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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圣》


第088章 全军覆没方圆阵

眼瞧着冒进的几波冲击有去无回,场中一些谨慎稳重的牙尉,开始拉拢其他牙营,整合队伍,想要拼凑出更有战斗规模的队伍。

佝偻老者说的是不能结阵,又不是说不能拉帮结派,团结协作,所以像席慕枫、卫百剑、邵长安、曹彪等青年才俊,声名影响较大,拉拢投靠之人也较多,尽管如此,能够进入荆襄学宫的年轻人,哪一个没有自己的一份傲气,所以现场整合后的队伍依然驳杂,粗看之下,不下四十个之多。

“经纶、映山,你俩死死盯住二轮一阵的头尾位置的那两个人,不要让对方有换人休息和轮流攻击的机会;不休、小侠,你俩直插入一阵两面,守在侧翼,阻止其他方阵前来支援;王霄、落英,你俩带着各自的牙营从后面包抄……”

说到王霄,此人习练的也是秋枫剑诀,当初在族比大会上和王若离过招的时候,还只是凝气期,如今已经踏入了养气期。

而王霄和王落英分别成为各自牙营的牙尉,此时率领着手下牙营的学子,前来与王若离会合。

王若离凭仗这三个牙营30人,整合待毕,优先对着二轮一阵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一方面切断对方的支援,一方面实现小范围的以多打少,占据主动。

随着王若离带头冲杀,两波冲击下来,二轮一阵终于被王若离撕开了一个裂口。面对阵型被破又没有筑基期坐镇的一阵的守方学子,王若离如同虎入羊群,一通木剑抡圆,当场击倒了三四个守方学子,紧随王若离身后的余暮秋、赖逢生等人一拥而上,顿时吞没了二轮一阵的10人,而己方仅“阵亡”一人。

随着王若离这边顺利地吞并了一个方阵,一些游离在外圈的牙营纷纷像是看到了希望,带着人前来相投,队伍也慢慢地壮大了起来,人数达到了五个牙营之多。

王若离充分利用己方的优势,采取分割包抄的方式,让二轮的数个方阵首尾不能相顾,造成配合和支援上的手忙脚乱。所谓柿子要挑软的捏,王若离又尽挑些没有筑基期坐镇的方阵袭击,携着这股强劲的势头,在付出5人“阵亡”的代价下,又接连拿下了三个方阵。当然,这也和司马悦的纸上谈兵有关,司马悦虽然饱读兵书,但实际指挥应敌经验不足,缺乏临场应变能力,这才这么轻易就让人分块切割了!

另外几个方向,各大整合之后的队伍,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在付出大量的“阵亡”之后,总算击垮了二轮的五个方阵。

此时居中指挥的司马悦,强装镇定的外表下,还是露出了一丝的慌乱。

眼瞅着二轮的方阵已被破去半数,司马悦立马传令,收缩方阵,将二轮剩下的9个方阵与一轮的9个方阵,汇合一处,形成九九合数,相辅相连,顿时阻断了席慕枫、江鲸等人带领的队伍的进攻浪潮。

这时候的攻方学子,随着连连的进攻损耗,只剩下四百余人,队伍也只剩下二十股左右,其中大部分都是由筑基期领头。而王若离这边随着接连破阵,又有数个牙营来归,总数直接涨到了8个牙营,人数占据了将近五分之一,成为了攻方学子中人数最多的一支队伍。

前方随着司马悦以一轮双九合的方阵抵挡进攻,攻方学子再难寸进,而且之后的几次冲阵下来,折损严重,其中更有邵长安、邱八、刘伶三名筑基期的领头人赔了进去。

王若离扫了一圈战场,粗粗算了一下,守方学子尚有两百余人,而攻方学子人数只剩三百五十人左右,形势对于攻方尤为不利。

王若离明白,此时不能单干,必须联合友军,共同进伐,才是上策。

临近队伍的江鲸、席慕枫也是同样的心思,三人相顾颔首。

三人带着各自的队伍,有组织有计划地相互配合,朝着方圆阵南面一轮五六七的3个方阵进攻。

江鲸、席慕枫两人带队袭击两面侧翼。

司马悦一眼见到了这边的队伍调动,嘴角轻蔑一笑,令旗一挥,被袭击方阵的后面两个方阵顿时变阵,曲线绕出,前来支援。

胡不休、阮经纶、王映山、凤小侠四人身先士卒,四夫当关,力拒援军,后面的3个牙营赶紧跟上,终于挡断了方圆阵南面的运转。

王若离得此机会,带着5个牙营,狠狠地冲进了方圆阵南面的三个方阵,以一己之力,连“斩”包括白桃山在内的三个方阵牙尉。这时候,司马悦指挥缺乏应变的弱点,再次体现了出来,两个来援的方阵,不但没能做到进退有度,支援到位,还被王若离顺势一股脑给吃掉了。

方圆阵南面的大获突破,让攻方学子的其他队伍看到了希望,纷纷赶来,加入了扩张缺口的进攻,尤其卫百剑、涂大钟、曹彪的加入,顿时让方圆阵整个南面陷入了瘫痪,前后左右再也无法相顾。

葛青一见势头不对,慌忙只身退进了中圆地带,而崔源的方阵则三面受敌,本人更是遭受席慕枫等十几个人的团团包围,无奈“阵亡”当场。

随着方圆阵南面的溃败,王若离等人带队乘胜从东西两侧突入,里外包夹,彻底打乱了一轮双九合的防守之势。残溃的守方学子要么往北逃窜,要么往中圆奔去,又间接得扰乱了整个方圆阵。

司马悦登高纵声厉呼,依然收效甚微,溃乱之势不断蔓延。

攻方学子见此大喜,顺着这股劲头,乘机往中圆地带冲击,轻易地打开了一个缺口,杀了进去。

忽然,缺口左右各补上来半个方阵,顿时闭合了中圆,截断了冲入中圆地带的曹彪、卫百剑、涂大钟等三十几个学子的后路。

曹彪猝不及防,被司马忠和司马念二人联合夹击,饮恨当场。卫百剑前有谢灵驹拦路,后有凤小仙手提木剑突然杀出,腹背受敌,当场“阵亡”。而涂大钟不愧有土拨鼠之称,揉身往地上一滚,躲开了重重围击,贴着地面,以地堂身法,硬生生地从守方学子的脚底下逃了出来,只是其他被包围的攻方学子就没这个本事,全部“阵亡”在了中圆地带。

王若离瞧着方圆阵东西南三面,反倒成了司马悦排兵的重点方向,便悄悄带了3个牙营,从北面突袭。

北面方阵慌乱刚定,再次遭受重击,登时四分五裂。王若离带人长驱直入,捅破中圆,一路上手起剑落,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守在中圆的凤小仙惊见此变,慌忙仗剑来救。岂料王若离见着凤小仙,一招不接,直接连人带剑,就往后面的人群中遁去。

凤小仙那个气恼,本来心里想着擒贼擒王,不料对方竟然这般畏战,更加不肯放过,当下一个跃身,直接追到王若离身后,一剑刺向王若离,不料,突然从人群中疾风一般地刺来一剑,后发先至,直接将凤小仙给“阵亡”了,气得凤小仙摔剑跺脚。

原来席慕枫与王若离两人合谋,让席慕枫一直低着头,躲藏在人群之中,以王若离为诱饵,专等凤小仙上钩,果然逮着了急切退敌的凤小仙。

中圆被破,原本坐镇中枢的司马悦,再也按捺不住,手执木剑,直接跃入战圈,与司马忠、司马念、谢灵驹三人联手杀敌。四人如同一道利剑,直直地往外杀将出去,沿路企图拦阻的桓舟、林仲诃纷纷被“阵亡”当场。

然而,无人指挥的方圆阵,已然不复存在了,场中彻底变成了一场大混战!

守方的葛青、田文龙寡不敌众,先后“阵亡”,而攻方也是“阵亡”惨重,筑基期之上只剩下了八个。

随着战斗的白热化,此时的守方学子已经溃不成军,唯一挺立的只剩下司马悦四人小团体了。

攻方学子以牺牲2个牙营的代价,总算将他们分割包围,顿时,司马悦四人,每人都要遭受黑压压一群人的围攻。

司马念、司马忠、谢灵驹三人终于还是遭受不住围殴,很快“阵亡”了,而其中的谢灵驹、司马忠还都是被王若离背地里敲闷棍给“阵亡”的。王若离如此猥琐的行径,让一旁“阵亡”的凤小仙、林仲诃等人,都对他报以深深的鄙视。

最后的司马悦,虽然是煅基期修为,奈何其本人擅长的是箭术,但此时演兵用的都是木剑,而他的功法剑术还真不怎么高明,一个席慕枫便将他死死地拖住,之后随着涂大钟、江鲸等人的加入,无奈地败下阵来。

至此,方圆阵沙场演兵以守方学子的全军覆没而告终!

然而看着攻方学子仅剩不足七十人,王若离也是唏嘘不已,攻方学子以这样的成绩,虽然最终拿下了守方,但其实也是失败的。

第089章 夸夸其谈什都榜

荆襄学宫的“什都榜”,终于在学子们的望眼欲穿中,新鲜出炉了。

什都榜,从排在榜首的司马悦,直到排在榜尾的谢灵韫,共计列入学宫100名优秀学子的名次。

其实排在什都榜前十的青年才俊,与众位学子心中预想的结果相差不多,除了排在首位的司马悦,往后九人分别是崔源、凤小仙、席慕枫、涂大钟、卫百剑、江鲸、曹彪、朱翦、邵长安。

尽管众人心里基本都有了自己的谱儿,但见到学宫高层一致裁定的什都榜,就好像是对自己猜测的一种肯定,更何况,年轻人难免争强好胜,心志高远,又有谁甘心屈居于他人身后。

一时间,什都榜在学子之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然而,二十四号牙营却似炸开了锅。

“什么狗屁‘什都榜’,评定也太不准了!”回到营房的凤小侠满脸都是不爽,“以本少谷主玉树临风的相貌,和高深莫测的修为,竟然只排在了第51名!第51名啊!”

“人家学宫排序‘什都榜’名次,关你的相貌什么事儿。”一边正在剔牙的胡不休闻言,漫不经心地调侃道,“更何况,就你那如同白毛猴子一般的相貌,要真排起名次来,那还不得被丢到千名开外,哈哈……”

“少来打击我!我知道,你就是妒忌我英俊不凡的外表。”凤小侠挑着两道眉头,摆出一副自认为最俊秀的神态。

“呕……我真后悔吃了午饭!”胡不休作势欲吐,继而一脸邪笑地道,“男人长得像你这么白皙的,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该不会是凤小仙的妹妹吧?”

“士可杀不可辱!”凤小侠闻言,怒发冲冠,撸起袖管,就要上来拼命。

“慢着,饭后消食,弗劳筋动骨,忌比试交手。”胡不休笑着抬手阻止道,又换成一副不可描述的表情,“话说,你姐姐更加得白皙,那皮肤,简直是肤白胜雪,可比美玉,真叫人心旌摇曳……”

“那你去啊,女子营房片区,出门左拐,一路直走!”凤小侠却不着恼,反倒怂恿道,“我姐姐向来对那些言行无状的登徒子,动起手来,十分客气,从不手软。”

“那还是算了,我还小,老天不让我早生十年,只能忍顾佳人落花他枝去……”胡不休摇着头,一副悲痛欲绝状。

“要俺说,这位晚生十年的胡兄弟,已经是光彩夺目了。”床铺边的李大柱忍不住插嘴道,“排在第31名,称得上是筑基期之下第二人了。”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我就来气,那个什么存什么孝,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竟然排在第30名!”胡不休闻言,一脸的愤愤不平,“硬生生地抢走了我筑基期之下第一人的美称。”

“不知道!”“没听说过此人!”李大柱阮经纶几人都是一脸茫然。

“楚存孝,年十五,荆襄国小王子,养气期高层次修为。”王若离淡淡的出声道,“不休,看来你有对手了。”

“难怪,原来是楚氏血脉……”胡不休难得露出一脸谨慎的表情。

“对啊,怎么离哥儿的排名,只排在第24名。”阮经纶一脸的狐疑之色。

“我就说嘛,这个什么狗屁‘什都榜’,一点也不准!”凤小侠像是再次找出了一个重要的证据。

“连那个葛青都排在了第22名。”一侧的余暮秋,禁不住加入了讨论。

“哪个葛青?”阮经纶憨厚的表情里,也写着问号。

“还能有谁!”凤小侠嘲里嘲气地讽声道,“就是那个在学宫食堂,被咱四人围殴的那个!”

“就他?”阮经纶一脸的不信。

“凭他那两刷子,也配排在若离族弟前头。”身后的王映山闻言,竟是不满地道,“真是无稽之谈。”

“是啊,一个十招搞定我们九人的王老大,竟然还会落后那厮两个名次。”凤小侠越说越有些义愤填膺,“简直是荒诞至极!说出去,甭说我了,就连我的十根脚趾头都不信。”

说着,凤小侠扯过靴子,露出了他那白嫩的脚丫子。

“没什么稀奇。”王若离淡然不惊地道,“榜是死的,人是活的,人总是会进步的。”

“进步?当我们是三岁小孩么!”稍稍静下来思考的胡不休,忍不住大摇着头,看向王若离的眼神,满满的鄙视,“依我之见,是老大你过于低调,连学宫都被瞒了过去,恐怕我们见识的,也只是你实力的一小部分吧?”

胡不休的揣测,还真猜对了大半,王若离向来行事低调,修为内敛,所以即使荆襄学宫的高层,对其实力的了解,也是知之不详。

其实王若离早在进入学宫之前十日,便已踏入了培基期,这一消息除了自己的父亲,其他人王若离都是瞒而不说的。盖因自筑基迄今,也不过四个月有余,修炼进境堪称神速,更何况自己在木兰围场斩杀王若曦、谢灵骜等九人,此时倘若暴露实力,岂非不打自招!

王若离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筑基期的时候,修炼气力犹如江流灌水,连绵不绝,来得飞快。不知道是红枫空间吸取丹青草庐那些红铁青精、泉水云雾的缘故,还是云麓阳那碗云梦清心茶的关系?总之,自从破壁踏入培基期后,王若离的气力修炼,总算沉稳了下来。

然而,最令自己窝心的是,自从去年开始,红枫空间先后吸收了大量的能量,王若离一直以为等自己将来晋级或者境界高了之后,红枫空间应该就会回流反馈这部分的能量,只是,按照目前看来,恐怕是自己多虑了,那些被吸走的能量估计早就成为了红枫空间的腹中之物。

“你想多了。”王若离面色不改,“你当我是大将军啊!”

“未来的大将军!”胡不休忽地板起脸来,看向王若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这么说来,那你岂不是未来的岐南国主了。”王若离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老大惯会说笑了,我只是个外逃躲祸的公子……”胡不休眉梢微有憾意,浅声道。

正在几人信口胡诌之际,忽然,营外传来一道响亮的叫战声。

“在下是三十六号牙营的蔺川,‘什都榜’第52名,特来挑战鸣凤谷凤小侠,万望应允!”门外之人,不卑不亢。

正说得起劲的凤小侠,原本就对排在第51名耿耿于怀,这会儿闻听竟有人前来挑战自己,当场火气就被点爆了,提着宝剑,火气冲冲地直奔了出去。

营内其他人见此状况,连忙随后跟着出了营房。

只见奔到营外的凤小侠二话不说,就直接动起手来,挑战之人虽初有讶色,但很快恢复了沉稳,两人你来我往地相互拼了七八十招,场面却依旧势均力敌。

王若离细目瞧去,这个蔺川剑法娴熟,招式规矩,应该出自门派中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个门派。

终于在第九十三个回合,凤小侠携着两度剑刺的威势,乘机奋进,突破了蔺川的防守,在一轮连环弧形剑的猛烈攻击下,成功击败了蔺川。

凤小侠拄着长剑,气喘吁吁地站立当场,微微有些出神,眼见自己大费周章,耗尽气力,才战胜了落后自己一个名次的蔺川,看来学宫的什都榜排名也有一定的道理,并非纯然虚妄。

接下去的日子,学子之间的挑战,成了家常便饭,也先后有17个人顺利地打进了什都榜,只是排在前十的那十人依然不曾有所撼动。

随着比斗挑战的延伸开来,自信满满的对战双方逐渐开始加入了彩头,随之而后,则是围观之人、亲朋好友纷纷效仿对赌,继而演变成了富家大族子弟对一些富有观赏价值的挑战对决,开设盘口,公然下注。

二十四号牙营自然也没闲着,不仅四处发起挑战,就连盘口生意也没落下。而王家因为在不久之前,借着红铁青精拍卖大会,狠赚了一笔,财大气粗,王若离当仁不让地成为了盘口的庄家。之后,又有江鲸、席慕枫闻声而来,正式入伙盘口,一时间,王若离几人开设的盘口,成为了学子之间最大的盘口。

什都榜的挑战场面,又掀起了另一番的热潮。

第090章 群英荟萃争前茅

再过三天,按照规矩,什都榜前十,将会成为本届学子新任的十位学宫都尉,各领十个牙营。

随着这条消息的散播,原本已经热辣辣地进行了三个多月的什都榜挑战,终于迎来了巅峰爆发的时刻。

学宫都尉之职,对于荆襄学子而言,意义重大,不仅仅关系个人的声望、地位,也关系到在学宫中授课、执行非攻任务等等之时,可以获得十个牙营的听命指挥权力和集结团战作用,甚至关系到将来走出学宫,进入军伍,影响谓之深远。

所以,不论是那些卯足了劲的养气期学子,还是那些平日里自命不凡的筑基期学子,都不会也不能放过这个挑战的关键时候,其中也包括王若离。

午后的学宫校场,显得格外热闹,不但聚集了大批的学子,就连导师、宫卫,也来了黑压压的一拨人,其中上三科的三位首席导师陶钧、马嵬、墨守规,尽皆到场,甚至连卫将军吕渊都来了,学宫对于都尉之争的重视,可见一斑。

王若离也是不久前才从小道消息打听到,原来吕渊不仅是荆襄国的卫将军,同时也是荆襄学宫的宫卫长,怪不得当初南靖城的非攻任务是他前去护道。

当然,如此精彩重要的挑战盛况,岂容错过,王若离连同江鲸、席慕枫三个牙营的人,聚在一块,拉开了盘口。

席慕枫,生得一表人才,虽然自小天资卓越,在席家子弟中独领风骚,但却脾性谦和,气质温厚,给人一种谦谦君子的感觉。至于江鲸,乃是荆水城江家子弟,是已故虎威将军江丰年的侄子,外表看起来有些斯文,与其叔叔的虎腰粗犷截然不同,有些不像习武修炼之人,更像是一个读经识字的书生。

第一个上场挑战的是吕惜义,什都榜排名第16,出自浠水城吕家,也就是卫将军吕渊的家族子弟,而他点名想要挑战之人,正是江鲸。

江鲸纵然起身,毫不怯战,将长衫往椅背上一甩,登时跃入了场中。

与此同时,王若离几人的盘口也贴出了本场挑战的赔率:江鲸胜1赔15,吕惜义胜1赔3,两人打平1赔5,往下就是压江鲸或吕惜义多少招胜出的,则是1赔10。

一时间,场中挑战尚未开始,而场边的盘口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

场中的两人,相互揖礼过罢,便即交起手来。

只见两人的招式都是虎虎生风,气劲雄浑,然而几番硬碰硬的对拼下来,依然各有千秋,难分高下。

很快进行到了三十多招,两人身法大张,攻势刚劲,又是大拼了一记,砰的一声纷纷往后退步,到底还是江鲸更胜一筹,迅速调整步法劲力,挺剑再度发动,左突右冲之下,对面的吕惜义渐渐难以应对。

又过了十来招,吕惜义终于招架不住,败下阵来。

江鲸收剑回鞘,兴致勃勃地跑回场边,脸上满是期待地问道:“这一场盘口收成如何?”

谁能料到江鲸一回来,首先关心的却是自己这一场比斗,盘口的下注收盈情况。

“血亏!”王若离表情淡然,只张口吐了两个字。

“没想到众位学子竟都如此看好你。”右侧的席慕枫表情难看,“可惜了我们的盘口,一场下来就赔了七千多两,真是肉疼死我了。”

“这……”江鲸拍了拍后脑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事关都尉之位,不敢不全力以赴。”

紧接着,什都榜排在第13名的司马忠挑战邵长安、排在第11名的田文龙挑战曹彪、排在第12名的谢灵驹挑战卫百剑,却皆以失败收场。接连几场对前十的挑战失败,让广大学子们对于前十的信心越发坚定,也导致了王若离几人的盘口,一亏再亏,四场下来,亏损将近四万两。

第五场登场挑战的是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名叫兰湘儿,手使短剑,排名第18,挑战的却是排名第9的身材伟岸的朱翦。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个外表看似柔弱的兰湘儿竟然展现出强猛凌厉的攻击力,尤其一对短剑在贴身搏斗中,配合其灵活纤柔的身形,不出二十招便打得朱翦连连后退,手中的金枪始终难以施展放开。又过十招,朱翦手中的金枪,被对剑格挡挑飞,身子也被踢摔下场,无奈地让出了什都榜第9名的排位。

骤然出现的黑马大胜,终于让王若离几人的盘口,狠狠地赚回了一笔,大大弥补了之前几场的亏折。

可惜好景不长,之后上场挑战的伍子绪、刘伶、崔浪、乐清欢等人,相继失利,眼瞧着什都榜前十的位置,基本上已经尘埃落定了。

在此之后,场中转而开始了一些养气期之间的挑战,众位学子围观下注的兴致开始有些乏陈无味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就是其中一个养气期的挑战,竟然将场中的挑战氛围推到了一个更高的浪头。

此人就是荆襄国的小王子楚存孝。

甫一开始,众人见其年纪尚小,并不以为意,对其一出口就扬言挑战排名29的筑基期的桓舟时,更是嗤之以鼻。直到他以十招打败桓舟,众人才如梦初醒,大惊失色地看着这个年方十五的少年,这还是养气期吗?同样是养气期,为什么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然而,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开端!

楚存孝又以每战完胜的惊人战绩,马不停蹄地往上挑战,一路横推,接连击败了往后的邱八、张南天、林仲诃、狄威。

场下之人已经震惊得合不拢嘴,一个个目瞪口呆,今日所见所闻,已经完全颠覆了自己对养气期实力的认知。这样的实力,还能称为养气期吗?

王若离也是格外惊讶楚存孝的实力,当初自己在王家族比大会上打败一个王若晔,便已沾沾自喜了,可与人家楚存孝相比,才知道什么是小巫见大巫。就连一旁的胡不休也是一脸震诧,嘴里轻语道:如此天才,我亦不如矣!

第091章 一出手峰回路转

“荆襄楚氏楚存孝,挑战王家王若离。”打败第五个筑基期后,楚存孝仅仅休息了小半刻钟,便又接着出场挑战排名第24的王若离。

“小王子连败五人,还是多休息片刻,养足气力。”王若离一边走进场中,一边不咸不淡地道。

“不必了。”楚存孝自信满满,并不领情,“一鼓作气,应付足矣!”

“料定小王子会如此回答!”王若离阴阴地一笑,“对于这种乘人之危的时刻,若离却之不恭。”

这么公然地将趁火打劫的行径宣诸于口,就连场下围观的学子,都不得不对王若离多了一层轻视和鄙夷。

而场下的一个面容明丽若依依杨柳的女子,见到王若离,嘴里不由慌道:是他!眼里闪过一抹重重的害怕之色。

另一边,挑战成功的兰湘儿,见到王若离的出场,也是嘴角轻扬,冷然笑道:原来是他!

楚存孝心底微有薄怒,仗剑直直地冲向王若离。

王若离正想运使自己的招牌剑式“秋风扫落叶”,不料对面奔来的楚存孝,嘴角一声冷哼,右手剑招往右一扬,身形突闪,急速上掠,竟是从左角上方攻来,剑招犀利,生生将王若离迫退了数步。

原来楚存孝在王家族比之时,见过王若离连使“秋风扫落叶”击败数名王家子弟,对此剑招印象深刻,此时断断不肯落入王若离的节奏之中,立时以身法配合,突袭王若离,企图骤一开始,便携雷霆之势击败王若离。

精彩生猛的开场,顿时引来了场下的一片叫好呼声。

王若离不愿暴露过多的实力,所以借着楚存孝前击的攻势,往后急退,卸去冲劲。

王若离站定,不由得嘴角轻笑,跟我比速度?倘若之前或许被你钻了空子,但是如今随着自己突破培基期,又习练飞枫术日深,身法速度已然今非昔比,超越历前两倍有余,在身法这一项,正是自己的长处。楚存孝啊楚存孝,如若你稳扎稳打,或许还能留些颜面,可惜比起身法,那只能是你自讨没趣。

也不见王若离什么动作,便即身形一晃,正面迎上了楚存孝。

楚存孝见王若离不偏不躲,心中一喜,一招千斤鼎力,重重地压向王若离。

王若离剑身斜划,轻巧地卸去千斤鼎力的重压,一招“随风潜入夜”随即跟上。

楚存孝一招使完,惊见王若离的剑尖已经刺到自己的咽喉三寸处,登时全身一寒,死命地往后急退,然而王若离却没有乘势扑上,而是接踵而来一招自己颇为熟悉的“秋风扫落叶”。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楚存孝非常狼狈地被扫到了场下。

“承让了!”王若离嘴角带着坏坏的微笑,“呵呵,小王子连下六场,气力消耗过大,倒是让若离捡了个便宜!”

场上过招,不过电光石火,众位学子原本张口叫好的嘴巴还没合上,形势却已遽然逆变,一个个只来得及看到楚存孝被王若离两招扫到了场下,顿时呆立当场。

随后,众位学子有些“幡然醒悟”,强行补充理由,这才是筑基期和养气期之间该有的差距!怪只怪之前那五个筑基期徒有其表,实力太过暗弱,竟被养气期欺负到了头上。

随着王若离终结了楚存孝的一路挑战,场边的声音总算回落了下来,然而,王若离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似激起了千层浪:“王家王若离挑战清虚门邵长安!”

场下学子无不吃惊,尤其是刚才那些鄙视王若离趁人之危的学子,对此更加不屑一顾,王若离不过是排名第24,竟然想要直接挑战前十,他是疯了吗?以为打赢了一个养气期的楚存孝,就有本事叫板前十?

至于二十四号牙营,以及那些在兵韬演练时跟随王若离破过方圆阵的学子,则是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甚至胡不休的嘴角还轻轻地抽了抽:老大,你的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到底还是没忍住想要夺都尉之位了?

连战败回到场边的楚存孝,也是眼里有些惊讶地看向王若离。

“如你所愿!”邵长安的威严遭受挑衅,自然不会退让,当下以五六个漂亮的踏空步,笔直地落入了场中。

“看招!”王若离当先一式琅琊剑诀打出,对面的邵长安从容应对,持剑相接,并不轻视。

随着王若离连绵不绝的琅琊剑招,使将开来,与邵长安相持不下,两人很快斗了三四十招。

其间,每逢邵长安略有优势,想要趁势而入之时,就会被王若离的“秋风扫落叶”逼退;而一旦王若离占据上风,便会被邵长安以踏空步,转挪身形,拉开距离,重新扳回势均力敌的局面。

两人精彩的对战,顿时大大地吸引了场下学子的目光,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的打斗,全然忘了喝彩鼓掌。

眼见着两人已经相战将近九十招,王若离迎剑的一招虚晃,被邵长安从中破解,身子慌忙往后急跃避退。

邵长安见势有利,心中一喜,挺剑挽招,当头刺来。

忽然,正在慌步退后的王若离骤然变招,一记他山之石,以刁钻的角度,从后斜挑,刺向邵长安的胸口。

邵长安惊逢变故,有心躲避,却已然不及,剑锋入肉半寸,在与王若离错身之际,洒出了一小泼鲜血。

“得罪了!”王若离对自己的收招不及,失手伤了邵长安,很是不好意思地歉声道。心底不由想到,琅琊剑诀的他山之石,真是一招相当不错的杀招。

“无妨,刀剑无眼。”邵长安的性情倒也豪爽,忍着痛,慢声道,“我输了。”

看台上的卫将军吕渊,原本一直安静地坐着,这会儿眼见着王若离以一式他山之石战胜邵长安,眼睛忽地眯起,似乎意有所想地看向王若离。

而不远处的一座楼台上,一处偏僻的拐角,一个佝偻老者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眼睛有些慵懒地看着校场方向,嘴角咧起一丝奇怪的笑意。

场边的学子,一个个收起对王若离小视的目光,此时的王若离,闯进了什都榜前十,也就意味着,他将是本届学子十个都尉之一!顺着这股挑战的劲头,一个个反倒有些期待王若离继续挑战下去。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王若离根本二话不说,直接一副大汗淋漓的模样,慢慢地走回了场边。

王若离回到场边,却是如同江鲸一般地问道:“我这场,盈亏如何?”

“赚翻了!”一直波纹不惊的席慕枫,也忍不住面带喜色,“具体数目还未算出,不过,保守估计不下二万两!”

“竟然真的让你战胜了邵长安,真是活见鬼了。”江鲸强装着一脸的不可思议。

“要不要这么假?”王若离歪着眉头,不情愿道。

“看得出来?”江鲸面目木然,疑惑道。

“非常假!”王若离不禁白眼道。

随着王若离挑战的结束,之后的挑战比斗,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看头,让人兴趣索然。

三天之后,什都榜前十之人,顺利地成为了学宫十大都尉。

至于王若离所分的十个牙营,若从修为等级上看,包含了邵长安、贺依依两个有筑基期坐镇的牙营,整体实力在十大都尉中,勉强算入中游水平;若从男女比例上看,包括了贺依依、王落英两个女子牙营,相较其他都尉,多出了一营女子,然而出乎王若离意料的是,众人似乎不觉战力削弱,反而对此更为满意?

最令王若离奇怪的是,初次见到贺依依,对方就对自己躲躲闪闪,似乎很怕自己?让王若离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092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

荆襄学宫藏书阁,是王若离这一年以来,修炼之余,最喜欢去的地方。

虽说藏书阁的藏书只能在阁中翻阅,不能外借带出,但依然为王若离打开了一个全新的视野。

一楼的图书典藏十分丰富,不仅收藏着各种珍贵的剑谱刀诀、功法书籍,还有历代大量的典籍史志、诗篇散文、笔墨书画、梵经琴谱,以及各种政事纪要、水务船工、商业经谈、山川游记,更有关于大楚仙朝的人文山水、海国图录,奇闻怪谈等等,应有尽有,五花八门,让人深陷其中,喜爱而不可自拔。

尤其关于术算一科,更是激起了王若离的莫大兴趣,使其明白,算术一途,并非自己曾经所想的那般简单的能掐会算,更多在于应用,所谓多元、盈实、方田、几何,往往有意想不到的妙用。对于其中的《周髀算经》、《九章算术》、《海岛算经》、《张丘建算经》、《夏侯阳算经》、《五经算术》、《辑古算经》、《缀术》等书,王若离更是爱不释手。

一次偶然的机会,王若离在一处有些僻静的角落,发现了上二楼的楼梯,登时满是好奇地走了上去,虽说走楼梯期间,有些神识离体的错觉,但比起一楼的人流不断,二楼显得更为空旷,而且窗明几净,宁静无人,对于打小独居好静的王若离来说,正是看书休憩的不二之地。

而且二楼的图书虽然不多,但却都是些关于灵法、丹药、煅剑、阵法、制毒、符箓等的粗浅的介绍图册,以及诸多关于神元大陆的介绍,和风云人物生平纪实的杂刊,王若离仿佛打开了对修炼一途的另一道大门。

这一日,王若离又来藏书阁了。

二楼窗边,有一张案几,案几旁摆着几张绵竹垫子。

王若离总喜欢自个儿窝在案几边,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着书册。

窗外风声响动,吹开了一扇窗户,随风输进来一股清新的空气,带着一丝仲秋的薄薄凉意。

虽然二楼没有其他人,但身在藏书阁中,王若离还是保持着安静的良好习惯,轻轻地起身,前去拉关窗户。

正当王若离关上窗户,反身准备走回案几时,意外地发现窗台下,静静地躺着一本有些破旧的书册,也不知是被风吹鼓进来的,还是从窗棂上掉下来的。

王若离饶感兴趣地拿起这本书册,只见书籍表面陈旧不堪,封面缺了一角,只在右上方用蓝笔写着“穷末剑阵”四个字,忍不住翻过背面,又见封底右首用朱笔写着“春宫无极”,这是什么?

王若离顺势直接从底页翻看书页,入目之页,却让王若离大吃一惊,竟然是一幅春宫图!

虽然书页已经古旧泛黄了,但书页上的春宫图却依然生动逼真,有如亲临,望着书页上婀娜的画面,情不自禁让人有些想入非非。

王若离头脑陷入一片矛盾,急忙摇了摇头。

再往下翻,王若离才发现,原来书页反面是春宫图,但正面都是一幅幅剑招,图文并茂,只是王若离看着却是迷糊一团,完全不知书中剑招所言云云,更遑论修炼了。

王若离连着细瞧了盏茶工夫,依然一无所获,期间,眼神还时不时地瞟向另一侧的春宫图。

王若离心内羞惭,感觉自己的脸面应该已经涨红了。

“啧啧,真好看!”突然,从王若离脖子后方传来一道赞叹声。

王若离倏地一惊,右手手掌往地上一拍,身子硬生生地往左侧挪移了数尺。

“没想到小兄弟年纪轻轻,也好这一口!”王若离这才看清,原本自己坐着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佝偻老者,正伸着头,朝自己手中的书册张望。

竟是进入学宫后,第一次给大家授课兵阵的那个佝偻老者。只是这个佝偻老者自从那次授课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王若离都快要忘记了。

此时的佝偻老者还微微弓着身,其伛偻的身形,显得越发低矮,脸上尽是一副我懂我懂的狎笑表情,看得王若离脸面不由得更加羞红。

“前辈莫要误会,小子只是在学习书页上的剑招,并不曾留意书页一侧的春宫图。”王若离连忙慌口解释道,却有点不打自招的感觉。

“没错,老夫说的正是书上的剑阵图。”老者半眯着眼睛笑道,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兴趣大动,“什么?你说书上还有春宫图?”

王若离的神情,不由一滞,有些难看。

“快拿来,给老夫瞧瞧。”佝偻老者看向王若离,伸手要道。

王若离不敢违逆,拿着书册,正想递给佝偻老者,却见佝偻老者左手一摄,书册直接飞到了佝偻老者的手心。

驭物!灵境强者!

王若离心内震惊,这个佝偻老者竟然是位灵境强者?荆襄国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位灵境强者,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当时佝偻老者授课,推演兵阵光图时,自己还以为是学宫通过什么设施工具或者技术手段实现的,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压根就是佝偻老者以灵力勾画出来的。

佝偻老者津津有味地看着书册,不知不觉中,周围的气氛显得有些古怪。

“好图好图,画得实在精妙。”佝偻老者回头看了王若离一眼,见王若离正盯着自己,便有些不着边际地问道,“小兄弟觉得,这些春宫图画得如何?”

王若离举棋不定,不知该回,还是不该回。

“用心说。”佝偻老者又补了一句,眼里似有期待地看着王若离。

“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可见画者不俗的绘画功底,以及作画时的那份煞费苦心。”王若离讪讪地答道。

“不错不错,难得小兄弟评价得如此中肯,老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佝偻老者难得露出一丝羞赧的神色,“也不枉老夫当年那般用心地画下这些春宫图。”

什么?搞了半天,这些春宫图原来是佝偻老者的画作?

王若离顿感一阵头大。

“知道何谓剑阵么?”佝偻老者斜着眼问道,说着,也不待王若离回答与否,便直接往下讲道,“所谓剑阵,便是将剑法与阵法结合,合二为一,以神识统筹,列阵如兵,陈兵若阵,进可杀敌攻略,退可守御护身,乃是无上的灵法绝学。”

“竟有这般神妙的绝学。”王若离忍不住赞道。

“小兄弟,是不是心往意动?”佝偻老者直勾勾地瞄着王若离,桀桀地笑道。

“前辈说笑了,如此剑阵,需要意念驭物,恐非灵境,难以办到。更何况,还需神识统筹,离体操控,这至少要灵境的炼神级灵公强者,才有这个资格吧?”王若离依实坦然道。

“年纪轻轻,对灵境境界划分,竟这般熟悉了。”佝偻老者微微点了点头,眼中一闪,和声道,“不过,小兄弟已经具备了基本的资格,因为你会……驭剑!”

“啊!”王若离闻言震颤,心底翻起泼天巨浪,飞枫驭剑一直是自己隐藏的最大秘密,这个佝偻老者是如何得知的?当下脸色大变,“前辈是何时知道小子会驭剑?”

“现在!”佝偻老者摇头,神秘一笑。

王若离心头又是一紧,脸上的神情更加苦闷。

“因为你进入了藏书阁二楼。”佝偻老者淡淡一笑,继而自顾自地往下说道,“老夫诈你一诈,没想到你小子竟然真的会驭剑。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老夫虚活了三百余岁,还是首次听说气境修者竟能驭剑,尤其还是个基田三道的小喽啰。”

佝偻老者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王若离,那眼神就像是要把王若离剥光了解剖一般。

王若离心里惴惴,不由暗暗捏了把汗。

“哈哈哈……”佝偻老者忽然放声长笑了起来。

“前辈?”王若离头脑疑惑。

“剑阵?”佝偻老者似乎有些失常,“什么狗屁‘剑阵’,都是些骗人的玩意儿!”

“前辈刚才所说的剑阵,难道只是虚无之言?”王若离不禁问道。

“倘若当世真有什么‘穷末剑阵’?又怎么会成了老夫的‘春宫无极’。”佝偻老者嘶声长笑道,“哈哈哈……”

“这……”王若离不知如何接话,“那这本书册……”

“不过是一本即将被书虫蛀烂了的破书,扔了也罢,烧了也罢,无关痛痒,只可惜了老夫那一百零八幅春宫图……”佝偻老者说话间,声音竟是渐渐变弱。

王若离细目瞧去,却见佝偻老者的身形竟然慢慢地透明淡去,如同影像一般,最后消失不见了!

王若离心内大讶,佝偻老者真是手段莫测,也不知他是何时离开的?亦或者,他自始至终都没来过?

王若离心里终究舍不得弃掉这本书册,也不知是为了那虚无的“穷末剑阵”,还是冲着那一百零八幅春宫图。

王若离想了想,把书册揣入怀里,带着它离开藏书阁。

说来奇怪,藏书阁门口的巡扫阵法,竟然真的不曾发觉王若离携书出门。

王若离心中满是疑窦地回到了营房。

“离哥儿,今天又在藏书阁待到这么晚啊!”阮经纶正从柜子里翻出几件换洗的衣裳。

“嗯。”王若离兴致寥寥。

“要俺说,就藏书阁那些破书有什么好看的。”阮经纶有些不解地道,“还不如多练练功法,长长气力。”

“读书使人明智,经纶,你有空也该多翻翻书册。”王若离耐心地道,“更何况,藏书阁二楼,还是一个读书养神的好去处。”

“二楼?”阮经纶闻言,脸上很是疑惑,“藏书阁有二楼吗?”

“什么?”王若离闻言,心里又是一阵大惊,回想佝偻老者所说之话,诈自己会驭剑也是因为自己上到了二楼,看来事情远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复杂,“没什么,口误说错了。”

“哦!”阮经纶点着头,似解非解地冲澡去了。

第093章 火野猪林困兽斗

说起荆襄学宫的所有课程里,令广大学子最敬畏的莫过于兵韬;而兵韬之中,让人最忌惮的一项,莫过于困兽。

困兽,又称困兽斗,从最初的将学子与妖兽关进同一个笼子,到现在将学子以牙营为单位,投放到群兽环伺的火野猪林。学子只有完成任务,才能走出火野猪林。而在这一过程中,学子只能赤手空拳地进入火野猪林,不允许配给任何武器。

这里的“困兽”,其实指的不是妖兽,而是那些被放入火野猪林的学子。

火野猪林,囊括方圆三十余里,这片山林虽然名为火野猪,但里面豢养的妖兽,除了大部分是火野猪之外,还生长着一些其他的妖兽,比如火蜥蜴、暴火猿、烈火斑蛇、火纹熊等,这些妖兽虽然在数量上不及火野猪,但他们的危险性,却远胜过火野猪。而且这些圈养在火野猪林的妖兽,被长期喂食了嗜血散,一旦遇到人类,或者闻到人类的气息,就会如同嗜血一般,眼布红丝,疯狂地扑上来嗜咬。

所以,有些胆小的学子,常常见到嗜血的妖兽的模样,便自己先胆怯了几分。

火野猪,擅长刨土挖坑,洞居妖兽,血亲族类一般会窝居一洞,所以通常一窝火野猪,数量少则三五头,多则十来头。

火野猪皮糙肉厚,体量彪悍,不过,成年的火野猪只是相当于凝气期高层次的力量,真正具有较大威胁的是火野猪林里的妖兽,大多能口喷炙火,用于伤敌,火野猪自然也不例外。炙火遇物则烧,而且灼烧过后,会留下炙毒,这个炙毒如若深入表里,将会大损人体肌理,炙毒严重者,即使祛除了炙毒,也会影响将来的修为进境。

这也是火野猪林作为困兽斗之所,最让人忌惮的地方。

二十四号牙营,本次进入火野猪林的任务是,杀死十只火野猪,并带回学宫。

王若离带着二十四号牙营,一行十人,已经进入火野猪林一个多时辰了,火野猪没遇上,倒是和两只暴火猿打了一架。走在林间的时候,向平安还被一条突然从草丛里窜出的烈火斑蛇咬到,伤了脚踝。

可谓是出师不利!

一路上,王若离和阮经纶两人在前头开路,王映山和凤小侠则是看顾左右两侧,至于胡不休,则是负责殿后,其他人居中,负责接应帮忙。

这一年来,二十四号牙营众人修为进步良快。凤小侠、王映山、阮经纶三人修炼勤奋,已经临近筑基期了,至于胡不休,临门破境,可能就在这一两个月之内了。而余暮秋、赖逢生两人则顺利地进入了养气期,最后的李大柱、石牛、向平安三人,自从进入学宫之后,修为与日俱增,纷纷涨到了凝气期高层次。

一行人刚刚走进一片枞树林,突然,从右侧的荒草丛底下,扑出了一头火野猪,直直地朝石牛扑去。

右侧看顾的凤小侠见状,连忙一把推开石牛,右手掌心凝劲,迎着火野猪拍去。

一人一兽,掌爪相击,凤小侠禁受不住强大的冲劲,身子连连后退了十几步才止住,拿开手掌一看,自己的手腕被抓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另一边的火野猪也被这一击反震,弹着偏飞了出去,摔在一堆乱草落叶之中,却是立马强硬地挺身站起,低着头颅,顶着尖嘴,再度跃身扑来。

前头的王若离身形急至,截住了火野猪的攻势,对着它的胸领就是一记重拳,狠狠地把它再次打得倒飞而出,哐当一声撞在了一棵大树干上。

正在这时,左后方乱草下的土里,又钻出了两头火野猪,齐齐迎头冲向王映山。王映山蹲步出拳,岂料两头火野猪的冲势太过强猛,当场把他撞得跌摔扑地,灰头土脸。旁边的李大柱、赖逢生仗拳打来,吸引了两头火野猪的注意,场上顿时一番大战了起来。

王若离趁着身形,往前冲去,摔在地上的这头火野猪似乎瞧着情形不对,强撑着想站起身却徒劳无功,眼见着王若离携势攻来,只得昂头喷出一道炙火。

王若离只觉得面前一股炙热,急忙扭换身形,往左侧挪移,避过炙火,脚下一点,冲近火野猪,扬拳对着它的右耳位置,就是一记重击。

火野猪遭此重创,哀嚎一声,右耳连同嘴角淌出鲜血,磕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王若离顺利解决了右边的这头火野猪,连忙抽身掠往左侧,只见那边营内众人正与两头火野猪厮杀。好在自己一方无论人数,还是修为都要高出数筹,唯一忌惮的就是火野猪的炙火攻击。

那两头火野猪似乎感受到这伙人的厉害,相互嚎叫了两声,转身像是想要逃跑。

只是众人苦寻火野猪许久而一无所获,更加不会放过它们这几头送上门来的火野猪。

胡不休、王映山几步跟上围堵,登时将这两头火野猪逼退了回来。

“打它耳朵!”王若离出言提醒道。

胡不休和王映山两人闻言,逮着其中一头火野猪,一人揪着火野猪的一只耳朵,就是一通暴揍,直把火野猪打得面目全非了。

另一头火野猪哼哼出声,张口吐了几道炙火,逼退其余数人,正想往外侧奔去。不料,王若离已经掠到近前,一脚踢在了它的耳朵上。

火野猪一边嘶叫着,一边往前奔出十几步,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王若离察看了一下众人的情况,除了凤小侠右手手腕被抓伤,还有石牛被炙火喷到,胸口、臂膀的灼伤有些严重。

“没想到这些火野猪的破坏力,也是不容小视。”王若离原本并没有把火野猪林困兽斗当一回事,现在看来,才知道是自己有些托大了,“以我们牙营的实力,猝不及防之下的开战,还是被伤着了,真不知道其他牙营是如何通过这困兽之斗?”

“这里面就有些文章了。”一边正在包扎伤口的凤小侠,噘着嘴道。

“怎么说?”王若离闻言,不禁问道。

“兵韬困兽的规矩,虽然不能携带武器入内,但并没说进入火野猪林后不能自己制作一些简单的工具。”凤小侠娓娓道来,“所以大多数牙营一进火野猪林,有捡石头磨石斧的,有撕树皮拉弓弦的,有攀树条锉箭的,有掏土做陷阱的,有折树枝当棍棒的……像我们这样,直接硬碰硬的,确实不多!”

“说得也是。”王若离不免有些自责,自己是培基期,自然不把火野猪放在眼里,但火野猪对于营中的其他人,还是有很大的威胁,“那我们也动起手来。”

“我们?需要吗?”一边听着的胡不休,有些皱着眉头道,“老大,不就是猎杀十头火野猪嘛!”

“有备无患!”王若离扬手道,“至少人手一根长棍,棍头磨尖。”

“好的。”众人纷纷行动起来。

第094章 勠力同心戮妖兽

王若离一行人,拖着三头火野猪,穿过枞树林,渐渐地往山林深处。

只是一路又走了三四里地,竟然再没遇到一头火野猪,甚至发现有几处火野猪的洞穴,似乎被其他妖兽挖掘过,莫非这片地带的火野猪都被撵走了?

一行人停在了一条小溪流边,舀水洗面,稍整休息。

“离哥儿,俺在西北方向的那片松树林里,发现了不明妖兽的足印。”负责探路的阮经纶,一脸忧色地跑了回来,报告道。

“不休,映山,你俩前后警戒。”王若离吩咐道,“我去前面看一下。”

“好的。”胡不休和王映山依言,站起身来。

王若离跟着阮经纶,来到了松树林,只见林间的地上,有两排纵深的足印,足印入土两寸,步伐之间接近五六尺长,看来这头妖兽的个头恐怕不小!

“离哥儿,能看出是什么妖兽吗?”阮经纶憋着眉头,一脸迷惑。

“看这足迹形状大小,像是虎狮豹一类的妖兽留下的足印。”王若离蹲下身,用手抓起一小块足印旁边的黏土,“足印是新痕,像是不久前刚踩过去的。”

“也不知道这个大家伙会跑哪儿去?”阮经纶看着足印的方向,在林中盘绕环旋,也不知道最后是绕到了哪里。

王若离顺着足印方向,朝林中走了一段,绕了两圈,又回到原地。

王若离眉头微蹙,正想放弃,忽见右首一片矮木丛似乎被人趟过,连忙拨开矮木前的杂草,只见地上散落着几道若有若无的足印。出了那片矮木丛,再过去就是小溪流了。

“糟了!小溪流!”王若离心头一明,顿时急道,“回去!”

这时,小溪流那边传来营内之人的喊打声。

王若离连忙脚下一蹬,掠身朝小溪流方向快速奔去。

原来正在王若离和阮经纶勘查足印的时候,这头妖兽已经无声无息地潜到营内众人近旁的那处矮木丛里了。

来回巡守戒备的王映山,虽然四下里张望,可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矮木丛里会蛰伏着一只凶猛的妖兽,趁着自己走过矮木丛的时候,突然跃身扑出,张口就喷来一团炽热的炙火。

王映山见着火焰,慌忙挪身,堪堪避过炙火,然而妖兽身随火至,从王映山身侧袭出,尾巴一扫,重重地打在了王映山的腰上,身子落地后又是一个闪窜,急速朝着李大柱和凤小侠扑去。

李大柱、凤小侠两人见到王映山受创,连忙操起长棍,一左一右,迎战妖兽。不料妖兽虽然体型庞大,却是灵活异常,轻巧地避开两人的棍击,就势身子往右一扭,再一个横扫,右侧的李大柱躲闪不及,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妖兽正想张口咬向李大柱,却是身形一滞。

原来是胡不休及时赶来,将它的尾巴往后一揪一拉,气得妖兽反身直往胡不休扑去。

左侧的凤小侠再度持棍挥来,与胡不休两人相互配合,连连出击,总算钳制住了妖兽。

妖兽进退不得,又遭两人棍打,暴吼一声,朝前扇形地长吐了一大口炙火,生生逼退胡不休和凤小侠。

妖兽得此时机,身形大展,正想跃起,又有余暮秋和赖逢生持棍刺到,不料妖兽皮毛太厚,棍尖并不锋利,根本刺不进去。

妖兽遭此夹击,更加暴怒,身子凶悍地跃起,往前一张,身廓横撞,登时把余赖二人,连同后面携棍刺来的向平安,一起撞翻在地。

向平安原本脚踝就受了蛇伤,此时行动不便,根本躲不开妖兽急冲的身形,眼见着就要被妖兽一口咬死。这时,王若离刚好掠身赶到,身形欺近,左手抓起向平安,往后一甩,右手握拳前击,一拳打在了妖兽的前腿腿弯处。

妖兽一个吃痛,后跃退开,又是嚎叫了一声,眼睛里布满了红丝,越发得凶厉!

胡不休几人持棍从四面再度围了过来,将妖兽紧紧地围在垓心。

众人仗着棍棒优势,连手痛击,将妖兽打得接连后缩。

妖兽似乎憋足了闷劲,昂首又是一声嘶吼,声震林间。

众人情知,恐怕妖兽又要大肆吐火了,正待散开,忽见一个人影急速冲上,当空一棍击下,棍折声裂,直接将妖兽打得头昏眼花,身子轻晃,往后跌了几个醉步。却是王若离抓住妖兽即将吐火,精力松懈的时刻,凝劲于棍,迎头直上,痛下重手。

一侧的胡不休趁势跟上,挺着尖刺的长棍暴起,一棍扎入了妖兽铜铃般的左眼。

妖兽剧痛,发出一声惨厉的吼叫,身形动作彻底暴戾,左冲右撞,蛮横粗狂。

王若离小心地躲开妖兽暴走的疯狂,跳转身法,脚底往上再次一踢,扎在妖兽左眼的长棍登时往里又进了一尺有余,妖兽暴动的身形,随即一滞,摇晃着头颅,嘴里低嚎了几声,终于软倒在了地上。

众人这才宽心,纷纷围了过来,看着地上的妖兽尸首,议论纷纷。

“这头妖兽身宽体壮,不知是什么妖兽?”

“看它的皮毛长相,应该是一头虎类的妖兽。”

“难道是火犴虎?”

“那岂不是相当于筑基期的妖兽?”

“谁知道呢!”

“说不定是头兖火夭虎也有可能!”

“兖火夭虎可是相当于培基期的妖兽,能这般被我们摆平?”

“有何不能,我们还有老大在呢!”

“管他呢,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我看,这口气是松不下来了……”

原来这时,从林外缓步潜来十数头火野猪,若非林外空旷,恐怕一时难以发现。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围杀虎类妖兽时,被它的几次吼叫声引来的。

“不休,你留下保护石牛和平安,其他人,跟我上!”王若离拿起长棍,吩咐布置完,当先带头杀向火野猪,“大家注意躲避炙火,兄弟们,我们还差的七头火野猪,就是它们了。”

余下的六人纷纷吆喝着,跟随王若离,蜂拥杀出。

顿时,场上响起了一片激烈的厮战。

王若离就像一把无坚不摧的钢刀,一马当先,手起棍落,一头头火野猪接连被打飞,在火野猪的一阵阵哼哼声中,都能听出一股惨绝人寰的悲怆。

牙营众人紧随王若离身后,一个个打得兴致冲冲,几轮冲杀下来,这波火野猪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了。再加上王若离时不时地凭借身法速度,或出手相助其他人夹击火野猪,或者干脆直接敲闷棍,不到小半柱香时间,这波围攻而来的火野猪就被宰杀殆尽。

一行人乐不可支地收拾好战利品,这才悠悠地退出了火野猪林,完成了本次火野猪林困兽斗的任务。

第095章 挟公携私回荆阳

荆襄学宫的非攻任务,不但可以让学子获取学筹,得到历练,也是学子身处学宫学习阶段,唯一可以走出学宫的方式。

学子每次走出学宫,执行非攻任务,学宫按照惯例都会安排宫卫尾随其后。

当然,宫卫的职责可不是为学子保驾护航,而是负责一路督察监管学子出宫后的表现,以及完成任务的情况。不然,即使学子在执行非攻任务过程中,深陷危险或者横死当场,宫卫也不会皱一下眉头,除非出现了一些影响非攻任务的外在因素,宫卫才会出面干涉。

说起来,王若离也不是非攻堂的常客,隔了四五个月,才会出去执行一趟非攻任务。

虽然非攻任务的学筹奖励十分丰厚,但王若离更在意的是出宫后完成非攻任务,还可以顺道做点别的事情,比如执行另一项“任务”,虽说会有宫卫跟着,但以王若离如今的修为,再使点伎俩,摆脱一些筑基三道的宫卫,还是轻而易举的,只要如期归来,不影响宫卫的工作,宫卫也不敢把自己跟人跟丢了,这样严重失职的事情报告上去,一般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次,王若离还在非攻堂任务栏末端,发现了一条新增的非攻任务,只是给予的信息未免太过含混:司命,箜篌阁杀手,使剑,功法剑招、身份特征、具体年岁不详,修为预估筑基期,累计犯案多起。擒获或斩杀此人,奖励5个学筹。

学筹奖励倒是颇丰,可惜这样的信息,叫人如何找寻?

石牛胸口和肩膀的炙毒,尚未痊愈,还在休养;胡不休、凤小侠、王映山三人则忙着修炼,尤其胡不休正处于突破的紧要关口;余暮秋和赖逢生两人,最近则在苦练新得的一套央朱剑诀,无暇他顾;而阮经纶虽然也处在进阶修炼的重要时期,但听到王若离要去荆阳城执行非攻任务,好说歹说地和向平安、李大柱他们一起,到非攻堂接了相同的任务,跟着前往,王若离违拗不过,只好同意了。

所以,王若离一行四人,便趁着午后,乘着马车,前往荆阳。

这次的任务,乃是清除一个学宫的叛逃者。

这个叛逃者,名叫贾横,出身平民,资质不错,历经学宫三年的修习磨炼,传言修为已入筑基,如今叛逃一年有余,也不知进境如何!所以此人的情况有些特殊,并非是无法结业,而是通过年试又叛逃出宫,听说之前已经有几拨学子接过这个任务,可惜都是有去无回。

入暮,几人进镇投了一家客栈。

“离哥儿,明日俺们会路过洛水镇……”晚膳时分,阮经纶一边咀嚼着饭菜,一边提着嗓子说道,只是一向憨直的他,这会儿说话却有些未完待续的感觉。

“嗯!”王若离低着头吃饭,轻轻嗯了一声。

“那俺们是不是可以……可以……”阮经纶微微着急地看向王若离,等待了一会儿,可惜王若离却一直光顾着吃饭,并不作下文,不由得眼里有些紧张。

“是不是可以在洛水镇逗留一些时日?”王若离抬起头,嘴角有些笑意。

“那倒不用,能让俺回家看看俺爹娘就好了。”阮经纶憨憨地笑了出声,嘴里的米粒都掉出来了两颗,“进入学宫一年多,怪想念他们的。”

“就知道你一路跟着过来,一直打着这个小心思。”王若离摇着头,有些苦笑。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离哥儿。”阮经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道。

这时候,从客栈门口快步进来三个带刀的青年汉子,在门口环视了一周大堂,便急急地往王若离这边走来。

“少爷!”三人来到桌前,恭声道。

原来为首之人,正是裴琼。

“嗯!”王若离轻轻点了点头,“让你们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辛苦诸位了。”

“少爷言重了。”三人纷纷称道。

王若离往后瞧去,发现裴琼身后的两个汉子,其中一人竟是马麟,另一人是个壮年汉子,看起来年近四旬,肤色有些黝黑,不过看其露在外面的两条手臂上,那饱满结实的肌肉,倒是让人印象深刻。

“马麟兄也来了。”王若离与马麟还算熟络,两人点头致意了一下。王若离又微笑着往右看去,嘴里婉言道,“这位是?”

“小人郭仿,见过少爷!”壮年汉子含声抱拳道。

“你们都是基田三道的高手,无需这般客气。”王若离言语淡若,目光炯炯地看着壮年汉子郭仿的神情。

郭仿面容一松,正待开口,旁侧的马麟见状,抢身站出来道:“少爷性情温厚,但我等绝不敢乱了规矩。”

王若离瞧着这个郭仿,应该是新入的荆阳王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转而问裴琼道:“查得怎么样?”

“少爷所说之人,半个月前,曾在红枫山脉出现过,似乎成了某个帮派帮主的义子,还卷进了一宗门派灭门案。这次出现在红枫山脉,便是为了追剿这个被灭门派的残余之人。”裴琼想了想,详细说道。

“可有落脚点的消息?”王若离旋又问道。

“据顾掌事传回的消息,一天前,此人带着六七个手下,住进了洛水镇的王家客栈。”裴琼依声道。

王若离闻言轻颔,转头笑着对阮经纶道:“经纶,听到了吧!我们此行就先从洛水镇查起。”

“好啊!”阮经纶喜逐颜开,很是激动,“洛水镇地形复杂,是该好好查上几天。”

王若离看着阮经纶一副大男孩的模样,心里有些宽怀,只是表情激动的阮经纶接着又絮絮地念叨道:“也不知三胖当着钱庄的二掌柜,日子过得怎么样,是不是更胖了?还有秋水妹妹……”

听着阮经纶不经意的絮叨,王若离的思绪蓦地有些低落起来,打从自己在红枫山脉杀了叶无名开始,也就意味着与叶家彻底决裂了,儿时的那点情意恐已不复存焉!叶秋水的二叔、姐姐都参与了劫掳自己的事件,要说一家之主的叶无双全不知情,王若离是怎么也不肯相信的,所以叶家应该就是岐南国或者靖康国安插在荆襄国的奸细,只是真的要刀剑相向吗?

为何自己的内心总是余留着一丝侥幸和不忍?

第096章 非攻者兴利除害

“你们赶紧走……快走啊……”

一道撕心裂肺的急呼,一个面容木讷却执着不屈的青年人,虽然身上腿上全是伤口,倒在地上,沾满灰土的脸庞挂着血花,嘴角还淌着鲜血,两只手却死死地抱住一个黄衫中年人的小腿,拼命地嘶喊道。

“尹师兄!”街面拐角处,一个同样满面尘土,头发凌乱的少女,痛彻地喊道,一边喊着,一边伸着手,拼命想要跑回去。

少女身后,一个眼里噙着泪花,咬着牙的国字脸青年死死地将她往后拽去。

旁边还有一个手握长剑的冷淡女子,神色悲伤地劝道:“文静,我们快走,不要让尹师弟白白地牺牲。”

两人硬是拉着悲喊的少女,穿过了街角。

那边的黄衫中年人见状,脚下挣扎,却始终甩脱不掉木讷青年的死命纠缠,心里又恨又急,提剑对着木讷青年的后背就是一阵狂刺,将木讷青年的后背捅得稀烂,嘴里溢出大片的浓血,磕在地上,两眼凸瞪,凄怆而死。

黄衫中年人抬脚使劲,总算踢开了木讷青年,扬身正想继续追赶。

这时,从街道后方快速掠来一个身影,是个身穿锦衣,丰采焕发的青年:“人呢?”

“杀了一个,还有三个,往镇西方向逃走了。”黄衫中年人指着那三个青年男女逃走的街角,有些颤声道。

“没用的东西!”锦衣青年嘴里骂了一句,径自纵身往街角追了过去。

三个逃命的青年男女一路往街道西面逃窜,慌里慌张地奔入了镇西的一家客栈。

此时虽然天色已晚,但客栈的前堂里还有一些客人正在小酌。

忽然惊见几个青年人满身血污地闯了进来,其中几个怕事的客人顿时明白,恐怕将有一场血雨腥风要降临到客栈了,赶紧悄悄地慌步躲回自己的房间,关门熄火。

“冷师姐,尹师兄是不是死了……呜呜呜……”一阵慌乱奔逃过后,少女再也禁不住,哭出声来。

“文静,你要坚强!我们千辛万苦地逃到荆阳城,就是想请求荆阳王家伸以援手。”冷淡女子言语愁苦,“这个时候,我们绝不能前功尽弃。你爹爹,还有我们绵江剑派满门的血海深仇,还等着我们报仇雪恨呢!”

“冷师姐……哇啊啊……”少女抱着冷淡女子,扑在她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想必这段时间以来,憋在心里头太久太苦了。

旁边的国字脸青年哑涩地望着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孩,一脸的沉重。

原来,这三个青年男女正是绵江剑派仅存之人,文掌门的独女文静,冷淡女子冷霜华,以及这个名叫肖战的国字脸青年。

“哈哈哈……”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嚣张的笑声。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从客栈门口,脚步显摆地进来一个锦衣青年,“没想到你们竟然自投罗网,害我兜兜绕绕,好一番苦找。”

“啊!”正在惆落的三人一见,顿时心里一凉,“是你这个畜生!”

“几条漏网之鱼。”锦衣青年眼里一片不屑,“还想逃往何处?”

“你这个畜生,为虎作伥。”冷霜华怒眉骂道,“你一定不得好死!”

“哟呵,细看之下,还真是个小美人儿,这生起气来的模样,又冷艳又高贵,难怪听说以前那个死鬼钟定指名要你。”锦衣青年言语轻佻,嘴角滑过一丝残忍,“可惜啊,本公子最喜欢的就是辣手摧花。”说着,面色冷漠,拔剑出鞘。

“这里是王家客栈,禁止动刀动枪,打架斗殴……”旁边柜台的掌柜,见到这边动静,出声阻道,只是被锦衣青年冷眼瞪过去,越说声音越小。

“有胆量,再说一遍。”锦衣青年脸上露出一副凶残的冷笑。

掌柜望着锦衣青年那凛冽的剑锋,吓得唯唯诺诺,不敢再说。

“王家客栈,禁止寻衅生事,打斗互殴,否则绝不姑息。”这时,从二楼走廊传来一道淡定的声音。

“谁?出来!”锦衣青年闻言,火气上涌,怒目朝二楼望去。

只见一个俊俏青年翩然地走到二楼栏杆处,一副孤清冷傲的模样,淡然地看着楼下,身后还跟着几个精壮高大的青年。

“小哥哥!”“王少爷!”前厅的文静三人见到俊俏青年,登时有些激动地喊出声来。

锦衣青年见这些人从二楼出现,那自己的那些手下?当下喊声道:“来人!钟炎、杜猛,你们几个死哪去了?”

“你喊的是这几个人吗?”二楼的那几个精壮青年将手底的几样东西,往楼下一抛,竟是甩下来几具尸首,砰当的几声,砸在了前堂的几张桌子上,吓得前堂余下的几个客人连同掌柜小二,慌忙朝后院躲去。

“你是何人?”锦衣青年眉头紧皱,压下心头的怒火,一脸慎重地看着王若离。

“王家王若离。”王若离泰声道。

“原来是王家‘若’字辈的少爷,多有得罪。”锦衣青年闻言,心里一绷,话语并没有那么强硬,“在下借贵方宝地,料理一下私事,还请行个方便。”

“我若不答应呢?”王若离冷咧地一笑。

“那你想怎样?”锦衣青年强忍着道。

“想请阁下出借一样东西?”王若离缓缓地平静道。

“什么东西?”锦衣青年心内一松。

“阁下的……项上人头!”王若离破口道。

锦衣青年闻言,心里咯噔,嘴里轻哼,有些不解有些气愤地看向王若离,也不知道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贾横,年二十七,平民出身,擅长腿法,筑基期修为,一年前自荆襄学宫出逃,违犯学宫叛逃大罪,缉拿之举列入非攻任务,奖励5个学筹。”王若离接着清声道。

“我当是为何!”锦衣青年贾横闻言,却是满脸的不以为然,“原来是荆襄学宫的走狗。”

“你自己也是出自荆襄学宫,与我又有何分别。”王若离有些疑惑,“你既已通过年试,自该从军入伍,报效朝廷,何苦要叛逃?”

“哈哈哈……”贾横长声笑道,“吾之身,自由自在,怎能为荆襄王室效力那十年的苦差,更何况还是一个如此藏污纳垢的腐朽朝廷。”

“哼!信口雌黄,不过是你自甘堕落的托词罢了。”王若离一语说完,纵身跃下,落在一张桌上,“非攻者,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

“什么兴利除害!”贾横眼角睥睨,一脸鄙夷,“都是荆襄学宫用来标榜自己的饰词。等你走过了,到头了,才会发现它的荒谬。”

“萤火之辉,你这是自取灭亡。”王若离朗声道。

“如今的你,虽然言语咄咄,但是心底难道没有那么一丝的彷徨。”贾横阴声道,“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话声未落,忽然掠身袭来,向着王若离膝下就是一腿扫来。

王若离凝神静气,不偏不躲,对于贾横的掩袭,见怪不怪,直接仗剑一式“一叶破水镜”,挺刺相对,凛然的剑锋直直刺向贾横。

贾横依靠偷袭,多次得手,然而这一次却是心底一惊,没想到对方竟如不动磐石,全神防备,眼见扫腿无果,正想变招,可惜,以贾横筑基期的修为,根本不是王若离的对手,一向得势不饶人的王若离焉会给他机会,一叶破水镜,水镜堪破,破的更是贾横的腿法。

王若离的速度实在太快,贾横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残影,自己的右脚便被王若离一剑刺穿。

王若离顺势往上一个撩切,登时齐根切下了贾横的右腿,桌下血花喷溅。

悬殊的实力差距,让贾横根本没有一丁点的机会,只见王若离掠身而过,残殇剑一横,顿时,一颗头颅往上飞起,落入了一个黑布包裹里,被顺手塞进了一个木匣子,动作一气呵成。

场上的文静三人,看得目瞪舌挢,心里更是一阵翻腾,这才一年不见,王若离的修为竟然精湛若斯,已经到了让他们三人望而却步的境地了。

筑基期的贾横,竟然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这时,原本被王若离安排负责蹲守在街道两侧的马麟、郭仿二人,手上擒着一人,刚好返身回来,看向王若离的眼里,满满的都是震撼之色。尤其是郭仿,初次见到王若离的时候,瞧着他年轻,并未太加重视,只当他是仗着父亲,狐假虎威罢了,如今看来,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得幼稚。

“少爷,此人在街边鬼鬼祟祟,属下瞧着生疑,就把他提了进来。”马麟拉过一个黄衫中年人,将他往地上一推。

“老爷……大了爷……饶命啊……公子爷……做牛马……”黄衫中年人刚被拉着进门之时,也正巧看到了贾横被王若离一剑割首,吓得魂都飞了,此时又被反绑着双手,推在地上,更加惊慌,一阵语无伦次地求饶道。

王若离板着脸,有些默然。

“你这个恶贼,我要杀了你,为尹师兄报仇!”文静一脸悲愤地拿着剑,指向黄衫中年人,厉声喝道。

王若离瞧着这个昔日一脸阳光笑容的活泼女孩,如今的脸上,全是哀凄之色,不禁心里一酸:“交给你们处置吧!”

“不要啊……公子爷饶命啊……”黄衫中年人闻言,脸色惊颤,连连苦声哀求道。

“谢谢王少爷!”文静三人闻声,一阵激动地谢道。

三人持剑上前,围住了这个被捆着双手押在地上的黄衫中年人。

“啊……呃……”只听得几声凄厉的惨叫声,之后,场上便安静了下来。

文静三人手刃了仇敌,场上却似缓缓地多了一股惆怅,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死静。

冷霜华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地上的几具死尸,看向王若离的眼神,充满了复杂,忽地像是心中决断,长跪而下,悲声恳切道:“请求王少爷施以援手,铲除流沙帮,为我绵江剑派上百条人命报此深仇大恨,也为荆襄国除去一害,我……冷霜华愿意终身效忠王少爷,鞍前马后,以供驱策。”

王若离没想到冷霜华会突然下跪恳求,有些愣住。

文静和肖战两人看了看彼此,又看着地上的冷霜华,纷纷跟着跪下。

“还有我,文静!”“还有我肖战,求王少爷出手相助,我等终生无以为报。”两人眼神纷复,尤其文静看着王若离的眼神里,除了敬畏钦羡,也多了一丝遥远距离的失落。

场面变得更静寂了。

王若离并没有血气冲动,而是心中思虑百转,闭着眼睛,计较着此举的得失。

“你们起来吧!”俄顷,王若离才睁开眼眸,慢慢地道:“流沙帮帮主,连同帮内的几个长老,我可以出资聘请杀手。至于其他的流沙帮部众,还是留给你们自己报仇吧!”

“多谢王少爷……”三人拜倒磕谢。

“你们几人若暂无去处,就先在红枫小筑住下吧!”王若离想了想,轻声道。

第097章 儿女情长是苦甜

王若离处理完贾横这项非攻任务,当晚便带着几人,回了红枫小筑。

至于阮经纶,则是急急地跑去了震阳镖局。

第二日清晨,王若离推门而出,呼吸着院里的新鲜空气,抬眼望着满院的红枫,渲染出来的一片片秋日红海之景。

忽见凝红堂外,站着一个人影,脚步犹疑,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平安。”王若离从庭后的小道走去。

“老大。”向平安闻声,转过身来。

“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荆阳人氏吧?”王若离想了想,悠声问道。

“是的。”向平安依声点着头道,“荆阳城西街八板巷。”

“想回家?”王若离微笑道。

“老大,可以吗?”向平安低着声音,有些迟疑有些期待地问道。

“可以。”王若离肯定地道,“监管的宫卫,我这边会处理。”

“平日里总是思乡情切,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又有些不敢面对家中的父亲。”向平安不好意思地自笑道。

“近乡情更怯。”王若离深感向平安此时的心情,“回去看看吧!不过,记得三日后要按时返回。”

“多谢老大!”说着,向平安满脸欢愉地告辞,出了堂门。

王若离痴痴地望着堂前的枫树,满树艳红交染的枫叶,随着飒飒的风动,仿佛是要把这片嫣红染洒到长空中一般。

又是一年枫叶凝红时!

“若离哥哥……”左侧,传来一声细腻的呼喊,只是声音中,让人忍不住听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王若离转身望去,只见叶秋水一身浅绿长裙,俏生生地站在红枫树下,周遭鲜红的枫叶,映衬着她那原本就洁白无暇的脸颊,透出一片片绯红。

王若离静静地望着叶秋水,望着她那有些消瘦的脸庞。

风乍起,吹乱了她的发梢,吹动了膝下的裙摆,也许,也吹皱了她眼里的那池秋水,那个她原本以为看到的整个世界。

久别相见,话到嘴角,竟又凝噎,两人就这样久久地凝望着。

或许,此时无声胜有声!

初日和煦,凉风微微,树下的两人,背靠着同一棵枫树。

“听说三胖总是被他媳妇儿欺负,真的假的?”

“真的啦!容儿嫂子训话的时候,三胖哥连顶嘴都不敢。”

“哈哈,三胖也有这种时候。”

“你是不知道,三胖哥每天从钱庄回来,都要大费周章地躲着容儿嫂子。”

“竟到了这种地步,怎么越听越觉得有种怪怪的感觉。”

“额……也不知糜非哥,回到家乡了没?”

“应该有吧!”

“昨晚听经纶哥说,你们在荆襄学宫学到了好多东西。”

“都是些刀光剑影的流血事情,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好希望我们五个人,可以一直像以前那样,没有那么多的烦恼,没有那么多的无奈。”

“秋水,那些阴谋和鲜血,你就不要去沾染了,那些不适合你。”

“嗯嗯,只是……只是我怕有一天……我会突然死去……突然消失……”

“不会的,你这么善良,上天一定会垂怜你的。”

“真的吗?若离哥哥……”

……

秋日里的阳光,到了正午的时候,还是透出了一股燥热。

“若离哥哥,我走了。”叶秋水两眼依依地望着那个人,望着那个在阳光下俊俏的身影,思绪纷飞。

“保重!”王若离话到嘴边,换成了一句保重,透着一丝丝的凝重。

背过身去的叶秋水闻声,蓦地肩膀轻轻抽了一抽,为何这一声保重听在耳里那么得让人酸心!为何泪珠会不由自主地从脸颊滑落!

是什么沾湿了衣襟?是那一份来自心底的伤心吗!

晌午的阳光,临照着红枫湖畔,交映着那片惹眼的丹红,折射出满天云彩的一片水红。

忽然,从身后偷偷摸摸地伸来一双白腻的小手,快速地轻捂住了王若离的双眼。

“猜猜我是谁?”一对半熟的柔软压在了王若离的后背,声音甜酥,带着几丝清爽澄澈。

“猜不出来。”王若离抓着其中一只遮挡自己视线的素手,“不知是何方女侠?还请高抬贵手。”

“那你再猜一猜?”身后的伊人不依,“给你个提示,往天真可爱的方向想。”

“这也太难了吧!”前面的王若离一脸窘迫,硬着头皮猜道,“莫非是王若离那个天真可爱的小木妹妹?”

“骗人!”后面的女孩不满地努了努小嘴,放下手来,正是方小木,“不好玩,你早就知道是我。”

“小木,你怎么来了?”王若离转过身来,笑笑着问道。

“嘿嘿!”方小木神秘地笑了一下,“我一不小心听到了裴琼哥和马麟叔叔的对话,提到有人让他们调查荆襄学宫叛逃的学子,我猜肯定是你,就偷偷地跟了过来,只是马车脚程慢,现在才到。”

“什么一不小心,分明就是偷听。”王若离假装一脸的嫌弃,“还有,你一个人出来,多危险啊!”

“没事,于老也和我一同过来了。”方小木朝着王若离吐舌笑了一笑,有些得意。

“于老一向稳重,怎么也被你带着瞎胡闹。”王若离满脸的无奈,看着这个重新变回开朗灵动的女孩,心里有一种由衷的欣慰。

“你还好意思说,你这次只吩咐了裴琼做事,若非我说起,于老还不知道你出宫了呢!”方小木又接着挤兑道,“于老说了,你是嫌弃他一把老骨头了。”

“瞎说,我才没有呢!”王若离赶紧矢口否认道,“更何况,于老那么谨慎肃穆的人,怎么可能这般说道,肯定是你编排的吧?”说着,作势要去挠她。

“没有,我只是稍微添油加醋了一点点而已啦!”

“真是胆子越来越肥了。”

“其实,是于老没在你身边守卫,挺不放心你。”

“我还好,让于老操心了……”

“哼!你知道就好。”

“听说你现在管理着药行的生意?十三岁就当上了荆阳王家的掌事,很厉害哦,方大掌事!”

“哎呀,若离哥哥别笑话我了,天洋叔叔只是看我一天到晚闲得慌,让我帮忙照看生意,什么掌事,都是别人瞎叫的啦!”

“方大掌事,不要这么谦虚。”

“人家哪有!”

“看你那满脸奸诈的笑容,还敢说没有。”

“啊……人家就是没有!还有,裴琼哥让我过来问你,午饭你到底还要不要吃?”

“你怎么现在才说?”

“刚想起来。”

“小骗子!”

“大骗子!”

……

第098章 故施巧计为一见

湖对面,官道,一骑快马绝尘而过。

湖这边的王若离细目瞧去,只见马上是一个粉衣女子,英姿勃发,风采飞扬,竟是司马安宁。

紧随其后,又有四五匹骏马飞奔而来,马上的却是一些彪悍的粗汉,只见这些粗汉一边追赶,一边嘴里喊着“别跑”“小娘子”“哪里走”等等的话语。

望着对面马蹄踩起的扬扬尘土,王若离突然心血来潮。

驭物,驭剑,若是驭己呢?

这般想着,当即运使飞枫术,周身凝起,抬脚就要往湖中踏去。

旁边的方小木忍不住惊诧王若离的表现,正要张口制止,只是见到王若离闭着眼睛,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这才忍住,不敢打扰。

“噗通”一声,王若离掉进了湖里。

岸边的方小木,一边用手指着落汤鸡一般的王若离,一边扶着肚子笑弯了腰。

还好湖边水浅,仅仅没过大腿,王若离站在水中,继续苦思冥想,飞枫术,飞枫,飞?飞者,以力驭物,使其凌空浮游,关键之处,莫过于速度!不错,关窍定是这里了。

王若离再次以飞枫术,配合身法,运转开来,这一次,不但速度奇快,而且慢慢地往湖面飘去,终于一脚踏上了湖面。

“小木,你回红枫小筑,别乱跑,我去去就回。”此时的王若离已经停不下来了,飞快地朝着远处的湖面掠去,只来得及远远地传来一声嘱咐。

方小木望着王若离从最初的仓促到慢慢从容地在湖面上飞奔远去,撇下自己一个人在湖边,一脸不乐意地嘟着小嘴。

前面的几匹骏马,却是停在两三里后的一片小树林,司马安宁和那几个粗汉正在林间大打出手。

“小娘子,哪里跑?”

“乖乖束手就缚!”

“大爷我会好好地疼爱你。”

几个粗汉,一边围攻着司马安宁,一边口出污秽。

王若离闪身掠到树林边上,攀上了一棵大树,站在叉枝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的打斗。

司马安宁面色从容,波澜不惊,似乎对于被言语调戏,一点也不介意,只是一味地四顾张望,也不知是在观察什么,或者在等待什么。

王若离不由注意到林中众人的修为,比较之下,心里大吃一惊,这个司马安宁,看样子至少有筑基期高层次的水准,自从南靖一别,也不过两年不到,司马安宁就已经成长到这般境地?看来资质更胜过司马悦数倍。

反观围攻她的那几个粗汉,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是一些凝气期的修者,双方的实力明显不对等,为何场上还打得一片风生水起?

这是什么情况?

场中交战了约莫四五十个回合,忽地,司马安宁长槊一抖一撩,逼退众位粗汉,跃身上马,再度往前逃窜。

几个粗汉啊啊震怒,哪肯放过,纷纷起身上马,直追而去。

王若离倍感好奇,一路跟着追了过去。

还好几个粗汉每追个四五里地就能追上一次,停下来缠斗一番,这才让王若离有体力,也有时间跟住。

很快地,缠斗双方稀稀落落地到了红枫山脚,双方再度交起手来。

眼瞅着,司马安宁深陷重困,难以脱身。忽然,一支墨钢羽箭穿透树叶,快速地射来。

其中的一个粗汉眼见羽箭来势凶猛,避无可避,眼里透出了一股绝望,正要引颈待死。

“哐当”一声,却是羽箭被对面的司马安宁长槊一拨,偏移着射到了一棵树干上。

“表哥,不要!”司马安宁急急地往羽箭射来的方向喊道,眼里却是满满的欣喜。

这时,从那个方向的几棵大树背后,走出来一个青年,正是司马悦。

“安宁,怎么回事?”司马悦细步踏出,一脸的不解。

“表哥!”司马安宁见到司马悦,满心欢喜地跑上前去,回身用手指着那几个粗汉,娇声娇气地道,“表哥,不要伤害他们。”

司马悦闻言,一脸不自然地看着司马安宁。

“他们都是我们家的护卫,是我让他们假扮坏人的。”司马安宁有些扭捏地道,“我从二舅那里听说,你到了红枫山脉办事,我担心你不肯现身,就让他们假扮坏人,只是为了引你出来。”

“胡闹!”司马悦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一脸不快地道,“我身负要事,不能陪你在这边瞎闹。”

“哪里是瞎闹,你都快忘了,你有多久没来看我了。”司马安宁不满地嘟囔道。

“下次,下次一定去看你。”司马悦只好安抚道。

“表哥,你已经足够优秀了,不要这么逼着自己。”司马安宁有些担心道。

“还不够,远远不够!”司马悦咬着牙道,“我司马悦的字典里容不下失败二字。”

“是不是因为败过一次给那个王家的王……王若离!”司马安宁满心诚挚地宽解道,“没关系的,胜负乃是兵家常事。”

“这件事怎么连你都知道了?”一向自负的司马悦,登时脸色一黑。

“我……”司马安宁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皱着眉头,不敢接口再说。

躲在树上的王若离不由有些莞尔,不就是两个月前的兵韬演练,十大都尉之间的相互切磋,彼此带着手下的十个牙营,进行攻防较量。在最后一场关键性的对决中,王若离以“阵亡”89人的微弱优势,全歼了司马悦的一都十牙营,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当时自己还一直惋惜己方损失太过惨重,只是没想到司马悦会对这件事情如此耿耿于怀,这种程度的打击很大吗?

王若离有些纳闷。

“快回家,别任性。”司马悦说着,转身又钻进了林中。

“表哥,别走啊!”司马安宁几步跟上,正想追过去。

“你再跟过来,我就告诉父亲,让他关你禁闭。”林子后传来司马悦远去的声音。

司马安宁望着司马悦消失的方向,跺了跺脚,生着闷气。

“要事?”见着司马悦一副大事未酬的模样,王若离更加好奇大动,当下纵身往司马悦的方向跟了过去。

跟着来到了一处有些幽暗的树林,从树林里面传来了一阵嘈乱的打斗声。

王若离停下脚步,绕到树后。

只见林间的空地上,正有一群荆襄学子拦截着一队军士,双方短兵相接,打得好不激烈。

可惜这队军士不仅个人修为远弱于学子,连人数也不占优,随着司马悦的加入战斗,更加雪上加霜!

不到盏茶功夫,场中的这队军士,就被屠杀殆尽。

司马悦前后查看了一番,又到场中瞧了一下学子的受伤情况,还好只有几个学子受了点轻伤,当下传令道:“走,下一处。”

第099章 人命如草当登高

王若离一路跟着荆襄学子的队伍,只见对方先后斩杀了数队军士,一直徘徊在丹青草庐的附近。

王若离心里疑惑,不再跟随,几个起身朝丹青草庐的方向靠近。

王若离趴到一棵大树上,四周掩挡着茂密的树叶,凝目望去,只见丹青草庐之前,竟是热闹非凡。

一排排甲胄分明的军士,将丹青草庐之前的那块空地围得水泄不通。

在空地的中间,还有几十个军士一脸紧张地拿着手中刀盾,警惕地看着四周,为首的却是个身穿蟒袍的肃容老者,年约六旬,脸上不怒自威,眼神冷厉地看着前方。

而肃容老者对面,那几个围困军士的领头者,当先一人,正是大将军楚宗烈,身后是左将军张去疾和右将军青浮。

原来场上的双方,正在对峙。

“胡铁杨,没想到你还真的敢来!”楚宗烈勾起一抹冷酷,当先长声道。

“本伯身为大楚仙朝靖康伯,前来荆襄伯封地,游览一遭,有何不妥?”肃容老者胡铁杨镇静地道。

“荆襄之地,又岂是你可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楚宗烈言辞冷然。

“莫非宗烈王子想要留下我?”胡铁杨抬着眼,有些不确信。

“靖康伯觉得呢?”楚宗烈斜着眼冷笑道,“夺我荆襄国南靖一城,你以为可以轻描淡写地揭过?”

“你疯了!你和楚昭南是不是都疯了?”胡铁杨不由动容道,“本伯乃是十四皇子部属,你敢动我?”

“你真当十四伯父是那么好糊弄的?你竟敢拿他老人家作为你掩人耳目的幌子。”楚宗烈脸上一股戏谑地冷嘲,“你真正效力的是秦朝的义渠王吧?”

“你这是栽赃陷害!”胡铁杨就像是被人踩着了尾巴,有些气急败坏地道。

“哼!”楚宗烈冷笑出声,右手一扬,身后的军士得令,推着一辆绞刑木车上到前来。

只见木架之上,吊着一具尸首,周身血迹斑斑,体无完肤,显然被绞首之前,遭受过各种刑罚的残酷折磨。

王若离定睛看清,心里一颤,竟是叶无双!叶无双竟被大将军处死了!

“就凭一具尸首?”胡铁杨见到叶无双的尸首,面容不动地冷声道。

“签字招供,证据确凿。”楚宗烈反倒一片平静。

“焉知不是你严刑拷打,胡乱攀诬。”胡铁杨冷哼道。

“莫说是凿凿有据,就算无凭无据,处置了你,又能如何?”楚宗烈声调陡然拔高。

“你好大胆!”胡铁杨不由怒声道。

“本将就是要让你明白,大楚仙朝是我楚氏的仙朝,是我楚氏的天下!”楚宗烈态度强横,“即使褪了羽毛的凤凰还是凤凰,主子终究是主子,奴才永远是奴才,主子处置一个奴才,有何不可?”

“只怕你还没有这个本事。”胡铁杨恼羞成怒,“一个通灵级的小辈,也敢这般狂悖。”

“那就试试看。”楚宗烈摆下势头,“本将正想领教领教开光级强者的实力。”

说话之间,两人倏地交起手来。

“青光昼!”楚宗烈手诀挥出,一片鲜艳的青光骤然洒下,团团笼笼,遮住了胡铁杨周遭数丈。

“破凝指!”胡铁杨运手指出,一道破空风声泠然飞出,瞬间划破了整片青光。胡铁杨的身子随之御剑脱困而出,当头一指划向楚宗烈,狂猛的破凝指风狠狠地袭向楚宗烈。

楚宗烈见势不妙,右手托势,黄光唤起,化作护盾,连连后退。

四周围着的军士,早已和场中的几十个军士大战起来,只不过是一面倒的屠杀。

军士前方的张去疾、青浮两面击来,枪气剑气纷纷射来。

胡铁杨嘴角冷笑,指风一扬,面前的枪气剑气纷纷化作碎末,更在指风的威势横划下,朝着张去疾、青浮冲撞而去,两人经受不住,直接被撞飞出去,当空吐出了几口鲜血。

胡铁杨御剑直下,身子跃起,飞剑射出。

楚宗烈慌忙往后一躲,飞剑刺碎黄光护盾,直直地朝他划来。

楚宗烈御剑往后再绕,不料飞剑通灵,气势恢宏,一剑将他的肩膀刺穿,反飞而回。

楚宗烈狼狈地从灵剑上摔落,落地后就势一滚,一骨碌地往军士中窜入,幸好其炼体强悍,不然刚才那一剑就能将其重伤。

四面围拢而来的军士,持枪持矛,朝着胡铁杨围刺而来。

胡铁杨一声冷哼,双手齐划,指风频出,周遭大片的军士,接连倒下。

胡铁杨又往楚宗烈逃窜的方向戳了一指破凝指,这个方向上的数十个军士顿时化作血沫,只是楚宗烈已经不知所踪。

胡铁杨心思计较,不敢久留,右手一召,灵剑飞回,御剑升空,眼见着就要飞出了重围。

突然,胡铁杨周身一滞,竟是直接从飞剑上掉了下来,两脚紧贴着地面,力拔不动,如同被吸住了一般。

胡铁杨的眼角闪过一缕慌乱,面对四周再度杀来的军士,手下毫不客气地连连破凝,军士死伤上百,有些畏惧,只是围着四面,不敢过度近前。

“画地为牢!”胡铁杨看了看四周,神色着急,“是谁?”

这时,左面的军阵,像是被一股大力从后方排开,让出一条道来,步履蹒跚地缓缓走出一个佝偻老者。

“定远将军!”胡铁杨肃重的面容现出一片惊慌。

“凌定远早已经死了。”佝偻老者声音清越,淡然地道。

“没想到十九皇子的影子卫,竟然是你?”胡铁杨的眼里闪过一丝绝望。

“你错了。”佝偻老者难得耐心地答道,“不是老夫。”

闻言的胡铁杨更是错愣,继而像是胸怀释然,失笑道:“死在定远将军手下,我胡铁杨也算不冤了。”

“不,杀你的是楚氏子孙。”佝偻老者双眼含含,认真地看着胡铁杨,“老夫不曾来过。”

说话之间,佝偻老者的身形竟是慢慢地透明散去,最后消失不见,仿佛自始至终都不曾出现过。

然而,随着佝偻老者的一声话落,胡铁杨顿觉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大地吸住,噗的,双手双脚,贴着地面,动弹不得,仿佛被人黏在地上一般,周身禁锢,灵力不畅,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你们……”胡铁杨愤愤地侧着脸,恨声怒骂道,“好狠!”

“青黄不接!”楚宗烈突然从军士中跃出,御剑凌空打出一道灵诀,顿见半空洒下两片相互交织的青黄光,迅速地往下,盖向胡铁杨周身,“背弃大楚仙朝者,死!”

青黄光盖到地面之时,忽然,猛地往外急速扩张,顷刻之间,便覆盖了丹青草庐前方的整片空地。

“凌老,那是本将的近卫营……”楚宗烈见状,急得喊出声来。

只是,四周一片空旷,没有半点的回应。

场中,一片青黄光彩,扑啸而过,夺目异常。

青黄光消散之后,偌大的空地,只剩下楚宗烈、张去疾、青浮三人站着,脸上百感交集。

场中的上千军士,连同胡铁杨,已经再也起不来了。

趴在树上的王若离,见此场景,心底狂震,久久无法恢复。

强者?视人命如草芥!

离着丹青草庐近一里地的一处草丛里。

“世子真是好心性,看着令尊被人残杀,竟能面色不改,无动于衷。”

“本世子的悲痛,又岂是你能领会。”

“既然悲痛,何以深藏草丛,不肯出去相助。”

“如若本世子此时鲁莽地冲出去,不过是给现场再添一具尸首罢了。”

“莫要拿此当作你惜命的借口。”

“此仇不共戴天,他日定当以血还血。”

“我看玄乎得很……”

“飞鸾掌门,莫忘了我父亲是因何而死,但愿阁下不要步了后尘!”

“你敢咒我?”

“不敢,本世子只是善意的提醒。”

第100章 神识潮前隐枫现

虽然场中之人已经离开多时,但王若离不敢大意,想着这些人变化莫测的手段,心里仍然一阵战栗,继续在树上趴了三四个时辰,直到夜幕降临,也不敢稍加放松。

万一被发现,自己岂不是要因为看到某些不该看到的事情,而被人灭口,那死得多不值当啊!

趁着浓浓的夜色,王若离缓步下山。

一边走着,一边回想下午千军被屠的场景,心里没来由得升起一股颤栗。

眼前的景物好像似曾相识?王若离蓦然警醒,这不是前往小枫村的方向吗?当场吓得半死,赶紧远远地绕开。

可惜天不遂人愿,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当王若离行到那片山脚的桦木林时,竟是又遇到了一场鏖战,当下进退不得,只好再次爬到了树上。

只见林中是一个老叟独斗三个汉子。

老叟身形瘦削,脸色冷厉,给人一种古板严肃的感觉。而与之对战的三个汉子,服饰相似,皆身披枣红披风,手持血叉。

场中几人的对斗,掀起了一阵阵狂猛的灵力波动,铺天盖地,隔着大半里地,都让王若离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好强大的威势,竟远比下午的胡铁杨楚宗烈之流强大得多,这起码是灵侯灵公级别以上的灵境强者。

王若离的心里,不由得冒出一种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感慨,这若是运气不济,被人家灵法余劲扫到,岂不是死得比窦娥还冤!红枫山脉因为丹青草庐的缘故,常有强者光临,以后这一带最好还是不要乱闯,不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叟每次袖子带起,都能引起狂风肆虐,而他的灵法更配合着风势,风无影,却如刀似剑,砍刺之间,纵横有度。

然而,对面的三个汉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三人三才,血叉飞舞,却总能保持每人有一叉撑身,在半空中围攻老叟。虽然三人单体实力不如老叟,但所列之法似乎是一套配合精密的围困灵法,倾合三人之力,将老叟死死地困住。

双方相持不下,所过之处,已不知碎断了多少棵桦木。

老叟被困良久,在三人的层层逼近之下,渐渐不支。

又过了盏茶工夫,但见老者腰畔中了一道掌风,往下坠落之际,又被一把血叉插入肩部,痛呼出声,从灵剑上摔落,滚在了地上。

三个汉子见此大喜,正要落下追击。

突然,从桦木林的外侧飞来一柄铁斧,铁斧虽然锈迹斑斑,尺寸颇粗,但旋飞入场,竟是了无声息。

三个汉子注意力全在老叟身上,等到发现之时,已然晚矣,其中一个汉子望着骤然而至的飞斧,慌忙持叉相抗,可惜飞斧之力,有如重山,汉子只在刹那之间,便被飞斧临身,叉断人折,被劈死当场。

死了一个汉子,三人的合围之法,顿时被破。

老叟得此支援,左手袖风再起,手中飞剑破势飞出,原本迎面想要落下追击的另一个汉子,抵挡不及,直接被飞剑透身而过。

最后一个汉子,大惊失色,以手御力,慌忙跃上叉身,御叉急逃。汉子匆匆地往前逃出了半里地,忽地,全身窜出一道道火苗,剧烈地灼烧了起来。

在汉子凄恻的惨叫声中,血叉掉到了地上,还有一股黄色的烟尘从林中半空洒落,飘飘悠悠,煞是好看。

在洒落的烟尘后面,露出了一个身材高大的樵夫身影。

场中的剧变,让王若离心中又是一阵狂震,一不小心,脚下发出了一丝微微的声响。

那边缓缓走出的高大樵夫,望着黑夜里的桦木林,似乎眉头一凝。

王若离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神识,如同奔涌的潮水,朝自己这边覆盖而来,直接将自己淹没了,让自己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糟了!要被发现了!

王若离心内一片惊惧,被发现的下场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变成一堆黄色的灰烬。

王若离的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可是在对方强大的神识面前,自己实在是遁地无门,而且面对对方那可怕的实力,纵是一万个自己,也不是对手啊!

心思急转,怎么办?赶紧逃命?飞枫术?没用的,肯定跑不过这些灵境强者。

难道我王若离今天要这么憋屈地死在这里吗?

如何是好?如何隐藏自己?

正在一阵踌躇无措之际,王若离只感觉红枫空间之中,那片变成浅红的空间,那面熟悉的石壁,在这股强大的神识催动下,第四块石壁裂瓣也如第一块石壁裂瓣一般,推开了一道微小的门缝,透出了一道深红的微光,顷刻间笼罩着自己的心田,那些游动的红色文字,最后堆成“隐枫术”三个红字。

王若离顿时觉得自己神清志明,心头多了一术,隐枫一触,竟如沉浸于汪洋大海之中,再无踪迹。

高大樵夫有些奇怪地摇了摇头,又用神识把整片桦木林来回扫了两遍,依旧一无所获,这才放弃。

“曲寒江,不尊君令!”高大樵夫走到林间,“若非先生派我前来,恐怕药老峰就要另选首座了。”

“属下知错,甘愿领罪!”瘦削老者曲寒江手捂着肩头的伤口,又服下了一颗丹药,见到高大樵夫走来,连忙讪讪道。

“先生罚你到洞庭山千水洞,面壁十年,思过自省。”高大樵夫像是宣读诏令,接着道,“你可有怨言?”

“属下绝无怨言!”曲寒江恭敬地道,“还请公孙君使代为转告帝君,属下承蒙帝君救命之恩,定当在千水洞中,潜心思过,绝不敢再踏出洞庭山半步。”

“如此最好!”说着,高大樵夫又看了曲寒江两眼,才转身大步流星地没入了前方的桦木林中。

曲寒江望着高大樵夫消失的方向,眼里有些惭愧,转身御剑往着南面,直飞而去。

望着高大樵夫和瘦削老叟相继离去,王若离却是心绪难平。

王若离思虑着自身的情况,昔年红枫老叟曾经说过,他穷尽一生五千余载,钻研红枫空间,仅得乘枫、飞枫两术,始终无法窥出红枫全貌。当日自己不曾在意,如今细细想来,才知道,红枫老叟所说的应该是乘枫术、飞枫术。

而如今自己得到了飞枫术、隐枫术,至于那个乘枫术是什么,目前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自己的飞枫术尚是一知半解,目前只能用于提高身法速度和驭剑,至于这个新得的隐枫术,更不知用途如何,莫非是隐匿身形?可也不像,自己只是躲过了神识扫查,不过想来“隐枫”的范畴,应该离不开“隐藏”二字。

王若离突然发现,自己需要摸索的未知还有好多好多。人生苦短,自己如果不能突破灵境,那顶多也就是百岁的寿命,红枫老叟以五千载岁月尚且对红枫空间知之不详,自己又何德何能呢!

自己会不会也陷入和红枫老叟同样的境地,至死都摸不透红枫空间的根源?

第101章 埋葬流沙司命手

无边的黑夜,看不到月光,看不到云团,更看不到那远远的天际。

烛火通明的大堂。

六个老者相对而坐,中间正位坐着的,则是个威严的中年人。

“帮主,我们这般倾巢而出,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吧?”右首的长须老者,有些不以为意。

“此地距离荆阳城已经不足一天的路程了。”威严中年人语里有些担心。原来这个威严中年人,正是流沙帮帮主钟养。

“帮主是担心那几个绵江剑派的余孽,与荆阳王家有所关联?”左首的宽额老者切切地问道。

“不怕意外,就怕万一。”钟养并不放松,“听说那王天洋乃是化元期高手,在王家声望极重。”

“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一拥而上,将他乱刀分尸。”左边的一个浓眉老者冲动着叫道。

“老六,长点心儿,丹元三化的高手要是这么容易被杀,那还能叫丹元三化吗?”右首的长须老者不满地拆台道。

“不瞒诸位长老,本次带着大家前来,便是想着毕其功于一役,倘若提前剪除了威胁,那自是万事大吉;倘若无法善了,那我们这么多人,群策群力,也好有个照应。”钟养分析道。

“帮主所言甚是!”长老们一个个附和道,只是心里都在想着,什么群策群力,怕是逃跑时方便拉垫背的吧?

“对了,三长老,昨日横儿传讯,言称已在洛水镇找到那些绵江剑派的漏网之鱼。”钟养想了想,转头问右首的第二个老者,“通讯传递这方面是您老负责的,不知如今横儿那边,情况如何?”

“是啊,是否已经将那些余孽全部斩杀?”左首的宽额老者也不由急切地问道。

“老三,你倒是说句话?”右首的长须老者瞧着三长老一语不发,顿觉气氛有些不对。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集中到了三长老的身上,惊见三长老的胸前,一道剑锋透胸而出,三长老已经脖子一歪,死在了座位上。

“啊……”众人一慌,纷纷散开,拿起武器,小心戒备。

不知何时,竟被一个黑衣蒙面人潜到了堂中,而议论中的众人竟然全然不知。

“你……你是谁?”钟养面色剧变,提着云头刀,连声喝问道。

“司命。”黑衣蒙面人,嘴角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箜篌阁司命!”几个长老闻声,手脚一慌,刀剑出鞘。

距离最近的五长老跃身挺剑,正要刺去,突然发现,司命的剑锋已经扎透了自己的心窝。

四长老怒嚎一声,长刀砍来。

司命一脚踢开五长老的尸首,转手一剑相抵,一式“斜风入别院”,一剑斜撩,擦过四长老握刀的手腕,往上直直擦过他的脖颈。

哐咚一声,四长老的长刀坠地,两手捂着脖子,悲呜着跪倒扑地。

眼见着筑基期的五长老、四长老先后被一招毙命,场中余下的钟养、大长老、二长老、六长老哪敢怠慢,纷纷使出自己生平最强的杀招,围攻而至。其中的六长老是筑基期,而大长老和二长老乃是培基期,至于钟养,则是煅基期。

虽然大长老、二长老的境界是培基期,但展现出来的实力攻击,比起荆襄学宫同境界的那些青年才俊,还是有着不少的差距。两人的攻击看似凌厉,其实远远不如培基期的席慕枫,甚至有些不如筑基期的江鲸。

这也难怪,修炼一途,天才修者与一般修者,随着境界的提高,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将越来越大。

司命左右纵扑,身法飞快,先弱后强,躲在一旁想要趁机助攻的六长老,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自己握刀的右手手掌就不翼而飞了,紧接着自己竟从自己的背后看到了自己,尤其是自己的脖子上还在汨汨地喷着鲜血,只是,脖子上的头颅呢?

钟养掠入场中,云头刀一挥一格一挑,可惜司命身形急闪,两个纵跃便扑向了大长老和二长老。

大长老的长须都在颤抖着,将手中的飞环名刀舞得密不透风,只是在密不透风的刀光中,不知为何穿过一柄剑锋,直直地将自己的胸膛刺穿。

二长老以攻为守,右手运力,使着铜环刀一波五连环劈,然而,五劈过后,眼前的司命不知早已到了哪里?正待搜寻,却只依稀地见到一道穿透自己脖子的剑尖,之后便没有了知觉。

钟养惊悸莫名,司命斩杀六位长老,竟然只用了六招!

钟养已经自乱阵脚,手中云头刀来回撩挡,紧紧地护卫着自己的周身,眼角轻瞄,想要找准时机逃命。

可惜司命身法太快,手下的剑招又似连绵不绝,杀势汹涌,让钟养防不胜防,不出五招,手臂、腿上便先后挂了彩。

不行,必须逃!

钟养打定主意,手中云头刀“霸绝一击”,霸道澎湃的刀势,逼退司命,撒腿往外奔去。

然而仅奔出一步,钟养便闻得身后再次风动,云头刀连忙往后抵挡,震惊地发现竟是司命远远地操控着长剑来攻。

“驭剑?”钟养震撼肺腑的这一刹那,长剑凭着一式“风吹折柳枝”,折断了钟养的防御,直直地插入他的胸膛。

难道是灵境强者?可是,若是灵境强者,又何需与自己缠斗,早就一剑杀死自己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钟养带着满肚子的疑问,重重地垂下了头颅。

而司命则是张开胳膊,仿佛感受着一股绵绵的吸力,是气力在蓬勃的暴涨吗?

月黑,风起,吹动了他的一身黑衣,似乎融入了那浓黑的夜色里。

当王若离看到叶无双被大将军处死之后,就担心地带人去了叶家,只是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叶家竟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是啊,以大将军的狠辣手段,让一个叶家悄无声息地消失,岂非再正常不过了。

王若离心中不由蔓延着一股浓浓的感伤,没想到那一别,竟成了永别?

秋水妹妹,你真的突然消失了……

三天后,王若离一行四人,顺利地回到了荆襄学宫。

只是在非攻堂的几个学子,既惊喜又无奈地发现,原本排在末端的一个非攻任务,发生了变化:司命,箜篌阁杀手,使剑,功法剑招、身份特征、具体年岁不详,首案便击杀岐南国唐家堡叛徒‘双面螳螂’,四日前更是斩杀流沙帮帮主及其下属六位长老,修为保守估计煅基期,犯案累累。擒获或斩杀此人,奖励15个学筹。

学子惊喜的是,光学筹奖励就直接增加了两倍;无奈的是,谁都知道,想要斩杀一名煅基期的杀手,可比杀死一个化丹期的高手还要艰难得多。

这个非攻任务,真的有学子能够完成吗?

第102章 巧合亦是不巧合

安逸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历经两次荆襄学宫的年试之后,陆陆续续有一些学子提前结业离宫,进入军伍,比如吕惜义、林仲诃、曹彪、乐清欢。当然,也有学子虽然通过年试,但依然继续留在学宫学习,直到三年期满,像王若离、司马悦、席慕枫等人便是如此。

荆襄学宫的生活,让王若离进一步夯实了基田三道的境界,也终于一年前,顺利进入了煅基期。

术算课。

在学宫里的一处别致的农家小院,正在进行的术算课。

出乎王若离意料的是,竟然在课上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谢家的谢灵韫。

授课的正是术算科的首席导师刘蒜。刘蒜是个留着两撇胡子的小老头,神采奕奕,讲起术算,便如江水决堤,滔滔不绝:“今有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凡百钱买百鸡。问鸡翁母雏各几何?”

学子开始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研究解法。

“此题,你作何解?”王若离和谢灵韫两人凑在一块。

“依我看来,鸡、钱皆为整,而三鸡雏方值一钱,故鸡雏之数必是倍三,以此为纲,逐一罗列进行排除。”谢灵韫思考片刻,试着说道。

“可是此法太过纷杂……”王若离摇头晃脑地思索道。

“你可有其他简便的解法?”谢灵韫微微问道。

“尚未想出,不过,以百钱买百鸡,但百钱至多可买鸡翁二十,换言之,鸡翁之数必少于二十。”王若离拿着算筹,左顾右看。

“不错,同理之下,鸡母之数亦少于三十三。”谢灵韫闻言,心中明朗,接口道。

“另外,四鸡翁值钱二十、三鸡雏值钱一,和为二十一,而七鸡母值钱也是二十一。”王若离脸带喜色。

“换言之,少买七鸡母,便可换成四鸡翁和三鸡雏,仍是百钱百鸡。”谢灵韫顺着王若离的解论,往下接着道。

两人相视,会心一笑。

“没想到你竟也对术算一学感兴趣。”

“闲来拾趣罢了。”

“那我们往下看,还有这道两鼠穿垣、物不知数、浮屠增级……”

通史课。

王若离又与谢灵韫不期而遇。

一个老学究埋头伏案,但却飘来洪亮的声音:“三千年前,红枫魔君历时十年,血洗万剑宗、天龙门两大超级宗派所有门人弟子,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自此神元大陆延续万年的七大超级宗派,变成了五大超级宗派……”

读史鉴今,然而,学子之间却成了闹市菜场。

“红枫魔君,以一介草芥,成长为擎天巨擘,当真令人钦佩。”王若离由衷赞道。

“世人皆只看到他的无敌,却无人注意他的无奈……”谢灵韫抿了抿嘴,微微摇头。

“何以见得?”王若离听着谢灵韫的话,心里微惊。

“红枫魔君,何其霸绝,对战万剑宗、天龙门,尚且用了十年光阴,而在其弱小无力面对两大宗派之时,又该过得何其艰辛!”谢灵韫却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说来说去,还是吃了孤家寡人的亏,倘若他建立的是一个仙朝,举一朝之力,平定两大宗派,焉需十年!”

“可是,想要经略一个仙朝,谈何容易!”王若离有些感叹。

“是啊!”谢灵韫同样泄气,“若走此道,说不定便没有红枫魔君了。”

“可惜随着红枫魔君的离世,如今记得的,还能有几人。”王若离有种苍凉的感慨。

作画课。

两人又是邂逅相遇。

“你今天打算作什么画?”谢灵韫和声问道。

“还没想好。”王若离琢磨着道,“如今春日乍暖,不如就作一幅游春畅园图?”

谢灵韫一个惊愕。

“要不云雾丛树图?”王若离有些紧张。

谢灵韫二度惊愣。

“荆襄学宫白樱坡,此时正是千株樱花盛开,就作一幅落樱夕照图如何?”王若离遐想了一番。

“怎么思来想去,皆是描物绘景?”谢灵韫反声道,“何不画人?”

“画人?”王若离饶有兴致道,“画谁?”

“画我如何?”谢灵韫指着自己。

“我怕画不出你这大家闺秀的神韵。”王若离满脸担心地道。

“没事,试一试。”谢灵韫大方道。

一个时辰,只有几支画笔蘸墨触纸的声音。

“天啊,怎么把我画得这么丑!”

“跟你说了,我画得不好。”

“这种程度的画作,已经脱离了‘不好’二字的范畴。”

“那么差劲?那你把画纸还我。”

“不要!我要收藏起来,这可是以后嘲笑你画技拙劣的铁证。”

“你要是敢将这么丑的自己拿给别人看,我是不会介意的。”

“谁能认出这画纸上的人是我。”

“真的假的?我的画技竟然烂到了这般田地!”

……

午后的白樱坡。

坡上的樱花树,一株株,一排排,白如霜雪,明若云霞。

春风拂过,瓣瓣纷飞,彷如春日里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那么轻盈,那么绚烂。

“若离哥哥,在看什么呢?”从樱花树下的羊肠小道,走过来一个身段苗条的少女。

“小木,怎么又是你?”王若离转过头,故作嫌弃,“是不是于老又突然有急事,不能过来送衣裳日用了?”

“对!就是这样!”方小木轻笑道,“谢谢若离哥哥,连理由都帮我想好了。”

“可是我都一年半没见到于老了。”王若离歪着头道。

“见到我不高兴吗?”方小木挑着眉头,表情有些浮夸,“我知道了!我可是听说了你的不少风流逸事。”

“怎么可能!”王若离大感惊诧,“哪来的道听途说?”

“比如那个兰湘儿,听说经常找你这位王郎请教剑招,还有什么抚琴、下棋之类。”方小木盯着王若离窃笑。

“我又不懂琴艺,也不擅棋道,更何况兰湘儿,多的是什么潘郎、宋郎之流,但绝不是某个王郎。”王若离连忙一一解释。

“哈哈哈……还有那个贺依依,听说身在某个王大都尉的麾下,长得是柔若扶柳,体态婀娜,而且还性情温婉,端庄文静。”方小木似乎大感兴趣。

“这个啊,说来奇怪,贺依依每次见到我总是一副受惊害怕的样子,就像我会把她吃了一样。”王若离疑惑道。

“哈哈哈……其实,小木原本以为,最有可能和若离哥哥在一起的,是谢家的谢灵韫,而且你们还有婚约在身。”方小木有些紧张地说道。

“自从昔年在红枫小筑的葬礼之后,我对她总是情不自禁地升起一股戒备,总觉得她不是一个可以交心的女子。”王若离有些思虑。

“或许那日她只是无心,并非刻意引祸,若离哥哥不要疑心那么重。”方小木也是皱眉,“我还听说,你们经常在术算、通史、作画等课上,一起探讨,相处融洽。”

“那些不过都是巧遇!”王若离神情淡定。

“若离哥哥有没有想过,或许有些巧遇,其实不是巧遇。”方小木认真地看着王若离的眼睛道。

“什么意思?”王若离似乎不解。

“哎呀,怪不得六夫人说,若离哥哥和天洋叔叔一样,虽然心思百转,但在情感上都是缺一根弦,不开化!哈哈哈……”方小木嘻嘻地笑了起来。

王若离一阵语顿。

“若离哥哥,你太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了。”方小木嘟着嘴,对着王若离一阵鄙视。

“目前一心只想提升修为,希望可以帮上父亲的忙。至于感情,还待缘分吧!”王若离满脸慎重,继而指着前方正在看樱花的那两个人,笑着说道,“你看,像经纶和落英这般,志趣相投,岁月静好,夫复何求啊!”

“他们?”方小木眉头轻皱,“说句不该说的话,小木并不看好他们的关系。”

“为何?”王若离不明白。

“若离哥哥,你看,他们二人在那边看樱花,彼此距离一直保持在三尺开外。”方小木有板有眼地接着道,“而且这两三年来,王落英一直吊着阮经纶,两人始终不曾真正在一起过,依我看,王落英根本不喜欢阮经纶。”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王若离有些生气。

“若离哥哥有没有听说过,夏兰镇校尉杨炳文曾经向夏兰镇王家分支下聘,求纳王落英为妾?只是后来王落英进了荆襄学宫,这事才暂时搁置了。”方小木眨着眼睛道。

“略有耳闻。”王若离脸色不善,“只是以王落英的资质,晋入王家嫡系,那是迟早之事。杨炳文不过一个校尉,让王家嫡系女子给他做妾,他还没这个资格。”

“晋入嫡系之事,毕竟还需时日,倘若杨炳文舍得休了发妻,迎娶王落英为正室,说不定王家高层也会同意这门亲事。”方小木思虑着道,“这个杨炳文虽然职位不高,却是大将军昔年初入军伍时,同一牙营的下属,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他照顾有加。”

“但是王落英就算不愿意嫁给杨炳文,也没必要扯上经纶?”王若离疑窦丛生。

“因为你!”方小木展颜一笑,“如果这事发生了,到时候一旦阮经纶强出头,若离哥哥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而一旦若离哥哥牵扯进去,那么天洋叔叔和整个荆阳王家自然无法独善其身……这样的情形,王家高层势必要重新考虑一番。”

“没有你说的这么复杂吧?”王若离似乎犹自不信。

“其实若离哥哥早就心生疑虑了,只是一直不愿意往坏处想。”方小木狡猾地道,“其实这也不过是她多给自己找一条出路罢了,怪不得她。”

“我只是昔年在木兰台,见她竟被那个凝气期的林家子弟打伤,觉得有些困惑而已,并没有考虑其他。”王若离神情有些凝重,“小木啊,你这小脑袋瓜,都装的些什么,怎么说起这种事情来,头头是道。”

“就会数落我。”方小木别过头去,“哼!不理你了。”

第103章 黑市交易买符箓

入夜,荆都城香玉楼。

对比前庭的烛火辉煌,后院显得有些阑珊,草木葳蕤处,一间隐藏在墨绿之后的屋舍。

一个干瘦老者正在烛下看着账簿。

忽然,房门翕动,像是被夜风悄悄地挠了挠痒,克制不住,发出的细弱摇晃声。

“你来了。”干瘦老者放下手中的账簿,面带微笑地看向门口处。

“神工先生,上次拜托您的事情?”门口的黑影微微欠身,试探地问道。

“就知道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神工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从袖中拿出一封手札,往黑影的方向抛去。

黑影敏捷地接过手札,连忙展开细看,虽然看不到蒙着的面庞的表情,但见其眉梢一喜,愉声道:“司命多谢神工先生的仗义帮忙。”

“举手之劳。”神工轻叹,继而像是想起了什么,“近几年来,大批仙朝中人涌入荆襄国,其中有几个大人物在荆都开辟了一处黑市,用作私下交易之所,你小子对符箓丹药这么感兴趣,不妨前去长长见识。不过,谨记一点,黑市之内切莫擅自动手。”

“明白!”门口处,又是一阵微风轻动。

“地点在六方赌场的地下秘楼……”神工眼见司命已经越门远去,也不知自己说的黑市地点,对方有没有听清。

六方赌场,一片乌烟瘴气,喧闹烦嚣。

司命身着黑衣,不便流驻赌场大厅,隐枫一起,掠过二楼,从窗台摸进了赌场管事的房间。

赌场管事是个年约四十的虬须大汉,忽见窗台前多出了一个黑衣人,心内虽有慌乱,脸上却不畏惧:“贵人深夜造访,不知小人有何可以效劳?”

“黑市。”司命冷淡出声。

虬须大汉闻言,面上有些诧异,继而笑着道:“那是各位大人的聚集之地,小人可不敢擅自……”话语未毕,突然身侧的石柱灯笼像是被人从中央切开,剖为两半,碎石灯油顷刻抛洒了一地。而司命始终站在窗前,似乎从未出手,也不曾挪动半分身形。

“原来是位大人,小人多有得罪。”虬须大汉见此,表情终于变得惊恐,态度敬谨,“小人这就给您带路。”

说着,虬须大汉慌里慌张地在前头引路,引着司命直往地下秘楼而去。

司命跟在虬须大汉身后,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脚步细微,犹如无声。

虬须大汉打开一道密门,将司命引到石阶入口,这才躬身告罪离开。

司命望着面前幽深昏暗的石阶,举步小心地踏入。

司命一路顺着曲折的石阶,总算进入了地下秘楼,然而眼前之景,却是大出司命意料之外,这个所谓的黑市,既无铺面,也无人气,只是在地下秘楼的廊道过厅,稀稀落落地摆着数十个摊位,格外孤寂冷清,与市集闹街的一角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偶尔的几个客人走动,却也不怎么在摊位上逗留。

司命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来的时辰不对,还是此处的黑市原本就是这般门可罗雀?

司命接连在几个摊位走走看看,发现这些摊位所摆之物,都是各种名贵的药草、兵器、功法之类,虽说每样拿到外界拍卖,至少都能值个数千上万两纹银,可是仅凭这些粗物,就算所来荆襄的仙朝中人多是些不入流的角色,也不该这般不济,这与自己心中对黑市的期望未免相差太远了吧!

“阁下对我这株银月藕,可是不满意?”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瞧着司命拿着这株月牙一般的银色根茎瞧了半晌,也不问物询价,忍不住出口道。

“呃……”司命闻声,回过神来,放下银月藕,认真地看向摊主,“不知老板这儿,有没有丹药、符箓一类?”

摊主上下扫了一眼包裹在黑布里面的司命,像是好不容易遇到主顾一般,不惊反喜道:“阁下可是问对人了。”

只见摊主左袖往摊位一拂,摊上摆着的那些名贵物什,顿时不知去向,而后,摊主右袖又是一张,摊上多了上百张颜色不一的符箓。

“丹药没有,但是这低阶符箓倒是有许多。”摊主笑眯眯地看着司命,“阁下随便挑!”

司命见此,心内一惊,纳物!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么不起眼的一个摊主竟然是位灵境强者?这应该说自己是运气太背,还是事情太过凑巧?转念又想,大凡好东西哪会轻易摆设出来,肯定是藏着掖着,不到必要时刻,不会随便拿出。

司命如此细想,不由释然,当下有些迟疑地询问道:“不知老板,这些符箓价格几何?”

“好说好说。”摊主脸带笑容地逐一翻起符箓,“别看我这些灵符,虽然品阶不高,但却物超所值,像这开运灵符、避煞灵符每张就收1两灵玉,阳炎灵符一张3两灵玉,斩水灵符一张5两灵玉……”

司命听着一阵头胀,竟然还有这么多种类的灵符,而且自己当初费尽辛苦得到的阳炎灵符,难道只是一张普通的低阶符箓?还有,这个灵玉,又是什么东西?

“不知……贵处……”司命有些支支吾吾,“……是否可以用金银之物购买?”

摊主闻言微愣,有些意外地打量了司命一眼,叹了口气:“也罢,正好前来荆襄,手头缺少金银。这样吧,开运灵符、避煞灵符就收你10万两纹银一张,阳炎灵符30万两纹银,斩水灵符,算了,半卖半送,也收30万两纹银即可。”

什么?司命心底翻起滔天巨浪,这些符箓也太贵了吧?莫非,灵境之物本身都是这般昂贵?亦或者,摊主见自己是个冤大头,想要宰上一宰?

司命有些忐忑地看了看摊主的表情,见其始终是一副自己吃了大亏的模样,心里更加拿捏不定。

最后,司命还是拿出了200万两银票,买了开运灵符、避煞灵符各4张,阳炎灵符、斩水灵符各2张。

望着手中这窄窄小小的12张薄纸,几乎耗尽了自己的全部身家,司命没来由的心里一阵滴血,若非自己财大气粗,恐怕就要望“符”兴叹了。

果然灵境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触及。

司命小心地将这些符箓折叠,揣进怀里。当下不敢再在黑市久待,又怕被劫又怕被骗,这里实在过于危险,还是走为上策。

司命几个纵身,掠出街角。

几丈之外的墙角,悄悄地跟来了一个苗条的身影。

司命没有回头,而是展开身法,几个起跃,快速地绕过了几条街道。

转回城楼过廊,司命正自得意,自己的几下身法,便轻轻松松地甩开了后面的跟踪。

忽然,一道冷冷的寒光从廊檐直直地刺了下来。

司命倏然一惊,立马反身一剑刺出,两剑相交。

司命借力往后跳开,定眼一看,一个持剑的黑衣女子正站在对面,借着月光,瞧清面容,竟是鸣凤谷凤小仙。

“箜篌阁司命,作恶多端,草菅人命,今夜我要为民除害,铲除你这个黑夜杀手!”凤小仙手中长剑一挥,扬声长道。

说的也是,如今的司命,在荆襄学宫中的学筹奖励,早已飙升到30学筹,堪称所有非攻任务之首。

司命一声冷笑,迎风肃立,凉凉的夜风吹拂着他的一身黑衣,仿佛在蔑视凤小仙的不自量力。

“非攻者,兴利除害。”凤小仙一边念着,一边举剑攻来,洋洋洒洒的剑招,有如飞花飘絮,配合着她的绰绰身姿,煞是好看动人。

司命手底连连卸下凤小仙的攻势,不由注意到,这个凤小仙年纪轻轻,竟然已经突破了煅基期,难怪胆敢独身前来挑战自己。

司命剑身一挑,又是避过凤小仙的倾力一击,顺势身形一跃,跳到廊下,心里暗暗焦灼思虑,如今的局面,该如何收场?

凤小仙灵动的剑招,有如灵蛇吐信,借机跨下过廊,连发数招,紧追不舍。

司命思量计定,嘴角一声轻哼,携剑横拦,平推扫出一招“天寒红叶稀”,瞬间大破凤小仙步步紧逼的攻势,接着又是一记“落叶聚还散”,角度刁钻的冷冽剑锋瞬间指在了凤小仙的脖颈之侧。

凤小仙周身一顿,望着停在自己脖子半寸处的剑锋,手中的剑招再也无法使将出来。

怎么会这样?

凤小仙满脸颓丧,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煅基期的修为,擒杀司命,应该绰绰有余,哪曾想自己竟然这般不堪一击!回想自己从小自负天资聪颖,傲视同辈,一路行来,破关斩将,没想到最后竟会落得如此下场?自己还有好多美好的事情不曾经历,尚未体验,就要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这条街巷里面了吗?

也不知是悔恨,还是害怕,还是遗憾,一颗泪珠,情不自禁地从凤小仙的眼角滑了出来。

望着对面蒙脸的冷酷司命挺剑欲刺,凤小仙不禁闭目待死,脑中的种种思绪,在这一刻,仿佛彻底地放了下来。

然而,触碰自己的,却不是那冰冷的锐利剑锋,而是一只有着淡淡余温的拇指,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地拭过,抹去了滑在脸颊上的泪珠:“哪有你这样,打不过就哭鼻子,啧啧啧……”声音清扬,是个年轻的悦耳的男声。

然后,一度逼着自己脖颈的剑锋就被收了回去。

凤小仙有些错愣地张开双眼,却见那个修长的身影,已经掠过檐角,融入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凤小仙望着那个背影,气愤得大喊出口:“不要得意,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打败你。”

“你没有这个机会。”夜色里,悠悠远远地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

“狂妄!”凤小仙闻言,心里更是一阵气堵,玉手捂着自己还有些许湿润的脸颊,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被……被他摸了脸!

“无耻!”凤小仙嘴里忍不住又轻啐了一口。

第104章 一时技痒清凉台

“没想到司命兄,竟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正当司命闪身路过一处角楼之时,从角楼的黑暗处,慢慢地走出两个黑色的身影,“真是让人始料不及。”

司命凝目望去,只见两个身影都包裹在黑衣黑巾之中,只露出两颗眼睛。前面一人,身长七尺,体形清瘦,卓然而立,颇有几番气势;后面一人,身宽体壮,有如一堵厚墙,站在前一人的身后,看起来像是他的随从。

“阁下有何贵干?”司命心里微有讶异,对方一语叫破自己的名字,显然绝不是单纯的问候。

“乍到荆襄,不巧听闻箜篌阁荆襄分堂,有个后起之秀,名叫司命。一时技痒,便想切磋一番。”清瘦黑衣人握了握手中的长剑,缓声道。

“可惜在下没有切磋的习惯。”司命话里尽是冷然。

“倒是本公子唐突了。”清瘦黑衣人不紧不慢,“只是鄙人有个嗜好,专杀后起之秀,所以不吝颜面,想请司命兄留下一命。”

司命眼见着来者不善,言语更冷:“杀人者,人恒杀之。”

“无妨,这句话今夜就先应在你身上吧!”清瘦黑衣人拔出自己的长剑,眼睛仔细地来回瞧着,仿佛在欣赏一件伟大的艺术品。

司命立身警惕,此人恐怕不简单,当下眼睛往四野瞟望,寻思着,倘若敌打不过,还是逃命要紧。

“破茧式!”清瘦黑衣人忽地一剑直破而来,冲破黑夜的宁静。

司命仗剑相迎,一式“秋风扫落叶”登时发出,不料,清瘦黑衣人不偏不躲,一剑破茧,直接刺破了司命的风势,冲杀而至。

司命见状,身法一绕,持剑以巧劲相对,脚下轻点,偏身躲开对方的破茧一击,不过身后数米的长街青砖,却全部被清瘦黑衣人的一击刺破。

两人剑招飞快,迅速对攻了不下二十招。

借着一式强击,司命纵身再上,一记“天寒红叶稀”迎面击去。

清瘦黑衣人脚步微乱,连忙错身站稳,手中长剑轻舞,“化蝶式!”翩翩剑式,飘若化蝶,势劲幽深。

司命不敢大意,急转身法,手头几式防守招式,连连打出,脚步急退,堪堪避过化蝶之击。

“张翼式!”清瘦黑衣人得势,当头跃起,一式展翅,状若鸿鹄。

司命被剑势逼退,身子一倒,心头更生狠劲,从下往上,一式“平沙风起雁”,凌厉的剑锋,削退了清瘦黑衣人的张翼一击,顺势扬手一招“随风潜入夜”,剑尖直逼清瘦黑衣人的脖颈。

清瘦黑衣人见势不妙,却毫不胆怯,胆气生狠,挺身直下,反手一道剑招,从自己的腰际倒刺,“扑火式!”情状急迫,有如飞蛾扑火,先伤己再伤敌!这招若是刺实了,清瘦黑衣人虽然有可能杀掉司命,但自己恐怕也要重伤。

“少主,不要!”却是后面的那个随从黑衣人,见到清瘦黑衣人使出扑火式,紧张得大叫出声,身形一个纵跃,欺近场中正在打斗的二人,抬手一道灵力催出,瞬间打落了清瘦黑衣人的长剑,可惜为时稍晚,清瘦黑衣人还是被长剑刺入半寸,腰上溅下了几滴鲜血。

随从黑衣人救下清瘦黑衣人之时,刚好司命的剑招刺到,然而,随从黑衣人面对司命直刺而来的剑招竟是不躲不避,眼皮不眨,右手拇指和中指运力对着剑尖一弹。

司命顿觉如遭电击,手中长剑登时脱手,身形更是如同被一股强大的气势击倒,往后倒飞而出,摔在地上,嘴角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灵境强者!”司命心内大震,眼见那个清瘦黑衣人,至少是化丹期修为,而且功法深厚,气力精纯,恐怕是位不可多得的青年天才,以自己煅基期的修为应对,已经十分棘手了,没想到这个随从黑衣人竟然修为更高。

“少主千金之体,怎可使用这招。”随从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扶好清瘦黑衣人,脚下一点,身子骤然迫近司命,强劲地打出一掌。

司命隐枫一起,身形一退,急急后避,然而随从黑衣人虽然一掌落空,但强劲的掌风依然刮得司命往后跌步,胸口一甜,又是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原来还有守卫,小的不行老的来,好一个‘专杀后起之秀’!”

“乌护法,你退下!”清瘦黑衣人闻言,心里有些气恼。

然而此时的随从黑衣人乌护法眼见自己的一掌竟被躲过,心中正值有些憋气,顺手又是一记爪力抓向司命。

眼见着司命的咽喉就要被一爪抓破,突然,从角楼上射来一条红绫,一个打转,缠住了乌护法的手腕。只见乌护法被缠绕的红绫劲力一提,身子顿时往一侧偏去。红绫又是一带,乌护法直接脚步踉跄地被带着往后抛去,跌摔到了清瘦黑衣人的身前。

陡然的变化,顿时引来场中三人的注意,三人不禁顺着红绫的方向往上看去,只见角楼的栏杆上坐着一位身着红裳的美貌女子,身子半倾,靠着栏柱,右腿伸直在栏杆上,左脚则悬在栏下晃着,尤其一身明媚娇艳的红裳,格外引人注目,配着她那娉婷妖娆的身姿,愈发让人心动倾慕。

此时的红裳女子正转着一双明亮清澈的杏眼,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中三人。

“夏游少主,你过界了。”红裳女子芳唇轻启,声音酥软,“荆州可不是你们清凉台,该来的地方。”

“原来是红裳使者。”清瘦黑衣人夏游注目望了红裳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心里深谙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的道理,眼中并未闪现多少欲望,只是低首讪讪地道,“是夏游鲁莽冲撞了。”

司命听完两人的对话,方才知晓,原来这两个黑衣人是清凉台的人。

清凉台,与箜篌阁同属“亭台楼阁”,实力位居第二,自然不可小觑,只是这个名叫夏游的清凉台少主,竟然无缘无故便要斩杀自己,确实让人满腹的愤懑。更何况还是出自同一势力,虽说存在竞争,但也不该这般对待吧?

“夏游少主挑战我箜篌阁司命,这本无可厚非,不过阁下的守卫却想击杀他,你说这该如何处置?”红裳甜甜的声音里,却透着一股杀伐狠厉。

“一切全凭红裳使者裁决就是。”夏游并未正面回复,而是将问题直接丢回给了红裳。

红裳蛾眉淡扫,思虑片刻,缓声道:“大家出身同源,本使也不想过分计较。这样吧,自断一指,这件事情就此揭过。”

乌护法闻言,眉头大皱,正待出声,旁边的夏游不知心里如何作想,朝着乌护法使了一个眼色。

乌护法不甘地走前两步,右手灵力一拂,登时切下了自己的左手小指。

“多谢红裳使者海量。”夏游忙身告辞,说着,带着捂着左手流血的乌护法,两人往角楼的黑暗处掠去。

“司命感谢使者大人相救之恩。”司命起身,恭敬地道谢。

“哼!”红裳嘴角一声轻哼,听在耳里,却又似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赌气。

司命低着头,心里有些暖和,也有些惴惴,不敢再说。

“身为杀手,学会隐藏自己才是首要。”红裳珠圆玉润的声音又是说道,“不是每一次,都能那么巧,让本使救下你。”

“司命惭愧!”司命连忙躬身,心里汗颜,“多谢使者大人训诫。”

红裳起身看了司命两眼,嘴上不说,红绫一扬,消失在了角楼之上。

司命望着红裳离开的方向,心中有些失落,也有些失神。

第105章 先发制人除端倪

短短一夜,连续两次被人揪出,司命不禁有些自我解嘲,对于如何更好地隐藏身形,确实应该多做练习。当下,隐枫术出,一遍一遍地将自己融进黑暗之中,绕着荆都城,一路疾行。

在一处偏僻的小院,借着微弱的光亮,司命忽然发现,在窗台边上趴着一个人影,那背影,为何如此熟悉?

脚下不由自主地跨出,运转隐枫,悄悄地潜了过去。

屋子之中,正点着几支颤抖不定的蜡烛,忽明忽晃。

一个瘦削中年人提着笔,正在烛下,写着什么。

这时,房门轻开,闪身进来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

“黄先生。”白衣身影走进里屋,迫不及待地问道,“查得如何?可有眉目?”

“若明少爷。”瘦削中年人站起身来,将桌上的几页纸张递给白衣身影,“回传的信息都在这边,您过目一下。”

原来这个白衣身影,正是王家主族大爷的长子王若明,而瘦削中年人则是“黄衫客”黄烽。

“如此看来,有七八成的可能就是他了。”王若明看完纸张,皱着眉头道,“他女人的死因查到了吗?”

“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黄烽顿了顿,下定决心道,“保险起见,要不属下明天出发,去一趟荆阳城。”

“先不要,万一打草惊蛇就不好了。”王若明思虑片刻,“我明早先去禀明了太爷爷,请他老人家拿主意,再做定夺……”

忽然,窗户大开,咯吱一声,一个魁梧的身影跃进了屋内。

屋内的两人闻声一惊,转身望去,只见窗口方向站着一个身形魁伟的蒙面大汉。

“你是何人?”黄烽满心惊讶地质问,话语间带着畏惧。

蒙面大汉一言不发地朝着两人走近。

“果然是你!”王若明像是看透了蒙面大汉蒙着面巾的脸庞,一边说着,一边抽出长剑,“刚刚查到你的头上,你就出现了。”

旁边的黄烽闻言,心内更是一颤,迅疾地拔出阔剑,转头对着王若明道:“若明少爷,如今我们别无退路,唯有死战到底!”

两人面色冷凝,并肩挺剑攻向蒙面大汉,王若明一式琅琊泰石,压顶而来,黄烽则是一招破土拔笋,从下攻击。

蒙面大汉冷哼一声,欺身空手直入,右手两只手指夹住王若明的长剑,就势往前抹去,王若明登时长剑脱手,被蒙面大汉一把夺过。

只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前一刻还信誓旦旦要死战到底的黄烽,那一招破土拔笋却是虚招,而他的身子趁着这股冲刺,往前一滚,向着另一边的窗台奔逃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蒙面大汉眉梢一抬,扬起夺来的长剑,一道剑气冲剑而出。

眼见着逃到窗边,想要钻出窗户的黄烽,脖子被剑气径直穿透,一股血箭飙射在了窗棂之上,奔窜中的身子一跌,直接栽撞在了窗户底下,再无声息。

“剑气外放!”王若明绝望地坐倒在地,自嘲地笑道,“真会藏拙,恐怕你早就踏入化灵期了吧?”

“你不该回荆都城。”蒙面大汉沙哑的声音,慢慢说道,“你若安安心心地在双门城做你的执事,根本不会波及到你。”

“哈哈哈……”王若明状若痴狂地长笑,“身为王家主族的一份子,岂能坐视乱贼猖狂而置之不理。”

“所以你只能死了。”蒙面大汉提着长剑缓步走近。

“你痴心妄想,你永远不会得逞……呃……”王若明话语一顿,却是蒙面大汉长剑一横一挥,直接切断了他的脖颈。

王若明满腔不甘地两眼一肿,瘫软倒地。

蒙面大汉上前查看,确认王若明、黄烽两人身死,这才转回桌边,拿起桌上的那几页纸张,看了一下,放在烛火焰上,不多时纸张便烧成了一堆纸灰。蒙面大汉抬脚对着纸灰一踩一踢,顿时碎成一堆渣滓,散飞四扬。

蒙面大汉做完这一切,鼻里闪过一声轻哼,掠身出了房间。

司命藏在房檐,透过窗几,看到了整个事情的前后,看着蒙面大汉抽身离去,这才掠身从窗户钻了进来。

司命仔细地察看了屋内一圈,对着两具尸首的几个致命位置,补了几剑,想着混淆致命伤口。

确认一切无恙之后,司命正想离开,忽然眼角一瞥,王若明死的姿势,为何让人觉得有些怪异呢?

司命细步走近,又将王若明尸首前前后后地仔细翻查一遍,始终没看出让自己觉得异样的地方,到底源在哪里?忽然脚下踩到几滴血,不由一怔,血?对啊,王若明的血!他是被蒙面大汉一剑封喉,虽然后面又被自己补了两剑,但自己明明记得,他的右手方向并没有受伤流血,怎么会有这几滴血?

再次翻过王若明尸首,只见他的右手食指指头残破,此时人已身死,伤口依然淌着血丝。

这个伤口明显不是蒙面大汉造成的,那就只能是他自己磨破的!

司命仔细地翻看了一下王若明死前右手可以够着的地方,终于在桌子底下发现了一个用血写成的“洋”字。

原来如此,看来是王若明自知必死,这才磕破手指,借着与蒙面大汉说话的当口,依靠身体的遮挡,背手伸到桌子底下,写下了此字。桌子被桌布盖得严实,若非仔细翻找,根本不会发现桌子下方的情况。

当下司命轻叹了一口气,脚尖在血字上一拧一滑,这才重新盖回桌布,纵身撤出了房间。

荆都城王家主族的暗室。

此时室内的氛围,显得有些沉重。

暗室内坐着五个人,王敏大长老,王延朗、王延朔长老,家主王天衍,大爷王天德。

“这几年来,我王家接连受创,若不能查出凶手,实难安抚众心。”边侧的王延朔咬牙切齿道。这个王延朔,正是王延朗一母同胞的二弟。

“上个月,主持查凶的延朋三弟,横死官道;如今连回归荆都城探亲的若明,竟也遭了毒手。”中间的王延朗很是沉愤,“这个凶手简直太猖獗了。”

“父亲,二叔,会不会不是一个凶手,而是一个势力。”后排的王天衍试探地说道,“一个想要覆灭我王家的势力。”

“荆襄国内的势力,能够撼动我王家的,无非就那么几个。”王延朔听着侄儿的话,想了想,“难道是谢家?或者是司马家?”

“不大可能,我们三家并列为荆襄国三大世家,虽然彼此不算和睦,但也从未有什么深仇大恨。”王延朗皱着眉头。

“又或者,是凌云派?清虚门?荆襄王室?”王延朔又是急道。

“二弟,无根无据,不要瞎猜。”王延朗不满地道。

“小妹,这件事你怎么看待?”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道阴森的声音。

“自从天衡一家四口死后,我王家又先后有三名长老、五个执事死于非命。”王敏闻言,沉吟道,“凶手显然并不敢与我王家正面交锋,所以应该不是上述的这些势力……”

“求祖父主持大局,查出凶手,为明儿报仇雪恨!”王敏的话语未落,边上的王天德再也坐不住,往前跪倒,声泪俱下地悲声道。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黑暗中的声音不满地训斥道,“查,一直在查,却一直在死人!天衡、若曦、若明、延朋等人都是我主族之人,那三名长老、五名执事更是我主族的心腹嫡属,现在他们相继死了,你们难道没有怀疑,凶手针对的不仅是我王家,更是我们主族?”

“大哥所言极是,如此说来,应是与我主族有仇之人。”王敏闻言,恍若惊醒。

“所以,必须找个稳妥之人继续主持调查此事。”黑暗中的声音接着道,“天衍,如今族中何人可托付此重任?”

“回禀祖父,论修为,论能力,孙儿认为荆阳城的王天洋是最合适的人选。”王天衍想了想道。

“不妥,王天洋也有嫌疑。”黑暗中的声音思虑良久,缓声道,“倘若当年他知道了那件事情,恐怕第一个跳出来造反作乱的就是他。”

“父亲,都是陈年旧事了。”王延朗闻言,有些迟疑,“更何况,若是他知晓早就发作了,杀妻之仇怎么可能隐忍二十余年。”

“非常时期,不得不防。”黑暗中的声音断然道,“这样吧,还是让王放去查吧!”

“是!”众人连忙恭声道。

第106章 修功会武拾今朝

今日的课程有些特别。

因为今日是修功科最后一课,同时也是荆襄学子学宫之业的最后一课,这意味着洋洋丰富的三年学宫生活即将画上句号。

最后一课习练的功法也有些特别。

因为习练的功法,竟然是一篇清心潜道的功法,这与荆襄学宫一直推崇的物竞天择、力争上流的主调色彩,似乎不大一样。

修功科首席导师陶钧,干净利落的穿束,配合着他那古板严穆的脸庞,给人一种不染尘世烟气的感觉:“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谷得一以盈,人得一以长生。故丹者,单也,一者,单也。惟道无对,吐纳心斋,虚其心,实其腹,专气致柔,能归婴儿乎……”

学子们静静地潜心习练着,也不知是这篇功法引人入胜,让学子们长期以来喧嚣的心境得以平和?还是这最后一课让众人觉得时光匆促,机会难再?

课中的氛围,竟是出奇的安谧,大有一股身在私塾授书讲经的错觉。

或许,这样的平宁悠然,只是一时的假象。

今日的修功课还有一大看点,那就是荆襄学宫的最后一次会武。

所谓会武,便是学子之间的相互切磋,一般每三个月会进行一次,也是排名什都榜的重要依据之一。而这其中,最引人关注的莫过于那些优秀学子之间的较量。

王若离一直以为学宫会在十大都尉之中决出最强者,成为学宫本届学子的校尉,统领所有学子。只可惜,学宫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自始至终实行的都是十都尉竞争机制。

值得一提的是,三年以来,随着荆襄学子修为的成长,有些人将差距越拉越小,有些人则被渐渐追上。其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是,席慕枫在突破煅基期的当月,竟然在会武之上,击败了一直占着什都榜首的司马悦,令所有学子大出意料之外。

这让学子们纷纷忍不住猜测,相继突破煅基期的凤小仙、崔源,是不是也能战胜司马悦?亦或者,今日的最后一次会武,司马悦能不能一雪前耻?

随着一些比斗的进行,基田三道的学子之间,基本上都已经交过手了。

司马悦两场连胜崔源、凤小仙,终于止住了学子之间流传的闲话,更是将全部精力放在了与席慕枫的这场对决上。

场上的司马悦背箭执弓,席慕枫单人单剑,相对而立,徐徐的凉风,吹在两人的脸面上,仿佛在预示着一场龙争虎斗的开始。

“嗷”的一声,司马悦的墨钢羽箭先手射出,有如猛虎啸林,强劲破出。

席慕枫脸色沉静,挽剑势,碎分招,破力一击,打落羽箭,身子却也被箭劲一带,往右偏了两步。

“吼”的一声,“虎啸之箭”再次射到,席慕枫斜剑滞甩,侧身躲过,往前迈出了两步。等到第三箭射来,席慕枫迎步又是一招中劈,砍断羽箭,朝前踏出了三步。

眼见席慕枫连步靠近,司马悦眉头一袅,银弓盈弦,双箭连发,破风虎啸,陡然增倍。

席慕枫不敢大意,迎剑往前一挥,脚下一点,避过一箭,身子倾仰,另一箭从其肩侧掠过。携着躲箭之机,席慕枫终于接近司马悦,强猛一击,直攻司马悦。

谁料司马悦并未再度发箭,而是持弓往前一个挑挥,借着一挥之力,身子后跃了一丈之远,又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场面瞬间回到了开始的状态。

席慕枫左脚一点,往前跃出,连连劈开三箭,借着前进之势,二度逼近司马悦。

司马悦已被逼近场边,退无可退,但却面色不改,趁机银弓一抖,在地上一弹,身子凌空跃起,自上往下,弓拉满月,“吟”的一声,有如龙吟之威,奔射而出。

席慕枫身子犹在前扑之中,仗剑横腰一挺,迎着强猛的“龙吟之箭”,一剑划出。

箭剑相击,席慕枫被呼呼强风一鼓,身子一偏,左肩被箭头擦过,带起了一串血肉。然而借此机会逼近司马悦的席慕枫,不知是不是因为左肩受伤的缘故,人在空中,有些犹豫,下一剑迟迟没来得及刺出。

司马悦落地一滚,银弓一拉,一箭又是射出。

席慕枫横剑再挡,却被一箭之势击退,后退的身子直接掉到了场外。

三战三胜,司马悦心中大快,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副舍我其谁的霸气英姿。

“身为荆襄学子,岂能光会兵韬演练,修为实力,才是战场之上不败的关键,你说是吧?”司马悦眉目冷峻地看向王若离,“王若离,借着今日修功会武,你我比上一场如何?”

显然,司马悦对于王若离在三年来的兵韬演练,总共胜过他五场之事,一直耿耿于怀,引为心病。

“司马兄说笑了,你身为什都榜首,屈尊向我挑战,实在让若离惶恐。”王若离心平气和地说道,“更何况沙场演战,全仗群体之功,司马兄又何必执念于此。”

“说这么多,你不就是不敢嘛!”司马悦冷嘲道。

“倒不是不敢。”王若离心有不爽,“而是怕你输不起!”

“就凭你?”司马悦冷笑连连,“放心,我保证不打死你。”

“龙吟之箭!”

站位甫定,司马悦便挽弓搭箭,一箭射出,箭之威势,有如龙吟,吟喝而来。

王若离仗剑而立,秋枫剑诀的招牌一式“秋风扫落叶”登时扫出,在骤起的秋风狂猛一扫之下,龙吟之声碎裂,墨钢羽箭被秋风一带,朝着一侧偏飞而去。

司马悦见状大恼,拉弓运力,“虎啸之箭”有如猛虎下山,奔啸而至。

王若离嘴角噙笑,抬手又是一式“秋风扫落叶”打出,虎啸劲头又是被秋风一吹,偏着往场外飞去,引得场外围观的学子一个个吓得纷纷往后急退了十数丈。

“混账!”司马悦面对趁着扫偏两箭欺身上来的王若离,就是一弓挑挥,身子又是往后倒退一丈,“鼠息之箭”,墨钢羽箭仿佛暗鼠一般,无声无息,穿空而来。

王若离见箭射来,第三次使出“秋风扫落叶”,只见鼠息之箭在风扫之下,依然被带着往旁侧偏去。

王若离自己也不曾想到,以秋风扫落叶对付司马悦的羽箭,竟有这般奇效。

只要司马悦挽弓射箭之威,无法直破秋风横扫之势,那么他基本就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而且会越来越被动,自己完全可以像当年在擂台上狂扫王若晔那般,以几扫之势将他直接横扫出场。

若是两军对战,或者暗中偷袭,自己或许对他的羽箭惧怕几分,但是如今以自己煅基期的修为,又身在擂台对战,司马悦对自己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司马悦恨得牙根紧咬,暴喝一声,使出周身气力,满月银弓,“蛇形之箭”,有如蛇行,激射而出。

王若离心下警惕,“秋风扫落叶”第四次击出,不过这次秋风虽然扫到了羽箭,羽箭却是绕了个弧度,依旧朝着王若离射来。

王若离轻笑一声,身法大展,持剑往后一撩,错身避过羽箭,身子已然靠近司马悦,迎头第五次发出“秋风扫落叶”。

司马悦一见,心头更是恼怒,横弓一挡,身子被迫连连后退,正要挽弓搭箭,却见王若离身法飞快,又是第六次扫来,连忙往一侧再退;司马悦掉转身形,以脚搭弓,正待上箭,不料王若离竟又逼近,第七次扫来,只得慌忙往地上一滚,堪堪避过;司马悦闪躲倒地,迎着风头,正想拉弓,岂料王若离的第八次横扫来得太快,自己只来得及翻身闪避;司马悦心里一团抓狂,谁知翻身之间,不待张弓,王若离这厮又是第九次扫到,这次再无意外,司马悦被直直地扫到了场外。

场上的比斗,并不精彩,但却惊人。

场下围观的学子,一个个如同泥塑木雕,半天说不出话来,谁能想到,一直霸占什都榜首的司马悦,竟会被王若离以一式剑招完败,而且克制得死死,毫无翻身反击的余地。

摔到场外的司马悦,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缓缓地爬起身来,只剩满脸的阴翳,再无二话,拿着银弓,灰溜溜地走了,就连背影都透着一股苍凉之感。

王若离望着司马悦离去的背影,没来由的心里闪过一丝烦躁。

第107章 最后试炼黑风寨

说起荆襄学宫的传统,学子在临近结业之际,都要进行一场最后的试炼,作为学子在荆襄学宫三年学习成果的一次能力展现。

二十四号牙营,分到的最后试炼任务是:攻克黑风寨。

黑风寨,顾名思义,是一座山寨,不过,它却不是一座普通的山寨,这是一伙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长期活跃在句容城范围内的草寇,尤其在凌云镇最为猖獗,而黑风寨的山门便是坐落在凌云镇西北的黑风山。

句容城城主曾经数次组织治下的凌云镇等几个军镇的校尉进行围剿,可惜黑风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几次围剿最后不是草草收场,就是无疾而终,始终没能彻底根绝这股草寇的骚乱。

更有传言宣称,黑风寨寨主是一名培基期的高手,这在草寇之中,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何况其手下还有数十名练气三期的亲信兄弟,以及上千名刀口舔血的山寨匪徒。黑风寨凭借如此实力,当之无愧地稳坐荆襄国草寇的头把交椅。

只是王若离看着黑风寨的信息,心头不禁有些疑虑,凭着几名校尉手下的数千军士,竟然还踏不平一群由一个培基期高手带领的乌合之众?何以几次围剿,全以失败告终,荆襄国军士的战力何时变得如此不济?

更何况,凌云镇还是一个特殊的军镇,因为凌云派所在的凌云山,便是坐落于凌云镇境内。由此也可以看出凌云派的不作为,竟然坐视黑风寨为害一方而无动于衷。

王若离越想越糊涂了,这真的是荆襄学宫的试炼吗?亦或者,是上头的人的一次有意为之的带兵考验?

领完军令,王若离匆匆地拜别了句容城城主,带着二十四号牙营上路了。

一行十骑,清悠自在地在官道上驰行。

“时光飞逝,三年学宫之业,马上就要结束了。”凤小侠骑着高头大马,思绪飘扬,忽然大发感慨,“各位兄弟,往后有什么打算?”

“哪用得着打算,想我‘墨台三剑客’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变成‘荆襄军中三大剑客’。”余暮秋和赖逢生跟着嬉笑声道。

“照你们的说法,是要将我这个映山剑客,往何处安放?”王映山强装着一张冷脸。

“映山兄弟所言甚是!”余暮秋立马识趣地道,“届时将是‘荆襄军中四大剑客’,哈哈哈……”

“要俺说,俺就想回到浠水城,当一当那望山镇的校尉,光耀俺老李家的门楣。”李大柱腆着脸一边比划,一边憧憬,“从小到大,俺瞧着那校尉的气势和排场,别提有多羡慕了。”

“切!能不能有点出息。”众人难得的一齐鄙视,“平安、石牛,你们俩呢?”

“我……我就想谋个军职,多置田产,好让家中的父亲颐养天年。”向平安有点含糊不清。

“我嘛,心心念念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风风光光地回去,然后把小花娶过门做老婆。”石牛说着,脸都涨得通红了。

“你们啊,说来说去,都是衣锦还乡,封妻荫子,不像我……”凤小侠故作迟疑地接着道,“……我也一样!我要拜将,封号,然后带着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回到鸣凤谷,接替下一任的谷主。”

“就你那点虾米能耐,也敢夸口!我还想带着百万大军,打回岐南,踩着銮椅,告诉那个老头子,我胡不休才是岐南国下一任的国主之人。”胡不休不乐意地扬声批道。

“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打!打回去!”

“经纶,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王若离笑着回头问道。

“俺没想过。”阮经纶敦朴地笑了笑,“俺就想一直跟着离哥儿,离哥儿如果想打天下,俺就跟着离哥儿一起打天下,嘿嘿!”

“这个主意好,也算俺一个。”旁边的李大柱凑着嘴,举手赞道。

“对啊,老大,你又是什么目标?”凤小侠转着眼珠,大感兴趣地问道。

“我啊,我的目标极其伟大,极度崇高,说是登峰造极都不为过。”王若离一脸庄重地目视前方,半晌,故作深沉地说道,“我要成为神元大陆第一强者。”

众人闻言,再也克制不住,一阵又咳又笑。

“咳咳咳……”

“老大不愧是老大,这目标……果然伟大!”

“以后我们都是神元大陆第一强者的兄弟了。”

“哈哈哈……”

……

一行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地朝着凌云镇而去。

本次围剿黑风寨,除了二十四号牙营,军方还调来了句容城治下的凌云镇校尉乐永兴、安乡镇校尉简邕、顷平镇校尉高士奇,三人领兵协助荆襄学子。

另外,还有30名三大世家派来历练的子弟,分别由王若晴、司马志、谢灵骓三人带领。

当晚,齐聚牙帐,王若离身为此次围剿黑风寨的总指挥,端坐正中,左手边是二十四号牙营其余的九人,右手边则是那三名校尉和三位世家领头人。

王若离环视了一圈牙帐众人,指着帐中一张摊开着的半丈见方的黑风山地形图,中气混重地道:“大家齐聚凌云镇,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攻克黑风寨。”

众人纷纷投过来期许的目光,等着王若离继续说下去。

“百闻不如一见。”王若离言语清淡,目光看向那三位校尉,“三位校尉都曾参与之前对黑风寨的围剿,若离不才,想请三位谈一谈这黑风寨有何难攻之处?”

“王少爷!”凌云镇校尉乐永兴当先站起,诚恳持重地道,“黑风山,山势险峻,而黑风寨草寇凭险作守,实难攻取。其中,又以沿路的这三处关隘险地最为棘手,荆棘树林、一线涧、黑风崖。”说着,右手手指分别指向地形图上的三处地方。

“没错,比如那个荆棘树林,整片树林密密麻麻,全是荆棘树丛,里面又有草寇设置的无数陷阱。之前几次强闯荆棘树林,由于不熟悉地形,总是损兵折将,而在林中与草寇交战,更是多有掣肘。”安乡镇校尉简邕也是站起来,和声说道。

“还有一线涧,流经黑风山峡谷深涧,纵长有四五里之远,仅一条单人可行的穿壁石路通向峡谷绝壁,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顷平镇校尉高士奇接着分析道。

“最后这个黑风崖,乃是进入黑风寨的唯一门户,又是陡峭的石壁,巍峨高峻,直通云顶,更是兵家设伏的绝佳之地。”乐永兴补充道,“之前的几次围剿,皆是行军攻至中途,便折损大半,无奈只能撤回。”

“而且黑风寨寨主料事如神,每次都能料敌先机,出奇制胜,令我军损失惨重。”几个校尉纷纷表示道。

“依我之见,当初为何不请大军征缴,一举平定这股草寇。”边上的司马志听完,有些疑惑。

“若是区区草寇,便要请来将军坐镇征缴,那我们这些军镇校尉都可以直接解甲归田了。”几个校尉有些不好意思。

“不如纵火烧山。”王若晴眨着眼睛道,“草寇无地可依,自然无力抵抗。”

“此法不妥。”王若离摸着下巴,勾着一丝假笑看向王若晴,“倘若纵火烧山,以我方三千兵马,分散四围黑风山,兵力不足,根本防不住对方的突围,治标不治本,烧了这座黑风寨,还会有第二座、第三座黑风寨,而且烧毁山林,有伤天和,不到不得已之时,不可擅用。”

“嗯,若离族弟教训的是。”王若晴嘴角似笑非笑地回看着王若离。

“诸位大可宽心,黑风山虽然易守难攻,但以我们三千甲兵,踏平区区一座黑风寨,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王若离草草地结束了第一次议策,“今夜劳烦三位校尉回去,整兵待阵,明早辰时帐前集合。”

帐中众人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不好打断此时看起来意气风发的王若离,只能依言,相继退出了牙帐。

“离哥儿,这还没商量出个计策,怎么就让散了?”阮经纶犹豫几步,走了过来,有些不解。

“本来就没期望可以得到什么对策,说得再多,也是废话。”王若离随即招呼二十四号牙营众人上前,小声地吩咐道,“今天晚上我们这样……那样……”

第108章 杀鸡儆猴肃军纪

新月如钩。

在一座小山包上,一个修长的身影迎着凉凉的夜色,卓然而立。

王若离看着近处一排排烛火通明的营房,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举目远眺,只见绵绵不绝的群山,仿佛躲在暗沉沉的纱帐背后,那里,应该就是黑风山了。

“族弟好兴致,在这边看风景。”身后,传来一道和悦甜润的女声。

“月色黯澹,所谓风景,不过是心中待晓的一丝曙光罢了。”王若离嘴皮不抬。

“族弟心中既已有光,那我就放心了。”王若晴几步上前,和王若离并排站在一起,“明日进山,可以无忧矣!”

“这种程度的历练,以族姐的修为,又何忧之有!”王若离神情平静,“倒是族弟,还没来得及恭喜族姐突破煅基期。”

“侥幸而已。”王若晴态度和缓,有如闲叙,“倒是你,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族姐太过抬举了。”王若离干笑道,“没想到这次历练,王家的带队之人竟会是族姐你,真让人有些意外。”

“没办法,若曦、若明相继被人杀害,我只能勉为其难地出来顶一顶。”王若晴一边轻柔地说着,一边专注地望着王若离,似乎想在他的脸上看出花儿一般。

“我明白族姐心中的感受。”王若离一如往常地接着道,“回头想想,我王家筑基期之上的年轻一辈,比起司马家,还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司马家加上这几年新晋的司马安宁、司马恺,筑基期之上的年轻一辈,已经达到了六人之多。至于谢家,则有点人丁凋零的感觉,就像这次历练带队的谢灵骓,也不过是养气期高层次的修为而已。

“去年,王崇焕获得长老会恩准,晋入嫡系,正式改名王若焕。”王若晴又是轻声道。

“所以长老会为你选的夫婿,就是他了?”王若离的嘴角勾起一道弧度。

王若晴眼神幽怨地看着王若离,静默良久:“可惜,他与我心中理想的人选相差甚远。”

“叹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王若离大有宽怀的感触,“所谓良人,五六成足矣!”

“哪有你这样劝人的。”王若晴闻言,一阵苦笑,“我忍不住都想与你再决一场了。”

“三年前,族姐便已知道了结果。”王若离满脸傲然,“更毋论今时今日。”

“我今夜才发现,原来你竟是一个这么自负的人。”王若晴大怔,脸蛋有些红涨,“对你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忽然,山下西北角的营房有火光跃动,像是烧着了起来,其间更是夹杂着一片喧腾嘈乱。

“好戏上演了。”王若离见此,朝王若晴挥了挥手,扬了扬身,便往营地跃去。

“什么好戏?”王若晴不由得几步跟上,“等等我!”

等到王若离两人来到西北角的营房,只见闹哄哄的现场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一个鼻青眼肿的军士,正被凤小侠和王映山押着,跪倒在地,从其他方向闻声赶来的胡不休、余暮秋等人,则是脸带笑意地站在一旁。

王若离大步上前。

“老大!”凤小侠见到王若离,脸上一喜,从一只鹰隼左脚的箍上拆下一张纸条,递了过来,“这是传书。”

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营中的主要人员,纷纷云集了过来。包括那三位校尉,以及其他两个世家的领头人。

“这是谁的手下?”王若离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军士,清声问道。

“老大,这是凌云镇校尉乐永兴亲卫营的一个牙尉。”旁边的余暮秋闻声,赶紧凑了上来。

“乐校尉,你听到了?”王若离转头望向三位校尉的方向,“要不要解释一下?”

“王少爷明察,属下真没想到亲卫营中竟会出现这等通敌的叛徒。”乐永兴见此一慌,赶紧走上前来,“属下这就处置了这个叛徒。”

“我何时说过他通敌了?”王若离眉头一皱,冷眼看着乐永兴。

“是属下擅自揣测。”乐永兴闻言,心里一惊,连忙补充道,“属下瞧着几位学子从鹰隼脚上拆下传书,便猜测应是这个叛徒,暗中给黑风寨通风报信。”

“原来乐校尉这么喜欢猜。”王若离嘴角哼笑,“他是他,鹰隼是鹰隼,为何你要将二者关联在一起?还有,为什么是给黑风寨通风报信?”

乐永兴听此,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道:“我们驻扎在此,明早集结就要进攻黑风寨了,所以属下才忍不住推测他是向黑风寨通风报信。”

“我何时说过明天要进攻了?”王若离又是一脸的惊异。

“属下知错,属下不该胡乱猜度。”乐永兴不敢再往下解释了,只得连连告罪。

“倒非胡猜,传书上也是这么说的,说我们明天就要进攻黑风寨了。”王若离认真地看着传书,淡声道。

“这不过是巧合!”乐永兴急忙说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说巧合?”王若离用怀疑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乐永兴。

“属下只是担心王少爷误会。”乐永兴鬓角冒汗。

“你为什么要担心?你说的巧合才真正让我误会!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是巧合?其实传书上根本就没写明日进攻这句话。”

“怎么可能,传书上明明……”乐永兴神思慌张中,一个不察,说漏了嘴。

“唉,本想着该核对笔迹了,算了,倒是省心了。”王若离转头对着胡不休道,“不休,拉下去,处置了。”

“不,我是荆襄国一镇领兵校尉,你无权处置我。”乐永兴情知事破,气急地怒道。

“我身为本次试炼任务的总指挥,拥有生杀大权。”王若离毫不相让,冷峭声道,“胆敢阻拦者,与之同罪。”

“哼!想治我的罪?”乐永兴抽刀置于胸前,“本校尉好歹也是筑基期修者,就凭你?怕是还没有这个本事吧!”话语声落,他的数十名近卫营军士纷纷站了过来,围拢在他的身后。

“就等着你反抗了。”王若离的嘴角勾起一丝严酷的冷笑,身形急速一闪,抬手拔剑,一式“叶落中霜天”登时击出。

乐永兴刚刚集结亲信,正自得意,便见王若离杀到近前,连忙横刀一挡,然而秋枫剑招之威,岂是他可以抵挡。但见一剑过后,乐永兴刀断身裂,直接被王若离一剑劈死当场。

场边众人纷纷掩口惊诧,尤其简邕和高士奇两位校尉,更是吓得面色发白。

王若离毫不停歇,纵身直掠,扑进近卫营军士之中,手起剑落,犹如猛虎入羊群。

胡不休几人见此,纷纷杀入。之后连王若晴、司马志、谢灵骓等世家子弟也加入了围杀行列。只有简邕和高士奇,两人相顾,傻站在场,脸上充满了犹豫和担忧,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场中追随乐永兴的几十名近卫营军士,便被全部击杀。

“不休,乐永兴所属的一校军士,暂由你统摄整顿,若发现叛逆者,允许你先斩后奏。”王若离转身交代,又觉得有些不放心,“映山、小侠,你俩配合。”

“是!”胡不休三人听令道。

第109章 战场无情石牛故

第二日清晨,各营人马整装出发,一路朝着黑风山而来。

行至黑风山脚,望着面前一望无垠的荆棘树林,王若离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了,这片荆棘树林横亘黑风山整个东面和南面,范围之大,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意料。

“离哥儿,这片荆棘树林要怎么走?”一边的阮经纶,忍不住凑过来问道。

“谁说我们一定要从这里过去。”王若离沉吟片刻,老神在在地说道,“眼巴巴地往人家的陷阱里跳,我不喜欢。”

“啊,那不然我们……”阮经纶一头雾水。

“这片荆棘树林遍地的荆棘,又是陷阱,又是埋伏,若从此过,恐怕至少两成的军士,要交代在里面。”王若离分析道,转头招呼身后的简邕和高士奇,“简校尉、高校尉,黑风山其他两面,可能上山吗?”

“王少爷,其他两面,要么是悬崖峭壁,要么就是从来没有人走过的荒山野岭,那杂草矮木,密集丛生,都有两个人高,根本上不去。”简邕苦着脸道。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王若离似乎很平常地说道。

“王少爷所言大有道理。”另一侧的高士奇连忙点头道,“我们三千甲士,何愁开不出一条路来。”

“开路倒是不用,只是接下去的几天,恐怕都要委屈众位军士割草砍木了。”王若离笑了笑。

“王少爷爱惜军士性命,大家感激还来不及,别说割草砍木了,就是攀岩登壁,也胜过强闯荆棘树林。”高士奇语里感激道。

“那就有劳两位校尉,安排军士开始轮班清路。”王若离不由吩咐道。

“是!”简高二人应声领命。

接下去的三天,都在黑风山中度过。

王若离看着己方经过三天的努力,已经绕过荆棘树林,从西面方向清路上山,预计明日晌午,便能顺利到达一线涧。

连日来,山下一直由胡不休带着一校的军士巡守,严防黑风寨的哨探。

至于山上,则是王若离自己负责。

又是一个晚上,王若离展开飞枫术,从乱草矮木上掠过,一路奔到对面的山头。

随着王若离对飞枫术掌握的程度越来越熟练,之前在湖面尚且能够行走自如,更何况这些乱草矮木,自然是如履平地,行动飞捷。

王若离仗着身形灵动,再次越过一座山岗,来到了一线涧左侧的石崖。

抬目眺望,只见一线涧深邃狭长,崖壁笔直,而且山涧流水汹涌澎湃,可见一线涧整条流段之间的水位落差极大,不过一线涧两面的石壁距离却不远,甚至在落口处,两面石壁之间的距离只有短短三丈而已。

王若离心里不由暗想,这条一线涧真有意思,这般从上往下看去,还以为是道长条形的山坳,被人用剑从中劈成了两半似的。

在一线涧右侧石壁上,一条蜿蜒曲折的窄小石路,穿梭在石壁之间,直通崖顶。

王若离正瞧着仔细,忽然,心神间隐隐闪过些许不安,附近似乎有人在窥探自己。当下放开神识,沿着四面扫荡,可惜自己的神识只能扫查自身方圆三丈之地,一番折腾下来,始终一无所获,不禁让王若离心中更生疑窦。

莫非?

王若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渗了出来,连忙一个转身,朝着来路急掠而回。

少顷,距离王若离刚才站定的地方,数丈远处的一棵树后,慢慢地显出一个模糊的佝偻身影:“臭小子,属狗的么,嗅觉这么灵敏,差点就被发现了。”

第三天下午,王若离终于率众来到一线涧左侧的石崖。

几个领头之人趴在崖边,细声讨论。

“王少爷,如今我们绕过了荆棘树林,瞧着对方的情势,应该对我们毫无察觉。”高士奇微微张着头,朝右侧石壁望去。

“如此最好。”王若离轻声吩咐道,“入夜砍伐树木,午夜前搭好百木桥,从一线涧落水口上方石崖通过,天亮前攻上黑风崖。”

“明白。”身后几人纷纷应道。

王若离也没想到,一场攻坚战,竟然不知不觉变成了偷袭战。

黎明前的黑暗,被鲜血浸染,引得山风瑟瑟作响。

摸着黑,王若离等人顺利地杀进了黑风崖口,彷如掐住了黑风寨的咽喉,前方有简邕、高士奇带人扼守黑风崖入口,后头又有胡不休、王若晴等人将一众想要回援的一线涧的草寇堵了回去,头尾无法相顾。

王若离轻步走到崖前,从下往上,仰望着前方云雾弥漫的黑风崖,神色间似乎添了几丝怜悯。

“简校尉、高校尉,进出黑风寨,是不是只有黑风崖这一条路?”王若离似有深意地问道。

“是的。”简邕摊手道,“只此一条,易守难攻,想要杀入黑风寨,并非易事。”

“不错!甚好!”王若离点了点头,“简校尉,你带人在黑风崖两侧留出防火径之后,立马放火烧山;高校尉,你带人守在崖口,但有逃出之人,格杀勿论!”

“啊,王少爷,你之前不是说纵火烧山,有失天和吗?”简邕惊讶道。

“我说过吗?什么是天和?”王若离一脸的无辜和无知,“之前烧山伤不了黑风寨筋骨,但现在就不一样了,下山之路只此一条,如此瓮中捉鳖的良机,怎能不烧,赶紧烧。”

“是!”两名校尉只得领命而去。

“不休,你们几个带人守在崖外,不要放跑了那些零散逃出的草寇。”王若离看着前去指挥军士做事的简邕和高士奇,眉头微微一皱,又招呼了胡不休几人,带着军士,在崖外张了一个大口袋的包围圈。

随着火势蔓延,浓烟滚滚,一直往山上烧燎而去。半个时辰之后,山上的草寇,再也待不住了,纷纷望着黑风崖逃窜而来,有三三两两的,也有组织成群突击的,与守在崖口的军士展开了激烈的交战。

军士依靠地利,又有人数和修为的优势,很快击溃了数股企图突围的草寇,整个崖口都堆满了尸体。

忽然,崖上响起了一道嘹亮的冲锋号角,瞬间从崖口冲下来数百名草寇,声势浩大,尤其这拨草寇的前锋里有二十几名练气三期的修者,战力不俗,冲进军士之中,锐利难当,一番短兵相交,崖口堵截的军士被冲出了一个缺口。而这些冲出重围的草寇修者也不待后方的草寇顺利跟上,便分散着朝外逃窜。

崖外布防的胡不休等人连忙率众杀将过来,将这批草寇修者再度围困起来,双方大打出手。

凤小侠、石牛、向平安三人带着数十名军士负责拦截东面,在接连击杀数个草寇修者之后,忽然,从草寇修者之中跃出一个纤瘦的身影,步法轻盈,剑招凶狠,几式强击,接连斩杀数名军士。

石牛、向平安二人横刀拦截,不料纤瘦身影招式强横,仅仅一招便斩破二人的拦截之势,剑招又是一舞,再次袭杀而至。

向平安纵刀一击,却被对方剑尖轻轻一挑,偏飞出去,纤瘦身影脚下一踢,将向平安踢翻在地,接着又借着这一踢的反向之力,有如杨柳飘絮的长剑往外急急刺出,石牛躲闪不及,被一剑贯胸,登时嘴角溢出大片鲜血,在对方抽剑之后,摔跌扑地。

王若离站在高石之上,纵观着战场局势,惊见这边的变故,慌忙掠身赶来,正见纤瘦身影一剑刺透石牛,拔剑窜身,就要脱出重围。

王若离心头大恨,残殇出手,一式“秋风扫落叶”立时挥出,对方不敌,被一剑扫飞,摔回了重围之中。

王若离仔细一看,这个纤瘦身影竟是凌云派的乐清欢,她不是已经结业出宫,进入军伍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摔落在地的乐清欢忍不住吐了两口鲜血,见是王若离杀到,却不退反进,状若疯狂地恨声道:“王若离,我要杀了你,为我三叔报仇!”

三叔?王若离闻言一怔,莫非是乐永兴?

眼见着乐清欢持剑杀来,王若离心中恨其刺倒石牛,正想痛下杀手。

突然,杀到近前的乐清欢,纤柔的身形一滞,一道冷厉的戟尖从她的前胸猝然刺出,鲜血滴溅。

“杀我兄弟,我要你……死!”猛烈地拔出短戟,胡不休脸沉如墨,粗暴地将纤瘦美艳的乐清欢一脚踢倒在地。

看着胡不休辣手摧花,眼睛都不眨一下,王若离有些意外,心中不禁感叹,胡不休虽然年轻自己几岁,但心性恐怕远胜自己。

凤小侠抱着石牛,脚步匆乱地过来,话语艰涩:“老大……老大……石牛他……”

王若离见状,心中满是担忧,喟然蹲身,握住石牛的右手:“石牛,别怕,你会没事的。”

“石牛,振作起来!”

“我们都在你身边。”

“俺们还要一起打天下。”

“石牛,你这么壮,挺一挺就没事了。”

胡不休、曾经纶几人纷纷围了过来,只是话语间都有些哽咽。

石牛望向王若离的眼睛已经浑浊,淌血的嘴角艰难地说道:“老大,我知道……我不行了……我不能和兄弟们一起纵横天下了……我有个弟弟叫石虎……从小相依为命……求老大帮忙看顾……”声音越说越小,到后面已经完全听不清楚了。

石牛朝着天空的脸上,双眼无神,眼角滑出一滴满含伤感的泪水,微动的唇齿,似在呢喃,似在恼丧,似在追忆:对不起了小花,我要失信了,我回不去了,我娶不到你了……

忽地,石牛的右手一松,从王若离的手中滑落,垂到了地上,发出啪嗒的一声细响。

“石牛……”围着的一众二十四号牙营之人,一个个满脸悲色,哀声呼喊。

“混蛋,我要杀光他们!”凤小侠悲痛之下,提剑就往交战之处冲去。

“我也去!”“还有我!”王映山、余暮秋几个纷纷一起冲出。

王若离怔怔地看着石牛的尸首,心里一片寥落,思绪烦乱。

“老大,你没事吧?”一边的胡不休瞧着,紧张地问道。

“怎么会这样?”王若离嘴里苦涩,“是我……是我没能及时救下他。”

“老大,战场是无情多变的,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自己会不会死。”胡不休也是心有戚戚。

王若离心底一片茫然。

第110章 出林飞鸟一扫空

借着刚刚数百黑风寨精锐的突破之势,黑风寨寨主带着亲随一路直杀而出。

可惜前有简邕、高士奇指挥军士列阵拦堵,后被王若晴、司马志等世家子弟冲击截断,之后更是在凤小侠、王映山等人的一阵冲杀之下,再也经受不住,集体投降。

“我要杀了你们!”凤小侠不管不顾地就要冲上前去,继续斩杀草寇。

“小侠,冷静一点,他们已经投降了。”旁边的王映山急忙一把抱住了他。

“投降就完事了吗?”另一边的司马志有些愤愤,“我司马家死了三个人。”

“我谢家也死了四个人。”旁侧的谢灵骓也是满脸不甘。

“各位稍安勿躁,不要冲动!”前边的简邕连忙站出来调解,“战场之上,不杀降卒。”

“大家先静一静!”王若晴心里也在冒气,这一战,王家两个子弟死在了草寇之手,“听听若离族弟怎么处理。”

王若离和胡不休来到场中,望着对面投降的上百名草寇,其中站在前排的还有七八个练气三期的修者,只是首位之人,竟然是凌云派的曹彪!难道传言中培基期修为的黑风寨寨主就是他?

“原来是王家王若离。”曹彪见着当先走来的王若离,一副冷傲不屈的声音。

“原来是曹彪兄。”王若离望着为首的曹彪,面色渐冷。

“今日折在你的手中,曹彪自叹弗如。”说话间,仍然透着一股桀骜,仿佛投降的不是他们似的,“凌云派曹彪请降。”

“没想到像曹彪兄这么高傲的人,竟也学会了投降。”王若离话语冷然。

“哼!废话少说!”曹彪不耐烦道,“速速受降吧!”

“不休、映山、经纶,你们带人将场上一众草寇的武器,全部卸掉。”王若离断然下令道。

“是!”胡不休、王映山、阮经纶带着军士上前。

一众草寇不敢反抗,乖乖地配合着,被卸了兵器、外甲。

王若离闭目凝思,忽然,转头对着旁边的王若晴问道:“若晴族姐,族弟耳力不大好,这帮草寇已经被我们重重包围,为何还不肯投降?”

王若晴闻言一愣,继而心里一寒,眼里满是意外地看着王若离:“草寇都是一些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悍不畏死,有时候殊死抵抗也是正常。”

“老大,对待凶徒,不能以常理度之。”卸完武器回来的胡不休寒着脸道。

“唉,上天有好生之德,可惜了我的这一番菩萨心肠。”王若离语里满满的惋惜。

“若离少爷,除恶也是一种扬善。”另一边的司马志闻声,顿时咧着狠毒的笑意,补充道。

“王少爷,他们明明已经投……”前头的简邕听着王若离几人的话语,满脸诧异,不由得疑惑出口,只是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高士奇一手捂住了嘴巴。

“王少爷,属下愚昧,不知本次围剿黑风寨,最后战况如何?”高士奇低着眉头,恭敬地看向王若离。

“黑风寨一众草寇,拒不投降,负隅顽抗,官军在付出惨重的伤亡代价下,终于一举歼灭黑风寨,一个不留!”王若离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冰冷。

场中仿佛有一丝诡异的气息在蔓延,一个个缄默不语。

王若晴定定地看着王若离,心中凛然,为什么有一种错觉,这个杀伐狠厉的身影那么像王天洋?难道真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王若离,你竟敢擅杀降卒?”场中被围着的曹彪原本一副有恃无恐,秋后算账的模样,闻言一阵心慌,纵声朝着这边喊道。

“简校尉,高校尉,场中可有降卒?”王若离淡淡地问道。

“自然是没有。”高士奇半眯着眼睛,沉首慢声道,手里将一旁想要说话的简邕按了下来。

“你们……可恶!”曹彪听此,再也抑制不住满腔的怒火,气势冲冲地掠身奔来。

王若离嘴角一弯冷笑,残殇一拔,一式“叶落中霜天”骤出,疾奔过来的手无寸铁的曹彪见此,这才大悔,只是为时晚矣,直接被一记劈砍击中,从胸口到下腹,鲜血喷溅,一骨碌栽倒在地。

“如此凶徒,冥顽不灵,临死还想刺杀于我,真是让人后怕。”王若离声音轻颤,回首对着简邕和高士奇道,“荆襄学子和世家子弟不过历练而已,所以这剿灭黑风寨的功劳,自然全都落在两位校尉的头上。”

“属下不敢居功。”两人有些彷徨。

“至于这歼灭残余草寇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王若离意有所指地道,“良禽择木而栖,但若舍本求末,那便不值得了。”

“属下明白。”高士奇低首道,拉着简邕,带着军士,回到场中。

场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喧闹的哀喊、哀嚎、哀求之声。

王若离回过神来,忽然转念一想,黑风寨,乐永兴,乐清欢,曹彪……糟了,王若离心里咯噔一惊,黑风山上大火连天,恐怕凌云派想不知道都难!

心里暗暗责备自己怎能如此疏忽,把这么重要的关节给漏掉了。

当下王若离吩咐军士处理山上的残局,自己带着二十四号牙营急匆匆地下山了。

三大世家的子弟瞧着他们走得飞快,也没再在山上多做逗留,便跟着一道下山了。

在黑风山的某处山窝,一个佝偻老者细笑出声:臭小子,终于知道怕了?刚才不是很威风?

凌云镇的一条官道上,几十匹快马疾驰而过。

忽然这队人马一个个匆忙勒马,停步在官道之上,仿佛受到了惊吓。

原来,在官道的中央,一个穿着麻袍的人影,四肢呈大字型地趴在路上,而在官道几丈高的上空,一个佝偻老者正御剑停在半空。

这队人马为首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名叫徐云间,乃是凌云派化元期的长老。

“不知前辈在此拦住我等,有何吩咐?”徐云间眼见佝偻老者御剑当空,心头发虚,只得卑声道。

“拦你们?你们还没这个资格。”佝偻老者眼皮不抬,右手一扬,道路中央那个趴着的人影,登时被一扫而起,朝着马队飞了过去。

马队众人不敢硬接,纷纷拉马躲开飞来的人影。

人影落到地上,似乎手脚重新获得了自由,兴奋地站了起来,只是接着便躬身肃立着,态度恭谨,不敢造次。

马队众人往那人影的面容一瞧,一个个大吃一惊,慌不迭地下马,跪倒当地:“太上长老……”

原来这个被佝偻老者甩丢过来的人影,竟是凌云派的太上长老云鹤子。

“苍云鹤,我是该说你目光短浅,还是说你愚笨无知?”佝偻老者轻轻地摇了摇头,“你都活了一把岁数了,难道还不懂得仙朝皇族的能力和做派?有些事情,不计较,并不是退让,而是因为不屑。”

“云鹤愚昧,不知分寸,但我凌云派对楚氏皇族绝无二心,还望前辈海涵。”云鹤子诚惶诚恐地道。

“再有下次,来的就不是荆襄学子了……”佝偻老者一边说着,一边御剑远去,“我又非皇族中人,你跟我表忠心又有何用,我只是个过客罢了。”

“是是是!”云鹤子低着头,一副乖巧的模样,“恭送前辈!”

身后一众凌云派长老、弟子,虽然满腹疑窦,但看到此时狼狈不堪的太上长老,一个个恨不得少长一对眼睛。太上长老被自己看到了这副模样,以后的自己,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第111章 偏远小镇扶柩还

一座清幽僻远的小镇,随着几个年轻人的到来,一时变得热闹了起来。

更确切地说,是九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扶着石牛的灵柩,来到了这座偏远的小镇。

在一个身材臃肿的财主的庄园里,王若离等人终于见到了石牛的弟弟,石虎,是个年仅十四的健壮少年。当石虎闻讯赶来,亲眼看到自己哥哥灵柩的时候,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整个人像木头一样静默矗立,嘴唇翕动,却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臃肿财主眯着一双小眼睛,见着王若离几人锦衣华服,丝毫不敢怠慢,连忙客气地将他们请入内堂,待为上宾。

“石牛哥……”一个悲恸的女子声音远远地从帘后传了出来。

一个满脸伤心的女子掀开门帘,错步跑到堂前,一边哭啼垂泪,一边悲声呼喊。

一眼看到置于堂下的灵柩,伤心女子顿住了脚步,仿佛被人定在那边似的,呆呆地望着灵柩,两眼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直淌而出。

伤心女子忽如冲坝的山洪,几个跌步扑到了灵柩上,哀哭出声:“石牛哥……你不要躺下……你答应过小花……一定会回来娶我的……你怎么能这样子就离开……”哭声里,满满的凄怆沉痛。

“各位公子,一路辛苦,将石牛的灵柩带回乡里,在下先替石虎小子谢谢诸位。”臃肿财主凑上前来,态度和气地告谢道。

“不用客气!”“分内之事!”王若离几人纷纷抱拳回道。

“敝处备了点薄酒小菜,还请各位公子上席宽坐,洗一洗沿路的风尘。”臃肿财主诚恳地邀请。

“不必了。”王若离兴致稀落,“我们已将镇上的客栈包下,会在小镇住上几日。”

“是在下冒昧了。”臃肿财主闻言,眼睛一转,有些可惜地道。

“无妨!”王若离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接着道,“这是一千两纹银,石牛兄弟的葬礼,还要麻烦阁下帮忙费心操办。”

“公子见外了。”臃肿财主赶紧一边收下银票,一边恭声道,“这原本就是在下应该做的。”

“把我的石牛哥还给我!石牛哥是不会死的!”伤心女子一阵悲伤过后,窜了过来,拦着拉住王若离几人,语声悲切地一一问询,“石牛哥是怎么死的?石牛哥怎么会死?为什么……”

“石牛他……”凤小侠想说,却又喉咙哽塞,说不出口。

“来人啊!”一旁的臃肿财主连忙唤人,“刘妈、李嫂,小姐伤心过度,快将小姐带下去,好生安置。”

“是!”几个仆妇赶紧进来,将有些哀痛失控的伤心女子,带进了后院。

“唉!”王若离轻轻叹了口气,走到一直缄默不言的石虎面前,从腰际拿下一块玉佩,蔼声道,“你是石牛的弟弟,也就是我们众兄弟的弟弟,我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有些晚了,倘若将来你有什么难处或者需要,可以拿着这块玉佩,到荆阳城洛水镇的红枫小筑找我,我是王家王若离。”

说着,王若离将玉佩塞到石虎的手里,有些黯然地走开了。

臃肿财主一路客客气气地将王若离九人,送到了府门口,还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离开,脸上始终挂着亲切的笑容。

身后的一个妇人忍不住嗤声道:“老爷,我们真的要给石牛办丧事吗?”

“当然,他可不再是什么下人的儿子。”臃肿财主脸露几分得意,“刚才那位领头的公子不是说了么,要费心操办。”

“不过是一群年纪轻轻的公子哥,老爷未免太客气了吧?”妇人有些不以为意。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臃肿财主忍不住一脸嫌弃,“你没听他说吗,他可是王家的少爷。”

“在荆襄国,姓王的人多了去了。”妇人不由辩道。

“但他这位姓王的少爷可不一般。”臃肿财主一副算计在心的模样,“荆襄国三大世家的王家,这一辈的嫡系少爷,刚好是‘若’字辈。”

“啊!荆襄国三大世家!”妇人显然被吓到了。

“所以说,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臃肿财主心满意足地举步返身,“也不知石牛上辈子撞了什么大运,竟然结交了这么一群富贵公子,除了领头的王家少爷,你看其他青年的衣履气度,每一个都不是泛泛之辈。”

当晚,令人意外的是,又有两个人来到了这座清幽小镇,一个是闻风而来的方小木,另一个却是凤小侠的姐姐凤小仙。

“小木,你怎么来了?”王若离见着方小木赶来,随身只带了裴琼,忍不住问道。

“我听到了消息,担心你,就想过来陪你说说话,解解闷。”方小木有些担忧地看着王若离。

“我没事。”王若离神情有些寥落。

“有生就会有死,人,总是要经历生离死别的。”方小木握着王若离的手,脸上似有追忆,“不管位尊权重,还是普通黎民,这就是现实。”

“我明白。”王若离带着感慨,“我惦记的不是那道悲伤,而是一份无力的责任。”

“若离哥哥将来成为上位者,需要承担的责任,还会更多。”方小木希冀地道。

“小木不用担心,我可以处理好。”王若离信心满满。

“嗯……”方小木眼望着王若离,似乎思绪飘飞。

月光如银。

方小木和凤小仙两个女生竟是一块走在楼廊上,仿佛陈年好友一般攀谈起来。

“小木妹妹,貌似对我抱有很大的敌意?”凤小仙眉头轻抬,有些不解。

“谁是你妹妹!”方小木一脸的不乐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这里,心里头打的什么歪主意。”

“方姑娘,你是不是想多了。”凤小仙脸色淡淡地道,“我来这里,纯粹是来看望我的弟弟。”

“最好是!”方小木嘟着小嘴,“就怕有些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也有些人是敝帚自珍。”凤小仙掩着嘴笑道,“喜欢把乌鸦当成凤凰,但在我的眼里,却是麻雀一只。”

“你……”方小木气恼,继而轻哼一声,揶揄道,“听说鸣凤谷和零陵城林家,上个月解除了婚约,两家闹得不欢而散。”

“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方姑娘何必挂心?”凤小仙不禁微微气恼道,“纵是有些好奇,又有何干系。”

“好奇,不就是沦陷的开始么!”方小木嘴角冷笑。

“方姑娘未免操心得太远了。”凤小仙并不承认,“你这是杞人忧天。”

“哼,我是不是杞人忧天,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方小木语有不满。

“呵呵,方姑娘真是多虑了。”凤小仙反倒轻笑出声。

……

第112章 客栈骤逢暗夜袭

“啊……呃……”

几声凄楚的惨叫,划破了小镇夜晚的宁静。

王若离正在床上打坐,惊闻变故,连忙几步掠出客房。

只见客栈的大堂,被两个黑衣人从正门闯了进来。

掌柜和几个伙计都是普通镇民,骤逢凶徒,连逃跑都来不及,便被手起刀落,砍杀当场,鲜血洒了一地。

王若离心里微诧,这两个黑衣人如此明目张胆,直接来袭,是盲目托大,还是有所依仗?

闻声赶来的裴琼、阮经纶、王映山几人,见此场景,纷纷跳下二楼,拦下了这两名肆无忌惮的黑衣人。

出乎王若离的意料,两个黑衣人竟是修为了得,不到三个回合,裴琼几人便接连中招,频频遇险。

这边,王映山胸口被狠狠地踢了一脚,身形跌退中,几步跟进的黑衣人又是一剑长刺而来。

眼见着黑衣人的长剑就要刺中王映山,王若离身形掠近,一式“斜风入别院”,迫退黑衣人,果断救下了王映山,顺势欺近,当空一招“秋风扫落叶”横扫,将两个黑衣人生生地逼退数步,拉开距离。

王若离心里一凉,没想到来袭的黑衣人竟然都是基田三道的修为,看来这批刺客的修为不弱啊!

王若离明白,此时必须速战速决,拖得越久,对自己身边的朋友恐怕越加不利,尤其楼廊那边,还有一个修为仅仅练气期的方小木。

顾不上隐藏修为,王若离蹬步跃起,直追而上,一招“叶落中霜天”当中打出,其中一个还在慌步后退的黑衣人躲闪不及,被直接劈死当场。

另一个黑衣人见状大惊,眼珠一转,手头虚晃一招,脚步急急地往边侧逃去,嘴里还喊着“将军,这里有个硬点……”

王若离飞枫一起,急速追上,手底剑招一转,一式他山之石反手刺出,刺破黑衣人慌乱的防御,更是刺破黑衣人企图继续喊话的喉咙。

只是对方叫出的话语,却让王若离心里一惊,将军?莫非刺客当中还有一位是将军?难道来了一位化丹期修者?

王若离心里担忧着方小木的安危,急切地往楼廊那边奔去。

临近楼廊,已经听得楼廊上传来一阵刀剑相交的声音。

王若离更加紧张,快速地冲上楼梯。

只见楼廊上,凤小仙持剑与一个提刀的黑衣人正在交战,而方小木则是小心地躲在一旁的柱子后面,不时地朝外张望,脸上满是忧色。

见到方小木安然无恙,王若离总算放下心来,又见场中的凤小仙剑招灵动,宛若飘絮,稳稳地压住了黑衣人,在几波连环的抢攻下,将黑衣人打得节节败退。

王若离不禁犯怔,瞧着这个黑衣人的出手气劲,顶多就是个培基期的水准,凤小仙虽然处在上风,却只是将黑衣人打出了几点外伤,始终没有痛下杀手。

王若离摇了摇头,也不知该夸赞她的心性宽和,还是该批评她的妇人之仁。

嘘叹一声,王若离携剑,长身杀入,一式“一叶破水镜”,无声无息,直直刺到。

黑衣人正在被凤小仙剑招打压的当头,哪里想到,竟会有修为高过自己的修者趁机偷袭而来,当场就被王若离刺透胸膛,鲜血溅出,连与之正面对战的凤小仙的衣袖,也被溅到了几滴。

骤见交战的对手被王若离一剑刺死,凤小仙反倒有些呆愣地看向王若离,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王若离没有分心理会楼廊上的两个女生,而是往廊下跃去,展开神识,在客栈中来回扫查。

这时,楼廊转角跃出一个人影,速度飞快,转头朝着王若离这边喊了一声:“老大!”

人影喊完,竟是头也不回地直接跃过墙头,往客栈外的街道急奔而去。

紧随人影身后,又闪出两道黑影,速度更快,追着人影的方向,急冲而出。

王若离瞧得仔细,那道人影正是胡不休。

而胡不休的这一声“老大”,也唤醒了王若离。王若离原本还在纳闷,这批刺客来得实在突然,自己根本想不出,对方到底来自何方势力?此时总算明白,原来这批刺客根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来杀胡不休的。

至于胡不休故意冲出客栈的目的,王若离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想孤身引开刺客,还是想独身一人逃跑?

王若离脚下掠动,连连变换方位,在神识扫查了一圈客栈,确认再无其他刺客之后,连忙纵身奔入墙外的黑暗,朝着胡不休几人奔出的方向,急急追去。

凤小仙望着王若离跃入黑暗的动作,那融入黑暗中的修长身影,为什么让自己的心里产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王若离争分夺秒,脚底飞快,同时运使飞枫和隐枫两术,仿佛一个在黑暗中飞速奔跑的幽灵,终于在小半刻钟后,追上了其中一道黑影。

王若离奋手掷出残殇剑,飞枫操纵,残殇有如一把索命的鬼剑,悄无声息地追上前头奔跑的黑衣人。

前头的黑衣人毫无察觉,就被身后的残殇剑刺入后背,一剑串起,扎在了墙壁上,登时嘴角的鲜血沥沥直流。

王若离身形急速掠过,手头一扬,残殇飞回,往前继续追去。

街边,一处有些破陋的瓦房前。

胡不休嘴角溢血,眼神里却透着冰冷,看着面前一个高大的黑影:“我三哥已经是岐南国世子了,还要对众兄弟赶尽杀绝吗?”

“军令难违!不休公子,对不住了。”黑衣人缓缓地重声道,“末将只能送你上路了。”

“哈哈哈……”胡不休眼角一动,继而长笑不止。

“你笑什么?”黑衣人有些困惑。

“我笑你傻,提着脑袋为别人卖命。”胡不休虽然嘴里又溢出一口血,却是勾起了一抹邪魅,“到头来,只落得一个客死异乡的下场。”

“你难道以为自己还有机会……”黑衣人心头微动,忽然听到身后似有风声响动,急忙横刀往后扫去。

原来王若离紧咬不放,追了上来,趁着刚才胡不休大笑的当口,施展隐枫,悄身靠近,对着防备松懈的黑衣人,就是一记强猛的“叶落中霜天”。

等到黑衣人惊觉被人靠近,忙身提刀来挡,已经偏晚,但见黑衣人横刀的格挡,只是堪堪卸开王若离的致命一击,而他的整条右臂还是被王若离齐齐切断,连同长刀,撇落在地。

黑衣人痛哼出声,左手紧紧地捂住右臂鲜血肆流的切口,脚下虚浮,没了分寸,跌撞着往一侧闪躲。

胡不休嘴角挂着邪笑,脸上全是冷冽,一把甩出手上的短戟,正中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遭受重创,喉咙里呃呃无声,满脸的难以置信,终于不甘心地往前栽倒。恐怕黑衣人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化丹期高手,竟会这般轻而易举地被两个年轻人弄死。

“我就知道,老大肯定不会抛下我不管的。”胡不休的脸上,换成了一副洋溢着喜悦的笑意。

“这些刺客是……”王若离抬眼望向地上的胡不休,疑惑出声。

“老大应该司空见惯了。”胡不休故作不以为意地道,“还不是为了那把椅子。”

王若离微微点了点头,只是心里不由想到,怪不得胡不休这三年来,一直躲在荆襄学宫,连非攻任务都不曾领过,恐怕有一大部分的原因,便是源于此由。

王若离一行在小镇待了三天,直到石牛入土为安,才有些神色倦倦地离开了小镇。

第113章 万里展翅临荆襄

这一日,午后。

正当二十四号牙营众人,返回荆都城的时候,忽见远处的天空,飞过三只乌黑的巨鸟。

只见巨鸟体型庞大,光是一对翅膀的宽度,恐怕就不下百丈,扑翅展翼,有如乌云蔽日,更是带起了一阵阵的猛烈狂风。

“好大的禽鸟!”李大柱忍不住赞叹道,“那身体竟然比俺老家的村庄还要大。”

“真没想到,世间竟有这么大只的鸟类。”凤小侠仰视着巨鸟飞掠而过,不觉出口。

“这是鹰隼吗?”余暮秋瞧着巨鸟的外形特征,忍不住问道。

“这是一种巨型鹫类,名叫万里鹫。”旁侧的胡不休望着巨鸟的背影,轻声解释道,“万里鹫是一种高阶妖兽,体型庞大,两翼宽长有力,日行万里。其背部平坦宽敞,可构筑楼舍,一只成年的万里鹫,甚至一趟便可搭载数千人,常被用作神元大陆高级的运输工具,深受军队和商会的青睐。”

王若离看着远空过去的那三个黑色的鸟影,心内感叹,陆上跑得最快的骏马,顶多不过日行千里,而万里鹫,竟能日行万里。

果然跑的远远不能和飞的相提并论。

荆都城外。

城门口,一队队披甲执剑的军士,高度戒严,不让任何人出入。

军士之前,一大片军方之人,正在翘首以待,似乎等着迎接什么人似的。只见这些军方之人,都是部将级别以上,尤其为首之人,竟是大将军楚宗烈。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值得荆襄国大将军,仪仗列阵,出门迎接?

随着三只万里鹫,落在荆都城外的空地,陆陆续续地,从万里鹫背上的楼舍,下来了几百名老少不一的人物,只见这些人物,一个个衣着奢华,贵气逼人,也不知是何方神圣?

楚宗烈满脸堆笑,带着诸多将领,客客气气地将这群人,全部迎进了城中。

荆襄王宫。

白发苍苍的荆襄国主楚昭南居左而坐,大将军楚宗烈则是一脸恭谨地站在身后。

右边座位上的却是一个气势威严的中年男子,大约年过四旬的模样,他的背后,还站着一个气度英风的汉子。

“二十年不见,十九弟雄心不在。”威严男子看着楚昭南,似有所感地道,“怎生过得如此消沉了?”

“王弟只是一个被父君放弃之人,在这西陲之地,蹉跎了四十余载,还谈什么豪情壮志。”楚昭南嘴里微叹,“不像十四哥,深受父君器重,官拜南平道总督,下辖九州八十三郡,手握上亿大军,堪是一众兄弟之中的翘楚。”

原来这个威严男子,虽然外表看起来年岁远远不如楚昭南,但却是大楚仙朝的十四皇子,也就是楚昭南的十四哥楚昭真。而楚昭真后面的英风汉子,则是他的第六子楚宗照。

“如今时局,变幻无常,十九弟身在荆襄之地,或许还未得知。”楚昭真眉角轻皱,“四哥、八哥、十三哥已经分别被父君授予北宁道、北安道、南阳道总督,地位与王兄我相当。”

“可惜三位王兄的境界修为,与十四哥相比,终究差了老大一截。”楚昭南眼皮不抬,“父君的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策略不过是权宜制衡罢了。”

“唉,王兄我是越来越看不懂父君的用心了。”楚昭真道出一声感叹。

“伴君如伴虎,君王之心,是最不能也最不可猜度的。”楚昭南兴致寡淡,“王弟早已远离庙堂,对于嫡位云云,更加不予理会,只想图个自在逍遥。”

“只怕身在其中,想要远离,谈何容易!”楚昭真细不可查地看了楚昭南一眼,转而抬头向着楚宗烈道,“我观宗烈侄儿,气息稳重,在通灵级沉淀日久,估计不消数年,有望突破开光级。”

站在后面的楚宗烈听到楚昭真的赞许评价,脸上不禁流露出几丝自豪之色。

“后辈自有后辈的福气,自身的荣耀还是要靠他自己去争取。”楚昭南并未加以颜色,“我看宗照侄儿也是不遑多让,想来踏入灵境,应该不下十年了吧?”

“多谢十九叔赞誉!”楚宗照站身出来,“侄儿愚钝,直到八年前才突破灵境,踏入通灵级。”

“唉,王兄我的一众孩儿中,也就只有老六还算争气。”楚昭真有些无奈,“可惜比起湛王叔的长孙,宗望堂侄,依然相去甚远。”

“呵呵!”楚昭南闻言轻笑,“宗望堂侄,可是我楚氏皇族‘宗’字辈里的第一人。”

“也是,闲聊半天,才想起正事。”楚昭真转过话题,“四个月前,秦朝、晋朝联军,进犯我朝西北,短短数月不到,便攻占了西陇道治下的五州之地。坐镇西陇道的河间王不敌,连月来,向朝廷请援的文书便发了不下十道。”

“河间王何太极向来自负,这次何以一败便向朝廷求援?”楚昭南有些不解。

“虽说秦晋向来交好,但此次情况却大有不同,两家出动了四位灵王,看样子,是卯足了劲想要吞并我朝整个西部三道。”楚昭真缓缓道来,“听说,促成本次双方合作的事件,乃是晋朝提出的和亲,将寒雪公主嫁给了秦朝秦始君为妃。”

“不会吧?秦始君苻子政都六百多岁了,对着一个如花年纪的女子,他也好意思下得去口。”楚昭南嘴角微抽。

“哈哈哈……”楚昭真闻言,笑了笑,“十九弟着相了,你我修真之人,又岂会羁绊于一时的年岁长短。”

“十四哥这般郑重地提及,莫非前线的战况并不乐观?”楚昭南细思之下,不由急急地问道。

“非但不乐观,甚至可以说是惨烈!”楚昭真脸面端重,“仙朝军阵亡人数超过二十万,地方军阵亡人数将近四千万,这还是四日前的战报。”

“这么严重!”楚昭南听到,不禁站起,满脸严肃,地方军阵亡多少倒是无关大局,但整个大楚仙朝的嫡系大军,三百万仙朝军,竟然仅此一役就折损了近十分之一,这已经是一场可能动摇仙朝社稷的大战了。

“是啊,如今朝廷之内,已经有半数的大臣主张议和。”楚昭真语中有话地接着道,“只是湛王叔不同意,力排众议,向父君请印,亲自挂帅西征。”

“那么,十四哥此行路过荆州,莫非是为了……征兵?”楚昭南试探地问道。

“仙朝军损失太重,父君已经颁下旨意,西部三道治下,城级、伯国出兵一都,郡级、侯国出兵一校,州级、公国出兵一部,充入仙朝军。”楚昭真直接说道,“四哥去了西川道,八哥去了西陇道,王兄我负责西蜀道。”

“事关仙朝战事,王弟自当遵从旨意,责无旁贷!”楚昭南谨言道。

大楚仙朝行政区划,自上而下,分为道州郡城镇:一道之首,为总督,地方兵力上亿;一州之首,为刺史,地方兵力近千万;一郡之首,为太守,地方兵力五六十万;一城之首,为城主,地方兵力数万;一镇之首,为镇令,地方兵力上千。

楚昭南虽然只是荆襄伯,但身为皇子,受封之地达到两郡之多,丝毫不弱于一般的侯爵。

所以,本次征兵,荆襄国需要出兵一个千人校尉营。

当然,仙朝军的军制级别,比起荆襄国军队这样的地方军,要高级得多,进入仙朝军的军士最低标准,便是要达到筑基期之上,也就是说,地方军的校尉如果到了仙朝军,只能做个普通的小卒。而荆襄国军队不过百来万,这样的征兵任务,对于荆襄国来说,其实颇为困难。

这时,从外头慌张地跑来一个内侍,焦急地在殿口等待,似乎有要事禀告。

楚宗烈见状,走了过去,内侍附在楚宗烈的耳边,详细地转述了一会儿。

“何事?”楚昭南见着楚宗烈缓步走回。

“父王,有一波青年前去荆襄学宫,扬言要挑战整个荆襄国的青年才俊。”楚宗烈如实道,“已经有不少荆襄国的优秀后辈,被他们打败了。”

“哈哈!”楚昭真闻言哈笑出声,“王兄我此行,还跟随了几个雏鹰卫的小辈,这些小子就是闲不住,总是喜欢四处挑战各地的年轻一辈,倒是给十九弟添麻烦了。”

“十四哥见外了,年轻人之间,相互切磋,对于实力提升,大有裨益,怎么能说是麻烦呢!”楚昭南的脸上,全是一副刻意装出的满不在乎的表情,“老三,你安排下去,召集荆都城所有的青年俊逸,前去荆襄学宫的万人校场。”

“是!”楚宗烈领命道。

第114章 校场挑战雏鹰卫

“万人校场的比斗,你们听说了吗?”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

“真没想到,像江鲸这样的青年天才,竟会被人三招打败。”

“何止江鲸,你看卫百剑、兰湘儿、田文龙他们几人,还不都是两三招就被人打了下来。”

“这些青年,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这般厉害,瞧着他们的年纪,好像都还没有我大呢!”

“下午你有没有看见,那三只巨鸟临城?听说是跟着一位仙朝的大人物过来的。”

“真是一群天之骄子!我要是有他们的一半修为,连做梦都会笑出声来。”

“得了吧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只是,这般下去,我们荆襄学宫,岂不是要被这些青年横扫了?”

“还有更要命的事,我听说,这些青年里面,几个厉害的都还没下场呢!”

“什么?这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

王若离几人回到荆襄学宫,感觉整个学宫的气氛,仿佛沸腾了起来,一路上便听得学子们三三两两地在大声议论着,万人校场的比斗情况。许多人连晚饭都不曾就吃,便被拉去万人校场观看助威。

经过打听得知,原来今日有位大人物莅临荆襄,随行的一群青年人,口气极大,此时正在万人校场,号称要挑战整个荆襄国的青年高手。

等到二十四号牙营众人来到万人校场的时候,正好见到土拨鼠涂大钟,被一个黄衣青年一掌打落场外,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情状很是狼狈。

王若离仔细地看了一圈这些前来挑战的青年,只见对方人数共有二十余人,除了场中正在进行挑战的黄衣青年,场下的青年分成两排,坐在下排的有十几个,每人身上多有土灰汗渍,估计是已经下场较量过了的青年。上排坐着的还有六个,其中,居中的两个青年,一个梳着满头的细小辫子,一个脸型微微有些方正,可以看出,这两人应该是这波青年的带头之人。

另外还有一个年纪最小,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的悠然青年,也不知是对场中的比斗漠不关心,还是昨晚没有睡好,此时怀抱着一柄绿柳长剑,正在一旁的长椅上呼呼大睡。

黄衣青年打败了涂大钟,转身扫视全场,一脸志得意满地扬声道:“还有哪位荆襄国的青年才俊,愿意上来一较高下?”

“荆襄国清虚门崔源,特来领教!”一个颀长的身影跃入场中。

黄衣青年嘴角勾起一道轻笑:“来得好!”纵身仗剑杀到,两人瞬间交起手来。

但见崔源以攻为守,招招凶厉,甫一上来,便连绵不绝地对着黄衣青年攻出了十招。

然而黄衣青年秉剑有度,应付自如,不但没有被崔源的攻势所迫,反而借着几轮防守之余,挺剑反击,打得崔源一阵手忙脚乱。

又过十招,崔源已经左右难支,终于在五招之后,败下阵来。

“我来试试。”一个娉婷的身影跳入场中,“荆襄国鸣凤谷凤小仙!”

见到上场之人,是一位姿色绝佳的女子,对面的黄衣青年不由多看了一眼:“刀剑无眼,莫说本公子欺负你一介女流。”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凤小仙语有不悦。

“定然不会让你失望。”黄衣青年自信满满,当先一式迅疾的剑招刺来。

凤小仙挽剑相抗,两人以快打快,瞬间拼了不下十数招。

只是随着两人的相斗之势,凤小仙渐渐落入下风。

又过二十招,随着黄衣青年的几招抢攻,凤小仙抵挡不及,被黄衣青年的一式斜扫,生生地打出了场外。

眼见着这个黄衣青年,接连击败涂大钟、崔源、凤小仙,只怕他的实力至少是煅基期高层次。

王若离有些惊讶,朝着场下坐着的那批青年看去,这个黄衣青年已是这样的水准,那么,那两个带头的青年,莫非……莫非已经踏入了丹元三化?

黄衣青年三场连胜,直接震慑了场下的一众荆襄才俊,一个个低头丧气,不敢上场。

场下之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连崔源、凤小仙这样踏入煅基期的天才,都不是黄衣青年的对手,自己焉是他的一合之敌。

正在这时,一个不算高大的身影站了出来,正是荆襄国小王子楚存孝。

楚存孝经过荆襄学宫三年来的历练,虽然性子变得越发坚毅,但是外表看着,依旧是一副粉面小生的模样。

“乳臭未干的小子。”黄衣青年凝目看来,嬉笑出声,“刚刚本公子摧花折叶,这会儿恐怕又要以大欺小了。”

“哼!试了才知道!”楚存孝鼻里哼气,作势持剑,冲了过去。

两人刚硬相碰,黄衣青年虽然剑招凶猛,但是楚存孝也是发招狠厉,两人斗得旗鼓相当,难分伯仲。

王若离远远瞧着,楚存孝虽然在境界等级上落后黄衣青年较远,但却实力更强。

果然,四十招后,楚存孝已经稳稳地占据了优势。

昔年什都榜比试,还是养气期的楚存孝便一路横扫,一口气击败了五个筑基期,难道如今又要上演同样的戏码?楚氏子弟真有这么厉害,视越级挑战如家常便饭?

又过二十招,随着楚存孝连番得势,步步紧逼,先后拆解了黄衣青年的三次守势,终于在七招之后,将黄衣青年打倒在地。

许是被压制太久了,见到楚存孝战胜黄衣青年,荆襄学宫终于迎来了一次大胜,场下的才俊学子一个个欢声雷动,呐喊喝彩。

被打败的黄衣青年翻身站起,微一抱拳,也不着恼,爽快利索地退回了场下。

忽然,场上风声一动,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满头小辫子的青年,站到了场上,正是那两个带头青年之一。

“雏鹰卫来护儿!”小辫子青年眼神明亮地看向楚存孝,自报家门道。

原来这群青年竟是出自雏鹰卫,怪不得如此了得!雏鹰卫,对于广大荆襄学子来说,可能有些陌生,但对于出身荆襄楚氏的楚存孝而言,却是如雷贯耳。

雏鹰卫,隶属大楚仙朝皇家卫队,虽然整体战力在皇家卫队中不算突出,但它的名头却是最响亮的。因为雏鹰卫的组成,都是一些天赋异禀的年轻人,几乎囊括了大楚仙朝三成以上的青年天才,平均年龄不满25岁,可以毫不客气地说,雏鹰卫是一个高手的储备库,是大楚仙朝军方的摇篮,数千年来,已经从雏鹰卫中走出来无数的军方高手。

“荆襄楚氏楚存孝!”楚存孝依样,郑重地抱拳道。

楚存孝用的是一把冷冷生光的银狼宝剑,来护儿使的则是一杆镔铁长枪。

只见来护儿身形飞快,长枪当头刺来。

楚存孝横剑挡过,趁势想要从左路突进。

不料,来护儿的枪头仿佛长了眼睛似的,一个反弹,直接将楚存孝震了回来。

紧接着,来护儿长枪连刺,打得楚存孝只能一味地躲避,然而枪势太盛,楚存孝堪堪接过三记连枪,便被击出了场外。

眼见楚存孝好不容易打败黄衣青年,却被紧随之后的来护儿,几招轻松打败,场下的一众荆襄学子,不禁大为泄气。

“存孝小王子只是输在了境界上。”来护儿持枪肃立,矜重地道:“倘若突破煅基期,我想获胜,也是颇为棘手;倘若突破丹元三化,那我来护儿断断不是对手。”

“多谢!”楚存孝谢声道,拿上宝剑,黯黯地离开了校场。

场外的一处高台。

荆襄学宫的六位首席导师,坐在上方,满脸尽是复杂之色。

“连小王子都被几招击败,还有谁能是这个来护儿的对手。”非攻科的墨守规语气凉凉地感叹道。

“这个来护儿既是化丹期修为,那另一个领头青年,想来也是化丹期无疑。”修功科的陶钧吐了一口浊气,“我荆襄国青年一辈,尚未有人突破化丹,莫说是两个化丹期了,就凭来护儿一人,恐怕就足以吊打整个荆襄国年轻一辈了。”

“唉……老夫都不忍心往下看了。”兵韬科的马嵬嘴角苦涩地摇着头道。

“大将军怎么说?”墨守规转头问道。

“大将军只是吩咐,让荆都城所有的青年才俊,前来万人校场。”一侧的策论科的蔡沛,无奈地道,“至于大将军本人,就不过来了。”

“大将军真是明智。”马嵬有些自嘲地道,“老夫已经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过来观看比斗……”

“深表同感,谁人愿意看着自家的天才,被虐成狗!”陶钧大表赞同。

“荆襄国杰出的青年里,目前只剩司马悦、王若晴还能一试,至于其他人,最好还是不要上去献丑了。”蔡沛分析道。

“老夫可没你那么乐观。”马嵬一脸的苦笑,“老夫只希望他们可以拿出自己应有的水平,不要败得那么难看。”

“你这未免太沮丧了吧……”蔡沛心里还是存着自己的一份企盼。

“……”

第115章 力挽狂澜秋枫剑

来护儿长身而立,扫视了两圈全场,可惜始终无人应战。

“我来!”同样使枪的朱翦,一手提着金枪,跃身上场,“荆襄国金枪门朱……”

来护儿眉头一皱,铁枪破力击出。

朱翦刚刚进入场中,仗枪相迎,不料来护儿这一枪太强,直接将朱翦打飞了出去,整个过程还不足一息。

场下之人见此,心头一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场中,身形一动,又跳进来一个窈窕的身影:“荆襄国王家王若晴!”

来护儿点头回礼,灿笑一声,反手一枪刺来。

王若晴瞧着来护儿的枪势太猛,不敢硬扛,借着身法,左右闪躲,不时进行反击,只是行动中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十招过后,来护儿像是探知了王若晴的实力,微微摇了摇头,手中长枪一横,一式“霸龙碎山”,狂猛的枪法,骤然迸发,当场将王若晴震出了场外。

眼瞅着,以来护儿化丹期的修为,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沉沉地压在众人心头,让人情不自禁地滋生一股无力的挫败感。

“司马悦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场下围观的众位学子闻言,脸露喜色,终于看到司马悦背着银弓,姗姗来迟。

一度落败的局面,让众位学子的心中,一致地期待着,司马悦可以创造奇迹,为荆襄学宫一扫前耻。

司马悦步伐稳健地走入场中,文质彬彬地抱拳道:“荆襄国司马家司马悦,特来讨教!”

“你就是连续三年霸占荆襄学宫什都榜首的司马悦?”来护儿挺胸提枪,意气扬扬地道,“且不知,能不能在来某的铁枪之下,过得十招。”

“不吝赐教!”司马悦解下银角强弓,搭箭出招,“龙吟之箭”,三箭连发。

来护儿铁枪横扫,格开羽箭,一股脑冲杀过来,气势澎湃,枪尖直指司马悦咽喉。

司马悦持弓一挑,回掠闪避,不料来护儿直接又是一记“霸龙碎山”,枪势惊人,狂暴击出。

司马悦躲避不及,当胸被一击打中,跌摔出场,嘴角止不住淌出几条血丝。

“什都榜首的实力,不过如此,真让人失望。”来护儿见着司马悦几招落败,脸上有些扫兴,“倘若荆襄国青年一辈,只有这个水准,那么今日的挑战,就到此为止吧!”

不得不说,来护儿如此摧枯拉朽的横扫之势,已经快要让场下之人,尽皆绝望了。

“在下想要一试。”一个气质卓然的青年抽出宝剑,跃入场中,“荆襄国席家席慕枫!”

“请!”来护儿嘴角轻扬,说着客套。

只见席慕枫剑起,忽缓忽急,凌厉中带着些许阴狠,明晃间隐着寸许寒光,两人过招,顷刻打出了火气,大有一番龙争虎斗的场景。

场下的学子看到席慕枫的精彩表现,一个个又是惊讶,又是喝彩,恨不能自己亲自上场,只盼着席慕枫能够打败这个强大的对手,保住荆襄学宫的脸面。

拼斗数十招后,席慕枫一式长驱直入,“花落随风”,第一次把来护儿打得倒退了两步。

来护儿的脸上,现出几丝棋逢对手的兴奋,手中的镔铁长枪,抡起猛刺,“霸龙碎山”再度打来,巨大的威力,竟比刚才对战王若晴、司马悦之时,还要强上几分!

席慕枫顶着对方强猛的枪势,纵身跃出,奋力硬挡。虽然被枪势击中,胸口裂伤,但是借机欺近,横剑一式“半山砍竹”,偏划而去。

来护儿往后一靠,自信满满,手心一转,“回龙枪”,镔铁长枪有如回头的巨龙,奔啸而回。

虽然见到自己苦心使出的剑招被破,自己也是难以躲避,席慕枫却出奇的冷静,向着枪头,不闪不躲,迎头冲上。

长枪入体,刺进了席慕枫的腰腹,然而席慕枫拼的就是这一瞬之机,但见他不顾伤势,举剑夺入,硬生生将剑锋架在了收枪不及的来护儿的脖颈之上。

低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剑尖,来护儿嘴角抽了抽,噎着半天说不出话来,自己竟……竟然输了?

自己原本信心满满,以为凭着回龙枪,至少可以将席慕枫逼退,甚至逼服认输,怎会料到,这个席慕枫竟然如此血性,想要拼着重伤,以换取比斗的胜利。

对方另一个领头的方脸青年,适时地跳入场中,仔细看了一下双方的状况,下结论道:“来护儿,你输了。”

“我……”来护儿嘴里酸涩,心里不服,明明自己的修为强过席慕枫,却最终输给了他。

来护儿又是懊恼又是气恼地走回场边。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以重伤换胜利,以煅基期打败化丹期。”方脸青年眼里带着欣赏,“因为是比试,所以你赢了。”

“我荆襄国青年一辈,不会那么容易输的。”席慕枫收剑坐地,捂着腰腹的伤口,脸色有些发白。

“你不是我的对手。”方脸青年微微摇了摇头,从容自负地道,“更何况,你已身受重伤,根本无力再战。”

“我还没……”席慕枫正要站起,这时,肩头被一只温厚的手掌按住。

“慕枫兄,让我来吧!”席慕枫抬头,见到王若离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身旁,“我若不济,你再上不迟。”

“太好了!若离兄,你终于试炼回来了。”席慕枫脸上一喜,放下心来,“我撑不住要回营疗伤了,接下去,全靠你了。”

“我尽力而为。”王若离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一众学子看到王若离上场,不由想到,在最后一次修功会武的时候,王若离可是凭着一招“秋风扫落叶”,九次狂扫,直接将司马悦扫出场外,如此说来,即使什都榜没有重新排名,但王若离恐怕才是真正的什都榜首。

有了席慕枫这个金玉在前,一众荆襄青年,在心里纷纷冀望着,王若离可以再创辉煌。

“雏鹰卫阚一!”方脸青年目光炯亮地看了过来,报出姓名。

“荆襄国王家王若离!”王若离审慎地回道。

两人揖礼过罢,登时交起了手。

王若离展开身形,打出琅琊剑诀,一式琅琊泰石,有如巨石压顶,压力而去。

阚一人高马大,使的是一柄雀翎长刀,刀法豪迈,气势磅礴,一式“断山裂海”,呼啸着杀将过来。

王若离凭着身法,躲闪开来,但见阚一一刀斩在地上,直接在坚硬的石板上斩出一道数丈长的裂纹。

阚一的勇猛,让王若离心下一凛,改而使起秋枫剑诀,郑重应对。

“风吹折柳枝”,“天寒红叶稀”,“一叶破水镜”……

“排山倒海”,“翻涛覆浪”,“崩山碎石”……

两人你来我往,绝招频发,打得好不激烈。

“没想到你一个煅基期,竟能与我对阵这么久。”阚一脸上满是庄重,长刀一横,语有赞许地道,“竟能逼得我动用家传刀法,阚雀十三刀,还请指教!”

说着,阚一刀法一变,揽雀尾,归雀位,开雀翎,置雀喙……一连串变化多端的刀法,猛烈无匹的攻势,打得王若离节节败退。

王若离甚少陷入这样的苦战,当下运使飞枫,借着灵活的身法,频频闪避,若非自己的身法速度胜过阚一,只怕早已败下阵来。

然而对面的阚一,仗着上风,稳扎稳打,步步紧逼。

王若离接连受肘,渐渐难支,已经被欺压到了角落。

随着秋枫剑诀三十七式,逐一在王若离的手中施展开来,王若离的心头忽然明朗,之前红枫熔身,虽然促成了秋枫剑诀与红枫心经的结合,但自己一直使用的依旧是别人创设的招式,依旧是别人的秋枫剑诀,而非属于自己的秋枫剑诀,属于自己以红枫心经为基,红枫术法为引,运使而出的秋枫剑诀。

王若离心中一明!

秋风起,剑术合,枫非枫,道无道,一片红枫破万道。

王若离再次使将出来的秋枫剑诀,仿佛焕然一新,更进了几层楼。

“枫生!”王若离一剑,当如绿芽滋生,解去困境,顷刻粉碎了阚一的猛烈攻势。

阚一惊见此变,挥刀急退,脸上全是震撼之色。

“枫落!”王若离又是一剑,有如镜中落月,势如破竹,击溃了阚一的阚雀刀法,随之一个脚踢,将阚一踢落场外。

获胜,似乎来得如此艰难,艰难得让王若离一战过后,两手叉着腰际,气喘吁吁;又似乎来得如此仓促,仓促到场下一众荆襄学子都来不及喝彩,来不及惊讶。

短暂宁静之后,场下是久久不息的欢呼赞叹,这种振奋之情,已经很难用词语来形容了。

谁能想到,王若离真的做到了,他竟然战胜了阚一!

第116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不知什么时候,对方那个原本从一开始就一直在闷头大睡的悠然青年,抱着绿柳长剑,站在了场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场中的比斗,哪里还有初时的半分懒怠?

阚一落败,有些黯然泄气地走回场边,然而,他接下来的言行,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大跌眼镜。

只见阚一竟然朝着场边观战的那个悠然青年行礼:“柳头儿,阚一无能,败了。”

王若离心底震撼,难道阚一和来护儿竟然不是这批青年的领头者,真正的领头人,莫非是这个原先一直倒头睡觉的悠然青年?

这个结果,实在太出乎众人意料了。

场外高台上的几个首席导师,原本正在津津有味地讨论着王若离的这场大胜,脸上禁不住露着舒心的笑意。

骤闻阚一的话语,几个首席导师不禁一个个大为动容,脸上写满了错愕。

什么?领头的青年,竟然是这个悠然青年?

而且,阚一已是化丹期高层次的修为,那么,这个悠然青年?

莫非已经突破化元期?

瞧他的年纪,顶多二十,这得是何等妖孽的天才!多么逆天的资质!

不光是这些首席导师,还有场下的一众荆襄学子,全都被惊得仿佛定格了一般。

果然,悠然青年接下来的一句话,坐实了在场众人心里的那一份惊诧莫名。

“雏鹰卫柳千条!”悠然青年看向王若离,沉静地说道,“柳某不才,初入化元期,高你两个境界,本不该下场挑战,奈何来护儿、阚一先后落败,柳某没辙,只好勉为其难地出手,希望可以挽回一点颜面。”

“我也不占你便宜。”柳千条年轻得有些稚气的脸庞,透着一股老气横秋,“这样吧,给你一个时辰恢复气力。”

王若离深深地看了柳千条一眼,也不废话,直接盘膝坐下,开始恢复气力,刚才与阚一的那场比斗,消耗可是不小。

在场众人,都不愿走开,静静地等着王若离恢复气力,生怕错过接下来的这一场精彩比斗。

一个时辰之后,王若离睁开眼睛,长身站起,望向等在旁边,一脸洒脱的柳千条。

“请赐教!”王若离抽出长剑,抱拳道。

“柳某从不客气。”柳千条说着,缓缓地拔出绿柳长剑,挽了一个剑花,“剑者,有出,无回。”

细柳飘扬,有若飞絮,柳千条一式“柳絮飘飞”,飘绕而来。

王若离不敢托大,“枫生”大起,迎着纷飞的絮花,新芽吐翠,万物复苏。

“好剑招!”柳千条一边品评,一边反手,袭将而来,“倒拔垂柳”,有如一棵垂柳拔土而出,声势凌人。

隐枫匿,飞枫出,王若离展开身形,绕着垂柳之招,接连刺出,但见柳千条的身法速度也是不相上下,两人剑法精妙,有来有往,登时打斗了三四十招。

场下的荆襄学子一个个看得眼花缭乱,只觉得他们二人实在太强,这哪里还是什么青年一辈之间的较量,恐怕连老一辈的丹元三化的高手,都赶不上这个水平吧?

王若离借着飞枫之速度,隐枫之藏匿,依然大大落入下风,不免有些着急,“枫落”抬头,落叶破镜,盛势而出。

柳千条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扬手变化,“千丝万绦”,密密麻麻,叶落地,镜破碎,柳千条反击攻来。

王若离见状急退,飞枫、隐枫相互配合,仗剑抵挡,可惜还是被柳千条的绿柳长剑击中肩头。

王若离肩头血流,跌跌撞撞地往后退步,忽地灵机一动,往怀里一掏。

柳千条乘势再度欺近,抬手一记“二月剪柳”,想要将王若离直接逼出场外,忽然,迎面冒出一团狂烈的炎火,瞬间奔向柳千条。

原来是王若离摸出怀中的阳炎灵符,按着小札所记之法,运用出来。

柳千条眼里闪过一抹吃惊,身上气势一升,越发强盛了几分,携力挥剑而出,一式柔中带烈的绿柳剑意,奔泻而出。

柳千条借着绿柳剑意破开的缺口,火速逃出,只见他的头发被烧掉了几簇,脸上却是更加的斗志昂扬:“没想到你还有符箓师的能耐,可惜这种程度的符箓威力,还伤不了我。”

说着,柳千条手中剑招轻舞,再度杀来。

王若离心里一狠,直接拿出两张符箓,开运先行,阳炎随后,但见一股开运之气,朝着柳千条迎头冲去。

柳千条见势不妙,绿柳剑招疯狂挥起,可惜还是徒劳无功,被开运之气笼罩周身,紧随之后,炙热的阳炎飞速奔来,有如罗网,当头罩下,柳千条再也无地可逃。

柳千条脸色大变,变得冷峻无比,集聚周身气力,高喝一声,奋力一搏,“柳下无柳”,力量纵横,挥斥方遒。

但见集合开运、阳炎双符之力的炎火之罩,被长剑破出,柳千条脸面通红地杀出,身上的衣衫,还有多处在烧着。

“柳下无相”,柳千条一连打出了自己生平最强的剑技,柳下三剑,连连杀招,杀意不绝。

王若离身掌隐枫,手凝飞枫,举剑相迎,无奈对方剑势太强,再次被打伤击飞,眼见着就要掉出场外。

“柳下无衣”,柳千条已经红眼,再度使出连绵杀招,当头扑杀而至。

王若离退无可退,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眼见着就要被柳千条斩杀剑下。

无论是场下的荆襄学子,还是高台上的首席导师,都被柳千条骤然使出的柳下三剑所震撼惊叹,甚至都忘记替王若离担心,在柳千条这般悍戾的攻势之下,只怕王若离就要饮恨当场了。

王若离心中大颤,寻思着,若无对策应付,只怕吾命休矣!

手起飞枫,王若离正想御剑相抗,忽地,脑海闪过昔日在藏书阁阅览的那本剑阵图册,册册阵图,仿佛在自己的脑海翻篇而过,没错,穷末尽头,尚留一线生机,这便是穷末出,生机现!

“穷末一剑”,迎着柳剑,直直而上,气势煞人,汹涌狰狞,使得条条柳枝尽折腰。

柳千条手中的绿柳长剑,寸寸碎断,身子倒飞,当空喷出大口鲜血,摔倒在地,直接晕了过去。

一剑使完,王若离只觉得周身倦乏至极,神识黯沉,手脚无力,一骨碌,就要往地上磕去。

场外的阮经纶、胡不休几人,连忙冲上前来,一把扶住了已经摇摇欲坠的王若离。

只是这一刻,场下之人,彻底惊呆了,震诧之意,无以言表。

今日的比斗,恐怕所有荆襄国人再也无法忘记,有这么一个俊俏青年,他那惊为天人的折腰一剑,以及那一场无与伦比的龙战虎争!

荆襄学宫,远处的一幢阁楼。

迎风栏口,站着两个身影。

“王若离最后使出的那一剑,是什么功法?”大将军楚宗烈脸上带着惊讶,眼里闪过几抹羡色和贪婪。

“老夫不知。”佝偻老者眉头皱起,心里犹在讶异,难道是那一本剑阵图册?

“凌老的眼光,果然毒辣,此子无论修功,还是兵韬,都远远胜过席慕枫、司马悦。”楚宗烈转身感叹道,“荆襄国青年一辈,此子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老夫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佝偻老者眉眼半抬,不咸不淡地道。

第117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

荆襄王宫,别殿。

“父王,遵照您颁布的征兵旨令,从荆襄国所有的世家、门派,抽调五百名筑基期之上的修者,进入仙朝军。”楚宗烈报告道,“国内二十三城治下的世家、门派,对于仙朝战事,不敢怠慢。预计这五百名筑基期之上的修者,不日就能集齐荆都城,交付十四伯。”

“一个千人校尉营的征兵任务,还缺五百人,只能从军队和宫卫中调派了。”楚昭南一阵头大,脸色有些不自然,从世家门派抽调高手,一则可以削弱国内各大世家门派的实力,二则也是无奈之举,荆襄国虽然拥有百万大军,但是筑基期之上,不过区区千余人,如何抽出一校千人的筑基期?总不能让养气期去做将军吧!

“另外,由荆襄学宫什都榜上的学子为主力,组建一个百人都尉营,跟着前往,便让那个战胜柳千条的王若离为都尉。”楚昭南想了想,决定道,“想来十四哥也听说了我荆襄学子的战力,应该不会在修为等级上多做为难。”

凑个百名荆襄学子,可远比从军中抽调百名校尉以上的军官来得容易。

“啊?让荆襄学子前去西陇战场?父王,那里可是三朝开战之地。”楚宗烈闻言,心内震动,“岂不是充当炮灰?”

“练气三期又如何,基田三道又如何,就算是丹元三化的修者,到了三朝大战之地,哪一个不是炮灰?”楚昭南冷漠的话语中带着丝丝凉薄,“老三,你也不想想,从荆襄学宫多出一个百人都尉营,可以缓解我荆襄军队多大的压力。”

“父王所言极是。”楚宗烈满脸谦逊,话头有些犹豫,“只是……那个王若离……凌老和儿子对他都颇为看中。”

“哼!老三,你是身在局中,分不清东西了。”楚昭南微有不满,“若他连在战场上生存下来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能指望,他将来可以担当重任呢!”

“父王教训的是。”楚宗烈低着眉头,不敢多言。

荆都城,谢家内宅。

“父亲,据最新消息,王若离在荆襄学宫万人校场,技压全场,惊艳四座,先后击败了两名从仙朝过来的雏鹰卫青年天才,其中一个修为更是高达化元期。”谢玄机说出这道消息,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王若离何时变得这般厉害?连化元期的仙朝天才都被他打败,那以自己堪堪突破化丹期的修为,岂非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当初王家族比大会之时,初露锋芒,老夫便知他绝非池中之物,只是没想到,还是大大低估了他。”谢安石捋着胡须,感慨良深,“此子的天资,竟然更胜其父,只怕荆襄国年轻一辈,再无人可与之比肩了。”

“还是父亲深谋远虑,当初答应了王天洋的求亲,如此东床佳婿,打着灯笼没处找。”谢玄机的脸上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向着谢安石问询道,“父亲,现下王若离和灵韫,已从荆襄学宫结业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尽早将他俩的婚事给办了?”

“如此天才之姿,确是万里挑一的良婿。”谢安石赞许的同时,又带着几分犹豫,“只是,军方传出消息,王若离恐怕不日将被任命为仙朝军都尉,赶赴三朝大战的战场。”

“如此正好!以王若离的实力手段,说不定可以闯出一番功业。”谢玄机带着几分期待。

“幼稚!那里可是三朝开战的地方,是神元大陆三个庞然大物之间相互角力的所在,是那么容易建功立业的吗?”谢安石眼里闪过几分担忧,“一旦被派上前线作战,能不能活着回来,实在难说。”

“父亲说的是,儿子考虑不周。”谢玄机听完,思虑着道,“要不,他们二人的婚事,还是往后拖一拖,万一王若离死在了三朝大战之地,岂不是让灵韫刚新婚就守寡。”

“此道虽然中庸。”谢安石点了点头道,“倒不失为稳妥之法。”

忽然,紧闭的房门被人大力打开,一个苗条的身影走了进来。

“你们总是这样,成天瞻前顾后,患得患失。”谢灵韫脸有愠色,“才会让偌大的谢家,一直在走下坡路。”

“灵韫,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谢玄机闻言,忍不住呵斥道,“这是你跟长辈说话该有的态度?”

“尤其是父亲你,枉负玄机之名,做事畏首畏尾,盲目听从。”谢灵韫一脸沉静地看着两人,“祖父让你往东,你从来不敢往西,哪有一丁点儿家主的样子,更加没有家主该有的果决和魄力。”

“你住口!”谢玄机大怒,“还反了你,竟敢指责起为父了。”

“玄机,让她说下去。”谢安石一脸的谨重,定定地看向谢灵韫。

“这些年来,祖父虽然让位于父亲,却又不肯退居幕后。”谢灵韫毫不畏惧,娓娓道出,“谢家一直在参照学习司马家和王家的行事做法,可却两边都不得精髓,最后是画虎类犬。而且处理家族事务,长期是利益至上,嫉贤妒能,导致整个谢家嫡系都没有什么杰出人才,就连安斌族叔公,都忍不住跑去军方了。”

谢灵韫眼见着谢安石和谢玄机两人,脸色铁青,心下一缓,试探地道:“更何况,我早已不是小孩子了,我希望,我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主。”

“可以。”谢安石慎思过后,同意道,“这件事情,你自己拿主意,祖父绝不再干预。”

“多谢祖父!”谢灵韫眉梢一喜,小心翼翼地退到门口。

“父亲?”谢玄机不解地看向谢安石,心里还堵着一口怒气,“灵韫这么没大没小,还敢数落我们父子,实在是大逆不道。”

“灵韫心中,已有决断,我们何不顺着她一次呢!”谢安石摇了摇头,有些感喟,“她说的这些话,或许,也有一些道理。”

说着,谢安石陷入了一阵深思。

荆襄学宫,藏书阁二楼。

“国主最新的旨令已经下达,以卫将军吕渊率领荆襄国的千人校尉营,前往西陇战场。”佝偻老者眉角抬起,看着王若离道,“其中,荆襄学宫的百人都尉营,将会由你就任都尉。”

“小子明白!”王若离端重道,“国主这般决策,自有他的一番深意。”

“到了三朝大战之地,你小子准备如何处事?”佝偻老者微微颔首,继而问道。

“小子定当尽力而为,为我大楚仙朝贡献绵薄之力。”王若离稳稳地道来。

“呵呵,以你如今不过气境中档的修为水平,想要叱咤战场,还是远远不够。”佝偻老者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如果老夫告诉你,那日你战胜的柳千条,他的实力在雏鹰卫中,连前二十都排不进去,你又作何感想?”

“什么?”王若离闻言心惊,脸色大讶,“这……”

“不用这么大惊小怪,雏鹰卫乃是大楚仙朝军将强者的摇篮之地,说是卧虎藏龙,一点也不为过。”佝偻老者缓声道,“更何况,大楚仙朝之大,最不缺的,就是所谓的天才。”

“多谢前辈告诫,是小子坐井观天了。”王若离有些汗颜。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佝偻老者望着窗外,似乎大有感触,“那些百战归来的将士,你以为他们比死去的同袍更厉害?更聪明?不,他们只是更懂得怎样活着。”

“小子谨记前辈教诲。”王若离虚心地听取佝偻老者的劝诫。

“你可以离开了。”佝偻老者右手一挥。

王若离看着眼前藏书阁二楼里的一切,连同佝偻老者的身影,开始渐渐变得透明,直到最后,完全消失不见了。自己此时正坐在藏书阁一楼的坐垫上,再也找不到那段原本熟悉的通向二楼的楼梯了。

深巷里的一间小酒馆。

三个青年正在一边推杯,一边闲叙。

“离哥儿,经纶,你们明日就要启程前往战场了。”胖胖的黄金裕举着酒杯,“我先干为敬,预祝你俩鹏程万里,大展宏图!”

“哈哈,三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扭捏捏,跟个娘儿们似的。”阮经纶酒气上脸,两个脸蛋红扑扑的,半睁着眼睛嘲笑道。

“是啊!”王若离也有些喝多了,“我们之间,哪用得着这么客气。”

“是我矫情了。”黄金裕讪讪地笑道,“我自罚一杯。”

“一杯哪够!”阮经纶酒劲上来,一拳锤在桌上,“至少三杯。”

“三杯就三杯!”黄金裕仰头连灌三杯,放下酒杯,“不过话说回来,离哥儿实在太强了,竟然连化元期的雏鹰卫天才都给打败了。”

“就是,离哥儿,能不能指点指点俺,让俺也耍耍威风。”阮经纶凑着道。

“你还嫌不够威风?”王若离假装着一脸的吃惊,“你自己看一看,桌上的八坛酒,已经被你喝了六坛。”

“这怪不得俺。”阮经纶一副打死不认账的表情,“要怪只能怪这些陈年花雕,太过香醇,俺实在忍不住。”

“离哥儿,最后那精绝的一剑,可有名堂?”黄金裕忍不住再次问道。

“佛曰,不可说。”王若离露着神秘的笑容,借着酒劲,朗声吟笑道,“有道是,秋风起,落叶飘,枫不是枫,道没有道,唯有一片红枫破万道,哈哈哈……”

“一片红枫破万道?”黄金裕嘴里念叨着,眼珠闪了一闪,脸上尽是羡慕之色,“真想和离哥儿你们一起,仗剑逍遥,行走天下。可惜我的资质,实在不堪,无论怎么努力,连凝气期都进不了。”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王若离振振有词,“比如经商理财,娶妻生子,我和经纶,都不如你。”

“今夜,俺们不醉不归!”已经醉得趴到桌上的阮经纶,突然挺身站起,高喊一声。

“好!不醉不归!”其他两人拍腿应道。

……

第118章 不离不弃奔逃路

夜深了,风凉了。

无人的小巷,堆砌着大片浓稠的暗色。

在一根伸到巷口的枝桠上,传来几只乌鸦,呀呀的嘶哑叫声。

对头的街口,有着几点亮光,迎面走来两个高大的青年身影。

“老余,黑不溜秋的,你拽着我来这里干什么?”其中一个青年似乎心不在焉,瞧着四面的漆黑,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春红楼的春梅姑娘,还在房间里等我呢!”

“老赖,不是我要数落你,你自己看看,你最近都做的些什么糊涂事情,我能不把你拉出来吗?”另一个青年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这事儿要是让老大知道了,还不得拿鞭子抽你。”

原来这两个青年正是赖逢生和余暮秋。

“老大才不会像你这么无聊,喜欢多管闲事。”赖逢生有些漫不经心。

“这是闲事吗?”余暮秋有些急了,“你说你一天到晚地花钱包下她,然后就为了跟她促膝谈心,长聊一宿?”

“老余,你怎么也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只知纵情声色,夜夜笙歌,却不知,人生得一知己,是何等不易!”赖逢生痴痴地道,“春梅姑娘,她容貌端秀,知书达礼,知我所知,懂我所懂,是我此生的红颜知己。”

“之前司马家四公子司马怀花了大价钱,包下春梅姑娘个把月,也没听说什么知不知己的。”余暮秋一阵无语,“倒是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听说一个月下来,瘦得皮包骨似的,吓得他老子,赶紧把他锁在了家中……”

“司马怀,一个只知摧花折花的登徒之辈,哪里懂得什么是惜花爱花。”赖逢生很是不满地直接打断道。

“行行行,就你最懂!”余暮秋看着赖逢生一根筋,实在劝不动,“赶明儿,再找老大好好训诫你。”

“老大哪会像你这……”赖逢生正要反驳,忽见余暮秋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噤声,眼睛还不住地往左侧瞟了瞟。

赖逢生循着左侧方向看去,原来那边正有一扇小窗户,透着淡淡的亮光,里面传出两个青年人微弱的谈话声。

两人放轻脚步,慢慢地走近那扇窗户,趴到了窗根。

透过窗棂的缝隙,借着微微的光亮,往里面张望,只见里面的两个青年,一个坐在椅子上悠悠地喝着茶,另一个在房间内踱步,似乎有些急躁。

竟然是雏鹰卫的柳千条,以及司马家的司马悦。

“方才在下帮柳兄分析了那么多,难道柳兄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司马悦望着一副悠然模样的柳千条,有些拿捏不定,“堂堂雏鹰卫青年天骄,竟被王若离这么一个不入流的世家子弟打败昏迷,如此传将出去,柳兄颜面何在?”

“要说心中一片坦然,不起波澜,那自然是骗人的。”柳千条细不可察地瞅了窗户一眼,低头抿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若是司马兄,又怎生处理?”

“人活脸,树活皮。”司马悦闻言,眼角微喜,继而一脸冷峻地沉声道,“像王若离这般抹人脸面,自然是除之以绝后患。”

“比试竞技,有输有赢,没有尝到失败的滋味,又怎么能领略成功的喜悦。”柳千条微微一笑,变脸道,“司马兄如此言语,就不怕柳某说将出去?”

“呵呵,柳兄说笑了。”司马悦心头起疑,强装着继续道,“你我是同一类人,为了目标,可以不顾一切。”

“不,你我不同,因为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柳千条摇了摇头,自信地沉声道,“柳某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

“倒是在下一直太过高看柳兄了。”司马悦听着有些不快。

“一个拥有骄傲资本的人,些许波折,又怎么可能容不下。”柳千条不以为然,嘴角勾起一弯邪笑,“柳某容不下的,只有那些藏头露尾的鼠辈……”说着,手中的茶杯,往窗口疾速掷去。

两个躲在窗户后面的身影,顿时被茶杯砸出了行迹,露出身来,慌乱地往外奔逃。

司马悦见到窗外所藏之人,隐约像是王若离牙营的手下,登时脸色一变,抬手拿出银角强弓,蓄力一记“鼠息之箭”,无声无息地朝着窗外逃走的人影射去。

只听得窗外,其中一个正在逃奔的身影,“啊”的一声,中箭倒地。

司马悦将银弓往后一收,转身看向柳千条:“刚刚虽然只是匆促一瞥,但是在下看得分明,藏在窗外的那两人,乃是王若离牙营之人。你我相议在此,只怕你是想撇也撇不清楚了。”

“呵呵,从头到尾,想杀王若离的人,只有你!”柳千条脸面冷笑。

“王若离的手下,在你的地方出事,你终究脱不了干系。”司马悦不觉高声道。

“哈哈,箭是你射的,人是你杀的,与柳某何干?”柳千条长笑一声,脸上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柳某生平最恨那些不自量力的人,张牙舞爪,不知收敛。其实,柳某并不介意,给此地再添一具尸首。”

“你……”司马悦气极,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提弓,急急地往外追去。

苍茫的夜色,无边无际,却又似透着一股苍凉。

余暮秋背着中箭的赖逢生,脚步仓皇地在夜里逃窜。

司马悦的一箭,射透了赖逢生的后背,刺进了心肺。

赖逢生的后背满是鲜血,衣裳都被浸红了,随着余暮秋慌乱奔逃的路线,鲜血滴了一路。

“老赖,你要撑住!我马上就带你回去。”余暮秋一边跑着,一边说道,“一定要撑住!”

“老余,你快放下我……你快点走!”赖逢生已经只剩出气,没有进气了,“司马悦既然射杀我们……肯定会追上来的……你赶紧走……不要管我……”

“老赖,你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自己一个人逃命。”余暮秋急得眼眶都红了,“这种事情,我余暮秋,干不出来!”

“老余……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赖逢生空洞的眼里,闪着泪花,“带着我……你也逃不脱……我们不能全军覆没……”

“我不管!老赖,我绝不会落下你的。”余暮秋拼着力气,加速着往前奔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我们是‘墨台三剑客’,我们要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老余……不要这……要把消息告诉……老大……大……”赖逢生嘴里断断续续,脑袋一沉,压在了余暮秋的衣领上,嘴里的浓血溢出,往下滴落。

逃跑中的余暮秋,感觉到那一滴滴落在自己衣领脖子上的血,心里愈加焦急了。

“老赖,再坚持一下!”

“老赖,你说话啊!”

“老赖,你听见没有?千万不要睡着。”

“老赖,你倒是说一句……”

余暮秋再也克制不住,热泪洒出,心头疼痛万分,脚下跟着一阵急乱。

第119章 人心不古夜凉凉

湮没无音,从背后射来一支墨钢羽箭。

慌步奔窜的余暮秋根本没有躲避的能力,连同背后的赖逢生一起,被羽箭直接贯穿。只见羽箭从赖逢生的后背射入,从余暮秋的胸口射出,箭头直直地扎在了街头的一道矮墙上。

两人往前奔跑的身形,顿时一倒,摔将开来,在地上滚了几滚。

余暮秋瘫趴在地,手捂着鲜血喷流的胸口,看向倒在一旁的赖逢生,见着他躺在地上,已经一动不动了。

“老赖……”余暮秋两手撑着,艰难地跪起,努力着往赖逢生那边爬去。

这个时候,前方的路口,刚好转出一个苗条的身影。

苗条身影走到路口,惊见这边的变故,急忙一个闪身,钻进了墙边的黑暗里。

等到苗条身影看清地上挣扎的余暮秋,不禁失声喊道:“二叔……”

苗条身影急急地奔出,来到近前:“二叔,你怎么了?”

余暮秋抬眼认出来人:“安宁,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这个苗条身影正是司马安宁。余暮秋虽然只大司马安宁四岁,但却是她的亲二叔。

司马安宁瞧着余暮秋的伤势严重,蹲身下来,想要扶起余暮秋,“二叔,谁把你伤成这样……”

司马安宁的问话,瞬间让余暮秋清醒过来,慌忙道:“安宁,这里危险,你快离开!”

“二叔,我扶你走。”司马安宁扶着余暮秋,正想起身。

正在这时,从后面的浓浓黑暗里,缓步走出一个黑影。

司马安宁听到脚步声,急忙往后看去。

等到黑影走到微光处,这才露出了他的俊容,竟然是司马悦!

司马安宁大是惊讶:“表哥,你怎么……难道是你?”

司马悦脸色深沉,瞥眼看了看地上的余暮秋和赖逢生,嘴角生冷地落下一句:“安宁,你闪开。”

“表哥,不要!”司马安宁满脸急切,不知所措,“他是我二叔。”

“安宁,从你出生起,你就是我司马家的人,跟余家没有任何关系。”司马悦言辞生硬地道。

“表哥……”司马安宁来回看着司马悦和余暮秋,一时局促,不知如何是好。

“余暮秋,只是王若离的一个狗腿子。”司马悦不咸不淡地说道,“他的生死,你就不要管了。”

“可是他始终是我的二叔,是我的亲人。”司马安宁语气急促地哀求道,“表哥,求你放过他吧!”

“安宁!”司马悦重声喊道,继而眉眼一转,话语一叹,变得温和,“好吧!既然你这么护着他,表哥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放他一条生路。”

“多谢表哥……”司马安宁闻言,内心不由得一阵欢喜。

忽然,司马悦骤然掠近,趁着司马安宁一个不备,一记手掌快速地斩在了司马安宁的后脖。

司马安宁顿觉眼前一花,脑壳一晕,嘴里只来得及说出:“表哥,你……”便软软地倒在了司马悦的怀里。

“表哥没有其他办法了。”司马悦抱着司马安宁,眉眼微皱,用手轻轻地抚过她的秀发,“安宁,你这么冰雪聪明,乖巧可人,肯定会体谅表哥的苦处,你现在就先好好地睡上一觉。”

司马悦转头,冷冷地看向地上的余暮秋,见着他还想爬向赖逢生那边,当即上前,一脚将余暮秋往前踢翻。

余暮秋被踢得往后抛去,嘴里不禁喷出了大口浓血,胸口的鲜血更加肆意地流淌而出。

“本公子原本对你们这些小人物,没有什么兴趣。”司马悦声音冰冷,“怪只怪你们自己撞了上来。”

“假惺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余某看着就觉得……恶心!”余暮秋恨恨地看着司马悦。

“成王败寇,死人永远没有争辩的权利。”司马悦嘴角轻咧。

“司马悦……你不会有好下场的……老大一定不会放过你……”余暮秋胸口一震,张口又是吐出一滩浓血,“就凭你……永远不是老大的对手……”

“哼!闭上你的臭嘴!”司马悦气恼地从箭囊中,抽出一根墨钢羽箭,直接一箭,扎进了余暮秋的心窝……

夏日的夜,好凉好凉,仿佛要把整个人心一起凉到通透。

第二日,天清气爽。

荆都城外,人潮拥挤,人声鼎沸。

荆襄国征调的千人校尉营,整装待发,将要跟随十四皇子,赶往西陇道前线。

楚昭真前来荆襄国看望楚昭南,并一直在荆襄国停留了数日,所以,这一校人马,得以有幸和他一道同行,其他州郡可就没这么幸运,听完宣旨使者传话,只能自行带队前去西陇道集结。

荆襄学子的百人都尉营,除了王若离,其他名额采用的是自主报名的方式,一些什都榜上之人因为各种大大小小的原因,并未报名前往,比如江鲸、贺依依、凤小仙、朱翦等人,还有就是席慕枫,因为之前比斗伤势太重,只能在家静养疗伤。

饶是如此,这个都尉营最终整合出来的实际人数,还是达到了121人。

送别之时。

王天洋走上近前,拍了拍王若离的肩膀。

“离儿,临别之际,为父话不多说,只有一句。”王天洋的脸上,有些忧郁,也有些犹豫,“只有惜命的人,才懂得拼命。”

“孩儿明白,孩儿会小心行事,请父亲放心。”王若离敬重地道。

“若离哥哥,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方小木拉着王若冰,依依不舍地看着王若离,有些伤感地细声道,“荆阳王家这么多人,还有小木……会等着你回来庆功摆宴。”

“哥哥,万事小心!”王若冰怯生生地说道。

“小木,若冰,你们放心吧,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王若离笑着道。

“两位妹妹,你家若离哥哥这么英明神武,威风八面,就算为了他如花似玉的妹妹,哈哈,爬也要爬着回来。”一侧的凤小侠凑了过来,打趣道。

凤小侠一席话,说得女孩子一阵脸红。

“小侠,皮痒了是吧?”王若离勾着眼睛,盯着凤小侠道。

“凤小侠!不要成天嬉皮笑脸,没个正经。”迎面走来送别的凤小仙,一脸的嫌弃。

凤小侠听到姐姐的训斥,噤若寒蝉,不敢顶嘴。

此次二十四号牙营,跟随王若离前去三朝战场的是阮经纶、凤小侠、胡不休三人。其他几人,像王映山,更想扎根荆襄,至于李大柱几人,则是修为偏低。

“王若离,我弟弟交给你了,你可要护他周全。”凤小仙看着王若离,语气带着刚硬,“不然,我凤小仙一定不会放过你。”

“不敢,在下必定竭尽所能。”王若离讪讪着保证道。

“姐姐,我又不是小孩子……”凤小侠苦着脸,正要分辩。

“你不要插嘴!”凤小仙看不惯凤小侠一副散漫公子的模样,“出门在外,好好照顾自己。”

“奇怪,都这个时辰了,暮秋和逢生,怎么还没过来?”一边的胡不休有些困惑。

此时此景,身为二十四号牙营之人,没有赶来送别,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谁知道他们两个是不是躲在哪家酒楼妓院,忘记时辰了。”旁侧的向平安不禁瞎猜道。

“这两个家伙,真是太不靠谱了。”王映山脸色愠怒,张口呵斥道,“等下次见着,我一定帮老大好好训一训他们,实在太不像话了。”

“就是,今天这种场合,竟然缺席!”李大柱合着说道,“要俺说,非得打他们的屁股不可。”

“哈哈哈……好主意!”几人纷纷笑着赞同道。

方小木、凤小仙几人,两眼专注地望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登上了万里鹫背上的楼舍。

三只万里鹫,迎风而起,朝着远处的天空,疾速飞去。

一幅新的画卷,就要展开了?

第120章 三朝大战尸遍野

万里鹫飞行了一个多月,终于进入了西陇道境内。

王若离常常站在楼舍的栏杆边上,极目俯视,看着下面一片片延绵不绝的山脉,一条条蜿蜒流淌的河水,一亩亩种满麦谷的农田,还有那一座座人口集中的城市军镇,如此密集的楼房,如此广阔的街衢,比起荆襄国,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随着越往西北,王若离渐渐发现,下方的土地已经开始被战火波及了。

又过两日,万里鹫一行进入了三朝大战的胶着区域。

只见这些前沿的战场,早已满目疮痍,时有烽火燃起,更有许多小股的军士在厮杀打斗,像是侦察敌情,又似武力刺探。

前头的一片宽阔无边的平原上,传来一阵阵响亮浑重的喊杀声。

不对,那应该是一片广袤的草原,只是如今的草原上,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正在激烈的交战中,哪里还有什么绿草,只剩下一片殷红的血光。

“冲阵!”“杀啊……”一声声冲杀,此起彼伏,震彻原野。

尽管早早做过心理准备,但眼前草原上两军交战的场景,依然深深地震撼了王若离的内心。

数十万人相互拼杀,相互搏命的画面,是何等的惨烈,惨烈到血流成河,尸横遍地;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冰冷的武器和无情的灵力面前,是那么的脆弱,脆弱得变成一具具慢慢变冷的尸体。

偌大的草原,也不知道已经躺下了多少尸身,那一道道激昂悲壮的喊杀声,伴着惨叫和悲鸣,是具具尸首,生前最后的声音。

毫无疑问,上了战场,修为越低的人,越容易死,而且死得最多。

一拨拨的人潮,一队队的冲锋,如此混乱的局面,如此激烈的战斗,不要说是练气三期的修者,就算是丹元三化的高手困在其中,也要被人墙磨死。

战阵之中,可见多名灵境强者,御剑当空,捉对相斗,或者对着下方的敌方军士,大肆屠杀。

战场之上,可不管什么恃强凌弱,也不在乎什么以大欺小,眼里只有敌我之分,战斗的结果只有两种:打得过,活;打不过,死。

“怯场了?”身后,卫将军吕渊缓步走近栏杆。

“卫将军。”王若离回身揖礼。

“一将功成万骨枯。”吕渊望着下方的战场,似乎思绪浮动,“等你看多了战场上的生死,你的心也就坚固了。”

“初见这样规模的战斗,若离心中久久难平。”王若离大有感触。

“这里还只是三朝大战的一处小规模战场。”吕渊指着敌方的旗帜道,“对方应该是大晋仙朝的军队。”

王若离闻言,心里一震,是啊,数十万人的战场,已是这般让人震撼了。那仙朝正面战场,动辄投入数百上千万军士,那样的对战场景,又该是何等的壮观,何等的可怕!

“敌方虽是地方军,但战力却颇为不俗,尤其中军防守严密,还有多名灵境强者坐镇。”吕渊观察仔细,“看来敌方的指挥将领,要么是修为高深之辈,要么是身份尊贵之人。”

王若离悄悄地瞄了瞄吕渊,见其俊朗的眉目之间,隐有愁色,心头不禁暗暗想到,荆襄国“左右护卫”四位上将军,左将军张去疾,是荆襄王室嫡系家将,最受信任重用;右将军青浮,是清虚门的人,有宗门背景;护将军司马闽,是司马家的人,有世家背景。唯独卫将军吕渊,平民出身,所以这会不会就是卫将军被派来西陇战场的主要原因?

“双方还在试探阶段,防守多过进攻……”王若离看着下面的战斗阵型,正想分析战场。

“来了,敌方的灵境强者围过来了。”吕渊忽然道。

三只万里鹫一路飞来,目标太大,应该早就被敌方发现了。

只见从晋朝的阵营上方,御剑升起三个将军模样的灵境强者,迅速地朝三只万里鹫的方向包围过来。

仙朝军中,一校的校尉,至少需要气境高阶的修为,至于一部的部将,基本都是灵境之上。

三名晋朝部将迅速围拢,运使灵力,施展灵法,声势浩大地往当中的一只万里鹫打将而来,眼见着这只万里鹫恐怕就要被斩杀当场。

这时,从万里鹫的楼舍顶层,迅疾地扫出一道闪炫的黄光,弧形地往外扩散而去,顷刻迎上并粉碎了三个晋朝部将打来的灵法。

黄光速度不减,一路直直地击向那三个晋朝部将,光辉璀璨,却透着一股让人战栗的异样声势。

三名晋朝部将见着黄光的猛烈气势,哪敢怠慢,纷纷御剑回撤,朝着下方没命似地急逃。

其中一个原本冲在最前头的晋朝部将,跑慢了一步,被黄色光波扫中,身体一滞,直接从半空掉落,摔进了下方一片混战的人堆里。

“青黄光法!”晋朝后方中军,快速地御剑飞起几个身影,有些吃惊地叫道。

敌方为首之人,是一个满脸贵气的中年男子,依稀辨得,正是昔年在湘妃江畔酒肆,讲述第二个传说的那个中年文士。

“竟是楚氏皇族。”中年文士嘴里轻语,继而远声长问道,“不知是楚朝的哪位皇子公主驾临?”

“楚昭真!”万里鹫上,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原来是楚朝十四皇子。”中年文士略有停顿,复又言语慨然,“失敬失敬,韩康子对十四皇子仰慕已久,今日得遇,韩某必当率领晋军退避三舍,以示敬意。”

“原来是晋朝平阳王世子。”楚昭真的声音再次传来,“既然投身战场,该当以马革裹尸为荣才是。”

“十四皇子所言甚是。”中年文士韩康子虽然嘴里应着,脸上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直接号令全军,鸣金收兵,“他日韩某定当再来讨教。”

晋军急急忙忙地往后撤军,一路跑得飞快。

楚军一连携势追杀了数里,方才返军。

王若离瞧着晋军的果断撤退,不禁暗叹十四皇子威势之重,仅仅一个名头,便直接吓退了一个平阳王世子。

“这个韩康子,很识分寸。”旁侧的吕渊忍不住道。

“卫将军此话怎讲?”王若离有些不解。

“十四皇子乃是大楚仙朝一众皇子中的佼佼者,韩康子不过通灵级的灵子强者,断断不是对手。”吕渊有些好笑地说道,“明知不敌,想要避退锋芒,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既然如此,为何不将韩康子留下?王若离不禁暗暗想到。

吕渊瞧着王若离思虑的神色,像是看出了他的疑问,又接着说道:“看到跟在韩康子身后的几个老者了吗?虽然实力可能不如十四皇子,但是十四皇子想要在万军之中斩杀韩康子,几乎不大可能。”

王若离听着,禁不住点头,卫将军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观察细微,分析也是一针见血。

第121章 路遇围阻反袭杀

三朝大战已经接连打了五个多月,双方渐渐出现了疲态。

之前,大楚仙朝湛王亲自挂帅,领着中山王、九江王前来,与坐镇西陇道的河间王会师,一度扭转了楚朝被动挨打的局面,使得双方的战况,陷入僵持的态势。

从西蜀道征召过来的人马,直接被投入了后备营,加以训练或负责守备。

也不知道,应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从荆襄国征调前来的校尉营,分配到的第一个任务,便是赶往一个叫做小土城的地方,协助当地守军戍防。

山间,草长林茂,偶有几只鸟儿扑翅飞过。

一支有些零散的千人队伍,不紧不慢地在林中穿行着。

“离哥儿,我们此番前去守城,岂不是无仗可打了?”阮经纶的脸上不无遗憾,“这么想着,总觉得有些窝囊。”

“这样的差事,别人想要还求不来呢!”王若离耐心道,“不要着急,养精蓄锐,将来有的是仗可以打。”

“经纶,昨日的情形你没看到吗?”走在后头的胡不休多有感慨,不禁插话道,“一个灵境强者,在阵前都被一招秒杀,像我们这样的基田三道小修者,上到战场,恐怕连炮灰都算不上。”

“被你这么一说,俺不得不感叹,那个十四皇子,实在太强大了。”阮经纶听着胡不休说起,不禁忆及昨日,十四皇子发出的那道黄光,实在让人生畏,恐怕单单这道黄光就能秒杀数百上千的气境修者了。

“是啊!十四皇子便有如此可怕的实力。”胡不休脸露凝重,“更甭说那些主导三朝大战的灵王强者,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灵境强者,高高在上,向来把气境修者视作蝼蚁,根本不会在意我们这些蝼蚁的死活。”一边的凤小侠,不满地说道,“来到三朝战场,我才发现原先的想法,太过幼稚简单了,以我们这样的实力,充其量只是这个战场上一颗平凡的细砂。”

“确实,两军交战,有如棋手博弈。”胡不休一阵唏嘘,“我们这样的小卒,还是先要摆好自己的位置和心态。”

“俺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复杂,俺就想着好好打仗,好好立功。”阮经纶感到有些茫然,“只盼着将来,回到荆襄国,封个将军做做。”

“不要沮丧,我相信有朝一日,我们也可以成为行军布阵,战场博弈的统帅。”王若离希冀道,“而非一直是默默无闻,微若尘土的无名小卒。”

“哈哈,合该如此!”胡不休笑着,扬声应和。

“没错,总有一天,我们要叱咤战场。”凤小侠说着,似乎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

“大家不要松懈,此去小土城的路段,常有敌军出没,不可不防。”王若离回头,对着众人提醒道。

话声未落,忽然听得队伍中间,传来一阵嘈杂凄惨的闷响声。

原来,从左右两侧茂密的树林里,射出无数的飞矢,犹如落雨一般。

首当其冲的队伍中段,顿时乱成一团,接连有人中箭倒地。

“结盾防御!”队伍前头的卫将军,扬声高喝。

短暂的慌乱过后,队伍之中,一面面宽大的盾牌矗然立起,结成一道,有效地挡住了箭矢。

哒哒的马蹄声响,从林子后面,一连冲出数百骑,快马长枪,气势凛然地直直冲入队伍之中,将队伍切成了两段。

紧随其后,一大波敌军迅速包围过来,对着荆襄营采取分割包围之法。

瞧着敌方的人数声势,至少有四五个校尉营的兵马。

“荆襄学子!”王若离瞧着敌方来势汹汹,掠到高处,“偃月阵!”

一众荆襄学子迅速组成一道厚实的月轮,以司马悦、涂大钟为左翼,崔源、卫百剑为右翼,一边抵御敌军的进攻,一边轮转偃月,突入敌军之中。

突然,一小队骑兵急奔而来,长枪横划,生生冲开了右翼月轮,数名防守的学子直接被长枪刺倒,摔在了对方的马蹄之下。

原来是敌方的一个校尉,一马当先,亲自率领数十名亲卫攻杀而至。

随着右翼月轮被撕开缺口,敌方校尉面色大喜,率众直捣中庭。

“月轮开,月华合。”王若离直接让崔源、卫百剑放开缺口,同时胡不休、凤小侠率人从后围堵上。

荆襄学子四个牙营合围,瞬间将这股闯入阵中的敌军牢牢困住。

那名敌方校尉,没有料到这支队伍如此棘手,本以为仗着快马冲阵之威,便可迅速冲散阵法,不料如今陷入围堵,虽有培基期修为,可惜带着亲卫左突右冲,却始终无法破出重围。

外围想要支援的敌军,有心无力,被司马忠、谢灵驹等人把守的月轮防守,阻挡在了外头。

围中困杀,这股深入阵中的敌军骑兵,无论修为,还是人数,都落后荆襄学子许多,十几个回合过后,纷纷战死当场,就连那名敌方校尉,也被崔源和卫百剑两人合攻,三招挑落了马下。

荆襄学子借机掩杀,两翼全张,朝着敌军延伸而出。

王若离身在高处,看着己方经过初时的慌张,此时早已和敌军打出了火气。

来袭的敌军虽然人数多过数倍,但是修为却都不高,应该是地方军。在荆襄营经过片刻的交战适应后,根本不是对手,几波冲锋过后,已经溃不成军,反被荆襄营追着狂打。

荆襄学子越战越勇,携阵一路杀入林中。

王若离不经意的左顾,却见左翼月轮侧角出了一点意外,十几名敌方都尉牙尉模样的军士,拧成一块,将几名学子截挡围住。

几名学子拼力攻杀,却不得脱,其中一个学子正是谢家的谢灵韫。

王若离心里,闪过些许疑惑,谢灵韫身为谢家家主之女,似乎没有必要前来西陇战场趟这波浑水,只是不知为何,当初报名入伍的时候,她却态度坚决,积极应募,真不知道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正在王若离神思之际,骤见谢灵韫被一个敌方都尉一脚踢倒,眼见着就要命丧刀口。

王若离掠身欺近,“枫生”一出,正在举刀的敌方都尉应声而倒。

王若离一把拉起地上的谢灵韫,将她推到身后,纵身直扑而上,残殇再度挥出,秋枫剑诀,连绵不绝。

不消片盏功夫,侧角附近的十数名敌方军士,便被王若离斩杀一空。

谢灵韫望着王若离保护自己的背影,眼里的目光透着丝丝柔情,嘴角禁不住,泛起一抹淡淡的甜笑。

随着荆襄营的奋力反袭,敌军前来的数千军士,被打得丢盔弃甲,狼狈而逃,为首的五个校尉,全部战死。

荆襄营一路掩杀,深入林中半里之远,彻底击散敌军,这才携众返回。

荆襄营回到遇袭之处,清点伤亡。

这一次遇袭反杀,荆襄营虽然大获全胜,但还是死了四十多人,受伤六十余人。

盖因营中之人,半数出自世家门派,初入军伍,虽然修为不弱,但却少了行伍的组织和纪律,骤逢袭击,难免乱了阵脚。

第122章 怎惊起一滩鸥鹭

日暮时分,荆襄营终于赶到了小土城。

小土城,虽然名字庸俗,但规模却丝毫不弱于荆襄国的城池,而且小土城作为西陇道汾州青宁郡的重城,扼守汾州北部山脉的咽喉之地,是进入汾州平原的兵家必争之地,战略价值颇为重要。

所幸三朝大战的战场范围太广,小土城的地理位置虽然不错,但却处在战场的边缘位置,并未被战火波及多少。

不过,如今战乱将起,整座小土城早已城门戒严,商业停歇,城中更是隐隐弥漫着一股恐慌之气,还有着不少居民已经开始准备搬迁避乱。

荆襄学子都尉营,主要负责小土城西门的防守。

西门的守军,原有两个地方军都尉营,王若离到来后,总揽西门防务,将手头的荆襄学子都尉营,与守军整合一起,改任胡不休、凤小侠为守军都尉,协助自己分管两个都尉营。

王若离一边加强整顿守军的纪律风气,一边派出哨探勘查小土城附近一带的地形情况。

数日下来,城池周遭一片祥和,仿佛已经远离了战场烽火一般。

虽然连日来哨兵查探,回馈正常,但是王若离心底,隐隐地,总是有些放心不下,最后还是奏请了卫将军,决定亲自查探一番。

薄暮红霞,天朗风清。

王若离独自出城,沿着城外西面方向,一路查巡过去。

前方,有一块藕塘,在霞红的暮色下,荷叶轻曳,有如一叠叠圆盘,又如一把把扇子,葳蕤密集,紧紧挨着,连成一池。

虽然已过盛夏,但藕塘中的荷花,依旧毫不气馁地绽放着,一根根,一朵朵,从荷叶里冒了出来,借着暮色观望,就像一个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随着微风的轻拂,在荷叶掀起的一片片碧浪中,翩翩起舞,真是美不胜收。

藕塘岸边,站着一个与荷花同样妍丽的苗条身影。

苗条身影静静地看着塘中的荷叶接天荷花红,也不知是在想念着什么,还是在等待着什么?

见此场景,王若离眉头微皱,轻叹一声,跃步靠近。

“孤身一人,私自离城,你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既违反军纪,又容易遇险吗?”王若离脚步轻点,掠到苗条身影的背后。

苗条身影闻言,肩膀一颤,转过身来,见是王若离,似乎紧张多过惊讶,嘴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原来这个苗条身影,正是谢灵韫。

“是你啊!”谢灵韫芳声细语,脸上有着淡淡的愁色,“心太乱,想要寻觅一处安静的地方,沉淀心情,抚平波澜。”。

“世事无常,何必非要溯本求源,那般较真。”王若离淡声道。

“可是有些事情,解不开,舍不得;剪不断,理还乱。”谢灵韫眼睛里闪着一抹幽怨。

“坚持本心吧!”王若离凝语片刻,轻声道。

“你说得对,只问本心,心若向阳,才见阳光。”谢灵韫仔细地看着王若离,脸上似乎载着满满的期待,“所以,我义无反顾地来了。”

王若离静静地回望着谢灵韫,话头沉默,仿佛凝固了一般。

“这三年来,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的外表看似温和,实则冷淡,内心更是冷漠。”见着王若离似乎不为所动,谢灵韫的神色有些伤心。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王若离眨着眼睛,慢慢说道,“或许,有些缘分,早在十几年前,便已注定了。”

“真的?”谢灵韫脸现几丝喜色。

王若离思忆着道:“还记得,那年八岁。有一天,贵客来访,随行还跟着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可不得了,年纪虽小,但调皮捣蛋,丝毫不比男孩子逊色。小女孩到了后园,先是将一众婢女小厮捉弄了个遍,而后又爬上了假山,大喊着要在假山上放风筝。

好说歹说,总算被劝了下来,谁知小女孩真是个闲不住的主儿,用过梨汁糕点后,竟又哗啦哗啦地,跑去攀爬湖边的那棵大树,可惜,小女孩爬树的技术,实在不咋地,才爬了一小段,就一个失手,从树上掉了下来,噗通一声,落进了湖里……”

“别说了。”谢灵韫认真地听着,只是听到后面,脸都羞红了,“这么糗的事情,以后不许再说了……”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曾经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女孩,如今竟然出落成了眼前这位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王若离脸面微笑,接着道。

“谢谢……”谢灵韫微微低着头,咬着嘴唇,声音细如蚊呐。

“别忘了,我们还有一纸婚约。”王若离自信满满地道,“依我王若离看来,你恐怕没有毁约的机会。”

“嗯……”谢灵韫的头更低了,声音更细了,脸上全是一副甜蜜的娇羞模样。

藕塘边,原本系着的一叶小舟,此时已经破开细细的波粼,荡漾在了藕塘中央。

夜色渐浓,周围慢慢地,已经变成了模糊一片。

两人轻拾木桨,划着小舟,只能看到水面反射的微微月光,还有那密密麻麻的荷花丛。

“你似乎喜欢荷花?”王若离轻声问道。

“嗯!”谢灵韫目露神迷,“荷花,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娇艳但不失清纯,清香中透着谦逊,柔弱里带着刚直,是花中的谦谦君子。”

“喜欢它的品性?”王若离不禁随口问道,“出淤泥而不染?”

“倒也不全是,有了风霜,有了雨露,所以才能不染。”谢灵韫抚摸着一朵盛开的荷花,柔声说道,“我更欣赏荷花的这股顽强的心气,生性倔强,宁折不屈。”

“确实!”王若离嘴角露着笑意,“品花如品人,诚如你,便如这荷花一般,不拘泥于浊世,看到的,追求的,只为心向往之。”

“其实有时候,我也容易多愁善感,容易患得患失。”谢灵韫脸上透着丝丝娇气,“我的那份倔强,真的只是因为固执,固执地想要看到希望,希望登上心驰神往的彼岸。”

“若是岸上没有明灯呢?”王若离不禁戏问道。

“既是心中所求,不论他是一弯草坝,还是一个渡口,他都是心中最初的港湾。”谢灵韫闭着眼睛,两手合拳,托着下巴,期盼声道,“因为心之所系,唯愿足矣!”

“花开最美时,折一枝可否?”

“别说话,吻我……”

清凉的夏夜,清沁的嘴唇,静静地靠近,紧紧地贴合在了一起。

是那片摇曳不出波澜的月光,在夜风中的颤抖吗?

不,是那种甜甜润润的味道。

小舟没了掌控,晃晃悠悠地荡出了一圈圈活泼跳动的波纹,划开了荷花枝蔓,拐进了藕花深处。

这次第,怎么还惊起了一滩鸥鹭?

沉醉者,沉醉其中,不知归路。

第123章 夜战攻守小土城

夜深人静。

偶尔还有几声蛙鸣。

相伴而行的两个身影,顺着平坦的大道,一路往着小土城走去。

清风里,王若离和谢灵韫之间,似乎多了几分融洽和亲密。

“灵韫,你跑来三朝战场,家里的长辈不会反对吗?”王若离似有所思,轻声问道。

“没事,我说服他们了。”谢灵韫脸蛋一红,微声说道。

“你是怎么办到的?”王若离闻言,大感惊诧,“据我了解,谢家长辈对于这门婚事,一直持着以静待变的态度,而且你的祖父谢安石,为人刚愎自用,固执己见,听说很难被说动。”

“其实很简单,我突然闯进房间,劈头盖脸先把他们批驳一顿,然后再提起婚约之事,果然祖父就不吱声了。”谢灵韫狡黠地笑着道。

“你胆子太大了吧!”王若离有些愕然,“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就敢批斥起长辈了,将来怎生得了!”

“现在就开始怕了?”谢灵韫转过头来,瞪着王若离。

“怕,必须怕。”王若离脸上讪讪,抬手投降,“怕得要命。”

“咦……”谢灵韫不经意间,看到远处的城池出现异常,手指着道,“若离,你看,小土城方向,是不是有敌军正在攻城?”

“糟了。”王若离闻声,望向小土城,虽在夜里,却可见火光闪耀,城楼变色。

王若离赶紧一把抱过谢灵韫,飞枫术起,身形飞快地往小土城的回路掠去。

两人回到小土城西门野外,伏在草丛后面。

但见此时的西门,已被密密麻麻的敌军团团围住,城上城下,火箭纷扬,飞石暴投,攻守双方打得十分激烈。

防守西门的几个都尉营,各自为政,没了章法,有些紊乱,面对敌军如此声势浩大的进攻,显得有点吃力。

毕竟王若离此时不在城上,缺乏指挥,无论司马悦、崔源,还是胡不休、凤小侠,都难以服众,所以始终没能形成统一的防守战线。

好在来攻的敌军虽然人数占优,但都是地方军,修为落后颇多,一时半会,倒也攻不进去。

王若离心里焦急,西门防守倘若一直无法形成联合的调度,一旦己方出现疲态,只怕就会被敌军趁机攻入,到时候整座小土城恐怕会因此被拖累,而致沦陷。

一念及此,王若离胆气生横,拉着谢灵韫,从背后杀入敌阵,火速地往西门冲去。

王若离一马当先,仿佛一把出鞘的尖刀,所向披靡,沿路阻拦的敌方军士,纷纷中剑倒地。

眼看着,两人马上就要闯到城下了。

这时,从前方两侧,快速地堆上来至少一个千人校尉营的兵力,蜂拥而至,采用人墙围攻的战术,挡住了王若离前进的步伐。

王若离长冲带过,手上急速地收割着一条条人命,然而敌军军士悍不畏死,虽然都是一些练气三期的军士,但却硬生生地把王若离堵在了城外。

西门城楼上。

凤小侠刚将一个企图爬上城楼的敌方军士砍翻,转眼正巧看到了城外浴血奋战的王若离,登时喜上眉梢:“老大……是老大!”

凤小侠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转过脸,朝着阮经纶和胡不休喊道:“经纶,不休,走!我们下去迎回老大。”

凤小侠长身跃过,火速匆匆地带着手下,奔向城门。

阮经纶闻言,往城下看了看,认出了王若离,不禁脸上一喜,随手招呼了几个兵士,便急忙跟上凤小侠。

胡不休见状,眉角轻皱,一咬牙,也跟了下来。

城外空地。

敌方军士仿佛越杀越多,王若离一边仗剑迎敌,一边还要分心管顾身后的谢灵韫,一时间,被敌方军士团团围堵,始终无法冲出重围。

西城门,突然打开,一大队荆襄学子气势汹汹地杀将出来,尤其冲在前头的凤小侠三人,嗷嗷直叫,有如放归山野的头狼,挽剑冲杀,瞬间在敌军的人墙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将敌军好不容易支撑起来的围困阵型,打得七零八落。

王若离见此大喜,连忙一拉谢灵韫,手上几式秋枫剑诀,登时打出,将面前挡道的十数个军士全部刺死,身形急进,与凤小侠他们终于会合到了一起。

城外一里,一棵茂密的大树下。

一个身系酒红披风的将军,凝神专注,眺望着小土城攻防战斗的局势。

只见这位将军,身长峭立,英姿勃发,就是脸上的皮肤太过细腻白皙,给人一种琼林玉树的感觉,这是一个粉面俊俏的小将。

在粉面小将的身后,木然地站着两个戎装老者,神情泰和,一副悠然不动的模样。

“西门渐乱,抽调六个校尉营的兵力,集中全力,进攻西门。”粉面小将右手一挥,声色冷峻。

身后的几个传令兵,连忙传令各营。

粉面小将回身,对着其中一个戎装老者沉声道:“奴七,你去斩杀西门城下的那些刺头。”

“是!”戎装老者低哑应道,身形射出,在黑暗里忽左忽右,急速地向着西门掠去。

王若离和凤小侠诸人,聚合一处,开始往城门方向杀了回去。

忽然,几个荆襄学子接连被剑气洞穿,应声而倒。

但见一个戎装老者直掠杀到,手中的长剑轻振,剑气迸射,闯入打斗之中,犹如脱缰的野马,左突右冲,多名荆襄学子命丧他手,更是朝着王若离这边袭杀而来。

王若离大是吃惊,眼见戎装老者来势汹涌,剑气外放,恐怕至少是化灵期修为。

王若离见势不妙,赶紧一把拉过身前的凤小侠和阮经纶,往前迎上,一式“枫生”迅猛发出。

戎装老者冷笑一声,剑招偏锋,一记强大的攻杀剑招,暴腾倾泻,直接打垮了王若离秋枫剑诀的威势,借机一个闪身,冲到近前。

王若离临危不惧,左手往怀里一掏,打出“斩水”灵符,就见一道数丈长的水刀,长斩而出,气潮澎湃。

斩水之锋,来得突然,戎装老者惊见斩水之势,急忙想要退身避开,却哪里来得及,被斩水一刀侧劲切到,身子跌着往后趔趄了几步。

戎装老者没有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化灵期高手,竟然会被一个后生打得退步,对方虽是借助符箓之力,但到底让自己面上无光,不由得心头大恼,纵身再度跃来。

王若离更加不敢大意,几个避身,杀死了三个围攻过来的敌方军士,再往怀里一摸,直接拿出两张灵符,一张开运,一张阳炎,扬手凝诀,急速地朝戎装老者打去。

不出意外,开运之气,有如牢笼,瞬间笼罩住了戎装老者,阳炎之火随之当头落下。

戎装老者见状,满脸凝重,施展生平最强招式,全力抵挡。

但见一片艳红的炎火过后,戎装老者从火光之中跳出,身上衣衫多处烧破,脸颊焦黑,走出两步,直接一口浓血吐出。

王若离心下渐定,瞧这情形,这个戎装老者虽然修为境界胜过当日的柳千条,但是在招式威力上却是大大不如。

王若离往前追击,手中残殇有若行云流水,接连斩杀七八名冲上前来的敌方军士,正待再次施展灵符,乘胜进攻。

这个时候,从后方疾速掠来一个身影,手中的柳叶剑气,几道飞扬,骤然袭向戎装老者。

原来是卫将军吕渊,见到西门防守混乱,恐难支撑,亲自带人过来督守,刚好瞧见城下的战斗,这才赶来援助。

戎装老者正值受伤之际,又惨遭吕渊偷袭,顿时一阵手忙脚乱,抬手挺剑,匆匆应对,所幸顺利地挡下了几道剑气。

吕渊的修为原本就强过戎装老者,此时面对受伤的戎装老者,哪肯罢休,欺身直上,剑招连绵,打得戎装老者节节败退。

王若离窥伺一旁,见着吕渊狠狠地压打戎装老者,抬手又是一张开运灵符打出。

戎装老者面色急躁,苦于被吕渊压落下风,无法脱身,再被开运之气缠上,不待运力破出,间不容发之际,便见吕渊长身骤上,数道柳叶剑气,急射而至。

戎装老者只来得及挡下一道剑气,便被其他剑气贯穿胸膛,迎头又被吕渊一记重踢,重重地踢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就不动弹了。

第124章 策马追敌惊逆变

城外依旧是一片混战。

吕渊没有停下,仔细地扫视战场情势,眼睛不自觉地注意到了战场边缘的那棵大树。

“擒贼擒王!”吕渊发现了那个粉面小将,“抓住那个指挥的将军。”

在吕渊的提醒下,身后一众正在拼斗中的荆襄学子,纷纷留意到了那个粉面小将。

卫百剑抬手杀死了两个靠近的军士,扬首张望敌方将军的位置,心头一勇,纵身一跃,刺落了一个敌方都尉,抢得一匹战马,拍着马,直冲而上:“我去!”

卫百剑策马狂奔,直直地冲出半里,几剑撩开围聚军士的兵器,来到了拱卫粉面小将的亲卫营前。

但见亲卫守阵,一收一合,卫百剑乘马冲阵的气头,便被重盾横挡,阻了下来。一人一马,陷入阵中,四面不得脱出。

压阵合围,枪矛齐出,卫百剑座下的战马,连马身护甲都被刺透,悲鸣而死。

卫百剑滚落马背,翻身而起,挑开四面刺来的枪头矛头,可惜无济于事,这支防卫粉面小将的亲卫营,训练有素,配合默契,而且人均修为不下筑基期,恐怕是仙朝军中的一个都尉营。

几个回合下来,卫百剑躲闪不及,左大腿被一枪刺穿,不待反抗,又被撂倒。

一个呼吸之间,卫百剑便被淹没在了敌军的枪矛之下。

眼见敌军防护粉面小将的亲卫营,战力彰显,训练有方,想要破入,实在困难。

后头驾马冲来的司马悦,扬声大喊:“阿忠,阿念,冲阵!”

身后的司马忠、司马念,重刀长枪,当先杀向敌阵。

司马悦和谢灵驹,一近一远,紧随其后,勇猛狠冲。

然而,敌方的亲卫守阵,再次收合,将司马悦几人挡在了外围,久攻不进。

吕渊纵身掠来,柳叶剑气,四散挥出,锐利难当的剑气,直接击穿了亲卫手持的盾牌,排列前头的十数名亲卫,纷纷栽倒,垮了一片。

吕渊一人一剑,掩杀而过,沿路的亲卫死伤惨重。

王若离司马悦几人,见此大喜,追随吕渊背后,一路杀将过去。

大树底下的粉面小将,见到这般形势,有些慌乱,赶忙下令:“刘曹许杭四个校尉营,撤出战斗,支援将位。”

可惜,吕渊来速太快,根本不给粉面小将调军回援的机会,一举冲破亲卫营的防卫,直接冲到了他的身前。

危急关头,粉面小将后方的另一个戎装老者,情急出手,拦下了吕渊的袭杀,竟然又是一个化灵高手。

戎装老者一边抵挡吕渊,一边急声道:“老奴挡住敌人,主上还请先行撤回上党城。”

粉面小将认清局势,也不拖沓,掠身上马,带着一小队亲卫,向着后方的树林直奔而走。

司马悦、崔源几人还在清扫拔除四周的亲卫军士,王若离瞧着吕渊和戎装老者的拼斗,心内不禁感叹,吕渊不愧是化灵期强者中的优秀之辈,不到二十招,便已稳占上风,将戎装老者连连击退。

吕渊虽然占据优势,但是见着敌方的粉面小将乘马逃脱,不禁急道:“莫要放走了那个敌将!”

跟随吕渊冲入敌阵的几个荆襄学子,略有迟疑,倒是崔源衣袖一拂,跨身上马,朝着敌将的方向奋力追去。

阮经纶侧身看了王若离一眼,心气一提,跟着追出:“俺来帮忙!”

吕渊接连的攻势,将戎装老者逼得无计可施,难以招架。

王若离默默在旁,为吕渊清扫那些想要围攻过来干扰的敌方军士。

战况胶着,也不知其他三个城门的情形如何,王若离担心迟了生变,从怀中摸出最后一张开运灵符,朝着戎装老者凝诀打去。

由于有过之前的一次合作,在开运之气罩住戎装老者,使得他的身形一顿之际,吕渊嘴角轻笑,纵身逼近,数道柳叶剑气喷袭而至,直接将他打成重伤。

吕渊二度跟上,一剑结果了戎装老者。

吕渊念及,那个粉面小将有着两个化灵期强者为奴守卫,恐怕身份地位不凡,若能擒在手里,必是一大绝佳的倚仗。

只是此时敌军的攻城之势依旧凶猛,并未因为粉面小将的撤退,产生多少影响,吕渊不禁想到,此战恐怕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知还有多少鏖战等待着自己,自己恐怕抽身不得,但心中却更加坚定了擒住那个粉面小将的想法。

崔源加上阮经纶,前去追擒那个粉面小将,吕渊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大放心,正好回头看到王若离,想到王若离的修为胆识,正是最佳的人选,当即令声道:“王都尉,你速速追去,务必抓住那个逃跑的敌将。”

“是!”王若离心中正担心着阮经纶的安危,连忙应道,转头对着谢灵韫轻声叮嘱道,“灵韫,你切记紧跟卫将军左右,一切以安全为重,我去去就回。”

谢灵韫眼里满是担心地看着王若离:“你要小心!”

王若离点了下头,跃身上马,直冲而出。

虽说自己运使飞枫术,在速度上不弱于马匹奔跑,可是此时身处战场,还是要多留体力,以防万一。

王若离纵马急急地追出了五六里地,却始终不见粉面小将和阮经纶几人的踪影,倒是在路上见着了不少亲卫死在路上的尸首,应该是被崔源和阮经纶在追击的途中斩杀的。

没想到对方的马匹跑得这么快,王若离无法,只能继续循着马蹄印迹,一路追踪下去。

崔源策马直冲,抬手长剑,先后将两名阻拦的亲卫,扫死路边。

又紧紧地追出数里,总算赶上了粉面小将。

崔源挺身而起,一式狠厉的剑招,刺向粉面小将。

粉面小将见着自己已被追上,不得不回身应战,反手抽剑,一式花剑,与崔源硬拼了一记。

崔源之前听得那名化丹期的戎装老者自称“老奴”,又喊这个粉面小将为“主上”,心想,这个粉面小将应是身份不俗,所以才能来到军中充作将军。见他一直死命地逃跑,崔源根本没有多想,直到此时对拼一招,才在心中掀起翻天大浪,这个粉面小将看似年轻,修为竟然超过自己,恐怕至少是化丹期修为。

崔源不禁暗骂自己太过冲动,这哪里是追擒敌将,自己分明是来送死的啊!

几招过后,崔源已经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粉面小将白皙的脸庞,泛起一抹喜出望外的笑容,似乎没有料到自己竟然稳占优势,随即脸面一冷,纵身直扑,杀招袭出。

幸好这时,阮经纶刚巧拍马赶到,扬起手中的斩马大刀,援助崔源。

粉面小将鼻里,闪过一声娇哼,仰身避过大刀的攻势,回身一记勾刺,击偏阮经纶的刀背,随即往下一扫,瞬间割断了马首。

战马一死,阮经纶身下一沉,慌不迭地往地上滚去。

崔源心知,此时与阮经纶互帮互助,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两人都是死路一条。

崔源的招式一直以勇猛凌厉著称,当下只攻不守,连连发起强猛的进攻,咬牙拼进。

可惜实力的差距,让崔源凶烈的攻击接连落空,有一种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粉面小将几个闪身,剑招灵动,有若风霜,虽然轻盈如同女子的剑式一般,但杀伤力却是不容小觑。

进攻之中的崔源,后方防守大开,直接被粉面小将划破后背,就势一个前挑,登时扑倒在地。

阮经纶见状急切,舞着大刀,前来相助,不料粉面小将素手一拨,便即撩偏了阮经纶的大刀,顺势正要一剑刺死阮经纶。

身后的崔源不顾伤势,大喊一声,狠狠冲来,一记狂暴的杀招直往粉面小将,当头打去。

粉面小将嘴角一声轻蔑,抬脚踢翻阮经纶,借力往后窜出,瞬间拆解了崔源的攻招。

直冲而来的崔源,剑招被破,躲闪不及,被粉面小将一剑贯穿胸口,鲜血流出,随着粉面小将的反拔抽剑,直接跌摔倒地,惨死当场。

粉面小将杀了崔源,转身望向躺倒在地,已经无力再战的阮经纶,提着长剑,脸面冷峭地走了过去。

第125章 一头青丝擒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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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踏的马蹄声响,王若离终于及时赶到了。

眼见阮经纶命悬一线,王若离不及思考,手心一扬,驭使残殇剑,急速飞出,朝着粉面小将手中的长剑打去。

残殇速度如风,迅疾而至,登时一击打落了粉面小将的长剑。

粉面小将见状大惊,来人竟能驭剑攻敌,想来应是灵境强者无疑!当下心内震恐,哪还顾得上再杀阮经纶,连长剑都没捡,就直接飞身往骏马掠去,想要逃离现场。

粉面小将的想法虽好,现实却是残酷的,王若离又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但见残殇剑一个盘旋折回,速度迅疾,粉面小将情急闪避,依旧没有躲开,直接被残殇剑刺透右腿,一下子扑倒在地,发出一声嘤咛的痛哼。

王若离翻身下马,掠到阮经纶身前,见他只是受伤倒地,性命无碍,这才宽心。

王若离手心一紧,残殇飞回,绕身到一旁的树丛,砍了一条树藤回来。

王若离走到粉面小将边上,看着对方疼得龇牙咧嘴,右手捂着大腿伤口,身子颤抖,鲜血淌了一地。

对方抬眼,看到王若离拉着一根树藤走近,顿时明白王若离的想法,连忙紧张地挥手求道:“不要……不要捆本公……我……我乖乖就擒就是。”

声音入耳动听,空灵澄莹,竟是女子的声音。

王若离眉头一凝,抬手打掉了粉面小将的头盔。

顿见一头青丝,倾泻而下,有若悬河清瀑,又如云容摇柳,伴着清丽脱俗的侧脸,还有那脸上,半是痛苦半是委屈的神情,是一种让人始料未及的倾心美感。

之前天色太暗,一直没有看清,只觉得这个粉面小将脸上的肤色,比起寻常男子,白净许多,没有想到原来却是一名美丽女子。

那边的阮经纶蹒跚起身,瞧了一眼崔源的尸体,心头大恨,向着王若离请示道:“离哥儿,何不杀了她,为崔源以及一众惨死的荆襄学子报仇。”

王若离微一凝思,没有说话。

女子一听,脸色大变,连忙慌声道:“不要杀我,有我给你们做人质,可以保证你们安全……”

“暂时留着,这个女子的身份应该不低。”王若离沉声道,“我们追出太远,一路返回,倘若遇到敌军,她会是我们最好的护身符。回去之后,将她交给卫将军,再做定夺。”

“就是就是……”女子听到王若离说不杀她,心头总算一松,连声附和着道。

不料话声未落,王若离骤然欺近,制住了她的手脚,将她捆得结结实实。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说了不会反抗,乖乖当俘虏了,你怎么还捆我!喂!跟你说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快放开我,听到没有……”女子奋力挣扎着,可惜毫无用处,依旧被王若离抓着,横放到了马背上。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王若离脸色阴冷,语调平静,“反正,只要是活的,效果一样。”

女子听着,心中一阵胆颤,斜眼瞧着王若离那一脸认真的臭臭的脸色,不似虚张声势,赶忙住口,不敢多话。

阮经纶站在一旁,看着王若离恐吓这名女子,直接把女子吓得一言不发,不禁心里一阵痛快。

一路往南返回,所幸没有遭遇敌军。

等到王若离三人来到小土城外,却见整座小土城静悄悄的,就像一座空城似的。

然而城下遍陈的满地尸体,无一不在昭示着,之前那场攻守战的惨烈。

那一具具尸首,虽然埋在了浓浓的夜幕之中,却随风可闻,那股浓浓的血腥气味。

情况有异?

王若离心头满是狐疑,不禁止住了脚步。

“离哥儿,怎么停下来了?我去叫开城门。”旁边的阮经纶见到王若离突然停步,有些奇怪地问道。

“慢着!”王若离连忙横手制止阮经纶,转眼细看城楼之上,见到城上的旗帜、器械,尽皆不见踪迹,“我先去探一探。”

说着,王若离掠身出去,运使隐枫术,隐没在了黑暗之中,小心谨慎地掩藏行迹,慢慢靠近城楼。

一圈审视下来,王若离暗暗心惊,小土城这般宁静的氛围背后,为何让自己觉得十分诡异,到底是存在着几分故意?还是潜藏着几分危险?

王若离不敢鲁莽,面对未知的诡秘,最后还是选择了避而远之。

王若离悄声返回。

“离哥儿,情形如何?”阮经纶走上两步,好奇地问道。

“虽然城楼上没有换成敌方的旗帜,但从查探的蛛丝马迹,可以推断出……”王若离选择了这套说法,“小土城已经易主了。”

“啊!”阮经纶闻言大惊,继而忧心道,“那我荆襄营的人岂不是……”

“战斗这么快宣告结束,要么是遇到的敌人实力太过强大,要么是已经全员撤走了。”王若离眨着眼睛,分析道。

“嘿嘿,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大晋仙朝平阳王麾下三千万大军,已经挺进汾州北部,莫说是这小小的一座小土城了,不消半月,整个汾州都将在平阳王的控制之下。”女子虽然脸色渐渐发白,但言辞犀利,丝毫不弱。

“所以呢?”王若离抬眼,饶有兴趣地看向女子。

“所以你还是把我放了,念在你们未伤我性命,我就大发慈悲,饶恕你们这一回。”女子肃谨地盯着王若离,和声道,“前方尽是我大晋仙朝的军队,你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多谢相告!”王若离并不着恼,仔细考虑着如今局面的应对之策,继续往南走肯定不行,这无异于自投罗网,遇到任何一支敌军,只怕自己两人就要陷入被动和无休止的围困绞杀。

“离哥儿,此地不宜久留。”阮经纶瞧了瞧四周的宁静之景,心头微慌。

“嗯,我们折回,往北走,大不了绕远道回去。”王若离断然决定道。

“喂,我刚才的提议,你真应该好好考虑考虑……”女子瞧着王若离两人又要折返,对自己爱理不理。

“闭嘴!”王若离直接打断女子的絮叨,“安安分分地做你的俘虏。”

“你……”女子被气得脸色更白了,“……你会后悔的!”

王若离几人,重又折回树林。

走着走着,王若离微觉疑惑,俘虏的那名女子好像突然变得安静了许多,连一点声响都没有了。

王若离走近了细察,这才发现女子的脸色,苍白异常,毫无血气,已经昏迷多时了。

原来女子先前被王若离的残殇剑击穿大腿,虽然经过包扎处理,但一路被王若离捆得结实,横在马上,伤口始终溢血不止。随着流血过多,女子渐渐失去了意识,晕迷了过去。

王若离连忙勒马,将女子抱到树后,想要帮她重新擦拭伤口,涂药包扎。

于是,王若离缓缓地褪下女子的衣靴,望着眼前的美妙,有些失神。

好一只光洁无暇的修长美腿,白嫩不失温润,笔直而又匀称,没有一丝赘肉,秀美性感,滑腻纤柔,让王若离情不自禁暗暗咽了一口口水。

也不知是大腿内侧的冰凉触感,还是王若离抹药扯动了伤口,女子悠悠地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嘴里犹在轻语:“不要摸……那里你……我一定……我不会放过你……”

等到王若离满头大汗地一通忙活结束,女子早已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126章 死气蔓延魅影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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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微凉。

仿佛在某个刹那,月色被乌云完全吞没了。

王若离坐在树前,闭目凝神,以红枫心经为基,运行周天,携转周身气力,顺疏而来,久结于心田。

将近两年的积累沉淀,让王若离的体脉气力早已满溢,当即驱使汇聚,灌满四块基田,溢气而升,升华而腾,腾迁而破,破而重立,归一终成丹田。

丹田骤成,王若离的神识,又一次穿过那面五裂石壁,进入了那片枫红的世界。

有了数年前的那次探索经验,这一次,王若离的神识显得不慌不忙,试探性地在这个淡红的世界里,慢慢延伸着扫了过去。

不出意料,果然再次遇到了那个询问的男声。

王若离通过神识扫查,惊讶地发现,这个先前出声扣问的,是个清瘦汉子,站在他旁边的,还有一个中年美妇。

原来这个红色的世界里,竟然住着两个人。

“小人恭迎灵公大人降临。”清瘦汉子和中年美妇赶紧跪下迎接。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王若离试探着将想法通过神识,传递进入红色世界,没想到竟然畅通无阻。

“小人不知,还请灵公大人示下。”清瘦汉子虚心地答道,眼神里满是期待。

“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炼神级灵公强者,才有神识!”王若离故作不满地道。

清瘦汉子闻言,心里一紧,连忙转口,小心翼翼地问道:“小人愚昧,不知大人是破虚级灵王强者,还是不朽级灵君强者?”

“难道只有灵境强者,才有神识?”王若离急声道。

清瘦汉子听此,面色大变,连着中年美妇两人叩首在地:“小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大人原来是一位涅境大修,都怪小人见识格局太过狭隘,还请大人恕罪。”

王若离不禁一阵错愣,怎么越说,偏离得越远了。

王若离不想多做解释,当即说道:“你们既在我的地方,那便好好修行,有朝一日,自有用得上你们的地方。”

说着,不待多言,便即撤出了红色世界。

王若离缓缓睁开眼睛,嘴角露出舒心的微笑,自己终于成功突破化丹,踏入了丹元三化。长久以来的诸多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王若离念及红色世界里的那一男一女,对于他们的身份,基本已经了然于

胸了。

王若离放开神识,惊喜地发现,自己神识的覆盖范围得到进一步的扩张,已经可以达到三十丈远的距离了。

在神识的感应之中,让王若离意外察觉到,空气中有着一丝丝阴郁莫名的气息,正在往前流淌而去,似乎是朝着一个方向汇集。

这股沉闷的气息,到底是什么东西?

王若离转头看了几眼不远处,睡熟了的阮经纶和那名女子,悄悄起身,展开神识,循着气息流动的方向凑去。

在王若离离开不久,地上原本看着睡得香甜的女子,忽然睁开眼睛,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朝着王若离离去的方向看了一下,心里暗暗生着闷气:臭淫贼,竟然趁我虚弱之时,轻薄我,非礼我,我一定跟你没完!哼,原来只是刚刚突破化丹期,修为境界还不如我,害得我一直以为是遇到灵境强者,吓得整天提心吊胆。

女子微微偏过头,瞄了一眼对面树下,此时睡得正沉的阮经纶,心思计较着:如果这个时候,我趁着臭淫贼外出,杀掉他的兄弟,夺路逃走的话,貌似会有几丝成功的可能。只是这个臭淫贼似乎很难对付,而且修为古怪,基田三道之时就能驭剑伤敌,不知道现在突破了丹元三化,是不是更厉害了?更何况我的腿伤实在太重,这个臭淫贼下手忒狠了,将我的大腿直接洞穿,恐怕没有数月的休养,根本甭想正常走路了,遑论逃跑。

女子越想,心头越气,自己难道就要被这个臭淫贼这般拿捏,这般窝囊,乖乖地当他的俘虏了吗?

女子憋着闷气,无处宣泄,腿上一动,扯到了伤口,疼得女子银牙紧咬,心里更加堵闷,恨不能亲口咬死王若离。

女子左思右想,始终没能拿定主意,最后还是暂时放弃了逃跑的打算,沉沉地睡了过去。

前方不远的一块空地。

日间在这块空地上,应该发生过大规模的战斗,地上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大量尸体。

王若离不禁释然,盖因此地死人太多,所以才使得这股气息这么沉郁,隐约猜测,这种气息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鬼魂所钟爱的死气?

王若离正待反身,不经意间,注意到了这些死气竟然都往右手方向的一棵参天大树漫流过去,更确切地说,是往大树上的一个黑影汇去。

黑影仿佛一个死气

漩涡,丝丝缕缕的死气,环绕着,流动着,最后全部被吸入了黑影之中。

盏茶功夫之后,这片区域的死气,已经全部被黑影吸收殆尽。

黑影身形一动,从大树上跃下,但却没有落回地面,而是悬浮半空,飘飘悠悠,仿佛没有重量一般,不过,速度却是奇快无比。

王若离见过灵境强者的驭物飞行,也看过涅境大修的凌空飞天,但却都与这个黑影飘飞的模样不同,心里不禁,又是好奇,又是疑窦。

清清的月辉下,但见黑影飘在半空,体态苗条,轻巧婀娜,不但不会让人产生那种深夜惊悚的瘆人感官,反而容易被这窈窕的背影所吸引,从而心生好感。

尤其那一头红发,披肩而下,垂至腰际,有如一道散着莹莹柔泽的美丽瀑布,令人心下难以忘怀。

正当王若离目不转睛地望着黑影飘悠而飞,突然,黑影蓦地转头,朝王若离藏身的地方看了过来,是一张清秀绝伦的脸蛋,泛着微微绿白,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轻笑,在清冷的月光下,这种美,显得极其妖异!

王若离心头一颤,惊慌失措,自己是不是被对方发现了?

不过,黑影转头一笑之后,并没有停留,飘飞得更远了,很快就消失在了朦胧的夜色里。

王若离心里暗自庆幸的同时,不禁想到,这个黑影,为什么总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仿佛不是人类似的。

王若离疑心重重地返回树林。

一夜无话。

某个大晋仙朝的中军帅帐。

一个威武彪悍的男子,满脸戾气。

“真是一群废物!”彪悍男子看了看一众垂头丧气的属下,忍不住大发雷霆,“连一个女子都看护不住,要你们有何用?”

“殿下息怒,末将已经连夜派出百万大军,前往汾州,就算将汾州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其中一个健壮将军连声禀道。

“远远不够!”彪悍男子想了想,吩咐道,“速速联系平阳王韩潜夜,让他帮忙一起找人。”

“遵命!”健壮将军恭声道。

“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彪悍男子看着众将一个个端谨地站在一侧,不禁气不打一处来,“还不快去,把本太子的妹妹找回来。”

“是是……”一众将军唯唯诺诺,慌忙退出帅帐。

第127章 一路向北入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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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早。

风和日暖,清爽宜人。

王若离带着阮经纶和那名俘虏女子,一路往北行去。

不过,鉴于女子的身体情况,王若离倒是没有再绑住她的手脚了。

正当三人行至一处林间弯道的时候,忽见远处的天空,有好多细小的黑点,速度奇快地飞了过来。

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黑点,分明是一行人御剑而来。

王若离见状大惊,连忙迅疾出手,一把制住女子,紧紧地捂着她的嘴巴,和阮经纶一道,拉马躲进了树林里。

王若离心头忐忑,生怕一不小心,暴露了行踪,当下直接运起隐枫术,扩出神识,笼罩着三人身周数尺范围。

还好只是王若离多虑了,这队灵境强者从上方的天空匆匆飞过,并没有半点停留,显然是途经此地而已。

王若离嘴下松了口气,心里却不免担忧起来,瞧着刚刚路过的那队灵境强者,少说也有十几个人。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的灵境强者,比自己以前二十多年见到的灵境强者总和还要多,到底所为何事?

此次绕道北上,虽然避开了敌军和战场,但是一旦深入大晋仙朝,自己还是务必要格外小心,否则,只怕稍不留神,就会性命不保。

“你叫什么名字?”王若离思虑之后,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女子,居高临下地问道。

“臭淫贼,我干嘛要告诉你!”女子满脸愤愤,一副不爱搭理王若离的表情。

“淫贼?”王若离眉头大皱,脸上有些疑惑不解。

大凡适龄男子突然被冠上这个名头,心里应该都会不大爽快吧!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晚你趁我虚弱昏迷,借着涂药包扎的时候,竟然摸……摸了我的……”女子脸面涨红,越说越是气愤,连语调都抬高了,只是说到后面,却是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够了哦!我救了你一命,你不知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敢给我瞎戴帽子。”王若离

顿时不满了。

“谁要你救?谁要感谢你了?臭淫贼,卑鄙,下流,龌龊,无耻……”女子骄纵的脾性,似乎开始显露了出来。

“不许再叫什么臭淫贼,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王若离生气之中,更是一副平和之态,“快说!你是谁?什么身份?打哪儿来?”

“就不告诉你!”女子摇了摇肩膀,瞪着水灵的大眼睛,和王若离针锋相对道,“你这个臭淫贼,我才不怕你!”

“再不老老实实地交代,我可就要动粗了。”王若离的嘴角,勾起一弯邪笑。

“你想干嘛?想要严刑逼供?”女子瞧着王若离脸上绽开的笑意,心中有些惴惴,但还是硬撑着不肯服软,“你不如干脆一剑杀了我好了。”

“对付你,何需动刑,小事一桩。”王若离轻笑一声,转头对着阮经纶道,“经纶,把她的衣服扒了。”

“啊?”阮经纶正在一旁看着好戏,闻言一阵错愣,“离哥儿,这样子,会不会有点不大好?”

“哪里不好了?路途寂寥,偶尔欣赏一番无衣娇躯之体态,也不失为一道风雅。”王若离仿佛在说一件平平常常的事情。

“嗯,离哥儿言之有理。”阮经纶心头一醒,一本正经地点头赞同,两手交摁,发出蹦蹦响声,慢步朝着女子走近。

“喂,你们……你们不要乱来……”女子盯着一副老神在在的王若离,心绪纷乱:对方虽然不会杀了自己,但是从他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像一个坐怀不乱的君子之辈,自己又生得这般美貌,万一他真的见色起意,把自己给……

女子越想越怕,不敢死扛,当即急声道:“我叫韩双,晋朝韩家的人,是从平阳王的封地过来的。”

韩双?王若离皱着眉头,有些怀疑地看着女子,想从她的表情动作中看出一丝异样。

既是韩家的人,那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她能知道平阳王的军事动向。

“最好不要骗我,否则……”王若离察觉不出异样,只得放了一句狠话,当先

往前行去。

韩双在背后用力地剐了王若离一眼,横着嘴轻哼,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随着三人一路向北,两个月后,终于顺利地进入了大晋仙朝的疆域范围。

韩双的右腿伤势,经过这段时间的养息,已经差不多痊愈了。

这一日傍晚,三人进入了一座名叫绛蓝城的城池。

走在人流不息的大街上,王若离心内不禁感叹,这座绛蓝城,虽然只是大晋仙朝南方边陲的城池,但是街衢繁华,商铺林立,乃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商业大城,比起荆襄国都荆都城,还要大上两倍不止。

“臭淫贼,是不是被我大晋仙朝的繁华盛景,所惊叹折服啊?”一侧的韩双见到王若离的失神,不禁揶揄道。

“各有千秋。”王若离装作一脸的平淡。

“哼!”韩双一声鼻哼,满脸不信,继而像是想起了什么,试探着问道,“对了,臭淫贼,你到底使了什么法子,为什么能制住我的气力运用?”

“你想知道?”王若离抬了抬眉毛。

“嗯嗯……”韩双猛点着头,一副乖巧的模样。

“那你先叫一声‘哥哥’听听!”王若离打趣道,“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额……”韩双一脸嫌弃地看着王若离,抵不住心里真的很想知道,只得羞恼地拉下脸面,细如蚊喃地唤了一声哥哥。

“你说什么?”王若离故作听不见。

“哥……哥……”韩双拉长声音,大声喊道,“这样行了吧?”

“马马虎虎吧!”王若离做作地进行着思考,“经过我的一番深思熟虑,最后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你了。”

“你……”韩双闻言,被气得脸都歪了,“你这个……臭淫贼!”

王若离仿若无闻,温笑一声,从容地往前走去,只留下韩双在后面干瞪眼。

阮经纶在一旁瞧着他们两人的斗嘴,非常识趣地保持沉默,笑笑着跟上王若离的脚步。

第128章 出墙娇花不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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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停在一座豪华的酒楼前面。

“离哥儿,俺都好几个月没有吃一顿饱饭了。”阮经纶忍不住夸张道。

“今日咱们就好好饱餐一顿。”王若离闻着酒楼内飘来的阵阵菜香,也是食指大动。

“哼,你们有钱吗?”身后的韩双忍不住哂笑道,“没钱还想在酒楼白吃白喝,脸皮真是厚得可以。”

“金银不是神元大陆通用的吗?”王若离略感疑惑。

“说你见识短浅,你还别不承认。”韩双洋洋得意地说道,“神元大陆,六大仙朝,各自的黄金纹银、银票制式,尽皆不同,你拿着楚朝的银票,难道还想在晋朝使用?哈哈,你真的……”

“多谢提醒!”王若离听着,心里暗暗吃惊,还好韩双提及,不然自己拿着楚朝的银票购物交易,岂非直接就暴露了自己是楚朝人的身份。

不待韩双继续高谈阔论,便被王若离一把拉进了一条小巷。

“你……你又想干什么?”韩双被王若离逼迫着按在墙边,缩在他的胸前,仰望着王若离那一脸可恶的表情,不禁心里发怵。

“你说呢?”不知是不是王若离这个突然的举动,让韩双有些始料未及,王若离隐隐觉得韩双的气力似乎若有若无,心头瞬间起疑,当下更加贴近韩双,“借你的银票一用。”

“我像是那种会随身携带银票的人吗?”韩双挺眉瞪眼道。

“不像。”王若离微微摇了摇头,一手钳住韩双的臂膀,一手伸进韩双的怀里,直接找寻了起来,“你就是这种人。”

“臭淫贼,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韩双的胸腹传来一通羞人的感触,身子情不自禁地一阵乱颤,神色大变地训斥道。

“知道。”王若离不慌不忙地从韩双的怀里,掏出了几张银票,观察着韩双的表情始终没有什么特别的异样,不禁皱声道,“但你只是个俘虏。”

说着,王若离转身一搭阮经纶的肩膀,径直进了酒楼。

“臭淫贼,你给我等着!”留在后面的韩双,恨得直跺脚。

三人上到酒楼顶层,挑了一个临窗的绝佳桌位。

看着面前的王若离和阮经纶两人,大快朵颐,海吃海喝,韩双却是没有食欲,心头憋着一股闷气,想着自己如今沦为俘虏,心情愈加糟糕,这要如何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呢?

韩双柳目四顾,凑巧邻桌的几个公子哥模样的青年,席间交谈,时不时地偷看自己,似乎对自己有些意思。

韩双仔细观察这几个青年,发现他们的衣履气度,尽皆不凡,估计是这绛蓝城中大家门阀的子弟。

韩双不由抿嘴一笑,计上心头。

韩双盈盈一笑,灿烂动人,娇柔若出水芙蓉,妩媚如明艳玫瑰,对着几个青年大抛媚眼,颇有一番搔首弄姿的感觉。

几个公子哥,起初并没有多做他想,纯粹只是欣赏的目光,毕竟以韩双这样的美貌,在这绛蓝城中,实在少见。但是眼见韩双一阵刻意的卖弄风情,顿时被她秀色可餐的姿容迷住,一个个被撩拨得心头痒痒。

韩双瞧着火候尚有欠缺,心里一横,掀起左腿衣裙,将自己笔直光洁的玉腿,往椅子上一搭,白花花的大腿,腿型完美,细嫩无暇,呈现着一道我见犹怜的惹火画面,让人难以自持。

韩双一边摆弄着诱人的风姿,一边得意洋洋地对着王若离示威。

可惜王若离只顾埋头吃饭,根本就像没有看见一样。

对方为首的青年公子,几杯暖酒下肚,摇着折扇,细步走来,文质彬彬地告声道:“在下绛蓝城纪家纪澜,今日幸在这鸣食楼,巧遇三位,瞧着三位气度不凡,心生向往,想同三位交个朋友,还望不吝下交。”

“这位公子客气了。”韩双一脸娇媚的笑意。

“绛蓝美景,明月湖光,此时正是杨柳绿,荷花红的时节。”纪澜脸露亲善的微笑,“在下想请三位一道前去明月湖,游湖赏花,品茗论道,不知是否得空?”

“好啊好啊!”韩双不假思索地答应道,“我最喜欢游湖赏玩了。”

纪澜没想到韩双会这么轻易答应,脸上不禁滑过一抹得色,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火热。

“不知两位兄台可愿一起前去?”纪澜回首,看了看吃饭中的王若离和阮经纶,清声问道。

“泛舟游湖,这么浪漫的事情,我就不去凑热闹了。”王若离兴趣冷然地答道。

“离哥儿不去,那俺也不去了。”阮经纶大口吃着饭菜,根本无暇理会纪澜。

“纪公子,你不用招呼他们两个,他们都是木头疙瘩。”韩双一边说着,一边轻手轻脚地往楼梯走去,“对于游玩之事,一窍不通。”

“你也不许去!”王若离忽然出声,叫住了韩双。

“这位兄台,如此做派,未免有些不近情理了吧?”纪澜皱着眉头,不满声道。

“不去,才是情理之中。”王若离依旧平静淡然地夹着菜,吃着饭。

“臭淫贼!”韩双看着王若离那憎恶的表情,脸上不禁流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娇态,“纪公子,其实我是被他们抓来的。”

“这位兄台,看你长得一表人才,衣冠齐楚,没想到竟然做出强抢民女,这种天怒人怨的行为。”纪澜闻言,握紧手中的折扇,盯着王若离,沉声责道。

王若离依旧泰然自若地吃着饭菜

,还动着筷子,跟阮经纶抢起了桌上的那盘爆炒狗肉。

纪澜细眼看着一直波澜不惊的王若离,反倒有些使不上力气。

“纪公子,修为几期了?”王若离咬了一口狗肉,突然平静地问道。

“绛蓝城七大青年天才,听说过没有?”

“纪大哥可是绛蓝城赫赫有名的青年天才!”

“一年前,纪大哥便已突破筑基期。”

跟着纪澜的几个同伴,在背后纷纷出声道。

纪澜听着身后同伴的赞喻之言,挺了挺胸膛,微微有些得意,却见王若离听到自己是筑基期的修为,面容不动,始终平淡,不禁心生动摇。

“族里可有突破灵境的长辈?”王若离接着淡声问道。

“没……没!”纪澜微微动容,没有想到王若离张口问的竟然是灵境,只得续声道,“在下的太叔公,五年前破入化元期,是绛蓝城……”

“既然如此,那继续吃饭吧!”王若离平声打断道,瞧着纪澜还站在桌边,随即问道,“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了。”纪澜长舒口气,抱拳道,“多有打扰,告辞!”

纪澜没有回桌吃饭,而是直接带着同伴往楼梯而去。

韩双有些错愕,这就没有下文了?

“臭淫贼,你到底要劫掳我到什么时候?”韩双满脸不岔地坐回椅上。

“你堂堂一个化丹期,就不能安分一点?”王若离不咸不淡地道。

刚刚走到楼梯口的纪澜,听到两人的对话,心头一颤,脚下的步伐走得更快了。

“什么绛蓝城七大青年天才,一点见义勇为的男子气概都没有。”韩双望着纪澜几人溜得贼快,心头更加恼闷。

“人家又不是傻子,哪会被你拿来当枪使。”王若离扒了口饭,声音酷冷,“不要白费力气了,再有下次,每遇到一次,我就在你的腿上刺划一剑,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少血可以流。”

“又不是没被刺过,流血过,你觉得本姑娘会因为这点皮肉之痛,就向你屈服?”韩双挺着胆子,愤声顶道。

“到时候,再在伤口抹上一点腐肉膏,应该会很有趣。”王若离饶有兴致地勾勒道,“只是可惜了那么美妙修长的一双玉腿,就要烂肉留疤,满腿疮痍,以后还哪堪入目啊……”

“你这个臭淫贼!这么伤天害理的法子,亏你想得出来。”韩双想象着自己的双腿被抹上腐肉膏后的情景,不禁心里一寒,嘴上羞恼难当地愤然道,“臭淫贼,你怎么知道我的双腿美妙修长,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经常偷看?”

王若离眼皮不眨,犹如老僧入定,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第129章 梨白如霜是离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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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三人住进了客栈。

看着王若离定下两间客房,韩双心里有些小激动,自己如果和他们两个男人住到不同的房间,是不是意味着,自己逃跑的机会来了?

然而,王若离分配客房的结果,却让韩双大跌眼镜。

原来王若离的分配是,阮经纶住一间,自己和韩双住另一间。

等到进入房间。

“臭淫贼,你终于露出色胚的本性了。”韩双银牙轻咬,满脸鄙夷地看着王若离。

“你猜得很对。”王若离故意欺近韩双,脸上坏坏地道,“要不要再想一想怎么逃跑?”

“哼,你少得意!”韩双完全没有认输的念头。

“你没有机会的。”王若离点着头,跟在后面,长声道。

“会有让你大吃一惊的时候。”韩双就是看不惯王若离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我要去洗澡了,你是不是还想跟着?”

“你如果不介意的话……”

“介意!介意到现在就想杀了你!”

“一般不该看见的时候,我都会选择视而不见……”

“滚……”

夜半三更。

韩双一脸恬静地睡在床上,香甜可爱,而王若离则身处梁上,倚靠着梁柱入睡。

悠悠地,从床上传来一阵嘤咛清婉的呢喃声,声音娇细,透着一种诱人心魄的魅力。

撩起纱帐,王若离轻轻一笑,看着睡梦中的韩双,虽然双眼紧闭,嘴里却一直在轻语:“……臭淫贼……你想做什么……不要啊……你不要乱来……”

王若离摇了摇头,正想放下纱帐,这时,韩双的语气忽地一变,变得酥麻软腻:“……那你要好好对待人家……不要总是板着一张冷脸……人家自己来……哎呀……你温柔一点嘛……”

说着,闭着眼睛的韩双,一边灵活地拉过王若离的手,一边自己轻扯着睡衣,露出半边光滑白嫩的肩膀。

“……臭淫贼……你帮帮人家啦……”韩双虽然身在梦中,肢体却很灵活,左手忸怩地捂着露出的肩膀,右手别到了身后,脸上全是一副含羞答答的表情。

王若离凑身上前,不过却不是帮忙脱衣,而是出手制住了韩双的左手,趁机下伏,将韩双牢牢地压在身下。

“别装了。”王若离低

首,在韩双的耳边轻声说道,“你的气力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被制住吧?你一直假装得可真像。”

韩双受制,身子犹在挣扎,右手还在床上摸索着什么。

“你是不是在找这把匕首?”王若离笑笑着道。

韩双闻言一慌,这才睁开眼睛,见到王若离的手中,正躺着一柄精致的白色短匕。

“我的梨霜匕,怎么会在你那里?”韩双见着自己的匕首落入了王若离手中,不禁又惊又恼。

“离霜匕?”王若离悠悠地念道,“离别殇,如寒霜,好名字!还带着我名字中的‘离’字。”

“我的梨霜匕,取梨花色白如霜之意,与你的‘离’字有什么关系!”韩双听着王若离的曲解,不由分辩道。

“原来如此,那它以后就叫‘离霜’了。”王若离腆着脸道,“我很好奇,这样一把匕首,你是怎么藏在身上的,之前竟然一直没有被搜出来。看来改明儿,得在你的身上好好地搜一搜。”

“你敢!”韩双直接急了,伸手就想抢回匕首,“臭淫贼,快把梨霜匕还给我。”

“不好意思,现在它已经是我的‘离霜’了。”王若离身子往后一躲,直接跃回梁上,躺着继续睡觉。

“臭淫贼,我恨死你了!”韩双欲哭无泪。

一夜难寐。

第二日赶早。

韩双顶着两个黑黑的眼袋,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离哥儿,你害得人家一夜睡不着吧?”阮经纶瞧着韩双的模样,不禁一阵窃笑。

“没事别瞎猜!”王若离直接给了阮经纶一记爆栗。

这时,早市已开,沿街的军士换下了集市令。

“离哥儿,这集市令怎么都是‘平阳王谕’,连一点大晋仙朝的公文标识都没有?”阮经纶凑巧看到告示张贴的令谕,有些疑惑道。

“这有什么奇怪,此城隶属平阳王封地,自然遵奉平阳王的令谕。”韩双插话道。

“不仅奇怪,而且可怕。”王若离却是秉持不同的意见,“长此以往,莫说是封地内的普通百姓,就连那些守城的将兵,恐怕一个个都是只知平阳王,不知晋文君。”

“你这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韩双犹自不信。

“听闻大晋仙朝晋文君之下,有六位灵王,不仅封地广阔,兵强

马壮,而且以此形成的范魏种赵智韩六大家族,更是势力纵横,错综复杂,遍及整个大晋仙朝。”王若离想了想道。

“没错,六大家族乃是大晋仙朝的中流砥柱,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鼎力拱卫,才一直保持着大晋仙朝的长盛不衰。”韩双点着头道。

“凡事有利有弊。”王若离侃侃而谈,“当今晋朝皇族一脉,当年不过是皇族的一个支脉,历经数代人的励精图治,渐渐做大,最后取代了当政的皇族主脉。之后的数代晋朝皇帝,为防其他支脉故伎重演,纷纷大举屠刀,残害其他皇族支脉,以致于如今整个姬氏皇族竟然只剩下晋文君一支。”

“胆敢窥视帝位者,自然不能姑息。”韩双犹疑着说道。

“其他皇族支脉虽有威胁,但若全部剪除,则失去了平衡,容易出现臣强君弱,独木难支的局面,一发不可收拾。”王若离摇了摇头,“晋文君膝下仅有一子两女,长女姬寒雪远嫁秦朝和亲,幺女姬寒霜将来应该也是同样的和亲命运。说句难听的话,一旦哪一天晋文君突然不在了,就凭太子一个人,根本压服不住底下的六位灵王。”

“怎么可能,晋文君年岁不过两百,春秋正盛,更何况太子姬寒雷英明神武,乃是少有的青年天才。”韩双禁不住反驳道。

“世事难料,谁能说得准呢!”王若离微有感慨,“你不是韩家的人吗?怎么反倒为晋朝皇室说话?”

“我……我只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而已。”韩双有些心虚,犟嘴道。

正在这时。

迎面走来一个身材魁伟的汉子,络腮浓密的大胡子,衣衫松乱,有些不修边幅,给人一种很是散漫的感觉。

魁伟汉子原本正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左顾右看,忽然转眼瞧到了王若离,眼里闪过一抹喜意,当即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

“这位小兄弟,器宇轩昂,俊俏风流,莫非是荆襄国荆阳王家的王若离?”魁伟汉子有些兴奋地询声道。

王若离骤然闻言,惊诧万分,没想到身处晋朝之内,竟然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名字?

“阁下是哪位?”王若离眉头凝重。

“哈哈,果然是荆阳王家王大少爷,今日有缘相遇,真是三生有幸!”魁伟汉子显得很是激动,继而一副自来熟地自我介绍道,“在下‘扑天鸷’秦大志。”

第130章 有买有卖秦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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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

迎面走来一个身材魁伟的汉子,络腮浓密的大胡子,衣衫松乱,有些不修边幅,给人一种很是散漫的感觉。

魁伟汉子原本正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左顾右看,忽然转眼瞧到了王若离,眼里闪过一抹喜意,当即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

“这位小兄弟,器宇轩昂,俊俏风流,莫非是荆襄国荆阳王家的王若离?”魁伟汉子有些兴奋地询声道。

王若离骤然闻言,惊诧万分,没想到身处晋朝之内,竟然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名字?

“阁下是哪位?”王若离眉头凝重。

“哈哈,果然是荆阳王家王大少爷,今日有缘相遇,真是三生有幸!”魁伟汉子显得很是激动,继而一副自来熟地自我介绍道,“在下‘扑天鸷’秦大志。”

秦大志?王若离并不认识,只是隐隐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似的?

“阁下叫住小子,不知有何吩咐?”王若离客气地问道。

“在下掐指一算,你小子近日将有血光之灾!”秦大志上下打量了一圈王若离,忽然一脸郑重地端声道。

“哦?那可有破解之法?”王若离忍不住好奇,再次问道。

“问得好!”秦大志似乎正是等着王若离的询问,满脸堆笑又故作神秘地细声道,“巧了,在下这里刚好有一颗避灾灵珠,可避世间一切灾祸。”

“真的假的?”一旁的韩双,听到竟然有避灾灵珠这么厉害的宝物,满脸的不相信,“世间哪有这种东西。”

“小姑娘,你不能因为自己没有见过,就怀疑否定避灾灵珠的真实存在。这么神奇珍贵的宝物,岂是寻常人轻易可以见着的。”秦大志一边批评着韩双,一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了一颗龙眼大小的暗褐色珠子,拿到几人面前。

王若离接过珠子,放在手心,仔细端详,并没有发现这颗珠子有什么异样或者奇特的地方,这明明就是一颗再普通不过的檀珠。

然而,秦大志见到王若离接过檀珠,便即一脸认真地说道:“货物出手,概不退换。”

韩双从王若离手心拿过珠子,放在眼前细看,一样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避灾灵珠,价值黄金万两,赶紧付钱吧!”秦大志伸着右手,挑了挑眉头,有些得意。

“你这大胡子,摆明了不是坑人嘛!”韩双听到价格,忍不住气愤道。

“小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秦大志说得条条是道,“有道是,有买有卖,皆大欢喜。”

“什么‘有道是’,分明就是你自己瞎编的。”韩双忍不住给了一记白眼。

“多谢阁下的避灾……灵珠!”王若离微一斟酌,掏出一张十万两的银票,递给了秦大志。

秦大志看到银票,顿时喜上眉梢,眼睛瞪得老大,一把将银票抓拽过去,直接塞进了怀里,挺了挺胸膛,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

“臭淫贼,你是不是傻?你还真的付给他黄金万两,你是不是喜欢被人坑?”韩双忍不住责备起王若离,“如果真有避灾灵珠这种东西,又岂是区区万两黄金就可以买到。”

另一边收完钱的秦大志,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像是重新见到王若离三人一般,抬眼看向韩双,张口就来:“这位小姑娘,貌美如花,倾国倾城,莫非是大晋仙朝皇……”

韩双没想到秦大志张口又来一遍认人搭话,果断出言打断道:“没错,我是晋朝韩家的韩双。”

秦大志的话被韩双打断,也不着恼,只是嘴角轻笑一声:“在下掐指一算,小姑娘近日将有血光之灾……”

“大胡子,你能不能换一套说辞?”韩双无言以对。

秦大志本着敬业爱岗的精神,赶紧改口道:“在下观小姑娘你印堂发黑,凶云笼罩,这是大难将至的预兆啊!”

“然后,是不是要跟你买,那颗价值黄金万两的避灾灵珠?”韩双接着无语道。

“小姑娘真是懂货识货之人。”秦大

志老怀感动,“在下这里刚好剩下最后一颗避灾灵珠,瞧着小姑娘你人好面善,就贱价卖给你,仅需黄金万两即可。”

“什么贱价贱卖?你压根就没降价好不!”韩双闻言一阵气堵,将秦大志探进怀里摸索的右手拉了出来,随之扯出了秦大志手上的袋子,顿时眼睛瞪得圆圆,“你这也叫最后一颗?明明还有满满的一大袋!”

“哎呀,小姑娘,看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鲁莽,毛毛躁躁的。”秦大志义正词严地说道,“别看在下手头有这么大一袋避灾灵珠,但每一颗对应不同的人,所以这些避灾灵珠都是唯一的,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是真真正正的最后一颗。”。

“本姑娘虚活了几十年,今天还是头一次见到,竟然有人能够把胡说八道,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一本正经。”韩双被堵得气都接不上来了。

“小姑娘,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有道是,有买有卖,皆大欢……”秦大志仍旧不放弃地劝买道。

“不买不买!”韩双再也忍不住了。

秦大志见着韩双态度坚决,不禁一阵摇头嗟叹,自己想要将避灾灵珠卖给她的希望,看来铁定落空了。

秦大志短暂失望之后,面上又换成初时的表情,将期盼的目光转向了阮经纶,脸上堆起热情的笑意:“这位大兄弟,身形伟岸,孔武有力,莫非是荆襄国震阳镖局的阮……”

“滚!”不待秦大志说完,阮经纶就直接将他轰走了。

但见秦大志被阮经纶直接轰到了半丈开外,犹自不放弃地落落说道:“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有道是,有买有卖,皆大……”

还在侃侃说道的秦大志,见着阮经纶怒不可遏地就要再次追了过来,慌忙撒腿往前跑了几步,拉开距离,还一步三回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也不知,秦大志是不是终于明白了,自己没有希望再卖出避灾灵珠了,这才摇了摇头,往街角走去。

最后,慢悠悠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第131章 天上掉下一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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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若离三人出了绛蓝城,往东绕行了数日。

晌午时分,烈日当空,火辣辣地照射着大地,仿佛要把万物全都蒸发了一般。

一片枝繁叶茂的小树林里。

三人正在林中小憩,躲避着当头灼热的阳光。

“臭淫贼,如今你们已经安全了。”韩双两眼戚戚地望向王若离,带着几分郁闷,“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我走?”

“等回到楚朝境内再看看吧!”王若离思索片刻,两眼一圆,轻声道。

“真的吗?”听到王若离的回答,韩双的话语不禁满是兴奋,“那等回了楚朝,你可不能反悔,然后趁机把我绑架回去邀功哦!”

“咦,学聪明了,连我的这点小心思都被你看出来了。”王若离眼皮不抬,嘴上说道,“生擒一名韩家子弟,带回楚朝,用这份功劳封个校尉,绝对是绰绰有余。”

“我就知道,你这个臭淫贼果然没安什么好心。”韩双嘴里怨怨,眼中闪过一抹期许,“哼,臭淫贼就是臭淫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也不要灰心,你还……”王若离正待继续嬉弄韩双,突然,几人头顶上方的茂密树冠破开,一个浅碧的身影从缺口处掉了下来。

但见浅碧身影直直地砸在地上,溅起了一地的尘土,就像从半空丢下来一颗大石头似的。

王若离定睛细看,不禁大吃一惊,这个摔下来的浅碧身影,竟然是昔日有过两面之缘的那一位雅逸潇潇的玉郡主,拓跋玉儿。

只是此时的拓跋玉儿,发鬓凌乱,脸有淤青,身上的衣衫多处划破,情状极为狼狈。

一旁的韩双,骤见此景,直接失声喊了出来:“玉儿姐姐……”

王若离站在后面,瞧着韩双一脸讶异,纵身过去,想要搀扶拓跋玉儿,心里不由得疑惑,韩双竟然认识拓跋玉儿?

拓跋玉儿被韩双扶着,艰难地坐起,却是张口吐了一口黑血,眉头紧皱,有些意外地看向韩双:“韩双……你怎么会在这里……”

“玉儿姐姐,你的修为境界那么高,是谁把你伤成这样?”韩双一边帮着拓跋玉儿擦去嘴角的残血,一边疑惑地问道。

拓跋玉儿闻言,有些羞愧,有些感伤地咳道:“咳咳……是我太大意……害人害己……”

“都怪那个姓何的阴险小人,是他设下毒计,引你上钩……”这时,周身雪白绒毛的雪灵,从拓跋玉儿的怀里钻了出来,一脸拟人的气愤之色。

“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害了犬戎王……还连累了父王……”拓跋玉儿心伤多过悲伤。

“玉姐姐,这也不能完全怪你,你不要太过自责。”雪灵一边说着安慰的话,一边恨自己不争气,“可惜我还未踏入灵境,没能帮上你的忙,还拖累你为了保护我,受了蒋世荣的一记摧心掌。”

“你我相伴,自然应该相守相护。”拓跋玉儿真诚地说道。

王若离冷静旁观,心中微有奇怪,那个一直跟着拓跋玉儿的褚黄外衫的中年人,今日怎么没有跟来?

这个时候,顶上的树冠传来一声巨

响,但见树冠直接被人一剑削断,树叶树枝哗啦哗啦地塌落下来,露出了一大片满是阳光的天空。

灿烂的阳光顺着树冠塌口,直射下来,在地上投出了四道人影。

原来,正有四个人御剑悬浮在塌口上方。

左边的是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相貌俊秀,飘逸宁人,正是河间王之子何冲之。中间之人,面容秀气,与何冲之在外貌上虽有三四分相似,但仪容气质却差了几分。右边的那一位,前额微凸,梳着中分的长发,面庞冷峻,给人一种暴戾无情的感觉。

冷峻青年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墨红外袍的老者,始终挂着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

“拓跋玉儿,何苦呢?”冷峻青年嘴角冷笑,满脸不屑,“你是逃不掉的!”

“蒋世荣,你这个卑鄙小人!”拓跋玉儿怒不可遏地咒骂道,“竟然暗中偷袭。”

原来这个冷峻青年,正是大楚仙朝九江王世子,蒋世荣。

“我卑鄙?”蒋世荣摇了摇头,一脸的讥笑,“要说卑鄙,怎么也轮不到本世子,若非何冲之引你出来相见,又何来后面的设伏打援。”

拓跋玉儿听在耳里,竟是无力反驳,痴怨地转头望向何冲之,眼里满满的都是失望和伤心。

“玉儿,不要再反抗了,跟我一道回去,我保证,一定会护佑你周全。”何冲之一脸忧郁地回望着拓跋玉儿,信誓旦旦地说道。

“四弟,何必多费口舌,莫非你还想与她琴瑟调和?”中间的秀气青年勾起一道轻蔑的笑容。这个秀气青年,乃是河间王世子,排行第二,名叫何凝之。

“二哥言重了,愚弟不过是因为曾是旧识,心有不忍。”何冲之强装着心情道。

“以前不可能,以后更加不可能了。”何凝之直勾勾地看向何冲之,脸上的笑容显得十分和善,“这次四弟立下大功,让父王他们一举拿下秦朝的指挥中枢,如今秦朝带兵前来的犬戎王、义渠王,一个被俘,一个重伤,秦军溃退,那是迟早的事情。”

“没错,我大楚仙朝有此大胜,何冲之当是首功。”蒋世荣附和道。

“冲之不敢,只是为我大楚仙朝尽一份心力而已。”何冲之脸色平淡,慢条斯理地说道,“全仗父王他们坐镇指挥的功劳。”

“其实,愚兄倒有一个法子,可解四弟眼下的忧愁。”何凝之瞧着何冲之做作谦逊的样子,心里暗暗一笑,面上好言提议道。

“还请二哥明示。”何冲之连忙道。

“说来简单,我们只需捉住了拓跋玉儿,废掉她的修为境界,将她送给四弟,养为禁脔。”何凝之秀气的脸庞下,滑过一丝冷酷,“这样一来,不但保住了她的性命,还达成了四弟一直以来的夙愿,就连父王那边,也可以交差,岂非一举多得。”

“何世子之言,不失为一大良策。”蒋世荣又是支持声道。

“多谢二哥和蒋世子成全!”何冲之听完何凝之和蒋世荣的话,明显心中大是意动。

“何冲之,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拓跋玉儿满脸哀戚地愤声斥道。

“玉儿,不要那么固执,没必

要闹到玉石俱焚的地步。”何冲之温柔地劝道,“昔日你我身在不同阵营,始终无法走到一块,如今这样的处理,正是两全其美的结果!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是希望和我双宿双飞,永远在一起的。”

“无耻之尤!”雪灵实在看不下去了,跳了出来,大声呵叱道,“你们真是一丘之貉,一个个都是披着人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哼,小东西,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不然,有的是苦处让你吃!”何凝之不满道。

“今日有我在,你们休想带走玉姐姐!”雪灵伸着两只前蹄,站到拓跋玉儿的前面,只是它的身形太小,此情此景,让人情不自禁生出滑稽的感觉,还透着一丝悲凉和无奈的意味。

“哈哈……就凭你?自身都难保,还想要护着拓跋玉儿。”何凝之一阵冷笑,“不自量力。”

“深秋清冷,不如我们来一顿炭烤雪狸肉,诸位以为如何?”蒋世荣舔着口水,放肆道,“本世子长这么大,还没尝过先天元兽的滋味,倒想试上一试。”

“你敢……敢……”雪灵闻言,一阵后怕,言语诺诺,脚下慌乱地往后退了几步。

“有何不敢!今日我们就在这里,把你烤了吃了,雪帝难道还能知道?又能拿我们怎么样!”蒋世荣一脸无畏的张狂。

“你……我……”雪灵毕竟心智稚嫩,被这么一吓,顿时惊慌失措,“我父亲修为通天……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蒋世子,这样的话,不能乱说。”一旁的何冲之,皱着眉头道。

“怕什么,这个小东西,不识抬举,正好做下酒的野味。”蒋世荣莫名的自信道。

“臭淫贼,我不走,我们怎么可以丢下玉儿姐姐不管呢……”王若离趁着场中几人说话的当头,连忙带着曾经纶,一拉韩双,想要悄悄退走。不料,韩双却是拉扯不动,反倒出声批评王若离。

王若离顿时大窘,这下子,真的可以不用走了。

“哼,想走!”左边的何冲之抬眼看了过来,鼻里一声冷哼,手中的清河乾坤扇随意一扫,一股强劲的灵力扑面袭来。

王若离心头大急,自己几人赶路赶得好好的,怎么这么倒霉,飞来这等横祸!赶紧一把拉过阮经纶,一式“枫生”迎出,可惜扫来的灵力太强,直接撕碎了枫生剑势,将王若离二人狂扫在地,口鼻流血,阮经纶更是不堪,直接晕了过去。

“你们是什么人?”何冲之眉目一紧,自己虽是随手一击,但灵境之威,岂是气境修者可以抵挡,隐隐觉得王若离的剑招,似乎有些门道。

“跟几个气境蝼蚁废什么话,直接杀了便是。”蒋世荣一脸藐视,纵身抢上,扬手一掌拍出,掌力澎湃,凌空击向王若离。

王若离不敢怠慢,抬手打出一道“避煞灵符”,手中残殇一舞,凝集周身气力,“穷末一剑”,企图化解蒋世荣的汹涌掌力。

奈何灵境强者的一击,岂是刚刚化丹期的王若离可以对抗,避煞灵符的躲避防御,加上穷末一剑的强猛攻击,不过卸去蒋世荣七成左右的掌力,王若离再次被打得往后摔飞,跌落倒地,嘴里吐血不止。

第132章 飞枫瞬移抽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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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林外传来几道风声响动。

“在我平阳王府的地界,打伤我大晋仙朝的盟友,几位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有些太过猖狂了?”从林外快速地御剑飞来七个身影。

只见为首之人,是位满脸贵气,典雅和气的中年文士,正是平阳王世子韩康子。

韩康子飞到近前,扫视全场,忽然见到韩双,眼里闪过几丝惊讶和惊喜,继而小心地掩饰了过去,对着蒋世荣高声道:“只怕你们再也走不出大晋仙朝了。”

韩康子的眼色变化虽然稍纵即逝,但还是被一直警惕的蒋世荣捕捉到了,不禁心中起疑,难道自己手上的这个女子,是大晋仙朝的某个重要人物?

“是么?”蒋世荣脸色笃定,不卑不亢地道,“不知韩世子的斤两,够不够得上这个本事。”

“哼!”韩康子闻言,心头火冒,朝身后的六个灵境强者使了一记眼色。

另一边,何冲之一番苦口婆心的规劝无果,不禁微怒道:“玉儿,既然你这么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动粗了。”

“呵呵,何冲之,你别再虚情假意了,我拓跋玉儿落得如今这步田地,还不是拜你所赐?”拓跋玉儿眼神落寞地望向何冲之,残存的最后一丁点儿希冀,正在渐渐消磨耗尽。

“玉儿,不要置气,我身为河间王之子,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希望你可以体谅我。”何冲之深情款款地凝望着拓跋玉儿,“将来我们举案齐眉,琴瑟和谐,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你这个坏人,离我的玉姐姐远一点。”雪灵听着,忍不住出声阻挠道。

“你个小东西,闪开!”何冲之抬手一拍,不客气地将雪灵直接拍飞出去,一头撞在树干上。

“雪灵……”拓跋玉儿见着雪灵一撞之下,四肢虚浮,一副跌跌撞撞的样子,不禁心头焦急。

“既然如此,玉儿,我只好先把你请回去。”何冲之眼里闪过一抹幽毒,“日后再好好弥补你。”

说着,何冲之一掠欺近,抓起拓跋玉儿。

“你走开,你不要碰我……”拓跋玉儿一阵

抗拒,可惜依旧落入了何冲之的手中。

站在一旁的何凝之,双手交叉着,始终不急不躁地静静看着何冲之的表演,嘴角泛着微微的冷笑,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前头的交锋,终于打了起来。

韩康子带来的那六个灵境强者,相互对视一眼,火速朝着蒋世荣包围过去。

蒋世荣面对六个灵境强者的围困,怡然不惧,只是微微欠身,对着身后的红袍老者道:“全叔,劳您大驾。”

身后的红袍老者得令,面容平静,轻嗯一声,纵身迎向六人,一柄灵剑当即射出。

但见场中灵力纷扬,气场蓬发,没想到这名红袍老者一人独斗六个灵境强者,竟然游刃有余。

韩康子的脸色瞬间大变,没想到蒋世荣身边竟然带了这么一位强者,恐怕至少是元婴级的灵侯强者。

“韩康子,今日你既然来了,那便一块留下吧!”蒋世荣嘴角,泛着一道浮滑的冷笑,“本世子最是热情好客,特别邀请你到大楚仙朝做客。”

韩康子此行出来,只是为了寻找某个重要人物,身边的六个随从不过通灵级的灵子强者,这样的战力,随着红袍老者的修为展露,直接就落入了下风,更何况旁边的何冲之、何凝之兄弟二人还未出手呢!

韩康子心中微急,自己的一个疏忽,竟然将自己陷入了危险的泥淖之中。

迎面,蒋世荣拍掌打来。

韩康子临危不乱,沉着应战,依仗扎实的修为,几经缠斗下来,隐隐压过蒋世荣一头,将蒋世荣打得左右见拙。

在一次情势告急之时,蒋世荣躲闪无路,便即拉过韩双,挡在身前。

韩康子大气,无奈草草变招,撤去冲杀之势。

“哈哈,本世子初时见你瞧向这名女子的眼神几经闪烁,果然,她对你很重要啊!”蒋世荣像是发现了一个秘密似的,脸上全是得意之色,对战之中,一遇杀招,便将韩双推到前面抵挡,逼得韩康子投鼠忌器,每次只能仓促收手,几次下来,大大吃亏。

韩康子面上不禁闪过一抹狠辣,终于在蒋世荣再

一次满脸得瑟地推出韩双挡招的时候,手中灵力加重几分,招式突进,直奔杀到。

蒋世荣怎么也没想到,韩康子会突然发狠,完全不顾自己手中女子的死活,顿时方寸大乱。

眼见着,韩康子这一招下去,蒋世荣多半要大受创伤,至于挡在前头的韩双,则是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王若离骤然发觉,红枫空间之中,那面枫红的石壁,第一块石壁裂瓣上的那道微小的门缝,在这一刻,红光暴泄,仿佛整道石门猛然大开,映射得第一块石壁裂瓣,变得鲜红欲滴。

然而,在裂瓣石门彻底打开的这一刻,王若离感觉自己的生命活力,仿佛被抽去了几丝,融进了第一块石壁裂瓣之中,那灼灼发亮的火红颜色,仿佛是在用未来的岁月燃烧一般。

曾经构筑而成的“飞枫术”,在这一刹那,似乎得到了超凡脱俗的升华,枫飞如风,飞枫如飞,速度之极致,是瞬移,“飞枫瞬移”。

王若离那颗不甘平庸的雄心,陡然提起,身形发动,瞬移一闪而出,蒋世荣只觉得手中突然一轻,韩双便被王若离一抢而过,瞬间无影。

不过,此时根本容不得蒋世荣错愣,因为韩康子的杀招已经打到了面前。蒋世荣匆忙接招,力有不逮,左腹被灵力剑气打中,踉跄地往后急退,鲜血溅了一地。

韩双原本以为自己,就要在韩康子强大的灵力杀招下香消玉殒了,没想到王若离竟会突然暴出,一把将自己抢走,此时被王若离抱在怀里,望着王若离那棱角分明的侧脸,心中滋味错杂,这是怎样一种情愫:臭淫贼,他竟然冒死救下了我,他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想他……

王若离使完瞬移,累得直接跪趴在地,怀中的韩双也跟着滚掉到了地上。

韩双被摔落在地,正想出声抱怨,忽然一瞥眼,看到王若离白了一大撮头发,在一头乌黑的头发之中,显得分外明显,不禁惊道:“臭淫贼,你的头发……”

王若离这才注意到,自己这一撮突然变白的头发,心头一凛,莫非这就是自己那些失去的生机的一种外在表现?

第133章 踏雪寻女翩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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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场上一阵纷乱之际。

忽然,毫无预兆地,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起了洁白的雪花。

阳光仿佛已经躲了起来,此刻的林中,风和,雪美,透着一股静谧,带着一丝安然,真是一幅难得的林间雪景。

王若离往脚底一看,只见地上已经有了数寸厚的积雪,心里咯噔一惊,不对劲,明明刚刚开始飘雪,怎么会有眼前的这番雪景?更何况,此时不过深秋,怎么就下雪了?

这雪,下得实在古怪。

那边的何氏兄弟,骤见此番大雪,眉头紧蹙,继而满脸惊慌。何凝之二话不说,直接御剑,窜出了林子;何冲之微一迟疑,有些不甘心地丢下手中的拓跋玉儿,跟着远遁而去。

王若离正自诧异何氏兄弟跑得飞快,转眼瞧着韩双看向韩康子的眼色,又是陌生,又是戒备,不禁在她的耳边轻语道:“原来你不认识韩康子啊!你不是说自己是韩家的人吗?”

“我……”韩双被王若离这么一提,有些窘迫,赶忙解释道,“世子少年之时,偶得奇遇,拜在了清一真君门下,常年不在晋朝,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世子,不认识也很正常。”

“哦……原来如此。”王若离轻点着头,长哦声道,脸上一副完全相信了的表情。

场中,韩康子和蒋世荣等人,仍在鏖战之中。

红袍老者见着蒋世荣被韩康子所伤,急忙回身来援,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突然,一大股白色的雪花从地上飞起,迅疾无比地往蒋世荣和红袍老者席卷而去。

还在打斗中的两人,骤逢变故,遽然大惊,慌忙使出防御大招,可惜依旧被雪花团团裹住。随着雪花飘卷而过,蒋世荣和红袍老者瞬间变成了两个一动不动的雪人,矗立在雪地之上,透着几丝冷凌。

原本与他们两人对战的韩康子等人蓦地一惊,连忙抽身后退。

下一刻,两个雪人从中崩裂,破碎开来,落回地面,又成了一堆白雪。但见这堆白雪,依旧很白很雪,至于蒋世荣二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若离心头震惊,蒋世荣二人可不是一般的喽啰,那可是两个灵境强者啊!尤其那位红袍老者,乃是元婴级的灵侯强者。至于蒋世荣,身为九江王世子,身份何等尊贵,就这么被白雪一包一裹,尸骨无存了?

正在众人震恐之际,透过破开的树冠,一个修长的身影,从远方的天空,踏着飘扬的雪花,轻身漫步而来,竟是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潇洒唯美。

说是漫步,但在转眼之间,修长身影便已到了众人身前。

但见来人,是一名长相俊美的中年男子,皮肤白皙,一头黑发,一身黑衣,萧肃安详,爽朗清举,给人一种高雅翩翩的君子之感,尤其一双湛蓝的眼睛,有着异域的色彩,格外引人注目。

原本一头昏沉的雪灵,见到俊美男子,大喜过望,欢喊出声:“父亲!”身子一跃,白绒绒的身子,直接跳进了俊美男子的怀里。

王若离见此,这才明了,原来这个俊美男子,竟然就是神元大陆屈指可数的顶级强者,雪帝!

没想到雪帝竟然亲身前来。

王若离小心地端详着雪帝,发现雪帝的外貌穿着与自己以前的设想大相径庭,自己之前一直以为,雪帝既然名为雪帝,估计要么是身着白衣,要么是一头白发,没想到真正的雪帝,却是黑衣黑发。

念及此番的下雪场景,王若离心中猜测,雪帝到来前的飘雪,恐怕有两层意思,既是一种警告的信号,又是一次宽恕的机会。何氏兄弟抓住了雪帝给予的宽恕机会,所以他们活了,而蒋世荣和红袍老者无视雪帝的警告,所以他们化为了乌有。

“父亲,你终于来了。”雪灵被雪帝捧在手上,头上尽是拟人的表情。

“还不是因为你贪玩。”雪帝一脸的宠溺,挠着雪灵的小脑袋瓜,“知道错了没?”

“嗯……”雪灵一副的委屈巴巴。

“恭迎雪帝!”旁侧的韩康子一干人,连忙抱拳敬畏地谢声道,“韩康子,谢过雪帝大人。”

雪帝轻嗯一声,没有过多在意,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拓跋玉儿身上,淡声说道:“你想和雪灵订立‘伴契’?”

“是的,还望雪帝成全。”拓跋玉儿不敢与雪帝对视,低着头,应声回道。

“父亲,玉姐姐品性纯善,对女儿也很好。”雪灵瞧着父亲脸色有些紧绷,赶紧帮着说话。

“灵儿,你已经长大了,有属于自己选择的权利,与何人订立‘伴契’,是你的自由,为父不会过多干涉。”雪帝面容一展,缓声续道,“不过,既是订立‘伴契’,便要相生相伴,修炼也是相辅相成,你如今还未

踏入灵境,与这位姑娘相去甚远,若与她订立伴契,将会拖了她的后腿,这对于天生骄傲的雪狸一族而言,挺丢人的。”

“呃……”雪灵怎么也没有想到,父亲犹疑的竟是这个原因,不禁一阵大窘,“父亲,我哪有那么差劲?”

“你可以看看在场的这些人,除了地上躺着的那个,你还能强过谁?”雪帝指了指地上的阮经纶,狡黠一笑。

“我……”雪灵环视四周,韩康子和后面的六个灵境强者,自己不是对手,倒是常理之中。可是旁边的那对小男女,难道实力也超过自己?转念又想,父亲既然这般说道,想必就是真的了,雪灵越想越是气馁,脑袋都要耷拉到下腰了。

“雪帝明鉴,能与雪灵订立‘伴契’,是玉儿的荣幸,暂时的境界差距,不足为道,玉儿不会在意这些。”拓跋玉儿连忙表明心志道。

拓跋玉儿志向高远,断然不会局限于眼下的得失,雪灵虽然现在修为不足,但是身为先天元兽,得天独厚,将来的修为成长不可估量,尤其突破涅境,水到渠成,无需渡劫,令人欣羡不已。若能相伴,对于将来的自己绝对是助益匪浅。

“本君在意。”雪帝语气深沉地道,转头看向雪灵,“要不是你太过贪玩任性,何至于如今还没化形!为父这趟带你回到北疆,在你突破灵境之前,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北疆吧!”

“好吧……”雪灵又是羞愧又是无奈,只得答应,更何况此次父亲专程前来,自己就算拒绝也是于事无补。

眼见着雪帝就要带着雪灵回去北疆,拓跋玉儿虽然心有不舍,却也不好开口。

这时,雪灵眨了眨湛蓝可爱的大眼睛,忽地几个跳跃,蹿到了王若离的肩头,附在王若离的耳边,悄声道:“小子,玉儿姐姐受了重伤,你可要好好照顾她,不然,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哼!”

王若离心情莫名,瞅了一眼受伤在地的拓跋玉儿,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

雪灵却不给他争辩的机会,拟人的邪魅一笑,迅疾跳开,重新回到了雪帝的怀里。

雪帝袖管一收,风起,雪扬,踏着纷扬的雪花,几步迈出,跨过天际,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原本飘扬的雪花不见了,地上换回了苍青的杂草,林子恢复成浓绿的模样,仿佛刚才不曾有过风雪,也不曾有位顶级强者来过。

第134章 分别时柔肠牵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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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若离回身,走到昏迷的阮经纶旁边,小心地查看伤势,见他虽然内伤颇重,性命倒是无虞,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时,韩康子带着身后的几个灵境强者,走了过来,环顾了一圈众人的情形。

“玉郡主如今深受重伤,在这山林之地,条件简陋,不利于伤势的恢复。”韩康子走前几步,看向拓跋玉儿,满脸真诚地提议道,“若不嫌弃,还请移步平阳王府,再做调养。”

“多谢韩世子的好意,玉儿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便叨扰平阳王府了。”拓跋玉儿扶靠在树边,眼里闪过戒备,婉言拒绝道。

“玉郡主,无需见外,你我两朝,本就通好,相互帮扶,乃是分内之事。”韩康子仍旧邀请道,“等到他日伤势痊愈,本世子定当派人一路护送玉郡主返回秦朝。”

“不劳韩世子费心,玉儿可以照顾好自己。”拓跋玉儿面容严肃,断然拒绝道。

韩康子闻言,脸色微凝,锐利的眼神重重地扫过众人,最后像是松了一口气,叹声放弃道:“好吧,既然玉郡主主意已定,那韩康子就不打扰了。”

说完,韩康子斜看了韩双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绕到树后,像是谈起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不多时,韩双返身回来,二话没说,伸手将王若离拉到了一旁。

“臭淫贼,我要回家了,你一个人返回楚朝,路上可要小心。”韩双悄悄地看了王若离一眼,有些失落地缓声说道。

“你真的要和那个韩康子一道回去?”王若离闻言,神色变得复杂,嘴里叮咛道,“韩康子此人,恐怕不是什么善类,你不要轻信……”

“放心啦,臭淫贼,我才不像你,总是一副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样子。一直以来,本姑娘只是给你个面子,你还真以为我逃不掉啦?”韩双听着王若离话语里的关切之意,抿着小嘴,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这一次,本姑娘大人有大量,放你一马,你记得要感恩戴德哦!”

王若离脸色凝涨,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有,经过本姑娘的再

三考虑,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你将那把梨霜匕改名为‘离霜’。你千万不要弄丢了,不然,你会死的很惨。”韩双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继而星眸一转,趴到王若离耳边,柔声道,“本姑娘再偷偷告诉你一个小秘密,玉儿姐姐看似温润雅逸,其实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你可不要被她的外表迷惑了哦!”

说完,韩双脸上滑过一抹奸计得逞的表情,直接撒开腿,一溜烟跑远了。

王若离眉头凝重,心头张皇,有些意外地望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

王若离有点落寞地返回林间空地。

坐在树旁的拓跋玉儿正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仔细察看过后,嘴角勾起一道淡淡的微笑,似乎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王若离瞧着拓跋玉儿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不禁疑惑地问道:“秦晋两朝本就友好,玉郡主为何不去平阳王府养伤,独自留在野外林间,万一再次遇敌,岂不危险?”

“哪里安全,哪里危险,一时之间,恐怕难以分辨清楚。”拓跋玉儿两眼依旧瞄着地图,淡声说道。

王若离闻言,心中有些会意,虽说秦晋两朝交好,但拓跋玉儿对于韩康子的示好,依然多有防备,看来各大仙朝之间的关系,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

“那位韩双姑娘,其实应该不姓韩吧?”王若离忍不住,还是问出了一直萦绕心头的疑惑。

“你心中既已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拓跋玉儿眼皮不抬,似乎没有什么兴趣和王若离谈话。

王若离讪笑着退到一边。

王若离微一思虑,拉起昏迷地上的阮经纶,将他背到身上,只觉得后背沉重异常。当下微微转身,看了拓跋玉儿一眼,朗声告辞道:“今日得遇玉郡主,实乃平生幸事,在下先行告辞,他日有缘再见。”

说着,王若离迈步,就要离开。

“你忍心看着一个柔弱女子流落荒郊野外,而不管不顾?”拓跋玉儿眉角微蹙,抬起臻首,目光诧异地看着王若离。

“忍心!”王若离提了

提背后的阮经纶,正待继续往前走去,“你可不是柔弱女子。”

“看你如今远离故土,流离晋朝,应该很想回到荆襄国吧?”拓跋玉儿瞧着王若离犹自徒步向前,嘴角泛起一抹淡笑,成竹在胸地说道,“像你这样不辨方向,跟只无头苍蝇似的,莽撞瞎闯,只怕过个一年半载,也回不了荆襄国。”

“哦,这么说来,玉郡主莫非有更好的建议?”王若离被点到了难处,忍不住回头问道。

“当然了,此去西南,有一座翡翠城,乃是西陇道榆州的重要城池,城内驻有多个大型商会,拥有许多运输载货的万里鹫,经常往来益州荆州各地,若能搭上商会的万里鹫,不消一个月时间,便可回到荆襄国。”拓跋玉儿平静地介绍道。

“真的?”王若离别着脸,带着些许的怀疑。

“本郡主有必要骗你吗?”拓跋玉儿闻言,有些不乐意了。

“有!”王若离不假思索地脱口道,眼睛直直地盯着拓跋玉儿,“玉郡主想要去翡翠城?”

“没错,翡翠城不仅拥有往南飞经荆州的万里鹫,同样也有往西飞经秦朝甘州的商会线路。”拓跋玉儿直言不讳,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王若离心中思考着,拓跋玉儿既然如此说法,那便是要和自己同行了,只是自己和她似乎不是很熟吧?更何况和她同行,自己心里隐隐总觉得充满了危险。

拓跋玉儿扶着树干,想要起身,却有些力不从心,对着一旁看着的王若离嗔声道:“过来,扶我一下。”

王若离连忙过去帮扶,心里泛着疑惑,拓跋玉儿真的伤得这么重,连起身都起不来了?

“玉郡主,就不怕刚刚脱了虎口,又入狼窝?”王若离眨着眼睛,怪声试探道。

“你太高看自己了。”拓跋玉儿眼角轻蔑地扫过王若离,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本郡主虽然深受重伤,但要斩杀一个气境的蝼蚁,依旧绰绰有余。”

王若离脸上一片默然,也不争辩,心里举棋不定,拓跋玉儿的连番做法,到底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第135章 哪知伊人不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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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阳王家,中正堂。

王天洋坐在正中,一边听着下面几个掌事的报告陈言,一边手捧着茶杯轻啜。

旁边,方小木拿着纸笔,一脸耐心地做着记录,时不时抬头,颇有深意地瞄一眼正在发言的掌事。

“……扣除常规支出和成本损耗,上个月钱庄共计盈利二万四千两。”满脸圆胖的钱庄当铺掌事郝大仁,详细地将钱庄上个月的收支盈余,做完一遍分析,结束报告道。

“不错,钱庄的利润,环比增长了一成有余。”王天洋神情自然地缓声道,“这些年来,大仁你为钱庄之事,一直劳心劳力,功不可没。”

“老爷抬爱了,属下不敢居功。”郝大仁谦逊道。

“不过,上个月钱庄错账16笔,金户投诉21起,又是怎么回事?”王天洋脸色微凝,续声问道。

“老爷,这……”郝大仁闻言,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小木,你来说。”王天洋转头看向旁边的方小木。

“小木暗中查访了荆阳王家的各大钱庄,其中一件事情格外引人注意,我荆阳王家的钱庄账房虽然收入可观,但工作量却是极大。起因是郝掌事辞退了钱庄一半的账房,导致剩下的账房,要做原来两倍的活儿,长此以往,难免心生怨词。”方小木小心地说道。

“郝大仁,你为了增加盈利,想要开源节流的心情可以理解。”王天洋并未责备,“不过,这样的做法,并非精兵简政,而是杀鸡取卵,长此以往,必将内外交困,难以为继。”

“老爷,属下知错,本月定会重新调整。”郝大仁感激地保证道,这才退回座位。

“金玉瓷器呢?”王天洋接着问道,“那批已经在仓库囤积五年之久的金玉饰品,可有动静?”

“老爷,这批金玉饰品,虽然造价不菲,富丽华贵,但是花样风格悖于现下的流行,而且售价高昂,基本无人问津。”金玉瓷器掌事吴墉有些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

“小木,你有什么主意?”王天洋饶有兴趣

地向着方小木问道。

“主意倒是没有,不过,近日桓家想在南街开一家金玉铺,听说正找昌隆商会,想要置办一批镇店的宝贝。”方小木眨着眼睛,引声道。

“吴墉,听到了吗?”王天洋抬眼,中声说道。

“属下明白!”吴墉连忙告声道,脸有喜色地坐下。

“米价如何?”王天洋喝了口茶,望向盐茶米肉掌事魏莹。

“在我荆阳王家的大力钳制之下,一直使得荆阳地界保持着斗米五钱的价格水平。”魏莹自信地禀道。

“做得很好,米价不涨,是我荆阳王家秉持的态度。”王天洋难得表扬道。

“今年盛夏,孚口镇、函阳镇山洪暴发,水涝严重,造成多处地区颗粒无收。”方小木脸有同情地提议道,“建议这两镇在米价不涨的同时,可以做适量的洪涝补助。”

“小木的建议,以利惠民,我荆阳王家愿意,也有能力做这个表率。”王天洋微一思索,决断道。

“好的,属下今日便执行下去。”魏莹有些意外地看了方小木一眼,脸现微笑地道。

……

一通忙碌,直到午后,几个掌事才额有细汗地走出了中正堂。

这时,六夫人姒氏走了进来,身后的几个婢女,手中端着托盘碗勺。

“老爷,小木,你们忙了大半天,累了吧?”六夫人亲切地关怀道,“我让厨房煮了一点沙参银耳粥,你们尝尝,润一润肠胃。”

“晓棠,谢谢你了,让你费心了。”王天洋的眼里闪过一丝感激。

“老爷说的哪里话呢,这是晓棠应该做的。”六夫人甜甜地笑声道。

王天洋吃了几口甜粥,转头看着正在喝粥的方小木,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小木,你快十七了吧?”王天洋似有所想地问道。

“嗯。”方小木轻声应道。

“自从离儿把你从南靖城带回来,已经过去五年多了。”王天洋

一边感慨着时光飞逝,一边热切地关心道,“待在荆阳王家,觉得怎么样?”

“小木幸得若离哥哥相救,来到荆阳王家,天洋叔叔、六夫人、若冰妹妹,你们对我都是极好的,有如家人一般。”方小木诚挚地回想道。

“既然如此,小木,你就别当自己是外人,索性加入进来,和我们成为一家人,你看如何?”王天洋正值心情舒坦,不由得提议道。

“这个……自然是好……”方小木脸面微红。

“哈哈,你与离儿是过命的交情,与冰儿也是姐妹情深。”王天洋听到方小木的回答,心情愉快,大笑着说道,“叔叔想认你做义女,这样以后,你与离儿冰儿就是兄妹姐妹,都是一家亲……”

“啊……”方小木像是被惊吓到了一般,手上的碗勺一抖,连着甜粥,一起滚到了桌下。

身后伺候的婢女见此,赶紧过来收拾。

“天洋叔叔,小木只是一个孤儿,决计不敢奢望成为天洋叔叔的义女,还请天洋叔叔收回成命,莫要再提。”方小木言语切切,脸上闪过一阵慌乱,灵动的眼睛一转,匆忙起身告道,“天洋叔叔、六夫人,我吃完了,我去琴阁找若冰妹妹了。”

说着,方小木一溜烟,逃跑似地出门去了。

王天洋一脸受窘。

“我王天洋怎么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认她当义女,不吃亏吧?”王天洋不解地看向六夫人,“瞧把她吓得,连碗都拿不住,我有那么可怕吗?”

“咯咯……”六夫人掩嘴轻笑,一双美目揶揄地看着王天洋,“莫说是我,连冰儿都能看出,小木压根不想做你的义女。”

“这……”王天洋更加疑惑,“当我的义女,有那么不好吗?”

“你啊,就是一叶障目,成天挖空心思想着其他大事,对于情爱一事,总是缺一根弦。”六夫人有些哭笑不得,“还不明白?你家的那个王大少爷。”

“哦……”王天洋顿时了然,不好意思地讪讪道,“是我鲁莽了,竟连这点都没想到。”

第136章 咧嘴微笑葵蕾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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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王若离三人,一路往西南方向行了数日。

期间,阮经纶虽然伤势颇为严重,但却可以自行上马、行走,倒是拓跋玉儿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虚弱,总是需要王若离帮忙扶着背着。

这一日,傍晚时分,红霞遮天。

好不容易乘马走完一条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路段,王若离三人终于遇到了一座热闹的市集小镇。

牵马步入市集,但见集上虽然人来人往,缕缕行行,不过氛围倒显宁静清逸,蛮有一番安居乐业的景象。

王若离仰头张望,见着市集入口的横梁上,龙飞凤舞地写着“葵蕾镇”三个遒劲大字,字迹黄白,有些发旧,横梁周边爬满了各式青苔,两边的立柱上还结了几张蛛网,隐隐地,让人生出一种凋敝荒芜的感觉。

三人挑了一家临街的客栈入坐。

“真是一座清静怡人的小镇。”阮经纶一边等着上菜,一边透过窗户,看着街上的行人商贩,“俺感觉这个镇上的人,好有礼貌,不论是朋友问候,还是商户买卖,一个个都是脸色和悦,微笑对人。”

“这般光景,的确让人心旷神怡。”王若离环视一圈,点头回道,只是心里没来由地闪过一丝不安。

不多时,店小二咧嘴微笑着,快步过来,一边手脚利索地上菜,一边殷勤地招呼道:“几位客官,请慢用。”

“没想到这座小镇虽然不大,客栈也不高档,不过这些菜品却是绝佳,看起来好像十分美味的样子。”阮经纶望着端呈上来的菜肴,色香俱全,忍不住食指大动,当先拿起筷子,一边夹菜,一边赞叹道。

阮经纶夹了一手好菜,正要送入嘴里,却突然被旁边的拓跋玉儿抬起的筷子钳住。

“你们有没有发现,打从一进入小镇,这里处处透着一股古怪的气息。”拓跋玉儿轻声疑道。

“到底还让不让人吃菜了。”阮经纶的筷子被夹住,不禁奇怪地看向拓跋玉儿,有些没好气地道,“最古怪的人,应该是你吧?瞧你这般红润神闲的模样,哪里像是一个重伤之人?”

拓跋玉儿脸色如旧,没有理会阮经纶,美目仔细地观察了一圈客栈中的众人,旋即说道:“你们看,店里的掌柜、小二,还有那些吃饭的客人,笑起来的笑容,好像都是同一副笑容,都是一般无二的咧嘴微笑,仿佛同一个模子刻印出来似的。”

王若离闻言,心里咯噔一惊,微微转头细看,这才惊觉,店中众人虽然长相不同,但是笑着的笑容,竟然都是一模一样的咧嘴微笑!

且说王若离三人,一路往西南方向行了数日。

期间,阮经纶虽然伤势颇为严重,但却可以自行上马、行走,倒是拓跋玉儿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虚弱,总是需要王若离帮忙扶着背着。

这一日,傍晚时分,红霞遮天。

好不容易乘马走完一条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路段,王若离三人终于遇到了一座热闹的市集小镇。

牵马步入市集,但见集上虽然人来人往,缕缕行行,不过氛围倒显宁静清逸,蛮有一番安居乐业的景象。

王若离仰头张望,见着市集入口的横梁上,龙飞凤舞地写着“葵蕾镇”三个遒劲大字,字迹黄白,有些发旧,横梁周边爬满了各式青苔,两边的立柱上还结了几张蛛网,隐隐地,让人生出一种凋敝荒芜的感觉。

三人挑了一家临街的客栈入坐。

“真是一座清静怡人的小镇。”阮经纶一边等着上菜,一边透过窗户,看着街上的行人商贩,“俺感觉这个镇上的人,好有礼貌,不论是朋友问候,还是商户买卖,一个个都是脸色和悦,微笑对人。”

“这般光景,的确让人心旷神怡。”王若离环视一圈,点头回道,只是心里没来由地闪过一丝不安。

不多时,店小二咧嘴微笑着,快步过来,一边手脚利索地上菜,一边殷勤地招呼道:“几位客官,请慢用。”

“没想到这座小镇虽然不大,客栈也不高档,不过这些菜品却是绝佳,看起来好像十分美味的样子。”阮经纶望着端呈上来的菜肴,色香俱全,忍不住食指大动,当先拿起筷子,一边夹菜,一边赞叹道。

阮经纶夹了一手好菜,正要送入嘴里,却突然被旁边的拓跋玉儿抬起的筷子钳住。

“你们有没有发现,打从一进入小镇,这里处处透着一股古怪的气息。”拓跋玉儿轻声疑道。

“到底还让不让人吃菜了。”阮经纶的筷子被夹住,不禁奇怪地看向拓跋玉儿,有些没好气地道,“最古怪的人,应该是你吧?瞧你这般红润神闲的模样,哪里像是一个重伤之人?”

拓跋玉儿脸色如旧,没有理会阮经纶,美目仔细地观察了一圈客栈中的众人,旋即说道:“你们看,店里的掌柜、小二,还有那些吃饭的客人,笑起来的笑容,好像都是同一副笑容,都是一般无二的咧嘴微笑,仿佛同一个模子刻印出来似的。”

王若离闻言,心里咯噔一惊,微微转头细看,这才惊觉,店中众人虽然长相不同,但是笑着的笑容,竟然都是一模一样的咧嘴微笑!

且说王若离三人,一路往西南方向行了数日。

期间,阮经纶虽然伤势颇为严重,但却可以自行上马、行走,倒是拓跋玉儿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虚弱,总是需要王若离帮忙扶着背着。

这一日,傍晚时分,红霞遮天。

好不容易乘马走完一条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路段,王若离三人终于遇到了一座热闹的市集小镇。

牵马步入市集,但见集上虽然人来人往,缕缕行行,不过氛围倒显宁静清逸,蛮有一番安居乐业的景象。

王若离仰头张望,见着市集入口的横梁上,龙飞凤舞地写着“葵蕾镇”三个遒劲大字,字迹黄白,有些发旧,横梁周边爬满了各式青苔,两边的立柱上还结了几张蛛网,隐隐地,让人生出一种凋敝荒芜的感觉。

三人挑了一家临街的客栈入坐。

“真是一座清静怡人的小镇。”阮经纶一边等着上菜,一边透过窗户,看着街上的行人商贩,“俺感觉这个镇上的人,好有礼貌,不论是朋友问候,还是商户买卖,一个个都是脸色和悦,微笑对人。”

“这般光景,的确让人心旷神怡。”王若离环视一圈,点头回道,只是心里没来由地闪过一丝不安。

不多时,店小二咧嘴微笑着,快步过来,一边手脚利索地上菜,一边殷勤地招呼道:“几位客官,请慢用。”

“没想到这座小镇虽然不大,客栈也不高档,不过这些菜品却是绝佳,看起来好像十分美味的样子。”阮经纶望着端呈上来的菜肴,色香俱全,忍不住食指大动,当先拿起筷子,一边夹菜,一边赞叹道。

阮经纶夹了一手好菜,正要送入嘴里,却突然被旁边的拓跋玉儿抬起的筷子钳住。

“你们有没有发现,打从一进入小镇,这里处处透着一股古怪的气息。”拓跋玉儿轻声疑道。

“到底还让不让人吃菜了。”阮经纶的筷子被夹住,不禁奇怪地看向拓跋玉儿,有些没好气地道,“最古怪的人,应该是你吧?瞧你这般红润神闲的模样,哪里像是一个重伤之人?”

拓跋玉儿脸色如旧,没有理会阮经纶,美目仔细地观察了一圈客栈中的众人,旋即说道:“你们看,店里的掌柜、小二,还有那些吃饭的客人,笑起来的笑容,好像都是同一副笑容,都是一般无二的咧嘴微笑,仿佛同一个模子刻印出来似的。”

王若离闻言,心里咯噔一惊,微微转头细看,这才惊觉,店中众人虽然长相不同,但是笑着的笑容,竟然都是一模一样的咧嘴微笑!

第137章 竹林顶上看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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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秋高气爽,繁星满天。

星空下的一片竹林,郁郁葱葱,在凉爽的秋风里,让人情不自禁生出一丝清新怡然的感觉。

王若离三人从葵蕾镇逃出后,便宿在了这片竹林。

透过竹林的缝隙,偶尔还是可以看到几点星光。

那遥远的星辰,好像触手可及,又仿佛存在梦里。

“竹林幽寂,乡思望,天不阔,漏残星亦残。”拓跋玉儿倚靠着一根青竹,眼里似有所思,微声吟道。

“密竹观星,能得星光几点,已属不易了。”王若离闭着眼睛,淡声回道。

“你的心态倒是平和。”拓跋玉儿闻言,嘴角轻扬,“世间多少人,心心念念的,都是想要登高绝顶,纵览满天繁星。”

“表象罢了,其实我亦执念高处。”王若离摇了摇头,睁开眼睛,志向雄迈地道,“更何况,想要一览漫天星光,又有何难!”

“哦?”拓跋玉儿诧异地看了过来。

王若离嘴角轻笑,残殇出鞘,纵身跃起,穿梭在竹林顶上,剑招舞动,几个来回之后,落身下来。

“你在干什么?”拓跋玉儿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话声未落,听得刚刚王若离跃过的竹子上端,纷纷从中折破,折而不断,在竹林的上方,相互交错横陈,铺在一起,交织成了一大片竹梢平地,有如一张竹叶繁密的竹毯似的。

王若离得意一笑,手上一搭拓跋玉儿的肩膀,两人跃身而起,坐到了竹毯之上。

迎面,秋风习习,透着几丝清爽。

置身于竹林之顶,仰望着无边无际的星空,这一刻的心境,似乎得到了莫大的放松。

“谢谢你!”此情此景,貌似触动了拓跋玉儿的心怀,不禁轻声感激道。

王若离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那一年,竹林初遇,他,翩翩俊俏,气质超凡,让人多看了一眼,就再也忘不掉。”拓跋玉儿的心底好似激起了阵阵波澜,絮声说起,“当时的情景,那么得美好,那么得甜蜜,就像是上天注定,让我们邂逅,让我们相爱,让我们共度余生。”

“所以有了‘瑶池洗竹曲’?”王若离闻言,心里泛酸,不禁询声道。

“那个时候,他谱曲,我填词;他抚琴,我吹箫。”拓跋玉儿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我以为,这样美丽的时光,可以直到永远。”

“时间倏短,岁月的美好,不过是一场短暂的旅行。”王若离适时地打断道。

“不错,后来我才

知道,原来他是大楚仙朝河间王之子。”拓跋玉儿的眼里闪过浓浓的感伤,“两人身份的对立,注定了我们难以走在一起。”

“依我看来,阻碍你们在一起的,不是身份,而是态度。”王若离却是说着不同的见解。

“怎么说?”拓跋玉儿听得诧异,不禁问道。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王若离没有卖关子,只是情不自禁给了拓跋玉儿一个选择的余地。

“自然是真话。”拓跋玉儿脱口道。

王若离看着拓跋玉儿的毫不迟疑,神色一顿,端声说道:“真话就是,你们所谓的感情,连身份束缚都无法冲破,实在脆弱得可怜!或者说,在他的眼里,你的存在,远不如他的身份地位重要。”

“他是有些贪恋权位,一心谋求世子之位,更想着将来继承河间王位。”拓跋玉儿迟迟地说着,脸上阴晴不定,似乎是在故作不知,“算了,你还是说假话吧!”

“假话,你就更不爱听了。”王若离哼笑一声,“他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你,曾经的种种,不过是一场表面功夫,欺骗你的痴心罢了。”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讨厌。”拓跋玉儿大为气恼,“就不会说些中听的话吗?”

“他的格局,太过狭隘,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王若离闻声,笃定地言道,“你,可比什么世子,什么王位,重要得多。”

“你的安慰,一点都没有安慰的效果。”拓跋玉儿心底稍平,自己觉得有些奇怪,“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干嘛要跟一个陌生的蝼蚁,聊起这些。”

“因为,你没有朋友。”王若离盯着拓跋玉儿娟秀的眉目,直截了当地说道。

拓跋玉儿闻言一怔,定定地看向王若离,表情复杂,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唉,看来你已经走不出这道心坎了。”王若离感声叹道。

“不说这些了。”拓跋玉儿转开话题,指着璀璨的星空,“你看,这顶上的天空,有了群星的点缀,不但未见繁乱,反而更加灿烂,更加让人觉得它的浩渺和广袤。传说,每一颗星球,都会有一个守护者。”

“什么传说,什么星球,从没听说过。”王若离不曾听闻。

“比如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拓跋玉儿转过头来,“你可知是何处?”

“我们?自然是身处榆州境内。”王若离看着拓跋玉儿一直摇头,不禁一点点往大了说道,“西陇道?大楚仙朝?神元大陆?”

“我们所在的星球,名叫崇明星。”拓跋玉儿笑了笑,眼里含着向往,“传说在那天空高处,有一座天

宫,便是崇明星守护者所居的宫殿。”

崇明星?王若离听在耳里,虽然觉得陌生,但是脑海中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王若离有些惭愧,自己的视野确实远远不足,诚如父亲所说,神元大陆之外,还有更加广阔的空间。

“既是一座天宫,应该会有门人弟子吧?为何从来没有这一类人的文字记载?”王若离心头疑惑,“传说,终究只是传说。”

“或许吧,我也不清楚。”拓跋玉儿抿嘴一笑,不作解释。

“如果真的存在天宫,以你的资质,应该早就引起天宫的注意了吧?”王若离望向拓跋玉儿,忍不住问道。

“你太高看我了。”拓跋玉儿有些自嘲道,“莫说是我,就算是神元大陆五大超级宗派的顶尖天才,恐怕也很难入得天宫的法眼。”

“想那么远,做什么呢!”王若离知足感叹,“活在当下,才是首要。”

“此话倒也在理。”拓跋玉儿点头道。

“……”

夜风,依旧凉快,在婆娑轻动的竹林中,吹起了一番不一样的景致。

河间王府,一处偏室。

何凝之、何冲之兄弟,坐在上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下方站着一人,全身包裹在暗黑色的斗篷之中,看不出身形和相貌。

“一个气境修者,何德何能让本世子亲自接待?”何凝之言语傲慢,有些瞧不上斗篷之人。

“在下虽然修为低弱,但是带来的,却是一个震撼天下的大消息。”斗篷之人声音暗涩,男女难辨,显然并非原本的声音。

“本世子还就不信了,你一个小小的气境蝼蚁,能有什么消息值得本世子震惊?”何凝之嘴角轻笑,不以为然。

“如果……是关于‘红枫心经’呢?”斗篷之人稳稳当当地说道。

“什么?”何凝之陡然一听,直接挺身站了起来,“你是说,当年红枫魔君的‘红枫邪经’?”

就连一旁,原本惬意悠然的何冲之,也不禁满眼惊异地看了过来。

“嘎嘎嘎……”斗篷之人发出几声冷冷的难听的笑声。

深夜里。

清静的葵蕾镇。

一个外表看着仙风道骨的老道,原本泰然自得地走到镇口,忽然见到鲜血满地的街道,顿时火冒三丈。

“到底是哪个牛犊子,竟敢擅杀老夫这么多的傀儡,不要被老夫逮着,否则一定将你剥皮抽筋,碎尸万段!”一道怒气冲天的叫骂声,在小镇的上空,来回飘荡,经久不息。

第138章 蘑菇竹笋炖隼肉

清晨,曦光明媚,万里无云。

这片青翠的竹林里,竹叶凝着露珠,在微薄的晨光照射下,仿佛即将滴落一般。

王若离正一脸悠哉地烧着火,拿着汤勺,熬着锅里的肉。

一阵阵诱人的肉香,扩散开来,袅袅不绝。

原本刚刚睡醒,打着哈欠的阮经纶,闻到肉香,不禁凑了过来:“离哥儿,这是什么肉?肉味好香啊!”

“飞隼。”王若离微笑着回道,手上拿着调料,斟酌着加了几味。

“哪里打来的飞隼?”一旁坐在地上,背靠竹枝的拓跋玉儿,脸上露着一抹怀疑之色,“你可不要说是林外遇着的,瞧你炖着的隼肉大小,还有拔在一边的羽毛,不出意外,应该是一只军队用来传递消息的飞隼。”

“玉郡主真是慧眼如炬,这隼肉都被我炖熟了,竟然还能看出是军用飞隼。”王若离的脸上闪过些许佩服,轻快地叙道,“清早出去,很是不巧,遇上了两个探子,也不知是何家的探子,还是韩家的探子。”

“然后呢?”拓跋玉儿不自觉地往下追问道。

“原本只是外出拾柴烧火,没想到有人如此热情,连鲜肉都送来了。”王若离一边兴致勃勃地说着,一边用手比划起来,“我还能怎么着,只得大大方方地笑纳了。处理完那两个探子,顺手把他们想要放飞的飞隼,也给刺落了下来。于是,就有了现在的这锅肉汤。”

“你还真是不客气。”拓跋玉儿瞪大眼睛,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王若离,心里似有某种念头一闪而过。

“多谢玉郡主夸赞!”王若离古板不惊地回应道。

“离哥儿,这肉香虽浓,但似乎略显单调。”阮经纶蹲在旁侧,望着烧开的肉汤,舔着口水道。

“经纶,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王若离闻言,转了转眼睛,想着说道,“虽然时近冬天,但这片竹林这么大,说不定还能挖出几根竹笋,另外再寻点蘑菇调味,如此一来,就是一锅蘑菇竹笋炖隼肉了。”

王若离一边说着,一边兴趣盎然地寻找竹笋去了。

在王若离不懈的努力下,一大锅蘑菇竹笋炖隼肉,终于美味出炉了。

不到小半柱香的时间,这锅隼肉,连同肉汤就被王若离三人,消灭一空。

让王若离始料不及的是,这道蘑菇竹笋炖隼肉,竟然十分鲜美,不禁在心中微微埋怨那两个探子,出门怎么只带了一只飞隼,为何不多带几只呢!

用完肉汤,整理行装,王若离三人离开竹林,进入了一条官道。

官道两侧,林木茂盛,多有绿

荫遮蔽。

“离哥儿,此去翡翠城的距离,只剩不到十里了。”阮经纶计算着行进的路程,不自觉地期盼道,“也不知俺是不是太过恋家,此时竟然格外怀念在家时候的光景。”

“身处异地他乡,难免思家情切。”王若离听着阮经纶的感慨,微笑出声,“等我们到了翡翠城,若是幸运,遇上商会走货,只消个把月时间,就能回到荆襄国了。”

“多么希望下一刻,俺就能飞回荆襄,跑回家乡。”阮经纶眯着眼睛,一边憧憬,一边无奈地笑道,“只是到时候,俺娘估计又要接连给俺,熬上几锅十全大补汤,强逼着俺通通喝完。”

“哈哈……多么深沉的母爱啊……”王若离打趣着阮经纶,望向一旁脸色端谨的拓跋玉儿,下意识地问道,“玉郡主呢,到了翡翠城,作何打算?”

“此间还有事情未了,不论结果是山穷水尽,还是另有隐情,我都想再探究竟,若不能解开这道心结,只怕此生我都难以释怀,再也走不出阴影的峡谷。”拓跋玉儿心里似有隐瞒,微有疑虑,长叹声道。

王若离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不知如何劝慰。

正在这时,官道的迎面方向,快马驰来了一小队官兵。

王若离拉过骏马,装作怯怯的模样,退到路边,正想给这队官兵让道。

忽然,身后传来响动,一个窈窕的身影拔身跃起,落到官道中央,拦在了官兵跑马的前方,正是拓跋玉儿。

王若离眉头大皱,心里充满讶异,拓跋玉儿什么时候恢复得这么好了?亦或者,一直都是故作虚弱?

“来着何人,竟敢挡道?”这群官兵的头领,是一名牙尉,此时横身勒马,停在路中,不禁大声呵斥道。

“你们隶属哪个将军麾下?”拓跋玉儿面色平静,声音清脆,不答反问道。

王若离瞧着这些官兵的服饰样式,极为陌生,此时听到拓跋玉儿的出声发问,总算明白,原来这是一队大秦仙朝的官兵。

只是,秦朝的官兵,怎么会出现在榆州地界?

瞧着挡路之人神情从容,气场不俗,官兵牙尉不敢倨傲放肆,而是小心谨慎地说道:“我等乃是尉迟将军属下。”

“可是义渠王部下的松平将军尉迟嵩?”拓跋玉儿闻言,脸色稍霁,接着问道。

“正是!”官兵牙尉端声答道,脸上布满了疑惑,似乎正在猜测着拓跋玉儿的身份。

旁边的一个小兵,悄悄地拿出一张图卷,瞄了几眼,赶忙递给官兵牙尉,并不住地挑眉提醒。

官兵牙尉接过图卷,细目一看,顿时脸色大

变,手脚慌张地从马上滑身下来,直接跪倒在地,扬声告罪道:“小的不知,原来是玉郡主在前,多有冒犯,还请郡主恕罪!”

其余的小兵一个个跟着下马,跪在后头。

“免礼,起身吧!”拓跋玉儿关心则乱,没有多做考虑,便即问道,“如今三朝前线的战况如何?”

“郡主有所不知,如今三大仙朝已经罢兵和谈,签订了停战协议。”官兵牙尉告声道,“属下奉命在这附近一带寻找郡主的下落,没想到真的遇到郡主,实在幸运。属下这就放出信号,告知将军。”

说着,官兵牙尉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号弹,正要放出。

突然,一把长剑疾速射来,在官兵牙尉猝不及防之下,将他的胸膛直接刺穿,连带着他手上的信号弹,一起掉落在地。

场中之人骤逢变故,纷纷转头看来,却是后方的王若离,飞枫驭剑,斩杀了官兵牙尉。

“王若离,你要干什么?”拓跋玉儿见状,似有薄怒,不过,却是木木地站在一边,没有出手拦阻。

王若离脸色冷漠,不为所动,再度驭剑袭向一众官兵。

官兵们哪敢怠慢,一个个连忙抽刀在手,围着杀向王若离。

可惜,这些官兵只是一群练气期的修者,根本不是王若离的对手,不出盏茶工夫,便被王若离斩杀殆尽。

拓跋玉儿看着血气弥漫之中的王若离,神色有些惊异。

“你未免太过谨小慎微了吧?”拓跋玉儿不禁淡声道。

“小心一点,总无大错。”王若离平心定气地说道,“一小队秦朝官兵,大张旗鼓地出现在楚朝掌控的地界,疑点一;这么一个身份低微,修为寒碜的官兵牙尉,莫说是义渠王,恐怕连封号将军都没见过,开口闭口就是三朝和谈,疑点二;他们的口音是典型的南方腔音,与你们西北秦朝有着一定区别,疑点三。无论哪一点,他们都不是可以完全信赖的人,更何况,若生变故,你自是安然无恙,可我和经纶还想要活命呢!”

“是我欠了考虑。”拓跋玉儿难得露出一丝抱歉的神色,看向王若离,诚心地道,“不过,这个官兵牙尉提及的三朝罢战,议和签约,应该不是杜撰。”

“玉郡主何以如此笃定?”王若离心头疑窦渐生,转而开始担心起来,念及如今的处境,再也不敢耽搁,“既然玉郡主身体已经渐愈,前方再过十里就到翡翠城了,我们就此别过。”

“好吧!”拓跋玉儿眼里闪过一抹犹疑,“一路保重!”

“后会有期!”王若离带着阮经纶,匆匆地往一侧小径而去。

第139章 自古伤情最伤人

“玉儿……”

正在王若离三人道完别,准备分道扬镳之际,从官道的后方,远远地传来一声着急的呼喊。

只见一个长身飒爽的身影急急地御剑追来,速度奇快,眨眼之间,便已落在了三人的身前。

王若离细目瞧去,来人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眉宇间掩不住的贵气逼人,赫然是河间王之子何冲之。

王若离心里咯噔一惊,一路走来,自己一直小心谨慎地隐藏行踪,甚至不惜斩杀多名探子官兵,怎么还是被何家找到了?

“玉儿,多日不见,你还好吗?”何冲之踱步走近,怔怔地望着拓跋玉儿,一脸的深情款款。

“哼!何冲之,你还有脸跟我提起?”拓跋玉儿的言辞冷然,面容却是看不出阴晴。

“玉儿,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何冲之浓情蜜意之中带着丝丝感伤,痴痴地说道,“当日匆匆而别,回到王府,我茶不思,饭不想,每每忆起你那伤心流泪的脸庞,总是让我痛心疾首,后悔不已,都怪我,是我不好,是我不敢甩开所有的羁绊牵挂,不敢勇敢地去面对一切的艰难阻碍。”

“你少在这里花言巧语了,你又何曾几时将我放在心上?”拓跋玉儿的态度依旧冷凌。

“玉儿,你误会我了,或许我扫清障碍的方式和方法,一时看不到结果,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肯定能够办到,我是真心爱你的。”何冲之的言语诚恳意切,指天誓日,含情脉脉地继续道,“我相信,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等一切风波过去,我保证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一片真心,绝不会再让你流一滴眼泪。”

拓跋玉儿脸色冷峭,默不出声。

“四弟真是好雅致,还有这个闲工夫谈情说爱。”一道散漫的声音,悠悠地从前方飘来。

一道剑光飞过,从官道前方的树上,落下来一个相貌秀气的青年,正是河间王世子何凝之。

王若离拉着阮经纶,本想趁着何冲之和拓跋玉儿絮叨的时候,悄悄地从一旁溜走,不料,却被何凝之堵了回来。

拓跋玉儿见着何凝之的突然出现,脸色当即一变,心中顿时明白,转头对着何冲之怒道:“何冲之,你怎么能这样……”

拓跋玉儿一气之下,嘴角哆嗦,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只是怒目直视着何冲之。

“玉儿不要生气,容后我再慢慢跟你解释。”何冲之软言软语地劝声道。

“四弟,别在那边浪费时间了。”何凝之有些不耐烦,“正事要紧,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二哥稍安勿躁。”何凝之抬眼看了王若离一眼,淡声说道,“反正猎物也跑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何冲之,我真不该再一次相信你。”拓跋玉儿摇着头,看向何冲之的脸上尽是凄伤,“你们此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今三朝罢手言和,本世子也不想拿你怎么样。”何凝之嘴角冷笑,轻蔑地扫过拓跋玉儿,转头看向王若离,“更何况,我们此次前来,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他。”

“他?”拓跋玉儿困惑不解,跟着眼色怪异地看向王若离。

“不错,拓跋玉儿,此间事情,与你无关,你可以先走了。”何凝之浅声轻慢道。

王若离一直以为何氏兄弟是为了拓跋玉儿而来,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盯上了自己。自己似乎和他们没有什么交集,也算不上恩怨,为何突然找上自己?如果是为了当日林中之事,以何氏兄弟的身份地位,似乎没有必要为了自己这么一个气境修者,专程前来杀人灭口吧?

通过他们方才的言语,王若离心里总算明白,自己三人为何会被何氏兄弟找到踪迹,原来竟是因为拓跋玉儿!心里又气又恨,只怪自己不该妇人之仁,以致如今陷入了这般绝境。

王若离瞧着前后都被何氏兄弟堵住了,心头大急,左顾右看,寻思着脱身之计。

“小蝼蚁,不用东张西顾了,你逃不掉的!”何凝之的笑容如沐清风,眼神冷淡地看着王若离,“你也不用沮丧,我们兄弟只要得到想要的东西,对于你的这条贱命,没有半分兴趣。”

“两位王子不要戏弄在下了,在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气境修者,哪有什么像样的东西,能够入得两位王子的法眼。”王若离不禁自嘲地疑道。

“当日那一扇,我就觉得古怪了。”何冲之嘴角冷冽,随声说道,“没想到你的功法原来大有来头,竟然是昔年的红枫魔君,纵横叱咤神元大陆的‘红枫心经’。”

“四弟,你……”何凝之眼神狠厉地看了何冲之一眼

,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道,“本世子懒得跟你这个小蝼蚁废话,交出红枫心经,饶你一命。”

何凝之的心里万分不爽,何冲之故意说出红枫心经的消息,明显摆了自己一道,为防消息泄露,自己必然要和他联手擒拿拓跋玉儿。哼,只是四弟啊,到时莫怪为兄送你一个死了的拓跋玉儿。

“不知两位王子是在哪里听到的假消息,在下实在没有二位提到的那个什么心经。”王若离只能继续装傻充愣。

王若离心中总算明朗,原来是红枫心经的消息泄露了!这下麻烦了!

只是,红枫心经的消息,怎么会走漏?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就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曾提及,为什么何氏兄弟会知道自己身具红枫心经?

莫非是上次林中的冲突,让何氏兄弟认出了自己使用的是红枫心经?还是拓跋玉儿根据自己在葵蕾镇的表现,尤其驭使穷末剑阵,让她猜出了是红枫心经?

王若离的脑袋一片混乱,思虑繁多,却怎么也理不清头绪。

一旁的拓跋玉儿,听到何氏兄弟的话语,想起王若离虽是化丹期的修为,但却展现出了远超丹元三化的战力,而且还能驭剑杀敌,心里不禁有些相信了。

“本世子原本不屑跟你这个小蝼蚁动手,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只能多吃点苦头了。”何凝之说着,抬手一道灵力法诀,瞬间往王若离打来。

王若离运转气力,全力击出一招“枫生”相抗,可惜,何凝之的灵力太强,甫一接触,便直接破去了枫生剑式,将王若离打得摔飞出去。

拓跋玉儿见到王若离这边的情形,似乎心中有愧,想要过来帮忙,却被何冲之挡在前面:“玉儿,你就不要掺和了。”

“何冲之,你怎么能这样利用我,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拓跋玉儿彻底失望透顶,“你太让我失望了。”

“玉儿,我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将来我一定会好好弥补你。”何冲之英俊非凡的脸上,闪过几丝犹豫。

“我拓跋玉儿到底是有多傻,竟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你蒙骗……”拓跋玉儿伤心欲绝,流下了两行清泪。

“玉儿,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何冲之的眼里,同样闪着泪花,深挚地望着拓跋玉儿。

第140章 折手足肝肠寸断

另一边,何凝之满脸得意地慢步走近王若离。

王若离跪坐在地,心头急切,暗暗蓄势凝力,聚集而成一招“穷末一剑”,朝着何凝之迸发而击。

何凝之的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之色,手上灵力一拂,与穷末一剑的攻势撞在一起,却是蹬蹬地被迫退了数步。

眼见自己竟然被击退数步,何凝之的面上,不但没有动怒,反而更加兴奋,这难道就是红枫心经?这个蝼蚁不过化丹期,就能打出这样的威力,若是以自己开光级的修为,岂不是轻轻松松秒杀元婴级,甚至挑战灵公、灵王。难怪当年红枫魔君,孤身一人,叱咤天下,无人能敌,红枫心经果然厉害!

何凝之越想着越激动,心头止不住的热切,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得到红枫心经。

王若离使完穷末一剑,身体很是脱力,躺在地上,周身难受异常,心中更是绝望,自己倾尽全力施展出来的穷末一剑,竟然只是将何凝之迫退了几步?

所谓的红枫心经,甚至那片红枫叶,早已和自己融为一体,自己是决计交不出来的。就算真的可以交出红枫心经,以何氏兄弟的性情,也是绝对不可能饶过自己。

此情此景,怎么看都是一个无法破解的偌大死局。

自己年纪轻轻,难道就要客死异乡了吗?

“离哥儿,我们快走!”后头的阮经纶,见着王若离受伤倒地,慌忙奔身过来,一把扶起王若离。

“走!”阮经纶的话,像是唤醒了王若离不屈的意志,此时没有其他办法,唯有拼命逃跑,希望还有一丝逃出生天的机会。

“小小蝼蚁,还在痴心妄想着逃走,真是荒谬至极。”何凝之一脸不以为然的冷嘲,对着两个奋力奔逃的人,就是灵力一扫,登时将两人扫倒在地,尤其阮经纶,禁受不住,在这一扫之下,脸色苍白,嘴里直接吐出了大口的浓血。

拓跋玉儿看到王若离二人受伤,心里一急,手上一动,冰霞玉尺当即射出。

可惜,玉尺飞到半途,便被何冲之的清河乾坤扇一点,拦截了回来。

“何冲之,你还要拦我……”拓跋玉儿眼睛红肿地死死盯着何冲之。

“不过是打杀一个蝼蚁,你急什么呢?”何冲之的心里,莫名地冒出一股醋意,“莫非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何冲之,你……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拓跋玉儿气噎

,忍不住破口骂道。

“哼!”何冲之鼻里气哼,手上灵力横扬,欺身上来。

两人瞬间交起手来。

拓跋玉儿毕竟伤势还未痊愈,远非何冲之的对手,不出十招,便有些不支,落入了下风。

何冲之见状大喜,灵力加重,手头狠辣,终于在一个扇点之下,将拓跋玉儿打得跌摔在地,嘴角溢血。

“既然你这么担心这个蝼蚁,那我更加不会放过他了。”何冲之嘴角泛起一丝残忍的冷笑,转头对着何凝之喊道,“二哥,别玩了,将他的四肢打断,带回去交给父王,刑罚之下,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

“四弟言之有理。”何凝之戏弄的表情一敛,抬手灵力往前一吸,想要抓起王若离。

王若离运集周身剩余的气力,准备纵身躲闪扑出。

“离哥儿,你快走!”却在这时,嘴角还在流血的阮经纶,咬紧牙关,奋力冲出,一手推开了王若离,脸上充满了决绝和悲壮,高大的身子将王若离挡在了身后,自己却被何凝之的灵力吸了过去,喉咙直接落入了何凝之的手掌之下。

王若离回头,见到阮经纶在何凝之的手头无力地挣扎,原本起掠的脚步,顿时一滞,怎么也迈不出去。

何凝之从容不迫的脸面,闪过几丝焦躁,尤其手上的阮经纶,还在频频地反抗,心头大为恼火,更觉这个蝼蚁碍手碍脚,当即手上一紧,灵力一掐,瞬间扭断了阮经纶的喉骨,随手往路边一甩。

王若离呆呆地看着被甩飞出去的阮经纶,他的脖子被扭成了一副怪异的形状,嘴里脸上满是鲜血,斜飞着往路旁的一棵大树撞去,压着树枝掉落下来,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不要……”王若离的精神随之一散,失声大喊道,两眼呆滞地望着那具软躺在地的尸首,心境彻底凌乱了。

“经……经纶……”王若离扑身抢到树前,跪倒在地,怔怔地看着两眼圆睁,死不瞑目的阮经纶,右手颤抖着,想要触碰阮经纶那张被树枝划破,还在滴血的脸庞,却又迟迟不敢触及他那渐渐失去生气,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

豆大的泪珠,从王若离的眼中滴落,这一刻的心,好痛好痛,痛彻心扉!

阮经纶,自小的玩伴,最好的兄弟,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面前,王若离拼命摇着头,怎么也不肯认清眼前的状况。

曾经两人相处的画面,有如惊涛骇浪,掀翻了脑海

,打乱了方向,王若离就像一叶扁舟,在这股风浪之下,船帆裂了,桅杆断了,再也承受不住,深深地沉入了大海之底。

“过完年,俺就十八了,俺爹也要开始让俺带队走镖了。”

“不怕,离哥儿去哪儿,俺就跟着去哪儿,离哥儿准不会让俺吃亏。”

“离哥儿,明日俺们会路过洛水镇,可不可以在洛水镇逗留一些时日?俺想回家看看俺爹娘。”

“俺没想过,俺就想一直跟着离哥儿,离哥儿如果想打天下,俺就跟着离哥儿一起打天下。”

“离哥儿,能不能指点指点俺,让俺也耍耍威风。”

“俺就想着好好打仗,好好立功,将来封个将军做做。”

“……”

经纶!

王若离泪流满面,软弱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王若离的眼神一片空洞,两手紧紧地抱着阮经纶的尸身,久久不愿松开。

“真是兄弟情深,本世子看得好生感动啊!”何凝之言不由衷地缓声冷笑道,手上灵力一展,当空再度吸来,直直地抓起王若离。

王若离喉咙一甜,一口鲜血朝着何凝之喷去,倾尽剩余气力,一记“枫生”防守,转为“枫长”攻势,击向何凝之。

一股生机随着飞枫空间的红壁一亮,消失无踪,飞枫瞬移,王若离借着瞬移之机,终于脱出了何凝之的掌控。

只是,王若离的头上,又添了一大撮白发。

何凝之见此,又惊又喜。惊的是,王若离竟然还会瞬移;喜的是,这样的能耐,以后将是属于自己的了。

王若离虽然瞬移逃出了数丈距离,但是何凝之乃是灵境强者,可以御剑飞行,想要从他的手中逃脱,除非自己也会御剑飞行?有了曾经在红枫湖上的踏水而行,王若离咬了咬牙,决定搏上一搏。

王若离神识外放,凝于残殇剑上,剑随念,人随剑,迎着踏上剑身。

可惜,仅仅飞出数丈,王若离便一头栽进了一处树丛里。

何凝之在后面看得两眼直冒金光,竟然还会御剑飞行?这个蝼蚁,到底还有多少惊喜呢?

何凝之再也克制不住脸上的笑意,喜滋滋地几步跨来,灵力当头往王若离的头顶罩下。

王若离大惊失色,躲闪已然不及,只得再次御剑冲出,无奈依旧只是滑出数丈,便即再一次摔在了树丛之间。

第141章 崇明宫牌扑天君

王若离连忙爬起,忽地抬头一眼瞥见树丛边上,一个伟岸的身影,背对着自己,哗哗声响,正在那边小解。

伟岸身影听到王若离摔落掉地的声音,正巧一个回头,与王若离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突然多了几丝尴尬。

伟岸身影嗯嗯两声,慢条斯理地系好衣裤,转过身来,竟是之前向王若离兜售所谓“避灾灵珠”的那个“扑天鸷”秦大志。

只见秦大志不慌不忙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衫,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完全没有任何窘态,微微挠了挠脖子,见着打扰自己小解的王若离,眼里出奇的平静。

何凝之几步追到近前,突见树丛这边多出了一个身形伟岸的大汉,眼里不禁闪过一丝冷厉之色。

不过,秦大志见到何凝之,悠闲的脸面立时堆起了一副热情恳切的表情,上前搭话道:“这位公子,相貌秀气,气度不凡,莫非是大楚仙朝河间王世子何……”

“滚一边去!”何凝之此时的眼里,只有对红枫心经的炽热,哪里容得下其他,见着这个外貌邋遢,衣衫不整的乡野汉子,当即不客气的一挥衣袖,一股灵力袭出,直接将秦大志卷起倒飞,一骨碌摔进了他刚才小解的那堆树丛。

眼见着王若离这么能逃,何凝之不敢大意,身形欺近,出手狠辣,想要先行废掉王若离的丹田。

尽管数次的透支,但是值此生死存亡之际,王若离强撑着身体,艰难地使出了“枫生”剑式,抵上了何凝之的灵力。

可惜,这一次的何凝之,全力施为,根本不是“枫生”剑招可以抵挡。

但见掌风灵力直接粉碎王若离的防御,一掌印在了王若离的胸口。

随着何凝之的灵力侵袭,王若离的胸膛难受异常,丹田似乎就要炸裂开来,头脑几近晕厥,更有一种即将窒息死亡的感觉。

忽然,一股温和清润的力量,悄悄地从怀里渗透而入,守住了王若离丹田即将崩溃的形势。

紧接着,何凝之的灵力便被排斥推出。

何凝之的眼里充满了疑惑,越发觉得古怪,加重灵力,又是一道掌力当空拍向王若离。

这时,王若离的怀中之物,倏的一声,跑了出来,是一块样式古朴的白色牌子,此时散发着清冷的白光,抵御着何凝之的灵力。

王若离满眼诧异地看着悬浮身前的这块白色牌子。没想到当初从丹青草庐出来,那位崇明老翁随手丢给自己的这块,看似平朴无华的白色牌子,竟然还有这种奇用,关键时刻,救了

自己一命。

“没想到,你一个卑微的气境蝼蚁,竟然还有这等保命之物。”何凝之见着王若离接二连三地躲过自己的抓力,此时竟又冒出了这么一块白色牌子。还好这块白色牌子展现出来的抵御之力,不算强横,何凝之自信一笑,凭着自己开光级的修为,全力施展灵法,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这块白色牌子打成粉末。

何凝之啊的一声,倾注周身灵力,掌上的灵力奔啸狂吼,朝着白色牌子直直击去。

出乎何凝之意料的是,这一次,白色牌子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抵抗自己的灵力侵袭,自己倾尽全身灵力打出的掌风,似乎击在了空处,毫不着力,又仿佛石沉大海,消弭不见。

白色牌子依旧安然地飘在王若离的身前,发散着淡淡的清凉白光,仿佛从来没有动过。

何凝之见此微愣,偏不信邪,心头发狠,正想再打一掌。

却见白色牌子落入一只温厚的手掌之中,竟是刚才被何凝之的灵力扫进树丛里的那个秦大志。

不过,这时候的秦大志,周身气质仿佛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之前那副不着调的邋遢形象,有着云泥之别,让人莫名其妙地生出一股敬畏之感。

秦大志手中轻抚着白色牌子,一脸严肃地端详着,隐隐有些怔怔出神。

王若离两眼惊奇地看着秦大志,全然不知他是何时走到自己身前?又是如何拿过散逸着抵御光亮的白色牌子?

秦大志的右手食指,在白色牌子上轻轻一抹,顿时,白色牌子上的清寒白光消失不见,重新变得平朴无华。

“小子,这块宫牌,是你捡的吧?”秦大志回过身来,抬着眉头,看向王若离。

王若离一阵无语,眼见秦大志的气质发生巨变,以为会变得肃穆端重了,没想到说话还是这么得不着边际。不是应该问,白色牌子是从哪里来的吗?怎么张口就是捡不捡的?

“这是当年一位白衣老翁,送给小子的。”王若离不敢撒谎,如实答道。

秦大志凝目瞧了王若离半晌,似乎想要从王若离的神情之间,看出一点端倪。

“你是何人?”何凝之见到秦大志突然冒入场中,心头疑虑,只得抬出父亲的威名,“不妨告诉你,本世子乃是大楚仙朝河间王次子何凝之,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

秦大志上下打量着王若离,根本没有理会何凝之。

“你这乡野村汉,胆子真是不小,我河间王府行事,你也敢插手……”何凝之瞧着秦大

志连正眼都懒得瞧一下自己,不禁大为恼怒,开始放话。

“聒噪!”秦大志皱了一皱眉头,轻抬右手,顿时一股力量朝着何凝之当头压下。

何凝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刹那之间,便被这股力量直接压成了一片薄薄的肉饼,紧紧地贴在了地上。

“河间王算什么东西。”秦大志嘴角不满地唠叨了一句,神识涌出,朝着王若离扫来。

王若离心头生凉,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何凝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拍成了肉饼?这可是一位开光级的灵伯强者啊!

此番情景,已经难以用震撼的心情来形容了,只剩傻傻的板滞。

另一边,原本志得意满的何冲之,惊见何凝之被拍成了肉饼,脸面瞬间大变失色,根本顾不上多看拓跋玉儿一眼,便即再度御剑远遁。所幸此时的秦大志一门心思全在王若离的身上,根本没有工夫理会他。

拓跋玉儿则是受伤在地,右手扶着胸口的伤处,有些呆呆地望着场中的变故。

秦大志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扫查了一遍王若离,发现他确实只有化丹期的修为,不禁心里又是狐疑难决,又是无可奈何,最终下了一个论断:二十三岁的化丹期,垃圾!

“还你。”秦大志满脸的不乐意,反手将白色牌子一甩,丢了回来,落在王若离的身前,嘴里犹在嘀咕着:老家伙,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乱给宫牌,哼,我可不认账!

王若离有些寥落失神地捡回了白色牌子。

“宫牌上的自动防御,我已经加深了,唯有等你突破了炼神级,才有可能再被触发。”秦大志浑身不自在,一刻都不想多待,直接大步流星地往林外走去,行到中途,突然回头,脸上全是嘲讽的表情,大笑而去,“不过,你这辈子估计是没有资格等到再次触动的那一天了,哈哈……”

王若离无言以对,心中却是万般不甘,志气凌天,谁说我一定无法登顶问苍天呢!

今日的种种遭遇,让王若离一直平淡的心境,卷起了万丈波澜,久久难平。尤其阮经纶的离去,更是一道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痛。

王若离失魂落魄地拉起阮经纶的尸身,背在身上,懒得跟拓跋玉儿多说一句,独自向着林外走去。

拓跋玉儿坐在地上,脸有愧意,想要喊声,话语却是噎在了喉咙之中。

望着那道背着一具魁梧尸身的修长身影,缓缓远去,忽然之间,多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分外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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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夜,荆阳王家,内室。

屋内弥漫着一股庄重肃穆的气氛,座位上坐了四人,正在细致地商议着。

坐在上首的正是王天洋,其余三人,分别是于仲谦、裴伦、马麟。

“裴伦,往荆都城的王氏产业渗透的计划,推进得如何?”王天洋沉声问道。

“回禀老爷,多年以来,我们一直在渗透荆都城内的王氏产业,其中主要的钱庄、客栈、酒楼、商铺,上到掌柜,下到伙计,已经全部买通了。”裴伦依言答道。

“做得很好。”王天洋平静的话语里,透着一丝期待,“金钱利益,恩怨情仇,始终是一大利器。”

“老爷放心,如今长老会中,已经超过半数的长老,进入了我们的阵营。”一侧的于仲谦恭声道,“尤其王攸大长老死因真相的揭开,为我们赢得了不少人的支持,就连主掌刑罚、防卫的延锦、延兴两位长老,也站在了我们这边。”

“长老会,不足为虑。”王天洋自信满满的脸庞,露出一抹忧色,“真正让我顾忌的是,未阴山上的那一位。马麟,可曾探到消息?”

“目前一点确切的消息都没有。”马麟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凝重,“传闻三十年前已经身死,只是不曾有人见到他的尸体。属下猜测,他应是为了躲避仇家,诈死逃脱,一直以来藏身幕后,暗中操控着一切。”

“若非当日在荆都城小角巷,王若明的话中提及了他,只怕我还不知道他的存在。”王天洋有些庆幸,“如果他还活着,对于我们计划的施展,将是一个极大的威胁,这也是我一再推迟起事的原因。”

“老爷,那我们的计划还要继续实施吗?”马麟的眼里夹着担忧。

“计划照常进行,等待起事的时机。”王天洋郑重地道,心里止不住的感喟,自己等待的时间,实在太久太久了,久到自己早已克制不住心底的那股冲动的念头。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似乎有什么骚乱发生。

王天洋四人闻声,从内室出来。

“老爷,大事不妙!”慌乱中,从前堂跃入一个宽胖的身影,正是杨山河。

“发生什么事情?”王天洋微微不满,“如此大惊小

怪!”

“入夜时分,一伙蒙面的贼人闯入后院,血洗了后院轮值的护卫、奴仆。”杨山河慌里慌张地恐声道,“等到前院的护卫反应过来,前去支援,已经迟了,这伙贼人将后院的所有女眷劫走了。”

“什么?”王天洋闻言,一向古板不惊的脸上,顿时变色,自己怎么也不会料到,正在自己四人商讨之时,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到底是何方势力,竟敢这般公然劫掠荆阳王家的女眷?又或者,对方是在酝酿着什么重大的阴谋?

“贼人的身份可有眉目?”旁边的马麟,微一迟虑,着急地问道,“对方能以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光后院护卫,劫走所有女眷,绝非寻常歹徒可以办到。”

“当时正当天黑,而且贼人全都黑衣蒙面,一众后院的护卫奴仆又都被他们杀了。”杨山河一脸的苦恼,无奈地道,“实在搞不清半点头绪。”

“这么大的动作,总会露出一点端倪。”王天洋强自压下心底的不平静,言语镇定地吩咐道,“山河,你亲自下去,带领两个护卫卫队,加强周边巡逻,严防宵小作祟。”

“是!”杨山河恭声应道,火速往外掠去。

“老爷?”马麟眉头凝重,神色紧张地看了过来。

“唉!”王天洋轻叹了一口气,像是宽松一下紧绷的心境,又像是把心眼提到了喉咙,瞧着马麟的神情,缓声道,“你也猜到了?”

“估计已经暴露了。”马麟的话里多是疑惑,又有一些不甘心,“此次后院女眷被劫,如若不能有效的解决,恐怕将会成为老爷,以及我们起事计划巨大的掣肘。”

“为今之计,别无他法。”王天洋斩钉截铁道,“唯有双管齐下,一边提前举事,武力拿下王家未阴山总部,一边趁着动乱,设法派出暗卫营救。”

“只是老爷……”马麟欲言又止,“属下担心,这般作法,恐会累及几位夫人和小姐。”

“变乱起事,总是会死人的。”王天洋摇了摇头,脸色平和,有些轻嘲道,“对方既已察觉,不过是想逼我将所有暗中的力量暴露出来,好让自己清理门户的时候,斩草除根,更为彻底罢了。不过,我王天洋又岂是那种任人拿捏之人,鹿死谁手

,还未可知!”

或许,王天洋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心里在等待这一时刻的来临,已经等得太辛苦了,等得记忆都快要模糊了。

“属下斗胆,此时举事,胜算恐怕不足五成。”马麟思虑着谏道。

“若不能搏上一次,我此生都不会甘心。”王天洋目视着前方,仿佛在这一刻,下定了莫大的决心。

身后的裴伦、于仲谦听着王天洋的话语,思绪跟着有些感触。

“于老,你留下。”王天洋思量一番,回身道,“离儿远行西陇道未归,还请你照看红枫小筑的一应人事,莫让离儿回来之时,没有一个接应之人。”

“这……”于仲谦神情复杂地望着王天洋,最后应声道,“属下明白。”

一间冷凉的密室里,冷冷清清,只有一张冷寥的桌案。

桌案之上,摆着一个牌位,只见上面写着:爱妻海棠之灵位。

“海棠,我来看你了。”王天洋走近桌案,温声说道。

“海棠,这一次来,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王天洋对着牌位,露出和悦的微笑,“我终于不用再等待了,我要动手了。”

王天洋用手轻抚着牌位,就像在抚摸爱人的脸颊一般,脸上满是柔情,“我知道,你的在天之灵,一直在上面凝望着我,陪伴着我,从来没有离开过。”

“海棠,你不用操心了,我们的离儿已经长大,展翅长空,冠绝同辈,乃是荆襄国年轻一辈里当之无愧的翘楚。”王天洋嘴角露着一丝自豪的笑意,温柔地扶起牌位,抱在怀里,嘴里痴痴地说道,“你的心里,是不是跟我一样骄傲,我们生出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

“海棠,这一次,我一定会旗开得胜,杀尽仇敌,为你报仇雪恨。”

“海棠,这么多年了,我好怕自己会记不住你的容颜。”

“海棠,我没有常来陪你,你会不会怪我,总是让你一个人受着孤单的滋味。”

“海棠,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们一起去柳芽山上看日出,可惜日出之时,我却枕着你的大腿睡着了,以致你经常拿此笑话我。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藏在心里没有告诉你,那个时候,我做了一个特别香甜的梦……”

第143章 报仇只是闻尝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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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荆襄国三大世家之一的王家,乱成了一锅浆糊。

“发生了什么事情?”

“杀人啦!”

“大家快逃啊!”

“王天洋杀上未阴山了……”

随着王天洋率众攻上未阴山,一众王家之人,连同护卫奴仆,有拼力抵抗的,有审时归附的,有趁乱逃窜的,有向外求援的,整个王家总部,顿时纷乱一团。

昔日草长莺飞,绿荫成片的未阴山上,此时充满了刀光剑影,打杀鲜血。

议事堂前,死伤一片,血流成河。

原零陵城执事,刚刚调任荆都王家护卫总管的卢赞,率领手下的护卫,死死地守住堂门,与王天洋一方对峙了起来。

“王天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犯上作乱。”卢赞见着底下的护卫即将抵挡不住,有些气急败坏地嘶声叫道。

“何为犯上?何为作乱?这里还轮不上你卢赞说三道四。”王天洋扫视一圈还在顽抗的王家护卫,泰然自若地高声道,“放下武器者,不杀。”

“大家不要轻信,我等拼死抵抗叛逆,他日论功行赏,定是大功一件。”卢赞唯恐己方的护卫萌生退缩之心,连忙急声道。

场中,正在王天洋的手下与王家护卫缠斗之际,从议事堂外两侧方向,奔出大批身形矫健的黑衣暗卫,手持兵刃,杀气腾腾地冲进了团战之中。

本就势弱的王家护卫,被黑衣暗卫这般冲杀,再也守御不住,顷刻间,崩溃四散。

“不准后退……”卢赞眼见场上的局势再也控制不住,将身前的几个护卫强推出去,脚下却是连连后退,想要退入堂中,再图良策。

下一刻,一道悄无声息的凌厉剑锋,在卢赞毫无防备之下,从他的后背刺透而出。

卢赞瞪大双眼,犹自不信地看着不知何时掠到自己身前的王天洋,闷哼无声。

王天洋平静的面庞,闪过一抹狠厉,长剑一抽,脚下一踢,直接将卢赞的尸身踢落阶下。

一阵纷斗过后,议事堂前的地上,又多了一滩滩鲜血,场面被一众黑衣暗卫控制,重新恢复了肃静。

两个黑衣暗卫的头领,轻步来到王天洋身前,微微一拜,便即退到他的身后,正是王天洋手下的马麟、罗契。

王天洋举步,推开了议事堂的大门。

令人意外的是,与堂前的喧嚣拼斗不同,议事堂内却是出奇的安静。

只见王敏、王放两位大长老端坐上首,下方依次坐着长老会的十二位长老。

没想到王家的所有长老,此时竟然齐聚议事堂。

“天洋执事,胆气不小,率人围攻未阴山,莫非想要取代主族而自立?”面皮枯

索的王敏大长老,望着王天洋推门而入,嘴角一抽,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种瓜得瓜,种果得果。”王天洋嘴里冷笑,“敏长老既已知道因果,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哪有什么因不因,果不果的。”王敏一脸皱巴巴的面皮,仿佛枯槁得就要掉下来似的,“本长老以前真是瞎了眼,一直对你宠信有加,委以重任,哪曾知晓,你王天洋竟是这般的狼子野心。”

“二十三年前,在我的妻子海棠身怀六甲,在我满心欢喜地憧憬做父亲的时候,你们竟然残忍地暗害海棠,致使她毒发身亡,导致早产的离儿一身病弱,几难存活。尽管如此,你们依然不肯放过,离儿十岁那年,当我费劲心机,历尽艰辛,为离儿求来一颗回灵丹之时,又被你们动了手脚。”王天洋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当真以为做得滴水不漏?当真觉得我应该一无所知?今日,我王天洋前来未阴山索要一个交代,将之前的种种,一并算个清楚。”

“荒谬,以如此子虚乌有的理由,掩饰你的谋逆之心,哼,王天洋,你未免太过惺惺作态了。”王敏嗤笑出声,转头对着下方的一众长老,没好气地喝声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速速将这等逆贼拿下!”

可惜,下面的十二位长老,只有其中的五个站起身来,响应王敏的命令,其余之人依旧默默地坐在位子上,仿佛没有听到王敏的话语似的。

王敏见此,微微一愣,继而脸色更加冷厉:“怎么?你们胆敢伙同王天洋,一起谋逆造反不成?”

“我只想知道,当年句容官道黄金劫案,幕后黑手是谁?”其中一个长老忍不住先声问道。

“我也想问一句,我的女儿到底是怎么死的?”另一个长老声色冷淡道。

“还有王攸大长老的死,请敏长老给个说法?”后排的延锦、延兴两位长老同样寒声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话题说开,长老们七嘴八舌地述说起来。

“好啊,原来你们一个个串通一气,图谋造反!”王敏气急怒骂道。

“我们不过是为自己讨个公道。”其中一个长老冷声冷语道。

“只怕你们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王敏嘴角上挑,森然道。

“没有拼上一拼,又有谁能知道!”这名长老并不惧怕。

“哈哈哈……”王敏气极反笑,笑声格外难听,“你们这是在找死。”

说着,王敏欺身直入。

场面顿时混乱,双方大打出手。

“老身今日就要清除你们一干逆贼,让你们切身明白,什么是犯上作乱的恶果。”王敏干瘪的脸上,充满森冷,一剑往王天洋刺来,剑气迸射。

王天洋怡然不惧,仗剑相迎,身形灵动,轻巧地

避过王敏的剑气袭击。

两人剑招相抗,迅速拼斗起来。

王敏神情安详,下手却是狠辣,剑气连连急射。但见剑气纵横交织中,王敏有如一只年老的蜘蛛,正在织着剑气大网,朝着王天洋袭卷而来,将他打得连连后退。

几番争斗之下,王天洋始终困于下风,被王敏压着击打,似乎已经招架不住。

王敏心中不免得意,暗自嘲笑着王天洋的不自量力,区区化元期,也敢以下犯上。

突然,原在苦苦抵抗之中的王天洋,长剑轻挑,几个纵跃,剑气骤然奔射而出,角度刁钻,锐利难当。

王敏本就有些大意,不曾料到王天洋是一直在扮猪吃虎,真实修为竟已踏入化灵期,瞧他的剑气外放之势,修为俨然已经超过了自己。

这般猝不及防之下,王敏堪堪避过几道致命的剑气,腿上、腰上连中王天洋的两道剑气,顿时鲜血如注,像是不要本钱似地喷溅而出,染红了衣襟。

王敏痛呜一声,坐倒在地。

王天洋得势不饶人,身形急动,一冲而至,顺势一撩,又是一道澎湃的剑气,当头朝着王敏射来。这道剑气要是击中了,只怕当场就能将王敏的头颅射穿。

王敏见状大骇,却是苦于受伤不便,躲避不开,心头只剩一个念头:吾命休矣!

一旁观战的王放大长老,原本还在举棋不定,此时见到王天洋骤然发难,剑气外放,竟是化灵期的修为,心里不禁一阵惊诧。

眼见着王敏就要死在王天洋的剑气之下,王放再不迟疑,仗剑来救,两道剑气相辅射出,登时将王天洋逼退。

只是,交手之下,王放更觉心惊,自己竟然不是王天洋的对手!

谁能想到,王天洋一直藏拙,实际的修为早已远远超过了两位大长老。

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王天洋再度冲上。

“王天洋,亏得老夫一直对你寄予厚望。”王放看着王天洋,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实在太让老夫失望了。”

“承蒙放长老厚爱,可惜冤有头债有主,今日势必做个了断。”王天洋的脸上全是决绝。

“今日老夫在此,定然不会让你得逞。”王放愤言道。

“那天洋只能得罪了。”王天洋心中果决。

王放携势相抗,与王天洋互拼起来,可惜,十招过后,便被王天洋稳稳压着。

趁着一记硬拼之后,王放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身形后退,一把拉起王敏,背在身上,几个纵跳,匆乱地往堂外掠去。

王天洋见状,眉头大皱,紧追不舍。

议事堂外,随着家主王天衍,以及一些王家主族子弟带人来援,与控制局面的黑衣暗卫大打出手,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第144章 跳鬼扬眉剑出鞘

离圣第144章跳鬼扬眉剑出鞘,

未阴山上,后山禁地。

一众王家总部残余之人,退守到了后山禁地。

禁地之外,已经被王天洋率众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没想到这个王天洋如此厉害,竟连两位大长老都不是他的对手。”

“莫非今日,我们荆襄王家的天要变了?”

“二哥,如今叛贼已经封堵后山禁地,我们该何去何从?”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还是顺应局势,投降王天洋吧!”

“爹,你不要死啊,你要是死了,娘亲和孩儿可怎么办啊……”

禁地之中,人多口杂,议论纷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局促不安的躁动气氛。

尤其其中的主族子弟,一个个脸色铁青,始终不愿相信,主族竟然会败,而且败得这般难堪,难道今日真的要被王天洋造反成功,取而代之了?

王天洋率领手下的黑衣暗卫,攻入禁地,负责后卫的王放大长老只得返身,再次对上王天洋,可惜终究技差一筹,数招之后,再次被王天洋大败击退。

“王天洋,大家本是同族之人,相煎何太急呢!”王放不敌王天洋,气势渐弱,嘴角抽了抽,劝声说道。

“此恨绵绵,不共戴天,还请放长老体谅。”王天洋收手止步,没有为难王放,眼角一扫禁地之中的一众惶恐的王家中人,“今日只与主族算清恩怨,其他人只要不掺和进来,我王天洋便不做计较。”

人群之中的王家非主族子弟闻言,暗暗松了口气。

“无知逆贼,白日做梦,你当真以为自己可以成功?”受伤的王敏大长老,坐在一颗大石头上,脸上满是阴翳,冷笑出声,“哈哈,王天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敏长老的信念,还真不是一般的坚定……”王天洋正待说完,忽然,身后风声一动,一道阴冷的剑锋,骤然刺来。

偷袭的距离实在太近,等到王天洋惊觉,已然不及,堪堪扭转身形,避过要害,后腰还是被剑锋刺中。

王天洋手上凝力,一推一弹,折断偷袭的长剑,身子往前扑跃,回身望向偷袭自己之人,竟然是一直跟随在自己身后的杨山河。

身形宽胖的杨山河,一击得手,连忙急掠后撤,退到王敏的旁侧。

裴伦、罗契等人见状,纷纷大怒,上前扶住王天洋,怒目直视杨山河,恨不得冲上前去,将他大卸八块。

“真没想到,我日防夜防,身边还是混入了主族的奸细。”王天洋心头生闷,轻声叹道。

旁边的马麟,见着王天洋受伤,脸上又是关心又是忧心,赶忙为王天洋包扎伤口。

“若非身负任务,就凭你王天洋一个荆阳王家执事,你以为我杨山河会甘心为你卖命?”杨山河一脸的嘲弄之色。

“你该死!”王天洋骤逢变故,愈发沉静,两眼冰冷地盯着杨山河,黯声道。

“哼,你这是咎由自取。”杨山河瞧着王天洋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畏惧,别过头去,不敢相对。

“哈哈,王天洋,忘了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句容城杨家的杨山河,当然,这个身份你早就知晓。”王敏放声长笑,大为得意,“不过,你可能不知道的是,山河乃是我的亲孙儿。”

王敏大长老一直留在王家,不曾婚配,没想到她竟然还有一个孙子流落在外,不为人知。

“祖母,您的伤势如何,让孙儿查看一番。”杨山河关切地问道。

“不碍事的,伤不了性命。”王敏干枯的脸上,露着慈爱,宠溺地看着杨山河,“乖孙儿,这么多年的潜伏,辛苦你了。”

“能为祖母办事,孙儿何言劳苦。”杨山河不敢居功。

王天洋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满腔的气愤和压抑,总算明白己方计划泄露的缘由了。

王天洋心念一转,自己此时受伤,无疑让原本大好的局面变得扑朔,更何况自己的女儿若冰,方小木,以及几个妾室,还等着自己前去搭救,此时的自己,决计不能倒下。

王天洋的鹰目锐利,面色渐暗,深知形势不饶人,越是拖沓下去,将对己方越为不利,如果等到各城各支的王家族人来援总部,那么自己想要攻占未阴山的想法,无异于痴人说梦。

王天洋心下一狠,仗剑冲上,直直地扑向王敏的坐身之处。

守在旁边的几个王家长老见状,想要出手援

助,却被马麟、罗契等人拦住。

王天洋长驱直入,不待另一侧的王放来阻,便即欺近王敏身边,一剑横扫,剑气狂射,后方一个碍事的王家长老,躲闪不及,被剑气扎透倒地。

王敏没有料到王天洋的杀意如此坚决,慌忙抽身,从大石头上摔了下来。

杨山河眼见祖母势危,哪敢怠慢,立即挥剑相援。

王天洋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笑意,突然掉转身形,剑招急扬,几道剑气骤射而回。

杨山河大惊失色,慌忙躲避,可惜,王天洋的这次冲击,本就是声东击西,此际焉会放过,趁着杨山河慌乱之际,遽然杀到,长剑迅疾。

但见一抹寒光切过,一脸惶恐无措的杨山河,在寒光之下,无力抵抗,“噗嗤”一声,一颗头颅冲天飞起,洒着血花,当空抛落。

“孙儿……”王敏见状情急,枯瘠的面容,更显苍竭,悲声大呼。

谁能想到,王天洋骤逢遇袭受伤,战力竟然依旧这般强悍,几个呼吸之间,便将奸细杨山河斩于剑下,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王天洋,你竟敢杀我孙儿。”摔倒在地的王敏,见到自己一直宠爱的孙儿断首惨死,不禁状若疯狂,“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该死之人在该死之时,就该死!”王天洋脸面冷酷,有如杀神,举剑再度冲向王敏,剑气飞扬,“还有你。”

王敏几个跌摔,避过剑气,看向王天洋的眼里,充满了滔天的怨毒,眼见着王天洋再次杀来之势,自己实难躲避,急忙抬头往禁地之内,愤声高喊:“大哥,救我!”

王天洋正欲上前,了结趴伏在地的王敏。

这时,从禁地之内,疾速飞出一柄冷烈的飞剑,当头削来。

王天洋惊见飞剑刺来,心里暗呼一声不妙,脚步急退,躲过飞剑。

“小小逆贼,还想把王家的天搅翻了不成!”一道满是阴森的不屑话语,悠悠地,从禁地之内传了出来。

“王敦老贼,你果然还没有死!”王天洋闻声,似乎早有所料,语里带着恨意。

王天洋脚下迟疑,脸色凝重地望着禁地之内,那片浓浓的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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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世事如棋须臾变

禁地之内,一阵低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大业未酬,老夫怎么舍得死。”黑暗之中,幽幽然,走出一个神采奕奕的老者,黑衣皓首,宽袖长衫,正是王家前两代家主,也就是现任家主王天衍的祖父,王敦。

“大哥,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当年的过失,这般忍心,坐视我的孙儿惨死……”望着缓步踏出的王敦,跌趴在地的王敏脑袋轻摇,脸色复杂,对于王敦救下自己并没有什么喜意,似乎更多地沉湎于孙儿杨山河的惨死。

王敦鼻里轻哼,微微看了一眼死状凄惨的杨山河尸首,没有半点回应,继而,眼角睥睨地扫视全场,最后定在王天洋等起事之人的身上。

随着王敦的出现,场中的局面,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众起事的长老,惊见飞剑杀敌,又见王敦走出,不禁大为震恐,没想到王家之内,竟然一直隐藏着这么一位灵境强者。

今日莫说推翻主族,只怕自己这些起事之人,都要在劫难逃了。

灵境之下皆蝼蚁,并非说说而已,更非灵境强者的轻蔑之言。灵境强者之威,不容挑衅,气境修者想要对抗灵境强者,无异于痴人说梦,至少,在荆襄国乃至荆州,从未听说,有哪一位气境修者,能够抵挡甚至挑战灵境强者。

“谋逆作乱,罪无可赦。”王敦态度傲慢,嘴里冰冷地断声道,“今日老夫亲送你们一死。”

“老匹夫,你终于还是忍不住走出了黑暗。”王天洋冷然相对,心里翻滚,之前多在揣测王敦的修为,只是始终不曾料到,王敦竟然已经踏入了灵境,只怕今日的局面,再难收场。

“不错,从今日起,老夫再也不用躲在暗处,像一只暗无天日的蝙蝠一般。”王敦老怀感慨,“这样的日子,老夫终于熬到头了。”

王天洋心头大疑,当年王敦应是为了躲避仇家,只能诈死隐匿,如今竟然扬言要光明正大地现世复出,莫非傍上了某个势力强大的靠山,这才有恃无恐?

可惜,不待王天洋多作细想,便见王敦不再废话,直接驭剑杀了过来。

飞剑通灵,迅疾无匹,但见剑光一过,两个起事的化丹期长老,根本来不及打出有效的抵抗剑招,便被飞剑割破了喉咙,呜咽无声,痛苦地栽倒在地。

王敦的身法,快如鬼魅,难以捕捉,身形所过之处,起事之人,纷纷闷哼倒地。

王天洋凝气周身,化灵期的修为全面迸发,施展琅琊剑诀,迎上王敦的狂烈飞剑,剑气纷扬,剑招刚劲,有着琅琊泰石的重势强压,有着他山之石的凌厉杀记。

奈何气力功法的运使,在灵力

灵法面前,终究太过苍白无力,不出十招,就被王敦痛击败北,左臂被灵剑划伤,鲜血滴溅。

王天洋虽败,但展现出来的战力,却令对面的王敦大为惊诧,以自己堂堂通灵级灵子强者的修为,王天洋竟能扛过十招,如此人物,倘若再给他数年时间,恐怕王家的天,真的要被他捅破了。

“以你这般年纪,竟已突破到了化灵期高层次,又能在老夫手下,过得十招,纵观我王家百年以来,无人可比。”王敦嘴里说着爱才之语,脸上却全是冷冽杀气,话锋一转,“可惜啊,你就像那个面善心恶的王攸一样,心存异志,难付重任。”

“哼,卑劣之人最擅卑劣行径。”王天洋一声冷哼,“王攸大长老一生为王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到头来,却落得个无人送终的下场。他真的一生无子吗?不,他的长子十岁之时,在河中游泳,被水兽吞入腹中;次子长到六岁,有一次在花园玩耍,竟被一座崩塌的假山压死。如此种种,皆是有心人制造的‘巧合’。”

“世事如棋,艰辛难辨。”王敦一脸的惋惜,“为何你们都要这般忤逆,自作聪明,不肯乖乖听话地在老夫安排的道路上走下去。”

“你自以为可以操控一切,但我辈岂是可以任你操纵的棋子。”王天洋轻抹了一下嘴角的血丝,愤懑声道,“因为王攸大长老脱出了你的掌控,你便花费重金,请了箜篌阁杀手,将他暗杀。”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王敦面无表情,只剩浓浓的杀意,“不破不立,既然你们自取灭亡,老夫只能成全尔等。”

说着,王敦灵法大张,朝着王天洋当头打来。

禁地外围,队伍集结,人声鼎沸,主族子弟的援兵及时赶来了。

带头前来的,正是王天德、王天彻二人。

在他们两人身后,王若晴、王若晔、王若坤等王家子弟,指挥着护卫奴仆,当先冲入,与围困禁地的黑衣暗卫,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随着王家援兵越聚越多,原本包围禁地的黑衣暗卫,反被围困在了禁地之前。

王家的后山禁地,此时俨然变成了修罗战场,场面纷乱,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相继倒下。

一场血战,数名起事的长老先后被围杀至死,就连王天洋手下的言耕、罗契也在拼杀之中,喋血当场。

前来支援的王天德、王天彻身上多处负伤,至于王家子弟中的王若声、王单等人,也在这场大战中丧命。

局势天平,倏然生变,刚刚王天洋一方还占据着绝对的主动,白驹过隙之间,竟已变成了瓮中之鳖。变化之快,让人一时之间,难以适应。

另一边,眼见王天洋在王敦的手下,险象环生,裴伦、马麟两人赶忙提刀,前来相助。

王敦见此,脸现一股轻蔑之意,不急不缓,灵力一展,横空扫来。

王天洋已经受伤颇重,在这波灵力倾扫之下,更加无处躲闪,也无力抵抗。

身后的裴伦舞着手中的齿钉长刀,拼死相护,毫不畏惧地迎上灵力的威势,为王天洋挡去了大部分的冲击之力,生生将王天洋推出了灵力的笼罩范围。然而,裴伦自己却在这股灵力之下,口喷鲜血,悲怆倒地。

“裴伦!”同样挺身而出的马麟,见到裴伦受击而死,脸上满是悲壮,趁着王敦灵法施展的间隙,全力冲上,在这一刻,将自己煅基期的修为展现到了极致,长刀挥动,一式“霸王举顶”,狠狠地击向王敦。

王敦嘴角冷笑,轻哼一声,右手一扬,灵剑急射而至,瞬间刺入了马麟的胸膛。

马麟受创,却是狠笑一声,长刀随着举顶之力抬打而出,双手迅捷地死死地抓住了刺在自己胸口的飞剑。

看着裴伦为救自己而死、马麟拼死为自己营造时机,王天洋心中痛彻,含着热泪,运转身体剩余气力,伺机暴起,长剑飘舞,几道剑气夺目射出,一式他山之石有如彗星袭月,迅猛澎湃地朝王敦狠刺而至。

面对王天洋骤然欺近的狂猛杀招,王敦已经来不及收回飞剑抵挡,更加来不及做出有效闪避,自己怎么也没有想到,几个气境修者舍命配合的拼死一击,竟让自己面临一场生死危机。

但见王天洋的长剑,就要刺穿遇变惊慌的王敦脖颈之际,一道黄光闪过,不但将王天洋的剑气剑式一并阻挡了下来,更是直接将王天洋的胸膛洞穿。

啪嗒两声,王天洋和马麟二人一起摔在了地上,鲜血四溅。

“马麟!”王天洋望着马麟嘴角轻哆,身体不住地颤抖,话语艰难地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士为知己者死……我马麟……今生得遇老爷……死而无憾……”马麟嘴角轻扬,微微笑着,脖子一歪,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王天洋喉咙哽咽,捂着流血的胸口,心中一片苦涩悲凉。

未阴山后,一棵葱茏的树上。

一个英姿勃发的青年,趴在树上,看着王家的内斗,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冷笑。

但见青年的眉宇之间,多是狠色,正是原靖康国世子,如今的靖康国主,靖康伯胡不归。

“青黄光法?”胡不归望着突然出现的黄光,嘴里轻念着,似有所思,“没想到楚宗烈竟然如此急不可耐。”

第146章 半边染血半边天

禁地之前,鲜血肆淌,积流成潭。

随着王天洋一方的惨败,一众起事之人,或战死,或被擒,场面终于被主族牢牢地控制住了。

这场蓄谋已久的未阴山之变,似乎就要在这片弥漫的血光里,宣告着战斗的尾声,变故的终结。

王天洋一手拄着长剑,艰难沉重地站起身来,尽管此时他的胸口还在汨汨地淌着鲜血,但他的脸上却透着一股坚毅和不屈,两眼决然地望着身前,这番血战过后的惨烈场景。

王天洋的心中,滋味错陈,这么多年的等待,最终竟是落得这样一败涂地的结果,如何能够让人甘心?怎么可能让人甘心?

“王天洋,你隐忍不发,卧薪尝胆,苦心经营了二十余载,这般步步为营的良苦用心,实在让老夫感怀良深。”王敦志得意满的神情,大有一丝笑到最后的深喟感慨,“老夫也非无心之人,定然送你一个轰轰烈烈的结局,让所有王家中人永远记住你这个谋逆之徒的下场,哈哈哈……”

“太爷爷,关押在禁地之中的荆阳王家一干女眷,应该如何处置?”王若晴快步过来,眨了眨眼,向着王敦请示道。

“若是依照老夫的意思,对付区区几个气境的谋反之辈,根本无需挟持对方的妾室女儿,如此做法,反倒落了下乘。”王敦神情倨傲,话语间尽是清高的论调,可惜却没有清高的气度,转头吩咐道,“不过,既然已经抓来了,那就应当好好派上用场。若晔,你去把人都带上来吧!”

身后的王若晔,满脸阴冷,应声而去。

不多时,就见五个被铁链锁成一串的妇人,在王若晔带领的几个身形粗犷的护卫拖拽之下,一路上哭哭啼啼,哀声求饶着,往这边蹒跚走来。

“老爷,救命啊!”

“救我啊老爷!”

“老爷,你快来救我,我快要被折磨死了……”

这些妇人的衣衫上多有血迹,显然吃过苦头,此时骤然见到王天洋,一个个仿佛遇到救星一般,声嘶力竭地纷声叫道。

一时间,场面有些哗动。

可惜,此时的王天洋自身难保,面对几个妾室的悲声求救,实在是有心无力。

王天洋面上渐冷,心内寻思着,怪不得自己率人攻上未阴山之时,暗中派出的黑衣暗卫,始终寻找不到自己的几个妾

室,原来她们已经被囚禁到了后山禁地。

王敦老贼此时拉出自己的几个妾室的用意,无非想要折辱贬压自己,同时上演一幕立威示众的戏码罢了。

王敦老贼,生不能吞食你的血肉,死也要拖你共赴黄泉。

王天洋的心中,对于王敦的恨意,直达天际,浓烈万分。

“王天洋犯上作乱,罪无可恕,一应家眷妻小,与之同罪。”王敦慢步踱了过来。

“想我王家,许是沉静太久,久到竟让有些人开始忘了规矩,忘了尊卑。”王敦环视一周,有心立威,“今日,老夫就要正法纪,别上下,让族中所有胆敢心生谋逆之心的奸恶之人瞧瞧,叛逆的下场是什么!”

说着,王敦朝下头的王若晔使了一个眼色。

“若晔明白。”王若晔点头应道,嘴里发出一声阴狠的冷笑,满脸凶恶地一把拽过二夫人,将她推倒在地。

二夫人无助地哭泣着,想要抱住王若晔的小腿求饶,可惜却被王若晔一脚踢开。

“王天洋,看着自己的妾室,一个一个死在你的面前,不知你会有什么样的心情?”王若晔一边向着王天洋狞笑道,一边凶残地举剑对着摔趴在地的二夫人的后背狠刺而入。

二夫人被直直地钉死在了地上,两眼圆瞪,死不瞑目。

王天洋微微闭着双眼,脸上尽是死色,心中涌出了一股绝望。

“以下犯上,谋逆造反,这就是下场!”王若晔又强行拉过三夫人,在三夫人梨花带雨的讨饶声中,冷酷出剑,顷刻洞穿了三夫人的胸背。

随着王若晔的长剑,狠拔而出,三夫人胸口喷血,满脸凄恻地仰倒在地,颤抖气绝。

“你还真是冷血无情,眼见自己的妾室接连受死,竟然眼皮不抬,无动于衷。”王若晔本想刺激王天洋发怒发狂,可惜他越是张狂,王天洋却越是冷静,冷静得好像周遭的一切再与他了无关系似的。

王若晔见状大恼,两手使力,拉出四夫人、五夫人,将她二人踢倒在地,踩在脚下,脸上呈现出一股变态的疯狂,手起剑落,将两个抽抽噎噎的妇人首级直接切下,手段之残忍,令人侧目。

王若晔冷酷的眼神里,闪着狠辣的光亮,将两颗首级,抛向王天洋。

“哈哈哈……”王天洋的神情有如一潭死水,望着滚到身旁的两颗首级,忽地放声大笑,“成者

王,败者寇。王敦老贼,你的手段不过尔尔,指使一个只知逞凶斗勇的小辈,安能动我心石?死之一字,何足道哉!我今日前来,本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哼,若晔,你退下。”王敦语气一凝,不满声道,期望的眼神看向一边的王若晴。

王若晴的眼底闪过一抹犹疑,深吸了一口气,几步掠上,拉起排在最后的六夫人。

六夫人姒氏,虽被王若晴的长剑架住脖颈,却没有像其他妾室那般哭声求饶,而是一直两眼依依不舍地望着满身浴血的王天洋,一刻也不肯挪开,仿若生怕下一刻就看不到王天洋似的,仿佛多看一眼,多看一会,都能在心里得到莫大的满足和欣喜。

“老爷,晓棠自知身份卑微,能够得到老爷的垂青,是晓棠一生最大的荣幸。”

“我知道,一直以来,我不过是海棠夫人的一个影子,但我从不后悔,陪伴老爷身侧的日子,是我今生最开心的时光,晓棠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老爷,我们来世再见……”

说着,六夫人的双眼,含情脉脉地望向王天洋,身子往前一倾,喉咙往王若晴的剑刃上撞去,瞬间割破,鲜血溅出,染红了她的一身白衣。

六夫人的脸上,带着一丝甜甜的笑容,软倒在地。

王若晴望着沾上六夫人鲜血的长剑,有些错愣,心里莫名其妙地升出一缕羡慕之意。

“晓棠……”王天洋嘴里轻声念着,先前几个妾室的死亡,对王天洋并没有太大的打击,但六夫人临死的深情话语,却不禁深深地触动王天洋紧闭的心扉,忆及多年来的点点滴滴,忍不住眼角滑过一点湿润。

王天洋心中死然,一个起事造反之人,失败之后,还会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吗?

身上的伤与疼痛,似乎更重了;心中的恨与不甘,似乎更浓了。

王天洋的眼中,似乎出现了幻觉。

夕阳残空,云霞漫天。

天,红了半边。

此情此景,染红半边天空的,也不知是天上的嫣红云霞,还是地上的殷红鲜血,只是在这片血红之中,透着一股半边染血半边天的悲凉之感。

王天洋的眼神已经模糊,隐隐约约之间,似乎看到了远远的残阳长空下,急速掠来一道熟悉的修长身影。

离儿,是你回来了吗?

第147章 覆巢之下无完卵

日薄西山,夕阳是,人亦是。

未阴山上,葳蕤的树木遮盖下,那一片片原本阴凉的树荫,似乎在这一刻,凭空多出了几分悲凉。

上山的道路,微风宜人,景色如画,但疾步行在路上的这个俊俏青年,行色匆匆,根本无心流连路边的花花草草,只是一味地朝着王家的后山禁地,发足掠去。

自从一个月前,亲眼目睹最好的兄弟阮经纶惨死在了自己面前,王若离的心情,有如刀剐,疼痛难忍,就连昔日经常挂在脸上的那丝和煦的阳光笑容,却再也找寻不到了,仿佛已经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的王若离,冷若寒霜的脸面,透出一股焦躁的神色,望着一路之上,横七竖八躺着的许多尸体,眉宇之间似乎更加得阴霾。

“王若离,竟然是你!”临近后山禁地之时,几个外围警戒的王家青年认出了一路风尘仆仆而来的王若离。

只见这批巡守的王家青年,为首的两人,正是王若坤、王若焕。

正巧这时,禁地之前,远远地似有一道耀眼的黄光划过。

王若离见状,眼睛一眯,心头疑惑,情不自禁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对于这样的黄光,自己并不陌生。

一众王家青年见到突然出现的王若离,虽然一个个如临大敌,但是仗着己方人多,胆气横生,迅速围拢过来,拦住了王若离的去路。

“让开!”王若离正自担心着后山禁地里面的情况,无心理会其他,见到这群阻挡去路的王家青年,右手不自觉地摸上残殇剑柄,声色渐冷地不客气道。

“王若离,你还是乖乖就擒吧!”王若坤眼里凝重,有些同情地看着王若离,“念在同族兄弟一场,到了长老会那边,我会为你求情。”

“哈哈,长老们刚刚平定了王天洋的聚众造反,这会儿你就巴巴地跑来自投罗网,正好可以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另一边的王若焕,却是嘲弄地笑道,话语之间止不住的张狂。

王若离不再废话,残殇出鞘,“枫长”之势迎风而长,破力窜出。但见剑光闪烁,阻拦王若离的一众王家青年,有如炮竹遇火,顷刻崩燃,一个个被掀翻在地,捂着身上的道道伤口,悲嚎呼痛。

王若离脸沉如

墨,只身冲出,身形如风地往后山禁地急掠而去。

被一招击倒在地的这些王家青年,无不震撼,惊恐生畏,就连王若焕的脸上也是露出惊惧莫名的表情,望着王若离远去的背影,心底狂惊,曾几何时,自己几人还与王若离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没想到几年不见,王若离竟然这般厉害,已经成长到了让人敬畏生怕的地步,这样的绝世天才,恐怕自己连望其项背的资格都没有。

等到王若离马不停蹄地穿过禁地之前的重重围堵,身形急促地赶到禁地之时,正好见到六夫人含笑死在了王若晴的剑下,而对面的父亲,满身鲜血,弓着身子,艰难地拄着长剑,一副受伤极重,摇摇欲坠的样子。

见到此情此景,本就心情低落的王若离,心中愈发酸楚,怎么也遏制不住那股即将暴动的狂烈火气。

“父亲……”王若离一剑扫开几个企图纠缠的王家护卫,几步跃到父亲身前,抬手扶住了父亲摇摇欲倒的身子,沉痛地喊出声来,眼里的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

“离儿,你回来了。”王天洋望着来到自己身前的王若离,疲惫不堪的脸上,露出一丝慈爱的微笑,颤抖着轻声道。

“孩儿来迟了。”王若离看着父亲望向自己的眼神里,有些涣散,心中无比自责,为什么自己没能早点回来,回来与父亲共同应敌,并肩作战。

一直以来,自己那么拼命地修炼,提升修为,不就是为了能够帮上父亲的忙,能够在这一天,站在父亲的身侧,与他一道将母亲的仇恨,计算清楚,做个了断。

“不迟不迟,看到你平安无恙地归来,为父心中很是开心。”王天洋轻轻地抬了抬右手,想要抚摸王若离的脸颊,可惜却是力有不逮。

王若离见此,连忙一把拉过王天洋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泪水不争气地滑落,两眼怔怔地望着王天洋。

“不要哭,离儿,男儿有泪不轻弹。”王天洋的脸上一副严父的表情,眼角却是湿润,手上轻轻地抚过王若离的脸颊,“人,总是会死的。为父活得好累,总是恨不能追随你的母亲而去,时至今日,为父起事攻打未阴山,在心中也是一种解脱。唯一遗憾的是,没能彻底为海棠报仇,为父实在没有颜面去见你的母亲。”

“父亲,母亲的深仇大恨,孩儿此生不敢忘,孩儿绝对不会放过那些迫害我们家人的仇敌。”王若离喉咙哽咽,扶住父亲后背的手更紧了。

“为父突然明白,或许今日之局,早成定数。”王天洋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似乎回光返照一般,拉着王若离的右手,语重心长地道,“离儿,为父有一个请求。”

“父亲您说,不管是什么要求,孩儿都答应您。”王若离脑中慌乱,手上残殇“枫落”一起,毫不留情,将两个想要趁机靠近偷袭的王家护卫,一剑劈成数块。

“离儿,答应为父,你一定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王天洋望向王若离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希冀和期待。

“父亲,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活着,此仇不报,孩儿绝不敢死。”王若离急急地应声道,生怕父亲再也听不到。

“好……很好……”王天洋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脑海似乎陷入了无穷无尽的追忆惘思之中,一双曾经炯炯锐利的眼睛,慢慢地合上了,只剩嘴角露着的一抹淡淡的微笑。

“父亲……”王若离泪水盈眶,一阵慌神,心中仿佛在滴着血丝,这种痛楚,痛到失去知觉,痛到仿佛海啸山崩,天塌地陷,自己的人生,似乎在这一刻,没有了渡口,没有了港湾,彻底变成了一叶飘荡在汪洋大海之中的无助扁舟。

“父亲,您要挺住。”

“父亲,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报仇的机会。”

“父亲,孩儿背您。”

王若离的神色,弥漫着浓浓的哀色,深切悲恸中带着一丝疯狂,身子伏下,将王天洋背在身上,嘴里戚戚地念叨着,“孩儿这就带您离开。”

旁边几个不知死活的王家护卫,还想借机围攻过来,直接被王若离的一记秋枫剑招,打得摔飞出去,掉落在地,挣扎几下,就断气不动了。

不远处的王敦,见到王若离的赶来,眼里露出一抹莫名的喜色,似乎正在等待着王若离的到来一般。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王敦一脸胜券在握的神情,目中更是无人,嘴角泛着冷笑,张口一阵讥嘲道,“无知小儿,你以为王家的未阴山,是你说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今日你既然来了,那就把命留下吧!”

第148章 宁无慈悲宁无情

王若离哀思如潮,万念失色,脸上全是木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一刻,已经退无可退。

王若离心头冷笑,犹如死鱼一般的眼神,死死地扫过在场之人,似乎想要把每个人的音容相貌全部过滤一遍。

四周的王家中人,在王若离的目光扫视之下,不自觉地在心里生出一丝冰凉。

两队王家的精锐护卫,在大爷王天德和二爷王天彻的带领下,迅速冲进场中,将王若离紧紧地围在了中央。

“速速将此逆贼之子拿下。”王敦发号施令,从容不迫地许诺道,“擒杀王若离者,赏金百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原本一众王家护卫心里对于王若离,这位传闻中的荆襄国年轻一辈翘楚,多多少少有些畏惧,此时在重赏之下,不禁胆气暴涨,拿起手中的兵刃,纷纷扑向王若离。

王若离冷青的脸庞,闪过一抹戾气,静静地吸了一口气,紧了紧背在身后的父亲的尸首,望着眼前这些冲杀过来的王家护卫,只觉得他们的嘴脸出奇的讨厌,甚至极度厌恶,厌恶到想要亲手将它片片撕碎。

残殇剑出,秋枫势起,王若离平平稳稳地挥动着手中的长剑,在一式式剑招之下,蜂拥而来的王家护卫,纷纷悲嚎倒地。

王若离就像一具面无表情的杀戮机器,眼中只有剑起剑落,手头不紧不慢地收割着一条条人命。

有道是百闻不如一见,初始之时,一众王家护卫,贪恋赏赐的丰厚,一个个热情澎湃地围攻过来,想要擒杀王若离,立下头功。然而,随着王若离的疯狂屠戮,护卫们渐渐乱了阵脚,缩成一团。

于是乎,从开始的王家护卫争先恐后地冲向王若离,到后来的王若离掩着护卫追击狂杀。

残余的护卫,恨不得爹妈多给自己生几条腿,死命地发足奔逃,无奈速度根本及不上王若离,仍旧接连地受创倒下。

场上,陷入

了一面倒的屠杀。

平日里看似温文尔雅的王若离,此时表现出来的血腥和残忍,却是让人望而生畏,就连一向以变态冷酷著称的王若晔,看向王若离的眼里,也夹杂着阵阵惊诧和凉意。

眼见着一众护卫就像一只只待宰的羔羊,在王若离的残殇剑下,无力挣扎,哀嚎倒地。

作为此次变乱之后,王家最后剩余的两位长老,王延朗、王延朔兄弟二人,没有料到王若离竟然这般凶猛狠辣,丝毫不弱其父。两人当即跃身杀来,展开琅琊剑诀,围猎王若离。

随着两位长老的武力加入,总算将场上夷戮的状况压住。

观望中的王若晴,眼珠一转,对着身旁的王若晔娇声道:“若晔堂兄,你若能擒下王若离,为我王家除此大害,我愿无视礼法,与你远走天涯,双宿双飞。”

“此话当真?”王若晔没想到王若晴竟会突然这般说道,不禁大喜过望,根本来不及考虑其他,便即揉身下场,挽剑杀向王若离。

旁边的王若坤、王若纤等数十名王家子弟,见到连长老都亲自下场了,哪敢怠慢,纷纷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冲杀过来助阵。

眼瞅着对方的人数不减反增,王若离嘴角冷哼,一式“秋风扫落叶”逼退数名王家子弟,轻轻地将王天洋的尸首放下,背靠着一棵大树。

“父亲,看来我们要晚一点再走了。”王若离深深地凝望着父亲安详的脸庞,脸上全是柔和,转身之间,面容冷酷,“主族如此热情,盛情实在难却,孩儿只好勉为其难地先收一收利息。”

“挡我者死!”王若离长啸一声,音色浑重,似乎想要把满心的悲凉和无尽的愤恨倾喊而出,头上的那两撮白发,似乎在这一刻,显得分外惹眼。

死字一出,王若离长身掠过,手中的残殇有如行云流风,几个躲闪不及的王家子弟,瞬间被王若离直直刺透。

开始之时,王若离隐隐地,对

这些无冤无仇的王家子弟心生恻隐,但此时却是截然不同了,面对这群纠缠不放的王家子弟,心中的执念狂躁,似乎无限放大。

众人这才惊觉,王若离的修为,在这一刻骤然大变,暴泄而出的气力,哪里还是方才的基田三道,分明已经踏入了化丹期。

一些胆小的王家子弟,止不住后退,哪里还敢挥剑上前,岂不是自寻死路。

王延朗、王延朔相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手上更加阴狠地合力朝着王若离围杀而来。

两位长老心头不岔,凭着自己二人化元期的修为,难道还压制不住一个年纪轻轻的化丹期?

一阵狂暴的怒火过后,王若离心中渐渐归于冷静,此时的自己,要的不是硬拼死战,也不是将王家护卫杀退,更不是把一干纠缠的王家子弟杀怕,自己想要的,可比这些还要多得多。

“哥哥,你要去干什么?”场外一角,一个面目清秀的女生,看到身前的男子想要进入场中,不禁开口问道。

原来这一男一女,正是王家旁系支脉里面的优秀子弟,王映山和王映雪兄妹。

“身在荆襄学宫之时,我与王若离同属一营,多少有些情分,我想规劝规劝他,不要再造杀戮,被他杀死的这些王家子弟,都是我们王家的精英,如此下去,势必导致我王家元气大伤,甚至跌落荆襄国三大世家的行列。”王映山看着场中的围战,有心想要劝架。

“哥哥,你别天真了,如今的局面,怎么可能劝解得了。”王映雪却是意见不同,“更何况,你让王若离罢手,难道要他束手就擒,等候发落。”

“长老们不会蛮不讲理的,更何况王若离乃是我王家最为杰出的青年,冲着这一点,也会留他性命。”王映山自以为看清形势地说道。

“哥哥,别傻了。”王映雪语里轻叹道,“杀父杀母之仇,只有不死不休的结局。”

王映山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第149章 莫道是扮猪吃虎

离圣第149章莫道是扮猪吃虎王若离左躲右闪,显得有些张皇无措,更有几次险之又险地避过两位长老的合击之力。

趁着两位长老的合击间隙,王若离终于抓住一次机会,身速陡然一提,朝着边上的王若晔迅疾窜去。

王若晔虽然性格粗狂,但是见着王若离接连躲过两位长老的合击,顿时明白王若离恐怕是在扮猪吃虎,心头因为刚才王若晴的许诺而生出的那股火热,渐渐平息下来,已然萌生了退意。

只不过,让王若晔始料不及的是,王若离想要杀他的决心,却是无比坚定。

看到王若离偏执地冲向王若晔,两位长老不惊反喜,合招一击,想要趁着王若离猎杀王若晔之际,防范松懈,后背大开,一举将他拿下。

王若离的嘴角泛起一丝残酷的冷笑,头也不回,一式“枫生”剑招,猛然发出,枫叶生芽,盎然蓬勃,轻而易举地挡下了两个长老的合力重击。

在两位长老目瞪口呆之际,王若离直接追上了王若晔。

在王若晔一脸惊恐之下,一招“枫落”当头落下,落叶飘飞,生命止息,王若晔没来得及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就毫无悬念地被劈死当场,结束了他痴狂变态的一生。

“王家子弟,全部退出场中。”眼见王若晔竟然不是王若离的一合之敌,王敏大长老急得连声喊道。

“王若离,收手吧!”王放大长老看到王若离手刃王若晔,不禁老怀大动,挺身而出,对着王若离劝声道,“大家本是同族子弟,何苦同室操戈,相煎太急。”

“今日我王若离亲属罹难,家破人亡,放长老还在跟我谈什么仁义道德,家族和睦,实在可笑至极!”王若离冷峻的面容,不含一丝感情,“我一直敬重放长老的为人品性,但若放长老执意掺和阻拦,我王若离一样不会手软。”

说着,王若离嘴角狞笑,又将两个方才想要冲来围杀自己,此时退闪不及的王家子弟砍翻在地。

“混账东西!”王放见状大恼,见着王若离已经杀红了眼,不禁嘴里怒骂道,合身冲来,与王延朗、王延朔两位长老,一起围攻王若离。

“晔儿!”另一边,家主王天衍看到自己的长子惨死当场,不禁失声喊道。

自从数年前,次子王若晖被杀,王天衍就剩下王若晔这么一根独苗,此时竟被王若离残忍杀死,哪里还坐得住,直接带着几个亲随,仗剑冲杀过来。

王若离眼角瞥到王天衍大失分寸地奔杀过来,心里一喜,就势横挑,堪堪躲过三位长老的围击,身形一晃,迎上了王天衍。

王天衍长剑偏划,一式琅琊泰石,有如千斤重压,击打而来。

王若离看都不看,随手再度打出一式“枫落”剑招,顷刻击碎了琅琊泰石

的重压之势,一同被击碎的,还有王天衍的头颅。

王天衍身子一颤,直直地往前栽倒。

瞧着在几位长老合击之下,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擒拿击杀的王若离,虽然一直左右见拙地仓皇应对,但却接连抽空斩杀王家子弟,甚至连煅基期的王天衍,也毫无反抗之力地死在了王若离的剑下。

这个时候,不但是围斗中的几个长老,就连王敦、王敏也都发现不对劲了,这个王若离先前藏掖修为,此时依然故意示弱,如此奸恶狠辣之辈,断断不能放过。

“大哥,你快出手,擒杀这个小贼。”王敏见势不妙,对着王敦急声道。

王敦心里气恼,自己的一时大意,竟让王若离先后斩杀了数名主族之人,此时听到妹妹的急切话语,当即御剑飞出。

王敦含怒出手,灵力奔腾,朝着王若离当头罩下。

王若离遇过的灵境强者,已有不少,对于灵力攻击也有初步的认知,眼见王敦打来的灵力强度,与自己之前遇到的,同是通灵级的何冲之、韩康子相比,似乎连三成的水准都不到,至于施展的灵法威力,更是小巫见大巫。

王若离的心里不禁暗暗鄙夷,看来灵境之中,虽在同一级别,但彼此之间的实力强弱,也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对于王敦的级别实力,有了一定认识之后,王若离心思计较,必须改变策略了。

面对王敦的当头一击,王若离施展飞枫之术,巧妙地躲过了飞剑的袭击,身形骤起,暴射而出,欺近王延朔。

王若离的突然发难,让迎面的王延朔猝不及防,想要抵抗,却是力不从心。

王若离携着“枫落”的强势杀劲,迅捷无比地一剑刺透王延朔的胸膛。

王若离的眼里,满是冷厉杀气,随着击杀王延朔,以及红枫心经的运转升腾,一股久违的熟悉的感触,瞬间传遍全身,是击杀境界高于自己的修者,反哺修为的那种气力暴涨的美妙感觉。

一直以来,王若离并未因为此法的神妙而频繁使用,一来此法需要击杀境界高于己身的修者,本身就存在风险;二来此法邪恶,一旦泄露,将使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三来,王若离秉承适可而止的信念,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更何况当初丹青草庐之时,崇明老翁说过,一味地追求气力的暴涨,不利于修为境界的巩固锤炼,容易致使修炼的大厦垮台崩塌。

不过,此时的处境,又是不同,自己只想快速地提升修为气力,以应对接下去将要发生的种种变故。

王若离感受着气力反哺的喜悦,情不自禁,又将目光瞄准了王延朗。

王延朗亲眼见到自己的二弟,折在了王若离的剑下,这会儿被王若离杀气勃勃的眼神看着,心里没来

由的一个哆嗦,身上打了一个寒颤。

然而,王敦却是勃然大怒,没想到自己的灵力一击,竟会被王若离设法躲过,尤其对方更是趁着这一当口,快速奔袭,击杀了化元期的王延朔。

是可忍孰不可忍,灵境之威,岂容亵渎。

王敦收起蔑视之心,手上探扬,全力出手,顿时将王若离逼入了绝境。

灵境强者,果然不容小视,纵然像王敦这种在通灵级的灵子强者中不入流的角色,依然威势奔腾,强横难当。

王若离到底只是化丹期的修者,与王敦的修为境界相差太大,面对他的灵法威严,几个呼吸之间,顿觉压力十足,手足无措。

但见王敦的一记飞剑射杀而来,王若离已经避无可避。

正在众人满心欢喜,以为王若离将被王敦的飞剑,一剑刺死的时候,让人哑口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第150章 黄昏无光杀气浮

值此危急时刻,让所有人惊诧莫名的是,王若离竟然驭使着残殇宝剑,与王敦急射而来的飞剑相抗。

但见两剑相击,气力浑重,灵力喷溅,王若离的残殇竟与王敦的飞剑斗得不相上下。

骤见这般情景,周围之人尽皆惊得说不出话来,傻傻地看着场中驭剑相斗的两人。

“你竟会驭剑!”王敦眼睛瞪得老大,轻摇脑袋,似乎怎么也不肯相信,世间竟然有气境修者,会驭剑迎敌?

王若离面色冷淡,没有言语,眼角却是一瞥,看到大爷王天德带着一队护卫,正在搭设强弩,准备偷袭自己。

趁着众人惊讶之际,王若离右手一挥,残殇飞出,破袭杀到,在王天德以及数名护卫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便即将他们击杀。

随着王若离的驭剑相搏,王敦骤然发觉,自己虽在力量攻击上强过甚多,但王若离身法灵活,轻盈飞快,根本不与自己硬抗,一时之间,自己堂堂一个灵境强者,竟然无法完全压制住他,还让他趁着间隙,击杀王天德。

王敦越想越气,灵力施展之间,更加狂暴。

王若离到底还是吃了境界过低的亏,在王敦的一通强猛攻击之下,终于抵挡不住,更加退无可退。

王若离身形一动,隐枫一起,巧之又巧地避过王敦的灵力暴袭,从旁斜过,配合飞枫之速,直直地奔向王延朗。

面对王若离的再次奔袭冲杀,王延朗一时之间,反应不及,竟是愣在了当地。

这时,几道剑气及时射来,将王若离前掠杀到的身形生生逼退。

王若离转头看去,正是王放使剑来救,为王延朗解围。

王若离心头气愤,看向王放的眼神,充满了冷凝杀气。

王若离心知,自己面对王敦,终究不是对手,一旦时间拖久了,只怕将会力竭而死。此时自己最大的希望,便是通过击杀对手,反哺提升修为,否则,甭说战胜王敦,就连逃跑也成了异想天开。

然而此时,并没有思考的时间留给王若离,随着他的突袭失败,王敦携势杀来,灵力贲张,笼罩而至。

前有王放、王延朗的阻拦,后有王敦的强势袭杀,王若离顿时陷入了首尾难顾的困境,独力难支,似乎马上就要饮恨当场。

眼见着困阻难破,王若离心头发狠,飞枫暴虐,往前急冲,残殇一撩,在王放的一记剑气强击之下,身子歪斜而过。这时,王敦的灵力杀招攻到,王若离借着飞枫之动,以及王放的剑气冲力,奋力冲出。

可惜,王若离虽然避过数丈,背部依然被灵力擦中,身子一晃,一口鲜血当空喷出。

王若离心头狠绝,虽然受伤,但是硬生生借着王敦和王放两人的打击,毫不停歇地朝前飞掠而去,前方正是一脸惊异的王延朗。

王延朗本见王若离掠来的身影被王放剑气所阻,之后陷入了王敦的灵力重困之下,躲闪不及,即将就死,正自暗暗松了口气,哪曾想到,这口气还没松下,王若离便已跃到身前,慌忙举剑相拒。

可惜,这一次,王若离为了获得修为反哺,全力施为,根本没有

给他一丝反抗的机会,但见剑光闪过,“枫落”之势大成,风萧瑟,枫叶落,王延朗在王若离的一剑之下,尸首两处。

王若离摔落伏地,擦了擦嘴角的血丝,有如凶狼一般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对面的王敦、王放,嘴里发出一声略带狰狞的冷笑。

场中的变化,稍纵即逝,等到王敦反应过来,不禁目眦欲裂,王若离接二连三地在自己眼皮底下,击杀主族之人,这一次虽被自己击伤,但却依旧狠厉,趁机斩杀了王延朗,实在是猖狂至极。

旁边的王放见着场中的局势,似乎渐渐失控,眼望着王延朗的尸首,不由自主地在心里生出一股兔死狐悲的炎凉之感。

王敦含恨杀来,只是这一次相拼,心头突然萌生一种感觉,这个王若离似乎越战越勇,越来越强,尤其此次虽然受伤,但在击杀王延朗之后,似乎修为又提高了,自己愈发制服不了他。

从一开始展现出来的基田三道的修为,到如今竟然已经快要突破化元期?

怎么会这样?真是邪门了!

到底是王若离在故弄玄虚,还是他的修为本就如此?

场外的王家中人,一个个算是看明白了,王若离从一开始的故意示弱,到现在的游斗王敦,目的明确,那就是为了斩杀更多的主族之人。

剩下的王家主族子弟,吓得面如土色,纷纷逃窜,一刻也不敢多待。

看着场中围攻之人,接连被王若离斩杀,受伤坐地的王敏大急,脸上全是焦虑之色。

一旁的王若晴同样眉头大蹙,用手指了指大树边上的王天洋尸首,试探着道:“太姑婆,王天洋的尸体?”

“没用的,王若离狠辣的心性像极了他的父亲,活着的王天洋或许可以威胁到王若离,但此时王天洋已死,根本挟制不了他。”王敏懊丧地道,“若晴,你速去司马家营地,将荆阳王家其他女眷带来。”

“好的。”王若晴听此,连忙急奔而去。

不够,远远不够!

王若离的心里,在不甘地狂吼,贪婪地想要更多。

虽然自己答应了父亲,要好好爱惜性命,不能为了图一时之快而舍弃生路,但王敦乃是首恶,自己如何甘心看着他逍遥在世!青年的血气方刚,在这一刻占据了上风,望着步步紧逼,想要杀死自己的王敦,王若离心中愤懑难当,又忆及父亲临死前的满眼不甘,只觉得心中狂怒,有如滔天潮水,汹涌澎湃,一发不可收拾。

心潮卷天之际,红枫空间之中,那面枫红的石壁上,第二块石壁裂瓣在这一刻,推开了一条细小的门缝,在心田宣泄着微红的光亮,一丝丝生机仿佛在这一刻流失无踪,终于,石壁通红,堆成了三个红彤彤的大字“乘枫术”。

乘枫之术,力法加乘。

王若离长发半白,脸有皱纹,透着几丝苍老的气息,手上使将出来的秋枫剑诀,在乘枫之术的凝炼之下,仿佛质变升天,狂躁无匹。

原本以为稳操胜券的王敦,大变失色,被王若离乘枫术下的“枫落”一击,顷刻打飞,跌摔落地,情状狼狈,操纵的灵剑,更是

直接断为数截。

王敦爬将起来,捂着受伤的胸口,咳出一口黑血,眼里写满了惊骇。

谁能想到,王若离区区一个化丹期的小辈,竟然击败了踏入灵境多年的王敦,这似乎已经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境界等级的限定?

王若离一气呵成,又是一记“枫长”,携势而来,压得王敦逃无可逃。

王敦再无退路,抬手一抓,将身旁骤不及防的王放一把抓过,挡在了自己身前,自己趁机往后逃窜。

王若离毫不迟疑,一剑刺透了王放的胸膛,随着修为的反哺,顺势一抽,将王放踢向一边。

“太爷爷……”王放的尸首滚落场边,一个外形纤弱的女子悲喊着冲了过来,抱住王放的尸首痛哭,抬起的双眸,看向王若离的眼里,满满的都是仇恨。

王若离没有理会,这一刻,心无旁骛地感受着气力的反哺,斩杀了化灵期的王放,终于让王若离顺利地突破化元期,只是突破的这一刻,似乎心性遭受着巨大的考验,随时有可能迷失在那无穷无尽的杀戮欲望之中。

毫无疑问,如果不加克制的气力暴涨,肯定会导致心性迷失,最终疯魔成狂。

王敦望着神色疯狂的王若离,心里咯噔,此子展现出来的实力,早已远远超过了他的父亲王天洋,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妖孽!此时王若离修为突破,暴泄环溢的气力,更让王敦心惊胆颤,王若离竟然踏入化元期了?

杀死王放,王若离就突破化元期?莫非……

王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惜王若离根本没有给他时间细想,携劲而来,乘枫而生,有如狂风倾扫,枫叶飘落,落叶无情。

王敦肝胆俱裂,错步后退,慌不择路。

但见乘枫一击,迅疾如风,破裂而入,残殇剑从王敦的后脑划入,下巴划出。

王敦惊目圆睁,脸上犹自带着强烈的不甘之色,轰然倒地。

黄昏夕照,在残阳的斜晖下,望着场中一身浴血,冷然傲立的王若离,一众王家之人,惊恐万状,如见鬼魅。

这一刻,黄昏无光,只剩下场中袅袅升起的浓烈杀气。

人群轰散,所有人都开始疯狂地奔逃。

几个原本照料王敏大长老的王家奴仆,直接撇下王敏,独自逃命去了。

王敏大窘大惊,已然被吓破了胆,心中深知,王若离下一个要杀的,恐怕就是自己,哪里还敢留在原地,强撑着伤重之躯,艰难地往外爬去。

终于击杀了王敦,王若离两手撑着地面,大口地喘着粗气,似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这一次的修为反哺,实在巨大,险些将自己的心神冲散,若非自己当初九次凝练修炼基石,夯实牢固,恐怕此刻早已被这股反哺之力冲击而亡了。

王若离轻轻摇了摇有些发麻的脑袋,缓过劲来,眼里泛着通红,望向不远处的地上,拼命爬行的王敏,嘴角勾起一弯冷冽,正要上前。

“妙极妙极!”这时,一道与此时场面完全不协调,甚至有些格格不入的轻浮声音,突然从林后传了过来。

第151章 一朝变举世皆敌

林子后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轻狂声音的主人大步流星地走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正是荆襄国大将军楚宗烈。

楚宗烈一脸灿烂的笑容,和煦地看着王若离,仿佛正在欣赏一件费尽心机得到的宝贝似的。

楚宗烈的身后,还跟着军方的“左右护卫”四位上将军。

“之前有人对本将说,你王若离修炼的功法乃是神元大陆遐迩闻名的‘红枫心经’,那个时候,本将还犹自不信。”楚宗烈一副老怀庆幸的神情,“直到今日,你竟以区区化元期,斩杀踏入灵境的王敦,本将终于不得不信了。”

“哼!”王若离鼻里一声冷哼,脸面酷冷,“大将军为了红枫心经,设下这么大一盘棋局,当真是用心良苦,让人佩服。”

“真不愧是本将看中之人,果然不负所望。”楚宗烈的眼里满含欣赏,摇着头惋惜道,“曾几何时,本将对你格外赏识,有心属意你为荆襄国未来的大将军人选,只可惜,造化弄人,世事难料。”

“如此说来,若离还要多谢大将军的‘格外赏识’。”王若离加重语气地道,目光划过楚宗烈身后众人,寻思着应对之策。

“多说无益,本将喜欢开门见山。”楚宗烈像是没有看到王若离的眼神闪烁一般,断然直接道,“一句话,交出红枫心经,本将放你一条生路。”

“大将军当我是三岁小孩吗?”王若离闻言,不禁嘴角一阵冷笑。

“看来本将在你心里的信誉度不怎么高啊!”楚宗烈的脸上,尽是做作的沮丧之色,“不过,不要忘了,本将手里,还有你的亲妹妹王若冰,以及那个半路捡来的方小木,这可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王若离不禁犹豫,楚宗烈手中的两人,都是自己如今活着的最亲的亲人了。

可惜,世人皆以为红枫心经是一部书籍法诀,怎会知晓,怎会相信,原来它是一片妖红枫叶,这就已经注定了,今日的结果,一个交不出,一个得不到。

“果然是凉薄之人。”凉薄之人说着别人凉薄,大将军见着王若离的犹疑不定,忍不住冷笑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本将早料到你会如此做法,懒得跟你多说废话,只好带你前往荆襄国最宽敞最丰富的刑房,在那里,你会乖乖开口的。”

楚宗烈右手一挥,林后冲出大批精锐的披甲军士,瞧着数量,不下千人。

“莫说是你一个王若离,就算是整个荆襄王家,只需本将一声令下,旦夕之间,便可夷为平地。”楚宗烈豪情万丈,成竹在胸地朗声道,“本将劝你,不用做没必要的挣扎。”

王若离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两眼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军士,情不自禁地紧了紧握剑的右手。

一朝生变,举世皆敌,王若离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仿佛从这一刻起,便与这浊世,隔离开来,

独自一人,逍遥于世外,睥睨着世间所有的不平不正。

一排排披甲军士,或执剑,或持矛,或重盾,或放弩,黑压压地往王若离围聚过来。

为首带队之人,正是广威将军司马阔和武威将军谢安斌。

王若离的面色,有如冬日的寒冰,身法大展,迅速冲入了军士之中。

但见一人一剑,在剑光血光交织中,一泼泼血花溅洒,地上东横西倒地躺下了大片军士的尸体。

眼见王若离不知疲倦的疯狂杀戮,围困的军士一个个不禁头皮发麻,畏惧莫名,却是苦于军令如山,不敢后退。

两位封号将军见着王若离的强悍,携着军阵之威,冲杀而来。

王若离身形跃闪,避过军阵的锋芒,脸上更加严寒,心念一动,两手上扬,但见地上掉落的许多长剑,纷纷飞起,与王若离驭使的残殇剑一起,汇集成阵,“穷末剑阵”,雄浑再起。

在王若离神识的控制之下,三十六把长剑,结成剑阵,进可攻,退可守,一时之间,穷末剑阵一路横推狂扫,哪里还是军士围困王若离,分明是王若离正在屠杀一众军士。

广威将军司马阔眼见剑阵凶横,带着一队军阵之士,强行阻挡。然而,穷末剑阵快如疾风,一绞一抹,便将司马阔连同这队军士,一起绞杀而死。

另一边的武威将军谢安斌,想要赶来救援,却是为时已晚。

王若离手掌一转,穷末剑阵之中,数柄长剑迎着袭向谢安斌。

谢安斌还想以剑相抗,不料,穷末剑阵威力过大,谢安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哼,便被数柄长剑穿体而过,瞪着双眼,扑倒在地。

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迎春树后,一个佝偻老者,目不转睛地望着王若离结成的穷末剑阵,眼里闪过几抹复杂之色,半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似在叹惋垂青的夭折,又似在叹慨世事的无奈。

四位上将军眼见军阵破碎,军士哗然,不禁挺身围杀而来。

王若离以前见过几位上将军的出手,只是未曾亲身领教,此时面对他们的围攻,这才惊觉,吕渊等上将军的实力比起王敏、王放之流,实在强过太多,甚至不过是比踏入灵境的王敦,稍弱几分罢了。

四人围攻阵型之下,王若离渐渐有些疲于奔命,就连控制的穷末剑阵,也出现了疲态。

王若离本就被王敦伤着,此时经过一番苦战,更觉体力透支,难以为继,所幸还能凭借穷末剑阵,勉力抗衡。

几轮硬拼之后,王若离发现,护将军司马闽与其他三位上将军,在修为实力上存在较大的差距。

这一发现,让王若离心中一喜,集中全力,优先从司马闽处突破。

拼着左肩挨了左将军张去疾的一记枪伤,王若离乘枫而起,破力一击,将躲闪不及的司马

闽,斩于剑下。

合围之势登时告破,其余三个上将军见状,心思活络,很是忌惮王若离乘枫剑招的强横,人心不齐的三人,打得越发没有章法。

吕渊本就心头矛盾,此时有点出工不出力的意味,至于青浮,总是在出剑之时,慢了半拍。

眼见四个上将军合力擒杀王若离未果,其中的护将军司马闽反被王若离袭杀毙命。

楚宗烈火气上涌,亲自杀入场中,一记爪光,朝着王若离当头抓下。

未阴山腰,岩石嶙峋。

不知何时,在山腰的石岗上,建了一座清幽的凉亭,仿佛藏身薄暮里的一个含羞待放的少女,亭亭而立。

倘若置身凉亭,往下张望,王家禁地之前的场景,正好尽收眼底。

此时的凉亭之中,正有两人对坐,品茗谈心。

左边的是一位白发奕奕的戴冕老者,神色间,似有一种天生的威严气质。

右边则是一名束发长衫的儒风男子,留着上唇胡,双眼明亮,宛若含着一股书生的意气和睿智。儒风男子的身后,还站着一个身躯凛凛的浓须大汉,有如儒风男子的倒影一般,寸步不离。

原来正在亭中品茗的这两人,正是荆襄国主楚昭南和荆州刺史姚泓。

凉亭之外,森然站着两个神情肃穆的将军模样的男子,以及几个烧水奉茶的美婢。

“十九皇子,如此兴师动众,可是得到准确的消息?”姚泓言语间有些停顿,似乎思虑良多,“切莫竹篮打水,到头来,反倒成了一则笑话。”

“一半一半吧!”楚昭南抿了一口红茶,嘴角轻笑,一副宁杀错不放过的态度,“莫说已经有了五成把握,纵然只有零星的一点希望,也是值得下这番工夫。”

“看样子,十九皇子是志在必得。”姚泓感受着楚昭南言语里的自信和志向,眉宇之间,却是更加凝重。

“本皇子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如此机遇,若是放过,岂非辜负了上天的一番美意。”楚昭南冷淡的面容,难得露出一丝期待,“如此惊天功绩,恐怕就连父君都会为之惊喜。”

“不错,若是真能夺得红枫心经,对于楚氏皇族,对于大楚仙朝,都是一件天大的功劳。”姚泓长声感叹道,“届时,不仅君上宽怀器重,就连十九皇子距离太子之位,也将近在咫尺。”

“呵呵,父君一向不分嫡长,只论贤才;不看修为,只重功勋。”楚昭南得意一笑,却是话锋一转,开始自谦起来,“本皇子何德何能,万万不敢贪恋太子之位。”

“十九皇子过谦了,眼下红枫心经,即将是您的囊中之物。”姚泓心中一边鄙视着楚昭南的故作姿态,一边思量着楚昭南虽然远离朝堂多年,但是对于皇储之位,仍然心存奢念。

“承蒙姚刺史吉言。”楚昭南脸上滑过一丝久违的激动。

第152章 曾经江畔谈笑人

随着楚宗烈的霸道上场,爪光纵横,一片交错,王若离驭使的穷末剑阵,顿时被打出了一道道缺口,尤其楚宗烈的炼体实在强横,竟能硬撼穷末剑阵的剑势攻击。

原本因为击杀王敦而信心大涨的王若离,这才幡然醒悟,自己有些夜郎自大了。

所谓通灵级灵子强者的王敦,他的实力与楚宗烈根本不可同日而语,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楚宗烈之强,比起何冲之、钟子期等年轻一辈,更为老道,更加精悍。

几招之下,面对楚宗烈强大的灵力攻击,王若离已经陷入了绝境,当即咬紧牙关,驾驭穷末剑阵使出终极一式,“穷末一剑”,集合数十把长剑之力,运使出来的穷末一剑,比起当初在万人校场对战柳千条之时,威力增加了何止十倍。

然而,对面的楚宗烈见此,却是嘴角冷哼,脸上一副未尽全力的悠闲模样,抬手一记“青光昼”扫来,顿时将王若离拼命祭出的穷末一剑的攻势,片片击碎。

绚烂的青光,随之毫不客气地打在了抵抗不及的王若离身上。

王若离大受创伤,被青光一扫倒地,伤势严重,嘴里忍不住吐出大口的浓血,两手艰难地撑在地上,想要爬起,却是怎么也爬不起来。

“小小蝼蚁,纵有逆天的心法,又有何用?”楚宗烈脸露一抹冷嘲的笑意,脚步轻挪,“不属于你的东西,还是乖乖地交出来,省得受那皮肉之苦。”

左将军张去疾一步跨来,一把将软绵在地的王若离提起,长枪架在了他的脖上。

王若离的心中,满满的不愿,浓浓的不甘,自己马上就要沦为阶下囚,接受未来岁月里无穷无尽的酷刑折磨,直到吐出红枫心经的下落吗?

哈哈,王若离心内,一阵苦笑,曾经的自己,不甘于病弱之体,想要逆天而行。如今,更加不甘于身死他手,为何自己空负冲天之志,却无问鼎苍穹之能?

天可破,人可亡,但吾志不可磨灭,举世皆敌又如何,吾曾言,一片红枫破万道。

王若离的双眼,赤若榴石,散发着通红的光亮,心田一颤,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天旋地转,红枫空间骤然发生了翻天剧变,与自己融为一体的妖红枫叶,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在变动,在跳动,在悸动,在震动,红光倾洒。

突然,王若离的周身弥漫着散逸着一层朱红色的微光,随着微光的扩散外泄,两道嫣红的光亮透体射出。

原本制住王若离的张去疾,被这两道红光一推,直接跌摔飞出,当空便是鲜血长喷。

但见红光过后,场中多出了一男一女,男的是个身形颀长的清瘦汉子,女的是位外貌娇媚的中年美妇,正是当初王若离化丹之时,在红枫空间

之中,用神识接触和观察的那一对男女。

两人骤然出现,脸上俱是奇怪的神色,慌不迭地举目四顾,熟悉环境。

“你们是何人?”楚宗烈惊见场中忽然出现的这对男女,不禁动容,感受着两人磅礴汹涌的气息,只怕不弱于自己。

短暂适应之后,清瘦汉子总算大体了解了自己所处的境地,望向那个被人打倒在地的青年,心中滋味错杂,脸上更是五颜六色,说不出的精彩,这个青年难道就是当时自己恭敬跪拜的所谓“涅境大修”?

“小子,你好大胆!”清瘦汉子一通气堵,脸上闪过一丝杀气,“竟敢以‘涅境大修’之名诓骗解某,莫非以为解某不敢杀你?”

“在下偶得空间,虽然多年钻研,依然还是一知半解。”王若离连忙解释道,“更何况,我从未说过自己是什么涅境大修。”

清瘦汉子闻言一愣,细说起来,似乎确实……一直是自己个人的猜测和误解。

“小子,你可不要说,你如今是被人围攻至此,无路可逃吧?”旁边的中年美妇,星眸扫过在场的情况,不禁脸上一滞,清声说道。

“诚如两位所见,我此时的处境,的确是逃无可逃。”王若离有些惭愧,直切要害地说道,“两位身在我的空间,倘若我不幸死了,只怕会连累两位一同身死。”

“小子,你这是在威胁我俩?”娇艳美妇闻言,脸色不善,升起阵阵怒气。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王若离不敢佻达,话语诚恳地请求道,“还望两位可以助我,一同退敌。”

“小子,你想得倒美。”清瘦汉子忍不住嗤声道。

原来这一男一女,正是当日在湘妃江畔酒肆,被红枫叶收取的解江和萧湘妃。

解江本体是一只螃蟹海妖,萧湘妃则是一条锦鲤成精。

“既然两位不愿留下名号,本将也不便多问。”楚宗烈见着这对男女光顾着与王若离说话,竟是对自己不理不睬,心头微恼,只是念及此刻夺取红枫心经事大,不愿旁生枝节,“还请两位速速下山,莫要沾染此间的是非。”

“我俩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解某好不容易踏出那个让人憋屈受罪的荒凉之地,实在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解江梳理着轻重要害,明白自己虽然走出,但却与红枫空间依然存在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指了指王若离,开口道,“所以,解某顺道就要带走这个青年。”

“原来你们也是贪图红枫心经而来。”楚宗烈以己度人,不自觉地将解江两人看作是想要抢夺红枫心经之人,自然毫不退让,“只怕你们有这个心,没有这个力。”

“红枫心经?”解江细嚼着这四个字,不禁想到自己和萧湘妃一直以来所待的那片枫红空间,心中顿时明白了大半,只怕真如王若离所言,如果他死了,自己两人也是活不成了的。

旁边的萧湘妃,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向解江投来问询的目光,两人立时达成了一致。

当初解江不过是奉了主上的命令,前去湘妃江畔抓捕萧湘妃,细说起来,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直接的仇怨,更何况,在那片浅红空间,一待数年,相依为命的两人,早已化敌为友,彼此之间更是产生了某种配合的默契。

此时箭在弦上,却是退缩不得。

楚宗烈眼见出现的这对男女,一副要和自己对抗到底的样子,不禁心里暗呼不妙,决定先下手为强,占据主动。

“青光昼”,一记强猛的青光,突然朝着解江两人,迎头罩下。

面对楚宗烈的骤然发难,解江似乎早有所料,手上一闪,一对镔铁红剪当即亮出,一式强劲的剪光对上了楚宗烈的青光,顷刻将青光昼打散。

楚宗烈眉头大皱,随即手上一扬,“黄光夜”,大片黄光笼罩而来,仿若交织的光网,连绵不休。

解江将左手的红剪抛出,剪光大盛,夺目流溢,毫不客气地将眼前的黄光,撕得支离破碎。

楚宗烈被打得大败而退。

然而,稳稳得胜的解江,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反倒平添了几丝忧愁,嘴里念叨着:“青光?黄光?为何这道灵法,让人好生熟悉?”

“这是大楚仙朝楚氏皇族的青黄光法。”一侧的萧湘妃,满脸凝重,一语道破。

解江闻言,原本有些愁容的面庞,顿时变成了苦瓜,转头对着王若离一顿臭骂:“臭小子,你也太能惹事了吧?区区一个气境喽啰,招惹仙朝皇族干什么?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还是你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王若离一阵无奈,自己也不想啊,谁愿意招惹背景这么强大的对手?

真的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红枫魔君的红枫心经,有多大的吸引力,想必两位有所耳闻吧?”王若离感叹奈何道。

解江和萧湘妃的心中也是了然,若非两人受制于红枫空间,只怕面对红枫心经,也要抢夺一番,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出手帮忙。

另一边,楚宗烈在解江的手上吃瘪,脸色有些难看。

楚宗烈没有想到,这个清瘦汉子竟然是一名开光级的灵伯强者,自己绝非他的对手,但是望向这一男一女的眼神,满含杀意。

楚宗烈转身,对着后方气急败坏地大喊道:“青虚子,云鹤子,你们两人还不帮忙,要在一旁看戏吗?”

第153章 不忍顾何去何从

随着楚宗烈的一声话落,两个身影御剑飞来,一个纵身,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场中。

但见来人,是两位年暮的老者。左边那个,宽袖麻袍,留有长须,正是凌云派的太上长老云鹤子;右边的老者,面容清瘦,一身青衫,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须发,就连眉毛,竟然全是青色,此人乃是清虚门的掌门青虚子。

“云鹤子,这是你的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楚宗烈望着落身下来的云鹤子,挺了挺腰杆,直声说道。

“在下明白!”云鹤子谦逊声道,不敢有违。

“青虚子,但愿你门中的那棵青木灵树安分一点,莫要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楚宗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右侧,一脸清心寡欲的青虚子,故意提高嗓门道,“否则,休怪本将不顾往日的情分。”

“大将军请放心,我清虚门下必定循规蹈矩,绝不敢乱了章法,更加不会做出任何忤逆之举。”青虚子垂着眉头,应声表态道。

楚宗烈微微颔首,不再二话。

云鹤子入到场中,瞧着眼前的局面,急于表现自己的忠诚,当即右手一拍,流云清羽剑登时飞出,朝着解江袭杀而至。

解江眼睛一眯,红剪一动,一记红光奔腾迎上,瞬间压过了云鹤子的攻杀之势,紧接着,剪光连绵,数招之下便将云鹤子打得狼狈不堪。

落在后方的楚宗烈见状,束着双手,立身观望,脸上一片漠然。

倒是右边的青虚子,见着云鹤子完全不是对手,当即御剑来援,青煦剑有如青花吐露,萦绕飘射。

解江不敢大意,左右开弓,镔铁红剪发着淡淡的红光,凭借着浑厚的灵力,接连挡下云鹤子、青虚子的进攻。

眼见着解江一人独斗两名通灵级灵子强者,依然游刃有余,更是不到十招,便将二人逼入了困境。

楚宗烈藏身在后,脸面森冷,抓准时机,趁着解江打压两人,防范松懈之际,一记蓄力而发的“青黄不接”,偷袭而至。

解江侧身纵回,速度飞快,可惜依然没能完全躲开,一片青黄光亮,

席卷而下,印在了解江的后背。然而,解江却是浑然无事,周身表皮泛起一阵红光,如同披着一身的红甲一般,生生地硬抗住了青黄不接的灵诀攻击。

见着自己的灵力袭击,竟然被强势地挡了下来,楚宗烈不禁眉头凝蹙。

“原来你不是人,而是妖。”微一思量,楚宗烈终于想通,“不知阁下来自东海,还是出自南岭?”

大楚仙朝毗邻的主要妖类活跃区域,一个是东边的东海,另一个则是南面的南岭。

解江嘴角轻抽,没有回答。

楚宗烈见着解江不为所动,嘴角一歪,心内硬狠,与青虚子、云鹤子一道,合围杀来。

集合三人的围攻之力,楚宗烈一方总算占据了上风,将解江打得连连后退。

解江心中大恼,一招“碧波红光剪”迅猛发出,可惜此时身在山上,并非水里,这套招式的威力,大打折扣,终究被楚宗烈三人合力抵挡了下来。

随着楚宗烈三人的合围配合,越打越熟,解江渐渐有些被动,几度落入围困之境,不禁焦躁起来,转头对着萧湘妃喊道:“你再不帮忙,我可就要落败了。”

“咯咯……”萧湘妃掩嘴轻笑,手中的金丝,无风无影,击射而出,“你不是一直自命不凡么?被区区三个通灵级围攻,就抵挡不住了?”

“哼!”解江鼻里轻哼,有些不服气,“若在水中,纵然再来三个通灵级,也不是我的对手。”

“你啊,就是嘴硬。”萧湘妃嘴上说着凉话,脸上却有担忧,金丝舞动,灵力倾吐间,寒气逼人。

王若离坐在近旁,一边看着场中的激烈拼斗,一边趁机恢复气力。

场边的一众军士,因为没有上级的命令,加且对于之前王若离的疯狂杀戮还心存畏惧,此时倒是不敢过来打扰王若离。

正在场中争斗激烈之时,在一方高达数丈的悬在山陇的巨石上,几道身影从三位上将军站着的身后位置探了出来,正是司马家的司马悦等家族子弟,以及王家的王若晴。

真正引起王若离注意的是,

在几个司马家子弟的面前,伫立着一个身形消瘦的女子,虽然发鬓微微凌乱,面容疲倦,精神萎靡,但依然难掩面庞的清新娟秀,正是荆阳王家的方小木。

只见方小木一脸平静,望着巨石下的王若离,眼里只剩下一片浓郁的静谧和柔和,但她身上的白衣,却有着几大块褐色的血迹,血迹之下,隐隐可见伤口的狰狞可怖。

王若离一阵心疼,鼻里发酸,心里更加气愤交加,凝力周身,积蓄着飞枫迸发的气劲。

“王若离,束手就擒吧!”司马悦得意地跨步走出,啧啧声道,“纵然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的亲人朋友考虑,免得他们遭受无妄之灾。”

说着,司马悦朝着司马忠使了一记眼色。

司马忠会意,脸面冷酷地大步上前,一把揪住方小木的头发,将她仰着脖子提起,一把重刀冷冷地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旁边的王若晴搭着双手,一脸冰冷地观望着。

“若不想要她死,就乖乖地走过来,跪下!”司马悦仿佛已经看到了王若离跪在自己的面前,任由自己踩在脚下,恣意欺侮,忍不住脸上挂起了几丝狠毒的笑意。

方小木听到司马悦以自己为筹码要挟王若离,被司马忠强按着的头颅,一直拼命得摇晃着,嘴里呜呜出声,似乎在劝阻王若离不要听信和答应司马悦的要求。

王若离望着柔弱的方小木还在使劲挣扎,心头更酸,强撑着有些恢复的身子站了起来,脚下忍不住地往巨石方向迈去。

“小子,你不会为了那个女娃,想要投降吧?”正在对战中的解江,拼斗之余,眼角瞥到了王若离的举动,不禁劝声道。

王若离仿佛没有听到似的,继续往前走去。

“小子,你不会傻到以为对方会给你活路吧?”见着王若离一直往巨石方向走去,解江不禁焦急起来,暗骂王若离突然犯傻,以肉喂虎,“嘿嘿,小子,你快停下,你再过去,就是将你们两人一起推向了死地。”

正与解江交手的楚宗烈见状,却是一阵大喜,更加卖力地缠住解江,让他脱身不得。

第154章 夕颜浮云犹蔽日

王若离脚步蹒跚地走到了巨石下方,望着石上的人影,双方距离不到三丈。

全身血迹斑驳的王若离,站在石下,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风吹倒似的。

“哈哈,王若离,你也有今天,还不赶紧给我跪下。”司马悦望着颤颤巍巍的王若离,忍不住快意大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王若离在自己面前屈膝下跪。

生机逝,气力复,我欲以生机换力量。

苍老之势,仿佛仍在蔓延,王若离的大腿上暗斑点点,手背上的几条血管更是绽裂滴血,但嘴角却是勾起一抹暴虐的冷笑,残殇动,身形闪,“飞枫瞬移”。

提着方小木的司马忠,怎么也没有想到,王若离竟会突然瞬移出现,措手之间,直接被王若离一剑穿喉。

王若离如今的瞬移之技,虽然位移距离仅仅数丈,但却往往能够做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虽然对于境界高于自己的修者,或许用处不大,但是用来对付境界低于自己的修者,基本十拿九稳,无人可以逃脱这样的瞬移偷袭。

巨石上的众人,一片混沌张皇,就连三位上将军也未反应过来,便见王若离已经一刻不停地抱着方小木,急速掠下巨石,窜回场中,几步趔趄,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场外贪慕红枫心经之人,见着王若离的瞬移发威,一个个未见惊恐,反倒是看来的眼神愈发炽热。

场中的拼斗,接近尾声。

有了萧湘妃的加入,胜利的天平基本没有悬念,楚宗烈三人,先后败下阵来,尤其云鹤子,修为最弱,被萧湘妃的金丝裹挟缠身,迎面中了解江的一记剪光,直接从灵剑上摔了下来,捂着胸口,脸上一片惨白。

自己三人的落荒大败,让楚宗烈又气又急,迫于无奈,只得望着左手空处的树林,高声喊道:“凌老,请您出手相助。”

“唉……”空气中,多了一声长叹,似乎怀着几分不情愿,多了几丝无奈的惋惜。

解萧二人还在奇怪,莫非对方还有高手藏在旁侧?

突然,一股强大的桎梏力量,笼罩而下,画地为牢。

原本占据优势的解江两人,顿时大变失色,行动间,手脚迟钝,如被束缚。

后面的王若离和方小木两人,直接被这股力量压迫,紧紧地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萧湘妃奋力抵抗,可惜徒劳无功,手脚不由自主地粘向地面,整个人呈“大”字型,被锁到了地上。

解江心头焦躁,没想到对手竟然是炼神级的灵公强者,而且还是一位阵法大师,自己二人如何能是对手?解江只来得及跨出数步,灵力失衡,同样被缚向了地面,手脚受限,难以反抗。

外围的楚宗烈,见此大喜,迎头一招“青黄无极”,直击而来。但见青黄之光,绚烂瑰丽,交相辉映,往着场中倾泻而下。

解江望着暴落而来的青黄光亮,眼里闪过一抹沮丧,对着王若离叹声道:“小子,解某爱莫能助了……”

话语未落,炫目的青黄光,长扫而过,将解江、萧湘妃两人顷刻淹没了。

一阵枫红光亮,陡然升起,扩散而出,与青黄光相互交错,糅杂丛生。

眨眼之间,场中的光亮忽然全部消逝不见,画牢之力随之散去,只是地上的解江、萧湘妃却是不见了踪影,也不知是脱身逃走了,还是被碾成了粉末?

场外,林间。

两个老者,一个干瘦,一个瞿烁,此时却是意见相左,正在争辩。

“站住!”干瘦老者瞧着瞿烁老者脚下掠出,急声喝止道,“师弟,你想要干什么去?”

“我不能坐视我箜篌阁的优秀后辈遭人围杀,而置之不理!”瞿烁提了提声调道,“我要去帮他。”

原来这两个老者,正是箜篌阁的鬼斧神工。

“并非师兄铁石心肠,实在是这滩浑水太深了。”神工身临变故,保持着冷静的思考,“红裳使者不在,就凭我们两个化丹期的力量,实在太过单薄,无异于以卵击石。”

“难道我们就这样袖手旁观?”鬼

斧有些气急道。

“场中任何一人的实力,都非我俩可以力敌,更何况对方乃是仙朝皇族,未曾搬到明面上的力量更多。”神工言词清冷,有些黯淡,“就算红裳使者,不,即使阁主前来,也是无济于事,除非是我‘亭台楼阁’主上亲临荆襄,否则,谁也救不了他。”

神工苦口婆心的规劝,依然止不住鬼斧的冲动,最后无法,只得趁着鬼斧不备,将其打晕。

大战过后的场中,只剩下两个身影。

王若离早已倦乏不堪,身子摇晃着,慢慢地爬站起来,手上使劲,将摔在地上的方小木一并拉了起来。

夕阳已落,浮云遮望眼。

残晖没了源头,只在云际漏出了几抹晕光。

两人身后,两道几不可见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老长,仿佛拉出了一丝漫无边际的苍凉一般。

清风拂过,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轻轻地,在嘴角,露出了一道状若灿烂的微笑。

笑容里,是让人读不尽的情绪。

王若离的话里,透着难名的复杂:“小木,你怕吗?”

“不怕!”方小木的眼里,满含坚定,“有若离哥哥在的地方,小木就什么也不怕了。”

方小木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当年,南靖山谷之时,军士围杀,鲜血四溅,若离哥哥从死人堆里,将自己救了出来。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若离哥哥的身影,便在自己的心里,再也磨灭不掉了。

在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里。

打扮成军士模样的黄金裕,圆胖的脸上,闪过几丝繁复的神色。

黄金裕望着场中悲凉的场景,嘴里痛苦道:“离哥儿,我好伤心,好难过,为何我的资质如此愚笨,为何我的修为如此低微,今日你骤逢大变,我却连一点忙儿都帮不上,实在是太没用了。”

只是,絮絮叨叨的黄金裕,脸上忽又滑过一丝奇怪的表情,轻声念叨:“离哥儿,其实你应该感谢我,我可是帮了你的大忙……”

第155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一切看似尘埃落定。

此时的王若离,再也没有反抗之力,彻底沦为一块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楚宗烈早已失去了耐心,挥手下令。

几名军士手拿枷锁,小心翼翼地上前,想要锁住王若离。

王若离紧了紧拉着方小木的左手,修习多年的红枫心经,仿佛在这一瞬间,变得异常玄妙,运转周天,残殇升起。

王若离一式“枫生”,顿时将这几名靠近的军士弹飞,一骨碌地摔死在地。

御剑通心,心澄澈,澈空灵,王若离一手抱过,将方小木背在身上,跨步掠出,踏在了残殇之上,一飞而起。

王若离不但会驭剑迎敌,竟然还能御剑飞行!

不是只有灵境强者才能御剑飞行吗?王若离怎么会?怎么可能会?

这个震彻人心的意外之事,活生生地在众人面前上演,所有人在这一刻都被惊得呆住了。

后面,楚宗烈三人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容。

此子手段频出,一再躲过追擒,绝对不仅仅只是偶然。

“追!”风声一动,一个精神奕奕的贵冕老者,突然出现在了场中,正是荆襄国主楚昭南。

眼见着王若离的后招,似乎无穷无尽,楚昭南再也坐不住,纵身而来。

“死活勿论!”楚昭南心头狠决,脸布寒霜,如果得不到,那就无情地毁掉。

楚宗烈三人立马御剑追出,速度迅疾,远远胜过王若离。

王若离御剑本就生疏,更何况还与方小木两人共乘,在速度上,根本无法与楚宗烈等人相提并论。

王若离被追上,只是早晚的事情。

望着王若离带着方小木低飞而过,一众围困之人,在短暂惊诧之后,纷纷拿出手中的兵器,朝着王若离投掷而来。

但见兵器纷扬,从王若离飞过的下方,飞起又落下,所幸全都没能达到王若离御剑飞行的高度。

司马悦愤愤地看着手中的银角强弓,微微叹气,自己全力射出的两支“龙吟之箭”,堪堪射到半空,连王若离的影子都没够着。

突然,一个半透明的,似乎全身裹在黑暗里面的影子人,闪到司马悦身后,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弓箭。

“你是谁……”司马悦骤然大惊,

正要出手。

影子人二话不说,手上一拂,灵力厚重,司马悦被直接抛飞进了一旁的草堆里。

身后的一众司马家子弟,见状惊惧,一个个捂着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发出。

但见影子人拉满银弓,有如盈月,一箭奔啸而出,气势骇人,直直地追上了远处长空的王若离。

不待王若离反应过来,便觉周身一颤,一支明锐冰冷的墨钢羽箭,带着血肉,从自己的左边肩胛,穿透而出。

灵力随着伤痛浸体,王若离往前趔趄,左边的身子连同左臂全部麻痹,险些摔落剑下。

王若离咬紧牙关,散出神识,勉力控制着残殇剑,继续往前飞去。

“若离哥哥……”身后传来方小木虚弱的轻呼声。

“小木,只要我们坚持下去,一定可以脱身的。”王若离一边全神贯注地控制着残殇剑,一边和声安慰道。

“我知道,若离哥哥永远不会放弃。”方小木的声音渐渐地,越来越低,“若离哥哥,我好困,我想睡一会儿……”

听着方小木愈发微弱的声音,王若离顿觉异常,连忙转头看向身后。

却见自己背上的方小木,嘴角犹在滴着血丝,已经将自己脖领上的衣服染红了。

“小木,你怎么了?”王若离心头大慌,悲切声道。

王若离一摸方小木的背后,摸出了一手的鲜血,顿时明白,是刚刚的那支墨钢羽箭!

“若离哥哥,我可能无法陪你走下去了……”方小木背后的衣衫,一片血红,幽微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凄伤。

“不会的,小木……不会……”王若离痛心疾首,想要继续说话,却是喉咙哽咽,怎么也说不出口,眼眶再一次湿润了。

“若离哥哥……我有一个最后请求……求若离哥哥答应我……我……”方小木眼皮翕动,像是已经睁不开了。

“不,不可以,我不答应。”王若离连连摇声道。

“我死时的样子……一定特别……特别的丑……”方小木悄悄地放开搂着王若离脖子的手,身子倏地往下掉去。

“不要啊……”王若离嘶声大喊,右手急急地往下一抓,想要抓住方小木正在下落的身子,可惜却没有抓住。

“我希望若离哥哥心里保存的……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小木妹妹……而不是此刻将死的模样

……”方小木贪心地凝望着王若离,意乱神伤,“若离哥哥……求你了……”

方小木猛地抽噎,强闭上依依不舍的双眼,不敢再看王若离,一滴清泪,从眼角滚落,掉向了深渊似的下方。

王若离心中明白,这时候的小木,哪里是害怕被自己看到死后的样子,分明是担心自己因为她而耽搁下来,无法逃脱。

四周的空气凝住,画牢在空,王若离周身滞碍,动弹不得。

是佝偻老者再一次的出手。

王若离奋力地想要纵身扑下,却是始终寸步难移,心力交瘁之下,无可奈何地痴痴望着方小木,一直往下坠落。

王若离的眼里,全是痛苦,心中对于佝偻老者过往的所有感激,荡然无存,只剩下连绵不绝的无尽恨意。

这一刻,天若有情天亦老,世间多少的无情,源于曾经的有情,直教天老,人更老。

这时,楚宗烈御剑追到,手上凝诀,一记灿若夕照的黄光闪耀而来。

楚宗烈全力出手,没有了顾忌,此时所想,已经不是活抓王若离,逼问红枫心经了,满脑想着的是,取王若离的性命。

王若离还在凝滞之中,眼见着,即将淹没在了黄光的笼罩之下。

“不……”王若离苦绝痛彻,脸上的疯狂达到了极限。

一头随风吹动的长发,蓦地,彻底变成了苍白之色,透着绵绵的垂暮气息,王若离身上的血管条条破裂,全身都是鲜血,浸染着衣裳,变成了一个殷红的血人,呈现出一股癫狂的痴状。

红枫空间,五瓣石壁,第二块石壁裂瓣彻底变得通红,红光骤泄,石门大开,仿佛所有的生机活力,在这一时刻,化为红火,灼烧殆尽。

乘枫暴增,无视防御,穿透重击,破力之极致,是破击,“乘枫破击”。

“啊……”啊声嘶吼,王若离的声音沙哑暗沉,彷如金属磨砂,难听异常。

画牢之力,黄光之威,在破击之下,片片碎裂,轰然破开。

王若离终于脱困而出,只是身上除了血,还是血,音容俱毁,苍老异常,仿佛已经七老八十。

风萧瑟,衣角动。

望着长空之中,这个白发飘飘的冷酷青年,那冲破束缚的凶戾,那斩破一切的风姿,只怕所有人都将终生铭记,铭记这个血色的身影。

第156章 多少故人成陌路

迎风而立。

荆州刺史姚泓望着那个满头白发的青年,思虑良多。

“大人,我们要不要出手?”身后的浓须大汉站出一步,手上灵力舒展升起,恭声请示道,“红枫心经,可是大功一件。”

“算了。”姚泓微微摇了摇头,“本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刺史,像红枫心经这样的大事,用不着本官操心。”

浓须大汉闻言,微一迟疑,最后还是毕恭毕敬地退到后面。

山岗之上。

一道美好娉婷的身影,呆呆地看着远处的长空。

凤小仙的心里,闪过无数念头,手上攥了攥,似乎想要冲步上前,最终还是松手放弃了。

望向那个一头白发的身影,颤颤巍巍地御剑远去,愣愣出神。

王若离乘枫破击之后,已经油尽灯枯,疲惫不堪的身子更是雪上加霜。

王若离一路跌跌撞撞地御剑逃窜,向着红枫山脉而来。

自从数年前,在红枫山脉遇险,王若离便对红枫山脉产生了畏惧心理,尤其是山崩之后,出现的那一座丹青草庐。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王若离走投无路,过往思绪的心心念念,全部变成了深深的执念,自从踏上残殇,御剑而起之时,便已打定好了主意,朝着丹青草庐直直飞来。

就算要死,也不能死于他手,如果可以,那就拖着更多的敌人,一起坠下死亡的深渊。

影子人御剑追来,满弓强力的第二箭,破声急射,呼啸奔腾,追着王若离的背影,射杀而至。

强大的灵力波动,骇人的声势气场,仿佛这一箭可以将人直接射爆。

王若离躲闪不及,周身泛起了一丝丝红光,仿佛披上了一件流动的衣裳。

但见刚刚落到丹青草庐前面空地的王若离,被射来的这支气潮澎湃的墨钢羽箭射穿了身上的红光,一箭扎透了后腰,径直串起,钉到了丹青草庐门口内侧的墙上,羽箭的箭簇还在不住的颤动着,仿佛是对王若离不自量力的一种无情嘲笑。

楚昭南追赶而至,落下身来,亲自出手,“青黄不接”,漫天的青色光幕,对着王若离狂暴盖来。

王若离哪敢怠慢,用尽最后的力气,生生将自己的身子,从羽箭的箭簇方向反拔了出来,伤口的鲜血肆意地滴了一地。

王若离脚步趔趄,终于踏进了丹青草庐。

王若离及时的进入丹青草庐,

楚昭南的青光倾洒,打在了空处,落在了石门之内。

如此气劲磅礴的青光攻击,打在丹青草庐的入口,只见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石门,竟是岿然不动,仿佛是一片普通的阳光洒过,没有产生丝毫影响。

眼见王若离一路直奔丹青草庐而来,楚昭南不禁疑窦丛生,停住了脚步。

丹青草庐是个什么地方,自己心里,岂会不知,哪敢亲身犯险。

反正是瓮中之鳖,楚昭南倒是一点也不急躁,发下诏令,发动荆襄国所有势力,进入丹青草庐,凡能杀死王若离者,立刻授予上将军之位。

如此做法,一方面是一次忠心的测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寻找更多的替死鬼为自己开路。

“父王,不过是一个垂死之人,手到擒来,何需这般劳师动众?”楚宗烈有些不解。

“王若离一路往丹青草庐直直而来,为父担心其中藏着什么猫腻,或者说,王若离知道了丹青草庐的某些秘密?”楚昭南多疑地分析道,“丹青草庐是一处什么样的存在,你心知肚明,这可是一个珍宝遍地,却无人敢动的地方。”

“还是父王谨慎。”楚宗烈庆幸道,“王若离自寻死路,丹青草庐之内,随便一道青红雾气,都能让他灰飞烟灭。”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此子决不能留。”楚昭南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丝不安,此时已经不想要什么红枫心经了,首要目标,就是杀掉王若离,以绝后患。

“儿子明白。”楚宗烈郑重道,眼里浓浓的杀意。

楚昭南想得越多,心里越是忐忑。

王若离只是一个丹元三化的气境喽啰,遭受己方这么多的灵境强者围堵,竟然还能苟延残喘地逃到这里,逃进了丹青草庐?

“父王,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楚宗烈看着楚昭南的神色,不禁问声道。

“当年,青龙门、万剑宗两大超级宗派,曾经围剿过红枫魔君,却……”楚昭南思虑着说道。

“父王不用担心,红枫魔君之于王若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不能同日而语。”楚宗烈信心十足道。

“希望是为父多虑了。”楚昭南有些后悔。

随着国主诏令的下达,各式人等,蜂拥而至,其中包括了许多原本就想赶来凑热闹的看客。

一时间,丹青草庐之前的空地,沸沸扬扬,乱乱糟糟,跟赶集似的。

荆襄国的世家、门派,就连荆襄学宫的导

师、宫卫也纷纷赶到。

军方的秀威将军林采绣,翼威将军贺飞鹰,寿威将军崔铸,先行率领大军前来,团团围住了丹青草庐。

世人眼里,王若离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温文尔雅的世家少爷,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嗜血魔头。

谢家,谢灵韬带着一干家族子弟,就要往前冲去。

“哥哥,你真的要去找王若离拼命?”后面的谢灵韫,眉头大袅,不禁开口道。

“王若离杀人如麻,毫无人性,我要为安斌族叔公报仇。”谢灵韬一脸的大义凛然。

“如今他已经疯魔成狂,毫无顾忌,哥哥若是掺和进去,便是与他成为生死大敌。”谢灵韫圆了一圈的脸上,闪过浓浓的感伤,认真地劝阻道,“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你出事。”

“灵韬,退下!少在这儿丢人现眼。”后面的谢安石意味深长地看了谢灵韫一眼,对着谢灵韬,不满地呵斥道,“就你那点微末修为,连丹青草庐都进不去。”

谢安石转头,对着一众谢家子弟道:“谢家子弟谨记,一切以见机行事为先。”

“谨遵老家主之命。”下方之人,纷纷回应道。

这个夜晚,将会是一个不眠之夜;丹青草庐,更会是一个不眠之地。

静谧闲逸的小枫村。

儒雅和气的云麓阳,正在专心致志地临摹着一张字帖。

花语香素手捏着一枝蓝紫色,微微泛着光亮的花朵,有些急色地走了进来。

“先生,红枫心经?”花语香恭声试问道。

“大石压草,要么不堪碾压,要么穿石而过。”云麓阳挥动着手中的紫毫,跃然纸上,有如行云流水。

“先生隐居小枫村,不就是为了红枫魔君之物吗?”花语香设身处地地考虑道。

“小香,不要局限于眼前之景,目光要放得长远。”云麓阳停笔,微微一笑,“吾道大成,此间不过是蜕凡之地,仅此而已。”

“可是先生……”花语香还待再说,却被云麓阳止住。

“头疼的事情,就留给楚氏皇族吧!”云麓阳挥手止住了花语香的话语,巴了巴嘴,轻声道,“小香,到厨房给我熬一碗清水百合羹吧?”

花语香闻言,有些愣住。

“记得少放点糖,最近想要吃得清淡一些。”云麓阳不忘叮嘱道。

“好的,先生。”花语香点了点头,应声下去。

第157章 今夕离兮何时还

丹青草庐,那片远离外界喧嚣的辽阔广场。

广场中央,那座不知所塑为何物的塑像,依旧巍巍地耸立着,斑驳陆离的表面,透着一丝弥远沧桑的气息。

环绕塑像四周的泉池,里面没有多少泉水,不过池里发出的丹红墨青光泽,以及上方笼着的青红雾气,依然散发着一种让人心生神圣的感觉。

当年因为红枫空间吸光了泉池里的泉水,吸掉了大片青红雾气,致使笼罩广场中央区域的雾气云团,变得稀薄,隐约露出了里面的真容,露出了里面的一池泉水拱卫一座塑像的场景。

一个满身血污的人影,踉踉跄跄地来到了塑像前方,正是气息奄奄的王若离。

王若离一路蹒跚走来,缭绕广场的青红雾气,似乎都对他格外友好,一点也没有攻击他的意思,甚至还有几缕青红雾气,从王若离的身侧绕过,轻飘飘地与他交臂而过。

然而,此时丹青草庐外面的空地上,已经云集了大量的人群,黑压压一片,不过,并非阿猫阿狗都有资格进入丹青草庐,倘若修为没有达到丹元三化以上,根本连想都不用想。

或许,这个时候,进不去丹青草庐,也是一种幸运。

许多追击进来的荆襄国高手,来到辽阔广场,便被青红雾气绕上,瞬间化为了乌有。

随着一道道青红交映的光点闪过,飘散黯灭,进到丹青草庐的高手死了一个又一个,却连一点渣滓都没有留下。

青红雾气的萦绕飘扬,完全没有规律可循,进到辽阔广场之内的高手,完全是在凭运气。运气好,则避过一时;运气不好,则直接灰飞烟灭,毫无意外。

第一批追进辽阔广场的高手,在点点青红光亮之后,仅剩一名幸运的化丹期修为的尖嘴汉子,最终走到了王若离身后半丈处。

望着即将死在自己剑下的王若离,这个尖嘴汉子,心中一阵激动,尖尖的尖嘴忍不住发出几声兴奋的笑声,难道今夜就是自己抓住天赐良机,平步青云的开始?

可惜,运气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不能太过得意忘形。

尖嘴汉子的长剑刚刚挑起,就见空中原本游荡的青红雾气,忽然分出一缕,瞬息而至,在尖嘴汉子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便化成了一点点散在空气之中的光点,渐渐消弭不见。

虽说富贵险中求,但命终究只有一条,怕死的人,很多。

空荡荡的辽阔广场,只有青红雾气,还有那些遍布广场的丹玉青髓,但却像一个收割人命的修罗之地,吓住了许多人。

眼见第一批进入辽阔广场的十数名丹元三化高手,全部化为乌有,要说后面进入的人没有惧怕,那肯定是骗人的。

最后,荆襄楚氏没有办法,便动用军方的武力,强行要求丹元三化的高手进入。

丹青草庐的状况起了混乱,冲突频发,有时候根本分不清敌我。

隐匿在人群之中的胡不归、贺飞鸾等人浑水摸鱼,趁机先后刺杀了多名荆襄国的将军。

荆襄国的高手,在这一夕之间死去的丹元三化高手,只怕比以前几十年的总和还要多。

王若离走近泉池。

当初匆匆而去,不曾多想,此时再次望着塑像半腰处,悬嵌着的那颗锈迹斑斑,平朴无华,

往下滴出青红泉水的石头,王若离不禁心思活络,不论是青红雾气,还是青红泉水,都是出自这颗看似平凡的石头,恐怕这颗石头,才是丹青草庐里,最具价值最为宝贵的东西。

王若离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抚摸这颗石头。

在触摸石头的那一刹那,彷如一梦万年,一道若有若无的神念,仿佛穿透了王若离的前世今生,从始到终。

“是……是你吗?”不知是否存在的神念,犹如之音,轻柔甜美,却因激动,忽地消散,再无迹可循了。

随着神念的消弭不见,这颗石头就像重新获得了自由,突然发出丹红墨青相映的光亮,渐渐放大,扩散开来。终于,这些逐渐扩张外溢的青红光亮,在塑像的后方,交织汇集成了一片区域,夺目绚烂,就像一道打开的青红光门一般,散着让人无法直视的耀眼光亮,透出一股神圣无比的气息。

光门的背后,还是看不尽的光,但却似乎另有乾坤,就像是两个天地之间的交界一般。

青红光门的出现,让王若离微微发愣,望向光门的眼里,油然升起一丝对生的渴望。

对于曾经害怕的未知,反倒没有了多少畏惧之心。

与其身在丹青草庐,迟早一死,不如闯入这个未知的可能,虽然不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是湮灭无存,还是一条活路?

王若离的心中,滋味百感,下定决心,举步向着青红光门走去。

突然出现的青红光门,让原本波澜不惊的楚氏父子,瞬间焦躁起来。

“快快快,冲过去。”楚昭南大声下令,强行逼着一众丹元三化高手追入青红光门。

几个丹元三化高手推搡着,冲向了青红光门,可惜甫一接触光门的青红光亮,便即灰飞烟灭。

莫非是丹元三化的修为太弱,禁受不住青红光亮的能量冲击?

“云鹤子,你去!”楚昭南目光盯上了云鹤子。

云鹤子顿时一脸苦涩,无奈之下,只得展开自己生平最强防御,冲向光门。

“啊”的一声惨叫,刚刚跨到光门的云鹤子,在光亮之下变成了一堆血沫。

所有人大惊失色,吓得瑟瑟发抖,一个灵境强者就这么死了,这到底是一道什么样的光门?

盏茶功夫,青黄光门渐渐变得暗淡,最后消失在了空气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场中的一切,让人震惊,让人畏惧,更加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佝偻老者闪身出来,站在角落,一脸复杂地望着消失的青红光门。

身后,荆州刺史姚泓缓步走出,摇了摇头道:“定远将军,你不该出手的。”

“人,有时候,就是身不由己。”佝偻老者的脸色深沉,滋味百杂,话语间带着无尽的无奈。

天已经全黑了,就像这时候的心情一样,浓墨一团。

遥远的天边云际,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白衣老翁,白须白发,凌空而立,仿若神仙一流。

如果有下方的人看到,一定会惊讶出声,凌空飞天,那可是涅境大修的重要标志啊!

白衣老翁闲然洒逸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惋惜,吁声长叹,可惜了,来晚了。

感受着下方渐

渐散去的法力波动,白衣老翁微微动容,此间空间力量之强,生平仅见,已经远远超出了星际之间的传送之门的能量,莫非……莫非是那传说中,就连自己也没有见过的界门?

白衣老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复杂。

到底是福是祸?

丹青草庐,是一处连自己身处其中,都要战战兢兢的地方,它曾经的主人,也不知到了何种境界,想必是一位自己望尘莫及的存在吧!

这个王若离,何德何能,为什么可以触动这样的界门?

天色渐晚。

一个雍容女子行色匆匆地御剑赶到了荆襄国,正是牧野公主楚朝歌。

“瞧你们父子的神情,红枫心经,没有得手?”楚朝歌落身下来,观察着说道。

“人,死在了丹青草庐。”楚昭南脸色不悦地道。

“十九哥亲眼所见?王若离真的死了?”楚朝歌不确定地连声问道。

“小姑放心,那道突然出现的青红光门,连灵境强者都被碾成了血肉碎末。”一旁的楚宗烈恭敬地补充道,“王若离不过一介气境,怎么可能不死!”

“当年,红枫魔君尚未崛起之时,谁也没有想过,有人可以凭借一己之力,灭杀两个神元大陆最为顶尖的超级宗派。”楚朝歌听着楚宗烈的回答,不但没有宽心,反倒蹙起了眉头,“这一次,牧野不得不说,十九哥,你过于冲动了。”

“幺妹教训的是。”楚昭南思虑交杂,缓声道,“不过,以丹青草庐的强大玄妙,王若离存活的几率渺茫。”

“但愿吧!”楚朝歌雍容华贵的脸庞,闪过一丝担忧,“否则,我大楚仙朝,恐将再无宁日。”

一座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宫殿。

在一间布置梨白的房间里,充斥着氤氲的热气,还有芬芳的女子馥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公主,温水已经备好,花瓣也撒上了。”几个容颜姣好的婢女,恭敬地禀声道,“奴婢伺候您宽衣沐浴。”

“不用了。”一道让人心酥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吩咐道,“你们先行下去吧!”

“是!”婢女闻言,告身退下。

一个窈窕玲珑的曼妙身姿,缓缓地走进了撒满玫瑰花瓣的浴池。

池水的波纹,一圈圈地推着红色花瓣,荡漾扩散,就像此时泡在池中的女子的心情一般,激起了一圈圈心灵的波澜眷思。

一丝丝淡淡升起的热气,透着一种朦胧的感觉,将沐浴女子的绝美容颜,映衬得更加让人痴醉。

女子身在水中,一边用手轻轻地舀水,浇淋在自己洁白如玉的肩上,一边似在痴痴地想着什么,思绪仿佛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女子的右手习惯性地往后摸索,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愣了一下,继而娇羞地抿嘴一笑,差点忘了,那把陪伴自己整个童年的白色短匕,已经被那个可恶的臭淫贼抢走了。

梨霜,离霜,好像叫离霜这个名字,确实更好听一点。

名字里面,有你的“离”,有我的“霜”。

想到此节,女子似乎被池中的热气,热得俏脸又红了几分,嘴里喃喃地道:“臭淫贼,你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想起我?”

臭淫贼,我想你了。

第158章 一个青年一条狗

天好蓝,云好白。

这是一片鸟语花香之地,青山绿水,风景如画,身处这般湖光山水之中,颇有一番山远疑无树,湖平似不流的感觉。

湖水边上,尽是苍翠欲滴的浓绿,仿若刚刚经历绵绵细雨的洗浴,几丝还没来得及散尽的雾气,就像淡雅的丝绸,一缕缕地缠在了青草腰际。

徐风微荡,浓密的绿草丛间,恣意盛开着一簇簇娇小玲珑的琉璃繁缕,互相偎依,竞相开放,细嫩的茎枝托着五片明紫色的花瓣,片片都是小巧纤细,尽力地向外舒展,时而露出了星星点点的红紫色的花蕊。

从远处看来,这些琉璃繁缕如同碧空中的一颗颗星星,挨挨挤挤,闪烁着紫色的亮光。

还有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在这片紫花绿草之间,翩翩起舞,悠然自在。

一个全身血迹斑斑的身子躺在湖边,下面的半边身子还浸在湖水之中,脚边有几条鱼儿,似乎在欢快地追逐、嬉戏。

躺着的这个身影,一头苍白的长发,松乱无序,满是污垢,身上到处都是狰狞的伤口,赤红肿胀,溢着血丝,最为可怖的是他的那张脸,全是裂开的伤痕和血渍,似乎一小块完整的皮肤都找不到,在一头白发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沧桑,更加垂暮。

这个人,正是油尽灯枯的王若离。

王若离没有醒来,似乎肉体已经死僵了,但是微弱的神识,还在游离观察着四周。

神识暗弱,无法远扩,只在这青草湖边,辨别着此时的环境和情况。

几只蜜蜂嗡嗡飞过,似乎速度飞快,又似乎慢吞吞的。

神识的悄悄观察,没有发现,只是觉得这几只蜜蜂,虽然外形普通,但好像与自己以前见过的蜜蜂都大不相同,然而又说不出具体不同在哪里,这种感觉憋得实在难受。

这时,一只觅食的螳螂,从青草叶瓣缓缓地爬了过来。

原本无精打采的螳螂,突然见着王若离一动不动的身体,扇形的

头颅上,竟然呈现出一副拟人的兴奋笑意,仿佛看到一盘开胃美餐似的。

神识对于这样一只两寸不到的螳螂,根本没有在意,直到螳螂挥着两条螳臂,跳跃而来,一股强大的灵力,暴泄散出,神识这才惊恐万分。

这只平凡无奇的螳螂竟然拥有灵境之上的实力?

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怪不得之前觉得那些蜜蜂、蝴蝶,总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只怕它们也都是灵境之上。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连昆虫都是灵境之上?

螳螂两条结实的螳臂往前一捞,便将王若离的身子从湖里拔了出来。

螳螂头颅一展,对着王若离的身体就是一吸,也不知是王若离的身子倏然变小,还是螳螂的头颅突然变大,就见王若离凭地曳起,朝着螳螂的嘴里钻去,下一刻,就要成为螳螂的腹中美味了。

神识一阵窝囊倾颓,哪能想到,自己到头来竟然成了一只螳螂的盘中餐。

“汪汪汪……”几声犬吠,从岸边快速地跑来一条土狗。

但见土狗憨憨的头上,满是快活的神色,身上的狗毛颜色,却是奇特,时而丹红,时而墨青,时而丹青交映,时而红绿相驳,如此这般,倒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它的颜色了。

正想享受美食的螳螂,骤然听到狗叫声朝着这边飞速而来,吓得一双螳臂哆嗦颤抖,头颅一转,收起螳臂,咻的一声,瞬间钻进了一旁的草丛,眨眼就不见踪影了。

土狗来到近前,见到王若离倒在草边的身子,几步靠近,舌头哈喇地舔了一下王若离的脸面,狗脸一喜,连忙转头朝着后面,汪汪地叫了两声。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一个慵懒散漫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本座不让他死,他就死不了。”

一个一身青衣,却披着朱红外袍的散漫青年,姗姗来迟。

但见散漫青年,一头火红色的头发,但在额际别着一大撮墨青色的发丝,耷拉着双手,一脸

的生无可恋。

过了大半刻钟,散漫青年似乎才想起地上的王若离,手指一动,凌空从王若离的身上,抽出了一道微微乳白的气息,托在掌心。

“竟然是一个气境的小喽啰?有意思了,以气境之身,进入此地,竟然没有完全殒命?”散漫青年难得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情,“本座已经快一万年,没有见过涅境之下的蝼蚁了,这回儿终于可以好好研究研究。”

“真是一个奇怪的小家伙,拥有陆一的气息,同时似乎还有元叶的气息?”散漫青年凝识着王若离的气息,眉头轻皱,“元叶不是早就落叶归根了吗?”

散漫青年思考了半晌,没有想通,倒也不纠结,索性不想了。

“小黑,把人带回去。”散漫青年对着土狗撅了撅嘴。

这条土狗的狗毛颜色,一会儿丹红,一会儿墨青,似乎跟“黑”字没有什么关系吧?名字竟然叫做小黑。

“丹青石,应该没有蝶舞贤者的神念了吧?算了,圣贤手段,还是不要妄自揣测,本座这么聪敏谨慎之人,才不是公西龙那样的倒霉蛋呢!”散漫青年打了一个哈欠,伸着懒腰,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哈哈,公西龙,你又要欠本座一个人情了。”

“到时候,本座是该敲诈他的封龙戟,还是勒索他的问心祖石,这厮向来抠门,估计没戏,实在不行,讹诈两颗弄雨丹玩玩,也还凑合……唉……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散漫青年的脸上忽而开心,忽而郁结,下一秒,脚下一迈,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所踪。

那条叫做小黑的土狗,狗眼里没有惊讶,似乎散漫青年向来如此,非常听话得走近王若离,嘴巴一努,王若离的身子便飞到了它的背上。

说来奇怪,王若离的身子修长,远比土狗的后背要宽长得多,不过,土狗背着却是轻松异常,如履平地。

就见青草紫花的如画景致里,一条土狗驮着一个人影,悠悠远去。

第159章 别人种树我种人

毫不意外,接下来的日子,王若离都被泡在了药缸里。

每日里,过来给王若离换药的,竟然是那条看着憨憨的土狗。土狗像是例行公事一般,换洗药水,动作娴熟,也不叫唤,默声而来,悄声而去。

至于那个散漫青年,自从上次青草湖边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王若离残存的神识明白,自己的身体早已在未阴山之变中,耗尽生机,药石难医,再也没有存活下去的可能了。

只是,自己还有太多的不甘,太多的顾念,太多太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努力,去实现,尤其是那份刻入脊髓的仇恨。

如果你以为这是救治王若离,那就大错特错了。

一个多月之后,散漫青年再次出现了,兴高采烈地带来了一颗表皮褐红的丹丸,二话不说,捏开王若离的嘴巴,一口喂了下去。

可惜,虽然王若离的残余神识痛苦到撕拉扭曲,但是身体却是依然一动不动。

原本一脸激动热诚地看着王若离的散漫青年,不免有些沮丧,还好消沉不过片刻,转眼之间,散漫青年的身影又消失不见,也不知忙什么去了。

之后的日子,少则三五天,多则十来天,散漫青年就会带来一些炼制的丹丸或者药散,喂食王若离吞下。

王若离非常光荣地成为了散漫青年试药试丹的对象。

虽然王若离似乎已经没有了生,但每次尝试丹药,依然是痛不欲生,惨不忍睹。

散漫青年像是不愿浪费或者不想放弃王若离这个难得的试验对象,每当王若离的身体达到承受丹药极限之时,便会出手将他救下。

如此反复,一年之后,王若离已经将散漫青年可以想到和炼制的新丹药尝试了一遍,渐渐地,散漫青年这一波炼制新品的热劲,总算消退了下去。

王若离每天除了泡在药缸,便是吞食散漫青年的新品丹药,陪伴自己时间最多的,只有那条土狗。

终于有一日,土狗驮着王若离的身子,来到了一座仙气弥漫的药园。

这是一座种植玄素人参的园子。

玄素人参,仙家宝贝,每一千年才长一寸,仙力充沛,盈月灌满,乃是太仙大修突破境界和提升修为,梦寐以求的绝佳宝物。

园子里的土,散发着墨青的色泽,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

土狗的两只前爪在青土上一刨,三两下便刨出了一个深坑。

虽说玄素人参相较于普通的人参,在外形上粗壮数倍,但似乎远没有达到挖这么大坑的地步吧?

土狗一声不吭,直接顶起王若离,一把将王若离丢进了坑里,然后就开始了埋土。

最后,在青土之上,王若离被埋在青土之中,只剩一个满是白发的头颅露在地面。

本以为是要种人参,没想到少了个“参”,却是种人!

自此,王若离告别了泡药缸,开始了扎根园中青土的日子。

是真真正正的扎根。

在王若离被种到地里的第三天,脚上手上,便开始长出了灰白色的根须,向着周围的土地伸展过去。

后来,头顶也发芽了,开始长出了枝叶。

王若离就像一棵树苗一样,汲取着青土的养分,开始了茁壮成长。

当然,王若离不会长高长粗,他只是根须越来越旺盛,仿佛一直在回溯着身体的生机力量。

只是这些汲取的生机,与自己以前的生机大有不同,似乎是植物的生机,莫非自己就要变成一株真正的玄素人参?

时间飞逝,又是一年。

王若离埋在土里的根须,早已根深蒂固,错节如网,头顶长出的枝叶,也是郁郁葱葱,一片盎然。

王若离的皮表干皱,与周围的玄素人参,似乎没有什么两样。

如果没有仔细观察,没有撩开王若离的苍白长发,根本辨别不出,原来在整园的玄素人参里面,还有这么一个异类存在。

园子里面的玄素人参,多数已是精怪之身,不过,却是没有任何人参精怪可以出得这个园子。

这些玄素人参精怪,对于王若离这个“异类”,并没有多加理睬,一则王若离是土狗亲自过来栽种,所有精怪难免顾忌;二则王若离一直被种着,除了吸收青土生机,壮大根须,其他什么事情都不会做,也不会说话,更加没有变成精怪,如同死物一般。

自然,也就没有那么无聊的人参精怪,会去招惹王若离。

本以为日子可以这样悠闲悠哉地过去,直到有一天,园子里来了两个贼,两个偷药的女贼。

两个女贼凌空飞来,闪身到了园子前方。

但见前面的一个身穿红衣的女贼,拿出一块丹青石子,在园子的守护阵法上一刷,顿时现出一道嫣红的园门。两个女贼小心翼翼地从园门,钻进了玄素人参园子。

待在一处不显眼的角落,正在倒头闷睡的土狗,听到动静,抬了抬狗头,往这边瞧了一眼,狗脸上露出一副极其嫌弃的表情,又接着趴下,继续大睡。

“丹朱,我们这样偷偷进来,会不会不大好?”走在后面的绿衣女贼,似乎有些畏惧,“我们这般行径,不就是偷嘛?万一前辈知道了,肯定要怪罪……”

“什么前辈,就他那么一个惫懒货,偷他几根玄素人参,那是给他面子。”前面的红衣女贼,一脸的不以为意,“你家兵儿,不正缺玄素人参巩固修为嘛!”

绿衣女贼有些不好意思,像是没有做过贼似的,却又止不住对玄素人参的渴望。

然而,园子里却似炸开了锅,一个个玄素人参精怪,惶恐万分,仓皇四逃,可惜却是奔逃无门。

两个女贼手段高超

,几次抬手之间,便见四五株园子里个头最大的人参精怪,化为本体,落到了她们的手中,封灵禁锢,收了起来。

红衣女贼来到王若离的前面,见着王若离这株“玄素人参”的块头,竟比其他人参精怪,大出数倍,不禁脸面大喜,素手一扬,周遭的青土松破,直接将王若离拔了出来。

眼见王若离就要被红衣女贼收走,这时,那只土狗身形一闪,闪到了红衣女贼的面前,似乎是要阻止她的动作。

“小黑,你敢拦我?”红衣女贼见着土狗,像是极为熟识,话语也不客气。

土狗像是充耳不闻,依旧挡在中间。

红衣女贼见状,俏脸一冷,扬手打出一道通红的法力。

土狗狗身一抖,同样发出鲜红的法力波动,相持之下,红衣女贼不敌,被迫退了几步。

“长本事了啊?”红衣女贼拼斗之下,吃了亏,不觉有些生气,素手一凝,又是一记强大的法力击出。

可惜,还是被土狗轻松挡下。

连连占据上风的土狗,狗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红衣女贼见着土狗的得瑟,心头大恼,正要凝力,再决高下。

“颜丹朱,你还知道回来?”这时,传来一道散漫的声音,“你想要什么,跟为兄知会一声就是,何必总是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再不然,找小黑也行。”

“你的一门心思都在炼制丹药上面,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次人影。”名叫颜丹朱的红衣女贼,话语之间,有些不满,“反正我要的东西,就在园子这里,我自取就是。”

“为兄好歹也是堂堂领域大能,自家后园子总是失窃,如此说将出去,多没面子……”散漫声音还待接着唠叨。

“领域了不起啊?就可以看不起你妹妹太仙修为是不是?还放狗欺负人……”颜丹朱满脸的委屈状。

“没没没,为兄不是这个意思……”散漫声音顿时气势全消,宣告投降,“算了,你开心就好,想要都拿去,拿去。”

“哼!”被这么一个打断,颜丹朱所要的玄素人参已经到手,便即一拉旁边有些手脚无措的绿衣女贼,两人凌空飞起,直射天际,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视野里。

散漫青年身影一现,站到园子之中,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看来你没有成为精怪的命。”望着地上被拔将出来的王若离,散漫青年微微蹙眉,“既然如此,此地不是你可以存活的所在,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说着,散漫青年手心一亮,一个散发青红光彩的东西从王若离的头上钻了进去,也不知是何物?紧接着,散漫青年双手一划一勾,瞬间在园子前方,出现了一道光亮闪耀的青红光门。

后面的土狗一见,尾巴一甩,王若离便直直地飞进了光门之内。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恍若空梦一场。

草稿,勿订阅,没想好故事,明日再构思

离圣第160章老冉冉其名不再一片丛林。

正在开展一场狩猎大会。

“前方可以有厉害的妖兽出没。”一个英武的青年,望着前方的树林,朗声道。

“怕什么,此来狩猎,本来就是为了抓捕凶猛妖兽,夺得魁首。”右边,一个脸有横肉,宽肩的青年,冷笑声道。

“就你那几下子,还想要猎妖兽,只怕随便一只培基期的妖兽,就可以将你踢翻。”英武青年嘲声笑道。

“你还别不服,要不咱来比一比。”宽肩青年不服气地道,提议比试道。

“走!”左边的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青年,惜墨如金,带头带人冲进了林中。

身后的一众随从,纷纷跟着冲过来,场面恢宏,一群群,直接冲了进来。

一处小水沟边,散发着腐草的味道,旁边还有几只蚊蝇在绕着。

王若离静静地躺在水沟边,闻着周遭难闻的气味,身体正在逐渐恢复之中。

慢慢地恢复着身体的灵活,王若离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动了,莫非是之前在神秘的那个地方,身子的气力和生机被压制了,或者说,无法使用出来。

自己的手指动了,紧接着脚也开始可以动了,两年来自己一动不动,似乎自己早已经忘了要怎么动了。

几匹受惊的梅吟妖鹿,一路跌撞着从旁边蹿过,狂奔而过,带起了一小片水花。溅出。

在丛林身处,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正落单一人,被几个青年围在中央。

想追白毛荒猿,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斤两,掂量掂量,几个青年扬声嘲弄道。

“你们真是可恶,竟然把我引来这里,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高挑女子见着眼前的几个青年,有些不知所措。

“你说呢?”为首一个尖目青年,一脸轻佻的神情,勒马靠前,张狂声道,“自然是和林姑娘好好亲近亲近。”

“你敢?我父亲乃是……”

“都身在迷乱丛林了,谁管你父亲是谁”“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岳父大人一定会体谅女婿我的一片良苦用心的。”

刚刚恢复走动能力的王若离,正从水沟那边走了过来。

原本正在围困高挑女子的几个青年见状,却是大惊失色地叫唤出来:“白毛荒猿?”“天啊,迷乱丛林真的有白毛荒猿。”

几个青年中,比较胆小的,已经吓得腿都软了。

白毛荒猿,高阶妖兽,根本不是自己这么几个基田三道的青年人可以对抗的。

哪里还顾得下调戏高挑女子,直接开溜逃跑,生怕跑得慢了,就要成为白毛荒猿的盘中餐。

王若离一阵错愣,自己如今一头白发,皮表干皱,再加上周身灰白根须,乍看之下,还真不会想到是人类,与白毛荒猿,还真的是很像。



个青年一哄而散,但高挑女子却还是在场中。

见着王若离走近,也是惊恐害怕,“救命啊。”

“闭嘴。”两年没有说话的王若离,虽然声音低沉,有如钢铁刮砂,异常难听,但却是人声。

女子听到对方这头……

叫什么名字?是啊,自己叫什么名字呢,若离,有若别离,或许,从出生伊始,便注定了这般命运。至于姓王呢?自己大仇未报,实在无言面对双亲。弱啊,自己还是太弱了,若离,离若,既然如此,那自己以后就叫做李弱吧!

一处搭着的宽敞帐篷,奢华高贵。

“定远侯,令郎英姿勃发,资质不俗呢。”一个年纪轻轻的贵气青年,举着一杯夜光杯,陈皮酒。

“多谢子骏公子赞赏。”一个脸有黑须的中年人,言语之间,有些恭敬。

“依我之言,乾晖宫南门廷尉一职,倒是很适合令郎。”贵气青年抬了抬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属下彷徨,子玑年纪尚幼,还望……”黑须中年人并没有欣喜,反倒有些愁色。

第161章 丛林深处惹白猿

离圣第161章丛林深处惹白猿刘子机细不可察地看了看身中剧毒的林倩兮,心头大敞,没想到这个一直压在众人头顶的天之娇女,竟然会被人暗算,沦落至此,看来这一次的狩猎大会,再也无人可与自己一争高下了,狩猎头名,非自己莫属。

“世子,我们还追吗?”祖虎望向那头“白毛荒猿”离去的草丛方向,心头不禁生出几分胆怯。

没有了林倩兮的威胁,再加上自己三人打到的妖兽猎物数量,头筹之名,似乎已是囊中之物,刘子机的心里,其实并不是十分想要追擒白毛荒猿。

“白毛荒猿生性凶猛,实力强大,追入丛林深处,实在太过冒险。”林倩兮苍白的脸上,闪过几丝犹豫,并没有将自己所见说破。

“林姑娘未免太小看我们了,今日我等三人誓要逮下这头白毛荒猿,以正‘宁国三英’之名。”刘子机心思活络,一直以来,但凡有人提到宁国的青年一辈,总是会将林倩兮冠在自己三人的前面,难得今日林倩兮中毒,借着狩猎大会的契机,自己三人如果可以抓获一头高阶妖兽,毫无疑问,必定可以将林倩兮的风头彻底盖过,“来人,将林姑娘安全地送出迷乱丛林。”

“属下遵命。”随着刘子机的吩咐,从他的后方跨出几个随从,恭声应道。

刘子机三人带着队伍,继续深入。

沿途的妖兽等阶不低,大大阻碍了队伍前进的步伐,尤其几次拼斗下来,刘子机的队伍并未讨到什么便宜。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直到日暮,刘子机的队伍依然没有找到那头“白毛荒猿”的踪迹,无奈失望之余,只得返身退出迷乱丛林。

王若离不辨方向,一路悄声地往前急行,不出三里,遇到了三只正在林间啃草的蓝眼妖兔。

蓝眼妖兔是一种草食妖兽,性情温顺,甚少主动攻击。然而,这三只蓝眼妖兔一见到王若离,闻着他身上诱人的勃勃的草木气息,仿佛王若离就是一根大补的人参似的,连兔眼都放出了蓝光。

三只蓝眼妖兔不约而同地围了过来,看样子是想要吃了王若离。

王若离不禁有些自嘲,自己如今的身体,连自个儿都分不清到底是人类,还是植物,或许,在这些蓝眼妖兔眼中,自己就是一株美味的草木吧!

突然被妖兽视为口食,王若离心中异样,凝力飞枫,迎了上去。

不过筑基期的蓝眼妖兔,如何是王若离的对手,几招之下,便被王若离击伤,倒飞而出。

一只蓝眼妖兔情急,两眼一亮,迎面射出两道蓝电,迅捷无匹地击在了王若离的身上。

出乎意料的是,蓝电窜入王若离的身体,有如挠痒,竟是丝毫无损。

王若离掠身冲上,一拳重重地打在了这只蓝眼妖

兔的头颅上,当场将它打得头骨碎裂,溅血倒毙。

其他两只蓝眼妖兔知道王若离厉害,哪敢恋战,仓皇后蹿,想要逃跑。

王若离嘴角一扬,速度一提,紧步追上,双手分别拽住两只妖兔短小的尾巴,将它们倒拎反擒,朝着地上一阵狠摔,直至气绝。

王若离也不客气,直接在地上搭了架子,烤起了兔肉。

一阵让人回味悠长的肉香,在丛林深处弥漫开来。

果不其然,四溢的烤兔香味,引来了外出觅食的强大妖兽,是两头白毛荒猿。

这般场景,倒有一番假李逵遇上真李逵的意味。

白毛荒猿,个头健壮,一身厚厚的白毛,有如雪绒,乍看之下,不但没有食肉妖兽的狰狞凶暴,反而一副颇为乖巧可爱的模样。

当然,妖兽不可貌相,白毛荒猿性情凶残,见到正在烤肉的王若离,便即合围,扑了过来。

甫一接触,王若离发现,这两头白毛荒猿的实力堪比化丹期,甚至两头白毛荒猿合力,比起化元期,也是不遑多让。难怪先前那些欲行不轨的青年见到自己,吓得拔腿就逃,想想也是,如果遇上这般实力的白毛荒猿,不逃的话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白毛荒猿力量雄浑,有如重山,不过身速却是不快,与拥有飞枫之术的王若离根本无法相比。

然而,王若离骤然发现,一直以来,自己用惯了残殇剑,如今突然手无寸铁,对战起来,极不自在,甚至有些被动。

以王若离化元期修为,虽然处于上风,但还是不得不依靠飞枫之速,来回闪避,一连躲过了两头白毛荒猿的猛烈进攻。

王若离抓准一次时机,运使红枫心经,使出破虎拳,一拳打在了白毛荒猿的眼眶。可惜,破虎拳的威力比起秋枫剑诀,实在相去甚远,只是堪堪打退了白毛荒猿而已。

另一头白毛荒猿乘势从后偷袭而来,王若离身形一转,再次打出一记破虎拳,将它轰退。

王若离脚步跟上,化掌作剑,猛戳而出,穿透白毛荒猿的皮毛,直击心肺,终于将它击杀。

依样画葫芦,王若离又是一拳一戳,将余下的那头白毛荒猿一起杀死。

望着眼前的两具白毛荒猿尸体,王若离有些感慨,若是一剑在手,两头白毛荒猿,只怕在自己手头走不过三招,然而如今却是花费了数十招,才将它们击杀。

毫无疑问,自己赤手搏杀的能力,亟待加强。

王若离在丛林深处的这些打斗,无人知晓。

至于丛林之外,今年宁国的狩猎大会,顺利地落下了帷幕,宁国世子刘子机不孚众望,获得了狩猎大会头名的殊荣。

但见刘子机一脸志得意满地扫视下方的宁国青年一辈,仿佛已经站在了

人生的高处。

不过,以刘子机煅基期高层次的修为,的确具备睥睨一众宁国青年的资格。

狩猎大会,右首方向的一处高台上。

一座布置奢华高贵,装潢美观大雅的毡帐,四周戒备森严,层层守卫,密密麻麻的全是带甲的将士。

这是宁侯刘义符的毡帐。

毡帐之中,上方的主位坐着一个年级轻轻,外表尊贵的俊秀青年,手中托着酒杯,正在慢条斯理地品着甜酒。

宁侯刘义符,是个脸有黑须,面容清癯的中年汉子,此时没有就坐,而是站在下方与俊秀青年说话,言语之间,似乎对俊秀青年极为恭敬。

毡帐里面没有甲兵守卫,只有几个伺候倒酒的美姬。

“宁侯,令郎英姿勃发,资质不俗,真是我朝当之无愧的青年俊逸。”俊秀青年右手轻轻地抽了抽杯底,淡声说道。

“多谢公子爷赞赏。”刘义符听到俊秀青年对自己儿子的夸赞,面上带笑地恭谨道。

“本公子觉得,乾晖宫南门廷尉一职,非常适合令郎这样的贵胄俊才。”俊秀青年抬了抬眉头,若有所思地提道。

“公子爷说笑了。”皇宫廷尉,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职位,可是刘义符听来,脸上没有多少欣喜,反倒婉言道,“犬子年纪尚幼,如何堪当如此重任……”

“本公子从不戏言。”俊秀青年嘴角一凛,鹰眼如炬,炯炯地看向刘义符,“本公子年少继位,很多事情,还要仰仗叔伯们的帮衬和支持。”

“我刘义符身为一方节度,自该为我朝的安定繁荣,贡献绵薄之力。”刘义符两眼庄重地回望俊秀青年的眼神,似乎让他看到了某种决心和魄力,选择了站队立场。

“族叔对于社稷之心,本公子岂会不知。”俊秀青年感叹道,“可惜,总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尤其是本公子的义隆、义阳、义陵三位亲叔叔,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今有一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刘义符眼里闪着精光,诚恳地劝道,“并非不清不理,只是时候未到。”

“宁侯之言,让人甚是宽慰。”俊秀青年和悦地赞叹道。

第162章 不是英雄不救美

离圣第162章不是英雄不救美一条恬静清澈的小溪。

溪流涓涓,水面平缓,在早起的阳光曦照下,显得更加澄澈,更加透明。

王若离静静地站在溪边,凝望着水中的自己,思绪陷入了漫无边际的纷乱之中。这是王若离第一次仔细地凝视自己,曾经的那个俊俏青年,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水中倒映着的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模样。

王若离的心中滋味百杂,暗暗地告诉自己,过往所有的恩怨情仇,终会有了结的那一天。

或许,曾经的王若离想要提升修为,想要变得更强,是想站在父亲身侧,与他并肩作战。而如今,所有的仇怨,全部压在了自己身上,想要报仇雪恨,想要以血还血,将要面对的敌人,实在太过强大,不只是三大世家,也不仅是荆襄国,楚宗烈父子身后站着的,可是大楚仙朝,神元大陆六大仙朝之一,如此庞然大物,此时的王若离甚至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更勿论复仇了。

走出迷乱丛林的王若离,不得不打理一下自己的外表,毕竟现在的自己,太过惹眼,满头苍白,周身根须,尤其一张干瘪起皱,还有伤痕的脸,毫无疑问,这是一张让人望而生畏的脸,丑陋可怖。

王若离将全身都裹进了宽大的斗篷里面,兜帽下拉,恰好遮住了自己的脸面。

林外的官道,传来一阵嘈杂喧乱的喊杀声。

一支满载货物的车队,正被一群黑衣劫匪团团围住。

黑衣劫匪人多势众,稳占上风,虽然车队的护卫一个个英勇应敌,无奈寡不敌众,被杀得狼狈不堪。

眼见这些黑衣劫匪的架势,哪里是劫道,分明是想要将车队之人尽数斩杀。

一个身形矫健的黑衣劫匪,砍翻护卫,纵身扑到马车旁侧,一刀横削,将马车的车盖直接削掉。

车顶破裂,从车厢之内跃身出来一个身姿轻盈的标致女子,长剑划诀,剑招飘然,跃起的一剑便将杀到马车边侧的黑衣劫匪刺倒在地。

“小姐,您没事吧?”后方,急速奔来一名灰衣老者,闪到标致女子身侧,关切地问道。

“无碍。”标致女子话语里,似乎颇为自信。

王若离瞧着这个标致女子的出剑气力,恐怕至少有培基期的修为,而这名灰衣老者修为更高,应是丹元三化的高手。

望着眼前的这幅随行护卫保护,贴身老者关心的熟悉情景,王若离不禁想起,自己年少之时,赶赴妹妹满月宴的路上遇到的那场袭杀,那个时候,是于老拼死救下了自己,不知道未阴山之变,于老怎么样了?王若离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十分想念这位陪伴和保护自己十多年的贴身守卫。

随着标致女子和灰衣老者的一路掩杀,以及一众护卫的殊死抵抗,围

困车队的黑衣劫匪渐渐不支,开始呈现溃败之势。

然而,正在形势一片大好之际,从官道前方奔来三骑快马,马上的是三个汉子,一个体型魁梧,一个鹰钩鼻,一个独眼。

“泯沟三盗!”灰衣老者见到来人,脸色大惊,失声喊出,可见忌惮之深。

泯沟三盗满脸冷笑地策马杀入场中,对着黑衣劫匪和车队护卫大开杀戒,瞧得王若离一阵惊讶,原来这泯沟三盗和那些黑衣劫匪并非一伙,而且他们三人,竟然都是丹元三化的高手,只怕场中之人,在劫难逃了。

当然,此时坐在树杈上的王若离,没有见义勇为的情怀,也没有英雄救美的冲动,有的只是一脸的冷淡。或许,诚如当初谢灵韫所说,自己的内心本就是冷漠的,骤逢大变之后,更加不近人情了。

实力上的悬殊,让场中之人在泯沟三盗的连番袭杀之下,不是被杀死,就是被杀散,只剩下标致女子和灰衣老者还在苦苦抵抗,而这,不过是泯沟三盗在猫捉老鼠,戏耍罢了

“二弟、三弟,不要玩了,速战速决,货物要紧。”为首的魁梧汉子,看着场中情势,狠声道。

“是!”鹰钩鼻汉子和独眼汉子闻言,脸上的杀气更重。

“泯沟三盗,你们好大胆子,竟敢打劫车队!”灰衣老者见着泯沟三盗杀气腾腾而来,有些色厉内荏地抬声道,“你们可知,这是何人的货物?”

“管他是谁,到了老子的地盘,通通是老子的东西。”鹰钩鼻汉子满脸阴鸷,寒声道。

“这是宁侯的车队。”老者吸气挺胸,手上一指标致女子,大声道,“这位是宁侯之女刘子柠,你们识相的,赶紧让路。”

标致女子刘子柠听到灰衣老者报出名号,不禁心头一紧,暗呼一声糟糕,灰衣老者的这般做法,只怕会适得其反。

果然,泯沟三盗听到宁侯之名,原本云淡风轻的脸上,瞬间变色。

没想到这支车队竟然是宁侯名下的车队,其中更有他的女儿,自己三人已然得罪,并打劫了车队,这事如何能够善了?魁梧汉子心头一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光在场之人,来个神不知鬼不觉。

魁梧汉子朝着鹰钩鼻汉子、独眼汉子使了使眼色,两人会意,掠出身形,往刚才几个黑衣劫匪逃窜的方向,追击而去。

魁梧汉子黑着脸,发招之间,毫不留情,牢牢地将刘子柠和灰衣老者两人压制得脱身不得。

数招之后,魁梧汉子一记狂刀,击退刘子柠,反手一记回旋刀法,气劲汹涌地杀到,将躲避不及的灰衣老者劈死当场。

一刀迫退英姿女子,反手一记狂猛刀法,当场将老者

“鲁老……”英姿女子见状,悲声喊

道,眼角止不住的悲伤。

魁梧汉子脸面冷酷,又是一刀劈来,眼见就要将英姿女子劈死当场。

“大哥,且慢!”却是抓杀漏网之鱼回来的独眼汉子,适时地出手,阻止了魁梧汉子,“这个小妞貌美如花,就这么杀了实在可惜,反正要杀,不如杀掉之前,让小弟快活快活,”

魁梧汉子见着自己的三弟,平素里,就好这一口,反正都要杀,倒也不在乎这点时间:“麻利点,别忘了,这可是宁侯的女儿。不要留下后患。”

“小弟明白,没想到我独眼龙今生有幸尝一尝宁侯之女,以前只能仰望,真是老天待我不薄。”独眼汉子更加激动,出手将英姿女子制住,抱在怀里,往一棵大树下的浓密的草丛走去。

英姿女子呜噎着,发不出声音。

“你不来,要不换我来了哦。”见着独眼汉子看向自己的眼里全是杀意,胖脸青年也不在意,又道。

胖脸青年见着独眼汉子发现自己之后,竟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禁连声催促:“继续,你倒是继续啊,小爷还等着欣赏呢”

岂有此理,独眼汉子闻言大恼,这个胖脸青年,竟敢这样调弄,简直是不知死活。

将英姿女子放到草丛,独眼汉子便迫不及待开始脱衣服,脱女子的衣服,几记大力的撕扯之下,女子上身外衫尽破,只剩一件薄薄的亵衣,根本遮挡不住春光外泄。

独眼汉子更加血脉喷张,满脸涨红,就想趴下。

忽然自己鼻尖被一滴水滴滴中,独眼汉子猛然惊诧,这时候晴空万里的,哪来的水滴?

忍不住朝上看去,正见大树枝丫上,趴着一个青年,身材壮硕,圆脸,看起来有点小胖。

此时正满脸猥琐的表情,张着嘴,欣赏着独眼汉子剥衣服的风姿,以及衣服掩映下的“风姿”,嘴里还躺着口水,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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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酒楼顶层这边,竟是许多人都在议论这个汤泉。

“你们听说了吗?”

“十年一次的逍遥宫汤泉洗礼,就要开始了。”

“废话,本大

爷就是为了这个洗礼而来。”

“靠着这次洗礼,有望突破灵境。”

“你都卡在化灵期巅峰,这么多年了,这一次汤泉洗礼,就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没错,趁着这次汤泉洗礼,一定要突破灵境。”

王若离一瞧酒楼之人,

树枝轻动,一个身影跃了下来,正是一身斗篷的王若离。

王若离见藏身不住,跃身出来,落在地上。

胖脸青年见着隐藏在斗篷之中的王若离,小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仔细地观察王若离。

“你是谁?”

“你又是谁?”

哈哈,两人笑了,竟是都不想说。

“怎么?,你也要啊?”

“没兴趣。”

“天下我最喜欢的,除了修炼,便是美人了,”“你还别说,是不是不知道美人的滋味。”

这是,远处长空,急速射来两道人影,竟然是两个御剑飞行的灵境强者。

眨眼之间,临近,落了下来。

见到场中的王若离和胖脸青年,又见到草丛中的刘子柠,焦急直呼:“小姐。”

王若离心中暗呼一声不妙。

果然,两个灵境强者,直接将矛头对准了自己两人。

“不要误会,我可是见义勇为。”胖脸青年强着脸道。

可惜两个灵境强者,哪里肯信,看着他一脸猥琐的表情,直接就将他判为登徒子。两人一致的意见,就是先擒下。

一大波军士冲来。

王若离出手解开了刘子柠的受制。

刘子柠来到两个灵境强者身边:“你们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人”只觉得自己遭受了极大的委屈,尤其眼前这两个人还把自己的身子看得。

“丁叔、

连叔,将他们一起拿下。”

“未免太过分了,”“更何况,我只是个路过的”

“我就说吧,不要放,你就偏不信。”“这下好了,”

丁叔、连叔围杀过来,王若离根本招架不住,只得运使飞枫,灵活躲闪。

胖脸青年,这次倒没有临场使用别人的功法,而是行动飞快,与王若离对看一眼,两人顿时会意,

两人逃了出来。

“哈哈,我叫慕容勃勃,你呢?”胖脸青年饶有兴致地道。

伯伯?占我便宜么?

不是,是生机勃勃的勃勃,我也不知,我祖父直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李弱。”王若离平淡地说道。

弱?你的名字也很特别,听惯了别人叫强,还有人叫弱的,有趣有趣。

我一路南来,头一次遇到像你这么有趣的人。

瞧你的神色,你不会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吧?身处宁国迷乱丛林西南。

宁国之主,也就是宁侯,是大宋仙朝的侯爵。

王若离听着,有些印象,数年前遇到的大陆顶级天才,其中就有一位大宋仙朝的刘皇叔,刘义隆。

没想到那个散漫青年,将自己送回来,不过位置却有些偏移,将自己送到了大宋仙朝。

两人走进了一座宁清城。

让人意外的是,城门值守的竟然不是宁国的士兵,而是一个门派弟子。这些弟子束发垂冠,像是道士。

这种事情,王若离还是第一次见。

少见多怪,慕容勃勃不以为意,这样的城市,在大宋仙朝还有很多。并非朝廷掌管,而是宗派的地盘。

“朝廷示弱,无力驾驭偌大的仙朝。”出现这样的事情也是再正常不过,当然,也不是阿猫阿狗的门派都有这个资格。拥有管辖城市的门派,只有两个,那便是逍遥宫、清一教,不错,列属神元大陆五大超级宗派。

神元大陆,五大超级宗派,大宋仙朝境内占据其二。这样的结果,并不会让大宋仙朝更加繁荣,反而是

六大仙朝之中最弱的。而且随着两大超级宗派的日益做大,已经严重威胁皇权。皇帝年幼登基,根本没有任何威信。

而且由于两大超级宗派的强大,仙朝朝廷也是不敢,也无力剿除两大派,自此,形势越来越糟糕。早已渗透进了朝廷。

“你对大宋仙朝怎么这么熟悉”“看你应该不是大宋仙朝的人”

我这是看你不了解,特意给你科普一下。慕容勃勃突然表现得很热情。

“怎么说,咱们也算一起看过美女,算是志同道合。”

“少来。”王若离心里微微奇怪,慕容勃勃瞧着气质神韵,不像寻常江湖浪子,为何对自己青睐有加。

“一双慧眼,你就是可交之人。”

两人在酒楼里的这番谈论。

邻桌的一个贵公子模样的青年,看了过来,问道:“那依两位仁兄,朝廷如此掣肘,该如何应对?”

“哪有什么良策”“自古以来,不过只有‘亲贤臣,远小人’这六个字而已。”慕容勃勃眼睛里泛着智慧的光芒。

为何这座小小的宁清城,好像人特别多,最主要的是,都非寻常百姓,而是高阶修者。

“知道为什么来宁清城吗?”这座城市,看起来只是宁国一座普通城市,但因为一个门派,这座城市变得不普通。

逍遥宫的总部坐落于此。宁清城,又被称为逍遥地界。

“本公子此次前来,便是为了逍遥宫的汤泉节。”

逍遥宫不拘一格,将汤泉对外开放,凡修者皆可前来宁清城,接受汤泉洗礼。

这个汤泉洗礼有什么用?

说得白一点,明神清心,对于踏入灵境益处良多。当然对于气境、灵境皆有独到的好处。

俊秀公子邀请一起前往。

逍遥山窟。

“如果我所猜不错,这个人就是为了汤泉洗礼而来。”

“看他的气质不凡,应该不是寻常之辈,甚至有可能是皇室贵胄。”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而来?”

“我离家出走,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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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宿客栈,原本宁静的夜,却是不大宁静。

客栈外的长街,白天喧闹非凡,夜里却显得有些清冷,似乎有些异样。

“别跑……”远远地,传来几声急促的追喊声。

声音由远及近,原来是一群狰狞的大汉正在追杀三个年轻男女。

“交出泉池玉牌,老子就放你们一条生路。”为首的凶恶大汉,恶狠狠地道。

“求几位大爷行行好,放过在下吧,这块玉牌是家父耗尽家产,托了很多关系,才最终得到的,是父母对我修道的希望啊。”一个新绿长衫的青年哀声求饶道。苦苦哀求

“少废话,老子要你的玉牌,是看得上你。”凶恶大汉不为所动,一拳打倒绿衫青年,就想要从他的手中夺走玉牌。

“不要啊……”绿衫青年身后的一个黄衣女子追着过来,声音空灵地喊声道,用身子死死护着玉牌,“少爷,那可是上等泉池的玉牌,不能丢啊。”还有一个是粉衣女子,看衣着,像是绿衫青年的婢女。

听到是上等泉池玉牌,凶恶大汉的眼里更加放出精光,不敢相信竟然是上等泉池玉牌,那可是有价无市的存在,没想到自己今天真的是走了狗屎运了。

然而,这个声音却是让四周的客房许多房间亮起了灯,上等泉池玉牌,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瞬间让不少人动心了。

凶恶大汉瞧着周遭的形势,哪敢怠慢,想着赶紧抢完走人。眼见着三个青年不识抬举,那就只好送他们归西了。

凶恶大汉正想举刀砍死绿衫青年。

这时,从街边左侧的一幢角楼,一道声音飘来:“好一块泉池玉牌,我“翻云龙”卞从龙要了。”

“就凭你,这块玉牌,我‘青天鹤’何擎要了。”又一道争抢的声音,从西面街角传来。

“都别跟洒家争,这块玉牌,我‘玉面罗汉’僧明要了。”

凶恶大汉眼见突然冒出这么多争夺者,而且似乎实力不俗的样子,心头不禁有些退缩。

“各位大

爷,行行好,这是家父临死前的重托,一定要……”绿衫青年还想继续求饶。

凶恶大汉恶气一生,身形一闪,将绿衫青年手中的玉牌抢过。带着人想要逃离。

可惜那三个后面冒出来的争夺者,哪肯放过,当即掠来,参与了抢夺。

但见一个龙行虎步的粗犷大汉,一个身形枯瘦的短须老者,一个满脸慈悲的光头和尚,参与了争斗。

场面混乱。原本的凶恶大汉不过煅基期的修为,在争斗中,连同手下被杀得精光。

没想到这三个突然冒出来的抢夺者,竟然都是丹元三化的高手,但见三人你来我往,竟是打得难解难分。

一时间,倒不知道玉牌归属了。

这时,一个锦衣随从跃身而出。

但见锦衣中年人,御剑而来,几招之下,便将三个丹元三化的高手打得惨败,不过,却没有要了他们的性命。

“在我大宋仙朝境内,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抢劫他人财物,实在是目无王法,罪不可恕。”客栈二楼,一个俊秀青年长身站着,一副风度翩翩的神采。

“大爷饶命。”“公子爷饶命啊”“我这是第一次,”“都怪小人利益熏心,求大爷饶恕。”三个丹元三化的高手被打倒在地,眼见着锦衣文士那么高的修为,不敢逃跑,连忙跪趴在地,哀声求饶。将一个“高手”能屈能伸的风范,演绎得淋漓尽致。

“滚!”俊秀青年并没有细责,眼里闪过仁慈,做声道,“再有下次,就打断你们的狗腿。”

“是是是”三人连忙往后退着逃跑。

二楼转角,慕容勃勃望着子骏公子这般作态,也不知他是真的慈悲为怀,还是故作姿态。

王若离则是掩埋在斗篷之中,连点脸色神情都不露。

“多谢这位公子爷救命,在下感激不尽。”绿衫青年突然遇到搭救,感恩戴德道。

子骏公子从锦衣文士手中接过泉池玉牌,看了两眼,抛给绿衫青年:“财不外露

,你还是要收好了。”

“太感谢公子爷了,在下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绿衫青年满脸喜色,“在下姓春,名风,宁国逍遥城人氏,不知公子爷如何称呼,在下一定登门拜谢。”

“吾名子骏。”子骏公子淡声道。

“原来是子骏公子,这个世道,像子骏公子这么心存仁义,乐于助人的人,实在太少了。”绿衫青年忍不住大赞道。

“大家出门在外,多一个朋友,多一份帮助。”子骏公子脸上镇静。

绿衫青年瞧着介绍,又介绍了自己身后的黄衣女子、粉衣女子,“这两个是在下贴身伺婢,雨潇潇、夏花。”粉衣女子夏花,脸颊微红,凤目含羞,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而黄衣女子雨潇潇,则是清新逸然,更有一众女子的洒逸飘逸,面容眉头粉黛,不施而黑,没想到这位春少爷的两个伺婢,竟然都是绝色女子,尤其黄衣女子的姿色更是绝美。

子骏公子自忖阅花无数,但是见到黄衣女子之时,还是微微有些愣神。

“看来这个逍遥城,还真是人杰地灵,随便来个富家公子都比本公子帅气,实在没有天理。”慕容勃勃望着春风俊俏的面容,心头似乎很是不爽。

旁边的王若离,则是看向那两名女子,总觉得两个女子似乎不简单。

尤其那个黄衣女子,美目之中,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神态,让人情不自禁生出一种距离感。

这到底是怎么的女子呢?

“子骏公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绿衫青年望着子骏公子一行,似乎心思活络,想了想后,决定道,“还请子骏公子应允。”

“春风兄弟请说。”子骏公子眉头轻皱,细声道。

“您也看到了,我们主仆三人人单力薄,修为浅薄,恐怕还未等到上了逍遥山,或者等到灵泉洗礼的日子,恐怕玉牌就被夺走了。”春风眼里闪过一抹精光,“瞧您一行,风尘仆仆,想必也是为了灵泉洗礼而来,在下想请子骏公子带上我们一行,图个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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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获得灵泉洗礼的机会,那么多人过来,都是为了灵泉,哪有那么容易就可以得到的。

每逢灵泉洗礼之时,就是一场血雨腥风。

有时候觉得,这一场洗礼,到底是恩赐,还是一场灾难。

灵泉洗礼,最高等级的灵泉,传闻只有宫主才可以得到。

为什么只能,传闻会有一次灵力的喷发,在这一时节,获得的才是一次爆发,才是真正有益处。

因为参与洗礼的人,没有多加限制,反而是最大的限制。因为得到洗礼池卡,便具有这资格。

也就是说是,对池卡的抢夺,将会成为一段段鲜血的开始。

逍遥宫共有池卡一万,上等一千,中等三千,下等池五千。这个数量看似很多,但是分给想要的大宋仙朝的修者,那就没有多少了。而且远远不够,数量就这么多,想要得到,那就各凭手段了。

逍遥宫的这个做法,或许是出于某种目的的考虑,但是无意之中,也在这段时间,造成了一段的血雨腥风。

一处穷僻的山路,一群人正在厮杀,几个狰狞的大汉正在猎杀几个小姑娘。

“交出池卡,老子就放你们一条生路。”为首的凶恶大汉,恶狠狠地道。

“求大爷放过,这张池卡是家父耗费家产,托了很多关系,才最终得到的,求大爷放过啊。”一个黄衣小姑娘声音空灵,苦苦哀求道。

见到王若离一行,黄衣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脱身,脚步飞快地跑了过来,恳求帮忙。

对方求的人,正是王若离,既不是那个相貌俊秀的富家青年,也不是气质不凡的慕容勃勃。

几人救下小姑娘。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雨潇潇。”

“这个名字好听。”

子骏公子听在耳里,似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是想不到。只是隐约觉得,这个名字以前肯定听过,然而却是没有了印象。

这时,几个中年妇人带队过来,围住了当场。

那些打劫的大汉一下子傻眼了。

“我逍遥宫的弟子,你们也敢动,简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为首的宽额妇人,朗声说道。

“求大人饶命,饶命啊,在下实在不知,饶命啊。”为首大汉苦苦哀求。

“冒犯逍遥宫者,只有死路一条。”

“这位乃是我逍遥宫外门执事,董执事,”负责这一带。

言语之间,似乎子骏公子在掩藏着身份,对逍遥宫,并不像其他人那么尊敬。

朗月。

王若离被引着来到树林,但见前方之人,竟是日间的那个名叫雨潇潇的妙龄姑娘。

“你的警觉性很高,为何要跟过来?”雨潇潇寒声道。

“明明是你在故意引着我过来,不知你有什么目的?”王若离很是怀疑。

“我只是微微有点好奇,你给我的感觉,

如何获得灵泉洗礼的机会,那么多人过来,都是为了灵泉,哪有那么容易就可以得到的。

每逢灵泉洗礼之时,就是一场血雨腥风。

有时候觉得,这一场洗礼,到底是恩赐,还是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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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只能,传闻会有一次灵力的喷发,在这一时节,获得的才是一次爆发,才是真正有益处。

因为参与洗礼的人,没有多加限制,反而是最大的限制。因为得到洗礼池卡,便具有这资格。

也就是说是,对池卡的抢夺,将会成为一段段鲜血的开始。

逍遥宫共有池卡一万,上等一千,中等三千,下等池五千。这个数量看似很多,但是分给想要的大宋仙朝的修者,那就没有多少了。而且远远不够,数量就这么多,想要得到,那就各凭手段了。

逍遥宫的这个做法,或许是出于某种目的的考虑,但是无意之中,也在这段时间,造成了一段的血雨腥风。

一处穷僻的山路,一群人正在厮杀,几个狰狞的大汉正在猎杀几个小姑娘。

“交出池卡,老子就放你们一条生路。”为首的凶恶大汉,恶狠狠地道。

“求大爷放过,这张池卡是家父耗费家产,托了很多关系,才最终得到的,求大爷放过啊。”一个黄衣小姑娘声音空灵,苦苦哀求道。

见到王若离一行,黄衣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脱身,脚步飞快地跑了过来,恳求帮忙。

对方求的人,正是王若离,既不是那个相貌俊秀的富家青年,也不是气质不凡的慕容勃勃。

几人救下小姑娘。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雨潇潇。”

“这个名字好听。”

子骏公子听在耳里,似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是想不到。只是隐约觉得,这个名字以前肯定听过,然而却是没有了印象。

这时,几个中年妇人带队过来,围住了当场。

那些打劫的大汉一下子傻眼了。

“我逍遥宫的弟子,你们也敢动,简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为首的宽额妇人,朗声说道。

“求大人饶命,饶命啊,在下实在不知,饶命啊。”为首大汉苦苦哀求。

“冒犯逍遥宫者,只有死路一条。”

“这位乃是我逍遥宫外门执事,董执事,”负责这一带。

言语之间,似乎子骏公子在掩藏着身份,对逍遥宫,并不像其他人那么尊敬。

朗月。

王若离被引着来到树林,但见前方之人,竟是日间的那个名叫雨潇潇的妙龄姑娘。

“你的警觉性很高,为何要跟过来?”雨潇潇寒声道。

“明明是你在故意引着我过来,不知你有什么目的?”王若离很是怀疑。

“我只是微微有点好奇,你给我的感觉,

如何获得灵泉洗礼的机会,那么多人过来,都是为了灵泉,哪有那么容易就可以得到的。

每逢灵泉洗礼之时,就是一场血雨腥风。

有时候觉得,这一场洗礼,到底是恩赐,还是一场灾难。

灵泉洗礼,最高等级的灵泉,传闻只有宫主才可以得到。

为什么只能,传闻会有一次灵力的喷发,在这一时节,获得的才是一次爆发,才是真正有益处。

因为参与洗礼的人,没有多加限制,反而是最大的限制。因为得到洗礼池卡,便具有这资格。

也就是说是,对池卡的抢夺,将会成为一段段鲜血的开始。

逍遥宫共有池卡一万,上等一千,中等三千,下等池五千。这个数量看似很多,但是分给想要的大宋仙朝的修者,那就没有多少了。而且远远不够,数量就这么多,想要得到,那就各凭手段了。

逍遥宫的这个做法,或许是出于某种目的的考虑,但是无意之中,也在这段时间,造成了一段的血雨腥风。

一处穷僻的山路,一群人正在厮杀,几个狰狞的大汉正在猎杀几个小姑娘。

“交出池卡,老子就放你们一条生路。”为首的凶恶大汉,恶狠狠地道。

“求大爷放过,这张池卡是家父耗费家产,托了很多关系,才最终得到的,求大爷放过啊。”一个黄衣小姑娘声音空灵,苦苦哀求道。

见到王若离一行,黄衣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脱身,脚步飞快地跑了过来,恳求帮忙。

对方求的人,正是王若离,既不是那个相貌俊秀的富家青年,也不是气质不凡的慕容勃勃。

几人救下小姑娘。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雨潇潇。”

“这个名字好听。”

子骏公子听在耳里,似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是想不到。只是隐约觉得,这个名字以前肯定听过,然而却是没有了印象。

这时,几个中年妇人带队过来,围住了当场。

那些打劫的大汉一下子傻眼了。

“我逍遥宫的弟子,你们也敢动,简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为首的宽额妇人,朗声说道。

“求大人饶命,饶命啊,在下实在不知,饶命啊。”为首大汉苦苦哀求。

“冒犯逍遥宫者,只有死路一条。”

“这位乃是我逍遥宫外门执事,董执事,”负责这一带。

言语之间,似乎子骏公子在掩藏着身份,对逍遥宫,并不像其他人那么尊敬。

朗月。

王若离被引着来到树林,但见前方之人,竟是日间的那个名叫雨潇潇的妙龄姑娘。

“你的警觉性很高,为何要跟过来?”雨潇潇寒声道。

“明明是你在故意引着我过来,不知你有什么目的?”王若离很是怀疑。

“我只是微微有点好奇,你给我的感觉,

第167章 成事者不拘小节

黎明前的黑暗,更黑,更暗。

这一片黑暗,似乎阻碍了旭日的东升,阻止了曦光的到来。

王若离坐在一处丛林之间,感受着自己周身气力的充盈,突破在即。

或许是因为当初喝了云麓阳的那碗云梦清心茶,一直以来,气境之内的修为突破,都是水到渠成的破竹前行。

两年来,在那个神秘的地方,自己虽然一直无法动弹,但是随着青土生机的汲取,自己的境界竟比以前还要巩固充溢,自己的实力也是只增不减,而且身体里似乎多了某样奇异的东西。

今夜自己斩杀两名化灵期的刺客,得到修为反哺,丹田归元化一,随着境界的突破,化灵伊始,周身气力回流衍化灵力,终于在充实凝炼之下,积攒,压缩,化出了丹田第一滴灵力,正式进入了化灵期。

有人曾说,化灵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是修者开始向肉体凡胎的告别,向灵力世界的憧憬前进,将来踏入灵境,生命得到长足的拉伸,更能体验生命的真谛,领会生命的奥义,是一项对生命的全新诠释,也是走向灵体的第一步。当然,这化灵一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等到周身气力化作灵力之时,还需漫长的岁月,除非外力加速,洗涤。

洗涤?灵泉?

王若离蓦然想到,或许,为了自己的执念和目标,自己的心中,早已无所负担,冷漠无情,甚至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林中,突然响起几声轻微的异动。

“阁下是谁?”一个淡漠无情的声音,突然响起,“为何一直尾随本王?”

王若离闻声,心内大颤,隐枫术起,慌忙散出神识掩盖周身,静寂地躲在林木之间,透过叶缝,正好见到林间空地,现出一个半身黑暗的中年男子。

“没想到大宋仙朝当年名震一时的双子灵王,竟然还没死。”后方传来一道宛转动听的女声,似乎透着一丝看破的沧桑之感。

“双子同命,没有生,何言死。”中年男子放出神识,始终找寻不到对方的踪迹,此时听到声音,似乎有些意外对方竟然是位女子。

“自古以来,忠孝难得,仁义不易。”林风微动,前方骤然显现一个体形窈窕的女子,一身鹅黄长裙,脸上蒙着黄色的薄纱,看不清面容,“没想到双子灵王竟会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主子,这般尽心尽力。”

“皇恩浩荡,山高海深,纵是倾尽心力又何妨!”中年男子眉眼一抬,推手划出,一股滔天灵力,破速袭向黄裙女子。

“闻名不如见面。”黄裙女子悠闲地理了理面前的发丝,轻声笑道,“素闻双子灵王威名,今日有幸,倒要好生领教一番。”

话声刚落,黄裙女子素手轻抬,一股灵力冲体而出,顿时将中年男子的破袭之力,消弭不见。

黄裙女子跨前一步,玉指一戳,冲天的灵力急涌奔出。

中年男子面容凝重,身形飞闪,驭力相抗,无奈对方力量太强,不待相持,便被席卷而飞,往后撞倒了数十丈远的树木。

中年男子跪着站起,抹了抹唇角,吐了一口唾沫,对方神识已经奔腾扫到,再度将中年男子压得气喘不已。

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一位不朽级的灵君强者,只怕是神元大陆有名的顶级强者。

“逍遥者,浮生漫漫,无为无世。”中年男子面露思虑,“今夜,本王真是荣幸,能够与逍遥散君交手。”

“哦?”黄裙女子有些奇怪道,“双子灵王何以觉得我是逍遥散君?”

“本王虽然不才,但自诩在神识灵力上,能够胜过本王的只有灵君强者。”中年男子双眼睿智,肯定道,“神元大陆,已知灵君不过一十二人,其中唯有逍遥散君一位女性。”

“真没意思,一猜就中。”黄裙女子逍遥散君清幽闲适地道,“如若双子灵王只有这般实力,恐怕也闯不出那般赫赫声名,亮出你的底牌吧!”

说着,逍遥散君素手一拂,“逍遥浮生”,灵力破空,长袭骤到。

中年男子闪避不及,脸上一滞,黑了一半的身体,蓦地一抽一扯,扯出一个身高相似的身影,是一个中年女子。但见一男一女,两人长相颇有八九分相似,应该是一对龙凤胎。

两人连诀共力,力量挥泄交织,堪堪挡下了逍遥散君的一记灵击。

“果然不出本君所料,这才是真正的双子灵王。”逍遥散君银铃一笑,信手又是一招“逍遥浮生”,袭力破卷而来,只是隐隐地,力量纵横之间,似乎没有什么杀意。

双子灵王奋力抵抗,一通互拼之下,却被逍遥散君牢牢碾压,基本没有还手之力。

灵君与灵王之间的实力差距,可见一斑。

逍遥散君挥洒之间,灵力弥漫四野,正要再次出手,突然,身后似有一丝轻微波动。

逍遥散君嘴角一动,手指一弹,顿时与身后破声袭来的掌力,撞在了一起。

剧烈冲击之下,逍遥散君往后退了两步,偷袭之人却是直接往后摔飞出去,一路跌出了十数丈之远。

逍遥散君,眉头微凝,没想到偷袭之人竟然可以将自己迫退,看来绝非泛泛之辈。

“本君算漏了一人,没想到却多出了你这个变数。”逍遥散君话语清逸,“阁下可是大燕仙朝涿鹿王卓笑?”

“本王如今名为慕容笑。”偷袭之人擦了擦溢血的嘴角,执拗声道。

“也是,倒忘了你是慕容文德的义子。”逍遥散君笑声道,话语之间透着一丝难言的音调。

“本王意不在此,不过求一相安无事罢了。”慕容笑缓声诚恳道,“更加不想在宋朝,起什么争端。”

“如此最好。”逍遥散君浑若无事,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好歹大家还要一路同行,自该相互照应才是。”

“散君大量。”慕容笑错步后挪,“本王先行告退。”

说着,慕容笑身形一动,闪出树林。

“黎明待晓,本王不便久留。”双子灵王和声说完,身形也是一个急掠,倏地没了踪影。

逍遥散君看着相继离开的三人,搭着肩膀,没有动静。

眼见着几位顶级强者,一言不合的相斗,转瞬之间,却又各自散去,王若离有些捉摸不透。

这时,逍遥散君的一个神识延伸扫查,嘴角轻笑:“好诡异的神识隐藏,本君竟然险些发现不了你。”

难道被发现了?

王若离抱着侥幸心理,身子静默,不肯挪移半步。

逍遥散君轻轻摇了摇头,素手一伸,灵力骤出。

王若离只觉得身子一轻,便被凌空抓起,悬在林间半空。

王若离手脚一阵乱蹬,心生一股绝望的无力感,自己当初躲过了灵公强者的神识扫查,莫非是灵君神识太强,连自己的隐枫之术,都无法躲过?

此时身陷他手,在对方强大的绝对实力面前,只剩满腹的无能为力。

“竟然是你?”逍遥散君像是认出了王若离似的,轻笑一声。

王若离心思凝重,还在思考着如何逃脱,不料,逍遥散君素手一甩,便将王若离丢下,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望着眼前空旷无人的树林,王若离久久没有回神过来,一直以来,自己被人发现之后的遭遇,总是变成被人灭口的对象,已经让自己在此时此刻,心中不自觉地生出同样的想法。

事实上,并非所有的强者都会如此,更非嗜杀之人,甚至根本不会在意这些。

诚如逍遥散君,或许,真的是一个逍遥闲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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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剑旋风”汲风不卑不亢

楚宗望不愧是楚氏皇族,“宗”字辈里的翘楚,青年一辈里确实难以找到对手。

“青黄无极”,楚宗望乘胜追击,

再次一记强猛攻势,灵力冲击而过。

通往逍遥山的一条小路上。

一大队人缓缓地走了过来,旗鼓喧天,场面宏大。

正是从大楚仙朝过来的湛王楚高湛,及其长孙楚宗望。

好巧不巧,刚好迎面撞见了另一对人马,竟然是从大齐仙朝而来的即墨王汲安,世子汲风。

“湛王,经年不见,别来无恙。”即墨王汲安淡声道。

“即墨王,老当益壮,真是风采更胜往昔。”楚高湛皮笑肉不笑。

没想到这场看似普通的灵泉洗礼,竟然引来了两位仙朝权贵的灵王。

汹潮暗涌,这一次的灵泉洗礼,似乎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牵动了宋楚齐三朝的权贵。

“十五年前一战,还没打完,今日难得再次遇到,是不是应该将当年未完成的战斗打完。”楚高湛寒声道。

“湛王你们年事已高,这种争斗之事,还是让晚辈代劳吧!”即墨王身后的汲风站身出来,朗声说道。

“年轻人果然心高气傲。”楚高湛点了点头,往后看去,“宗望,你下去和他玩玩。”

楚高湛身后,一个长身英俊的青年,闻言,脸面冷峻地站身出来,一脸木然,与汲风的冷漠脸,竟有着几分相似,果然是同一类人。

汲风冰冷,闪身而出,身后的两把金剑,登时飞出。

楚宗望双手凝诀,“青光昼”,青光倾泻而下,瞬间笼罩了汲风周遭。

“金剑破形”,汲风金剑骤飞,穿梭而过,带起了片片灵风,气息呼啸而过。

“黄光夜”,黄光遍洒,如夜降临,承接而下。

“金剑旋风”汲风不卑不亢

楚宗望不愧是楚氏皇族,“宗”字辈里的翘楚,青年一辈里确实难以找到对手。

“青黄无极”,楚宗望乘胜追击,

再次一记强猛攻势,灵力冲击而过。

通往逍遥山的一条小路上。

一大队人缓缓地走了过来,旗鼓喧天,场面宏大。

正是从大楚仙朝过来的湛王楚高湛,及其长孙楚宗望。

好巧不巧,刚好迎面撞见了另一对人马,竟然是从大齐仙朝而来的即墨王汲安,世子汲风。

“湛王,经年不见,别来无恙。”即墨王汲安淡声道。

“即墨王,老当益壮,真是风采更胜往昔。”楚高湛皮笑肉不笑。

没想到这场看似普通的灵泉洗礼,竟然引来了两位仙朝权贵的灵王。

汹潮暗涌,这一次的灵泉洗礼,似乎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牵动了宋楚齐三朝的权贵。

“十五年前一战,还没打完,今日难得再次遇到,是不是应该将当年未完成的战斗打完。”楚高湛寒声道。

“湛王你们年事已高,这种争斗之事,还是让晚辈代劳吧!”即墨王身后的汲风站身出来,朗声说道。

“年轻人果然心高气傲。”楚高湛点了点头,往后看去,“宗望,你下去和他玩玩。”

楚高湛身后,一个长身英俊的青年,闻言,脸面冷峻地站身出来,一脸木然,与汲风的冷漠脸,竟有着几分相似,果然是同一类人。

汲风冰冷,闪身而出,身后的两把金剑,登时飞出。

楚宗望双手凝诀,“青光昼”,青光倾泻而下,瞬间笼罩了汲风周遭。

“金剑破形”,汲风金剑骤飞,穿梭而过,带起了片片灵风,气息呼啸而过。

“黄光夜”,黄光遍洒,如夜降临,承接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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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宗望不愧是楚氏皇族,“宗”字辈里的翘楚,青年一辈里确实难以找到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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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从大楚仙朝过来的湛王楚高湛,及其长孙楚宗望。

好巧不巧,刚好迎面撞见了另一对人马,竟然是从大齐仙朝而来的即墨王汲安,世子汲风。

“湛王,经年不见,别来无恙。”即墨王汲安淡声道。

“即墨王,老当益壮,真是风采更胜往昔。”楚高湛皮笑肉不笑。

没想到这场看似普通的灵泉洗礼,竟然引来了两位仙朝权贵的灵王。

汹潮暗涌,这一次的灵泉洗礼,似乎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牵动了宋楚齐三朝的权贵。

“十五年前一战,还没打完,今日难得再次遇到,是不是应该将当年未完成的战斗打完。”楚高湛寒声道。

“湛王你们年事已高,这种争斗之事,还是让晚辈代劳吧!”即墨王身后的汲风站身出来,朗声说道。

“年轻人果然心高气傲。”楚高湛点了点头,往后看去,“宗望,你下去和他玩玩。”

楚高湛身后,一个长身英俊的青年,闻言,脸面冷峻地站身出来,一脸木然,与汲风的冷漠脸,竟有着几分相似,果然是同一类人。

汲风冰冷,闪身而出,身后的两把金剑,登时飞出。

楚宗望双手凝诀,“青光昼”,青光倾泻而下,瞬间笼罩了汲风周遭。

“金剑破形”,汲风金剑骤飞,穿梭而过,带起了片片灵风,气息呼啸而过。

“黄光夜”,黄光遍洒,如夜降临,承接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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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高湛见着急切的楚宗望,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对着身后两人道:“钱二、周五,你俩去帮忙,确保宗望无恙。”

身后两个汉子没有应声,只是躲在毡帽下的脸一沉,也没有御剑,直接掠身进入场中。

楚宗望的加入战局,没有特意针对某一势力,仿佛就在磨炼练手,一通打将下来,反倒使得场中少了几分血气,多了交手的乐趣。

在空寂、空明的联手钳制之下,楚宗望左右突破无望,终究还是太嫩了。

说来凑巧,正在场中纷乱之际,又行来一队人马,打着齐朝的旗帜。

楚高湛望着旗帜上的“即墨”二字,嘴角一笑,没想到竟是自己的老对手了,即墨王汲岸。

“什么风,把楚朝的湛王,给刮到了逍遥山脉,真是奇了怪了。”没想到即墨王汲岸人未至,声先到。

“彼此彼此,即墨王一直幽居田宅,没想到如今竟然舍得出门了。”楚高湛冷嘲道。嘲笑对方为田家之女所迷。

“君子之下,只剩美色和修功,可以驱动本王了。”汲岸一点也不以为耻,反倒乐此不疲。

“即墨王可要小心,宋朝风大,不要闪到了你的老腰。”楚高湛面皮冷笑。

“多谢湛王‘关心’。”汲岸面皮发冷,“当年湘妃江畔一战,还未分出胜负,今日难得有缘再会,合该一较高下。”

“小人戚戚,本王都不屑动手。”楚高湛脸上一股不屑,“本王长孙足以对付。”

“湛王依旧一副好辞色。”汲岸一脸的不爽,湛王这般故意贬低自己,瞧着场中对战中的楚宗望,“年轻人,自该年轻人之间的对练。”

说着,汲岸转身对着身后的汲风道,“风儿,你去会会那个楚宗望。”

“是!”汲风应声答道,脸上没有表情。

汲风御剑而起,背上的金剑,登时射出。

楚宗望正好一剑削退法量寺的空寂、空明两位禅师,与汲风对上了。

楚宗望双手凝诀,“青光昼”,青光倾泻而下,瞬间笼罩了汲风周遭。

“金剑破形”,汲风金剑骤飞,穿梭而过,带起了片片灵风,气息呼啸而过。

“黄光夜”,黄光遍洒,如夜降临,承接而下。

楚宗望不愧是楚氏皇族,“宗”字辈里的翘楚,青年一辈里确实难以找到对手。

“青黄无极”,楚宗望乘胜追击,再次一记强猛攻势,灵力冲击而过。

随着两人的拼斗,彼此有些心惊。楚宗望突破元婴级,气息稳重,实在难以对付;而汲风虽然是开光级,但杀招灵力,满含杀意,透着一种沉沉的死气,让人心底生凉。

几番交锋之下,还是楚宗望占据上风,灵力更为纯厚。

今日真是热闹,子骏公子一行,也行到这边。

眼见着场中的激斗,子骏公子并没有鲁莽。

王若离悄悄地回来了。

“还以为李兄罹难了,还好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慕容勃勃“关切”地看了过来,也看不出他是不是真的关心。

“多谢慕容兄记挂。”王若离草草应对。

走在后方的春风少爷,以及他的两个婢女,有些大感兴趣地看了过来,不过没有说话。

场中的争斗,却是没有停息。

即墨王汲岸见着汲

风落于败局,却是忍将不住,掺和了进来。

湛王楚高湛眼尖,看着汲岸动手,哪里坐得住,也是迎了上去。

两个老对手,在此片灌木林,终于再战了起来。

但见青黄光亮交织,即墨王却是一剑在手,以剑破力,无惧所有。

两人打得不分上下。

“各位光临我逍遥山脉,却在我逍遥山下大打出手,似乎太不给我逍遥宫这个地主面子。”林外,一个长须老者,带着几个青年男女,御剑而来。正是逍遥宫迎客长老,英轲。

“逍遥宫未免管的太宽了吧?”“莫非这绵延山脉之中的频繁琐事,也要管上一管吗?”血衣教的血狼护法不屑声道。

“若是陈血衣,亲自前来,老夫或许还卖几分人情,就凭你算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长须老者不卑不亢,声音中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你……”血狼一阵气急,没想到会这么被看扁。

血狼正要发怒,旁边的血狮一把扯过:“此地毕竟是逍遥宫的地盘,不要多生事端,和逍遥宫直接起冲突实在不智,不能妨碍了教主的大计。”

血狼被血狮这么一说,只得气气地退下,没有多言。

“今日前来逍遥山,倒是不能不给逍遥宫面子。”楚高湛满脸笑着道,手上一记黄光发出,逼退汲岸,返身退到了车队。

“不错不错,本王一路风尘仆仆而来,正想向逍遥散君,讨一杯水喝。”汲岸笑着道。

“原来是客。我逍遥宫灵泉洗礼之期在即,各位还请上到逍遥山吧!”英轲长老像是听不懂似的,笑着将众人迎上了逍遥山。

草稿,俺加油改啦

离圣草稿,俺加油改啦距离逍遥宫灵泉洗礼的日子,还有三日。

逍遥山上,却是一片紧张的气氛,人也是越来越多。

三教九流,应有尽有。

王若离走在山上的街衢,感受着逍遥山上,这一条街,就像商业街一样,人山人海,生意兴隆。莫非每个大宗派,都会一条像这样的街道,就像门派之下的

王若离在一处打铁铺子停了下来。

自从残殇剑遗失后,自己手上还真没有趁手的宝剑,很想再打一柄。随着自己的修为提升,自己很想打造一把灵剑,可是如今自己身无长物,灵剑的造价,真不是自己可以支付得起的。

“钢凝石”,坚硬无比,是炼制灵剑首选掺入之物。

多少售价几何?

“十两灵玉。”

王若离也明白了,灵玉是灵境强者常用于交易,凡俗的金银。

一两灵玉若是换成金银,至少可以换上万两黄金,当然,因为是灵境之物,所以实际价值远比这些还要珍贵,因为灵玉之中的灵力,可以让灵境强者汲取,通过修炼化纯,从而转化为自身灵力,对于提升修为具有非常大的帮主。

“这块灵石,我要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竞争者。

正在王若离相中灵石之际,不远处走来一男一女,身后跟着大批随从,正是宁国世子刘子机,以及其妹刘子柠。

刘子柠在后面拉了拉刘子机,示意他:“哥,此人修为似乎很是蹊跷,我们还是不要招惹了。”刘子柠忆及当日情景,除了对慕容勃勃的畏惧,连带着对王若离也有些畏惧。

“怕什么,在我大宋仙朝之内,我刘氏皇族怕过谁。”刘子机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今日哥哥就是想要给你出一口恶气的。”

摊主倒是个正直的汉子,半抬着眼睛说道:“先来后到,依次进行。如若这位兄弟不要,再卖给你。”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刘子机大气。

“我知道,宁国世子刘子机。”摊主淡定道,“那又怎么样,大宋仙朝,像你这样的皇室旁支,多如牛毛。”不足道哉

“好好……”刘子机倒是气得都接不下去。

王若离本就囊中羞涩,原本也只是想询问一下价格,这会儿又遇故意竞买者,有些不想买了。

“这块灵石,我帮他买了。”从后方走来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子,正是当日遇到的那名女子。女子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巧笑倩兮地从容走来,笑容是那么得灿烂,让人目迷神醉。

“林倩兮,你又要跟我作对。”刘子机忍不住不满声道。

“世子误会了,我只是见着这位先生,想报他昔日救命之恩,特意帮忙买一下,并无半分作对之意,还请世子莫要见怪。”林倩兮微笑着道,

一片谦谨,让人生不起气。

“哼,最好是。”刘子机看着场中两人,忍不住还是有些动怒。

“哥,没关系,我们去那边看看。”刘子柠看了一眼王若离不小心露出的恐怖的脸,心里有些畏惧,强拉着刘子机到一边去了。

刘子机被拉着,还不忘回过头,望着后方两人,脸上有些怒气,一直骄傲的他,今日当众两次被驳了面子,岂能不动怒。

王若离拿起灵石,并不客气。

“多谢姑娘的相赠了。在下不客气了。”王若离不含糊。

“先生有空可以到我林家作客。”林倩兮微微看到王若离斗篷下的脸,心里还是一惊,忆及当日的情景,忍不住有些胆怕,强装着镇定道,“我父亲是逍遥城城主林阙。”

“多谢,他日有机会,一定会亲自去拜会令尊。”王若离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望着王若离的离去,林倩兮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似乎意味深长。

王若离往南走,遇到了正在街道闲逛的春风少爷三人。

瞧着三人闲庭信步,在街道之间,似乎特别熟悉。

三人凑在一处坊间,像是在说书的先生,在那边大侃特侃。

“你们可知,为何这一次的灵泉洗礼,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强者到来吗?”说书先生像是故意吊大家的胃口。

“莫非这次的灵泉喷发特别强?”一个下巴有些歪的青年,想了想凑声道。

“说不定是逍遥宫邀请过来的。”一个长得憨厚的中年人,一副肯定的神情。

“我猜,肯定是这次灵泉要喷出什么宝贝出来,所以才引来这些大人物。”

“都别猜了,听听老先生怎么说。”一个晚生,忍不住止住大家的猜测。

“其实啊,据可靠传闻,这一次乃是灵泉千年一次的,会有灵泉泉眼之心诞生,泉眼之心不但可以让灵力大涨,更是可以突破一个重要境界关卡。”

“莫要小看了这样一个境界突破,这对于那些高阶灵境强者是何等的诱惑,尤其是灵君、灵王之流。”尤其处在一大境界的突破边缘,踏入涅境,是神元大陆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

“这些不过是道听途说,又哪做得了数。”一边的春风少爷,忍不住道。

“小娃儿,你可莫要不信,有道是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说书老先生一副老神在在地道。

“世人捕风捉影之辈,多如牛毛,不胜枚举。”春风少爷犹自辩道,“反倒觉得老丈有些危言耸听了。”

“传闻之事,相信之人,引为至宝;不信之人,大可引为一则笑谈罢了。”说书老先生倒是一点也不介意。

周边听到之人,一个个却是亢奋盎然,尽想着该如何得到泉眼之心似的。全

然不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获得,就算获得,又有没有这个能力享用。

“这个女娃儿看着面熟,没想到竟在这坊市遇上。”说书先生忽地看向春风少爷身后的黄衣婢女雨潇潇,大感兴趣的道。

“小女子也没想到老先生今日竟然得空,到这坊市高谈阔论,说书的功力,也是不弱。”雨潇潇笑语嫣然地道,话语间似乎格外有礼貌。

“老叟枯坐无聊,则是走动走动。”“恰好这逍遥山上,人流拥挤,正是聚集的好去处。”“老叟也是好热闹之人,这般热闹,怎能错过。”说书老叟淡声道。

“希望老丈不虚此行,莫要浪费今日这般说书。”

草稿,明天改,睡觉,狗命要紧

离圣草稿,明天改,睡觉,狗命要紧“这些消息都只是道听途说,哪里做得了数。”一边的春风少爷,忍不住出声道。

“年轻人,莫要不信,有道是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说书先生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世人喜欢捕风捉影,如此案例,多如牛毛,不胜枚举。”春风少爷犹自辩道,“而且老先生说得有些耸人听闻了。”

“传闻之事,相信之人,引为至宝;不信之人,大可列为一则笑谈则已。”说书先生倒是一点也不介意。

周遭听书之人,一个个亢奋盎然,尽是想着如何得到泉眼之心,全然没有考虑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获得,就算得到,是否有那个能力享用?

“这位姑娘,看着面善。”说书先生忽地看向春风少爷身后的黄衣婢女雨潇潇,露出神秘的笑意,大感兴趣的说道,“原来是……这位姑娘,真没想到能在坊市遇上,倒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潇潇也没有料到,老先生今日竟然得空,在这坊市开栏说书,瞧着您老说书的功力,只怕有数十年的苦功呢!”雨潇潇笑语嫣然,恬静闲适,话语间似乎蛮有礼貌。

“老叟枯坐无聊,静则思动,恰好这逍遥坊市,人流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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