王带你去b市瞧一瞧。”舒定安吩咐说。

穆冉愣了一下,这两天她很忙,更何况她已经让聂阿姨在治疗了,换医生太不尊重聂阿姨,也不利于她的治疗。

“爸,我有医生了,在h市最有名的妇科医生,”穆冉解释说,“她人很好,而且……”

“我都去打听过了,你出事是不是就是那个聂医生接手的?说不定就是她的医术有问题,我觉得不可靠,向他们院领导反应了一下情况。”舒定安皱着眉头说。

“爸!”穆冉惊愕地叫了一声,“你怎么能这么做?聂阿姨为了我的病不知道费了多少心,你这样不是恩将仇报吗?”

舒定安瞟了她一眼,不高兴地说:“就是和院长发了一会儿牢骚而已,你急成这样干什么?还有那个什么姓伍的,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的,阴魂不散,你这孩子也不早告诉我,要告诉我能出这事?我早把她赶回老家去了!”

穆冉气得浑身冒烟,她觉得简直和舒定安无法沟通,刚想站起来离开,舒母在一旁暗暗地拉了她一下,打圆场说:“你这个暴脾气,那个女人不要脸你还能拿她怎么办?要怪只能怪你儿子,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胡说,云逸这个孩子我知道,别看他每天冷冰冰的,其实很会疼人,前提是要放你在心上,姓伍的总归是他的第一个,也难怪他会心软。只怪那个姓伍的太不要脸,我前几天派人去警告过她了。”舒定安十分护短,他的儿子,怎么都是好的,他骂舒云逸可以,别人骂可不行。

舒母气愤地说:“那个女人怎么说?小冉你怎么也不去扇她一耳光,你就是心太软。”

“估计吓坏了吧,”舒定安哼了一声,“她说那是个意外,她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如果真的害得你不能生了,我非让她后悔回到h市不可!”

穆冉咬着唇,唇色发白,她的**,舒定安为什么要这样去四处宣扬?还是去伍苇苇的勉强……这些话好像一把尖刀剐在她的心上,她忽然觉得,她答应和舒云逸重新开始,会不会又是个错误的决定?

这一顿晚饭吃得味同嚼蜡,舒云逸一直没有出现,穆冉只能看着舒定安的双唇一张一合,她明白,她此时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她如果辩驳,舒定安会暴跳如雷;而她如果顺从,那她也会看不起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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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生垂首走到舒云逸身旁,半跪下来分别上了水和橙汁,又垂首退到一旁,有礼貌地问了一声:“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

伍苇苇看了他一眼,随口说:“你帮我们试一下音响,那话筒音质不好。”

“我不是和你来唱歌的,”舒云逸简洁地说,“你要是真的为你哥好,赶紧想办法把照片从你哥那里拿出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伍苇苇的脸色有些发白,小声说:“拿照片可能……有点困难,我哥平时最疼我,他也是气不过才会这么做的,你别怪他。”

“气不过?”舒云逸的脸色铁青,“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伍苇苇哑口无言,半晌,她忽然捂住了脸:“云逸,你怎么这么狠心?我承认我是做错了很多事情,可我对你的感情没有一丝半点的虚伪,这世上,除了我哥,我最在意的人就是你,你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重逢的时候你明明对我还是有感情的!这一阵子我一直以泪洗面,人都瘦了好多,我哥看到我这样才会动歪脑筋的……”

“自己酿下的苦酒,只能自己喝,怨不得别人。”舒云逸漠然说,“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

伍苇苇抬起泪眼,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人我见犹怜,只是舒云逸却半点反应的都没有,她咬了咬牙,挤出一丝笑容,拿起了那杯鲜橙汁:“好,既然你真的不爱我了,我也不强求,干杯,为了我们的过去,但愿我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舒云逸凝视着她,眼前这个女人眼角挂着泪滴,那强颜欢笑的模样能激起男人心底的保护**,给男人带来不可言表的虚荣感,可是,穆冉那生机勃勃、充满活力的身影已经在他心底生根发芽,轻而易举地就把这个女人的模样挤跑了。

看看时间,已经将近九点,穆冉还在家里等他,他有些烦躁了起来,举起了杯子,敷衍地在伍苇苇的杯子上碰了一下,却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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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擎坐在车里,手里拿着一个军用望远镜,这里他很熟悉,伍苇苇的包厢二零一,这一排的包厢都有个窗户,只要有人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就能用望远镜看到里面的情形。

舒云逸动了窗帘后便一直坐在沙发上,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他们俩约好,有情况的话舒云逸就会按他给的一个报警器,他在外面就能一下子接收到,毕竟那些放高利贷的人心狠手辣,还是提防点好。

不过,现在看来一直风平浪静,说不定那个女人已经被舒云逸迷惑了,乖乖地去偷照片了,这种小事简直是杀**用牛刀……秦擎乐观地想着,轻松地吹了一声口哨。

“叮零”一声脆响,秦擎回头一看,一个个子高挑的美女站在不远处,神态略显焦急:“帅哥,我的一个戒指不见了,能帮我找一下吗?”

美女声线娇媚,身材前/凸/后/翘,灯光下,美艳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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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吃完了晚饭,舒云逸却依然不见踪影,穆冉又拨了一边他的手机,这回手机不忙音了,却一直没有人接。

舒定安拿了一本台历,研究了一会儿:“后天吧,后天就出发,估计要住上个一个来月,等情况明朗了,我就让云逸也过来。”

穆冉一声不吭,只是拿起自己的包,对舒母说:“妈,我不等云逸了,他回来你帮我说一声,明天我会和他联系的。”

“这么晚了,小冉你就住这里吧,云逸这孩子,不回来一起吃饭也不说一声。”舒母埋怨说。

“妈,不了,我还是回去比较好,爸,我先走了。”穆冉婉言谢绝,转身就要走。

舒定安的脸色不太好看:“小冉,你这是没听进我的话是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

穆冉的后背一僵,良久,她缓缓地转过身来,直视着舒定安:“爸,我正想问你,你这是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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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苇苇愣了一下,自己仰脖喝了半杯橙汁,伤感地说:“怎么,你连和我干一杯都不愿意了吗?我会想办法去劝我哥的,或者找个时机大家一起坐下来好好谈谈。”

舒云逸垂下头,浅抿了一口。伍苇苇的眼神有些急躁了起来:“空调好热,云逸你一定渴了吧,多喝点。”

舒云逸心里有些疑惑,不动声色地抬起头来:“不渴,你——”

一阵风声骤然从身后响起,舒云逸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哥你干什么!”伍苇苇惊叫着掩住了唇,扑在了舒云逸的身上。

一个身影出现在舒云逸身后,手里拿着一根木棒,眼角带着几分阴狠:“傻瓜,我再不出手他就怀疑了,你没见他压根儿没想喝这杯水吗?”

伍苇苇惊慌失措地捂着舒云逸的后脑,只觉得一股黏腻的液体滑入她的指缝,她的脑袋昏沉了起来,语无伦次地说:“哥你疯了……你是不是把他杀了……不是说要迷倒他……他家要个孩子……你这样怎么收场……”

一扇暗门打了开来,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一个彪悍,一个斯文,唯一相同的是两个人的眼神毒辣,斯文的那人正是商定轩,他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舒云逸,语声森冷:“伍小姐你多虑了,你放宽心,交给我们就好。”

伍浩一瞧,立刻走到彪悍的那人身旁,讨好地说:“陆哥,接下来该怎么办?”

伍苇苇在一旁哆嗦了一下,她没想到里面会有人,情不自禁地往伍浩身旁靠了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室内空气稀薄,有点喘不过气来。

那陆哥看了她一眼,眼中j□j裸的**一闪而过,冲着伍浩点头说:“小伍你做的很好,你先出去,你妹妹留下,你放心,过不了几天,你就会是舒家的小舅子。”

伍浩迟疑了一下,嘴上应着,脚下却没有动。

陆哥的脸一沉:“小伍,你不会以为你一个人能挑得起大梁吧?舒云逸和他外面的那个高手可都不是善茬,时间宝贵,我们只有大半个小时,难道你想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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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定安的怒意越来越重,冷冰冰地说:“小冉,我这都是为你好,你以后会感激我的。”

“不,爸爸,”穆冉停止了后背,抬起了下巴,神情带着几分凛然,语声清脆,“你想到的只有你自己,而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你一定想要个孙子,你就容不得我的任何意见,请你记住,你是我爸爸,我爱你感激你,因为你,才有了我爱的人,也因为你,才让我有了和云逸的婚姻;可是,你不能因为我的这份爱和感激就抹煞了我的人生,我有我的尊严,很抱歉,我无法接受你的安排,我不是你手中的提线木偶,云逸也不是。我会注意我的身体,我在定期接受聂阿姨的治疗,我很可能就是无法生育;工作室我不会关,因为我爱我的设计。如果这些让你不高兴了,那我很遗憾。”

她畅快淋漓地说完,心里压着的石头终于消失不见,她也不去看舒定安几近铁青的脸,昂首走出了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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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擎觉得很愉快,那个美艳女郎谈吐幽默,举止大方,正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他打着灯帮她在墙角找到了那个戒指,从戒指聊起了买戒指的一个古村,从古村聊到了古代,又从古代聊到现代,等到女郎接了一个电话,秦擎才发现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了。

他又瞟了一眼那间包厢,舒云逸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女郎冲着他嫣然一笑,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他:“秦先生,今晚能认识你真是惊喜,有空一起喝杯咖啡,我先走了。”

秦擎喜滋滋地接过名片,名片上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眼,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陆虎……这是女人的名字吗?读起来好像一个车的品牌……

他把名片一揉,怒吼一声,一个箭步冲向了金碧辉煌,片刻之间便来到了二零一包厢,等他一脚踢开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坐在沙发上的只是一个模特儿。

“云逸!”秦擎脑门青筋暴跳,环顾四周,只见里面的一个隔间的暗门半开半合虚掩着。

他喘息着推开了门,顿时惊呆了:一张雪白的大床上两个人赤身裸/体地拥抱在一起,空气中隐隐可以闻到情/欲的气息……那两个人一个高大一个娇小,高大的那个不就是舒云逸吗?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一起来作死~~~

☆、第59章

一大清早,穆冉的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聂天然在她的眼皮上贴了一张小纸条,还念了好一会儿咒语,只可惜没什么效果。

穆冉惦记着舒云逸,就又拨了手机,这回倒好,手机关机了。她有些纳闷,除非有意外,一般这个时候,舒云逸向来雷打不动准时出现在公司。

整个上午穆冉都有点心神不宁,往办公室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胡秘书接的,说是舒总一个上午都没来。

到了中午,穆冉终于忍不住了,想去舒云逸住的公寓碰碰运气,可她刚走出工作室,就看到墙角边靠着一个人,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形容憔悴,不正是舒云逸吗?

穆冉又惊又喜,疾步走到他身旁,嗔怪地说:“你怎么回事?我怎么联系不上你?”

舒云逸定定地看着她,眼中的痛楚一闪而过,他的双唇微颤,想说些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他突然一下把穆冉拽进怀里,双臂紧紧地揽住了她,力气之大,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穆冉几乎喘不过起来,只好把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小声说:“别这样,好多人呢。”

“小冉……”舒云逸的声音嘶哑,反复地在耳畔叫着她的名字,“不要离开我……”

穆冉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你瞧你,多傻,我好端端的不是在这里吗,怎么会离开你,快松开。”

舒云逸却固执地不肯放手,只是贪恋地摩挲着她的发丝,仿佛这样就能带给他力量。

穆冉心里狐疑,这样的舒云逸实在太反常,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只好轻轻地推了推舒云逸的胸膛:“你怎么了?是公司出事了?别把自己弄得太累了,找个时间度假放松一下。”

舒云逸忽然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松开了他的手,捧住了穆冉的脸庞,急促地说:“好,我们出去度假,你想去哪里?澳洲?夏威夷?或者还是去y国,你去学习,我陪着你,一年半载都没问题。”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地名,都远在万里,恨不得把穆冉送到远方,再也不用回到h市来。

穆冉噗嗤笑了,可不到片刻,那笑容便敛了起来:“我要是再把你拐走不务正业,只怕爸爸要把我劈了,昨晚你不在,我和他……吵翻了。”

昨晚她撂下那些话就走了,也没去管舒定安最后的反应,但她知道,舒定安一定快气死了,这下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舒云逸伸出手来,轻按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头上,仿佛想把她的轻愁掸去,他的语声低喃:“别担心我爸了,交给我来解决。”

穆冉苦笑了一声,这两父子四年前为了伍苇苇拗上了,现在又要为了她较劲吗?她明白,问题的症结没有解决,舒定安那里就不可能松口。“算了,过些日子再说吧。”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无奈,舒云逸眼中的郁色更深了一层,他捧起穆冉的脸,凝视着她,低声说:“小冉,你后悔了吗?”

穆冉想避开他的视线,却被他固执地定在手中:“看着我,回答我。”

穆冉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好像壮士断腕似的迎视着他的目光:“不,不后悔,云逸,只要你爱我,我们并肩站在一起,多大的难关我都愿意一起陪着你闯过去。”

舒云逸无暇细想,在她的唇边落下一吻,声音急促:“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相信我,我爱的人是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穆冉左右看看没有熟人,飞快地踮起脚尖回了他一吻,脸颊飞红,郑重地点了点头。

当然,这种时候,去度假只是说说而已,逃避不是舒云逸的性格,穆冉的工作室也暂时走不开。

为了让舒云逸放松一□心,穆冉挑选了几个h市周边的度假村,一连两个周末都和他一起度过,钓钓鱼、跑跑步、打打球。

舒云逸向来沉默,这一阵子越发寡言,有时候不经意间回头一看,穆冉便能看见他的目光忧郁地落在她的身上。

与之形成明显发差的就是两个人之间的**,舒云逸从以前的温柔渐渐变成了现在的火热,每每都在她身上留下各种印记,仿佛想要把自己嵌入她的身体里。

情热时还不觉得什么,可一旦清醒过来,穆冉看着自己身上的吻痕不禁脸上发烧,与此而来的还有隐隐的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总觉得舒云逸有着什么心事,好像有种末日来临的感觉。

舒云逸借口最近公司里是非太多,帮穆冉配了一个随身的保镖。穆冉十分不解,在她看来,h市治安良好,不可能会有什么恶**件发生,这样一个保镖跟在她身后,让她做事都浑身不自在。

可舒云逸却很坚持,穆冉和他争辩了几句,却拗不过他,只好退了一步,答应让保镖随身,可一定要离开她一定的距离。

舒云逸也重新恢复了每天早晚接送她的习惯,每天一大早就在公寓楼下等她,看的聂天然都嫉妒了,私底下腹诽,这舒大少怎么冷起来象南极,热起来象赤道,简直就是变幻无常。

穆冉生怕他身体吃不消,赶了他好几次,舒云逸却一直保持沉默,自管自地我行我素,有时候急了就冒出一句话来:“你心疼我,不如和我一起回家住。”

穆冉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偷偷打电话给舒云展,问他公司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舒云展很是纳闷,他这一阵子一门心思在对付他的那个前女友,没工夫去关心他哥,不过也没听说舒氏集团有什么大事能让舒云逸步步为营、失了常性啊,两个人在电话里商量来商量去,琢磨着过两天找舒云逸好好谈一谈。

深秋的第一股冷空气来袭,气温一下子下降了好几度。舒云逸去了x市出差,原本三天的行程硬生生地被他压缩成了一天,一大早就出了门。

临上飞机前,舒云逸从机场打了个电话过来,穆冉一看才凌晨七点,不由得有点恼了:“你这是在拼命吗?早饭吃了没?你这胃还能受得了?”

电话沉默了一阵,半晌才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今天你生日,我要赶回来。”

穆冉愣了一下,心底泛起了一阵暖意,口气也和缓了起来:“好,我等你。”

“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礼物吗?”舒云逸有些烦恼,他不擅长挑选礼物,不知道他精心准备的礼物穆冉会不会喜欢,这可是他们俩和好以后第一次为穆冉过生日。

穆冉歪着脑袋想了想,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不如你把自己打包送给我?”

舒云逸的喉咙一紧:“好,晚上在别墅等我。”

穆冉忍住笑说:“那你要赤条条地装在礼盒里,绑上红丝带。”

“胡闹。”舒云逸觉得自己身上有了几分燥热。

“开玩笑啦,你送什么我都喜欢,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穆冉低声说。

一整天,穆冉的嘴角都含着笑意。一年前的生日,她伤心失望,几近心如死灰,谁能想到,这一年后的今天,她的爱情居然能够柳暗花明,绝处逢生?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穆冉往市二医院赶去,今天她和聂阿姨约好了进行复查。

很早以前,聂阿姨便征求了她的意见,采用了她家祖传一种特殊的中医治疗,聂家是医生世家,她的二叔是个专门治疗妇科疑难杂症的老中医,而聂阿姨是专供西医妇科,她采用了中西结合的保守治疗的方法,手术和用药并举。

保守治疗见效慢,可想比纯手术的治疗要安全稳妥,后遗症要少了很多。

聂阿姨一边陪她检查,一边询问着她这一阵子的月事和身体状况,聊到后来,穆冉嗫嚅着开了口:“聂阿姨,我爸是不是给你找了点麻烦?”

聂阿姨愣了一下,叹气着摇了摇头:“你公公可真是难缠,院长把我叫去谈话了,让我注意点,我的职称评选今年估计玄喽。”

穆冉急了:“他怎么这样!我这就去找他去!”

聂阿姨拉住了她,笑着说:“行了,别放在心上,你的病要是能治好,比我评一百个职称都强,等着,咱们俩争一口气,哪天你生个大胖小子,让你公公哭着到我面前来承认错误来!”

穆冉的眼圈一红,哽咽着说:“聂阿姨,真是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两个人一路说着,就到了b超室,刚好有个护士急匆匆地过来找聂阿姨,说是住院部里有个稽留流产的病人出血量过大,请她赶紧过去瞧瞧,聂阿姨叮嘱她拿了b超单就到楼上来。

很快,穆冉的号就到了,她走进了b超室,前面有一个大肚子正在检查,屏幕上是她的子宫图像,医生一边照一边念叨着:“这是手,这是脑袋,胎儿很正常……”

穆冉羡慕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她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回头一看,皱起了眉头:“伍苇苇?你在这里干什么?”

伍苇苇看起来清瘦了好多,不过她的精神却很好,眼神略带了几分得意,笑着说:“穆冉,你现在真成了阔太太了,怎么要和你说几句话都让我足足等了这么多天。”

“我可不认为我们俩还有什么话好说,”穆冉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还是说你又有什么谎言要编给我听了?”

伍苇苇不以为杵,只是笑吟吟地说:“我以前的确做得不对,我先向你说对不起,不过,做人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感情这东西,不是人力能控制的,你要体谅。”

穆冉冷冷地看着她:“你又有什么新花样?要是让云逸知道你又来骚扰我,你会有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伍苇苇的眼睛弯了起来,掩着嘴说:“穆冉你不要这样吓我的,我不多说了,你慢慢看,别生气啊,小心气坏身子。”

说着,她拿出了一个大信封递给了穆冉,抿着嘴角,可是那笑意却怎么也忍不住:“别看云逸整天不说话,其实他的心很软,我早就知道,他对你只不过是青梅竹马的兄妹情分,我做错了事情,他觉得对不起你,所以才和你在一起,可他骨子里喜欢的还是我。”

穆冉捏住信封,伍苇苇看起来是那么自信,这让她的心怦怦乱跳了起来,指尖忍不住微微颤抖,一时之间有点不敢打开这个信封。

伍苇苇的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略带嘲讽地说:“怎么,不敢看嘛?你是想自欺欺人吗?穆冉,你幸运了一辈子,也该轮到我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为什么要把云逸让给你?你有本事就骗自己一辈子!”

说着,她冲着穆冉挥了挥手,袅袅娜娜地走了。

穆冉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缓缓地抽出了里面的照片,顿时,她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第60章

穆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她的脑中好像塞了棉花,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能看,只是机械地走在了大街上:那张裸照上的两个人是谁?那个男的真的是那个一秒钟前还让她满心缱绻的男人吗?

等她清醒过来,已经是华灯初上,h市的夜景十分美丽,东湖的堤岸上,一簇簇的灯光镶嵌在绿树之中,就好像璀璨的宝石;远处整群的高楼大厦上景观灯流光溢彩,闪烁跳跃着,刺得穆冉的眼睛一阵发酸。

幸福真的就是那么短暂吗?就好像绚烂的烟花,还有这璀璨的灯光,一到阳光下就会消失无影无踪吗?

谎言真的能够永存吗?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摄的?舒云逸说他从来没有碰过伍苇苇,说他爱她,让她相信他……可是,这样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让她怎么信他?她要怎样自欺欺人才能和舒云逸继续走下去?

她一遍遍地走在堤岸上,一遍遍地问自己,任由那绞痛一遍遍地从心脏掠过全身,却没有任何答案。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茫然四顾,一时之间,不知道身在何处,要是时光能停驻该多好,停驻在她从y过回来的那一刻,停驻在度假村的那一刻……

盯着那手机看了好一会儿,那上面的号码灼痛了她的眼睛。铃声很固执地停下又响起,穆冉迅速地将拇指停在关机键上,世界终于清静了。

脚底有点疼,穆冉在湖堤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寂静的湖水发傻。不一会儿,她的身旁急匆匆地走过来一个人,她机械地抬起头来一看,正是舒云逸给她请的那个保镖。

保镖姓俞,一直像个影子一样地跟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除了家里和办公室。穆冉忽然恍然大悟,舒云逸为什么这阵子这么反常,又是亲自接送,又是请了保镖,就是为了防止伍苇苇接近她吧?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b超室只有女的可以进,伍苇苇终于甩掉了这个尾巴。

“舒太太,舒先生找你,能不能接个电话?”小俞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一五一十地把今天穆冉的行程和舒云逸汇报了一遍,隐隐觉得可能是b超室里出了问题。

穆冉盯了他一会儿,慢吞吞地接过电话,低低地“喂”了一声。

舒云逸有些焦灼地问道:“小冉你怎么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很好。”穆冉喃喃地说,眼底一阵发热。

“我已经在别墅了,你怎么还没有回来?”舒云逸的声音低沉,带着点磁性,就像在耳边摩挲一样,还是那么好听。

穆冉的喉咙哽住了,半晌才说:“好……我过来。”

挂了电话,穆冉仰望着星空,眼中的热意已经被冰冷的空气蒸腾,好吧,如果这结局避无可避,那么就勇敢面对吧。

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口,穆冉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推开了门。

客厅的灯亮着,晕黄的灯光把整间别墅渲染得分外温馨,穆冉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客厅里却空无一人。

餐厅的灯也亮着,隐隐传来的一股食物的香味,穆冉走过去一瞧,只见餐桌上摆满了菜,中间放着一瓶红酒,还有一个小巧玲珑的翻糖蛋糕,蛋糕采用的是白雪公主的造型,白墙红顶的小木屋,美丽的白雪公主站在中间巧笑嫣然,和帅气的王子深情对视着。

舒云逸坐在餐桌前,后背笔挺,目光却有些呆滞,仿佛没有听见穆冉的脚步声。

穆冉拉了一下椅子,椅脚和地板摩擦,发出“吱”的一声怪响,舒云逸恍然惊醒,看向穆冉,半晌才低声说:“你回来了。”

穆冉点了点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舒云逸一下子站了起来,太快了,差点撞到了餐桌上的空酒杯:“我给你做了长寿面,在锅里,我去盛。”

“不用了——”穆冉刚一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喉咙好像火烧一样。

舒云逸的后背僵直了,停顿了片刻,喃喃地说:“别,小冉,别说话,让我替你过完这个生日好吗?”

他的语声中带着几分祈求,穆冉的心脏骤然紧缩,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菜都凉了,舒云逸一个个地放到微波炉里热了热,重新变得热气腾腾了起来,长寿面从锅里盛出来了,已经从赵飞燕涨成了杨贵妃,一整碗都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很好笑。

只是两个人谁都没有笑,穆冉挑了几根面条放进了嘴里,软软的,几乎不用咀嚼就滑进了喉中,这是舒云逸第一次亲手做出来的长寿面,可她的嘴里发苦,连是甜是咸都分辨不出。

舒云逸倒上了红酒,点上了蜡烛,把屋里所有的灯都灭了,只剩下了几点烛光在幽暗中闪烁。

他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穆冉,穆冉迟疑了片刻,打了开来,一颗钻石做的袖扣在黑丝绒上熠熠生辉,正是她珍藏了好几年的那颗。

她下意识地拿了起来,只见袖扣的搭扣已经用两颗碎钻固定了,一条白金链子从上面穿过,把它巧妙地设计成了一根项链。

舒云逸俯身过来,将项链挂在了穆冉的脖子上,袖扣刚好在她的脖颈处,优雅而华贵。

“生日快乐,许个愿吧,小冉。”舒云逸的声音低哑。

穆冉凝视着前方,舒云逸的脸在她面前明明灭灭,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无声地滑过了她的嘴角,那么苦,那么涩。

她闭上眼睛,双手握拳放在胸前,心中虔诚地祈祷着,祈祷伍苇苇这次说的一切都是谎言……

烛火一下子被吹灭了,整间屋子一下子漆黑了下来,一双手伸了过来,轻轻地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穆冉僵了僵,往后退开了:“开灯吧。”

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得到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良久,舒云逸站了起来,“啪”的一声,屋里重新明亮了起来。

“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人找你了?”舒云逸终于打破了沉默。

穆冉点了点头,从包里取出了那个信封,放在了桌上。

舒云逸盯了好一会儿,才把手用力地按在了信封上,从齿缝中吐出了几个字来:“无耻!”

“你说让我相信你,所以……我还是来了,”穆冉凝视着他,想从他的眼中看出点什么,“请你告诉我,这照片是真的吗?如果是,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舒云逸飞快地从里面拿出了照片,照片有三张,一张他和伍苇苇的裸照,一张是他进入包厢和伍苇苇见面的那一瞬间,还有一张是他和伍苇苇在一家咖啡店见面的照片,照片都是偷拍的,很模糊,不过,熟悉的人一下子就能分辨得出他们俩的模样。

舒云逸一下子就把照片揉成一团,飞快地他站了起来,疾步走到穆冉的面前,捧住了她的脑袋摇晃了片刻,急促地说:“小冉别看,这不是真的,把它们都忘了,全部都忘了!”

穆冉被晃得头晕眼花,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好,你找个人把我催眠了,或者更干脆,你一棍子打死我,那我就什么都忘了。”

舒云逸终于停下手来,眼神痛楚:“你不相信我?”

穆冉迎视着他的目光,颤声说:“好,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张照片是ps的,不是真的,你从来没有和伍苇苇这样过,你说了我就信你。”

舒云逸张了张嘴,可是,看着穆冉清澈的目光,他说不出口。

“这照片是真的,”他的心一横,沉声说,“可是,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的心里只有你,我爱的人是你。”

穆冉呆了呆,忽然咯咯地轻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响,笑得眼中都流出泪来:“云逸哥,你可真逗,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那你和伍苇苇光溜溜地在床上聊理想聊人生吗?”

舒云逸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件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总而言之,我太大意,上了伍浩的当,被他们打晕了摆拍成这造型,不信你去问秦擎……”

“上了当?”穆冉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掐入手心,很痛,可是很好,她需要这样的疼痛,来阻止她的沦陷,“你堂堂舒氏总裁,伍浩不过是一个干苦力的,你如果没有几分半推半就,还能怎么让你上当?让我去问你的铁哥们,这不是更好笑吗?他不帮你还帮谁?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地骗好不好?”

舒云逸哑口无言,半晌才说:“你不明白,事情牵涉到了很多人,很复杂,相信我,我马上就要理出头绪了。”

穆冉不想再听,擦去了脸上的泪水,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舒云逸,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要认,你这样让我看不起你。你如果爱的是她,就勇敢地说出来,比起你不爱我,你欺骗我更让我颜面扫地,对不起,我想我没法……”

“穆冉!”舒云逸拦在她面前,脸色铁青,“难道你对我的爱就这么不堪一击吗?给我半个月,半个月就好,我会证明我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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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一连好几天,穆冉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醒着的时候嗜睡,躺下的时候却怎么也睡不着,每天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公寓、工作室两点一线的生活。

吃饭没有胃口,工作没有心情,她往往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一天,却什么事情都做不出来。

这几个月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一下子就消瘦了下来,下巴削尖,脸色苍白,揽镜自照,她都觉得镜子里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说好了不是要从此快快乐乐地生活吗?怎么又让自己陷入了这样一个为情所困的局面?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该无条件地相信舒云逸?还是该相信那些真实的照片?

同住的聂天然一下子就发现了穆冉的不对劲,可穆冉却无颜对她说自己的烦恼,只是把自己的反常推脱到工作压力上。

聂天然有些不信,这么多年的朋友,她对穆冉很了解,穆冉不是那种事业心和掌控欲很强的女人,她再三叮嘱,让穆冉有事不要放在心上,说出来大家一起出主意,总比一个人闷在心里强。

可是,说出来有什么用呢?别人的安慰总是隔靴搔痒,最终的结果还是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

中午的时候,展昕约她一起吃饭叙旧,两个人已经好久没见了。这一阵子,展昕家里公司里都忙得一塌糊涂,加上他的那个前女友应晨一直飞来飞去,和他躲猫猫似的,把他弄得疲于奔命。

两个人坐在西餐厅里各点了一份套餐,穆冉扒拉了几口就不动了,让服务员上了一杯热水。

展昕敏锐地看着她:“怎么,出什么事了?”

“身体不太好,总觉得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来。”穆冉的双手握紧了杯子,仿佛想要从中汲取热量。

展昕冲着她身后不远处努了努嘴:“那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穆冉更心烦了,那个保镖小俞,和他说了好几遍让他别再跟着了,可他就是不听,逼急了就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说:“我只是一个打工的,奉命行事,舒太太你总不能砸了我的饭碗吧?我保证不会打扰到你一分一毫!”

“保镖,他太无聊了。”穆冉随口应道。

展昕了然地笑笑:“舒云逸很细心,怕你有什么差池。听庄墨说,这两天舒氏地产接二连三出了好几桩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捣鬼,小心驶得万年船。”

穆冉怔住了:“舒氏地产出事了?”

展昕愣了一下:“你不知道?舒氏地产旗下马上要交付的盛世美府被爆虚假广告,全体业主维权,闹得轰轰烈烈的,连海外媒体都报道了。还有一个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听说国土局在审查舒氏地产,原本有块地你老公志在必得,这下可能连拍地的资格都要暂时被吊销。”

穆冉失声叫了起来:“这么严重?他从来没和我提起过!”

展昕也有些意外,连忙安慰她说:“说明舒云逸成竹在胸,这点小事他不放在心上,何必说出来让你担心呢,放心啦。”

一刹那间,穆冉有些心灰意冷:原来,舒家的事情,她总是最后一个知道,在舒云逸的心里,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她失神了片刻,挤出了一丝强笑:“说的也是。”

回到工作室,小秦不在前台,穆冉心不在焉地往自己办公室走去,却发现工作间的情形有些不太对劲,吴臻也不在,几个后来的员工凑在一起悉悉索索地说着悄悄话,一见她回来,各自做鸟兽散去。

穆冉随手叫了一个员工问发生了什么,员工暧昧地笑了笑说:“穆姐,没啥,就是小秦和吴哥吵架了,吵得那个叫凶啊,哦不对,其实吴哥根本没和她吵,只是一声不吭的,小秦把吴哥的手提电脑都砸了,然后哭着跑出去了,吴哥去追她了。”

穆冉吃了一惊,小秦对吴臻有那么一点意思,她早就看出来了,不过吴臻有没有这想法,她却不得而知了。而这次小秦居然向吴臻发飙,可真是太难得了。

穆冉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小插曲,小秦这脾气她知道,来得快去得快,过两小时就无影无踪了。

只是这次穆冉猜错了,吴臻很快就回来了,而小秦却不见踪影,一整个下午,吴臻做事都有点精神恍惚,出了好几次错,平时他总是加班到很晚,今天一到下班时间,他就不见了。

员工们一个个地和她道了别,不一会儿,关门声响起,工作室里安静了下来,穆冉却不想回公寓,她怕看见聂天然探究的眼神。

她泡了一杯花茶,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本时尚杂志翻看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大门咔哒一声开了。

穆冉屏息听了一会儿,只听见脚步声轻轻地响了起来,在工作室上上下下走了一圈,最后停顿在她的门口。

穆冉有点紧张,难道是工作室进贼了?可这里只有几台电脑和几件样衣,没啥值钱的东西啊……

“穆姐,你在吗?”一个声音压低了响了起来。

穆冉顿时松了一口气,几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埋怨说:“小秦你搞什么鬼,吓死我了。”

一看到小秦,穆冉吓了一跳,立刻把她拉进了办公室:“出什么事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只见小秦的双眼红肿得跟核桃似的,头发也乱糟糟的,一下子扑进了穆冉的怀里哽咽着说:“穆姐,我好失望,我怎么会喜欢上了这么一头白眼狼!”

小秦在穆冉的怀里哭得天翻地覆,穆冉一头雾水,却不得不搂着她连连安慰,这个女孩毕业后就跟了她,就好像她的妹妹一样,看她这样伤心难过,穆冉也忍不住伤感了起来,爱情,真是女人难以越过的一道坎。

好不容易劝得小秦止住了哭声,穆冉把她带到沙发上坐好,替她倒了一杯水,刚想劝她几句,小秦瞪大眼睛,抹了一下眼泪,恨恨地说:“穆姐,你要小心吴臻,他这个没良心的,偷偷摸摸要另起炉灶了!”

这简直就是晴天一声霹雳,震得穆冉好久说不出话来。

原来,小秦和吴臻中午那场架不是因为感情的问题,而是小秦在质问吴臻。小秦一边哽咽,一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这一阵子她觉得吴臻有些反常,有些电话也避着她打,她偷偷去翻了通话记录,发现其中有个号码通话次数多,时间长,她以为吴臻有女朋友了,就留了心眼。

吴臻工作得很晚,有次她过来送夜宵,想给他个惊喜,就偷偷进来了,却发现他在穆冉办公室里,不知道在捣腾什么,见到她进来,还骗她说是穆冉让他查资料。

昨天她跟踪吴臻去了一家咖啡馆,发现他和一个男人在洽谈,这个男人她认得,是一个什么经纪公司的,是工作室的客户。这个男人游说吴臻自己开公司,说是跟着穆冉,他赚不了大钱,还要被人指派来指派去,还怂恿他把工作室的资料都拷贝一份,所有的设计图都偷出来,这样就能事半功倍了。

“穆姐,我一个晚上没睡好,一大早就来上班,想问问吴臻,穆姐你对他这么好,他怎么能这样对你?可我看到了什么!他真的在拷贝资料,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正直上进的人,白白喜欢了他这么多年!我真想戳瞎我的眼睛!”小秦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穆冉的手脚冰凉,她不敢相信,她全心信赖的手下会真的背叛她,难道真的被舒云逸说中了,商场犹如修罗场,谁都不能相信?

工作室所有的客户和下家都是吴臻在联络,所有的资料在哪里吴臻都知道,尤其是这一阵子的设计,都是为了新公司新品牌而准备的,耗尽了她大量的心血,如果吴臻真的动歪脑筋,她所有的努力都要付诸东流!

穆冉定了定神问道:“那中午你和他吵架时他怎么说?”

“他就是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小秦气鼓鼓地说,“一直说他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别的什么都没解释,我看他是心虚了。”

“你别急,说不定是你把事情想复杂了,”穆冉勉强安慰道,“明天我找他谈谈,说不定是个误会。”

好说歹说,小秦终于平静了下来,小声嘟囔着:“就怕他心里有鬼被我戳穿了跑了。”

万万没想到,小秦居然真的一语中的,第二天吴臻就没来上班,打他电话也不通,一连两天,工作室一下子就乱了套了,客户资料和合同都找不到,前台小秦那里勉强找到了些,却都是去年的记录;成衣交单时间、节目剧组的时间安排一团乱麻;还接到了好几个客户投诉……

穆冉一下子病倒了,恶心犯呕,浑身上下冷一阵热一阵的,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到工作室里安定人心,幸好这天是周末,忙乱了一天之后,员工们都走了,工作室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了满地狼藉的各类服装,原本都是分门别类放好的,吴臻一走,大伙儿都不知道从哪里找,只好都拿出来堆在地板上。

穆冉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心口一阵绞痛,这个打击来得太突然,她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她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那个面试时偶尔露出腼腆一笑的男孩,那个勤奋好学的男孩,真的会背叛她吗?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木然地一看,是舒云逸的,她不想接。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不到片刻,短信进来了,也是舒云逸发来的:如果我爸妈叫你回家吃饭,千万别去!

短信后加了三个惊叹号,显示出了他焦急的心情,穆冉一时有点弄不清,这是什么意思?

没过几分钟,舒家老宅真的来电话了,舒母的声音很怪异,带着点鼻音,吞吞吐吐地说:“小冉……你爸爸让你明天回家吃饭……有要紧的事情……你有空吗?”

☆、第62章

事情还能再坏到哪里去?她丢了爱情,丢了家庭,丢了信任的手下,还能丢了什么?穆冉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第二天的天气异常得好,向来灰蒙蒙的天空中难得带了几分蓝意,几朵白云飘在半空中,秋日的阳光偶尔从白云中探出头来,驱赶走了几分寒意。

东湖边上游客熙熙攘攘,赏菊、划船、野炊,草地上都是一户户慵懒的人家。只可惜,穆冉却没有心情欣赏这深秋的景致,她在工作室里整理了大半天,又昏沉沉地往舒家老宅赶,到了老宅已经四点多,来开门的居然是舒云逸,他的黑眼圈十分明显,眼神憔悴,脸色异常苍白。

两个人定定地站在门口,谁都没有说话。

舒云逸凝视着她,神情痛楚:“小冉,能不能不要进去?我的机票你收到了吗?去度个假,半个月就好。”

“难道去度个假,就能把黑的变成白的?”穆冉喃喃地问道。

舒云逸还想说话,里面传来了舒定安的声音:“云逸,是小冉吗?快点进来。”

话音刚落,舒定安就出现在他们俩面前,瞪了一眼舒云逸,冲着穆冉笑眯眯地说:“来,小冉,今天有你爱吃的大闸蟹,个个都有你手掌那么大。”

穆冉诧异地看了舒定安一眼,上次和他这样大吵了一架,居然还能看到他这样的笑脸相迎,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屋子里的气氛真是诡异极了,舒定安十分振奋,舒母神情愧疚,舒云逸铁青着脸,别人都不太吭声,只有舒定安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从天气说到股票,从奶粉说到贪污……

舒云展也急匆匆地回来了,看到这情形,忍不住把穆冉拉到一旁,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全家人看起来都不正常。

穆冉微笑着说:“我也不知道,等着悬在我头顶上的那把刀落下来就明白了。”

午餐很丰盛,看得出来,舒定安让陈嫂费了很多心思,只可惜,那盘大价钱的大闸蟹摆在桌上,却没有一个人去碰,穆冉只是吃了点青菜,扒了两口饭就放下了筷子。

陈嫂便急匆匆的走进了餐厅,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吞吞吐吐地说:“这个……有客人来了……”

舒母瞥了一眼舒定安,没好气地说:“让她在外面等着。”

穆冉的脑中一阵晕眩,片刻之后,她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只是奇怪得很,心里却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是痛得麻木了吗?

半晌,她挺直了后背,忽然轻笑了起来:“何必遮着掩着,让她进来就是。”

屋子里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舒云展隐隐觉得不妙,左看右看,迟疑了一会儿问:“怎么了?是谁这个时候来做客?”

舒母尴尬地装没听见,起身到里面去盛饭了,舒云逸却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餐厅的门,没有出声。

不一会儿,陈嫂领着人走了进来,果不其然,来的人正是伍苇苇。

伍苇苇穿了一身蓝白相间的长裙,一头黑发柔顺地披散着,气质古典清纯,看起来精心打理过了,只是细看之下,眼角、眉间有了几丝细纹,脸色也不是太好。她站在离舒云逸最远的位置,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舒云逸。

舒云逸的脸色铁青,咬紧牙关,强忍着胸口叫嚣的冲动:他早就警告了伍苇苇,可她已经彻底迷了心窍,还是在某些人的帮助下找到了舒定安,舒定安立刻派人把伍苇苇护起来了,特别交待人不让他接近,他一时还真动不了她。

“伯父、伯母,云逸……”伍苇苇一个个招呼打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行李都带来了吗?”舒定安的语气和缓,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待会儿让司机带你去买点孕妇用的东西,以后你就住在西江路的那座小公寓里,照顾好孩子,缺什么就和我们说。”

头上悬着的那把刀倏然而下,穆冉几乎可以看见那血光四溅的情景,她的爱情,她的婚姻,在这一刻被斩为灰烬。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人影都远去了,眼前白茫茫一片,穆冉用手轻按在额头上,身形晃了晃,旁边有两双手一下子扶住了她,她甩了甩头,渐渐地,四周的景物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她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她的公婆,她的小叔,她的情敌,她的……丈夫……

她轻轻挣脱了那两双手,神情释然:“不用了,直接住在这里好了,省得以后搬,你们也方便照顾。”

众人愕然看着她,表情各异。

舒定安轻咳了一声,神情略带愧疚,放柔了语气说:“小冉,你是我们舒家的媳妇,这点永远都不会变,那个女人永远不可能登堂入室,可你也明白,这么多年了,爸爸也不是太古板的人,没有儿子,女儿也行啊,可现在……”

“等一等!”舒云展不可思议地叫了起来,“你们在说些什么!这让小冉怎么可能做到?”

“那你说该怎么办?都既成事实了,难道让人家把小孩子打掉?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况且还是我们舒家的骨肉。”舒定安不悦地说。

舒云展张口结舌,他想反驳,可这歪理却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话来。

“小冉你放心,我们就要那个孩子,以后你就是那个孩子的妈,不可能会改变的,这点爸向你保证,来,你们也来表个态。”舒定安威严地看了伍苇苇一眼,好像在警告她什么。

“小冉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都是你爸糊涂了,妈不同意,云逸也不同意,”舒母有些哽咽了起来,“云逸你倒是说句话啊,这闹的什么事啊!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穆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站了起来,神态从容:“我的意思是,我会彻底从舒家消失,抱歉,我还是一个受过新时代女性教育的人,有自己的道德底线,无法忍受丈夫的婚内出轨,更不可能替别人养什么孩子,爸爸你还是把这份关心留给你的第二个媳妇吧。还有,舒云逸,多谢你对我上的这血淋淋的一课,原来,这就是你说的爱我,从此以后,我们不用再见。”

说着,她拉开椅子,冲着伍苇苇点了点头:“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这个椅子留给你,孕妇别站得太久。”

穆冉大步往外走去,舒云展一见不妙,跟在她后面走了过去。

骤然之间,餐厅里发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穆冉吓了一跳,回过头去一看,只见舒云逸双掌用力地拍在桌子上,所有的锅碗瓢盆被他掀在了地上,他的手被割开了几道口子,流出血来。

穆冉下意识地便往舒云展身旁靠了一下,抓住了他的衣袖。

“哥你干什么!”舒云展彻底恼了,“你居然做出这么龌蹉的事情来伤害小冉,你还是不是男人了?掀桌子有什么用,赶紧去收拾你的孩子和小三去!”

舒云逸恶狠狠地盯着他,眼神狰狞:“我说了很多遍了,我现在最后再说一遍!”

他的目光凶狠地从众人的身上一个个扫过,“第一,我不会离婚,第二,这个孩子不是我的,我没有出轨!”

说着,他大步地走了过来,拨开舒云展和穆冉,离开了房间,没过一会儿,便听到汽车的轰鸣声,由近及远,一下子便听不见了。

穆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老宅的,她昏昏沉沉的,谁也不想见,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或者,买张机票人间蒸发,算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走走停停,没走出一条街就觉得心跳得慌,气喘得很,刚靠在树上歇了片刻,回头却看见舒云展一路跟着她。

“先跟我回去歇歇,你看你的脸色,都成一张纸了。”舒云展很心疼,却也很无奈。

穆冉一阵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回娘家?父母兄长见了问东问西,穆崧只怕能把舒家点了;回公寓?聂天然一见就得心疼死;回工作室?那满地狼藉看着更难受……

“回我那里住两天吧,”舒云展看出了她的心思,“我一直赖在我女朋友家里,房子空着,你一个人自在。”

舒云展的公寓就在h市的cbd,离云中大厦和凌云实业不远,舒云展向来就是个享乐派,把房子装修得豪华舒适,只是的确好一阵子没来住了,空气中有股味儿。

舒云展忙前忙后,开窗通风,替穆冉安顿好了日常用品,强迫着穆冉吃了点东西,这才不放心地离开。

穆冉什么都没做,只是钻进了被窝里,她一直觉得浑身发冷,刚才在舒家强撑着,这个时候终于撑不住了。

可能是前几天一直没睡好的缘故,她实在太困了,居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你也有今天!”伍苇苇得意地笑着,“要不要我叫你一声姐姐啊?我要求又不高,分一半的云逸给我就好,你别这么小气嘛……”

“小冉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爸爸这都是为你好……”舒定安苦口婆心地说着。

“穆姐对不起,我也想赚钱,我也想成功……”吴臻沉稳敦厚的脸上茫然一片。

“小冉,为什么不信我?”舒云逸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

穆冉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声嘶力竭地喊道:“走开!你们全都走开!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们!”

……

她喘息着从梦中醒来,只听到一个柔和沙哑的女声在反复地吟唱着:

他不爱我,牵手的时候太冷清,

拥抱的时候不够靠近。

他不爱我,说话的时候不够认真,

沉默的时候又太用心……

她茫然四顾,一时之间,几乎以为自己身在家中,而房间的另一头,有舒云逸在默默地看着她。

天空已经曙光微露,一层金色的阳光越过纱帘。穆冉恍惚了片刻,这才想起来,这手机铃声是小秦的,小秦和她都是莫文蔚的歌迷,都喜欢这首《他不爱我》,有天聊起来惺惺相惜,非得用它做了她的专属铃声。

穆冉苦笑了一声,接通了电话:没有最坏,只有更坏,难道工作室被客户砸烂了?连事业这块最后的慰藉也没了?

☆、第63章

电话里不是小秦,而是吴臻。

“穆姐,我回来了,”他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没有离开,我爱云起,我爱……你们。”

这可能是这个向来沉默的员工能说出的最煽情的话。

穆冉强撑着收拾了一下自己,赶到了工作室。工作室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几个员工都在各自的位置上紧张地忙碌着,一见到她就朝她挥手致意。

吴臻在会客室接待两个客户,其中一个就是老客户汪太太,一见到她,汪太太立刻站起来打招呼:“云小姐,这可真是虚惊一场,我还以为你们工作室名气大了,不把我们这些老客户放在心上了。”

“怎么可能,”穆冉迎了上去,笑着说,“你们可是我们的vip,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

汪太太的脸笑得跟一朵花似的:“云小姐可真会说话,这件礼服我很满意,今年的新年联谊你可别忘了,一定要来。”

“好的一定,汪太的面子哪能不给。”穆冉神情自若地寒暄着。

说话间,汪太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云小姐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可要注意身体,你可是一朵花的年纪,女人嘛,除了会打扮,一定要会保养。”

“咦,我怎么觉得汪太你才是一朵花的年纪?汪太的保养可真是不错,我得向你好好取经。”穆冉不轻不重地捧了她一句。

汪太高兴地摸了摸脸,谦虚道:“老了老了,想当初我年轻的时候,裙下之臣也是不少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话题东拉西扯聊了好一会儿,汪太和另一个客户告别走了,临走前拉着穆冉的手问:“听说你要搞个自己的品牌?”

穆冉有些纳闷,瞧了吴臻一眼,点了点头。

“到时候要进商场说一声,放心,我全力支持你。”汪太慨然说。

穆冉又惊又喜,汪太的百货公司在沿海几个城市都是名声响亮,商场定位和穆冉的品牌定位十分相称,光在h市就有数家,每个月的销售额加在一起都有数亿,许多零售商都挤破了头想进去,只是不得其门而入。

“那可一言为定了。”穆冉笑着说。

“只有一个要求,你的独家设计留给我就好。”汪太爽朗地笑了起来。

送走了汪太,穆冉和吴臻重新坐在了会客室里,小秦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怯怯地站在了吴臻的身旁。

吴臻起身从包里拿出了一沓资料:文件、u盘、录音笔……一一放在了穆冉面前。

“穆姐,这个人我很早就开始留意了,装作客户一直在套我的话,后来他一说要支持我另起炉灶,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吴臻神情凝重,“我觉得凭他的背景,不像是背后主谋,所以就虚与委蛇,想看看到底是谁要拆你的台。”

“你怎么也不给点暗示,”小秦嘟着嘴说,“害得我以为你真的……”

吴臻瞥了她一眼:“告诉你了还了得?就你那城府,还不得把脸色摆在明面上?人家早就察觉出不对溜了。”

“你——”小秦气得直跺脚,“谁像你这么阴险,我都快气死了你知不知道!气死我你有什么好处!”

“气死了就省得听一只小麻雀一直在我耳朵旁啰嗦。”吴臻的嘴角终于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穆冉一边听着两个小冤家拌嘴,一边终于把事情弄清楚了,那个客户用很多优惠条件怂恿吴臻开公司,盗窃云起的设计图和客户资料,吴臻拷贝了一些没什么用处的东西以示诚意,不过要求要见他背后的老板。

正关键的时候,吴臻才发现小秦居然在偷偷跟踪他,还自以为识破了他的阴谋,和他大吵了一架,他只好假借这个名头,说是和穆冉吵翻,直接去投奔那个人,那个人信以为真,终于领着他去见了那个幕后推手。

“穆姐,你猜那个人是谁?”吴臻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居然就是那个追求你的商定轩,他想的计策好毒,摆明了想让你的工作室倒闭,他们和我的谈话我都已经录音,还有他们要我盗取的文件,我们是不是可以告他们窃取商业机密罪?”

穆冉简直目瞪口呆,如果说伍苇苇让她见识了无赖两个字,那商定轩让她彻底见识了什么叫无耻,她到底怎么得罪他了?不就是拒绝了他的追求吗?后来出的事情都是他自己心术不正、咎由自取,难道他都算到她头上来了?

“好,我去咨询一下律师。”穆冉沉吟了片刻,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她现在已经退无可退,吴臻这样回来,必定会让商定轩更加记恨,她要保护她的工作室,更要保护这些员工。

“穆姐,你要小心一点,那个人看起来很狡猾。”吴臻有些担忧。

穆冉的眉头紧蹙,是啊,这样毒蛇一样的人,她该怎样才能一劳永逸,斩草除根?

穆冉咨询了几个朋友,商场上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都对这个商家老大有所耳闻,此人又毒又狠,睚眦必报。如果她想要教训一下商定轩,这些证据足够让他吃上官司,可如果想要让他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惹她,却还少了点火候。

黄律师也很中肯地说:“侵犯商业机密罪最高可以判处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可你这桩案件,最后没有对你的工作室造成实质性的损失,如果开庭,虽然胜诉没有悬念,可最多判的就是缓刑并处罚金,对他来说,可能只能是隔靴搔痒而已。”

穆冉沉默了片刻,失望地说:“那怎么办?难道就一直等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我背后捅上一刀吗?”

“只有一个办法,把事情弄大,如果你是上市公司,股价下跌,经济损失巨大,公司动荡,造成了十分恶劣的社会影响,这样法庭会酌情考虑,从重量刑。”黄律师提意见说。

穆冉很是头痛:她的工作室够不上这个级别,也不可能为了商定轩真的把自己的工作室弄倒闭了,这让她去哪里找个上市公司来演这场戏啊?

“黄律师,麻烦你了,我再去想想该怎么处理,”穆冉迟疑了一下,咬了咬牙终于开口说:“对了,离婚的那件事情……”

“我拿到了你寄给我的协议,你和舒先生的这份协议是不是真的?”黄律师有些疑惑,“照我和舒先生的几次接触来看,他不肯离婚的念头很坚决。”

“是真的。”穆冉简洁地回答,每想到舒云逸一次,就好像在她的伤口上重新割了一刀。

“那你不如再等上几天?离协议结束还剩二十多天。”黄律师建议道。

“我……我一刻都不想等了……”穆冉喃喃地说,“我觉得恶心……”

说着说着,她居然真的一阵作呕,干呕了片刻,却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倒把自己折腾得汗涔涔的。

“那我再去舒氏集团一趟,”黄律师善解人意地说,“如果这协议上是舒先生的亲笔签名,就算舒先生不肯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我有把握法院会立刻判离,舒太太你放心。”

穆冉挂了电话,吴臻和小秦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为了把前几天的进度抢回来,工作室的员工都挺辛苦,晚上都在加班。也幸亏有这样的忙碌,穆冉才能将自己的心一层层地包裹起来,远离那撕心裂肺的痛。

“穆姐,有家代工点忽然撂了摊子,说是没法继续和我们合作了。”吴臻头疼地说,“我找他们老板,都不接我的电话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代工点的老板穆冉很熟,她站了起来,刚想打个电话试试,突然之间,一阵头晕袭来,她的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小秦和吴臻同时上前扶住了她,异口同声地叫道:“穆姐,你怎么了?”

吴臻一路飙车把穆冉送到了市二院,看病的人很多,挂号和收费窗口前排满了人,就连急诊内科也有二十多个人,偏偏聂阿姨正在手术,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穆冉坐在大厅里一直在干呕,脸白得象纸一样,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小秦急得团团转,把人转得更晕了。

“小冉!”舒云展从外面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你怎么在这里,跟我来,到王伯伯那里去。”

穆冉昏昏沉沉的,下意识地摇头:“我不去,我没事……”

舒云展不由分说一下子拉住了她的衣袖:“我的小嫂子,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和我置气了,身体要紧。”

“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的……”穆冉被小秦扶着往前走去,喃喃地问。

“我是千里眼顺风耳,在你身上撞了探查器,一有风吹草动我都知道。”舒云展一本正经地说。

王医生不在,他的徒弟接待了他们,询问了一下病症,初步诊断是吃坏了肚子,急性肠胃炎,开了张验血单子,让她进一步确诊。

“月经来过了吧?不会怀孕吧?”小医生一边奋笔疾书,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不会,”穆冉随口应道,“月经来过……”

她停顿了片刻,忽然觉得身上冷一阵热一阵的:天,她的月经期好像已经过了四五天了!



☆、第64章

穆冉坐在车子里一直傻笑,聂阿姨的话在她耳旁一直回响,她要花尽所有的力气,才能制止自己的欢呼雀跃。

“百分之九十九可以确诊,几乎不可能有误诊。恭喜你,我们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你怀孕了。”

“不过你的身体状况并不算太理想,从今天开始,要保持好心情,早睡早起,注意卧床,注意营养的摄入。”

“不能感冒、不能劳累、不能生气,这三个月是最危险的时候,看情况要不要住院保胎。”

……

她有宝宝了,一个属于她的宝宝,她不会再是一个人了!她有了要保护的人!

她全心全意盼了那么久的宝宝,虽然来的……不是时候……可是,在片刻的震惊之后,她的心中立刻充满了对它的企盼和爱。

“别笑了,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宝宝一定吓坏了,怎么我麻麻是这样子的女人。”舒云展取笑说。

“哼,等你当爸爸了你就会明白了。”穆冉喜滋滋地说。

“小孩子有什么好,吵也吵死了。”舒云展不屑地说,“我要过二人世界,三十五岁以后再考虑要孩子。”

“吹牛吧你,我才不信呢。”穆冉反驳道。

两个人说笑着到了舒云展的公寓,穆冉刚想下车,舒云展立刻窜了过来,亲自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把她从车上扶了下来,用手挡在她的面前,警惕地看着四周。

“小心,我可不能成为舒家……不对,成为穆家的千古罪人。”他一本正经地调侃说。

穆冉的脸色一黯,旋即又笑了:“你知道说错了就好,看在你这么狗腿的份上,就不骂你了。”

话音刚落,忽然有个人从旁边窜了出来,一下子来到了他们面前,像只暴怒的小狮子,冲着舒云展的胸膛就打了好几拳:“舒云展,你……无耻!”

两个人顿时懵了,穆冉东看西看,一下子反应过来,戳了戳舒云展:“她是不是误会了?”

舒云展终于明白了过来,手心顿时有点出汗:“沫言这是我嫂子呢,她和我哥正……”

那个女人死死地盯着穆冉,眼泪在她眼眶中打转:“你这个骗子!我不信!”

话一说完,她便抹了一把眼泪,飞一样地逃走了,眨眼便消失在了街角。

穆冉顿时傻了眼了:难道这是舒云展的女朋友?她误会了什么?

她往前紧走了几步,却不敢再追了,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不能莽撞。

“云展怎么办?你快去把她追回来,我和她解释。”穆冉着急地说。

舒云展犹豫了片刻,扶着她往小区里走去:“没事,我先送你上去。她很大度的,说清楚了就没事了。”

到了公寓里,舒云展帮她稍稍收拾了一下,又叮嘱了两句,刚想出门,穆冉叫住了他。

她盯着舒云展的手,仿佛想要在上面盯出个洞来:“你要干吗?”

“我?给我女朋友打电话啊。”舒云展装傻。

“不许把我的事情告诉你哥和你爸妈,”穆冉缓缓地说着,眼神冷清,“你要是敢说,我就立马从这窗户里跳下去!”

舒云展吓了一跳,尴尬地说:“不至于吧,小冉,你也不想孩子生下来没有爸爸吧?”

“你觉得我还能和你哥过下去吗?伍苇苇怀孕的那一刻,我和他就永远没有可能了,他不爱我,就让他和他爱的人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吧。”穆冉的神情淡然。

舒云展忍不住嘀咕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哥不爱你?他这个人天生就是这闷骚样儿,说不定爱死你了都不会说出来。”

穆冉振作了一下,微笑着憧憬说,“好了,不提伤心事了,我现在要注意胎教,保持心情舒畅,千万不要生出个象你哥一样的闷小孩来,你可不许当叛徒。”

舒云展只好指天发誓,打死也不会向他们透露半个字,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好像背后有眼睛在盯着似的,舒云展一走出小区,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都不用看,肯定是他那个冰山一样的大哥。

出事后,舒云逸就交代他好好照顾穆冉,却对他的质问只字不答,只是反复说着一句:“你相信我,我没有对不起小冉。”

对这个大哥,舒云展向来十分敬重,舒云逸接手了舒氏集团这个重担,又对他的创业给予了大力的支持,在他心目中,舒云逸甚至超越了舒定安的位置。

可是,他也不能对不起穆冉,现在这样的情形,勉强再把两个人绑在一起是不可能幸福的。

他犹豫了片刻,终于硬着头皮撒了谎:“哥,你放心,小冉很好,得了急性肠胃炎,医生配了药让她回家观察,不行再去住院。”

“急性肠胃炎?吃坏东西了?不行,外面的东西太不干净,你还是安排个人每天中午替她送饭。”电话那头,舒云逸坐在椅子上,情不自禁地抓住了手中的笔,在纸上重重地划下了几道痕迹。

“好好好,包在我身上。”舒云展应了一声,迟疑了片刻问道,“哥,最近公司是不是有麻烦?需要我帮忙吗?”

舒云逸的笔尖重重地一顿,几乎要戳破了纸,他一字一顿地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放心,我能应付得来。”

挂了电话,舒云逸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窗外华灯初上,夜景璀璨,只可惜,那数不尽的点点灯光,没有一盏是为他而点。

因为他的大意,伍苇苇登堂入室,穆冉绝望而走,他的家庭即将要支离破碎。

甜蜜有多浓,痛苦就有多深。他夜夜无法安眠,只能靠着从前那点点滴滴的温暖勉强抚慰着自己。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人撞开了,秦擎走了进来,大冷天的,居然鼻尖上冒了一层薄汗:“云逸,这两天你小心,省局已经行动了,各市局联合,姓陆的老家被端了,他和他的心腹逃走了,估计这两天流窜在h市。”

舒云逸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只是微微颔首。

秦擎颓然坐在了沙发上,长叹了一声:“云逸,你别这副样子,我见了都想从这二十九楼跳下去,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嫂子……”

这一阵子他都快被负罪感压垮了,没日没夜地一路奔波,集合了舒家和秦家的力量,就连他那个老顽固父亲那里也去低了头,就为了军分区能配合上这么一点点。

舒云逸简洁地说:“没怪你的意思,另外一件事呢?”

秦擎愣了一下,这才拍了拍脑袋说:“总算找到那个夜总会的老板了,和小蜜出去度假了,对家里说是出国公干,谁都不知道,后天就回来。”

舒云逸长吁了一口气,疲惫地扶住了额头:“好,一回来就去找他。”

“你找他干什么?他不可能会和姓陆的勾结的,顶多就是见面寒暄几句。”秦擎有点莫名其妙。

“我要调夜总会当天的录像带。”舒云逸咬紧了牙关,和报仇相比,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更重要,虽然他有九成的把握,他当时没有和伍苇苇做过爱,可如何让穆冉相信他是清白的,难上加难,他等不及伍苇苇把孩子生出来去验dna,他不能失去穆冉!

秦擎皱着眉头说:“监控一般都装在走廊,你调了只能证明别人出入过包厢,可能于事无补。”

“听说他有自拍的爱好,有两个vip包厢里装了摄像头,二零一就是其中之一,钥匙都在他的手里。”舒云逸缓缓地说。

秦擎吓了一跳:“这……他还有这恶趣味?有难度啊,云逸,他要是承认了,他夜总会的金字招牌就砸了。”

舒云逸心中一阵抽痛,如果穆冉不肯原谅他,那他报了仇又有什么用?他摇了摇头:“再难也要想办法。”

“我去和小冉说,”秦擎自告奋勇地说,“你丫就是个怪物,没啥生理需求,想当初你生日的时候钱路他们送了个清倌给你j□j,你当时那个叫柳下惠啊,醉得都不成样了,趴在她身上闻了好一阵子,居然还嫌弃地一扒拉就把人踢下去了。”

那还是结婚前的事情,舒云逸被几个朋友笑了好一阵子,说他不是ed就是有同性恋倾向,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在**上有洁癖,对自己的第一次念念不忘,后来他才明白,他忘不了第一次时,穆冉身上那股的味道。

可是,穆冉能信吗?

他颓然倒在了椅子上:“不用,你越描越黑。”

秦擎揉了揉太阳穴,一时之间,一筹莫展。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云逸坐了起来,现在不是沮丧的时候,他振作了一下说:“好了,不提这个,这回是我们小瞧了他们,这次一定要把那些人都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那姓陆的贩毒出身,的确有两把刷子,”秦擎的神情凝重,“这两天要提防他狗急跳墙。”

“就怕他不跳墙,”舒云逸握紧了拳头,骨节咯咯作响,“我没时间再等下去了,要引他出来。”

秦擎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安全第一,不要冒险。”

舒云逸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商家老大那里呢?我都替你捏了一把汗,你不知道,这两天都传得什么沸沸扬扬的了,明天股市开盘估计舒氏集团的股票又要跌上几个点。”秦擎忧心忡忡地说。

舒云逸的嘴角往上挑了挑,眼神仿佛一把刚出鞘的刀,带着不见血不归的残忍和血腥:“他的大礼我怎么能漏下,所有的网都已经备好,这一次,我要让他尝尝什么叫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舒渣渣,,你倒是快点啊,老婆孩子都快飞了!

咳咳,妹子们,临近收尾,某醋有点卡。明天如果某醋没出现,说明卡了~~~~(>_<)~~~~不过!后天一定会准时继续滴!

雷,么么哒~?谢谢小妖扔的一颖地谢谢素锦是个萌妹子为《我的非常态老板》扔的一颖地雷,么么哒~?

☆、第65章

果不其然,第二天,舒氏集团又爆出财务报表作假的丑闻,股价应声而落,到了收盘时跌了百分之七,创下跌幅新高。舒氏航运起火的事情余波未平,又有x市航运码头工人罢工,牵连到了航运公司的好几艘船,被迫停在码头,这一天的损失就是十万以上。

舒氏地产也不太平,国土局的审核一直拖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几个副总好几次都暗示舒云逸这是得罪了人了,赶紧出钱解决,舒云逸却一直不置可否。

舒云逸拿着财务总监报上来的数据,默默统计着这次的损失,挂在墙角的日历表上画着几个触目惊心的红圈,这是那份协议的倒计时,还有二十一天了。

“笃笃笃,”办公室的门响了,胡秘书探头问道,“舒总,黄律师又来了,你见不见?”

舒云逸皱了皱眉头,一下子想不起来黄律师是谁。

“就是舒太太请的那个打离婚官司的黄律师。”胡秘书小声说。

“啪”的一声,手里的笔掉在地上,舒云逸的脸顿时变得惨白。

似乎印证了否极泰来这句古语,穆冉终于迎来了一个喜庆的日子,云起工作室迎来了它发展的第二春:和临平服装一起注册的新公司成立了,新的品牌也已经注册,名字就叫云起,品牌logo是她亲手设计,几朵古代白描祥云精致无比。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第一季的定款、生产、组建营销团队,事情有条不紊地展开,丁总、吴臻和工作室的其他员工都合作得很好。

商定轩的策反失败后,穆冉还以为他会有更厉害的手段,一直警惕着,可这一阵子却没发现他有什么动作,这让她长舒了一口气。

宝宝在她肚子里,目前看起来没什么意外,就是反应特别大,她呕吐厌食得厉害,别人大肚子都胖,只有她反而消瘦了下来,下巴都尖了。

聂阿姨得知她还在工作,十分担心,坚持让她住院一阵子,查看一下各类指标。

穆冉心里也有些惴惴,毕竟她流过产,万一要是有事,现在住的公寓里就她一个人,的确很危险。

人多嘴杂,为了能瞒住舒家,她怀孕的事情,除了舒云展,谁都不知道,她打算着等到新品牌的第一季定款之后,如果身体允许,就避到国外去,等生完孩子再回来,反正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对工作的影响也不大。

舒云展一听说她要住院保胎,居然十分振奋,乐不颠颠地亲自来替她收拾东西,陪着她一路办了手续,一直送到她病房里。

等住进了病房,她才知道,那个叫何沫言的女人,舒云展纠缠了这么久的女人,居然也住院了!

舒云展假公济私,一边照顾她,一边偷偷摸摸地照顾何沫言,穆冉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看不出来,这个花花公子到了关键时刻,居然还是一个大情圣!

偷偷从饭店里定了饭菜伪装成是医院的伙食;担心她的身体偷偷让医生把何沫言的全身都检查了一遍;利用她去和何沫言套近乎,了解情敌的状况……

每回看到舒云展鬼鬼祟祟的模样,穆冉就笑得打跌,今天也是,她找机会和何沫言聊了两句,等何沫言走了,舒云展才悄悄地从她背后的一颗大树后走了出来,悻然说:“小冉,你这样可不厚道,笑什么笑。”

“你看你,都操心成什么样了,实在不行,就和她私奔了吧,等到生米煮成熟饭,拖儿带女地再回来,爸爸再有火气,也全被孙子孙女浇灭了。”穆冉开玩笑说。

这话说到了舒云展的心坎上,这几天他可愁白了头,何沫言骗了他那么久,居然是舒家的死对头杜家的女儿,气得他几个晚上没睡好。他叹了一口气说:“只怕我肯,她也不肯啊。这是下下策,万不得已了再用,现在先等我把当年的事情弄清楚再说。”

两个人一路聊一路走,快到病房的时候,舒云展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你是舒云逸的家人吗?”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几分公式化。

“我是他弟弟,怎么了?”舒云展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舒云逸出车祸了,正在医院急救,肇事车恶意逃逸,还没找到,麻烦你来趟医院。”

舒云展的脑中嗡嗡作响,失声叫道:“什么?我哥他被车撞了?”

穆冉的脑袋一阵晕眩,手中的化验单轻飘飘地飞了起来,挂在了旁边的冬青树丛中,青白交加,就好像她此时此刻的脸。

穆冉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倒水差点烫到手,画图稿拿错笔,开例会的时候讲着讲着就神游天外了。

到了晚上,穆冉终于忍不住给舒云展打了个电话,东拉西扯了一堆,到了最后佯做不在意地问:“你哥怎么样?”

舒云展瞥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舒云逸,语气很沉重:“脑袋上破了个大口子,肋骨估计撞断了一根,不过你放心,死不了,医生说了,没生命危险。”

穆冉倒抽了一口凉气,心脏不听话地抽痛了起来:“你……你怎么还是这么吊儿郎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仇人车祸了呢!”

“唉,自作孽不可活,听说昨天接待了一个律师,然后就被刺激了,喝了一个晚上的酒,喝醉了就被车撞了。”

穆冉呆了呆,这才想起来,昨天是她让黄律师去找的舒云逸。黄律师最后喜气洋洋地给她打了电话,说舒云逸虽然脸色很难看却没有对他恶言相向,这次他虽然没有签字,可他允诺一到期就协议离婚,让她可以放心。

理智终于回到了穆冉的脑海:是啊,何必再去牵挂他?在他这样伤害她以后。今后他的人生将和她完全没有交集,今后将是别人陪着他,照顾他,和他一起走完后面的人生道路……

穆冉的心中一阵绞痛,喃喃地说:“原来是这样。”

舒云展顿觉不妙,试探着说:“我哥一直躺着昏迷呢,不如你过来看看她?反正就隔着一栋楼,没几步……”

“不了,”穆冉迅速地说,“你好好照顾他吧。”

舒云展听着手里突然响起的“嘟嘟”声,顿时傻了眼:他夸大其词了半天,无非就是想激起穆冉的同情心,他明明听见穆冉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怎么突然就挂了电话?

旁边被昏迷的舒云逸正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他硬着头皮说:“哥……你好好休息……”

“她不愿意来?”舒云逸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除了昏迷,其余的情况舒云展倒没有说谎,舒云逸的头上、胸口都包了白纱布,胡子拉渣,脸色苍白,看起来的确象个重病人。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笃笃笃”地敲了三下,舒云逸又惊又喜,一下子躺进了被窝里,眯起了眼睛,略带紧张地说:“云展,帮我多留她一会儿,我想多听听她的声音。”

舒云展十分纳闷,刚想去开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下子走进来好几个人,前面开道的是司机老徐,旁边跟着个小保姆,后面跟着陈姨,中间那个,自然就是伍苇苇。

舒云展看了忍不住啧啧赞叹了起来:真是小人得志啊,从前的穆冉都没这排场呢。

还没见到人呢,伍苇苇的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三步两步就跑到舒云逸的病床前,颤抖着伸出手去:“云逸,云逸你怎么了?”

小保姆立刻拉住了她,忙不迭地叫了起来:“哎哟伍姐你小心点,怀着身子呢。”

舒云逸一下子睁开眼来,眼神狰狞,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来干什么?”

伍苇苇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立刻缩回了手去,呐呐地说:“爸爸说你出车祸了,我担心你……”

陈姨沉着一张脸,“啪”的一声把手里的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上:“猪脑,吃脑补脑,以后可以长点脑子。”

司机老徐叹了一口气:“你爸爸一听你的事就高血压犯了,王医生刚刚去看过,说是一定要卧床静养,不然有中风的危险。”

“王叔,麻烦你和爸说,他是要这个不着边的孙子还是要他的儿子媳妇,让他想个明白。”舒云逸漠然说。

“云逸,你怎么这么狠心,”伍苇苇把手扶在小腹上,干呕了两声,轻轻抽泣了起来,“你的孩子,你就看都不来看一眼,这是你的骨肉啊,你真的就不管了吗?”

舒云逸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她,忽然嘴角浮起了一丝轻蔑的笑容,淡淡地说:“你确定这是我的骨肉吗?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改口的机会。”

伍苇苇被那眼神看得打了个寒颤,强笑着说:“云逸你开什么玩笑……”

舒云逸一声不吭地抬起手来,按在了叫人铃上,不一会儿,护士就走了进来,诧异地看着这一屋子的人。

“我要休息,请他们都立刻离开。”

人威胁今天不更明天要双更补!缨缨哩,乖乖出来更新……作者有话要说:居然有求表扬谢谢小土狗扔的一颖地雷,么么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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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冷空气骤然来临,气温一下子下降了七八度,h市渐渐步入初冬。

所有的孕初检查已经完成,住院观察了一个多星期之后,聂阿姨终于满意地宣布,宝宝目前在她肚子里很安全,正在慢慢健康地成长,可以出院。不过目前这个时期是神经发育的关头,切记要保暖,不能感冒。

穆冉的肚子还是很平坦,人也瘦瘦的,棉褛一披,压根儿看不出怀孕的模样,只是她的饮食习惯彻底被改变了,从前最喜欢吃的东西现在居然一闻了就反胃,比如螃蟹,比如红枣粥。

虽然身体上很不舒服,穆冉的精神却有着无可比拟的快乐,她期待着这个小生命,盖过了伍苇苇给她带来的伤痛。

舒母总是偷偷打电话给她,为了穆冉,舒母和舒定安大吵了一架,结婚这么多年,舒母一直对舒定安算得上言听计从,只有这一次,她坚决不同意丈夫的选择,特别是舒云逸车祸以后,她一口咬定,舒家这么不太平,就是这个女人搅合的。

一得知舒云逸出了车祸,舒定安高血压彻底犯了,被医生勒令卧床静养,躺在床上动弹不了,妻子儿子媳妇都不理他,他整天唉声叹气,就连那个盼望已久的未成形的孙子都没心情去惦记了。

“小冉,咱们都不理他,看他能撑得了多久。”舒母絮絮叨叨地说,“我看他已经有点后悔了,这两天每天拿着你的照片看,一看到我进来还藏起来……”

穆冉只能苦笑,对舒定安,她不能说不恨,这么多年的父女情分,到了后来,还是被一个未成形的孩子砸得粉碎,可是,她明白,她无法继续这个婚姻,问题的关键并不在舒定安,而是舒云逸。

舒云逸的车祸被她强自压入心底,既然断了,就断个彻底,没有必要再藕断丝连。只是白天忙忙碌碌的,她倒是把舒云逸抛到了脑后,可夜深人静时,那个身影总会不自觉地就浮上心头,淡漠的、深情的、傲然的、隐忍的……

睡梦中就更由不得她了,舒云逸频频入梦而来,那双眼睛深邃而哀伤,一语不发地盯着她,盯得她冷汗涔涔而来,最后从梦中惊醒过来,一夜无眠到天亮。

早上是穆冉最痛苦的时候,失眠加上晨吐,让她的脾气有些暴躁,她用冷水洗了把脸,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了一点。

今天要出院,穆冉收拾好了东西,舒云展说中午会来接她,她一时无事可干,便在医院里散起步来。

医院的景色有些萧索,只有路边的矮冬青还执着地冒着绿意,好像不受她控制似的,她的脚情不自禁地迈向了那条幽静的小道:舒家的特护病房就在小道的尽头。

站在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后,穆冉悄悄往前看去,心里默数着窗户:一、二、三……第六个就是舒云逸在的地方。

他还好吗?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他的身边已经有其他人在照顾了吧……

这个念头让穆冉的心脏忽然一阵紧缩,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忽然掐住了她的喉咙似的,让她一下子喘不过气来。

她甩了甩头,留恋地看了一眼那个窗户,刚想转身,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恭谨的叫声:“舒太太请留步。”

穆冉回头一看,还是那个保镖小俞,这两天他一直守在住院部的门口,真是难为他了,幸好她一直是聂阿姨这里的常客,聂阿姨也一直很谨慎,倒是不怕怀孕的事情被穿帮。

只是在这地方被撞到,让穆冉十分尴尬,她的耳根有些发红,佯作镇定地解释:“我吃太多了不舒服,来散个步……”

小俞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异常,只是朝她做了一个手势:“舒先生请你去他的病房看一场好戏,请你务必赏光。”

穆冉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再去见舒云逸这个人,她中了一种名叫“舒云逸”的蛊,任何和他有关的东西,只怕都能让她那岌岌可危的自制崩溃,从前、现在、将来都是如此。

可是,所有的情感都在她的脑中叫嚣:去看看吧,就看一眼,或者,真的会有什么奇迹发生呢?

一踏进病房,穆冉不由得呆了呆,只见病房里挤了好些人,伍苇苇也在,她穿了一件孕妇呢裙,看起来依然我见犹怜,只是那薄施的脂粉也遮盖不住她脸色的灰败。

舒云逸面无表情地半靠在床上,好像没瞧见穆冉似的,目光落在墙角一个男人的身上,那个男人剃了一个小平头,鼻青脸肿,眼神凶狠,一见她进来,仿佛要跳起来似的,却被身旁几个男人死死地按住了。

“舒云逸!你别做梦了,吃干抹净想不承认?只要我伍浩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那个男的死命挣扎了起来。

“让他安静点。”舒云逸淡淡地说。

一个男人走到伍浩跟前,撸了撸衣袖,只听见“啪啪”两声,正反两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顿时,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伍苇苇惊恐地扑了过去,嘶声叫道:“住手!云逸你怎么能这样!你要出气就打我好了!哥,哥你怎么样?”

伍浩被打得眼前金星乱冒,却硬挺着背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好,你打,你打死我也没事,只要你好好对我妹妹就行,马上和这个女人离婚,不然我……”

“不然你再把我打晕脱光了和你妹妹放在一起?”舒云逸缓缓地说,“还是你手上又有了谁的j□j来威胁我?”

伍浩哼了一声:“你别以为我不敢!”

一旁站着的秦擎冷哼了一声,拿出一个包来,往外一倒,“哗啦啦”一声响,地上掉了好多东西,一堆u盘、sim卡、信用卡……

“你藏身的几个地方我们都搜过了,所有的有价值的东西都在这里,j□j根本就是你在虚张声势,伍浩,你够奸猾。”秦擎也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的胆量,空手套白狼,讹到了舒云逸的头上。

伍浩的脸色顿时变了:“你……你从哪里找到这些东西的?”

秦擎潇洒地把那包一丢,拍了拍手:“你陆哥那里混进了我的人,你的一切我了若指掌,不就是狡兔六窟嘛,要不是想把你们一网打尽,你以为你会逍遥的了这么多日子?”

“陆哥……陆哥居然有内奸……”伍浩喃喃地说,忽然左右虚晃了两下,敏捷地朝着靠近他的窗户那里跳了过去,只可惜他再狡猾,却怎么抵得过那两个特种兵出身的保镖的反应,没两下就被扯了下来,按倒在了地上。

伍苇苇尖叫了起来,冲着两个保镖撕打着,伍浩却生怕她受伤,拼命地挣扎着:“别动,苇苇你别乱来,护着你自己,我没事!”

舒云逸看着他,眼中居然透出了几分怜悯:“看来你们真是兄妹情深。”

伍浩恶狠狠地看着他:“哪像你这么冷血无情!自己的骨肉都能弃之不顾!”

伍苇苇擦了一把眼泪,苦苦地哀求说:“云逸,你饶了我哥吧,他也是为了我才算计你的,你就看在我为你十月怀胎的份上……”

穆冉听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到这里来自取其辱,她要离这些人远远的,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刚要走,忽然,一阵喘/息声响了起来,夹杂着令人脸红心跳的哦吟,一声比一声淫/荡。

“宝贝……宝贝真乖……对,抬高点,夹紧……真爽……我可赚到了……”那声音沉浸在情/欲之中,简直不堪入耳。

穆冉浑身都僵住了,倏地一下转过身去,愕然盯着墙上的电视机,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对男女赤身裸/体滚在床上,女的满面潮红、神态迷离,只是双眼狂热而呆滞。

除了舒云逸和秦擎,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病房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喘息声一声声地回荡在空气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伍苇苇爆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捂住了眼睛,软倒在了地上:“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那个男人剃着平头,浑身肌肉纠结,胸口有个鹰状的纹身,不正是那个陆哥吗?

伍浩整个人都傻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好像被火烫到了似的大声嘶吼了起来:“假的,都是假的,一定是剪辑过的!陆哥说了,他灌了你一杯药水,和我妹上床的是你!我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舒云逸冷冷地看着他们俩,语声讥讽:“看来你们真以为这孩子是我的了,只可惜你全心信任的陆哥骗了你,不仅要从我这里讹财,还要从你这里讹色。”

电视上的人逞了兽/欲,跳下床来穿起了衣服,旁边有人影一闪而过,猥琐地笑着说:“怎么样,这个女人的味道不错吧?”

“还行,伍浩这小子倒有个好妹妹,可惜他一心想攀上高枝,咱们就如他愿吧。”陆哥爆发出了一阵狂笑声。

“那赶紧吧,搭把手。”

另一个人的面容一闪而过,正是商定轩,两个人一起把晕迷中的舒云逸抬上了床,开始脱舒云逸的衣服……

伍苇苇浑身都颤抖了起来,悲鸣一声,捂着脸,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伍浩呆了半晌,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双拳紧握,眼神狰狞,朝着伍苇苇直追了过去:“苇苇你别跑!哥去宰了他们两个!苇苇!”

秦擎犹豫了一下,询问地看着舒云逸,舒云逸低声交代了两句,两个保镖急匆匆地跟着走了。

事情急转而下,惊险得堪比年度大戏,穆冉简直目不暇接,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秦擎快步走到她身旁,轻轻地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赔笑着说:“小冉,对不起,这事全怪我太大意了,云逸当时和我在一起,我中了美人计,这才害得他……”

“秦擎,不用再说了。”舒云逸闭上了眼睛,神情漠然地说。

秦擎瞪了他一眼,继续赔笑说:“小冉,你在这里听云逸给你慢慢解释,你放心,云逸对你的心,堪比日月,他的清白比雪还白,你误会了他,他这阵子可真的太苦了,比黄连还苦啊!拿到这盘cd可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啊,软招子硬招子都上了,也亏得那齐老板养了小三又畏妻如虎,不然他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说着,他回头冲着舒云逸挤了挤眼,嘴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一路退出了病房,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舒云逸和穆冉两个。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天!撒花!欢庆!今天不醉不归!舒渣渣你可总算扬眉吐气了l

☆、第67章

穆冉站在屋角,脑中一片空白,好半天,她的大脑才开始一点点运转起来。

她错怪舒云逸了,她冤枉舒云逸了。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她该如何反应,是喜极而泣,还是该羞愧而走?

她往前挪了一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舒云逸的目光依然落在不知名的屋角,面无表情。

“对不起。”穆冉低声道歉:不管怎样,是她错了。

舒云逸终于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她,眼中浮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对不起就可以了吗?”他的声音冷淡。

穆冉呆了呆,心里忽然一阵莫名的委屈:她怎么能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会是这样?谁看到自己的老公和前女友光溜溜地抱在一起能镇定自若?谁听说那个抱着的前女友怀孕了会不崩溃?

“你想让我怎么样?给你磕头认错吗?”穆冉的喉咙有些发哽。

舒云逸藏在被子下面的手搓了搓,心里有些恼了起来:怎么还不扑过来对他嘘寒问暖?不是应该立刻冲上来抱着他说爱他吗?不是应该眼泪汪汪地向他赔礼道歉吗?刚才都忘记问秦擎了,这种时候该怎么做才能让穆冉热情一点来着?

屋子里因为沉默而气氛骤然难堪了起来,良久,穆冉垂下眼睑,吸了吸鼻子,闷声说:“你好好休息,我走……”

话音未落,只见舒云逸的脸色一变,捂住了脑袋,靠在床上低低地喘息了一声,神情痛楚。

穆冉大惊失色,扑到病床前急促地叫道:“你怎么了?脑袋疼吗?我去叫医生……”

她的手一下子被紧紧地握住了,那指尖用力,仿佛要掐进她的肌肤里。

“疼,特别疼。”舒云逸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他将穆冉的手盖住,缓缓地挪了过来,放在了他的胸口轻轻地柔压着,语声中带着几分孩子似的委屈,“可是,再疼也疼不过这里……你太狠心了……给我半个月时间也不肯……居然就立刻找律师来要离婚……”

穆冉的眼圈一红,终于忍不住抱住了舒云逸的脖颈,颤抖着将脸贴在他冰冷的脸颊上,肌肤相贴,她那颗彷徨的心忽然一下子落在了实处。

“对不起云逸,我也很疼,你不知道我这一阵子怎么熬过来的,我恨死你了,恨你不爱我,却又招惹了我,把我捧上天堂,又把我打下地狱,离开你我没有一晚睡好,想忘记你却又一直忘不了,我很害怕,怕我从此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忍了这么久,坚强了这么久,而现在,她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一次,

舒云逸被她抱得动弹不得,这样的穆冉让他整颗心都好像浸泡在醋里,又酸又软;而那哭声就好像一根根细线,穿透了他的心脏,一扯就一丝丝地疼。

他再也顾不得赌气,只能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抚慰:“好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沾上了那个女人,搅得我们全家不得安宁,全是我的错……”

穆冉趴在舒云逸的胸膛泣不成声,仿佛要将她这些日子来所有的委屈和愤懑,所有的彷徨和不甘都随着这眼泪流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穆冉终于止住了哭声,眼睛又红又肿,一阵发酸发疼。她觉得没法见人,把整张脸都藏进了被子里不吭声了。

舒云逸心痒痒的,在她的耳垂上亲吻了两下,低声声说:“你不出来吗?我可不客气了……”

穆冉轻呼了一声,终于从里面探出头来,舒云逸眼疾手快,一下子捧住了她的脸,仔细地贪婪地看着这张久违了的容颜,只见她发丝凌乱,双眼被泪水浸润了,水汪汪的,那黑瞳闪烁,仿佛天空中最亮的星辰。

舒云逸抬起手来,轻轻地抹过她红肿的眼睑。

“别看……太丑了……”穆冉嘟囔着,想要去捂他的眼睛。

舒云逸恍若未闻,低下头来,在她的眼睑上落下一吻,那触感绵软温热,一刹那间,舒云逸的眼眶发热:这样真实存在的穆冉,这样触手可及的穆冉,他再也不愿意放手!

湿热的吻一下下地落在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上,最后落在了那张红唇上。舒云逸噙住了那唇瓣,细细地描绘着它的形状,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刻骨相思吻了进去。

耳边传来了一阵清咳声,穆冉猝然推开了舒云逸,脸涨得通红,惊惶地四下一看,只见护士推着车走了进来,微笑着说:“舒先生,你该换药了。”

舒云逸骤然怀中一空,难免心情有些糟糕,瞥了护士一眼:“你是不是来早了?”

“怎么会是我来早了?”护士促狭地笑了笑,“只怕我再不来,你到了晚上更没空了。”

舒云逸的伤口看起来很吓人,胸口有长长的两道划开的伤痕,已经结痂了,肋骨那里用腹带一层层固定着,定时需要更换。

穆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现在算是好了,刚送进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血,我们担心肋骨骨折损伤肺部,并发症一来就糟了,幸好,最后只是一根骨头有点裂开。”护士一边换药,一边絮叨着。

“和伍浩合谋的那个陆哥老窝被端了,他们狗急跳墙,想要报复我,”舒云逸淡淡地说,“不过他们比我更不好过,这次车祸把他们都引了出来,抓到了好几个人,现在外面就剩下陆哥那个光杆司令了。”

“你……你怎么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穆冉急了,“用自己来引,他们一百个都抵不上你的一根指头!”

舒云逸凝视着她:“我等不了了,那天……见了黄律师,我很难过,喝醉了。”

穆冉明白,是黄律师的协议让他乱了心神,她心里愧疚难当,在一旁紧握着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好受些。

“已经没事了,我马上就能出院了,肋骨就让它慢慢愈合。”舒云逸安慰说。

护士的技术娴熟,没几下便收拾停当出去了,舒云逸还想继续刚才的旖旎,穆冉却说什么也不肯了:她深怕压到伤口,肋骨长不好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两个人靠在一起说了会话,穆冉的手机响了,舒云展气急败坏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冉,你在哪里?我的老天爷啊,我都快急疯了!”

穆冉这才想起来,舒云展说好了来接她出院,她呐呐地说:“我……我在你哥那里……”

电话里良久没有声音,显然舒云展是惊呆了,半晌,他才哆哆嗦嗦地问:“你们俩……和好了?”

穆冉跺了跺脚,哼了一声:“这不正中你下怀嘛,快过来,过来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挂了电话,穆冉一看,舒云逸正探究地看着她,她纳闷地看了看自己:“怎么了,我脸上长花了?”

“你和云展……总是有说有笑的……”舒云逸闷声说,“有事了也喜欢找他。”

穆冉哼了一声:“怎么,你连你弟弟的醋都要吃?要不然你就把我关在个水晶盒里,只许你一个人看成不成?”

舒云逸皱着眉头,仿佛在思考这个可能性,穆冉气乐了,伸手去撸他的眉头:“你这个顽固分子,简直和你爸那个老顽固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一样。”

舒云逸趁机抓住了她的手,轻轻一带,把她拉进了怀里:“怕了吧,以后还敢不敢不相信我了?再怀疑我,我真的要把你关起来好好教训一顿。”

穆冉凝视着舒云逸,这是个沉重的教训,因为各种误会,她和舒云逸错过了那三年,现在又重蹈覆辙,差点劳燕分飞,这样的日子,她再也不要有第三次。爱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这份信任和坦诚。

不过,在答应他之前,穆冉觉得自己也应该向他算算账:“是,我是不够相信你,这是我的不对,可你呢?你想想你有没有错?”

“我有什么错?”舒云逸莫名其妙。

“你!说你是顽固分子吧!你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说,刚才我都听到了,伍苇苇的哥哥用我威胁你是不是?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还有,你的公司是怎么回事?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从来没见你和我说过,所以我才觉得你心里是不是没有我!”穆冉气鼓鼓地说。

舒云逸不以为然,沉声反驳:“我是男人,当然应该把事情都解决了,裸照的事情,我怕你心理有负担;公司的事情,都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你放心,要是倒闭了,我第一个先告诉你,让你多转移一点财产过下半辈子。”

穆冉气得在他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捶了两下:“你还有理了!被蒙在鼓里好受吗?就好像瞎子一样,难道你让我每天泡在网上看你舒氏集团的新闻啊?”

舒云逸只好放软了语调:“好好好,你要是不嫌枯燥,我每天说给你听。”

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担忧地看着穆冉说:“你怎么住院了?云展说你得了急性肠胃炎,可急性肠胃炎怎么在那个聂医生那里啊?”

穆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迟疑了片刻说,“聂阿姨一直在给我治疗,我……”

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被撞开了,舒云展好像一股旋风般冲了进来,焦急地喊道:“哥,小冉,不好了,爸在家晕倒了!”

甜的一章,,,总算和好了作者有话要说:酸酸甜谢谢海风夹子扔的一个地雷,么么哒~?

☆、第68章

舒定安是得知了伍苇苇怀的不是舒家的种,急怒攻心,一口气没缓过来厥过去的。

两个儿子赶到老宅,家庭医生已经赶到抢救过来了,除了四肢还有些神经性颤抖,其余都没什么大碍了。

老头子躺在床上,一脸的灰败,眼角滚着一滴泪珠,闭着眼睛,谁问都不说话,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无计可施。

穆冉听着电话里舒云逸向她报备舒定安的情况,心里不知道是啥滋味,原本几近完美的公婆儿媳关系,经历了那一次j□j裸的伪孙子事件,最后碎成了一地的渣滓。

她可没脸再倒贴回去,只是安慰了舒云逸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这是这一阵子来她头一次回到自己的家里睡觉,聂天然看到她十分高兴,拉着她问长问短,穆冉当然只是报喜不报忧,两个人一直聊到了深夜。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穆冉看着窗外,一时之间觉得有些不敢相信,昨天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吗?舒云逸爱的真的是她,从来没有背叛过她?

早餐是她早昨天就定好的,一杯牛奶,两个全麦面包,一个橙子,一个**蛋,一碗虾皮小馄饨……

聂天然看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么多你吃得下吗?”

穆冉掩着嘴直乐,半晌才正色说:“你不觉得我太瘦了吗?我正在增肥,你等着看我像个气球似的吹起来。”

聂天然才不信呢,只是从她的盘子里顺走了一个面包,一边咬着一边夹着公文包就要去上班。

一开门,舒云逸居然就在门口,拎着一碗粥冲着她点了点头,饶是聂天然脸皮厚也闹了个大红脸,笑嘻嘻地说:“舒总,不好意思,我鸠占鹊巢了,过两天就搬走,你们俩夫妻也好圆满了,别总这样天各一方的,我看着都着急。”

舒云逸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虽然有点急,不过却不是急这房子。”

聂天然的眼珠又快瞪出来了,舒云逸居然还会和她开玩笑,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只可惜上班要迟到了,她没工夫来扯嘴皮子,只好吐了吐舌头,飞一样的走了。

舒云逸走进来,看到满桌的早餐顿时愣住了,狐疑地问:“你怎么了?谁送来的早餐?”

穆冉白了他一眼,三下两下就把馄饨吞进了肚子里,又风卷残云地把面包和**蛋吃了个精光:这两天她的晨吐好多了,吃东西十分香甜。

“我自己定的,味道不错,你要不要来个橙子?”穆冉邀请道。

舒云逸把手中的黑米红枣粥放在了桌上:“那这个怎么办?”

从前最喜欢的红枣,现在一闻到却有些翻胃,穆冉嫌弃地把粥推得远远的:“你吃吧,我现在不喜欢吃这个了。”

舒云逸有些受伤,闷声不响把一碗粥喝得精光,末了冒出一句:“你真是喜新厌旧。”

穆冉噗嗤乐了,凑到他跟前仔细端详了片刻,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是啊,我喜新厌旧,可我怎么喜欢来喜欢去,还是你这个从小认识的旧人呢?”

舒云逸终于高兴了起来,在她的脸上轻啄了一下,沉思了片刻道:“那说明我老瓶换了新酒。”

穆冉笑得直打跌,差点从椅子上滚了下去,幸好被舒云逸一把捞进了怀里,抱着穆冉,舒云逸觉得手中的人手感有些变了,不免有些纳闷:“怎么回事?看着瘦了,份量怎么反而重了?还有,肚子上的肉怎么多了起来……”

穆冉有些恼了,一下子拍开了他的手:“不许摸,是不是嫌弃我身材走样了?我特意想要吃得胖点,身体好一点才可以……”

舒云逸牢牢地把她的双手握住,把她困在自己的怀里,低声说:“我知道,你不要有压力,真的,别理我爸,我不喜欢小孩子,太吵了,我喜欢过我们的二人世界,清清静静的,没人打扰。”

穆冉呆了呆,这才回过味来:舒云逸说的不会是真的吧?他要是不喜欢孩子,那她肚子里的这个怎么办?

像是不想和她讨论这个问题,舒云逸拉着她站了起来,把包往她身上一塞,神秘地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有个惊喜要送给你。”

舒云逸一路疾驰到了h市法院的门口,刚刚下车,便看到一群人从法院里面出来,为首的一个正是商定轩,好些日子没看到了,原来趾高气扬的他现在俨如丧家之犬,脸色灰败。

门口有几名记者等着,一见到便涌了上去采访,商定轩身旁的人连连阻挡,场面顿时显得有些混乱。

“商总,你对这次法院休庭保释有没有什么话说?”

“你被控对舒氏集团造成了数以亿计的损失,股民损失不计其数,如果罪名属实,将被处以重刑,你有没有什么想辩解的?”

“商总,舒氏集团的那些控罪是否属实?你是否操纵x市码头工人恶意罢工?你是否行贿国土局恶意中伤舒氏集团?你确实采用了这样卑劣的竞争手段吗?”

“法院为什么会同意保释?传闻说你和黑社会有联系,这一阵子发生的j□j行动会不会和你有关、和商家有关?”

……

商定轩一概都没做回答,只是埋头急匆匆地往外走来,随后,又有一群人从法庭里走了出来,好几个记者眼尖,一溜儿又围了过去。

“商董你也在旁听吗?你对你这个儿子有什么看法?”

“商董说说你此时的心情,听说你大儿子买凶妄图谋害你小儿子,有没有这回事情?”

记者们仿佛被打了**血一样,这豪门情仇比商战更让人激动。

商家的掌门人看起来十分疲惫,原来精神矍铄的老人,现在却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老人看到舒云逸,沉默着冲着他点头打了个招呼。

商定轩同父异母的弟弟商品轩站在老人背后,歉然地冲着媒体笑了笑:“不好意思,我父亲身体不太好,麻烦你们借过一下。”

说着,商品轩正要拉着父亲奋力脱离媒体的包围,商父却止住了脚步咳嗽了两声:“正好,大家都在,我有件事情要宣布。”

记者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数十道目光都朝着他看了过去,商定轩也不例外,目光惊惶,脸色惨白。

“我,我们商家,即日起和商定轩脱离关系,撤除他在商氏集团的一切职务,剥夺他一切继承商家资产的权利。我没有这个儿子!”老人的神情惨然,语气却十分坚决。

“爸!”商定轩远远地喊道,语声带着几分哀求。

“我没这个福气做你的父亲,再让你折腾下去,这h市就没有我们商家的立足之地了,你就给我和商家留一口气吧!”老人闭上了眼睛,眼角一滴泪悄然留下,旋即便毫不留恋地大步而去。商品轩紧走几步,扶着老人上了车,绝尘而去。

商定轩紧追了两步,绝望地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恶狠狠地把手中的包摔在了地上,冲着四周的记者们大叫了起来:“滚,都给我滚!谁再来烦我,小心我不客气!”

许是被他的表情吓坏了,记者们一哄而散,却抢这个豪门八卦的头版头条去了。偌大的法院大门口,只剩下了舒云逸、穆冉和他们遥遥相望。

商定轩朝着他们走了几步,脸上堆起了笑容:“舒总,大人不记小人过,我都倒霉成这样了,你就饶了我吧?我们撤诉和解成不成?我商定轩指天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来碰你一根毫毛,你们两伉俪到东,我一定去西,你们在西,我一定去东。”

舒云逸的神色淡然,转过身来,轻轻捋了一下穆冉的额角的发丝:“怎么样?要不要尝尝痛打落水狗的滋味?”

穆冉嫌恶地看着商定轩,点头说:“要,我到现在才明白,有一种人,不会因为你的大度而感激你,只会变本加厉地骑到你头上来。”

舒云逸点了点头,赞许地说:“你说的很对,走,过两天再让你看好戏。”

说着,他带着穆冉旁若无人地从商定轩的身旁走了过去。

“舒云逸,你别赶尽杀绝!你别逼急了我,我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商定轩嘶声喊道。

舒云逸停住了脚步,冷冷地看着他:“好,你还有什么花招,尽管放马过来,我等着。”

话音刚落,只见有个人影从人行道上朝着商定轩直冲了过来,一下子便扑到了商定轩的身上,朝着他厮打了起来。穆冉定睛一看,这个人影十分熟悉,居然是蓬头散发的伍苇苇!

伍苇苇手里拿了一块半大不小的石头,状似疯癫,商定轩猝不及防,身上被打到了好几下,他身上负痛,反手一推一踹,顿时把伍苇苇推倒在地。

“你这个疯女人你干什么!”商定轩怒喝道,“关我什么事情,是那个姓陆的j□j了你,你有本事找他去!”

伍苇苇骇人地狂笑了起来,忽然把手中的石头朝着他用力扔了过去,商定轩侧身一躲,却还是被石头擦破了额头,血珠冒了出来。

“疯婆子!算你走运,懒得理你!”他狼狈地掏出纸巾按在额头上,连退了几步,在身旁人的簇拥下慌里慌张地上车走了。

“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找不到人……我要和他们同归于尽……”伍苇苇喃喃地念叨着。

穆冉不忍再看,拉着舒云逸的手,刚想离开,忽然,她的眼神僵住了,入目之处,一处血色越来越浓,越来越大,伍苇苇坐在血泊中,笑得那么妖异:“报应……都是报应……”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求撒花求留言,某醋离季榜还差一名!

谢谢璇枢扔了一个地雷,么么哒~~

此文完结倒计时,广告华丽丽来袭,现言古言任君挑选,来嘛来嘛,戳进来收了俺吧:系列女扮男装古言,2月24日准时开坑渣女皇帝被俊臣们调教的苦逼史下一篇要写的现言故事一个cj的姑娘硬生生被变态珊歪了的故事

☆、第69章

孩子没保住,伍苇苇流产了。

看着她躺在病床上从手术室里推出来,脸色惨白,形容枯槁,穆冉一时都不能相信,这还是那个满怀心机、雅致娇柔的伍苇苇吗?

“没想到……最后陪在我身旁的居然是你……”伍苇苇喃喃地说,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滚落。

穆冉的心中五味杂陈,或者,这真的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她恨这个女人,可是,任凭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躺在血泊中挣扎,她还是无法做到。

“你好自为之吧,收起你的那些邪念,你还有重活一遍的机会。”穆冉冷冷地说,她已经仁至义尽,今后伍苇苇是怎样,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走出病房,舒云逸正在外面等她,一见她出来,他忍不住皱着眉头吸了吸鼻子:“有股味儿。”

穆冉白了他一眼:“医院里当然有股味儿,你有本事别进来。”

“我闻着难受。”舒云逸又吸了吸鼻子,“还有一股血腥味儿。”

可能是刚才送伍苇苇去医院的时候沾上了一点,看着他那副难受劲儿,穆冉只好答应和他一起回别墅洗个澡再去吃饭。

别墅里冷清清的,看起来很久没有住人了,不过有专人打扫,还是纤尘不染。舒云逸一进来就把所有的灯都打开,空调、地暖一起上,不到片刻,整间别墅就温暖了起来。

穆冉钻进了卫生间,放了水,正打算舒舒服服地泡个澡,舒云逸却从外面探进头来。

穆冉只穿了一层薄薄的内衣,不由得惊叫了一声抵住了门,嗔道:“你干什么,快出去。”

“你洗澡了那我怎么办?我住了这么长时间的院,浑身上下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舒云逸板着脸问,不知道是不是穆冉的耳朵出了问题,一股浓浓的委屈味儿扑面而来,让穆冉有些招架不住。

“你也去洗个澡啊,不是还有个……”穆冉呐呐地住了口,舒云逸的绷带还包在胸口,好像没法自己洗澡。

就趁着她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舒云逸挤了进来,旁若无人地开始脱衣服,外套还好,里面的毛衣便有些困难了,他皱着眉头,衣服挂在胸口,双手艰难地想去拉。

穆冉只好凑了上去,让他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毛衣往外扯,只是舒云逸却有些不老实,他的高度刚好抱住了穆冉的腰,他一边配合着穆冉,一边偷偷地将穆冉的内衣往上撩,不一会儿,便将自己的脸蹭在了穆冉的肌肤上,轻轻地摩挲着。

穆冉被他弄得痒痒地,忍不住想要躲,却被他的双手一把扣住动弹不得。这一脱就脱了足足十来分钟,等最后一件黑色内衣从舒云逸的上身脱去,一条银色的链子跳了出来,呈现在穆冉的眼前:那是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袖扣项链。

穆冉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低声问:“你一直戴着?”

“是,想你了就摸摸它,一想到你藏了它这么多年,我就不怨你了。”舒云逸在她腰间吹着气,声音蛊惑,“你的呢?”

“我……”穆冉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脖子,自从舒云逸帮她戴上以后,冬天穿的衣服多,不知道是她故意选择遗忘,还是懒得拿下来,总之最后,这项链一直挂在她的脖子上。

“把衣服脱了,让它们俩碰个面,”舒云逸的声音低沉,“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好像受到了蛊惑似的,穆冉乖乖地把内衣脱了,璀璨的白金和钻石在她雪白优雅的脖颈上熠熠生辉,她弯下腰来,将两颗袖扣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舒云逸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一股热意袭来,他略带不满意地轻哼了一声,把袖扣扯了扯,抱紧了穆冉的腰,他喜欢这个姿势。

他的唇在穆冉的小腹流连着,时而用舌尖轻舔,时而用牙齿轻噬,因为这两天吃得不错,穆冉的小腹有了些许的赘肉,咬起来口感很不错,舒云逸原本只是想稍稍**一下,这下却有些收不住了,下腹紧绷了起来。

“别……说好了洗澡的……你别乱来……”穆冉的双腿有些发软,勉强寻找着自己剩余的理智。

“你洗你的,我不妨碍你。”舒云逸闷声说着,在她的小腹上转了一圈,双唇滑向了穆冉的肚脐眼,用舌尖在里面舔了舔,又在边缘不轻不重地吸吮了一下。

穆冉惊喘一声,一下子跌在了舒云逸的怀里,双颊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双眸被水蒸气晕染着,媚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小冉……小冉我好想你……”舒云逸喃喃地说着,缓缓地噙住了她的红唇,吸吮着她的柔软,感受着她一点一点地在他怀里软化下来,交换着彼此最真切最原始的爱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云逸这才松开了穆冉,看着她酡红的双颊、迷离的眼神,他的身下蓄势待发,可胸口却隐隐作痛,让他有些有心无力。

穆冉更是好像触了电似的站了起来,咬着唇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警告说:“不许乱来,再乱来你自己擦,我不管你了。”

舒云逸可怜巴巴地看了看自己精神抖擞的小弟弟,长叹了一声,松开了穆冉,自己跨进了浴缸,闷声说:“好吧,洗吧。”

穆冉的脸一直维持着充血状态,好不容易用花洒匆匆忙忙地帮舒云逸清洗完毕,忙不迭地就把他从浴室里赶了出去。

躺在浴缸里,穆冉发了愁了:该怎么和舒云逸讲宝宝的事情呢?还有舒定安那里,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完全不想再回老宅了,这要是让他知道了有了孩子,她就身不由己了。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等穆冉从浴室里出来,舒云逸示意她有个未接来电,是老宅打过来的。

舒母也没啥事情,就是和穆冉来唠唠嗑,她心理压力很大,和舒定安一直拗着不说话,前一阵子还拗得住,可这一阵子舒定安病了,她总不能不理不睬吧?几十年的夫妻了,看他的那副惨样,总也不忍心。

舒定安的脾气更怪了,以前不顺心的时候还会发火,现在却啥都不吭声,都赶得上舒云逸了。

“生儿子有什么用,你看云展,来报个道问两句就不见人影了,云逸更好,来都不来,打个电话就了不起了,要是你在哪会这样,”舒母絮絮叨叨地说着,“小冉你什么时候来看看妈啊,反正你爸躺在二楼瞧不见你,咱们不理他。”

穆冉有些为难:“妈,我……不如你过来,或者我们约个时间,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听说宝山的梅花快开了,我们去赏梅。”

“我要是再走了,只怕你爸要寻短见了,”舒母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妈危言耸听,我都瞧见了,他半夜里拿着你的照片偷偷掉眼泪呢,还一直嘴硬不肯说。”

挂了电话,穆冉哭笑不得,这爷俩还真是一副德行,都是这种死鸭子嘴硬的臭脾气!

舒云逸也正在打电话,不过简单地说了两句就把挂了。穆冉见他神态轻松,不由得问道:“怎么,有什么好事吗?”

舒云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嘴角慢慢地勾了起来,露出了一个笑容:“当然,晚上我们去庆祝一下,我撒了这么长时间的网,鱼儿彻底上钩了!”

穆冉被那笑容晃了一下眼,半晌才回过神来:“你是指商定轩?难道你还有什么后着对付他?”

“当然,打蛇打七寸,斩草要除根,你当我这一阵子一直窝在医院里让云展代理舒氏集团做什么,就是要让彻底麻痹他,我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无所有,再难翻身!”舒云逸的眼神冰冷,缓缓地说。

圣诞节到了,新年快来临了,整个h市的商家都好像打了**血似的,各种促销不断,气球、彩拱门、圣诞老人、驯鹿,各种装修把整个h市的几条主要商业街打扮得花枝招展。

穆冉忙着采购过年的东西,按照惯例,家里每一个人都会有她亲手准备的礼物。

舒云逸很是不满,穆冉要忙工作室,要采购,陪他的时间少得可怜,他一直希望两个人能一起住到别墅去,可穆冉好像还有些什么顾忌,一直没有答应。

他知道穆冉在顾忌着什么,他挑了一个时间去了一趟老宅。

舒定安的病好些了,也能下床走动了,一见到他,一直往他身后张望,没看见穆冉的身影,失望地叹了口气。

舒云逸开门见山地说:“爸,我和穆冉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婚的,我们已经和好了。”

舒定安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你是我们的父亲,别的事情,我和穆冉都会尊重你的决定,可你要知道,硬生生地强迫小冉去弄个孩子出来,大家都不会快活。我和穆冉会搬出去住,如果你觉得我没有资格继承舒氏集团,我也愿意让位给云展。”舒云逸向来寡言,难得今天讲了这么多话。

舒母“啪”的一声把一盘水果扔在了茶几上,阴阳怪气地说:“哎呀这年过的,看来今年要我们两个老人家孤家寡人过日子了,以前小冉都会把家里布置布置,还会陪我们俩去逛街买东西,和亲家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个年,这下好,都没脸见人了。”

舒定安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忽然“啪”的一下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好了,都是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这不是老糊涂了吗?你们把电话拿来,我给小冉道歉,小冉才不会像你们这样冷嘲热讽呢!”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碟小甜点,,妹子们吃得还算满意不?肉是没有啦,,只能吃素啦~\(≧▽≦)/~啦啦啦

上了季榜的末尾啦,多谢留言的妹子们和写长评的leiziya!(虽然我不知道为啥,长评还没在长评栏上显示,,,泪奔……

提醒:某醋一般都是在11:11:14分更新的,如果提前,不是伪更捉虫就是防盗。谢谢漩枢扔了一个地雷,么么哒一

☆、第70章

亲爱的们,这是废章,老时间十一点来看哈!会用正文替换,字数只多不少,鞠躬谢谢亲们支持!

深秋的夜晚有些寒冷,穆冉却不想开车,她觉得她需要一点刺激,才能让自己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重新跳动起来。

马路上的路灯昏黄昏黄,将她的身影拉成了长长的一条;路边的树影影影绰绰,偶尔有几片秋叶被秋风吹得在马路上翻滚;马路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几对情侣互相拥抱着从她的身旁经过……

她用力地踢着脚下的石子,看着那石子划出一条弧线,落在前方,有蹦跳着滚了几圈,最后静静地不动了。

她就是那颗石子吧……被自己那天真的、狂热的爱情一脚踢出,却没有一双温暖的手接住她,直挺挺地掉落在地上,徒劳无功地挣扎了一番,最后归于死寂。

原来舒云逸根本不是在和她解释,他根本就是在告诉他,他会给她面子,而她,最好安分一点,不要再做出什么有损舒氏名誉的事情来,就好像他警告她离舒云展远一点一样。

看来她在他眼里真的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就连身旁随便出现一个男人都会让他想到那么不堪的事情。

清凉的空气透过鼻腔钻入肺部,随后随着血液在全身流转,穆冉闭上了眼睛: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弄成这样子?

从前,舒云逸虽然冷漠,可她一声云逸哥,总还能换回他的驻足,每年的几个大日子,比如她的生日、圣诞节、农历新年,舒云逸总会挑件礼物送给她。最快活的一次是她考上大学,舒云逸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她大着胆子说,想去临平山远足。

那次远足可能是她记忆中最美好的相处了,舒云逸刚好在临平山开发一个别墅项目,带着她住进了山上的一个温泉酒店呆了两天。

山上的日子很有趣,舒云逸百忙之中抽空陪她去爬了山,她摘了野果,编了草帽,在山谷之间声嘶力竭地一遍遍地体验回音的美妙……

远足结束时,舒云逸送了她一条白金项链,她高兴得不得了,从来都舍不得戴,每天只是放在盒子里,到了晚上躲在被窝里拿出来对着它傻笑。

不知道从那一年开始,舒云逸这一款的男人忽然红了,女孩子都喜欢上了这样酷酷的拽拽的男人,舒云逸的身后自然也跟了一大把,可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们,这让穆冉觉得,她在舒云逸的心中,一定算得上一个特殊的存在,她坚信总有一天,舒云逸会回头看到她,等他亲口对她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她再把自己从小到大的恋慕倾诉给他听……

这个结局想想都充满了浪漫的气息,美梦一直持续到伍苇苇的出现。

舒定安为了阻止伍苇苇进门,亲自挑选了穆冉做他的媳妇,而舒云逸釜底抽薪,背着舒定安恳求穆冉和他订立了攻守同盟。

穆冉当时已经找了一个男朋友,是同校的一个学长,名叫展昕,看着舒云展走投无路的模样,到底还是心软,就答应了。

可到了后来,是她没有遵守承诺,她答应了舒定安为舒云逸安排的婚事,杀了舒云逸一个措手不及,紧接着,伍苇苇失踪,舒定安一口咬定她拿了舒家的支票,捞够了钱就走了,舒云逸不信,执着地找了好一阵子,最终舒定安发病,他终于妥协。

从此以后,那个虽然性格冷漠却偶有温情的云逸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个象岩石般坚硬,象坚冰般寒冷的丈夫舒云逸,不论她花了多少努力,也融化不了这块千年寒冰。

“滴滴”的汽车喇叭响了起来,在这静寂的夜晚显得十分突兀,穆冉一下子被惊醒,回头一看,只见身后跟着一辆车,舒云逸打开车窗,示意她上车。

穆冉漠然瞥了他一眼,继续朝前走去。汽车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夜色愈加深了,不知什么时候,四周起了一层浅浅的薄雾,大灯照在路上,两束光芒晕染了开来,带着些浪漫的气息,这情景实在有些讽刺。

不知道走了多久,穆冉终于有些累了,半靠着路灯杆,回过头来,嘲弄地笑道:“舒总,你真够累的,忙完了一个女人又来一个女人,早点回去抱着美人洗洗睡不是挺好的吗?”

舒云逸下了车,双手插在口袋里,缓缓地朝着她走了过来,他今天穿了一身灰色的西装,灰色的优雅稍稍冲淡了一些他的冷峻,里面的白衬衫一丝不苟地扣上了,唯有那条同色系的领带稍微松了一点。这样的夜晚,这样的灯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柔和了一些。

穆冉有些绝望地发现,她的心又怦怦乱跳了起来,总是这样,眼前这个男人一靠近,那股既甜蜜又忧伤的情绪总会在血液里流窜,让她无所适从。

“王璐宁的脚崴了,哭得厉害,我就送她回家以后再赶回来,迟到了。”舒云逸言简意赅地解释。

穆冉的脑中浮起了王璐宁的那张脸,一样的贫寒出身,一样的古典美女,也一样的聪明,在她的提点下,学会了一样的泪海战术。

她了然地点了点头:“所以,我就被你抛在脑后了,如果今天在那里等你的是伍苇苇,不知道这两双泪眼,哪一双会比较厉害。”

出乎意料的,舒云逸没有动怒,只是漠然道:“你有车,可以自己开车回家。”

穆冉笑了出来,那清脆的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显得有些怵人:“舒云逸,你压根儿没把我当你老婆吧?也真难为你了,是我的错,浪费了你三年的时间,现在还来得及,你这个年纪简直是男人的黄金季节,你没离婚身后都跟了这么多女人,要是成了单身汉,这女人还不得绕着东湖一圈了?你一把抓起来,照着伍苇苇的照片挑一挑,那个像就和哪个好,省得每天对着一个伪劣的赝品,我都替你着急。”

穆冉笑得前仰后合,只是眼中的一点莹光,让那笑声带着几分凄凉,忽然便触到了舒云逸心脏的某个地方,他原本铁青的脸终于渐渐地缓和了下来:“好了,你别笑了,今天是我不对。”

穆冉的笑声戛然而止,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三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舒云逸这样真心实意的道歉。

舒云逸趁机抓住了她的手臂,拖着她朝着车里走去,穆冉猝不及防,被他拉得打了个趔趄,她挥舞的手一下子就被舒云逸困在臂弯,三下五除二就被他塞进了副驾驶室。

“舒云逸你又耍流氓!”穆冉又气又怒。

“深更半夜的,你想找艳遇吗?”舒云逸的语气连起伏都没有,“我警告你,离商定轩远一点,那个男人的风评很差。”

“我觉得他很好,斯文风趣又有礼貌,比某些冷冰冰的人好多了。”穆冉反唇相讥。

引擎的轰鸣声响了起来,车子一下子窜了出去,穆冉尖叫了一声,用手捂住了双眼。车速很快,显然舒云逸把心中的怒火都发泄到油门上去了,没过一会儿,他们的公寓就到了。

车子熄了火,车里面悄寂无声,半晌,舒云逸的声音才响了起来:“穆冉,你不喜欢我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你把我们两个都毁了。”

穆冉呆了好一会儿,忽然打了个寒颤,喃喃地说:“好吧,就算我欠你的,我还给你。”

两个人沉默了一路回到家里,偌大的家中静悄悄的,可能是太久没人住的原因,空气中带着一股阴冷的味道。

穆冉忍不住开了暖气,却还是觉得身上寒冷彻骨,她自顾自钻进了卧室。可能是刚才在外面走得太久了,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又在被子上压了一根毯子,缩在里面瑟瑟发抖。

门开了,舒云逸站在门口问道:“我的睡衣呢?怎么不见了?”

穆冉打起精神想了一下:“我以为你不会回来,送去干洗了。”

舒云逸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他有怪癖,什么东西都认准了不肯换,更何况贴身穿的睡衣。

穆冉的头昏昏沉沉地,随口说:“我的抽屉里还有一套,可能有点小,你暂时先穿一下。”

舒云逸沉着脸,在柜子里翻找了起来,好半天才在最底下翻出了一件浅蓝色带波点的衣服,他拿在手里,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这件衣服边上已经有点磨破了,看起来很眼熟,很像他从前的一件旧睡衣。

“你这是哪里来的?”舒云逸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穆冉骤然清醒,飞快地说:“我忘了,可能是妈裹在一大包里塞给我的。”

舒云逸心里疑惑,这件睡衣他曾经很喜欢,是在大学里买的,穿了四五年,到了后来有些缩水,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换了新的,那时候应该穆冉还没有和他结婚。他还想追问,却发现被窝里传来一阵“咯咯咯”的声音,穆冉的牙齿在打颤。

他抬手摸了摸,这才发现穆冉有点不对,双颊潮红,额头发烫,看向他的眼睛里水汪汪的,好像一只可怜的流浪猫一只可怜的流浪猫。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了,正文明天还有最后一章,这个,要是觉得某醋的文还凑合,戳一下某醋的专栏收了吧:谢谢小妖扔的一颗地雷,梦幻银水晶扔的一颗地雷,扑倒么么哒~?

完71-73完结 T

☆、第 71 章

的确,今天舒家的确大团圆了:除了穆冉和舒云逸,没过一会儿,舒云展和她的女朋友何沫言也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惊喜——何沫言在三年前就已经给舒云展生了一个孩子!

嘟嘟是个活泼可爱的男孩子,在客厅里满屋子的乱窜,一会儿举着飞机飞来飞去,一会儿去亲漂亮伯母,一会儿瞪着眼睛和爸爸吵架,舒家二老简直嘴都快要合不拢了,什么好吃好玩的都往外拿。

不过,舒云逸的面瘫脸有点吓到他,他不敢去碰伯伯,只是缩在何沫言的身旁,一脸的好奇:“伯伯是不是不喜欢嘟嘟?伯伯为什么不笑啊?伯伯……”

何沫言耐心地和他解释,只是穆冉瞪了舒云逸一眼,亲昵地逗嘟嘟:“别怕,嘟嘟,你伯伯刚从冰箱里出来,小心被他冻坏了,离他远一点,到伯母这里来,有好吃的。”

说着,她拿出了一盒话梅,在嘟嘟眼前晃了晃,嘟嘟果然抱住了穆冉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了她的脸上,舒云逸的眼角应声抽搐了一下,瞥了舒云展一眼:“和你一样,长大了是个花花公子。”

舒云展差点没跳起来,简直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赶紧冲着何沫言叫起屈来:“沫言,别听我哥的,我这些年就好像苦行僧似的,苦守寒窑一直等你呢。”

这下好了,大家一起哄笑了起来,就连舒定安都笑了,嘟嘟看着大人们都笑了,他忙不迭地拿出一颗话梅塞进嘴里,也咬着手指头笑了,穆冉也拿了一颗,两个人你一颗我一颗,吃得乐呵呵的。

正闹着呢,舒云逸的视线忽然僵住了,顺手从茶几上抄起了遥控器,调响了电视机的音量。

大家都看了过去,只见电视里正在放本地新闻,画面上停着警车,拉着一根红色的警戒线,四周有些围观的人在指指点点。

播音员的声音响了起来:今天上午,在宁晋路上发生了一起恶性案件,疑似和黑帮寻仇有关,犯罪嫌疑人伍浩持刀追杀两名男子,造成一死一伤的后果,死者姓陆,疑似某黑帮头目,伤者姓商,头部中刀,正在医院急救中……

穆冉倒吸了一口凉气,画面一变,切换出伍浩被警察扑倒在地的场景,他的脸被按得变了形,眼神空洞,只有嘴唇在微微一张一合,穆冉看了好半天,依稀觉得,他可能是在叫伍苇苇的名字。

“啪”的一声,电视机关掉了,舒云逸握着她的手,那双大手干燥而温暖,带着无尽的力量:“吃饭了。”

穆冉定了定神,冲着他笑了笑:“好,吃团圆饭了。”

一家人七个人坐在餐桌前,其乐融融,陈姨最后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鱼汤走了出来,笑呵呵地说:“来,吃鱼吃鱼,年年有余,虽然不是春节,也要图个吉利。”

一见到鱼,一旁的嘟嘟立刻叫了起来:“鱼,嘟嘟要吃鱼,嘟嘟要聪明!”

穆冉闻着那鱼的味道却有些翻胃,她不着痕迹地掩住了鼻子,侧过头去看着嘟嘟,这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她越看越喜欢,不知道她肚子里的那个是男的还是女的?女孩子不错,和嘟嘟刚好凑成一个好字……

她越想越出神,落在舒云逸的眼里,却好像既羡慕又感伤的神情,让舒云逸忍不住心里抽痛了一下。

他伸出手去,在桌子底下悄悄地握住了穆冉的手:“小孩子太吵了,我不喜欢。”

一桌子人都看了过来,嘟嘟嘟起了小嘴巴,没精打采地扒拉着饭菜,都快哭了:伯伯不喜欢我!

何沫言看起来有点诧异,瞟了一眼茶几上满堆的话梅核,又看看皱着眉头的穆冉,小心翼翼地问:“舒大哥……你这样说不太好吧?小冉……你应该是怀孕了吧……”

她说不下去了,舒定安瞪大了眼睛,舒母惊叫了一声,舒云逸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差点把椅子踢翻了。

整间屋子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数道目光聚焦在穆冉的肚子上,舒云逸更是像个傻瓜一样的僵住了,只有那双手,紧紧地抓着椅背,显露出了他几近惶恐的心情。

何沫言不由自主地朝着舒云展靠了靠,喃喃地说:“云展,我是不是什么地方说错话了?”

舒云展很想笑,却怕笑出来会被舒云逸和舒定安打,凑到她耳边说:“没事,我嫂子折腾我哥呢,你看我哥这座万年冰山,终于要被折腾成火山了。”

舒云展话音刚落,舒云逸终于开了口,就连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小冉……你的秘密……难道你真的……真的吗?”

穆冉抿着嘴笑了。

惊愕?狂喜?不敢置信?舒云逸的脸上各种表情精彩纷呈,只是喃喃地念叨着:“怎么不告诉我……”

穆冉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小孩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自讨没趣。”

“你——”舒云逸差点没晕过去,“我这不是怕你生不出来,心里难过吗?”

“什么生不出来……现在能生了,你就说你到底喜不喜欢?”穆冉的耳根渐渐红了起来,执着地追问着。

舒云逸只觉得一阵晕眩,半跪下来盯着她的肚子看了一会儿,脑中空白一片。

他有宝宝了,他和穆冉的宝宝,他们俩的宝贝!

“喜欢……都喜欢得快疯了……”舒云逸在她的肚子上虔诚地亲吻了一下。

“快,陈姨,快去开瓶酒,这可真是我们舒家的好日子。”舒定安回过神来,高兴地大叫了起来。

“哎呦我的小祖宗,这还能不喜欢?云逸都高兴傻了吧,赶紧去躺着,不能动啊,要保胎。”舒母兴奋得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哪有这么夸张……”穆冉刚辩解了一句,整个人都被舒云逸抱了起来,她惊呼了一声,揽住了他的脖子。

“你给我回家,我好好收拾你!”舒云逸咬牙切齿地说着,手上的动作却轻柔无比。

浑身仿佛欢喜得要爆炸了似的,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发软,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得那么大声,好像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那些人都太吵了,舒云逸只有一个念头,在这个时刻,他想和穆冉单独呆在一起,在他们自己的家里。

原本今天他就打算好了,这辞旧迎新的日子里,他说什么都要把穆冉拐骗回别墅去,两个人一起正式回到那个新家中,开始他们的新生活。

这意外之喜让这个夜晚变得更有意义:他们现在是三个人了,三个人的新生活!

平生第一次,舒云逸不知道该怎样去踩脚下的油门,潜意识想往下踩得猛一点,可以早点到家,可末了这油门却踩得如此温柔,短短的一截路,这车却好像爬一样,开了半个小时,惹得后面的车都一路喇叭直叫。

车子里很安静,舒云逸面无表情,双眼直盯着车窗,可要是熟悉的人就会发现,他的眼神有些呆滞。

看来真的是高兴傻了……穆冉愉快地想着,她调皮地揪揪舒云逸的胳膊,撸撸他的头发,挠挠他的手心,终于换来了舒云逸警告的一瞥。

两个人的别墅到了,穆冉刚想下车,舒云逸却一个箭步拉开了她的门,倚在车门上看着她,月光下,那张俊逸的脸庞令人沉迷。

“干什么?”穆冉被他看得心里发酥,连声音都软绵绵了起来。

“今天是协议到期的日子,”舒云逸低声问道,“你想好了吗?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吗?做我的妻子,成为我的女人。”

穆冉的眼底发热,这么多年的暗恋,终于开花结果,或许,从前的痛苦挣扎,都是为了这一刻的圆满。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舒云逸朝着她伸出手去,声音喑哑:“想抱你进去,以前你出嫁的时候我没抱你进门。”

穆冉想了起来,她结婚那会儿,出娘家是穆崧抱着到了喜车上,进婆家照理应该是丈夫抱进门,这是这里的习俗,预示着今后将会被丈夫捧在手心,疼爱一辈子。

可那会儿舒云逸简直连理都不想理她,喜车到了家门口的时候,他借口衣服弄脏了,在震天的鞭炮声中独自一个人走到家里去了,剩下穆冉尴尬地站在喜车门口。

穆冉有时候就在想,是不是就因为少了那甜蜜的一抱,这才让她的婚姻这么苦涩。

“我现在很重了,你抱得住吗?”穆冉半歪着脑袋,眉眼弯弯地看着她。

这简直是挑战一个男人的自尊心。舒云逸挑了挑眉说:“你等一会儿,不许下车。”

穆冉好奇地看着他开了门,一路把所有的灯都打了开来,又大步走回了车子前。

他的双臂是那么有力,穆冉揽住了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涨满了似的,或者,这就是那种名叫幸福的东西。

小径上树影瞳瞳,树叶在夜风中簌簌作响,仿佛在欢迎他们回家。

“小冉,我们和别人不一样,”舒云逸的声音仿佛夜风一般轻柔,在穆冉的耳边低语着,“你,我,宝宝,我抱着你们,三个人一起回家。”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舒云逸跨了进去,穆冉在他的胸膛上摩挲了片刻,听着他有些急促的呼吸,不由得乐了:“不如休息一下?”

舒云逸没有说话,大步往屋子走去,一步,两步,三步……他的步履坚定,整齐的脚步声回响在院子的夜空中。

“小冉,我爱你,我们永远在一起,一直到老。”

别墅里的灯光温暖,家触手可及,客厅门开的一刹那,温馨的灯光将他们俩的背影合成了一个影子。

穆冉笑了,幸福,在这一瞬间朝着她走了过来。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终于完结啦,多谢妹子们的一路跟文,辛苦啦,后面大概还有两个小番外,更新时间不定,,还在潜水的妹子们赶紧来撒花冒泡吧,迟了我就戳不到你们的留言泡泡啦~~

明天2月26日会送上最后十个红包,这几天留言的妹子们都会有机会抽奖,大家别忘记踊跃留言撒花啊(登录+2分留言)

谢谢绫扔的一颗地雷,扑倒么么哒~~

完结了照例来吆喝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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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女扮男装古言,已经开坑渣女皇帝被佞臣们调教的苦逼史下一篇要写的现言故事一个姑娘硬生生被变态掰歪了的故事


☆、第 72 章

h市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历史古都,孕育了无数钟灵毓秀的人物,无数的文人墨客,无数的艺术家,都被这座美丽的城市倾倒,流连其中,迸发出了数不尽的灵感,更留下了无数艺术珍品。

可能是这座城市的文化和历史使然,近些年来,h市出了好些国内有名创作型的人物,环宇传媒的何老师原创的一档娱乐节目,在十来档国外版权的娱乐节目中脱颖而出,连续几年夺得国内收视冠军;本土画家##的一幅樱花图在若德拍卖行中拍出数千万的高价;h市籍的钢琴家兼作曲家在国际钢琴大赛上夺魁……

不过,这些令人仰望的佼佼者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一个品牌的兴起,这个名叫“云起”的服装品牌,仅仅花了几年的时间,就成了一些时尚青年男女的最爱。

除了在各个一二线城市都拥有了旗舰店和专卖店以外,“云起”并没有像其他女装品牌一样急速扩张,而是不疾不徐,按照自己的既定发展方向缓步前行,各大精品杂志、各大媒体平台都有它们简约却时尚的广告,引领着一种时尚,引领着一种潮流。

“云起”的迅速崛起,除了销售和管理团队,最大的功臣就是那些隐藏在幕后的设计团队,许多服装品牌也曾热销过,只可惜,设计团队的急躁和不稳定让这些品牌都好像昙花一现,只有云起,这些年来却稳扎稳打,越来越散发出迷人的风采。

对于它的设计师,媒体向来就给予了高度的关注,只可惜,所得的资料却总是有限,除了副设计师偶尔出来曝光以外,总设计师却总是婉拒专访,媒体只能从侧面打听到,她是一个女的,不知道姓“云”还是姓“穆”,又或者是姓“舒”,至于她的真实身份,却总是蒙着一张神秘的面纱。

今天,就是云起一年一度的品牌发布会兼设计师展示会的日子,这一期的发布会十分特别,专程为纪念“云起”服装成立五周年而举办,将地址特意选在了东湖边的古建筑归去林斋,当初著名国际服装设计大师拉格菲的中国首秀就在这里举行。

前台灯光璀璨,古色古香的建筑群和极具民族特色的t台相辉映,h市和国内的名流荟萃,国内外知名的媒体各自带着自己的“长枪短炮”屏息坐在t台下,准备着捕捉那惊艳的时刻。

后台忙碌有序,各个模特儿在设计师的手下进行着最后的整理和装扮,准备在t台上绽放最美的风采。

“穆姐,我有点紧张。”小秦一直在深呼吸,今天的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女性,不过由于被保护得太好,言行举止偶尔还带着几分稚气,“听说拉格斐大师今天也来了?他不会对我们的这台秀呲之以鼻吧?”

穆冉站在后台上,透过缝隙,依稀可以看到t台前的人影曈曈,是的,今天下面有她仰慕的大师,有她的合作伙伴,更有她心爱的家人,她的手心也微微有些出汗。

“你说大师会不会对我们这台秀嗤之以鼻啊?会不会他突然变卦不想和我们合作了啊?会不会……”小秦叽里呱啦地说开了,一脸的杞人忧天。

“你能不能不要杞人忧天了?”吴臻从她们俩身后冒了出来,眼神宠溺地落在小秦的身上,“再愁下去,咱们把云起直接解散回家得了。”

“呸呸呸,”小秦忿忿地看着他,“你总是拆我的台,我不就这么一说嘛。”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斗嘴,幸好,音乐声就在此时响了起来,走秀开始了。

第一个系列的主题是春花,是由穆冉亲自设计的,采用的是染成各色的麻料,辅以同色系的其他材质,用不规则的剪裁相拼而成,每一件各个不同部位,都用古法绣制了不同的花朵,也是同一色系的,牡丹、山茶、梅花……低调而不张扬,却显得精致无比。

十多个模特依次展示后,最后出来的两个模特,一男一女,穿的是这个系列的压轴礼服,女款是天蓝色的修身裙装,裙长及地,上面修饰着略浅的不规则的白色绣花,与之搭配的披肩则用各种材质的流苏编制而成,彰显着个性与华贵的结合。

而男款则以白色为主,用天蓝色的拼块和女款相呼应,拼块材质和流苏的相同,款式虽然和西装礼服接近,可下摆处不规则的形状和女款遥相呼应,突破了西装礼服带来的拘谨和局限。

这两件礼服耗费了穆冉大量的心血,也是这个品牌的限量款之一,这一系列的展示刚一结束,便有人从前台快速地走到了穆冉身前,正是在前台应酬的丁总。

“小冉,很漂亮,很惊艳!”丁总惊喜地说,“我都快被外面的人扯成几片了,都围着我一直问,听说后面那两款是限量款,好几个人都竞价说是要买。”

穆冉抿着嘴笑了,刚想摇头,小秦愉快地说:“丁总,你别操心了,那款穆姐不卖的。”

“为什么?”丁总纳闷地说,“其中有个大明星,据说想选它参加一个很有名的颁奖典礼,这对云起的知名度有很大的帮助。”

“她出再多钱也没用,”小秦调皮地做了一个鬼脸,“那是穆姐为她和她老公设计的。”

丁总恍然大悟,感慨地说:“小冉,你和你老公两个人的感情,可真是羡煞旁人啊。”

穆冉走了走神,朝着t台的缝隙朝外看去,虽然不知道舒云逸在哪里,可她却感觉得到,他就在身旁。

这五年来“云起”的成功,离不开他默默的支持和鼓励。作为一个成功的商界领袖,他身边的好友、同行,身边的妻子几乎都是全职太太,全身心地扑在丈夫身上,只有她,有了自己的工作室,有了自己的品牌,为此,花在舒云逸身上的时间大打折扣。

虽然她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作息,也为家庭为舒云逸付出了很多,可作为设计师,灵感一来,有时候就不分昼夜,难免会厚此薄彼。

可舒云逸却从来没有对她有所抱怨,他会在深夜给她泡上一杯麦片,递上一份点心,也会在她趴在桌上打盹的时候将她抱回卧室,更会在她早上补眠的时候,蹑手蹑脚地走出去,为她留一份早餐。

她从来没想过,沉默寡言的舒云逸也会这么体贴,闲暇时,他总会安排好各式各样的旅行,带她去放松心情;也会因为担心她作息带来的不健康,将她骗到医院做全身的体检。他不擅长说,却精于做,点点滴滴处,她能看到他对她的爱,浓烈、真挚,无处不在。

唯一令人头疼的,就是舒云逸的厨艺,经历了五年的磨练,却还是烧得一手黑暗料理,令人无法下筷,舒云逸却还有点不信邪,他从小在各个领域都是佼佼者,自信绝不可能在厨房跌跟头,到了纪念日、生日、节日这种特殊的时候,总是雄心勃勃想要弄出一桌好菜来增添一下情趣,却一直以失败而告终。

模特儿在前台后台来回穿梭,各个助理和工作人员不停地忙碌着,四个系列的展示很快就到了尾声,云起工作室的几个设计师围着着穆冉,在所有模特儿的簇拥下,到前台一起亮相。

t台上灯光闪烁,t台下掌声四起,穆冉双掌合十,朝着台下连连鞠躬,在这一刻,她感谢所有的人。

走秀结束后,是照例的庆功酒会。穆冉找了一圈,没找到舒云逸的人,拉格菲大师在前面朝着她招手示意,她只好放弃了找人,迎了上去。

“非常漂亮,非常成功,祝贺你,亲爱的rain,”大师热情地朝她伸出了双臂,叫着她的英文谐音,y国人的热情和奔放一览无遗。

穆冉享受了这个拥抱礼,随后又照y国人的礼仪来了个贴面吻,刚聊了几句,她觉得后背有些凉飕飕的,回头一看,只见舒云逸站在不远处,沉着一张脸瞧着她。

穆冉立刻冲着他招了招手:“云逸快过来,和你介绍一下我的偶像。”

舒云逸的双眼在拉格菲大师的身上梭巡了片刻,这才缓步走了过来,冲着他微微颔首:“幸会。”

拉格菲却对他很感兴趣,叽里呱啦讲了一堆y国语,穆冉听了连连摇头,咬着嘴唇乐了。

“他说什么?”舒云逸低声问道。

穆冉不怀好意地打量了他两眼:“大师说,你是个很好的男模胚子,要不要试试走模特这条路?”

舒云逸的脸都绿了:“那你怎么回答?”

穆冉嫣然一笑,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当然告诉他,这是我的亲亲老公,就算要走t台,也只能走给我一个人看。”

舒云逸的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只是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淡淡地对大师说了一声sorry。

穆冉生硬地答了几句y国语,大师终于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一连冲着舒云逸说了好几个sorry,舒云逸的嘴角这才勾了一勾。

好不容易等到穆冉和大师交流完,舒云逸这才迫不及待地挽着穆冉的手往外走去,穆冉只好急匆匆地和小秦交待了几句,在小秦暧昧的目光下,离开了宴会厅。

“什么事情这么急?”穆冉嗔怪道,“我正和大师在谈去y国开专卖店呢。”

“和他们谈什么,直接飞过去开就是了。”舒云逸漠然道。

穆冉哭笑不得:“你想拿舒氏的钱砸人了是不是?”

舒云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居然点了点头:“我赚那么多钱,你不砸我都没有成就感。”

穆冉噗嗤一声笑了:“好,你明天把现金都去换成金条,我们一起来过过砸人的瘾。”

看着她的笑颜,舒云逸忽然停下了脚步,一把把她揽进了怀里,低低地呢喃道:“小冉,你站在t台上的时候,真漂亮。”

穆冉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就算过了那么久,就算爱了那么久,舒云逸这个人,还是她的致命毒药。

“今天小紫儿不在,到爷爷家去住了。”舒云逸继续呢喃着,在她的发丝上摩挲了片刻。

穆冉顿时会意,脸蹭的一下子久红了起来。

别墅里果然很安静,没有小紫儿那娇滴滴的稚嫩声音,穆冉一下子有点不太适应。

今天的确有点累,神经一直很绷紧,泡在撒了精油的浴缸中,穆冉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等她出来的时候,舒云逸不在卧室,却看见那件限量版的天蓝色礼服挂在了门口。

“搞什么鬼……”穆冉喃喃地说。

她的心里一动,探头往外一看,楼下的灯光朦胧,客厅中,舒云逸穿着那件男装,仰头从挑空处看着她,冲着她伸出手来。

“为我们俩设计的吗?”舒云逸微微地笑了,直直地撞入了穆冉的心里,她傻傻地点了点头。

“我想看你穿起来的模样。”舒云逸的声音诱惑。

穿上长裙的穆冉从楼梯上缓缓走下,天蓝色的裙摆衬着她白皙的肌肤,勾勒出了她美好的身段,让她整个人就好比一朵蓝色的睡莲,清雅脱俗。

舒云逸站在楼梯口,冲着她伸出手去,两个人的十指交握,他轻轻一拉,便将穆冉拽在怀里。

悠扬的音乐声响起,舒云逸将手一拎,穆冉一手拎着裙摆,旋转了起来,裙摆漾了开来,转成了一个美丽的弧度。

两个人轻轻相拥,随着音乐慢慢地摇摆着。

“小冉,这件礼服很衬你。”舒云逸低声在她耳边说。

“你穿着也很帅,小紫儿在又要惊叹了,我爸爸是天下第一帅的男人。”穆冉笑了起来。

舒云逸恍若未闻,只是咬着她的耳垂,j□j了几下,半晌才说:“可是,我现在觉得你有件衣服比穿这件礼服还要美。”

“哪件?”穆冉疑惑地抬起脸来。

“皇帝的新衣。”舒云逸一本正经地说着,忽然一下子把穆冉横抱了起来。

穆冉忽然失重,低喘了一声,紧紧地靠在舒云逸的胸口,忍不住轻咬了一下他的胸膛:“讨厌……”

舒云逸大步朝着楼梯走去:“我等不及了,快去换上那件衣服吧……”

夜色正浓,一场爱的大戏正在上演。

作者有话要说:好甜蜜!某醋一边写一边在咬着衣角嫉妒!嘤嘤嘤~~~~

最后一次红包已经发放,鞠躬谢谢妹子们的支持!o(∩_∩)o

☆、第 73 章

一个小女孩坐在地板上,身旁堆着一溜儿的玩具,布娃娃、积木、图书……她的手里拿着一块拼图,嘟着一张红扑扑的小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像紫葡萄似的,盯着大门。

“爸爸骗人,爸爸说和妈妈一早就会来和我玩。”她一边拼手上的那件衣服拼图,一边念叨着。

一旁有人嗤笑了一声,镇定自若地拿起自己的小火车,呜呜叫着,从左手开到右手,又开到了头顶。

“你爸爸是不是还说了,今天会带你去看电影,会给你吃冰淇淋,会给你买玩具?”那个稍大一点的小男孩不屑地说。

这两个小孩正是舒家的宝贝,大的小男孩叫舒易成,小名嘟嘟,小的小女孩叫舒筱紫,小名小紫儿。嘟嘟长得虎头虎脑,眉眼大部分象何沫言,而小紫儿的脸庞象穆冉,五官象舒云逸。

小紫儿出生的时候,穆冉担忧了好一阵子,要是这女孩子的性子象舒云逸可怎么得了,整天冷冰冰的,还不得把人冻死,幸好,小紫儿慢慢地长大,天真可爱,有着小女儿独有的娇嗔,爱黏人,性子随了穆冉。

“嘟嘟哥哥,你怎么知道?”小紫儿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崇拜地看着他,“我爸爸真的这么说了,你这么大老远都能听到?”

嘟嘟得意地挺起了胸膛:“那当然,我有顺风耳。”

“真的吗?”小紫儿把拼图一丢,朝着他爬了过来,兴奋地拽着他的手臂晃了起来,“嘟嘟哥哥,你快帮我听一听,我爸爸妈妈在干嘛啊,他们什么时候来陪我玩啊?”

嘟嘟的牛皮一下子吹破了,嘟囔着说:“不是啦,是我爸爸老是这样骗我,每次要把我送到爷爷奶奶家里的时候,他就是这样骗我,后来我就知道了。”

小紫儿呆了一会儿,漂亮的大眼睛里迅速浮起了泪花,渐渐地凝聚成了一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眼看着就要哭了:“不会的,爸爸不会骗我的,嘟嘟哥哥骗人!”

嘟嘟傻了,扑倒小紫儿的身上,一小手笨拙地拍着她的后背,力气大得吓人,差点把小紫儿拍得岔了一口气:“别哭别哭,伯伯骗你,哥哥带你去玩,带你去买好吃的,真的,哥哥有钱,给你买好多好多的巧克力!”

“不要,不要巧克力,我要爸爸!”小紫儿非但没高兴起来,反而更加伤心了,那眼泪一串串地掉了下来,顿时在地板上汇集成了一滩小水坑。

嘟嘟慌不迭地去擦小紫儿的眼泪,另一只手在兜里掏了半天,找出一块巧克力,往她嘴里塞:“巧克力,我藏起来午睡的时候吃的,给你吃,很甜很甜的,你别哭了,别哭了……”

“你们俩在干什么?”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响了起来,小紫儿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向门口,立刻跳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那个人影跑了过去:“爸爸,嘟嘟哥哥说你不回来了,嘟嘟哥哥说你们大人都骗人的!”

舒云逸立刻弯下腰,把小紫儿高高地举了起来:“怎么会,爸爸说到做到,这不是来了吗?”

小紫儿的眼睛紧闭了起来,双手乱舞,咯咯地笑着:“怕……怕高!爸爸抱抱!”

小紫儿和穆冉一样,有轻微的恐高症,舒云逸的手一松,她便立刻抱住了舒云逸的头,紧紧地把脸贴在了他的脖子旁。

舒云逸心里好像被什么涨满了似的,满足地亲了亲她稚嫩的脸蛋,瞅了一眼嘟嘟:“怎么,你爸爸又骗你了?”

嘟嘟垂头丧气地说:“爸爸一定又和妈妈出去玩了,太不负责任了,以后我有了小孩,一定去哪里都带着他。”

穆冉在舒云逸身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嘟嘟别瞎想,你爸爸妈妈这次是真的有事情出差去了,要后天才会回来,要是他以后再骗你,伯伯和伯母帮你教育他。”

说着,她从背后拎出了一个大袋子:“看,这是什么?”

“变形金刚!飞机模型!噢噢噢!”嘟嘟兴奋地大叫着扑了过去,“还有巧克力!”

穆冉差点被他扑倒,忙不迭地交代:“你妈妈交代了,巧克力只许吃一颗,咦,你嘴巴里是什么?!”

嘟嘟抱着那包巧克力顿时苦了脸:刚才那颗小紫儿不要,被他塞进了嘴里,现在正满嘴的咖啡色,被抓了个正着。

热热闹闹的,分玩具分巧克力,等小家伙们折腾完,大家坐在餐桌前开吃午餐了,自打有了这两个小家伙后,舒定安和舒母就开始亲自研究菜的营养,什么卡路里,什么维生素abc,现在比专业人员说起来都头头是道。

照例,餐桌上除了两小孩喜欢吃的,还有他们讨厌吃的,什么胡萝卜,什么青菜,都是小孩子眼里的噩梦。

嘟嘟还好,男孩子大大咧咧的,一哄就吃了一大半,小紫儿就不行了,得哄个大半天。

舒定安和舒母简直就是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在反复强调什么最有营养之后,一看到小紫儿可怜兮兮的小脸,立刻萎了,把胡萝卜往旁边一丢,还作势戳了两下:“好好好,咱们不吃!讨厌胡萝卜!走开胡萝卜!”

舒云逸瞟了一眼,生硬地夹了一块胡萝卜放在小紫儿的碗里,简单地说:“吃!”

小紫儿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舀起胡萝卜咬了一口,含在了嘴巴里,默默地扒着白饭。

“你干什么,孩子都给你吓坏了。”舒定安不满地说。

“就是,板着脸,象冰块一样。”舒母瞪了他一眼,忙不迭地挑出了一大块小紫儿爱吃的蟹肉,放进了她的碗里,“别硬吃,吃不了就吐出来。”

舒云逸哭笑不得:从前,他是父母眼里的心头肉,可现在,他已经成了脚下草,被鄙弃到天涯海角。

“爸爸,我咽不下去。”小紫儿的牙齿嘎嘣嘎嘣地咬着,过了好一会儿,她停了下来,歪着头,定定地看着舒云逸。

那双眼睛和舒云逸的一模一样,舒云逸就好像在看另一个自己,曾经的他,为了力求做到最好,勉强去做一些自己并不太喜欢的事情,最后成了一种习惯。

他朝着小紫儿伸出手去,小紫儿有些纳闷,眨了眨眼睛。

“不要吃就吐出来吧。”舒云逸放软了声音,忍不住在她的脸蛋上又亲了一下,一股奶香味袭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心里一阵满足。

小紫儿忙不迭地吐出了胡萝卜,抱着舒云逸狠狠地啾了一口:“爸爸真好,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穆冉在一旁咳嗽了两声,小紫儿看了过来,软绵绵地说:“妈妈也是,妈妈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

穆冉朝着她笑了笑,在胸前比了一个手势,小紫儿的眼睛一亮,犹豫了片刻,抓起那块胡萝卜塞进了嘴里,嘎嘣咬了两下,把它吞进了肚子里。

全家人都惊呆了,穆冉是有什么魔法吗?

“妈妈,吃一片可以吗?不能光吃胡萝卜的,还有好多菜菜,螃蟹弟弟、鱼哥哥它们都叫小紫儿去吃它们。”小紫儿讨好地朝着穆冉笑了笑。

穆冉点了点头,忍住笑,一脸郑重地说:“好的,小紫儿已经很乖了,青菜妹妹也等着小紫儿呢,别忘了它。我会告诉马老师的,小紫儿对每一个菜都很好,没有偏心,马老师一定会奖励你小红花。”

小紫儿快活地抖了抖脚,去奋战她的青菜妹妹去了。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幼儿园的小红花在作怪啊!

一提起幼儿园,舒云逸立刻想了起来:“小紫儿,你们幼儿园是不是有个叫李昊天的小朋友?”

小紫儿点了点头,期待地看着他:“爸爸,他们说要给我打电话,你有没有接到?”

舒云逸点了点头:“早上打来过了,我让他过一会儿打我这个手机。”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舒云逸接起来一听,便把手机递给了小紫儿。

小紫儿小小的手掌握在大大的手机上,歪着脑袋,软绵绵地说:“昊昊,是我呢,是小紫儿。”

舒云逸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压低声音问道:“小冉,李昊天这个名字,是男孩子吧?”

穆冉点了点头:“虎头虎脑的一个,很自来熟,很有趣。”

舒云逸皱了皱眉头,把脑袋凑了过去,趴在了那手机上,仔细地听了起来。

“小紫儿你在哪里啊?”

“我在爷爷奶奶家,你呢?”

“我在自己家里,小紫儿我很喜欢你,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马老师说了,大家都是好朋友的。”

“那我来找你玩可以吗?”

“可以啊,我和嘟嘟哥哥在一起玩呢,有飞机大炮。”

“嘟嘟哥哥是谁啊?”

“嘟嘟哥哥就是嘟嘟哥哥啊,你来了就知道了。”

“蒙蒙和小胖子也说要找你玩,你别答应他们。”

“为什么啊?”

……

舒云逸的脸都气白了,看着小紫儿挂了电话继续淡定地吃饭,他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穆冉戳了戳他:“怎么了?”

“有个小男孩在追小紫儿。”他闷声说。

穆冉噗嗤乐了:“你这也太夸张了吧,什么追不追的,这才六岁的小毛孩呢,李昊天周末那会就说了,想来我家玩。”

“不行,”舒云逸皱着眉头想,“一定要防患于未然,早恋要从小抓起。”

穆冉捂住了嘴,忍住笑问:“你怎么抓?”

舒云逸果断地拿起电话:“喂,秦擎,帮我查一个人,嗯,叫李昊天,对,祖宗三代都要,在哪里工作?你等等……”

“小紫儿,你们幼儿园叫什么名字?李昊天在中几班来着”舒云逸神态凝重地问道。

电话里传来了“哐当”一声,想必是秦擎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大家都笑了,两个小家伙看大人们的模样,也都嘎嘎嘎地笑了……

可怜的小紫儿爸爸,掐指一算,你这得当多久的侦探、操多久的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结啦,谢谢大家一路跟随到这里,很舍不得穆冉和舒云逸,更舍不得大家~~o(>_<)o ~~如果有缘再写番外,会在番外合集里免费贴出来给大家看的。

这是某醋在晋江出版频道的访谈,妹子们可以去戳戳留言调戏一把:

这是某醋所有作品的番外合集,会不定时更新免费番外,大家可以先收藏着,今天十二点左右会放送一篇《一个奸臣的后宫》的免费新番外,大家悄悄地看就好,不必声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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