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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隼1937》


第1章 沈府蒙羞

北平的天空灰蒙蒙的,大雪纷纷扬扬地洒下来。这个季节里,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只有灰色,白色铺满了视野。青色的屋瓦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屋檐下挂着一串串的冰溜子。

关世杰跟父亲关七爷,从人力车上下来,付过了钱钞,拎着京八件走入一个胡同。

天气寒冷,地上落了一层薄雪,踩在上面吱吱嘎嘎作响。

这里是宣武门西大街的一处四合院,两扇朱漆的大门,门口摆放着两个瑞兽的门墩。

关世杰叩响了铮明瓦亮的黄铜门环。

“嘡嘡嘡”

两扇大门打开一扇,一个四十多岁,戴着绒线帽子的人看到关世杰,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关少爷来了,小姐不在。”

“陈六子,我找你们老爷。”关七爷在身后说。

“哟,原来是七爷来了。”陈六子说:“我们老爷”

“让他们进来吧!”院子里有人喊道。

“七爷,关少爷请。”陈六子闪到门旁说。

院子站着一个白白胖胖的,身穿黑色貂皮大氅,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他一见到关七爷和关世杰,满脸堆笑说:“七哥,好久不见。请,屋里请。”

“沈叔叔好!”关世杰打了声招呼。

“好,世侄愈发的英俊潇洒了。”

关世杰一走到二进院门,就见在院子的一棵古树下,堆着一个雪人。有一大一小两串脚印,通向了一个房间。房间的玻璃窗里闪过一男一女两个身影,让关世杰心里有点犯嘀咕。

这是一座三进院的四合院,进深足有百十米。院落正房厢房耳房齐全,一道画着福禄星君影壁墙,挡在三进院的前面。

关世杰想,这就是自己穿越到民国的便宜岳父家?他这两天已经捋顺了自己在民国记忆——现在是民国27年,1936年12月31日,自己现年23岁,毕业于国立北平师范大学,现就职于北平第十中学,做历史教师。

关世杰因两个妹妹都在读书,家里住房紧张,平时都住在学校宿舍。即使放寒假也是如此。

这次回家时因为家里发生了变故。说起变故,经过关世杰回家这一天的了解,主要原因是父亲经营的油坊,由于原料被日本人封锁,导致小作坊倒闭,两个门店关门,还欠下一万五千元法币的一笔债务。

还有最后三天的期限,如果拿不出一万五千元法币,钱庄就会把抵押的房产变卖,一家五口就会流落街头。

这个白白胖胖的人是关世杰的准岳父——沈文孝,北平德隆米铺的掌柜。

沈文孝领着关家父子来到客房落座,让仆妇冯妈泡了两杯茶。陈六子进来往炉子里填了一块蜂窝煤,然后跟冯妈两个人走出了门。

“七哥,多日不见,气色愈发的好了。”沈文孝笑眯眯地说。

“还好,还好。”关七爷说:“亲家母和月茹姑娘都好吧?”

“有劳七哥挂念,家里人都好。”沈文孝说:“前几天听六子说七哥来过,不巧我去了上海。世杰世侄还在学校当差?做教书先生也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倒也清闲的紧。”

“马马虎虎的混日子吧。”关世杰说。

关世杰从沈文孝的话语里,听出了一点不屑的味道。尽管沈文孝的脸上还是一团和气地带着笑容,但从他微微下垂的嘴角上,也能看出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轻蔑。

未婚妻沈月茹,在关世杰梳理过的记忆里,也由模糊变得清晰。沈月茹20岁,北平艺术专科学校毕业,跟关世杰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两家爷爷辈就为他们两个人定下了娃娃亲。

关家和沈家是世交,交情可以追溯到康熙年间。祖辈开始就相互照应,彼此扶持。到了关七爷和沈文孝这一辈,按照传下来的规矩也结为了异姓兄弟。

当初沈文孝家道中落时,关七爷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拿出三千银元资助沈文孝开了米铺。沈文孝自己也颇有经济头脑,在米行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在北平城置办下了十几个米铺。

关七爷虽然知道这个亲家为人势利吝啬,但该求的人都求遍了,也只是借到了五千元法币,还有一万元的缺口。这一次怎么也得厚着脸皮来求援,希望沈文孝念在是儿女亲家,还有自己当初帮过他的面子上能够伸出援手。

“文孝兄弟,我这一次来是有事儿相求。”关七爷有些不自然地说。

“七哥有事儿请讲。”沈文孝笑眯眯地说:“最近时局不稳生意越来越难做了,七哥是不是资金周转不灵了?。”

“还真是的,想在文孝兄弟这里拆借一万元,利息按钱庄上的算。”关七爷说。

“不瞒七哥说,最近东北的米进不来,南方的米价又贵,手头上活泛的钱不多,米铺又要周转。这样吧,这有五百元的银票你先拿着,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还。”沈文孝掏出一张银票放到了八仙桌上。

“这”关七爷见沈文孝话已经说到这里,自己再说下去也很无趣,就话题一转想化解尴尬说:“文孝,你看前年咱们两家就定好了,今年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儿办了。我找先生算过日子,腊月二十二是黄道吉日,你和亲家母商量一下,看看这个日子行不行?”

沈文孝沉吟了一下说:“七哥,你现在生意不景气,能不能等生意好一些再谈孩子们的事儿?”

“给孩子们办事儿的钱,还是有的。”

关七爷话音未落,棉门帘就被挑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对儿青年男女。

男的年龄跟关世杰相仿,身高在一米八左右,一身笔挺的戎装,领章上是一杠两星的中尉军衔。在戎装的映衬下,更是显得英俊潇洒,相貌堂堂。

沈月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貂皮大衣,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皮靴,相貌不说有沉鱼落雁之容,倒也有几分闭月羞花之色。

“爹,关伯伯,我不同意!”沈月茹斩钉截铁地说:“现在都民国了,男女恋爱自由,婚姻自由。我和世杰哥不合适。”

这是让狗血剧情来得更猛烈一些的节奏。

关世杰的记忆里浮现出出一些零碎的画面:他和沈月茹花前月下,耳鬓厮磨,卿卿我我,也山盟海誓过。无非大半年没见,这就变了心了?他认为这种事情,只可能在穿越来的年代里存在,却没想到在民国竟然也能发生。他只觉得有一顶带着颜色的帽子,飘飘忽忽地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关世杰在这一刻,体会到了民国的自己,心在滴血,连呼吸都在疼痛。

第2章 穷则思变

“爹,咱们走吧。”

关世杰站起身冲着那个男人走了过去。

沈茹云吓得花容失色,急忙拦在关世杰的面前说:“世杰哥,对不起。我现在心里只有他。”

关世杰见沈茹云拦住自己,忍不住心里暗骂。其实即使沈茹云不拦着,自己也不能拿这个男人怎么样。无论是从身高还是体重,他自我揣测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关世杰淡淡一笑说:“我只想跟这位兄台认识一下,以后见面也方便打招呼。”

那个男人也走过来先伸出手说:“赵剑,国民革命军第29军第37师219团3营9连中尉连长。”

“关世杰。”

关世杰跟他刚握上手,自己的脑海里就莫名其妙地闪现出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1赵剑从一个胡同里走出来,身后一个嘴唇猩红的妖艳女子挥舞着手帕。

2赵剑身穿便装,跟一个油头粉面的人坐在饭馆的雅间里,两个人窃窃私语。

3赵剑跟沈茹云在一张床上,做巫山**之事。那个房间,好像就是沈茹云的闺房。

关世杰感到十分的惊讶,自己怎么会有赵剑的记忆?

这时,关世杰还听到了赵剑的心声:一个穷酸小教员还敢跟我抢女人?论家世论长相身份,哪里比得上我?太他妈自不量力了!

赵剑抽回了自己的手,关世杰的脑海里也恢复了正常。

关七爷刚要拿起那张银票,就被关世杰拦住了。

“爹,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咱们走吧。对了沈老爷,我们家当初的聘礼,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千元。麻烦你派人送过去。”

沈文孝一脸尴尬地说:“七哥,世侄,多有得罪了。明天我一定派人把一千元送过去。”

关氏父子走出沈家大门,陈六子阴阳怪气地在背后说了句:“七爷,关少爷走好,雪大路滑,小心摔跤。”

“咣当”一声,大门被关上了。门环撞击大门响了了几声,然后停止了晃荡。

关七爷佝偻着腰,愁眉苦脸地抄着手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不住地叹息道:“世杰,都怪爹没能耐,好好的一桩婚事就这样黄了。”

“爹,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要也罢。放心吧,我以后一定给你找个好儿媳妇儿。”

关世杰在心里发着狠,总有一天会让沈家父女明白,狗眼看人低的后果是什么。他现在心里想的是如何能尽快找到钱,帮找个岌岌可危的家渡过找个难关。

自己穿越前在省图书馆做书籍归档工作,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去读书,他最喜欢历史和军事方面的书籍。工作之余炒炒股,尽管他这种小散户都被人当做韭菜给割了,但多少也积累了一点经验。

关世杰想起民国也有股市,自己能不能从这上面想一想办法?他猛然想起民国的三次大股灾,第二次的上海棉纱案就发生在1936——1937年。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现在正是上海滩十大巨富棉纱大王徐庆云的二公子,人称无轨电车的徐懋昌;在无冕之王宋三小姐和黑帮皇帝杜月笙的授意下在炒作棉纱。

“爹,除了你借到的五千元,手里还有多少钱?”关世杰问道,

“还有给你准备大婚用的一千元。你娘存着呢,谁也不让动。”关七爷说。

“爹,能不能把钱先给我用几天?”关世杰说:“我去证券交易所赌一次。”

关七爷吃了一惊,从没见过儿子炒股票,这冷不丁地要去炒股能行吗?但转念一想,该想的办法都想到了,五千元也不够还债的,还莫不如让儿子去赌一回。万一赌赢了,无债一身轻。赌输了,就自认倒霉,以后再想办法翻身。

关七爷把随身携带的五千元银票交给了关世杰说:“拿去吧,看准了再出手。”

关世杰感觉有点意外,本以为要浪费很多唾液去说服老爹,没想到老爹会如此痛快地把钱拿出来。

其实,关七爷年轻时好赌,麻雀、牌九、股票样样都通,但也样样稀松平常。成家之后才收手,一门心思地做起了生意。

关世杰步行了大概一个小时,来到了前门西河沿中原证券交易所。

交易所里人头攒动,电话铃声,交易员的报号声混杂在一起。一块块黑板上写着上市交易公司的股票号码,一些穿着黄马甲的交易员,不停地跑到黑板前,用黑板擦涂改着股指上升或下降数字。

关世杰也知道民国时期的证券交易所,科技不可能像他穿越来的年代那么发达,都是用电脑操控。但没想到操作的方式会如此原始,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做,一时之间有点发懵。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一个人在关世杰的身后,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关世杰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名字。他回过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瘦高,面目清秀,穿着一身青布棉袍,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的年轻人。

“苗轻侯?”

关世杰脱口而出喊出了这个人名字。他喊完之后,才想起苗轻侯是自己在民国的中学同学,好友。后来各自上了大学,慢慢就失去了联系。关世杰在民国的记忆里找到了一些线索,他们疏远的原因,主要是通信不发达,其次是关世杰有一点自卑心理。

根据记忆里的信息,苗轻侯是北平知名商号,大华贸易商行老板苗荣华的二公子,毕业于燕京大学。再之后就没有了什么消息。

“关世杰,我远远看着就像你。说说,毕业去哪儿工作了?”苗轻侯说:“你这个家伙,一直也不跟同学们联系,也不联系我。”

关世杰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想,总不能说民国的自己自卑吧?

“我在第十初级中学当教员,轻侯兄子承父业了吧?”关世杰问道。

“家父身体一直不太好,生意总得有人照应。你也知道,我天生就不是做生意的料。我倒是羡慕你能安安稳稳地教书做学问。”苗轻侯语气有点落寞地说。

关世杰依稀记得苗轻侯说过,就喜欢读书做学问。他刚才说的这番话,应该是肺腑之言。

“怎么样,生意还好吧?”关世杰问道。

“兵荒马乱的,生意能好到哪里?勉强维持着吧。”苗轻侯问道:“世杰兄也来炒股?”

“想是这么想。交易所也没有电脑,都是人工操作,还不知道怎么买进卖出。”关世杰随口说道。

“电脑?什么意思?”苗轻侯诧异地问道。

关世杰知道自己失言,赶忙改口说:机器,这要是用机器操作,应该快得多。”

“世杰兄看好哪一宗货物,还是哪一家公司的股票?”苗轻侯问道。

关世杰在一块块黑板上寻找,当他看到上海棉纱四个字时眼前一亮——终于找到了。

第3章 苗轻侯

上海棉纱/包二百四十二元。

关世杰看到这个价格,心里凉了半截。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上海棉纱每包最后涨到二百九十元后,被徐懋昌做空抛出,让当时的金城、盐业、中南和大lu si家私立银行,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自己手里只有五千块。按现在的价格买进,除去印花税,交易所的佣金也就能买二十股。每股净赚四十八元,也无非能赚到九百六十元。离一万元差得太远了。不仅如此,股价也不是三五天就涨上去的,三天后,就要把一万五千元筹齐。

关世杰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世杰兄有心事?”

“我倒是看好了一股”

苗轻侯见关世杰面有难色,就知道一定是为钱所困。他自从接替父亲做了大华贸易商行的董事长之后,因为“九一八”事变,日本人侵占了东三省,而大华贸易商行的主要客户,大部分都在东北。因此许多商品都由畅销货变成了滞销品,生意由此也一落千丈。

苗轻侯以前也没玩过股票,他的志不在此,本来一门心思想做学问,却被赶鸭子上架做起了生意。

自他接手生意以来,累计亏损了十几万元。现在已经有股东嚷嚷着要退股。如果十几家股东都退股的话,就不仅仅是亏损十几万元的事情了。大华贸易商行会由此破产,苗家还会背上上百万的债务。这也是他想找一些门路,弥补一下商行的亏空。

苗轻侯在证券交易所已经泡了几个月,多多少少赚了几千元钱,但杯水车薪远远不够填补亏空。他想投资一家潜力股,能够大赚一笔,能让商行咸鱼翻身。

现在见关世杰这种表情,心里不由得一动,难道真的有自己没看出来的,升值空间大的潜力股吗?

“世杰兄,你看好哪一股?”

“上海棉纱。”

“棉纱价格一般都不会涨太多,最多的时候也就涨七八块。”

“上海棉纱不一样,你看现在又长了一元。”

苗轻侯一看,上海棉纱的价格果然涨了一元。

“不管了,我先买二十股吧。”关世杰说。

“世杰兄,你估计能涨到多少?”

“二百九十元。”

“你肯定?”

苗轻侯见关世杰笃定的眼神儿,就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世杰兄,你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

“算是有吧。”关世杰说:“轻侯兄要不要试试?”

苗轻侯说:“世杰兄能不能先透lu diǎn消息?”

“你看,又涨了五毛。”关世杰指着前面的一块黑板说。

苗轻侯身高不及关世杰,他手搭在关世杰的肩膀上,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往前面看。

关世杰的脑海里又跳出了苗轻侯的两个画面:1一个会议室模样的房间,几个老者正在跟苗轻侯说着什么,然后一个个拂袖而去。2苗轻侯一个人在舞厅深夜买醉,身边有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舞女,在频频劝酒

最奇怪的是,关世杰又听到了苗轻侯的心里话:世杰说的真的假的?他要是真有内部消息,我花钱投资,利润对半分都可以。

关世杰想,今天是第三次出现出现这种奇怪的事儿。只要跟人身体接触,自己不仅能看到一些零碎的画面,还能听到这个人此刻此刻的心声。

苗轻侯的手拿下来,画面和心里话也就随之消失了。

关世杰心中暗喜,自己有了这种特殊的技能,在这个时代就可以大展身手,施展抱负了。

“轻侯兄,我给你透露一点消息,但你千万不要对旁人说。”

关世杰既然知道苗轻侯想的是什么,就不妨给他一粒定心丸。

“世杰兄说来听听。如果消息可靠,我可以想办法投资,利润三七开怎么样?”

关世杰暗想,生意人果然狡猾,心里想给的价位和嘴里说出来的根本就是天壤之别。但人家出本钱,自己也不能太过分了。

“四六开如何?轻侯兄六,我占四。”

“好,那就一言为定!”

关世杰要的比苗轻侯预期想的利润分成还要少,因此苗轻侯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你附耳过来。”关世杰心想,忽悠人也都弄得神秘一点才好。

“轻侯兄,你知道徐懋昌其人吗?”

“当然知道,上海棉纱大王的二公子。我们商行一直跟徐家有业务往来。”

“这都是徐懋昌在操控,但他的后面是宋三小姐和杜月笙。”关世杰说。

“世杰兄,那你又是如何得到消息的?”苗轻侯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道。

“我一个亲戚在徐府给徐懋昌做账房先生,徐懋昌炒股的业务都是他一手经办。徐懋昌暗示过他,让也赚一点小钱。”关世杰说。

“怪不得徐懋昌大婚时,这两位只手遮天的人物都到场了。”苗轻侯若有所思地说:“那时候,大公报、晨报、申报上的头版都贴了好几天。”

“轻侯兄,那你看能投多少股?”关世杰趁热打铁地问道。

“四千股,我手头只有这么多资金。”苗轻侯答道。

“欲购从速,再晚又涨了。”关世杰说。

苗轻侯找到一直为自己办理业务的交易员,出具了一百万的银行本票,认购了四千股上海棉纱。按照关世杰所说涨到二百九十元的话,每股赚四十六元五角,算下来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苗轻侯并不是仅凭着关世杰的三言两语,就敢投资上海棉纱。他之所以敢投,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棉纱的市价,一直很稳定地保持在每包二百四十元左右。即便是赔钱,也赔不了多少。

“世杰兄,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我没有时间天天泡在这里,交易所要时刻有自己人盯着。万一错过了最佳抛出的时机,我就彻底完蛋了。”苗轻侯说。

关世杰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找一个经纪人,或是交易员都不稳妥,最好是自己能在交易所坚守岗位。

“这样吧,我们学校正在放寒假,我以后天天就在交易所上班了。”关世杰说。

“好!我就等世杰兄这句话呢。这几天我没时间,等有空儿的时候,咱们坐下来喝一杯。”

“等抛出股票的时候,咱们再把酒言欢。”关世杰说。

关世杰也有一件棘手的事情亟待处理,那就是三天后那笔债务。

第4章 尚和堂钱庄

尚和堂钱庄在天桥东侧的一栋小二楼。这家钱庄背后的老板,据说是北平城有名的东霸天张八,本名张德泉,在北平四九城也算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关世杰所要面对的是有着黑道背景的钱庄,心里还是十分的忐忑不安。毕竟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从小到大见过的小流氓也不多,他几乎是悬着一颗随时都要跳出来的心,脊梁沟冒汗地走进了这家钱庄。

这是一个足有三四百平方米的大厅,大厅里摆满了一张张的方桌,打牌的,推牌九的,打麻雀的人,闹哄哄地挤在一处。烟味儿,酒味儿,屁味儿,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好像进了臭豆腐作坊,差一点把关世杰熏吐了。

成年人的世界里容不得矫情。

关世杰屏住呼吸四处打量,见赌场里晃荡着五六个头皮剃得发青的壮汉,就找了一个相对比较面善的人走了过去。

“这位大哥,麻烦问一下你们掌柜的在吗?”关世杰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有啥事儿?”

“我是来还钱的。”

“跟我来吧。”

这个人说完,就领着关世杰去了二楼。在二楼的一间写着经理室的房门前停下来,房门前背着手杵着两个彪形大汉。

这两个大汉搜过关世杰的身之后,才敲敲门喊道:“六爷,财神爷来了。”

关世杰一怔,怎么还说财神爷来了呢?转念一想明白了,自己是来送钱的,可不就是财神爷吗?可能做钱庄生意的讨采头的一种称呼。

“丫的,说你们多少次了就是不改,喊经理。”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喊道。

“六爷经理,财神爷到!”

关世杰忍着笑走入了这间办公室。办公室面积有四五十平方米,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湖岸画,一尊关老爷手提青龙偃月刀的武财神塑像,背东朝西摆放在一张八仙桌上,桌子上摆着几样供品。

一张偌大的办公桌前,摆放了一圈沙发。在办公桌的后面,坐着一个二十五六岁,面白无须,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人。他梳着油光锃亮的背头,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发蜡的味道。他嘴里叼着一根香烟,见到关世杰走进来,满脸都是笑容。这个人的模样,跟关世杰想象中的hēi shè hui形象截然不同。

“兄弟,你是关记油坊的少东家?”

“正是。小弟关世杰。不知道大哥怎么称呼?”

“鄙人姓吕,双口吕。吕云飞。是这家钱庄的经理。我记得你家的借款还有三天才到期。这么早就来还钱,真是信人也。”吕云飞站起身说:“关少爷先请坐,我喊账房把借据拿过来,顺便算一下利息。”

“吕经理,我这次来是想跟你通融一下,看看能不能再宽限一段时间?”关世杰低眉顺眼地说。

“啊?”吕云飞听完关世杰说的话,立马变了脸色道:“这可不行,三天到了期限,我们就会收店铺和房子。话不用多说,关少爷还是想想办法吧。狗剩子,菜帮子,请关少爷出去!”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门口的那两个彪形大汉横眉怒目地走了进来。

“吕经理,能不能给我一分钟,听我把话说完?”关世杰恳求道。

“好,就一分钟。”吕云飞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说。

“吕经理,你宽限我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除了每天的利息之外,一个月我给你多加一千元利息,余外我再给你五百元烟钱如何?”关世杰说。

吕云飞听关世杰这样说,眼前一亮。他摆摆手让两个保镖出去后说:“关少爷,你让我很为难啊。”

“那这样,我先把一千五百元交给你。”关世杰从怀里掏出银票,抽出三张放在办公桌上。

吕云飞瞄了一眼,看单张面额都是五百元的银票,心里犯起了嘀咕。一个月多加一千元的利息,舅舅那里也说得过去。何况自己还能得5五百元的好处费,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关少爷,你真的有把握在一个月后还清借款?”吕云飞有点狐疑地问道。

“我当然有把握,没把握就不敢跟吕经理谈了。”关世杰满脸堆笑说。

吕云飞听关世杰说话底气十足的模样,心里琢磨,最近哪一行的生意都不好做,尤其是做米面粮油这一行当的。一般来说,油坊的原料大豆产地在东北,近些年都由日本人控制着。导致南方的花生,菜籽都暴涨了不止一倍。这关家少爷有什么门路,能在一个月之内,让油坊起死回生呢?

“关少爷,你能从东北搞来大豆?”

“我哪里有那个能耐?”关世杰苦笑着说。

“那你凭什么能在一个月内,还清一万五千元的借款?”

“实不相瞒,我投资了股票,应该能在一个月内还清借款。”关世杰也怕吕云飞反悔,因此也就实话实说了。

“哦?关少爷能稳赚不赔?”

吕云飞也炒过股,但大多是火鸡进去,鹌鹑出来,赔多赚少。他不太相信关世杰有如此眼力和能力,在一个月内赚够所欠借款。

关世杰从吕云飞的眼神儿里,看出了怀疑和好奇的成分,但好奇的成分所占的比例要大一些,不禁心里一动。既然让苗轻侯都做了投资,能不能也鼓动吕云飞投资,自己也多赚一点呢?

“吕经理,你也有兴趣做股票?”

“做得少皮wu máo,七损五伤的。怎么?关少爷有前后眼,知道哪一股会大涨?”

“我刚跟我同学,大华贸易商行的董事长苗轻侯投资了一股。”

吕云飞一听,关世杰的同学是新接替大华贸易商行的苗轻侯,登时有了兴趣。

“关少爷能不能透lu diǎn消息,投资的是哪一家?”

“这”关世杰故意露出很为难的表情说:“我同学有一点nèi mu消息,知道我家里有困难,就想帮帮我。”

“关少爷,如果你真有nèi mu消息,这样,我投资你拿干股,利润三七开。”

吕云飞一听消息是从北平有名的商号,大华贸易商行少东家嘴里出来的,那就**不离十了。

“我同学再三交待,不让我往外透露消息。人家帮我,我也不能言而无信不是。”关世杰可怜兮兮地说。

“你不说,我不说。谁又知道是你透露的消息?这样吧,咱们四六开,我六你四。”吕云飞说;“还有你父亲借款的事情,可以延期一个月。”

“吕经理,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就跟你合作了。但合作之前,我有个要求。”关世杰说:“咱们之间能不能立个字据?”

“关少爷是聪明人。行,口说无凭,立字为据。”吕云飞爽快地答应下来。

临近中午的时候,关世杰跟吕云飞从证券交易所出来,怀里揣着吕云飞认购二千股上海棉纱后,两个人之间利润分成的协议书,一上午的困顿感顿时消失了。

关世杰已经想好自己赚到第一桶金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

第5章 腊月初九

1937年1月21日,民国26年农历腊月初九。

宜:沐浴、开仓、出货财、开业开市、交易、立券、买车提车纳财、栽种、纳畜、牧养、畋猎、入殓、破土、安葬。

忌:祈福结婚嫁娶安床迁入新宅乔迁新居入宅造船。

关世杰在北平证券交易所苦熬了21天。在这21天里,他几乎每天都担惊受怕,患得患失,生怕自己记错了民国第二次股灾的时间。跟着他一起提心吊胆的还有苗轻侯和吕云飞。

这两个人虽说全权委托给关世杰操作,但每天还是不放心地跑到交易所来看看股市行情。他们见上海棉纱每次都大涨小跌,也放心了不少。

21日这一天上午10点,他们终于等到上海棉纱每包涨到290元了。交易员刚在黑板上写上290元,苗轻侯和吕云飞就让各自委托的交易员抛出了股票。

就在他们刚抛出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上海棉纱每包就跌到了280元,之后这支股票直线下滑,一路跌至210元。至于当天的收盘价是多少,已经不是关世杰他们所要关心的问题了。

关世杰拿到了苗轻侯给的净利润七万四千元分红,还有吕云飞刨除关家油坊借款加利息,拿到了二万一千元红利。三个人皆大欢喜。

当天晚上,苗轻侯在北平大饭店做,东宴请关世杰,顺带着也喊上了吕云飞。

这二十一天以来,苗轻侯和吕云飞在交易所也碰过面,吕云飞知道苗轻侯是大华贸易商行的少东家,而苗轻侯只知道吕云飞是关世杰的朋友,并不知道吕云飞的底细。后来关世杰才把吕云飞的来历告诉给了他。

苗轻侯没接替父亲做大华贸易商行的董事长前,一直很鄙视市井流氓。但自从担任了商行的董事长,才知道有一些地痞流氓还真惹不起。譬如商行所属店铺经常会有一些无赖讹钱闹事儿。商行尽管也在各个地头打点过,但效果不是很好。

经过几次的接触,苗轻侯觉得吕云飞在黑道上能成气候,因此就让关世杰带上吕云飞。

吕云飞是东霸天张八,张德泉的亲外甥,家中排行第六。毕业于北平警察专科学院。从警三年,因为滥用私刑和收受贿赂被开除警察队伍。后来替张八掌管赌场和钱庄。因其足智多谋,心狠手辣,江湖人称白面阎罗吕六哥,手下人都称呼他为六爷。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自从吕云飞接手赌场和钱庄的生意,不仅地盘扩大了,营业额也水涨船高。而且军警界也笼络了一些人脉,风头几乎盖过了他的亲舅舅东霸天张八。

吕云飞也想多结交一些上流人士,以此抬高自己的身价。

苗吕二人彼此心照不宣,都想结识对方。因此关世杰就成了他们之间联系的纽带。

当晚三个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喝得酣畅淋漓,人仰马翻。虽然谈不上推心置腹地交流,但也算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酒至半酣之际,吕云飞提议三个人效仿桃园三结义,结为异姓兄弟。

苗轻侯连连拍掌称好,关世杰也不便于推辞三个人酒醉饭饱之后,坐上苗轻侯的轿车,就去了天前东侧的尚和堂钱庄。

吕云飞吩咐两个手下,找来香烛供品,三个人就跪在关二爷的塑像前歃血为盟,念叨了一些: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话之后,正式结为了异姓兄弟。

吕云飞26岁为大哥,苗轻侯23岁,生日大关世杰三个月为二哥,关世杰为三弟。

关世杰趁热打铁,跟苗轻侯和吕云飞两个人,说出了自己被沈家父女羞辱,也想要做米铺的买卖,挤垮沈文孝的生意,只是不知如何操作。

吕云飞说:“这还不好办,我派一些兄弟天天搅和他的买卖。用不了多久,老东西的米铺就关门了。”

“不妥,我只想凭实力让沈家父女知道,我关世杰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抢了沈家的生意。再者说,赵剑有军方背景,好像家世也比较显赫。我怕大哥为了我这一点小事儿,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关世杰说。

“三弟说的在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事儿要从长计议。”苗轻侯说。

“行,就听兄弟的。我有几个兄弟在巡捕房做包打听,我让他们探探那个赵剑的底。”吕云飞说。

三个人又喝了一会儿茶,才各自回家了。

关世杰回到家,拿出九万八千五百元银票,跟父母讲述了这二十几天以来的经历。关七爷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把银票数了一遍又一遍。母亲则一边唏嘘着,一边抹着眼泪,嘴里直念叨:菩萨保佑。

正在读初级中学的小妹关若雨,也陪着母亲掉眼泪。

大妹关若云也从房间走出来,劝慰着母亲说;“大哥都把钱还清了,咱们一家人高高兴兴才对。”

大妹就读于北平音乐学院,跟小妹一样,学校都在放寒假。平时一家人都忙,很难得聚在一起说说话。

一家人要整整齐齐。关世杰忽然想到了这句话。

关世杰在穿越来的那个年代,因为计划生育,只有他老哥一个单打独斗。现在多了两个妹妹,让他欣喜不已。

关世杰暗想,在这个时代,他不仅要照顾好家人,而且还要做一番事业。未来怎么做,暂时还没有想好。做好当下,然后再循序渐进。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他要为中华民族和这个满目疮痍的国家,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一夜,关世杰辗转反侧睡不着,他想了很多。

七七事变之后,北平在1937年7月30日沦陷,他要在这半年之内,让沈家父女重新认识自己。

第6章 三弟米铺

农历年过后,北平城家家户户门上的楹联,颜色还很新鲜。

沈文孝茶饭不思,如坐针毡地在家中的院子里踱来踱去。

这几日,北平四九城忽然多了十几家名字叫三弟的米铺,而且三弟米铺的位置都临近自家的店铺。

按说做生意卖同样货物的商铺,毗邻着也是正常。但这家三弟米铺做生意的手段极为特殊。

每一家关记米铺开业前,街上都有报童在卖报的同时,都塞给买报纸的人一份宣传单。单子上除了写着各种米面粮油的价格之外,还能凭着传单到三弟米铺领取半斤棒子面。

沈文孝派米铺的一个伙计,也要来一份单子,然后去三弟米铺一试究竟。伙计排长队进去后,拿着传单真的就领到了半斤棒子面。

伙计进店之后,看到米面粮油的价格跟德隆米铺的基本相同,但各种商品买十斤赠半斤。所以,三弟米铺的人乌泱乌泱的,每一间店铺前都排着长队。

接连十几天,沈家德隆米铺没卖出去一粒米。

沈文孝着急上火,牙痛得死去活来。不到半天的功夫,腮帮子就肿了起来。要知道,十几家店铺只有半数是自己的产业,其他店面都是花钱租下来的。店铺的租金、粮税、营业税、地皮税、还有伙计的工钱,杂七杂八的算下来,一天要亏一百多元。这十几天已经亏了一千五百多元了。

人家能做的,咱们也能做。

沈文孝也学着三弟米铺的样子,在各个店铺门前立上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所有米面粮油,买十斤赠半斤。

德隆米铺立上牌子没一会儿,三弟米铺门口的牌子又换了,上面写着凭十斤购物小票,到大华贸易商行的任意一家商店,免费领取酱油一斤。

沈文孝刚效仿人家免费领取酱油后,三弟米铺又换了招数,买十斤赠绵白糖一斤。

沈文孝一想,自己总不能跟在人家屁股后头跑,咬牙跺脚把买十斤赠一斤半绵白糖。

三弟米铺马上改成了二斤。

如此一番的折腾,一个月下来,沈文孝赔了二万多元。

沈文孝哪里知道,无论是酱油,还是绵白糖,都是大华贸易商行少东家免费送给关世杰做营销的。因为这两宗货物,还有一个月就过了保质期。

关世杰的营销策略是薄利多销,这一个月下来,纯利润一万元。他拿出一千元送给了苗轻侯,算作促销品的底价款。

吕云飞已经派人打探清楚,沈家的准女婿赵剑,的确是29军的一个连长。赵剑的父亲是北平来头不小,是国民政府北平市政府军政委员会公安处副处长—赵文轩。赵家在北平,天津都有房产。并且是北四行里,金城和盐业两家私营银行的股东。

赵家在这上海棉纱的股灾中,也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原因是北四行见徐懋昌一直买进上海棉纱,认为有利可图,入手了巨额资金跟着买进。

当发现徐懋昌背后的操控人是宋三小姐和杜月笙时,已经来不及收手,眼看着几千万的资金打了水漂。连带着几百万的散户,也栽在了上海棉纱上。而徐懋昌和背后的主角却赚的盆满钵满。

关世杰了解清楚赵剑的家世后,给自己确定了一个目标。要想打败赵剑,就一定先让自己变得更优秀起来。

但是目前的主要精力,还要放在挤垮沈家的生意上。

三月份,沈文孝提前派伙计游走于三弟米铺的各个店面,弄清楚米铺各种粮食的价格,然后再自家的店铺前的牌子上,标明了价格。每一种粮食都比三弟米铺低三分至五分钱,并且附带赠送盐、酱油、白糖等物品。

德隆米铺的顾客明显多了起来。但没过一天,顾客又都跑去三弟米铺了。而且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三弟米铺前的人力车忽然多了起来,一个个顾客来来往往都坐着人力车。来时兴高采烈,走时满载而归。

沈文孝经过打听才知道,凡是在三弟米铺购买二十斤米面粮油以上者,不论路途长短均报销往返车费。

沈文孝咬牙跺脚,无奈还是跟着三弟米铺后面,也打出了这样的招牌。

三月份一个月下来,沈文孝又亏了三万多元。

接下来四五月份,三弟米铺又换了新招数,每个顾客凭着十斤以上的购物小票,可以抽奖一次,二十斤两次,三十斤三次,以此类推。奖品最小是一包牙粉,最大是一辆自行车。要知道,一辆英国三qiāng自行车在民国属于奢侈品,相当于关世杰穿越来的那个年代的一辆小轿车。

当然,这是一个噱头。上万斤米面粮油的利润,赠送一辆英国三qiāng自行车,也无非是九牛一毛。

但这个销售举措,震惊了当时的北平城的各家米行商行。各家的掌柜琢磨出门道后,都纷纷效仿。一时间,北平城各种花花绿绿的宣传单铺天盖地,印刷厂和报社的生意都变得奇好起来。

受益最大的是大华贸易商行,关世杰每一个营销计划都事先告诉给苗轻侯,苗轻侯按部就班地去实施,几个月的时间,大华贸易商行的销售利润呈几何状升涨。

吕云飞也不甘寂寞,按照关世杰所说的薄利多销的方法,吸引主顾上门,生意也大好起来。

短短四个月,关世杰纯利润赚到了十五万元。

而沈文孝却亏损了接近二十多万元。沈文孝欲哭无泪,如此下去,沈记米铺七八十万的家底用不上年底,就会灰飞烟灭了。

恰在此时,沈文孝得到一个令他欢欣鼓舞的消息:三弟米铺掌柜的要出兑店铺。原因是掌柜的得了重病,不日即将归西,需要出兑生意去南方修养。

沈文孝了解到的,三弟米铺的掌柜是大华贸易商行董事长家的一个亲戚,年龄在五六十岁左右,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具体姓名不详。

这也难怪三弟米铺的赠品,都出自大华贸易商行了。

德隆米铺的伙计在三弟米铺见到过一个五十多岁,面色蜡黄,佝偻气喘的老头儿,三弟店铺里的活计都喊这个老头儿:掌柜的。

沈文孝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把这些铺面兑下来,扩大的自家的生意。三弟米铺有了之前的名气,再接手做下去,生意一定会大火特火。

如果让别人捷足先登,按照三弟米铺的招数去经营,自家的生意还是会受到巨大的影响。估计用不上年底,北平城里就少了一家德隆米铺。

多少钱也要兑下来!沈文孝暗自下了决心。

第7章 棉纱案

在大华贸易商行董事长办公室。苗轻侯和会计正在跟沈文孝交接三弟米铺的手续。

三弟米铺十六间店铺,其中包括存货,七个月的店铺租金,家具,还地秤、台秤、杆秤,粮斗等工具器皿杂七杂八,沈文孝兑下来的价格接近二十万元。

两家付讫两清之后,沈文孝刚要离开,却被苗轻侯喊住了。

“沈掌柜,请留步。”

“苗董事长还有事儿?”

“三弟,出来见见沈掌柜。”

三弟?那就是三弟米铺的大掌柜了。沈文孝心里想,这个人不是快死了吗?

沈文孝吃惊地发现,关世杰从董事长办公室后面的套间走了出来。

“世侄,你怎么在这儿?”

“沈老板,多日不见了。”

“三弟,这是中央银行本票十九万六千元,你收好了。”苗轻侯笑着说。

关世杰拿过银行本票揣入怀里说:“谢谢沈老板,祝你生意兴隆,财源茂盛。”

沈文孝目瞪口呆地看着关世杰,好半天才琢磨明白,原来三弟米铺背后的掌柜是关世杰。莫不是大华贸易公司的苗家跟关家有亲属关系?不可能啊,沈关两家是世交,从没听关家人说起,有这么一门显赫的亲戚。

“谢谢二哥,你辛苦。”关世杰对苗轻侯说。

苗轻侯见沈文孝一头雾水的模样笑着道:“三弟米铺的大掌柜关世杰,是我的结拜兄弟。”

原来如此。沈文孝这才明白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然的话,关世杰哪里来的本钱开的米铺?可三弟米铺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如旭日东升一般,怎么就出兑了呢?是不是有什么圈套?

沈文孝揣摩了许久,也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他心里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转念一想,仅凭三弟米铺的这块牌子,用不上一年就能连本带利地赚个沟满壕平。想到此处,他忍不住在心里暗笑起来。

苗轻侯等沈文孝走后,又一次问道:“好好的生意,怎么说不做就不做了?你接着做下去,用不了一年,整个北平城的米行都以你马首是瞻。”

“二哥,眼下时局不稳,日本人蠢蠢欲动,他们的野心可不止占领了东三省。”关世杰非常隐晦地说:“我想带着父母和妹妹去南方。我看你也早点做打算才好。”

“你是怕日本人打过来?不能吧?三弟你恐怕是杞人忧天了。”苗轻侯摇着头说。

关世杰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到民国的,对这个时代几乎是了如指掌吧?话已至此,也不便多言了。毕竟苗家的根基在北平,即便是想先撤离,也不是一两个月能办到的事情。

吕云飞那里也是如此,关世杰暗示过两次,让他尽早离开北平,但也也是油盐不进,根本听不进去。

关世杰下一步的打算是带着家人先离开北平,直接去四川重庆一带,找一个安全的乡村安顿好家人,自己再寻找到gong chǎn党,然后投身革命,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常言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

就在关世杰筹划着卖掉家里的房屋地产,带着家人一起离开北平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也正是这件事儿,改变了他在民国的命运。

1937年6月7日上午10时,关世杰刚送走一个来看房的人,门外就走进来三个身穿黑色棉袍,头戴毡帽的人、

“三位先生,也是来看房的吧?里面请。”关世杰笑着说。

“你叫关世杰?”

“正是,你们有什么事儿吗?”

关世杰听这个人说话的语气不对,应该不是来看房子的,所以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们是军政委员会公安处稽查大队的,请跟我们走一趟。”

关世杰听这个部门的名称有点耳熟,猛然想起赵剑的父亲就是这个部门的处长,心里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妙。但自己并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跟沈文孝之间的生意竞争,还有出兑十六家米铺都合理合法。就算要为沈文孝出头,总得找一个恰如其分的理由吧?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关世杰跟父母,还有两个妹妹交待了一下,就跟这三个人坐上了一辆老式的别克轿车,向着东面的方向而去。

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把关世杰夹在中间,并且给他戴上了手铐。

关世杰被戴上手铐的一瞬间,接触到了一个人的手。脑海里蹦出了这个人的心里话;看不出来,这小子跟上海富家子弟还有联系。

这是什么意思?关世杰想,难道民国的关世杰还有上海的同学,或是亲戚朋友?他搜索了一遍民国的记忆,却没找到任何线索。

关世杰被带到一个年代久远的,大四合院里的一个间房里。房间里坐着两个身穿便衣,年龄都在三十多岁,目光犀利的人。

“你叫关世杰?”一个人问道。

“是。”

“第十中学的教员?”

“是。”

“知道找你什么事儿吗?”

“不知道。”

“你认识苗轻侯吗?”

“认识,我们是高级中学的同学。怎么了?”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懂了吗?”

“懂了。”

“你和苗轻侯一起炒过上海棉纱的股票?”

关世杰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他突然想起在由上海棉纱引发的股灾后,jiǎng jiè shi派戴笠掌管的中统局前身复兴社特务处调查此事,后来把徐懋昌等人抓起来调查,最后发现幕后指使人是宋三小姐和杜月笙,这件事儿才不了了之。

这个节骨眼正是戴笠受命调查股灾事件的时候,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自己怎么就把这一段给忘记了呢?

“是。一起炒过股票。”

“徐懋昌暗示过你家亲属,让他买这一支股票?你家亲属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关世杰明白了,复兴社一定是查到苗轻侯投资了大宗的上海棉纱股票,追根溯源找到自己头上的。

“我没有亲属在徐懋昌家做事儿。”

“哦,那你怎么知道这一支股票会涨到二百九十元?”

“长官,是我瞎猜的。”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瞎猜的?为什么能猜得那么准。”

“我爹借了尚和堂钱庄一笔钱,元月3日前必须要还清,还不清家里的房子就让钱庄收走了。我一着急,就拿着五千元想去交易所碰碰运气,正好遇到同学苗轻侯,他也要买股票。

他问我看好了哪一股,我想起大公报、晨报和申报上登过一个头版消息,上面有一张徐懋昌大婚时的照片,照片上有宋三小姐和杜月笙。我就想,徐懋昌的父亲是棉纱大王,最近棉纱的价格也在上涨,我就对苗轻侯说,看好了上海棉纱。

我着急赚钱,就撒谎说自己有nèi mu消息,让苗轻侯来投资,我拿干股。据我所知,棉纱的价格一直很稳定,即使投资失败,苗轻侯也赔不了多少钱。”关世杰侃侃而谈。

这一番话半真半假,报纸上的事情是苗轻侯告诉自己的,也只有这个理由还能说得过去。

“你们去查一下苗轻侯和尚和堂。再给上海方面打个电话问问,徐懋昌认不认识这个人。”

“是!”

三个人黑衣人齐刷刷地答应道。

第8章 身陷囹圄

第三天上午,在小黑屋里熬过了两天的关世杰,再一次被审讯。这一次的审讯换了两个人。一个精明强干的年轻人,另一个人五十多岁,一直笑眯眯的,身材有点胖的人。

他们照例询问过姓名、年龄、学历、家庭住址等普通的问题,又问到上海棉纱股灾的事情。

“你说一下,你是怎么知道上海棉纱会涨到二百九十元的?”年轻人问道。

“我该说的都说了,就是瞎猜的。”

“你再讲一遍,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关世杰把上次讲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用赚到的钱开了十几家米铺,生意好好的怎么不做了?”年轻人话锋一转问道。

“我觉得时局不稳,担心日本人会打入北平。”

“哦?你是怎么看的?”那个中年人笑眯眯地问道。

“去年六月,丰台的日本屯驻军与29军发生了第一次冲突。八月份日本浪人森川太郎闯入29军驻丰台军营,被卫兵刺杀,日本人就要求29军让防。九月份日本屯驻军小队长岩井,带两个骑兵冲入29军丰台驻军第5连回营途中的队伍,双方发生冲突。后来29军还是让出了丰台驻地。我想,日本人要的不仅是东三省,还有丰台驻地,日本人想要的是中国的大好河山。”关世杰有些激动地说。

中年人听到这里,依旧笑眯眯地说:“嗯,年轻人有点见识。小唐,今天就到这里吧。”

“您看讯问笔录要不要交给复兴社的人?”

“先放一放吧。”

中年人说完,就走了出去。年轻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关世杰一眼,也随着走出了房间。

复兴社?关世杰知道复兴社是中统局的前身。看来今天审问自己的应该不是戴笠派来的人,那么这个中年人又是谁?又是哪个部门的?,前天带走自己的,说是军政委员会公安处稽查大队的又是怎么一回事儿?是不是复兴社委托他们调查上海棉纱案的?

当天下午,关世杰被三个人押送到了北平看守所。在看守所移交记录上写着,案由:上海棉纱案犯关世杰。意见:羁押待审。移交单位北平军政委员会公安处稽查大队。

关世杰被两个看守搜过身,把手表、钥匙、腰带、鞋带,还有三四百元钱都装入了一个纸袋,然后被扔进了一间牢房。

这间牢房大概二十平方米,有二十几个人坐在地铺上。七八米高的棚顶上,一盏昏黄的灯泡,把人的面目都照得蜡黄蜡黄的。

关世杰一走进牢房,就被一股刺鼻的屎尿味儿,熏得差一点吐出来。

“咣当”一声,看守关上了牢门。

“哟!来了一个小白脸。”

“哪条道上的?”

“丫的,一看就是草了人家姨太太,被主家弄个罪名扔进来的。”

牢房里七嘴八舌,污言秽语,乱作了一团。

“都他妈的闭嘴,听老子说”一个人喊道

牢房里顿时鸦雀无声。

关世杰见说话的,是一个年龄大概在三十多岁,光秃秃的大脑袋上堆着三道褶皱,面相有些凶恶,坐着都比别人高一头的壮汉。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牢头狱霸了。

“啥事儿进来的?”这个人问道。

关世杰故作镇定地没理会他,而是走到西面的墙壁上,摸着一根钉子摇了摇说:“我上次在这间房里钉的钉子还很牢实。”

吕云飞讲过,他们这些lǎo jiāng湖被抓到“炮局”之后,有一套手法叫“亮相”。这就是其中的一种,说明是江湖老手,别人就不敢欺负你。

“啥?这根钉子是我刚钉上去的。”这个人说。

“那我钉的钉子呢谁拔去了?”关世杰说。

“兄弟是哪条道上的?”这个人说话明显客气了。

“白面阎罗吕云飞是我磕头大哥。”

“呀!原来是六哥的兄弟。狗剩子,快给这位兄弟腾个地方。”

关世杰听到狗剩子这个名字,仔细看了看这个壮汉身边的人,果然是吕云飞手下的保镖。

狗剩子也看清了关世杰,忍不住惊叫了一声:“三爷,真的是你。”

关世杰坐了下来,跟狗剩子,还有这个壮汉攀谈了起来。这个壮汉名字叫冯三强,是大栅栏一带有名的菜贩子,手下有一帮欺行霸市的兄弟,几乎垄断了那一带的菜市场。被抓进来的原因是跟另一伙菜贩子火拼,打死了一个人。

狗剩子进来纯属意外,前些天跟人在酒馆打了一架,用酒瓶子把人的脑袋开了瓢,就被抓进了“炮局。”

“三爷,等你见到六爷,帮我求求情,把我弄出去吧。”狗剩子说。

关世杰苦笑了一下说;“还是等能见到大哥再说吧。”

五天后,关世杰见到了来探监的苗轻侯和吕云飞两个人。

在看守所的会客室里,两个人也讲述了这些天的经历。

苗轻侯自不必说,被军政委员会公安处稽查大队的人折腾了一番,花了一些钱才摆平此事。

吕云飞倒没什么大事儿,配合调查时也实话实说,原原本本把事实经过讲了一遍,搭上一顿酒和几条烟,也就过去了。

苗轻侯有一个大学同学,在北平军政委员会公安处的一个部门做科长。倒是听说关世杰的案子,经过多方调查取证,没找出跟徐懋昌沆瀣一气的罪证。

按照程序,原本可以在案件调查清楚后释放回家,但副处长赵文轩不同意,让手下人收罗一些对关世杰不利的证据或罪行,准备把关世杰弄进监狱。

苗轻侯托人给赵文轩的顶头上司;北平军政委员会公安处刘处长送过礼,现在还在等着消息。

“三弟,你别着急,估计过两天就有信了。这件事儿摆明了就是沈文孝和赵文轩两个人想害你。”苗轻侯说。

“我知道,麻烦两位哥哥了。你们有时间去我家看看,别让二老替我担心。”

“昨天我们两个还去过你家,老伯要给我钱,让我帮忙打点一下。”苗轻侯说。

“二哥,你花了多少钱,到时候我还你。”

“自家兄弟,这不见外了?”苗轻侯说:“大哥也交给我一万,这两天再找一下市政府的人,看看能不能让你早点出来。”

关世杰有些感动,这两个人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真不枉了结拜一场。

“老三,里面的人我也交待好了,你就该吃吃该喝喝,把心放宽了。”吕云飞说。

苗轻侯和吕云飞走的时候,关世杰没忘了狗剩子的嘱托,把狗剩子的原话带给了吕云飞。

关世杰回到牢房,算计了一下日子。现在是1937年6月15日,距离“卢沟桥事变”的时间还有22天。他能不能在这之前离开北平还是未知数,一时间,心乱如麻。

狗剩子听关世杰说见到了吕云飞,并且把话递过去了,更加殷勤地为关世杰捉虱子,撵臭虫,洗衣服,挠痒痒,尽力让关世杰在牢房过得舒服一些。

关世杰在牢房的每一天,都有度日如年的感觉。他不甘心,自己穿越到民国,就是来坐牢的吗?

第9章 押解南京

牢房里的犯人形形色色,所犯的罪行也五花八门。从撬门别锁,小偷小摸,到打架斗殴,杀人放火的几乎包罗万象罪恶。

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个人引起了关世杰的注意。这个人叫王飞,三十左右岁的年纪,身材瘦削,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书卷气。他跟别人大不相同,无论牢房的条件怎样恶劣,每天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无一丝邋遢之像。

据说王飞进来的原因有些不值,北平城夜里22点宵禁,王飞凌晨出现在街头,被巡警抓获。王飞自己说是天津人,到北平走亲戚。下了火车晕头转向,也不知道北平城宵禁,稀里糊涂地就被抓入了牢房。

关世杰对这种说法持怀疑态度,王飞一定是说不清亲戚的住址,或是有可疑之处,否则不会被抓入牢里。

自西安事变后,jiǎng jiè shi被迫同意国共合作,一致抗日。但还是对gong chǎn党人存有戒备之心,暗中还是派特务跟踪盯梢进步人士。以便掌握gong chǎn党的最新动向。

关世杰怀疑王飞可能就是gong chǎn党人,也套过话,但这个王飞一直是不卑不亢,三言两语,敷衍了事。弄得关世杰想接触也接触不上,只好暗中让狗剩子给他送一些吃的东西。

苗轻侯和吕云飞隔三差五就来一趟,即使不来,也会派人送一些烧鸡、酱肉、熏肠等食物。苗轻侯自己也吃不了,除了分给冯三强和狗剩子一些,也送给王飞一些。

一晃又十天过去了。吕云飞在外面赔付过医药费后,狗剩子也出去了。牢房里陆陆续续走了几个人,然后又塞讲来几个人,走马灯一样换个不停。

随着一天天的过去,每见到一个人走出牢房,关世杰都心急如焚。

苗轻侯来过两三次,但没带来什么消息,只是说这件事儿很麻烦。赵处长执意说关世杰是上海棉纱案的要犯,没有复兴社的批准,谁也不敢私自放人。因为谁都知道复兴社是什么部门,北平市政府的官员也不敢僭越。

关世杰知道苗轻侯也尽了力,自己再着急也是无计可施,现在只有听天由命了。

6月27日上午,关世杰被看守带离了牢房,他以为是苗轻侯和吕云飞来探监,没想到被带上了手铐,押上了一辆车,驶离了北平看守所。

关世杰见车里坐着的,是第一次提审自己的两个人,不禁有些诧异。按照自己先前的分析,这两个人应该是复兴社的戴笠的人。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关世杰问道。

“qiāng毙!”左侧剃着分头,刀条脸的年轻人说。

关世杰吓得一哆嗦,却见右侧梳着平头,国字脸的年轻人咧嘴在笑,心里才安定了下来。

“关世杰,你交了狗屎运,处长看了你的口供笔录,让我们带你去南京。”国字脸的人说。

“你现在有两条路选择,一跟我们去南京见戴处长,二留在北平看守所。”刀条脸的人说。

现在还有得选吗?关世杰心想,听国字脸的人说自己交了狗屎运,那就是说自己不必再蹲在牢里,等着赵处长罗织好罪名去监狱里服刑了。

“我跟你们去南京。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让我见一下家人再走?”关世杰恳求道。

“老三,你说呢?”刀条脸的人问道。

“那就去一趟吧。这也是人之常情。”国字脸的人说。

在关世杰的引路下,老式的雪佛兰轿车来到了天桥东大街瓦片胡同。复兴社的人打开关世杰的手铐,陪着他一起去了关家。

自是一番生离死别的场景,父母两个妹妹都泪水涟涟。关世杰悄悄嘱咐父母,来不及卖房子也要带着两个妹妹离开北平。

关七爷给复兴社的两个人,每个人一百元,让他们买一条烟抽。

家里的事情交待好后,关世杰就随着复兴社的两个人,坐上火车当晚零时就到了南京。随后被接站的人,带到了新街口南洪公祠1号复兴社总部。

关世杰被安排到一间宿舍后,带他来的两个人也找地方休息去了。直到此时,关世杰才相信自己是自由人了。

这一夜,关世杰辗转反侧,他考虑的是自己在民国的前途,见过戴笠之后会怎么样?戴笠要见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会让自己回到北平吗?还有自己要是回到北平,应该怎样去对付赵处长和沈家父女?

这一连串的问题反复在脑海里出现,让他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上午,关世杰被刀条脸和国字脸两个人,带到特务处处长室,见到了赫赫有名的戴笠。

时年40岁的戴笠,剑眉朗目,梳着一个背头,鬓角剃得发青,腰板笔直地坐在木制的办公椅上,正在看着手里的一份文件。

“处长,人带来了。”刀条脸一军人的站姿,敬礼后说道。

“你们两个下去吧。”戴笠抬头看一眼说。

“是!”

这两个人出去后,关世杰站了足有三五分钟,也没见戴笠开口说话,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起来。

戴笠看完文件后才抬起头,看着关世杰问道;“关世杰中学教师,三弟米铺的老板,上海棉纱案犯,哪一个才是你?”

“回处长的话,教师才是我。”

关世杰不敢乱说,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再被戴笠送回看守所。

“炒股做生意也是行家里手啊。”

“我也是被逼无奈,上有父母,下有两个妹妹。”

“你认为日本人想侵占全国?”

“是。”

“你不怕我治你妖言惑众,妄议国事之罪?”

戴笠的眼神儿像一把刀子,冷森森地透着杀气。

“怕,怕得要命。但还是要说,政府要提防日本人的狼子野心。”

关世杰读过关于戴笠的一些历史文献记录,知道戴笠不喜欢手下人阿谀奉承,贪生怕死,所以就挺直了腰板答道。

“好,有点见识。我看过你的履历,有兴趣到复兴社工作吗?”

“愿为国家效劳。”

关世杰考虑了一下,既然穿越到了民国,就从这一寸山河一寸血的抗日战争开始,为这个国家尽一份自己的力量吧。

第10章 特务处

戴笠主管的复兴社特务处,有军事情报科、党政情报科、行动科、电讯科四个部门。关世杰被安排在军事情报科第一组任情报员。

军事情报科科长李天木。吉林人,原东北军作战情报处参谋。

第一组组长熊梦麟,黄埔军校第十期步兵科毕业,现年三十一岁。不苟言笑,性格不温不火。

第一组组员五十人,负责华北、东北、云贵、四川、湖南、湖北、江浙等各地的军事情报。

关世杰被分配到华北地区小组,这个小组一共六个人;熊梦麟、刘成功、晁永强、吴彦章、高亚峰、再加上自己。

经过两天的初步接触,关世杰大概了解了自己所在小组成员的背景。

熊梦麟,28岁,广东佛山人,黄埔军校第十期步兵科毕业。

刘成功,28岁,山东青州人,东北讲武堂第十一期骑兵科学员。

晁永强、27岁,河北邯郸人,东北大学liu wáng学生。

吴彦章、25岁,南京人。高中学历,青帮弟子,杜月笙门徒。

高亚峰、23岁,湖南湘潭人,国立湖南大学毕业,原南京警备司令部机要秘书处办事员。

关世杰因为是北平人,就被安排专门收集北平,天津两个主要地区的情报工作,内容包括,汇总各个工作站反应上来的情报,分门别类归纳整理,然后上报给组长熊梦麟。

关世杰抽空给苗轻侯和吕云飞两个人打了电话报了平安,让他们转告父母和两个妹妹一声,自己现在南京政府部门工作,让他们早点离开北平。

苗轻侯和吕云飞听到关世杰因祸得福,到了复兴社工作,也都替他感到高兴。

1937年7月1日。现在距离七七事变还有六天的时间了。

关世杰因为在穿越来的那个时代,做的是图书管理员,对于归纳分类的工作比较在行,所以上手很快。

电讯科的办事员差不多二三十分钟,就抱来厚厚的一摞子情报,按地区分发到关世杰他们五个人各自的办公桌上。

关世杰希望能从一份份情报中,挑选出来日军准备占领北平和天津的企图,但是非常遗憾,挑挑拣拣了三五打,也没发现一条有用的信息。每一份都是例行公事的工作汇报:如北平天气,晴,气温,26摄氏度。日本屯驻军无异常,国民革命军第29军所属部队正常等等,诸如此类。

关世杰心里着急,却又不敢直说会有“七七事变”发生。一直到下午五点下班,所接到的情报还是如此。他有心杀敌,却无力回天。没有上报日本人异常的军事动态,自己干着急也不能伪造一份文件来提醒上司。

那就看未来几天,有没有相关的情报反应上来了。

熊梦麟在下班前吩咐,晚上在玄武门狮子桥老字号状元楼,为新同事关世杰接风。

关世杰见同组的刘成功他们几个人都自掏腰包,把钱交给了熊梦麟,感觉有点过意不去。作为特务处的普通工作人员,有军衔的工资收入还可以,譬如组长熊梦麟是少校,刘成功是上尉,工资大概在三百元左右。

其他人的工资,包括关世杰在内,每个人的月工资是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不等。单身住在复兴社宿舍的人,除去日常开销,每个月还略有盈余。但对于拖家带口的,还有家庭负担重的人,就显得有点捉襟见肘了。

据关世杰所知,熊梦麟、刘成功两个人虽然工资稍高一些,但两个人都成了家,上有父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童,日子过得也不宽裕。

晁永强家里兄弟姐妹七人,他是家中的顶梁柱,每个月的工资只留下二三十元,剩下的都寄给了家人。

吴彦章、高亚峰两个人,都是自己吃饱了全家不饿主儿。

尤其吴彦章是南京本地人,又是青帮弟子,狐朋狗友又多,每个月不到月底,工资就会挥霍一空。

高亚峰家境尚好,相貌英俊,崇尚人不风流枉少年,身边的女朋友像走马灯一般的换来换去。他最近在追求一个舞女,每晚都去舞厅捧场,花钱如流水一般。工资花完,就找家里父母要,倒也活得潇洒自在。

晚上六点钟,关世杰他们五个人来到了狮子桥的状元楼。

店伙计一身青衣短褂,肩上搭着一条白毛巾,见六个人走进来殷勤地打着招呼:“六位客官,雅间无座,散座还有位置,您几位这边请。”

“我要一个雅间。”熊梦麟掏出一个证件,在店小二的眼前晃了晃。

“这”

店小二迟疑着,还没等店小二回话,熊梦麟就率先往二楼走去。

熊梦麟领着关世杰他们五个人,直接进了一间叫鸿运当头的雅间。店小二尾随着上来,苦笑着递过一个菜单。

“小关,你点菜,别给兄弟们省钱。”熊梦麟说。

“来到南京,必点桂花鸭、狮子头。小二,这两道菜先写上。”刘成功说。

“那怎么能少状元楼的荷叶莲藕排骨。”吴彦章说。

“如意回卤干,东山老鹅。”高亚峰说。

“组长,这几个小子太不地道了吧?都点自己喜欢吃的,我点一个麻辣小龙虾。”晁永强说。

“一群混球,让小关先点菜吧,你们都点完了。”熊梦麟笑着道。

虽然接触几天的时间,关世杰倒喜欢这些人不扭捏作态,直来直去的性格。

“组长,还有几位兄弟,多谢你们。今天这顿饭我请了。几位看看还喜欢吃什么,喝什么,都只管点。”关世杰说。

临出看守所的时候,关世杰拿到了个人物品,除了手表、腰带、钥匙,还有二千四百元现金。自己进牢房时的四百,苗轻侯和吕云飞两个人,还在看守所给他存了二千元,用来吃喝和买日用品。他想无论在哪个年代,多交几个朋友,只有益处而没有害处

“这怎么行,兄弟们是为你接风,哪能让你破费呢?”熊梦麟说。

“就是,组长说的有道理。”刘成功说。

晁永强、吴彦章、高亚峰都随声附和。

第11章 国难财(1)

酒菜上齐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关世杰借口去洗手间,下楼去把帐结清了。

关世杰刚回到雅间的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吵闹声。

“特务处就了不起吗?这间房可是我们先定下的。”

“我昨天就定好的,小二,你说是不是?”熊梦麟的声音说。

关世杰推门走了进去,只见有五个人正在跟熊梦麟、刘成功他们吵架,是因为这五个人先定下了这间房,却被自己这一方人给抢占了。

店小二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尴尬地杵着,不停地用毛巾擦着满头满脸的汗。

“各位有话好说,您几位看看这样行不行,你们吃饭的钱我买单子。”关世杰陪着笑脸说。

“总算出来一个会说人话的。”

说话的一个三十左右岁,戴着金丝边的近视镜,发际线很高,看上去很有气质的男人。

“哎,你怎么说话呢?”熊梦麟站起身,指着这个人厉声吼道。

吴彦章抄起两个酒瓶子,冲着这个人就走了过来。高亚峰也站起身跃跃欲试。

关世杰见状,急忙拦着了吴彦章说:“别冲动,咱们酒还没喝好呢。”

戴金丝边近视镜的人,看着吴彦章轻蔑地一笑说:“复兴社的野蛮人还真多。”

“这几位兄台息怒,皆因兄弟初到南京工作,我这几位大哥和兄弟要为我接风洗尘。多有得罪。小二,这几位吃饭的钱,我来付。”关世杰从怀里掏出一百元递给店小二说。

民国这个时代,一元钱大概能买十六七斤大米,五六斤猪肉。关世杰他们的这一桌酒席,也无非三十元左右。一百元能买这三桌了。

“鄙人复姓欧阳,名云天,党务调查处工作。敢问这位兄弟尊姓大名?”欧阳云天伸出手问道。

党务调查处的是中统局的前身,虽然说抗日战争爆发后日渐式微,但也不可小觑。清理党内的异己分子,情报特工都非常在行。

“小弟关世杰,特务处军事情报组工作。”

关世杰急忙跟他握手,一刹那间,听到了欧阳云天的心里话:这个关世杰仪表不凡出手大方,倒是一个人物。以后倒可以多接触接触。

“好,没事儿到党务调查处找我,可以喝喝茶聊聊天。”欧阳云天说。

“一定一定,多谢兄台。”关世杰客气道。

欧阳云天五个人走了之后,熊梦麟又打开一瓶金陵白酒,依次给每个人的酒杯里倒满了酒说:“世杰兄弟,刚才下去先买单了吧?你为人豪爽仗义,我们哥几个儿敬你一杯酒。”

“不敢当不敢当,兄弟初来乍到,以后还要仰仗着各位多帮衬呢。这杯酒兄弟先干为敬。”关世杰说完,先干了杯中酒。

“好,够义气!”熊梦麟说:“其实,我们几个请你吃饭还有个原因。”

“组长有话请讲,”

“你可能不知道,这两天处里边都传开了,说咱们处来了一个奇才。几个月的功夫,炒股赚了几十万,开米铺也赚了几十万。”

“兄弟惭愧,哪里敢称为奇才。”关世杰苦笑道;“为了赚点钱,脑袋都差一点搭上。”

“话可不能这样说,几个月赚百十万,羡慕死咱们这帮弟兄了。”刘成功说。

“老大,成功哥,看你们两个还是行伍出身呢,说起话来像大姑娘一样,扭扭捏捏的。”吴彦章挠着头上一道凸起的,被酒精刺激得发红的刀疤说;“关兄弟,我们几个人是想让你带着赚点钱花花。”

“是啊,这个月把下个月的工资都花光了。”高亚峰说。

“少跑几趟舞厅,找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多好,biǎo zi无情,戏子无义。”熊梦麟说。

“老大,我对阿娟可是真爱。”高亚峰有点尴尬地说。

“哈哈哈,听你说真爱的,好像有七八个了吧?”晁永强大笑着说。

“别岔开话,咱们还是说正事儿。”熊梦麟说。

“都听老大的,晁永强你还笑。”吴彦章说。

“世杰兄弟,你费费心,看看有什么门路?”熊梦麟说。

关世杰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在特务处还有了奇才的称号。也不怪熊梦麟宁可跟人吵架,也要找雅间吃饭喝酒,原来是这个目的。

“容我想一想。”

关世杰在北平赚到的三十多万,都留给了家人。这些钱也足够父母的赡养费和两个妹妹读书,以及以后的嫁妆钱了。也真得考虑赚一些钱,为自己的仕途之路做铺垫。

熊梦麟他们五个人的目光都盯在关世杰的身上,给关世杰的感觉,好像是唐僧掉在了妖怪洞里了一般,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南京沦陷于12月13日,满打满算还有五个月的时间,在这五个月的时间里,如何能快速的赚到钱呢?

“七七事变”还有六天。关世杰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主意。

“我琢磨了一下,倒是有个法子,也不知道行不行。”关世杰说。

“你快讲讲。”

“快说说,有啥好办法。”

熊梦麟他们七嘴八舌,迫不及待地问道。好像问得晚了,好办fǎ hui长翅膀飞了一样。

“你们知道哪里有空置的房屋,或是要出租的,比较大的楼房吗?一定要大,越大越好。”关世杰说。

“找那么大的房子干啥?要开工厂吗?”晁永强问道。

“先别乱说话,你们有谁知道世杰兄弟说的闲置的大房子,大楼房?”熊梦麟问道。

“我想起一个地方,就是离着市区远了点。”吴彦章说:“在栖霞村,离千年古刹栖霞寺不算远。前些年一个南洋回来的富翁盖了一些房子,想卖给有钱人做避暑山庄。因为交通不便,一天只有两三趟巴士,卖出去的不多,房子也都出租。”

“能有多少间房子?”关世杰问道。

“盖的都是二层小楼,还有一百多间房吧。”吴彦章说:“我一个兄弟在那,给人家看空房子。”

“组长,还有各位兄弟,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咱们就把这些房子租下来。干什么用,你们先不要问。房租到时候跟房东谈谈价格,看看多少钱再说。”关世杰说。

“好,就听世杰兄弟的。这样吧,你的工作都由我们分担了,这几天你就跑这件事儿吧。”熊梦麟说。

关世杰点点头,他已经有了快速赚钱的方法,接下来就看怎么去实施了。

第12章 国难财(2)

栖霞山下的栖霞村,依山傍水,风景如画。

关世杰坐着巴士,一路颠簸来到这里。他下了巴士,一路欣赏着美景,一路不住地感叹,可惜这壮丽秀美的大好河山,就要落入日寇的手里了。

在村里人的指引下,关世杰找到了一片掩映在花草树木中的小别墅群。在这里他见到了吴彦章的小兄弟,然后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看了几十套房子,大致了解了一些房子的缺陷。譬如房顶漏雨的,墙皮脱落的,马桶损坏的等等。

找到这些缺陷后,关世杰回到特务处,给远在南洋的房东打了一个电话,说要租下来所有闲置的房子。

经过几番讨价还价,一百二十一套房子,每套房子月租金五十元。预交半年的租金共计三万六千三百元,这还没算上房屋的修缮费,怎么也得几百元。

熊梦麟、刘成功他们五个人一听要交这么多钱,眼睛都直了。几个人一算,每个人要分摊六千元,这让他们都犯了难。

“我最多能凑上二三千。”熊梦麟说。

“我最多能凑三四千。”刘成功说。

晁永强、吴彦章、高亚峰也都表态,每个人最多能凑上一千元。

“你们五个人先凑上两千元,其他的就别操心了,我一个人把这件事儿搞定。”

“世杰兄弟,这样好吗?”熊梦麟说。

“真的?这样多不合适?”刘成功说。

关世杰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他们先感到绝望,然后再给他们希望。这样一来,赚到钱之后,每个人还不感激涕零?

关世杰有自己的小算盘,他当然不会自己先垫付上三万六千元。而是先交给房东在南京的代理人二千定金,修缮房屋的时间不算,房租从7月20日算起。

7月3日,关世杰买了一些修缮的材料,雇马车拉到在栖霞村。然后从村里找了二三十人,开始修缮房屋。

由于关世杰给的工钱高,速度也非常快。仅仅三天的时间,三四十套需要修缮的房屋已经焕然一新。

7月6日,关世杰收到北平站送来的消息称:北平大雨滂沱,日本屯驻军再次到卢沟桥一带演习。日军要求通过宛平县城,被我方守军拒绝。双方僵持十余小时,因天色渐晚,日军撤回奉天。

备注:一本清直大队多次以军事演习为由,到卢沟桥、宛平县城一带侦查地形,曾多次与我方守军争执。望上级领导重视。

关世杰收到这份情报后,如获至宝,急匆匆地找到组长熊梦麟。熊梦麟也不敢怠慢直接去了科长室,再由科长上报给处长。

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了。

7月13日,日方提出七项不合理条件,7月19日为最后期限。

7月17日,蒋委员长在庐山发表抗战宣言:“至于战争即开之后,则因我们是弱国,再没有妥协的机会。如果放弃尺寸土地与主权,便是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那时便只有拼民族的生命,求我们最后的胜利。”

七七事变第二天,zhong guo gong chǎn dǎng向全国发出通电:平津危急!华北危急!中华民族危急!只有全民族实行抗战,才是我们的出路!

复兴社特务处所有部门都行动起来,军事情报科科长李天木敦促各小组,密切关注各地日本人的动向。

从7月13日开始,南京城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北平的难民,17日已经有大批的难民涌入南京。

最先进入南京城里的,大多是商贾富户,他们急着找地方落脚。几天的时间,城里的闲置的房屋被租赁一空。各家旅馆、宾馆也人满为患。

关世杰还是运用开米铺时的方法,雇人在难民中散发传单。宣传出租栖霞山下的小别墅。宣传单上说明小别墅的面积、布局,还有交通设施,到20日时,已经出租出去五十套;每套出租价格为一百五十元,预交六个月租金。共收款四万五千元。

除去三万六千三百元的房租,以及二百元印刷费,二百元人工散发传单费,一百元看房交通费,剩余捌仟贰佰元整。

26日廊坊失守,北平城岌岌可危。

27日凌晨3时,日军向驻扎在通县、团河的中**队突然发动进攻,双方激战十个小时,中**队寡不敌众,被迫突围。

28日,日本屯驻军司令官香月清司指挥朝鲜军二十师团、关东军独立混成第一、第十一旅团,在空军的掩护下,首先向驻守在北苑、西苑、南苑的中**队发起全面攻击。

中**队第29军将士奋起抵抗,自此,中日战争在平津地区全面展开。

在28日至29日这两天,北平涌入的难民愈发多了起来。截止29日,关世杰在栖霞山下的另外五十一套小别墅,除了他自己留下一套,预备给家人的之外,五十套房子都已出租完毕。

29日晚上,军事情报组第一小组成员,还是在狮子桥状元楼二楼的一个雅间里聚餐。

关世杰列出了一个清单,还有各种收据。刨除房租还有各项杂费,一百套房子纯利润五万二千五百元。六个人,每个人应分捌仟柒佰多元。

熊梦麟他们拿着中央银行的银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世杰兄弟,你真的是商业奇才。这样,你应该多劳多得,我建议每个人拿出一千元给世杰。”熊梦麟说。

刘成功、吴彦章两个人连连说好。

晁永强和高亚峰犹豫了一下,也随声附和说同意。

“钱我不能要,这是咱们事先讲好的。也不瞒你们说,我留下了一套房子,怕我的家人过来找我,这一套房就算我的辛苦费吧。”关世杰说。

“世杰兄弟真是义气。那这样,咱们五个人每人请世杰吃一顿饭如何?”刘成功说。

这一次,谁也没有犹豫,都纷纷叫好。

六个人喝了两杯酒之后,熊梦麟说:“现在北平开战,日本特务机关派遣了许多特务,随着难民进入南京城。警察局侦缉大队也抓了一些人,需要仔细甄别。咱们处的行动科人手不够,想从其他部门调一些人过去帮忙,咱们组也有两个名额,你们有谁愿意去?”

关世杰想,与其每天坐在办公室收集归纳情报,还不如去行动处一展身手,更好的去施展抱负。

第13章 借调

30日上午,关世杰和吴彦章两个奉命来到行动科调查组报到。

调查组组长李默,让关世杰和吴彦章跟着一个老组员黄休成,一起去警察局侦缉大队甄别日本特务。

黄休成30岁,最早在警察局做巡警,抓获小偷窃贼无数,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因为个人工作能力突出,后被调到特务处行动科工作。

关世杰叫黄休成组长,黄休成说:“还是喊老黄吧。”

关世杰觉得老黄这个人有点意思,长相极其普通,嘴里烟不离口,一支接一支地抽。两眼无神,黯淡无光,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他走起路来佝偻着身子,穿着一件发黄的白色短褂,脚上穿着一双布鞋,十足的乡巴佬形象,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特务处行动科的人。

因为行动科抓捕人要亲自操刀,老黄体型偏瘦,中等个头,还有点罗圈腿儿。这不禁让人怀疑,老黄是不是徒有虚名。

吴彦章是本地人,少年时偷鸡摸狗,打架斗殴,对老黄的名字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但今天一见,也跟关世杰一样,对老黄能混入复兴社特务处行动组工作,感觉名不符实。

行动组的待遇高,即使没有专车,无论坐巴士还是人力车,都是全额报销。

老黄叫了三辆人力车,一路去了警察局侦缉大队。

南京房屋的布局和北方不同,警察局侦缉大队一溜平房,四周砌筑着高墙。一个几百平方米的大院里,挨挨擦擦坐满了人。这些人当中没有老幼妇孺,都是二十左右到四五十岁的男性。

有十几个便衣警察,还有行动组的几个人,正在逐一登记盘查可疑人员。老黄跟熟悉的人打过招呼,让一个着装的警察拿过来两打登记表,两支钢笔,还有几副手铐,一并递给了关世杰和吴彦章。

老黄贴着西墙根儿负责盘问,让关世杰,吴彦章两个人做登记。

“姓名,年龄、北平哪里人?做什么工作?”

“长官,我叫王满仓,二十岁。是北平北苑人,种地的。日本人炸死了我家人,我到南京是投靠舅舅。”

“行了,你走吧。”

老黄刚盘问的是一个小伙子,看起来也是很老实本分,只是不知道老黄问过后,怎么断定他不是日本特务呢?

“侦缉大队乱抓人,这个小伙子一看满手的老茧,说话儿化音重,是土生土长的北平人。”老黄似乎看出关世杰和吴彦章两个人心中的疑惑,慢条斯理地说。

老黄接着又盘问了几个人,也都放走了。当他盘问到一个学生模样的人时,对关世杰和吴彦章说:“把他铐起来。”

“为什么?我是北平师范大学的学生,你们凭什么抓我?”

“小关,听说你就是这个学校毕业的,你问问他有几个校区,宿舍、食堂、图书馆都在什么位置。”老黄说。

关世杰一问,这个自称学生的人都答错了。这才相信老黄的眼力真的不一般。

吴彦章给这个人戴上了手铐,并且踹了两脚。

“他眼神飘忽,问话是不敢直视你的眼睛。说明心虚。还有他坐着挺直腰板,右手食指习惯弯曲,还有茧子,一定是经常摸qiāng的人。”老黄说。

关世杰仔细看了看这个人右手,还果真如此。他想再试试自己能不能听到或看到;这个学生模样的日本特务心里话和所经历的事儿,就拉住日本人的右手,貌似检查食指的样子。

蓦然,关世杰的脑海里跳出两个画面:1这个人和一群人列成一队,正在听一个留着仁丹胡,身穿日本军服的人说话。2这个人在总统府附近,靠着一棵树吸烟,盯着来往的出入车辆。

这个人的心里话是一长串日语,关世杰也听不懂。

侦缉大队过来两个人,把这个日本特务带走了。

“老黄,你歇一歇,我来试试,你多指点我。”关世杰说。

老黄点燃一支烟,猛吸了一口说:“机灵点,碰到不老实的别吃亏。”

“放心,有我在。”吴彦章说。

吴彦章人高马大,一身的腱子肉,有他在身边照应着,关世杰不担心。

关世杰盘查了几个人,他都是直接看手指,经过手指传导过来的信息做决定。发现直接的手跟别人的身体接触时间越长,得到的信息越多,画面的立体感也越强。他想若是能知道画面里的人在说什么,就更加完美了。

当关世杰盘查到一个三十多岁,体型稍胖,讲起北平话也字正腔圆的人时,从手指传递过来的信息是,他望着南京卫戍司令部的军营,在一个小本子上画画写写。

但这个人的内心话却是汉语:老子是中国人,又没摸过qiāng,你怎么能看出来老子是日本间谍?

关世杰看了一下他的食指,果然没有一点老茧。他不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摸出手铐就给这个人戴上了。

“长官,你们不能冤枉好人啊”

“好人?”

关世杰从他身上搜出一个小笔记本,上面画着南京卫戍司令部的位置,还有周边驻军的兵营坐标图。

老黄和吴彦章两个人都有些惊讶,尤其是老黄,他都没看出来这个貌似生意人,一副人畜无害模样的中国人,竟然也是日本特务。这不禁让老黄对关世杰刮目相看。

“小关,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老黄问道。

“我见他总是低头,眼睛往怀里头瞄,就怀疑他有问题。”关世杰答道。

“年轻人了不起,你要是来行动科一定前途无量。”老黄由衷地赞叹道。

“关哥,见过牛逼的,没见过你这么牛逼的。”吴彦章说。

关世杰听到两个人夸自己,心里不免有些小得意。但这种自豪感没保持多久,就遭受到了一个打击。

也是关世杰大意,他盘查到一个精壮的年轻人时,听到这个年轻人的心里话是日语,刚掏出手铐想给这个日本间谍戴上,就被这个间谍扼住了喉咙。

“放我走,不然我会杀了他的!”这个日本间谍厉声喊道。

关世杰被一只铁钳子样的手扼住喉咙,喉结分分钟都有被捏碎的感觉。他眼冒金星,在窒息和恐惧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并不是远在天边,而是近在咫尺。

第14章 日本间谍

吴彦章离得最近,他想动手为关世杰解围,却又投鼠忌器。怕万一人没救下来,关世杰会被这个日本间谍掐死。

关键时刻,老黄兔起鹘落一个箭步窜到日本间谍的背后,一掌砍在他的脖颈上。日本间谍身体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小关,你应该学一点东西防身。”

老黄给这个日本间谍戴上手铐,在他的背上又拍了一掌,日本间谍才悠悠地醒转过来。

直到此时,关世杰和吴彦章两个人才知道,老黄真不是浪得虚名,手底下有真功夫。

下午两点多,特务处军事情报科收到北平方面电讯,北平沦陷。29军副军长佟麟阁,师长赵登禹以身殉国,壮烈牺牲。

关世杰忧心忡忡,他不知道父母和两个妹妹如何,有没有离开北平。早在几天前,北平的电话就打不通了,不然通过苗轻侯和吕云飞,怎么也能得知家人的近况。

南京城里的难民越来越多,民国政府和一些民间团体,组织人员进行疏散,提供食宿等一些帮助。

特务处也组织人员走上街头,去抓捕混入南京城里的日本间谍特务。

关世杰借此机会,主动要求去街上做这项工作。他想借着工作的便利,看看家人是否也来到了南京。

军事情报科从第一小组只留下组长熊梦麟和刘成功两个人,关世杰、晁永强去街上执行任务。

高亚峰替代关世杰,跟吴彦章一起,随着老黄去警察局侦缉大队,去甄别日本特务。

这次任务依旧由行动处的人带队,带队的是一个年纪跟关世杰差不多的年轻人,名字叫魏连科。

八月初的南京城天气,闷热潮湿,走在没有树荫的路面上,就像洗了桑拿一样,浑身上下都是粘腻的汗水。

关世杰他们负责的是总统府一带的几条街道。当然他们三个人只是其中的一个小组,中统局、警察局、军警处、复兴社的人,在这一带应该有很多。

关世杰来到复兴社已经一个月。前几天特务处刚给他发了一个工作证,证件封面是guo min dǎng党徽。翻开里面除了性别、年龄,职务一栏写着:情报员,军衔一栏空白。这一页盖着钢印:中华复兴社。

特务处要求每个外出人员,必须持证件执行任务。因为非常时期,怕被自己人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关世杰觉得自己的身份,就像穿越来的时代一样,有编制和无编制之分。自己是临时工,属于复兴社编外人员。譬如熊梦麟和刘成功有军衔的,是正式的在职人员。用晁永强的话说,军衔尚未到手,同志仍需努力。

总统府前这条街道已经被军警戒严,关世杰他们绕到珠江路,沿着新街口寻找可疑人员。

一路上,只见街道两侧的商铺前,树荫下或立或坐挤满了人。每隔二三百米就有一个简易的凉棚,里面砌着几个锅灶,拉着一条横幅写着:妇女联合会、学生救国会、工人工会等名称的粥棚。

关世杰他们穿梭在人群中,要从形形色色,穿着光鲜或褴褛的难民中找出日本特务,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儿。

魏连科所用的方法就是见到可疑的人,就上去盘问一番。但大多是年轻一些的相貌端正的女孩子。他还煞有介事地说:“现在日本人都喜欢用女间谍,容易搞到情报。”

关世杰还是按照老黄说的办法,盘问人的时候先看眼睛,看被盘问人的手,然后再用自己手段,搭在他的肩上,收集传导过来的信息。

临近中午的时候,也许是魏连科真的有经验,也许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当魏连科盘问到一个女学生模样的姑娘时,没问上几句话,就给女学生戴上了手铐,随后从女学生身上搜出了一支手qiāng。这让关世杰和晁永强大为叹服,看起来行动科的人还真有一些手段。

下午的时候,关世杰也抓了两个日本特务。他有了上次被日本特务扼喉的教训,都是先站在被盘问者背后,把手搭在这个人的肩上先得到传导过来的信息,然后再假意盘问一番。

晁永强在街上也盘问了一些人,但没有发现一个日本特务。他就跟关世杰商量,让关世杰匀给他一个日本特务。这样往上报告的时候,自己也有工作成绩?

为此,晁永强承诺晚上请关世杰和魏连科两个人吃饭。关世杰觉得没什么,也就应承了下来。

傍晚临近收工的时候,关世杰他们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发现路边围着一群人,也都好奇地走上前一看究竟。

在人群的中间有三个人,准确的说是两个活人和一个死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地面上躺着一具被蒙住脸的尸体。地面上放着一张纸壳,上面写着:mài shēn葬父四个字。

有两个混混模样的人正在调戏姑娘。周围围观的人敢怒而不敢言。

“多少钱哪?怎么卖的?”

“卖一夜行不行?”

那个姑娘眼里含着泪,一声不吭。她身边的少年对这两个人怒目而视,手却被姑娘攥得死死的。

“cāo ni mā的,都滚远点。”魏连科张嘴就骂。

两个混混模样的人一看有人强出头,也连连喝骂:“你他妈的谁呀?敢跟爷叫唤,是不是欠揍了!”

关世杰掏出工作证在这两个人眼前晃了晃说:“不想进局子,就快点滚蛋。”

这两个人一见到工作证,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

“谢谢几位大哥。”姑娘梨花带雨地道谢说。

“需要多少钱?”关世杰问道。

“兄弟,这种事情多了,你管得过来吗?”晁永强悄悄说。

“我先走一步了。对了,去哪吃饭?”魏连科向晁永强问道。

“狮子桥的状元楼。得了,我也跟你一起走吧。”晁永强说完,又对关世杰说:“我们去状元楼等你。”

关世杰见他们走后,掏出衣兜仅有的五百元钱递给了姑娘说:“先把老人安葬了吧。”

“谢谢这位大哥,小弟快给恩人磕头。”

关世杰在众人的夸赞声里,慌不择路地跑了。

第15章 老黄

北平沦陷后,周边天津等地也都人心惶惶。以至于南京城里的流民越来越多。有一些不法之徒也乘机作乱。

关世杰他们一方面要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鉴别日本特务,一方面还要维护社会治安,打击小偷小摸、盗窃抢劫、bǎng jià勒索、杀人放火等违法犯罪活动。

南京警察局每天都会送来一些比较棘手的案子,希望借助特务处的力量来侦破案件。

魏连科、关世杰、晁永强三人组也领到了几个辖区内所发生的案子,行动科让他们在甄别日本特务的同时,要尽全力缉拿案犯。当务之急,有两个案件亟待处理。

第一个案件是特务处唐纵书记长钱包失窃案。

案情:因为总统府前的街道戒严,除总统府工作人员以及外国公使的车辆,允许出入之外,各单位各部门的车辆一律禁止通行。

书记长唐纵隔了一条街下了车,步行到总统府,仅仅走了半条街,钱包就不翼而飞了,钱包里有一千元法币,最主要的是钱包里有一份重要的文件。

第二个案件是警察局白副局长碎尸案。

案情:6月16日白副局长下午下班后失踪,19日家人报案。20日晚有五个人力车夫报警,他们车上各有一个皮箱,雇主让送到几个地方,却没有人接收。他们打开箱子才发现,里面装着被分割后的尸体,警察根据人头确认,是白副局长的尸体。

魏连科为了躲清静,把着两个案子交给关世杰和晁永强两个人,自己去街上抓日本特务。还美名其曰各有分工,工作效率会更高。

关世杰拿着那个案件的当事人笔录的打印件,一时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晁永强也没办理过这些案件,两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他们想了半天,觉得还是从相对简单的案子入手,来侦破书记长钱包失窃案。

一上午,关世杰和晁永强两个人在街上乱转,希望能抓两个小偷,从他们的身上或许能得到一些线索。两个人最初还信心满满,认为抓两个小偷是很轻松的事儿,但实际操作起来的时候,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小偷的脸上又没贴着标签,行动又非常隐蔽,哪里会那么容易被人逮到?

这时候,关世杰猛然想到了老黄,就跟晁永强坐上人力车去了警察局侦缉大队。

老黄听关世杰说完,连连摇头说不好办。要是本地的小偷作案还好说,若是外地流窜作案的,那就无异yu dà hǎi捞针。

吴彦章把关世杰拉到一边悄悄说:“别听老黄胡说,他是不想帮忙。第一你跟他的交情不深,破了案他也没有好处。第二江湖上有规矩;不能随便到别人的地盘上抢生意。尤其是‘吃洋火钱’的,越界做生意轻则打个半死,重则砍断右手食指和中指,这辈子不能再吃这碗饭了。”

“吃洋火钱?什么意思?”

“就是扒手,偷钱包的。”

“你的意思,一定是本地人干的?”

“老黄之前是做巡警的,他们做巡警的工资低,谁不想方设法弄点钱花?一般来说,每个巡警手下都有几个吃洋火钱的老手,每个月都给他们上供。那些巡警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关世杰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猫腻。

“那就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办法倒是有,那要看老黄开出什么价钱。”

关世杰想,用后世的话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大事儿。

中午,关世杰请老黄去了夫子庙的醉仙楼。晁永强本想跟着来,见关世杰没有邀请他的意思,只好讪讪地跟着吴彦章回特务处食堂吃饭。

关世杰在穿越来的年代里,虽然不是公务员,但是家里的亲戚朋友,还有同学之中,不乏有公职人员,耳濡目染也懂得一些潜规则。办这种事情多一个人多一份口舌。老黄是老油条,人多了一定不敢收钱办事儿,怕落人口实。

还有一点,关世杰经过这一段跟晁永强的接触,觉得这个人做事儿有点急功近利,比较有心机,从抓日本特务的事情上,就能看出来这个人不能过深交往。

关世杰宁可自己花钱,也要把书记长唐纵钱包失窃案破了。并不是有钱烧包,而是想借此机会接触上唐纵,从而施展自己的抱负。

在关世杰所了解的历史资料中,唐纵在军统局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成立复兴社时,就是十人组成员之一。唐纵毕业于黄埔军校第六期,在军统局有智多星的美誉。

戴笠以及毛人凤在特别重大的问题上,想不出更好办法的时候,都要问计于唐纵。同时,唐纵也是蒋委员长的心腹,很得蒋委员长的器重。

关世杰请老黄吃饭喝酒时,只字未提让老黄帮忙的事儿。只是闲聊家常,谈谈特务处的工作。更多的时候,听老黄讲当年做巡警抓小偷的英雄事迹。

酒足饭饱之后,关世杰塞给老黄五百元法币,让老黄买条香烟吸。老黄也没多说话,收了钱就坐上了人力车回家睡觉去了。

晚上七点多钟,老黄来到特务处机关的宿舍找到关世杰,递给他一个牛皮纸袋,再三说:“里面的东西一样不少,也没人看过。还有,千万不要对别人说,是我交给你的。”

关世杰心领神会地送走了老黄,下一步就要考虑,如何把钱包交到唐纵的手上。他想,自己是没有机会单独面见唐纵,却又不放心交给魏连科。他怕自己费力不讨好,功劳却让魏连科领了。

直接交给行动科调查组组长李默?也不太合适,自己跟李默不熟悉,谁知道李默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儿?

关世杰思前想后,想到了熊梦麟。如果把钱包交给他,他一定会如实向科长反应情况,而科长也一定会亲手把钱包交给唐纵。因为自己手下人破获此案,他的脸面也有光。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关世杰就来到熊梦麟的办公室。

“兄弟,你这几天辛苦了,快坐下喝杯茶。”

熊梦麟热情地招呼着,并且给关世杰泡了一杯茶。

“老大,我找你有件事儿。”

“啥事儿?直说,”

关世杰省略了老黄,说自己抓到一个小偷,小偷的条件是不追究他的罪,就把书记长的钱包还回来。随后他又委婉地说出,不想假借别人的手,把钱包交给书记长。

熊梦麟一听,拍了关世杰的肩膀一下说;“兄弟,我真没看错你。你不仅是商业奇才,还是咱们特务处的大才。我懂你的意思,放心好了。”

关世杰从熊梦麟拍了一下自己肩膀,得到的信息是: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得好好结交才是。

第16章 小碗儿(求收藏推荐)

事情的发展,按照关世杰的想法来了。

第二天早上,关世杰跟晁永强刚要去街上执行公务,就被熊梦麟喊住了:“兄弟,科长让你去一趟。”

关世杰尽管早有预料,但还是有一点兴奋。

复兴社军事情报科科长李天木,关世杰在图书馆读过一些民国时期的书籍,对后来成立的中统局,军统局里的人物都有所了解。他模糊地记得,这个李天木后来被汪伪特务抓捕,叛敌成为了汉奸。

自己以后还要对这个人,还要小心堤防才是。

关世杰来到科长办公室门前,敲敲门走了进去。

李天木三十五岁,身材瘦削,挺拔,一脸的络腮胡子。行伍多年,行走坐立都透着军人的干练劲儿。

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看着一身正气的家伙,也会叛离三min zhu义,做了汉奸亡国奴?还有汪精卫被称为民国四大美男。可见老祖宗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是非常有道理的。

“小关,最近工作辛苦吧?钱包已经交给书记长了,他夸我们办事得力。”

“书记长满意就好。”

“书记长想见一下偷他钱包的人,你看看这两天把人带过来吧。”

关世杰楞了一下,自己答应过老黄不追究偷窃者的责任,现在没想到书记长会提出这种要求,自己又应该如何处理?

“你放心,不是要治偷窃者的罪。是这样,那天书记长身边还有两个警卫,他是好奇,是啥人有这么高的水平,能在三个人的眼皮底下把钱包偷走了。”

原来是这样。关世杰放心了一些,他想也只好再找老黄商量一下,试试小偷肯不肯露面。

不出关世杰所料,当天上午他找到了老黄,老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连连说不行。

“小关,不是我不帮这个忙。我是怕这个孩子万一去见书记长,书记长万一不高兴,就把这个给孩子毁了。”

“原来是个孩子?”

关世杰在感觉有些诧异的同时,也非常的好奇。

“老黄,那这样好了,你领我见见行吗?我一定不带他去见书记长。”

老黄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你见她可以,但是千万不能领她去特务处。”

关世杰应承了下来。

中午时,老黄领着关世杰坐上了人力车,七扭八拐来到了一个贫民区。

这里的房子破破烂烂,垃圾遍地,地面上脏水直流,苍蝇成群结队,像轰炸机一样嗡嗡直响。

老黄领着关世杰来到一户大敞四开;没有门扇和窗户玻璃的人家门口,冲着屋里面喊了一声:“小碗儿!”

“哎!”

随着一声答应,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十三四岁,上身穿着白衬衫,下身穿着黑色裙子,梳着齐刘海,相貌清秀,稚气未脱的女孩子。

“黄叔,你来了。”

“你妈妈的病好些了吗?”

“好多了。黄叔屋里坐吧。”

女孩子看了一眼关世杰,眼神儿里带着一丝惊恐。

关世杰一走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儿,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怪味儿。屋里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十一二岁,一个**岁左右,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正在玩耍。

一个四十左右岁的女人,斜靠在一把破烂的藤椅上,见老黄走进来说;“黄兄弟来了,小碗儿,给你黄叔倒水喝。”

“嫂子不用了,我过来看看你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好多了。”女人说完话,咳嗽了几声。

老黄跟这个女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然后告辞走了出来。

“小碗儿,功课没有落下吧?”老黄向送他们出来的女孩子问道。

“黄叔,功课没落下。”

“行了,我回去了,家里有什么事儿就去找我。”

关世杰一头雾水,自己跟着老黄跑到这个地方,然后见到一个女人和三个孩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老黄看出关世杰的疑惑,就对关世杰说;“那件事儿是小碗儿做的。”

啊!关世杰吃了一惊,他看着眼前这个瘦瘦弱弱,文雅清秀的女孩子,几乎不相信自己眼睛。

女孩子见关世杰看着自己,慌忙避开了他的眼睛。

“小碗儿他爸活着的时候,跟我一起做巡警的。”老黄说;“这一晃死了四五年了。可怜啊,留下孤儿寡母的。”

女孩子泫然欲泣,眼泪在眼圈儿转着。

“那年我跟小碗儿她爸在街上抓一个抢劫的人,那个人手里拿着bi shou,就这样,小碗儿他爸没了。唉!”老黄叹了一口气说;“警察局给那么一点抚恤金,怎么够一家四口人生活?小碗儿这孩子也是没法儿。我也是拖家带口的,你说能帮上多少?”

关世杰听到这里全明白了。在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怎么能帮上这个可怜的女孩子,不让她误入歧途呢?

下午,关世杰去了科长办公室,对李天木说,偷钱包的是一个流浪儿,听说书记长要找他,早就吓跑了。

“好吧,我跟书记长汇报这件事儿。对了,你手里是不是还有案子?”

“行动组的人,还交给我一个警察局白副局长的碎尸案。”

“警察局一堆废物,自己人死了都找不到凶手。你要是把这件案子破了,我跟处长说,提拔你做组长。”

“谢谢科长,以后还要靠科长多提拔。”

“小关,以后有啥发财的门路,也让我沾沾光。”

“是,科长。”

关世杰答应了一声,心里想一定是熊梦麟大大咧咧,不知道上面时候说漏嘴了,不然李天木怎么会说这种话?自己要想有一番作为,这个人还真得笼络一下。

第17章 王招娣(求收藏推荐)

傍晚的时候,关世杰吃过饭叫了一辆人力车,去了那个叫小碗儿的女孩子家里。女孩子见到关世杰一愣问道:“你是来抓我的吗?”

“小碗儿,你误会了。”关世杰掏出三千法币递给小碗儿说;“这些钱你拿着,以后好好读书,别再去偷东西了。”

小碗儿拿着钱说:“谢谢叔叔,我长大以后会报答你的。”

“对了,小碗儿。你家里要是有亲戚在别的地方,最好离开南京吧。日本人快打过来了,”

“我知道了。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关世杰,是你黄叔叔的同事。”

关世杰走出很远回过头一看,小碗儿还站在原地一直冲他挥着手。关世杰想,三千法币够一家人撑上几年的了。

关世杰刚回到宿舍,同寝室的高亚峰就说;“关哥,刚才有个女孩子找你,说是你未婚妻。哇!还真是漂亮。关哥,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未婚妻?关世杰感觉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出来个未婚妻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是你刚走不一会儿。警卫室打电话让你去门口接人,我接的电话,怕是你家人找你,我就出去到门口一看,嫂子还真是一个大美人。”

“你确定她说是我未婚妻?不是我妹妹?”

“确定,以及肯定。我对我们小水仙发誓,千真万确。”

“得了吧,你家小水仙现在不知道陪着哪个达官贵人呢。”

关世杰哈哈大笑走了出去,直接往门口的警卫室走去。

高亚峰也随着走出来,跟在关世杰的身后:“关哥,还有啥赚钱的门道没有?小水仙说我要是有五万元,就嫁给我。”

“现在没有什么门路,等有机会的吧。”

“关哥,那可说准了。”

高亚峰哼着小曲,快步走在了关世杰的前面。他一边走一边捋着打满了发蜡的头发,走出大门后叫了一辆人力车就走了。

关世杰来到警卫室,值班的记性很好,知道他是军事情报科的人。就跟关世杰打了声招呼。

正当关世杰要问问警卫,找自己的那个女孩子的长相身高时,门口走过来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孩子。

“你是叫关世杰吧?就是着姑娘找你”警卫说。

关世杰仔细看了看,只是觉得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关大哥,你不认识我了?”

“你是”关世杰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猛然想起,这不是前天在路边mài shēn葬父的女孩子吗?

“哦,是你啊。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关世杰记得当时没留下姓名和工作单位,这个女孩子倒神通广大,能找到特务处来。

“小两口找个地方说说话吧,这一直站着也不嫌累。”警卫笑着说。

关世杰醒悟过来,两个人杵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的确不合适,就对这个女孩子说;“还是来我宿舍坐坐吧,街面上也乱。”

男人,尤其是单身男人的宿舍都很乱。

关世杰一进宿舍,就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和高亚峰两个人,扔得那里都是的破鞋烂袜子。

“我来吧。”女孩子说完,让关世杰坐在椅子上,自己开始忙碌起来。

“我叫王招娣,。北平医学专科学校毕业,北平沦陷前在圣母玛利亚医院工作。母亲被日本人炸死,父亲也过世了,现在身边就有个弟弟。”

王招娣一边收拾房间,一边对关世杰说着,几分钟过后,屋子就被拾掇得整整齐齐。

“你怎么找到我的?”

关世杰很好奇,自己没留下姓名和工作单位。她一个人生地不熟的的女孩子,怎么就能找到特务处的?

“那天你掏出工作证,有人认出是复兴社的证件。我就找来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姓名的?”

“有一张钱上有印儿,关世杰收。”

关世杰恍然大悟,自己在收房租,写收据的时候,一定是把钱垫在了纸张下面,所以留下了痕迹。

这个王招娣逻辑思维能力很强,从细微之处入手找到了自己,倒像是一个很专业的特务,警察一样,不禁让关世杰大为叹服。

“你父亲安葬好了?你现在住在哪?”

“安葬好了。我现在和小伟住在小旅馆。”

“那你今后怎么打算的?留在南京,还是去别的地方投亲靠友?”

此时北平、廊坊、天津相继沦陷失,南京城也危在旦夕。国民政府因南京城流民过多,联合民间团体组织,极力疏散难民。特务处内部已经话传出,民国政府要迁都,后勤处的工作人员正在筹划搬迁事宜。

“我是你的未婚妻。你去哪,我就去哪。”王招娣有些羞涩地用手搓着自己的长发说。

“那个招娣,妹子”关世杰有些语无伦次。

凭心而论,王招娣论长相、身材、气质,那一样都不输于沈月茹。但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一时间倒让关世杰有些招架不住。

“我mài shēn葬父也是迫不得已,遇到你是我的运气。关大哥,你要是有未婚妻的话,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钱以后我会想办法还给你。”

“没有,我没有未婚妻。”

“那好,我就留在南京找一份工作,小伟还要读书,看看能不能找个学校。”

王招娣听关世杰说没有未婚妻,心里不禁暗喜。她此刻已经认定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招娣,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相处一段时间,然后再说可以吗?”关世杰说:“特务处有规定,抗战时期,严禁结婚成家。”

这倒不是关世杰推诿和杜撰,抗战爆发后,复兴社特务处就下发了一份通知:复兴社所属各部,凡未婚青年,严禁在抗战期间结婚成家,违者开除公职。

王招娣嫣然一笑说:“山河破碎,何以家为?我又没急着嫁给你。”

对于关世杰来说,五百元能捡到一个漂亮媳妇儿,实在是赚大发了。

但是婚姻大事,还是要慎重一些为好。两个人之间的三观,脾气秉性,生活习惯等等,都需要时间去了解。草率行事,会误人误己。

目前,关世杰需要做的是,安顿好这个口头上的未婚妻和她的弟弟,毕竟住在小旅馆太不方便了。

第18章 崭露头角(求收藏推荐)

第二天一大早,关世杰就雇了两辆人力车,拉上了王招娣姐弟俩的行李物品,去了栖霞村的小别墅。

他跟王招娣讲,现在兵荒马乱的,先不急着找工作,在家照顾好弟弟,辅导弟弟读书学习。他也没隐瞒地讲了当前大概局势,过一段时间一起随着自己一起去武汉或重庆。

关世杰留下五百元钱,让王招娣购置一些简单的家具,剩下的钱留作姐弟俩的生活费。

安置好姐弟俩,关世杰回到特务处。他跟晁永强两个人一起,开始研究怎么能破获白副局长碎尸案。

两个人用一上午的时间,查阅了白副局长的夫人、司机、秘书、家里的仆妇等一些人的笔录。还有五个人力车夫的口供,关世杰认为最有价值的,是法医出具的一份检验报告:死者生前服用过氯美扎酮,也就是ān mián yào。再就是五个人力车夫的口供也很有价值。

晁永强也同意关世杰的看法,他们两个人决定,先去警察局看守所,提审在押的五个人力车车夫。

看守所值班人员见复兴社的人专门来调查此案,也不敢怠慢。好烟好茶招待着,所长亲自陪同提审案犯。

第一个人力车夫叫张三,四十多岁。据他讲,那天晚上八点多在鼓楼大戏院门口接活,一个身穿黑色短褂,头戴一顶鸭舌帽,说话嗓子沙哑的人,让他把一个皮箱送到鼓楼区另一家南京大戏院,等他到了那家戏院一问,根本没人接收。他以为捡了一个便宜,打开箱子一看是一颗人头,还有两只胳膊

第二个人力车夫在玄武区的一家茶楼前接活,时间是晚上八点多,过程也跟第一个车夫差不多,让他把箱子送到大世界舞厅

第三车夫是在白下区,时间是晚上九点多,过程基本一样。

第四个车夫在建邺区;时间是晚上十点左右,过程也基本相同。

第五个车夫是在秦淮区,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左右,跟什么四个人一样,也是一个身穿黑色短褂,头戴鸭舌帽,声音沙哑的人让他把皮箱送到别处

关世杰见这五个车夫,长年累月在路上跑,个个都身强体壮。但怎么看都不像杀人越货的强盗。他依次把手搭在五个人的肩膀上,得到的信息跟自己判断的没有什么区别。

接下来就要捋一捋五个人的口供,看看哪里有什么出入、

时间!关世杰发现第一和第二个车夫,所说的时间基本相近。他又确认了一遍,这两个人说的时间,几乎相差无几。

第一个车夫说,大戏院第一场戏散场的时间是八点多。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从戏院走出来人很多。

第二个车夫说,他也清楚地记得,他送一个客人到茶楼,顾客在路上就不断催促说,八点一刻要见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谈一笔生意。所以他赶在八点一刻前到了那家茶楼。

那就是说,一个人不可能在基本相同的时间,出现在两个地点。

关世杰基本可以确定,这件案子是两个人所为。

第三四五个车夫所见到,时间都相隔一个小时左右,这或许就是一个人干的了。如果是这的话,一个人带着三个皮箱走路是不可能的,那也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有交通工具。

这个年代的交通工具,无非有六种,一有轨电车,二巴士,三自行车。四人力车。五轿车。六的士。

关世杰用排除法分析,有轨电车、巴士,自行车这三种运输尸体的方式基本可以排除。那就有人力车、出租车和轿车了。

晁永强认为ān mián yào这一点也很重要,因为在白太太的笔录中,说白副局长没有失眠症。也就是说,白副局长是在下班以后去了某个地方,然后被人下药杀害分尸。

下班之后能去哪里?下班一定要吃饭,酒局?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先从运输工具人力车和出租车查起。

一下午的时间,两个人在车夫说的后三个事发地点,盘问了上百个人力车夫,都说没拉过带着皮箱的客人。

民国时期,有出租车的地方,一般都集中在南京、上海、广州这些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就连北平的出租车也是寥寥无几。

南京只有一家出租车公司,出租车也不过百十辆,经过出租车公司配合调查,也没发现有客人带着皮箱上车。夏天,是出租车行业的淡季,人们大多选择坐人力车出行,既方便凉快,也经济实惠。

排查到这里,那运输尸体的交通工具,就只有轿车了。

从轿车开始排查谈何容易?民国时期的轿车,绝大部分是政府部门,行政机关等机构公用车辆,有极少数车辆是资本家或商界富豪家用轿车。

估计去哪个官方部门调查都会碰一鼻子灰。资本家或富豪们也是如此,哪个成功人士的背后,没几个官方的大人物朋友?抓不住狐狸,弄不好还惹一身骚。

车辆的这条线索断了,那又从何查起呢?

关世杰想,一般凶杀案的动机无非有三种,情杀、仇杀、图财害命。白副局长被杀又是属于哪一种呢?

情杀?据说白副局长生活作风比较严谨,从没有什么绯闻。

仇杀?这一点倒有可能,白副局长早些年抓过一些江洋大盗,有没有可能是其中某一个人做的?

图财害命这一条基本可以排除,若是bǎng jià勒索,白家人也没收到任何电话和勒索信。身上即使装着钱也不会太多,抢劫绝不至于杀人分尸。

经过三天的排查,由白副局长当年经手的江洋大盗案件;其中一些当事人非死即残,或是还在服刑当中。有三五个释放出来的,根据一些相关佐证,也没有作案的时间。

案件又一次陷入了绝境。

这天傍晚下了班,关世杰来到栖霞村,看望王招娣姐弟俩。

王招娣见关世杰来了,就出去买了一些食材,做了几个菜。三个人围着一个小饭桌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关大哥,你两三天没来了,还忙着抓日本特务呢?抓到了几个?”王小伟一脸兴奋的表情问道。

“这几天光忙着破案了。没去抓日本特务。”

“破案?更带劲儿,关大哥给我讲讲。”

“还没破案呢,怎么讲?”

“好好吃饭,别总是缠着关大哥”王招娣说。

“小伟,等破了案,我再讲给你听。”关世杰说:“现在是一团乱麻,找不到头绪。”

“关大哥,那你就讲吧。”小伟说。

关世杰把这几天破案的经过讲了一遍。

王招娣说:“那就没可能是情杀?我倒是觉得这个案子有可能是女人干的。”

关世杰一愣,不明白王招娣为什么会这样说。

第19章 线索(求收藏推荐)

王招娣说:“我是女人,也是学医的。我先从女人的角度来分析,女人爱一个人会奋不顾身。有一句话叫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积怨已久就会起杀心。一个不失眠的人吃了氯美扎酮,那只有一个可能,他相信这个人,或是爱这个人。才能给他的食物或酒水里放入氯美扎酮。

你说在凶手在玄武区和鼓楼区两个地方同时抛尸,那一定是两个人干的。白副局长身高体重是多少?”

“身高一米七三,体重七十公斤。我懂了,要是两个男人的话,根本不用把尸体分成五份,最多分成四份就能拎动。你接着说。”

关世杰如醍醐灌顶一般,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还有,我认为凶手是女人的原因,如果是两个男人干的,根本不用分尸,两个人抬着就走了。”

“那你帮我分析一下,他们使用什么交通工具运送的尸体?”

“这不好说,人力车、出租车、公务用车、还有私人的车都有可能。”

“招娣,你应该去警察局工作,干干刑侦,一定是一流的警探。”

“得了吧,我还是喜欢做医生。我只是从女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案子,也不知道对不对。”

经过王招娣这么一说,关世杰觉得线索不应该放在运输车辆上,这样太浪费时间了。南京城里的人力车何止几百辆?公务车辆、出租车、轿车也有上千辆,要是每一辆车都去排查,估计得一两年能完成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应该放在人身上。

第二天8月8日一大早,关世杰就来到办公室查阅白副局长碎尸案的卷宗。他着重又查看了一遍白太太、仆妇、警察局同事、司机这些人的笔录。然后想,如果是女人作案,谁平时跟白副局长能接触到这个女人呢?

司机!警察局白副局长的司机,一定知道白副局长外面有没有金屋藏娇。

八点钟一上班,关世杰就拉着晁永强去了警察局。

警察局后勤处的李处长听说是为白副局长的案子而来,就把白副局长的司机叫到了办公室。

“小牛,这两位是复兴社特务处的长官,他们找你了解一下白副局长的情况。”李处长说完,又对关世杰和晁永强说;“您二位忙吧,我出去一下,还有事儿要处理。”

“好,你忙你的”关世杰说,

李处长走出去带上了门,办公室只有关世杰,晁永强和小牛三个人了。

“两位长官,该说的我都说过了。当天晚上下班,白副局长说不用我送,我就回到宿舍,再就没出去过。第三天才听说白副局长失踪了。”小牛有些惊慌地说。

“这些情况我们都了解,我想问的是,白副局长在外面有没有女人?”关世杰问道。

“没有,我没听过也没见到过。”

关世杰见他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真的没有?”晁永强问道。

“真没有。”

“那好,你跟我们走一趟吧。”关世杰说。

“长官,去哪呀?”小牛的语气明显有些恐惧。

“特务处。”关世杰答道。

“长官,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到了特务处,你更能说实话。走吧。”晁永强掏出手铐说。

“长官,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小牛惊慌失措地说:“白副局长外面有一个女人。”

“讲讲吧。”晁永强抖着手铐说。

关世杰心中暗笑,怪不得后世的一些史料记载,从复兴社到改为军统局,一提起这个部门的特务处,人人谈之色变。当时有些人家吓唬小孩儿,不说老虎、黑熊之类的猛兽来了,而是说特务处的人来了,效果极好。

从小牛的口供得知,一年前,白副局长喜欢上南京大戏院,一个艺名叫花小芳的唱苏州评弹的女子。那时候,凡是有花小芳曲目,白副局长必定捧场,经常一掷千金。经过台上台下的互动,两个人就互动到了床上。

前两三个月,白副局长又和万国大舞厅,一个名字叫黑牡丹的舞女勾搭在一起,玩起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游戏。

“这两个女人都有单独的住处吗?”关世杰问道。

“白副局长给花小芳租下一套洋房,过街就是大戏院。黑牡丹跟她舞厅的姐妹住在一起。白副局长让我帮忙找合适的房子,一时半会儿还没找到。”

“白副局长出事儿后,这两个女人可曾找过你?”关世杰问道。

“没有,没人找过我。”

“我再问你一遍,这两个女人可曾找过你?”

关世杰见小牛的眼神儿闪烁,显然是没说实话,就冲着晁永强使了一个眼色,晁永强故意把手铐碰得叮当直响。

“长官,花小芳找过我,给了我一千元钱,让我不要说出她和白副局长的事儿。”小牛哆嗦着掏出一沓钱说:“长官,该说的我可都说了。这是一千块钱,我一直没敢动。”

关世杰接过钱对小牛说:“行了,你走吧,有什么情况再找你。”

小牛走后,晁永强问道;“世杰兄弟,这些钱怎么处理?”

关世杰看了一眼晁永强,他的眼神儿里有一种对金钱的渴望。

“你想怎么处理?”

“这一段我没记录。”

关世杰暗想,这家伙明明就是想把钱占为己有,却不直说,想让自己挑明,将来万一查出来,他也会把自己摘干净,说是关世杰的主意。

“那咱们先回去吧,钱交给科长处理。”关世杰说。

晁永强从关世杰的口中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讪讪地合上笔录本,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组长交待下来,这件案子由关世杰负责,自己只有听从指挥份儿,纵然自己有想法,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儿。

第20章 扑朔迷离(求收藏推荐)

关世杰回到特务处,带着司机小牛的笔录,直接去了科长办公室。他跟李天木汇报过询问经过后,就把一千元放到了办公桌上说:“这是大戏院的名角花小芳给白副局长司机的一千元,没做过笔录,就交给科长处理吧。”

李天木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说:“有线索就抓紧办,案子破了就让行动科的人看看,咱们军事情报科也不是吃素的。你以后有什么事儿,就直接找我汇报。”

“是,科长。”

“还有一件事儿,处长原打算在上海成立一个特务训练班,从各个部门抽调一些人做教员,为党国培训一些特务骨干。但现在上海的局势也不乐观,日军已经集结大批兵力,战事一触即发。但这个事儿终究要做,我准备推荐你或是晁永强去训练班做文化教员,直接领少校军衔。你先有个思想准备。”

“是,我一定努力工作。”

关世杰只知道军统局的特务,也要经过一个阶段的培训,学习一些实用的技能。但具体怎么操作和实施,自己没有看过这方面的书籍。

毋庸置疑,这是一个很好的镀金机会。借助这块跳板,也许慢慢能进入军统局的核心机构,更好的为将来打下坚实的基础。他从李天木的话里能听出来,自己和晁永强是最好的人选,二选其一,推荐权还是握在李天木的手上。

努力工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要笼络李天木,以确保自己尽快能晋升到少校军衔。如何笼络呢?国民政府发布的战时条例,其中有一条,明令禁止各部门有贪污受贿等不法行为,一经发现,从严处理。这就需要自己想一想办法了。

关世杰从科长办公室出来,喊上晁永强就去了南京大戏院。

在大戏院的后台,经理领着关世杰和晁永强见到了花小芳,一个长相颇为惊艳的女子。

“你叫花小芳?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知道,是为了白副局长被杀的案子。两位长官,这件事儿不是我干的。”花小芳说。

“你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晁永强说。

“我知道你们怀疑我,是不是因为我给了白副局长司机一千元钱?”

“不是你干的,为什么给司机钱?你的目的是什么?”关世杰问道。

“长官,我承认跟白副局长姘居过一段时间。但最近一直没来往,白副局长也跟我说,以后不再接触了。”

“你没问为什么吗?”

“他说太太已经有所发觉,还有战时条例有规定,生活腐化者会被严办。”

“你为什么给白副局长司机一千元钱?”

“长官,实不相瞒,最近有一个富家公子在追求我,我不想让自己牵连到白副局长案子上,就给了司机一千元钱,让他不要说出我跟白副局长的关系。”

关世杰还是不太相信花小芳说的话,就走过去说:“我看看你的手。”

花小芳不明所以地伸出手来,关世杰拿起她的手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晁永强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以为关世杰在揩油。

关世杰拉住花小芳的手,一瞬间跳出两个画面:1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捧着一束花交给花小芳,花小芳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2还是这个小伙子单膝跪地,手里拿着一枚钻石戒指,好像正在向花小芳求婚。

而花小芳的心里话是:千万不能让人知道,自己跟白副局长有牵连,否则就会毁了一生的幸福。

关世杰松开了手,对晁永强说:“咱们走吧,去大世界舞厅。”

晁永强虽然心有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此时,关世杰的内心并不轻松,他原以为花小芳是杀害白副局长的凶手,但事实根本与自己的判断完全不符。他怕自己接收到花小芳的信息有误,毕竟是时间过短,得到的信息并不全面。

他出了大戏院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给科长李天木打了一个电话,汇报了这里的情况,想让警察局派人到花小芳的住所勘验一下,看看是否能找到蛛丝马迹。

万国大舞厅的进展也不尽人意。

黑牡丹在白副局长被抛尸的那个晚上,一直在舞厅唱歌陪酒,关世杰他们找到了几个证明人,都证明黑牡丹那天就在舞厅,还有白副局长失踪的念头晚上,黑牡丹也在舞厅上班。

案件的发展似乎进入了死胡同,两个嫌疑最大的女人基本已经排除在外。难道这个案子不是女人做的?

关世杰猛然想到一个人——白太太。这是一个被忽略的女人,难不成真的是她谋杀亲夫吗?前两个人力车夫说,一个皮箱送到南京大戏院。另一个皮箱送到大世界舞厅。这不正是花小芳和黑牡丹上班的地方吗?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调查白太太可不像调查花小芳和黑牡丹这么简单,虽然可以直接单刀直入地询问,但若她真的是凶手,又矢口否认的话,既不能威胁恐吓,又不能拉着白副局长太太的手,等到传导过来的信息。

如果是两个女人做的案子,白太太能找谁帮忙呢?关世杰想到了一个人,白家的仆妇。

下午一上班,关世杰又来到李天木的办公室,跟他请示要去白府询问白太太,需要警察局刑侦部门一起配合工作。

“你是说可能是白太太干的?”

“我有百分之六七十的把握,最好让刑侦的人一起去,看看白府是不是凶案第一现场。”

“这个倒是可以,我给警察局局长打个电话。不过你要慎重,白太太的父亲可是商会副会长,跟咱们上边的人物都有来往。”

“是,我会谨慎行事的。”

关世杰等李天木给警察局打过电话,就带着晁永强按照卷宗上的地址,一起去了白府。

在白府的大门外,跟警察局刑侦队的人见里面,然后带着搜查令敲开大门,走了进去。

白府是一栋独门独院的小洋楼,在庭院里停着一部雪佛兰轿车,

关世杰见到这部轿车,心里也有了底。只是还有一个问题,让他感觉到疑惑。如果白太太杀人碎尸,为什么不开车去荒郊野外去抛尸,而是要放在闹市区呢?他相信只要找到突破口,这个令他疑惑不解的事情,也会浮出水面。

在白府一楼的客厅,关世杰见到了白太太,一个四十多岁,体型偏瘦,穿着雍容华贵,相貌极其普通的女人。

白太太的身后,站着一个三十左右岁,身材适中的仆妇。

关世杰见到两个人后,基本可以断定凶手应该是白太太,而仆妇则是帮凶。

第21章 水落石出(求收藏推荐)

白太太坐在沙发上,用手摩挲怀里抱着一只波斯猫,一副非常淡定从容的样子。而她身后的仆妇则显得很局促,双手绞在一起,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惊慌。

“白太太,我们今天来,还是想了解一下白副局长被杀的案子。有几个问题想核实一下。”关世杰说。

“先生请讲。”

“白副局长6月12日下班后,没有回家吗?”

“没有,他一夜未归。也没提前说出差,或是局里有紧急情况。”

“他经常出差吗?”

“经常出差,局里也经常加班。”

“你没怀疑他在外面有女人吗?”

关世杰注意到,当他问完这句话,白太太的手有些颤抖,先前很有节奏摩挲波斯猫的动作,也变得不规律起来。

“没有,我们夫妻二十多年,我相信他不会背叛感情。”

“白太太,你会开车吗?”

“会,怎么了?”

“没什么。白太太,我需要带走她到我们特务处配合调查。”关世杰一指那个仆妇说。

“我不去。太太,你跟他们说,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仆妇吓得脸都白了。

“先生,有什么话在这里问她好了。”白太太说。

“那好,正好麻烦白太太带我们的人上楼,去各个房间检查一下。”关世杰又对三个刑侦科的人说:“你们去各个房间查查,不要乱动人家的东西。丢了东西由你们全权负责。”

关世杰之所以这样说,是他听吴彦章说过,警察局刑侦科的人,经常会借着搜查取证的机会,顺手牵羊拿走取证现场的贵重物品。他是给这三个人提个醒儿。

“阿丽,莫怕,我去去就回来。”白太太对仆妇说。

等这些人走后,晁永强故技重施,掏出手铐好像不经意地弄得“哗楞哗楞”直响,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这个仆妇。

“长官,长官,我没有杀人啊!不要带我走。”仆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

“不是你杀的?那是谁杀的?”关世杰问道。

“我也不知道白副局长是谁杀的啊。”

“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抛尸?”

“长官,你莫要冤枉好人啊。”

“带走吧,回特务处再说。阿丽,你可想好了,跟我们去了特务处,可能再也见不到你的两个孩子了。”关世杰说;“只是抛尸,没有大罪。只要你说出谁杀死了白副局长,我保证放你回家。”

晁永强走到阿丽的身边,作势就要给她戴上手铐。

“长官,我说实话就能回家?”

“能,我保证。”

“好,那我就讲。6月16号晚上,白副局长很晚才回来。我住在楼下客房,听到他跟太太吵架。第二天听厨房的师傅说有两把刀,还有一个剁排骨的小斧头不见了。

第四天晚上,太太找我,让我帮忙从楼上搬几个箱子,说是送给别人的东西。太太开车拉着我先去了鼓楼区,让我帮着叫了一辆人力车,把皮箱送到南京大戏院。后来,我才听说白副局长被人分尸,装在皮箱子里送到几个地方,我就害怕了。长官,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就送过一个皮箱?”

“就送过一个,我家住在鼓楼,送过一个皮箱后,我就回家了。”

这时,警察局刑侦科的三个人,还有白太太从楼上走了下了。

“你们不用问阿丽了,是我杀了老白。”白太太说

刑侦科其中的一个人说:“我们在卫生间里找到了一些碎肉组织,天棚还有喷溅的血迹。”

“走吧,白太太。”晁永强走过去给白太太戴上了手铐。

“白太太,麻烦把你的车钥匙给我,这辆车也是证物。”关世杰说。

这件案子终于尘埃落定,关世杰松了一口气。

下午四点半点,关世杰跟晁永强刚走出警察局,迎面正碰上老黄。老黄听关世杰说刚破了白副局长的碎尸案,就急忙把关世杰拉到了一边。

“这件案子真的是你破的?”

“那还有假?”

“你跟我大概讲讲,我心里好有点数。”

“老黄,你怎么神神叨叨的?”

“你是不知道,你费心费力地把案子破了,功劳有可能被分摊冒领了。我当年就吃过亏。你看吧,明天报纸就登出来说,警察局联合特务处破获了白副局长分尸案。好一好能捎带上你的名字,有可能你的名字都没有。”

“那你的意思?”

“这件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报社我还有两个朋友。”

关世杰听到这里,明白了老黄的用意。他想了想说:“最好把我们科长的名字也带上,说在他的指导下,或者说在他的帮助下都行。还有晁永强,跟着鞍前马后的,最好也捎带上。”

老黄掏出一个笔记本,记下了李尔木和晁永强的名字。

“关兄弟,小碗儿家的事儿谢谢你了。”

“不用谢,能帮多少帮多少吧,一家子怪可怜的。”

第二天,在南京发行的各大报纸都刊登出一篇报道:复兴社特务处军事情报科协助警察局,破获6*16碎尸案。内容是,在军事情报科科长李天木的指导下,第一小组情报员关世杰抽丝剥茧,冲破层层迷雾,仅用三天时间破获了这起骇人听闻的碎尸案。再往后就是一些破案的过程了。当然,报道里也带上了晁永强的名字。

关世杰刚一上班,就被科长李天木叫到了办公室。

“小关,你真没辜负我对你期望,白副局长这件案子办得漂亮。”李天木喜笑颜开地说:“处长刚才打来电话,说咱们科为复兴社争了光,不仅能搞军事情报,还能破获重大刑事案件。还有,警察局局长也打来电话,说一会儿派人送过来五百元奖金。”

“这都是在科长的指挥和支持下取得的成绩,奖金你就留着买烟抽吧。”关世杰说。

“后生可畏吾衰矣。小关,以后好好干吧。”

“是,科长。”

“近两天上海的局势不好。日军跟**冲突不断,战事很快就要爆发。如果上海也沦陷了,南京就腹背受敌,迁都也在所难免。至于迁到哪里,暂时还没定下来,听处长的意思,有可能去重庆。不管搬到哪里,我们特务处的人都要打前站去肃清日本特务,到时候我派你先过去,带上你的未婚妻。”

关世杰明白李天木的意思,战事一开免不了伤亡。先行撤离会躲过无妄之灾。

第22章 泄密案(求收藏推荐)

8月11日至12日,上海方面传来消息,日本佐世保第三舰队所属军舰;截止傍晚已经有十六艘,停泊于黄埔码头各处。加上原有的军舰,共计三十一艘。还有九艘军舰停泊在吴淞口,包括一艘航空母舰。日本驻沪海军陆战队也有三千人,猛增至九千人。

13日,日军突然越界强占了八字桥持志大学。下午五时许,在战车的掩护下,向刚抵达八字桥一带的中**队;八十八师警戒部队进行突袭。同时日本军舰以重炮向闸北轰击。

就此,淞沪会战拉开了序幕。

8月20日,军事情报科接到一个命令,需要派人去上海调查江**道沉舰泄密事件。

上海发生战事前夕,南京政府为了防止日本军舰沿长江上溯,威胁江南作战部队的后方。为确保安全,于8月12日将老旧巡洋舰“海容”“海筹”“海圻”“海容”及其他船只十二艘;连同国营招商局征用民营轮船公司大型船只,一共三十五艘。

再加上民船、盐船、趸船一百九十三艘装满石子七千余方,一起沉入江**道。并拆除这一带的航标。准备关门打狗,击毁已经停泊在码头的日军舰队,切断后援。

但是由于消息提前被日军获悉,日本军舰于11日晚,悄然驶入大海。这个关门打狗的计划泡汤了。

虽然这个计划失败,但是江**道的堵塞,还是起到了绝对重要的作用。日军自12日起,若想突破江阴阻塞,从海路直驱南京也非易事。给后期重要的工厂、器材、物质、技术人员往大后方撤退,提供了充足的时间。

李天木召集军事情报科五个小组,三十余人到他的办公室开会。会议主要议题是需要组建一支特别行动组,从海军执行任务的人员查起,到上海调查沉船泄密事件。

“就是这件事儿,上头怀疑军方内部有人充当日本间谍,我们科要派五个人去上海,跟cc局小组协同调查。大家看看,有谁愿意去的自愿报名。”李天木说。

谁都知道上海战事,中日双方的军队正处于胶着状态,上海每天都有日军飞机和远程大炮的轰炸,去了上海,就等于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故此,每个人都心有惴惴,不敢轻易报名。

李天木说完话,现场一片沉寂。

“科长,我报名。”关世杰说。

“好,小关第一个。还有谁报名?”

“我报名。”吴彦章说。

“我报名。”刘成功说。

“家里有老婆孩子的就算了,还是让年轻人去吧。”李天木说。

随后,二组夏鹏飞,三组秦川,五组宋垣报了名。

李天木很满意地搓了搓手说;“这一次的任务很棘手,我考虑再三,觉得关世杰做组长比较合适。你们五个人谁有军衔?”

“报告,我是少尉军衔。”秦川说。

“嗯,咱们这次要跟cc合作,人家带队的是少校,咱们派几个情报员过去也不合适。处长特批特别行动组组长少校军衔,其余一律为上尉军衔。待时局稳定再正式授衔。”

这实属意外惊喜。这是现场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谢谢处长,谢谢科长。”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

关世杰也心中窃喜,原以为要等到李天木说的,去特务训练班做教员时才能混个少校军衔,没想到提前了几个月。但他在窃喜之余,也担心上海之行,别壮志未酬身先死了。

担心归担心,他笃定地相信,既然穿越到这个时代,自己必定会大有作为。

晁永强,高亚峰等一些年轻人,听李天木说带着军衔去执行任务,心里都暗自懊悔。对于关世杰能委任为组长,晁永强心里大不是滋味儿。

高亚峰也是心有不忿,自己无论是学历,还是在复兴社的资历,都比吴彦章强,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没冲上去,错失了良机,

对于关世杰,他虽然有些嫉妒,但想到关世杰无论是能力,还是学历都甩自己一条街,心里还能放得下。现在除了后悔,也只有等待机会了。

8月21日,关世杰和秦川两个人轮流开车,经过土路上鸡飞狗跳的一路颠簸,绕过日军的占领区,灰头土脸地到达了上海市区。

此时的上海,已经见不到十里洋场的繁华景象,隆隆的qiāng炮声和随处可见的断壁残垣,都让人无法相信,这里曾经是文化经济的中心。

上海复兴社军事情报站,设立在恺自尔路{金陵中路}的法租界,日本飞机轰炸一般都避开各国租界。因此这里也相对安全一些。

上海情报站站长中校张光辉,接待了特别行动组的五个人。他交给了关世杰一份卷宗,里面是所有参与江**道沉舰计行动的相关人员名单,以及几份会议纪要。

江**道沉舰计划,来源于德**事顾问法尔肯豪森在1935年起草的《关于应付时局对策之建议书》,在这份建议书里,他详细阐述了中**队保卫上海、南京,可以采取的相应防御措施。

关世杰对这个事件了解的不是很多,他只是依稀记得江**道沉舰计划泄露,跟国民南京政府的高层官员有关系。现在从源头查起,无异于缘木求鱼。

但是既然来了,而且是平地戴上了少校的军衔,就得做足样子,带着一些相关资料回到南京,才能对上峰有所交待。

傍晚,关世杰在上海情报站站长的带领下,在租界的一间洋房里,见到了cc调查组的组长。

“是你!关世杰。”

“欧阳云天。”

两个人握了一下手,关世杰脑海里跳出欧阳云天的心里话:没想到是他,这样合作起来会很融洽。

在此之前,关世杰无论是从各类书籍;还是穿越到民国之后,都读过和听过两个部门之间一直有隔阂。即便在一起合作,大多也会互相拆台。但现在看来,这种情况一定不存在了。

他对之后的工作开展,充满了信心。

第23章 联合调查(求收藏推荐)

关世杰和欧阳云天两个人,等双方上海站的负责人走后,来到租界一家法国人开的酒吧,开了一瓶人头马,一边喝酒一边闲聊。

“世杰贤弟,我在报纸上看到你破获了6*16碎尸案,报纸上写的也不全面。你给我讲讲,白太太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白太太是积怨已久,因爱成恨。早些年,白副局长无论是在仕途,还是经济上都仰仗岳父扶持,后来小人得志,就四处拈花惹草。白太太规劝多次,也不济于是。最初还是吵架,后来就开始动手打白太太。就这样,日久天长,白太太就萌生了杀意。”

“白太太是故意把碎尸送给情敌,那也说明她自己也不想活了。”欧阳云天说。

“的确如此。她最初是这么想的,可后来还是有求生yu wàng吧,我去调查的时候,还是百般推诿抵赖。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世杰贤弟,咱们这一趟公差,可能像你破6*16案子一样,也是棘手的很。”

上海发生战事,各国侨民大多都已经回国,酒吧的生意也是冷冷清清,这一家酒吧,除了他们两个人,再无其他顾客。因此,也不用避讳什么人。

“云天兄,咱们调查的这件事儿,你认为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现在还说不好。不过我认为从执行层查起没有必要。因为,执行层是最后知道要沉舰的具ti wèi置。”

“你的意思,还是在决策层出了问题?”

“你是怎么看的?”欧阳云天反问道。

“我跟你的看法差不多,也认为是从高层泄密的。但既然来了,就仔细调查一下好了。”

关世杰说完,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他和欧阳云天能想到的问题,cc上层和复兴社上层不会想不到。可是既然能想到,为什么还派两个小组过来调查呢?

“云天兄,你说咱们想到的,上层未必想不到吧?你此行是否还有别的任务?”

“世杰贤弟,实不相瞒,我也觉得有点奇怪,还以为你知道一些内情,故意试探于我呢。”欧阳云天苦笑着说。

“云天兄,我和你一见如故,哪里会有一丝隐瞒?”关世杰怕欧阳云天说假话,就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

“世杰贤弟,虽然咱们来个部门之间有过龌蹉,但丝毫影响不到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关世杰听到传导过来的欧阳云天心里话:上峰派两个部门小组来调查,到底来调查什么

“云天兄,我想上面派咱们来调查沉舰泄露案的背后,还有其他不便直说的事情,可能需要我们去发现。”关世杰放下手说。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咱们喝酒。”

两个人喝得晕晕乎乎,才在隆隆的qiāng炮声中,各自回去休息了。

江**道沉舰不仅仅涉及到海军第一舰队,还涉及到上海商会的民间组织。招商局在征用船舶时,就是通过商会联系民营轮船公司进行协商的。

关世杰跟欧阳云天商量了一下,由欧阳云天负责调查招商局上海办事处、上海商会。关世杰负责调查海军第一舰队和轮船公司相关人员。每天晚上碰头把调查汇总分析一遍。

任务明确之后,两组人马就开始分头行事。

关世杰本着从易到难的角度,带人先去十几家民营船舶公司进行调查。调查与办理刑事案件不同,不需要两个人以上同时办案。因此,五个人按图索骥,每个人负责两三家进行调查。

关世杰去了上海最大的海运轮船公司——荣昌轮船公司。上海站站长提供的资料显示,荣昌轮船公司共提供三艘巨型货轮,两艘小型货轮。

在英租界的荣昌轮船公司办公楼,关世杰见到了荣昌轮船公司的董事长王先生,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

关世杰拐弯抹角地问了一些细节情况,等他听明白关世杰真实的来意后,有些激动地说:“国难当头,匹夫有责。货轮我都舍得,哪里会做出如此肮脏之事?”

“老先生不要激动,征用货轮之时,您是否清楚真正的用途?”

“知道用于堵塞水道,却不知道用在哪里。”

“您手下人,是否有知道情况的?”

“你是问驾驶货轮的?他们也是到了江**道之后,才知道轮船开过去的用途。”

“谢谢老先生,您为这个国家做出的贡献,后人会记得的。”

“唉!只恨年老体弱,不能驰骋沙场。现在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了。”老先生长叹一说。

关世杰充满敬意地跟老先生告辞后,马不停蹄地去了另外三家轮船公司,得到的调查结果基本相同。

当天吃过晚饭后,关世杰拿着小组成员递交上来的调查报告,刚要出门去欧阳云天的住处,就被吴彦章拉住了。

“关哥,我调查的轮船公司里,有一家叫宏运的有点蹊跷。”

“什么情况?”

“我昨晚去拜见师爷,说了来这里的任务。师爷就说宏运公司有背景。我今天去调查,遇到一个帮里的兄弟,他偷偷告诉我,这家公司有日本人参股。”

关世杰明白吴彦章提到的师爷是杜月笙,黑道皇帝嘴里说出来的有背景,那一定是来头不小。

“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各行各业日本人出资参股的,独立经营的公司都有。”

“可这家公司的幕后老板,的确有来头。你猜是谁?”

“别卖关子了,谁呀?”

“国民政府副系和复兴社成立联合调查小组,估计是戴笠怕一个人担不住,扯上了cc系。

关世杰想明白了此种关节,就开车去了欧阳云天的住处。

欧阳云天一见到关世杰就拿出一份调查笔录说:“上海商会有我们的人,他反应了一个情况,应该是我们此行所要调查的目标。”

关世杰接过笔录仔细看了一遍,商会内部cc系的人,提供了几份宏运轮船公司的货物入港清单。都是大宗的粮食,油,肉类等物资。

“这能说明什么问题?上海市的老百姓也要吃饭吧。”

“你再看看入港时间和货物始发地。”

关世杰又仔仔细细看了一下,果然发现了问题。

第24章轮船公司(求收藏推荐)

这几份清单上的时间从8月12日至8月17日,始发地是旅顺港口。而这一时间段,正值淞沪会战。东北所有的物资都被日军封锁。

为什么单单宏运轮船公司就能从日军眼皮底下,运送物资带上海。并且上海几个港口,基本已经被日军占领。那就说明,宏运轮船公司运送的,都是资助日军的物资。

此时,上海各大民营轮船公司都已经瘫痪,关世杰和其他小组成员调查的结果显示,现在运营的只有宏运这一家。其他轮船公司都为了避嫌,早早就给船员放了假,生怕轮船被日军征用。

“宏运轮船公司姑且说是为了赚取运费,但周佛海若是幕后老板的话,这件事儿就值得探究了。”欧阳云天说。

关世杰心中暗想,这家伙就是个汉奸,只是现在还藏着狐狸尾巴。看起来戴笠和cc系的陈立夫之间有默契,可能要借此打击qin ri求和派,从而巩固委员长战时的地位。

七七事变后,guo min dǎng内部就有两种意见,一种是以汪精卫为首的主和派,他认为中国的政治、经济、军事都不如日本,主张“战必大败,和未必大乱。”求和是最好的出路。

从抗战之初到南京沦陷,汪精卫不仅多次亲自面向jiǎng jiè shi进言和平,而且还寄给jiǎng jiè shi数十封信函,并通过电台、报纸、会议演讲等手段极力促进自己的政见。汪精卫诬称gong chǎn党的抗日主张是“饮鸩止渴”,诋毁guo min dǎng接受gong chǎn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主张,是中了“挑拨离间”的毒计等言论。

汪精卫的支持者,如周佛海、高宗武{外交部亚洲司司长}、陶希圣{宣传部宣传委员}、罗宗强{军委会办公厅少将秘书处长},以及熊试辉{江西省主席}等军政要员,也极力散布抗战是玩火zi fén,前途渺茫,唯有求和是唯一生路。

这些人的政见及言论,已经严重威胁到jiǎng jiè shi的领导地位,以及刚建立起的不分党派,不分民族的抗日统一战线。因此,肃清党内异己分子,也是势在必行的手段。

“管他是谁,咱们就一查到底。”关世杰说。

“世杰贤弟,你就不怕得罪汪周吗?”

“欧阳兄,我是这么想的,既然上峰明知道泄露沉舰机密不是底下执行人干的,还派咱们过来查,查什么?就是查资敌分子,借此打击某些人。”关世杰含蓄地说;“所以,就不怕他们打击报复。”

“你不怕最后替人背锅?”

“不怕。欧阳兄怕了?”

“有点怕,官场水太深。万一有点闪失可追悔莫及。”

欧阳云天久历仕途,深谙官场内一些勾心斗角,偷鸡摸狗之事。他怕被人当qiāng使,最后没打着人,倒把自己的前途搭进去。

“欧阳兄,你只管帮着调查,有事儿兄弟一个人担着。凡是破坏抗日,背后资敌的,绝不能姑息。”

“世杰贤弟,你这么一说,倒让为兄汗颜了。好,管他刀山火海,我就陪你走一遭。”

两个人商定,海军也正在跟日军舰队开战,也没有必要去打扰这些为国家民族,抛头颅洒热血的壮士。现在着重点就放在宏运轮船公司身上,找到确凿证据后,就对相关人员进行抓捕。

第二天,欧阳云天假借招商局的名义,带人去了宏运轮船公司总部,调查轮船公司上层人员。

关世杰则带人从船长、轮机长、大副,还有船员查起。涉嫌运输资敌物资的有五条货轮,涉及几十个人。也许昨天的调查打草惊蛇了,可能是轮船公司上层通知了这些人,有一些人已经离开了上海。

关世杰他们找到十几个人,但都统一口径,一问三不知。吴彦章、秦川他们都问关世杰怎么办。关世杰的答复是:“非常时期,可以用非常手段。

这些人被带回上海站,第一个被讯问的是宏运一号货轮的船长,他坚称上海战事一开,他们就被告知放假休息,什么时候复工等公司的通知。

特务情报处上海站有专门对付案犯的小黑屋,关世杰亲自主审,他让吴彦章和秦川两个人充当打手,把这个船长打得鼻青脸肿,却还是没得到任何的口供。

上海站站长走进来说:“让我来试试。”

他走到这个船长面前,贴着船长的耳边说了两句话。只见这个船长脸色煞白,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你们问吧。”站长说完,倒背着手走了出去。

奇怪的是,等关世杰再讯问,这个船长竹筒倒豆子,从接到调度命令开始,一直讲到把物资送到日本人占领的码头,一五一十地讲了个清清楚楚。

关世杰很好奇地问这个船长;“我们站长跟你说的什么?”

“他说再不老实交代,就让我吃‘炒排骨’。”

关世杰不明所以,等放了这个船长之后,才向吴彦章和秦川两个人问了一下。他们两个人也是一头雾水,根本不懂是什么意思。

直到后来,关世杰去了特训班才明白,什么叫“炒排骨。”

接下来的审讯很顺利,这些人交代了是总经理给了他们各自一笔钱,让他们守口如瓶,不得对任何人说起资敌的事情。

这些人招供,承认那些物资是运给日本军队的。他们也是只奉命行事。船运调度安排他们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工作。

鉴于这些人的表现,关世杰跟站长商量了一下,最后把他们都放回了家。

关世杰拿到这些人提供的证据后,就带着组员直接去了宏运轮船公司。

第25章 租界抓捕(求收藏推荐)

欧阳云天到英租界的宏运轮船公司,调查进展得非常不顺利。他带着组员找到了一个姓万的总经理,还有一个副总经理。这两个人矢口否认最近一段时间有船运工作。等欧阳云天拿出那些票据时,这两个人都推诿说不知情,直接推到躲在香港的刘董事长身上。

关世杰带人来的时候,正是询问僵持阶段。他走到欧阳云天耳边嘀咕了几句,欧阳云天点点头说:“那就这么办。”

“把这两个人带走。”关世杰说。

夏鹏飞和宋垣走过来,给万总经理、副总戴上了手铐,拖拽着就下了楼。

秦川打开车门,把两个人塞到了车里。

按照关世杰的想法,要把这两个人先带到特务处上海站。

雪佛兰车驶上一条街道,迎面正遇上两个英国巡警。由于天气炎热,车窗都打开着。

“救命啊!”

“有人bǎng jià了!”

关世杰他们也是没经验,没采取相应的措施。被抓的两个人见到巡警就拼命大喊起来。

在租界内抓人,一般要通过租界的巡捕房办理相关的手续,才能把嫌犯带走。

关世杰和欧阳云天都是初次在租界内办案,并不清楚其中的细节。现在听到两个人在喊叫,就知道有麻烦了。

两个英国巡警一边喊停车,一边掏出手qiāng对准了轿车。

“组长,怎么办?”秦川问道

“冲过去!”

秦川加大油门,直奔着两个巡警冲了过去。

“叭叭”巡警开了两qiāng,秦川早有防备,就在巡警开qiāng的前的一瞬间,方向盘一偏,子弹打在了车门和前挡风玻璃上角。玻璃哗啦啦碎裂开来,有几块玻璃碴子,让秦川和副驾驶座位上的关世杰两个人,胳膊和脸上都挂了彩。

两个巡警见车从身边冲了过去,就急忙掏出警哨吹了起来。“嘟嘟”尖锐的哨音响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是在通知其他巡警,还有巡逻车来拦截他们这辆轿车。

秦川一打方向盘,转入一条小巷里。幸好现在是战乱,大部分人侨民都已经逃离上海,倒也不用担心会撞到人。

他们刚从小巷钻出来,巷口忽然窜出来一辆车拦在前面。

秦川刚要撞开这辆车,却见欧阳云天从车上跳下来说:“快,你们开我们这辆车走。我引开巡警。”

“欧阳兄,那你小心点儿。”

关世杰让吴彦章他们押着两个嫌犯上了车,自己则亲自开车,跑过几条街才出了英租界。路上遇到的巡逻车和巡警,都在往哨音发出的地方而去,关世杰也有些担心,欧阳云天是否能安然无恙离开英租界。

他们回到上海站,基本上没费什么劲儿,就拿到了这两个人的口供。

傍晚,特务处上海站的人打探回来的消息说,欧阳云天等五个人,现在被巡捕房以醉酒扰乱公共安全罪羁押。上峰正在交涉,应该没有大碍。

据说巡捕房的人说,欧阳云天等人是酒喝多了,借酒撒风,才引起了sāo luàn。

关世杰听到这些消息,心里才安稳了下来。既然上峰出面,欧阳云天他们也无非在巡捕房住上一夜。当务之急,先要把宏运轮船公司资敌的证据,还有这两个重要的人犯押解回南京。

当天晚上,关世杰跟上海站站长商量好后,借了站里面一辆车,加上欧阳云天这一辆车,两辆车各押着一个人犯驶离了上海。由于怕打开车灯引来日军飞机的轰炸,他们只能借助月光前行。

晚上九点多,路过蕴藻浜七九九团驻军的哨卡时,关世杰猛然想起自己读过,在淞沪会战时,七九九团六连连长陈月村,在蕴藻浜阵地争夺战中不幸阵亡,他的军医妻子从七零八落的肢体中找出丈夫的一截断臂,高举在手,代丈夫指挥连队抗击日军。

当时读到这里的时候,自己忍不住泪目。

关世杰停下车,把特别通行证递给两个哨兵之后问道;“两位兄弟,你们是几连的?”

“报告长官,我们是六连的。”

“你们连长是不是叫陈月村?”

“长官,正是陈连长。”

“能不能带我见见他?”

“长官请稍等。”

一个哨兵跑步去了营房。几分钟的时间,随着哨兵走过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军官。

“长官,我是七九九团六连连长陈月村。”陈月村走到关世杰面前,敬了一个军礼说;“不知道长官找我何事?”

关世杰手忙脚乱地还了一个极其不标准的军礼,这也是他第一次敬军礼。

“没事儿,就是想见见驻守在这里的兄弟们,你们辛苦了。”

关世杰从兜里掏出五百元法币,又回过头冲着吴彦章他们四个人问道;“谁有钱先借给我。”

吴彦章他们几个人又凑了二百多元。

关世杰把钱递给陈月村说:“陈连长,这点儿钱拿着,给兄弟们改善一下伙食。”

“长官,这是?”

“拿着吧。陈连长,保重!”

关世杰把钱塞到陈月村的衣兜里,然后开着车离开了哨卡。

“组长,你认识陈连长?”夏鹏飞问道。

“算认识吧。这些人是英雄。国家和民族不会忘记他们。”

凌晨三点,关世杰他们到达了南京复兴社特务处。把两个人犯交给了警卫科值班人员看管,然后各自回宿舍休息。

早上八点整,关世杰带着组员来到科长办公室复命,他把这两天的工作内容作了简单的汇报,然后把宏运轮船公司上下层管理人员的口供,还有运输单据交给了李天木。

李天木又询问了一下细节,包括和cc系合作的经过后,满意地点点头说;“两个人犯就先派人送到看守所羁押,那个董事长早晚得回到上海,到时候让上海站的人处理就行了。处长有令:应战时需要,我们军事情报科增加一个小组,也就是你们第六组。办公室都腾出来了。组长还是小关。你们几个先下去吧,我和小关说几句话。”

吴彦章、秦川他们出去后,李天木说出了一番话。

第26章 第六组(求收藏推荐)

李天木拉开了抽屉,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关世杰说:“这是江**道沉舰会议的所有参会人员名单,除了委员长,以下人员都要暗中调查,不可走漏风声。”

“科长,只有我们一个小组调查?”

“咱们现在是六个小组,每个小组都参加。这个案子不同于普通的军事泄密案,牵扯的人员也都是党政军要员,所以要秘密行动。处长要求七日破案,抓住隐藏在上层的官员,杀一儆百,震慑投敌分子。”

“科长,六个小组都参加,没有分工的话,会不会有点乱?”

“也没什么乱的,资料每组都有,你们八仙过海各显其能,谁先破获这件案子,就给予丰厚的奖励,据说是五千法币。不光是咱们,cc系的人也同时进行调查。小关,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科长,我会尽全力去完成任务。”

“好,你忙去吧。”

关世杰走出科长办公室,一路走一路琢磨,不知不觉来到了第一组办公室。

熊梦麟、刘成功、他们一见到关世杰都热情地打着招呼。

“小关,你不去第六组的新办公室,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熊梦麟笑着问道。

“呀,这边走习惯了。”关世杰也笑着说。

“关少校组长,欢迎大驾光临,指导工作。”晁永强阴阳怪气地说。

“关哥,你以后要是发达了,可别忘了提携一下小弟。”高亚峰说。

“你看看,这是明摆着不想让我来啊。我先告辞了。”

关世杰作势要走,却被熊梦麟一把拉住了。

“世杰兄弟,问你个正事儿?你也拿到这份名单,打算从哪里下手查啊?”熊梦麟指着关世杰手里的文件袋说。

“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兄弟,咱们两个组谁有线索的话,能不能先通个气儿?”

“组长,你这不是难为关少校吗?人家现在可是跟你平起平坐,还能顾得上你?要我说啊,咱们就是自己来,跟关少校他们比比,看哪个组先挖出来内奸。”晁永强说。

“这一点我同意晁哥说的,组长,休要长他人威风,灭自己的锐气。”高亚峰说。

“组长,原本我来时就想咱们两个组联手。得了,我走了。”关世杰说

熊梦麟见手下人这样说,自己再坚持下去会让关世杰和手下人瞧不起,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关世杰来到挂着军事情报科第六组的门牌,一间新腾出来的办公室,推门走了进去。

“组长,咱们是不是有新任务了?”秦川问道。

“这里有一份名单,大家都看看。”

秦川、吴彦章、夏鹏飞、宋垣四个人依次看了一遍,见名单上面几个人都是声名显赫的军政要员,不禁面面相觑。

“还是调查沉舰泄露案。这些人除了委员长之外,每个人都要暗中调查不能走漏一点风声。处长命令,在调查期间,每个人除了工作之外不允许回家,不允许夜间外出,如有违反纪律者,按照战时条例进行处罚。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了!”

“这个案子不仅咱们六个组都参与,欧阳云天他们那边也会进行调查。我可说好了,案子要是破了,可有五千块奖金。”关世杰说;“不过,要求七天内破案。”

“我回不回家倒无所谓,就是破案的时间给的太短了。”吴彦章说。

六组成员里,只有吴彦章和宋垣两个人家住在南京。

宋垣见吴彦章这样说,自己也赶紧表了态。

“咱们军事情报科就三十多个人,再加上欧阳云天他们的部门,都七八十人。这就看谁有能力,在七天内破获此案了。”关世杰说;“咱们先研究一下,看看从哪里入手。”

这是一份会议人员签到表:jun shi wěi yuán hui委员长jiǎng jiè shi、总参谋长何应钦、副总参谋长白崇禧、军令部部长徐永昌、政治部部长陈诚、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顾祝同、海军部长陈绍宽。

会议纪要:国民政府副mi shu cháng周佛海。行政院主任秘书黄浚。

关世杰最初看到这份名单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周佛海。但在他穿越来的时代,没看过类似的资料。等他再仔细看这些人的名字时,黄浚的名字让他想到了一个日本女间谍——南造云子。

他模糊地记得自己在一本书或是一本杂志上;读过几个日本女间谍的故事,南造云子好像利用美色拉拢腐蚀了一批国民政府的要员,其中就有一个姓黄的,那会不会就是这个黄浚?

“组长,还是你拿主意吧。”秦川说。

“那咱们就从小官往大官上查,先从黄浚和周佛海查起吧。”

“跟踪、盯梢、qiè ting?”秦川问道。

“还想怎样?这些人不是普通人,上面交待就是秘密调查。”夏鹏飞说。

“你们四个人两两一组,自由组合。我机动。你们谁跟谁一组?”关世杰问道。

“我和秦川一组吧。盯着黄浚。”吴彦章说。

“那我跟宋垣一组。”夏鹏飞说。

“就这么定了。有需要qiè ting器的,到器械室去领。”

“关哥,你能不能跟上面申请一下,跟行动科一样,给咱们也配上qiāng?”吴彦章说。

“科长说过了,紧急情况时可以到器械室领qiāng用。”关世杰说;“咱们跟行动科不一样,搞情报的天天揣着qiāng,鼓鼓囊囊的怎么去盯梢,打探情报?”

等他们四个人走了以后,关世杰坐在办公室里苦思冥想,自己在穿越来的时代,读过南造云子的故事里,都有哪些细枝末节是被自己所遗忘的。

茶楼、戏院、舞厅,酒吧都是这个时代人沟通交流的场所,但这些场所好像都不对。他想不出所以然,就去了李天木的办公室。

“科长,高官一般都去哪里娱乐?”

“怎么想起问这个?一般都在汤山温泉喝茶,聊天泡温泉。”

关世杰一听,眼前一亮。就是这里了。

“科长,是不是只有政府要员才能出入?”

“当然,这是国民政府内部的服务部门。怎么了?”

“你能不能安插两个人进去?做警卫或是服务生?”

“你是不是有目标了?这应该没问题,我跟处长说一下。”

“也没什么目标,就是想近距离接触那些官员,看看能否收集一些信息。”

李天木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对关世杰说:“行了,一个警卫,一个服务生。随时可以去报道。”

“谢谢科长。”

关世杰兴高采烈地回到办公室,下一步就是rén yuán ān pái问题了。

第27章 汤山温泉(求收藏推荐)

8月24日下午,关世杰和秦川两个人来到汤山温泉馆,大堂主管不知道他们是特务处的人,以为就是某个官员介绍来的普通人。就领着他们来到了更衣室。

“你们两个谁做警卫和服务生啊?”主管一脸的傲慢问道。

“我是服务生。”关世杰谦卑地答道。

主管满脸不屑地扔过来一套白色的服务生制服,随即又给了秦川一套警卫制服。

“先跟你们说好了,做事儿要勤快一点儿,要有眼力见儿。来这里的都不是普通人,伺候不好的话,就直接滚蛋。都听明白了?”

“明白了,明白了。”

关世杰跟秦川连连答应下来。

关世杰塞给主管一条哈德门说;“以后还请主管多多照顾。”

主管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好说,好说,你们以后好好干,慢慢也能干上我找个位置。”

主管随后交待了一下他们的工作范围和工作性质,然后夹着烟背着手走了。

关世杰和秦川两个人换好了衣服,看着各自身上的衣服,都感觉有些别扭。

“组长,咱们就注意周佛海和黄浚两个人?”

“多了咱们也盯不过来,注意他们都跟什么人接触。外面跟踪盯梢就交给吴彦章他们三个人了。”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关世杰就把计划做了调整。他和秦川两个人混进汤山温泉,吴彦章、夏鹏飞、宋垣三个人在外面负责跟踪和盯梢。主要的目标放在黄浚身上,其次是周佛海。

汤山温泉就跟后时代的会馆差不多,有会客厅、茶室、棋牌室、等休闲场所。但主要的休闲方式还是泡温泉。

关世杰的工作在温泉更衣室,有人进来就打招呼,安排更衣柜,递上毛巾和休闲服。

而秦川的工作在内室,负责在各处巡逻。由于他属于温泉内部警卫,等同于后世的保安;跟警备司令部派来的警卫又不相同。警备司令部的警卫都佩戴qiāng支,负责整个汤山温泉的保卫工作。内部警卫则检查卫生、防止服务员和服务生偷盗。

在此之前,关世杰他们已经拿到军政大员们的照片,他着重让组员认清黄浚和周佛海两个人的相貌,以便于监视、跟踪和盯梢。

关世杰在温泉更衣室见到了同样做服务生的,一个十**岁,叫阿三的年轻人,阿三仔细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让关世杰记牢,以免惹得官员们不高兴。

关世杰从阿三嘴里得知,这里做服务生的有三十多个人,女服务员有四十多个人。关世杰实在是记不起南造云子在这里的化名叫什么,只能慢慢去识别和辨认了。

阿三说女服务员一般都在会客厅、茶室、棋牌室做服务工作。最近战事频繁,来汤山温泉休息的军政要员并不多,现在一般都是委员长侍从室,还有各个部门的小官员来得多。

现在女服务员没事儿的时候,大多都在凉亭、树荫下乘凉。

阿三一说起女服务员,登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了出来。

“阿三,她们当中有没有特别漂亮,看起来不像中国人的?”

“特别漂亮的有几个,不像中国人的没看出来。”

关世杰也不便多问,眼下更衣室又没有人,他就塞给阿三五元钱,让阿三领着四处转转。

阿三玩心甚重,也乐不得去看美女,就领着关世杰来到了大院里的凉亭。汤山温泉占地面积三三十平方公里,包括寺院、森林,别墅等。所幸高级官员出没的地方也局限在三四公里范围内。

关世杰跟着阿三沿着石板路走出不远,就见到错落有致的凉亭和缠绕着藤蔓植物的长廊。

果真如阿三所说,每隔不远,凉亭和长廊里就坐着两三个身穿制服的女子,手里摇着团扇在乘凉聊天。

有熟悉阿三的就打声招呼,不熟悉的自顾自地聊天。

阿三则嬉皮笑脸,姐姐长姐姐短地跟一些漂亮的女子搭讪。

据关世杰读过的民国历史所知,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尤其是没读多少书的女孩子,大多还是封建保守的多,秉承了“三从四德”的教诲。因此,主动回应阿三的很少。

关世杰发现有两个女子不像其他女子一样,跟阿三礼节性地说上一句话,眼神儿就躲闪开来。这两个女子说话落落大方,眼神儿也不避人。

有一个女子还说了一句;“阿三,这位新来的小伙子很俊秀啊。”

关世杰听她这样说,心里暗想,日本人的教育方式跟中国人不同,这个时代已经接受了西方的教育方式。所以他就对这个女子多看了几眼。这是一个双眼皮,丹凤眼,两个酒窝,走起路来如风摆荷叶,婀娜多姿的的女子。

一般来说,在关世杰的印象中,日本女子大多是单眼皮,并且普遍个子矮小,但这个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日本人。

阿三领着关世杰走了一大圈儿,见过了二十多个女子,也没有找出符合关世杰在心目中的日本女间谍。

两个人刚回到更衣室,就来了两位客人。有一个四十多岁,面白无须,发际线很高,长相俊朗,戴着一副金丝边近视镜的中年人。这不就是行政院主任秘书黄浚吗?关世杰已经看过多遍黄浚的照片,现在确定这个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关世杰跟阿三两个人忙不迭地给客人递上休闲服和毛巾,然后把客人的衣服折叠整齐放入了柜子,并且加上一把锁。

黄浚跟另一个人说说笑笑去了温泉。

关世杰见他们走远了,就向阿三问道:“你认识这两个人吗?”

“认识,他们经常来。”

“他们泡过温泉都喜欢去哪?”

“黄主任喜欢喝茶,一般都去茶室。李秘书喜欢桥牌,泡过温泉就去打牌了。”

“阿三,你能不能帮我去买一包哈德门香烟。”关世杰掏出五元钱说:“剩下的,算你的跑腿钱。”

“好嘞。”阿三接过钱,乐颠颠地跑了。

关世杰来之前特意去器械室找工作人员,领了一把wàn néng yào chi和一副qiè ting器,就是为了打开更衣室的锁头,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关世杰用wàn néng yào chi捅了几下,打开了黄浚的更衣柜,拿出那套衣服仔细搜查起来。他摸遍了衣兜、衣领、衣角,除了有一块手表和一串钥匙,还有一百几十元法币之外,并没搜出任何可疑的东西。

按照先前的逻辑分析,如果说南造云子在这里工作,那么他们之间的情报往来也应该在汤山温泉。但如果不在这里,又会在哪里传递情报?

关世杰收拾好黄浚的衣物,锁好了柜门。而后去找秦川。

“秦川,黄浚一会儿有可能去茶室,你注意一下,看看他跟哪个服务员接触,开的车车牌号是多少,然后告诉外面的人跟踪黄浚。”

“是,用不用在茶室放qiè ting器?”

“不行,这里戒备森严,万一被警备司令部的人查出来,就会打草惊蛇。”

一个多小时后,黄浚跟李秘书两个人回到更衣室,换上了衣服就走了出去。

关世杰怕秦川应付不来,跟阿三说出去一下,在黄浚的背后悄悄跟着,来到了一间茶室。

在茶室外面却没见到秦川。他看着黄浚走进茶室,一着急自己就走了进去。茶室是被镂空的木雕隔断开来的一个个小空间。关世杰瞄着黄浚在一个小茶室里,就轻手轻脚地往前靠近。

“你找谁呀?”一个人在背后问道。

关世杰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女服务员。

这时,他见黄浚隔着隔断正往这边看,他的身边还有一个背对着自己;服务员打扮的女子。

关世杰急中生智地说:“我找黄主任,他刚才穿衣服掉下来十元钱。”

“那你过去吧。”

关世杰急忙来到黄浚的那间茶室,恭恭敬敬地递过去一张十元法币说:“您刚才掉出来十元钱,我给您送过来了。”

“嗯,很好。”黄浚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关杰。”

关世杰说完,正见到那个女子回过头来,正是那个二十十五岁双眼皮,丹凤眼的漂亮女子。

那个女子见到关世杰,眼神儿一变。

关世杰心里暗道:坏了。是自己太过于鲁莽了,根本没考虑后果。十元法币,是普通做工的人半个月的工资,自己所表现的拾金不昧,一定会引起南造云子的怀疑。

“黄主任,您要是有空儿的时候,在我们经理面前美言几句。我是刚来的,我叫关杰。您忙,我走了。”

关世杰满脸堆笑,用近乎谄媚的语气说完这句话之后,见南造云子的眼神儿柔和起来,心里才安稳了一些。

“年轻人好好干,我会跟你们经理说的。”黄浚说。

关世杰走出茶室,被风一吹,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热汗。

“组长。”秦川从长廊那边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去哪了?找你也找不到。”

“警卫队的队长让我去撵一条狗,顺便把围墙边上的窟窿堵上。怎么样?人进去了?”

“在里面,你就在这儿盯着,无论男女出来都通知外面的人跟紧了。”

“妈的,就怕那个警卫队长又找什么活儿让我干。”秦川搓了搓裤腿上的泥巴说。

“拿去,给那个队长。”关世杰说完,一扬手把阿三买的那包哈德门香烟扔给了秦川。

秦川在心里暗骂那个警卫队长:堂堂特务处的人,还要给瘪三送礼,等老子办完事儿的。

第28章 西餐馆(求收藏推荐)

下午三点多钟,秦川过来找到关世杰说,黄浚带着那个女人离开了茶室。他早已经把黄浚的车牌号码;告诉给在外面盯梢的吴彦章等人。

关世杰在焦急的等待中熬到了五点下班,他来到员工的更衣室换好了衣服,来不及等秦川,就急匆匆地走出门,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办公室。

晚上接近八点钟,吴彦章、夏鹏飞和宋垣才开着车回来。

秦川也前后脚跟了进来说:“组长,那个女人回去了。我在外面一直等着,看黄浚开着车把她送回的。”

“好,你辛苦了。”

关世杰向吴彦章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这边怎么样?”

“我们跟着黄浚那辆车,一直去了一家英国人开的宾馆,大概一个多小时他们才出来。然后去了一家法国餐厅。宋垣在车里等着,我和夏鹏飞离他们不远找个了位置,叫了两份西餐,一边吃饭一边监视黄浚和那个女人。他们吃过饭,黄浚的车就把那个女人送回了汤山温泉。而后黄浚就回家了。”吴彦章说。

“黄浚和那个女人半路没有下车?”

“没有下车,也没见过什么人。”

“夏鹏飞,宾馆那里就不说了,你们也没进去。吴彦章心粗,你讲一下他们吃西餐的细节。”

关世杰想,如果黄浚和南造云子要传递情报,无非是在宾馆和西餐厅。这两个人去宾馆一定是野合,但也不敢保证这家宾馆里有没有日本特务。一般来说,官员做这种事情一定要隐蔽,野合的宾馆也基本固定一家。看起来,每天要调整一下方案了。

“组长,我想一想啊。”夏鹏飞思索了一下说:“他们两个人下了车,然后走进餐厅,服务员把他们领到座位上,黄浚把帽子挂在旁边的衣帽架上,再之后服务员拿过菜单,点过菜就开始吃饭了,吃过饭结完账就走了。就这些吧。”

关世杰听夏鹏飞讲完,也没听出哪里不妥。

“组长,黄浚戴帽子了吗?”秦川问道。

“没有啊!”关世杰想到了一件事儿,又冲着吴彦章和夏鹏飞问道:“你们见衣帽架上还有别的帽子吗?”

“好像有吧。”吴彦章说。

“组长,我想起来了,那个衣帽架上有一顶凉帽,加上黄浚的是两顶。”夏鹏飞说。

“两顶?是不是一样的?”关世杰问道。

“一样的,都是白色的。”夏鹏飞说。

关世杰心里明白,这就是传递情报的方法。揪出黄浚这个汉奸,只能等下一次传递情报的时候了。

为以防万一,他把人员做了一下小调整,让宋垣明天去那家宾馆包一个房间,到时候看看黄浚和南造云子是否跟别的人接触。先进去熟悉一下环境和那里的工作人员。

现在战事频繁,他估计黄浚会把一些军事情报陆续传给南造云子。因此这几天一定还会有所动作。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下午,黄浚又来到汤山温泉。三点多钟的时候,带着那个女人又走了。

秦川已经打听清楚,这个女人叫廖雅权,来汤山温泉工作已经接近一年。由于黄浚的关系,廖雅权的上下班时间没有限制,随时可以出入汤山温泉。

廖雅权,这个名字一出现,关世杰更加确定廖雅权就是南造云子,与川岛芳子齐名的日本女间谍。

关世杰喊上秦川一起换过衣服,刚要出大门,正遇上汤山温泉的警卫队长。

“你不想上班了?谁让你随便走的?”警卫队长厉声呵斥道。

“滚远点。”秦川说道。

“呦呵,上两天班翅膀就硬了?”

秦川凑到警卫队长耳边说;“老子是复兴社特务处的,是来这里办案的。你敢拦着老子,明天就带你去特务处。”

警卫队长一愣,秦川一拳打在他的胃部,警卫队长痛得蹲下身来。

“这一拳,算那包烟钱。还有,你要敢跟别人胡言乱语,特务处里会见到你。”秦川说。

两个人跑出大门,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那家法国人开的宾馆而去。

在宾馆的对面街道上停着的车里,关世杰见到了吴彦章和夏鹏飞,确定黄浚带着南造云子进了宾馆。

接近五点钟的时候,黄浚带着南造云子上了车,一路疾驰而去。宋垣也从这个宾馆走出来上了车。在车上宋垣说宾馆里面,没发现有其他人跟黄浚他们接触。

关世杰他们一路跟踪到秦淮河畔的一家英国餐馆,见黄浚和南造云子走进去后。关世杰就让秦川和宋垣两个;没跟黄浚照过面的人进去。主要注意黄浚的帽子,是不是被另外一个人拿走了。自己则等在外面。

十几分钟之后,宋垣从里面走了出来,冲着他前面走着的;一个带着白色凉帽的人做了个手势,关世杰他们就明白了。

这个带着白色凉帽的人上了一辆人力车,沿着大路向前走,关世杰开着车在后面。等过了一条街,到了人少的地方后,关世杰一脚油门冲到人力车旁。三个人刚跳下车,人力车上的人也跳下来撒腿就跑。

三个人在后面狂追,前面的人跑着跑着一回身“叭”的一qiāng,子弹从关世杰的耳畔掠过,吓得他冒出一身的冷汗。

“散开了追。”

就在这一停顿的功夫,这个人已经跑出去二三十米,“叭叭”又回身开了两qiāng。

关世杰暗暗后悔,没去qiāng械室领一支手qiāng。追还是不追?追上去很可能就有生命危险,不追究前功尽弃了。

“叭叭”

关世杰听到两声qiāng响后,前面跑着的那个人打了一个趔趄,一头栽倒在地上。

“组长,我的qiāng法还可以吧?”吴彦章手里拿着一支勃朗宁手qiāng,一边往前跑,一边喊道。

“好是好,千万别打死了。”关世杰说。

三个人跑到那个人身边时,他还挣扎着往前够着,摔出去很远的手qiāng。

关世杰抢先把帽子拿在了手里,一边检查一边问道;“彦章,看看打到哪儿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正打在大腿根儿。死不了。”吴彦章说。

关世杰在凉帽衬里子里翻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日文,夹杂着几个汉字,其中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让他感觉这份情报非同小可。

第29章 刑讯(求收藏推荐)

关世杰开着车,拉着那个受伤的人回到特务处。他先给科长李天木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说抓到了一个日本间谍得到一份日文情报,上面有蒋委员长的名字。

李天木也不敢怠慢,一方面通知医务室治疗日本间谍,一方面向戴笠处长做了汇报。二三十分钟后,电讯科,行动科的科长极其下属,在接到处长的电话后,也都赶到特务处机关。

电讯科很快翻译出这份情报的内容是:8月26日,jiǎng jiè shi搭乘中立国英国大使车辆从南京去上海督战。

这个日期也就是明天。

李天木打了一通电话,证实了这个消息的可靠性之后,行动科派专人审讯受伤的日本间谍,又派去十几个人去监视黄浚和南造云子。这边口供一出,那边就实施抓捕。当然,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这个女人的真实姓名。

行动组专门负责审问的五个人轮番上阵,折腾了接近一个小时,也没有问出一句话来。最后行动科科长亲自操刀,几乎是把所有的刑具都试过了,还是没从这个日本间谍口中撬出一个字。

审讯陷入了僵局。拿不到口供,就意味着不能收网。没有真凭实据地抓人,最后可能被反咬一口,毕竟黄浚的身份与众不同。

处长已经来过几个电话追问此事,这让行动科、军事情报科、电讯科的三个科长都急的团团转,手下人也是一筹莫展。

“妈的,给他大刑伺候。”行动科科长咬着牙下了命令。

“不妥,这个人本身有伤,万一出了人命,我们就前功尽弃了。”李天木说。

“那你说咋办?”

“几位科长,我来试试看吧。”关世杰毛遂自荐说。

“你?”行动科和电讯科二位科长,几乎异口同声地用诧异口吻质疑道。

“就让小关试试吧,死马当活马医。”李天木说。

“好吧,就听老李的。”行动科科长说。

在三位科长的首肯下,关世杰带着秦川和吴彦章两个人走进了刑讯室。刚一进门,就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关世杰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刑讯室的真实模样,只见墙壁上挂满了带尖带刃的刑具,地上也摆着老虎凳,铁夹子等一些不知名目的刑具。即使他作为审讯人,看到这些刑具,也是感到毛骨悚然。

这个日本间谍双手背着,两根大拇指被戴上了拇指扣,一根细麻绳把他吊起。他的双脚脚尖着地,脚裸处也捆绑着绳索,浑身上下血肉模糊。

“把他放下来。”关世杰说。

秦川和吴彦章把犯人的绳索放了下来,犯人长出了一口气后,一口夹杂着血沫子的浓痰正吐在关世杰的脸上。

关世杰掏出擦汗的手帕,擦去脸上的污秽,随手把手帕扔到了地上。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但是搭上一条命,就不值得了。”关世杰走到这个人的身后,拉住他的手接着说道:“食指指尖有老茧,是个军人?”

关世杰是故意这样说,不然上去就拉着犯人的手,会让秦川和吴彦章感觉自己是个神经病一样。

蓦然,从这个人的手上传导过来两副画面:1一座中国民房前,一个身穿和服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正在冲着这个人挥手。2南造云子,黄浚在西餐厅吃饭,南造云子冲着这个人颔首示意,这个人起身拿走了衣帽架上凉帽走出餐厅。

而传过来的话是两句日本话,关世杰也听不懂。他想让一个懂得日语的电讯科的人来,自己把话说一遍,然后让电讯科的翻译一下。

但是他仔细一想,这不就泄露了自己穿越来的神奇技能了吗?

关世杰灵机一动,按照这个人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个人浑身一震,显然是被吓到了。

此时,关世杰又接收到这个人的几句内心话,他接着依葫芦画瓢说了出来。

这个人的身体愈发抖得厉害了。

关世杰趁热打铁地说道:“你只要说出情报是谁给的,免受皮肉之苦不说,我保证放你一条生路,让你回日本见到你的妻子和孩子。”

这时,关世杰又接收到两副画面:1两个日本装束的老人,正在跟这个人依依惜别。两位日本老人在农田里劳作,老头不时直起腰捶打着腰部。2身穿和服的女人站在巷口背着孩子,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正在跟这个人说着什么。巷口墙壁的铁牌上写着:铜锣巷。

“只要你说出来,就让你回家见到你的父母。我们已经知道你的妻子和孩子在铜锣巷,要不要我们把她们也抓来?”

关世杰最后这一句话起了作用。

这个人听关世杰说完之后,马上用中国话说道;“不要抓我的幸子和孩子。”

关世杰心里一喜,知道自己找到了这个人的软肋,紧接着说道;“好,你说吧,我保证放你走。”

“我叫小野正雄,是南造云子少佐的手下”

二十多分钟后,关世杰拿着小野正雄的口供回到了会议室。

“各位科长,我拿到小野正雄的口供了。”

李天木急不可待地拿过来,匆匆读了一遍,然后递给行动科科长说:“可以收网了。”

行动科科长仔细读过后说;“先不急,我打电话请示一下处长。”

十几分钟之后,行动科科长从他的办公室走回来说;“处长指示,把这份情报送出去。你们几个人去收网。”

“是!”行动科的几个小组成员答应了一声,就急匆匆地走了。

关世杰暗想,根据小野正雄交代,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下家,他只是负责把情报投放到夫子庙邮局137号信箱,自然会有接收。难道处长想顺蔓摸瓜,抓住小野正雄下面的日本间谍吗?

“小关,这次你立了大功。为了安全起见,还得麻烦你带着小野正雄去一趟夫子庙,把这份情报送出去。”

行动科科长跟李天木耳语几句后,李天木对关世杰说。

“是,科长。秦川,吴彦章,夏鹏飞咱们走。”

关世杰开车拉上小野正雄来到夫子庙,找到了137号信箱的位置后,远远地停了下来。小野正雄带着手铐下了车,关世杰把吴彦章的手qiāng要了过来,也跟着下了车,并排走了几步,然后远远地缀在小野正雄的身后。

小野正雄把情报投放到邮箱后,回过头看了关世杰一眼,关世杰点点头。

秦川他们看到小野正雄忽然撒开腿就跑,但他一瘸一拐地没跑出多远,身后就传来了两声qiāng响。

“叭叭”

小野正雄一头栽倒在地,身体抽搐了几下,口吐鲜血而亡。

第30章 新任务

秦川、吴彦章和夏鹏飞三个人都跳下车,跑到小野正雄的身边,试了试他的脉搏和呼吸,发现已经死透了。

“组长,怎么回事儿?”秦川问道。

“他这不是想逃跑?彦章,我的qiāng法怎么样?”关世杰问道。

“qiāng法了得,一qiāng正中心脏。”

秦川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见关世杰下车后,好像跟小野正雄嘀咕了两句。还有一点他想不明白,小野正雄的腿受了伤,为什么要跑?拖着一条受伤的腿,能跑过四个轮子的汽车?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秦川感到很是费解。

只有关世杰自己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当他跟小野正雄并排走的时候,就悄悄对小野正雄说,投完情报,就可以回家了。因此,小野正雄才会急着逃跑。

关世杰看出秦川和夏鹏飞两个人对自己有所怀疑,他也不便明说,还有三个月左右,这座古老而美丽的城市就会遭遇一场大tu shā,三十多万人的生命,涂抹了血色的民国。

小野正雄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与其让他助纣为虐,还不如现在杀了他。

“组长,尸体怎么办?”秦川问道。

“扔进秦淮河吧。”

四个人抬着小野正雄的尸体,抛进了秦淮河。

当他们返回特务处,跟几位科长汇报了小野正雄企图逃跑,被关世杰击毙的情况后,几位科长表示,一个日本小间谍死了也无所谓了。

行动组负责抓捕黄浚和南造云子的人也已经回来了,正在刑讯室进行审讯。

李天木把关世杰他们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眉开眼笑地夸赞了他们一番说;“这一次咱们军事情报科给特务处长脸了。委员长下令,嘉奖有功人员,你们小组就等着好消息吧。”

“科长,那个南造云子一定要看紧了,可不能让她逃跑了。”关世杰说。

关世杰记得穿越来的年代书籍上记载,南造云子在看守所其间,sè you了看守之后,看守色迷心窍就私自放走了南造云子,两三年之后才被军统特务暗杀。

“这就不用咱们操心了,剩下的就归警备司令部和fǎ yuàn管了。”李天木说:“还有,刚才我跟其他组交待过,抓捕黄浚和情报的事情要保密。你们这几天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小关,你留一下。”

李天木等秦川他们走后说:“现在北平、天津、廊坊等地都已经沦陷,上海战事正紧,日军武器装备远远优于**,淞沪局势不容乐观。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让你去特训班做教员的事儿吧?”

“科长,我记得。”

“应战时需要,复兴社特务处急需一大批干部,以后为潜入沦陷区做准备。我原想派你先到重庆打前站,但现在不行了。处长有令,眼前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要扩充我们的人员。”

“科长的意思?”关世杰一时没太明白李天木说的话。

“复兴社原打算在上海、北平天津、这一带招生。但此一时彼一时了。处长想选派几个一些得力的人员,到河南一带招生。你们第六小组为特别行动组,处长看好你们几个人,要派你们去洛阳招生。还有其他组也抽调一些人去郑州、开封等地招生。你准备一下,过几天就出发吧。”

“是,科长。”

“这个任务有一定的难度,希望你们能把这件事儿做好。”

关世杰想,在穿越来的时代里,招生来到复兴社,也就是后来的军统,怎么也是民国的公务员了,无论是工资待遇都称得上是金领阶层。招生还有什么难度可言的?后来他才知道,事情的发展并非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既然要去洛阳,就要把王招娣姐弟俩安顿好,才能放心地去做工作。

关世杰算计了一下日期,今天正是一星期,能有一天的假,就跟李尔木说要去看看未婚妻。

李天木笑着说:“小别胜新婚。这一趟洛阳,你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见到你未婚妻,那就住一晚再回来吧。处里规定不允许结婚,但没规定男女不能在一起睡。”

关世杰闹了个大红脸。得到准许后,关世杰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栖霞村。

现在复兴社特务处已经出来一份正式的战时条例,上面规定有六不准:

1不准擅自脱离组织。戴笠曾经说过:如果哪个人要离开我们组织的话,我要请他活着进来,死的出去。

2不准抗战时期结婚。规定抗战时期所有同志家属一律迁回原籍,一面妨害抗战大业。青年如有擅自结婚的,一律禁闭四年。

3 不准自由向外活动。按照规定,每个复兴社人员在没有得到命令或批准时,不得擅自在任何方面开展活动。

4 不准经营生意。在抗战时期,复兴社人员不准任何人经营生意,与民争利不得人心。

5 不准贪污贿赂。贪污在复兴社内部是明令禁止的,如果有人违规,核实准确后,就会丢掉性命。

6 不准随意外宿。在复兴社里有一个严格的规定,就是每人除在一个星期指定一天回家住宿往,其他时间不许离开机关或回家住宿。

通知下发后,引起了已婚和未婚人员的强烈不满,但也是无计可施。

当晚,关世杰给王招娣姐弟俩留下两千元法币,让她们尽快离开南京去重庆,或买或租下一套房子。落脚之后寄信到特务处,特务处会把信件转到洛阳。

关世杰安排好姐弟俩的事情,准备赶回特务处。

“你就不能留下吗?天这么晚了。”

“合适吗?”

“搬来的时候,就给你收拾出一个房间,你也没住过一次。”

“那好吧,我明天早上赶回去。”

王招娣眼神迷离地说:“关大哥,今晚我要做你的女人。”

关世杰刚要开口,一张炽热的嘴唇堵住了他的话语。

王招娣幽幽地说:“你放心,我是医生,不会怀上你的孩子的。”

灯灭了,房间里响起来急促的喘息声。

第31章 洛阳招生处

第二天下午,关世杰听到一个令他非常错愕的消息:英国驻华大使阁森乘坐的专车,在宁沪公路上行驶,遭到两架日军飞机的的俯冲扫射和轰炸,司机三番五次想躲藏起来,日机穷追不舍。最终汽车被炸翻,大使寇尔身负重伤。

关世杰大惑不解,自己明明带人截获了情报,为什么英国大使还会去上海呢?

翌日,国内各大报纸刊登出一条报道;英国政府就寇尔被炸一事,向日本提出外交抗议。

直到此时,关世杰才明白处长下令;把情报送出去的真实意图是给日本树敌,想让《九国公约》的其他国家,对日本施加压力,实施一定的措施进行制裁。

《九国公约》签字国即1921年11月,参加华盛顿会议的九个国家,包括中、美、英、法、意大利、比利时、荷兰、葡萄牙和日本。根据“各国在华机会均等”和“中国门户开放”的意见。于1922年2月缔结了《九国公约》。

会议通过了“罗托决议案”宣称;1尊重中国主权于独立,暨中国领土与行政之完整。2给予中国完全无碍之机会,以发展并维持一有力巩固之政府。3施用各国之权势,以期切实设立并维持各国在中国境内之商务、实业机会均等之原则。4不得因中国状况,趁机营谋特别权利,而减少友邦人民之权利。并不得奖许有害友邦安全之举动。{注}

七七事变后,jiǎng jiè shi分别跟美、英、法驻中国大使会谈,期许各国施加压力,和平解决卢沟桥事变,各国都一直搪塞。

而英国大使被炸一事,也应该是一种迫于无奈的政治举措。

下午四点,李天木通知各小组到他的办公室开会,会议的内容,小规模表彰奖励黄浚案的立功人员。截止到此,一共抓获涉案人员一百多人。包括党政军各部门的一些主要负责人,还有一些社会人员。

关世杰他们明白,此事不宜大规模做宣传,万一泄露截获黄浚情报的消息,会引起英国人的不满。

戴笠处长亲自为六小组成员授衔,并奖励法币五千元。

会议结束后,戴笠对关世杰说:“我记得你,你就是那个北平三弟米铺的老板,股市投机赚到大钱的中学教师。”

“处长好,正是属下。”

“表现不错,再接再厉,党国需要你这样的青年才俊。”

“是,属下会听从处长教诲,再接再厉。”

戴笠走后,李天木开始布置关于去洛阳招生的任务。六小组的招生名额是200人无上限,多多益善。但不能低于200人的指标。

招生简章要求:凡是年满十八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不分性别,思想可靠、身家清白,初中以上文化程度,无明显特征无暗疾,均可报名。

李天木布置完工作后,等秦川他们都走出去后,关世杰把自己的一千元奖金放到了李天木的办公桌上说:“科长,嫂夫人带着孩子也要返回原籍,这点钱是我的一点心意,请科长笑纳。”

“小关,你怎么这么客气,这多不好意思。”

“以后还要靠科长多多提携。”

关世杰知道,李天木跟书记长唐纵的关系不一般,也很得处长的器重。虽然后期李天木转投汪伪集团,但近些年他会提升得很快。眼前只能拿李天木当做跳板,之后再接近军统的高层人物。

9月1日,关世杰带着小组成员,一行五人赶赴洛阳。此行,关世杰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在十三朝古都做两单大生意,储备资金,为以后的事业打下坚实的基础。

当晚他们到达了洛阳,特务处洛阳站的站长乔本愚亲自开车,把五个人带回了洛阳工作站。

经过一夜的休息,翌日,五个人开始在洛阳熟悉地形。

关世杰在穿越来的那个年代,曾经随旅游团到洛阳旅游,主要的景点都已经参观过,并且记忆尤深。

但此时民国的洛阳与他曾经所见的大不相同,没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有的只是青砖灰瓦的,古色古香的的民居建筑,还有一条条的青石板路。

关世杰着重在穿越来的年代,名称叫周王城广场,出土天子驾六的地方多转了一会儿。这时候的周王城还是一片民居,青砖灰瓦,瓦上边长满的瓦松,看起来古风很浓。他估算好方位后,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2002年,洛阳周王城遗址出土了青铜器天子驾六,佐证了古制天子乘舆驾六匹马,而不是四匹马,这个在后世史学家争论不休的事儿。随着天子驾六的出现,考古还发现了大批的陪葬品,包括青铜器、玉器、陶瓷和金银器。

所谓乱世黄金,盛世收藏。即使拿到天子驾六,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里,也是体现不出应有的价值。因此,关世杰的目标在金银器上。

9月3日,洛阳唯一一家报纸《河洛日报》上的广告栏,整版刊登了一则招生广告:国民政府jun shi wěi yuán hui特训班招生。凡年满十八岁至二十五岁,初中以上学历,不分民族、性别,思想端正,身体健康。有志于投身抗日,重拾旧山河,复兴中华民族的青年均可报名。报名地址;涧西第二十五街坊五号。

广告登出去后,三天只有两个liu wáng学生前来报名。这让关世杰很是纳闷儿。

洛阳站站长乔本愚久居古城,对这里的风土人情很是了解。

乔本愚说:“这一份报纸卖八角,相当于普通做工人一天的工资。能买得起报纸的,大多是有钱有势的人家。有道是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这些人家哪里舍得让儿女受这份罪?”

关世杰闻听此言,不禁茅塞顿开。他赶忙联系了一家印刷厂,印发了上万份宣传单。然后领着秦川他们四个人,亲自走上街头和闹市区,见到青年人就发一份进行宣传。

有一些年轻人拿到宣传单之后还仔细询问一番,有一些干脆就不接宣传单。五六天的时间,报名的大多是平津一带的liu wáng学生,也不过二十几个人。

当然,还有一些不符合条件的前来报名,比如小学文化或文盲的,身体有病或相貌有明显特征的,都婉言拒绝了。

关于相貌有明显特征的,关世杰曾经问过李尔木,李尔木的回答是,做特工的,最好是掉在人堆里找不到,不被人注意的。脸部有明显特征的,人家会多看几眼,多琢磨你这个人。

还有思想端正,李尔木的解释是,要忠于三min zhu义,严禁有异党分子混入特务处。

关世杰知道这一点是针对有着进步思想的gong chǎn党人所专门制定的。

注:{出自《民国革命战史》第三部第一卷,黎明文化公司出版。}

第32章 天子驾六

自西安事变后,jiǎng jiè shi虽然被迫取消“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同意gong chǎn党联合抗日的主张,但是暗地里还是严加防范。

早在1937年2月,国共两党代表经过五轮谈判,jiǎng jiè shi同意将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9月改为第十八集团军}。

而七七事变后,gong chǎn党将《zhong guo gong chǎn dǎng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约定由guo min dǎng通讯社发表,却延迟到9月22日才由guo min dǎng中央通讯社发表了这个宣言。

次日,jiǎng jiè shi也发表了承认zhong guo gong chǎn dǎng的合法地位和国共两党合作的谈话,标志着国共两党合作为基础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正式形成。

尽管如此,关世杰知道,其后发生的一系列清除异己,暗杀,bǎng jià,栽赃gong chǎn党人和进步人士的活动一直没有停止。

因此,招生简章思想端正这一条款,也就能说明一定的问题了。

现在摆在关世杰的面前的,是不能急于寻找gong chǎn党组织,而是要以复兴社为跳板,成为日后军统局的主要核心人物,才能更好的为自己的gong chǎn主义信仰而服务。

招生事宜一直进展缓慢,其中的原因很复杂,一般中原人难离故土,听说特训班培训要去湖南,很多人都打了退堂鼓。还有战乱时期,从事特务活动会有一定风险等等问题。

其中不乏一些热血青年,瞒着家人前来报名。

关世杰倒不盼着招生尽快结束,只要在年底完成任务就万事大吉。对于200人的定额,他还是有十分的把握的。何况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十几天之后,关世杰用仅有的四千元买下了周王城遗址上的三家房屋,二十几间老房。按照现在的市价,他至少多花了五六百元。

因为白天特别行动组五个人都各行其是,晚上必须回到特务处洛阳站工作汇总和休息,关世杰就利用白天的时间,在老房子里开始挖掘。为了掩人耳目,挖出来的黄土堆在院子里。

9月26日,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在平型关歼灭日军一千多人。消息传来举国振奋,这是自抗战以来中**队的首次胜利,鼓舞了全国人民抗战的必胜信心。

经过十几天的挖掘,关世杰挖到一个巨大的古墓,里面的陪葬品琳琅满目。关世杰只捡了三尊金佛、还有二十几件金碗、金斛等器皿,以及金手镯、金钗等饰物几十件。然后又用了几天的时间掩埋好盗洞。

洛阳城里有几十家古董商行,关世杰分批把这些金质古董,分散到几十家卖了出去,除了留下一万元法币,其余的钱都换成了价值五十多万元的大小黄鱼,存在了美国花旗银行。

10月10日,关世杰接到了王招娣的信件,姐弟俩已经于9月20日到达重庆,并且买下了一套房,王招娣找到一份医院的工作,弟弟小伟也开始在一家国立中学学校读书。信里面写了现在的住址,等关世杰来到重庆也方便寻找。

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现在报名的人数总计一百三十五人,还有七十五人的空缺。但还不敢确定这一百三四五人,等到真正出发去湖南受训的时候,一定会有临时改变主意的人。因此,要想完成任务,报名的人员要超过三百人才行。

吴彦章和秦川两个人是个急性子,眼见得日期一天天临近,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来,尽快完成招生任务。

夏鹏飞倒也沉得住气,经过这一阶段的接触,他认为组长之所以不紧不慢地,每天上街闲逛,偶尔发一下宣传单,一定是心里有数。所以,他也在静观其变。

宋垣是个慢性子,说话走路都慢吞吞的,好像火上房都不会着急的样子,但关世杰认为他是组员里最有心计的一个人。

11月12日,上海市区沦陷。淞沪会战历时三个月,中**队以劣势武器装备投入战斗,以死伤人数三十多万,日军死伤人数七万;中国海军几乎全军覆没的代价悲壮地结束了。

淞沪会战虽然以国民革命军精锐尽失的惨败而告终,但三个月的抵抗,粉碎了日军叫嚣三个月占领中国的美梦,给沿海工业内迁创造了充分的时间,保存了民族工业的根基,为日后的抗战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上海沦陷后,周边城镇也相继沦陷,洛阳城里多了大批的liu wáng学生。

关世杰把十七八间房子收拾干净,买来上百张木床和取暖的火炉、以及煤炭,并且在院子里垒了锅灶,购买了大批的粮油。

秦川他们都过来帮忙,却不知道关世杰要做什么。

关世杰新印发了上万张招生广告宣传单,前面内容不变,后面加上了一条:在等待特训的时间里,所有人员包食宿。

宣传单一经发出,短短三五天的时间,报名人数突破了三百人,截止到11月底,报名总人数已经超过了六百人。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报名的女生还不到三十人。

11月16日,国民政府主席林森率政府部分成员,首批迁往重庆。20日发表《迁都宣言》,从此,重庆成为战时陪都。

关世杰跟李天木汇报了洛阳的招生情况,李天木又汇报给了处长,处长口头嘉奖了关世杰所率领的第六小组所做的工作后做了指示;鉴于长沙处于日本飞机的轰炸范围,原定于在长沙成立特训班的计划有所改变,请筹备处各小组等待下一步工作指示。

除了先前招到的一百多人有落脚处之外,后期招收的青年有四百多人。其中非投亲靠友的liu wáng学生占了一半。因此,关世杰又在周王城遗址附近,租下来十几间房子,安顿好了三百多人。

为了便于管理,每十个人选出来一个组长,帮助关世杰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比如买米买菜,打扫卫生等一些生活琐事。

老话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人多了就免不了事儿多。尤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在一起,经常会发生一些摩擦,私下里打架斗殴都屡屡发生,这让关世杰感到很头疼。

为此,关世杰参照特务处战时条例,列出一些规章制度。诸如,严禁酗酒,打架斗殴,严禁扰民,违法乱纪,一经发现除名或交由警察局处理等等。并且规定了作息时间。

规章制度出来以后,除名了几个人,情况才好转了许多。

但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儿,让关世杰觉得仅仅除名都不能起到杀一儆百,以儆效尤的作用。

第33章 采花大盗

十二月初时,女生宿舍发生了多起夜间上厕所被人猥亵的事件。

由于招生过来的女生人数只有三十多人,其中还不包括七八个当地和投亲靠友的女生。在临时住所的有二十五人。

关世杰就给这二十五个女生单独租了一个十几个房间大院,平时饮食起居由三个组长管理。遇到重大事情才上报给关世杰。

因为这些临时住所毗邻,吃饭、取暖都采取互助形式。平日里女生帮男生洗衣做饭,男生帮女生拉煤生火,相处得都十分融洽。

但最近一段时间,三个女生组长反映了一个情况说,有的女生夜里去院里的厕所时,被一个男人猥亵了。近期发生已知的就有七八起。

刚开始的时候,有女生被猥亵后不敢吱声,晚上都喊醒同寝的人陪着一起去厕所。可时间长了,不好意思打扰别人休息,就一个人去院子里的厕所。据说,已经有女生被糟蹋了,只不过碍于脸面,羞于说出口罢了。

关世杰听完后大为震惊,自己煞费苦心操心贴钱地弄出点成绩,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情。若是上面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关世杰把秦川、吴彦章、夏鹏飞、宋垣召集在一起商量对策,最后决定两人一组,关世杰做机动,晚上轮流在女生宿舍蹲守。

因为是秘密行动,只限于女生的三个组长知道,他们蹲守在放杂物的小储藏间里,正好能看到院子角落的厕所。

他们一连蹲守了三四天,女生也都是三三两两的结伴去厕所,自然也没见到那个sè láng。

宋垣出了一个主意,由自己男扮女装,买来一个假发,穿上了女生的棉旗袍,每天晚上多去几次厕所。大家听到这个主意都连声叫好。宋垣体型瘦弱,不到一米七的身高,装扮成女生还真是雌雄难辨。

蹲守的第五天凌晨二点,宋垣妖娆地扭着腰身去了远处的厕所,当他刚刚走到厕所门口的时候,从矮墙外跳进来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一手捂住宋垣的嘴巴,一手拦腰把宋垣抱起来就往厕所旁煤棚走。

关世杰、吴彦章、从储藏间窜了出来,吴彦章手里端着勃朗宁手qiāng,指着那个人脑袋说;“把人放了,你是谁?”

宋垣趁着这个人一愣,一口咬在这个人的手腕上,疼得这个人撒开了手,把宋垣摔到地上。

关世杰和宋垣给这个人戴上了手铐,押到储藏间,打开电灯,拉下来口罩和帽子一看,这个人非常熟悉——原来是关世杰亲自任命的一个小组长,名字叫周文,高中毕业。来自天津。因为他一直很热心地跑前跑后,能说会道,所以让他管理一个小组。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在吴彦章和秦川两个人的拳脚攻势下,周文交待了自己qiáng jiān了两名女生,猥亵了十几个女生的罪行。

“组长,这家伙怎么处理?交给警察局吧。”秦川问道。

关世杰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把周文交给警察,警察一定会按照办案程序前来调查取证。这样的话就会暴露被qiáng jiān和猥亵女学生的名字,万一有想不开的寻了短见,自己岂不是千古罪人?即便不寻短见,估计也会自动消失,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自己没有经过上级部门的批准,私自收容这些liu wáng学生,已经违背了特务处战时条例的第三条;不准自由向外活动。按照规定,每个复兴社人员在没有得到命令或批准时,不得擅自在任何方面开展活动。

这件事儿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就怕其他招生小组的人嫉妒,把这件事儿汇报上去,自己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万一戴笠降罪下来,自己就前功尽弃了。

关世杰琢磨了一下,想出了一个主意。

“走吧,把他送到警察局。”

三个人押着周文上了车,路过特务处的时候,关世杰停下车对宋垣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折腾好几天了,我和吴彦章去警察局就行了。”

宋垣楞了一下,随即说:“我还真吓到了。那就辛苦你们二位了。”

汽车扬起的尘土,让刚下车的宋垣打了个喷嚏。他望着远去的雪佛兰轿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凌晨的街道空旷寂寥,没有街灯,雪佛兰一路飞驰,穿过了十条街道。

吴彦章顺着车灯的方向望去,前面白茫茫的一片水域,他感觉有些奇怪。

“关哥,咱们走错路了吧?”

“没错,就是着儿。”

关世杰一脚刹车把车停到了洛河边上。

“彦章,把他带下来。”

吴彦章不明所以地把周文押下车,疑惑地问道:“关哥,咱们到这儿干嘛?”

“彦章,你把qiāng给我。你回车里坐着。”

吴彦章掏出手qiāng,并没有递给了关世杰。他想起了小野正雄那件事儿,心里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关哥,你回车里等着,这点儿小事儿就交给我办了。”

周文感觉到事情不妙,腿一软就跪在地上说;“两位大哥,关组长,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上有八十老母需要赡养,求你们饶我一条狗命,我再也不敢了。”

吴彦章拎着周文来到洛河边上,对准他的心脏部位就开了两qiāng,随即一脚把周文踹进了河里。

吴彦章虽然看起来性格鲁莽,痞气十足,但是为人豪爽仗义,嫉恶如仇,他有时也看不惯青帮的一些做法,却也无可奈何。他崇尚“忠孝仁义”的信条,并且恪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理念。他认为关世杰的做法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因此,他喜欢做这种替天行道的行刑者。

经过这几个月的接触,关世杰认为吴彦章可以成为自己的心腹。除此之外,秦川也应该是最好的人选。从现在起,他要培植自己的心腹,为以后的事业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当然,只有两个人做自己的心腹是远远不够的,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能够发掘出更多更好的人才来。一个好汉三个帮,只亘古不变的真理。

“彦章,知道回去怎么说吧?”

“因为嫌犯畏罪逃跑,跳进了洛河。”

关世杰点点头说:“兵荒马乱的,总会发生一些意外。”

天光渐亮,地平线泛起一片血色的红光。洛河水平静地流淌着,风吹拂着岸边的芦苇,静谧中透出几分冬日的萧索。

第34章 难民

临时住所发生了周文这件事儿之后,关世杰让其他几个男生组长,组织了两个小巡逻队,每天早晚都在女生住的地方进行巡逻,也兼顾着男生的临时住所。因为城里的难民很多,时有米面粮油被盗现象的发生。

不仅如此,关世杰还代表复兴社特务处洛阳站,在几条相对难民多的地方,开设了几个粥棚,给这些年轻人找些事情做做,总比游手好闲天天逛街好得多。

鉴于洛阳城难民过多,有一些不法之徒趁机作乱,抢劫、盗窃、杀人等恶**件也时有发生。关世杰又组织了几支治安巡逻队,帮助当地警察维护社会治安。

年轻人有了事情做之后,酗酒闹事,打架斗殴等恶习,都得到了有效的遏制。乔本愚把这些事情上报给特务处后,戴笠特批一万元经费,用于六百多学员的生活用度。并且对关世杰提出口头表扬。

12月13日南京沦陷,震惊世界,惨绝人寰的南京大tu shā,从这一天开始,持续到1938年1月中旬。据远东军事法庭调查报告:中**民被集体tu shā和活埋的就有十九万余人;零散被杀的居民仅收埋的尸体,就有十五万多具。

全市三分之一的房屋被焚毁,六朝古都的南京,尸骨纵横,瓦砾成山,顿成人间地狱。

关世杰尽管早就知道这段历史,但身处民国,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忍不住怒发冲冠。招收的学员当中,有一些易感情冲动的热血青年,纷纷跑到洛阳城征兵办要求从军,真刀实qiāng地上阵杀敌。

为此,关世杰在临时住所召开了一个会议,他不勉强那些报名从军的人留下来,本着自由自主的原则,无论哪一种选择他都支持。

此后的几天,学员们报名从军的人数达到了三百多人。

“组长,咱们是不是做做工作,再这样下,人不都zou guāng了?”夏鹏飞不无担忧地说。

“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组长心里有数。”宋垣说。

“同学们要从军杀敌的心情迫切,我们想挽留也于事无补。别急,咱们陆续还会招到人的。”关世杰说。

此时,山西太原、大同、阳泉、榆次等地在11月间也相继失守,来自山西的liu wáng学生也多了起来,后续招生工作进展得异常顺利。至元月下旬,陆续又招到三百多人,补齐了去从军学员的人数。

此刻的洛阳城已经人满为患,洛河以及伊河两岸都搭起了难民的简易帐篷。随着难民人数的增多,社会治安状况也变得混乱起来。

关世杰从几个学生巡逻队队长的口中得知,现在的难民中形成了三个帮派势力,号称平津帮、山西帮和江苏帮,三伙人经常为了占据更好的地理位置和为人做长短工而大打出手,警察局为此也很是头疼。

关世杰担心天长日久,这些人会闹出大事儿,就决定出面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化解三伙人之间的矛盾。为此,他跟吴彦章等人商量,有没有好的办法和方式来解决这些问题。

“组长,我是觉得没必要管这些烂事儿,可能用不了多久,咱们就离开洛阳城了。”夏鹏飞说。

“要我说管一管也对,这些家伙刚开始还听劝阻,现在都不把咱们的巡逻队放在眼里了。”吴彦章说。

“这些人无非都是为了混一口饭吃,解决了他们的生计,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秦川说:“许多人都是拖家带口来到洛阳城的,一天不找事情做,一家老小就只能挨饿,可城里哪里会有那么多的事情让外地人来做?”

“秦川说的在理,各部门和民间组织设立的粥棚,包括咱们特务处的粥棚在内,一天只供应两顿稀饭,排队去晚了就得饿一顿。组长要想从根上解决问题,就是帮这些人找到一个饭辙。”宋垣说。

关世杰一脸的苦笑,现在洛阳城里的难民人数,没有四五万也有二三万人口,要想安顿好几万人,让每个人都有工作能吃饱饭,简直是天方夜谭。但任其相互争斗,总有一天会酿成大祸。

难民中的人以农民居多,他们失去家园和赖以生存的土地。liu wáng到洛阳城里,凭着一身的力气做苦工来维持生计。这部分人当中,也有一些没读过书的文盲青年,也是这几个帮派里的中坚人物。也就是说,如果能把这些人的思想工作做通,这些纷争就能降到最低。

关世杰想到几个方法,却又逐一推翻了。

而恰在此时,抗战初期的难民潮引起了社会各界人士的关注。究其原因是难民在逃亡的过程中,经常遭到日本飞机的扫射和轰炸。

仅12月10日,日军第十八师团攻占安徽芜湖,当天就抓捕了两千多难民,将他们驱赶到江边,全部用机qiāng杀害。

在逃难的过程中,妇女和儿童的遭遇更加悲惨,一些人迫不得已抛弃了幼婴,许多孩子被饿死或是在惊恐中死去。妇女难民还随时可能被追击的日军掳去,惨遭蹂躏,成为日军的发泄shou yu的工具。

这些难民的种种际遇,被国内的各大报纸、广播、杂志长篇累牍地报道出来。在社会舆论的督促下,国民政府行政院颁布了《非常时期救助难民办法大纲》,各地都成立了救济委员会。

洛阳赈济委员会也在社会各界的帮助下,募集资金开始了救助活动。诸如成立了难民收容所、儿童保育院。鼓励公私企业收纳难民就业,并且难民每人每天可领取贰角生活费等一系列的赈济活动,缓解了一些社会压力。

赈济委员会还号召青壮年移民,到四川、陕西、广西、贵州、云南等地,或者到洛阳几百公里外的边远地区垦荒,而且给予路费和生活费。

但洛阳城里的难民,有一些人领到路费和生活费之后,还是留在城里,丝毫没有移民的意思。不仅如此,已经形成势力的三个帮派主要人物,还从每个难民每天的生活费里克扣出五分钱。

当地政府派警察局强制这些人离开,但警察局的警力明显不足,就找到到关世杰他们来求助。

关世杰在待培训的学员里,抽调了二百多人,配合警察局的行动。

从元月10日至15日,在五天的时间里,把江苏帮、山西帮里的人大部分人都劝上了移民的路途,留下极少数在本地找到长期工作,并且能够安分守己的人在城里生活。

这两个帮派的头目,有敲诈勒索行为的,一律被抓入看守所待审。

但等到清理平津帮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第35章 民国之花

16日这天上午,负责伊河一带的一百多名治安警察,以及关世杰带来二百多人,来到平津帮所在的临时驻地时,迎接他们的是虎视眈眈的上千人,他们手里拿着木棒、镰刀、菜刀、石块、为首的十几个人,手里还端着几支步qiāng。

虽然一百多名警察的手里也都有qiāng,但是三百多人面对一千多人,如果近距离的发生肉搏战,有可能会全军覆没。再有一点,倘若发生了liu xiě shi jiàn,难民是弱势群体,在舆论上就能让警察局和特务处吃不了兜着走。

警察局带队的处长见到这种阵势,急忙找关世杰商量怎么办?

关世杰说:“暂时撤退吧,咱们回去再想办法。”

三百多人的队伍灰溜溜地离开了伊河河畔,在他们的身后传来了一阵阵的欢呼声。

吴彦章和秦川都是急性子,见到那些人在背后起哄,都抑制不住愤怒。

“关哥,咱们特务处跟着都丢人了。”吴彦章说。

“丢什么人?要是万一擦qiāng走火,咱们可能就交待这里了。”宋垣说。

“宋垣,你有什么好主意?”关世杰问道。

“组长,要我说,就让上面调一支队伍来,不怕这些人瞎胡闹。”宋垣说。

“这不是表明咱们太无能了?”秦川说。

“夏鹏飞,你是哪里人?”关世杰问道。

“我,北平大兴的。”夏鹏飞说。

秦川附在关世杰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关世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当天下午,在警察局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参会人员有警察局负责治安的副局长,治安科科长,巡警大队大队长,以及复兴社特务处洛阳站站长。关世杰作为特务处招生筹备处人员的身份参加了会议。

治安科科长和巡警大队大队长讲了上午所发生的情况后,警察局副局长向乔本愚问道:“乔站长,你们可有好的办法?”

“小关,你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乔本愚问道。

“我倒是有个办法,但要处理好你们警察局内部的事情之后才能操作。”关世杰说。

“我们内部的事情?”副局长一愣反问道。

“据我们巡逻队的人反映,你们负责难民区的派出所里有人收受贿赂,因此我们去执行公务的时候,人家早就做好了准备。”关世杰说。

关世杰所说的情况,是秦川带领下的两个巡逻队人员反映上来的。

“还有这种事情”副局长勃然大怒道:“这件事儿我会调查清楚的,如果有人知法犯法一定严惩不贷。”

“这是以后的事情了。眼前能不能先把这个派出所的所有人员调离?”乔本愚问道。

中午吃饭的时候,关世杰已经跟乔本愚两个人;就此事探讨过方法。因此,乔本愚才会如此说。

“那调离之后呢?”副局长问道。

“从现在起,今天所有参会人员不得离开警察局,包括我在内。”乔本愚说:“当然除了执行特殊任务的小关。”

“你们有好的办法?”副局长问道。

“你老兄要是信得过我们特务处的人,暂时不要参与进来,等时机成熟了,你再派人去抓捕为非作歹的头目。”乔本愚说。

“好,就依照你们的意思去办。”副局长拍板说。

警察局副局长虽然不知道复兴社特务处的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到乔本愚和关世杰都信心满满,也乐得顺水推舟让特务处的人费脑子好了。

会议后,关世杰回到待培训学员住所,挑选了三名女生,随同他和秦川、夏鹏飞三个人,换上了一身脏兮兮的衣服,背着行李和几个包裹,乔装成难民来到伊河河畔。

按照预定计划,六个人的身份是北平和天津两地的小业主夫妇,其中一个叫郑苹如的上海女生,引起了关世杰的注意。

郑苹如长得非常漂亮,皮肤白皙,秀丽端庄,自有南国女子的妩媚和温柔形象。关世杰听到她的名字时,脑海里就浮出了一幅香艳的画面:一男一女在床上肉搏,女人伺机想杀了男人,但因为已经默默爱上了这个男人,显得非常的犹豫。

这是关世杰在穿越来的年代里,看过的一部名字叫《色戒》的电影。女主人公是中统局特务,男主人公是大汉奸,改编自张爱玲的小说。

故事原型的男主人公叫丁默邨,是汪伪集团76号特务机关的主要头目,而郑苹如是中统局的特工,因为跟丁默邨有师生之谊,被派遣去刺杀丁默邨。在爱与恨,私人感情和国家民族之间的抉择中,人性和理性之间的矛盾,在影片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眼前的这个郑苹如,应该就是日后被派遣去76号刺杀丁默邨的女子。她的结局是终因优柔寡断,而丧失刺杀丁默邨的机会,导致最后被76号特务杀害。

当时关世杰要求找三个女生配合他们到平津帮做潜伏工作时,郑苹如是第一个站出来,自告奋勇地要去参加这次行动的女生。

关世杰一想到这个貌美如花,温柔可人的女生,在不久的的将来香消玉殒,心里隐隐作痛。他暗下决心,自己大的历史改变不了,就改变小的历史。尽自己的所能,争取改变这个女生的命运。

郑苹如提议说:“既然假扮夫妻,那就要装得像一些才是。”

“怎么才能更像?”秦川问道。

“我就装扮成孕妇,给组长当老婆。”郑苹如说。

“好主意。”关世杰同意了这个意见。

“你们最好再带上五六岁的一个孩子,这样是不是更像?”宋垣提议说。

乔本愚立马派人到儿童保育院借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给关世杰和郑苹如充当女儿。

关世杰对于本次的任务,跟其他几个人交待得很清楚。进入到平津帮的暂居地之后,收集主要人员的信息和相关的犯罪证据,然后再见机行事。

伊河河畔西侧,杂乱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用石块、土坯、木头、苇席、撘砌的简易住所。走进去后,只见垃圾遍地,野狗乱窜,一些穿着开裆裤的孩子,吵吵嚷嚷地在河滩边玩耍。

从这些简易的房屋里飘出来的缕缕煤烟,发出一股股呛人的味道。

“喂,你们找谁啊?”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从一个矮趴趴的土坯房子里走出来,见到关世杰他们问道。

“老人家,我找我舅舅,他叫王长林,北平南苑人。”关世杰说:“他捎信说就在洛阳城伊河边上住。”

这一套说辞是事先演练好的,因此说起来也煞有介事。

“王长林?没听说过,你去那边打听打听。”老头往前一指说。

关世杰他们顺着老头所指的方向走过去,在一片东倒西歪的窝棚中间,倒是见到了两座像样的土坯房。

在这两座房屋里住着的人,应该就是平津帮所谓的帮主和头目了。

第36章 平津帮

关世杰他们刚走近这两座房屋,就被十几个手持长短qiāng的人拦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人问道

“我们是北平来的,来找南苑的王长林。”关世杰陪着笑脸谦卑地说。

“快走吧,这里没有这个人。”

“我舅舅说就住在这儿,怎么回事儿?”关世杰自言自语地说。

“孩子他爸,舅舅不在这儿,咱们就走吧。”郑苹如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挺着凸起的腹部说。

“哇哇哇!”小女孩忽然哭了起来。

“几位大哥,孩子饿了,能不能给口热水,让孩子泡饼吃?”郑苹如说。

“唉,都是可怜人啊,你们等一下。”

络腮胡子的人话音未落,就听房子里有人喊道:“老三,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家伙,没有就让他们进来吧。”

络腮胡子的人,在关世杰他们身上搜了一下,然后让围在关世杰他们身边的十几个人散开了,络腮胡子拉开房门说:“你们进去吧。”

“谢谢各位大哥,谢谢。”关世杰说完,率先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三十多平方米的房间,有几样简单的家具,一铺北方的土炕,炕上坐着三个人。很显然,这三个人是所谓平津帮的主要头目。

有一个鹰钩鼻子的人问道:“你们都是北平的?”

“是,我们都是北平的。我南苑的,他通州的,他大兴的”关世杰介绍说:“我们几个人是做小本生意的,日本人打进北平,生意也做不成了。”

“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一个坐在正中间的,三十四五岁的彪形大汉问道。

“我们都是开小米铺的姑表兄弟”关世杰答道。

“开米铺的?听说过北平的三弟米铺吗?”鹰钩鼻的人问道。

“听说过,人家是做大生意的。”夏鹏飞说。

郑苹如在包裹里找了一个碗,从一张桌子上拿过一个竹编外壳的暖水瓶,往碗里倒上了开水,掰开一张硬面饼放入碗里泡软了,用嘴吹了吹递到小女孩的口中。小女孩大口地吃了起来。

这一连串如行云流水的动作,还真的像一个护犊心切母亲所做的事儿,哪里有半分未婚女子的模样。

关世杰看到这里,也不禁暗自赞叹郑苹如是一个天才的特工。

“你们见过三弟米铺老板的吗?他原先是做啥的?的铺子都开在哪儿?”鹰钩鼻的人问道。

关世杰清楚,鹰钩鼻这是在试探他们,是否真的是北平人。

“我们没见过老板本人,但听说他是教师。因为被未婚妻家退婚,他同学帮忙开了米铺,就为了争一口气,把原先未婚妻的生意都拢了过来,他的米铺就挨着原来岳父家的米铺,开在天桥、前门、东街、大栅栏各个繁华区有十几家。”关世杰说。

夏鹏飞、秦川两个人心里都暗笑,复兴社里的人无一不知关世杰在北平开过三弟米铺的事儿。这个鹰钩鼻自以为聪明,没想到问到正主儿身上了。

“你们愿不愿意留下来?”左侧一个獐头鼠目的人问道。

“我们暂时也没住处,能留下来更好。”关世杰说。

“那可有一样,住在这儿,就有住在着儿的规矩。”獐头鼠目的人说道。

“您说出来听听。”关世杰说。

“是这样,住在这儿的人就要守这儿的规矩。政府每天按人头发两角钱,你们要上交五分给我们,作为保护费。”鹰钩鼻说:“还有,你们要是找到了工作,离开这儿的时候,每个人交两元。”

果不其然,这些人已经形成帮派势力,借机敲诈勒索难民。

“各位大哥,一天给五分可以。我们要是找不到工作,要是离开这儿,能不能不再交钱?”关世杰说。

“就是的,我们也没钱交啊。”郑苹如说;“孩子也要交钱吗?”

“这儿的规矩就是这样,你们现在离开不用交一毛钱。”鹰钩鼻说。

“行吧,孩子他妈,两位兄弟,那我们留下来。”关世杰说:“我们留下来住在哪儿?”

“前些天走了一些人,空出了一些简易房。一会儿让人领着你们过去。”彪形大汉说完,冲着外面喊道:“马老五,你带他们去住的地方。”

关世杰他们走出这座房子,跟随着那个叫马老五的络腮胡子。找了三间破破烂烂,四处透风的窝棚,算是安顿了下来。

六个人把每个窝棚都收拾了一下,透风的地方用泥巴掺上稻草堵了堵,破烂的木门也找了些木头板,借了锤子钉结实了。好在窝棚里都有一个石头垒砌的炉灶,他们还在空置的其他窝棚找到了一口锅,这样七个人吃饭的问题也能解决了。

每个窝棚里都有一铺土炕,上面铺着稻草或是苇席。在灶膛里添一把柴,应该也不会很冷。

傍晚,夏鹏飞和秦川两个人去附近的杂货铺,买了一点米面粮油和一些食盐、酱油、菜刀之类的东西,还有几把青菜,三个女生一番忙碌后,一锅热气腾腾的疙瘩汤就出锅了。

关世杰端着碗走出窝棚,蹲在门口,一边往碗里吹着气,一边往四处踅摸着。这个时候正是饭口,从一些零乱的窝棚里伸出来一根根洋铁皮烟囱,正丝丝缕缕地冒着炊烟。

有在城里做工的人,手里提着一些粮食,或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步履匆匆地从关世杰面前经过,他都热情地跟人打一声招呼。

这时,从不远处的一个的窝棚里,走过来一个年纪在五十左右岁的男人,他的手里也端着一个碗,也不时地往碗里吹着气。

“你是刚来的?”男人走到关世杰身边,也蹲下身体,吸溜了一口碗里的糊糊问道。

“是,我们今天刚到洛阳。”

“怎么跑到洛阳了?应该走远一点好。”

“现在也不知道哪里太平,往哪儿跑呢?”

“前几天有一伙子人,说是去了四川和云南垦荒,那边应该安稳一点。”

“那你怎么不去?”

“我在北平一直做工,没干过庄稼地里的活儿,去了能干啥?”

关世杰跟这个人攀谈了一阵,了解到现在这个难民暂居地剩下的人,基本都是小业主,或是北平、天津一带工厂里的工人。

国民政府也鼓励这些人,随着迁移到内地的工厂去做工,但大部分人属于故土难离,幻想着早一天回到家重操旧业。因此,也就滞留在了洛阳城。

还有重要的一点,平津帮里的几个主要头目散布了一些谣言,让本来就有些疑虑的难民,困守在了此地。

第37章 假夫妻

平津帮的主要头目有五个人,为首的就是那个彪形大汉,名字叫庞二虎,原本是北平西货场的一个工头,据说有青帮背景。他凭着身强体壮和一身的蛮力,在难民圈儿打出了一点名气。有加上是最早来到洛阳城的,就做了所谓的平津帮帮主的位置。

鹰钩鼻的人,名字叫李长贵。在北平牛马市做掮客,专门替人看牲口的岁数,牛马有没有暗疾的营生。

獐头鼠目的人叫刘满囤,以前在北平杂货市摆摊卖日常的盘、碟、碗等瓷器的小生意人。这两个人是庞二虎的左膀右臂,充当着军师的角色。

庞二虎手下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络腮胡子马老五,还有一个叫杨三的混不吝,充当着主要打手。

其余还有十几个人,跟着庞二虎等人为非作歹。前不久,他们买了一些qiāng支dàn yào,原准备是跟山西、江苏两帮火拼时用的,但这两个帮派的主要头脑和绝大部分人;都已经移民垦荒,剩下极少数的人在洛阳城里找到了长期的工作。这两个所谓的帮派已经不复存在了。

庞二虎等人为了维持现状,更多地从难民手里夺取更多的财富,就散布谣言说,国民政府移民垦荒政策是糊弄人的,移民过去后,不仅不能免去三年的税赋,而且所有收获的粮食,要上缴国民政府。每人每天限量吃粮等等谣言来蛊惑人心。

吃过晚饭后,关世杰他们六个人聚在一起,简单聊了几句,明天的任务就是多找一些人了解一下情况,证据确凿之后,再确定如何抓捕这几个头目。

当晚睡觉休息的时候,关世杰才觉得带着女生当临时太太,工作起来倒是方便,可睡在一铺面积不大的土炕上,却是有些不太方便。

郑苹如倒是落落大方地把孩子安置在两个人的中间,吹灭了蜡烛,窸窸窣窣地脱去衣物,钻入被窝中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

“长官,你有没有未婚妻或是女朋友?”郑苹如问道。

“你又忘了吧?我们称呼要随便一点,不要被人发现我们是假扮夫妻。”关世杰小声说。

“我忘了。对不起。”

“多注意吧。我有未婚妻,现在去了重庆。”

“唉!早点认识你该有多好。”郑苹如叹了一口气说。

关世杰心里明白这个女子想说的是什么,就没敢搭腔,

郑苹如见关世杰没说话,幽幽地说道:“睡吧,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用想了。”

关世杰不知道夏鹏飞和秦川两个人,跟两个陌生的女子,该如何渡过这漫漫的长夜。

睡在中间的小女孩很乖巧,也许是要换牙了,睡梦中不停地磨着牙齿。

关世杰恍惚觉得,现在的一切,真的好像是一个家一样,有妻子女儿,有人间的烟火,一时间怔忪起来。

第二天早上,关世杰醒来的时候,郑苹如已经煮了一锅粥,烙了几张饼,并且切好了咸菜丝。

“早,你去河边洗把脸,然后喊他们一起吃饭。”郑苹如说。

“辛苦了。”

关世杰找出毛巾牙具等洗漱用品,路过夏鹏飞和秦川他们所住的窝棚喊了两声,就自顾自地去了伊河边。

不一会儿功夫,夏鹏飞和秦川两个人也来到河边,关世杰见两个人的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不禁心中暗笑。

“组长,今天晚上能不能调换一下,让两个女生住在一起,我和夏鹏飞住一个窝棚?”秦川说。

“那还不露馅了?将就两天吧。”关世杰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心无挂碍就睡着了。”

“还真是别扭,连翻身都不敢。”夏鹏飞说。

“我也是,连喘气都不敢大声。睡得浑身都疼。”秦川抱怨说。

“人家女学生不是更难熬?可能还害怕你们起坏心呢。”关世杰调侃着说。

“组长,你看这样行不行?等半夜人都睡了,我们再调换一下?”秦川想出了一个主意。

“不行,万一被庞二虎他们发现咱们是卧底,伊河里又多了几条尸体。”关世杰说:“他们总不能天天窝在这儿。咱们抓紧时间摸清庞二虎他们活动规律,然后一举把这些人抓获。”

“好吧,那只好中午补觉了。”秦川说。

河水冰凉刺骨,洗脸倒是能让人清醒许多,但是刷牙就只能望水兴叹了。

“忘了给你们送热水了。”郑苹如在三个人的身后说。

关世杰回头一看,郑苹如手里拿着一个暖水瓶,正笑盈盈地望着他们。她倒是没忘记在小腹部位塞着一个小枕头。

“谢谢嫂子。”秦川呲牙一笑说。

“嫂子辛苦了。”夏鹏飞也打趣地说。

“行了,等以后真变成嫂子,你们再叫吧。”郑苹如笑着说完,以标准的孕妇姿态,挺着肚子走远了。

“组长,我看这个女学生八成是看上你了。”秦川说:“不然,你将来就把她收做二房算了。”

“是啊,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夏鹏飞说。

此时,来河边洗漱的人越来越多,关世杰他们洗漱完后,回到窝棚里开始吃早饭。

在吃饭的过程中,关世杰也给三位女生布置了任务。让她们三个人找一些妇女拉家常,了解的情况越多,就越容易完成这次任务。

经过一上午的时间,关世杰他们又了解到一些情况。庞二虎他们白天一般都窝在这里不出门,但隔三差五地在夜间行动。

郑苹如从一个给庞二虎他们做饭的妇女口中得知,因为庞二虎和李长贵两个人都是光棍,晚上经常出去到戏院听戏,或是到迎春楼piào ji。一般出行都带着几个保镖,但是行踪很是诡秘。

据做饭的妇女说,这几天由于警察局派人来清理;拿到移民垦荒的路费和生活费而赖着不走的人,昨天又跟警察对峙,所以他们一直都呆在这里,估计这两天晚上就会出去。

如何能掌握庞二虎他们行踪,而一举把他们抓捕呢?

郑苹如想到了一个办法,当她说出来的时候,关世杰他们都陷入了沉思。

第38章 丫丫

郑苹如说:“既然他们喜欢听戏和piào ji,那就买通戏子和娼妓,让她们定好时间,把这些人约到一个地方,抓捕起来不是更容易一些?”

“妙啊,郑苹如,你是天才的特工。”秦川说。

“她们会出卖这些金主吗?”夏鹏飞问道。

“biǎo zi无情,戏子无义。她们都是金钱的奴隶,钱给到位,没有她们做不出来的事儿。”郑苹如说。

“话是这样说,但不能以偏概全。红娘子就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戏子。”关世杰说:“郑苹如的建议很好,只是警察局愿不愿意出这笔钱?我下午去一趟警察局,跟他们谈谈。”

“我们今天在难民赈济点领了一元四角,除了给保护费,还剩下一元零五分。晚上改善一下伙食怎么样?”郑苹如从怀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说。

上午九点钟的时候,关世杰他们带着孩子,在难民赈济点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登ji qiān字后,才领到了救济金。前脚领到钱,后脚就去了庞二虎他们的住处,上交了三角五分。余下来的钱,就都交给了郑苹如,作为一天的生活开销。

“钱留给你们三个人买胭脂吧。等这个任务结束了,我请你们去洛阳城最好的馆子吃水席。”关世杰说。

既然现在的身份是难民,那么吃穿用度都要谨慎,不能在庞二虎等人面前露出马脚来。

“那就谢谢长官了。”郑苹如说。

“长官,咱们的任务还得几天结束啊?”一个叫冯雪梅的女学生问道。

“长官,我们女生能不能先回去?”另外一个胖乎乎的,名字叫唐小云的女生问道。

关世杰见这两个女生也是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想必也是晚上休息欠佳所造成的,就连忙安慰说:“再坚持一两天,应该快了。这几天领到的钱,都给你们三个人买胭脂水粉。夏鹏飞、秦川你们两个人没意见吧?”

“没有,没有。我们没意见。”秦川忙不迭地答道。

“应该的,应该的。”夏鹏飞附和着说。

“别让人看出来你们不是夫妻。言谈举止都表现得自然一点。”关世杰嘱咐道。

“娘子,你看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歇息去吧。”秦川调皮地对冯雪梅说。

冯雪梅俏脸一红说道:“你能不能不打呼噜?”

“能,一定能。”秦川笑着说。

“都回去歇着吧,我现在就去警察局找乔本愚站长。他应该还在警察局。”关世杰说。

夏鹏飞和秦川走后,关世杰跟郑苹如交待,要做通冯雪梅和唐小云两个女生的工作,让她们再熬一两天,这个任务就完成了。

为了掩人耳目,关世杰带上了小女孩,路上遇到有人问的时候,就说孩子身体不舒服,有一点伤风感冒,带到城里去看大夫。

走在路上的时候,小女孩石破天惊地问道:“你是我爸爸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啊?”

“阿姨说,我爸爸来接我玩几天。”小女孩仰着头说。

关世杰心里一阵酸楚,他看着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眼睛,知道小女孩口中的阿姨是保育院的保育员,他硬不下心肠说实话,只能小心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丫丫。”

“丫丫,阿姨说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了吗?”

小女孩一脸茫然地看着关世杰,显然她不懂姓氏是什么意思。依旧天真地问道:“你是我爸爸吗?”

关世杰的眼泪差一点涌出眼眶,他忙不迭地说:“我是你爸爸,你是我闺女。以后再有人问你姓什么,你就说姓关,叫关丫丫。”

“那个让我喊妈妈的人,是我的妈妈吗?”

关世杰楞了一下,他知道小女孩说的是郑苹如。这两天因为任务的原因,郑苹如反复让小女孩喊她叫妈妈。

“是,她是你的妈妈。”关世杰硬着头皮说道。

关世杰想,眼前只好把这件事儿应承下来,等回来的时候,再找郑苹如解释一下好了。但此时,他已经做了一个决定,以后这个小女孩就是自己的女儿,就是自己的亲生闺女,她的名字就叫关丫丫。

关世杰抱着丫丫坐上了巴士,然后又坐上了人力车,跑到警察局附近下了车。

此时,还没到上班时间。关世杰让值班人员喊醒了正在休息的警察局副局长,治安科科长、巡警大队大队长,还有特务处洛阳站站长等几个负责人员,说有紧急情况需要汇报。

这些人到齐之后,关世杰在会议室汇报了这两天所了解到的情况,并且把郑苹如的抓捕建议讲了一下。

“洛阳城的大戏院有两家,迎春楼,怡红楼等妓院有五六家,还不包括暗门子。每一家都需要人过去做工作吗?”治安科科长说。

“资金倒不是什么问题,花上几百元能端掉这伙人也是值得的。”副局长说。

“你们是不是人手配备不足?那我们特务处派人去说服那些戏子和娼妓好了。”乔本愚说。

关世杰明白乔本愚的意思,人所共知,戏院和勾栏这些场所的东主,一般都跟警察局里的上下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警察局出面去办理这件事儿,反倒是不太方便。

“有乔兄的人出手,定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副局长说。

“那这样,你们先拿出一千大洋做活动费,不够的话,我再找你们要。”乔本愚笑眯眯地说。

“乔兄,你是不是知道我只有一千元的批复权?开口就说一千?”副局长笑着问道。

“哈哈,我们为地方上办事儿,你老兄也不能太抠门儿不是。”乔本愚大笑着说。

会议结束后,关世杰去警察局财务处领了一千元钱,然后找到乔本愚,拿出五百元递给了他。

“小关,钱多好办事儿。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要是有富余的钱,就留下来给你招来的那些孩子们花吧。”乔本愚说:“那些孩子们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加入咱们特务处,今天看着是活蹦乱跳的,明天没准就见不到了。”

乔本愚老气横秋的话,让关世杰心中一热,乔本愚是他到特务处以来,目前见到的第一个不为钱所动的人,这让他敬佩不已。

第39章 青楼

关世杰马不停蹄地回到特务处的招生处,见到吴彦章和宋垣后,把小女孩托付给洛阳站的女机要秘书。按照吴彦章的提议,先到特训班学员的临时住所,找了一个女生小组长,然后开着车去往第一个目的地——迎春楼。

临走的时候,小女孩挥着小手说:“爸爸再见。”

女机要秘书不知道内情,疑惑地问道:“关组长,这是你的女儿?”

“是我的女儿,她叫关丫丫。”

“关哥,你的动作够快的,一天就造出来一个小人儿。”吴彦章开玩笑地说道。

“我打算领养这个小女孩儿。”关世杰说。

“组长,你还没成家,领养了一个孩子,未婚妻同意吗?”宋垣问道。

“她要是不同意,我就领在身边。”关世杰斩钉截铁地说。

关世杰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领养这个孩子。他想等这个任务完成,就请假领着孩子去一趟重庆,把孩子交给王招娣抚养。如果王招娣不愿意的话,自己就带在身边。他相信自己有能力说服李天木,或者是处长。

在车上,关世杰讲了此行的任务重点,就是要找到跟庞二虎他们有过交易的ji nu。还有三家戏院里,跟平津帮的人有交集的戏子。用钱买通这些人,约定好时间,然后把他们一网打尽。

迎春楼是洛阳城里最大,生意最火的妓院。由于每个ji nu都经过严格的培训,不仅年轻貌美,而且懂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居多,在欢场中独树一帜,堪比后世的天上人间。

关世杰早有耳闻,第一次踏进这个门槛,心里还有些忐忑。

迎春楼砖石结构,布局倒像是北平的大四合院一样,站在天井四下望去,三层的正房厢房耳房,每一层的长廊屋檐下都悬着一盏盏的红灯笼,若是夜间亮起来,也颇有古风。

“几位爷,你们可有相好的姑娘?”一个龟公走过来打着招呼。

“你们老鸨在吗?”吴彦章问道。

“袁妈妈,来贵客了。”龟公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随着龟公的一声大喊,二楼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来了!”

关世杰只见从二楼的楼梯飘下来一朵红云,一个年纪在五十多岁左右,脸上涂着厚厚的水粉,嘴唇猩红,穿着一身大红刺绣衣服的女人来到他们的面前。

“我是袁妈妈,三位爷是第一次来吧?今儿巧了,有三个刚出阁的姑娘还没**,八成就是给三位爷预备的。三位爷,楼上请。”

“袁妈妈,咱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关世杰说。

老鸨袁妈妈在风月场厮混了大半生,可谓阅人无数。虽然关世杰身上的穿戴跟逃荒的差不多,但是她一眼就看出来跟自己说话的人,是两个穿戴整齐,眼神儿里有一种公门中人所特有犀利的人的下属。

“好说,好说。”袁妈妈心知这三个人不是来找姑娘的,但公门的人只有巴结,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之心。

老鸨袁妈妈把关世杰他们三个人领到三楼的一个房间,请关世杰他们坐下来,亲自倒水沏茶说:“三位爷先尝尝信阳明前毛尖,这可是刘记茶行的上等货。”

“袁妈妈,实不相瞒,我们是复兴社特务处的人。今天来,是想请你帮个忙。”关世杰说。

“我就猜三位爷不是普通人。您有话请讲,老婆子洗耳恭听。”

关世杰掏出一百元钱放到八仙桌上说:“袁妈妈,这是给你的茶钱。你收下钱,咱们再细说。”

“三位长官,这万万使不得,老婆子哪里敢收你们的钱。”老鸨眼睛一亮,随即说道;“只要老婆子能做到的,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袁妈妈,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关世杰随即就把平津帮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你是否认识我说的这些人?”

“有这么几个人,说话跟您差不多。领头的壮汉姓庞,他们都叫他庞老板。”袁妈妈把几个经常来这里的,说话操着北平口音和天津味儿的,长相身高大致描述了一下,关世杰确定就是平津帮的几个人。

“他们一般几天来一次?每次来几个人?”

“他们一般三五天来一回,这有几天没见了。有时候是两个人,带着五六个保镖。有时候是五六个人,带着十几个保镖。”

“都有哪些姑娘招待他们?那个庞老板最喜欢找哪个姑娘?”

“庞老板最喜欢找百合姑娘,其他几个人总是换人,也没有固定的姑娘。”

“能不能把百合姑娘请来?”

“您稍等,我马上去喊人。”

老鸨袁妈妈走出门,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带着一个穿着水绿色团花棉旗袍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位叫百合的女子一进门就万福施礼,莺莺燕燕地说道:“奴家给各位爷请安了。”

关世杰他们见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谈不上貌美如花,但也算得上美丽妖娆,尤其一双眼睛勾魂摄魄,也难怪把庞二虎迷得神魂颠倒。

“百合姑娘,你知道经常来找你的庞老板是什么人吗?”吴彦章问道。

“奴家只知道他是做生意的,却不知是做哪一行的。”

“他每次来是不是都找你?”

“就有一次找了另外一个姑娘,让我骂过后,再也不敢找别的姑娘了。”百合嗤嗤笑着说道。

“我们是什么人,想必袁妈妈已经跟你讲了。这个庞老板是我们特务处的重要人犯。我们希望你能帮我们抓到这个人。”吴彦章说道。

关世杰又掏出一百元放到八仙桌上,补充吴彦章的话说;“庞老板再来,你要留他一夜,然后通知我们。这一百元算是酬劳。具体怎么做,彦章,你跟她说。”

因为在这个年代,抓捕一个人实在是太难。关世杰他们目前没有专用的美国微型照相机,警察局也只有普通的照相机设备。没有嫌疑人的照片,仅凭着口述嫌疑人的相貌去实施抓捕行动,很可能会抓错人。

若是有嫌疑人的照片作比较,每天派人在妓院和戏院蹲守,就用不着费如此力气,花钱去买通ji nu或戏子来完成这个任务了。

吴彦章的提议是在妓院安排一个女生进来当打杂的仆妇,等百合传出消息,女生再把消息传递给在妓院外,假扮成拾荒的吴彦章。

具体怎样传递消息,由百合和那个女生两个人商量。

“庞老板要是来了,我就把内裤挂在窗外,晚上有灯笼也能看清。”百合嗤嗤笑着说道。

吴彦章赶忙避开百合的眼睛,连连说道:“好,好。”

第40章 攻心术

余下的三家戏院,关世杰他们如法炮制,先是找到戏院的班主,而后找到庞二虎他们所捧的名角,花了一点小钱,恩威并施,让这些人帮忙往外传递消息。

同时也安插下几个学生做眼线,宋垣则负责跟警察局联系。

这些事情安排好之后,傍晚时,关世杰才带着关丫丫回到伊河的难民暂居地。

郑苹如她们三个女生已经做好了饭,见关世杰带着小女孩儿回来,就喊夏鹏飞和秦川两个人一起开饭。

“组长,事情办好了?”夏鹏飞问道。

“办好了,估计这两天就能收网。”

“下午又来了一些难民,庞二虎他们又能搜刮一笔钱财了。”秦川说。

“他们那些人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他们住的地方都有人把守,伊河两边的主要路口也安排下了眼线,警察局一来人,就会有人报告给庞二虎他们。”秦川答道。

“这次抓捕任务,主要由警察局负责,咱们就提供相关的情报。最多两天,也许今晚就能有结果了。”关世杰说。

第二天一早,难民暂居地就来了一大批警察,开始清查领到移民垦荒费而滞留的人员。同时,关世杰他们就听到了一个消息,庞二虎、李长贵、等十几个平津帮的主要头目,在迎春楼被一锅端了。

现在余下的主要骨干,还有刘满囤和马老五两个人,警察正在四处搜查。

关世杰在窝棚外见到了夏鹏飞和秦川,三个人刚要去庞二虎他们的住处,想帮着警察找到刘满囤和马老五,迎面正遇上吴彦章、宋垣两个人,押着鹰钩鼻李长贵,带着几十个荷qiāng实弹的警察,挨个窝棚寻找漏网的小头目。

吴彦章一见到关世杰,咧开大嘴嘿嘿笑着说:“关哥,这帮家伙昨晚在迎春楼,被咱们的人一勺烩了。”

“百合内裤什么颜色的?”关世杰打趣地问道。

“哈哈哈,红色,她的本命年。”吴彦章哈哈大笑说:“骚娘们儿还挺有智谋。”

夏鹏飞和秦川不明所以,等吴彦章讲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都乐得不行。

鹰钩鼻李长贵记得关世杰他们三个人,见到如此情形,心里就明白他们是警察局派来卧底的人。

“李二帮主,亲自出手抓自己的兄弟了?”关世杰调侃着说:“抓到一个领多少赏金?”

鹰钩鼻李长贵面露愧色,低着头也不敢吭声。

“爸爸,爸爸!”

关世杰猛然听到关丫丫凄厉的叫喊声,心里不由得一慌,转回身撒腿就往自己住的那个窝棚跑去。

当关世杰跑到窝棚前,见到冯雪梅和唐小云两个女生站在窝棚往,紧张地往窝棚里张望。

“你们两个大男人,有能耐出去跟警察拼命,挟持女人和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郑苹如的声音传了出来。

关世杰从敞开的木门望进去,却见刘满囤手持一把尖刀抵在关丫丫的脖子上,马老五手持一杆步qiāng顶在郑苹如的前胸。

这时,吴彦章他们带着警察也跑了过来,见到这种情形,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放开她们,有话好说。”关世杰说。

“只要你答应放我们走,我们就饶了你婆娘和女儿。不然,她们两个人也活不成。”刘满囤脸部抽搐着说。

原来刘满囤和马老五两个人躲在一个窝棚的后面,听到了关世杰和吴彦章他们的对话,认为关世杰很有权势,刘满囤便拉着马老五来到关世杰所住的窝棚,挟持郑苹如和小女孩儿,想逼迫关世杰就范。

“行,我答应你们。让我来换她们当你们的人质。”关世杰说。

“关哥,太危险了。”吴彦章说。

“组长,不然找个谈判专家吧,你做人质的确是太危险了。”宋垣说。

“不用劝我了,就这么定了。”关世杰不再容别人说话,举起双手就往窝棚里走。

“行,换成你更好。”刘满囤说。

关世杰走进窝棚里,马老五用qiāng指着关世杰的脑袋后,刘满囤才放开了关丫丫。

“你带着丫丫出去吧。”关世杰对郑苹如说。

“那你小心点儿。”郑苹如关切地说。

“没事儿,你们放心好了。”关世杰说。

“外面的人听着,你们的长官在我们手上。马上给我们让开一条路,派一辆车送我们出洛阳城。不然,我们就杀了他。”刘满囤声嘶力竭地喊道。

“实话跟你们讲,我是复兴社特务处的人,你们也应该听说过特务处对待犯人的手段。就算你们能跑出洛阳城,还能跑出特务处的范围?我劝你们还是放下刀qiāng,我跟上面求求情,争取把你们的罪减轻,怎么样?”

“少他妈的废话,快安排车送我们出洛阳城。”刘满囤喊道。

关世杰见刘满囤的怀里鼓鼓囊囊的,猛然想到一件事儿。就冲着马老五说:“马老五,你说你图的是什么?刘满囤把搜刮难民的钱都揣入了自己的腰包。你跑出去怎么活?”

马老五虽然是一个粗人,但是并不缺心眼儿。他听完关世杰的话之后,转头向刘满囤问道:“庞老大他们的钱都让你拿了?”

“别听他胡说,快点让他派人找车送咱们出去。”刘满囤有点慌张地说。

“李长贵,你们的钱都放在哪了?夏鹏飞,你们找到庞二虎他们藏的钱没有?”关世杰冲着外面喊道。

秦川冲着李长贵的肚子上就是一拳,打得李长贵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长官,我都说了,之前的钱都分了,最近还没分的钱就藏在天棚上。知道的人,除了庞二虎还有我和刘满囤。”李长贵哭丧着脸答道。

“天棚无奈都翻过了,没找一分钱。”宋垣说。

“刘满囤,你跟老子藏心眼儿是不是?把钱拿出来,不然我一qiāng崩了你。”马老五的qiāng口对准了刘满囤说道。

“老五兄弟,钱是在我身上,等咱们跑出去,我分一半给你。”

刘满囤一直都充当着师爷的角色,打打杀杀的并不在行,眼见得马老五翻脸了,急忙服软改了口风。

关世杰见状,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第41章 马老五

马老五调转qiāng口,又对准了关世杰。

“马老五,我见你也一条汉子。怎么不去从军杀日本人?反倒助纣为虐,欺压普通老百姓呢?”关世杰说:“你跟他们不同,这些人抓住之后有可能qiāng毙了。你充其量算是保镖,也没什么大罪。我跟上面美言几句,就把你放了。”

“马老五,别听他的,抓到你一样是重罪。”刘满囤说:“快,叫一辆车送我们出城。”

关世杰见马老五眼神儿变得不再凌厉,便知道他听进去自己的话了,就趁热打铁地说道:“马老五你还不到三十岁吧?日本人占领了你的家园,抢走了你的土地,你就甘心给你做保镖混日子?你要是是爷们儿,就拿着这支qiāng上战场,杀掉那些日本鬼子。”

“我去过征兵处,人家嫌弃我年龄大,又没啥文化。”马老五说。

“抓住刘满囤,我可以破格录取你做特务处的特工。”关世杰说。

“老五兄弟,等你放下qiāng就不一样了。他嘴上说的好听,就是他能饶过你,洛阳城的警察能饶过你吗?”刘满囤汗都出来了,他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说。

“马老五,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写一份保证书。保你平安无事,你也知道我们特务处是做什么的,警察局会给我们几分面子。话不多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关世杰这一番话说出来,马老wu bu再犹豫,他把qiāng口再次对准了刘满囤喊道:“你他妈的把刀扔了,慢一点老子就开qiāng崩了你。”

“老五兄弟,你不能啊。”

刘满囤话音未落,马老五就扣动的扳机“叭”的一声qiāng响,子弹从刘满囤的脑袋上方飞了过去,刘满囤感到裤裆一热,随即又变得冰冷起来。

刘满囤把尖刀扔到地上,脸色惨白,身体不住地打着哆嗦。

吴彦章、秦川、夏鹏飞都冲了进来,给刘满囤和马老五两个人戴上了手铐。

“长官,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马老五问道。

“当然算数,你先配合警察做笔录,随后我去警察局把你带走。”关世杰说。

宋垣从刘满囤的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装满了面值不等的钞票。

“把钱先交给警察局吧,到时候返还给难民们。”关世杰说。

警察局和难民赈济委员会已经陆续派人赶来,搜捕漏网的小头目,以及清理领到移民费的人员。

关世杰则带着自己的人回到了特务处洛阳站,跟乔本愚汇报了工作。按照职责分工,关世杰倒也没必要把情况向洛阳站站长汇报,但依托洛阳站帮助警察局办案,还是有必要跟乔本愚说一下为好。

况且论级别来讲,乔本愚是上校军衔,关世杰虽然是上面派来的人,做事也要循规蹈矩,不能有僭越之嫌。

至于乔本愚在工作日记上如何写,就跟关世杰没有关系了。无论怎样,这也算是洛阳站的业绩。关世杰相信以乔本愚的为人,绝不会自己邀功,而忽略了自己。

当天晚上,关世杰兑付承诺,请郑苹如、冯雪梅、唐小云,还有两个女生组长,以及吴彦章、秦川、夏鹏飞、宋垣等几个人,找了一家名字叫杜记水席的饭店,请他们几个人吃饭。

席间,关世杰给他们每个人发了十元钱,讲明这是警察局出的一千元活动经费,所余下的五百元里的一部分。还有四百元,再从特务处的拨款里拿出二百多元,准备给每个学员发一元钱补助,毕竟要过年了。

关世杰这样做,一来笼络住人心,二来培植自己的力量。在未来的军统局能站住脚。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些人将来一定会被自己所用,提供一些情报,从而实现自己的理想。

“爸爸,我的钱呢?”关丫丫稚气地问道。

她见关世杰给每个人都发了钱,却没有自己的份儿,不免有些着急。因为她知道钱能买来许多好吃的东西。

“好,爸爸给你也发一张。”关世杰掏出一元钱,递到关丫丫的小手里。

关丫丫不认识钱的面值,收到一元钱后开心地笑了起来。

“长官,丫丫你要自己带,还是送到哪里?”郑苹如问道。

“先等等看,保育院这边要办理领养手续,然后抽时间再把孩子送到重庆。”关世杰答道。

关世杰在跟乔本愚汇报工作的时候,谈及了要收养关丫丫的事儿。乔本愚的建议是先跟未婚妻沟通好,如此贸贸然地带着关丫丫去了重庆,未婚妻可能会不太接受。

最好的方法就是先给未婚妻写一封信,说明自己要收养孩子的事情。待未婚妻同意后,再抽时间请假去一趟重庆。

还有从河南各站传来的消息,第一批招生人数已经达到预期的效果,处长可能随时下通知,让各地的学员去某一处培训。

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关世杰作为招生筹备处的主要负责人,恐怕不能擅离职守,即使是跟上面请假,估计处长也不会同意。

“你一个男人带孩子不方便,就把丫丫先交给我们吧。”郑苹如说。

“是啊,长官,我们都能帮着带丫丫。”冯雪梅说。

“丫丫,我是谁?”郑苹如问道。

“你是妈妈。”关丫丫答道。

“好囡囡,以后爸爸要工作,你就跟着妈妈好吗?”郑苹如说。

“好,妈妈给我买糖吃。”关丫丫说。

关世杰想,暂时这些女生也无事可做,那就把丫丫交给她们照管一段时间好了。

两天后,关世杰来到警察局,找到了负责平津帮案件的副局长,要求把马老五领走。

副局长又把治安科科长喊来,调取了马老五的讯问笔录,以及平津帮一些相关人员口供。副局长看过后,把这些材料递给关世杰说:“这个人是主要的打手,难民中有许多人都被他殴打和恐吓过。你要保他,我可不敢做主。”

关世杰接过材料大概看了一下说:“他也是受人指使,代人受过。能不能通融一下?再说也没有打死打伤的。”

“关组长,这件事儿我看就算了吧,你何苦为一个不相关的人说情呢?”

“我答应过的,就一定要办。即使办不成,我也无话可说。这件事儿是不是要找你们局长才能商量?”

“还真让你说着了,你找我们局长试试吧。”

关世杰没办法,才用警察局的座机给乔本愚打了一个电话,把马老五的事儿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乔本愚听完,让关世杰等一下,他跟警察局局长谈谈再说。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一个警察就带着鼻青脸肿的马老五出现在了关世杰的面前。很显然,马老五欺压难民被号子里的人没轻修理,这也能让他能长一点记性。

第42章 临澧特训班

1938年1月25日,关世杰接到了复兴社特务处的命令:各招生处负责人,务必于31日前,将所有招收学员,安全护送至湖南长沙后,等待下一步指示。

接到命令后,李尔木又打来电话通知关世杰,特务处已经按照所上报人员名单,把每人十元的路费,转到洛阳站的账户,由特务处洛阳站配合,用于购买火车票和食物等用度。

乔本愚在洛阳城经营多年,他亲自打电话给铁路部门,很快就定好了27日,洛阳到长沙的六百多张火车票。

关世杰则带着吴彦章他们,采购了大批的饼干,面包等食物,分发到每个人的手里。

27日上午七点,关世杰带着吴彦章、秦川、夏鹏飞、宋垣,以及特务处洛阳站三个人,组织学生们准备坐上雇来的十几辆巴士,去往火车站。

当吴彦章他们点名的时候,发现少了二十几个人。问及各组的组长以及昨晚站岗的学生后得知,这些人昨晚请假出去到现在未归队,就知道这些人当了逃兵。

九点钟三十分,关世杰他们带领所有学生,坐上了通往湖南长沙的火车。

马老五跑前跑后地疏导学生,让他们有序地排队上车。作为特务处暂编人员,他也即将加入特训班进行学习,对于这次来之不易,能改头换面的机会,马老五格外的珍惜。

马老五从警察局办案人员口中得知,庞二虎、刘满囤、李长贵三个人会被以破坏抗战,扰乱社会秩序,敲诈勒索等罪名判处死刑。混不吝杨三等几个主要打手,也会被判处十到八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单单马老五被关世杰保释出来,还能到特训班学习,毕业后能成为一名特工。这让马老五感激涕零,他暗暗发誓:今后一切以关世杰的马首是瞻,他要当牛做马。不,当一条狗,一条忠心护主的狗,来报答关世杰对自己的恩情。

临行前,关世杰单独请乔本愚吃饭,乔本愚讲了一些复兴社特务处主要领导人工作和生活细节,以及个人的嗜好,尤其讲到处长戴笠的三件宝贝,关世杰感到受益匪浅。

戴笠曾经说:自己有这三件宝贝,什么事儿都可办得了。

这三件宝贝是,一学生特务、二手qiāng、三汽车。

一、学生特务,毋庸置疑就是戴笠最早培训班的学生,其中著名的有陈恭澍、赵理君、沈醉、王天木,四大金刚。除了王天木没参加过培训班之外,其他三个人一直以戴笠学生自居。

二、手qiāng,戴笠喜爱手qiāng,爱qiāng如命。手qiāng一刻也不离开身边,甚至洗澡都要带进浴室。他熟悉各种手qiāng的优缺点极其性能。但据说qiāng法却很烂。

三、汽车,戴笠的汽车主要是英美两国所生产和制造的品牌车,同一年份、同意式样、同一颜色的车,他都有两部,共计二十多辆。他虽然喜欢汽车但不会驾驶,却对给自己开车的老司机华永时非常好,不仅经常给华永时钱,还送华永时的孩子去中学读书。

对待汽车维修工也是如此,经常给钱给物,因此,汽车没出现过一次故障。

关世杰跟乔本愚的这一次长谈,可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些自己在穿越来的年代里所不知道的nèi mu,知道之后,才能让自己更了解戴笠这个人。

这是一趟从三门峡开往长沙的临时列车,途径漯河、郑州等几个城市,也相当于特训班学员的专列。火车在主要几个城市停车后,陆陆续续又上来一些学员。除了洛阳站上车的六百多人,郑州又上来一大批学员。

因为战火还没有波及到河南,湖南两省,日军的轰炸机无暇顾及也鲜有出现。对于此时的国内来讲,这条铁路线算是最安全的了。

各区域招生处负责人在临近长沙时,就通过铁路调度室接到了下一步的命令:各招生处负责人,火车到达长沙后,由长沙驻军派车辆把所有学员送至临澧县。

凌晨两点多,火车到达长沙火车站。

关世杰让吴彦章等人,还有各小组组长维持秩序,排成了十几个纵队,等待着军方的人接应。

须臾,一队荷qiāng实弹的军人跑步而来。

“我是长沙警备司令部警备二团副团长杨凡,奉命与特务处各位长官接洽。请问哪几位是特务处招生处负责人?”一个军官跑到关世杰他们所在的;学员们的队列前,停下脚步非常客气地问道。

“特务处洛阳招生处关世杰。”

“特务处漯河招生处王赟。”

“特务处平顶山招生处许克己。”

“特务处郑州招生处朱超。”

“各位长官,请带领学生跟我走,军车在站外停着。”杨凡敬了一个军礼说。

关世杰赶忙回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说:“杨团长辛苦了。”

其他几个人也懒洋洋地回敬了军礼,并没有说话,好像关世杰一个人礼数到了就可以了一般。

关世杰见杨凡的军衔也是少校,据关世杰所知,特务处来河南境内招生的人员里,除了自己,还有郑州招生处的朱超是少校军衔,其余几个人都是上尉军衔。杨凡如此客气,只能说明一点,复兴社特务处声名显赫,包括军方的人都对复兴社有所忌惮。

出了车站,站前广场上停着几十辆运输汽车和几辆美式吉普车。等学生们排着队跳上了一辆辆的汽车后,关世杰他们才上了车。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安排,关世杰和怀抱着丫丫的郑苹如,跟杨凡坐上了同一辆车。

那时的公路只有土路,前面跑着运输车辆,跑在后面的吉普车;尽管关紧了门窗,也能闻到尘土的味道。

“嫂夫人,把这件大衣给孩子盖上吧。”

杨凡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脱下自己的将校呢大衣,递到关世杰的手里。

“谢谢杨团长。”

关世杰把大衣接过来,盖在了关丫丫的身上。

杨凡只此一个举动,就让关世杰心生好感。

“关长官以前来过湖南吗?”

“以前来过。”关世杰说完,忽然记起自己是在穿越来的时代里到过长沙,便接着话茬说:“读书的时候,有同学是长沙人,跟他一起来玩了两天。杨团长是哪里人?”

“我是北平通州人,听关长官的口音也是北平人吧?”

“咱们是老乡啊!我家住在天桥附近。”

两个人天南地北地聊了一通,直到关世杰困得实在睁不开眼睛,昏昏沉沉地睡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关世杰被杨凡喊醒,他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临澧县魁星楼县立中学。原学校已经迁入县城,这座远在县城边缘的中学,就成为了特训班学员的学校。

长沙警备司令部警备二团副团长杨凡,把各招生处负责人以及所有的学生送到这里后,依旧非常礼貌地告了别。率领着部下开着车辆离开了临澧。

杨凡走之前,给关世杰留下一个地址,让关世杰有时间去长沙的时候,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顿便饭。

警备二团的人走后,关世杰他们几个招生处的负责人,见到了特训班在临澧的主要领导,副主任余乐醒以及总教官谢力公,主任秘书丁若平、书记王小欧、王子常等行政人员十几个人。还有特务处警卫连连长吴双虎,副连长常远征。

特务处警卫连的人帮助和安排学生,分班组进入宿舍休息,而关世杰他们被领到会议室,召开了一个临时会议。

各个招生处负责人把学生花名册和相关的档案资料,上交给副主任余乐醒后,余乐醒说:“感谢各位同仁长途跋涉,来到临澧。处长昨天就传来电文,你们其中有几个人要留下来,充实教职员队伍。丁秘术,你把留下人员的名单念一下。没留下的,近日返回各部门。”

“是!”秘书丁若平手持电文一板一眼地念道;“少校关世杰,留任文化教官。少校朱超留任行动教官,上尉王赟留任行动教官,上尉许克己留任情报教官上尉秦川留任行动教官,上尉张克杰留任行动教官”

丁若平念完了一长串的名字后,副主任余乐醒说:“各位同仁,你们都是党国的精英,以后我们要在一起工作,一起为党国和领袖培养更多的人才。目前,你们也看到了,校舍需要整修,操场需要平整,这些事儿都要靠我们来完成。处长计划在二月中旬开课,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我们要完成此项任务,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二十几个人齐刷刷地答道。

“好,今天的会先到这儿。丁秘书,你带留下来教官去休息,下午我们就开始工作。”余乐醒说。

从会议室出来后,

关世杰他们这些人困马乏的人,被丁若平领到教官两人一间的宿舍,关世杰自然跟秦川两个人成为了室友。

宿舍面北朝南,大约有二十多平方米。青砖勾缝的墙壁,地面也铺上了青砖,左右两侧摆着两张床,中间是一个铁炉子,炉子里的煤炭燃烧得正旺。

“秦川,你留下来做教官意不意外?”

“还真有点意外,以为咱们几个人只有你能留下。”

“你以前是不是参加过什么特训班,或是经过什么训练?”

“组长,实不相瞒,我除了qiāng法好,换qiāng速度快之外,好像没什么特长了。”

关世杰听到这里后,就明白了。特务处留下做教官来的人,都是有一技之长的,比如自己在民国毕业于北平师范大学,就留下来教文化课,秦川qiāng法好,换qiāng速度快,就留下做行动教官。

他还是第一次听秦川自己说qiāng法和换qiāng快这件事儿。在情报科也的确无用武之地,到显得有点屈才了。现在秦川自己说出来有这种特长,那就一定差不了,改天有时间让秦川展示一下,自己也学一学。

第43章 校舍

临澧县立中学跟大多的学校一样,操场呈正方形以旗台为中轴线开始,被一分为二。一半用做自由活动的场所,另一半则是训练场。

特务处前期到达的人,已经把老旧的房舍重新做了规划,并且钉上了木牌。

学校的房屋建筑,大多是砖瓦结构。老四合院方方正正的布局,大门朝南,门两侧设有警卫室。

进门左右侧都是前后有间距的,依次分列着三排二层青灰色的小楼。一根根涂着红漆的柏木楹柱已经斑驳,每一根柱子都悬挂着一块黑漆红字的楹联,大多写着:忠孝仁义,礼义廉耻之类的话。

左侧前列房屋属于生活用地,分食堂,浴室,厕所。后面则是图书馆,禁闭室和校务勤杂工的宿舍以及工具室。右侧前列房屋是汽车库,qiāng械dàn yào库,后两排是男女学员宿舍,分行动、情报、电讯三科分列。

正南左侧是办公和教员楼,右侧则是教学楼。

旗台伫立在办公楼和教学楼之间,一根高耸入云的旗杆上飘扬着一面qing tiān bái ri旗。从远处看过去,旗帜上的图案有些模糊。

操场坑坑洼洼,最大的水坑貌似可以养鱼,想必是附近村民在此取土所造成的。学校的房舍也已经老旧不堪,楼房尚好,只需要抹灰修补一下内外墙,粉刷一下即可。

楼顶有漏水的地方,也需要重新铺上油毡,做一下防水。

平房由于年久失修,修缮起来就比较麻烦,不仅屋顶需要换瓦,内外墙墙皮脱落,木制的门窗也已经腐朽,地面凹陷等都需要处理。

学校外的围墙也已经倒塌,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残砖和水泥碎块,整砖一块也见不到,想必是围墙倒塌后,被村民捡回去修了自家的房屋。

半个月的时间,要修缮房舍,平整上万平方米的操场,工程量也非同小可。尤其是让这些学生亲自动手的情况下。

中午在一张张课桌,竹制的椅子排成了二三十列的偌大食堂里,关世杰见到郑苹如带着丫丫正在排队打饭,就急忙走过去代替郑苹如排队,打好饭后交给了郑苹如。

特务处行政人员和教官吃饭,有单独的窗口打饭。饭菜相同,就是省略了排队的时间。

关世杰打好饭菜刚坐在秦川、吴彦章他们的旁边,余乐醒就带着秘书丁若平坐在了对面。

“你是洛阳招生处的关世杰?”余乐醒问道。

关世杰站起身立正答道:“是,长官。”

“坐下坐下,吃饭休息时间,没必要如此。”余乐醒说:“关教官,你是带着家属来的?”

“回主任的话,事情是这样的”关世杰就把关丫丫和郑苹如的事情讲了一遍说:“主任若是认为不妥,我尽快把孩子送到未婚妻那里。”

在洛阳出发的前一天,关世杰办好了领养手续,就给王招娣写了一封信,信中把自己收养了一个女儿的情况如实说了一下,并且把自己想法也表达得很清楚,希望由两个人共同来抚养这个孩子。

这个年代的书信往来,路程上要耗费很长时间,尤其是在战乱时期,一封信的往来,大概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他要得到王招娣的首肯,才能把关丫丫送到重庆。

“关教官颇有侠义之风,着实让人钦佩。只要不耽误工作和学习,留下也没什么。”余乐醒说:“唐书记长一直很看好你,党国的未来还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以后在工作和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直接来找我好了。”

“谢谢余主任。”

关世杰听到这里才明白,原来余乐醒是唐纵的人。

复兴社成立之初,委员长就有意扶植戴笠,却担心戴笠的资格,比不上郑介民和唐纵等这些老黄埔系的人,就自己担任社长,让戴笠担任副手。唐纵和郑介民虽有不满,但也无计可施,私下里都在培植自己的力量。

关世杰跟随李天木已久,虽然私底下也没交流过许多,但从高亚峰、刘成功等这些人的口中,或多或少了解到一些nèi mu。在他穿越来的年代里,倒是读过一些关于军统局和中统局历史,以及这个时代的一些人物的传记。

但总的来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一些历史会被杜撰,或是经过艺术加工。尽管包含着真实的成分,可水分也很足。这就需要自己去多了解,多接触,多辨别了。

在吃饭的时候,余乐醒透露,因为情报、电讯两个部门急需一些女学员,这些天还会陆陆续续来一批女学生。教官也会增加至五六十人。有些教官可能随时调走,去执行一些特别任务。但也随时会有一些机动教官,来这里临时授课。在开学之时,处长会亲自到场主持开学仪式。

下午两点,全体学生在操场集合。总教官谢力公让学生们,先按照各地区招生处的编组列队。根据花名册清点完人数后,把一千三百多男学员分成了十三个大队,六十多个女学员编为一个女生队。

各个招生处的负责人和下属,暂时担任各大队的队长和副队长,待校舍整修完毕,各招生处人员没留下任教员的,则回到原单位。

各大队划区域,完成修缮房舍和平整操场,以及更换门窗等工作。具体工作内容,再由各大队长,副队长细分。

因为女生大队的学生大多是从洛阳招生处而来,暂时关世杰兼队长,等有合适的女生人选,或是上面派来女教官再做更改。

关世杰既要担任第一大队队长,又要兼任女生大队队长,身上的担子比其他人多了一倍。好在秦川做副队长,能替自己分担一份工作。

所有的学生编队以后,到工具室领取铁锹,然后开始平整操场。

复兴社特务处为整修校舍考虑得很周到,不仅配备的大量的工具,而且还派来十几辆运输车,并配备了司机。

每个大队分到了一辆卡车,用来运输沙土、水泥、砖块等材料。工作先从平整操场开始,然后再循序渐进,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关世杰挑选了一些身强体壮的男生,由马老五带队专门负责挖取沙土装车和卸车,身体单薄的就跟女生一起,负责铺垫操场。

郑苹如也不列外,跟其他的女生一起平整划分到自己大队的操场。关丫丫交给了关世杰看管。

关丫丫像一只小鸟一样,围在关世杰的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有时还捧着沙土,帮忙往坑洼之处填。

这时,宋垣走了过来,附在关世杰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关世杰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第44章 变故

洛阳招生处的人员,除了关世杰暂任第一大队和女生大队的队长,秦川暂任副队长之外,夏鹏飞暂任第二大队队长、吴彦章任副队长。宋垣暂任第三大队队长,副队长由漯河招生处的一名下属暂任。

宋垣在领着学生们平整操场时,发现有些学生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刚开始的时候,宋垣还没有在意,毕竟有些学生在家时,并没有做过此类繁重的体力工作。

尤其是南京、上海等大城市的liu wáng学生,可能从小到大都没摸过铁锨。干活累了,几个熟悉的人聚在一起聊聊天,然后再继续劳动也未尝不可。但宋垣发现有些学生行为有些鬼祟,一发现宋垣走进他们的身边,就立马散开开始劳动。

宋垣总是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就找到在洛阳时,一个担任小组长的男生,让他去探听一些消息。这个男生不久告诉他,有些学生在密谋逃走。

关世杰听宋垣这样说,颇感意外。宋垣暂任的大队,也是从洛阳招生处带过来的学生,若是想逃走的话,在洛阳岂不是更方便一些?何至于等待几个月,已经来到特训班学校再逃走呢?难道是繁重的体力劳动,让他们产生了这种想法吗?

关世杰考虑了一下,他让宋垣先注意学生们的动向,然后找到夏鹏飞和吴彦章,把宋垣找他说的事情,跟这两个人说了一下,让他们两个人也多注意一下。

这些学生毕竟是他们从洛阳辛辛苦苦带来的,关世杰不希望到最后阶段,发生学生们集体逃走的事件。

关世杰想,要想留住那些想逃走的学生,就是要了解清楚,这些学生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卦?从根上查找原因,找到原因后再做打算。

为此,关世杰让郑苹如、冯雪梅等几个;跟男生相处很好的女生,让她们去探听一下消息。

傍晚待收工的时候,关世杰从几个女生口中得知:有一些男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特训班的性质,就是培训学生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学生们说,他们所要参加的是“jun shi wěi yuán hui特别训练班”,而不是来接受暗杀、bǎng jià、投毒等训练,做杀人放火的勾当。

关世杰当然清楚,做行动特工的人员,避免不了要采用暗杀、bǎng jià、投毒、bào zhà等一些暴力手段来执行任务。

招生时特务处可能考虑到会有学生对此反感,因此招生简章上也只是出现了一些,诸如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号召青年人加入jun shi wěi yuán hui训练班,为国家和民族重拾旧山河之类的话。

现在看来,没有言明特训班的性质,是招生宣传的一大败笔。事已至此,唯有尽力挽回存在着逃跑想法的学生。如果任事态发展,最后有可能演变成qun ti shi jiàn。那样的话,再想控制局面就很难了。

关世杰觉得事态紧急,就把关丫丫交给秦川照看,自己急忙去找余乐醒商量对策。

在副主任办公室,余乐醒听完关世杰的汇报,也感觉事态紧急。马上通知所有行政人员以及各大队长,召开紧急会议。并且发电文给处长戴笠,处长秘书室回电八个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会议开始,余乐醒把关世杰反映的情况,如实对参会人员讲了一遍,然后让大家各抒己见,想出一个稳妥的办法,来控制住这次事件。

“咱们不时有警卫连?晚上加强巡逻,如果有学生想逃跑,抓住两个主谋杀一儆百。”王赟说。

王赟暂任第四大队大队长,将任职行动教官。他的话一出口,就被余乐醒驳斥了回去。

“王教官,处长的电文你还是没理解。”余乐醒说:“杀一儆百固然可以,但想留住学生,使用暴力手段,会更加让学生们反感。”

“我同意主任的意见,这件事情我认为需要做学生们的思想工作。不然的话,咱们晚上在食堂召开一个会议,现场跟他们解释清楚,无论是暗杀,bǎng jià等,也是做特工的职责。杀一个汉奸,杀一个日军间谍的主要人物,也是为了抗战做出了贡献。”总教官谢力公说。

“话虽如此,但是这样说是不是有点空洞,学生们是否会认可?”书记王子常说。

“你们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余乐醒向关世杰、夏鹏飞、许克己等人说:“这些学生是你们带过来的,你们应该更了解他们。”

“我赞成总教官的方法。”许克己说。

“关教官,你有什么想法?”余乐醒问道。

关世杰刚才一直也在思考,能不能有一个更切实可行,让学生们接受和理解的方法,来处理这件事情呢?

现在听余乐醒问到自己,就把刚才想到的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说了出来;“余主任,我也赞同总教官的方法。在总教官的方法上,能不能言明训练班学员以后的待遇和前途?还有,最好找一些学生能现身说法,让学生们认识到日军的残暴。”

“我也补充一点,最好再找到关于南京大tu shā的一些报纸,上面刊登的一些文章和照片,更能证明日军的残暴罪行,让学生们有了同仇敌忾之心,这样更容易留住学生。”书记王子常说。

“好主意!把你们三个人的想法综合一下,这件事儿就能迎刃而解了。”余乐醒说:“我把方案马上上报给处长。让学生们现身说法,就需要你们各队队长去做工作了。报纸的事情比较麻烦,这里是穷乡僻壤,一般的报纸不会送到这儿。丁秘书,你去一趟县政府,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南京大tu shā内容的报纸。各位同仁,你们还有什么药补充的吗?”

余乐醒见大家都摇头,就说了一声:“散会!开饭前,我们再碰一下头。”

“是!”众人站起身齐刷刷地答道。

关于让学生现身说法这件事儿,关世杰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找了几个口才很好,临阵不怯场的男生,还有一个女生,在吃饭前现身说法,讲述自己的亲身经历,控诉日军的残暴罪行。

马老五回来后,听关世杰说要找人现身说法,就对关世杰说:“长官,能不能让我也讲一下?我一直在心里憋着,就想找个机会跟人讲讲。”

关世杰从来没问过马老五的身世,现在听他一说,觉得马老五所经历的,一定非同寻常,就点点头答应下来。

第45章现身说法

开饭前一小时,各大队队长跟余乐醒汇报了各自任务的完成情况,丁若平秘书也赶了回来。他跟司机两个人,从吉普车上抱下来两捆报纸。大家一起动手,从中筛选出关于南京大tu shā的相关报道。

在筛选报纸的过程中,关世杰从《大公报》上看到一则消息:12月24日,由日本人扶植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在北平宣告成立。同一天对外发表宣言,公布了wěi zhèng fu的政府组织大纲。其委员由王克敏、汤尔和、王继堂、董康、江朝宗等十余人组成,主席一职暂缺。下设副委员二十余人,有冷家骥、潘樹贵、赵文轩等人组成。

同一版面上刊登着国民重庆政府的声明:不承认这个日本人扶植起来的傀儡政府,军民应同仇敌忾,驱除倭寇,光复中华等。

关世杰看到赵文轩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一下。这个赵文轩会不会就是赵剑的父亲,想要把自己置于死地的赵文轩呢?

如果真的是,那么毫无疑问是做了汉奸。十九军退出北平后,赵剑又在哪里?日本人占领了北平后,前岳父沈文孝的生意垮了没有?还有自己在民国的父母和两个妹妹,以及苗轻侯、吕云飞都怎么样了?

关世杰想,如果有一天回到北平,发现赵文轩真的是汉奸,于公于私自己都要亲自动手,铲除这个民族败类。

傍晚五点半,各大队队长组织所有的学生在食堂内集合。

余乐醒踩着凳子,跨上了一张课桌,当做临时的讲台,开始了讲话:“同学们,今天我听到了一个令人不愉快的消息,有一些同学认为我们特务处专门是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因此,有些同学萌生了离开的想法。

就此,我在这里说明一下,特训班作为培养党国的中坚力量,不仅仅设有行动部门,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干暗杀、bǎng jià、投毒等工作部门,还设有情报、电讯两个部门。顾名思义,情报部门就是专门负责收集,归纳日军和汉奸的情报。电讯部门专门从事接收发电文,破译日军电报密码等工作。

正式开学后,我们将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分队训练,也就是体能、纪律、政治思想的训练。成绩优异者留下,成绩不合格者淘汰退出。

分队训练后,将进行分科训练,学历低的原则上参加行动课程的培训,学历高的将参加情报部门的培训,女生可以选择情报和电讯两个部门参加学习。我们的学制是一年,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有同学成绩特别优秀的,可以提前毕业,充实到各地的岗位去工作。

在校期间,你们每个人的生活费十二元,并配发四季服装。当然,这几天吃饭时免费的,正式开学后,你们就要自己花伙食费吃饭了,但每个月不会超过三四元,毕业后授少尉军衔,并按少尉待遇支薪。何去何从,你们自己选择。下面我请一些同学上来,讲一下倭寇在我国土上,"jian yin"掳掠的罪行。”

余乐醒的这一番话很有说服力,原本有些动摇的人,听到每个月有十二元的生活费,毕业后就是少尉,而且能拿到四十多元的薪酬。觉得这是一个升官发财的机会,所以就安下了心。

第一个上台的男生正来自南京,他讲了在南京沦陷后,自己亲眼目睹了妇女被jiān shā,平民被屠戮的一些事情,讲到悲伤处,几度哽咽,泪流满面。

第二个上台的男生来自安徽,他讲述了跟着难民队伍一路逃亡,空中有日军轰炸机轰炸,地面有日军追赶,老幼妇孺被炸死的不计其数,失去母亲的幼童,被丢弃在路边,活活被冻饿而死。

依次又上来几个男生和两个个女生,他们几乎讲了不到一半,就开始嚎啕大哭,一时间,会场抽泣的声音四起。

马老五最后一个登上讲台,他先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讲道;“我叫马老五,是大名,也是小名。我是北平人,北平被日本人占领后,日本兵开始搜城,挨家挨户搜被打散的**。

我住的那个胡同来了一群的日本兵,他们闯入了我家,把我绑在院里的树上。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老妈,lun jiān了我的老婆,我的孩子刚满三岁,因为哭闹,就被日本兵用刺刀挑在qiāng尖上”

马老五停顿了一下,眼里闪着泪花说:“我还有一个吃奶的孩子,被一个日本兵活活摔死了。我老婆后来被他们用刺刀挑开了肚皮,肠子淌了一地我一个大男人,只能眼睁睁地瞅着我没什么文化,但我知道日本兵就是畜生。我就想加入行动部门,多杀一些日本畜生,为我妈,我老婆孩子报仇。”

马老五讲完后,扑通一声跪在课桌上,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恳请各位长官给马老五一个机会。”

马老五连着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抹着眼泪跳下了讲台。

秘书丁若平最后一个跳上了讲台,手里拿着几份报纸,开始声情并茂地大声宣读起来并给学生们看了一些报纸上的照片。

关世杰虽然自认为心理承受能力很强,也熟知民国这一段惨痛的历史,但真真切切地听到日军这些惨绝人寰的暴行,还是忍不住流下了悲愤的泪水。

现场呜咽声一片,有些亲眼目睹,或是身临其境的学生,更是哭得痛不欲生。

余乐醒等现场的气氛渲染得差不多了,就做了最后的总结说:“同学们,日本人杀我同胞,辱我姐妹,我们就是采用一些极端的手段来对付他们,算不算过分?”

“不算!”学生们参差不齐地答道。

“我们采用暗杀、bǎng jià、投毒、bào po去杀死这些畜生,应不应该?”

“应该!”学生们这一次的回答整齐多了。

“散会,就餐。”余乐醒说。

学生们散开后,原先一些谋划着要逃跑的学生,其中不乏有热血青年。他们最初听说特训班就是做暗杀,bǎng jià等勾当的时候,出于天性,异常的反感。

但现在经过一些学生的演讲,又看过报纸上;日军残暴屠戮国人的照片后,大多改变了想法。虽然后来也有极少的学生,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偷偷离开,但绝大多数的热血青年,还是坚定了留下来学习的决心。

当然,其中不乏有把特训班,当做升官发财跳板的学生。

关世杰打完饭,刚刚坐下来,马老五就来到他的面前说:“关长官,你能不能帮忙,让我留下来参加行动部门的培训。我没文化,怕以后给淘汰了。”

“你放心,我答应带你来,就一定把你留下来。”

关世杰是听到马老五的演说后,才知道马老五有这样一段悲惨的往事。他这种人对日军怀有刻骨的仇恨,将来也非常适合去行动部门,用一些非常手段去做工作。

余乐醒走了过来,见到马老五后说:“你的演说的很好。你今年多大了?”

“报告长官,我今年25岁。”马老五答道。

关世杰带马老五到这里之前,就交待过,有人要是问起他的年龄,千万不能说是二十九岁,一定要说是二十五岁。

“嗯,看着面相老一点。以后努力学习,好好干吧。”

“是,长官。”

马老五直到现在,才吃了一颗定心丸。

第46章 过年

1月30日是除夕,31日是正月初一。临澧特训班学校放假两天。

除夕前一天,因为暂时还没有后勤处,余乐醒通知各大队组织人员,跟随丁若平一起去临澧县城去采购过年的物资。

关世杰组织了十几个人,带上郑苹如和关丫丫,坐上了运输车一起去县城。这一段时间,郑苹如一直照看着关丫丫。现在正逢过年,关世杰于情于理也都应该表示一下,顺便给关丫丫买两套新衣服。

临澧县城不大,一条最繁华的街道也不过百米。关世杰觉得就跟自己穿越来的时代里,一个镇子的规模差不许多。

抗战时期,国民政府要求各部门过春节时一切从简,严禁铺张浪费,省下每一分钱,用作抗战资金。1929年国民政府实行改革,准备取缔春节这一古老的节日。施行四年后,因民众和各阶层人士的抵制,1934年取消了这个决定,恢复了过春节这个古老的民俗。

复兴社特务处处长戴笠,为临澧特训班特批了两千多元资金,用于过春节的费用。可见戴笠对这个特训班的重视。

关世杰跟丁若平请了假,让秦川带着本大队学生,跟随着丁若平和各大队队长,去购置过年所需物品,自己则带着郑苹如和关丫丫两个人去逛街。

关丫丫小孩子心性,见到什么都感觉新鲜。她的左手拿着一根糖葫芦,右手拿着一个风车,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关世杰和郑苹如两个人跟在身后。

“郑苹如,你都喜欢什么?衣服,鞋?一直帮我照看丫丫,辛苦了。”

“长官,我喜欢丫丫,没什么辛苦的。你是想给我买礼物吗?”

“就是这个意思。看看你都喜欢什么?”

“那我可不客气了!到时候你花钱可别心疼。”

“想心疼也来不及了。”

关世杰的话,让郑苹如笑得花枝乱颤。关丫丫虽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到两个人都在笑,也咯咯地笑了起来。

临澧县城里最大的百货公司商店,所经营的商品种类虽然不是很多,但衣帽鞋袜,副食品还算齐全。

关世杰跟郑苹如两个人给关丫丫挑了两套儿童装,买了红头绳,还有两双小皮鞋。轮到让郑苹如挑选衣服的时候,郑苹如说:“那你给我买一套内衣,加一个xiong zhào。”

“啊!”关世杰惊讶地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我要你帮我买。”

关世杰脑袋有点发懵,他从来没给女孩子买过此类物品,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挑选。

“这样,你自己挑选,我付钱就是。”

“你买东西送人当礼物,当然是要你亲自挑选。”

关世杰见郑苹如不依不饶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挑选了两套内衣和两个xiong zhào。那时候国内的针织品还没有外包装一说,营业员只是用麻绳一捆,就算是万事大吉了。

当他们走出百货商店后,一些路人不住地打量他们三个人。因为xiong zhào在民国时期,归属于洋货和奢饰品,因此路人的目光焦点,又大多停留在郑苹如手里的内衣和xiong zhào上。这让关世杰尴尬不已。

而且这种尴尬一直持续着,直到坐上运输车回到临澧特训班学校,郑苹如入一只骄傲的小母鸡,挺着胸脯回到女生宿舍,关世杰才长出了一口气。

“组长,你打算收二房了?”秦川打趣地问道。

“让你猜中了。”关世杰无奈地说。

别说是在民国,就是在关世杰穿越来的年代,女孩子的内衣裤,还有xiong zhào,也只能是男朋友来买。他现在是百口难辩,索性就顺着秦川的话茬说了。

“组长,那你最好早点把生米煮成熟饭。咱们特训班的一枝花,至少有几百人惦记着呢。”秦川笑着说。

“别啰嗦了,咱们也帮忙卸车吧。”关世杰说。

十几辆运输车满载着物品,停靠在食堂的仓库前,有整头的猪羊鸡鸭,大桶的白酒。成麻袋的糖块、瓜子、苹果,梨,还有白菜、萝卜、土豆、竹笋,豆皮等菜蔬。林林总总,蔚为壮观。

主管食堂的司务长吆喝着,找到一些胆子大的学生,在操场铺上草席,开始杀猪宰羊。一时间猪羊的嘶叫声不绝于耳,学生们的欢笑声也此起彼伏。

年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关世杰想起北平的父母和两个妹妹,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身处何地,是否安然无恙。

自从北平沦陷,关世杰再也联系不上家人和吕云飞和苗轻候,他试着写过两封信,但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这不免让他有些担忧。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阵汽车马达的声音,打断了关世杰的思绪。只见几百米处的土路上,行驶过来三辆吉普车,在吉普车的后面,还有十几辆卡车。汽车卷起漫天的尘土,如波浪一样起起伏伏。

“关教官!”

“到!”

关世杰回身一看,原来是秘书丁若平,他的身后是书记王子常,总教官谢力公两个人。

“关教官,从长沙站转运来一批军装,你找一些人来,帮忙卸到仓库。”总教官谢力公说。

“是!”

关世杰答应一声,急忙回身去找人。他一边走一边想,许多学生只有一套外衣,洗过之后,就没有换洗的衣服,只能穿着棉衣棉裤。穿着长袍的,脏了只能用水沾湿了毛巾擦一擦,许多学生的棉袍都泛起了亮光。

此时,这批军装来的正是时候。只是不知道随着吉普车来的都是什么人。

第47章 年夜饭

从长沙转运来的军装,除了应季的棉衣,还有春秋的秋衣秋裤,以及夏装。衣帽鞋袜,腰带牙缸,军用水壶等都一应俱全。

一同运来的,还有各类教科书,训练器械,体育器材等。

中午吃饭的时候,关世杰见到了十几个新同事。有国术教官洪金南,行动术教官陈明远,林云奇,张志奇,常海等七八个人。还有情报教官韩涛,李海涛,田立伟,以及电讯教官姜云影,刘忠民。

开学前,还会有四五十名教官陆续来到。仅仅行动教官的人员配备,就有三十几多人。

关世杰有些不解,为什么行动教官如此多。等他问过总教官谢力公后才明白,原来行动教官就分成了几个种类,跟踪、拘捕、投毒、bào zhà、qiāng械等。秦川就是qiāng械教官,以后专门教学生拔qiāng,换子弹和射击的技巧。

下午,各大队队长副队长以及下属队员,每个人都领到了春夏秋冬四季的军服和衣帽鞋袜等物品。一下子发了四季的服装,每个人都在考虑,是否要购置一只行李箱。

关世杰穿上崭新的土黄色将校呢军服,别上领章和上校军衔的肩章,脚上蹬一双黑皮鞋,登时感觉气质变了。

学生们的军服统一都是灰色,没有领章帽徽肩章,脚下是翻毛皮鞋,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

学生们换好军装集合后,在各大队队长的带领下,全体排成长队进城洗澡。以全新的面貌迎接新年。

关丫丫也不例外,被郑苹如领着进了城。

晚上六点钟,除夕夜发年夜饭在食堂开宴。副主任余乐醒手拿特训班主任戴笠发来的新年致辞,大声朗读了一遍。

新年致辞的内容,大概就是对学生们寄予厚望,重拾旧山河,驱除倭寇,就靠你们年轻人等等。而后年夜饭正式开始了。

大鱼大肉大碗酒,会喝酒的学生们,每个人也分了三两酒。无论教官还是学生们,已经多日不见如此厚味的荤腥,几乎每个人都撑得肚子溜圆。

教官们的酒不限量,关世杰酒量不是很好,也被大家劝得喝了不少。

余乐醒敬了一圈儿酒,说自己不胜酒力,让大家尽兴,然后就提前退场了。

关世杰被学生们拉去,以水代酒糊弄了一轮,又被总教官谢力公拉了回来。

“关教官,以后大家一同共事,我提一口酒,祝咱们合作愉快!”谢力公端着酒碗说。

关世杰端起酒碗刚要喝,就把一个人一把夺了过去。原来是新来的女同事姜云影。

姜云影夺过关世杰的酒碗就喝了一口说:“咱们特务处人才济济,我早就听说关教官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奇才,酒都能变成水,真让小女子佩服。”

关世杰面红耳赤地说:“在下不胜酒力,实在是喝不了酒。还请各位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

“关教官,今天过年咱们图个喜庆,偷奸耍滑一定要罚酒一杯。”总教官谢力公说。

“对,关教官,咱可不能让女人看扁了。”书记王子常说。

“关教官,敢不敢跟我喝一杯酒?”姜云影说。

“关教官,咱们特务处第一美人的面子你不能不给吧?我可是头一遭见她主动跟人拼酒。”秘书丁若平酸溜溜地说。

丁若平之前在特务处机要室工作,由于业务上的原因,经常跟电讯科接触。因此认识了电讯科五组的上尉组长姜云影。

丁若平对姜云影一见钟情,便开始了追求。但姜云影却对他若即若离,一直没答应他的追求。今天见姜云影破例要跟关世杰拼酒,心里不免有些醋意。

“丁秘书,你知道你身上却什么吗?”姜云影问道。

“缺什么?”丁若平茫然地问道。

“缺男人味儿。”姜云影显然喝了不少酒,说话也变得直爽起来。

丁若平看了姜云影一眼,一口气喝光了一碗酒,然后头一偏就趴在了桌子上。

大家见丁若平这副模样,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们也想让我变成丁秘书一样吗?”

关世杰一脸苦笑地看着谢力公递给自己的一碗酒。他知道自己喝下去这碗酒的后果,一定比丁秘书还要惨。

“关教官,我先干为敬。”姜云影说完,很优雅地喝光了碗里的酒。

关世杰见状,一咬牙就要喝下去。却忽然被一个人抢了过去。

“我陪这位女士喝。”

原来是郑苹如带着丫丫走了过来。

“好一个美女救英雄!”姜云影说。

郑苹如喝光了一碗酒之后说:“上尉,敢不敢再来两碗?”

关世杰有些担忧地看着郑苹如说:“千万别逞强,可以了,可以了。”

“有什么不敢的?”姜云影说完,冲着旁边的国术教官洪金南说:“洪教官,帮我满酒。”

关世杰还要说话,就被郑苹如连干了两碗酒的气势给吓到了。

姜云影随着也喝了两碗酒之后,目光变得有些呆滞,说起话来舌头都硬了。

“再来三碗。”姜云影说。

“来就来!”郑苹如说。

关世杰急忙拦着不让其他人再倒酒,书记王子常说:“两位都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今天暂且到此,明天有兴趣你们再接着喝。”

在坐的人里面,除了余乐醒的级别高,然后就是王子常了。他说出来的话,任谁也不敢反驳。

“王书记,能不能让关教官送我回宿舍?今天让各位见笑了。”姜云影口齿不清地说。

“关教官,你辛苦一下,就送一趟吧。”王子常说。

“是!”

关世杰搀扶着姜云影慢慢走出食堂,他能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盯在自己的后背上。

郑苹如拉起着关丫丫也随后走了出去,步履轻盈,一点也没用露出醉态。

关世杰搀扶着姜云影的时候,就听到了姜云影的心声:我喜欢的男人,就一定逃不出我的手心。

关世杰被吓了一跳,自己是不是命犯桃花?先有郑苹如的含蓄表白,现在又来了一个姜云影。如此下去,自己该怎样处理?

第48章 奖励制度

过完正月初一,临澧特训班又开始了修缮校舍等相关的工作。

关世杰所带领的一大队,专门负责围墙的重建工作。有十几个liu wáng学生所学专业就是土木建筑,关世杰就由他们担任技术员,其他人各司其职。

秦川负责运输砂石,青砖,水泥等建筑材料。关世杰则组织人挖地基砌筑砖墙。头几天学生们还干劲十足,干了几天后,严重的体力透支让有些学生泄了气。怨言也多了起来。

余乐醒听关世杰说学生们情绪不高,抱怨声四起,就亲自上阵发表演说,希望能鼓舞士气。

无论是讲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还是讲在艰苦的环境下,更能磨练意志等等,任其口舌如簧,口吐莲花却收效甚微。

不仅仅一大队如此,其余几个大队也都出现了类似的情形,磨洋工的,请假的,借口生病的渐渐多了起来。眼看着离开学的时间越来越近,余乐醒,王子常,谢力公等人都着急起来。

余乐醒在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所有行政人员以及各大队长、副队长、教官等人参加了会议,一起商讨出来一个好的办法来解决此事。

总教官谢力公说:“抓几个带头怠工的关几天禁闭,不怕学生们不听话。”

“你们男人就会出这种烂主意,就不会婉转一点?”姜云影说。

经过这几天的了解,关世杰知道姜云影是戴笠的同乡,与后来的毛人凤,毛森等人,都来自浙江省衢州府江山县。

戴笠乡党观念很强,他一直很看重江山县的人,暗地里称这些人是江山子弟兵。也因此,后来江山县的人,在军统局占据着显赫的位置。

姜云影就是其中之一,因为业绩突出,很快就提拔为电讯科第五组组长,授上尉军衔。

江山子弟兵之中,韬光隐晦的人不再在少数,比如毛人凤,一直深藏不露,给人一种工作踏实肯干,任劳任怨。性格沉稳,随和,大智若愚的感觉。戴笠死后,毛人凤就继承了戴笠的衣钵。

还有就是姜云影这种恃才傲物,锋芒毕露,依仗着戴笠的庇护,有些盛气凌人。今天对总教官的说的话,就足以证明戴笠的子弟兵,有多么骄傲和骄横了。

谢力公脸色一红,干嘎巴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姜教官有何高见?”余乐醒问道。

“高见还没想出来。但我不赞同总教官的办法,这样只能让学生们更厌恶劳动。”姜云影说。

“姜教官说的很有道理,我的意见是采取耐心的说服教育,让学生们自动自觉地完成工作。”丁若平说。

“谈何容易,我嘴皮子都磨薄了。”余乐醒摇着头说。

“能不能采取奖励制度?常言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关世杰说。

“奖励,如何奖励?”余乐醒问道。

“咱们把学生们分成小组,每个小组设一个组长。每天把工作分段,哪个小组先完成任务,哪个小组就先休息。或者一包到底,把所有的工作包出去,先完成任务的,提前休息。”关世杰说:“主任,最好再有点物质上奖励,一定会提前完成任务。”

在关世杰穿越来的年代里,农村土地改革,从大锅饭到包产到户的方针政策,让粮食产量和农民的收入,都有了成倍的增长。

目前来看,大帮轰的劳动方式,不仅不能提前完成校舍的修缮工作,极有可能还会延后。故此,关世杰提出了这个建议。

“第一点好说,第二点物质奖励有点难度。”余乐醒说。

“余副主任,你没试过怎么知道难呢?”姜云影说。

“那好吧,我马上给主任发电文请示一下。”余乐醒说:“那就按照关教官的方法试试看。”

会议结束后,余乐醒让大家在会议室等待消息,然后由姜云影亲自发电报给戴笠。南京特务处很快回复了电文,内容只有几个字:同意拨款五千元。

余乐醒拿着电文,传达给了所有的参会人员,让大家按照关世杰所说的方法行事。

大队分解成中队,中队分解成小队,小队再分解成小组。本着团结协作的宗旨,以小组为单位划片包干。首先完成任务发的,无论提前多少天,一直到开学都可以休息。然后按照提前的先后顺序,寄予奖励。

譬如,第一个提前完成任务的小组,奖励一百元,第二个小组九十元,以此类推。

任务下发后,学生们听到有奖励,以每小组十人计算,第一个完成任务的话,每个人就能分到十元。因此,马上就调动起了积极性。

学生们几乎都加班加点地工作。马老五也任一个小组的组长,他以身作则,每天除了吃饭,每天睡觉也只睡四五个小时,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工作。

马老五的精神带动了小组成员,他们没日没夜地工作。终于在2月14日,距离2月17日开学的前三天,完成了小组的任务。

等教官们检查合格后,马老五他们拿到了余乐醒亲自发的一百元现金。十个人,每个人分了十元。

其他小组的人见真金白银后,也都拼命地努力赶工期。

马老五在关世杰的授意下,又开始带着人,帮助其他小组提前完成了任务。

截止到2月16日,临澧特训班校舍,以及围墙等修缮工作全部完成。每个小组人员,或多或少都得到了奖金。

余乐醒为了表彰关世杰,也为了拉拢,培植自己在复兴社特务处的嫡系,奖励关世杰一百元。

关世杰拿到这一百元后,邀请所有行政人员和教官,去临澧县城的一家很有名气的饭店大吃了一顿。

除了丁若平非常羡慕嫉妒恨之外,其他人或有嫉妒,但大多数人还是佩服的想法多一些。

当然,还有来自于姜云影始于颜值,陷于才华的爱慕之心。

关世杰知道姜云影对自己的心思,也一次次避开她那双能让男人沦陷的眼睛。

马上要开学前了。关世杰想,看看有合适的机会,就带上女儿关丫丫提前离开这里。

离开孽缘丛生的是非之地。

第49章 开学仪式

1938年2月16日傍晚,由吉普车和运输车组成的一长队车辆,浩浩荡荡向临澧特训班学校驶来。

余乐醒带着所有行政人员和教职员已经等候多时。他们的身后,由女学生组成的欢迎队排成啦两列,手里拿着鲜艳的小彩旗。

下午的时候,特训班就接到来自特务处的电文:复兴社特务处处长兼特训班主任戴笠,将带领特训班其他教职员,以及医务部医务人员,后勤保障部,还有车辆管理部,qiāng械管理部,政训部等部门人员,于傍晚到达临澧特训班。

其后成立了总务部,主管这些部门的工作。

晚饭时,戴笠并没有露面,而是让勤务人员把饭菜送到单独预留的宿舍,其他人则一同在食堂进餐。

关世杰想起自己在读过的书籍中,介绍戴笠的时候有一段文字,让他记忆深刻。

这段文字说戴笠很神秘,轻易不抛头露面,除了军统局总部,以及特务处各站站长见过戴笠,一般的情报员,行动人员都没有见过他。以至于guo min dǎng内部的一些要员都没有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戴笠为人十分谨慎,所留下的照片也极为稀少,更不用说会在报刊杂志上留下影像。

明天特训班正式开学,戴笠会露一面,发表开学演说,之后就会在长沙坐飞机赶回重庆。

第二天早上七点,特训班正式开学了。

戴笠走上大礼堂的讲台,讲了简短的一段话,演讲的内容大致是国破山河在,青年人当为国为民承担起一份责任等,然后就走下了讲台。

大礼堂呈长方形,戴笠的面貌也只有前几排人能看得清楚,十几排以后的人看起来就比较模糊了。

余乐醒接着主持下面的仪式。

特训班在大礼堂悬挂着jiǎng jiè shi画像,桌上放着一本《三min zhu义》和一支手qiāng,然后集体宣誓,誓词:余誓以至诚,奉行三min zhu义,服从领袖命令,遵守团体纪律,尽忠职守,严守秘密,如违誓词,甘受最严厉之处分,谨誓。

宣誓结束后,各大队人员开始根据学生们的学历,性格秉性分科分班。当然会有自动要求加入行动部科目学习的高学历学生,也都一概收纳。

吴彦章,夏鹏飞,宋垣三个人在会后要离开临澧,随同处长戴笠一起返回重庆特务处总部。

关世杰跟秦川两个人为吴彦章他们三个人送行。

吴彦章重感情,讲义气。他一直以来把关世杰视为兄长兄弟。尽管他年长两岁,从最初称呼关兄弟,改为关大哥的称谓,足见其钦佩之意。

“关大哥,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再见之时,咱们兄弟再把酒言欢。”吴彦章说。

“组长,谢谢你一直以来对兄弟们的照顾。来日方长,希望还有在一起工作的机会。”夏鹏飞说。

“话不多说,组长他日飞黄腾达之时,还望提携一下兄弟。”宋垣说。

秦川说:“各位保重!他日有缘再聚!”

吴彦章跟秦川脾气相投,两个人惺惺相惜又说了几句话,相互捶击了对方的胸膛一下,从才算正式告了别。

“希望兄弟们还能聚在一起工作。江湖不远,各位珍重!”关世杰敬了一个军礼说。

吴彦章他们三个人也回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坐上了一辆吉普车绝尘而去。

“组长,跟你说件事儿。”秦川四顾左右之后说。

“什么事儿?怎么还神神秘秘的?”

“我前几天跟你说,有许多人惦记着郑苹如,你还记得吧?”

“记得。”

“这几天我听到消息说,漯河,郑州招生处的那几个人,都在追求郑苹如。”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是人之常情。”

“你就一点也不着急?”

“你知道我有未婚妻了,我着急什么?”

“算了,当我没说。我就是看着你们两个人非常般配,还有郑苹如对待丫丫像亲生女儿一样。再换一个女人,未必对丫丫那么好。”

“咱们特务处战时条例规定,不准青年男女结婚……”

秦川打断了关世杰的话说:“你听说过毛森吗?”

“听说过,怎么了?”

“毛森前不久刚刚结婚,处长还派人送去五百元作为贺礼。”秦川语气有些不忿地说道:“这个条例,也不过如此。嫡系就可以,非心腹就适用条例?”

“你又是听谁说的?”

“昨晚来的人当中,有我之前的同事,他说也随了五元的贺礼。”

关世杰知道毛森其人,有个绰号叫毛骨森森,形容他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早在抗战之前,就因为抓捕和杀害一些gong chǎn党员,而得到这个绰号。

由于毛森也是江山人,在之前对付gong chǎn党有一套方法。抗战后,也铲除了一些汉奸和日本特高课头目。又对戴笠忠心耿耿,一切以戴笠马首是瞻。因此,愈发得到戴笠的器重。

由此可见,有些条令条例的执行,也是因人而异。

“关长官,我加入行动班学习了!”

马老五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打断了关世杰和秦川的对话。

“恭喜恭喜,以后要认真学习。”

“是!”

马老五立正后,敬了一个十分蹩脚滑稽的军礼。

关世杰和秦川从大门外回来后发现,也就是半小时左右,校园的一些显著位置上,就贴满了一些用狼毫笔写就的标语。

原来是戴笠在昨晚写成的,这些标语,下午就会找木匠镌刻在木板或是长廊立柱上。

如:天下无名英雄,为我特训班同学所独有!

领袖腹心,同志股肱!

要做大事,不要做大官!

艰苦卓绝,牺牲奋斗!

秉承领袖意旨,体念领袖苦心!

字体自成一家,中规中矩中隐含着几分煞气。

从标语的内容来看,以领袖为中心的口号占二分之一。由此可见戴笠的用心极深,希望把这些学生们,培养成jiǎng jiè shi的个人力量,成为俯首帖耳的政治工具。

关世杰想起,若是想在众多的教官中脱颖而出,恐怕要费一份心机了。

第50章 行动科目

特训班五十多名教官,除了行动、情报、电讯教官占了五十人,文化教官只有三个人。

其中还包括一个政训课教官,实际的文化教官只有关世杰和晁永强两个人。所面对的也是初中文化程度的学生。

至于马老五属于意外招进来,他几乎没读过书,除了会写自己的名字之外,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

马老五找关世杰帮忙,想改一下名字。因为要涉及特训班学员档案问题,关世杰征得余乐醒同意后,帮马老五改了一个名字叫马力。意思开足马力,铲奸除恶。

学生们的学历参差不齐,大学,高中以上学历的,自然不必上文化课,但一定要上政训课。

政训课教官刘明亮,年纪在三十五六岁左右,头发稀疏,额头突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逢人未开口说话,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

秦川对这个人有所了解,就对关世杰介绍了刘明亮的来历。原来刘明亮是一个gong chǎn党的叛徒,早在几年前被捕后,经不起严刑拷打,就背叛了gong chǎn党,而后加入复兴社特务处。

现在专门宣讲gong chǎn党和一些min zhu党派不是真正的抗日,只有guo min dǎng才是拯救中国的政党等课题。

关世杰了解到这些情况后,提醒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能在言论上有任何倾向于gong chǎn党的话语,以免被刘明亮抓到话柄反映上去,对自己以后的发展,以及寻找zhong gong的组织,都极为不利。

如果有可能,关世杰会想尽一切办法,铲除这个gong chǎn党的叛徒。

临澧特训班正式开课后,白天关丫丫由关世杰带着,晚上依旧跟郑苹如住在一起。

余乐醒为此专门对戴笠做了汇报,戴笠的原话是,有仁爱之举,符合蒋委员长及其夫人所信仰的基督教教义,对此应该支持。

为此,余乐醒特批在郑苹如的女生宿舍,加了一张小床,也允许关世杰在白天授课时,带上关丫丫。

最初的几天,关丫丫小孩子心性,玩心很重,不肯在讲台边的椅子上久坐,时常会趁着关世杰讲课的时候偷偷溜出门,跑到操场上玩耍。或是蹦蹦哒哒跑到学生们的身边,找人说话。弄的关世杰哭笑不得。

马力,也就是马老五懂得木匠的手艺,他见过北平城大百货公司卖的儿童积木,就找到一些木方,凭着记忆做了一套十几斤重的儿童积木。

自此,关世杰每次上课都要用布袋拎着积木,让关丫丫在讲台前玩耍你。

关世杰讲的是国文课,每天的课程不是很多。毕竟这是一个特殊的训练学校,主要以其他科目为主。

一晃开学已经五六天了。闲暇时,关世杰就带着关丫丫去听其他课程。希望能多学到一点东西,为以后打好基础。

关世杰听的第一节课,就是秦川行动科目里的qiāng械使用方法,以及换qiāng,换dàn jiā的速度。

首先,秦川在讲台前做了一遍示范,关世杰惊讶地看到秦川的武装带上别着三把手qiāng,左右的肩带上也各有两把手qiāng。每一支手qiāng都装在qiāng套里。

只见秦川像变戏法一样,掏出第一把qiāng,拉动qiāng栓,发出一颗空弹。插入qiāng套,抽出来第二把手qiāng,接着第三,第四……全程的速度也不过眨眼的功夫。

等秦川到了实弹射击靶场,真正开qiāng射击的时候,七把qiāng连续击中靶心,最差的两发子弹,也都打出了八环。

秦川的示范,引来学员们的一片喝彩声。秦川分解动作,逐一动作都进行了详细的解说。

从五根手指所握的位置,到手腕的弯曲度,以及目光要直视目标,用眼角的余光瞄着qiāng套,眼手脑的配合要达到统一。最主要的的一点,就是要经常练习。所谓熟能生巧,就是这个道理。

关世杰听秦川讲完,又亲眼目睹了帽子戏法般的拔qiāng换qiāng的射击,不禁对秦川刮目相看。

秦川让学员们进行练习。关世杰上去,也按照秦川所教授的方法试了试,同一个时间段,也无非拔出两把qiāng进行了射击,十发子弹脱靶了五发,只有两发子弹打出了八环。

行动部课程还有一种bào po术,教官是德国留学回国的杨文典,专门教tntzhà yào的配比,bào po目标的体积,重量所用zhà yào的多少,都讲解得十分详细。

有一些学员们学习后,就用zhà yào到附近的河里炸鱼。每一天都能听到沉闷的bào zhà声,直到后来有所控制,这种现象才少了许多。

接近一个多月的时间,学校食堂里几乎每天都有几道鱼做的菜,如红烧鲫鱼。或是鲫鱼汤,鲢鱼烧豆腐等。

之后,也出现过一些意外。

有一个助教急于求成,在配制zhà yào的过程中违规操作,被炸掉了一条胳膊。

还有一门主讲课程,名称就叫行动术,没有讲义,也不允许学员做笔记。学员们如果有听不懂的或弄不清楚的地方,课后可以跟教官请教。

其实这是一门传授暗杀和bǎng jià方法的课程。

暗杀行动有直接和间接之分。可以直接操作的,是被暗杀者没有戒备心,又比较容易接近的,一般采用的方法是qiāng击。比如在闹市区,或者戏院等场所,杀了人之后容易逃脱。

再有一种方法,就是使用装着毒剂的注射器,接近目标后,迅速把毒剂注射到人的身体里。

间接暗杀,一般用于被暗杀者戒备心比较强,身边有保镖或警卫的人,所采取的一些比较隐蔽的方法。

如买通被暗杀者身边的人,许以金银财帛,或是前途,所实施的一种方法。会教给暗杀执行人一些暗杀的方法,譬如使用烈性毒药,bào zhà wu等。

关世杰还去听过拘捕术的课程,也觉得受益匪浅。拘捕术,其实就是传授bǎng jià和抓捕方法的一门课程。从方式方法到实际案例,讲义上列举了许多的重点。

对怎样抓住不同类型的人,也进行了详细的讲解。

第51章 拘捕术

拘捕术的教官是特务处赫赫有名的陈恭澍,他是临时来客串几天教官。

关世杰在穿越来的年代里,所读过的一些传记中了解到的,抗日战争后,陈恭澍历任军统局天津站站长、华北区区长、上海特二区区长等职,先后策划刺杀、张敬尧、石友三、王克敏、张啸林、傅晓庵、汪精卫等汉奸,一度令汉奸日寇闻风丧胆,号称军统第一杀手。

时年三十一岁的陈恭澍,鼻直口阔,颧骨突出。脸型棱角分明。

此时,陈恭澍还没有完成最有名的两个刺杀任务:qiāng杀投靠日本人的青帮大亨张啸林和斧劈汉奸傅晓庵。

策划刺杀张敬尧、石友三、王克敏等人已经实施完成,虽然结果都已以失败告终,但陈恭澍已经在复兴社特务处有了一些名气,是戴笠最得力的干将之一。

陈恭澍由浅入深地开始讲课,他先从抓捕人开始讲起。

“我们特务处经常要执行抓捕任务,三四个人抓一个人容易,二个人抓一个人稍有难度,一个人抓一个人就有点难了。尤其对方的体格要强于你的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位同学,你来回答一些下。假如你遇到一个身体素质比你更好的人,你应该怎样去抓捕?”

陈恭澍指着坐在前排的左侧,靠近窗户坐着的马力问道。

“报告教官,我会从背后下手偷袭。”马力站起身答道。

“如果偷袭不成功怎么办?”

马力语塞,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坐下吧。你们听说过男女接吻,搂抱对方的脖颈会晕厥吗?那是压迫了颈动脉窦压力感受器,会引起短暂的昏迷。

刚才那位同学说,遇到比自己身体强壮的人,从背后偷袭。这一点很对。但如何能一招制敌,就这需要同学们去了解哪里是颈动脉窦,找到这个位置偷袭敌人,就会事半功倍。”

陈恭澍在黑板上画了一个简图,标明了左右颈动脉窦的位置说:“从敌人的背后用胳膊勒住他的脖颈,让他陷入短暂的昏迷。

这就需要你个人的反应速度和使用的力度,以及时间。力度过大,时间过长,很可能伤人性命。这一点大家要记清楚。

当你感觉敌人挣扎的力气变小,身体发软,开始摇晃的时候,再坚持十秒钟就成功了。你可以在心里暗数十个数。你们身材矮小的,可以双脚腾空,把全身的力气施加到小臂上。

还有一点你们要引起注意,抓捕年纪大的妇女或老年人时,没必要用这一招。当他们大喊大叫的时候,如果他们带着小孩,就以小孩子的生命去威胁他们。身边没带小孩子的,你们可以以他们的家人做威胁。

当然,事先你要了解他们的家庭住址和家人的情况。如果还威胁不住,你们可以卸掉他们的下巴,使其脱臼。下节实际操作课我会具体的教你们怎么做。

陈恭澍接下来又讲了一些注意事项,比如从三四楼把一个人带下来,特务走在前面,很可能会被人踢下楼梯。特务走在后面,被抓捕对象很可能奋不顾身跳下去,或者滚下去。

这时就需要一些策略和方法,譬如把自己的手跟被抓捕人拷在一起,并排下楼梯。或者用苏秦背剑的姿势,给被抓捕人戴上手铐,特务只要握着手铐的连接环就可以了。

另一个行动课教官,专门讲抓捕的实际案例。尽管他隐去了抓捕的是什么人,但关世杰也能从蛛丝马迹中听出来,他所讲的大多是抓捕gong chǎn党人的过程。

例如某反动党派人被捕后,经受不住严刑拷打,供出与自己相关的人物的时候,特务带着他去抓人,反而被利用,成为报警的信号。

某一次抓捕到一个反动党派的人,他假意说出同伙的地址,往往是同一条马路对面或附近。

当特务们去搜捕这个地址时,他的同伙就会看到他已经被捕,同伙们就会逃之夭夭。

最好的防范措施是,在这个人招供的第一时间,赶到这个人所提供的地址,伪装成查水电表人员,或者邮递员,实地探查一遍。

根据房屋的布局结构,屋里的陈设,同伙的长相特征等详细的情况,是否跟口供相吻合,如果吻合再进行抓捕。

抓捕时,还要将整条马路或胡同,全封闭封锁。防止刑讯对象交代的是一个次要的地址,而主要地址还在此地。

这位教官就此种情况,说起了一个案例。

曾经在上海,特务处上海站抓获了一个反动党派的人,这个人熬不过酷刑,就交代在某条马路,某个弄堂里的一个住址。并且把房屋布局,屋里的摆设,以及两个上级同伙人的相貌,特征都描述得十分详细。

上海站特务处的人照例封锁了整条马路,先派人伪装成查电表的进入室内,所见到的一切都与被刑讯人说的完全一致,就开始实施了抓捕。

抓捕到的这两个人也的确是被刑讯人的同伙。而后根据这两个人的交代,他们的上级领导也住在这条马路上。等特务们再去抓捕,已经人去楼空。

遇到这种情形,马路和弄堂还要继续封锁,然后马上审讯抓捕到的次要人物。当然也有宁死不屈的人存在,遇到这种人,就需要挨家挨户盘查,发现有可疑人员,一律带到特务处进行讯问。

不仅如此,还需要派特务监视附近的居民,看有没有异常现象。

在街上或是公共场合实施抓捕行动还有一些技巧。如让一个女特务接近被抓捕人,就说这个人抛妻弃子,拉拉扯扯,然后别的特务冒充娘家兄弟把人带走。

任被抓捕人如何大喊大叫,喊破嗓子也无济于事,围观的人都会认为这是家务事。

还有一种抓捕方式,那就是一个特务从背后蒙住被抓捕人的眼睛,然后像熟人开玩笑一样问,猜猜我是谁?前面再过来一个特务,给被抓捕人戴上手铐,塞到车里迅速离开。

第52章 退学

上述几种时是抓捕人的软方法,还有几种简单的暴力方法。

比如在僻静的地方,或是郊区农村,可以拿qiāng直接逼迫被抓捕人上车。遇到反抗时,可以挑不重要的部位射击。一般会射击小腿,负伤之后,减缓了逃跑的速度,也容易抓捕。

在闹市区则把车停在被抓捕人必经之处,等被抓捕人路过此地,车旁边的特务事先拉开车门,然后对准被抓捕人的胃部,猛击一拳。

被抓捕人一定会吃痛弯腰,身体的姿势正适合钻入车里。背后的特务一脚就能把人踹入车中。

这些方法都要求行动敏捷,不能超过五分钟。尤其在英法日美等租界地区,时间拖延之后,租界巡捕房的巡警会赶到现场,给执行任务带来麻烦。

行动科目里还设有一种特别的课程——偷盗和逃脱技术。

从借助手边的工具打开手铐,或是不能强行进入的住所,需要偷偷打开锁头,到室内搜查证据,又不能让人发觉。这就需要脱掉鞋子,还要带上手套行事。

逃脱术除了简单的开手铐,还有一些反擒拿动作,以及临场应变能力等。

教官讲了一个事例,曾经有一个特务,在租界暗杀了一个min zhu党派的激进人士。因行动迟缓被抓入巡捕房。

常言道,财帛动人心。这个特务花言巧语说服了一个看守,许诺到某处找到某人,就能拿到一大笔钱。

看守去了特务所说的地方,果真拿到了两条小黄鱼。再后来,特务要求看守偷偷放了自己,能拿到两条大黄鱼,结果特务得以顺利逃脱。

复兴社特务处对待自己人被捕这件事儿上,花起钱来一点也不含糊。

行动科目的课程五花八门,还有一些实际操作的课程。

像冷兵器,bi shou、手撑子、斧头的使用。擒拿与反擒拿,审讯的技巧和刑讯的招数等等科目,都有专业的教官进行授课。

关世杰还记得自己调查江阴沉舰泄密案时,审讯宏运轮船公司一号货轮船长时,拳打脚踢也拒不交代。上海站站长的一句话,就让这个船长把所有的事儿都交代了。

那句话就是请船长吃“炒排骨”。

关世杰真正见识到所谓炒排骨的酷刑,是开学一个多月后的一天。

以往到的刑讯课程,都是教官口中所讲,讲义上的书面文字,并无实体可进行操作。

但这一次,抓到了一个刚听完课,学会了偷盗技巧,在财务处保险柜里,盗取了一万多元法币,在后勤做事儿的小特务。

总教官谢力公得到余乐醒的首肯给后,决定以这个小特务做试验品,现场实际演练刑讯的方法。

刚开始只是用一些比较常规的刑讯方法,比如把小特务倒背双手捆起来,然后拉动绳索,只让他的脚尖着地。

老虎凳,辣椒水一一都在小特务的身上试了试。小特务经受不住酷刑,把从小到大做过的坏事儿都抖搂得干干净净。

刑讯教官好容易逮到一个可以实际操作的活人,哪里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就是竹签刺入手指甲,再之后就用上了“炒排骨”。

炒排骨就是绑住受刑者的手脚,让他背靠墙壁,衣服解开。行刑的教官戴上粗厚的牛皮手套,将受刑者肋骨徐徐按下去,使其内脏受到挤压,然后上下移动。

教官一边讲解,一边用手按下去并且上下摩擦。受刑的小特务疼得大呼小叫,浑身上下都是汗水。

这种酷刑不仅仅当时痛苦,至少要休息几个月,或是几年才能痊愈。

关世杰实在是不忍心再看下去,就到操场上找到关丫丫,陪她一起用沙子堆山丘。

后来,这位被当成试验品的小特务被判入狱五年,也不知道死没死在监狱。

特训班还有一门课程不发讲义,甚至提纲都不印发。更不允许做笔记。

这门课程就是由gong chǎn党的叛徒刘明亮主讲的;如何打入gong chǎn党和一些min zhu党派,去进行特务活动的内容。

刘明亮利用从邮电检查,以及从各处找来的gong chǎn党文件作为教材,告诉学员们如何学习党内的一些术语和常识。伪装进步,从而更容易接近gong chǎn党人和其他进步人士。

但刘明亮却又怕讲的过多,学员们会受到gong chǎn主义的进步影响。因此在讲授课程时,对gong chǎn党的一些政策方针多加以歪曲和污蔑。

有一个学员对此很不理解,就向刘明亮问道:“教官,三min zhu义是民族主义,民权主义,民生主义。孙中山先生曾经讲过:民生主义究竟是什么东西呢?民生主义就是gong chǎn主义,就是shè hui zhu yi。所以我们对于gong chǎn主义,不但不能说是和民生主义相冲突,并且是一个好朋友,主张民生主义的人应该要细心去研究的。教官,这又如何解释呢?”

刘明亮被问得张口结舌,好半天才狡辩说:“三min zhu义有一些内容不是以实践为基础的。蒋委员长经过多年的研究,才总结出攘外必须安内的理论。这你也敢质疑吗?”

刘明亮有些恼羞成怒,最后这句话明显带有威胁的意味。

学员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关世杰忍住笑,一直坚持到下课才走出了教室。

“关教官,你还管不管自己的女儿了?”

关世杰回头一看,原来是郑苹如带着一身泥水的关丫丫走了过来。

“丫丫,你怎么弄的?”

“还说呢,你一个人去听课,丫丫掉到排水沟里了。”

“对不起,我以后注意,以后注意。”关世杰连连道歉说。

这的确实属无奈,关世杰总不能带着丫丫去听一些血腥暴力的东西,自己的国文课,一直都带着丫丫。小女孩儿也非常聪明,一些学员都背不下来的古文和古诗词,丫丫似乎没费劲儿,就能背诵出来。

但关于暗杀,bǎng jià,拘捕等课堂,关世杰是万万不敢让丫丫去听到的。没办法,就让丫丫一个人在操场上玩耍。好在大门有警卫,也不用担心她会跑出学校。

“走,囡囡,你爹不管你,娘管你。”郑苹如说:“反正我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呆下去了,就领着囡囡找一个太平的地方,老此一生算了。”

关世杰一愣,他从郑苹如的话里听出,好像哪里不对劲儿,就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我要退学。”

第53章 女人心

关世杰一脸茫然地看着郑苹如那张俏脸,小心翼翼地问道:“谁惹你生气了?”

“还能有谁?”

关世杰猛然想到一些事儿和一个人。却不敢再追问下去了。

郑苹如气呼呼地带着关丫丫去宿舍换衣服。

关世杰则找到冯雪梅打探消息。

电讯班一共四十多名女学员,大部分都是关世杰在洛阳时,招来的liu wáng学生。还有二十多名女生自愿去学习情报科目。

冯雪梅跟郑苹如都在电讯班,两个人又是好朋友。用后世的话说,两个人是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小冯,郑苹如怎么了?刚才跟我说要退学。”

“长官,还不是因为你,姜云影才处处刁难苹如。”冯雪梅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怎么刁难的?”

“让我们背密码,谁都有背错的时候,怎么偏偏就训斥苹如?这还不说,几乎每天都点郑苹如的名来提问。谁都知道郑苹如喜欢你,姜云影横插一脚不说,还刁难人。”

冯雪梅噼里啪啦地说明了事情多的原委,这跟关世杰所料想的基本相同。这件事儿要如何处理?

开学一个多月以来,姜云影休息的时候,几次约关世杰到县城一起吃饭,关世杰都借口有事儿推辞了。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去了。关世杰觉得非常有必要跟姜云影谈一下,把事情摊开了,若即若离的反而让姜云影觉得自己对她有意思。

中午吃饭的时候,关世杰坐到姜云影旁边低声说:“晚上有空儿吗?”

姜云影一愣,而后也低声答道:“有,去哪?”

“县城里有一家万福火锅店,六点钟怎么样?”

“好。”

夕阳西下,倦鸟归林。临澧县城里人来人往,炊烟袅袅,一派人间烟火的气象。

万福火锅店二楼一间雅座里,关世杰和姜云影两个人相对而坐。

乍暖还寒时候,木炭煮沸了铜火锅里的高汤,蒸腾起来的水气让两个人的相视的面目,变得有些模糊。

“关教官,今天是为了郑苹如来的吧?”姜云影问道。

“姜教官,实不相瞒,正是如此。”

既然姜云影开门见山道破来此的目的,关世杰也实话实说,毫不隐瞒自己的来意。

“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有好感。我也知道你和郑苹如没什么,但我心里有个结。”

“你可能也听说了,我有未婚妻。在感情的问题上,我不能脚踏两只船。”

“我理解你的意思,也喜欢你这种对感情专一的人。”

“你明白我就行,咱们虽然做不成男女朋友,但是可以做兄妹。”

“假如你没有未婚妻,你会选择我还是郑苹如?”

“我很难取舍,你们各有优点。”

关世杰这句话说的有点言不由衷,无论从哪一方面讲,他内心里还是倾向于郑苹如。若论容貌,郑苹如和姜云影各有千秋。

但是从性格上来说,郑苹如属于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的女子。而姜云影是那种性格泼辣,敢爱敢恨的女子。

单从这一点来说,同是江南女子,郑苹如更符合关世杰心目中的女朋友要求。更何况在关丫丫的心里,郑苹如已经是妈妈的形象了。

但是这些话不能直说,直说了会让姜云影的心里不舒服。

“我们只能做兄妹了?”姜云影尽管知道结局,但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做兄妹有什么不好?相互帮衬,相互关心。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当兄长的一定赴汤蹈火,义不容辞。”关世杰非常诚恳地说:“我对郑苹如也是如此。”

“话既然说道到这里,我也不瞒你说,郑苹如对数字不敏感,我倒是觉得她适合做情报工作。”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关世杰有空儿就去听行动科目的课程之外,也从侧面了解一下电讯科目的课程。知道接收发电报需要背一些摩斯密码,而这些密码都有相关联的ā lā bo数字。

现在听姜云影这样说,也许郑苹如真的没有数字天赋,换一个科目去学习,也未曾不是一个好的方法。

姜云影是否出于好心,还是出于眼不见心不烦的考虑?关世杰无法探究她的内心世界,或许两者兼而有之也未可知。

即便如此,姜云影的提议值得一试。

“那好,我去问一下郑苹如。如果她同意去情报科目学习,余主任那里,你能不能说一下?”

“这没问题。那我从今以后就叫你大哥了。”姜云影落寞地说。

“以后只要我能办到的,你只管言语一声。大哥一定尽力。”

“你看你当大哥的,也不知道照顾妹妹。菜都煮烂了,也不让人吃。”

“对不住,光顾着说话了。”关世杰给姜云影夹了菜,端起酒杯说:“咱们既然是结义兄妹,用不用歃血为盟?”

“呀!那就找一把刀来。”姜云影促狭地说完,又咯咯笑着说:“何必在意繁文缛节,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咱们自此以后就是以兄妹相称。”

“好,咱们就一言为定!”

吃过饭后,两个人似乎心无芥蒂地说说笑笑,一路走回特训班学校。

临分别的时候,姜云影忽然说:“大哥,如果你未婚妻和郑苹如都出了意外,你会不会选择我呢?”

关世杰被吓了一跳,等他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姜云影已经跑进了宿舍。

远处二楼的一个房间里,丁若平的脸抽搐了几下,目光从姜云影的身上收了回来,拉好了窗帘。

关世杰的确被姜云影的话吓到了。据他所知,特务处有许多手段,能让人死于非命而无迹可寻。

如果姜云影心胸狭窄,做事情不择手段的话,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当然,这只是假想。无论从哪一方面看,她也不像是那种人。

关世杰寄给王招娣的信件,已经两个多月了,到现在也没接到回信。特训班机要室,负责接收发电文的人说过,国民政府自从迁都到重庆,经常会遭到日军飞机的轰炸。

现在也不知道王招娣姐弟俩是否无恙,关世杰一时怔忪起来。

第54章 罢课

第二天上午,关世杰在课间休息时找到郑苹如征询她的意见,问她是否愿意去学习情报科目。

郑苹如先是一喜,然后疑惑地问道:“姜云影是不是找过你了?”

“没有,你既然在电讯班不开心,不妨去学习情报科目。我觉得你有搞情报的天赋。”

关世杰哪里敢说自己见过姜云影,生怕郑苹如上来牛脾气,执意要退学。

“好吧,我听说学员要调换科目,需要教务处和余主任同意才行。”

“没问题,这些事儿我去找余主任说。”

两个人正说着话,训练场那边传来一片嘈杂声。一些喜欢看热闹的人,都奔着噶出生有的地方跑了过去。

“我也过去看看。”关丫丫说。

关世杰带着关丫丫也走了过去。

训练场是一个单独划分出来的区域,专门用于实际演练的场地。国术,擒拿术,摔跤,冷兵器的使用等,都在训练场教学。

关世杰走到半路上的时候,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跑去围观的学员们又都往教室方向返身走。

“真惨啊!”

“教官就可以随便打死人吗?”

“咱们应该成立个学生联合会,大家团结起来,才能维护学生的利益。”

“这也怪不得教官,前几天就和洪教官叫板,就被洪教官打伤了。今天估计还是不服气,直接被打死了。”

学生们一路走,一路七嘴八舌地谈论这着。

马力跟两个同学迎面走了过来,他见到关世杰后,恭恭敬敬地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才打招呼说:“关长官好!”

“前面怎么回事儿?”

“一个学生被教官打得吐血身亡了。”

关世杰听完一愣。最近一段时间,关世杰在没课的时间,一般都去行动科目的教室里去听课,室外的实际操作课程,倒是来得很少。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马力多少了解一点内情,就对关世杰说:“死去的这个人我认识,是郑州招生处过来的。这家伙体格比我还壮,会一点拳脚功夫。平时就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前些天跟洪金南教官比划,听说被打成了内伤。今天可能又是不服气,就被擒拿教官打死了。”

前几天在教研办公室里,关世杰就听到几个行动教官说,有几个学生刺儿头,对教官所教的东西非常不屑,他们要找机会修理两个人,树立起教官的威信。

当时关世杰并没在意,现在想起来那些教官的话,才知道出了这件事儿是早有预谋。

关世杰听马力讲完,就没再往前走。因为带着关丫丫的缘故,他不想让小孩子见到死人的惨状。

关丫丫闹着要过去,被关世杰岔开话,领着关丫丫回到了教研办公室。

晁永强这一节也没课,见关世杰回来,就走过来小声地说:“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儿?”

关世杰明知故问,自从晁永强来之后,两个人基本上没有交集。一来各自有课程,二来关世杰在办公室呆的时间很少,大部分时间耗在其他教室,跟学生们一起听课。

还有一点,晁永强的急功近利,让关世杰有些反感,他不想过多接触这个人。

“郑州招生处来的一个学生,被洪金南教官打得口吐鲜血而亡。”

“啊!”关世杰故作惊讶地说:“教官应该失手打死人的吧,应该不是有意为之。”

“前几天你没听那几个行动教官说,要收拾几个学生?”

“没有,你看我一天到晚忙得晕头转向,哪有时间在办公室坐坐。”关世杰警惕地说。

“你听那么多的课程能不忙吗?干嘛把自己累得像孙子似的?”

“学无止境,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情做能充实一点。”

“不跟你聊了,我出去看看。”

晁永强说完,急匆匆地走出办公室。

关世杰从玻璃窗向外望去,只见晁永强去向训练场方向走去。

这时,丁若平从行政办公楼里走出来,快步追上了晁永强,两个人一路走着,一路交头接耳。

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有了联系的?

关世杰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以晁永强的性格和为人处事的方式方法,当然要接近余乐醒身边的人,以求得到器重。

下午两点钟,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学生们并没有像以往一样走入教室,而是三五成群的聚在操场上。

关世杰正好有一个课时,在这个时间,见到学生们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心里泛起了嘀咕。

“我们罢课了!要求学校严惩杀人凶手!”

“同学们,同胞们,教官拿我们学生的生命当儿戏,我们绝不答应!”

“从今天起,我们临澧学生会正式成立了!我们要争取自己的权益。学校一天不惩办杀人凶手,我罢课一天!”

……

操场上几个学生慷慨激扬地演讲着,学生们喊的口号也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严惩杀人凶手!学生不是试验品!”

关世杰赫然看到郑苹如也在演讲,不时举起手臂喊出一声口号,学生们也随声一起呐喊。

关世杰挤入人堆,见关丫丫也挥动着小手,跟着学生们一起喊着口号。关世杰哭笑不得,怕郑苹如身边的人太多,踩踏到关丫丫,就急忙把她抱在怀里。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关世杰挤出人堆,带着关丫丫回到了办公室。

此时,操场上的学生们已经变得井然有序,前排有几个身体高大的男生拉起了一条横幅,这条横幅明显是从白床单上撕下来的一条,上面用毛笔写着几个浓墨的大字:严惩凶手!保护学生的合法权益!

学生们排着纵队,走到行政人员办公楼前,开始一声声地喊着口号。

关世杰从二楼办公室的窗口望下去,只见余乐醒,王子常,丁若平等人走到楼下,特训班的几十个警卫,荷qiāng实弹挡住在学生们的面前,用绳索拉出一道警戒线。

关世杰拉开窗户,就听到余乐醒大声喊道:“同学们,这次事件纯属意外,教官也是正常的授课,不存在携私报复……”

“胡说八道,教官们总是拉着学生做试验品,许多同学都被打伤过。”

“我们要求严惩凶手!”

“不惩罚凶手,我们就一直罢课。”

……

第55章 学生会(求收藏推荐)

学员们的喊着口号,根本不听余乐醒的解释。

余乐醒急的得满头大汗,挥舞着双手声嘶力竭地喊道:“同学们,请安静,听我说几句!”

“余主任,有一些教官多次给我们造成了身体上的伤害,这一次死了一个人,如果不严惩凶杀手,说不准还要死几个人。”一个学员愤怒地说。

“就你说的这件事儿,我们会进行调查,如果有教官无视校规,把同学们当成靶子,学校一定会严肃处理。”

“那这次的杀人凶手,你们要怎么处理?”

“校医初步判断,死者主要是心肌梗塞造成的死亡,跟教官训练没有直接的关系。”

“校医是法医吗?也没有进行尸体解剖,就妄下结论。”一位学医的liu wáng学生说。

“死去的同学,前几天就被教官打伤了,这一次就是下黑手,故意杀人的!”

“我们要求严惩凶杀手,不然就一直罢课。”

口号声又此起彼伏地喊了起来,淹没了余乐醒后面所说的话。

这时,关世杰见姜云影挤到余乐醒身边,附在余乐醒的耳旁说了几句话。余乐醒连连点头。

“同学们,同学们!我们已经请示过上级,处长同意你们的合理诉求。学校决定,先将肇事教官羁押,等待军事法庭审判。”

余乐醒随即下达了命令,让警卫连派人逮捕洪金南教官。

学员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我们怎么能知道结果?你们说把人交给军事法庭,交没交我们也不晓得。”一个学员问道。

“你们要是不相信,开庭的时候,你们可以派两个同学去旁听。”余乐醒说。

“同学们都上课去吧。我们随后安排开一个追悼会,好生安葬那位死去的同学。”王子常说。

学员们之间相互交流了一番,然后才散去,走进各自的教室。

关世杰所在教研室里,洪金南面如死灰地瘫坐在办公桌前,他刚才也站在打开的一扇窗口前,听到了余乐醒对学员们说的话。

平日里跟他胡吃海喝的几个教官,除了安慰他几句话,也都呆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他们听余主任要处罚对待学生有暴力行为的,各自心里也都打着鼓。

三个警卫走了进来,给戴上了手铐,押解去了禁闭室。

第二天,在学校的大礼堂,为死去的这位学生开了一个简单的追悼会之后,装入一口棺材,埋葬在学校的后山坡上。

根据其他相关学员反映上来的情况,开除了另外两名在实战对练时,给几位学员身体造成伤害的行动教官。

这一次风波过后,学员们成立了临澧特训班学生会,并且选出了会长和副会长,还有十几名委员。

学生会会长由这次抗议活动的组织,倡导者之一谢雪峰担任。副会长齐统领,委员一共十五个人,郑苹如,冯雪梅都在列其中。

毫无疑问,学员们的这一次抗议活动很成功。无论是组织者,还是参与者都齐心协力,维护了学生们的尊严和权益。

由此,这些冲在前面的学生们,也被学校列为重点人物,要求教官们时刻注意他们的动向。

余乐醒就此召开过一个秘密会议,毫不隐瞒地阐述自己的观点说,这些学生会的主要成员,教官们要密切关注,重点培养。尤其要加强政治教育,千万不能让这些人学生加入到gong chǎn党的组织。

政训课教官刘明亮信誓旦旦地打包票,一定不会让学生们误入歧途,他已经找到了新的案例,以后也准备写入教材。

后来,关世杰才知道,长沙发生了一起抢米事件。复兴社特务处的人,借此机会不遗余力地抓起几个gong chǎn党人,污蔑他们为指使人。在没有任何真凭实据的情况下,被长沙站特务处杀害。

刘明亮也就此大肆污蔑,丑化gong chǎn党,是无恶不作的组织。

关世杰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替gong chǎn党铲除这个叛徒。

几天后,马力找到关世杰,透露了一个消息:有的班级学员在偷偷传阅《新华日报》,有学员把问题反映给政训教官刘明亮,刘明亮已经开始暗中调查。

“据说报纸就是郑苹如带回来的,因为牵扯到她,我不能不对长官讲。”马力说。

关世杰知道,尽管抗日战争爆发后,jiǎng jiè shi被迫同意国共合作,停止了攘外必须安内的政策。背地里还是时刻戒备着gong chǎn党人。

《新华日报》自国共合作以来,已经成为合法发行的报刊。尽管如此,复兴社特务处还是严格控制《新华日报》,进入到各个教育机构,以及党政机关。

戴笠曾经密令余乐醒,王子常,王小鸥等人,严禁学员们接触《新华日报》以及一些min zhu党派的刊物。从思想上灌输三min zhu义,控制进步言论,从而培养出一批国家工具。

关世杰害怕刘明亮就此大做文章,把这些喜欢接触进步思想的学员们,安上莫须有的罪名,遭到打压或迫害。

尤其是郑苹如牵扯在内,无论怎样,关世杰都不能袖手旁观。

当天吃过晚饭,关世杰借口看关丫丫,就让郑苹如带着孩子一起走出校门,沿着一条土路往前走。关丫丫居中,关世杰和郑苹如各自牵着孩子的小手,宛若一家人一样,在夕阳下散步。

关世杰见四下无人,悄悄向郑苹如问道:“你在情报班还好吧?”

“挺好的,比每天背密码数字强多了。”

“听说你出去带回来一些报纸?”

“你怎么知道的?真奇怪,明明是《新华日报》是合法的报纸,学校怎么见不到呢?”

“这件事儿说来话长。政训教官在秘密调查此事,很可能会查到你的头上。”

“查到了怎么样?现在不是国共合作一起抗日吗?带几份报纸回来,也不违反校规吧?”

“有些事情你不懂,记住一点,无论谁问起你,报纸是不是你带进来的?你就说从县城带回来做鞋样用的。”

关世杰在穿越来的年代里,读过一些杂书,清代民国时期的妇女,一般都会自己做鞋,做鞋就需要鞋样。而鞋样大多是用旧报纸剪出来的。

他庆幸自己还记得这些,希望能帮郑苹如躲过一劫。

第56章 布局(求收藏推荐)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姜云影找到正陪着关丫丫,在操场上玩耍的关世杰。

“告诉你一件事儿,刘明亮正整理你和郑苹如的材料,举报你们行为不端,并且有qin gong思想。”

“我知道他想表现自己,弄一些捕风捉影的事儿。但我走得正,行得端。不怕他搬弄是非。”关世杰淡定地说。

“三人成虎。你还是防着点好。”姜云影说完,扭动着腰肢走了。

关世杰知道姜云影的消息来源,一定出自秘书丁若平的口中。最近一段时间,刘明亮跟丁若平也走得很近。

就像晁永强一样,喜欢跟行政人员接触和交往,其用意不言而喻,无非是想借机巴结上层。借助丁若平这块跳板,能得到余乐醒的器重。

但是若想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着实是其心可诛。

关世杰想,与其被动地等着挨打,还莫不如先下手为强,先替gong chǎn党铲除这个败类。

如何能不动声色地除掉刘明亮,而又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呢?

关世杰把关丫丫送回郑苹如的宿舍后,开始苦思冥想。暗杀?他相信自己只要说出来,马力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杀掉刘明亮。

但这样的话,有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尤其是丁若平。因为丁若平知道刘明亮正在收集郑苹如和自己的材料。弄不好会鸡飞蛋打,自己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因此,这是一个下策。

或是让郑苹如sè you刘明亮,然后摆一个仙人局?说刘明亮图谋不轨,企图奸污女学员?

此计倒是可行,相信刘明亮一定也会上钩。但这仅仅属于私德问题,即便交给军事法庭,也无非判两三年的徒刑。

但这不是关世杰想要的结果,因此,这个办法也被推翻了。

对面床上的秦川早已经进入梦乡,而关世杰还在辗转反侧,烙煎饼一样地睡不着。

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关世杰才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还在南京,帮着警察局甄别日本间谍。宛如事件重演,他被日本间谍一招锁喉,几乎窒息……

关世杰从噩梦中醒来,从床上坐起身,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当他发现是做了一个梦后,试去了额头上的冷汗,平静了一下心情。

蓦然,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一个能把刘明亮置于死地办法。

第二天上午,关世杰跟总教官谢力公请了病假,去了一趟临澧县城,言说身体不舒服,要去医院看病。因为下午有课,关世杰赶在中午吃饭前回到了学校。

3月6日星期日,教官和学员们照例放假一天。

刘明亮一大早就开始捯饬,刮去了胡须,洗过头,涂上了发蜡,换上了一身便装。

吃过早饭,刘明亮便步行去了县城。他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喜欢听戏,对各类戏曲都很痴迷。来到临澧县城后,便喜欢上了花鼓戏。几乎每个星期日,都能在戏院里见到他的身影。

刘明亮最近心情极佳,他已经收集到几个在思想上,有着qin gong嫌疑的,试图传播马克思主义的学员,一些相关的证据。

等到证据确凿,就把这几个人举报给余主任,或是直接让丁若ping fǎn映到处长那里。能给自己的前途,增加一些资本。假以时日,一定会升官发财,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刘明亮想到此,心里都乐开了花。

因为戏院下午才开始营业,刘明亮约了一个有几分姿色的电讯班女学生,一起去逛街。

刚来特训班的时候,刘明亮的目光就盯在郑苹如的身上,他一直想约郑苹如出来逛街和听戏,想能进一步有所发展。却屡次被拒绝。

虽然特务处有规定,严禁未婚青年结婚,但没规定不许谈恋爱。因此,他想打擦边球,找一个女朋友来排遣寂寞。

郑苹如是第一人选。现在这个女学生才是第二三个人选。

当他了解到郑苹如的心思在关世杰身上,不由得妒火中烧。自此对郑苹如也由爱生恨,想亲手毁掉郑苹如的前途,捎带着把关世杰也拉下水。

刘明亮已经掌握郑苹如几次带回来《新华日报》,并在学员们中间传阅,再找到郑苹如qin gong的言论,这件事儿就大功告成了。

他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想借此要挟郑苹如,让郑苹如献身于自己。虽然得不到心仪女生的灵魂,得到她的**也未尝不可。

刘明亮陪着现在这个女生逛了一上午,给女生买了一些胭脂水粉。

临近中午的时候,刘明亮领着这个女生,去了一家饭店,落坐在散座的一张桌子前。

这个女生去厕所的时候,旁边走过来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人。

刘明亮手里端着一杯茶,刚喝过一口,就被从身边路过的女人碰了一下,水洒了刘明亮一身。

“先生,对不起,对不起。”

刘明亮一看,眼前不由得一亮,这是一个绝色的女子。只见这个女子身材窈窕,前凸后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饱含着无限的风情。

“没关系,没关系。”

“先生,值此春寒料峭时节,弄湿了先生的衣衫,实在是抱歉。我家距此不远,不然带先生过去,换上我亡夫的衣服,也不耽误先生用餐。”

刘明亮听到女子口中说亡夫,心里早就有了八百个愿意。他顾不上等女学生回来,就急火火地答应道:“如此就麻烦小姐了。”

还真如这个女子所说,女子的家就距离饭店不足百十米。

女子带刘明亮走进小巷里,打开一个大门的门锁,领着刘明亮走进了一个小院。

这是一个小二楼的结构,上下面积大概有二百多平方米。小楼青砖绿瓦,雕梁画栋,颇有几分古风。

女子又开了第二道门锁,让刘明亮在一楼的小客厅里等候,自己则上了二楼,说给刘明亮取一套衣服。

刘明亮坐在小客厅里,见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花鸟轴画,八仙桌上摆着一对儿青花瓷瓶,还有文房四宝,仅仅是一方端砚,似乎就价值不菲。

刘明亮心里暗暗思揣:这个女人,显然是那种知书达礼的大户人家的未亡人,自己如果能跟她春风一度,也不枉来人世间一回了。

第57章誓言(求收藏推荐)

刘明亮等的时间并不长,那个少妇从楼上走下来,手里拿着一件青色的棉袍。

“先生,家里没有您穿的这种中山装,这件棉袍刚做得的,亡夫还没来得及穿就走了。先生如不嫌弃,就穿上试试。”女子莺莺燕燕地说道。

刘明亮听到女子说话的声音,又见女子体态妖娆,骨头早都酥麻了,恨不得立即搂在怀里亲热一番。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有劳了。”

女子避嫌,又上了二楼。几分钟之后,估计刘明亮换过衣服,才走了下来。

“先生,您换下来的衣服是要带走,还是放在这里,等我清洗干净,您再来取?”

“有劳小姐了,那我明后天晚上再过来取如何?”

刘明亮这句话里藏着深意。晚上,可以是傍晚,天还没黑透的黄昏时候,夕阳落山,牧童暮归。也可以是三更半夜,夜深人静时候,几声犬吠,点点灯火。正适合做两情相悦之事。

女子似乎听懂了刘明亮的话,面色一红说道:“先生可早些来,太晚恐怕瓜田李下惹左邻右舍闲话。”

“那就麻烦小姐了。在下先告辞,明后天晚上,我来还小姐衣服。”

“这套衣服闲置着也没人穿,看您穿着挺合体的,就送给先生好了。”

刘明亮穿上这套棉袍,也感觉非常的舒适,倒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心里暗想,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岂非是天意使然?

刘明亮心猿意马,想入非非地回到饭店,跟女学生半真半假地撒谎说,遇到旧日相识,给买了一件棉袍,中山装放到洗衣店里清洗云云。

女学生没有刨根问底地深究下去,下午两个人去戏院听戏。刘明亮的心思早就神游万里,不时回味着那个女子的一颦一笑,半句戏文也听不进去了。

第二天下午四点半,刘明亮就施施然地走出了学校,在别人的眼光里,刘明亮像似闲庭信步,实则是心急如焚,盼着天早一点黑下来。

刘明亮又去了昨天的那家饭馆,叫了两个菜和一壶湘妃酒,自斟自饮,在等待着天黑。

时间浸泡在一壶酒里,慢慢品味消磨,倒也有几分惬意。

小县城里远比不上大城市,晚上七点多的时候,街上行人就寥寥无几了。饭馆里的食客也渐渐散去。

刘明亮喝下最后一口酒,吃完盘子里的最后两片猪头肉,跟掌柜的结过帐后,才晕乎乎地走出饭馆,向昨天那个小巷里走去。

“当当当!”

刘明亮轻叩门环,金属的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幽静的小巷里传得很远。

刘明亮听到高跟皮鞋敲击青砖路面的声响,然后门打开了,一股好闻的香水味儿扑鼻而来。

门廊下一盏昏黄的灯泡下,站在着那个女子。

“先生,是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熨烫好的衣服。”

刘明亮yu huo攻心,哪里会在门外等着,他撕下文质彬彬的画皮,一把抱住女子的腰,气喘吁吁地说:“宝贝儿,你可想死我了。”

“先生,请你放尊重些,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女子义正言辞地说:“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宝贝儿,我喜欢你,喜欢的快要发疯了。我可以娶你,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不给你摘月亮,你就答应我吧。”

“你姓甚名谁,做什么的我都不清楚,哪里敢嫁给你呢?”女子的口气缓和下来说。

“我叫刘明亮,是jun shi wěi yuán hui特训班的总教官。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升迁。只要你跟了我,保证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刘明亮故意把自己的身份往高了抬,希望能得到女子的垂青。

“说话声音小一些。”女子压低声音说:“先进来吧。”

刘明亮心中暗喜,便不再肢体纠缠,放开了这个女子。

女子关好大门,插上了门闩,领着刘明亮来到一楼的客厅。

“先生请坐,我去给你拿衣服。”

“不急,我们能不能在一起说说话?”刘明亮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说。

“也好,那我给先生泡茶。”

“茶喝多了睡不着,你先坐下来吧。”

女子隔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自从我见到小姐以后,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只盼着能再见到你。”刘明亮说。

这一番话,倒是说得情真意切,也着实是此时此刻的心里话,并没有半分虚假。

“先生,我们萍水相逢,一见钟情只是幻象。先生不知道对多少女子说过此话呢。”

“天地良心,我只对你一人说过此话。若有半句虚言,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刘明亮一心只想得到这个女子,任何毒誓也敢发得,哪里又顾得上许多。

“小女子何德何能,敢劳先生牵挂。感情之事,万不可轻言生死。想当初亡夫发誓要照顾我一辈子,现如今,小女子还不是孤身一人?唉!”

女子轻叹一声,或是想起过往种种,眼里噙满了泪水。

人是感情动物,尤其刘明亮这种平日里自诩风流倜傥,又喜欢附庸作雅的人,见到自己钟情的女子楚楚可怜的模样,怜香惜玉之心油然而起。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美好的物件儿,都摆放在她的面前,以博得美人的欢心。

“我刘明亮对天发誓,此生此世,只对你一个人钟情,绝无二心。如违此誓,愿受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之刑!”刘明亮指天指地发誓说。

女子破涕为笑地问道:“你可知我姓甚名谁?哪里人,又做什么的?就开始信誓旦旦的?”

“我只是喜欢你到骨子里,却忘记问这些事情了。”

“小女子姓黄,名字叫怡梦。临澧人。丈夫原是七九九团作战参谋,淞沪会战死于上海。小女子在战事前返回老家,上海沦陷后长得知丈夫死讯。唉!”女子有些哽咽地说。

刘明亮久经情场,深谙女人的心思。他走到黄怡梦身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拉起她的双手,见黄怡梦并没有抵触情绪,挨坐在她身边,然后缓缓把她抱在怀里……

第58章黄粱一梦

刘明亮还想进一步动作,黄怡梦却挣脱了他的怀抱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初相识,相互还不了解。”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不要认为我是水性杨花的女子,随随便便就会以身相许。

刘明亮讪讪地笑了笑。尽管精虫上脑,yu huo焚身,却也不敢造次。若真的霸王硬上弓,黄怡梦不从,喊叫起来的话,难堪的恐怕会是自己。

即便是得手了,黄怡梦如告到特训班,他一定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刘明亮权衡再三,觉得弊大于利。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会得到这个女人。

此后接连几天,刘明亮每晚都到黄怡梦家里坐坐,聊聊天说说情话。每次也只限于搂搂抱抱,黄怡梦的嘴唇和胸部碰都不让碰。

古语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黄怡梦越是矜持,刘明亮越是惦记着。

这一天,刘明亮依旧散步来到黄怡梦的家,却不料碰上了锁将军。大门紧锁着,从门缝望进去,院子和房间没有一丝的光亮。

刘明亮徘徊了一阵,没见到黄怡梦回来,才怅然若失地回到了学校。

接连三日,黄怡梦都没有回家,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刘明亮本想向周围的邻居打听一下,但想起黄怡梦交待过,万万不能跟周围的邻居们接触。因为寡妇门前是非多,邻居们都爱嚼舌头,搬弄是非。处理问题的最好的方法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第四天晚上,刘明亮终于见到了黄怡梦。此时此刻,刘明亮才体会到,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几天你去哪了?走之前也没告诉我一声。我真的很担心你。”

“我在长沙的姨妈病亡了,电报上午发过来,中午我就坐火车去了长沙。没来得及告诉你,让你担心了。”

“你以后再去哪里,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么焦急,生怕你发生了什么意外。”刘明亮真情流露地说。

这些话倒是他的肺腑之言,绝无半分虚假。

“明亮,谢谢你。”

刘明亮不失时机地贴近黄怡梦,把她揽在了怀里。

“世事无常,人生短暂。人都说不准什么时候会离开人世。亡夫,姨妈都离开我了。”

“生老病死是自然界的规律,不是咱们所能左右得了的。”

“唉!想我真的命苦。”

黄怡梦说完这句话,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

刘明亮软玉温香在怀,内心又一次蠢蠢欲动。他试探着亲吻着黄怡梦的嘴唇,见黄怡梦并没有前几日的抵触情绪,便深吻了下去。

黄怡梦半推半就地迎合着,两个人渐渐呼吸急促,意乱情迷。身体也有了反应。

刘明亮猴急地把手探到黄怡梦的前胸,黄怡梦低语说:“抱我上楼。”

……

两个人一番**之后,黄怡梦用汗巾为刘明亮擦去头上的汗水,深情款款地说:“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万不能负我。”

刘明亮刚要再发一遍毒誓,黄怡梦掩住了他的嘴。

“以后不许再说死死的了。”

“是,我听你的。那就生生,生一堆娃子。”刘明亮说完,一翻身又伏在黄怡梦的身上。

“你不要太累了。跟你说件事儿,过几天姨妈烧头七,我还要去一趟长沙,我想你陪着我一起去,顺便见见家里的亲戚们。而后选定一个日子,把咱们的婚事儿办了。”

“好,好!”刘明亮满口应承下来。

三天后,刘明亮跟总教官请了两天假,随着黄怡梦坐火车去了长沙城。

下车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两个人饥肠辘辘,就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家看着很干净的饭馆走了进去。

刘明亮点菜,黄怡梦则去了卫生间如厕。

刘明亮点完了菜,喝了一杯茶之后,也没见黄怡梦回来。此时,菜都有些凉了。刘明亮让店小二把菜热一下,自己刚站起身,想到卫生间附近找一个女人帮忙看看,黄怡梦怎么还没从卫生间出来。

蓦然,从饭馆门外,走进来三个身穿黑衣的人。他们三个人径直走到刘明亮的面前。

“这位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一个黑衣人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敢这样对我说话。”刘明亮自恃自己是特训班的教官,有些傲慢地问道。

“我们是复兴社特务处的,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我是临澧特训班政训科目教官刘明亮,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咱们既然都隶属于复兴社特务处,你应该知道规矩。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们几个小小的情报员,凭什么是我吆五喝六的?……”

刘明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胳膊,从座位上薅了起来。

跟刘明亮对话的黑衣人,走到刘明亮的身边,上上下下搜查了一遍。然后,从刘明亮的内衣口袋里翻出了一封信。

刘明亮目瞪口呆,他也不清楚自己身上,什么时候多出一封信来。

黑衣人从信封里掏出一张;像是画着地图的纸,对架着刘明亮胳膊的两个人说:“证据确凿,带走!”

“几位兄弟,你们一定是误会了。这封信不是我的。”刘明亮辩解说。

“少他妈废话,前几天我们就接到线报,有日本间谍在秘密收集长沙各地的军事布防图。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带走!”

另外两个黑衣人,架着刘亮的胳膊就往外走。

“各位兄弟,我真是冤枉啊!我……”

刘明亮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块抹布就塞住了他的嘴里。一股臭烘烘的味道,让他几乎窒息。

两个黑衣人把刘明亮架到一辆别克轿车前面,给刘明亮戴上了手铐,随即打开车门,一脚就把刘明亮踹入车中。

别克车驶离了长沙火车站,刘明亮被一左一右两个黑衣人夹在后排座位的中间。他前思后想,这件事太过于蹊跷,自己身上怎么平白无故的多了一封信呢?

猛然,他想到了黄怡梦。一定是这个女人,在昨晚几度缠绵,自己昏昏沉沉的睡着以后,把这封信偷偷放到了自己的内兜。

黄怡梦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她是日本间谍?而自己是运送情报的工具吗?

黄怡梦,黄怡梦。

刘明亮忽然明白了这个名字的来历——岂不就是黄粱一梦的意思?

第59章计已售出

复兴社特务处长沙站的人,把刘明亮抓来之后,立即进行了审讯。

刘明亮如实讲述了来长沙的目的,是随着未婚妻进城,来给未婚妻的姨妈烧头七,顺便见见未婚妻家里的亲戚。

因为刘明亮隶属于特务处特训班,特务处把刘明亮的事情通知给了余乐醒,并且上报给了特务处总部。

书记长唐纵,处长戴笠都做出指示,应战时条令条例要求,如证据确凿,从严从快处理此事。

特务处长沙站站长蔡田福接到上峰指令后,迅速组织人马展开调查。

按照刘明亮所说的地址,特务处长沙站的特务去了临澧县城,黄怡梦的住处去调查情况。

反馈回来的消息是,那个住所是长沙城一个杨姓富商的祖宅,常年闲置着,也只有每年清明节祭祖的时候才回去一趟,住上几天。

平时祖宅交给一个远房亲属打理,侍弄一下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打扫一下房间。

特务处长沙站的人,找到杨姓富豪的亲戚,一位老实巴交的老头儿。老头儿说,自己隔三差五去一趟,拾掇拾掇院子,掸掸房间里灰尘。房屋除了自己之外,从来没让外人住过。

长沙站的人又调查了附近的邻居,他们说最近在小巷,经常遇到过一个艳丽的女人,还以为是周围哪家住户的亲属。

特务处长沙站的人回到长沙,对刘明亮进行了严刑拷打。酷刑仅仅用了五分之一,刘明亮就承认自己是日本间谍,黄怡梦是自己的上级,军事布防图就是黄怡梦交给自己的,至于转达到哪里,交给谁,他也不知道。只要抓住黄怡梦,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

这是刘明亮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想,这件事儿百分百就是黄怡梦做的,她一定是日本间谍。抓到黄怡梦,自己也就能洗清罪名了。所以,他承认了自己是日本间谍,也免受了皮肉之苦。

特务处长沙站的两个人,从临澧回来复命,蔡田福凭借着多年的工作经验,认为所谓的黄怡梦,使用的一定是假名。而前些日子接到的线报,日本间谍已经潜入长沙,搜集各类军事情报。

逮捕刘明亮的当天,特务处长沙站,接到一个匿名电话,在长沙火车站附近,一家名字叫德宏的湘菜馆,有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正准备给日军传递出一份情报。并且详细说明了这个男人的长相。

打匿名电话的口音,却是一个男子有些沙哑的声音。

种种迹象表明,刘明亮并不知情。是那个叫黄怡梦的女人,利用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让刘明亮传递情报,或者就是故意栽赃陷害。

当务之急,首先要抓住这个叫黄怡梦的女人。因为这份军事布防图上,所标明的坐标位置都及其准确,若是有意陷害刘明亮,也不至于如此煞费心机。这分明就是一个经过训练,懂得绘图,并且会使用经纬仪的间谍才能够做到的。

刘明亮经过严刑拷打后,所供述出来的一切都足以证明,他对测绘根本就是一窍不通,更不要说会使用测绘工具和绘图了。

站长蔡田福联合长沙警备司令部,在长沙城里进行了大搜捕,两三天过去了,也没用找到黄怡梦。

搜捕的最佳时间是8小时之内,超过8小时,嫌疑人恐怕早已经离开长沙远走高飞了。

蔡田福感到很沮丧,此案的主犯逃之夭夭,而从犯却知之甚少。长沙自抗战以来的第一例间谍案,就这样草草收场了吗?

蔡田福不甘心,他要在此案上大做文章,想做出一番成绩给上峰看看。

于是,他想出了一个主意。

特务处长沙站的人又开始使用酷刑,不到半天的时间,又拿到了刘明亮新的供述。

据刘明亮交代,他受黄怡梦的指派,在长沙火车站德宏湘菜馆等待接头人。没料想,却被特务处长沙站人抓获。

蔡田福拿到这份口供后,向复兴社特务处总部做了汇报。特务处总部对长沙站的工作给予了肯定,并且进行了表扬和嘉奖。

刘明亮则交由军事法庭处理,根据战时条令条例,等待刘明亮的将是死刑。

临澧特训班学校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余乐醒,丁若平等人尽管不太相信刘明亮是日本间谍,但长沙站已经夯实了刘明亮的口供,若想翻案也难于上青天了。

丁若平联想起刘明亮最近正忙着准备材料,肃清特训班学校;以郑苹如为首的qin gong分子的事情,觉得这件事儿并不简单。他隐约感觉到这件事儿的背后,有一个幕后推手,推波助澜,把刘明亮置于死地。

而这个推手应该不是别人,正是文化教官关世杰。

据丁若平分析,怀疑关世杰是幕后推手有两点,一,郑苹如是关丫丫的义母,二,郑苹如对关世杰情有独钟,两个人的关系又似是而非,介于情侣和朋友之间。

关世杰一定是得到了刘明亮在整理材料,准备对付郑苹如的消息,从而使用了栽赃嫁祸的手段,把刘明亮置于了死地。

丁若平又想起自己跟姜云影聊天的时候,无意间说过刘明亮整理材料的事情,如果是这样,口风岂不是自己传出去的?是自己间接害死了刘明亮。

丁若平暗暗自责的同时,脊梁沟一阵阵的发凉。如果这件事儿真的是关世杰所为,那么这个人太可怕了。

还有姜云影在这件事儿中,又充当的是什么角色?

想到此,丁若平不禁有些懊恼,枉自己对姜云影痴心一片,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在姜云影的心目中,一直惦记的还是关世杰。

最早得到刘明亮被捕消息的,是特训班学校的主要领导和行政人员。而后才传到教官们的耳中。

关世杰尽管早已预知了刘明亮的结局,但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

为此,在星期天的早上,关世杰就带着郑苹如和关丫丫,去了临澧县城。

这一天的计划是上午购物,下午听戏。然后大吃大喝两顿以示庆祝。

第60章五步计谋

傍晚,关世杰领着关丫丫和郑苹如,走入临澧县城最有名的胡记湘菜馆准备吃饭。

他们刚跨进饭馆的大门,背后一个人说道:“一家人聚餐,倒也其乐融融。不知道能不能带上我这个义妹?”

关世杰不用回头,也知道说话的是姜云影。在姜云影的身边,站着的是丁若平。

“相请不如偶遇,择日不如撞日。义妹是跟丁秘书一起呢,还是咱们大家在一起聚聚?”

“丁秘书,你的意见呢?”姜云影问道。

“你说了算。”

丁若平一直以姜云影马首是瞻,这一次也不列外。

“那还客气什么?我义兄请客,咱们也不花钱。”姜云影笑着说。

关世杰从郑苹如的脸上看出,有一丝不悦之色,便知她和姜云影两个人之间还心存芥蒂。今天正好坐在一起吃饭,顺便调解一下两个人之间的矛盾。

五个人围着一张圆桌坐下来,店伙计递过来一份菜单,关世杰让姜云影和郑苹如两位女士先点菜,自己则跟丁若平聊了几句。

关世杰知道丁若平在追求姜云影,而姜云影却对自己有一份心思。

自己为了避嫌,才跟姜云影结为了异性兄妹。

一来,自己有未婚妻,二来,郑苹如尽管没挑明喜欢自己,但对关丫丫的付出,就足以说明一切。

关世杰不想因为儿女私情,过多地牵扯精力,更不想因此而得罪丁若平。毕竟丁若平是余乐醒的心腹。

常言道: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今天借此机会,也想跟丁若平套套近乎。

“丁秘书,最近工作忙吧?”

“学校琐事太多,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做秘书的,就是要为主任分担一些工作,远比不了你们做教官的,上罢了课,还能四处转转。”

丁若平话里话外,无非就是强调自己在特训班学校的位置很重要,以及被余乐醒主任器重的程度。语气里自然而然带着几分骄傲。

“咦,我怎么见你没事儿就找女学生聊天呢?见不到你忙是什么样子。”姜云影说。

“看你说的,我也就是找你聊聊天,哪里找过别的什么女学生?”丁若平尴尬地说。

“郑苹如,你说丁秘书是不是经常找冯雪梅聊天?”姜云影不依不饶地说。

郑苹如是聪明人,遇到这种事情哪里会随便为人作证?她知道丁秘书一直在追求姜云影。但前一个阶段,姜云影的心思在关世杰身上,因此,她和姜云影,姜云影跟丁秘书,彼此之间的关系闹得很僵。

丁秘书因此异常的郁闷,所以时常找冯雪梅聊天。

在郑苹如看来,这倒也不是移情别恋,只是想找一个人说说心里话。而冯雪梅又恰好对丁秘书有好感。因此,成为了丁秘书心目中最好的倾听者

“聊聊天而已,又不是谈情说爱。”关世杰说:“丁秘书对你可是一往情深,绝对不会移情别恋。”

丁若平感激地望着关世杰说:“还是关教官懂我。”

菜上齐了之后,关世杰特意要了一瓶白酒,依次给丁若平他们满上。等给郑苹如倒酒的时候,关丫丫稚声稚气地说:“我不要妈妈喝酒。”

“丫丫,为什么呀?”姜云影问道。

“妈妈上次喝酒,吐了半宿。”

关世杰想起上次郑苹如跟姜云影拼酒的事情,当时还以为郑苹如很有酒量,却原来是郑苹如舍命护着自己,事后吐得一塌糊涂。

“郑苹如,实在对不起,是我太过于自我,没考虑别人的感受。”姜云影说。

“我也任性,有对不住的地方,还请姜教官多担待。丫丫,妈妈今天陪你姑姑喝一杯,一定不会喝多的。”

“好吧!”丫丫勉强地点点头说。

关世杰见姜云影和郑苹如两个人如此说,就知道她们之间的隔阂正在消失。假以时日,这两个女人也许会成为朋友。

喝过一轮酒之后,丁若平有意无意地说:“刘明亮的事情发生以后,上面非常重视,过几天会委派两个人来,主抓政训工作。”

“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刘明亮是日本间谍呢?”关世杰说。

“我倒是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丁若平说。

“有什么蹊跷的?天天色眯眯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姜云影说。

“刘明亮出事前,正在做肃清工作。据说已经有点眉目了,偏偏这个节骨眼儿上被抓了。”丁若平说。

“这个人能背叛zhong gong,当然也能背叛三min zhu义。这是我的个人看法。”关世杰说。

“焉知是不是被陷害,而后屈打成招的呢?”丁若平盯着关世杰的眼睛说。

“丁秘书的想法很独特,可是谁要陷害刘明亮呢?陷害他的目的是什么?”关世杰直视着丁若平的眼睛问道。

“这是我的猜想,可能刘明亮查到了什么。”丁若平说。

“喝酒吃菜,这是咱们操心的事儿吗?”姜云影说完,给关丫丫夹了一块鱼肉。

“好,不提这些了。来,关教官,我敬你一杯。”丁若平端起酒杯说。

关世杰跟丁若平喝了一杯酒,心里禁不住发出了几声冷笑。自从他想除掉刘明亮,就计划了几个方案。最终确定用美人计,栽赃嫁祸给刘明亮,使其成为屈打成招的日本间谍,从而拔出这根毒刺。

关世杰计划的第一步,在青楼找到了一个急于赎身从良,名字叫黄如玉的女子,花了五千块钱替她赎了身。

第二步,又给了黄如玉五千元,安排她跟刘明亮邂逅。在饭馆碰落刘明亮水杯,就是黄如玉自己设计的。

第三步,黄如玉找到杨姓富商,负责打理祖宅的亲戚,那个老头儿的儿子,一个青楼常客。花了二百元,租用十几天。

这十几天,老头儿正生病,都是老头儿的儿子在打理杨姓富商的祖宅。因此,老头儿也毫不知情。

第四步,关世杰让黄如玉找到在长沙驻军的一个相好军官,绘制了长沙的军事布防图。黄如玉去了三天,就搞定了此事。

那三天,正是刘明亮徘徊在黄如玉租住的小巷附近,心急如焚的时候。

第五步,黄如玉跟刘明亮一夜缠绵后,悄悄把长沙军事布防图塞到刘明亮的贴身口袋。

再之后,黄如玉借口给姨妈烧头七,带着刘明亮来到长沙。

黄如玉假借去厕所,从饭馆的后门走出去,花钱雇人打了一个匿名电话,举报刘明亮是日本间谍。然后,坐上火车逃之夭夭了。

至于现在黄如玉去了哪里,关世杰也不知道。

第61章故人

3月2日,在guo min dǎng临时全国代表大会上,jiǎng jiè shi提出增设guo min dǎng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中统。

原由陈立夫任局长的jun shi wěi yuán hui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则全部交给戴笠。由于戴笠在guo min dǎng内部资历太浅,jiǎng jiè shi怕别的部下不服气,只好让他任副局长。

局长则由侍从室第一主任贺耀祖兼任。

贺耀祖明白jiǎng jiè shi的意图,因此从不过问军统局的工作和人事,经费等问题,全部由戴笠一手包办,直接对jiǎng jiè shi付负责。

戴笠根本也不重视贺耀祖,还有其后的兼任局长的钱大钧,林蔚等人。

一般特务也只知道有戴老板,而没有其他什么局长。

临澧特训班学校在第一时间,接收到电文:临澧特训班直接归属于jun shi wěi yuán hui调查统计局领导。

3月中旬,特训班调来一位教导处袁主任,主抓政训工作。同时还带来两位政训教官。

在当晚的欢迎仪式上,余乐醒做了简短的致辞,刚来的新同事也都亮了相。

关世杰见教导处主任很是面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当欢迎会结束后,关世杰正往外走,却被后面的人叫住了。

“关教官请留步。”

关世杰回头一看,原来是新来的教导处袁主任。

“袁主任有何见教?”

“关教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还记得北平的炮局吗?”

袁主任把炮局两个字说得很轻,不仔细听到话,根本听不清。

关世杰一愣,再仔细端详了一下,猛然想起这个袁主任,不就是那个监牢里的王飞吗?

当时的王飞虽然天天收拾得干干净净,但远比不上现在一身的戎装,显得精神干练。虽然少了几分书生气,但是却多了几分英气。

“是你!”

“我叫袁旭。”

关世杰急忙伸出手来,跟昔日的王飞,今天的袁旭握了一下手。

须臾,从袁旭手上传过来的信息是:关世杰应该是,我要为我党争取的第一人。

关世杰得到这个信息后,心里暗想,袁旭不知道是怎么混入军统局的,并且来到临澧特训班做了教导处主任。

这个人够神通广大的了。

现在关世杰基本确定了一点,袁旭可能是zhong gong方面的人。如果是的话,自己倒不用费尽心机去寻找zhong gong的地下党组织了。

“北平一别,临澧又见。我和袁主任还真是有缘。”

“又见关教官,我也着实欣慰。改天我们好好聊聊。”袁旭四下望了望说。

“好,一定要好好聊聊。”

余乐醒走在最后,看见关世杰和袁旭相识,就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早就熟悉?”

“余主任,我们在北平时见过面。”袁旭非常客气地答道。

袁旭的教导处主任,当然比不得余乐醒的特训班学校副主任。戴笠是主任,余乐醒任副主任。无论是官衔还是资历,都不在一个层次上。

“小袁,你可能也听说了,前不久咱们特训班的一个政训教官出了事儿。若是政训教官都投敌了,还谈什么三min zhu义呢?所以说,你的工作任重道远,肩上的担子很重哟。”余乐醒说。

“请主任放心我知道担子很重,但我会努力做好的。”袁旭答道。

关世杰见他们两个人说话,就想先一步离开,却被余乐醒叫住了。

“小关,平时你也多注意一下,有哪些学员喜欢传递gong chǎn党的东西。这种事情要及时发现,及时制止。”余乐醒说。

“是,余主任。”关世杰答道。

“尽管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但是不能让zhong gong的人渗透到特训班来,跟我们抢人,抢未来。”余乐醒说。

“明白。”关世杰答道。

“你是书记长看重的人,我对你有信心。”余乐醒说。

余乐醒走后,袁旭也跟关世杰道别,回去休息了。

关世杰在回宿舍的路上,一路走,一路琢磨,应该怎样尽快成为zhong gong的一员呢?

此后的几天,袁旭忙于教导处的工作,或许还有不可操之过急的想法,而没有再跟关世杰联系。

关世杰又不能表现得太主动,太主动的话,怕物极必反,引起袁旭的怀疑,反而起到了欲速则不达的效果。

因此,关世杰在等待时机。

日子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关世杰照常给学员们上文化课,没课时的时候,依旧去听行动科目或是情报科目的课程。

如何用明矾水写密信,如何人不知鬼不觉地传递情报等等内容,关世杰都一一记录下来,没事儿的时候就翻看一下。

这一天下午,袁旭在操场上偶遇到,正在陪关丫丫玩耍的关世杰。

“这是你收养的女儿?”

“是,一个苦命的小女孩。”

“关教官真是性情中人。着实让人钦佩。”

“袁主任过奖了。”

“你怎么不问我在北平的事儿?”

“你不说,自然有你的道理。我也不方便问。”

“晚上有空儿,咱们喝一杯如何?聊聊北平和彼此的过往。”

“恭敬不如从命,晚上我请客,就算为袁主任接风洗尘了。”

“好,晚上五点半胡记湘菜馆见。”袁旭说完,迈着军人的步伐,渐渐走远了。

关世杰望着袁旭的背影,心里感慨万千。

这些天以来,袁旭一定在暗中对自己进行了了解和考察,直到袁旭认为可以和自己试着谈谈的时候,才会约自己面谈。

关世杰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他有点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终于要找到zhong gong的组织了。从此以后,自己可以大展宏图,施展抱负。

夜幕降临,临澧县城里黑漆漆一片,只有商铺,茶楼,妓院,饭馆旅店的灯亮着。

街道上偶然见三两个行人,却也行色匆匆。

关世杰跟袁旭两个人,在胡记湘菜馆的一个雅间里谈兴正浓。

当两个人聊起北平看守所的事情,关世杰如实讲了自己被押解南京之后,加入复兴社特务处的经过。

袁旭只是说,他当时在特务处,为执行一个秘密任务,而被警察局误抓进去炮局的,至于什么任务,又是怎么出来的,都没有细说。

第62章 信仰

关世杰和袁旭谈到现在的局势,**节节败退,日本军队已经侵占了大半个中国。

袁旭说:“关教官,你认为中国会亡国灭种吗?”

“国共合作,军民上下一心,同仇敌忾去面对外辱。最多七八年,一定会赶走日本鬼子。”

“哦,关教官为何如此肯定?”

关世杰总不能说,我就是穿越到民国的后世人吧?

“我是这么想的,日本军队不仅侵占了中国领土,同样也侵占了朝鲜,泰国,老挝,菲律宾等东南亚国家。日本军队所拉的战线太长,国力,财力,以及人口都不足以支撑他们长期打下去。

尽管也在侵占领土上劫掠了一些石油,煤炭,粮食等物资,但军费消耗巨大,靠劫掠来的,还有本土的供给,总有一天会枯竭。如果英美法等国都对日宣战,胜利必将属于中国人民。”

“关教官很有远见,对局势的分析也非常透彻。”袁旭说:“你认为英美法都会对日本宣战?理由是什么?”

“太平洋……”

关世杰说出这三个字后,才想起来太平洋战争的导火索,是日本人偷袭珍珠港开始的。而太平洋战争爆发是1941年,据现在还有三年的时间。于是刹住了口。

“太平洋?”袁旭狐疑地问道。

“我是想说,日本军队侵占中国,让太平洋周边国家的利益在华受损。比如美国,英国在华贸易,租界等相关利益都因为日本的侵略,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这些国家应该不会继续坐视不管。”

“关教官的见识非比寻常,无怪乎书记长很看重你。”袁旭沉吟了一下,又问道:“对于国共合作,关教官又是怎么看的?”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两个政党,所持政见不同。再往下,我就不便多说了,你是主抓政训工作的,说多了,怕你把我弄个qin gong的罪名。”关世杰半真半假地说。

在没有确定袁旭的真实身份之前,一切还是小心为上。如果袁旭不是gong chǎn党人,现在是有意试探自己的话,也不能给人留下口实。

“关教官对信仰gong chǎn主义的人,是怎么看的?”

“袁主任,你又是如何看的呢?”关世杰反问道。

“我最近几天,在整理刘明亮留下的一些材料。”袁旭所问非所答地说:“他想惩戒一些有qin gong倾向的学生。”

“哦!袁主任想接续刘明亮的工作?”

关世杰只想要袁旭一个态度。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国共合作是历史的选择,也是四万万同胞的民心所向。我不赞同刘明亮先前的做法。”

“袁主任这样说,就不怕我把话传出去吗?”关世杰说。

抗战以来,jiǎng jiè shi被迫同意国共合作,承认zhong guo gong chǎn dǎng为合法党派。但实际上,还是把gong chǎn党视为心腹大患,包括guo min dǎng上层人员,也都心领神会,极力打压gong chǎn党人。

“中华民族已经到了危亡关头,内斗内战,百害而无一利。一致对外,团结抗战,才是中华民族复兴之路。我这种说法,不知道关教官是否赞同?”

“我赞同袁主任的说法。不过,在临澧特训班学校,你主抓的政训工作,想必上面已经对你工作的主要内容,会有所交待吧?”

“我也只是对关教官说说罢了,相信关教官不会出卖于我。”袁旭笑着说。

“何以见得?”

“良心不泯,正义不灭。”袁旭说:“我笃定关教官是有良知的人。”

“袁主任是guo min dǎng员?”

“是。”

“那袁主任信仰的是三min zhu义了?”

“我更信仰真理。关教官你信仰什么?”

“我也信仰真理。”关世杰一语双关地答道。

关世杰相信袁旭是聪明人,应该听得懂自己话里的意思。

两个人相互试探了一番,此时已经酒冷菜凉。

“关教官,来,为了我们共同的信仰,干了这杯酒。”

两个人碰了一下杯,都一饮而尽。

关世杰心里清楚,今天这一次交谈,是袁旭在试探自己。他虽然没敢表明真实的身份,但言语中已经透露了一点信息。估计他还要对自己考察一段时间,然后才能吸纳自己。

两天后,袁旭又在操场上跟关世杰故意偶遇了。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之后,袁旭问道:“关教官,你在长沙警备司令部里有没有认识的人?”

“长沙警备司令部?怎么了?”

“我一个亲戚被他们抓了。想找人帮忙,看看能不能就出来。”

关世杰猛然想到,来临澧县城的时候,所认识的长沙警备司令部的杨凡。

“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只不过是就是认识。袁主任的亲戚为什么被抓的?”

“莫须有的罪名,说我家亲戚参与了抢米事件。”

关世杰对这件事儿有所耳闻,最早这个消息就是刘明亮收集来的,作为污蔑gong chǎn党的证据。

其实,事情的起因并不复杂。上海沦陷后,广州珠海等地也都相继沦陷。

长沙作为国统区,也涌入了大量的难民。一时间长沙米价节节攀高,当地政府又没有及时的赈济难民,导致难民饥饿难耐,抢了十几家米铺。

guo min dǎng借此时机,抓捕了一些进步青年。而后大做文章说,抢米事件说是gong chǎn党人领导和指使的。

这跟后来成都的抢米事件如出一辙。

“你亲戚是难民吗?”

“被抓的是我表弟,他哪里是什么难民,是长沙一家报社的记者。”

“哪一家报社?”

“大公报驻长沙记者。”

“我还以为是新华日报记者。”关世杰意味深长地说。

“记者就是干捕捉新闻事件的工作,这也犯了忌讳。”

“我试试看,不一定能帮上忙。”

“那就先谢谢了。”

关世杰望着袁旭的背影,暗自琢磨,袁旭口中的表弟,也许真的是gong chǎn党人。

袁旭之所以求助自己,一来,一定了解到自己跟杨凡有一面之缘。二来,就是借着这件事儿,来考验自己。

关世杰相信,长沙警备司令部对袁旭表弟的罪名指控,应该就是鼓动教唆难民抢米。或许还是主谋之一。

其真实的目的,就是打压gong chǎn党人在长沙的势力。而袁旭的所谓表弟,毋庸置疑就是gong chǎn党人。

怎么救,如何救?还需要想出一个办法。

第63章 杨凡

《大公报》是一家总部设立在香港的民营报刊,自七七事变以来,一直支持全民抗战。

报刊特邀胡适,梁漱溟等人为《大公报》撰稿,在业界享有极高的声誉。

这个时期,官办的报刊极少,只有guo min dǎng的《zhong yāng ri bào》,还有gong chǎn党在1938年1月于武汉创立发行的《新华日报》。

《大公报》作为民营报刊业内翘楚,发行量一直处于领先位置。作为这家报刊的记者,工作难度和抢新闻速度,也是首屈一指。

关世杰在星期六晚上坐车到了长沙,在长沙警备司令部不远处,找到一家旅店住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关世杰吃过一碗热干面之后,就来到长沙警备司令部,一栋四层楼房的办公地点。

在大门口的警务室,关世杰亮出自己的证件,言明自己要找林凡,却被告知杨凡率部驻扎在长沙西郊。

关世杰马不停蹄坐上巴士,又赶往西郊的警备司令部,杨凡所在的团部。

在团部大门口的岗哨,关世杰依旧出示了证件,说要找杨凡。哨兵拨通了内部电话后不久,杨凡就急匆匆地从团部赶到了门口。

“关少校,真的是你。你是出公差吗?”杨凡热情地说:“中午我们在一起坐坐,喝上两杯。”

“不瞒杨团长说,我这次来就是专门来找你的。”关世杰笑着说。

“走吧,先到我办公室聊聊。”

杨凡领着关世杰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很简陋,一张木桌,一把木椅,一张行军床,一个铁皮档案柜。

“关少校,不知道你找兄弟何事?”

杨凡给关世杰用草绿色的搪瓷缸沏了一杯茶,让关世杰坐在椅子上,自己则坐在了行军床上。

“我听说前些日子,你们警备司令部不知道哪支队伍,抓了一些抢米的难民。”关世杰开门见山地说:“我一个朋友的表弟,也被你们抓到了牢里。”

“这件事儿,正是兄弟带人抓捕的。你朋友的表弟叫什么名字?”

“黄修成,《大公报》的新闻记者。”

“啊!这个人我知道。可能会被判刑入狱。”杨凡略有吃惊地说:“那关少校来此是想见见这个人?”

“我想把这个人救出来。不知道杨团长可有什么门路?”关世杰说。

“关少校,你我一见如故,又是老乡。有些话不瞒你说,这个人恐怕救不出来。”

“一家报社的新闻记者,也无非是报道了一些真相,就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抓入了牢里。怎么会救不出来呢?”

关世杰明知道黄修成的罪名是煽动,教唆难民抢劫米行。而最为重要的一点,黄修成是gong chǎn党人。guo min dǎng借助此事,已经开始大做文章。说gong chǎn党人破坏抗日,扰乱社会秩序。

“这个人真的是gong chǎn党人。眼下尽管是国共合作,但上面的意思,关少校也应该懂得。”杨凡很委婉地说。

“黄修成亲口承认自己是gong chǎn党人了?”

“他自己倒是没有承认,是同党指认的。”

“黄修成参与和鼓动难民们抢米,可有真凭实据?”

“也是他的同伙指认的,还有,我们去执行任务时,黄修成就在现场。”

“我明白了。你们去抓人的时候,首先就得到了目标指令。因此,不管黄修成是不是鼓动和教唆,只要他在现场,就一定会被捕。”

显而易见,黄修成被抓是有计划的预谋。

“兄弟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杨凡说:“所以,有人想借这件事儿做文章。即便黄修成不在现场,也会被抓捕入狱。”

“杨团长,这件事儿真没有通融的余地了吗?”

“关少校,你救这个人,就不怕惹上麻烦吗?”杨凡说:“这件事儿可是你们特务处长沙站,和我们警备司令部lián hé xing dong的。”

“我当然怕惹上麻烦。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答应朋友去做的事情,就要去做,即便办不成,也要竭尽全力。”

“关少校为人仗义,但这件事儿的确很棘手,容我想一想。”

“这是一万元银票,麻烦杨团长上下打点,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救出来。”

“关少校,话不敢说满,我也只能尽力而为。”杨凡说:“钱我先收下,办成了什么也不用讲。办不成,钱会如数奉还。”

“杨团长此言差矣,办不成还有人情在,人情虽说不是用钱能来衡量的。但缺了钱,走动得少,人情可能会逐渐淡薄。钱也是人与人之间联系的一种纽带。”

“也许吧。”杨凡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唯利是图。这样吧,你等我的消息。”

“那就谢谢杨团长了。”关世杰说:“如果实在不行,也不要勉为其难,以免误了杨团长的前途。”

“借你的话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自当尽力而为。办成了,你我是兄弟。办不成你我还是朋友。到时候,关少校不要埋怨我就行。”

人和人之间的交往也讲究缘分,关世杰虽然没利用握手来探明杨凡的内心想法,但是关世杰坚信不疑地认为,杨凡是那种不轻易许诺,许诺就会奋不顾身去履行,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

男人的感觉,有时候也是非常灵验的。

杨凡最初想结识关世杰,一来是北平老乡,二来是军统局的少校组长。两个人之间或有帮衬。

还有,杨凡他们的警备司令部和军统局长沙站一直都有合作往来,道听途说,也知道一点关世杰的底细。

杨凡认为,关世杰的前途不可限量。未来某一天,自己也许会用得上这种关系。基于此,杨凡才硬着头皮答应帮忙。

3月27日,关世杰等到了盼望已久的消息。

早上一上班,袁旭就找到关世杰,表达了感激之情。

“关教官,谢谢你。我表弟昨天出狱了。”

关世杰还没得到消息,心里不免有点狐疑。若是杨凡办成了此事,一定会提前通知自己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关世杰在袁旭的办公室里,给杨凡打了一个电话。

杨凡的回答,让关世杰感觉这件事儿太过于蹊跷。

第64章 钱能通神

杨凡正在运作黄修成的事情,他也不清楚黄修成被突然放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儿。

关世杰猛然想起在行动科目里,学习到的一种放长线钓大鱼的方法。黄修成被释放,极有可能是想找到黄修成的上级。

黄修成只不过是一个诱饵,等抓到黄修成的上级的时候,黄修成还会被抓捕入狱。

关世杰想明白了此中关节,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袁旭。让黄修成务必小心,谨防钻入圈套。

另一方面,关世杰让杨凡抓紧时间打通关系,借此时机假戏真唱,还黄修成一个自由之身。

为此,关世杰又去了一趟长沙。找到杨凡,两个人一起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

“关少校,我从内部打听到一点消息。正如你所料,他们想抓到黄修成的上级,据说是zhong gong湖南省委的负责人。所以就用黄修成做了诱饵。”杨凡说。

“他们这么做,不是破坏国共合作的联合抗日战线吗?”

“我想,你们特务处长沙站和我们警备司令部的人,绝不会那么傻,背上破坏抗日的名声。他们是想借助抢米事件,打击zhong gong在湖南的势力。”

关世杰心里清楚这件事儿背后的猫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是自己不便直说。现在由杨凡口中说出来,证明杨凡相信自己,把自己当做了朋友。

“杨团长,我想了一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

“关少校说出来听听。”

“特务处长沙站这边,我自己办。警备司令部这边,就麻烦杨团长了。”

“我正愁特务处这边如何办呢?有你关少校出头去办,我就放心吧了。至于警备司令部这里,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我的办法是,买通主办案件的人,就说黄修成逃脱了。而后我安排黄修成离开长沙。”

“好,就这么办!”杨凡爽快地答应下来。

关世杰在杨凡的团部,给李天木打了一个电话,寒暄过后,委婉地问李天木是否认识长沙站站长。

李天木非常肯定地说:“长沙站站长候兆坤是我的磕头兄弟,一起在东北军共过事。”

“科长,我有一个远房表弟,是《大公报》的一个记者,被长沙站抓了。表弟家愿意出钱摆平这件事儿。”

“小事儿一桩。过一会儿你再打电话给我。”

十几分钟后,关世杰又拨通了李天木办公室的电话。

“小关,你表弟叫黄修成?”

“正是。”

“这件事儿有点麻烦,因为牵扯到zhong gong,现在黄修成被放出去当鱼饵,长沙站想抓的是黄修成的上司。”

“科长,这件事儿就没有活动的余地了吗?我想出一个办法,您看行不行?”关世杰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最后说:“表弟家愿意出五千元,只要人不被抓到牢里。”

“你这样,我把侯兆昆的电话给你,你直接跟他联系。五千估计用不上,三千差不多。”

关世杰见李天木话里有活口,就急忙说:“科长,这样吧。我去银行给你转过去五千元,您把银行的账号给我。侯兆昆站长那里,您就多费心了。”

李天木答应下来,随后给了关世杰一个中央银行的账号。

两天后,杨凡也花了五千元,在警备司令部也办好了黄修成的事情。

特务处与警备司令部统一口径,并且下发了通缉令:抢米案犯黄修成,在同伙的帮助下,已经畏罪潜逃。

在通缉令下发的前一天,黄修成就在杨凡的安排下离开了长沙,从广州去往了香港。

关世杰知道给杨凡的五千元,杨凡一分都没留,打点了警备司令部的相关人员。因此,关世杰离开长沙的时候,在杨凡的办公桌抽屉里,偷偷放了一千元法币。

关世杰返回临澧县城的时候,正是傍晚。他一出火车站的检票口,就见到了袁旭。

“关教官,辛苦了。晚上我请你喝酒,为你接风洗尘。”袁旭笑着说。

袁旭开着吉普车车,把关世杰拉到一家小饭馆。

袁旭作为教导处主任,学校给配了一辆吉普车,出入县城或是去长沙等地,都可以开着车前去。

这家小饭馆在一条小巷里,没有店名,只在一根木杆上挂着一个酒幌,在风中呼呼啦啦地飘扬。

小饭馆里只有一张长条形的餐桌,两条长条凳子。饭馆只有一个掌柜兼厨师和店小二。

掌柜的五十岁左右,脸上满是皱纹,刻满了人世间的沧桑。

“剁椒鱼头,粉蒸肉。再来一壶自酿白酒。”袁旭显然是熟客,一张嘴,就点了两道菜,要了一壶酒。

掌柜的慢吞吞地应了一声,系上围裙去了后面的厨房。

袁旭让关世杰坐下来,递给关世杰一支烟说:“关少校,我表弟的事情你辛苦了。”

“幸不辱命。答应袁主任的事情,我勉强做到了。”关世杰说。

“这件事儿里里外外的花了不少钱吧?”

“有一些熟人的关系,没花多少钱。”

“关少校,大恩不言谢。他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必将竭尽全力去做。”袁旭说。

袁旭深谙民国的官场之道,他知道办黄修成这件事儿,仅仅凭着人脉关系,不使些钱财是很难摆平的。关世杰一定花费不少,才让黄修成顺利去了香港。

“袁主任言重了,我比较钦佩黄修成这种人,为自己的信仰而不惧生死。”关世杰说。

他这样说,是在婉转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哦,黄修成信仰的可不是三min zhu义。”袁旭说。

“我知道黄修成信仰的是马克思主义。”

“关少校就不怕我把你列为重点目标?政训工作的主要任务,就是清除异党分子,你这种言论很危险。”

“袁主任应该不会拿我开刀吧?”关世杰半真半假的说。

“关少校还真是直率……”

“剁椒鱼头,粉蒸肉来喽!”

小饭馆儿掌柜的手里托着一个木盘,从厨房走了出来。他把两道菜,还有一壶酒摆在了餐桌上。

第65章 胡老爹

关世杰虽然不好酒,但闻到自酿酒的香气,还是忍不住喝彩。

“好酒!”

“胡老爹做菜一般,酿酒一流。”袁旭笑着说:“非亲非故的人,怕是没有口福,尝到老爹亲自酿的美酒。”

“袁先生过奖,小老儿愧不敢当。”胡老爹说。

关世杰感觉很奇怪,袁旭来到临澧特训班学校,也不过一月有余,却在这条小巷里发现了美酒,难不成袁旭早就认识胡老爹?

酒入口甘洌香醇,回味无穷。菜品的确如袁旭所说,味道马马虎虎。

“关少校,你我一见如故,咱们先干了这杯酒。”

两个人碰过杯,都一饮而尽。喝罢一杯酒,两个人天马行空地聊了一气。

关世杰心里明白,袁旭请自己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喝酒,正应了那句话,醉翁之意不在酒。袁旭一定会和自己谈到加入gong chǎn党的事情。

喝过两杯酒后,袁旭说:“原本我信奉三min zhu义,但后来guo min dǎng贪腐遍地,还有所做的一些事情,让我感觉很失望。”

“那袁主任现在信仰什么?”关世杰直截了当地问道。

“如果有一个政党,能全心全意为民众谋福祉。一切以民众的利益为出发点。没有阶级剥削,没有压迫。这样的政党主义,应该是我的信仰。”

“袁主任,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现在所信奉的是gong chǎn主义?”

“不瞒关教官说,我已经对你考察了很久。你的履历,你为人处事的方式,我都有所了解。”袁旭说:“关教官也许猜到了,我是zhong gong党员。我想邀请关教官,一起加入gong chǎn党。不知道关教官意下如何?”

关世杰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他马上答道:“我愿意加入gong chǎn党的组织,愿意为gong chǎn主义事业奋斗终生。”

“好!”袁旭说:“我代表湖南省委欢迎你。从现在起,你就是zhong guo gong chǎn dǎng预备党员,预备期一年。在这一年里,你要接受党组织的考验。”

“我明白了。”

“我是你的入党介绍人,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革命同志。等我把你的事情上报给上级领导,等待下一步的工作指示。”袁旭说。

“好,我听从组织上的安排。”关世杰答道。

袁旭接着交待了一些事情,两个人虽然在同一个环境里工作,但也不能交往过密。以后有相互有什么事情,就来胡老爹这里留下口信,尽量避免书面文字往来。

直到此时,关世杰才明白,这个小饭馆是一个联络点。

袁旭没有具体说他属于哪个部门,什么职位。关世杰也不便去问,无论怎样,现在也是找到组织人了。以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一定会从预备党员,成为真正的一名gong chǎn党人。

其后的几天,关世杰一直处于兴奋状态。晚上散步的时候,偶尔去一趟那个小巷子,到胡老爹那里打听一下,袁旭有没有留下什么口信。

为了避人眼目,每次到买一斤酒,回去跟秦川两个人对饮。偶尔也叫上马力喝上一口。

学员在校严禁喝酒。因此,不能经常喊马力到教官宿舍小酌一杯。

这天晚上,关世杰又来到胡老爹的小饭馆。胡老爹说袁旭留下了一个口信,让关世杰在教官和学员中物色,有着进步思想的人,吸收他们加入gong chǎn党的组织。

最后还有一句话,这件事儿一定要秘密进行。不可泄露一丝风声。

关世杰自然清楚,鉴于guo min dǎng阳奉阴违,一直遏制gong chǎn党以及一些min zhu党派的发展,所采取的一些措施和手段。还有自己在穿越来的年代里,所了解到的历史,这种活动只能悄悄进行,不宜大张旗鼓地宣扬。

在关世杰的心目中,已经有了两个最佳人选。一个是郑苹如,另一个就是马力。至于秦川,关世杰还没十分的把握,把他吸纳入党组织。

4月15日,临澧特训班学校收到总部电文:台儿庄战役大捷。

这次战役从3月14至4月15日,历时33天,日军先后投入华北方面军精锐,矶谷师团和板垣师团主力部队。其中包括三个炮兵联队及部分空军和装甲部队,总兵力约4万人。

中国先后投入的作战部队,由第五战区指挥。计24个师两个旅,两个炮兵团约20万人。

日军恃其兵器优越,以飞机重炮为掩护不断进攻。中国守军依靠简陋武器顽强抵抗,以伤亡2万人的代价,击溃日军精锐师团的进攻,取得抗战以来一次重大的胜利。

台儿庄战役共歼敌2万余人,缴获步qiāng万余支,轻重机qiāng931挺,步兵炮77门,战车40辆大炮50余门。

但是国民政府没有抓住胜利的战机,继续扩大战果。使日军得以从容调来14个师团兵力,重新形成南北夹击台儿庄和徐州的严重态势。

就在举国上下为台儿庄战役取得胜利而欢欣鼓舞的时候,其后发生的花园口决堤事件,让民众对国民政府的行为,产生了极大的反感。

导致花园口决堤的直接原因,是日军集结重兵于鲁南和苏北。郑州为中原重镇,地处平汉,陇海两条铁路的交汇点。

若日军占领郑州,不仅切断了两条铁路线,还可以沿平汉线南下,直接威胁当时中国政治和军事中心武汉,摧毁国民政府的中枢机构。

为此,jiǎng jiè shi亲自由武汉飞往郑州,与第一战区指挥官商讨阻敌之计。

jiǎng jiè shi没有赞成组织军队进行有效防御的建议,而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是千百万人民的生命财产于不顾,批准的第一战区参谋长,晏勋甫等人的计划,效仿古代兵法水淹七军之术,炸开黄河南岸堤防,以水为兵,阻敌西进和南下。

花园口决堤后,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达到了阻止日军西进和南下的战略目的,但是由于黄河水横流沿着中牟尉氏,扶沟,西华一带向下直泄。使豫皖苏三省44个县市,1250万人惨遭洪灾。

这一次人为的黄河改道,至1938年到1947年黄河回归故道。8年多的时间,黄河洪水泛滥区年年受灾,饿殍遍野。

花园口决堤造成洪灾后,国民政府无法作出公开的解释,无奈之中只能对外宣传,是日本飞机炸开了大堤。

但还是有一些国内外记者,揭露了花园口决堤的真相。

第66章 长春站

花园口决堤事件发生后,根据各省统计出来的数据,死亡人数八十多万,一千多万rén liu离失所。

学员之中,家乡不乏有灾区的,听闻此事后联名上书,要求国民政府给个说法。

而后,国民政府为了平息众怒,拨款二百多万用于赈灾。

两个多月的时间,关世杰先是发展了马力成为了zhong gong预备党员。

马力接触的学员多,他利用花园口决堤事件,又发展了五名有着进步思想的学员。

关世杰只与马力单线联系,马力也按照关世杰的吩咐,跟五个学员也保持着单线联系的方式。

五个学员互不相识,他们也只认识马力,而不认识关世杰。

对于郑苹如,关世杰思考了许久,觉得还是让郑苹如顺其自然为好。

当然在这个方面,关世杰存有私心。他不想让郑苹如过早加入组织,是他深知其中的风险。

抗战胜利后,guo min dǎng人对待gong chǎn党人的手段,已经不足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

还有一点,关世杰不想让女儿关丫丫失去郑苹如这个母亲。毕竟从事地下党活动,存在着极高的风险。

关世杰把最近发展进步青年的这些情况,如实上报给袁旭后,等待下一步的工作指示。

6月初,中统局下发了一道命令,鉴于中统局特务机关长春站,由于被叛徒出卖,被日本关东军特高课机关摧毁。要求迅速组建一个小组,到长春从事军事情报等相关的特务工作。

袁旭作为教导处主任,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而后在胡老爹店里给关世杰留下的口信说:关教官,你要争取去长春的机会。

关世杰得到口信之后,首先给李天木打了一个电话。李天木确定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小关,你想去长春?”

“科长,我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去,为抗日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后生可畏。不过,你要考虑清楚,只要你一踏上东北的土地,干我们这一行的,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科长,我已经想清楚了。”关世杰的电话里斩钉截铁地说。

“好吧,我向局长,书记长汇报一下你的要求。你是我第六小组的组长,去了长春站,我争取能让你做站长。”

“那先谢谢科长了。”

“也不用谢我,谁都知道这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儿。没有谁会主动要求去狼窝虎穴里以身犯险。就凭这一点,让你去做站长也不为过。”

两天后,临澧特训班学校副主任余乐醒,在会议室里召开了一个机密会议。参会人员只有余乐醒,还有复兴社特务处改为军统局后,升为特训班学校总务处处长的王子常,再就是关世杰三个人。

余乐醒开门见山地说:“鉴于局势的严重,局里要求特训班派出合适的人选去长春工作。关教官想必已经知道了,局长,书记长让你接任长春站站长的职务,继续做情报和行动工作。

为了方便工作,其他的人选,由你亲自挑。无论是先前特务处的,还是咱们特训班学校的,只要你需要的人,都可以随你去长春。”

“余主任,我可以带几个人去?”

“一般每个站有几十人到一百几十人不等。虽然特高课抓了长春站站长等十几个人,但是有一些单线联系特工,没还有被日本特高课抓捕到。你带十几二十人过去,重新组建联络网,下面的人慢慢会找到你们的。”

“被抓的十几个人怎么样了?”

“日本特高课去抓捕的时候,就死了两个人。投降了两个,还有**个人牺牲了。”

“我想要一份长春站人员的名单,以及几个叛徒的名字。”

“这些资料稍后都会给你。你这次去,除了可以带内勤外勤人员,最好要带一个工作太太。人员我和王书记已经商量过了,就派郑苹如做你的工作太太。你们也有一个收养的女儿,隐藏身份是最合适不过的。”

“可郑苹如还在学习阶段,让她去不太合适吧?”

关世杰只想一个人只身犯险,并不想带上郑苹如,尤其是关丫丫。万一自己不幸被捕,会牵连到她们母女。

“我知道关教官考虑的是什么。你放心,如果你遇到了危险,站里的其他人会把她们安全地转移。”

“好吧。那我拟一份人员外勤名单。内勤的工作内容,我也不是很了解,就麻烦主任代劳,帮我挑人选吧。”

“好,内勤人员我帮你定。还有一点你要注意,今天这次会议内容,只限于我们三个人知道。你拟定好名单后,也不要跟任何人说起。等他们出发的时候,再通知他们此次的任务。”

“是!”

“局长和书记长要我通知你,你接任长春站站长后,为了方便工作,你的身份是皮货商。具体细节,我们三个人再研究一下。”

余乐醒作为军统局的老牌特务,对特务工作懂得很多,自然有一套方法。

特训班里有一些课程,诸如特工常识,化装,化学通讯都由余乐醒主讲。

关世杰也听过余乐醒的课程,有着相当高的水平。

二十几分钟后,关世杰经过深思熟虑,递给了余乐醒和王子常一份人员名单。

余乐醒拿到名单,立马亲自发电报给总部,很快就得到了批复:同意,各部门可择时机通知。

毋庸置疑,关世杰所选的人员,都是先前一起工作过,并且很合得来的人。

秦川、吴彦章、夏鹏飞、宋垣、高亚峰都在列,还有郑苹如,冯雪梅两位女生。根据总部的特批,允许她们两个人提前结业。

郑苹如是关世杰的工作太太,冯雪梅则担任电讯员的工作。

其他人员,则有余乐醒和王子常选定。

工作太太是从事特务行动中,给级别较高的特工人员做掩护的特勤人员。

关世杰的级别原本不够标准,诸如天津,上海,广州等地的大站站长,一般都是上校,少将军衔才有资格配备工作太太。

基于关世杰主动请缨去日本占领区,伪满洲国的国都新京{长春}去工作,总部破例授予关世杰中校军衔。

秦川,吴彦章等人,均授予少校军衔。两位女生则授予少尉军衔。

关世杰成为了军统局自成立以来的第一位中校站长。

第67章 新京

6月15傍晚,关世杰带着郑苹如和女儿关丫丫,从长沙火车站上车。几经辗转,终于在6月20日到达长春。

关世杰在穿越来的年代里,路过长春几次,但没有在此逗留过。

这一次来到长春,所见到的大多是红砖灰瓦,或是半砖半土的平房。只有主要街道两侧,是具有俄罗斯风格的建筑物,以及一些方方正正的筒子楼。

东北六月的天气,早晚还是有些凉意。南方已经穿上了单衣,短袖。这里体弱的还得穿秋衣秋裤。

军统局拨付二千法币,用于重建长春站。

关世杰和郑苹如是第一批到达的人员,秦川他们其后会陆陆续续到来。

他们到达后,会通过报纸上的商业广告或是寻人启事来联络。

关世杰在旅馆歇息了一天后,开始在街面上寻找空置的店铺。

最后在黑水路租下来一间;上下有一百五六十平米的小二楼,作为皮货商行的新店铺。

租下来店铺的当天,作为皮货商行店铺老板的关世杰,就迎来了两批不速之客。

第一批三个人,是黑水路辖区,伪满洲国的警察。他们仔细检查过关世杰和郑苹如的良民证,又盘查了一番之后,每个人带上两条老刀牌香烟,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第二批两个人,是伪满洲国的税务警察,他们盘问过店铺所要经营的项目,以及经营范围,交待关世杰需要办的一些证件后,也带上香烟和两瓶好酒离开了。

店铺需要装修。二楼的两个房间也需要添置一些家具,厨房也需要一些炊具。

关世杰雇了几个装修师傅,用了十几天的时间,把一座老旧的小二楼,改造得焕然一新。

皮货商行的证件手续,也在同一时间进行。经过三五天的奔波,花了一点小钱,总算把全套的营业手续办了下来。

做买卖生意一道,应该是触类旁通。军统局对于重建长春站,特务们用什么身份作掩护,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商定下来的。

长春是伪满洲国的首都,地处高寒山区,一年有6个月的寒冷期,因此做皮货生意的人很多,也不会惹人注意。关世杰用这个身份从事特务工作,是最合适不过了。

关世杰开过米铺,对于皮货生意也略知一二。他出于对将来工作的考虑,先是雇佣了一个聋哑人做店伙计。

那时候的信息交流,并不像后世一样快捷方便。雇佣伙计,需要到早市上寻找。一些劳金三五成群聚在一处,面前都杵着一块牌子,标明各自的行当。

木工瓦gong li工,抬木头的,赶大车的,各行各业,杂七杂八,长短工都有。

关世杰在早市上转了三天,才确定下来店伙计的人选。

当时哑巴小六子的蹲在马路牙子上,面前也杵着一块纸壳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字:长短工。

关世杰见小六子跟人用手语交流,眼神儿灵活,心里就明白他是一个聋哑人。这正是关世杰需要找的人。

一般店铺雇佣店伙计,需要聪明伶俐,能说会道,特有眼力见儿的,十**岁的青年人。

而关世杰需要的是老实巴交,看着有点木讷,寡言少语,本分善良的人。

小六子十九岁是聋哑人,又是文盲,看着有点呆头呆脑,正符合关世杰心目中的伙计形象。

为此,关世杰还让小六子领着,去了一趟小六子的家。一座三间的土坯房,并见到了小六子的母亲,一个五十左右岁,看起来却像六十多岁的寡妇。

小六子的母亲讲述了家里的事情。小六子从小丧父,母子俩相依为命。母亲靠着给人家做佣人,含辛茹苦把小六子拉扯成人。

小六子没读过书,十几岁就开始做小工,做过门童,饭馆,烟馆的伙计等,他赚到的每一分钱。都上交给母亲。

关世杰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更觉得小六子是店伙计的最好人选了。

在店铺装修的这些日子里,关世杰还做过皮货发的市场调查。

关世杰知道,尽管军统局不指望皮货商行财源滚滚,但也不能亏空太多。亏空过多,就有贪污腐化的嫌疑。

因此,关世杰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钱要赚,行动和情报工作也要做好。

经过十几天的市场摸底,掌握了长春皮货商的进货渠道,以及各种皮板的价格。

上等的有虎皮、貂皮、猞猁皮、狐狸皮、豹皮。中等的有鹿皮、狍子皮、貉子皮、水獭皮等。下等的有牛皮、马皮、羊皮、兔皮等皮板。

一般皮货商都是自己带着伙计,到镇子下面的林区去采购。吉林,黑龙江两省辖区有着广袤的森林,包括大小兴安岭,张广才岭等山脉,野生动物资源丰富。

每年秋收以后,一些农民和伐木工人就会上山搭好地窨子,等到落下一场大雪,他们就都变成了猎户。

整整一个冬天,他们三五个人一伙,吃住都在地窨子里。早上带着干粮背着猎qiāng,领着猎犬牵着牛马爬犁出发。太阳落山时,爬犁上满载着猎物归来。

皮货商就住在村子和林场里,等猎户积攒了一定的皮货,就会下一趟山,把皮货卖给皮货商。

现在这个时节正是淡季,关世杰从大皮货商手里,批发了一些中下等皮板撑门面,每天关注着报纸上的消息。

关世杰在伪满洲国的《时事新报》的夹缝里,刊登了一则小广告:世杰皮货商行,经营各种皮货。下面写着地址。

7月9日下午,第一个来到店铺里的人是吴彦章,他趴在柜台前跟关世杰交谈起来。

“关哥,局里让我去青帮分舵,师爷已经跟分舵的舵主打了招呼。我前天晚上到的长春,昨天就先去了青帮分舵。”

“让你在帮里做什么?看场子,还是干什么?”

“来之前,师爷已经跟他们交代过,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就选了你店铺所在的这条街,收收保护费。”

“那我以后还得靠你罩着了。”关世杰开玩笑地说。

“好说,好说,每个月请我喝两顿酒,保护费就免了。”吴彦章笑着说:“还真是别扭,干起了欺男霸女的勾当。”

“别扭归别扭,你这个身份正好适合咱们的工作,也方便经常接触。”

“这倒是。怎么样,晚上你不请我这个地头蛇喝一顿吗?”

关世杰正要搭话,只见外面有走进来一个人。

第68章 身份

关世杰感到很纳闷儿,吴彦章进门之后,他就让小六子守在门口,如果有人进来,就扣动几下门环或是假装迎接客人,先返回店铺。

等他看清楚来人时,心里明白了几分。原来是冯雪梅来了。

特训班电讯科目有一门课程,就是交学员们用手语交流。

冯雪梅一定是用手语跟小六子交流过,说明白自己要找什么人,或是讲了郑苹如和关丫丫。所以小六子才没有预先警示。

冯雪梅进店后,先是装作互不相识的样子,说自己要定制一件貂皮大衣。

关世杰扯动了一根拉绳,楼上的郑苹如听到房间里的铃声之后,带着关丫丫从楼上走了下来。

两个女人见店门外偶尔有人路过的时候,就大声讨价还价,没有人的时候就窃窃私语。

吴彦章为避人耳目,跟关世杰到了别,回到青帮分舵。

冯雪梅现在的身份是万国大饭店的餐饮部副经理,这个身份是军统局找人安排好的。目的是让冯雪梅接触到满洲国的一些官员,还有日本关东军的军官,从中打探出一些消息来。

随后几天,秦川、夏鹏飞、宋垣、还有高亚峰都陆续来到长春跟关世杰见了面。

秦川在军统局的运作下,经过一套繁琐的程序,进入到警察局的特勤科,专门替日本关东军排查国共两党在长春的特工。

夏鹏飞的身份木材商人,本地人称为木材老客,从东北把木材贩运到平津地区。

宋垣被安排在满洲国中央银行,做安保工作。

高亚峰的掩护身份有点尴尬,被安排在万花楼做保镖。

万花楼是满洲国第一大青楼,ji nu足有二三百人。

高亚峰他们十几个保镖,所做的工作就是保护好ji nu,及时把醉酒闹事的人扔到大街上。对于不付嫖资的人,则扣押在妓院,等着家里人出钱来赎走。

毫无疑问,青楼,烟馆,戏院等场所,绝大部分归属于青帮管辖,极少部分则是满洲国官员,或是有着军警背景的人所做的生意。

万花楼属于后者。

万花楼的幕后掌柜是满洲国警察总署署长万惟庸。

青帮一直垄断着这种偏门行业,但即使是青帮弟子满天下,也不敢觊觎万花楼的买卖。

高亚峰自己倒是不以为意,他喜欢在莺莺燕燕中飞来舞去,对于这份掩护工作,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目前,关世杰要考虑的是,如何能接收发电文。等他确定好电台安放之处,军统局就会秘密运来一部美式电台。

关世杰和郑苹如两个人商量了一下,都觉得电台的设置地点非常麻烦。因为电台发射的电波,一定会被日本特高课捕获,从而需要频繁地更换位置。

最后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在途径长春市的伊通河,买下一条渔船。经过改造后,用于接收fā qing报的流动情报站。

渔船平时就停泊在船坞里,跟几十条渔船在一起。每个月缴纳一定的费用,有专人负责看管。

随后,军统局又派来十几个内外勤人员,掩护身份也五花八门,全部由秦川直接指挥并且单线联系。

军统局长春站就算是重新组建完成了。

总部下达的第一个任务,是铲除叛徒,原军统局长春站情报主任侯成德。

侯成德现年四十二岁,最早在东北军第十八军任上校参谋长。张学良改旗易帜后,在复兴社特务处四平站工作,后来调到长春站任情报主任。

3月初,侯成德被日本特高课逮捕,熬不过严刑拷打,叛变投敌。

根据侯成德提供的名单特高课把军统局长春站的站长、副站长、行动主任、情报员等七八十人抓捕。

目前还不清楚,这七八十人中是否还有叛变投敌的。唯一清楚的是,后续又有基层情报员被抓获。

军统局为了严明法纪,让关世杰除掉侯成德,给投敌者一个警示。

侯成德叛变后,因为他而一举端掉军统局长春站的主要成员。现在被委任为满洲国警察局特别行动处处长,专门负责清除国共两党,在满洲国的特务人员。以及min zhu党派的抗日分子。

为此,军统局欲除之而后快,希望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现在关世杰要集中精力,组织人马,调查侯成德的生活习惯,嗜好,往来的地点,家庭住址等情况。然后再定出计划,杀掉这个民族败类。

经过一个星期的调查,关世杰接到秦川从下面汇总上来的情报表明,侯成德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军统局一定不会饶了他。

因此,侯成德每天深入简出,行踪诡秘,出入都有防弹专车接送。并且住所也有三处。

正所谓狡兔三窟,侯成德在特务处混迹多年,懂得特务处的行事风格,还有各种手段,要想刺杀侯成德绝非易事。

原军统局长春站的一个情报员,侥幸没有被抓捕,他提供了侯成德的生活习惯,性格特征和嗜好。

侯成德性格阴鸷,不善言谈,但无论对谁,总是笑眯眯的。在长春站机关,是有名的笑面虎。

侯成德不嗜好烟酒,不赌博,不寻花问柳。唯一的嗜好是喜欢吃鱼,最喜欢吃松花江里的一种鱽子鱼。凡是做鱽子鱼有点名气的大饭店,小酒馆,都能见到侯成德的身影。

不过,自侯成德叛变后,他的这种嗜好似乎改变了。秦川派人守候在侯成德常去的那几家饭店和酒馆,蹲守了多日,也没见到他的影子。

显而易见,侯成德对此有了戒备心。

关世杰和秦川、吴彦章、夏鹏飞、宋垣、高亚峰、郑苹如、冯雪梅几个人商量后,都一致认为,人的嗜好是伴随一生的习惯,极难改变。

因此,这只是时间问题。长春站目前面临的情况,主要是情报的来源很少,有价值的更是微乎其微。

除了秦川和冯雪梅两个人的工作,能接触到满洲国和日本关东军的官员外,其他人内勤人员,基本处于茫然状态。

对此,关世杰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如果这个想法能实现,获取伪满洲国和日本关东军重要情报的日子,应该为期不远。

第69章 陈翰章将军

关世杰把自己的构想,让冯雪梅加密后,以电文的方式上报给总部,然后等待总部指示。

7月12日下午,关世杰和郑苹如在店里打理皮板。天气逐渐转暖,各种蚊虫也都开始施虐。皮板不能太过于干燥,也不能过于潮湿。

干燥掉毛,潮湿则容易生虫。

店铺每天都要通风,并且要放入樟脑球。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留着八字胡,身穿一袭长衫的人。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郑苹如打着招呼。

“我想给太太订一件貂皮大衣,要长白山紫貂皮的,九日交货。”

关世杰听完,回了一句话:“先生,是九天交货吗?”

“九日,晚一天也不行。”

“先生,楼上请。咱们商量一个都满意的价格。”

关世杰领着八字胡来到楼上的客厅,请他坐下后问道:“先生从哪里来?”

“云深不知处。”

“要去往哪里?”

“旭日东升之处。关先生,我是袁主任派来的人。认识你非常荣幸。”

适才关世杰与八字胡之间的对话,就是袁旭和关世杰两个人商定好的。九日,就是拆开的旭字,就说明是袁旭派来接头的人。

“彼此彼此,不知道先生如何称呼?”

“我姓陈,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的。”

关世杰愣了一下,在他读过的书籍中,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第三方面军总指挥是陈翰章将军。不会这么巧,这位就是陈翰章将军吗?

“你可否认识陈翰章将军?”

“在下正是陈翰章。”

关世杰不由得肃然起敬,眼前这个清瘦,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青年人,就是赫赫有名的抗日英雄。

据他所知,两年后的某一天,陈翰章将军由于叛徒的出卖,而被日本关东军抓获。

日本关东军许以高官厚禄,陈翰章将军不为所动,最终被日本日本关东军杀害。陈翰章将军的头颅,被日本关东军浸泡在fu ěr mǎ lin液体里。百年后,头颅和尸首才被合葬。

“陈将军来此,需要我做什么?”关世杰直截了当地问道。

“日本关东军自34年以来,怕老百姓支持抗联,一直实施归屯并户政策。粮食,药品,武器dàn yào都奇缺。如果关站长有门路的话,能不能帮忙弄一些?”

陈翰章将军停顿了一下之后又说道:“我知道这些物品都需要资金。是这样,我们冬天也狩猎,来补充食物的匮乏。抗联战士里有不少人都是猎户出身,他们懂得狩猎之道。所以,我们手里有一些质量上乘的皮板,存放在密营。过几天,我会派人陆续送过来。”

“陈将军,你这样说就见外了。皮板我会收下,但会照常付款,留作你们的抗日资金。至于你们缺乏的物资,我会尽力想办法。”

这倒不是关世杰敷衍,一,他初来乍到,还不熟悉长春的环境,以及地理情况。二,日本关东军对粮食,药品,食盐,qiāng支dàn yào等管控都及其严格。大宗的货物往来,都处于日本关东军的审批之下。

在北平的时候,关七爷就是因为日本人控制着大豆,葵花籽等油料作物,小作坊才倒闭的。

东北粮食被日本关东军控制之后,导致全国性的粮食价格上涨。

药品,qiāng支dàn yào更是如此,每一项都被日本关东军严格管控。如果想在短期内把这些物品都购置齐全,势比登天还难。

“我也知道办这些事儿非常难,也不是三五天和个把月能办到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赶在入冬前办成就行。”

“我不敢保证这些物资都能弄到。这样吧,我争取在入冬时办成一两宗。”

“关站长也不必太为难,办到了更好,办不成也没关系。省委,县委等各部门也都在积极想办法。”

“正因为你们抗联在东北牵制了几十万的关东军,才让**有了喘息的机会。我现在也是党内的一份子,我会竭尽全力帮助抗联渡过难关。”

“那我就先替抗联的战士们谢谢你了。最近部队要离开吉林地区,走之前,我会派人送一批皮货过来。”

陈翰章将军走之后,关世杰陷入了沉思。距离入冬还有小半年的时间,如何能在初冬前,弄到这些物资呢?弄到物资之后,又怎样运送到给抗联队伍?

关世杰回到楼下,郑苹如见关世杰脸上的表情很凝重,就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跟刚才那位先生谈了一宗皮板的生意,过几天就会把货送过来。”

“那位先生不是要给太太定制貂皮大衣吗?”

“定制大貂皮衣不过是由头,他是想出手一批皮板。”

“哦,我明白了。他说要上好的长白山紫貂,一定是他手里有这种皮板。”

“正是如此。我们过几天就接货。”

“不知道紫貂的皮板贵不贵?”

关世杰见郑苹如的眼睛里放着光,就明白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几个月以来,一直是郑苹如在照顾关丫丫,他于情于理也应该有所表示。

“皮板到货后,我给你也定制一件,东北的冬天的天气比不得南方。”

“我一个月四十块大洋的薪水,要攒好久才能买一件儿。还是算了吧。”

“你放心,以后店铺的盈利归咱们自己支配。咱们努力赚钱就是了。”

皮货商行作为中统局长春站的掩护点,启动资金二千大洋。店铺自负盈亏。亏损不补,盈利不收。只要持平,工作站能正常运转就行。

关世杰相信,凭着自己在穿越来的年代里,所学习到营销管理模式,加上有过开米铺的经验,赚两件貂皮大衣还应该绰绰有余。

即便是赚不到钱,自己也要为郑苹如买一件貂皮大衣。

几天后,长春站接到总部的密电,同意关世杰的运作方案,并且通过美国花旗银行,转入一万元活动资金。

有道是家有存粮,心里不慌。

关世杰手里有了资金,就开始紧锣密鼓地行动起来。

关世杰要接触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青帮分舵舵主——李金刚。

第70章 青帮舵主

民国时期,江湖上有两大门派,青帮和洪门。这两大帮派历史悠久,可以上溯到明朝和清代。

因为jiǎng jiè shi未发迹前,曾经加入过青帮组织,所以民国时期青帮的势头盖过了洪门。

抗日战争爆发后,青帮内部也分成了三个派系。

以张啸林为首的投降派,勾结日本人鱼肉百姓,为虎作伥,充当汉奸,积极抓捕抗日分子。

黄金荣作为上海滩流氓大亨,属于中立派,一方面替日本人维持地方秩序,一方面忙着fā guo nán cái。

杜月笙属于抗日派,他在抗战中,曾多年担任中国红十字会副会长,做过一些有益的慈善事业,曾设立了很多医院。同时还投身教育,创设许多学校,如上海大公职业学校。

特别是他任副会长时正值抗战前后,于救助伤兵输送物资、建立抵抗部队。

抗战开始后,杜月笙参加了上海各界抗敌后援会,任主席团成员兼筹募委员会主任。仅月余时间,杜月笙主持的筹募会就筹集到救国捐款150余万元,有力地支援了前方的抗战。

这不能不说杜月笙这个流氓大亨,也有一些民族气节。或是他比较有远见,知道日本人的侵略战争,最后会以失败告终。

长春地区的青帮分舵,隶属于杜月笙的门徒管辖。

日本关东军为了维护地方的稳定,用尽各种手段,威逼利诱青帮分舵为日本关东军服务。

据关世杰从吴彦章口中得到的消息,宋金刚最近正在帮日本关东军招募劳工,修筑一些军事要塞以及水电站等设施,还有煤矿开采等,都需要大量的劳力。

日本关东军负责督办此事的大桥忠一大佐,因宋金刚办事不得力,已经多次扬言要铲除青帮在新京的势力。宋金刚对此敢怒而不敢言。

关世杰之所以要先接触宋金刚,主要是因为宋金刚在此地多年,结识了满洲国一些官场上的人,其中还有一些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些人或是在赌场,烟馆,妓院等青帮的买卖中有着股份。或是借助青帮的势力打击暗杀异己,参与走私,贩运wéi jin pin等。

关世杰的构想,就是从宋金刚这里打开一个缺口,通往伪满洲国上层建筑,从而获取更多有利于抗日的情报。

这天晚上,关世杰做东请客吃饭,让吴彦章把宋金刚请来,彼此认识一下。

“这位是世杰皮货商行的老板关世杰。这位就是我师叔宋金刚。”吴彦章介绍说。

关世杰拱手抱拳说:“久闻宋舵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概非凡。”

宋金刚急忙抱拳回礼道:“关掌柜缪赞了。听彦章说关掌柜是做大买卖的生意人。有缘结识,也是宋某的荣幸。”

“以后还望宋舵主多多帮衬。”

“四海之内皆兄弟。以后有用到宋某的地方,关掌柜尽管直言。”

“关某先行谢过。宋舵主请上座。彦章兄弟请坐。”

“师叔,关哥请落坐。我喊店伙计点菜。”

宋金刚知道吴彦章的来历,又是师父杜月笙亲自安排到此的人。虽然辈分上是师叔师侄,但宋金刚丝毫不敢怠慢吴彦章。

宋金刚久历江湖,阅人无数。尽管吴彦章说关世杰是一个皮货商行的掌柜。但宋金刚心知肚明,这个叫关世杰的掌柜,一定来头不小,极有可能是军统局戴老板的人。不然的话,吴彦章对关世杰不会如此客气。

“关掌柜能屈尊纡贵,实乃宋某的荣幸。关掌柜请上座。”

“无论说是年龄还是辈分,宋舵主都应该上座。”

“是啊,师叔,你就别客气了。”

在关世杰的眼中,宋金刚貌似粗豪,及其符合流氓混混的形象,但实则是心有城府的人。想必宋金刚也看出自己的来历,因此才会如此的客气。

关世杰倒不担心宋金刚会出卖自己和吴彦章。因为这里面牵扯着戴笠和杜月笙的关系。

青帮门规及严,如有欺师灭祖,背叛师门的弟子门徒,轻则三刀六洞,重则身首异处,还会祸及妻儿老小。

还有一则,中统局对待敌人的残酷手段,比之青帮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做得及其隐蔽而已。

以宋金刚的阅历,绝不会把自己推上绝境。更何况,青帮仰仗杜月笙和戴笠的关系,生意一直做得顺风顺水。即便是现在,青帮在国统区的利润还是没有缩减。

而在日本人占领区,青帮的利润倒是大大缩水。一些汉奸头目,借助日本人的势力,抢占了青帮的大部分地盘上的生意,这也是杜月笙支持抗日的目的之一。

当然,这其中并不排除杜月笙有着古代侠士情结,以及在面临国破家亡的大是大非面前,所表现的民族气节。

一个人作恶多端,并不能代表一辈子没做过一件好事。同理,一个人正义善良,并不代表没做过一件恶事。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三个人客气一番后依次落座。席间,宋金刚大吐苦水,说自己被日本人逼迫,帮助日本关东军招募劳工,实在是情非得已,但为了青帮的利益,可能已经背负上了汉奸的罪名。

“宋舵主,以我的分析,日本人并不敢真正拿青帮开刀。生怕青帮在日统区闹起来。”关世杰说:“长春是日本人扶植的满洲国傀儡zhèng quán的首都。日本人知道你们青帮弟子遍地,一旦引发sāo luàn,局势也不好控制。”

“愿闻关掌柜高见。”宋金刚非常诚恳地说。

“四个字,虚与委蛇。能拖就拖。”

“高明!妈了巴子的,老子早就受够了日本人的气,关掌柜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宋金刚说:“大不了跟日本人翻脸,看看他们能怎么样?”

“我建议宋舵主暂时托病休息,等日本人催得不急了,再出来主事。”

“高见,就这么定了。帮里的事情,就先委托师侄彦章照管。”

这正是关世杰想要的结果,青帮分舵在长春地区也有上万弟子。

吴彦章暂时接手帮里的事务,能在工作中起到不小的作用。

第71章 太太外交

宋金刚倒也是个信人。几天后就让自己的太太,领着郑苹如接触了一些满洲国官员的太太们。

这些太太们的日常生活就是打麻将,听戏和逛街。

郑苹如在关世杰的授意下,每天出去陪这些太太们打牌。并且刻意地输多赢少。偶尔赢一些钱,就请这些太太们去听戏。久而久之,这些太太们都喜欢找郑苹如打牌,听戏和逛街。

这其中就有新京警察署署长于芷川的太太——曹秀娥。

而于芷川的堂兄是满洲国治安大臣于芷山。

曹秀娥又是龙江省高官曹克勤的亲侄女。

还有满洲国中央银行副行长蔡铭楷的太太——陈明珠。以及满洲国税务稽查署署长万本初的太太——姚云曦;新京警备司令部第一军军长谢雪飞的太太——肖丽颖等。

满洲国官员裙带关系严重,如陈明珠是满洲国总理大臣张景惠的外甥女。姚云曦又是满洲国治安大臣姚文彦的亲妹妹。

郑苹如跟这些官太太相处的都很融洽,这些官太太也视郑苹如为知己。一来二去,郑苹如就多了七八个干姐姐。

关世杰见太太外交的政策已经见效,接下来就去让郑苹如记下这些官太太们的生日,以及家里父母的生日,还有结婚纪念日等,一些比较重要日子。

与此同时,陈翰章将军派人陆续送来一些上等的皮板,有长白山紫貂、猞猁、水貂、马鹿等熟好的皮子。

8月5日这一天,郑苹如接到一份请柬,是满洲国中央银行副行长蔡铭楷和太太陈明珠,于8月6日,在宽城区蔡府举办家宴。而这一天正是他们夫妻的结婚纪念日。

关世杰早有准备,在拿到郑苹如提供的这些人的生日,或是各种纪念日的名单后,就提前就置办好了贺礼。

为此,关世杰和郑苹如两个人,从穿衣打扮到言谈举止都做了预习。尤其对关丫丫,也千叮咛万嘱咐地交待,万万不可说出在湖南临澧特训班学校的所有事情。

关丫丫举一反三地问道:“他们要是问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家在哪,都做什么的,咱们家从哪搬来的,我怎么说?”

关世杰就把自己在北平的父母和妹妹的情况,对关丫丫讲了一遍。

郑苹如也把自己的家世,讲给了关丫丫听。

关丫丫默记下来,关世杰和郑苹如两个人还不放心,考试一样地问了关丫丫几遍,见其回答都一字不差,这才放下了心。

“爸爸,你说咱们家从北平搬来的,北平都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人家要是问我,我也不知道呀。”

关世杰就把故宫、颐和园、八达岭长城等名胜古迹讲了一遍。

关丫丫都一一默记在心。

8月6日傍晚,关世杰一家三口人,出现在有着警卫守护的蔡府。三口人凭借着请柬,走入了大门。

蔡铭楷,陈明珠夫妇在一楼的会客厅招待来宾。。

陈明珠见郑苹如走过来,急忙迎上前道:“如苹妹妹来了。喲,这位就是妹妹的如意郎君关掌柜了。啧啧,好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妹妹可要看紧了。”

陈明珠蹲下身来,抱起关丫丫说:“哎呀!也就是妹妹和关掌柜能生出如此粉妆玉砌的小宝贝儿,可羡煞旁人了。宝贝儿,喊姨娘,姨娘给你一个大红包。”

“姨娘!”关丫丫伶俐地喊道。

陈明珠左右开弓地在关丫丫脸上亲了几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递到关丫丫的手里。

“姐姐不要太客气了。我们夫妇也没什么礼物好送的,自家有铺子,就定制了两件貂皮大衣,给姐姐姐夫当做贺礼了。”

郑苹如从关世杰手里接过来两个精致的小皮箱,递给了站在一旁笑眯眯的蔡铭楷。

蔡铭楷学着日本人的礼仪,弯下腰深鞠一躬道:“多谢多谢,请多关照!”

陈明珠在一旁说:“让妹妹破费了。”

“应该的,以后生意资金周转不过来的时候,还要仰仗着姐姐姐夫多帮忙。”郑苹如说。

“妹妹,这说的就见外了。我是谁啊?我是你姐姐。老蔡要是不办,姐姐回家就收拾他。”

陈明珠是典型的东北女人,说话直爽,嗓门又大。惹得旁边的人都忍不住地笑。

蔡铭楷有些尴尬地笑着说:“关掌柜,让你见笑了。”

关世杰拱手抱拳说:“不敢不敢,明珠姐性格豪爽,不让须眉,让在下着实钦佩。”

“关掌柜,我介绍几个人让你们夫妻认识一下。以后或许会对你们有帮助。”

“有劳,有劳!”关世杰急忙抱拳说。

蔡铭楷领着关世杰,郑苹如走进足有二百平米左右的会客厅。

会客厅已经来了二十几个男女客人,男人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女人穿金戴银,雍容华贵。

“苹如来了。这位就是妹夫吧?果然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一个长着丹凤眼,面容姣好,身材微胖的女人迎上前说。

“云曦姐过奖了。丫丫,喊姨娘。”郑苹如说。

关世杰听到名字就知道这个女人,就是满洲国税务稽查署署长万本初的太太姚云曦。

这时,又围上来四五个女人,她们七嘴八舌地夸赞着关世杰和关丫丫之后,话题又扯打牌,听戏上了。

蔡铭楷低声对关世杰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五六个女人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像去了菜市场。”

“铭楷兄,这位青年才俊是哪位?”一个四十七八岁左右,头发稀疏泛黄,颧骨高耸,大鼻子大嘴的男人问道。

“关杰,郑苹如小姐的夫君,皮货商行的掌柜。关掌柜,这位就是万署长。”

“万署长好!鄙人关杰。”

“喲,妹夫这就外道了,你应该叫姐夫才对。”

郑苹如,姚云曦她们也走了过来,听到关世杰的话,姚云曦说道。

“我去去就来,你们先聊着。”

蔡铭楷估计是怕了这些女人,来不及再给关世杰介绍其他人,就借故先离开了。

其后,这几个女人都把自己的丈夫拉了过来,一一都介绍给了关世杰夫妇。

第72章 钞票版样

这些人就包括满洲国新京警备司令部第一军军长谢雪飞。新京警察署署长于芷川等人。

关世杰跟这些满洲国的官员们寒暄着,硬着头皮喊这些人为姐夫,自己都觉得有点肉麻和恶心。

好在很快就开席了。

关世杰谎称自己不会喝酒,对酒精过敏,以茶代酒陪着这些男男女女,一直到聚会结束。

关丫丫聪明伶俐,无论谁问起什么,都是有问必答,并且都是事先演练好的台词,说起来倒也滴水不漏。

陈明珠在聚会即将结束的时候,有意替郑苹如招揽生意,就把郑苹如送给自己的貂皮大衣,穿在了身上。

“各位好姐妹,咱们苹如妹妹家做的是皮货生意,以后有亲戚朋友需要裘皮大衣的,就帮忙介绍介绍。看看这貂皮的颜色,皮板,还有做工,真的是新京第一。”陈明珠说。

送给蔡铭楷夫妻二人的貂皮大衣所用的皮子,是关世杰精心挑选的。从每一张皮子的色泽,到皮张的大小,都几乎相差无几。

并且让夏鹏飞送到哈尔滨,找了一个手艺高超的制衣师傅,带着几个徒弟,花了近半个月的功夫才缝制出来的。

因此,陈明珠的这件貂皮大衣,可谓是上乘之作。

曹秀娥、姚云曦、肖丽颖等人眼睛都发出了亮光。一半是羡慕,一半是嫉妒,每个人都心情都极为复杂。

“苹如妹妹,我也定制一件跟明珠身上穿的一样的貂皮大衣。”曹秀娥说。

“秀娥姐,云曦姐,丽颖姐,还有其他几位姐姐。入冬之前,我会每个人送一件。自家姐妹,以后帮我多介绍主顾就行了。”

曹秀娥等人见郑苹如这样说,心里都有了底。

“妹妹,该花的钱,我们一定要花。你们做生意也不容易。”曹秀娥说。

“是啊,不能让妹妹做亏本的买卖。”肖丽颖附和道。

“你们都是我的好姐姐,以后多帮我介绍主顾就行了。”郑苹如大方地说道。

“苹如妹妹,你这么大方,妹夫不会不高兴吧?”曹秀娥说。

“我们夫妻初来乍到,一切还要仰仗着姐姐姐夫们多帮忙。”关世杰笑着说:“以后我们难免要麻烦各位,到时候姐姐姐夫们不要推辞就好了。”

“都是自家姐妹,以后有事儿尽管开口就是。”陈明珠说。

其他几个女人也都纷纷表示,只有要她们能做到的,一定赴汤蹈火地竭尽全力。

这一次聚会,关世杰认为收到了预期的效果。接下来,还要继续打感情牌,争取在短时间内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没几日,曹秀娥的婆婆,新京警察署署长于芷川的母亲过七十大寿,郑苹如又收到烫金纸的请柬,邀请关世杰和郑苹如夫妇参加宴会。

关世杰和郑苹如,带着女儿关丫丫如约而至,一并送上三件貂皮大衣。

老太太一件儿,于芷川和曹秀娥夫妇各一件儿。

其他几个官太太见郑苹如出手大方,话复前言,更是起了结纳之心。

关世杰其后又单独请蔡铭楷、于芷川、万本初、谢雪飞等人吃过饭,渐渐地融入了这些满洲国官员的圈子。

当关世杰认为到了可以利用这些人的时候,也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第一个目标是蔡铭楷。关世杰找蔡铭楷贷款五万元,用于储备皮张。

关世杰这样的做法,就是让蔡铭楷等人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商人。贷款的抵押物,就是陈翰章将军送来的那些皮板儿。

况且说,关世杰的用意很明显,贷款的这些请钱,他根本就没考虑去还。五万元的贷款,他拿出五千元给了蔡铭楷。算是帮忙的辛苦费。

贷款办完后,关世杰又拿出五千元,让蔡铭楷把表弟宋垣安排一下。

蔡铭楷随后就把宋垣安排在满洲国中央银行总行,任安保部部长。

随后,关世杰如法炮制,送给于芷川一万元,把秦川调到满洲国警察署特勤科处任副处长。可以接触新京警察署的核心人物,并且能参与一些机密工作。

这一天,郑苹如傍晚打麻将回来,她透露了一个消息:陈明珠在聊天的过程说,满洲国要增加100元和1000元的大面值货币,已经从日本造币厂定制了钞票版样,近日会运抵新京。

关世杰得到这个消息后,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如果得到版样,仿制大批量的满洲国钱币,流通到满洲国市场上,会对日本关东军扶植起来的傀儡zhèng quán,会是一种致命的打击。

如何能得到版样,也是一个异常棘手的问题。

关世杰给总部送出消息的同时,让宋垣在内部探听一下,版样会通过什么渠道运到长春。

很快,总部方面就反馈回消息:长春站初建,需稳妥行事。

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没有把握得到样票的情况下,不必贸然行动。二,抓住时机,一举成功。

但是没隔上两个小时,总部又传来加密电文:尽其所能,得到版样。

关世杰后来才知道,早在1937年末,日本侵占了中国大部分的主要城市。为了取得占领区的金融垄断,日本四大特务机关,松、梅、兰、竹受命伪造大量法币,输往抗战后方。

在扰乱中国金融打击法币信誉的同时,还利用假币大量qiǎng gou后方物资,支持侵华战争的需要。

日本四大特务机关和各种贸易公司,将真假法币混合使用,鱼目混珠,悄悄进入中国金融流通领域。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占领了香港,日本机关俘获中国制币厂,或者印钞机器及材料。

东京的陆军第九科学研究所,他也专门研究了从香港获得的法币半成品及印制标准,改进了他们的伪造技术。

抗战期间日伪共伪造法币,总金额达40亿元。大量的假币充斥着中国的金融市场,导致了通货膨胀。加剧了中国抗战经济的压力,起到了极为特殊的破坏作用。

国民政府连续在浙江、安徽、桂林等地,破获了贩卖假法币案件多起。引起了国民政府高层的注意。

因此jiǎng jiè shi命令戴笠所属军统局,会同中统局,寻找解决假币问题的办法。

戴笠一直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假对假,制造出一些满洲国的假币,来扰乱日wěi zhèng fu的金融市场。

关世杰最初传过来的信息,是由秘书处代收,并且回复的。

当戴笠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即加发了一份密电。

第73章 谋划

年初的时候,戴笠就跟英美两国的造币公司合作,在重庆秘密的大量制造日伪钞票,并且还从美国购进特殊纸张和先进的印刷设备,又从中国银行造币厂,请来经验丰富的技术人员,悉心研制,制造出来一些足以以假乱真的日本军用票,以及满洲国钱币。

这个计划和实施都是秘密进行的,得知内情的也仅限于国民政府的几个高层人物。

这一次知悉满洲国要加印大面额的钱币,怎能不让戴笠动心?

关世杰得到命令后,召集秦川、宋垣、夏鹏飞、吴彦章、高亚峰几个人开了一个会,商量怎样才能完成这个任务。

“我已经打听过了,版样会通过上海空运到长春机场,然后由警察署派人保护,我们的人开车押运到中央银行。”宋垣说。

“具体什么时间到?到了之后,你们会走哪条路线?”关世杰问道。

“时间还不确定,估计在十天之内。我闲聊时问过安保部的人,上一次他们从西郊机场到中央银行,路途距离大概十公里。途径张家营、水洼子、何家堡子,最后进入市区。”宋垣说。

“那咱们就在这些村子动手。”吴彦章说。

“兄弟,听你说话的意思,想要把样票劫下来吗?”夏鹏飞说。

“不劫下来,还要怎样?”吴彦章说。

“劫下来,日本人就不会用这套版样了。会改成另外一种版样。”关世杰说:“我们要做的是,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拿到版样,然后还不能让人发觉。”

“我懂了,关哥的意思是说,既要拿到版样,又不能让人发现版样丢了。这太有难度了。”吴彦章说:“丢了东西,人家哪能不发觉?”

“站长是不是要弄橡皮泥印制下来版样?”宋垣问道。

“版样的母版应该有几个,比如人物是一个版样,山水又是一个版样,组合到一起才是完整的一套。”关世杰说:“怎样能得到完整的一套版样,又不能让人发现,就需要我们想办法了。”

几个人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钞票版样的押运,会有中央银行直接派运钞车接机,并且会由五六人看管。

前后还会有警察署的车辆保护,即使宋垣用一些化学品,把这些银行安保人员弄晕,但前后的警察署的车辆,预计也要十个人左右。

万一发现钞票版样的车辆有异样,荷qiāng实弹的伪满警察,也极难应付。

“我记得行动教官讲过,有一种美国的致幻剂,可以让人在瞬间丧失记忆,时间不过三五分钟。宋垣,你从这方面考虑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动手?”关世杰说。

“车辆需要有人驾驶。如果买通司机,我应该能搞定。”宋垣说:“可极其麻烦的是,满洲国中央银行在长春有二十几辆运钞车。到时候不知会派哪一辆车过去。”

这又是一个难题,总不能把二十几个司机都买通吧?遇上胆小怕事的司机,恐怕事情还没办,就会被司机告发而锒铛入狱。

“你们银行出车应该有记录,看看每一次负责接版样的是哪个司机,十有**还会是这个人接机。”夏鹏飞说。

“好,我回去查查看。”宋垣说。

“如果查到的人数太多,咱们再另想其他的方法。关世杰说:“人数的范围缩小在两个人。”

“是,站长。”

随后,秦川等几个人又汇报了一下各自的工作情况,搜集到的有价值的情报并不是很多。

秦川提供了一个情报,近期会有五万日本开拓团移民,将要抵达吉林。

日本关东军侵占了东三省之后,开始从国内大批招募无业游民,以及没有土地的农民,还有伤残军人。到东三省垦荒种田。为此成立了满蒙种植株式会社,往中国输入大量的人口,从而达到永久霸占中国土地的目的。

1931年“九一八”之后,日本正式从其本土向满洲国移民。1936年,日本广田内阁决议了“满洲移民开拓推进计划”,该计划打算在1936年至1951年将500万名日本人移居至满洲。在此同时也推出了要建造100万户移民住所的的计划

自1937年以来,已经输入人口二三十万。

在日本关东军的帮助下,在日本国内的一些无业游民,农民,强行从中国农民手里,以及其低廉的价格购买土地。

中国农民稍有反抗,就会被定为反满抗日分子,轻则拳脚相加,重则被抓入狱。

按计划从1937年起,此时移民政策有所转变,由青少年代替壮年移民,组成“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1937年12月22日,拓务省、陆军省、关东军、拓殖委员会、满洲拓殖会社。

自此,肆意掠夺中国农民的土地,已经在逐步开始了。

“我们能做些什么?”秦川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目前牵制日本关东军的力量,是东北抗日联军。如果有可能,我们就帮助抗日联军,让他们想办法阻止日本开拓团的野蛮行径。”关世杰说。

“站长,现在有规模的几支抗联队伍,可都是gong chǎn党人在指挥。”高亚峰说:“我们要是帮助了抗联,会不会引起上峰的不满?”

“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同样都是抗日队伍,帮助抗日联军,也就是帮助了我们自己。”吴彦章说:“无论是谁的队伍,哪怕是胡子抗日,咱们也应该支持。”

“我同意彦章的说法,只要是抗日的队伍,咱们就要尽全力去帮助和支持。”关世杰说。

“站长,咱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尽管现在是合作时期,以后就难说了。”夏鹏飞说。

“以后再说以后的。眼下还是抓紧时间去办版样的事儿。宋垣,那就辛苦你了。”关世杰说。

“份内的事儿,我应该做的。”宋垣说。

“那好,你尽快去办。大家都忙去吧,等宋垣这边有了消息,咱们再商量一下行动细节。”关世杰说。

秦川他们走后,关世杰喊来小六子,让小六子把一件狐皮领子,送到韩记成衣铺。

第74章 第三方案

两天后,宋垣带来一个坏消息:满洲国中央银行运输钞票版样的车辆,从来没有固定过。有七八个司机都曾经运送过版样。

关世杰得知这一消息后,决定执行第二方案。

第二个方案的构想,来自于蔡铭楷的太太——陈明珠。

关世杰在得到钞票版样消息的同时,让郑苹如更频繁地接触那些官太太,从而得到了一个信息,内容是蔡铭楷想要纳妾,但遭到陈明珠的极力反对。

前五年,蔡铭楷就金屋藏娇,在外包养了一个新京建国大学的日本女教员。

当时,陈明珠知道后,大闹了一场。并且搬出舅舅——满洲国总理大臣张景惠出门面阻止。

当张景惠了解到这个日本女教员的来历时,反过来劝说外甥女要宽容大度,让蔡铭楷把女教员娶回家。

因为这个日本女教员;是满洲国文教部次长田中义夫的侄女;一个丈夫在战争死去的寡妇——田中尤美。在建国大学主讲日语。

在伪满洲国,政府各部门的次长,省次长,副县长都由日本人担任。次长的意思就是副职。但实际上,伪满洲国包括末代皇帝,都要听从日本人的摆布。

各个级别的日本次长,其实都比中国人担任的正职说得算。整个伪满洲国,无论是政治军事经济,都操纵在日本人的手里。

伪满洲国中央银行也不例外,上有经济部管辖,内有日本人副行长行使大权。

蔡铭楷郁郁不得志,总是绞尽脑汁想办法,希望能有出头之日。

在一个偶然却是必然的机会,蔡铭楷认识了三十六岁,风姿绰约的田中尤美,便被深深地迷住了,从此不可自拔。

说必然的原因是,蔡铭楷早就想找一个有权势的日本人做靠山,才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行长的位置,将来或有可能进入到满洲国各大部门。

陈明珠的舅舅张景惠,尽管是总理大臣,但也要看日本人的脸色行事。

而田中义夫是经济部次长,其权势如日中天,整个满洲国的经济命脉,都掌握在他的手里。能攀上这根高枝,是蔡铭楷梦寐以求的事情。更何况,田中尤美颇有几分姿色。

陈明珠在舅舅的劝说之后,迫于无奈默许了田中尤美的存在,但不允许娶入家门。

蔡铭楷就在建国大学附近,给田中尤美买了一套俄罗斯风格的洋房别墅,过起了一夫两妻的生活。

现在蔡铭楷和田中尤美在一起生活了五年,并且有了一个四岁的小男孩儿。

关世杰决定等版样运到中央银行后,再从田中尤美和孩子身上下手,胁迫蔡铭楷就范,得到版样复制品。

秦川派人经过几天的跟踪和暗查,搞清楚了田中尤美母子俩的生活习惯,以及活动规律。就等着钞票版样运达长春,就开始行动。

正所谓人算不天算,恰逢建国大学放暑假,田中尤美带着孩子回到了日本。这让关世杰他们有点不知所措。

学校放暑假,如此一个简单的问题没有考虑到,以至于浪费了时间和人力。

在皮货商行里,关世杰召开了紧急会议。

“细节决定成败。我们差一点错失良机。”关世杰说:“好在目前还有几天时间,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那现在怎么办?还有没有好的方法?”吴彦章说问道。

“我想还是在第一个方案上想想办法。”宋垣说。

“宋垣说是的有道理,司机这条路行不通,咱们再想别的办法。”秦川说。

“秦川,你有什么好主意?”关世杰问道。

“智取不行,那就来痛快的,真qiāng实弹地干上一场。”秦川说。

“那即使抢到版样了,还不是跟废品一样?”郑苹如说。

“就是,你抢走了。人家再换个版样。”冯雪梅说。

“之前就考虑过这件事儿,强抢不是好办法。大家集思广益,想一想有什么好法子。”关世杰说。

“我说的真刀真qiāng干,不是蛮干。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秦川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后,大家都觉得可行。不过细节部分还需要推敲。

大家讨论和研究了两三小时后,最终拿出了一个方案。

这第三个方案一旦实施,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日本关东军都会得知,中统局长春站死灰复燃了。

7月28日上午9点,新京警察署的两辆警车,一前一后护卫着一辆运钞车,从长春西郊机场一路向市区行驶。

三辆车刚过新立屯不久,前后两辆警车突然发出“轰隆隆”一声巨响,就被掀翻在地。伴随着巨响,汽车迅速着起了大火,车里的满洲国警察无一人逃生。

运钞车司机一打方向盘,刚要绕过前面起火的警车,一阵阵困意袭来,司机一头扎在方向盘上,车辆一偏就冲进了路边的青纱帐。

这时,从青纱帐里走出来两个人,他们跳上运钞车一番忙碌之后,就坐上一辆吉普车快速离开了。

七八分钟后,运钞车里的七八个人都醒了过来,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宋处长,刚才是咋回事儿?”司机也醒转过来问道。

宋垣作为押送钞票版样的主要领导,在释放致幻剂的时候,为了表演得更像,自己并没有使用解药和防范措施。

“大家快看看,钞票版样还在不在?”宋垣说。

当大家看到一个铁质的,上了一把锁头的箱子还在的时候,都松了一口气。

bào zhà声惊动了新立屯村公所的人,他们把电话打到新京警察署汇报了这个情况。很快,警察署就派来五六辆警车和二十多个警察。

因为运输钞票版样的事情属于机密,警察署也只有上层人物知道这件事儿。

当事情反映给警察署署长于芷川的时候,于芷川吓得魂都飞了。但得知钞票版样没有丢,他才松了一口气。

由于死了十几个警察,于芷川不得不上报给警察总署。

警察总署署长万惟庸觉得事关重大,便上报给日本关东军司令部。

关东军司令部责成新京警备司令部联合警察总署共同调查此事。以宋垣为首的中央银行安保部的每个人,都需要做调查。

第75章 漏洞

日本关东军司令部派出一个特别调查组,进驻到满洲国中央银行。

调查组组长林义秀大佐,曾经与特高课联手破获军统局长春站间谍案。

在此之前,林义秀参与围剿东北抗日义勇军,因其tu shā抗日志士有功,后被晋升为大佐。

关世杰得知这一情况之后,再三叮嘱宋垣要沉着冷静,万一发现情况不妙,就先行撤离长春。

无论是tntzhà yào,还是快速致幻剂,都不难看出,这件事儿的背后,一定是军统局的人在操纵。

因为抗日联军很难得到美国制造的zhà yào和化学药物制剂。

这个计划能得以顺利的实施,关键点在秦川和宋垣两个人身上。秦川在警察署事先查明了,护送钞票版样,所要派遣的车辆,就按照在行动科目上学到的zhà yào pèi比,借检查车辆为名,安置好了zhà dàn。而zhà dàn的遥控器就在宋垣的手上。

当三辆车行驶到新立屯不远的青纱帐时,宋垣就按动了遥控器。

在两辆警车bào zhà的一刹那,宋垣有又捏破了致幻剂的胶囊,同时释放了让人昏迷发的化学物质。

早就在青纱帐里等待的关世杰和吴彦章见计划顺利,就跳上运钞车,用橡皮泥复制了版样,并且拍照下了制版说明书。从油墨到纸张都事无巨细地有着详细的说明。

关世杰得到版样和制版说明书后,让夏鹏飞藏在渔船上,然后等待时机带到重庆。

关世杰他们事先就知道,这个计划里有一个致命的漏洞,那就是运钞车上的人都活着,而警车上的人都死了。

但这个漏洞的存在,也实属无奈。他们总不能把运钞车也炸了。那样的话,就得不到完整的钞票版样,而且宋垣也要面临着死亡的危险。

为此,关世杰让秦川布置手下人散步了一些谣言,说这件事儿是一伙土匪干的,目的就是抢劫运钞车,希望能大捞一笔。土匪也有可能得到tntzhà yào和化学制剂。

谣言散布出去后,几天的时间,满洲国各大媒体报刊,都刊登了土匪袭击运钞车的事件。

关世杰希望舆论导向,能把日本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土匪身上。

目前在新京一带鲜见土匪,但也不排除四处流窜,没有固定山寨的土匪临时起意作了此案。

但日本人不是傻瓜,林义秀更不是舆论导向就能转移注意力的人。

林义秀逐一找到那天事发现场,中央银行派去接机的安保人员谈话。不仅如此,他还从高层开始调查,看看是否有人泄露了机密。

宋垣被林义秀盘问了两次,宋垣咬死了自己是无辜的,事发之时,自己也一无所知。

林义秀调出相关人员的所有资料,从根上查找蛛丝马迹。其中有一个押运员的堂兄,曾经是伪满山林警察队的人,后来落草为寇,做了不服天朝管的胡子。

这个人被带到日本关东军宪兵队审讯,此后不知去向。

宋垣的档案是经过军统局运作,身家最清白的一个人。或许越是这样,越是引起了林义秀的兴趣。

林义秀盯上宋垣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宋垣作为这次接机的主要负责人,尽管钞票版样没有丢失,但运钞车里七八个人无一人死亡,而参与此事的警察则全部丧生,仅这一点就值得怀疑。

还有一个疑点,运钞车里的七八个人同时陷入昏迷状态,持续时间大概四五分钟,那就表明七八个人里面,有一个人释放了化学制剂。

那个被查出堂兄当胡子的人,被带到宪兵队之后,承认跟堂兄接触过,但矢口否认劫运钞车这件事儿。虽然后来屈打成招,但林义秀总是觉得事有蹊跷。

钞票版样被仔细检查过,锁头完好无损,开锁的钥匙也挂在一个,从东京而来的日本押运人员的身上。

一切都看似事发偶然,有胡子临时起意抢劫运钞车,才制造了这起案件。但林义秀还是建议关东军司令部,换一套钞票版样。

最先得到这个消息的是秦川,他立即把这个消息汇报给了关世杰。

关世杰听完之后,也感觉到问题非常让人头疼。长春站初建伊始,第一个完成的任务,难道就这样泡汤了吗?

关世杰不甘心,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两天后,关世杰跟吴彦章两个人,坐上了去往牡丹江的火车。两个人此时的身份是皮货商,专程到牡丹江一带的林区,去跟猎户商谈冬天收购皮子的事情。

这也是皮货商们的惯例,每一年的**月份开始,皮货商们就走村串巷,到深山老林里洽谈皮板收购的事宜。

关世杰正好借此时机,去实现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关系到钞票版样,是否能在满洲国顺利发行。

这是一条日本人修建的窄轨道铁路,一个燃煤的火车头,拖着十几节绿色铁皮车厢,车上人满为患,就连车厢过道都挤满了人。好在车窗可以抬起,让空气流通起来,去掉了一些浊气。

绿皮火车每当爬上缓坡,速度就会下降,像老年人一样发出呼哧带喘的声音。一股股的煤烟也从敞开的窗口飘进来,呛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关世杰和吴彦章事先就买好了车票,两个人的座位相对,又靠近车窗,正好适合聊天喝酒来消磨时间。

一张不大的茶桌上,两个人打开一包花生米,还有一包酱猪蹄。开了一瓶老白干,用瓶盖做酒杯,你一盖,我一盖地喝起酒来。

三四百公里的路途,大概要**个小时才能到达。

挨坐着关世杰身边的,是一个年过六旬花白胡须的老人。靠近吴彦章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

老头儿和年轻人一看就是那种老实本分的庄户人,骨节粗大,双手布满了老茧。

关世杰和吴彦章只是闲聊,说的都是收购皮子的事情,其他则一概不谈。

“你们是做皮子生意的?”老头儿问道。

“正是。老人家是哪里人?”关世杰问道。

“牡丹江横道河子的。”

关世杰听到闻此言,眼前不由得一亮。

第76章 高老四

在满洲国时期,海林县归属于牡丹江管辖。关世杰和吴彦章两个人的目的地,就是海林县的横道河子镇。

“老人家,你是务农的吧?会打猎吗?”关世杰问道。

“我爷爷可是我们十里八村有名的猎人。”年轻人说道。

“失敬失敬,敢问老人家尊姓大名?”

“我姓高,人家都叫我高老四。”

“老人家,还有这位兄弟,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喝喝酒,唠唠嗑。”关世杰说。

“听你口音不是俺们东北人,是不是北平那旮瘩的?”高老四问道。

“老人家好耳力,我们是北平人,现在新京做皮货生意。”

“你们要去哪定皮子?”高老四问道。

“没有具体的地址,就想到牡丹江一带的深山老林里转转。老人家,你们那里每年下山的皮货多不多?”

“这些年胡子闹得厉害,他们的地盘,不随便让咱们猎户去打猎。”

“你们那里也闹胡子吗?”吴彦章明知故问道。

”这些年闹得邪乎,不过他们都给俺爷爷面子。”年轻人说。

“哦,小兄弟,你讲讲。”

“二愣子,别胡说八道。出门前,俺咋交待的?”高老四有些恼怒地对自己的孙子说。

“嘿嘿,爷爷,这不是给你长脸的事儿?还不行说说?”二愣子道。

老头儿一巴掌拍到二愣子的脑袋上说:“这孩子有点缺心眼儿,你们别当真。”

关世杰明白,老头儿是怕孙子说漏了嘴,惹上通匪的罪名。

二愣子不服气地嘟囔道:“俺又没扒瞎,谁不知道你救过……”

老头儿横眉立目打断了二愣子的话说:“再胡咧咧,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二愣子吓得一激灵,立马收住了口。然后抓起一块猪蹄就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真香,爷爷你也尝尝。”

老头儿一脸的尴尬道:“这孩子小时候发烧,脑子烧坏了。你们别介意。”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老人家,一起来喝一杯吧。”关世杰诚恳地邀请道。

“现在也是饭口了,老人家就别客气了。”吴彦章也说道。

此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车厢里的人,大多自备着干粮,鸡蛋,咸菜之类的食物。也有像关世杰和吴彦章一样的人,带着酒菜自斟自饮。

“俺也带了嚼咕,不知道你们城里人能不能吃得惯。”老头儿说。

“啥叫嚼咕?”

吴彦章是南方人,对东北的土话不是很了解。

“就是吃的东西。俺们山里人说话不讲究。”老头儿解释说。

二愣子没等爷爷吩咐,就从一个脏兮兮的布袋里,掏出了一些食物。一边往出掏东西,一边叨叨咕咕的说:“这是俺烙的煎饼,腌的野鸭蛋,咸肉。”

煎饼和咸肉都是用一种软树皮包裹的,看起来像是榆树或桦树皮样子。

老头儿解开树皮上的麻绳,露出一打叠得方方正正的煎饼,还有一块红利里透亮的咸肉。

二愣子麻利地从腰里拔出一把bi shou,把咸肉切成了片,连同几个咸盐蛋一起摆在了茶几上。

“你们也尝尝俺们山里人的嚼咕。”老头儿说。

关世杰捏起一片咸肉放在口中嚼起来,肉有些咸,但嚼起来味道非常香。

“老人家,这是什么肉这么好吃?”吴彦章一边嚼着咸肉,一边问道。

“马鹿肉,估计你们没吃过。”老头儿说完,又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军用的水壶说:“你们的酒不好喝,尝尝俺自己酿的酒。”

老头儿拧开壶盖,一股酒香扑鼻而来。

二愣子麻利地敲开三个咸鸭蛋,用筷子把里面的鸭蛋青鸭蛋黄掏出来,放到树皮上。然后把三个空壳递给了他爷爷,还有关世杰和吴彦章两个人手上。

关世杰和吴彦章两个人不知何意,以为二愣子是在开玩笑。

老头儿见状,先拎起酒壶往空壳里倒上了酒,依次再给关世杰和吴彦章倒上。

这时,关世杰和吴彦章才明白二愣子的用意,敢情这就是酒杯。山里人的智慧还真是不容小觑。

“好酒,正宗的包谷酒。”关世杰喝了一口说。

“唉,好酒是好酒,可惜以后再想喝就难喽。”老头儿说。

“老人家何出此言?”吴彦章问道。

“还不都是归屯并户闹的?大片的庄稼地都撂荒了,在不就是让日本人买走了……”老头儿说到此处,便不再往下说了。

“老人家,你们那片儿是不是也闹土匪?”关世杰话题又转了回来。

二愣子刚要说话,见到爷爷的眼神儿,吓得赶忙把话咽了下去。

“这世道,人活不下去了,总得找个饭辄吧。”老头话里有话地说道。

关世杰适才听二愣子说过的半截话里,似乎还有深层的意思,就接着老头儿的话茬说:“都是逼上梁山的,估计谁也不想当胡子吧?”

“是这么个理儿。”老头儿说:“官府说谁是匪就是匪,俺们听着就是了。”

“老人家,我听说横道河子有一股绺子可是很厉害。”吴彦章说。

“有好几伙胡子,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绺子?”

“座山雕。”关世杰压低声音道。

“听说过,在俺们那一带闹得挺邪乎的。”老头儿警惕地说:“俺只是听说,从来没见过。胡子一来,俺们就都跑了。”

“胡子打猎吗?”关世杰见老头儿说话谨慎,就绕开话语问道:“要是打猎的话,手里应该有好皮子。”

“这就不知道了。来,咱们整一个。”老头儿一仰脖,喝光了蛋壳里的酒。

在不知不觉中,一壶酒见了底,天也渐渐黑了起来。

晚上八点半,火车到达了牡丹江车站。

“老人家,你和二愣子两个人是在牡丹江住一宿,还是晚上赶路回家?”

临近下车时,关世杰带着几分酒意地问道。

“俺大哥接俺们。”二愣子答道。

“俺大孙子大愣子来接站。”老头儿说:“等你们去横道河子的时候,俺请你们吃饭。”

“我们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横道河子?”关世杰问道。

“行,不怕胡子劫道就跟俺一起走。”老头儿笑着说。

还就不怕胡子劫道,关世杰心里想。

第77章 陈年往事

立秋之后,东北早晚的天气微凉,露水也重了起来。

关世杰和吴彦章,跟随着高老四爷孙俩,坐上了一匹马架辕着一辆胶皮轱辘车,离开了火车站。

更深露重,单衣很快就变得潮乎乎的。

从牡丹江火车站到横道河子,还有百十里的路要走。高老四吩咐大愣子抄近路,因此所走的道路,都是崎岖不平,坑坑洼洼的山路。

道路很窄,只有一米多宽。路两侧长满树木和灌木丛,还有一人多高的蒿草。

月亮高挂在天空,洒下大片的银灰色,萤火虫成群结队地穿梭在蒿草中。蚊子和蠓虫也不甘寂寞地围绕在马匹和人的周围,伺机而动。

关世杰和吴彦章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却又不能睡得踏实。总是有蚊子搅扰,不时叮在外露的皮肤上。

大愣子牵着马走,二愣子跟随在马车的后面徒步行走,马车上只有高老四,关世杰和吴彦章三个人坐着。

“他们两兄弟怎么不坐上来?”吴彦章不解地问道。

关世杰最初也不明白,但仔细琢磨了一下就明白了。

“他们是怕把马累坏了。马可是庄户人家的命根子。”

吴彦章听关世杰一说,也跳下马车,跟着二愣子一起步行。

“不碍事儿的,你们坐你们的。”高老四按住了关世杰的肩膀说:“你们城里人走不惯山路的。”

关世杰不再坚持想,反正也睡不着,不如跟高老四多了解一些情况。

“老人家,除了两个孙子,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我老伴儿前两年爬的烟囱。儿子和儿媳妇也都死的早,就留下了这两个二杆子。”

关世杰明白爬烟囱的意思,也是人已经过世了。

“那你也够辛苦的了。家里还有地吗?”

“还有几亩山地,水田都让日本人占了。”

“那你养两个大小伙子,光靠种地也不行吧?”

“年年冬天,我都上山下下套子,打打猎,不然早就饿死了。”

“你们这片是不是有个绺子?胡子头儿叫座山雕的?”

“是有这么个绺子。当家的叫座山雕。”

“老人家,他们手里是不是也有上等的皮子?”

“在海林威虎山,胡家窝棚一带的老林子里,老虎,猞猁,豹子啥稀罕的猎物都有,你说他们手里有没有好东西?”

关世杰见高老四吐露了一些关于座山雕的事情,就知道他对自己没有了很强的戒备心理。

“你是不是认识座山雕?还救过他的命?”

关世杰是根据二愣子的话,分析出来的。

高老四沉吟了一下,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我救他的时候,还不知道他就是座山雕。”

“老人家,你能讲讲咋认识的座山雕吗?”吴彦章问道。

“俺知道,俺讲给你们。”二愣子抢着说。

“滚犊子,话都说不全乎,显得你能是不是?”高老四呵斥道。

据关世杰所了解到的,座山雕原名张乐山,生于清朝末年。早年随家人闯关东到了东北,十七岁时,因为“三绝”,qiāng法绝、眼力绝、腿脚绝而被一张姓大户聘为炮头。

座山雕的qiāng法,据说是弹无虚发,是黑夜打香火头练出来的。

眼力,就是天生一双夜视眼,像野兽一样,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自由穿行。还有记载说,座山雕有识人之术,一眼就能看出人的内心,还有潜藏的善恶。

腿脚绝,据说是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六七十岁的时候,他在前面走,后面的年轻人要要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步伐。

后来,座山雕和张姓大户闹翻,一怒之下杀了张家十几口人,烧了陈张家宅院,上山落草为寇。因其心狠手辣,十八岁就当了胡子头。

座山雕生于1882年,现在算起来已经有56岁了。

关世杰很想在这个年代,见见这个叱咤绿林几十年,让张作霖,张学良父子,以及日本关东军头疼的匪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早在清朝末年时期,软弱的清廷就因为座山雕杀了侵占农民土地,修筑铁路,在海林一带qiáng jiān民女的沙俄官兵百十人,埋在同一个大坑里,而下过通缉令。

直至后世,当时埋葬沙俄的地方,被当地人叫做“毛子坑”。

这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心存替天行道,杀富济贫的理念,但也做出过滥杀无辜,欺男霸女的勾当。

座山雕杀好人,也杀坏人。在他的眼里,他就是主宰之王,善恶可以随心所欲。

关世杰对座山雕张乐山很感兴趣,能在民国见到这个传奇人物,也算是不枉来这个时代一回了。

“说起来,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高老四接下来,讲述了一段往事。

二十多年前,横道河子就闹胡子,胡子头就是座山雕张乐山。

那时候,威虎山一带的山脉,野兽漫山遍野。但是因为胡子们下令,严禁附近村屯的猎人到山上打猎,抓到偷猎的人,一律没收猎物和猎qiāng,并且要要交出几块大洋,才能把人赎走。

这个规矩一直持续到现在,附近的村民都不敢僭越。

高老四刚开始也不太敢去山上狩猎,但那一年秋天闹起了蝗虫,地里的庄稼几乎颗粒无收。

高老四为了一家人能活下去,冬天落了第一场大雪,就带着一杆猎qiāng上了山。

这一天,高老四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qiāng声,是快抢发出的声音。他就躲在树丛里张望。

不一会儿的功夫,从不远处一瘸一拐跑过来一个人,不管不顾地一头扎到高老四藏身的灌木丛里。

高老四一愣神儿的功夫,一把匣子qiāng就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你是干啥的?”

“俺是上山打猎的。”

“呛子在哪?带我过去。”

高老四估计这个人是胡子,可能遇到官府搜山剿匪,被打伤了大腿,想让自己带到呛子躲起来。

“俺凭啥听你的?”高老四一直反感胡子,见这个人来硬的,反倒激起了他的倔脾气。

“不带我过去,我就毙了你。”

“打死俺,你他奶奶的也活不成。”

“你知道我是谁?”

“俺管你是谁?你就是座山雕,俺也不怕你。”

“我就是座山雕!”

第78章 横道河子

座山雕张乐山报出自己的名号后,轮到高老四有点懵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三十多岁,身材瘦削,胡子拉碴的人,就是赫赫有名的座山雕。

“你真的是座山雕?”

“正是。得了,我也不难为你了。你赶紧麻溜地跑,等一会儿老帅的人抓到你,肯定认为你是我绺子上的人。”

高老四知道座山雕说的老帅是东北王张作霖,这应该是一次有计划的搜山行动,目的就是剿灭不肯归顺东北军的胡子。

高老四见座山雕张乐山这样说,就动了恻隐之心,认为这个人还是一条汉子,就把座山雕藏在了自己搭的用于打猎藏身的地窖里。

然后,换上了座山雕的衣服,仗着熟悉这一带的山峦地形,有惊无险地摆脱了东北军的追踪。

傍年根儿的时候,高老四家里无米无面无肉,正愁怎么过年的节骨眼儿上,屯子里忽然来了两挂马车,直接来到高老四的家里。

领头的那个人正是座山雕张乐山,他一见到高老四就单膝跪地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大哥。谁要是欺负你,就是欺负我张乐山。”

两挂马车上装着米面粮油,鸡鸭鱼肉,一股脑儿地都搬到了高老四的仓房。

座山雕临走的时候,还留下一百块大洋。也就是从那时候起,高老四,还有两个孙子,可以在威虎山一带随便打猎。

此后的每一年年根儿,座山雕张乐山都会派人送过来一些礼物和大洋,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关世杰读过一些关于东北土匪的传记,知道座山雕张乐山的人生信条是:宁**头,不做凤尾。

因此不论是老帅张作霖,还是少帅张学良,直至现在的日本人的招安,他都一概不理。

最近几年,日本人和伪满洲国政府,一直试图招安座山雕,也都是枉费心机。招安不成,也进山围剿过座山雕十几次,但每一次都无功而返。

关世杰也基于这一点,想要跟座山雕谈一桩大生意。

“老人家,你能不能带我们见见座山雕?”关世杰问道。

“这件事儿不是俺不帮你俺也不知道他在哪旮瘩猫着呢。”

“座山雕的山寨不是在威虎山上?”

“威虎山大着呢,谁知道在东西南北哪个地方?”

“老人家,我们来就是想谈个生意。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帮忙联系上座山雕,我们要是谈成了生意,让你赚千八百块大洋都不是问题。”关世杰说。

“你们不会是满洲国派来的人吧?”

“我们不是满洲国的人。这样吧,你要是能帮着联系上座山雕,不管生意谈成谈不成,我们都给你一千大洋。”

“爷爷,一千大洋够我们娶媳妇儿了。”二愣子说。

“俺帮你们找到乐山爷,俺知道他在哪旮瘩。”大愣子也说道。

“你们两个王八羔子,想媳妇儿都想疯了吧?还不赶紧闭嘴!”高老四厉声骂道。

“二翠家要五百大洋彩礼,咱啥时候能攒够这些钱啊?”大愣子嘟囔着说。

“爷爷,小嫚家也要三百大洋彩礼钱。”二愣子说。

“唉,养了这两个二杆子玩意儿。”高老四长叹一声说:“俺就试试看,行不行的可没准儿。”

有了高老四这句话,关世杰和吴彦章心里就有底气多了。

半夜十二点多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横道河子,高老四的家里。

关世杰和吴彦章顾不上洗漱,一头扎在炕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睡到早上八点多,关世杰和吴彦章才被一声声的鸡叫唤醒。两个人精神抖擞地走出房门,见二愣子正在院子里喂鸡,却没见过到大愣子和高老四。

“你们醒了?俺去给你们拿吃的东西。”二愣子说完,返身回到了西边的屋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二愣子就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玉米粥,还有一打煎饼,一碟咸菜,摆在了院子沙果树下的一张木桌上。

二愣子又在压井里,打来一盆水,让关世杰和吴彦章洗脸。

“你爷爷和你大哥呢?”

“俺爷帮你们进山找乐山爷去了。大哥下地干活去了。”二愣子答道。

关世杰闻言心里一喜,知道事情很快就会有了眉目。原本还以为,此行会多费一番功夫,才能找到座山雕。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会遇上高老四爷孙俩,让事情的进展有了质的飞跃。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过去。

关世杰和吴彦章两个人等得心焦,索性不再去想,就走出高老四的家,在横道河子镇上闲逛了起来。

民国时期的乡镇,远比不上后世乡镇的规模。横道河子与其说是一个镇,住户大概也就五六百户。

镇子上最繁华的所在,是一条长不过200米的街道。街道两侧是参差不齐的商铺。

现在是挂锄时节,也许正是逢赶集日,街道上摆满了地摊儿,卖一些锅碗瓢盆,镰刀锄头之类的用品。

除此之外,还有卖鸡鸭鹅狗等家禽家畜的农夫。唯一没有卖粮食的让人。

现在正是日本人控制粮食最严的时期,所有农作物一律不准买卖。姑且不说农民家有余粮,即便是有,也只够勉强维持生计。

两个人在街上闲逛了一回,正感觉很无趣的时候,只见二愣子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俺爷回来了,他让俺喊你们两个人回家吃饭。”

此时已经时近中午,关世杰琢磨着,高老四一定是起了个大早,去联系座山雕了。

按照时间上算,从横道河子到威虎山一带,至少要走三四个钟头。来来回回就要一天的功夫。

如此看来,在横道河子附近一定有座山雕的人,负责打探情报和传递消息。不然的话,高老四不会回来的这么早。

关世杰和吴彦章随着二愣子回到高老四的家里。

高老四站在院子里,一见到关世杰就急忙说道:“事儿基本定下来了,不过威虎山当家的要和你们亲自面谈。”

“好,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吃过晌午饭就走。”

即将见到传说中的人物,关世杰心里有些兴奋。

第79章 胡家窝棚(求收藏推荐)

午饭过后,高老四套上马车,拉着关世杰和吴彦章两个人,催马扬鞭跑出了横道河子。

此时,日本关东军的归屯并户政策,还没有在海林一带的深山老林里实施。路过的几个小村庄,还能听到鸡鸣犬吠之声。

下午三点多钟,马车来到了一个有二三百户人家的村落。

高老四跳下马车对关世杰和吴彦章说:“咱们歇歇脚再走,给马喂点料。”

“这是什么地方?”

“胡家窝棚。”

高老四说完之后,牵着马径直走进屯子里,来到一户有着五间瓦房的人家停了下来。

“姜东家,你在家吗?”高老四隔着木头杖子喊道。

“谁呀?”

随着一声应答,从屋子里走出一个穿着白色汗衫,褐色宽腿裤,干瘦精干的老头儿。

“原来是老四。把马牵进来吧。”

高老四牵着马,走进了院子。

五间大瓦房旁边是牲口棚,拴着五匹马,三头牛,还有两匹骡子。院里还有两挂马车,停在木头杖子边。

从这个干瘦老头儿的穿着打扮,还有房舍的结构,以及牛马牲口的数量上不难看出,这是一家富户。

让关世杰感到奇怪的是,一般村屯里的大户人家,大多会雇上几个看家护院的人,也称做炮头。

但这一家没有高墙炮楼,很明显没有雇佣炮头。如此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这户人家是本分的庄稼人,虽然略有资产,还不足以让胡子觊觎。十有**是不缺胡子们的供奉。二这户人家是坐地分赃,容纳胡子的之所,为胡子们提供情报,或是背后有大绺子撑腰。

临行前,关世杰就做过一番调查,对应着后世自己读过的书籍,对东北胡子有了一定的了解。

吴彦章出身青帮,触类旁通,也懂得一些绿林的门道。他见屋檐下的墙上挂着一片铧犁,被擦拭得锃光瓦亮,心里就明白了大概。

“这户人家有说道。”吴彦章悄悄说。

“怎么说?”

“这是坐地分赃,收容土匪的地方。”

吴彦章眼睛往上一挑,示意关世杰看那片铧犁。

关世杰看过后,想起自己读过民国时期胡子的传说故事。

胡子啸聚山林,既有大股的土匪,也有十几二十几个人的小绺子。小绺子的土匪不成气候,不能跟官府的部队抗衡。

这些人在农忙时是憨厚朴实的农夫,但一到了农闲时节就离开家,到几十里或百里外的地方,做打家劫舍的勾当。

他们没有固定的山寨,数九寒天时熬不过寒冷,就躲在某个村屯里的人家猫冬。

当然,收容土匪也担着风险,所以收费也比较高。一般这种人家管土匪的一日三餐,有喜欢吸大烟的,就提供大烟泡。喜欢女人的,就提供ji nu。

有大部分的流窜胡子,把打家劫舍来的钱花在了猫冬的人家。来年再重操旧业,继续做这种营生。

村屯里做这种生意的人家,一般都和官府里的人有些联系,每年的孝敬钱是必不可少的。

绿林里的人,若是见到农户家墙上挂着铧犁,就表明能收容胡子。只要谈好价钱,就不用担心会有官府的人来搜查。

这样的农户家,也提供情报给胡子。比如官府什么时候进山剿匪,哪一家大户适合砸窑等,都能赚到一笔辛苦费。

另外他们还有一种赚钱的门道,那就是帮着胡子销赃。胡子打劫来的金银珠宝等物件儿,经过他们的手卖出去,中间的差价利润也非常可观。

这家农户,显然是做这种买卖的,自然也不用担心胡子们砸窑抢劫了。

“老四,这两位盘儿干净,叶子鲜亮,是插边挂柱的还是熟脉子?”

“彪子,这两位是正儿八经的听响的,进山跟五爷谈皮子生意的。”

关世杰和吴彦章听干瘦老头儿和高老四说话都云里雾里的,猜到了他们说的是胡子的黑话,只是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敢情是五爷的客{qie},快屋里请。半拉子,饮马填料。”

这个叫彪子的老头儿话音未落了,从牲口棚旁边走过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干净利索地卸了马车,把马牵入到牲口棚里。

“老人家,咱们啥时候赶路?”吴彦章问道。

“不急,歇歇脚。人要吃饭,马要吃草。”高老四答道。

关世杰想,庄户人都心疼自家的牲口,赶了三个多小时的路,估计是怕把马累坏了。

既来之,则安之。八月份的午后,烈日当空,他们也已经燥热难耐。停下来喝口茶祛去暑气,也是应该的。

瘦老头儿彪子引高老四,关世杰和吴彦章三个人来到堂屋里坐下来,泡上了一壶茶。

村屯里的招待客人的堂屋里,陈设比较简陋。一铺火炕上摆着一张木桌,一把粗瓷茶壶,几个海碗里倒满了茶。

茶不冷不热,一碗喝下去暑气顿消。

“两位老客,收不收地鼠?”彪子问道。

“地鼠皮子是什么?”吴彦章不解其意地问道。

“彪子,他们不是熟脉子,你有话就直说好了。”高老四说:“他是问你们收不收金溜子,金耳环,金镯子。”

吴彦章一脸的蒙圈,青帮里也有江湖切口,用于相互沟通。没想到胡子的黑话更是难懂。

“老人家能否解释一下,你们刚才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吗?让我们开开眼。”关世杰笑着说。

“彪子说盘儿干净叶子鲜亮。说你们脸上不脏,新衣服好看。插边挂柱是,问你们是不是来入伙的?熟脉子是不是同行。”

原来如此。关世杰哑然失笑,中华民族的语言果然博大精深。胡子的黑话另辟蹊径,倒也值得玩味儿。

他记得后世看过《林海雪原》里,***和座山雕的对话: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脸怎么黄了?防冷涂的蜡等,已经成为脍炙人口的桥段。不仅合辙押韵,读起来朗朗上口。

由此可见,发明胡子黑话的人,应该也不是简单。

“我们不收地鼠,我们只收皮子。”

关世杰话音未落,外面传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11

第80章 座山雕(求收藏推荐)

从敞开的窗户望出去,只见大门外人喊马嘶。十几个身穿黑色裤褂的人,簇拥着一个五六十岁,尖顶秃头的人,打开木头大门走了进来。

姜彪子手脚及其利索地从炕上跳下来,急匆匆跑到院子里。

“哎呦喂,原来是五爷大驾光临。半拉子,告诉灶上多杀几只跷脚子扁嘴子,五爷就好这一口儿。”姜彪子喊道:“五爷,屋里请,台上拐子。”

“跷脚子是鸡,扁嘴子是鸭。台上拐子就是屋里炕上做坐。”高老四解释说。

五爷?岂不就是座山雕?

关世杰明白了,高老四把他们带到这里的用意,就是跟座山雕见面。或许是座山雕怕泄露山寨的具体位置。

座山雕家中排行第五,绿林道上的人都喊他五爷。后世的电影电视剧里,胡子们也都这样称呼座山雕。

关世杰心里清楚,并没有再问,他只想看看事态如何发展。

“四哥在哪旮瘩呢?”

“俺在这儿。”高老四应了一声,随后对关世杰和吴彦章说:“实在是对不住,俺路上没说实话。是威虎山大当家的让俺拉你们到这里的。”

“没关系,也省得咱们多走路了。”关世杰说。

关世杰心里在嘀咕,这个座山雕的行事风格,小心谨慎,还真够狡猾的。也难怪张作霖和日本人拿他没办法。

鹰目秃头的人,听到高老四的声音后,径直走了进来,他身后人都留在院子里。

姜彪子尾随在这个人的身后,刚跨过门槛,这个人冷冷地说道:“姜掌柜的,你去忙你的吧,我找四哥唠唠嗑。”

姜彪子一愣,脸上随即堆上了笑容说:“好说好说,俺去灶台上瞅瞅,饭做得了就喊五爷。”

“有劳有劳!”

这个人敷衍地说完,背着手走了进来。

“四哥,别来无恙!”这个人抱拳拱手说。

“还好,还好。”高老四也跳下炕,抱拳回礼道。

这个人眼睛望向关世杰和吴彦章。也许是这个人身上的杀气太重,关世杰感觉冷飕飕的,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大掌柜的,这两位就是来和你谈生意的老客。”高老四介绍说:“这位是新京来的皮货商行的关掌柜和吴掌柜。这位就是威虎山大当家的。”

关世杰和吴彦章也都赶忙站起身,抱拳拱手说:“久仰久仰。”

座山雕张乐山说:“两位老客请坐,咱们先不急谈生意,我有点家事要处理。处理完了,咱们再扳浆子(喝酒)细谈。”

关世杰仔细打量其座山雕来。这是一个刀条脸,鹰眼,鹰钩鼻子,下巴上留着一撮花白的山羊胡。大手,大脚,身材适中,浑身上下都是肌肉。

座山雕身上也穿着一套黑色的丝绸裤褂,脚上穿着一双千层底的黑布鞋,腰上系着一条牛皮板带,皮带上别着两把德国镜面匣子枪。

“大掌柜的,咋的了?”高老四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座山雕端起一碗茶,犹如牛饮一般咕咚咚喝了下去,一抹嘴说“痛快!”

这时,大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仅仅从扬起的漫天灰尘,就不难看出,这是几十个人的队伍。

“好戏开始了。”座山雕自言自语道。

关世杰和吴彦章两个人,虽然不知道座山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从座山雕一脸严肃的表情也能看出,即将发生的事儿非同小可。

外面又来的是什么人?

一个身穿黑色裤褂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说:“五爷,穿山豹来了。他们好像反火了。”

“慌什么?”座山雕大马金刀地盘腿坐在炕上说:“让他来见我。”

院子里涌进一群人,身上穿着土黄色的军装,帽子上的帽徽和肩章,正是满洲国的五色图案。

一个大概在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面白无须,长相颇为端正的年轻人率先走进了院子。

姜彪子忙不迭地从灶房跑出来说:“豹子兄弟,你可来了。”

“我干爹呢?”

“俺在这儿呢!”

“干爹,你出来吧,呆在屋里多闷得慌?”

座山雕阴森森地一笑道:“看看,还是俺干儿子心疼爹。”

座山雕跳下炕刚要往外走,高老四拦着他说:“大掌柜的,你不能出去。”

“四哥,你放心好了。小黄嘴儿斗不过老家雀儿。”座山雕说:“四哥,你照顾好两位老客,别让那些王八羔子伤到了。”

座山雕说完就走了出去。

此时,院子里的气氛非常紧张,四五十个身穿黄色军装的人和十几个座山雕带来的人,相互持枪对峙着。

大门外的杖子空隙,也都架着一杆杆的长枪。从穿着上看,也是这个被称为穿山豹的人带来的。

“豹子,你出息了。敢让人拿枪对着你干爹了?”

“干爹,现如今俺是海林保安团团长。俺还是那句话,你是跟我去海林享福呢,还是让俺给你送终?”

“日本人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出卖你干爹?”座山雕问道。

“步枪120条,子弹三十箱,大洋五千块。”穿山豹洋洋得意地说。

“姜彪子,你又得了多少好处?”座山雕又问道。

姜彪子吓得一哆嗦,随后稳定住心神说:“五爷,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年龄也不小了,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去城里骑洋马挎洋刀多威风啊?”

“你他娘的少啰嗦!说说你五爷的脑袋值多少?”座山雕问道。

“五爷,不是我贪财。你看现在整个中国都快变成日本人的了……”

座山雕不再理会姜彪子,他自言自语地说道:“想当年,朝廷悬赏五千龙洋,老帅和少帅出价一万大洋。日本人给你们这么一点小钱儿,就能让你们把五爷卖了?”

“来人!把座山雕码上!”穿山豹不容座山雕再说话,口里发出命令说。

两个喽啰走上前去,刚接近座山雕,就被座山雕一拳一脚打翻在地。

“窝囊废!豹子,有种你过来把五爷绑上!”

穿山豹恼羞成怒,他拔出抢走了过去,把枪顶在座山雕的脑门上说:“再他娘的逞强,老子就一枪崩了你个老灯台子。”

第81章 典鞭(求收藏推荐)

座山雕带来的十几个人已经被缴了枪。高老四,关世杰和吴彦章也被人押着来到了院子里。

“你们是干啥的?”穿山豹问道。

“我们是收皮子的。”关世杰答道。

“先码上,一起带给秋田少佐。”穿山豹吩咐说。

“祸不及无辜。豹子,咱们好歹父子一场,干爹求你放了四哥和这两位老客。”

座山雕说完,把两支枪扔到了地上。

“干爹,不是俺不给你面子,是日本人想要你的脑袋,还捎带着跟你有瓜葛的人。这两位老客,对不住了,谁让你们赶巧了。”

“王八羔子,你就不怕五爷的兄弟们找你算账?”高老四问道。

吴彦章刚想说话,却被关世杰的眼神儿制止了。

“等你五爷的人来了,你五爷早到海林见秋田太君了。哈哈哈!”穿山豹一阵狂笑。

“豹子,你果然是干爹的好儿子,但你只学会心狠手辣,就是没学会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座山雕笑着说。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干爹,给日本人干事儿有啥不好的?你看俺手下的人,叶子,喷嘴子(枪)都嘎嘎新,住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月月都有饷银。咋都比窝在山里边强吧?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俺在秋田太君面前美言几句,给你个官儿做……”

“五爷要想做官,还轮不到你指路。当初老帅给五爷个师长,五爷都没答应。五爷这辈子最恨官府,官府是我的仇人,日本人是我的死敌。想要五爷给日本人当孙子,门儿都没有!”

“干爹,五爷,五祖宗。咱们吃横把的(做胡子),就不应该穷讲究。话不要多说了,崽子们,把座山雕码上。”

座山雕浑然不惧,笑吟吟地看着穿山豹说:“孝顺儿子,你就不怕没码上五爷,反倒把自己码上了?”

关世杰见座山雕胸有城府,丝毫没有慌张的样子,知道座山雕必有后手。不然的话,绝不会如此的淡定。

况且,座山雕如果今天被穿山豹抓去海林,一定就不会有后来的《林海雪原》了。

“哈哈哈,五爷是煮熟的鸭子嘴硬。俺今天倒要看看,哪一个人敢把俺码上?”

穿山豹胜券在握,满脑子都是金钱美女,见座山雕如此说,便用嘲讽的语言说。

“俺来把你码上!”一个人在穿山豹的身后说。

穿山豹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把匣子枪就顶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大掌柜的,告诉他们别乱动,万一吓到俺,手指头一动,你可就归西了。”

“二傻子,座山雕给了你啥好处?让你背叛俺!”

“五爷救过俺的命,俺的命就是五爷的。五爷还给了俺五十大洋。”

这一连串的变化,让穿山豹猝不及防,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贴身的崽子会反火。

“二傻子,俺给你一千大洋,不,五千大洋都给你。”

“俺就要五十大洋。”二傻子坚持说。

穿山豹手下的心腹也有十几个人,他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

有一个心腹刚要开枪,就听到远处传来“叭叭叭”三声枪响。

“西北风来了!”

多日无雨,气候干燥。耳边听到一阵阵的马蹄声,还有卷起的尘土,就知道来的人不少。

“叭叭叭”又是三声枪响。

“镇三江来了!”

猛然间,胡家窝棚四面八方都传来了连贯的三声枪响,马蹄声也如鼓点儿一般地传来。

“小白龙来了!”

“下山虎来了!”

“大檩子来了!”

……

“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吴彦章问道。

“绺子典鞭了!就是绺子遇到大事儿,在一起商量事情。”高老四面露喜色说:“一定是五爷下了绿林令。”

关世杰知道武侠小说里的武林令,大多由威望极高的人发出后,各大门派会积极相应。

一支响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关世杰本以为小说里杜撰的成分比较高,却原来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不知道这些胡子头儿里面,有没有许大马棒,蝴蝶迷。

胡家窝棚里鸡飞狗跳,许多人家吓得都关上房门,躲在屋里瑟瑟发抖,生怕胡子会闯进来。

但六七股土匪都向姜彪子家聚集,跟随穿山豹来的人马,很快就被来人缴了械,身上也被搜刮一空。来晚的胡子搜不到东西,硬是把穿山豹的人,脚上穿着鞋扒了下来。

十几分钟后,从大门外走进来七个高矮胖瘦不一的胡子头儿。

姜彪子明白这是绺子大典鞭,今天的事儿,就是冲着穿山豹和自己来的。他一想到自己多年的苦心经营会在今天毁于一旦,房子,土地,牛马牲口等都会灰飞烟灭,顿时面如死灰。

“五爷,是俺对不住你。念在多年的交情上,你饶俺一命。”姜彪子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穿山豹知道大势已去,知道自己设下的圈套,反而把自己套牢了。他想不明白的是,二傻子虽然临阵反火,但他不知道抓捕座山雕的计划。当时设计的,除了姜彪子之外,再就是二掌柜三掌柜,难道是他们两个人出卖了自己?

“大掌柜的,你不用琢磨了,这件事儿是俺递话给五爷的。”二掌柜说“老三也同意这样做。”

“你们为啥要这样对我?俺待你们两个人可不薄。”

“日本人杀了俺家十几口人,你投靠日本人,就是俺的仇人!”二掌柜说。

“小白龙,咱们可是磕头兄弟,你咋也来了?”穿山豹不甘心地向一个面白无须,一脸阴鸷的人问道。

“你可能忘了,俺亲大哥是咋死的了。就是披着你这身皮的人,为了冒功请赏,杀了俺大哥,诬赖俺大哥是胡子。”小白龙说:“俺当时差一点也死了。官府既然不容俺做良民,俺就当一回胡子。咱们兄弟一场,你死了之后,俺会好好安葬你的。”

穿山豹长叹一声说:“干爹,你能不能给俺来个痛快的?二十年后俺又是一条好汉!”

“不成,你犯了绿林大忌。第一窗户不亮,投靠官府和日本人。第二你压裂子,人家可是黄花大闺女,不是青楼的窑姐儿。”座山雕说:“你应该知道死法!”

穿山豹适才还硬气得很,听到座山雕的话后,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第82章 灭门(求收藏推荐)

姜彪子磕头如捣蒜,嘴里不停地说:“五爷,饶命啊,饶了俺的狗命吧。”

“各位并肩子,今天你们来给俺捧场,总不能让你们跑空。房子和地是官府管的,咱们拿不走。除了这两样,你们喜欢啥就拿啥。”座山雕捋了一把花白的胡须说。

高老四这一次没等吴彦章问,就直接把座山雕说的胡子黑话,解释了一遍。

“窗户就是眼睛,压裂子就是奸淫民女,并肩子就是兄弟们。”

关世杰和吴彦章听完解释,大致猜到了穿山豹即将要面对的酷刑,应该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五爷,彪子家的人咋办?”小白龙问道。

“杀光,不能留下口实。”座山雕淡淡地说。

关世杰心里一寒,刚要开口就被高老四拉到一旁说:“老客,这种事情不好多说话。”

“怎么说?”

“绺子里的规矩,忘恩负义的,欺师灭祖的,认贼作父的,投靠官府的都要灭门。所以一般人都不敢反火。”

关世杰没理会高老四说的话,耳边听到一声声的哭泣和惨叫,从各个房间里传来。忍不住大喝了一声:“五爷,手下留情!”

座山雕冷冷地问道:“你敢坏了绿林的规矩?”

“五爷,祸不及家人。姜彪子有罪过,就让他一个人担着,没必要斩尽杀绝。”

“你是谁?就凭你的两句话,五爷就会听你的?”小白龙冷笑着说。

高老四急忙打圆场说:“这两位是新京来的老客,是找五爷谈生意的。他们不懂规矩,你不要见怪。”

“五爷,几万几十万大洋,能不能让你放过老弱妇孺?”关世杰喊道。

“并肩子,暂停一下。都听听老客咋说。”座山雕喊道。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没有了妇孺的惨叫声,只有惊惧后的抽泣声了。

“五爷,人多嘴杂。咱们能不能细谈?”关世杰说。

座山雕沉吟了一下,微微点头道:“姜彪子,五爷今日网开一面,放过你的家人。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谢谢五爷,谢五爷大人大量!姜彪子趴在地上磕着响头说。”

“叭叭!”

座山雕身边的一个彪形大汉抬手就是两枪,击中了姜彪子的脑袋,血浆迸溅了一地。

“干爹,求你给俺也来一个痛快的吧!你说的第一条俺认,第二条俺不认。”穿山豹喊道。

“容不得你不认!秦老蔫儿,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座山雕说道。

这时,从座山雕身后走过来一个四十多岁,一看就是那种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他走到穿山豹的面前,狠狠抽了穿山豹几记耳光说:“就是你这个畜生,糟蹋了俺的闺女!俺闺女今年就要嫁人,被你糟蹋后寻了短见!”

穿山豹不再狡辩,站起身来喊道:“座山雕来吧!俺活得也够本了!”

座山雕从身边的人手里接过一把匕首,走到了穿山豹的面前。

“来人,把这败类叉上去!”座山雕说。

座山雕的人听到命令,随即把穿山豹绑到了院子里的一棵果树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座山雕一刀就插入了穿山豹的左眼眶,穿山豹痛得厉声惨叫。紧接着,一刀又插入了穿山豹的右眼眶。

穿山豹疼得晕了过去。

“熬油!”座山雕喊道。

很快,灶房里跑出一个人来,手里端着一个马勺,马勺里是滚开的豆油。

“窗户不亮要擦,压裂子要炸鸡子儿!”

关世杰见两个小土匪扒掉了穿山豹的裤子,露出了下身。

座山雕接过马勺,直接放到了穿山豹的胯下,只听到两声爆裂的声音和一声凄厉的惨叫,一股焦臭味道的油烟飘散开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肉香。

关世杰和吴彦章两个人尽管有了心理准备,见到如此残酷的手段,还是不忍直视。

“五爷,从姜彪子房里搜出来两对金镯子,一个祖母绿戒子,三副金耳环,加上他老婆,小老婆身上的金银首饰,还有一万八千大洋的银票和三千六百七十三块大洋,都在这里了。”一个师爷模样的人用两个包袱皮兜着一堆首饰和大洋,放到了地面上。

“此外,还有五匹马,三头牛和两匹骡子。猪圈里还有两头肥猪,十八只羊。米面粮油各几百斤。”另一个人说道。

“各位并肩子,咱们今晚搬江子(喝酒),吃叉子(牛肉),山头子(羊肉),跷脚子,敞开肚皮使劲儿造。”座山雕说:“地鼠和老头(大洋),还有五匹连子(马),你们就分了吧。”

“五爷仗义!俺们就听五爷的吧。”

“好,五爷不愧是瓢把子,说话算话!”

“谢五爷,那兄弟们就不客气了!”

……

七个胡子头儿七嘴八舌地说了一堆奉承话,随即开始了分赃。

“五爷的意思是杀猪宰牛,杀鸡宰鸭,喝酒吃肉。”高老四说。

穿山豹和姜彪子的尸体被拖出去后,胡子们在院子里开始了忙碌,杀猪宰牛一通忙活。

座山雕像主人一样,领着关世杰和吴彦章就来到了客房。

“两位老客,你们是啥来路?收皮子的可没你们的胆量。”座山雕开门见山地说:“你们姓共还是姓国?”

“大当家的,实不相瞒。我们是军统局的人。”关世杰说。

“哦,你们想来招安不成?”

“我们不是来招安的,是来和大当家的谈一笔生意。”

“你们说说看。”

关世杰把自己的想法跟座山雕说了一遍,随后又补充到道:“我们提供情报,并且协助你做成这桩大生意。”

座山雕微阖双眼,听完关世杰的话说:“俺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咋知道你们是不是日本人派来下套子的?”

“大当家的,你派人试试不就知道了?生意成了,你就相信我们是军统局的人了。”关世杰说:“派去的人也不用多,七八个机灵点儿的人就行。”

“你们不要分篇(分赃),还费心费力地帮忙,你们这样做有啥好处?”

关世杰知道座山雕在绿林纵横几十年而毫发无损,自然有过人之处。座山雕老奸巨猾,自己理由不充分,或是理由稍有漏洞的话,座山雕一定不会答应合作。

第83章 背黑锅(求收藏推荐)

“大当家的,我们奉命截获了满洲国的钞票版样……”关世杰一五一十地把如何取得版样,并复制了版样的经过讲了一遍,最后说:“我们的目的,就是让日本人相信,这件事儿是绿林好汉做的。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继续使用这套版样。”

“原来是让五爷替你们背黑锅。也罢,只要能弄到老头,五爷背这个黑锅!可有一条,要是跑空了,你们出一万大洋。”座山雕说。

“好,那一言为定!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老客请讲。”

“这件事儿,只限于咱们三个人知道。即使你手下的人,只能告诉他们如何行动,不能告诉他们其中的缘由。”

“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咱们击掌为誓。”

座山雕站起身和关世杰击掌为誓后,两个人商定了联络方式,行动细节等问题。

“关掌柜的,今天在胡家窝棚闹这么大动静,用不了多久,日本人就会来。俺就不留你们了。”座山雕说:“俺让四哥送你们回去。”

“大当家的,那你们还杀猪宰羊的?”吴彦章问道。

“这天都快黑了,俺们吃饱喝足跟日本人掐一架,就钻老林子回家了。一会儿让崽子们给你们带些熟肉路上好吃。”座山雕说。

“那我们就告辞了!”关世杰抱拳拱手说。

“关掌柜,吴掌柜,我就不送了!他日到威虎山做客,俺好好招待你们。”座山雕也一抱拳说。

高老四在门外见关世杰和吴彦章走出房门,就去牲口棚牵了马,套上了轱辘车。

几个胡子事先就准备好了几只烤好的鸡鸭,还有十几个鸡蛋,装在一个柳条筐里,递给了高老四。

高老四道过谢后,让关世杰和吴彦章坐上马车,从姜家大院走了出来。

大门外的胡子们,见高老四的马车走出来,都自动闪开一条路,像行注目礼一般,望着马车离开了胡家窝棚。

夕阳西下,天边一抹云彩殷红如血,似乎蕴含着某种隐喻。

关世杰蓦然想起了王招娣,自洛阳接到一封信后,从此杳无音信。战时的通讯,仅是信件往来就要耗费很长的时间。

重庆一直被日军轰炸,王招娣姐弟俩会不会出现意外?关世杰不敢再往下想,他向高老四问道:“老人家,你能不能教教我们胡子的黑话?”

“你们学这些东西干啥?”

“以后遇上胡子劫道,说一些他们黑话。估计就不会劫我们了。”关世杰说。

“对,老人家,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就当解解闷儿”吴彦章说。

“行,那俺就叨咕叨咕。”

高老四先从胡子报号说起,他说绿林里的胡子,打家劫舍都不提自己的真实姓名,一怕官府缉拿,二怕牵连家人,所以当家的胡子头都有自己的匪号。

比如今天所见到的,座山雕、穿山豹、小白龙、下山虎等。

胡子之间互通真实姓名时叫报蔓。一般说三个字,三个字里就隐藏着姓氏。

譬如虎头蔓——王。取的是虎是兽中之王的意思。雪花蔓——白。针线蔓——冯。双口蔓——吕。

还有一种成语谐音报法,像辕门射——纪。天下太——平。福寿双——全。挂印封——候。

再就是俗语拆字,比如千里草——董。张嘴等——魏等等。

关世杰和吴彦章两个人,听得很入迷,觉得胡子们的语言确非常有创意。

“那我们两个人的姓氏,又应该怎么说?”吴彦章问道。

“忠义蔓姓关,意思是关二爷忠义千秋。口天蔓姓吴。”高老四解释说。

“那为什么叫报蔓?”

“落草为寇,沦为草莽就是蔓。饿了,咱们吃饭。”

高老四从布袋里掏出一只烤熟的鸡,把手伸到了鸡肚子里。

关世杰和吴彦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鸡撕开了就是,干嘛要掏鸡肚子?

两个人正在纳闷儿,见高老四变戏法一样,从鸡肚子里面掏出了几块大洋来。

紧接着,他又从其他两只鸡和三只鸭里面,也都掏出了几块大洋。

“这是什么意思?”吴彦章问道。

“这叫见者有份,绺子里的规矩。”高老四答道。

一共三十六块大洋,高老四数好之后,递给关世杰和吴彦章两个人二十四块大洋。

“老人家,钱你都留下吧,算我们的车马费。”关世杰说:“给你两个孙子当彩礼钱。”

“唉,人家好模好样的娶个媳妇儿,给的彩礼,也不过百十块大洋。我这俩孙子,大愣子倒是没啥毛病,就是一天说不上两句话。二愣子脑子烧坏了,人家都使劲打要钱。”高老四摇着头说。

天渐渐黑了,山路两旁的树林里不时传来鸟兽的叫声。

关世杰吃了一些鸡鸭肉,喝了几口高老四带的包谷酒,有了几分睡意。他躺在马车上,闭上双眼打起了盹儿。

“叭叭叭!”

“哒哒哒哒!”

突然从胡家窝棚方向,传来了一阵阵的枪声。

“五爷他们和日本人干起来了!”高老四说。

“老人家,座山雕在你眼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关世杰问道。

“咋说呢,有人说好,有人说坏。俺觉得他杀的坏人比杀的好人多。”高老四说:“今天要不是关掌柜的,姜彪子一家子都得见阎王爷了。”

“老人家,你听说过许大马棒和蝴蝶迷吗?”

关世杰今天没见到这两个人,心里感觉有点遗憾。

“听说过,许大马棒跟五爷是死对头。蝴蝶迷本是好人家的闺女,被逼良为娼后,没办法才当了胡子。”

“你可见过他们?”

“没有,他们的地盘不在这旮瘩。”

“老人家,你再讲讲胡子黑话吧。”吴彦章意犹未尽地说。

“行你们爱听,俺就再叨咕叨咕。”

高老四随后讲了胡子黑话里,所代表的人体器官,生活用具,穿衣打扮,房屋建筑,饮食,还有枪支弹药,胡子活动等一些黑话。

关世杰苦于没带录音机之类的东西,记不得太多,但也掏出纸笔,摸黑记下了一些。

他觉得非常有必要记住这些黑话,也许有一天就用得着了。

第84章 叛徒(求收藏推荐)

当胡子不发愁,吃大菜满嘴油。

匣子枪别后头,西洋景瞧个够。

搂着大妞住高楼,花钱就像江水流。

关世杰在高老四念叨的;关东胡匪里流传的一首歌谣里睡去。

第二天,关世杰和吴彦章两个人,给高老四留下了一千大洋的银票,就离开了横道河子,回到了长春。

休息了一个晚上,关世杰所代领的军统局长春站,紧锣密鼓地开始了工作。争取尽快弥补上一次任务所留下的漏洞,赶在钞票版样没决定更改千前,完成下一个任务。

宋垣担心被日本特高课跟踪,自关世杰从横道河子回来,也一直不敢跟关世杰见面。

但好在秦川能以警察署特勤处的身份协助办案,调查运钞车被劫,警察署警察死亡事件。

因此,秦川偶尔能接触到宋垣。

林义秀提议更换钞票版样的的意见,已经提交到日本关东军司令部,司令部再上报给外务省,内阁等部门,暂时还没有结果。

宋垣要在短时间内,调查清楚新京内哪一家支行;哪几天的营业额最高,以及运钞车押运人员的人数和武器配置,还有行走的路线等细节。

这一天,秦川带来一个消息,原军统局长春站情报主任,叛变投敌的侯成德的儿子即将要结婚,婚礼定于9月2日在万国大饭店举行。

很快,冯雪梅也证实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关世杰觉得这是一个能除掉侯成德的好机会,就此问题,他就先后跟秦川、夏鹏飞、吴彦章、高亚峰单线联系过,听取了他们的意见。

宋垣暂时不便联络,他手头上还有一个计划的细节需要去完善。

秦川和吴彦章两个人主张派人混入婚礼现场,看准时机一举击毙侯成德。

夏鹏飞的意见是,侯成德一定会坐车来到万国大饭店,派人找机会把tnt炸弹放到车底盘。

高亚峰的意见是,满洲国达官贵人凡是红白喜事,都喜欢请戏班子唱一天,他要混入戏班子里,等侯成德一出现,就用手枪将其击毙。

关世杰又听取了郑苹如和冯雪梅的建议后,为了能稳妥地铲除叛徒,制定下了两个方案。

9月2日,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

早上五点钟,侯成德就起了床。

他习惯性地撩开窗帘,警惕地向外张望。

这是一栋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洋楼,从二楼卧室的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院子里的花草树木,还有门口门岗里两个昏昏欲睡的警卫。

门口左侧的两棵景观树旁,拴着两条日本狼狗。还有两个警卫,端着枪在院子里晃荡。

这是日本关东军特高课为保护侯成德安全,而专门安排的房子。对面就是新京警备司令部的办公楼,安全性可算得上万无一失。

侯成德自己也有两处房产,现在留给了老婆和三个儿女。

今天是大儿子的婚礼,无论怎样,他也要抛头露面,出现在婚礼的现场。

新京警察署考虑到他的安全问题,今天会在万国大饭店附近戒严,并且会派出一百多名警察来维持秩序,盘查参加婚礼的人员,以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侯成德还是不放心,就取消了雇戏班子唱戏,主家敬酒答谢来宾的环节,而且万国大饭店里的侍应生,服务员都要仔细搜身,厨房里的人一律不准带刀具出入。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侯成德才放心了一些。

八点钟,侯成德吃过早餐,坐在客厅里等着老婆,而后一起去万国大饭店。

自从他出卖了军统局长春站的全班人马,无时无刻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被军统局的人伺机报复。作为军统局老牌特工,知道今天是军统局的一个机会,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

前些日子,满洲国中央银行运钞车被劫,警车被炸,他就怀疑是军统局的人做的。

军统局的手段,他还是略知一二。

如果儿女亲家不是满洲国治安部参谋司司长王之佑,今天即便是儿子大婚,他也不可能露面。

王之佑,现年46岁。原东北军第6方面军团司令部参谋长,兼后方留守司令部参谋长。

张学良改旗易帜后,历任国民政府吉林政府委员,兼吉林全省警务处长,高等警官学校校长,吉林保卫团管理处总办,吉林省青江局第二局局长,代行局长职务。

918事变之后,任东铁护路军,吉林自卫军联合军前敌总指挥。

1932年5月降敌。

现在是满洲国皇帝溥仪身边炙手可热的人物,仅此一点,就不容侯成德怠慢和忽视。

九点钟,侯成德的老婆坐着防弹专车来到这里。言说接亲的车辆已经出发,大概十一点左右就会到达万国大饭店。

十一点钟,侯成德夫妇坐上专车,赶往万国大饭店的婚礼现场。

专车司机还有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保镖,都是日本关东军司令部派来的日本人。

尤其保镖是日本“一刀流”的传人,而司机兼保镖的人,不仅枪法超群,而且还是柔道高手。

当初,这也是侯成德自己投降的条件之一。他害怕身边的中国人,有可能就是军统局的人。

十一点三十分,侯成德来到了万国大饭店门前。

从万国大饭店为中心,两侧的道路外延二百米内是戒严区域。大酒店的大门口,也有荷枪实弹的警察,对来宾的身份进行盘查。

当然,对挂着军警和满洲国各大部门牌照的车辆里下来的人一律放行。

侯成德夫妇下了车,直接由维持秩序的几个警察,带入了大饭店。

十一点五十分,接亲车辆抵达。

婚礼的仪式在布置好的大礼堂正式开始了。

新郎新娘按照旧时的风俗,在古制傧相的引赞和通赞下,先敬过天地和祖宗牌位,上香,添香油。而后依次三叩首。然后是拜高堂。

侯成德夫妇坐在龙凤椅子上,接受了大儿子儿媳的三叩首。

当新媳妇给公公婆婆敬茶时,侯成德没敢喝,只是用杯子沾了一下嘴唇,就算是完成了这个环节的仪式。

冯雪梅站在在来宾的人群里,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第85章 万国大饭店(求收藏推荐)

冯雪梅作为第一方案的执行人,见侯成德如此小心警惕,自己的行动计划将很难实施。

关世杰制定的第一个方案就是投毒,借新娘敬茶,宾客敬酒的机会,让冯雪梅投下剧毒氰化钾。

冯雪梅借口试试茶烫不烫,不能让主顾挑理的理由,从侍应生手里接过茶壶,伺机把小指甲盖里的氰化钾弹到茶水里。

让冯雪梅没想到的是,侯成德只用嘴唇碰了一下杯子,而侯成德的老婆却一口喝了半杯。一眨眼的功夫,侯成德的老婆就脸色乌青,口吐白沫随即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有人投毒!”

侯成德一看他老婆的症状,明显就是氰化钾中毒,忍不住惊恐地喊道。

这一刻他意识到,婚礼现场一定有军统局的人存在。

万国大饭店里顿时乱作一团,其中有不少胆量小的女服务员和女客,都发出了异样的尖叫声。

现场维持秩序的满洲国警察里,不乏有一些经验丰富的人,他们第一反应,就是要抓住那个手提茶壶的侍应生。

这个侍应生也吓傻了,茶壶“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几个警察跑过来,给这个侍应生带上了手铐。

“长官,不是我干的啊!我冤枉啊!”侍应生反应过来后,声嘶力竭地喊道。

冯雪梅见投毒计划失败,一想到自己随后就会被侍应生供出,又见到大礼堂门口被戒严,任何人都不能出入。

当然,如果她想逃跑的话,仗着熟悉万国大饭店的结构布局,还是能逃走的。但冯雪梅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于是,冯雪梅把心一横,从怀里掏出一把勃朗宁袖珍手枪,冲着侯成德就开了五枪。

“叭叭,叭叭叭。”

这种手枪的有效射程在五十米左右,装弹六发。

冯雪梅尽管也经过手枪射击训练,但由于枪法和距离的原因,只有一发子弹打在侯成德的肩胛骨上,其余四发子弹都落空了。

侯成德的反应也很快,当他中弹之后,马上趴在地上喊道:“快抓住她,她是军统局的人!”

冯雪梅把枪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凄然一笑喊道:“侯成德,你一定活不过今天!姑奶奶在阎王殿等着你!”

“叭!”

枪膛里的最后一颗子弹,贯穿了冯雪梅的头颅。

在行动科目的训练中,教官们会重复地讲,最后一颗子弹,一定要留给自己。

冯雪梅牢牢记住了这一点!

万国大饭店的婚礼戛然而止,来宾们纷纷夺路而逃。

侯成德捡了一条命,顾不得老婆的尸体还躺在地上,顾不上三个儿女伏在尸体上号啕痛哭,就在两个保镖的护卫下,急匆匆地走出万国大饭店。

“轰!”的一声,停在大饭店门口的一辆警车被炸得四分五裂,崩解的汽车零件以及车体零碎的铁皮,像下了一场流星雨,带着火花四散开来。

最先逃出大礼堂的男女宾客,眨眼间就倒下了七八个人。人们在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之后,才稍稍回过神来。

侯成德刚踏出大饭店的门口,就目睹了这惨烈的一幕。从万国大饭店不断涌出人来,见到此情此景,又是慌不择路,四下乱跑了起来。

侯成德身边两个日本保镖,还有十几个满洲国警察,护送着他挤过人群,来到侯成德的专车前面。

日本保镖迅速打开后车门,侯成德连滚带爬地坐到了车上。

司机一脚油门,拼命地按着喇叭,从散开的人群里冲出一条路,渐渐地消失在路的尽头。

秦川站在万国大饭店门口的一个角落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侯成德坐在车上,惊魂未定地喘了一口粗气。他暗自庆幸今天能逃过一劫,有赖于多年在军统局的浸淫,能感知到危险了存在。

侯成德忽然想到,万国大饭店门口爆炸的那辆车,为什么不是自己的这辆?军统局想杀自己,为什么去炸别的车辆呢?

“快停车!快停车!”

侯成德凭借着多年的经验,想到炸那辆警车的目的,就是让人群乱起来,然后才能靠近自己的这辆车,安放上爆炸物。

因为,自己的这辆车,一直有几个满洲国警察看护着。

司机一脚刹车,车刚停下来,侯成德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他只觉得眼前一片亮光……

虽然车身和车窗都防弹,但车底盘上的一公斤tnt,足以让这辆车七零八落。

秦川是第二个行动方案的执行人。

前一天,秦川的部门就接到了侯成德的请柬。作为满洲国警察局的同事,秦川去参加婚礼,也是必然的。

这也是关世杰制定第二个计划时,事先考虑到的结果。

秦川趁乱先是炸毁了自己乘坐的车辆,等到大门口乱作一团的时候,他悄悄接近了侯成德的车辆,安放好了定时炸弹。

但有一点是关世杰和秦川等人没想到的,那就是冯雪梅的牺牲。

冯雪梅完全可以趁乱离开万国大饭店,但她没有,而是继续执行未完成的任务。

仅此一点,就足以让人钦佩。

9月3日,满洲国《时事新报》上刊登了一条消息:万国大饭店发生枪击爆炸事件,一女匪被当场击毙。爆炸致数人遇难。满洲国警察局特别行动处处长侯成德被暗杀。

当关世杰和郑苹如得知冯雪梅牺牲的消息,都十分的震惊。

尤其是郑苹如和冯雪梅两个人情同姐妹,自洛阳一起报名参加复兴社特务处开始,一直到临澧特训班,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

现在冯雪梅突然牺牲了,让郑苹如一时接受不了。她失声痛哭,涕泪交流地哭了一天,直到晚上才稍稍平静下来。

关丫丫听说雪梅姨娘死了,也陪着郑苹如流泪。

除了郑苹如,还有一个人最悲痛,那就是夏鹏飞。

夏鹏飞自从跟冯雪梅假扮过夫妻,心里就一直暗恋着冯雪梅,只是时机未到,还没来得及表白,冯雪梅就牺牲了。

关世杰也很悲痛,因为不仅失去了一个好的电讯情报员,同时也失去了一个好帮手。

万国大饭店的枪击事件,以及侯成德被炸身亡,让另一个叛徒,原军统局长春站女电讯科长——林霞,连夜逃出了新京。

第86章 胡子下山(求收藏推荐)

日本特高课和满洲国警察署,成立了特别联合调查组,围绕着侯成德被杀一事展开调查。

冯雪梅的身份来历自然被列入重点。其后才是那个侍应生。

当初军统局通过人脉关系把冯雪梅安排到万国大饭店工作,当然会考虑到以后有可能被调查的情况,因此方方面面都得滴水不漏。自然也查不到什么。

侍应生经过一番审讯,最后强行被扣上“反满抗日”的罪名,送到了矿山强制劳动。

至于秦川部门的那部警车被炸毁,经满洲国痕迹专家鉴定,炸药同属于烈性tnt炸药,与侯成德乘坐的车辆爆炸物一致。调查结论不排除是冯雪梅所为。

关世杰把冯雪梅的情况上报给军统局总部后,总部追认冯雪梅上校军衔,入忠烈祠名册。

军统局长春站的电讯工作,暂时由郑苹如兼顾,待总部派来人员接替。

长春毕竟是满洲国首府,万国大饭店事件,引起了日本关东军司令部的注意。他们责令警察总署加紧排查,中共和国民政府军统,中统,以及反满抗日人士。

9月10日,满洲国《时事新报》刊登了一则消息:反满抗日联军匪首陈翰章部,在镜泊湖,大沙河一带被日本关东军吉长防卫司令官野副昌德和满洲国吉林第二军管区司令官吉兴所率领的部队击溃。

而真实情况是,七月间,陈翰章将军所部攻打镜泊湖水电站,解救了数千名劳工,并且在大沙河一带击毙日寇500余人,缴获轻重机枪十余挺。

八月在吉林大蒲柴河一带,打击日本开拓团武装移民,毙敌数百。致使开拓团无法在这一带地区落户。等日本关东军和伪满洲国军队赶去的时候,陈翰章将军的队伍已经安全撤离了。

而这一消息,正是关世杰传递给陈翰章将军的。

满洲国官方报纸避重就轻,报喜不报忧的做法,主要是麻痹民众,对所谓的*****涂脂抹粉。

9月15日上午,关世杰在《时事新报》上读到了一条寻人启事:寻兄高老四,现年62岁,于前几日走失。下面是联系地址。

这就是关世杰和座山雕两个人,约定好的联络方式。

关世杰跟郑苹如交代了一声,就坐上有轨电车,赶往南关刘家炉。

民国时期的刘家炉,算是长春的郊区。这里居住的住户大多是人力车夫和一些手艺人,如瓦匠木匠,还有走街串巷的小生意人。

座山雕派来的人要在这里接头,想必是让他手下的人,更容易在这里隐藏。

关世杰倒了一路有轨电车,又坐上了人力车,确定没有可疑人员的跟踪,才七扭八拐地走入一条胡同。

在胡同里的尽头,变得宽敞起来。路边搭着木头架子,一个带着皮围裙的人,正在给一匹马挂着马掌。

“掌柜的,高老四住在这儿吗?”

挂马掌的人回过头看了关世杰一眼说:“他走丢了。”

“丢哪去了?”

“横道河子。”

暗号答上了。这个人领着关世杰推开旁边的一个木门,对里面喊了一声:“收皮子的来了!”

这时,从三间土坯房里走出一个年纪在三十岁左右,脸色黝黑,脸上坑坑洼洼,眼睛滴溜溜乱转的人来。

“关掌柜,屋里请!”

关世杰走进房子,这个人随手关上了大门。

三间土坯房,分东西两个房间,中间是灶房。一进门就见到左右两口大铁锅,铁锅旁堆着劈柴。

从东边屋子里走出一个人来,正是当时穿山豹手下二当家的。

关世杰微微一愣。

“关掌柜,五爷派俺来的,俺现在是五爷的手下。你叫俺老七就行”

原来如此!穿山豹死后,他的绺子就归入了威虎山。

关世杰随着老七走到屋里,屋里一股呛人的旱烟味儿。他见炕上躺着四个人,地上的马扎上坐着三个人。

“都起来,咱们的财神爷来了!”老七喊道。

炕上的人闻言都坐了起来。

“关掌柜的,你台上拐子。”老七说。

关世杰也没客气,坐在炕沿边上,接过老七递来的一支香烟。

“你们来了几个人?”

“俺们来了一共九个人。”

“住在这里安全吗?”

“这几个兄弟,在这儿都有亲戚。”

“那没事儿的时候,最好不要聚在一起。”

“都听关掌柜的。你们都散了吧。”

关世杰等这几个人走后,才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上面画着运钞车行走的线路图。

民国时期的长春,商贾云集之处就是商埠大马路,这条路上有粮栈,布庄,烧锅,钱庄,妓院,酒楼,戏院等,几乎涵盖了所有的买卖行当。

其中就有满洲国中央银行的一家大马路分行,每天都现金流大概在七八十万大洋。

关世杰的目标,就是这家分行。

老七非常恭敬地听关世杰讲完行动步骤后说:“关掌柜,俺来的时候大当家的就吩咐过,一切都听关掌柜的。你让兄弟们咋干就咋干!”

“劫到钱之后,你们打算怎么运走?”关世杰不放心地问道。

“大当家的说先藏起来,等风声过了再运走。”

关世杰点点头,这正是他所担心的问题。他怕劫了钱之后,胡子们耐不住性子,着急把钱运走,那样很可能被抓获。

座山雕这样安排,显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至于胡子们怎么藏钱,他就不方便打听了。

关世杰从刘家炉返回家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他一进门,就见吴彦章在柜台前面走踱来踱去,手里摇着一把纸扇,不停地扇着风。

时至中秋,即便午间也不是很热,吴彦章想必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然也不会如此燥热。

“关哥,你可回来了!”

“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我遇上大麻烦了。”

“说说,到底怎么了?”

关世杰做了一个手势,让坐在椅子上打盹的小六子,去铺子门口警戒,然后给吴彦章倒了一杯茶。

吴彦章一口气喝光了茶水,一抹嘴说:“日本人做掉我师叔。”

第87章 敲山震虎(求收藏推荐)

吴彦章随后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自宋金刚听从关世杰的主意托病在家,青帮分舵的主要事务,暂时都托付给了吴彦章料理。

日本关东军司令部所属满铁株式会社,需要修筑十几条通往林区的铁路,方便运输木材,以及铁路线所经过的乡镇村屯的农作物。

修筑铁路,就需要大量的劳力,乡镇、林场、村屯里的每家每户都要出钱出力,但劳力远远不够。

因此,招募劳工的一部分名额就落到了青帮分舵上。

日本人找到宋金刚家里谈过两次,宋金刚都虚与委蛇,口头答应得很好,却没有一点行动。

宋金刚托病在家,若是深入简出,低调一点也就罢了。但他偏偏不甘寂寞,时常呼朋唤友出入戏院酒肆,这引起了日本人的强烈不满。

上一次日本人让宋金刚招募矿工和修筑军事要塞的劳工,宋金刚就一直敷衍,后来开始托病。

这一次又是如此,宋金刚口头答应得很好,但迟迟没有动静。

今天上午七点多,坐落在三马路上的青帮分舵,就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吴彦章一般早上六点起床,在院子里练一路拳脚,吃过早餐就处理帮内事务。

恰在此时,帮里的两个兄弟禀报,门外来了两个日本人,要求面见舵主。

吴彦章暂代舵主之职,以为这两个日本人是想找宋金刚谈事儿,就说宋金刚不在,让两个兄弟打发走日本人。

但两个日本人根本没等两分钟,就自己闯了进来。

“吴舵主,我们找的就是你。”一个个头矮胖的日本人说。

“不知道两位找在下何事?”

“这位是满铁株式会社劳工部佐藤先生,想跟吴舵主商量一下劳工事务。”

前几天吴彦章就听说日本人找宋金刚,招募劳工去修筑铁路的事情,宋金刚也只是口头答应过,并没有去实际运作。

况且来说,没有任何劳工愿意去深山老林里修铁路,原因毋庸置疑,是工钱极低,食宿条件又及其差。即便是口头答应的工钱,到了领工钱的日子,往往又七扣八扣,剩下的钱已经所剩无几。

稍有怠工,还要挨打受骂。如此种种,任谁也不愿意去受苦受累。

“我师叔已经交待过此事,帮里的兄弟也都尽心尽力去招募,可就是招不到人啊。”吴彦章说。

“吴先生,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谈。”佐藤说。

吴彦章领着他们来到会客室,佐藤刚坐下来就说道:“吴先生年轻干练,做你们青帮舵主,太合适不过了。”

“佐藤先生说笑了,师叔身体不好,我只是暂时帮师叔管一点杂事儿。”

“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次来,希望吴先生能帮我一个忙。”

“佐藤先生有话请讲。”

“取代宋金刚,做你们青帮新京分舵舵主。”

佐藤的中文说得很流利,如果不是语音稍稍有点生硬,,跟普通的中国人没什么区别。

佐藤说完话,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面。

“这是我们的一点小意思,请吴先生笑纳。”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日本人还给自己送礼了?

吴彦章跟佐藤隔着桌子坐着,他瞥了一眼,见银票的面额是一万大洋,着实被吓了一跳。

“我师叔只是暂时身体不适,过几天就回来主持帮里事务。”

“我们想让吴先生主持你们帮里的事务。”

矮胖的人递给吴彦章一张纸条,吴彦章一看,上面写着五个字:杀掉宋金刚。

矮胖的人迅速收回纸条说:“这一万大洋是给吴先生的见面礼。”

这哪里是什么见面礼,分明就是做掉宋金刚的佣金。

“如果吴先生不方便动手,我们可以代劳。”佐藤说。

吴彦章一时有点发懵,不知道如何搭话。

“吴先生考虑一下,我们先告辞了。”

佐藤站起身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然后和矮胖的日本人一起,离开了青帮分舵。

“我已经找师叔谈过了,想让他暂时躲到外面避一避,然后再想办法。”吴彦章说。

“日本人不是想真的让你杀掉宋金刚,只是想逼迫宋金刚为他们办事儿。”

关世杰听明白了,日本人此举是敲山震虎,借吴彦章的口,传给宋金刚一个信息:要是不听话,随时可以把你杀掉。想接替舵主位置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那佐藤他们直接找师叔谈就完了,干嘛先来找我,还拿一万大洋,让我杀掉师叔?”

“日本人一来想借你的口传递消息。因为你现在是暂代舵主,日本人随时可以扶你上位。给宋金刚造成心理压力。二来,日本人想试试你有没有野心,想不想当舵主。如果你杀掉了宋金刚,就证明你可以利用。一万大洋算是雇佣杀人的佣金,也是你以后对他们俯首帖耳的酬劳。”

“也是,日本人想杀师叔,完全可以搞暗杀。迟迟没有动手,就是师叔还有利用价值。”吴彦章说:“那现在应该怎么办?把钱退回去,还是逃之夭夭,或者是置之不理?”

“你暂时还是让宋金刚避一避。等眼下这件事儿办完了,咱们一起想一个办法。”

吴彦章也明白,现在当务之急是处理好钞票版样问题。

“那边来人了?”

“来了九个人,人手应该够用。人多了反而不好办事儿。”

“什么时候行动?”

“这两天让他们先熟悉一下那一带的地形。咱们到时帮他们一把就行了。”

“关哥,帮里的兄弟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确定好行动日期和时间,我就让他们动手。”

“好,随时等我的命令。”

“嫂夫人还好吧?”

“有人的时候叫嫂夫人,没人的时候喊名字就行了。”

“还是这样叫好了。万一有外人不小心说漏嘴了,反倒不好。”

“随便你吧。这两天好很多。就是没客人时,喜欢躲在房间里发呆。”

“你有时间的时候,多去陪陪她吧。”

“当啷啷”,柜台前响起了铃声,这是小六子在提醒,说明有客人来了。

第88章 副站长(求收藏推荐)

吴彦章听到铃声的提醒,提高了嗓门说:“掌柜的,话不要多说了上个月你就说没生意,保护费这个月一起交。怎么着,这个月还想拖着不交吗?”

“大哥,再缓宽限两天,两天后我一定把钱筹齐。”关世杰低声下气地说。

耳边听到“咯噔咯噔”高跟鞋踏着水泥地面上的声音,随着风飘来丝丝缕缕的香水味儿。

“老板,我想定一件儿大衣。”

关世杰回头一看,只见女来客梳着一头的波浪长发,身材窈窕,穿着一件旗袍,再看面相,有似曾相识之感。

“您想定紫貂,水貂,还是黑貂的?我们小店每一种皮板都有。”

郑苹如听到有客人来了,从二楼走了下来,她一见到来人,心里咯噔一下。

“你仔细看看,是你的亲妹妹来了。”郑苹如面无表情地说。

关世杰一怔,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女人,等他看清楚之后,才已拍自己的脑袋说:“哎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这个女人正是姜云影。

姜云影不知道吴彦章是何许人,但听到他跟关世杰的对话,就知道是收保护费之类的流氓。所以本着警惕性,故作惊讶地说道:“先生太太,你们认错人了。”

吴彦章听得云里雾里,一时间摸不到头绪。

关世杰猛然醒悟过来,急忙对姜云影说:“这位是吴彦章,咱们军统局的人。”

姜云影也明白了,刚才他们两个人的谈话,只是让外人听到的。

“你好,我叫姜云影。”

“你好,我是吴彦章,现在青帮分舵。以后有什么需要效劳的,直接吩咐就是。”

吴彦章虽然不认识姜云影,但从秦川,郑苹如口中听过这个名字,知道她是戴笠的同乡,所以说话的语气极为恭敬。

“谢谢了。关站长,这是我的任命书。”

姜云影说完,递给关世杰一张纸,上面写着:任命姜云影为军统局长春站副站长,兼电讯科长。下面写着年月日。盖着军统局的红章。

关世杰虽然事先没有接到通知,但他了解戴笠的行事风格,尤其在人事任命上,一般都独断专行。

姜云影作为军统局电讯部门的骨干,又是戴笠的江山子弟兵。她迟早要被提拨到重要岗位。在长春站历练之后,升职的几率远大于常人。

关世杰真心希望自己身边有一个得力助手,帮他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

而姜云影的无论是心智谋略,还用工作经验等,都足以担当自己的副手。

“欢迎姜云影副站长,晚上我做东,请大家吃一顿。”吴彦章说。

“现在非常时期,吃饭还是免了吧。彦章,你也多加小。让日本人盯上的话,会很麻烦。”关世杰说。

“大哥,工作程序结束,咱们说点家里话。你和嫂子还好吧?我侄女呢?”

“我们都很好,丫丫在房间里玩儿呢。”郑苹如答道。

“局里给你的身份是做什么的?”关世杰问道。

“冬天快到了,你们铺子的生意马上就要好了。”姜云影看了一眼关世杰和郑苹如说:“生意好,你们两个人一定忙不过来,是不是需要一个店员替你们招呼顾客?”

“也好,站里有事儿也方便商量。”关世杰说。

原来是这样!关世杰觉得姜云影的掩护身份好是好,但总感觉有点别扭。

他是怕姜云影和郑苹如心里还有芥蒂,天天在一起工作和生活,有了矛盾即不利于自己工作,也不利于大家工作。

“天天有姜副站长指导工作,长春站一定会做出一番好业绩。”郑苹如说。

“哟,听嫂子的话是不太欢迎我啊!”

“不敢不敢,我说的是实话。”

“嫂子要是不容我,我只有流露街头了。”

关世杰听两个人说话有点不对味儿,急忙打着圆场说:“苹如,你出去买点菜,中午让彦章和云影在这里吃饭吧。”

“我就算了,日本人可能已经盯上我了,别给大家惹来麻烦。”吴彦章说:“我还是先走了,有事儿咱们随时联络。”

吴彦章走后,关世杰询问了一些临澧特训班学校的事情。

姜云影笑着说:“当初你们被安排来长春,教官们都以为你们两个人私奔了呢。我也是被派到这里之前,才知道你们在长春站。后来,陆陆续续有人悄悄走了,才明白你们一定是执行秘密任务去了。”

“那你这一次又是和谁私奔了呢?”郑苹如问道。

“没你命好,我一个人来的。”

关世杰见两个女人嘴上都不饶人,听得自己头都大了。以后在一起工作,还不知道会怎样?

“我去买菜,你们兄妹聊。”

郑苹如把兄妹两个字说得很重,关世杰明白,这是提醒自己,不能僭越兄妹这条界限。

郑苹如在柜台下面拿出一个柳编小筐,然后故意扭着腰,以非常婀娜的姿态走了出去。

“大哥,温柔乡的滋味好吧?”

“咳咳,临澧特训班有什么新动态吗?丁若平还没追到你?”

“丁若平?忙着升官发财呢,上个月刚提了办公室主任。顾不上追我了。”

“哈哈哈!”关世杰听姜云影说的有趣,忍不住大笑起来。

“大哥,听到我没人追,你也不用这么开心吧?”姜云影嗔怪地瞪了一眼关世杰说:“我要是嫁不出去,就赖上你了,让你娶了我。”

“别开玩笑了。你还能嫁不出去?对了,晁永强怎么样?一直巴结着丁若平和余主任,没混个一官半职的?”

“晁永强?就是那个文化教官吧?他在我之前就被调走了。应该也是去了敌占区工作。”姜云影说:“这边的工作进展怎么样了?”

关世杰知道姜云影问的是钞票版样亡羊补牢的措施,就把座山雕已经派人过来等事情讲了一遍。

“大哥,咱们出人出力,怎么也得弄点辛苦钱吧?”

“这些是小钱,等印制出来大面额的钞票,就怕你花不完。”

关世杰想到将来有大把的钱供自己支配,那种感觉,真的是无与伦比的爽快。

他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第89章 9.19运钞车案(求收藏推荐)

姜云影暂时没有找到住处,关世杰就把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晚上在楼下柜台前搭一张床临时将就几天。

三天后的傍晚,一辆运钞车驶离了商埠大马路的满洲国中央银行所属支行。

运钞车要穿过东六马路,东四马路,最后到达南关的满洲国中央银行总行。

运钞车司机驾轻就熟,一如既往地开着车,走到东四马路一半的时候,前面的路被拦住了。拦路的铁栏上挂着一块牌子:前方施工,请绕行。

司机知道前面这一段路年久失修,早就坑坑洼洼,凹凸不平。虽然来的时候这段路没封,现在封闭修路也属于正常。

这种情况,一年总是会遇到几回,司机也没多想,方向盘一打就拐入了一条小路。

司机熟悉这一带的路径,小路绕行一公里左右,就会并回主路。

这一段路并不狭窄,但略显得有些荒僻,道路两侧大多是低矮的平房,住户也基本是城市里的小商小贩。

运钞车驶过平房区,前面是晚清时期的乱葬岗。

司机平日多信鬼神之说,车开到乱葬岗的时候,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

蓦然车轮一偏,向路边滑去。司机机敏地回轮,运钞车才没有掉进水沟里。

“坏了,车胎扎了。”司机凭着经验说:“我下车换轮胎。”

三个押运员抱着枪向四下里望了望,没发现什么特殊情况,就掏出香烟,在车里开始吞云吐雾。

司机刚下车,就看到前面来了两挂三匹马的马车,车上堆着稻草,垛起了很高。

赶车的把式扬着鞭子,嘴里喊着“驾驾!”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押运员警惕性高,回头对后座上的两个押运员说:“前面来了两挂马车,咱们小心点儿。”

“这都是往大车店送草料的,大马路路封了,也从这儿走的。没事儿。”

“还是加点小心吧。”另一个押运员说。

三个人眼睛盯着马车,等第一挂马车跑过去的时候,才放下了心。

就在他们放松了警惕的时候,第二挂马车已经跑到驾驶室前。

忽然,车把式站起身用左手一把拉开了车门,紧接着车把式跳上运钞车踏板,右手一把匣子枪对准副驾驶座位上押运员就开了枪“叭叭!”

副驾驶座位上的押运员一头栽在方向盘上,后面排座位上的一个押运员有一点临变经验,他见势不妙,拉开后车门就跳了下去。

而左侧的押运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枪打死了。

跳下车的押运员脚刚落地,从刚才跑过去的第一辆马车上的稻草里,钻出来三四个人,手里都端着匣子枪,对准这个人就开了火。

第二辆马车的稻草堆里也钻出三四个人来,司机举起手来说:“各位大爷大哥,我就是开车的,求求你们别杀我。”

领头的一个人抬手就是一枪,司机也一命呜呼了。

骨碌到水沟里的押运员知道自己也难免一死,所以也端起枪还击。

一时间枪声大作。

押运员现在就盼着枪声能引来巡警,还有东四马路上的警察。

东四马路警察所的七个警察,还有四个巡警也都听到了枪声,但他们不能脱身,因为有两伙人打架斗殴,他们正在斗殴现场进行劝阻。

这边刚拉开,那边又打到了一处。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事发原因也非常简单,一个人走路,不小心把另一个人撞了一下。巧的是另一个人手里提着一小筐鸡蛋。

另一个人要赔偿,撞人的也同意。但在赔偿价格上起了争执。

这个时间正是下工的点儿,两个人的争吵引来了各自的亲朋好友,最后就闹得不可开交。

枪声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几分钟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两伙打架的人,经过警察所的劝阻和调解,终于都满意地散去。

六点多钟的时候,两个路过乱葬岗的人跑到东四马路警察所报警说,在乱葬岗的路上,有一辆运钞车和四具尸体。

接警的警察一听,觉得事关重大,急忙上报到商埠大马路警察分署。

六点半左右,十几辆警车停在乱葬岗事发地点。

几十个警察封锁了现场,对运钞车和尸体,还有附近的可疑物进行了调查。

很快得出了结论: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抢劫运钞车案。

满洲国中央银行给出被抢劫的钱款数目是,五十六万三千四百八十五块大洋。

这是自满洲国成立以来第一起运钞车被劫案。因此,引起了日本关东军司令部已经伪满洲国高层官员的极度重视。

在案发现场,警察发现了散落着的稻草,还有马车留下的车辙印。还在运钞车车门上,发现了一个匕首刻出来的像鸟一样图案。

在同一时间,满洲国警察总署封锁了新京外出路线,并且在火车站,码头设下了盘查哨卡,盘查车辆和所有过往人员。

日本关东军司令部派特高课特务,以及满洲国特务机关所有人员,协同满洲国警察总署一起侦破此案。

各级警察所,保安队也挨家挨户盘查,重点是大车店,客栈,旅馆,一旦发现可疑人员,可以先行进行抓捕。

当天晚上,在南关一家大车店发现了两辆装着一些稻草的马车,还有拴在牲口棚里的六匹马。经过盘问是几个客人寄放在此的,而客人早已不知去向。

警察经过一番调查,这六匹马和两辆马车,都是前天在牛马市上购买的。买马人的长相,跟大车店掌柜描述的基本相同。

整整一个晚上,新京所有大车店,客栈,旅馆,还有戏院,青楼都被折腾了三四遍,抓捕可疑人员100多名。

关世杰的皮货商行也被警察所和保安队折腾了两次,查过关世杰,郑苹如和姜云影的良民证,又挨个房间搜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可疑人员才算作罢。

一晚上被折腾两次,关世杰睡意皆无。他知道座山雕的人成功抢劫了运钞车,下一步的计划开始在脑海里酝酿。

现在唯一盼望的就是胡子们已经离开长春,并且回到了深山老林。

第90章 标记(求收藏推荐)

七天后,满洲国警察总署汇集各种报告确定,919抢劫运钞车案是盘踞在牡丹江海林一带的座山雕匪帮所为。作出判断的依据,是运钞车门上刻着的一只雕的图案,与牡丹江一带,座山雕为了扬名立万,作案后留下的标记基本相符。

抓捕的100多可疑人员,经过筛查排除了大部分人。但也无意栽柳,瞎猫碰上死耗子,逮住了一个杀人犯,两个倒卖军粮的满洲国军官,还有走私违禁品,反满抗日分子等十几个人。却没有一个运钞车抢劫案的案犯。

满洲国警察总署与新京警察署高层官员经过分析后认为,此案可以与728运钞车袭击案并案。

原因是在728运送钞票版样的运钞车上,也发现了之前没注意到的——雕的图案。

三十多年前,张乐山落草为寇之后,在绺子里与人比试枪法,恰有一只雕从半空中飞过,张乐山抬手一枪就把雕打落,刚好掉在山顶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而雕死时还保持着飞翔的姿态,从此得了座山雕的名号。

座山雕每当做下大案,都喜欢让手下人刻一只雕为自己报号。

报号的目的,就是吸引人加入自己的绺子。名气越大,加入绺子的人越多。

这也是胡子们招揽兵马的一种手段。

满洲国警察总署把调查结论上报给日本关东军司令部,司令部责成满洲国治安大臣于芷山部署秋季剿匪计划。重点围剿座山雕以及几支抗日联军的队伍。

关世杰他们协助座山雕完成919抢劫运钞车任务后,据郑苹如在陈明珠口中探听到的消息,近期满洲国大面额的钞票会上市。听到这个消息后,关世杰才如释重负。

在这个计划中,在预计的时间内封路维修道路的人,是秦川派了手下几个人做的。这几个人见运钞车拐上了小路,也就悄无声息地撤离了。

吴彦章派出青帮分舵的几十个兄弟,在东四马路上演了一出戏,就是消耗警察所的警力,有意拖延时间,让警察分身无术。

至于运钞车上留下座山雕的标记,的确是原来穿山豹的二掌柜,现在威虎山七当家的,用匕首刻上去的。

这也是关世杰和座山雕提前约定好的条件。

而728运钞车袭击案中,运钞车上出现的座山雕的标记,是宋垣后刻上去的。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日本人相信,728运钞车袭击案是座山雕临时起意想抢一笔钱,却没有如愿。

当时钞票版样放在一个小皮箱里,又是在座位下面。由于时间仓促,胡子们怕爆炸会迅速引来满洲国警察,所以没来得及仔细搜查,就错过了钞票版样。

但这一次的抢劫运钞车案,是有计划有预谋的。一定是座山雕不甘心728袭击案一无所获,所以筹划了两个月左右,终于抢到一大笔钱。

这是满洲国警察总署做出的判断和结论。

最开心的莫过于军统局长春站的所有人员。当然还有座山雕和他的手下的胡子们。

这一切,都有赖于亡羊补牢之计,能得以顺利实施。

吴彦章这几天感觉焦头烂额,满铁株式会社的佐藤已经催促过几次,要求青帮分舵招募劳工,要赶在入冬前铺好路基,待来年化冻时安装铁轨。

吴彦章想要把钱退给佐藤,佐藤不仅不收,而且还指使日本关东军宪兵队,以扰乱治安,破坏“*****”的名义,抓了青帮分舵的十几个人。

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

宋金刚审时度势,借口去北平看病,已经离开长春暂避风头。一堆乱摊子,也就都交给了吴彦章。

吴彦章一时骑虎难下,便找关世杰问计。

关世杰这几天正在头疼,头疼的原因是郑苹如和姜云影水火不容。

两个女人经常因为琐事儿拌嘴,自己一直在中间做和事佬,稍有偏袒一方,就会遭到另一方夹枪带棒的攻击。

做人难,做男人更难,做一个合格的和事佬难上加难。

关世杰知道这个问题不解决的话,迟早会惹来大麻烦。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工作,更不利于军统局长春站的发展。

他斟酌了许久,决定让郑苹如和姜云影分开,不能在一起在店铺。毫无疑问,只能是姜云影离开,找一份掩护身份的工作。

关世杰开诚布公地对姜云影讲了自己的看法。姜云影也觉得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就给总部发电文,要求调整掩护身份的工作。

吴彦章来的时候,姜云影正在跟关世杰和郑苹如说起总部给自己安排的新角色——樱之花夜总会招待主管。

“我手下管理着几十个年轻貌美,性感妖娆的美妞儿。大哥,你哪天去散散心,我给你挑一个最漂亮的。”

“这份工作倒适合姜副站长,也许能就钓上金龟婿呢。”郑苹如说。

“我没你那么命好,钓上了我大哥。不对,是贴上了大哥。我呢,没准儿就……”

姜云影见吴彦章走进来,就没有再往下说。

“正好两位站长都在,我快让日本人折磨疯了!”吴彦章说。

姜云影不是很了解这件事儿,听吴彦章讲了一遍后,微蹙眉头,好半天没有吭声。

“云影,苹如,你们有什么好主意?”关世杰问道。

“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说出来你们看看行不行?”姜云影说:“日本人急着招募劳工,你应该借此机会敲一笔竹杠,而后逃之夭夭得了。”

“咦,你这个想法好,要是总部同意,我就让日本人出出血。可总部要是不同意我离开长春,那日本人一定会干掉我。”吴彦章说。

关世杰听完姜云影的话,心里一动,脑袋里有了一个想法,但感觉还缺点什么。

“我觉得姜副站长的主意非常好。其实敲日本人一笔竹杠后,完全可以用这些钱去招募劳工啊!”郑苹如说:“可是日本人为什么舍不得花大价钱去做这件事儿呢?”

“日本人从来不把中国人当人看,所以即使他们肯花大价钱雇佣劳工,老百姓也不会相信的。”关世杰说。

因此,日本人要借助中国人的帮助,去完成他们自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91章 商机(求收藏推荐)

第二天,吴彦章在青帮分舵跟佐藤商量招募劳工的事儿。

“佐藤先生,眼下的情况是,不管是以你们满铁株式会社,还是满洲国各部门的名义,都不太好招募到人。原因佐藤先生心里也清楚。要想招募到劳工,也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佐藤先生同不同意?”

佐藤也被上面的人施加压力,现在听吴彦章说有办法,就急忙问道:“吴先生,有什么好办法?”

“第一,找一家民间机构做代理,委托他们招募劳工。第二,给劳工先付两个月工钱当安家费。第三,适当放宽条件,现在有许多流民没有良民证,大部分都是因为战乱和饥荒来到东北的,这些人大部分是青壮劳力。就是没有良民证,一直做不太赚钱的苦力活儿。给他们一个合适的身份做劳工,应该没有问题。”

佐藤听吴彦章一说,斟酌了一下说:“吴先生的建议很中肯,不如就让你们青帮分舵直接做劳工代理。钱不是问题。至于良民证,我还要疏通一下关系,看看行不行。”

“实不相瞒,我们青帮分舵的名声担不起这个重任。不过,我可以帮忙找一家民间机构试试看。”

“好,那就拜托吴先生了。”

佐藤带着助手走后,吴彦章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姜云影走后,皮货商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总体来说,姜云影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

郑苹如少了拌嘴的人,心情也好了许多。

铺子里不忙,她依旧隔三差五地跟那些官太太们打牌,逛街,听戏。

这天吃过晚饭时,郑苹如说:“打了一天的牌,浑身上下都感觉酸疼。蔡太太陈明珠她们都开玩笑说,打算雇两个人专门洗牌呢。”

关世杰正在琢磨跟吴彦章,姜云影郑苹如一起商定的,对付佐藤的办法里有没有纰漏,如何找到一家民间机构组织来操作这件事儿。

因此,他就心不在焉地说:“官太太们养尊处优惯了,当然打打牌都嫌累了。”

“能不能帮我按按肩膀?”郑苹如说:“你要是坐上一天洗牌码牌打牌,就不会这样说了。”

关世杰走到郑苹如身后,一边帮她按摩,一边说:“我不会打牌,也不喜欢打牌。所以不受那份罪。”

“话不要这样讲的啦,我就喜欢天天输钱打牌?”郑苹如不悦地说:“我没事儿的时候,带着丫丫四处玩玩儿多好?”

“你是工作,工作。我知道你辛苦……”

“哎哟!”郑苹如吃痛叫了一声。

“对不起,手劲儿大了。”关世杰道歉说。

“丫丫,想没想妈妈?来,让妈妈抱抱。”郑苹如说:“明天还有牌局,要累死我了。”

关丫丫走过来,乖巧地替郑苹如敲着腿说:“妈妈不要去了,咱们在家搭积木吧。”

“哎呀,还是宝贝女儿心疼我。可妈妈要工作的呀。”

关世杰猛然想到后世的棋牌室里,都是自动麻将机,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

这是一个多么巨大的商机,自己怎么就忘记自动麻将机这件事儿了?

“苹如,给我半个月的时间,你再打麻将就不用洗牌码牌了。”

“怎么呢?咱们要离开长春了?”郑苹如疑惑地问道。

据郑苹如所知,军统局因为战时的特殊情况,人员随时可以调动,更换,补充。

“不是调离,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我保证你轻轻松松打麻将。”关世杰故意卖了一个关子说。

“不会是你要雇人洗牌码牌吧?”

“咱们站里还没有这笔经费,以后也不会有。”关世杰说:“我出去一下。小六子走后,你锁好门。”

郑苹如疑惑地看着关世杰走出店门口,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关世杰溜溜达达,看似饭后散步的样子,来到黑水路北街角,一家名字叫老冯修鞋的小平房门口停了下来。

小门面房里,一个六十多岁,胡子拉碴的人,正坐在马扎子上,缝着一双开口的旧皮鞋。

他见关世杰停在门口就问道:“先生,你是修鞋还是擦鞋?”

“擦鞋。”

关世杰走了进来,修鞋匠让关世杰坐在一张椅子上,脚踩着一个小凳子。然后用干布擦去了浮灰,点上两点鞋油,开始擦拭起来。

“你家里有车吗?”关世杰问道。

“家了少一点,有车。”

“车把式贵姓?”

“戴。”

这是军统局长春站后设的一个秘密联络点,一直由秦川负责领导工作。

军统局长春站知道这个联络点的,也只有秦川和关世杰两个人知道。

关世杰和秦川平时联络,一般都通过吴彦章。因为警察管青帮,青帮管店铺。这样联络起来,不会引人注意。

关世杰需要紧急联络秦川的时候,就会找修鞋匠老冯,给秦川传递消息。

这是秦川和关世杰商量好的。关世杰也是第一次来见老冯。

暗号对上了。

老冯知道关世杰问的“家里有车吗?”,是表明自己的身份。

老冯回答“家里少一点,有车。”,是代表军统局的军字。关世杰问道“车把式贵姓?”,是问头儿是谁。

老冯回答车把式是戴老板。

“我找秦川,晚上八点,樱之花夜总会。”

“明白。”

关世杰选择在樱之花夜总会,跟秦川两个人见面的原因很简单,在这种娱乐场所见面,可以是偶遇,也可以是间接认识的。

还有一点,姜云影去樱之花夜总会上班已经有四五天了,作为军统局长春站负责人,又是姜云影的义兄;于公于私都应该过去看看。

时近中秋,天气凉爽了起来。

关世杰从老冯的修鞋铺走出来,见时间尚早,就转身回到了皮货商行。

郑苹如正在收拾碗筷,见关世杰又回来了,不禁好奇地问道:“怎么回来这么快?”

“我回来换一套衣服,一会儿去樱之花夜总会跟秦川见面。”关世杰说:“听说这家夜总会是日本人开的,讲究多,衣冠不整严禁入内。”

郑苹如一听关世杰要去樱之花夜总会,脸色一下子变了。

“那还不赶紧换衣服去?晚上不用回来了吧?”

郑苹如把盘子碗摔得叮当直响,就差直接掼到地上了。

关世杰一脸的苦笑,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的好。

第92章 樱之花(求收藏推荐)

樱之花夜总会,坐落在最繁华的商埠大马路中心地带上。

这是一栋西洋风格的二层小楼,一楼是日式料理,二楼才是樱之花夜总会。

关世杰来的时候,刚刚七点一刻。他花了五角钱买了一张门票,然后通过夜总会,两个保镖的验票后,才进入到夜总会里。

这个年代里的夜总会,跟后世七八十年代的歌舞厅基本相似。

东朝向是一个圆形的舞台,舞台上有各种西洋乐器,还有两个立式麦克风。

舞台后面是灯光音响室和化妆室。

夜总会面积有上千平米,中间是舞池,舞池两侧是客人休息区——圆形的茶几,围着大半圈儿的沙发。

沙发靠椅很高,坐下去见不到人的脑袋,整个布局形成了一个个独立的空间,像一座座圆形的碉堡一样。只有朝着舞台的一侧敞开着,方便客人出入。

关世杰来的有点儿早,夜总会虽然营业的时间是晚十九点到早五点,但大多在二十点以后,才陆陆续续上客人。

关世杰是今晚的第一个客人,他环顾四周没见到一个人,多多少少有一些尴尬。

这时一个侍应生,迎面走了过来。

“请问先生,您有预订的台子吗?”

“没有。”

“先生,请问有几位客人?”

“两位。”

“好,先生请随我来。”

侍应生彬彬有礼的鞠了一躬后,领着关世杰来到第三排左侧的一个台子。

“先生,前几排座位已经有客人预定了,您看这个位置行不行?”

“行,一会儿有位朋友要来,不知道怎么能找到我?”

“先生留下姓名,等先生朋友来了,我会带他过来的。”

“关杰,我朋友姓秦。”

“好的,请问先生需要什么酒水?”

关世杰不知道民国都有什么酒类,就随口说道:“先上一杯咖啡吧,等朋友来了,让他点酒水好了。”

“先生,这里可有熟悉的舞女?我帮你叫她过来。”

“没有。对了,你们这里是不是新来了一位主管姓姜的?”

“我知道了。姜姐说过,关先生一定会来,来的时候,让我们通知她。”

关世杰一愣,姜云影是能掐会算,还是料定自己会来看她?

几分钟之后,侍应生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过来,秦川跟在他的身后。

“先生,这是您的咖啡。秦先生来了。秦先生需要什么酒水?”

“来一瓶法国白兰地。”秦川说完,递给侍应生一张纸币说:“这是你的小费。”

侍应生走后,秦川问道:“站长,是不是有什么紧急情况?”

“说紧急也紧急。不过是私事儿,想先找你聊聊。”

“你说说看,什么事儿?”

关世杰刚要说话,一阵阵香风飘了过来。这是香水和水粉混合到一起的味道。

夜总会的灯光时明时暗,舞曲委婉缠绵。

在灯光明亮时,只见十几个穿着各色旗袍的女子,嘻嘻哈哈地走了过来。而走在最前面的人,正是姜云影。

“两位先生,我是樱之花夜总会招待主管,我姓姜。”姜云影忘身后一指说:“这十几个美人是我们夜总会的金牌舞女,两位先生看看,是否有满意的,留下来陪陪你们。”

关世杰和秦川相互看了一眼,他们知道来夜总会里,不找舞女伴舞,不符合常理不说,也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她,还有她留下。”秦川随手指点了两个舞女说。

“两位先生好眼力,九娘和十娘是我们夜总会舞跳的最好,长得最漂亮的美人。”姜云影说:“九娘,十娘你们照顾好两位先生。两位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好了。”

“暂时不需要什么了,谢谢。”秦川答道。

“那我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你一会儿不忙的时候,能不能过来喝杯酒?”关世杰问道。

姜云影知道关世杰来此一定是有目的而来,因此点点头说:“好,我一会儿来敬两位先生一杯酒。”

“我有一个赚钱的好方法,但我是学文的,需要懂得机电的人帮忙,才能把这件事儿做成。”关世杰说。

这件事儿不牵扯军统局的工作,关世杰也没必要跟秦川两个人交头接耳的密谋。

“你说来听听。”

“事情是这样,苹如经常出去陪那些干姐妹们打牌……”

关世杰就把自己的想法,对秦川讲了一遍。

这属于商业秘密,关世杰说到自己想法的时候,还是让两位舞女回避了一下。

“我每个月的薪水看着还行,就是要建立和疏通人脉关系,还要时常接济手下的一些兄弟。经费又不多,这点钱远远不够用,要是有赚钱的门路,咱们也宽敞宽敞。”秦川抱怨说:“我在满洲国怎么也是一个处级官员,每个月120元,日本人的这个职位能300元。妈的,就是不拿中国人当回事儿。”

秦川在军统局那一份薪水是100元,加上满洲国这份一共220元,时常都感觉捉襟见肘,更不用说手下的那些通讯员了。

“这件事儿做成了,也只是赚点小钱。等那件事情尘埃落定,咱们就可以富可敌国了。”关世杰笑着说。

秦川知道关世杰所说的,是等满洲国印制出新版的大额钞票,流通到市场之后,军统局会印制大批量的伪钞,分发给敌占区各个工作站,用于扰乱满洲国的金融秩序。

但眼下还没有动静。据宋垣所了解到的情况,一般造币厂制造新版的纸币,从纸张到油墨,还有防伪标记,都需要经过严格的选材之后,再经过层层审批。

这些程序走下来,没有三五个月下不来。趁此时机,多赚点钱也是应该的。

“新京倒是有几家工厂,制造民用电机,一般安装在渔船上,还有米面粮油用的机器。不知道能不能做自动麻将机。”秦川说。

关世杰让九娘找来纸笔,从他大概了解到的自动麻将机的结构,还有一些功能,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最后交给秦川说:“机电原理我不懂,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秦川听关世杰说完自动麻将机的功能后,觉得这个东西一定会大有市场。

他已经预感到,自己会跟着关世杰赚到一大笔钱。

第93章 同学(求收藏推荐)

秦川跟关世杰商量好自动麻将机的事情后,才打开了白兰地。

晚上八点半,樱之花夜总会的客人已经爆满。

作为日本人在新京开办的第一家夜总会,无论是规模还是环境,以及歌手舞女都是一流的,因此也人满为患。

在临澧特训班学校时,情报科目专门有教官教学员们跳舞,从国际标准舞到快三慢四都无一遗漏。

关世杰和秦川两个人也都学了一些。国际标准舞不敢说会跳,但快三慢四这种交谊舞两个人还算凑合。几支舞曲下来,两个人的舞步娴熟了许多。

十点多到的时候,姜云影才走了过来。

“我来陪两位先生喝杯酒。”

关世杰闻到她的身上有一股浓烈的酒气,知道姜云影做这份掩护身份的工作也实属不易。

“云影,酒还是免了吧。你坐下歇一歇。”关世杰说完,给姜云影倒了一杯茶。

“还是大哥心疼我。”姜云影喝了一口茶说:“陪我跳一曲舞吧。”

关世杰牵着姜云影的手下了舞池。

舞曲是慢四,音乐恬静而带着淡淡的忧伤。

“大哥,我昨晚见到了一个旧相识。他好像是中统局的人。”

“中统局的人?”关世杰略感诧异。

据关世杰所知,“九一八”事变后,东北军退入山海关,中统局在东北的势力范围也逐渐减弱,后期也退出了东北。

军统局和中统局本来按规定各有工作范围,军统局面向军事、警察、保安部门。中统局多在党政、经济、文化部门。

但在对付反蒋的各类势力方面,中统与军统都是通过各种特务手段;来获取情报和进行破坏,逮捕,绑架,暗杀等活动。

因此,在工作中为了邀功夺利而产生冲突的情况屡见不鲜。

关世杰在洛阳时,就听洛阳站站长乔本愚讲过中统局和军统局之间的矛盾始末,结合自己在后世读过的传记之类的书籍,足可以捋清两个部门间的恩怨情仇。

1931年春,时任中组部调查科科长的徐恩曾,在汉口逮捕了中共中央特科负责人之一的顾顺章,并成功使其变节投降。

令蒋介石掌握了大量宝贵材料并由此破坏了中共很多组织。

中共领袖之一恽代英,就是在顾顺章的出卖下,被国民党杀害。

顾顺章叛变投敌后,中统局还逮捕了中共中央宣传部部长罗绮园,江苏省高官王云程等。一度成为国民党特务机关的红人。

1934年,顾顺章被戴笠收买,答应跳槽到特务处工作,这便引起了陈立夫和徐恩曾的震怒,决定要除掉顾顺章。

1935年4月,徐恩曾派人把顾顺章暗杀。自此,戴笠和徐恩曾交恶。

1938年8月,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成立,徐恩曾任副局长,中央党部秘书长朱家骅任局长,原军统局局长为蒋介石委员长侍从室第一处主任贺耀祖兼任,副局长为戴笠。

但中统、军统两局与其它局不同,人事权与经济权都在副主管手中,就连蒋介石对两局下达命令也只写“中统局徐副局长恩曾“字样。

这样一来局长实际成了虚设之衔,而真正的主管其实是副局长。于是徐恩曾也就正式成为中统特务头子。

这个时候,中统局派人来做什么?还是中统局一直有人在长春活动呢?

“找你的人是什么人?他知道你是军统局的人吗?”

“这个人是我大学同学,也是我的初恋男友。大学毕业后,我们就各奔东西了,多少年也没联系。他说也没直说自己是中统局的人,但我有一种直觉。”

“你没有说自己是军统局的人吧?”

“我有那么傻吗?我只说南京沦陷后,我流落他乡了。”

“倒不怕他是中统局的人,而是怕他是日本特务机关的人。你还是多加小心好。”

“大哥,我入复兴社特务处比你早,我不敢说经验丰富。但警惕性还是有的。”

“你可能是对做特务人敏感,所以直觉告诉你,这个人可能是中统局的人。但他也有可能是另一个势力集团的特务。”

“这话什么意思?”

“有可能是伪满洲国的特务。,或是其他什么特务。”关世杰说。

“九一八”事变后,国民党中统和军统两大特务机关,都有人员留在东北继续工作。

日本特务机关梅,松,竹加紧对国民党特务的搜查,中统局考虑到工作范围,人员也都逐步调离了东北,而转入内地工作。

但也不排除有秘密留守人员。

关世杰没有直接说出另一个势力的存在,那就是汪伪集团。

这个时节,日本五相会议通过了。《适应时局的对华谋略》,确定推翻中国现中央政府,迫使蒋介石垮台的方针。

会议提出“启用中国第一流人物,削弱中国现中央政府和实力派,使在敌人之间建立反蒋,反共,反战的政府”。(注)

初步确立了,以汪精卫为和平运动首领的方案。

早在1938年2月至6月,外派骨干成员,外交部亚洲司司长高宗武等人,先后多次穿梭于上海,香港,日本和东京之间,与日本人秘密谈判。

高中午在东京先后会晤了日本首相近卫文磨,外相有田八郎,陆相板垣征四郎等人。

日方正式向高宗武表示,日本希望汪精卫出马实现“中日和平”。

此时此刻,正是汪精卫加快投敌的脚步,跟日本人沆瀣一气,积极筹备汪伪政府的时期。

伪满洲国作为日本人扶植的傀儡政府,与后期的汪伪政府同属一奶同胞,反蒋反共一直是他们的政治方针。

现在也不排除日本人从中搭桥牵线,让两个伪政府就某些问题达成一致。

关世杰猛然想到一个问题,汪伪政府的实权人物——周佛海。现任国民政府副秘书长。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侍从室副主任、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部长。

周佛海其他职位与军统局无关,但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侍从室副主任一职,就与军统局有莫大的关系。

军统局一些相关文件,都要经过委员长侍从室的审查,才能送达到委员长手里。

关世杰担心,周佛海已经得知军统局长春站已经重新建站的消息,会不会是汪伪集团派人来,帮助日本人清除军统局在长春的新势力?

注:日本外务省编《日本外交年表和主要文书》(下)第407页。

第94章 谈判(求收藏推荐)

满铁株式会社劳工部,招募铁路劳工的负责人佐藤一郎,跟劳工部部长等相关人员,汇报了新京青帮分舵代舵主吴彦章的建议后,劳工部很快拿出了意见:同意按此方案实施计划。

吴彦章得到这个消息后,迅速对关世杰做了汇报。

关世杰让郑苹如,找到满洲国税务稽查署署长万本初的太太——姚云曦,帮忙注册了一家民营机构——文伟商贸实业公司。

总经理姚文伟,副总经理夏飞(夏鹏飞)。

姚文伟是姚云曦的亲弟弟。

满洲国治安大臣姚文彦的同父异母的兄弟。

姚文伟毕业于满洲国建国大学,专业金融学。会一口流利的日语,他不喜欢从政,一门心思想实业救国——救满洲国。

这跟他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有关。

姚文伟的曾祖父,祖父曾经都在满清朝廷供职。父亲英年早逝,死时还念念不忘恢复满清王朝。

姚文伟也看不惯日本人在满洲国的所作所为。他们颐指气使,凌驾于法律之上,架空了宣统皇帝。

但姚文伟认为现在是过渡时期,待宣统皇帝羽翼丰满后,收拾旧山河,恢复康乾盛世也是指日可待。

那么就需要国力的强盛,无论是政治军事文化,都需要强有力的支撑,而这个支撑点就是经济。

姚文伟踌躇满志,不遗余力地要实现自己的抱负。但由于整个市场由日本人把控,要想实现梦想又谈何容易?

商海摸爬滚打几年,几经沉浮,最终折戟沉沙。

这一次有姐姐姚云曦伸出援手,牵线搭桥,认识了做皮货商行生意的关杰,还有做木材生意的夏飞。由他们两个人出资,注册了文伟商贸实业公司。

经营范围涉猎皮货、木材、粮食、煤炭、钢铁,劳务输出、机械设备等。

第一单生意,就是帮助满铁株式会社,招募修筑铁路的劳工。

第二单生意,是股东关杰提议的一个制造自动麻将机的计划,已经按部就班,在工厂里研制。假以时日,不尽财源会滚滚而至。

姚文伟心里也清楚,文伟商贸实业公司之所以让自己担任总经理,看重的是自己在满洲国的人脉关系。

因此,他要竭尽全力把文伟商贸实业公司做好,做大做强。让股东看到自己的实力。

姚文伟是三股东之一,参股的资金是东三马路的一处二层小楼的房产,也是姚家的祖产,作为商贸实业公司的办公地点。

一楼是业务,销售,财会办公室。二楼是总经理,副总经理,业务经理,财务总监办公室。

现在已经招聘到全班人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做生意的都讲究开门大吉,姚文伟很看中第一单生意,因此他亲自去跟满铁株式会社,负责招募铁路劳工的负责人佐藤一郎谈判。

在总经理办公室,姚文伟用日语跟佐藤谈判。

“佐藤先生,我们受吴先生委托,准备帮助你们招募劳工。现在有几个问题,还需要佐藤先生确认。”

佐藤一郎听姚文伟说着一口流利的日语,心中顿生好感。

“姚总经理请讲。”

“一,如果我们招募到各地来的盲流,良民证什么时间可以办下来?二,预支两个月的工钱,每个月多少钱?三,在商言商,我们公司的劳务费以人头算,还是总包?”

佐藤一郎沉吟了一下说:“一招募到流民以后,按照花名册人员名单,由我们满铁株式会社统一办理,日期不会超过两天。二,满洲国现在每个工人工作日的最高薪水是一块大洋。我们出一块半。三,劳务费我想听听姚总经理的意见,你们想以哪种方式结算?”

“我的意思是按照总价结算。保证劳工人员一万到五万人。”

“价钱呢?”

“二万大洋。”

“要是按照人头算呢?”

“每个人半块大洋。以招募到的劳工总数计算。”

佐藤一郎盘算了一下说:“姚总经理,咱们还是按照人头算好了,但价格我只能出三角。”

“每个人五角劳务费,人数千以下零头可以忽略不计。哪怕八九百人,也以千往上计算。”

“四角,不能再多了。”

吴彦章听两个说日语,虽然不明白详细内容,但是从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也能看出来,两个人在谈价钱。

关世杰全权委托姚文伟跟佐藤一郎谈判,自然是看中姚文伟的经商经验,还有姚文伟的日语水平。并且相信姚文伟会不负众望,与佐藤一郎谈判成功。

“佐藤先生,我不是锱铢必较的人。五角钱是我给你的保证,如果有劳工半途退出,或是逃跑,我会把你们付出的工钱全部返还。”

这一条,也是佐藤一郎担心的,他还没来得及谈这个问题,就让姚文伟先说出来了。

“好,既然姚总经理有这份承诺,五角就五角。”佐藤一郎答应了下来。

“佐藤先生,但就这一条我还要重申一下,万一因为战争,洪水,地震等原因,造成的劳工人员死亡,失踪,逃散的,我们公司不负任何责任。这是合同书,佐藤先生没有问题了,我们就签订合同。”

“出现这些原因,责任当然与你们无关。但是你们要保证不少于一万人,而且要在十天内完成。”

“我在合同上已经写明了。佐藤先生请过目。”

佐藤一郎接过合同书一看,合同是用中日两种语言写成的,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待他仔细看过内容后,以满铁株式会社劳工部铁路项目,招募劳工负责人的身份签了字,盖了章。

合同签订成功。

吴彦章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想,因为不可抗力造成的劳工失踪,比如地震,山洪暴发是百年不遇。但因为战争所导致劳工失踪,逃散的,那就很难说了。

这个敲竹杠计划的最后一步,就是不能让日本人得逞。

至于这个计划如何实施,关世杰暂时虽然没有透露,但吴彦章也能猜出七七八八。

但无论怎样,青帮分舵逃过了一劫,宋金刚也能回来主持帮里的事务了。

吴彦章每天被帮里的事务搅得头昏脑胀,他喜欢简单直接的工作和生活方式。好在,自己要解脱了。

想一想都值得高兴。

第95章 小目标

姚文伟谈下了第一单生意。

余下的事情,就要由副总经理夏鹏飞和吴彦章两个人去操作和实施了。

关世杰相信姚文伟的实力,不仅仅能谈成一桩生意,后续实业公司的运营,还要靠懂得金融和人脉关系深后的姚文伟来运作。

夏鹏飞和自己对于实打实的经商之道,都属于门外汉。自己无非是借助穿越带来的一些知识,获取过偶然的成功。

但是从长远上来看,还是需要姚文伟这样专业的人士来掌舵。

夏鹏飞和吴彦章做特务工作还行,干一些打打杀杀,绑架,爆炸等充满血腥暴力的行动都能胜任。

若是经商,估计得把裤子都赔得送入当铺。

9月25日,文伟商贸实业公司副总经理夏飞亲自挂帅,在长春每条繁华的街道上,都设了一个招募点。

并且雇了一些人,在人流如织的百货商店,戏院等地散发宣传单。

当然,这是夏鹏飞在洛阳时,跟关世杰学会的手段。

宣传单上写的招募条件:招修筑铁路劳工,年龄18——45岁,身体健康,能从事体力劳动的青壮劳工。一,先付安家费。二,无良民证者,可统一办理证件。三,日薪一块半大洋。

当时伪满洲国的青年,大多被强征入伍,能去从事体力劳动的,也都是30岁以上,拖家带口的壮年人。还有一些因为战乱,饥荒逃难来到这里的人。

尤其是后者,他们因为没有良民证而只能靠做黑工赚钱糊口。

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不仅仅能获取良民证,还能先领到安家费。所以报名的人很多。

有一些人上过日本人的当,但见到这是一家民营公司招募劳工,并且先付安家费,每天还有一块半大洋的收入,也都动了心。

两天下来,已经招募到四千多人。第三天开始。报名人数开始锐减,一天招募人数还不足三百人。

还有六天的时间,如此下去,招募到一万人,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夏鹏飞知道合同规定,如果在十天之内招募不到一万人,就属于合同违约,要赔偿满铁株式会社一大笔钱,

这让夏鹏飞急得抓耳挠腮,原本想敲日本人一笔竹杠。现在看起来,有可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傍晚的时候,吴彦章依照惯例带着几个青帮的兄弟在街上巡视,催促没交保护费的商铺尽快筹齐钱款。他见夏鹏飞在招募点乱转,心里就明白了大概。

“夏老板,今天招了多少人?”

“原来是吴舵主。别提了,你看看,这是报名人员名单。”

夏鹏飞递过一本花名册。吴彦章接到手里一看,今天招募劳工的人数仅仅二百七十二人。

“夏老板,别急,不是还有几天时间吗?人数应该能凑齐。”吴彦章笑着说。

“吴舵主,你看我都急得火上房了,你还笑得出来?”

夏鹏飞心里有点不满,怎么说这档事儿都是你青帮分舵应下来的,现在甩给了文伟商贸实业公司。自己着急上火的,他倒是悠哉悠哉地逛街。

吴彦章心中暗笑,这件事儿后续的计划只有关世杰和自己知道,他们怕人多嘴杂,万一走露了风声,那可真的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夏老板,有些事儿急也没用,没准你一觉醒来,这个花名册都写满了。”吴彦章把花名册翻得哗哗直响,露出后面的空白页说。

夏鹏飞心里不高兴,但碍于还有青帮的人在场,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丝微笑说:“那就借吴舵主吉言了。”

吴彦章一步三晃地带着人走远了。他嘴的里唱着:“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夏鹏飞看着吴彦章的背影,听着他的唱的《空城计》,心里一琢磨,不对啊,怎么说这件事儿都跟他有瓜葛,以这个家伙的脾气性格,不应该如此的淡定。

吴彦章能如此的若无其事,必定是心里有谱。

而关世杰要让吴彦章摆脱日本人的纠缠,还要顺带敲日本人一笔竹杠的话,那一定还留着一手。

夏鹏飞想到此处,心情顿时变得好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夏鹏飞没有去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商埠大马路上的招募点。

在离招募点儿很远的地方,夏鹏飞就见到一群人排着长队。

等夏鹏飞走近一看,果真是招募点儿前,挤满了报名的人。看人数不少于三四百人。

一个上午,夏鹏飞转遍八个招募点儿,每个招募点儿前都排着报名的长队,而且陆陆续续还有新加入的人,在等待着报名。

夏鹏飞的最后一站是黑水路的招募点儿,这里离着关世杰的皮货商行不远,正好顺路喝口水。

皮货商行门口,小六子正带着关丫丫弹玻璃珠,见夏鹏飞从人力车上下来,便拉了一下门铃。

夏鹏飞知道这是通知有客来了,但一般熟客则直接放行。

夏鹏飞来得少,以为小六子忘记自己来过,便不以为意地走了进去。

他一进门,就见到关世杰站在柜台里,正在跟柜台外的一个人说话。

关世杰见夏鹏飞来了,就微微一点头说:“价格就是这样了,不能再低了。”

“那好,我回去跟太太再商量一下。掌柜的,咱们回头见。”

“先生慢走。”

客人转过身来,夏鹏飞见这个人三十岁左右,身穿长衫,留着八字胡,梳着中分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书卷气。但眉眼之间隐隐有一股杀气。

气场这种东西很玄奥,有的人能感觉到别人的气场里,自带的某种信息。

而这个人的气场,让夏鹏飞很是困惑。明明是一副教书先生的模样,偏偏又有一种行伍人身上的气质。

这个人走出去后,夏鹏飞说:“我路过,进来喝口水。”

关世杰走出柜台,给夏鹏飞沏了一杯茶,放在了八仙桌上。

“招募劳工的事儿怎么样了?”

“看今天趋势,招到一万人绰绰有余。”

“一万人太少了,是小目标。三五万人咱们才能赚到钱。”

“啊!”

夏鹏飞吃了一惊,关世杰不是痴人说梦吧?

第96章 亮相

“招募点儿不止长春有,吉林、九台、梅河口、四平、牡丹江、海林等地,吴彦章都派人设了点儿。”关世杰说。

夏鹏飞恍然大悟,怪不得吴彦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原来招募点儿遍及十几个城市。

“你们也不早说,这把我急的,满嘴起泡。”

“一个人头五角,招募到五六万人的话,那就是二三万大洋。”关世杰说:“到时候把这些钱都投到自动麻将机上,咱们那个实业公司才算名正言顺了。”

“咱们真的要帮助日本人修铁路?”

“铁路,日本人迟早要修。与其让日本人抓劳工强迫修路,还不如让劳工能拿上工钱去干活。至于铁路能不能修成,什么时间修成,修成后质量有没有保证,那就不是咱们操心的事儿了。”

夏鹏飞听关世杰的话里弦外有音,尤其是像绕口令一样话里面,似乎隐藏着深意。

这让他想到了合同里有一条不可抗力,如发生战争,洪水,地震等情况,劳工失踪,逃散,死亡等,实业公司概不负责的条款,心里明白了一些。

“战争随时可能发生,不可抗力不是人所能左右得了的。”夏鹏飞说。

“是啊。花名册报上来之后,没有良民证的,交给吴彦章统一办理。日本人预付款到账了吗?”

“昨天就到账了。按照一万人的名额,两个月工钱,加上公司的劳务费,一共九十万零五千大洋。”夏鹏飞喝了一口茶说:“等良民证办下来,一起给劳工付安家费。”

“还是按照咱们先前定好的,每个人先发五块大洋的安家费,每个月月底支付一个月的工钱。”关世杰说。

“站长,你就不怕他们拿了钱直接跑了?”

“五块大洋,跑了就跑了吧。有良民证的估计不会跑,没有的就难说了。放心,咱们还是赚的多。”

夏鹏飞不知道关世杰何以笃定地认为不会亏钱呢?腿长在人家的身上,说跑就跑了,人都找不见。

但见到关世杰信心满满,联想起洛阳招生的事情,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很快就到了招募劳工的十天期限。

10月5日,实业公司会计把各处招募点汇总上来的人数报给了夏鹏飞,一共五万三千七百八十二人。

夏鹏飞吓了一跳,原想着能招募上来二万人是一个极限,没想到会有如此多的人。

其实这个季节,庄稼大多已经收割完成,各村屯的,林场有大把的剩余劳动力。趁着农闲季节多赚点钱,也好渡过青黄不接的春天。

更何况还有安家费,工钱还高,又不是日本人支付。许多青壮劳力都报了名。

夏鹏飞把花名册送到了姚文伟的办公室,姚文伟看过后大喜过望,第一单生意开门红,虽然赚到的不是很多,但也超出了他预期的目标了。

接下来就是吴彦章的工作了,他鸡飞狗跳地忙碌了两三天,才把一万多人的良民证办完了。

满铁株式会社劳工部,铁路招募劳工负责人佐藤一郎,也在同一时间,把剩余的款项汇到了文伟商贸实业公司的账号。

同一天,第一台自动麻将机,在新京一家小工厂制造出来了。

关世杰,姚文伟,夏鹏飞三个人亲自试用后,看到码出的牌规整倒是规整,但麻将正面背面混杂,没有出现想象的效果,感觉有点失望。

问题出在哪里了呢?

关世杰想来想去,忽然想起来后世的自动麻将机,麻将和桌台面有磁性的事情,就对工厂里的人讲了一下。

10月8日这一天,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中秋节。

满洲国税务稽查署署长万本初的太太——姚云曦在头一天,就下了几十张请柬,宴请亲朋好友到自己的家里聚会。

当天晚上,万本初家里宾客盈门,客人们一进会客厅,就被两张方方正正,铺着天鹅绒布的麻将桌吸引了。

“万太太,吃饭之前要玩儿两圈儿吗?”

“咦,这是什么新鲜玩意儿?还插着电呢?”

“这不是麻将桌吧?”

来客都议论纷纷,他们走到近前仔细观看,这个看似麻将桌的东西,跟普通的麻将桌不太一样,不仅插着电,中间还有一个小圆盘,上面有着按钮。

而小圆盘上面却明明放着骰子。

姚云曦微微一笑,走到一张自动麻将机桌子旁,按下了一个按钮。

宾客们听到了麻将洗牌的哗哗啦啦的声音,却看不到麻将在哪里,都不禁有些纳闷儿。

洗牌的声音持续了几十秒后,大家看到了神奇的一幕,打麻将的四个人面前的桌子凹下一长条,随后整整齐齐翻出了码好的十七对麻将牌。

“姐妹们,来,你们先打两把。”姚云曦说。

郑苹如站在关世杰的身边,看到这个新鲜东西,想起关世杰说过自动麻将机的事情,就问道:“这就是你说的不要码牌洗牌的自动麻将机吧?”

“你也过去试试,看看行不行。”关世杰笑着说。

郑苹如把关丫丫交给关世杰,走到麻将机旁边的一个位置坐下来说:“云曦姐,我也来试试。”

陈明珠,肖丽颖和曹秀娥也走了过来,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四个人围坐在自动麻将前,她们四个人的身后,也都围拢过一圈儿人,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新鲜的东西。

“妹妹你先掷骰子。”姚云曦指着一个有骰子图样的按钮说。

郑苹如按了一下,两枚骰子在转盘里滴溜溜转动起来,须臾停下来,打出了一个七点。

对门陈明珠也按了一下骰子按钮,停下来后是八点。

四个人抓牌打牌,没几分钟郑苹如糊了。

姚云曦按下洗牌的按钮,中间的小圆盘升高的十几公分,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黑洞口。

四个人按照姚云曦的指导,把麻将牌推了进去,按动洗牌按钮,就又听到了哗哗啦啦的洗牌声。

“太神奇了。”

“打麻将再也不那么累了。”

“云曦,你在哪淘换的宝贝?”

“哪有卖的?”

……

关世杰和姚文伟两个人互相拍了拍肩膀,他们知道实业公司就此会一飞冲天,财源滚滚而来了。

……

第97章 李香兰及文人

中秋节当天晚上,自动麻将机就被来宾预定了二十多台。

当官太太们得知自动麻将机是郑苹如的丈夫——关杰的发明时,都纷纷夸赞起来。

陈明珠说:“苹如妹妹,你这个一表人才的郎君可不简单,你可要看得紧了,不要让哪个小妖精拐走了。”

陈明珠说到这里,似乎才意识到说的是自己一样,狠狠地剜了蔡铭楷两眼。

“苹如妹妹,明珠姐说的对。现在的男人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肖丽颖笑着说。

“我看人家关杰就不是那种人。这是心疼苹如妹妹才做的这种机器,他是怕妹妹累着了。”曹秀娥说。

“嗯,前些日子我说打麻将累着了,他就说弄个机器洗牌码牌的,没想到还真成了。”郑苹如一脸幸福的表情说。

“看看人家苹如妹妹,找了个知冷知热的男人。”

……

“有什么呀,不过是满身铜臭味的俗人罢了。”一个女人说。

“是啊,听说那个叫苹如的丈夫开着一间皮货店铺。”

“一定是一个不学无术,没什么文化,懂得一点经商之道的市侩之徒。”

关世杰的身边有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在议论着。

女的十八九岁的样子,身穿一件淡雅的碎花旗袍,梳着民国影星胡蝶的发式,长相跟胡蝶也颇有几分相似。

她身边的两个男人,一个年龄跟二十三四岁,身穿日式西装,梳着大背头,头上打着发蜡。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另一个男人三十多岁,小眼睛,蒜头鼻子,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一件长衫,是民国时期文人的典型打扮。

关世杰心想,你们几个人又没见过我。怎么就知道我是一个市侩之徒?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羡慕忌妒恨。

“他们都是什么人?”关世杰感觉有些好笑地问道。

“这个女人是满洲国第一明星李香兰。梳着大背头的是满洲国新生代作家卧龙,那个戴眼镜的是诗人逍遥。”

李香兰?

关世杰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猛然他想起来,这不就是唱《夜来香》红遍了民国的歌星和演员吗?解放后以汉奸罪名逮捕,因其国籍是日本人而被遣送回国。

“卧龙写的《晨晓的满洲》和《太阳兵营》,好像很有名气。”姚文伟说。

“那个诗人呢,有什么代表作?”

“写的《开拓团之春》,入了满洲国的教科书。”姚文伟答道。

毋庸置疑,这些人是汉奸文人。不用看作品内容,仅凭着作品的名字,就知道是为日本关东军涂脂抹粉的文字垃圾。

“没看过,也没听说过。”关世杰说。

这三个青年男女,本来就跟关世杰他们离得不远。说话声音稍大一点,对方都能听见。

最开始三个人听姚文伟介绍他们,脸上都露出一丝得意之情。

当关世杰说他们的作品没看过,也没听说过的时候,三个人都感觉很没面子。

卧龙走了过来,跟姚文伟打了一声招呼:“姚公子,你要发大财了。恭喜恭喜!”

“马马虎虎,公司刚开始经营。卧龙先生可有新作?”

“正在构思一部长篇小说,还没有动笔。姚公子,这位先生是……”

关世杰一看,自己多说了一句话,人家找上门来了。

“关杰,铜臭之辈,市侩之徒。不像你们文人雅士,骚人墨客一般的清新脱俗。”

关世杰自我介绍说,嘴角不经意流露出轻蔑的微笑。

李香兰和逍遥也走了过来,听到关世杰带有嘲讽的话,还有轻蔑的微笑,都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关先生,口才一流,谈吐不俗,敢问毕业于哪个学校?”逍遥咄咄逼人地问道。

“我一介莽夫不敢提及学校,怕有辱师门。”关世杰说。

郑苹如试过自动麻将机后,见关世杰跟几个青年人聊天,怕疏于照顾关丫丫,就走了过来。

她刚好听到逍遥和关世杰的两个人的话,见三个青年男女面色不善,关世杰的表情也不太对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

“没什么,这三位青年才俊问我毕业于哪个学校。”

郑苹如心细如发,适才听到逍遥的话里,就隐藏不屑的味道,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哎呀,你又没做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儿,有辱什么师门啦?”郑苹如大大方方地说:“我丈夫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国文系毕业的。”

郑苹如的话让李香兰,卧龙,逍遥三个人的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民国时期,这是仅次于清华北大辅仁燕京的知名学校,也难怪李香兰他们三个人有些惊讶了。

“我可是听说,这个学校肄业的学生也有很多。”卧龙说。

“这年头,沽名钓誉的人也有很多。”逍遥说。

“两位说得有理,满洲国沽名钓誉之徒,奴颜卑膝之辈比比皆是,却又自命清高,岂不知徒增笑耳!”关世杰讥讽地说。

关世杰的这番话,让卧龙和逍遥两个人面红耳赤,他们明知道关世杰讽刺的是自己,却又无可奈何。

李香兰见状,为了让两位同伴不再尴尬,非常客气地问道:“关先生,过几天弘报处举办一个诗文大赛,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弘报处是什么鬼?

关世杰哪里有心思去舞文弄墨?军统局长春站有一大摊子事儿要做,搜集情报,招募劳工的后期工作,自动麻将机的销售等。

还有答应陈翰章将军的枪支弹药,粮食,药品,布匹等物资,都要开始运作。

风花雪月,吟诗作对。那要看在什么时候。

在穿越来的年代里,关世杰喜欢读诗,也喜欢写诗,小说散文也写过一些。

但在伪满洲国,他怎么也不能抛下正事儿不做,去跟一些汉奸文人去玩那些文字游戏。

“不好意思,我为稻粱谋,俗务缠身,不能去拜读各位的大作。实在是抱歉。”关世杰委婉地说。

“苹如妹妹,喊上关杰和宝贝女儿,咱们二楼开饭了。”陈明珠在远处喊道。

关世杰也急于摆脱这三个人,听到陈明珠的话,抱起关丫丫说:“走喽,吃饭去喽。”

李香兰,卧龙,逍遥是姚云曦请来的客人。

姚文伟也不敢怠慢,殷勤地在前面引路,招呼他们三个人一起上楼用餐。

关世杰尽管没有回头,但也能感觉到那些充满敌意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后背上。

第98章 保护费

工作和赚钱一定要两不误,在不耽误工作的前提下,赚钱也不能耽搁,毕竟生活需要成本。

某些特殊的工作,也需要金钱的辅助

自动麻将机已经正式开始大批量生产。

关世杰深知,这个时代没有知识产权保护。自动麻将机一旦面世,随之而来的,将是大规模的仿制品充斥市场。

为此,关世杰,夏鹏飞,姚文伟说,还有两个隐形股东秦川,吴彦章分别商讨过此事。

其实作为股东,表面上是三个人的股份,但其实是关世杰,夏鹏飞,秦川,吴彦章四个人占据了6666%的股份。

秦川和吴彦章两个人的掩护身份特殊,也不便经常接触。故此是隐形股东。

最后几个人达成共识,一保证质量,二售后服务,包括包修,包换,包退的三包政策。

姚文伟还求姐姐的干姐妹陈明珠,找伪满洲国总理大臣的张景惠,送上了一笔润笔费,题写了公司的名称,以及关世杰提出的公司宗旨:以质量求生存,以信誉谋发展十二个大字,并且聘请木刻高手镌刻,涂金,悬挂在醒目位置。

公司接下来的工作是,仓储的地点的租赁,销售,售后人员的招聘和培训。

关世杰还提议以区域代理为各地区的代理商,负责销售,售后服务。并且在报纸上刊登了招商广告。

10月15日,一百二十台成品自动麻将机,从南关所租赁的库房里,被搬到一百二十辆马车上。

然后,开始绕着长春最繁华的几条马路走了一圈儿。120辆马车载着120台全自动麻将机,排成了一列长队,浩浩荡荡,蔚为壮观。

一路上行人纷纷驻足,对这些稀罕的东西评头论足。

每一辆马车上都竖起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文伟牌全自动麻将机。

沿途还有一些孩子,给行人散发宣传单。上面写明了销售地址,以及售后服务,实行三包的有关事项。

不到两天的时间,整个新京都知道了,还有打麻将不用洗牌码牌,全自动麻将机这种新鲜玩意儿。

热衷此道的达官贵人,商贾富户都闻讯而至,全自动麻将机的订单呈几何状递增。

与此同时,各区域的代理商也从几家猛增到几十家。一时间,全自动麻将机供不应求。

姚文伟又委托两三家工厂同时制造,销售态势一路暴涨。

文伟商贸实业公司,也因此名声大噪,成为伪满洲国,家喻户晓的企业。

全自动麻将机上市不到半个月月,订单销售已经两万多台。每一台的纯利润在三十块大洋,一个月的利润接近七十万块大洋。

但与此同时,市面上也出现了仿冒品和几种别家生产的全自动麻将机。

针对这种情况,文伟商贸实业公司也早有对策。

早在销售每一台麻将机时,都有一张三包卡,并且在不惹人注意处,做了防伪标识。因此,假冒品上市后,没多久就悄声匿迹了。

至于其他公司的产品,因为价格低上一些,渐渐成了分庭抗礼之势。

没有竞争,就没有发展。正因为有对手的存在,才能让人有危机感。

文伟商贸实业公司的运作走上了正轨,关世杰终于松了一口气。

公司的业务有姚文伟和夏鹏飞两个人打理,自己可以腾出手来,做一些事情了。

10月31日下午,吴彦章又以收取保护费的名义,来到了皮货商行。

“关哥,你听说了吗?往通化,安图,珲春一带的铁路劳工,都被抗日联军驱散了。杀了几个小队的日本兵。”

“你听谁说的。”

“还有谁?我师叔宋金刚呗。上午特高课的人来分舵调查我的背景。日本人怀疑我跟抗日联军的人有联系,因为招募到的劳工里,就有抗日联军的人。”

“你师叔还说了什么?”

“日本人还会去调查实业公司,看看有没有跟抗日联军有瓜葛的人。”

“彦章,宋金刚那里不会露出什么口风吧?”

关世杰担心宋金刚口风不严,透露出吴彦章是杜月笙安排来的。

杜月笙现在积极抗日,如果得知吴彦章是杜月笙亲自安排到长春青帮分舵的,一定会惹来麻烦。

“放心吧,借我师叔八个胆子,也不敢说是师爷让我来的。分舵有黄师爷的推荐信。”

关世杰知道吴彦章说的黄师爷,就是上海滩第一流氓大亨黄金荣。

杜月笙一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不让吴彦章跟自己有瓜葛,才让黄金荣写了推荐信。

仅此一点,就能看出杜月笙之所以能从一个水果小贩,做到黑道皇帝的位置绝非偶然。

关世杰听吴彦章这样一说,放心了许多。他猛然想到一个问题,便向吴彦章问道:“彦章,我这个皮货商行每个月的保护费是多少?”

“怎么了?你想交保护费?”吴彦章笑着说。

“还真是的,你想过没有?日本特高课特务想调查你,不会仅从你们青帮内部调查,一定还会进行外部调查,他们很有可能在你管辖的几条街道,收取保护费开始入手,查查谁跟你有着密切的关系。”

吴彦章恍然大悟,日本特高课特务,如果查到关世杰的皮货商行没有交过保护费,一定会仔细进行秘密调查。

那样的话,即使查不到什么,也对军统局长春站的工作,有一定的阻碍。

吴彦章想明白此中的利害关系,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现在怎么办?”

“我每个月应该交多少?”

“你这个规模的,一块到两块大洋。”

“从从7月1日开始算起,到现在正好4个月,八块大洋。”

关世杰从柜台里掏出八块大洋,递给了吴彦章说:“你马上回去,把你从4月份到10月份,在这条街上收取的保护费,逐月填上世杰皮货商行的名字。”

吴院长也知道此事马虎不得,急忙揣着钱,急匆匆地走了

一个小小的纰漏,有可能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关世杰当初没想那么多,现在看来,以后工作的每个环节,都要慎之又慎了。

第99章 劳工事件

果真如关世杰所预料到的一样,日本关东军特高课特务,就通化,安图,珲春一带林区的铁路护卫队,以及满洲国铁路警察,一共一百多人被抗日联军,陈翰章将军所率领的队伍歼灭,大部分劳工也都逃散的事件,进行了调查。

根据当时一个侥幸活下来的铁路护卫队的日本士兵说,事发当时,有一些劳工抢夺护卫队士兵的枪支,后来还随着抗日联军一起走了。

据此一点,就引起了日本关东军司令部的注意。他们认为满铁株式会社劳工部在招募劳工时,没有仔细盘查劳工的身份,而且还办理了一万多份良民证。

大量的良民证流入抗日联军和胡子的手里,给以后剿匪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满铁株式会社劳工部部长等上层官员,把责任都推卸到佐藤一郎身上。为此,佐藤一郎引咎辞职回到了日本国。

日本特高课特务,先从青帮分舵开始盘查,主要盘查对象就是招募劳工时的暂代舵主——吴彦章。

特高课特务在宋金刚那里,看到了黄金荣的推荐信,但还是不死心,继续在外围展开调查。

凡是跟吴彦章有过接触的人,都要仔细盘查,摸清底细。

吴彦璋负责的几条街上的商铺大小掌柜,也都逐一排查。

最后开始查收取保护费的账本,特高课特务认为,如果有某个商铺掌柜跟吴彦章交往过密,吴彦章一定不会收取一毛钱的保护费。

那就要查查这个掌柜的,在招募劳工时,有没有参与其中。如果有的话,那么这个人有可能就是抗日联军的探子。

吴彦章的收账账本查过以后,除了有两家拖欠了一个月的保护费之外,其余店铺都没什么问题。

最后查到代理劳工招募的文伟商贸实业公司,也是吴彦章偶然与姚文伟相识,并且促成了这单生意。

日本特高课特务对总经理姚文伟和副总经理夏飞,都进行了调查。没有发现他们与抗日联军有过任何的交集。

日本特高课特务来文伟商贸实业公司几次后,姚文伟不堪其扰,就找到满洲国总理大臣张景惠出面,与日本关东军司令部交涉。以维护满洲国经济,保护满洲国企业为由,让特高课停止了对文伟商贸实业公司的调查。

这是一家极具潜力的实业公司,年利税有可能达到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千万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关东军司令部又接到了一个消息,在牡丹江,海林一带的日本护卫队100多名士兵,还有满洲国铁路警察200多人,被盘踞在海林一带的座山雕,小白龙等胡子杀害,劳工也大部分逃散。

无独有偶,有一些胡子混入了劳工里,许多护卫队的日本士兵,是在睡梦中被这些人杀死的。

日本关东军司令部大为震怒,责成关东军吉长防卫司令官野副昌德;满洲国吉林第二军管区司令官吉兴,满洲国第六军管区,牡丹江司令官王殿忠,提前进行秋季剿匪行动。

满州国吉林第二军管区司令官吉星所部,讨伐兵力逾2万人,日军守备队三大队约3000人。

满洲国第六军管区牡丹江司令官王殿忠所部,讨伐兵力约18,000人万人,日军守备队伍大队约3000人。

并且要求各地区警察署,配合围剿行动。

郑苹如在新京警察署署长于芷川的太太——曹秀娥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对关世杰做了汇报。

关世杰在第一时间,让小六子带着一条水獭马甲,送到了韩记成衣铺。

在招募劳工的时候,关世杰就给陈翰章将军送去一个消息:派人混入劳工队伍,伺机而动。

陈翰章将军派人出上千人,分散在各个招募点儿,领取了安家费和良民证。

这些抗日联军士兵在月底结算过工钱后,一举歼灭了通化,安图,珲春等铁路沿线的日本护卫队,以及伪满警察,缴获了一百多条抢,还有粮食等物品。而后遣散了大部分的劳工。

座山雕得到关世杰的口信后,也积极配合,收拾了牡丹江,海林一带的日本护卫队和满洲国警察。

这一次关世杰又亲自去了一趟刘家炉,给座山雕传了口信。

11月1日,是姚文伟30岁的生日。而立之年,又恰逢事业突飞猛进。在姐姐姚云曦的张罗下,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在万国大饭店举行。

关世杰和郑苹如头三天就接到了请柬。

为此,关世杰也特意为姚文伟定制了一件貂皮大衣,作为生日礼物。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姚文伟兢兢业业地操持着实业公司的各种业务。每天都是第一个来到办公室,最后一个离开。

相对而言,夏鹏飞一方面要搜集日本关东军的情报,另一方面还有顾及实业公司的事务。

孰重孰轻,夏鹏飞自有分寸。因此,绝大部分管理工作就落在了姚文伟的身上。

姚文伟并没有一句怨言,依旧承担起双份的工作。

这让关世杰和夏鹏飞,以及吴彦章都感觉有点汗颜。

傍晚,关世杰和郑苹如,带着女儿关丫丫一起,来到了万国大饭店的二楼。

郑苹如睹物思人,想起冯雪梅死在此处,不禁悲从中来。在关世杰的劝慰下,才没有流出眼泪。

这时,姚云曦,姚文伟姐弟俩见关世杰夫妇来了,便把他们带到了左侧的一间雅间里。

雅间已经来了几个男女宾客,正在谈天说地,说的不亦乐乎。其中赫然就有李香兰、卧龙和逍遥三个人。

这三个人见到关世杰夫妇,也露出了一丝尴尬的表情。

关世杰不知道这是姚云曦姐俩故意安排的,还是无意之举。

但是既来之则安之,不必理会这些人就是了。

“我当文伟兄给谁留的位子呢,原来是给关掌柜的。”卧龙阴阳怪气地说。

关世杰见留出的三个空位,是主宾席的位置,也难怪卧龙要嫉妒了。

“又见到几位,幸会幸会。”

关世杰客气地说完,带着郑苹如和关丫丫坐在了预留出来的座位上。

他环顾左右,见除了李香兰他们三个,还有两个妩媚的女人和两个文质彬彬的人男人。

这些人莫非都是伪满洲国文艺圈儿的人吗?

上架感架言

编辑橡皮昨晚通知上架,今天才看到。现在还有点蒙圈。

这部小说五万字没签约,十万也没签约。单章飞了十二万字,最后承蒙橡皮编辑开恩才签约成功。

说多了都是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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