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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谍》 第一章 突如其来 初夏时节，日头高悬的正午时分，太阳正在不遗余力地散发着光芒和热量，仿佛想把地面上的所有物品都烤干一样。午后的阳光似乎有重量似的，挤压着大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刚出来的汗水即刻就被晒干，只留下汗渍紧绷在皮肤上。大街上的人熙熙攘攘，虽说已经是午饭时间，但是为了生计，路人们还是行色匆匆。一条不算主干道的街道上，一个身穿湖色长衫，三十出头的中年人正在向前走着。 他不停用手帕擦汗并时不时看看周围建筑上的门牌号，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地址。这条街上的行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临街的房屋基本上都是一些商铺，比如中药铺和剃头铺还有小饭馆什么的，一切看上起和平常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显得十分正常。 角川隆一很谨慎，这里是南京，是国民政府的首府，他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城市，但必须要小心谨慎，以防意外。做为一个资深特工，发生意外往往就意味着生命的结束。 根据出发前上海本部课长给出的指示中，成贤街19号的这家中药铺就是他的第一个接头地点。其实他已经通过门牌号远远地看到了那个中药铺，但是他并没有急于前去接头，而是慢慢踱步装作不熟悉的样子想要观察周围的环境，看看有什么异常情况没有。 约定好的接头时间是中午十二点正，出于谨慎，角川隆一提前了半个小时抵达这里，这是他的一贯作风，每一次跟潜伏小组的接头他都非常的小心。这是做情报工作所必须要遵守的纪律，也是他能混迹多年，最终成为资深特工最重要的原因。 成贤街不算是很繁华的地段，但沿路摆摊的小摊贩们也几乎把买卖摆到了马路中间，只留下了一道豁豁啦啦的窄道，偶尔出现一辆黄包车就在窄道中晃荡。两个巡街警察夹着木质警棍，正躲在仅有的阴凉下嘬着纸烟，不时掸去落在身上的已经开败的槐米，同时把目光朝街上的女人瞧来，目光野蛮而大胆。眼前的这一切令角川隆一忽然有些焦躁不安，尽管没有蝉鸣，但角川隆一的耳膜里却充满了烦躁的噪音。 成贤街19号的这家中药铺是一栋两层楼高的老式建筑，底楼是中医坐堂看病和抓药的地方。二楼外墙上悬挂了一个幌子，上书悬壶济世四个大字，旁边还开了几扇窗户，那应该是药铺老板生活起居的房间。 在三个窗户中间的那个窗台边上，摆放着一小盆粉红色的月季花，这是一切正常的暗号，表示这个接头地点没有任何安全问题。角川隆一远远地看到了这盆花，心里的警惕性稍微降低了一些，这个暗号是他在上海接受指示的时候就知道的，看来是这里一切正常，可以接头。 角川隆一随即掏出身上的怀表看了看时间，现在是11点55分，距离接头时间还有5分钟。他开始加快步伐，调整到正常的行走速度，向中药铺走去。突然，情况突变！只听得‘哐当’一声，药铺2楼窗台上摆着的那盆月季花被人推落到了大街上砸得粉碎，紧接着一个人从原来摆放花盆的窗户中跳下，起身之后便一瘸一拐地向成贤街另外一个方向上跑去。 二楼的窗户虽然并不算太高，但是从上面跳下来还是容易受伤，这个跳楼的人看上去是崴了脚。这时，中药铺对面的商铺以及中药铺内涌出了十多个穿便装的人，拿着手枪在追赶这个跳楼的人，边追边喊：“站住！”其中有两个人追赶的速度很快，眼看就要追上了逃跑的那人。 逃跑的这个人奔跑速度由于脚伤的原因并不快，他回头看了看后面的追兵，心知自己很有可能因为脚伤逃脱不了。于是他心一横，从街边的小摊上抓起了一把正在售卖的剪刀反手一挥，正好将剪刀扎在正在伸手想抓他衣服后领的一个追兵的胳膊上。那个追兵发出了一声惨叫，他被剪刀刺伤的正好是右手，手枪一时拿不住掉落在了地上。 正当这个逃跑的人去捡掉在地上的手枪时，另一个追兵也已赶到，毫不犹豫地一脚向正在捡枪的人踢去。那个逃跑的人动作很快，一捡到枪立即顺势往旁边一滚，抬手对着刚才踢他的追兵就是一枪。‘砰’的一声枪响，对方身形顿了一下，然后轰然倒下，这枪很准，直接击中了心脏部位。 而在后面追赶的十多人听到枪响后犹如听到命令一般立即散开，开始寻找藏身处。而前面这个有脚伤的人又开了两枪，先将身旁不远处的被剪刀刺伤的人击毙，然后就拖着伤腿边向后面开枪边继续往前跑。自从枪声响起，所有的街上行人都开始尖叫起来，纷纷躲进了街道两边的商铺内，避免被流弹击中。 角川隆一也不例外，从那盆月季花从窗户掉落到地上以后，他就停下了脚步，准备走进离自己最近的商铺。他明白这个接头地点出大问题了，必须要让自己的行为看上去与这一切都无关，这是自保的办法。这时候如果立即反身走掉太显眼了，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和怀疑，而走进街边的商铺应该是可以解释的正常行为，他必须要掩饰自己的身份。 所以当他听到街上的枪声连续响起以后，也像商铺内的其他人一样脸色惊恐，蹲在地上。这是一般老百姓在遇到突发枪战时的反应，他要掩饰身份，就必须要这么做。虽然他心里很着急，想知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但是为了保护自己，他不能伸头出去查看。 街上此时除了交火的双方已经没有了其他人，枪战很激烈，枪声一阵阵响起。只过了不到几分钟，枪声骤然停止，躲避在街道两边商铺中的人依然不敢出来，谁也没有勇气在这个时候敢出去打探情况。角川隆一心中暗自惶恐，很明显这个接头地点被敌人掌握了，甚至已经控制了中药铺并设下了陷阱等着抓捕前来接头的人。 角川隆一此刻既悲痛又感到不解，自己来南京执行任务是非常机密的事情，为什么敌人会那么准确地知道消息？这里面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角川隆一此时心里一团乱麻，根本没有头绪，他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开始考虑如何脱身的问题。而此时，大街上的枪声已经停了一会儿了，不过却响起了一阵摩托的引擎声和卡车刹车的声音。 随着卡车和摩托车的刹车声，角川隆一听到了一阵阵急促的奔跑声，听上去外面的街道上来了很多人。角川隆一大着胆子，偷偷从店铺的窗户向外看，只看了一眼，角川隆一就忽然觉着自己浑身都血夜似乎都凝固起来了。 出现在街道里的是大批身穿深色中山装的精壮汉子，在上海和中国情报部门多次交手的角川隆一，对这般装束的人可不能算陌生，他知道这些人应该都是国民政府军事情报处的人。 和自己隶属的特高课一样，角川隆一知道这个军事情报处也是一个秘密的情报部门，特高课上海本部数次和他们交手，虽说稳压对方一头，可也算是损失惨重。 如果是军事情报处出手了，那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就有了一个正常的答案，对方应该是从某些蛛丝马迹中发现了这个接头地点，并加以控制试图利用这只鱼饵钓上来更多的鱼。只可惜事与愿违，接头点里的人突然暴起，不但把代表安全的信号毁去，还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引动周围埋伏的监视者，为差点踏入陷阱的自己发出警示。 角川隆一忽然觉着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痒，伸手轻拭眼眶，手指尖出现了一丝湿热。很快，又赶来了大批的警察，在一些中山装的指示下，匆匆赶来的警察开始顺着街道，将躲在两侧店铺的人全都驱赶出来。按照警察们的示意，角川隆一和其他人一样，都老老实实站在街边等待询问和甄别。 街道两侧站满了等待接受检查的人，20几个警察分成几波，从街道中段开始，注意检查这些人的证件，遇上形迹可疑的，还要开口询问几句。“你的证件!”一个声音在角川隆一身前响起，后者下意识的抬起头扫了对方一眼，感叹对方年轻的同时，角川隆一一直紧悬着的心不觉暗自松了下来。 出现在角川隆一身前的警察看着很年轻，按照角川隆一的判断，这个小警察看着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如果是在日本本土，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应该还在上学。扫了一眼这个一脸坚毅的小警察，角川隆一没有丝毫的迟疑，只是按照对方的发问，有些慌手慌脚的拿出自己的证件递给对方。 第二章 打秋风 长了一张学生面孔的小警察接过角川隆一递来的证件，只是打开来随意看了一眼，便有些不耐烦的递还给了角川隆一。原本还准备接受对方盘问的角川隆一，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幸运，如果刚才检查自己证件是个有经验的老警察，自己可能就没有这般幸运了。角川隆一暗自庆幸之余，却没有留意，这个小警察把证件还给自己的时候，两人的手指有个短暂的接触，而他更加没有注意到那小警察转身之际，突然绽放在嘴角的笑意。 约莫一刻钟之后，角川隆一和一些已经接受过检查的路人们，在几个警察的目视下，沿着街边走向前面的街口。总算是有惊无险的离开了，越过街口之后，角川隆一很快混入人流之中，但他暗自庆幸之余，却并未注意到，在他身后，正隐隐跟着几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三叔，我请半天假，改天请您老喝酒!”把视线从街口收回来的唐城笑嘻嘻的把一包香烟塞进警长赵三炮的手中，赵三炮低头看了一眼，是一包还没有打开的三炮台。赵三炮正想要张嘴说话，却见唐城已经大步流星的走向街道中间的那些中山装，赵三炮干张着嘴愣在原地，几息之后，只好把手中的香烟装进口袋，然后转过身去装着没有事情都发生过。 “张叔，如何？我上报的情况没有错吧？我就说这家中药铺子有问题。”唐城还没走到街道中段，就被人给拦了下来，稍顷之后，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中年人从药铺里出来走到唐城身边来。唐城冲着对方笑嘻嘻的伸出三根手指，只是一个来回搓捻的动作，立马令这个中年人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可还是咬着后槽牙从口袋里摸出一叠钞票递给了唐城。 “你小子，就是个死要钱的，我队里这点经费合着都是给你小子准备的啊!”西装汉子显然跟唐城很是熟络，口中愤愤之余，还伸手敲了唐城一记爆栗。 “张叔，瞧你这话说的，我这也是凭本事挣钱啊!再说，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那个经常发善心的老娘，总是喜欢捡一些猫猫狗狗的回来，我要是不努力挣钱，家里那十几口子，你要他们都去喝西北风去啊!”唐城一边眉开眼笑的仔细数着手里的钞票，一边向西装男子回嘴抱怨道，对方敲自己的那个爆栗，他倒是毫不在意。 唐城的话令西装男子的神色有些凝重起来，口中暗叹一声，又从口袋里摸出几块大洋递给唐城。“可别，张叔，我说了，我这是靠本事挣钱。”西装男子递来的大洋，被唐城伸手推了回去，冲对方扬了扬手里的钞票，唐城笑道。“抓一个日本特务就有300块，提供线索举报一个也有50块，这可是150块，算上之前的那些奖金，足够我家好几个月的开销。我爹活着的时候常说，钱够用就好了，多了未必是一件好事。” 西装男子无奈，只得把大洋收回，“你跟你那个丢了性命的爹一个脾气，早说了要你顶替你爹来我们这里，可你偏偏要当警察。你好歹也是读过中学的，去警察总局做个书办多好，又干净又体面，现在到好，混成个臭脚巡了，混账小子，你说你图个啥啊？”西装男子的话中明显透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可唐城却偏偏不在乎。 “张叔，别人说这话还算合适，可你也这么说，就有点不厚道了啊!”唐城把仔细数过的钞票收进口袋里。“如果不是因为我当这个臭脚巡，您老这个月哪里能抓到这几个日本特务？你先前那个副队长都干了一年多了吧？要是没有那几个日本特务在手，你能这么快就升职做了队长？我帮了你的大忙，不过挣了你几个小钱，你看看你那副肉疼的样子，还有没有点当队长的担当了!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当大官？” 原本是一个可能令两人争吵起来的话题，可是被唐城说出来，却令西装男子一时间哭笑不得。两人说着话，脚下也没有停下，说话的功夫，唐城和这个西装男子就踩着台阶走进了一片狼藉的药铺。潜伏在这家药铺里的三个日本间谍，两个服毒，一个拘捕逃逸被射杀，西装男子他们得到的只是三具尸体。 唐城两人进来的时候，一些中山装男子，正围着服毒的两具尸体，有人发呆有人闲聊，却没有人去理会地上的两具尸体。“张叔，就算你们没有捞着活口，可尸体身上未必就不会留下讯息，再说你们那边也没有真正的法医，难不成这两具尸体就不管了？”唐城本不想多说什么，可是看这些中山装们的样子，唐城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被唐城一直称为张叔的西装男子楞了一下，之后便有些无奈的斜了唐城一眼，“我说你小子是不是闲的了？哪里来的这么多话，让你进来，已经是给你面子了。我们军事情报处做事，自然有自己的一套，你不懂就别乱说话。”西装汉子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还是叫过一个手下交代几句，然后就有两个中山装俯下身子开始检查地上的两具尸体。 唐城脸上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令西装男子很是气恼，军事情报处组建时间不长，大多数人手都是从军队中抽调来的，这些脑袋里长满了肌肉的家伙打仗在行，干这些细致活就差了很多。“说吧，你想咋样？”看唐城一副东张西望的表情，西装男子就知道唐城绝对不会是闲着没事干，才会跟着自己进来药铺的。 “张叔，你看你，你说这话可就有点不仗义了啊!我给你打电话上报线索的时候，你就把我当块宝，事情才刚刚办完，你这就当我是坨屎了，可没有你这样的啊!”唐城一边冲着那些熟悉面孔打招呼，一边小声跟西装男子斗嘴，可他的视线却一直都游走在柜台后面的那些药柜上。唐城故意这般和对方说话，就是要对方把自己还是当成一个孩子，以便达到自己的目的。 药铺一楼的面积不算很大，唐城他们六七个人都在1楼，就显得地方有些不够用，唐城一点点往柜台那边挪动，倒是也没有引起那西装男子的注意。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唐城一直在小声的跟这个西装男子闲扯瞎聊，等他整个人都倚在药铺柜台边沿的时候，唐城突然转移话题，更加小声的向身边的西装男子问道。 “张叔，这家药铺子是日本间谍的潜伏点，既然你们已经发现这里，这里的三个日本间谍也都死光了，那这里面的这些家什摆设什么的，咋处理？”唐城的小声询问，令这个西装男子在觉着狐疑的同时，也马上发现唐城的不对劲起来。回想刚才自己把钱给唐城之后所发生的事情，西装男子也马上反应过来，总算是明白了唐城的目的和用意。 “我说你小子一点点大，你爹又是个爽直汉子，咋你小子就是个死要钱的性子？我可跟你说，咋处理这里，那要看上面的意思，你可别给我找事啊!如果真的弄出事情来，你张叔我到时候怕是也保不住你。” 西装男子的话令唐城满是不屑的撇嘴，“张叔，你瞧你说的，咱们之间的交易，那可是明码标价的，再说我也没坑过你呀!我也就只是这么随口一问，契机也没有别的上面意思，我就是琢磨这个药铺子差不多该关门大吉了，那这些药材可不就要浪费了嘛。张叔，你跟我爹是老交情，我老娘的身子一直不好，你看能不能给我些药材，我可以拿回家给我老娘用啊!” 唐城这幅嬉皮笑脸的样子实在是令人生厌，可他偏偏是个刚成年的大孩子，心里已经被气得要伸手打人的西装男子，指着唐城哆嗦了好一阵，只得气哼哼的扭过头去。唐城见状却是大喜，随即绕过柜台直奔自己已经看好的那排药柜，口中还振振有词的念叨着。“人参好啊…哎呀，这咋是切了片的？也行也行。虫草要不错…哈哈…还有鹿茸片啊，这下可是捞着了…” 药铺里的药柜有满满三排，而唐城专门挑那些值钱名贵的药柜打开，不一会的功夫，唐城身后的柜台上，就摆着大大小小的十几个纸包，这些纸包里包着的不是人参片，便是虫草鹿茸。“我说你，差不多就行了啊!”唐城的无耻令那西装男子很是无奈，终于在唐城正好转身的时候，抓着唐城的胳膊，把后者从柜台后面硬生生拽了出来。 “张叔，你先松开我。”被西装男子从柜台后面拉出来的唐城倒是也不生气，只是随手从柜台下面翻出一个布口袋，一边把柜台上的那些纸包装进布口袋，一边冲那西装男子似笑非笑的言道。“张叔，莫非你也觉着我来找你，只是跑来打秋风啊？”说完这句话，唐城便马上闭口不言，脸上却露出一副你快来问我的表情来。 第三章 目标 西装男子无奈，只得伸手按住那个布袋，“臭小子，你还跟我来劲了是吧？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五五六六来，我可就把这些东西给扣下了啊!”唐城心知对方这只不过是虚张声势，便笑着把布袋的口扎起来，然后伸出右手冲对方比划出一个抽烟的动作来， 两人正纠缠嬉笑之际，一个满头大汗的黄包车夫突然被一个警察带着出现在药铺门外，“他是来找我的，放他过来。”看到对方的唐城冲着药铺门口的几个中山装喊了一嗓子，在西装男子的示意下，被拦在门外的黄包车夫抹着脸上的汗快步走了进来。 “小五，找到了，黑子让我回来送信，他还在那边盯着。”黄包车夫倒是也不在意身边还站着的西装男子，径自跟唐城低语了一句。后者眼眸一亮，随即一边点头，一边低声跟黄包车夫询问几句，稍顷之后，唐城回身看向那西装男子。 “张叔，今天合该你老发达。”唐城的话令西装男子心头一跳，脸上不觉浮现出几乎控制不住的狂喜之色，果然，唐城下面的话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我检查证件的时候，发现有个人有些异常，就暗中安排了人一路跟着他。被盯着的家伙应该不是普通人，一路上至少有两次反跟踪的举动，不过还好，他的落脚点还是被我的人发现了。” “在什么地方？”唐城的话还没有说完，西装男子便马上问道，药铺这里虽说还没有完全检查完毕，可潜伏在这里的三个日本特务都已经全数死亡。目标全数死亡的情况下，这个案子几乎是无法继续进行下去的，谁知道自己这边刚刚瞌睡，唐城这里就给自己送来了枕头，这小子居然又发现了新的目标，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北华街!”唐城的回答干脆简洁，可北华街不算小，自己总不能把北华街整个都监控起来，况且自己手底下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就在西装男子暗自憋气就要瞪眼发作的时候，唐城却忽然笑嘻嘻的伸出右手的二根手指，冲西转男子比划出数钱的动作来。“张叔，我这次有预感，你一定会逮着一条大鱼，所以，这价钱嘛，也需要涨涨价了!” 强忍着怒气，西装男子几乎是咬着牙答应了200块的赏金，唐城这才示意那个黄包车夫前面带路前往北华街。药铺这里只留下负责善后的几个中山装和十几个警察，剩下的人手全都跟着去了北华街。“小五哥，我们一直跟到这里，那人就突然找不到了。后来我们悄悄分出一半人去了街道那一头，也没有见那人的踪迹，如果不出意外，那人应该还在北华街。” 距离北华街不远的一个茶楼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在唐城和西装男子的面前汇报整个经过。心中早已有数的唐城不动声色，只是扭头看向西装男子，“张叔，你是准备先跟一跟再说，还是今天就想要抓人？如果换做是我，还是先抓了好，被我们盯着的这个，明显是去药铺接头的，只要留住他的活口，就不难问出你感兴趣的讯息。” 西装男子此刻正处于犹豫之间，如果是放长线钓大鱼，或许会查找出其他的日本特务来。可唐城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现在这个毕竟是去药铺接头的，药铺已经被自己带人给端了，日本人应该会马上放弃这条线。在目前这种局面下，还是抓一个算一个的划算，毕竟这可是实打实的功劳和成绩。 “现在就抓也不是不可以，可北华街这么大，咱们还不知道那人具体的位置，难度很大啊!”西装男子有些为难的沉吟起来。功劳谁都想要，自己的小队这两个月以来，依靠唐城上报的线索，已经连续成功抓获了好几个日本特务，不管是顶头上司还是其他几个科长都对自己青睐有加。可如果在抓捕中出现了意外，最后担责任的一定会是自己，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行动队长，一旦扛不住责任便会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西装男子眼中的犹豫之色，被唐城看的真切，如果不是自己还要指望对方挣钱，就看对方这幅毫无担当的嘴脸，唐城也不稀罕搭理对方。唐城随即轻咳一声，“张叔，不管是继续盯梢钓大鱼还是立刻抓捕，都需要先确定目标的具体位置。这件事，交给我来办，我建议你如果拿不定主意，最好先向上级汇报，万一事情不顺利，你也好有个准备。” 唐城这番话算是一句惊醒梦中人，按照唐城的要求找来铅笔和画纸之后，西装男子就马上去了距离不远的一间咖啡馆，他要打电话向上级汇报此事。按照自己的记忆，唐城开始在画纸上慢慢地勾勒细描起来。他在前世里就曾经学过素描，说起来还是父母在他上学期间报的学习班。当初的想法是想着考学的时候走特长加分这条路，可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放弃了。不过几年的学习让他对素描还是有很好的功底。 人物肖像讲究的是笔架间构，从构图到着笔，阴影着色，描绘细节，整个画作都是立体表现。随着不断的修改和矫正，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下，终于一副清晰的素描图在唐城的笔下慢慢成型。这个时候的民国，西洋画法还是刚开始进入国人的视线范围，接触的人还很少。唐城此刻画出的这张素描，立刻给了他们极大的震惊和意外。“小五哥，你画的科真好，都可以当相片用了。”十六岁的许自新更是忍不住夸赞起来。 “北华街人口稠密，想要快速的从这里找出一个人来，几乎犹如大海捞针一般困难，可这难不住我。”唐城冲着西装男子示意手中的画纸。“张叔，你找一部相机，把这个画像拍下来然后大量冲洗出照片。我会安排我的人拿着照片，对北华街进行暗中搜索，只要目标在北华街，他就一定跑不了。” 打过电话就马上返回来的西装男子闻言大喜，根本不用唐城催促，就叫过一个手下去办理此事。“小五，你心思缜密，又善于观察和搜索消息，不来我们军事情报处太可惜了。不如，你再考虑考虑，就凭你这手画像的本事，将来就吃不了亏。” 唐城却还是呵呵一笑，伸手挠头道，“张叔，我是什么态度，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嘛!再说我现在当警察也不错，不是还能从您这里挣外快嘛!家里弟弟妹妹还小，我实在是走不开，要是我再出个什么意外，我那一大家子可就别活了。”唐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上虽说带着笑意，可眼底里透出的无奈，却令西装男子心头觉着沉甸甸的。 西装男子派去冲洗照片的手下很快回来，唐城手上马上多了一叠照片，把那个黄包车夫叫来身边，唐城低声言道。“狗哥，把这些照片发给你的那些同乡，跟他们说，谁先找到照片上的这个人，我唐小五必有重谢。但你要记得转告他们，千万不能惊动照片上的这个人，我这50块钱可不是那么好挣的。” 耳听得唐城给出了50块钱的赏金，已经从唐城这里拿到五块钱的黄包车夫立马激动起来。1936年的南京，50块钱已经足够一家四口2个月的花销，如果节省一些，50块钱几乎可以撑3个月的时间。脸上带着喜色的黄包车夫带着照片告辞离开，唐城又把许自新叫来身边叮嘱一番，“给黑子他们几张照片，叫他们在这里盯着，一旦发现目标，千万不要靠的太近，马上把消息传回来就是。” 许自新带着那几张照片匆匆离开，约莫一支烟的功夫之后，脱了警察制服的唐城一身普通人打扮，也施施然出了茶楼。此刻已过中午，气温正慢慢降下来，唐城顺着人流慢慢走着，很快便转过前面的街角进入北华街。两个蹲在街口玩闹的少年，在看到唐城之后，都不约而同的要起身迎过来，却被唐城暗中打出手势制止。 黄包车夫是城市里最不被人注意的一个群体，可黄包车夫都是陈年人，如果长时间的滞留在北华街，一定瞒不过有心人的观察。而唐城组织起来的这些少年，自然而然就成为盯梢的主体，因为根本不会有人会想到这样随处可见的少年是个盯梢者。和守在街口的两个少年暗自示意之后，唐城真正进入北华街，而此时此刻，已经换过一身装束的角川隆一正拎着一口皮箱走出旅馆。 西装革履头戴礼帽的角川隆一拎着皮箱走出旅馆，这一看就是一副要出远门的架势，一个正在旅馆斜对面等客的黄包车夫见状，马上拉着自己的黄包车快步迎了上去，口中还很是殷勤的招呼着，“先生，要车吗？我的车，又快又稳!” 第四章 漏网之鱼 从街对面突然窜过来的黄包车夫，让角川隆一楞了一下，再看那张憨厚敦实的脸，角川隆一随即冲着对方露出一个笑脸，“去火车站，我赶时间。”角川隆一的回答让这个黄包车夫大喜，随即马上转身去对面街边把自己的黄包车拉了过来先把角川隆一脚下的皮箱拎起来放在黄包车上，还故作殷勤的用自己擦汗的毛巾，当着角川隆一的面掸了掸黄包车的座椅。 角川隆一队这个黄包车夫的殷勤很是满意，原本应该警惕左右的习惯，在这一刻居然被角川隆一疏忽，就在他一条腿已经上车之际，身侧却突然涌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刚才还满脸堆笑的黄包车夫已经伸手拦腰抱住了角川隆一。角川隆一是个资深特务，近身搏击是必备的本领，可这个原本一脸谦卑的黄包车夫出手实在太快，角川隆一自己刚才也出现刹那的疏忽，于是乎，这个突然出现的状况令角川隆一居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嗬…”把角川隆一抱了个实在的黄包车夫双臂发力，右脚向前递出，他打算给角川隆一脚下来一个绊扣，然后趁着对方上身不稳的时候，突然发力把角川隆一整个抱摔在地上。感受到对方有一个向前发力的状态，此刻已经从不知所措中清醒过来的角川隆一随即大怒，双脚分开如钉子一般牢牢钉在地上，虽说被对方紧紧箍出自己的双臂和腰部，可角川隆一却还是用力左右抖动自己的上半身。 只一个来回晃动，那黄包车夫便感觉出角川隆一身体里爆发出来的力量，右腿已经抬起的他，不得不马上收回右脚，也使出和角川隆一同样双脚分开钉在地上的动作来。几乎是眨眼之间，双方之间的第一回合较量便就此结束，角川隆一没能挣脱开对方的禁锢，那黄包车夫也没能把角川隆一摔翻在地。 中国人很喜欢看热闹，只要不是当街杀人，就会有好事者围上来凑热闹。角川隆一和这个黄包车夫突然在街边搂抱在一起，马上就引发街边路人们的注意，并不知道内情的路人们可从来没有见过，两个大男人会光天化日搂抱在一起，很快，角川隆一两人身边就围上来十几个看热闹的路人。被人像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围着看，任谁都乐不起来，尤其这些围观的路人还一边交口议论一边伸手指指点点，如此一幕，令角川隆一越发的气恼。 如果只是被对方抱着自己的腰部，角川隆一或许还可以直接用胳膊夹住对方的头部发力，使得对方窒息晕厥。可现在，自己的两只胳膊同样被对方抱住，如果自己贸贸然抬腿踢打对方，很可能就会被对方趁机抱摔在地上。随着身体的摆动，角川隆一头上戴着的礼帽掉落在身后，突然恍然大悟的角川隆一随即一个小幅度的身体后仰，然后身体前倾，使出一个头槌狠狠撞向对方。 “嘭!”的异声闷响，角川隆一的脑门和对方的脑袋狠狠撞在一起，两颗脑袋碰撞发出的声响，令那些围观路人们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这一下可够狠的!被角川隆一情急之下使出一记头槌撞中脑袋的黄包车夫，很显然没能提前做出任何准备，只觉着眼前一片发黑的他，不由得有些泄劲，再被角川隆一用力一甩，紧紧抱住角川隆一的双臂居然被挣脱开。 突然出手的黄包车夫被角川隆一使出一记头槌撞的头晕眼花，始作俑者的角川隆一实际也并不能保持完全的清醒，以至于角川隆一狠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才用痛楚带来的清醒发力将对方挣脱开来。可还没等挣脱开对方的角川隆一缓过劲来，围观路人中，就突然冲出一条身影，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出现在角川隆一身体的左侧。 黄包车夫突然暴起跟角川隆一扭打在一起的时候，唐城才走到街道中段，发现前面突然围了一群人，唐城才快步走过去。角川隆一使出头槌的时候，正好跟挤进人群里的唐城来了个对脸，正苦苦寻觅角川隆一踪迹的唐城见状大喜，随即在角川隆一集中最后的清醒用力挣脱黄包车夫的时候，唐城便趁机大步冲出，突然出现在角川隆一的身侧。大步上前的唐城二话不说，左手抬起一晃，右手就闪电般的击出一拳，拳头直直重击在角川隆一的胃部。同样脑袋发懵的角川隆一猝不及防，喉间只发出“呃”的一声，就被打得象虾米似的弯曲了身体。紧接着，后脖颈上又挨了唐城一掌，身体下弯的角川隆一随即一个前扑一脸抢在地上。 “警察办案，与大家无关，先站在原地，不要惊慌乱动。”袭击得手的唐城随即俯身跪压在角川隆一身上，然后抬头扫视了一圈，用满是戾气的眼神镇住了周围骚动的围观路人们。 说话间，唐城已经拧过角川隆一的两条手臂，又在他身上迅速的搜查了一遍。角川隆一口袋里的证件、钱包、一串钥匙，全都被唐城翻找出来，随手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见唐城身着便衣，而且看着唐城脸嫩不说，还只顾翻人口袋，周围围观凑热闹的路人中便已经有人出言喝问起来，直到唐城从角川隆一的后腰上翻找出一支手枪。带着危险气息的手枪出现，刚才还对唐城指指点点的路人们顿时轰的一下，齐刷刷向后退开几步，亲眼看到唐城从角川隆一身上搜出一支手枪来，路人们终于相信唐城了。 “小心他服毒!”沉甸甸的手枪入手，唐城正犹自兴奋之际，耳边却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一只大手从旁边伸过来，唐城看着这只手只是轻轻搭在角川隆一的后脖颈上捏了一下，已经有些清醒过来的角川隆一身子一抖，脑袋随即歪向一边。唐城抓住角川隆一的头发向上提起，指尖角川隆一额上的青筋绽得老高，口角也有涎沫流出来，双眼更是睁得老大，口唇在抖动着。但是嘴里除了“唔唔”的声音之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像他们这样被派来国统区执行任务的单线特务，身上一定都早早准备了毒药，一般都会在衣领和牙齿里藏匿毒药。所以一旦抓住活口，第一个需要做的，便是马上在已经控制住对方的情况下，要嘛立即打晕他，要嘛就是马上检查对方的身体，清除可能存在的隐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唐城终于可以松懈下来，缓缓站起身来，唐城把手枪交给对方的同时，顺便冲着西装男子伸出两根手指。 适时出手的西装男子哑然失笑，先伸手从唐城的口袋里摸出角川隆一的那些东西，然后才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200块钱递给唐城。“你小子，还真是一刻不能放松，稍稍有点机会，就弄那些没名堂的花招。我跟你说，他们这些日本特务身上的东西，每一样都不能外流，没有检查之前，谁也说不清楚这些东西里会不会藏着什么机密。” 西装男子的话令唐城惊出一身冷汗，自己刚才只想着翻特务的口袋发洋财了，却在大意之下居然忘记了这一点，万一自己藏匿日本特务物品的事情被军事情报处的人知道，自己这条小命，说不得就会被抹杀掉。“张叔，呵呵，这不是顺手了嘛!”反应不算慢的唐城笑嘻嘻的冲西装男子打着哈哈，“不过话说回来，这次要是没有我，这货可就趁机逃走了，您老是不是也夸奖夸奖我!” “你还有事没事？没事就赶快回家去，别跟我在这闲扯那些没用的。”西装男子没好气的等了唐城一眼，后者笑嘻嘻的伸手挠着脑袋，跟西装男子打了个招呼，便带着那个等了一会的黄包车夫转身离开。唐城先带着那个矮壮的黄包车夫去看了跌打医生，确认对方的脑袋没有事情之后，唐城便按照之前放出去的消息，数了50块钱给这个黄包车夫。 50块钱，对于那些有钱人，这可能只是一顿饭钱，或者是打半天小麻将的开销，可是对于一个黄包车赴，却是一大笔钱。拒绝了对方要拉车送自己回家的请求，唐城回到茶楼换回自己的警察制服，这才拎着那个装着药材的布袋离开茶楼。从成贤街上逃脱的日本特务已经被抓住，散布在北华街里的少年们也都悄悄撤出，唐城离开茶楼没多远，身后便已经跟着六七个十三四岁的少你那。 “黑子，把这些钱拿回去交给大姐收着。”唐城把今天收到的钱全都拿出来，递给一个面色微黑的少年，然后把手中拎着的布袋递给了另一个少年。“小七，你把这个袋子拿去给马大爷，别提钱，就说是我让你去拿东西的，他给你什么，你就接着。东西拿回家先放在我床下，告诉老娘和大姐，我晚上再回去。” 第五章 无题 交代过这几个少年，唐城施施然的转身离开，一个早上就赚到了300块钱，可唐城的脸上却却看不到多少喜色。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唐城不知不觉又走回了成贤街，原本在这里的十几个警察早就撤走，只剩下几个中山装汉子还在那药铺里忙活着。一瞧都是熟面孔，唐城便施施然的溜达到了药铺门口，往里面一看，这几个中山装汉子正在药铺里清理现场。 “老虎哥，你们这是干嘛呢？怎么就只有你们几个啊？”唐城一贯秉承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准则，人来没有进入药铺，就先满脸堆笑的从口袋里摸出包香烟来。军事情报处是个特权单位，可底层队员的薪金并不是很高，有不要钱的烟抽，任谁也不会对熟面孔的唐城多说什么。 伸手接过唐城递来的香烟，为首的精壮汉子苦着脸言道，“别提了，前面开枪的时候，我们几个就是奉命埋伏在药铺里的。当时谁也没有想到，那个看着不起眼的药铺伙计也是个日本特务，要不然也不会被他趁机发出信号，还伤了我们两个弟兄。”对方这么一说，唐城才算是明白过来，敢情这几个货是把活干砸了，所以才会被留在这里打扫残局。 “妈的，就这么两层楼几个房间，哥几个里里外外都检查好几遍了，啥要紧东西也没有找到不说，还弄的哥几个灰头土脸的。”被唐城称呼为老虎哥的王虎有些郁闷的狠狠抽了一口烟。“这下回去可有好看的了，打死三个日本特务和活捉三个活口，那可是不一样的，我们科长那人可不好说话。” “老虎哥，别怪小弟没有提醒你啊，这种打扫残局的活，听着是不好听，可也没有你刚才说的那么不堪。”唐城笑着接过话头，等王虎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唐城却闭了嘴没有继续说下去。这家药铺是日本特务组织的一个接头点，警局的登记资料显示，这家药铺三年前就在这里开张了。一个隐藏三年的接头点，唐城认为绝对不可能只是用来藏匿特务所用的安全屋，所以他固执的判断，这里应该有深挖细找的价值。 “小五，你是我们队长的侄子，也算是我们自己人了，哥哥这边都火上房了，你要是有什么好办法，就快点说出来，别耍弄哥哥了!”王虎看唐城的样子不像是在拿自己开涮，心中摇摆不定的同时，也就抱着临时抱佛脚的想法，拱手冲唐城连连作揖。 “老虎哥，听说你认识几个黑市掮客啊？”唐城乐呵呵的压低了声音，凑到王虎耳边低声言道。“我手上有些闲钱，想换成美金或是英镑，老虎哥，给小弟指条明路呗!”唐城的话令王虎马上乐了起来，心说这算个什么事，就只是找黑市掮客换些美金和英镑，他手下随便派个人去，都能帮唐城办成此事。 “兄弟，没说的，这事就交给哥哥办了。只要兄弟你帮着哥哥渡了这道难关，以后有好事，哥哥绝对不会落下兄弟你。”大喜之下的王虎连连拍着自己的胸口，口中更是答应的痛快。 一直等着王虎给出正面回答和保证了，唐城这才笑着言道，“老虎哥，你知道你们张队长带着人干啥去了吗？”唐城的发问令王虎楞在了原地，只有上士军衔的他只不过是第三行动队里的一个普通队员，如果不是因为资历老一些，这里也不会交给他负责，至于其他的，他却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算了，也不逗你了。”唐城知道什么叫做过犹不及，所以马上压低了声音，凑到王虎耳边低语道。“先前这里检查路人的时候，你们张队长就发现了一个可疑者，现在这会，他应该已经带人抓住那个目标了，说不定正在干着和你老兄一样的事情，在检查嫌疑目标的住所也说不定啊!” 唐城的低语令王虎瞬间回血，深知自家队长处事秉性的王虎不由得心中暗喜，虽然药铺这里的行动已经算是彻底失败，可如果队长那边抓住了新目标，这可就算是跟上面有了交代。只要有活口在手，他们行动队在药铺这里的失误就根本不算个事，就算是处长也不会在意这些小事情。“兄弟，谢了啊!等哥哥有空了，一准请你喝酒。”大喜之下的王虎身后拍着唐城的肩膀，后者却只是耸了耸肩。 果然，没多会功夫，一个跟着大队人马去了北华街的中山装汉子便出现在药铺外面。“虎哥，队长说，这里留下两个人看着就好，剩下的人全都去北华街，那边需要人手支援。”来人传达的命令令唐城很是意外，自己离开北华街的时候，那个日本人可是已经全须全影的交给张队长了，而且张队长是带了六七个人过去的，怎么这会还要调人过去帮忙？ 不过疑惑归疑惑，这些都是军事情报处的事情，唐城可不想表现得太过好奇，最后把自己陷入麻烦之中。王虎着急离开，唐城也很是知趣的告辞离开，顺着街道一路向东，唐城很快回到距离警察局不远的一个小院子。院子的面积不大，唐城走进院子的时候，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人，正拎着支扫帚在扫地。 “孙伯，不是跟你说了，要好好休息嘛，这怎么又扫上地了呢!”唐城几步上去，强行从孙伯手里抢走扫帚，然后伸手搀扶着脚下有些踉跄的孙伯在旁边的石桌前坐下来。“孙伯，我请您来，是教这几个小子读书识字的。平时我有事情要他们帮忙的时候，您要是闲不住，就喝喝茶写写字，别总是干这干那的，这些杂活自然有他们去做。” 孙淼面对唐城的唠叨，只是含笑不语，等着唐城终于也坐下来，孙淼这才开口缓言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动不了，孩子们都出去了，我一个人呆着也烦闷，还不如拿个扫帚扫扫地什么的，这样我也算是锻炼身体了不是。”孙淼的解释令唐城不禁翻了一记白眼，心说您老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学教授，咱哥们哪里敢用个大学教授来给自己扫地啊! 唐城和孙淼之间显然很是熟络，两人坐在石桌旁，先天南地北的闲聊一阵，唐城这才正了面色，把今天的事情对孙淼细说了一遍。孙淼听过之后，先沉吟一阵，然后才对唐城言道，“你今天做的很好，你是个巡警，帮着他们抓捕日本特务，那是应当应份。不过和他们相处，必须要注意分寸，他们那些人的身份太过敏感，向往过深并非是什么好事情。” 唐城自然知道孙淼说的是什么意思，当即点头道，“孙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每次只跟他们谈钱不论其他的。就算他们那边会对我感兴趣，就我家那个情况，到时候我也有拒绝的由头。他们军事情报处再牛气，也不能让我舍弃家人去加入他们吧，一个连家人都不管不顾的人，他们就敢用？” 唐城这种近似于无赖般的回答，令孙淼无言以对，可是仔细想想，唐城这种方式似乎是最正确的。陪着孙淼闲聊一阵，唐城起身去了后院，唐城平日里用来练武的一些器械就放在后院。这个院子是孙淼的，不管是警察局还是军事情报处，都不知道唐城和孙淼之间的关系，而且他们更加不会想到，一个大学教授居然会收一个小巡警作为关门弟子。 唐城脱掉上衣，对着木人桩先练了一阵咏春拳，然后在廊下的坐垫上一边盘腿打坐，一边回想今天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打坐冥想是唐城的每天必修课，不管再累在忙，唐城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来打坐冥想，有时是一个小时，有时是两个小时，总之父亲去世后的这两个月从没有间断过。 冥想实际是一种非常有效的锻炼方式，尤其唐城混合了道家的呼吸吐纳方式之后，只短短半个小时的打坐冥想，唐城就觉着身体里充满了力量。“孙伯，我先走了，等有时间了，我来陪你喝茶下棋。”回到前院，孙鑫泡的茶也早已经凉了，唐城直接端着茶壶咕咚咚的灌了一气，随后在孙伯牛嚼牡丹的笑骂声中扬长而去。 孙鑫的小院子算是唐城放松心情的地方，虽然黑子他们几个平日也常来这里跟着孙鑫读书识字，可他们却不知道唐城也经常来这里。后世的一切早已经跟唐城无关，2个月前因为父亲去世干了巡警之后，唐城就知道自己不再是后世里的那个小片警了，而是为了养活家人要起早贪黑讨生活的臭脚巡。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街上的行人们大多匆忙而渴望，他们渴望能快点回到家，跟家人们在一起。唐城也同样渴望能马上回到家，有了今天弄到的这笔钱，家里的生活应该会稍稍宽裕一些了。一想到这些，唐城的脸上有了些许的笑容，远处那盏熟悉的路灯，也给了唐城去穷的力量，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温暖起来。 第六章 家人 “黑子，你老实跟我说，这些钱到底是怎么来的？”烟气缭绕的厨房里，一头干练短发的唐娟一边切菜，一边板着脸询问正忙着生火的黑子。整整300块钱，唐娟拿到这些钱的时候，几乎克制不住自己那剧烈蹦跳的心脏。已经工作半年的唐娟并不是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可是自己见过的那些钱都是老板的，此刻口袋里的300块钱，却是自己家的。 “大姐，我都跟你说过好几遍了，这些钱都是五哥要我拿来给你的。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信五哥？要不然，你就等着五哥回来之后，自己去问他好了。”被追问的一脸委屈的黑子梗着脖子回答唐娟，可是细看他的一双眼眸，正滴溜溜的不时瞟向门外，显然是在期盼唐城的出现。 “哼!问就问，你以为我不敢问他？”黑子的回答显然不能令唐娟满意，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唐娟放下手里的菜刀，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向厨房外面走。“哎呀!”才走到门口的唐娟措不及防下，被正好从外面进来的唐城撞了个满怀，两人的脑袋随即撞在一起，再看唐娟，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姐，你说你咋不看着点啊!疼不？”脑门上同样红了一块的唐城顾不得自己，就先去看姐姐唐娟的脑袋，却不想被恼羞成怒的唐娟一挥手，先敲了他一记爆栗。“得，看来你是没事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劲。”被唐娟敲了爆栗的唐城不敢发作，只能是一脸讪笑的揉着自己的脑袋，那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倒是令唐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好还好，总算没有真的打起来!听到唐娟的笑声，一直闷头烧火的黑子这才算是暗自松了一口气。果然，唐娟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之中依然少了先前询问黑子时的那股火气，“你跟我说，你给黑子的那些钱都是从哪里弄来的？你可不能去做那些歪门邪道的事情，否则我饶不了你!”不敢跟唐娟顶嘴的唐城，应声虫一般的连连点头，最后还被唐娟逼着发誓。 “姐，我可是你弟弟，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嘛。你且放心，这些钱绝对是干干净净的，是我光明正大挣来的，你要是不放心，等下马大爷给老娘送药的时候，你可以问他，我今天还给他送去一些药材呢!”唐城一边说话，一边挽起袖子接过唐娟手中的围裙和菜刀，并顺势把唐娟推出厨房。唐娟只年长唐城不到2岁，虽说是个女孩，可做饭的手艺还比不过唐城。见唐城主动接过做饭的事情，唐娟也乐得如此，便乐陶陶的返回自己房间里去藏那些钱。 唐娟离开厨房，唐城和黑子之间的交谈就方便了许多，“五哥，小七把东西从马爷那里拿回来了，那匣子里装的是啥东西啊？咋那么重啊!”说着话，黑子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钥匙，偷偷摸摸的递给了唐城。“这是那匣子上的钥匙，马爷说，要我亲手交给你。”唐城伸手接过钥匙，随手便装进了自己的裤兜里，马六爷的谨慎并没有出乎唐城的预料，实际上，如果是换做了唐城，可能表现的比马六爷还要谨慎几分。 唐城这边饭还没有做好，院门再次响了起来，两个金发碧眼被打扮的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先蹦跳着进来，然后是一个身穿旗袍的中年女子和一个壮的牛犊子一样的憨厚少年。“妈妈，是大哥，大哥在做饭!”两个洋娃娃女童先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唐城，便口中欢叫着冲唐城扑了上去。中年女人看到唐城，也是嘴角微翘，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来。 人一多，就显得院子里热闹起来，唐城蹲下身子，先一手一个将两个女童搂在怀里，然后抱着他们走到那中年女人身边。“妈，你们今天回来可够晚的，这天都黑了呢!”眼前这个中年女子便是唐城的母亲马桂香，这两个月里，唐城一直有意无意的保持自己跟马桂香之间的距离，也不知道是马桂香没有发现唐城的变化，还是真的没有留意到，和之前早已经不是同一个人的唐城，居然也一直没被马桂香识破。 “五哥，又是那个姓田的，要不是他，我们早就回来了。”一直跟在马桂香身侧的少年插嘴道，马桂香想要阻止的时候，站在他们对面的唐城却已经变了脸色。唐城的父亲才去世不过2个多月，南市警察局那个姓田的副局长，就已经多次纠缠马桂香，要不是有军事情报处的人打过招呼，说不定那姓田的已经找上门来。 唐城此刻的脸色看着吓人，马桂香忙不迭的对唐城言道，“小五，算了，大不了我不去教堂就是了。那人是副局长，听说背后的靠山来头不小，你张叔那边怕是也不好强出头，咱们躲着点就是了。”本来马桂香不介是还好，她这么一说，唐城反倒是真的起了杀心。这个大战将其的时代，人命比狗贱，那人只不过是个警察局分局的副局长，唐城还真的没有那人放在眼里。 “先吃饭吧，我和大姐早就饿了。”看着马桂香的脸色同样不好，神色中更是流露出浓浓的担心，唐城只好强逼出一个笑脸来，只是在他抱着两个孩子转身之后，眼神中却隐隐透出一丝厉色。虽然自己不是真正的唐城，可是在这两个月的相处里，他是真的把这个院子里的人当成是自己的家人，性格强硬的唐城绝对不会允许有人伤害自己的家人。 这顿饭吃的唐城很累，为了不让马桂香担心，唐城强作欢笑，虽说没能骗过整日在街上打混的黑子，可是看马桂香的神色，显然已经被他蒙哄过去。“黑子，去跟大牛哥他们说，盯紧那个姓田的，找清楚他的活动规律。我听说他在外面养着一个外室，试着跟跟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他那个外室养在什么地方。” 吃过饭，借着在院子里抽烟的机会，唐城低声交代黑子，后者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脸阴沉的冲唐城点了点头。这个家里跟马桂香有血缘关系的，实际只有唐娟和唐城两个，黑子、虎子和那对混血小女孩，全都是马桂香从大街上捡回来的孤儿。如果没有马桂香，他们这些孤儿不是被人贩子贩卖去别的地方，便是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死在黑巷子里，相较唐娟和唐城，黑子他们更加敬重和依恋马桂香。 活的很是简单的马桂香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何况唐城和黑子两人甚至连唐娟都一同瞒着，回到自己房间里的唐城，回身反锁住房门，便有些迫不及待的从自己床下抱出小七拿回来的那个木匣子。原本该晚上来送药的马爷并没有登门，心中躁动的唐城也没有去找马爷，只是在黑子出去之后，迫不及待的来看马爷帮自己弄的那些东西。 黑子说的不错，这个木匣子的确有些重量，唐城打开长条木匣子，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根缠绕在一起的细钢丝，唐城仔细再看，却发现这两根看着细的钢丝，实际却是多股更细的钢丝缠绕而成。心中大喜的唐城从木匣子里取出钢丝，抓住钢丝两端的圆环用力向外拉扯，却发现自己根本拉不动。 木匣子里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铁质小部件，已经有些急不可耐的唐城直接把木匣子里的东西全都倒在床铺上，然后从其中找寻自己要马爷定制的那些东西。一阵略显生涩的组装之后，唐城的手中出现了一部全钢制成的小*，不管是弩身、握柄还是弩臂全都是钢制的，只需要挂上代替弩弦的钢丝，这部比手枪大不了多少的*就算是组装完毕了。 一扎长短的弩箭同样是钢制的，只不过样子跟唐城要的无羽箭不同，马爷在每根钢制弩箭的尾部都做出了形同尾羽般的凸起，相信这样的弩箭应该会比无羽箭飞的更远更准。看着已经组装大半的*和沉甸甸的钢制弩箭，唐城只能说自己算是找对人了，马爷祖上可是皇宫里造办处的供奉。 木匣子里除了这只*部件和十几根钢制弩箭之外，还有一套唐城自己设计出来的*，被包在一块羊皮的几件小型工具，看的唐城心花怒放。自己当初从警校毕业去刑警队实习的时候，可是专门拜过一个老刑警，专门学习过这溜门撬锁的本事，有了这些专用工具，自己就可以重新捡起这门手艺了。 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乐呵了好一阵，唐城这才渐渐平静下来，能够再活一世真的很好，和上一辈子的终日奔波相比，这一世的唐城只想活的简单一些、自由一些。在能够照顾好家人的前提下，唐城也愿意做一些对国家和民族有用的事情，比如利用自己的穿越福利帮助抓日本特务。 第七章本领 唐城的房间不大，房间里的东西摆放的看着有些凌乱，可唐城却能轻松的从中找出自己需要的东西，同理，他也能很好的把一些东西隐藏在其中。唐城并没有把弩弦装上弩身，只是把玩摆弄一阵之后，便掀开一块床板，把*和弩箭都藏进了暗格里。 唐城现在只是一个小巡警，根本没有配枪的资格，就算警察局给唐城配发了手枪，他也不能拿去干一些私密性极强的事情。虽说*威力不如手枪，可*胜在发射弩箭的时候，动静要比手枪隐秘的多，而且唐城这支*体积不大，很方便唐城随身携带。 老七带回来的木匣子里，可并不只有一支*和*，唐城藏好*和弩箭之后，又从床上那些杂乱物件里，扒拉出一把枣木柄的弹弓。弹弓本是属于孩童的玩具，可唐城手中的这支弹弓一看就不一样，尤其是双股牛筋的弓弦看着就劲力十足。 唐城尝试着拉了一下弹弓，却不想，他只拉了个半开。似乎是没有想到这支弹弓会是如此强劲，唐城有些懊悔的摇了摇头，随即翻开床头的另一个暗格，从里面取出一根试管状的蓝色液体。没有丝毫迟疑，唐城打开了试管的软木塞，一仰脖，把试管里的蓝色液体倒进嘴里。 体力药剂，这是唐城诸多秘密中的一个，像这样的体力药剂，唐城在2个月前已经喝过一次，而他的床头暗格里，也只剩下最后一管这样的蓝色体力药剂。体力药剂，如同字面的意思，喝了这种蓝色的体力药剂，服用者便会永久增加一份气力。蓝色液体入口，唐城感觉身体开始渐渐发热，约莫一支烟的功夫，唐城的脸色才终于恢复正常。 “呼…”盘腿坐在床上的唐城慢慢睁开眼，长长的吐出一口长气之后，唐城再次拿起那只弹弓。这一次没有令唐城失望，先跳下床来站了个弓箭步，然后双膀发力，完全没有刚才那样的费劲，唐城便轻松拉开了弹弓。连续把弹弓拉开的唐城感觉心情很好，自己没有配枪，那支*很多时候也不能随身携带，这样的一只弹弓如果用好了，防身应该是足够了。 好一阵折腾之后，终于静下心来的唐城平躺在床上，算上在北华街亲手抓住的那个日本人，今天一共有四个日本特务落网，唐城闭上眼，在心中默念一句抽奖。三只白色箱子和一只红色箱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唐城的意识里，下一刻，四只箱子在一片光华之中化为乌有，三管蓝色体力药剂和一本金黄色的书册带着一圈光晕出现在唐城手边。 抽奖抽出书册，这已经第三次了，所以睁开眼的唐城没有先去理会那些体力药剂，而是伸手触摸那本金黄色的书册。手指堪堪触碰到书册，那本金黄色封面的书册瞬间消失，而唐城的脑海中也多了些记忆。“记忆感应？这是什么东西？”脑中回想的唐城很是惊奇，暗自琢磨之后，唐城这才喜上眉梢，敢情这是个技能啊! 发现并上报的日本特务被抓或是被击毙，唐城就会获得一次抽奖的机会，这就是唐城的重生福利，也是他深藏于心底里的最大秘密。这两个月来，被唐城上报给军事情报处的日本特务少说也有七八个，抽奖后获得有道家锻体术，咏春拳和触判三个技能，其他都是蓝色体力药剂，没想到今天，唐城又抽出一个记忆感应的技能来。 唐城今天之所以会判断出角川隆一是日本特务，便是得益于触判技能的帮助，只要唐城使用触判技能，他的左手与目标人物有身体接触，对方的真实身份便会如同网络游戏中的红名人物一样，出现在目标人物身体上方，而这些只有唐城这个施术者能够看到。不过这种抽奖得来的技能也不是没有限制，每24个小时之内，同样的技能，唐城只能施展三次。 和探查类型的触判技能相比，唐城新得的的这个记忆感应技能，根本就是逼供的最佳辅助技能。只要施术者连续逼问目标人物同样的问题，引导询问目标在脑中回想问题，施术者就能从目标记忆中复制相关内容记忆。这也就是说，只要是目标脑海中回想的记忆，施术者便可以有选择的进行复制，但唯一的前提条件是，施术者必须和目标有身体接触才行。 呵呵，弄清楚了这个记忆感应是个怎么回事之后，唐城忍不住乐了起来。虽说只能复制不超过15秒的三段记忆，可唐城知道，如果这个技能用的好，绝对能派上大用场。心中发痒的唐城随即下床，径自穿好鞋子去了虎子的房间，和唐城一样，虎子还没有睡，唐城进去的时候，虎子正浑身是汗在做俯卧撑。 “五哥，你咋也没有睡？”虎子一脸憨厚的从地上起身，接过唐城递来的毛巾擦着身上的汗水。和那两个永远闲不住嘴的小丫头相比，虎子就像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只是招呼唐城一声，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唐城也不是来找虎子聊天的，他是找人试验新技能的，唐城随即捏着虎子的胳膊，问了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便转身离开。 唐城询问虎子的，全都是些不着边际的问题，虎子不明就里，但唐城却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证明。回到自己房间的唐城兴奋不已，大喜之下，又从暗格里拿出一管体力药剂当做庆祝一饮而尽。重新躺回到床上，唐城的身体充满力量，心头更是暗爽不易，心说在这乱世里，自己养活家人的手段似乎又多了一种。 2个月前，也就是唐城刚刚重生来这个时代的时候，他是极度彷徨的，完全不知道自己今后该怎么办。还没等他完全适应这个时代和新的家人，他那个刚刚被调进军事情报处的父亲，便在一次抓捕行动中受伤身亡。家中的顶梁柱没了，才中学毕业的唐城只得迎着头皮挑起重担，通过父亲好友的关系，当了一个巡警。 巡警的薪水有限，那点钱根本不够养活家人，眼睁睁的看着终日啼哭的老娘拿着嫁妆一次次的进出当铺，唐城只能咬着牙硬撑。一次协同行动中唐城受伤，却不想因祸得福，无意中获得一个抽奖系统。先是在新手礼包中开出道家锻体术和触判技能，然后利用触判技能和军事情报处拉上关系，这样唐家既有了靠山，同时也挣到了能养家糊口的钱。 唐城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要靠着帮助抓捕日本特务糊口养家，不过就目前来看，唐城对这种生活还算满意，至少自己2个月挣来的钱，足够一家人宽绰生活一年的。不偷不抢、不祸害百姓，还能把家人照顾的很好，唐城觉着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新技能的获得，使得唐城有了新的想法，或许自己还能做的更好。 乱七八糟的思索中，唐城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几分钟之后，劳累一天的唐城终于昏昏睡去。 唐城渐渐进入梦乡的时候，已经脱下西装的张江和还处于忙碌之中，从北华街抓回来的这个日本人很是顽抗，刑讯手已经换过两拨，可这个日本人却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张江和并不是个有经验的新训老手，所以他只能看着情报科的人挑了大梁，而自己却只能坐在一旁看着。 张江和此刻已经有些着急了，应为情报是有时间效应的，如果短时间没有从目标嘴里问出情报，目标的上下线联系不到他，就会有警觉，肯定会采取措施脱钩，到时候花大力气抓获的目标就会一钱不值，那这条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白费了，自己的这番努力就变得毫无价值。 在煎熬的等待中，一夜很快过去，直到天光放亮，被审问了一整夜的人犯还是没有开口，大失所望的张江和很是无奈，但他只是个小小的行动队长，可指挥不了一向心气很高的情报科。离开军事情报处去吃早饭的时候，好巧不巧正好遇到结束晨跑回家的唐城，在张江和的极力邀请下，唐城只好带着虎子一起在街边的小食摊坐了下来。 “啥玩意？一个晚上，你们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唐城闻言大惊，随即双手按住桌沿，神情焦急的向张江和问道。“张叔，不能让那个日本特务就这么拖下去，难道你们的刑讯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暂时是很难突破了，再上手段估计他都支撑不下来，人就废了，那可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张江和也是一筹莫展，这个案子虽说是行动科主导，但张江和相信情报科那边绝对不会从中耍花招，如果真的有重大破获，那情报科也是能分一份功劳的。 张江和此刻愁眉不展的样子，令唐城暗自发笑，心说如果是放在一天前，我可能还没有办法，可小爷昨晚已经得了新技能，那可是专门用于审讯逼供的专属技能啊! 第八章 机关算尽 “张叔，我今天早上没有什么事，不知道能不能去你们那里玩一会？”唐城眼珠一转，向张江和提出一个没有想到的问题。见张江和满脸惊奇的看着自己，唐城掩饰性的呵呵一笑，“张叔，你可别忘了，那个日本人还是我帮着你们抓住的，你总不是怀疑我是日本特务的暗子吧？说不定我去了，那个死不松口的日本特务就开口了也说不定，毕竟是我亲手抓住的他。” 唐城的话令张江和微微发愣，仔细想想，张江和发现唐城这话说的也不算错，或许自己带唐城去见见那个日本特务，对方的心理防线会出现漏洞也说不定。抬头看了看唐城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张江和暗自思索一阵，之后冲着唐城点头答应下来。唐城的父亲之前也是军事情报处的人，虽说运气不好，才调进来就丢了性命，可唐城的父亲不但和张江河的关系很好，而且在军事情报处南京总部的人缘也不差。 跟着张江和一路走进军事情报处总部大楼，沿路遇到的人听说唐城是唐岐山的儿子之后，无一列外都会露出一张笑脸给唐城，临了还有几人会暗地里长吁短叹几声，心说唐岐山算是生不逢时。“张叔，我瞧你们这里跟外面警察总局也差不多啊，咋外面人的一听来你们这里，就两腿发软抖的像筛糠一样，我瞅着你们这里也没有几个长的凶神恶煞嘛!”唐城忍不住东张西望一阵，他的话却把张江和给逗乐了。 军事情报处权柄极大，而且直接向委员长负责，处置一些敏感事件的时候，甚至还具备调动驻军配合的权利，外界已经有人隐隐把军事情报处比喻为明朝的锦衣卫。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军事情报处上下都变得心高气傲起来，妹妹急于求成的时候，总是会不择手段被外界诟病，久而久之，军事情报处的名声也就烂了大街了。 这些事情，张江和自然没办法跟唐城细说，所以此刻只能含糊其辞的应付几句。“你小子，别琢磨那些有的没的，就算是在政府和军政部，也有害群之马存在，这样的害群之马多了，对外的名声自然不会很好听。你只要记住，天底下没有百分百的坏人，也没有百分之百的好人。” “行行行，我只看不说行了吧!”见张江和又变身教授要跟自己来一场长篇大论，唐城立马举了白旗求饶，唐城上次抽烟被张江和恰好遇到，直接就被拉去街角训斥了半个多小时，如此惨重的教训，唐城可不想再来第二回。能不能带着唐城去见昨天抓住的那个日本特务，只是行动队长的张江和还做不了决定，他必须先向自己的顶头上司-行动科科长蒋培伦请示。 时间尚早，科长蒋培伦还没有来上班，张江和只好先招呼唐城来自己的办公室等候。就在他们两个胡吹闲聊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响起。张江和随即接起电话。唐城不动声色的侧耳听着，电话那头有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而张江和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最后干脆骂了一声废物，就把电话猛的扣掉。 放下电话，张江和额头青筋暴起，气愤对唐城说道，“情报科这帮废物，他娘的想要功劳都急红了眼，刑讯的人拦不住，他们给犯人上了电椅。电话里说人当时就不行了，现在就剩下一口气了。这时候想起我们行动科来了，说要把人交给我们，这他妈是想把烂摊子甩给我们行动科呀，没安好心的东西！” “张叔，那你现在怎么办？”见张江和的脸色不大好，唐城便随口问了一句。 张江和此刻一脸的愤慨和无奈：“这个案子是我们行动科经手的，沾上就甩不脱了，情报科要求我们去做最后的处理，也是在情理之中。我只能去看一看，尽人事听天命吧！” 唐城随即也舔着脸要求一起去，昨晚已经在虎子身上试验过新技能的功效，他要亲眼去看一看这个日本特务，到底有没有希望用新技能从对方嘴里掏出点情报，也许会有奇迹也说不定。刑讯科并不再这栋楼里，而是在不远处一处不起眼的三层办公楼里，楼上三层是办公场所，楼下的地下室就是关押和审讯重要犯人的监牢。 这里防范严密、守卫森严，就算是张江和也是需要持有证件，经过检查才能够进入。唐城跟着张江和被引进入了一间潮冷阴森的地下室内，唐城小心的左右张望，之间墙上和工具台上摆满了各种刑具。地面上甚至能够看到黑色血液渗入的痕迹，当中的电椅上，瘫坐着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犯人。 一个上身只穿着衬衣的精壮汉子正气急败坏抓着犯人的衣领不停地摇晃着，看见张江和两人的到来，才懊恼的把手一松，对这张江和摇了摇头。看到这一幕，张江和知道是回天无力了，所以也懒得上前查看，只是有气无力的说道，“算了，还是各自写报告交差吧。” 刑讯科的人早就躲得远远的，事情办砸了，他们也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也只有唐城不死心，他几步上前来到角川隆一的面前。眼前的角川隆一气息微弱，空洞无神的双瞳已经发散，生命气息随时就会断绝，不仔细看完全就是一个死人了。唐城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缓缓伸手作势要将角川隆一双眼闭上，实际却暗地里发动昨晚才抽奖得来的新技能。 “你干什么？”谁知唐城的手还没有触碰到角川隆一，身后便传来一声大喝，刚才的那个精壮汉子正瞪着唐城。唐城僵直了身体愣在原地，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唐城马上看向张江和，既然张江和能带自己进来这里，唐城知道，张江和就绝对有办法再把自己安全的带出去。 “钱副科长，这是我的一个侄子，现在就在城南警察局当差，电椅上的这个日本人，就是我这个侄子帮着抓住的。”张江和先说明唐城的身份，然后冲着唐城挤了挤眼，随即凑到那精壮汉子耳边低声言道。“这是唐岐山的儿子，就是2个月前殉职的那个唐岐山。” 一听张江和说唐城是唐岐山的儿子，原本准备发作的钱平福马上把脸色缓和下来，虽说唐岐山已经殉职，可那也是昔日同袍，跟何况唐岐山在军事情报处里的人缘不错。唐城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钱平福的面色缓和下来，立马笑道，“钱伯伯，给您添麻烦了，我正好来看张叔，听说这个日本人拒不交代，我就想来看一看。昨天抓他的时候，可是费老大劲了。” “好小子，不亏是老唐的儿子，就是年龄小了点，要不然就可以进咱们这里了。”被唐城叫了声钱伯伯，钱平福很是有面子，左右这个日本人已经是救不活了，钱平福冲着唐城随便挥了挥手，便不再理会唐城这个毛头小子。 见钱平福不再理会自己，唐城便再一次对着角川隆一伸出自己的手，只不过他这次伸出的只是右手。唐城先摸了一下角川隆一的脖子，感觉对方的颈动脉还在微微跳动，唐城便伸出左手把住对方的手腕脉门，之后身体前倾凑到对方耳边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日本人？你的名字叫什么？来南京的目的是什么？你在南京的接应人是谁？联系方式又是什么？” 唐城这一连串的发问几乎是连贯不停的，这样的发问就算是面对一个正常人，对方可能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更别说角川隆一这个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濒死者。不过唐城并不需要对方做出回答，他向对方发问，只是要在对方还活着的时候，用连续发问的方式，引发对方唤醒意识。只要角川隆一此刻的脑意识中，根据唐城的发问做出反应，已经拥有记忆感应技能的唐城，就能顺势抽取复制对方的相关记忆。 已经进入深度昏迷的角川隆一，此刻只觉着身体暖洋洋的，原本迷迷糊糊的意识也渐渐清醒起来，随着耳边一个声音的连续发文，角川隆一的脑海中，也随着这个声音浮现出一幅幅的画面。左手把住对方手腕脉门的唐城暗自欣喜，因为他再一次证明昨晚获得的新技能是管用的，虽说只是短短十几秒的记忆复制，但他已经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张叔，他断气了。”十几息之后，额头上已经出现汗水的唐城松开角川隆一的手腕，张江和和钱平福也都围了过来，两人几乎同时伸手触摸角川隆一的手腕脉搏和脖颈，结果两人齐齐变了脸色，心中暗叫这下可真是麻烦了。唐城稍稍推开几步，见张江和两人面色不佳，便低声言道。 “张叔，钱伯伯，人死了是救不活的，左右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这事还是要尽快上报啊!不管怎么说，这人也是个日本特务，死在你们手里，总要好过被他逃脱的强!”唐城的话瞬间点醒张江和两人，对啊，虽说对方没有交代出口供，可这毕竟也算是抓住了一个差点逃脱的日本特务，想来上面应该不会太过怪罪才是。 第九章 警局冲突 离开刑讯科的小楼，唐城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张江和以为是唐城刚才近距离接触尸体的缘故，所以也没有多问。“张叔，我就不耽误你上班了。”唐城没有跟着张江和返回行动科的办公室，而是出言告辞，张江和也没有挽留，只是交代唐城留意街面上的异常。 唐城回家换过衣服赶去上班，先去跟警长赵三炮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打着外出巡视的借口，径自带着黑子去了火车站。“五哥，咱们来火车站干什么？”黑子不明就里，跟着唐城来了火车站之后，见唐城只是盯着那些火车站里的工作人员看，便有些纳闷的问了一句。 “别着急，我在找一个右手背上长着一颗痦子的家伙。”唐城没办法给黑子解释的太过详细，从角川隆一脑袋里抽取复制出来的记忆虽说有十五秒，可具体的画面却只有两个算是有用的。一个是位于北华街的死信箱位置，而另一个便是一只手背上长着一颗痦子的右手。角川隆一是在北华街被抓住的，按照军事情报处的办事风格，北华街那边一定会安排了人手暗中监视一段时间。 就算角川隆一使用过的那个死信箱位置隐秘，可是在目前这种局面下，唐城相信，不管是角川隆一的上线还是下线，都不敢贸贸然使用哪个死信箱。死信箱无法使用，就算唐城派人盯着那个死信箱，可能也只是做了无用功。所以，在一番衡量之后，唐城打算先寻找复制记忆中出现的那支右手。只是一只手背上长着痦子的右手，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或许也只能是一筹莫展毫无线索。 可唐城却不是一般人，而且出现右手的那个画面中，还有一节袖口上带着标志的衣袖。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唐城都是一个善于观察善于分析的人，离开军事情报处的院子没走出多远，唐城就已经想到，角川隆一记忆中的那截衣袖是属于火车站工作人员的工作制服。所以，唐城逃班之后带着黑子来了火车站，只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找到手背上长着痦子的家伙。 “黑子，交给你个差事，你多叫些人来帮忙。”带着黑子把火车站内外都走了一遍，仍是没有找到目标的唐城不觉有些着急，随即把找人的事情交给了黑子，自己则叫了一辆黄包车返回警察局。一进警察局的大门，唐城就发现警察局里的气氛有些不大对头，找了个还算亲近的人打听了一下，唐城这才知道那个姓田的居然跑来警局了。 唐城闻言暗自砸着牙花子，心说那个姓田的不过是南市分局的副局长，可这里是警察总局，难不成他还有能耐大闹警察总局不成。“小唐，你咋这个时候回来了？警长刚才还派了人出去找你呢!你小子，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哥几个啊!”唐城正满世界找寻赵三炮呢，却被相熟的警员看到，随即围过来每口子的夸赞了一通。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莫名其妙的夸赞令唐城一头雾水，倒是随后出现的赵三炮，看着脸色却并不是很好。“小唐，你最好先跟你在军事情报处的那个叔叔打个电话，那姓田的不怀好意，你心里可要有点底!”赵三炮在警局里一贯是个老好人的嘴脸，把唐城叫到一边低语几句，却并没有跟唐城说出真正的缘由。 直到唐城见到田家旺，并且从对方嘴里知道来意之后，唐城这才终于明白警局里那些人无缘无故跑来跟自己套近乎的真正原因。“田副局长，你上次托人去我家的时候，我想我已经把意思说的很明白了。你好歹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可别使出街面上流氓混混的那一套来，你也不用说其他那些没用的，小爷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不等对方说明来意，只是在田家旺虚情假意的刚刚表示出对自己的关心，唐城便马上翻了脸，要不是赵三炮及时阻拦，唐城可能就把桌子给直接掀翻了。见唐城如此的不识抬举，田家旺顿时也来了火，抬手就给了唐城一记耳光，倒是把正拦腰抱着唐城的赵三炮给闹出火气来了。 赵三炮可是知道唐城深身手不差，心说老子拦住唐城可不是在拍你田家旺的马屁，既然你田家旺觉着自己是吃定唐城了，那老子还就不伺候了呢。挨了一巴掌的唐城用力挣扎，赵三炮便顺势一个踉跄松开了唐城，只见脱了困的唐城犹如疯虎一般合身扑上，直接和田家旺撞在一起作了两个滚地葫芦。 且不说身为副局长的田家旺一向养尊处优，就说他那四十几岁的年龄也不具备唐城的优势，倒地之后还没有醒过味来，就被翻身爬起的唐城直接骑坐在了身上。已经算是吃亏的唐城可不管那许多，把田家旺骑坐在身下之后，直接抡起拳头，左一拳右一拳打的不亦乐乎，没几下，就把原本气势汹汹的田家旺打的猪头一样。 唐城的突然发作，在场其他人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回过味来七手八脚上前阻拦的时候，却被故意帮倒忙的赵三炮故作无意的挡了几下，等他们拉开唐城的时候，田家旺的那张脸早已经看不成了。“别碰我，公道自在人心，刚才是个什么情况，长着眼的人都应该知道是怎么会是。”被人拉起来的唐城用力挣脱开来，直接虎着脸就在办公室里，给张江和打了个电话。 “老姚…老姚…这就是你们警局的小子…”被人从地上搀扶起来的田家旺杀猪般的叫嚷起来，伸手指着一脸不在乎的唐城呼喝起来。“把他给我抓起来，快抓起来，我要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被田家旺指到的赵三炮几人，谁也没有动地方，唐城刚才为什么会动手，他们蝌蚪看在眼里，坏人见过不少，可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田家旺的嗓门不小，2楼这里很快就围聚来大批警员，得知是唐城这个新人把南城分局的副局长给打了，众人无不暗自竖起来大拇指，心说这小子够硬气。田家旺虽说是个副局长，可是在南京警察系统内部，名声却并不是很好，若不是大家都顾忌田家旺背后之人，这货可能早就被人大了闷棍了。 唐城此刻表现的如此硬气，实际田家旺自己也有些骑虎难下，唐城在警局的登记记录显示是个没有跟脚的，可是看唐城此刻的表现，田家旺却有些拿不准主意了，这他娘的哪里像个没有跟脚的新人!田家旺正暗自纠结的时候，正好看到同为副局长的刘大同出现，身为南城副局长自己管不到这个小子，可这个刘大同却正好是唐朝的顶头上司。 “老刘，给我抓住这小子，我要弄死他。”田家旺指着唐城冲刘大同叫嚷起来，原本只是来看热闹的刘大同很是无语，只是还不等他出言，就听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然后就见围聚在2楼警员们潮水般的向走廊两侧散开。 “都乱糟糟的在这扎堆儿干什么？所有的人都闪开。”大家回头一看，只见一队全副武装的军人，在两名军官的带领下，快速围了过来。为首的两名军官一前一后，当前的军官冷峻脸庞中冷冷的目光扫视一圈众人，然后把目光落在了唐城身上。“小五，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这最后那句话让走廊里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些军人明显训练有素，杀气腾腾，让田家旺感觉到心头一紧，暗叫一声不好，原本围在唐城身边准备拿下唐城的几人也立马退开几步， 张江和这话出口，唐城一下就变得精神起来了，随即腰板挺硬，头仰起老高，一脸不屑的看着满脸凶色的田家旺。“张叔，这位南城分局的田副局长无缘无故就扇了我一个耳光，甚至还放言说要把我抓起来，然后亲手弄死我。” “哎呀，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张江和随即一副诧异的表情，眼光扫了田家旺一眼，然后朗声说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们军事情报处的人？”张江和把目光最后锁定在刘大同身上，冷声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早已经心惊胆战的刘大同赶紧陪着笑脸，上前几步说道，“鄙人是中央警局副局长刘大同，不知您是？” 张江和随即掏出自己的军官证件递到了刘大同的面前。“军事情报调查处！”刘大同心里顿时一怔，竟然是这个部门的！以他目前的地位，当然完全清楚，这个军事情报调查处正是警察部门的顶头上司，监管全国军警宪三部的情报调查，传言中是进去之后再也不能活着出来，握有生杀大权的特权机构，只是不知道这个叫唐朝的新人跟军事情报处是什么关系。 第十章 教导 田家旺此刻也早已经傻眼了，刚才唐城的表现和反应，已经令他有些拿不准主意，没想到担忧已经变成现实，大名鼎鼎的军事情报处居然会为这个毛头小子出头，看来自己这次算是撞到铁板上了。张江和亲自出面，就已经算是表明了他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可田家旺却还没有看清楚局面，他更加没有想到自己招惹到的是什么样的麻烦。 等刘大同看清楚了自己的证件，张江和指着唐城冷笑起来，“这个孩子的父亲是我的同袍，2个月之前刚刚以身殉国，孩子的父亲不在了，我们这些昔日的同袍，就是这孩子的长辈。这孩子是个争气的，不想靠着父辈的功劳过日子，所以只是做一个普通巡警养家糊口。”张江和突然停下话音，目光冷森的看向田家旺。 “这孩子不是个喜欢惹事的，可不代表他就是个喜欢受欺负的，我们这些当长辈的更是不会答应。田副局长，今天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否则不只是我不答应，这孩子父亲昔日的那些同袍好友，怕是也不会答应。”说完这番话，张江和伸手敲了唐城一记爆栗，口中更是叫骂起来。 “你也是个没脑子的，难道我们这些叔伯的身份不能见人吗？被人欺负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你是军事情报处的人？我听说你小子一直在练武，难不成练的都是些花架子？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给老子还手去打，只要不打死人，老子保你平安无事。什么他娘的猫猫狗狗，都敢骑在军事情报处的人头上拉屎，这要是被处长知道了，一准能抄了他家祖坟。” 张江和这番话听着是在教训不成器的唐城，可刘大同等人都心里明镜一样的，人家这话是专门说给自己这些人听得，尤其是平日里嚣张惯了的田家旺田副局长。田家旺此刻早就已经傻眼了，原本还以为唐城是个没有跟脚的，现在才知道，这小子背后站着大靠山，而且是硬的不能再硬的大靠山。田家旺现在已经是无比的后悔，早知道会是这样，给自己三个胆子，也不敢去招惹这唐家的人了。 田家旺后悔了，可惜已经晚了，既然已经把张江和都搬出来了，唐城也就没想着轻易放过田家旺。唐城随即凑到张江和耳边低语几句，后者立马就变了脸色，唐城的父亲身死不过才两个多月，就有不长眼的人跑来纠缠同袍的遗孀，这只要是个正常的人，谁能忍得下这口气。“这个人，抓起来，带回去。”张江和指着田家旺只说了短短九个字，身后的士兵便一拥而上，顷刻间就把田家旺捆的粽子一样。 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刘大同几人心中大骇，尤其是刘大同，此刻更是双腿发软，一副就快要跌倒的样子。“长官，长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就算你们是军事情报处的，抓人也要给个理由吧？”已经被捆起来的田家旺还不死心，像条咸鱼一般努力在地上挣扎起来，口中更是对着张江和连声呼喝起来。 田家旺的呼喝声像是提醒了刘大同他们，众人齐齐抬头看向一脸冷色的张江和，而后者此刻也只是微微一笑。“我们军事情报处抓人自然是有理由的，不过这个理由，却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知晓的。你不用着急，等你进了我们军事情报处的大牢，自然会有人告诉你理由，一般人怕是还没有资格进我们军事情报处的大牢呢!” 张江和这番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田家旺的心头，军事情报处是个什么地方，他这个南城分局的副局长是再清楚不过的，一旦被他们抓紧军事情报处的大牢里，就算自己背后有靠山，到时候不脱一层皮是根本出不来的。田家旺这会是真的害怕了，之前他还以为对方只是冒头来为唐城站台，可没有想到人家这是真的要整治自己啊。 “长官，饶过我这一次吧，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终于明白过来的田家旺开始向张江和求饶，却不想话还都没有说完，就被唐城当胸一脚，给踢的岔了气。看着脸色发白虾米一样蜷曲在地上的田家旺，刘大同等人不由得暗自打了个冷颤，心说唐城这个毛头小子下手可够狠的，刚才这一脚，少说也得要田家旺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 张江和却对唐城刚才的举动视若不见，甚至在唐城收回脚重新站好之后，张江和还在用眼神暗示唐城，示意唐城可以放开手继续教训田家旺。老天爷的，这是要把田家旺踩到底的意思啊!张江和对唐城的暗示，被刘大同等人看在眼里，却有着不同的含义，尤其是身为副局长的刘大同更是开始暗自思量起来。 十几息之后，见唐城不再出手整治田家旺，张江和这才挥挥手，旁边的两个士兵一左一右，随即把田家旺从地上拖起来带下楼去。“刘局长，我找这小子还有点事，先跟你请个假啊!”张江和满不在乎的冲着刘大同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唐城转身下楼，跟着张江和来的那些士兵也都呼啦啦的跟着走了，刘大同等人这才如释重负般的齐齐松了一口气。 “刘局，您可别看我，我和您一样，也不知道那小子跟军事情报处还有这关系。”被刘大同盯着看的赵三炮马上解释起来，只是刘大同并不知道，赵三炮并没有对他说实话。实际张江和带人出现在2楼的时候，赵三炮可是一眼就认出了张江和，这两个月唐城可没少跟自己临时请假去见这个军事情报处的上尉军官。 刘大同此刻在琢磨什么，已经离开警局的唐城自然不会知道，此刻他正低着头被张江和狠狠训斥。“你小子，跟你爹的性子可是一点都不像，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是不是今天这个姓田的没有找上门去找你的麻烦，你就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你以为谁都能喊我叔叔啊？既然我认了你这个侄子，就不会叫你平白受人欺负。” 低着头的唐城被张江和训的三孙子一样，坐在轿车副驾驶位置里的亲信手下此刻也回身看向唐城，“小唐，你也对我们队长埋怨什么，一接到你打来的电话，我们队长就急眼了。你看看他身上穿着的军装有什么不一样，我告诉你吧，我们队长一着急连军装都穿错了。”唐城闻言看向坐在身边的张江和。 只看了一眼，唐城就咧着嘴笑了起来，张江和早在上个月已经晋升少校军衔。可这会张江和军装上佩戴的军衔标识却是个上尉，熟悉张江和性格的唐城知道，戴错军衔这样的错误绝对不会出现在张江和身上，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一个，张江和真的是穿错军装了。亲信手下这么一说，张江和这个当事者也感觉出有些不对来，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张江和脸上的表情慢慢缓和下来。 “我说刚才说话的时候，总是感觉衣领有些紧，可能是穿了小徐的军装上衣了，瞧这事闹的。”张江和自嘲的话语，终于让一直强忍着的唐城笑出声来，张江和自己也没能忍住，随即也跟着呵呵笑了几声，唐城顿感身上压力一松，终于可以正常呼吸了。几息之后，张江和再度开口道，“小五，那个姓田的，你想怎么弄？” 军事情报处有指挥警察部门的权利，可田家旺毕竟是个副局长，唐城只是想借助张江和的权势警告田家旺，此刻被张江和问起这个问题，唐城便按照自己想好的答案回答道。“张叔，算了，那人毕竟也是个副局长，听说在警察厅高层中还有靠山。左右今天也整治过他了，相信他以后不敢再来找我的麻烦，咱们犯不上跟这样的人置气，不值当。” “瞧瞧，这就是我张江和的侄子，这话说的听着就大气。”张江和扭过脸来，还没等唐城谦虚两具，张江和却突然变了脸色。“愚蠢，你以为他这个副局长就是只靠着溜须拍马才当上的吗？南城有众多的买卖家，那可是快肥肉，他姓田的手底下要是不沾点血，他能当上这个南城分局的副局长？像他这样的人，既然弄了，就要弄到底，绝对不能给他翻身的机会。” 唐城这才明白张江和是个什么意思，不由得扭脸看了张江和一眼，唐城才忽然发现，这个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叔叔，居然也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小子，你要记住，千万不能跟人讲什么以德报怨那样的书本道理。那些大道理都是用来骗你们这些书呆子的，咱们是武人，信奉的只有实力和权势，讲的便是打蛇要打死斩草要除根的霹雳手段，妇人之仁千万不可有。” “你父亲已经不在了，既然我认了你做侄子，就有义务教导你。不过我能教给你的东西不多，你是个聪明孩子，今后的路还是要靠自己走下去，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张江和再一次正了面色，而唐城只能点头称是。 第十一章目标 “这个姓田的，既然不知死活去纠缠你母亲，还故意找上门去找你的麻烦，这就是在打我们军事情报处的脸。这样的人，是决计不能留的，如果这一次平安无事放过他，难保此人不会再来找你们家的麻烦。更何况如此一来，我们军事情报处，岂不是成了他人嘴里的笑话了。”张江和这话出口，唐城便知道田家旺的下场已经注定了，自己多说也是无用。 “不过，现在还不是要他命的时候，我听说这个姓田的在南城可是暗地里捞了不少黑钱，这一次，少不得要让他先把钱吐出来再说。左右这一阵不忙，咱们就先跟他玩一玩，你跟着我也学着点，免得以后遇上事就慌了手脚，平白丢了我的脸。”张江和这么说，让唐城很是无语，心说自己在警局那会可不是慌了手脚，而是运筹帷幄好不好! 张江和带人急匆匆的离开军事情报处，返回的时候，却并没有直接回军事情报处，而是把蒙着眼的田家旺先关押在了距离军事情报处有段距离的一个院子里。“这个院子原本是25军一个中校团长的私宅，这个老小子不但克扣军饷，私底下还从事走私活动。不过上头有人保他，死罪定不了，这处宅子就是他主动交出来的，正好被我们拿来充当安全屋。” 院子的面积看着不小，张江和带着唐城里里外外的看了一圈，不明其意的唐城只看不说，倒是令张江和觉着唐城很能沉得住气。“我去过你们家，反正这个院子一直都空置着，不如你们家搬来这里住算了，毕竟这里离着军事情报处也很近，有什么事情，我们这些叔伯们也好帮忙。”张江和有些期盼的看向唐城，只是唐城却连连摇头。 “张叔，如果是我当家，决计会第一时间就答应您。可我娘那个性格，怕是不会点头，况且我家那边的治安还算好…”唐城说到此处随即停下话音先暗自看了一下张江和的表情，见张江和的表情不像是生气，唐城这才接着言道。“张叔，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也能挣钱照顾家人。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我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一定会向您寻求帮助的。” 唐城把事情都推到了自己母亲的头上，张江和对此很是无奈，因为他知道唐城的母亲马桂香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多半是不会接受自己的这番好意。唐城陪着张江和闲聊一阵，就有张江和的亲信手下过来汇报，说田家旺已经吐口，说是会拿出五千美元向唐城赔罪。“妈的，这就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家伙，去跟他说，没有三万美元，这事情不算完。” 张江和的狮子大开口，令唐城有些心跳加速，三万美元如果按照黑市价兑换法币，那可就是超过十万的庞大数字。十万块法币，这是唐城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如果拿来购买房屋，一准能在繁华地带买下好几栋小洋楼，而且还是带花园和车库的那种。唐城认为三万美元已经很多了，可张江和却不是这样想的，他的目的是榨干田家旺手里的每一块铜板。 再见到田家旺，唐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才只短短十几分钟，田家旺就已经被打的没有了人摸样。“长官，我给…我给…我愿意把所有身家都拿出来献给长官…只求长官能放我一条生路。”前胸后背满是鞭痕的田家旺苦苦哀求张江和，可冷着脸的张江和却好像并没有听到田家旺在说什么，在张江和的冷眼中，一块被烧的通红的烙铁落在了田家旺的胸口。 随着一股焦糊味出现，“啊…”一个已经不似人声般的尖利叫声在院子里响了起来，就在唐城不忍再看下去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被张江和一把拦住。“站好了，别乱动，就这么看着。你是唐岐山的儿子，是我张江和的侄子，就应该继承我们身上的勇武，别跟个娘们一样的。”张江和的声音在唐城耳边响起，被强逼着的唐城只得站着不动，继续目不转睛的看着田家旺被刑讯的过程。 事实证明，绝对没有人能在如此的严刑拷问之下，还能保持一贯的硬气。只是用烧红的烙铁烫了两次，田家旺就什么都交代了，不但交代了自己有一箱金条和大洋藏在卧室床下，还交代出一枚银行保险柜的钥匙，田家旺在那家银行的保险柜里还存放着一笔美元和英镑。 “麻头，你带几个人押着田家旺去他家走一趟，他所说的那口箱子，还有那把钥匙，一定要带回来。”张江和直截了当，派了一个亲信手下带人去了田家旺家，唐城这会才只得他们为什么没有打田家旺的脸，敢情是为了在带人外出的时候，不会被人看出破绽。 带着浑身伤痕的田家旺被带走了，张江和也带着唐城离开，只是两人才走到街口，便马上分道扬镳。张江和返回军事情报处去弄他那份报告，而唐城则直奔火车站，他此刻急于知道黑子他们是否已经找到那个手背上长着痦子的家伙。身穿便衣的唐城赶到火车站，马上就在出站口这里看到了蹲在路边的黑子，唐城没有马上过去汇合，而是先静静的站在远处观察黑子的周围情况。 南京是首都，这里不仅有军统的前身军事情报处，还有中统的总部，此外还有大量隶属警系统的外围暗探。火车站这里一向是重点防范地带，像黑子这样守在出站口，少不得会被有心人注意到。可能是黑子看着只有十三四岁，唐城远远的观察了好一阵，也没有发现黑子身边有可疑人出没，这才朝着黑子缓步走了过去。 “五哥，你咋来了？”离着黑子还有十几米远，唐城就被不时左右张望的黑子发现，迎着唐城走了几步，黑子便暗自给唐城使了个眼色，两人绕过几个路人，径自钻进了一个巷子里。“你说的那个人，我们还没有找到，山子和小海进火车站里面去了，也不知道他两有没有发现。” 黑子口中的山子和小海也都是流浪儿，当初如果不是唐城的母亲善心施救，这几个还没有成年的小家伙，可能早就已经成了孤魂野鬼。唐城暗地里帮着军事情报处做事，便是为了弄到更多的钱，因为他需要养活的人实在有点多。唐城两人正在巷子里低声交谈，从火车站的出站口里，却随着人流快步奔出一个圆脸少年。 小家伙先左右张望几眼，似乎是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便顺着火车站外面的马路一路向东移动。“小海，这里，我在这。”面朝着巷子外面的黑子眼尖，一眼就看到那个圆脸少年，随即绕过唐城，从巷子里探出半个身子，朝那圆脸少年招呼了一声。 “黑子哥，你咋在这里啊!呀，五哥，你也在这里啊!太好了，这就不用黑子哥再去找你了。”看到黑子招手的小海快步走了过来，见到唐城也在这里，小海的脸上不由得马上露出笑意来。“五哥，你说的那个人，我们已经找到了，山子哥在盯着他，让我出来找黑子哥报信。” 唐城闻言大喜，急忙向小海问道，“你们真的看清楚那人的右手背上长着一颗痦子吗？”小海没有回答唐城的发问，只是连连点头，在黑子的追问下，小海这才开口向唐城两人说出整个过程。 “我们跟黑子哥分开之后，就跟着车站里一个班头，那人收了我们一包烟，就着我们到处溜达。我们把车站的里里外外几乎全都走遍了，也没有找到五哥你说的那个人，结果就在我们准备出来的时候，恰好遇上从车站调度室里出来歇班的一伙人。山子哥眼力好，一眼就瞧见五哥你说的那人，那人的右手手背上的确是长着一颗痦子。” “那你们问了没有，那人叫什么名字？老家是什么地方人？”黑子不由得出声问了一句。 “我们没敢细打听，就知道那人叫王守义，好像是徐州人。”小海伸手挠着头，似乎是对自己粗心大意感到懊悔，不过唐城却并没有表示不满，反而夸赞小海两人做的很好。 “小海，你马上回去，把山子叫出来。既然已经确认对方，就不用在车站里面守着他了，咱们就等在车站外面，等他下班出来之后，再一路跟着他。”唐城自己也没有想到，找到这个手背上长着痦子的家伙会是如此容易，只要能够确定对方的住处，自己就能从警察局抽取记录，继而获得对方更多的讯息。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唐城他们一直等在车站外面，在车站周围的几个街口里，都有被唐城召集来的黄包车夫守候，每人五块钱的高薪，令这几个黄包车夫乐的合不拢嘴。“别着急，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耐得住性子。”见小海和山子两个已经等待有些不可耐烦。唐城便耐心教导两人。“蹲守很费时间，但也很有效，尤其是在咱们已经确认目标的情况下。尤其对方在明，咱们在暗，这对咱们非常有利。” 第十二章 跟踪 和往常一样，王守义到了下班时间，便拎着自己的空饭盒，跟随同事们一起离开值班室，然后顺着那条已经走了一年多的路线，花费近一个小时，走回自己的住处。今天自然也不列外，只是在王守义离开火车站不远，站在街口避让电车的时候，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却已经暴露出他心底里的焦虑。 街口牙医诊所门外柱子下面那形似孩童涂鸦般的简笔画，是王守义两天前留下的暗号，按照惯例，王守义留下的暗号应该会在三天之内，被接头人更换。可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刚才避让电车的时候，王守义的目光扫过牙科诊所外面的那根柱子，结果发现自己留下的暗号，还完好无损的留在原处。 难道是出问题了？随着人流缓步向前的王守义看着毫无异状，实际心里早已经胡思乱想起来。奉命来南京潜伏的这一年多里，像这种情况，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所以在第一时间里，王守义最先想到的，便是可能出问题了。王守义不动声色的走过街口，随后装作是看橱窗里的皮鞋，实际却是借助鞋店的橱窗，在观察自己身后是否有人跟踪。 没有发现自己身后跟着尾巴，这让王守义心中的慌乱渐渐消散，但他的警惕并未放下，同样的观察手段，王守义随后又连续使用几次。一身学生装束骑着一辆自行车的唐城，早已经越过王守义出现在一间面包店的门口，借助整理自行车坐垫的动作，唐城远远看着王守义。王守义的数次停顿，令唐城心中狂喜，这是明显的反跟踪手法，唐城至此已经基本能认定，这个王守义一定是有问题的。 毫无反应的跟王守义擦肩而过，就在王守义顺着人流顺势向下一个街口左转的时候，已经原地停下来的唐城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摸了一把，一辆停在街边的黄包车马上接替唐城跟了上去。跟踪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要想在不被目标发现的情况下一路跟踪下去，这绝对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做到的。 在火车站外得知小海他们已经确认目标之后，唐城就马上打电话，召集来六七个知根知底的黄包车夫，此刻跟在王守义身后的那辆黄包车，便是其中之一。远远看着王守义越过了前面的街口，唐城随即回身，推着自行车也跟了上去。唐城显得很有耐性，他想要锁定王守义的落脚点，但是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必须马上去做。 亲自出马确定对方的身份，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冒险的举动，可如果唐城不能明确对方的身份，可能就无法获得张江河的支持。唐城远远跟着王守义，不急不慢的骑着自行车，直到对面有一辆黄包车出现快要接近王守义的时候，唐城这才突然加快了速度，朝着王守义的左侧飞快的冲了上去。 “哎呀!”一声惊呼，唐城连同身下的自行车，一起被对面过来的黄包车撞翻在地，口中惊叫的唐城歪斜着身体倒下的时候，貌似无意的撞了一下跟王守义擦肩而过的另外那辆黄包车，黄包车夫慌乱之中偏了一下车把，好死不活正好撞在王守义的左臂上。一连串突然出现的撞击，顿时阻塞了这段不算很宽的街道，而完全是被殃及池鱼的王守义，也捂着自己的左臂大声呼痛。 “先生，你要不要紧？”无意撞了王守义的黄包车夫显然是被吓到了，没去理会自己的黄包车，而是先小声的问向王守义。黄包车夫都是底层小人物，每天混迹街头也只为养家糊口，如果王守义不依不饶，说不定这个黄包车夫今天一天就算是白干了。 “哎…我说，你先把我拉起来啊!他就是被你的车把轻轻碰了一下，那能有多疼？”灰头土脸的唐城躺在地上喊叫起来，满脸急色的黄包车夫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了。倒是那个把唐城连同自行车一起撞翻的黄包车夫瞪了眼，甚至连话都没有说，直接抬脚踏在了地上那辆自行车上。 “你…你要干什么？刚才可是你撞的我!”见对方冲自己瞪眼，一幅学生模样的唐城自然是有些怕了，一边口不对心的指责对方，一边双手撑地向后挪动，只几下，整个人就已经挪动到了王守义身侧。“我跟你说，你可别吓唬我啊，我叔叔可是警察，手底下管着好几个人呢!” 唐城貌似慌乱的这么一说，这个冲他瞪眼的黄包车夫直接一个转身，居然拉着自己的黄包车跑了。吃了亏的唐城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撞了自己的黄包车夫，随即双手撑地从地上爬起来，“站住，你别跑，你撞了我，还弄脏了我的衣服，赔钱给我。”嘴里叫嚷着的唐城作势要追，却不想脚下一个趔趄，就跟站在一边的另外那个黄包车夫撞在一起，王守义再一次被殃及池鱼，在那个黄包车夫的胡乱拉扯下，三人撞成了一堆。 三人倒地摔成了一团，唐城的左手也终于能触碰倒王守义，手指触碰到对方手臂的同时，唐城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喜色。唐城使用触判技能的时候，必须要用自己的左手触碰到对方的身体，才能发挥技能的作用。刚才触碰王守义手臂的时候，唐城对王守义的真实身份已经明了，这货的确是个日本特务。 代表日本人的黄色光芒，从王守义身体上浮现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算是彻底暴露在唐城面前。在两个路人的帮助下，摔成一堆的唐城三人被相继扶起来，在唐城的主动道歉和那个黄包车夫的点头哈腰赔笑中，疼痛消散大半的王守义亦不好继续追究下去，只是斥责了唐城几句之后，便径自离开。 “小五，咋样？是不是这货？”王守义走出没多远，刚才还对他点头哈腰一个劲赔不是的黄包车夫立马直起了要办，略显低沉的声音中隐隐透出一丝彪悍来。唐城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举起右手做了个手势，街边的两个少年轻轻点头之后，远远坠在了王守义身后。 “二叔，没错了，就是他。接下来，就要看黑子他们的了，只要能确定对方的处所，我就可以给军事情报处那边打电话了。”唐城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淡淡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子兴奋。确定了这个王守义的住处之后，最好的应对之法便是全天候实施跟踪和监视，唐城凭借自己的力量和关系，倒是可以凑出一些跟踪的人手，可是全天候监视还需要装备支持，这些都是唐城目前不具备的。 “每次都便宜了军事情报处那些人，要是能顺藤摸瓜多抓几个就好了。”被唐城称作二叔的黄包车夫有些失望，向军事情报处上报一条有效的吸纳所，只能得到50块钱，抓到一个日本特务，却能得到300块钱，这里外里可是整整六倍的差距。而且能亲手抓到日本特务，那可是很有面子的事情，足够在同行之中吹嘘一整年的。 唐城倒是比他想得开，轻轻摇头之后，唐城递给对方一支烟。“二叔，有些事情，咱们还做不到。再说这些家伙很危险，如果咱们贸然动手，说不好就会出现伤亡。咱们都是小人物，与其琢磨那些没用的，还不如落袋为安的好。50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至少一个月的吃食算是有着落了，总要好过鸡飞蛋打的强。” 唐城的话听着话糙理不糙，二叔猛的抽了一口烟，眼见着浑然不觉的王守义已经消失在前面的借口，便拉起自己的黄包车跟在唐城身后远远跟了上去。王守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跟踪，虽说他感觉有些异样，可是数次停顿和回身查看，却始终什么都没有发现。约莫一个小时之后，比平日晚了很多的王守义，终于回到自己的住处。 一路交替跟着他的黑子几人，并没有跟的很近，但也亲眼看到王守义进了这个院子。一向心细的黑子快步上前，扒着门缝向里面观察了一会，然后捡起一块石头，在院门外做了个记号，这才带着几个同伴退到了街角这里等着唐城。随后赶上来的唐城顺着黑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扇贴着门神的院门清晰在目，向左右张望了几眼，唐城留下几张钞票，要黑子带人留在这里，自己去找电话打给张江河。 接到唐城打来的电话，张江河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写报告，还好这次有情报科背锅，否则自己这次的报告还真是不好写。“什么？你说你又发现了一个日本特务？”接到唐城电话的张江河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自己偏偏在电话里听到的便是如此，张江河的嘴角瞬间露出一个笑容，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看来自己这次至少不会被处长责骂了。 第十三章 有钱了 已经返回住处的王守义，并不知道他已经被跟踪，回家路上的那种不适感，一直翻腾在王守义的心头，只是他几次使用反跟踪的手段，却并未发现异常。唐城用黑子这样的少年充当跟踪目标的主力军，便是利用黑子他们的年幼，来迷惑可能发现异状的被跟踪目标。王守义真是急因为这个缘由，虽然数次使用反跟踪手段，却也没有怀疑街边那几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孩子。 简单吃过晚饭，王守义点了一支烟，开始回忆这一天中，自己遇到的人和做过的事情。好像自己并没有做什么露出破绽的事情和举动，回想自己这一天的经历，王守义暗自松了一口气。被唐城伪装成学生撞倒的事情，只是在王守义脑海中飞快掠过，王守义并没有觉得那张年轻的面孔有什么好怀疑的。 “你怎么知道那人是个日本特务？”距离王守义住所不远的一间屋子里，张江和冷着脸询问唐城，此刻在这间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接到唐城打来的电话，张江和大喜过望，随即带着几个亲信火速赶了过来，直到跟唐城汇合在一起，张江和这才知道，敢情唐城并没有十成的把握。 “张叔，没吃过猪肉，难道我还没有见过猪跑啊!”张江和的质问并没有令唐城乱了阵脚，随即按照自己事先想好的借口回答道。“老虎哥给了我一个地址，是个黑市兑换美金的，我就琢磨今天来看看行市。这家伙正好跟我一路，只走了一条街，这货至少停下三次做出反跟踪的举动。张叔，您说，如果他没有问题，干嘛这样？” 唐城的回答显然很是出乎张江和的预料，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唐城的观察力会是如此的敏锐，只是从对方的异常举动中，便起了疑心。“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张江和有意考验唐城，便马上问了个模棱两可的问题来。 “我个人认为，应该放长线钓大鱼。”唐城的回答没有令张江和失望，虽说这个回答中规中矩，却跟张江和心中所想基本一致。“我只是判断对方有问题，而且对方穿着铁路制服，从我遇到他的时间判断，这个人应该不是列车员，很大可能就是火车站里的固定工作人员。火车站人流很大，是个非常方便接头或是传递东西的地方，如果我们那他当饵，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唐城的回答令张江和很是开心，伸手轻拍着唐城的肩膀，张江和颇为感慨的言道。“你小子，真的很适合干我们这一行。我和你老子这一辈人，只会用自己的枪和拳头做事，你是个会用脑子的。既然你觉着放长线钓大鱼能行，那咱们就盯住他，看看到底能钓上个什么鱼来。” 跟唐城合计之后，张江和留下几个人在这盯着王守义的住所，其他人则按照唐城的建议，利用各自的渠道展开对目标的调查。“小五，田家旺家里的东西，下午的时候已经取回来了，这是你的那份。”临分开的时候，张江和从轿车的后备箱里取出一个看着很是精致的小皮箱交给唐城，入手的沉重感令唐城喜上眉梢，也不多问，唐城只是马上跟张江和等人挥手告别。 “五哥，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啊？”相较沉默寡言的黑子，小海根本就是个好奇宝宝，帮着唐城把箱子固定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小海对这只外形精致的皮箱很感兴趣。唐城并没有回答小海的发问，只是伸手敲了对方一记爆栗，小海还要追问，却被黑子瞪了一眼，这才悻悻作罢。 王守义住的地方距离唐城家不近，唐城几人花费了差不多2个小时，才算回到家。“姐，妈不在家？”天色都已经快要黑下来了，不但母亲不在家，就连唐虎和那两个混血也不在家，一脸惊奇的唐城问着姐姐唐娟，因为他还清楚的记得，母亲昨天才说过这几天不会出门的。 “我下班回来的时候，他们就不在家，老妈留了个条，说是教会组织活动，他们都去教堂了。”姐姐唐娟显然也才回家不长时间，菜板上刚刚切好的菜便是最好的证明。张江和交给自己的那口箱子里都装着什么，唐城不用打开也能猜得到，既然今天挣了大钱，唐城也就不会吝啬大气一回。 “姐，算了，还是别做饭了。我今天挣大钱了，不如咱们今天就奢侈一回，咱们从街口饭馆里叫一桌菜得了。”说着话，唐城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交给黑子。“黑子，你带着小海和山子，去街口周婶的店里叫几个菜回来。有多余的钱，就再买些卤味回来，顺道去小酒馆给我带一瓶啤酒回来。” 唐娟来不及阻止，黑子就已经拿着钱，带着小海两人撒腿跑了。唐娟正要指责唐城花钱大手大脚，却被唐城直接拉进了自己的屋子里，“姐，花不了几个钱的，你还是先看看我带什么回来了吧。”当着唐娟的面，唐城打开了那口箱子，只看了一眼，唐娟便惊的差点要叫出来，还好唐城及时伸手捂住了唐娟的嘴。 张江和交给唐城的箱子看着不大，可是箱子里面却整齐排列着两层金条，唐城和唐娟仔细数了一遍，金条有20根之多，而且还都是十两一根的大黄鱼。2层金条下面，还整齐码放着几叠美元，唐城拿出来数了一遍，这几叠美元不多不少，正好5000美元。金戒指金耳环，唐娟见的多了，金条也是见过的，可这么多的金条，唐娟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哎呀，是真金的哎!”唐娟把这些金条摸了又摸，看了有看，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从里面拿起一根咬了一口。没有街坊们所说的甜味，牙印倒是咬出一排来，唐城很是无语的看着有些癫狂的姐姐，心说这些金条都是张江和拿给自己的，哪里会有假的。 唐城表现的很是冷静，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只不过是张江和借用自己的名义，从田家旺手里强抢来的。唐城知道张江和他们从田家旺手里弄来的浮财远不止这些，不过唐城已经很知足了，父亲去世之后，自己只不过是个不受人待见的臭脚巡，张江和能做主分给自己这些，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现在的金价已经很高了，我听说外面兑换一根小黄鱼，少说也要30块大洋。”姐姐唐娟完全具备了管家婆的特质，脸上的红晕还都没有完全消散，就已经开始扳着指头开始计算这些东西的价值。“这里是20根大黄鱼，能兑换至少六千块大洋，还有这5千美元。不得了，咱家现在可就有2万块大洋了，要是在乡下，这都够买下几千亩地做个大地主了。” 如果在平时，唐城时不时拿钱回家的时候，唐娟总是会问个明白才会接受那些钱。可是这一回，唐娟却一句话都没有问，哪怕这么多的钱已经大大出乎了她的想象。“让黑子他们去买东西，是你故意的吧？”冷静之后的唐娟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睿智，这才终于响起唐城刚才拿钱给黑子他们的举动，是多么的异常。 唐娟是自己的姐姐，唐城自然不会瞒着对方，随即点头道。“黑子觉着小海这阵子有些躁动，前两天，黑子还发现小海带着山子他们几个，去了小白巷那边的赌场。我早就跟他们几个说过，妓院、赌场和大烟馆是绝对不能去的，所以，黑子觉着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小海他们为好。”得知唐城刚才的举动是出于黑子的建言，唐娟这才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在唐城和黑子之间，唐娟似乎更相信不喜多言的黑子。 “法币贬值的厉害，黄金和美元以后会更值钱，这些东西先收起来，等我过两天闲下来了，就拿去存到花旗银行里。美国人的银行，多少有些保证，就算世道乱起来了，咱家也算是有个后路。”唐城没打算把这些东西兑换成法币或是大洋，再说抗战爆发后，花旗银行也会在重庆开设分行，只要手里拿着花旗银行的存折，去了重庆一样能取出钱来。 唐城的意见，唐娟没有犹豫便点头称是，两人把箱子搬去唐娟的屋子放好，后者这才想起来询问这些东西的出处。“你就别问那么多了，你只要知道，这些东西绝对不是我偷来抢来的就好。咱家那么多人要养活，我不想办法多赚点钱怎么办!咱们之前可是说好的，我负责赚钱，你负责管钱。” 唐城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张江河他们威逼田家旺的事情说出来，虽说田家旺也不是什么好人，可唐城知道，如果唐娟知道这笔钱的来处，很可能会把自己连同这口箱子一起扔出家门去。好在黑子他们回来的及时，唐娟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倒是让唐城暗自松了一口气。 第十四章 登门求助 终于有钱了，虽说这批价值2万大洋的金条和美元还远远不能和那些有钱人相提并论，可唐城却知道，如果省吃俭用的话，这价值2万大洋的金条和美元，足够他们一家人在重庆安全的度过整个抗战时期。从唐城当上巡警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在琢磨该如果赚钱，而且是一笔大钱，一笔足够安置家人去重庆生活的大钱。 回想整个抗战历程，没有被战火波及到的地方寥寥无几，西北是绝对安全的，可那边有八路军，自己那个以身殉国的老子是军统，自己一家人如果去了西北，或许会被当成特务对待。西北不能去，那就只有去西南了，可不管去什么地方，没有靠山是不行的。张江和虽说只是个行动队长，可张江和毕竟是军事情报处总部的人，唐城如此积极的跟张江河拉上关系，便是早就有了一个打算。 唐城因为这份浮财而彻夜难眠的时候，已经返回军事情报处的张江和却正在接受情报处长的召见，张江和只是行动科下面的一个队长，处长的直接召见，在别人眼中看来是一个机会，可是在张江和自己看来，却是福祸难料。果然，一贯强势的处长召见张江和，主要便是问及成贤街的抓捕行动。张江和原本制定的计划是，利用成贤街的这个日本特务据点做饵，抓捕来这里接头的其他日本特务。 只是张江和却万万没有想到，被严密控制的三个日本特务中，居然有人会铤而走险破坏了自己的整个计划。处长很强势，所以张江和不敢有所隐瞒，只得实情汇报。“报告处长，这次是卑职的疏忽，安排控制诱饵的人手不足，以至于诱饵临时反水破坏了整个行动。不过我提前布置在诱饵据点外的人手，从行人中辨别出一个可疑目标，之后在北华街将其抓获。” 张江和先报忧后报喜的法子果然管用，原本冷着脸的处长听张江和说之后还抓到一个可疑目标的时候，神情中不自觉的露出关切之色来。“成功抓捕之后，我们在目标的衣领上发现涂抹有*药剂，而且在目标的口中，也发现有藏有毒药的假牙，至此，我们判断，这个可疑目标应该就是去成贤街药铺接头的日本特务。”话说到这里，张江和却突然停了下来，并且很小心的观察处长的表情。 张江和故意做出的这个窥探动作，果然被处长注意到，口中轻咳一声，张江和马上收回视线继续言道。“不过很可惜，目标被带回总部之后，依照惯例移交给刑讯科和情报科接手。等我带人仔细检查和搜索两处日军特务的落脚点之后，情报科那边却传来消息，目标最终没能撑过他们的拷问，所以就…” “所以什么，你直接说!” “所以…目标就死了，情报科那边什么都没有问出来，我们这次唯一的收获，就是解决了四个潜入南京的日本特务。至于他们的上下线情况，还有具体任务，我们一无所知。”张江和说出这段话的时候，虽说一直在留意处长的反应，说话的时候也有些磕巴，但声音却并没有减弱，这倒是有些出乎处长的预料。 “既然这次的行动没能取得预想的结果，那不提也罢，说说吧，接下来，你准备这么做？你们行动科这两个月表现优异，尤其是你的第二小队，更是表现不俗。你也是黄埔出身，算是老头子的门生，我也拿你当自己人看待，这里就只有咱们两个人，你有什么极化，说出来听听。”处长声音平缓，但眼神中隐隐流露出的厉色，却令张江和丝毫不敢放松。 暗自在心里思量了一下，张江和咬牙把晚饭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报告处长，我手头上现在就有一个可疑目标，是晚饭前才发现的。我们刚刚才展开对可疑目标的侦查，目前只是知道目标在火车站工作，对方是独居并且具备一定的反跟踪手段，我已经布置了人手对他进行秘密监视。” “好，军事情报处就是需要像你这样的中间力量，不错，这么快就又有新的目标了，很好。”张江和的汇报显然令处长很是欣喜，虽然上一个行动没有取得预想的结果，但张江和很快就有了新的行动目标，这无疑给了处长证明自己和军事情报处能力的机会。至于情报科和张江和之间相互落井下石的争斗，处长却并不在意，左右这只是军事情报处的内部家事，只要协调一二，就总能得到解决。 “是，卑职保证，这一次绝对不会失手。”上司给了鼓励，身为属下的自己自然要全都接着，张江和此刻恨不能当即扇自己一个嘴巴，唐城上报的线索还都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情，自己这边就上赶着报给了处长，这下可糟糕了!可这些话，张江和是决计不敢当着处长的面说出来的，他只能暗自担心，并且琢磨着是不是明天把唐城叫来帮忙。 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唐城一夜安眠，天快亮的时候，才晕晕乎乎的睡了一阵，最后还被满头大汗的黑子给强行叫来起来。“五哥，你先别睡了，张队长找你，叫你去街口的早点铺子见他。”如果黑子说了其他人，唐城完全可以不加理会，可黑子偏偏说的却是张江和，唐城就不得不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从井里刚打上来的凉水敷面之后，唐城穿上他那身松松垮垮的警察制服，跟着黑子摇摇晃晃的出了家门。 街口的早点铺子没什么人，只坐着张江和和手下的几个亲信，唐城和黑子赶到的时候，张江和等人正好放下筷子。“王叔，给我两屉包子两碗粥，再来两碟小咸菜。”溜达进早点铺子里的唐城倒是也不见外，只是冲着张江和喊了声张叔，下一刻就开始指使早点铺子的老板给自己上包子和稀饭咸菜。 “你小子，倒是一点也不吃亏，要这么多包子，你吃得完吗？”张江和根本不在意唐城这幅懒洋洋的模样，甚至还很有心情的跟唐城开起了玩笑。 “张叔，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您老有什么话，最好先等一等，先让我喝完这碗粥的。”热腾腾的包子上桌，唐城顺手就分了一屉包子给黑子，然后在张江和等人的目视之中，开始美滋滋的享用起自己的早饭。一屉包子下肚，原本浑身上下懒洋洋的唐城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精气神，随即看着张江和出言问道。“张叔，您老先别说出来，先让我来猜猜看!” 唐城说了要先猜猜看，张江和也就没有开口，只是笑着看向唐城。唐城把已经喝了一半的米粥推在一边，左手撑在颌下，右手五指张开，在桌面上无意识的来回敲击着。“张叔，我猜您应该是遇上难事了，要不然您不会这么一大早就跑来我家这边找我。而且你还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情对不对？嗯…是因为前天成贤街的那个案子对把？” 张江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可是看他手下那几人此刻的表情，唐城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可是成贤街那个药铺里的日本特务全都死了啊!没有活口，你们就拿不到口供和有用的讯息。如果你们要继续插下去，没有足够多的讯息和情报做支持，你们很难取得成绩。所以，我刚才没有猜中对不对？你是为了其他事情来找我的。” 张江和这一次没有办法继续保持冷静了，因为唐城居然猜对了，虽说不算完全正确，却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行了，你小子别瞎猜了!我的确是来找你的，是为了昨晚你上报的那条线索。我知道你小子鬼机灵多，你给我想个办法，我要早一些确认目标的真伪，然后根据实际情况制定相应的行动方案和计划。”张江和说出这句话来，唐城的眉头不由得跳一下，看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否则张江和绝对不会如此心急的要收网。 “张叔，方不方便透露一二，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面对唐城的发问，张江和只是轻轻摇头，唐城略微愣神之后，随即冲着张江和接连眨巴眼睛，脸上也露出一副我全都知道了的表情来。能迫使张江和改变初衷决定要提前收网的，无非就是军事情报处的那几个掌权之人，而唐城经过考虑之后，唯一认定的便是军事情报处的那位处长大人了。 唐城冲着自己连连眨眼，张江和就知道唐城已经完全明白过来，当即冲着唐城点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快点给我想个办法出来，我这次能不能过关，可就要看你的了。”张江和的话令唐城不自觉的坐直了身体，他知道张江和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决计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看来情况远比自己想的要严重的多。 第十五章 错综复杂 张江和来找唐城拿主意，完全就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一竿子试试是想法，如果这一次拿不到处长想要的结果，张江和已经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说不定会被处长派去上海和日本特高课正面交锋也说不定。张江和此举算是病急乱投医，可唐城却不能置之不理，毕竟张江和在军事情报处的人脉不错，自己一家人今后还要依仗张江和撑腰。 唐城略微沉吟一阵之后，才抬头看向张江和，“张叔，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们那位处长找你了？”唐城这句话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问的，自然是轻松无比，可张江和却不能以同样的态度回答，只是对着唐城轻轻点头，算是默认下来。 “张叔，这种事情急不得，这两个月，你跟日本特务打交道的次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应该知道他们这些人是个什么样子。稍稍有点不对头，他们这些人就有可能狗急跳墙，更何况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那货究竟算不算是一个重要目标。”唐城的话并没有说完，但张江和已经明白唐城想要表达的意思。 如果这次被他们盯上的家伙是个重要人物，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抓获更多的潜伏特务，可如果对方只是个小喽啰，或者说对方只是个单独潜伏的孤子，就可能会白白浪费军事情报处的太多精力和资源。“我个人建议，最好还是先跟几天看看，如果能发现这货跟其他人接头，那就最好了。” “就是不知道时间上来不来得及，他们这种潜伏特务，和上下线之间的联系非常的有规律，可能是五天一个周期，也可能是七天一个周期。”见唐城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张江和便有些垂头丧气，不过他最后的那句话，却是提醒了唐城。 “张叔，既然你说日本特务之间的联络是有规律和周期的，不如咱们将计就计好了。先盯紧现在这个可疑目标，然后扩大跟踪范围，锁定这期间与他接触的所有可疑人物。大海捞针虽说听着难度很大，可如果咱们找对了方向，未必不能从中发现新的线索和目标。”唐城不想张江和失望，就给出了一个看似无望的办法。 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张江和唯有同意唐城的建议，不过他这顿早饭也不是白吃的，唐城原本还想着去警局报道点卯，却直接被张江和强行掳走。“你那个班今天就别去了，我一会派人去给你请假，这几天，你就先跟着我。”张江和很是霸道，唐城无奈，只能是默默跟上。 太阳西斜之时，王守义和往常一样下班回家，他的步子迈得很大，速度也很快，但并不慌乱。王守义一边走，还一边暗自观察着四周，作为一名潜伏人员，他早就养成了随时观察周围状况的习惯。 和昨天一样，在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王守义依然是看了一眼，那家牙科诊所门口的石柱。柱子下方的涂鸦还是昨天的样子，这让王守义心中变得更加焦急起来，不过他的表情仍是一副平静。。回到住处，王守义换了件半旧的西服，将一枚从桌子夹层里取出来的药片小心翼翼的塞到西服口袋后，就急忙出去了。 “王先生，出去啊？”王守义刚走出来的时候，旁边屋子里走出一位年轻男子，见到王守义后，便笑吟吟的问道。 “钱巡长？是啊，要出去一趟。”王守义听到声音，知道是隔壁的钱波。钱波是附近警局的一名巡长，和大多数警察一样，钱波也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得过且过的性子。他与王守义算不上什么交情，两人虽说住在隔壁，也不过是碰面打个招呼，仅此而已。只是今天王守义没有留意到，在他走后，钱波驻足望着他的背影，沉思了一会，才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王守义去的是一家英式咖啡馆，进咖啡馆之前，王守义习惯性观察了四周，确定没有异常后，这才走了进去。走进咖啡馆，王守义目光四下搜索，很快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一个中年人。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无声的碰了一下，王守义微微颌首，之后脸上露出一个会意的笑容，抬腿走了过去。 王守义自认没有发现尾巴，可他并不知道，从他离开住处的那一刻起，身后就已经远远坠着几个尾巴，一路跟着他来到这家咖啡馆。唐城此刻就蹲坐在距离咖啡馆不远的巷子里，手里的一块枣糕还没有吃完，就见黑子顶着一头汗水快步走进巷子里来。“五哥，我贴着那咖啡馆的橱窗走了一趟，发现那人并没有和其他人坐在一起，不过咖啡馆里有一个中年人倒是和他背对背坐着。” “就是那个中年人，去跟老虎哥他们说，不用理会王守义了，要紧紧跟着那个中年人。”唐城的心里快要乐开花来，果然还是费时费力的跟踪加蹲守有成效，虽说动用的人力多了些，可效果也是极佳的。想到这里，唐城回头看向张江和，后者看着唐城冲自己伸出的两根手指，暗自皱了皱眉头，只得从口袋里拿出两张钞票甩给了唐城。 “张叔，你看你，又急眼了吧。我早就跟你说过，千万不要跟我打赌，你说说，你啥时候跟我打赌赢过。”唐城得意洋洋的捡起地上的钞票装进口袋里，虽说这种争抢的方式看着有些不讲究，可这毕竟也是20块钱，足够家里半个月的伙食费了。 王守义和那中年人的见面时间不长，两人只是背对背低声交谈了一阵，那中年人便起身离开，王守义又闲坐了一会，这才起身走出咖啡馆。张江和手下的人大多跟着那中年人离开，跟踪王守义的事情，自然也就交给唐城他们来做。离开咖啡馆的王守义似乎并没有马上回家的意思，一开始只是顺着街边漫无目的的走着，在经过一个街口之后，王守义才突然加快速度，朝着住处的方向快步走了。 远远跟着王守义溜达了一个下午，唐城他们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出现在咖啡馆里的那个中年人，便是最大的收获。夜色降临，返回监视点的张江和终于带来一个好消息，那个出现在咖啡馆里的中年人居然是一所中学的老师，而且在那家中学里任教已经超过2个年头。 “任远，2年前来南京，之前在北平的一家中学任数学老师。现在这所中学的校董和任远沾点亲，所以就推荐他担任数学老师。根据我们搜集到的情况显示，这个任远在学校里还算勤勉，学生们也反应任远的课上的很好，只是这个人不爱交际，下班之后，也只是窝在住所里读书练字，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家访和喝茶。“ 张江和说道喝茶两个字的时候，突然被唐城打断他的叙述，“张叔，马上秘密调查任远经常去的茶店，一个喜欢喝茶的人应该有经常去的茶店，而这个茶店也许就是此人唯一的外接点。”说着话，唐城伸手要过张江和手中的汇总资料，随意翻动几页，唐城随即伸手指着其中的一行字对张江和言道。 “张叔，你看，他所在的这所学校可不寻常。我知道这所学校，学校里的学生大多家中非富即贵，一个喜欢家访的老师，绝对可以通过学生的家长了解到很多咱们都没有办法了解到的消息。”唐城这话出口，张江和立马打了个激灵，随即明白过来唐城想要表达的意思来。 “行啊，小五，有你的。如果这个人有问题，就绝对会是一条大鱼，哈哈，你这次绝对是救了你张叔了。”张江和这番话说的有些含糊其辞，但实际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如果这个任远是个日本特务，那么他通过家访的机会，未必就不会利用这个机会来发展自己的下线。 一想到那些学生家长非富即贵的身份，张江和就只觉着头皮发麻，他此刻唯一想的，便是马上回去，把情况汇报给处长定夺。张江和做出如此的选择，唐城表示自己能够理解，“张叔，这一次的目标，的确不是你一个人能够拿得住的。你们那个破地方本就勾心斗角，既然你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不如就把事情直接交上去，不管最后成不成功，你们处长决计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见唐城也如此说了，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的张江和随即马上返回军事情报处，果然，在听取了张江和的汇报之后，处长马上召集几个科长来自己的办公室。一番商议之后，按照处长的意思，情报科和行动科这次会联合行动，这个新出现的任远便是这次联合行动的目标人物。 不过张江和却被处长另作安排，张江和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只是请求处长给警察厅打一个电话。“没问题，既然那小子是咱们军统的子侄，我这个当长辈的就该为他谋一个出身，只是一个警长，也算不得什么。”处长并没有拒绝张江和的请求，反倒是马上给警察厅打了电话。 第十六章 意外 “啥？张叔，你说我过几天就是警长了？”唐城一脸的惊奇，几息之后，唐城一脸精怪的看向张江和。“张叔，你说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我知道你有些本事，可要我当上警长，必须要在警察厅里有路子才行，你这个行动队长在警察厅里可不好使。”唐城摆出一副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不值得我相信的表情来，气的张江和忍不住抬手敲了唐城一记爆栗。 “臭小子，你张叔帮你还帮错了啊，看我不敲烂你小子的脑袋。”张江和虎着脸，又敲了唐城一记爆栗，直到唐城捂着自己的脑袋跑开，张江和这才算是作罢。“不过你小子说的也对，我这个行动队长在你们警察厅不好使，不过这次是我们处长亲自打的电话，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唐城本就对当警长不是很感兴趣，可是听张江和说，这次是他们处长亲自给警察厅打的电话，唐城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雀跃不已。事实上，警察厅的命令来的很快，唐城还没有等到第二天，就接到警局的通知，不过他这个警长却并没有什么具体的管辖地，目前唯一要做的便是好好配合张江和。 “张叔，你说我这个警长算是什么？警局那边根本没有给我具体的工作，就只是扔给我一套警长的制服和一支老掉牙的驳壳枪，就这也算升职？”唐城牢骚不断，不过看他身上笔挺的警长制服，显然唐城并不是不在乎当不当警长，他的牢骚完全是冲着张江和这个始作俑者来的。 “行了啊，我说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张江和好脾气的没有敲唐城爆栗，只是斜着眼瞪了唐城一样。“你今年才刚满18岁，我和你爹18岁的时候，还只是刚入黄埔的穷学生，我们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别说警长，就连个班长都没有当上呢。让你当警长，不是要你升官发财，而是为了能让你随身配枪，身边带着枪，安全上就算是稳妥了。” 唐城闻言低头看着自己挎在身侧的那只驳壳枪，再提起头来的时候，露出满脸的委屈。“张叔，你瞧瞧他们给我的这支枪，我瞧着用来砸核桃倒是不错，这东西能防身吗？带在身边，我都嫌重的慌。”张江和闻言示意唐城把枪取下来，伸手接过唐城递来的驳壳枪，张江和试着将其拆开，接过发现这支驳壳枪枪管的膛线都快磨平了。 “你瞧吧，我没有说错对不对？这支枪的膛线都快被磨平了，打出去的子弹还能有准头？我倒是可以拿这支枪当飞锤用了。”唐城一看真的如同自己所说的那样，立马来了精神，在张江和耳边絮叨了好一阵，后来见张江和的脸色不大好看，这才终于闭口不言。 张江和沉吟一会，拿笔给唐城写了个地址，“下午的时候，你去这个地方，就按这上面写的说出暗语。那地方是我们军事情报处的一个对外据点，有不少的好枪，你看重什么就拿什么，先说好，一分钱一分货，到时候，钱可要你自己掏。” 张江和如此一说，唐城就明白过来，敢情张江和给自己的这个地址，就是军事情报处对外出售武器的一个据点啊。和张江和等人接触的时间长了，唐城见过他们其中大部分人的随身武器，驳壳枪这种携带麻烦且无法保证射击精准度的武器，在军事情报处内部是没有用武之地的，不管是张江和还是他手下的普通队员，配发的几乎都是勃朗宁系列的撸子手枪。 唐城也曾羡慕过张江和他们佩戴的勃朗宁手枪，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能够佩戴勃朗宁手枪的一天。陪着张江和在火车站外带了一个上午，午饭之后，换过便衣的唐城便急吼吼的拿着地址和张江和分开。按照地址，唐城很快就找到了这家被伪装成杂货铺的秘密据点，报上字条上的暗语，唐城被小伙计领进了后堂。 如同张江和说的那样，这个杂货铺的确是内有乾坤，对上暗号的唐城只是跟杂货铺的掌柜寒暄几句之后，便被人带着下了后院的地窖，在地窖里，唐城看到了挂了整面墙的手枪。唐城并没有要仔细琢磨的意思，只是听从带路人的建议，要了一支弹容量13发的勃朗宁1935手枪。 勃朗宁1935手枪又称为gp35，在法国被称勃朗宁自动手枪（bap），在英语国家被称为勃朗宁大威力自动手枪（bhp），在德军中被称为p640(b)手枪，二战时期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敌对双方同时生产和装备的武器。中国早在1935年就向比利时fn公司购进数千支m1935手枪，唐城此刻购买的这支勃朗宁1935手枪，便是国民政府从比利时*而来的正牌行货。 散发着枪油味道的新枪入手，唐城此刻满心欢喜，自己总算是摸着枪了。而且勃朗宁1935手枪应该算是迄今为止，唐城所知道的手枪中，弹容量最大的一款手枪了。自己终于有配枪了，唐城不知道自己应该去找谁分享这份喜悦，左思右想一番之后，唐城还是带着新手枪去找了张江和。 “我说你小子的脑袋里是不是长包了？”和唐城相处的时间久了，张江和的脾气似乎一直都很不好，这次依然，见到唐城亮出自己新得的勃朗宁1935手枪，张江和便控制不住的冲着唐城教训起来。“就算你小子以前玩过你老子的手枪，那你也还是连新兵都不如，像你这样的，就该先弄一支小一些的枪练练手，咋能一上来就弄这种大口径的家伙？” 张江和的话差点憋的唐城没背过气去，暗自心说我弄啥样的手枪，跟你有关系吗？再说，你咋就知道我用不了大口径手枪了？唐城那副不服气的小眼神，终于被张江和在手下人的暗示之下看了个正着，同样气不顺的张江和索性就扯着唐城去了军事情报处的靶场，还跟唐城下了个令旁人张目结舌的赌注。 “没错，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只要你十发子弹能全都上了靶。我不但输给你一支同样的新枪和200发子弹，而且你上回跟我说过那些东西，我也给你全都弄回来。不过你要想清楚了，如果你打的不好，10发子弹中没有超过半数上靶，你就必须答应我加入军事情报处，接你老子的班。” 张江和的激将法显然对唐城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如果不是张江和见势不妙，最后开出令唐城无法拒绝的赌注，唐城可能早就扭头走了。面对不断叫嚣的张江和，唐城突然咧嘴笑了起来，“张叔，您老可要想好了，一支手枪和200发子弹，对你老不算什么。可我要的其他东西，不说值多少钱，那可要花费不少时间才能弄到手。” 唐城突然露出的笑容，令张江和大感不妙，他可是知道如果唐城没有十足的把握，就决计不会答应自己。颇有点骑虎难下的张江和坐蜡了，可这是唯一能逼迫唐城加入军事情报处的机会，他又不想贸贸然放弃如此好的一个机会。一番思量之后，张江和还是要跟唐城进行赌赛，只不过整个赌赛的过程，也只有张江和和唐城两人知道。 “队长，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头，王守义这两天都是按时上下班，和之前几乎没有分别。那家咖啡馆，他再也没有去过，我瞧着，是不是对方已经有所察觉了？”张江和手下中有人提出异议，按照以往他们对敌的经验分析，被严密监视的王守义看着的确是有些反常。 “老虎哥，我说你们就是闲的了，让你们跟踪他，你们好好跟着就是了，等徐州那边传回消息，李逵李鬼一看就知道。早晚都是你们嘴里的菜，着急也不在这一会的，还是好好跟着他吧，说不定突然就会发现新的问题来。”唐城永远都是乐观的，别人着急的时候，他却只顾着擦拭自己的手枪。 事情往往就会出现偶然的变数，就在当天下午，王守义再一次下班回家的途中，这货很不幸的被一辆刹不住的电车给撞了。“没事，没事，只要没死就行了。”跟着张江和赶去医院的唐城，在得知王守义并没有断气的时候，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王守义还没有断气，他就能使用新技能复制一段王守义的十五秒记忆，说不定从中就会有新的发现。 倒霉的王守义没死，但断了两根肋骨和一条腿，唐城身穿白大褂进入病房的时候，王守义还没有从手术的麻醉状态中清醒过来。太好了，这可是复制对方记忆最好的机会了，唐城随即快步上前，伸出左手搭在王守义的手腕脉门上，做出一副根据脉搏情况判断王守义身体状况的样子来。 第十七章 心事 “你叫什么名字？我是问你的真名？你来南京带着什么任务？谁是你的上线？谁是的下线？我还如何联系你的上下线？”唐城压低嗓子问的这几个问题，听着杂乱无序，实际却是唐城在有意的引导王守义的思维意识，只要王守义的思维意识随着唐城的发问开始思索回答，他的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的出现相对应的场景和人物，而唐城恰恰就可以趁机复制这些场景记忆。 连续几遍询问同样的问题，唐城成功从还没有完全清醒起来的王守义脑海中，复制出一段十五秒的记忆。王守义清醒之后，很可能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在麻醉状态下都说过什么，但唐城复制的记忆，却是清晰无比。不过唐城并没有把自己从王守义身上发现的线索告知给张江和，因为如果不做好铺垫，唐城害怕自己说出来的线索，会被张江和以为是自己的不乱猜测。 唐城询问王守义的时候，张江和还在病房外向医生询问王守义的伤势，等他进入病房的时候，唐城早已经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站在王守义病房的角落里。“先不要惊动他，继续监视为主。”张江和看了一眼还处于昏迷中的王守义，便马上决定把行动中心都转移到那个叫任远的数学老师身上，左右这个叫王守义的短时间内不可能离开医院。 唐城对此并无异议，实际上，在张江和刚才交代手下亲信的时候，唐城看似若无其事，实际正在脑海中回放自己从王守义那里复制来的思维记忆片段。唐城刚才询问王守义的问题太多，所以他从王守义脑海中复制来的记忆也都是零散的，虽说只有短短十五秒长短，却出现了至少四个以上的场景。 唐城回放的这段记忆中，第一个出现的场景便是一根石柱，这样的石柱在市区里很多地方都有，不过柱子后面隐隐露出小半张招牌给了唐城最好的提示。“是个诊所，这就好办了。”确认柱子后面的小块招牌上有诊所字样后，唐城被柱子下方的那副涂鸦吸引了注意力，后世里看过无数谍战片的唐城，第一时间就觉着那副涂鸦应该会跟王守义有关联。 第二天片段场景，便是那家咖啡馆了，出现的人物也正是那个叫任远的数学老师，只是可惜，唐城复制的记忆场景是无声的，所以他并不知道王守义和任远之间交谈的内容。复制记忆中出现的第三个场景却是唐城最感兴趣的，这第三个场景里，也是出现物品最多的一个。 收音机、稿纸、钢笔、书本、打火机和一个满是灰烬的烟灰缸，所有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所构成的场景令唐城心中大喜。作为一个曾经看过十几遍谍战剧《潜伏》的谍战迷，这样的一个场景根本就跟剧中主人公利用密码书和收音机接收任务的场景一模一样，唐城现在能百分百的肯定，王守义接收指示的途径便是通过收音机。 张江和说日本特务上下线之间相互联系的周期不会超过一个星期，也或者是五天，现在自己已经弄清楚王守义和上线联络的方式，那么接下来，便是如何说服张江和对王守义住所进行搜查了。跟着张江和离开医院，唐城再度回到王守义的住所外，张江和在这里留了两个手下，黑子也在这里等着唐城。 “五哥，咱们留在这里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今天早点回家吧？大姐早上说了，今天晚上家里吃饺子。”和小海他们几个相比，不喜多言的黑子就只有好吃这个缺点，尤其是吃饺子的时候，那股劲头看着可不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唐城没好气的瞪了黑子一眼，后者缩了缩脖子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眼神中的渴望却是太过明显。 “走吧，回家吃饺子。”唐城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有其他事情要做，便带着黑子准备回家。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间街边店铺里突然传出一声枪响，根本还不等唐城做出反应，就见一个短衫汉子快步从那间店铺里冲出来，头也不回的向前面的街口奔去。马上反应过来的唐城随即伸手拉住黑子，两人和其他路人一样，立刻向街道的另一端移动过去。 能在闹市里开枪，就绝对不是小事情，虽说自己已经搭上了军事情报处的关系，可唐城知道军事情报处也不是万能的。“五哥，你说刚才开枪的会是什么人啊？”唐城两人随着人流快步行走，黑子却一边走一边回身探望，口中更是问着唐城。唐城暗自皱眉，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小子给我闭嘴，有些事情只能看不能说，小心惹祸上身。”唐城黑着脸一声呵斥，黑子不敢再多嘴发问，两人绕过前面的街角，唐城这才松了一口气。南京城虽说是国民政府的首都，可局势却越发的混乱起来，向这样当街开枪的事情，这个月里已经发生数起，唐城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提前做南下的准备了。 回到家中，唐城的情绪稍稍好了一些，热气腾腾的饺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一口面汤下肚，更是令唐城对家这个字有了更深的理解和感悟。吃过饺子，唐城借口有事外出，径自去了孙鑫的院子。“孙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唐城也不跟孙鑫客气，直接挑明了来意。 居家南下，这是唐城早就跟孙鑫提过的事情，当时孙鑫直说需要时间考虑，而且唐城还需要准备足够的钱物。现在唐城手上已经有足够用的钱物，余下的就要看孙鑫的意思了。和外来户的唐家不同，孙鑫是土生土长的南京本地人，中国人讲究故土难离，况且是孙鑫这样教授国学的文化人。 “小子，你可是想好了？”孙鑫的反问倒是令唐城觉着自己担心是多余的，尤其看孙鑫此刻的表情。“现在的局势的确不好，国府一直想借助国际社会来制约日本人，可外国人终究是外国人。中国人讲究德信和道义，外国人却只讲究利益，如今日本人势大，恐怕国府的希望最终会落空。”对当前的局势，孙鑫有着自己的判断，唐城对此也是频频点头称是。 “孙伯，这么说，你是同意南下了？”唐城有些弱弱的问道。“我这阵子一直在跟军事情报处打交道，听他们说，很多高管贵人已经计划在南边购置土地房屋。只这个月，武汉、长沙和重庆的低价就上涨了2成，我琢磨着如果再往后，南边的地价可能还要继续上涨。”唐这这番话实际就只有一个中心思想，那就是南下要趁早，否则到时花费更多。 见孙鑫还有些犹豫，唐城便急言道，“孙伯，我这阵子弄到一笔钱，虽说不算很多，但也足够咱们南下购置产业的。咱们也不是啥贵人，只求个粗茶淡饭而已，只要能有个容身之所，总也好过那些难民，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有张江和送来的那些财物，唐城现在也算是有底气说这话，毕竟那些财物足够他们在重庆过的很好。 孙鑫之前只所以会说要时间考虑，实际也是因为囊中羞涩的关注，现在唐城说钱不是问题，孙鑫倒是真的有些心动了。见孙鑫似乎还在犹豫中，唐城随即笑道，“孙伯，我也不是说现在就要走，老话说的好穷家富路，这么多人南下，在这之前要做的准备还有很多，倒是也不急于一时。我今天来，只是要孙伯你的明确决定，免得到时候出现偏差。” 孙兴从没有把年仅18的唐城当成孩子看待，尤其唐城今天这些话，更是令孙鑫对他刮目相看。略微沉吟之后，孙鑫索性一咬牙，便当场给出答案。“行吧，我老头子也就舍命陪君子一回，知道你小子拉着老头子南下为的是什么，不过我有话说在前面。我那些学生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军事情报处这边，你也别拉下，左右只是助力，谁管用就靠谁。” 孙鑫这番话令唐城当即抚掌叫好，一个国学教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并不是一个读死书的，这样的人就应该好好活着才是。“孙伯，和你老认识这么长时间，今天才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姜是老的辣了。”唐城这话听着是在夸人，可仔细回想，孙鑫忍不住冲着唐城翻了一记白眼，心说这小子拐着弯的骂人呢。 “你小子也别说我，给你粘上一身毛，我看你小子比峨眉山上当猴子也差不多少。猴精猴精，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小子，还有脸说老头子我!”孙鑫摆出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冲唐城反驳，可笑嘻嘻的唐城却根本不当回事，既然孙鑫已经同意南下，还主动把话说开，唐城知道这件事情基本上没有什么差池了。 第十八章 密谈 成功说服孙鑫南下，唐城心中满是欣喜，不过离开孙鑫的住所之后，唐城马上给张江和打了个电话，言明要去张家蹭饭。蹭饭也只不过是唐城的一个借口，唐城真正的目的是把张江和也拉入自己的南下计划中来。孙鑫有不少学生在重庆，可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并不在政府中任职，要想在重庆不受人欺压，抱紧张江和的大腿才是上策。 张江和早已成家，妻子是四川人，家中还有一子一女。自两个月前跟张江和搭上关系，唐城没没少来张家，按照习惯，打着蹭饭为借口登门的唐城只是带了些水果和熟食。“小五，你家也不宽裕，下次来，别再带东西了啊!”张江和的妻子性子和善，见唐城又带来这么多的东西，便忍不住出言规劝。 “婶子，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我张叔可是帮我升了警长呢，那能空着收来蹭饭啊!”唐城呵呵笑着，对张江和妻子的昵怪浑不在意，还不忘记冲着张江和的一对儿女做了个鬼脸。唐城本就在家吃过饭的，所以只是草草几口就说吃饱了，张江和心知唐城是来找自己有事的，便带着唐城去了自己的书房。 “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张江和不抽烟，到也不厌烦别人在自己面前抽烟，等着唐城把烟点着了，这才慢吞吞的出言问着唐城。 “张叔，你是军事情报处的人，应该能接触到很多我们这样平头百姓接触不到的消息。我就问问，你觉着日本和中国之间会不会爆发战争？我这几天总是有些心绪不宁，南京离着上海实在太近了，这万一有事发生，我怕到时会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管。”唐城借着抽烟的动作眯缝了眼，实际却在留意张江和的表情变化。 如同唐城预料的那样，张江和听到这些话，马上变了表情。“你小子是嫌活得太好了是不是？我跟你说没说过，不要议论局势，跟谁都不行。会不会打仗，自然会有上面的人操心，你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警长，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别总想那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事情。”张江和的表情在此刻忽然变得有些狰狞，眼底里隐隐透出的戾气，令唐城心头狂跳不止。 唐城没有接话，只是低头抽烟，书房里瞬间暗叫下来，稍顷之后，张江和像是为了打破这种尴尬般的轻咳几声，然后才轻声言道。“现在的局势，的确是谁也说不好，市府里的一些人已经偷着派人去武汉长沙一带购置田地。光是这个星期，军事情报处就已经暗中抓捕多人，听说都是准备去西南购置产业的官员。”张江和的声音听着有些空泛，唐城却不由得抬头看向对方。 “所以说啊，张叔，上面的人都已经开始布置后手了，咱们这样的小角色，还需要早做打算才是啊!”唐城伸手入怀，从上一内袋中摸出一本存折来。“年初的时候，我就在花旗银行开了账户，我准备把家里所有能动的钱，都去黑市换成美元和英镑存进花旗银行。听说花旗银行牌子很硬，而且在重庆那边也有分行可以随时取用，这样会稳妥一些。” 和唐城结接触的多了，张江和早就知道唐城是个遇事果断之人，这会见唐城都把花旗银行的存折都拿出来了，自然明白唐城的用意。“你家准备去重庆？那边有亲戚吗？为什么不去武汉？市府那帮人可都在武汉置办的产业，重庆有什么好的。”张江和原本心里就已经有了主意，听唐城话里话外的提及到重庆，便忍不住出言劝说唐城去武汉落脚安家。 “张叔，市府那些人之所以选择武汉或是长沙，全是因为这两地商业发达、交通便利，而且听说武汉和长沙的繁华不弱于南京。他们这种人，一贯都是享受惯了的，自然是要找一个适合他们享受生活的地方。可我个人认为，正是因为武汉和长沙都是交通便利，商业发达的地方，一旦开战，这就会成为致命的弱点。交通便利反而有利于日军运送部队，会更快的集中力量攻击它，商业发达更说明这两个地方在中国是具有影响力的城市。这样无论是在军事意义上，还是威慑和摧毁国民抵抗意义上，都是日军最佳的选择。” “可重庆就不一样了，重庆的地理位置特殊，四周环山，长江和嘉陵江环绕，是个易守难攻之地。尤其是长江三峡，是一个天然屏障，日本海军虽说船坚炮利，可他们的大型舰船无法通过长江攻击重庆。更重要的是，重庆地处西南，自然有足够的战略纵深，日本如果调动陆军进攻，重庆的地理位置在最大限度上，算是拉长了日军的补给线。” 唐城此刻的侃侃而谈，令张江和能看得出来唐城对自己的判断极为自信，过稍顷之后，张江和才轻叹道。“小五，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老实说，就算是我也不能够确定一旦发生战争，南京会怎么样。就在前几天，也有人跟我讨论这件事，听说委员长身边已经有人提议迁都了，只不过，他们都倾向于迁都武汉或是长沙。” 唐城对张江和的摇摆不定并没有觉着奇怪，换做自己是张江和，可能也会如此。“张叔，你是军人，没得选择，可不管怎么说，我婶子和两个孩子却是无辜的。就算是军人，为了家人考虑一二也不是什么错事，我只是说把家人迁去重庆，可并不是叫张叔做逃兵啊!”唐城的话令张江和瞬间反应过来，对啊，如果只是先把家人送去重庆，就算被处里的上司或是同僚们知道了，怕是也说不出什么来。 “张叔，我不敢说自己的判断就一定对，但若是要我选择，我一定会选择重庆，毕竟稳妥些并没有错。再说我婶子原本就是四川人，去了重庆，也算是回到故乡了，生活上应该不会出现不适应。”打亲情牌，是唐城此刻唯一能说服张江和的办法，果然，在唐城提及张江和妻子的时候，他明显发现张江和的表情松弛下来。 “可咱们都不是重庆人，对重庆的情况也是两眼一抹黑，你婶子更是十几年都没有回过四川，和那边的亲戚早就断了联系。这么多人去重庆，要买房子，还要有个能够糊口的营生，咱们不了解重庆的情况，怕是事情不好办呐!”张江和顾虑多多，可他这些忧虑在唐城看来，却并不是什么难事。 “张叔，你就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难怪这么些年会一直被人压着没办法冒头。”唐城随即拖动身下的椅子，让自己离着张江和近了些。“我认识一个大学里的老教授，这老头就是重庆人，尤其在重庆有不少能派上用场的学生。再说我也没有说要你丢了现在的这个身份，我就不信你们军事情报处没有在重庆提前布置的打算，大不了，张叔你可以主动申请调去重庆打前站就是了。” “你小子，倒是把什么都想到了。”张江和咧嘴笑道，他当上这个行动队队长不过才短短2个月，若是要他从军事情报处离开，张江和绝对舍不得。唐城建议主动申请调去重庆打前站的这个提议，倒是合了张江和的心意，只要自己身上还有军事情报处行动队长的这个身份，就算是去了重庆，也还是人上人。 “张叔，你们军事情报处里，能想你这样看清楚形势的人应该不会少，可是敢主动申请调去重庆的人应该不会有很多。你现在只是个行动队长，一旦调去重庆再干出点成绩，或许科长、站长也是能干的。”唐城并没有把话全都说出来，见着张江和的表情缓和下来，唐城才笑言道。“张叔，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机会来了，可得要把握住才是。” “你小子费劲巴力的鼓动我南下重庆，你有什么好处？可别跟我说什么大道理，我还不知道你…”被唐城吹捧的有些欣欣然的张江和终于清醒过来，随即满脸鄙视的看着唐城，那眼神，明显是说唐城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货色。 唐城见状，马上陪上几声干笑，“嘿嘿，张叔，咋也不能叫你单枪匹马调去重庆不是。咱爷俩这两个月合作的不错，你得名我得利，莫非你觉着重庆那样的地方就不会有日本特务了？你们军事情报处不是还管着警察部门嘛，我跟你去了重庆，你咋也的给我个警长干干吧？到时候，咱爷俩继续联手合作，等你当上站长的时候，记得多给我点赏钱养家就是了。” 在张江和面前，唐城很少隐藏自己的想法，可他越是如此，张江和就越是跟他亲近，这次亦是如此。唐城两人在书房里待了很长时间，一直到了月上树梢，唐城这才终于告辞离开，张江和罕见的亲自把唐城送出了自家大门。“这个孩子了不得啊!”目送唐城远去，张江和这才暗自叹息一声。 第十九章 黑市巧遇 跟张江和密谈之后，唐城连续两天都带着黑子出没于黑市里，他不但把自家的那些法币大洋都换成了美元和英镑，还帮着张江和换了不少的美元和英镑。“奶奶的，还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真是头疼啊，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满满一大包的法币大洋拿出去，换回来的只是薄薄几叠美元和英镑，一直缺钱的唐城恨不能直接抢了这黑市里的所有美元和英镑。 “五哥，你快看那边，那个大块头不就是上次跟咱们打架的家伙吗？”被唐城带来望风的黑子突然指着一个人低声叫了起来，唐城闻言抬头，就看到一个身高腿长的背影映入眼帘。“没错，就是他，就是他把山子嘴巴打出血的。”黑子指着那人，眼中隐隐冒出火气。 半个月前，黑子他们几个再街边玩耍的时候，跟几个身上带着伤的短打汉子起了冲突，若不是唐城出现的及时，黑子他们几个可能就要吃了大亏。黑子平时不爱说话，可他的记忆力却是几个少年中最好的，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半个多月，可黑子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个大高个子。 唐城从不怀疑黑子的超强记忆力，见黑子认出对方来，便冲着那个高个子挑了挑眉毛。“那行，先跟着他们，看他们来这里做什么。一旦盯准了事情，我就给张叔打电话，先把这个老小子给抓了再说。”出没于黑市里的人，十个里面能有一两个良善之辈就不错，唐城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既然不是什么好人，整治对方的时候，唐城心里就不会心存愧疚。 被黑子认出来的大高个子显然早已经忘记半个多月前的那件事，唐城和黑子两人，在他身侧来来回回的走了几遍，也没见他有所察觉。“咦!这货莫非是个傻的？”见对方毫无察觉，唐城心知暗自嘀咕起来，随即在对方身前停了下来。在这个大块头反应过来之前，唐城只是笑着轻松撩开自己的衣襟，一支别在腰带上的手枪随即露了出来。 大块头原本有些恼怒突然有个人挡住自己的去路，只是在看到唐城腰间的手枪之后，这个大块头却愣住了。大块头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女人和他一起，他们两人也都看到唐城腰间别着的手枪，在唐城将要开口之际，那年轻女人却马上做出一个令唐城颇感意外的动作来。只见那年轻女人向前跨出半步，然后身子一转，就和那大块头形成一个夹角，正好把那中年男人挡在了身后。 这就有意思了!原本要开口说话的唐城立马换了一个表情，故意阴沉了脸指着身前的大块头低声喝道。“大傻个子，上次是你运气好，打了我兄弟还能脱身。这次可就没那么运气好了吧!小爷今天心情好，不如咱们就来说道说道那天的事情，我那兄弟的两颗牙齿也不能白掉了。”唐城故意摆出的这幅做派，不止令那大块头一头雾水，其他两人也是一脸迷茫。 黑子适时的从唐城的背后跳了出来，伸手戟指这那大块头怒道，“咋的？打了人就装忘记了？想都别想，那天就在十字街，你打伤了我两个兄弟，其中一个还被你打掉了两颗牙齿。”黑子提到了十字街，那大块头这才似乎想起是什么事情来，只是不等他开口说话，就见唐城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这位大叔，想来这个大块头是和你一起的啰？”唐城没有去看身前站着的大块头和那年轻女子，而是径自冲着被两人都挡在身后的中年男子笑道。“我今天不是来找事的，正所谓欠债还钱，还有一句话叫做打人赔钱。这个大块头打伤了我的两个兄弟，其中一个还掉了两颗牙齿，如果不信，你大可以现在就问他，看我们有没有说假话。” 唐城说着话，身子向前一晃，直接斜着肩往前一插，整个人就趁势挤进大块头和那年轻女子中间，只差一点就要跟那中年男人脸对脸贴在一起。措不及防被唐城插了进来，年轻女子大惊，随即抬起手肘向前顶，试图让唐城知难而退。“别动手，咱们都是文明人，应该以理服人才是。”不等年轻女子的手肘碰到自己，唐城却呲牙一乐，身子向后快速一缩，就又退回到刚才的位置上。 几人之间的交锋时间很短，而且速度很快，旁人即便看到，也闹不清唐城他们几人发生了什么事情。“算了，小爷今天高兴，就暂且放过你们好了。”出人意料，唐城退回原来的位置之后，却马上笑着让开了道，只是在那中年男人经过自己身侧的时候，唐城贴上去低语了一句。“大叔，黑市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比如中统，比如警局的探子，小心别上当啊!” 唐城这句话自然是出于好心，但停在那中年男人耳中，却犹如霹雳一般，回身看去，却见唐城正站在原地冲着自己露出诡异的笑容。“走，离开这。”中年男子回过头，口中低语一句，三人很快混入人流消失的无影无踪。目送三人离开，唐城心中此刻满是激荡，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在黑市里遇上地下党。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唐城便每时每刻都在留意跟地下党有有关的讯息，只是南京是国民政府的首都，中统在这里拥有庞大的势力和情报网，唐城打听到的每每都是中统破获地下党的消息。不过唐城万万没有想到，幸福会来的如此之巧，自己竟然会在如此的一个场合里，会因为半个月前的一次街头斗殴，如此巧合的遇到了地下党的人。 唐城的触判技能，每天可要使用三次，唐城用触判技能确认角川隆一和王守义身份的时候，皆是用左手触碰目标的身体。刚才挤入那年轻女子和大块头中间的时候，唐城趁机和那中年男子进行了身体接触，虽说只是一触即离，但唐城发动触碰技能的同时，他的右手已经和那中年男子的身体有了接触。这在旁人眼中根本不算什么的接触，却将那中年男子的隐藏身份真实的暴露在唐城眼中，所以唐城最后才会刻意的提醒对方一句要小心。 “五哥，那大个子打了山子他们，咱们干嘛要放过他们啊？”唐城心中激动，黑子却是一脸的不乐意。他原以为唐城都把抢亮出来了，怎么也得要对方赔钱才是，谁想到，唐城居然就这么放对方走了。 “憨子，你咋就掉进钱眼里去了!这三个人明显不一般，没准人家身上也带着枪呢!人家三个人三支枪，咱们两个人只有一支枪，真要动起手来，你觉着咱们能有胜算不能？”唐城抬手敲了黑子一记爆栗，然后张开手臂揽住黑子的肩膀低声言道。“有些事情，等我有时间了再跟你仔细说，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跟上去，看看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接连走过两个街口，周文都一直觉着身后有人跟踪，赵铁锁已经按照他的叮嘱，从刚才那个街口向左转去了安全屋，周文自己则带着孙梅一路向东。“周叔，我总感觉有人跟着咱们，一会，你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看看情况。”孙梅同样觉察出异样来，只是好几次回身，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心中警醒的孙梅，随即要周文走在前面，自己则放慢脚步在十几米外远远跟着周文。 “哟，这个丫头片子还挺机灵!”站在街道对面小摊前的唐城虽说背对着孙梅，可他却能从小摊上挂着的小块镜子里，清楚的看到苏梅的一举一动。唐城跟着周文三人，只想借此找到这三个地下党的落脚之处，只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三个地下党来的却是北华街。那个日本特务角川隆一，便是在这里被唐城抓住的，还好事情已经过去几天，这里的人早已经忘记了唐城。 孙梅警惕左右，却没有留意到离她不远的一个黄包车夫，正假借喝水的动作，偷偷的留意着她的举动。亲眼见着周文安全的走进那个店铺，没有丝毫收获的孙梅在街边停了一下，这才顺着周文的脚步也进了那个店铺里。“五哥，那两人进了周记茶庄，那个大块头跟丢了。”稍顷之后，黑子哭丧着脸回来。 “算了，那个大块头只是个小角色，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落脚就是了，把这些钱发给他们，然后咱们回家。”唐城并没有趁机训斥黑子，从那三人突然分开走的时候开始，唐城就知道对方应该是有所警醒了，否则唐城也不会临时召集了相熟的几个黄包车夫做帮手。 相较日本特务的狡猾和隐忍，这个时候的地下党还不算成熟，在刚才的一路跟踪中，唐城至少三次故意露出马脚，可周文等人却始终没能识破，这让唐城为周文他们感到着急和惋惜。唐城这点跟踪的本事，全都是从军事情报处学来的，中统是专门对付地下党的组织，相信他们的手段也不会很差。 第二十章 故意引导 唐城一连两天没有跟张江和照面，第三天一大早，张江和就派人来接唐城，直接把唐城接去了王守义的住所。“你小子这两天都干什么去了？怎么连个面都不照？”张江和见面就赏了唐城一记爆栗，口中更是牢骚不断。“你现在好歹也是个警长，虽说你们警局没有分派你具体的职务，但你小子好歹也去警局报个到呀，你们局长可是给我打好几个电话了，要不是我说有案子要你协助，你小子说不定早就被调去监狱看大门去了。” 张江和的牢骚，在唐城听来却是一个长者的教导和关心，所以便嘻嘻哈哈的回敬了张江和一支香烟。“张叔，你可别光说我啊!你也知道我这个警长是怎么来的，警局那边不给我具体的职务，你说我还每天跑去警局干啥？难道去给他们笑话不成？反正我每个月照常领钱就是了，那个胖子下次再打电话给你，你就还说有案子需要我协助，说不定人家也巴不得我不去警局给他们添乱呢!” 唐城的这番话听着哟学乱糟糟的，可张江和仔细一琢磨，唐城的话未必没有道理。“那行，我下午回去，就直接给你们警局下一个公文，就说我有案子借调你帮忙。不过你小子给我记住，拿出你上个月的劲头来，多给我找几条有用的线索出来，你张叔我这几天的日子可不好过，要拿点有用的东西来堵住上头的嘴才是。” “不是吧!”张江和的话令唐城立马原地跳了起来。“张叔，你扳着自己的指头好好数一数，从上个月到现在，我已经帮着你们抓了多少日本特务了，少说也有小20了吧!张叔，你真当日本特务就像地里长的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长一茬啊!就算是割韭菜，你这频率特太快了一点吧!再说，你手里不是还有那个叫任远的数学老师嘛，直接抓了交上去就是了呗!” “你小子说的轻巧，上面可是指望从这个任远身上勾出其他潜伏在南京的日本特务呢!”张江和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斜眼看着唐城，唐城却在心中暗自嘀咕，日本间谍潜入国统区，一般都会以小组的形式相互联系，小组与小组之间却并无连续。那个叫任远的明显跟王守义一个潜伏小组，军事情报处妄图利用任远勾出其他的日本特务，恐怕到时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唐城暗自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言语，然后才对张江和言道，“既然你们现在还不能动任远，那今天把我叫来这里是为什么？”唐城此刻就站在王守义的住所里，努力所及之处，都已经被张江和手下的人翻的一团糟，他这么问张江和，明显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张江和倒是也不着恼，只是伸手指了指唐城，“你啊，有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根本不是个孩子，倒像是个老头子一样滑不留手。王守义已经被我们抓回处里了，情报科那边正在审讯，我这边左右都是闲着，就来这里，试着看能不能找出点有用的东西和线索来。”张江和如此一说，唐城才终于知道，敢情那个王守义已经被抓回军事情报处了。 “张叔，你们这就抓了王守义，那任远那边怎么办？你们现在能确定王守义和任远不是上下线的关系？”唐城很是不明白，张江和他们为何会如此心急就抓了王守义。虽说军事情报处有可能从王守义嘴里逼问出自己感兴趣的情报和线索来，可如果王守义和任远真的是上下线关系，王守义的被捕就有可能会令任远有所警醒，甚至是摆脱监视逃离南京。 唐城的发问，张江和回答起来没有一点底气，因为抓捕王守义的命令是处长亲自下达的。“张叔，看来你们行动科还真是不受你们那位处长待见啊!我亲手在北华街抓的那个日本特务也是这样，如果不是情报科下手太狠把人给弄死了，说不定你受伤早就有其他线索和情报了。结果怎么样，人家情报科一点事没有，脏活累活全都是你们行动科的。” 军事情报处里上下全都知晓，行动科和情报科一直不对付，情报科一向是处长的嫡系心腹，而行动科里却以保定系为主。张江和如果不是因为出身黄埔，处长根本不会同意他当这个队长，也更加不会多次召见张江和。唐城的这几个问他，算是彻底把张江和心底里的火挑了起来，只是因为这里人多口杂，张江和才会强忍着没有发作出来。 “先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赶紧给我想个办法，咋样才能通过那个任远钓出其他的日本特务来。”张江和手下的几个亲信之人，都是些善战不善谋的粗人，找不到人商量的张江和，现在也只有依靠唐城了。唐城闻言，立马冲张江和伸出三根手指，被张江和瞪了一眼之后，唐城才瘪着嘴收回了一根手指。 一叠十元面额的钞票很快出现在唐城手中，当着张江和的面，唐城很是市侩的把钞票仔细数了一遍，这才故意小心翼翼的塞进上衣口袋里。“张叔，其实这事也不算难，那个任远不是个数学老师嘛。你就挑几个人乔装成老师潜伏进那所学校里去，反正你们那位处长还想用他钓大鱼，你们的人就有大把的时间去靠近他侦察他。张叔，只要有恒心毅力，铁棒也能磨成针。只要你的人肯下功夫，再多一些耐心，我不信找不出那个任远的马脚。” 200块钱就换这么个回答，张江和多少有些不满意，可是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唐城给出的建议似乎也有些道理。唐城两人站在门口说话的功夫，张江和手下那些人，早已经把王守义的住所仔细翻了一遍，除去发现桌上的收音机有些可疑之外，他们就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物件和地方。“先不着急，张叔，我进去看看!”早就知晓内中乾坤的唐城，不想白白浪费这个机会，跟张江和说过之后，便抬腿进了屋子。 厨房和客厅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唐城只是草草扫了一眼便略过，王守义的卧室，才是唐城搜索的重点。和那段复制记忆中显示出来的场景一样，那部收音机就摆在王守义卧室的小几上，而小几的对面，便是摆放着三排书籍的木质书架。“别动，先让我看看。”张江和手下的一个行动队员正要翻动那些书籍，唐城见状及时出言阻止。 “怎么？你觉着这些书有问题？”跟着进来的张江和也把目光投注到那些书籍上，只是他并没有觉着这些中文版的书籍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不，还不知道，我只是觉着有些奇怪。”唐城下意识的摇着头，他不可能告诉张江和，是自己复制了王守义的记忆，才知道王守义就是用了其中的两本书充当密电码的。“这个王守义，只是火车站的一个调度员，买这么多书，可是需要花费不少钱的。难道他觉着看书多了，以后就能当上火车站的站长不成？”唐城在有意的引导张江和，只有让张江和自己找出疑点来，唐城才能很好的隐瞒某些事情。 果然，唐城这话说出口，张江和随即沉默下来，但眼神中却隐隐透着一丝疑惑。唐城见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俯身摆弄起那部收音机来。打开收音机的开关，唐城试着调节波段，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唐城却忽然舒展了眉头，自己似乎已经找到了最关键的东西。“张叔，这台收音机似乎有些不对头，你来听，这里面完全听不到那种沙沙声。” 唐城打开收音机，代表开关已经打开的红灯是亮着的，可即便搜不到波段，收音机里也应该传出沙沙声才对，可这台收音机里却是都听不到。“打开!”张江和一声令下，马上就有人过来，用工具从后面打开了收音机的后盖。“哈哈，我就说你小子是个福将!”看过收音机里的东西，张江和笑的合不拢嘴，其他人亦是如此。 电台和密码本，这种直观性很强的证物，在不少人看来，远比抓获真正的日本特务还要重要，此刻已经被打开后盖的收音机里，就藏着一部小型电台。发现了被伪装起来的电台，就意味着王守义很有可能是连接南京日本特务小组的信使，于是乎，张江和手下的队员再一次展开搜索，寻找可能存在的密码本。 唐城自然知道密码本是怎么回事，在张江和手下队员再次搜索无果的时候，唐城凑到张江和身边低语几句。张江和马上派出一辆轿车和两个手下，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复命回来的手下带来一个两鬓斑白且一脸惊慌的老头子。 看见这个一脸不耐的老头子，唐城马上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马大爷，你别紧张，是我叫他们去接您的。”唐城话音刚落，就被老头子瞪着眼，迎面在脑门上敲了个爆栗。 第二十一章 搜查 “臭小子，一天天的不着家，原来就是跟他们混在一起啊!你知不知道，你娘多担心你!”看到了唐城，老头子脸上的惊慌之色瞬间消散不见，老头子丝毫不惧张江和等人，对着唐城吹胡子瞪眼好一阵训斥，直到唐城顶着脑门上的红肿，答应管一个月的酒，被唐城称呼为马大爷的老头子这才悻悻作罢。 “小五，这老头谁啊？”张江和低声问着唐城。 “是我认的一个师傅，家传营造的本事，听说祖上是给宫里盖房子修缮宫殿的。”唐城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冲张江和解释道。“你手下这些人抓日本特务是把好手，可要说这找寻机关密室暗格的本事，可能就不如我这位师傅了。”唐城如此一说，张江和才明白过来，敢情唐城要他派人去接这个老头子来，是准备利用对方的本事，找寻王守义住所里可能存在的密室暗格。 马大爷虽说脾气大了些，可本事也是有的，只是爬上爬下的把王守义的住所里里外外的仔细看了一遍，没多会功夫，就在厨房的水槽下面，找出一个暗格来。“找到了，队长，找到密码本了。”张江和的一个亲信手下，扬着湿漉漉的右手高声喊叫起来，水槽下的暗格里找到了一本被油纸层层包裹的密码本。 密码本的出现，倒是令唐城吃了一惊，他从王守义那里复制来的记忆，可不是这样的啊!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电台和敌方密码本，一直是军事情报处渴求而不可遇且算是重中之重的目标，就算这两个月里已经多次破获日本潜伏特务的张江和，也没能弄到一份日本情报人员所用的密码本和电台，这下可好，连电台和密码本全都齐活了。 大喜过望的张江和随即也顾不得矜持了，三步并作两步走，没等唐城回过神来，张江和就已经面色狂喜的一溜烟窜进了厨房里。十几息之后，张江和拿着一个黑色封皮的小册子，看张江和脸上那郑重中混杂着狂喜的表情，唐城就知道张江和一定是已经看过小册子里的内容了。果然不出唐城所料，张江和走出厨房之后，说话的声音中都带着一丝微微颤音。 “小五，你小子的确是一员福将，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找到的东西，你找来的人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出来了。小五，这东西对我们军事情报处可真是太重要了，我一定会上报处长，这次给你重赏。”张江和是个面皮薄的人，很少当着其他人的面夸奖唐城，这一次，显然是因为太过欣喜的缘故，才会使得张江和一改往日的习惯，当着一干手下的面对唐城大加赞赏。 那个小册子真的是密码本吗？唐城此刻已经听不到张江和都说了什么，他的目光直视集中在张江和手中的那个小黑册子上。自己从王守义脑中复制出来的那段记忆明明清楚的现实，对方是用书架里的两本书充当破译编码的，可这本藏在水槽下暗格里的黑册子又怎么解释？唐城脑中此刻早已经是一团糟。 “小子，那东西真的很重要？”一直没有说话的马大爷此刻悄悄靠近唐城，低声向唐城问道。唐城从恍惚中清醒过来，闻言扭头看向马大爷，只是看清楚了马大爷此刻的表情，唐城的心中便不由得咯噔响了一下。唐城太熟悉马大爷了，一看到这个老头子此刻脸上的表情，唐城就知道这个老货一定是还发生了什么，刚才却没有指出来。 “马爷，你真是我亲大爷，你既然知道他们都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你咋还敢跟他们玩瞒报的把戏？你这是嫌咱两个的脖子硬，还是嫌人家手里攥着的刀子不够快啊？”唐城见状立刻就要咆哮起来，可是一想身边还有张江和他们，只好压低了声音向马大爷抱怨道。后者的表情也是呆愣了一下，随即眼底里露出些许的慌乱，他们这种江湖人最怕的可就算是官府了。 “那你说咋办？你刚才也没有给我说清楚，我还以为还是像上次那样，咱们能瞒下些值钱的东西呢!”见唐城板了面孔，好像不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强作镇定的马大爷顿时也有些慌了手脚，军事情报处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得罪了他们，一准没有好日子过了。 “先别着急，先看看情况再说，只要咱们自己不先乱了阵脚，他们也拿咱们没有办法。刚才要不是你出手，水槽下面的东西，他们根本别想找到。”唐城咬着后槽牙，向马大爷使出一个看情况再说的眼神，后者随即会意的点了点头，便不再跟唐城继续交谈下去。 找到了密码本怎么办？自然是要马上上报此事，还要亲自带回军事情报处上交给处长。这些连唐城都明白的道理，张江和这个行动队长岂能不知道，所以他一刻都没有多耽搁，只是留下四个个手下配合唐城两人，对王守义的住所继续搜查，自己则带着其他人马上返回军事情报处。“张叔，千万记住别吃独食，要带着你们科长一块向上级汇报。”临分开的时候，唐城把张江和拉到一边，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正值张江和心情大好之时，唐城的这句话在张江和听来，完全就是自家子侄对长辈的善意提醒，所以也就更加不加掩饰的对唐城露出一个大大笑脸。“你小子，就是个小人精，不来我们军事情报处还真是可惜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好好考虑考虑，有你张叔在，你还怕没有前程啊!”张江和的话令唐城在心中翻了一记白眼，心说还真是说你胖你就喘上了。 张江和此刻的确是极度兴奋的，被调入军事情报处半年多以来，一直没能得到上级的赏识，就算自己这两个月频频破获日本潜伏特务，在科长和处长面前，自己还是不如一些人吃香。这下好了，自己找到了一份日本潜伏特务的密码本，总该轮到自己扬眉吐气了吧!建功立业要趁早，唯有让上级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能力，有了机会的时候，上级才会想到自己。 不过唐城的提醒，张江和也同样记在心里，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自己就越发的不能张狂忘形，毕竟处长那人太过严厉方正，不喜欢得意忘形的人。张江和带人离开，王守义的住所里也就剩下唐城他们六人，唐城随即以肚子饿为由，拿出些钱来，请张江和留下的四个人先去街口的小饭铺吃饭，然后回来的时候再给自己和马爷带点吃的就行。 军事情报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换句话说，能进军事情报处的可没有几个笨蛋。张江和待唐城如同自家子侄，刚才那个密码本如果不是唐城，可能根本找不出来。眼见着唐城以肚子饿为由，张江和留下的四个人心知是怎么回事，便马上谢着唐城出钱请吃饭，随即结伴去了街口的小饭铺。 “行了，现在就只剩下咱们两个了，你老仔细找一遍，把你刚才没有说出来的，全都找出来。”亲自关好了房门，唐城又屏气凝神侧耳趴在门上听了一阵，确认张江和留下的四个人真的已经离开之后，这才回身看向马爷。客厅地砖下和卧室房梁上的暗格，很快被马爷找出来，唐城搬着梯子上蹿下跳，很快把房梁暗格和地砖下藏着的东西都取了出来。 “看吧，我就知道好货不会藏在水槽下面。”看着而被唐城摆放在桌子上的那堆东西，马爷的脸上满是得色，唐城也不禁吵着得意洋洋的马爷伸出右手拇指，心知更是暗自对马爷说了一个服。地砖下的暗格里藏着两支手枪和两枚*，房梁上的暗格里，藏着十几根金条和两叠美金，除此之外，马爷还从卧室大床的床腿里，找出来几十块大洋。 所有这些东西，此刻便满满当当的堆放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唐城略微沉吟一阵，才开口言道。“马爷，这些东西，咱们绝对不能拿走。住这房子的是个日本特务，这货被军事情报处抓走正在审问，如果人死了还好说，可如果人没有死还吐了口，咱们拿走这些东西，说不好就要惹来麻烦，而且是*烦。” 唐城的话让马爷砸吧着嘴，有唐城承诺的一个月酒水供应，自己走这一趟也不算亏。可偏偏自己上赶着帮着这个小子，把东西给取出来了，眼瞅着这么多好东西，却都要交给别人，马爷心里像是猫抓一般的闹心。“小子，要不咱们把手枪和这两个铁蛋子交上去，金条和钱就算了呗!” “你老还是省省吧!你要是缺钱花了，就跟我说，我给你，这些东西还是别想了，会掉脑袋的!”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唐城呛了马爷几句，索性就用大床上的床单当了包袱皮，把桌上这些东西一股脑全都包了进去。“先这么着，我一会给那边打电话，看我张叔是个啥意思。” 第二十二章 惊喜 “啥玩意？要我去你们那，不去…不去，张叔，我去你们那做什么？赏金啊!有多少？那你帮我领了就是，下次见的时候，你直接给我不就完了嘛，干嘛还要我去一趟啊!”握着电话手柄的唐城不住的摇头，不管电话那头的张江和如何说辞，唐城就是不松口。放下电话，唐城回身对着张江和手下的四个人笑道，“你们队长说了，这边应该是没啥事了，估计你们那边今晚会聚餐，叫你们快点回去呢。” 听说今晚可能会聚餐，刚从街口小饭馆出来的四个人突然觉着自己的肚子还有空地方，应该还能装点酒肉啥的。跟唐城寒暄几句之后，四人随即离开，把贴封条的活也交给了唐城和马爷。王守义是日本特务，他的住所已经经过搜查，自然是要贴上封条的，唐城主动承担这个活，便是为了那些马爷查找出来的东西。 唐城给张江和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在电话里很是隐晦的暗示了张江和，得知唐城他们之后找出来的不过是些钱物，而且熟络不大的时候，才从处长办公室出来正是神采飞扬的张江和，也就根本没当回事，索性便很是大方的让唐城自己处置。张江和还在电话里告诉唐城，那个叫王守义的没能熬过刑讯科的审讯，这会早已经变成一具尸体，既然没了苦主，唐城和马爷找到的东西，自然也就成了无主之物。 目送张江和手下人离开，唐城而后马爷转身回到王守义的住所里，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唐城两人推门出来。两人身上各自斜背着一个挎包，唐城手里还端着一碗浆糊，马爷手里则拿着两张封条。唰浆糊、贴封条，唐城把浆糊碗放在脚边，伸手抚平封条上的褶皱，然后向后退开两步，看着整齐交叉的封条，唐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们是什么人？这封条是怎么回事？”唐城正端看自己亲手张贴的封条，身侧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唐城和马爷齐齐扭头看过去，正好看到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中年汉子。见对方穿着警察制服，马爷先松了一口气，因为唐城的原因，马爷看得出对方衣袖上的标识才是个普通的巡长。 “自己人，我也是警察!”同样认出对方只是个巡长的唐城，也懒得向对方解释，只是撩开自己的衣襟，冲对方露出腰间别着的手枪，然后冲身前的封条努嘴，示意对方看封条上的字。出言询问唐城两人的巡长正是钱波，在外面吃饭不小心弄脏制服的钱波，原本是回来换衣服的，正巧看到唐城两人从王守义的住所出来，便忍不住问了一句，却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也是个警察。 唐城向封条努嘴，钱波这才看到王守义住所门上贴着的封条，封条上军事情报处的字样，让钱波心头巨震。钱波的表情变化，被唐城全都看在眼中，随即心中一动，迎着钱波走了过去。“你跟住在这里的人很熟？”唐城说着话已经靠近钱波，不等对方回答，唐城就已经笑着递了一支烟过去。 钱波下意识的伸手去接唐城递来的香烟，却不料唐城提前松手，香烟在触碰到钱波指尖的时候向下掉落。唐城口中随即哎呀一声，手向下挥出去抓住向下掉落的香烟，如此一来，唐城的右手自然跟钱波的手碰在了一起。“算了，都掉地上了，没法抽了。”唐城从烟盒里再抽出一支香烟递给钱波，那支掉在地上的，则被唐城用脚踩碎。 两人把烟点着，这才回到刚才的那个问题上，“也不算很熟悉，我就住在这边，和他也算是邻居，有时候出门的时候能碰上，相互之间也就是点头打个招呼。”钱波似乎并没有觉着认识王守义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既然唐城问起来，钱波也就照实说了几句。 “原来是邻居啊!那你，有没有见过他跟什么人有来往？我是说那种进出他家的人。”唐城看了一眼钱波，随即又问了一句，而钱波的回答也并没有出乎唐城的预料，只是说平日里根本没有留意这个。 “这个人不简单，你刚才递烟松手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抢在你前面把烟抓住的，可他没有。”唐城告辞离开，走出十几步之后，一直没有出声的马爷这才低声对唐城言道。“他骗不了我，我刚才分明看到他已经绷紧了身体，而且右手做出一个回缩的动作。”听到这话，唐城咧嘴笑了起来，心说我自然知道这人不是个简单之人，因为我已经知道他是个地下党。 唐城的触判技能，每天可以使用三次，钱波的突然出现，在唐城看来，根本不是个偶然，因为在自己跟马爷张贴封条的时候，根本没有听到钱波住所的门发出响动。钱波说自己是回家换衣服的，可唐城明明靠近对方之后，闻到对方制服上散发出的隐隐汗腥。而且自己之前也没有听到对方住所的门发出响动，这也就是说，对方这么说无非是为了隐瞒一些事情，所以唐城就假借给对方递烟的动作，使用触判技能来辨别对方的身份。 结果绝非是唐城料想的那样，钱波非但不是日本特务，还是一名地下党。这就有点意思了，自己前几个月到处寻找地下党，却不想这短短的两天里，自己就遇到两个地下党，唐城不觉斜起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来。唐城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马爷的住处，“马爷，东西分成三分，金条归咱们两个，那些美金我一会带走。那两支手枪和两个铁疙瘩，也都归我，你留着也没用。” 唐城和马爷不生分，有什么就直奔主题，况且马爷也知道那些美金是唐城准备送给张江和的，所以并没用多说什么。“看来，还是抓特务来钱啊!”唐城不知道王守义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口袋里沉甸甸的感觉却令唐城刻意的去忽略了这些，如何追查王守义的上下线，那是军事情报处的工作，自己只要发现特务，然后上报给张江和就是了。 “姐，这些金条先收着，等我有时间了，再拿去黑市换成美金。”唐城回家，在街口这里正好遇到买菜回来的姐姐唐娟，索性就直接把自己分到手的金条交给了姐姐唐娟。唐娟是个没有主意的，再说她那份工作也没多少薪水，从唐城上次拿回来那些钱之后，唐娟就已经听从唐城的建议辞职待在家里。 “姐，你说咱们搬家去重庆好不好？”唐城接过唐娟手里的菜篮子，离着家门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唐城突然停住脚步。唐城突然提起搬家，唐娟似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盯着唐城看了好一阵，唐娟才开口回答道。 “小弟，咱们在这里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去重庆？咱家在那边也没有什么亲戚，再说你现在也是警长了，如果咱家搬去重庆，你这个警长岂不是就干不成了？何况娘也不会答应的，她还盼着你好好干给她长脸呢!”唐娟提到老娘的死活，唐城也是一阵头疼，如果无法说服自家老娘，南下去重庆的事情或许还真的就无法定下来。 “姐，你也知道我跟军事情报处那边有点关系，他们那些人消息灵通的很。我已经得到消息，日本人很快就要发动战争了，南京是国府，日本人一定会进攻这里。一旦打起仗来，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咱家只是平头百姓，如果出现不可逆转的结果，你想没想过，咱们怎么办？”见唐娟对自己的建议似乎根本不当回事，唐城的声音随即大了起来。“早点离开，或许咱们还有机会像现在这样，一家人在一起生活。如果陷在这南京城里，你和娘，还有两个小的，有把握从下关码头游到对岸去吗？” 唐城后半段的话听着有些危言耸听，可是看唐城此刻的表情，似乎并不像是在说胡话，唐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了。“姐，我不要你现在就做出选择，晚饭的时候，我会自己跟妈说的，我只要你到时别乱插嘴就行。不过咱们先说好，只要我说服了妈，你就得保证听从我的安排。” 唐城提前跟唐娟约法三章是出于无奈，因为自己把那张银行存折早就交给了姐姐唐娟保管，换而言之，姐姐唐娟已经是家里的后勤总管，没有唐娟的同意，自己很难把银行里的钱交给张鑫带去重庆。唐城姐弟两人心中都藏着心事，做起事来自然不如平日里利索，以至于晚饭比往常晚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妈，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才放下饭碗，唐城便打算跟母亲马桂香摊牌，见唐城的表情严肃，不像是在跟自己说笑，马桂香稍稍楞了一下，便放下手里的碗筷。唐城随即用眼神示意唐娟先带着双胞胎离开，后者马上起身，带走双胞胎的同时，还把努力扒饭的虎子也带了出去，饭厅里只剩下马桂香母子两人。 第二十三章 意外 马桂香闭口不言，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儿子，她很想知道儿子唐城如此郑重其事的，是要跟自己说什么事情。“妈，你也知道儿子现在已经是警长了，升职以后，儿子认识的人自然也就多了。相信经常和您打麻将的那些婶子阿姨们，也已经跟您说过外面的局势越发的乱了，其实她们说的并不全面，我听说上海那边，已经在悄悄备战了。” 马桂香的眉头一挑，她可没有想到，自家儿子要跟自己说的居然是这些，不过她还是继续不动声色，只是示意唐城继续说下去。“我刚开始听到这些熊消息的时候，也是不大相信的，不过我后面又找了些消息灵通的人打听，现在我相信了。我就想着，南京是国府，既然要打仗了，而且南京离着上海还这么近，日本人不可能对南京没有企图。” “妈，我现在也攒了些钱，虽说跟那些大户比不了，但也够咱家三五年的花销，我就想着，咱家是不是在开战之前离开南京!”唐城说出最后那四个字的时候，暗自咽了一口口水，悄悄抬眼去看母亲马桂香的表情，却发现母亲马桂香也只是楞了一下，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认识一个退休的大学教授，他在重庆有不少的学生都能帮上忙，我跟他提到过这件事，正好他也打算南下去重庆，我就想着托他帮助咱家在重庆购置一个院子。张叔他们军事情报处就是管警察的，到时候，我可以托他把我调去重庆继续当警察。”唐城像是在演独角戏一样嘟嘟啦啦的说了一大通，马桂香却还是那副饶有兴趣的表情看着唐城，这倒是让唐城有些说不下去了。 “妈，我说了这么多，同不同意的，您倒是给句话啊？”唐城皱着眉头的样子，令马桂香噗呲一下笑了起来，伸手揽住唐城的肩膀，马桂香笑的很是开怀。 “傻孩子，我说这些天，你一吃完饭就躲进房里不出来，原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为难啊!”马桂香伸手点着唐城的额头，“你忘了你妈我是四川人了!咱们家虽说在四川没什么直系的亲戚了，可你爹那边却有亲戚在重庆，而且我们一直有书信来往。你爹殉国之前，那边就一再要咱们搬去重庆，现在你爹不在了，你是咱家顶门立户的，你拿主意就是了。” “妈，你真的同意咱家搬去重庆？”唐城可没有想到说服自家老娘居然会是如此的轻松，而且轻松到了令自己无法相信的地步。再三跟母亲确认之后，一直僵直着身体的唐城这才算是彻底放松下来，看来是自家想多了，说服母亲并没有那么难。“那行，那我这几天就催促张老爷子南下去重庆打前站了，咱们家赶在年前离开南京就好。” “行，我刚才已经说了，咱们家的事情，你尽可以自己拿主意。”现在距离年底还有四个多月，时间上还算充足，而且马桂香也想看看唐城处理事情的能力，索性就决定做个甩手掌柜，但是必要的提醒，马桂香还是要说的。“不如你明天请那位张教授来家里做客，既然能帮咱们这么大的忙，就该提前见个面道声谢才是。” 叫张鑫来家里做客，唐城自然没有意见，只是不等唐城说明天就可以的时候，他就忽然看到晚饭时没有回来的黑子，此刻正在窗户外露出半个脑袋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打着眼色。虽然不知道黑子会有什么事找自己，唐城还是跟马桂香说了先忙过这几天，就会邀请张鑫来家里做客，然后找借口出了房间。 “五哥，小海被人给扣下了，山子回来说，那边要咱们拿钱去赎人，否则就要打断小海的一双手。”黑子面对唐城探究的眼神，话说的有些吞吞吐吐。小海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赌瘾，平日里口袋里有点闲钱，就会跑去赌场消磨时间。唐城早就交代过黑子，要他看着小海，可黑子没有想到，麻烦会来的如此之快。 “黑子，我早就跟你说过，要看好小海，让他别再去赌场，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唐城气的牙齿发痒，狠狠瞪了黑子一眼，扭头就向自己的屋子走去。“这一次就算了，一会我跟你去把人弄回来，不过我先跟你说好，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下一次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我是不会再管的，而且我也没有一个喜欢逛赌场的兄弟。” 唐城后面这番话说的有点重，令黑子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他也知道，唐城最痛恨的一个是抽大烟，另一个便是逛赌场耍钱。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收拾停当的唐城两人大步流星的出了家门，黑子的后腰上别着只短刀，而唐城则带了一支手枪以防万一。扣下小海的是一家叫四海的赌场，实际拿主意的却并不是赌场的主人，而是一个叫黑虎帮的混混团伙，为首的是一个叫钱大虎的家伙。 半个小时候，从黄包车上下来的唐城抬头看着四海赌场的匾额，跟在他身后的黑子显得有些慌乱。“别慌，也别怕，有我在。”唐城回身看了一眼面色有些发白的黑子，随即笑着伸手在黑子的箭头拍了一下，然后抬腿上了赌场门口的台阶。一进赌场，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阵喧嚣和热浪，唐城只是扫了一眼赌场大厅里人头攒动的景象，便直接顺着楼梯向赌场的2楼移动。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去的。”站在楼梯中间的一个黑衣汉子不假思索的伸手拦下唐城两人，另一个黑衣汉子见状也伸出手，那架势一看，像是要直接把唐城两人从楼梯上推下去。 看这两个汉子的穿戴和说话的口气，唐城心知这两货说不定就是那个所谓黑虎帮的成员，有心要先声夺人的唐城不退反进。右手迅速抬起，后发先至的一把抓住身前那黑衣汉子的手臂，再用左手架住另一人的手臂。在对方二人还未反应过来，其中一人的手臂已经握在唐城的手中，而另一人伸来的右手，已经被唐城用左手架开居然还敢出手挑衅!两个黑衣汉子不约而同的冲着唐城跨出一步，试图用自己的身体逼迫唐城后退，可两人几乎同时感到一股大力向自己撞来。“咣当!”一阵响声，楼梯上的两个黑衣汉子直接被唐城用肩膀顶开，向后飞摔出去之后，重重的落在了楼梯上发出一阵乱响来。赌场里的人很多，听到楼梯上传来的动静，很多赌客们都停下了手里动作，齐齐抬头看向楼梯这里。 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唐城倒是一点不适也没有，只是伸手摩挲着自己的鼻子，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变化。2楼上的黑衣汉子，见到守在楼梯上的两个同伴吃了亏，便马上有几人快步冲了过来。唐城早就看到2楼上还有黑衣汉子，所以打通楼梯之后，便带着身后的黑子踩着倒在楼梯上的两个倒霉蛋，几步便顺着楼梯上到2楼上来。 唐城在楼梯口就停住脚步了，脸上表情看着很是怪异，完全看不到一点紧张感。实际上，并不是唐城一点反应没有，而是因为对方的人冲上来的太快，他没有时间想得太多。对付群殴，最重要的是不能被包围，因为那样的局面下，无论你的功夫多高，也会被对方仗着人多死死地缠住，继而放不开手脚而被缚。 因此唐城直接停在了楼梯口，一旦出现那种自己所担心的局面，他和黑子还可以从身后的楼梯溜下1楼重新摆开战场。迎面冲上来的几个黑衣汉子也不多话，冲上来便出拳猛打，唐城则拉开咏春拳的架子，和对方几人立刻混战在一起。 十息之后，唐城拼着自己的左肩被对方打中一拳，迅速出拳将对方最最近自己的一人重拳打倒在地，又一脚将另一人一脚踢翻。不等其他几人反应过来，唐城又使出一个连环踢，顷刻之间，人仰马翻的对方几人皆被唐城的身手给震住了。 唐城的出售令对方几人在猝不及防之下很是有点手忙脚乱，不过随着一个黑大汉的出手，其他几个黑衣汉子开始打得有模有样起来，对方几人互有掩互、牵制、配合，一时跟全力以赴的唐城打得有些旗鼓相当。“各位，我赶时间，不陪你们玩了。”黑大个忽然一拳当头袭来，饭钵大小的带着劲风砸向唐城的脑袋，如果被击中头部，唐城怕是会立马倒地。冷笑一声的唐城右脚向前跨出一步，左手前伸在对方拳头的侧面用力一拨，然后用右手闪电般一把抓住黑大个的手腕。突然发力向上一抬，力量被向上引开的黑大个脚下一个踉跄，不等他变招做出反应，唐城的左腿再向前进一步，用了个摔跤里面的缠绊技巧，将这个黑大个子向自己的右侧用力甩了出去。 第二十四章 开枪 黑大个子的反应也不算慢，脚下踉跄不稳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出情况不妙。待唐城脚下使绊子要摔他的时候，黑大个子猛的吼了一嗓子，硬生生靠着自己的腰力来了个脚下生根的马步。只可惜他的反应还是快不过唐城的牵头，“嘭…嘭…嘭…”的三声闷响，黑大个的面部就连续被唐城击中，鼻血横飞之际，唐城再来一个双风贯耳，只觉着头晕眼花的黑大个蹚蹚蹚向后接连退开几步，然后翻着白眼仰面摔翻在地板上。 这个人高马大的黑大个，应该算是楼上这帮人当中最强壮的一个，眼见着黑大个都被唐城放倒在地，其他的黑衣汉子反倒不敢贸贸然靠上前来。见对方没有人继续冲上来，唐城倒是放松下来，随即甩了甩有些酸麻的双手，招呼一声跟在身后的黑子，抬腿向那个大马金刀坐在一张麻将桌后面的黑脸汉子走了过去。 “五哥，救我!”唐城向前走了十几步，这才看到半边脸上满是血迹的小海，正被两个黑衣汉子押着跪在麻将桌后面。一见到唐城，被人押着的小海便猛烈挣扎起来，口中更是不住的叫喊起来。“啪!”的一声脆响，小海的叫喊声立马消失不见，左侧面颊上倒很是醒目的多了一个掌印。 小海被当众扇了一记耳光，唐城却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一样，只是保持着刚才的步速，径自走到那张麻将桌前面，拉开椅子坐在了那黑脸汉子的对面。“小子，你胆子很大啊!”手中把玩着几张麻将牌的黑脸汉子冲唐城笑道，“上一个像你这样的家伙，已经被我手下的弟兄装进麻袋沉了河，你就不怕我把你也沉了河？” “我不认识你，你可能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所以废话少说。你绑了我的人，还带话要我们拿钱赎人，所以我来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答应下来。”黑脸汉子看着很是凶恶，可唐城却全然不在乎，既然对方一上来就拿话顶自己，唐城也就没有必要给对方留脸面。 “妈的，给老子砍了他!”果然，黑脸汉子被唐城的话给激怒了，大手用力一拍桌面，就马上有黑衣汉子抽出砍刀扑向唐城。啪!唐城也跟着拍了桌子，一张警察的证件，被唐城拍在了桌子上。能被赌场找来看场子的混混，自然对警察的证件不陌生，就算他们敢打敢拼，也不敢贸然找警察的麻烦，尤其唐城看着年轻，却已经是个警长。 带着风声的砍刀在唐城头顶上停了下来，唐城拍在桌上的警察证件，也被人拿去给了那黑脸汉子。原本满脸凶色的黑脸汉子此刻正一脸狐疑的翻看着唐城的证件，他不是没有想过面前这个年轻人可能是个假警察，可仔细想想，这年月的骗子可能也不敢随随便便的就冒充警察，尤其还是冒充警长。 “这小子在我们这里输了钱却不认账，我们也只是照规矩办事，只要你们替他还了钱，随时可以带人离开。”看不出唐城的底细，黑脸汉子倒也还是刚才那副恶狠狠的脸色，只是说话的口气却不由得弱了几分。 唐城闻言，也不多话，只是朝着黑子伸出右手，后者立马从口袋里摸出2根金条递给唐城。唐城走的匆忙，就只从家里带出来四根金条，若是按照黑市里的金条兑换价格，这四根金条足够换出200块大洋。唐城自己觉着100块大洋已经足够把小孩领出来，却不想那黑脸汉子看到唐城轻轻松松就拿出2根金条之后，却想着狮子大开口狠狠讹上一把。 “年轻人，2根条子可不够啊!”黑脸汉子先伸手把桌上的2根金条抓在手中，然后才对唐城笑道。“这2根条子只是他输给我们的本金，按照赌场的规矩，还有利钱要给。”说着话，黑脸汉子冲着唐城两人伸出两根手指，“200块大洋，再拿200块大洋来，我们立马放人。” 黑脸汉子的话音刚落，还被人押着跪在地板上的小海却突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五哥，不是这样的，他们出千害我输了钱。可我不欠他们的赌债，也并没有向他们借钱，我只是说他们出千而已，他们就是想讹钱，不能给他们…”小海的叫嚷还没有说完，就又被扇了一记耳光，唐城眼中的戾气也跟着深了一分。 “小子，这里是我们黑户帮的地盘，规矩自然是我们说了算的。还是刚才那句话，再拿200块大洋来，否则我就叫人用麻袋装了这小子，带去秦淮河沉塘。”被小海揭了老底，这个黑脸汉子非但不见丝毫难堪，反而冲着唐城哈哈大笑起来，两排黄牙看着很是嚣张。 “就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吗？”唐朝的声音冷了下来。 “商量？商量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会点拳脚又能怎样？我这里有30几个兄弟，就算你拳脚再厉害，怕是也顶不住30几把砍刀吧？”黑脸汉子一副志在必得的嘴脸，口气听着仍是嚣张。 “哦，照你这意思，就是谁拳头大，谁就说了算啊!”原本沉着脸的唐城突然咧嘴笑了起来，不等对面这个黑脸汉子反应过来，唐城的右手忽然向后腰一探，再伸出来的时候，右手中已经多了一支勃朗宁手枪。“你在这里有30几个手下，我只有一支枪，不过我带的子弹多，我看看啊…嗯…不算已经上膛的这个弹匣，我还带来了四个满弹弹匣，应该够用了。” 唐城冷着脸，用左手从口袋里连续摸出四个装满子弹的备用弹匣，一个一个的摆在面前的桌子上，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黑子见状，也跟着抽出了别在腰间的短刀。“你看，我一进门，就对你们很客气了，还主动拿出证件给你们看，可你们却拿我当肥羊。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当着我的面，接连扇了我兄弟两个耳光。” 面对唐城手中黑洞洞的枪口，黑脸汉子的心里多少有些慌乱起来，不过用眼角的余光看到身侧站立的一众手下，黑脸汉子横下一条心，咬着牙冲唐城叫嚣道。“小子，有种你就开枪，看看是我这些兄弟的刀快，还是你的枪快!”只是他的话音都还没有完全消散，眼前就忽然看到一团亮色迸发出来，“嘭!”的一声枪响，黑脸汉子身边站着的一个刀手，已经惨叫着摔翻在地上。 暗红色的血箭从那刀手的大腿上飚射出来，没有人会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真的敢在这里开枪，眼前的这幅景象证明他们全都想错了。“这次开枪打的是腿，下一次可就是你们的脑袋了，谁想上来试试看!”仍旧是冷着脸的唐城微微抬高枪口，对面的刀手们无不纷纷后退，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跟唐城对视。 突如其来的枪声，令楼下的那些赌客们也出现刹那间的静默，然后在转眼之后，整个赌场瞬间变得比菜市还要热闹，1楼的赌客们无不喊叫着向赌场外面奔跑起来。“小崽子，我看你今天是来找死的吧!”赌场里的变故，令黑脸汉子终于暴怒站起，这个赌场维系着他们黑虎帮大半收入，为了自己的衣食着想，他们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准备跟眼前这两个来砸饭碗的硬茬斗上一把。 “嘭!”唐城手中的勃朗宁手枪再次射出一发子弹，这次中弹的便是暴怒站起的黑脸汉子。激射出枪管的子弹，很是轻易的击中黑脸汉子的左肩，血花飞溅之际，瞪着一双牛眼的黑脸汉子满脸的不能相信，蹚蹚蹚连退几步，还好身边人搀扶的及时，这才没有摔翻在地板上。“我刚才说了，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给了你们两根条子，你就该把人还给我，可你不该狮子大开口拿我当肥羊，还当众扇我兄弟的耳光来羞辱我。” “我知道你们这样的街头混混想要出头，背后大多会有人撑腰，尤其是像你们这样能在赌场里混迹的。可我不在乎，因为我不但是个警察，而且我有很多叔伯在军事情报处里任职。知道军事情报处是什么地方吗？对于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街头混混而言，军事情报处就是阎罗殿，你们招惹到了我，也就算是招惹了军事情报处。” 冷言冷语的唐城看着早已经是满头大汗的黑脸汉子，“你欺负我人小，就狮子大开口，就算是按照你们所谓的江湖规矩，不占道理的怕也是你们才对。更何况我是兵，你们是贼，自古兵贼不两立。你们这么多人提刀带棍的想要对我这个警长不利，我开枪打你们也是事出有因，哪怕这件事闹大了闹到上面去，你们背后的老板怕是也未必肯帮着你们去跟军事情报处打擂台。” 第二十五章 圈套 钱大虎十几岁就在街面上厮混，虽说没有读过书，可脑子却并不笨。原本钱大虎只是聚了一帮人，整日里干些偷鸡摸狗打闷棍玩仙人跳的勾当，后来是经人指点才靠着敢打敢杀的凶悍，才渐渐打出黑虎帮这块牌子来。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堂堂的黑虎帮居然还被一个年轻人在自己的地盘里给当众挑了排头，而且自己还不得不咽下这口恶气。 唐城的话听着平淡无奇，可钱大虎的心里却早已经惶恐到了极致，军事情报处是个什么地方，一向自夸消息灵通的钱大虎岂能不知。敢当众两次开枪的唐城虽说看着年轻，可事实证明人家那是有恃无恐，若是自己也有一帮在军事情报处里任职的叔伯长辈，怕是黑虎帮早就一统南京城里的黑帮势力了吧! 看着唐城脸上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捂着左肩上伤口的钱大虎不得不承认，黑虎帮这次是栽了，而且算是栽到家了。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钱大虎忽然想起那个读书人跟自己说过的话，于是乎，钱大虎扭头使出一记眼色，一直被人按着跪在地上的小海马上被放开，只几步就已经挪动到了唐城身后。 “人，我已经放了，你还想怎么样？真要是把我们逼急眼了，那咱们就来个鱼死网破好了。”钱大虎有些虚张声势的冲端坐如松的唐城喊道。钱大虎的叫嚣听着有些底气不足，因为唐城手中的枪口又抬了起来，自己手下这些人无不纷纷后退，钱大虎身边很快就没了人。 钱大虎的虚张声势令唐城咧嘴笑了起来，随即用手中的枪口指着对方，“你刚才不是很威风很张狂吗？来，在给我凶一个看看，看看我还敢不敢开枪了？”唐城的笑语，令钱大虎的脸上瞬间出现可疑的红色来，这不是害羞，而是暴怒所致。“哟，这就生气了？怎么？是准备要跟我来鱼死网破了？那就来吧，我想看看是个什么样的鱼死网破。” 唐城坐在椅子里纹丝不动，钱大虎翻倒是有些作难了，看自己手下那些家伙的嘴脸，显然不敢跟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再做冲突，难不成就靠自己这个已经中了一枪的，去跟对面三个小子鱼死网破不成？ 到底是自小就混迹街头的，街头混混那套混不吝的本事，钱大虎已经多年没有用过，不过此时此刻，却不容他有所选择。扑通一声，刚才还指着唐城大放言辞的钱大虎，忽然双眼睛闭仰面摔翻在地板上，看他那副手脚抽搐的样子，倒是看着离死不远了。 这唱的是哪一出？不是应该提着刀冲上来跟自己拼命的吗？这怎么就自己倒下去了呢？原本已经做好准备的唐城瞬间傻眼，完全不知道这个黑脸汉子玩的是什么把戏。一直站在唐城身后的黑子倒是心里明白，随即上前一步，凑到唐城耳边低语几句，一头雾水的唐城这才算是反应过来，敢情对面这货是要跟自己玩滚刀肉混不吝的那一套啊! 唐城随即抬眼看向黑虎帮的其他人，口中言道，“你们的老大看着已经算是废了，你们当中还有没有能说话的了？”在唐城第三次用手指磕击桌面的时候，一个黑衣汉子面对唐城审视的目光，脚下打晃的被其他人推了出来。“既然其他人推你出来，你你就算是能代表黑虎帮说话的人了，我的要求不多，刚才的两根条子还回来，再赔给我这个兄弟200块大洋，这事就算完了。” 唐城的声音不大，装昏迷躺在地板上的钱大虎却听的清清楚楚，听清楚唐城的条件之后，钱大虎心中满是后悔。如果自己早知道对方只是这样的要求，刚才就不会装昏迷了，区区200块大洋，对于黑虎帮而言，绝对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条件。200块大洋重量不轻，黑子和小海两人把大洋分成两份，就直接用赌场里的桌布，随手打了两个包袱把大洋背出赌场。 小海的半边脸上满是血迹，看着挺严重，实际却伤的不是很重，那些血都是小海的鼻子被打破之后，胡乱涂抹到脸上的。“你送他回去，我先回家了。”离开赌场没多远，转过一个街口之后，唐城便马上阴沉了脸，只是交代黑子一句，便头也不回的当先走了。小海此刻还沉浸在获得200块大洋补偿的喜悦之中，根本没有留意到唐城离开时的表情，倒是黑子看的真切。 “黑子哥，五哥咋走了啊？这么多钱，咱们得找个地方好好大吃一顿啊!”小海浑然不觉黑子看向自己的那种满含深意的眼神，还自顾自的念叨着要找地方去大吃一顿的话语。 “你啊你!你还真是吃饱了不愁事啊!”说着话，黑子沉着脸，把肩上的包袱取下来塞给了小海。“五哥说没说过，不准你们去赌场耍钱？你上次被赖狗子追打的事情，要不是有五哥，那赖狗子指不定会把你打成什么样。这才过去不到两个星期，你就又跑去赌场耍钱，这次还被黑虎帮给扣下了，你到底是发了什么失心疯了？” 小海怕唐城，可他并不怕黑子，面对黑子的说教和责问，小海只是呵呵一下。“黑子哥，不就是去赌场耍钱嘛，这有啥的!刚才你也都看到了，只要五哥出马，黑虎帮还是不是老老实实的送了200块大洋给咱们。”小海这话说出口，便马上看到黑子变了脸色，心中不由得咯噔闪了一下，小海随即变了口吻。 “黑子哥，你也知道我是个不受管的，五哥好心，要我们去张老头那边住着，还要张老头教我们读书认字。可我一看到那些书本，就头疼，而且张老头教的那些，我也听不懂。五哥安排有事情做的时候还好，可这几天一直闲着没事做，我实在是憋闷的厉害，这才去了赌场。黑子哥，你帮我跟五哥好好说说，就说我下次不敢了还不行吗？” “小海，你们几个里面，你是最聪明的。你应该知道五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准赌钱不准抽大烟，这是五哥早就跟你们交代过的。多的话，我也不跟你浪费口水了，五哥来的时候就跟我说了，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去赌场耍钱，就自生自灭好了，五哥不会在管你了。”黑子的回答，令原本还试图蒙混过关心存侥幸的小海傻眼了，急忙拉着黑子连声哀求起来。 “黑子哥，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你帮我跟五哥说说，就说我从今往后再也不敢去赌场耍钱了，黑子哥，我保证不会再去赌场了。”小海终于知道怕了，在黑子忽然变了面孔之后，小海索性丢下怀里的包袱，痛哭流涕的抱着黑子的一条腿当街哭嚎起来。黑子满脸不耐的挣扎几下，却没能挣脱开小海的拉扯，最后也只得软下心肠来劝慰小海几句。 黑子劝慰了好一阵子，才目送不住抽泣的小海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回身走出没多远，就看到嘴里叼着香烟的唐城正等在前面的街口。黑子心中一暖，知道唐城这是专门等在这里的，随即快走几步跟唐城汇合在一起。“五哥，小海说他知道错了，还说以后再也不会去赌场耍钱了。” “这个以后再说，这几天你盯着小海他们，叫他们尽量少出门，我总感觉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大对头。”唐城扔掉烟头，然后面带忧色的冲黑子言道。“黑虎帮，我之前也听说过，钱大虎应该不是个不懂道理的人。再说我刚才还在赌场里开枪伤了两个人，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记住，只要我出事情了，你就马上给张叔打电话。” 唐城一脸忧色的叮嘱黑子，后者这才明白唐城刚才那些话是个什么意思，仔细回想之前赌场里那些事情的经过，黑虎帮今天的表现，的确也有些不大正常。唐城的预感一向很准，晚饭前的时候，警局里来人了，来的还是唐城的老相识，他原来的警长赵三炮。“你小子，胆子也是够大，居然就敢在钱大虎的赌场里开枪伤人，人家已经把你给告了。”赵三炮说明来意，却见唐城的脸上根本没有露出意外之色。 “三叔，之前一直是您带着我，您也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唐城笑嘻嘻的接过黑子拿来的一条香烟塞给赵三炮。“这次的事情，应该是有人给我下套，你也别为难，这事情不难解决。我先给我张叔那边打个电话，您且给我点时间，决计不会叫你难做人的。” 赵三炮自然知道唐城跟军事情报处那边的关系，既然唐城表现的如此上道，自己也就没有必要跟唐城作难，只是稍稍耽误点时间，自己这根警长还是能做到的。获得赵三炮的同意之后，唐城派了黑子去给张江和打电话，拿到张江和那边的回复之后，唐城这才穿戴整齐跟着赵三炮去了警局，他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给自己设下了这么个圈套。 第二十六章 直面 黑虎帮的事情，的确是有心人设下的一个圈套，这个人就是田家旺和钱大虎背后共同的后台-----警察厅副厅长白静雄。白静雄原本是想利用唐城设计张江和一把，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唐城却是个莽张飞一样的家伙，只开了两枪，就把钱大虎一干人等给吓住了。唐城开枪能唬住钱大虎他们，却唬不住白静雄，所以，在他的授意之下，钱大虎向警察局报案了。 唐城被赵三炮带到警局的时候，把自己包的粽子一样的钱大虎已经被送去医院进行所谓的检查，被唐城打伤的那几个黑虎帮成员倒是等在警局。“就是他，就是他打伤我们几个的，钱大哥和生子，也是他开枪打伤的。”身穿警察制服的唐城才跟着赵三炮等人走进警局，那几个等在这里的黑虎帮成员，便指着唐城跳着脚的叫骂起来。 一脸平静的唐城没搭理这几个炮灰一样的小角色，只是在赵三炮冲自己暗示之后，把目光转向2楼楼梯上站着的那道身影。白静雄站在2楼的楼梯口向下看，正好跟唐城的视线对撞在了一起，心中暗叹唐城如此年轻，白静雄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表情变化。“下面那个年轻的就是唐城？”几息之后，白静雄扭头问着站在身后的宋魁喜，身高肩阔的宋魁喜急忙上前一步低声回答。 “没错，这小子就是唐城，是我们警局里最年轻的一个警长。而且我听说，他这个警长并不是局长升迁的，好像听说是厅里面直接下的升迁命令。”宋魁喜的话令白静雄有些意外，虽说自己并不是主管下面警员升迁的副厅长，可一个普通警员直接晋升警长，而且管辖局长居然不知情，这件事情透着一股诡异。白静雄忽然觉着，让钱大虎攀咬唐城或许是一招臭棋，如果这个唐城在警察厅里有某种关系，自己今天或许就算是白来了。 生性谨慎的白静雄心生退意，可箭已经上弦，举而不发只会伤到自己，白静雄现在只能咬着牙把这件事继续下去。白静雄自以为自己已经把事情看的很透彻了，区区张江和虽说在军事情报处任职，那也不过是个小小的行动队长，没可能自己这个副厅长会惧怕一个小小的行动队长。白静雄在一定程度上小视了军事情报处的能量，也更加忽视了唐城的父亲曾经是军事情报处的一员，而且还是个拿过云麾勋章的已故军事情报处的中尉军官。 唐城现在还是在册的警长，在没有接到革职命令之前，就算钱大虎等人攀咬唐城，警局也不能直接关押唐城。简单录过唐城的口供之后，无事一身轻的唐城被要求留在警局不得外出，而就在这时，接到电话的张江和已经带人来了。“小五，就是这几个家伙攀咬你的？我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啊!”张江和一进来，就先入为主的定了调子，直接把黑虎帮的这几个家伙说成了不是好人。 “哟，张队长可是稀客，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们这里了？”张江和已经来了，等他多时的白静雄自然也马上下楼，只是和他事先预想的不一样，张江和根本就没想理会他。如果是换做几天之前，见到身为警察厅副厅长的白静雄，张江和可能还会上前寒暄几句。 可是就在今天下午的时候，拿着电台和密码本回去邀功的张江和，再一次被处长召见。不喜言笑的处长不只是夸赞了张江和，还当着张江和的面，在报功文件上签了字。张江和看的清楚，处长不但为自己申请了勋章奖励，还报请提升自己的军衔。 张江和现在已经是上尉军衔，军衔再升一级便是少校，到了少校级别，自己就有了被提升为科长的机会。即便是现在，数次被处长单独召见的张江和，已经隐隐有了取代行动科科长职位的势头，如此，张江和岂能在白静雄面前低头做小。见张江和不搭理自己，早已经打好腹稿的白静雄有些坐蜡，胸中升腾起怒火的白静雄索性也就直接把话给挑开了。 “张队长，这是我们警察厅的内部事务，就不劳你张队长费心了。”白静雄以为自己这么一说，张江和自持身份，也应该不会跟自己纠缠下去，只是他低估了张江和对唐城的看重。 “你说这是你们警察厅内部的事情，我自然是不会理会的，不过唐城警长是我们巡视情报处一个案子的重要知情人，在这个案子告破之前，唐城警长必须配合我们军事情报处的行动。我今天来，就是要找他商议案情的，我不管你们警察厅的事情，你也别耽误我们军事情报处的案子。”张江和的鼻孔都快要仰到天上去了，故意在白静雄面前摆出一副跋扈的姿态。 张江和这幅做派自然也是故意的，在电话里得知唐城开枪打了两个街头混混，张江和根本没当一回事。只是在电话里听黑子说中枪受伤的两个混混把唐城给告了的时候，张江和这才琢磨出点意思来，南京城里的黑帮是个怎么情况，张江和多少也知道一些，只要稍稍打听一二，张江和就已经弄明白所谓黑虎帮背后站着的人是谁。 “白副厅长，你好歹也算是要员了，整天跟一些街头混混眉来眼去的，你小心哪天会有血光之灾临头啊!”脸上带着笑意的张江和伸手拉过唐城，用带着戾气的双眸看着白静雄。“白副厅长，这孩子的父亲是我昔日的同袍，严格来说，这孩子也是我们军事情报处的子侄后辈。我临来的时候，处长说要照顾好这个孩子，如果有人整治这个孩子，也就是在跟我们军事情报处作对。” 张江和这话出口，白静雄的后背瞬间透出一层冷汗，他可没有想到被自己拿来做筏子的唐城，居然跟军事情报处有这么深的缘由。“老白，你啊你，就是活的太累。”张江和临走的时候，专门把白静雄叫到一边低语了一阵。“田家旺的事情，跟这小子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完全是因为他得罪了人，是我们军事情报处要收拾他。你要还是气不过，就把这笔账记在我身上好了，千万不要再找这小子的麻烦，我这是最后一次提醒你。” 张江和在警局里见到白静雄的时候，就已经明白整件事情的来由，这件事情看似是唐城被人设了个套，实际却是身为警察厅副厅长的白静雄咽不下自己整治田家旺那件事情，只是单纯的想要用唐城这件事，来找自己的麻烦。如果是几天前，张江和可能还会担心自己跟白静雄交恶，可自己现在刚立新功，又得到了处长的赞赏和看重，张江和也就根本不在乎是否会交恶白静雄了。 “张叔，还是您厉害，老将出马真是一个顶三!”跟着张江和步出警局，唐城笑嘻嘻的冲着张江和竖起大拇指，满口都是夸赞之词，夸的张江和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张叔，看你今天这幅完全不在乎白静雄的样子，应该是有好事临头了吧？让我猜猜看，莫非是你已经白电台和密码本交上去了？” “我不但已经把电台和密码本交上去了，晚饭的时候，我还亲自带人去抓了那个叫任远的日本特务。”说着话，张江和低头看自己的手表。“处长亲自参加审讯，想来这会应该已经拿到第一手口供了，如果能挖出点什么来，你小子也能多落一点赏钱。”唐城一听张江和这话，脸上立马显出一副愕然的表情来，这跟自己之前跟张江和商量过的步骤不一样啊! 唐城脸上的愕然之色被张江和看了个清清楚楚，回身示意手下亲信离远一些，张江和随即压低了声音。“我原本也准备用这个叫任远的钓大鱼，只是处长这边最近压力很大，中统那边这段时间也是频频出击，听说已经连续破获两个地下党秘密据点，不但抓获了20几个地下党成员和可疑分子，还起获了一批武器电台和药品。” “中统一直和我们军事情报处不对付，要不是这两个月，我这边也算是有所斩获，处长的日子可能会更加的不好过。校长这个人只看成绩，却从不理会过程，所以，没办法，我只能提前抓捕任远，至于其他的，那就是处长和情报科需要操心的事情。”张江和这么一解释，唐城才知道是自己猜错了，敢情提前抓捕任远只是因为上层人物之间的势力争斗所致。 “算了，提前抓了也好，左右这些日本特务只能是死路一条，早死早托生罢了!”想明白一些事情的唐城暗自叹了一口气，王守义和任远都已经被捕，接下来，自己可能又要开始忙碌起来了。“张叔，我上次跟你说去重庆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已经跟我娘说过了，她说要我自己拿主意。” 第二十七章 组队模式 夜色已深，躺在床上的唐城却没有一点睡意，虽说黑虎帮的事情已经解决，可是新的难题又开始困扰着唐城。自己的触判技能每天只可以使用三次，而且必须在自己触碰到对方的身体，触判技能才能被触发。南京城人海茫茫，想要在茫茫人海中准确的分辨出日本特务来，那好比是大海捞针一般，一想到这些，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唐城便难以入睡。 天边已经隐隐出现了鱼肚白的时候，琢磨了一夜的唐城这才昏昏睡去，感觉只是才闭上眼，唐城就被姐姐唐娟叫醒。“别睡了，看看都几点了，你今天不去上班吗？起来吃饭了，小心一会娘来问你。”唐娟耐着性子唤醒唐城，见唐城闭着眼一副装死狗的样子，随即狠着心把侵过井水的湿毛巾盖在了唐城的脸上。 带着凉意的湿毛巾让唐城马上从晕晕乎乎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简单吃过早饭，穿上制服的唐城独自离开家。顺着街边慢步走着，唐城一边跟相熟的人打着招呼，一边习惯性的左右张望着。突然，前方店铺二楼窗台上摆着的两盆花给了唐城灵感，后世里很多谍战影视剧中，在窗台上摆放花盆来做接头暗号的方式，早已经被各路编剧和导演玩烂了。 在联想到成贤街那家药铺出事的时候，就是其中一个日本特务临时反水，抢在接头人出现之前，拼死把充当暗号的花盆推落到楼下，如果不是自己使用触判技能辨认出那个来接头的日本特务，可能成贤街的行动就会以失败告终。“哈哈，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站在街边的唐城不禁暗自乐了起来，既然军事情报处目前只是以抓捕日本特务为主，或许自己想到的这个办法能起到奇效也说不定。 想到了就去做，唐城随即找了个有电话的店铺，马上给张江和打了电话。两人在电话里约好了会面的地点，唐城随即回家去换便衣，半个小时之后，在约好的茶楼里，身穿便衣的唐城见到了张江和。“张叔，我昨天回去仔细想了想之前成贤街的那个案子，似乎有些细节被咱们给疏忽了。”唐城先拿起茶壶给张江和倒了一杯茶，然后才说出自己的想法来。 “你看啊，不管是成贤街的案子，还是咱们后来发现的王守义和任远，实际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所使用的房子都是租来的。”话说到这里，唐城有意的停顿了一下，见张江和并没有接话，唐城这才继续言道。“张叔，要说这南京城里的租屋有多少，可能谁也说不清楚。我昨天晚上琢磨了一宿，终于想到一个以逸待劳的办法，那就是从各个警局抽调老警员组成一支特别调查队，专门核对和秘密调查城里的租屋。” “核对租屋？”张江和这会才有点会过意来，唐城说的是个笨办法，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人手，但张江和也不得不尔承认，这个笨办法却是有些效用，总也要好过满大街的找寻线索来的快捷和隐秘。 “没错，张叔，你想啊，你们军事情报处的人登门调查，势必会引起那些潜伏的日本特务警觉。可警察不一样，只需要先将整个南京城划分城若干片区，想要清查那一个片区的时候，就事先在那个片区里弄出点动静来。然后我说的这支调查队就可以用警方的名义，进入该区域进行人员核对和调查，这样既不会引人注意，而且行事也算隐秘。” “老警员大多是本地人，他们熟悉管辖区域里的情况，只要对他们进行必要的训练，在上门调查的时候，只需要留意租屋内或是租客的异常反应和布置，咱们就能从中获得想要的线索和目标。其中最最重要的是，借调来的老警员不用军事情报处承担薪金，只需要在抓获日本特务之后，给予他们一定数量的奖金就好，如此一来，最大的得利者还是你们军事情报处。” 唐城说的笼统，张江和却已经明白唐城想要表达的意思，略微沉吟之后，张江和的脸上露出喜色来。“行啊，小子，你这个办法初听来不算靠谱，不过听过之后仔细想来，却是好处多多。不过这事需要处长点头才行，我先回去找处长说这事，你这边也别闲着，先自己琢磨出需要借调的名单来。只要处长这边同意，咱们就马上着手操作这件事情，如果真的能行，你小子这次就算立大功了。” 重点调查城里的出租屋，未必就能杜绝潜伏在城里的日本特务，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却能达成唐城多多抓获日本特务的心愿。两天之后，警察厅下文，从城内各个警局抽调一批老警员进行所谓的集中特训，而张江和便是这次集中特训名义上的教官，唐城是调查队的临时行动队长。特训队的老警员，大多是各个城内警局的老油子，张江和原本还以为年轻的唐城不能服众，没成想只第一天集中训练，唐城就露了一手。 “各位都是老前辈，我在这里也就不多说什么，不管是警局还是特训队，都是个需要遵守规矩和条例的地方。你们可以看着我年轻，就私下说怪话，这些我都可以不在意。不过在工作期间，如果各位前辈出工不出力或是阴奉阳违，或是对外通风报信，我手里的这支枪可不是吃素的。”面对十几个从城内各警局抽调来的老警员，唐城表现的很是镇定，在他抽出手枪的那一刻，张江和明显看到唐城眼底里透出的戾气。 有张江和带着一队军事情报处的人给自己站台，唐城理所当然表现的很是硬气，而这些老警员们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货色。在张江和表明身份之后，他们中那几个对唐城暗自不满的家伙，随即打消掉要暗中下绊子整治唐城的想法。“小五，你真的觉着他们这些人能排上用场？”张江和还是有点不托底，因为抽调来的这些老警员在各个警局都算是窝囊废。 “张叔，这世上没有一无是处之人，就算他是一个乞丐，也有自己所擅长的一面。我们现在要做的并不是发现他们的可用之处，而是把他们集中在一起，给他们提供最基础的助力，要他们自己爆发出那些可用之处。张叔，你且放心，他们这些人只所以在各个警局会成为老油子，这看人的本事就决计差不了。” “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会看人的好手，你想啊，如果是一个潜伏在城里的日本特务，不管他做了多少伪装，身上就总会有些被疏忽到的地方，毕竟日本人和中国人还是不同的。咱们不需要他们这些人枪法入神，也不需要他们武力过人，咱们只需要他们眼力过人这一条就足够了。反正也不需要你们出钱，只要他们能发现一条线索，咱们可就算是赚着了。” 在唐城的一番劝解之后，张江和总算是放下心来，回去把情况告知给处长的时候，也多了些底气。唐城为主进行的所谓特训，实际是唐城策划出来的一个调查培训，在军事情报处提供的一处隐秘院子里，唐城把这些老警员分成若干小组，进行一对一的上门调查步骤训练。“老张，你这个不行，明明已经到了快吃午饭的时间，你这个时候就应该表现出一股因为上门调查导致不能去吃饭的烦躁来，说话的时候，就该表现出不耐烦的口气。” “三哥，你帽子戴的太正了，要像你们平时在街上巡查时一样的状态来。你们都记住，你们调查的租屋里很可能就是一个或几个潜伏在城里的日本特务，你们的语气或是神色中稍稍出现一点疏漏，就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和警觉。抽调你们出来，因为你们都是各警局的老油条，我需要你们那种察言观色的经验，而不是要你们做一个真正的警察让对方警觉。” 两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唐城反复的强调和训练下，从城内各警局抽调来的这十几个老警员，终于明白唐城的要求，无论训练时的语气和表情，都已经基本算是达到了唐城的要求。“双普，你这个侄子很不错，我看这个办法不错，就算不能达到咱们的预想，至少在治安方面，是可以起到一定作用的。”接到汇报的处长马上拍板组建特别调查队的命令，从他只是称呼张江和的字而非名字，就不难看出处长此刻的心情极好。 “请处长放心，卑职一定督导特别调查队早日拿出成绩来，只是小五这个孩子死活不肯入咱们军事情报处，不如就还是让他在警察局那边挂名好了。这次的特别调查队，我打算让这小子暂时先管着，别看他小，鬼点子倒是不少。这次处理黑虎帮的事情上，也不难看出这小子性格果断，也敢下狠手。”张江和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推举唐城指挥这支调查队。 第二十八章 开门红 “五哥，你这就成队长了？能管十几个带枪的人了？”唐城这几天一直把黑子留在家里，等张江和派人送来消息的时候，黑子这才知道唐城已经是特别调查队的队长了，手底下还管着十几个抽调来的老警员。黑子满是疑问的脸，让原本一脸得意的唐城很是惆怅，随即伸手敲了黑子一记爆栗。 唐城手里早就有一张南京城的地图，在这张大幅地图上，被唐城标注了很多只有他自己明白的记号。张江和看到这张大幅地图的时候，已经是唐城这个新任队长准备进行第一次行动的时候，“张叔，你来看，这里是成贤街，这里是北华街，这里是王守义的住所。”唐城用手中的铅笔，将这三个地方用直线连接在一起，最后画出一个三角形。 “在这个区域里，有很多的外地人，同样也有很多的出租房，我们这次的目标就是这些外地人和出租房。”唐城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下话语扭头看向张江和。“张叔，在调查队出动之前，还需要你们军事情报处帮忙才行。我需要这个三角区域里发生些斗殴或是失窃之类的事情，这样我们调查队才师出有名，而且不会引起被调查者的怀疑。” “行啊，你个小东西，我一个堂堂国军少校，居然变成专门给你打配合的了。”张江和爽朗一笑，眼底里流露出来的却是对唐城的满满欣赏。略微想了一下，张江和随即笑道，“我倒是觉着，黑虎帮那些人倒是可以用一下，地痞混混当街打架这很正常。失窃，我这边也可以安排，我手下就有人住在这片区域里，可以让他们向警局报案说丢了东西。” 在唐城的策划和张江和的配合之下，只一个晚上，被唐城标注出来的这个三角区域里，便爆发多次街头混斗，浑不知情的警察局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姗姗来迟，并没有因此引发当地住户们的怀疑。“三哥，你原本就在这两条街巡查，这里的人应该不会觉察出什么。所以，你和钱大叔一队，对这两条街里的所有住户进行调查，重点是形迹可疑的租客。” 唐城并没有给肖老三两人安排后援队，因为要营造和往常一样的环境，同样身穿警察制服的唐城等人，都在主街里调查那些商铺。昨晚街上有流氓混混进行混斗，住在这两条街里的住户大多知道此事，所以对上门调查的肖老三两人，并没有感到惊奇，化名赵凯的长岛建一便是其中之一。长岛建一是一年前来的南京，通过被日本特务机关腐蚀拉拢的内线，获得一份船务局办事员的工作，平日里跟邻居们来往的并不多。 和往常一样，衣着整洁的长岛建一拎着公文包，正准备下楼吃早饭然后就去上班。只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门把手，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警察，开门。”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长岛建一心中一惊，随即转身快步走到窗边，伸手把摆在窗台上的花盆拿下来放在了茶几上。略微调整呼吸之后，长岛建一打开房门，得知门外这两个身形臃肿神色不耐的警察，是来调查昨晚打架伤人的事情时，长岛建一这才知道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不管是肖老三还是钱大彪，从外形上，都跟警察两个字不沾边，尤其肖老三的警帽戴的歪歪斜斜，一看就是街上那种不干正事的老油子。肖老三的眼力好，长岛建一一打开房门，肖老三便在钱大彪的遮掩下，先一眼看向长岛建一身后的窗台。没有在窗台上看到花盆，肖老三多少有些失望，可是下一秒，肖老三的眼眸中却透出一缕精光来。 “要留意那些家中窗台上摆着花盆的人，如果窗台上没有花盆，就要留意窗台上是否留下摆放东西时留下的痕迹。如果这些都不存在，就要留意屋内人的表情和回答问题时候的反应，尤其是一些不被注意的小动作。”这是唐城在特训时反复强调过的一段原话，肖老三刚才便是依照这段话，先观察长岛建一的窗台。 肖老三身后轻轻的在钱大彪背上碰两下，前者会意，只是几个很平常的问题之后，肖老三和钱大彪两人转身离开。肖老三和钱大彪两人的表现毫无破绽可言，长岛建一虽说心中还有些狐疑，可他躲在门后屏气凝神听了一阵，也只是听到肖老三和钱大彪两人此刻说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不行了，老钱，你先一个人弄一会，我肚子不舒服，要去上个茅厕。”长岛建一关上房门不过几息的时间，肖老三就一边暗自对钱大彪打着手势，一边故意说自己肚子不舒服，这句话既是预防万一说给房间里的长岛建一听，也是给自己离开找借口。 看到肖老三给自己打出的手势，钱大彪自然知道自己该如何配合对方，随即冲着肖老三瞪眼道。“你他娘的就是事多，那你下去把小五叫上来帮忙，我烟抽完了，叫他上来的时候，给我带包烟上来。”肖老三和钱大彪之间的交谈，听着很是平常，长岛建一也并没有听出什么异常来，在他不动声色离开屋子的时候，走廊里果然只剩下一个警察。 肖老三看出长岛建一窗台上的异状，便在钱大彪的配合下快步下楼，找到唐城之后，肖老三把自己发现的情况告知给了唐城。“我们敲门的时候，那人看着正要下楼，问他说是在船务局上班，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准备去上班的。”肖老三的话很短，却已经把自己发现的情况说的很是清楚。唐城闻言，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还没有开封的香烟，顺着肖老三刚才出来的路线往里走。 长岛建一下楼之后，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街坊邻居们也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这才放下心来准备去吃早饭。手里拿着香烟的唐城正好跟长岛建一走了个对脸，看到长岛建一手里拎着的公文包，唐城就知道此人就是肖老三说的那名租客。唐城看到长岛建一的时候，后者同样看到唐城，见身穿警察制服的唐城手里拿着一包香烟，长岛建一也判断出这个一脸青涩的小警察，应该就是先前那两个警察所说的小五。 和很多人一样，等唐城走到自己身前的时候，长岛建一主动侧身让开路，而身穿警察制服的唐城在走过长岛建一的时候，反而晃着膀子故意撞了一下长岛建一。“你…”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长岛建一就要冲唐城瞪眼，却不想唐城只是冲着他呵呵笑了两声，便扬长而去，令长岛建一一口恶气堵在了胸口。 八嘎!如果不是自己不能暴露身份，决计不会放过这个该死的家伙!盯着唐城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心中不耐的长岛建一这才转身离去。心中还是有些愤愤然的长岛建一，见到外面的街道里也有一些警察在询问那些商户，他这才真正放下心来，看来这些警察是真的在调查昨晚这里打架伤人的事情。 长岛建一去了常去的街边小饭铺里吃早饭，第一口馄饨才刚下肚，在他身后的位子上便坐下来一个少年。“哎呀!”也不知道是被馄饨烫了嘴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坐在长岛建一身后的少年突然惊呼一声，身子向后一顶，从背后撞了长岛建一一下。“哎呀，对不起!”闯了祸的少年反应不慢，没等长岛建一开口说话，便忙不迭的转身跟长岛建一道歉。 看到了身后少年的长相，原本还皱着眉头的长岛建一不由得松开眉头，眼前这个少年一副学生打扮，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没关系，不过你下回要注意了，千万不能再这么毛躁。”长岛建一的声音有些慢，只是挥手表示自己不在意，少年却还是连连道歉之后，这才重新坐回去继续吃东西。 和往常一样，长岛建一吃过早饭之后，便顺着已经走过无数次的路线赶去船务局上班。一连走过两个街口，长岛建一都没有回过头，但他却始终觉着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终于，在走过前面那个鞋店的时候，长岛建一停下脚步，借用看橱窗里皮鞋的机会，借助橱窗玻璃观察周围的情况。 貌似很自然的向自己的来路方向瞟了一眼，长岛建一面色平常的转身离开，刚才那一眼，他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可是心里的那种感觉却还是没有消失。“这货还挺警觉的!看来还是要找张叔那边帮忙才行了。”距离长岛建一20多米远的一个店铺门口，早已经换上便衣的唐城冷冷笑道，在他身前十几米外，赫然走着山子和小海两人。 先前在小饭铺里撞了长岛建一的少年就是黑子，和长岛建一面对面确认过对方的长相之后，黑子便把盯梢的活交给了小海他们。此时此刻，调查队的几个老警员，正身着便衣在隔壁街道里玩命骑着自行车，把唐城手下的那些少年，送去前面的几个街口。 第二十九章 一出戏 “你小子行啊!调查队第一次出动，就马上确认了一个调查目标，不错，真是不错。”接到电话的张江和马上带人赶了过来，听唐城仔细说过情况之后，张江和满口都是对唐城的夸赞。只是凭唐城汇报的情况，现在就做出结论还为时过早，但张江和从唐城口述的情况中，却已经进行过必要的推断，已经被唐城他们盯上的目标，也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所以我才马上给张叔你打了电话啊!”呵呵笑着的唐城伸手挠着头。“调查队是用来掩饰行动的，如果派他们跟踪目标，很可能就会露馅。黑子他们用来确认目标的踪迹还算不错，可是盯梢时间过长，也存在可能会暴露的可能。再说他们毕竟也不是专业的跟梢人员，张叔，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还是你接手过去算了，你们军事情报处应该有跟踪高手。” 军事情报处是专门对付日本特务的机构，虽说多数人员都是从军队中抽调而来，可是专业人员也是不缺的，至少不会缺少专事跟踪盯梢的人手。唐城的这句话算是捅到了张江和的肺管子上，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句话如何不叫张江和再次高看唐城一眼。 长岛建一如往常一样上班、下班，昨天那种心里不舒服的不好的感觉早已经消散不见，长岛建一的生活似乎又恢复到了之前那种平淡无奇之中。知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从他住所到船务局这一路上，张江和至少布置了不下20处监视点。张江和的大动干戈，令唐城很是不解，这也太耗费人手了吧？ “小子，交你个乖!”张江和对此却不以为然，面对唐城的疑惑，张江和的回答听着很是有些牵强。“行动科下面一共有四个行动队，你叔我这两个月算是出尽了风头，所以处长给我加了人手。我这次只所以要增加这么多的监视点，一个是不想出现疏漏，另一个是要确认手下这些队员的能力，那些混日子的，自然是要被清除出出去的。” “再一个，就是提防一些犯了红眼的小人在背后使坏整我。老话说的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虽然上面有处长撑腰，可架不住下面的小人多。这次处长给我加派人手，新来的队员里少不得有其他人掺进来的沙子，我不得不防啊!”张江和的坦言令唐城意识到了派系斗争的残酷，还好张江和是黄埔出身，要不然就算他抓获再多的日本特务，可能也无法在军事情报处里混出头。 “张叔，你说的这些我也不大懂，不过你这手大浪淘沙的法子倒是听着稀奇。”唐城很是巧妙的转移话题，毕竟隔墙有耳，万一张江和这些话被被人听到并散发出去，那结果绝对不会很好。“我倒是觉得，可以适当的减少一些监视点，把闲置出来的人手抽出来去排查这个人的社会关系，说不定会从中找到些线索来。” 唐城一向抱着万事不出头的原则，调查队的职责只是从日常的排查中确认和发现线索，至于其他的事情，唐城全都推给了军事情报处。在张江和看来，这是唐城不争功的表现，实际唐城却是不想担责任，万一事情出现疏漏导致行动失败，那也怪罪不到自己和调查队身上来。 连续三天的跟踪和隐秘调查，张江和手下的行动队员很快便锁定住了一个叫新雅棋社的地方，因为化名赵凯的长岛建一每逢休息日，总是会去新雅棋社下棋。新雅棋社的老板是个叫白新雅的女人，这家棋社开张不过才一年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新雅年轻美貌的缘故，棋社开张之后生意一直很好，而且来这里的大多都是像长岛建一这样的单身男人。 发现并确认新雅棋社可疑，张江和自然也派了人混进棋社，只是时间尚短，派进去的人还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调查队这边的排查还在继续，只是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张江和这边也就把大部分人手和精力都放在了长岛建一的身上。“队长，老谢那边有情况!”身穿便衣的肖老三凑到唐城耳边低声言道，唐城随即起身跟着肖老三离开茶室。 老谢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老警，据说早年前在天津租界就干过外国人的巡警，后来因为战乱带着家眷迁来南京，一直干警察到了现在。十几年的警察生涯，虽说没能升个一官半职，但老谢就如同后世里的街道片警一样，对自己辖区里的情况了如指掌。今天排查的区域就是老谢曾经的管区，只是随便找到几个接头混混聊了几句，老谢心里就已然有了定数。 肖老三带着唐城找到老谢的时候，和老谢同组的老警员正揪着一个满脸油滑的家伙不撒手，而老谢则一脸正色的跟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人低声交谈。“队长，就是那个跟老谢正说话的家伙，老周手里揪着的是老谢的小舅子，这是他两人做的一个局，否则不等你来，那人就走了。” 两个站在人圈外面身穿便衣的老警凑来唐城身边，只几句话，就把情况说了个通透。不得不说这些老警察的确是有两手，就连唐城都没有想到用这样的手段，不动声色的留住目标人物。“三哥，你们盯住周围这些人，一会我上去的时候，你们留意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可疑人物。”一场戏不只有主角和配角，还要有众多的龙套，即将登场的唐城扮演的就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龙套角色。 “二哥，你这是怎么了？”一副学生打扮的唐城挤开人群，一脸无辜的挤到了老周身边，向老谢的小舅子喊了一嗓子。老谢的小舅子是被临时拉来的另一个龙套，这货可不认识唐城，正狐疑之际，却见拉着自己的老周正向自己暗自挤眼。还好唐城的反应不算慢，又一把拉住了老周，“大叔，我二哥从小脑袋就不好使，他要是做错了什么事，我代他给你道歉，你放了他好不好？” 唐城的年轻本就不大，再加上此刻是学生打扮，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唐城。“小子，你别跟我说，是你这个哥哥偷了那边那位先生的钱包，如果你能说服那位先生不追究，我们倒是可以从轻处理这件事。”老周故意冲唐城瞪着眼，还把唐城反手推向那个身穿长衫的中年人。 唐城就势脚下一个踉跄，再一伸手就抓住了那中年男子的一条手臂，口中更是哀求起来。“先生，您行行好，就放过我哥哥好不好？他脑袋不好使，就是在家里，稍不顺心也是乱砸东西。我代替他给您道歉，您就放过他好不好？”唐城没有演悲情戏的本事，只好用言语来掩饰自己的行为。 双方拉扯之间，唐城的手已经和对方的身体做了直接接触，一招触判技能使出，唐城心中已经明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再被唐城拉扯的老周感觉唐城暗中掐了自己一把，心中会意的他随即发力甩开唐城，向老谢使了个眼色，便不依不饶的给老谢的小舅子戴上了手铐。然后在那中年男子的不住道谢声中，押着人犯挤出人圈走了，唐城见状，也哭丧着脸跟了上去。 “队长，我们这出戏唱的咋样？没露马脚吧？”几人转过街角便马上停了下来，尤其是老周，一边给老谢的小舅子解开手铐，一边笑嘻嘻的向唐城言道。 “这个法子不错，咱们不像军事情报处那些人有大后台撑腰，所以在行动的时候，使一些左道旁门的手段不算什么，只要大家能平安下班回家就好。”唐城自然明白老周这话是什么意思，便当着众人的面表露出自己的态度。“以后这样的法子可以多用，大家闲在的时候，也可以适当的做一些练习，免得到时候配合的时候出现偏差。” “姐夫，这就是你们队长？看着可够年轻的，还没我大呢吧？”老谢的小舅子看着唐城低语起来，无论如何，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姐夫会有这么个看着还没自己大的队长。 “行了，老谢和老周，这次先给你们记下了。先跟着看看，一旦确定这货不对头，你们两个就等着领赏钱吧!”唐城夸奖过老周两人，对老谢的这个小舅子也没有吝啬，直接拿出五块钱塞给了对方。“这钱先收着，以后如果还想要挣这份钱，就听你姐夫的，我瞧着你还不错，先算调查队的外围人员好了，每天算一块钱。” 每天算一块钱，这短短的六个字，令在场众人的眼底里都透着一丝喜色来。每天一块钱，一个月就是30块，一个正经警察一个月的薪金也只不过四十几块钱，30块钱都够一个三口之家一个月的开销了。老谢的小舅子乐的一蹦三个高，口中更是连呼，“长官，我这条命就卖给你了!”唐城闻言却一咧嘴，心说老子要你的命有什么用。 第三十章 大事件 唐城开出的优厚条件，大大调动了调查队一众老警们的积极性，有了老谢的小舅子做榜样，很多，这些老警也都带着自己的亲戚加入行动中，只短短两天时间，唐城这里就又增加了两个监视目标。张江和的大部分精力还都放在长岛建一身上，新发现的两个目标，只能暂时由唐城自己操作。 调查队只是唐城用来大海捞针的一件工具，他可没有想到，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原本只有十几个人的调查队，便突然膨胀到了超过40人之多。不过调查队膨胀之后，却给唐城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被老警们带进调查队的编外人员，搜集起街上的小道消息来，并不弱于军事情报处的那些外勤密探们。 一间临街的屋子里，唐城正端着一部望远镜站在窗前，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外观察。另一个窗户前，也站着一个老警，在老警的身后还坐着一个手拿纸笔的年轻人，此刻正快速的记录着老警说出的每一个字。要求做监视记录，这是唐城的新要求，不过他的这个要求，只是用在那些固定监视点上，临时跟踪的人员，并不用做这些。 “队长，他们出来了。”端着望远镜的老警突然加重了语气，唐城随即稍稍挪动望远镜，把视线从街边那个小贩身上，转移到街道对面的鞋店门口。一个身穿格子西装，带着一副眼镜的中年人出现在唐城的视线中，此人便是调查队近期内发现的第三个可疑目标。 格子西装从鞋店出来，和众多从鞋店出来的顾客一样，犹自低头欣赏了一番脚上的新皮鞋，然后才汇入人流，顺着街道一路向东去了。“派人跟上去，第一、第二、第三小组轮换跟踪，宁可跟丢目标，也别被对方发现。”唐城马上做出部署，身后站着的便装老警中，马上有人快步下楼。 张江和派来的跟踪专家，给调查队的老警们做过短期培训，不过唐城并没有打算用老警去跟踪可疑目标，因为老警们从警多年，不管是坐卧行走，身上多少会带着职业特点，会很容易被跟踪目标发现。所以唐城还是用了那些街头少年和编外人员担当跟踪的主力军，老警们只是起到辅助作用，现在看来，唐城的这个布置还算妥当。 “继续盯着对面的鞋店，老周，你熟悉这一片，想办法了解一下那家鞋店的情况。”唐城心中已经有了个想法，只是在实施这个想法之前，他还需要先确认一些事情，也还需要先告知给张江和之下。目标已经离开鞋店，唐城也跟着离开，不过他并没有参与接下来的跟踪，而是径自去了跟张江和经常碰头的那家茶楼。 “张叔，不知道你们那位处长的方略有没有什么改变？我手上现在又有了两个跟踪目标，半个小时前，我们刚刚确认一个和其中一个跟踪目标有过深度接触的地点。”没有去看张江和此刻的表情，唐城先端起茶杯灌了一口凉茶，然后压低了声音，向张江和告知实情。“是一家鞋店，我们已经盯着这家鞋店超过两天时间，发现鞋店的后院有些不对劲。” 唐城约张江和来见面，就是想要知道军事情报处是否改变工作方向，如果张江和说他们会放长线钓大鱼，唐城就会把这个鞋店和跟踪目标，一块打包交给张江和。如果军事情报处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是注重数量而非质量，唐城便打算鼓动张江和马上抓捕鞋店里潜伏的日本特务，毕竟那是自己已经亲自确认过的。 “你这次想要多少？你小子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能这么好心跟我说这些，怕是还有其他的要求吧？”见唐城已经喝完茶杯里的凉茶，张江和笑着拎起茶壶，亲自为唐城到了一杯茶，口中还不忘记打趣唐城一番。 “张叔，你说这个就没意思了!我这边这么快找到线索，那是因为增加了人手的缘故，多出来的这些人都算是外围人员，警察局是不管发钱的，我就得另外想办法不是。你老别总是让马干活，却不给马吃饱肚子啊!”唐城笑着冲张江和伸出三根手指，“300块，鞋店和我们确认的跟踪目标全都是您的，完事之后，我再从那家鞋店里弄几双皮鞋就行。” 唐城这是故意在张江和面前表现出自己贪财占小便宜的一面，可他越是如此，张江和就越发的对唐城放心，这样一个身上有很多小毛病的人，绝对不会成为军事情报处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唐城要的300块，张江和并没有讨价还价，事实上，如果军事情报处抄没了那家鞋店，从中收获到的可能远远不止300块。 唐城这边才刚刚跟张江和谈妥条件，原本守在楼下的一个老警就在张江和手下亲信的陪同下快步上楼来，老警贴着唐城的耳边低语几句之后，唐城脸上的笑容随即变得有些诡异起来。“张叔，恐怕我刚才说的要改一改了，我现在要加码了，没有500块大洋，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丁点的讯息。而且我还告诉你，这件事可能你也做不了主，还是先回去请示你们那位处长吧!” 唐城突然的变脸，令张江和满是狐疑，不过他知道唐城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一定跟这个突然上楼来的老警有关系，准确的说，应该是刚才的那段低声耳语有关系。张江和猜的不错，情况真的出现了一些变化，上楼来的老警带来的是最新的跟踪结果，那个被秘密跟踪的格子西装居然一路去了国防部大楼。 唐城一天之前，就已经利用一个巧妙的机会，同这个格子西装有过身体接触，继而确认格子西装是一个潜伏在南京的日本特务。这家鞋店也是通过格子西装才发现的，不过唐城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潜伏在一家报社的格子西装就在一刻钟之前，刚刚同国防部里的一位少校军官有过接触。 格子西装在报社里只是一个版面编辑，也就不存在去做记者外出采访的活计，何况就算报社记者想要去采访国防部的工作人员，恐怕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能跟一个少校军官私下里接触。“张叔，我的人刚刚发现，被我们秘密跟踪的那个目标，跟一个在国防部任职的少校军官有过接触，而且百分百确认，那位少校军官交了一件东西给那个跟踪目标。我想，你需要马上回去面见你们那位处长了，这件事情恐怕会牵连到国防部。” 张江和此刻也被唐城爆出的这个消息给惊呆了，呆愣了一阵之后才慌忙起身，不过在他离开之前，倒是摸出一卷钞票甩给了唐城，并且要求唐城如果在一个小时内得不到回音，就可以先下手控制住那个格子西装。张江和匆匆离开，唐城的脸上也没有多少喜色，如果这件事真的牵扯到了国防部，或许自己参与其中便会面临很多的麻烦。 张江和火速返回军事情报处，把唐城告知给自己的讯息马上告知给了处长，和张江和当时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原本如定海神针般的处长也出现了短暂的呆滞。国防部，居然是国防部出了问题，这是他绝对没有想到的。日本的谍报组织无孔不入，这是军事情报处组建之初就已经需要面对的事实，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日本人已经把手伸进了国防部里。 “处长，国防部那边倒是可以先放一放，只是那个和他有过接触的人，必须马上控制。毕竟我们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传递的东西是什么，如果是机密情报或是军队部署资料，那后果可就大了。”张江和一脸坚毅，主动请缨指挥抓捕行动，并且保证一定会把抓捕行动控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之内。 “那就先抓，只要确认了那件东西，国防部那边，我来办。”略微思量一阵之后，处长也发了狠。毕竟这件事可控的地方不多，如果稍有不慎，后果可就真的会不堪设想了。 张江和随即带人赶去跟唐城他们汇合，得知格子西装此刻正在报社里，张江和随即决定待目标下班返回住处的时候，在半途中实施抓捕。“张叔，不如鞋店那边就交给我们，左右那鞋店里只有一个掌柜和两个伙计，我那边有十几个老警察，咋也能解决他们了。” 唐城打的什么主意，张江和心知肚明，不过他也不想唐城被牵扯进来，于是便摇头拒绝了唐城的建言。唐城倒是也不着恼，只是按照张江和的吩咐，交代手下的老警们配合张江和的人进行布置，毕竟在街边抓人想要做的不被人注意，也少不了唐城他们的配合。 时间在等待中一点点的流逝，终于等到格子西装走出报社大门，唐城等人这才振作起精神来。按照唐城他们这两天的跟踪记录，格子西装从报社下班之后，会去固定的小饭铺吃晚饭，然后顺路去菜市购买用作宵夜的熟食，张江和就决定在菜市外面动手抓捕。 第三十一章 当街抓捕 当街抓捕一名日本特务，这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唐城是亲眼见过那个格子西装的，虽说对方看着文质彬彬，可对方走路时候的姿态，明显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再者，这些潜伏在国统区里的日本特务，很可能随身都携带有手枪，万一抓捕的时候出现疏漏，导致对方拔枪反抗，那可就不好看了。 所以在张江和决定要当街抓捕目标之后，唐城却带着手下的几个老警，进行了细致而反复的抓捕推演。“张叔，还是不行，如果执行抓捕的人靠的太近，对方一定会警醒起来。如果我是这个目标，在知道情况不对的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反抗，索性拼个鱼死网破或许能拼出一条生路来。” 唐城的话说的很是含蓄，张江和也知道唐城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可他此刻急于知道这个格子西装从国防部那个军官手里拿到了什么。“小五，这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嘛，他在报社的时候，我们还能控制东西不会被送出去。可他一旦下班，就有无数的机会接触他人，一旦那东西被转送出去，那麻烦可就大了。” 根本不用唐城来劝，身为行动队长的张江和也知道当街抓捕中蕴含的危险，可此刻的情况却已经不容他拖延下去，因为他刚刚接到消息，那个国防部的军官负责的二厅才刚刚完成一份兵力调集部署计划。如果这个计划被日本人拿到，国防二厅经过数月严密策划的部署计划，可能就会因为提前泄密而功亏一篑。 见张江和态度坚决，唐城只好利用最后的时间，继续完善抓捕计划。“张叔，如果你真的要当街抓捕目标，不如我的人也参加进来，毕竟女人和孩子一般不会被人刻意注意。你只需要给我两个格斗高手，就是那种一伸手就能打晕或是彻底制服目标的高手，剩下的事情你交给我来做。”这是唐城第一次主动参与行动，盯着唐城看了一阵，张江和缓缓点头。 化名王涛的小仓一男潜伏在南京城已经有近2年的时间，期间换过三次身份，这份报社版面编辑的工作，也是他在潜伏期间更换的第四份工作了。小仓一男生性谨慎，稍稍发现些风吹草动，便马上舍弃旧身份逃遁离开。今天的小仓一男就一直在加着小心，因为藏在烟盒里的那个胶卷太过重要，以至于小仓一男都生出了要马上离开南京的想法。 可是没有上级的指令，小仓一男不敢贸然离开南京，尤其现在的这个身份让他有了很大的便利，可以接触到一些之前绝对接触不到的高级目标。高级目标，这是情报部大本营给那些有可能策反的目标做的一个定级，被称之为高级目标的一般多为中国的政府部门人员，尤其是国防部这样的军事部门。今天的小仓一男有些兴奋，一年多的努力没有白费，自己终于拿到了一份绝密情报，而自己付出的代价仅仅是十根俗称为大黄鱼的金条。 小仓一男和往常一样，下班后和几个同事一起离开报社，在路口跟众人分开之后，小仓一男去了那家常去的小饭馆吃晚饭。或许是因为心里高兴，小仓一男今晚多点了一盘菜，以至于这顿晚饭的就餐时间，比往常多出一刻钟。“老张，今天的菜有点咸啊!你家买盐是不是不花钱啊!”小饭馆里起身站起的小仓一男打趣着饭馆老板，几个看着面熟的食客们也跟着起哄，小饭馆里满是欢声笑语，只是没有人留意到从小饭馆门口一闪而过的几道身影。 唐城等人已经做好了抓捕的准备，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和往常一样来这家小饭馆吃饭的目标，居然会比往常晚了一刻钟出来。这只是个小饭馆，不可能像街边的那些店铺一样安装临街橱窗，所以等在小饭馆外面的唐城他们，根本无法知道目标为何会在小饭馆里滞留这么长的时间。“别着急，咱们有人在里面，如果目标转移东西，咱们的人会跟着接头人。” 唐城毕竟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抓捕行动，尤其整个抓捕计划都出自唐城的策划，突然出现了变故，导致唐城的情绪上出现些许的慌乱，还是张江和出言安慰唐城了一番。“让你的人做好准备，如果咱们在里面的人发出信号，咱们可就要在这里抓人了。你准备的人是女人和孩子，就算跟对方对了眼，想来目标第一时间也不会警觉。” 张江和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唐城心中的慌乱，却随着这个低沉的声音渐渐安定下来，看到满面红光的目标正走出小饭馆，而张江和所说的突发信号并没有出现的时候，唐城就又回到了之前的镇定中。“张叔，我过去了，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面色沉静的唐城回身抱了张江和一下，然后带着同样穿着学生装的黑子大步流星的从巷子里窜街道。 没错，唐城和黑子两人此刻用的就是窜，而且口中还发出嬉笑打骂声，远远看着，唐城两人根本就是一对在街头贪玩的兄弟。“哈，看我的佛山无影脚!”黑子在前唐城在后，两人一个逃一个追，很快就横穿过街道。小仓一男才从小饭馆里出来，正准备去附近的菜市购买熟食，就听见街道对面传来的大呼小叫声，然后就看到两个学生打扮的小子呼喝着从街道对面冲了过来。 只是两个半大小子，小仓一男自然不会刻意提防，和其他那些路人们一样，听着两个小子不时呼喝的什么天马流星拳什么无影脚的，无不浮现出一丝笑意来，毕竟大家都有过这样的少年时光。“不打了，不打了，还要去前面买烧鹅，快点走吧，要是回去晚了，小心吃老妈的竹笋炒肉。”唐城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小仓一男，见对方似乎对自己两人的出现并没有觉着惊奇，便结束了打闹，直接拉着黑子越过目标向前面的菜场走去。 唐城说话的时候，离着小仓一男并不是很远，耳听的这两个打闹的小子也是要去菜场的，小仓一男也并没有觉得奇怪。如果唐城两人都是身形健硕的成年人，生性警觉的小仓一男岂能不防，唐城便是因为如此，才会主动请缨亲自出马。唐城两人说笑着走在小仓一男身前，没一会功夫，小仓一男身后又出现了一对母女模样的两个女人。 只是女人和两个还在上学的少年，小仓一男的警惕性已经降到了最低，尤其看到唐城在菜场门口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零钱的时候，小仓一男完全没有任何的防备。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拿稳的缘故，只听得唐城口中哎呀一声，手里的几个铜板居然掉在了地上，其中一枚竟然在地上滚动着轱辘到了小仓一男的脚下。 看到少年脸上的局促表情，小仓一男居然心情大好的俯身捡起了地上的铜板伸手递向对方，“小心拿好了，要是不够钱，一会可买不到东西，你…”小仓一男口中说着话，把捡起来的铜板递给唐城，谁知他的话还都没有说完，就感觉身后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听到一个女人的惊叫声时，小仓一男已经站不稳脚整个人向自己的左侧歪斜过去。 眼瞅着歪斜了身子的小仓一男就要撞在菜场入口的墙上，却见小仓一男伸出右手撑在猎枪上，堪堪止住了身子。“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没有撞坏你吧？”女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小仓一男扭头，正好看到两张略显紧张的面孔，原本想说没关系的小仓一男随即缩起眼眸，他分明看到其中一个女人长着喉结。 小仓一男此刻是岔开腿扭头站着的，而且还张开右手撑在旁边的墙上，加之他的左手里还拎着公文包，整个人的状态便是武学大忌中的中门大开。“唔!”一股剧痛突然从胸腹间直直窜入脑中，紧接着就有一只手臂突兀的出现在小仓一男的面前，咔嚓一声响，小仓一男的下巴就已经被摘掉了。坏了，这是中圈套了，脑中的眩晕感还没有完全消散，小仓一男的心头便是一颤。 思维反应过来和身体做出反应是两回事，小仓一男现在只是回过味来，可身体的反应却是跟不上思维反应。不等他的身体做出反应，从身后伸来的两双手臂，便已经牢牢的箍住了他的一双手臂。一直像个旁观者一样的黑子此刻也扑了上来，手腕翻动之间一道冷芒闪现，嚓嚓两下，小仓一男的双腿上便已经有血箭飙出。 双手被禁锢，两条腿也被割伤，下巴亦被摘掉，只眨眼的功夫，小仓一男便陷入绝境之中。可小仓一男毕竟是个资深特务，在如此的绝境之下，他还是怒喝一声，随即用力甩头，试图用脑袋去撞击身侧的墙壁。可一击得手的唐城岂能让他如愿，只是右手成掌，在小仓一男的脖颈上砍了一下，试图撞墙自杀的小仓一男便立时软了下来。 第三十二章 交锋 唐城他们的整个抓捕过程，被张江和看在眼中，参与抓捕的四个人当中，只有那个假扮女人的西贝货是张江和的手下，另外那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却只是唐城手下的一个外围人员。小仓一男被唐城一掌砍晕，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马上开了过去，几人七手八脚把小仓一男塞进轿车，这整个过程也不过才十几息的功夫。 如此轻松便抓获目标，非但没有引起路人们的注意，而且也没有出现伤亡，如此的结果令张江和心中，又对唐城看重几分。“跟上去，先把人送去安全屋进行审问，刑讯科那帮子人靠不住。”心情大好的张江和大手一挥，三辆轿车鱼贯离开，唐城则直接上了那辆拉着目标的轿车。 还是那个院子，小仓一男浑身上下被仔细搜查一遍不说，张江和还下令剥光了他的所有衣物。“找到了，队长，是一枚胶卷。”谁都没有想到，搜查会是如此的顺利，张江和手下亲信很快就从公文包的一个烟盒中，找到一个胶卷。张江和接过胶卷，原本还想亲自上阵审讯小仓一男，只是和唐城眼神交汇之后，收到暗示的张江和随即反应过来，决定带着胶卷马上返回军事情报处。 “张叔，你最好先不要跟太多人说这件事，这个胶卷最好能先冲洗出来，只有确定过胶卷的内容之后，才能向上汇报。”送张江和上车的时候，唐城低声提醒张江和，最后还刻意的加了句小心没大错。半个小时之后，张江和带着冲洗出来的照片和那个胶卷出现在处长的办公室里，看过照片听过张江和的汇报之后，一向不喜言笑的处长暗叫庆幸。 泄露出这份情报的居然是一个国防部少校，如此重要的一个要害部门里，居然潜藏着一个敌方特务，真是越想越害怕。这样一个隐藏极深的间谍，已经身居高位，可谓是潜力巨大。如果之后的仕途发展顺利，成为一名国防部的实权人物，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这就等于是在政府的心脏地带埋下了一颗*，关键的时候就会带来致命的威胁。 “双普，你这个侄子还真是我们军事情报处的一员福将啊!如果这份东西被日本人拿去，国防部这几个月的心血可就都要白费了。更何况，如果这事被校长知道了，国防部的上上下下少不了又要经历一番腥风血雨。说吧，我这次该如果感谢你那个侄子？总不能让人家白白帮着咱们干活吧？” 张江和哪里敢跟处长提条件，急忙回答道，“处长，既然是咱们军事情报处的子侄，那就不算外人。帮着自家里头做点事情，还能要什么好处，小孩子不能给惯坏了。”张江和满是推脱之言，可处长却不答应。 “那可不行，既然是出了力的，就要有赏。”背着手围着自己的办公桌踱了两圈，处长突然回身看向张江和。“他那个调查队一直名不正言不顺的，不如我们就给他一个编制，可以考虑把调查队挂在咱们军事情报处名下，这样一来，他们那边干起事来，也就不用再缩手缩脚的。”处长的话令张江和心头一喜，虽说此举算是有些违背唐城的意愿，可也给了唐城一个护身符，至少闹出事情来，背后有军事情报处撑腰。 张江和这边跟处长商议对策和后续行动，被临时关押在安全屋的小仓一男也悠悠醒来，睁开眼就看到唐城那张年轻的面孔，小仓一男的脑海中立刻回荡起自己晕厥之前的最后记忆。“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嘴里藏着毒药的假牙早已经被摘除，藏着*的衣服也被剥光，小仓一男此刻像极了一头待宰的肥猪。 “你猜!”唐城的回答只有两个字，却把本就郁闷的小仓一男气了个半死。唐城随即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小仓一男的头发，强行令对方抬头看着自己。“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家伙了，既然已经被活捉，就应该有失败者的觉悟。你心里既然已经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就别再假装硬汉了，这里的人有数不清的手段让你说出他们想要的东西。如果我是你，会选择妥协，而非倔强。” 小仓一男怒视唐城，喉间刚有动作，唐城抓住对方头发的右手猛的向下一压，本想啐向唐城的吐沫便无力的落在了小仓一男的胸口。“啧啧啧，你看看，这就是我讨厌你的地方了，如果我不乐意，你恐怕连正常的吐口水都做不到。”唐城的这番话像一支利剑刺中小仓一男的心口，就连张江和手下的几个人也都伸手遮面，因为唐城此刻的表情和语气看着实在是太羞辱人了。 “哟!这就生气了，没想到你这样见不得光的家伙，居然还知道要脸呢!我原以为你这样的人会连死都不会怕，怎么脸面会如此的看重，莫非你就是所谓的日本贵族或者武士家族的后人？”唐城的脸上带着笑意，左手却已经随着盘问的开始快速抬起，按在了小仓一男的肩头。 “嗯，让我猜一猜啊!我猜你绝对不会是独自一个人行动，你应该还有帮手才对，就比如你常去的那家鞋店!”在唐城突然提到鞋店的时候，小仓一男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僵直了一下，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唐城便又笑着言道。“看那你现在的反应，想来是我猜中了，不如我再猜一猜，那家鞋店应该藏着电台，是你们向外传递情报的一个据点或者说交通站也对？” 小仓一男这次是彻底傻眼了，本想抱着必死的信念打算一个字都不说，可他没有想到，这些人已经掌握了自己常去的鞋店，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还猜中了鞋店就是交通站。“你不说话，并不代表我们就没办法得出结论，因为你现在的表情和反应，已经证明我刚才暗些推测并不是瞎说。换而言之，那就是我都说对了，是吧？”唐城松开对方的头发，用手指点着小仓一男的脑袋。 “你可能还不知道，今天和你见面的那个国防部少校，同样已经处在我们的监视之中。”听到这句话，小仓一男顿时面无人色，根本不用唐城强迫，就已经抬起头看向唐城。“不知道你们是用什么方法，居然可以在国防部里安插了内线，不过我想，不外乎是两种途径。一个是冒名顶替，此人根本就是个日本人，而另一个，就是你们威逼利诱拉拢来的汉奸叛国者。” “你，到底是什么人？军事情报处里绝对不可能有你这个年龄的特工。”小仓一男终于开口说话，嘶哑的声音像是钝贴片剐蹭碗底时发出的声响。 “我啊!自然不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你绝对想不到，我只是个小警察而已。”能逼的目标主动开口说话，唐城心里荡起一波喜意来，随即咧嘴冲对方笑道。“我父亲曾经是军事情报处的一名副队长，就是冲在第一线专门对付你这种家伙的行动副队长，所以，你也可以把我看作一个军二代，一个继承了父辈意志的军二代。” 军二代在当下，还算是一个新鲜名词，小仓一男沉默了好一阵，才算是明白军二代这个词的含义。“我们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我刚才已经跟你说了那么多，还主动回答了你的问题。你是不是也应该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觉着没有和我交流的必要，那我也只有把你交给他们了，相信你也看得出，他们才是军事情报处的人。” 唐城看似玩闹一样的交谈方式和话语，居然令目标主动开了口，虽说交谈的不很顺利，但也磕磕巴巴的问出一些事情来，这是张江和那几个手下绝对没有想到的。“给他喝点水，暂时休息几分钟。”唐城突然暂停了交谈，回过身的时候，诡异的冲着其他几人挤起了眼睛。 留下一人给小仓一男喂水，其他人跟着唐城离开这个房间，“快打电话给张叔，咱们之前监视的那个鞋店就是这货的下线，鞋店里应该有电台，是他们对外专递情报的工具。我们现在不知道这个小仓一男是否跟鞋店那边约定过传递情报的时间，不过我看这货刚才是有意的在拖延时间，事不宜迟，鞋店那边要马上动手菜市。” 唐城刚才的表现，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其他几人中马上有人去给张江和打电话，剩下的人也都齐刷刷看着唐城。这会已经没有人再把唐城当成是个孩子看待，毕竟一个孩子在面对日本特务的时候，绝对不会像唐城这样，不但可以坦然面对，还能从对面的表情反应和言语中，判断出意想不到的讯息来。 众人的表情已经被唐城看在眼中，心中得意之际，唐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走吧，咱们继续跟里面那货斗心眼去，日本人都是些缺心眼的，且看我去把他给忽悠瘸了。” 第三十三章 大忽悠 唐城在小仓一男面前表现的游刃有余，那是因为唐城开始询问的时候，就对小仓一男使用了记忆复制技能。虽说每次复制来的记忆只有短短十五秒，可这已经足够唐城问出好几个关键问题。在门外抽了半支烟，仔细在脑海中回放过刚才复制来的十五秒复制记忆，唐城重新给回到房间里。 小仓一男并没有意识到面前这几个人，为何会浮现出看着诡异的笑容，尤其是在这个年轻人重新出现之后。唐城上前几步靠近小仓一男，之后慢慢伸出手，一手搭在小仓一男的脖颈上，另一只手神棍一般搭住小仓一男右手的脉门。“我以前认识一个变魔术的，跟他认识的久了，就跟他也学了几招，今天正好拿你来练练手。” 变魔术？小仓一男露出一脸的疑惑，心想这跟自己有什么关联。“我这招叫读心术，据说可以读懂你心里没有说出来的答案。”唐城的语速听着慢了下来，而且带着一种古怪的节奏感。“咱们先来热热身，不如就先来猜你的名字好了，如果我猜中了，你必须要回答我一个问题，而且不能说谎骗人。” “如果你猜错了怎么办？”小仓一男突然开口道，房间里的其他几人忽然瞪大了双眼，他们可没有想到小仓一男会主动开口。 唐城嘎嘎一笑，低头对小仓一男言道，“如果我猜错了，我可以做主叫他们给你一支香烟或是一只鸡腿。仔细想想，不看怎么做，似乎占到便宜的都是你。因为到了这里，如果你不回答他们想要知道的东西，就会面临刑讯和长时间的审问，而我，却给了你一个另外的选择。” 唐城说完这番话，不等小仓一男做出反应，唐城便接着言道，“抓捕你的时候，看你的穿戴，看得出你应该是一个很注重自己仪表的人。你的双手没有老茧，只有长期握笔留下的痕迹，这说明你在潜伏进南京之前，也应该长期从事过文案工作，不排除你之前是老师或者学者的可能。” “你戴着一块怀表而非手表，这说明你的性格有些古板，你离开那家鞋店的时候，在鞋店门口做了一个貌似炫耀皮鞋的动作，而且那那双皮鞋价格不菲。一个潜伏特务，应该不会故意做出让自己成为视线焦点的举动，因为那样的举动对你们的潜伏起不到一丁点的好处，反而会引来注意的目光。” “不过这也说明，你之前的生活不算很富有，不过也过得去。综上所述，你原本的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应该算是一个中产阶级。在日本国内，中产阶级大多是没落贵族或是武士家庭，我抓捕你的时候，没有觉着有多难，所以你不是来自武士家庭，那就只能是某个已经没落的小贵族了。” “好在我对日本的情况多少算是有些了解，一些大贵族家族的子弟绝对不会被派来南京成为一个潜伏特工，他们只会被派驻进军队里去捞资历。不过我所知道的日本贵族很少，如果你现在能用日语跟我进行一些对话，或许对我的推测会很有帮助。” 唐城洋洋洒洒是说了这么一大通，实际只有最后那句话才是重点，小仓一男却早已经被唐城前面那些判断所震撼，他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就能看出这么多的事情来。所以在唐城说出最后那句话之后，根本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小仓一案，便不由自主的用日语向唐城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这句话出口，小仓一男才反应过来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索性便板着脸不再开口。小仓一男不再开口，唐城多少有些失望，不过既然对方已经开口说话，唐城也就有了最好的借口。“从你刚才说话的口音分析，你应该是来自大阪，不过我很好奇的是，大阪以商业为主，你出身大阪，应该不会来当这个潜伏特工才是。毕竟你们大阪人很现实，需要舍弃生命才能换来的荣光，你们大阪人是不屑一顾的。” 对方只凭自己的一句话，就判断出自己的籍贯来，小仓一男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再一次抬头看向唐城。“看你的反应，应该是我猜对了，你就是来自大阪，既然你是大阪人，那么这事情就好办了。”唐城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笑意来。“如果我说，我们可以用你们大阪人的规矩，允许你用赎金赎买回自己这条命，你怎么看？” 唐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刻意使用了日语，所以在这个房间里，除了小仓一男和自己之外，其他几人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小仓一男很是意外，略微沉吟之后，终于第二次开口，冲着唐城言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但凡是被你们军事情报处抓到的特高课成员，就没有能活着离开的。” 对方终于再次开口，这是个好现象，唐城按捺住心底里的喜悦，随即回答小仓一男的疑惑。“我刚才说了，我不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不过我有几个叔伯在军事情报处里任职。此刻站在我身后的这几个，就是我一个叔叔的手下，抓捕你的就是他的行动队，我只是临时被他们借来帮忙的。” 见对方似乎并不相信自己的话，唐城随即解释道，“我有足够的信心能说服我的叔伯们放你一条生路，如果你害怕特高课找你麻烦，我们甚至可以将你送去外国生活。美国怎么样，听说那里是自由者的天堂，如果我们能看到你的诚意，或许还能无偿给你提供一些安家的费用。” 唐城所说的诚意是什么意思，小仓一男心知肚明，只是唐城不等他做出反应，便接着言道。“在你做出回应和决定之前，不如咱们先回到之前的那个赌约，我现在就来猜你的名字。不过你们日本人的名字太长，大多是四个字或者五个字的名字，不如我只猜你的姓氏好了。” “我知道的日本姓氏里，藤原是个利用率很高的姓氏，不过看你的反应，似乎不是这个姓氏。那么高桥如何？看来也不是，那么井上呢？小野？小仓呢？哈，就是这个，你姓小仓，我说的对不对？”唐城连续说出几个日本名字的姓氏之后，突然跳到了小仓这个姓氏，心中一惊的小仓一男自然反应，却被唐城抓了个正着。 唐城的这番话用的却是汉语，在他高呼猜中目标姓氏的时候，房间里的其他几人齐齐傻眼了，因为没有人能想到唐城居然会真的猜出对方的日本姓氏。“没错，我的日本名字叫小仓一男，你的确很厉害。”如果说他们对唐城的高呼还有一些怀疑，那么，小仓一男的亲口承认，就彻底令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了。应为这种事情，他们之前可从来没有遇到过。 打算趁热打铁的唐城点着头，冲小仓一男继续言道，“既然你承认我猜中了，那么按照咱们之前的赌约，你就应该回答我一个问题，而且不能说谎话。”在小仓一男点头之后，唐城这才开口问道，“我知道那个国防部的军官，应该是你们用手段拉拢腐蚀来的内线，我想知道的是，你手上还有没有其他的内线，比如政府机构内部。” 唐城问出的这个问题很是敏感，在这之前，看到他暗自打出手势的几人中，就都主动离开房间，只留下两人分别担任记录员和见证者。小仓一男并不像回答这根问题，因为只要自己开了口，向对方袒露出自己掌握的内线，那就妥妥的成了一个背叛特高课的叛国者。 唐城一直密切留意着小仓一男的表情，见小仓一男脸上浮现出一幅纠结的表情，唐城便马上开口言道。“小仓君，恐怕你还不知道，就在我向你提出第一个问题的时候，我们的人已经去抓捕鞋店老板了。想来这个时候，那边的抓捕行动已经结束，每个人面对刑讯的承受力是不一样的，你认为自己可以扛下来刑讯手段，那么，你认为那位鞋店老板能否也能撑得下来我们的刑讯手段？” 唐城这段话的潜台词很是简单，那就是要小仓一男自己衡量得失，即便他不开口，军事情报处还能从鞋店老板嘴里获取到想要的答案。“你要明白，军事情报处对你们日本特工从不留情，你和那个鞋店老板就是一根线上的两个蚂蚱。只要有一个人开了口，剩下那个人的价值也就剩不下多少了，更何况，我们有理由相信，电台和密码本都在鞋店老板的手里。”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一番挣扎之后，小仓一男先向唐城要了一支香烟。香烟只抽了一半，小仓一男就已经作出选择，唐城忍不住暗自在心中对自己竖起一根大拇指，心说自己还真是有做神棍的潜质。 第三十四章 神棍 “什么？你是说你们已经把之前抓来的目标拿下了？什么？都交代了？这怎么可能!”张江和在电话那头连连惊呼，完全没有丝毫往日的冷静，尤其是在他得知拿下小仓一男完全是唐城出手忽悠的缘故之后，张江和终于忍不住在电话那头低声骂了一句活见鬼。 能被派遣进敌方管制区内做潜伏特工的，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都不会是轻易就能反水的，尤其南京还是国府的首都，能被派来潜伏进南京城的日本特务，那更应该是心坚如铁之徒。可张江和却偏偏在电话里，听到自己留在安全屋的手下说，唐城已经从那个格子西装嘴里，问出了不少他们想要的情报。 挂上电话的张江和下意识的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表，距离自己离开安全屋才不过半个多小时，回过神来的张江和不由得低声骂出了第二次活见鬼。实际上，并不是只有张江和觉着是活见鬼了，被他留在安全屋的那几个手下，此刻心中同样是这个想法，他们恨不能现在就掀开唐城的天灵盖，看看这个小子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 “其实这些事情说开了，其中的道理很简单，无非就是观察和揣摩罢了。”被众人围问的唐城眉毛一挑，口中笑道。“就比如我刚开始向他问的那一连串问题，实际上一点用都没有，我的本意只是为了缓和当时的气氛，为了让他放松下来，最好能误以为我们拿他没有办法。” “那你是怎么猜出他名字的？”有人问出大家最为关心的一件事，那就是唐城是如何猜出对方名字的。 “都跟你们说了是我瞎猜的了，如果我有这本事，早就跟张叔说去刑讯科当大拿去了，哪里还会跟哥哥们干这些粗重活。”唐城自然不能把自己的底牌叫出来，随即按照自己的腹稿继续忽悠在场众人。“我当时是不是说了三次机会猜中对方的名字？而且我随后还说了日本人的名字很长，我只猜他的姓氏？” “我认识一位大学里的老教授，我的日语也是跟他学来的，据他说，日本人最先是没有姓氏的。后来日本人从中原学习知识之后，也只是他们的皇族和贵族才有姓氏，平民照旧只有名字而没有姓氏。后来随着日本的战国时代结束，很多的武士阶层也都获得家主的赐姓，再后来，日本的普通民众也开始有了姓氏。” “和咱们中国博大精深的姓氏相比，日本人的姓氏就显得有些单调，实际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些姓氏。我当时来来回回的问对方的那些问题，虽说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你们当时应该留意我一直在注意他的表情。这就好比，如果我近距离留意你们当众某个人的表情，同时连续询问一些私密问题，即便你不想回答，但表情上却会出现变化，这就是破绽了。” “小五，你的意思是说，你只是根据他表情的变化，然后用排除法才会猜出他姓氏的？难道你就不怕他是故意误导你吗？我听说有些人可能能控制自己表情的。”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而且给出的答案已经接近唐城早就大好的腹稿。 心中暗喜的唐城强忍住笑意，随即冲刚才说话那人点头言道。“三哥，你说的没错，就是这么个道理。你没见我刚才不但靠他很近，而且双手一直贴着他的颈动脉和手腕脉门嘛，就算他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但是随着心跳变化的脉搏却是骗不了人的。如果不信，你们可以相互试试看，人的心跳是绝对可以随着情绪发生变化的。” 唐城这番话才刚刚停止，在场几人便一脸狐疑的相互搭伴，开始试验唐城的这个说法。稍顷之后，众人脸上的狐疑表情尽数消散，亲身试验的结果和唐城刚才虽说几乎没有差别。“我说的这些，其实并不神秘，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所选择的对象很重要。如果我今天面对的是咱们之前抓捕的那些日本特务，或许就未必能起作用，这个小仓一男一看就是个不想早死的。” 唐城最后这句话提醒了众人，大家马上想起小仓一男那张白皙的面孔，一个看着像是小白脸的家伙果然很容易突破。“那后来，这个家伙怎么就突然答应跟咱们合作了呢？咱们之前抓来的那些日本特务，可都硬气的很。”新的问题出现，这次发问的还是刚才询问之人。 “三哥的这个问题问的好，实际如果你不问，我也是要说起这个事情的。”唐城继续冲发问之人点头道。“在我一连串的问题中，我根据他说日语的口音，判断他是大阪人，可你们知不知道大阪是个什么地方？”大阪在日本，在场众人几乎连南京都没有出去过，又怎么会知道大阪的情况，所以在唐城发问之后，便连连摇头。 “大阪在日本的位置不算重要，但却被称之外商业之都，因为这个地方的商业活动很是繁荣，而且那里的人不关心任何事，他们甚至在日常生活中有依照商业规则行事，可以说大阪的商业气氛很是浓厚。日本陆军中有了第四师团，这个师团里几乎所有官兵都来自大阪，而这个师团也是日本陆军中装备最为精良的几支。但他们的战斗力却一直是垫底的，原因就是这个第四师团从上到下都忙着做生意，而根本无心作战和训练。” “你们想一想，一支号称日本常设师团的陆军部队，都可以因为忙着做生意，而疏忽训练和作战。里面这位同样是来自大阪的，他难道就愿意为了所谓的天皇陛下舍弃自己的性命吗？所以只要对症下药，许诺事后会释放他，再用咱们现有的筹码去刺激他逼迫他，就不难迫使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唐城说的痛快，便有些刹不住车的意思，后面便根本不用大家发问，唐城便又嘟嘟啦啦的说了一大通。“那个鞋店，既然是他们的一个联络点和情报外送据点，那个鞋店掌柜就一定知道这个小仓的一些事情，说不定他们之间就是上下级的关系。既然我们已经确定这个鞋店，在这个小仓不知情的时候，咱们就可以用鞋店掌柜来刺激他，让他误以为咱们已经抓获鞋店老板，并从中已经问出情报来。” “一根绳上的两个蚂蚱，一个熬不过刑讯已经交代，而另一个没有受到刑讯却备受煎熬。只要是个心有不甘的，就绝对应该知道自己如何选择，我那会实际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只是没有想到这货居然是个怕死的，根本不用咱们多费功夫，就竹筒倒豆子自己交代了。”唐城这话说的轻巧，但在场几人却都知道，这件事并不像唐城说的那么简单。 “小五，咱们最后真的要放了里面的这个日本特务？”有人提出新的疑问来，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觉着放下武器的日本人就必须受到善待。 “你傻啊!”唐城马上冲着说话这人瞪起了眼，“答应放他一条生路的是我，可我又不是你们军事情报处的人，我就是个小警察，难不成我这个小警察还能指挥你们军事情报处不成。”唐城的眼底里慢慢透出一丝戾气来，在场这些人终于想起来，唐城的父亲可就是死在日本特务枪下的。 “所以说，你们大可以把我刚才给他的那个保证，当成是我说的梦话就可以了。日本人，就算放下武器投降了，他们也还是日本人。老话不是说的好嘛，狗是改不了吃屎的，所以说，长着豺狼心肠且不甘居于人下的日本人，骨子里就阴狠毒辣，对付他们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从肉体和精神上同时消灭他们。” “小五，有你的，要我是里面那货，知道你的本意之后，说不得要悔死了。”在场几人对着唐城竖起拇指，轮番对唐城夸赞，了一回，令唐城笑的合不拢嘴。就在这个时候，闻讯赶来的张江和赶到这里，正好赶上看到唐城笑的合不拢嘴的样子，已经连呼两次活见鬼的张江和，终于忍不住抬手敲了唐城一记爆栗。 “你小子，怎么那里有你，那里就像是过年一样热闹。”张江和的脸上带着笑意，可手底下却不闲着，就又伸手扭住了唐城的耳朵。扭着唐城的耳朵，张江和把唐城提溜来自己身边，“唐大警长，是不是你小子不弄出点事情来，就显不出你来了啊!审问犯人，那是刑讯科和情报科的事情，你小子瞎伸个什么手!” “张叔，你先松手，疼啊!疼!”唐城故意踮着脚，冲着张江和叫喊起来，之后便压低了声音冲张江和笑道。“张叔，这是好事啊!刑讯科那些废物已经好几次把人给弄死了，这都耽误多少事啊!我这可是在帮你，按照里面这货给出的口供，你这会至少能抓住五六个日本特务和他们发展出来的内线。” 第三十五章 占便宜没够 唐城对着张江和再次重复一次自己刚才说的那些，靠着自己的神棍潜质，终于也把张江和给忽悠瘸了。仔细回想唐城刚才的那些说辞，已经陷入狂喜之中的张江和非但没有从中看出破绽，之后还特意把唐城的原话转述给了处长，并且建议刑讯科那些只会抡鞭子使烙铁的家伙门，也应该好好学一学刑讯的手段了。 唐城今天三次复制记忆的技能，全都用在了小仓一男身上，靠着这三段复制来的记忆，唐城当着张江和的面，又对小仓一男施展了一回大忽悠神功，待张江和亲耳听到并拿到那份完整的审讯记录后，也不禁又大大的夸奖了唐城一回。“张叔，这些费口水的事情以后少来，你还是给我来点实际的，先把钱给我结了吧!我手下好些人，现在都等米下锅呢!” 原本满脸喜色的张江和立刻没好气的瞪了唐城一眼，心说这小子总是干些煞风景的举动，老子这边正每口子的夸你，你小子倒好，张嘴就是钱来钱往的，咋一天天的就只认钱啊!不过张江和心里想归想，之前答应的赏金，还是如数给了唐城。“回去让弟兄们都记着，这钱可是军事情报处行动科的张长官给的，以后可要用心做事了。”唐城当着张江和的面，就把那些钱中的大半交给了老周，要老周拿去发给其他人。 “还不错，还知道把大头让出去发给下面干活的人，这我以后就可以为你少担一些心了。”唐城的举动被张江和看的真切，只要忽略了唐城最后那句故意说出的话语，张江和倒是觉着唐城这番举动可圈可点。“虎子在鞋店那边主持搜查工作，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你快点过去，晚了，可就不赶趟了。”张江和突然想起鞋店的事情，便压低声音对唐城交代了一句。 唐城闻言一蹦三个高，马上带着黑子离开安全屋，那家鞋店里可是有几款鞋子很是不错，唐城上次出马实地侦查的时候，可是就看上眼的。安全屋离着鞋店可不算近，好在唐城带着黑子赶到鞋店这里的时候，军事情报处的人还没有撤走。“小五，你来这里做什么？队长不是带你们去安全屋了吗？”王虎早就已经知道唐城要来挑选鞋子的事情，如此说话，只是为了戏耍唐城。 唐城自然也不会上当，冲王虎翻了一记白眼之后，把自己半道上买的两条香烟扔给了王虎。“这是我半道上买的，分给大家吧，以后可别说我只进不出了啊!”唐城被张江和以子侄看待，张江和手下的行动队员们对此无人不晓，眼见着唐城给他们带来了香烟，便都嘻嘻哈哈的围了过来。王虎先给自己留下两包香烟，便把剩下的香烟散发给其他人，然后把唐城叫到一边小声说话。 “张叔说，要你这边仔细搜查，先前抓回去的那个日本特务已经招供，这里就是他们的一个情报外送点，百分百有电台。老虎哥，如果能在找到电台的基础上，再找到密码本，你这个少尉可就该升一级了。”唐城跟王虎小声说话，却用眼神暗示黑子去柜台那边挑选合脚的皮鞋。 唐城来拿皮鞋，这是张江和走的时候就专门交代过的，所以看到黑子从柜台后面翻找皮鞋的定做，王虎根本没当回事。倒是唐城此刻的话语，令王虎有些心动，“小五，张队长真是这么说的？可我这里就只找到一部电台，你说的密码本，根本连个影子都没有。”唐城顺着王虎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是看到了一部电台，就摆在鞋店橱窗下的桌子上。 抓捕鞋店老板的人是王虎，张江和赶去安全屋的时候，被王虎活捉的鞋店老板是直接被送去了军事情报处，唐城并没有机会跟对方接触，所以此刻就算王虎出言寻求他的帮助，唐城也不敢答应。“老虎哥，小弟爱莫能助，你就多幸苦吧，我去挑鞋子了。”安慰王虎几句，唐城伸手先把摆在橱窗里的那双黑色皮鞋拿了下来，这种中腰短靴很合唐城的胃口。 有了张江和的交代，唐城两人很快就从鞋店里装走了几双皮鞋，另外还拿走了十几张上好的皮料。“老虎哥，如果你能再多给我几张皮料，我保证也给你定做一件皮夹克，就是飞行员穿的那种，你穿上绝对好看。”看过黑子从鞋店后院仓库里找出来的十几张皮料，唐城没想马上离开，而是继续施展大忽悠神功，试图弄到更多的皮料。 “你小子差不多就行了啊!我们那穿衣戴帽都有规定，你就是给我弄来了皮夹克，我估计也没有时间和机会穿。你小子行了啊，赶紧带着东西滚蛋，一会还有人来，叫人看见了可不好，你这可是给我们队长惹是非呢!”和唐城算是熟人的王虎冲着唐城两人挥动手臂，可脸上的表情却并非如他所说那般露出厌烦之色。 唐城带着黑子走出鞋店不远，就遇上了调查队的一个老警郑太勇，看到了唐城，气喘吁吁的郑太勇在街边停住自行车。“队长，有好消息，你要我们盯着的那小子有动作了。老王带人一直跟着那小子去了城南，结果发现这小子是去跟人会面的，那头的是个生意人，叫卫炳坤，在城南开了家宏茂运输公司。”郑太勇的话令唐城楞了一下，这个年月能开办运输公司的，背后如果没有人给撑腰，就绝对经营不下去。 唐城让郑太勇他们暗中监视的目标，是调查队锁定的三个目标中的一个，唐城把长岛建一和小仓一男都交给了张江和，却唯独把这个化名为黄辉的日本特务隐瞒下来，原因无他，因为这个叫黄辉的日本特务正经营着一家商行。在这个年月里能开办商行的，背后都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监视黄辉才不过短短一个星期，郑太勇他们就已经发现有超过百余人跟这个黄辉有过接触。 目标接触的人过多，就没有办法分析和确定目标的习惯轨迹，好在郑太勇他们都是积年老警，靠着大于常人的耐性和观察力，他们终于从跟踪盯梢中发现了新的情况。唐城略微思索一阵，这才给出回答，“我们这边的事情也正好告一段落，你去找老周他们，就说是我说的，调查队所有人力都集中到黄辉和这个新出现的生意人身上，一定要拿下他们。” “那…如果行动队那边问起来，我们该这么说？”郑太勇正准备离开，却又停下来问出一个令唐城没有想到的问题。调查队的这些老警可不像自己能被张江和视为子侄，如果他们跟踪黄辉的动作被行动队那边知晓，是一定会被询问的，唐城知道这些老警可没有自己这样的胆量，就敢对着行动队撒谎蒙骗。 “没事，如果行动队那边问起来，你们就说是我安排的。如果是张队长问你们，你们只管把事情推到我身上，具体的情况却不能告诉给他们，就是张队长也不行。”唐城最终还是决定先不把这件事告诉给张江和，毕竟张江和那边还有案子没有结束，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唐城还是知道的。 “五哥，咱们瞒下这事不告诉给张队长，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跟唐城一起回家的黑子有些迟疑，尤其他怀里还抱着那些皮料，脚上也穿着新皮鞋。 “你知道个屁!”唐城放下手里拎着的几个鞋盒子，先抬手敲了黑子一记爆栗，然后才低声言道。“行动队那边光是现在的这个案子，没有几天根本结束不了。再说老郑他们现在跟着的这个目标，我还没有做最后的确认，如果最后确定这个目标不是日本特务怎么办？更何况张叔那边这会也没有多余的人手，就算咱们报上去，说不定就便宜了其他行动队，到时候赏钱啥的，咱们想都别想。” 唐城没办法跟黑子做过多的解释，就只好把原因扯到了赏钱上面，和唐城一样，黑子也是个爱钱的，闻听唐城为的是这个原因，黑子便不再多说什么。东西太多，唐城两人只好搭了黄包车回家，看着唐城两人弄了这么多的鞋子回家来，唐娟倒是兴奋了好一阵。“姐，这双是你的，这双是妈的，其他那些，是两个小东西和虎子的。我和黑子出去办点事，晚饭的时候回来，你跟老妈说一声啊!” 唐城把鞋子交给唐娟，便拉着屁股都还没有坐稳的黑子，带着那些皮料出门去了。离着唐城家不远，就有一家犹太人经营的店铺，唐城带着那些皮料出门，便是来找这家犹太店铺的老板约瑟夫。“老约，咱们之前说好的，我提供皮料，你按照我设计的样子帮我做出来。呐，这是我找来的皮料，这是手工费，你尽快帮我做出来吧!” 第三十六章 福利 约瑟夫来中国十几年，搬来南京也有五六年的时间，经营这家店子也有快三年，不但承接服饰和鞋子的手工定制，如果遇上好的材料和设计，也会根据客人的要求，制作一些旁人看来算是稀奇古怪的东西。唐城跟张江和搭上关系的第二天，就来过这家店子，只是约瑟夫手里没有太好的皮料，唐城想要的东西也就一直存在于设计图上。 唐城现在已经是调查队的队长，虽说身上还有个警长的职衔，可他却一直游离在警局和军事情报处之间，而警局和军事情报处都给了唐城随身佩戴枪械的权利。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军用尼龙材料，唐城想要适合自己的枪械配套装备，就只有用质地优良的皮料自行定做，约瑟夫的皮料制作水平恰好被唐城看中。 两双中腰牛皮短靴，一件背戴式腋下枪套，一条带有小型挂件的牛皮腰带，一件可以连接到皮带上的腿带式枪套，这些就是唐城私下里要约瑟夫帮着自己定做的小物件。而剩下的皮料，则被唐城一人一件，给自己和黑子各自定做了件皮夹克，再有多出来的皮料，都被唐城定做成了手套。 “唐，你这是发财了吗？你要知道，做这些东西的费用可不低，尤其是你要的那些小东西很费时间。”约瑟夫把唐城放在桌上的那叠钞票拿在手里数了一遍，言语中的意思明显是在说这些钱可不够。心中暗叫葛朗台的唐城很是无奈，只得又拿出一叠钞票拍在了桌子上，约瑟夫这才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约，几天没见，你咋就变成个葛朗台了呢!我还觉着咱们都是街坊，你这咋说也该便宜点对吧!没想到，老约你却是个死要钱的，难怪你的生意会这么差。”钱已经被约瑟夫收进了口袋里，唐城还是忍不住牢骚了几句，心满意足的约瑟夫却不再理会唐城，只顾检查黑子抱来的那些皮料。 “唐，你带来的这些皮料都很不错，放心吧，给我一个星期时间，我保证给你很好的做出来。”检查过所有的皮料，约瑟夫给了唐城一个准确的取货时间，而唐城此刻也终于停了牢骚，正色的看着约瑟夫。 “老约，我跟你说，我要的那些小东西关系重大，说不定小爷我的性命就要靠它们维持着，你可要千万重视起来。”见约瑟夫有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唐城只得撩开衣襟，先把别在腰间的手枪亮给对方看，然后又给约瑟夫看了自己的警察证件。“老约，你也知道警察这个工作的危险性，我可就全靠你了。” 跟约瑟夫交涉叮嘱之后，唐城没着急回家，而是带着黑子又去了安全屋，结果却是晚了一步，张江和才带着手下队员押着小仓一男回了军事情报处。“没事回去臭显摆什么劲头的，这不是上赶着招人恨是什么!”唐城对张江和的举动很是不解，相较军事情报处的其他几个行动队，张江和的行动队这两个月成绩斐然，本就已经招人眼红了，这回又抓住两个日本特务，这不是招人恨是什么。 唐城的恼火并非没有根据，他上次跟着张江和去军事情报处的适合，就已经从一些蛛丝马迹中，看出张江和和其他几个行动队长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木秀于林风必摧的，这是一句千古不变的至理名言，因为大多数人的骨子里都深藏着嫉妒这两个字。唐城费尽心机搭上张江和，只是为了张江和以后能护佑到自己和家人，可唐城却不想跟军事情报处搭上任何关系，所以即便唐城对张江和的一些举动觉着不妥，也还是没有试图去影响和改变张江和。 和唐城预料的一样，回到军事情报处的张江和正在接受处长的召见，毕竟搜到电台不是一件小事。“处长，这次的案子，出力最多的是调查队，那个小仓一男也是调查队队长唐城带人亲自抓获的。”张江和毫无保留的把唐城给出卖了，尤其是唐城亲自出手抓人的整个过程，张江和都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处长。 “调查队的抓捕手法很是新颖，我觉着咱们军事情报处可以借鉴一二，虽说有些麻烦，可如果论及隐秘性和安全性，却是极好的。”张江和说道这里突然顿住话音，建议，他已经给出，最后做决定的时候却还是要处长点头，张江和并非是一个不分轻重之人。 一脸沉思的处长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先沉吟一会之后，才开口言道。“这个小仓一男的口供，到底有几分可信度，咱们现在谁也说不清楚。先派人根据口供上的名单，布置跟踪和监视，一旦发现名单上的人果真涉及到泄密和卖国行为，就马上实施抓捕。不要害怕得罪人，有事情我顶着，我顶不住，上面还有校长在呢。” 处长的眼底里露出一丝愤慨之色，小仓一男的口供太过令人惊骇，没有想到被日本人收买的内线，居然已经遍布政府机关内部，甚至就连国防部内部，也有不止一个内线。“调查队那边，你要交代他们，在事情结束之前，不能对外透漏任何情况。既然你那个侄子不肯入咱们军事情报处，那这次就给他们发奖金好了，给他们300块大洋，要他们管住自己的嘴。” 300块大洋，在眼下这个时局里，可不算一笔小钱。随着时局的越发紧张，法币已经开始出现贬值的势头，处长能一次给予300块大洋的奖励，就说明他对调查队的表现是满意的。“处长，我这还有个事，调查队那边多是从各个警局里抽调出来的老警。普通警员是没有佩枪资格的，唐城想走咱们军事情报处的编制，给这些老警配发武器。毕竟他们有时候会直面危险，身上佩戴武器，安全性也就有了保障。” 唐城的这个要求实际并不算过分，尤其唐城还表示，只要军事情报处出现人员短缺的现象，而他手下的那些老警也愿意的情况下，调查队的人员随时可以补充进军事情报处。“这样也好，就相当于咱们军事情报处有了一支编外力量，再说调查队现在干的也是抓捕日本特务的活计，补充进来的时候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水土不服。”张江和的担心并没有出现，相反，处长很是赞同唐城的这个要求。 “你还有什么事情，就一块说出来好了，别弄的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是你张大队长的风格。”见张江和似乎还有话要说，心情大好的处长便出言问道。 “处长，调查队的固定人员有十好几个，这么大的一批武器装备，我怕装备科那边不好弄。不如…就让他们自行解决，让他们去杂货铺那边购买武器装备，如果调查队以后弄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也不会连累到咱们。只是给他们配备武器之后，可能还需要使用咱们的训练场进行训练，这个需要处长您签发手令。” “双普，你对你这个侄子可真是够意思!”生性不喜言笑的处长指着张江和出言打趣道，既然已经同意调查队配备武器，使用训练场这样的小问题，也就没有必要使绊子，处长索性大笔一挥，就给张江和签发了相关的手令。“双普，你转告你那个侄子，他要的东西，我都能给他。但他必须保证，调查队不会是昙花一现，希望他们能再接再厉再立新功。” 唐城并不知道张江和帮着自己谋取福利的事情，他是晚饭之后接到的电话，张江和在电话里不但跟唐城说了300块大洋奖金的时候，还说了军事情报处同意调查队装备武器的消息。“张叔，奖金的事情要多谢你，既然已经同意调查队装备武器，武器的事情，就由我们自己解决好了。我手上现在就有黑市枪贩子的线索，只要您点个头，抄没来的东西，咱们二一添作五咋样？” 唐城没跟张江和说假话，他手下的老警中，有人知道黑市枪贩子的消息。跟张江和提及要给手下老警装备武器的时候，唐城就已经暗中布置人跟进黑市消息，现在既然已经有了尚方宝剑，唐城倒是觉着是下手的机会了。张江和的本意是要唐城去军事情报处的据点购买武器，可他没有想到唐城这边已经有了自己的布置，毕竟唐城他们对付黑市枪贩子，自己也是能捞到好处的，张江和没有理由不支持唐城。 “老周，通知大家明早去老地方汇合，那件事可以操作了，我从军事情报处借来一批帮手，以后是吃干还是喝稀的，可就看明天的了。”挂上张江和的电话，唐城没有丝毫迟疑，就给手下的几个老警察逐一打去电话，虽然唐城没有在电话里明说，可电话那头的老警们，却都心知肚明唐城所说的那件事是什么意思。 第三十七章 迅猛 “队长，我说的就是这里，那个小贩是黑三他们布置在外面的眼线，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去，这个小贩是避不开的。”老周带唐城来的地方是一处藏在居民区里的院子，和那些把货物放在仓库里的黑市商人不同，这个叫黑三的黑市军火贩子，却异于常人的把自己的老巢放在了居民区里。 唐城不动声色的远远看着那个小贩，这个小贩的位置很是巧妙，正好就在一个三岔路口上，不管从那个方向过来人，他都能第一时间就看得到。乔装成黄包车夫的老周拉着唐城从小贩身边经过，亲眼见着黄包车并未减速，而且坐在黄包车上的唐城也是一副学生的样子，一直悄悄用眼角余光留意黄包车的小贩，这才放下心来。 “小贩对面的院子里，也应该有一个岗哨，或者说是另一个眼线。”黄包车缓缓转过街口才停了下来，唐城回忆自己刚才看到的情况，很是干脆的确认那个三岔路口并不是只有小贩一个眼线。“我们要做的是悄无声息的摸进去，这样才能把那个黑三给控制起来，所以，路口的小贩和院子里的眼线，我们要同时拿下。” 被张江和派来帮忙的王虎有些傻眼，听过唐城和老周相互补充完善起来的情况之后，王虎觉着这么多人想要悄无声息的冲进去，似乎难度有点大。“老虎哥，你且放心吧，我既然做了这样的行动计划，就一定能做到，或许这就是你们和我们最大的不同之处了。”唐城这番话在王虎听来有些伤人，可是看唐城和手下几个老警一脸淡定的模样，王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两个旗袍女子赶过来跟大家汇合之后，唐城的表情这才渐渐变得严肃起来。“这次不同之前，之前咱们只是配合军事情报处搜寻日本特务，而咱们这次是抓捕黑市枪贩子。换句话说，之前咱们是为国家效力，而这一次，咱们却是为了自己。军事情报处已经同意咱们随身配备武器，这次抓捕黑市枪贩子收缴来的武器，咱们可以挑好的留下，缴获的浮财，咱们也可以留下一半作为奖励。” 唐城这话出口，手下的一干人等，脸上无不露出狂喜之色来。实际上，他们昨天就已经拿到了唐城下发的第一笔奖金，虽说每人只有几十块钱，可这些钱却是他们堂堂正正得来的。黑市商人可都是有钱人，一想到能留下一半的浮财作为奖励，老周等人无不摩拳擦掌齐刷刷看着唐城，他们就等着唐城这边下令动手了。 老话说的好，计划不如变化快，就在唐城这边人员已经到位，就要发动的时候，新的情况却突然出现了。“队长，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刚才有几个人进了那条巷子，黑三布置的眼线根本没有阻拦，路口那边现在还又多出来一个小贩。”老周布置的人回来报讯，这个突然出现的情况令在场众人感到很是意外。 “慌什么!都给我稳住了。”唐城见场面有些混乱，随即低喝一声。“黑三是个黑市军火贩子，能被眼线放行通过的人，说不定就是来找黑三买货的。他刚才不是也说了嘛，说路口又多了一个小贩，我觉着这应该是黑三为了预防万一，临时添加的一个岗哨。”众人听了唐城的话，各自思量一阵，结果发现唐城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小五，那咱们还行动吗？”王虎却有些拿不准了，只好扭头去问唐城。 唐城却笑着回答道，“当然要行动了，这不是个天大的好事嘛，咱们又能抓捕黑三，又能抓获一伙来买枪的。到时候，咱们抄了黑三的底，还能再敲那伙人一笔，这叫啃甘蔗吃两头，天底下可再也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唐城如此说，只是为了稳住王虎，如果没有军事情报处的旗号挡在前面，就凭唐城这些人，可没有胆子来抓捕黑三这个背后有靠山的家伙。 唐城随即把那两个旗袍女子叫来身边低语一阵，然后又叫过黑子交代一番，三人随即两前一后分成两拨向那个路口走了过去。两个旗袍女子，一个叫*，另一个叫方尹华，原本都是玩仙人跳的，在南京黑道中算是小有名气。唐城知道这两个女人，完全是因为王虎，因为这两个女人之前就被军事情报处搂草打兔子给关进了大牢里。 因为有张江和出面作保，*和方尹华被从大牢里放出来，然后唐城给了她们两条路选择。一个是重新被关回大牢，准备把牢底坐穿，而另一个就是为军事情报处卖命，暂时归于自己指挥。说是有两个选择，实际却是没得选，已经领教过深牢大狱的两个女人马上做出正确选择，自然也就成了唐城手下的两员女将。 军事情报处也有女人，可她们大多只是在科室里，最多也就是负责电讯或是档案一类的工作，所以王虎不明白，唐城为什么非要两个女人加入调查队，而且还给这两个女人在军事情报处挂了名。“老虎哥，猫有猫路鼠有鼠道，我还是按菊花，你们军事情报处讲究的是堂堂对阵，而我们则是惯于剑走偏锋。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有他的作用，只是你们没有发现罢了，*和方尹华亦是如此。” 王虎知道自己说不过唐城，只得眼也不眨的远远盯着那三道背影，眼见着两个女人已经走到那小贩身侧，王虎不觉暗自憋了一口气。实际被黑三手下严密监视的这条斜街里，并不只有*她们三个，只不过黑三他们在这里经营多年，对这里的常住户都已经很熟悉了。相较之下，*她们自然也就成了生面孔，不过她们穿着的旗袍却起到了作用，没有人会怀疑这样两个身上带着风尘味道的女人。 “准备，一会听我口令。”眼见着*和方尹华已经走到原先那个小贩的身边，而随后跟进的黑子似乎正在加快速度，蹲守在街口这里的唐城随即慢慢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被唐城严密关注的*和身边的方尹华对视一眼，口中娇笑的同时，脚下向左挪动，马上和方尹华从并肩同行的状态，变成*独自走向小贩对面的那个黑脸汉子，而方尹华已经在那小贩身前停了下来。 “小哥子，我想跟你打听个地方…”不待那小贩的警觉出现，嘴角带笑的方尹华操着一口南京本地口音貌似无意的挡在了小贩身前。后者第一时间并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只是在方尹华在他面前抖动手绢冒出一股莫名香味的时候，被黑三安排在这里担当眼线的小贩这才察觉出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头。 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被方尹华用迷烟罩了个满头满脸的小贩，才要张嘴呼喝，便两眼一翻直挺挺的翻倒在方尹华脚下。轻松得手的方尹华回身，只见*也成功放倒了那个黑脸汉子进了对面的院子，片刻之后，从院子里出来的*冲着街角这边高高举起了左手。“行动!”看到*举起左臂，唐城随即用力挥下自己的右手，便第一个从街角冲出。 穿着软底布鞋的老警们跟在唐城身后冲在前面，习惯穿皮鞋的王虎等人，只能跟在老警们的身后成为第三梯队。唐城第一个冲出，而且速度很快，跟在*她们后面的黑子才刚刚把那个黑脸汉子拖到一边，唐城就已经奔行到巷口这里。“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暂时留在外面，一会可能会打起来。”侧身贴靠在巷口，等待其他人上来的唐城，还不忘记给*和方尹华两人交代一声。 老警们跟进的很快，唐城右手成掌对着身前的巷子连续摆动两次，脚下穿着软底布鞋的老警们，随即自觉跟在唐城身后排成两列。脚下无声的进入巷子，右手向前屈申的唐城早已经抽出勃朗宁手枪，所有人以他为箭头直逼黑三的那所院子。或许是因为太过相信自己布置在巷口的眼线，又或者是顺风顺水好几年的缘故，黑三并没有在院子外面也布置人手。 如此一来倒是方便了唐城她们，只短短不过30几秒的时间，一马当先的唐城就已经侧身贴靠在院门外。院子里有人，透过院门的缝隙，唐城能看到院子里有人走动，但他并不知道院子里到底有多少人。身后几乎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完全停了下来，唐城回身看去，王虎等人也已经出现在巷口。 唐城随即对着身后的两队老警打出手势，其中一队人马上转去院子的后面，剩下的人仍然跟唐城留在院门外。看到唐城打出的手势，巷口这边的王虎等人，也都踮着脚尖摸进了巷子里，估摸着转去院子后面的人手已经到位，唐城随即深吸一口气，向前跨出一步，正正站在了院门外。 第三十八章 黑吃黑 “咣当!”一声巨响，儿臂粗细的门闩从中间断成两截，黑漆锃亮的院门，被唐城一记贴山靠硬生生撞开。“都别乱动，否则后果自负!”强忍着肩头的疼痛，冲进院子里的唐城挥动手中的勃朗宁手枪爆喝一声，不等院子里的三个黑衫汉子做出反应，紧随其后冲进院子里的老警们，便一拥而上，将这三个黑衫汉子围在中间。 王虎带人冲进院子的时候，唐城已经起脚踢开了正屋的门，唐城的脚才踏进正屋，忽然从旁边冲出一道黑影，将唐城右手中的手枪朝上一抬，接着一道寒光划过，直刺唐城的腹部。该死的！唐城只觉着自己头皮一麻，自己太过得意忘形，居然着了道了!在近身作战中，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对方使用的短刀似乎要比自己的手枪还要管用，热武器在这种情况中反倒成了累赘。唐城的身体下意识一侧，但左侧的肋骨下还是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唐城知道自己虽然避过了致命一击，但还是挂彩了。唐城的右手被对方高高架起，却并没有被对方控制住，所以唐城只是手腕向下一压，啪啪啪的连续打出三枪。可唐城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连续打出的三枪，全都打空了。一击得手的对手似乎并不是唐城想象的那么水，他幽灵一样朝唐城的左侧往前一转，一个闪身就闪到唐城的身后，手里的短刀一横，已经朝着唐城的脖子处抹了过来！一个念头从唐城的脑海里闪过，几乎没有任何考虑，唐城没有握枪的左手立即回挡，在那柄锋利的短刀即将划到脖子的时候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然后右手放弃手枪，直接搭住对方握刀的小臂，腰一弯，直接给对方来了个背摔。试图给唐城来个割喉的家伙，像条麻袋一样被唐城直接扔了出去，然后狠狠撞在了墙壁上。“嘭!”巨大的冲击力让墙上的墙皮嗤啦啦往下掉。摔出对方的唐城又来了个卷腕动作，将对方的端到顺势夺下，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地上的人打算爬起来，唐城却卷住对方的手腕，右脚朝前狠狠一踹。这一脚直接踹在对方的膝盖上。“咔嚓!”一生脆响，骨头断裂的声音清脆而令人毛骨悚然。“啊——”几乎能看到舌根的大嘴里发出一声惨叫。 听到正屋里传出的枪声和呼喝声，王虎也端着手枪冲进了正屋里。正屋里的人不少，王虎捡来的实话，唐城正不丁不八的站着，手中的勃朗宁手枪正指着一个光头的黑脸汉子。“黑三，不怕实话告诉你知道，小爷今天就是来找你的。千万别想着反抗，只要你干做出反抗的举动，小爷就敢开枪在这里直接弄死你。” 能在黑市里从事军火生意的，大多背后都有靠山给撑腰，如果说黑三背后没有靠山，唐城是决计不会相信的。可这次自己已经主动拉上了军事情报处，就算黑山背后的崂山再厉害，恐怕也不敢跟军事情报处掰腕子。唐城为了把自己和调查队摘出来，不惜拿出一半收益拉上了军事情报处，可黑山却并不知道这些。 “徐老板，让您见笑了，您先宽坐。我这边处理点小事，咱们的事情，稍后继续。”面对唐城指来的枪口，黑三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先向被人介绍来的徐兴海道了一声抱歉，而后沉着脸朝唐城喝道。“小子，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我背后的靠山是什么人？我今天心情好，你给我道个歉，然后马上滚蛋，说不定我会放过你。” 黑三的话音刚落，正好进来的王虎就先笑出声来，“你他娘的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想要我兄弟给你道歉，癞蛤蟆打呵欠，你好大的口气。来来来，把你的靠山说出来，看看能不能吓到我!”黑三的口气够狂，可王虎表现的比他还要狂躁，口中说着话，脚下却不停，几步跨到黑三身前，伸手就把端坐在椅子里的黑三给拉起身来。 “啪!”的一声脆响，半边脸已经出现红色的黑三，不可思议的看着满脸煞气的王虎。“你他娘的还敢瞪着我，再瞪我…你再瞪我…”被黑三此刻的反应闹出火气的王虎，揪着黑三的衣领，正反手的接连扇了黑三几记耳光，黑三的脸瞬间就看着变得胖大了许多。 “啧啧，你看吧，我刚才就已经提醒过你的，你咋就不老实听话呢!我这个哥哥的脾气可是不大好，你说你这么不听话，这是上赶着找死啊!”已经收起手枪的唐城，从外面叫进来两个老警，先把正屋里无关紧要的人赶了出去，只留下黑三和那个姓徐的，然后才径自在黑三面前蹲了下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如果是缺钱花了，兄弟倒是可以帮衬一些。这位徐老板是我的客人，希望你们放过他，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就是。”黑三到底是混迹黑市多年的老油子，虽说此刻还猜不出唐城她们的身份和来意，但话语之间却并不想失了底气，但其中不乏有跟唐城商量的意思。 “好啊!既然你有这个意思，那小爷也不能以势压人，那咱们就来说道说道。”唐城随即笑着站起身来，“黑三，不放告诉你知道，我们可不是市面上的混混流氓。之所以今天不告登门，主要是有人给把你告了，告你倒卖军火和烟土，似乎还有强抢民女的事情。上面既然下达了命令，那我们这些下面的人，就得要登门拜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唐城的话反倒是让黑三暗自松了一口气，既然对方不是来黑吃黑的江湖之人，那就可好办多了。“好说，一切都好说，我黑三可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黑三也顾不上擦去脸上的鼻血，直接从地方爬起来，拿过桌上的那个盒子，在唐城身前慢慢打开。“这是十根条子，就当我黑三跟几位交个朋友，这些条子算是请几位饮茶喝酒的。” 黑三打开的盒子里装着十根俗称大黄鱼的金条，见过比着还多金条的唐城倒是没有什么，不过王虎的呼吸却已经变得粗重起来。“黑三，你这是把我们当成讨饭的叫花子了吧？”唐城的脸上前一刻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是下一刻，却忽然瞪起眼，直接伸手一拨，就把黑三伸来自己身前的盒子掀翻在地，盒子里的十根金条也散落了一地。 唐城的举动令黑三心里咯噔闪了一下，心说这下坏了，这伙人看来是善者不来，十根条子都填不满，这心可够大的。见黑三已经傻眼了，唐城索性也就不在藏着掖着，随即伸手指着黑三言道，“知道你是个军火贩子，我们这次是货也要钱也要，千万别跟我说你背后的靠山是谁，那样说不定还会牵连到他。还有这位徐先生，你也跑不了，是拿钱赎罪还是要找人保你，你自己做决定，不过如何我是你，就选择出钱赎罪。” 被唐城用手指着的那位许先生，此刻像是吃了个死老鼠一样难受，黑三刚才打开的盒子，就是自己交给黑三的定金。这下可好，不但那十根金条算是打了水漂，看样子自己还要另出一份钱才能避过这场灾祸，这可真是天降横祸避之不及啊!徐先生咂巴着嘴没有说话，唐城也就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到黑三这里来，毕竟这次行动的重头戏就是此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黑三像是铁了心一般，脸上露出一副想要钱和货也可以，先说出你们底细才行的表情来。还真是愚不可及啊!事情都这么明显了，这货还想着能够有挽回的余地，这样的一个人是怎么混成南京城里最大军火贩子的？黑三此刻在唐城看来根本就是破斧成舟的表现，只是不但对方的锅和船都不够大，而且还挑错了对手。 “你真想知道啊？”唐城随即上前一步，贴在黑三的耳边低声笑道。“听说过军事情报处没有？我旁边站着的那位，就是军事情报处派来的，你敢说出你的靠山，军事情报处就敢连你背后的靠山一起抓了，想试试看吗？”唐城的话令黑三几乎当场就吓尿了，身为黑市商人的他，自然也属于消息灵通的那一类人，那里会没有听过军事情报处的名字。 下意识的看了王虎一眼，黑三这才忽然发现王虎的左胸前带着枚青天白日徽章，黑三此刻很是后悔自己太过冒失，如果早点看到王虎胸前佩戴的这枚徽章，刚才就绝对不会跟对方咬牙抗争了。自己只是个被背后靠山推来前台的幌子，那里敢跟军事情报处硬杠，只是现在后悔却是已经晚了。 “兄弟，可有你的。”见黑三像是死了孩子一样瘫软在地上，王虎那里还能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对方已经彻底服软，那么这次的差事可就好办多了。大力的在唐城的肩头拍了一掌，王虎很有眼色的拖着黑三出了屋子，至于散落在地上的那些金条，和那位呆若木鸡的徐先生，王虎就都留给了唐城自行处置。 第三十九章 无题 没等跃跃欲试的王虎使出手段，已经崩溃的黑三很快就交代了一切，根据他的供述，隐藏在偏房里的地洞入口被打开，一箱箱的军火被从地洞里搬出来。“乖乖，怪不得这小子是南京城里最大的军火贩子，这些武器弹药，都足够武装出快2个步兵连的了。哎，这些还都是新枪，说不定这些步枪都是从军中弄来的。”王虎撬开一只箱子，从箱子里取出一支崭新的步枪来，枪身上甚至还带着厚厚一层枪油。 唐城对王虎的话不以为然，“老虎哥，你别忘了，咱们是来做什么的了。至于这些枪是怎么得来的，那可就不管咱们的事情了，自然会有上面的人头疼。不过咱们先说好，按照我跟张叔事前说过的，手枪要先紧着我的人先挑，剩下的才是你们的。至于这些步枪，你们尽可以全都带走，我这边可用不上长家伙。” 王虎知道唐城不是个虚头巴脑的人，既然唐都这么说了，王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叫手下的人去找车，准备将这些步枪全都带回去交差。“老虎哥，东西你们可以带走，不过这人要交给我来处置。”唐城继续对王虎耳语道，同时右手手指捻动，做出一个数钱的动作来。“老虎哥，你们那边人多嘴杂，如果这块肉被太多人知道，恐怕咱们兄弟最后装进口袋里的就只能买几袋子面粉了。” 王虎自然知道唐城说的这块肉就是黑三，其实根本不用唐城做过多的解释，王虎本身也没有打算带黑三回去。“兄弟，还是你想的周全，我临来的时候，我们队长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还是留两个人在你这边，你可别多想啊，我只是想要弄清楚这个黑三背后的人是谁，如果没有军队的关系，这货哪里能弄来这么多的新枪。” 王虎张开手臂揽住唐城的肩膀，“这个黑三不过是个供在明面上的牌位，你就是把他塞进磨眼里，怕是也榨不出多少油水，倒是他背后的靠山，想来能弄出来不少。咱们可是军事情报处，要是放在古代，咱们军事情报处那就是天子的耳目，就是那皇城司，就是锦衣卫，说出来谁敢不怕谁敢不服。”王虎这番话说的霸气，可看他此刻的表情，却是有些猥琐，唐城心头不觉升腾起一阵笑意来。 半小时之后，不但王虎带人押送那些新枪返回军事情报处，唐城也带人押着黑三和那个姓徐的去了安全屋。“徐老板，我不问你是什么人，也不想知道你有没有什么靠山之类的，我只想知道，这件事情，你想怎么收场？”唐城先把黑三晾在一边，径自去了关押徐先生的屋子里，一番目的不明的话语，骇的那位徐老板浑身发紧背心出汗。 “我给钱…给钱，就是不知道，你们要多少钱，才会放过我？”且不说唐城已经在黑三的院子里显露出自己的本事，就只是军事情报处这块牌子，就已经足够令这位徐先生胆战心惊的。“跟你说实话吧，从黑三这里买的东西并不是我的，我只是受人之托把定金带过来交给黑三，其他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啊。”面对一脸冷色的唐城，徐先生索性竹筒倒豆子，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敢情这货只是个受人之托的倒霉蛋!听了徐先生的话，唐城暗自在心中嘀咕起来。不过他也并没有完全相信这位徐先生，万一刚才这番话，只是对方想要脱身编造出来的谎言怎么办!略微沉吟之后，唐城先伸手攥住徐先生的一只手腕，然后才开口问道，“既然你说自己只是受人之托，那么我想知道，要你帮忙的这个人在什么地方？” 十几息之后，唐城成功从徐先生脑海中复制出一段记忆，借口抽烟离开的唐城很快就从这段复制来的记忆中，确认徐先生刚才说的并不是无的放矢。这个倒霉蛋的确是受人之托来找黑三交送定金的，不过找徐先生帮忙的这个人不在南京城里，而是等在了下挹江门外的关码头上。 从复制记忆中得知徐先生的委托人约定好在下关码头接货并支付剩余汇款，唐城没有耽误时间，马上打电话去了军事情报处，把这件事告知给了张江和。“张叔，根据我这边审讯出来的情况看，这个等在下关码头的货主可能也是一个中间人，也就是掮客。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这个中间人身边还带着大笔货款…” 唐城在电话里都还没有把自己的意思说完，电话那头的张江和就已经明白过来，随即派了王虎带人马上赶去下关码头抓人。一个小时之后，满头大汗的王虎独自开车赶来安全屋这边，不但给唐城带来一个好消息，另外还带来一只小箱子。“队长说了，那些金条，你自己留着好了。给你手下的钱，你自己想办法，码头那边的事情，你就别想了，人多肉少，实在是不够分的。” 王虎的话令唐城无言以对，心说军事情报处这些家伙也太贪了吧，合着自己忙里忙外的，最后也只落下那十根金条而已。许是因为有张江和的交代，王虎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言道，“兄弟，这事的确有些对不住你，不过哥哥说句话，你也别不乐意听。咱们队长可一直拿你当亲侄子看待，你可别因为这件事，跟队长闹生份了，弄钱的机会以后有的是，也不差这一回。” 唐城当然知道王虎这话是出于本心，他也不会对张江和心生埋怨，毕竟自己这边还落下十根金条和两个大活人。“老虎哥，你说这些干啥啊!张叔是个什么人，我自然心里明白。先说好，那十根条子，咱们俩一人三根，多出来的四根，你回去的时候，给我张叔带回去，就算是我孝敬长辈的。”唐城的大气表现，令王虎直接伸出了大拇指，倒是唐城心底里隐隐作痛。 “这个，是队长要我给你的，算是给你的一个补偿，反正你们调查队以后也用得上。”王虎打开带来的那个小箱子，里面是一部德国蔡司望远镜，唐城心中的不快立马消散的无影无踪，这种正品货如果放在黑市里，绝对能值不少于十根金条的。跟王虎闲聊一阵之后，目送王虎带着金条驱车离开，唐城转身回到关押那位徐先生的屋子里。 “徐先生，现在情况出现了变化，不过我之前答应会放你走，就绝对不会反悔。”唐城说着话，示意站在身侧的老周给对方松开手铐，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冲对方示意道。“200块大洋，徐先生，只要你拿出200块大洋，你就自由了。”唐城的条件令这位徐先生露出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来，他原本以为对方会狮子大开口，却没有想到，对方要的只是区区的200块大洋。 徐先生也算是小有身家，而且他家在南京城里就有店铺和生意，忙不迭的答应下来之后，唐城便交代老周跟着他去拿钱。“黑三，你背后的靠山可能不顶事，你看看，到现在都这么长时间了，我也没有见有人来保你。”神色萎靡的黑三被提来唐城身前，之前那副滚刀肉的嘴脸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惶恐和不安之色。 “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得住了。”唐城看着黑三，故意放慢了语速。王虎刚才来的时候，虽然没有把话说出来，但他对唐城虽说的那些话语中，却隐隐透着军事情报处的态度。既然钱都已经分了，军事情报处那边的意思也就很是明确，整件事情到此结束，军事情报处不想知道黑三的背后靠山是谁，也更加不想知道黑三的货源来路。 军事情报处岸边不想纠缠过多，唐城知道自己这幅小身板怕是也扛不住，所以他也就打消了继续深挖的想法，转而开始压榨起黑三来。“你倒腾军火这几年，也应该攒下不少钱，我给你的出路就是拿钱换命。你可别想着还能侥幸逃脱，我跟你实话说了吧，你背后的靠山想要你的命，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这番话本是唐城信口胡诌来哄骗黑三的，可心中惶恐的黑三早已经被骇的死去活来的，哪里还会仔细分析唐城刚才那番话是真是假。2000美元和1300块大洋，这是黑三所能拿出来的所有，唐城倒是也没有计较这笔钱的多寡，只是交代了人去黑三的住所找这笔钱。 “这个人不能留，否则后患无穷，这货就是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引爆*桶。”沉着脸的唐城挥手做了个劈砍的动作，随即就有人心领神会的去做布置，只等着外出的人把钱带回来，幻想着能逃出生天的黑三，很快就会出现在秦淮河里成为一具浮尸。 第四十章 惊变 “一人一支，这些手枪是跟军事情报处报备过的，算是你们的个人配枪。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从明天开始，你们四个组轮流休假。”就在安全屋的院子里，一口倒扣着的木箱上，整齐摆放着十几支崭新的勃朗宁手枪。“我跟军事情报处申请了训练场，你们轮流去那边练练枪法，我担心你们到时候开枪伤着自己和同伴。” 唐城的话令在场众人哄笑起来，实际除了*和方伊华两个女人和黑子之外，其他人都是警察出身。老话说的好，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虽说他们原先只是不配枪的普通巡警，可他们平日在警局的时候，也多少帮着上司擦拭保养过几次手枪。分过手枪之后，唐城从黑子手里依次拿过那四个沉甸甸的皮包，然后把皮包放在箱子上，并且拉开皮包让皮包里的大洋露出来。 “姓徐的交了200块大洋，黑三那边是1300块大洋，一共1500块大洋都在这里。”唐城伸手覆在皮包上，然后环视过众人之后，这才缓缓接着言道。“这次的行动，*和方尹华两人为首功，她们两人每人领100块大洋，其他人每人80块大洋。剩余多出来的，你们拿去发给那些外围，跟他们说，只要好好办事，以后不会少他们的好处。” 黑三的事情就算是就此结束，明面上看，唐城最后只落下2000美元和三根金条，实际上，黑三那处院子里还有一个地窖，地窖里的古董字画和一些金银首饰，就全都成了唐城的私货。得了最大好处的唐城，自然不会到处去宣扬，只是暗中把马三爷请来掌眼。马三爷一件件看过那些古董字画金银首饰之后，最后给了唐城一个最少能换来20万大洋的估价，这倒是令唐城暗自兴奋了好几天。 现在这个局势里，古董根本不值钱，能换回20万大洋，就足以说明这几大箱古董价值不菲。唐城和黑子两人偷偷摸摸把这几个箱子藏进家里，他可没想要现在出手这些东西，这要是能安安稳稳的保存到21世纪，这些东西至少能给自己换回亿万家财。“你小子就是个貔貅，一看就是个能往回哗啦钱的主，你干这个警察满打满算也不过2个半月，瞧瞧，我瞧着你家比以前过的好要好了。” 唐城家的日子比以前过的还要兴旺，马三爷满脸的羡慕，不过在得知唐城也要带着他南下去重庆的时候，老头子彻底不淡定了。“爷们，咱们可都是裤裆里带把的男人，可不信说谎骗人的!”马三爷虽说跟唐城交情不浅，可每次出手相帮，马三爷都是收钱的。得知唐城打算也带着自己南下重庆，老头子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怀疑唐城是在哄骗自己。 唐城似乎对马三爷这个反应并不感觉奇怪，只是斜着眼撇嘴道，“你一个黄土都快埋到脖颈子下面的老头子，我能骗你啥？你麻溜的找块镜子瞧瞧自己现在这幅嘴脸，你还有点长辈的样子没有了？”像是为了证明唐城没有骗人，黑子凑到马三爷身边，跟着小声的解释了一番。 “你知道我跟军事情报处有点关系，打探什么消息也要比旁人便捷，眼下这个局势，就连政府里面的大人物都拿不准主意了。咱们这些小人物，就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否则等天塌下来的时候，就是咱们这些小人物的末日。我爹不在了，我就得要撑起这个家，我娘我姐，还有黑子他们这些弟弟妹妹，还有你们这几个老头子，我都要带走，一个都不能落下。” 这还是唐城第一次把自己的打算，在马三爷面前说起，上次跟母亲谈过之后，唐城一直在完善南下的计划。张江和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只是嘴上说会南下重庆，可总也没有给唐城一个具体的时间。本着求人不如求己的想法，唐城今天才会一反常态的跟马三爷说起这件事情，因为他准备让马三爷和张鑫一块南下重庆去打前站。 “马爷，你是个老江湖，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那是你的强项。我原本是请了张先生先南下去重庆打前站，毕竟他有不少好友和学生就在重庆，其中还有几个在重庆市政府里任职。可张先生是个学问人，对上能借上力，对下的时候，他却不是那些三教九流之人的对手。所以，我想请您老出马帮忙，同张先生一同出发南下重庆。” 马三爷原本以为唐城只是因为可怜自己，才会决定要带着自己也去重庆安家，忽然听到唐城是想请自己出马先去重庆打前站，胸中原先的那些凄苦之色瞬间消散，同时心中暗自得意，看来自己这个老头子还是有点用处的。能被被人肯定，对于马三爷这种无儿无女的老江湖而言，便是一种尊重，让孤身一人的马三爷不再觉着自己是被唐城极度怜悯的孤家寡人。 “那行吧，既然你都求到我老头子门上了，我要再说不行，那就有些不近人情了。”马三爷心里实际早已经乐开花了，可脸上却还是要表现出一幅不很乐意的表情来。对此心知肚明的唐城和黑子两人憋着笑，配合着马三爷把这场戏好不容易演完，王虎就带着张江和的命令找到了唐城。 “老虎哥，这是啥意思啊？调查队只是负责先前的排查和确认工作，其他事情都是交给你们情报处去完成的，毕竟这里面还牵扯一个情报外泄的事情，这怎么现在也要我们调查队介入后续调查了呢？”王虎带来的命令，令唐城很是惊奇，毕竟调查队只是临时编制，可是看这个架势，情报处这是要大用调查队的样子。 王虎的脸上随即露出为难之色，心中反复挣扎几次之后，王虎这才咬牙把事情告诉给了唐城。“兄弟，哥哥跟你说实话算了，其实这是队长的意思。上海站那边突然出现状况，日本特高课不知怎的，先抓了一个上海站的兄弟，然后布置了个圈套等着上海站那边实施救援。听说不但死了十几个弟兄，还被活捉了几个，整个上海站现在已经名存实亡。” “上海的事情，跟调查队又有什么关系？”王虎的话令唐城感到更加惊奇了，因为这两件事似乎并没有什么联系。 “原本是没有联系，这不是上面准备调我们队长去上海暂时主持工作嘛。”王虎这句话犹如石破惊天一般，令唐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来了个大马趴。“虽说上面说是暂时的三个月，可我们队长担心这一走三个月，调查队这边回出现变动，主要还是担心你小子。所以就向处长建议，要你们调查队也介入到后续调查中来，毕竟王守义的那个案子到现在也都没有结案。” “队长说，要你不要着急，最好能拖过这三个月，等他从上海回来，一切麻烦就没有了。”王虎后面的话令唐城恍然大悟，敢情自己的调查队已经进入情报处上层的视线中，说不定调查队也已经成为情报处上层之间博弈的筹码。唐城的神情恍惚，在王虎看来，是在担心张江和，可他并不知道，唐城不止单单在担心张江和，唐城还在担心调查队和自己，因为他不愿意成为被人博弈的筹码。 “张叔真的说了，三个月可以调回南京？”现在已经是36年的八月间，按照历史走向，明年的7月，日本人就会撕破脸皮发动侵华战争，而上海，则会成为中国和日本博弈的另一处战场。现在距离明年7月，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张江和这个时候被调取上海，虽说是暂时主持上海站的工作，但这其中也表明，情报处上层的确也是看中了张江和的工作能力。 唐城此刻有些纠结，张江和是他好不容易才抱上的大腿，可现在这条大腿却被调去了上海。如果情报处真的能在三个月后把张江和重新调回南京还好说，可如果张江和表现优异，被彻底留在了上海，一旦战争打响，等待张江和的便会是生死未知的局面。去跟张江和坦言自己的判断，这显然是行不通的，唐城才只有18岁，张江和可不会轻易相信一个毛头小子的判断。 可要唐城坐视张江和踏入险地，唐城又会觉着良心不安，况且唐城也不甘心自己之前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纠结和彷徨交织在一起，渐渐填满了唐城的心头，唐城扪心自问，难道是因为自己这只小蝴蝶乱扇翅膀的缘故，才使得张江和被情报处上层看中，继而被调去上海？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唐城却还呆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脑海中翻来覆去想的还是张江和被调去上海的事情。房门被从外面敲响，是双胞胎混血妹妹来叫唐城吃晚饭，看到两个妹妹可爱的笑脸，唐城郁结在胸中的愁闷，立刻消失不见。就算是为了家人，自己也该振作起来，这样消沉下去，是对家人和自己的不负责任。 第四十一章 交托 实际唐城并不知道，张江和遇到的情况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难，直到张江和在两人会面的茶楼里说出实情，唐城这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把张江和当成了家人看待。“张叔，你们那位处长的脑袋有坑吧？你这样一个成绩显著的行动队长，不但被派去杀气四伏的上海临时执掌上海站，居然还要你进行内部甄别，最后还要清除已经投敌叛变的叛徒，他们这是真的把你当成是三头六臂的哪吒了吧!” 唐城的话令张江和哭笑不得，不过他此刻也很后悔，后悔没有听取唐城的意见，要利益共沾韬光养晦。自己这两个月里，实在是太过忘形，不但数次被处长召见，还连续抓获多名潜伏在南京城里的日本特务。无形之中，自己这个行动队长已经威胁到了时任行动科科长的黄元凯，自己这次被突然调去上海，就是这个黄元凯从中出力颇多。 “小五，还是先别说我的事情了，我这次去上海，唯独担心的就是你。我去上海也就是三个月，我就担心在这三个月里，情报处里会有人专门针对你和调查队。”张江和的担心不无担心，可唐城却并不在意这些，因为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想着要加入军事情报处。 “张叔，我看你就是多余担心，我又不是你们情报处的人。就算有人针对我，我爹好歹也曾经是情报处的人，就算他不在了，情报处的那些人想要对付我，应该也会顾忌一些脸面。他们针对我，无非是为了调查队，实话跟你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要攥着调查队不撒手。他们如果想要，拿去就是了，这个队长原本就是你逼着我干的。” “这些话你当着我的面可以说，就不要去外面说了，免得被人觉着你小子是个混不吝。”张江和并不知道唐城刚才说的是真心话，误以为唐城这是在为自己抱不平的张江和，心头泛起些许的得意。“你也别把事情想的太坏，我去上海，不过就只是三个月的时间，上面不会让我一直留在上海的。”说着话，张江和伸手在自己的衣领上摸了一把。 唐城的视线随着张江和的动作发生变化，看到张江和军装衣领上的军衔标识之后，唐城这才恍然大悟。张江和现在只不过是个少校，想要执掌一地情报站，那他的军衔至少也得是中校才有资格。况且张江和的这个少校军衔是半个月前才升衔，军事情报处也绝对不可能，在短短三两个月内，连续两次提升张江和的军衔。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手上只剩下一个目标的唐城看着很是清闲，实际上送走了张鑫和马三爷之后，唐城一直在按部就班的为南下做准备。很快到了张江和出发去上海的日子，就在前一天，张江和再次约唐城见面，只是这一次，在他们经常会面的茶楼雅间里，还多了一个人。 “小五，来，我给你介绍个人认识。”姗姗来迟的唐城一进雅间，就被张江和叫来身边。“这位是行动科一队的队长白占山，你就称呼他白叔叔行了，他和我还有你父亲是老相识，之前一直在天津公干，这才被调回来担任行动一队的队长。”张江和指着白占山，给唐城介绍道。 如果说张江和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像是个温文儒雅的教书先生，那么白占山就活脱脱是个恶汉，尤其是他面颊上的那道伤疤，看着就令人胆战心惊。见唐城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白占山不由得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疤痕，冲唐城笑道。“在天津的时候，和日本人干了一架，不小心被他们的飞镖伤到了。飞镖上抹了毒，所以伤口愈合之后，就成了这样。” 白占山面相凶恶，但性子却直爽，这反倒是对了唐城的胃口，在张江和的推波助澜下，唐城倒是跟白占山亲近了许多。“小五，我明日就要去上海了，你白叔叔虽说已经是队长，但他毕竟根基未稳。我也不跟你多说别的，你白叔叔跟我是兄弟，和你父亲也是老相识，我想你帮助你白叔叔在情报处站稳脚跟。”张江和跟唐城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见唐城跟白占山相处的不错，便把自己的心意说了出来。 张江和都已经把话给挑明了，唐城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当着张江和的面一口回绝吧!“张叔，你且放心，只要调查队还在我手里，你交代的事情，我就能一定办到。”唐城先冲张江和点头道，然后扭头看向白占山。“白叔，明天中午，还在这个地方，我送你一份大礼，你最好能多带些人过来。” “老白，你好运气，有小五这句话，你明天只管带人过来，说不定到了下午就会有所收获。”张江和从来都不怀疑唐城的能力，已经相处了三个多月，张江和知道唐城从来都不是一个满口胡说之人，既然唐城说了要白占山带人过来，那他手上就一定是已经有了线索或是目标。张江和的话令白占山很是有些惊讶，唐城此刻一副学生打扮，在白占山看来，唐城也就只是个毛头小子，可为什么张江和对眼前这个小子会是如此的推崇和信任。 正经事说完，剩下的时间，都是张江和在叮嘱唐城，而唐城也一直表现的如同平常人家的子侄般，对张江和的叮嘱和交代一一点头应诺下来。“双普，这小子究竟有什么能耐，居然能叫你跟亲侄子一样对待？”目送唐城离开，早已经忍不住的白占山立刻向张江和出言问道。早已经看出白占山有话想要问自己的张江和含笑不答，被白占山接连许诺之后，张江和这才开口言道。 “魁升，我记得你可不是个以貌取人的家伙啊!咋的？看小五年纪小，就认为人家只是靠父辈的旗号混日子的？那我告诉你，你可是看走眼了，这小子可要比你想象中的厉害。”见白占山似乎对自己的话不信，张江和稍稍停顿一下，便接着言道。“这小子2个月还只是一个普通巡警，现在不但当上了警长，而且手底下还管着40几号人，其中有三分之一都是城里各警局的老油子，我记得你十八岁的时候，还只是个一事无成的学生吧!。” “这小子跟他父亲一样，都是天生吃这碗饭的，我之所以能这么快升职成了少校，七成都是因为这小子的帮忙。”白占山原本还以为张江和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可是张江和后面这番话一出口，白占山就知道张江和不是在说笑，就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张江和没有必要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你可能还不知道，我这两个多月，能多次抓获日本特务，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来自于这小子。尤其在他组建调查队之后，我这边还连续两次在行动中缴获日本特务的电台和密码本，你是咱们自己人，也该知道电台和密码本对咱们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是因为这小子死活不肯加入咱们情报处，咱们处长也不可能亲自签发命令，叫我们抄了黑三的窝点，为啥啊？就因为这小子要给调查队配备武器。” 张江和说的这些，白占山可根本不知道，他绝对没有想到，就连处长都知道唐城。就因为唐城想要给手下人配备武器，不想留下把柄的处长，居然会下令整治军火贩子的窝点，这一切在白占山听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傻眼了吧？别说是你，就是我都觉着不可思议。咱们处长是个什么性格，你我也该心知肚明，他可从来没有对谁如此的感兴趣。” 感觉脑袋里晕晕乎乎的白占山下意识的点着头，张江和之前那番话的潜台词，白占山也都听出来了。如果唐城不是个有本事的，自家那个不喜言笑又雷厉风行的处长，岂能如此的用心。想到这里，白占山才算是彻底回过味来，张江和说了这么多，甚至不惜用自己做例子，就是为了证明唐城的能力和作用。 “双普，多谢你了，我知道以后该如何做了。你且放心，有我在情报处一天，就绝对不会叫这小子吃了亏。”白占山对着张江和拍起了胸脯子，坦言会尽力护佑住唐城，同时也暗自感激好友为自己做的帮助。 “咱们两个，说这些可就是矫情了。”张江和指着白占山哈哈大笑起来。“不过我事先要提醒你一句，跟小五接触，千万不能哄骗他。这小子跟他父亲是一样的脾气，都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你有什么要求不妨直接跟他说，可别跟他玩什么暗示或者自行领会那一套，这小子硬气的很，可不吃你这一套。” 见白占山似乎还有些不以为然，张江和只好最后提醒对方一句，“魁升，我要你跟这小子结交，是为了能帮助你在情报处里站稳脚跟。想要在处长面前露脸，就必须拿出成绩来，想要出成绩，就必须有这小子提供的线索，你可别把事情给搞砸了，到时候后悔的是你。” 第四十二章目标 白占山再见到唐城的时候，已经是张江和离开南京的第二天，两人会面的地方并不是唐城常去的那家茶楼，而是一间临街店铺2楼的房间里。房间里包括白占山在内，一共有五个人，唐城带着一个随从，上下两人是白占山的亲信手下。“白叔，你来看。”早就等在屋子里的唐城回身招呼白占山，后者不明就里的按照唐城的示意站到窗前。 “白叔，你看街道对面的那家照相馆，你看出什么稀奇没有？”看过去。稍顷之后，白占山微微皱眉，因为他并没有看出这家照相馆有什么异常，透过照相馆的临街橱窗，他甚至能看到照相馆里的所有情况。 “我的人最初发现这家照相馆的时候，我的第一印象也跟白叔你一样，看上去，这家只有一个人操持的照相馆，和城里其他的照相馆并没有什么区别。”见白占山一脸疑惑的回身看向自己，唐城便笑着解释道。“白叔，你别看照相馆里面的人，你看照相馆的那面橱窗有什么不同!” 白占山闻言立即扭头，可他看了好一阵子，也没有发现照相馆的那面橱窗有什么不同，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或许也只是这家照相馆在橱窗里摆放了更多的照片。“我的人已经在这里监视这家照相馆超过一个星期，结果发现在这一个星期里，这家照相馆的老板兼照相师傅，每隔一天都会调整一次橱窗里那些照片的摆放位置。” “在这家照相馆第二次调整橱窗照片之后，我集中了调查队的人手，对后续几天离登门照相和取照片的人进行了定点跟踪，结果发现，在那些取照片的人当中，有一个叫魏大勇的人曾经多次出现。白叔你也绝对想不到，这个叫魏大勇的，他有个叔叔居然在国防部任职。” 唐城的话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白占山也明白过来唐城的意思，这家照相馆很可疑，曾经多次出没这里的魏大勇也很可疑，尤其是他还有一个在国防部任职的叔叔。“魏大勇的叔叔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所以自幼就把这个魏大勇当做自家孩子对待，而魏大勇也长期出没他叔叔家中，据说就连他叔叔的书房也能随意进出。” 白占山因为唐城最后这句话变了脸色，一个在国防部任职的人，很可能会因为公务繁忙而不得不把一些工作或是文件带回家中处理。这个魏大勇经常出入他叔叔的书房，就百分百有机会接触到一些机密文件或是其他资料，由此可见，唐城锁定这个魏大勇并非无的放矢，尤其魏大勇跟这家照相馆接触颇多。 白占山还在沉思之中，唐城却已经摸出一支香烟点着抽了起来，“白叔，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我们调查队的日常工作就是搜集情报，然后利用区域排查的手段来辨别和锁定目标，至于深入调查，我们调查队并没有这个权限。所以，这家照相馆和魏大勇，我们现在就移交给你们行动队，调查队会从现在就马上撤出这个案子。” 唐城的表态，起先还令白占山有些不解，只是回想起张江和临别时叮嘱自己的那些话，白占山这才回过神来，看来这个唐小五还真的是一个不贪恋功劳的人。“小五，白叔这次可真是要多谢你了，你放心，等这个案子结束，该你们调查队的，我一个子都不会少你们的。”白占山显眼已经从张江和那里听说了唐城死要钱的性子，不过和眼下这个案子相比，几百块钱的赏金，白占山并没有看在眼里。 唐城闻言，果然是马上笑眯了眼，随即拿出香烟来递来一支给白占山。“白叔，我这是送给白叔你的礼物，谈钱多伤感情，这要是被张叔知道了，指不定还怎么在背后说我呢。”唐城笑着压低了声音，没等白占山脸上的笑意浮现出来，唐城却突然变了画风，冲白占山搓手道。“白叔，不如这样好了，我这阵子正琢磨着学照相。你看能不能这样，等抄没这家照相馆的时候，我来挑一部照相机就好。” 现在这个时代可不是后世里数码相机烂大街的时候，在这个年代里，随随便便一部照相机，都需要花费几百大洋甚至数千大洋。白占山随即横了唐城一眼，心说这小子还真是个不省油的家伙，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敢呲牙问自己要一部照相机，这还真是个不客气的主。 见白占山的表情似有不耐，唐城急忙解释道，“白叔，我这可不是敲竹杠啊!你也知道我们调查队的工作性质，如果我手上有一部相机，今后做情报搜集的时候，是不是就能方便许多？如果再有像眼前这种监视行动的时候，我的人只需要用照相机，把进出这里的可疑任务全都拍照下来，在随后的辨别工作中，是不是就会轻松许多？” 论及耍嘴皮子的手段，就是张江和也不是唐城的对手，跟唐城还不算很熟悉的白占山，又岂能是唐城的对手。在唐城的一番东拉西扯之下，白占山不但答应给唐城一部照相机，甚至还答应案子终结之后，会下发200块大洋的赏金给调查队。等唐城得意洋洋带着人离开好一阵子之后，白占山才算是回过味来，随即大呼自己被这个该死的小子给哄骗了。 “总体来说，跟这位白队长相处的还算不错，既然已经把这件案子移交给了行动队，咱们的人就马上撤出来。”离开店铺的唐城转过街角，就跟等在这里的老周几人汇合在一起，被问及跟白占山相处如何的时候，唐城给出一个还算中肯的回答。“魏大勇这条线就别继续跟了，后面的事情不是咱们调查队可以插手的，上次老马不是说那个王凯很可疑吗？那就先跟着看看。” 王凯是调查队手上的一个未确定目标，一般能被调查队确认的目标，都是在被怀疑之后，唐城亲自接触判断之后，才会被作为真正的确认目标。这段时间里，唐城很忙，所以一直没有时间去接触这个叫王凯的，现在把这家照相馆和魏大勇交给了白占山的行动队，终于能抽出时间和精力的唐城，总算是想起了这个王凯。 调查队上下才领取了一笔赏钱，老警们又都配备了武器，正是心气高的时候，唐城一声令下，调查队马上运转起来，针对这个叫王凯的可疑目标张开一张大网。化名王凯的青木正夫并没有发现危险正逼近自己，奉命来南京潜伏的这一年多时间里，青木正夫实际已经喜欢上了这座城市，如果不是每隔几天就会收到一次上线发出的指令，青木正夫甚至愿意忘记了自己的特工身份而成为一个真正的中国人。 今天又是一个联络日，每到这一天，青木正夫总是会一脸平静的把用油纸包裹的白色粉末缝在衣领里。被包裹在油纸里的白色粉末是*，这种剧毒品可以让人在最短时间里失去所有生命体征，这是特工们保证自己不会被活捉的最后手段。青木正夫的牙齿很正常，所以他并没有在嘴里安装藏有毒物的假牙，衣领上的*足够保证自己不会被活捉。 每逢联络日，青木正夫总是会倍加小心，因为在之前的2个月里，已经有十多名潜伏在南京城里的同僚被捕。这些被捕的潜伏特工并不属于同一个潜伏小组，按照以往跟国民政府情报机构交手的经验来看，特高课本部已经排除了特高课内部出现叛徒的可能。所以化名王凯的青木正夫和其他几个潜伏在政府内部的特工，在这段时间内都接到同样的指令，特高课本部要他们加大对此类情报的搜集，以便用来确认国民政府情报机构的动向。 和往常一样，青木正夫离开住所之后，选择了步行沿着住所外的街道一路向东。青木正夫先去常去的地方吃了早饭，然后和约好的同事去听了一场戏，临近中午的时候，假称有事的青木正夫径自去了一家电影院。没有人知道，他将会在这家电影院里，跟自己的上线进行接头。 青木正夫自以为没有人知道这些，可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在他上一次来过这家电影院之后，这里就已经被调查队给锁定了。“按照原定计划，我带着黑子一组，*，你和老马的侄子一组。我们两组人进电影院跟着目标，剩下的人都去监视点待着，电影院外面绝对要保证看不出任何异样。” 一路跟着青木正夫来到电影院这里，在青木正夫买电影票的空档里，唐城便快速做出部署。已经磨合出默契的调查队一哄而散，就算青木正夫已经很小心谨慎了，却也没有看出身后的异状来。电影开场，稀稀拉拉的电影院里，唐城带着黑子坐在了青木正夫身后几排座位里，*两人却坐在了青木正夫左侧的角落里，看上去像极了出来私会的一对情侣。 第四十三章 捕鼠 唐城事先所做的预防措施并没有白做，果然如他所料，电影开始之后，原本已经坐定下来的青木正夫又起身换了个位置，黑子见状便要起身跟上去，却被唐城伸手拦下。坐在角落里的*也发现了青木正夫的异动，只是看唐城这边并未动作，便也没有做出反应，只是继续跟老马的侄子假扮情侣，继续一边卿卿我我的交头接耳，一边假装的看起了电影。 青木正夫故意移动了位置，见电影院里的其他人似乎并未注意自己，他这才算是放下心来，再一次起身挪动到那个特定的位置上去。发现目标再一次挪动位置，唐城随即凑到黑子耳边低语几句，后者点头之后，随即起身出了电影院。稍顷之后，黑子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两包零食。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会以为这是少年人贪嘴，是专门出去买零食去了。可他们绝对想不到，黑子出去不但买了零食，同时还把唐城的命令通过电影院外面的小贩传递给了等在监视点的老周他们。 一包板栗，唐城只吃了几颗，就看到坐在青木正夫前面的一个中年人起身站了起来，唐城随即用手指把一粒板栗弹向*两人。“我也想吃板栗了，你出去给我买一包吧!”*的声音不大，但也足够那个起身离场的中年人听到，老马的侄子答应一声，在那中年人之前离开剧场。 这是不是一个巧合，提前离场的中年人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在他走出电影院的时候，正好看到在自己前面出来的年轻人，此刻正在电影院门口，从一个小贩手里接过一包栗子。手里拿着板栗的马松跟中年人擦肩而过，根本连头都没有回，便直接进了电影院。虽然只是擦肩而过的一瞥，马松虚晃的体态便已经被那中年人看在眼里，他终于能放下心来，国民政府的情报机构里绝对不会使用这样的人。 心中轻松下来的中年人顺着街道一路向西缓步慢行，他却并不知道，就在马松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等在监视点里的老周等人，早已经把目光集中到电影院的门口。那中年人出现的瞬间，老周便带着几个人从监视点出去，在左右两个街口处，老周都安排了人等待那中年人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耐着性子总算是将电影看完的青木正夫暗自长出了一口气，因为这部电影，他已经连续看了三遍。电影散场，青木正夫走出电影院，相互争抢炒板栗的唐城和黑子走在他前面，而一边走还一边说着电影剧情的*两人，则走在青木正夫身后几米外，一切都看着和平常并无异状。青木正夫已经拿到最新指令，只是口述的指令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所以青木正夫也就不用担心会出现危机到自己的可能。 离开电影院，青木正夫又去听了一场戏，然后去了常去的酒楼吃饭，之后便返回住所。“这个人有问题，电影院里提前离开的那人更有问题，从现在开始，重点放在离开那人的身上，看看能不能通过那个人摸出更多的泥鳅来。”在电影散场的时候，唐城利用和黑子打闹的机会，和青木正夫来了一次不小心的接触。通过自己的触判技能，唐城已经能百分百肯定这个叫王凯的就是个日本特务，如果不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唐城或许现在就能抓了这个化名叫王凯的日本特务。 晚饭之前，老周等人也返回充当安全屋的院子，并且给唐城带来一个不算很好的好消息。“队长，按照你的命令，我们一直跟着那个提前离开电影院的家伙。结果发现，这人居然进了一家戏楼听戏，这人进的2楼雅间，我们没有上去，不过听小二说，雅间里还有其他人。我后来留了人在戏楼里，只需要等咱们的人回来，就知道当时雅间里的人还有谁了。” 老周是调查队里为数不多的稳妥人之一，唐城也从不怀疑他的能力，既然老周是按照自己的指令在办事，唐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一直等着月上树梢的时候，老周留在戏楼里的两个人才回来，只是他们并没有带回什么好消息，因为他们居然把人给跟丢了。“我们也没有办法，那人实在是太滑溜了，好好的大马路不走，专门钻那些小巷子。我们不敢跟的太近，所以就被他给溜掉了…” “这个不怪你们，我早就跟你们说过，宁可跟丢了，也别被目标发现被人跟踪。”唐城似乎是早就预见会出现如此的情况，只是让黑子拿来纸笔。“现在不是纠结那些事情的时候，跟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跟我仔细说说那人的长相，最好能把你们看到的全都回忆起来。” 这已经不是唐城第一次根据描述绘制目标的画像，可调查队的这些外围队员，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神乎其神的技艺。随着两人的描述和相互补充，唐城身前的画纸上，一张人物面部素描渐渐成形。“太像了，那人就是这个样子的!”两个跟目标有过正面接触的外围队员都看傻眼了，唐城的这幅素描简直是比照片还要像。 跟两个外围队员再三确认之后，唐城最后修补几笔，这才终于放下手中的画笔。“老周，找认识放心的照相馆，把这幅画像进行翻拍，必须做到咱们的人每人一张。”唐城说着话，突然心中一动，有些恶趣的在画像的下方用画笔涂抹出一个老鼠的形象来。“从现在开始，电影院的那个中年人叫泥鳅一号，而这个人代号老鼠，针对他的行动就叫做捕鼠行动。” 唐城出于恶趣，给这个新出现的目标定了个老鼠的代号，可他此刻并没有想到，就在短短几天之后，这只老鼠背后居然会牵连出整整12名隶属三个小组的潜伏特务来。“队长，咱们之前不是在确认目标之后，都会第一时间上交给军事情报处那边吗？为什么这一次…”看出些许端异的老马低声向唐城问道。 老马的疑问令唐城有些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就是你不问，我也打算跟你们说这个事情。”唐城倒是没打算藏着掖着，既然老马已经主动问起这件事情来，唐城也就顺水推舟做了解释。“这段时间，咱们调查队可能要沉寂一段时间了，之前的顺风顺水已经招惹来太多的议论，军事情报处内部也并不是铁板一块，在张队长没有从上海回来之前，咱们最好不要再干冒头的事情。” 唐城这话说的并不算很明显，但他手下的老警们，原本就是城内各警局的老油条，只是听唐城话中的意思，众人就已经明白过来。“队长，这位新来的白队长不也是行动队长嘛，难道他…” 没等这名老警把话说完，唐城便出言打断，“不要多想，白队长是我张叔的知交好友，而且和我已故的父亲同样相熟，我对他和对张叔是一样的。只是白队长才被调来南京，在情报处内部根基还不稳，这个时候咱们实在不易跟他走的太近，否则就给了有心人可趁之机，我刚才已经说了，情报处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唐城如此解释之后，在场众人中，仍有一些人不明白唐城的意思，可老周几人却都已经明白过来，仔细回想唐城刚才那些话，众人心中凛然。“所以我才说咱们这段时间要沉寂下来，要耐着性子沉下心，仔细跟住手上现有的这几条线。以往咱们只是发现线索就上报情报处，现在有大把的时间了，不如咱们自己干一把大的。” 那些刚才没有明白过来的老警们，此刻才算是反应过来，敢情自家这个小队长，并不是要自废武功，而是要准备跳出来单干了。调查队本就不在军事情报处的正式编制之内，整个调查队里，也就只有*两个女人挂上了情报处行动科外勤的名头，所以唐城的这些话，并没有人出言反对。 按照唐城的布置，调查队把工作重心全都放在了化名王凯的青木正夫和代号泥鳅一号的中年人身上，同时暗中搜索那个被唐城定名为老鼠的新目标，至于白占山那边，唐城只是和对方保持电话联系。“队长，找到了，我们的人找到那个老鼠了。”两天之后的一个早上，一脸兴奋的老周闯进了唐城家里，给正在吃早饭的唐城带来一个好消息。 “干的漂亮，走…边走边说。”听闻已经找到了那只老鼠，唐城连饭都顾不上吃了，只是随手抓了两只包子，便带着老周急吼吼的赶去安全屋。在唐城的认知里，这个被定名为老鼠的新目标，显然要比化名王凯的青木正夫和泥鳅一号的中年人重要的多，唐城隐隐觉着，通过这只老鼠，调查队或许可以搜索出更多的日本特务来。 第四十四章 犹豫 “队长，其实咱们的人，能找到这只老鼠，纯属就是个偶然。”老周此刻的表情看着有些诡异。“我们的一个外围队员在南城有个相好，昨天晚上，这小子去相好家里过夜，结果跟相好的男人撞上了。这小子当时就只有夺门而逃，凑巧在脱险之后，跟老鼠走了个对脸。就这样，这小子抹黑一路跟着老鼠，总算是弄清楚了老鼠的住所。” 老周的这套说辞令唐城差点背过气去，千思万想的，唐城根本没有想到会有如此戏剧性的事情出现，而且就发生在自己的外围队员身上。“行了，别管他是如何发现老鼠的，就按照咱们之前说过的，只要确定那就是咱们追踪的老鼠，马上赏他十块大洋以示奖励。”唐城到是没有含糊其辞，回过神之后，马上开出十块大洋的赏格来。 唐城跟着老周赶往老鼠的住所，同一时间里，被唐城定名为老鼠的宫本太郎却已经离开住所，随意在一个小摊上吃过早饭，宫本太郎混入人流，在约定好的时间赶去翠云茶楼。几分钟后，面色中透着一丝慌乱的崔杰进入茶楼的雅间里，先他一步进入茶楼的宫本太郎正好喝完第一盏茶。 “宫本君，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约我见面？”进入雅间的崔杰先摘下礼帽，然后对着宫本太郎打了个安静的手势，先将雅间的门轻轻关上，然后整个人便紧靠着房门后面。崔杰静静地凝听了一会，确认没有人在房间外面，这才坐在宫本太郎的对面。 身穿长衫，一副教书先生打扮宫本太郎低声用日语说道，“崔君，请放心，这个包间我之前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墙体也很厚，在这里小声说话，即便隔壁有人也根本不会听见。”崔杰的小心谨慎按说并不算多余，但宫本太郎眼中却多多少少的显出一丝鄙视来。 “宫本君，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要这么着急的找我？”一口热茶入口，崔杰的情绪似乎是缓和一些，随即向宫本太郎问起刚才的那个问题来。 “崔君，我来找你，是为了调查一件事。”宫本太郎的话令崔杰的眉头不由得跳了一下。“在这两个多月里，特高课在南京城里的数个联络点遭到破坏，我们有很多人失去联系。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失去联系的这些人，全都是被军事情报处抓去的。双方交手，总会有人牺牲有人失踪，这本身并不奇怪，只是军事情报处这两个多月里的行动方向却无迹可寻。用你们中国的一句话概括，那就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似乎并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宫本太郎的意思表达的并不算很明白，但崔杰却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宫本君，你的意思是说，军事情报处这两个月的行动并没有明显的正对性，就好像是针对你们的那些行动，完全就是没有任何规律，想抓就抓，就像是凑巧遇到的一样？”崔杰的话令宫本太郎忍不住伸手在桌子上拍了一把，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突然被派来南京的原因。 “崔君，你可能不了解我们情报部门的工作方式，一般我们发现对手的潜伏人员之后，都会做出相应的布置，通过被监控目标扩大侦查范围，以求破获整个潜伏小组。可是这两个多月以来，跟特高课失去联系的帝国情报人员有十余人之多，可他们并不属于同一个潜伏小组，这令我们很奇怪，军事情报处之前的工作方式并不是这样的。” 宫本太郎如此细说之后，崔杰才算是明白过来，敢情是军事情报处这两个多月的行动，把日本人给吓着了，所以这个宫本太郎才会突然约见自己。略微思量之后，崔杰低声对宫本太郎言道，“宫本君，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你们有没有怀疑过自己内部出现问题？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内部出现的疏漏，才会使得南京的潜伏人员频频被军事情报处破获？” 崔杰的话并没有使得宫本太郎的神色中出现波动，“崔君，你的这个想法，实际我们特高课也想到过。只是和特高课失去联系的这十几个潜伏人员中，有两个是级别很高的情报人员，就算是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如果是因为特高课内部出现问题，那么这个泄密者至少会是课长级别的，而这根本不可能。”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崔杰的神色中透出一丝异动，如果宫本太郎是想要通过自己获取那些被捕日本特务的名单，对于交游广阔的自己而言，这根本不算什么难事。可如果宫本太郎想要自己做更多的事情，那就得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来才行，这年月没有钱，可不好办事。 崔杰的坦率令宫本太郎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一些，随即从随身的提包里拿出四根金条推给了崔杰。“崔君，我知道你在南京城里交游广阔，在军政两界里都有很多的朋友。所以，我想拜托崔君，帮我询问此事，尤其是军事情报处的情况!”宫本太郎的话说的很是含蓄，但其中的深意，崔杰却已经听明白了。 心中大定的崔杰随即伸手在桌面上不住的弹动起来，心说对方这是要自己帮助打听军事情报处的事情，那么桌上的这几根条子可就不够看了。想到这里，崔杰对着宫本太郎笑道，“宫本君，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想要我帮助打听军事情报处的事情，这无疑是要我干与虎谋皮的勾当，这其中的危险，我想你们也该知道。” 崔杰此刻的语气表情和手上的举动，令宫本太郎为之皱眉，他如何看不出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是要跟自己狮子大开口的意思。宫本太郎的表情僵了一下，然后咧嘴笑了起来，“崔君，你是我们特高课的好朋友，咱们之间的合作一向很稳定。我们特高课对待朋友一向很大方，这四根金条只是定金，只要崔君帮助我们拿到想要的答案，崔君你就还可以拿到四根金条。” 八根大黄鱼金条，这个数目已经不能算少了，心满意足的崔杰随即乐呵呵的把桌上的金条收进自己的口袋里，并且向宫本太郎做出保证。“宫本君，你且放心，我在军事情报处里也有熟人，你们想要知道的答案，我很快会帮你们问出来。给我一周的时间，下个星期的这个时候，咱们还在这里见面，希望宫本君到时能把剩下的四根金条也一起带来。” “崔君，这件事就拜托了!”宫本太郎随即起身对着崔杰鞠了一躬，只是在他弯下腰的时候，注意力都放在那些金条上的崔杰，却并没有留意到宫本太郎眼底里流露出来的杀意。收了金条，崔杰并没有多做停留，只是先行离开，宫本太郎又独自坐了一阵，才离开茶楼。崔杰的出现，对于调查队而言，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唐城随即抽出几人对崔杰进行监控跟踪。 崔杰为人四海交游广阔，在南京有很多朋友，同时亦有不少的对头，调查队只用了两天时间，便已经打问出崔杰的底细。“队长，这个崔杰不大好动，先不说他那个在国防部任职的二叔，就连咱们警察厅高层里，也有人跟他交情默契，而且根据咱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崔杰跟军政两界都有关系，这人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情报贩子。” 老周他们带回来的这些消息，令唐城有些愁眉不展，能在南京城里混成被军政两界都认可的情报贩子，崔杰背后没有人是不可能的。可现在如果不能理顺崔杰在这个案子里的角色和分量，唐城就没有办法对老鼠实施抓捕，因为他不想打草惊蛇。怎么办？唐城思量许久之后，只能主动给白占山打去电话。 接到唐城打来的电话，白占山没有多少什么，只是带着两个亲信手下赶去和唐城会面的茶楼。“白叔，我手上现在有一个案子，是绝对的大案子。”唐城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便吸引了白占山全部的注意力。“只是在侦查过程中，意外的出现了一个新情况，新出现的一个目标，是我们调查队没有办法控制的，很麻烦。” “说说看，只要能帮上忙，你白叔我绝对义不容辞。”白占山不动声色的对唐城笑道，但眼神中却透出明显的贪婪，从唐城刚才的话语中，白占山已经听出些端异来，依照唐城之前的表现，白占山毫不怀疑唐城所说的大案子究竟会大到什么程度。 “白叔，我这么说，可能你会觉着我有些夸大，但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哄骗自己人。”唐城留意白占山的表情，见对方的表情并未出现变化，唐城这才继续言道。“这个人在可能会牵扯到国防部高官，或许还会牵扯到政府官员，总之这个人在军政两界都有关系，而且关系不菲。” 第四十五章 崔杰 白占山可不是个容易被唬住的人，不过唐城这些话实际已经成功把白占山的兴趣给勾出来了，当即对唐城瞪眼到。“我说你小子能不能别打哑谜了，痛快点，赶紧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如果我这个行动队长帮不上忙，我身后还有处长戳着呢，就算天塌下来，也是咱们这些高个子撑着，决计砸不到你小子身上。”白占山这幅满不在乎的嘴脸，看的唐城眼角直跳。 唐城随即咬着后槽牙，把准备好的卷宗和资料拿出来，“第一张照片上的人叫王凯，但是根据我们侦查来的情况显示，此人应该是隶属日本特高课的潜伏人员，很可能根本不是中国人。”在白占山看过第一张照片之后，唐城跟着又递出了第二张照片。“这个人很神秘，我们目前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我给他定名为泥鳅一号，目前我们正在查找他的落脚点。” “一个多星期之前，我们调查队的一个排查小组，在一次例行的排查行动中，意外发现这个叫王凯的可疑目标。当时我们的人只是觉着此人有些可疑，便安排了两名外围人员对其进行跟踪和监视，两天之后，我们的人发现这个只是个办事员的王凯，不但行事诡异，而且还具备一定的反跟踪能力，所以我们加大了对此人的监视。” “几天之前，我们终于发现王凯在一家电影院，跟这个泥鳅一号秘密接触。随后，我布置人手跟踪这个突然出现的泥鳅一号，结果发现，从电影院提前离开的此人于一家茶楼雅间里跟人会面。”说到此处，唐城又拿出第三张照片递给白占山。“照片上的这人就是在茶楼雅间里，跟泥鳅一号会面的人，目前我们已经确认此人在南城的落脚点，我们姑且叫他老鼠。” “从这个王凯身上，目前已经牵扯出其他两人，按照我们调查队以往跟日本特务的交手经验分析，这个泥鳅一号应该是个联络员的角色，王凯只是个潜伏人员，而这个老鼠的身份可疑，很可能是来自特高课方面的信使。”唐城的右手食指重重的点在老鼠的照片上，尤其他说出的信使二字更是令白占山眼角直跳。 “两天前，我们的一个外围队员，终于锁定这个老鼠的落脚点，所以我们抽调人手对其进行跟踪和监视，结果就遇上了一个新问题。这个人叫崔杰，是个中国人，不过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人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是个很活跃的情报贩子。”唐城终于向白占山递出第四张照片，照片的内容便是崔杰。“这个崔杰同老鼠有过秘密接触，我们能百分百肯定，老鼠向崔杰支付了一笔钱，虽然我们还不清楚这笔钱是做什么用处的，但我能肯定他们两人之间绝对不会是正常的商业关系。” 白占山默默看着崔杰的照片，约莫半支烟的功夫之后，才抬头看向唐城。“你的意思是说，你在怀疑这个代号老鼠的日本特务，是准备花钱从崔杰这里购买某个情报？”白占山此刻的声音听着有些干涩，实际上，在唐城拿出崔杰这张照片的时候，白占山就已经认出照片上的这个人。 似乎觉察出白占山此刻的异样，唐城也抬头看向对方，“白叔，我不是怀疑，而是肯定。这个崔杰看似普通，但他却有一个在国防部任职的叔叔，而且此人交游广阔，在这南京城中，在军政两界都有关系。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我是特高课的人，也会想办法跟他拉上关系。何况此人还是个情报贩子，这种人心里根本没有国家二字，他们只认钱，只要给钱，就能通过此人弄到很多的情报。” 唐城的话令白占山的嘴里隐隐发苦，他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居然会有如此的分析能力，只是凭借一次偶然的发现，就会联想到如此多的事情。“那你想怎么办？我是说这个崔杰，你想怎么办？”白占山随即向唐城问道，在没有弄清楚唐城的目的之间，白占山还不敢对唐城说出实情，他也怕惹祸上身。 唐城闻言，对着白占山展颜一笑，“白叔，你应该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我跟日本人可是有血仇的。这个崔杰背景深厚，调查队决计啃不动他，所以我才找了白叔你来。我对这个崔杰没有恶意，只需要他交代清楚那位老鼠的身份和来南京的目的，只要他不是汉奸，我或许能够放他一马，不过他得要拿出足够的代价才行。”唐城这番话说的不算含蓄，白占山岂能不明白唐城的用意。 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的白占山这才缓言道，“行吧，这个崔杰交给我来办，给我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就在这里，我要他面对面的跟你交代清楚。”白占山心中做出决定，他做出如此的表态，就算是已经向唐城表明了自己跟这个崔杰是有关系的，否则绝对不会如此大包大揽的定下一个小时的期限。 白占山心中天人交战之后做出决断，殊不知唐城心中也是惊骇万分，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白占山居然会跟这个崔杰扯上关系。一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待崔杰被白占山亲自押来茶楼里，一直担心不已的唐城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在白占山带人离开茶楼去找寻崔杰的时候，唐城甚至想过自己是否要马上向情报处上报此事，他在担心白占山很可能会一去不返。 “就是你要找我？说吧，什么事找我？”西装革履一幅富家公子打扮的崔杰满不在乎的在唐城对面坐下来，开口说话之际，居然先扔了个白眼给唐城，他没有想到白占山口中所说之人，居然只是个毛头小子。 崔杰的这幅做派并没有激怒唐城，相反，唐城还很有兴趣的看着崔杰点烟的动作，待崔杰一口烟吸入口中，唐城才突然笑道，“你说错了，我不是要找你，而是要抓你。”果然，如同唐城料想的那样，他的这句话显然是惊到了崔杰，吸入口中的烟没来得及吐出来，便呛的崔杰连连咳嗽，刚才那副淡定的样子立刻荡然无存。 “跟你说的清楚一些，两天之前，你在鸿运茶楼见过一个人，那人是我们锁定的一个目标，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对方的身份吧？”说着话，唐城拿出老鼠的照片递给崔杰。“虽然我们不知道你在茶楼雅间里都跟这个人说什么了，但我们能肯定此人隶属日本特高课，你不用跟我说你有一个身居高位的叔叔，也不用跟我说你在军政两界都有什么样的朋友，我只是知道，你在跟一个特高课特务秘密接触，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唐城的话早已经把崔杰骇出一声冷汗，尤其唐城故意在秘密接触四个字上重重咬着字音，更是令崔杰骇的魂飞魄散。下意识的向坐着一声不吭的白占山看去，崔杰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刚进来时的那股子嚣张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苍白。“你…你在胡说什么，我不知道什么鸿运茶楼…也不认识照片上这人，你在胡说。”崔杰作势就要起身站起，却被唐城突然拍在桌子上的勃朗宁手枪给吓住了。 “崔先生，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人，可你还不知道我的手段。或许你认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或许你认为我也不敢对你开枪，你大可以试试看，试试看我敢不敢对你开枪!”唐城突然把枪亮出来的举动，同时也唬住了白占山，依照他对唐城的了解，完全没有想到唐城会突然变得如此暴躁。 “小五，你这是做什么，先把枪收起来。有话好说，只要有我在，什么事都好说。小杰，你也别乱动，坐着别动。”崔杰的叔叔是自己的恩主，白占山决计不能坐视唐城对崔杰做出过分的举动，所以顾不上那许多了，直接伸手按住了桌面上的那支已经上膛的勃朗宁手枪，同时回首示意一脸慌乱的崔杰坐着别乱动。 白占山的举动并没有出乎唐城的预料，他刚才掏枪的举动，实际也只是为了吓唬崔杰，白占山此刻出手阻拦，倒是正好随了唐城的心思。“那好，看白叔你的面子，我给崔先生一条生路。只不过，这还要看崔先生怎么选了，究竟是选择于我为敌，还是相安无事，这全都看崔先生自己的选择。” 崔杰不知道唐城的葫芦里都卖的是什么药，但他知道白占山绝对不会害自己，所以当着白占山的面，他倒是有问必答，原原本本把宫本太郎给卖了个干干净净。“我就说，这个老鼠是特高课派来的信使，现在看来，倒是我之前的判断方向出了错。”有了崔杰的供述，唐城的思路也有所变化，他开始考虑如何利用这个宫本太郎扩大侦查范围。 第四十六章 捉老鼠 “白叔，现在看来，这个叫宫本的日本人来南京，应该是冲着你们情报处来的。他委托崔杰打听军事情报处这两个月来的行动内情，我个人认为，特高课此举是冲着我张叔来的。对方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应该是张叔之前连续抓获潜伏特务的举动，令特高课那边肉疼了，他们想要获取详细情报，意图实施报复，或许发生在上海的事情，便是一个前兆。” 唐城此刻才真正为张江和担心起来，如果发生在上海的事情，是特高课针对军事情报处做出的一次报复，那么张江和现在的境地可就危险了。白占山对唐城的分析深有同感，可是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无济于事，还好崔杰并没有把相关的讯息告知给宫本太郎，上海特高课那边应该暂时还摸不清张江和的情况。 “崔先生，既然有白叔叔给你作保，我这边也就不会对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你要知道，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只是我们几个，如果你想要这件事不为人知，那么，就麻烦你拿出足够的诚意和表示，否则这件事很可能还会牵连到你，甚至还有你那位身居高位的叔叔。”已经从崔杰口中获得自己想要的情报，唐城便打定主意马上抓捕宫本太郎，不过这个崔杰，唐城也没有打算就如此轻易放过他，必须要他牢牢记住这次教训才行。 在白占山的说和下，崔杰很是不情愿的答应会拿出三千美元给唐城，算是封口的费用。“崔先生，这笔钱，我也不白拿，看在白叔叔的面子上，我给你一条出路。”拿到崔杰亲笔书写的欠条，心情大好的唐城对崔杰笑道。“既然你之前跟那个宫本约好要再次会面，我会尽快实施对宫本太郎的抓捕，如果你想要从这件事情中脱身，不如跟我们合作。有白叔叔帮忙，我想，在案件报告里，崔先生你可以作为情报处的内线出现在卷宗里。” “这个好，这个好!”唐城的这个建言令白占山立马鼓掌叫好起来，如此一来，自己也能从中分润到功劳不说，还能顺理成章的把崔杰从这个案子里摘出来，真正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只是此刻正暗自肉疼的崔杰却并不以为然，5000美元的无端付出，令崔杰肉疼到忘却所有的的地步。 “白大哥，这小子什么来路？”在唐城离开茶楼之后，崔杰便马上向白占山出言问道。靠着叔叔的权势，一直顺风顺水的崔杰还从来没有吃过如此大的亏，五千美元，相当于他一整年的忙活都白干了。 听出崔杰心有不满的白占山不禁暗自在心中摇头，原先还以为在年轻人当中，崔杰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只是把他跟唐城放在一起对比，立刻便显出崔杰的诸多不足来。“小杰，我可跟你说，这件事过去就算是过去了，你可别去找那小子的麻烦。”白占山罕见的用上了郑重其事的口吻对崔杰言道。 “小五的父亲跟我是旧相识，虽说已经身故殉国，可军事情报处上上下下有不少人跟他父亲关系密切。你别看他只是个小小的警长，可他手底下也管着40几号人，尤其情报处里有不少人都落了他的情分。如果你去找他的麻烦，我敢说，情报处里会有很多人因此盯上你，就算你叔叔出面，这事也不好办。” 崔杰可没有想到，看着只是个毛头小子的唐城，居然有如此深厚的背景，和军政两界交往密切的他自然知道军事情报处是个招惹不得的部门。“白大哥，难不成我这五千美元还真的要给他了？”始觉着肉疼的崔杰很是不情愿再提起这个问题，可这不单单是五千美元的事情，这里面还牵扯到一个面子问题。 “你脑子是不是傻啊!”白占山终于怒了，“你以为他刚才那些话只是在吓唬你啊？他如果想要敲竹杠，随便找个赌场烟馆什么的，不比得罪你强啊!人家刚才都跟你说了，那个宫本是特高课从上海派来的信使，跟日本特务接触的能是什么人？何况你还收了人家的金条。你若是信不过我，就回去问你叔叔，看他怎么说。”说完话，白占山也气吼吼的走了，只剩下崔杰张着嘴傻乎乎坐在茶楼里。 “我也没说不给啊!”崔杰低声嘟囔起来，走出茶楼，崔杰马上发现有人在自己身后一直跟着，回身看去，其中一个正是之前站在唐城身后之人。好嘛，自己这是被那小子给咬上了，崔杰气极反笑，心说这都不用偷摸跟踪，换成光明正大直接跟着自己了。 “崔先生，你别在意，我们队长说，或许那个日本人会突然联系崔先生。队长要我们几个在这段时间里，贴身保护崔先生，只要抓捕到那个日本人，我们立刻离开。”被崔杰盯着看的老马倒是也不含糊，直接把唐城的原话说给崔杰听，气的崔杰牙根发痒却又无处发作。 当天晚上，唐城就收到崔杰要老马送来的五千美元和四根金条，唐城对此倒是没有感到奇怪，有白占山在里面参合着，唐城知道崔杰绝对不敢不出这笔钱。时间一天天过去，通过隐秘的跟踪和监视，调查队通过宫本太郎，又确认了三个新的目标，而且其中一个被崔杰认出，居然是一名中统行动队的小组长。“这下明白了吧!人家做事是有目的性的，牵连到了中统，你还以为这件案子会小吗？” 崔杰此刻已经完全听不到白占山在说什么，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件案子还会牵连到中统，一个同时牵连到军事情报处和中统的案子里面有自己的参合，崔杰这下可真是慌了手脚。“白大哥，你帮帮忙，就说我愿意再拿出五千美元。你帮我跟那小子说，我愿意配合他们的行动，这件事情可千万不能牵扯到我二叔啊!否则我们崔家可就全完了!” “哼，你现在知道怕了!”白占山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面色惨白的崔杰，现在看崔杰，还真是不如唐城太多。碍着崔杰二叔的面子，白占山只得出面再次说和，唐城对崔杰的识趣颇感欣慰，但他也没有给白占山一个明确的答复，只是说自己会尽力。最讨厌这种官二代了，还好这货识趣，且又有白占山的面子，唐城拿到第二笔五千美元之后，也就没再逼迫崔杰，只是继续派人整日里跟着崔杰。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终于到了跟宫本太郎见面的日子，崔杰原本以为唐城会不假思索的让自己身处险地起引诱目标出现，却不想唐城根本没有带着他一起玩的意思。“白叔，既然崔先生跟这个宫本太郎只是泛泛之交，而我们也已经掌握了地点和时间，就不用崔先生冒这个险了。之所以要崔先生到场，是要把这场戏给演足了，省的之后会有人拿这件事来发难。” 崔杰不明白为什么唐城非要自己等在这里，白占山却已经从唐城的话中明白过来，略微思索之后，白占山便明白唐城如此布置的好处来。“小杰，你且听唐队长的安排，这周围还有我带来的人，安全上面应该没有问题。相信这件事之后，你就会明白唐队长如此布置的一片苦心。”白占山这番语重心长的话语，崔杰并没有明白过来，但他知道，自己此刻唯一能依靠但也只有白占山。 在约定好的时间，按照唐城的布置，崔杰独自出现在鸿运茶楼里，和上次不同，宫本太郎并没有提前出现在约好的雅间里。崔杰进入雅间，却发现雅间里还有两个唐城的手下，得知对方两人是专门来保护自己的，一直瑞瑞不安的崔杰这才算是稍稍放下心来。唐城计划中的抓捕地点并非是在茶楼内部，调查队已经有了宫本太郎的照片，只要宫本太郎出现在鸿运茶楼外面的这条街道里，调查队就随时可以实施抓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崔杰进入茶楼已经超过一个小时，可宫本太郎却还没有出现。早早乔装成客人隐蔽在茶楼里的白占山不禁有些发急，便不由得扭头向一身茶楼伙计打扮的唐城问道，“小五，你说这个宫本太郎会不会不来了？会不会是咱们布置在外面的人，被他给识破了啊？”白占山的话语并没有对唐城造成影响，后者只是透过临街窗户的缝隙，一脸冷静的观察着外面街道里的情况。 “白叔，别着急，越是这种情况，咱们越是要沉住气。这就像是钓鱼一样，现在比拼的便是耐性，说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这个宫本太郎肩负特高课的使命，好不容易才搭上崔杰这条线，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否则他就没有办法完成任务。只要崔杰在这里，我断定，这个日本人就一定会出面。” 第四十七章发现 宫本太郎实际早就出现在这条街道里，没有被唐城和手下队员发现，那是因为宫本太郎化了妆的缘故。亲眼看着崔杰在约好的时间独自进了鸿运茶楼，一直乔装成食客的宫本太郎，先在街道对面的饭馆里等了一阵，观察外面似乎并未出现什么异常，这才摘下头上的毡帽走出饭馆，迈步准备走过街道进入鸿运茶楼。 调查队的人原本并没有发现乔装之后的宫本太郎，此刻他这么一动，就马上被调查队的人发现，马上就有一个跛脚汉子抢在宫本太郎之前走进鸿运茶楼。按照唐城的计划，突然走进茶楼的跛脚汉子就是行动信号，所以在宫本太郎才刚刚抬腿走上茶楼门口的台阶，身穿绣花旗袍的*便马上从茶楼里走出来。 “哎呀!”脚上穿着高跟鞋的*，在跨出门槛之后似乎脚下滑了一下，口中惊呼的同时，整个人便歪斜着身子向宫本太郎的身侧空处倒了过去。如果*是直直朝着宫本太郎这边撞过来，说不定就会引起宫本太郎的警觉，可*现在是倒向宫本太郎身侧的空处，这完全就是一起偶然发生的突发状况，自然也就不会引起宫本太郎的警觉。 “啪!”的一下，*重重的摔在了茶楼门口的地上，茶楼外面的路人马上扭头向这边看过来，其中也包括已经走上台阶的宫本太郎。就在这时，一个伙计打扮的少年，快步从茶楼里出来，口中还连呼这是怎么了。乔装成茶楼伙计的唐城从里面出来，正好在茶楼门口跟宫本太郎走了个对脸，如果是换做往常，警惕性很高的宫本太郎说不定就会反应过来，可是今天，他却看走眼了。 *在门外的摔倒，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这都是一场意外，所以宫本太郎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专门针对他的。而从茶楼里出来的唐城也是一身茶楼伙计的打扮，又加之唐城的年龄本就看着不大，再有*事先帮助做的乔装，此刻的唐城看着可是比之前小了好几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计能做什么？所以在宫本太郎和唐城走了对脸的时候，前者并没有对唐城这个小伙计多做提防。 可就在唐城侧身与宫本太郎擦肩而过的时候，唐城拎着抹布的右手却突然一个摆动，攥着抹布的右手握成拳头，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正正砸在宫本太郎的左侧太阳穴上。太阳穴遭受重击，轻则头晕目眩站立不稳，重则会立刻陷入昏迷甚至一命呜呼。唐城这一拳打的并不是很重，但也足够令措不及防的宫本太郎脚下闪出一个踉跄，整个人再被唐城左手顺势一推，便直挺挺的栽进茶楼里去。 宫本太郎晕晕乎乎的栽进茶楼里，还不等他清醒过来，身上便同时被三四个大汉压住，有伸手掰开嘴巴检查毒牙的，也有伸手去撕衣领的，还有检查宫本太郎身上是否携带有武器的。总之等宫本太郎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塞了嘴，双手也被手铐反拷在身后，藏在嘴里的毒牙和衣领里的*更是都已经被清理干净。 大庭广众之下抓人，是否会引发骚乱，这个问题在唐城这里根本不存在，因为*在茶馆外面的那一摔，已经吸引走了茶楼外面几乎全部的注意力。几乎所有人都在看身穿旗袍长相秀丽的*，却没有人留意宫本太郎的遭遇，即便有人看到宫本太郎在茶楼门口闪了一个趔趄，他们也会以为这个老学究打扮的中年人，是因为看那个旗袍女子忘乎所以，才会自己倒霉在茶馆门口摔了一跤。 被成功抓获的宫本太郎从茶馆后门马上送走，接到信号的唐城也扶着假装崴脚受伤的*回到茶楼里，看热闹的人这才陆续散开，这场抓捕行动也就此结束。“小五，可真有你的，难怪你事先不告诉我行动的细节，你们这动作也太快了。”从楼上雅间里下来的白占山冲着唐城竖起大拇指，紧随其后的崔杰看向唐城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惧意。 “白叔，这个人很重要，你是准备马上带回情报处？还是先送去我们那边？”唐城伸手接过手下队员递来的公文包，一边打开公文包翻看里面的东西，一边向白占山问道。唐城翻看公文包的举动令白占山手下亲信为之色变，只是身为队长白占山没有开口阻止，他们也只能是干看着。 “小五，你小子又在打什么主意？先说出来听听，只要你现在能说服我，那人倒是可以先押去你们那边呆一会。”眼中透出疑问的白占山似乎很重视唐城的意见，并没有觉着自己这么说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是白占山这么一说，唐城反倒是有些为难了，他总不能说自己身上有异能，可以撬开宫本太郎的嘴吧! “算了，白叔，你还是把他带走好了。”唐城说着话，把手中的公文包递给白占山，只是公文包里的四根金条，却被唐城拿了出来。“白叔，这人应该很重要，你们还是马上离开吧!剩下收尾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做，你最好再留下几个人，我们一会要去搜查老鼠的窝。”唐城脑筋一转，立刻岔开话题，白占山不明就里，只是随意指了三人留下协助唐城。 抓获宫本太郎是一件大功，唐城本想逼问宫本太郎一些事情，却不想自己有些想当然了，却疏忽了自己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警察，自己现在做的这些事情也只是为了多弄几个钱养家，自己和军事情报处完全就是两回事。目送白占山带人离开，唐城的后背已经渐渐被冷汗打湿，心说还好自己刚才反应不慢，否则就会弄出弥天大祸了。 亲疏有别这个词，用在此刻很是合适，静下心来的唐城马上就想到这个词。白占山和张江和虽说都是行动队长，可他们两人毕竟不是一个人，虽说两人都跟自己那个已故的父亲相熟，但唐城知道，白占山绝对不会像张江和那样对自己盲从信任。唐城等人也很快从茶楼的后门撤走，按照他之前跟白占山说的那样，整个下午，唐城等人都在搜查宫本太郎在南城的住所。 宫本太郎在南城的住所是租来的，唐城他们把整个住所都仔细搜查一遍，除去一些衣物之外，便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不对，这不应该。”唐城用指肚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略微思索之后，将两个这两天一直暗中跟踪宫本太郎的外围队员叫来身边。“你们两个仔细想想，你们跟踪老鼠的时候，他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就是那种曾经有短时间脱离你们视线的地方或是举动？” 两个负责跟踪宫本太郎的外围队员此刻也知道事情出现了偏差，听了唐城的话，两人随即拿出字迹潦草的跟踪记录一一核对。跟踪记录是唐城特别要求的，即便是不识字，也要用自己看得懂的记号留下记录，现在看来，唐城的这个要求算是排上用场了。两个外围队员按照唐城的要求，按照记录时间从后往前进行反推，很快便找出疑点。 “昨天下午，目标在吃过晚饭之后，按照惯例步行返回住所，在街口的熟食店，曾经有过短暂停留。咱们的人当时没办法靠的太近，熟食店里当时的人很多，我们的人有约莫半支烟的时间，没有看到宫本太郎。”根据跟踪记录，两人很快便找出疑点，这也跟唐城的推断不谋而合。 “查那家熟食店!”如果是换做以前，唐城调查这这样的可疑目标，一般都会选择先监视而后采取行动的方式进行。可现在他身边有白占山留下的人在手，唐城做事自然也就不用再缩手缩脚，六七个人直接闯进街角的那家熟食店，只是将熟食店的老板和两个伙计分开询问，唐城便很快锁定其中的可疑目标。 “冯老板，这几位是军事情报处的人，既然已经找上门来了，你也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如果我是你，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非要弄到生不如死的地步，你一定会后悔的。”口鼻处满是血迹的熟食店老板冯进财被按坐在唐城面前，一张胖脸上满是惶恐之色，看着很是凄惨无助，不过他这副样子却骗不过唐城。 冯进财试图装傻充愣骗过眼前这个年轻人，可他却并不知道，在唐城的右手卡住他的手腕时，冯进财的真实身份，在唐城眼中便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见对方无动于衷，唐城只得松开卡住对方手腕的右手，然后回身从桌子上拎起装满凉水的水壶。“既然冯老板选择了顽抗到底，那我就只好请他尝尝咱们的手段了。”唐城的声音在此刻听着有些冷森，和正宗的日本特务相比，唐城实际更加痛恨像眼前这人一样的卖国贼汉奸。 第四十八章 脱身避嫌 唐城的话并没有令冯进财做出反应，他依旧选择默不作答，按照唐城的示意，冯进财马上就被粗暴地绑在一张长桌上。“呸!”内心深处实际已经慌乱不安的冯进财冲着唐城啐了一口，表面看着坚强的他之后冲唐城大声喊道，“只管把你们的手段使出来吧，我绝不会说出半个字！”唐城似乎早已料到了冯进财会有如此的反应，只是拎着水壶面无表情的看着声嘶力竭的冯进财，在唐城的目视中，冯进财的口鼻被一块湿毛巾遮盖的严严实实。试图装傻充愣蒙混过关的冯进财被放倒，平躺在一张长条形木桌上，一张略带着些许汗腥味道的毛巾，湿哒哒的整个覆盖在冯进财的面部。 唐城手下的几人按照唐城的示意死死按住冯进财的身体和手脚，在白占山手下几人的目视之中，站在桌边的唐城端起水壶，将里面的凉水像浇花一样，浇向那张湿毛巾。冰凉的冷水浇到了冯进财的脸上，大量透过毛巾的水被吸进胃、肺及气管中，窒息感很快袭来，冯进财的喉头开始出现痉挛，之后呕吐、咳嗽不止。冯进财开始拼命挣扎起来，只可惜他不但被捆绑在桌子上，而且手脚都被人死死压着。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活活窒息而死时，脸上的湿毛巾被拿走，唐城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出现在冯进财的视线里。“招不招？”冯进财嗡嗡作响的耳边传来唐城的声音，“与你来往的，还有谁？”大口喘息的冯进财咬紧了牙，仍是一个字都没吐露，唐城笑了笑，冲其他人示意道，“那好，咱们继续。”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死不松口的冯进财反复享受到了“水刑”的滋味，不间断地享受溺水的濒死体验，他的肺及气管分泌大量浓鼻涕，嘴巴流出了血，甚至大小便失禁，饱尝了难以名状的痛苦和羞辱。终于，在冯进财被折磨得精神几近崩溃，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他终于捱不住这种痛苦，喃喃的向唐城哀求道，“我…我说…” 这个时代中的酷刑多为一些看着极其凶残的手段，而唐城从后世里照搬来的水刑，在这个时代里却是绝无仅有的。白占山手下的三人，刚开始还只是当成是一场热闹来看，他们谁也没有把唐城这种看着像是浇花的手段当回事。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料，唐城这才用了一桶水，原本看着视死如归的冯进财便招供了。 “老周，你带人去这个地址…”唐城并没有问冯进财太多问题，只是在对方亲口承认跟宫本太郎的关系之后，便把瘫软如泥的冯进财交给白占山的人带回军事情报处，然后叫来老周，小声交代对方几句。后者点头称是，随后带人离开，其他人等不明就里，却又不敢去问唐城，只好各行其是却暗自在心中泛起嘀咕。 天黑之前，老周带走的队员当中有人回来，并且给唐城带回一个好消息。“队长，我们赶到那边，院子里只有一个看房子的老头。拆开夹墙，果然发现两个保险柜，组长此刻带人守在那边，等队长你过去发落。”对方带回来的消息，令唐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激动的红色来，藏在夹墙里的保险柜，里面装的东西一定不会普通，而且数量应该不会少。 该不该给白占山打电话说明情况，唐城完全无暇考虑这个问题，只是带人立即赶往那个院子。实际不止夹墙里藏着保险柜，唐城带人赶到这个院子之后，又在其中一个屋子里发现一个地下室。“该死的，这下必须要打电话了!”地下室的面积不算很大，可地下室里的东西，却令唐城原本兴奋的面孔变得有些忧郁，因为屋子大小的地下室里摆满了武器弹药，甚至唐城还看到了一挺马克辛重机枪。 白占山接到电话，没有多会功夫就带人赶了过来，看到地下室里满满当当的武器弹药，白占山也立刻便了面色。“我们搜了老鼠的住所，却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所以我们就根据跟踪记录进行反推，最后发现距离他住所不远的一家熟食店很可疑。”根本不用白占山张口逼问，唐城便干脆利索的说出缘由。“所以我们就找到了那家熟食店，经过店主和伙计之间供词的交叉对比，我们最后锁定店主冯进财。” 唐城指着脚下的地下室对白占山笑道，“这个地方，就是冯进财供出来的，据他供述，他从不参加情报的获取和传递工作。他的任务便是维持这里，这里是一个装备据点，潜伏在南京城里的日本特务，几乎都从这里领取武器装备。咱们白天抓获的那个宫本太郎，他不单单是上海特高课派来的特使，还是从这里领取装备然后对外发放的邮递员。” 唐城最后的这句话，令白占山的眼睛亮了，如果一家被押送会巡视情报处的宫本太郎真的是邮递员，那么通过宫本太郎，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些从他这里领取过武器的潜伏特务。“包括我之前上报给你们的王凯，算上宫本太郎、冯进财和泥鳅一号，一个人300块大洋，你们军事情报处应该给我1200块大洋的赏金。”把冯进财移交给白占山的同时，唐城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我说，你小子能不能差不多就行了!宫本太郎的那8根大黄鱼就不说了，崔杰给的钱，足够给你手下的人发赏金了，你这咋还冲我伸手啊!”白占山冲唐城翻着白眼，试图蒙混过关，却不料收回右手的唐城直接朝着手下的老警们一挥手，马上就有人从已经搬出地下室的那批军火中搬走了几箱子弹。 “白叔，一码归一码，300大洋一个日本特务，这是之前就说好了的。一天之内交给你四个特务，还破获这么多的军火，你们军事情报处有过如此的战绩吗？你瞧这些军火上面还带着的枪油，说不定还会牵出几条背后的大鱼来，总不能你们啃了骨头吃了肉，连汤水都不给我们喝几口吧？”唐城抬起一只脚踩着子弹箱，慢条斯理的冲白占山笑道。 唐城是个死要钱的，这是张江和的原话，白占山被唐城拿话顶了一下，这才想起张江和的那句话来。“老张说的一点没错，你小子就是个死要钱的。”被唐城拦着不让走的白占山没有办法，只好拿出纸笔，当场给唐城写了一张1200块大洋的欠条，并且向唐城承诺，只要这个案子完结，就会马上支付这笔赏金给唐城。 拿到欠条的唐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把白占山叫到了一遍，而后低声向对方言道。“白叔，我的人还在里面发现一面夹墙，你猜怎么着？夹墙里藏着两个保险柜。”保险柜三字从唐城口中说出，白占山的表情立马变得生动起来，唐城却装着没有看到似的接着言道。 “我已经派人去找能开保险柜的人去了，那个姓冯的虽然交代的不是很清楚，但我觉着，这两个保险柜里装的或许就是他们的活动资金或者潜伏时会用到的假身份什么的。”唐城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白占山此刻的表情和反应，见白占山眼中隐隐透出一丝精光来，唐城便把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同时也改变了之前的决定。 “既然你带着人来的，不如这两个保险柜，你就直接带回去算了。”唐城故作无奈的身后挠着头，“我怕一会打开保险柜之后，我会看到什么能惹来杀身之祸的机密。我家里还有母亲、姐姐和几个弟弟妹妹要养活，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就招惹上*烦，实话说，我还想多活几年。” 白占山当然不会知道唐城这番话是拿来搪塞自己的，见唐城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假的，便伸手重重的在唐城肩上拍了一掌。“还好你小子及时悬崖勒马，你小子给我记住了，以后但凡是遇到这样的事情，最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有些灾祸发生的时候都是悄无声息的，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个炸雷就落到了你头上。”唐城却对白占山的劝告不以为然，心说这也就是你，要是换了张江和在这里，自己绝对是要打开那两个保险柜一探究竟的。 崔杰拿出来的一万美元，唐城自己留下一半，把剩下的5000美元交给了老周，叫他发给调查队的其他人。“给大伙说，这些美元不要轻易花出去，世道越来越乱，法币也越来越不值钱，手里攒点美金英镑大洋什么的，总要比好过攥着法币变废纸强。”有些话，唐城不能跟调查队的人说的太过仔细，这以后的事情，就要看个人的眼光和运气了。 白占山押着两个保险柜和一批军火回到军事情报处，自然又跟上司一番添油加醋，如同唐城推断的那样，当情报处找来的人依次打开两个保险柜之后，一卷卷的大洋和成摞的钞票顿时恍花了一众人等的眼眸。白占山见状此刻暗自后悔，后悔自己不该把两个保险柜都带回情报处，早知道会是这样，自己该悄悄藏起来一个保险柜才是。 第四十九章 形势逼人 宫本太郎不单单是上海特高课派来南京的特使，同时还是几个潜伏小组的联络员，有冯进财的口供在手，情报处已经认定通过宫本太郎，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这几个潜伏小组的成员。所以，宫本太郎被押送来情报处之后，就一直处于刑讯科和情报科的双重管制下，他们都希望自己能先撬开宫本太郎的嘴巴。 可是事与愿违，宫本太郎明显是接受过一定程度的刑讯训练，不管情报可和刑讯科如何上手段，宫本太郎始终是一言不发。“宫本太郎，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为好，你落到我们手里，只有两条路可走，一个是顽抗到底，最后变成城外乱风岗的一员。另一个就是跟我们合作，继而保住小命，说不定还能继续过花天酒地的生活。” 身上已经找不到一块好肉的宫本太郎无视了情报科的言语诱惑，在刑讯科的人将烙铁按在他胸口之后，宫本太郎发出一声惨叫，再一次低下头进入昏迷状态中。“不能继续了，再这样下去，没等问出口供，这人就得没命了。”被叫来的医生给宫本太郎检查之后，给出一个刑讯科和情报科都无法接受的回答，只是宫本太郎的样子，看着也的确势头不妙。 “要不然，试试我们的办法？”一直旁观的白占山此刻突然出言道，早已经黔驴技穷的刑讯科和情报科巴不得有人能接过这个烫手的山芋，如果宫本太郎在后面的刑讯中丢了小命，刑讯科和情报科也就没有了任何的责任。报告被直接送交到处长办公室，虽然不知道白占山有什么手段，但出于基本的信任，处长还是签发了命令，宫本太郎交由白占山审讯。 白占山并没有出众的手段，他所依仗的只是手下队员，从唐城那里学来的一招半式。清醒过来的宫本太郎被从木架上放下来，不但有了一次洗澡换衣的机会，白占山还给宫本太郎准备了还算丰盛的晚饭。这是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了，自以为识破对方用意的宫本太郎倒是来者不拒，面对丰盛的晚饭，他倒是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一点不客气。 酒足饭饱的宫本太郎还获得了谁干净床铺的机会，只是在入睡之前，为了稳住对方的白占山依照惯例，向宫本太郎进行了一次狠平常的询问。“我已经说过了，你们抓错人了，我只是一个从北平来的大学老师。你们可以去北平调查我的身份。相信只要你们派人去北平核对我的身份，就会发现，是你们搞错了。”面对和颜悦色的白占山，宫本太郎总算开了口，不过他说出来的这些，都是白占山不感兴趣的废话。 一夜好睡的宫本太郎第二天很早就醒来，精神不错的他开始躲在被窝里盘算对策，他昨晚说给白占山的那个身份无瑕可击，如果情报处派人去北平调查，就一定会证明宫本太郎所说不假。只是宫本太郎并没有想到，白占山之所以昨夜会表现的和颜悦色，实际用意只是为了稳住他，同时也是要宫本太郎养足精神，免得在今天的审讯中，因为体力不支而丢了小命。 昨晚吃的很好的宫本太郎今天并没有获得早饭，只是直接被白占山手下的人带去昨天的刑讯室，看到刑讯室里的那张长条桌子，宫本太郎脸色难看的扭头看向白占山。“宫本太郎，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你的名字，这就说明你昨天编造的那套说辞完全不成立。所以，我劝告你，最好回答我所提出的问题，否则你会生不如死。” 宫本太郎对白占山的突然变脸和劝告不屑一顾，他以为白占山所说的生不如死便是和昨天一样的刑讯手段，只是他完全没有想到，在一刻钟之后，生不如死的他便后悔了。和昨天的冯进财一样，一言不发的宫本太郎很快被仰面朝天捆绑在了长条桌子上，在他脑袋旁边，摆着一个装满清水的大水桶，水桶旁边还有一个不算小的铁皮水壶。 “宫本太郎，我最后一次问你，你真的不回答我的问题吗？”脸上隐隐显出一丝狞笑的白占山低头看着宫本太郎，见对方还是一副不开口的样子，白占山略微叹气之后，冲手下的亲信点头示意。装满清水的铁皮水壶被从地板上拎起来，湿毛巾也搭在了宫本太郎的面部，就在下一秒，宫本太郎感觉自己的手脚都被人牢牢按住的同时，一股水流从铁皮水壶的出水口涌出，浇向宫本太郎脸上的那块毛巾。 毕竟只是从唐城那里偷学来的招数，白占山手下的三名队员，对于水刑的手法还不是很熟练，可即便是这样，第一壶水还没有用去一半，被固定在长条桌上的宫本太郎，便已经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不住挣扎的宫本太郎用力甩着脑袋，想要避开从上而下的水流，可是不管他如何甩头如何用力的挣扎，那股水流却还是会透过毛巾进入他的鼻腔和口中，直到他窒息快要昏迷。 就在宫本太郎感觉自己就要失去意识的时候，脸上的水流却突然停了下来，毛巾被揭开，一张笑吟吟的面孔出现在宫本太郎的视线里。“怎么样？宫本先生，滋味如何啊？”白占山笑吟吟的俯身看着口鼻中正不住往外喷水的宫本太郎。“我还是之前那句话，你最好的选择便是放弃一切抵抗，好好跟我们合作，否则你的下场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生不如死。” 宫本太郎痛苦的摇着头，早已经侵入骨子里的坚持，让他选择了顽抗到底。白占山见状，随即脸色一变，宫本太郎脸上马上又被刚才那块毛巾给覆盖住了。清亮的水流再一次顺流直下，在白占山的目视中，长条桌上的宫本太郎像一条离了水的鱼一般，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只是他的身子被绳索固定在桌子上，手脚也被人牢牢控制住，所以他的用力挣扎在白占山看来，根本就是白费气力。 “我…我说…我说了。”连续几次之后，几近崩溃的宫本太郎，终于在口鼻中喷出大股清水的同时，含糊不清的喊出几个字来。不住打着哆嗦的宫本太郎湿漉漉的从长条桌子上放下来，看着在自己面前笑吟吟的白占山，宫本太郎慢慢伸手接过白占山递来的香烟，一口烟气喷出，宫本太郎终于开始回答白占山问出的几个问题。 白占山用从唐城那里学来的招数撬开宫本太郎的嘴，对此并不知情的唐城却给手下一众队员放了一天假，此时此刻的他，正带着黑子赶往约瑟夫的店铺，今天是约瑟夫交货的日子。“唐，我的朋友，你来的可真早。”见到唐城两人，约瑟夫似乎非常高兴，直接给了两个各自一个熊抱。 “约瑟夫，废话少说，我是来拿东西的。”唐城说着话，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钞票放在了柜台上。唐城那天只是给了定金，现在给的是剩下的钱款，一张张仔细清点过钞票，脸上带着笑意的约瑟夫随即打了一个响指，随后俯身从柜台下面拿出几个大盒子。 “唐，你定做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你最好能就在这里试穿一下外套和鞋子，如果有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帮你修改。”约瑟夫虽说吝啬了一些，可是对于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却很有信心，他只所以会这么说，只是想要借机留住唐城，并且趁机向唐城推销其他的东西。“唐，我这里还有好东西，你要不要看一看？” 正在试穿皮夹克的唐城闻言斜了约瑟夫一眼，随即笑道，“约瑟夫，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正经商人，什么时候你也做起黑市生意了？”约瑟夫如此鬼祟的向自己推销，唐城心知对方所说的好东西很可能都是些见不得光的黑市货。“我今天倒是没什么事，你手上如果有好东西，可以拿出来看看，如果有我看上眼的，我倒是愿意出钱买下来。” 唐城答应的利索，约瑟夫不禁喜上眉梢，随即让店里的学徒招呼黑子试穿鞋子和皮衣，自己却带着唐城去了店铺的后院。“唐，世道艰难，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我虽然是个外国人，可我也有家人要养活，所以，你知道的…”约瑟夫打开后院的一个房间，一面跟唐城说话，一面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口长条皮箱来。 “看看吧，这是我上个月去天津进货的时候，一个同乡抵债给我一些东西，我觉得你应该会感兴趣。”约瑟夫当着唐城的面打开皮箱，先从皮箱里拿出几块手表摆在桌子上。唐城见状不禁暗自撇嘴，如果是2个月前，自己还会对这些手表有点兴趣。可自己这2个多月跟军事情报处合作下来，自己跟黑子都带上了新手表，这种二手货，已经能算是财大气粗的他现在根本就瞧不上眼。 第五十章 大惊喜 约瑟夫一直在暗自留意唐城的表情和反应，见唐城对这些手表不感兴趣，约瑟夫便又从皮箱里取出一样东西摆在桌子上。“唐，既然你对这些手表不感兴趣，那么，这个，你是否感兴趣？”约瑟夫的话还都没有说完，唐城就已经站了起来，两眼更是眼也不眨的看着约瑟夫从箱子里拿出来的东西。 唐城不知道约瑟夫是从什么地方弄来这支*的，看这支*的外观，似乎还是全新的，尤其木质的*上还闪着一层油光，唐城看了好一阵，一点划痕都没有看到。见唐城对这支*有兴趣，约瑟夫也很是得意的言道，“这支*几乎是全新的，我的同乡只用它拿过一次野鸭子，不过可惜，我能找到的子弹就只有40几发。” 唐城最初向张江和申请武器的时候，清单中就曾经出现过*，只是可惜，南京城里根本找不到这种枪械。*虽然在一战中获得战地扫帚的称号，可是在张江和这样有过军伍生涯的老兵们眼中，*远不如一直性能优秀的手枪可靠。尤其*不好携带和隐藏，对于从事情报工作的他们而言，纯属鸡肋。 可唐城不一样，在后世里看过太多警匪片的唐城，对*这种近战武器有着堪称痴迷的兴趣。突然在约瑟夫这里见到一只*，唐城身体里似乎有某种东西被突然唤醒，所以他异常坚决的抬头对约瑟夫言道。“老约，这支*，我要了。不过还得要麻烦你想办法，从上海多弄些子弹给我，我听说上海法租界巡捕房有装备这种武器，子弹应该也不会缺。” 约瑟夫是个美裔犹太人，上海租界里更是有不少犹太人，上海滩大名鼎鼎的地产商哈同便是犹太人。如果是唐城去上海弄*的弹药，或许就会被抓起来扔进监狱，可约瑟夫这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去上海，便不会遭遇如此的危险。唐城的要求理直气壮，可约瑟夫却有着不同的意见，“唐，我不是军火贩子，恐怕帮不到你。” 约瑟夫只是想把自己手里这些东西卖给唐城，却担心因此惹祸上身，唐城闻言呵呵一笑，随即把手中的*放回到桌子上。“老约，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如果没有足够的弹药，我买下这支*也是个摆设，我可不是什么富家子弟，手里没有那么多钱用来买一些用不着的东西。”唐城的话很是直接，约瑟夫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唐，你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东西？我这里还有很多外面见不到的好东西!”约瑟夫又从箱子里拿出几样东西，但唐城却始终提不起兴趣，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那支*身上。约瑟夫无奈，只得向唐城说出实话，“唐，我虽然是个外国人，可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些能力。我就是个皮匠，我弄不来你要的子弹，真的!” 看着约瑟夫露出一脸的苦闷表情，唐城却暗自在心底里不住撇嘴，心说没有这个本事，就别来淌黑市这个浑水坑。唐城略微思索一阵之后，才伸手在桌面上敲了几下，“这支*，我要了，不过你还要帮我一个忙。”唐城不但用一个很低的价格买下这支*和40多发子弹，还要约瑟夫依照这支*的尺寸，用牛皮给自己做了个可以随身斜背的皮质枪筒。 “唐，我看你才是个葛朗台!”送唐城离开的约瑟夫露出满脸的郁闷，原想着这支几乎全新的*能卖个好价钱，却不想非但没有在唐城这里占到便宜，自己还要为此搭上一个枪筒，约瑟夫很是想不明白，自己这又搭料又搭工的为的是什么。 “老约，你可别这么说，我可是在帮你!”唐城没有一丁点占到便宜的样子。“你要知道，枪械这种的东西，私人是绝对不能够买卖的，即便你是美国人亦是如此。你现在把这支*卖给我，也就算是把麻烦传递给了我，始作俑者的你反而从中解脱，所以说，我这是在帮你。”唐城弯弯绕绕的说了一大通，终于将约瑟夫说的晕晕乎乎，在唐城走出店铺的时候，约瑟夫不死心的再次拦下了唐城。 “唐，我这里还有一件好事，你要不要听一听？”拦下唐城的约瑟夫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他那双宝蓝色的眼眸中却明显流露出一丝紧张和期盼。唐城轻轻扫了约瑟夫一眼，对方此刻的这幅表情和反应，告诉唐城一件事，约瑟夫似乎掌握着一件还算秘密的事情，也或者是一个有点分量的消息，黑市里有太多像约瑟夫这样的消息贩子。 唐城随即冲着约瑟夫咧嘴笑道，“老约，我刚才说过的，咱们算是朋友。有什么事情，你只管明说，我现在就可以向你保证，事后的收益中，我会分给你三成，对此我决不食言。”唐城的低语令约瑟夫眼前一亮，黑市里贩卖消息的分成从一成到四成，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掌握的这个消息值多少钱，唐城现在承诺分给自己三成收益，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价码了。 约瑟夫随即左右张望一眼，貌似没有发现有人注意这里，便像唐城刚才那样压低了声音言道。“唐，你知道磺胺吗？”约瑟夫的声音不大，可是听在唐城的耳中，却像是犹如雷击一般。在整个二战中，在几乎等同于黄金价格的盘尼西林出现之前，市面上最好的抗感染药品可能就是磺胺系列药物。可唐城明明记得，在战争打响之后，中国才出现磺胺这种药品，现在还只是1936年。 见唐城不说话，有些发急的约瑟夫便急急言道，“我知道有一批磺胺粉来了南京，唐，你根本想不到，这批磺胺粉斌并不是来自欧洲…”约瑟夫原本还想对唐城卖弄一下自己的消息灵通，却不料话还都没有说完，便被唐城一把揪住了衣领，使得他剩下的话完全说不出来。在约瑟夫说出这批进入南京城的磺胺并非来自欧洲的时候，唐城的脑海中便忽然闪现出一个惊骇的想法，日军进攻南京的计划，或许在1936年就已经开始了。 唐城为什么会这么想，原因无它，因为他是个来自后世之人，因为他知道日军一定会进攻南京，而且是在发动新一次淞沪战役之后。这么一批用于抗感染的药物进入南京城，唐城认为这或许是日军在发动战争之前提前做的准备，毕竟打仗是会死人的，就算日军认为中国军队不堪一击，他们也会提前准备好医治本方伤兵的药物。 一想到这里，唐城脑海里便像是忽然打开了一扇门，在约瑟夫快要喘不上气来的时候，已经恢复冷静的唐城总算是松开了对方。“老约，你刚才对我说的这个消息，还有多少人知道？”唐城压低了声音，脸上也浮现出郑重其事的表情来。“我是说，这个消息很值钱，我只是想要知道，会不会有其他人跟咱们一样关注这批药品？” 好不容易才把气喘匀实的约瑟夫瞪了唐城一眼，“唐，你是要掐死我吗？上帝啊，你的力气也实在是太大了!如果刚才不是你打断了我的话，你就该知道，这个消息目前还只是我的独家。磺胺在欧洲目前还处于临床试验阶段，实际并没有投入市场，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磺胺的存在，我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从我一个朋友那里听到的这个消息。” 约瑟夫细说之后，唐城这才算是恍然大悟，敢情约瑟夫有一个在下关码头做事的朋友，这批药品便是从下关码头进入南京城的，约瑟夫的那个朋友也是偶然间才知道那是一批药品的。“老约，我还是刚才的那个承诺，事成之后，你会拿到三成的收益。但前提是，你必须要掌握这批药品现在存放在什么地方，药品的数量具体有多少，这些可都关乎咱们的事后收益，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唐城放慢了语速，好让约瑟夫记住自己的这几个疑问，而后者连连点头之后，也反馈给唐城一个利好消息。“唐，不用这么麻烦，我的朋友知道运送这批药品进城的是什么人。我知道你现在是个配枪警察，和我这个手艺人相比，找人应该是你们警察的强项才对。”神经松弛下来的约瑟夫总算是恢复了犹太人的精明，从唐城此刻的表情和语气中，约瑟夫嗅出一丝不好的味道来，所以他把自己掌握的线索全都告诉给了唐城。 “老约，你他娘的还真是个犹太人，行吧，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好了。”看出约瑟夫打算的唐城忽然笑了起来，对方不参与后半程，这倒是也正好和了唐城的心意，至于最后弄到多少磺胺，那可就是自己说了算的。 只是这件事并不是调查队可以独自完成的，所以在告别约瑟夫之后，经过短暂的考虑，唐城给白占山打去电话。在这个近似于日常问候的电话里，唐城一如既往的首先关注赏金何时批复下来，然后才暗藏机锋的言称请白占山喝酒吃饭。白占山知道唐城从不喝酒，所以对方打来这样的一个电话，心领神会的白占山就知道唐城又有好事找自己了。 第五十一章 迟疑 “白叔，我这里有一件天大的好事，只是想要操作好这件事情，我这边还需要你的帮助。不过我保证，这件事操作好了会有大惊喜，而且比咱们之前的这个案子还要让你惊喜。”白占山匆匆赶到和唐城约好的地方，却发现整个雅间里就只有唐城自己，接到唐城使来的眼色，白占山也随即屏退随从，只是唐城开口的这第一句话，便令白占山只觉着心惊肉跳。 “我现在又一条线索，是关于一批药品的，磺胺，白叔你知道吗？”唐城的下一句话更是令白占山为之震惊，他可是任职在号称民国锦衣卫的军事情报处，而且也算是个中层军官，获得消息的途径自然远比普通人多出很多。虽说磺胺这种药品在欧洲还只是处于临床观察阶段，但实际上欧洲很多大医院里已经开始使用这种新型的抗感染药物，作为情报机构的军事情报处岂能没有收到与之相关的消息。 突然听唐城说有这样一批药物出现，白占山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不可思议，然后心头便升腾起一阵狂喜。“小五，消息来源可靠吗？”唐城话音刚落，白占山便迫不及待的出言问道。面前这个少年虽说才刚过完18岁生日，可白占山知道此子不是个喜欢夸夸其谈之辈，但此事关系颇大，白占山需要一个确实的回答。 “白叔，你且放心，我的消息来源很可靠。”唐城的回答倒是简单，白占山还眼巴巴的等着唐城继续往下说，却见唐城已经停住话音，转而端起了面前的茶杯，俨然一副不想继续往下说的表情。白占山不由得笑出声来，自己只想着要确认消息的可靠，却忘记面前这小子是个死要钱的，这幅样子一看就是要敲竹杠的样子。 “行吧，你说吧，有什么条件，全都说出来，只要你白叔我能答应你的，绝对没有二话。”白占山笑着递出一支香烟，眼见着唐城伸手接过自己递过去的香烟，白占山脸上的笑意便看着更加的浓了几分。 “白叔，这些货，就凭咱们两个可吃不下来!”白占山从一开始就没有提及军事情报处，唐城也就明白对方是想要昧下这批药品，只是白占山的这个想法却并不符合唐城的计划，或者说是不符合唐城的利益。“白叔，这种药品很快就会真正投入市场，就我个人而言，我觉着这种药品以后可能会卖出天价去。而且这批药物的数量不小，其中牵扯很多方方面面的问题，你这个行动队长的职位或许还不够分量。” 唐城有意的在职位和分量这两个词上咬重了字音，他知道白占山应该明白自己所表达的意思，果然，唐城话音落下，白占山的脸上便浮现出惊奇之色。“小五，怪不得张队长离开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看好你。你小子就是胆大啊!咋的？我这个行动队长不够格，你小子就开始打我们处长的注意了？我看你小子是嫌命太长，我们处长那是能随便攀咬的吗？” “白叔，你先别着急，等我说完之后，你就明白我的想法了。”白占山近乎咆哮般的斥责，却并没有令唐城的脸上出现慌乱，反而是拿出打火机把叼在嘴里的香烟给点着抽了起来。唐城先沉默了片刻，像是在专心抽烟，又像是在思考问题，然后才慢慢悠悠的对白占山言道。“白叔，我之所以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是因为这批药物很可能跟日本人有关。” “什么？”白占山听闻这批药品可能会跟日本人有关的时候，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呼的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跟日本人有关？你有多大把握？小子，别跟我玩虚的，说实话!” 见白占山终于正经起来，唐城也就不再云山雾罩的，直接把自己已经掌握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 “我有一个美国朋友，他认识一个在下关码头上班的人，据他说，有一批磺胺粉从下关码头上了岸，时间是一个星期前。我抽调了调查队大部分人手，秘密走访了城里超过大半的一员和药店，却都没有发现磺胺粉的踪迹。另外我还派人去黑市里打听，也没有人知道跟这批药品有关的消息，白叔，你觉着这正常吗？” 一批规模不小的药品进入南京城，可不管是市面还是黑市里，都没有这批药品的踪影，这本身就透着不正常。白占山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在唐城说完之后，白占山的眼中立马显出疑惑之色来。“白叔，我那位美国朋友说，这批药品的数量可不算小。你想想，这么大的一批药品进入南京城，为什么没有一丁点的消息露出来？那是因为有人不想被人知道有这么一批药品在城里。” “会不会是红党？我听说他们一直从各种渠道划拉物资运去西北，中统那边，这阵子一直在忙活这些事情。”白占山这番话说的很没有底气，如果这批药品跟红党有关，正忙着偷运各种物资去西北的他们，何必还要劳心劳力的先把药品运进城里来，莫不如直接运过江去西北多划算。 “不会是他们，磺胺这种新型药物，国内还没有太多人知道。就凭他们，不可能弄来这么大批的磺胺，我倒是认为这批药品跟日本人有关。我那个美国朋友说，日本人从德国拜耳公司获得了不少帮助，而且美国人认钱不认人，日本人的医药能力绝对不弱于欧美国家。这些方面，你应该比我了解才是!” “日本人？可日本人为什么要把这么一批药品运来南京，放进市场赚钱多好啊!”白占山的这句话根本不经过大脑便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只是在他说完之后，便马上觉察出不妥，再看唐城，此刻已经捂着肚子笑成了一团。“你小子先别笑了，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觉着这批药品会跟日本人有关。”白占山板着脸呼喝道，唐城这才揉着脸忍住了笑意。 “白叔，你来看…”唐城说着话，伸手沾了些茶水，在桌面上画出一幅很是简单的地图来。“这里是上海，这是南京，你觉着这两地离着远吗？南京是咱们的首都，一旦日本人从海上来并攻击上海，你觉着南京还安全吗？打仗总是会有人受伤有人死亡，就算日军再是厉害，他们也不是铜头铁臂不会受伤，你现在明白这批药品出现在南京的作用了吧？” 实际唐城这番话只是他自己的一个猜想，不过唐城刚才的这番话听着并没有太大的毛病，出身军伍的白占山此刻已经忘却了所有事情，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那副堪称抽象的地图看个不停。白占山是真正上过战场打过仗的老行伍，他可不是国防部里那些从没有上过战场的新锐参谋，仔细思索唐城刚才那番话，白占山并不认为唐城的那番话就是危言耸听。 “你小子不错，没有丢你爹的脸，不过你说的这件事关系重大。给我两天时间，在我没有联系你之前，你和你的人千万不要搞出事情来。”思绪已经是一团乱麻的白占山没有多做停留，只是叮嘱唐城之后，便带着手下队员急匆匆的离开。白占山带人离开，唐城也没有多待，几分钟之后，结账离开的唐城拎着几包没有动过筷子的菜肴，也慢慢悠悠的朝着家的方向走了。 “你能确定他说的那些事情吗？”在戒备森严的军事情报处，白占山那还能正腰板笔挺的坐在处长办公室里，此刻说话的人正是那位不喜言笑的处长。“这么大一匹药品进入南京城，外面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就说明其中会牵扯到不少人。咱们军事情报处受委员长器重不假，可如果消息错误，致使咱们到时候无功而返还得罪了方方面面的人，那咱们的下场可就不好过了。” 处长的逼问，令白占山的额头上渐渐出现了汗珠，一直留意他反应的处长也不禁暗自叹气，心说这个白占山真的不如张江和大气。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就不该把张江和调去上海，如张江和在这里，此刻一定会给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回答来。正在反复思索的白占山自然不会知道，自家处长此刻心中想的是什么，经过一番天人交战的反复思索之后，白占山总算给出一个令处长面前满意的回答。 “处长，虽然我现在不能保证什么，但我相信那小子。就算事后查出这批药品跟日本人没有关系，我也有办法让他们跟日本人拉上关系，何况这么大一批治疗感染的新型药品，就算咱们自己留着，也不是一件坏事。”白占山的回答听着很是粗糙，但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就算情报处查获这批药品之后留下不进入市场贩卖，对整日面对危险的军事情报处自身也是一件好事。 第五十二章 大买卖 第二天一大早，唐城才起床，就被着急赶来的白占山叫出家门。“小五，我昨天回去一已经跟处长说过那件事情，处长已经同意我这边参与药品的事情。只是我这边还有些疑问，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了，那批药品到底有多少？你既然跟我说了这件事，手头上一定也有相关的线索才是，你就在这里，跟我一次性都说完了，也省的我来来回回的跑了。” 白占山这么早就来找自己，唐城就已经猜出对方的用意，而且白占山刚才那番话的最后一句，也彻底点醒唐城，看来这件事已经获得军事情报处那位处长的同意了。“白叔，你可真是小气，就用几个包子和一碗粥，就想要我全盘交出!你想都别想，你可别忘记了，我可还有一个死要钱的外号呢!”说着话，唐城故意冲着白占山伸出两根手指。 看着唐城笑嘻嘻冲自己来回捻动手指的动作，白占山气极反笑，“我说你小子开玩笑也要分个场合，我现在可是在跟你说正经事情呢!能不能先把你这幅不要脸的样子给我藏起来，我可没钱给你!”白占山虽说嘴上说的不屑，但看他脸上此刻的表情，却是根本没有为此动怒，言语之中倒是透着一股长辈对晚辈的亲昵和调笑之意。 “白叔，具体药品的数量，我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的朋友说，那位码头上的朋友说了，药品上岸运走的时候，可是整整装了两辆卡车。白叔，你自己在心里合计一下，两辆马车都装满了是多少!总之，这批药品的数量绝对不会少，我琢磨着，其中是不是还有其他种类的药品混在里面，就比如有市面上常见的药品!” 白占山不是个痴傻之人，听到唐城的最后这句话，便马上笑了起来。“有常见药好啊!弄到这批药品之后，咱们就能马上用常见药周转出些钱来，总不能叫咱们白忙活一场。”白占山笑的很是得意，只是眼角的余光有瞥见唐城又冲自己比划出数钱的动作来，白占山脸上的笑意便马上消散不见。 “白叔，我这次可不是为了自己。”见白占山冲自己瞪起了眼，唐城便马上解释道。“就算是从黑市上打听消息，也是要给那些掮客们消息费的，我那个美国朋友说了，这次他也要占一份。白叔，你要知道，如果这次没有他的消息，这批药品，就跟咱们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况且人家还知道，那批药品是被谁运进城的，所以说，这份好处必须要给他。” “那你想怎么办？”白占山朝唐城反问道，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却看着很不乐意，完全就是一幅多了不给的意思。唐城心中早就有了计划，所以也不很在乎白占山此刻的表情和想法，只是按照自己之前的想法说了出来。 “白叔，我是这么想的，既然这次的事情要依仗人家，就给他一份好了，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完再冲我喊。白叔，你仔细想想，这货是个美国人，不管是于公于私，他都有咱们没有的优势。以后咱们手里如果有不好出手的东西，都可以交给这人处理，就算事后出了事情，也落不到在咱们头上来。” “再说他是个美国人，咱们如果想要一些不好弄的东西，也可以通过他买来，就算市面上没有，也还可以通过他从欧洲买卖。白叔，结交这样一个人，对咱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唐城的这番话，令白占山陷入沉思，按照唐城刚才的说法，显然是准备把这个美国人当成是摆在前台的白手套，不过仔细想想唐城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见白占山的表情似有所动，唐城便马上趁热打铁道，“白叔，你想啊，咱们之前的那个案子牵扯到了很多的军政人物，眼下这批药品亦是如此。如果我的那个推断是真的，势必会真的牵扯到一些大富之人，像这种私底下为日本人做事的汉奸，抄家是一定的。可你们情报处不能总是只进不出吧？抄没来的很多物件是不是要换成有用的物资和钱物？看吧，这就需要一个处理此事的白手套了，我倒是觉着用个外国人是再合适不过的。” 唐城的话说的有些道理，军事情报处毕竟是个情报部门，而且深受委员长的信任，如果被人病垢情报处参与黑市里的物资买卖，情报处从上到下就都会受到极大影响。相反，如果情报处将抄没来的无用物资交于白手套处理，即便出了问题，也扯不到情报处的身上来。即便是最后闹到委员长那里去，没有证据的传闻，也是站不住脚的。 白占山琢磨良久，才终于开口言道，“有你小子的，你这个办法仔细想想，还真是不错。不过用一个外国人办事，这之前还没有先例，我要回去问过处长之后，才能给你答复。给那人的份子，我也要先请示处长，给多少，要处长说了算。不过你小子那一份，我倒是现在具可以答应了，毕竟咱们是自己人。” 白占山的这番话说的很是客气，只是唐城却并不多当真，实际上，他也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白占山。远去上海的张江河好歹也跟自己已经故去的父亲共事半年有余，且自己也用利益作为交换，牢牢抱住张江河这条大腿。而白占山出现的突然，只是说跟自己的父亲曾经是故交，可自己却从未听母亲提到过白占山的名字，所以在唐城心底里，一直未曾真正的相信过白占山，哪怕有张江和作保亦是如此。 药品在黑市同军火和烟土一样值钱，尤其是能够治疗外伤的药品，所以在唐城坦言还有人要从中分润一二的时候，举棋不定的白占山选择了回去上报给自家处长定夺。“处长，如果情况真的像那小子说的一样，两辆卡车的药品可是数量不小。眼下局势糜烂，如果咱们手里攥着这么一大批药品，恐怕就连中统也得要暂时让咱们一头了。”白占山并没有把唐城的原话全都说出来，他担心如果自家处长知道，这批药品很可能还牵连到日本人，说不定会打消掉吞掉这批药品的念头。 军事情报处跟中统一向不对付，白占山故意在话语中提到中统，果然便引发了处长的怒气。“就按你刚才说的办，如果这批药品真的数量很大，我倒是不介意给那个美国人分上一份，毕竟情报和线索都是人家，我也不能让那小子白忙活一场。”处长的语气令白占山暗自吃惊，看来张江和临走的时候说的没错，唐城的名字早已经被处长牢记于心。 “白叔，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我弄这批药品，实际只是为了家人着想。找到药品之后，你给我分点针剂和磺胺粉就行，就按照30个人的量给就行。但是，在查获药品之后，帮助运输的那家商行，我要一半。”白占山再见到唐城，后者毫不犹豫的开出自己的条件，不过唐城要的并不算多，白占山也知道最后占到大便宜的却是情报处。 惠远商行，便是帮助运送那批药品进城的一方，而且根据地调查队侦查到的情况显示，那批药品一直存放在惠远商行的秘密仓库里。“姚惠远就是商行的老板，根据我们调查，此人早年曾经去日本留学，在政府中有很多朋友和同学。目前惠远商行主要做的是粮食和药材生意，偶尔也私下做烟土交易，但其中并不包括西药。”老周等人这几天没有白忙活，通过他们各自的渠道，收集到不少惠远商行的情报。 唐城叫来白占山，汇总了老周他们搜集到的所有全情报，结果发现，如果没有军事情报处的参与，自己光凭调查队还真是啃不下这块肥肉。唐城一直推断这批药品跟日本人有关，此事也跟白占山交过底，所以在锁定惠远商行的秘密仓库之后，唐城并不着急查抄对方的秘密仓库，因为他还想把水搅的更浑一些。 “白叔，你这就不知道了，乡下孩子下河摸鱼的时候都知道，只有先把水给搅浑了，才能摸到更多的鱼。”唐城的不动声色正好和白占山此科的心情相反，已经得知军事情报处即将扩编的他，一门心思在准备送给处长和其他几个高层的礼物，只是囊中羞涩才一拖再拖。眼前这批药品如果能顺利按下，到时候自己找个机会从中昧下一些来，准备礼物的钱就算是解决了。 白占山焦急的心如火焚，可唐城却偏偏不急不慢，这如何叫他能坐得住。“白叔，先别着急，你忘了我都跟你说过什么了。咱们现在要放长线钓大鱼，左右那些药品都在仓库里，它也不能长腿跑了。你且放心，早几天和完几天，这些药品都是咱们的。可如果咱们能通过这批药品揪出些内奸来，你在情报处的根基可就算是稳当了，说不定你们处长还会因此升你的官呢。” 第五十三章 套路 心如火焚的白占山算是暂时被唐城说服，而唐城自然也不会闲着，和手下的队员们反复推敲出几个方案来，在短短两天之中，唐城便假借各种身份，亲自同惠远商行的6个可疑人员，有过肢体接触。靠着自己的触判技能，唐城用两天时间，从这6个可疑人员中，总算是锁定住了两个目标。 “赵大牛，山西大同人，一年前来南京投亲。叔叔因病死后，赵大牛进入惠远商行工作，因为读过几年私塾，现在是惠远商行的二库，平时就住在商行里。齐金海，承德人，二年前来南京，现在是惠远商行负责药材买卖的管事，据说此人深得老板姚惠远的信任，而且在南城有一所住宅。”唐城确定目标之后，调查队便马上展开调查，因为时间太过匆忙，所以调查队搜集到的情报也不是很多。 即便是如此，唐城也是颇感满意，毕竟自己已经跟这两个目标人物进行过肢体接触，早已经通过触判技能知道对方两人的真实身份。“白叔，看到这些调查结果，你有什么想法没有？”唐城并不直接说出自己的意图，而是在白占山也看过这些调查资料之后，先出言询问对方的看法。白占山可不是唐城，也并不知道唐城身上自带作弊器，翻来覆去的看过这些调查资料之后，白占山实际并没有什么觉着可疑的地方。 “白叔，你不妨在闲暇的时候，回情报处翻看张叔这两个多月来抓获的那些日本特务的资料。看过之后，你就会发现，这些被张叔抓获的日本特务都有几个共同点。”唐城点着一支烟抽了两口，才继续言道，“日本情报机构向国统区派遣特务，首先会选择会说中国话的，可中国南北方言差异很大，所以他们首先那些带着明显北方口音的，毕竟日本人在北方经营时间久远，找几个会说中国话的日本情报人员，并不是什么难事。” 唐城此言一出，白占山顿时茅塞顿开，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只是白叔你，也别觉着我说的都对，日本人图谋中国已久，据说他们从满清退位的时候，就开始秘密派遣情报人员进入中国进行潜伏。那些积年的老特务，可是南北都有，这么多年潜伏下来，难保他们不会说南方话。说不定他们早已经在中国娶妻生子扎下根来，只要他们不主动露出马脚，就算是跟咱们在街上擦肩而过，咱们也是发现不出来的。” 白占山调入军事情报处时日尚短，自然不知道从事情报工作的艰辛和危险，一直还算顺风顺水的他，对唐城刚才这番话很是不以为然。因为在他看来，只要自己手里有枪，再厉害的日本特务也得要绕着自己走。唐城并不知道白占山的这些想法，他只是把自己心中所想，婉转的表达出来，至于白占山心里是如何想的，唐城却全然不在乎。 赵大牛和齐金海两人都是目标人物，可唐城却把调查队的大半人员，都放在了齐金海的身上。“齐金海在惠远商行的职务比赵大牛高，而且此人在城里有自己的住所，这说明此人拥有的权限也应该比赵大牛高。这两者相比，咱们自然是要关注权限多的那一个，说不定在这个齐金海身上，咱们或许能发现更多的线索。” 调查队里，没有人会把唐城刚才的这番话当成是在安慰大家，从他们被调入调查队的这大半个月中，唐城制定的几次行动全都大获全胜。虽然他们没有得到职位上的提升，可唐城并不小气，调查队上上下下人等，包括那些外围队员，无不收获颇丰。按照唐城的计划，调查队重点监视这个齐金海，同时也展开对惠远商行的深度调查。 化名齐金海的藤原有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中国的情报部门盯上，在被调查队暗中监视的这两天里，藤原有寺还是和往常一样的生活。虽然潜伏来南京已经有2年时间，可藤原有寺依然很想念远在日本本土的家人，所以他平时只要一有空，就会偷偷在自己的住所里，做一些日本风味的食物，借此慰籍自己对家人的思念之情。 日本饮食与中国有很大不同，尤其使用到的一些调味品更是不同，想要使用中国的菜蔬制作出日本饭食，缺少必须用到的日本产调味料是万万不能的，所以齐金海会经常去黑市转悠，从相熟的掮客手里购买一些产自日本的调味料。跟踪藤原有寺两天时间，调查队已经掌握不少情况，尤其是在秘密抓捕那名为藤原有寺提供日本调味料的黑市掮客之后。 “先不着急抓人，再等等看，如果明天的这个时候，咱们还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那就收网抓人。”连续48个小时不间断的秘密监视和跟踪，耗费了调查队太多的人力和物力。虽说老周他们都按照唐城的命令换班监视，可调查队上下人等，却都已经有些急躁起来，可唐城却还是下令继续监视。“不要着急，咱们这次干一把大的，也好让大家的口袋里再鼓一些，能好好的过个双十节。” 千言万语都不如多发赏金来的痛快，眼瞅着双十节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如果真能像唐城所说的那样，现在的这个案子能让大家的口袋里再鼓一些，老周等人倒是不介意再多监视几天。事实证明唐城的坚持是对的，就在当天下午，轮班跟踪藤原有寺的老周等人，终于发现提前从商行下班的藤原有寺去了一家戏园子。 “队长，这里面绝对有问题!”老周带人跟进了戏园子里，闻讯赶来的唐城等人只能等在戏园子外面，连日熬夜熬的两眼通红的老马马上就觉察出异状来。“这人的住所在南城，他从商行回家的路线，我现在闭着眼都能走下来。南城那边也有戏园子，这人根本不用跑来这里看戏，这边回家可不顺路。” 老马整段话里，只有最后这句话是重点，且不说此人是提前下班，就说这个戏园子的位置也不顺路，舍近求远跑来这里听戏，只要稍加思索，就能从中看出问题来。“你的判断很对，齐金海突然跑来这里听戏，或许是来跟人接头，又或者只是单纯来听戏。可不管怎样，只要有一线异常，咱们都得要小心对待…”唐城的话还都没有说完，就见戏园子里突然大步走出来一个西装男子。 “是小满，小满出来了!”大步走出戏园子的西装男子，在唐城的目视中用左手摘下头上戴着的礼帽，这个看着很是平常的动作，却令唐城的心狂跳不止。“你带两个人留下接应老周他们，其他人跟我出去。”小满用左手摘下礼帽，这是一个信号，表示在他身后出来的人，便是在戏园子里跟目标齐金海有过接触的人。 唐城带着几个人快步下楼，等一身学生装束的唐城骑着一辆自行车出现在街道里的时候，戏园门口的小满已经戴好礼帽，此刻正停在一个烟摊前面，而在他身后，一个身穿长衫的清瘦男子正缓步从小满身后走过。唐城骑着自行车驶过小满身后的时候，故意按了几下车铃，听到声音回身的小满，很是隐晦的冲着那个长衫男子努了努嘴。 唐城会意，随即脚下加力，骑着自行车朝着那个长衫男子的方向追了上去。坠在那长衫男子身后的可不止唐城自己，另外还有一个乔装成黄包车夫的队员，黄包车上坐着的女人正是*。三人分成两拨坠在那长衫男子身后，而在三人身后20多米外的一辆黑色轿车里，还坐着白占山手下的两名队员。 只有唐城自己亲自跟目标人物发生肢体接触，才能使用触判技能，真正确认对方的身份。所以在如果造成巧合接触的步骤上，唐城和调查队的一干老警们进行了多次的推演，只要唐城身边有两三人与之配合，便能随时营造出十几种不同的巧遇手段。和路边众多的路人一样，长衫男子身上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只听得咣当一声响，骑着自行车的唐城突然摔在路边，那长衫男子也跟其他路人一样，都扭头向唐城这边看了过来。 “你眼瞎了，怎么骑的车子？”乔装成黄包车夫的老警，在路人们的围观中，冲着倒在地上的唐城大声叫骂道。坐在黄包车里的*，此刻也恰到好处的露出一脸的不耐，有刚才正好看清楚缘由的路人，已经在向周围其他人言称是唐城骑车先撞的黄包车。叫骂几声之后，黄包车上的*低声说了几句，乔装成黄包车夫的老警，这才一脸不耐的重新拉起车子离开了。 没有打起来，围观过来的路人们似乎很是失望，随即慢慢散去，坐在地上的唐城这才慢慢起身并扶起摔坏的自行车。似乎是刚才摔的有点重，唐城才扶起自行车，口中便发出一声痛呼，身子一歪，就又摔在了地上，正好就摔在那长衫男子身前。 第五十四章 愁闷 唐城的两次摔倒，实际都是经过多次演练的，第一次连人带车摔路边，是为了营造出一个意外的效果来。而他第二次摔倒，却是得到了身后黑色轿车鸣笛的信号，正好就摔在那长衫男子的身前。仰面摔倒的唐城和歪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正好把这个长衫男子的前路堵的严严实实，或许觉着只是一个意外，被挡住去路的长衫男子竟然俯身把倒在地上的唐城扶了起来。 “多谢!”被长衫男子伸手扶起来的唐城连声道谢，只是在他再一次把自行车从地方扶起来的时候，眼底里却透着一丝喜色。通过刚才的肢体接触，唐城使用触判技能，马上确认对方的身份，令唐城感到惊喜的是，这个身穿长衫的男子，不但是一个潜伏的日本特务，而且还是个潜伏小组的头目。 日本特高课派驻在国统区的情报小组，并没有固定的人数编制，不过每个情报小组的人数一般不会超过10人。这个叫野田小次郎的日本人明面上化名周朝先，是个当铺里的朝奉，实际此人却指挥着一个六人情报小组，而野田小次郎供职的那家当铺，实际也是特高课的一个秘密据点。 “确认目标，跟住他!”黑色轿车里的两个人看到唐城打出的手势，便马上踩下油门，抢在那长衫男子前面赶到前面的街口，在街口这里，早就等着调查队的一个三人小组。接到指令，三人小组迅速分开，不管这个长衫男子去往哪一个方向，都摆脱不了调查队的跟踪。等着长衫男子组转过街口向南去了，一直在街边检查自行车的唐城，这才跟乔装成路人的方伊华等人汇合在一起。 “我没事，一定要跟住刚才那人，要弄清楚他的落脚点。”唐城刚才故意摔倒的时候，右手的手掌不慎被擦伤，只是唐城浑不在意，只是接过方伊华递来的手绢随便包裹了一下，之后便拎着一个小包钻进街边的一个店铺里，等唐城从店子里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过一身装束。 化名周朝先的野田小次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被盯梢的目标，调查队和情报处的人相互交替着，一直跟着野田小次郎越过好几个街口，直到他们看着周朝先走进了这家叫冯记的当铺。冯记当铺门口的牌匾看着有些年头，如果按照以往的惯例，跟踪到此的调查队队员，最先要做的便是就近搜集这家当铺的资料。 只是这一次，跟踪到此的*却并没有这么做，因为距离这家冯记当铺不远，便是中心警局。“呵，这货倒是深知灯下黑的道理!”沿路顺着记号一路追上来的唐城，得知目标居然是这家冯记当铺的人之后，眼底里不禁露出一丝不屑来。能挨着警局开当铺的，身后一定是会有人帮着撑腰的，只是这一次，要动这家当铺的却是大名鼎鼎的军事情报处。 “不用理会当铺背后有什么人，给我盯死了目标，我感觉这个人很重要。”唐城不能说出自己如此判断的依据，只能要调查队一天24个小时的死死盯住目标，一旦从中发现破绽，唐城也就有了自圆其说的机会和办法。唐城留下两个小组负责监视野田小次郎，而现在才离开戏园子的藤原有寺，也同样有人继续跟踪。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在没有新情况出现的局面下，唐城给自己小小的放了半天假，他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跟家人一起吃饭了。汇香园，咋一听这个名字，很多人的第一个反应，会以为汇香园是个戏园子或是妓馆，实际汇香园只是个酒楼。唐城一早就在汇香园订了一个包间，眼瞅着快到中午饭的时间，便借用了白占山留下的那辆黑色轿车，亲自开车回家去接人。 唐城在后世里是有驾照的，和后世里城市中逢路必堵的严峻交通状况相比，现在的南京城里，却是交通状况极佳，就算唐城对现在的轿车不甚熟悉，也能从容自如的开车回家。请家人去酒楼吃饭，一方面是唐城出于愧疚，另一个原因就是姐姐唐娟新近交了个男朋友，唐城打算借此机会跟对方见个面。 “五哥，你看那边，是不是大姐？”轿车离着唐城家已经没多远了，坐在副驾驶位置里的黑子却突然指着街边的一个背影叫嚷起来。唐城闻言不由得松开了轿车的油门，在轿车的速度明显慢下来之后，唐城扭头顺着黑子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黑子看的不错，那个背对轿车的背影正是姐姐唐娟，因为唐娟此刻围在脖颈间的纱巾，是唐城托人从上海买来的。 “大姐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她说过，这条街上有几个很讨厌的家伙，大姐每次从这里经过的时候，那几个讨厌鬼都会冲着大姐吹口哨!”黑子的自言自语令唐城的面色变得难看起来，姐姐唐娟自小就自律性很强，如果是她讨厌的人，以后便不会再搭理，既然这条街里有姐姐讨厌的人，那她为什么还要来这条街？而且此刻正跟姐姐唐娟说话的那个女子，唐城没来由的便觉着有些不大对。 “你留在车上，我过去看看，或许是大姐遇上以前的同事了。”此刻站在街边和唐娟说话的那名女子，看着年龄明显比唐娟大，所以唐城判断那人不可能是姐姐唐娟的同学。按照自家老姐不喜跟陌生人结交的性格，这唯一令唐城觉着合理的解释，便是这个女人是大姐唐娟曾经的同事。 “姐，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给家里打过电话，说了要回来接你们出去吃饭吗？”唐城的突然出现，令唐娟的脸上不禁浮现出笑容来。只是在唐娟笑眯了眼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弟弟唐城的注意力，似乎并没有全都放在她身上。“姐，这位是…”唐城跟姐姐打过招呼，便顺势看向站在唐娟对面的女人，同时口中略带疑惑的向唐娟问道。 唐城着向对方的同时，周红霞也在暗自观察着唐城，早就知道唐娟有个弟弟是警察，原本周红霞还以为唐娟的弟弟只是个普通的巡警，现在看来，之前的判断却是错的离谱。唐娟并没有觉察出唐城的反常表现，只是把曾经的同事周红霞介绍给唐城，并且言称周红霞是自己之前在市府上班时的好友。 “哦，原来周姐也是在市府上班的，我就说了，周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唐城貌似平常的笑着冲对方伸出自己的右手。“我是唐城，是唐娟的弟弟，现在是个警察。”唐城一边笑着自我介绍，一边跟周红霞的右手握在一起。当着唐娟的面，唐城不好跟对方一直握手不松，可就是这一触即分的接触，唐城已经了解对方的身份。 唐城暗自庆幸在遇到姐姐唐娟之前，没有把今天的三次触判技能都用完，否则便没有办法触判这个周红霞的真实身份。得知对方是个地下党的时候，唐城的心头泛起的不是欣喜，而是深深的恐惧。姐姐唐娟从市府辞职已经超过月余，在这段时间里，唐娟早就断了跟之前的同事的联系。可是今天，唐娟却突然出现在这条令她讨厌的街道里，身前还站着个潜伏在南京市府里的女地下党，这个突发状况令唐城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还好唐城暗自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只是跟周红霞寒暄几句之后，唐城便用外出吃饭做借口，带了唐娟一起驱车回家。轿车里还有黑子在，唐城没办法跟唐娟谈及那个周红霞，所以他只好一路强忍着回到家里。性子憨厚的唐虎是个没有主意的，只要是能吃的，他就不会挑食，两个双胞胎丫头自然是雀跃不已，倒是母亲那里，很是费了唐城一番口舌。 “妈，我那边位子都订好了，就算咱们不去吃饭，我提前交的定钱，人家也不会退的。”对母亲很是了解的唐城耍了个小花招，听唐城说酒楼不退定钱的时候，原本不同意出去吃饭的母亲倒是有些舍不得了。唐城先接了家人赶去汇香园，然后才让姐姐给正在上班的男朋友打去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倒是没有推辞，直说下班后便马上赶来汇香园。 “大姐，你跟我说说你那个男朋友呗!”接到唐城暗示的黑子冲着唐娟放下的电话努嘴笑道，平日里虽说黑子没少被唐娟欺负，可只要家里有点好吃的，黑子和唐城总是能得的一样多，所以黑子这声大姐叫的是心甘情愿。如果问出这句话的人是唐城，唐娟无论如何也是不会细说的，可黑子却是个小屁孩，唐娟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跟黑子聊的很是高兴的唐娟，唐城心里却是沉甸甸的，他还在琢磨刚才见到的那个女人。唐城不排斥地下党，也不排斥跟地下党的接触，只是他现在的这个家庭，却并不适合跟地下党搅和在一起。毕竟唐城故去的父亲是个军统，唐城不知道父亲的身份会不会成为姐姐日后被组织审查的污点，何况自己也跟军统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第五十五章 态度强硬 唐城这话说的倒是不假，虽说和姐姐唐娟经常为些小事斗嘴，有时还会动手，可唐娟毕竟是自己的家人，唐城怎么能坐视自己的姐姐受欺负。“你这孩子，总是喜欢把事情都藏在心里自己瞎琢磨，你问过你姐姐，她今后要出国生活了吗？”马桂香斜起嘴角，看向唐城的眼眸中荡起一丝笑意，知道唐城再为自己的姐姐考虑，马桂香心知自己的担心自然是多余了。 唐娟的男朋友来的很快，和对方真正见面并有过短暂的交谈之后，唐城虽说并没有马上放下心来，但表情却隐隐松懈下来，这个叫霍恩的德裔犹太人，看起来还算是个良善之人。只是在唐城借助倒酒的机会，跟对方有过一次肢体接触之后，唐城的表情却忽然僵住了。 看着姐姐唐娟跟这个霍恩交头接耳的亲热举动，唐城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这他娘的还真是个*烦!霍恩是个德裔犹太人，自从希特勒上台执政以来，德国境内的犹太人处境堪忧，很多像霍恩这样的德裔犹太人，都想办法逃离德国。可德国境内的犹太人多达百万之众，有机会逃离德国的犹太人却只是九牛一毛，而这些已经逃离德国的犹太人当中，便很快出现了一个激进组织，这个霍恩便是其中一员。 唐城一直谋求抱大腿，只是为了家人能更好的活着，可是对于外国大腿，身为汉家正统的唐城却是不屑一顾的。希特勒执政之后一直对犹太人出台各种制约政策，并不能说希特勒天生就对犹太人有偏见，这其中同样也有犹太人自身的原因。毕竟一个流浪千年的民族，妄图使用经济手段去控制一个国家的命脉，这根本就是上赶着找死。 尤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如果不是因为犹太人用经济做武器，拖了德军的后腿，德国也不会在一战中输的那么惨。一战之后，德国被严厉制裁，国民失业率创出历史最高，可德国的大犹太商人们却赚的盆满钵满。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有人登高一呼，便会出现星火燎原之势。希特勒的出现实际只是个*，犹太人在二战中所经历的苦难，其中很大原因便是因为他们的贪婪，要不然那些欧洲国家为什么会拒绝犹太人入境。 不过唐城对犹太人没有有色眼镜，犹太人对于唐城而言，和那些不认识的路人甲没有区别。可是现在，犹太激进分子却堂而皇之的跟自己坐在了同一张饭桌上，居然还成了自己姐姐的男朋友，这可就不能不叫唐城糟心了。通过一番交谈，唐城很快得知了霍恩上班的地方，在母亲的暗示和压制下，唐城并没有在饭桌上翻脸，而是在第二天去找了霍恩。 唐城没有独自去见这个霍恩，而是带上了调查队的几个老警，在唐城敞开的衣襟中，枪套里勃朗宁手枪的枪柄隐隐可见。唐城这一招叫过先声夺人，霍恩原以为唐城只不过是个小警察，可是今天的见面，霍恩却发现唐娟的这个弟弟似乎并不简单。“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唐城，家中行五，你也可以叫我唐五郎。”唐城对着霍恩伸出右手，脸上同时带着和煦的笑意，一切都看着很平常。 突然在大街上被人用枪顶着带来这里，霍恩的表情多少有些僵硬，此刻看到唐城的这幅做派，霍恩更是一头雾水不明就里。“咱们长话短说，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我姐什么？”唐城可没有心思跟霍恩玩谈心的那一套，索性就直奔主题。“我只有一个姐姐，而且我母亲很疼爱我的姐姐，跟你明说了吧，我和我的家人，都不会同意她找一个外国人做丈夫。” 唐城的态度很是坚决，霍恩对此很是意外，从唐娟的口中，霍恩对唐城也算有些了解。这个比唐娟小了五岁的小子，只不过是个今年刚过18岁的小毛头，想到这里，霍恩忽然笑出声来，他觉着唐城并没有替唐娟做主的资格。唐城并没有因为霍恩的失礼而变得愤怒，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笑的前仰后合的霍恩，因为他知道，这个小丑一样的家伙，并不知道自己的根底。 “年轻人，爱情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而且爱情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就算是你的母亲也无权干涉。”霍恩冲着唐城笑道，言下之意就连唐城的母亲都无权干涉，唐城这个当弟弟的就更加没有资格了。 “不，霍恩先生，这里是中国，不是你们欧洲。国情不同，文化素养不同，看待和处理事情的方式自然也会不同。看你的样子，显然是一个很难说服的人，那么好吧，我就麻烦你远离我的姐姐，否则，惹怒我的下场会让你觉得上帝已经离你而去。”既然霍恩摆出一副不愿妥协的态度，唐城也就没有心思再跟对方纠缠下去。 就在霍恩将要开口的时候，老周从咖啡馆外面快步进来，交给唐城一张纸。“霍恩先生，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也知道你背后的那个组织。”唐城再开口的时候，只第一句话就令霍恩彻底愣住了。“我还知道你上班的那家商行，实际是为你们那个组织秘密募集资金的，用我们中国话说，这家商行实际只是个幌子，是用来掩盖你们组织真正目的的一个幌子。” “你在南京并不是孤家寡人，你在这里还有父母亲人，和我家一样，你也有姐姐和兄弟妹妹。霍恩先生，如果你继续纠缠我的姐姐，我会叫你变成一个孤家寡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也就是说，如果你不听我的劝告继续纠缠我的姐姐，你的父母亲人，就会惹上麻烦，哪怕他们整天待在家里不出门，麻烦也会自动找上门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霍恩起初还不相信唐城的这些话，但是，在唐城拿出霍恩家的具体住址之后，霍恩终于信了。 “霍恩先生，我是什么人，这不关你的事。我今天来见你，就是要告诉你一件事，离我姐姐唐娟远一些。”唐城毫不理会霍恩对自己的怒目而视，只是抬手撩开衣襟，让对方看到自己腋下的手枪。“霍恩先生，实话说，我很讨厌你。原本我想用自己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只是我的家教不允许我使用那些下九流的手段，所以，我才会亲自来警告你。” 霍恩此刻欲哭无泪，在看到唐城腋下露出的手枪枪柄之后，霍恩就知道自己这是遇到麻烦了。在霍恩的认知里，能在南京这个地方随身带着手枪的，除去军人之外，便是各色密探，就算是那些常见的警察，也大多没有配发枪械。“霍恩先生，我很想知道，你到底喜欢我姐姐唐娟什么？可别跟我说什么爱情之类的，你知道我不相信这个理由。” 被唐城识破底细的霍恩，此刻早已经是慌的六神无主，那里还有精力回复唐城的发问，口中翻来覆去的只是重复着同一句话。“我是外国人，你是中国警察，我没有违反你们中国的法律，你不能对我做什么。”霍恩翻来覆去的这句话，令唐城忍不住呵呵发笑，心说这个大鼻子老外还真是够天真，现在看来，这货还真是个外强中干且糊不上墙的烂泥。 “霍恩先生，你说的没错，你是个外国人。”唐城笑着点燃了一支香烟，抽了一口之后，却突然伸手，将火红的烟头按在了霍恩的手背上。焦糊味和霍恩的惨叫同时出现，只是霍恩的肩膀被老周死死按住，不管他如何挣扎，却只能在唐城对面的椅子里像条死鱼一般不住的扭动身子。 “你说的没错，你的确是个外国人，可这里是中国，而我恰好是个不习惯遵守规则的人。千万不要在我面前显摆你那种身为外国人的优越感，像你这种人，我很讨厌。”没有理会霍恩眼中流露出的恨色，唐城重新点了一支香烟，这一次，唐城并没有再把烟头按在霍恩手背上，而是慢慢的抽了起来。 “刚才的失礼和冒犯，只是想要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希望你能牢牢记住这种感觉。如果再我离开之后，你忘记了我的忠告，还要去纠缠我的姐姐，那么下一次，落在你手背上的不会再是烟头，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霍恩先生，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喜欢烙铁的。”见霍恩只是眼露凶光的看着自己，唐城随即呵呵发笑。 “霍恩先生，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因为我很害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对你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唐城冲着霍恩眨了眨眼之后，便起身站起。“如果你不想失去自己的家人，就麻烦记住我的忠告，千万不要来挑战我的耐心，这是我最后给你的建议。另外，你也别妄想德国大使馆能为你出头，或许他们还巴不得多死一些犹太人也说不定，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犹太激进分子。” 第五十六章 警告 或许是觉着自己最后那句话说的有些过了，已经离开桌子的唐城又突然转身走了回来，正犹自愣神的霍恩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唐城已经重新站在了他身边。“其实我对犹太人没有恶意，我只是不想姐姐身边存在危险，所以，像你这样有着激进思想的人，不应该出现在她身边。” 霍恩此刻很想对唐城说，难道犹太人天生就该被区别对待吗？可是这句话，他却始终没有说出口。站在唐城的立场，他今天的做法并不算过分，毕竟自己是激进组织里的一员，如果日后招惹来麻烦，就势必会牵扯到唐娟。等唐城离开之后，瘫坐在椅子里的霍恩低头想了一会，他似乎没有那么恨唐城了。 “周叔，你说我今天做的对吗？”咖啡馆门口，唐城已经伸手拉开了轿车的车门，却又突然停了下来。一脸落寞的唐城扭头看向周广志，而后者看到唐城脸上的表情之后，却并没有马上做出回答。 “大道理，我知道的不多，不过为了家里人的安危，我敢搭上自己这条命。旁的事情也就算了，不过为了家人着想，刚才那些事情也不算过分。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是换了我，刚才那个大鼻子，我能直接给沉了河。”周广志的话说的有些颠三倒四，不过其中的意思却是明明白白，唐城随即点点头俯身钻进轿车里。 离开了咖啡馆，眼见着快到了午饭时间，一不做二不休的唐城索性直接开车去了市政府办公楼，。在市府大楼外面等了一会，隔着车窗，唐城就看到昨天跟姐姐唐娟在路边说话的那个女人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看到那个围着话纱巾的女人没有，一会我开车停在前面，周叔你们两个去把她给我请上车，我有事找她。”坐在轿车后排座里的周广志闻言看了几眼周红霞，便点了点头，随即带着手下队员下车朝路边走了过去。 离开办公大楼准备去吃饭的周红霞，此刻并不知道危险正逼近自己，按照习惯，她准备去离着公办大楼不远的一个小饭馆吃午饭。才顺着街边经过两个店铺，毫无防备的朱红霞就被从后面上来的老周两人给控制住了，心中大惊的周红霞反抗不得，直接被老周两人推上了停在街边的黑色轿车里。 “怎么是你？”突然见到唐城，被推进轿车里的的朱红霞心中大惊，这同时也莫名的暗自松了一口气。 “周小姐，很抱歉在这种场合下跟你见面，我手下的人喜欢直来直去，如果有冒犯之处，我替他们向你道歉。”说着话，唐城撩开衣服，让周红霞能看到自己别在腋下的手枪。“周小姐，趁着午饭时间找你来见面，是因为我的姐姐唐娟。周小姐，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也知道你属于什么组织，不过我对你和你的组织没有兴趣，我也希望，你们能远离我姐姐唐娟。” 唐城的直言不讳令才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周红霞，瞬间又把心悬了起来，因为唐城这番话中所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周红霞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居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唐城却并不理会周红霞心中是怎么想的，只是自顾自的接着言道，“周小姐，我姐姐唐娟是个很单纯的人，我也希望她能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一直到老，如果有人想要破坏我为之努力的这些。那么，这个人就将会是我的敌人，而且会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唐警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总算是回过神来的周红霞冲唐城笑道，脸上也露出一副不明就里的表情来。“我和你姐姐唐娟是同事，同时也是朋友，如果你觉着我和你姐姐的来往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请拿出证据来。否则我会把咱们今天的见面内容，一字不差的告诉给你姐姐，听说唐警长你很怕你姐姐唐娟。” 周红霞的反击，在唐城看来，根本就不屑一顾。自己怕姐姐唐娟，那是出于家人的亲情，而并非是什么害怕。“周小姐，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实际我也不用多跟你说什么。我只要你记住，不要再去打扰我姐姐，否则你一定会后悔。”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并不是无的放矢，唐城摸出一张纸递给了周红霞。 “这上面记录的几个地址，都是你们组织在南京城里的秘密联络点，如果我姐姐再受到你们的骚扰，我就会把这些东西交给中统，相信他们一定会很感兴趣。”周红霞正要打开这张纸，却被唐城突然伸手压住，唐城此刻的表情令周红霞心头狂跳，她终于相信，这个年轻人不止是说说那么简单，他是真敢这么做。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抓起来，然后送去中统？”周红霞沉默片刻之后，突然向唐城问出一个很是不着边际的问题来。或许是出于感觉，周红霞忽然觉着唐城似乎对自己并没有恶意，而她问出的这个问题，便是周红霞所做的一次试探。 “周小姐，麻烦你不要做这种无畏的试探，我对你的智商忽然开始感到着急。如果你们在南京的组织里，都是像你这种智商的人，我觉着你们不如早早退出南京城算了，否则早晚会被中统抓个干净。”周红霞的试探在唐城这里并没有占到便宜，反倒是被唐城好好的讥笑了一番，令周红霞不由得有些恼火起来。 “你刚才的问题，实际很好回答，我是一个中国人，对同室操戈的事情不感兴趣。周小姐，我想我刚才的回答已经很明白了，但我要提心你，我的保证是有前提条件的。如果你们还来纠缠我姐姐唐娟，那就别怪我翻脸了，中统那边一直对你们有悬赏，我倒是并不介意从中统手里领几个赏钱。”唐城完全无视了周红霞冲着自己翻的白眼，言语中露出满满的威胁之意。 “唐娟是个成年人，她有自己选择信仰的权力，而且我并不认为你能阻止唐娟做出自己的选择。”在唐城这里接连吃瘪的周红霞很不服气的做出回击，只是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跟唐城说话的口吻，已经从最初的官方模式，渐渐演变成了斗嘴模式。 “唐娟有选择信仰的权力，作为她的弟弟，我自然也有规劝的权力。你认为我无法阻止唐娟，那也只是你自己的理解而已，不管怎么说，我和你之间，和唐娟有血缘关系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你。”唐城似乎很满意看到周红霞这种拿自己无可奈何的表情，所以说话的语速马上就慢了下来，开始慢条斯理的欣赏起周红霞的愤怒表情。 “我父亲曾经是军事情报调查处的一名行动副队长，你们既然敢接近我姐姐，就应该知道这层关系。正如我之前说的那样，我对你们并没有恶意，但你如何能保证，我姐姐就能安然无恙的通过你们所谓内部审查？我听说你们在西南流窜的时候，就曾经用这种内部审查的手段，杀过很多自己人，其中不乏那些曾经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高级军官，如果这些人没有被杀，或许你们现在就不会是这个局面。” 唐城这番话说的同样慢条斯理，只是在周红霞听来，却是另一种味道。周红霞并不知道唐城的这种担心不为道理，在几年后的延安，便会因为主席的一番讲话就会掀起新的整风运动。虽说这次整风运动以反对主观主义以整顿学风、反对宗派主义以整顿党风、反对党八股以整顿文风为主旨，可是唐娟这种家庭情况，无疑是没有通过这次整风运动的。 “你说的情况，我们早就知道，你父亲是你父亲，唐娟是唐娟，况且你父亲手里没有我党同志的血债。据我们了解，他是在抓捕日本特务的行动中殉国的，这样的人，我们同样敬佩。”周红霞还是不愿放弃，言语不但缓和下来，而且言语中所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是明显。“怎么？你们接近我姐姐不算，还想要游说我吗？”唐城反应很快，马上就听出周红霞话中的深意。“周小姐，我尊重你们，希望你们也尊重我。我的忍耐真的是有限度的，希望你们千万不要做出那些逼着我翻脸的举动，你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眼看着时间不早，唐城无心继续跟周红霞纠缠下去，随即下车打开车门，示意周红霞可以离开。 “周小姐，作为之前失礼的表示，我免费送给你们一个情报好了。”待周红霞一脸不耐的下车之后，唐城眼珠一转，笑着对周红霞言道。“日本人已经在制定全面的作战计划，他们计划先在北平挑起战火，借此来试探中国的态度，并以此吸引政府的注意力。之后会在上海进行登陆作战，如果战事顺利，日军便会从上海一路进攻南京，从而逼迫中国全面投降。” 第五十七章 解决办法 周红霞本不愿意相信唐城无偿送出的这个情报，但她看唐城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心中不免满是惊奇。“周小姐，我说的可是真的，希望你能把这个情报传递给你的上级，并且要重视起来。”见周红霞似有怀疑之意，唐城不觉暗自苦笑起来，现在距离日军发动全面战争，至少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也难怪周红霞会怀疑自己的话，毕竟自己现在也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证实这个消息。 目送唐城等人开车离开，周红霞还有些呆愣的站在街边，跟唐城交谈一番，这其中的信息量实在有些太大了，周红霞一时之间还消化不了。一整个下午，周红霞都有些丢三落四的，好不容易毫到了下班时间，平时不慌不忙的周红霞今天却一反常态的，第一个离开办公室。确认身后没有人盯梢之后，周红霞再一次没有经过事先通知，便直接去找了许还山。 “红霞同志，我又要批评你了，我上次已经跟你仔细说过，这段时间要小心警惕，千万不能给中统抓住把柄。”许还山双臂上的袖套还没有取下来，手上和面颊上也沾染着些油渍，平日里以大厨身份出现的他，此刻却满脸冷色。“你这样子直接来我这里，一旦被人跟踪，就势必会牵扯到这个秘密联络点的安全，你也太马虎大意了。” 许还山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所以周红霞没有反驳许还山的斥责，等许还山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之后，周红霞才把唐城跟自己见面的事情说了出来。“一开始被枪顶着后腰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自己暴露了，被推进那辆黑色轿车里，我才知道是自己想错了，唐娟的这个弟弟的确很不简单。”周红霞并没有一开始就说出，唐城临别时送给自己的那个情报，她想知道许还山对唐城的看法。 周红霞此刻说出的情况，也是许还山没有想到的，尤其是在他看到周红霞递给自己的那张纸之后，许还山的表情更是快速的发生变化。作为一名在紧急状态下才会被启动的单线潜伏者，这张纸上的几个地址，是许还山牢牢记在脑海中的，他自然知道唐城并不是在吓唬周红霞。“红霞同志，我希望你马上停止对唐娟的所有行动。”许还山的话不多，周红霞却从中听出了一种紧迫感。 “虽然我们目前还不知道，这个唐城是从什么地方弄到这些地址的，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些地址中，有不少是我熟悉的，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许还山见周红霞沉默不语，似乎还在权衡利弊，便有些发急的冲周红霞厉声言道。“你我并不是一条线上的人，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固执的接近唐娟，我之所以要你马上停止一切接近唐娟的行动，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这个唐城。” 见周红霞似乎并不相信自己的判断，许还山这才挠头道，“你昨天从我这里离开之后，我便找了内线调查这个唐城，结果发现，这个唐城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唐城是3个多月前才进入中心警局当了一名普通巡警，一个多月前，唐城突然升职成为警长，可他这个警长在中心警局并没有具体的事务。具体来说，他这个警长近似于只是在中心警局挂名，所有中心警局的事情，他并不参与。” “我的内线之前跟他在一名警长管辖之下，经过一番打听，才知道唐城指挥着一支特别调查队，这个特别调查队，中心警局的人并不知道它的作用。不过有我们的内线暗中打听，现在已经知道唐城指挥的这支特别调查队，一直在暗中帮着军事情报调查处工作。换句话说，唐城算是继承了他父亲的意愿，专门帮着军事情报调查处在城里搜捕日本特务。” 犹豫时间紧迫，所以许还山的内线打听来的消息也并不是很全面，所以许还山和周红喜两人也并不知道，他们已经掌握的情报还只是冰山一角。可即便是如此，周红霞也不禁在心中暗自忐忑了一阵，看来唐城在轿车里跟自己说的那些话，都不是在吓唬自己，对方还真是有令自己不得不就范的本事和依仗。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放弃唐娟？我之前还想着利用唐娟这条线，能够接触到她的那些同学。她那些同学目前在市府里很吃得开，其中有几个家世不凡，如果能跟他们拉上关系，或许我能潜伏的更深。”周红霞考虑事情的方向是便于自己的深潜，可唐城已经摊牌，周红霞虽然心里感觉很可惜，但她却不敢不听许还山的劝告。 和周红霞见过面之后，唐城特别安排了黑子留在家里盯着唐娟，两天时间很快过去，唐城一直没有发现霍恩或是周红霞来找过唐娟，这才终于算是放下心来。惠远商行的那批药品已经耗费唐城的大量时间和精力，可姐姐唐娟的时候，唐城却不想瞒着自己的母亲。有些事情，他必须要清清楚楚的告知给自己的母亲，否则唐娟可能就会招惹来*烦。 时隔两天之后，唐城再次带着全家外出吃饭，只是这次吃完饭之后，唐城却要周广志开车送姐姐几人回家，唐城自己却陪着母亲马桂香去了戏园子听戏。马桂香也似乎看出来唐城是有事情跟自己说，所以并没有拒绝唐城的殷切邀请，跟着唐城去了常去的戏园子，见唐城还有些拿不准主意的样子，马桂香便索性主动询问起唐城。 “好吧，我说，是姐姐的事情。”再母亲马桂香的逼问下，一直犹豫不决的唐城只好把实情说了出来。“我派人暗中调查了那个霍恩，那人虽说在南京有不少家人亲友，也有一份正经工作，可他却并不像咱们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他私底下是个激进组织的骨干分子。”唐城先提及的是霍恩，只是激进组织骨干分子这几个字，就已经足够马桂香张目结舌的。 “霍恩是个犹太人，自从希特勒成为德国元首之后，就一直针对犹太人制定了很多制约律法。犹太人，尤其是在德国的犹太人过的很难，不光是他们的店铺经常会遭到洗劫，就连他们的人身安全也无法得到保证。所以像霍恩他们这样已经逃离德国的犹太人，便私下结成了一些组织，这些组织中的大部分都是为了帮助那些急于离开德国的犹太人。可霍恩的他们这个组织却不一样，他们妄图武装自己，试图返回德国正面对抗希特勒政府。” 马桂香很少会关注国家大事，但她也知道希特勒，知道希特勒领导的政府很强势，一小嘬都已经离开德国的犹太人想要正面对抗希特勒，马桂香同样知道这很不靠谱。“姐姐如果跟这个霍恩在一起，最后的结果，很可能便是跟着他亡命天涯。这其中的危险不用多说，问题是，这样一个激进分子，能不能给姐姐一辈子的幸福!” 不等马桂香开口说话，唐城便把周红霞也说了出来，“还有姐姐在市府办公室里的那个同事周红霞，这个女人也很不简单，我前两天还见到她们见面。”见老妈对自己谈及姐姐的朋友有些不愉，唐城便马上接着言道。“我也暗中派人调查过这个叫周红霞的女人，虽说还不知道她接近姐姐的目的是什么，可我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咱们家绝对沾染不得的人。” 唐城不想吓着马桂香，所以一开始并没有说出周红霞的真实身份，可马桂香一直追问不停，唐城最后只得说出实情。“我百分百能肯定这个周红霞是个地下党，我爹是军事情报处的人，我现在也暗中帮着军事情报处做事，咱们这样的家庭，注定了跟地下党是对手。妈，你觉着咱们家里如果出了个地下党，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难道要我大义灭亲，把自己的姐姐交给中统那些混蛋？” “我已经见过哪个叫周红霞的，也亲自警告过她，如果她还执意要继续接近姐姐，那我只有要亲自出手消灭掉这个隐患了。”唐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虽说脸上是带着笑的，可眼底里透出的厉色，却被马桂香看的清清楚楚。“咱家的日子才刚刚好过一些，我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再把咱们家，拖进深渊里去。” 马桂香虽说只是个家庭妇女，可出身书香世家的马桂香并不会像其他那些家庭妇女一般目光短浅，仔细分析过唐城透露出这些情况，马桂香也不得不尔承认唐城所做的这些，的确是为了整个家，而并非是出于唐城的个人目的。“你姐姐那边，我会找她说的，你就别去找她说了，我怕你们两个在打起来。” “你张伯伯南下去重庆也有些时间了，等那边有消息回来了，咱们家就马上南下。你刚才说的那个地下党，你也别去招惹了，就装着不知道算了。等咱家离开这南京城，一切事情就都跟咱们没有关系，我想看着你们一个个的好好长大，可不想再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马桂香的话，瞬间击中唐城心底里最为柔软的地方，或许早点搬家，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第五十八章 利益均沾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唐城再也无碍关注姐姐唐娟的时候，而马桂香也整日把唐娟拘在自己身边，稍不注意看不到唐娟，马桂香就会无理由的紧张起来。“五哥，娘这两天好像有些不大对劲，不管去什么地方，总是要把大姐带在身边，大姐这两天都跟我抱怨好几次了。”生性憨直的唐虎偷着跟唐城抱怨，毕竟被大姐唐娟当成撒气包的感觉可不是很好。 “你少管这些，你就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要保护好咱妈和两个小的。大姐是大人了，她的事情，自然有咱妈管着。以后大姐再找你抱怨，你就装着听不明白，实在不行，你就躲着她好了。我这几天有些忙，等我闲下来，我会跟大姐说的。”唐城的回答令唐虎有些傻眼，看来自己当撒气包的日子还有得熬了。大姐唐娟的事情基本已经告一段落，有母亲马桂香在，唐城知道姐姐唐娟弄不出事情来。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随着调查队的逐步扩大监视程度，唐城的那张黑板上，已经出现越来越多的照面和连线，唐城知道，是时候跟白占山通报情况了。接到唐城打来的电话，白占山来的很快，只不过和之前几次不同，白占山这次是独自开车来的，这倒是令唐城心中有些疑惑。“白叔，你怎么一个人来的？”唐城倒是一贯的无所顾忌，直接就把心底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咋的？你这里是龙潭虎穴啊!我要是不带几个人在身边，还不敢来你这里了是吧？”白占山的心情似乎不错，说笑间，还故意伸手敲了唐城一记爆栗。“拿好了，这是之前那个案子的钱，是处长专门批下来的。你自己数清楚了，可别时候又说钱不对数，老子可没钱赔给你。”白占山笑嘻嘻的拿出一包钱递给唐城，唐城接过布包打开一看，全都是法币。 “知道你小子不痛快，可我也没有办法，上面给的就是法币。”见唐城脸色难看，白占山便开解了几句。“现在就连政府部门发的也是法币，咋就你小子不乐意？市面上大洋紧缺，上面又说金银收归国有，能有法币用就不错了，你小子知点好吧!”白占山的开解，完全没有被唐城听在耳朵里，只是略微清点过这包法币的数量之后，唐城就把钱交给黑子收着。 “白叔，药品的事情，我们已经盯了大半个月了，最后的结果证明，我的那个推断是完全正确的。”唐城不愿在揪扯钱的事情，便转移话题说起了那批药品的事情来，唐城当初的推断是什么，白占山自然知道。得知这个案子也跟日本特务有关，白占山立马来了精神，一个劲的催促唐城快点进入正题。 领着白占山进入正厅，唐城掀开盖在黑板上的那块黑布，一张贴满照片的黑板立刻出现在白占山的视线里。“白叔，你来看，这是惠远商行的两个可疑目标。左边这个叫赵大牛，山西大同人，一年前来南京投亲，因为读过几年私塾，现在是惠远商行的二库，平时就住在商行里。右边这个叫齐金海，承德人，二年前来南京，现在是惠远商行负责药材买卖的管事，据说此人深得老板姚惠远的信任，而且在南城有一所住宅。” “我们一开始便锁定这两个可疑目标，刚开始只是依照惯例对这个齐金海实施秘密监视和盯梢，结果发现此人外出活动很是频繁。随后通过这个齐金海，有发现了这个人，此人叫周朝先，是一家当铺的朝奉。白叔，你根本想不到这家当铺在什么位置，居然就在我们中心警局不到200米的地方。” 黑板的第三张照片赫然便是化名周朝先的野田小次郎，一根用彩色粉笔画出来的线，将周朝先和齐金海连在了一起。在周朝先的照片下方，也有几条先连接到其余几张照片上，“这个周朝先平时不怎么出来，我们跟踪她有半个月，这才发现他跟这几个人有过来往接触。”说道这里，唐城伸手虚点着黑板上的其他几张照片。 “这几个人，我们都经过了仔细调查，无独有偶，这几个人都不是南京本地出生的原住民。其中来南京最早的只有三年，时间最短的不过才一年半，综合周朝先、齐金海和赵大牛三人的情况，我现在已经能够基本认定，这几个人都有问题。其中这个周成的问题最大，因为此人常年混迹在黑市之中，尤其跟一些军火贩子关系很好。” “你是说，这个周成有可能在暗中囤积军火？”联想到唐城之前的那个推断，白占山的推断也跟着大胆起来，只是他这边话音刚落，调查队的一个老警便快步从外面进来。快步进来的老警顾不上白占山还在这里，只是凑到唐城耳边，语速很快的低语了一阵，白占山便马上发现唐城的表情出现了很大变化。 “白叔，你要的答案来了，我的人刚刚跟踪这个周成发现，此人已经从黑市里弄到一批军火，其中还涉及到了军中的一些人。”唐城的这句话，令得白占山呼的一下从椅子里站起身来。军火案中涉及到军中之人，这无疑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可军事情报调查处却偏偏可以插手军中的事情，白占山现在想的，只是要马上将此事汇报给处长知晓。 虚实看破白占山此刻心中所想，唐城急言道，“白叔，不如你先回去把案情转告给上级知道，我这边尽快完善名单，涉及到军队的事情，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白占山知道唐城的这个建议，在此刻算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至于后续如何，那还要看上面的意思。 目送白占山急三火四的离开，唐城目光一凛，随即叫过赶回来报信的老马。“老马，你再带一组人去盯着那个周朝先，军火和药品的事情水太深，不是咱们能伸手的，咱们最后能插手当铺的事情就算不错了。叫大家都擦亮眼睛，事后能落袋多少，可就要看大伙的能耐了。”唐城的话说的含糊其辞，可老马却已经明白唐城话中的意思，随即点着头快步离开。 白占山走的快来的也快，这边老马带着一组人才离开不久，白占山便去而复还。这一次，白占山不再是独自前来，他还带来了十几个亲信手下。“小五，处长的意思是要提前收网，尤其是这个周成，如果这批军火流出去了，其中牵扯的事情说不定就能掀起大波澜。”只是看白占山此刻的表情，唐城就已经能猜出军事情报处对这件事也是头疼不已。 “报数，抓人可以，搜查军火也可以，不过在动作之前，咱们最好还是先定一下主次。”唐城心知越是这种事情，就越是要稳住气，所以在白占山表态之后，并没有急三火四的跟着躁动起来，反而是平心静气的把白占山让进前厅里。“白叔，这个案子里牵扯太过的目标，如果动手抓人，就势必要上大动作才行，否则就有可能出现漏网之鱼。” “那你说咋办？”白占山明明已经听出唐城话中的意思，却还是装糊涂，气的唐城嘬着牙花子，恨的牙根一个劲的发痒。 “白叔，现在不是考虑其他事情的时候，如果你想干净利索的结束这个案子，就必须要借助其他行动队的力量。只凭咱们这点人手，恐怕根本不够看，毕竟需要抓捕的目标太多了。尤其那个惠远商行，就需要你这样有分量的人出面才行，药品和军火一样重要，问题是，白叔你没有办法做到两者皆备。”唐城没心情管着白占山，索性就直接把话给说明白了。 “我个人认为，只有快、准、狠的行动，才能获得上峰的欣赏和嘉奖。与其因为人手不足，而使得行动中出现拖拖拉拉的现象，倒是不如拿出一部分机会分润给其他的行动队。白叔，一个人吃独食，是会引起羡慕嫉妒恨的，如果只是羡慕和嫉妒也就算了，要是演变到了恨的地步，白叔，你就等着自己人在背后捅刀子吧。” 唐城的话令白占山久久没有说话，他此刻正在心中暗自衡量唐城的建议，现在回想自己在处长办公室里的那些对话，似乎处长的话语中也隐隐有这个意思。“你小子，看着年龄不大，可是办起事来，却像是个老油条一般，真是不知道你爹以前是如何教导你的。”不得不说，唐城的建议打动了白占山，只要自己能把药品和军火攥在手里，最大的那份功劳还是自己的。 “白叔，惠远商行那边必须是你出面，周成那里有我的人盯着，等你在惠远商行抓完人，就可以马上赶去周成那边。拢共是抓三个人，你的人完全够用了，如果不嫌麻烦，还可以两边一起动手，我的人会全力配合。其他的目标，我也都可以交出去，只是这个周朝先必须交给我好了。我们这大半个月里跟踪这些目标当中，就数这个周朝先最难弄，我可得要亲手抓住他解解恨。” 第五十九章 整点行动 白占山此时不疑有他，便马上同意了唐城的这个请求，他以为这个周朝先只是那家当铺的朝奉，却并不知道周朝先便是这家当铺的幕后老板。按照唐城的建议，白占山再一次返回军事情报处汇报此事，大喜之下的处长马上召集几支行动队集结，然后把那些白占山带回来的目标资料，下发给其他行动队。 军事情报处确认的行动时间是下午三点整，唐城却在2点半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距离中心警局不远的那家当铺外面。“队长，咱们的人刚刚才进入确认过，那个周朝先现在就在当铺里。”进入当铺去确认目标的是一个乔装之后的老警，不知道内情的人，是绝对看不出这个看着潦倒的中年人居然会是个警察。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唐城提前撒出去的人手也已经移动到当铺的后面，眼看着手表的指针已经移动到三点的位置上，一副阔少打扮的唐城伸出自己的右手，站在在旁边的周广志马上递过来一个锦盒。锦盒里装的是一只梅瓶，虽说不算什么珍品，可清中期的梅瓶在市面上也算是有些收藏价值的。唐城亲自出马，这次伪装的是一个富家阔少，这只装在锦盒里的梅瓶，便是为了松懈周朝先的最好道具。 “老周，你跟我进去，其他人在外面待命，注意封锁周围，一个人都不能让跑出来。”唐城最后叮嘱几句，便拎着那个锦盒迈步向当铺走去。这还是唐城第一次进当铺，为了不会在行动中出现疏漏，唐城还专门去过一家在南城的当铺，亲身领略过一次当铺质押的过程之后，唐城这才制定了行动步骤。 但凡当铺，一进门便是一个有成年人高的柜台，想要质押的东西，只能经由物主举手送进柜台上的那个小窗口里，而这一点，恰恰是唐城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唐城带着周广志走进当铺之后，便大模大样的在柜台前的椅子里坐下来，那个锦盒便被唐城放在了椅子旁边的小几上。来当铺的人当中，各色人等皆有，像唐城这样衣冠楚楚端着架子的也不算少，所以当铺的小伙计马上便端来一杯茶水。 “叫个识货的来看看，看看小爷我这家传的物件，值多少钱。”唐城没喝那杯茶水，只是等着小伙计的面，轻轻掀开锦盒，让对方看了一眼锦盒里面的梅瓶，便马上又关好了锦盒的盖子。有个不错的物件在手，再看唐城穿戴也不像街面上的混混，小伙计的态度马上就又殷勤了几分。 不过很可惜，小伙计传话之后，从里面出来的朝奉却并不是周朝先。唐城不动声色，先耐着性子等这个朝奉看过梅瓶，并开出死当300块大洋的价格之后，这才伸手端起那杯茶水，并且故意皱着眉头言道。“都说你们天利源是个公道的地方，现在看来，却是人云亦云罢了。我这个梅瓶虽说不是什么珍品，可也算得上是个能入眼的物件，你们就只出300大洋，未免有点太狠了吧？” 已经看过梅瓶的当铺二朝奉面色有些难看，实话说，他刚才开出的这个价格的确是太低了。可这里是当铺，当铺的规矩是历来如此的，如果每每都以市价买卖，那还有谁来开当铺。见这个朝奉有些唯唯诺诺，唐城便趁势发作起来，只一个劲嚷着要换一个懂行的来看梅瓶。 “这位客人，我们天利源在这南京城里，怎么说也算是老字号了。这东西是你的，你如果想要继续在我们这里当，就要依照我们的规矩来。如果你是来找事的，离着这里不到200米，可就是中心警局，大不了咱们这就报警，咱们找个公道人来论伦理好了。”被逼急眼的朝奉也跟着变了脸色，听出唐城一副北平口音，便言称会马上报警，只是他可没有想到，唐城却并不害怕。 “笑话，小爷来当自己的东西，就是你们把警察喊来又能怎样？咋的？你们天利源管天管地，还能管着不让小爷我说话了不成？报警，快报警，等警察来了，小爷我也自有一套说辞，看看到时候是你们霸道，还是我家的旗号好使。”唐城纹丝不动的坐着，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倒是让当铺的朝奉和小伙计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唐城原本以为闹成这个样子，周朝先应该出现了，可他却没有想到当铺还真的报警了，周朝先也还没有露面。闻讯赶来的警察走进当铺的时候，唐城正悠哉哉的翘着二郎腿，怎么看也不像是来闹事之人。唐城名义上也隶属于中心警局，不过他并不怕这两个来自中心警局的警察揭穿自己，因为在当铺外面，唐城早就做好了布置。 向白占山主动请缨来抓捕周朝先，是唐城的私心作祟，他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这家当铺。可唐城也知道特别调查队这块牌子不够分量，所以在行动之前，就从白占山手下要了两个亲信手下。在唐城进入当铺之前，就安排这两个军事情报处的行动队员分守在当铺街道的两侧，但凡进入这条街的警察，都被两人亮出军事情报处的证件仔细叮嘱过，所以，唐城根本不怕自己的身份暴露。 接到当铺打来的电话，中心警局派来两名警察，而且都是当铺的熟面孔，一切都看着跟平时并无差别。唐城镇定自若的坐着不动，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周广志也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倒是这两个中心警局的警察汗流浃背，神色中透着一丝紧张。简单问明情况，两个警察开始和起了稀泥，这倒是和他们往日的行径一般无二。 “不行，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还是那句话，既然他不识货，那就找个识货的出来再看一遍我拿来的物件，小爷我可不能叫人在背后说我张家以次充好。”唐城的目的是为了引出周朝先，自然不能就此罢手，随即继续叫嚷起来，俨然是一幅受不得起的嘴脸来。一直在后堂周朝先终于坐不住了，前面的吵嚷，他在后面也已经听了一阵，话里话外的的也只是一个富家子跑来自己这里摆威风罢了。 警察出面了也不行，那就只有自己出马了，轻咳一声之后，一直没有露面的周朝先推开隔门，从后面出来。见周朝先终于露面，唐城心头泛起一阵喜意，随即伸出右手指着桌上的锦盒言道，“终于出来人了，我还以为你们天利源是没人了呢!既然出来人了，那就过来看看吧，我希望这次你们开出的价格能让我满意。” 唐城的话语中透着浓浓的市侩味道，在加上他这副鼻孔看人的富家子做派，周朝先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无形之中却也对唐城少了许多防备和警惕。周朝先露面，先出来的当铺二朝奉自然起身把位置让了出来，可就在身穿长袍马褂的周朝先走到桌边还没有坐下的时候，一直翘着二郎腿的唐城却突然一个侧身前探。 “啪!”的一下，唐城向前探伸出去的右手握拳，先在周朝先的右手腕上击打一下，然后右手松拳成爪并顺势向上，不等周朝先痛呼出声，唐城右手的虎爪便已经到了周朝先的下颌部位。“唔!”唐城的动作很快，只一下便捏住了周朝先的下颌骨，只听得周朝先嘴里闷哼一声，周朝下的下巴就已经被唐城给卸了下来。 唐城出手太快，快到了不单单是周朝先没有反应过来，就连一直等着出手的周广志都没有跟上唐城的节奏。先卸掉周朝先的下巴，是因为唐城担心这货咬破嘴里可能存在的毒牙，如果不能保证周朝先全须全影的活着被带回军事情报处，自己今后在白占山面前可就难混了。下巴被卸下来，右手也几乎使不上力，此时此刻的周朝先即便已经反应过来，也难以对近在咫尺的唐城构成什么威胁。 “都别动，谁动我的打死谁。”周广志的反应倒是也算快，见唐城已经动手，便马上抽出后腰上别着的手枪，大马金刀的摆开架势，令当铺的两人和那两个中心警局来的警察，楞在了原位。此刻唐城早已经起身卡住了周朝先的脖子，只一下，就把失去反抗之力的周朝先摔翻在低声，然后捏开对方的嘴巴，开始检查起周朝先的牙齿。 等在当铺外面的老马带着人冲进来的时候，唐城这边不但已经找到周朝先嘴里的毒牙，还撕下了周朝先内外衣的衣领。一群人一拥而上，马上把周朝先捆的粽子一样，尽管当铺的小伙计和二朝奉苦苦哀求，却也被一同捆绑起来。“关店，给我一寸一寸的仔细搜查。”唐城一声令下，早就按耐不住激动心情的老马便带人涌入当铺后堂，最先被他们搜查的地方便是当铺的质库。 第六十章 分赃 质库是当铺存放抵押物品的仓库，一般的当铺都会把质库建造在当铺之外的地方，可是这家天利源的质库，却是在当铺的后院。老马带来当铺的这十几个人当中，不仅仅有调查队的人，另外还有一个跑单帮的惯偷和一个锁匠。老马等人潮水一般涌入当铺后院，随着老马的几个手势，这十几个人马上散开，分成几个小组逐一检查后院的几间屋子。 不大会的功夫，修建在地下的质库就被那个惯偷给找了出来，锁匠上前只摆弄了几下，质库大门上的铜锁就被完好的打开。“队长，有发现了。”留在前面的唐城正跟白占山的两个手下在抽烟闲聊，老马脚步匆匆的从后面过来，并且贴着唐城的耳朵低声言道。唐城已经听出老马声音有异，便只是微微楞了一下，随后起身站起。 “王哥，谢大哥，后面有发现了，您二位也一起来看看吧!”唐城并没有打算瞒着白占山留下的这两人。实际上，在唐城主动向白占山索要人手帮忙的时候，他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让这两人成为某些时间段的证人，证明自己并没有在此次行动中，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 唐城三人随着老马来到后院，修建在地下的质库大门已经被打开，老马手下的人也正从质库里往外搬运一些箱子。“队长，里面的箱子太多，我们人手不够用，没有办法进行细致搜查。就只好先把这些箱子都搬出来，然后在院子里，对这些箱子里的东西进行检查。”老马的解释显然有些多余，因为唐城三人的注意力都着落在了这些箱子上。 军事情报处虽说是特权部门，实际军事情报处的薪资并不算高，行动队普通队员的薪资也就比老马他们这样的普通警察多不了几块钱。那两口已经被打开的箱子里，白花花的装的都是银元，只一眼看过去，这两个军事情报处的行动队员，便马上挪不开眼眸了。做出和他们几乎一样表情的唐城见状，不禁暗自发笑，随即冲着老马暗暗使了个眼色。 行动队的人如果想要捞外快，便不能让上司知道，一旦被上司知道这等事情，说不定不光是丢了这份差事，还有可能要受到军事情报处家规的制裁。可是人的贪婪往往能够使得人做出一些无法想象的举动来，就算军事情报处家规严苛，可还是有一些人为了些钱财铤而走险。 看到唐城使来的眼色，老马随即言道，“队长，先搬出来的这些箱子里，大多都是些古董字画。银元和现钞并没有多少，这些东西，咱们该怎么处置？”老马虽然是在请示唐城这个队长，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留意这两个军事情报处的人，尤其在留意到对方两人扭头看向自己的时候，老马这边马上低垂眼帘，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来。 “王哥，谢大哥，这些古董啥的，不能吃也不能喝的，我看不如直接请示一下你们白队长，直接搬回你们军事情报处算了。听说有不少长官都喜欢私底下摆弄摆弄这些物件，到时候拿出来几件送给上司，说不定你们两位也能在上司那边留下一个好印象，现在这个世道，多个朋友就多条路嘛!。” 唐城的语速有些慢，两个军事情报处的人只是出声附和着，只是他们的眼角余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两口装着银元的箱子。就在这时，质库里奔出一名调查队的人，见唐城就站在距离不远的地方，那名队员便快步过来。“队长，里面发现了*，而且数量很多。”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瞬间令唐城几人紧张起来，根本还顾不上进质库确认，唐城便先下令先疏散人员。 *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唐城知道这个时代的很多*都很不稳定，待那些进入质库搬运东西的队员都出来之后，唐城这才面色紧张的下到质库里。这座修建在地下的质库面积并不算很大，质库的四面墙壁上都布满了木质的架子，先前被老马他们搬出去的箱子，原本就码放在这些架子上。 突然发现的*并不在这座质库里，而是在和质库相连的一个密室里，如果没有那名习惯走单帮的惯偷，可能老马手下的人还根本不会发现这所密室，也更加不会知道这所密室里藏着大量的*。唐城拎着手电筒只是在密室门口，向里面略微张望了一眼，便马上就退了出来。 将白占山留下的两名队员叫来身边，唐城声音低沉的对两人言道，“两位哥哥，咱们这次算是撞了大运了，那些*，我粗略的看了一眼，怕是不会少于千斤的样子。另外，我还看到有枪械和*，这里应该是日本特务机构设立的一处军火库。我看，还是马上给你们白队长通报情况吧，这件事，咱们可处置不了。” 两人听了唐城的话，其中一人身形一动就要离开，却马上被唐城伸手拦了下来。“王哥，先别着急，我还有话说。”唐城故意带着两人又往旁边闪了几步，这才低声笑道。“既然咱们这次撞了大运，恰巧破获了一处日本特务机构的军火库，那咱们是不是也应该提前犒劳犒劳自己啊？” 两人显然并不明白唐城话中的意思，只是顺着唐城的视线看到了地上的那两口箱子，两人这才算是反应过来。“实话说，这两口箱子里到底有多少银元，咱们谁也不知道。不如这样，我手下的人，每人拿走50块银元，剩下的那些，咱们三个人，三一三十一如何？”唐城提议分了这两箱子银元，这两个军事情报处的人并没有提出异议，看银元的数量，就算唐城手下的十几人能拿走几百块银元，可剩下来的银元也还有好几百块。 一直等着唐城发号施令的老马是个典型的行动派，见唐城三言两语便说服这两个军事情报处的人，便马上指挥手下的队员，按照唐城的建议，将这两箱子银元分成了若干份。唐城带来的调查队队员，每人50块银元，剩下的部分唐城三人均分，每个人也拿到了差不多120块银元。120块银元如果兑换成法币，便是这两个军事情报处队员几乎半年的薪资，平白落得一份外财，这如何不叫两人暗自欣喜。 “王哥，你马上去找白队长过来，谢大哥，你先找地方把银元放好，免得一会被白队长他们看到了，我带人留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合伙分润了那两箱子银元，唐城三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更加融洽了。三人随即分头行动，只是白占山手下两人离开当铺的时候，却并没有注意到唐城脸上露出的诡异笑容。 “周叔，这里交给我，你也去后院，就按咱们事先计划好的办。”一直留在前面看守人犯的周广志，也被唐城派去后院，整个当铺前面，就只剩下了唐城自己和两个中心警局的警察，此外就是五花大绑的当铺三人众。“你，还有你，我知道你们两个有可能是无辜的，知识你们还必须要经过甄别和询问之后，才能放你们离开。所以，如果你们想要活命，就老实待着，千万被乱想乱动。” 中心警局来的两名警察早已经认出唐城，毕竟唐城这个警长是隶属中心警局的，只是两人不明白，唐城为什么会跟军事情报处的人参合在一起。“你们二位也幸苦了，先坐下来抽根烟，一会我们的人到了，你们就可以离开了。”唐城倒是也没有跟这两个警察摆脸色，只是扔给两人一包烟，便没有再理会对方两人。 “能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吗？可别跟我说你就叫周朝先，你应该知道的，我不信。”五花大绑的周朝先已经被从地上拖起来，唐城笑吟吟的站在周朝先面前，丝毫不会因为对方的怒目而视就落了下风。见对面不说话，唐城继续笑道，“那我先介绍一下自己好了，刚才离开的那两位是军事情报处的，我们这次是专门冲着你来的，这下，你明白了吧!” 唐城提到军事情报处的时候，周朝先的眼眸不由自主的紧缩了一下，看到他这个反应，那两个坐着抽烟的警察也都跟着唐城眯起了眼睛，这下，他们都相信了唐城的判断，面前这人绝对是有问题的。“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逼你，我就先叫你周朝先好了。”唐城盯着周朝先看了一阵，慢慢把表情缓和下来。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的保险柜在什么地方？保险柜的密码是多少？”唐城说出这番话之前，右手便已经貌似不经意的按在了周朝先的肩上。旁人看到也会以为唐城这是在向周朝先施压，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唐城问出这样的问题，只是想要周朝先在脑子里想到这些内容，他好趁机复制对方脑海中的这段记忆。 第六十一章 捞浮财 周朝先自然不能回答唐城的这几个问题，不过在唐城连续问出这些问题的时候，周朝先的脑海中，已经自然而然的出现了这些内容。早已经做好准备的唐城便马上使用记忆复制技能，成功从周朝先脑海中，复制出一段15秒的记忆。闭上眼略微沉吟片刻，唐城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意来，随即从口袋里摸出小本和钢笔，把自己复制来的内容在本子上记录下来。 “周朝先，既然你拒绝回答我刚才的问题，那么，我问其他的问题好了。”唐城把本子收进口袋里，心情大好的他随即向周朝先继续问道。“在我这里，你不用再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你真的无辜，我们是不会这么准确找到这里的。而且，我已经在你嘴里找到了毒牙，牙里藏毒这种手段，普通人可是连听都没有听过。” 一直不动声色的周朝先终于开始正视面前这个年轻人，稍顷之后，表情平静的他终于开口说话。“年轻人，你很厉害，你说的很对，既然你们已经从我嘴里找到那颗毒牙，我的身份便没有办法再隐藏下去。只要你能告诉我，我是如何被你们发现的，我就告诉你我的身份。” “呵呵，看来你在这南京城里潜伏的时间久了，还真是把自己当成个生意人了。”周朝先的话令唐城马上笑了起来。“我们之所以会发现你，并锁定你，实际很简单，你是否还记得半个月前去过什么地方？跟什么人见过面？”唐城说着话，突然瘫坐在地上，做出一个抱人大腿的姿势来。 见到这个似曾相似的场景，周朝先的眼眸快速的发生变化，终于冲着起身站起的唐城嘶声道。“是你，我想起来了，那天在街边遇到的骑车人就是你。”如此熟悉的场景，周朝先很快便将那天的情形与唐城的面容重叠在了一起，随即朝着唐城惊呼起来。“真是没有想到，你们中国的情报部门会是如此的犀利，居然早就发现了我，还用到如此诡异的方式接近过我。” 周朝先心中的坚持，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和醒悟，而变得松散起来。“我的真名叫野田小次郎，隶属上海特高课，奉命潜伏南京超过三年，代号账房。”化名周朝先的野田小次郎终于开始回答唐城的问题，只是他翻来覆去的只肯回答出自己的身份，至于其他的事情，野田小次郎却一直闭口不言。 唐城对此倒是也并不在意，只要对方肯可口便是好事，“野田先生，实话跟你说，我们今天是一次统一行动。我们这次多目标不仅仅是你，另外还有和你接头的那人，和那人有过接触的另外几人。如果你向继续活下去，我劝你还是主动跟我们合作，我们这次抓了你们这么多人，即使你不说，其他人当中，总是有人会开口的。” 唐城的口吻听着很轻松，完全没有逼问的意思，可野田小次郎的心中却偏偏变得忐忑起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问你什么了，稍后，我会把你移交给军事情报处。至于他们会如何对待你，那可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了，因为我还不算是他们的人。”唐城最后的这句话，令野田小次郎马上瞪圆了眼睛。因为他想不明白，既然面前这人不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为什么会参与到对自己的抓捕行动中来？ 白占山来的不算快，不过在他带人赶来之前，离开当铺去藏钱的谢天华就已经回来。“白叔，这边我已经确认了，这个人叫野田小次郎，隶属上海特高课，代号账房。人就在这里，我可是亲手交给你了，剩下的事情，我就不参合了。”看白占山喜气洋洋的表情，唐城已经猜出控制惠远商行收缴药品的行动应该还算顺利，此时此刻，也该是自己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我听说你这边找到了不少*？”白占山头一句话便提到了那些*，只是看白占山此刻的表情和眼神，唐城却明白对方想要了解的是什么。 “白叔，那些古董，我也不懂，你看是不是麻烦你的人全都带回去？可要是你觉着不好意思，给我留下几件也行，就算是我们调查队这次的出场费算了，总不能叫我手下的人白忙活一场吧!”唐城随即嬉皮笑脸的凑到白占山耳边低语道，被白占山笑骂之后，还不忘记冲着白占山挤眉弄眼一番。 天利源当铺质库里搬出来的古玩字画有过两百件之多，白占山并不知道，在他到来之前，奉命行事的周广志，早就从天利源的后围墙，将挑选出来的20几件字画玉器偷偷送了出去。不过即便是如此，在后院看到剩下的这些古玩字画，白占山的脸上还是忍不住浮现出狂喜之色。 白占山大手一挥，给不依不饶的唐城留下几卷字画之后，下令将其他的物件全都装车送回军事情报处去。他可是知道，自家那位处长最大的爱好，便是摆弄这些老物件。“小五，你这次干的不错，不光抓住一个日本特务，还找到了这么多的*。如果这些*发生爆炸，恐怕这整条街的房子，打剩不下几间。”白占山的话令唐城暗自撇嘴，心说这个时代的普通*，可还没有如此的威力和破坏力吧! 唐城不但从白占山手里硬抢下来几幅字画，还悄悄瞒着白占山提前昧下来百余公斤*，虽说还没有想到这些*的用处，可唐城却知道有备无患的道理。后院的箱子一个一个被搬出去装车，只不过才一刻钟的时间，老马他们从质库里搬出来的那些古玩字画和*，就被白占山手下的行动队员分别装了两辆车远走。 “行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不过也别弄的太过分了。”收获满满的白占山在唐城的亲自陪同下，把天利源当铺仔细看了一遍，临走前终于说出了老马他们等待已久的那句话。白占山带着军事情报处的人撤走，被他们仔细搜查过一遍的当铺就算是暂时交给了唐城的调查队，还能不能找到浮财，可就要看老马他们的本事了。 “队长，你瞧好吧，找东西，那可是咱们的强项。”唐城亲自坐镇后院，之前移动到当铺后院担任警戒的那些人也都进到后院里来，众人分成若干小组，对当铺进行新一轮的搜查。紫檀木的小摆件、黄花梨材质的桌椅、样式精巧的西洋座钟、古籍版书等等这些被白占山他们疏忽的物件，很快就在院子里摆了很多。 在那个惯偷的指挥下，老马他们甚至架起了梯子，终于在其中一间屋子的房梁上找到了一处暗格。“队长，我们在房梁上找到一个暗格，结果发现里面都是条子。”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老马快步从屋子里出来，手里明晃晃的还拎着两根大黄鱼金条。发现了金条，这无疑是一件令人愉悦的好消息，整整20根大黄鱼金条，也让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不禁浮现出狂喜之色来。 “这些大黄鱼，在场的人，两人分一根，剩下四根是我的。”唐城很痛快，大手一挥，就当成把这些大黄鱼金条给分了。老马等人对唐城的决定并无异议，只是在随后的搜查中，众人倒是仔细了很多，脚步挪动间也明显轻快了几分。搜查一直持续了约莫有2个小时，一直等着黑子带着钱赶来，唐城这才中止了继续搜查下去。 “老马，这里是2000块钱，拿去给大家分了。这些家具我要了，钟表什么的，我不要。你们谁爱要谁要，如果都不要，就拿去黑市里买掉，买来的钱也给大家分了吧。”看着那些珍贵木料制作的家具陆续被装上车，唐城从黑子手里接过一包钱交给了老马，最后叮嘱对方几句之后，这才亲自带着装满家具的卡车离开。 “五哥，这些桌子椅子啥的有什么名堂？”已经看不到当铺所在的那条街道了，一直心疼那2000法币的黑子，终于扭头问着唐城。在他看来，这些桌子椅子就算看着再精巧，那也不能吃不能喝，花费2000块钱弄回这么一堆没用的东西，黑子的心里很是不舍。 “臭小子，我看你现在是整个钻进钱眼里去了，就你个不识货的，还敢说这些家具没用。你小子给我老实听好了，这些家具现在可能不值钱，可要是等局势稳定下来之后，卖掉这些家具的钱，足够给你和虎子，每人娶一个媳妇回来的。”见唐城这话不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原本还苦着脸的黑子，脸上瞬间焕发出喜色来。 “五哥，那要是还有这样的家具，咱们要不要？”黑子忽然间像是响起来什么，随即扭头问向唐城，可后者却摇着头言道。 “不用，今天晚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管保你喜欢。” 第六十二章 夜探私宅 唐城跟黑子说的地方，并不是什么花街柳巷，而是他从野田小次郎记忆中复制来的一个地址。野田小次郎奉命来南京潜伏，来南京的时候，便随身带着一笔资金。靠着这笔特高课提供的活动经费，几年时间经营当铺下来，野田小次郎俨然已经是家底不菲。日本人也并没有他们自己标榜的那般一心为公，终日游走在危险边缘的野田小次郎，在挣下不菲家业之后，心思也出现了变化。 大笔的钱钞藏在质库密室里，就住在当铺后院的野田小次郎，几乎每个晚上，都会打着手电筒钻进密室去看那些装在箱子里的钱钞。随着钱箱的陆续增加，和上级的迟迟没有联系自己，野田小次郎终归动了别的心思。他最初只是在别处购买下一处房产，然后小规模的利用各种手段，将当铺的部分收益转移去自己的私宅藏匿。 和上级恢复联系之后，野田小次郎接到了让自己储备军火和*的任务，此外还陆续又从上海来的信使，会从自己这里领取活动资金。几次之后，野田小次郎发现自己的小伎俩并没有被识破，他的胆子就越发的大了起来。到了现在，被野田小次郎藏匿去那处私宅的钱物，跟存放在当铺质库里的钱物已经旗鼓相当。 野田小次郎一直幻想着，自己能有朝一日脱离特高课这个整日游走在危险边缘的部门，如果能被调回本土，或是调去相对安全的满洲，就更好了。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成为中国情报部门的猎物，而他那个藏匿着大批钱物的私宅，已经被唐城用记忆复制技能获知。 晚饭之后，趁着母亲马桂香和姐姐唐娟，还忙着擦拭摆放那些贵重家具的时候，唐城带着有些雀跃的黑子悄悄离开家。“我们都别问，什么都别说，你就只跟着我走行了。”已经被黑子追问一整个下午的唐城显得有些烦躁，一出门便马上出言警告黑子。“你要是敢不听话，我就留下你，带了虎子跟我去。” 唐城的出言警告，对黑子根本没有丝毫的威力，只是唐城最后那句满含威胁的话，倒是令黑子有些不耐的暗自撇了撇嘴，随即老老实实的跟在唐城身后。转过街口，唐城找了家装了电话的街边店铺，给白占山打了个电话，然后就叫了黄包车，带着黑子往军事情报处的方向移动过去。 唐城打给白占山的电话很短，内容只是问白占山借用那辆黑色轿车，电话那头正忙的手忙脚乱的白占山一口答应下来，唯一的条件，便是要唐城自己去军事情报处拿车。唐城两人乘坐黄包车赶到军事情报处的时候，白占山手下的一名亲信早已经把那辆黑色轿车开出院子等在路边，“队长说了，车子你先用，不用着急还回来，明天中午，他会给你打电话。” 待对方将钥匙交给自己，唐城倒是也不小气，径自把自己之前从街边店铺里买的一条香烟塞给了对方。“孙哥，多谢了，回去跟你们白队长说，叫他放心车子，我保证明天中午会物归原主。”目送对方离开，唐城这才上车发动车子离开，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去野田小次郎的那处私宅，而是先带着黑子去了被调查队借用的那个院子。 老马手下有一个曾经的惯偷，白天在当铺的时候，唐城就已经见识过对方的身手。中午离开当铺的时候，唐城便交代老马，要这个惯偷晚上在这里等着自己。“王师傅，你想做一辈子惯偷，还是想做个和我一样的正常人？”见到这个叫王山的惯偷，唐城冷着脸向对方问道。“我是说，有份工作的正常人，就比如做警察，干不干？” 唐城的话让王山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神通广大，可自己之前毕竟是个惯偷，一个惯偷如何能当警察？王山的脑袋里此刻一团糊涂。王山此刻的表情，令唐城笑了出来，强忍笑意的他继续言道。“今晚帮我做件事，不出三天，你就会是我手下的一个普通警察。只要你以后用心做事，我保你一辈子不愁吃穿花用，还能堂堂正正的做人。” 唐城这番话中，真正打动王山的便是堂堂正正做人这六个字，只是略微的沉吟之后，不善言辞的王山便冲着唐城重重的点了自己的头。凌晨一点，唐城从白占山那里借来的黑色轿车慢慢滑出院子，快要街角的时候，唐城这才开始踩下油门，速度快起来的车子转过街口，直奔东城。约莫半个小时，轿车终于停了下来，停在了一所明显经过修整的院子外面。 “你们两个先等在这里，我先进入看看。”唐城将轿车熄火，然后交代黑子两人一句，这才推开车门从轿车里出来。为了便于今晚的行动，唐城离开家的时候，专门换了一双布鞋，此刻走起路来，脚下发出的声响几乎微不可闻。几步来到院门外，唐城先侧身听了一阵，然后向上一个纵身，双臂已经攀住了墙头。 系统抽奖得来的体力药水，唐城已经喝了四支，他现在的体能早已经远超常人。只是发力向上曲臂，贴着围墙的唐城便慢慢向上，眨眼的功夫，唐城就上了墙头。轿车里的王山看的傻眼，不由得轻声赞叹道，“嗬，队长的身手不错啊!” 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位里的黑子闻言笑道，“那是自然，我五哥只用两根手指，就能捏碎一个核桃。上次我们抓一个日本特务的时候，我五哥只用了一拳，就把那货给放到了。结果人押回军事情报处，那边打电话说，要我五哥以后少用点力。说是那日本特务，被我五哥一拳就打断了两根肋骨，差点没有救过来。” 黑子的话在王山听来多少有些夸大，唐城毕竟看着年龄不大，想要一拳打断人的两根肋骨，没有十几年的功夫根本不可能。不过王山不会当着黑子的面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黑子跟唐城什么关系，万一被这个小家伙在唐城面前告了自己的黑状，最后吃不了兜着走的一定会是自己。王山跟黑子在轿车里小声交谈之际，翻进院子里的唐城已经踮着脚尖，来回查看过那些房间，结果却发现院子里的几个房间都是空无一人。 看来野田小次郎也只是把这里当成是一个藏东西的地方，心中暗自思索的唐城，马上又翻出院子。“走吧，院子里没人，你直接开锁。”见唐城又翻了出来，王山和黑子马上推门下车。听到唐城的指令，王山也不多话，只是快步奔到院门外，从口袋取出开锁的工具，没几下，就把院门上的大挂锁给打开来。 王山推开院门，待唐城和黑子进来之后，便回身关好院门。进入院子之后，黑子这才发现，这个院子并没有自家的院子大，而且院子里的房间也只有四间。唐城伸手一指左侧的厢房，“进那个屋，给我仔细的找，看看有没有能藏东西的密室。”唐城的指令听着有些含糊，可不管是王山还是黑子，都没有多问，只是一前一后进了那间厢房。 不过20几个平方面积的厢房里，并没有很多的家什，黑子两人进来之后，只是一扫眼就能看个清楚。王山毕竟是惯偷出身，在黑子的脸上浮现出失望之际，王山的视线在扫过桌面上的那层灰之后，却上前几步，俯身看向桌边的一把椅子。“黑子兄弟，你来看这张椅子，其他几张椅子上的灰可都比这一张椅子的厚。” 黑子虽说年少，可跟着唐城的这几个月里，多少也学到些东西，此刻听到王山的这番话，便马上反应过来。“你说，这张椅子上的灰比别的椅子少，意思就是，这张椅子曾经被人坐过或是搬动过。我猜，你说的是前一种，毕竟这里是厢房，换做是我，早去主屋里坐着了。” 王山闻言点头，心说这个小毛头也是够聪明的，王山两人都围着桌椅打转，随后进来的唐城却已经开始翻找床铺和柜子，只是他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可是他从野田小次郎脑中复制来的记忆，显示的场景便是在这间厢房，明明知道野田小次郎收藏东西的密室就在这个厢房里，可唐城却偏偏找不到密室的机关。 记忆复制的技能，唐城之前已经使用过多次，所以唐城丝毫不怀疑自己从野田小次郎那里复制来的记忆片段。可惜那段复制来的记忆，只有短短十五秒，所以唐城在这段记忆里，并没有找到跟密室位置有关的提示场景，一切都还需要自己仔细寻找。 “我找到了!”就在唐城反复回忆那段复制记忆的时候，只听得王山一声惊呼，那张看着可疑的椅子被王山推着横向移动起来。椅子前面的桌子伴随着一阵响动慢慢下沉进地面，一个三尺见方的地洞，赫然出现在视线之中。 第六十三章 不信任 密室的出现，令唐城暗自感慨，庆幸自己找来王山。如果没有王山，或许这个地洞，自己和黑子根本发现不了。“先等等，一会再下去。”出于谨慎，唐城拦着王山，没有让后者马上进入地洞，而是先蹲在洞口外等了一阵，这才拿出手电筒递给执意要第一个下去的王山。 王山第一个下到地洞里，是顺着地洞里贴壁镶着的铁把手下去的，得知地洞也就只有2米多深浅，等在地洞外面的唐城，也终于按耐不住，留下黑子之后，也跟着下到地洞里。地洞的面积不大，只有上面厢房一半大小，不过和当铺的质库一样，地洞四面墙壁上都布满了木质的架子。 唐城下到密室里的时候，早他一步下来的王山，正犹自对着满墙的木质架子发愣，似乎是觉着眼前自己所看到的，和想象中的场景并不一样。没有想象中堆积如山的大小箱子，亦没有入目金灿灿的一大片，有的只是大小不一摆放在木质架子上的盒子。唐城同样有些失望，只是这些失望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此刻他脸上流露出来的失望只是下意识的表现。 用眼角斜了王山一眼，唐城心中暗自发笑，只是随手抓过架子上的一只木匣子。打开匣子，里面的东西在手电筒的照耀下泛出金灿灿的一片光亮，唐城仔细一看，原来匣子里装着的全都是金条。“全都搬上去，剩下的事情，等上去清点之后再说。”唐城关好匣子，伸手推了一把同样呆若木鸡的王山，两人随即你传我接的忙活起来，在洞口外黑子的配合下，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地洞里木架上的几十个盒子尽数转移到厢房里。 王山还有些不死心，在搬空地洞之后，他还仔细搜索了地洞的几个角落，生怕会有更加隐秘的密室会被自己错过。结果证明，王山的执念都是多余的，野田小次郎的密室就只有这一间。确认地洞里的东西已经尽数搬空，唐城两人这才一前一后回到厢房里，而此时，原本空荡荡的厢房里，早已经被地洞里的盒子摆满空间。 “五哥，我刚才悄悄打开几个匣子看过了，有三个匣子里装的都是金条，剩下的那些匣子里，也装的都是首饰。”黑子凑到唐城身边小声言道，同时回身指向被他摆放在墙角小几上的几个木匣子，而这几个木匣子也只是所有物品中的体积最小的一部分。 “去吧，把所有的盒子都打开看一遍，我抽支烟，一会咱们再点数。”唐城闻言过去把小几上的几个木匣子，都打开看了一遍，然后抓起一只装着金条的木匣子来到王山身边，连同一支香烟一起递给对方。“这匣子金条是你那份，这件事里面还有其他人的份子，其他的物件，我还有用，就不给你了。” 王山先接过那支香烟，然后抬头郑重其事的看了唐城一眼，这才接过那匣子金条，并且当着唐城的面打开木匣子，一五一十的清点起木匣子里的金条。“我还以为你会杀我灭口呢!”清点好金条的数量，王山朝着唐城一转自己的左手，唐城这才发现，原来王山的左手里一直藏着一柄小刀。 “你且放心，我可不是一个喜欢过河拆桥的小人。”唐城明白对方此举是在防备自己下黑手，随即冲着对方笑道。厢房里此刻摆放的体积大小不等的盒子有30几个，各式的木质匣子也有十几个，算上小几上的那几个木匣子，林林总总的有四五十样。唐城只是给了王山一匣子金条，看王山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不耐或是愤色来，唐城心中便不由得看重对方几分。 “我之前问你的那个问题，你可想好了？机会，我就只给你这么一次，如果选择随我做事，我定会保证你有个正经身份，而且你的后半生一定会过的很精彩。如果你选择只帮我这一次，稍后我会叫人销毁你在警局里的那些档案和记录，只要出了这个院子，咱们各走各路，从此之后再无瓜葛。” 唐城给了王山一道选择题，可王山本就识字不多，这些年一直习惯了独自一人浪迹江湖，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醉酒误事，才会被中心警局抓住，可能唐城都不知道江湖中还有王山的存在。一个习惯了独自闯荡的人，突然之间要居于人下求活，如果是换做旁人，或许就会马上出言拒绝唐城的招揽。可王山却不一样，首先他知道唐城跟军事情报处的关系深厚，而且唐城对手下人的大方，王山也有所耳闻，所以，他有些犹豫。 没有人天生愿意做一个只能游走于黑暗之中的所谓江湖人，即便王山出身草莽，可他同样渴望能够拥有一个能被旁人认同的身份。唐城答应会给王山一个警察的身份，这无疑是王山很感兴趣的，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唐城的这个承诺到底有多少水分。许是看出王山眼底里的挣扎和犹豫，唐城随即笑了起来，对于王山此刻的心理变化，唐城觉着自己能够理解。 “要不这样好了，你也别现在就做决定，月底之前，我们调查队可能还会有一次行动。你先跟着我干一阵试试，如果到了月底，你还是没有拿定主意，那你随时都可以离开，我绝对不拦着。”唐城这个听着还算中肯的意见，令王山的面色瞬间缓和下来，如果是这样，双方之间的余地就都很宽裕了。 “呵，敢情开当铺这么挣钱啊!”唐城两人说话的功夫，黑子那边已经看过所有的盒子和木匣子，唐城只是看了几眼，便不由得暗自在心中接连叹息。当铺那边白天的时候，就已经弄出来那么多值钱的物件，可这会看过这些盒子里的东西之后，唐城才忽然发现，这里的东西似乎比当铺质库里的少太多了。 经过三人的一番忙碌的清点，他们从密室里搬运出来的东西很快被整理出来，翡翠、玛瑙、白玉质地的手镯有12对，玉器摆件3件，小件的玉佩、挂件、吊坠、扳指有23个，各种材质内画外画鼻烟壶7个，另外还有精巧的小件古玩32件。野田小次郎藏在密室里的东西简直就是一个大杂烩，唐城最后还在一个大盒子里，找到一大摞的房产地契证券凭据欠条借据，只是他实在是懒得仔细看这些东西。 唐城对古董根本就是一窍不通，仔细看过那些小件的古玩和鼻烟壶之后，他也只是知道这些东西看着体积不大，但也都是些值钱的物件。倒是那一大摞的房产地契证券凭据欠条借据，让唐城有些意外，如果操作得当，仅凭这些东西，唐城就能获得比这些古玩还要多的利益和好处。 “往外搬，大件的装后备箱，小件的先放在后排座位里。时间不早了，耽误的时间久了，麻烦也就越多。”唐城三人七手八脚的开始装车，果然如果唐城预想的那般，厢房里的物件装车之后，轿车里就几乎没有空闲的地方了。只是搜查过厢房，院子里的其他房间，唐城等人自然也不能放过，只是其他房间里，唐城他们并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王山只是从正房里搬出一台小型座钟。 唐城并没有阻止王山带着这台座钟上车，只是要王山自己抱着座钟，因为轿车里实在没有多余的地方了。用王山之前打开的铜锁锁好院门，唐城三人开车离去，先把王山送去距离军事情报处不远的一家旅馆，唐城这才带着黑子往家赶。“五哥，是不是那个王山有问题？”到底是跟唐城朝夕相伴的兄弟，黑子早早就看出唐城对那个叫王山的并不是很信任。 “你小子可以啊!现在都已经能看出我的意图了，说说看，你是咋看出来的？”唐城专心开车，并没有因为黑子刚才的话，就显得慌张。他只是语气淡然的问着黑子，毕竟这是自己的家人，是自己能够生死相托的兄弟。 “从你给那货金条的时候，我就差不多看出来了，那一匣子金条足足有12根，不过却是三个金条匣子里最少的一份。如果你想要收下他，就该拿金条最多的那个匣子，就像上次你给周叔美元一样。可你这会却给了个最少的匣子，我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咱们装车的时候，你还好几次都走在他身后，五哥，他究竟有啥问题？” 唐城闻言微微楞了一下，随即伸出右手在黑子的脑袋上胡乱摩挲了一把，“以后这些事情，你记得看破不说破就好，你是我兄弟，我不会叫你吃亏的。”略微停顿之后，唐城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黑子一直扭着头在等自己做出回答，这才继续言道。“这个王山不简单，我看这货可能是白占山派来调查队的一个卧底，姓白的似乎不相信我，又或者是想要派人暗中看着咱们，总之我不相信这人。” 第六十四章 回马枪 黑子闻言拍着手言道，“所以你就给了他一匣子金条，五哥，这是个试探，对不对？”黑子觉着自己已经抓住问题的重点，便大胆做出判断，却不料被唐城伸手敲了一记爆栗。 “咱们很有钱吗？如果是试探他，我犯得着用一匣子金条吗？你自己刚才还说，那匣子里的金条是12根，知道12根金条能让咱家过多长时间的好日子吗？”唐城没好气的斜了黑子一眼，如果不是知道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自己，唐城才不会舍得将12根金条白白送给王山。 一直没有睡觉的唐娟听到外面的声响，便马上打开院门，汇合着唐虎，一块帮着唐城两人，把轿车里的东西全都搬去唐城的房间里。“你们两个这是学人当强盗去了？怎么弄回来这么多的东西？”唐娟的话才出口，就被唐城塞进手中一只翡翠质地的手镯，剩下还没有说完的话，便马上噎在嗓子里，只顾满脸欣喜的端看这手中的这只镯子。 见唐娟对那手镯似乎很是喜欢，黑子便又打开一个盒子，取出一对白玉手镯塞给了唐娟。“大姐，这里有十几对镯子，你如果喜欢，足够你换着轮流戴的。”黑子的话令已经陷入痴迷状态的唐娟瞬间清醒过来，再看被黑子挨个打开的那几个盒子，唐娟立马扭头看向唐城。 “小五，你跟我老实说，这些东西，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我知道你现在是个警察，而且还帮着军事情报处做事，可是有些事情，咱们绝对不能做，做了，咱们家的脸面可就没有了!”唐娟此刻以少有的严肃表情看着唐城，后者只好苦着脸，把自己今夜的活动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唐娟。得知唐城他们弄回来的这些东西，都是日本特务私自藏匿起来的私货，唐娟的表情这才渐渐缓和下来。 “啥？一会你们还要出去？不行，绝对不行，还有不到2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小五，你也知道咱妈起的早，要是被她知道你们两个一晚上都没有在家，你猜猜会有啥样的后果？”得知唐城他们这只是回来放东西，而一会还要出去的时候，唐娟说什么也都要拦着唐城他们。 “姐，我们出去也不是做什么坏事，主要是刚才去搜查日本特务私宅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个钉子，有些事情不好做。我们现在已经跟那钉子分开，而且钉子亲眼看到我们只找到这些东西，如果我们现在返回去再找出来的东西，钉子却是不知道的。”唐城低声冲唐娟言道，脸上也露出一副你明白的表情。 父亲曾经是军事情报处的一员，唐娟自然明白唐城口中所说的钉子是什么意思，没有仔细去想这个钉子是什么人布置在唐城身边的，唐娟倒是对唐城所说要返回去继续搜查的提议很是感兴趣。“不行，这都快三点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出去做什么？”唐娟闹着也要跟着去，唐城自然不会同意，万一被母亲知道了，自己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唐娟死活不松口，唐城到底也没能拗得过唐娟，无奈之下，只得答应带上唐娟，只能留下唐虎看守家门。又来到刚才的那个院子外面，唐城这一次没有多耽误时间，见自己做下的记号没有被挪动，便直接用撬棍撬开了门环，这倒是省了开锁的步骤。三人鱼贯进入院子，走在最前面的唐城挥手，带着身后两人直奔和厢房对望的厨房。 “五哥，这里我之前已经找过了，啥都没有找到!就墙角的三个坛子里，倒是装着不老少咸菜!”黑子瓮声言道，尤其墙角整齐摆放着的三个坛子，黑子更是记忆犹新。 唐城闻言差点摔个趔趄，心说三坛子咸菜，你倒是说的出口!唐城走上前去随手抱住一个坛子使劲晃了一下，然后回身看向黑子两人问道，“呵呵，这坛子还挺沉，你们猜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说着话，唐城起身掀开其中一个坛子口上的盖子，一股浓郁的咸菜味瞬间充斥在厨房里。不过唐城的动作并没有停止，而是从旁边捡起一根木柴，竖着插进了咸菜坛子里。 三个装着咸菜的坛子体积不大，可个头少说也有一米长短，按照常理，唐城手中的这根木柴竖直插入坛子，长度短过坛子高度的木柴应该尽数没入才对。可黑子两人却马上看到，唐城手中的那根木柴只是插入坛内很短一节，便没有办法继续进入，看木柴露在坛子外面的部分，少说也有三十几公分长短。 看到这里，唐娟两人，哪里还会不知道眼前的坛子里有古怪。“让开。”心中大喊古怪的唐娟随即大步上前，抡起手中的撬棍嘭的一下砸在唐城身前的坛子上。啪一声，陶土制成的坛子应声而碎，哗啦一声，坛子里装着的现大洋跳跃着散落一地，好大的一堆。“发财了!”唐城三人的眼睛立刻都瞪圆了，这么多现大洋堆在一起，任谁也无法做到保持淡定啊。“哈哈，发财啦！”黑子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转身扑到那堆现大洋上，伸手抓起了两大把哈哈大笑。黑子这一嗓子把唐城姐弟两人吓了一跳，随即也跟着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唐城看到姐姐唐娟又准备用撬棍敲碎其它那两个坛子，随即脸色一变急忙一把拉住对付。“老姐，可不能蛮干，万一其他坛子里装着玉器珠宝啥的呢，你这一棍子下去恐怕就是不小的损失。”唐城实际并不知道这三个坛子里都装的是什么，阻止唐娟继续砸坛子，只是因为唐城觉着一会不好打扫现场。 唐城的劝阻令唐娟停下手中的动作，随即揭开坛子的盖子，完全不理会扑面而来的咸菜味道，只几下，就把坛子上方用来做掩饰的少量咸菜掏出来。“小五，你来看，这是不是金子？”唐娟忽然停住了动作，从坛子里拿出来的右手中，赫然攥着一根条状物体。 唐城只是看了一眼那根条状物，便冲着唐娟点头道，“没错，这是一根大黄鱼金条。”唐城这边话音刚落，唐娟的右手便就又伸进坛子里，再拿出右手的时候，满把都是金条。金条？黑子这时也顾不得满怀的现大洋了，直接从唐娟手中抢过一根金条，直接塞到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看着金条上清晰的牙印忍不住放肆的狂笑了起来。 “啪!”唐娟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还是用那根撬棍敲碎了自己面前的这个坛子，眼前散落一地的金条，刺激的唐娟血液沸腾，就更甭提唐城和黑子两人了。“快把剩下那个坛子也打开，也许里面全都是金条呢，发财啦，哈哈哈哈，发财啦”已经有些走火入魔的黑子随即状似癫狂的扑向最后那个坛子，那动作跟恶狗扑食绝逼有得一拼。黑子如此疯狂的举动令唐城冒出一头黑线，随即俯身抓起一把现大洋砸向黑子，口中更是笑骂到，“滚蛋，瞧你那德行，真丢人。”黑子伸手挡住脸，一阵叮叮当当之后，黑子冲着唐城翻了个小白眼。哗啦，又一把现大洋漫天飞舞砸向黑子，这次扔钱的是咯咯笑着的唐娟。黑子见状大惊失色，只得双手抱头拼命缩成了一团，心中暗叫倒霉，现大洋砸人也是很疼的啊。三人笑成了一团，尽情的发泄着，享受着心中的喜悦，黑子享受的层次最深，很快便已经是鼻青脸肿了。三个坛子里面的东西全都被倒了出来，唐城三人坐成一排望着眼前已经被整理好的财宝，眼中放着光芒，手心里却全都是汗。一坛黄澄澄的小黄鱼，一两一个十足真金，整整200根！一坛十两重的大黄鱼金条，正好100根!一坛足银现大洋，数量不详，堆在一起也看着很是喜人。唐城大略估算过这些东西的价值，如果换算成美元或是英镑，足够自己一家人富足生活若干年头的，如果节省花用，说不定下半辈子都够用了。 这么大一笔财富，其价值远远超过了唐城三人的想象，尤其黑子更是舍不得把目光从这堆东西上移开，痴痴迷迷梦游般的飘飘荡荡说了一句。“五哥，你掐我一下，我掐自己半天了，结果一点都不疼，我这不会是在做梦吧。”唐城闻言，便伸手在黑子胳膊上掐了一下，结果黑子哎呦一声蹦了起来。 唐城却摆了摆手，“还是先别浪费时间了，赶紧抓紧时间装袋运回家去，咱们留下的这些痕迹也都要打扫赶紧，绝对不能留下线索给人知晓。”三人随即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只是和之前相比，此刻的三人却浑身充满干劲，尤其唐娟，更是当仁不让先收拾起那些大黄鱼金条。 唐城带来的布袋都是自制的，帆布材质的布袋很是结实，约莫一刻钟之后，五个帆布布袋便装的满满当当。“你们先带着东西出去，我来收拾其他的东西。”坛子的碎片，唐城也没打算留在这里，待唐娟两人出去之后，唐城便小心翼翼的扫去自己三人留下的痕迹。 第六十五章 滑不留手 雄鸡高唱，天际已经出现鱼肚白的时候，唐城三人这才带着五个帆布袋子返回家中。“姐，你们去睡一会吧，我来整理这些东西就好，记住先别告诉母亲啊!”眼见姐姐唐娟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唐城便出言将其和黑子他们撵出自己的房间。唐娟也是真的累了，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像今晚这般表现的如此放纵，但激动之后，体力和精神却也耗费不少。 关好房门，独自坐在众多盒子中间，此刻唐城的脸上满是陶醉之色。这些盒子里的古玩玉器，在此时此刻不算很值钱，可唐城却知道，在几十年之后，这些古玩玉器所代表着的却是数千万甚至是过亿的钞票。唐城点了一支烟默默地抽着，心中暗爽的他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心说自己这算不算是已经提前成为人生赢家了。 那些小件的古玩也就算了，唐城不懂古董，可是那些鼻烟壶中，唐城却从款识中看到清代几位皇帝的印章。这样带着皇帝印章的鼻烟壶，如果放在几十年后，那可就是形同国宝一样的存在。还有今晚找到的这些金条和现大洋，仔细收好被自己打开的盒子，唐城整个人都感觉荡漾起来，这种感觉可真是好。 为了整理和清点这些东西，唐城一直忙碌到了吃早饭的时候，明显精神不济的唐城顶着两个黑眼圈，看的双胞胎小姐妹偷着笑了好一阵。早饭之后，唐城就在家中先给周广志打去电话，言称自己身体不适，给调查队放了两天假。然后又给白占山打去电话，并且在电话里约好了还车的时间和地点之后，唐城这才打着呵欠回房补觉。 唐城这一觉睡的昏昏沉沉，接到他电话的白占山却忙的昏天黑地，昨天是整体行动，被军事情报处依照线索抓捕的日本特务多达7人。军事情报处自组建以来，还从来没有在一天之内同时抓获过这么多的日本特务，所以军事情报处上上下下都很是兴奋，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庞大的工作量。 每一个被他们抓回来的人，都必须先确认身份和他们的潜伏代号，可这七个日本特务中，并不是每一个都会像野田小次郎那样问什么说什么。接到唐城电话的时候，昨晚根本就没有离开军事情报处的白占山，实际已经24个小时没有休息过。“队长，要不然叫那姓唐的小子来帮忙算了，昨天我听说他跟这个叫野田的聊的还不错。” 白占山满眼血丝的颓废状态，令他手下的亲信队员暗自觉着心疼，其中就有昨天随着调查队抓捕野田小次郎的谢天华。左右最后的功劳都会落在他们头上，而且唐城也参与了昨天的抓捕，叫唐城来帮忙审问抓捕对象，实际也不算泄密。至于是否违规，谢天华却并没有在意，那些小事自然有自家队长去考虑。 “算了，有些事情，还是要咱们自己来做。总不能什么事情都叫那小子来帮忙，如果这事传到处长耳朵里，咱们成什么了，难不成咱们这些人还不如一个毛头小子!”白占山摇着头，并没有采纳谢天华的建议，只是在白占山心里，却已经起了不小的波动。 白占山最终还是没给唐城打电话寻求帮助，而唐城也一觉睡到了午饭时间才被黑子叫醒，“我去找白叔还车，你留在家里，尤其看好我的房间。在我回来之前，说也不能进去，就是大姐也不行。”交代黑子几句，梳洗之后的唐城开车离开，赶往和白占山约好的地方会面。 唐城早上在电话里和白占山约在了一家酒楼会面，只是唐城赶到这家酒楼之后，先独自枯坐了有半个小时左右，面色苍白的白占山这才姗姗出现。一见面色疲惫的白占山还穿着昨天那件衬衣，唐城就知道白占山可能忙活了一个晚上，说不定之前都是从军事情报处赶过来的。“白叔，要劳逸结合啊!你可都是过了四十的人了，可不能再干拼命三郎的举动了，经常熬夜不睡觉可是会耗命的。” 唐城说这话，自然不是在取笑白占山，而后者也明白唐城的意思，便只是咧嘴一笑却并不在意唐城这番话。“你小子，跟谁学的这般油嘴滑舌!都敢取笑你叔我了。”见唐城只是点了一壶茶水干等着自己，白占山的表情看着好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伸手敲了唐城一个爆栗。 几句说笑之后，唐城两人随后点了几个菜和一壶酒，便坐在雅间里慢慢吃喝起来，酒过三巡之后，白占山停下筷子，抬头看向唐城。“小五，听说你昨天把那家当铺的桌子椅子都搬回家去了？”白占山这话虽说问的突然，可话语听着却很平淡，只是听在唐城的耳朵里，却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咋的？是不是你们那边有人说三道四的了？”唐城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奔主题，那副眯起眼的样子，让白占山看了就觉着就想笑。“白叔，不是我说闲话，我就弄了些桌子椅子，你们那边的人咋就这么短视。想要好处，自己去弄呀，总是盯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善财童子。” 唐城说到善财童子的时候，白占山终于没有忍住笑了起来，随机伸手指着唐城言道。“都说你小子是个鬼机灵，我看你倒是像极了刺猬，一有不对，就把满身的刺给立起来，你小子也不怕扎着自己。你且把心放进肚子里，有你白叔我在，还有我们处长在背后给你戳着，我看谁敢动你的心思。” 白占山的话并没有说透，但唐城却已经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看来昨天从天利源当铺里查抄出来的那些古董字画，令军事情报处的那位处长大人还算满意。“你小子，我就说你命好，你是不知道，昨天处长听说咱们在那家当铺的密室里，还找到了那么多的*，当时的脸色都变了。” 唐城闻言心说废话，南京可是国都，日本人能在国都里藏匿如此多的*，被外界誉为委员长麾下锦衣卫的军事情报处事先居然毫不知情，这如果被军事情报处的死对头中统给捅了出去，他这个处长可就算是干到头了。所以，于公于私，调查队昨天的行动都算是救了他一命，为唐城背书一次，也算是还了唐城一个人情。 白占山替自家处长向唐城示好，可唐城并不接这个茬，只是顾着对付面前的这盘红烧羊肉，白占山见状便马上被气的瞪起了眼。“我说你小子八辈子没吃过羊肉怎么的？我刚才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啊？”白占山用手里的筷子敲着盘边，可唐城却还是不出声，反而吃的更加欢实了。 唐城此刻的表现活脱脱一个软硬不吃的刺猬，等着白占山放下了举起的手指，唐城这才咽下嘴里的羊肉，抬头对白占山言道。“白叔，皇帝还不差饿兵呢!难得你请一回客，我就多吃了几口羊肉，你瞧瞧把你给心疼的!算了，我也吃的差不多了，有事你就开口，要不然我可就回去了。” 唐城这番话说的轻松，却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同时也把白占山逼到了墙根底下。见白占山一脸为难的不说话，唐城一边端起茶杯一边继续言道，“白叔，我就是个小警察，你们军事情报处内部的事情，你可别跟我说。说实话，我有点怕，害怕牵扯进你们内部事务里，会因此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你和你们那位处长也不能见天护着我，总有疏漏的时候吧，我脑袋小，可顶不起那么重的责任。” 白占山原本想着要唐城去军事情报处给自己帮忙，可是此刻体能唐城的意思，是明白拒绝趟自己这个浑水坑，白占山砸吧砸吧嘴，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没有说出来。一直留意白占山表情的唐城，见状暗自发笑，心说那么大的便宜都已经白送给你了，而且早就跟你说了要利益均沾，没想到你还是喜欢吃独食。 吃独食的人是一定会招惹来羡慕嫉妒恨的，尤其是在军事情报处这样的部门，如果不是因为白占山也出身黄埔，可能早就被人背后捅刀子拿下了。和唐城这次的见面，并没有令白占山达成自己的目的，如同泥鳅般粘滑的唐城那里还会给白占山机会开口，一番胡扯闲聊之后，眼见着白占山似乎有要亮出底牌的意思，唐城便直接使出一个尿遁溜之大吉。 唐城滑不留手，白占山对此也很是无奈，毕竟是老朋友的后人，自己也不能做的太过分。况且唐城跟张江和的关系很好，如果自己强逼唐城进军事情报处，一旦被张江和知道，自己同张江和十几年的关系，可能就要走到头了。算了，还是先放一放吧!仔细衡量之后，白占山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并不能威胁到唐城什么。 第六十六章 黑市交易 “五哥，咱们现在是要去什么地方？”就快到吃完饭的时间了，唐城却突然招呼黑子跟自己出门办事。昨晚的兴奋和激动之后，黑子也如同唐娟那样，只想待在家里，时不时的跑去唐城的房间去看一眼昨晚弄回来的那些物件。如果再能趴在那些金条上打一个滚，那可就更好了。 “别问那么多，你只管看好包就是了。”昨晚弄回来的金条太多，唐城知道自己家这边的治安情况还算良好，可这么多的金条放在家里，终究还是有些担心，所以唐城就想着拿出一部分金条来，找人兑换成美元或是英镑。唐城和黑子离开家的时候，两人各自拎着一个牛皮小包，里面都装着5根大黄鱼金条和10跟小黄鱼金条。 用黄金兑换美元或是英镑，自然是要先去找黑市掮客，自从指挥调查队以来，唐城便有意的搜集这种人的资料。唐城此刻要去找的人叫董骠，据说此人背后有大老板撑腰，所以在南京黑市中的是个很有路子的掮客。唐城不怕董骠背后所谓的大老板，黑市交易讲究你情我愿，虽说也有不少黑吃黑的事情发生，可这个董骠的名声还算不错。 唐城出门之前，就给周广志打去电话，要周广志出面约了董骠见面。唐城两人来到约好的茶楼时，跟董骠约定的时间也刚刚好，“队长，董骠来了，身边只带了一个人，我瞧着应该是当过兵，腰里还带着硬火。”等在茶楼门口的周广志跟唐城两人汇合之后，便马上压低声音，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告诉给唐城知晓。 唐城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问清楚董骠两人在2楼的雅间之后，唐城便轻声对周广志言道。“周叔，我跟董骠的事情稍稍有些麻烦，你就别参合了。如果你不放心，就去那边的咖啡馆等着，要是觉着外面不对劲，你就上来同志外面。”唐城找董骠是准备从对方手中兑换外币，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唐城打算连周广志也暂时瞒着。 唐城一向行事天马行空，但每每总有令人意外的结果，周广志也对此早就习惯，耳听得唐城的交代，周广志便马上去了街对面的咖啡馆。“走吧，咱们上楼，去会一会这位骠哥。”扭头看着周广志进了街对面的咖啡馆，唐城这才回过头来招呼黑子一起走进茶楼。这家茶楼的生意看着还不错，只是走进茶楼的唐城，却从楼下的这些茶客中，看出些端异来。 如果是3个月前的唐城，或许就会马上转身离开，可是现在的唐城，只是扫了一眼那些明显不大对劲的茶客们，便跟着茶楼的伙计上了楼梯。此时此刻，坐在雅间里喝茶的董骠，也正跟自己的手下在议论着约自己见面的人是何方神圣。“骠哥，周广志这阵子混的不错，听说是跟军事情报处那边拉上关系了，您说今天见面这人，会不会是军事情报处的人？” 大名鼎鼎的军事情报处这几个月里一直动作不断，董骠对此也早有耳闻，手下人如此一说，董骠也觉着其中有几分道理。“你说的不错，周广志出面联系咱们，现在却又不露面，跟咱们见面的人就一定不是周广志。军事情报处这几个月一直动作不断，听说他们前几天还抄了天利源当铺，说不定他们这是想走咱们的路子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物件。” 政府内部无官不贪，这早已经就是世人皆知的事情，虽说军事情报处是个特权部门，可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董骠有这样的理解也并非是胡猜乱想。“如果只是生意上的事情，那这次就好办了，我就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咱们这次被他们粘上，以后可就不好甩脱了。”董骠的神情中透着一丝担忧，毕竟自己只是个黑市贩子，军事情报处，可是他决计惹不起的所在。 董骠正犹自揣测的时候，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一直面无表情的手下人过去打开门，出现在董骠视线里的却是两个少年人。“要找人，去其他地方。”董骠的手下没有想的太多，只是随口冲着唐城两人说了一句，便准备再把门关上。唐城却眼疾手快，只是向前一伸脚，便用自己的右脚顶住了将要关上的门。 “你都没有问我是谁，又怎么能知道我不是要来跟你们见面的人？”唐城笑着面对有些气急的对方，见对方似乎有要伸手推搡自己的意思，唐城的脸上便马上没了笑容，继而撩开自己的衣襟，让对方明明白白的看到自己腰间别着的手枪。看到唐城腰里别着一支手枪，一直挡在门口的对方马上向后推开一步，唐城趁势上前伸手推开了门。 “这位应该就是董老板了吧？”进到雅间里，唐城第一眼就看到正端坐在桌边的董骠，对方那副圆滚滚的身材看着很是喜庆，这倒是令唐城心里有了个好印象。唐城走到桌前，先把左手拎着的皮包放在身前，然后在董骠对面坐了下来。“我姓唐，叫唐城，也有人叫我唐五郎。”唐城的自我介绍听着有些单调，可他别在腰间的手枪，却不容董骠两人无视。 “唐老弟，你约我在这里见面，究竟是为什么事？我是个直性子的人，你不妨直说好了，只要是我董某人能做到的，我董骠绝无二话。”唐城的年龄看着还过得去，可黑子根本还是个少年，董骠看不透唐城两人的根底，所以言语之中，不仅仅有董骠自己的傲气，同时也有对唐城的示好。 “痛快，我就喜欢跟董老板这样的直性子人打交道。”董骠才说完话，坐在对面的唐城便马上竖起一只大拇指，然后把身前的皮包推向董骠。“听说董老板很有办法，小弟想用这些条子换一些美元或是英镑，不知道董老板能否帮小弟这个忙？”唐城之前把皮包放在桌上的时候，董骠就已经知道皮包里装着的东西分量不轻，只是他没有想到皮包里装着的居然一把金条。 看到唐城推来的皮包里装的是金条，董骠的脸色明显便的好看起来，知道对方是有求于自己，而且只是想通过自己兑换一些外币，董骠的心这才算是放了下来。“这点事好办，给我一天时间，我保管给你办好。”董骠拿起皮包准备交给自己的手下，却被唐城突然伸手将皮包按在了桌上，不等董骠反应过来，唐城的脸上却突然露出一副笑脸来。 “董老板，先别着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着急什么。”唐城说着话，伸手接过身后黑子递来的另一个皮包。唐城慢慢打开皮包，伸长了脖子的董骠同样看到了一把金条。“董老板，我知道你帮着不少人都换过外币，而且你也认识不少有分量的人。不过我并不在意这些，我只想委托董老板你帮我这个小忙，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不想其他人知道我在你这里换钱了。董老板，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唐城这番话中带着明显的威胁之意，如果是换做往日里，董骠可能早就已经拍案而起，先叫人把唐城砍成几段，然后扔进秦淮河喂鱼了。可是今天，董骠却不敢这么做，因为在唐城提出要求的时候，左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只手枪。现在这个世道里，手里有枪并不算什么难事，可没有谁会像唐城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把手枪给亮出来。 唐城只是把手枪拿出来拍在桌子上，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这倒是令董骠那颗紧张的心能稍稍松下来一点。“董老板，我就跟你明说好了，这些东西并不是我的，我也是受人所托而已。”唐城伸手指着装有金条的皮包，对董骠笑言，“东西的主人是个不喜多事的人，所以我刚才才会提出那个要求，该收的佣金，绝对不会少你的，我只是希望这件事就只有今天在场的咱们四个人知道。” 唐城的这番告诫，才终于令董骠心中的疑惑尽逝，如果唐城只是客客气气，董骠反倒是不敢跟唐城打交道了。唐城越是露出一副跋扈的嘴脸和态度来，董骠就越发的放心，因为他知道那些暗地里帮着贵人们做事的人，都是这样的一副嘴脸。唐城一直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所以董骠只能是瞎猜一番，唐城突然亮出来的手枪和这番告诫，无疑给了董骠一个猜测的方向。 “不用猜了，这两个小子背后一定有人，你之前说周广志跟军事情报处拉上关系了，说不定这两个小子背后的人就在军事情报处里。”目送唐城两人离开，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湿透的董骠总算能松一口气。仔细回想唐城刚才的一举一动，董骠便自以为聪明的，把唐城两人带来的这些金条跟军事情报处联系在一起。 无独有偶，走出茶楼之后，黑子也问了唐城一个疑问。“我刚才自然是故意的，为的就是叫那人猜不出咱们的根底，我故意那样说，还拿出手枪，如果他够聪明，就会以为咱们背后的人来自军事情报处。可他并不知道，咱们背后什么人也没有，咱们可是要靠自己的。” 第六十七章 捕盗 唐城原本想趁着这两天休息，尽快把家中的那些金条和现大洋，全都通过董骠兑换成外币。可他却没有想到，下午正要出门的时候，却突然接到周广志打来的电话。“队长，这是厅里压下来的案子，原本没咱们什么事，可是这几天里，局里面已经死伤了好几个弟兄，局长那边已经绷不住了。”周广志在电话里说的婉转，唐城却已经从中听出些异样来。 快枪孙不二和小红衣周亮，是河北一带有名的惯匪，这两个人原本并不相干，谁知道2个月前，这两个人却联手在保定洗劫了一户富商，两人不但劫走大笔钱物，甚至还血洗了富商全家。南京警察厅根据线报，确定孙不二和周亮两人，此刻就在城内，所以才会严令城内各警局查找两人，现在，这个案子已经被中心警局列为头等大案。 周广志打来电话，便是已经有了这两人的线索，唐城放下电话，马上准备外出的东西，抓坏人毕竟是警察的职责，唐城即便心中不喜，也不能枉顾了警察的职责。唐城这次没有带着黑子，毕竟对方两人都是恶行满满的悍匪，唐城不知道一会的抓捕行动会不会发生交火，带黑子去只会平添麻烦。 用看护那些金条做借口，唐城成功的把黑子留在家中，然后带着自己的配枪赶去跟周广志他们会合。半个小时后，跟周广志等人会合在一起的唐城，出现在一个院子对面的小摊上。“线索并不是咱们的人发现的，时间太过紧迫，咱们的人也没有办法核实，不过老马带人问过周围的人，都说这个院子这几天进出很是频繁，其中就有符合孙不二身形的。” 周广志正压低了声音跟唐城小声交谈，一个头戴礼帽，身穿灰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街角。此人的步伐，不紧不慢，每一步的步幅，几乎相同，脚步看似缓慢，却眨眼间就走近了小摊。调查队来的匆忙，根本没有做太细致的部署，唐城原本准备等周广志说完之后，便进行重新布置，可是现在看来，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唐城心头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随即伸手解开了上衣的纽扣，这样会便于他从腋下的枪套里快速拔枪。那男子走到距离小摊不远的地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到那男子一愣，周广志也旋即感到不妙。可不等周广志做出反应，那长衫男子便一个跨步横移，唰的一个转身扑向出现在他后面的一名便衣警察。 紧跟着，一道雪亮的刀光掠过，那名来自南城警局的便衣警察就被男子一刀劈翻在地。啊！的一声惨叫，中刀者仰面倒在了血泊中。“有埋伏，快走！”那中年人一刀砍翻了那名便衣警察之后，便撒腿就跑。他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大声呼叫起来，周广志等人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那人已跑出几步远。“动手！”此时也算是反应过来的周广志随即一声大喝，垫步就往外追。不过，没等他冲出几步，身边一阵风掠过。唐城已抢先动手，冲过周广志的时候，口中还在连声呼喝，“老周，你带人对付院子里的人，这个人交给我。”唐城的速度很快，手上的动作却更快，右手向前屈伸，手中已经握着支手枪。“啪!”的一声枪响，窜出枪膛的子弹眨眼就到了那男子的身后。 许是因为心中一直提防的缘故，就在唐城曲臂前伸扣下扳机的时候，那中年男子却突然一个侧身折向，唐城的这一枪居然被对方诡异的躲过去了。还好唐城并没有因为这一枪落空而失了锐气，反而马上又打出了第二枪，只可惜，这一枪同样没有击中对方，不过倒是令对方的奔行速度慢了下来。只拖延了这么会功夫，速度同样很快的唐城便已经追上那中年男子，对方倒是也不含糊，二话不说轮刀就劈向唐城。唐城闪躲，对方抡过来的这一刀落空，那中年男子却并不慌乱，只是冲着唐城冷笑一声道，“就知道你们这些鹰爪孙不老实，那就给我死吧。”说着话，对方反手从长衫里拔出一根空心铁棒，啪的扣在了刀柄之上。短刀变长刀，就见那口刀如同毒蛇吐信，对着唐城就劈砍过来。一寸长，一寸强，唐城还没来得及靠近，那口刀就到了跟前。 唐城连忙一个闪身后退，刚才脚下站着的地面，就被刀尖划出一道痕迹。“去死吧!”男子狞笑着，挺刀再次扑过来。“啪!”枪声再次响起，对方这一次没有躲得过去，直接被激射而来的子弹，在右肩上凿出一团血雾。一击得手的唐城并没有就此作罢，而是稍稍压低枪口再开一枪，这一次，他打的是对方的左腿。左腿飚出血雾，对方无法继续前冲，随即一个马趴摔翻在唐城身前，手中那柄长刀也脱手而出。 唐城这边已经放倒对手，周广志那边也不慢，一个外围队员在他的指挥下已经踹开院门冲进了院子。可没等周广志进院子，就听院子里“嘭”的一声闷响，一道身影带着漫天的血雾就从院门里飞出，然后蓬的摔落在地上，翻滚几下便一动不动了。周广志瞬间蒙圈，因为从院子门飞出来的那道身影，正是刚才冲进去的那名外围队员。 已经开枪击倒那中年男子的唐城也闻声回头，小院里的这声闷响绝对不是普通的枪声，唐城听着像是霞弹枪之类的大口径武器。情况的确如同唐城预料到那般，就在院门外的周广志试图俯身去拉地上那名受伤队员的时候，院墙上突然出现一个墙洞，一支*的枪管从院子里探伸出来，枪口所指的正是已经俯身下来的周广志。 快抢孙不二!唐城的脑海中突然这个名字，“老周，小心!”唐城一声呼喝，手中的勃朗宁手枪对着墙洞啪啪啪连开三枪，尘土飞扬之间，周广志已经拉着那名受伤的队员侧身缩躲在围墙下。“嘭!”从院子里探伸出来的猎枪喷吐出一道火舌，从四周围上来的队员，有的闪躲不及，被短猎枪散子击中，倒在了地上。 “该死的!”唐城见状，不由得暗骂一声，从那中年男子突然出现到现在，整个交火过程也不过才短短数十秒，周广志调来这里的十几人中，却已经倒下超过三分之一。从自己指挥调查队至今，一直都顺风顺水，可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的伤亡。“散开，都散开，先保护好自己。”唐城快步前奔，口中还不住的呼喝着。一根枪管就在此刻突然又从刚才那个墙洞里探伸出来，“老三，趴下！”发现异状的唐城出言提醒准备移动去围墙下的老三，可已经晚了。枪声突然响起，马上就要移动到围墙下的老三瞪大了眼睛歪斜倒下。子弹正中他的脑袋，近距离攒射的巨大力量，还直接折断了老三的颈椎，在他歪斜着身体倒下的时候，就已经气绝身亡。 “老三！”周广志见状，眼睛都红了。老三是周广志招进调查队的，周广志只想帮着老三找一个能挣钱养家的机会，却不想回害了老三丢了性命，周广志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老三的家人了。院门斜向十米外，已经停止脚步的唐城站了个不丁不八的身形，左右手中的勃朗宁手枪已经曲臂举着胸前，枪口各自对着十米米外的院门和那个墙洞。 此刻他的精神仿佛在刹那间，和天地融为一体，手指微微勾动，枪响子弹出，仿佛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唐城这一枪来的很是及时，试图从院子里冲出来的孙不二，正好撞上激射而出的子弹。噗的一声，子弹直接就贯穿了孙不二的大腿，疼的他大叫一声，身形一歪使出一个就地十八滚翻滚回院子里，等他疼着疼痛爬起身来时，心中仍是惊魂不定。“我要杀了他。”大腿受伤的孙不二在院子里嘶声喊叫起来。这次，他算是栽了！不但小红衣周亮落到对方手里，自己还受了伤，这次，自己怕是不好脱身了。唐城一个人便扭转局势，他刚才的表现，显然已经超出了周广志等人的意料。 “老周，你去看看那些受伤的弟兄，这里交给我。”快步移动到周广志身侧的唐城低声言道，后者也并没有拒绝唐城的好意，随即冲着唐城点头道。“队长，小心里面这家伙，凶得很。”周广志交代一声，便拖着那名被猎枪打中的队员向后退去，如果救护及时，这名被他救下的队员或许还死不了。周广志担心自己所救之人的性命，而唐城的全部注意力，却全都在院门和墙洞这里。 周广志的喊叫声还在院门外回荡，可唐城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一截枪管突兀的出现在墙洞处，手指一直勾着扳机的唐城马上发力向后勾动。“啪!”的一声枪响，在众目睽睽之下，探伸出墙洞的那截枪管上，突然迸发出一团火花，唐城射出的子弹居然精准的击打在了那截枪管上。 第六十八章 圈套 唐城刚才打出的这几枪，并非是瞎蒙的，抓获野田小次郎之后，唐城便获得系统送出的一个新技能----移动速射。只是这个新技能却有一个缺陷或者是不足的地方，那就是唐城一旦发动这个技能，只能持续不过30秒的时间，而且每使用一次这个技能，便需要在冷却一小时之后，才能继续使用该技能。 老三的中枪，令原本还有些迟疑的唐城马上使用了这个新技能，结果在短短几秒之内，唐城便双手持枪，左右手各自打出一枪。第一枪将试图冲出小院的孙不二顶了回去，第二枪却正正击打在那截枪管上，而且唐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左手，打出如此神奇的一枪。“当!”的一声脆响，随着火花的出现，探伸出墙洞的那截枪管马上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而唐城却在此刻趁机前移，整个人已经侧身贴靠在了院门的一侧，俨然是一幅要马上强攻进院子的意思。调查队的一名队员反应稍块，见唐城独自压制住院子里的枪手，还摆出一副要冲进院子的样子来，便俯身捡起脚下的一块碎砖，一扬手，就高高抛扔进院子里，而且口中还大呼着*。 院子里的三个人眼见着一个黑乎乎东西，从院子外面飞落进来，又听到院子外面有人喊着*三个字，心中惶恐的他们哪里还会顾得上看清楚落进来的究竟是什么，便纷纷挪动身体各自寻找隐蔽物。就在这个时候，侧身贴靠在门外的唐城，忽然一个前扑，便直挺挺的扑入院子里来。 “啪!”唐城整个人还在空中，右手中的勃朗宁就已经打响，一个才移动到水缸边的短衫汉子，后背飚着血箭扑倒在地上。“啪!”身体落地的唐城再开一枪，另一个短衫汉子也中弹倒地，唐城左手中的勃朗宁已经指向孙不二。“孙不二，想死想活？”斜躺在院子里的唐城嘴角斜起，冲着张目结舌的孙不二露出一丝冷笑。 唐城孤身冲进小院，院子外面的周广志等人立时都傻眼了，直到听到院子里传出连续的枪声，周广志等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拎着枪涌进满是血腥味的院子里。周广志看到唐城的时候，后者已经从地上起身站起，满眼怨恨的孙不二正捂着腿上的伤口，一言不发的靠坐在墙角。 就在唐城面无表情走出院子的时候，此前已接到通知，一直埋伏在外围的南城警局来的大队警察们也收到了风声，并匆匆赶来。看到遍地的血迹，这些南城警局来的警察们只觉心惊肉跳。*正带人在忙着救护自己人，唐城则低头看着那两具尸体，眼中闪过一丝难过。“队长，别难过。”周广志不知何时出现在唐城身侧，此刻小声的劝慰着面色难看的唐城。 “今天是他们，明日说不定就是你我。从做了警察那天起，大家都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哈哈，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快活这一世就足够了！不过，队长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个有本事的，也许有一天，你能成为大人物，我相信这一点。”刀头饮血，快活一世，这是上辈子唐城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很刺激，也很……周广志说这一番话的同时，何尝不存着悲哀呢？“走吧，咱们回去了。”现场，自有南城警局的人收拾。 小西巷的枪声来的快停的也快，随着大批警察到来，调查队陆续撤出这里。“你们几个刚才是没有看到，就刚才那个场面，我保证你们几个八辈子都没有见过。”一个胳膊上缠着纱布的便衣警察，正蹲坐在巷口，跟几个南城警局的同事在大声的吹嘘着。“原本得到消息的时候，都还以为孙不二和周亮都在院子里，可谁也没有想到，周亮却是在外面，而且这厮眼里好，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出破绽，还抢先动手砍到了老赵。” “你们当时是没有看到，调查队那帮子家伙就是厉害，外面几个还都没有反应过来，人家就已经动上手了。不但一个照面就放到了周亮，还趁机打进院子里，活捉了孙不二。不过他们也有伤亡，被孙不二开枪打死了两个，受伤的也有三四个。”吹牛的这位，原本还想吹嘘几句唐城那神乎其神的枪法，只是想想唐城是中心警局的人，话到嘴边也就没有说出。 唐城他们来的快，撤的也快，不过被活捉的孙不二和周亮却被唐城他们带走，毕竟调查队的两个人不能白死。回到从军事情报处借来的那个院子，唐城一面派人带着钱赶去医院看顾那些受伤的队员，一面叫手下人准备东西，他要亲自审问孙不二和周亮两人。隐隐透着一股血腥味的房间里，唐城阴沉着脸坐在椅子里，伤口已经止住血的孙不二已经被绑在了木架子上。 “孙不二，我知道你是硬气的，不过我猜你还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沉默片刻之后，唐城起身走到孙不二身前来，见对方衣服视死如归的表情，唐城便突然咧嘴笑了起来。“你是贼，我是警察，警察抓贼天经地义。所以，你落进我手里，也不必怨恨谁，用老年间的话说，这也算是因果报应。” “呸!”孙不二冲着唐城用力啐了一口，只可惜他这口血水并没有喷到唐城身上，而是无力的落在了自己的身前。闪身在一边的唐城眼角一挑，从身后的架子上抄起一根铁钎子，只一下，便将铁钎子插进了孙不二的大腿里。“啊!”的一声惨叫，被麻绳牢牢捆绑在木架子上的孙不二像条濒死的鲶鱼一般，用力挣扎起来，可不管他如何挣扎，却也没有办法挣脱开身上的麻绳。 “孙不二，我刚才说了，你猜不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唐城松开手中的铁钎子，仍旧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孙不二。“这里不是警局，是军事情报处的一处安全屋，你知道军事情报处是做什么的吗？我们这些人不但是警察，同时也是为军事情报处做事的，包括之前被你开枪打死的那两个警察。” 孙不二是江湖中人，但他不是个傻子，军事情报处大名鼎鼎，他如何会不知道。只是没等他开口说话，唐城再次取过一根铁钎子，这次刺中的是孙不二的手腕。唐城力道惊人，直接用铁钳子把孙不二的手腕钉在了身后的木架子上，疼的孙不二惨叫连连。不过即便如此，孙不二却仍旧冲着唐城破口大骂道，“有种杀了我，想要老子向你们这些鹰爪孙低头，想都别想。” “想死，可没有那么容易!”孙不二的咆哮，在唐城这边却丝毫起不到作用，几分钟之后，孙不二的身上就又多了几根铁钎子。“你不但拒捕，还开枪打死我两个弟兄，手上的也有好几个。我既然是他们的上司，就该维护他们。你想死的痛快也不是不可以，我听说你和小红衣周亮都是积年老匪，想来也应该积攒下不少家底。交出来，我赏你一个痛快，否则，我要你们两人生不如死。” 唐城扫了南城警局的面子，执意要带走孙不二和周亮两人，名义上是询问其他党羽的下落，试剂却是为了整治两人泄愤，此外便是想要从两人身上刮出油水，好支付手下人的伤亡抚恤。小红衣周亮死扛着不说，可孙不二却并不是什么硬气的人，就在唐城将要把第七根铁钎子刺入孙不二身体里的时候，这个面色凶恶的惯匪终于撑不下去了。 “周叔，你马上带些人回一趟小西巷，把左手边那个院子的水缸推倒往下挖，老三他们的伤亡抚恤可就指着水缸下面的那些东西了。”满手血迹的唐城终于从屋子里出来，叫过一直等在屋外的周广志低声交代几句，后者点点头，便马上带着几个人离开院子。孙不二和周亮是惯匪不假，可两人花起钱来也都是大手大脚之人，一个小时后周广志等人返回院子，只带回来两支驳壳枪和十几根金条。只找到这点东西，唐城自然是不满意的，没等他准备继续拷问孙不二两人，白占山却独自出现在小院。“傻小子，你这是被人给下了套了!”确认浑身血腥味的唐城没有受伤，一脸紧张的白占山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快抢孙不二和小红衣周亮那可是有名的惯匪，就连我们军事情报处，也一直在查找他们的行踪。你以为你的面子有多大，居然有人上赶着把他们的下落交给你？” 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白占山的话瞬间点醒唐城，再仔细回想发现和抓获孙不二两人的整个过程，唐城也忽然觉察出一丝不对头的地方来。“这分明是有人给你们调查队下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就是不知道这个渔翁会是谁了!”白占山阴阴笑道。 第六十九章 挑刺 白占山的话令唐城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因为他此刻想来，白占山的话很有些道理。周广志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把事情说的很仔细，只等着自己到了小西巷，周广志才说孙不二等人的线索来自南城警局内部。既然是南城警局的人先发现的孙不二等人，可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反而要把消息转给调查队？这一刻，唐城的脑海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再有就是周亮当时发现异状之后的反应，实在是有点太过诡异，周亮当时完全可以转身就跑，他根本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去砍那名南城警察一刀。而且院子里的孙不二身边还有两个帮手，三人手上都有硬火，这些情况，南城警局的人却并没有告诉给周广志。自己冲进院子里之后，还发现现场有*包这样的大杀器，一旦孙不二等人用上了*包，或许调查队的伤亡还会增加。 仔细回想过整个过程，唐城发现最大的变数可能就是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当时使用了只能维持30秒的新技能，以快打快的快速结束行动，或许这次抓捕行动的结局就会有所不同了吧？白占山的提醒令唐城忧心忡忡，如果小西巷的事情是一个陷阱圈套，唐城认为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应该还会有其他的招数。 果然如同唐城担心的那样，第二天一大早，中心警局就派人来通知唐城，要唐城带领调查队会中心警局。“队长，我瞧着事情好像有些不大对头!”调查队的一个老警偷着去找了中心警局里的一个老友，返回唐城身边的时候，脸色明显难看许多。“厅里来人了，就在中心警局，我听说他们是来调查小西巷的事情，中心局里疯传说，厅里这次派人下来是要整治咱们调查队来的。” 唐城闻言，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今天一起床，自己就给白占山打去电话，可惜白占山不在家，也没有去办公室。“看来他说的还真对，这就是一个圈套。”唐城不禁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装作毫不知情的迈步走进中心警局，周广志等人无奈，也只得跟在唐城身后进了中心警局。 调查队自组建以来，虽然名义上还归中心警局管制，实际调查队除去领工资那天之外，便从没有来过警局。突然看到唐城一伙身穿警服出现在警局里，中心警局的人无不探头观望窃窃私语，其中那些知道些端异的，眼神中皆流露出不屑与幸灾乐祸。唐城等人很快被安置进楼上的会议室里，不动神色的唐城只是默默抽烟，周广志等人却有点坐不住了。 “队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厅里真的要整治咱们了？”有人急色向唐城出言问道，唐城只是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知情。还有人想要询问唐城，却在周广志的怒目相视之下，不得已悻悻作罢。约莫半个小时过去，会议室的门才被人大力推开，几个生面孔在中心警局黄副局长的陪同下从外面走了进来。 有黄副局长出面，调查队其他人都纷纷起身站起，只有唐城还端坐如松漠不关心的抽着烟。按理说，唐城如此的表现，黄副局长应该勃然大怒才是，可黄副局长只是扫了唐城一眼，却什么都没说。那几个生面孔似乎颇感意外，其中一人还连续看了唐城几眼，等这几人纷纷坐下之后，黄副局长这才轻咳几声言道。 “召集大家返回警局，主要是上面要调查小西巷的事情，虽然快抢孙不二和小红衣周亮已经抓捕归案，可是咱们也付出多人伤亡。上面想要知道，是否因为行动中出现疏漏，才使得两名弟兄阵亡，多人受伤。这几位是厅里来的，我会一直在这里，厅里的人问什么，你们必须如实回答，不得有所隐瞒。”黄副局长的话令唐城眉头直跳，他已经从黄副局长的这番话中，听出其中隐藏的深意来。 厅里来的调查组原本准备一个个的询问调查队的人，可他们没有想到，出面接待他们的黄副局长居然会把调查队的人安排在一个会议室里接受调查，这对他们的调查无形中形成了一定的麻烦。可这里是中心警局，虽说他们来自警察厅，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这些人是来鸡蛋里挑骨头的，如果真的惹恼了中心警局，他们的这次差事可就难办了。 针对调查队的询问，在黄副局长的监督下展开，可不管来自警察厅的这支调查组如如何询问，也并没有问出他们想要的回答。身为调查队的队长，唐城被安排在最后接受询问，而且询问唐城的内容，明显与询问周广志他们的不同。“谢科长，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我当上调查队的队长，完全是厅里任命的结果。你现在问我是怎么当上这个队长的，我真的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要不，你回去问问厅里的长官们？” 唐城的冷眼回答，令这个来自厅里的谢科长无言以对，虽然唐城的回答听着有些跋扈张狂，可他们却无法从其中找到破绽。“至于昨天小西巷的抓捕行动，我并不认为整个行动过程有什么问题，如果非要说问题，那也是南城警局提供的情况有误。在动作之前，南城警局通报给我们的只是说，那个院子就是快枪孙不二和小红衣周亮的落脚点，我们也只是按照惯例先布置人手进行监视。” “在这之前，我们并没有要准备强攻小院，只是当时谁都没有想到小红衣周亮并不在院子里。而小红衣周亮出现的时候，南城警局的一个弟兄惊慌之下被周亮发觉，继而被小红衣周亮挥刀砍伤，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我们只好提前发动。”面对对方的询问，唐城对昨天的行动过程并未有所隐瞒，作为旁听者的黄副局长整个过程中一直在点头。 “快枪孙不二身边还有两个帮手，这是我们事前并不知道的，所以行动刚开始，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伤亡便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孙不二是个惯匪，而且此人匪号快枪，只要手里有枪，占据有利地形的孙不二便是如同百人敌一样的存在。”唐城这番话令调查组的几个人微微皱眉，因为他这番话中明显有推脱责任的话风，而且他们觉得唐城夸大了孙不二的身手。 “几位如果不相信，可以看看我们搜集来的跟孙不二有关的消息。”唐城此刻暗自庆幸白占山昨天提醒过自己，等对方接过自己推过去的一份卷宗，唐城这才继续言道。“这些东西也只是我们临时搜集来的，都是这几年警察厅通报过的内容，相信你们看过这份卷宗，就应该对快枪孙不二和小红衣周亮有一个深刻的了解。”唐城这一手准备显然出乎对方几人的预料，再看黄副局长，此刻正摇头晃脑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眼见着无法从行动过程中找到漏洞，对方几人话锋一转，又问起周广志昨天带人再次返回到小西巷的举动。“这事，你们应该问我这个队长才是，是我交代他们重新返回现场的。”眼见着周广志闭口不言，唐城便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来，此刻，唐城已经明白对方询问这件事的用意是什么了。“在这次行动中，我们损失了两名弟兄，此外还有多人受伤。按照厅里的惯例，抚恤金应该不会有多少，所以，就得要我们自己想办法了。” “像孙不二和周亮这样的惯匪，大多都有藏匿钱物的习惯，我们昨天撤离现场的时候，顺带着带走了孙不二和周亮。根据他们的交代，我派人返回现场，从相邻的院子里，找到有些孙不二藏匿的钱物。”对方表情中的欣喜，唐城根本没有在意，只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按照厅里下发的公文通报，快枪孙不二和小红衣周亮这样出名的惯匪，身上都带着赏金。致死我们并不知道厅里的赏金什么时候能发下来，所以我们才会先动用了孙不二藏匿的钱物作为抚恤发给伤亡弟兄的家眷。一旦厅里的赏金发下来，我们可以多退少补，这部分，我们有账册可以核对。”唐城坦言搜查出来的惯匪钱物用作抚恤下发，但有账册作为证据，对方几人一时之间到是不好多说什么了。 已经明白厅里派来这支调查组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唐城在言语和态度上，也就不用过多的顾忌。如果不是因为还有黄副局长在这里，可能唐城早就起身走了，哪里还有耐性跟对方几人在这里多说什么。对方几人显然是有所准备的，发现之前几个问题问不住唐城，便又问起调查队配备枪械的事情来，就在唐城犹豫要不要说出真相的时候，白占山终于来了。 唐城不知道白占山久久是跟对方几人如何说的，总之，调查组不再难为自己和调查队的其他人。离开中心警局之后，唐城马上给调查队放了几天假，眼瞅着马上就到双十节了，唐城自己也想歇几天陪陪家人了。 第七十章 麻烦上门 离开中心警局，唐城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那家常去的茶楼等着白占山。百无聊赖之下，唐城仔细回想刚才与调查组交锋的整个过程，确认自己似乎并没有说出什么能被对方抓住痛脚的话语，唐城这才算是放下心来。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之后，白占山匆匆赶来茶楼，只是看着脸色不大好。 “你小子啊，就整天给我惹麻烦!”一见到正端着茶碗的唐城，白占山便是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嘴脸，抢过唐城手中的茶碗，咕咚咚便猛灌了一气。“咋的？还没有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吗？还记得那个戴眼镜的家伙没有？那小子姓白，这下你明白了吧!”白占山放下茶碗，看向唐城的表情，完全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白占山提到调查组中其中一人姓白的时候，唐城的脑海中便咯噔一下，马上想起一张面孔来。没错，便是警察厅的那位白副厅长，唐城仔细琢磨，那位白副厅长绝对算得上是痛恨自己之人。“白叔，你是说，这件事的幕后之人就是警察厅的那位白副厅长？可我就只是个小小的警长，他也犯不着这样吧？是不是有点杀鸡用牛刀了？” 唐城的迟疑被白占山看在眼中，随机抬手敲了唐城一记爆栗，“要不怎么说你小子就是个傻的呢!狮子捕食需用全力的道理懂不懂？人家这下的就是个杀招，根本就是准备一次性解决掉你的打算。那位白副厅长心胸狭隘，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之人，张江和上次在警局给了他没脸，他弄不过张江和，自然是把怒气都落在了你头上。” “就为了这个，他就设下这个圈套来弄我？还搭上了两条性命？”唐城心里实际已经有几分相信了，只是他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才行，毕竟对方是警察厅高层，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 “就知道你不信，所以我带来了这些，你自己看吧!相信你看过之后，心里就该有数了，以后做事用点脑子，躲着点那人吧，你还斗不过他。”说着话，白占山拿出一份卷宗递给唐城。这份卷宗显然是白占山早就准备好的，不过唐城的脸上并没有显露出异色，只是表情淡然的伸手接过白占山递来的卷宗。 翻开卷宗，里面详细记录了军事情报处搜集来跟小西巷行动有关的资料，果然，唐城在里面看到了白副厅长的名字，而且出现的频率还不低。“南城警局的副局长，据说是收到了这位白副厅长的指令，要南城警局的人在听到枪声结束之后再赶往现场。这种借刀杀人的手段，军警部门经常会用到，所以我对他们这一招不算陌生。” “是啊!只是很可惜，他们对我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唐城合上卷宗，嘴角斜起的同时，脸上隐隐显出一丝冷笑来。“他们以为我这个警长和队长的职务，都是送礼溜须得来的，却并不知道我的身手不算弱。本想借刀杀人，并借此机会给我扣上一个指挥不利罪名，却没有想到，我们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结束行动，最后还成功抓获两名悍匪。”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了!”眼见着唐城终于明白其中的缘由，白占山不禁拍起了巴掌。“如果不是你们最后成功抓获两名悍匪，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里跟我喝茶啊？说不定早就被一抹到底被赶出警局了，弄不好还可能有牢狱之灾呢!”白占山这番话说出口的时候，语气听着很是严厉，可是看白占山此刻的表情，眼中却是透着一丝笑意的。 “白叔，你以为我真的想当这个警察啊？”白占山想要用言语拿住唐城，却不想后者索性就摆出一副混不吝的嘴脸来。“那时候我爹刚去世，家里也是一团糟糕，如果没有这个警察的身份，说不定我家早就被那些暗中窥探之人给吞个干净。当时帮着我张叔查找日本特务的线索，也是为了抱大腿，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如果那位执意要针对我，那我不干这个警察就是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啊!” 唐城这话说的坦荡，却并不是白占山的目的所在，如果唐城不干警察了，那么自己今后还能从什么地方获取日本特务的线索啊!“小五，你这说的什么鬼话!”白占山冲唐城瞪眼道。“你家里还有家人要吃饭，你不干警察了还能干什么？难道要你的家人都不吃不喝了？如果你身上没有这个警长的身份，光是左右那些地痞流氓，就够你应付的，你想过这些没有？” 白占山并不知道唐家已经准备南下四川的计划，所以他这些看似合理的话语，却并不被唐城在意，唐城现在只想要摆脱眼前的麻烦。“白叔，你说这些都没用，我就只是个小警察，可斗不过那人。这次算是侥幸过关，可是如果那位还要对付我呢？我总不能每次都能侥幸过关吧？万一我有事，家人怎么办？” 唐城的话令白占山无言以对，这次是因为他的有意纵容，事情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不过白占山的本意并没用恶意，他只是想要借助某些手段，逼迫唐城加入军事情报处，最好还能成为自己的手下。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却大大出乎了白占山的预想，他没有想到唐城的反应会是如此之大，宁可掀桌子也不肯俯身做小向那位白副厅长低头。 “算了，我也不劝你了，不过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吧!”白占山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只是劝说唐城几句之后，便不再提及此事。“惠远商行的差不多要结束了，你们调查队的那份赏金，我已经向上面打了报告，应该就在这几天能批下来。给你的那份东西，我已经叫人送去你家了，多了少了的，也就那么多了。” 白占山和张江和不同，耳听得白占山主动提起赏金的时候，唐城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个念头来，他听得出白占山这是有意在转移话题。惠远商行那批药品牵扯出来的日本特务和被他们收买的内线，被军事情报处连续抓获多人，光是日本特务就有7人之多，如果算上那些已经丧失国格的汉奸内线，调查队便可以因此获得2000块赏金，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行吧，左右我们调查队这几天打算休息一阵，我整天都在家里，赏金批下来了，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了。”白占山既然有意转移话题，唐城也就顺着他的意思说到了赏金的事情上，之后跟白占山寒暄一阵，唐城便先告辞离开这家茶楼。回家的途中，窝在黄包车里的唐城仔细回想白占山刚才的那些话，虽然白占山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可唐城的心中，却还是对白占山起了疑心。 回到家中，唐城表现的若无其事，包括黑子在内，全都没有想到唐城今天经历过一次凶险。和家人在一起，唐城是完全放松的，热热闹闹的吃过晚饭，唐城独自回到房间的时候，却又不由自主的想起白天的事情来。隐隐约约，在房间里沉思的唐城似乎听到院门被人大力敲响，然后就听到一阵呼喝和叫骂声。 唐城心头一惊，随即从枕头下抽出手枪，快步从房间里出去。唐城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只见院门大敞着，光着膀子的唐虎正拎着门闩跟几个黑衣人在院子里对峙，几人之间还躺着两个身穿中山装的家伙。“五哥，这几个人也不说是干什么的，就直直生往里闯，结果被我放翻了两个。”见唐城冷着脸出来，生性憨直的唐虎便回身冲唐城喊道。 唐虎说话的功夫，同样听到动静的主屋里也亮起灯，披着外衣的唐娟和马桂香出现在主屋门口。“你们回去，交给我来解决。”唐城只是扫了一眼院子里的这几个陌生人，便回身示意从对方厢房里出来的黑子和唐娟把闻声出来的母亲扶回房间，然后从台阶上下去，跟唐虎站在了一起。“说说吧，你们都是什么人？今天如果说不出个名堂来，你们就不用回去了!”说着话，唐城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一翻，手中拎着的勃朗宁手枪赫然出现在对方几人的视线中。 “唐城，我知道你是个警察，不过这事你管不了。我们是中统的人，叫唐娟出来，我们要带她回去问些事情。”从地上爬起来的两人中，那个看着稍显年轻的伸手指着唐城厉声爆喝起来。唐虎见状便向前踏出一步，这货见状便忙不迭的向后退，一个不小心踩中身后人的脚尖，便又仰面摔翻在地。 “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中统的人，可不管什么事都要讲道理，我姐姐唐娟早在2个月前就已经从市府辞职整日在家照顾母亲和弟妹。我不知道你们想找她问什么事情，我只是不明白，一个几乎不出门的人，怎么会成为你们中统的询问目标？我父亲是军事情报处殉职军官，我想你们应该明白殉职是什么意思，想要动我家的人，麻烦先去军事情报处要一份手令来吧!” 第七十一章 事情闹大 “唐城，你不要太过分，我们可是中统的人!在这南京城里，还从来没有我们中统带不走的人。”说话这人忽然伸出手，手指就快要杵到了唐城的脸上，却不料被唐城一把攥住，再用力向上一扳，说话的这人便马上惨叫起来。唐城并没有马上松手，而是继续攥住对方的几根手指，用一种满是戾气的眼神环视着对方几人。 “过分的是你们!我父亲为党国以身殉国，这才刚刚过去不过3个多月，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杂碎，就弄了个连自己都不信的借口找上门来。你们想干什么？什么时候中统在这南京城里变得如此的跋扈了？”唐城满脸冷意的咧开嘴冲着对方几人呵呵一笑。“既然你们不走，那就全都留下吧!” 唐城最后这句话令对方几人齐齐色变，那个年轻稍长的中山装正准备开口说话，却见唐城拎着手枪的右手已经平举在身前，被黑洞洞枪口指着的几人都不敢再乱动一下。“黑子，给行动二队打电话，就说有几个假冒中统的家伙深夜闯进家里来了，叫他们马上派人过来处理。”用手枪逼住对方几人，唐城旋即回身叫主屋里的黑子打电话叫人。 眼见着唐城这是要把事情闹大的节奏，对方几人立马就急眼了，他们是中统的人不假，可今晚找上唐家，本就是私底下见不得光的小动作。一旦被唐城把事情闹大，私自行动的他们便决计落不得好下场，尤其他们找上唐娟所用的借口，完全站不住脚，任谁听了都会知道他们这是在泄私愤。 “嘭!”对方中一人刚要有所动作，就被一直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唐虎上前一个直踹，腹部被唐虎踹了个正着的那人，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便向后摔出几米远，两眼一翻立刻晕倒在地上。唐虎生性憨直却自幼力大，唐城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就曾经送唐虎跟着一个八极拳师傅学过2年的八极拳，若是论及近身贴打的本事，怕是唐城也抵不过唐虎的八极拳。 既然已经动了手，唐城索性也就不管不顾起来，随即一个箭步冲入人群之中，和起了性子的唐虎一起，只几个照面，就把这几个闯进自己家里的家伙全数放翻在地。“全都抓起来!”接到电话闻讯赶来的白占山面色铁青，虽说唐城两人已经放翻了这几个中统的家伙，唐家并不算吃亏，可白占山的心头却翻腾着一股怒火。 唐城的父亲是军事情报处的殉职军官，且不说唐城一家子人身上已经扣上了军事情报处的烙印，就说唐城查找日本特务的本事，那也是军事情报处里头一份的。中统的人大晚上的几乎是明火执仗的闯到唐城家里来，还要把几乎不出门的唐娟执意带回中统问话，白占山这样鬼精之人，岂能看不出其中的深意。 “妈，没事了，你们先睡吧!我跟来帮忙的人在门口聊几句，一会就回来!”等着白占山手下的人，把这几个中统的家伙带出院子，唐城先去正屋跟母亲和姐姐交代几句，然后才出了家门钻进白占山开来的轿车里。“白叔，我这算不算是无妄之灾？”唐城这句看似自嘲的话，令白占山眉眼直跳，他可没有想到，唐城已经看穿这件事情背后的深意。 “小五，我知道那是个聪明人，所以，多余的话，我也就不对你说了。不过你且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你这几天不要到处乱跑了，先好好的休息几天，我担心中统这些家伙还会有后招。”白占山略微沉吟一阵，这才开口言道。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说出这番话之后，坐在轿车后排座椅里的唐城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杀意。 中统几乎就是*烦的代名词，可唐城并不惧怕对方，姐姐唐娟虽说曾经在市府上班，可她那会只是个普通的办事员，根本没有能接触到所谓机密的机会。中统的人如果用这个做借口，唐城就敢跟对方硬碰硬把事情搞大，至少要令中统的人不敢对自家玩阴招。只要对方有所顾忌，他们想要利用唐娟拖唐家下水的想法便不能成立，况且军事情报处那边也不能坐视唐家被中统任意陷害。 唐城已经把整件事情仔细分析明白，再说他也自持自己并没有什么致命的把柄被中统攥住，所以在白占山规劝小心行事的时候，唐城却并不以为然。第二天一大早，白占山就把昨晚的事情汇报给了正春风得意的处长，得知中统的人昨晚夜闯唐家，非但没能得逞反而被唐城兄弟全数拿下，眼中透着笑意的处长不禁冷声道。 “中统这是越发的无法无天了，什么时候，我们军事情报处的人任由他们中统随意缉拿了？告诉刑讯科那边，昨晚带回来的那些人，都给我好好的问一问，看看他们究竟是奉了谁的命令跑去唐家抓人的!唐城的父亲是殉国的功臣，唐家就是我们军事情报处的家眷遗孀，现在就打电话，问问中统，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口中发出冷笑的处长颇有点生怕事情不大的意思，马上叫自己的秘书给中统打去电话。 中统那边接到电话的时候，自然是一头雾水，从军事情报处这边得知事情的原委之后，中统马上进行内部查证，这才发现他们有一个行动小组失去联系。“孙家栋这个蠢货，想死也别拉上我们这些并不相干的人!”一整个行动小组都落在军事情报处手里，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中统内部很快便疯传开此事，知道内情的人无不破口大骂。 中统和军事情报处一直不对付，作为老资格的中统原本一直占据上风，可是从3个月前开始，军事情报处便接连捕获潜伏在南京城里的日本特务。继而在委员长面前，军事情报处的分量日益渐重，相比之下，中统这段时间的表现堪称平常。中统本就为此憋着一口气，现在可好了，中统的一个行动小组居然成了军事情报处的阶下囚，这下中统的面子可是丢大法了。 最令人可恨的是，军事情报处那边有意的将消息散发出去，还没到午饭时间，整个国防部上下就都知道了此事。中统高层商议该如何应付此事，被关在军事情报处地牢里的那几个行动队员，此刻却正祈祷自己能早点出去，不过他们并没有盼来搭救他们的人，却等来了冷着一张面孔的唐城。 唐城原本留在家中陪伴家人，接到白占山打来的电话，这才匆忙赶来军事情报处。白占山原本想要借此机会继续游说唐城加入军事情报处，可是看唐城的反应有些冷谈，白占山只好作罢，转而将军事情报处询问中统那边的结果告知给唐城。“昨晚你们离开之后，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姐姐绝对不可能跟中统结怨，那么他们昨晚过来的目的，就只能是我了!”面对白占山，唐城并没有隐瞒自己的心中所想。 既然中统那边表示并没有来唐家抓人的命令，这就说明昨晚那些人动机不纯，既是如此，唐城也很想跟昨晚那些人直面相询，他想要知道对方的真实目的。“说说吧，你们昨晚来我家究竟什么目的？咱们都是明白人，就别用那些不着调的理由来搪塞我，直接说目的吧，否则就没人能帮你们了。”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地牢里，唐城用手绢捂住口鼻，有些不耐的瓮声向这几人问道。 孙家栋面无表情的抬眼看向唐城，实际他的心里此刻却极度的震撼，孙家栋已经知道自己此刻待的这个地方是军事情报处的地牢。他知道唐城是个警长，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唐城这个小小的警长却能自由出入军事情报处的地牢。这说明眼前这个年轻人绝非是一个小警长那么简单，看来，自己等人昨晚的举动是错大发了。 孙家栋脸上的犹豫之色，早已经被唐城清楚看在眼中，他随即伸手指着孙家栋言道。“找你们帮忙的人一定没有对你们说实话，虽说我只是个小警长，可我还是特别调查队的队长。知道这个特别调查队是做什么的吗？看到我出现在这里，你也应该猜到些什么了吧？没错，特别调查队就是为军事情报处做事的，所以，你们这次算是闯下大祸了。” 唐城这番真真假假的话语，把孙家栋唬的不轻，可孙家栋此刻哪里还有心思仔细琢磨唐城的这番话，如果唐城真的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他们这次可就真的是闯下大祸了。一刻钟之后，唐城一脸轻松的离开地牢，从孙家栋这里，他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剩下的，便是如何圆满的结束这件事情了。 对于这个幕后之人，唐城已经了解对方的身份，只不过，唐城并不相信一个小小的商人，就有胆子参合进军事情报处和中统之间的争斗之中。唐城推断这个商人背后，应该还有一个强力人物撑腰，否则一个小小的商人，怎么敢利诱中统的人跑来自己家里找事。 第七十二章 夜行 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唐城便没有在军事情报处多做停留，而是马上离开军事情报处，并且给周广志打了个电话。“队长，你就放心吧，既然知道那人的名字和职业，咱们调查队想要在这南京城里找一个人出来，那可是不要太简单了。”电话那头的周广志马上就明白了唐城的意思，随即在电话那头向唐城拍胸保证道。 唐城从不怀疑调查队的能力，之前几个月查找日本特务的数次行动，就已经证明调查队的搜索能力，所以，他才会把这件事交给周广志。根据孙家栋的供述，周广志发动手下的外围队员各显其能，只用了短短一天时间，就找到孙家栋口中所说的那个姓萧的商人。 “队长，人找到了。”虽然不知道唐城找这个姓萧的做什么，但周广志已经从白占山的手下口中，得知那晚发生在唐城家里的事情。不知那人跟那晚的事情是否有关联，周广志只是本着小心谨慎的原则，亲自带着汇总之后的讯息来找唐城。“萧云海，今年42岁，在南京城里做生意已经有13年，家中长辈都在湖北老家，南京这里只有萧云海的老婆和一子一女…” “等等，这个姓萧的是湖北人？具体是湖北什么地方人？”周广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唐城突然出言打断。唐城亲自审问孙家栋之前，心中就已经有了一个怀疑对象，只是在孙家栋交代自己等人是受一个姓萧的商人指使来唐家搞事的，唐城这才授意周广志查找这个姓萧的。突然听到这个姓萧的是湖北人，唐城心中原本的那个怀疑对象便突兀的清晰起来，因为那人也是湖北人。 周广志闻言翻看了一眼调查资料，立马给了唐城一个确定的回答。呵呵，唐城闻言轻笑，果然是如同自己怀疑和猜测的那样，这个姓萧的和那人居然是老乡。堂堂一个警察厅的副厅长，居然要借助中统的力量来对付自己这个小小的警长，看来自己之前还真是高看对付了。既然已经明了萧云海和那人之间的关系，唐城也就阻止了周广志打算继续深入调查的想法，毕竟那萧云海只是个从中传话的小人物，唐城还犯不上去找他的麻烦。 唐城这边调派人手进行暗中调查，但那晚发生在唐家的事情，却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南京城，不管是中统，还是政府部门，都在第一时间得知。不管军事情报处这边是如何暗自欣喜，中统上下又如何暴跳如雷，唐城心中的杀机不但没有消散，反而越加浓厚。与中统这次冲突，让唐城认识到了权势的威力，但让他放弃报复对方也是绝不可能的。不过，有了白占山的警告之后，唐城绝不会再与对方光天化日之下正面发生冲突，他有着太多的办法杀人，而有一些更是神不知鬼不觉。 夜色降临，一个黑影从后墙上像叶子一样轻飘飘地落了下来，落地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稍稍停顿，黑影就很快没入了夜色之中。这人自然就是唐城，他一边在黑夜里前行，一边小心翼翼左右戒备，今晚上这目标实在是太过特殊了一些，能不能成功，唐城心里也实在是没有把握。南京国都虽然繁华，但是夜深之后有灯光的地方毕竟是少数，除了青楼那种地方，也就是一些摆夜市的地方也会有些灯。而其它的街道大多数都是一片黑暗，只有旁边民宅里的幽幽灯光，偶尔会透过门缝投射到青石板砌成的大街上，映出一道细细暗暗的光线。一身黑衣的唐城就像是黑夜幽灵一样，就在这些模糊不可见的线条间穿行着，在黑夜里奔跑着，夜风清凉打在他微微发烫的脸上，让唐城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没有花多少时间，一路上没有惊动任何人，唐城就已经来到了警察厅白副厅长住所东边的小巷中，隔着围墙，隐在夜色之中的唐城开始竖起耳朵倾听。今晚的行动，算是唐城的临时决定，他事先没有搜集太多的情报，所以，他要想悄无声息的摸进白副厅长家里，就一定要非常小心才行。 他当然可以明着拜访堆放，但唐城不想停发他人的注意，尤其不想成为军事情报处和中统之间争斗的工具。如果被人知道自己暗中进行的这些事情，可能会给他和家人带来更多的麻烦，所以，他只好冒险夜间潜入白副厅长家。黑夜里一片安静，打更的梆子声刚响起不久，短时间里一定不会再次响起。唐城安静地站在巷口的墙后，调息着自己的呼吸，耐心体会着身体内那股奇妙的感觉，感受这种奇妙感觉完美地控制着自己身体的每一块肌肉。刚才一路奔跑流了不少汗水，唐城将双手在衣服上使劲儿地擦了擦，保证上面没有太多的汗水。 几息之后，唐城找准了后墙一处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很轻松地依附在了墙面上，然后缓缓往上爬去。唐城选的位置是整面围墙中最高的地方，看着足有2米半高，一般的人就是借助工具怕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在短时间里翻墙而入。唐城之所以选择在这里进入，是因为通常情况下，住户对这里的防守是最薄弱的。谁也不会想到，今晚上来了一个翻墙的人不说，而且这人还是一个爬墙高手。 爬到了墙头，唐城双手攀在墙上，目光迅速的扫视院内情况，发现果然如自己预料的那样，墙高的地方，防卫便要松懈不少。此时月光被一朵乌云遮挡，天光忽黯，抓住时机，唐城就已经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院子里面，然后像只狸猫一样钻进了院子里的篱笆丛里，借着草木掩住了自己的形迹。 唐城这一整串动作由墙头直直落下，转成向前疾冲，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这除了他这几个月的不间断严苛训练之外，还要全亏了他右手小指上那枚黑色戒指的妙用。这枚黑色戒指来源于系统抽奖所得，惠远商行的案子已经结束，被军事情报处抓获的一众日本特务中，有多人因为承受不住军事情报处的刑讯身亡，唐城因此多了几次抽奖机会。 之前唐城所有的抽奖，得来的奖品，大多数都是体力药水这样的消耗品。而这一次，唐城却人品爆发，不但抽中移动速射这样的专业技能，还抽出一枚可以随时发动轻身技能的黑色戒指。轻身，顾名思义就是在唐城发动这个技能之后，佩戴黑色戒指者，便会像轻功高手一样，可以悄无声息的翻越高墙、越过深沟，甚至可以从雪地上走过不留任何痕迹。 唐城在院子里的篱笆后面静静的蹲坐了一阵，确认白副厅长的住所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森严戒备之后，这才慢慢起身从篱笆树丛中闪身出来。唐城彻底的放下心来，一路潜行，很快便找到了主屋的位置。唐城躲在阴影之中，抬头发现主屋的灯光早就熄了，心想这个时间点，白副厅长即便已经上床睡觉，也应该还没有睡着才是。 楼下门关的很死，要想打开且又不惊动其他人，唐城自然也能做到，但那太费时间，所以唐城舍弃了这个选择，快步转到楼外，双手举起向上伸手去摸。摸到了一个小缝隙，只是用食指和中指抠住，唐城身体一荡，整个人便悬在了空中。唐城腰腹一借力便摆了起来，然后像只蝙蝠一样向上一纵，死死地贴住了2楼的窗户外框。 没有丝毫的停顿，唐城只是用左手攀住窗户的外框，直接用右手轻轻一拉窗子。嗯，居然没有没开，窗子果然是关着的，不过开窗入门这种事情，可难不住唐城。正如唐城猜想的那样，白副厅长此刻虽然已经躺在了床上，但却还没有睡着。躺在软软的薄被之下，白副厅长的眼睁在黑夜里睁着，怔怔的看着头顶的床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同唐城猜测的那样，挑唆中统整治唐城的幕后之人，正是白副厅长。上次在中心警局，张江和为了唐城的事情扫了白副厅长的面子，心胸并不算很大的白副厅长便一直耿耿于怀。能坐上警察厅副厅长的位置，白副厅长自然不是个愣头青，他知道自己斗不过张江和，所以把所有的怒气都算在了唐城的头上。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白副厅长一直在暗中留意张江和和唐城两人的动静，得知张江和被临时调去上海之后，白副厅长便知道整治唐城的机会来了。可唐城毕竟是为军事情报处做事的，白副厅长知道自己即便找唐城的麻烦，也不能做的太过分，所以在他一番思量之后，便动起了借刀杀人的伎俩。 结果却令白副厅长没有想到，赫赫有名的快抢孙不二和小红衣周亮，全都栽在了唐城手里。无奈之下，白副厅长不得不启用了备用计划，通过同乡萧云海的关系，策动中统的人去找唐家的麻烦。可结果却令他再一次失望，中统的人也失败了，不仅如此，军事情报处还替唐城出头，让中统那边也是骑虎难下。 第七十三章 毒杀 白副厅长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并没有注意到，在窗户外面出现了一个黑影。此刻，白副厅长的全部心神还集中在对唐城的思索之中，实话说，唐城只是一个小小的警长，而白副厅长已经贵为警察厅的副厅长，根本没有必要去跟一个小人物斗气。可是几次交锋下来，吃亏的却总是白副厅长，这就由不得白副厅长要对付唐城了。 白副厅长最初只是在偶然跟马桂香遇到之后，心中便一直对马桂香念念不忘，期间也曾经托媒人去唐城家探问马桂香的口风，不过都被马桂香拒绝。按理说，白副厅长也算得上是有权有势了，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他却偏偏有个癖好，就是喜欢已婚妇人。马桂香出身书香门第，虽说已经生育几个孩子，可不管是容貌做派还是身材气度，都算的上是风韵犹存的那种。 白副厅长原想着应该会很轻松就搞定马桂香，却不料接连吃瘪，后来还有军事情报处的人出面为此事警告过他。一直咽不下这口气的白副厅长不好再去纠缠马桂香，便把目光转移到了唐城身上，只是那会，唐城已经升职当上了警长，还被调任为特别调查队的队长。唐家背后有军事情报处撑腰，白副厅长原想着此事就算了，可谁知唐城却找上了黑虎帮。 给黑虎帮暗中撑腰的人便是白副厅长，自古以来，兵匪便是死对头，但同时也私下里暗中有勾连。白副厅长在当上副厅长之前，便暗中为黑虎帮撑腰，如果没有黑虎帮私下的上供给他的那些财物，白副厅长又如何能够结识到那些大人物。黑虎帮倒霉，白副厅长的灰色收入自然就少了一大截，还好他还有其他来钱的门路，还不至于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可是令白副厅长没有想到的事情再次发生，有他两成干股的天利源当铺随后也被唐城给抄了，而且天利源当铺还被扣上了通日的罪名，如果不是他得到消息，又拿出大笔钱财上下打点，这才及时摆脱干系，说不定他早就已经被关进了军事情报处的审讯室里。唐城接二连三坏自己的好事，身为警察厅副厅长的他岂能咽得下这口气，只是这次却又失败了。 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白副厅长毫无睡意，此刻满脑子都是如何整治唐城的想法，忽然，白副厅长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然后就听到窗户那边传来响动。白副厅长想要喊人，却发现自己不但发不出声音，就连身子都无法动弹一下。睡在身边的女人亦是一动不动，白副厅长心头大骇，脸色大变之际，忽然看到窗户居然正慢慢打开，一个黑影从窗户翻了进来。 一身黑衣的唐城从窗户翻进卧室里，然后反身将窗子关上，快步走到床边，将手指放到唇边嘘了一声，然后对着双目圆睁的白副厅长低声说道。“白副厅长，是我，你不要出声。”两人离的近了，白副厅长总算是看清楚唐城的面孔，惊骇之余，白副厅长只觉着自己的后背上已经渗出一层冷汗。面对唐城那张满是戾气的面孔，脑袋还有些迷糊的白副厅长，居然鬼使神差般的点了点头。 见白副厅长点了头，唐城这才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凑在白副厅长鼻端让他闻了一下，一股淡淡的幽香吸入鼻中，原本已经神志不清的白副厅长马上打了一个激灵，昏昏沉沉的脑袋感觉顿时清醒了过来。清醒过来的白副厅长这才明白过来，知道先前唐城在打开窗户之前，就已经施放了类似迷香之类的东西，也就是说他刚才想叫都叫不出来、想动却动不了的缘由所在。 白副厅长悄悄活动自己的右手，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能够自如动弹，再看唐城，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自己已经恢复清醒。“白副厅长，你可别想那些没用的伎俩，我既然敢给你解开*，也就不怕你喊人。因为我有把握在干掉你之后，还能安全的离开这里，如果不信，你大可以试试看!”说着话，唐城冲着白副厅长挥了挥自己的左手，一支勃朗宁手枪随即出现在白副厅长的视线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楼下就住着我的两个保镖，只要枪一响，你绝对跑不了。”白副厅长故作镇定的无视了唐城手中的勃朗宁手枪，只是声音低沉的提醒着唐城将要面对的不利处境。“我好歹也是警察厅的副厅长，你自己想想，一个警察厅的副厅长被人打死在家中，上面绝对会追查到底。只要我现在大喊一声杀我的人是唐城，不只是你，还有你的家人，都要统统给我陪葬…” “啪!”白副厅长的话还都没有说完，左脸上便被唐城重重扇了一记耳光。“唔!”白副厅长的嚎叫在喉管中回荡着，嘴已经被捂住的他只能无力的挣扎几下，体虚腹大的他却不是唐城的对手。“知道我今晚为什么来找你吗？”唐城眼也不眨的看着白副厅长，“如果你只是针对我也就算了，可你不该牵扯我的家人，我父亲入土的时候，我就在他坟前发过誓，谁动我的家人，我就弄死他。” 唐城慢慢松开了手，白副厅长却不敢再有妄动之举，刚才和唐城对视的那一瞬间，白副厅长清楚的从唐城的目光中看到了浓浓的杀意。这小子是真的敢杀掉自己，白副厅长不禁在心中哀嚎起来，早知道会是这样，之前就是给自己天大的胆子，也不会去招惹这小子的。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是晚了，人家这都闯进自己卧室里来了，白副厅长眼珠一转，心头随即沈腾起一个念头来。 “唐老弟，现在说其他的也都晚了，不如这样，那边的衣橱里有一个暗格，里面有20根大黄鱼和一些美元。这些就当是我给你的赔礼，你全都拿走，咱们之间的恩怨也一笔勾销如何？”白副厅长毕竟是个老江湖，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舍弃什么，随即把衣橱里暗格中藏着的东西告知给了唐城，心想这些东西足够换取唐城放过自己了。 唐城来之前可没有想过今晚还会有额外的收获，闻言只是略微楞了一下，便按照白副厅长的指点去衣橱里找到那个暗格，十几息之后，一个沉甸甸的木匣子被唐城从暗格里取了出来。木匣子被唐城打开，果然如同白副厅长所言，里面不止有20根大黄鱼金条，此外还有厚厚一叠美元。看过那些金条之后，唐城随即拿起那叠美元，低头对着床上的白副厅长笑道。 “白副厅长，你可是有身份的人，这点钱就想拿回你的命，你这条命也太不值钱了吧？你当上这个副厅长也有几个年头了，不如这样好了，就照着这个匣子里面的内容，你再多拿出几份来，我马上转身离开你家。”唐城脸上此刻的笑容，看在白副厅长眼中，却是极度的嚣张，尤其唐城话语中的贪婪之意，更是令白副厅长怒火攻心，只恨不能现在一把掐死眼前这个该死的小子。 只是这些都是白副厅长的心中所想，却不敢有丝毫在脸上表露出来，毕竟现在唐城是那个拿着枪的，而自己只是对方刀板上摆着的一块肥肉。很是不情愿的，白副厅长又指点唐城从窗台下的一个花盆里找出个油纸包，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十几颗已经打磨过的钻石。按照白副厅长的想法，唐城拿到这些东西，就该满足才是，只是他没有料到，唐城根本不相信他只有这点家底。 “白副厅长，还有什么好东西，就全都交出来吧!我曾经认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他说过一句话，我觉着很有道理。”唐城收好那些钻石，然后笑嘻嘻的看着白副厅长。“他说啊，人生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人死了，生前积攒的钱却没有花了。我觉着这句话很有道理，就像白副厅长你现在这样，非要死守着那些钱不放手，如果我干掉你，你攒的那些钱岂不是就没有花了嘛!” 唐城这番话听着很有些调侃之意，可白副厅长此刻却笑不出来，可现在虎落平阳的那个人却是自己，枪把子攥在对方手里，便由不得自己不听从与对方。无奈之下，无计可施的白副厅长又陆续交代了卧室里的几个暗格，其中收获之大，令唐城不禁暗自咂舌，心说当长官就是好，来钱也太容易了吧。 随手扯下一条窗帘把这些浮财打包成一个包袱，唐城来到白副厅长身边，低声冲对方言道，“白副厅长，我本来是没有想要你的命，只可惜，你看到了我的脸，而且我还拿了你这么多的东西，我怕你秋后算账。所以，先下手为强，我就只能跟你说对不起了。”说完话，不等白副厅长反应过来，唐城手中的毒针就已经刺入对方的手臂。 第七十四章 找上门 唐城此刻用到的毒针同样来自系统抽奖所得，据说效果极佳，而且事后不会被发觉残留痕迹。毒针才刚刚刺入白副厅长手臂，唐城就听到白副厅长喉间传来嘶嘶声，只是眨眼的功夫，刚才还跟自己怒目对视的白副厅长，便已经没有了声息。唐城见状也有些意外，没有想到从系统抽奖来的毒针，会是如此厉害。 唐城伸出手指凑到对方的鼻端下，确认对方真的已经没有声息之后，唐城这才拎起那只包袱走到窗前。很小心的翻出窗户，唐城一点点清理掉自己留下的痕迹之后，便发动轻身技能，顺着来路悄无声息的离开白副厅长的住所。一夜好睡的唐城第二天起床只觉着浑身舒坦，脸色不大好的白占山看到唐城的时候，后者正陪着家中的一对双胞胎在院子里糊风筝。 “啥？白副厅长昨晚死了？”被白占山盯着看的唐城露出一脸的震惊，看上去不像是在说假话。白占山见状，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白副厅长的死跟唐城是没有关系的。“白叔，你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啊!难不成你们以为是我杀了白副厅长？”白占山这边才松了一口气，唐城这边却不乐意了。 “小五，你能不能消停点？我刚才说你跟这件事有关系了吗？那姓白的死的无声无息，警察厅那边还没有给出一个具体的回答。你小子就算本事再大，怕是也做不到杀人无痕吧!”被唐城的反驳打乱了节奏，白占山随即没好气的瞪了唐城一眼，言语中也多少透露了些消息给唐城，后者闻言，不由得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没有痕迹也就跟自己扯不上关系了。 白占山透漏给唐城的消息实际不算详细，得知白副厅长昨晚在家中死亡之后，警察厅中跟他关系莫逆的一干人等，便上下奔走操持此事。只是经过警察厅的法医对白副厅长的尸体查验之后，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他杀的痕迹，痕迹专家仔细勘察白副厅长死亡现场，也没能查找到有用的讯息和痕迹。白副厅长是正常死亡还是他杀，很快就在警察厅内部传的沸沸扬扬，如果不是白占山知道中统那件事跟白副厅长有关联，他也不会来找唐城。 “白叔，你也太高看我了!”总算明白白占山的来意之后，唐城不禁冲着对方苦笑到。“那姓白的可是副厅长，我只是个小小的警长，而且这个警长现在还是处于停职待家的状态。我甚至连他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你怎么就能怀疑我跟他的死有关系？这要是传出去被那些碎嘴子货们知道了，还不知道他们如何在背后编排我呢!恐怕我到时候，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干净了!” “你小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呢!”被唐城说的有些气闷的白占山，随即抬手敲了唐城一记爆栗。“我知道这事跟你没有关系，可别人不知道啊!这天底下的明白人可不止你一个，那姓白的跟你不对付，大半个警察厅的人都心知肚明。他现在出了事，难道那些人不该怀疑你啊!换了是我，也该第一个就想到你啊!” 唐城捂着脑袋，斜眼看着白占山，“白叔，你说我这算不算是无妄之灾啊!别说他是个副厅长，他就是个副局长，我这个小警长也惹不起啊!怀疑人，咋说也该有证据才行啊!总不能他们看谁不顺眼，就这么红口白牙的一通胡说，我就成了杀人凶手了吧？照我说，我还觉着是白副厅长养的那个外室联合外人谋财害命呢!那个外室的嫌疑可要比我重多了。” 唐城把火烧到白副厅长的那个外室身上去，自然是要把水搅混的意思，这也是他昨晚为什么会放过那个女人的本意。白占山闻言，眉头随即一紧，貌似唐城刚才的话也有些道理啊!一个大活人无声无息的死了，和他同床共枕的女人居然说毫不知情，这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想明白了这些，白占山随即呵呵笑了起来，心说警察厅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白占山预想的热闹来的很快，下午一上班，白副厅长的正室老婆，就带着几个娘家人去了警察厅。直接堵住来警察厅接受询问的那个外室一顿暴打，如果不是有人拉开，那个外室可能就被剥光了衣服。“呵，这可是一出大戏啊!关公战秦琼!”得知消息的唐城乐不可支，总算是成功转移走了集中到自己身上的目光。 白副厅长的大老婆和外室这么一闹，倒是令警察厅很快对此事做出结论，死在外室家里的白副厅长属于正常死亡，据说法医解刨尸体才发现，白副厅长有严重的心梗迹象。既然找不出他杀的迹象，警察厅最后只得做出正常死亡的结论，不过唐城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一次算是进入某些大佬们的视线之内，今后自己的确也该夹着尾巴做人了。 沸沸扬扬的白副厅长死亡一案，总算是落下帷幕，而唐城这边却一直没有恢复调查队的正常工作，周广志他们只是暗地里做些黑吃黑的小把戏弄些浮财。几天时间很快过去，唐城一直窝在家里，不是私底下整理藏在自己房间里的那些财物，便是陪着母亲马桂香出门访友，再就是带着两个双胞胎整日疯玩。 白占山期间也多次打来电话，唐城都只说马上要到双十节了，双十节前，调查队都处于休息状态。白占山对此也很是无奈，毕竟军事情报处这边还有好几笔赏金没有给唐城，天底下哪里会有不拿钱白干活的。“行，有你小子的，我这就给上面打报告，双十节前，我一定把那些赏金给你要下来。”电话那头的白占山压低了声音，听着很是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在里面。 “白叔，那就多谢你了，最好能把你之前答应我的相机和药品一块送过来，我就等着照相机给家里人照相呢!”唐城像是故意在气白占山一样，在轻描淡写的谢过白占山之后，故意又提起了白占山之前答应的照相机和药品，气的电话那头的白占山恨不能把手里的电话给砸了稀碎。 唐城彻底闲下来了，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他有意躲着那些糟心事，可还是有糟心事找上了他。双十节那天，唐城带着一对双胞胎上街玩耍闲逛，只是他这边才出家门，留在家中的姐姐唐娟就接到了周红霞打来的电话。唐娟只是拿曾经的同事周红霞当朋友看待，她并不知道周红霞实际是南京地下党组织的人，接到周红霞的电话，唐娟只是交代黑子几句，便出门去见周红霞。黑子不疑有他，以为唐娟只是出门去买东西，便没有在意，也忘记了唐城要他看住唐娟的叮嘱。 2个小时很快过去，只等着唐城都带着双胞胎回来了，唐娟却还是不见踪迹。“你留下看家照顾她们两个，我出去看看，如果母亲回来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回来，你就说我和大姐出去买东西了。”唐城回房间取出放在箱子里的手枪，想了想，他又多带了几个备用弹匣，这才脚步沉稳的离开家。 想要在诺大的南京城里找到一个人，并不是那么容易，而且这件事情，唐城还不能通过调查队。不过唐城只有自己的办法，他并没有盲目的满大街找寻姐姐唐娟，而是直奔距离自家几个街口的红叶书店。红叶书店是南京地下党的一处秘密联络点，之前发现并确认周红霞身份的时候，唐城便无意间发现周红霞出入过这家书店，所以唐城先找上了红叶书店。 徐子熙早上起床之后，就一直觉着自己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徐子熙还暗自在心中念叨了几句。红叶书店的生意一直不错，徐子熙也很少接到上级的指令，很多时候，徐子熙觉着自己真的是一个书店老板，而非南京地下党组织的一员。今天是双十节，书店的生意并不是很好，临近午饭的时间，徐子熙便打算关店出去吃点好的。 “你是这里的老板？”正在整理书刊的徐子熙刚打定注意，就有客人上门，只是这位客人明显看着不大对头。进入红叶书店的唐城直奔主题，确认书店老板便是这个儒雅男子之后，便从口袋里拿出周红霞的画像向对方问道。“我要找这个女人，不要跟我说你不认识这个女人，如果惹我不痛快，我就打电话叫中统的人来问你。” 唐城的话令徐子熙心头直跳，他看不出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做什么的，如果对方是中统的人，就决计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来。而且对方拿着周红霞的画像，显然是知道周红霞的，可为什么反倒是一副兴师问罪的口气？徐子熙想说不认识周红霞，唐城却忽然咧嘴一笑，冲徐子熙笑道。“我之前已经警告过这个女人，不要试图拉我姐姐下水，显然她并没有记住我的警告，如果你说不认识她，我可就真的要送你去中统了。” 第七十五章 指点 看着唐城从腋下抽出的勃朗宁手枪，徐子熙便立马明白过来，对方绝对不是普通人，即便不是中统的人，也会是某个强力部门的人。徐子熙正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的时候，书店门上悬着的铃铛再次发出声响，又有人进书店来了，这一次，徐子熙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因为来人是一直和他保持单线联系的许还山。 许还山的伪装身份是厨师，所以在他走进书店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一包酱肉。许还山原本以为看着年轻的唐城是一名顾客，却不想唐城回身看到许还山之后，眼神中却透着一股我知道你是谁的意思来。唐城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是古怪，一头雾水的许还山随即看向徐子熙，却发现徐子熙此刻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致。 “这下好了，我刚才见你一个人，还不知道怎么去找那个女人，现在你有伙伴来了，这就有办法了。”徐子熙还未开口，唐城便冲着许还山扬起右手，被勃朗宁指着的许还山一动也不敢动。“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也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做事，我更是知道你认识这张纸上的女人。现在帮我一个忙，去找到她，然后告诉她，离我姐姐唐娟远一点，否则，我把你们在南京城的窝点全都掀翻。” 看了徐子熙柜台上的那张画像，再听了唐城此刻的这番话，许还山心头顿时明白过来，敢情这个年轻人便是唐城。周红霞今天约唐娟见面，许还山是知情人之一，因为他们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唐娟的弟弟唐城正在为军事情报处做事。军事情报处大名鼎鼎，同时也是委员长最近最为器重的强力部门，南京地下党组织已经预见到军事情报处今后的发展前景，汇报上级之后，南京地下党组织打算提前派人打入军事情报处。 而因为唐娟的缘故，唐城便进入南京地下党组织的视线之内，如果能够成功让唐城成为他们的发展对象，那么对于南京地下党组织而言，在情报搜集方面便是多了一份助力和保障。只是许还山万万没有想到，周红霞那边才把唐娟约出来，唐城便已经找上了红叶书店，而且看唐城的表情，对方此刻已经处在即将爆发的边缘。 想到这里，许还山不禁暗自跟徐子熙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是通过眼神交汇，徐子熙已经明白许还山想要传递给自己的意思。只是还没等徐子熙开口说话，和两人站成三角形的唐城便抢先言道，“我对你们地下党没有任何看法，你们知道这个没有任何看法是什么意思吗？那就是说，我既不讨厌你们，也不愿意结识你们，最好是各不相干。” 唐城这番话算是彻底把话给挑明了，既然对方已经知道自己两人的身份，徐子熙和许还山再次对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放松下来。唐城明白自己两人的身份，而且手里还有枪，但对方并没有对自己两人做出过分的举动，这就说明对方是真的没有恶意。“唐队长，难道你不愿意为这个国家和民族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吗？”许还山有意在唐队长三个字上咬了重音，意思是说我们同样知道你的另外一个身份。 许还山的话在唐城听来，根本算不得上是一种威胁，因为他知道，南京地下党组织绝对不敢跟自己撕破脸，一旦自己翻脸，最终吃亏的只能是对方。“我不想过多的跟你们解释说明，爱不爱国，并不是用嘴说就可以做到的。至于那些有意义的事情，有你们去做就足够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算少。老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我对内讧没有兴趣。” 唐城同样回应了许还山两个字---内讧，实际唐城的话语中用到这两个字多少有些不合适，只是唐城此时此刻找不到什么词语来代替内战二字，所以才会用上了内讧。听出唐城话语中的深意，许还山不禁心头一喜，既然对方对地下党没有恶意，而且已经表明不想参与内讧，原本已经死心的许还山再次升腾起游说唐城的想法。 “唐队长，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学生。我们地下党组织同样是为了国家富强而努力，可蒋委员长攘外必先安内的举措对我们很不利，我们的组织很希望能有像你这样的有志青年加入，为国家的崛起和富强尽自己的一分力量。”许还山的脸上渐渐显出一丝庄重之色来，只是很可惜，他从唐城眼中看到的，仍是浓浓的冷色。 “不用在我这里费功夫了，我的意思，刚才都已经向你们表明了。你有跟我在这里磨牙的时间，不如抓紧时间去找画像上的那个女人，如果我今天不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明天的南京城里将会是一片腥风血雨。”唐城说着话，回手拖来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但右手中的手枪却还是指着徐子熙。 唐城的油盐不进令许还山有些气恼，可他却不敢有所妄动，毕竟唐城正用枪指着徐子熙。十几秒之后，许还山突然一跺脚，放下手里拎着的那包卤肉，随即扭头出了书店。“能给我一杯茶水吗？要热的!”目送许还山快步离开书店，唐城突然起身走到徐子熙身边，伸手把许还山留下的那包卤肉抓在了手里，然后回到桌边重新坐下来，很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翘起二郎腿，就着徐子熙送来的热茶吃起了卤肉。 “嗯，这卤肉的味道不错，你要不要来点？”几片卤肉下肚，唐城冲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徐子熙笑道，徐子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看着大口朵颐的唐城，倒是引的唐城呵呵笑了出来。“怎么？你在担心我会言而无信？放心吧，我唐城说话算数，只要你们的人今后不再纠缠我姐姐，我和你们就只是陌路之人。” 许还山带来的那包卤肉，很快就被唐城吃了个干干净净，颇有点意犹未尽的唐城还笑称等许还山回来，一定要向他打听清楚这卤肉是从什么地方买来的。徐子熙心中很是无奈，这个叫唐城的年轻人看着年纪不大，可做派却像个老于世故的成年人。自己也算是老谍报人员了，可是面对这个年轻人，好像自己已一直处于被对方压制的地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在唐城和徐子熙两人默默对视中，半个小时很快过去，而许还山却还没有回来。就在徐子熙感觉自己下腹坠胀快要憋不住的时候，偶尔会抬眼看向店外的唐城却忽然笑了起来，“徐老板，麻烦你出去跟外面那些人说一声，叫他们最好全都撤了吧。如果我要对你不利，你绝对活不到现在，而且刚才那位老兄也绝对不可能安全的离开这间书店。” 随着唐城的话音，似乎有所察觉的徐子熙应声回头，透过书店的临街橱窗，徐子熙清楚的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书店外面的街道里，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了几个小贩。南京城里像这样的小贩有很多，徐子熙不知道唐城是怎么认出这些小贩的，但是在他看到唐城故意撩开的外衣之后，便马上起身走到橱窗前，对着外面的那几个小贩打出几个手势。 书店外面的小贩很快消失的不见踪影，徐子熙返回桌边重新坐下来的时候，唐城冲着他摇头道。“恕我直言，你们的人很不专业，既然他们都伪装成小贩，就也该知道这种小贩走街串巷的时候，是需要吆喝的。如果这些人是我的手下，我决计不会全部用壮丁乔装小贩，至少也要有女人和老弱才行，否则就会像刚才那样轻易就露了马脚。” 唐城指挥的特别调查队，可没少用乔装的法子接近目标，尤其在近期内的几次行动中，乔装接近目标的法子，显然很适合调查队。唐城不想地下党组织接近姐姐唐娟，但唐城对地下的也没有恶意，左右现在都是闲坐着耗时间，唐城也就装作无意的跟徐子熙多说了些日常乔装行动的注意事项。 “你想啊，如果你发觉有人在跟踪你，你第一时间会特别注意的是什么人？可如果暗中跟踪你的人是一个家庭妇女或是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孩子，你还会特别注意到他们吗？”唐城的话引发徐子熙的深思，同时也为徐子熙打开了一扇大门，他还从来没有想过，乔装行动还会有这么多的巧妙布置。相较南京地下党组织之前的那些乔装行动，唐城刚才所说的这些内容，堪称是奇思妙想。 “我刚才吃的这包卤肉，就算是你们地下党给我的学费好了，反正闲着没事可做，那我就再教你一招好了。”唐城的话令徐子熙眼前一亮，立马抓起面前的茶壶，主动为唐城倒了一杯热茶，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唐城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第七十六章 揭底 唐城稍稍停顿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之后，才继续言道。“南京城里有很多黑帮，这些黑帮一直都是国家和社会的毒瘤，混黑帮的九成九都是可杀之人。既然你们地下党组织不怕牺牲敢于打进国府部门内部，那也可以派人打进黑帮内部，或者用黑吃黑的手段，建立一个新的黑帮。”见徐子熙似乎有话要说，唐城随即打出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徐老板，这就是你们短视的地方了!你知道吗？针对南京城的黑帮，我的特别调查队曾经做过一个初步的调查，南京城里大大小小的黑帮有二十几个，能排得上号的有七八个，光是这些能排上号的黑帮，每年经手的钱物至少超过五十万大洋以上。你们地下党组织应该一直经费紧张吧？打掉这些黑帮取而代之，你们的经费问题就能立马解决。” 唐城说完这些便停住话音，其实他还有一层意思并没有说出来，抗战爆发之后，国府被迫南迁，军事情报处便会大肆扩编成军统，因为在淞沪会战中帮会分子的表现，军统会招募更多的帮会分子加入。南京地下党组织如果这个时候建立一个新的帮派，或许就能在军事情报处的扩编中抢得先机，日后以黑帮身份进入军统，总要好过像他们现在这样绞尽脑汁，寻找机会渗透进军事情报处来的容易和安全。 徐子熙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还沉浸在唐城刚才那番对于黑帮的说辞上，如果真的能够通过控制黑帮，就能解决组织的经费问题，徐子熙心头有些迫切的急躁起来。书店里一时间陷入安静，唐城默默的抿着茶水，而徐子熙则沉浸在思考之中，突然，书店们口的铃铛响了起来，一个小时离开书店的许还山回来了，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此人正是唐城找寻的周红霞。 “周小姐，咱们又见面了？似乎你并没有把我上次对你的警告记在心里啊!”一见到周红霞，唐城原本平静的面孔，立马显出一丝冷意来。许还山见状，立马上前一步把周红霞挡在自己身后，生怕唐城会突然暴起伤害到周红霞。许还山的动作有些出乎唐城的预料，咧嘴笑了一下，唐城从座椅里起身站了起来。 “周小姐，既然你被你们自己人带回来，想来我的意思，他已经转告给你了。现在当着这两位的面，我再次警告你，以后别再联系我姐姐唐娟。如果再被我发现你或者你们的人联系我姐姐唐娟，我就会视你们地下党为敌人，到那个时候，后悔的绝对会是你们，千万别再挑战我的耐心了。”唐城眼也不眨的死死盯着周红霞，向对方再次做出警告。 “唐娟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她有追求自由和理想的权力。”周红霞在进入书店之前，就已经被许还山黑着脸警告过，只是她一看到唐城这幅得意洋洋的嘴脸，强压在心底里的怒火便忍不住爆发出来。唐城并没有马上做出反斥，而是神色中略带狐疑的看向周红霞，这个女人刚才说的那些话，差点令唐城觉着这个女人也是来自后世之人。 几息之后，回过神来的唐城冲着周红霞眨了眨眼，然后才开口笑道。“周小姐，唐娟是我姐姐，她今后应该过怎样的生活，想来我这个当弟弟的，应该会比你更有发言权。你刚才说的那种理想和自由，不是我姐姐现阶段需要考虑的，她现在最需要考虑的是活下去，在这个乱世里很好的活下去。”说着话，唐城扭身看向徐子熙，并且用了一种略带沉重的语气向对方言道。 “徐老板，咱们刚才聊的很愉快，作为谢礼，我可以免费送给你们地下党一个消息。日本人这会应该已经在制定战争计划了，不管是上海还是南京，都将会是日本人的目标。半个月前，我们便抓获大批潜伏在南京城里的日本特务，虽然我还不知道军事情报处那边从这些日本特务嘴里问出什么来了，但我亲手从这些日本特务的两处潜伏点里，起获了大批的军火，尤其是*和药品。” “如果日本情报机构只是派遣情报人员对南京城进行渗透和潜伏，他们只携带电台和少量近战武器即可。我们找到的这些军火，却是用于正规部队的步兵作战武器，他们储备的那些*，足够炸毁南京城的任何一处城门。”唐城并没有把其中的重要细节告知给徐子熙三人，可即便是如此，徐子熙三人也已经被唐城说的这些消息给惊呆了。 环视徐子熙三人一眼，唐城笑道，“如果我是你们，现阶段需要考虑的应该是两个方面。一个是你们的组织如何做到快速撤出南京城，这需要提前做好撤离计划，一旦战事真的发生，就可以降低你们组织的不必要损失。第二，便是提前部署消息扩散的渠道，如果战争真的发生，你们地下党组织应该马上消息扩散出去，城里这些百姓能活多少，就取决于你们提前制定的这两个计划了。” “既然你知道这些事，为什么不能和我们合作？”一直没有作声的许还山突然开口道，唐城闻言扭头看了对方一眼，看许还山的神情，似乎并没有说谎。似乎觉察出唐城目光中的深意，许还山接着言道，“中统对我们追查的很严，你刚才说的那些，我们目前根本无法顾及。” “那可就是你们地下党自己的事情了，跟我完全没有关系。”唐城对着许还山耸肩道。“这个消息也只是我自己总结和推算出来的，到底准不准，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告诉你们，只是因为看你们还算顺眼，至于其他的事情，我爱莫能助。”唐城马上一推三六九，只是双手一摊，便直接拒绝了许还山提出的想要联手合作的想法。 见周红霞还是怒火万丈的一直盯着自己，原本已经准备离开的唐城随即停住脚步，转而对着周红霞言道。“周小姐，我知道你对我很不满，可是没有办法。唐娟是我姐姐，我父亲去世之后，我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所以，我要对家里的每一个人负责，同时，还要很好的保护他们。我不希望我的家人被牵连到各种麻烦事情里去，你刚才所说的理想和自由，我能理解，只是我唐家不合适参与这些事情。” 见周红霞似乎并没有听懂自己这番话，唐城只好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番，“周小姐，我上次跟你说过的，我父亲是军事情报处的一员，虽然他在抓捕日本特务的行动中殉国，可我家已经烙上军事情报处的痕迹。为了养家糊口，我跟军事情报处之间有个约定，我的特别调查队为军事情报处做前期做过，专门为他们搜查潜伏在城里的日本特务，如此一来，我的身上也算是带着军事情报处的影子。” “周小姐，麻烦你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就算我姐姐被你们说服加入了你们，而且通过她，我也被你们发展成了楔进军事情报处的一个钉子。且不说我不愿与参与自相残杀的把戏，就说你们自己内部的甄别活动，像我们这种家庭情况的人，该如何通过你们所谓的甄别活动？我可不想为你们干活之后，还会被一个所谓的国民党狗崽子的罪名，秘密枪决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从一开始，我知道你身份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跟你们合作。所以，周小姐，麻烦你以后别在找我姐姐了。我的耐心很有限，如果我最后的一点耐心也被你们给消磨干净，等待你们的将会是我的怒火和报复，那种结果，应该是你们绝对不想看到的。”唐城对后对着周红霞笑言了几句，便转身出了书店。 “老许，咱们现在怎么办？”面色难看到了极致的周红霞抬头看向许还山，在他们三个人当中，许还山的职务是最高的那个。周红霞没有想到唐城的反应会是如此的激烈，自己那边才把唐娟约出来，唐城这边就直接找到了红叶书店，如果自己真的不管不顾跟唐娟说出实情，或许唐城会真的跟组织翻脸。 跟唐城有过短暂接触的许还山，此刻也不是很好受，接触唐娟的行动，许还山并非不知情。和周红霞一样，许还山同样没有想到唐城会表现的如此霸道和激烈，从组织搜集到的情况来看，这个唐城绝非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周红霞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做，许还山心里也没底，只是现在，他所考虑的是红叶书店应不应该先挪个地方。 “我倒是觉着书店不用挪地方，他之前就已经跟咱们说的很明白了，只要咱们不去纠缠唐娟，他愿意跟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从我之前跟他的接触来看，他这个人还是很讲究的，应该不会做出出尔反尔的事情。”徐子熙倒是有不同的意见，而且书店搬迁绝非嘴上说的那样简单，贸然动作，谁不定还会引起中统特务的怀疑和调查。 第七十七章 鸡肋 徐子熙的坚持令许还山有些为难，中统针对地下党组织的抓捕行动日渐疯狂。南京地下党组织近期内，已经有多人被捕。面对如此不利的局面，潜伏在南京城里的地下党成员，每一个人都是一份宝贵的存在，许还山绝对不希望看到他们中间再有人被捕或是牺牲。“子熙，还是考虑一下搬店吧!咱们现在绝对不能冒险，尤其是咱们对唐城还不是很了解。” 许还山的话说的婉转，但其中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表现出对唐城的不信任。徐子熙最终也并没有继续坚持下去，因为他知道许还山担心的是什么，而且出于对组织的负责，自己也必须无条件执行上级的布置和安排。“红霞同志，我看你对唐城还是很不满啊？”见徐子熙终于不在坚持下去，许还山这才把目光转移到了周红霞身上。 许还山在组织里的位置比周红霞高，而且资格和年龄更是远超周红霞，面对许还山的询问，周红霞只能是如实回答。“我跟唐娟接触的时间不算短，她对咱们地下党的印象很好，上次我抄录市府文件的时候，就是唐娟帮我打的掩护。我只是不满意那人刚才的态度，太咄咄逼人了!现在看来，他和唐娟根本就是两种人” 周红霞的这番强辩听的许还山不住摇头，在他看来，周红霞却是有点想当然了，毕竟唐娟和唐城是姐弟关系。“红霞同志，既然唐城刚才已经数次表明态度，你这边接触唐娟的行动就必须要马上中止了。”许还山本不想这样做，可是现有的局面迫使他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就地下党组织目前对唐城的了解而言，许还山相信如果周红霞继续接触唐娟，唐城绝对会马上翻脸。 周红霞脸色很不好看，不过她并没有出言反驳许还山，因为她知道如果惹怒唐城会是什么下场，自己上一次可就被人在大街上用枪给顶了腰。不过周红霞内心深处，还是对唐城怨恨不已，如果被她找到机会，决计会报复唐城一番。已经离开书店的唐城，并不知道许还山他们正在商议的事情，事实上，他对南京地下党并没有兴趣，只要对方不再纠缠唐娟就好。 在唐城自己的理解中，父亲去世之后，自己便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身为家中的顶梁柱，唐城觉着自己的责任便是要照顾好家中的每一个成员，既然自己现在还有点能力和渠道，就应该让自己的家人过上好日子。那些糟心事有自己去做就行，家人就只管舒心的过活就好，唐城觉着自己这样的安排挺好。 “你以后老实待在家里行不行？”唐城回家见到姐姐唐娟，终于忍不住发作起来。“家里头老的老小的小，我房间里还放着那些东西，黑子是个坐不住的，你不留在家里好好看着那些东西，整天出去瞎跑什么？”唐娟本就是个没有主意的人，原想着反驳唐城几句，只是在唐城提到那些金条和古董之后，唐娟便立马哑口无言没了底气。 唐家要南下重庆定居，家中除了那对只有五岁的双胞胎之外，其他人都知道此事。眼瞅着距离年底的时间越发的短了，这个时候的唐家，就更应该韬光养晦不引起左右邻居的注意才是。唐娟无言以对，只是摆弄唐城从街上买回来的那堆小玩意，唐城见状，也不好继续说自己的姐姐，只得草草结束了这场声讨和斥责。 晚饭之后，留着家中并未外出的唐城又接到白占山打来的电话，言称药品案中的一个日本特务因为承受不住刑讯科的手段，不得已在牢室内撞墙而死。唐城对此早已经麻木，他总是认为被抓获的这些日本特务，最好的下场便是送他们下地狱，至于怎么死的，唐城根本不在乎。不过这名日本特务的自杀，倒是给唐城带来一个很好的礼物，一次系统抽奖的机会。 三个月前，唐城无意间帮助张江和的行动队抓获一个被追捕的日本特务，便意外获得了这个无名系统。唐城原本以为只要是自己参与抓获了日本特务，自己就能获得一次系统抽奖的机会，可实际的情况却并非如此，只有唐城参与抓获的日本特务死亡之后，他才能获得系统抽奖的机会。到目前为止，经唐城的参与抓获的日本特务已经超过20多人，已经死亡的刚过半数。 唐城之前十几次的系统抽奖中，大多抽到的都是体力药水，算得上是技能的只有寥寥几次，不过这一次，唐城却从系统中抽到一个稀罕玩意---随身装备包。唐城这次抽到的这个随身装备包，看着像是后世里网络游戏中的随身包袱一样，但是唐城抽到的这个随身装备包却有着严苛的限制。“容量为使用者自身体重的十分之一，超出限制部分，会被放大20倍重量作用于使用者自身!” 这句话并不是唐城的自言自语，而是唐城抽中这个随身装备包之后，出现在他意识里的一个提示。容物重量为使用者自身体重的十分之一？这是什么意思？是规则限制吗？唐城心中很是不解，不过转眼之际，他便马上兴奋起来，因为就在刚才，唐城已经成功的将压在枕头下面的勃朗宁手枪收进了这个随身装备包里。不过很快，尝试着将面前的小桌收进装备包的唐城，便惨遭打脸。 唐城抽中这个随身装备包的时候，系统便有过提示，这个随身装备包并不是无限空间，其收纳物品重量不能超过唐城自身体重的十分之一。唐城目前身高一米七六，体重七十二公斤，所以这个随身装备包的容量也就只有七点二公斤。唐城身前的小桌虽说是木质，可材质却是老榆木的，而且桌子上还摞放着不少的书和杂物，合计重量早就超过七点二公斤。 而系统提示的下半部分则是，装备包所收纳物体重量超出限制部分，会被放大20倍重量作用于使用者自身。唐城面前的这张桌子和之前的那支勃朗宁手枪加一块，总重量早已经超过8公斤，而超出七点二公斤的这八百克重量，瞬间就被放大20倍，变成16公斤附加在唐城的身上。 身上突然多出16公斤重量，措不及防之下的唐城，直接一个趔趄摔落在床边。仔细回想脑海中刚才闪现出来的那个提示，背靠着床坐在地上的唐城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这个自己以为逆天的随身装备包还是有重量限制的。唐城随即将那个桌子从装备包中取出，然后钻进床底，把自己存放武器弹药的那个木箱拖出来。 不算唐城通过军事情报处的杂货店买来的那两支勃朗宁手枪，这只木箱中，还有唐城从之前的抄没行动中昧下来的一支驳壳枪和一只*。此外，就是些手枪子弹和两枚木柄*，再就是两包从天利源当铺质库里弄来的*。唐城打开木箱，先把驳壳枪和*从箱子里取出来，然后想了想，又起身掀开褥子，将压在床边褥子下的那支温彻斯特*拿了出来。 这支温彻斯特*空枪重量三点六公斤，如果算上唐城手边的*子弹，总重量已经超过四公斤。如果自己把这支*连同子弹收进装备包里，那么留给唐城的剩余收纳重量只剩下三点二公斤，而唐城从天利源当铺质库中昧下来的这支毛瑟1932冲锋手枪的空枪重量就有一点一六公斤，如果加上四个满弹状态的备用*，最后留给唐城的剩余收纳重量，也只够他再多加上一支勃朗宁手枪和两个备用弹匣。 唐城无奈的挠着头，他甚至拿来纸笔仔细计算自己能收纳进装备包里的枪械和弹药数量，可是不管他如何排列组合，只要他把那支*或是*收纳进装备包里，剩余的收纳重量就只够他再多加两支手枪和少量弹药。至于木柄*、外伤用药或是唐城精心保存的体力药水，则根本不可能一起被收纳进装备包里。 唐城从没有想过上战场，*又是近战武器中的最佳助力，所以唐城才会早早就弄到了一支温彻斯特*，可是现在看来，这支来之不易的温彻斯特*似乎成为了鸡肋一般的存在。夜已经很深了，唐城还没有休息，他还在绞尽脑汁的做着计划，凌晨三点，唐城终于解决了困扰自己几个小时的麻烦。 已经服用过三支体力药水的唐城，不管是体能耐力还是力气，都大大异于常人。驳壳枪之所以不被欧洲人看好，那是因为驳壳枪在射击时，会出现枪口上跳的现象。而唐城目前的臂力远超常人，和正常人相比，唐城却能很好的控制和消除驳壳枪射击时枪口上跳的缺点。而一支20响驳壳枪连带四个备用弹匣加上同样配备四个备用弹匣的勃朗宁手枪，总重量也不会超过4公斤。 第七十八章 瞒天过海 如果唐城选择放弃*，只是收纳一支毛瑟冲锋手枪和一支勃朗宁手枪进装备包，他就有了三点二公斤的剩余收纳重量，用来收纳体力药水和常用外伤用药进装备包。重新计算排列之后，唐城惊喜的发现，把以上物品都收纳进装备包之后，居然还有富余的收纳重量，足够自己再收纳一枚木柄*和一柄短刀。 躺在床上的唐城毫无睡意，他知道这个随身装备包不仅仅可以用来收纳武器弹药，同样可以用来收纳一些贵重之物，比如那些钻石或是家中的金条和小件古董。只是近期来抽奖所得的那些技能或是物品，令唐城冥冥中有一种感觉，系统奖励的这些技能或是物品，似乎带着某种预兆， 事实证明，唐城的这个担心不无道理，两条之后，唐城再次接到白占山打开的电话，言称刑讯科那边又弄死了两个关押的日本特务。唐城也因此又获得两次抽奖的机会，第一轮抽奖，唐城依旧是抽到了一个体力药水。而第二轮抽奖，唐城居然莫名其妙的抽中一个更加诡异的奖品----手枪用*的制作方法。 在二战的历史中，消音武器只是出现在二战末期，而且这种武器大多只是配备给间谍情报人员，用作刺杀任务。而且这种消音武器最初出现的时候，消音装置和枪械本身是连成一体无法分拆的，唐城抽中的这种手枪用*，却是如同后世里常见的那种*一样，是可以随时与枪体分拆开来的，彼此间只靠螺纹连接和固定。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唐城在兴奋之余，却又陷入沉思之中。自己先诡异的抽奖得中强效*和毒针，而后又是轻身技能和随身装备包，现在又抽来一个手枪用*的制作方法，这难道是要自己去做刺客的先兆？唐城此刻的推测并非没有道理，毕竟他这些抽奖得来的东西，听上去就全都跟刺客有关，因为和日本特务的正面对决中，这些东西几乎都用不上。 不过唐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推测和假想，便整天胡思乱想下去，而是第二天一大早，便去找了白占山。“小五，你又闹的什么幺蛾子？五金厂很好找，可你找五金厂做什么？难不成你娘不想让你干这个警察，你小子想转行去干技工了？”白占山这句话原本只是为了打趣几天没见的唐城，可他却没想到，唐城却是对着他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唐城自然不能对白占山说破自己要找五金加工厂的真实用意，原本他也并不想找白占山帮忙，只是询问调查队的那些老警之后，周广志他们却都说不认识这样的人。无奈之下，唐城只有找白占山帮忙，“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再说，我只是要借用一下车床做一些小玩意，我妈也没说不要我当警察。”唐城笑着向白占山解释几句。 见唐城不愿多说，白占山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叫来手下的一个亲信交代几句，然后就跟唐城说起刑讯科那边连续弄死日本特务的事情来。“孙大头这些麻烦了，我听说，处长那边已经有些着恼了。上面原本想着能从这些被抓的日本特务口中，能问出更多有用的东西来，谁承想刑讯科那边却连续弄死两个日本特务，你说，上面能不着急吗？” 有唐城和调查队的帮忙，再加上最后那些利益均沾的药品行动，白占山在军事情报处里算是好好露了一把脸。而且这次刑讯科弄出来的篓子，跟白占山一点关系没有，他导师乐得做一个旁观者看刑讯科的热闹。“白叔，我劝你还是小心为妙，军事情报处那种地方，越是这种时候，你就应该越是小心谨慎，小心有人到时候使坏拖你下水。” 唐城好心提醒白占山不要得意忘形入了全套，却见白占山似乎对自己的劝告，并没有放在心上，于是唐城便不再多话。约莫一个小时之后，先前离开的那个白占山的亲信手下打来电话，言称已经联系好一个叫启新的五金加工厂。“走吧，正好我下午没什么事情，我送你过去，正好看看你小子这砂锅里都装的什么东西!”白占山起身招呼唐城，只是唐城却并不想白占山和自己一起去那家叫启新的五金加工厂。 唐城内心拒绝，可白占山却执意要送唐城过去，唐城无奈，最后只得坐了白占山的车。启新是一家小厂，看着厂房破旧，而且地方并不是很大。不过启新这里却有两台唐城需要用到的德国产车床，而且唐城一进启新的院子，就在院子的一角看到了自己能用到的一些材料。“费经理，多谢你帮忙，这是我的一些小心意，还请你能收下。”唐城跟这个笑容满面的工厂经理握手，趁机将一根小黄鱼金条塞进对方手心里。 体态圆润的工厂经理也是个人精，原本只是碍于军事情报处的名头，才为难答应了唐城的请求，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会是如此的上道。只是答应对方使用车间里的德国设备加工些小东西，不但可以落下一根小黄鱼金条，还能跟大名鼎鼎的军事情报处拉上关系，这种好事情他可巴不得天天都能遇到。 唐城前世里爱好广泛，曾经在朋友的机械加工厂里，利用已经过时的老设备，加工制作出好几台小尺寸的变形金刚金属模型。启新厂子里的这两台德国设备保养的不错，而且这里还有唐城需要的材料，只是加工几根手枪用*，对于唐城而言，根本不算什么难事。不过唐城还要防着白占山，所以他并没有开始*的制作，而是找来一块边角料，当着白占山的面开动设备，制作出一柄多功能工兵锹来。 “白叔，你看，这就是我要做的东西。”唐城拿着还没有经过淬火处理的工兵锹头出了加工车间，左右张望几眼，唐城大步过去捡起一根木棍安装在工兵锹头上。白占山原本还对唐城手里奇形怪状的工兵锹不甚感兴趣，可是在唐城拿着这柄粗加工出来的工兵锹，亲手演示过劈砍木料和铁丝，又在调整螺杆固定锹头角度变成镢头快速刨地挖坑之后，白占山这才意识到这东西的奇妙之处。 “我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前两天带着弟弟清理后院的时候，看到他们用锄头刨地的时候，脑子里便无意间想到这样的一个东西。如何把铁锹和锄头组合在一起，而且缩小体积尺寸之后，这可不就是一柄多功能工兵锹了嘛!”唐城说出这段话的时候，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实际心底里却已经哭出泪来。如果不是想跟白占山玩一手瞒天过海的把戏，唐城是绝对不会这么早就祭出多功能工兵锹这个辅助大杀器来的，这可是唐城留着准备跟约瑟夫那个贪婪的家伙做交易的底牌。 白占山果然上了当，在唐城提出还想要给自家加工两柄这种工兵锹之后，白占山便马上带着唐城之前做出来的那一柄工兵锹急三火四的赶回军事情报处去。“费经理，我还需要这些材料，你看，你这里能不能找到这些材料？”等白占山离开，唐城便再次拿出一根金条递给那位费经理，后者马上笑吟吟的点着头，并且主动帮着唐城关上了加工车间的大门。 *用*实际并不算麻烦和神秘，其中最为关键的便是给加装*的手枪枪管上精确车出配套螺纹，唐城并不打算经常拆卸安装在驳壳枪上的*，所以，他直接给装备包里的这支毛瑟冲锋手枪制作出一根全尺寸*。将整根枪管套装起来的全尺寸*看着有些怪异，可消音的效果却是极佳的，唐城试着在加工车间里开了两枪，就在门外的费经理却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 大喜之下的唐城并没有浪费这次机会，抢在白占山回来之前，又连续制作出两根这种全尺寸*，试枪之后，三根*全都满足了唐城的要求。白占山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很是明显的喜色，显然在他们那位处长面前，又获得了好评和赞扬。只是唐城的话，却又令白占山脸上的喜色，瞬间消散。 “白叔，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做出来的还只能算是半成品。要想真正成为能够装备部队的成品，有那个车床做出来的工兵锹，还需要有经验的师傅进行淬火和防锈工艺，否则只能算是废品。”唐城的要求实际并不算高，后世里部队装备的多功能工兵锹，那可是经过无数网友实践检验过的，堪称军队的不二法宝。 “不管了，反正我已经把你之前做的那一把交上去了，该怎么做，是上面那些大佬需要操心的事情。”白占山也是个光棍性格，见唐城说的繁琐，索性把头一扭，根本不去理会唐城剩下的话语，总之，他已经被处长夸奖过了。 第七十九章任务 事情果然如同唐城预料的那样，那把工兵锹被白占山上交之后，便没有了音讯。唐城自然也乐得其所，继续给调查队放假的同事，唐城还借故出城，找了一处僻静之地，专门试了一回全尺寸*的效果。试枪的结果很令唐城满意，在自己有效控制驳壳枪开枪时枪口上跳的缺点之后，这支加装了全尺寸*的驳壳枪在唐城的手中，威力不亚于一支半自动步枪。 驳壳枪的有效射击距离虽说普遍在50米至150米之间，可实际上，使用驳壳枪射击的枪手往往很难准确打中射距超过50米的目标。即便使用驳壳枪的枪手能够命中射距超过50米的目标，那也很多是在面对集群目标的时候，如果是面对单个目标的时候，只有稳定性极强的神枪手才有命中百米目标的可能。 多次服用体力药水的唐城，在体力和稳定性上，已经远远超过很多的军中老兵射手。在50米的射距里，不管是群体还是单个目标，唐城都能做到百发百中。射距被放大到百米的时候，唐城也能做到十中六七，而射距超过百米之后，唐城的准头也随之下降到了十中四五。 总体来说，试枪的结果令唐城还算满意，虽说加装*之后会降低驳壳枪的射距，但是*的效果，却还是令唐城喜上眉梢。只是在试枪之后，唐城的心头便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所以他马上去找了约瑟夫那个贪婪的家伙。“唐，我记得你只是个警长，到了警长这个级别，你是有资格配备手枪的!”坐在唐城对面的约瑟夫摇晃着自己的大脑袋，对唐城很是不解的问道。 “唐，我的朋友，你要知道，你说的那种毛瑟c-96m1917*的威力实际并不理想，要不然它们也不会在参加德国陆军竞标的时候，败给了使用32发弹鼓的卢格p08炮兵型。”见唐城似乎并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约瑟夫只好继续解释道。“唐，并不是枪管长，子弹就打得远，你说的毛瑟c-96m1917*实际使用的还是9毫米手枪弹。朋友，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手枪弹能打多远!120米，几乎就已经是它的极限了，实际的有效杀伤距离，绝对不会超过50米。” 约瑟夫如此一番解释，唐城才算是明白对方的意思来，敢情自己就算通过约瑟夫弄到长苗盒子炮，射击距离也跟自己装备包里的那支20响驳壳枪差不多。不过唐城并没有就此放弃，马上又向约瑟夫提出新的要求，“约瑟夫，既然你说毛瑟c-96m1917*的威力不怎么样，那我收回之前的要求。比如这样，我听说汤姆逊*已经升级出了m1928a1型，你帮我弄两支m1928a1回来也行。” 唐城的这个新要求，令约瑟夫差点原地跳了起来，口中更是气急败坏的立时冲着唐城大喊起来。“唐，我只是个生意人，难道你以为我是美国总统吗？事实上，就算是美国总统，也不可能答应你刚才的这个要求…”约瑟夫的话还没有说完，便马上停了下来，原因无它，只是因为唐城伸出的右手中攥着两根大黄鱼金条。 见约瑟夫正眼也不眨的盯着自己手中的金条，唐城不禁斜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约瑟夫，我的老朋友，我知道你是个神通广大的家伙。这两根金条只是定金，只要你尽快帮我弄到我说的东西，这样的金条，我还有很多。今后咱们之间或许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我倒是希望，你能把我手里的金条全都赚过去。” 约瑟夫最终也还是没能逃脱唐城的银弹攻势，金子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约瑟夫根本没有多想，便答应会明天出发赶去天津。“唐，我的老朋友，你就放心好了。天津有美军驻扎，我在那里有一些很有能力的老朋友，如果试枪顺利，或许我一个星期就能回来。”约瑟夫说着话，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对着唐城做出一个来回搓动的手势来，示意唐城要提前准备好余款。 实际连唐城回到家中，也还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像是失心疯了一般，会找约瑟夫帮忙弄*回来，思索良久之后，唐城把自己的这些反常举动都归结于系统对自己的影响。从自己在系统中抽奖得来移动速射技能开始，接下来抽到的奖励便都跟战斗有关，加之自己对历史走向的了解，所以自己心里也就越发的躁动起来，在这种不安定心理影响之下，武器或许是自己获取慰籍的一种方式。 唐城对此沉思良久，或许这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答案，只是面对家人的时候，唐城却刻意的隐瞒了自己心底里的这种不安定情绪，不过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唐城外出试枪的次数也渐渐变得多了起来。只双十节后的一个星期里，唐城便连续四天出城试枪，而且他还专门带上了黑子。 “你虎子哥不喜欢用枪，这支枪的扳机已经被我调整过，你今天如果打不光这些子弹，就别想回家吃饭。”四下无人的野地里，黑子正哭丧着脸，在唐城的教导下进行射击练习。在两人身前的毯子上，摆着一些零散的子弹和几个备用弹匣，唐城要黑子今天一定要打光毯子上所有的子弹。 “五哥，我才十三岁，家里有你和虎子哥，还有谁敢来找事!就算我的枪法练的再好，娘也不可能让我去跟你当警察，要不，我随便练练就算了吧…”黑子的话还没有说完，脑袋上便被冷着脸的唐城敲了一记爆栗，黑子无奈，只得一边揉着自己的脑袋，嘴里一边嘟囔着说今天怕是吃不上大姐做的炖肉了。 “吃，你就知道吃!”唐城被黑子最后的嘟囔给气了了，干脆没好吃的在黑子屁股上轻踢了一脚。眼看着就要到36年的年底，唐城的心中一直有一种紧迫感，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分担自己的这种紧迫感，所以只好尽可能的逼着黑子和唐虎两人训练，按照自己预想的方向变得强大起来。一旦局势有变，而自己无暇顾及家人的时候，唐城希望黑子两人可以替代自己照顾家人。 接连几天的训练，虽说黑子还达不到唐城那种枪法，可也比军队中的大多数士兵强了很多。而已经休息多日的唐城，也终于迎来了一个新任务，“小五，照片上的这个人叫佐本秀一，此人是上海特高课的一名谍报专家。上海站那边传来消息，这个佐本秀一搭乘一艘美国商船赶来南京，明天中午，这艘船会在下关码头靠岸。”说着话，白占山递给唐城一张照片。 唐城伸手接过白占山递来的照片，只看了一眼，便随手将照片仍在了桌子上。“白叔，你这拿来的是什么玩意啊!拍照片就好好的拍，干嘛就只是拍了个侧脸。你觉着我手下那些家伙，能凭着这张看不清楚正脸的照片帮你们找到人啊？”唐城的言语中满是推脱之意，可他并不知道，如果白占山自己有办法，就不会来找她了。 厚厚一叠钞票被白占山顺着桌面推来唐城手边，“这是500块，我知道你手底下那些人找人是把好手，只要找到人，并且找到那人的落脚点，我这里还有500块奖金。”一次性拿出来1000块钱来作为赏金，白占山心疼不已，可他没有办法，谁叫他得意忘形在处长面前夸下了开口的。 唐城并没有马上拿过桌上的那叠钞票，而是抬头盯着白占山看了一阵，然后才在白占山虚晃的眼神中，伸出手将那叠钞票抓在手中。“白叔，这次我帮你，可并不都是看在这些钱的份上。”唐城起身站起之后，冲着白占山言道，“这些钱是给我手下那些人的，你给我准备200发毛瑟手枪弹，我这阵子准备好好的练练枪法，子弹有点不够用了。” 唐城手上那几百发毛瑟手枪弹已经所剩无几，如果白占山今天本来找他，或许唐城就要去黑市里想办法了，难得有送上门的竹杠，唐城岂能不抓住机会狠狠敲一笔。白占山倒是也痛快，漫步跌的冲着唐城点头道，“行，我不光给你准备200发毛瑟手枪弹，还白送你一支毛瑟冲锋手枪，只要你给我把这件事办好，啥事都好说!” 既然答应了白占山，唐城没有办法中途退出，已经休息近半个月的特别调查队被重新召集起来。“啪!”唐城把白占山给的那叠钞票仍在桌上，然后环视周广志等人，“来活了，情报处那边要咱们帮助找一个人，这是500块定钱，事成之后还有500块钱。我估摸着这次是个大活，事成之后，说不定还会有些外财，所以，我希望大伙都打起精神来，可别让好处从各位的手指缝里给溜走了。” 第八十章 变故 特别调查队这帮人，自从跟着唐城开始，可算是过上好日子了。且不说*两人被招募进军事情报处，并且有了军职军衔，就说周广志他们这些原本不被看重的老警们，也都混的口袋满满，只2个月的收入，便抵得上原先一整年的收入。此刻听唐城说又有大活了，周广志等人无不精神大振，心中更是暗自盘算这次都能落下多少好处。 唐城随即暗处翻拍过的照片发给众人，，“照片上的这个人，便是咱们这次的目标人物，此人叫佐本秀一，据说是上海特高课的谍报专家。情报处那边通报的情报显示，此人明天会乘坐美国商船到达下关码头，咱们的任务便是找到此人，然后跟踪盯梢，并且确定他的落脚点。” 拿到照片的周广志等人，和唐城面对白占山时的反应几乎一致，他们都对照片上只是个侧脸感到作难。“队长，照片上就只是个侧脸，这难度也实在太大了。下关码头每天人来人往的，就凭一个侧脸，难度实在太大了。”最先抱怨出来的便是周广志，不过他的这番抱怨只是针对军事情报处。 调查队的其他人都随着周广志的这番抱怨看向唐城，看来他们心里也是这个意思，就凭这张照片就想要找到人，实在太有难度了。“找人的事情，我来负责，你们只负责事后跟踪就行了。”说着话，唐城打开一张地图，并且招呼周广志等人围拢在这幅地图周围。 “你们来看，这是下关码头周围的地形图，如果目标任务在下关码头上岸，就只能走挹江门进入城区。所以，明天中午，我带几个人在码头搜寻目标，第一小组，你们布置人手在挹江门这里等待我的信号。挹江门往里有三条通道，我们事先不知道目标会走那一条路，所以，第一小组剩下的人和第二小组一起，分散在这三条路口提前隐蔽。” “情报处明天会提供给咱们两辆轿车，老马，你那两个侄子都会开车，你明天就带着他们用这两辆轿车专门运送服装和人员。第三小组，你们每个人都配备一辆自行车，作为咱们的机动人员在外围辅助。一旦目标更换位置，你们就要快速顶上，绝对不能让目标脱离咱们的视线。”唐城用铅笔在地图上重点标出几个位置，周广志等人无不点头称是。 留给唐城等人做准备的时间只有短短一天，还好调查队做这种事情早有经验，赶在天黑之前，唐城甚至还带着周广志等人赶去下关码头实地演练了一番。第二天早上十点，白占山亲自带人给调查队送来轿车和自行车，问到唐城是否有把握的时候，唐城给出的回答却令白占山暴跳如雷。“白叔，你就等着破财吧!”一身富家子弟打扮的唐城，冲着白占山挑了挑眉毛，便笑嘻嘻的扬长而去。 下关码头并没有因为双十节已经过去就变得萧条，相反，这里依旧是一幅人来人往的繁忙景象。唐城带着黑子等人赶到这里的时候，那艘美国商船还没有到岸，只是在唐城等人等待那艘美国商船到来的时候，唐城却无意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唐城上一次见到周红霞的时候，周红霞还是一副淑女打扮，可是今天，周红霞却罕见的穿着一身男装。 发现周红霞也在这里，唐城并没有马上过去，而是马上留意起周围的动静来，果然，唐城很快就从周围发现并确认了几个可疑人物。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唐城并不认为这几个可疑之人会是周红霞的同伴，相反，唐城认为这几个可疑之人很有可能是中统的人，而周红霞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中统盯上。 看着周红霞混在人群中左右张望，唐城心中很是犹豫，他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提醒周红霞。突然，一个身影进入唐朝的视线之中，这个和自己身形差不了很多的身影，令唐城心头忽然闪现出一个想法。叫过黑子低语几句，唐城随即起身离开，跟随他前来码头的其他几人见状便也要起身，却被唐城用手势阻止。 约莫一刻钟之后，唐城和黑子一前一后出现在码头东侧的一间茶寮里，只是亮出马六爷临走时留下的铁牌，唐城两人就被茶寮的掌柜让进了后面的一个小屋里。这间茶寮，是马六爷布置在南京城外的一个据点，掌柜的是马六爷早年救下的一个跛脚汉子，唐城拿着马六爷的信物借用这里，茶寮掌柜绝对没有异议。 剪刀、胶水、锅底灰、水粉、香烟，唐城和黑子两人临时搜集到的东西，全都摆放在桌子上。“好好看着，我给你变个戏法!”换过衣服的唐城冲着不明就里的黑子展颜一笑，随即把水粉和锅底灰一点一点的调合在一起，经过几轮调和之后，唐城很快就在桌子上弄出了一堆黄里透着黑的东西来。没有跟黑子解释过多，唐城只是取了些调和物在手心里搓开，然后抹在脸上和脖子上，就连手背也没放过。 十几息之后，唐城原本白皙的肤色就完全便了个样子，站在旁边的黑子看的猛眨眼睛，也想不出其中的道理。用茶寮掌柜找来的镜子看过之后，唐城又拿起胶水，均匀的在左右太阳穴处涂抹了一层。等着胶水发干的时候，唐城用两只手贴着抹过胶水的皮肤往一起挤了挤。等胶水干了之后，唐城的太阳穴和眼角处就出现了明显的皱纹。 “把烟点着！”唐城照着镜子，对自己现在的面貌似乎有些满意。黑子闻言立刻从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点着递给唐城，唐城只是摇了摇头却并没有伸手接过黑子递来的香烟，后者只得按照唐城的示意，将点着的香烟放在了桌子上。唐城身体前倾，正好让香烟的烟气熏着自己，似乎是觉着一支烟不够，唐城便示意黑子再多点几支烟放在桌上。桌上很快便多了许多烟灰，而唐城的身上也有浓重的烟味，只是黑子还不知道唐城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感觉已经差不多了，唐城便碾灭了烟头，伸手抓起一小嘬烟灰，慢慢抹在了脸上。太阳穴和眼角上胶水的光泽，马上就被烟灰给遮盖住了，唐城再用双手将脸上的烟灰揉匀，原本肤色白皙的唐城看着就像是立马老了二十岁一样。唐城这番堪称神技的操作，把黑子都给看呆了，他可从来没有想过，只是给养平日里常见到的东西，居然会被唐城操作出如此的效果来。而且黑子敢保证，就算是把大姐唐娟叫过来，第一眼怕也是认不出唐城来。 只是往脸上涂抹些自制的化妆油彩，唐城并没有就此结束伪装，他还从茶寮掌柜的脑袋上剪下一撮头发，给自己添加了一条八字胡。“五哥，你真是太厉害了，如果不是我刚才亲眼看着你弄的这些，就是走在大街上撞个对脸，我也认不出你来。”看着身穿旧衣的唐城学着茶寮掌柜那样含胸塌背走路虚晃的样子，黑子不禁拍起了巴掌。 “去那边老实待着，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我去另一边了，叫大家留意码头上的船。”唐城瞪了黑子一眼，便拎起一个装着面粉和一件衣服的布包，脚步虚晃的向码头走了过去。那艘美国商船虽说还没有到达码头，可唐城不敢多耽误时间，如果在这件事情上出了岔子，唐城肯定白占山会怀疑或是怨恨自己。 只背着个包袱的唐城慢慢混入人流，并且一点点的靠近还毫不知情的周红霞，再看周红霞身边的那几个可疑人，唐城微微斜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周红霞今天来下关码头，是受了许还山的委托，专门来码头接人的。眼瞅着那艘船已经靠岸，周红霞正要随着人流向前移动，却不料身侧传来一股力量，带的周红霞不由自主的就向自己的左侧移动过去。 “别瞎乱看，你已经被中统的人给盯上了。”周红霞正要扭头看，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冷漠却熟悉的声音。“你也别想着拼命，人家这次可是派了六七个人对付你一个，想活命，就按照我说的做。”身后的声音提醒着周红霞，并且继续推着周红霞一路向左移动，很快，周红霞便移动到了几辆黄包车旁边。 “蹲下，然后换上这里面的衣服，等这里乱起来之后，马上离开码头。”一件还带着温度的上衣塞进周红霞怀里，并且推着她道理黄包车后面。周红霞猛的回身看去，结果却只是看到一个背影，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个背影便混入人流消失不见。突然间失去了周红霞的身影，中统的几个人大惊失色，急切之间，几人散开寻找周红霞。 唐城把周红霞转移去了黄包车那边，然后迎着两个中统特务移动过去，唐城的伪装做的很好，据算他跟这两个中统特务只离着几米远，对方两人只是扫了他一眼，便马上移开视线。对方两人都没有留意唐城，可唐城却立刻从装备包中取出那支加装了*的驳壳枪，只是噗噗两声轻响，这两个中统特务便飚着血雾仰面倒下。 第八十一章 发现目标 “死人了!死人了!”开枪之后的唐城忽然放声尖叫起来。唐城开枪的时候，并不是直面两名中统特务，而是侧身开枪，加之唐城有意的用左臂遮挡，周围的人并没有看到唐城开枪的动作。此刻他这么一喊，周围的人便马上朝这边看过来，正好看到两个中统特务中弹倒地，人群便立马炸了窝。 “死人了!”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喊叫声，周围的人流轰的一下立马四散开来，唐城也趁机混入人流向茶寮的方向移动过去。其他几个中统特务中，实际有人快要移动黄包车这里，不想身后突然有人惊叫奔跑起来，几人便一脸急色的围拢过去，却只看两个同伴的尸体。 唐城快速向茶寮那边移动过去，周红霞也已经换过衣服混入人流离开码头，进入茶寮的唐城一边清理脸上的伪装，一边暗自后怕。如果中统派来的人再多一点，或许自己就根本没有可能救出周红霞，自己刚才远远看着周红霞已经离开码头，想来这会已经摆脱中统的那几个人了吧!唐城很快换回之前的衣服，并且清洗过面部，走出茶寮的时候，见到码头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 “刚才怎么回事？我怎么瞧着好些人都在往码头外面跑？”跟手下人汇合在一起，暗自冲一脸无状的黑子点头之后，唐城问着手下的一个老警。 “好像是中统的人在码头这边有行动，咱们的人说是看到死了两个人，都是中统的。”被唐城闻讯的老警笑嘻嘻的回答道，用调入特别调查队的那一天起，他们的身上也就打上了军事情报处的烙印，自然不会不知道军事情报处和中统之间的那些纷争。此刻见到中统在码头这里吃了亏，他们的心里也都是憋着笑的，那里会有丁点对中统人员伤亡的同情。 “既然是中统的，那就跟咱们的行动没有关系，告诉大伙，都把眼睛给我瞪圆了。被他们这么一闹腾，码头上少了这么多人，对咱们的行动恐怕也会有影响。”唐城沉着脸言道，视线却随着眼角的余光向右看去，几个头戴礼帽穿着中山装的汉子，此刻正大步的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 “去跟他们招呼一声，可别一会拿咱们当了地下党给抓回去了!”辨认出这几个人是中统的，唐城便叫过一名老警交代了几句，自己却转身这里。中统专事抓捕地下党，唐城不想跟地下党拉上关系，同样也不想跟中统有关系，所以，他把接洽对方的事情交给了手下的老警处置。不知道是对方知道特别调查队，还是那个老警亮出的证件起了作用，那几人只是朝唐城这边看了几眼，便马上离开。 几分钟之后，同样做了乔装，伪装成商人的白占山也出现在码头这里。“小五，咋回事？我听说中统的人在这里吃亏了？”白占山一见到唐城便直奔主题，只是唐城看到白占山暗藏笑意的眼眸，心中便暗自叹气，心说你现在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行动队长，哪里来的胆气对中统吃亏的事情表现的如此幸灾乐祸。 “说是他们今天也在码头这里有行动，只不过人跑了，他们也死了两个人，刚才他们的人还过来问了我们这边几句，看样子是还没抓到人。”唐城的回答有些笼统，不过白占山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听到中统吃了亏，白占山的脸上便不由得浮现出笑意来。 “活该!中统这些家伙历来霸道，之前可没少在委员长跟前说咱们情报处的坏话。还好咱们这阵子做的不错，委员长还夸奖处长好几回，要不然，中统那些人早就骑到咱们情报处头上来了。”白占山呲着牙笑的很是张狂，只是下一刻，白占山脸上的笑意却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坏了!被他们这么一闹，码头上少了好多人，一会那艘美国船就该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船上的日本特务给看出破绽来。” 白占山的自言自语令唐城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心说你老人家总算是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之处，可现在想要弥补已经来不及了，只有听天由命了!两人正低头沉思之际，却忽然听到黑子的一生惊呼，船来了。情报中提到的那艘美国船赫然出现在唐城两人的视线中，清楚的看到船身上的名字和编号之后，唐城没有停顿，而是马上举起右手，在头顶上打出一个手势。 唐城带来码头的人手随即散开，和那些来码头上的人一样，看着平常无奇毫不起眼。“白叔，你是留在这里还是先回城？船已经来了，我怕是没有时间陪着你了!”眼见自己手下的人已经各自散开，唐城便回身看向白占山，待对方表示要马上回城之后，唐城便带着黑子开始向前移动。 像这样的抓捕行动，唐城自从指挥特别调查队以来，就已经实施过多次，所以他手下的那些老警们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唐城这边一有动作，其他人便马上各自就位，充当联络员的队员，也马上骑着自行车直奔挹江门，通知布置在那边的人手行动已经开始。被严密关注的美国商船慢慢靠岸，出现在船舷便的那些身影，令码头上的唐城暗自眯缝了眼，他知道，此次行动的目标，就应该在这些身影当中。 佐本秀一实际并不是独自一个人来南京的，在这艘美国商船上，还有他的两个随从，只是为了安全和隐秘起见，他这两个随从一路上并没有跟做本秀一有过接触。上海站同样安排了人登上这艘美国商船，只是他并没有发现佐本秀一在这艘船上还有两个随从，眼瞅着船已经靠岸，上海站派来的这名行动队员，已经开始幻想着立功受奖的场景。 老话说的好，叫做世事难料，就在这艘美国商船靠岸的时候，站在船舷边的佐本秀一却明锐的发现码头上似乎有些不对劲。实际上，佐本秀一并不是第一次坐船来南京，下关码头，他之前就来过不止一次。可从来没有一次，下关码头会像这一次看着萧条，而且，佐本秀一明显看到码头上有形迹可疑的人出没。 难道是自己的行踪已经被泄露了？佐本秀一的表情来回的变换起来，如果自己的行踪真的已经暴露，那么自己一下船，等待自己的可能就会是黑洞洞的枪口或是冰冷的手铐。可如果是自己判断错了，这个时候突然暴起，就只会坏了事情!佐本秀一开始犹豫起来，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何种反应，还好那两个一路上和他形同陌路的随从同样看出码头上的异常，马上就有一人靠了过来。 “少佐阁下，先别惊慌，山本君说码头上可能是在抓捕什么人，但并不一定就是冲着咱们来的。一会咱们照常下船，山本君会在前面开路，如果情况不对，山本君就会发动袭击，把那些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他身上去，给咱们创造离开的机会和条件。”随处的提醒令佐本秀一渐渐平静下来，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应对之法了。 直到佐本秀一开始下船，上海站派来的那名行动队员，这才终于发现，敢情这个叫佐本的日本人还带着随从。佐本秀一三人一前两后上到码头上的时候，一直密切注意码头的唐城并没有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他们，只是在那个叫三本的随从不由自主东张西望的时候，唐城才注意到这个明显异常的家伙。 唐城见状打出手势，看到手势的*便带着一名外围队员，貌似不经意的朝着那人走了过去。*长相秀丽，而且衣着不俗，和她配合的外围队员也是一幅有钱人的打扮，这样的一对年轻男女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任谁第一眼也都不会怀疑这对男女的身份。“二叔，这边…我在这边…”就在山本身前，身穿旗袍的*突然招手雀跃起来，明显是来码头接人的正常表现。 可就在*双腿落地的瞬间，她却哎呀一声，身体突然出现一个歪斜，顺势朝着山本倒了过去。因为高跟鞋鞋跟折断而当街摔倒的女性，在很多地方都出现过，所以*的表现并未引起山本乃至佐本秀一两人的警觉。被山本扶着没有摔倒的*连声道谢，只是山本并没有注意到，*的右手刚才已经貌似无意的从自己的后腰上掠过。 有枪!唐城看到*打出的手势，眼眸不禁缩了一下，随即交代黑子一声，便迈步上前亲自参与进行动中。离着那个可疑人近了，唐城这才忽然注意到距离山本身后几米外的佐本秀一两人，早已经将那张照片牢记于心的唐城不禁心中暗喜，果真是发现目标了。因为有上海站传来的情报做支持，唐城这一次不用再跟对方做身体接触，就已经能确认对方的身份，所以，唐城马上转身，并且给其他人打出手势。 第八十二章 近距离接触 跟随唐城前来码头的其他人，并没有想到，自家队长会这么快就锁定目标，看到唐城打出的手势后，调查队的人都微微楞了一下，然后才按照之前的计划开始退向码头外围。提心吊胆的佐本秀一三人心中暗自庆幸，庆幸码头上的那些可疑人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所以在离开码头之后，佐本秀一三人都各自松了一口气。 一直走在前面的山本在离开码头之后，便有意的放慢了速度，在佐本秀一两人越过自己的时候，便压低了声音低声言道。“佐佐木，你带着少佐先走，我跟在你们后面。”三人之间只是低语一句，便马上分开，如果不是一直盯着佐本秀一，唐城也不会想到那个身上藏着枪的家伙跟目标是一起的。 “什么？不是说只有一个人吗？这怎么变成三个了？”留在挹江门的白占山很快得到消息，对方人数的增加，无疑也增加了任务的难度，只是现在调整计划已经是来不及了。“行了，就按照你们队长布置的来，千万不能放他们跑了!”白占山沉思片刻之后，终于做出维持原来计划的决定。 离开码头的佐本秀一三人搭乘黄包车离开，三人随时一起的，却分成两前一后的队形，狡猾的山本远远的坠在了佐本秀一两人身后。“不管他，按照原定计划咬住目标!”在快速行进的轿车里，唐城也做出了维持原定计划的决定。靠近挹江门的几个街口位置上，全都布置了调查队的人手，骑着自行车的联络员来回的疾驰，将目标最新的动向传递给布置在前面的人手。 为了跟踪目标，唐城这次不但用上了调查队的全部人手，还找来了不少之前曾经用过的黄包车夫，此刻佐本秀一三人搭乘的黄包车中，就有两人是唐城专门找来码头的。能被派来南京的日本谍报人员，绝非一般货色，从第一次跟日本特务打交道开始，唐城便已经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并没有指望仅凭这两个黄包车夫，就能准确锁定目标的落脚点。 实际情况也和唐城预料的一样，佐本秀一自打进了挹江门，便隐隐感觉周围有人在窥探自己。连续越过两个街口之后，心生警觉的佐本秀一突然叫停了黄包车，三人随即穿过街道，又重新找了三辆黄包车。“你小子可以啊!你咋知道他们会突然换车的？”和唐城一起坐在轿车后排座位里的白占山见状，终于忍不住向唐城开口问道。 对于白占山的这个问题，唐城并没有有所隐瞒，只不过他的回答并没有令白占山满意。“白叔，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邪乎。我只是在制定计划之前，就先站在目标的角度，在心里自己推演了几遍。上海站说目标是特高课的谍报专家，这样的一个人自然不会很简单，可越是复杂的人就越是会小心警惕，如果换做我是他，也会倍加小心，毕竟这里是南京，是咱们的国都。” 唐城两人说着话，轿车一直沿着调查队留下的信号向前行驶，连续转过几个街口之后，轿车终于停了下来。“队长，目标进了前面的旅馆，三组有两个弟兄跟进去了，只是还没有消息传出来。”周广志的面孔出现在车窗外，等他简单扼要的说明情况之后，唐城先透过车窗看了一阵那家旅馆，然后推开车门走了出来。 “老周，你马上带几个人绕到后面去，我怕这家旅馆可能有后门。”唐城的话令周广志脸色微变，随即马上招呼几个手下钻进了旁边的巷子里。目送周广志等人消失在巷子里，唐城这才扭头对着轿车里的白占山言道，“白叔，我瞧着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如果你们致执意要放长线钓大鱼，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要全都听我指挥才行。” 唐城这句话听着有些放肆，毕竟白占山的行动队才是正主，而特别调查队只是个敲边鼓的。只是轿车里的白占山没有丝毫迟疑，便点头答应下来，毕竟唐城之前几次行动的表现，早已经令白占山心悦诚服。见白占山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唐城便笑着言道，“那就好，白叔，你且在这里等一会，我过去看看情况如何。” 轿车停下的位置，离着那家旅馆还有段距离，就算有人站在旅馆房间的临街窗户向外看，也根本看不到唐城刚才跟白占山交谈的场景。唐城先顺着街边向前移动一段，然后施施然直接穿过街道，出现在那家旅馆门口。只是用眼角的余光一扫，出现在旅馆门口的唐城，便已经发现自己的几个手下，看他们各自的位置，倒是已经把旅馆正面封锁的死死的。 旅馆门口的台阶有五级，唐城此刻已经踏上台阶的第三级，再有两级，他就能踏进旅馆，可就在这时，一个嘴里骂骂咧咧的汉子正好从旅馆里面走出来，正好就和唐城撞了个满怀。“你干什么？走路不长眼吗？”还没等唐城开口，对方倒是先叫骂起来，还伸手推了唐城一把。措不及防之下的唐城先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之后，便跟对方在台阶上扭打在一起。 唐城两人还在扭打中，从那汉子的身后，也就是从旅馆里又走出两人来，面朝旅馆正门的唐城不禁眼眸微缩，他已经辨认出其中一人便是照片上那人。原本身穿长衫的佐本秀一此刻已经换了身深色西装，跟在他身侧的便是山本，另一个叫佐佐木的随从，此刻正拎着一只皮箱在两人身后几米外。 看到目标出现在旅馆门口，唐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下的这名队员，为何会突然伸手推自己了。唐城忽然身子一斜，加之那名队员正好抓着唐城的手臂向外甩，暗自叫好的唐城身子一旋，脚下拌蒜之际趁势多转了半圈，正好跟佐本秀一撞在了一起。“哎，你干什么？”跟在佐本秀一身边的山本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体旋转的唐城跟佐本秀一撞在一起。 “啊呀，对不起，真是对不起!”貌似同样感到意外的唐城，在勉强稳住身形之后，一边伸手扶住佐本秀一的手臂，一边向佐本秀一含糊不清的陪着不是。这倒是让佐本秀一有些不好发作，只得一边跟唐城说没关系，一边伸手揉着被唐城撞的生疼的肋部。“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唐城却没有马上松手，而是貌似关切的问着佐本秀一，结果马上就被冷着脸的山本伸手推开。 只是短暂的饿急出，唐城便已经百分百确定了对方的身份，而且趁着刚才的询问，唐城把山本和佐佐木的长相也牢牢记在脑海里。唐城看着脸嫩，而且看穿戴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管是佐本秀一还是山本，都没有太过提防唐城。至于刚才那个和唐城假意扭打的队员，这会功夫早就已经溜之大吉，也完全不在佐本秀一三人的关注之中。 平白被人在旅馆门口撞了一下，佐本秀一对此只能暗叫晦气，还好之后都很顺利，半个小时之后，佐本秀一三人便来到了第一个接头地点。“少佐，后面没有情况，很安全。”小酒馆里的佐本秀一刚端起酒杯，一直尾行在最后面的佐佐木便拎着皮箱走了进来。佐本秀一闻言轻轻点头，坐在他对面的山本见状，便马上从筷笼里取出四根筷子。他按照两竖两横，在桌子上摆出一个井字来，然后将一个空酒杯倒扣着摆进井字中间的空格里。 山本此刻做的便是接头的暗号，在山本摆弄筷子和酒杯的时候，佐本秀一却在暗中留意酒馆里其他人的反应，因为他知道，和自己接头的人应该就在酒馆里。酒馆面积不大，佐本秀一环视之际，酒馆里的六张桌子只有三张有客人。佐本秀一先看到的是坐在自己左手边的那张桌子，两个客人一老一少，老的看着有五十多岁，少的也只有十五六岁，看两人的样貌打扮和吃饭的举止，佐本秀一先排除掉这一老一少。 正对着佐本秀一这张桌的是一个单独客人，只是那位客人背对着佐本秀一这边，只是看对方的背影和身形，佐本秀一判断对方的年纪应该不到中年。而最后那张有客人的桌子，是两男一女三个人，佐本秀一也很快排除掉这三个人，他判断这三个人应该是一家三口，因为那对年长男女看着很有夫妻相。 环视过酒馆里其他几桌客人的情况，佐本秀一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酒馆的掌柜和伙计身上，只是这家酒馆的掌柜是个女人，而伙计是个麻子脸的跛脚少年。难道和自己接头的人还没有来？自己点的几个小菜已经端上桌，可接头人还没有出现，佐本秀一的心中隐隐着急起来，他在担心，是不是出现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变故。 第八十三章 有古怪 酒馆里的佐本秀一在暗自着急，等在酒馆外街角处的白占山同样是一脸的急色。“小五，那酒馆里，你布置人手没有？要是他们在这个酒馆里接头，咱们可就抓瞎了!”白占山的担忧，令唐城面无表情的斜眼看着对方，心说自己又不是神仙，能提前知道目标会来这家酒馆。 “白叔，你能不能先把心给静下来!”唐城略微停顿一下，随即拿出香烟来递了一支给白占山。“这家酒馆面积不大，最多也就能坐五六桌人，咱们今天人手充足，别管那酒馆里的人是不是目标的接头人，最多咱们都调查一遍就是了。白叔，你且放心，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调查队做这种事情早就是熟门熟路，在确认目标三人全都进入那家酒馆之后，周广志便安排两个外围队员从酒馆外经过，只是在酒馆门口随意的一瞥，酒馆里大致情况便已经了如指掌。这么小的一个酒馆，目标三人直奔这里，这就已经说明这家酒馆有问题，唐城之所以耐心等待，他只是想要确认到底是酒馆有问题还是其中的酒客有问题。 左右已经锁定住了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所以唐城表现的很有耐心，只是酒馆里的佐本秀一此刻却更加的着急起来。低头看过手表，和约定的接头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可接头人却还是没有出现，佐本秀一的脸上虽说并没有显出急色，但他此刻僵直的身形和动作却已经能表露出内心的焦急。 山本和佐佐木只是佐本秀一此次来南京的护卫，至于佐本秀一来南京的具体任务，他们两人却是毫不知情。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佐本秀一再次看表，距离约定的接头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而接头人却还是没有出现。佐本秀一心中顿感不妙，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拍在桌子上，冲山本和佐佐木使个眼色，三人随即离开酒馆。 “出来了，出来了!”一直盯着酒馆的白占山忽然激动起来，正低头抽烟的唐城闻言抬头，正好看到佐本秀一三人走出酒馆。得益于系统奖励，唐城的眼力很好，虽说离着酒馆还有段距离，可唐城还是清楚的看到了佐本秀一脸上的表情。似乎和自己预想的有些出入啊!佐本秀一此刻脸上显露出的那副失望表情，令唐城不觉心头一动。 “黑子，通知第一第二组跟着目标，其他人先不要动，看看酒馆里还会不会有人跟出来!”唐城没有浪费时间，马上做出布置，目送着佐本秀一三人在街边搭乘黄包车离开，唐城心中实际也有些忐忑。不过才20几秒之后，酒馆里便又出来两人，这一老一少并没有引起白占山的注意，只是唐城却在此刻紧缩了眼眸。 “白叔，叫你的人跟着他们!”眼见着这一老一少离开的方向和佐本秀一他们的方向一致，唐城便马上发出讯号，调查队除去留在原地的一个小组之外，其他人全都顺着第一第二小组留下的记号，沿着长街一路往南追赶上去。 “该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黄包车上的佐本秀一此刻满腹疑问，没有在酒馆接上头，佐本秀一已经在考虑是否要赶去第二个接头点。忽然，黄包车一个左拐，坐在车上的佐本秀一马上感觉出不妙来，随即厉声冲着黄包车车夫喝道。“你干什么？这个方向不是我们要去的方向!” 佐本秀一的呼喝令黄包车夫嘎嘎笑道，“佐本君，几年没有见面，你还是这样沉不住气啊!”伴随着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在一处巷口把车子停下来的黄包车夫回过神来，佐本秀一随即差点失声惊叫出来。摘下帽子的黄包车夫有着一张略显敦厚的面孔，而这张面孔恰好是佐本秀一所熟悉的，此人便是和他同期毕业的大学同学河本一郎。 “河本君，怎么会是你？”从黄包车上下来的佐本秀一一边按照对方的示意进入巷子，一边向河本一郎追问起来。“我最后一次见你还是四年前的夏天，之后就再也没有河本君你的消息，没有想到咱们居然会在南京再次见面!”跟故友重逢的佐本秀一不无感慨，只看河本一郎刚才的表现，佐本秀一便已经猜出自己这位故友，也是特高课的人。 佐本秀一三人跟随河本一郎沿着巷子一路向东，钻进一个院子之后，佐本秀一三人又跟着河本一郎钻进了一条地道里，然后出现在一间店铺的后院。“行了，到了这里就算安全了，佐本君，很抱歉，刚才没有第一时间向你们表明我的身份，真是很抱歉!”虽说自己和佐本秀一是大学同学，可佐本秀一这次来南京的身份是特高课的特派员，潜伏南京超过三年的河本一郎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不管是唐城还是白占山，都没有想到佐本秀一三人在街边搭乘的黄包车有问题，直到唐城接到手下老警的汇报，说他们跟丢了目标，唐城这才反映过来问题出在什么地方。现在抽人去追查刚才的黄包车，已经是于事无补，唐城一边要回来禀报的老警在地图上标注出跟丢目标的位置，一边回想目标进入酒馆和出来之后的所有细节。 “白叔，先别着急，事情还没有糟糕到你想的那种地步。”唐城看过手下老警在地图上标注出的位置，随即派遣人手对几个街口实施监控，半小时之后，唐城依照各监控点传回的消息，在面前的地图上用红笔划出一个范围。“白叔，如果不出意外，目标应该就在这个区域内，接下来，该调查队真正上场了。” 唐城已经确认大致的范围，还打算动用调查队对该区域实施排查，而白占山此刻却表现的有些迟疑起来。“小五，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大致范围，大规模的排查是不是先放一放？处长的意思是这次要抓住机会玩一把大的，如果只是为了那三个目标，就大动干戈，我怕事后不好向处长交代啊!”白占山此刻是真的犹豫了，他想抓住失去踪迹的目标，却又怕完不成处长的交代。 唐城闻言想了想，“那好吧，不如这样好了，我先布置人手监控周围几个街口，然后我亲自带人进入该区域侦查。不管这是不是那三个目标的试探，我都会很快退出来，至于其他的事情，一切由白叔你说了算。”略微思量之后，唐城给出建议，如果白占山不打算采纳自己的建议，唐城就决定要退出这次行动了。 白占山自然不能任由唐城退出这次行动，就只凭他自己，也没有办法完成处长的决定。手下的老警很快拿来几套衣服，唐城看过之后，从中取出一身衣服换上。在他故意弄乱了头发，改变了肤色之后，原本一副富家子弟打扮的唐城，此刻俨然是一个进城来打短工的庄户子弟。“行啊，你小子这一手不错!”白占山围着唐城转看了几圈，最后也不得不暗自叹服。 唐城冲着白占山翻了一记白眼，接过对方递来的勃朗宁手枪别在后腰，随即拎着个破包袱迈步穿过街道，朝着距离自己的巷子走了过去。一向与唐城孟不离焦的黑子本想跟在唐城身后，只是这一次，代替他的却是衣着简单且伪装出一脸病容的*。进入巷子，原本一前一后的唐城两人马上走成一排，肩背包袱的唐城伸手搀着一脸病容的*，远远看去，不是姐弟便是嫂子和小叔子的关系。 唐城两人以进城看病要租房子为借口，很快就把这条巷子里的几家住户都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发现可疑之人，两人便不动声色的原样退了出来。地图上被唐城用红笔圈出来的区域并不是很大，一个小时之后，被唐城两人实地侦查过的地方已经超过这片区域的一半，而白占山的心情也越发的焦急起来。 “你们找谁？”经过伪装的唐城两人再次进入一个院子，正在水井边洗衣服的一个女人，随即起身一脸警惕的向唐城两人问道。*按照唐城的交代，随即出言表明来意，而唐城却在观察院子情况的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留意这个女人的神态和表情。无论是自己两人走进院子时，那女人洗衣服的动作，还是此刻起身问话的反应，似乎都很自然，只是唐城隐隐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劲。 “租房子啊!我们院子里好像已经没有空房了，要不你们去对面的院子问问看，他家院子地方大，房子也比我们这边多，兴许会有空屋子出租。”洗衣服的女人很热情，一边在自己的围裙上擦拭着双手，一边指着对面的院子。 “那好，多谢你了大姐，我们这就去对面问问看。”觉察到自己的手臂被唐城轻轻按了一把，原本还想用口渴做借口打算多留一会的*随即变了口风，跟这个洗衣服的女人道谢之后，便和唐城转身离开这个院子。 第八十四章 闯入 “这个女人有古怪!”两人才从院子里出来，唐城和*便相互对视一眼，两人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同样的意思来。唐城随即不动声色的又捏了*一把，两人便按照刚才那女人所说，直奔对面的院子。租房只是唐城两人的借口，跟对面院子的人家闲聊几句之后，唐城两人以租金太高为借口，随即转身离开。 待两人缓步走出这条巷子之后，唐城才终于开口言道，“刚才那个院子里的那个女人的确有问题，我看那院子里的房间不下六七间，那女人说没有空房，可院子里却看不到有人出没，所有房间的门窗都是关着的。而且这个时候应该是吃午饭的时间，就算她那个院子没有外人住着，一个在家中操持家务的女人，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准备午饭而非只顾着洗衣服。” *仔细回想自己刚才在那院子里看到的情况，不禁暗自点头同意唐城的分析，“没错，这些我倒是没有注意，不过我看那女人的身形，不像是个常做家务的。尤其是她那双耳环，可是价值不菲，一般人家的女人可戴不起这么贵的耳环。”*是个女人，看人的时候，一般多会注意一些细节部位，尤其对方还是个长的不难看的女人。 既然确定刚才那个女人是有问题的，那就必须要查验一二，所以在唐城两人跟白占山汇合之后，便马上以军事情报处的名义，从附近的警局调来两个负责这一片治安的巡警。“老杨，你们也别害怕，叫你们过来，只是问些问题。一会我们队长问你们什么，你回答什么就是，只要照实了说就行。”周广志小心的提醒着两个巡警，在他被调入调查队之前，便是这个警局的人，和这两个巡警也算是熟人。 唐城并没有直接发问，而是取过纸笔，先在纸上画出这条巷子的平面图，然后才指着平面图中的几个院子向两人问道。“这几个院子里，有多少外来租户？左手边这第一个院子里，是不是住的是一家人？”唐城问出的这两个问题，是在是太过简单，长期巡视这一片区的两名巡警，根本不假思索便马上给出答案来。 “白叔，我看你要调人过来帮忙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一片里面，绝对有一个日本特务的窝点。我们刚才侦查过的那个院子，很可能是日本人的一个外围观察点，那个女人就是他们的外围哨兵。那院子靠近巷口，不管谁从院子门口经过，坐在院子里的女人就能马上看到，只是我很好奇，她发现危险之后该如何向其他的日本人通报？” 询问两巡警之后，心中已经有个大概想法的唐城，随即指着平面图中那个院子的位置，向白占山苦笑道。这个院子的位置太过关键，只要开着院门，进出巷子的人便不可能逃过院子里那女人的视线。“你真的能够确定？”唐城沉思之际，白占山却出言问向唐城，抽调人手不是不可以，但白占山需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白叔，我敢百分之百断定，日本人在这里有一个窝点，失去踪迹的那三个目标刺客应该就在这个窝点里。不过你可得要想好，一旦在这里动手，你们想要放长线钓大鱼的想法可就要落空了。”唐城倒是也不着急，左右调查队的任务已经基本算是完成，这最后一步，却是军事情报处才能决定是否行动。 一脸犹豫的白占山低头点了一支烟，默默的抽了能有几口之后，这才抬头看向唐城。“小五，你能不能先控制住那个女人？只要证明那个女人真的有问题，我马上就把情况公报给处长!”白占山这话说的有些含糊，唐城心知白占山这是不想承担责任和后果，所以就冲着白占山点了点头。 答应白占山先控制住那个女人，所以唐城和*两人还是刚才的那幅打扮，再次进入巷子里。“一会你先进去，就说和我走散了，你想办法拖住她最好能转移她的注意力，动手由我来。”顺着巷口向里面走出几步，唐城一边走一边低声交代*，后者没有丝毫迟疑，只是默默的点着头。 两人走到院门外，唐城随即停住脚步，*略微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脚步不停的迈过门槛走进院子里。“怎么又是你？我看你们刚才不是走了吗？”院子里的女人还是一副在洗衣服的样子，*瞟了一眼盆里的那几件衣服，自己的预感果然不错，这个女人的确是有问题。 “大姐，我问你个事，和我刚才一起来的那是我弟弟。我们刚刚走到巷子外面，我的病就犯了，我弟弟说来要点水给我吃药。可是我等了好一会了，也不见他出来，我就想问问，我弟弟有没有来你这里要水？”*用力咳了几声，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装出一副旧病复发的样子。 那女人随即起身，向*这里走出几步，只是在她靠近*之时，却突然变了脸色，右手也快速的向身后探出。在院子外面一直侧身站立的唐城，仔细听着*和那女人的交谈，在那女人起身站起的时候，院子外面的唐城便已经扭过身子，并且右脚虚提左脚脚尖踏地绷着劲，做好了随时冲进去的准备。 从院门边缝看到那女人色变，并且右手伸向身后的时候，等在院子外面的唐暗叫不好，随即左脚猛然发力一个前蹬，虚提起的右脚便已经迈过门槛。*此刻所站的位置，正好在那女人和唐城中间，在唐城猫腰前奔的时候，*就正好把刚刚迈过门槛的唐城挡了个严严实实。等那个女人看到一道身影突然从*身后冲出的时候，她想要张开嘴喊叫，却已经来不及了。 “唔!”的一声闷哼，刚要张嘴喊叫的女人只觉着眼前飞过来一团黑影，然后就有一团重物狠狠砸在了她的脸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的她，急忙从身后扬起自己的右手，一支乌黑锃亮的手枪赫然出现在*的视线之中。急切之下的这个女人，显然之前是忘记开枪远远要比喊叫来的快些，只是在被东西砸中面部之后，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右手已经从后腰上抽出手枪。 右手的食指已经搭在了手枪的扳机上，只需要将食指塞进扳机护圈，然后用力扣下去，手枪就能打响，给同伴们发去警讯。面部被东西砸中的女人此刻根本睁不开眼，不过她还是成功的将手枪抽了出来，并且马上就能打响这一枪。呼的一阵微风从*身侧掠过，从院子外面冲进来的唐城，犹如猛虎一般侧着*的身子掠过，在那女人把手枪扬起来的同时，便直接合身猛扑上去。 “啪!”枪声没有出现，那个女人却已经被唐城猛虎一样扑翻在地，并且重重的压在身下。此时也已经回过神来的*顾不得心惊胆战，便快步上前，直接一个屈膝跪压住女人的右臂，然后伸手卡住那女人的右手用力一扳，将手枪抢夺下来。唐城也不客气，等*拎着手枪起身站起，便一拳击打在那女人的下巴上，后者立时便昏迷过去。 唐城反手从后腰上抽出手枪，一边推弹上膛，一边交代*，“你去叫外面的人进来，告诉他们都换上便衣，提防这巷子里还有其他暗哨。”*闻言便点头离开，唐城却已经起身走向院子里的那几个房间，确定这些房间里是否有人，显然是很重要的。刚才和那女人的身体接触之时，唐城便使用了触判技能，果然如同唐城推测的那样，这是个日本女人。 已经确认对方是个日本人，那么，唐城之前的推测很可能也都猜中。在穿着便衣的白占山待人进入这个院子的时候，已经检查过全部房间的唐城正等在院子里，只是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已经简单跟白占山说了刚才发生在院子里的事情，而且白占山也看过*拿出去的那支手枪，此刻见到唐城，白占山第一句话，便是问唐城是否还需要调集人手过来帮忙。 “白叔，先不说这个，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些东西。”唐城却只是冲白占山轻轻摇头，然后示意白占山跟自己进了其中的一个屋子。房间里的一张大木床已经被唐城拽离原先的位置，原本大床的位置上露出几块看着不算很旧的木板，唐城随即在白占山不解的目光中，俯身掀开一块木板，木板下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地洞。 “地洞？这是地道!”白占山原想说这是个藏匿东西的地洞，可是随着唐城将其他几块木板一一掀起，一股气流从地洞里涌出的时候，白占山立马变了脸色。他马上明白过来，这根本不是个地洞，而是一条地道的入口，只是不知道这条地道通向什么地方。 第八十五章 锁定范围 居然是发现了一条地道，这下事情可麻烦了!白占山这才明白过来，唐城刚才在院子里冲自己使的那个眼色是什么意思。潜伏在南京城里的日本特务，已经有了掘挖地道的能力，这对于军事情报处而言，可绝非是什么好事。白占山不敢耽误时间，随即准备去打电话将此事汇报给处长，不想却被唐城伸手拦了下来。 “什么？你现在就要下地道？不行，绝对不行!”唐城拦下白占山，是准备问白占山索要他那支煤油打火机，唐城准备先下地道去一探究竟。得知唐城问自己所要打火机，是准备下地道，白占山非但拒绝了唐城，还一个劲的摇头，坚决不同意唐城独自下到地道里去。 “白叔，我不是要做什么孤胆英雄，我只是想下去看看地道的走向，这样咱们就可以明确其他日本人可能藏匿的方向。如果能先一步缩小需要封锁的范围，这对咱们查找那些日本人，会很有帮助。”唐城哭笑不得，但也得要耐着性子向白占山解释一番。 白占山要唐城再三向自己保证之后，这才狐疑不定的拿出打火机交给唐城，后者没有丝毫迟疑，一手拿着煤油打火机，一手拿着手枪，顺着洞壁上的凹坑，几下便落到坑底。煤油打号机的光亮毕竟不如手电筒，但也足够唐城看清楚洞底的情况，敢情这条地道就在地下不到三米的位置，而且地道的宽度也并不是很大。 唐城只是用白占山的煤油打火机照亮，在洞底看了一阵，便在白占山的不住催促下翻上洞口。“白叔，我在下面看过了，地道是向南掘进的，和我之前的怀疑方向一致。下面的地道不算很宽，不过我看着洞壁上倒是有立木支撑，看样子，这条地道是挖了有些时日了。”白占山却无暇理会这些，只是教唐城把洞口的木板重新放好之后，便带着一个手下急匆匆的离开了院子。 唐城知道白占山如此着急，是去给军事情报处那位处长打电话去了，很明显，从自己无意间发现那条地道开始，这次行动的性质便已经升级，白占山这么做，明显是知道自己担不起这份责任。在白占山待人离开之后，唐城便下令进入院子的手下，不管是调查队还是军事情报处的人，全都依照自己的命令先躲进那些房间里等候命令。 白占山走的块，回来的也不慢，只不过一刻钟之后，白占山便返回院子，并且给唐城带来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小五，处长听说此事，便马上下令抽调处里的其他两支行动队过来帮忙，一会是行动科长幕长友带队指挥行动。”白占山口中所说的这位幕长友，唐城不算陌生，张江和还在南京的时候，唐城曾经在张江和的家中，跟幕长友见过一面，知道此人是个不显山不漏水的弥勒佛性子。 军事情报处的人手还没有到来，唐城不愿在这段时间里干等，便带着几个调查队的老警，按照自己之前制定的计划，从封锁区域的其他方向展开搜查。这一次，唐城再次乔装，装扮成一个黄包车夫。唐城的年纪装扮黄包车夫，实际有点太过冒险，不过城里亦有不少和他一般年纪的黄包车夫和库里短工，加之唐城装扮的时候，有意装扮的年纪大一些，不熟悉的人看到，也并不会注意这些。 唐城拉着装作客人的周广志沿着街道漫步向前，沿路中，商人装扮的周广志还依稀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当初周广志在这个警局当差的时候，就曾经干过一年多这一片的巡警，那些常驻人口中，自然会有他熟悉之人。“停车!”周广志忽然叫了停车，唐城只好在街边将黄包车停了下来，却见周广志已经跳下车去，正走向街边的一个中年男子。 周广志先是跟那中年人低声交谈一阵，然后又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钞票塞给对方，然后等对方点头之后，这才面带喜色的转身回来唐城这边。“队长，那人叫吴老六，原先也是这个警局的巡警，后来因为喝酒误事给革职。他家就住在这一片，这家伙仗着原先的关系，现在是这一片的包打听。”重新给回到黄包车上的周广志向唐城低声言道。 “我刚才给了他三十块钱，他要咱们去前边的包子铺等他，我猜他手里应该有管用的消息。”周广志的话令唐城的脸上露出笑意来，既然这个吴老六是这一片的包打听，说不定一会还真的能派上用场也说不定。唐城两人继续前行，只是顺着街道向前不远，便是吴老六所说的包子铺了。 吴老六显然是这间包子铺的常客，走进包子铺的周广志报出吴老六的名字，马上就被店里的小伙计让去角落里的那张桌子。唐城假扮的是黄包车夫，所以不能进包子铺，只好拿出两张毛票，买了几个包子坐在门外大口吃起来。不大会的功夫，已经换过一身衣服的吴老六，就从远处走来，唐城瞟了吴老六一眼，发觉对方倒是个看着挺干净的人。 吴老六进到包子铺里，就和周广志做了个对脸，而周广志也不含糊，直接说明目的。“老周，你可别害我啊!”听清楚周广志问自己的事情之后，吴老六立即变了脸色。“我听着你问的这些事情，莫非是跟日本人有关？你是知道我的，我就是个胆小怕事的，只想弄些钱养家糊口而已，太危险的事情，我可不敢干。” 吴老六的话令周广志呵呵乐了起来，也不去看吴老六此刻那副小心翼翼的嘴脸，只是冷声笑道。“老六啊!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不过你的脑子也还是好使，没错，我刚才问你的这些事情，也的确跟日本人有关。”说着话，周广志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证件递给吴老六，并且用眼神示意对方打开证件。 “我已经被调去特备调查队了，我们这支调查队名义上还是警察部门，实际却是给军事情报处做事的独立部门。老六，这天底下可从来没有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要想挣钱，就得要下苦才行。不说别的，老子我现在拿的是双饷，警察局发一份，抓到日本特务了，我们调查队还发一份更多的，这日子可不比警察局长差多少。” 吴老六被革职以后干这个包打听，为来就是挣钱养家，周广志最后的那句话，可是深深刺激到了他。等周广志说完话后对他慢慢张开五根手指之后，明白周广志这个手势意思的吴老六，早已经激动的浑身抖动，马上便点头答应下来。吴老六匆匆离开包子铺，周广志稍后也缓步出来，唐城并没有马上跟周广志交谈，而是示意周广志上车。 “老周，注意前面二楼阳台上那个戴着鸭舌帽的家伙，我刚才就瞧着那人不大对劲。”周广志上车的时候，假装用毛巾掸灰的唐城低语一句。周广志闻言也装作若无其事的上了黄包车，只是在唐城弯腰拉起黄包车的时候，周广志才快速的看了一眼，唐城刚才所说的那个位置。 唐城所说的前面2楼阳台，实际并没有在街边，而是在一排平方的后面，而周广志也的确在2楼的阳台上看到了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家伙。唐城和周广志皆不动声色，黄包车缓缓驶过街道，只是在转过街角之后，唐城便马上停下黄包车。“老周，你去叫人，我守在这里。”听到唐城的教导，从黄包车上下来的周广志马上点头离开。 一刻钟之后，白占山的轿车就从周广志离开的方向开了过来，随同前来的还有两个他的手下和周广志。“白叔，你看那边的2层楼，按照位置计算，应该离着之前的那个院子不是很远。”伸手接过周广志递来的那幅平面图和铅笔，唐城直接在平面图上画出一条直线，仔细计算2层楼和院子的直线距离，的确是没有多远。 “你是怀疑那个2层楼有问题，还是说院子里的那条地道直接连通到了这边？”白占山这会可不糊涂，一看唐城在平面图上标注直线的动作，便已经大致明白了唐城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就必须要安置人手监控这条街道。如果我的推测正确，而那边的2层楼有问题，地道那边一发动起来，说不定这边就会有人趁机逃脱了。”唐城收起平面图，起身冲着白占山坦言道。 白占山随即狠狠点头道，“那就布置人手，算算时间，处里的人手应该也该到了，干脆从那边分出一部分人手来这边，绝不能让人给跑了。”白占山自是知道什么重要什么次要，既然已经没有办法按照处长的布置完成行动，那就要务必全歼这股日本特务，否则军事情报处如此兴师动众的行动，可能就会落得一个被人看好戏的下场。 第八十六章 另辟蹊径 白占山亲自驾驶轿车一路飞驰，才到了街口，就看到了远远开过来了一辆黑色小轿车，后面还跟着一辆军绿色卡车。白占山随即猛踩油门，迎着那辆黑色小轿车冲了过去，对面过来的黑色轿车没有想到白占山竟然不减速，反而直直的冲了上来，只好马上把速度慢了下来。 “自己人，我是白占山！”吱的一声，在两辆轿车堪堪撞上的时候，白占山踩下刹车，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白占山从轿车里出来。从轿车里伸出头来的幕长友不可思议愣的看着白占山，等白占山把脸上的东西擦了个差不多，又取下了假胡子，幕长友才认出了一身长衫打扮的白占山。“老白，你这变的什么戏法？”幕长友惊讶的问道。 “科长，这些事情等会再说，我那边又发现一个新情况。”撤去脸上伪装的白占山走到幕长友的轿车旁边，俯身低声说道。“我们在背街那边，发现一个可疑地点，我已经带人化妆侦查过了，能百分百确认。我在那边留了一个小组，一旦发现异动，管叫他们一个人都跑不了。” “我说老白，既然如此，那你还拦我的车？”幕长友闻言随即急道，白占山这两个月的战绩，身为科长的他可是清楚的很。所以他不怀疑白占山的判断，只是担心会因此出现疏漏，跑了到手的成绩。 “科长，那条巷子车开不进去，日本人安排的应该还有警戒手段。咱们这么多人一进去，第一眼就能发现……我是担心他们会提前毁了手里的资料或是文件……”白占山装着没有看到幕长友表情中的急色，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把担心的事项告知给幕长友。 果然，轿车里的幕长友闻言便沉吟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出其不意？”轿车外的白占山闻言点了点头。“老廖，安排兄弟们下车……”高幕长友让亲信手下安排着人员，他自己也下了车，挥手让小车和卡车全开走了。听到一阵响动，白占山回身看去，正好看到有几个行动队员从卡车上搬下来几辆自行车，白占山不由的眼前一亮。 按照幕长友的意思，所有穿军装的行动队员全部马上离开，由三队队长廖安明负责，先找个合适的地方先藏下来，听到信号后再行动。其他的十几名队员穿着便装，装做普通人，直接跟着白占山去了巷口第一个院子里。白占山手里有唐城画的一张草图，进入院子之后，白占山就拿出这张草图，把情况给幕长友仔细说了一遍。 一直充当旁观者的唐城并没有跟幕长友接触，反而在他们进入院子之后，便要周广志带着调查队的人去了包子铺那边，而唐城自己则骑着一辆自行车慢慢悠悠的往巷子内里骑去。按照白占山的想法，行动队所有便装人员稍后会分批进入巷子，尽量想办法展开搜查。 但深知军事情报处做事风格的唐城却有其他的想法，与其大批人员潜入遮掩行踪不想惊动日本人，倒是不如自己去打这个头阵。顺着巷子往里走，唐城便再没有看到大敞着院门的，只是在绕过一堆杂物之后，唐城却突然和一个黑脸汉子撞了个对脸。此刻唐城早已经撤去脸上的伪装，衣着也换了一身很普通的短衫，看上去跟城里大多数的年轻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唐城却明显发现那黑脸汉子的脸色猛的变了一下，随即便又低下了头，唐城心头忽然闪了一下，恍惚之间，唐城忽然认出对方脚上穿着的那双鞋。从下关码头上岸的三个目标中，唐城很清楚的记得，其中一人便是穿着这样的一双鞋子。对方这是认出了自己了吗？要不然，对方只是普通人，为什么要害怕？ 就在对方悄然退开一步并把手伸向腰后的时候，唐城猛的一惊，脑子里还没做出反应，身体就有了动作。唐城如下山的豹子一样，直接从自行车上猛的扑了过去，将这个黑脸汉子直接扑倒在地。背扑翻在地的黑脸汉子闷哼一声，奋力的挣扎起来，但他哪里是唐城的对手。他刚要张嘴大喊，死命卡住对方手臂的唐城却忽然使出一个头槌，重重的砸在对方的脑门上，黑脸汉子翻了个白眼，立刻昏了过去。 侥幸得手的唐城伸手抹了一把冷汗，正要进行搜身，却不想旁边院子里的住户听到了动静，2个女人带着个小孩，正一脸的惊恐看着唐城。“警察办案，这人是个逃犯，大家不要惊慌！”唐城见状，只得拿出了自己的警察证件，朝着2个女人晃了一下。2个女人脸上全都是惊慌，其中一个女人用力的捂着那个孩子的嘴，把这个想要哭出来的孩子憋的只翻白眼。“知道这个人住在那个院子里吗？”唐城一边取下黑脸汉子的腰带反绑对方的双手，一边低声问着2个女人。本就心中害怕的2个女人一起摇头，唐城闻言只是笑了笑，把自己从黑脸汉子口袋里搜出来的几张钞票拿在手里，又对这2个女人问道，“谁能说出来我刚才问的问题，这些钱就是谁的。” 看了一眼唐城手中的几张钞票，两个女人随即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看着年纪稍长的女人随即跨过门槛上前一步。伸手拿过钞票的同时，神色鬼祟的伸手指着一扇镶着铜色门钉的院门低声言道。“应该就是那个院子，我们这几家院子里，很少有生面孔出现，只有那个院子里的人不爱跟周围人打交道，应该就是住在那个院子的。” 说完话，女人捏着钞票翻身回到院子里，不等唐城道谢，院门便已经被2个女人从里面紧闭上了。唐城无奈，只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端，随即将昏迷的黑脸汉子架上自行车的后座，掉头向巷口快速移动回去。“白叔，找到具体的位置了，这是我刚抓的一个活口。这货跟咱们之前一样也做了伪装，我差点没认出来，应该是码头上那三个目标之一，我认得他这双鞋。” 得知唐城已经找到目标藏匿的具体位置，白占山不由得大喜，心中不由得暗叫唐城可真是一员副将。唐城发现并找出目标藏匿的位置，还意外抓来一个活口，按理说，唐城的任务就算是已经完成了，可白占山却不放唐城离开，已经知道内情的幕长友也是同样的想法。“白叔，还是算了吧，剩下就是你们情报处的事情了，我还是去包子铺那边盯着吧!” 唐城可不傻，一会要打起来可怎么办？子弹可不长眼睛，跟着白占山他们乱哄哄的跟日本人打起来，万一伤到自己可咋办？得知白占山他们计划一拥而入，依靠人数优势强势进入的行动方案之后，唐城立马就打了退堂鼓。奇遇在这里冒险，还不如去包子铺那边守株待兔划算，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抓几个漏网之鱼。 唐城一力拒绝，白占山和幕长友无奈，只得放唐城离开，毕竟唐城不是军事情报处的人，而且唐城的父亲也是幕长友的昔日同袍，他们两人也不能强令唐城留在这里。“两个笨蛋，想要小爷跟着你们冒险，等下辈子好了!”唐城骑着自行车顺着主街一路往包子铺去了，白占山他们这边已经集结了20多人，想来应该不会有问题。 唐城赶到包子铺这边，白占山那边还没有发动起来，趁着还有点时间，唐城便带着周广志顺着街边，钻进了和那2层楼距离不远的一个院子里。“你们找谁啊？”一个中年男子迷迷糊糊的从屋里出来，刚出门，就被周广志捂着嘴，顺势向后推进了屋里。示意周广志看住这个中年男子，唐城扫了院子一眼，便去院子的角落里扛过梯子架在院墙下。 唐城两人此刻驻足的这个院子，距离那栋2层楼还有十几米远，想要真正靠近那2层楼，唐城还需要向右平移两个院子。可先前唐城看到的那个鸭舌帽一直在阳台上，只要唐城他们出现在街道里，就会被那个鸭舌帽第一时间发现。所以，唐城就想到了一个笨办法，他打算依靠梯子翻墙靠近，他现在选择的这个方向，便是阳台上那个鸭舌帽的视线死角。 唐城没打算带着周广志一块行动，因为整个调查队中，根本就找不出还有谁能有唐城这样的身手。唐城顺着梯子慢慢向上，临近墙头的时候，唐城停了下来，并慢慢向上探出头去。还好，从这个位置，唐城看不到阳台上的那个鸭舌帽，但同样，他自然也看不到快要翻上墙头的唐城。只是双臂攀住墙头向上发力，唐城便马上上到了墙头上，不等院子里的周广志眨眼，只见墙头上的唐城一个回身探臂，那架木质梯子就已经被唐城单臂提上墙头。 唐城翻墙的速度可不慢，从他顺着梯子爬墙到回身把梯子提上墙头，这一整套动作，只不过才几息的时间。等着留在院子里的周广志咽下口中的唾液，唐城却已经消失在墙头，包括那架木质的梯子。实话说，唐城这番举动是很危险的，一旦被那鸭舌帽发现，不仅仅是会提前惊动对方，就连唐城自己都有可能陷入危险境地之中。 第八十七章 孤注一掷 唐城之所以要拒绝白占山和幕长友，而选择了自己另辟蹊径主动出击，是因为唐城打算退出这次行动的时候，却隐隐感受到了系统的暗示。一直以来，唐城都是依靠从系统中抽奖得来的手段，屡屡发现和抓获潜伏在南京城里的日本特务，而且每次都是被动参与其中。可是这一次，他却收到了系统的暗示，唐城便不由得变得主动起来，他也很想知道这次系统会给自己什么好东西。 唐城连续翻过两个院子，他此刻的位置已经在那栋2层楼的院子外面了，就在这时，远处却突然传来两声枪响，紧接着，矮身隐蔽在院墙下的唐城，便听到了急促的喊叫声。“该死的!”还没有做好准备的唐城，不由得在心中骂了一句，他都根本不用仔细去想，就知道那枪声和喊叫声，是从巷子那边传来的，这应该是白占山那边开始动手了。 唐城慢慢从墙头探出头去张望，只见原本待在2层楼阳台上的那个鸭舌帽，此刻却已经不见踪影。唐城心中一喜，随即快速翻过2层楼院子的围墙，翻过围墙，唐城便猫着腰快步向前，只几个箭步，唐城就已经背靠在2层楼的排水管边上。唐城此刻还没有考虑好怎么办，耳朵里却突然听到一阵响动，听声音是有人在地板上奔跑的动静。 唐城心头忽然闪出一个想法，发动轻身技能的同时，唐城攀住排水管向上发力，原本只是向试试看的唐城，居然猿猴一般，顺着排水管快速向上移动起来。“快看，那是不是队长？”早早隐蔽在包子铺里的*，突然看着街道对面的2层楼失声惊呼起来，和*一同等候在包子铺里的两个老警，顺着*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唐城在快速攀爬2层楼的排水管。 已经顺着排水管爬上2楼的唐城，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被街道对面的*等人看到，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楼里的这些人身上。“哐”的一声，似乎是一扇门被人大力推开，整个人还挂在排水管上的唐城听的有些模糊，他只能听到此刻有一个男子在说话，而且声音很急。几句急促的喊叫之后，唐城便又听到翻东西的声音，唐城随即挪动身体，伸手攀住阳台的边缘。 就在这时，唐城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朝着阳台这边过来，心中暗叫不好的唐城只得把气力都集中到双臂上，待那鸭舌帽男子出现在阳台向左右张望的时候，已经离开排水管的唐城，便整个悬挂在阳台下方。包子铺里的*等人见状，无不心头骇然，唐城现在的位置就算松手掉落下来，也是无碍，可要是被那鸭舌帽男子发现，那可就危险了。 在*等人的担心和忐忑中，悬挂在阳台下的唐城一动不动，还好那鸭舌帽男子似乎很是惊慌，左右张望之际，却并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唐城。唐城屏气凝神，待那鸭舌帽回到房间里去之后，便憋气发力，直接一个引体向上，身子一挺便已经翻进阳台里。翻进到阳台里，唐城矮身蹲坐在角落，同时从后腰上抽出手枪。 一直等在包子铺里的*等人此刻也不含糊，见唐城已经翻进阳台，便马上从包子铺出来，哟去*，已经抽枪在手对着2层楼的一扇窗户啪的打了一枪。*这一枪很是突兀，可蹲坐自爱阳台角落里的唐城却很明白，他知道这是*等人在开枪掩护自己，同是也是为了吸引2层楼里这些人的注意力。 子弹穿透窗户的玻璃飞入房间里，立刻令2层楼里的那些人安静下来，不过仅仅几息之后，2层楼里的人便马上又躁动起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藏身在阳台里的唐城就看到几个人影从楼里冲出去出现在院子里，而且个个都拿着枪。有两个人在搬着大门旁边的杂物，正在堵门，而其他人则拎着手枪在搜索院子。该死的，怎么会这么多人？唐城见状，不禁暗喜在心中嘀咕起来，自己再厉害，还能对付的了十几把枪？唐城不免有些犹豫起来。而此刻移动到街边的*，却再一次举起手枪，啪的一枪打在了另一扇窗户上。窗户上的玻璃应声而碎，屋里的三个人猛的一惊，枪声响过之后，唐城便听到楼里有人在喊叫着，搬动东西的响动似乎更大了。 唐城此刻有些后悔，他原本只想跟对方玩一手潜入制敌，却不想现在有些骑虎难下。隐约中，唐城耸动鼻子，似乎闻到了一股汽油味，唐城随即心头一惊，楼里的人这是要准备放火烧东西了。后世里看过无数谍战剧的唐城，自然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出楼里的人准备烧的是什么东西，无非是机密文件或是留底的电报什么的。 想到这里，一直蹲坐在角落里的唐城直接起身站起，一手拉开连同阳台的隔门，一个箭步，唐城已经冲进和阳台连接的房间里。和阳台相连的房间里没有人，另一扇门也并没有关严，透过门缝，唐城不但依稀听到了说话声，还闻到了浓浓的汽油味。不能再等了！紧咬牙关的唐城随即一把拉开那扇门，举起手枪的右手先探伸进房间里去。 唐城猛的一探头，只是这一瞬间，唐城看到屋子里一男一女。男的穿着普通，女人穿着碎花长裙，留着齐耳短发。“啪啪”房间里和唐城面对面的中年人刚举起了枪，唐城抬手就是两枪，一枪打在了对方的胸口，一枪打在了脖子上。拎着油壶的长裙女人失声惊叫起来，也被唐城上前一掌砍在后脖颈上，随即双眼一翻，长裙女人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房间外马上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唐城向前一窜整个人猛的趴在了地上，头朝着门口的方向，身体紧紧的贴在墙角里。“哐”的一声，房门被人踹开，啪啪两声飚射进来的子弹，打到了唐城刚刚站立的位置。贴墙趴伏着的唐城向门外抬头，结果只看到了一只脚，于是想都没想就是一枪，然后又闪电般的缩了回来。“啊……”门外传来一声惨叫，听声音是男子。 房间外面的人只盯着门口的中上方，没想到房间里的人会突然贴着地朝外开枪，这下好了，外面的人冲不进来，而房间里的唐城也冲不出去。唐城倒是不着急，左右自己都破坏了对方想要放火的举动，回身看房间地上堆着的那些东西，唐城心中暗乐，心说这算不算是捞了一把大的。 小楼外面也陆续传来枪声，唐城甚至还听到了一声爆炸，也不知道是白占山的人还是院子里的那些人用上了*。*？脑海中再次闪现出出这三个字，侧身贴着墙的唐城不禁暗叫不好，如果楼里的这些人手里有*，不知道会不会一会扔进房间里来？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唐城随即从装背包里取出安置驳壳枪来，几下就从枪管上拆下*，然后唐城身子一翻，他准备要冲出去了。 “哒哒哒…”被唐城调节成连发状态的驳壳枪先向左侧飚射出一串子弹，然后唐城将探伸出房门的手腕一转，“哒哒哒…”房门右侧也被驳壳枪飚射出一串子弹。房门外的人显然没有想到屋子里的人居然装备了可以连发射击的驳壳枪，听到房门外响起的惨叫，唐城左脚随即向前踏出，半个身子都已经探伸出房门。 房门外是一条很短的走廊，房门外左侧倒着两个浑身冒血的短衫汉子，右侧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唐城随即压低枪管，给中弹倒在房门左侧的两人补枪，不等血雾散去，唐城便整个人出现在走廊里。顺着走廊右侧走出十几步，唐城手中的枪口已经对着向下的楼梯，一直提心吊胆的唐城这才算是能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的位置比较好，正需要侧身靠墙蹲坐下来就能守着楼梯口，又不在一楼枪手的射界之内。下面的人想要冲他开枪，就必须冲到楼上来，而唐城只需要蹲坐在在这里，就能守住整条楼梯。院子里的枪声渐渐密集起来，蹲坐在楼梯口这里的唐城，却丝毫没有想要下去帮忙的想法，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枪声的渐渐稀疏下来，唐城感觉差不多是结束的时候了。 刚才打晕那长裙女人的时候，唐城句已经用自己的触判技能辨别故对方的身份，所以他此刻算是已经稳坐钓鱼台，就只等着白占山的人从外面攻进来了。一支烟没抽完，蹲守在走廊里的唐城便又听到了一声爆炸声，然后几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楼下，唐城心头一喜，随即起身站起，冲着楼下喊了一嗓子。 唐城听到的是*他们几人的声音，听到楼上传来自家队长的声音，*等人便马上顺着楼梯上到2楼。“去第二个房间，把那个女人控制起来，还有房间里所有带字的，哪怕只是一片纸，也都给我仔细收好，都是能换钱的好东西。”唐城交代一声，*等人便马上忙碌起来。 第八十八章 追击 把事情都交代给*等人，唐城自己算是可以抽身出来，这才是顺着楼梯下到一楼，开始到处溜达巡视。院子里有几个白占山手下的行动队员，唐城过去一问，自己先前听到的那两声爆炸，也的确是他们用*闹出来的。不过他们也有收获，有两个倒霉蛋被爆炸震晕，此刻已经被捆的粽子一样。 这几个都是白占山的人，唐城也不好跟他们多说什么，只是要他们小心警惕，唐城便转身回到楼内。等白占山带着人过来的时候，2曾楼里所有的房间，都已经被唐城他们仔细搜查过一遍。“小五，你小子可以啊!我们在那边忙活半天，就只打死几个小喽啰。你倒好，不光抓住三个活口，还找到这么多有用的东西，不错，真是不错。” 小喽啰？白占山的话令唐城有些愣神，小楼这里打死和被捕的人，唐城都已经挨个看过，并没有发现另外两个目标人物。他原本以为剩余两个目标，应该还被白占山那边捕获，可是听白占山刚才这番话的意思，似乎也没有发现那两个目标人物，这似乎有些不对头啊! “白叔，不对啊，码头上下来的那三个目标，我之前已经抓住一个，剩下的两个可不在我这里。”冲着白占山双手一摊，唐城露出一脸的无语，白占山闻言也傻眼了，急忙去看院子里的那些尸体和俘虏。稍顷之后，白占山苦着脸回来，只是他还想不出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得到消息的幕长友也很快过来小楼这里，三个被五花大绑的俘虏，也没能令幕长友的脸上出现喜色。“老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出来的时候，处长专门交代过，那个叫佐本秀一的，绝对不能让他跑了。”幕长友一上来便是推锅，唐城闻言也不禁暗自斜了幕长友一眼，白占山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唐城低头沉思一会，随即冲着不远处的*伸出右手，后者会意的走过来，将一个鼓囊囊的包袱递给唐城。“幕伯伯，这是我当时从对方手里抢下来的东西，里面有很多都是日本字。我也看不懂，你给帮着瞅瞅，是不是用得上的东西？”唐城打开包袱，里面是那堆对方想要防火烧掉的东西。幕长友见状大喜，恨不能一把将这些东西都抢来自己怀里，只是当着白占山的面，幕长友还需表现的矜持。 “小五，多谢你了!”白占山心里明白唐城此刻拿出这个包袱的用意，如果不是为了转移幕长友的注意力，给自己打圆场，就凭这个包袱里的东西，唐城就能从情报处要来一大笔赏金。眼见者幕长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个包袱上面，白占山只是对着唐城低声道谢，看向幕长友的眼神中，却是满满的冷意。 白占山看向幕长友的那一眼，并未逃过唐城的眼睛，唐城不禁心中暗自叹气，心说白占山不止能力比起张江和差的太多，就连心胸亦是如此。回身看向*几人，见几人正冲自己暗自使眼色，再看几人腰间鼓囊囊的隆起程度，唐城会意的跟白占山低语一声，随即带着*等人转身离开小楼的院子。 “安排一个人先把东西带回去，其他人，跟我去巷子那边看一看。”如此周密的部署，还跑了两个目标人物，唐城的心里亦是不舒服。与其留在这里看白占山和幕长友相互推锅，倒是不如返回巷子那边去查看一番，或许还能找出点有用的线索来。唐城带人返回巷子这里，幕长友从情报处带来的人，还把这片区域严密的封锁着，随处可见情报处的行动队员在盘查周围的住户。 唐城没有走进那个满是血腥味的院子，只是顺着巷子往里走，穿过巷子之后，唐城眼前出现的是一片低矮破落的平房。唐城随即停住脚步，静立沉思一阵之后，随即回身看向那条巷子，再向左看那2层楼的方向。如果我是被追捕的人，从小巷子出来又听到2层楼那边有枪声，唯一可走的方向，或许便是这片平房区了。 眼前的这片平房区四通八达，七弯八绕，唐城没敢让手下队员分散开，而是全部跟着自己，排成了一长溜进了这片平房区。每走到一个转角，唐城就会留下两人，只是转过几个转角之后，唐城身后就只剩下*和周广志两人。再次留下周广志两人，唐城独自走进身前的这条狭长的巷子里，巷子里垃圾杂物遍地，还伴有阵阵恶臭。 几个光着脚的小孩就跟个泥猴似的，在巷子里玩闹着，还有几个老人在墙角晒着太阳，看到拎着手枪的唐城出现，全都一脸惊慌的站了起来。唐城倒是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警察证件和几张钞票来，冲着这几个老人低声笑道，“我是警察，来这里找人，刚才是不是有陌生人从这里过去？” 原本这几个老人不愿搭理唐城，而且就算唐城亮出证件，不识字的他们也不知道唐城到底是不是真的警察。只是唐城手里的那几张钞票，他们却是都认得，几个老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即伸手指着巷子的尽头言道。“往里走，门口挂着个信箱的院子就是。”几个老人的话虽说简短，可意思却已经表达的很清楚，唐城闻言一笑，随即将手里的钞票分给这几个老人。 唐城随即叫过一个看着年纪最长的孩子，用口袋里的几块糖作为报酬，让这个小孩子去后面叫自己的手下队员过来集结。不大会时间，唐城手下的队员就都赶了过来，唐城随即把自己刚从那几个老人这里得来的消息说了出来，“不管怎么样，那个院子是要去看一看的，万一真是目标，死活勿论。”唐城环视之下的一众队员们无不点头称是，毕竟对方手里也是有枪的。 唐城这边已经打定注意了要下先手，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往往就会出现诸多的突发状况。就在唐城等人顺着巷子往里移动的时候，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呼喝声，幕长友留在现场的行动队员，很意外的在那个满是血腥味的院子里发现了另一条地道。有队员顺着地道从平房区的一间空物资里钻出来，正好就在唐城等人身后不远的位置，他们这边一喊，被老人指出来的那个院子里也有了动静。 “啪!”唐城手疾眼快，先开了一枪，将那个出现在院门口的身影一枪顶了回去。周广志等人见状，随即也跟着陆续开枪，只是他们的枪法太差，子弹都击打在院子的土墙上。“你们在这里顶着，我去侧翼。”唐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踩着一个老警的肩上了房，然后顺着屋顶一溜烟向前面那个院子的侧面奔去。 这片平房区的房子很少有院子，此刻被周广志他们火力封锁的这个院子，明显是后起的院子，正好就在巷尾的位置上。唐城顺着屋顶向侧翼移动出不远，就看到那院子的侧墙上突兀的出现一个土洞，唐城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院子里的人可能已经从那土洞里跑出去了。不过唐城并没有马上从屋顶上下去，而是就停在屋顶上向前方极目远眺，随即看到离自己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三个人正背对着自己，钻进另一条箱子里。 屋顶上的唐城不禁一声冷笑，心说小样的，这一片都被封锁起来了，我看你们这样的能跑去什么地方!唐城随即从屋顶上下来，追着那三个人冲进那条巷子里，追出没多远，唐城就隐隐看到了前面那三个人。“啪!”对方似乎已经发现身后有人追击，走在最后面那人便主动留下断后，并抢先对着唐城开枪射击。 被子弹擦着身侧飞过，闪身贴墙而立的唐城暗叫幸运，随即使出蛮力从墙头上抠出半截砖头抓在手中。主动留下断后的这名日本特务，忽然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临空飞来，脑袋里第一个念头便是*。随即心中大骇的向后躲闪，却见一道身影忽然扑出，“啪啪”两声枪响之后，迎面中枪的日本特务摔翻在地上，却见落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什么*，只是半截砖头。 还真是个蠢蛋，连砖头和*都分不清楚，活该被打死!开枪打中对方的唐城暗自啐了一口，只是俯身捡起对方掉落的手枪，唐城便又顺着巷子继续追击过去。听到唐城这边传来的枪响，周广志那边也马上分出几人朝这边移动过来，只是他们没有看到唐城，只是看到唐城留下的这具尸体。 “是其中的一个目标!”被唐城打死在这里的正是山本，*跟他是近距离见过面的，所以一眼就辨认出来。其他几人随即精神大振，既然自家队长已经发现并打死一个，最后剩下的那个目标人物，就一定也跑不了。 第八十九章 抓获目标 自从调查队开始搜捕日本特务以来，这2个月的经历，已经令周广志等人对唐城有种莫名的信任。周广志随即招过一个队员，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那队员马上点了点头，开始俯下身子检查地上那具尸体，随后周广志招了招手，大部分的人跟着他离开，冲向了唐城消失的方向。 唐城此刻早已经追出巷子转入一条侧街，身前那两人也加快的速度，其中一人还时不时的回身打望几眼。佐本秀一很紧张，从上海带来的两名护卫一死一失踪，此刻陪在他身侧的是潜伏南京5个月的小泉三郎。此刻的佐本秀一脑海中还回荡着山本自愿断后时冲自己喊出的那句话，可是直到现在山本都没有追上来，佐本秀一便知道山本是凶多吉少了。 知道这个时候，疲于奔命的佐本秀一还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按说这两处秘密据点很是隐秘，可中国的情报部门有是如何发现并找上门来的呢？佐本秀一这次从上海来南京，肩负着重要使命和任务，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自己到达南京的第一天，就被中国情报部门追的到处躲藏。 佐本秀一逃的很辛苦，唐城也追的不算顺利，被山本挡住的这段时间，佐本秀一已经被熟悉这片地形的小泉三郎带着钻进了另一条巷子里，而唐城却一直追去了斜街。追进斜街，唐城便失去了目标的踪迹，将这条斜街走了大半，唐城才发现是自己追丢了目标。 无奈之下，唐城只得原路返回，却正好遇到跟上来的周广志等人。“两人一组散开，仔细搜索，一定要找到他们。”有了人手就好办多了，唐城也顾不上多说，随即马上分派人手，从他失去目标行迹的位置开始分散搜索。周广志等人也算爽利，按照唐城的命令两人一组，分头钻进几条巷子里展开搜索。 唐城还是选择了独自一个人，此刻他需要独自一个人单独做些失去，身边有人跟着，反而是不方便。先前在那2层小楼里，唐城开枪射杀至少四人，而后在追击途中，又在巷子里射杀山本，这样，他就有了五次系统抽奖的机会。唐城这次有些急切，他不想像之前那样等事情都结束之后才解开谜底，在脑中响起抽奖提示之后，唐城便打算马上进行抽奖。 五次抽奖的机会，被唐城一次用完，结果前四次都抽中的是体力药水，只有最后一次，唐城从系统中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大惊喜。被唐城抽中的大惊喜，是一项新的技能，叫做预判，可唐城却觉着这项新技能也可以叫做人体雷达。按照唐城的理解，这项新技能就像是雷达一样，以唐城自身为中心的100米范围之内，只要有唐城追踪的目标存在，这项叫预判的新技能，便会以一种嘟嘟嘟的提示音方式，为唐城指引方向。 也难怪唐城会理解这项新技能叫做人体雷达，不过这项新技能也同样有短板之处，那就是唐城每天只能使用三次该项技能，而且每次只能持续10分钟。唐城对此只能暗自撇嘴，系统抽奖得来的技能的确犀利，只是限制和短板太多，总是不能令唐城淋漓畅快。 新技能到手，唐城便马上迫不及待的用上，只是顺着身前的巷子奔出十余米的距离，唐城的左耳中便连续响起了嘟嘟嘟的提示音。左耳中响起提示音，按照预判技能的解释，就说明唐城追击的目标应该就在他的左侧50米范围之内。而唐城此刻的左侧是民房，如此一来，唐城就判断自己追丢的目标，应该就在隔着民房的另一条巷子里。 就在这个时候，距离唐城不远的位置突然传来枪声，唐城一想就知道，应该是自己手下的队员和目标交上了火。唐城随即闯进一户民居的院子里，直接选择了无视屋主的呵斥，而是踩着院子里的水缸翻爬上了院墙，然后上到屋顶上。唐城没有选择奔行绕路，而是直接翻越民居抄了近路，可即便是如此，等他从屋顶上跃下进入另一条巷子的时候，就只看到两名受伤的手下队员。 “怎么样？伤的重吗？”唐城没有先追问目标的去向，而是马上俯身检查两名队员的伤势。 “我们没事，队长，你快追，目标往那边去了，他们也被我们打伤了一个。”两名受伤的队员，一个被子弹打中左腿，一个只是手臂上被子弹擦伤，这样的伤如果放在战场上，也只能算是轻伤。唐城见两人的伤势无碍，便要那个只是手臂擦伤的队员照看另一人，自己起身顺着地上遗留的血迹快步追了上去。 对方两人中亦有一人被击伤，地上不时出现的血迹便是证明，而且唐城的耳朵中一直有提示音响起，这就说明对方两人始终没能和唐城距离超过50米范围。唐城快步上前，同时心里加着小心，生怕半途中会突然有人跳出来对着自己开枪。只是这条巷子马上就要到头，唐城却还没有看到目标的身影，可耳朵里的提示音却一直响个不停。 难道是就近藏起来了？唐城不由得停下脚步，侧身贴靠在一户民居的大门外。唐城转头，耳朵中的提示音虽然还在响，可是强度却不如刚才。对新技能终究还是不算熟悉的唐城，经过几次调整和思量之后，总算是弄明白了该如何利用提示音来判断目标的位置。唐城急不可耐想要找到目标在什么地方，佐本秀一此刻也想着该如何摆脱身后的追击，此刻他正和后背中弹的小泉三郎躲藏在一户民居内。 “佐本君，我怕是撑不住了，一会我出去往东边引开追兵，你向南走。只要上了主街，你就安全了，记住，不要再回你们入住的那个旅馆，马上去我跟你说过的日杂店，那里应该很安全。”后背中弹的小泉三郎此刻早已经面白如纸，轻咳之际，嘴角也有血线流出，看情况很是不好。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佐本秀一还能说什么，只能是按照小泉三郎的话去做。佐本秀一慢慢拉开院门，又慢慢伸头出去左右张望，并未发现异状的才回身准备搀扶小泉三郎，后者便已经强撑着起身站起，憋着一口气从佐本秀一身边挤出院子，拎着手枪头也不回的向左侧巷口蹒跚而去。 佐本秀一楞了一下，随即缓缓叹气，出了院子朝着小泉三郎相反的方向离开。佐本秀一之前是来过南京，而且不止一次，可他从未来过这样的平民区，平民区里如蜘蛛网一样的岔路、小巷，很快就把越急越乱的佐本秀一折腾的晕头转向。只是快步绕过几条小巷，佐本秀一便发现前面有人在拦截过往行人，佐本秀一随即心中大惊，慌不择路之际，却又走了回头路。 甘愿以身做饵引来追兵的小泉三郎，实际没有走出多远，就被周广志撞上。双方之间只是枪来弹往打了几个来回，小泉三郎就又被一粒子弹打中身体，大量失血的他没能继续坚持下去，很意外的被周广志给抓了活口。此刻晕头转向的佐本秀一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个光杆司令，而且隔着一排民居，唐城距离他已经越来越近了。 “若是踩坏了，我陪你钱。”耳朵里的提示音越来越响，心中已经大致明白目标位置的唐城，只得重施故伎，再一次闯入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户民居。根本不跟屋主多花，唐城只是随意甩给对方几张钞票，便踩着院墙爬上了屋顶。上了屋顶，唐城视野开阔，很快便发现做本秀一的身影。 佐本秀一是上海特高课里排得上号的谍报专家，可他的作战能力却很糟糕，此刻只想找对方向脱身的他，却全然忽视了来自自己头顶上方的危险。“呵呵，小爷看你这次还往哪里逃!”蹲坐在屋顶的唐城把手枪收进装备包里，摩拳擦掌之际，视线却一直没有从下方佐本秀一的身上离开。 连续的长时间奔行，已经令佐本秀一体力大减，唐城大鹏一样从屋顶跃下来的时候，正不住大口喘气的佐本秀一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提防。“唔!”的一声闷哼，措不及防的佐本秀一被屋顶上跃下来的唐城扑了个正着，左半边脸狠狠撞在墙壁的同时，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的他，便被唐城整个压在了身下。 “你来南京的任务是什么？下一个联络点在什么地方？刚才和你在一起的那人在什么地方？”眼前冒着金星的佐本秀一下意识的扭过头，只是他此刻已经头晕目眩根本无法回答唐城的连续发问，只是目光虚散的看着唐城。等佐本秀一真正看清楚唐城长相的时候，唐城已经老实不客气的，将佐本秀一浑身上下仔细检查一遍，就连佐本秀一藏在袜子里的几张美钞，也都被唐城找了出来。 第九十章 置身事外 “你们日本人就是会藏钱，还会在袜子里也藏钱了，难道你也怕老婆？”唐城笑着把从佐本秀一袜子里找出来的几张美钞装进自己口袋里，同时还不忘记调笑对方几句。眼见佐本秀一的神志已经恢复过来，唐城便抓紧时间再次重复刚才的几个问题，同时紧抓住佐本秀一的手臂，使出记忆复制技能。 佐本秀一还是没有出声回答唐城的发问，可他嘴上不说，脑中意识却不由自主的随着唐城的发问开始波动起来。二十几秒之后，心中满意的唐城松开佐本秀一，显然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佐本秀一很是不解唐城的举动，只是不等他获得答案，散布在周围的周广志等人，便顺着唐城鸣枪弄出的动静追了过来。 “看住了，这就是从下关码头下来的那个主要目标。”见周广志他们都过来了，唐城这才起身站起，把佐本秀一交给他们看管。佐本秀一是个谍报专家，同样会说中国话，唐城此刻的这句话令佐本秀一心头大骇，敢情自己在下关码头登岸的时候，就已经被对方给盯上了。 唐城虽然把佐本秀一交给周广志他们看管，可他一直在暗自留意佐本秀一的表情和反应，见佐本秀一似乎对自己刚才那句话有了反应，便再次把佐本秀一扯来自己身边。“我知道你听得懂中国话，或许也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不过我不在乎。没错，从你在下关码头登岸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盯着你了，所以，从你接受命令离开上海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年轻人，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作为特高课的谍报专家，我应该有资格知道抓我的人叫什么名字，除非你没有名字!”佐本秀一似乎并不在意唐城正揪着自己的衣领，反而对着唐城露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来。 “激将法!”唐城冷笑着看着佐本秀一，“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啊!可小爷我就偏偏不告诉你，你能把我怎么样？你以为你的眼睛很大吗？眼瞪的这么大，你就不怕眼珠子从眼眶里掉出来吗？哎呦喂，我说你们日本人可真是不爱干净，我都看到你眼角的眼屎了，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忘记洗脸了？”唐城故意的调笑，引的周广志几人哈哈大笑起来，再远一些的地方，白占山带着手下的人已经快步奔来。 当看到被周广志等人看守严密的佐本秀一之时，白占山心头猛的一震，随即惊喜交加的看着唐城，“这个是谁？” “这个就是在下关那头上岸的主要目标，就是你给我的那个照片……”唐城随即回道，见白占山似乎还有些懵圈，便一边说着话，一边摸出那张照片递给白占山。 “好小子！有你的啊!”白占山那里会没有反应过来，随即一脸激动难耐的，想拍唐城的肩膀，但刚一抬手，才想起被自己的右手被擦伤，只好换了另一只手。看佐本秀一面白如纸，嘴角还有血迹，白占山心头又是一惊，随即看向唐城，“死了？” 唐城这才一脸的惭愧解释起来，“当时形势危急，可能我下手有些重，应该只是脑袋撞在旁边的墙上了，不知道身体的其他部位有没有问题……”“快，马上汇报处长……”白占山不由得瞪了唐城一眼，然后对身边的手下急色说道，后者立刻跨上一辆自行车，飞一般的跑出了巷子。白占山的人来的还算及时，不过佐本秀一身上的东西，却已经被唐城全都翻找出来，并且通过佐本秀一的眼神表情，发现并确认那块怀表对佐本秀一非常的重要。 “白叔，这是我从这货身上找出来的一块怀表，我有留意过他当时的反应和表情，这块怀表似乎对他很重要，你说会不会跟他来南京的任务有关啊？”当着白占山的面，唐城很是痛快的把佐本秀一和那些东西交给对方，顺便强调了一下那块怀表的重要性。 “行了，你们先撤回去休息吧!”当着一众手下的面，白占山故意冷着一张脸，随后却低声冲唐城言道。“回去等我的电话，一会处长可能会过来，如果事情有变化，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白占山一副有好事的表情，让唐城心头忽然变得沉甸甸的，他想不出白占山又背着自己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了。 其实不用白占山下逐客令，唐城也会主动带着特别调查队离开，这次行动看着打死打伤不少潜伏在南京的日本特务，可情报处那些家伙在行动中不但出现伤亡，而且还在行动中用上了*。这里可是南京，是国府首都，在首都之地使用*，这件事如果被有心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一定会牵连到很多人，唐城可不想成为那些倒霉蛋的其中一员。 “走了，这边没咱们什么事了，都回去了。”周广志已经按照唐城的命令清点过调查队的人数，除去两个受了轻伤的，其他人全都完好如初。“能保住小命就好，咱们也不是军人，犯不着像他们那样提着脑袋做事。不过你们也不能懒怠，我交代给你们的事情，必须要做好了，要对得起你们装进口袋里的那些钱。” 返回从情报处借用的那个院子，提起返回这里的*几人，早已经安排好了食水和医生，受伤的去包扎伤口，没有受伤的便围聚在一起，等待唐城安排剩下的事情。“队长，这是我们从那栋小楼里找出来的东西，老冯的侄子在当铺里干过2年，也多少学到些本事，这些东西，也算值点钱。”唐城顺着*的视线看过去，老冯那个侄子忙不迭的起身站起。 “坐下吧，既然是老冯的侄子，那就是咱们自己人，一会留下，正好我有事情要交代他。”唐城的话令老冯喜上眉梢，自家这个侄子提不得枪打不得人，没成想却入了自家队长的眼，这可真是老天爷开眼了。老冯暗自提醒自己这个侄子，可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只要能进了调查队，往后就有好日子了。 唐城没有浪费过多的心思在老冯的侄子身上，只是把*他们堆放在桌子上的那些东西交给周广志处置，他自己则是拿过一张南京市内地图，仔细的盘算起来。通过从佐本秀一脑中复制来的那几段记忆，唐城已经大致了解佐本秀一在城里的其他几个联络点，可唐城不能对其他人明说这些内容，他就必须要想出一个办法来，让接下里所要发生的事情看得合理起来。 唐城身上的诸多秘密，是他在这个世上安身立命的本钱，就算是家人，唐城也从未透露。虽然唐城已经把这些本领都用在了抓捕日本特务的事情上，可唐城从不怀疑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天性贪婪的人，一旦自己的这些秘密被这样的人知道，唐城知道等待自己的可能就是暗无天日的生活，或许还会牵连到自己的家人，所以，他只能把这些秘密深藏于心底。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便是不能被太多人知道，所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行动，唐城真的是需要好好琢磨一番了。*他们夹带回来的那些东西，被周广志做主分发下去，老冯的侄子也被唐城委以重任，唐城要他找寻熟悉古玩旧物的可靠之人，组建一个特别小组，专事在行动结束之后辨别现场找寻出来的物件。 做事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唐城针对的只是日本特务和汉奸，用他们留下的财物丰富大伙的口袋和生活，唐城从不认为这就是贪墨失职。“都散了吧，回去好好休息，等我的消息，或许下一次行动会很快。”唐城没有过多透露消息，只是交代几句，便先行离开。不过唐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街边叫了一辆黄包车，径自去了距离光华门不远的一条街。 唐城从佐本秀一脑海中复制来的一段记忆中，有这条街里的一个地址，亲眼看到这家叫富华的布庄，唐城眼底里的一抹喜色隐隐显出。富华布庄，这个曾经在佐本秀一脑海中出现过的一个画面，如此真实的出现在唐城的视线中，这怎能不叫唐城欣喜。接下来的时间里，唐城又连续去了城内其他两个地方，甚至还在其中一个地方看到了出现在佐本秀一记忆中的一张面孔。 一间布庄、一间诊所和一家书店，这样的店子，在南京城里有很多，如果没有从佐本秀一脑中复制来的记忆，唐城也看不出这三个地方会跟日本特务扯上关系。一整个下午，唐城都来回在城中穿梭，直到他看到了那张出现在佐本秀一记忆中的面孔，唐城这才忽然发现，似乎就快要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回家之前，唐城特意买了不少家人各自爱吃的小食，就连唐虎新养的那条小黄狗，唐城也给买了几根肉骨头。家人们自然是皆大欢喜，唐城自然也是暗喜欢喜，如果不是白占山突然打来电话，或许唐城的这份欢喜一直会持续到上床睡觉的时候。 第九十一章 处长召见 “处长要见我？白叔，被开玩笑了，你就从来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我这正跟家里人吃饭呢!”白占山在电话那头说的事情，唐城并不以为然，随手挂断电话，继续陪着家人吃饭。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只不过一刻钟之后，身穿笔挺军装的白占山便亲自开着车找上门来。 “白叔，你不是再跟我开玩笑吧!你们那位处长真的要见我？”冷着脸的白占山却根本不跟唐城多花，只是把满嘴油光的唐城塞进轿车里，之后便一路风疾电驰，带着唐城马不停蹄的赶回了特务处本部。特务处本部，唐城来过不止一次，只是从来一次没有跟现在这样，有幸坐着轿车一路开到主楼下面来。 “下车，一会说话的时候小心些，别什么话都往外说!”见唐城还傻呆呆的坐在车里不动窝，已经推门下车的白占山见状，只好催促一声，还压低声音特意的叮嘱唐城几句。唐城下车懵懵懂懂的跟着白占山进入主楼，通往3楼梯的楼梯口站着两个带枪警卫，不只是唐城，就连白占山都被他们拦下，上楼之前不但搜了身，还让白占山卸了枪。唐城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自然知道平时这里倒也没这么大的规距，不过唐城并没有对此觉着气恼，毕竟自己不是情报处的内部人员。跟着白占山站在门口，原本以为自己不会胆怯的唐城，终于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就算是再过七八十年，这位处长的威名依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位大人物此时召见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唐城身上难免就多了几分压力。白占山并不知道唐城心中此时此刻的剧烈心理变化，只是伸手敲了敲门，里面随即传出一个声间：“进来！” 唐城跟在白占山身后走进房间，看到大名鼎鼎的处长只是随意披着一件军服，正坐在沙发上。浓眉、大眼、长脸，看着个子不高，但很有精神。白占山铿锵有力的敬了个军礼，“卑职见过处长！”处长点了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口中只发出一个字，“坐！”到此时，唐城才算是轻松下来，心中暗自懊恼自己进来之前竟然会那么紧张。在白占山敬过礼坐下之后，只是一身便装的唐城随即朝着处长喊了一声“长官好！”只是他没有想到原本坐在沙发里的处长，竟然直接起身，看着自己发出几声大笑。 唐城为此一头雾水，不知道处长是什么意思，处长没让他坐，唐城自然只能站着。起身站起的处长笑过之后，竟然围着唐城转起了圈，嘴里啧啧有声，唐城自然只能是目不斜视，满脸坚定。“不错，不错！”到了唐城对面，处长替唐城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唐城出门的时候被白占山崔的急了些，只是随手抓了一件衣服穿在身上，此事就看着有些不是很合身。“有勇有谋，有胆有识，更可贵的是，敢单枪匹马闯虎穴，万敌军中取首级……”处长这些话，都夸的唐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含蓄表示处长缪赞！“好好好！少年俊杰!”满脸笑意的处长似乎对唐城的反应很是满意，又连呼三声好，这才亲自按着唐城坐了下来。“你父亲亦是黄埔出身，只是比我低了几届，后来又调来情报处共事。你父亲那个人很有能力，而且枪法很好，只是没有想到，正值壮年却已经殉国。”唐城没有想到，处长是真的认识自己的父亲。“怎么样？有没有想过来我们情报处？以你的能力，以后的发展一定会比你的父亲强!”处长看着唐城，说出一段令白占山都颇感意外的话语来。 情报处上下都知道自家处长，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强硬之人。所有被调入情报处的人，都会受到这位的严厉告诫，并时常言明死亡临头之时，要甘为事业献出自己的生命。尤其这位更是痛恨失职贪墨和反叛的行为，像现在这样给予唐城如此明显暗示的举动，白占山可还从来没有见过。“长官抬爱了!只是我家的情况……”面对处长的招揽，有些不明就里的唐城只得低声回道。似乎是对唐城的无言拒绝并没有感到意外，处长只是面带笑意的看着唐城，实际他的心里对唐城此刻的知进退感到更加满意。如果不考虑唐城家里的情况，他是真的想要把唐城拉进情报处里来，毕竟面前这个年轻人，短短数月，便做到了情报处之前数年没有做到的事情。“放松一些，我和你的父亲虽说是上下级关系，可我们私交也很不错，你也可以叫我一声伯伯。”满脸笑意的处长说出私交不错这四个字的时候，唐城却在心中暗自撇嘴，心说我老子都已经不在了，还不是你想咋说都算数，就算你这会说我老子还欠你一大笔钱，我也得捏着鼻子应承下来，谁叫你老人家手里捏着天大的权柄呢! 唐城心里是这么想的，可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只得遂了处长的心思，面带忐忑的叫了声伯伯。一声伯伯令一向不苟言笑的处长再次大笑起来，随即起身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块金表送给唐城，言称这是给唐城的见面礼，让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的白占山看红了眼。对方用见面礼的借口送出的这块金表，唐城自然不好拒绝，只得收了下来。 “原先组建你们这支特别调查队的时候，还有人持不同意见，在私底下说怕是起不到作用。现在看看如何，能捣毁如此大的日谍据点，能连续缴获特高课的密码本和电台……你们调查队居功至伟。”即便是当着白占山的面，处长也毫不吝啬对唐城和特别调查队的夸赞，让唐城自己都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了。“等审完这个佐本秀一，还有他那几个手下，结案之后，我自会亲自向校长为你们请功……。近十个枪手，还有*这样的重武器，真是破天荒的第一糟啊……”原本面相严肃的处长越说越兴奋，赞誉之词就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甩。唐城这才明白过来，敢情情报处是如此重视这次的行动，虽说没有完成情报处放长线钓大鱼的意图，但这毕竟是情报处第一次歼灭成建制的日本谍报武装力量，而且还缴获日本特高课下属间谍小组的密电设备和密码本。情报处之前不是没有抓到过日本间谍，也不是没有查处过汉奸，但都不像这次一般弄出如此的动静。这一次，情报处真的是给处长长了天大的脸面。特别是连续缴获的电台和密码本，在这位看来，甚至要比抓到日本间谍小组和消灭成建制的武装力量还要重要。如果因此破译了特高课的通电密码，操作得当，说不定就会得到更为重要的军事情报。听了处长一大堆的赞誉和夸奖，唐城自是巍然不动，白占山也适时的为唐城和调查队大加吹捧，更是令处长对唐城越看越是顺眼，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唐城。面对这位的笑脸相对，唐城颇感压力，毕竟这位不是常人，唐城生怕自己不小心会露出什么破绽来。还好，唐城冷静对待，至始至终都表现的令处长满意，直到召见结束走出这个房间，唐城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白叔，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最好能早点给我说，也好让我能有个准备。”缓步下楼，钻进轿车之后，一直僵直了腰背的唐城这才彻底瘫软下来，并且撩起衣服，给白占山看自己后背的冷汗。唐城如此表现，并不是真的在向白占山抱怨什么，而是在向对方释放自己的态度，刚才在处长办公室里，唐城已经隐隐觉察出白占山的心中不满。 白占山见状，先楞了一下，然后才呲着牙冲唐城嘎嘎的笑了起来，“活该，你小子一直像个小大人一样的，敢情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轿车缓缓启动驶离情报处的院子，白占山的言语之中也透着一丝轻松，“刚才多好的机会啊，处长都那样说了要你进情报处，我说你小子咋就分不出个轻重来。” 坐在轿车后排座里的唐城眨着眼，他可不会觉着白占山这番话是在真心关心自己，“还是算了吧，白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爹已经没了，我算是唐家顶门立户之人，如果我再没了，你叫我家里人还怎么活？你可别跟我说没有危险之类的话，你们情报处今天也死了三个吧？我可不想跟他们一样，你且放过我吧!” 唐城这番话说的很是坚决，白占山也就不好继续游说唐城加入情报处，只是在他专心开车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唐城看向他的目光中已经隐隐透着一丝不耐和厌恶。白占山和张江和不是同一类人，唐城很早便知道其中的区别，张江和跟自己那个早逝的父亲是真的好友，所以唐城可以把一些事情告知给张江和， 可白占山不同，这个人并没有张江和那样的底线，唐城一直担心，白占山为了自己的前途，恐怕哪一天就会踩着自己的肩膀往上爬，今晚的事情，已经证明了唐城的推测，只要自己答应加入情报处，唐城知道白占山决计会使出诸多手段，也要把自己归进他的行动队里去。 第九十二章 路遇 从那晚被处长召见之后，就一直下雨，连续三天的降雨，令南京城往日的热闹清减许多，只是唐城和特别调查队，却并没有因为连续降雨而继续休息下去。“队长，你说的那个地方，我带人去看过了。情况不太好，那家布庄有军政部的人做后台，我看警备区的人似乎也跟那家布庄带着关系。”披着雨衣的周广志从外面进来，带进屋里的水汽，令唐城暗自皱了眉头。 “不要紧，这只是前期侦查，就算他们跟委员长官邸有关系，那也不是该咱们考虑的。”唐城起身扯过一条干毛巾递给周广志，然后坐回到刚才的位置里。“你要记住，咱们特别调查队只是敲边鼓的，最后拿主意的还是情报处。所以，具体实施行动的也应该是他们，咱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唐城这番话算是一个告诫，在他得知周广志被白占山叫去喝过两次酒之后，就渐渐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给周广志去做。唐城原本看着周广志做事认真，而且敢打敢拼，本想南下重庆的时候带上周广志。可他却没有想到，白占山在暗中打调查队的主意，而被自己寄予重望的周广志还就被白占山给拉过去了。 调查队里最能干的也就是周广志、*几人，现在看来，这些都不是自己能真正相信之人，到是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老冯，令唐城看走眼了。白占山叫周广志喝酒的时候，便是老冯私下报告给唐城的，而且老冯那个侄子，已经按照唐城的要求，找来知根知底的几个熟人，组建出了特别小组。 唐城组建特别小组，只是准备在离开南京之前，再狠狠的弄一笔钱，这件事，他可不会告诉给周广志几人知晓。周广志回来不长时间，其他两个监视点也有人回来，无一例外，他们带回来的都不算什么好消息，不过唐城对此却有自己的看法。“没有坏消息，便是好消息，对方没有动静，这就说明前两天的行动，他们还不知道，这对咱们非常有利。” 连续两天的监视，唐城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一个推断，现在看来，他的推断却是有道理的，只要佐本秀一不去主动接触这三个店子里的日本特务，潜伏在这三个地方的日本特务便不知道佐本秀一已经出事。“继续监视吧，发现异常情况再通知我。”左右无事，闲待了一个上午的唐城打算回家。 “咦？”唐城举着伞，在路边随意招停一辆黄包车，只是在上车的时候，唐城却意外发现这个浑身湿透的黄包车夫，居然是自己认识的人。“我说，你们地下党就算经费困难，也不至于还要冒着雨上街拉车挣钱吧？”钻进黄包车的唐城，很是得意的冲着躬身拉车的许还山笑道。 唐城心中得意，而装扮成黄包车夫的许还山，此刻正暗自嘴里发苦。他装扮成黄包车夫，原本只是为了方便传送一份紧急情报，却不想在返回的途中正好遇到唐城。要想在化妆行动中不会被识破，就必须要牢牢记住自己乔装的身份，这句话还是那天在红叶书店里，唐城对徐子熙说的原话。 徐子熙认为唐城那些话说的很有些道理，便又在唐城离开后转述给了许还山，许还山刚才也正是因为牢牢记住了这句话，所以才会像一个为了养家糊口而不得不雨天上街的黄包车夫一样，被唐城在街边拦了下来。只是他并不知道，唐城早已经忘记了那天在书店里的事情，更是不记得自己还对徐子熙说过那些话。 唐城略带调侃的话，令许还山有些无言以对，只好闷头拉车，令坐在车上的唐城更是嘎嘎笑出声来。“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拉你了。”唐城的笑声，终于令披着雨布雨衣的许还山恼火起来，只是他的这句威胁，在唐城听来，完全没有任何的威力。许还山黑着脸，很是不情愿的拉着唐城，在黄包车转过一个街口之后，许还山却意外把车速慢了下来。 坐在黄包车里的唐城抬眼向前方看去，几个身穿雨衣的黑衣人，正在前面检查路人。“我说拉车的，你现在就只是个穷拉车的，脸上又没有写着我是地下党五个字，越是缩手缩脚，就越是会暴露。如果我是你，就大大方方的过去，人家未必会拦下你。”唐城的话听在许还山耳朵里很是刺耳，不过仔细想想，唐城这番话说的实际也有几分道理。 许还山已经认出前面拦截路人的那伙人，便是中统特务，这些中统的家伙穿着黑色中山装，胸前还都佩戴着青天白日旗的徽章，许还山想认不出都不可能。许还山能看到这些，唐城自然也是能看到的，既然唐城都这么说了，许还山索性就决定赌一把，看唐城的态度似乎并没有想要拿自己做文章的意思。 许还山深吸一口气，沉住气拉着黄包车缓步向前，可就在他快要行进到那伙人身前的时候，却被其中一人伸手拦了下来。坏事了!许还山心中暗叫不好，就在他暗自攥紧车把手，想要将塞填在把手里的*抽出的时候，后背却被唐城用伞柄轻轻点了一下。“拉车的，谁叫你停下的，我还赶着回家喝汤呢!”唐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股懒洋洋的腔调忽然令许还山心头一松，眼神中随即多了些神采。 伸手拦下黄包车的那人，听到唐城的声音，不由得抬眼朝黄包车上看了一眼。见唐城只是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那人眼神中不免透出几分不屑，只是看着唐城穿戴不俗，便只是咧嘴冲着许还山怪笑道，“拉车的，如果我是你，就乖乖把车停下来等待我们的检查。”说着话，那人还对许还山撩开身上的雨衣，好让坐在黄包车里的唐城也看到他腰间别着的手枪。 “哈，有枪了不起啊!”黄包车里传出唐城的讥笑声来，待那人转过头来，唐城反手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勃朗宁手枪给对方看。“看吧，小爷我也有枪，而且比你的好，比你的还新。”唐城这支勃朗宁手枪实际根本没用几次，看着自然是要比对方腰间别着的那支枪新了很多。 “别乱动，小爷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黄包车里的唐城大刺刺的用手枪指着对方，然后用左手摸出自己的证件递出车外。“认字不？认字就拿去看清楚了，别耽误小爷急着回家喝汤。”唐城的跋扈做派已经令对方举棋不定，生怕唐城是个背景深厚的二世祖，闻言接过唐城递来的证件打开，却发现就只是一本警察证件。 只是个小小的警长，就敢在中统头上拉屎撒尿，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去。手中还拿着唐城证件的这人，强忍着怒气没有把这本证件给撕碎扔掉，而是狠狠瞪了唐城一眼，然后拿着唐城的证件转身去了自家队长身边低语起来。几息之后，唐城两人连同黄包车就被几个黑衣人呼啦啦的给围了起来，为首的一个中年汉子更是指着唐城，要他马上从黄包车里滚出来。 “小爷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你们一般见识，把我的证件还回来，小爷着急回家喝汤。”唐城却根本不理会对方的叫嚣，仍旧是一幅跋扈嘴脸，令早已经蹲在街边的许还山暗自叫苦。唐城的态度，令围在黄包车便的几个黑衣人纷纷叫骂起来，更有甚者，已经伸出手准备要将唐城从黄包车上扯下来了。 “你们中统的人还真是不长进，上次去我家闹事，结果被小爷抓了一整队人。你们中统的人还派人去我家道歉，并且保证今后不会再冒犯我家，这事情才过去没多久，你们中统的人难道就已经全都忘记了吗？”唐城撑开伞，慢慢走下黄包车，那张看着年轻的脸上，隐隐透出一丝戾气来。 中统的人夜闯唐家抓人，非但没有得逞，反而被唐家兄弟抓了整队人。这件事情在中统内部传的沸沸扬扬，事后如果不是委员长侍从室有人出面说和，这件事铁定会传到委员长耳朵里去，如果那样，中统的脸可就丢大发了。唐城这会忽然提起这件事，那为首的中年人忽然向后退开一步，再看手中的那本证件，持证人姓名一栏中写着两个字---唐城。 “你就是唐城？”为首的汉子涩声向唐城问道，如果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件事的主角，他知道这是个自己招惹不得的人。 “没错，我就是你认为的那个唐城，认识我的人还叫我唐小五，也有人叫我唐五郎。”满脸笑意的唐城冲对方慢慢伸出手，后者下意识的将手中的证件递还给唐城。“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你们中统为敌，只要你们不来找我的麻烦，不来找我家人的麻烦，我和你们中统便形同路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九十三章 近距离接触 有惊无险的通过中统设下的检查点，许还山只觉着自己的两条腿还在微微打颤，作为旁观者的他刚才一直为唐城捏着一把汗，生怕那些中统特务会发作起来，继而波及到自己身上。可事与愿违，唐城那张跋扈的嘴脸却成功的唬住了那些中统特务，自己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将那些中统特务抛在身后。 “你就别瞎琢磨了，有些事情，你们地下党是干不来的。”像是猜中许还山心中在想些什么，唐城懒洋洋的声音又在许还山身后响起。“你们那个周小姐三番五次的纠缠我大姐，正好中统和情报处相互争斗各揭痛处，我大姐就成了中统的目标。他们夜里派了一队人来我家抓人，结果被我和弟弟全都给放倒了，这是他们中统最丢脸的事情。” “后来听说有高层出面说和，中统也派人来我家道歉赔礼，并且严明不会再找我和家人的麻烦。有了这个前提条件，我才会表现的像刚才那样跋扈不讲理，中统的人也只有捏着鼻子强忍在心里。如果他们敢对我下手，那便是跟情报处宣战，中统还没有跟情报处鱼死网破的胆气，所以他们只能对我服软。” 唐城的话说的很是直接，不管许还山是否理解，这些话却是出自唐城的真心。“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你们那位周小姐别再纠缠我大姐了吧？像我这样的家庭，还有这样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一旦我大姐成了你们的人，最后的下场决计好不了。而且还有可能，到时会搭上所有家人的性命，那样的结局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那是我的家人，我有责任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而不是死在某个阴暗的地方无人知晓。” “你的家人是人，其他人也都是人，我们同样也有家人…”许还山终于忍不住，开始反驳唐城，只是他的话还都没有说完，就被唐城出言阻断。 “呵呵，你可别跟我说那些大道理，我已经说过了，我家的情况不允许我大姐跟你们扯上关系。再说了，我有一位很崇敬的老人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不管黑猫白猫，只要抓到老鼠便是好猫。如果按照你们的思路，我大姐先被你们游说成功，然后通过她，你们再把我也拖下水。可我加入你们地下党又能做些什么呢？你可别忘了，我只是个小小的警长。” “你可能又要说，我跟军事情报处关系密切，我可以加入军事情报处，这样日后就便于输送情报给你们。可是你们并不知道，一旦进入情报处，就再也没有离开的机会。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进入军事情报处，我和情报处关系密切，只是为了借助他们的力量和便利，做我自己的事情。” 话说到这里，唐城忽然顿住话音，自嘲般的笑了几声之后，见前面拉车的许还山似乎无意打断自己的话语，唐城这才继续言道。“我父亲已经没了，就算他是个令你们不齿的情报处特务，那也是在抓捕日本特务的时候力战殉国的烈士。我家里还有母亲，有未成亲的姐姐，还有弟弟妹妹需要养活，这一大家子人是我的拖累，也是我的牵挂。” “我同样希望这个国家能够富强壮大，能够在外敌入侵的时候奋起反击并且获得最后的胜利，但我做不到像你们那样为了理想便舍弃家人朋友，不过我也要说一句，我问心无愧。我不知道你们地下党都做些什么，可我现在做的最多的便是抓捕潜伏城内的日本特务。说句大不敬的话，我这三个多里月抓到和打死的日本特务，可能比你们地下党在南京的人都多。” 唐城最后的这句话令许还山很是震惊，对唐城有过调查的许还山知道特别调查队，也知道唐城指挥这支特别调查队在配合情报处抓捕日本特务。依照他对唐城的调查了解，这个年轻人的确有张狂的本钱，毕竟情报处这几个月来，已经在城中抓捕不少日本特务。情报处的这些战绩中，多少都有特别调查队的影子在里面出现过，只是许还山不知道唐城他们居然会抓捕到如此多的日本特务。 许是察觉到了许还山此刻的心理波动，唐城随即笑道，“看吧，这就是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别管黑猫白猫，只要抓住老鼠便是好猫。所以，不管我是个警察还是情报处的特务，只要我能抓住日本特务，便是为国出力之人。就算你们地下党看不上所谓的特务，那也得竖起大拇指，叫一声好才是。” 唐城的话令许还山暗自撇嘴，尤其是最后那句竖大拇指叫好的话，许还山心说，老子这会没有掀了车子把你小子扔进泥水里就不错了，还想要我给你竖拇指叫好，你小子且等着吧!唐城此刻哪里会知道许还山有如此丰富的心理活动，便只是自顾自的接着言道，“哎，我说，既然你们地下党活动资金困难，你说有没有可能，咱们合作一把？” 合作一把？什么意思？许还山再次把车速慢下来，头也不回的向身后的唐城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合作什么？我们地下党可不像你们，什么事情都能干!什么事情都敢干!我们有自己的守则和规定，你们那种强取豪夺的事情，我们可做不来。”许还山的话令唐城气急反笑，直接用伞柄又从背后戳了许还山几下。 “我说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有用的事情？什么叫我们地下党可不像你们，什么事情都能干，什么事情都敢干？什么是你们那种强取豪夺的事情？别看你是个地下党，说话也是要负责任、讲证据的，我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凭本事得来的，可没有强取豪夺那一说。”唐城这番话说的理直气壮，一时间，倒是让许还山不好接话了。 “我跟你说，实际弄钱有很多种办法，南京城里现在正是乱的时候，如果错过这个好机会，还真是有些白白浪费了大好时机。”唐城这话实际是在试探许还山，所以他只说了半句，便停下话头，眼见着并没有转身的许还山还是慢慢悠悠的拉着车子，唐城随即笑了起来，他知道许还山这是已经动心的表现。 “我知道你们地下党在城内有自己的情报渠道，而且你们不光和中统交手，私底下应该也跟潜伏在南京的日本特务有过交锋。我手上有几处日本特务在城里的据点，都是用于日常伪装的店铺，其中就有一间诊所。我知道你们地下党一直在城里搜集药品，如果你们端掉这间日本特务用于伪装的诊所，我相信，你们应该能获得一些想要的药品和武器。” “你想要什么？我想知道，你能从这件事情里，获得什么好处？”许还山并没有解除所有的戒备，所以他对唐城刚才的那些话，并不是全都相信，尤其不相信唐城会如此的好心。 “你们地下党是不是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啊？”身后的唐城又轻笑起来，实际许还山此刻的反应，并没有出乎唐城的预料，如果换做是自己，可能表现的会比许还山还要激烈一些。“如何你非要一个答案，那我只能说可能是我的滥好人病又复发了吧!这事，你不用着急回复我，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清楚，两天之后，我可能就要对那间诊所动手了。” 唐城在关键时刻刹了车，令本想接话的许还山很是不舒服，只是他没办法现在就给出答复，也只得默不作声继续拉车前行。一直滴滴沥沥的小雨，似乎有要停的趋势，唐城和许还山你一句我一言的，时间也过的很快，许还山拉着黄包车很快便来到唐城家所在的街道。 “车费就不给了，就算是我刚才帮你的酬金了，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件事，你最好回去好好想一想。老话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这边可是过期不候的。”唐城没让许还山把自己直接送到家门口，而是停在了街口那家小饭铺的门外，他记得家里那对双胞胎可是很喜欢吃这家小饭铺的鸭血汤。 唐城没给车钱就走了，许还山对此倒是也不很在意，不过唐城离开时的那句话，许还山却不停在心头思索起来。和唐城合作一回，南京地下党自然能得了好处，只是许还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服组织里的其他人，因为其他人可不像自己这样跟唐城有过近距离接触，对唐城有如此的了解。 许还山做了难，唐城这边却一身轻松，在小饭铺里叫了两份鸭血汤之后，便施施然先回家去了。回到家里，唐城自然又使出浑身解数跟一对双胞胎嬉闹一阵，才算是安抚住了双胞胎因为连日降雨无法外出所带来的负面情绪。 至于先前跟许还山说的那件事，早已经被唐城忘的干干净净，南京地下党是否会同意自己先前的那个建议，唐城对此实际并不热衷。唐城只是给了许还山一个建议，却并非真的想跟南京地下党扯上关系，就算许还山当时就答应下来，唐城也有办法让自己置身事外。 第九十四章 疑点重重 唐城说的快，忘的也快，可许还山却并没有把他的建议当成玩笑。在许还山返回联络点之后，就马上把自己遇到唐城和唐城提出合作的事情，告知给了南京地下党组织的其他高层。“老许，你说这个唐城究竟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上次直接找到红叶书店阻止咱们发展唐娟的是他，这次提出合作的也是他，我怎么看不明白了呢？” 许还山对此同样是一头雾水，不过他看得出，唐城对南京地下党组织并没有恶意，否则在半路遇到中统特务拦截检查的时候，就不会出手帮助自己脱身了。可这件事不仅仅是涉及到了自己，其中还牵扯南京地下党组织里更多组织成员的安危，见组织其他高层还都犹豫不决，许还山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留给南京地下党考虑的时间很快过去，在这两天时间里，调查队一干人等按照唐城的命令，暗中紧盯着那三处目标，只是并没有获得预期的效果。“别着急，咱们的时间多的很，现在咱们是猎手，他们是猎物，打猎比拼的就是耐性。”手下老警们的消极反应，全都被唐城看在眼里，但他没有办法明说其中的理由，只好胡乱搪塞一番。 已经算是调查队中坚力量的周广志原本是唐城信任之人，只是在老冯无意间发现周广志和白占山私底下偷着接触之后，唐城便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周广志。就比如老冯侄子新组建的那个特别小组，唐城便把周广志推荐的两人排除在外，周广志起初还不是很在意，只是唐城渐渐不把行程提前告知他之后，周广志这才心慌起来。 “白长官，你说是不是他知道什么了？”酒楼的雅间里，只坐着周广志和白占山两人，此刻周广志口中的那个他，明显说的是唐城。“这几天调查队很清闲，除了轮流监视那三处地方，队里几乎没什么事情。那个新组建的特别小组也没什么动静，他也只是每天早上来一趟，然后就找不见人了。” 白占山私下接触周广志，不单单是为了挖调查队的墙角，想要把周广志他们几个看着能力突出的老警拉拢到自己手里来，白占山还一直对唐城的情报来源很感兴趣。自从和周广志接触之后，白占山这才弄清楚，敢情调查队的情报来源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唐城这个队长亲自弄来的。 白占山也暗地里布置过人盯梢唐城，可唐城粘滑的像条泥鳅一样，白占山布置的人根本不是唐城的对手，每每跟不了多远就会被唐城甩掉。于是乎，白占山把希望都投注到了周广志的身上，每隔两天，周广志就会跟白占山私下会面一次，同时事无巨细的向白占山汇报唐城的近期动向。 “白长官，你说他会不会还有另外的人手？”周广志实际也对唐城有如此高效率的情报搜集能力颇感疑惑，毕竟唐城只有18随，这样的一个年轻人，社会关系又能复杂到哪里去。“我听说他身边原先带着一群少年，只是我调来调查队之后，却并没有见过那些少年，会不会跟那些少年有关？” “你说的那些，我也听说过，其实我也没有见到过你说的那些少年。”白占山能知道唐城最早聚拢来的那些街头少年，全是因为张江和的缘故，在张江和去上海之前，可没少跟他说唐城的事情。只是白占山并不知道，在张鑫和马爷南下重庆的时候，便带走了那些街头少年。所以，不管是周广志和白占山，都只是听说此事，却并未见过那些街头少年。 找不出唐城的情报来源，白占山只有打算继续观望下去，只是他还不知道，自己和周广志见面的事情，早已经被唐城知晓。“往上爬是好事，我并不反对，只要他没有踩着自己人的肩膀向上走，那便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老冯跟唐城汇报此事的时候，唐城已经给出坚决的态度，况且时间距离年底已经越来越近，唐城也根本没有闲暇的多余时间来搭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三天之后，唐城召集调查队人员集结，并且打了电话给白占山。“白叔，好事来了，我现在跟你通报一下情报。”唐城说着话，从桌上的牛皮纸袋中拿出一摞照片递给白占山。“新生诊所，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一个地方，诊所的主治医生也救是诊所老板李海生，据说是从德国留学回来的，在这间诊所的墙上，就挂着这位李医生从德国一所医学院毕业时颁发的毕业证书。” 白占山手中那摞照片当中，便有一张毕业证书的照片，唐城伸手指着那张照片笑道，“南京城里有不少外国人，我通过关系找到一个德国人，并且给他看过李海生那张毕业证书的照片。你猜怎么样？那个德国人说德国境内的确是有这么一家医学院，只是那家医学院从来不招收德国以外其他国家的学生，也就是说，李海生的那张证书是假的。” 唐城说到此处，白占山却已经听糊涂了，一张假证书能说明什么问题，最多就能证明这个李海生是个无证行医的骗子罢了。白占山脸上的表情早已经被唐城看在眼中，随即笑着又拿出一个纸袋来递给白占山，白占山不明其意，只是下意识接过纸袋随手打开，迎面而来的一股怪味差点令白占山把早饭给吐了出来。 唐城笑嘻嘻的避过白占山拍来的手掌，伸手从那纸袋中取出一个玻璃罐子来，“白叔，这里面装的可不是什么怪东西，这是日本人喜欢吃的纳豆，据说是一种很有营养的食物。就像咱国内的臭豆腐，闻着臭，可是吃起来却很香。”唐城恶作剧的拧开了玻璃罐子的盖子，一股参杂着臭味的奇怪味道很快便蔓延出来。 “我派人去警局查过这个李海生的登记记录，这个人从来没有去过日本，可是为什么在他住所厨房角落的隐秘之处，会有纳豆这种东西？而且这位李医生身上，还有一个更加明显的特征，那就是他的脚趾。”唐城从白占山手中那摞照片中抽出一张，照片的内容是一双大脚。 “白叔，麻烦你仔细看这双脚的拇指和二指，据我所致，只有长期穿木屐的日本人，脚上木质和二指之间才会有如此大的缝隙和老茧。当然，在咱们国内东南沿海一带，亦有人喜欢穿木屐，可这位李医生的籍贯却是北平，北平和东南是一南一北，我想不出这位李医生的脚趾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白占山闻言仔细端看这张照片，果然如同唐城所说的那样，白占山果然从照片上看到这双脚脚趾之间的异样来。“小五，只是这些疑点，并不能说明问题。这些从国外回来的人，大多有着这样那样的背景，一个弄不好，就会给情报处招惹来*烦。所以，对待这样的人，咱们必须要小心谨慎才是。”白占山心中犹豫不决，他实际已经赞同唐城的怀疑，可嘴上却并没有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来。 唐城倒也没有想着能如此简单的说服白占山，随即又拿出一份监视记录递给白占山，“白叔，这是我们调查队这几天暗中监视这家诊所的监视记录，这家诊所里还有另外一个关键人物，那便是李海生请来的这个女护士，叫安兴容，是个从沈阳投亲来南京的朝鲜籍女人。”唐城适时的亮出另一张照片来，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人。 唐城这几天没干别的，每天早上跟周广志等几个老警见面之后，便躲回家中考量着用什么法子来掩盖情报来源这件事。不得已之下，唐城甚至借助迷烟的帮助，夜探过那间诊所。那些纳豆和李海生脚趾的照片，便是唐城那晚弄到手的。而这个叫安兴容的女人，则是唐城无意间的一次发现，所以，他此刻面对白占山的时候，便说的理直气壮。 “日本人占据关外多年，从占领地培养和训练一个亲日的东北人做特务，并不是件难事，咱们之前抓获的那些潜伏特务中，不就有几个祖籍关外的所谓满洲人嘛。白叔，咱们可以尝试换一种思路看待问题，咱们先假设这个安兴容是个日本特务，然后围绕对方的特务身份，进行有针对性的侦查，这样可以减少不必要的人力消耗和时间耗费。” “而且咱们先假设对方是日本特务，在日常盯梢和跟踪中，参与人员也就会打起十万分的精神，以求发现对方的破绽和马脚。如此，不但能提高侦查人员的行动积极性，而且行动效率上也会有所提高。”唐城噼噼啪啪的说了这么一大通，白占山却一点都没有听进去，他只记着唐城所说的先假设对方是个日本特务的那句话，这句话实在是太过颠覆白占山的思想。 第九十五章 主动出击 “先假设对方是日本特务？哼，他倒是还真敢说!”一个小时之后，在情报处那位处长大人的办公室里，白占山正笔挺的坐在一把椅子里，唐城给他的那些照片，也出现在处长的手里。白占山对唐城所点出来的那些所谓疑点，一直犹豫不决，就只好带着那些照片返回情报处直接上报给了处长。 果然，看过这些照片，听过白占山转述的那些疑点之后，习惯主持大局的处长也有些犹豫起来。从白占山刚刚转述给自己的那些疑点上来看，这个叫李海生的诊所医生的确可疑，可惜没有具体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个李海生的可疑性。而且唐城的那个先架设观点，令处长摇摆不定，不知道该如何认同唐城的这个新观点。 忽然，处长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伸手从桌上那对照片中抽出一张来。“你就没有问问他，这样的照片，他是怎么拿到的？”处长抽出来的照片，正是那张李海生双脚的照片。李海生是唐城的怀疑对象，自然不可能给唐城拍摄自己双脚的机会，那么，问题来了，唐城是如何拍到这张照片的？ 白占山此刻也傻眼了，当时自己只是着急回来将情报汇报给处长，却疏忽了如此明显的问题。“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纳豆，唐城又是如何拿到手的？除非…”处长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想法，显然特已经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除非是他进过那间诊所，据他说，这个李海生就住在诊所的楼上。”白占山的反应也不算慢，马上也想到问题的关键，便急忙出言抢答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暗中调查这小子，我怀疑这小子手底下还有一队人，专门干打探消息的工作。我已经在调查队里安下钉子，钉子提供的消息也证实了我的这个怀疑，尤其张江和去上海之前，也跟我提过，说这小子手底下原本有一伙接头少年帮助提供消息。” 白占山原本以为自己的这番话，会让处长的情绪缓和下来，谁料处长却冲他瞪眼道。“你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张江和说的那些街头少年，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南下去了四川。诊所的事情，应该跟那些人没有关系，重点还是在那小子身上。”处长此话一出，白占山这才知道，敢情自家处长早就开始调查唐城了。 “调查队里人员情况复杂，那小子近期又组建出一个特别小组，会不会跟他们有关？我可是知道那小子手底下不乏偷鸡摸狗之辈，想来趁夜摸进诊所去，也不是什么难事!”白占山这番推断只是胡乱找的借口，可他并不知道，他的这番胡乱推断已经接近事情的真相。 “还是算了，那小子做事很小心，要想知道答案，就必须要大动干戈才行。再怎么说他父亲也是咱们情报处的殉国功臣，何况那小子做事也的确努力，只要他一心一意为情报处做事，就算是自己人，犯不上用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去逼迫他。”处长考虑良久，终于一言拍板，令白占山心中多少有些失望。 白占山虽说调回情报处南京总部时间不长，可情报处总部内部的权力争斗，白占山却都看在眼中。如果自己想要进一步，就必须要拿出令处长看重的本事才行。这一个多月，虽说在唐城的帮助之下，白占山的行动队频频出击并获得不俗战绩，可是在白占山看来，如果能把唐城和调查队整个拉来自己手下，才算是心里有了底气。 只是他没有想到，处长却拍案不得私底下谋算唐城，这就令白占山之前的那些布置没了用武之地，这如何令他不感到失望。白占山这边希望落空，唐城那边却已经加强了对新生诊所的监控，在他已经确认的三处日本特务潜伏点中，唯有这家新生诊所地理位置最是显眼，而唐城也就偏偏先打算对它开刀。 新生诊所周围居住着不少达官贵人，光是周广志能认出来的政府官员，就有十好几个，此外还有不少富户也居住在周围。“怕什么？我们要对付的知识潜伏在这家诊所里的日本特务，难不成这周围住着些达官贵人，咱们就要打退堂鼓，就此放过这里面的日本特务不成？放心，这件事就算闹到委员长那里去，也是咱们有理。” 唐城的话打消了手下一众老警们的顾虑，就算这家诊所的老板认识些贵人，恐怕到时候也不会有人出面替日本特务说话。按照唐城的布置，调查队在诊所斜对面的店铺2楼设了一处监视点，每一个进出这家诊所的人，负责监视诊所的队员都会做相应的记录，有条件的情况下，还会拍照留底。 两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监视记录已经有了三大本，照片也有好几十张，看得出，这家诊所的生意还算不错。不过唐城对这些没有兴趣，直到第四天中午，线索终于出现，那个李海生匆匆关了诊所，面色匆忙的坐了一辆黄包车径自去了已经被唐城列为监视对象的那家富华布庄。 对方终于露出马脚来了，接到汇报的唐城马上来了兴趣，随即马上赶到富华布庄旁边的监视点。李海生进入富华布庄时间不长，一个旗袍女人也搭乘一辆包黄车出现在富华布庄门外，周广志见状大喜，“这个女人，就是那家书店的掌柜。”唐城闻言也是心中欣喜，书店、诊所、布庄这三个地方正是自己要手下人严密监视的地方，三处位置的负责人在布庄这里聚首，这说明富华布庄很可能是个居中联络的据点。 旗袍女人进入富华布庄，却没过多长时间便搭乘黄包车离开，周广志不明就里，唐城却安排人继续跟踪那个旗袍女人。“老周，不着急，如此看来，这家布庄的分量要比诊所和书店重。你带人留在这里，把布庄给我盯紧了，我准备今天晚上，去会一会诊所的那位李医生。”唐城咧着嘴露出一丝莫民的笑意，周广志却是一头雾水，猜不出唐城想要干什么。 晚饭之后，唐城给白占山打去电话，约定好了会面的时间和地点，唐城穿戴整齐独自出了家门。和白占山约定的地方在两条街外，唐城赶到这里的时候，开车过来的白占山已经等了一阵来。见唐城一副饭后闲溜达的懒散样子，白占山便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小子，干嘛非要我在这里等你？我直接去你家接你多好!”白占山气急败坏的样子令唐城暗自发笑。 “白叔，我妈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自打我爹死了，你看情报处能有谁登我家的门，我妈能给好脸色的。你前几次去我家，我妈就唠叨了好长时间，你就多体谅体谅我呗!”唐城的话，令白占山瞬间哑火，马桂香的性子，白占山可是亲身领教过，他之前几次去唐城家里，马桂香可都没有给过白占山好脸色。 两人相互调侃几句，唐城随即将话头转入正题，“我的人下午发现李海生去了富华布庄，那家书店的女掌柜随后也去了富华布庄，所以我们现在判断，富华布庄或许是个居中联络的据点。”唐城摸出香烟递了一支给白占山，随后接着言道。“所以，我打算先去会一会这位李医生，现在天已经黑下来了，就算这三处的日本特务想要相互联系，怕是也没有白天方便。” 白占山刚想要说出反对的话，却忽然想起处长下午跟自己嘱咐过的那些话，随即强压下心头的想法，只是发动轿车朝着新生诊所的方向开去。轿车缓缓转过前面的街口，白占山手下的几个亲信手下，早已经乘坐另一辆轿车等在这里，两辆轿车汇合在一起，很快便消失在街道里。 从早上开始，李海生便觉着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下午接到组长打来的电话，李海生便马上赶去布庄。果然如同李海生预感的一致，在布庄见到组长之后，李海生得到了一个坏消息，从上海来的特高课专员突然失去了联系。上海特高课派来专员，一方面是为了调查南京潜伏人员大量失踪的事情，另一方面是带来了上海特高课的最新指令，准备唤醒三个深度潜伏的高级特工。 李海生隶属代号为珊瑚的潜伏小组，小组一共七名成员，分属三处地点进行潜伏。富华布庄是小组成员会面的联络点，并且否则提供小组成员行动所需的武器和资金，李海生负责的诊所是小组的医疗单位，而那家毗邻市府的书店，却是小组负责收集和传递情报的单位。 整整2年的潜伏生活，珊瑚小组从来没有出过错，而且通过珊瑚小组控制的几个内线，他们这两年来，向上海方面传递回大量的情报。不过现在，李海生却感觉情况不妙，尤其是在得知特高课专员突然失去联系之后，李海生心中的危机感便越发的强烈起来。 第九十六章 步步紧逼 从富华布庄回来之后，李海生一直心神不宁，若不是下属安兴容提醒，李海生便险些在给病人拔牙的时候，将病人的一颗好牙等成坏牙拔掉。好不容易熬到天色黑下来，李海生打算早点关门下班，只是当他才把诊所门外的灯关掉，便又有人推门进来。“不好意思，我们已经下班了!”护士打扮的安兴容上前柔声笑道，却被进门的两人一把推开。 “李医生，我们是来找你的，如果可以，咱们是不是能上楼聊一聊!”伸手推开安兴容的白占山咧嘴笑道，同时撩开自己西装的前襟，好让李海生清楚的看到自己腰间的手枪。跟在白占山身后进来的唐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饶有兴趣的扭头看着一脸愤慨的安兴容，心说这个小娘皮还真是能装。 看到白占山腰里的枪套，李海生心中咯噔闪了一下，偏头看了一眼身侧器械盘里的手术刀，李海生右手的尾指微微抖动了几下，却没敢去拿那柄手术刀。“那好吧，楼上请!”李海生放弃了去拿手术刀的想法，随即偏过身子做了个楼上请的动作。白占山并未把李海生放在眼里，随即迈步向楼上走去，稍稍落后的唐城只是伸手冲着安兴容点了一下，随后从外面进来的行动队员马上把安兴容控制起来。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随便抓人？我在市府有同学好友，如果你们不给我一个合理的结束，我一定会去告你们。”李海生原本准备给安兴容使眼色，却不想安兴容马上就被几个黑衣人控制起来，李海生心中慌乱，随即色厉内荏的指着唐城几人喊叫起来。 唐城微微皱眉，马上就有人上前给了李海生一拳，诊所里随即马上安静下来。安兴容这会也终于慌了手脚，她努力挣扎，可身侧的几个黑衣人不但给她戴上了手铐，还用细麻绳困住了她的双腿。不管她如何挣扎都无法脱困，尤其嘴里还被塞了布头，就算想喊也喊不出声。 李海生被拖上2楼，早他一步上楼的白占山，此刻正大马金刀的端坐在一张椅子里，而唐城则四处走动，正在打量2楼的布置。“李医生，在你没有说出真实姓名之前，我姑且先这么称呼你吧!”唐城笑着伸手接过一名行动队员从楼下拿上来的镜框，随意看了一眼之后放在李海生面前。 “李医生，咱们先说说你这张证书吧!很不巧，我也认识一个从这家德国医院学毕业的医生，我给他看过你这张证书的照片，你猜怎么样？那位德国医生说，你这张证书是假的，因为那家德国医学院根本不招收德国之外其他国家的学生。”李海生闻言，立马抬头看向笑吟吟的唐城，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有人识破这张伪造的证书。 “那又怎么样？最多证明我无证行医罢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李海生的回答果然如同唐城事先的预料，白占山不由得斜了唐城一眼，心说又被这小子给说中了。李海生并没有得到唐城的马上回答，反而先迎来了一只饭钵大小的拳头，被身后站着的行动队员在腹部锤了一拳之后，李海生终于学会不再冲着唐城和白占山呲牙瞪眼。 “我们是什么人？”唐城笑着反问李海生，“难道你们特高课的人都是蠢货不成？都这么明显的事情了，你为什么非要我说出来才行!”一本带着青天白日旗标志的证件，很快出现在李海生面前，李海生眼中随即闪过一丝异色，这样的证件，他见过不止一本，自然知道这本证件代表的是什么。 “李医生，既然咱们都不是笨蛋蠢货，那就并没有必要多浪费时间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不如咱们就别在玩，我逼供、你否认的把戏，干脆点，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好了。李医生，我们既然能够找到你这里来，就绝不是没有把握的偶然事件。”唐城的声音虽然很轻，但他这番话却已经令李海生心中震荡慌乱不已。 唐城一直在留意李海生的表情变化，尤其李海生刚才那个面颊微微抽动的动作，被唐城看了个真真切切。回身冲着白占山使了个眼色，唐城便向后退开，把询问李海生的事情交给了白占山主持。李海生的伪装身份是从国外回来的留学医生，所以这2楼上的布置看着很是不俗，已经抽身出来的唐城仔细打量2楼里的这些布置，很快便看中其中的几样物件。 接过主导权的白占山没有马上开口询问，只是拿出唐城交给他的那些照片，从中抽出几张摆在李海生面前。“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我只是个医生，请你们马上离开。”即便唐城先前已经说出特高课三个字来，还亮出了情报处的证件，可李海生觉着对方一直称呼自己李医生，便是还不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打算蒙混过关。 “放轻松，李医生，你这个样子可是很不配合啊!”一直打量2楼布置的唐城不知何时出现在李海生的身侧，此刻正伸出一只手撑在李海生的一个肩膀上。“我们上回找出一个日本特务的时候，他也像你这样死不承认，你猜结果怎么样？我们当即从他的住所中找出电台和枪支，顺便告诉你一句，我很喜欢找寻暗格、密室这样的工作，那种令人惊喜的感觉很不错。” 在唐城提到暗格、密室这几个字的时候，李海生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思维却不由自主的转动起来。李海生自然不会知道唐城正在对他使用记忆复制技能，只是短短十几秒，唐城就从李海生的记忆中，复制来自己需要的内容。“李医生，最后一次提醒你，没有把握，我们是不会上门来找你的。”说完这句话，唐城离开桌边，径自走向里屋的那张西式大床。 眼见着唐城的右手已经搭在大床的床头，李海生的脸色随即有些苍白起来，白占山见状不由得心中暗乐，他知道唐城已经找准了对方的弱点破绽。果然，唐城触碰到的床头居然是中空的，唐城伸手在床头上敲击一阵，然后抽出一柄短刀用一种很是粗暴的方式，将床头左侧的木板大力撬开，很快从中抽出一支步枪和几包子弹来。就连大床的四根床柱被很快检查一遍，加上从大床底部暗格里找出来的其他部件，白占山的一个手下亲信马上组装出两支手枪。 “李医生，现在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这里会有一支步枪的，而且还是一支狙击步枪!”被保养得很好的狙击步枪摆在桌子上，唐城有些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枪身，他已经打定注意，哪怕这次少问情报处要一些赏金，也要把这支狙击步枪弄到手。自以为藏的很好的狙击步枪被找了出来，化名李海生的黑藤良太心知自己是真的已经暴露，可身侧还站着两个面色冷峻的黑衣人，此刻他就算想要自尽，也无法做到。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去想那些没用的想法，虽然医生的身份只是你用来伪装自己真实身份的伪装，但我们已经很客气对待你了。如果你执迷不悟，妄想着蒙混过关或是死不开口，那我们只好把你带回去严加审讯了，希望你能扛得住那些刑讯手段。无条件跟我们合作，或是在刑讯之后被迫招供，你现在可以做出选择了。”白占山也算是对敌老手了，看出李海生此刻的犹豫，便马上出言威逼对方。 李海生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目光却随着唐城在不停挪动着，直到唐城又从地板下找出一个暗格来，原本打算死不开口的李海生这才终于完全崩溃。“白叔，我的话可就算干完了，你手上有了这两个人，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唐城指挥白占山的手下从暗格中取出一个日记本和一些金条钞票、手枪弹药之类的杂物，随即打起了那支狙击步枪的主意。 化名李海生的日本特务已经崩溃，招供就只是时间问题，唐城这个时候提出离开，白占山本不该阻止。可白占山此刻却出言挽留唐城，他打算趁热打铁，连夜端掉其他两处地点。“白叔，你小心贪多嚼不烂，我倒是觉着你应该先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上级，你被总想着吃独食。”唐城有些着恼的提醒白占山，那支狙击步枪已经被他抓在了手中。 唐城稀罕这支狙击步枪，白占山早就心知肚明，见唐城偷偷摸摸将狙击步枪抓在手中，白占山暗自斜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情报处是情报部门，上战场的机会不多，使用步枪同抓捕目标交火的机会更少，白占山也并没有把这支狙击步枪当回事。不过既然唐城喜欢这支狙击步枪，白占山心中便泛起起一个想法，只是这个想法还需要先报告给处长定夺。 “好吧，好吧，我就再多帮你一回。不过咱们可要先说好了，行动结束之后，这支步枪，你得要送给我，再给我200发步枪子弹。”见白占山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狙击步枪，唐城便只好答应白占山，只要这个李海生先吐了口，其他那两处的日本特务，便不是什么难事。 第九十七章 守株待兔 有了从新生诊所里搜出枪支弹药和那本用日语书写的日记，即便化名李海生的黑藤良太闭口不言，但他的身份却已经彻底暴露。安兴容和黑藤良太被马上秘密押送回情报处立刻接受审讯，而唐城却带着两个白占山的手下，留在了新生诊所。抓捕李海生和安兴容的行动很是隐秘，且又是在入夜之后，所以外界并没有人知晓此事。 “白叔，接下里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我就带人守在这里，说不定守株待兔亦会有惊喜出现。”唐城主动提出守株待兔，并留下两名白占山的手下队员，实际只是让白占山放心，同时也是为了避免让有心人对此诟病。白占山无奈，继续对其他两处地点实施行动既然是自己的决定，就没有办法强迫唐城，况且唐城刚才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白占山带人撤离诊所，唐城便马上要那两名行动队员关闭一楼的灯，并且拉上所有窗帘，一切看着和平日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去厨房找一找，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反正咱们就是个等，不用那么紧张。”交代两人几句，唐城径自在诊所楼上随意溜达起来。抓捕李海生的的行动在唐城看来其实并不算完美，如果换做唐城来主导这此抓捕行动，说不定李海生在诊所里就已经选择了招供。 不过李海生招供与否，跟唐城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和好处，此时此刻，他只想独处一会，因为就在刚才，他又获得一次系统抽奖的机会。获得这个神奇的抽奖系统已经超过三个月的时间，唐城不止一次暗自琢磨这个堪称逆天的系统，只是他并没琢磨出系统抽奖的规律来，貌似抽奖内容只是随机出现的。 唐城窝在沙发里，先拿出香烟来点了一支默默的抽了几口，这才终于开启系统抽奖。十几息之后，窝在沙发里的唐城便已经连续转换多次表情，从最开始的眯着眼到满脸的呆滞，此刻唐城的脸上浮现出的却是一副狂喜之色。三倍目镜，这就是唐城刚刚才从系统中抽奖来的东西，严格来说，这个三倍目镜应该算是一个新技能。 唐城没有上过战场，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没有上过战场，不过他从后世里那些影视剧和长辈们闲暇时的讲述中，却对血肉横飞的战场有很深刻的记忆。战争爆发在即，唐城一边敛财规划家人们的生活，一边积极训练提升自己的能力。可战场却不一样，那不是呈现个人勇武的地方，而是千万人集团作战的地方。 从诊所里找出来的那支狙击步枪，给了唐城一个提示，或许自己可以专门训练远距战斗力，即便自己被迫出现在战场上，只要不被拉进近战混斗中，保住一条小命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唐城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升腾起这个念头才不过二十几分钟之后，系统便送给自己如此大的一份厚礼。 唐城起身快步走到2楼的窗前，伸手将窗帘慢慢撩开一道缝隙，随即透过窗户向外面看去。夜幕降临正是华灯初上之际，窗户外面的街道里并没有太多行人，唐城极目远眺，也只能看到不过二三十米之内的路人，再远些的地方只是一片昏暗。唐城心念一动，随即用了刚刚才抽奖得来的三倍模具，眼前的景象随即马上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唐城用上三倍目镜，眼前原本模糊的景象马上变得清晰起来，而且，就算是再远些的位置，就算是远处街口出现的路人，唐城也都看的清清楚楚。唐城不禁在心中暗自兴奋起来，这个三倍目镜可不单单能增强视力，而且还具备夜视的能力，就像现在，唐城眼中看到的景象跟自己后世里玩过的夜视望眼镜简直是一模一样、 厉害了，我的哥!虽然这个三倍目镜跟唐城诸多的系统技能一样也有使用限制，可兴奋之余的唐城还是要在心中大赞一声。三倍目镜堪称逆天，只是每次只能连续使用一小时，而且每次使用之后都要有五个小时的缓冲恢复时间，如此一来，每24个小时内，唐城就只能有四次使用三倍目镜的机会。 兴奋之余的唐城靠着窗户暗自琢磨一阵，随即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勃朗宁手枪来，果然如同唐城预料的那般，就在唐城将勃朗宁指向窗外之后，使用三倍目镜的他只觉着自己手中的这支勃朗宁手枪，像是加装了一个三倍的瞄准镜。“呵呵，这下可真是发达了!”简单的实验之后，唐城便忍不住终于笑出声来。 刚才还对那支狙击步枪很是垂延的唐城，马上就变了主意，有这个三倍目镜在手，唐城便不再需要狙击步枪那样看着招眼的武器。有三倍目镜在手，唐城随便装备一支步枪，就具备了使用狙击步枪的效果，只要想想那种场景，此时此刻的唐城都觉着很是舒爽。“你们吃吧，我有点事情需要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在楼下找寻食物的两名行动队员端着盘碗上楼来，唐城便马上拒绝了对方两人的邀请，只是继续窝在沙发里，琢磨自己的事情。 到目前为止，唐城透过系统抽奖，已经获得触判、记忆复制、预判、移动速射、轻身和三倍目镜这六个技能。而在这六个技能当中，除去轻身技能没有使用限制之外，其他几个技能都有使用限制。这些技能每天都有使用次数限制，使得唐城没有办法增加扩大追查日本特务的范围，不过唐城对此倒是没有觉着不好，反正他也没有想过用抓捕来的日本特务帮助自己加官进爵。 只是这些堪称逆天的技能来之不易，唐城也不想白白浪费了这些技能，恍惚之间，陷入沉思的唐城忽然在心头升腾起一个模糊的想法来。潜伏在中国境内的日本特务，数量可不算少，那怕唐城这三个多月帮助情报处已经抓获不少于20名日本特务，南京城里依然还有大批的日本特务潜伏着。 想到这里，唐城的表情渐渐变得慎重起来，加入情报处是不可能的，因为不管是唐城自己还是马桂香都不会同意此事。可如果离开情报处的协助，就算特别调查队发现再多的日本特务，光是抓捕和事后审讯的工作，就能令特别调查队上下全都累成狗。该如何协调情报处和调查队之间的关系和协同，渐渐成了唐城此刻暗自思索的难题，尤其是在他得知白占山正暗自拉拢手下老警的时候。 白占山手下那两个行动队员，只是在楼下找到些剩馒头蒸咸鱼和半只酱鸭子，拢共不过两三盘子的吃食，两人只用了不过几分钟，便打扫的干干净净。唐城没去跟这两个行动队员争抢食物，却也获得对方端来的一杯热茶，不过唐城才把这杯热茶端到嘴边，楼下便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傻兔子上门了!脸上憋着笑的唐城马上打出手势，在阻止了两个行动队员准备大动干戈的举动之后，便踮着脚尖很快顺着楼梯轻手轻脚的下到诊所一楼。诊所外面有三个人，一人在门前敲门，其他两人分成左右侧身贴靠在店门两侧。借助门外路灯的光亮，唐城马上便弄清楚了门外傻兔子的数量，轻轻打开手枪的保险，唐城将左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卡啦，从里面反锁的店门被唐城轻轻拉开，外面敲门那人只是呆愣了一下，便被唐城伸手卡住脖子拉进了诊所里。“唔!”的一声闷哼，被唐城强行拉扯进诊所的那人，被唐城脚下一绊，整个人便脸朝下狠狠摔在了诊所的地板上。门外其他两人起先也跟着楞了一下，随后见势不妙，便同时举起各自的手枪。 “啪!”枪声突现，只是先开枪的却不是门外两人，而是压低了身形的唐城。唐城抢先从门外拉进来一人，然后马上一个下蹲压低身形，同时将手枪从门边探伸出门外，抢先对着门外左侧的那人开了一枪。枪火一闪即逝，如此近的距离，门外左侧那人避无可避，直接右肩中弹，一个仰头向后倒下。 “啪!”的又是一声枪响出现，侧身靠立在门外右侧的那人开枪射击，只是飙射进诊所里的子弹，却是打高了，根本就没有危机到已经下蹲压低身形的唐城。一击得手的唐城此刻已经反过右手，用了个犀牛望月的姿势，对着门外右侧那人再打出一枪。 “噗!”被子弹集中前胸的黑影猛的向后翻倒过去，血雾迸发的同时，已经转过身来的唐城枪口前指。“啪!”已经倒下的黑影身上再次迸发出一团血雾，这次被子弹击中的是黑影的左大腿。不过短短数秒的交火，诊所门内外一死两伤，楼上两人也举着手枪快速下来，结果只看到唐城正将一具尸体拖进诊所。 第九十八章 眼见为实 不知情况撞上门来的傻兔子一共三人，只一个照面，就被唐城打死一人打伤两人，如此强悍的近战能力，令白占山手下的两名行动队员羡慕不已，不过他们心里亦有疑问出现。被问及是如何判断门外三人是敌对分子的时候，唐城给出的回答，却明显有些敷衍。 “你们难道忘记之前咱们听到的敲门声了？一般人谁会用这种很有节奏的方式来敲门？首先这一点就值得怀疑。再有就是我下楼之后，门外明明是三个人，可只有一个人站在门口，其他两人却一左一右侧立在门外两侧。大晚上以这种方式出现在门外，这样的人不是盗匪便是李海生的同伙，尤其我透过门缝就先闻到他们身上的硝烟味。” 唐城的回答，令这两个行动队员马上俯下身子耸动鼻子，果然，他们从这三人身上都闻到了硝烟味。大晚上鬼鬼祟祟的出现在诊所外，不但形迹可疑的用带着节奏的方式敲门，而且三人身上还散发出硝烟味道，别说是唐城，就算是他们两人也会第一时间判定这三只傻兔子不是好人。 先被唐城拉进诊所的那人伤的并不是很重，只是头脸部在地板上撞出些许的轻微伤，一直昏迷不醒是因为唐城在他后脖颈上踩的那一脚。隐蔽在诊所门外左侧那人最先中弹，索性子弹只是击碎了他的右肩胛，令他失去继续战斗的能力，身上其他部位却并没有受伤。 三人众最惨的莫过于是隐藏在诊所门外右侧的那人，唐城击中那人的第一枪，只是击打在对方的右肩胛上。唐城的本意是想要和前面那个中弹者一样被生擒活捉下来，可他却没有想到，他打出的第二发子弹却要了对方的小命。大腿动脉被子弹打断，只是十几息的功夫，这个连中两枪的倒霉蛋就因为失血过多一命呜呼死在了诊所门外。 枪声很快招来警察，不过在那两名行动队员亮出情报处的证件之后，闻讯赶来的警察只是封锁了诊所所在的这条街道。唐城再见到白占山的时候，天际已经因因出现了鱼肚白，得知唐城这边真的抓到了人，一夜未睡的白占山便急三火四的带人赶来。“白叔，抓到两个，打死一个，我猜应该是从你们那边跑出来的漏网之鱼。” 唐城说的很是婉转，白占山却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马上叫来亲信手下辨认三人，果然辨认出这三个被唐城称之为傻兔子的家伙，便是从那家布庄里逃脱之人。白占山昨夜的抓捕行动也并便是很顺利，书店里的两个女人拘捕反击，给白占山这边造成四人伤亡，拘捕的两人最后也互撕一死一伤。而富华布庄那边的行动，也因为抓捕队员的配合失误出现伤亡，还有人趁乱逃脱。 “小五，这次可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有你在这里，这三个家伙可能就真的溜走了。”白占山态度诚恳的诚心向唐城道谢，唐城心里却不以为然，他可是巴不得白占山今后能离自己远一些。一夜未睡的唐城收获满满，诊所里的药品，早已经被唐城昨晚偷着收进装备包里不少，5公斤的剩余空间，足够唐城收纳到一定数量的药剂。 “算了吧!我还是不要的好，我可不想被人给盯上。”难以表述感激之情的白占山，随即要把昨晚在诊所搜出的那支狙击步枪送给唐城，不想却被唐城出言拒绝。已经有了三倍目镜的唐城，对狙击步枪的兴趣已经没有昨晚那么重，不过白占山的示好，倒是令唐城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白叔，我是真的不想要，你如果真的要谢我，不如就带我去你们情报处的训练场，再给我提供一只步枪和100发子弹，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唐城对系统抽奖来的技能深信不疑，只是他还不知道三倍目镜用于实战中是否可行，去训练场打靶倒是个不错的验证方式。 真心想要感激唐城的白占山就怕唐城没有要求，只是去训练场打靶这种事情，实际根本不用白占山出面就能办到，不过他还是亲自带着唐城去了靶场。一支八成新的毛瑟步枪和100发子弹，很快就摆在唐城身前的靶台上，靶台便还站着一个中年老兵，这是白占山给唐城安排的射击教官。 唐城明显受到后世影响太多，拉枪栓、装弹的过程看着还算周正，可是端起步枪之后的动作却令身边的射击教官看的眉头直皱。看来太多影视剧的唐城在端枪上肩的时候，不自觉的用上了后世特种部队的持枪姿势，不但一前一后站立的双腿不自觉的做出屈膝的动作，而且*贴腮、含胸拔背的射击姿势也跟这个时代的射击动作区别很大。 “韩教官，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就别浪费时间纠正了，只要我打出去的子弹能准确击中目标，那不就行了嘛!”接连被身侧的射击教官纠正射击动作，不愿浪费时间的唐城，只得出言婉拒了射击教官的手把手教导，依旧按照自己的方式做着射击前的准备。 刚开始的时候，唐城并没有用上三倍目镜，连续打过两个弹桥之后，那位韩教官微微斜起的嘴角，已经说明唐城的射击水平实在不怎么样。两个弹桥的十发子弹连续打过，最终上靶的只有四发子弹，这样的射击水平可能只是比军营里的新兵稍稍好上一些，韩福贵这样的老兵自然是看不上的。 唐城并没有在意韩福贵的反应，只是将第三个弹桥填装进步枪的弹仓里，然后用上了三倍目镜。唐城此刻选择的只是50米靶，一般国军中新兵训练射击的时候，也大多用的是50米靶。国军部队要求新兵练习射击的时候，50米靶必须做到五发子弹三上靶，唐城刚才的枪法显然要国军新兵还要差些。 不过在唐城用上三倍目镜之后，这种情况马上发生变化，在韩福贵的亲身目视之下，唐城打出的第三个弹桥，五发子弹枪枪上靶不说，而且弹着点几乎都集中在靶心的位置上。“不可能，或许只是瞎碰上的吧!”韩福贵的一张脸早已经涨的通红，这样的枪法就算是在他之前的老部队里，很多老兵都无法做到。 接连打了两个弹桥十发子弹之后，唐城申请将靶子后移，第五个弹桥装填进弹仓之后，唐城开始打的靶子已经是100米靶。100发子弹不过才20个弹桥，待唐城打完第十四个弹桥的时候，枪靶已经后移至150米的位置上。150米，身为射击教官的韩福贵自己在这种射距上，也无法做到百发百中，可是唐城却还是枪枪上靶，弹着点也还是不离靶心位置。 整整20个弹桥的100发子弹全数打光，枪靶最终固定在175米的位置上，唐城正暗自兴奋之余，韩福贵却又拿来了100发子弹。“接着打，我要知道你的极限距离到底是多少!”韩福贵虽说一直板着脸，可话语中透出的却并不是挑衅和嫉妒，唐城听得出，对方话语中透出的是一种欣赏和羡慕。 唐城没有拒绝韩福贵的要求，只是在他继续射击的时候，韩福贵的视线却并没有全都关注在唐城的射击结果上，唐城每次开枪的时候，韩福贵都会留意唐城射击的动作和反应。毛瑟步枪做工精良，国军中也只有少数嫡系部队装备了这种步枪，可毛瑟步枪同样具备后坐力较大的缺陷，适用于欧洲士兵体能状态的毛瑟步枪，实际并不适用于亚洲士兵。 即便是在被称之为德械师的嫡系国军部队里，连续射击100发子弹，也足够令德械师的士兵肩头红肿，使得射击精准度下降。可韩福贵却并没有在唐城身上看到这种现象，尤其在唐城扣下扳机子弹出膛的那一刻，韩福贵更是一脸惊色的发现，毛瑟步枪的后坐力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唐城的射击状态。 旁观良久之后，韩福贵也只能把眼前看到的诡异一幕，归结于唐城体力出众臂力超强的缘故。韩福贵实际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体力药水这种东西，连续服用体力药水再加上坚持不懈的体能锻炼，唐城如今的体能早已经远超大多数世人，别说是毛瑟步枪，就算唐城此刻单手使用*射击，*拿巨大的后坐力对他的影响也不是很大。 整整200发子弹尽数被唐城打了出去，当着韩福贵这个射击教官的面，唐城的枪靶从一开始的50米，渐渐后移到了180米的距离上，这样的射击能力，即便是放在射击成绩整体超强的日军中，那也算得上是排名在前的好手。 180米的射距还能做到枪枪上靶，虽说弹着点已经分散，可韩福贵心中此刻就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能给眼前这个青年人找到一个合适的射击教练，或许这个年轻人的射距就会超过200米，成为一名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神射手。 第九十九章 心念转变 “不行，绝对不行。”白占山一脸暴怒的看着韩福贵，“老韩，你这开的是什么玩笑？你知不知道那小子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那小子能帮着咱们情报处找到多少日本特务的讯息？做一个枪手，最多也就是能多打死几个敌人，可如果找出一个潜伏在我们眼皮下底下的日本特务，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那就意味着我们可以透过这个被找出来的日本特务，找到并抓获更多的日本特务，继而断绝日本情报机关获取我方情报的渠道。” 韩福贵跟白占山之前同属一支部队，实际上如果不是有白占山推荐和帮助，在原部队一直不得志的韩福贵或许早已经离开部队回家种地去了。白占山原以为韩福贵来找自己是来叙旧的，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韩福贵却是在打唐城的主意，而且还是想要把唐城拉进军队里去。 韩福贵不是个会很轻易改变想法的人，若非如此，他在原先的部队里也不会无人问津。面对白占山的暴怒，韩福贵选择了直接去找处长汇报此事，可他却没有想到处长的反应跟白占山是一模一样。“此事以后不用再说了，唐城的父亲是我们的人，同时也是一位以身殉国的烈士，唐城是他唯一的儿子，我们不能叫他们唐家从此绝后吧？” 处长的理由很充分，充分到了令韩福贵无言以对的地步，不管是谁，也没有办法逼迫一个殉国烈士的独子再上战场。韩福贵此刻正在做的事情，还留在靶场里的唐城完全不知道，在韩福贵离开之后，唐城马上换用了手枪，勃朗宁、驳壳枪轮番上阵，唐城最后确认即便自己使用了三倍目镜，使用手枪时的精确射距也不可能超过50米。 手枪50米，步枪180米，耗费一整个早上得到的结论，令一夜未睡的唐城很是亢奋。以上所知的射距，只是唐城能保证精准度的一个界限，也就是说，唐城可以保证在以上的射距中做到百分百击杀目标。可如果是要唐城只是击伤目标，可能以上的数据还会更加惊人。唐城实际并不在意击杀还是击伤，他只是为了印证三倍目镜用在射击时的作用，现在看来，这个三倍目镜倒是个不错的实战技能。 韩福贵的建议并没有获得处长采纳，所以唐城在测试结束之后，很是顺利的离开靶场，中途并未有人阻拦。也正是因为这种顺利的来去，唐城也并不知道韩福贵私底下所做的那些事情，他还沉浸在心底里的喜悦之中，毕竟自己又多了一个保命安身的技能。离开诊所时，唐城就已经向白占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于是乎，已经从昨晚行动中抽身出来的唐城离开靶场之后便直接回家去了。 唐城一夜未归，回家之后，自然遭到母亲和姐姐两人的双重盘问，唐城却早已经在回家途中就已经想好对策，一番搪塞之后，唐城顺利过关。躲在家里美美的睡了一觉，晚饭时才被唤醒的唐城只觉着生活的美好，却并不知道从昨夜起，南京城里已经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情报处的刑讯室里早已经人满为患。 一个晚上出击三处地点，不算那些被当场打死的，就只是被抓回情报处的活口，就超过十人，如此的战绩，自从张江和离开之后，情报处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情报处上下都很忙，尤其白占山更是连续二十几个小时未睡，他着急撬开哪几个日本特务的嘴，只是可惜，那几个早已经皮开肉绽的家伙始终一言不发。 “白叔，你能不能放过我啊!”接到白占山打来的电话，唐城满口的推脱。“审讯犯人，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就只是个敲边鼓帮忙的。上次的事情，那就只是个凑巧，你可别以为我是真的有办法。这牛若是吹出去被旁人知道了，少不得在背后说什么怪话出来，你老就放过我好吧？” 连续二十几个小时没有睡觉的白占山正满脑子的恼火，那里还会理会唐城的这番推脱，直接就挂了电话，然后派人开车来接唐城。白占山这种不讲理的路数，令唐城很是无奈，只得寻了个借口搪塞家人之后，被白占山的手下亲信急三火四的带回情报处。 “白叔，我就不知道你非要我来做什么？我也不是什么神探，能让这些个该死的家伙主动开口!”唐城没有当着白占山的面说一些抱怨的话语出来，但话语中的意思却已经表露的很是明显。“不过我倒是，对你们昨晚的其他行动挺感兴趣的，那三个跑来诊所的家伙，到底是怎么从布庄跑出来的？” 唐城这话只是随口一问，没成想却挑起了白占山的胸中怒火来，“你问我，我还不知道该去问谁呢!”一提到昨晚从富华布庄跑出去的那些漏网之鱼，白占山便气不打一出来。“原本我都安排的好好的，临到行动的时候，三队那边却带着上面的命令跑来凑热闹。要不是他们在行动开始之后只顾抢功，那里会出现疏漏，还好人跑去了你那边，要不然麻烦就大了。” 听白占山这么一说，唐城这才终于目标，昨夜的行动为什么会令白占山表现的如此愤怒，敢情是因为抢功差点导致行动失败。抢功是情报处的内部问题，身为局外人的唐城自然不好多说什么，还好及时明白过来的白占山也适时的转换了话题，要不然唐城都要主动找借口离开白占山的办公室了。 “听说你早上去靶场了？”唐城已经明言拒绝帮助审讯犯人，白占山不好强逼，只能是跟唐城闲聊起来。唐城在找寻日本特务线索上有一定的天赋，而白占山也想要把唐城拉拢来自己的战车上，韩福贵上午跟自己提起的事情，此刻就被白占山拿来对唐城示好。“还记得那个韩教官吧？他早上跟我说，你这样的枪法，应该去军队，当警察算是浪费了你的好枪法。” 白占山这话是对唐城示好，只是闻言便怒的唐城却没有想到这一点，“这话怎么说的？白叔，我可跟你说，我不去当兵。我爹是殉国烈士，而且我是家中独子，就算强行征兵，也找不到我头上来。麻烦你跟那位韩教官说明白，别再打我的主意了，我觉着当个警察挺好的。” 唐城的反应令白占山哭笑不得，别说依照唐城的情况绝对不会被军队征召，就算唐城条件符合，情报处也绝对不会允许军队征召唐城去当兵。可是白占山转眼一想，情报处实际也算是军事单位，如果操作得当的话，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唐城心甘情愿的加入进情报处来。 白占山心有所思，脸上便不由自主的显露出些许的端异来，正好被唐城看了个正着。白占山的表情变化被唐城看到，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起来，他和白占山并没有利益冲突，相反白占山还要倚重自己来寻找线索，可白占山此刻的表情变化，却令唐城心中警醒，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揣测起白占山的反常来。 陪着白占山在办公室里闲聊一阵，实在撑不住的白占山被唐城劝说一阵之后，终于决定回家休息，而唐城也趁机告辞离开。白占山刚才的表情变化，给唐城敲了一记警钟，从来就没有想过坐以待毙的唐城在回家的途中暗自思量，或许举家南下重庆的事情需要提前进行了。算算时间，马爷和张鑫南下重庆已经有段时间了，虽然还没有电报回来，但唐城知道，没有消息就算是好消息。 现在已经进入十一月，距离年底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如果能在年前决定南下，或许自己就能在重庆过农历新年了。只是在离开南京之前，唐城还有几件事情需要处理，这也正是他迟迟没有决定南下时间的主要原因。首先是他委托约瑟夫购买的*还没有到手，那个贪婪的家伙自打去了天津，就如石沉大海没有了消息。 其次便是唐城新组建的那支特别小组，虽说小组人员已经招募调配完毕，可这支特别小组还迟迟没有派上用场。唐城本意是准备将他们全都带去重庆，只不过唐城还没有对他们挑明用意，还不知道特别小组里到底有多少人愿意跟着自己南下去重庆定居。最后便是南京地下党，虽说依照唐城现在的身份，不好跟南京地下党发生联系，但这并不妨碍唐城暗中为南京地下党做点什么。 远远已经能看到自家的大门，在街口下车的唐城忽然觉着自己的肩上沉甸甸的，仔细想了一路，似乎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处理好。顺着街边缓步向前，跟相熟的街坊打着招呼，唐城慢慢调整着自己的状态，直到他伸手推开自家大门看到家人的那一刻，唐城才觉着心头的沉重瞬间消散。 第一百章 资料外泄 寂静的夜幕之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白天喧闹的街头此刻已经没有一个行人，在一条幽深的巷子里，一个黑影正缓慢的移动着，眨眼间就翻爬进了其中的一个院子里。翻爬进院子里的黑影似乎很熟悉这里，夜色中如同鬼魅般的黑影很快在主屋门前蹲了下去，轻轻的几声咔嚓声之后，门就被黑影伴随着轻轻的吱呀声推开了。借着皎洁的月光，黑影慢慢走进了屋子，卧室里面传出酒醉的鼾声，穿着夜行衣的黑影嘴角轻轻的扬了扬，显然这间屋子的主人没有发现他这个不速之客。黑影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看见了墙角衣架上挂着的军装上衣。那黑影轻轻的走到军装旁边，伸手摸了摸军装的口袋，拿出了里面的钱包，抽出了里面所有的钞票。紧着他看了看屋子主人的军官证，看清了他的职位之后，黑影得意的笑了笑，然后随手把这个小本子丢到了一边。黑夜慢慢打开卧室的床头柜，一个大号的文件袋吸引了黑影的注意，他轻手轻脚的拿起了那个文件袋，文件袋离开床头柜的时候，下面压着的一管钢笔滚动起来，啪的一声撞在抽屉板壁上发出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非常刺耳，屋子主人的呼噜声也停止了。黑影显然受到了惊吓，手摸向腰间，那里隐隐约约有一把手枪的轮廓，可是床上的人没有起身，而是翻了一个身后又一动不动的睡去了。“呼。”黑影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放下了已经摸到枪身的右手，然后他缓慢的退出了卧室，来到客厅里借着月光打开了文件袋。文件袋里的东西，令黑影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黑影想也没想，直接就把这份资料塞进了自己的口袋，他没有再多停留哪怕多一秒钟，快速的退向了门口，合上了大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出事了!”第二天一大早，唐城就接到白占山打来的电话，言称昨晚情报处的一名军官家中被盗，有一份有关特别调查队的资料报告丢失了。唐城并不知道情报处在秘密调查特别调查队，不过他对此并没有觉着意外，毕竟情报处不但是个特权部门，它还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情报部门。 “白叔，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们调查队所有的人员资料全都外泄了？这里面也包括我这个队长的情况资料？”唐城强忍着怒火，用自以为舒缓的语调问着电话那头的白占山。唐自以为舒缓的语调，在白占山听来，却明显透出一股火气，可他此刻却没有办法对唐城横眉立目，毕竟此事是情报处的失误。 人员资料失踪，唐城绝对不会以为这是一件普通的入室盗窃案件，如果只是入室盗窃，对方绝对不会对一份人员资料感兴趣。那么谁会对一份人员资料感兴趣呢？唐城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日本人，也只有日本人不才会在知道失主身份的前提下，对这样一份人员资料感兴趣。 唐城被白占山手下的人接到情报处的时候，整个情报处已经处于一种外松内紧的状态之中，那名丢失资料的情报科军官，正在接受包括白占山在内的调查组询问。还算是外人的唐城并没有被阻拦在审讯室外面，只是进入审讯室之后，唐城发现这里并没有自己的座位，所以他只能站在众人身后。 一份不算详细的询问记录，被传递到唐城手中，只是大致翻看一遍询问记录，唐城便对这名正在接受询问的情报科军官没有了兴趣。“怎么？你有其他的想法？说出来听听!”白占山一直在默默留意唐城的反应，见唐城看过那份询问记录之后就在暗自撇嘴，便忍不住低声问了唐城一句。 因为白占山的出言询问，唐城马上成为审讯室里的视线焦点，索性调查小组里的这几位唐城都见过，所以审讯室里并没有出现尴尬的气氛。被白占山出言问及的唐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端，然后对着众人扬了扬手中的询问记录，“现在问这些都是多余的，我就只想知道，情报处里有多少人知道这份丢失的资料？我是说在资料丢失之前。” 能被处长选入调查小组的这几人，都不是什么笨蛋，一听唐城这话，就都马上明白唐城想要表达的意思来。“你是说，在情报处内部有内奸？”在场这几人之中，就数白占山跟唐城关系密切，所以也只有他假作失言的当即问了出来。不过看其他几人此刻的表情，显然心中也是跟白占山一样的想法，只是他们没有当即说出来罢了。 “我不知道情报处内部有没有所谓的内奸，只是这份询问记录中说明，针对特别调查队的调查是秘密进行的，既然是秘密进行，就不会有很多人知道此事。”唐城说着话，再次扬起手中的那份询问记录，白占山几人闻言跟着点头。情报处的内部调查自然是要秘密进行，如果闹腾到人人皆知的地步，那还叫什么秘密调查。 “这几个月一来，情报处屡屡得手抓获大量潜伏在南京的日本特务，并且连续摧毁日本特务的据点，还追查出大量的汉奸腐败分子。除去情报处的几位科长和白长官的第三行动队知道内情之外，特别调查队在这些行动中实际并不是很显眼，或者说大部分情报处的人都不知道特别调查队的存在。” “特别调查队之所以要一直隐藏存在，一方面是因为队内多数人还有警察的身份，另一方面，是为了方面打探消息。众所周知情报处是个情报部门，而且是个特权单位，如果我们以情报处的名义外出打探消息，未必能获知准确消息。可只有警察身份的特别调查队不一样，借用警察的身份，便可以透过三教九流打探到各种讯息。” “而且最主要的是，一旦事情出现纰漏，被找上门的也会是警察厅，绝对不会牵扯到情报处身上来。这一条，是当时组建特别调查队时，我就跟张江和长官商量过的，据说处长也是同意了的。在这样的前提下，特别调查队的人员资料应该是被严密管理的，一旦他们的情况资料泄露出去，特别调查队的存在也就没有秘密可言了。” 唐城这些话听着不顺耳，但却是大实话，一旦被日本人掌握这些资料，他们很可能会展开一系列的报复行动，情报处之前就已经多次吃过这样的亏。唐城的意见，被很快反馈去处长那里，只是很短的时间，唐城便得到处长的答复，那名丢失资料的情报科军官，唐城可以随时进行单独询问。 因为丢失资料而被单独关押起来的情报科军官叫顾三理，这个名字听着有些奇怪的情报科军官，直到现在还想不起，自己是什么地方出了错。同对方有过身体接触之后，唐城问话时的态度明显缓和下来，语气也听着不像白占山他们那般的生硬。“顾长官，既然是你操作特别调查队的秘密调查，那你就应该认识我才对!”唐城拿出香烟来，并递了一支给对方。 “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希望发生。只是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咱们就要找出答案才是。”等顾三理抽了几口烟之后，稍事停顿的唐城这才继续向对方问道。“顾长官，我现在就想知道，除你之外，情报处里还有谁知道这份资料的存在？”唐城这话问的很是直接，以至于低头抽烟的顾三理都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把审讯室单独留给唐城的白占山等人，根本不知道唐城都向顾三理问了什么，只是在唐城走出审讯室的时候，他们都看到唐城的手中捏着几页纸，纸上似乎写着不少内容。唐城离开审讯室，便马上去了处长的办公室，不大会功夫之后，白占山等人也被叫进处长的办公室里。“都看看吧，这是顾三理交代的东西，你们也好做到心里有数!” 处长面无表情，只是把唐城刚刚才给他看过的那份询问记录扔在桌子上，让白占山等人轮流翻看。才看了前面两页内容，白占山便已经被冷汗打湿后背，他万万没有想到，情报处内部居然像是个兜不住水的筛子一样，很快堪称机密的事情，情报处内部很多人都知晓一二。这怎么可能？白占山几人暗自对视一眼，心中不禁暗暗叫苦，看来内部整顿又要开始了。 像是为了印证白占山几人心中的猜测，面无表情的处长随后下令开始新一轮的内部整顿，尤其是顾三理提供的那份名单，是此次内部整顿的重中之重。“白叔，我原本就准备把家人送去重庆的亲戚那边，现在看来，时间可能要提前了。”从处长办公室里出来，唐城便找到白占山。“白叔你认识人多，能不能帮我联系外国商船，我想走水路送家人南下去重庆。”唐城毫不掩饰担心家人会遭到日本人人的报复，白占山对此也只能是点头答应下来。 第一百零一章 托底 “不是说年后才走吗？这怎么突然就要走了呢？”被唐娟从教堂里接回来的马桂香把唐城叫去主屋问话，她不明白唐城为什么提前南下重庆的时间，不过马桂香也不是普通妇人，自然知道其中一定有唐城自己的理由。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唐城自然也不会瞒着马桂香，便把事情的缘由全都告诉给了马桂香。 “如果不是情报处那边丢失了我们的情况资料，或许咱家可以延期到年后南下，只是现在，如果那些情况资料被日本人得去，不光是我逃不开日本人的报复，就连你们也会有危险。”唐城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目前，待他看到马桂香眼神中流露出的决然之后，只得咬牙在马桂香身前慢慢跪了下来。 “妈，我只得你跟父亲一样，都是外柔内硬的性子。可现在却不是跟日本人硬碰硬的时候，咱家不止你我，还有大姐、小妹和虎子他们。父亲已经不在了，您就是咱家的主心骨，你先带着大姐他们南下，我留下处理好咱家的房子，就马上南下去跟你们汇合。” 唐城这几个月来的表现，一直被马桂香看在眼中，也知道唐城一直暗中为情报处做事。马桂香一直以为唐城提情报处做事，是为了替他已故的父亲报仇，这三个多月下来，马桂香却是看着唐城一点点的长大。直到唐城在她面前跪下来的那一刻，马桂香这才终于意识到，唐城是真的已经长大了，已经学会承担责任，会护佑家人了。 只是唐城刚才那番话，却又使得马桂香开始担心起唐城的安危来，听唐城话中的意思是担心日本人会对家人下手，才会提前让他们离开南京南下去重庆。可唐城毕竟才刚满十八岁的孩子，作为母亲，马桂香岂能不为此担心。“妈，你就放心吧，只要你们离开了，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为了让马桂香放心，唐城还故意屈伸手臂，做出一副我很厉害的样子来。 成功说服母亲之后，接下来的时间里，唐城先是把调查队人员资料外泄的事情通知给手下的一众老警察们。“情况就是这样的，咱们这些人包括我在内，所有的人员资料都已经外泄。情报处那边目前正在追查此事，不过我对他们的调查并不看好，如果是日本人得到这些资料，按照他们的秉性，应该会很快组织针对咱们的报复行动，只是这个时间去却没有办法确定。” 唐城的话马上引来老警们的不同反应，相较整日提心吊胆的担心遭到日本人可能实施的报复，他们似乎更加担心失去这份工作，继而令家人再度回归之前那种朝不保夕的穷苦生活中去。“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意思，那我就放心了，我已经跟情报处那边商议过了，这段时间里，调查队会先放假休整。不过这只是对外的一个说法，你们马上要接受情报处组织的一次特训，完成特训之后，你们就都是情报处的人了。” 已经打定主意要南下重庆的唐城，在离开南京之前，是一定要给手下这些老警们找好退路的。有了白占山的推波助澜，他的这个想法和那位处长一拍即合，所以就有了情报处马上要组织的这次特训。特别调查队在这几个月里的战绩，已经充分证明了他们的能力，别说白占山，就连那位不喜形于色的处长也早就对特别调查队动心不已。 唐城今年才18岁，他不但有一位殉国烈士的父亲，而且还是唐家的独子，这样的先决条件，已经使得那些想要将唐城拉拢来手下的有心人们望而却步。处长早就明言，唐城是情报处的子侄后辈，就算不论这层交情看，单单是唐城的家庭原因，他们也不能随意逼迫唐城，就算是处长自己也不能这么做。无法令唐城自愿加入情报处，那么能把特别调查队收入麾下也是好的，所以唐城主动找处长提及此事，两人才会一拍即合。 “队长，我们都进了情报处，那你是不是还是和我们一起？”一众老警中，只有周广志马上听出唐城刚才那番话中的异样来，随即马上出言向唐城问道。就算没有唐城去找处长提及此事，周广志也会接受白占山的招揽，不过他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白占山更加看重的还是唐城。 周广志的发问令唐城咧嘴笑了起来，当着一众老警们的面，有些事情也是必须要做出解释的。“你们进入情报处之后，会被单独编成一组，具体的工作内容还是咱们之前的那一套，专门做搜捕和情报搜集工作。至于我，可能就要跟大家说再见了，因为家庭的原因，我不能进入情报处。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还是会做警察，依然会是警长。” 唐家准备举家南下的事情，并没有搞的沸沸扬扬，除去张江和、白占山和处长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此事。所以，在刚才那番话里，唐城也并没有对周广志等人提及此事，一众老警们得知唐城还是会做警察，都以为唐城还在南京，便没有过多的追问下去，只有周广志在暗中留意唐城的表情和反应。 跟手下的老警们交代过此事之后，唐城剩下的事情便是等待从重庆返回南京的马爷，全家南下重庆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即便是走水路，也需要有马爷这样的老江湖一路扈从。在得知调查队人员资料丢失之后，唐城便马上给滞留在重庆的张鑫发去电报，现在就只等待马爷的回归。 约瑟夫的突然回归算是给了唐城一个意外惊喜，虽然没有按照他之前的承诺为唐城弄来*，但约瑟夫却给唐城弄来一支全新的加兰德步枪。“唐，我的朋友，看看我给你弄回来的新玩具，我猜你一定会喜欢它的!”约瑟夫的脸上洋溢出得意的笑容，只是唐城全然没有在意他的表情，因为前者已经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桌上那支加兰德步枪上。 加兰德步枪算是二战前，世界上所有步兵武器中的经典之作，到目前为止，即便是在美军中，也并没有大量装备，唐城实在想不出，约瑟夫是走了何种渠道弄到的这支加兰德步枪。“唐，还可是世界上最好的半自动步枪了，火力输出强度可要比毛瑟步枪强了太多。”约瑟夫很有点王婆卖瓜的水平，把桌上这支加兰德步枪夸的一朵花一样。 “老约，这次真是多谢你了，我很喜欢这支枪!”唐城没有吝啬向对方释放自己的善意，二话不说就按照约瑟夫给出的价格，马上付清了余款。仔细确认这还是支新枪之后，唐城并没有向约瑟夫追问这支枪的来路，而是向约瑟夫提及自己马上就要南下重庆的事情。 “什么？你说你要全家都搬去重庆生活？为什么？”约瑟夫似乎被唐城刚才所说的这个决定给吓住了，先楞了一会，然后满脸急切的向唐城追问道。“唐，我记得你现在还是个警长，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南下去重庆的呢？你的工作，你的事业可都在这里啊!重庆那里有点偏僻了吧？” “老约，这里面还有其他一些因素，很抱歉，我没有办法给你细说。”约瑟夫对自家南下的事情表现的如此着急，唐城自然知道约瑟夫为的是什么，只是自家南下的原因，唐城是真的没有办法跟约瑟夫解释说明。“不过你放心，如果你担心某些事情，我可以在离开之前，给你介绍一个有权势的人认识。”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很奇怪你为什么会突然决定南下去重庆。”约瑟夫连连摆手，但脸上的表情却表明，他真实的想法并不像自己刚才所说的那样。唐城也不是傻子，约瑟夫如此的表现已经令他心中起疑，为什么对方的反应会是如此的怪异？忽然间，唐城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便出言向约瑟夫问道。 “老约，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刚才的表现很是有些奇怪，可不像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爱财如命的老约，你似乎对我要南下重庆的事情很关心，而且你似乎也很不情愿我去重庆!”唐城眼也不眨的看着约瑟夫，对方的表情变化全都在唐城的密切注视之下。 似乎是没有想到唐城的反应会是如此之快，约瑟夫冲着唐城咧嘴一笑，“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拿你当一个朋友。突然间知道你全家都要南下去重庆生活，作为朋友的我，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朋友？”约瑟夫如此的回答，听着也的确没有毛病，既然约瑟夫不愿说出实情，唐城也就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老约，既然你说咱们是朋友，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需要跟你说一声。”南京是国都，生活在这里的外国人当中，也少不了各国的间谍特工。就在刚才，唐城就怀疑约瑟夫也是其中之一，只是约瑟夫不愿多说，而系统抽奖得来的触判技能，对约瑟夫也不管用，唐城一时间倒是有些难以决断。 第一百零二章 减压 “老约，我不知道你对当下的局势是如何看的，不过你知道的，我有机会能接触到一些外界还没有散播或是政府公布的消息。”唐城随即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看向约瑟夫。“我有可靠消息，日本人会在明年发动战事，上海很可能会成为他们的一个目标。”唐城的话显然是惊到了约瑟夫，就在后者瞪大双眼表示难以置信的时候，唐城却接着言道。 “日本人如果在上海发动战事，相信国府一定会调派兵力进驻上海与之对战，这一点，我非常的肯定。不过你也该知道，中国军队的战斗力比之日军会差一些，可如果算上武器装备的性能和威力，中国军队的实力就差了很多。如果不出意外，上海一定会失守，毕竟上海就在海边，日军只需要借助舰炮的助阵稳扎稳打，就能逼退与之对战的国军部队。” 见约瑟夫也是连连点头算是支持自己的论断，唐城随即将一根手指伸进咖啡杯里，然后用手指上的咖啡液体在桌上画出一幅地图来。“这里是上海，这是南京，这两地距离的实际并不是很。南京是国都，为了逼迫国民政府投降，日军控制上海之后，一定会调集兵力继续进攻南京，你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没有？” 约瑟夫一脸呆滞的看着桌上这幅用咖啡画出的地图，稍顷之后，约瑟夫才终于抬头看向唐城。“唐，你刚才说的这些，毕竟还都没有发生，所以，我不能认同你的说法。不过我知道国民政府的军队有上百万之多，而日本毕竟只是个岛国，他们的常设兵力也才三十几个师团，其中兵力最强的关东军还要布防在远东警惕苏联军队…” 约瑟夫的话还都没有说完，唐城便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来，毕竟和他一样想法的人，在军政部里大有人在。“老约，你把事情想的也太过简单了，国民政府目前可没有你说的上百万军队。如果算上国内各大军头手里的兵力，再加上一些地方民团性质的守备部队，或许能有你说的那种规模，但他们的战斗力实在堪忧。” “老约，你要知道，打仗拼的可不是人数兵力，别说那些地方部队，就连国军序列中的正规部队里，也有大量的士兵没有接受过系统训练。日军中，轻机枪都已经装备到班一级单位里了，可国军中，还有大量的士兵使用的是老掉牙的一战武器，这样的武器装备对比，你觉着一旦爆发战争，国军会有多大的胜算？” 唐城这番话听着有些丧气，但实情也的确是如此，除去蒋委员长为数不多的几支嫡系部队之外，其他的国军部队里，很多士兵所使用的武器装备都已经该是被淘汰的。就像在抗日战争中付出大量伤亡的川军，很多士兵所使用的还是一战中的栓动步枪，即便是这种老掉牙的旧式步枪，也有很多是膛线都要磨平的。 “唐，可这是你的祖国，难道就因为这个原因，你就要带着家人南下去重庆生活？”约瑟夫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怒目看着唐城。“唐，如果我是你，我甘愿为自己的祖国流尽最后一滴血，而不是像一个懦夫一样，只想着逃避现实。”约瑟夫这话说的有点重，却瞬间赢得了唐城的好感。 “老约，咱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难道你认为我是你刚才所说的那种人？”唐城冲着约瑟夫呲牙笑了起来，然后对着约瑟夫正色道。“老约，你能说出刚才那些话，我很感激你，这说明你是个好人。你应该知道，我的父亲才去世不久，他是在抓捕日本特务的行动中身中三枪救治无效离开我的，所以，我跟日本人有着血海深仇。” “你知道我是警察，可你不知道我另一个身份，实际在我父亲去世之后，我一直帮助军事情报处在城里搜捕日本特务并且卓有成效。就像不能把一个画家送上战场去作战一样，我的专长是搜寻线索查找潜伏在国统区里的日本特务，而不是被送上战场去跟日军作战。” “这么说，警察只是你的伪装身份，实际上你是一个特工，专门抓捕日本特务的情报处特工？”约瑟夫的表情瞬间发生变化，此刻正一脸惊奇的看向唐城，一个活生生的特工就站在自己面前，这怎么能不叫约瑟夫感到惊奇和兴奋。 “老约，你刚才完全没有专心听我说的那些话!”唐城随即一脸无奈的伸手摩挲着自己的鼻端，暗自对约瑟夫翻着小白眼的同时，也耐心向对方解释道。“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是情报处的特工了，我刚才只是说帮助情报处查找和抓捕日本特务，就像你们美国的赏金猎人一样，情报处出钱，我出力而已。” “知识兼职…我只是兼职懂吗？老约，我只是兼职帮助情报处做这些事情，实际上我还是一个警察。”唐城拿出自己的警长证件拍在桌子上，算是证明自己刚才所做的那番解释。“我才刚过18岁，军事情报处也算是一个军方部门，不说我的年龄太小，就只是我母亲那一关，我也没有办法通过。” 约瑟夫终于不再跟唐城纠缠特工身份的问题，转而又回到之前的那个问题上，“唐，你说国军在上海挡不住日军，可如果真的被日本人继续扩大战争规模，并且再次击败国军并占领了南京，那你的祖国岂不是就要向日本人投降了？” “老约，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们中国人!”说着话，唐城摸出香烟来点了一支。“我们中国人看着好欺负，可一旦急了眼，日本人也绝对落不着好去。况且中国是个人口大国，还有很大的防御纵深，失去了上海和南京，我们还可以退过长江继续抵抗，就算再丢了长江，我们还可以退往西南继续作战。就算丢掉所有城市，我们还可以把兵力化整为零转入乡村继续抵抗，日本人想要占领整个中国，那是痴心妄想。” “老约，中国是个有着五千多年历史的国家，从汉代开始，日本这个岛国就是中国的附庸。在明代的时候，日本便开始谋求向大陆发展势力，结果被迎头痛击打回本土。只是在满清末期，日本人才找到机会控制朝鲜，之后借口恢复满洲国在东北发展势力，只是一个小小的东北地区，日本人便消化了几十年，现在可是整个中国，你觉着日本人真的做好占领整个中国的准备了吗？” 约瑟夫是个标准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对于中国的历史，自然只是一知半解的程度，对于唐城刚才所说的这些，约瑟夫根本是当成天书来听的。不过唐城最后那句话的意思，约瑟夫倒是听明白了，只是稍稍有点常识的人，都会知道日本这个小小岛国想要控制整个中国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我才会说，你根本不用担心中国是否会投降的事情，因为中国绝对不会向日本投降，中国人会选择战斗到底。”唐城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而且眼中也渐渐显出血色来，情绪外漏之下，唐城手中不自觉的发力，只一下，就把面前桌子的一条桌边给硬生生的徒手掰了下来，倒是将约瑟夫给吓了一条。 “老约，对我来说，抓日本特务，远比当兵打仗重要。只有先扎紧了篱笆，将藏在自己家里的害虫统统消灭之后，才有集中精神打出去的机会。更何况，情报战也是一种战争手段，是整体战争的一部分。我做不成一个真正的情报特工，因为我还有家人要照顾，所以在真正的战事来临之前，我必须要先安置好我的家人。” 唐城跟约瑟夫说的这么多，后者这才明白唐城的用意所在，如果是换做自己，可能也会选择和唐城此刻同样的决定，也会选择先安置好家人才是。“唐，你还会回南京吗？”约瑟夫终于问出这个问题来。 “老约，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的预感成为事实，或许我就会留在重庆。”唐城没有对约瑟夫说出实情，因为就算他此刻对约瑟夫说出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可能约瑟夫也不会相信，毕竟那些都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何况自己身上的那些秘密，就连家人也不知道，唐城更是不可能告诉给约瑟夫知晓。 跟约瑟夫深聊之后，唐城忽然感觉一直压在自己心头的莫名压力消散不少，虽说还有很多事情，自己不好跟约瑟夫说，但唐城也还是觉着一段时间找个人发泄深聊一次，或许能有效的调节自己的情绪和心情，减负之后的自己，或许能更加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对于约瑟夫的身份，唐城心中也有了一个模糊的推断，即便约瑟夫有着这样那样的身份，但唐城却还是相信约瑟夫是个好人。 上架感言 下章就要上架了，本书原来叫做《捕蝶者》，但是因为朋友说这个书名听着太过宏大，所以最后改成了现在的《猎谍》。我原本是想要塑造一个性格冷静，而且身手高强对日本人恨之入骨的主角，不过那需要冒很大的险，因为很容易触碰到某些爱憎分明人士的底线。所以，思量再三，我不敢冒这个险！ 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怕这本书会被和谐。书友们应该明白，写如此类型的书，禁忌有多么多？很多东西写起来都需要慎之又慎。书中那位处长，柴刀一直没有冠以姓名，便是因为这个缘由。每天一章的确看着不过瘾，更新也实在是太慢，可柴刀真的是在很拼命地创作，正所谓慢工出细活儿嘛！柴刀每天都要花很长的时间去反复推敲，改了又改，有时候经常因为自己不满意，将刚写的数千字全部抹掉。为了将错误降到最低，柴刀每次都要经过修改才会上传，有时候为了句话或个字都会花时间反复推敲。但即使是这样，我仍然无法避免错误的出现，有时候甚至出还会现低级错误！对此，柴刀只能红着脸，跟大家说声抱歉，希望大家多多包涵。不过，请兄弟姐妹们放心，柴刀的新书依然质量可靠，童叟无欺！我定会克服切困难，尽最大的努力，将最好看的《猎谍》奉献给大家！请大家继续支持柴刀，支持《猎谍》，支持书中主角唐城！最后，感谢编辑大人和长期以来默默支持柴刀的广大书友们，真心感谢你们的支持！ 第一百零三章 示警 一支全新的加兰德步枪入手，另外还有四百发子弹，返回家中的唐城自是乐的合不拢嘴。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捣鼓半天之后，唐城终于给自己的随身装备包，排列出一份全新的随身装备清单。有三倍目镜在身，哪怕只是一支普通步枪，唐城都能打出狙击步枪的水平来。 所以约瑟夫弄回来的这支加兰德步枪，就被唐城优先收进装备包里常驻，那支加装了全尺寸*的毛瑟冲锋手枪，自然也算是装备包的常驻武器之一。至于之前收进装备包中的那些*，倒是被唐城挪移出来，现在的他，已经完全用不着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马爷还没有从重庆回来，可是唐家已经在开始打包行李物品，还好当初张鑫和马爷他们南下的时候，已经随船带走了一些贵重木材制成的笨重家具，要不然这一次，光是打包那些值钱家具，可就够唐家忙活的。唐城谢绝了手下那些老警们的帮忙，在发现就连老冯和他那个侄子，都一门心思的想要钻进情报处的编制之后，唐城便干脆断绝了跟调查队所有人的联系，这其中也包括周广志。 “既然都已经决定把特别调查队交给你们情报处了，那我还有什么留恋的，我现在就只是一个想要一门心思调往重庆的小警长，其他的事情，我现在已经无暇顾及。”面对登门来访的白占山，唐城的态度已经表示的明明白白，原本还打算试探一二的白占山，此刻到像是有些坐蜡。 “你就不想知道资料泄露那件事的调查结果？”白占山眼珠一转，随即扯起一个新的话题。调查队人员资料泄露，这其中也牵扯到了唐城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唐家南下的时间或许不会这么早。唐城闻言斜了白占山一眼，对方眼神中透出的意思，唐城只是微微皱眉，便已经看出来。 白占山一直想要把唐城拉进自己的行动队里，不管张江和离开南京之前就提醒过他，还是处长也不愿逼迫唐城，白占山心中的这个念头，也一直没有消失。眼看着唐家就要离开南京，白占山这次登门拜访，实际用意还是想要挽留唐城，并且游说唐城改变主意。 “还是算了吧，知道能怎样!不知道又能如何!”说话间，唐城故意顿住话音，扭头向母亲的主屋那边看了一眼。“白叔，我知道你今天来为的是什么，可你刚才也都看到了，我娘根本没有好脸色给你们。我父亲怎么死的，你应该知道，我家就只剩下我传递香火，我娘是决计不会同意我进情报处的。” 唐城这一次还是借用母亲马桂香的名义来回绝白占山，因为他知道，白占山不敢对母亲马桂香怎么样。如果自己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回绝白占山，对方很可能会直接强行把自己带回情报处，然后想办法令自己屈服，比如用家人来威逼自己就范。果然，白占山在知道马桂香坚决不许唐城加入情报处之后，就只能暗自轻叹一声，却没有任何不礼貌的举动出现。 白占山败兴而归，没多大会的功夫，唐城也跟着离开家，确认身后没人跟踪之后，一身普通打扮的唐城径自去了那家红叶书店。书店的老板还是徐子熙，书店外的唐城只是隔着临街窗户的玻璃，就能清楚的看到徐子熙正在跟一个中年男人交谈，似乎正在给那中年男人推荐书刊。 唐城没有马上进入红叶书店，而是随着路人从书店对面的街道走了过去，确认徐子熙就在店里之后，唐城开始观察起书店外面的情况。很快，那个出现在前面巷口位置的修鞋匠引起了唐城的注意，唐城恍惚记得，自己上次来红叶书店的时候，这个位置还没有什么修鞋子的。 唐城上次来这里，是来找麻烦的，所以不用顾忌很多。可是这次不同，唐城这次带着与上次截然相反的目的，所以突然发现一个可疑之人之后，唐城便下意识的在心头泛起一丝警惕和慌乱来。还好唐城也算是见过些大场面的，心中出现的那丝慌乱很快就被他很好的掩饰住，只是不动声色的随着路人走过前面的那个巷口。 过了巷口再往前走，唐城又陆续发现了两个可疑之人，因为唐城的触判技能只对日本特务有用，所以短时间之内，唐城此刻就只能凭借自己这段时间积攒下的经验，来大致判断这几人的身份。巷口的那个修鞋匠看着最是平常，但唐城却认为这个修鞋匠才最是可疑，尤其从修鞋匠的位置正好能看到红叶书店。 唐城不动声色的往前走，只是转过前面的街口之后，唐城却马上加快速度，在不被人注意的情况下，一头扎进街边的小巷里。唐城顺着巷子左绕右穿一阵，便从街口向东走出一个圆弧的路线来，很快，他便出现在那修鞋匠身后的巷子里。离着对方还有20几米远，唐城便停住了脚步，站在巷子的另一个出口。 如果是一个普通，想要透过整条巷子看清楚巷子那头的修鞋匠，可能只是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可唐城有三倍目镜在手，巷子那头的修鞋匠在唐城的视线中，宛如就在眼前一般的清晰。打开三倍目镜，唐城清楚的看着那修鞋匠的一举一动，连带着修鞋匠坐在身下的那个小布包，唐城也看的一清二楚。 唐城原本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那个深色的小布包，只是在那修鞋匠总是会下意识的反手去摸那个深色布包，唐城这才注意到那个深色小布包。马桂香也有这样的一个小布包，那是用来装零钱出门买菜的时候用的，修鞋匠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也带着这样的一个小布包，就显得有些滑稽和可笑。 不过此刻唐城看到的却并不是什么滑稽和可笑，从他这个方向看过去，那小布包此刻透出的痕迹和形状，很明显应该是一支手枪的枪柄。一个看着普通的修鞋匠随身会疑似带着一支手枪，这样的一个组合，无论如何都不正常。唐城站在巷口看了一阵，此时此刻的他也似乎没有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约莫半支烟的时间过去，唐城才终于想到一个不算很靠谱的办法来。 那修鞋匠的位置距离红叶书店不远，不但看着形迹可疑而且还随身带着枪，唐城没有办法跟对方接触，也就无从判断那修鞋匠是地下党还是中统的人。只是就目前而言，别管对方是地下党还是中统，唐城都打算帮助对方暴露行迹。如果那人是地下党，大不了撤退就是了，可如果是中统的人，那唐城可就算是帮了徐子熙一把。 多次服用体力药水的唐城体力大于常人很多，这条巷子的长度不过20几米，就凭唐城的臂力，他能很轻松的将一块等同于*重量的物体扔到巷子那头去。唐城的随身装备包里就有*，可唐城却不能在此刻使用*，因为这里是闹市。左右张望一眼，确认左右并无人注意这里之后，唐城只是稍稍往巷子里站了一点，随即手中发力，就从身侧的墙头上掰下一截砖头来。 假扮成修鞋匠的罗大海，此刻正用眼神跟前方的同伴进行交流，他们两人的任务是暗中监视斜对面的那家书店，只是整整两天了，他们还一丁点的异状都没有发现。罗大海暗自叹了一口气，时间已经是下午，再过一会，就会有另一组人来替换自己，可罗大海却暗自叫苦，真是不知道这种难捱的监视任务何时才会结束。 想到这里，罗大海又暗自朝斜对面的书店看了几眼，这家书店的生意似乎也不是很好，这都两天时间过去了，也没有几个人登门购书。就在罗大海暗自嘀咕之际，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怪异的呼啸声，只是下意识的回身打望了一眼，罗大海便马上如同被针刺着的兔子一样，马上从小凳上跳了起来。 罗大海的眼神很好，可也没能第一眼就看清楚半空中飞来的那是什么东西，只得从小凳上跳起躲避。随即在不远处那个同伴的张目结舌中，就看到平日里不惜动弹的罗大海此刻异常的身手矫捷了一会，用了个宛如狮子滚绣球一般的动作，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状，快速的从巷口左侧翻滚出去。“咣当!”一声响，就在罗大海团身翻滚出去的同时，从天而降的半截砖头正好就砸在罗大海用来放置零碎杂物的小铁桶上，随即发出一声不算小的动静来。 第一百零四章 救援 突如其来的响声，使得巷口这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街道里的人随即纷纷扭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第二块砖头落在罗大海的那个小凳子上。被砖头砸中的小凳子应声翻倒，之前被罗大海坐在屁股下面的那个布包，却从小凳子上弹起，在空中翻了几个圈之后，这才落在了街边的水泥路面上。 有句老话说叫做无巧不成书，恰恰便印证在此时此刻，先被砖头砸中，而后又重重落在水泥路面上的那个小布包。突然间“啪!”的一声迸发出一团焰光来，伴随着这声有些压抑的枪声，正从街边翻身起来的罗大海却又重重的摔在街边，一股血箭从他的脖颈上喷溅出来。被罗大海装在布包里的收取居然在这个时候走火了，而且走火打出的子弹，就好死不活的正中罗大海的脖颈。 如果说之前铁桶发出的声响，还不足以警醒书店里的徐子熙，那么，这随之而来的枪声，便是最好的警报。听到书店外面的枪声，原本跟客人坐着闲聊的徐子熙，马上从椅子里起来，并且大步走到临街的橱窗前向外看去。罗大海用来掩饰身份的修鞋摊本就离着书店不远，徐子熙透过橱窗，就正好看到捂着脖颈的罗大海正在对面的街边不住的抽搐着身体。 枪声出现的很是突然，正在书店里跟客人闲聊的徐子熙心头也是一惊，透过书店临街的橱窗，徐子熙又看到一个用毡帽遮挡住头脸的汉子，正快步奔向那个倒在对面街边的修鞋匠。徐子熙眉头微皱，此刻的他已经隐约觉着事情有些不大对劲了，看着那个俯身蹲跪在修鞋匠身边的毡帽男子，徐子熙心头忽然泛起一丝很不好的感觉来。 这不是个小事情，所以徐子熙很巧妙的留住这个跟自己闲聊了好一阵的客人，以免一会警察来问的时候，好有个能够帮自己解围的见证人。听到有枪声出现，巷子那头已经翻爬上屋顶的唐城随即愣住了，只是眨眼的功夫，唐城就从屋顶上原路跳了下来。有人开枪，前面那条街很快就会被警察封锁，如果那个修鞋匠是中统的人，那么中统随后就会赶来接管这里。左右自己提醒红叶书店的目的已经达到，对唐城而言，已经完全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唐城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的凑巧，他扔砖头的目的更多的是为了验证修鞋匠的身份，却没有想到，会那么凑巧让对方的手枪打响了。唐城很快离开街道，连续钻进小巷转进之后，唐城出现在距离自家不远的地方。红叶书店外的事情，唐城此刻已经抛在脑后，自己已经算是尽力了，如果徐子熙还不能警醒，那也只能算是他自己倒霉。 唐城回到家，大姐唐娟便马上拿来一份电报，电报是张鑫从重庆发来的，言称马爷已经带人离开重庆，并注明了马爷一行人到达南京的时间。唐城没有丝毫的迟疑，马上给白占山打去电话，要对方帮助预订五天后南下重庆的船票。“16张票？你们有那么多人吗？”电话那头的白占山有些迟疑，唐城家里到底有几口人，白占山是再知道不过的。 “白叔，你就别问那么多了，一块南下的还有几个朋友，顺便沿路护送我们。”唐城没想跟白占山过多解释，因为这16张票当中，还有四张是属于张江和家人的，唐城准备把他们也一同带着南下重庆。唐城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白占山在电话里也不好追问，便只好答应下来。一整个下午，唐城都在家里，帮着母亲整理她那些藏书和小饰物，直到晚饭后，唐城才再次出门直奔红叶书店。 一路加着小心的唐城连续兜了好几个圈子，确认身后没人跟踪之后，这才进入红叶书店所在的这条街里。白天的痕迹明显已经被清理过，修鞋匠停留的那个位置也已经空空如也，只是唐城走过的时候，依稀还能从空气中嗅到些许的血腥味。站在唐城此刻的位置看向斜对面，便是红叶书店，只是令唐城感到惊奇的是，红叶书店里面居然还亮着灯。 书店里有灯光透出，这就说明里面有人，只是唐城不知道书店里面的是不是徐子熙。脑中略微思索了一下，唐城随即大步流星的转身离开，约莫一支烟的功夫，唐城便借助夜色做掩护，悄无声息的移动到了红叶书店背面的巷子里。轻轻扭动右手尾指上的戒指，使用轻身技能的唐城只是向上跃起，双手便已经攀住屋檐，再一个引体向上并卷动身体，唐城便犹如狸猫一般出现在红叶书店的屋顶。 踩着屋顶慢慢向前移动，唐城移动到了屋顶烟囱的旁边，屋顶没有天窗和气孔，唐城此刻也只能透过屋顶上的这根烟囱，来判断书店里究竟有几个人在。书店里有人说话，声音就会顺着烟囱传递到唐城的耳朵里，只是这种声音并不是很清晰，唐城只能据此来判断书店里的人数。 唐城静静的蹲坐在烟囱后面，聚精会神的听着从烟囱里传出的模糊声音，很快，一刻钟的时间便已经过去，可唐城还是没有办法确定书店里此刻的人数。不过唐城可以确定的是，书店里的人数不会少于三个，而且其中之一便是自己认识的徐子熙。就在唐城蹲坐在屋顶上犹豫自己是不是要下去的时候，耳朵中突然听到一阵马达的轰鸣声，两辆黑色轿车突兀的出现在红叶书店所在的街道里。 唐城第一时间便打开了三倍目镜，有着夜视功能的三倍目镜，让屋顶上居高临下的唐城，很快便看清第一辆黑色轿车前排座椅里的两张面孔。这两张面孔看着不再年轻，但都是一副看着严肃的表情，尤其是坐在副驾驶上的那一个，此刻正做出一个拉动手枪套筒的动作。唐城心头一惊，大晚上穿着深色中山装出没的带枪者，弄不好就是中统的人。 此时此刻，唐城不禁暗自在心中暗骂徐子熙，心说这货的心也太大了，居然对自己中午的示警毫无反应。可是骂归骂，唐城却不能坐视徐子熙被中统的人抓走，只是急切之间，唐城还没有想好自己到底该如何施以援手。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从街口疾驰而来的两辆轿车停在红叶书店门外，从轿车里马上跳出几个同样身穿中山装的精壮汉子。 “啪…啪…”许是才刚刚反应过来的徐子熙等人动作不算慢，抢在对方踏上书店门外台阶的时候，便抢先朝着书店外面开枪射击，只是这两枪都打空了。枪声响起，书店内外一团慌乱，可唐城仍旧原地蹲着没动。身后的巷子里隐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屋顶上的唐城只得从装备包中取出那支加装了*的驳壳枪，并且压低身形用一种螃蟹横行的步伐，难看且快速的向屋顶后侧移动过去。 使用了三倍目镜，夜色对唐城毫无影响，所以居高临下的他很快便看清楚出现在后巷里的是什么人。出现在后巷里的三个人，全都跟轿车里那些人一个打扮，唐城知道，他们也应该是中统的人。既然是被安排看守后路的，唐城也就不用有所顾忌，不等三人搭人梯准备攀爬屋顶，居高临下的唐城只是扣动扳机，“噗噗噗”的三声轻响之后，幽暗的后巷里便多了三具尸体。 书店正面的枪战还在继续，已经成功解决后巷麻烦的唐城，便再次返回到刚才的位置上。“双鱼，我知道里面是你，这里早已经被我们中统包围的水泄不通。咱们也算是打过多次交道了，你应该知道我们中统的做事风格，只要你走出来投降，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而且高官得做、美女在怀!”一个略显嘶哑的声音，突然在书店正门外响起来。 书店里的人没有做出回应，就连蹲坐在书店屋顶上的唐城也是暗自撇嘴，心说这些人招降的时候也太没有新意了，怎么都跟影视剧里一样，只会说荣华富贵美女高官之类的话!原本密集的枪声因为这个声音的出现而变得稀疏起来，屋顶上的唐城仔细侧耳听着，结果发现剩下这些枪声大多来自于书店里。 看来书店里的人是打算抵抗到底了，屋顶上蹲坐的唐城不禁暗自点头，心说地下党这些人的确算得上是视死如归。那我就帮一把你们吧!暗自撇嘴的唐城手腕一翻，随即从装备包中，将那两枚自己偷偷昧下来的木柄*取了出来。看小爷给你们来一把大的!屋顶上如偷鸡贼般暗自发笑的唐城扬手，将一枚*从屋顶上投了出去。 第一百零五章 赠送 被堵在书店里的徐子熙等人虽然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中统特务的突然出现和交火，却还是令徐子熙几人有点手足无措。双方刚一开始交火，作为书店负责人的徐子熙便开始焚烧一些机密文件和资料，等到书店外那个声音出现的时候，徐子熙已经不抱还能突围的希望。 “外面喊话的那人，是中统行动一队的队长韩金彪，我去年跟他交过一次手，这个人很阴险。”徐子熙将最后几张文件扔进火盆中，亲眼看着文件化为火焰，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算是稍稍轻松一些。个人的生死，早已经被徐子熙几人抛在脑后，既然机密文件已经全数销毁，接下来的便是放手一搏了。 “轰!”就在徐子熙分发最后的弹药给同伴的时候，书店外却突然传来一声爆炸。徐子熙几人为之一愣，马上就有人猫腰移动到早已经支离破碎的临街橱窗边，小心的探头向外掌握。“轰!”橱窗外面再次腾起一团火焰，借助爆炸火焰的照耀，徐子熙几人清楚的看到书店外的敌人们，正陷入慌乱之中。 “冲出去…”徐子熙一声低喝，几人随即端平了各自手中的手枪，相继从没了玻璃的临街橱窗冲出店外。唐城连续投掷的两枚*，不但炸死炸伤数名中统特务，还掀翻了一辆轿车。徐子熙几人冲出书店之后，便马上发现，对方似乎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两个没有受伤的中统特务，此刻正一脸惊骇的龟缩在街边的阴影里。 “走，离开这!”徐子熙没有丝毫迟疑，马上带人掉头奔跑起来，顺着早就计划好的撤退路线，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屋顶上的唐城也没有多做停留，收回遗落在屋顶上的三枚子弹壳和两个*拉环之后，唐城也跃下屋顶，顺着后巷快步离开。跃下屋顶的唐城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远远的跟在了徐子熙等人身后，一直跟着他们来到徐子熙的另一个藏身点。 徐子熙准备的另一个藏身点同样是一个商铺，只不过这家店铺是专门经营杂货的，翻上墙头的唐城在这家店铺的后院里，看到最多的便是半人高的酱油大缸。一路尾随而来的唐城，原本以为徐子熙等人应该会提前准备一个隐藏在这些酱缸下的密室或是地窖藏身，可他却没有想到，进入杂货店后院的徐子熙等人只是藏进了后院的一间小屋内。 “嚯，你们可真是够可以的，还真把中统当成窝囊废了啊!”身为一个旁观者的唐城无奈发笑，虽然不知道徐子熙他们是出于何种缘由，唐城都觉着南京地下党做事太过粗心大意。在院墙上稍事停留之后，唐城便轻飘飘的翻进院子里，只是踮着脚尖向前快奔几步，唐城便已经侧身蹲靠在那间屋子的窗户下面。 屋子里，徐子熙几人正在低声交谈，唐城侧耳倾听的时候，正好听到徐子熙的声音。“实际我也不知道刚才出手相助的是什么人，不过我能肯定，对方不是咱们的人。刚才那人用的是长柄*，这种仿制德式的长柄*，咱们组织里根本没有。”说着话，徐子熙将一截还散发着硝烟味道的*木柄残段放在身前的桌上。 屋外偷听的唐城暗自惊奇，他可没有想到徐子熙这个看着文质彬彬的家伙，居然在刚才那种危急时刻之下，还能如此敏锐的从一截*木柄残段上发现线索。“那会不会是组织在国军中发展的内线？”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这个问题显然是问向徐子熙的。 几息之后，徐子熙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那就更不可能了，书店对外一直保持的是单线联系，你们两个是我的下线，上线只有固定的两个人。就算组织在国军中发展了内线，内线也不可能知道我这里，更不可能会如此凑巧就在身边带着*，而且还是两枚*。”徐子熙的这番话令得小屋里一片寂静，屋内几人显然都在暗自思索，在思索刚才出手相助的人会是谁。 “算了，既然对方没有露面，也就表明人家不想暴露身份。不过我想，既然对方出手帮助咱们，这个人显然对咱们地下党是没有恶意的。可能是有着某种原因，对方不能或是没办法露面跟咱们相见吧!”徐子熙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此刻的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下午做出的那个决定。 中午在书店里突然听到外面街道里出现枪声，并且亲眼看到有人中弹倒地的时候，徐子熙实际已经意识到书店很可能已经被人给盯上了。在随后警察的上门调查中，那位被自己巧妙留在书店里的客人，自然也是主动出面帮助解了围。或许是因为有惊无险的通过警察局的上门调查，徐子熙并没有选择撤离书店，而是继续停留在书店里，等待自己的两个下线晚上来书店会面。 正是这个错误的决定，差一点就让自己几人彻底陷在书店里无法脱身，现在回想起来，徐子熙心中满是懊悔。好在有人在危急时刻出手相助，才使得自己几人顺利逃脱，只是这个出手相助的神秘人，徐子熙却是怎么也想不出会是谁。突然，就在徐子熙暗自思索之际，小屋的门却诡异的被敲响。 徐子熙心中一惊，放在身边的手枪已经被抓在手中，其他几人亦是一脸紧张的各自举起手枪对着房门。他们藏匿在后院，就只有伪装成杂货店老板的地下党成员知道，而这个时候，那名成员还在前面留意店外的动静，绝对不可能来后院敲响房门。徐子熙的一个下线队员咬着牙慢慢向前移动到门口，回身看了徐子熙一眼，便将自己的右手慢慢搭在了门把手上。 小屋的门被从里面突然拉开，几个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的对着门口，只是很可惜，门外空无一人，就只有一个盒子被端端正正的放在门外。杂货店的后院实际并不算很大，徐子熙几人将整个后院都仔细搜索一遍，却并没有发现上门可疑之处。会不会是那个神秘人？徐子熙的心中充满疑问，这似乎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是金条，还有一张字条!”十几息之后，回到小屋里的徐子熙等人发出一阵刻意压制的惊呼。在几人之间的那张桌子上，出现在门口的那个盒子，此刻就摆在桌子的中间。盒子已经被很小心的打开，首先映入徐子熙几人眼帘的便是一张折叠起来的字条，字条的下面是几根金条。 徐子熙没去理会金条，而是先拿起那张字条，打开字条，徐子熙只是看了开头的两行字，脸上便隐隐显出一丝红色来。徐子熙脸上的红色，并不是怒气所致，而是羞愧之色。字条开始的两行字说的很清楚，不但说徐子熙是个大蠢蛋，还直言发生在中午的枪击事件，便是为了警醒徐子熙。 留下字条和金条的人自然是已经悄悄离开的唐城，唐城中午的时候选择去红叶书店，目的便是在离开南京之前，把一些自己用不上的东西转交给南京地下党。只是在发现书店已经被中统给盯上之后，唐城才不得不用上打草惊蛇的手段，为书店里的徐子熙报讯，不过他没有想到徐子熙居然没有趁机离开。 现在，被中统发现的徐子熙等人已经被自己救出，偷听对方几人交谈之后，唐城觉着徐子熙再笨，也不可能回去自投罗网。所以，唐城选择了悄然离开，只是在离开之前，唐城把装备包里的几根金条留给了对方，此外还有一张临时书写的字条。那张字条上，不光有唐城斥责徐子熙是个笨蛋的废话，还有一个地址。 徐子熙此刻就正对着字条上的那个地址发愣，他并不知道唐城在这个地址里，偷偷藏匿着一批药品和武器弹药。唐城留给南京地下党的这批东西，全都是黑市里的紧俏货，也是唐家南下之时无法带走的。在离开前，把这批东西转交给南京地下党，这也算是唐城的一份心意。至于南京地下党是否领情，或是好好利用这批东西，那可就不是唐城需要关注的事情了。 离开杂货店的后院，唐城一路疾行，途中几次遇到闻讯赶来红叶书店这边的中统特务和警察，好在唐城躲避及时，并没有被对方发现。一个小时之后，唐城抹黑翻进自己的院子，跟一直等着自己的唐虎低声交代几句，唐城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第一百零六章 坏消息 “听说看没有，中统的人昨天晚上可是吃了个大亏!”第二天一大早，白占山就给唐城打来电话，电话那头的白占山语气轻佻，话语中明显透出对中统的不屑与幸灾乐祸。电话这头的唐城闻言，只是跟白占山打了个哈哈，言称自己这几天都一直在家中，根本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呵呵，中统这次吃亏不小，听说昨天晚上送了不少人去医院救治，裹了白布单的也有好几个。”中统和情报处一向不和，知道中统吃了亏，白占山那里还能忍得住，何况只是打趣几句，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算是好的了。唐对此很是无语，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跟白占山在电话里多说了一会。 通过白占山，唐城终于知晓昨晚中统的损失，昨晚参与行动的一整支中统行动小队，几乎人人带伤不说，阵亡的也超过半数。得知内情，唐城心中暗爽，不过在电话里，却还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出言劝告白占山别参合此事。白占山并不以为然，因为一大早，他就已经被处长叫去办公室谈及此事。 处长虽然没有明说，可白占山却看到处长眼角流露出的笑意，若非是如此，他也不能再打给唐的电话中，光明正大的表露出自己对中统的不屑与幸灾乐祸。唐城刚挂上电话，一大早就去了鞋店的黑子，便带着几条订制的皮带出现在唐城的房门外。 这几条专门订制的皮带，都是双层的，除去两个双胞胎，唐城给家中每人都订制了一条。唐城随即叫来姐姐唐娟，两人躲在房间里，给每一条皮带的夹层里都填塞了不少钞票。唐城担心只是填塞美元会不妥当，便又填塞了一些小面额的法币，毕竟法币现在还没有到大幅度贬值的地步。 又是接连两天没有出门，唐城家里已经做好随时南下的准备，现在就只等着马爷他们的到来。只是世间之事总有巧合出现，就在唐城耐心等待马爷等人的时候，情报处总部却突然接到来自上海的一份电报，言称被临时调往上海的张江河遭遇袭击，同行十余人之中，只有包括张江河在内的四人生还，而张江河则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清。 “日本人也太嚣张了!”满脸阴沉的处长背手站在窗前，在他身后的地板上，散落着满地的瓷器碎片，有知晓内情的人若是看到这一幕便会无不惊呼，因为这件已经碎成数十片的瓷器可是处长最为心爱之物。这阵子正春风得意的处长此刻满腹怒火，张江和被调去上海这段时间，一直是风平浪静，却不想日本人会设局伏击张江和，这无疑是在向情报处进行挑衅。 “叫白占山来我这里一趟，马上。”沉默片刻之后，处长拿起电话通知自己的秘书，一直等在门外的其他人，这才敢拿着工具进来打扫地上的碎瓷片。被突然叫来处长办公室，白占山还毫不知情，他以为处长只是想要知晓审讯日本特务的进度。谁知他已走进处长办公室，满脸怒色的处长就先扔给他一份加密电报，看过已经被翻译过来的电文内容，白占山顿时感觉要出大事了! “我知道你和张江和是好友，而且你善于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我就问你，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心情已经渐渐松弛下来的处长仍旧阴沉着脸看向白占山，后者实际此刻早已经乱了思绪，只是面对处长的逼问，白占山只得咬牙回答道。 “处座，我觉着咱们不能对这件事视而不见，这是日本人对咱们情报处的一次严重挑衅。既然他们已经动用了伏击暗杀这样的手段，咱们自然必须要反击回去，不如从总部挑选精锐之士赶赴上海，伺机寻找机会，也打他们一下。”一时之间还没有想好的白占山，只得硬着头皮提出建议，不过看处长的表情，似乎并不满意白占山想出的这个办法。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你跟三教九流的人很熟悉，你，现在明白我的意思没有”处长随即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刚才的那番话，这一次，还故意在三教九流四个字上重重咬着字音，这才令白占山终于明白过来。见白占山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处长这才满意的点着头，“记住，别用咱们的人，这件事情也不宜闹的太大!” 处长自然是希望能报复回去的，只是这件事绝对不能把情报处牵扯进去，因为他知道，委员长对频频使用刺杀为手段的人，一向心存疑虑。要报复日本人，还不能用情报处的人，离开处长办公室的白占山满脸郁闷。琢磨了一整个上午，白占山也还是没有想到办法，他认识的三教九流之人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那里会有人担得起如此的重任。 心烦之人，自然是要找个地方好好的喝上几杯解愁，所以，白占山又给正要吃午饭的唐城打去电话，叫了唐城出来陪自己吃饭喝酒。有不花钱的吃大户机会，唐城自然是不好出言拒绝，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从白占山这里得到如此重要的一个消息。“白叔，你可别跟我开玩笑了，我前天还去过张叔家里，婶子说张叔往回家发过电报，说是在上海一切都好。” “你个臭小子，这事情都已经在情报处内部传开了，我是什么人？至于编造这样的事情来哄骗你吗？”见唐城不相信自己刚才的话，已经有些醉意的白占山随即，冲着唐城瞪起眼来。唐城闻言心中咯噔闪了一下，再看白占山此刻的表情，好像也不像是在说玩笑的样子，难道张叔真的在上海出事了？ 如果没有张江和，唐城也当不上这个警察，当不上警察，他也就没有办法弄钱养家。唐城对此很是感激张江和，所以才有了后来的特别调查队，唐城组建特别调查队，一方面是继续弄钱养家，一方面是方便搜查日本特务便于向张江和报恩。原本以为张江和只是临时被调往上海，而且身边还有一众亲信护卫，唐城却没有想到，张江和会被日本人伏击重伤。 心中慌乱的唐城随即向白占山打问情报处的态度，得知那位处长已经下令报复日本人的时候，唐城心中忽然升腾起了一个念头。从张江和离开南京之后，唐城再从系统中抽取奖品的时候，得来的全都是一些辅助物品，当时他还莫名琢磨了好一阵子，现在看来，却是自己当时想岔了。轻身技能、三倍目镜、随身装备包，还有强效迷烟和快速移动射击这些技能，此时看来，似乎更加适合用于实战刺杀，而并非是普通的搜捕特务技能。 试想一下，一个看着两手空空却能藏匿武器装备不被人发现，且能使普通武器具备远距射击能力的刺客，是不是要比普通意义上的刺客杀手更加的难以防备。唐城从来没有想过真正摆脱这场旷日持久的国战，带着家人南下重庆，只是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自己要以何种姿态和身份参与其中，张江和的事情，倒是让唐城终于下定决心踏出了他的第二步。 可唐城想去上海，就必须先要说服母亲马桂香，跟白占山分开之后，唐城就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马桂香是个外表柔弱实际内里坚强的女人，想要说服这样一个女人不太简单，尤其这个女人还是自己这一世的母亲。回到家的唐城显得有些沉闷，很快就引来马桂香的注意，随即将唐城单独叫去了书房询问。 “我今天去见了白占山，他告诉我一个消息，说张叔在上海被日本特务伏击受了重伤，现在医院里昏迷不醒。”被马桂香询问的唐城，索性也就直言相告，事先没有任何准备的马桂香，却被这个消息给惊了一大跳。唐城见状，急忙上前给马桂香倒了一杯热茶，好一阵劝说之后，马桂香才算是缓和下来。 “那你…你是想去上海？”作为母亲，马桂香对家里这几个孩子的秉性再是了解不过的。虽说唐城已经算是能顶门立户，而且这阵子忙活调查队的事情，跟家人独处的时间较少，但马桂香知道唐城从骨子里就像极了他的父亲，也是个讲义气的重情之人。看唐城回家之后的反应，和刚才的那个小消息，马桂香马上便做出正确判断。 第一百零七章 诀别 张江和跟唐城故去的父亲是好友，父亲去世之后，也只有张江和夫妇常来唐家走动，没有张江和，唐城也当不上这个警长。所以唐城很聪明的拿张江和说事，马桂香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因为她感觉唐城刚才的话似乎听着也没有什么错，做人就该知恩图报才是。 “你父亲虽然不在了，可咱们唐家也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家，张家和咱们家业算是有通家之谊，你这份差事当初如果没有人家帮忙，可能也干不了。”马桂香的声音听着有些干涩，但语速还是不紧不慢的显得和往常一样。“你也长大了，18岁的警长，可着满南京城数，那也是独一份的。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你要记住一件事，遇事不可莽撞，多想想家人。” 母亲马桂香的通情达理，是唐城绝对没有想到的，之前马桂香拒绝情报处招揽唐城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样好说话。只是此刻满心欢喜的唐城并不知道，是他刚才那番听着模糊的话语令母亲马桂香想岔了，马桂香以为唐城只是去上海看护受伤的张江和，却根本不知道唐城去上海并不是这个目的。 如此轻松便说服了母亲，走出主屋的唐城一身轻松，最难的事情已经解决，剩下的其他事情也就好办多了。按照唐城之前的计划，第二天应该去情报处找那位处长大人说明情况的，可是经过一夜的思索和反复考量，唐城第二天却并没有去情报处，而是带着姐姐唐娟和黑子去了情报处的靶场。 “这次南下去重庆，我可能没办法跟你们走一路了，马爷会带人沿路护送你们南下。只是咱家不能事事都求人，我给你们准备了手枪，你们最好能先练一练，听说就算是走水路，这一路上也不是很太平。”唐城并没有把自己要去上海的事情告诉给唐娟两人，只是含糊其辞的说了几句，好在唐娟两人倒是也没有追问。 马爷等人返回南京之前的这几天里，唐城几人都是在靶场度过，虽说唐娟两人的枪法实在是烂到家了，可唐城却已经暗自松了一口气，至少唐娟两人现在开枪的时候，不会再同时闭着两只眼睛了。唐城要姐姐和黑子练枪，目的只是要他们能够有自保的能力，毕竟手枪要比棍棒刀子看着更有安全感。 唐城忙着锻炼家人，白占山那边自然也没有闲着，按照处长的要求，白占山从认识的三教九流之中，层层选拔挑选出六个颇有些身手且能为了钱不要命的家伙。“处长，这几个就是按照要求挑选出来的好手，只需要一笔安家费和一道命令，这几个小子怕是敢拎着*去政府大楼搞事情。”白占山这话听着有些夸张，可处长却并不以为然，江湖中的草莽悍勇之辈，他可是见识过太多了。 人手有了，接下来便是制定计划和挑选目标，情报处毕竟是个军事单位，处长一声令下，行动计划和袭击目标便很快出现在处长的办公桌上。白占山原本是没有资格参加后续的事情，可他这阵子正当红，而且处长也没有把他排除在外，情报处制定的袭击目标名单，白占山这里也拿到一份。 “白叔，你是不是傻？”唐城看到这份袭击目标名单的时候，口中满是懊悔与埋怨。“白叔，你就只是个小小的行动队长，你上面还有科长和副科长，你觉着这样的事情，你有参与的资格吗？”唐城的发问令白占山脸上浮现出恼羞成怒的表情来，但马上就反应过来的白占山，只觉着脑袋里在嗡嗡作响。 白占山的表情变化很是明显，坐在他对面的唐城想不看到都不可能，“看来，你来人家是明白过来了!张叔在上海被日本人伏击，这就说明你们内部是出了问题的，不管是情报处总部还是上海站，你们处长如此大肆张扬的操作此事，便是为了挖出内奸。你倒好，一个小小的行动队长，就敢参合进去。白叔，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这阵子可是有些飘啊!” 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唐城最后的这句话，听着是不好听，但这句话却是白占山此刻最需要的。白占山这阵子春风得意，加上处长多次单独召见，在情报处内部，已经隐隐有了他将要升职的传言。唐城此刻这盆冷水劈头盖脸的浇下来，顿时给白占山浇了个心里拔凉，同时也令白占山忽然警醒起来。 “白叔，报复日本人可不是什么小事，你们情报处之前可没少正对上海特高课制定报复行动，可你见到哪一次会像这次一样，行动还没有开始，报复名单就已经下发到你这样的行动队长手里来了？”唐城接下来的话依旧是不好听，可白占山却早已经是冷汗满身，仔细想来，或许是处长对自己挑选出来的那六个人不满意，所以才会故意摆了自己一道。 可想归想，白占山却知道这些话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一旦自己心中的这些不满被处长知晓，等待自己的指不定又是什么糟心事。心中暗乐的唐城一边出言挖苦白占山，一边暗自记下名单上的那些名字，因为他知道，策划和指挥伏击张江和的人就在这些名字当中。蹭了白占山一顿饭，又拿到了名单，跟白占山告别的唐城心中得意，可他却并不知道，就在他走出酒楼的时候，情报处那位不苟言笑的处长大人，却出现在唐城刚刚离开不久的雅间里。 “处长，按照您的命令，我已经故意把那份名单给他看了。那小子是个聪明脑袋，很多东西只看一遍，就能牢牢记在心里。”此刻的白占山一扫刚才被唐城挖苦时的彷徨之色，不但在椅子里身体坐的笔直，而且脸上也透出端正之色来。 仍是穿着黑色中山装的处长在白占山对面坐下来，伸手在桌面上弹动一阵之后，这才慢悠悠的开口言道。“你找来的那些人，最多可以充当冲在前面的*炮灰，那小子的身手不错，脑筋也转到很快，不过咱们还是不能把全部的希望都着落在他们身上。我已经要一队抽些人给你，你回去就马上组织出一个小队，具体的行动还是要依靠咱们自己人。” 白占山拿给唐城看的那份报复名单没有问题，不过他是在接到处长的命令之后，故意拿给唐城看的。从唐城第一次去情报处的靶场练枪开始，唐城的一举一动就几乎都在情报处的监视之下，尤其唐城会武术且枪法不错的事情，早就被处长知晓。张江和被调去上海是临时决定，但这其中并非没有唐城的缘故，一心想要把唐城拉进情报处的可不只有白占山，还有这位不苟言笑的处长大人。 调开张江和，一方面是为了给白占山拉拢唐城创造机会，另一方面却是为了更好验证唐城的能力。事实证明，唐城的确具备了一个优秀特工人员的能力，白占山的行动队短短时间里屡屡得手便是最好的证明，一直暗中关注唐城的处长大人，可是清楚的知道唐城在这些案件中所占据的分量。 身居高位的处长大人从骨子里便是一个有着复杂性格的人，他一方面想要把唐城拉入自己麾下，另一方面却又有些犹豫。毕竟唐城是个性格跳脱的小子，且又是家中独子和烈士后代，这样的人进入情报处，或许会不服管束。处长一直在犹豫，可又舍不得放弃唐城这样一个潜质优秀的年轻人，张江和在上海遇袭的事情，正好给了处长一个机会。 唐城打的什么心思，处长并不清楚，可他知道如果唐城去了上海，张江和一定会明白自己的布置。到时有张江和帮着劝说唐城，再加上自己给出的优厚待遇，相信唐城一定不会拒绝他的招揽。离开酒楼的唐城心中欢喜，可他并不知道白占山的举动，完全是受到了那位处长的指示，正洋洋得意的唐城那里还会注意这些并不重要的小细节。 两天之后，风尘仆仆的马爷带着几个帮手出现在唐家，得知唐城这次不会随同他们一起南下，马爷也很是惊讶。“老爷子，你且放心，上海那边的一个长辈出了些事情，我必须要去上海去一趟。你们只管按时南下，我处理好上海的事情，就会马上南下重庆。”唐城的解释听着有些笼统，可马爷也知道唐城必定有必须去上海的理由，所以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第一章 初到上海 和南京一样，12月的上海同样湿冷，按照节气计算，12月早已经算是入冬了，可是在南方一些地方，还是会出现降雨的天气。被誉为东方明珠的大上海，在1936年的这个冬天，已经出现过几次雨量不大的降雨，今天早上的这次降雨更是给入冬之后的大上海，蒙上了一层薄雾。 自20年代起，咖啡厅大量出现在上海街头，经过十几年的发展，被誉为东方小巴黎的上海，更是咖啡厅林立，像这样的一个雨雾早晨，去咖啡厅喝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似乎成为很多人的选择。在一家看着很普通的咖啡厅里，零星的坐着一些客人，富家子弟打扮的唐城，此刻就坐在这家咖啡厅的角落里，正透过临街橱窗向外看着什么。 唐城来上海已经两天，那日在南京送走家人之后，唐城便搭乘火车直奔上海。来到上海的他并没有去医院看望张江和，因为他知道按照张江和的性子，如果知道自己来上海，是为了报复上海特高课的，一准会出言阻止自己。张江和现在还是个伤员病号，唐城不想他为此事担忧而影响到伤势恢复，所以他才会选择先抽出时间来熟悉上海这座大都市。 两天时间里，唐城骑着自行车几乎走遍了整个租界，不管是法租界还是公共租界，就连被日本人实际控制的虹口区，唐城同样假扮日本侨民去走了一趟。熟悉地形，自然是一个刺客在行动之前所必须要做的事情，除去一些太过敏感的地方，唐城已经打算要走遍整个上海，这其中也包括一些烟馆和赌场。 对着橱窗向外看了一阵，唐城点了一根烟慢慢抽了起来，咖啡厅里单独的客人并不算多，算上唐城也就只有三人，除去唐城，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单独的客人。唐城抽着烟，眼角的余光却在留意那一男一女两人的举动，从昨天唐城在张江和入住的医院门外短暂逗留之后，他就隐约发现身后有人在跟踪自己。 咖啡厅里的这一男一女是在唐城后面来的，虽然这两人都是单独进来的，可是唐城却从一些细微的细节中发现，这两人必定是认识的。两个相互认识的人，不但分开进入咖啡厅，还故意分开坐在两个位置上，如果不是唐城发现了一些细节，或许也不可能发现这两人之间的隐秘联系。 唐城时刻记得这里是上海而非南京，所以对身边出现的任何异状，都会报以必要的警惕。唐城不确定这一男一女是否就是暗中跟踪自己的人，就算确认是对方，唐城实际也并不是很在乎。一支烟抽完，唐城取出皮夹叫过招待递上几张钞票，然后起身离开咖啡厅。 离开咖啡厅，唐城顺着街道慢慢的走着，借助街边店铺临街橱窗的玻璃，唐城一直在留意自己的身后。顺着街道已经快要走到前面的街口了，唐城却还没有发现身后出现异状，可就在唐城暗自松气的时候，身后的方向却突然传来一阵呼喝声，紧接着就有两声枪响出现，路人们瞬间慌乱起来。 已经快要走到街口位置的唐城，随即也随着几个路人缩躲在街边的一个面包店里，透过临街橱窗，唐城清楚的看到先前出现在咖啡厅里的那一男一女，正在街道对面被几个黑衣汉子一路追赶过来。“啪!”身穿深色大衣的男子回身打出一枪，趁着那几个黑衣汉子缩躲之际，身穿狐领大衣的女子快跑几步来到街口。 这一男一女便如此相互掩护着，很快便越过了街口，只是他们并没能逃出生天，因为街口对面也有黑衣汉子出现。面包店里的唐城隔着临街橱窗津津有味的看着，不管对方是地下党还是什么其他人，这一切都跟唐城来上海的目的无关，所以，他只想做个看客，却并不打算参与其中。 那一男一女虽说已经冲过街口，但还是终究因为子弹耗尽，被后续出现的十几个黑衣汉子们团团围住。面包店里的唐城看的暗自咂嘴，心说两支手枪居然抵不过一群使用冷兵器的，这一男一女可是真够呛!被黑衣汉子们围住的一男一女，被很快带走，街道里的混乱也很快平息下来，唐城则拎着刚买的两个面包施施然走过街口，很快消失在人流之中。 咦？你总算是又出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正准备搭乘黄包车的唐城，又似乎感受到了那种被人盯梢的感觉。心头暗笑的唐城随即装作毫无知觉的样子，径自坐上黄包车，又开始了漫无目的的随意溜达。一整个上午，唐城坐过黄包车，也坐过有轨电车，却从不在一个地方做过多的停留，一直到了午饭之间，唐城这才终于停在了一家西餐厅的门口。 这家西餐厅名叫蔷薇餐厅，在法租界里不算很有名气，唐城来这里也不单单只是为了吃饭，主要还是来找人的。离开南京时，约瑟夫给了唐城这个地址，只是唐城当时并不知道这个地址会是一家西餐厅。走进这家西餐厅，唐城不觉楞了一下，因为这家西餐厅里的布置更像是一家酒吧而非餐厅。按照约瑟夫交代自己的那样，唐城在靠墙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在餐厅女招待走向自己这边的时候，唐城将桌上的那盒火柴竖着放在自己的左手边。 约瑟夫介绍给唐城的这家西餐厅实际是法租界里众多外籍黑市掮客私下里聚会的一个地方，同样，这家名为蔷薇的西餐厅也是诸多黑市货物分流的一个场所。餐厅故意放置在每张桌子上的那盒火柴，是只有黑市掮客们才知道的一个小手段，只需要将桌上的这盒火柴竖立在左手边，餐厅招待们便知道这是来找老板购买黑市货物的。 看到唐城左手边竖立的火柴，金发碧眼的外籍女招待随即给唐城端来一杯咖啡，然后低声告诉唐城先等一会。女招待离开，唐城环视整个餐厅，只是在他观察餐厅里其他人的时候，那些人实际也在暗中观察唐城。进入餐厅之后，唐城心头那股被人盯梢的感觉终于消失不见，不过唐城并没有就此松懈下来。唐城不动声色的小口喝着咖啡，只是他的视线，会时不时的扫过那面临街橱窗和餐厅的正门。 一杯咖啡才喝了一半，刚才那个外籍女招待再次走了过来，在她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的外国男子。“是你要找我？可我并不认识你。”中年外国男子在唐城对面坐了下来，先用一幅审视的表情看了唐城一阵，开口说话的时候，却是一口流利的国语。 唐城并不在意对方看自己的这幅表情，只是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钢笔递给对方，“约瑟夫是我的朋友，这个地址就是他告诉我的，可我并不知道这里是一家西餐厅。约瑟夫跟我说，我来上海如果遇到事情，就可以来这里找老板寻求帮助。”等对方接过那支钢笔之后，唐城这才慢慢悠悠的解释道。 看过唐城递来的这支钢笔，餐厅老板再次看向唐城，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神中少了些探究，取而代之的是轻松与回忆。“约瑟夫不但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大学同学，这支钢笔，是大学毕业的时候，我送给他的礼物。约瑟夫既然能把这支钢笔交给你，这就说明他跟你的关系很好，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现在就可以告诉我。” 既然是来这里寻求帮助的，唐城也就没有藏着掖着，先递给对方几张照片，然后是两根大黄鱼金条。“我需要一份能够自由出入租界的合法身份证件，如果你能帮我弄到一份虹口区日本侨民的身份证件，那就更好了。”唐城的话令餐厅老板眉头一跳，唐城刚才这番话的信息量很大，由不得他不小心对待。 唐城没有寻求对方的帮助寻找临时落脚的住所，因为他不想自己的行踪被对方知道，毕竟此人是约瑟夫的好友，却并非是自己放心之人。只是弄个可以在上海租界自由出入的身份，这对餐厅老板来说，并不算什么，可唐城还要一个虹口区的日本侨民身份，这里面可就有些说道了。 只是第一次见面，餐厅老板并没有对唐城说出自己的姓名，而唐城也没有向对方表明自己的身份和名字，两个人只是像普通人一样，坐在一起喝了半杯咖啡，便各自离开。离开蔷薇餐厅，那种被人盯梢的感觉再次出现，唐城不禁心头火气，随即打消了乘坐黄包车的想法，径自徒步顺着街边走了起来。 第二章 见面 唐城突然停在一条小巷里，他想要知道是什么人在一直暗中跟着自己，可是等他蹲坐在墙头看清楚那个女人的容貌时，却是大吃一惊，这个女人居然是他认识的人。这个突然出现在巷口的女人，赫然便是在南京跟唐城有过数次见面的南京地下党成员---周红霞。周红红霞为何会出现在上海？而且还要暗中跟踪自己？蹲坐在墙头的唐城很是疑惑。 周红霞探头朝小巷内张望几眼，却并没有走进巷子里，便已经转身离开。唐城见状便马上从墙头上跳下来，可是等他从巷子里追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找不到周红霞的身影。真是见鬼了，这个女人莫非是狐仙变的，这么快就没影了!站在巷口左右掌握的唐城很是郁闷，后悔自己刚才没有用预警技能锁定住对方，否则此刻就不会如此的懊恼。 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唐城随即在街边叫了一辆黄包车赶往张江和入住的那家医院，已经来上海好几天了，再不去看一眼张江和，恐怕事后会被张江和说教训斥。王亮拎着瓷罐从轿车里出来，回身交代司机不必等自己之后，王亮顺着台阶缓缓走进医院大楼，左手中拎着的瓷罐里隐隐透出一股鸡汤的香味。 进入医院大楼，王亮的视线便不由自主的向左侧移动过去，在他一眼就能看到的方向，一个身侧放着扫帚抹布的清洁工，此刻正踮着脚在擦拭身前的窗户。这个清洁工是上海站的一名特工，奉命乔装成清洁工留在这所医院里，秘密保护楼上那名受伤住院的特派员。 王亮每次进入医院大楼，都会跟此人暗自对视一眼，若是有问题，王亮便会马上知晓。特派员遭遇伏击，这可不是小事，日本人如今在上海很是猖狂，就算这所医院是在租界里，上海站也互撕多有防范。确认无视发生，放下心来的王亮拎着鸡汤缓步上楼，只是在他上到3楼之后，却发现被部署在这里的两个手下，此刻正聚在一起抽烟闲聊。 “队长，可不是我们自己要出来的，里面来了个特派员熟悉的小子，是特派员叫我们出来的。”被王亮堵了个正着的两人振振有词，非但没有意识到自己两人的失职，还直接把病房里的那位特派员给搬了出来。 王亮没说话，只是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这才缓步走到病房门外，先侧耳听了一阵，然后才伸手敲门。病房的门很快从里面打开，出现在王亮视线中的是一张看着陌生的面孔，那双幽深的黑色眸子，倒是让王亮心中闪了一下。“王队长来了，这是我侄子，专门从南京来看我的。”病床上的张江和看着气色不错，说话的声音也似乎比昨天大了许多。 王亮顺手把鸡汤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然后回身对着这个陌生人伸出自己的右手，“王亮，上海站第一行动队代理队长!”王亮的自我介绍很是短捷，但脸上浮现出的笑意却看着很是真挚，病床上的张江和看到这一幕，却在心中暗自发笑，心说两个小狐狸这是准备要相互试探交手过招了。脸上带着伪装的唐城闻言也缓缓伸出右手，跟王亮握在一起，不过他只是冲王亮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如对方一样介绍自己。 原本唐城还以为张江和只是受了伤，可是等他真正看到张江和的时候，才知道张江和不但没了一只左臂，而且还差点瞎了一只眼。唐城的出现，令才恢复意识的张江和很是开怀，只是在得知唐城来上海的主要目的是给自己报仇的时候，张江和却劝说唐城放弃这个念头，两人正在争执之时，王亮恰好出现。 对方只是跟自己握手，却并没有表露身份和姓名，王亮的心头随即腾起一股怒气，只是当着张江和的面，他却并不好发作。有王亮这个外人在场，唐城和张江和自然不好继续争执下去，只是王亮没有过多停留便告辞离开，唐城两人便马上又回到刚才的那个问题中来。 “张叔，我这次是自己来的，并没有带那么多麻烦的人。而且我来之前，母亲就已经知道了，她只是交代我要做事小心，却并没有阻止我。”等张江和喝完那碗鸡汤，唐城便重新说起自己这次来上海的目的。“日本人伏击了你，不但害你少了一条胳膊，还害死了虎子哥他们几人，这口气，无论如何是咽不下的!” 唐城知道张江和在担心什么，便只是随意伸手在病床的床头上捏了一把，钢管材质的床头瞬间就被唐城捏憋了一块。“教我武术的师傅说，我这样的人就叫做天赋异禀，算是百分百的练武奇才。张叔，你觉着就我这样的身手，在这鱼龙混杂的上海滩里，还会有谁能对我构成威胁？”唐城这番话明显有些得意忘形的味道，病床上的张江和不禁撇嘴道。 “你小子平时看着挺聪明一个人，咋2个多月没见，脑子就变得不好使了呢!你以为现在还是从前那种拳脚相搏的年月啊!要真是凭拳脚，我这次还能如此狼狈？上海的情况和南京不一样，你那点小聪明可别拿来这里用，我可不想看到你落得个跟虎子他们一样的下场。” 唐城却梗着脖子回答道，“张叔，你可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了，我已经问过医生，说你这伤没有三四个月，根本不能下床，你总不能叫我真的陪你在医院里待上三四个月吧？我可跟你说，我离开南京的时候，已经跟你们那位处长说好了。等你养好伤，咱们就返回南京，不但你会被调去重庆当一任副站长，而且我也会被调去重庆警察局，继续干我的警长。” 从唐城这番话中，张江和已经听出些端异来，唐城无端端的跑来上海，张江和就已经猜出其中必有缘由，只是他没有想到唐城居然会跑去情报处找处长，还给自己找好了后路。“你跟处长做了交易？”张江和随即沉着脸看向唐城，他已经想到了其中的关键之处。 唐城无奈的伸手摸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瞒着张江和的，这在他来上海的路途中，就已经想明白了。只是想归想，做起来却又是另一回事，唐城不知道如果自己告诉张江和实情，对方会不会从病床上跳起来暴揍自己一顿。“什么交易？张叔，你不会不知道你们那位处长是个什么人吧？我敢跟他做交易？除非是我活的不耐烦了!” 唐城没敢告诉张江和实情，反正张江和现在只能待在这所医院里寸步难行，只要自己咬死了不承认，张江和就拿自己没有任何办法。“张叔，你且放心好了，我是什么人，明知道上海滩不简单，又怎么会傻乎乎的直着脖子往火坑里跳!”唐城笑吟吟的打着哈哈，随手抓起床头柜子上的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唐城不说，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张江和只能干瞪眼，唐城毕竟是专门从南京来看望自己的，张江和也不好叫人把唐城给关起来。为了让张江和放心，最初的这几天，唐城也的确老老实实的留在医院里。只是张江和却并不知道，唐城这几天都在暗中用自己的触判技能，对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进行了一次不算全面的摸排。 张江和入住的是租界里的医院，医院里还有不少的外籍医生和护士，在唐城的暗中摸排中，实际并不包括这些外籍的医生和护士。一番摸排下来，唐城也的确是发现了几个可疑之人，只是通过跟对方的身体接触，唐城的触判技能并没有提示对方跟日本人有关联。上海是个大都市，被誉为东方明珠之后，就成为各个国家特工在亚洲的汇聚之地，所以租界医院里会出现几个地下党的人，也不会令唐城觉着有多奇怪。 排除这所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中有日本特务之后，唐城就把视线转移到那些来医院的病患身上，毕竟自己当日第一次进入张江和的病房之后，就明显感觉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这所三层楼的医院，实际病房并不是很多，像张江和这样需要长期住院治疗的病患就更是没有多少，整个3楼的几间病房里，实际住院治疗的病患也只有寥寥几人。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就在张江和以为唐城把自己的话认真记在脑子里的时候，整日在医院里东游西逛的唐城，终于有了发现。一个星期的相处，唐城不但跟王亮布置在医院里的两个手下混熟了，也跟王亮混了个脸熟，至少王亮不会拒绝唐城递来的香烟。“王哥，我叔的事情，你们上海站是怎么看的？你们在医院里布置了人手，莫不是还在提防日本人下黑手？”唐城递上一支香烟，并且笑嘻嘻的看向王亮。 第三章 内情 “王哥，你手底下有多少人手？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你要不要？”唐城这话令王亮不自觉的向后挪开一步，心说要不是因为你小子是特派员的侄子，老子才不会闲着没事了跟你闲扯淡!还立功机会!要是那么好立功，老子还至于现在只是个代理队长啊!王亮是怎么想的，唐城自然是不知道，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借助王亮的力量，暗中跟踪被他发现的那个可疑目标。 被唐城发现的可疑目标是一个病患家属，这个女人也跟王亮一样，每天都会来医院送饭。只是她每次来医院送饭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的注意张江和的病房，而且唐城还不知道一次看到，这个女人向医生和护士暗自打听张江和的伤势恢复情况。唐城刚才跟王亮说的立功机会，说的便是这个女人，只是他并不知道王亮此刻正在暗自诽议自己。 唐城等了两天，都不见王亮有所行动，便很是疑惑的将此事告知给了病床上的张江和，却不想引来张江和的一顿讥笑。“说你傻，你还真就傻的厉害，你小子以为这里还是可以让你为所欲为的南京城呢？告诉你吧，这里是上海滩，是处长都不敢大意对待的上海滩，就你那两下子还敢指挥人家王亮，你凭的是什么？” 张江和的话令唐城很是难以接受，自己好歹也是在南京城里亲手抓过日本特务的，这怎么到了这位的嘴里，自己就成了个一事无成的废物点心了呢？“张叔，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有点不乐意听了。”唐城随即苦着脸，正准备向张江和施展自己的卖惨大法，却不想被张江和狠狠甩来一记白眼。 “你小子给我滚一边去，哭丧着一张脸是准备给我看呢？告诉你，我不吃你这一套!”唐城的苦肉计显然并没有在张江和这里获得同情，用张江和的话说，都是狐狸，就别在这里装兔子了。“我可跟你说，那个王亮虽说只是个小小的行动队长，可他背后有青帮背景，在上海滩，还没有谁能避的开青帮。” 张江和的话不多，但唐城却仔细的记住每一个字，因为他知道，张江和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说起王亮和青帮。见唐城听的仔细，张江和心头的火气这才稍稍消散一些，“要我说，你小子就不该来上海，这里的水太深太浑，如果你还像在南京那般胡闹，可是会很麻烦的。” 话说到此处，张江和的脸上随即显露出一丝落寞，几个月前他刚到上海的时候，也是想要大干一场。只是世事难料，自己一行居然就在租界里遭遇伏击，不但手下亲信全数阵亡，就连自己也失去了一只胳膊。如果说张江和能咽得下这口恶气，那纯属是骗人，只是现在，自己还躺在病床上，报仇什么的也只得先放下来。 张江和脸上的落寞之色被唐城看的清楚，随即借口出去抽烟，便要离开病房，却被缓过神来的张江和出言拦了下来。“我知道你小子身手不错，而且这几个月，你在南京那边干的不错。可你要记住，这里是上海，有很多我认识的豪杰都丧命在这里，从他们中间随便找一人出来，可都要比你强的太多。” 张江和这番话自然不是在吓唬唐城，他说这些，只是想要唐城明白上海不仅仅是一座繁华都市，这里还是一座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张叔，你说这些可就没意思了!”坐回原位的唐城随即笑嘻嘻的看向张江和，只是嘴一撇，便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来。“不能因为林子里有猛兽，咱们就不进林子了，在我的字典里，可从来没有退缩这个词。” 唐城的脸上此刻虽然露出笑意，可他的意思却已经表露无疑，话语中更是透着一股决然的味道，张江和见状，便马上明白唐城来上海的目的。“小五，报仇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这里是上海，算是特高课的主场。你千万不能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特高课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且先听我的，先等一等!” “等？”唐城呵呵笑出声来，“张叔，等可不是我的风格，再说你这伤没有三五个月根本好不起来。再说就算你好起来了，光是你们上海站的内部的事情，就够你费神的。我这点小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且放心修养，等着我的好消息就行了。”说着话，唐城冲张江和眨了眨眼，便起身站起准备离开病房。 “小五，你先等等，听我把话说完。”病床上的张江和情急之下，忽然连续的咳嗽起来，已经起身站起的唐城无奈，只得重新在床边坐了下来。张江和随即用自己的右手一把抓住唐城的手臂，便不再松开，因为假装咳嗽而微微泛红的脸上，随即浮现出阴谋得逞的喜色来。 “你个臭小子，跟你那死鬼爹一样，都是个急性子，就不能先听我说完话啊!”唐城表现的如此坚决，张江和已经知道只能躺在病床上的自己无法真正阻止唐城，就只好把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心中思索的事情告知给唐城。“报仇是必须要的，否则虎子他们几个就算白死了，这口气别说是你，就是我也咽不下去。” “我虽然不知道你要怎么做，不过我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会有自己的办法和计划。这些我就不问你了，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别相信上海站的任何人。在这里，咱们这些从南京过来的，可都是外人，你要记住我这句话。”张建和在唐城手心里重重的捏了一把，后者这才意识到，事情似乎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和南京相比，上海的情况更加复杂，南京调我来上海，借口是上海站内部出现贪腐需要肃清整顿。可实际上，这却是情报处内部，几方势力暗中角逐斗争的结果。”张江和此刻吐露出的实情，是唐城绝对没有想到的。他根本没有想到，在情报处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而张江和来上海也绝非自己当初想象的那般简单。 “实际上，就连我也是来上海之后，才明白处长调我来这里的目的。我和处长都出身黄埔，情报处内部的派系争斗，实际从蓝衣社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在我来上海之前，处长因为情报处屡屡抓获日本特务，而连续获得委员长的表彰，所以他才有了要彻底掌控上海站的想法。毕竟上海站是情报处各处分站中最大的一处，而且算是直面特高课的最前沿，只要全面掌控上海站，今后处长便可以用更多的成绩，来加重他在委员长面前的分量。” “这跟你这次遭遇伏击又有什么关系？”唐城突然皱起眉头，说话的口吻也明显带着怀疑和怨气，就在刚才，唐城的脑海中居然忽然升腾出一个，就连他自己都感到恐惧的想法来。此刻病房里，也只有他跟张江和两个人，所以唐城并没有掩饰什么，而是直接问了出来。 张江和很是意外的斜了唐城一眼，他显然是没有想到，唐城的反应会是如此之快，只是听了自己刚才那些话，便马上想到自己遭遇伏击的事情可能跟情报处的内部纷争有关联。“我也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关系，出事的那天，我正要赶去一处秘密关押审讯对象的安全屋。我的行踪除了我身边的人，也只有上海站的人知晓，如果我的行踪没有早早泄露出去，日本人绝对不会那么早就等在那里等我们出现。” “这也就是说，张叔你那天的行动轨迹，早已经被日本人知晓，所以他们才会早早埋伏在那里，等你们自己送上门去？”唐城闻言也是暗自点头，按照张江和的说法，上海站内部的确是有问题的。因为如果没有内线泄露张江和的踪迹给日本人，特高课即便能力再大，也不可能早早就设下埋伏等着张江和等人来自投罗网。 “我原以为这种内部事务的纷争，就在内部解决好了，可我却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用上借刀杀人的法子，只是可惜了虎子他们。”提到已经阵亡殉国的王虎等人，张江和的眼角随即出现晶莹，唐城没有说话，只是递给张江和一条手绢。 等张江和的情绪稍稍稳定一些之后，唐城这才开口言道，“张叔，你且放心，对你们情报处内部的事情不感兴趣，可虎子哥和你受伤的这件事情，特高课必须付出代价。你也别问我太多，我做事情自然有我自己的计划和方法，总之我答应你，会小心上海站的人，何况我这次来上海，本就没有想着要借助上海站的力量做事。” 第四章 夜闯 唐城自然是有着自己的底气，就在他离开南京之前，曾经前往情报处，跟那位处长大人有过一番会面。唐城原本并没有跟处长独自会面的资格，可唐城这几个月来的优异表现，加之唐城已故的父亲也曾经是情报处的一员，这无疑令喜欢提携年轻人的处长对唐城会格外青睐一些。 唐城事先并不知道张江和受伤失去一只手臂，他只是拿出自己的诚意跟处长谈条件，明白张江和伤势情况的处长当然不会拒绝唐城的请求。用一个已经失去一条手臂的伤残部下，换取唐城针对上海特高课的疯狂报复，这其中的得与失，处长自然会衡量清楚。 唐城跟情报处谈条件，也并不占据优势，何况情报处人数众多，其中的好手更是数不胜数，完全没有必要答应唐城这么个毛头小子提出的条件。好在唐城提出的条件，在处长看来根本不算什么，张江和返回南京之后，会马上被调往重庆，担任重庆站的副站长。而唐城如果能活着回到南京，也会马上接到调令，会跟着张江和一起调任重庆警察局。 而唐城需要付出的，便是根据情报处提供的情报资料，展开一系列针对上海特高课的报复行动，至少策划和实施了伏击张江和的那个宫本野川是必须要干掉的。来到上海的这段时间里，唐城实际就只做了两件事，一个是熟悉上海的地形，另一个便是通过那位餐厅老板，给自己办理了两份假的身份证件。 这一切，唐城都没有告诉张江和，尤其是听张江和说出那些内情之后，唐城更是越发的暗感幸运起来。这次来上海对特高课展开报复行动，唐城原本就没有想要借助他人的力量，尤其是在他来上海的路途中，从系统中抽中快速化妆和日语精通这两个新技能之后，唐城更是对自己此次来沪信心十足。 只是自己拥有系统技能的事情，唐城没有办法对张江和解释，所以对于张江和的担心和规劝，唐城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全然没有记在心头。不过张江和刚才提及的情报处内部派系争斗的时候，唐城却不得不重视起来，老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唐城身处陌生的大上海，他也怕自己会被自己人从背后打了黑枪。 委托餐厅老板办理的身份证件，早已经装在唐城的口袋里，只要唐城按照证件照片上的模样进行化妆，他就立刻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出现在上海。这些事情，唐城同样没有告诉张江和，就算张江和此刻已经猜出自己来上海的目的，唐城依旧决定对自己的行动计划守口如瓶。 张江和叮嘱唐城要小心上海站的人，所以在王亮再次出现在医院里的时候，唐城便马上告辞离开，令王亮很是有些气闷。才走出医院的大门，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便又涌上唐城的心头，暗自左右张望几眼，唐城便马上发现有两个西装男子，正鬼头鬼脑的向自己这边张望着。 唐城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不动声色的转身离开，继续跟着那个从医院里出来的旗袍女人。此刻走在唐城身前的这个旗袍女人，便是唐城在医院里发现的那个可疑目标，确认对方是跟日本人有关，唐城便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个女人。这会正好要避开王亮，唐城便将计就计离开医院，远远的坠在这个旗袍女人的身后。 一只手拎着食盒的许默并不知道身后有人跟踪，顺着已经走过多次的路线，许默很快出现在自己租住的公寓外面。跟1楼的白俄房东打过招呼之后，许默顺着楼梯上到3楼，许默的房间在3楼最靠里的位置。许多人都不大喜欢位置靠里的房间，可许默却不在乎这些，因为推开窗户不但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街道里的情况，一旦情况危急的时候，还可以顺势翻出窗户爬到楼顶上去。 目送旗袍女人进了前面的公寓，唐城便没有继续跟上去，而是径自穿过街道一路向东去了。那两个一路尾随唐的西装男子，见状也跟了上去，只是唐城这一路却再没有丝毫的停顿，直到走进街边的一间咖啡厅。两个西装男子都是王亮的手下，他们的任务便是跟着唐城，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这间咖啡厅还有个后门，等他发现事情不对头的时候，唐城早已经从咖啡厅的后门消失的无影无踪。 顺着咖啡厅后面的巷子绕了个圈，唐城再度回到那旗袍女子进入的公寓楼外，唐城也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非要跟着这个旗袍女子，不过他心头却一直有一个预感，似乎自己跟着这个旗袍女子就能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一直等到夜幕降临，隐蔽在街道对面一处楼顶上的唐城，这才再次见到已经换过装束的旗袍女子。 化名许默的宫本晴子此刻穿着的，不再是白天的那件旗袍，一件驼色大衣更是令她显得有些娇小。唐城一路跟着宫本晴子到了虹口区，才发现这个女人径自进了一家居酒屋。唐城来上海多日，在拿到那份日本侨民的证件之后，更是来虹口区停留了两天，所以他知道来这种居酒屋的大多都是日军中的军官或是达官贵人，普通的日本侨民只会去街边的小酒馆。 这个女人能自由进入这种地方，这本身就说明她不简单，只是唐城还不知道这个女人来这里是鱼人会面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宫本晴子来这家居酒屋，自然是为了与人会面，而且她要见的人，便是情报处欲杀之后快的宫本野川。策划并亲自指挥伏击的宫本野川，正是这位宫本晴子的亲叔叔，同时安排本宫晴子去租界医院打探消息的也是他。 宫本野川策划伏击张江和，自然是要置后者死地的，只是他没有想到张江和并没有死于伏击，只是丢掉一条手臂却坚强的活了下来。对中国文化很是有些了解的宫本野川，自然知道打蛇不死反被其伤的道理，深知情报处手段和秉性的他，不得不在事后派了宫本晴子假扮伤患家属去那间租界医院打探消息，然后再次实施对张江和的刺杀。 宫本晴子进入居酒屋没多长时间，便被心中有些失望的宫本野川亲自送出来，可是一向小心谨慎的他却没有想到，就在居酒屋斜对面的阴影里，唐城已经把他的面目看了个清清楚楚。此时此刻，唐城的注意力早已经从宫本晴子身上，转移到这个突然出现的中年人身上。上海站探查出宫本野川便是策划和指挥伏击行动的幕后黑手，可上海站收买来的内线却并没有传送出宫本野川的照片，所以唐城此刻还并不知道这个送宫本晴子出来的中年人，便是情报处一直追查的宫本野川。 这里是虹口区，虽然在特高课任职的宫本野川知道虹口区里有情报处潜藏的特工，但他也知道情报处的人未必敢来虹口区搞事情，所以一向小心谨慎的他破例松了宫本晴子离开居酒屋。唐城借助居酒屋门口的灯光，随即牢牢记住的那张面孔，然后才继续尾随宫本晴子离开。严格来说，宫本晴子并不算是特高课的情报特工，如果不是因为宫本野川的关系，宫本晴子根本无法参与进这次行动里来。 不是特高课专门训练出来的情报特工，宫本晴子也就少了特工所必须的那份警惕，被唐城一进一出的跟了个来回，回到公寓的宫本晴子却还什么都没有察觉出来。返回住所的她，仍是按照往日的习惯，要在睡觉之前先舒舒服服的泡个澡，只是在她进入浴室不过一支烟的功夫，客厅窗外便忽然从上面垂下一根细绳，一身黑衣的唐城顺着细绳慢慢贴上了客厅的窗户。 特别调查队里的那个惯偷，可是教会了唐城不少溜门撬锁的手段，只是一扇很普通的窗户，窗外的唐城根本没费什么功夫，就很快打开窗户溜进了宫本晴子房间的客厅里。快速检查过宫本晴子的房间，从卧室大床的枕头下面找到一支勃朗宁女士手枪之后，唐城便堂而皇之的坐在了客厅的沙发里，等着浴室里的宫本晴子出现。 还在浴室里泡澡的宫本晴子丝毫没有觉察出危险已经逼近自己，等着浑身散发出香气的她走出浴室的时候，后脑就马上被一个硬物顶住。“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做无谓的反抗，只要我扣住扳机的手指稍稍一动，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就会马上随着啪的一声，变得很难看。”一个阴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令刚走出浴室的宫本晴子马上觉着浑身冰冷起来。 第五章 计划初成 唐城将大半注意力都放在画像上，迟迟没有举动却引发地板上宫本晴子的遐想，于是乎，被逼脸朝下趴伏在地板上的宫本晴子，开始小幅度的扭动身体，好让之前裹在身上的浴巾从身上松动滑落。“怎么？这是准备*我吗？”宫本晴子扭动身体的时候，却忘记了唐城还有一只脚正踩在她的背上。 她在地板上虫子一样扭动身体，单足踩着她的唐城岂能不知道，随即冲着地板上的宫本晴子笑了起来。十几息之后，将画像做了些修改的唐城终于收笔，单手将脚下趴着的宫本晴子提起来放在沙发里。终于能从地板上起来了，宫本晴子也终于能看到闯入自己房间的人长的什么模样，只是在她看到唐城的长相时，却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惊奇，她可没有想到闯入自己房间的人会是如此的年轻。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闯进我家？你最好快点松开我，我可认识巡捕房的马探长!”被取下口中碎布的宫本晴子用力瞪起双眸，同时用流利的中国话对唐城言道，如果是一个不知道宫本晴子底细的人在这里，很可能就会被宫本晴子这幅看着无辜的样子哄骗过去。不过很可惜，此刻她面对的人却是唐城，跟着她一路进出虹口区的唐城，自然不会被宫本晴子这幅样子给唬住。 “如果你以为自己是个女人，我就不会对你下狠手，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唐城闻言向对方呲牙笑道。“莫非你们特高课的人都是傻子？我既然敢找上门来，手里还拿着手枪，你怎么就会认定我只是个凑巧出现的小毛贼呢？”唐城的话语中提到了特高课三个字，宫本晴子的脸色随即大变，眼神中更是透出惶恐之色。 宫本晴子的表情变化，全都在唐城的预料之中，对方眼神中流露出的惶恐之色，令唐城很是满意。“你的中国话说的很好，如果不是有意盯着你的人，恐怕也不好发现你并不是中国人。”唐城冲着面色苍白的宫本晴子眨了眨眼，随后开口解释道。“你的中国话说的很好，不过却带着一股大碴子味，看来你应该是在关外生活过，中国话也是那会学来的吧？” 宫本晴子的眼眸猛的缩了一下，面前这个年轻人莫非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底细，否则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关外生活过，而且还知道自己的中国话也是那会学来的。许是察觉出宫本晴子的此刻所想，唐城继续笑道，“实际这并不难推测，你们特高课多喜欢挑选那些在关外生活过的人训练，因为从你们本土来的情报特工，即便能说几句生硬的中国话，也会很容易被辨认出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宫本晴子再次问出刚才的那个问题，只是和刚才一样，笑吟吟的唐城还是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索问无果的宫本晴子，随即心一横，便准备扯着嗓子发出叫喊，却不想才刚张开嘴，就被唐城一把卡住了脖子，那声喊叫只能憋在了宫本晴子的嗓子眼里。 “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如果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我或许会放过你。可你如果还是想那些没用的事情，我真的不介意送你下地狱，你要不要试试看来激怒我，或许你下地狱之后，还能见到你们的八岐大神也说不定。”唐城贴着宫本晴子耳边低语的时候，被卡的有些翻白眼的宫本晴子这才终于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唐城刚才说的可是地道的日语。 一个会说日语而且言语中还对日本并无好感的人，就算宫本晴子不算特高课的正式成员，却也对唐城的身份有了些猜测。只是此时此刻，宫本晴子却知道自己就是一块被摆在砧板上的肉，而对方却是那个拿着刀的屠夫，如果自己选择不配合，对方手中的刀就一定会马上落在自己这块肉上。 宫本晴子并不是特高课的正式成员，很多情报特工所必须接受的训练，她也没有接受过，心理承受能力也只是比普通人稍稍强了一些。唐城慢慢松开卡住对方脖颈的右手，待宫本晴子大口喘息之后不敢再与自己对视，唐城这才将那张画像拿到宫本晴子面前，同时冷声问道。“告诉我，这个人是谁？他和你是什么关系？是上级还是长辈？” 被唐城拉住头发上提的宫本晴子，只看了一眼那张画像，就马上认出画像上的人便是叔叔宫本野川。宫本晴子本不想开口，可是将左手搭在她肩头的唐城，此刻已经使用记忆复制技能，从宫本晴子的脑海中复制出这段记忆。“既然你不愿意开口，那么我来问，你只需要点头或是摇头就好。”唐城缓缓闭上双眼，待他在脑海中看过这段复制来的记忆之后，才睁开双眼冲着宫本晴子笑道。 “看你刚才的反应，画像上的这张面孔，你是一定认识的。”唐城并没有说出自己一路尾随宫本晴子进入虹口区，并且在那家居酒屋外面亲眼见到宫本晴子两人的事情，而宫本晴子此刻也暗自在心中沾沾自喜，只要自己不主动开口，对方就拿自己没有办法。“我猜这个人，应该跟你关系很密切，是你的一个长辈，对吗？”唐城的声音再次响起，宫本晴子闻言只是微微动了一下眸子。 发现宫本晴子试图在控制自己的表情和反应，唐城只得用右手卡住了宫本晴子右手的脉门，“我们中国的中医有一种技艺，可以通过对病人脉象的变化，来判断病人的病症情况。这种技艺却还有另一个能力，可以用在审问犯人的场合，就比如现在，我向你提出问题，即便你不开口回答，可你的意识却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个问题，你的脉象便会随之发生变化。” “我只需要这样卡住你的脉门，只要你的意识出现波动，我就能根据你的脉象变化发现端异。所以说，不管你是否愿意开口回答我提出的问题，那都不要紧，我一样可以获得我需要的答案，只是要多费些时间，根据你的反应进行分析罢了。”唐城这些话明显有些不合常理，宫本晴子心中不以为然的时候，却并不知道唐城还有其他的办法。 唐城说出这些话，只是为了掩饰他那些堪称逆天的系统技能，见宫本晴子明显不相信，唐城也不做过多的解释。稍稍停顿了一下，唐城开始重复之前问过的问题，而闭口不言的宫本晴子也开始随着唐城的发问出现意识波动。唐城的这几个问题是一样的，只是被唐城反复问了三遍，而且每一次发问都会间隔一支烟的时间。一直闭口不言的宫本晴子不明其意，她只是以为只要自己不开口，对方便没有办法。 唐城低头看过自己的手表，发现此刻距离子夜还有一个多小时，便伸手在宫本晴子的后脖颈上捏了一把，后者马上两眼一翻陷入昏迷之中。唐城的记忆复制技能，每天只能使用三次，今天的三次使用次数已经全都用完，若是再想复制宫本晴子的记忆，就只有在子夜零点之后。弄晕了宫本晴子，唐城随即点了一支香烟，然后开始在脑海中打开自己复制来的那三段记忆碎片。 该死的!第一段记忆很快展开，得知在居酒屋外的那个中年人便是宫本野川的时候，唐城不禁暗自在心中骂了一句。这个宫本野川便是策划伏击张江和的罪魁祸首，亦是唐城事实报复行动的主要目标，居然和目标人物如此错过，唐城心中满是懊悔。本宫晴子的三段记忆中，都没有宫本野川住所的讯息，唐城此刻唯一知道的便是这个宫本野川每隔一天，都会去那家居酒屋。 唐城才不理会这个宫本野川是跟那家居酒屋的老板娘有私情，还是真的去居酒屋喝酒消磨时光，他只需要知道这是他唯一刺杀宫本野川的机会。宫本野川必须死!唐城缓缓睁开双眼，开始回想自己今晚进出虹口区时沿路的情况和地形。时间一点地拿的过去，唐城手边的那张纸上，已经被唐城花画出一副从居酒屋到虹口区关卡之间的地形图，几个方向各异的箭头，代表着唐城为自己准备的撤退路线。 唐城的随身装备包里，有他从南京带来的一些*，虽说只有区区不到2公斤的份量，但是用来毁掉那家居酒屋却是足够的。略微想了一阵，唐城却又推翻了使用*的想法，毕竟这些*只是能摧毁那所居酒屋，却未必就能炸死宫本野川。 第六章 实地侦查 昏迷之中的宫本晴子，是被唐城扔进浴缸里，被冷水浇醒的，一睁眼就再次看到那张令人厌恶的面孔，原本还以为只是一场噩梦的宫本晴子彻底崩溃在了浴缸里。始作俑者的唐城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精明的女人在彻底崩溃之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居然会如此配合的回答自己提出的那些问题。 唐城对日本人的恨，是早已经沁入骨子里的，两世为人的他对日本这个民族没有丝毫的好感，所以即便宫本晴子是个女人，最后也还是被唐城毫不留情的折断了脖子。清理干净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将宫本晴子的尸体藏在床下之后，唐城原路钻出窗户，再顺着绳子从公寓楼后侧绳降下去，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小子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去搞事情了？”知道唐城昨晚是后半夜回来的，张江和一边吃着唐城买来的早饭，一边询问后者。只是唐城根本不理会张江和的发问，只是自顾自的伸出筷子夹走了最后那个肉包，然后故意张大了嘴，将肉包整个吞进嘴里。气急败坏的张江和见状，随即把手里的筷子扔向唐城，却被后者坏笑着躲开。 “张叔，你就放心吧!我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且放心，没事别叫我，昨晚一夜没合眼，我都快困死了。”说着话，唐城已经在病房里的另一张床上躺了下来，不多会的功夫，张江和就清楚的听到唐城发出的鼾声。唐城一觉就睡到了下午，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王亮正在张江和床边。 唐城从床上下来的时候，王亮正跟张江和在低声交谈，见唐城醒来，两人随即岔开话题，唐城听到的只是斜鸡毛蒜皮的小事。唐城对此并没有表现出恼火，只是微微一笑，便拿着毛巾牙刷出去洗漱，倒是王亮多看了几眼唐城的背影。“王队长，你可别小看我这个侄子，这小子自幼习武，在南京总部也鲜有对手。”张江和从王亮的眼神中看出些东西来，便有意的在王亮这里，将唐城很是夸赞了一番。 派去跟踪唐城的两个手下无功而返，王亮心里就对唐城有了些兴趣，此刻听到张江和对唐城的夸赞，王亮对唐城就越发的敢兴趣起来。唐城对这些却并不知道，洗漱之后的他返回张江和的病房，却发现王亮已经离开。“张叔，这个姓王的来做什么？我总是觉着这个人怪里怪气的。我那天给他提供线索，这人居然不理睬，你们情报处怎么会招募这样的人做行动队长？” 唐城这番话中不无抱怨之意，病床上的张江和却笑着解释道，“你小子，别整天乱说话。这个王亮虽说性子执拗了一些，但为人沉稳，伸手也是不错的。听说让他当初进情报处，是处长亲自点的头，上海站这次缉捕叛徒的行动，便是以他为主。”张江和的话却令的唐城连连撇嘴，上海站出了叛徒的事情，这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上海站这边却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个王亮的办事能力看着也就那样罢了。 唐城脸上的不服气之色，被张江和看的真切，只是这里面牵扯了太多其他的方面，张江和也不好多跟唐城解释。晚饭之后，唐城找了个借口离开医院，确认身后无人跟踪之后，唐城径自直奔虹口区。虽说已经从宫本晴子嘴里知晓那家居酒屋的布置，可宫本野川毕竟是上海特高课的中坚力量，刺杀这样一个上海特高课的重要人物，唐城不做好事先的准备自然是不可能的。 唐城昨晚已经反复推演过刺杀和撤退的过程，可那些都还是纸上谈兵，趁着还有一天时间，唐城才会决定先来一趟居酒屋，实地勘察居酒屋的环境。唐城进入虹口区之后走的很慢，从关卡这里到居酒屋的一路上，唐城都在暗自观察着地形和周围的情况，一直磨蹭到了天色完全黑下来，唐城这才出现在那家居酒屋门口。 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居酒屋就已经打开门做生意了，唐城穿的周正且看长相也是富家子弟的样子，自然不会被拦在居酒屋门外。居酒屋，也就是高级一些的日式酒馆，不管是后世里还是这一世，唐城都是第一次来。好在居酒屋里的日裔女招待很是殷勤，在问过唐城只是独自一个人之后，便引着唐城上了2楼。 居酒屋的1楼里全都是散座，而2楼里却都是日式风格的雅间，跟着女招待上到2楼的唐城要了那间正对着居酒屋大门的雅间，只需要稍稍将隔门留下些缝隙，雅间里的唐城就能看清楚整个居酒屋里的情况。生鱼片、寿司、清酒和几样小食，和众多来这家居酒屋的酒客们一样，跪坐在雅间榻榻米上的唐城，在点餐这一环节里并未露出破绽。 唐城不知道自己从宫本晴子那里弄过来的日元到底有多少购买力，不过在那个女招待拿着一张小费离开时的欣喜表情来看，唐城知道自己从宫本晴子房间里找到的那些日元，应该是足够支付自己今晚所有消费的。唐城要的酒菜很快一样样被送进来，拿到小费的女招待表现的更加殷勤，除去为唐城斟酒之外，还推荐了两个据说跳舞很好看的艺伎给唐城。 唐城无所谓，反正口袋里的日元还有很多，便没有拒绝女招待的殷勤推荐。酒过三巡，艺伎的表演也看了两段之后，唐城随即起身借口要上厕所。此时的居酒屋已经热闹起来，尤其大厅里的散座差不多已经座无虚席，居高临下的唐城从2楼向下满眼看去，一楼大厅里全都是日军那土黄色军装的身影。 “我们老板娘的哥哥是海军少佐，所以来我们这里喝酒的军官中，海军的最多，然后是陆战队的。”带唐城去找厕所的女招待话有点多，不过这正好和了唐城的心思，只是杀一个宫本野川有些单调，若是明晚再能多杀几个日军军官，那可就是锦上添花了!后世影视剧中有醉酒军官拦路的情况并未出现，上了厕所的唐城很是顺利便返回到自己的雅间里，之后也没有出现什么突发事件。 只是借口去了一趟厕所，唐城就已经将整间居酒屋里的结构和布置看的清清楚楚，问过两个艺伎，得知这家居酒屋并没有后门之后，唐城心中已经有了完整的行动计划。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唐城借口邀请的人没有来，便起身结账离开。只是唐城离开居酒屋之前，却提前留下几张钞票，言明自己明晚还来，要居酒屋的老板娘将今天的这个雅间给自己留着。 唐城出手大方，不管是那女招待，还是两名艺伎，都在唐城这里得了小费，这会又提前留下定金，居酒屋的老板娘自然不会有异议。离开居酒屋的唐城，并没有马上离开虹口区，而是径自趁着夜色将自己计划好的撤退之路走了一遍。即便是虹口区，日军同样布置的有巡逻队，唐城沿路中便多次遇到日军巡逻队。 见日军巡逻队连路边的酒鬼都要仔细盘查，隐在暗处的唐城此刻暗自庆幸，庆幸自己多了个心眼，如果自己不管不顾的贸然在虹口区里实施刺杀行动，可能在撤退的时候，就会被这些日军巡逻队缠上。只可惜留给唐城的时间就只剩下一天，如果宫本野川没有在居酒屋见到已经被自己扭断脖子的宫本晴子，宫本野川这个资深老特务一定会察觉事情有变，到时候再想刺杀他，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心知自己还有很多不足的唐城此刻已经是骑虎难下，弄死宫本晴子明显是个败笔，张江和有句话说的很对，这里是上海而非南京，单打独斗是很危险的。临晨时分，避开日军巡逻队的唐城终于在苏州河边停了下来，看着时间已经到了，唐城便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手电筒，按照事先约定好的三长两短，朝对岸发送出信号。 约莫半支烟的功夫，一只小船从苏州河对岸快速驶来，看到小船上发送出的灯光信号，侧身趴伏在河堤下阴暗之处的唐城，这才起身朝着小船的方向快步奔去。这段苏州河正是虹口区于租界之间的分界线，通过餐厅老板，唐城早早就联系到了一条走私船，今晚这一趟，只是唐城事先计划好的撤退预演。 第七章 血夜（1） 唐城又是后半夜才回来，张江和早上起来之后照例问了一句，只是又被唐城巧妙的岔开话题。吃早饭的时候，王亮再次出现在病房里，这一次他并没有避开唐城，径自向张江和提及南京派人来的事情。“特派员，总部那边派来几个人，明显是来报复日本人的。”王亮一边说着话，一边暗自留意唐城的表情和反应，只是很可惜，唐城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看来，总部那边是对咱们失望了啊!”张江和的反应有些干巴巴的，身为伤者，张江和自然不用理会来自总部的斥责，事实上，他来上海的任务早已经完成，而且相关报告早就已经传回南京总部，如果不是受伤需要留在医院里修养恢复，或许张江和早已经接到返回立刻南京总部的手令。张江和的态度很是模糊，王亮虽说心中火起，却也没有办法指责对方，毕竟张江和的级别可要比他高了两级。 一边的唐城只顾吃饭，对王亮和张江和此刻说的事情，没有丝毫反应和想要关注的意思。南京总部派人来上海的事情，唐城远比王亮和张江和知道的更早，而且唐城还知道那批人是一明一暗两拨进入上海的。王亮刚才说的那些人，只是摆在明面上的那一批，另外还有一部分身手更好的，只比唐城晚了一天到达上海。 在南京的时候，不管是白占山还是处长，都没有要唐城跟这两批人见面的意思。唐城自然也装着不知道此事，此刻，唐城也没有要去跟那些人汇合的想法，毕竟自己的行动计划已经准备完毕，一切就只等着黑夜的来临。简单且快速的填报肚子，唐城又和昨天一样，在病房里的另一张床上呼呼大睡到了晚饭时分。 “张叔，我今晚有事，可能还要回来的晚一些。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回来，我家里的人，可就靠张叔你照顾了。”唐城没有吃完饭，只是收拾停当之后，便离开了医院。张江和有心阻拦，可他此刻还是个重伤员，就算他完好如初，怕是也拦不下唐城。离开医院的唐城先去找了个浴室洗澡，然后换上一身新衣，又去靠近虹口区的位置找了家旅馆入住。 天还没有黑，吃饱肚子的唐城便出现在虹口区里，在自己昨晚就看好的地方，唐城把收在装备包里的两壶汽油藏了起来。唐城的随身装备包虽说神奇，可它只能容纳不超过7公斤重量的物品，如果唐城把今晚所用的武器弹药收进装备包，那他就没有多余的地方携带汽油。无奈之下，唐城只能提前进入虹口区，先藏匿好收进装备包里的两壶汽油，然后再返回那家旅馆去将自己的武器弹药装进装备包带进虹口区。 虽然将一步换成两步走，看着繁琐了许多，可如此胜在稳妥，在天黑之前，唐城终于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再次进入虹口区，已经是天黑之后，一身格子西装的唐城顺着昨天的路线很快出现在那家居酒屋门口。“佐藤先生，你今天来的可比昨天早了一些。”居酒屋门口，还是昨天的那个女招待，此刻正笑的一朵花一样。 唐城也跟着咧嘴笑了一下，随即从手里拎着的公文包里摸出一张纸币悄悄塞给对方，后者笑的更是开怀了。“还是昨天的老样子，我邀请的人今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我先一个人呆一会。”还是昨晚的那个雅间，只是唐城今晚没有叫艺伎进来，拿到小费的女招待很有眼色的也没有继续向唐城推荐艺伎表演。 和昨晚一样的酒菜很快就被送进来，唐城独自在雅间里，悄悄的将隔门推开了一条缝隙。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客人寥寥的居酒屋里很快便热闹起来，喧闹声从外面传进雅间里，令唐城的眼中慢慢显出几分冷意来。只是随着2楼上其他雅间陆续有客人进入，宫本野川却迟迟没有出现，数次低头看表的唐城，此刻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楼下有喝醉的军官拉着女招待跳起舞来，居酒屋里的气氛瞬间达到*，很快就有酒客陆续加入，就在这个时候，2楼雅间里的唐城透过隔门缝隙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宫本野川终于出现了，只是这一次，他却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身侧，还有两个身穿军装的日军军官，和两个便衣男子。 一直等待的目标终于出现，原本等的焦心的唐城却马上放松下来，待宫本野川几人被笑吟吟的居酒屋老板娘亲自引领上2楼，唐城便马上动作起来。2楼上的雅间就只有那么几间，唐城只是假借上厕所的机会，便马上弄清楚宫本野川几人所在的雅间位置。按照唐城原本的计划，他应该先离开居酒屋，然后借助轻身技能，从居酒屋后墙的窗户从外面突入宫本野川几人所在的雅间，然后一击便走。 可是看到居酒屋1楼大厅里那些正在跳舞嬉笑的日军军官，唐城却忽然改变了主意，或许血洗了这间居酒屋，更能令日本人为之恐慌。唐城暗自计算居酒屋里的人数，算上2楼所有雅间里的日本人，这间居酒屋里此刻汇聚的日本人至少有50人左右。令唐城暗自庆幸的是，楼下那些日军军官似乎并没有携带枪械，有的只是他们随身佩戴的指挥刀。 唐城委托餐厅老板帮自己制作假身份的时候，还从对方手中买来一只被称之为花机关的mp18*和300发子弹。mp18*的空枪重量就超过4公斤，加上所用的子弹和弹匣，他的随身装备包明显是不够用的。为了今晚的刺杀行动，唐城带来了这支mp18*和所有的子弹，为此唐城还专门准备了一个公文包，好用来收纳自己那支快慢机驳壳枪。 唐城的快慢机驳壳枪是被拆散收进公文包中的，此刻见到目标出现而且已经锁定位置，返回雅间的唐城立刻打开公文包，开始组装那支驳壳枪。被保养的很好的驳壳枪很快组装完毕，唐城随即脱下西装上衣，从公文包中取出四个备用弹匣，分别斜插进西装背心上的口袋里。时间很快过去约莫一刻钟，雅间里的唐城也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最后系紧鞋带，右手拎着驳壳枪的唐城缓缓拉开雅间的隔门。 居酒屋的2楼整个呈回字形，唐城的雅间位置正对着居酒屋的大门，左右两侧各有一个雅间，左右两侧的回廊另外还各有两个雅间，唐城来上海的主要目的便是为了刺杀宫本野川，所以他最先盯上的便是宫本野川所在的那个雅间。宫本野川今晚来的有些迟，和他一起的两个日军军官隶属宪兵队，而那两个身穿便衣的，却是特高课的日裔便衣队员。 伏击张江和的行动计划是宫本野川策划的，最后指挥伏击行动的也是他，只是令宫本野川没有想到的是，张江和居然没有死。伏击目标没有死，这个消息已经通过宫本晴子得到证实，担心遭到情报处报复的宫本野川从昨天开始，便随身带着两名身手不错的日裔便衣充当保镖。 这家居酒屋是跟宫本晴子约定好的会面地点，宫本野川今晚来的主要目的，便是想要知道医院那边是否有下手的可能。约定好的会面时间早已经过去，可宫本晴子还没有露面，碍于这两个宪兵部队军官，宫本野川只得耐心继续等待下去。“宫本学长，我看你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遇上什么为难的事情了？”已经脱去军装上衣的小五郎一脸关切的看向宫本野川。 在宪兵部队任职的小五郎和麻生，和宫本野川曾经是同一所高中的同班同学，在上海能遇到曾经的高中同学，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所以宫本野川三人会经常进行聚会。至于小五郎和麻生今晚会出现在这里，实际只是一个凑巧，只是被小五郎问及的宫本野川，却没有办法将宫本晴子的事情告知给这两个好友。 “我出去方便一下!”几杯清酒下肚，宫本野川就更加坐不住了，随即起身借口上厕所想要离开雅间去外面透口气。一直贴身护卫宫本野川的那两个特高课便衣见状，自然也起身跟随，却被浑不在意的宫本野川挥手阻止。“不要紧，这里我常来，没必要这么紧张。”说着话，宫本野川伸手去推雅间的隔门。 第八章 血夜（2） 高速飚射出枪管的子弹在宫本野川的脑门上凿出一个血眼，在颅腔内发生翻转的子弹头直接击穿宫本野川的脑袋，从后脑带出一大块血肉模糊的碎骨和*。一击得手的唐城随即上前一步，左手抓住宫本野川尸体的衣领向前推入雅间里，然后左脚向后一拔，雅间的木质隔门被关上。 进入雅间内的唐城随即亮出獠牙来，直接将举着驳壳枪的右手从宫本野川的尸体上探伸出去，“噗!”宫本野川的一个护卫被子弹击中脑门，另一个护卫张嘴欲喊，“噗!噗！”身上连中两枪，向后摔倒在榻榻米上。唐城准确而快速地射击，把惊叫堵进了敌人的喉咙。唐城出现的太过突然，而且开枪的速度也不慢，从宫本野川拉开门被唐城一枪打穿脑袋，到此刻闯入雅间接连开枪，这整个过程也不过才短短几息的时间。 唐城出现之前，宫本野川和小五郎连同麻生三人，就已经喝了不下两**清酒，已经完全丧失了警惕的小五郎和麻生虽说都是宪兵部队的军官，可这会也没能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连续开枪射杀宫本野川的两名护卫之后，唐城并没有马上将枪口对转小五郎和麻生两人，而是径自调转枪口，先射杀了雅间里的两名艺伎。 在唐城的字典里，只有日本人和非日本人这两个词组，并没有男女日本人之分。后世里的网络中，常有某些所谓的良心人会替那些“无辜”的日本平民叫屈，可唐城想知道的是，如果不是那些所谓的“无辜日本平民”节衣缩食，积极帮助和生产武器弹药军用物资，只是弹丸之地的日本又怎能苦苦支撑了长达数年的抗战？ 总而言之，唐城认为日本人就该老老实实留在海岛上生活，跑来中国圈地劫掠中国资源的日本人都该死。两名似乎已经被吓傻的艺伎相继中弹倒下，唐城这才将枪口对转小五郎和麻生两人，只是两声轻响过后，雅间里还能喘气的只剩下唐城自己。 视线中的其他人全都中弹倒下，唐城却不敢掉以轻心，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雅间里的这些日本人没有豁口之后，唐城迅速更换了一个满弹的备用弹匣，并把换下的弹匣插回到西装背心的口袋内。更换好弹匣之后，唐城反手将驳壳枪插在腰带里，然后从装备包中取出那部从南京带来的照相机，给倒在雅间地板上的几具男尸逐个拍照。 每一具尸体在拍照之前，唐城都会先翻找尸体衣袋里的证件，然后将证件打开放置在尸体的胸口，如此拍照的时候，就能将证件连同尸体一起拍摄下来。给尸体拍照，纯属于是唐城自己的想法，手头上没有确实的证据，唐城担心自己会在事后被人说成是冒认他人的功劳。而且唐城心中也有自己的小盘算，那就是等待日后，自己可以凭借这些照片，堂堂正正的对世人说，自己曾经也是为国出力的抗日志士。 翻找证件，给尸体拍照自然耗费了唐城不少时间，可现在距离跟走私客约好的时间尚早，理论上讲，唐城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利用。唐城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身体会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而身体里的那种紧张感却早已经消散不见。有条不紊的给雅间里所有尸体拍照完毕，唐城将照相机收进装备包中，然后轻手轻脚来到雅间门口。 将雅间的木质隔门轻轻拉开一个小缝，唐城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随机闪身离开雅间出现在过道里。敲门、开枪、进屋、继续射击、然后给尸体拍照，唐城按照这个流程，将隔壁雅间也很快清理一遍，在这个雅间里干掉了三个日军军官和两个艺伎。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2楼里的唐城也很快连续清理掉四个雅间，死在唐城手里的日本人已经超过20人。 如果能够悄然潜入，悄然杀人，再悄然离去，那自然是最完美的刺杀行动。可这世上总是会出现一些意外，就在唐城离开刚刚清理过的雅间，正脚尖着地踩着小碎步移向下一个雅间的时候，走廊的另一头的楼梯口处隐隐有说话声传来。 顺着楼梯上2楼的是两个日军军官和那个一脸殷勤的居酒屋老板娘，三人转过走廊，正好就看到几米外上身只穿着衬衣和西装背心的唐城。三人并未注意到唐城背在身后的右手拎着支驳壳枪，不过那两个日军军官，从意外的从迎面走来的唐城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双方离着近了，唐城身上的那股子血腥味就更加的明显，这下就连居酒屋的老板娘也都闻到了这股味道。眼见着对面三人的脸色大变，脚步未停的唐城随即脚下发力，直接一个箭步合身贴了上去。“纳尼？”被唐城用左肩撞中胸口的居酒屋老板娘才发出一声惊呼，便眼前一黑仰面向后，倒撞在左侧那个日军军官的身上。 一击得手的唐城随即右手一摆，手中的驳壳枪便已经顶在了另一个日军军官的下颌骨，只听得“噗!”的一声轻响，一团血雾在走廊口升腾起来。身体随着前冲斜着倒下，正好压在居酒屋老板娘的身上，在两人的身下，是被居酒屋老板娘后仰撞中的那个日军军官。胸口突然被撞中后仰摔倒，身上又被唐城重重的压下，被两人压在身下的日军军官长大了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正犹自挣扎之际，却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的脸部，“噗!”心中惊慌的日军军官躲闪不及，被迎面而来的子弹从鼻梁左侧凿入，在面颊上凿出一个血洞。顷刻间便连杀两人的唐城手腕再一转，还冒着硝烟的枪口已经顶在了那居酒屋老板娘的太阳穴上，再是“噗!”的一声轻响，被唐城压在身下的居酒屋老板娘也身子一挺变成一具尸体。 唐城的动作很快，可几人纠缠在一起摔倒在楼梯口的动静，也已经被旁边雅间里的人隐约听到。只是不等他们推门出来查看，在地上一骨碌爬起身来的唐城，便一个下蹲出现在雅间门口。“噗!”雅间的门才被里面的人拉开一条缝，就被迎面而来的子弹击中，血雾突现的同时，隔门外的唐城已经起身抢步上前，手中的驳壳枪更是从门缝探伸进雅间。 “左川君，船已经安排好，明天，金川丸号会送你回本土养病……”唐城举着驳壳枪闯进这间雅间的时候，一个背对唐城的日军军官顺着对面那位中年男子讶异的眼神转过头来的，说了一半的话语几乎是卡在了咽喉之间！唐城根本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只是离着2米多的距离，便连续扣动扳机。第一发穿过对方的胸膛，第二枪命中颈部，第三枪更是准确的打在了头部。 这名看上去长相凶悍，头发有些花白的日军中佐就这样被唐城连打三枪，他军装上的中佐军衔标识也救不了他的命。“啊…”雅间里终于响起一声尖叫，但伴随而来的却是唐城雷霆般的连续射击。唐城只是微微压低身形，然后对着雅间里的其他人快速射击，快得令雅间里的其他人几乎无法继续发出惊叫。 唐城千算万算，还是没能做到悄无声息，雅间里的这声惊叫，马上令1楼大厅里的喧闹安静下来，唐城更是已经听到雅间外不远处的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暗自叹了一口气，侧身贴靠在雅间门内的唐城马上从装备包中取出那支mp18*，同时取出两个备用弹匣斜插进西装背心的口袋里。 “哒哒哒哒哒哒”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雅间里的唐城突然冲出隔门，手中的mp18*马上喷吐出一道火舌。两个刚好看到楼梯口地上血迹的日军军官，便被迎面而来的火舌，击打的浑身冒血从楼梯口倒摔了下去。随着尖叫声和碗盘茶杯酒**破碎的声音，手中端着*的唐城从楼梯上一跃而下，手中的mp18*更是连续不断将子弹洒向大厅里的慌乱人群。 mp18*的射速是每分钟400发子弹，而mp18*的弹匣容弹量只是30发子弹，这也就是说，只要唐城扣住*的扳机不放，只是短短五秒钟，一个满弹状态的弹匣就会被打空里面的所有子弹。只是短短五秒钟，即便是再训练有素的士兵，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做到有效的反击。 一个弹匣很快打光，双腿分开钉子般站立在1楼大厅里的唐城，却毫不顾忌的换起了弹匣。几个幸存者试图奔出居酒屋，却被及时换好弹匣的唐城一阵扫射，全都打死在居酒屋的门口。唐城从装备包中取出的三个弹匣，很快就被唐城全都打空了子弹，居酒屋里也只剩下唐城一个活人，空气中更是弥散着浓郁的血腥味。 第九章 和盘托出 唐城又是一夜未归，医院病床上的张江和很是担心，从唐城突然出现在医院里的那天开始，张江和就知道唐城来上海，绝非是来看望自己那么简单。只是唐城什么都没有跟张江和，所以后者只能躺在病床上胡思乱想，却也想不出唐城来上海的真正目的。唐城在南京的表现，令张江和很早就意识到这个老友的儿子，在查找日本特务这方面有着旁人所没有的天赋。 张江和不是没有想过要把唐城拉进情报处，可毕竟唐城是老友家中唯一的男丁血脉，如果唐城因为自己的这个决定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可就真的无颜去面对九泉之下的老朋友了。医院开始上班之后，明显洗过澡的唐城这才带着早饭，出现在张江和的病房里。张江和虽说受伤只能躺在床上静养，可他毕竟是个老军伍了，依然从唐城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同样一大早就赶来医院的还有王亮，和昨天相比，此刻王亮的脸上却明显透出一丝兴奋之色来。“特派员，虹口区昨晚出事了。”或许是想要防着唐城，王亮有意压低了声音。唐城见状倒也知趣，不等张江和冲自己挤眼睛，便起身离开病房去冲洗两人吃过的粥碗。 “我们在虹口区的眼线今早传出消息，虹口区昨夜有一家居酒屋发生大火，具体着火的原因还不知道，不过咱们的内线看到有不少尸体从那家居酒屋里被抬出来。”目送唐城离开，王亮的声音中越发透出欢悦之意来。张江和心知王亮绝对不会一早到跑来医院，救只是为了告诉自己一起火灾的事情，所以并没有插话，而是等着王亮继续说下去。 果然，王亮话锋一转，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内线说，虹口区昨晚那家着火的居酒屋有日本海军的背景，平时就有不少日本海军的军官和陆战队的人去那家居酒屋。我琢磨着，如果只是居酒屋里的人死于火灾，那么也就不可能一下子就从里面抬出来50多具尸体。”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王亮停下话音，等待张江和的反应，而后者略微沉吟之后，也是轻轻点头言道，“你的推断不是没有道理，一个居酒屋里不可能有50多个干活的，只是我想不出来，就算是居酒屋一下子着起火来，那50几个人怎么会都死在了居酒屋里呢？”张江和的怀疑，也恰恰是王亮想不明白的地方，这个时候，一直被两人无视的唐城拎着冲洗干净的粥碗返回病房。 当着唐城的面，张江和两人不好在继续谈及居酒屋的事情，只是张江和刚才的那个疑虑，却一直在两人心头回荡起来。王亮照例陪着张江和说了一会话，便起身告辞离开，替张江和送王亮离开的唐城，却在走廊拐弯处拦住了王亮。“有事？”被唐城拦下来的王亮有些意外，虽然他已经停住脚步，但脸色却明显有些难看。 “王队长，刚才不小心听到些你跟张叔说的事情!”唐城脸上此刻浮现出的笑意，令王亮有些不耐，只是唐城并没有理会这些，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言道。“日本人之前敢在租界伏击我张叔，说明他们胆子很大，完全不在乎租界工部局所谓的抗议。你们刚才说昨晚虹口区出了大事，我猜如果日本人找不到答案，他们一定会把这件事推到情报处身上来，这种时候，我张叔继续留在医院就多少有点不安全了。” 唐城的话说到此处，王亮这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小子是担心留在医院里养伤的张江和会遭到日本人的报复。王亮并没有马上做出回答，而是看着唐城暗自先沉吟了一会，然后才开口向唐城问道。“特派员是什么意思？”王亮并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想法，而是询问张江和的意思，这显然就是向唐城表示自己不会对张江和的意见有异议。 唐城却马上摇头道，“我叔并不知道我找你说这件事，如果按照他的意思，是决计不会离开医院的，因为那样就代表着他向日本人低头认输了。”唐城的这个回答出乎王亮预料，他原本以为唐城私下找自己，是出于张江和的授意，此刻他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就是自作主张。 “王队长，如果你能说服张叔换个地方养伤，小弟马上奉上一份厚礼，一份管保你满意的厚礼。”唐城笑的有些神秘，只是在王亮看来，这份厚礼无非就是钱财。身为上海站行动队长且有青帮背景的他，实际并不缺钱用，所以王亮对唐城的这个提议根本句不屑一顾。王亮的反应令唐城心中很是无语，只得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油纸包，伸手递给王亮并示意对方打开油纸包看里面的东西。 唐城递给王亮的油纸包不算厚，从外观上看，油纸包呈长方形，王亮只是捏了一把油纸包，便马上判断里面的东西不会是金条或是钞票。按照唐城的示意，王亮一脸狐疑的打开油纸包，两本封皮上印着旭日旗标识的证件，出现在王亮的视线之中。“这是…日本特高课的证件？”王亮毕竟是上海站的行动队长，一看油纸包里的这两本证件，便马上辨认出来。 唐城一脸不屑的对着王亮耸肩道，“的确是日本特高课的证件，这样的东西，我手里还有很多。王队长还是先打开证件看里面的内容吧!看看这两个名字，你会不会觉着熟悉。”唐城递给王亮的这两本证件中，一本属于宫本野川，另一本则是宫本野川手下的一个日裔便衣护卫。看过证件里的内容，宫本野川这个名字，令王亮瞬间呆立在走廊里，因为这个名字他可再是熟悉不过的。 “这两本证件，你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这个宫本野川就是策划和指挥伏击特派员的人。此人是上海特高课二科的行动队长，生性狡猾多疑，而且行事没有底线。给你弄来这本证件的人，最好马上离开上海，否则一定会招来宫本野川的追捕和报复。”王亮这番话多少有些在吓唬唐城，因为他担心唐城继续如此胡作非为下去，会真的招惹来麻烦。 王亮眼中的不满，早已经被唐城看的真切，心中暗笑的同时，唐城笑着言道。“王队长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父亲就是情报处的人，只是在几个月前的一次抓捕行动中殉国。所以，我跟日本人，尤其是那些日本特务，不但有国仇还有家恨。我既然能拿到这两本证件，就不怕日本人的报复，更何况死人是没办法报复我的。”说着话，唐城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一个油纸包，王亮眉心一跳，心中不禁生出疑问，难道这个油纸包里也是特高课的证件？ 如果王亮心中所想的那样，待唐城笑着打开手中的油纸包，几本还沾染着血迹的证件出现在王亮视线中。“海军少佐青木真一!陆战队大尉冈本熊二!宪兵司令部上尉池田英!特高课二科行动队便衣黑木勇!”王亮只是翻看过其中的几本证件，脸上便已经浮现出被震撼到的表情来，身为行动队长的他已经差不多明白过来，恐怕这些证件并不是唐城找人偷盗出来的。 “王队长，如果你想要这样的证件，我手里还有很多，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找个地方好好的聊一聊？”唐城似乎很满意王亮看到这些证件之后的反应，随即向对方提出自己的建议，只有跟王亮进行私下的交流之后，唐城才知道是否有进行下一步的可能。约莫一刻钟之后，王亮和唐城出现在距离医院不远的一个咖啡厅里，直到现在，王亮脑袋里还是一团乱麻一般。 下意识的看了唐城一眼，对面坐着的这个年轻人看着也就20岁上下的样子，王亮不知道唐城约自己出来是要说什么，但他知道唐城要说的事情必定是瞒着张江和的。“王队长，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索性我就跟你说实话好了，昨晚虹口区的那件事，是我做的，这些证件就是我从那家居酒屋里带出来的。”端起面前的咖啡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之后，唐城这才准备向王亮和盘托出。 “噗!”的一下，像是受到惊吓的王亮将嘴里的那口咖啡喷了出来，还好唐城眼疾手快，否则就被王亮喷出的咖啡喷了个正着。“你说什么？昨晚那件事是你做的？”根本顾不上擦拭下巴上的咖啡，坐在唐城对面的王亮腾的一下，就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双眸中更是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 第十章 私下交易 “王队长，如你所愿，昨晚的那件事，的确是我干的。”唐城又从衣袋里拿出一个胶卷放在桌子上。“这是昨晚的现场照片，所有死在居酒屋里的日本人，我都一一拍了照片，这应该是最好的证据。”唐城话音才落，一脸热切的王亮便伸手抓向桌上的那个胶卷，却不想抓了个空，胶卷已经被唐城抢先握在了手中。 “王队长，这天底下可从来没有白吃的饭食，我可不是你们情报处的人。”唐城将手中的胶卷冲着王亮摇了摇，便又装进衣袋里。此刻的唐城，脸上露出和奸商一般的诡异笑容来，令坐在他对面的王亮很是气恼。唐城稍稍停顿了一下，像是欣赏过王亮此刻的表情之后，才慢吞吞的张开五指，冲着王亮摆了摆手笑道。 “五千美元，昨晚那件事，就是你王队长带人做的。我手上的这些证件和照片，便是最好的证明，我想情报处南京总部，一定不会吝啬对王队长你的奖励。或许，王队长还会有被委员长召见的机会，毕竟一次性就干掉20几个日军军官的人可不多见。”唐城露出整齐的白牙，对着王亮笑了起来。 “五千美元，这在当下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我对你的来历根本一无所知。就只凭你是特派员侄子的身份，我似乎并不能完全相信你，何况昨晚的事情闹的这么大，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还留着后手？我可不想花了钱，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唐城预想中的热切并没有出现，相反，原本满眼热切的王亮此刻竟变得稳定下来。 “我是什么来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你出钱，我就可以帮你清理日本人。你别误会，我可不是什么刺客杀手之类的，原则上说，我是个警察。”唐城此刻还没有拿到调往重庆的调令，所以他能拿出来给王亮看的，也只有那本南京警察厅下发的证件。看过唐城拿出来的警察证件，得知唐城只是南京警察厅的一名普通警长，王亮的脸上终于再次显露出震惊之色来。 “我父亲是在抓捕日本特务的时候殉国的，所以我跟日本人有家仇，在南京的时候，我就屡次配合情报处在城内搜查抓捕日本特务。我父亲和张叔是生死之交，两家人更是有通家之好，他受伤了，我这个做侄子的自然要来看望并侍奉左右。离开南京之前，我就知道这个宫本野川是什么人，干掉他，不过是给我张叔报仇解恨罢了。” “说到这，倒是有件事要告诉你知晓，在我出发赶来上海之前，情报处南京总部就在挑选人手，准备赶来上海实施报复行动。之前你们上海站闹的有点不像样子，情报处南京总部这一次，或许不会通知你们上海站。所以，这笔生意，你王队长做也要做、不做也要做，你是没得选的!”唐城这话明显是已经吃定了王亮，不过王亮此刻却并没有表现的有多愤慨。 王亮此刻还在消化唐城刚才告知给他的那个讯息，如果情报处南京总部真的派了报复小队来上海，那就表示南京总部对上海站的看法，已经是快到了不相信的地步。虽说自己身后有上海青帮撑腰，可王亮深知情报处是个什么部门，如果自己失去情报处总部的信任，就算青帮再是给自己撑腰，自己的下场也决计好不到那里去。 再看一眼笑吟吟的唐城，王亮忽然觉着似乎跟眼前这个小子做了这笔交易也不算什么坏事，只是五千美元的价格多少有些令王亮觉着肉疼。王亮心中有些摇摆不定，毕竟他还没有看过那个胶卷里的内容，对于唐城所说的那些，王亮始终不敢完全相信。“王队长，你有认识的照相馆吗？不如咱们现在就去冲洗胶卷，看过里面的内容之后，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唐城的建议令王亮心头一亮，随即连连点头，两人随即离开咖啡厅赶去王亮认识的一家照相馆。半个小时之后，在照相馆的暗室里，王亮亲眼见着亲自上阵的唐城，将胶卷里的内容一张张的冲洗出来，到了此刻，他才算是真的相信居酒屋的事情是唐城做的。“王队长，你看吧，每张照片上都有尸体的证件内容，就算将这些照片刊发在报纸上进行宣传，日本人也不可能说这些照片是伪造的。” 唐城只是把冲洗出来的照片交给王亮，胶卷的底片却被唐城悄悄收进了装备包里。王亮仔细看过冲洗出来的照片后却冲唐城皱眉道，“这照片的数量不对吧？我的人说，那家居酒屋里至少抬出来50多具尸体，你这是每具尸体一张照片，可这里只有20几张照片，这可还差着一半呢!”王亮的质疑令唐城呵呵笑了起来，随即对着王亮再次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美元，唐城用这个手势在提醒王亮，这是两人交易的前提保障，王亮无奈，只得借用照相馆的电话叫手下人送钱来。“王队长，老话说的好，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你仔细算一算，我在那家居酒屋里干掉20几个日军军官，还有十几个跟日本军方有关联的日本商人和特高课的三个人。如此换算下来，每个人也就是100美元的费用而已，这个价格真的不算贵了!”眼见着王亮一脸肉疼的嘴脸，唐城随即出言打趣着对方。 将五千美元平摊到死在居酒屋里的那50几个日本人头上，每个人还不到100美元，如此的价格的确算得上低廉，只是作为冤大头的王亮还是觉着肉疼。半个小时之后，王亮手下的亲信送来五千美元，只是唐城还不打算放过敲王亮竹杠的机会。“王队长，我这里还有件事可能要你帮忙!”唐城一边打开那个黑色的公文包，一边冲王亮笑道。 “我知道王队长应该有潜伏在虹口区的内线，想来日元，你是需要的。我这里有些日元、金表、首饰什么的，想麻烦王队长帮着换成法币，我张叔那个伤，可能还需要留在上海修养一段时间，身边多留一些钱，用钱的时候就不会缩手缩脚的亏了自己。”唐城从公文包里拿出来的钞票上，明显带着一股血腥味，王亮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些日元都是唐城从那家居酒屋里带出来的。 此时上海工人的平均工资不过每月18元左右，而100元法币能兑换306元日元，唐城交给王亮的日元有近2000日元，算上那些金表和首饰，至少能换来1000块法币。按照上海此时的物价，这1000块法币足够唐城和张江和两人，在上海舒舒服服过上一段上等人的生活。唐城这幅钱串子的嘴脸，是故意做给王亮看的，只是王亮并没有上当。 “既然你父亲也曾经是情报处的人，而且身后还有特派员撑腰，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把这些东西交上去？听你刚才那些话，你应当在南京总部也认识不少人，有那些人帮衬着，再加上这份功劳，在南京总部里混个有油水的闲差也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吧？”胶卷已经拿到手，可王亮心中还是有疑问没有找到答案。 “王队长，我都跟你说过了，我不是你们情报处的人，我做这些事，一个是给我张叔报仇出气，一个是为了钱。”唐城给出的回答在王亮听来还是不靠谱，只是看唐城此刻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说假话。“王队长，你不觉着这种拿钱办事的方式很适合我吗？我父亲是殉国烈士，不管是情报处还是军政部，都不可能再让我涉足危险，如那样，我唐家可就要绝后了!” “所以，有些事情，我可以做，却绝对不能到处宣扬。更何况，我还有家人要养，跟你们收点钱也不算什么吧？”唐城摸出香烟来点了一支，然后才继续言道，“咱们这算是互惠互利，你们需要这份功劳，而我需要你们给的钱。至于你们上海站的内部事务，我不关心，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照顾张叔养好伤，然后带他安全返回南京。” 唐城如此的絮叨，王亮已经没心情继续听下去了，一个死心眼只认钱的人还能说出什么好话来。“王队长，我听说我张叔这次在租界被伏击的事情，这里面还有一个租界帮会在里面掺和。你们情报处消息灵通，能不能帮我搜集一下这个帮会的情况，我打算跟这个租界帮会过过招!” 唐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意的，可王亮却从唐城脸上的笑容中，明显觉察出浓浓的杀意。“老实跟你说，我这趟来上海，就是来找日本人麻烦的。不如这样，我给你们一个明码标价，干掉一个特高课的人，我只收你们100美元干掉一个日军尉官，也是100美元，如果是佐官，那就价格翻倍。” 第十一章 匪夷所思 唐城和王亮坐在咖啡厅里低语交谈的时候，虹口区里却已经是完全被封锁起来，大批的宪兵部队出现在虹口区的各处街口，不管是居住在虹口区的日本侨民，还是其他国家的人，都必须接受搜宪兵部队最严厉的盘查。被唐城变成杀戮场的那家居酒屋，更是被宪兵部队团团包围起来，进出这里的全都是上海宪兵司令部和特高课的权力人物。 “大岛君，现场已经看过了，你有什么想法？”一身戎装的高桥中佐站在居酒屋门前，被他问及的大岛植野是上海特高课的一名痕迹专家，跟在宪兵部队担任中队长的高桥一夫曾经是中学同学。一间居酒屋里抬出来50多具尸体，这无疑是个大事件，尤其这些尸体当中，还有高桥一夫认识的几个人。 被高桥一夫问及的大岛植野先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又习惯性的伸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这才开口言道。“从现场情况来看，2楼的所有死亡者，都是被近距离射杀的。根据我们在现场找到的弹头分析，凶手使用的应该是被中国人称之为驳壳枪的毛瑟*。而且凶手的枪法很好，2楼那些尸体少有身体上连中两枪的，几乎都是一枪毙命。” 高桥一夫闻言也是轻轻点头，一枪毙命无疑能说明凶手的枪法很好，同时也证明凶手很自负，都已经自负到不用补枪的地步。“至于楼下这些尸体，则是被密集扫射而死，大多数尸体身上都有超过三处弹孔。我的判断是，1楼的凶手使用的武器应该是德式mp18*，这种德式*在中国有很多，而且我们在楼下找到的弹头也证明为9毫米手枪弹。” “这么说，依照大岛君你的推断，凶手应该是不少于2个人了？”高桥一夫才不会去关心凶手使用的是什么武器，他此刻只是关心有什么可用的线索，如果能在高层震怒之前找到有利的线索，自己所面临的麻烦或许就会少一些。 作为高中同学和好友，大岛植野自然不会瞒着高桥一夫，当即只是摇头道。“不，凶手不是2个人，这一点我能肯定。昨晚接到巡逻队的报告，我就带人进入现场，按照我们从现场找到的弹头数量分析，凶手在这家居酒屋里至少打出超过130发子弹。这130发子弹当中，有24发属于毛瑟手枪弹，剩下的全都是9毫米手枪弹。” “之后，我们按照现场痕迹进行了重演，结果发现，如果凶手是两人，从楼上楼下同时开枪，决计做不到现场这种程度。尤其我们在2楼发现一个有趣的状况，所有死在2楼的人几乎没有挪动过地方，也就是说，在他们被凶手射杀的时候，完全是出于一种措不及防的状态之下。” 大岛植野刚才说的，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疑惑，就算凶手的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在2楼进行连续的逐屋射杀，毕竟毛瑟手枪击发时的枪声可不算小。大岛植野的疑惑同样感染到了高桥一夫身上，和大岛植野一样，高桥一夫也是一脸的疑惑，心中更是暗自思索凶手是如何做到的。 “或许凶手有办法屏蔽了枪声…我听那几个从德国留学回来的家伙们说过，德国人已经在研制专门配备给特工和间谍的*。”高桥一夫忽然想起自己听到的一个传闻，如果此刻站在身边的不是老同学兼好友的大岛植野，他是决计不会说出这个传闻的，毕竟这个消息还没有得到证实。 “*？”一筹莫展的大岛植野却像是突然间豁然开朗，“对了，一定是凶手有办法屏蔽掉了枪声，否则他绝对做不到那么短时间里射杀2楼雅间里的所有人，除非凶手的人数跟2楼雅间的数量一样，他们是一起动的手!”大岛植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番话，可高桥一夫知道，自己的老友一定已经推算过凶手的数量，否则不会说出凶手屏蔽枪声的说法。 按照大岛植野他们勘察现场得出的结论，凶手先射杀了2楼雅间里的客人，然后才对1楼大厅里的散客进行密集扫射，所以大岛植野刚才那番话并无不妥。只是几息之后，大岛植野却又变了脸色，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刚才的那个推测似乎并不是很对。“不对，如果凶手能够屏蔽枪声，那他们为什么对1楼大厅里的散客实施密集扫射的时候没有屏蔽枪声？上报情况的巡逻队可是明确的表示他们是听到枪声才赶到这里来的。” 就在大岛植野陷入沉思之中的时候，一个特高课的日裔便衣忽然从居酒屋里出来，“科长，我们这边有新发现!”便衣队员的低语惊醒大岛植野，他随即和高桥一夫跟在那便衣队员身后进入居酒屋顺着楼梯上到2楼上。“科长，你来看。”带路的便衣队员径自将大岛植野和高桥一夫两人，带进2楼正对居酒屋大门的那个雅间里。 “按照科长你之前的命令，我们几人反复在这里推演凶手行事的过程，最后得出的结果都是一样，凶手必定是先在2楼行动，然后才对1楼大厅里的散客下手。只是在我们刚才的推演中，小仓君却有了新的发现。”带路的这个日益便衣并没有大包大揽的意思，而是在介绍情况之后，将接下来的陈述机会交给了那个叫小仓勇的同伴。 小仓勇同样是大岛植野树下的一个便衣队员，见身为科长的大岛植野正定睛看向自己，便不由得先轻咳一声，然后将自己的那先说了出来。“科长，这家居酒屋的2楼一共有六个雅间，我们之前只是统计了2楼雅间里的尸体数量，却并没有留意这些尸体之间的联系。”小仓勇说到联系这个词的时候，不管是大岛植野还是高桥一夫都明显楞了一下，心说尸体之间的联系，这是什么鬼？ 一直暗自留意上司表情反应的小仓勇见状，便立马解释起来，“科长，我的意思是说，来居酒屋的人一般都不会是单独一个人。我清楚的记得，在咱们赶来这里勘察现场的时候，楼上这些雅间里都有不同数量的尸体存在。来这种地方的，绝对不会出现跟陌生人同处一个雅间的状况，可是这个雅间里的三具尸体，却是一名宪兵部队的军官、居酒屋老板娘和一个粮食商人。” “说重点!”似乎是感觉小仓勇说了太多的题外话，大岛植野的脸上随即显出不耐烦来，便忍不住出声呵斥了一句。 “科长，接下来，我所说的便是重点。居酒屋老板娘出现在这个雅间里，可以解释为她送相熟的客人上楼来。这个宪兵部队的军官，我倒是认识，此人叫大河正树，是宪兵部队的一名中尉。这个人没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唯一的缺点是脾气不好，而且对军中一些军官暗中跟商人合伙做生意的事情很是不齿。” “一个对商人不齿的军官，又怎么会跟一个两室商人同处在一个雅间里？”眼见着大岛植野有开始表现出不耐的时候，小仓勇只得加快语速，并匆匆说出答案。“我看过其他几个雅间里的尸体，结果在楼梯口那个雅间里，发现了一个同样在宪兵部队里服役的大河正树的同乡军官，而在那个雅间里，其他尸体却都是隶属海军司令部的。” 在小仓用说出在海军司令部军官聚会的雅间里出现了一具宪兵军官的尸体时，高桥一夫便马上反应过来，他已经明白小仓勇想要表露的意思来。宪兵部队和海军司令部之间一直关系僵硬，尤其是上个月宪兵部队扣留两名当街醉酒的海军司令部军官之后，宪兵部队和海军司令部之间，已经爆发过几次斗殴，素以不管是什么原因，海军司令部军官聚会的地方，决计不会出现宪兵部队军官的身影。 大岛植野稍后也反应过来，随即看着小仓勇言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雅间里的尸体被人挪动过了？而且还是在我们赶来这里之前？”大岛植野随即下令核对现场所有尸体的信息，虽说现场所有尸体的证件都不见踪影，可是在宪兵部队和海军司令部的大力配合之下，只是短短一个小时，居酒屋里的50多具尸体，就全都核对出身份来。 按照尸体之间的关系，大岛植野他们将2楼雅间里的尸体进行了了重新排列，结果发现，正对居酒屋里的那个雅间成了空置状态。“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2楼雅间里所有的碗筷按照人数重新分配之后，出现在这个雅间里的碗筷却只有一副，这个结果令大岛植野脸色大变。 第十二章 叔侄叙话 在高桥一夫的要求下，大岛植野等人在居酒屋的2楼，又做了一次事件推演。或许是刚才的那个结论太过入人心的缘故，参与推演的小仓勇等人，便下意识的将凶手的数量定为一个人，最后的推演结论令高桥一夫长时间无语，看来之前大岛植野的推断出了错，做下这件事的凶手似乎真的就只是对着一个人。 “可是武器怎么解释？现场勘查到的弹头可是出自两种不同口径的武器!”依然不能相信推演结论的大岛植野又提出了新的疑点。“驳壳枪还好说，藏在衣服里，或者装进公文包里，就都可以瞒着人带进居酒屋里来。可是发射9毫米手枪弹的*怎么说？*的尺寸根本不可能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被凶手带进居酒屋里来!” “居酒屋里有凶手的内应？”高桥一夫和小仓勇几乎同时喊出这句话来，在大岛植野提出*尺寸过大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便马上想到了内应这两个字。高桥一夫和小仓勇同时喊出这句话，相视一眼之后，两人却又马上反应过来，居酒屋里包括老板娘在内的所有员工，都已经证实死亡，如此一来，内应这个怀疑便无法成立。 就在高桥一夫和小仓勇暗自沉默的时候，大岛植野却缓步走到雅间的那张矮桌边俯下身子，像是在桌子上找着什么东西。片刻之后，面色严肃的大岛植野直起身子，“小仓君，你先前的推断并没有错，这个雅间在案发之前，的确只有一个人。”说着话，大岛植野伸手指向桌边，“你们看，这桌上的油渍就只在桌子，的东侧，其他三面却没有一丁点的油渍。” 高桥一夫闻言张了几下嘴，却没有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来，他本想说有没有可能是凶手故布疑阵，在行动之前藏起其他的碗筷，并且打扫清理了桌上的痕迹。可是转眼又一想，凶手是来这里作案的，绝对不可能想的如此周密，况且当时听到枪声的巡逻队来的很快，凶手不可能临走的时候还专门带走些碗筷。 大岛植野几人都赞同凶手的人数为一人，只是他们始终想不出，凶手是如何做到在不引起1楼散客发觉的情况下连续射杀2楼雅间里所有客人的。大岛植野受到高桥一夫的启发，认定凶手可能使用到了*，不过这也只是他一个人的猜测，特高课的其他人对这个推测还持有一定的怀疑。 特高课派人搜索案发现场寻找线索，宪兵部队对整个虹口区实施全面搜查，只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即便宪兵部队在搜查中找到些可疑之人，但经过审讯之后，这些可疑人却都跟昨晚居酒屋的血案没有关联。案子似乎钻进了死胡同里，高桥一夫此刻一筹莫展，不过很快，一直留在现场的大岛植野却又找到些新发现。 “高桥君，根据我们对所有尸体的身份调查，在昨晚这些尸体当中，海军司令部有四名军官在这里聚会。我们刚才已经接到海军司令部的回函，这四个军官当中，有两人是刚从旅顺返回上海的。海军司令部只是说他们此次执行的是秘密任务，却并没有说明任务内容，我推测凶手的目标可能就是这两个从旅顺返回上海的海军军官。” 说话之间，大岛植野还很是隐晦的朝着高桥一夫做出一个捻动手指的动作来，高桥一夫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等着大岛植野干脆比划出数钞票的动作，高桥一夫这才明白过来。海军有船，又经常来往于本土和中国之间，在宪兵部队服役的高桥一夫可是没少听说海军秘密帮助皇室和贵族运送贵重物资返回本土的消息。联想大岛植野刚才做出的手势，高桥一夫恍然大悟，这是有人盯上海军嘴里的这块肉了! 这两个死于非命的海军军官才从关外回来，关外不但盛产木材皮毛，还有黄金，高桥一夫不免开始浮想联翩起来，会不会是这两个海军的人这次运输的是黄金，才会招惹来杀身之祸!大岛植野实际有跟高桥一夫一样的想法，上海被誉为东方明珠，可也是各路冒险家的乐园，人为财死的道理，算是半个中国通的大岛植野岂能不知! 就在大岛植野和高桥一夫浮想联翩的时候，此时此刻的唐城正低着头，被暴怒中的张江和训斥的哑口无言。半小时前才刚刚从王亮手里接过五千美元的唐城，万万没有想到，这才刚一转身，王亮就把事情全数告知给了张江和。得知唐城昨晚独自去虹口区坐下如此大的案子，张江和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把唐城马上撵回南京去，被唐城小小的声辩了几句之后，张江和终于控制不住怒意，指着唐城便教训个不停。 只是在王亮离开之后，张江和却马上变了口吻，“你小子胆子咋这么大？那虹口区被日本人完全控制，你说你小子是咋想的，就敢跑去虹口区搞事情!你干了也就干了，居然还把事情告诉给了王亮，你知道王亮的底细吗？你知道如果处长那边知道内墙之后，会不会强行征召你进情报处？处长决定的事情，就算你娘再阻拦，又能如何？” 此刻的张江和完全是将唐城当成了自家小辈在训斥，而唐城也是一脸的耐性，只是由着张江和对自己说教不停。约莫一支烟的时间之后，病床上的张江和突然停住话头，并暗自使眼色要唐城去门边听外面的动静。确定王亮那两个手下并不在门外，张江和这才终于撤去之前脸上的怒色，只是叫唐城坐到自己身侧来。 “我知道你小子是个有本事的，原本我也想着把你招进情报处归在我手下做事，至少我能就近照顾你，只是你娘却不同意。原本想着你小子做个警长也不算差，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来了山上海，现在居然还做下如此大的事情。我并不是说你做事莽撞，只是你小看了上海的帮会势力，尤其是有着青帮背景的王亮。” “你把那些照片交给王亮，我知道你是想把这份功劳主动让出来，而且还能换来五千美元。可你想过没有，南京总部为什么要派我来上海，算上上海站之前出现叛逃事件，这两者之间是有必然联系的。这个王亮虽说只是行动一队的队长，可他实际已经将行动科长周长海彻底架空，上海站的四支行动队现在只听从这个王亮的指挥。” “还有我遭遇伏击的事情，如果没有内奸传递消息给特高课，日本人又岂能如此巧合的埋伏在我临时决定去的地方。”张江和的声音显得很是落寞，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张江和虽说只能卧床休养，可他的脑袋却并没有受伤。有着大把时间的张江和，早就将自己遭遇伏击的事情在脑袋里反复琢磨了上百遍，虽说王亮是来医院最多的人，可张江和始终不敢相信王亮。 “叔，你就放心吧!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傻，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我真相信这个王亮了吧？”唐城抓过一个橘子，一边说话，一边仔细的剥开橘子。“从得知你在上海遭遇日本人伏击开始，我就没有打算相信上海站的每一个人，之所以把那些胶卷给了王亮，我是想要他知道，我不但有进出虹口区的能力，也有在虹口区里杀人的本事。” “我就是想要他知道，有我这样一个人在叔你身边，他们再想耍花招的时候，就必须要想清楚了后果。”唐城笑嘻嘻的将剥好的橘子分瓣，然后一瓣一瓣的喂给张江和。“我来上海之前，就跟你们那位处长私底下见过面，这次来上海的可不止我一个人，白占山那边也抽调了十几个好手。我是负责来搞事情的，那些人却是暗中调查上海站的人，你说的内奸，说不定很快就会被找出来。” “还有你担心的事情，决计不会出现，我早就跟你们那位处长说好了。等这件事完了，不但你会立刻调去重庆，我也会被调去重庆继续干我的警察，并且秘密组建调查队，配合你在重庆继续抓捕潜伏的日本特务，以求稳定后方。”唐城亲口说的这些事情，张江和自然不会怀疑有诈，只是他没有想到，唐城貌似跟处长很熟悉的样子。 “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要小看了特高课，虽然特高课和日军不能随意进出租界，可租界有不少帮派势力都在暗地里给日本人做事。只要特高课有了怀疑对象，他们就会通过这些帮会势力，在租界实施搜捕和围堵。有的时候，这些帮会势力，要比特高课更难对付。”张江和释放出对唐城的关心，只是后者却并不以为然。 第十三章 哭笑不得 唐城和张江和在病房里聊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在唐城承认一些事情之后，张江和便马上同意了唐城的建议，医院这里可能已经不安全了，必须马上离开这里。陪着张江和吃过午饭之后，唐城肚子离开医院，王亮派来跟梢的人只是跟出两条街，便再一次失去了唐城的踪迹。 甩掉王亮派来跟踪自己的人，唐城在街边叫了一辆黄包车，然后直奔法租界里的那家西餐厅。这家西餐厅，唐城只来过两次，一次是拿着约瑟夫给的信物来这里找餐厅老板，一次是来取自己委托餐厅老板制作的**件和那支mp18*。时隔一个星期，唐城再次来到这家西餐厅，这一次，他准备委托餐厅老板，给自己和张江和在法租界里找一个安全的住处。 “你怎么又来了？”西餐厅的后厨里，一头金发的约翰丝毫没有身为老板的觉悟，只是跟个普通厨师一样，专心致志的翻动手中煎锅里那块即将出锅的牛排。唐城的突然出现，令约翰原本不错的心情瞬间变坏，连带着手中翻动牛排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煎锅里那块看着不错的牛排很快便散发出一股糊味。 “该死的，你一来，我这块牛排就吃不成了!”闻到糊味，约翰气急败坏的将手中的煎锅扔到了身后的台子上，锅子里的牛排正好翻了个面，唐城看了一眼，牛排焦糊的并不是很严重。没有理会发牢骚的约翰，唐城走到台子跟前，只是用那柄西式厨刀几下，就把煎锅里的那块牛排切碎，然后当着约翰的面，一口一口将牛排吃了个干干净净。 唐城不但吃光了那块牛排，而且还在吃牛排的时候，故意冲着约翰得意洋洋的眨巴眼睛，这明显是在向对方挑衅。“这里是后厨，你马上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恼羞成怒的约翰终于急眼了，上来就伸手推搡唐城，唐城本想拨开他完事，只是在两人手臂接触之后，唐城却忽然改变了心中原本的想法。 “稍等…稍等…”唐城只是轻轻拨开约翰伸过来的手臂，然后向后主动退开一步，同时对着约翰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你这可不是朋友之间该有的举动!”待约翰停住动作之后，唐城先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几眼约翰，然后才冲着对方笑道。“我是该称呼你约翰先生，还是该叫你汉森少尉呢？”唐城的这句话如同一击暴击，重重的砸在汉森的心头，砸的他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这会是不是很奇怪，我是怎么知道你那个隐藏身份的？别担心，这事跟约瑟夫没有关系，我是通过其他渠道得知你是个美籍德裔的。至于你的军衔，我是如何得知的，这是个秘密，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知道。”无视了汉森那双满是狐疑的眼眸，唐城笑吟吟的从口袋里拿出香烟来，自己叼了一支，还特意抽出一支递给了汉森。 “我对德国和你们这些暗中为德国搜集和传送情报的秘密特工，并没有任何的仇恨和歧视，毕竟德国和中国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国家弱小落后就要挨打，这很正常，只是日本人妄图吞并和奴役整个中国，这却是我这个中国人所不能忍受的。”唐城这番自说自话，令汉斯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而且从唐城的神色和语气中，汉斯明显觉察出唐城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用眼角的余光发觉汉斯已经缓和了表情，唐城随即扔掉烟头，又从口袋里摸出两根大黄鱼金条递给对方。“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准备跟你说我是来给你送钱的，可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冲我发火，你应该给我道歉才是!”唐城最后这句话令原本已经缓和心情的汉斯有瞪起了眼，心说要不是还有疑问没有解开，早就叫人把你这个该死的家伙剁碎喂狗了。 “算了，看你现在的样子，一副想要吃掉我的嘴脸，想来，你也不会马上给我道歉。”说着话，唐城努嘴冲汉斯手中的两根大黄鱼金条示意到。“这两根条子，是想要拜托你一件事，我的一个长辈，需要在上海修养一阵，所以我需要一处安全的住所。这个处所最好能安排在法租界里，我还需要一个外籍管家和两个外籍护卫，他们的工资自然会由我来负责。” 唐城嘟嘟啦啦的说了这么一大通，汉斯始终没有开口，不过他的目光却会时不时的看向身侧台子上的那柄西餐厨刀。“你是不是想着用这把刀控制住我，然后对我使出各种手段审讯一番，好解开你心中的各种疑惑？”就在汉斯准备要伸手去抓那柄西餐厨刀的时候，唐城却又开口笑了起来。 “少尉先生，我既然敢独自一个人来找你，而且还敢点破你的真实身份，就绝对不会一点准备不做。”唐城冲汉斯说话的功夫，一双手却没有闲着。当着汉斯的面，唐城连续解开大衣和西装的口子，看清楚唐城西装里面藏着的东西之后，汉斯随即心头一跳，忙不迭的便是接连后退。 “你…到底是什么人？”汉斯这次是真的慌了，活了三十多年的汉斯见过不少堪称凶险的事情，可是像眼前这样，在身上绑着*的亡命徒，汉斯还第一次见到。除了家人，唐城根本不相信任何外人，尤其汉斯还是一个有点神通广大的外国人，来这里找汉斯，唐城岂能不事先做些布置。 在身上绑*，这并不是唐城的首创，在充斥着各类新影视剧的首后世里，可是有着无数唐城可以借鉴的榜样。用绑在身上的*吓退汉斯，唐城伸手抓起台子上的那柄西餐厨刀，只是稍稍发力捏了一把，身形窄长的西餐厨刀便马上变成了弧形。“你看吧，我刚才就说了，这东西对我构不成威胁!”看着台子上已经被唐城发力捏弯的厨刀，汉斯只觉着嘴里一阵阵的发苦。 “少尉先生，只要你帮了我这个忙，咱们今后就是真正的朋友了!对待朋友，我一向很多大方!”唐城重新扣好大衣和西装的扣子，然后对着惊魂未定的汉斯伸出自己的右手。整整半个小时，汉斯跟唐城都待在餐厅的后厨里，除了他们自己，再也没有其他人知晓他们都在后厨里说过什么。只是唐城离开餐厅的时候，是汉斯亲自送出们的，而且看两人的表情，似乎都隐隐透着一股子喜色。 离开西餐厅的唐城，没有想到会如此轻松就说服了汉斯，或许是因为自己偶然间发觉了对方的真实身份，才促成了双方之间的和解和互助。“咱老百姓啊…今天真高兴啊…真是真高兴啊!”黄包车里的唐城忍不住低声哼起了小曲，有汉斯这个大鼻子老外帮忙，自己和张江和就可以很快搬离医院，同时也可以避开特高课的暗中搜索。 回到医院，发觉王亮正在病房里跟张江和低声交谈，唐城便没有插嘴，只是跟两人打了个招呼，便自顾自的躺在另一张床上闭目养神。熟知唐城脾性的张江和随即冲王亮摇头，示意不必理会唐城，可他们两人却并不知道，此刻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唐城，正在继续昨晚没有完成的系统抽奖。唐城在虹口区里做下血案，50多条日本人的性命，给唐城赢取到20多次抽奖机会。 原本唐城还想不通为什么死在居酒屋里的是50多个日本人，系统却只给自己20几次抽奖机会，一大早跑去汉斯那里转了一圈回来，唐城却忽然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被唐城打死在居酒屋里的50多个日本人当中，其中一部分是居酒屋的员工和商人，也只有打死日本特务和军人，系统才会给唐城抽奖的机会。 和在南京抽奖的情况不同，唐城昨晚已经连续抽奖十余次，也只是抽中一些生活用品，比如成条的香烟成箱的可乐，其中更稀奇的是，唐城居然还从系统中抽中了两块香皂和一**洗发水。若非是如此，唐城昨晚也不会中断继续抽奖，他怕自己一不小心，会抽奖抽成杂货店的老板。 不过唐城昨晚也并非是一无所获，唯一令唐城满意的便是抽出一个叫做身份识别的技能，只是这个新技能也是有使用次数的限定，和唐城之前抽中的那些技能一样，这个身份识别技能同样是一天也只能使用三次。先前在西餐厅的后厨里，也正是因为唐城一时兴起对汉斯使用了这个新得来的技能，才会获知了汉斯的隐藏身份和真实姓名。 “天灵灵地灵灵，千万别再给我抽中香皂洗发水什么的了，我可不想变成个杂货店老板!”闭着双眼的唐城暗自在心中嘀咕了一阵，然后小心翼翼的点开了系统抽奖的界面。在焦急的等待中，抽奖转盘缓缓停了下来，看清楚奖品的唐城却不禁哀嚎一声，这咋又是香烟啊! 第十四章 贱皮子 墨色的乌云笼罩着整个天空，就像天上的神仙醉酒之后失手打翻了砚台，泼了人间一池墨汁，使得整个城市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忽然，有刺破苍穹的闪电撕裂了黑幕，划出一线亮光，随后一声霹雷惊心动魄的打下来，倾盆大雨瓢泼而下，好像是天河决了口子一样。风雨混在一起连成一片，将一切的东西都裹在里面，任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在头顶肆虐。 被大风和暴雨笼罩的街道里，一辆黑色轿车在暴风雨中摇摇晃晃的转过街角。雨刮器来回的刮去车窗上的雨水，可还是令司机的视线受到极大影响，所以轿车的速度一直很慢。这样的天气里，根本没有人在街道里出没，这辆冒雨出行的轿车，便马上成为街道两侧众多建筑物里那些闲人们关注的对象。 坐在轿车后排座位里的汉斯，此刻早已经失去平日里的镇定，伸手扶额之际，心中更是连骂着该死的。虹口区里发生的事情，虽说被日军严密封锁起来，可这天下间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短短两天，虹口区的居酒屋血案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汉斯也是今天早上才得知的此事，只是在他得知居酒屋血案中凶手使用的是mp18*之后，汉斯便马上想到自己卖给唐城的那支mp18*。 mp18*在中国并不少见，可这种德式*在中国几乎都配发给了军队，黑市里，这种武器并不多见。从线人手中拿到居酒屋血案的具体情况记录之后，汉斯便马上冒雨赶往唐城叔侄现在的住所，他要当面询问唐城，毕竟这件事情如果闹大了，可能就会牵连到自己。 冒雨前行的轿车很快停在法租界里的一栋小洋楼门外，这是汉斯为唐城叔侄安排的地方，住在这周围的也都是法租界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按下门铃没过多长时间，一个中年外国人从里面打开门，向门外的汉斯问好的同时，暗自给汉斯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的点头，这就代表那个该死的小子并没有出门。 得知汉斯冒雨前来，一大早就躲在书房里擦枪的唐城，并没有惊动张江和，便直接将汉斯请进了2楼的书房里。“唐，你跟我说实话，虹口区里的那件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汉斯这会可没有闲情逸致跟唐城在这里消磨时间，只是在书房里坐下来之后，便直奔主题向唐城问及虹口区的事情来。 唐城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给汉斯到了一杯酒并且伸手递给对方之后，这才坐在汉斯对面笑道。“少尉先生，你可别跟我说，你今天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唐城的态度令汉斯有些急眼，只是还不等他开口，唐城便继续言道。“虹口区是日本人的地盘，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特高课怀疑那件事是你们做的？” “该死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跟我兜圈子!”汉斯腾的一下就从沙发里起身站了起来，手里的那杯酒也被他扔在了地上。“我刚刚拿到消息，特高课已经确认凶手当时使用的是mp18*，这种*目前在黑市里根本没有，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汉斯这幅怒目金刚的样子，让唐城忍不住笑出声来，“少尉先生，麻烦你先坐下来平复一下情绪，我又没有说那件事不是我干的!”待汉斯重新给坐下来之后，唐城又给对方倒了一杯酒。“你能专门问我这个问题，这就说明你差不多已经知道了我们叔侄的身份。那你应该也知道一个月前，发生在租界的那次街头枪战，我叔叔就是那次受的伤，是被日本人打伤的。” “该死的!我就觉着这件事透着诡异，你是来给你那个叔叔报仇的!”终于恍然大悟的汉斯随即伸手敲着自己的脑袋，一个月前发生在租界里的那场街头枪战，汉斯岂能不知道，只是他从来都没有将张江和和那件事联系在一起。“我叔叔是情报处南京总部派来上海的特派员，日本人的目标就是他，只不过日本人并没有想到，我叔叔死里逃生。” “你是说，这件事是特高课背后策划并实施的？”终于明白过来的汉斯已经不像刚才那般愤怒，平静下来的他终于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睿智。 “没错，伏击我叔叔的事情，就是特高课策划并实施的。我那晚去虹口区，就是因为背后策划此事的主要人物在那家居酒屋里，我原本只想要刺杀那人，只是没有想到事情突然出现变故。计划出现了变故，所以我不得不杀光居酒屋里所有的日本人，否则我就会有彻底暴露的危险。”唐城很巧妙的跟汉斯说了慌，实际他杀光居酒屋里所有人的主要原因，只是因为那晚出现在居酒屋里的日军军官有点多。 汉斯却没能识破唐城的谎言，因为如果是换做自己处在唐城当时的状况下，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虽然唐城已经承认居酒屋血案是他做的，可汉斯却还有很多疑惑想要唐城当面做出解答，比如唐城是如果得知目标任务会出现在那家居酒屋的，又比如唐城杀光居酒屋里所有人之后，有是如何安全离开虹口区而不被巡逻日军发现的。 “少尉先生，你似乎忘记我那位叔叔可是情报处派来上海的特派员，虽然他受伤已经不能处理日常事务，可他毕竟还是来自南京总部的特派员。情报处上海站也不都是吃闲饭的饭桶，既然已经确定背后黑手是谁，又怎么会不多一些相关的调查呢”面对汉斯的疑惑，唐城将获取线索的功劳很是大方的推到了上海站的身上。 唐城回答的滴水不漏，令汉斯并没能发现真正需要关注的地方，不过汉斯也并不是那么好哄骗的，从唐城的这些回答中，汉斯明显感觉到唐城应该还会去找日本人的麻烦。“唐，你这样不行，日本人在上海有好几十万，在中国境内的人数更多。就算你的能力再强，怕是也杀不光他们，何况那些普通的日本侨民都只是些无辜者。”汉斯想要劝说唐城放弃针对虹口区的后续行动，只是唐城并不领情。 “少尉先生，我来找你帮忙，是因为约瑟夫的原因。我和约瑟夫是好朋友，而你和约瑟夫是同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们德国人真的和日本人做了好朋友!如果你觉着我会给你带来麻烦，那我可以另外寻找住处，不过你得要向我保证，我叔叔留在这里，必须得到最好的照顾和治疗。”唐城也不含糊，看出汉斯的心中所想之后，唐城给了汉斯一个肯定的回答。 唐城把张江和留在这里，而选择自己搬出去，汉斯对此无话可说，尤其在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一夜屠杀50多人的幕后真凶之后。“唐，你知道的，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你今后再干这样的事情之前，能不能仔细想清楚后果。”汉斯的话说的并不是很清楚，但唐城已经听出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少尉先生，特高课确认凶手使用的是mp18*，这并不算什么要紧的事情。毕竟上海这里就有国府的驻军，驻军部队里流出来几支mp18*，也不算什么大事。你不用如此担心，况且日本人并没有证据牵扯到你身上来，如果你不放心，我也可以帮助日本人把视线转移去法国人或是英国人身上去，毕竟日本人对英法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唐城想要祸水东引，汉斯却不敢同意，在没有得到上级的命令之前，假冒美国身份的汉斯决计不敢对英法两国做出挑衅的举动来。“少尉先生，你可是个情报特工啊!怎么能如此胆小，如果你能够挑动日本人和英法两国之间的争斗和矛盾，我想你的上级一定不会责怪你，相反，他们还应该为你颁发勋章才是。” 汉斯和唐城两人，谁都无法说服对方改变决定，只是在跟唐城的交谈之后，汉斯和唐城之间倒是达成一项协议。在未来的一个星期之内，汉斯利用自己的渠道帮助唐城搜集相关的情报，而唐城必须帮助汉斯清理一个英国人在法租界里的秘密窝点。“成交!”唐城两人的右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一个多小时的闭门交谈之后，两人的意见终于达成某种一致，唐城并不介意汉斯利用自己，而汉斯也想要利用这次机会，亲眼见识唐城的身手如何。对汉斯而言，唐城浑身上下全都是秘密，他需要时间来一一解开这些秘密。而唐城此时只想要利用汉斯的情报渠道，来搜集更多特高课的情报，为接下来的后续行动创造机会。 第十五章 小刀门 唐城并不知道汉斯在离开这里，突然顿悟自己居然成了个贱皮子，唐城在汉斯离开之后，就马上去了张江和的卧室。搬来汉斯提供的这个住所之后，张江和实际就已经同上海站彻底断了联系，毕竟张江和不会英语，只要唐城不在，张江和就只能在自己的卧室里看书听唱片解闷。 唐城进来的时候，张江和正躺在床上听京剧唱片，那副悠闲自得摇头晃脑的样子，倒是令唐城笑出声来。“张叔，我看你的伤恢复的不错，差不多可以赶在年前会南京了!”唐城在床边坐了下来，可张江和只是斜了他一眼，却并没有搭理唐城。唐城见状也只是一笑而过，他知道，这是张江和在埋怨自己了。 “张叔，我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理由。”说着话，唐城将一份电报递给张江和。“我带你离开医院的时候，南京那边早就知道了，新的特派员两天前就已经从南京出发，这会应该已经跟上海站的人进行接触了。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养伤，然后跟我回南京。”唐城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采，自从知晓张江和的真实身份之后，唐城便真的将张江和当成是自己的家人长辈看待。 实际上，汉斯并不是第一个被唐城使用身份识别技能揭开隐藏身份的人，张江和才是第一个。获得身份识别技能之后，唐城就对病床上的张江和用了一次，而甄别结果也的确如同唐城一直猜测的那样，张江和明面上是情报处总部的行动队长，实际却是一个和上级失去联系的地下党深潜者。 也正是因为唐城知晓了张江和的这个隐藏身份，这才会寻求汉斯帮助，在法租界里给张江和安排一处安全上有保障的安心养伤之所。张江和能明显觉察出唐城对待自己的态度跟之前有所不同，不过他以为这是唐城心中亏欠的表现，却并不知道，唐城已经知晓了他心底里最为隐秘的秘密。 张江和闻言皱眉，随即伸手接过唐城递来的电报，看过电报内容的张江和抬眼看向唐城。“你什么时候跟南京那边联系的？你不算情报处的人，总部那边怎么会听取你的意见？”连续两个问题问出，张江和突然顿住话音，像是忽然间明白过来一样，厉声向唐城问道，“南京那边是不是给了你启用秘密电台的手令？” 暗自惊叹张江和反应够快的唐城，并没有想要瞒着对方的意思，便一脸坦然的冲着张江和点头言道。“我早就跟你说过，离开南京的时候，处长召见过我。我这次来上海是私人身份，那份报复名单，处长也给了我一份。作为交换，只要你养好伤，咱们就可以返回南京，上海站的事情，处长早就安排了接替者。” 唐城的话令张江和心中多少有些失落，不过他心中也明白，唐城此刻的安排应该是最好的结果，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也很难再约束住上海站的那些鬼魅之徒。“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处长那个人心思深重而且疑心病很重。如果不是你身家清白且年纪尚轻，加上你父亲殉国的缘故，处长决计不会允许你如此胡来。”张江和的话听着平和，只是就事论事，唐城却从中听出些深意来。 “叔，我看是你想多了，你们那位处长计算想要对付我，他也得要有理由才是。再说了，我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情报处的事情，相反，我也算是对情报处有贡献的人。我不算你们情报处的人，而且对国家和情报处都有贡献，他就算是对我心有猜忌，那也得要事出有因才是，我可不给他这个机会!”唐城这番话说的是理直气壮，张江和闻言露出一丝冷笑，心说你是没有见过处长发怒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张江和也不得不承认唐城是个机灵之人，暗自回想唐城在南京做的那些事情，还真是没有什么把柄可以抓。“我就是给你提个醒罢了，翻过年，你就19岁，算是大人了。以后做事情的时候，记得要多长个心眼，要想着你还有家人需要照顾护佑。”嘴里有些发干的张江和，最后也只是叮嘱唐城几句，他那副表情落寞的样子更是令唐城暗自在心中发笑。 唐城并没有当面揭穿张江和的隐藏身份，也没有进行任何的试探性举动，他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保护好张江和，安全的将张江和带回南京。瓢泼大雨在午饭后终于停了下来，唐城很快就接到汉斯打来的电话，他之前委托汉斯打听的那个租界黑帮终于有消息了。唐城没有对打来电话的汉斯道谢，因为这是他们双方协定的内容，作为交换，唐城还要帮助汉斯清理租界里英国人的一处秘密军火仓库。 半个小时之后，唐城出现在法租界的一家面包店里，按照王亮事先交代的接头方式和暗号，唐城从这家面包店老板的手里拿到一个信封。打开信封，唐城从里面抽出一张纸，看过上面的内容，唐城撇嘴暗笑，王亮给自己提供的消息居然和汉斯说的完全一样。通过两条消息渠道搜集情报，唐城只是想要确认汉斯和王亮，自己可以相信哪一个，现在看来，这两人似乎都还算不错。 小刀门，就是唐城委托王亮和汉斯打听的那个租界黑帮，只是听这个帮会的名字，唐城便马上想到了昔日上海滩鼎鼎有名的小刀会。不过看过王亮提供的所有资料之后，唐城才知道敢情这个小刀门和小刀会根本就是两回事，在张江和遇伏事件中有过出现的这个小刀门，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街头混混抱团求活的闲散帮派，如果不是有日本人暗中为其撑腰，可能早就被青帮给吞并了。 唐城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稳中求胜的性子，尤其在南京有过指挥特别调查队的经历之后，唐城更是喜欢当机立断，既然已经确认了目标的位置，那就没有浪费时间等下去的可能。离开面包店之后，唐城随便在街边找了家餐馆填饱肚子，确定周围并没有出现可疑之人之后，唐城顺着街边施施然混入人流一路东去。 小刀门在租界里也算是小有产业，一家用于日常聚会的浴池之外，还有一家叫做四海的赌场，而且赌场和浴池就在同一条街里。晚饭过后这段时间里，四海赌场才开门，进出赌场的赌客并没有多少，而那家三江浴池里，20几个精壮汉子正在这里打牌闲聊，再有半个小时，他们中的大半人都会赶去赌场那边维持秩序。 “老三，跟手底下的兄弟们说一声，这段时间小心一些，日本人那边出问题了，这阵子可能指不上他们了。”小刀门的老大是个身形健壮的黑脸汉子，如果张江和在这里，就会马上辨认出这个黑脸汉子，便是自己当日遭遇伏击时候，曾经从背后偷袭自己一行人的黑衣人之一。黑脸汉子叫王奇，因为肤色偏黑且下手狠辣，在租界里一直被人称呼为黑七或者是七爷。 一脸无辜的唐城出现在三江浴池里的时候，王奇手下的一众小弟们正穿戴整齐了，准备赶去赌场那边。天黑之后不对外营业的浴池里出现了一个陌生面孔，王奇手下的这些人不由得大为惊奇，马上就有人凑到唐城身边来出言询问。“我是来找七爷的，麻烦帮着通报一声!”露出八颗白牙的唐城貌似无碍的笑道，他那身富家子弟的打扮，倒是令过来问话的汉子平白降低了警惕。 “来找我的？一个年轻人，看着很有钱的样子？”接到手下人通报的王奇有些傻眼，不管他怎么想，都想不起自己认识什么有钱人家的少爷。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在作祟，王奇便大大咧咧的叫手下的兄弟招呼带唐城过来，只是看到唐城之后，王奇更加的迷糊了。 “我就是七爷，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好像并不认识你!”唐城并不认识王奇，所以在他出言询问谁是七爷的时候，自持这里是自己地盘的王奇便马上出言接答，只是他这会忽然清醒过来，开始反问唐城是何人。 “你就是七爷啊!那可真是太好了。”唐城笑着言道，脚下不停的上前几步，手里摸出香烟的同时，径自扯过来一张椅子，在王奇对面坐了下来。“我是什么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七爷你不该忘记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吧？”唐城把香烟点着，然后笑吟吟的看着王奇。 第十六章 索债人（1） 王奇此刻气势骇人，只是唐城却还是不动如山，丝毫没有被王奇此刻的举动吓住。轻轻掸了掸烟灰，坐在椅子里不动如山的唐城随即抬眼看向王奇，小刀门那些原本准备去赌场的汉子见状，也都纷纷围了过来，更有甚者已经反手从腰中抽出短刀。“七爷，你手底下的人，除去已经去了赌场的，其他的应该都在这里吧？”唐城忽然对着王奇露出一个笑脸，问出一个令在场众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原本强势的王奇忽然觉出一丝不妙来，口中向唐城喝问的同时，脚下却向后移动。王奇此人看似憨勇，实则心思缜密，眼见着唐城年纪不大且又是孤身而来，面对自己的喝问和一众手下的包围，却面色如常毫无怯意，这样的一个人又其会是是没脑子来自投罗网的傻小子。 所以在忽然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头的时候，王奇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向后退，拉开自己和对方之间的距离，而且只要自己再往后多退几步，就能伸手抽出自己习惯放置在桌边的那柄长刀。“七爷，你还是别再乱动了，否则我怕我控制不住，会不小心弄出什么事情来!”不知是什么时候，唐城的右手里居然出现了一支看着怪异的驳壳枪，而枪口就正正对着王奇。 唐城的快慢机驳壳枪枪管上套装了*，样子就看着有些怪异，就在王奇僵直住身体的时候，他手下一个汉子却冲着唐城怪叫着亮出了手里的刀子。如果是换做一个普通人，面对一张满是戾气的脸和一柄闪着寒光的刀子，或许就会被吓住了。可唐城却不是普通人，嘴角微微斜起露出一丝不屑，只听得一声轻响，唐城手中的驳壳枪便已经闪出一团枪焰来。 “噗!”的一声，手中攥着刀子的这个黑衣汉子，摇晃了一下身体，伴随着胸前迸发出的血雾，仰面倒载出去。一击命中，就当着王奇的面，唐城抢先开枪先射杀一个黑衣汉子。一击得手的唐城根本不给王奇等人反应的时间，只是快速起身，端平了手中的驳壳枪，对着身侧周围的其他黑衣汉子们，噗噗噗的一阵连射，直至打光弹匣里的全部子弹。 快慢机驳壳枪的弹匣只能容纳20发子弹，被唐城在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就全数打了出去。并不是所有黑衣汉子都傻乎乎的站在原地等死，其中也有反应快的，抢在唐城对他们开枪之前，便四散奔逃。只是可惜他们的动作毕竟快不过子弹的攒射，尤其地上的尸体和桌椅，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们的动作。 一个弹匣很快被唐城打空，空枪挂机的唐城闪身避过一柄刺向自己的短刀，侧身踢翻对方的同时，一个备用弹匣也已经装填进驳壳枪的机匣里。“噗!”驳壳枪再次喷吐出枪焰，已经抽刀在手的王奇一个趔趄单膝跪地倒在地板上，唐城打出的子弹正中王奇的左腿，让这个被很多人称为黑七的亡命之徒暂时失去了继续逞凶的机会。 整个浴池2楼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而唐城换上备用弹匣之后，便马上启动了快速移动射击的技能，眼前突兀出现的十字枪瞄标识，开始快速而精准的锁定那些四散的黑衣汉子。发动快速移动射击技能之后，唐城便不用再刻意的瞄准目标，他只需要在十字枪瞄标识锁定住目标之后。跟着扣下扳机就是了。 备用弹匣里的子弹也很快被唐城用去大半，浴池2楼里的这些黑衣汉子，大多数都已经变成尸体，剩余的三四人见势不妙，便主动扔掉手里的短刀，向唐城跪地求饶起来。唐城没有说话，只是摆动手里的驳壳枪，示意这几个主动投降的家伙都挪动到王奇身边去。“七爷，咱们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丝毫不在意满地的尸体，唐城径自在一把椅子里坐下来，一脸调笑的看向跪坐在地板上的王奇。 “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唐城突然暴起开枪杀人，到现在的轻描淡写，这整个过程不过才过去十几秒的时间。纵然王奇心中对唐城恨怒不已，可他也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个好相与的，如果继续硬顶下去，只能是丢掉自己的这条小命。 王奇虽说还是一副不认输的表情，但认识他的人只要听到他刚才那句话的口吻，便会明白这货是已经服软了。只可惜唐城之前并不认识王奇，也不知道王奇是个嘴软不倒架子的货色，所以在王奇瞪着眼冲着自己喊出刚才那句话之后，唐城便手指一勾，又送给了王奇一粒子弹。王奇的左腿已经中了一枪，右腿上此刻再迸溅出一股血箭，整个人便直接趴在了唐城面前。 连中两枪的王奇彻底怕了，实际上不管是谁，换做王奇此刻的处境都会害怕。尤其唐城刚刚当着他的面，只用了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便几乎杀光他大半手下。“怎么着？想拖延时间，好等着有人来救你们啊!”唐城慢条斯理的抽出剩下几发子弹的弹匣，再次换上一个满弹的备用弹匣，然后一脸不屑地看向王奇几人。 “别费那心思了，我上来的时候，就已经从里面把浴池的大门给锁上了，反正你们这个浴池晚上也是不对外营业的。”唐城的话令王奇几人冒出一头冷汗，他们刚才的确是想着如果赌场那边的弟兄发觉事情不对，或许会赶回来出手救援。可是此刻听唐城如此一说，这个想法指定是行不通了，几人心中不由得七上八下起来。 “七爷，你知道我最恨什么人吗？就是那种吃人饭不干人事的坏种，又或者你们这样打着江湖旗号坑蒙拐骗，又暗中帮着日本人做事的汉奸走狗。”唐城眼中突然闪出一道冷光来，手中的驳壳枪忽然抬起，王奇身边那个试图捡起短刀的黑衣汉子，伴随着突兀出现的枪焰，猛的向后栽倒过去。 “可别跟我玩这种偷袭的把戏，小爷我杀过的人，怕是你们想都不会想到过的多。”话音落下，唐城手中的驳壳枪便接连闪出枪焰，王奇身边的几个黑衣汉子，伴随着一阵轻响，就都立马变成了不会说话的尸体。整个浴池2楼里，就只剩下唐城和王奇两个活人，而唐城也没有客气，再开一枪打碎了王奇的右肩胛。 “行了，这里就只剩下咱们两个了，接下来，我问你什么，你最好如实回答我，否则我会叫你生不如死!”唐城上前几步，用枪管敲着王奇的脑门，眼神中满是警告。 那王奇倒也硬气，只是靠着一只左手努力从地板上侧身坐起，怒目对着唐城啐出一口血水，口中更是厉声低喝道。“是杀是剐随你，左右都是个死，随便你折腾，老子要是闭一下眼，就是你养大的!”都到这会了，眼前这个货居然还有心思跟自己耍光杆，唐城不由得笑眯了双眼。 “没关系，如果你不说，那我就去找你的老婆孩子好了。别以为你悄悄的把老婆和孩子送去乡下，就能真的避人耳目，我只要打一个电话，明天天亮的时候，你那个老婆和四岁的儿子，就一定会出现在苏州河里变成两具浮尸。”唐城说道老婆孩子的时候，王奇还以为对方只是在诈自己，可是在唐城说出乡下和儿子四岁这几个字的的时候，王奇便不由的彻底瘫软下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并没有得罪过你啊!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请你放过我的家人!你要问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王奇忽然从地上爬起来，癞皮狗一样抱住了唐城的一条腿，一个劲的求饶起来。 “七爷记性很差啊!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个醒，就在一个月前，你们小刀门帮着日本人在租界里伏击过一伙人，准确的说，是你们小刀门听命于日本人，故意在租界里闹事分散巡捕房的注意力。我要知道，当时找你们安排此事的是什么人？”唐城用力挣脱开王奇的拉扯，终于开始进入正题。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有人来问那件事，果然是来了!”被唐城提醒之后，王奇终于回过神来，唐城提到的那件事，虽说已经过去一个月的时间，可王奇哪里会忘的干干净净。小刀门当时会听从特高课的安排，主要就是王奇的原因，一心想要将小刀门做大的王奇，岂能放过跟日本人合作的机会。 第十七章 索债人（2） 面对唐城的逼迫，王奇老老实实交代了自己知道的一切，唐城反复核对几遍之后，随即一枪结果了王奇。唐城原本将小刀门一举拔除，谁知道在浴池这里边已经找到答案，一枪解决王奇之后，唐城便借助一根从浴池2楼后窗上甩出的丝线，施展自己的轻身技能，施施然从2楼后窗滑下消失在夜色之中。 小刀门说到底也只是没有经受住诱惑，从而沦为特高课的帮凶，王奇也并不知道太多内情，不过王奇提供给唐城一个名字和住址，而且这个名字属于一个法租界的华裔巡长。根据王奇提供的地址，唐城发觉这个华裔巡长所住的地方距离浴池并不是很远，所以他临时绝决定先放过小刀门在赌场里的那十几个人，先去找寻这个华裔巡长才是最重要的。 王奇提供的名字叫黄连起，是个在法租界巡捕房十几年的老巡捕，也不知道是这货不懂人情世故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这个黄连起在巡捕房混迹多年，才只是一个小小的巡长。时间一长，原本称呼他老黄的其他巡捕都换了称呼，改叫他老黄连了。可是在唐城此刻觉着，这个老黄连却并不简单，否则便不会参合进伏击张江和一行的事情中来。 顺着细线滑落进浴池的后巷，顺着小巷一路向南走出20机密的距离，唐城便出现在另一条街道里。此时华灯初上，因为连日阴雨被憋闷在家里的各色女人和欢场浪子们，这时才打扮出门，租界里便显得异常的热闹。唐城小心的避过几个女人的搭讪和拉扯，顺着街边缓步向前，连续转过两个街口之后，唐城出现在一个叫夕阳里的巷口。 按照王奇的交代，那个叫黄连起的华裔巡长，就住在这个夕阳里的巷子里。唐城并没有进入夕阳里，而是径自停在街边，假意问街边小贩购买香烟的同时，眼眸却一直在留意对面巷子里的灯光。看夕阳里的零散灯光，唐城判断夕阳里的面积并不是很大，住在这里的住户也并不是很多。可这个黄连起住在夕阳里最靠里的位置，想要找到这个人，唐城就必须进入夕阳里才行。 街道两侧陆续有行人经过，一身富家子打扮的唐城，不能也不可能长时间的停在街边。接过路边小贩递来的香烟和找零，唐城果断转身，顺着来路直奔之前走过的街口。再回到前面的街口，唐城马上转过街角折向往左走，遇到下一个路口之后再向左转行，走出没多远，唐城实际就已经绕到了夕阳里的背面。 夕阳里的背面有建筑物遮挡，如果是换做其他人，肯定是没有办法的。可唐城有轻身技能在手，只是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自制的那根鱼竿轻轻一甩，连接在丝线另一端的鱼钩便高高抛起顺利的勾住身前建筑物的屋顶。发动轻身技能的唐城，只凭借鱼钩和丝线的帮助，便很是容易伤到屋顶上。 隐在夜色中的唐城俯身在屋顶上，像是狸猫一般快步向前移动，连续越过几片屋脊，唐城眼前赫然出现夕阳里的那个转角。整个夕阳里的形状形同大写字母的l形，黄连起就住在这个l形底部的那一横当中，而此时此刻，这个l形底部的那一横就出现在唐城的眼前。 借助鱼线的帮助，唐城轻飘飘的从屋顶上下来，宛如一根鸿毛一般没有发出丝毫的动静。踮着脚尖，落地之后的唐城便马上快速移动去墙边侧身而立，并借助夜色为掩护，仔细留意身侧周围的动静。少顷之后，确定并未惊动这里的住户之后，侧身靠立在墙边的唐城，这才继续向前移动。 黄连起的住所在最靠里的位置，按照王奇的说法，唐城此刻看到的这户独门小院是黄连起的祖宅，这所小院独自占据着小巷尽头的全部位置。一个在法租界里有如此一处祖宅，且又有一份正当职业的老上海人，却偏偏甘愿为日本人做事，这是唐城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也是他为什么要甘愿冒着风险来这里的主要原因。 为日本人私底下做事的中国人，无非就是为了钱或是权，再就是被日本人以美色拉下水。而这个黄连起好歹是个租界巡捕房的巡长，用王奇的话说，这个黄连起还是青帮弟子，这种人是决计不会受日本人暗中威胁的。唐城想要知道答案，所以他来了，他想要当面询问这个黄连起获得答案。 此时还不到睡觉的时间，所以夕阳里充斥着各种声音，不但有夫妻之间的说笑声，还有父母和孩子之间的争执，唐城还隐约听到了打麻将的声响。双手攀出黄连起家的围墙，唐城只是双膀稍稍发力，便很是顺利翻爬上了墙头。黄连起家没有养狗，这就更加方便了唐城的潜入，打开三倍目镜之后，原本昏暗的院子立刻在唐城眼中变得清晰起来。 就在唐城鬼魅一般潜入院子的时候，还根本不知情的黄连起正在2楼的一个房间里，和一个中年男子对坐交谈。黄连起平日里很小心，很少往家里带人，可是今晚，坐在他对面的这个中年人却是不问自来的。“黄桑，该说的，我刚才都已经跟你说了。我们目前有准确的消息能证明，那人就在法租界，特高课不能大肆进入租界，所以只能借助你们巡捕房的力量了。”坐在黄连起对面的中年人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但是语调中却流露出几分怪异来。 黄连起此刻是有苦自知，当初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有把柄被对方掌握，迫于生计和家人的安全，才不得不暗中替对方做事，或许此刻就不会被对方用言语进行威胁了吧？黄连起的心中没有国家概念，有的只是家人和生存，不过他也知道帮着日本人做事会有什么下场，那些被打死在租界里的所谓汉奸，他可是没少见到。 “小仓先生，我明天就会联络小刀门，只要你刚才说的那人还在法租界，就一定能找到他。”把柄被对方捏在手里，而且自己这几年没少帮着日本人做事，黄连起知道就算自己想要摆脱对方，怕是也不好脱身。再看桌上那叠钞票，黄连起暗自咬牙，有钱拿总要好过被对方送进监牢。黄连起的承诺令小仓尺也心中满意，特高课在法租界巡捕房里有好几个华裔内线，但黄连起却是效率最高的那个。 “哟，你们这是在开会啊!什么内容？能不能说来听听？”就在小仓尺也暗自得意的时候，靠近黄连起那边的窗户却突然被打开，唐城忽然从窗外翻进房间里来。“噗!”的一声轻响，黄连起和小仓尺也之间的桌子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弹孔，直面黄连起两人的唐城低声笑道。“都别乱动，想死的就试试，看看是子弹快还是你们的动作块。” “你是什么人？”黄连起故作镇定的看向一脸笑意的唐城，而小仓尺也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唐城手中的那支驳壳枪上。小仓尺也是特高课的人，居酒屋血案的调查报告，他也是看过的。大岛植野当时在现场猜测凶手很可能使用了*，虽然这个推测并没有记录进报告里，但特高课里很多人都知道此事，这其中便包括小仓尺也。 唐城刚才开的那一枪，小仓尺也可是亲眼见到的，小仓尺也并没有见过*长的什么样，但他知道，驳壳枪开枪的动静可不像刚才那样小。小仓尺也随即暗自兴奋起来，心想着自己这是撞了大运，居然会如此巧合的遇上疑似居酒屋血案的凶手，如果能抓获此人，自己就一定会受到上级的表彰。唐城并不知道这两个人当中，哪一个才是自己要找的黄连起，也更加不会知道小仓尺也正琢磨该如何擒拿自己去报功。 黄连起此刻穿着一件西装，而小仓尺也却穿着一件短衫，“黄连起？”略微扫了两人一眼，唐城便稍稍向前一步，冲着身穿短衫的小仓尺也低声问了一句，见对方的脸上露出一丝楞色来，唐城便马上将视线转移到黄连起的身上来。“看来，你才是黄连起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里是夕阳里，只要我喊一声，不管你是谁，今晚都不可能顺利离开这里!”此刻才得知对方是专门来找自己的，黄连起随即故作镇定的冲着唐城厉声道。只是他这种威胁，在唐城看来却没什么用，只是脚步轻转，唐城便忽然转去小仓尺也的身后，同时将枪口正正对着对面的黄连起。 第十八章 索债人（3） 唐城的话令黄连起心中暗惊，对方既然知道自己不但是巡捕还是青帮弟子，居然还表现的如此狠辣，看来对方必定是抱着某种目的专门来找自己的。“这位好汉，既然你知道我是青帮弟子，那也该知道这大上海可是青帮的地盘。你有什么事，就冲着我来，如果你动了我的家人，那可就是坏了江湖规矩，青帮自然会有对付你的手段!” 面对唐城手中指过来的枪口，黄连起心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露怯示弱，所以犹自强撑着瞪眼看着唐城。黄连起原想着对方会看在青帮的面子上有所收敛，不料唐城听了他这番话之后只是微微一笑，“黄巡长，你猜错了，我可不是你们江湖中人。我来找你，是为了一个月前租界里发生的那起街头枪战，小刀门的人说，我应该来找你!” 唐城言语之中提到了那次街头枪战和小刀门，黄连起不由得脸色大变，就连唐城身前的小仓尺也亦是如此。在租界伏击张江和的行动，是由特高课幕后策划的，并且在行动的时候，特高课亦派人直接参与。当时为了分散租界巡捕房的注意力，特高课才会通过黄连起联络到小刀门，此刻唐城口中说出小刀门，黄连起和小仓尺也便知道那件事怕是遮掩不住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面色大变的黄连起随即追问起来，可唐城只是老神自在的看着黄连起，却一点想要开口的意思都没有。稍顷之后，待唐城把左手从小仓尺也肩头收回之后，眼中略带笑意的唐城这才开口言道。 “堂堂一个炎黄子孙，居然甘心情愿替日本人做事，还积极参与针对国府要员的街头伏击。黄巡长，我很想知道，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你就不怕有人来找你索债吗？黄巡长，我猜你到现在也不一定知道日本人在租界伏击的是什么人吧？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那些被伏击的都是南京军事情报处的人，他们对待汉奸可是从不手软!” 唐城说出军事情报处这几个字的时候，黄连起已经瘫软在椅子里，毕竟他对这几个字可不算陌生。“还有你，小仓尺也先生，莫非你们特高课真的以为我中国无人不成？”欣赏过黄连起的反应之后，唐城低头看向同样故作镇定的小仓尺也，只一句话，便点明了小仓尺也的身份。 被唐城盯着看的小仓尺也心中大骇，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如果知晓自己身份和姓名的。小仓尺也根本不已想到，从唐城翻进房间并确认黄连起里之后，便一直在留意他的反应。刚才唐城伸手搭在小仓尺也肩头的时候，就偷偷发动了身份识别技能，只是转瞬之间，唐城通过身份识别技能，就已经获知了小仓尺也的身份和背景。 黄连起同样奇怪唐城为什么会知道小仓尺也的名字和身份，只是唐城根本不给两人任何的机会，在唐城的持枪威逼之下，黄连起只得起身将小仓尺也结结实实捆绑在了椅子上，而后他自己也被唐城捆了个插翅难飞。“既然两位如此配合，那我也就不难为两位了，只要你们两个老老实实回答我的提问，在我离开的时候，一定会解开两位身上的绳子。” 唐城在这番话的结尾部分玩了个小小的花招，他只是说会解开两人身上的绳子，却并没有说会放过黄连起两人。小仓尺也的反应稍快一些，他马上就察觉出唐城话中暗藏的深意，便张口向唐城问道，“你能够保证不杀我们吗？只要你做出保证，我就回答你提出的任何问题!”小仓尺也的话提醒了黄连起，立刻也是连连点头，表示出同样的想法来。 “小苍先生，我觉着你的话是在是有点太多了!”唐城随即狞笑这看向小苍尺也，看到唐城这张面孔的小苍尺也只来得及暗叫不好，却被唐城突然伸出左手捂住了嘴。小苍尺也下意识努力挣扎之际，却见唐城右手中的驳壳枪枪管一抖，枪焰立刻迸发出现，“噗!”的一声轻响，小苍尺也的左腿上依然是迸溅出一股血箭。 一言不合便痛下杀手，左腿中弹却被唐城捂住口鼻的小苍尺也发不出声来，只能像条离了水的鱼一样，在椅子里不住的抽搐着身体。唐城回身看向一脸苍白的黄连起，“黄巡长，你都看见了吧，这就是不配合的下场!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陪着你们玩游戏，所以，每个问题我只问一遍，在做出反应之前，我希望你最好能先想清楚该如何做!” 约莫一支烟的时间之后，唐城这才松开已经大汗淋漓的小苍尺也，而黄连起这会早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给了唐城。“这么说，一直都是这位小苍先生联络你的了？”唐城从窗帘上撕下一条碎布，在他向黄连起询问核实的同时，俯身帮助小苍尺也简单包扎了腿上的伤口。大腿上挨了一枪之后，小苍尺也看着老实了很多，只是他眼底里不时闪过的厉色，却表明他并不是真的胆怯。 “小苍先生，如果按照你们特高课的行事手段，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要逼问你了？”从黄连起嘴里得到确切的回答之后，唐城随即把注意力转回到小苍尺也身上来。“那么，咱们就来说一说你好了!如果你告诉我，你的上级是谁，又或者伏击事件当中，还有没有其他人参与其中，我会很愿意马上送你去医院救治!” 唐城还是那副四平八稳的样子，令小苍尺也暗自在心中不住咬牙，只可惜被结结实实捆在椅子里的自己，才是摆在砧板上的那块肉，而对方却是手握厨刀的屠户。不过小苍尺也心里亦有自己的坚持，虽说此刻的局面容不得自己继续对抗下去，可小苍尺也却还是想唐城出言问道，“虹口区信子居酒屋那件案子，是不是你做的？” “信子居酒屋？”小苍尺也的发问令唐城先犹自楞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的他马上展颜笑了起来。“没错，就是我做的，不过那也只是个开始，所有牵扯进伏击事件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唐城没有丝毫想要遮掩的意思，便当着小苍尺也的面承认下来，在小苍尺也频频看自己手中这支驳壳枪的时候，唐城就已经看出这货是起了疑心。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居酒屋的那些人都只是平民，他们都是无辜的!”见唐城丝毫不掩饰的亲口承认下来，小苍之一随即怒目瞪着唐城，就好像眼前的唐城是个十恶不赦之人。 “啧啧，你们日本人还真是使用双重标准的高手啊!”唐城抬手便在小苍尺也头上敲了一记爆栗，而后冲着对方冷笑起来。“你们这些该死的日本狗出现在中华大地的那一刻起，有多少无辜的中国平民死在了你们的枪炮之下？如果你不知道这些，那我可以给你举出几百条例子来，难道那些就不是平民吗？” “那些只是战争误伤…”强行诡辩的小苍尺也还没有说完，就被唐城一拳击打在胸口，原本想要说的话就只说出一个开头。 “狗屁的战争误伤!我不是那些早已经被你们暗中收买的汉奸软蛋，这种狗屁话，就不用跟我说了!”唐城俯身逼近小苍尺也，冷着一张脸冷言道。“中国从来都没有欢迎你们日本人来华，既然你们日本人不请自来还试图妄想着控制整个中国，那就必须要承受中国人释放出的怒火。我刚才说了，居酒屋的事情只是个开头，既然你不配合，那么好吧，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可能虹口区里还会发生和居酒屋一样的事情!” 当着黄连起和小苍尺也两人的面，唐城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日本人的鄙视和不耐，接下来的时间里，唐城根本不在乎小苍尺也是否老实回答自己的提问，只是连续对其使用记忆复制技能之后，便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小苍尺也却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以为自己成功的骗过了唐城，可他并不知道，自己却是那个蠢货。 “黄巡长，你或许是个好父亲好丈夫，可你却不是一个合格的中国人。”拿到了自己想要了解的答案之后，唐城径自一枪打爆了小苍尺也的脑袋，而后转身看着一脸恐惧的黄连起。“任何一个中国人，都不应该忘了祖宗，去替敌人做事。不管你有什么原因，都不应该卖国去做汉奸，希望你下辈子能做回一个好人!” 第十九章 再入虹口区 凌晨时分，唐城才返回住处，谁料张江和居然一直没睡，专门等在大厅里把唐城堵了个正着。“叔，这都几点了，你咋还不睡觉啊？”被张江和堵了个正着的唐城，起初还有些慌乱，只是几息之后，唐城便稳定下来，只字不提自己外出的事情，只是埋怨张江和这样会影响伤势的恢复。 “你小子，屁股后面多一条尾巴，你就是个小狐狸!我还没有问你做什么这么晚回来，你小子倒是先倒打一耙，咋的？欺负我只剩下一条手臂，就教训不了你的啊!”从沙发里坐起来的张江和，随即怒目瞪着唐城，后者只得讪讪发笑，赶忙将自己在外面买回来的两包小吃打开送到张江和面前来。 “我这不是待不住，就溜出去转了转嘛!你瞧，这烧鹅多香，你有伤在身不能喝酒，正好我这里有可乐，不如咱爷俩去楼上小酌一杯啊？”唐城拿出自己从系统中抽奖得来的可乐诱惑张江和。可乐这种东西，早几年就在上海出现，而且唐城从系统中抽奖得来的可乐也是玻璃瓶包装的，跟上海租界售卖的玻璃瓶可乐一模一样 唐城转移话题，张江和也知道唐城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只是唐城不说，张江和也知道自己无法逼问出真相来。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的唐城照例外出，昨晚从小仓尺也那里获得一个还算有点用的讯息，唐城一大早外出，便是为了证实这条讯息的真伪。居酒屋血案之后，日军已经加强了虹口区的治安，不但增加了警察的数量，而且街道不时会有荷枪实弹的日军巡逻队出没。 池正浩推着自行车，自行车的后座上捆着个箱子，箱子里是一些鱼鲜和蔬菜，只是在鱼鲜和蔬菜的下方，藏着一支手枪和几十发子弹。虹口区里除了日本侨民之外，还居住这不少的朝鲜人，池正浩便是其中之一，不过他暗地里还有一个身份，是韩国流亡政府安插在虹口区的联络员。日军此时还没有完全控制上海，韩国流亡政府就在马当路306弄4号，虽说朝鲜早已经被日本掌控，可还是有不少一心复国的朝鲜人甘心情愿为这个流亡政府出钱出力。 池正浩在虹口区里经营一家小餐馆，虽说朝鲜人的身份让他在这里受到不少的不公对待，可这里的生活总要好过留在朝鲜生不如死。流亡中国的韩国临时政府不但在虹口区里布置内线，还试图武装在日本本土的朝鲜人，池正浩的任务，便是利用自己的身份从租界运送武器弹药进入虹口区。再通过自家的那个小餐馆，将武器弹药传递给其他隐藏在虹口区的朝鲜人，拿到武器弹药的这些人便会利用各种途径前往日本本土。 连续两年的偷运生活，使得池正浩这个原本农民出身的中年人，也具备了一定的反侦察手段。此时此刻的他，正在心中暗自紧张，已经转了两条街了，他还没有发现在身后跟踪自己的人。一进虹口区，池正浩就发现身后有人跟踪，可不管他如何观察，却都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 难道是自己小心过头了？池正浩不禁在心中反问自己，可自己心头那种感觉却不像是假的，可为什么自己却偏偏没有发现端异？带着疑问，池正浩推着自行车钻进街边的一个巷子，自家小餐馆的后门就在这个巷子里。时间一点点过去，按照约定，过来接收武器的人，应该在午饭时分出现，可此刻早就过了午饭时间，对方却还没有露面，池正浩的心头便泛起一丝不妙来。 铃铛一响，餐馆的门被人从推开，“欢迎光临!”心中有些发急的池正浩还没有看清楚来人，便条件反射般的起身鞠躬，只是在他站直了身体之后，才发现进入餐馆的是个陌生的年轻人，并不是自己苦苦等待的接头人。进出池正浩家餐馆的大多都是居住在虹口区的朝鲜人，毕竟这里有正宗的朝鲜泡菜和米酒，只是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池正浩却能百分百的肯定对方并不是朝鲜人。 仍是一副富家子弟打扮的唐城，没有理会池正浩的反应，只是随意点了个泡菜锅和一壶米酒，之后便跟其他那些食客一样，只是小口喝着米酒，等待饭菜上桌。池正浩看不出唐城的身份，而唐城而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池正浩，从小仓尺也记忆中获取的讯息，只是有这间餐馆和这个人的出现，只是唐城还并不清楚池正浩的底细。 看这家餐馆的布置和装饰，唐城猜测池正浩应该是朝鲜人，唐城不排除特高课会在虹口区里布置密探，可他暗中观察池正浩，发觉此人似乎跟特高课拉不上关系。池正浩自然不会是特高课的人，不过池正浩早已经是特高课黑名单上的人，就在热气腾腾的泡菜锅被端上唐城桌上的时候，小餐馆的外面，也终于出现了几个生面孔。 “野田队长，就是这里了，那边的那家餐馆便是约定接头的地方。”一个长手长脚的刀条脸汉子，此刻正低声冲身边西装汉子言道。西装汉子闻言，只是皱眉透过窗户看着前面不远的小餐馆，稍顷之后，西装汉子点头道。 “李桑，这是你的一个机会，只要你证明了对大日本帝国的忠诚，特高课一定不会吝啬给朋友的奖赏!”野田队长的话令这个刀条脸汉子喜出望外，心中对金钱权利的向往，使得他早已经忘记曾经和同伴们一同发下的誓言。此刻的他，早已经深陷对美好生活的遐想之中，至于昔日同伴门的生死，早就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李东海，便是这个刀条脸汉子的名字，他和池正浩原本一样，都是逃离朝鲜来到上海拥护流亡政府的人。只是他要比池正浩倒霉，因为居酒屋血案的缘故，被排查的宪兵部队在虹口区抓获。此后更是被特高课严刑逼问，李东海也曾想已死报国，可他却没能坚持下去，终于向特高课交代一切，成了被特高课成功策反的领路人。 按照约定，李东海要在这里跟池正浩接头并领取一支手枪和30发子弹，然后将手枪和子弹传递给那些等着前往日本本土的其他人。李东海扮演的便是交通员的角色，只不过他这个交通员听命于池正浩，如果没有池正浩，李东海便无法得知将手枪和子弹交给谁。 和心中焦急的池正浩一样，小口喝着米酒的唐城，也隐隐感觉有些不大对劲。暗自打开三倍目镜的他，开始透过小餐馆的临街窗户，向外面暗自观察起来。李东海从前面转角出现的时候，唐城就已经注意到他，同时，唐城还观察到这个刀条脸汉子身后不远的地方，还出现了几个明显不对劲的人。 这难道是个陷阱？唐城暗自抓紧了手中的筷子，只是下一秒，唐城却又放松下来。自己能够系统抽奖的事情，除了自己，便再没有人知晓，日本人也更加不可能知道此事。既然日本人不知道，那就更加不可能事先给自己设下圈套，或许这些人的目标并不是自己，想到这里，唐城暗自扭头看向一脸焦急的池正浩。 李东海出现的拐角距离池正浩的小餐馆并不是很远，唐城暗自思索的时候，李东海便已经走到小餐馆的门外。餐馆门钉上悬挂的铃铛再次发出响动，李东海推门走进餐馆，池正浩应声抬头，正好看到李东海进门便摘下帽子复又将帽子戴回到头上的动作。池正浩见状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李东海进门脱帽又重新给戴上的动作，便是约定好的接头暗号。 坐在餐馆角落里的唐城冷眼旁观，李东海刚才的动作，也被唐城看在眼里。虽然不解，但看餐馆老板的反应，唐城知道，这两人之间一定有着某种关联。唐城暗自观察，李东海同样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唐城，只是李东海并没有对唐城起疑，毕竟唐城看着年轻人，一副处世未深的样子。 确定了李东海便是自己要等的人，池正浩随即给李东海随意上了一份饭菜，同时将一个手提袋悄悄放置在李东海脚边。李东海提了一下脚边的手提袋，袋子的重量令李东海诡异一笑，他知道手提袋里便是那位野田队长感兴趣的东西。唐城一直在暗中留意李东海，李东海此刻流露出的诡异笑容，也并未逃过唐城的眼睛。 看到刀条脸汉子脸上露出的诡异笑容，在联想到外面的那几个形迹可疑之人，唐城不禁瞟了那餐馆老板一眼，心说这算不算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就在唐城暗自思量之时，餐馆的门被人大力推开，唐城先前透过临街橱窗看到的那几个人，赫然从门外冲了进来。“野田队长，就是他，东西在这里!”李东海见状，立刻指着池正浩喊叫起来，手里还拎着那个手提袋。 第二十章 餐馆混斗 李东海此刻的举动，早已经令池正浩呆若木鸡，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个接头人居然会是个可耻的背叛者。李东海此刻却并不以为自己是个背叛者，在指认池正浩之后，还起身移动到那位野田队长身边，并且一脸媚笑的打开手提袋，好让野田队长第一时间看清楚手提袋里的东西。眼中透出厉色的野田队长，只是斜了一眼手提包里的东西，便马上环视小餐馆里的其他人，其中也包括了坐在角落里的唐城。 除去唐城之外，池正浩的小餐馆里还有其他三个客人，只是和独自一人的唐城不同，其他那三个客人明显是一块的。或许是因为唐城所坐的位置离着池正浩最远，又或者是因为唐城的年龄，那个野田队长只是瞟了唐城一眼，心中却并没有把这个年轻人当成威胁。唐城偷眼一看，不由的一阵苦笑，这下叴大了，这几个货看着就像特高课的。 “搜搜那小子!”心中不以为然的野田队长朝唐城这边努努嘴，然后扭头很有兴致的看着被控制在地上池正浩，似乎对他的关注度要更高一些。片刻工夫，野田手下的一个队员将唐城身上的东西掏了个干干净净，就连口袋里的几个硬币也给摸了出来，和香烟打火机什么的，稀里哗啦的扔了一桌子。 “说，这支手枪是要交给谁的？”野田队长俯身看着被压服在地板上的池正浩，后者的怒目不语令野田队长心头火起，便伸手卡住了池正浩的脖子怒声喝问道。“说，你的下线是谁？说出来，我可以让你活!”野田队长原以为自己开出的条件，能够令池正浩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来，可他却并没有想到，对方仍是闭口不言。 野田队长的手臂渐渐发力，池正浩的喉咙里随即发出咕咕的声响，面色凶狠的野田队长却很有耐心，就这么笑容满面的看着池正浩。终于，池正浩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几个十分晦涩难听的音节，“说了……还，是要……死？”就在野田队长因为这几个音节发愣之际，池正浩却突然开始大声咳嗽，而且连续不断，很快连气都喘不上来了。池正浩的脸颊涨得通红，甚至眼珠也开始突起，眼球上布满了粗粗的血丝，让人感到了一种频死前的错觉。 野田队长一直冷眼旁观，尽管脸上的冷笑不曾退去，但已渐渐凝固。突然，噗的一下，一口鲜血从池正浩的嘴里喷出，他的脸色瞬间由潮红变得煞白，刚才还能撑起的脖颈也一下子瘫软，咚的一声，后脑已经重重的撞击到了地上。那双突起的双眼很不甘心的看着野田队长，瞳孔渐渐暗淡无光，变得空洞、死寂。“他…这是咬舌自尽了!”李东海的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起来，看着懦弱的餐馆老板居然会是如此的决然，这是他决计没有想到的。 池正浩的决然也同样震撼到了角落里的唐城，他开始怀疑眼前这个硬气的餐馆老板，会不会是情报处安插在虹口区的内线。被喷了一脸血点的野田队长，此刻也有些傻眼了，眼前这个小餐馆老板，可是他目前唯一的线索，如果人真的死了，这条线索也就彻底断了。 死了？没这么轻松吧？他妈的，这是什么眼神在看着我？野田队长想要避开池正浩那空洞无神的双目，但偏偏如同着了魔一般又看了过去，似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当目光触及对方的瞳孔时，他不由的猛然一颤，心像被鞭子抽打了一下。 见鬼！野田队长忽然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烦躁和不安，脑子里乱作一团的他，不受控制的用手使劲的挠着脑袋。伸手控制池正浩手脚的两名行动队员此刻心中的惊骇要更甚于李东海，因为他们从未见过自家队长这幅模样，两人心里惴惴的将目光一致投向了不住挠头的野田队长，暂时忘却了身边躺着的池正浩。 野田队长伸手挠头，前胸和腹部的门户大开，一直双目紧闭的池正浩突然双目微张，收腹曲腿如卧兔博鹰一般，发出致命一击。嘭的一声，池正浩的双脚已经结结实实的蹬在了野田队长的前胸，后者怪叫一声，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撞翻了一张桌子上。池正浩的突然发动像是一个信号，野田队长的身体还没落地，餐馆里再次响起了惨呼声。 唐城手中的短刀已经插进了身侧特务的胸膛，尽管唐城还算端坐在桌边的姿势，但周身弥漫的煞气却如同凶神一般。眼前突然的变化，令那两个蹲在池正浩身边的特高课特务不知所措，就在其中一人从腰间拔枪的时候，唐城手中寒光一闪，飞掷而出的短刀噗的一声直没对方脖颈。 被池正浩蹬踹出去的野田队长向后撞翻一张桌子之后，又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便躺着不动了，装死偷袭的池正浩一击得手之后，也马上侧身翻滚，和另外那个特高课特务扭打在一起。池正浩刚才拼命一蹬非同小可，野田队长胸下的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倘若不是池正浩的落脚点有了些许的偏差，这一脚假使蹬中柔弱的腹部，他恐怕早已五脏破裂一名呜呼了。 此刻小餐馆里最是不知所措的人，可能就是李东海了，几秒钟之前，局面似乎还在特高课的掌控之中，这怎么就只是眨巴眼的功夫之后，局面似乎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扭转。几息之后，反应过来的李东海尖叫一声，准备跟餐馆里的那三个食客一样逃出餐馆，却被唐城大力扔来的一只碗砸中了脑袋，便摇晃着瘫软在野田队长的身上。 扔出桌上的一只碗，唐城这才终于起身站起，而池正浩此刻正跟最后那个特高课特务扭打在一起，一时之间似乎并不能马上分出胜负。唐城快步上前，池正浩却已经气力不济被对方趁势压在身下，脖颈更是被对方用双手紧紧卡住。对方口中呼出的气息就打在池正浩的脸上，双腿乱蹬的池正浩努力挣扎着，只是他的气力越来越小，面色涨红的同时，池正浩的意识已经模糊起来。 唐城见状，上前一把揪住那特高课特务的衣领，另一只手掌竖起，砍向对方的脖劲，先确保对方彻底丧失反抗能力，才能进行其他事情。身上的特高课特务已经被唐城丢在一边，可池正浩还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此刻的池正浩双目紧闭，满嘴的鲜血看着有些可怖，唐城不由得低头看向毫无反应的池正浩。 唐城已经很谨慎了，但意外依然防不胜防，就在唐城低头的时候，池正浩忽然嘴角一动，一口鲜血直喷他的面门。同时双手动作如风，一左一右的扣住了唐城的两只手腕，并飞速抬脚朝着唐城蹬出。这一连串的动作瞬间完成，几乎是刚才池正浩诈死时的翻版，只是可惜，池正浩这次遇上的是唐城。 视线受阻的唐城并未心慌，更没有像野田队长刚才那样在措不及防之下中招，双手被扣的唐城应变速度超乎寻常，双脚用力蹬地一个空翻，躲过了对方的狠命一蹬，而且在半空中双手握成拳状突然发力，趁势挣脱了池正浩的双手束缚。谋算落空的池正浩随即在地板上一个翻滚起身，向后急退两步的他，一抹脸上的鲜血准备再上。 但他没有料到唐城的速度更快，居然在落地之后便快速抬起左脚，直接踢中池正浩的左肩，将池正浩踢翻在地。心中大骇的池正浩反应也不慢，顺势在地板上几个骨碌就滚到了餐馆门口，可惜他再快也没能开过唐城手中飞掷出去的短刀。池正浩只觉着眼前一花，刚把手搭在餐馆门上的他，便发现一柄短刀就插在自己手指缝中。 “别乱动啊，呵呵，今天玩的刺激，但我还是要比你强上那么一点点。”池正浩回头，正好对上唐城手中指来的枪管。“我说，好歹也算是我救了你一命，你怎么也得要对我说一声谢谢吧!你这样很不礼貌，你知道吧!”唐城撇嘴冲池正浩笑道，毕竟此刻的局面似乎看着对唐城更为有利。 被唐城用枪指着的池正浩没有说话，只是又吐出了一口鲜血，右手有些颤抖的在门框下摸索着，终于掏出了一枚*。仔细端详了一眼手中的那枚日式*，满脸血迹的池正浩这才呵呵的笑了起来，“玩的那么精彩，居然没有焰火助兴，太煞风景……”唐城大感不妙，只是不等他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便见满脸狞笑的池正浩拉掉了*的拉环，“咣”的一下，被池正浩在门框上用力磕击之后的*掉落在地板上。 第二十一章 路遇巡逻队 池正浩的餐馆面积太小，以至于*爆炸之后形成的冲击波，要远远大过*在开阔地里的爆炸效果。爆炸后的冲击波先撞翻了唐城挡在身前的桌子，然后带着唐城撞到了身后的墙下，不过唐城很幸运，他并没有被餐馆里散乱落下的杂物砸中，因为在他身上有半张桌子正好充当了盾牌。 唐城艰难的呼出一口气，然后甩甩依然嗡嗡作响的脑袋，第一件事就是扭头左右张望。只是爆炸之后的餐馆里满是硝烟和扬尘，桌板下的唐城第一眼只是看到了距离不远的李东海。相较几乎毫发未伤的唐城，李东海还自然是不幸的，同样被压在了门板下面的李东海，只露出了小半边身子，此刻安安静静的似乎已经没了气息。 刚刚才经历过*近距离爆炸的唐城，此刻的思维还有些混乱，他依稀还记得爆炸发生前的事情。回想起*爆炸是那餐馆老板弄出来的，唐城不禁在心中暗自骂了一句该死的，想必这家伙也应该下地狱了吧!唐城这样想着，伸手推开了压在身上的半块桌板。推开桌板，唐城努力坐起，背靠着身后的墙壁，唐城终于在扬尘散去的餐馆里看到了引爆*的池正浩。 池正浩此刻的惨状终于让唐城有些不忍目视，刚才还凶悍异常的对手，此刻像一具没有骨架支撑的皮囊摊在地上。早已经没有声息的池正浩，此刻双腿呈不规则的形状平摆在地板上，一只手严重变形而扭曲反转，另一只手则从手肘下完全消失不见。惨白的脸，没有丝毫气息和光彩的双目，青紫的额头，嘴边满是鲜血，池正浩的面容此刻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快步上前的唐城俯身，迅速试探了一下池正浩的鼻息，发觉对方的确是已经死透了。这时餐馆外面传来嘈杂的叫喊声，这些由远及近的叫喊声让唐城悚然一惊，透过餐馆门外还未完全散去的扬尘，唐城甚至看到有人在向这边跑来。根本无暇考虑其他的事情，唐城迅速回身捡起掉落在地板上的驳壳枪，然后挨个试探李东海和那个野田队长的鼻息。 和池正浩一样，李东海已经没了声息，而那个最先受伤倒地的野田队长，却奇迹般的还有一线生机。唐城随即将其抗在肩头闪身出门，此刻必须尽早脱身，否则等那些警察赶到就麻烦了。小街里已经陆续涌来了不少居住在这里的日本侨民，唐城扛着人从餐馆里冲出来之后，这些原本七嘴八舌的人便对着唐城指指点点起来。唐城知道如果自己有所迟疑，看热闹的人群会立刻堵满小巷，到那时再想走就难了。 满脸灰尘的唐城随即灵机一动，马上扯开喉咙大喊道，“救人呀，闪开…快闪开！”唐城嚷嚷着就冲向了人堆，此刻的他浑身灰尘，肩膀上还扛着个人，众人惊骇之下纷纷避让。冲开人群的唐城脚下猛然加快了速度，立刻甩开人群直奔巷口跑出十几米之后，唐城的耳朵里仍能听见身后那些罗哩叭嗦的议论之声。 有惊无险的冲出人群，奔到巷口的唐城不知道自己此刻能躲去哪里，“该死的!”唐城狠狠的骂了一句，扛着肩上的人一头钻进另一条巷子里。也不知道是谁放在巷子里的一辆板车，令唐城喜出望外，随即将肩上扛着的野田队长平放在板车里，然后扯下身上满是灰尘的西装上衣。 “我草，人一旦疯了，真是啥事儿都能干的出来!”十几息之后，唐城的上身换成了一件灰色猎装，脚上原本乌黑锃亮的黑色皮鞋，也被唐城换成了一双半新的棕色皮鞋，头上更是戴上了一顶鸭舌帽。得益于唐城再次进入虹口区之前所做的准备，他才多买了几件衣服收纳在装备包中，此刻却恰好就用上。 用换下来的衣服仔细擦拭过脸上的灰尘，唐城这才推着板车离开这条巷子，只是还没等他推着板车走出多远，耳边就已经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唐城随即心里一凉，心中强行镇定着回眸看去，只见几个日军士兵正快速炒自己这边奔来。“该死的，这下是避不开了!”唐城见状，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将板车推到路边，一边暗自戒备起来。 可能是基于同样的道理，忽然看到路边站着一个推着板车的人，这几个大步奔来的日军士兵随即慢了下来，用一种警惕的目光看向唐城。一股叫做寂静的气息忽然在唐城和这几个日军士兵之间蔓延开来，电光火石之间，唐城忽然操着一口流利的日语指着板车上的野田队长，冲着这几个面露警惕的日军士兵喊叫起来。 “那边的小餐馆忽然发生爆炸，我们救出来几个人，佐佐木大叔叫我用板车送这个人去前面的路口，这边太窄了，救人的车子进不来，只能用板车送出去。”唐城的语速很快，而且说出来的话听着有点颠三倒四的，不过唐城的口音没有问题，穿着打扮也跟虹口区里那些年轻的日本侨民没有区别，这就打消了这几个日军士兵的心中狐疑，毕竟唐城的年龄也是个很好的掩护。 心中放下警惕的这几个日军士兵随即垂下步枪，带队的伍长和一个留着胡须的日军老兵，更是快步上前。两人在板车边停下来，那个日军伍长俯身打量板车里的野田队长，而另外那个老兵则伸手翻找野田队长口袋里的东西，似乎是想要找到能确定野田队长身份的东西。 “小野前辈，似乎是特高课的人!”找到证件的日军老兵只是看了一眼证件的内容，便脸色大变的将手中的证件递给那个俯身端看野田队长面孔的伍长。而听到板车里的这货是特高课的人，站在来两个日军士兵身后的唐城不觉心中得意，心说自己从餐馆里随便带出来一个，便恰好就是特高课的人，这实在也是太巧了! 站在板车这边的日军伍长和老兵在核对野田队长的身份，其他三个日军巡逻兵则完全放松了对唐城的警惕，不过三人的目光还是有意无意的笼罩在唐城身上。唐城也根本没有想着能完全骗过这几个日军巡逻兵，尤其小餐馆那边随时可能有人过来，所以此时此刻的唐城，心中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干掉这几个日军巡逻兵。 唐城嘴边慢慢露出一丝冷笑，手中快速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的短刀悄无声息的划出，距离唐城最近的那个日军巡逻兵措不及防，只一下，就被短刀的刀刃在脖颈上豁开一个口子。鲜血瞬间就从刀口中喷溅出来，闻到了血腥味的唐城再向前一步跨出，“噗!”的一下，将滴着血的短刀深刺进另一个日军巡逻兵的胸口。 转瞬之间，突然爆发的唐城便用一柄短刀放倒两个日军巡逻兵，最后剩下的那个日军巡逻兵见状大骇，手中的步枪才刚刚抬起，就被贴身向前的唐城用左臂挡开。唐城大步向前，几乎已经要跟这名日军巡逻兵贴在了一起，就在这名日军巡逻兵面带惧色张嘴呼喊的时候，唐朝的右手中突兀的出现一支外形怪异的驳壳枪，带着死亡气息的枪口，已经正正顶在这名日军巡逻兵的腹部。 “噗噗”两声轻响，有血箭从这名日军巡逻兵的背部飚出，如此近距离的攒射，驳壳枪射出的子弹已经足够击穿这名日军巡逻兵的身体。唐城发作的太过突然，而且从他出刀再到拔枪连射，这整个过程实际也就短短几秒的时间。待板车旁边的伍长和那日军老兵扭头看过来的时候，唐城已经伸出左后卡住那日军巡逻兵的脖子，整个人向后一转，右手端着的驳壳枪，就从被他充当肉盾的日军尸体腋下伸出，枪口正对着板车边的两人。 板车边站着一个日军伍长和一个日军老兵，如果换做是旁人用枪指着这样两个日本兵，可能就会选择先开枪射杀那个日军伍长。可唐城的选择却不一样，堪堪转过身子用日军士兵的尸体充当肉盾挡在身前之后，唐城便马上扣下驳壳枪的扳机，他首先选择了射杀那个留着胡须的日军老兵。 “噗!”唐城的第一枪打的有些偏，子弹只是击打在那日军老兵的左肩胛上，不过唐城补射的速度很快，眼见着血花从那日军老兵的左肩胛上飙出，唐城便马上打出第二枪。“当”的一声脆响，那左肩胛被子弹击中的日军老兵只来得及做出前扑的规避动作，头上戴着的钢盔上便多出一个弹孔。 第二十二章 脱险 用日军尸体做肉盾的唐城，自然不会傻到冲上去跟对方贴身缠斗，尤其他刚才已经看到那日军伍长腰间，带着一支被俗称为*的南部手枪。既然唐城之前就发现这个日军伍长随身带着一支手枪，他为什么不先干掉这个日军伍长？那是因为在唐城看来，那个身形敦厚的日军老兵才是最大的威胁，至于这个带着手枪的日军伍长，唐城更相信这货是个从没有上过战场的菜鸟。 从那日军伍长走到板车旁边的时候，唐城便发现这个日军伍长走路的时候脚步虚浮，完全没有战场老兵的那股气势。而且在那日军老兵翻找出证件的时候，虽然称呼这个日军伍长为前辈，可语气之中却明显透着一丝不情愿。一个没有战场经验的日军伍长和一个看着就是老兵的普通日军士兵，在这两者之间，唐城并不难做出选择。 被那日军老兵称呼为小野前辈的日军伍长，还真的如同唐城心中猜测的那样，根本没有什么战场经验。他能当上这个伍长，完全是因为他有一个在宪兵部队里当少佐的叔叔，如果没有少佐叔叔的帮衬，他这个一直在新兵部队里打混的家伙，如何能被补充进驻防在上海市区的宪兵部队里。而且佩戴手枪那是军官的标志，小野的这支南部手枪，实际并不符合军中规定。 唐城的突然暴起，打了这支日军巡逻队一个措手不及，待小野伍长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忽然发现，包括老兵水泽在内，他负责的这支巡逻队中，好像就只剩下他一个活口。小野伍长没有战场经验，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战术素养很差，之前连续在三个新兵训练营待过的他，在第一时间便做出反应，使出一个测滚翻缩躲去板车的背面。 测翻滚、缩身躲在板车背面、然后就是抽枪在手做出反击，小野伍长的脑海中快速做出反应，只是他的反应不算慢，可手上的动作却还是慢了些。心中惶恐的小野伍长抽枪在手，还不等他举枪反击，就忽然发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板车下面蹦跳着滚到自己身边来。 “*!”看着撞中自己小腿停下来的*，小野伍长只觉着头皮发麻，几乎失声叫喊起来。有*从对面滚过来停在自己身边，小野伍长的反应和很多人一样，第一个反应便是闪躲。只是他缩躲去板车背面，本意是为了躲避唐城的子弹，此刻他这么一闪不要紧，大半个身体就完全暴露在唐城的视线之中。 “坏了!”已经下意识做出闪避动作的小野伍长，忽然发现从对面滚过来的那枚*似乎还带着保险栓，这也就是说自己根本就是上当了，因为还带着保险栓的*是绝对不会爆炸的!小野伍长抬头，正好对上唐城那双带着笑意的深邃眼眸，眼前枪焰一闪而过，踏入陷阱的小野伍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啪!”从挥刀出手开始到此刻为止，唐城一直很小心，甚至动用了加装*的驳壳枪实施快速射击，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在那日军伍长仰面倒下的时候，对方一直没有机会举起的南部手枪却意外的响了。这可是被日军严密控制的虹口区，有枪声出现，就代表马上会有其他的日军巡逻兵出现。 所以唐城不敢有丝毫的迟疑，他只是在枪声出现的时候楞了一下，之后瞬间便回过神来，随即抢步上前举起手中的驳壳枪，对着躺在板车里的那位野田队长，一枪便打爆了对方的脑袋。干净利索的从地上的日军尸体身上翻找出两枚*，唐城随即转身离开，虽说没有马上奔跑起来，可是唐城的步速却要比常人快了不少。 不用再推那辆板车，钻进巷子里的唐城也就不用再顾及那么多，而听着周围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喝声，唐城很是小心的翻爬进旁边的一个院子。院子里没人，唐城伸手扯下几件户主晾晒在院子里的衣服，等唐城重新出现在巷子里的时候，脚下踩着一双木屐的他。不但样貌已经发生变化，而且装扮已经换成了一身深色和服。 虹口区里最多的就是日本人，穿和服和木屐，对于居住在虹口区里的日本人而言，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所以当身穿和服和木屐的唐城从巷子另一头出去混入人流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甚至还有看到浓烟赶过来的人小声向唐城询问这里出了什么事。 唐城离开小餐馆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餐馆里出现火头，等他随着人流转过路口，却发现那家小餐馆此刻已经燃起熊熊大火，先前围聚在参观门口看热闹的那些日本人，此刻正端着水桶木盆在努力灭火。急于脱身的唐城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凑上去帮着救火，只是随着看热闹的人在路口观望了一眼，唐城便头也不回的一头钻进了路口对面的巷子里。 听到枪声赶过来的日军巡逻兵，远比唐城想象中要来的晚，比巡逻兵来的早的，却是虹口区里的日裔警察。有巡逻兵死在距离火场不远的地方，看到尸体的日裔警察随即吹响警哨，并马上在周围搜索可疑人，可唐城却早已经逃之夭夭。有惊无险的通过检查站，唐城并没有马上脱去身上的和服，而是在确定身后没有尾巴之后，这才钻到了一栋大楼的后巷。 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和那支日军巡逻队突然的遭遇，是唐城事先没有想到的。如果不是因为唐城有随身装备包可以随时出其不意的取用武器，或许今天就没有那么好运能逃出生天，已经换过衣服的唐城随着人流在街道里慢慢走着，脑海中思索的全都是之前在虹口区里发生的事情。 返回住处已经是午饭之后，唐城没有打扰午睡中的张江和，而是端着一大壶咖啡独自待在书房里。来到上海之后，唐城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闲下来，他就会仔细回忆之前所做的事情，在查漏补遗的同时，计划下一步行动内容。和日军巡逻队的遭遇，虽说以自己胜利结束，但其中的危险却也给唐城敲响警钟。 这里不是南京，而是危机四伏的上海，自己今天能够得以脱身，凭借的只是来自系统抽奖的那些本事。沉默良久，唐城点了一支烟，开始慢慢喝着咖啡，思量自己下一步的行动方向。唐城这边独自待在书房里制定下一步行动计划，而热闹异常的虹口区里，却早已经开了锅。 闻讯赶来的大岛植野带人赶到小餐馆这里的时候，火势早已经得到了控制，那些参与救火和现场围观的人，全都被先一步到来的宪兵和巡逻队控制起来。“课长，巡逻队那边说，在前面的巷口，有他们的一支巡逻队被人袭击全体死亡!我刚才去看过了，行动队的野田宽前辈，被人打死在一辆板车里。”大岛植野这边还没有看过从现场找到的那些尸体，便接到了另一个坏消息。 野田宽隶属行动课，和大岛植野并不是一个部门，可他们两人却是大阪同乡。野田宽的死讯令大岛植野难以相信，他这个同乡虽说性子有些莽撞，可是身手却是很好的，而且从不单独出门行动。“带我去看看!”大岛植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马上赶去发现野田宽尸体的巷口，来到被巡逻队封锁住的现场，大岛植野这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死了五个巡逻兵。 “课长，你看!”先前已经来过这的那名部下对着大岛植野张开自己的右手，在他手心里，赫然是一枚已经变形的手枪弹弹头。大岛植野闻言低头看了一眼，几息之后，他的脸色随即发生变化。因为他已经认出这是一枚毛瑟手枪弹的弹头，而且像这样的毛瑟手枪弹弹头，在他办公室里的证物柜里，还有整整一包。 “课长，我问过最先赶到这里的巡逻兵，他们说只听到了一声枪响，可这里，却一共有六具尸体，而且其中一具尸体还中了两枪。”大岛植野的这名部下也是个伶俐之人，见大岛植野变了面色，便已经明白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随即将自己之前发现的疑点，告知给若有所思的大岛植野。 之前的居酒屋血案中，凶手便使用过毛瑟手枪，实际上毛瑟手枪在上海的使用范围并不是很广，现在就连华界里的黑帮分子，都不稀罕这种体积过大的毛瑟手枪了。不过大岛植野并没有就此作出定论，而是在仔细勘察过现场的这几具尸体之后，确定这五个巡逻兵和野田宽都是死于毛瑟手枪弹的，这才将发生在这里的凶案和居酒屋血案联系在一起。 第二十三章 雨夜劫案（1） 张江和被护工搀扶着下楼的时候，窗外已经飘起了雨点，而张江和才顺着楼梯下到一楼，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张叔，你是不是闻到鸡汤的味道了，才下楼来的？”身上围着条围裙的唐城正好端着一个黑色瓦罐从厨房出来，张江和刚才闻到的香气便是从这个黑色瓦罐里散发出来的。 唐城把瓦罐轻轻放在客厅的长条桌上，顺着唐城的动作看过来，张江和的目光早已经被桌上的饭菜给深深固定住了。唐城会做饭，而且据说做饭的手艺还很不错，这是张江和早在南京就知道的，只是他从来没有吃过唐城做的饭菜，看来自己今天这是有口福了。 只是没等张江和继续感慨下去，大厅里的电话便突然响了起来，在餐桌前坐下来的张江和暗自竖起了耳朵，结果听到的却是唐城正在用英语跟电话那头的人交谈。张江和对英语也只是会几句日常的用语，唐城这会的语速明显有几分快，所以，张江和这会根本听不懂唐城在说些什么。 “没事，就是一个认识的外国人，我一会可能还要出去一趟。”唐城挂上电话，面对张江和的眼神询问，唐城只是含糊其辞的随便说了一句。张江和自然知道唐城有事情瞒着自己，只是他并没有此刻便问出口，而是选择了先把问题深藏在心底里。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开口询问，唐城就一定会说出真相。只是如何那样的话，自己和唐城之间就一定会出现隔阂，这是张江和绝对不希望看到的。 陪着张江和吃过晚饭，之后又闲聊了一阵，唐城看着外面的雨势已经明显小了下来，这才打着伞离开住所。给唐城打来电话的正是汉斯，唐城曾经答应过他，要帮助汉斯清理租界里的一个英国军火商。“唐，我一个小时前才得到的消息，那个叫亨利的军火商，今晚会有一批新的货物到来，我希望你能帮助我截下这批货。”在餐厅的后堂见到汉斯的时候，后者正跟一个手下在低声交谈。 见到唐城按时赶来，汉斯很是高兴，在说明情况之后，汉斯更是大方的给唐城开出三层利润分成的好处。“唐，只要你帮我干掉那个该死的英国佬，截下他的这批军火，我愿意拿出其中的三成利润给你作为报酬。”汉斯的许诺实际并不被唐城看重，从一开始接触到汉斯开始，唐城就在有意无意的提防着对方，不过有钱拿总是好事，唐城可不会拒绝这等好事。 “没问题，不过唯有一个条件!”唐城点着头，同时慢慢伸出右手，对着汉斯竖起食指。在汉斯的示意下，唐城笑着低声言道，“我有一位长辈喜欢收藏各国武器，我听说*手枪很是不错，我希望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你能给我弄来两支*手枪。当然，我不会白要你的东西，我可以少要一层好处。” 唐城开出的条件，令汉斯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弄两只*手枪而已，这对于汉斯而言，实在不算什么难事。“唐，没问题，只要你帮我顺利解决这件事，只需要半个月，我就能给你弄来两支德国原厂生产的*手枪，绝对的正宗货。”汉斯并不知道唐城为何愿意用一层好处来换取两支*手枪，但他知道，这笔交易自己是赚钱的那一方。 唐城自然也不会跟汉斯说，自己需要两只*手枪，是厌烦了毛瑟冲锋手枪的笨重。毛瑟冲锋手枪虽说具有火力强悍的有点，可是它的重量已经达到124千克，再加上加装在枪管上的全尺寸*，唐城这支加装过*的毛瑟冲锋手枪便已经超过了15千克的重量。 而德国产*手枪的重量只有835克，算上*的重量，总重也不会超过一千克。虽说*手枪的弹容量只有8发，这远远低于毛瑟冲锋手枪的20发弹容量，但唐城却可以在减轻总重的基础上，配备两支*手枪。只是在原有重量基础上小小的增加500克，便可以在随身装备包中多收纳一支加装过*的手枪，这对于唐城而言，却是极其重要的。 汉斯的痛快答应，令唐城同样喜出望外，按照自己和张江和上衣的结果，他们还要在上海停留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按照汉斯的说法，自己只需要耐心等待半个月，便可以拿到两支*手枪了。心情大好的唐城随即要汉斯派人先带自己去查看地形，像这样的下雨天，外面的街道里并没有多少行人，应该是个动手的好天气。 汉斯并没有指派手下去协助唐城，而是亲自开车，载着唐城一路向东消失在雨夜里。半小时之后，汉斯的轿车缓缓停在了一条窄巷旁边，汉斯和唐城两人下车，在汉斯的亲自带领下，唐城缓步走进旁边的一栋小楼里。“我安排了两个人，一直在楼上的阁楼里监视那个该死的英国人。”汉斯回身冲着唐城低声笑道，两人顺着楼梯一直上到了阁楼上。 汉斯安排在这里的两个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只是唐城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两个人身上，而是径自抓起桌上的望远镜，按照汉斯的事宜，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向街道对面的那所建筑。街道对面的西式建筑看着已经有些年份，按照汉斯的说法，这所建筑原本属于一个法国商人，后来才被那个该死的英国人用低价购入。 “我不在乎对面的房子究竟是属于法国人还是英国人的，我只是想要知道，如果出现流血事件，事情会不会闹大？”端着望远镜仔细看了一阵，从窗边离开的唐城回身看向汉斯，同时提出自己的疑问。对于唐城此刻提出的疑问，汉斯先是咧着嘴笑了一阵，而后才向唐城给出绝对的回答。 “唐，你尽管放心，就算你把那栋房子里的人全都杀光，我也能保证这件事情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汉斯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还很是得意的冲着唐城眨了眨眼。“我手下的人，可能在某些方面不如你，但是他们清理现场的能力，我敢说，在整个大上海，都是数一数二的。” “现场看不到血迹，也找不到尸体，这样的一件无头案子，就算租界工部局和巡捕房全力侦查，怕是也找不到侦破方向和线索!”汉斯脸上的得意笑容，让唐城知道对方说的应该是真的，既然汉斯说了他有这样的能力，唐城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按照汉斯得来的情报，今天晚上，对面这所建筑的主人英国人亨利，会接收一批军火，而唐城的任务便是在军火到来之后，干掉那个英国人亨利。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唐城几人耐心等候在阁楼里，眼见着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汉斯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老板，塞姆那边发出信号了!”终于，那个一直站在窗边的手下发出一声低呼，众人齐齐扭头看向窗外，正好看到远处街口闪过的一道手电筒光束。汉斯见状大喜，随即扭头看向一直不动声色的唐城，唐城随即起身离开阁楼。 像这种抢夺对方货物的行动，实际根本不用制定什么行动计划，按照唐城的想法，只需要在对方货物抵达的时候，冲上去干掉司机和押车人，然后直接开走卡车就是了。唐城下楼，先径自披着雨衣在巷口这里默默等了一会，在听到卡车由远而近的动静之后，唐城这才反手抽出汉斯事先给自己准备的两柄短刀。 背后有英国政府撑腰的亨利，在上海从事军火生意已经有六七个年头，随着中日两国之间日益扩大的敌对局势，亨利的军火生意也显得越发的兴旺起来。按照事先的约定，今天晚上，会有两辆卡车运送刚从军舰上搬下来的军火进入租界。和往常一样，亨利早早准备好了接收准备，听到外面的卡车响动，亨利便带着几个手下出现在后院的仓库里等候卡车的出现。 一个披着雨衣的手下，此刻正站在已经打开的侧门外，用手电筒为卡车指引方向，按照惯例，这两辆装运军火的卡车，会直接从侧门进入后院的大仓库。看到手电筒光束，两辆满载军火的卡车开始减速，就在头车已经驶入后院，而第二辆卡车正犹自转弯的时候，一直隐在路边阴影里的唐城突然冲过街道出现在卡车的尾部。 第二十四章 雨夜劫案（2） “老板，那个人值得咱们信任吗？”就在唐城站在楼下阴影里耐心等待卡车出现的时候，阁楼里的汉斯三人却正在低声交谈中。汉斯的一个手下，很是不明白汉斯为什么会对唐城这个年轻人如此看重，毕竟唐城这个年龄如果是在德国，可能还只是个学生。 “信任？不…我从来就没有真正信任过他!”汉斯闻言给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实际上，我根本就没有指望他能完成这次行动，亨利如果这么好对付，可能他的军火生意早就做不下去了。这个姓唐的中国小子也不是普通人，我一直怀疑他跟中国政府的情报部门有关联，这次正好，可以试试他的能力。” “你们不用多想了，就算这次行动失败，那小子是中国人，事情也牵扯不到咱们身上来。如果那小子能完成这次想动，最后得利的也是咱们，既然不管失败还是胜利，咱们都不会吃亏，为什么不能试试看呢!”见手下人还想要劝说自己，汉斯终于说出自己的打算。 “老板，卡车来了。”另外那个一直盯着窗外的手下忽然回身提醒汉斯两人，汉斯闻言，几步走到窗前接过对方递来的望远镜看向窗外。汉斯用望远镜看向窗外的时候，正好是唐城鬼魅一般冲过街道隐在后一辆卡车车尾的时候，还不等端着望远镜的汉斯露出笑容来，就在望远镜中清楚的看到唐城挥刀解决侧门外那人的整个过程。 “上帝啊!看来我还是小看他了!”汉斯善于搜集情报，却并不善于指挥和参与行动。可唐城刚才挥刀的那一幕，却给了汉斯极大的震撼，他从来没有想过，唐城那样的一个年轻人，居然会有如此凌厉的手段。汉斯手下的两人，此刻也同样显露出一脸的震撼之色，看唐城刚才那鬼魅一般的挥刀手法，显然是个杀人的老手。 此刻已经潜入亨利住所的唐城，却并不知道自己刚才挥刀杀人的那一幕，早已经被街道对面的汉斯三人看在眼中，此刻的他正轻手轻脚从一扇小门进入建筑物当中。亨利带着手下亲信在后院仓库里，建筑物里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唐城顺着走廊走出没多远，便推开一扇门，进入到一个空置的房间里。 唐城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布包，将之前脱下来的雨衣装进背包里，然后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牛皮腰带系在腰间，在这条巴掌宽的牛皮腰带上，分左右两侧插着四炳匕首样式的锋利短刀。这里是租界，一旦出现枪声，便会引来租界巡捕，唐城又不想暴露自己有*给汉斯知晓，所以只能选择冷兵器作为突击武器。 整理好装备之后，唐城侧身贴在门后，仔细倾听门外的动静之后，唐城拉开房门出现在走廊里。转过走廊尽头的转角，再打开一扇门，出现在唐城眼前的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厅堂，而在厅堂的东南角，是一条通往楼上的木质楼梯。唐城并没有顺着楼梯上楼，而是按照汉斯事先提供的情报，径自穿过这个厅堂，走到了西北角的那扇门后面停住脚步。 按照汉斯提供的情报，在这扇们后面，便是那条直通后院的走廊，按照亨利接货的习惯，这个时候的亨利，应该在后院的仓库里开箱验货。唐城右手中拎着一柄短刀，左手前伸搭在门把手上，略微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之后，唐城慢慢拉开了身前的这扇门。并不算厚重的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隙，透过这条缝隙，唐城清楚的看到了门后的那条走廊。 走廊不长，看着能有十几米的样子，唐城在心中暗自计算，如果自己全力奔跑起来，这条只有十几米的走廊，可能自己只需要短短数秒就能通过。可这世上却偏偏就有无巧不成书的事情发生，就在唐城拉开这扇门，并且左脚已经跨过门槛的时候，走廊对面的那扇门却忽然有了动静。 走廊对面的那扇门便是连接后院的，一直精神高度紧张的唐城眼见着对面那扇门的门把手忽然慢慢转动着，便根本不假思索的整个人越过门槛，脚下发力的全力向前奔跑起来。“咔!”全力奔跑起来的唐城风一般冲过走廊的中段，身后的房门这才合拢关闭，而对面的那扇门也就在此刻被人拉开一道缝隙。 这栋建筑里的所有人，也包括亨利在内，根本不会有人想到已经有人混了进来，从后院打开这扇门的人自然也就更加没有想到。离着那扇门还剩下几米远的时候，走廊里快速奔跑的唐城就已经从门缝中看到对方，而对方显然并没有心理准备，突然看到走廊里有人冲自己快速奔来，他的第一个反应并不是发出警报，而是犹自在门边呆愣了一下。 正是他的这个呆愣给了唐城机会，左脚猛然踏地的唐城忽然一个跃起，右手向前猛力挥动，一道寒光从走廊里闪过。“唔…”被飞掷而来的短刀命中脖颈的对方，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就在他徒劳无助伸手抓挠脖子的时候，唐城便已经到了他身前。一脸厉色的唐城右手握拳打出，一记凤眼拳正中对方心口，眼前一片黑暗的对方立刻仰面向后倒了过去。 唐城来不及看清楚那人身后的情况，只是快速伸手抓住对方衣服，将向后仰倒的对方从门外拉到身边来。从对方脖颈刀口出喷射出来的血浆，很快就令这条不算长的走廊里弥散着一股血腥味，唐城此刻无暇理会这人究竟是否断气，只是伸手从对方脖颈上拔出短刀，就顺手将不住抽搐身体的对方靠墙放置在走廊里。 隔着微微打开的这扇门，唐城已经能听到门后隐隐的说话声，此刻的他才感觉出势单力薄的缺点来，如果此刻身边能有几个帮手，他就不会这般的缩手缩脚。只是此刻并不是后悔的时候，既然自己已经摸进来还干掉对方两人，那就只有继续向前才是，否则便是前功尽弃了。抽回短刀的唐城暗自咬牙，小心的透过门缝观察着情况，几息之后，双手各自拎着一柄短刀的唐城，突然用肩膀顶开身前的这扇门，鬼魅一般快速冲入后院相连的仓库里。 一直被汉斯病垢的英国军火商亨利，此刻正按照老习惯，带着手下的几个亲信开箱验货，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此刻诡异出现的唐城。唐城先矮身隐蔽在一堆箱子后面，略微调整呼吸之后，便借助这堆箱子的掩护，以脚尖点地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围在卡车后面的亨利等人。 “唰…唰…”两道寒光闪过，人群最外侧的两人捂着自己的喉咙瘫软倒下，不等对面几人叫喊出来，唐城却扬手飞掷出手中的两柄短刀。鲜血伴随着刀光的出现喷溅在空气中，眨眼之间，亨利的手下中就有四人相继倒下。“唰…唰…”又有两道寒光闪过，唐城那条牛皮腰带上的短刀眨眼间便少了两柄，两个身穿英军军装的押货人，也捂着飙血的喉咙步了后尘。 进入后院仓库里的两名卡车司机和两个押货人，连同亨利一伙人在内，拢共也就十二三人而已，只是一个照面，就被突然出现的唐城干掉了六个，剩下的几个人包括亨利在内，全都傻眼了。趁着对方几人没有马上展开反击的机会，唐城再次飞掷出腰带上的最后两柄短刀，使得对方再度倒下两人。 顷刻间，将对方十余人从两位数袭杀至个位数，唐城心中的紧张这时才终于慢慢松弛下来。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那柄从居酒屋里得来的日本刀，一脸狞笑的唐城挥动长刀冲入混乱之中，长刀挥动之际，大片的血肉随着刀光飞溅开来。唐城从骨子里就是一个民族主义者，不管是日本人还是英国人，唐城对他们都没有什么好感，所以砍杀几个英国人，对唐城而言，根本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唐城手中的长刀挥舞的很快，根本不给对方几人掏枪反击的机会，亨利等人无奈，只能端着手中正在验货的无弹步枪抵挡唐城的劈砍。对方手中的步枪没有装弹，而且也没有加装刺刀，这样的低档，对于唐城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威胁。于是乎，只是短短数秒，亨利等人，就又被唐城砍到数人。 “你是什么人？我可以给你钱…很多的钱，只要你放过我们!”身材肥胖的亨利大口喘着粗气，伸手拉过一个手下挡在自己身前，同时厉声向浑身血迹的唐城喝问道。谁知唐城却并不理会他的喝问，只是挥刀，将一个亨利的手下劈翻在地，然后对着缩躲在手下身后的亨利用力掷出长刀。 第二十五章 雨夜劫案（3） 唐城从居酒屋得来的这炳日式长刀很是锋利，借助唐城的大力投掷，不但刺穿亨利那个手下的身体，还将缩躲在后面的亨利也串在了一起。眼见着大口吐血的亨利已经说不出话来，唐城随即一个纵身，用一记膝顶，将距离自己最近的另一人顶出几米远去。从唐城挥舞双刀出现到此刻，这整个过程也不过才过去短短十几秒的时间，而亨利一伙十几人，也只剩下了那两个卡车司机。 “不想死的，就闭上嘴，双手张开趴在地上!”浑身血迹的唐城冲着那两个快被吓傻的卡车司机厉声喝道，唐城那张满是血点的面孔，此刻在他那口白牙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狰狞。后者两人心头闪过一个激灵，根本不加思索便按照唐城的指令，张开双手老老实实的趴伏在了地上。 唐城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两个看到自己从装备包中取出长刀的卡车司机，在两人依言趴伏在地上之后，唐城便从亨利身上抽出长刀，连续挥刀，将这两个幻想能逃过一劫的卡车司机也砍死在脚下。和汉斯从没有真正相信唐城一样，唐城实际也并没有真心信任过汉斯，所以他必须要不留后患的干掉这两个卡车司机。 街道对面小楼里的汉斯等人此刻正等的心焦不已，尤其汉斯已经几次低头看自己的手表，眼瞅着唐城已经潜入对面的建筑有一支烟的时间，可信号却迟迟没有出现，汉斯很担心唐城已经被亨利的手下发现并已经抓住。不能再等了，汉斯心头响起一个声音，如果唐城已经被对方抓住，自己此刻唯一能做的便是马上带人撤离此地，否则便会惹来*烦。 可汉斯心中犹豫再三，却迟迟没有下达后撤的指令，冥冥之中，汉斯有些执拗的觉得，或许事情并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汉斯在犹豫，可他手下那些人却已经等不及了，就在守在窗前那人第三次回身看向汉斯的时候，阁楼里的另外一人却低声惊呼起来。“老板，快看，信号出现了!”汉斯闻声抬头看向窗外，正好看到街道对面出现的手电筒光柱。 “行动!行动!”喜出望外的汉斯第一个冲出小楼，相隔不远的另一栋小楼内，同样等待的不耐烦的其他人，也都乌泱泱的冲过街道，几乎和汉斯同时出现在唐城身前。唐城显然是没有想到，汉斯会在这里准备了这么多的人手，先犹自楞了一下，才对汉斯笑道。“幸不辱命，后院仓库的人都被我干掉了，至于楼里面，我还没有搜过，大概也不会剩下什么人了。”事先得知亨利的家人并不在这里，所以唐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显得很有底气。 汉斯挥手，默默聚集在他身后的这十几个人，立刻分成两队，一队从侧门进入建筑物内进行搜索，另外一对则直奔后院的仓库。汉斯跟随另一队人直奔仓库，才进入仓库，众人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才绕过停在外侧的那辆卡车，走在前面的几人便齐齐发出惊呼，眼前布满尸体，仓库里的血腥味显然是来自这些尸体。 汉斯手下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可谁也没有同时见到过如此多的尸体，有好事之人暗自数了一下这里的尸体数量，居然有十三具之多。唐城陪着汉斯最后绕过外侧那辆卡车，众人看向唐城的目光，眼神中已经多了些许的佩服和惧意。眼前散布的这些尸体，同样令汉斯对唐城的认知有了极大的变化，同时也证实了汉斯心中的一个推测。 确认亨利也在这些尸体当中，汉斯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挥了挥手，仓库里的众人随即开始忙碌起来。尸体先被裹上油布，然后装进布袋里，再搬上卡车的车厢。地上的那些血迹，也被喷上汽油和化学药剂的混合液，经过仔细的打扫擦拭，很快这些痕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所有人都在忙碌之中，只有唐城叼着香烟看的津津有味，汉斯手下这些人显然是干惯了这些事情，相互之间配合的很是默契。 负责搜索室内的那队人也很快传来消息，唐城看到汉斯的表情先得有些怪异，便也跟着去了楼上。“老板，找到一个保险柜，只是我们暂时没有办法打开!”汉斯手下的人过来禀报结果，汉斯闻言看向那个被镶嵌在墙体里的保险柜，的确如同手下人所言，如果不知道密码，这个保险柜显然不是短时间就能打开的。 跟着上楼来的唐城，此刻也看到了这个镶嵌在墙体里的保险柜，只是他脸上的表情看着就没有那么失望。“汉斯，如果我说我能帮你们打开这个保险柜，你能给我什么好处？”暗自环视一圈，发现汉斯等人脸上都显出一副失望的表情，唐城便笑着对汉斯言道。 “什么？你刚刚说，你能打开这个保险柜？”汉斯起初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被手下人低声提醒之后，这才瞪圆了双眼看向一本正经的唐城。“唐，如果你能帮助我们打开这个保险柜，我们只要保险柜里的文字资料，其他的东西都是你的。”狂喜之下的汉斯有些管不住嘴，再加上他此刻的表情，几乎已经暴露出他此次行动的真实目的来。 唐城自然不是傻子，听到汉斯话语中专门提及文字资料四个字之后，心中便立刻浮现出一个念头来。“汉斯，咱们是朋友，我帮你们打开这个保险柜，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我这个人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在我决定开这个保险柜之前，我想，咱们两个人应该先私下谈一谈!”说完这番话，唐城示意汉斯让其替人离开这个房间，汉斯无奈，现在是自己求着唐城，只能按照唐城的示意先让其他人出去。 “汉斯，我一直认为咱们之间是朋友和伙伴的关系，可是看你的意思，似乎你只想和我成为雇佣关系？”唐城一边说着话，一边缓步上前走到那保险柜的前面。唐城身前的这个保险柜实际并不是很大，几个月前在南京的时候，唐城就见过这样一个保险柜，不过那会，唐城手里不但有保险柜的钥匙，还有保险柜主人提供的密码。 “汉斯，我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但我也不想做一个傻子!你们如此看重这个保险柜，而且在我提出要求之后，你居然一口就给出如此优厚的好处。我不知道你刚才所说的文字资料代表这什么，但我知道那绝对不会是欠条房契银行存折之类的东西，汉斯，你现在能告诉我，你究竟要的是什么吗？”唐城回身朝着汉斯笑着眨了眨眼，便伸手开始慢慢转动保险柜的密码盘。 唐出语气并不很严肃，但汉斯却是经过再三考虑之后，这才对唐城开口。“唐，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恶意，但我也不会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在刚才的基础上，我可以答应再给你一千美金，如果你不愿意做，我大可以直接把这个保险柜搬回去再想办法就是了，这也就是多费些时间的事情。” 汉斯的反应似乎并没有出乎唐城的预料，闻言之后的唐城对着汉斯缓缓摇头，“我最讨厌像你这样的家伙，明明心里已经一筹莫展了，可脸上还偏偏要装出一副很有办法的样子。这东西是镶嵌在墙体里的，你要搬走这东西，就必须先要拆墙。我知道你手下那些人有事有本事的，可这拆墙的动静，你该如何屏蔽？何况这拆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你就不怕引来巡捕？” 唐城不留情面的指责，并没有引来汉斯的反驳，分心转动密码盘的唐城回身看去，却看到汉斯已经回身走向门口。“哎，你别走啊!叫你的人去楼下找亨利的尸体，打开这个保险柜还需要钥匙。”唐城急切之下喊出了这句话，再看汉斯，已经满脸笑意的回过身来，马上就反应过来的唐城暗自懊悔，心说自己这是入了汉斯设下的套了。 马上有人去楼下翻找亨利的尸体，几分钟之后，一串还沾染着些许血迹的钥匙被送进房间里来。唐城接过汉斯递来的钥匙，狠狠瞪了对方一眼之后，便转过身去不在理会乐呵呵的汉斯。有了保险柜钥匙，唐城整个人都几乎要贴在保险柜上，将耳朵贴在保险柜上，唐城仔细听着密码盘转动时发出的微小声响。 唐城慢慢转动着密码盘，而汉斯则一脸紧张的看着唐城的动作，随着两人的呼吸声渐弱，房间里面的气氛仿佛凝固下来。“咔!”的一声轻响，脸上露出笑意的唐城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在汉斯的目视之中，唐城用右手轻轻拉开了保险柜。 第二十六章 雨夜劫案（4） 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希望就在眼前，却又触不可及。汉斯此刻就能看到保险柜里那些自己需要的东西，可唐城却一脸怪笑的举着个打火机杵在保险柜里，以唐城的身手，汉斯知道自己不是唐城的对手，所以硬抢是抢不过对方的。既然无法阻止对方，那剩下的就只有向对方坦言目的，可汉斯心里却觉着很是别扭。 少顷之后，汉斯觉着唐城不像是跟自己说笑的样子，便只好点点头，向唐城和盘托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好吧，我跟你说实话好了!亨利不但是个军火商，他还为英国情报机构工作，你知道的，英国跟德国并不友好!”汉斯最后说到友好两个字的时候，唐城暗自撇嘴，心说那不叫并不友好，而是死敌才对! 见唐城并没有打断自己的话语，稍稍停顿话音的汉斯便继续言道，“我之前得到消息，亨利手里有一份名单，我不能告诉你这份名单是什么内容，但这份名单对我很重要。”汉斯的回答不算完整，但唐城却已经从汉斯的语气和表情中看出端异，看来汉斯还真的很看中他所说的那份名单。 “行了，你不用继续说下去了，我对你说的那份名单没有任何的兴趣。”唐城收回伸进保险柜里的打火机，并且闪身让开保险柜，并伸出右手对着汉斯做了你请的手势。唐城之前表现的太过强横，以至于他让开保险柜之后，汉斯却还是愣在原地没有马上反应过来，被唐城出言催促之后，汉斯的脸上这才露出一声喜色来。 亨利的这个保险柜实际并不是很大，所以存放的东西也很有限，一脸喜色的汉斯老实不客气的顺手从旁边的桌子里抽出一个抽屉，只是将抽屉的零碎物品倒在地上，便将保险柜里的东西一股脑收进了空置的抽屉里。经过一番仔细挑拣，汉斯将那些对自己有用的东西挑出来，然后将其他东西连同抽屉一起推给了唐城。 “唐，我的朋友，这是咱们之前说好的。我拿走我需要的东西，剩下的这些，全都属于你的了!”唐城也没有跟汉斯客气，伸手接过汉斯推来的抽屉。钞票、金条、珠宝，这些都是唐城最需要的，至于那支勃朗宁手枪和几张银行存折，唐城却是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唐，这支枪几乎还是全新的，还有这些存折，只要花点心思，就能用它们从银行取出钱来，你为什么不要它们？”汉斯见状不明其意，貌似关切的问着唐城。 “我怕到时候没命花这些钱!”唐城的回答很简单，却令汉斯心中更加的疑惑起来。唐城见装，只好一边收捡保险柜里剩下的那些钞票和珠宝，一边耐心给汉斯解释。“虽然你手下那些人很出色，但你们不可能做到一点痕迹不留，既然这个亨利是为英国情报部门工作的，英国人事后一定会追查此事。” “你刚才也说了，那支勃朗宁几乎还是全新的，这个几乎也就说明这支枪是用过的，你如何保证英国人手里没有这支枪的弹道记录？如果我拿走这支枪，再在其他地方用了这支枪，或许英国人就会从弹道资料中追查到我，我可不想冒这个险!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你见过一个普通人，对抗一个国家级情报组织的吗？” “还有那些存折，中国有句俗话，叫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如果想别人不知道自己做过的事，除非自己不去做它。我当然知道有很多办法，能利用这些存折从银行取出钱来，可我不能承担其中的风险，因为只要有一个环节出现纰漏，我便要承担今夜这次行动的所有后果。” 说完这些话，唐城斜眼看着汉斯，而汉斯的表情，则随着唐城的叙述渐渐发生变化。见唐城斜眼盯着自己，后背直冒冷汗的汉斯只得向唐城表示出歉意，“唐，我很抱歉，是我想的不够周全!不过请你相信，我刚才那些话，并没有恶意。我只是没有你考虑的那样仔细，我收回刚才那些话，也请你原谅我!” 汉斯表示出的歉意，在唐城看来，并不值得自己心中暗喜，因为在唐城内心深处，他可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汉斯。“算了，你刚才也是无心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我看你刚才的样子，你和你手下那些人一定没少干这等事情。不如这样好了，这些银行存折，我都交给你，你想办法从银行取出钱来，我只要三成就好，其他的都是你的。” 被唐城伸手揽住肩膀的汉斯，此刻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可是刚才亲耳听唐城说了对这些银行存折没有兴趣的。唐城这转眼之间就变脸的本事，令汉斯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唐城伸手将那几张银行存折塞进汉斯怀里。“唐…你这个…你刚才不是说…”汉斯结结巴巴的都还没有把话说完，就被唐城挥手打断。 “行了，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些小事情的时候，毕竟咱们现在还站着人家的地方里。该拿的东西都拿的差不多了，我说，咱们是不是先离开这里啊!其他的事情，咱们可以回去之后再说，身上感觉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我着急回去洗澡。”衣服上带着血迹的唐城只是擦去了脸上的那些血点，他此刻这么说，汉斯听着似乎也有些道理。 随手在房间的衣架上扯过一件深色大衣穿在身上，唐城拎着鼓鼓囊囊的布袋走出房间，而汉斯原地想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唐城给耍弄了。回到后院的仓库，汉斯手下的人早已经将这里清理的干干净净，所有的尸体和军火全都装进卡车，属于唐城的那些短刀，也都清理干净单另放在一边。 “怎么样？我之前没有说错吧，我的人还是很能干的!”见唐城一幅东张西望寻找痕迹的样子，随后下楼来的汉斯很是得意。唐城没好气的斜了汉斯一眼，径自走过去拿起那些短刀插回到腰带上，至于那柄日式长刀，汉斯倒是问了唐城一句。“这东西，你是怎么带进来的？咱们在阁楼的时候，我可没有看到这柄长刀!” 唐城早就猜到汉斯可能会问起这柄长刀，所以只是表情淡然的言道，“这把刀可不是我的，也不知道这些英国人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正好便宜我了!”唐城的回答令汉斯的眼神不由得闪烁了一下。不过汉斯仔细回忆，自己在阁楼的时候，的确没有见到唐城随身带着一把这样的长刀，再联想到亨利手中的那份名单，或许这把长刀还真就是亨利的。 唐城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所以在收好长刀之后，便向门口走去。左右自己答应汉斯的事情已经办完，即便留在仓库里，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约莫半个小时的收尾，后院仓库里已经看不到半点痕迹，所有要带走的东西也都装进卡车里。汉斯最后看了一遍确认没有痕迹留下，这才挥挥手，两辆卡车随即发动起来，一前一后离开后院仓库。 “唐，明天来一趟餐厅，我会准备好给你的东西。”唐城拒绝了汉斯相送的好意，只是在路边跟汉斯挥手作别，不过在唐城离开之前，汉斯却特意出言提醒唐城。目送汉斯一行消失在夜色之中，唐城右手一动，一直拎着的沉重布包和那柄长刀瞬间收进随身装备包中，此刻的唐城两手空空，完全跟普通的路人没有区别。 “老板，这人太可怕了，亨利他们十几个人，居然就被那人用冷兵器给悄无声息的解决了”跟随在卡车后面的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街角，在路灯的掩映下，汉斯的脸色显得有次严肃。坐在轿车前排副驾驶位置上的中年人回身看向汉斯，言语之中满是对唐城的警惕之意。 “他的确很厉害，约瑟夫也说这个唐城很有能力，据说这个唐城之前在南京曾经指挥一支警察部门的特别调查队，帮助国民政府的情报部门抓获了不少潜伏在南京的日本特务。”中年人的提醒令汉斯点头言道。“原本我是想通过今晚的行动来试探唐城，却没有想到，他会带给我这么大的惊喜!根据约瑟夫那边搜集到的情报显示，这个唐城来上海应该有着某种目的，我猜应该跟他那位受伤的叔叔有关。” 汉斯一直为德国情报部门工作，情报工作的特殊性，使得汉斯早早就对唐城的身份有所怀疑，尤其少了一直手臂的张江和看着更不像是普通人。汉斯原本以为唐城叔侄是上海滩常见的落难江湖中人，可虹口区居酒屋血案的事情爆发之后，汉斯却立马猜到了唐城的身上，毕竟唐城从自己这里购买过一支mp18*。 第二十七章 巧遇 日本和德国私下结盟，可德国人实际并不是很看得起日本人，汉斯便是其中之一。长期身处在中国，汉斯远比那些本土的德国人更加了解日本这个国家，尤其是日本人骨子里的劣根性。虹口区居酒屋血案，与其说是一次有预谋的袭击，倒不如说是中国人的一次报复行动，一个多月前发生在租界里的那次街头枪战，汉斯直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 因为虹口区的居酒屋血案，汉斯怀疑唐城是情报处的人，是情报处南京总部派来上海执行报复行动的行动人员。只是他派去南京的调查人员，还没有传回确切的消息，所以此刻的汉斯还不能真正肯定唐城的身份。通过今晚的行动，汉斯倒是彻底认清楚了唐城的身手了得，他此刻内心觉着，这样的一个人最好成为朋友，如果作为对手，那可就太可怕了! 汉斯心中的天人交战，早已经和他们分开的唐城并不知道，因为此刻的唐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晚刺杀黄连起和小仓尺也的时候，唐城曾经从小仓尺也的记忆中提取到一个地址，由此引发出一场发生在虹口区的混战。虽说这次混战是因为唐城恰巧介入特高课和韩国流亡救**之间的交锋，不过唐城也并非没有收获，至少在特高课的那位野田队长咽气之前，唐城又得到了一个在租界的地址。 上海是个大都市，一度被誉为东方明珠，同时也是大量情报人员交锋过招的地方。特高课在这里的对手不单单是情报处，还有**地下党组织和其他国家的情报人员，甚至就连德国政府在上海也有大批的情报人员，比如汉斯他们。唐城从特高课那位野田队长记忆中提取到的地址，严格来说，只是特高课布置在租界里的一个监视点，至于这个监视点监视的是什么人，唐城现在还不知道。 今夜月黑风高，是个再合适不过的杀人夜，和汉斯他们分开之后，唐城看着时间还早，便打算去那个地址看看情况。唐城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先返回住处洗澡换衣，再将从亨利那里得来的东西藏在书房，这才施施然离开住处。张江和没有问唐城出去做什么，也没有问唐城之前外出做了什么，只是从唐城身上闻到的淡淡血腥味，张江和便早已经心里有数。 离开住处，唐城才忽然发现虽说雨已经停了，可是街道里却并没有多少出来寻欢作乐的夜猫子，那些只要天黑就出来的流莺也少了很多。唐城随即加着小心，没有可以借助掩护的人流，行动起来便有了很大的变数和危险性。距离目的地还有两条街的时候，唐城便叫停了黄包车，给过车费之后，唐城立刻钻进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 不靠近目的地下车，唐城是不想引人注意，而且还有避开监视点的想法。在漆黑的巷子里快速移动，已经打开三倍目镜的唐城此刻视黑夜如同白昼，平常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可没有他这样的行进速度。行进到巷子中段的时候，唐城忽然听到前面有人在低声说话，不慌不忙的唐城只是伸手攀住旁边的墙头，整个人眨眼间便翻爬到了墙头上。 十几息之后，漆黑的巷子里迎面走过来连个人，趴伏在墙头上屏气凝神的唐城全身黑衣，如果不是专心盯着墙头上看，根本不会发现墙头上还趴着个人。迎面走来的两人离着墙头上的唐城越来越近，两人的交谈声也越来越清晰，墙头上的唐城闻声色变，因为其中一个声音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熟悉。 走在巷子里的两个人中，俨然有一个唐城熟悉的人，墙头上的唐城此刻也很是纳闷，南京地下党那个姓许的怎么从南京跑来上海了？没错了，此刻出现在巷子里的熟人，便是在南京跟唐城有过接触的许还山，而巷子里正跟人低声交谈的许还山，也更加不知道跟自己有过接触的唐城就在自己一抬头的地方。 唐城不动声色，只是屏气凝神趴伏在墙头，静静听着许还山两人的交谈。“老谭，这件事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这批物资是延安那边急需的。去北面的人员，可以稍后出发，但这批物资却必须要按时起运，否则会耽误延安那边的计划。”许还山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但话语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老许，我知道上级对这批物资很看重，但你也要理解我这边的难处!”一个对于唐城还算陌生的声音跟着响起来，明显是属于正跟许还山交谈的这个人。“老许，你要知道，这批进步学生同样很重要。日本人目前在上海咄咄逼人，就连租界工部局也对日本人无可奈何，这些学生不能再留在上海，最好的办法就是送他们离开。” “我们这边负责运送物资的人员就只有一批，他们押送物资离开上海，我们这边就没有了护送学生的人手，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将物资和学生一同送出上海。”和许还山交谈的这个声音，同样充满疲惫，言语中更是透出很多的无奈。“况且这阵子，特高课盯的很紧，那批物资想要安全的运出上海，还需要大费一番周折!” 隐蔽在墙头上的唐城听着许还山两人的对话，心中暗自默然，他没有想到**在上海的地下党组织居然会是如此的艰难，护送紧要物资和进步学生这样重要的行动，居然只能抽出一队人手。墙头上的唐城暗自默然的时候，许还山也陷入沉默之中。上海地下党组织所面临的困局，南京地下党组织同样正在经历，只不过，南京那边不用面对特高课的威胁。 “要不然，从南京和天津抽调人手吧!”思量一阵之后，许还山终于给出一个建议。“南京抽出来的人负责货物离开上海，天津的同志负责接货和护送货物北进，货物走海路，可以雇佣外国商船。”这个建议是许还山考虑之后想出来的，面对当下的局面，许还山的这个建议也算是最好的解决之法了。 在唐城的目视中，许还山两人又顺着巷子向前走出几米，便忽然转身向回走了回去。趴伏在墙头上的唐城不觉有些惊奇，眼见着许还山两人钻进了巷子里的一扇门，唐城这才恍然大悟，敢情上海地下党在这条巷子里有一个据点。唐城并没有跟的太近，只是确认位置之后，便踮着脚尖快速通过巷子。 “难怪了!”从巷子的另一头出来，唐城马上向后退了一步，将自己整个人都隐藏在巷口的阴影里，就在巷口对面的街道里，唐城刚才从巷口探头出去扫的那一眼，就至少看到了三个可疑之人。站在巷口阴影里的唐城稍稍抬头，就能看到街道对面的那栋小楼，由此，隐在阴影里的唐城露出一嘴白牙暗自笑了起来，他此刻总算明白特高课在这里设置监视点的作用了。 上海地下党组织在这条巷子里的据点，明显是已经被特高课给盯上了，街道对面的那三个可疑之人，很可能就是特高课的人。唐城考虑事情总是喜欢从最坏的角度去想，也正是他这种小心行事的态度，刚才的时候，才没有傻乎乎的从巷子里出去。特高课在明面上是不被租界工部局允许进入租界的，尤其是在租界抓人，可特高课怎么能确定这里有一个地下党的据点？ 站在巷口阴影里的唐城满是疑问，在南京跟地下党打过交道的他，可不会认为地下党组织是一盘散沙，要不然中统也不会跟地下党斗了那么多年，还是没能控制住地下党组织在国统区的发展。难道是上海地下党组织里出了叛徒？就像情报处上海站之前出现高层叛变一样!唐城的脑海中，忽然腾起一个可怕的猜测，如果上海地下党中出现叛徒，那么许还山他们想要运输物资和人员离开上海的计划，可能就已经被泄露出去。 唐城心中一旦有了个猜测方向，各种想法和念头，便不受控制的接连泛起，再三思量之后，唐城终于做出决定。他并没有马上转身去给许还山他们发出警报，而是决定按照自己之前的想法，趁着今夜这个不错的天气，先去拜访一下街道对面的特高课监视点。此刻心中的各种猜测和怀疑，都还只是建立在自己的猜测上，只要抓住对面特高课监视点中随便一人，唐城就能解开这个谜题。 站在巷口的唐城慢慢后退，在许还山两人进入的那扇门外稍稍停了一下，便马上大步离开。巷口外有可疑之人，唐城不可能从巷子里出去而不被对方发现，所以，他选择从这条巷子里退出去，然后绕行两条街，从特高课监视点的背面接近对方。有随身装备包里的那些辅助小装备在手，加上轻身技能，唐城想要悄悄靠近这个特高课监视点，并不是什么难事，唯一需要唐城关注的，只是出手的时机。 第二十八章 突袭监视点 从事情报工作的人都知道，监视工作是最耗费时间和精力的，有些监视工作甚至会持续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如果参与监视工作的人手充足，大家还可以轮换休息，如果因为情况和条件不允许，导致监视点人手紧张，那所有参与监视行动的人员，就只能苦熬硬抗咬牙坚持。 田中良一此刻正在如厕，出身大阪小商贩之家的田中良一今年32岁，出于家庭的教育和他自己大学毕业后的数年行商经历，即使田中良一已经是一名军人，可他骨子里的商贩情结却从未消散。原本被调入特高课的田中良一归属于特高课上海本部总务科，也就是俗称的后勤部门，可因为几天前的虹口区居酒屋血案，特高课上海本部大肆抽调人手侦查此案，这个不算重要的监视任务，也就落到了原本负责本部后勤的田中良一身上。 因为本部人手紧张，而不得不临时接手这个监视行动，田中良一本没有什么怨言，只是监视行动都已经持续五天了，本部那边却迟迟没有派来轮换的人手，这叫已经煎熬快一个星期的田中良一心中叫苦。按照特高课本部进行监视行动时的规定，虽说在监视或者是跟踪行动中，可以调动一些外围人员参与行动，可行动中必须保证要有不少于三名本部人员参与。 眼下在田中良一执行的这个监视行动中，却只有田中良一和小泽有树两名特高课本部人员，其他参与行动的几人，全都是被田中良一临时调用的租界帮派成员。整整五天时间，田中良一都没有离开过这栋小楼，作为这次监视行动的执行人，即便田中良一心中有着诸多不满，但他同样知道任务失败的后果。 从厕所出来的田中良一点了一支烟慢慢抽了起来，厕所在小楼的后院，来后院上厕所可能是田中良一唯一离开小楼的时候。一支烟抽了一半，田中良一伸手用力揉搓着自己的面颊，此刻的他忽然想起了虹口区里，距离自己住处不远的那家小酒馆。如果不是这次该死的监视任务，按照这个时间，自己应该正在那家小酒馆里跟酒馆老板娘调情温存。 心中暗自骂了一句的田中良一扔掉烟头，用脚尖用力碾灭烟头之后，张开双臂做了个扩胸动作的他，终于迈步向小楼的侧门走去。心中毫无防备的田中良一迈步走向小楼的侧门，他却并不知道，在他身后的墙头上，突兀的出现了一道黑影。此刻翻上墙头的唐城，也没有想到，只是一墙之隔的院子里，居然有个正在抽烟的家伙。 还好，唐城的脑袋从墙头上探伸出来的时候，田中良一也正好转过身去。还真是万幸了!墙头上的唐城见状暗叫幸运，没等田中良一走出几步，用上的轻身技能的唐城便已经轻飘飘的从墙头上飘落进院子里。向羽毛一样轻飘飘落进院子的唐城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只是空荡荡的后院并没有适合隐藏身形的地方，所以落地之后的唐城双腿发力蹬地，箭一般奔着田中良一冲了上去。 先下手为强，唐城一直觉着这句话很有道理，尤其是像此时此刻这种实施偷袭的情况下，能提前拔除对方一人，便意味着在后续的行动中，会减少一份需要面对的危险。唐城落地的位置离着田中良一少说也有八九米的距离，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想要快速冲过如此的距离，少说也要跨出五六个大步，唐城此刻亦是如此。 “纳尼？”唐城落地无声，可双腿发力猫腰前奔的时候，衣服却带起了风声。田中良一的反应不算灵敏，却也依稀听到身后的声响，口中不由得发出一声低呼，脚步停下的同时便回过身来。“唔!”田中良一才堪堪扭回身来，便忽然发现一个身影在自己的视线中快速放大，还不等他看清楚情况，就被唐城一拳打在了胸口，一口气憋在胸口的田中良一眼前一黑，便马上瘫软在唐城身前。 唐城伸出左脚，在田中良一倒下的时候，在对方身下垫了一下，使得田中良一倒下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确认自己的出现和出手，并没有惊动小楼里的人之后，唐城俯身从地上拎起田中良一，便马上后退去自己翻爬进后院的位置。唐城此刻还不知道这小楼里有多少特高课的人，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田中良一弄出院子去逼问内情。 田中良一被唐城一拳打中胸口，导致一口气憋在胸口陷入昏迷，迷迷糊糊感觉有一股水流泼洒在自己脸上，昏迷不到一分钟的田中良一终于幽幽醒来。“不要喊也不要叫，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或许我能放你一条生路。”不等田中良一完全清醒过来，头上就被蒙上了一件衣服，一个满是冷意的声音在田中良一耳边响起。 田中良一虽说隶属特高课上海本部，可一向负责后勤事务的他严格意义上，并不算真正的行动人员。突然被人打晕，醒来之后又被衣服蒙头，田中良一心中此刻早已经慌乱不已，听到身侧的声音之后，被衣服蒙头的田中良一便不由得连连点头。站在田中良一身侧的唐城见状，不由得咧嘴露出一丝笑意，他完全没有想到这货会是如此的弱鸡胆小。 唐城手腕一番，冰凉的刀刃瞬间搭在田中良一的颈边，身子前倾略微靠近田中良一低声笑道。“我刚才跟你说的是日语，你既然能听懂，就说明你是个日本人。所以，我的问题来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小楼里还有几个人？”唐城的第一句话，就令田中良一背心发凉，他刚才只顾着点头了，却疏忽了对方说的是日语。 田中良一此刻想要反口说自己只是个不相干的人，已经是来不及了，毕竟对方只用一句日语便试探出自己是个日本人来。脖颈上散发出冷意的，绝对是一件利器，虽说被衣服蒙着头，可田中良一还是控制不住的抖动着身体。暗自在心中盘算了一番，被利刃附身的田中良一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只得老老实实回答唐城刚才的那几个问题。 从田中良一口中得知对方居然真的是特高课的人，而且那小楼里此刻只剩下另一个特高课的人，至于自己先前在巷口发现的几个可疑之人，全都是租界黑帮的人，唐城不禁暗自偷笑。看来自己这次还真是来对了，唐城暗自在心中偷乐，既然那小楼里只剩下一个特高课的人，这次的偷袭显然是能顺利结束的。 唐城没有继续追问田中良一的身份，只是右手成掌在对方后脖颈上重重一击，便拎着再度陷入昏迷的田中良一从后巷再翻入进院子里。已经知道小楼里只剩下另一个特高课的特务，唐城进入小楼的时候，便没有之前的那么小心翼翼。随手将昏迷的田中良一放在门边，唐城高抬腿轻落脚，顺着木质楼梯向楼上快速移动，按照田中良一的交代，他的那个同伴就在2楼靠北的那个房间里。 小楼2楼里靠北的房间只有一个，唐城顺着楼梯上到2楼，便一眼看到那个房间。唐城在那扇门外稍事停顿了一下，便右手握着手枪，伸出左手猛的拧动把手推开了房门。一直待在房间里的小泽有树并不知道推开门的是唐城，还以为是田中良一如厕回来的他，连头都没有回，只是随口问道。“田中君，时间也差不多了，是不是叫外面那几个人都撤回来吧？” 小泽有树问出这句话却迟迟没有得到田中良一的回应，便回身扭过头来，却不想眼前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和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你是…”为之色变的小泽有树还都没有将整句话说完，便见到眼前枪焰一闪，一声轻响过后，一直坐在窗前观察外面动静的小泽有树，便仰面从椅子里倒翻下去。 唐城原本趁夜而来，本意只是想来查探特高课这处监视点用于何在，只是偶遇许还山之后，才改为突袭这里帮助上海地下党组织拔除这处危险。所以，他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做过多的停留，一枪解决掉小泽有树之后，唐城只是走到窗前透过窗帘之间的缝隙向外张望了一眼，然后拿走窗台上的望远镜，便转身下楼去了。 被唐城留在楼下的田中良一第二次醒来，唐城这次没有再用衣服蒙住田中良一的脑袋，也没有将刀刃架在他的脖子上，取而代之的是驳壳枪的枪管。“特高课为什么会在这里设立一个监视点？你们监视的是什么人？”唐城没有浪费时间，而是直奔主题向再度醒来的田中良一问出自己的问题。 唐城原本以为这两个问题，眼前这个怕死的家伙会一一作出解答，可他却没有想到，田中良一原本就只是个负责后勤的，他的这两个问题，田中良一一个都解答不出来。得知对方两人连同外面的那几个黑帮分子，只是负责日常的监视和记录，唐城无奈只得一枪结果了田中良一，再返回到楼上的那个房间里，去翻找那些监视记录。 第二十九章 推断和怀疑 返回路上寻找监视记录的唐城，对小楼外面的那几个黑帮分子没有丝毫的兴趣，所以下楼之后只是沿着来路悄然离去。几分钟之后，唐城返回之前巧遇许还山的那条巷子里，先背靠着院门侧耳倾听了一阵，才伸手攀住墙头翻爬进院子里。借助从窗户中透出的灯光，落进院子里的唐城轻手轻脚移动到窗台下，许还山的声音便清晰的从窗户里传出来。 “老谭，组织上这次派我来上海，还有另外一个任务交给我…”蹲在窗外的唐城，只是确认许还山就在屋内之后，便不等许还山这句话说完，便伸出左手在窗户上噔噔噔连敲三下。房间里的许还山两人被突然出现的敲击声骇的脸色大变，许还山随手拉灭电灯，看着身形单薄的老谭也已经把手枪掏了出来，两人侧耳倾听，门外却什么动静也没有。 侧身立在门后的老谭慢慢伸出左手，突然拉开房门，院子里似乎什么都没有，一脸疑惑的老谭端着手枪走出房间，却发现在窗台上摆着个小布包。“已暴露，速速撤离!”布包上的纸条写着七个大字，不明就里的老谭拿着布包和纸条返回房间，打来布包，许还山两人看到的是用日文书写的十几张纸。 这里是上海地下党的一处秘密据点，在这里的不止许还山和老谭两人，老谭手下那些人中，就有精通日语的。“这是一份监视记录!”老谭手下精通日语的人看过那十几张纸之后，给了老谭和许还山一个肯定的回答。对照这份监视记录中多次出现的礼帽男子和胡须中年人的字眼，许还山和老谭对视一眼，他们心中已经有了判断，这份监视记录绝对跟他们有关。再联想那张纸条，许还山两人为之色变，这里应该是被日本人给盯上了。 “虽说还不知道给咱们报信的这个人是敌是友，不过从这些东西来看，对方的目的只是为提醒咱们!”许还山用手点着桌上的那些监视记录。“这些东西，应该是来自监视者手中，咱们姑且推断有人监视这里，但监视者又被第三者发现。在上海，敢于跟日本人作对的，不算咱们也就只有国民党的一些机构了。老谭，这个时候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看，咱们还是先撤吧!” 上海地下党组织生存的很是艰难，不但要面对日本人的追查，还要面对中统的围剿。许还山的判断有些模棱两可，但老谭心中也已经有了个模糊的猜测方向，只是现在并不是追查这个的好时机，最重要的，是马上将这里的人手分散撤离出去。得益于唐城的通风报信，上海地下党在这条巷子里的默默据点在租界巡捕赶来之前，便已经安全撤离此地。 特高课布置在租界里的一处监视点被人给端掉，两名负责监视点的特高课成员，也被人杀死在监视点里，闻讯赶来的大岛植野出现在小楼院子里的时候，才得知监视记录也被人给拿走了。“纳尼？少了监视记录，还有一部望远镜？这就有点意思了!”看着手下从小楼里抬出的两具尸体，眉头紧锁的大岛植野自言自语起来，几息之后，大岛植野才突然反应过来。 “快，马上派人去那边的巷子里，看看监视目标还在不在!”跟着大岛植野一同进入租界的十几个特高课特务，快速冲入巷子，破门而入之后，他们才发现原本住在这里的监视目标早已经不见了踪迹。“他们应该走的很着急，院子里的井台和这里还有不少水渍，炉膛里也有烧剩下的纸烬，难道是咱们的监视行动被他们给发现了？”随后赶到这里的大岛植野一脸沉思，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的看了一阵，丝毫没有头绪的他只得带人返回小楼。 大岛植野留在小楼里的手下，已经连续从两具尸体里找出弹头，得知打死两个手下的又是毛瑟手枪弹的时候，大岛植野终于明白自己之前的心中恍惚为的是什么了。居酒屋血案中，凶手使用过毛瑟手枪弹，几天前租界巡长凶杀案中，凶手也使用的是毛瑟手枪弹，而现在，射杀两名特高课队员的还是毛瑟手枪弹，大岛植野快速在脑海中思索起来。 难道说，做下这一系列案件的是同一伙人？联想到巷子里那些监视目标的离奇失踪，大岛植野将这一系列事情渐渐联系在了一起。“大岛君，你是说这些事情，全都是中共地下党所为？”得知消息的特高课情报课长小笠原有些不信。“大岛君，只凭现场发现的子弹头，似乎还不能说明问题。要知道，这种毛瑟手枪，在中国有几万支那么多，苏北民间那些地主家里，都有会三五支这种被他们称之为盒子炮的毛瑟手枪。” 小笠原是特高课伤上海本部的情报课长，这个监视点便是在他的建议下部署的，深知上海地下党实力的他，根本不相信上海地下党手中会掌握这样的一支秘密力量。“大岛君，如果上海地下党手里有这样一支武装力量，那他们为什么还在之前的围剿行动中接连失利？所以，我并不认同你刚才的推断，或许还有第三股势力参与其中也说不定。” 小笠原并不知道自己的随口一说，已经基本接近真相，而大岛植野此刻正愤怒小笠原跟自己唱反调，也没有仔细琢磨小笠原刚才的那些话。不过特高课有人死了，这件事必须要严查，被监视点临时调用的那几个黑帮分子，也就成了小笠原和大岛植野逼问的对象。用一问三不知，来形容这几个黑帮分子是再合适不过的，事实上，他们还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只有一墙之隔，当时游弋在街道里的他们也没有听到小楼里有枪声传出。 “我还是刚才的判断，这几个人都说没有听到小楼里没有枪声传出，这也就跟居酒屋血案中的一些情况对上了。”大岛植野的坚持和固执令小笠原有些下不来台，但此时此刻，小笠原也开始有些相信大岛植野的判断，那几个被监视点临时借用的黑帮分子，此刻已经被特高课的刑讯手段折磨的奄奄一息，可他们的回答却是一致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上报吧!”心中拿不定主意的小笠原琢磨再三，最后只得做出一个含糊其辞的决定。小笠原用意将大岛植野的推断上报，其中亦有自己的小打算，居酒屋血案震惊整个驻军高层，作为情报部门，特高课上海本部这段时间连续收到驻军高层和本土要求尽快破案的命令。如果按照大岛植野的判断，居酒屋血案的某后黑手就是上海地下党，如果这个判断被上级认可，或许就能令特高课上海本部摆脱目前的麻烦困局。 早已经安全返回住处的唐城，此刻还并不知道自己的这把火烧到了上海地下党的头上，实际就算被唐城知道上海特高课的打算，怕是也只会一笑了之。再说汉斯这边，第二天一大早，汉斯就让人买来各大报馆发行的报纸，结果却没有发现跟亨利有关的讯息。不过他也并非没有一点收获，一直接受他贿赂的租界巡捕房内线有消息传出，昨天晚上，一处特高课部署在租界里的监视点出事死了两个人。 “这个小家伙还真是不安分啊!”初闻这个消息，汉斯便没来由的将这个消息跟唐城联系到了一起。“不是他还会是谁!我早就推断那小子跟南京方面有某种联系，现在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小子来上海的目的就是冲着日本人来的。”汉斯起身翻找之前整理好的旧报纸，很快便找到那张一个多月前，刊发租界街头枪战的报纸。 “看看吧，这就是那小子来上海的目的。”汉斯将找到的报纸扔给坐在桌子对面的同伴，还特意伸出手指在头版的一则报道上重重的敲了一下。“就这则报道，报纸上说可能是两伙烟土贩子的争斗，可我的内线说，实际情况是日本人在租界伏击南京方面来的一个特使。这个来自南京的特使身受重伤，被情报处上海站送进租界的圣安医院救治，现在下落不明。” “我的人去圣安医院核对过消息，这个南京特使应该就是那小子的那位叔叔，约瑟夫那边也说那小子在南京，跟情报处的关系密切。你还记不记得，那小子从我这里买过一支mp18*，虹口区里的那件案子里，凶手也用过mp18*，我相信这绝对不是一个巧合。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那小子是如何做到的，虹口区可是日军严密控制的地方。” 汉斯的同伴没有出声打断汉斯的判断，如果只是凭借报纸上的报道，和汉斯刚才的这些推断，被汉斯形容成身手高强的唐城，绝对是居酒屋血案的凶手。只是这里面还有一个无法解释的地方，那就是唐城的年龄，根据约瑟夫从南京传回的消息显示，这个唐城今年也才刚满十八岁。 第三十章 生意上门 汉斯和鲍曼早早等在餐馆里，可唐城出现的时候，却已经是临近午饭的时间，强压下心底里不足翻涌的恼火，在餐馆后面的办公室里，身为主人的汉斯为唐城介绍了来自德国本土的鲍曼。“汉斯，帮我个忙，帮我把这些东西处理掉，最好还能帮我把得来的钱直接换成美元或是英镑。”唐城丝毫不顾及鲍曼在场，直接把自己拎来的小皮箱交给汉斯。 汉斯打开皮箱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他昨晚都见过，这些东西来自亨利的保险柜。“没问题，我可以帮你，不过按照黑市的规矩，出手之后，我要收两成手续费。”汉斯早就熄了跟唐城做朋友的打算，既然不能做朋友，那就只有用公事公办的态度，来跟唐城相处了。 似乎并没有觉着汉斯收取手续费的态度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唐城只是对着汉斯耸了耸肩，便伸出自己的右手。“行啊，给你两成手续费，不过你先要把昨晚答应我的开箱费给了。你是大老板，我可只是个等米下锅的小市民，你可不能赖我的账!”昨晚的行动，鲍曼并没有参与，所以唐城此刻口中所说的开箱费，鲍曼完全听不明白。 汉斯无奈，亨利的事情根本不方便被鲍曼知晓，所以只能对着唐城挤出一丝笑意，表示这次可以不收唐城的手续费。唐城两人的语速很快，对中国话不算很精通的鲍曼还都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汉斯和唐城之间便很有默契的达成一致，三人之中，只有鲍曼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家伙。 情急之下，鲍曼和汉斯说起了德语，这下唐城就成了听不懂的人。“喂，我说两位，能不能用我能听得懂的语言说话啊!”一旁干着急的唐城翻着小白眼，一张脸上满是不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中不满。汉斯两人对视一眼，终于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尤其是鲍曼更是笑的大声，心说自己刚才可不就是这样的一副样子。 在唐城的不耐抗议下，汉斯和鲍曼只好转而用英语交谈，简单跟鲍曼说起昨晚的事情，后者对唐城的兴趣便越发的强烈起来。“唐，能跟我说说，你昨晚是如何解决掉亨利那些人的吗？据我所知，亨利的那些手下当中，至少有四个退伍老兵，那些人可不好对付的很。”鲍曼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疑惑，而同样心有疑虑的汉斯也将丝线着落在唐城身上来。 “很简单，我自幼习武，也就是中国功夫。你说的退伍老兵，他们只是在战场上厉害，在战场之外，他们这样的，我一个能打他们十个。”唐城笑着耸了耸肩，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说法，唐城挥手从墙边拿起一个空酒瓶，右手成掌用力下劈，在汉斯和鲍曼两人的目视之中，空酒瓶的上半截被唐城一张劈碎。 “这瓶子不结实，我平时练拳的时候，用的都是青砖!”唐城没去理会汉斯和鲍曼两人大张着嘴的傻样，只是将剩下的半截酒瓶扔回到墙角，脸上没有半点喜色的平淡言道。单掌劈砖，这在后世的军营里，随便一个老兵都能做到。只是在现在这个年代里，这种操作却有些震撼，尤其唐城的年龄比中学生大不了几岁。反复看过唐城的手掌并无任何伤痕，鲍曼眼中的惊奇之色就变得更加浓厚起来，只是他并不相信唐城所说自幼习武的说法。 勉强搪塞了鲍曼几句，唐城随即看向汉斯，“说说吧，叫我来究竟是为什么事!先说好，帮你们可以，不过我是要收钱的，谁叫我现在是个穷光蛋呢!”唐城可不傻，昨天晚上汉斯叮嘱自己来餐馆的时候，唐城心里就已经有所预料，此刻见汉斯的眼神闪烁，唐城便知道这货一定是有事情要自己帮忙。 果然，如同唐城心中料想的那样，汉斯并没有因为唐城的死要钱而放弃之前的决定。“唐，找你来，的确是有事情需要你帮忙。我昨晚跟你说过，亨利手里有一份我感兴趣的名单。因为你的帮助，这份名单已经在我手里，不过你也知道，我的人并不擅长武力行动，所以我还需要你的帮助!”汉斯的这番话说的有些磕磕巴巴，不过其中的意思，唐城倒是已经停明白了。 “唐，跟你说明白好了，我需要你像昨天晚上那样，帮助我清理几个人!具体的行动和昨天晚上一样，相关的情报和事后扫尾由我这边来搜集和处理，具体的行动你来实施。如果你答应帮助我们，现场找到的东西，咱们一家一半!”汉斯丝毫不避讳鲍曼还在这里，将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见唐城的表情有些犹豫，便又加上了最后那句话。 汉斯最后所说现场找到的东西一家一半，唐城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只是略微想了一下，唐城便对着汉斯伸出一根手指。“汉斯，干脆这样好了，你提供相关情报并确定目标，我出手帮助你干掉目标，每个目标，你给我一千美元就好。既然是生意，那咱们就干脆点，每干掉一个目标，咱们就结一次账，不拖泥带水，这样最好。” 唐城提出如此的要求，汉斯自然明白唐城这是不想跟自己扯上太深的关系，仔细想想，唐城提出的这个建议似乎还算不错。“没问题，一千美元一个目标，只是这样一来，你可就要吃亏了。”汉斯说着话，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第一张推到唐城手边的照片上是一个白人胖子。“这个人叫威利，在法租界经营一间餐馆，据说他妻子有一条钻石项链，至少值三千美元…” 汉斯说到三千美元的时候，突然停住话音，随即用眼角的余光去留意唐城的表情和反应。只是很可惜，唐城脸上的表情和刚才一样，汉斯并没有发现任何的波动和一样。同样留意唐城表情的鲍曼暗自称奇，唐城刚才还是一副死要钱的嘴脸，可这会听到三千美元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波动，鲍曼不知道究竟是唐城不在乎三千美元还是根本不知道三千美元到底有多大的购买力。 “汉斯，你说那些都没用，我只拿该拿的那一份就好。既然咱们已经说好一千美元一个人，那咱们就按这个价格办，就算那条钻石项链价值一万美元，我也不会多看一眼。”识破汉斯用意的唐城冲着对方眨眼笑道。“我知道你们西方人看重契约精神，我们中国人也不差，在我们中国人眼中，信义和你们所谓的契约精神是一样的。” 汉斯拿出来的照片一共有五张，唐城并没用深入了解这几个人为什么会成为汉斯的目标，只是按照汉斯告知的内容，将目标的名字和地址书写在各自照片的背面。确定这几张照片上的目标人物都在法租界，唐城问汉斯要来一张法租界的地图低头看了一阵，然后用一只铅笔在地图上写写画画起来。稍顷之后，唐城才缓缓抬头，向汉斯提出自己的要求。 “难度不是很大，不过我需要你准备一辆轿车和一个司机，而且这个司机必须听从我的指挥。另外，我还需要你帮我准备一支日军的三八式步枪和20发子弹，如果能弄到一些电影演员化妆是用到的化妆油彩就更好了。”唐城提出这些要求，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倒是不用跟汉斯解释太多。 “轿车没用问题，我可以给你当司机，绝对听从你的指挥。只是你刚才说的日式三八步枪却有些难办，弄倒是也能弄来，只是需要时间。化妆油彩却是简单，给我一个小时，就能给你弄来一大堆。”一直充当路人甲角色的鲍曼忽然插言道，主动向唐城寻求帮助的汉斯却并没有出言阻止鲍曼的插嘴。 早就知道你们两个是一伙的了!鲍曼的插嘴也没有引起唐城的惊奇，不过他也没有想到，这个叫鲍曼的居然能忍到现在才说话。“如果步枪有麻烦就算了，我倒是不介意使用其他型号的步枪，只要轿车和油彩没有问题就好。”唐城并没有反对鲍曼来充当自己的司机，反正唐城也不会让鲍曼真正参与到行动中去。 唐城的痛快令汉斯喜上眉梢，随即拿起桌上的的电话，给手下的人打去电话分派起任务来。“行了，轿车和油彩，午饭之后就能弄好。日式三八步枪有点麻烦，不过我的人说，天黑之前可以弄到两支。”挂好电话的汉斯冲唐城笑道，眼神中透出一股浓浓的得意来。 第三十一章 试探 享用过汉斯亲自下厨做的早饭，唐城便招呼自愿给自己充当司机的鲍曼离开餐馆，名其名曰去勘察地形。说实话，唐城有点不想参与汉斯之前提及的这件事，虽说汉斯出的钱够多，但唐城总是觉着自己这样一来，可就成了杀手了。如果不是因为汉斯拿来的那几张照片上全都是欧洲人，可能唐城根本不会搭理汉斯，左右死的都是欧洲人。 鲍曼自愿充当唐城的司机，自然是有着其他的目的，见唐城上车之后便没有说话，鲍曼便主动向唐城言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汉斯为什么要清理掉照片上那几个人吗？”鲍曼这话问的突然，坐在轿车后排座椅里的唐城先楞了一下，然后才一脸轻松的回答鲍曼的发问。 “我为什么要知道？汉斯出钱请我帮忙，我拿了钱，自然要帮汉斯消灾。这只是一笔生意，其他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唐城知道鲍曼是想探自己的底，所以极力的扮演着一个冷血杀手的角色，如果鲍曼还继续问其他敏感的问题，唐城就还可以用这个做借口来回答对方。 如同唐城料想的那样，鲍曼显然是没有想到唐城会做出如此的回答，不过鲍曼并没有就此放弃，因为汉斯之前说过对唐城的那个判断，鲍曼这会也觉着身后这个年轻人受过一定的反侦察训练。“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原因呢？”鲍曼一挑眉毛，从观后镜里看了一眼坐在后排座里的唐城。 鲍曼在观后镜里留意唐城的反应，实际唐城也正通过观后镜观察鲍曼，两人的视线通过轿车的观后镜发生交集，唐城咧嘴笑了起来，而鲍曼却显得有些不自然。“你主动说出来，那我就且听着，不过如果要我做选择，我宁愿你什么都不说。刚才我已经说了，我不想知道，也不想了解，我只需要干好我应该做的就好。” 唐城的生硬拒绝，让轿车里的气氛瞬间冷场，鲍曼张了张嘴，只得将剩下的问题暂时藏在了心底。小样的，还想套我的话!见鲍曼终于安静下来，坐在轿车后排座里的唐城暗自心中发笑。汉斯拿出那些照片的时候，并没有背着鲍曼，唐城就已经明白这个叫鲍曼的肯定不简单，来自后世的唐城可是知道，欧洲佬玩起阴谋诡计来同样是把好手。 在唐城两人的沉默中，轿车在租界里缓速穿行，按照汉斯提供的那些地址，唐城透过车窗将这些地址几乎全都看了一遍。“停车，我下去看看。”待街心的电车驶过，唐城忽然喊了停车，不等鲍曼张嘴说话，唐城就从堪堪停在街边的轿车里走了下去。“你在车上等着我，我一会就回来。”随*代鲍曼一句，唐城直接穿过街道，径自在鲍曼的目视中消失在一条巷子里。 唐城下车，并不是他看到了有熟悉的人出现，而是因为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穿过这条巷子，唐城又顺着隔壁街道往回走出一截，终于停在一栋大楼的后巷。左右见着无人出现，身处大楼后巷的唐城从装备包中取出一根鱼竿，抖开加了配重的鱼钩用力向上甩出，下一秒，带着配重的鱼钩便结结实实挂在了楼顶的边缘。 使用轻身技能的唐城转动鱼竿的线轮，只十几息的功夫，就从大楼的后巷成功攀上大楼楼顶。猫腰蹲伏在大楼的楼顶，启动三倍目镜的唐城随即向鲍曼停车的位置看去，三倍目镜轻松缩短了唐城的视距，在此刻的这个位置里，唐城能清楚的看到轿车驾驶位里正无聊左右张望的鲍曼。确定这个位置能清楚看到鲍曼，楼顶上的唐城又接连更换了几个位置，经过一番实地观测之后，楼顶上的唐城又顺着鱼线返回到大楼的后巷里。 等在路边轿车里的鲍曼正犹自无聊，却见唐城重新出现在对面街边，让过一辆缓缓驶过的电车，出现在轿车边的唐城拉门坐回到后排座里。“走吧，往回走，去咱们之前说过的那家面包店外面。”回到轿车里的唐城没有多话，只是要鲍曼开车原路返回，鲍曼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便发动轿车按照唐城的要求，调转车头原路返回。 十几分钟之后，轿车停在街边的一家面包店门外，推门下车的唐城还是要鲍曼在这里等着自己，便又穿过街道消失在人流之中。唐城两人就这样走走停停，顺着来路在几个固定位置上各自停留一阵，鲍曼不明白唐城为什么要自己在这些地方停车，只是唐城没有明说，鲍曼也没有主动向唐城询问。 一整个上午，唐城两人都在按照汉斯提供的那些地址，在租界里打转。一直到了午饭时间，感觉腹中饥饿的唐城这才要鲍曼开车返回汉斯的餐馆，而这个时候，汉斯手下的人也终于送来了两支日式三八步枪和50发子弹。汉斯手下人弄来的这两支日式三八步枪，明显都是旧货，唐城倒是混不在意，只是在汉斯的办公室里，将这两支三八步枪逐一拆开擦拭，最后才从中选择了一支性能较好的留下。 “唐，你为什么非要使用日本步枪？我们德国产的毛瑟步枪性能更好杀伤力更强!”鲍曼似乎并不理解唐城为什么非要用三八步枪，趁着办公室里这会只有他和唐城两人，便出言向唐城问道。唐城闻言抬头看了鲍曼一眼，之后并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装好手中这支三八步枪之后，才终于对一脸求知欲的鲍曼言道。 “你不觉着租界这阵子*静了一些吗？我知道你们德国人对欧洲其他国家的人有一定的敌视心理，日本人实际也并不受你们待见。汉斯委托我办的这件事看着小，实际事后的影响却很大，如果我们趁机把水给搅混了，不管是对你们还是我而言，都有很大好处。”唐城的声音很轻，只是这番话听在鲍曼的耳朵里，却像是敲响了一记重鼓。 “我是个中国人，天然的跟日本人是对头，何况这阵子日本人在上海很是嚣张，能给日本人找点麻烦，我求之不得。”唐城拍着手中组装完毕的三八步枪对鲍曼笑道。“这是日军配备的制式步枪，我都不用把这支步枪留在现场，只需要到时候留下几枚友坂步枪弹的弹壳，租界工部局里的那些老爷们，就会自然而然认为这些事情跟日本人有关。哪怕日本人事后找到说辞，或是不认同这些弹壳作为证据，租界工部局也一定会改变目前对日本人的态度。” “唐，这是不是就是你们中国人所说的一箭两只鸟的意思？”正好进入办公室的汉斯听到唐城后半截的分析之后，也不得不在心中感叹唐城的心思巧妙。 汉斯的中国话曲解令唐城斜眼赏了对方一记白眼，“汉斯，那叫一箭双雕，不叫一箭两只鸟。”等汉斯和鲍曼两人笑过之后，唐城这才正色道。“地形，我已经看过了，武器和子弹现在也有了。汉斯，我现在要最后确认你的态度，是不是必须干掉照片上的这几个人？我需要你明确的回答，这对我很重要!” 汉斯闻言和鲍曼对视一眼，然后扭头看向唐城，并用力点着头。“没错，照片上的这几个人必须死，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其中的原因，但这就是我的态度和回答。”唐城的突然正色发问，令鲍曼有些紧张起来，他还以为是唐城突然改变了决定，可就在他张开嘴将要说话的时候，却见唐城也冲着汉斯点头道。 “行了，我想我已经知道你的意思了!现在是一点整，我要先休息一会，四点整我们出发，天黑之前，你应该会收到好消息。”示意汉斯将手中拿着的那包化妆油彩放在桌子上，唐城直接将桌上的东西集中在一起腾出一块地方，双臂一拢便直接趴在桌上开始闭眼休息。 汉斯和鲍曼对视一眼，两人随即安静的离开这间办公室，“鲍曼，你跟着他转了一整个上午，都问出什么来了吗？”离开办公室，汉斯和鲍曼从餐馆后门出去，在后巷抽起烟来，对于唐城两人一早上的行程，汉斯很是赶兴趣。 “不，什么都没有问出来!”鲍曼此刻有些沮丧的摇着头，“他很强势，我只问出第一个问题，他就做出明显的不合作态度。我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激怒他，所以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总之，这一个早上，我都只是扮演着司机的角色，他说走我就走，他说停我就停，完全没有一丁点的收获。” 鲍曼的心情很是糟糕，可汉斯听了他的回答之后，却显得很是兴奋。“鲍曼，你做的很好，至少这样能够证明他很不简单。而且从我们已经了解的情况来看，我之前的分析并非没有道理，这个唐城应该就是情报处南京总部派来上海的行动人员。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观察他，同时搜集和了解更多的相关讯息，比如他那个受伤的叔叔。” 第三十二章 意想不到 汉斯的餐馆并不算生意红火，可午饭之后的餐馆还是会时不时有食客上门，所以挨着后厨的办公室里，趴在桌上假寐的唐城总是会听到锅碗瓢盆的动静。唐城实际也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他所说的休息，实际只是个托词，因为在汉斯他们暗中试探和观察唐城的时候，唐城同样在试探汉斯两人。 唐城的第一个试探，便是他开出一个目标一千美元的那个价格，美元在当下的购买力可是不俗，一千美元足够汉斯雇佣十几个在上海最出名的杀手刀客了。唐城开出这样的价格，本就是对汉斯两人的一个试探，却不想汉斯根本连考虑都没有，便当场答应下来。 再加上早上鲍曼对自己的试探，此刻的唐城渐渐开始对汉斯两人起了兴趣，这其中也包括照片上的那几个欧洲人。唐城一早就知道汉斯是美籍德国人，按照希特勒的主张和态度，汉斯这样的也算是德国人。唐城进一步的思量和判断，侨居中国的汉斯应该是暗中为德国情报部门工作，而这样突然出现的鲍曼可能根本就是来自德国本土的德国情报人员。 上海是个大都市，这里不但有很多梦想来上海发财捞金的淘金客，还有大批来自世界各国的情报人员。唐城对汉斯两人的身份实际并不是很关心，他只是想要知晓，汉斯为什么要对照片上的那几个欧洲人动了杀心，而且那晚被干掉的亨利，亦同样不是个普通人。 唐城并不想介入其他国家的暗斗之中，尤其是情报部门之间的争斗，但他亦不想被人利用。如果说汉斯对自己的试探，是出于一种预防的心理，那么鲍曼对自己的试探，对唐城而言，就是一件必须重视的事情了。虽然鲍曼看着像是个老实人，可唐城心里就是觉着这个不动声色的胖子，远比汉斯更加的难以琢磨。 在唐城的思索中，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眼看手表的时针快要接近四点的位置，一直趴在桌上假寐的唐城，这才终于伸着懒腰起身站起。在办公室里活动一阵手脚，重新坐下来的唐城伸手拿过桌角的那些化妆油彩和一面镜子，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往脸上涂抹化妆油彩。实际上，化妆并不能完全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尤其这个时代的所谓化妆油彩内容单一，完全不具备后世化妆品那些可以化平凡为神奇的效果。 唐城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可这是他唯一能借助的伪装手段，何况唐城在南京的时候，就用过这种伪装手段，事实证明，这种伪装手段还是有一定作用的。一刻钟之后，唐城对着镜子满意的眨着眼，此刻的唐城，一改之前那种肤色白皙的富家少爷装扮，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色微黑、鼻端两侧满是雀斑的憨厚面容。对着镜子照了一阵，唐城又伸手成爪，将自己的发型弄乱一些，这才终于算是满意。 唐城忙着在办公室里乔装，汉斯和鲍曼却还以为唐城没有睡醒，眼瞅着时间已经到了四点，有些等不及的汉斯便急三火四的他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上帝啊!唐，你这是怎么做到的？这真是太神奇了!”鲍曼本想要阻止汉斯的冒失，可惜伸手太慢，没有拦下汉斯。只是他没有想到闯入办公室的汉斯先是发出一声惊呼，然后便是一连串的笑声和赞美之言。 不明就里的鲍曼跟在汉斯身后进入办公室，当他第一眼看到端坐在桌子后面的那个人时，便也跟汉斯刚才一样，不由控制的发出一声惊呼。原本留在办公室里休息的唐城，此刻端坐在原来的位置里，但整个人的样貌却已经发生了些改变，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鲍曼此刻大张了嘴，神手指着唐城，嘴里却说不出任何的话语。 “这只是些小手段，任何一个电影演员，或许都能做到像我这样。”面对汉斯两人的惊叹，唐城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想要跟两人仔细解答的意思。“汉斯，你还要给我准备一身衣服，我现在的这一身，可能就有点不大适合了。”唐城起身，一边用汉斯给自己准备的羊毛毯，将那支三八步枪裹成一个柱形，一边给汉斯提出最后的要求。 “提前准备好吃的和钱，如果一切顺利，可能我们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回来。”四点整，换过装束的唐城跟汉斯挥手作别，然后和鲍曼从后门离开汉斯的餐馆，被毛毯包裹的步枪就夹在唐城的腋下，如果是不知道内情的人，绝对没有人知道那里面包裹着一支步枪。 “先去那家面包店，那个叫托马斯的胖子最好对付，咱们就先拿他做靶子好了!”还是和早上的时候一样，鲍曼在前面开车，而唐城则径自坐在了轿车的后排座椅里。行动的目标顺序，完全是唐城自己制定的，在汉斯的办公室里一个人静悄悄的趴了几个小时，唐城早就按照早上看过的地形和情况，制定出行动次序。 在餐馆里等待唐城睡醒的这段时间里，汉斯和鲍曼也没有闲着，根据手下人打探回来的讯息，鲍曼对这几个目标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个详细的了解，唐城说先去找那个叫托马斯的大胖子，鲍曼就已经明白要将轿车开去什么地方。四点钟的租界，还没有到最热闹的时候，可街道里也还是行人如织，所以轿车的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你在车里等着，听到枪声，你就直接把车开去前面的那个路口，我会在那里等你。”十几分钟之后，轿车在唐城的示意下，缓缓等在路边。出言交代了鲍曼几句，一身深色大衣的唐城便夹着毛毯从轿车里下去，然后在鲍曼的目视之中，很快消失在了人流之中。鲍曼停车的地方，距离托马斯的商行还有至少400米的距离，他不知道唐城为什么提前在这里下车，不过在离开餐馆之前，汉斯特意交代过鲍曼，叫他不要质疑和阻止唐城的决定。 你究竟要怎么做？因为有汉斯的叮嘱，鲍曼虽说心生疑惑，可他并没有出言阻止或是质疑唐城。“嘭!”就在路边轿车里的鲍曼暗自思量答案的时候，街道对面突然传出一声闷响，鲍曼心中一惊，出身军伍的他对这种声音可不算陌生，那分明就是枪声。只是一瞬间，唐城临别之前的交代让轿车里的鲍曼马上做出反应，为了不引人注意，鲍曼还特意缓缓发动轿车，然后匀速驶向前面的那个路口。 鲍曼停车的地方距离前面的路口并不算很远，鲍曼一边保持住轿车的速度，一边向路口两侧左右张望着，希望第一时间找到唐城的身影。鲍曼几乎是用龟速将轿车开到路口这里，可他始终没有看到唐城出现，可就在他暗自失望的时候，轿车的后车门却忽然被人拉开，之后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轿车后排座位里响了起来。 “保持速度，向左开，避开前面直行的街道，那边应该已经乱起来了。”唐城的声音听着很稳，完全没有鲍曼预想中的急促或是慌乱。听到唐城的声音，鲍曼随即静下心来，按照唐城的指示，一打方向盘将轿车驶入左边的街道。只是在轿车转入左侧街道的时候，驾驶室里的鲍曼透过车窗下意识的向直行街道里看了一眼，却正好看到直行街道里有路人奔跑起来。 “一直向前开，过两个路口向右，看到左边街道里有布店招牌的时候，就停车。”待轿车驶入左边街道里，后排座位里的唐城又出声交代一句，然后就没有了其他动静。鲍曼专心开车，并专心留意街边的各种店铺招牌，而后排座位里的唐城，则闭目回想刚才那一枪的体会。400多米的射距，对于拥有三倍目镜的唐城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不过刚才那一枪，却是唐城第一次用步枪杀人。 用什么武器杀人，对唐城而言，并没有什么分别，但这毕竟是一种新鲜体会，此刻的唐城正暗自回味刚才的那种意境。轿车缓缓停在路边，打断了唐城的回想，睁开双眼，唐城便马上看到路边的那面布店招牌。“你不用在这等我，直接向前开，过一个街口的三色花咖啡馆，你在那里等我。”睁开双眼的唐城交代鲍曼一声，便推开车门，夹着毛毯卷匆匆钻进布店旁边的巷子里。 鲍曼扭头，却只看到唐城钻进巷子的背影，心中有些不满的鲍曼暗自撇嘴，心说这叫什么事，还真是把自己当成是个司机了。鲍曼正准备开车离开，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个你那头，心中一动的他随即从车窗探出头叫过街边的一个烟贩，掏钱买来一包香烟的鲍曼咧嘴一笑，随即在街道里调转车头，朝着刚才那条有路人奔行的街道驶去。 第三十三章 顺利 托马斯应该是在办公室里被子弹击中的，鲍曼开车轿车缓缓驶过托马斯商行，透过摇下玻璃的车窗，鲍曼清楚的听到路边的巡警谈及商行里的情况，得知托马斯被击穿窗户的子弹击中脖子，鲍曼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鲍曼驾驶的轿车离开这条街的时候，街口位置已经驶来几辆租界巡捕房的车子，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的鲍曼，心底里也随即腾起一股喜色来。 按照唐城之前的交代，鲍曼加快车速赶去那家叫三色花的咖啡馆，环视一圈没有看到唐城的身影，鲍曼便不动声色的坐在了临近临街橱窗的一个座位里。就在鲍曼赶到咖啡馆，并透过临街橱窗留意外面街道动静的时候，唐城也夹着毛毯卷上到一栋四层楼房的楼顶上，站在这里，正好可以看到正南方向400多米外的那家法国餐厅。 根据汉斯手下传递来的情报显示，每天下午的四点半，那个叫马克的法国人都会来这家法国餐厅小坐。唐城不知道这小坐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知道这个叫马克的法国人绝对不已无聊到每天四点半来这家法国餐厅就只为小坐，这里面绝对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不过唐城并不想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他现在最想的，就是这个法国人快点出现。 唐城出现在楼顶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四点半，打开三倍目镜的唐城单膝跪地，在楼顶边缘架起步枪，开始搜索那个法国人的身影。汉斯给唐城提供了马克的清晰照片，而且根据汉斯手下送来的情报，唐城知道这个叫马克的法国人喜欢衣冠楚楚的出现在外人面前。所以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前面街道里，那些衣冠楚楚的家伙身上。 差两分四点半，楼顶上的唐城微微皱起眉头，那个叫马克的法国人还没有出现，唐城有些担心是不是已经走漏了消息。随着时间的流逝，唐城心中开始暗自盘算起来，是马上离开这里去刺杀下一个目标，还是该继续等下去呢？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出现在街口，此时的唐城并不知道，这辆进入他视线里的黑色轿车的司机便是法国人马克。 马克此刻驾驶的这辆黑色轿车，是一辆二手车，不过这并不妨碍马克用它来炫耀自己是个有钱人。轿车缓缓驶过街口转入那家法国餐馆所在的街道，马克斜眼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没有迟到，否则又会被那个该死的光头佬说教一阵的。被马克称呼为光头佬的人，便是这家法国餐馆的老板，同时这个叫埃蒙德的法国光头佬，也是马克的上级。 下意识的踩下油门，马克驾驶的轿车一个轻快的加速，擦着街边的一辆黄包车，径自朝着街道中段的法国餐馆驶去。楼顶上的唐城，起初并没有注意到马克的轿车，只是在马克驾驶的轿车突然加速越过街边那辆黄包车的时候，楼顶上居高临下的唐城，这才终于在那黄包车夫的叫骂声中，注意到马克驾驶的黑色轿车。 早已经打开三倍目镜的唐城随即盯住那辆轿车，透过轿车的前窗，居高临下的唐城很清楚的看到了马克那标志性的红鼻子。确定目标就是楼下街道里那辆黑色轿车的司机，从楼顶边沿探头出来的唐城，随即架好步枪，将枪口对准那家法国餐馆门外的街边。马克的轿车很快停在法国餐馆门外，并没有意识到危险正逼近自己的马克，在轿车停稳之后，伸手推开车门起身从轿车里出来。 “噗!”站在车边正回身关闭车门的马克，还什么都不知道，就只觉着胸口一阵发闷然后便是一阵剧痛，低头这才发现，左胸的位置正向外飚射出一股血箭。“嘭!”马克一脸扭曲，捂着胸口的时候，耳边才终于听到迟来的枪声，该死的!口中已经有血沫喷出的马克，最后只来得及嘟囔出这三个字，便彻底瘫软身子顺着轿车滑落到地上。 唐城射杀马克的射距超过400米，这种距离的远射，往往子弹会比枪声先到达目标所在的位置，这也就是为什么马克会先中弹而后听到枪声的缘故。一击得手的唐城用三倍目镜再次确认目标已经中弹倒下之后，便马上猫腰向后退开，然后将步枪用毛毯包裹起来收进自己的随身装备包中，空着双手快速从楼顶撤离。 “死人了!”马克中弹倒在法国餐馆门外，起初还有看到这一幕的路人尖叫奔逃，等法国餐馆里的人闻讯冲出来之后，便有不少围观者围聚过来。餐馆老板埃德蒙此刻就在马克身边，只是看了一眼马克身上的弹孔，和街边血痕的喷射位置，曾经是军中一员的埃德蒙便很快判断出子弹射来的方向。不过很可惜，埃德蒙即便判断出子弹射来的方向，他此刻极目远眺能看到的，也只是高低不同的建筑，却不可能看到唐城。 唐城撤离那栋楼房，马上沿着自己早就计划好的线路混入人流，连续绕行几个路口之后，重新将毛毯卷夹在腋下的唐城，终于出现在三色花咖啡馆门外。一直等在咖啡馆里的鲍曼早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终于见到唐城出现在咖啡馆门外，鲍曼便摸出钱包，准备叫过咖啡馆的侍应结账离开。只是令鲍曼没有想到的是，不等他叫过侍应结账，唐城却已经推门进来。 “不着急，让我喘口气!”唐城在鲍曼对面坐下来，咖啡馆的侍应正好看到鲍曼的手势也走了过来，唐城便要了一杯咖啡打发走侍应。“那个叫马克的，我已经干掉了，就在那家法国餐馆门口。现在稍稍休息一会，等我喝完这杯咖啡，咱们就去下一个地方。”唐城对着鲍曼咧嘴一下，随即摸出香烟来点了一支，他这副悠闲自得的样子，倒是出乎鲍曼的预想。 鲍曼原本以为唐城连续射杀两人之后，心理上应该出现变化，至少也应该出现紧张或是敏感才对，没成想出现在他面前的唐城，比起之前还要放松。咖啡馆里有很多人，鲍曼没办法向唐城询问射杀马克的经过，只得耐着性子等唐城喝完面前的那杯咖啡。一杯咖啡下肚，咖啡馆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低头看过手表上的时间，唐城这才起身站起。 “不着急，时间还早，你可以开的慢一点!”回到轿车里，唐城向鲍曼说出一个地址，便又点了一只香烟，之后就窝在轿车后排座位里不再出声。鲍曼心中有很多的疑问想要跟唐城求证，只是见唐城一副不想开口的样子，也只好先将这些疑问藏在心底。鲍曼开车离开三色花咖啡馆所在的街道，只向前越过一个街口，就见到街边多了许多形形*的人，其中还有几个租界巡捕房的巡警。 “别理会他们，你越是注意他们，他们就越是会注意到你。”坐在轿车后排座里的唐城，同样通过车窗看到街边的这些人。“这些人都是租界里的帮会分子，也算是租界巡捕房的外围人员，一旦租界里有事发生，他们这些人就自动为巡捕房打探消息。他们都算是租界里的地头蛇，一旦有什么风水草动，他们这些人是最先知道的。” 唐城的话令鲍曼收回看向车窗外的目光，果然如同唐城所说的那样，这些人见开车的鲍曼是个金发外国人，便没有继续盯着轿车看。鲍曼按照唐城的示意，并没有猛踩油门，而是一直匀速前行。沿路又遇上两伙之前看到的帮会分子，已经有些适应下来的鲍曼目不斜视的无视了这些帮会分子，将轿车稳稳的停在了唐城要求的地方。 “走吧，这一次，你和我一起!”轿车停在路边，鲍曼还以为唐城还是像前两次那样，只是要自己在路边等待，却不想唐城下车之后却说出这样的话来。鲍曼先楞了一下，之后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透出一丝笑意来。带着快速从轿车里出来的鲍曼，唐城越过街道走向对面的巷子，在鲍曼不明就里的目光中，唐城在巷口的小贩手里买了一包烟，却并没有步入小贩身后的巷子。 “这个小贩，将会是我们的证明人，一旦我们被人怀疑或是被拦截调查，这个证明人就尤为的重要，他能证明我们跟随后发生的事情无关。”唐城一边向前走，一边小声的跟身侧的鲍曼低声解释。两人顺着街道向前走出30多米之后，便转入另一条巷子里，顺着巷子一路向东，很快就出现在另一条街道里。 第三十四章 旧事重提 唐城的第三个目标，是一个叫派克的英国商人，在这条街街尾的位置，派克经营着一家贸易商行。英国人沁入骨子里的刻板因子，在派克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的这家贸易商行十几年前便是一栋2层楼，十几年后的现在，在租界里高楼林立的当下，他的这家贸易商行还是一栋2层楼。 唐城顺着街边漫步前行，街道对面的那栋2层小楼，在夕阳下很是醒目，走在街边的唐城只需稍稍斜视，就能看清楚那栋2层小楼的情况。这个时间点，派克的商行应该到了下班时间，只是缓步走在街道对面的唐城，并没有看到小楼的那扇门里有人出来。唐城没有想过要大刺刺的闯进小楼去找寻目标，如果自己那样做了，怕是马上就会惹来租界巡捕房的追捕。 半个小时之内，租界里已经发生两起枪击事件，租界巡捕房这会怕是已经调动了全部人手，唐城也打算干掉这个派克之后，便马上撤退离开。派克商行的斜对面有一家酒吧，走进这家酒吧的唐城早已经把包裹着步枪的毛毯收进装备包里，整个人看上去和酒吧里的那些客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唐城特意找了个临街橱窗的座位，只是要了一杯啤酒，唐城的视线透过橱窗看向斜对面的那栋小楼。酒吧里鱼龙混杂，这里什么人都有，像唐城这样一个人的也不算少，所以唐城的出现，并没有引起酒吧里其他人的注意。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过去，隐蔽在酒吧里的唐城始终没有看到那栋2层小楼里有人进出，想到鲍曼还在巷口的书店里等着自己，微微皱眉的唐城只得起身结账离开酒吧。 顺着街道往回走的唐城放慢了脚步，心中期盼目标能够出现，可实际情况却再次令唐城失望。“走吧，咱们离开这里，目标并没有出现，或许我们该换一种方式!”在巷口的书店里找到了焦急等待的鲍曼，腋下夹着毛毯卷的唐城表现的很是平和。“巡捕房应该已经展开搜查，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留在街上。”唐城并没有过多的跟鲍曼解释什么，只是带着鲍曼原路返回到停放轿车的地方。 果然如同唐城预想的那样，轿车返回汉斯餐馆的一路上，便连续几次遭遇租界巡捕房的盘查，如果不是因为开车的是鲍曼这个金发碧眼的家伙，可能坐在后排座位里的唐城，在就被沿路设卡盘查的巡警拖下车来好几次了。有惊无险的返回汉斯的餐馆，鲍曼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再看唐城，却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返回汉斯的餐馆，是因为唐城要在汉斯这里拿后续送来的相关情报，而且他还需要汉斯做一件事。“什么？找一个裁缝去家里给你做衣服？”唐城的新要求，让汉斯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他原本以为唐城会提出什么重要的要求来，却不想，对方只是要自己找一个裁缝帮助定做衣服。“唐，以后你能不能不要拿这种小事情来浪费我的时间？” 汉斯有些歇斯底里的反应，令唐城咧嘴笑了起来，只是耸了耸肩，唐城对汉斯笑道。“汉斯先生，租界可能马上就要彻底乱起来了，越是这种时候，咱们就越是应该安静下来才是。租界巡捕房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会动用黑帮的力量，只要被他们抓住些许的蛛丝马迹，可能到时候就会牵连出咱们!” 汉斯并不是一个愚笨的人，只是暗自分析唐城刚才说出的这番话，汉斯便马上明白了唐城想要表达的意思来。“没问题，你要的裁缝明天一早就会上门服务，我们的鲍曼先生玩纸牌是个好手，如果你不介意，鲍曼先生明天或许会带几个朋友，去找你打牌，希望你能提前准备好食物和酒水。”汉斯的举一反三，似乎令唐城很满意，三人中也只有鲍曼一头雾水。 该说的全都说完了，汉斯亲自开车送唐城返回住所，目送唐城的背影消失在门内，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鲍曼立刻扭头看向汉斯。“汉斯，你和他之前在餐馆里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我们真的能相信他妈？”鲍曼对唐城的了解，全都来源于今天，虽说他已经知道唐城身手了得，但这并不排除鲍曼心中对唐城的戒备。 被鲍曼问及的汉斯接过对方递来的香烟点着，随后发动轿车缓缓离开这条街，一直转过了街角，汉斯这才开始回答鲍曼刚才的那个问题。“这不是相不相信的事情，而是我知道他对咱们的事情，实际根本就没有想要知道的兴趣。咱们现在和他的关系，只是利益合作，换句话说，那就是咱们出钱，雇佣他帮助咱们解决麻烦。” 汉斯的解释听着很是直白，鲍曼这样知晓内情的人根本不用做过多的思索和考虑，就能明白汉斯想要表达的意思。“他很厉害，这我早就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他不喜欢受人控制，所以我才选择了合作。我现在也不知道之前的选择是否正确，但我要说，像他这样的人，就算不能做朋友，也不要做他的对手，否则下场会很惨。” 汉斯和鲍曼实际分属不同的部门，而且汉斯并不算德国情报部分的正式人员，鲍曼这次被派来上海，身上带着政府部门的秘密任务。汉斯刚才这些话，只是在好意提醒鲍曼，尤其是最后那句话，更是在隐晦的警告对方，因为汉斯担心对唐城很是好奇的鲍曼到时候会弄巧成拙得罪了唐城。 汉斯并没有直接返回餐馆，而是带着鲍曼去了距离法租界巡捕房不远的一处安全屋，听了鲍曼的讲述，已经拿到最新情报的汉斯，对唐城的了解便又加深了一层。“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根据你所说的情况，他开枪的位置距离目标所处的位置，至少超过300米。这样的射距，只是使用一支普通步枪进行射击，就算是国防军中的老兵，恐怕也很难做到。” 和鲍曼一样，此刻汉斯也有着同样的疑问，在他们的认知里，像唐城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几乎不可能拥有如此堪称神奇的枪法。“难道他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手段？”满脸狐疑的汉斯忽然想到，内线从日军宪兵司令部里弄出来的那份案件调查资料，如果这个唐城拥有自己不知道的某种隐秘手段，那么，虹口区居酒屋血案的调查资料中，就不难解释日本人无法解释的那些疑点了。 被唐城定为前两个目标的托马斯和马克都死了，而且都是被人远距离枪杀，整个法租界都因为这两个人的死亡，而变得异常忙乱起来。返回住所的唐城，此刻却正跟精神大好的张江和在书房里下棋，正在恢复中的张江和似乎已经安于现状，不再提及跟上海站联系的事情，只是安心静养。 “张叔，你也别操心上海站的事情了，南京那边已经派了新的特派员来上海。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的养伤，你的伤什么时候好了，咱们就什么时候返回南京。”唐城趁着张江和不注意，悄悄将棋盘角落里的那枚棋子向前推了两格，如此一来，唐城的这只马，便可以直接跳到了河沿上。 “哎，不对啊!你小子不老实，这只马是什么时候上来的？”唐城原本以为自己的小动作没有被张江和看到，说知道张江和却是个会下盲棋的主，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棋盘，便马上发现唐城动了手脚。“你小子，说事就说事，下棋就好好下棋，别跟我玩小花招，小心我踢你屁股!”见唐城干巴巴的将那只马放回原位，一脸笑意的张江和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唐城故意使出这一手，果然令张江和的脸上出现笑容，心中暗自得意的他随即跟张江和旧事重提。“张叔，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咋样了？重庆虽说不如南京是国府，可也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再说咱们那一大家子人可都在重庆，你现在又少了条胳膊，留在南京又能怎样!你也不是不知道南京那些人是个什么嘴脸!” 自打把张江和接来汉斯提供的这栋洋房暂住，唐城就一直在游说张江和跟自己去重庆，只是张江和前阵子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每次唐城提及此事的时候，张江和只是含糊其辞，从没有跟唐城正面表露出态度。今天趁着张江和好心情大好，唐城便重提旧事，再看张江和的表情，隐隐透出一丝挣扎。 第三十五章 摊牌（1） 唐城的话说的很直接，不过他知道张江和此刻的为难，并不是因为军事情报处的事情，而是因为他隐藏的那个身份。能否返回南京总部担任要职，对于张江和而言根本不重要，他放不下的只是自己费心巴力才混进情报处，就这样去了重庆，自己前期的那些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从张江和的角度看，在南京总部和去重庆那样的分站，作用是不一样的。在南京总部，自己可以接触到很多地下党组织需要的机密情报，可如果去了重庆，自己接触机密的机会也就少了很多。张江和心中此刻很是纠结，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跟唐城解释，他担心因为自己的犹豫，会令唐城以后跟自己变得生分起来，毕竟唐城是为了自己才来的上海。 唐城此刻并不知道张江和的心中所想，不过张江和眼神中透出的犹豫，却已经被他看到，再联想到张江和的那个隐秘身份，唐城终于明白过来张江和为难的是什么。“张叔，咱们现在不说别的，就你现在的情况，即便伤养好了，南京总部那边还能让你继续当行动队长吗？我可是知道，你们南京总部里的那些人，从来就不是省油的家伙。” 唐城这话虽说听着不好，可张江和却知道唐城说的都是实情，自己当初能当上这个行动队长，实际还是唐城出力不少。“张叔，你仔细想想，老话说道好，宁为鸡首不为牛尾。你现在这种情况，就算能继续留在南京总部，最多能在后勤部门混日子罢了。可如果主动要求调去重庆，那可就是副站长了，到时候咱爷俩多抓几个日本特务，你这个副站长总也有扶正的机会。” 唐城最后这句话，令张江和忽然笑了出来，随即伸手指着唐城笑道。“你小子都说的什么混话，你以为日本特务就那么好抓啊，看把你给能的…”话说了一半，张江和却突然顿住话头，仔细想想，唐城查找日本特务的本事还真是出色，就算南京总部那些人，怕是也比不过。 张江和顿住话头，唐城闻言也不是很服气，随即反驳道，“张叔，你还别说，在查找日本特务这方面，我还真是有点心得。再说了，我那些小兄弟早就去了重庆，等咱们到了重庆的时候，他们早就把重庆熟悉的差不多了。到时候，我再从特别行动队里带走几个老警，你且放心，只要重庆城里有日本特务，就一定逃不过我的搜捕。” 唐城如此的自夸，令张江和脸上再次露出笑意来，只是还不等他脸上的笑意散去，唐城却突然对着他伸出右手，做出一个捻动手指的动作来。“不过有一点咱们要事先说好了，咱们还是按照在南京时的规矩，只要是我查找出来的线索，每抓到一个日本特务，你就必须付给我一百块钱。要是抓到汉奸了，抄没得来的钱财，我要占两成。” 唐城这幅死要钱的嘴脸，张江和在南京的时候，便已经领教过。习惯性的抬手敲了唐城一个爆栗，张江和随即瞪着眼睛，对唐城怒言道。“你小子这幅死要钱的嘴脸，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我说你以后在跟我说事情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再张口闭口的全都是钱啊钱的？你这整个就是一个钱串子!” 张江和难得心情不错，唐城见状，也就咧着嘴跟着笑了起来，只是口中说出来的话却还是令张江和直觉着脑仁疼。“张叔，你这话说的可就有点不讲道理了!你看看这市面上，啥东西不在涨价？我那一家子人也要吃饭穿衣，还有我那些兄弟总也要长大，以后还要娶媳妇，这些可都要花钱的。我倒是想白干活不拿钱，可现实不允许我这么做，你就理解理解吧!” “你啊你，我是说不过你的，等我见了你娘，一定跟她说，给你找一个能管得住你的媳妇，我看你小子今后咋办!”张江和索性不看唐城，不过听他这番话的意思，倒是也没有真的跟唐城生气。唐城也呵呵一笑，递了一只香烟给张江和，并拿过打火机帮张江和把香烟点上。 “张叔，媳妇不媳妇的，那都是后面的事情，眼下咱们要说的，是你去不去重庆的事情，你总得要给我一个准话才是。”等张江和一脸惬意的抽了几口烟之后，一直耐着性子跟他说笑的唐城，这才正了面色，将话题拉回到之前的那件事情上。既然正面劝说起不了作用，唐城索性开始和张江和卖惨，就是不知道这招管不管用。 “张叔，我来上海之前，就已经把咱们两家人送上了去重庆的船。你可能对重庆还不是很了解，那个地方的帮会可能比不过上海和南京，可那里有不少哥老会袍哥。如果论起狠来，重庆的哥老会袍哥或许比不过上海的青帮，可袍哥势力在重庆很大，几乎没有行业能避开袍哥势力。或许在某些袍哥眼中，咱们这两家只有女人和孩子的外来户，那就是最好的谋财对象。” 唐城这话可不是在说笑，哥老会袍哥势力主要就集中在四川，尤其在重庆和成都势力最大，几乎所有行业中都有哥老会袍哥的参与。虽说唐城调去重庆还带着个警长的身份，可一个小小的警长，在袍哥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如果真的惹恼了当地的袍哥势力，可能市面上都不会有商家愿意出售日用品和粮食给唐城两家人，更别提日常出门了。 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斜了一眼若有沉思的张江和，自觉有戏的唐城便继续卖惨，“张叔，我就是个小小的警长，根本不会被那些袍哥们看在眼里。我也知道你想留在南京总部，是想继续为国家效力，可你也不能不顾家里的婶子和孩子们吧？反正我是不能不顾家人，如果那些居心叵测的袍哥找上门来，那我就只有跟他们硬拼了，大不了跟他们来一个鱼死网破。” “只是我娘和婶子他们可就惨了，像我这样背后没人给撑腰的小角色，如果在重庆得罪了袍哥势力，弄不好就会被关进监狱里。再来一个没头没脑的罪名，我后半辈子也可能一直被关在监狱里，也可能没几天就被袍哥收买的人害死在监狱里，总之，我是顾不上我娘和婶子他们了。” 唐城这番卖惨多少有些过头，不过偷偷看过张江和此刻的表情和反应之后，唐城终于能放下心来，因为他在张江和脸上看到的，事满满的担心。唐城嘴角一斜，接着言道，“张叔，只要你去了重庆，这一切担心便不会存在。情报处啊!只要不是个脑袋里只剩下浆糊的家伙，就决计不敢跟情报处作对。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就是咱们两家的大靠山，有你在重庆，就决计不会有人敢对咱们两家下黑手。” 唐城这最后的一句话，算是已经暴露出他心底里的打算，张江和闻言，也只是抬头狠狠瞪了唐城一眼，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出言训斥唐城。张江和此刻的反应，令唐城心中暗喜，因为他看得出，张江和似乎已经被自己给说动了。这事怕是有门了!唐城心中暗乐，只要张江和答应去重庆，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你小子是不是一开始，就在打这个主意？”把手里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表情恢复正常的张江和抬头看向唐城。“从你一开始游说我去黑市兑换美金开始，你小子怕是就在打这个主意了，只是我那会没有留意此事。你说你这次来上海，是处长的意思，看来你是已经跟处长谈过这件事情了。我现在就想知道，你给处长许了什么好处，他能把我调去重庆？” 张江和的问题令唐城伸手挠头，自己来上海自后的事情一直瞒着对方，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说出来，会不会令张江和暴怒跳起。略微思索之后，唐城轻咳两下，决定还是对张江和和盘托出。“在我来上海之前，你们那位处长就抽调人手组建了一个报复小队，他们的主要任务便是进入上海，寻机报复特高课。我的身手如何，你们那位处长是知道的，所以我就找他谈了一笔交易。” “我用来上海探望你做借口，寻机刺杀伏击事件背后的黑手，作为交换，你们那位处长答应在事情结束之后，把你和我都调去重庆。”说着话，唐城起身走到书架前，伸手抽出一本大部头，然后从书中取出几张照片递给一脸狐疑的张江和。“第一张照片上的这具尸体，属于特高课一个叫宫本野川的老特务，你之前在租界被伏击，便是此人策划和指挥的。” 第三十六章 摊牌（2） 此刻的张江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这几张照片拍的很是清晰，尤其第一张照片上的那张面孔，张江和可是记忆犹新，他来上海的第一天，就从上海站的对敌情报档案中，看到过这张面孔。而后面几张照片中，尸体军装上的军衔标识，更是令张江和眼眶隐隐发红，能一次干掉这么多日军军官，在情报处里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站在张江和身前的唐城，并没有出言打扰后者，他只是默默的站着，然后默默的看着一直低头看照片的张江和。约莫一支烟的功夫，张江和这才算是看完了所有的照片，只是不等他出言询问唐城，后者便又马上告知给他另一个消息。“这件事，南京那边已经知道了，在医院的那位王队长用钱买走了向南京邀功的机会，不过你们那位处长知道这件事是我干的。” “不为什么？我只是不想那么出名，能杀日本人给你报仇解恨，而且还有钱拿，这才符合我的处事风格。”被张江和问到为什么这么做的时候，唐城给出如此的回答，令张江和再次瞪起了双眼。 “张叔，咱是啥人家？根本就是个没有根脚的浮萍罢了，是默默无闻的小人物。能杀了人，还不被日本人盯上，又能有钱拿，这多好的事情啊!你仔细想想，这件事情里，最占便宜的可能就是我了，我可是真正落了实惠的。”张江和不明白唐城把功劳卖给他人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唐城此刻的这番话，他却是听明白了。 “出名有啥好的!我娘又不想我跟我爹一样进入情报处，所以那份功劳对我而言，根本就是累赘和麻烦。现在多好，能直接拿日本人的人头来换钱，这样的美事，我倒是希望能多来几次才好。”唐城才不理会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张江和，反倒是露出一副沾沾自喜的嘴脸来，看的张江和终于忍不住出言叫骂起来。 见唐城闪身避开自己扔出去的打火机，一脸怒意的张江和便立马伸手抓起了桌边的那个烟灰缸，或许是觉着烟灰缸似乎太重，万一给唐城砸出个好歹来，张江和只得阴着脸放下已经抓到手里的烟灰缸，转而抓起棋盘里的一枚棋子砸向唐城。见张江和没舍得用烟灰缸砸自己，唐城便知道张江和并没有真的生气，便站在原地伸手接住了张江和扔向自己的那枚棋子。 “叔，你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咋还这么大火气呀!”唐城笑嘻嘻的凑到张江和身边来，先将手里的棋子放回原位，然后帮着张江和倒了一杯茶。“我刚才说的也没错啊!我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要照顾好家人。你想的那些，我也懂，我这不是帮着你们一直在抓日本特务嘛，这也算是为国家出力了，你说是吧？” “你就没有想过真正加入情报处？”已经冷静下来的张江和斜眼看着唐城，“你自己刚才也说了，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如果重庆的袍哥势力真像你说的那样，你还不如直接加入情报处要靠谱一些。” 张江和这番话倒是让唐城楞了一下，看了一眼张江和此刻的表情，唐城无法分辨张江和是真的想要把自己拉进情报处，准备以后发展自己成为他的下线，还是一句来试探自己的戏言。虽然不知道出身黄埔的张江和为什么会作为一枚孤子潜伏在情报处，可唐城知道日后的新中国便是大批像张江和这样，甘于奉献一切的人构筑起来的。 只是这一世的唐城，心中却并没有那种能舍弃一切的想法，更何况唐城自己也一直在做着对国家和民族有益的事情。脑海中的想法一闪即逝，唐城仍是乐呵呵的看着张江和，“那可不用，只要张叔你还在情报处，我就不用担心，因为你就是我的靠山。所以我之前才会向你保证，只要你去了重庆，我保证更加用心的帮助你抓捕日本特务。” 唐城的解释很直接，也很现实，只是张江和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他无法接受自己只是和唐城分开3个多月，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竟然就变的如此市侩。“张叔，你如果觉着现在还是无法做出决定，那不要紧，咱们还有时间，只要在咱们离开上海之前，你给我一个准信就行。”对张江和还算了解的唐城，心知这个时候不能太过逼迫对方，所以他的态度也缓和下来，终于给了张江和思考的时间。 虽然刚才的话题不再提及，可张江和并没有结束跟唐城的这场对话，“你这几天早出晚归的，都在忙活什么呢？”自打住进这栋洋房，张江和和唐城相处的时间基本都是晚上，这个问题，实际已经困扰张江和好几天了，此刻正好用来转移刚才的那个话题。 张江和的这个问题，令唐城眉头暗跳，他不可能把自己这些天的行踪如实告诉给张江和，但也不敢临时编造谎言来搪塞对方。“张叔，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总之我没有出去做坏事就是了。”唐城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可张江和却越发的觉着唐城有事情瞒着自己，而且这件事绝对不会小。张江和的预感绝对是正确的，只是他低估了唐城的坚持，不管他如何逼问，唐城翻来覆去的就只是刚才那句话。 “张叔，你别打岔，还是想想我之前的那个提议吧!我看你的伤恢复的也不算慢，想来咱们回南京的时间不远了。”被张江和问急眼了，唐城只得重新将话题硬生生扯回到之前的那件事上，这才终于令张江和不在继续逼问下去。“张叔，你可要想好了，南京总部那边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这都离开三个多月了，就算回去了，情报处那边也不可能再给你安排多好的职位。” “与其留在南京受气遭人白眼，不如南下重庆另起炉灶，只要咱们踏踏实实在重庆干出成绩来，你们那位处长大人，不可能看不到。”心知张江和隐藏身份的唐城，此刻只能另辟蹊径，从其他方面来劝说张江和，只是看张江和的表情，似乎还在犹豫之中。 “张叔，你莫不是觉着离开南京总部，就会被排除在情报处的中心之外了吧？”唐城眼珠一转，随即加重了说话的语气。“要我说，你那就是瞎担心，你们那位处长看着可不像是个刚愎自用的人。眼下局势紧张，一旦中日之间发生战争，谁能帮着你们那位处长大人在委员长面前长脸，谁就会是他的心腹之人。张叔，你可别忘了，我可是很会抓日本特务的!” 张江和岂能不知道处长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离开南京来上海之前，只是行动队长的自己，可是数次被处长单独召见。这次来说上海，如果不是这次该死的伏击事件，只要自己顺利返回南京，行动科科长的职位就一定会是自己的。唐城最后那两句话倒是提醒了张江和，只要自己还跟在南京的时候那样，能连续抓获日本特务，就算去了重庆，也一样能受到处长的赏识，说不定还能因此能接触到更多的机密情报也说不定。 唐城一直在留意张江和的表情变化，眼见着张江和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唐城便知道这次是有戏了。“张叔，拿出点胆气来，再说你去了重庆，那可就是副站长了，比你现在可是生生提了好几级呢!这样的好事，如果是换做南京那位白队长，怕是早就上赶着高呼处座英明了。就只有你，有便宜不知道占，还在这里犹豫不决的。” “重庆那边真的有那么好？”稍顷之后，一脸沉思的张江和才抬眼看向唐城。“四川那边一直跟中央政府不对眼，情报处到了重庆未必就能站稳脚跟。如果没有当地人的配合，就算咱们去了重庆，也未必能像在南京那样顺风顺水。”身为处长身边曾经的红人，张江和在南京总部的时候，对情报处的外地分站也多有了解，重庆站的日子实际也并不是很好过。 “张叔，你说这话，我可就不同意了。川军再报团，四川也是中国的地盘，一旦中日爆发战争，中央政府向西南大后方撤离是一定的。情报处是中央直属的情报机构，就算在西南会被看成是外来户，可情报处本身的性质就已经决定了不会受地方约束。更何况，情报处就是委员长手里的一把刀，针对情报处，就是在针对委员长，他们不敢。” 张江和不得不同意唐城这番分析并非没有道理，情报处是个特权单位，就算是在权贵遍地的南京，情报处也不惧怕任何人的针对。“给我一个晚上考虑，明天早上给你答案。”暗自有些动心的张江和，中止了跟唐城的讨论，只是在返回房间之前，张江和终于给了唐城一个答复。 第三十七章 继续 一夜未眠的张江和第二天很早便起了床，只是他并没有见到唐城，问过那个不喜言笑的外国管家之后，张江和才知道，唐城一大早接到一个电话之后就出门了。一大早给唐城打来电话的人正是汉斯，原因很简单，汉斯已经从租界巡捕房的内线手里，拿到了昨天那两起枪击事件的全部调查报告。唐城没有选择在住所跟汉斯见面，而是选择了去餐馆会面，他不想被张江和知晓自己整日跟些外国人混在一起。 一大早来到餐馆，丝毫没有老板派头的汉斯已经早早准备好了早餐，唐城倒是也不客气，先美美的大吃了一顿。“唐，你是怎么做到的？巡捕房抽调了经验最丰富的警探调查昨天的两起枪击事件，我的内线说，他们已经根据子弹射来的方向，找到了你留在现场的子弹壳。我想知道，接近400米的射距，你是如何做到使用一支普通步枪射中目标的？”汉斯的表情很是严肃，看得出来，他对这个问题很重视。 “就是用枪对着目标开枪啰!难道你没有打过靶？你觉着这里面能有什么问题？那支步枪还是你提供的呢，我就不信你没有检查过那支步枪。”还没有擦去嘴角油渍的唐城，只是对着汉斯耸了耸肩，一脸无语的回答道。唐城的回答干净利索，只是汉斯却并不能完全接受这个答案，毕竟那是近400米的射距，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好吧，你赢了，我跟你说实话好了。”一直被汉斯盯着看的唐城似乎有些受不了，只得继续言道。“你跟约瑟夫是朋友，应该从他那里也多少了解到我的一些情况。我父亲曾经是情报处的一员，虽说他已经殉职，可情报处里还是有不少我父亲的好友长辈在。所以，情报处的靶场，我随时都能进去，这就是答案了，你明白了吧。” 唐城的回答表面上听，并没有什么，只是汉斯却似乎有点明白其中的深意了。“你是说，你的枪法是练出来的？是在情报处的靶场里练出来的？”面对汉斯的反问，正在擦拭嘴角油渍的唐城连连点头，眼底里却隐隐透出一丝笑意来。汉斯自然也不能完全相信唐城的话，只是他此刻还想不出唐城这个答案的破绽在什么地方，所以也只能是半信半疑。 不过唐城对此并不在乎，张江和的伤势恢复的不错，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差不多就可以回南京了，自己跟汉斯的交情，最多也就只剩下这一个月罢了。“唐，给你打电话，是有三件事情需要当面跟你说。一个就是向你通报昨天的两次行动结果，根据我目前得到的情报显示，昨天的两个目标已经全部死亡，我的内线已经亲眼看到了他们的尸体，并亲自确认对方死亡。” 对于昨天的事情，唐城表现的很是有点漠不关心，在汉斯说完之后，唐城也只是端着咖啡杯向对方嗯了一声。“第二件事，我答应事后会送给你两只*手枪，原本说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倒是不用了。鲍曼联系到了一艘德国商船，这艘德国商船的大副跟鲍曼关系很好，听说他那里就有两支*手枪，而且是全新的。” 汉斯的话说到此处，忽然顿住了话题，并且留意唐城的表情，不过他看到的结果却很令自己失望，因为唐城的表情根本没有变化。实际上，端着咖啡杯的唐城根本不相信汉斯刚才的这番话，*手枪基本属于德军配备军官的制式装备，而且装备军队的数量也并不是很多。一个商船上的的大副就正好随身带着两支*手枪，而且这条船就恰好在上海码头靠岸，此人还是鲍曼的好友，这样的巧合在唐城看来，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不过这只是唐城在心中的想法，却并没有表露出来，汉斯的三件事只说了两件，唐城还等着汉斯说出最后那件来。见唐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出现异动，汉斯的心中多少有些失望，再说话的时候，语调中已经隐隐带着些许的急躁。“鲍曼已经赶去码头找那个大副了，在他回来之前，咱们先来说说第三件事。” “你昨天干的很好，只是昨天的事情一出来，其他几个目标似乎已经有所察觉。唐，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照片上的这几个人，必须被清理掉，绝对不能半途而废。一千美元一个目标，这是咱们之前说好的，可如果他们中有人就此逃脱，很抱歉，我的朋友，我不会付一分钱给你。”汉斯这么说，并不是想要赖账，他只是向借此给予唐城压力。 果然，一直小口喝着咖啡的唐城听说汉斯有不给钱的想法之后，便立马炸毛了。“汉斯，你不能这样，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如果你之前就这么说，那我绝对不会白天动手，就照片上的这几位，我只需要一个晚上，就能全都清理干净。所以说，这是你的失误，而不是我的，如果你不付钱，大不了咱们现在就一拍两散，昨天的事就算我白干好了。” 说完话，唐城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作势要起身离开。汉斯哪里能放唐城离开，见唐城要起身离开，急忙伸手将唐城拉扯住。“唐，咱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就算吵架，那也是友情的体现，你怎么能说翻脸就翻脸呢!你总要听我把话全都说完吧，先坐下，听我慢慢说好吗？”唐城也不是真的要离开，见汉斯已经递了台阶给自己，也就顺势冷着脸重新坐了下来。 “唐，你要知道，一千美元一个目标的价格，别说是在上海，就是在全世界范围，那也算是顶级价格了，我能答应你的这个条件，那因为有亨利的那批货在我手里。你或许不知道，鲍曼这个人很不好相处，我这里如果出现纰漏，鲍曼就会上报去柏林。所以，我的压力很大，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汉斯的眼神中透出真诚，只是唐城却看不懂汉斯眼神中透出的意思。 略微沉默了一会，唐城才在汉斯期盼的眼神中开口言道，“汉斯，就如同你刚才说的那样，咱们是朋友。所以，你尽管放心，我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帮你完成。至于你和鲍曼之间的事情，很抱歉，我不想介入，毕竟我只是个外人，并不适合参与其中。作为朋友，你应该理解我的处境和难处，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至于你担心的那些事情，完全没有必要，就算照片上的其他几人有所警醒，他们应该也不会在短时间里离开上海，而我今天晚上就可以继续行动，只要你提供的情报有效。”听到唐城答应晚上会继续行动，汉斯急忙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手下人搜集提供的情报绝对有效管用。 “既然你能保证情报有效，或许我今天晚上就能清理掉剩下的几个目标，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对这些事表现的太过关心。巡捕房里也不全是酒囊饭袋，万一有人注意到你对这些事情的关注程度，说不定就会怀疑到你头上来。毕竟这些目标当中，不是英国人就是法国人，租界工部局被逼急眼了，可不会管你是美国人还是德国人。” 唐城并不知道自己的劝解，是否会被汉斯记在心里，但他作为朋友的义务已经是尽到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不关心也不会参与其中。终于在唐城这里拿到确切答复的汉斯，终于能静下心来，两人接下来便是天南地北的随意闲聊，一直等着一大早就去了码头的鲍曼返回餐馆。 鲍曼的返回并没能令唐城提起兴趣，只是在鲍曼一脸笑意的从公文包中，拿出两支*手枪摆在桌子上的时候，唐城的表情终于起了变化。眼神中透出欣喜的唐城伸手抓起一支*手枪，入手后的手感令唐城的脸上显出满意的笑容，虽说*手枪的样子在亚洲人看来有些怪，但唐城却对这款德式手枪很是满意。 “两支9毫米*手枪和200发子弹，现在全都是你的了。”看到唐城对这两支*手枪的满意程度，鲍曼暗自跟汉斯对视一眼，之后从公文包中掏出几盒9毫米子弹依次摆在桌上。汉斯也不甘示弱，伸手从抽屉里摸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唐城，并且当着鲍曼的面，坦言牛皮纸袋里是提前支付给唐城的全额酬金。 “朋友归朋友，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有些东西还是当面清点清楚的好，我这个人很务实，从不把生意和交情混在一起。”唐城老实不客气的当着二人的面打开牛皮纸袋，非但如此，他还故意当着两人的面，将牛皮纸袋里的数千美元取出来仔细清点了一遍。 第三十八章 做出决定 汉斯的效率不算慢，只是打了几个电话，就给唐城找到了一家修车行，这家修车行的老板是汉斯的朋友，在修车行的后院，有一台可以加工金属配件的车床。“很好，我很喜欢这里。”环视一圈这间略微简陋的车间，目光锁定墙角的那堆铁料和钢管之后，唐城回身冲着汉斯微微点头。 唐城寻找车床的目的，只是为了给那两支新得来的*手枪*，简单看过墙角的那堆材料和这台略显陈旧的英国车床，唐城心里就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能制作出更好的*来。*用*，还需要橡胶垫，这里是修车行，最不缺的便是橡胶轮胎。只需要从那些破轮胎上切下几块，唐城*的几种材料，就算是找齐了。 唐城已经有过*的经历，所以事先说好的两个小时，根本没有用到，唐城的随身装备包里，就已经多了几根*手枪专用的全尺寸*。为了掩人耳目，唐城还故意用修车行里的材料，制作出一些小巧的辅助工具，一直等在车间外面的汉斯等人，对这些小巧工具的作用，很是猜了一阵。 有汉斯他们守在车间外面，唐城没办法现场试枪，不过看着时间尚早，离开修车行之后，唐城就让鲍曼开车带着自己出了上海一路往苏州方向开了一阵。上海距离苏州不算很远，只是两地之间有不少野地和树林，随便找了个看不到人迹的野地，唐城让鲍曼把车停在路边，自己拎着两支*手枪一头钻进了路边的林子里。 鲍曼知道唐城此举是为了试枪，可他却并不知道，唐城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了试那些新做出来的*。唐城有两支*手枪，钻进林子之后，只是给其中的一支*手枪加装了*，之后先用另一支*手枪开了几枪，然后才换用加装了*的那支*手枪试枪。只是短短几分钟，在几声凌乱的枪声之后，唐城便逐一试过那些新做的*，等在林子外面的鲍曼却对此毫不知情。 来回折腾近3个小时，只为了短短几分钟的试枪，待唐城两人驱车返回租界的时候，天色已经基本暗了下来。“现在各回各家，我要先回去洗澡换衣服，零点的时候，你开车来接我。”唐城没有跟着鲍曼去汉斯的餐馆，而是让鲍曼先送自己返回住所，并且在下车的时候，叮嘱鲍曼在零点之后来接自己。鲍曼并不知道唐城的计划是什么，不过他并没有出言追问，只是默默开车离去。 唐城一整天都不在，只是天黑之后才回来，而且身上隐隐带着一丝硝烟的味道，等了他一整天的张江和马上便察觉出来。等唐城洗澡换衣出来之后，一直在客厅里等着他的张江和终于忍不住问了起来，“你这一整天都干什么去了？罗伯特说你是接了个电话才出去的，上海这地方鱼龙混杂的什么人都有，你可别什么事情都瞎掺和啊!” 张江和这话听着是在操心唐城，实际却是在套唐城的话，唐城闻言，只是咧嘴笑道。“张叔，你就别提我担心了，我知道大上海能人不少，可他们想要给我设套，能耐可能还没有那么大。你可别忘了，我就是个属狗皮膏药的，粘上我那可不好撕下来，撕下来就要黏下一层肉才行。”唐城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对着张江和眨巴眼睛，表情看着很是滑稽。 “你小子，就是个煮熟的鸭子，肉都拦了，就剩下嘴硬了。”哭笑不得的张江和冲着唐城瞪眼道。在这里已经住了超过半个月，张江和与外界基本已经失去联系，尤其是跟上海站。说不着急，那是假话，可张江和也知道自己现在行动不变，就算联系到上海站，怕是什么也做不成。许是察觉出张江和眼底里流露出的落寞，正用毛巾擦拭头发的唐城，在张江和身边的沙发里坐了下来。 “张叔，上海站的事情，你就别想了。南京那边已经派人来了上海。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之后，咱们就回南京。”南京派人接替张江和这件事情里有太多的内情，就算是隐秘跟南京方面保持联系的唐城，也知道的并不很多，所以此刻面对张江和，唐城能说的也并不是很多。 “我记得你上回说，南京方面派了一支报复小队来上海，可我怎么没有在报纸上看到有日本人被报复的消息出现？”张江和随即主动转移话题，提及唐城曾经说过的那支报复小队，他这几天每日都在关注报纸上的新闻，却并没有看到有相关的消息登报。 “你说这个啊!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好像说他们之前准备在虹口区里行动。后来可能是上海站这边，把虹口区居酒屋的事情上报去了南京总部，南京那边就暂时中止了报复小队的行动。好像是上边有人发话，不想过度触怒日本人，南京那边也是听命行事。”张江和问起的这个事情，唐城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当时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唐城也很是气恼了一阵。 张江和同样因为这个结果有些气恼，中日之间的摩擦时来已久，上海站和特高课之间的暗斗，在上海早就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自己一行在租界被日本人伏击，高层中居然会有人以不触怒日本人为由，中断针对特高课的报复行动，这无论如何也不能令张江和满意。 “算了吧，张叔，上面那些大老爷们的嘴脸，早就是如此的。你也别太难过了，好歹那个暗中策划伏击的日本人，已经被我干掉了。顺便还干掉那么多日本军官给你解恨，这次交手，咱们也不算吃亏。”唐城不敢劝慰太多，生怕张江和脑袋一热，对自己说出他的那个隐秘身份，到时候，自己倒是不好应对了。唐城的劝慰令张江和无奈点头，既然是高层中有人发话，这件事以后怕是也会无人再提起的。 吃过晚饭，唐城照旧在书房陪着张江和下棋闲聊，只是今天的张江和棋风很是犀利，接连赢了唐城好几盘。“不下了，不下了，你说你这样下棋很有意思吗？干嘛每次都非要杀的我只剩下一个老将才肯罢手？”连续输棋的唐城开始耍赖，伸手将棋盘搅了个稀里哗啦，还拒绝了张江和再下一盘的提议。 唐城的耍赖令张江和很是满意的抽起了香烟，此刻的唐城，终于有了些年轻人的朝气，这让张江和想起了自己的一对儿女。“你昨天说的事情，我昨晚仔细考虑一个晚上，重庆就重庆吧，也总好过去了南京被归进后勤里当个闲职。只是你说的副站长似乎有点悬，就处长的那个脾气，可是不好说话的很。”一支烟抽了一半，张江和突然提起昨天的那个话题来。 张江和突然的表态，令唐城喜出望外，看来自己这些天的劝说也并非一点用没有。“张叔，你就放心好了，来上海之前，我可就跟你们那位处长说好了的。我倒是觉着你们那位处长挺好说话的，只是一个副站长而已，只要我能拿出让你们那位处长感兴趣的筹码，就是你当站长也不是没有可能。” 唐城表现的如此有底气，张江和此刻一头雾水，他实在想不出自家那位不喜言笑的处长大人，怎么会跟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小子谈了条件。究竟内情是怎么，唐城自然不能对张江和多说什么，只是此刻张江和既然已经作出了去重庆的决定，有些事情，唐城还需要提前跟张江和说清楚。“张叔，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你这个副站长去了重庆，也只是负责搜捕日本特务，其他的事情，还由重庆站的站长负责。” 唐城这句话说的不是很清楚，但张江和也已经明白过来，自己这个副站长只是个职务单一的副手，具体工作也只是搜捕潜伏在重庆的日本特务，至于重庆站的其他事务，都还是由重庆站的站长负责。“明白了，我这个副站长也就只是挂了个副站长的名头，实际干的还是行动科长的活呗!”张江和想的倒是明白，可唐城给出的回答，却令张江和差点一口老血当即喷了出来。 “张叔，你且得了吧!还美的你呢!你这个副站长干的可不是行动科长的活，顶多也就是个行动队长的活，就跟你之前在南京总部的时候差不多。只不过你这个行动队长，干的是队长的活，拿的却是副站长的待遇。”唐城给出的答案，令张江和很受打击，随即伸手掀了棋盘，气哼哼的回房睡觉去了，令得唐城躲在书房里很是笑了好一阵。 零点时分，一身黑衣的唐城悄悄离开住所，顺着街道快步绕过前面的街口，就看到鲍曼的轿车停在路边。“走吧，先去第一个地址，如果一切顺利，或许咱们一个小时就能清理干净剩下的所有目标。”上车之后，鲍曼给了唐城一张纸，唐城看过之后，选择了第一个地址。 第三十九章 揭秘 黑色轿车在夜色的掩映下，顺着街边无声的向前滑行，透过车窗，唐城仔细观察街边左侧的这所住宅。这是唐城根据汉斯提供的地址所选择的第一个目标，在轿车无声划过街道中段之后，后排座位里的唐城伸手轻拍鲍曼的肩头，示意在街边停车。“老规矩，你在车里等我，如果发现出现骚乱，你就马上离开，不用管我。” 下车之前，唐城叮嘱鲍曼，后者点头表示明白，一身黑衣的唐城这才推门下车，很快消失在街边的阴影之中。鲍曼也并非没有准备，在唐城下车离开之后，鲍曼就从口袋里摸出一瓶酒。只要有人关注这辆停在路边的轿车，并且过来查问，鲍曼只需要打开瓶口将酒水倒在身上和车子里，他马上就会是一个因为醉酒停车在路边休息的酒鬼。 已经下车的唐城并不知道鲍曼已经有了自己的准备，隐在街边阴影里的他，此刻正伸手攀住身前的墙头，只是双膀稍稍发力，一身黑衣的唐城便一个纵身攀上墙头。墙后面的院子并不是很大，已经使用三倍目镜的唐城此刻并不受夜色的影响，院子的情形就如同白天一样的清楚。 攀上墙头的唐城没有丝毫迟疑，只是左右张望环视一圈，便整个人都翻上了墙头，身形一闪，唐城就已经落进院子里。唐城翻爬的位置是整个院子的东南角，院门却在唐城左手边的方向，正对院门20多米的地方，便是一栋三层小楼。蹲在墙下的唐城原地未动，约莫半支烟的功夫之后，确认院子里并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缓缓起身站起。 起身站起的唐城只是脚掌前端触及地面，只几个纵身前奔，便很快侧身隐蔽在小楼下的阴影之中。略微调整呼吸之后，唐城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自制的鱼竿，检查过鱼线的固定之后，随即向后退开两步，并扬手向上甩出带着铅坨的鱼钩。“嗖…”的一声轻响，带着铅坨的鱼钩被飞甩上小楼的楼顶，楼下阴影里的唐城随即从鱼竿上取下鱼线，之后使用轻身技能，顺着从楼顶垂下的鱼线，开始摇动线轮快速的向上移动。 只是用玻璃刀在3楼的一扇窗户上切出一个能伸进手去的圆洞，唐城很快就打开了这扇窗户，然后从窗台翻爬进房间。唐城进入的房间面积不是很大，房间里那些大小不一的箱子和杂物，无不告诉唐城，这还是一间专门拿放置杂物的房间。唐城随便打开了其中的几个箱子，发现里面全都是些旧衣服和碗盘之类的餐具，便没有了继续翻找的兴趣。 贴着房门侧耳听了一阵，唐城缓缓拧开门把手，然后从房间里闪身出现在走廊里。小楼的3楼一共有三个房间，根据汉斯提供的情报显示，这栋小楼的住户住在2楼的四个房间里，三楼并不算他们的主要活动范围。唐城并没有完全相信汉斯提供的情报，他只是把汉斯提供的情报当做参考，尤其此刻，踮脚前行的唐城已经从3楼的一个房间里隐隐听到了交谈声。 隔着一扇门，唐城听到房间里传出的交谈声，他的第一个反应并不是慌乱，而是惊喜和亢奋。就在刚才，唐城清楚的听到门内的一个声音喊出了汉克斯这个名字，这个汉克斯正是唐城此行的目标人物。耐着性子在门外听了一阵，唐城暗自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一条黑巾蒙在了脸上，然后右手持枪，左手慢慢伸出落在了门把手上。 正在房间里交谈的两个人，丝毫不知道危险正逼近自己，忽然听到“咔嗒”一声，房间里正在争执中的两人不约而同都向房门看了过来。没有上锁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一身黑衣而且用黑布蒙着脸的人，鬼魅一般从门外进来。“都别乱动，慢慢举起手，否则我不但会杀了你们两个，还会杀光这栋楼里的所有人。”黑衣人用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言道，房间里的两个人只得慢慢举起双手，坐在椅子里不敢乱动。 闯进房间里的唐城此刻正满心欢喜，他可没有想到自己今夜会是如此的顺利，房间里的两人，正好就是汉斯提供的那些照片中的两个目标。“你叫汉克斯，你叫莱利，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唐城手中的枪管指着对方两人，出言询问对方两人的时候，双眼却在环视房间里的情况。 被唐城用枪指着的两人呆坐在椅子里，两人之间的桌子上还放着一壶咖啡，显然两人是准备在这里商量事情。不明白这个黑衣蒙面人是如何知道自己两人名字的，被手枪指着的汉克斯最先开口说话，“我跟莱利有生意上的往来，今晚就是在谈一笔生意。如果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现在就给，只是请你不要伤害我们，我们都是生意人，是好人。” 汉克斯自以为自己的这番话能够打动蒙着脸的唐城，只是他却并不知道，用黑布蒙面的唐城并不是来求财的飞贼盗匪，他是专门来杀人的。“好啊!你能给我多少钱？换句话说，你觉着你们两个人能值多少钱？”汉克斯的话令唐城忽然咧嘴笑了起来，对英国人没有丝毫好感的他可从来不会拒绝这种意外的惊喜和收获。 唐城的反问，令汉克斯暗自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就不是什么坏事。在唐城的目视之下，汉克斯放慢了动作，慢慢拉开身前的抽屉，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叠钞票放在了桌上。“这里是300美金，是我这里所有的现金，你都拿去好了，这些钱足够你在上海舒服生活几个月的。”汉克斯看似大气的举动，令唐城再次笑了起来，伸手抓过桌上的那300美金，唐城笑的眼睛都快眯缝起来了。 “汉克斯先生，你在上海经商已经超过六个年头，先不说你明面上的生意赚了多少钱，就说你私底下贩卖烟土的生意，这几年怕是也赚了不少。你现在就拿300美金出来，你想干什么？是在羞辱我吗？”说完话，唐城将手中的那叠美金狠狠砸在了汉克斯的脸上，虽说只是一叠钞票，却砸的汉克斯猛的向后仰头，差点扭到了脖子。 “还有你，莱利先生，贩卖军火和烟土一样都是暴利行业。从我进来，你就一直没有说过话，明显是在琢磨对付我的办法。不过很可惜，我对英国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感，因为鸦片就是你们英国人传入中国的。”唐城的表情变的严肃起来，一直留意的汉克斯才在心中暗叫不好，眼前便忽然闪过一团枪焰，只听得噗的一声轻响，坐在他对面的莱利便一个仰头，从椅子里倒翻过去。 血腥味在面积不大的房间里，很快弥散开来，面色发白的汉克斯此刻早已经被骇的魂飞魄散，不等唐城扭头看向自己，便马上低声疾呼到。“别杀我，我给你钱，很多的钱。”被吓破胆的汉克斯很是痛快的说出了自己保险柜的位置和密码，唐城伸手从汉克斯的口袋里找到保险柜钥匙的时候，却冲着对方咧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脸。 “很抱歉，汉克斯先生，我并不是一个劫匪或是飞贼，我来这里，是因为有人出钱请我来杀你的。”说着话，作势将左手伸进口袋的唐城拿出汉斯交给自己的那几张照片，然后一张一张的排列在桌子上给汉克斯看。“这是雇主交给我的目标照片，这上面有你，也有莱利先生，当然也包括租界里昨天死于刺杀的两位先生。” “为什么会这样？”在桌上看到自己和莱利的照片，汉克斯的面色变得更加苍白起来。如果说这是生意对手的主意，可汉克斯却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么生意场上对手会如此的疯狂，待他顺着唐城的话头在桌上找到托马斯两人的照片之后，脑海中终于闪现出了一个答案。 “难道是因为那件事？”心中摇摆不定的汉克斯僵直了身子，随即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唐城。“我想我已经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雇佣你的人应该是德国人吧？”见唐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发问出现眼神波动，汉克斯便继续言道。“我要提醒你，德国人并不可信，而且这件事非常的复杂，你的下场也绝对好不到那里去。” 第四十一章 坚强 “还真是麻烦啊!”确认那些可疑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条巷子里，尽力扮演好路人角色的唐城，暗自在心底里嘀咕起来。上回已经帮过许还山他们一次了，难道自己这次还要伸手向帮？他们就不能警醒一点啊!唐城此刻心中满是怨念，他想不出，上海地下党怎么会如此的不小心，居然短短时间就被人盯上了两次。 心中还没有一个完整计划的唐城，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抱着面包，不动声色的跟那几个可疑之人擦肩而过。离的近了，唐城心中终于有了一个判断，这几个人绝对不是中统或是特高课的人，因为对方几人的身上，江湖气息很是明显。难道是受到了自己的拖累？快走到街口的唐城忽然想到了今天报纸上刊发的新闻，心说会不会跟被自己射杀的那些外国人有关？ 因为这件事，租界巡捕房才会被工部局逼急眼，由此才会大肆借用租界黑帮的力量查探消息和线索，刚才经过的那几人有可能就是租界的黑帮分子。想明白了这些的唐城，在街口这里停住脚步，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上海地下党这些人还真是受到了自己的拖累。 就在唐城站在街角这里暗自思量的时候，之前被他发现的那几个可疑之人却已经有所行动，留下2人守在巷口，其他几人此刻已经进入巷子里。稍顷之后，正准备穿过街口的唐城忽然听到身后的方向传来一阵枪声，根本来不及多加考虑，怀里还抱着面包的唐城便马上转身，顺着来路快步向传来枪声的巷子走去。 不管这些人是不是跟日本人有勾结，又或者这几个可疑之人就是日本人，唐城都不能坐视上海地下党的人出事。听到枪声的不止唐城，只是那些听到枪声的人大多只是原地观望，少数几个靠近巷口这里的路人，也都被守在巷口外面那两人亮出来的手枪给吓退了。唐城的速度不慢，和其他那些路人们的反应一对比，守在巷口外的两个黑衣汉子便马上注意到了唐城。 身穿深色大衣怀里还抱着一包面包的唐城，已经意识到自己被对方两人注意到，可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稍稍压低头上戴着的鸭舌帽，却还是顺着街边大步走着。唐城此举只是想要拉近自己和那两人之间的距离，可他并不知道此刻他这副目不斜视的反应，反倒是令那两人放松了对他的警觉。 巷子里一直有枪声传出，只是和刚才相比，此刻传出的枪声已经稀疏了很多。随着枪声的稀疏，唐城的眉头也暗自皱了起来，枪声稀疏只可能出现两种情况，一个是隐藏在这条巷子里的上海地下党已经落败被杀或是被抓。第二个情况，那便是地下党的人已经没有子弹，此刻只是在苦苦支撑。不管是那种情况，现在的局面都对上海地下党可能隐藏在这条巷子里的人不利，只是电光火石之间，距离巷口也就只有十几米的唐城，便已经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看似目不斜视的唐城，忽然将右手抱着的那包面包换到了左右，下垂在身侧的右手只是摆动了一下，便忽然抬到了胸口的位置，借助左手中那包面包的掩护，唐城的右手里已经握着一支带着*的*手枪。十几米的距离，唐城右手中突然出现一支手枪，守在巷口的两人中，只有靠左边那人有所察觉，只是不等他做出反应或是出声提醒同伴，唐城手中的*手枪就已经连续打响。 “噗噗!”两声轻响，唐城藏在面包后面的右手微微抖动两下，视线跟唐城对撞在一起的那个黑衣汉子，便一个仰头向后倒了下去。“老崔…老崔…”和他一起的黑衣汉子不明就里，在同伴忽然向后仰倒之后，便下意识的扭过头来，却只看到同伴胸口正向外狂飙的血箭。一击得手的唐城，也根本不给剩下这人一丁点的反击机会，手指连续扣动扳机，再打出一个两连射，将剩下这人也射翻在巷口。 唐城的加装加装了*，不管是街边店铺里的人，还是那些滞留在街角驻足观望的人，都没有听到枪声，也更加不知道唐城就是射翻那两人的黑手。脚步未停的唐城这会直接穿过街道出现在巷口，没有俯身检查中弹倒地这两人是否还有呼吸，唐城只是垂下眼帘，再各自给了两人一枪。 “轰!”枪声激荡的巷子里忽然传出一声爆响，一团扬尘高高腾起，街道里那些驻足观望的路人们，原本还惊讶于唐城的大胆，此刻却在听到爆炸之后，马上便脚步匆匆的做了鸟兽散。听到爆炸声，唐城的眼神中终于显出一丝急色，随即脚步飞快的冲进巷子，按照他的推断，刚才那声爆炸决计跟地下党的人有关。 就在唐城脚步飞快冲进巷子里的时候，右腿和左肩分别中弹的周红妆已经咬着牙，拧开了最后一枚木柄*的后盖。这两枚木柄*，是半个月之前，周红妆从黑市里弄来的，也是上海地下党手里为数不多的大杀伤力武器。周红妆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用到这两枚*，只是一旦最后这枚*扔出去，已经打光所有子弹的她，就可能要直面外面的敌人了。 从手柄中勾出拉环的周红妆忽然顿住了动作，下意识的扭身看向墙角的那个书柜，书柜的后面是个墙洞，那几个被大腿中弹的自己以死相逼护着上级离开的同伴，刚才便是从这个墙洞离开的。他们应该已经安全了吧!院子里再次出现黑衣人的时候，周红霞暗自咬紧嘴唇，扬手将最后这枚*从窗户扔了出去。冒着青烟的*从窗户中飞落出来，冲进院子里的黑衣人喊叫着退了出去，只听得“轰!”的一声爆响，两个被落在后面的黑衣人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撞出院子。 连续两枚*在院子里爆开，聚集在院子外面的黑衣人迟迟没有后续的动作，人人都怕死，尤其是他们这些所谓的帮派人士。没想到对方手里还有*这样的大杀伤力武器，只配备了手枪和短刀的帮派分子，虽说人多势众，却也是怕了。呵，不管进来了吗？侧身依在窗台下的周红妆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中却在暗自得意，自己在这里顶的时间越长，同志们也就能更安全的离开。 一分钟之后，三个被众人推出来的倒霉蛋，端着手枪战战兢兢的摸进院子，先用手枪对着主屋噼噼啪啪的乱射一阵，这才呐喊一声，相互壮着胆子奔向悄无声息的主屋。“呼!”在三人的呐喊声中，一个黑乎乎冒着烟的东西，从主屋的窗户里飞旋着飞了出来。本就胆怯慌张的三人，根本来不及看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是口中惊呼着转身向院门奔去。 看到主屋里又有东西扔出来，聚集在院门外的黑衣人，便马上散开躲避在院门两侧。“咦？”院门外的十几个黑衣汉子各自抱头缩身，几息之后，并没有听到爆炸声的黑衣汉子们，慢慢松开双臂探身向院子里看去，结果却令他们为之气恼。已经是一片狼藉的院子里，一只还冒着烟的黑色皮鞋，静静的躺在院子中间，而这支黑色皮鞋，便是刚才逼退他们的东西。 “她没有子弹了，大家冲进去，把人抓出来。”为首的汉子此刻已经是被气的黑了脸，口中怒喝之后，已经是第一个冲进院子里。其他的黑衣汉子见状，也都拎着手枪或是短刀，跟着涌进院子里。听到院子里的喊叫声，因为大量失血而眼前发昏的周红妆，咬牙从窗台下爬起身来，一双幽深的眼眸中透出一丝释然。 “哈，她真的是没有子弹了!”两手空空的周红妆被院子里的黑衣汉子们看在眼中，立刻就有人欢叫起来，心中仍然有余悸的他们这会终于能放下心来。只是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对于他们这些帮派分子而言，真的是不要太过简单。对方的喊叫声，令周红妆很是不喜，那双好看的剑眉微微皱起，周红妆右手前伸，从窗台上抓起一块碎玻璃，她宁可死，也不会做对方的俘虏。 面色苍白的周红妆隔着窗户，对着院子里的黑衣汉子们轻蔑一笑，右手抬起，将手中的玻璃片顶在自己的脖间。就在周红妆准备用碎玻璃割开脖颈血管的时候，异状却突然出现，只见院子里的那些黑衣汉子们忽然像不住抽搐身体的木偶般连续倒下，大片血雾迸发的同时，已经极度虚弱的周红妆却只听到一阵局促的气球爆裂声。 第四十二章 识破 唐城出现的很是及时，终于赶在周红妆即将自尽的时候，出现在主屋的屋顶。居高临下的他根本不知道脚下正有一个女人，正在用一种很是残酷的方式，准备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唐城开枪，只是因为那些黑衣汉子都冲进院子里来了，此刻居高临下的他完全有把握干掉院子里的这些黑衣汉子。 两支*手枪一共有16发子弹，足够唐城射杀院子里的这伙黑衣汉子，把握住机会的唐城，便没有给这伙黑衣汉子反击的机会，只是几息之间，便蹲跪在屋顶上将16发子弹尽数射出。事实证明，唐城的时机把握的很准，就在这些黑衣汉子被周红妆的举动极度震撼的时候，唐城开枪了。 这里不但是租界，还是闹市，在闹市里开枪，势必会招来租界巡捕。虽然唐城的手枪加装了*，可之前院子里的枪声和爆炸声，却已经被很多人听到。快速给两只*手枪更换过备用弹匣，蹲跪在屋顶的唐城纵身跃入院子里，又是一阵快速的连射，从不留后患的唐城给院子里的尸体逐个补枪，之后才转身走进满是硝烟味的主屋。 和满是血腥味的院子里一样，面积不算很大的主屋里也有尸体，而且不止一具。“咦？”只是匆匆环视一圈的唐城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忽然发现倒在窗台下的年轻女子，似乎手臂动了一下。唐城随即俯身，伸出手指放在对方鼻端之下，一丝喜色很快浮现在唐城脸上，还有气息，那就表示还没有死。 快速检查过其他尸体是否还有气息，确认这间屋子里只有这个年轻女子还活着，唐城便俯身从地上抱起陷入昏迷的周红妆快速离开。约莫一支烟的功夫之后，大群身形精壮的西装汉子冲入这个院子，为首之人正是一直苦苦追查居酒屋血案的大岛植野。“课长，没有发现活口，按照咱们之前掌握的情报看，隐蔽在这里的目标中应该有人逃离。”大岛植野很快就得到手下人的汇报，面色微变的大岛植野暗自咬牙，这显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 “找到了…找到了一条用来逃离的通道。”进入主屋搜查的西装汉子们很快就有了新的发现，被周红妆用柜子挡住的墙洞，被特高课的人找了出来。几个西装汉子马上顺着墙洞钻出主屋，不过很可惜，他们来的有点晚，墙洞那边的巷子里早已经空无一人，顺着巷子追到另外的街道里，也没有发现目标的踪迹。 抢在特高课到来之前就离开院子的唐城，此刻正将一叠钞票递给一个面容憨厚的黄包车夫，“黄大哥，这点钱，你一定要收下。”不等对方拒绝，唐城便将钞票塞进对方手中。“我刚才很小心，并没有将血迹留在你的车上，一会你离开之后，千万不要马上回家。最好还是按照往日的习惯，继续在街上拉活，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你身上。这些钱虽说不是很多，但也够你给家人添置些衣物，就快过年了，这也算是我给你家孩子的新年红包好了。” 唐城将这叠差不多有200块的钞票塞给黄包车夫，便抱着被大衣包裹起来的周红妆钻进了身后的巷子里，汉斯餐馆的后门就在这条巷子里。汉斯是个披着美国人旗号的德国人，虽说德日之间已经秘密结盟，但唐城相信汉斯决计不会把自己出卖给特高课，而且他必须获得汉斯的帮助才能救下这个女人。 “汉斯，废话不多说，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而且，你要向我保证，这件事绝对不会告诉鲍曼知道。”汉斯有点意外，为什么唐城来找自己要走后门进来，不过他还是在唐城面前保持了一贯的冷静。“你听好，我需要借用你的那辆轿车，而且我还需要一个有经验的医生。最好能是个和你一样的外国人，而且嘴巴一定要严，我会支付给他很高的酬劳和封口费。” 唐城这番话立刻令汉斯的表情发生变化，连续耸动了几下鼻子，汉斯隐隐从唐城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你受伤了？”唐城身上的血腥味虽淡，可汉斯此刻的表情却有些难看。唐城闻言，急忙查看自己的衣服，结果在左臂衣袖的后手肘位置发现了一块血迹。 “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哎呀，你就别问这么多了，能不能帮我吧？”唐城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所以就故意有些不耐的打断汉斯想要继续出演发问的意图，只是一个劲的催促着汉斯。汉斯无奈，只得苦笑摇头，之后拿起电话，给一个熟悉的德国医生打去电话。有了汉斯的帮助，唐城顺利的将陷入昏迷的周红妆带回住所，而汉斯联系到的那个德国医生，也很快赶了过来。 晕晕沉沉的周红妆的在经历了止血、清创和伤口缝合之后，便一直在昏迷中，直到第二天中午，她才幽幽醒来。整整十几个小时，周红妆一直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的漆黑中，周红妆用力的挣扎，就象一个溺水之人想要抓住些什么。只是她的挣扎却并未获得效果，反而加剧了身体的下坠，直到周红妆用最后的气力猛的睁开双眼，大口喘气的周红妆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你醒了？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周红妆微微扭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的面孔。不是自己人，周红妆的眼眸微缩，心中马上做出判断。周红妆此刻的表情早已被唐城看在眼中，不管是谁，突然之间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第一个反应总是会带着些防备，所以对周红妆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防备之色，唐城并不在意。 唐城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但他也不会觉着自己是个坏人，他最多承认自己是个为家人而活的普通人罢了。抬眼看着周红妆那双英气十足的眉毛，唐城咧嘴笑道，“放心，我不是坏人，这里是我家，你身上有伤，需要静养。”唐城和煦的笑容，并未令周红妆心头的戒备散去，小心活动自己的手脚，伤口处传来的剧痛令周红妆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起来。 周红妆已经苏醒，恰好在房间里的唐城，马上出去把那位德国医生叫进来，一番看似反锁的检查之后，唐城终于得到一个好消息，已经苏醒过来的周红妆情况已经好转起来。“你究竟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待唐城送那位德国医生出去再返回到房间里，已经完全恢复意识的周红妆向唐城弱声问道。 “我刚才已经都告诉过你了，我是个好人，这里是我家。”站在床头的唐城对着周红妆耸了耸肩，回身拉过一把椅子，唐城在床头施施然做了下来。“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不必说出你的名字，也不用理会我是什么人，安心在这里养伤就是了。离开这里，你未必就会安全，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唐城的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周红妆却明显从唐城的眼神中看到了警告和规劝之意。似乎是觉着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重了，唐城轻叹一声之后，对周红妆继续言道。“很抱歉，我看到你的时候，那个院子里已经没有活人。和你一起的那几个人，我没有时间给他们收尸，日本人远比你想象中来的快。” 强打精神的周红妆原本已经开始昏沉，可唐城最后的那句话，却令周红妆瞪大了双眼，苍白的脸上更是泛起一丝潮红。“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是周红妆第二次问唐城的身份，见对方有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唐城只好起身走到桌边拿过一张人物素描画像给周红妆看。 “你应该认识这个人吧？”唐城将画像对着周红妆，对方眼中一闪即逝的异动令唐城很是满意，看来自己的人物素描能力并没有退步。“这个人在南京的时候叫许还山，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真名，但我知道他是南京地下党的人，而且职务不低。这个人认识我，他能证明我不是坏人，至少不是你们的敌人。我的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法租界里特高课监视点被破坏那天，是不是曾经有人提醒你们的一处据点撤离？”见周红妆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话，唐城只好拿出可以能令对方更加信服的证据来。“提醒你们的人，就是我，因为我正好发现这个许还山也来了上海，而且就住在被特高课秘密监视的那条巷子里。”唐城说的这件事，周红妆并不知道，不过唐城手中这幅画像，画的正是化名王近山来上海护送物资的许还山。 第四十三章 不说破 唐城突然带了个女人回来，身为长辈的张江和自然很是好奇，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可从来没有听说唐城跟什么女人有过纠葛。看到有医生在住所里出没的时候，张江和这才知道，敢情唐城带回来的这个女人，还是个受了伤的。上海滩不但有灯红酒绿的繁华，亦同样有着形形*的各色人等，琢磨了一整夜的张江和得知唐城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已经苏醒之后，便急吼吼的找了来。 唐城和周红妆所在的房间没有锁门，张江和只是拧动门把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坐在床边的唐城闻声回头，正好对上张江和那双满是探究的眼眸，唐城随即微微愣了一下，便马上反应过来。“叔，你坐，咱们坐下说。”唐城随即起身，为张江和搬来一把椅子。 闭眼躺在床上装睡的周红妆此刻心中已经紧张到了极致，过了年才20岁的她虽说年轻，可她却已经干了三年地下工作。虽然在她加入上海地下党组织之后，一直负责的都是传递消息或是外围放哨这种小事情，但她跟同龄人相比，却多了几分坚毅和警醒。 看到唐城的第一眼，同样脸嫩的周红妆惊讶于唐城的年轻，虽说唐城说的那些话，周红妆每一个字都仔细记在脑海中，可是在内心深处，周红妆却是不敢轻易相信唐城。尤其看唐城的打扮和穿戴，俨然是一幅富家子弟的嘴脸，在周红妆已经三个年头的地下党生涯中，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同志。 张江和没有出现之前，一直假装昏迷的周红妆，正在心中暗自思索。她脑海中最后的记忆，便是自己用一只皮鞋假装*吓唬院子外面的那些黑衣人，结果被对方识破并且冲进院子里来，然后自己的视线中满是血红色。难道是他救下了自己？周红妆想到的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唐城。 只是唐城的年龄和打扮太过有欺骗性，早已经疏忽自己年龄的周红妆，此刻只是把唐城当成是个小屁孩一样的存在。直到独臂的张江和推门进来，趁着唐城回身偷偷张开眼睛的周红妆，只是扫了一眼张江和，便马上感觉到这个独臂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戾气。 唐城自然知道周红妆是在装晕，而且他也知道周红妆的地下党身份，只是他并没有马上告知给张江和。板着脸的张江和，并没有拒绝唐城为自己搬过来的椅子，只是在坐下来之前，张江和冷着脸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周红妆。 和唐城一样，张江和看到周红妆第一眼的时候，先注意到的，并不是周红妆的容貌，而是周红妆那双英气十足的眉毛。张江和是个成年人，虽说早已经结婚生子，可他的人生阅历，却是唐城这样的年轻人无法比拟的。长的漂亮的女性，张江和见过不少，可是有周红妆这样一双剑眉的女人，张江和却还从未见过。 看了一眼周红妆，张江和这才在唐城搬过来的椅子里坐下来，然后一言不发，显然是在等着唐城先开口说话。唐城下意识回身看了一眼继续装晕的周红妆，随即轻咳两下，这才向张江和开口言道。“上次买回来的烧鹅，我瞧着叔你吃的不错，原本是准备去买烧鹅的。没想到走到半路，就突然听到枪声和爆炸声，这个姑娘就是我半路上遇到给救回来的。” 唐城这番话自然是半真半假，人是他救回来的没错，可他却隐去了自己出手相助的过程。唐城能如此淡定的说出这番话，张江和并没有觉着意外，毕竟唐城在南京的时候，就已经独立指挥一支特别调查队了。只是张江和也没有完全相信唐城的解释，天下间哪里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为什么你只是出门去买个烧鹅就能救回来一个年轻女人来。 唐城动了一下身子，故意偏过身子，好让床上装晕的周红妆能看到自己接下来要比划出的手势。“叔，那些打伤她的人虽说全都是普通人打扮，可我瞧着里面似乎有日本人。日本人的势力在上海越来越大，租界工部局那些人显然是压不住日本人的，要不然他们昨天也不会光天化日的就开枪杀人。” 唐城一边说话，一边留意张江和的表情和反应，眼见着张江和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周红妆，心中暗自发笑的唐城随即伸手冲张江和比划起来。“叔，你说她会不会是这个？”唐城故意压低了声音，却恰好又能被床上装晕的周红妆听到，而且他此刻对着张江和做出的手势，也因为偏着身体能被周红妆看到。 唐城冲张江和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个八字来，这个手势所代表的意思，此刻在这房间里的三个人全都明白。张江和脸色微变，随即眉头一挑，低声冲唐城言道。“你说她是红党的人？有什么根据吗？”张江和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动声色的扭头看向唐城。 “你想啊!日本人现在要抓的，除去一直跟他们作对的情报处，那就只剩下地下党了。在上海，可能也只有这两种人是特高课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只是江湖恩怨，特高课绝对不会允许有日本人参与进江湖事务。更何况昨天发生枪战的地方在租界，如果没有日本人在背后撑腰，那些黑帮分子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在大街上动枪。” 张江和闻言缓缓摇头，“日本人暗中跟租界里的黑帮有勾结，这事一定是有的，但这些并不能证明她就是红党的人。租界黑帮射击到的，不单单是贩卖大烟和军火，还有赌场妓院、放贷收账，更有甚者会逼良为娼、绑架勒索。你救回来的这位姑娘看着年轻，我看她不想红党的人，倒像是被租界黑帮误伤的普通人罢了。” 张江和的这番话语中，满是为周红妆的开拓之意，心知肚明的唐城自然知道张江和为什么会这么说，可他却偏偏没有去揭穿张江和。“叔，那可怎么办？我以为那些帮会分子是想要追杀这位姑娘，我才出手救下她。可她现在还昏迷不醒，咱们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和住址，总不能把她交给巡捕房吧？” “当然不能交给巡捕房那些人，反正咱们这里空房间多，就先让她留下养伤好了。等她醒来，问过她的名字和地址之后，再想办法联系她的家人。”张江和当然不会允许唐城把周红妆交给租界巡捕房，他刚才如此卖力的为周红妆开脱，只是不想唐城再怀疑周红妆是地下党成员。张江和却并不知道，早在南京的时候，唐城就已经知道了她的隐藏身份，把周红妆带来这里，唐城是早就知道张江和不会坐视不理。 有了张江和的拍板，还处于“昏迷”之中的周红妆，便名正言顺被留下养伤。张江和的表态，让唐城也暗自松来一口气，好歹自己的这番煞费苦心并没有白费力气。“行吧，那就让她留下好了，反正咱们也不差这口吃的。劳拉护士照顾你也算轻松，就顺带着也照顾照顾她，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放，这还省事了呢!” 假装昏迷的周红妆听着唐城和张江和之间的交谈，毕竟她之前大量失血，虽说伤口已经被清理包扎完毕，可她听了一阵唐城两人的交谈，还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嚯!这姑娘心可真是够大的，这就睡上了!周红妆发出的鼾声不是很大，却还是被唐城听到，心中暗自发笑的同时，唐城起身站起，扶着同样强忍笑意的张江和离开房间。 虽说张江和不完全相信唐城的解释，但他相信唐城决计不会害自己的，尤其是在他看到周红妆和唐城年龄相差无几的时候，心里的警觉便已经降到了最低点。那位德国医生从周红妆身上取出的两枚子弹头，唐城丝毫没有想要避开张江和的想法，只是大刺刺的放在一个瓷碟里。刚才跟唐城说话的时候，张江和就已经看过那两枚8毫米口径的子弹头。 张江和是军伍出身，被调入情报处之后，最常用的武器便是手枪。使用8毫米手枪弹的武器，张江和最熟悉的，便是特高课配发手下日裔特务的南部手枪。还有唐城委托劳拉护士帮助换下来的那堆衣物，离着几米远，张江和就隐隐闻到了一股硝烟味，种种迹象表表明，唐城救回来的这个年轻女子的确不简单。 第四十四章 仇家上门 唐城为张江和找的伙伴，自然就是周红妆，昨天救下周红妆的时候，唐城并没有在交战现场发现有上海地下党的其他活口。在周红妆真正相信自己之前，唐城无法找到上海地下党其他的藏身地点，就算唐城出门误打误撞找到上海地下党的人，恐怕对方也不已贸贸然的相信自己，说不定到时，对方还会误以为周红妆已经叛变了上海地下党组织。 晚饭的时候，周红妆从昏睡中醒来，慢慢睁开眼睛，房间里就只有她独自一人，床边的桌子上，摆着一个被瓷碟扣着的大碗，一股香味隐隐从碗边透出。是鸡汤，周红妆依稀还记得母亲给自己煮过的鸡汤，好像就是这个香味。 胳膊和大腿上都裹着纱布的周红妆还不算重伤员，她此刻虚弱无力，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望着桌上的那只大碗，周红妆不住的耸动鼻头，心说这股香味还真是好闻。“你终于睡醒了，我还以为你要到我们睡觉的时候，才会醒来。”房门被推开，已经脱下那身西装换上家居打扮的唐城从门外进来。 再见到这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但眼眉中却隐隐透出一丝凌厉的年轻人，周红妆的第一个反应，便是马上闭眼进入“昏迷”状态中。周红妆的反应令唐城暗自发笑，走到桌边在椅子里坐下来，唐城伸手揭开了那只倒扣在大碗上的瓷碟。大碗上盖着的瓷碟被唐城拿下来，鸡汤的香气便越发的浓郁起来，假装昏迷的周红妆忍的很幸苦，因为实在是太香了。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清醒的。”唐城那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令床上闭眼装晕的周红妆很是气恼，可她强忍着还是一动不动。“哎呀，你还真是能忍啊!这碗鸡汤不但加了补血益气的药材，还是用一整只三黄鸡炖煮出来的。周妈炖煮鸡汤的手艺，真的是没话说，只是闻着这个香味，我就想喝这碗鸡汤了。” 一直强忍着的周红妆，此刻很希望这个像苍蝇一样喋喋不休的家伙，能马上从房间里消失掉。只是她的这个期望，明显不合理也无法达成，口中早已经是满口唾液的周红妆，索性心一横睁开了眼睛。“醒了，醒了那就把这碗鸡汤喝了吧!医生说，你的伤并不算重，只要保证补血能跟上，伤势恢复的就能更快一些。” 唐城笑的很是畅快，看着只能用一只手笨拙喝汤的周红妆，唐城一边暗叹地下党的人就是坚强，一边被周红妆伸长了脖子喝汤的动作引的发笑。一碗美味温热的鸡汤下肚，周红妆原本苍白的脸上，终于显出些许红润，精神也明显好了很多。周红妆喝了鸡汤，接下来的事情也就顺利多了，半个小时之后，唐城雇来的两个中年妇人不但给周红妆洗了头发，还帮着换了贴身的衣物。 浑身干爽的躺在松软的床上，被两个中年妇人轮流用干毛巾擦拭头发的周红妆，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站在窗前的唐城。似乎是察觉到了周红妆在看自己，站在窗边的唐城回身和周红妆对视一眼，笑着言道。“这个房间朝阳，医生说，多晒太阳，有利你的伤势恢复。你且安心留在这里养伤，其他的事情，我会帮你。” 唐城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故意咬重了字音，周红妆默默点头，她显然已经明白了唐城想要表达的意思。既来之则安之，虽然还不知道唐城他们是什么人，但周红妆看得出，对方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尤其是那个少了一条胳膊的中年人，似乎对自己有着某种说不清楚的亲近感。 接下来的几天里，唐城整日早出晚归，每天来看望周红妆的人就换成了张江和。唐城自然乐于看到这一幕，至少这样，张江和不会再整日无所事事。“唐，这是你要的资料，巡捕房那边也在关注这件事，不过我的内线说，这里面似乎有日本人的参与。”汉斯将一卷卷宗交给唐城，这是他通过在租界巡捕房的内线弄到手的。 唐城寻求汉斯的帮助，却并没有告知对方内情，汉斯虽然猜到一些，可他并不知道唐城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是什么。有了汉斯帮助找来的资料，唐城对上海地下党目前在上海租界里的处境也就有了个清晰的了解，同样他也掌握了几个租界黑帮的相关情况。上海的黑帮组织有很多，其中名头最大的莫过于是青帮，唐城那天遭遇的帮会分子中，就有几个是青帮中人。 上海是青帮的大本营，青帮不但在上海人多势众，而且青帮在上海和方方面面的人都有关系。想要对付青帮，显然是不可能的，但唐城并不打算放过那些暗中为日本人做事的帮会势力，尤其是此刻被他关注的这个四海帮。按照租界巡捕房的案件卷宗显示，那天死在小院的帮会分子中，至少超过半数都是这个四海帮的帮众，要说这个四海帮跟日本人没有关系，唐城是绝对不会信的。 夜色慢慢降临，上海进入灯红酒绿的浮华世界，唐城坐在从汉斯那里借来的轿车里，透过车窗看向街道对面的丽华舞厅。这家丽华舞厅是四海帮众多产业中的一个，根据汉斯提供的情报显示，四海帮的头子孙宝华，今晚会在这里跟一个从四川来的烟土商人会面。唐城没有见过这个孙宝华，汉斯那里也没有孙宝华的照片，唐城唯一知道孙宝华的特征，便是此人的左手少了一根小拇指。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丽华舞厅门口也渐渐变得热闹起来，看到丽华舞厅门外的黑衣汉子越来越多，轿车里的唐城知道正主就快出现了。几分钟之后，从远处的街口驶来一辆轿车，在唐城的目视中，轿车缓缓停在丽华舞厅门口，一个身形矮壮的黑衣汉子上前拉开了轿车的门。唐城随即打开三倍目镜看向从轿车里出来的人，最先从轿车里下来的是一个坐在副驾驶位置里的黑衣壮汉，然后是从轿车后排座位里下来的中年长衫男子。 对方穿着长衫，因为袖子的缘故，即便唐城已经打开三倍目镜，也无法清楚看到对方的左手。略微思索之后，一直等在轿车里的唐城也推开车门从轿车里出来，然后一脸平静的缓步穿过街道走向丽华舞厅。此时正是大上海夜生活开始的时间，像唐城这样一幅富家子打扮的年轻人，是舞厅的常客，所以他的出现，并未引起丽华舞厅门外那些黑衣汉子们的刻意关注。 唐城暗自松了一口气，跟在一对男女的后面进入丽华舞厅，只是先前被他留意的那个长衫男子却已经不见踪影。唐城环视一圈，最后在舞厅左边的吧台前坐了下来，随口问吧台里的酒保要了一杯啤酒，然后开始逐一打量舞厅里的各色人等。丽华舞厅不算租界里最好的舞厅，可来这里寻欢作乐的人也不算少，坐在吧台前的唐城暗自观察，却一直没有看到那个长衫男子的身影。 唐城长相不俗，而且看穿戴打扮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子弟，很快就有打扮新潮的年轻女人过来跟唐城搭讪。唐城没有理会那些年轻女子，而是给一个看着已经有三十几岁的舞女要了一杯酒，然后拿出几张钞票给对方看。“认识四海帮的孙宝华吗？告诉我，他在哪，这些钱就是你的。” 唐城拿出来的钞票都是20元面值的，这几张钞票少说也有上百块，对于一些已经过气的舞女而言，这些钞票已经是她们一个多月的收入。中年舞女半信半疑的先看了唐城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唐城手中的那几张钞票，像是暗自思量之后，才一口喝干那杯酒，伸手将那几张钞票死死抓在手中。 “舞厅的2楼有办公室，孙宝华一般来了舞厅，就会去楼上的办公室。”中年舞女的声音很小，但足够唐城听得清楚，顺着对方的视线看了一眼舞厅的2楼，唐城又拿出几张钞票塞进对方手中。 “如果你没什么事，最好先回家去，我个人建议，你最好换一家舞厅上班，这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把钱塞给对方的时候，唐城同样压低了声音交代一声，然后在这个中年舞女一脸的愕然中，起身离开吧台，走向通往2楼的楼梯。按照唐城之前的做事风格，他决计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的存在。 第四十五章 喋血舞厅（1） 丽华舞厅是四海帮的产业，这里不但有很多来此寻欢作乐的客人和依附舞厅讨生活的舞女，还有不少在这里看场的四海帮帮众。唐城才走到楼梯口，就被两个一脸冷色的四海帮帮众给挡了下来，假装寻找厕所的唐城无奈，只得悻悻转身离开。没能上到2楼，在舞厅里转悠一圈的唐城，重新在吧台这里坐了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丽华舞厅里越发的热闹起来，可唐城的心情却越发变得急躁。 低头看过手表，发现自己进来丽华舞厅已经超过一个小时，斜身依坐在吧台这里的唐城决定不再等下去了。守在楼梯口的那两个黑衣汉子，腰间鼓囊囊的明显藏着短刀或是匕首之类的凶器，唐城虽然不惧使用冷兵器的对手，可舞厅里至少还有六七个和他们一样装束的黑衣汉子。唐城慢慢眯缝起眼，脑海中更是快速的盘算起来，在舞厅里很快环视一圈，唐城终于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唐城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大洋，趁着舞厅里的乐队更换曲目的间隙，就在舞厅里各种声音混淆在一起的时候，唐城突然扬手，一道银光脱手而出，正正击打在舞池中一个中年人的后脑。“哎呀!”一声痛呼响起，被大洋砸中后脑的中年人伸手捂头转过身来，可他身前身后全都是人，一时之间也无法找出砸他的人是谁。 发现砸中自己脑袋的居然是一枚大洋，这个捂着脑袋的中年人立马在舞池里跳着脚的闹腾起来，坐在吧台这里的唐城笑而不语，和其他的客人舞女们一样，只是看着那中年人表演的猴戏。四海帮在丽华舞厅里的看场很快过来两人，看这两个黑衣汉子对那中年人一脸赔笑的样子，唐城选中的这个中年人显然并不是什么普通人。 唐城的目的就是要让丽华舞厅乱起来，这样他才有浑水摸鱼的机会，如果舞厅里的骚乱能将2楼的孙宝华引出来，那就更好了。被大洋砸了脑袋的中年人不是普通人，四海帮的两个看场一直陪着笑脸，只是那中年人一直不依不饶，而且叫骂声也越来越大声。 “我不跟你们说，叫孙宝华出来，这件事，他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中年人捂着脑袋的右手中有血色现出，这就令他更加恼火起来。要想在舞厅里找出袭击自己的人，就必须要得到四海帮这几个看场的帮忙，可对方两人虽说一直跟自己陪着不是，却一点找人的意思都没有，这明摆着就是想要息事宁人不想把事情搞大。 原本热闹的舞厅里已经安静下来，舞台上的乐队并没有休息的指令，可是看舞池里闹腾的厉害，乐队也只能停止继续演奏。“张队长这是不给孙宝华面子啊!那孙宝华可不是好招惹的，看来一会有好戏看了。”众多客人中有认识那中年人的，便在舞池周围小声的议论起来，听到有人说那中年人是市府缉私处的一个行动队长，唐城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笑意来。 虽说丽华舞厅在法租界，那个张队长是隶属上海市政府缉私处的一个行动队长，可四海帮一直暗地里经营烟土生意，如果这个张队长有意去卡四海帮的烟土生意，最后吃亏的一定会是四海帮。毕竟进入上海的烟土中，有大半都是通过国统区运来的，只要这位张队长使坏，四海帮可能一块烟土也运不进租界里来。 两个守在楼梯口的黑衣汉子，马上分出一人顺着楼梯上到2楼，不大会的功夫之后，唐城先前在舞厅门口看到的那个长衫男子从2楼下来。“张队长，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啊？莫非是埋怨兄弟没有来给你敬酒？来来来，咱们楼上说话，正好给你介绍一个朋友认识。”长衫男子显然跟张队长很是熟络，只是几句玩笑话出口，便半拉半拽的将一脸怒气的张队长拉上了2楼。 两人推拉之间，坐在吧台这里的唐城看到了那长衫男子的左手，果然，那长衫男子的左手少了一根小拇指。此人就是孙宝华，唐城伸手从吧台上端起酒杯，视线却一直在留意那个长衫男子。见两人顺着楼梯已经上到2楼，唐城随即放下酒杯，随意扔了几张钞票给酒保之后，唐城随即起身离开丽华舞厅。 华灯初上，大上海也到了最是热闹的时候，丽华舞厅外面依旧人来人往，走出丽华舞厅的唐城在对面街道的一个小食摊坐了下来。小食摊的经营内容只要就是薄皮馄饨，或许是因为对面就是丽华舞厅的缘故，这个小食摊上，还有几样小菜。唐城也随大流的，和其他两个食客一样，要了一碗馄饨之外，还要了一盘卤味和三两黄酒。 馄饨的味道很好，卤味也很不错，只是那三两黄酒，唐城却一口未碰。时间不长，坐在小食摊角落里的唐城，就看到丽华舞厅里走出来几个人，为首的两人正是孙宝华和那位张队长。孙宝华和那位张队长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显然是孙宝华送这位张队长离开，唐城随即在小桌上留下两块大洋，便马上起身离开小食摊。 从汉斯那里借来的轿车就停在不远的街边，上车之后的唐城根本不用掉头，只是发动车子之后踩下油门，黑色轿车便朝着前面不远的丽华舞厅开了过去。如同唐城推断的那样，孙宝华的确是来送那位张队长的，别看他们两人刚才好的像亲兄弟一样，载着张队长的轿车才离开舞厅门口，原本笑容满面的孙宝华瞬间就冷了脸。 “这个张川是越来越过分了，找几个放心的弟兄，找机会弄他一下。拿了咱们那么多钱，却还是如此的贪婪，真拿咱们四海帮是他家的银行了。”伸手接过身边亲信递来的香烟，孙宝华歪着头点烟的时候，还不忘记交代身边亲信找机会教训刚刚才离开的那位张队长。 如果是换做半年前的孙宝华，说什么也不敢对付那位张队长，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四海帮已经跟日本人拉上关系，孙宝华不相信那位张队长能是日本人的对手。一想到日本人，孙宝华忽然想起几天前的那件事情来，随即扭头向身边的亲信问道。“老七，特高课那边有没有说那件事是否还要继续？地下党那伙人可不好对付，叫弟兄们这段时间也小心一点。” 为特高课在租界里充当眼线，这是孙宝华主动提出来的，原因无他，只要能跟日本人拉上关系，四海帮便不再担心被租界巡捕房卡住脖子。前几天那件事，来的太过突然，四海帮借给特高课的20几个人，最后只有不到半数或者回来，孙宝华说不心疼，那可就是假话了。 只是心疼归心疼，孙宝华却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因为他知道，想要真正跟日本人拉上关系，就必须要有一定的付出才行。“特高课那边还没有回话，只是说要咱们尽量打探地下党的消息，一定能有了发现，就马上联系他们在租界的人。”孙宝华身边的亲信已经跟着他多年，四海帮的很多事情，孙宝华已经习惯了交给这个亲信去做。 “那就好，既然日本人已经说了，那就跟手下的弟兄们交代清楚，做事的时候要小心一些。”孙宝华闻言扔掉手里只剩下一半的香烟，准备转身返回舞厅。就在这个时候，唐城驾驶的黑色轿车正好开到距离舞厅门口不到10米的地方，见孙宝华似乎要返回舞厅里，轿车里的唐城便猛地踩下油门，同时将握着手枪的右手在轿车里举了起来。 猛踩油门的轿车发出不小的轰鸣声，舞厅门口正半转身的孙宝华，不由得抬眼向轿车这边看过来。不到十米的距离，轿车里的唐城又是猛地踩下油门，只是眨眼之间，唐城驾驶的黑色轿车边开到孙宝华身边来。“大哥，小心…”一直站在孙宝华身边的小七最先发现情况不对，随即一声怒喝，伸手推了孙宝华一把。 “噗!”子弹从早就摇下玻璃的右侧车窗射出，径自在小七的右臂上击打出一团血花。不等小七的惨叫从口中发出，轿车里的唐城便已经踩下刹车，同时再次扣下手枪的扳机。“噗!”舞厅门口的第二朵血花乍现，只是很可惜，唐城打出的第二发子弹还是没有击中孙宝华。为孙宝华挡了第二枪的是四海帮的一个帮众，被子弹击中背部的他，一声未发便扑倒在地上。 第四十六章 喋血舞厅（2） 唐城左手中的驳壳枪故意没有加装*，弹匣里的20发子弹，也被唐城用连射的方式一气打出。伴随着急促的枪声，舞厅门口的孙宝华等人中，立刻迸发出大片的血雾。此刻的唐城，完全没有一丁点想要隐藏自己身形的想法，只是将枪膛里的子弹快速射向孙宝华等人。要说还是孙宝华命好，面对唐城出其不意的刺杀，毫无防备的他，居然连续被手下人救下。 驳壳枪连续射击的枪声很是急促，也传得很远，不等唐城更换备用弹匣，舞厅里就有黑衣汉子连续冲出来，其中几人手中更是拎着手枪。“干掉他，给我杀了他。”肩膀上中了一枪的孙宝华见状，立刻躲在手下人的身后，朝着唐城的方向大声喊叫起来。对方人多势众，而且已经有人掏出枪来，唐城见状，便马上反手拉开车门，一头扎进轿车的副驾驶位置里。 “哒哒哒哒哒哒”跃入轿车的唐城快速从车窗伸出右手，原本握在右手中的*手枪已经换成了驳壳枪，已经更换过备用弹匣的驳壳枪，对着舞厅门口的慌乱人群喷吐出大片的弹幕。待孙宝华在手下人的保护下很是狼狈的逃进丽华舞厅之后，再一次打空弹匣的唐城，已经换到驾驶的位置里，脚下猛踩油门，开车迅速离开丽华舞厅。 连续的枪声和惨叫声，使得丽华舞厅门口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几分钟之后，租界巡捕房终于有人赶来，而唐城早已经消失的不见踪影。唐城并没有返回住所，而是开着借来的轿车来到汉斯那个朋友开的修车场，按照约定好的暗号，唐城连续三下鸣笛之后，早就等在修车厂里的汉斯赶紧从里面打开大门。轿车的车牌被很快换下，轮胎也被一块换掉，然后轿车被推上修理台，还带着温度的发动机被很快吊出，这辆车现在完全就是一副正在大修的状态。 “别等我了，我还要出去一趟。”按照唐城和汉斯事先商量好的计划，只要唐城开车回到修理厂，汉斯就会带着唐城去参加一个牌局，这个牌局在唐城面临怀疑和调查的时候，是最好的不在场证据。只是现在，唐城却有了不同的想法，这也是他为什么在丽华舞厅门口，会那么狼狈离开的主要原因。 唐城开车逃离丽华舞厅门口，租界巡捕房便派人来到，只是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几分钟之后，丽华舞厅门口，除了四海帮的几具尸体，便是孙宝华跳着脚的怒喝与暴骂。虽然有日本人为自己撑腰，孙宝华却还是不敢去找外籍巡警的麻烦，在场的几个华裔巡警，就成了他暴骂的对象。“老赵，平日里我们四海帮可没少给你们上供吧？现在有人想杀我，我手下也死了人，你们看着办吧!” 孙宝华的态度很是强硬，非但指着几个华裔巡捕的脸一直叫骂不休，还拒绝巡捕房的人进入舞厅进行所谓的调查取证。像是吃了死苍蝇一样难受的租界巡捕们，本想转身离开，可这里毕竟是死了人。如果工部局的那些老爷们明天知道巡捕房无所作为，说不定又会削减巡捕房的拨款。无奈之下的租界巡捕房只得暂时吞下这口恶气，一边对孙宝华好言劝说，一边调派人手搜集一切可用的线索。 唐城开枪之前喊出的那句话，孙宝华并没有告诉巡捕房，目送舞厅门外的那几具尸体被运走之后，孙宝华马上给特高课在租界里的联络员打去电话。有了唐城喊出的那句话，孙宝华已经认定来杀自己的一定是上海地下党的人，而且一定跟几天前的那次行动有关。既然是帮着日本人做事才惹上的这个麻烦，孙宝华此刻自然要将此事告知给日本人，这可是向日本人表露自己忠心的大好机会。 唐城在丽华舞厅门外，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虽说他开枪的时候，周围有不少躲着看热闹的人。可是巡捕房的人一来，那些看热闹的人便做了鸟兽散，尤其是街道斜对面的那家小食摊，也早已经不见踪影。巡捕房的人问过孙宝华的手下人，这些个所谓的目击者只记得刺杀者是开车离开的，至于车牌或是刺杀者的长相特征，他们却说出好几个不同的回答和描述。 此刻已经离开修车行的唐城并不知道这些，之前他在丽华舞厅出现的时候，脸上已经做了些许的伪装，就算有人记得他当时的样子，怕是也不可能认得出此刻已经除去伪装的唐城。顺着来路，步行移动的唐城不慌不忙的走着，绕过一个街口之后，唐城叫了一辆黄包车，朝着丽华舞厅的方向移动过去。杀他个回马枪，这便是唐城的后续计划，这是他在丽华舞厅门口朝孙宝华开枪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冒出的一个想法。 四海帮在上海不算出名的帮会，可是在租界里，却是有日本人在背后撑腰的帮会势力。如果自己只是杀掉孙宝华，日本人大可以再从四海帮中扶持出一个头目便是，如此一来，自己今晚的刺杀行动便不能获得最终的目的。所以在唐城第二次把枪口对准孙宝华的时候，便故意没有打中苏宝华的要害部位，而只是击伤了孙宝华的胳膊。 黄包车刚刚转入丽华舞厅所在的街道，唐城便叫停了黄包车，先站在远处静静的看了一阵，看到巡捕房的人整队离开之后，已经换过一身装束的唐城，这才顺着街道向前移动，并在接近丽华舞厅的时候，转入街道中间的一条岔道。巡捕房的人离开，特高课在租界里的联络员街道电话之后，也赶了过来，此刻的孙宝华正在舞厅2楼的办公室里，光着上身接受医生的治疗。 为了能在让日本人面前给自己多加分，胳膊中弹的孙宝华并没有马上接受医生的救治，在特高课的联络员赶来舞厅之后，一直充当硬汉的孙宝华，这才开始咬着牙被医生按在桌子上清理伤口。“早川先生，我敢断定那人就是上海地下党的人，如果那人只是我的江湖仇家，根本不可能在舞厅门口对我下手。”看着烟灰缸里那颗已经被医生取出来的子弹头，孙宝华的眼中多了一丝戾气。 孙宝华已经暗自下了决心，不管是谁想要自己的性命，四海帮都要先下手为强才是。被孙宝华称呼为早川先生的早川铭二，此刻看着满头大汗且面色狰狞的孙宝华心中暗自发笑，心说上海地下党经历过几天前的那次行动之后，早已经化整为零分散深潜下来，怎么可能会这么快来找麻烦？只是当着孙宝华的面，早川铭二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毕竟四海帮是特高课千金买马骨计划里的那块千金马骨。 孙宝华胳膊上的伤口，被四海帮找来的医生很快缝合完毕，孙宝华的办公室里，很快只剩下早川铭二和他两个人。“孙桑，今晚的事情，我会告诉课长知道。我们大日本帝国，绝对不会忘记朋友的付出和努力，希望孙桑你以后会更加的努力。”早川铭二从口袋里摸出两根大黄鱼金条放在桌上，见孙宝华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中暗骂的早川铭二只得咬着后槽牙，又从口袋里拿出三根大黄鱼金条推给孙宝华。 “早川先生，请你放心，四海帮一定会按照课长的指示做事。麻烦你转告课长，这件事…”孙宝华说着话，就伸出手去拿桌上的金条，只是他的话还都没有说完，就忽然听到身后的窗户哗啦啦破裂开来。坐在他对面的早川铭二倒是看的清楚，在窗户裂开的同时，一个身影从窗户外面跃进房间里来。 从外面跃进房间里的人正是唐城，对于拥有轻身技能的唐城而言。攀爬丽华舞厅这种只有2层的建筑物，简直是不要太过简单。“孙宝华，咱们又见面了。”跃进房间里的唐城，冲着一脸愕然的孙宝华笑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令孙宝华瞬间变脸。“呼”的一下，孙宝华将手中的金条砸向唐城，然后半弓着身子，起脚踢向唐城的腰腹。 唐城只是一个闪身，便躲过孙宝华扔向自己的金条，然后伸出左手向外一架，狠狠一掌砍在孙宝华的腿上。“唔”的一声闷哼，身形踉跄的孙宝华向后退开，一掌退敌的唐城却不依不饶，身子前移的同时，右手闪电般挥出，在孙宝华的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孙宝华口中再次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都歪斜着向自己的右手边倒了过去，而唐城目光一转，盯上了试图起身的早川铭二。 第四十七章 回马枪 黑子闻言拍着手言道，“所以你就给了他一匣子金条，五哥，这是个试探，对不对？”黑子觉着自己已经抓住问题的重点，便大胆做出判断，却不料被唐城伸手敲了一记爆栗。 “咱们很有钱吗？如果是试探他，我犯得着用一匣子金条吗？你自己刚才还说，那匣子里的金条是12根，知道12根金条能让咱家过多长时间的好日子吗？”唐城没好气的斜了黑子一眼，如果不是知道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自己，唐城才不会舍得将12根金条白白送给王山。 一直没有睡觉的唐娟听到外面的声响，便马上打开院门，汇合着唐虎，一块帮着唐城两人，把轿车里的东西全都搬去唐城的房间里。“你们两个这是学人当强盗去了？怎么弄回来这么多的东西？”唐娟的话才出口，就被唐城塞进手中一只翡翠质地的手镯，剩下还没有说完的话，便马上噎在嗓子里，只顾满脸欣喜的端看这手中的这只镯子。 见唐娟对那手镯似乎很是喜欢，黑子便又打开一个盒子，取出一对白玉手镯塞给了唐娟。“大姐，这里有十几对镯子，你如果喜欢，足够你换着轮流戴的。”黑子的话令已经陷入痴迷状态的唐娟瞬间清醒过来，再看被黑子挨个打开的那几个盒子，唐娟立马扭头看向唐城。 “小五，你跟我老实说，这些东西，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我知道你现在是个警察，而且还帮着军事情报处做事，可是有些事情，咱们绝对不能做，做了，咱们家的脸面可就没有了!”唐娟此刻以少有的严肃表情看着唐城，后者只好苦着脸，把自己今夜的活动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唐娟。得知唐城他们弄回来的这些东西，都是日本特务私自藏匿起来的私货，唐娟的表情这才渐渐缓和下来。 “啥？一会你们还要出去？不行，绝对不行，还有不到2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小五，你也知道咱妈起的早，要是被她知道你们两个一晚上都没有在家，你猜猜会有啥样的后果？”得知唐城他们这只是回来放东西，而一会还要出去的时候，唐娟说什么也都要拦着唐城他们。 “姐，我们出去也不是做什么坏事，主要是刚才去搜查日本特务私宅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个钉子，有些事情不好做。我们现在已经跟那钉子分开，而且钉子亲眼看到我们只找到这些东西，如果我们现在返回去再找出来的东西，钉子却是不知道的。”唐城低声冲唐娟言道，脸上也露出一副你明白的表情。 父亲曾经是军事情报处的一员，唐娟自然明白唐城口中所说的钉子是什么意思，没有仔细去想这个钉子是什么人布置在唐城身边的，唐娟倒是对唐城所说要返回去继续搜查的提议很是感兴趣。“不行，这都快三点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出去做什么？”唐娟闹着也要跟着去，唐城自然不会同意，万一被母亲知道了，自己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唐娟死活不松口，唐城到底也没能拗得过唐娟，无奈之下，只得答应带上唐娟，只能留下唐虎看守家门。又来到刚才的那个院子外面，唐城这一次没有多耽误时间，见自己做下的记号没有被挪动，便直接用撬棍撬开了门环，这倒是省了开锁的步骤。三人鱼贯进入院子，走在最前面的唐城挥手，带着身后两人直奔和厢房对望的厨房。 “五哥，这里我之前已经找过了，啥都没有找到!就墙角的三个坛子里，倒是装着不老少咸菜!”黑子瓮声言道，尤其墙角整齐摆放着的三个坛子，黑子更是记忆犹新。 唐城闻言差点摔个趔趄，心说三坛子咸菜，你倒是说的出口!唐城走上前去随手抱住一个坛子使劲晃了一下，然后回身看向黑子两人问道，“呵呵，这坛子还挺沉，你们猜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说着话，唐城起身掀开其中一个坛子口上的盖子，一股浓郁的咸菜味瞬间充斥在厨房里。不过唐城的动作并没有停止，而是从旁边捡起一根木柴，竖着插进了咸菜坛子里。 三个装着咸菜的坛子体积不大，可个头少说也有一米长短，按照常理，唐城手中的这根木柴竖直插入坛子，长度短过坛子高度的木柴应该尽数没入才对。可黑子两人却马上看到，唐城手中的那根木柴只是插入坛内很短一节，便没有办法继续进入，看木柴露在坛子外面的部分，少说也有三十几公分长短。 看到这里，唐娟两人，哪里还会不知道眼前的坛子里有古怪。“让开。”心中大喊古怪的唐娟随即大步上前，抡起手中的撬棍嘭的一下砸在唐城身前的坛子上。啪一声，陶土制成的坛子应声而碎，哗啦一声，坛子里装着的现大洋跳跃着散落一地，好大的一堆。“发财了!”唐城三人的眼睛立刻都瞪圆了，这么多现大洋堆在一起，任谁也无法做到保持淡定啊。 “哈哈，发财啦！”黑子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转身扑到那堆现大洋上，伸手抓起了两大把哈哈大笑。黑子这一嗓子把唐城姐弟两人吓了一跳，随即也跟着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唐城看到姐姐唐娟又准备用撬棍敲碎其它那两个坛子，随即脸色一变急忙一把拉住对付。“老姐，可不能蛮干，万一其他坛子里装着玉器珠宝啥的呢，你这一棍子下去恐怕就是不小的损失。”唐城实际并不知道这三个坛子里都装的是什么，阻止唐娟继续砸坛子，只是因为唐城觉着一会不好打扫现场。 唐城的劝阻令唐娟停下手中的动作，随即揭开坛子的盖子，完全不理会扑面而来的咸菜味道，只几下，就把坛子上方用来做掩饰的少量咸菜掏出来。“小五，你来看，这是不是金子？”唐娟忽然停住了动作，从坛子里拿出来的右手中，赫然攥着一根条状物体。 唐城只是看了一眼那根条状物，便冲着唐娟点头道，“没错，这是一根大黄鱼金条。”唐城这边话音刚落，唐娟的右手便就又伸进坛子里，再拿出右手的时候，满把都是金条。金条？黑子这时也顾不得满怀的现大洋了，直接从唐娟手中抢过一根金条，直接塞到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看着金条上清晰的牙印忍不住放肆的狂笑了起来。 “啪!”唐娟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还是用那根撬棍敲碎了自己面前的这个坛子，眼前散落一地的金条，刺激的唐娟血液沸腾，就更甭提唐城和黑子两人了。“快把剩下那个坛子也打开，也许里面全都是金条呢，发财啦，哈哈哈哈，发财啦”已经有些走火入魔的黑子随即状似癫狂的扑向最后那个坛子，那动作跟恶狗扑食绝逼有得一拼。 黑子如此疯狂的举动令唐城冒出一头黑线，随即俯身抓起一把现大洋砸向黑子，口中更是笑骂到，“滚蛋，瞧你那德行，真丢人。”黑子伸手挡住脸，一阵叮叮当当之后，黑子冲着唐城翻了个小白眼。哗啦，又一把现大洋漫天飞舞砸向黑子，这次扔钱的是咯咯笑着的唐娟。黑子见状大惊失色，只得双手抱头拼命缩成了一团，心中暗叫倒霉，现大洋砸人也是很疼的啊。 三人笑成了一团，尽情的发泄着，享受着心中的喜悦，黑子享受的层次最深，很快便已经是鼻青脸肿了。三个坛子里面的东西全都被倒了出来，唐城三人坐成一排望着眼前已经被整理好的财宝，眼中放着光芒，手心里却全都是汗。 一坛黄澄澄的小黄鱼，一两一个十足真金，整整200根！一坛十两重的大黄鱼金条，正好100根!一坛足银现大洋，数量不详，堆在一起也看着很是喜人。唐城大略估算过这些东西的价值，如果换算成美元或是英镑，足够自己一家人富足生活若干年头的，如果节省花用，说不定下半辈子都够用了。 这么大一笔财富，其价值远远超过了唐城三人的想象，尤其黑子更是舍不得把目光从这堆东西上移开，痴痴迷迷梦游般的飘飘荡荡说了一句。“五哥，你掐我一下，我掐自己半天了，结果一点都不疼，我这不会是在做梦吧。”唐城闻言，便伸手在黑子胳膊上掐了一下，结果黑子哎呦一声蹦了起来。 唐城却摆了摆手，“还是先别浪费时间了，赶紧抓紧时间装袋运回家去，咱们留下的这些痕迹也都要打扫赶紧，绝对不能留下线索给人知晓。”三人随即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只是和之前相比，此刻的三人却浑身充满干劲，尤其唐娟，更是当仁不让先收拾起那些大黄鱼金条。 第四十八章 血洗舞厅 隔着门，唐城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心中暗自惊奇的唐城看过身前这扇房门之后，才哑然失笑。也不知道是孙宝华喜欢附庸风雅还是脑袋出了问题，这货装修这间办公室的时候，明显是被人给忽悠了。办公室的这扇门不但质地厚重，而且还在木质房门上包裹了一层皮料，如此精良制作的一扇门已经具备了很好的隔音效果。 只是射杀孙宝华和早川铭二，唐城还不能满意，此刻他的目标已经转移到丽华舞厅里的那些四海帮帮众的身上。孙宝华和早川铭二关上门商量事情，聚集在丽华舞厅里的四海帮帮众便都集中在了1楼喝酒聊天，唐城慢慢打开办公室的门，却没有看到门外的走廊里有四海帮的人。 从门缝探头出去左右张望一眼，并没发现有其他人的唐城，随即缩身回来。翻找过孙宝华和早川铭二的尸体，唐城只从早川铭二的身上找到一只*，子弹也只有两个弹匣。暗自骂了一句的唐城随手将这支*和弹匣收进随身装备包里，然后取出那条已经用过几回的黑色布巾蒙在脸上，这才重新打开办公室的门，出现在外面的走廊里。 孙宝华办公室门外的走廊，严格意义上说，实际并不算一条走廊，因为正对房门的围栏下，便是1楼的舞池。离开办公室的唐城黑巾蒙面，背靠着身后的墙壁快步向楼梯口移动过去，左右手中拎着的两支*手枪也已经子弹上膛随时可以击发。 孙宝华在舞厅门口被人枪击之后，舞厅里的客人和舞女们就全都散去，此刻聚集在舞厅1楼的20多人全都是四海帮的人。快步移动到楼梯口的唐城慢慢压低身形，双眼盯着下面的四海帮帮众看了一阵，随即发动轻身技能，双脚发力突然从楼梯口这里纵身跃了出去。 楼梯口的下面是一个通道口，平日里这是乐队进出后台的通道，舞女们的化妆休息室也会使用这个通道。唐城从楼梯口一跃而下，只需一个前滚翻，就能移动到距离通道口最近的那排座位后面。“什么人？”一切都如同唐城预想的那般顺利，只是在他从楼梯口跃出落地的时候，却正好被一个四海帮的人看到。 随着这声大喊，聚集在舞厅1楼的20几个四海帮帮众齐刷刷回身看来过来，落地之后的唐城见状，便不加思索的举起了手中的枪。“噗噗…噗…噗噗…”唐城右手中的那支*手枪不停喷吐出枪焰，只是眨眼的功夫，弹匣里的子弹就全数被唐城打了出去。 原本围在吧台这里大呼小叫的那堆四海帮帮众，顷刻之间便中弹倒下一片，快速打光子弹的唐城来不及更换弹匣，只是交换左右手中的*手枪，弹幕便再次出现飚射向舞厅里的黑衣汉子。两支手枪里的十几发子弹很快被唐城打空，回身缩躲在沙发背面的时候，唐城从随身装备包里取出备用弹匣，准备换下空弹匣之后，进行新一轮的快速射击。 唐城的第一轮速射，成功击倒对方不下十人，剩下的黑衣汉子这会也终于反应过来，呼喝闪避的同时，亦有人拿出刀斧或是手枪准备反击。“呼!”躲在沙发后面的唐城才换好备用弹匣探出头来，一柄斧头便在空中不住翻转着飞了过来，唐城见状，只得缩头回身，避开对方掷来的短斧。 四海帮这些黑衣汉子，并不擅长枪械这样的*，刀斧这样的冷兵器却是用的极好。唐城才避开对方掷来的一柄短斧，就又有两支短刀带着风声，重重扎在唐城身前的沙发里。几息之后，砸向唐城这边的东西除去锋利的刀斧之外，还有诸如烟灰缸、酒瓶和椅子这样的杂物，大有要将唐城死死压制在沙发后面的意思。 “噗噗!”看似没有还手之力的唐城，在听到自己的侧面出现动静之后，便马上强行从沙发的边侧伸出枪管，只一个两连射，就将一个试图向前逼近的黑衣汉子迎面击倒在地。“啪!…啪!…”血雾乍现，对方的两支手枪也终于打响，只是唐城缩手的速度很快，对方打来的两发子弹全都落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被暂时堵在沙发后面的唐城却不慌不乱，虽说只是找到时机便打出一个两连射，短短十几息的功夫，对方便又中弹倒下几人。此消彼长之下，丽华舞厅里的局势慢慢发生翻转，直到四海帮的那些黑衣汉子们突然发现，自己这边只剩下不到十人的时候，终于有人心生胆怯。 打不过，那就只剩下逃命一条路可走了，否则就会像那些被打死的倒霉蛋一样丢掉性命。可他们的帮主孙宝华还在楼上生死未知，丽华舞厅虽说是四海帮在租界里的大本营，但丽华舞厅并不是四海帮在租界里的唯一产业。如果他们现在逃了，就算保住了小命，可要是被帮中其他弟兄知道自己这些人舍弃帮主只顾自己逃命，说不定到时会受到帮中家法惩戒。 心中犹豫的这几个黑衣汉子，只得咬紧牙关勉力坚持，他们此刻只希望舞厅外面能有人听到枪声，继而向租界巡捕房报警。唐城并不知道对手此刻的心中所想，不过他也在密切留意舞厅的大门，既然已经决定动手，唐城便没有打算放过这些暗地里帮着日本人为虎作伥的汉奸走狗。 “啪!”对方打来的一粒子弹将唐城身前的沙发打出一团飞絮，缩躲在沙发后面的唐城眼眸一缩，随即伸手从沙发的右侧探出，将已经破碎不堪的沙发套一把扯了下来。团成一团的沙发布套，被唐城从沙发的右侧大力扔出，本就心中慌乱的黑衣汉子们，来不及辨别眼前出现的黑影是什么，就已经被成功转移走了注意力。 沙发后面的唐城却在此时，突然猫腰冲出，只是一个前扑，便移动到左侧那排沙发的后面。唐城从左侧冲出的速度很快，以至于在他重新将手枪端起来的时候，散布在舞厅里的黑衣汉子们，却并没有注意到唐城已经换了位置。更换了位置的唐城正要开枪射击，却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稍稍楞了几秒，唐城的右手中突兀的出现了一枚木柄*。 这枚木柄*，并不是唐城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的，这是他之前在楼上办公室里射杀早川铭二的系统奖励。自打来了上海，死在唐城手里的日本特务已经不下十余名，可每每拿到系统奖励，却都是些唐城暂时用不上的东西，甚至唐城还抽中过汽水和香烟这样的日用品。 所以此刻得到提示，得知自己这次抽中的是一枚木柄*的时候，心中恼火的唐城便不加思索直接用上了这枚木柄*。尾部冒着青烟的*，被唐城从沙发后面高高抛出，散布在他对面的那些黑衣汉子中，立刻有人喊叫起来。“轰!”在空中不住飞旋的木柄*落地爆开，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端着手枪的唐城从沙发后面猫腰冲出。 这一次，唐城并没有左右手各持一支手枪，而是右手握枪，左手中拎着一柄短刀。一个从前面沙发后面翻滚出来的黑衣汉子，正好和唐城撞了个对脸，被唐城一枪打中左肩之后，一边惨叫一边朝着唐城扔出手中的匕首。唐城闪身避过对方扔来的匕首，再一枪打中对方的后背，然后和身前扑，用左膝狠狠顶在对方的后腰上。 “噗!”唐城左手挥出，手中的短刀带起一道血箭。爆炸之后的舞厅满是硝烟味，几个躲避不及的黑衣汉子躺在地板上惨叫*，在硝烟还未完全散去的地方，其他几个黑衣汉子正各自隐蔽，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发出声音，生怕招来攻击。连续干掉两个黑衣汉子，唐城已经移动到了舞台大门这边，侧身靠立在水泥柱后面，唐城更换手枪弹匣。 之前的枪声，或许不会被舞台外面的人听到，可是刚才的*爆炸，唐城却没有把握不会被外面的人听到。快速更换过手枪弹匣之后，唐城从水泥柱后面探头出去，却并没有在寂静一片的舞厅里发现目标。没有过多的思索，唐城快步从柱子后面冲出，连续越过两排沙发，唐城的视线中终于出现了一张满是惶恐的脸。 丽华舞厅出事了，唐城猜的不错，那声爆炸，的确是被舞厅外面的人听到了，只是舞厅外面的人没胆子进来查看，只是打电话报告了附近的巡警。几分钟之后，两个战战兢兢的租界巡捕推门进入丽华舞厅，迎面而来的血腥味令人作呕，残余的硝烟味也未完全散去，舞池里更是散布着20几具尸体。 第四十九章 暗流涌动 周红妆自幼习武，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加上两处伤口并未伤及筋骨，只短短数日的卧床休养，已经能下床陪着张江和下棋闲聊。离开丽华舞厅的唐城返回住所，周红妆正在客厅里跟张江和下棋，周红妆的注意力还集中在棋盘上，张江和却已经闻到唐城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血腥味。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张江和并没有当着周红妆的面着急询问，而是不动声色的随口问了一句，任谁听到他的这句话，也会以为这只是长辈的关心。唐城闻言楞了一下，同时惊讶张江和什么时候跟这个女人关系好到闲聊下棋的地步了，随即冲看着自己的张江和做了个鬼脸，便径自上楼洗澡换衣去了。 “张叔，你这个侄子是做什么的啊？”表面上看着无所谓的周红妆出言向张江和问道，实际她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唐城的背影。那日醒来之后，周红妆便一直觉着这对叔侄不像是普通人，这两天一直陪着张江和闲聊下棋，周红妆却什么话都没有套出来，这就使得她更加认定对方两人不简单。 周红妆的发问令张江和心中发笑，心说这个小妮子倒是警醒，还知道来套自己的话。“他啊!在南京的时候跟个牧师学过一阵子英语，上海的外国商行很多，他也就是给几个商行做翻译。”张江和的这个说辞是跟唐城商量过的，如果有人查问，汉斯那边也会做出相应的配合。听张江和说唐城只是给外国商行做翻译，周红妆便只是哦了一声，便不在追问下去。 实际周红妆的心里却并不相信张江和给出的这个答案，经过这两天的回忆，周红妆已经想起自己那天被人堵在屋子里困斗昏迷的时候，恍惚中见到的那道身影，应该就是姓唐的小子。 一个给外国商行做翻译的年轻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个院子里？而且自己那天醒来的时候，姓唐的小子可是轻口说了自己是他救回来的，虽然事后那小子又矢口否认，但周红妆能肯定对方当时并不像是在哄骗自己。 这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对叔侄不会是普通人那么简单，只是周红妆此时还没有从张江和这里套出话来。唐城洗澡换衣的速度很快，下楼来才发现，张江和两人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博弈。观棋不语真君子的这条规矩，对唐城是不管用的，只是此刻跟周红妆还不算熟悉，所以唐城只是默默旁观一阵，便独自坐在一旁发呆。 唐城今晚已经连续使用三次记忆复制技能，从孙宝华那里复制来的记忆已经被唐城在现场打开看过，他现在还剩下从早川铭二那里复制来的两段记忆没有查看。见张江和两人的全部心思此刻都放在了棋盘上，独自窝在沙发里的唐城，随即闭眼打开从早川铭二那里复制来的第一段记忆。只有十五秒时长的第一段记忆像是无声电影一般，在唐城的脑海中缓缓打开，为了记住这段记忆里的每一个细节，唐城选择了放慢这段复制记忆播放的速度。 唐城从早川铭二那里复制来的第一段记忆，是关于特高课在法租界布置人手的内容，那段复制记忆打开之后，唐城也只是从中锁定了三个陌生面孔和一个地址。通过比对其中的细节，唐城判断那三张陌生面孔中，应该有两人是日本人，剩下的一个，则是暗中帮助日本人做事的汉奸走狗。 见张江和两人还在鏖战之中，唐城随即起身上楼，在书房里找出纸笔，开始绘出那三张陌生面孔。结束棋局上楼来的张江和走进书房的时候，唐城已经画完最后一张面孔，见到桌上的三张素描，张江和心中一动，早在南京的时候，张江和便已经知道唐城有一手人物面部素描的绝活。 不等张江和开口发问，唐城便抢先笑道，“我今天在街上见到几个很有意思的人，要不是因为跟了他们一路，我也不会这么晚回来。”面对张江和探究的目光，唐城表现的很坦然。“根据我的经验判断，这三个人的当中，这个戴着领带的一定是日本人，这个头戴礼帽的是中国人，最后剩下的这个有五成的把握也是日本人。” “这里是法租界，法租界也并没有阻止日本人进入，所以法租界里有几个日本人很正常啊!”张江和的反应令唐城有些惊奇，在他看来，张江和在看到这三张素描之后，应该追问自己如何判断对方身份的依据才是，可为什么张江和却看着像是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 唐城神色中透出的不解，被张江和看的真切，强忍住笑意的张江和略微停顿之后才继续言道。“这些事，咱们先不说，你先跟我说说，那位周小姐是你从什么地方救回来的？经过这两天的接触，我瞧着那位周小姐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虽然看着年纪不大，可那位周小姐身上可是带着功夫的。” 张江和眼光毒辣，唐城从不怀疑张江和看人的本事，既然张江和说周红妆身上带着功夫，那就一定是真的。“我上次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嘛，我就是碰巧遇上了她，她当时浑身是血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问她啥，她也没办法跟我说呀!留她在这里养伤，好像也是你老人家的决定，再说我也不知道她有功夫啊!” 唐城一推二五九，话里话外先把自己给摘出来了，剩下的就都是张江和的事情。唐城的回应令张江和哑口无言，他明知道唐城这是在跟自己做赖，却也没办法追问下去，生怕唐城恼火起来之后，会把周红妆给送走。张江和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唐城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一个年轻女子身重两枪，这本身就值得怀疑，如果张江和不对此怀疑，那可就真的是不正常了。 实际通过这两天跟周红妆的接触，张江和已经能九成却确定周红妆是地下党的人，不过这最后一层窗户纸，唐城并不打算帮助张江和捅破，这需要张江和自己去跟周红妆沟通确认。就在唐城跟张江和在书房里闲聊交谈的时候，发生在丽华舞厅的事情，已经被特高课得知。得知孙宝华和早川铭二都死在丽华舞厅里，一直通过早川铭二跟四海帮联系的小*立即警觉起来，哟起自爱租界巡捕房判定丽华舞厅的事情是一桩仇杀的时候，更是大发雷霆。 “八嘎，该死的租界巡捕房，全都是一群该死的猪猡!这怎么可能是仇杀？巡捕房的人这是害怕了，他们只是不想追查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罢了。”小林熊气的脸都有些变的扭曲起来，可丽华舞厅在法租界，法租界巡捕房既然已经作出结案的决定，特高课就算再是强势，也没有办法替法租界巡捕房改变决定。 “早川不能白死，马上让咱们在法租界的人动起来，一定能要找出凶手。”将此事汇报上级，并拿到答复的小*马上行动起来，他不但调动了之前部署在法租界里的人手，还把自己指挥的一组人也派进法租界，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 上海不但是个灯红酒绿的大都市，还是众多情报人员的惜身之地，小林熊这边已作出反应，马上就被一些长期暗中注意特高课的情报掮客知晓。汉斯汇报去柏林的情报中，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上海的情报黑市，特高课这边的异动所引发的情报黑市的波动，也很快被汉斯得知。“唐，你可别小看了特高课，毕竟在亚洲范围里，特高课还是很有名的。” 无视时间跟唐城打来电话的汉斯，在电话那头极力的劝说唐城不要跟特高课为敌，丽华舞厅的时间一传播出来，汉斯便猜出这事是唐城所为。只是他非但没有想到这件事当中会有特高课的影子存在，也更加没有想到，唐城会单枪匹马将丽华舞厅杀了个血流成河。此刻听说特高课也参与其中，并且有大肆搜捕的意思，汉斯这才打来电话劝说唐城。 汉斯的好意，唐城领情，但他并不打算改变主意，尤其是他已经从早川铭二那里获得相关情报之后，更是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汉斯，多谢你的提醒，如果你真想帮我的忙，那就给我多找一些9毫米的手枪弹好了。”唐城的回答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汉斯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第五十章 街头偶遇 “你的胆子可真大!昨晚丽华舞厅的事情，还有谁知道？”第二天一见到唐城，焦心一宿的汉斯便急吼吼的把唐城拉去他的办公室，没等走在后面的唐城关好办公室的门，便已经急不可耐的向唐城问了起来。汉斯表现的如此急不可耐，唐城心知对方这是一半担心自己，一半担心事情泄露出去被特高课知晓。 “放心好了，昨晚所有的知情者，已经全都死在丽华舞厅里了。我这边的人，全都能守口如瓶，他们绝对不会将事情泄露出去的。”唐城故作玄虚的将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笑言出来，这是他第一次在汉斯面前，承认自己背后还有帮手存在。 果然如同唐城事先预料的那样，当唐城亲口说出这番话之后，原本满脸急色的汉斯明显呆愣了一下，然后才有些僵直的在椅子里坐下来，并不时的用眼角余光留意着唐城。唐城不以为然，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径自在汉斯对面坐下来。 “你这一大早的给我打电话，还非要我来你这里才行，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在汉斯对面坐下来之后，不动声色的唐城拿出香烟来，先扔了一支给对方，然后自己也叼了一支烟点着抽了起来。烟草的味道很快在办公室里蔓延开来，汉斯接连抽了几口烟之后，这才在唐城的目视中开口言道。 “我一大早就得到消息，特高课对昨晚丽华舞厅的事情很上心，他们昨晚就联系了青帮的张啸林，试图通过张啸林游说法租界的黄金荣，要法租界巡捕房暗中配合特高课在法租界即将展开的搜捕行动。”汉斯此刻说出的这个消息，虽说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但是在汉斯看来，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能够提醒到唐城。 “汉斯，你这是太敏感了!”听完汉斯透露的这个消息，唐城却摇着头。“黄金荣虽说是青帮的大人物，而且跟张啸林的关系很好，但他绝对不会允许特高课在法租界大肆行动。”作为一名后世里看过无数民国网文的资深网民，唐城太知道黄金荣这个青帮大亨了。虽然黄金荣是青帮大人物，而且干过不少作奸犯科的事情，但是在大是大非上，黄金荣却对日本人没有丁点的好感。 唐城对黄金荣的认知，令汉斯感到惊奇，尤其是唐城在说出黄金荣名字的时候，语气中明显透出一丝推崇之意。汉斯不由得认为来历神秘的唐城，或许跟青帮之间，尤其是跟黄金荣之间有着某种说不清的关联。唐城并不知道汉斯此刻在想些什么，就算他知道了汉斯把他跟黄金荣联系在了一起，怕是也会一笑了之，因为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跟汉斯聊天总是很愉快，因为唐城和汉斯之间并没有利益冲突，详细跟唐城说完自己掌握到的情报之后，汉斯还是很为唐城担心。“汉斯，多谢你的关心，我会小心行事的!这里是上海，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死几个人根本不算什么。”唐城的表情仍旧是波澜不惊，毕竟当初去虹口区搞事情的时候，唐城就已经预料到了日本人的反应。跟汉斯闲聊了2个多小时，离开餐馆的唐城，口袋里装着处理那批赃物所获的钞票。 口袋里有钱了，自然是要消费一番的，拿着汉斯提供的地址，唐城很快出现在一家英国制衣店，这里的英国裁缝据说手艺很好。唐城在这家英国制衣店，一口气定做了三套西装和四件衬衣，耐着性子被英国裁缝摆弄了半天才算是量好了尺寸，唐城拿着票据离开这家英国制衣店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在这里耗费了超过2个小时。 才走出制衣店的门，唐城便不由得听住了脚步，暗自发楞的同时，心中更是暗骂该死的。下意识的先向自己的左侧扫了一眼，然后唐城扭身向右侧走，悄悄跟上了刚刚才从制衣店门口走过去的那两个人。走出店门的一瞬间，唐城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张略微熟悉的面孔，只是瞬间的愣神，唐城便想起这张略微熟悉的面孔，便是自己从早川铭二记忆中复制出来的三张面孔中的一个。 发现目标，自然是要先跟上去的，所以唐城没有丝毫的迟疑，径自跟在了前面两人的身后。被唐城盯梢的两人，似乎并没有发现异状，和街道里的其他行人们一样，只是随着人流一路向前。经过前方路口的时候，一路跟踪的唐城忽然发现其中一人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便马上跟在两个女人的身后，径自横穿过街道，走进街道对面的那家面包店。何成光回身，却并没有在身后发现有可疑之人，可心里一直感觉异样的他还是不死心，在走过街口之后，还是数次转身，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何桑，你太小心了，这里虽说是法租界，可咱们是特高课的人，就算法租界的巡捕，也不敢对咱们怎么样。”何成光数次停步不前，终于引发身侧长谷清川的些许不满，虽说两人都是特高课的便衣特务，可长谷清川是日本人，无形中便高了何成光一级。可是不知道课长是抽了什么风了，居然叫自己听从何成光的命令行事，从早上跟何成光汇合开始，长谷清川心里就憋着一团火。 长谷清川话语中透出的优越感，傻子都能听得出来，只是何成光并没有在意这些，他仍旧全神贯注的环视着街口的路人们，试图从中找出令自己一直感觉不爽的目标来。只是很可惜，何成光原地站了好一阵，也还是没能发现什么异样的路人来。从面包店里出来的唐城，远远看着前面街口站着的何成光两人，嘴角微微斜起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径自在街边叫了一辆黄包车。 唐城乘坐的黄包车驶过借口，目不斜视的唐城并没有去看站在原地的何成光两人，何成光也没有刻意留意黄包车里的唐城。对他而言，黄包车里的唐城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到丝毫不能因其他注意的地步。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在长谷清川的连声催促下，何成光只得跟在长谷清川身后顺着街道继续向西行进，距离这里不远，就是长谷清川租住的地方。 奉命进驻法租界，长谷清川便化名赵勇，在法租界里租了两间房子，和其他两人负责跟租界里几个黑帮之间的联系。早川铭二和孙宝华被人杀死在丽华舞厅的事情，长谷清川也是第二天才知道，他原本想着自己能接替早川铭二成为这个三人小组的组长，却没有想到特高课另外指派了何成光来担任组长。 唐城乘坐的黄包车在街道里缓缓而行，拿了唐城一块大洋的黄包车夫按照客人的要求有意放慢速度，而在他们后面几十米外的何成光两人，却并不知道盯梢的人已经移动到了他们前面。黄包车上的唐城早已经发动技能，牢牢锁定住了长谷清川，只要还在技能覆盖范围之内，哪怕长谷清川进入室内，也无法逃脱唐城的锁定。 一脸笑意很是熟络的跟认识的人打着招呼，一副人畜无害模样的长谷清川，带着何成光来到自己租住的住所。何成光对长谷清川的表现没有任何评价，只是在进入住所之后，何成光照例站在窗台边，透过窗户向外观察一阵，确认并无异样之后，这才算是彻底松弛下来。“何桑，你放心，我们已经在这里租住了一个多月，住在这里的人对我们已经很熟悉了。”脱下大衣和西装的长谷清川，内里穿着件黑色毛衣，把屋子中间的炉子点起来之后，原本冰冷的房间很快暖和起来。 何成光两人在屋子里，距离他们不远的巷口，站着身穿深色大衣的唐城。暗自在心中思量一阵，唐城扔掉手中的烟头，单手环抱着那包面包，缓步走进巷子里。巷子里都是老住户，唐城这样的生面孔出现在巷子里，立刻就引来住户们的注意。只是唐城并不在意这些，嘴唇上贴的假胡子和已经微黑的肤色，让唐城隐藏了自己的真实面容。 在屋子里烧水泡茶的长谷清川两人，并不知道屋子外面的事情，毕竟巷子里并没有出现异样的声音。长谷清川才将烧开的水倒进茶壶里，就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何成光的反应要比长谷清川快了很多，只是起身跨步，整个人就已经站在了门边，右手中也隐隐露出一截刀尖。“谁？”长谷清川急忙放下手中的茶壶，对着何成光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走向房门的时候并出声问了一声。 第五十一章 意料之外 唐城出手的速度很快，长谷清川随谈意识到了危险却还是没能躲开，被打中喉结的他只觉着嗓子发甜，之后眼前一黑，整个人便一个仰头向后倒了下区。一击得手的唐城没有丝毫迟疑，抬腿迈过门槛，只是还不等他看清楚房间里的布置，便只觉着眼角一花，一支短刀忽然从身侧出现，带着风声劈向他的脖颈。 出刀的这个人正是先前闪躲在门后的何成光，突然见到长谷清川被门外的人击倒，侧身隐藏在门后的何成光立即做出反应，挥刀砍向走进门内的唐城。来不及躲闪的唐城只得来了个原地下蹲，这才堪堪避过挥向自己脖颈的刀锋，不过唐城也不是单纯的下蹲避让，在下蹲的同时，左手中抱着的面包忽然腾空而起，砸向从门后闪身出来的何成光。 一大包面包砸向自己，根本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的何成光也不得不斜身闪避，这就给了唐城起身反击的机会。起身站起的唐城右手伸出一个回勾，瞬间将半挡在何成光身前的房门关上，身体借助右手回勾的力量一个侧转身，左腿顺势对着何成光踢踹过去。 “啪!”唐城出其不意的这一脚正正踢中何成光的右腿，只可惜被踢中的何成光屹立如山，反倒是唐城感觉自己这一脚像是踢到了铁板上，痛得他忍不住龇牙咧嘴。硬生生挨了唐城一脚，何成光随即手腕一转，散发出寒光的短刀像一条毒蛇一样，再度刺向唐城的左肋。 对方的反应有些出乎唐城的预料，他原本以为对方挨了自己一脚，怎么也该有点反应才是，谁知这货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居然马上便做出反击。好在唐城的反应也不慢，直接张开左手五指，扭腰闪避的同时伸出左手牢牢攥住了何成光握刀的右手腕。“啊…”的一声惨叫，唐城右手握拳狠狠砸在何成光的右臂关节处，何成光整条手臂失去知觉的时候，唐城揉身贴靠上去，右臂一个肘击顺势击打在何成光的左侧肋下。 唐城没能击断何成光的手臂，但他那记肘击，却击断了何成光的两根肋骨，要不然何成光也不会发出一声惨叫。一击得手的唐城并没有就此放开何成光，而是抬起右膝，狠狠一击膝顶撞在何成光的裆部。连续遭受重击的何成光只觉着眼前一片发黑，随即佝偻着身子脸朝下扑倒在地。 实际从唐城开始敲门，到他成功击倒何成光为止，这中间也只不过才过去短短二十几秒的时间。可就是这短短二十几秒的时间，长谷清川和何成光却连续被唐城击倒，而且何成光手里还握着一柄短刀。抓着头发，唐城将刀子啊地上的何成光拉起身来，此刻何成光的脸上早已满是冷汗，肋骨的断裂让他此刻痛不欲生。 “我问一句，你回答一句，如果拒绝回答或是说谎骗我，我就再打断你一根肋骨。”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言出必行，当着何成光的面，唐城重重的踢了长谷清川一觉，让原本只是意识迷糊的长谷清川彻底陷入昏迷之中。何成光对着唐城瞪起双眼，眼神中更是透出浓浓的杀意，只是唐城对此却全然不加理会。 “你们进入法租界的具体任务什么？”唐城拉过一把椅子，在何成光面前坐了下来，并向面色苍白的何成光问出第一个问题。明明是特高课的人，却在法租界里租了房子住，如果只是普通的监视任务，唐城此刻担心特高课这次的监视目标还是跟上海地下党有关。 何成光哪里会俯首帖耳的回答唐城的发问，只是他的硬气并没能持续太长的时间，被唐城伸手在肋下重重点了一指，本就在硬撑的何成光马上眼冒金星，直接冒着冷汗瘫倒在唐城脚下。“这种滋味不好受吧？如果不想在受这种折腾，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下一次，可就不是用手指了，而是这个。” 唐城捡起何成光之前掉落的短刀，咧嘴冷笑的同时，手腕一沉，短刀的刀尖已经刺入何成光左肩的肩头。“我说了…我说了…”被刀尖刺入肩头的何成光用力挣扎起来，只是肋骨断裂用不上力的他无论怎样也不可能挣脱开唐城的手臂，无奈之下，何成光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唐城的问题。 从何成光口中，唐城得知特高课这次是动了真火，被自己打死在丽华舞厅里的那个日本人早川铭二，居然是特高课安排在法租界里专事联系租界帮派势力的联络员。何成光此次进入法租界，便是为了接替早川铭二的使命，继续拉拢租界里的帮会势力，毕竟何成光是个华裔，远比特高课的日裔特务更加了解中国人。 得知何成光进入租界的目的，唐城根本没有客气，只是随手一挥，就用手中的短刀割开了何成光的喉咙。相较日本特务，唐城实际更加痛恨像何成光这样的汉奸走狗，既然已经知晓对方的目的，也就没有继续留着对方的必要，在唐城看来，汉奸走狗还是死的最好。唐城随手一刀割开了何成光的喉咙，然后在后者的最后挣扎中，唐城起身站起，拎过炉子上的那壶开水，对着昏迷之中的长谷清川浇了下去。 冒着热气的开水从水壶中飞流而下，顷刻之间就将长谷清川的两腿间浇了个通透，原本陷入昏迷的长谷清川立刻绷紧了身体醒来。被开水浇中裤裆的长谷清川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喉结被击中的他，此刻也只能从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见长谷清川已经清醒过来，唐城便冷笑着放下水壶，之后俯身蹲下来，将右手搭在对方脖颈上的同时，沉声向长谷清川问道。 “除了四海帮，你们在租界里还联络了哪些帮派势力？上海地下党的行踪，是你们自己发现还是有人向你们告密的？”唐城的声音不大，但足够长谷清川听的清楚。当他听到唐城说出上海地下党这几个字的时候，一直不住扭动身体的长谷清川忽然安静下来，并且对着唐城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 自知难逃此劫的长谷清川误以为唐城是上海地下党的人，一个星期前的那次围捕任务，长谷清川并没有参加，但他事后也知晓被围捕的两个上海地下党高级成员虽说侥幸逃走，但上海地下党组织也算是伤亡惨重。此刻突然见到一个上海地下党的的人，长谷清川没可能表现出懦弱来，而且他是故意用眼睛去瞪唐城，心中盼着唐城会控制不住怒火，能直接杀了自己，而非使用严刑逼问的手段来折磨自己。 长谷清川一心求死，只是他却并不知道，他脑海中的想法，已经被唐城用记忆复制的技能全数了解。“想死，那可没有那么容易!”唐城咧开嘴冲长谷清川笑道。“你想激怒我杀掉你，可我偏偏不会如了你的意!我会让你活着，但我要先废掉你的手脚，然后刺瞎你的双眼，刺破你的耳膜，再割掉你的舌头。我要让你变成一个无法行走无法说话，看不见东西，听不到任何声音的废人。” 心中已经打定主意的长谷清川，随着唐城的话语开始不住的颤抖起来，一个丧失了所有外部感觉的废人，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的。“你究竟想要怎样？”脸被憋的通红的长谷清川用力吐出一块血痰之后，这才声音嘶哑低沉的向唐城言道。何成光的尸体，已经被他看到，此刻看对方的表情，长谷清川知道，如果自己继续选择不妥协，对方刚才说的那些就一定会很快施加在自己身上来。 唐城以为对方这是服软了，便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那个问题，却不想就在唐城稍稍放松些对长谷清川的注意，原本看着已经服软的长谷清川却重重的把脑袋磕在了身前的炉子上。“噗!”的一下，从长谷清川脑袋里喷出的血浆，被炉火蒸腾的瞬间化为满是血腥味的青烟，唐城呆呆的看了一阵长谷清川的尸体，这才低声骂了一句该死的。 长谷清川的举动，唐城事先完全没有想到，硬生生的把脑袋在炉子的棱角上撞烂，这如果是换做唐城自己，绝对不会干出这种傻事来。何成光和长谷清川都已经断气身亡，何成光明显在特高课里并不受重视，唐城从他那里了解到的讯息，汉斯一样能通过他的内线搜集到。倒是自尽而死的长谷清川，知晓不少特高课在租界里的布置，只是唐城只来得及从长谷清川那里复制出一段记忆。 第五十二章 被跟踪 上海的帮会有很多，大张旗鼓打着日本人旗号的帮会却并不是很多，丽华舞厅的事情，第二天便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在特高课试图为此大动干戈的时候，亦有很多人在私底下鼓掌叫好。特高课想要借助青帮的力量，在租界展开调查和搜捕，却遭到了黄金荣的拒绝，好在还有张啸林接受了特高课的请托。 绰号瘌痢头的蔡阿福是张啸林手下的一个小头目，原本只是负责看管张啸林名下的一家赌场，因为做事细致，这次被张啸林派来法租界帮助特高课查找线索。青帮做事跟特高课有着不同的风格和手段，尤其作为上海第一黑帮势力的青帮，即便是在租界里，也有不可小视的势力。为什么要帮着日本人做事，只是帮会底层的蔡阿福根本不去考虑这个问题，他惦记的只是这件事完成之后，自己能得到多少好处。 唐城离开长谷清川的住所，在巷口的位置，正好跟带着两个手下的蔡阿福走了个对脸。蔡阿福原本并没有注意唐城，只是在他跟唐城擦肩而过的时候，却隐隐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蔡阿福是个细心之人，闻到血腥味之后，他并没有回身喊停唐城，而是不动声色的继续向前面走出一截。待唐城已经离开巷口之后，蔡阿福这才交代手下两人几句，然后回身追赶已经走出巷子的唐城。 已经走出巷子的唐城，此刻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露出马脚，他用短刀切开何成光脖子的时候，衣袖上小心沾到了血迹，正是他衣袖上的那些血迹，才会被蔡阿福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离开巷子，身穿深色大衣的唐城汇入人流，而蔡阿福的那两个手下，此刻已经闯进长谷清川的住所。看到长谷清川和何成光两人的尸体，这两个青帮帮众立马立刻住所，顺着蔡阿福留下的记号一路追赶上去。 “跟紧一点，别怕叫他发现，德子，你去给马爷打电话，就说咱们这边发现了目标，叫他带人过来帮忙。”被两个手下追上的蔡阿福，得知自己要去见面的那个日本人已经死在住所里了，便马上怀疑到了唐城的身上，毕竟一个正常人绝对不会穿着一件带着血迹的衣服上街。 蔡阿福是帮会中人，他根本不会在乎自己是否会被前面的唐城发现行迹，就算被前面的唐城发现，一贯好勇斗狠的蔡阿福也不会惧怕唐城会当街发难。连续走过两个街口，一直步行移动的唐城也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故意在街边的一家面包店外停步驻足片刻之后，唐城终于通过面包店临街的玻璃橱窗，发现了街道对面盯着自己看的蔡阿福两人。 发现自己被盯梢，唐城并没有显得慌张，而是和其他路人一样，仍旧顺着街边漫无目的的走走看看。连续几次通过临街店面的玻璃橱窗，唐城都看到了蔡阿福两人，这才终于百分百确认，就是街道对面的那两个人在跟踪自己。看那对方两人的衣着打扮，唐城判断对方两人不会是租界巡捕房或是特高课，很有可能是依附租界巡捕房生活的包打听或是帮会分子。 判断对方两人不是特高课和租借巡捕房的人之后，唐城便马上在街边叫了一辆黄包车，径自去了几条街外的一家法国餐厅。这家法国餐厅，唐城来过两次，因为这家法国餐厅是这条街里，唯一有后门的餐厅，所以唐城对它记忆深刻。远远看着唐城乘坐的黄包车，在这家法国餐厅门口停下来，同样搭乘黄包车跟梢的蔡阿福暗自在心中庆幸自己没有跟丢目标。 法国餐厅算是个高档地方，一身江湖打扮的蔡阿福还没有狂妄到也跟进餐厅的地步，所以在他亲眼看到唐城走进那家法国餐厅之后，便带着手下在街道对面停了下来，他要确保目标不会从自己的视线里突然消失。走进法国餐厅的唐城，故意坐在一个靠近临街橱窗的位置里，这就让街道对面的蔡阿福能清楚看到唐城。 法国菜分量少但种类繁多，只是一顿饭却还要分几个步骤才能上齐，明知道盯梢者就在街对面看着自己的唐城，倒是不慌不满的好好享用了一顿午饭，只是在饭后甜点上桌的时候，唐城忽然起身向餐厅的侍者询问厕所的位置。 停留在街道对面的蔡阿福虽说能透过橱窗看到唐城，但他却无法听到唐城都说了什么，见唐城只是穿着西装消失在餐厅深处，蔡阿福只是心中着急却并没有为之担心，毕竟唐城的大衣还放在座位里。街口去厕所的唐城，径自从餐厅后厨的后门离开，事先将钱交给侍者的唐城，根本没有受到餐厅后厨的阻止。 离开这家法国餐厅，唐城顺着餐厅后面的小巷一路反向移动，他原本是准备迂回到餐馆对面的街道里，对那两个盯梢者进行一番热情的询问。可仔细想想，这个想法似乎并不算很妥帖，并没有打算在租界里搅混水的唐城，随即打消这个想法，他现在，只想马上返回住所去陪着张江和喝茶下棋。 出现在隔壁街道里的唐城，在街边叫了一辆黄包车，不过他并没有将住所的真正地址告诉给黄包车夫，而是报了个旅馆的名字。突然意识到黑帮势力已经介入此事的唐城，心中多了些警惕，如果这个黄包车夫也跟黑帮势力有勾连，或是黑帮找到这个黄包车夫，报上真实住址的自己，恐怕就会是一个自露马脚的倒霉蛋。 小心没大错，这是唐城当初决意跟情报处合作的时候，张江和曾经反复跟唐城说过的一句话。此刻看来，张江和的这句话并没有说错，这名黄包车夫在2个小时后被蔡阿福找到，只是蔡阿福带人找到黄包车夫所说的地址之后，才发现这里只是一家旅馆，而且唐城并没有住在这家旅馆里。 “该死的!那人一定是早就发现了咱们，咱们都被骗了!”在增援的人手赶到之后，一直没有在看到唐城露面的蔡阿福这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最终选择直接冲进法国餐厅的他，在询问过那名跟唐城有过接触的餐厅侍者之后，这才发现敢情一直被他盯着的唐城，是从餐厅的后门早就离开了。 如果一直盯梢唐城的是特高课或是租界巡捕房，这个时候或许就会选择放弃，可是蔡阿福却并没有选择放弃，而是顺着餐厅后面的小巷一路追寻到了隔壁街道里。通过隔壁街道里的几个街边小贩，蔡阿福得知离开餐厅的唐城上了一辆黄包车，青帮在上海的强大势力，在此刻终于显现出来。 2个小时之后，曾经拉过唐城的那个黄包车夫，在一个戏院外面，被蔡阿福手下的人找到，然后就有了蔡阿福带人追到那个旅馆的场景。在旅馆里没有找到唐城，蔡阿福这才终于明白过来，只是他并没有显得太过失望，因为这种种迹象表明，自己在小巷子里发现的那人，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蔡阿福的发现，被很快上报到特高课，作为渗透计划的负责人，小*马上派人将蔡阿福三人接来特高课。通过蔡阿福三人的描述，特高课的痕迹专家很快绘出一张肖像素描，经过蔡阿福三人的确认，小*认为画像上的这张面孔，便是杀害长谷清川和何成光的凶手。 有了凶手的画像，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小*打算将画像翻拍成照片并马上下放到特高课每一名外勤队员的手里。“蔡桑，这一次非常感谢你的帮助，这里是2百块大洋作为对你的奖励。如果，你能再次帮助我们找到照片上的这个人，我这里还会有2百块大洋的奖励。” 听到小*的这番话，蔡阿福只觉着自己的心忽然剧烈的跳动起来，虽然2百块大洋不算很多，但小*的大方，却令蔡阿福很是满意，毕竟这件差事原本就是张啸林安排下来的。“小林先生，多谢你的大方，我很乐意帮助你们找到这个人。”沉甸甸的一包大洋入手，蔡阿福马上笑眯了眼，毕竟谁也不会嫌钱多。 蔡阿福的态度和反应，同样令小*满意，他策划的这个渗透计划，本身就是想要借助拉拢上海黑帮势力之际，将特高课的触角慢慢渗透进上海黑帮之中。然后通过上海的黑帮势力，实施那些特高课和军方不好出面的行动，继而进一步扩大日本对上海的控制和影响力。蔡阿福的识趣，让出小*看到了计划成功的希望，所以他越发的对蔡阿福和颜悦色起来。 第五十三章 故人来 已经返程的唐城，此刻并不知道特高课已经通过蔡阿福三人，绘制了自己伪装之后的画像。实际就算唐城知道特高课此刻的举动，也不会耗费精神去专门应对，因为他此刻已经有了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去面对。看到街角出现的联络信号，正步行返回住所的唐城心头一跳，这个宛如孩童涂鸦一般的联络信号，是他离开南京之前，情报处那位处长特意交代唐城的。 这个联络信号的出现，便预示着有新的特派员从南京总部赶来，而且要求唐城尽快赶过去会面。联络信号下方出现的那个四边形印记，代表会面的地点，是唐城来上海之后只去过一次的四方茶楼。唐城来上海之后，只启用过一次秘密联络点，那还是要向南京汇报虹口区居酒屋报复行动结果的缘故。唐城带着张江和搬来汉斯提供的住所，也只有秘密联络点的负责人知晓这里，突然看到这个联络信号，唐城居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唐城不想跟情报处扯上关系，可是有些事情，他却根本避不开情报处。就比如已经受伤失去一条胳膊的张江和，唐城从心中早已经将有着隐秘身份的张江和当成了自己的家人长辈看待，他一心想要帮助张江和调去相对安全的重庆，同时将张江和塑造成一个专精对付日本特务的专业人士，这样便可以避开张江和重返情报处之后，日后还要面对那些针对地下党组织的种种行动。 倒是唐城自己，从来没有想着要依靠情报处过活，他在南京和上海弄到的这些钱物，早已足够自己和家人舒服的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更何况，唐城在几个小时前击杀长谷清川之后，还从系统中抽到一份单兵火箭筒的设计图纸。唐城不知道系统里怎么会出现单兵火箭筒这样超越这个时代的武器设计图纸，而且和二战中美国和德国研发的单兵火箭筒不同，唐城从系统里抽出的这份单兵火箭筒设计图纸，是苏联人在五六十年代研发并装备部队的rpg7式火箭筒。 苏联人研发的rpg7式火箭筒，在后世的军火市场里，那可是大名鼎鼎。虽然是苏联五六十年代的产物，可就算是到了20世纪的时候，在阿富汗战场上，这种单兵武器还是大放异彩。这种四十毫米的单兵武器，原本是用来对付装甲目标的，可是在阿富汗战场上，却被无处不在的阿富汗游击队不单单用来对付苏军的坦克和装甲车，有价值的单个目标或是苏军的运输车队，都成为阿富汗游击队使用这种单兵武器攻击的目标，甚至还有阿富汗游击队员，使用这种单兵武器来攻击苏军的直升机。 rpg这个新名词，也正是因为阿富汗游击队将这款单兵武器在战场上使用到了极致的表现，才渐渐被西方军队所熟知并传播开来。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抽出这样一份东西来的唐城，在最初看到这份设计图纸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圈的。不过联想到自己的上一份奖品，居然是一双女士长筒丝袜的时候，唐城这才回过神来，这只能说自己的这个神秘系统可能拥有些许逗比的血统。 一份超越当下这个时代的武器设计图纸，对目前没有根基和后台的唐城而言，实际并不算什么好事情。不过唐城也没有打算，现在就把这份东西拿来换钱或是换取其他的什么东西，再过几天便是新年到来的时刻，再过十二年，便是新中国成立的日子。唐城已经打算等到了那一天，会将这份图纸交给国家，或许有了这东西，在将来的抗美援朝战事中，援朝部队在面临拥有强大火力的联军部队时，不会再增加不必要的损失。 这些也只是唐城目前的预想，此刻最重要的事情，却是马上赶去秘密联络点，从联络点负责人那里，获取那位新特派员的讯息。只要转过街口就离着住所不远的唐城，只是略微停顿之后，便马上转身离开。半个小时之后，唐城赶到四方茶楼，不过唐城并没马上进入茶楼，而是先去了茶楼对面的一家杂货店。 杂货店里，唐城买了一包香烟，从杂货店里先观察了一阵对面的四方茶楼，确认没有麻烦之后，这才从杂货店里出来走向街道对面的茶楼。此刻还不到晚饭时间，四方茶楼里的客人不算很多，进入茶楼的唐城先暗自环视一圈，然后走向茶楼东北角的木质柜台。 “我是从苏州来的，找李老板。”站在柜台前的唐城，一边抬头跟柜台里的小伙计说话，一边将右手搭在柜台上。听到唐城说要找李老板，柜台后面的小伙计正想要说这里没有李老板，可当他看到唐城搭在柜台上的右手时，眼眸便微微缩了一下。唐城搭在柜台的右手，此刻正摆出一个卷曲拇指和尾指，而其他三根手指平直伸出的手势。 这个手势和唐城刚才的那句话，便是跟这个秘密联络点之间的联络暗号，四方茶楼里一共有四个情报处的人，其中就包括这个这个站在柜台后面的小伙计。看到唐此刻摆出的暗号手势，小伙计随即冲着唐城眨了眨眼，随即低声说出楼上3号房间几个字。唐城没有怀疑对方，点头示意之后，便顺着木质楼梯上楼。 三号房很好找，唐城顺着楼梯上到2楼，只是转过走廊，便看到了3号房。没有伸手敲门，走到3号房外的唐城径自推门进入，只是在他看清楚3号房里的人之后，却不由得暗自在心中骂了一句真是活见鬼了!“咋的？看你这幅样子，你小子是不愿意见到我啊!”3号房里的人似乎很乐意看到唐城这幅活见了鬼的样子，随即笑着向站在门口愣神的唐城言道， 对方的笑言令唐城回过神来，随即关好门，这才回过身来言道。“白叔，瞧你说的，这上海又不是我家的，您老人家想来这花花世界溜溜腿，我怎么能不乐意!”既然来的是熟人，唐城也就没跟快一个月没见的白占山客气，伸手拉开一把椅子，在白占山对面坦然坐了下来。 “白叔，我可没有想到，来上海的人会是您老人家。我离开南京的时候，你不是说行动科那些家伙不待见你，正琢磨着暗地里给你下绊子吗？这怎么就突然来了上海？”唐城离开南京的时候，便听闻白占山正在谋求行动科科长的职务，按道理说，一个在总部担任科长职务的中层军官，应该不会被派来危机重重的上海。 一提到行动科，白占山立马就来了脾气，随即当着唐城的面开始破口大骂。“你不说这些事，我还没什么，你一说这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来上海之后，行动科那些只会背地里说怪话的家伙，就见天的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刚好赶上在一次抓捕行动里，我手下有人走了火，误伤了一个家里有点背景的家伙，我升职的事情也就算是黄了。” 听到白占山对自己的抱怨，强忍笑意的唐城面不改色的跟着附和几句，然后才开口问起白占山这次来上海的目的和任务。“我让茶楼联络你，为的就是这件事。”白占山说着话，随即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交给唐城。“这是我离开南京的时候，处长要我带来给你的，只要你完成这里面交代的事情，你上次提到的事情，处长保证让你满意。” 唐城仔细看着手里的信封，只要是粘和的地方，就有处长私印的印记，唐城明白这是担心送信的白占山私自打开信封所做的预防手段。唐城倒是也没有防着白占山，随即打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两张写满字的信纸来。“你也看看吧，我猜这上面说的事情，应该跟你这次的任务有关。”看过两页信纸上写的东西，唐城将信纸递给满脸求知欲的白占山。 信纸里的内容，明显带着那位处长的风格，第一页信纸的内容，先肯定了唐城在虹口区展开报复行动的成绩，并且希望唐城能再接再厉，给特高课制造更大的麻烦。第二页信纸里，却是给唐城明确了后续行动的目标，南京的那位处长大人，希望唐城能在一个星期之内，刺杀上海特高课里一个叫山本健一的老特务。 “这个山本健一是个什么人？”唐城留意白占山的表情，见对方看过信纸上的内容之后并未显得意外，便知道白占山很可能事先就了解这里面的内情。 “这个山本健一据说是个中国通，我们在南京查获的一些日谍小组，最后都查明个这个山本健一有关联。虽我们手上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根据我们推断，这个山本健一很可能就是特高课在南京部署那些日谍小组的幕后推手。”白占山也没有瞒着唐城，随即将自己此次来上海的目的和任务说了出来。 第五十四章 任务上门 唐城低头沉思，只是在他抬头准备跟白占山说话的时候，对方脸上一闪即逝的诡异表情，却被唐城看了个真切。难倒这件事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白占山脸上一闪即逝的诡异，令唐城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忽然觉着，此刻把汉斯的事情告诉给白占山，似乎有些不大明智。“你有啥活就直接说出来，别弄这幅想说不说的样子来。”白占山到底是个生活阅历远超唐城的成年人，一看到唐城此刻的表情，便猜出些端异来。 被白占山识破心思的唐城暗自在心中骂了一句，他并没有因为白占山的这句话，而显得脸上难堪，便顺势向白占山问道。“白叔，这个山本健一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也没有外人，就只有你和我，你跟我仔细说说呗!”唐城冲白占山挑了挑眉毛，后者便已经明白唐城的意思来，心中暗叫小滑头的白占山立刻皱了眉头，他不知道将实情告诉给唐城，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心中暗自一番权衡利弊之后，白占山终于叹了一口气，将内墙该死给了唐城。“按说，这件事我是不该对你多说的，我离开南京的时候，处长专门有交代，只需要把任务内容告诉你就好。不过既然你这会问起来了，我也不能说不知道，或是说谎话哄骗你。你先得跟我保证，我告诉你的这些事情，你绝对不能再跟其他人提起，否则你白叔我就有麻烦了。” 白占山说话的时候，表情显得格外的凝重和严肃，唐城看着白占山这幅样子不像是在作假哄骗自己，也就点头答应下来。“这个山本健一，我原先也不知道，只是在离开南京之前，处长突然给了我一份文件，并且交代我，这次来说上海的目的之一，便是干掉这个山本健一。你也知道，你白叔我调入情报处时间不长，手底下也没有几个能拿得出手的好手，要不是处长说来上海找你，我都不一定敢接下这个任务。” 白占山越说越有话唠的势头，话说了半截，却已经开始有些跑题，索性唐城此刻无事，也就耐着性子没有出言打断白占山的絮叨。白占山越扯越远，唐城耐着性子也不打断她，还是白占山看到唐城脸上那副想笑不笑的表情，这才终于回过神来把话头转入正题。“这个山本健一，还有个中国名字，叫王长德。一个月前，他还是上海站的人，要不是上海站执行总部的命令搞了个内部自查，这货怕是还能继续潜伏在上海站。” 白占山的话，终于为唐城解开谜底，敢情这个山本健一之前居然冒充中国人就潜伏在上海站内部。唐城此刻大张了嘴，像是听天书一般，脑海中却电光火石间，就将上海站自查、山本健一暴露身份和张江和遇伏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终于将这些事情联系到一起的唐城，暗自吐出一口气，直到此刻，他才算是终于明白白占山突然来到上海的目的，这是奉了那位处长的命令，来上海清理门户遮丑来了。 堂堂国民政府的情报部门里，居然潜伏着一个冒充中国人身份的日本特务，这件事情如果被情报处的死对头中统或是特高课揭露出来，管保情报处上下都会受到委员长的斥责。那位一心想要壮大情报处职能的处长大人，也有可能会因为这个丑闻被委员长打入冷宫，提前杀人灭口，也就成了那位处长大人亡羊补牢的唯一手段。 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点，唐城的脸上随即露出一丝笑意，坐在他对面的白占山看到唐城脸上忽然露出的笑意，忍不住在心中打了个冷颤。白占山对唐城的了解，也只是在南京合作的那一个多月，不过他对唐城这幅笑脸却是熟悉的很，只要唐城露出这样的模样，也就代表有人已经落入他的算计，这是要倒霉了。没等白占山开口说话，突然正了面色的唐城，却抢先言道。 “白叔，这活有难度!”拿出香烟的唐城点了一支烟，一边抽烟，一边用手指在桌面上快速的弹动起来，熟悉他的白占山知道，这是唐城在思考问题时的习惯动作。“按照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这个山本健一已经回归特高课，且不说咱们现在不知道这个人在什么地方，就算知道了，已经被日本人严密控制的虹口区，咱们现在也是不好混进去的，毕竟日军已经加强了对虹口区的管制。” “刺杀可不是只用嘴说了就能干成的，这还需要精确的情报做支撑，另外我还需要一笔活动资金和行动时用到的装备。”话说到这里，唐城用手指弹动桌面的动作渐渐加快了频率，但他脸上的表情却还是老样子。“另外还有一点，如果我成功干掉这个山本健一，会不会因为此事招惹来特高课的大规模报复？万一上面因为无法承受特高课的报复，到时候为了息事宁人，拿我当了倒霉蛋交了出去，那我不是就亏大发了啊!” 唐城最后这句话，令白占山有些尴尬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假意喝茶的白占山这已经是第二次在心中称呼唐城小狐狸了。只是一个刺杀行动，唐城就能从中想到这么多的事情，暗自称呼唐城小狐狸的同时，白占山也越发的不敢小看唐城了。“小五，这个你大可以放心，我离开南京的时候，处长可是说了，只要这件事办好，你说的那件事，处长会全都安排好的。只要你去了重庆，就算日本人再折腾，他们的手也伸不到重庆去。” 白占山这番满是水分的解释，令唐城马上斜着眼看了对方一眼，口中更是怨气十足的冷笑道。“白叔，你知道我担心的并不是日本人直接对我展开报复!”唐城的这句话令白占山尴尬起来，“我不怕日本人，我只是担心上面的那些大老爷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老爷们，从来看我们这些人只是当成是蝼蚁。我离开南京的时候，就听说上面一直有人叫嚣着要跟日本人和平共处，到时候只是舍弃我这样的一个无名小卒，对他们而言，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唐城这番话怨气十足，白占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略微沉默之后，唐城才继续言道。“虽说我心里不大乐意，不过这件事是处长的意思，那我也只能是接下来来。只是咱们先说好，这件事之后，绝对不能拿我当牺牲品。而且我跟我爹一样，只想集中精力对付潜伏在国统区里的日本特务，所以这件事之后，你们情报处别再找我干刺杀的事情。我不是杀手，也不是刺客，我只想做一个小警察，顺便抓抓日本特务。” 和情报处谈条件，唐城还没有狂妄到这个地步，不过这次却是个很好的机会，再说自己提出的条件不算难以接受，着急遮丑的情报处未必不会答应。白占山也觉着唐城提出的要求不算什么，便马上点头答应下来，还主动拿出几根金条推给唐城。“这是我离开南京之前，处长专门特批给你的，就算是给你的活动资金。多的话，咱们就不说了，我和处长知道你的身手，也希望你能顺利完成这个任务。” 唐城没有客气，径自拿过金条装进口袋，一支烟抽完，唐城又向白占山列出一份装备清单。“有关山本健一的情报，我会找人搜集，这个不用你这边去做。只是行动时需要用到的武器和装备，这就需要你们来想办法了，如果能给我弄到一支毛瑟狙击步枪，那就更好了。”唐城知道国军中的毛瑟狙击步枪并没有多少，不过情报处出面从军中调用，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具体的计划，还要等我拿到这个山本健一的情报之后，才能开始制定。你这边还要提前准备几个行动小组，在行动结束之后，为我的安全撤离做掩护。”唐城没打算完全相信情报处，但有些事情，却并不是他单打独斗就能完成的，至少在他撤离的时候，身后必须有人提供掩护。 唐城的要求，白占山几乎没有迟疑就点头答应下来，他也是直接参与过行动的人，自然知道唐城的这些要求并不算过分。只是对唐城列出的那份装备清单，白占山却表示出了自己的疑问，“小五，你要这么多的*做什么？还有德国原装的木柄*，有了狙击步枪，你就没有必要去跟目标近距离交火了啊？” 第五十六章 灵机一动 唐城这番话说的轻松，可汉斯此刻却并不能轻松起来，因为唐城可以随时离开上海，而他却还要继续在上海待下去。一旦成为租界巡捕房的怀疑目标，就有可能也被特高课盯上，熟悉租界巡捕房内情的汉斯知道，租界巡捕房里不但有日裔巡捕，还有不少华裔巡捕私底下也都在为特高课办事。 唐城并不知道汉斯在担心什么，只是扫了一眼面色诡异的汉斯，唐城笑道。“汉斯，你放心，这件事情绝对不会牵扯到你身上来。我刚才说的那些，也只是我目前的想法，真正的行动计划，还需要我实地看过地形之后才能决定。杀死一个人，有很多的方法，并不一定非要使用枪械。”唐城的劝解令汉斯稍稍松了一口气，此刻的他也只能暗自在心中祈求上帝保佑。 离开汉斯的餐馆，唐城并没有返回住所，而是径自去了虹口区。居酒屋血案之后，驻守上海的日军和特高课就加强了对虹口区的管制，加之居酒屋血案一直没有被破获，唐城才远远看到虹口区的日军关卡，便发现身侧周围出现了不少可疑之人。被唐城注意到的这些可疑之人，大多身穿深色大衣，偶尔会从队列里拉出去一人低声询问，唐城猜测这些人或许全都是特高课的便衣。 只是停在街口这里的唐城，同样遭到一个大衣汉子的询问，可能是唐城这幅面嫩的长相起到了迷惑作用，对方只是问了唐城几句，便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关卡的检查同样严格，被布置在关卡上的日军士兵，不但要检查每个人的证件，询问在虹口区里的住址，居然还要登记下来以便核对。事先并没有想到日本人居然会盘查的如此严格，唐城远远观察了好一阵，也没有随着人流向前在关卡前排队等候检查。 不进入虹口区，唐城便没有办法亲自查看之前选定的那几处位置，不过唐城已经想到了其他的办法。“你怎么又回来了？”再见到汉斯的时候，后者正在餐馆的后厨里忙碌着，见到唐城去而复还，汉斯的脸上立刻浮现出隐隐的不耐，因为他知道唐城再回来找自己，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汉斯，我需要你的帮助，准确的说，我需要你借给我几个人。”唐城根本不在意汉斯此刻难看的表情，只是一把将忙碌中的汉斯拉进办公室里。“你放心，你借给我的人，我绝对不会将他们置于危险之中。我只是有些琐碎的事情，需要有人帮忙，最多一个小时，我就会放他们离开。”说着话，唐城从墙角的柜子里，拿出自己存放在汉斯这里的化妆油彩和衣服。 汉斯无奈，只得按照唐城的要求，打电话叫来三个混迹黑市的手下。“你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一会等我这里收拾好了，你们跟我去码头。我知道今天下午应该会有一艘从天津来的邮轮，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偷也好、抢也好，或者是花钱去买，总之我需要一张从天津到上海的船票，三等舱就好。”当着汉斯的面，唐城一边往脸上涂抹化妆油彩，一边交代汉斯的这三个手下。 原本担心不已的汉斯，听唐城说只是要他的人帮助弄一张船票，便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弄一张没有什么用处的作废船票，这实在是太简单了。“唐，你要一张没有用处的船票做什么？”终于放心下来的汉斯，立刻化身为好奇宝宝，因为他不明白唐城要这样一张已经失去作用的船票干什么用。 端坐在镜子前的唐城没好气的斜了唐城一眼，犹豫片刻之后，在汉斯那双满是求知欲的眼眸目视之下，这才低声言道。“虹口区那边已经被日本人的宪兵部队和警察差不多全面管控起来了，过关卡的时候，就算是日本人也需要检查证件，登记地址。我有证件，但没有办法提供具体住址，所以我只能伪造一个新的身份来过关，比如一个刚从天津来上海讨生活的家族弃子。” “没错，你的这个办法的确是好!”唐城这边才话音刚落，汉斯便举一反三的拍起了巴掌。“一个刚从外地来上海的人，的确无法提供固定地址，如果只是登记姓名，你的那本假证件就足够应对检查了。”有了唐城的解释，汉斯已经能完全明白唐城打的是什么主意，一张从天津来上海的船票，就成了唐城编造谎言中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 约莫一刻钟之后，面容已经改变大半的唐城将汉斯等人从办公室里轰了出去，等他换过衣服从办公室里出来，就算是跟唐城很熟悉的汉斯，也忍不住连呼上帝爸爸。“上帝啊!唐，你是怎么做到的，真是太神奇了!”原本面容俊朗眼眸如电的唐城，此刻已经变成一个身穿旧西装且面容略微憔悴的失意青年，如果此刻的唐城没有先开口说话，汉斯绝对会将眼前之人当成是一个陌生人。 “汉斯，能不能先把你的嘴闭上，这并不是什么魔术，只是简单的化妆术罢了!”唐城没好气的撇着嘴，心说你要是能活到21世纪见识过大名鼎鼎的韩国化妆术之后，说不定就不会这般惊奇了。让汉斯帮着查看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最后故意弄脏了鞋子的唐城，这才拎着装着几件衣服和两本日文书籍的皮箱，施施然离开汉斯的餐馆，直奔码头去了。 唐城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只是为了小心行事，这才在汉斯的餐馆办公室里，做了些伪装。汉斯的三个手下并没有紧跟着唐城，而是按照唐城的交代，远远的散布在唐城身侧周围，如果不是知道根底的人看到他们四人，绝对不会想到唐城他们几人是一伙的。从天津过来的邮轮还没有到岸，拎着箱子的唐城进入码头之后，也没有按照计划马上擦去脸上的伪装。 唐城脸上涂抹的这层油彩，只是用来蒙蔽码头上可能存在的密探，只要从天津来的那艘美国邮轮开始有乘客上岸，唐城就会混入人群之中擦去脸上的伪装，然后用本来的面目伪装成邮轮的乘客离开码头。这是唐城在虹口区外突然想到的办法，如果此刻他能在码头这里发现有特高课的便衣，说不定一会擦去伪装的他，还会故意在特高课的便衣面前上演一出新的戏码，以便加深对方的印象。 码头上鱼龙混杂，或许刚刚还跟你用方言交谈的人，就是一个便衣密探，或许隶属特高课，或许隶属警察局，也或者是暗中替情报处做事的黑帮分子。看着老实木纳的唐城跟几个中年人坐在一条长椅上，听着身边这几个中年人满口的生意经，唐城不动声色的开始用余光，暗自观察身侧周围的男男女女们。第一圈扫视完毕，唐城并没有发现有可疑之人，但他没有放弃搜寻，而是更加的小心起来。 观察的时间一长，唐城终于发现一些端异，尤其是自己左前方那几个小贩模样的家伙，唐城居然发现其中一人的短褂里面穿着一件西式衬衣。上海有很多像这样的街头小贩，大多数街头小贩都穿着对襟小褂，绝对没有那个街头小贩会在外衣里面穿着价格不菲的西式衬衣。唐城的目光立刻锁定住这个可疑的小贩，短短几分钟时间里，这个小贩模样的家伙，便至少跟四个人贴近了窃窃私语过。 没有跟对方有身体接触，唐城便没有办法百分百确认对方的身份，脑海中的想法一闪即逝，唐城最后还是放弃了去跟对方接触的念头。时间在唐城的观察中一点点的过去，随着时间的推移，码头上的人越来越多，汉斯手下的一个人出现在距离唐城不远的地方，在唐城的目视中，若无其事的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在唐城事先之内点烟，这是一个暗号，代表那艘从天津来的邮轮就快要进港。 几分钟之后，码头上变的越发热闹起来，许多来码头接人的男男女女们无不翘首期盼看向正慢慢靠上码头的邮轮。唐城混在人群之中，手中带水的手巾快速的在脸上滑动，只几下，涂抹在脸上的油彩就已经擦拭的干干净净。完全以另一个面孔出现在码头上的唐城，静静的站在两个老人的身边，如果没有被他放在脚下的旧皮箱，或许就会被人以为这是来码头接人的一家三口。 第五十七章 纠结 看清楚了唐城比划的手势，汉斯的手下看向走下邮轮的乘客，很容易便看到了那个头戴鸭舌帽的年轻人。等对方真正下到码头上，唐城便拎着自己的旧皮箱往外走，几分钟之后，刚才跟唐城对视的礼帽男子出现在唐城身后。两人没有交谈，只是身体的微微接触，唐城的手心里便多出一张船票。 嘴角微微翘起的唐城心中暗喜，头也不会的随着人流离开码头，径自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虹口区去了。黑框眼镜、木讷的眼神、已经毛了边的旧西装，加上唐城脚上那双满是尘土的旧皮鞋，再次出现在虹口区关卡外的唐城，俨然一副失意青年的模样。冒充从天津来上海谋生的日本侨民，化名小山平一郎的唐城，很容易便通过关卡混进了虹口区。 成功通过日军把守的关卡进入虹口区，还没等唐城松下劲来，便在虹口区里连续遇到宪兵和警察的街头临检。还好唐城早有准备，不管是他那张船票还是一口流利的京都口音，都让拦下他的宪兵或是警察以为唐城就是个从天津来上海的破产侨民。在一个热情的日裔警察的指引下，唐城住进了一家小旅馆，得知旅馆老板跟那个日本警察是亲戚关系之后，唐城暗自叫苦，看来自己今晚是回不去了。 或许是因为居酒屋血案的缘故，虹口区里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多了不少的宪兵巡逻队。唐城只是离开旅馆找地方吃饭，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便遇到三次宪兵巡逻队。唐城不得不小心起来，赶在天黑之前，唐城将自己之前选择了几处位置，都走了一遍，结果并没有找到适合远距离狙杀的最佳射击位置。 按照汉斯帮助搜集来的情报显示，这个山本健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平时也不会单独外出。就算是在虹口区里出没，山本健一的身边，也会跟随几个日裔便衣扈从。夜色深沉，在旅馆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的唐城有些隐隐后悔，他后悔不该那么痛快就答应了白占山，这个山本健一的确不是一个好对付的目标。 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是来不及的了，情报处的手段，唐城多少也知道一些，就算不为自己，即便为了远在重庆的家人，唐城也只能硬着头皮将这件事继续下去。床榻上的唐城暗自叹了一口气，左右此刻没有睡意，便开始在脑海中回忆下午看过的那几处位置。汉斯提供的情报中显示，山本健一是个生活很无趣的人，几乎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不过唐城却从汉斯提供的情报中，找到对方的一处疏漏，山本健一一直过着单身生活，而且很少出没于人多的地方。但是在虹口区里，有一家叫久保书局的书店，这个山本建一却每个星期总要去上一次。唐城下午的时候，已经去过这家叫久保的书店，在唐城看来，这个山本健一经常去这家书店，并不是因为好学，而是因为久保书局的老板娘也姓山本。 久保书局的老板娘很可能是山本健一的亲戚，这只是唐城的判断，不过他的这个判断还需要进一步的验证。如果这条线索可以被很好的利用上，那么久保书局就会成为唐城首选的行动地点，在脑海中反复推演几次之后，唐城放弃了混入久保书局从内部动手的想法。山本健一身为特高课的一个资深特务，唐城相信他绝对不会允许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出现在自己的亲人身边，而且唐城自己也绝对不愿意身处这样的险境之中。 唐城在心中默算，如果将久保书局当成行动地点，而且不能在书店内部动手，那就只能选择之前那个远距离狙杀的办法了。久保书局所在的街道里，并没有什么可以被唐城利用的位置，唐城仔细回想，似乎也只有街口对面的那家电影院可以利用一下。电影院距离久保书局超过400米，如果站在电影院的楼顶天台上，正好可以看到街口对过街道中段位置的久保书局。 400米的射距，如果使用普通步枪，似乎有些难度，可唐城不但有三倍目镜技能在手，而且白占山也答应了会提供一支毛瑟狙击步枪，所以400米的射距，对于唐城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或许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在脑海中反复推演行动过程的唐城，终于不知不觉昏昏睡去。第二天一大早，退房离开旅馆的唐城，直奔昨夜想到那家电影院，实地测算过电影院和久保书局的距离之后，唐城终于能放下心来。 一夜未归的唐城回到住所，马上被张江和叫去书房密谈，“你老人家就不用担心了，我已经有办法了。”被张江和问及昨晚为什么没有回来睡觉的唐城，原本并不想把自己的计划告知给对方，但是看到张江和眼神中流露出的关心，心中感觉暖洋洋的唐城，只得选择了如实相告。“我昨天去了虹口区，而且已经找到一条可以利用的线索，从明天开始，我可能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没有办法回来了。” 不想张江和为自己担心的唐城，只是笼统的说了一遍自己的计划，虽说听得出唐城话语中的轻松之一，但张江和却还是担心不已。“叔，咱们之前可是都说好了的，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快些养好伤。只要你养好伤，咱们就能马上返回南京，你也不用每天都担心我闯祸了。我的这个计划，虽说并不是很严密，但成功的几率却很大。再说我已经计划好了撤退方案，成与不成，你总得要我去试一试才知道!” 唐城态度坚决，张江和眼见着自己劝说无效，便马上转移话题不再纠缠这件事情。“小五，那位周姑娘，你打算怎么办？虽说还不知道她的底细，不过我看这位周姑娘到不像是坏人，只是这么大活人无缘无故的住在咱们这里，总是有点怪怪的。”说着话，张江和暗自用眼角的余光留意唐城的反应，他在留意唐城对周红妆的态度。 唐城知道张江和这是在试探自己，，便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顺着张江和的话音言道，“叔，那你说怎么办？我问过她好几次了，可人家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就知道她姓周，其他的一概不知。就这样让她离开，说不定马上就会被租界的黑帮套了麻袋卖去哪个妓院里，我能有啥办法!再说她身上那是枪伤，送去巡捕房，说不定还会被扣上个什么不知道的罪名关起来。” 唐城留下周红妆的本意，便是要有着隐秘身份的张江和，能够通过周红妆，有跟上海地下党接触的机会，所以他不可能轻易将周红妆送走。只是张江和却并不知道唐城的打算，加之唐城一向在张江和面前表示出对政治和派系的厌恶，张江和也不敢轻易在唐城面前袒露自己的隐秘身份。此刻即便他知晓周红妆是地下党的人，也不敢轻易表露什么，此刻出言试探唐城，只是因为唐城这段时间的频频外出令张江和觉着有些不安和焦虑。 “叔，要不就先让周姑娘在咱们这里住着好了，反正咱们这里也不缺她那口吃的。”唐城暗自留意张江和的反应，这次该轮到他试探张江和了。“我这几天会很忙，周姑娘在这里，家里也能有个能陪着你说话的人，你不是老说威廉他们几个没有意思嘛!你是长辈，如果你问周姑娘，或许她能告诉你她的事情，这总好过咱们爷俩总是猜来猜去的!” 各自有着心思的唐城和张江和两人，小心翼翼的相互试探了一番，结果谁都没有说实话，但两人的心中却各自有了决定。对唐城而言，他才不在乎周红妆是不是地下党的人，只要这个女人不随便出门，这里就会是她藏身的最安全地方。而张江和此刻也在暗自思量，思量自己要不要继续去套周红妆的话，或许这是自己跟组织恢复联系的最好方式。 围绕着周红妆，唐城和张江和有着他们各自的想法，而这其中的关键人物周红妆，此刻正躺在床上翻看这几日的报纸，试图从这些报纸上找到跟上海地下党有关的消息。被唐城强留下养伤的这几天，周红妆除了配合医生和护工安心养伤之外，便是陪着那位少了一只胳膊的张叔下棋闲聊，而那个救了自己的讨厌鬼似乎很忙。 对唐城，周红妆是感激的，但她偶然知道那人是帮着外国人做事的，心中的感激便全都化作了唾弃，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乐于助人的家伙，却偏偏要为外国人做事。一想到唐城那张笑吟吟的面孔，周红妆心头便忍不住腾起一阵烦躁，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周红妆总是觉着唐城那张笑吟吟的面孔看着很讨厌。 第五十八章 准备工作 吃过午饭，周红妆被唐城请去了书房，明天就要跟白占山会面并开始行动，在这之前，唐城觉着自己有必要跟周红妆先谈一谈。“周小姐，我看你的伤势似乎恢复的很是不错，明天，我有事情需要离开几天。这栋房子里，就只剩下你和我叔叔是中国人，我希望我不在的这几天时间里，周小姐能多陪我叔叔聊聊天下下棋，医生说这样做，有助我叔叔恢复身体。” 唐城的要求很简单，只是要已经能下地走路的周红妆能多陪张江和说话下棋，只是周红妆却并不这么想，尤其她觉着唐城此刻说话的语气似乎带着命令式的口吻，这让她感觉有点不耐。好在周红妆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绪，而且自己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她知道这个时候惹怒面前的这个人，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见周红妆对自己的交代并没有显露出排斥的意思，唐城不觉翘起嘴角笑了起来。“周小姐，你大可不必这样，如果你对我的安排不满意，可以直接说出来，咱们再商量就是了。你现在有伤在身，医生说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对伤势的恢复有大帮助。我可不想你因为我，耽误了伤势的恢复，如果是那样，我可就成了坏人了。” 唐城这句话本是玩笑之言，不想却令周红妆马上抬头看向一脸嘻笑的唐城，口中更是怒斥起来。“你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边的柜子里有枪。”周红妆的话令唐城笑的更大声起来，心说难道家里有枪就不算好人吗？唐城的笑声令周红妆变得更加恼火起来，已经全然忘记自己此刻还是寄居在对方家中的她，眼眶一红，双眼便马上蒙上了一层雾气。 “哎，你可别哭啊!”见周红妆似乎是要有大哭的迹象，唐城不解暗自挠头，心说这个女人怎么会是这么个性格。“刚才是你说我不是好人的，况且我只是笑了一下而已，也没有开口反驳你的话，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急忙解释的同时，唐城暗自拉着屁股底下的椅子稍稍向后移开一段距离，但有些担心这个女人一会发起狂来，会波及到自己。 也不知道是因为回过神来，还是因为唐城暗自向后挪动的动作，原本满眼雾气的周红妆居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唐城见状不解挠头，心说这个该死的女人难不成是个变色龙变的，这咋一会笑一会哭的!“周小姐，咱们可先说好了，如果你保证不会再像刚才那样一惊一乍的，咱们就再聊一阵。如果你保证不了，那我就先离开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一个小小的插曲，令周红妆的心情好了很多，同时也试探出眼前这个家伙并不算什么坏人。“你还想说什么？”接过唐城递来的手绢擦拭着眼眶，带着些许鼻音的周红妆冲着唐城低声言道。“反正我现在也走不了，你还有什么话，大可以全都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的，便不会拒绝你。”周红妆话音刚落，坐在她对面的唐城便诡异的笑了起来。 “周小姐，这话可是你说的啊!一会可别反悔!”唐城的这句话令周红妆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刚才的那句话似乎并没有什么语病啊!周红妆暗自皱起眉头，因为唐城此刻的表情，活脱脱像极了得手之后的偷鸡贼。果然，唐城再开口的时候，周红妆瞬间就变了面色。“既然你说只要是你能办到的，就不会拒绝我，那么好吧，我现在就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你能告诉我，你那些逃走的同伴在什么地方落脚吗？” “你…”恼羞成怒的周红妆伸手指向唐城，可是她只喊出第一个字，便马上反应过来，看到对面唐城脸上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周红妆便知道自己这次又被他给涮了。“你到底想要怎样？”面颊上显出一层绯红色的周红妆虽说抿住嘴唇，努力让自己看着凶悍起来，可是在唐城看啦，周红妆此刻这幅模样与其说是凶悍，倒是不如说是娇憨更为适合。 “我不想怎样!”唐城无视了周红妆那副嫌弃的表情，径*出一支香烟点着抽了起来。“我就是想提醒你，在你受伤昏迷的适合，是我冒着危险救下的你。先不算我请医生和护士的费用，就说那些用在你身上的药品，如果这算成钱，都够我去百乐门舞厅好好玩上一个月的了。”为了加重自己的语气，唐城甚至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故意用手指在桌面上连续的敲了起来。 “大不了，我还给你钱就是了，只是我现在没有。”周红妆不想在唐城面前落了下风，随即硬着头皮怼了回去，只是她对钱看的并不是很重，所以在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唐城笑的东倒西歪，差点从椅子里掉下去。 “哼哼，还给我!你说的倒是轻松，你知道那些药品值多少钱吗？”唐城此刻看向周红妆的眼神，活像看到猎物的老狼。“算了，我知道你是个穷光蛋，怕是也没有那么多钱还我。不如这样好了，我离家这几天，你每天陪我叔叔下棋聊天，我都会跟你折算成钱。就当是我花钱雇你来陪我叔叔的好了，只要你听话，等你把伤养好，随时都可以离开。” 唐城很是废了一阵功夫和口舌，才跟周红妆解释清楚自己的意思，得知自己只是陪着那个少了一直胳膊的张叔聊天下棋，就能跟眼前这个坏人折算药钱，周红妆暗自思量一阵，随即点头答应下来。周红妆觉着此事是自己占了便宜，殊不知唐城此刻心中也在沾沾自喜，为了给张江和和这个女人制造接触的机会，唐城觉着自己真的很累很累。 周红妆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调入唐城设下的圈套之中，回到房间的她，几乎整夜都没有睡着。第二天等她起床的时候，唐城早已经离开，而楼下坐着看报纸的张江和的得知此事之后，只能苦笑连连，暗叹上海地下党里怎么会有这么好骗的姑娘。“啥？你的意思是说，我被你侄子给骗了？”周红妆不觉瞪圆了双眼，“不会吧!昨晚是他当面跟我说的，我还觉着挺公平的啊!” 张江和耐着性子为周红妆解惑的时候，一大早就离开住所的唐城，此刻已经出现在四方茶楼的2楼雅间里。他上次来这里跟白占山会面的时候，白占山是独自一个人来的，而这一次，白占山却带来了两个随从，而且都是唐城没有见过的生面孔。“他们两个是亲兄弟，总部原本是准备派他们对付山本健一的，现在有你出马，这兄弟两个就暂时留在我身边做事。” 见唐城频频看向自己带来的谢氏兄弟，白占山便主动向唐城解释了一番，得知这两兄弟擅长拳脚功夫的时候，唐城倒是很感意外的再次多看了几眼。“我已经去过虹口区了，山本健一的活动并没有明显的规律，而且只要出现在公共场合，他身边就总是会带着几个特高课的日裔特务做保镖。要想干掉这个山本健一，就需要大量的时间先搜集相关的情报和线索，所以，这件事不能着急。” 知道南京的那些处长大人是个急性子，而且这个山本健一本身就是个行走的*，唐城不想被情报处催着提前动手，所以只能先通过白占山传递出自己的意思和想法。“那你说该怎么办？我离开南京的时候，处长可是说过要抓紧时间的!”听出唐城意思来的白占山，实际也很无奈，有过第一线指挥经历的白占山，自然能理解唐城此刻的心情和压力。 “没事，你就直接把我的原话传递回去就好，相信南京那边应该能理解一二。”唐城才不在乎白占山说的是真是假，他只是将自己的想法和意思表露出来。“转告南京那边，我唐五郎答应下来的事情，就绝对会做到。如果有机会，说不定我还能多干掉几个特高课在上海的重要人物，比如那位新到任的情报专家佐佐木大佐。”白占山的眼睛随着唐城的话音落下，突然变得炯炯有神起来，能成功刺杀特高课大佐级的人物，那功劳可就大发了。 白占山的夸张反应，被唐城看的真切，心中暗自发笑的唐城随即继续言道。“白叔，说了这么多，我要你准备的步枪怎么样了？这次的事情，如果没有武器的配合，恐怕会很难办!”唐城的话像是突然提醒了白占山，白占山随即回身伸出右手，那两兄弟中的一个，立马将一个布卷放在桌上。唐城打开布卷，一支还散发这枪油味的毛瑟狙击步枪，赫然出现在唐城的视线之中。 第五十九章 一切就绪 “科长，咱们真的啥都不做，就指望这么个毛头小子了？”拎着大提琴琴盒的唐城才离开四方茶楼，原本在雅间里默不作声的谢老大，便马上冲着白占山言道。“科长，你总说这小子多厉害，可我刚才瞧着，那小子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刺杀山本健一是处长交代的任务，如果被那小子给搞砸了，咱们再想出手恐怕就难办了。” 手中端着茶杯的白占山闻言，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喝茶的动作，然后放下手中的茶杯，扭头看向一脸急色的谢老大。“我知道你是个有心气的，不过我不希望你把这份心气用在对付自己人上面，你们兄弟俩个调入情报处就只一个月，根本不知道那小子的本事有多大。”白占山如此的看重已经离开茶楼的唐城，谢氏兄弟心中很是不理解，他们却不知道，在白占山心里，谢氏兄弟捆在一块恐怕也不是唐城的对手。 已经离开茶楼的唐城，此刻并不知道谢氏兄弟正在心中琢磨自己，拎着琴盒的他站在街边准备搭乘黄包车，不过很奇怪，四方茶楼外面却始终没有看到黄包车出现。唐城无奈，只得拎着琴盒走向街口的位置，不过唐城没走出多远，就被人给拦了下来。“小子，盒子里装的什么东西，打开看看。”拦下唐城的是三个租界巡捕，为首那人的脸上有一道伤疤，看着很是凶恶的样子。 唐城手中的琴盒是白占山带来茶楼的，那支毛瑟狙击步枪就是藏在这个琴盒里带进租界的，唐城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离开茶楼之后会被人给当街拦下来。“这是大提琴的琴盒，我正准备送去一个朋友家里，有什么问题吗？”说着话，唐城伸出右脚，将琴盒立起来放在自己的脚背上，看到的人也会以为唐城此举是担心弄脏琴盒。 唐城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三人，租界巡捕虽说有权利当街检查路人，可自己的穿戴打扮明显不是普通人，这三个租界巡捕如此大摇大摆的拦下自己，如果不是脑子坏掉了，那就是背后有人指示的。“打开，我要看看盒子里装着什么东西。”为首的巡捕伸手去抓琴盒，却被唐城用左手隔开，其他两个巡捕见状，便从唐城的左右围了上来。 “不用麻烦几位，我自己来就好，这东西很贵，我怕我那位朋友到时候会埋怨我弄坏了它。”唐城倒是没有继续坚持下去，随即打开琴盒，三个巡捕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惊奇，唐城打开的琴盒里空空如也，根本就是个空的。“几位，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如果没有，我要离开了。”琴盒里面是空的，就算这三个租界巡捕心有不甘，也没有理由继续为难唐城。 拎着空琴盒的唐城缓步绕过这三个租界巡捕，没有人注意到，唐城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露出一丝冷笑来。还没有走到街角，唐城心中就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如果这不是白占山自爱试探自己，那就只能是白占山带来的那两个人了。刚才在茶楼里的时候，唐城就已经察觉出那两人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神中隐隐带着些怀疑和不屑的味道。 站在街角的唐城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有随身装备包在手，否则刚才被那三个租界巡捕逼着打开琴盒，原本装在琴盒里的步枪一定会成为自己被巡捕追击的证据。坐上黄包车的瞬间，唐城心里做出一个决定，原本他准备干掉山本健一之后，将这支狙击步枪还给白占山，现在看来，自己倒是完全可以将这支狙击步枪据为己有。坐上黄包车的唐城，并没有马上返回住所，而是径自去了那家曾经为自己定做过西装的裁缝店。 这家汉斯介绍的裁缝店，实际是汉斯在法租界的一处窝点，私底下还做着黑市生意。唐城来这里，自然不是为了继续定做衣服，唐城来这里，是来拿货的。汉斯不但暗中为德国情报部门打探各种消息，这货私底下还是个黑市商人和不大不小的军火商，唐城通过汉斯，弄到一张军用帆布和两个军用水壶。因为担心白占山会安排人盯自己的梢，所以唐城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去汉斯那里，这些东西，只能通过这家裁缝铺转交给唐城。 “你弄这东西做什么？”看到唐城弄了块帆布回来，正跟周红妆下棋的张江和不觉有些奇怪，便出声问了一句。自打从唐城这里知道白占山来了上海，并且要唐城参与对特高课人员的刺杀行动，张江和便对唐城每日的行踪很是留意。此刻看到唐城一大早出去，只是弄了块帆布回来，张江和心中便没来由的泛起一阵紧张。 有周红妆在场，唐城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自己要做点小玩意，便夹着那卷帆布上楼去了书房。周红妆的心中同样满是好奇，昨天跟唐城的那场交锋，周红妆知道是自己落了下风，可是仔细想想，自己似乎并没有吃亏。百思不得其解的周红妆陪着张江和下了一早上的象棋，也听张江和絮叨了一个早上，这也让她对唐城的了解更加深刻了几分。 知道唐城实际是一个面冷心热之人，周红妆原本对唐城的怒气也就消散不少，此刻看到唐城一回来就去了书房，作为一个对任何事情都喜欢刨根究底的女性，周红妆便将话题转移到唐城身上。“张叔，你说他弄回来一块布料，是不是要做衣服用的？”周红妆并不知道，唐城进门是夹在腋下的那卷布料是军用帆布，看着是白色，那是唐城要求那家裁缝店用化工原料脱过色的。 周红妆这话问的没头没脑，张江和闻言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心说这姑娘咋会这么傻，谁家用白布做衣服啊!张江和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不能这么回答，略微停顿之后，张江和才强忍笑意的烟道。“我估摸着，小五是准备用那块布做窗帘的，书房的那条窗帘看着用了好长时间，也该换下来洗一洗了!” 相较周红妆没头没脑的问题，张江和的这个回答实际更加的不靠谱，只是周红妆没有听出来罢了。周红妆和张江和两人在楼下一边下棋，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楼上书房里的唐城却在忙碌之中。白占山从军中弄来的那支毛瑟狙击步枪，已经被唐城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这支毛瑟狙击步枪看着几乎是全新的，只是没有经过唐城的亲手校对，他对这支狙击步枪的性能并不很了解。 从白占山只给了唐城20发毛瑟步枪弹，按说这些子弹，足够唐城完成对山本健一的刺杀。可唐城却并这么想，所以他把自己反锁在书房里之后，便马上给汉斯打去电话，要汉斯给自己弄30发毛瑟步枪弹。50发步枪子弹，也就是10个弹桥，按照唐城的计算，这些子弹加上狙击步枪和一些食水之外，他的随身装备包里还可以携带一支带着装*的*手枪。 随身装备包可以说是唐城完成这个刺杀任务最大的依仗，唐城不但需要携带狙击步枪和近战用的手枪，还要携带子弹和食水。只能容纳7公斤半重量物品的随身装备包，唐城此刻需要仔细计算携带物品的数量和重量，一个小小的疏忽，很可能就会导致这次行动出现疏漏。从裁缝店拿回来的那块军用帆布已经脱色成了全白色，只是经过唐城的一番折腾，这块白色的军用帆布很快变成看着破旧不堪的颜色。 “我晚上要出去一趟，如果太晚的话，我可能就暂住在朋友家里。这几天租界里可能会不太平，如果有人上门，就叫威廉他们去对付，这里是租界，外国人出面会更好说话。”吃完饭的时候，浑身散发出淡淡油彩味道的唐城，毫不在意周红妆也在场，径自对张江和叮嘱了一番，张江和没有做声，只是轻轻点头算作回答。 在场三个人当中，唯一不知情的人便是周红妆了，虽然知道唐城和张江和在打哑谜，可周红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却还是不明白这两个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虽然已经知道周红妆是上海地下党的的人，可是有些事情，唐城和张江和却还是不能当着周红妆的面说，就比如刺杀山本健一的事情。 一顿晚饭吃了很长时间，如果是换做平日里，张江和绝对是第一个放下碗筷的，可是今天，张江和却被唐城给抢了先。“叔，你就放心好了，我可不是个没脑子的，最多两三天，我就全须全影的回来了。”行动需要的东西，唐城早已经装进随身装备包里，跟张江和告别的时候，他的手里就只拎着一个没有什么分量的公文包。 张江和也没有多说什么，既然这件事是唐城已经决定下来的，他知道即便自己阻止，怕是也无法令唐城改变决定。用力在唐城肩上拍了一把，张江和沉声道，“我不拦着你，因为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和绝决定。我只想要提醒你，想想你的家人，如果发现事不可为就千万不要勉强动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话。” 第六十章 刺杀山本健一（1） 年过四十的山本健一，不算特高课上海本部里资历最深的一个，但是在特高课上海本部里，却没有几个人在山本健一的面前指手画脚，因为山本健一虽然编制在特高课上海本部，实际却直接受特高课大本营的指挥。能从情报处的追杀里脱身出来，山本健一暗自庆幸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得意，但他回归特高课上海本部之后，并没有丝毫的松懈。 情报工作并不只有繁重的情报鉴别和分拣工作，其中同样有着残酷的交锋，奉命潜伏在情报处上海站的那段日子里，整整大半年的时间，山本健一都没有好好睡过觉。他每时每刻都在担心自己会被识破身份，继而落入情报处的报复和追杀之中，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份谨慎和小心，在情报处上海站发现有内奸的时候，才能毫发无伤的逃回虹口区。 山本建一回归特高课虽说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他并不以为情报处那边会放弃对自己的追杀，所以他变得更加小心起来。准时下班的山本健一没有马上返回住所，而是去了一处用其他人名义租住的房子，他今天要跟两个在法租界巡捕房上班的华裔巡捕秘密会面。法租界的华裔巡捕大多有着帮会背景，山本健一很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因为有的时候，租界帮会的作用远比特高课派遣便衣管用。 时间尚早，已经做进轿车里的山本健一，决定先去久保书局一趟，按照自己的习惯，昨天就应该去久保书局看望表妹一家的。久保书局是山本健一从本土调来上海之后才出现在虹口区里的，书局的老板久保太郎是大阪人，而久保太郎的妻子山本樱子就是山本健一的本家表妹。有着山本健一的照顾，久保书局的生意还算不错，山本樱子私底下还打着山本健一的旗号，做一些黑市买卖。 和往常一样，山本健一上车就闭上双眼，进入深思状态，和他同车的两个护卫和司机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轿车缓缓离开这条几乎没有什么行人的街道，轿车后排座椅里的山本健一享受轿车平稳前行的同时，脑海中却在思索特高课近期所发生的那些棘手之事。把虹口区闹的沸沸扬扬的居酒屋血案还没真正告破，特高课布置在租界里的一处监视据点就遭到袭击，还有丽华舞厅的事情，这些案件似乎都已经成了无头案件。 为了稳定虹口区内大批日本侨民的情绪，特高课不得已之下，将居酒屋血案扣在了朝鲜流亡政府身上，可山本健一知道，那件事情根本就是情报处做的。虽然特高课的痕迹专家，在现场没有找到多少有用的线索，但山本健一反复翻阅现场报告之后，却发现凶手的现场痕迹分析，和情报处的做事风格很相似。曾经潜伏在情报处上海站的山本健一，对情报处行动人员的行事风格还算了解，尤其当日死在居酒屋中的那些人之中，有一名隶属特高课负责南京事务的中层军官。 山本健一最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一度认为居酒屋血案是情报处的一次报复行动，不过在他调阅了那些死者的详细背景资料之后，山本健一这才认定，居酒屋血案与其说是情报处的报复行动，到不如说那是一次有针对性的刺杀行动。山本健一在情报处上海站潜伏超过半年的时间，依照他对情报处的了解，只要成为情报处的刺杀对象，就很难摆脱那永无止尽的连续刺杀。 已经从事情报工作十几年的山本健一，并不惧怕情报处的刺杀，但他也不想成为特高课和情报处之间相互刺杀的无聊牺牲品。轿车缓缓驶过街口，只要顺着街道向前，再转过下一个街口，就是久保书局所在的街道。突然，一直在轿车后排座位里闭眼沉思的山本健一睁开双眼，背部紧绷的他坐直了身体，眼眸中更是露出一丝紧张来。 常年从事情报工作的山本健一，对危险的敏感远超常人，心头突如其来闪过的一丝心悸，是山本健一紧张的原因。“大佐，怎么了？”山本健一的紧张，引来同坐在后排座位的那个便衣保镖的注意，说话的同时，这名一直伴随山本健一身边的保镖，透过车窗向轿车两侧张望起来。随着轿车的继续前行，山本健一心头的那丝不适感，也越发的清晰起来，只是山本健一并没有开口要司机停车。 山本健一对危险很敏感，但这里是虹口区，经历过居酒屋血案的事情之后，宪兵部队更是加强了虹口区内的日常巡逻，山本健一不相信情报处的人能再次混进虹口区里搞事情。在山本健一的紧张中，他乘坐的轿车驶过下一个街口，正式转入久保书局所在的街道里。“停车…倒回去…倒车…”轿车转过街口，山本健一心头的不适感也变得更加强烈起来，已经脸色大变的山本健一随即低声呼喝起来。 山本健一的感觉并没有错，20几个小时前，乔装打扮的唐城便悄然进入虹口区，然后便借助那块自制的伪装布，在天黑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伏在那家电影院的楼顶平台上。唐城在电影院楼顶天台上的位置，正对着久保书局所在的街道，只要山本健一出现在久保书局门口，就一定逃不过唐城的视线。 山本健一的日常活动毫无规律可言，久保书局只是唐城自己分析出来的结果，山本健一什么时候来久保书局，唐城无法确定，所以他能做的只能是守株待兔。一个白天过去，山本建一并没有出现，趴伏在伪装布下面的唐城默默坚持着，只有等天色黑下来了，他才有钻出伪装布活动身体的机会。将近40个小时的默默等待，如果是换做其他人，可能早已经选择了放弃，可是对唐城而言，这种等待更像是一种磨练， 长时间的通过瞄准镜观察前面街道里的情况，让唐城的眼睛有些充血，他只能轮流用两只眼睛轮换盯着瞄准镜。好在唐城挑选的这个位置不错，不但避风而且背光，加之身体下面还垫着厚厚几层麻袋，让唐城的默默等待显得不那么吃力。长时间的无聊等待，总是会令人的精神由强至弱出现分散的迹象，唐城自然也不列外，山本健一的轿车出现在街口的时候，唐城正在用一根手指逗弄偶然发现的几只蚂蚁。 如果不是山本健一忽然的发作，使得原本专心开车的司机猛的踩下刹车，才让天台上的唐城因为听到急促的刹车声而注意到停在街口的轿车，说不定唐城的这次刺杀行动便会以失败告终。轿车的刹车声，引起唐城的注意，唐城首先锁定的是轿车的车牌，汉斯提供的情报中就有山本健一那辆轿车的车牌号。 果然来了!发现出现在瞄准镜中的车牌号正如情报中提到的一样，天台上的唐城随即用右手食指勾住了狙击步枪的扳机。“倒车…”轿车后排座位里的山本健一几乎是喊叫着向前排座位里的司机叫嚷起来。从没有见过他如此失态的司机，在此刻犯下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听到山本健一喊叫的他并没有直接倒车，而是马上下意识的踩了一脚刹车，让轿车突兀的停在了街口这里。 司机踩刹车的反应，令山本健一越发变的不安起来，正想要开口斥责司机的山本健一忽然听到“噗!”的一声，轿车前排座位里忽然腾出一团血雾。眼前出现的异样，让山本健一下意识做出一个弓腰收肩缩脖的动作，“噗!”的又是一声响，轿车的前档风玻璃上多出一个弹孔，坐在轿车副驾驶位置里的那个护卫，同样飚着血箭瘫软在座椅里。 “大佐，小心!”和山本健一同坐在轿车后排的另一个护卫这时才算是反应过来，口中大喝的同时，猛的扭身展开双臂，试图将已经压低身形的山本建一护在身下。“啪!”最先中弹的司机再中一枪，这次中弹的部位是他的头部，瞬间炸裂开来的头颅弥散出妖艳的红色血雾，而穿透司机脑袋的子弹余力未尽，已经变形的子弹头居然擦着山本健一的耳垂飞过，在山本健一身后的真皮座椅上击打出一个弹孔。 身形并不算魁梧的山本健一，被护卫死死护在身下，眼前这种局面，最好的应对方法便是躲在轿车里耐心等待，只要有宪兵巡逻队赶过来，他们就算是安全了。护在山本健一身上的护卫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300多米外天台上的唐城，却根本不想给他们逃出生天的机会。 连续打出三枪之后的唐城，马上打出第四枪，这一次，唐城射出的子弹直接在轿车顶部凿出一个弹孔。弹孔的位置恰好是轿车的后排座位顶部，被护卫压在身下的山本健一明显感觉自己的脖子里出现一股热流，只是他还不知道这股热流来自于压在身上的那名护卫。 第六十一章 刺杀山本健一（2） 山本健一的这辆黑色轿车，并不是什么防弹车，所以唐城居高临下射出的第四发子弹，很轻易就凿穿了车顶打中后排座里那名护卫的背部。被护卫挡在身下的山本健一，此刻还不知道这名忠心耿耿的护卫已经中弹，几息之后，再次感觉脖间有热流出现的山本健一，这才反应过来。 轿车里的四个人，此刻只剩下山本健一毫发无伤，只是他并没有把握能安全的逃出轿车，暗自权衡之后，山本健一只能缩在护卫身下，用右手艰难的从护卫腰间抽出手枪，顺势对着车顶连开两枪。唐城开枪的位置，距离街口这里少说也有350米开外，毛瑟狙击步枪的射速每秒超过700米，所以山本健一轿车里的人在听到枪声之前就已经被子弹集中。 而山本健一此刻在轿车里对着车顶开枪，只是想让周围的人听到枪声，好帮着自己喊来宪兵巡逻队。轿车里出现枪声，远处天台上的唐城也听到了，眼眸略微凝视几息之后，唐城已经明白山本健一的心思。“啪!”伪装布下面的唐城再开一枪，瞄准镜中看到的车顶上也多出一个弹孔，唐城快速拉开枪栓，重新给弹仓里装填进一个新的弹桥。 被护卫压在身下的山本健一不敢离开轿车，背部连中两枪的护卫还活着，只是气息已经弱了许多。“大佐，你千万不要离开轿车，现在只能等待，只要巡逻队赶过来，开枪的人就没有机会了!”压在山本健一身上的那名护卫，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这番话，而山本健一的眼眶中早已经满是水汽。 “小野，你也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啊!”后脖颈上满是血色的山本健一努力蜷缩起身体，好让护着自己的这个护卫也稍稍能压低身形。只是轿车的后排座位空间本就不算很大，就算山本健一让自己蜷缩到了极致，他身上压着的这个护卫，也避不开穿透车顶的子弹攒射。“啪啪!”山本健一扣动手枪的扳机，枪声再次从轿车内传出，这一次，马上有不知情的路人向这边看了过来，其中已经有人奔向街道里有电话的店铺。 街道里的变化，也早已经被远处天台上的唐城看到，一口气打完第二个弹桥的五发子弹，来不及查看射击效果的他，便手脚并用的从伪装布下面向后退了出去。唐城先将伪装布和狙击步枪全数收进随身装备包中，然后在子弹壳便的杂物中设下*之后，这才两手空空的径自奔到天台的另一侧。在天台的这一侧，唐城早就准备好了用于快速撤离的绳索，发动轻身技能之后，唐城便顺着早就准备好的绳子从天台的背面快速滑降下去。 枪声突然停止，而轿车里的山本健一还是不敢贸贸然离开轿车，直到他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算是能稍稍放松一些。虹口区里有人开枪，而且开了不止一枪，附近得到消息的一支宪兵巡逻队，马上在路边行人的指引下，快速跑步赶到街口这里。街口这里孤零零停着的黑色轿车，让这支巡逻队变得小心起来，只是等他们相互掩护着靠近轿车，先看到的是一张特高课的证件。 半边脸上满是血迹的山本健一，被两个宪兵从轿车里拉出来，一直趴在他身上的那个护卫，已经流血不止没了气息。伸手为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短命护卫合上双眼，再回过身来的山本健一，脸上已是满脸的狰狞之色。“找到刺杀我的人，不论死活，我就在这里等着，一定要找到他。”已经脱险的山本健一拒绝巡逻队长的好意劝说，执意留在原地等待巡逻队的搜捕结果。 巡逻队的士兵根据轿车上的弹孔，很快判断出子弹射来的方向，目力所及之处，也只有远处直直对着轿车的电影院符合条件。四个巡逻士兵分成两拨，顺着街道两侧快速向电影院奔行过去，带队的宪兵伍长则带着剩下的一个手下，留在原地保护山本健一。只是略微计算电影院到这里的大致距离，宪兵伍长的脸上随即显出慌张来，超过300米的射距，这样的精准度，恐怕帝国军队中只有特等射手可以做到。 并没有多少战场经验的山本健一，并不知道此刻那位宪兵伍长的心中所想，此时的山本健一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随着另一支巡逻队的赶到，山本健一心中的这股愤怒也终于临近彻底爆发的边缘。自己的两名护卫一死一重伤，最先中弹的司机不但胸口中了一枪，而且脑袋也少了半个，自持见过大风大浪的山本健一岂能咽得下这口气。此刻的山本健一，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根本没有想到居然真的会有人敢在虹口区里对自己下手。 远远看着那四个宪兵冲进300多米外的电影院，山本健一这才在宪兵伍长的劝说下，转身准备离开这辆满是血腥味的轿车。“啪!”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瞬间令街口这里变得混乱起来，脖子上飚射出血箭的山本健一被那个宪兵伍长护在身下，他的两个手下，也各自举枪护在左右。山本健一的突然中枪，让另外那支刚刚赶到街口这里的巡逻队也瞬间紧张起来，只是凭着子弹射来的方向，他们马上判断出一个大致的反击范围。 “在那边，在楼顶上!”一个宪兵老兵突然指着街口左侧的一处楼顶喊叫起来，众人纷纷抬头的时候，远处电影院的楼顶上却突然“轰!”的一声爆响迸发出一团烟火。“纳尼？”爆炸和火光瞬间转移众人的注意，此刻只有那个宪兵伍长在关注被自己护身下的山本健一。被子弹击伤脖颈的山本健一并没有断气，不过他的情况也不算很好，那名宪兵伍长已经用纱布帮助山本健一包扎伤口，可他的伤口处还是不断有血渗出。 “你们都在干什么？马上把车子清理出来，我要送大佐去医院。”面色狰狞的宪兵伍长直起身子，冲着轿车周围那些呆呆望着远处电影院的宪兵们大声呼喝起来。“啪!”就在他张嘴呼喝的时候，不远处的楼顶上再度飚射来一枚子弹，侧身躺在地上的山本健一被子弹，在背部击打出一团血花，惨叫声听着令人汗毛倒竖。 “该死的!”只是稍稍出现疏忽，就被刺客趁虚而入的宪兵伍长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连中两枪的山本健一眼见着气息弱了下来，这幅样子恐怕送去医院也是救不活的。此刻蹲跪在楼顶上的唐城，正快速拉动枪栓退出弹壳，连续两枪打中目标的他，并不打算非要亲眼看到目标断气，只是弹仓里剩下的三发子弹，他却不想从虹口区带走。 之后的几息时间里，唐城将弹仓里剩下的三发子弹全数打了出去，包括那个已经失去理智的宪兵伍长在内，街口这里又有三人接连中弹倒下。一口气打空了弹仓里的所有子弹，将狙击步枪收进随身装备包中的唐城，抓住绳索快速从楼顶滑下，然后顺着早就计划好的路线很快消失在街道里。 有人在虹口区当街开枪射杀宪兵和特高课的人，这无疑是在向日本人发出挑衅，得到消息的宪兵司令部，马上抽调大批兵力对虹口区实施严密封锁。按照宪兵司令部的命令，他们将会对整个虹口区实施戒严并展开搜查，不管是日本侨民还是其他国家的人，都必须无条件接受宪兵的核查。 唐城离开事发地点，很快便出现在一条斜巷里，按照他事先计划好的步骤，他会先在这条斜巷里更换衣服，然后从这里骑着自行车一路向东离开虹口区。只是唐城没有料到，日本人的反应会是如此的迅速，穿过斜巷不远，骑着自行车的唐城便发现前面的街口有宪兵和警察正在设置路障。 唐城见状，只得停下自行车钻进里边的一家杂货店里，假装购买日用品的他，透过临街橱窗看向街口，结果发现所有通过街口的行人都被宪兵拦了下来。宪兵负责拦截行人，而那些警察开始检查证件并进行登记核对，唐城亲眼看到有几个行人因为拿不出证件或是无法通过盘查，被荷枪实弹的宪兵看押在街边。 似乎有点麻烦啊!拎着一包白糖走出杂货店的唐城不禁暗自头疼，日本人的反应有些出乎他事先的预料，唐城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日本人堵在了虹口区里。坐以待毙可不是唐城的处事风格，骑着自行车的唐城很快便离开这条街道，抢在宪兵和警察封锁下一条街道之前，返回自己更换衣服的那条斜巷里。 在唐城展开行动之前，他就对这条斜巷进行过仔细的实地勘察，结果发现居住在巷子左侧的住户，大多都有军方背景。尤其是第三户人家，听说户主还是一个海军少佐，唐城返回这里，自然是准备借用这些军方家属来因对宪兵和警察的盘查。 第六十二章 踪影全无 日式住宅的面积一般都不是很大，不过跟中式住宅不同，日式住宅一般都会有前后院，而且后院装饰的更为精致。唐城反手攀住墙头，身子贴着墙体缓缓滑下，然后蹲跪在墙边，仔细观察这个面积不是很大的院子。院子面积不大，却收拾的很干净，几株花木散落在院子的边角，居中是一条用小块碎石铺就的石子小径。 唐城此刻的位置，就在一株花木的后面，小心的观察过院子的情况，唐城起身绕过花木，顺着碎石小径直奔距离自己最近的那间屋子。院子外面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已经侧身贴靠这墙体的唐城无暇理会这些，只是慢慢将身体前倾，试图从窗户看清楚屋子里的情况。屋子里没人，窗户外面的唐城只看到蹲卧在窗台上的一只花猫，唐城眉头一挑，径自伸手推开窗户钻进房间里去。 户主养的这只花猫，似乎对唐城的出现并没有感到惊奇，它只是冲着唐城凝视了一阵，便扭头跳上窗台边的架子，将屁股对着唐城进入假寐状态。唐城见状，不觉暗自发笑，心说这只花猫的新可真是够大的。就在唐城躲入一户民居的后院并且寻机隐蔽自己的时候，得到消息的特高课已经派人赶赴现场，山本健一虽说直接接受本土的指挥，可他名义上却还是上海本部的人。 只是脖颈和背部中弹的山本健一，死相并不恐怖，因为大量失血而死的山本健一，此刻看着只是面色苍白了一些。倒是宪兵们从轿车里拖出来的那两具尸体看着很是恐怖，尤其是最先中弹的司机，直接少了半边脑袋。轿车里的四个人，只有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上的一个护卫活了下来，只可惜胸腔被子弹穿透的他，此刻正在深度昏迷之中。 现场不止死了山本健一三人，一同被打死的还有一名宪兵伍长和两名普通宪兵，特高课的痕迹专家已经检查过尸体，并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线索。“山本大佐他们都是被同一种口径的子弹击中的，按照现场那些宪兵的回答，他们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到枪手的身形，这也就是说，凶手应该是一个很有经验的老手。”特高课的痕迹专家简明扼要的给出判断。 “我们根据轿车上的弹孔，已经分析，初步判断击穿轿车前挡风玻璃的子弹，应该来自那边电影院的楼顶天台，这一点，宪兵那边已经结果。”痕迹专家身侧的一众大小特务听到这话，无不心中骇然。电影院距离这辆轿车所在的街口，少说也有300米以上，在如此的射距开枪接连击杀数人，他们中间应该还没有人能做得到。 “子弹并不都来自那个方向!”就在众人心中骇然的时候，这个叫黑藤的痕迹专家却忽然伸手指向街口左侧的方向言道。“击穿轿车的子弹的确来自电影院方向，只是最后击杀山本大佐和三名宪兵的子弹，却是应该来自这个方向。宪兵那边已经派人过去查探了，稍后就会有答案，如果他们能找到相关的线索，这就说明凶手不止一个，或许凶手是一个两人以上的小组也说不定。” 黑藤的判断还需要相关的线索做支持，他目前唯一能依仗的，只是用山本建一他们身上的弹孔位置来简单推测出子弹射来的方向。击穿轿车和击杀山本健一的子弹，明显来自两个方向，在黑藤想当然的理解中，刺杀山本健一的凶手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快速从那边的电影院楼顶移动到街口这边来，所以，凶手必定是两人以上。 黑藤的判断初听之下，似乎并没有太多依据，只是在场众人只是略微沉吟之后，便纷纷点头。这些人无一列外都犯了和黑藤一样的错误，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做不到的事情，并非其他人也同样做不到。派去街口左侧楼顶的宪兵很快就有了发现，他们在楼上找到几枚子弹壳，经过特高课的人辨认，这几枚弹壳都属于七点九二口径的毛瑟步枪弹。 七点九二口径的毛瑟步枪弹在中国并不算稀有，毕竟国民政府麾下就有所谓的德械师，而且毛瑟步枪在中国有很大的市场。电影院楼顶的爆炸现场，也很快被清理出来，死伤的宪兵被抬下楼顶，而他们同样在楼顶找到了三枚毛瑟步枪弹的弹壳。“看吧，我就说凶手是一伙的，他们应该都使用了毛瑟步枪。”同样的毛瑟步枪弹弹壳，令黑藤兴奋起来。 宪兵部队正对整个虹口区的搜捕还在继续，只是凶手的踪迹却一直没有发现，一个小时之后，一个不好的消息从特高课传出，他们对两处现场找到的子弹壳进行比对，最后发现这些子弹壳都是从一支步枪中射出的。这个消息令推测凶手有两人以上的黑藤很是恼火，在其他人都在琢磨凶手如何做到在两个地点快速移动的时候，黑藤却在暗骂这个该死的凶手让自己丢了脸。 实际对于特高课而言，山本健一被刺杀案件中的疑问，不仅仅是凶手一个人是如何做到快速移动于两处地点，此外还有凶手在电影院楼顶上打出的那几枪。超过350米的射距连续开枪击中山本健一的两名保镖和一名司机，这样的枪法，就算是在日军中，也只有寥寥几个特等射手才有可能做到。 从民国初年就对中国进行情报渗透的日本军方情报部门，对中国军队的实力还算了解，中国军队中的所谓神枪手，可不具备如此的枪法。很快，特高课内部有了一个新的说法，他们更加倾向于这个刺杀山本健一的凶手，是情报处雇佣来的独行杀手，因为他们相信，不管是中国军队还是情报处，都没有枪法这么好的枪手。 只是不管特高课做出何种判断，当下最主要的，便是要找到那个刺杀山本健一的家伙来。时间一点点过去，封锁虹口区的宪兵部队再次增加兵力，再加上有警察的配合，他们对虹口区进行了第二轮的细致搜查。所有虹口区里的建筑物，都被宪兵仔细搜查，就连银行和医院这样的地方，也不能幸免，只是搜查的结果却令宪兵司令部和特高课齐齐失望。 当街开枪刺杀山本健一的凶手，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宪兵部队会同警察部门的两次搜查，都没有找到一丁点的痕迹。“这不可能，电影院楼顶发生爆炸的时候，山本健一还活着。也正是在听到爆炸之后，宪兵就开始封闭虹口区连接外部的各条通道，所以，这个凶手绝对不可能逃出虹口区。他，绝对还在虹口区，只是还没有找到他罢了。” 一直没有凶手的消息，特高课的人判断凶手已经离开虹口区，而宪兵司令部却不肯接受这个推断。双方的人争执不下，最后只得决定，抢在天黑之前再进行一次全面的搜查。连续三次的逐屋搜查，令虹口区内人心惶惶，居住在虹口区的日本人还好些，其他那些诸如朝鲜人或是其他国家的人，免不了会被搜查的宪兵和警察占点小便宜或是恶言相向。 宪兵封锁虹口区的动静不算小，一些密切留意虹口区动向的有心人们，虽说不能进入虹口区亲自了解，却能充分发挥他们的想象力。很快，一个传言便出现在租界的情报黑市中，和上次的居酒屋血案不同，这次的事情可能更加的麻烦，因为虹口区已经被宪兵部队封锁了整整一个下午。虹口区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这就使得这个传言越发的被更多人相信了。 白占山同样也听到了这个还没有被证实的传言，只是他要比其他人更加相信这个传言，因为情报处上海站布置在虹口区的一个暗子，在他给唐城准备好衣服和食水之后，在一天前就按照唐城的交代暂时撤出了虹口区。一定能是唐城动手了，白占山心中已经有了判断，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办法证实自己的这个判断。 虹口区里的第三次搜查最终还是一无所获，眼看着天色已经黑留下来，宪兵司令部不得不承认特高课之前的推断，凶手很可能已经离开虹口区。虹口区的戒严被一点点解除，只是各处关卡上还是一副严正以待的样子，进入虹口区的人不管是不是日本人，都需要经过严密的盘查方可通过这些关卡。 没有人知道唐城实际并没有离开虹口区，就在大批宪兵会同警察搜查整个虹口区的时候，连续更换藏身地点最终躲进地窖里的他，正得意满满的在呼呼大睡。唐城最终藏身的这个地窖，距离那家曾经被他变成修罗场的居酒屋，只有一条街的距离。不管是特高课还是宪兵司令部，都没有想到，唐城跟他们玩了一把灯下黑的把戏， 第六十三章 没有头绪 唐城独自躲在隐蔽性很好的地窖里*，特高课和宪兵司令部却已经是焦头烂额，算上前段时间的居酒屋血案，虹口区里已经发生两次影响极大的恶性案件，尤其这一次，还是目的性极强的针对刺杀。特高课目前已经得出结论，山本健一便是这次突发事件中的目标，那几个死伤的宪兵，或许只是被事件波及到了倒霉蛋。 发生在虹口区的事情，当天晚上在宪兵部队放开对虹口区的全面戒严之后，便被密切关注此事的有心人们得知。得知内情的有心人们无不暗自惊叹，如果是换做他们，可不敢在日军严密控制的虹口区里干出如此的事情来。“太好了，马上给南京总部发电报，就说一号行动已经完成。”白占山接到手下人的汇报之后，马上高兴的原地跳了起来，并且第一时间就给南京总部发去电报。 白占山没有想到，唐城居然会这么快就动手，而且动手的地点居然就在虹口区里。兴奋之余的他忽然有些心神愧疚，张江和之前的预感并没有错，白占山之所以一到上海就着急联络唐城，那是因为让唐城参与针对山本健一的刺杀，本就是他在处长面前建言的。张江和遇伏受伤，唐城马上抛却一切赶来上海。这让原本已经将唐城视如手下的白占山心生嫉妒。 唐城年纪不大，可本事却不小，尤其是搜查日本特务的本事，更是令情报处南京总部里很多老手都佩服不已。白占山原本极力拉拢唐城，试图让能力超强的唐城成为自己向上爬的助力，可他却没有想到，唐城居然拿自己的前程跟处长提了条件，甘愿为已经失势的张江和张目，这是白占山绝对不愿意看到的。尤其是上海站上报虹口区居酒屋行动之后，白占山有幸从处长口中得知内情，由此，他对唐城就更加的恼火起来。 原本他建言处长，要唐城也参与进刺杀山本健一的行动中来，目的并不是想要让唐城身陷囹圄，而是想要在唐城焦头烂额的时候，适时伸出自己的援助之手，由此彻底将唐城拉上自己的这条船。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唐城不但马上就展开行动，而且还独自一个人就完成了针对山本健一的刺杀，白占山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看了唐城。 唐城自然不会知道白占山暗地里针对自己，此刻的他正躲在地窖里养精蓄锐，虽说宪兵已经放开了对虹口区的封锁，可唐城却并不想马上离开。唐城此刻两耳不闻窗外事，这显然也并非他的本意，躲在地窖里的唐城不敢贸贸然出去，毕竟这里是虹口区，只要稍稍走错一步，自己就有可能陷入被大批日军追击的境地里。 所以唐城选择了静观其变，总之刺杀山本健一的行动已经结束，现在的他可有这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相反，特高课和宪兵司令部却如同油锅边的蚂蚁急不可耐。山本健一遇刺已经过快20个小时，经过特高课痕迹专家们的检验跟核对，现场发现的那些弹壳，绝对是从一支枪管里打出的。特高课由此判断，凶手很可能只是独自一个人，至于凶手一个人是如何做到快速在两处射击位置移动的，那就只能去问老天爷了。 因为之前的推断，而受到斥责的黑藤咽不下这口气，在众人都素手无措的时候，黑藤径自带着手下一干人等，重新回到事发现场进行二次勘察。像是突然开了窍的黑藤，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只是在街口这里打转浪费时间，而是派了手下的队员按照自己的想法，分派人手分别上到电影院楼顶天台和街口左侧的楼顶，然后用手表严格计算这两处位置的手下快速移动所耗费的时间。 经过几次的反复推演和测试计算，黑藤等人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如果凶手只是独自一个人，只要他的速度够快，是完全可以做到在这两处位置之间快速移动的，尤其是黑藤等人还在电影院后巷中找到半根被火烧过的绳子。被火烧过且只剩下半截的绳子，给了黑藤极大的提示，经过细致的勘察，黑藤等人又在电影院天台上，找到了垂放绳索的痕迹。 “这就没有错了，凶手应该是在天台上，先对着山本大佐的轿车开枪，发现有宪兵巡逻队出现之后。凶手随即放弃继续射击，而是从这里，使用早就准备好的绳索滑降到了电影院的后巷。”在电影院楼顶天台的边沿找到了固定绳索的痕迹，黑藤的推测就有了依据，而黑藤手下的队员们，也大多赞同他的这个观点。 黑藤等人又顺着电影院的后巷，很快测算出一条通往街口左侧建筑物的路线来，经过几次实地测试，黑藤等人发现，如果凶手离开电影院后巷之后，是骑着自行车移动的，就可以做到快速赶到街口左侧的建筑维护楼顶设置第二处射击点。虹口区到底是日军控制区，住在这里的也大多都是日本侨民，被逼急眼的黑藤直接用上了逐个询问的笨办法，很快，他们就有了几条不算很清晰的线索。 黑藤等人重点询问的对象，便是住在电影院附近的居民和商户，第一条被黑藤重视的线索便来自一个附近的商户，据他回忆，在听到那声爆炸之前，他看到一个人骑着一辆自行车从电影院的后巷里出来。只是由于他当时也只是随便那么扫了一眼，所以并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不过他还记得对方的穿戴，尤其对方头上戴着一顶灰色的鸭舌帽。 虽然这个商户不能说出那人的长相，可黑藤觉着那顶灰色鸭舌帽是个不错的线索，很快，黑藤的手下找来不少样式不同的灰色鸭舌帽，经过那个商户仔细辨认之后，黑藤的手下拿着辨认出来的灰色鸭舌帽去几个关卡询问当值的宪兵和警察。鸭舌帽在虹口区并不少见，可灰色的却并不多，接到通知的几处关卡，都开始留意戴着鸭舌帽进出虹口区的可疑之人。 已经有了第一条线索的黑藤并没有停止追查，他们顺着电影院的后巷，一路向街口左侧那边的建筑物进行追查，结果又找到了被唐城丢弃的那辆破旧自行车。找到了可能是凶手使用过的自行车，这个重大的发现，令黑藤等人顿时感觉扬眉吐气，也同样令特高课的其他人感到意外和惊喜。 凭借着这个重大发现，黑藤重新拿回侦破这个案子的主导权，他手下也多了不少可以随意调派的人手，其中还包括两个宪兵巡逻队。连续的发现，令黑藤信心满满，不过他也有失望的地方，因为他们在这辆自行车上发现太多的指纹痕迹，光是排查这些指纹，就需要耗费大量的人手和时间。对于急于证明自己的黑藤而言，时间是最不能浪费的，而他先后发现的这两条线索，似乎都是很耗费时间才能有调查结果的。 可黑藤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不想再受到上司斥责的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追查下去，即便他手上已经没有其他可用到的线索。在黑藤一伙展开调查的同时，特高课的情报系统也开始发挥出威力和作用，在确认凶手可能只是独自一个人之后，特高课在租界黑市里的人手，马上开始搜集相关的情报，对那些活跃在租界里的用枪高手们展开调查。 随着时间的推移，从租界汇集来的大量线索和情报，被一条条的排除，租界里的那些所谓用枪高手，和特高课要查找的目标相差太多。找不到用枪的人，特高课只好退而求其次，开始从黑市里追查武器的来源，只是毛瑟步枪在中国的销量很大，特高课的人在黑市里并没有打探到多少有用的讯息。 特高课在黑市里的动作，马上引起汉斯这样军火贩子的警觉，有了之前的那个传言，汉斯马上便做出判断，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唐城。汉斯并没有真正见识过唐城的枪法如何，但他知道唐城是个行动高手，那次清除英国军火贩子亨利的行动，便是最好的证明。尤其在汉斯打去电话，却被告知唐城临时去了苏州办事的时候，汉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假言自己去外地办事，这是唐城离开住所之前，就跟张江和商量好了的，只是唐城并没有想到，汉斯根本不需要所谓的证据，就已经认定这件事跟他有关。哼，看你回来怎么跟我解释!得知唐城不在住所，挂上电话的汉斯不禁心中暗自发笑，心说自己这算是又攥住了唐城的一个把柄。 唐城此刻自然不会知道，汉斯已经猜出此事跟自己有关，实际就算此刻汉斯站在他的面前指认，唐城也不会在意什么。按照唐城跟南京那位处长的约定，自己答应的事情基本已经算是全都完成，只要张江和伤势恢复到可以长途移动的地步，就到了可以返回南京的时机，到那个时候，就算汉斯有心想要拿捏自己，怕是也没有机会了。 第六十四章 身陷包围 特高课获取情报的能力不容置疑，只要能耐下心来做一件事情，就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得到令旁人为之侧目的效果。黑藤已经用找到的两条线索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虽然他同样没能找出凶手的踪迹，可他的搜查方向却得到特高课中很多人的赞同和支持。黑藤身前的地图上，已经被他标出了大大小小的箭头和虚线，综合昨天宪兵封锁虹口区的步骤和速度，黑藤很快用红笔在地图上标注出一个范围。 黑藤用红笔标注出的地方，是他推测出的凶手可能藏匿的范围，见一众手下纷纷一脸疑惑的看向自己，黑藤索性便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按照现场那些宪兵的说法，他们是听到爆炸声之后，才看到山本大佐中弹倒下的。既然痕迹科那边已经确认凶手只是一个人，那么，在山本大佐中弹的时候，凶手就应该在这个位置。” “山本大佐中弹倒下，尾实伍长选择了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山本大佐，并且拿出急救包给山本大佐包扎伤口。你们要注意，在这个时候，街口左侧楼顶上的凶手再次开枪，接连开枪打中山本大佐和尾实伍长。所以，按照咱们之前在现场推演的结果，凶手在街口左侧楼顶锁定目标并且连开数枪，他至少要在这个位置停留超过30秒的时间。” “宪兵部队关闭所有关卡，是在听到爆炸声之后才进行的，从事发现场赶去距离最近的一个关卡，最少也需要5分钟时间。”黑藤的话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这个五分钟的数据，是我让小笠原骑着自行车实地测试得出的结论，如果依照事发当时的那种状况，凶手需要花费的时间可能会更长一些。这也就是说，凶手根本不可能在宪兵关闭所有关卡之前，离开虹口区。” 黑藤的这番分析，虽然大多只是他自己的推断，却也获得在场大多数人的点头赞同。“还有一点请大家注意，宪兵部队在陆续关闭所有关卡之后，还马上抽调大批兵力，在虹口的各个路口实施通行管制。宪兵司令部的目的，便是要将虹口区划分成片，然后集中搜索力量，按照片区逐一进行细致的搜查。”黑藤此刻说的这些，在场众人可都是昨天那两次密集搜查的亲历者。 “我一直有一个感觉，昨天的两次搜查没有找到凶手的踪迹，但我觉着，他应该还在虹口区里，而且就在我用红笔标注出来的这个范围内。”黑藤的这个判断，终于引来众人的暗自惊呼，大家集中在这里，原因就是因为黑藤认为凶手还在虹口区里。可是众人没有想到，黑藤此刻会是如此的肯定，居然认定凶手就藏匿在他标注出来的范围里。 不过这些人的当中，亦有几人听明白了黑藤之前的那些分析，此刻再看黑藤在虹口区地图上标注出的其他那些虚线和圆圈，这根本就是按照昨天宪兵部队封锁虹口区的步骤完成的。“黑藤君，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昨天很可能被宪兵部队的封锁行动，圈在了你标注出来的这个区域里？”来自宪兵司令部的一名宪兵军官，第一个出言向黑藤问道。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被出言询问到的黑藤毫不迟疑的点头回答道。“昨天的两次搜查全无收获，如果凶手没能离开虹口区，那他就是找到地方躲藏起来了。寻找一个合适的藏身之地，这必定需要时间，而宪兵部队昨天是逐屋搜查，就算凶手找到地方躲藏，恐怕也没有可能一连避开两次搜查。” “我用红笔标注的这个区域中，有很多军眷住在这里，这并不是我在说宪兵没有出力或者玩忽职守，我只是想说，如果是换做我，遇到军中长官的住所，可能也会草草略过。”黑藤这番话，令出言询问的这名宪兵军官僵了面孔，实际如果是换做他，可能也不敢对军中长官的住所大肆搜查。 “中国有个说法，叫做灯下黑，也就是说往往最是危险的地方，或许才是最安全的藏身之处。况且这里有很多军眷住所，宪兵展开搜查的时候，往往会对这样的地方产生疏忽。”黑藤这个灯下黑的说法，令在场众人无不暗自思量起来，几息之后，已经有人相继抬头看向一脸镇定的黑藤，这几个人显然已经在心中赞同黑藤这个灯下黑的说法。 “黑藤君，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做？”在黑藤说出自己所有的推断和依据之后，终于有人问出最为关键的一点，既然黑藤已经判断出凶手藏匿的大致范围，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就该集中人手对这个区域实施更为细致的搜查了？找出这个凶手，不仅仅是特高课当下最为紧要的事情，这也同样是宪兵司令部的耽误之急。 “先调集人手封锁该区域，然后按照户籍登记，对这个区域里的所有人进行排查。那些不在户籍登记里的人，自然就是咱们的怀疑对象，”昨天那两次没有结果的搜查行动，给了黑藤很大的启发，这一次，他打算换一种搜查方式，来杜绝可能出现的疏漏。此刻的黑藤听不知道，歪打正着的他正好锁定了唐城藏匿的那片区域，而地窖里的唐城还不知道他藏身的地方马上就要经历第三次大搜查。 黑藤主导的这次大搜查，马上获得特高课和宪兵司令部的认可，并再此抽调人手来配合黑藤指挥的这次大搜查。昨天的全面封锁和连续两次搜查，已经使得虹口区内人心惶惶，而此刻再次出现的大批宪兵和警察，马上引来一阵骚乱。“开始行动!”黑藤很是强势的无视了那些神情急怒的居民，只是面色淡然的下令开始搜查行动，顷刻之间，就有大量的宪兵冲入这片已经被封锁起来的区域内。 黑藤主导的这次搜查明显细致了许多，分成小组的宪兵不但检查身份证件，还按照户籍登记核对每一个人，只要不在户籍登记上的人，即便能拿出身份证件，也会被宪兵们集中看管起来。短短半个小时，有大批特高课便衣和警察配合的情况下，就已经有六个不在户籍登记上的人，被搜查出来。开局的顺利，给了黑腾等人极大的信心，只是经过他们初步的询问，这六个人的身份都没有问题。 唐城发现形势不妙的时候，地窖所在的院子里已经出现了宪兵的身影，隐隐听到脚步和说话声的唐城，暗自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一支*手枪，随即顺着木梯向上停在了窖口下面。如果被堵在这个地窖里，自己就只能是死路一条，虽说唐城心中想着地窖不会被对方发现，可天下间哪里会有万无一失的事情。 地窖里的唐城此刻已经做好了硬拼的准备，一旦自己藏身的地窖被发现，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先冲出去然后找机会脱身。唐城的预感并没有出错，出现在院子里的宪兵不但仔细检查院子里的陈设，还有人用刺刀对院子里的花木不住的戳刺，隐藏在花木后面的地窖入口，也连续被刺刀扎中。 遮挡地窖口的是一块藏在草皮下面的木板，刺刀扎中泥土和木板的感觉自然会有所不同，发现异状的宪兵先楞了一下，然后张口呼喊起来。“这里…这里有…”只是还没等他将问题两个字喊出，就忽然看到身前的草皮和泥土被掀起一块，然后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枪口近在咫尺，几乎没有躲避的时间，只见枪焰一闪，这个半张着嘴的宪兵就像是迎面被人打了一拳，一个仰面向后摔在泥地里。 一击得手的唐城快速从地窖里冲出，不等院子里的其他几人反应过来，只是一个原地蹲跪，手中的*手枪便已经平端起来。“噗!噗!噗!…”弹匣里剩下的子弹，被唐城在很短的时间里一气打光，伴随着连续的轻响，出现在这个院子里的宪兵士兵和特高课的便衣特务，相继倒在血泊之中。 唐城出现的太过突然，所以才有机会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不过等唐城攀上墙头试图翻墙离开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外面的街道里还有很多荷枪实弹的宪兵和特高课的便衣特务。心中大吃一惊的唐城松手从墙头上滑落回院子里，心知已经落入包围的唐城，并没有太过慌乱，而是快速的在脑海中思索起脱身之法。 外面的日军太多，自己也不可能每一次都能偷袭成功，况且自己的随身装备包中，就只有一长一短两支武器。仅凭自己一个人，显然是不可能敌得过外面那些日军，既然硬拼不成，那就只有智取了。开动脑筋的唐城很快就想到一个法子，只是这个方法太过凶险，唐城自己也不知道能否成功脱身。 第六十五章 伪装脱困 唐城专门挑了一户没有人在家的住所躲藏，这个地窖也是他无意中发现的，原本是准备躲过这几天就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却没有想到会被宪兵和便衣特务堵在了这里。因为随身装备包的重量限制，唐城带进虹口区的武器只有一长一短，而子弹也只有一百多发，所以唐城跳下墙头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抓紧时间，从那几具尸体身上翻找弹药。 院墙外面陆续响起的争执声，让唐城知道，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这些宪兵和便衣特务，并不是锁定位置直接冲着自己来的，更多的可能只是巧合。既然只是巧合，唐城心中也就有了些许的底气，将挂着沉甸甸弹盒的腰带系在腰间之后，唐城伸手抓起一支看着还算新的三八步枪，并且补足弹仓里五发子弹的满弹状态。 腰带上两前一后三个弹盒里，装着120发子弹，只是唐城迫切想要得到的*，却并没有从尸体身上找到。顺着后院的木梯，拎着步枪的唐城上到了屋顶上，只是几个起纵跳跃，屋顶上如狸猫一般快速移动的唐城，便已经转移到了另一户住宅的屋顶上。这户住宅还没有被宪兵搜查，不过屋顶上的唐城，已经发现有便衣出现在这户住宅的门口。 屋顶上的唐城此刻暗自庆幸，他在庆幸这片住宅都是平房院落，否则像自己这样在屋顶上移动的时候，一定会被人看到。正准备再次移动位置的唐城，被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打乱节奏，从屋脊旁边的阴影里偷偷探头张望，唐城看到了几辆坐满宪兵的三轮摩托车。看到驾驶三轮摩托车的宪兵不但头戴钢盔，而且脸上还扣着摩托风镜的时候，唐城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街道里出现的这几辆三轮摩托车，隶属宪兵司令部，毕竟驻扎在上海的日军还没有阔绰到给每一支宪兵巡逻队都配备三轮摩托车。院子外的特高课便衣已经叫开大门，面色有些慌张的户主马上被两个宪兵隔开，其他人一拥而入展开搜查。形势明显对唐城不利起来，越来越多的宪兵和便衣，给唐城的逃生之路增添了太多的麻烦。 如果换做另外一个人，或许只剩下拼死一战的结果，唐城无疑是幸运的，因为他有一个神秘的抽奖系统。就在唐城极力隐藏身形且快速思索脱身之计的时候，之前射杀那几个宪兵和便衣的奖励这才姗姗迟来，而且就在唐城开始系统抽奖的时候，之前那个院子里的尸体，也终于被其他的宪兵发现。手握着刚从系统中抽奖得来的*，听到之前那个院子里传来的呼喝声，唐城的脸上随即露出一丝冷笑。 伸出舌头辨别了一下风向，趴伏在屋脊上的唐城扬手扔出*，被拉掉拉环的*在空中不住的翻转着，在唐城的目视中，精准的掉落进左侧那个正传出呼喝声的院子里。该死的!怎么会是红色的？唐城眼瞅着那个院子里腾起了红色烟雾，脸上不禁流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来。唐城从系统中抽奖得来的*上没有任何标识或是字体，他原以为*应该会释放出白色烟雾，却没有想到，这枚*释放出的却是橘红色烟雾。 眼见着院子里冒出来的橘红色烟雾随着微风慢慢扩散开来，脚下院子里的便衣发现红色烟雾便马上离开这个院子赶了过去，唐城立刻从屋脊上滑落进院子里，把那个原本有些慌乱的户主骇的不轻。“别出声，回去老实待着，否则…”从屋顶上跳进院子里的唐城，只是对着户主抬起枪口，后者便马上连滚带爬的一溜烟躲回进屋子里去。 突然出现的橘红色烟雾，令这条街道里的宪兵和便衣们骚动起来，他们的注意力几乎全都集中到那个冒出烟雾的院子里去。“嗖!”院子里的唐城再度扬手，又一枚*脱手而出，在空中反转着飞向20多米外的另一个院落。十几息之后，随着微风飘散开的烟雾，已经将差不多大半条街道全都笼罩起来。 “快，马上封锁被烟雾遮挡起来的区域。”确认突然出现的烟雾并不是毒气之后，马上回过神来的黑藤随即大声呼喝起来。随着黑藤的喊叫，被烟雾笼罩的区域外满是宪兵和便衣，而与此同时，院子里的唐城拎着加装过*的*手枪，正从院门内侧探出头来。“噗…噗…”两声轻响，院门外的两个日军宪兵应声而倒，尸体随后被唐城接连拖进院子里来。 借助院子外面各种杂乱声音的掩护，已经换上一身宪兵装束的唐城，用摩托风镜遮住面颊之后，便大摇大摆推开院门出现在外面的街道里。事先在宪兵军装里填塞了东西的唐城，此刻看着体型大变，就算是熟悉的人看到现在的唐城，恐怕也会认不出来。离开院子的唐城，并没有着急离开这条街道，而是跟在两个便衣的身后，朝着烟雾笼罩的区域快步奔行过去。 按照黑藤的要求，大批宪兵和便衣都集中来这片被烟雾笼罩的区域，只是他们并没有展开搜查，而是径自等待烟雾散去。唐城从系统中抽奖得来的*一共有三枚，只是普通的圆柱形上没有任何文字和标识，散发出来的烟雾也要比唐城在后世里见过的*要持久。略微想了想，唐城随即打消使用最后那枚*的想法，这种东西还是应该留着保命的时候用。 唐城身穿宪兵军装，手拎三八步枪，头戴钢盔和摩托风镜，看着和其他的宪兵并没有什么区别，除了个子略微比身边的人稍高一些。混在大群的宪兵和便衣堆里，唐城看着并不引人注意，在不被人注意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唐城正一点点的向街道东侧移动。这条街道的东侧，是一个丁字路口，唐城知道顺着前面的丁字路口一路向南，连续直行三个路口，便是一个离开虹口区的关卡。 “你…还有你们几个，跟我来。”不知道是不是看着唐城要比其他人个高的缘故，一个冷着脸的宪兵军官，接连指了唐城和其他几个宪兵士兵，径自带着几人去了街道中段那些盖着布单的尸体前。“一会有卡车过来，你们几个负责把这些尸体抬上卡车。”宪兵军官那干瘪的语气，令唐城暗自撇嘴，可如果自己能混上一会过来的运尸车，或许离开的把握就又多了几分。 唐城就这样混在几个宪兵中间，一点也看不出慌张来，在等候卡车到来的时候，他甚至还向其他人借用了火柴点烟，根本没有害怕被认出的担心。唐城抽烟的时候，烟雾已经散去一些，马上就有宪兵和便衣进入烟雾散去的区域，所以现场变的有些混乱，这就更加方便了唐城的隐藏。 运送尸体的卡车来的不算快，唐城一支烟都快抽完，卡车才慢吞吞的从前面的丁字路口开了过来。唐城几人的任务是将这些尸体搬运上卡车的后厢，在一个宪兵老兵的指挥下，之前从院子里抬出来的尸体，被很快搬上卡车。眼见那个宪兵老兵跟卡车司机耳语之后，似乎眼神游离的扫视自己几人，唐城心中一动，随即上前低声言道，“前辈，是不是需要押送这些尸体的人？我可以跟前辈一起。” 宪兵老兵有些意外的打量了唐城几眼，见唐城一幅坦然的样子，便下意识的点头答应下来。和唐城一起翻进卡车后厢，原本就有些疑惑的宪兵老兵伸手接过唐城递来的香烟，在低头点烟的时候，突然向唐城问了一句。“我看你有些眼生，你的曹长是谁？”宪兵老兵问出这句话，实际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只是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宪兵却是个西贝货。 “唔…”话音刚落的宪兵老兵，只觉着眼前一黑，口鼻就被一张大手紧紧捂住，后勃颈传来一股巨力，嘎嘣一声响，嘴里还叼着香烟的宪兵老兵脖子一歪，整个人立刻瘫软在唐城怀里。使用蛮力活生生扭断了对方的脖颈，唐城松开手臂，任由已经断气的宪兵老兵和其他那些尸体混在一起，车厢里只剩下他一个活人。 运送尸体去陆军医院，这是宪兵司令部的命令，这辆卡车进入封锁圈的时候，就已经经过宪兵的检查。此刻满载尸体离开的时候，虽然也要接受宪兵的检查，但检查卡车的宪兵看到后车厢里有押送的士兵之后，只是草草看了一眼，便马上放行卡车。伪装成宪兵的唐城，没指望能借助这辆卡车离开虹口区，他只是想要离开这个封锁圈。 速度并不是很快的卡车，很快便离开封锁圈，车厢里的唐城透过篷布的缝隙向外看，在卡车减速通过一个转弯的时候，已经换上便装的唐城立刻从车厢里跳出，很快便消失在旁边的一条岔道里。宪兵突然封锁这片区域，而且还有烟雾莫名其妙的出现，封锁圈外自然有不少看热闹的闲人。从垂着篷布的卡车里突然跳下一个人来，自然也引来这些闲人们的注意，只是唐城速度太快，这些人并没有看清楚唐城的长相。 第六十六章 回归 “八嘎!你们这些蠢货，如果高丽人能有那样的高手刺客，帝国还如何能够控制高丽这么多年？”唐城从运送尸体的卡车上跳下的时候，一脸阴沉的黑藤正在训斥手下的一众便衣特务。黑藤手下的便衣特务从被烟雾笼罩的区域内，搜查出一对朝鲜男女，原本只是觉着他们有些可疑，谁知随同的宪兵却从杂物房里翻找出来了武器弹药。 似乎是觉着手下的这些便衣不是很服气，冷笑着的黑藤随即俯身从地上拿起一支宪兵翻找出来的步枪。“这是一支俄式步枪，虽然制作精良，虽然也有可能打中超过350米外的目标，但绝对做不到能够连续命中350米射距外的目标。”黑藤给出的理由很是简单，他手下的这些便衣特务们也都不是笨蛋，只是稍稍思索，便已经能明白黑藤想要表露的意思。 黑藤下令封锁包围这片区域，主要目的是为了搜查那个刺杀山本健一的凶手，这对朝鲜男女虽说可疑且藏匿武器弹药，可这两人绝非刺杀山本健一的人。“继续搜查，绝对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正下令继续搜查的黑藤突然被一个手下打断，听过对方的低声耳语之后，黑藤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从运送尸体的卡车里跳下一个便衣打扮的人，这意味着什么，黑藤根本不用多想，便立刻做出判断，原本被他们封堵在这里的凶手，怕是已经逃出包围圈了。接到汇报的黑藤并没有大肆声张此事，只是一边下令继续搜查这片区域，一边跟几个宪兵部队的军官低声商议对策，此时此刻的他需要宪兵部队的帮助。 搭乘运尸车逃出包围圈的唐城，在跳下卡车冲进岔道之后，也是心生疑惑，他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是如此顺利便逃过日本人的围捕。此刻的唐城还根本不知道，自己投掷出的*凑巧将黑藤他们的注意力引去一对朝鲜男女的身上，若不是那对朝鲜男女为自己赢得了时间，或许他会再一次陷入宪兵和特高课的追捕之中。 唐城跳下卡车逃入岔道，被围观的日本侨民看了个正着，不过他的速度很快，在附近的宪兵接到一些围观侨民汇报此事的时候，唐城早已经移动到了几条街外。50米外便是一处关卡，只要通过这个关卡，唐城就能进入公共租界。只是移动到此处的唐城，并没有马上向关卡的方向移动，而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留意关卡上和周围的动静。 不出意外，唐城在关卡上和周围，都发现了可疑之人，看到暗些人不同于普通人的站姿和身形，唐城推断这些便衣打扮的家伙，很可能会是特高课的便衣密探。可如果自己想要真正脱险，就必须要通过这处关卡才行，唐城在街边略微停顿了一阵，随即跟在一对中年男女身后，一脸平静的朝关卡走去。 关卡上依旧检查的很是严格，那些看着形迹可疑的便衣男子，也会对每一个通过关卡的人仔细观察，偶尔也会有人要求通关的人拿出证件让他们检查。唐城早早就将那本假证件拿在了手中，只是那些便衣男子只是扫了唐城一眼，却并没有过度的注意他，令的唐城心中暗自窃喜不已。 唐城已经不是第一次使用这本假证件进出虹口区，面对关卡上日军士兵的连续询问和狐疑的目光，唐城的反应很是平静和正常。不知是唐城略显年轻的面容，还是他那口流利的日语起了作用，关卡上的日军只是检查过唐城证件，再随口问了几句，便将证件还给了唐城。稍稍松气的唐城暗自庆幸，如果关卡上的日军要唐城脱下身上这件大衣，满身尘土的他一准就会露馅。 有惊无险的通过管控，唐城强忍心中的狂喜，一脸平静头也不回的快步消失在人流之中，就在他消失不见的时候，一辆疾驰而来的三轮摩托车，也堪堪出现在这处关卡上。刚刚赶到这出关卡的三轮摩托车带来了最新的命令，宪兵司令部要求关卡上的士兵和便衣特务，对离开虹口区的人流加大检查力度。 行动中出现失误的黑藤此刻已经醒过味来，只是他没有料到唐城的行动会是如此之快，就在各处关卡接到新命令的时候，唐城却已经通过关卡逃之夭夭。成功逃离虹口区的唐城，并没有马上返回住所，而是在法租界随便找了家旅馆开了一间房。洗澡换衣之后，去除伪装的唐城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短暂休息之后这才施施然去了汉斯的餐馆。 连续几天没见的唐城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餐馆里，表面上看着波澜不惊的汉斯表示出对唐城的欢迎，但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惊喜之色，却已经暴露出他心中的不平静。“唐，虹口区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回身关好办公室的门，汉斯便马上向唐城求证心中的疑问。 有些无趣的对着汉斯耸了耸肩，在椅子里坐下来的唐城无奈言道，“你能不能先给我弄点吃的来，我可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你有什么疑问，最好等我先填饱肚子再说。”唐城首先来汉斯这里，并非只是打秋风吃霸王餐那么简单，他还想通过汉斯，了解租界这几天的消息。 “如果没有虹口区的事情，租界这几天基本算是风平浪静，你住所那边也很好，我这几天都有打电话过去，威廉说一切正常。”似乎知道唐城最关心的是什么，汉斯先说的就是周红妆跟张江和的事情。“不过，黑市里这几天不算平静，有人在四处打听毛瑟步枪的事情。我的人悄悄跟踪了其中一些人，发现他们都跟特高课有关联，我猜你一定在虹口区里用了毛瑟步枪吧？” 汉斯最后那句话，令唐城下意识的斜了对方一眼，心说这个黄毛还真不是一般人，只是特高课在黑市里的一些举动，就能联想到自己身上来。“我这次也是受人之托，事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特高课那些人根本就是属狗的，咬住了就不松口，我差点陷在里面没有出来。”回想这几天的经历，唐城也是暗自后怕，要不是最后关头，自己咬牙搏了一把，或许就真的被特高课给捉住了。 “你到底在虹口区做了什么？怎么会逼的日本人连虹口区都整个封锁起来了？”日军究竟为了什么要将整个虹口区都封锁起来，这是租界里各国情报人员颇为感兴趣的地方。此刻见到了始作俑者，汉斯岂能不抓住机会，向唐城问个水落石出。 “也没有什么，就是刺杀了特高课的一个情报军官，实话说，在这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唐城尽量不将此事和情报处联系到一起，科如果是汉斯自己猜到的，那可就跟唐城没有关系了。“要不是早前欠下了那人的一个人情，我这次决计不会跑去虹口区搞事情，你是不知道，我这次都以为自己不能活着回来了。” 唐城并没有打算瞒着汉斯，随即掠过一些不能说的细节，将自己刺杀山本健一的事情，全数告诉给了汉斯。面对汉斯的怀疑，唐城则是半真半假的回答道，“不会是情报处的人，找我那人，我都认识好多年了。那人不会是情报处的人，他大字不识几个而且上不了台面，情报处不会要这样的人滥竽充数。” 唐城回答的很是坚定，汉斯暗自思量唐城口中所说的这个委托人，最后也只能点头承认情报处不会招募这样的人。“不过你刚才的怀疑倒是提醒了我，我琢磨这，这货会不会是情报处拐弯抹角找的掮客，或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为情报处做事，他那种人，为了钱可什么都敢去做。” 唐城口中编造出来的这个委托人，实际并不存在，可汉斯却并不知道。听了唐城的判断，汉斯也跟着点头，委托人这种东西，在西方国家并不少见。唐城真真假假的讲述，令汉斯对发生在虹口区的事情，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兴奋之余，汉斯已经在暗自盘算，该如何将内情拿去黑市换成对自己有用的情报或是利益。 “我可先跟你说啊，这件事之后，我要好好休息一阵子了。你这边如果有什么事情，最好自己解决，千万别来找我。”酒足饭饱之后，无事一身轻的唐城在汉斯这里一直呆待到天色完全黑下来，这才揉着已经鼓出来的肚子跟汉斯告辞离开。 连续几天不在租界，在街边叫了辆黄包车的唐城，忽然觉着租界里似乎又热闹了不少，跟黄包车夫一问才知道，敢情再有几天就是元旦新年了。过年了，自己却跟家人分隔两地，窝在黄包车里的唐城暗自想念远在重庆的家人，心中更是盘算着，是不是该离开上海了。 第六十七章 翻墙的女人 安全返回租界的唐城，并没有第一时间联系白占山，这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和想法。如果让白占山觉着刺杀山本健一，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唐城担心情报处那边今后还会有类似的事情来找自己。唐城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照顾好自己的家人，如果有了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才会抓几个潜伏在国统区里的日本特务，去跟情报处换几个养家钱。 换句话说，要唐城抓日本特务可以，但他不想变成专事为情报处刺杀对手的专职刺客。张江和之前就提醒过唐城，要他当心白占山，唐城虽说嘴上不说，但心底里却是在暗自提防着白占山。这次刺杀山本健一的事情，白占山只是了一支毛瑟狙击步枪和一点子弹，如果不是唐城还有汉斯这条线帮着搜集情报，或许刺杀山本健一的事情便不会如此顺利。 黄包车上的唐城此刻思绪万千，一会想到远在重庆的家人，一会想到自己该如何应对白占山，一会又忽然想到该如何应对张江和的询问。不知不觉之间，唐城只觉着自己开始头疼起来，尤其张江和那一关可是不好过。拉车的车夫打响车把上的铜铃，让过几个路人之后拉着黄包车转过街口，按照唐城上车前的吩咐，将黄包车缓缓停在路边。 在距离住所一条街的地方下车，这是唐城的一个习惯，避免身后有人盯梢的同时，唐城也是为了在前面的熟食店里给张江和买熟食解馋。张江和少了一条胳膊，这本就是重伤，加之张江和已经过了不惑之年，自身的恢复机能早已经不如年轻的时候，所以伤势恢复的很慢。医生也交代了张江和在养伤期间，不宜食用辛辣之物且包括大鱼大肉，有时候见张江和馋的紧了，唐城就偷着给张江和少少准备一些熟食解馋。 一斤酱牛肉、半只烧鹅，纸袋里的熟食散发出诱人的味道，离开熟食店的唐城却无视了这诱人垂涎的香味，只是顺着街道慢慢走着。唐城此刻还在思索自己今天能侥幸逃离虹口区的事情，仔细回想整个过程，已经返回租界的唐城心中还是有些后怕，只是他此刻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自己这是撞了什么大运。 心中有事的唐城越走越慢，以至于精神恍惚的他居然走过了住所的大门，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唐城已经走到前院的拐角处。真是该死!发现自己已经走过了的唐城，不觉心中失笑。上海滩不但是个乐园，同时也危机四伏，像这样精神恍惚绝对不是什么好习惯。 正暗自心中感慨的唐城，忽然眉头一挑，左脚下意识的一个回旋，身子一转，整个人便侧身贴靠在铁质的院子栅栏下。街道里是有路灯的，可能是离着住所有些距离的缘故，夜色下的院落显得有些晦暗。就在唐城侧身贴靠在铁质栅栏下的时候，一只黑色的女士提包，忽然从栏杆的缝隙中塞了出来，然后唐城就听到栅栏的那一边传来一阵喘息声。 唐城满脸疑惑的看着这个黑色的女士提包，那个叫苏珊的女护士就有这样的一个黑色提包，按照唐城离开前的交代，苏珊这几天应该留在住所里看护周红妆和张江和两人。就在唐城暗自思量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双手突然出现在铁质栅栏的上端，不知道栅栏那边的人出了什么状况，在唐城又听到一阵喘息之后，那双手忽然从栅栏上端消失了。 拎着熟食的唐城就这么静静的站在栅栏外面，然后向上四十五度角抬头，看着栅栏里面的那双手一次次的出现在栅栏上端，然后再一次次的消失不见。已经大致明白这么怎么回事的唐城，努力憋着笑，脑海中已经脑补出一幅笨贼想要爬墙却总是爬不上去的场景来。已经猜出栅栏那一边是个女人，唐城暗自思量，住所里的女人就只有三个，汉斯帮忙找来的厨娘不大可能，那种腰圆膀阔的体型，别说爬墙，就是走快一点都能大喘气。 那个叫苏珊的护士也不大可能，能让汉斯推荐给自己的人，一定是知根知底的，说不定这个苏珊，根本就是汉斯的人。最后剩下的一个便是周红妆了，只是那个女人身中两枪，虽说伤势恢复的不错，可还没有恢复到了能四处乱跑的地步。周红妆的伤势，令唐城将其排除在外，不过几息之后，事实却证明是唐城想错了。 栅栏那一边的女人似乎是个认死理的，在唐城的目视中，对方再一次努力伸手攀住栅栏的上端，在唐城眼角一个劲抽动中，慢慢将身体爬上栅栏。从栅栏那一边翻爬出来的女人，穿着一件深色大衣，虽然身上的大衣看着大了很多，却也并没有妨碍对方翻爬的动作。翻上栅栏的大衣女子，根本没有注意到栅栏外面的阴影里还站着个人，已经将一只脚从栅栏上端挪出来的大衣女子，看样子是准备从栅栏上一跃而下。 借助微弱的光亮，唐城终于看清楚大衣女子的样子，此刻的唐城很是有点被雁叨了眼的感觉，因为这个大衣女人正是本该陪着张江和下棋闲聊的周红妆。周红妆肩上的伤势要比大腿的上严重，唐城此刻正是想不出这个伤势未愈的女人，是怎么爬上栅栏的。咦？站在阴影里的唐城突然间回过神来，这个女人为什么放着大门不走，却偏偏要翻栅栏出来？ 就在唐城暗自诧异的时候，头顶上的周红妆身形一晃，“呲啦!”一声响，准备向下跳的周红妆居然直晃晃的挂在了栅栏的顶端上。这应该是那件碍事的大衣惹的祸，周红妆只顾着向下看了，却疏忽了身上这件深色大衣本就不合身，结果向下跳的时候，大衣却被挂在了栅栏顶端。 强行将尖叫憋在嗓子眼里，悬挂在栅栏上的周红妆使劲绷直了脚尖，这才算是勉强够着栅栏下方的洋灰台沿。然后一手向后扶着背靠的栅栏，另一只手则艰难的绕到背后，试图将被栅栏挂着的大衣解下来。可她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成功，这种上不去也下不来的状况，看着着实有些狼狈。哈……看到这一幕，唐城很是不厚道的无声笑了。使劲憋着笑的他并没有马上现身，而是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周红妆， 唐城这么做，并不是存看热闹的心思，不管是谁被这么挂在栅栏上，恐怕心里都不会很舒服，尤其周红妆还是个女孩子，唐朝绝对相信，周红妆此刻应该不会希望自己这幅样子被人看到，尤其是被自己看到。唐城默不作声，只是任由周红妆自己折腾，可是两分钟很快过去，周红妆还挂在栅栏上，而且唐城看得出，这个女人似乎已经有点耐不住性子了。 为了避免吓到对方，唐城随即先向后退开一步，然后口中轻咳了一声。果然，寂静街道里突然出现的声响，立马让栅栏上挂着的周红妆将视线移了过来，错愕、尴尬、羞愤……唐城脑海中很快闪过无数个这样的词语，只是他想不出能有什么词语能形容出周红妆脸上此刻的表情。 唐城仰着头，跟满脸愧色的周红妆先默默的对视了一阵，然后才忽然挠头道。“那个…你要下来吗？”唐城这句话问的实心实意，只是周红妆却只是看着唐城，却并没有什么表示。唐城无奈，只得继续仰着头向周红妆问道，“我是说…要我帮忙吗？”唐城的态度很是诚恳，只是他眼角流露出的笑意，却是被周红妆看了个正着。 “不用，我自己能行!”周红妆虎着脸回答道，然后开始了新一轮的挣扎，只是她的努力挣扎却并没有什么用，人还是好好的挂在栅栏上。周红妆出言拒绝自己的好意，唐城无奈，只得老老实实的站在栅栏下看着。眼见着周红妆的脸已经渐渐胀红，唐城这才反应过来，随即上前一步将左脚踩上石沿，让周红妆的脚可以踩着自己曲起的左膝。 脚下有了根，被挂在栅栏上的周红妆似乎也缓过劲来，只是她身上那件深色大衣已经被栅栏上端的尖头刺破，一时之间，只是反手拨弄的周红妆也还是没办法把自己从栅栏上弄下来。在底下站着的唐城看的眼急，随即将右手中拎着的熟食纸袋换到左手，只是冲着周红妆低声说了句闭眼，突然扬起的右手中便突然闪出一道冷光。 周红妆只觉着一直被紧紧勒着的身子一轻，原本被挂在栅栏顶端的大衣，已经被唐城右手中的短刀划开一个大口子。身后的束约突然消失，踩着唐城左膝的周红妆自然是身体前倾，唐城的双手趁势前伸，直接将周红妆扛在了自己的肩头。被唐城从栅栏上扛下来的周红妆，落地之后立刻摆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实际一双眸子却在找寻被自己从栅栏缝隙里塞出来的那个黑色提包。 。 </br> </br> 第六十八章 恶客登门 “以后如果想出门，就走大门，小心被这里巡逻的巡捕当成贼给抓去巡捕房。”像是没有看到周红妆此刻的举动，轻轻掸去左膝上的脚印，唐城俯身捡起脚边的黑色提包，头也不回的朝着大门走去，周红妆无奈撇嘴，只能默默跟在唐城身后。只是两人走到门口，在唐城准备按响门铃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周红妆却突然低声言道。 “家里来客人了，张叔说客人不是好人…我换了护士的大衣，从厨房的后门偷偷溜出来的。”周红妆的这段话有个小小的停顿，这显然表达的就是两个意思。家里来客人了？周红妆的话令唐城停止动作，随即回身看向周红妆，对方刚才的这句话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好像有点大。周红妆能穿了护士的大衣从厨房后门溜出来，这显然是张江和的授意，否则他不会跟周红妆说家里来的客人不是好人。 可这里是汉斯的地方，就算汉斯有事情找自己，也会提前打电话联络自己，然后在街口等着自己。周红妆所说的客人会是谁呢？唐城暗自在脑海中快速思索起来，自己在上海认识的人不多，要说打交道多的，也就是汉斯了。可自己才从汉斯那边离开，更何况张江和也是见过汉斯的，他绝对不会跟周红妆说汉斯是坏人。 似乎是察觉出唐城在想什么，周红妆随即言道，“我在2楼，没有见到张叔说的客人，不过从厨房后门出来的时候，我贴着窗户往里面看了一眼。那几个人虽说都是普通打扮，可我瞧着不像是江湖人，道上的人大多不习惯穿皮鞋。”周红妆这番话听着很有些意思，尤其在她说出道上这个词的时候，唐城明显看到周红妆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惆怅之色。 见唐城眼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看，周红妆随即有些磕巴，“我之前一直跟着师傅学武，师傅说学武之人，跟江湖的关系断不了根。”周红妆如此这般解释一番，倒是有些出乎唐城的预料，他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人，居然是个学过武的。 “一会进门之后，你什么都别说，如果有人问，我会说你是我的帮手。如果你看到我伸手抹鼻子，就找机会护着我叔叔，其他的事情，你别理会也别插手。”低声交代了周红妆几句，唐城伸手按响门铃，不大会功夫，大门从里面打开，厨娘那张要比常人圆润很多的面庞出现在唐城的视线里。 “唐先生，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叔叔这几天一直都很担心。”看到门外站着的是几天没见的唐城，胖厨娘的脸上马上洋溢出喜色来，伸手接过唐城递来的油纸包，胖厨娘压低了声音言道。“家里来了客人，可我看你叔叔似乎并不愿意看到那些人，威廉管家在里面陪着你叔叔，你还是快些进去看看吧!” 唐城点了点头，然后不动声色的朝小楼的正门走去，已经脱下大衣的周红妆跟在他身后。“咦？周小姐是什么时候出去的？”眼见着本该在2楼的周红妆突然出现在这里，胖厨娘心中满是狐疑，不过她并没有过多的琢磨此事，只是在心中暗自嘀咕一句，便关好大门转身去了厨房忙活。 唐城才走到正门，便已经隐隐听到门后大厅里传出的声音，贪吃鬼的脚步随即稍稍停顿了一下，因为里面的那个声音，他实在是太熟悉了。“你记住，我叫唐城，南京人，我叔叔叫张江和，是情报处的行动队长。你是我来上海之后找的帮手，是法租界凯撒餐馆的老板汉斯介绍的，你和你师傅之前曾经帮过汉斯的忙，所以会认识汉斯。” 站在门外台阶上，唐城回身交代周红妆，虽然不知道唐城说这些是什么目的，但周红妆知道对方应该不会害自己。等周红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刚才那些内容之后，唐城这才缓和面色，伸手推开门走进大厅。“白叔，你来我这里，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走进大厅的唐城很是自然的脱下身上的大衣递给身后的周红妆，然后朝着端坐在沙发中的中年男子笑了起来。 唐城的突然出现，不但令一直僵着脸的威廉暗自松了一口气，也让一直不动声色的张江和放松了紧绷着的神经。周红妆所说的客人正是跟唐城多日不见的白占山，虽说白占山换了装束，脸上也做了些伪装，可是唐城一进门，便一眼认出坐在张江和对面的人就是白占山。 白占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张江和和周红妆住进来之后，便没有再出过门，自己出门的时候也会小心翼翼，唐城此刻虽然脸上带着笑意，可实际心中却是满腹疑惑。唐城的出现，白占山同样心中震惊，虹口区里这几天闹出的动静，白占山已经通过内线得知，虹口区连续两次的整体封锁，让白占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 老话说，叫做猫有猫路鼠有鼠道，上海站虽说在跟特高课的争斗交手中，一直处于下风，但要是在租界里找个人，还不算什么难事。得知了唐城的住处地址，又从张成那里得知是唐城接走了张江和，以为唐城有去无回的白占山，便主动登门来看望张江和，试图从张江和这里打听出唐城搜集情报的渠道和帮手。 此刻突然看到唐城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原本稳坐钓鱼台的白占山也不禁失态，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来，略作掩饰的轻咳几声，随即冲这唐城笑道。“你小子可是有日子没见了!咦？你身后这位是谁？可从来没有见过你跟女人有来往啊!”跟着唐城走进大厅里的周红妆瞬间转移了白占山的注意力，也为他转移话题，制造出一个很好的机会。 “你先上楼，我一会有事情跟你说。”唐城并没有马上回答白占山，而是先回身对着周红妆交代一声，然后才缓步走过去，在张江和身边坐了下来。唐城要周红妆上楼，只是怕她被白占山追问，会出现疏漏。却不想就在周红妆低着头走过沙发的时候，居然被白占山身边的一人伸手拦了下来，唐城见状，立马看向白占山，见白占山一副毫不理会的样子，唐城便起身走了过去。 “这里是我家，麻烦让开!”唐城的声音不大，可大厅里的所有人却听的清楚，见这个伸手拦下周红妆的精壮汉子，只是冲着自己冷笑却并不让开，唐城随即眯起双眼扭头看向白占山。“白叔，你手下的人，这是不懂礼数啊!你要是没有时间，不如我帮你教教他？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恐怕只会给你惹来祸端。” 唐城后半段话的语速有些快，所以不等坐在沙发里的白占山做出反应，唐城便突然一拳打在对面精壮汉子的胸口。只听得“呀!”的一声喊，这个伸手拦下周红妆并且向唐城挑衅的精壮汉子，已经被唐城一拳轰出几米远，仰面摔在地板上。不管是张江和还是白占山，都知道唐城自幼习武，只是他们从来没有亲眼见识过唐城的身手。 这一刻，不管是张江和还是白占山，都看傻眼了，能一拳将一个成年人打出几米远，这样的身手，怕是连委员长身边的卫队里也没有几个。“别乱动，否则你们一定会后悔的。”跟着白占山来的可不止一人，见唐城突然出拳放到他们中的一个，其他三个黑衣汉子便马上做出拔枪的动作。却不料，一直扮演背景板的威廉，却神奇的摸出一支指着他们几人。 威廉和胖厨娘都是汉斯的人，只是被暂时派来唐城这里帮忙，平时看着威廉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关键的时候，还真的是能排上用场。心中感激的唐城无视了那三个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只是先看了白占山一眼，而后在张江和的暗示下，对威廉笑着摇了摇头，后者这才有些不甘心的放下手中的。 拎着的威廉，陪着周红妆上楼，大厅里只剩下了唐城等人。或许是觉着此刻大厅里没有无关之人，一直没有出声的张江和，这是才开口言道。“老白，你今天带着人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这里没有外人了，你有话，不放直接说出来好了。”相较白占山，张江和算是情报处的老人，即便是白占山，也不敢跟张江和直接起冲突。 “就是，白叔，你如果有事找我或者张叔，不妨就直接说出来好了。咱们之间打交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倒是不用藏着掖着的。”唐城见状，也跟了一句，白占山的表情却是难看了很多。唐城跟张江和这一唱一和的，显然已经表明了各自的态度，白占山此刻突然有斜后悔今天不该来这里了。 白占山还在心中思量该如何说出自己此来的目的，刚才被唐城一拳打翻的那个精壮汉子，却在同伴的帮助下，已经从地板上爬起来。唐城斜眼看过去，却见那人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便冲着对方呲牙，做出一副故意挑衅的嘴脸来。 第七十一章 羊牯 周红妆之前躲在楼上听的并不是很清楚，她也更加没有想到，唐城居然会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跟情报处的关系，此刻站在大厅里的周红妆，恍惚之间，居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唐城的坦诚。周红妆脸上的犹豫之色，早已经被唐城看了个正着，心中暗笑的他随即接着言道。 “周小姐，你的这条命好歹也是我救回来的，所以，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如果换做我是你，这种时候，最好还是先老实待在这里，养好了伤才是正道理。外面的局面很是凶险，一个身上带着伤的人，很容易成为有心人的目标，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唐城这番话本是好意，可周红妆听在耳朵里，却是有些不耐，心中觉着唐城这幅高高在上的嘴脸很是讨厌。 周红妆自幼跟着师傅行走江湖，接触到的也大多都是草莽之人，喜欢了直来直去打交道。向唐城这样话语中藏着机锋的对话方式，周红妆还真是不适应，骨子里就强硬的她甚至认为唐城这是高高在上的表现。“不用了，我下来就是想跟你说，我的伤已经差不多好了，我现在就准备离开。” 面对一脸笑意的唐城，周红妆硬邦邦的给出答案，唐城叔侄和白占山他们在楼下说话的时候，躲在楼上的周红妆已经用针线把那件被唐城用短刀划破的大衣缝补起来，这会正好就用上了。周红妆说要离开，唐城也没有出言阻拦，只是在目送气鼓鼓的周红妆离开之后，心中暗骂笨蛋的他只得暗自远远跟了上去。 这一天天的，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心中暗自叫苦的唐城在路边叫了一辆黄包车，一路跟着周红妆在法租界里到处转圈。周红妆似乎并没有个明确的地方，可唐城却知道这个女人这么做，目的是在防备身后有人盯梢。只是周红妆并不知道，唐城早已经用技能锁定住了她，不管她去什么地方，只要个唐城相隔不超过百米的距离，便逃不过唐城的跟踪。 仅仅靠着路灯和路边店铺或是霓虹灯招牌的光亮，想要在天黑之后发现百米外的跟踪者，别说是周红妆，便是换做特高课的资深特工，怕是也做不到。跟着周红妆转悠了约莫快一个小时，唐城在一个巷口下车，顺着巷子往里面走出十几米的距离，唐城一个纵身，伸手攀爬上了身侧的墙头。 站在墙头上，唐城只需要再向前移动20几米的距离，便是周红妆进入的那个院子，只是还没等唐城向前移动，就看到一脸落寞的周红妆已经从那个院子里走了出来。难道是没有找到人？矮身趴伏在墙头上的唐城暗自嘀咕起来，心中失落的周红妆似乎已经失去了平日里的机警，丝毫没有发现墙头上趴着个人，只是按照原路从巷子里走了出去。 墙头上借助夜色隐藏身形的唐城不敢犹豫，在周红妆走出巷子之后，便跳下墙头快步跟了上去。走出巷子，正好看到周红妆在街边叫了一辆黄包车。唐城无奈，只得也叫了一辆黄包车，继续远远的跟在周红妆身后。短短2个小时里，周红妆就连续去了三处地方，不过很可惜，看周红妆的表情，似乎都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人。 唐城都根本不用上前询问，便知道周红妆今晚去的这三处地方，应该都是上海地下党组织的据点，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三个地方都已经被上海地下党组织给主动放弃了。联系不上地下党，周红妆也就变成了无根的浮萍，看着前面脚步踉跄的周红妆，唐城的心中突然没来由的酸楚起来。 连续奔波了2个小时，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周红妆，此刻也有点吃不消。失落的心情令周红妆整个人都看着不好起来，唐城跟着她走出不远，就看到周红妆居然在街边的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那副看着以为是被人抛弃的样子，让出唐城不禁加快了脚步。上海滩是个花花世界，这里永远不缺少各路闲杂人等，没等唐城走到周红妆身边，就有两个面色不善的男人出现在周红妆身侧。 这两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只是路过这里的行人都只是远远看着，却没有一个人出言阻止，只是看着周红妆跟那两个男人扭打起来。“放手!”快步上来的唐城伸手推开其中一人，然后扭身看向另外那个正伸手拉扯周红妆的男人，口中厉声呵斥的同时，左脚上前半步，已经做好踢出右脚的准备。 “小子，聪明的就闪开，小心一会溅你一身血…”被唐城呵斥的男人张嘴骂起来，伸手更是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酒臭味。不料他这句话还都没有说完，便被突然起脚的唐城，一脚正正踢踹在胸口。啊的一声惨叫，被唐城踢中胸口的男人，向后接连退出几步，仰面摔翻在地上。 起脚踢翻对方，伸手扶住周红妆之后，唐城的脸上却根本不见多少表情。虽说自己刚才那一脚只用了几分力，可唐城却知道自己的脚力如何，对方硬生生受了自己一脚，却只是向后退开几步而已，只是一瞬间的思索，唐城便忽然觉着事情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果然，就在那人被唐城迎面一脚踢翻在地之后，一声呼哨突然出现，从旁边的店子里呼啦啦的涌出六七个黑衣汉子，将唐城和周红妆两人团团围在中间。唐城不动声色的环视一圈，随即伸手将周红妆护在身后，顺势下垂的右手中忽然有冷光一闪即逝，一柄锋利的弧形短刀出现在手中，刀柄上的圆环正好套在唐城右手的小指上。 唐城手中的这柄弧形短刀，是唐城在南京的时候，托了张江和从兵工厂弄出来的一块废钢板自制的。这种弧形短刀不能劈砍，却非常适合近身搏斗的时候，用弧形刀刃切割对手的关节要害，算得上是一门狠辣的近身冷兵器。尤其是弧形内勾的刀尖，更是具备挑、勾、刺的作用，唐城曾经用这柄弧形短刀在大块的猪肉上试过手，结果很是令唐城满意。 唐城将周红妆护在身后，并没有先开口说话，只是冷眼看着这些黑衣汉子，似乎是在等着对方先发作。“小子，这女人是你什么人？”见唐城一副有钱人打扮的样子，为首的黑衣汉子倒是也不敢妄动，只是面色不善的冲着唐城喊了一句。 “我跟他不认识!”唐城这里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听到被他挡在身后的周红妆却先嚷了一句，唐城闻言不禁黑了脸，心中暗骂猪队友的他，随即回身狠狠的等了周红妆一眼。这几个黑衣汉子亲耳听着周红妆说了跟唐城不认识，原本还算客气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那为首的黑衣汉子更是直接伸手去拉扯唐城身后的周红妆。 唰的一下，众人只见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冷光，那伸手的黑衣汉子便忽然僵直了身体，他右手的衣袖已经被划开一道口子。“有事就说事，别乱伸手，下一次，可就不是袖子了!”已经收回右手的唐城，冷着脸冲着那黑衣汉子冷笑起来，眼神中透出的厉色，更是令对方将到了嘴边的叫骂暗自咽了回去。 剩下的几个黑衣汉子，都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此刻见着唐城出言吓唬自己几人，都马上拉开架势齐声怒喝着就要开打，却被那为首的黑衣汉子拦了下来。“别跟着，别纠缠，否则下场很惨。”见对方已经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唐城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拉着周红妆挤开人群转身离开。 “你知不知道乱说话会害死人？你真的以为刚才几个只是普通的地痞流氓？”唐城强行拉着周红妆离开，虽然周红妆不情不愿，可还是被唐城硬拖着转过前面的街角。回身看不到那些黑衣汉子了，唐城这才停住脚步，同时伸手敲了周红妆一记爆栗。跟上级失去联系的失落感，令周红妆心中悲切，自觉失落的她不禁对唐城的举动恼怒起来。 可周红妆不是唐城的对手，刚才一路上她不停挣扎，却始终无法逃脱唐城的控制，此刻没来由的被唐城在脑袋上敲了一记爆栗，周红妆终于没忍住，蹲在街边大声哭了起来。唐城天不怕地不怕，可他就怕女人当着自己的面哭，周红妆突然闹出这一手来，唐城便马上慌了手脚。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小姑奶奶，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这个粗人一般见识了。这大庭广众的，你这么一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要不咱们先回去，回去之后，你想怎么哭都成!”周围路人们的围观，令唐城很是尴尬，只得也蹲下来，跟周红妆小声的陪着不是。 唐城此刻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小声赔不是的时候，双手抱膝放声大哭的周红妆，正在臂弯的遮挡下慢慢翘起嘴角，在心中暗自偷笑的同时，已经将唐城当成一只蠢蠢的大羊牯。 ：。： </br> </br> 第七十二章 入套 羊牯是一句江湖术语，意思就是待宰的羔羊，原本是指赌博中什么都不懂，可以被别人随便骗。即使有人出老千也看不出来的新手。在江湖黑话中也指那人不是同道的人，门外汉，混迹江湖的老手都喜欢找羊牯下手。此刻的唐城并不知道自幼便跟着师傅混迹江湖的周红妆，已经将他也当成一只大羊牯，他现在最想的，便是劝说周红妆别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了。距离此处20多米外的一间店铺门口，此刻正有两个人远远看着街口这边，如果此刻唐城回身看过去，便会发现这两个人中的一个，俨然便是他在南京的老熟人许还山。“老许，你的这个办法真的管用？我可跟你说，小周是个孤儿，师傅去世之后，便一直为上海地下党组织做事。这一次，如果不是她拼死留下断后，你和我可能早就成了特高课的阶下囚了!”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似乎对身侧站着的许还山有些埋怨之意，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在有意的提醒许还山。许还山闻言笑道，“老马，你且放心好了，那个唐城，我在南京的时候就认识他。你可别看他今年只有18岁，可是在南京城里，人家大小也是个人物。特高课今年在南京陆续落网的那些潜伏人员当中，至少有一半都是这个唐城找出来的，这个年轻人非常的有能力。”“我可不管这些，总之你必须保证小周绝对不会出现危险，否则我跟你没完。”眼镜男子调整脸上的表情，虽说他的脸上此刻已经看不到刚才那一闪即逝的怒气，可是眼神中却还是对身侧的许还山释放出警告的味道来。许还山倒是没有被对方眼神中的警告所影响，只是略带笑意的看着对方，然后轻声笑道。“老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内部的事情，这个小姑娘可是帮着你们做了不少事情，可你们至今都没有吸收她进组织。不算她上次舍命断后的事情，她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哪一桩哪一件，你们内部有人能做的下来？这样的一个好苗子，你们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搞什么审查，你们要是看不上人家，不如给我算了，我带她回南京去。”许还山这番话原本只是在打趣对方，却不料对方的脸色马上阴沉下来，许还山这幅当着面挖墙脚的举动，换了是谁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别跟我说那些不着调的，总之我就一句话，小周可以借给你，不过只限于上海，你想带她去南京，休想!”说完话，眼镜男子很是隐晦的打出几个手势，街边的行人中马上便有人快步向街口走了过去。见自己似乎没能说服对方，许还山急忙伸手拦下同样要走向街口的眼镜男子，口中更是急言道。“老马，你是看过那些资料的，应该知道张江和是情报处的人。这几年，我一直想要安排人潜伏进情报处，可惜南京那边被中统盯的很紧。现在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都要让我试一试才行，唐城这个人我了解，他对内斗根本没有兴趣。”“老马，你一定要相信我，这次绝对是个好机会。小周自己也说了，张江和对她很是亲近，几乎就像是对自家晚辈那样。虽说张江和没了一只手，可他在南京的时候，可是多次被情报处的那位处长私下召见，这就说明张江和很受那位处长的器重。能秘密接近一个深受上司器重的情报处中层军官，你知道这对咱们意味着说明吗？”许还山的连续解释，令眼镜男子终于停下脚步，只是他的眼神中依然有着犹豫和挣扎。“老许，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小周是她师父在临终前交托给我照顾的，你要知道，她不光是个女孩子，而且今年也才只有20岁。最重要的，她还不是咱们的人，也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我就怕…”眼镜男子的话没有说完，但许还山已经明白对的意思。眼镜男子的担心实际不无道理，许还山认识唐城，在南京的时候，也跟唐城打过交道，所以他对唐城还算了解。可这里是上海，眼镜男子并不了解唐城，只是听周红妆说唐城私底下是帮着情报处做事的，便已经将唐城视为敌对分子。周红妆能瞒着唐城和张江和将消息传递出来，但那并不代表周红妆就适合潜伏在张江和身边，尤其许还山还想将周红妆带去南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老马，你再考虑考虑，这个机会真的很好，错过了可能就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对方眼中的犹豫被许还山看的清楚，所以他此刻极力的想要说服对方。“我保证，我想你保证，小周绝对不会出现危险。如果情况不好，我会第一时间，就让小周撤出来。”许还山斩金截铁般的保证，令老马原本摇摆不定的情绪瞬间冷静下来，毕竟许还山的出发点并非是为了私利。许还山和老马在街边低声交谈的时候，街口这里的唐城已经将蹲在地上的周红妆拉了起来，被唐城强行拉起来的周红妆有些脸色苍白的看着对方，脸上更是露出一脸无助的表情，眼眶中也蒙上了一层雾气，整个人看着很是不好。唐城起初只是神情平淡的扫了周红妆一眼，面无表情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不过看到周红妆此刻流露出来的这幅神情，却是让唐城暗自在心中微叹。周红妆此刻的这幅表情，隐隐勾起了唐城心中的一段回忆，这样的状态，在几个月前，在唐城的身上也出现过。那个时候的唐城，不但诡异的来到这个时代，而且原主的父亲还在抓捕日本特务的行动中殉国丧命。父亲去世，家里剩下的大大小小几口，没有一个能撑起这份家业。那时候的唐城，就只觉着好像只有自己一人在面对周围投来的冷眼与讥讽。看着眼前的周红妆，唐城忽然觉着，那个时候的自己，或许就像眼前这个女人一样的无助吧。国人爱看热闹，不管是现在这个时代，还是资讯发达的后世皆是如此。街口这里围观看热闹的路人越来越多，时不时的还会有人在人群中，对着唐城两人指指点点，口中更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在说。唐城暗自压低帽檐，隐隐觉着这些围观的路人当中，似乎有些人看着有些可疑，便回身低声跟周红妆言道。“别闹了，我看着好像有些不大对头，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唐城的话令周红妆有些愕然，作为知情人的她，自然知道在这些围观的路人中有自己人在里面，可她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为什么会发现这些，难道真的是凭感觉做出的判断？周红妆稍稍迟疑的时候，街道里响起了巡警的哨声，唐城透过人群的缝隙朝着街道的另一头张望，正好看到两个包着缠头布的印度巡捕正向这边快步过来。“走，巡捕来了，一会可能会很麻烦。”说完话，唐城不等周红妆做出反应，便双臂合拢箍住周红妆的腰向上发力，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周红妆扛在肩头，大步流星的挤开人群，很快便消失的不见踪影。站在远处的许还山和老马两人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两人齐齐傻眼，他们之前计划的可不是这样的啊!只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就只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唐城就已经扛着周红妆跑的不见踪影。没有接到老马的指令，那些混在人群中的行动队员，都不敢妄动，换句话说，是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周红妆被唐城给带走了。同样傻眼的许还山很快回过神来，原本他的建议就是想要用周红妆去接近张江和，最好能利用唐城留在张江和身边，此刻看到周红妆被唐城带走，正好合了他的心意。被围观的人已经走了，街口这里的路人们也马上散去，上海地下党的人也马上混入人流，只是老马越发的看许还山不顺眼了。“老许，你跟我说实话，刚才的状况是不是你之前就计划好了的？”根本不理会许还山的解释，老马一边气哼哼的走着，一边对着许还山发泄自己的不满。“我可跟你说，小周还是个没有出阁的大姑娘，就当着那么多的人，被那小子明晃晃的扛在肩上，你自己说，那像个什么样子!”气急败坏的老马此刻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可许还山却浑不在意。再说周红妆被唐城扛在肩上逃离街口众人的围观，还是个姑娘家的周红妆被唐城扛在肩上的瞬间，便僵直了身体，脑海中就只剩下一个反复响起的声音。我还是个姑娘，他怎么可以这样!周红妆是怎么想的，唐城不知道，只是在他将周红妆从肩上放下来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有麻烦了。 第七十三章 无趣的一天（1） 在路灯和街边店铺霓虹灯招牌的掩映下，周红妆的整张脸和耳根都是红的，像极了煮熟的虾蟹。唐城恨不能直接赏自己一记耳光，周红妆此刻的这幅样子，唐城在后世里的那些青春影视剧中可没少见，那些发花痴的学妹们跟帅气学长偶遇或是独处的时候，就是这幅鬼样子。说实话，周红妆长的并不是很漂亮，但她那双带着英气的眉毛，和那双黝黑的眸子，却给了周红妆一种莫民的神气。 而且周红妆的个子不算矮，唐城目测这个女人至少有接近一米七的身高，这种身高的女子在这个时代，并不符合大众的审美，可是来自后世的唐城，却对这个身高的女人情有独钟。该死的!唐城暗自在心中骂了一句，心说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了这些，唐城突然有些不敢再看周红妆，只是有些生硬的对不知所措的周红妆低声言道。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还是快些回家的好，有什么事情，等回去了再说!”唐城心里总是觉着有些不大舒服，只是一时之间，他却始终无法确定这种不舒服的感觉究竟来自何处。周红妆没有说话，只是被唐城拉着上了黄包车，然后一路返回住所。回到住所，唐城便和周红妆分开，只是整整一夜，唐城都睡的不是很好。 张江和睡的早起的也早，不过唐城的意外懒床令张江和有些惊奇，从搬来这里开始，只要唐城没有夜不归宿，第二天总是会早起练拳，今天可是一个大大的意外。“你是说，他们两个昨晚出去了，然后是一块回来的？”吃过早饭，张江和就从管家威廉口中，听到一个更加令他惊奇的消息。 “这小子，莫不是看上人家周姑娘了!”张江和也没有心思看报纸了，脸上浮现出笑意的他，伸手不住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可就他那个倔驴性子，人家周姑娘也未必会看上他啊!”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唐城是个什么性格，张江和那是再知道不过的，在张江和的记忆当中，唐城身边似乎从来都么有出现过关系好的年轻女性。 再说那周红妆是上海地下党的人，而唐城已故的父亲却是情报处的，再加上唐城私底下那复杂到极致的社会关系，张江和也不认为周红妆会看上唐城。一直睡到早饭过后的唐城，并不知道闲来无事的威廉和张江和两人，在私底下编排自己。等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周红妆正陪着张江和在楼下聊天，看到唐城出现在1楼客厅里，两人的表情和反应截然不同。 看到唐城，张江和便马上想起威廉跟自己说的那个消息，脸上也不由得显出一丝笑意来。而周红妆看到唐城的时候，眼神马上变得游离起来，只是会时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去留意唐城。周红妆这幅小儿女的样子，岂能逃得过张江和的眼睛，再看唐城，只顾着对付威廉端上来的那份早饭，张江和不由得暗自在心中骂了一句吃货。 唐城可不知道张江和在心中骂他是个吃货，一边吃早饭，他一边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他越想越是不多，昨晚所发生的那些事情似乎都很不对头。草草吃过早饭，唐城暗自给张江和使了眼色，然后上楼去书房等着张江和。“你昨晚跟周姑娘出去干什么了？”上楼来的张江和一进书房，便问起昨晚的事情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昨晚出去的？”唐城差点没直接从椅子里跳了起来，他昨晚跟周红妆出去，那是在张江和上楼休息之后的事情。 “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可跟你说，周姑娘是个可怜人，你可别祸害她啊!”唐城的反应被张江和视作心虚的表现，随即正了面色警告唐城，只是唐城此刻却是一头雾水，差点忘了自己找张江和上楼来是为什么了。 “叔，你先别跟我说这些了…你先听我说…”心中哭笑不得的唐城，随即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知给张江和，希望张江和能帮助自己解惑。“我就是感觉昨晚所发生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就比如那些黑衣汉子，如果是租界里的帮派分子，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就放我们离开才是。” 租界虽说是外国人的乐园，可是租界里同样有不少帮会势力，帮会势力获得钱财的手段，无非就是坑蒙拐骗绑架勒索。正如唐城所说的那样，如果昨晚他们遇上的那些黑衣汉子是租界帮会分子，遇上这样好弄钱的机会，那些帮会分子绝对不会什么都不做，就放任唐城他们离开。听了唐城的话，张江和也觉着有些不大对头，只是他昨晚并不在场，只是听唐城说，他也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唐城无奈，只得带着诸多疑问出门去找汉斯，白占山那边的事情，还需要汉斯帮忙寻找线索。“你确定这个叫袁成的人，是情报处上海站的叛徒？”拿着白占山提供的照片，汉斯斜眼看向一脸苦闷的唐城。“情报处和特高课之间的暗斗，这段时间是越来越热闹了，如果这个时候情报处内部出现叛徒，特高课就该趁热打铁才对，可我这边根本没有收到特高课开始新一轮行动的消息。” 汉斯的话令唐城微微发愣，汉斯的话听着是在提出自己的疑虑，可唐城却从中听出些端异来。“你是什么意思？莫非觉着这是上海站故意释放出来的一个假消息？可我不觉着他们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啊!”唐城若有所思的沉吟起来，在汉斯还没有做出解答之前，他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更加奇怪的想法来。 汉斯对这个袁成是否真的叛变情报处表示怀疑，因为白占山并没有提供其他有用的线索和情报，而唐城居然开始怀疑这件事，会不会是白占山给自己下的一个套。“应该不会是你想的那样!”汉斯看出唐城的疑虑来，随即开口笑道。“你跟情报处的关系不错，而且一直帮着他们做事，换做是我，也不会对你这样一个身手不错的家伙落井下石。” 可如果袁成的事情，不是故意在针对自己，那是昨天晚上，为什么白占山会表现的那么怪异？昨晚跟周红妆出去的事情，张江和没能帮着自己找出答案，袁成的事情，汉斯也没能提供多少帮助给自己，离开餐馆的唐城，心头似乎又重了几分。唐城离开汉斯的餐馆，并没有如同往常那样在街边叫了黄包车离开，而是随着行人漫步目的的在街边走着。 连续走过两个街口，唐城忽然发现身后似乎有人在跟踪自己，没有贸贸然回头的唐城，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留意街边店铺的临街橱窗玻璃，并没有发现跟梢者的他，直接走进了街边的一家咖啡馆。按照唐城的习惯，他会挑选靠近临街橱窗的位置，这样便于观察店外的情况。 只是这一次，唐城并没有在临街橱窗边的座位坐下来，而是选了个靠里的位子，跟一对外国男女背靠背挨着。坐下之后，唐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和一个银制烟盒，这个时代的咖啡馆里并不禁止抽烟，唐城只需要在点烟之后，将那个银制烟盒翻转到一定角度，就能从光滑如镜的银制烟盒背面，看到咖啡馆窗外的情况。 唐城这一手是从汉斯那里学来的，就连这个银制烟盒和打火机也是从汉斯手里抢来的，只是在此刻亲自验证之后，唐城却觉着这一手实际并不好用，主要是烟盒背面看到的东西太模糊了。侍者很快将唐城的咖啡送上来，和咖啡馆里的其他人一样，唐城还要了一份报纸。一边翻看着今天的报纸，一边小口喝着咖啡，唐城此刻看着很是悠闲。 “玛格丽特，你要知道，这批药品很值钱。如果不是我父亲得了重病，我这边又着急返回美国，我是绝对不会用这样的价格出手的。”坐在唐城身后的外国人声音低沉，似乎是觉着和他们背靠背坐着的唐城听不懂英语，所以只是稍稍压低了声音，却并没有做过多的防备。 那个叫玛格丽特的外国女人看着有30多岁的样子，提了同伴的话，只是轻声笑了起来。“麦克，虽然我很遗憾你的父亲重病住院，但那是你的问题，并不是因为咱们这笔生意才出现的。实际上，如果你这批药品不出手给我，我相信，在上海，绝对没有人会出手吃下你这批药品，虽然它们都是值钱货。”女人的轻笑声，令背对唐城的外国男人有些愤怒，声音也随之大了起来。 “玛格丽特，你不能这样，我知道你跟日本人关系很好，可咱们这是生意，既然是生意就不该参杂其他的东西。你是知道的，我这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我没有政治倾向也更加没有政治主张，但我也不想跟日本人扯上关系。”麦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被刻意压制之后带出的烦躁，唐城心中一动，随即更加注意身后两人的交谈。 第七十四章 无趣的一天（2） 从起床开始，唐城觉着这一天都不顺，此刻忽然遇到两个令自己感兴趣的人来，唐城便打算在这间咖啡馆多留一会。偷着听了一阵身后两人的交谈，唐城终于弄清楚身后这对外国男女说的是什么事情，同时也对身后这对外国男女的身份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和唐城背靠背的这个外国男人叫麦克，是个从美国来的商人，只要能赚钱的生意，他几乎都做过，其也包括烟土和军火生意。这一次是因为在美国的父亲重病住院，家里要他马返回美国，只是他手里有一批外伤药品，必须要找个下家接手。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叫玛格丽特，据说这个女人来自英国，只是不知道怎么会跟日本人搭关系。外伤药品可是紧俏货，所以即便远在美国的家人连续催促，麦克也不想低价出手。只是这个叫玛格丽特的英国女人，却一口咬死价格，这个价格让麦克有些难以接受。唐城小口喝着咖啡，仔细听着身后两人的交谈，随着时间的推移，唐城却越听越迷糊，怎么这两个人翻来覆去的只是为了价格在那扯皮，这似乎有些不对头!唐城正狐疑之际，看到一个身穿花格子西装的棕发男子起身走了过来，十几秒之后，唐城便弄清楚这个花格子西装身份。花格子西装是个意大利商人，原本准备在这家咖啡馆跟人见面，却不小心听到麦克跟玛格丽特的交谈，便自来熟的凑了来，妄想着能从分一杯羹。一直偷听到此刻的唐城，终于恍然大悟，因为从这个意大利人出现之后，自己身后的这对男女便马变换了交谈的风格，唐城忽然感觉这对男女根本是跟仙人跳一个路数。唐城憋着笑，继续不动声色的偷听这三人的交谈，一直等着那个叫麦克的美国人起身站起，唐城这才从口袋摸出钞票扔在桌，抢在那三人之前走出咖啡馆。走出咖啡馆，唐城才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没什么地方好去，这个时候回住所去，可能只会招惹来张江和的逼问，何况唐城此刻也有些不敢面对周红妆那个女人。唐城正站在街边犹自愣神的功夫，咖啡馆里的两男一女从唐城身边走过，而唐城依稀听到那个叫玛格丽特的女人正用英语说着仓库、看货之类的词句。既然暂时没有地方可去，不如跟去看个热闹，唐城皱起的眉头微松，随即用技能锁定那个叫麦克的美国人，远远跟在了三人身后。走在唐城前面的三个人，显然并没有想到身后有人跟踪，在租界里跟踪外国人，并不是一件很明智的事情。唐城混在人流，跟着前面三人漫无目的的走着，一直等着三人走进街边的一栋小楼里，唐城才忽然发现，那个叫亨利的军火贩子原先住在这条街里。由此，唐城更加断定那个叫麦克的美国人和那个英国女人是一伙的，而那个意大利人则是被他们设局下套的目标。唐城没有进入街边的那栋小楼，只是在街道对面静静的等着，一直等着那个意大利人被满脸笑意的麦克送出来。远远看着两人交谈的情形，唐城猜测那个傻乎乎的意大利人一定是见到了部分货物，按照骗子下套的步骤，接下来，便是那对男女转移货物的时间了。果不其然，目送那意大利人消失在街角出后，美国人麦克马返回小楼，等他跟那个英国女人再从小楼里出来的时候，每个人的手里都拎着一只看着有些分量的皮箱。街道对面看到这一幕的唐城暗自咂嘴，如果这两位手的皮箱里装的都是外伤药品，那可是能值不少大洋。令人觉着怪的是，这对外国男女拎着皮箱站在街边，却并没有乘坐黄包车，而是选择了搭乘电车。唐城毫不迟疑，也跟着跳电车，他这副富家子弟的打扮挤电车，倒是那对外国男女更加的吸引注意。拎着皮箱的那对外国男女并没有发现唐城在跟踪他们，也更加没有发现，唐城居然跟踪他们一路进入了旅馆。“我知道有一批外伤药品，你们地下党有没有兴趣？”确定那对外国男女的住处之后，唐城马叫了一辆黄包车赶回住处，径自将周红妆叫去书房，将自己无意间发现外伤药品的事情，告诉给了周红妆。“黑市里药品越来越贵，而且在黑市交易药品，大多都会受到情报处和特高课的监控，如果能吃下这批药品，你们地下党绝对不吃亏。”唐城态度令周红妆暗自称，这人昨晚似乎还巴不得自己早点滚蛋才好，这才一个晚过去，居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我的先联系级，这种事情，我以前从没有接触过，主要还是要看级的决定。”周红妆没敢当即大包大揽的应承下来，只是说还要请示级。唐城这个时候可没有想到，被他误以为是海地下党骨干的周红妆，实际还算不得是海地下党的人。陪着周红妆出门找了个电话亭打过电话之后，剩下的便是耐心的等待，只是周红妆有些担心那对外国男女会提前离开那家旅馆。在周红妆焦急的等待，级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和周红妆之前的反应一样，级也同样没有想到唐城居然会送出这么大的一份礼物。海地下党组织原则同意拿下这批外伤用药，只是他们并不大认同唐城所说黑吃黑的手段，主要还是担心会引发租界工部局对地下党的误解。“毛病，又不想多花钱还想得到好处，天底下哪里会有那好的事情!你说你是咋想的吧？如果想要那批药，我给你去弄回来，如果不想要，那我可回去睡觉了。”唐城倒是立马表现出光棍本色来，在周红妆面前演绎出一番混不吝的担当来。周红妆心很是为难，久走江湖的她深知外伤用药是多么的难得，尤其在海黑市里，外伤用药已经被炒到了一个很高的价位。眼下能有个获得大批外伤用药的机会，级却迟迟没有做出决定，周红妆暗自心急。不管是后世还是现在，唐城都是个见不得女人哭的，眼见着周红妆因为着急而红了眼眶，唐城只得选择而来妥协。“算了，你回家去等着好了，这件事，不用你们地下党的名义，我会办好的。”唐城在街边叫了一辆黄包车，将不情不愿的周红妆送回住所，他自己却直奔汉斯那里借来一辆轿车，然后赶去那对外国男女住的旅馆。事实证明周红妆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在猎物彻底入坑之前，这对外国男女是不会轻易离开这家旅馆的，因为他们需要面对猎物随时的登门拜访。花费几张小面额的美元，唐城从旅馆前台口，获取到自己需要的情报。得知这对假扮生意对手的外国男女，分住在旅馆2楼和3楼的两个房间，唐城便在旅馆2楼也开了个房间，打算在旅馆里蹲守出机会来。时间在等待一点点过去，一直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躲在房间里的唐城，才忽然听到斜对面的房门打开，然后有说话的声音传来。唐城的房门并没有关严，而是微微留着一丝缝隙，所以唐城在听到开门声，便从门缝看出去，正好看到住在3楼的那个英国女人，此刻正站在麦克的房门外。看到身穿大衣的两人关门离开，猜测两人应该是去吃完饭的唐城，等着两人消失在楼梯拐角之后，便直接从房间里出去，用自制的*，几下弄开麦克的房门。唐城下午看到麦克拎着的那口皮箱，放在房间里茶几的下面，唐城只是打开箱子看了一眼，便拎着箱子离开这个房间。几分钟之后，唐城出现在旅馆的3楼，再回到2楼的时候，唐城的手已经多了一口皮箱。两个箱子里装的都是外伤用药，算唐城只拿箱子里的药品，重量也早已经超出随身装备包的容纳重量。所以唐城便假借出去买烟或是买报纸，空着手来来回回的进出旅馆多次，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时候，利用自己的随身装备包，将两口箱子里的所有药品，都悄悄转移去那辆从汉斯那里借来的轿车里。如果换做以前，唐城绝对会留下来，等着看那对外国男女丢失药品之后是个什么样子。只是现在，他却着急返回住所，两口箱子里的药品有好几种，虽然唐城对外伤药品的行市不很了解，但他相信张江和绝对能给自己解惑。只是在发动轿车离开这条街道，唐城才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周红妆昨晚会当街大哭，是因为海地下党的几处联络点忽然全都撤离，她以为自己和地下党彻底失去联系。可是自己下午说找到一批药品的时候，周红妆却用电话轻松的联系了地下党的级，唐城此刻才忽然想起了，自己似乎是疏忽了一些细节。再联想自己昨晚遇的那些黑衣汉子反常的举动，唐城心立刻有所顿悟，看来自己这是被人给设套耍弄了。 第七十五章 婉拒 “为什么？”将满满一布袋药品扔在沙发里，返回住所的唐城，对着正陪张江和下棋的周红妆冷声问道。“我现在才想起了，昨晚遇的那些黑衣汉子，应该都是你认识的吧？你可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在返回住处的路，昨晚那些黑衣汉子的面孔不时出现在唐城的脑海，尤其是那为首的黑衣汉子，被自己用弧形刀割破衣袖之后的表情更是记忆犹新。昨晚那为首汉子的反应和表情，当时的唐城还以为是自己的出刀让对方胆怯，此刻回想起来，对方当时那飘忽的眼神似乎并不是看向自己，而是看向被自己护在身后的周红妆才对。再联想到张江和的分析，驾车返回的唐城立马怒了，所以此刻才会不管不顾的当面质问起周红妆来。面对唐城的质问，正陪着张江和下棋的周红妆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在唐城问出第二段话之后，周红妆这才心头咯噔闪了一下，心说还是被他给发现了。不知道此刻该如何应对的周红妆，只得低着头不说话，一双手捏着衣角不住的揉搓，试图用这幅弱者的模样，让在场的张江和帮自己解围。只是张江和的反应，却大大出乎周红妆的预料，没等唐城看过来，张江和便从沙发里起身站起，然后头也不回的楼去了。“行了，这里现在只剩下咱们两个人了，昨晚到底是怎么会是，你现在可以给我一个回答了吧？”唐城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唐城实际并不反感周红妆说谎自保或是试探自己，只是对方昨晚用的那种手段太过危险，一个不小心有可能招惹来租界黑帮的关注。面对唐城的再次逼问，周红妆彻底心乱如麻，这种局面似乎跟马叔叔说的不大一样，她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了。见周红妆一直低着头不出声，唐城随即在周红妆对面的沙发里坐了下来，然后眼也不眨的看着对方，他在等着周红妆向自己坦白昨晚的事情。低着头的周红妆听不到唐城的声音，还以为怒气之下的唐城已经离开，谁料她才刚抬头，正好对唐城那双深邃的眸子。“啊!”惊慌之下的周红妆下意识的向后仰身，脑袋便撞在了沙发背，失声呼痛之下，一边伸手揉着后脑勺，一边瞪大了眼睛看向嘴角抽搐正犹自强忍笑意的唐城。“你…你到底想怎样？”周红妆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有搭对地方，明明是唐城在质问她，这会却一改刚才低头不出声的样子，随即冲着唐城怒言道。没有得到答案，还被对方反问的唐城，只得是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周红妆，心更是暗自嘀咕女人还真是不讲道理的生物。“周小姐，现在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跟你的人在给我设套。我真是了怪了，你刚才怎么敢那么理直气壮的问我想怎么样？周小姐，你难道不觉着，应该是你给我一个答案吗？”唐城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点了一支，烟气进入肺腔的感觉，令唐城将表情缓和下来，只是听他此刻的语气，怒气显然并未完全散去。唐城主动还和了语气和表情，周红妆也不在继续瞪着唐城，像是略微思索了一下，周红妆这才在唐城目视拿起了旁边的电话。周红妆的这个电话是打给老马的，这个电话号码也只有周红妆才知道，是她那晚偷着离开住所去见老马之后，许还山让老马给她的紧急联络方式。电话接通之后只响了三下，被电话那头的人接起，听到熟悉的声音在手柄里响起，周红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是能稍稍松懈下来。电话那头的人正是老马，整整一个晚都没有周红妆的消息，一直将周红妆视如自家晚辈的老马很是担心，此刻突然接到周红妆打来的电话，有着丰富敌后工作经验的老马在松气之余，心里的警报却已经暗自拉响。“你不要说话，听我说!”此刻的周红妆显得异常的强势，先出言阻止老马在电话发声，然后用一种唐城没能听懂的方言，将事情告知给了电话那边的老马。老马事先已经从许还山口知道唐城叔侄两人的底细，但他没有想到，只是一个晚，那个叫唐城的小子已经识破地下党根据周红妆的汇报所做的布置，目前的这个局面，跟唐城通话显然是没办法拒绝的。“呐，有人要跟你说话。”眼神透着一丝紧张的周红妆，将手的电话冲着唐城递了过去，后者并没有马接过电话，而是先静静的看了周红妆一阵，这才撇着嘴一副很是不情愿的样子，伸手接过周红妆递来的电话。周红妆被唐城这幅样子气的不行，可她也知道其的利害，便只好扭过头去不再看唐城。“老朋友，没想到还能在海听到你的声音!”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只是一时之间，唐城没能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不过老朋友和能在海这几个字，却是给了唐城提示，在唐城暗自思索对方是谁的时候，又听到电话那头的人接着言道。“唐老弟，你莫非忘了红叶书店？”红叶书店!在对方说出这四个字之后，唐城的脑海突然闪现出一张面孔来。“你是许先生？”唐城有些迟疑的说出这句话，电话那头便马传来一阵轻笑，这使得唐城更加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既然是许先生，那可还真的是老朋友了，只是不知道许先生是什么时候来海的？”唐城并没有在电话里喊出对方的名字，只是笼统的称呼对方为许先生。根本不用唐城这边暗示什么，电话那头的许还山已经明白唐城的用意，所以在电话里也只是用生意人的口吻称呼唐城为唐老弟。两人在电话里先寒暄了几句，然后约好了会面的地点和时间之后，唐城便挂电话。“你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等我回来，咱们再好好的掰扯。”没头没脑的交代了周红妆一句，唐城便离开住所赶去跟许还山见面。这个时候跟地下党会面，实际并不是好时候，可唐城没有选择的余地，周红妆昨晚的举动太过危险，唐城需要知晓海地下党组织的目的是什么。跟许还山约好的会面地点是一家戏院，唐城才从轿车里出来，马有一个短衫男子塞给唐城一张戏票。唐城不动声色，跟在一对年夫妇身后进入戏院，按照戏票的位置找过去，许还山早已经坐在唐城旁边的位置里。“我想知道你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唐城压低了声音，丝毫没有跟许还山套近乎的意思，只是直接向对方发问。“海这阵子很乱，尤其是租界的有些帮会势力，如今正暗帮着特高课做事。像昨晚那样，在大街调动那么多人，很有可能会引起租界帮会的注意。他们知道了，等于特高课也知道了，这样做很危险。”唐城说的这些，许还山岂能不知，昨晚如果按照他们的原定计划，是准备制造事端，然后裹挟唐城去他们的秘密据点见面。可他们却没有想到，唐城会直接扛了周红妆溜之大吉，等他们追去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失去了两人的踪迹。唐城这会想要一个解释，许还山却是无言以对，一时之间有些语塞。略微停顿了一阵，许还山才开口言道，“这里面有些事情，这会没办法跟你细说，总之你要相信，我们对你并没有恶意。”许还山的回答令唐城暗自撇嘴，心说你们倒是有本事给我不利啊!“找你来，主要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昨晚的事情，也只是为了找机会跟你会面才弄出来的。”许还山后面的话令唐城暗自皱眉，地下党求自己帮忙，一准不会有好事。许还山并没有看到唐城皱眉的动作，只是压低声音对唐城言道。“我们内部出了叛徒，次被特高课围攻的事情，是叛徒递了消息给特高课，否则他们不会那么准找到海地下党在法租界里的那处据点。”许还山的实言相告令唐城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心说这还真是多事之秋，不光情报处海站里出了叛徒，连地下党这边也是一样。“那你们是什么意思，想找我干掉你们的那个叛徒？”唐城说出自己的猜测，却不想许还山轻轻点头称是。“不对啊!你们地下党不是有自己的除奸队嘛，干嘛非要找我帮忙？再说我这阵子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不一定有时间参与你们的事情。”唐城不会将白占山找自己帮忙的事情告诉给许还山，况且到现在为止，他还都没有确定那件事是真是假。“许先生，恐怕我帮不到你们什么，不过我手里有一些外伤用药，倒是可以折价卖给你们。” 第七十六章 巧合 “你手有外伤药？有多少？”许还山的表情马变的有些急躁起来，虽说并没有做出令旁人侧目的举动，但他左手那根微微抽动的小指，却已经暴露出内心的不平静。手机端军火和药品，一直是地下党向西北运送的主要物资，许还山这次来海的另一个目的，便是募集药品。 唐城见自己的话果然引起许还山的关注，便没有藏着掖着，将自己偶遇那对外国男女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给了许还山。“我估摸着，那两个应该是骗子，我在海也有些路子，如果海真的有这么大的一批药品着急出手，我那些朋友不会不知道。”唐城最后说出自己的判断，却不知许还山对此有着别样的看法。 “你先别跟我说这些，我想知道你弄出来的那些药，现在都在什么地方？”地下党是过惯了苦日子的，别说唐城还弄出来了两箱药品，算唐城只弄到几盒药品，许还山那也不会嫌少。许还山的追问令唐城伸手挠头，出来的时候太过匆忙，那些药还都留在了住所里。 “那好，有小周看着很安全。”得知唐城把那些药品都放在了住所，而且周红妆也知道此事，许还山便没来由的平静下来。“你说的那两个外国人，如果我这边找机会控制住他们，你说还能不能从他们身弄出更多的药品来？”许还山眨巴着眼睛，向唐城问出一个不大靠谱的问题来，令唐城不觉皱起眉头。 “徐先生，那两箱子药，算是我个人白送给你们地下党的好了，至于你刚才的那个想法，我劝你还是歇了吧。”唐城连续针对特高课的举动，不但令海日军加强了对虹口区的控制，还使得特高课加快了对租界帮会势力的拉拢和控制。现在的海，局势已经十分的诡异，如果海地下党这个时候搞出无法控制的事情来，会很可能招惹来特高课和租界工部局的联手围堵。 “海目前是个什么局势，你应该我清楚，虹口区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让日本人脸很不好看。”唐城的话说到这里，稍稍出现一个停顿，见许还山的表情并没有出现异动，唐城知道海地下党和许还山并不知道虹口区的事情跟自己有关。“日本人是个什么秉性，你应该也知道，吃了这么大的亏，你说他们如何能善罢甘休!” “回我凑巧救下周小姐，可不是你们海地下党跟日本人在租界里交手的时候，刚才你也说了，你们内部出现了叛徒，才会导致日本人锁定了你们在租界里的秘密据点。所以要我说，你们这阵子应该耐住性子安静下来，私下里全力搜集情报和物资，才是最主要的。那种一冒头，有可能被日本人注意的事情，千万别去做，因为不划算。” “可我们的确是急需药品，你不知道…”许还山的话还没有说完，被唐城打断。和同龄人相，唐城已经经历过太多同龄人无法接触到的事情，许还山虽说的这些，唐城即便没有亲眼见到，但也能想象的到，只不过唐城还没有狂妄到以一己之力去挑战整个海的日本人。 “能说的，我都跟你说了，至于你能不能听得进去，那可不管我的事情了。”唐城不想继续跟许还山聊下去了，随即起身拿着大衣离开戏院，他来见许还山，只是想要弄清楚海地下党的那些布置究竟是为了什么。知道了周红妆的那些异常举动，只是为了试探自己，唐城也没了继续待在这里的心思。 唐城离开，许还山也不能再大庭广众之下拦下对方，只能任由唐城离开。离开戏院，唐城开车去了汉斯的餐馆，明天是跟白占山见面的时间，他需要知道汉斯帮助自己查找的那人如何了。“你要找的这个人，租界里绝对是没有的，虹口区现在又被日军严密控制着，算消息能传出来，我的人也不敢动作太大。” 汉斯给出的答案，令唐城暗自挠头，如果汉斯的内线也打探不出消息，那自己只能等待白占山那边的消息了。“唐，我看你这阵子也没什么事情，不如来帮帮我的忙。”汉斯很是熟络的冲唐城挤了挤眼，不等唐城做出反应，便接着言道。“最近黑市里有人大批量的出手外伤用药，有人说这可能是个骗局，不过我有个朋友说，这批药品是有的，只是数量不是很多。” 汉斯后面的话令唐城心头一顿，脑海莫名的出现了那对外国男女的样子来，心说汉斯此刻说的事情，莫不是跟那对外国男女有关？“我的人说，这批药品来自印度，原本应该是军用药品，可能是驻印英军内部出现贪腐。”汉斯此刻笑的很是暖味，唐城立刻明白了汉斯的意思，这货是打算玩一把黑吃黑的把戏。 “我能分多少？”药品和军火都来都是黑市里最抢手的货物，加汉斯背景强大，唐城才懒得理会汉斯是个什么想法，他只需要做出一副只谈钱的嘴脸即可。果然，唐城这幅只谈钱的样子，令汉斯很是满意。 “唐，你能不能别露出这幅财迷的嘴脸!”汉斯心里乐开了花，脸却是一幅看不唐城的样子来。“和军火和烟土一样，外伤用药在黑市里是从来不会缺少买家的，不管是土匪山贼还是地下党，都是这批药品的潜在买家。只是我们还需要防备日本人和南京政府，因为药品一直是市面严格管控的东西，不过你放心，你的那份绝对不会少。” “两成，只要你帮我搞定这件事，纯利的两成是你的。”汉斯笑嘻嘻的冲着唐城伸出食指跟指，却不想被唐城伸手抓住他的右手，然后强行掰起无名指和小指。四根手指，便代表唐城索要纯利的四成，这可是汉斯绝对不能答应的，所以他立刻摇头道。“不行，四成绝对不行，我手下还有很多人要养活，我只能给你两成。” 汉斯的铁公鸡嘴脸并没能令唐城改变主意，眼见着唐城死咬着四成不松嘴，汉斯只得做出让步，答应事后会分给唐城三成纯利。“行了，算给我三成，你也是不亏的。别忘了，你这可是玩的黑吃黑，一点本钱都不用出。”唐城也不想逼迫汉斯太狠，便点头答应了汉斯给出三成的决定。 “不如这样好了，你给我的这三成纯利，只用给我两成的现金好。剩下的一成，我会给你一张清单，你用清单的东西来支付好。”唐城最后还是给汉斯一个台阶，随即给汉斯列了一个清单，面全都是些生活能用到的物件，如手表和照相机。 被汉斯问及缘由的时候，唐城随即笑道，“我家里弟弟妹妹多，来海走了一趟，怎么也要给他们带些礼物回去。吃的和穿的算了，手表和照相机这些，都是生活里能用得东西，我想他们应该会很喜欢这些礼物。”唐城实际并没有跟汉斯说实话，战争一旦爆发而国府南迁之时，这些东西在黑市里可值钱了，唐城这只是未雨绸缪罢了。 “你别用市面的那些便宜货色来搪塞我，我要正经的德国货，作为交换，我可以提供一条线索给你，绝对是跟药品有关的线索。”唐城决定将那对外国男女的事情，告知给汉斯，至于那两人是否是骗子，这需要汉斯去找出答案了。用奢侈品来抵付给唐城的佣金，汉斯对此自然没有异议，尤其唐城手还有跟这批药品有关的线索。 “我偶然遇到一对男女，偷听他们说话才发现，他们手有一批外伤用药急需出手。我一路跟着他们去了一家旅馆，他们手充当样品的两箱子药，已经被我弄到手了。我的一个朋友正在检验那些药品的真伪，这不正好知道你在打药品的主意，是不知道这对男女跟你说的药品是不是一回事!” 唐城很是巧妙的做了掩饰，他并没有说出那个意大利人，只是将那家旅馆和房号告诉给了汉斯，至于他从旅馆里弄出来的那些药品，自然也不能交给汉斯。汉斯对这条线索倒是很感兴趣，得知唐城离开那家旅馆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便马派人赶去那家旅馆。 汉斯派去旅馆的人很快打回电话来，说那对外国男女还没有退房离开，但对方已经向租界巡捕房报了警，说是在旅馆里丢失了一些贵重物品，这会正在跟旅馆老板在巡捕房里扯皮。“盯着他们，只要人从巡捕房里出来，想办法控制起来。”听了手下人在电话那头的汇报，汉斯也开始觉着那对男女有些不对头起来。 “我觉着你还是小心一点的好，租界里最近看着不太平，小心事情搞大了没办法遮得住。”唐城看似好心劝说汉斯，实际却是暗自盘算自己在这件事里能弄到多少好处，如果真的有汉斯所说的那批药品，唐城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个消息告诉给许还山他们。 第七十七章 发泄 离开汉斯的餐馆，唐城这才想起来，自己居然忘记跟汉斯说准备更换住所的事情了。站在街边略微思量了一下，唐城招停一辆黄包车，并没有转身回去找汉斯。坐上黄包车，唐城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此刻的唐城很是懊悔，自己不该将那些药品拿回住所，他已经预见到自己绝对会因此面对张江和的质问。好吧，住所是不能回去的，汉斯这里又是刚刚才出来，被车夫拉着走过前面的街口，唐城忽然想到一个去处。来上海的时候，唐城身边只带了两根金条和一百多块大洋，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唐城从汉斯这里可是弄到不少美元和英镑，仔细算来，这趟来上海弄到的钱，足够唐家大小几口人数年的花费。粗略计算过自己手里有多少钱，唐城忽然想起张江和跟自己提过的一个租界帮会，在张江和被伏击的事件中，这个在租界里原本不起眼的小帮会势力似乎也参与其中。唐城一直没有对这个叫合帮的小帮会动手，是因为他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此刻没有地方去的唐城，倒是忽然想起了这个合帮。合帮在租界里名声不显，却也在租界里有一些产业，比如这间大白天就开门营业的鸿运赌场。鸿运赌场面积不大，只是一栋2层的小楼，不过在小楼的后面还有一个院子，院子里的那排平房，便是合帮经营的烟馆。唐城对赌场不感兴趣但也不厌恶，但是对烟土和经营大烟馆的人，唐城却是极度的厌恶，合帮恰恰就占了这一条。唐城并没有马上进入鸿运赌场，而是先去了鸿运赌场对面街道里的一间店铺，随便买了一包烟，借机向老板打听对面赌场的情况。得知白天进出这家鸿运赌场的都是大烟鬼，唐城的表情虽然没有任何变化，但心底里却已经腾起一丝戾气来，烟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中国人那个东亚病夫的称号，很大原因便是因为抽大烟所致。唐城走出小店，并没有直接从鸿运赌场的正门进入，而是穿过街道之后，从鸿运赌场旁边的巷子里插了进入。习惯性的双手攀住墙头，只是双膀稍稍发力，唐城就已经翻上墙头，墙的那一边便是鸿运赌场的后院。攀上墙头的唐城听到说话声，院子里却看不到人出没，顺着院墙慢慢滑入院子里的唐城，随即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一支带着*的*手枪，快速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那间屋子移动过去。唐城锁定的屋子关着门，可窗户却露出一道缝隙，透过窗户的缝隙，唐城听到两个正在交谈的声音。没工夫耽误时间的唐城没有丝毫停顿，直接伸手推开房门闯进屋子里，“你是什么人…”正对着门的黑衣汉子反应不算慢，可他只来得及说出几个字，就被迎面而来的子弹在脑袋上凿出一个弹孔，背对着唐城的那人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下一枚子弹射翻在地。唐城开枪的速度太快，只是眨眼的功夫，屋子里的两个人便相继中弹倒下，反手关好房门，唐城慢慢俯下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不住抽搐身体的黑衣汉子。被子弹从侧面撕开脖子的黑衣汉子并没有马上断气，此刻正徒劳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可是随着他的呼吸和抽搐，大股的血浆正从他的手指缝中喷涌出来。只是几息的功夫，满脸骇然的黑衣汉子便彻底没了声息，唐城这才直起身来看向旁边的桌子。桌子上放着几本账册和一个木匣子，唐城没去理会那几本账册，只是打开那只木匣子，映入眼帘的金条和大洋，让唐城的眉头跳了一下。开烟馆居然这么挣钱？唐城数了数匣子里的金条，一共有23根之多，虽说都是小黄鱼金条，可也值不少钱了。把匣子里的金条和大洋收进随身装备包中，唐城又在这间屋子里翻找一阵，耳听得院子里有了动静，他这才屏气凝神靠立在门后。院子里的声音有些杂乱，唐城仔细听，这才分清楚院子里的那些声音至少来自五个人。一个犯了烟瘾的大烟鬼可能是口袋里的钱不够数，却还要死乞白赖的要抽一口，结果被合帮看场子的打手拦着不让，几人这才发生口角在院子里吵闹起来。“找虎哥，看他怎么说，老子在你们这里都花了多少钱了，只不过是今天钱不够手罢了…老子不信，你们今天还能把我给扔出去了!”被拦下来的烟鬼大声喊叫起来，拦下他的四个黑衣汉子脸上不大好看，要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后院里的平房里，说不定他们几人早就把这个惹人烦的家伙给扔出去了。有脚步声朝唐城藏身的屋子过来，唐城面色一凛看向地上的两具尸体，能在这里看账本的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小喽啰，说不定就有外面烟鬼所说的那位虎哥。躲是没地方躲的，唐城只是略微思量，便马上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一条黑巾蒙在脸上，待门外的脚步声停顿之时，唐城便直接端着手枪拉开门冲了出去。先下手为强的唐城，显然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突然看到房门被拉开，然后一个蒙着黑色布巾的人出现在面前，已经走到门外的黑衣汉子瞬间变僵直了身体呆呆站在原地。冲出屋子的唐城并没有先开枪射翻这个距离自己最近的家伙，而是径自先将枪口对准院子里的其他几人，手指勾动扳机的同时，散发出热度的弹壳一枚枚的在空中翻转坠地，被枪口指着的几人也相继中弹倒地。*手枪加装了*之后，加之户外空旷，枪声已经被降到最低。僵直身体站在唐城身前的黑衣汉子，只听到一阵噗噗噗的连续轻响，身后便传来连续的重物倒地声。待唐城调转枪口对准这个黑衣汉子的时候，此刻才算是回过神来的黑衣汉子，居然扑通一声，在唐城面前跪了下来，口中更是连连求饶。院子里原本算上自己一共五个人，可这个蒙面人从屋子里冲出来，才这么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了自己，如此诡异的场景，换做是谁都承受不住，更何况这个黑衣汉子不过是合帮里的一个小喽啰。“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黑衣汉子口中不住求饶，可翻来覆去就只是这四个字，唐城暗自撇嘴，一枪将对方射翻在地。既然这个合帮参与了当日对张江和一行人的伏击，唐城又大白天找上门来，就没有想要留手的意思。能杀一个是一个，这就是唐城原本的打算，所以不管面前这个黑衣汉子如何的求饶，唐城都没有打算留他的活口。唐城在院子里的闹出的动静虽然不大，可那些在平房里过烟瘾的烟鬼中，还是有人看到院子里发生的事情，所以唐城马上听到旁边的平房里有人喊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一张面色蜡黄的面孔出现在一扇窗户后面，看到脸上蒙着黑巾的唐城扭头看了过来，便马上面露惊恐的扯着嗓子呼喝起来。唐城只是嘴角一撇，只是俯身拖起地上的尸体挡在身前，然后将右手中的手枪从尸体腋下探伸出去。原本安静的后院，因为这个烟鬼的喊叫声变得杂乱起来，连接赌场和后院的门里，马上就出现了黑衣汉子的身影。唐城敢大白天的找上门来，自然就没有怕了合帮的道理，既然已经开了枪杀了人，他就有彻底灭掉合帮的想法和准备。所以在那些黑衣汉子出现的瞬间，唐城的脸上已经显出冷笑，右手中的*手枪更是接连迸发出枪焰来。团状的血雾，一朵一朵绽放在阳光下，然后渐渐连成一片，血腥味弥散开来，令唐城一直压制在心底里的戾气越发的浓烈起来。自打来到上海，唐城就一直在杀人，只是之前杀的都是日本人，现在杀的却是自称江湖中人的汉奸败类。弹匣里的子弹在快速的减少中，唐城连续打空了两个弹匣，才终于停了下来。松开挡在身前的尸体，更换过新弹匣的唐城，快步向前移动，仔细确认并给所有尸体补枪之后，唐城这才缓缓吐出郁结在胸中的那口浊气。唐城并不知道合帮有多少人，被他射杀在这里的黑衣汉子却已经有15人，算上之前屋子里的那两个，合帮被唐城打死的人数已经有17个。“还不走，等着我请吃饭啊!”唐城回身，冲着平房里那些两股战战的烟鬼们厉声喝道，下一刻，冲出平房的烟鬼们，便头也不抬的从唐城身边奔过。唐城自己也没有耽误时间，只是原路返回的翻墙离开，没等摘取黑巾的唐城绕回到街道里，就已经听到了一阵喊叫声。听到叫喊声的唐城无所谓的撇了撇嘴，径自顺着巷子往里走，很快就穿过巷子出现在另一条街道里，之后便混入人流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七十八章 推脱 在合帮的烟馆里一口气射杀对方17人，唐城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原本郁结在心底里的怒气也终于消散不少。出了一口恶气，发泄之后的唐城只觉着神清气爽，可他却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合帮剩下的人却暴跳如雷，租界里的其他势力也都纷纷注意到了这件事。 “你去找合帮的麻烦了？”回到住所的唐城，并没有打算将此事瞒着张江和，只是得知此事的张江和却有点面色难看。“小五，我跟你父亲是故交，也算是你的长辈。虽然我知道你去找合帮的麻烦，是为了给我报仇，但我不希望你变成一个杀人机器。”来上海之后的一举一动，除去跟许还山私下见面的事情之外，唐城全都跟张江和说过，细数唐城在上海杀死的人，差不多已经超过五十人。 虽然知道唐城是好意，但张江和的心里却不是很好受，毕竟是故交的血脉，张江和不愿意看着唐城走上歧途，也更加的不希望唐城成为一个杀人机器。唐城并没有因为杀人机器四个字，就对张江和恼怒，因为他知道若不是张江和关心自己，就绝对不会说出刚才那些话来。 “叔，你就放心好了，你也知道我妈那个性子，你觉着有她在身边看着我，我还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合帮那些人经营大烟馆，那可是能让人家破人亡的买卖，我也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不过是给他们一个警告罢了!”唐城回答的轻描淡写，张江和却知道事情绝对不像唐城说的这般简单。 果然，第二天的报纸上，就有合帮的消息，从报纸上知晓唐城在合帮的烟馆里杀了十几个人，张江和此刻只能是在心中暗自叹息。唐城一大早就赶去跟白占山见面，而且他也没有早上看报纸的习惯，所以根本不知道昨天的事情已经上了报纸。“白叔，我需要消息，如果连那个袁成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我可能就帮不到你们了。” 还是在上次见面的那间茶楼雅间里，唐城跟白占山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一壶热茶和几样干果蜜饯。和唐城预想中的有些不一样，他原本以为白占山应该因为袁成的事情，变的惶惶不可终日才对。可是此刻再见到白占山，唐城却发现，白占山的脸上非但看不到丝毫的惶恐，反而气色看着比上次更好了。 唐城猜不出内情是什么，而且他也懒得去猜，开口便直奔主题，看白占山如果应对就是。唐城的话令白占山眉头轻挑，然后看了唐城一眼，这才开口言道。“袁成的事情，我这边已经有人去处置了，我这里还有个麻烦事情，你如果有时间，不如先帮我解决这件事好了。” “政府药品采购，跟情报处有什么关系？南京那边怎么会要你注意这个？”看过白占山递来的文件夹，唐城虽说脸上看着平静，实际心中却已经开了锅。唐城心中的不平静，是因为白占山给他的这个文件夹，文件夹里的内容跟汉斯之前说过的事情几乎一般无二，也是关于那批黑市药品的。 唐城不知道白占山怎么会关注这件事情，但他猜测这件事绝对不是南京那边要求的，说不定是白占山想要利用情报处的身份，插手这批黑市药品。“谁知道上面是怎么意思，不过我听说，南京那边也在做这件事，南京市面上的药品流通，必须要接受政府的监管。”白占山的回答再一次出乎唐城的猜测，难道这件事真的是南京那边下达的命令？ 唐城心中怀疑，却并没有在表情中显露出来，不过他开始暗自留意白占山的表情和反应。“小五，咱们是自己人，你来上海已经时间不短了，上次刺杀山本健一那件事，我知道你有另外的路子打探消息。所以，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听到白占山这句话，眉头微挑的唐城心中恍然大悟，敢情白占山这是来专门试探自己的。 跟汉斯的交情，唐城谁都没有告诉，包括张江和在内，因为替德国情报部门做事的汉斯在明面上毕竟是个美国人，这是唐城留给自己和家人的一条后路。白占山的话令唐城心中暗笑，心说自己连张江和都没有告诉，你算是哪颗葱!“白叔，你这么说，可算是冤枉我了。上海滩别的不多，就是情报贩子多，只要能出得起钱，就有人上赶着帮着你打探消息。你要是需要，我给你几个地址，你自己去瞧瞧就知道了。” 早有准备的唐城一推三六九，坚决不承认自己有其他的情报渠道，至于说他给白占山的那几个地址，全都是法租界里各路能人扎堆的地方，不外乎是酒吧和咖啡馆之类的地方。唐城的矢口否认似乎并没有出乎白占山的预料，所以他倒是也不生气，只是转口强调这件事的重要性，令唐城在心中暗骂白占山是个老狐狸。 “白叔，能帮忙的，我绝对不会推辞，只是这件事原本就只是一个传闻罢了，有没有还两说着。咱们退一步说，就算打探到有这批药品，可这里面还牵扯到了英国人，你们敢伸手吗？英国人别的不说，傲慢自大和胡搅蛮缠的本事可是不赖，我就怕到时候南京那边为了息事宁人，少不得推个替罪羊出去给英国人消气!” 唐城说出这话，很是有点用心险恶的意思来，白占山闻言嘿嘿一乐，径自将两根金条递给唐城。“知道你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既然你说情报可以买到手，这两根条子给你，你尽快打探消息吧!英国人会不会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南京那边来了命令，就算这里面牵扯到了天王老子，咱们该出手还是要出手!” 白占山的态度如此坚决，让唐城暗自心塞，看来自己这是脱不开其中的关系了。手指在那两根金条上稍稍弹动两下，唐城一伸手，便将两根金条给白占山推了回去。“白叔，你先别急，你听我说完。”见白占山忽然变了脸色，唐城便咧着嘴嘿嘿笑了起来。 “白叔，我来上海究竟为什么，你应该是知道的。我张叔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今天跟你见面，主要就是问那个袁成的消息。我原本打算帮着你们干掉那个袁成之后，就陪着张叔回南京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又弄出这么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来。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继续留在上海，而且目前上海的局势太过紧张和混乱，我这幅小身板可扛不住。” 唐城这番话算是真真假假，白占山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唐城这话的真伪来。“这几天租界里枪声不断，而且到处都是帮着特高课做事的帮会分子，我现在出个门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露了马脚，被那些帮会分子给盯上。药品的事情，到现在还只是个传闻，一点实际的情报和消息都没有，你要我如何入手？” “再者说，你也算是了解我的，我的本事只是找人，而且还只限于南京那样知根知底住了十几年的地方。这里是局势复杂的上海，你现在要我干你们情报处的正紧任务，你觉着合适吗？”唐城之前的那些说道，并没有令白占山的神色发生变化，不过他最后这段叫苦的话，倒是令白占山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一直留意对方神情的唐城见状大喜，随即接着言道，“白叔，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货物，只要进出上海，都逃不过青帮的耳目。我听说青帮跟情报处也算是有些渊源，不如你直接找青帮帮忙，我估摸着一准能行。”唐城的这个建议，到也不算无的放矢，青帮想要在上海找寻一个人或是打探某个消息，就连情报处和特高课这样的情报部门也比不上。 “你真的准备离开上海了？”见唐城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白占山便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只是马上转换话题。那天晚上见到了张江和，白占山也看出张江和的伤势恢复的不错，而且像张江和这种情况，如果长时间滞留在上海，南京总部那边说不定就会出现其他的变故，所以白占山并不是真的怀疑唐城刚才那番话的真伪。 “或许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唐城的回答没有出乎白占山的猜测。“你也知道张叔少了一条胳膊，就算回到南京，你们情报处那边也不会继续要张叔担任行动队长的职务。如果抓紧时间回去，再想法子疏通一二，或许张叔还能换个清闲点的位置。来上海之前，我就跟处长私底下说过这件事，处长答应会帮忙，我是担心夜长梦多。” 有些事情，唐城并没有打算瞒着白占山，尤其调张江和去重庆的事情，唐城来上海之前，就用执行报复行动为条件，跟南京的那位处长谈妥了。白占山算是那位处长的心腹，这件事情，就算唐城现在不说，白占山最后也能知晓。 第七十九章 线索 吃午饭的时候，一脸惆怅的唐城回到住所，许是因为看到唐城的表情中透着一丝疲惫，吃过午饭之后，张江和叫了唐城去2楼的书房。“你去见了白占山？”眼神中透出探究之色的张江和伸手接过唐城递来的香烟，点着抽了一口之后，才开口向唐城问到。 “嗯!是之前就约好的!”见张江和似乎很在意自己去见了白占山，唐城便没有藏着掖着，径自将自己跟白占山会面的内容尽数告知给了张江和。张江和并没有打断唐城的叙述，只是默默抽着烟，只是在听到白占山要唐城帮忙打探那批药品下落的时候，张江和的脸上才露出一丝冷笑来。 “他这是在试探你，不管是将袁成叛变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处置，还是你刚才说到的药品，这些都是白占山的试探。”张江和并没有告诉唐城他是如何做出的判断，只是出言提醒唐城。“我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不过我能肯定，这是白占山对你的试探，你要小心了!这个人做事是没有底线的。” 见唐城一脸不解的看向自己，张江和只得耐心解释起来，“白占山这个人，我和他接触时间不长，但我还算了解他。这个人原先的风评还算不错，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人的功利心越来越重。一个功利心过重的人，看待问题的时候，往往只会看到对自己有利的一面，这样的一个人，实际并不适合情报工作。” “袁成的事情，是真是假还两说着，就说那批外伤药品吧，说到底也骇是个没影子的传言罢了，他一个被总部派来上海的特派员，难道不知道什么是捕风捉影一场空？我估摸着，他在意的应该是你获取情报的渠道吧!你上次刺杀山本健一的时候，可没有向上海站寻求情报支持。” 张江和寥寥几句解释，便已经说中了重点，唐城也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唐城这会可是诚心向张江和请教，论起待人处事的本事，就快到不惑之年的张江和可要比自己强了太多。 张江和闻言笑了起来，“白占山心黑手狠，可他却是个底气不足的家伙，做事情喜欢拖泥带水瞻前顾后，用句不好听的话，他这种人根本就是个没主意的。他这样的人注定上不了大台面，他试探你，就是向利用你的渠道来搜集情报，避免被上海站那些人给糊弄了，我猜他背后应该有人帮着出谋划策，说不定就是处长专门派来帮他的。” 张江和话里话外说白占山是个没脑子没有谋略的人，这一点，跟白占山有过接触的唐城也很赞同，只是对张江和最后那句话，唐城却有着不同的看法。“叔，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白占山的一举一动都按照南京那边的意思在做。他现在只不过是个行动队长，是受了处长的看重，才有机会接替你当了这个特派员。专门带个谋士来上海，他可还没有这么大的脸面，南京那边怕是也不会允许。” 唐城的话算是提醒了张江和，略微沉思片刻之后，张江和这才点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南京那边派系林立，也是争斗不断，就算是处长也要处处小心行事。你有这份仔细，我也就不用继续担心你了，总之，跟白占山打交道的时候，要多加一份小心，这人心思不正。” 唐城闻言点头，随即转移话题道，“叔，我看你的伤势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我这边也没有啥事要做的，咱们是不是该考虑回南京的事情了。”唐城并没有把话说的很直白，只是想着先扯出话题来，然后再跟张江和商议返回南京的事情。 “怎么？在上海待烦了？”果然是如同唐城预料的一般，张江和立刻抬眼看向唐城，脸上的表情却让唐城看不出端异来。 唐城闻言，伸手挠头，“到也不是待烦了，后天就是元旦，这不是忽然想起家里人来了嘛!过了元旦，可就是新一年了，我就是担心，如果在上海耽误的时间长了，我之前跟你们那位处长大人商量好的事情会出现变故。这老话说的好，一个萝卜一个坑，我可是给你在重庆谋了个副站长的职务呢!” “后天就是元旦？”张江和也像是突然才想起来，脸上不觉流露出一丝莫名的神情来。“是啊，过了元旦就是新一年了，不知不觉有是一年过去了。”张江和并不反对去重庆任职，已经少了一条胳膊的他自知即便留在南京，也无法成为那位处长的身边红人，与其留在南京做了冷板凳，倒是不如去重庆干点正经事划算。 这个时候说起返回南京的事情，唐城是想试探张江和，看张江和是否有离开情报处去西北的意思。眼见着张江和对去重庆有股子跃跃欲试的神色，唐城随即放下心来，心中暗道下一步计划总算可以实施了。和张江和商议一阵，终于确定在元旦之后返回南京，唐城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第二天一大早，唐城就去找了汉斯，将情报处也在查找这批药品的事情告诉给了汉斯。“唐，你瞧我说什么来着，我就知道无风不起浪，这批传言中的药品很可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一夜未见，汉斯的神情看着隐隐有些兴奋，就在唐城暗自揣测的时候，汉斯却主动揭开谜底。 “唐，多谢你昨天告诉我的线索，我的人虽然赶去旅馆并没有找到你说的两个人，但我通过巡捕房的内线，还是找到了那对男女。”汉斯笑着冲唐城眨巴眼睛，“昨晚天黑之后，他们就已经是我的客人了，而且我很诚挚的跟他们进行了友好的交流。这两个人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该选择跟我做朋友还是做敌人，我手上已经有了那批药品的一些线索。” 汉斯的话令唐城有种想要一拳砸在这货鼻梁上的冲动，什么友好的交流，狗屁!唐城不用脑子都能想到，汉斯所说的友好交流绝对不会是平心静气的交谈，指不定是用上了什么酷刑之类的阴暗手段。不过唐城还是先将这股冲动强行按捺下来，低垂眼帘向汉斯问道，“你确定那批药品真的存在？” “唐，我是个体面人，而且咱们是朋友，我从不骗自己的朋友。”唐城的疑问令汉斯很是不爽，随即用他那双蓝色眼眸看着唐城。“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已经大概知道那批药品存放在什么地方，而且我已经派了人去打探。可能都不用等到吃午饭，我就能找到它们存放的确切地方，你很快就能知道我是不是在哄骗你了。” 汉斯回答的如此斩金截铁，唐城也不禁暗自在心中嘀咕起来，莫非这个不靠谱的家伙真的找到那批药品的下落了？唐城脸上表露出来的狐疑，令汉斯暗自心爽，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等手下人带回确切消息的时候，唐城脸上会露出何种表情来。汉斯说的在午饭之时就能拿到确切消息，实际却根本不用等到午饭的时候，汉斯派出去的人就已经传回消息来。 “确定就在黄浦江东岸？”唐城夹着香烟的手指暗自抖动起来，如果汉斯的人真的确定那批药品藏在浦东，许还山他们或许还真的有虎口夺食的可能。自上海开埠一来，黄浦江一带经济发展迅速，虽说黄埔江以东还算是郊区乡下，可是在沿江一带借助地理优势，有很多外国人修建的小型码头和仓库。很多外来货物，都会通过这里，以船运的形式直接运往外滩。 汉斯的手下再三保证的确找到药品的线索，还说已经发现还有其他人也在打听药品的事情，唐城这才终于相信。“汉斯，继续叫你的人去东岸盯着，再有两天就是元旦。也就是说，你还有两天时间做好准备，元旦那天，咱们动手。”唐城随即做出反应，在汉斯满心欢喜的时候，却不知道唐城已经在思索该如何将这个消息传递给许还山。 这么快就找到了那批药品的下落，这是唐城出门前绝对没有想到的，在汉斯这里吃过午饭，唐城借口回去做准备便告辞离开。为了预防汉斯派人跟踪自己，离开餐馆的唐城并没有再去其他地方，而是径自返回住所。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唐城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相信张江和一定能帮助自己解开眼前的这个麻烦。 “你确定你那个朋友不是在拿话哄你？”虽然不知道唐城在上海交了个什么样的朋友，但张江和也没有想到，唐城这大早上的除去转悠了一圈回来，就说找到了那批药品的下落。这事换做是谁，怕是都难以相信，尤其张江和是做情报工作的，对所有事情都一贯保持着必要的警醒和怀疑。 第八十章 争夺药品（1） “应该不会，他这人但凡是对能弄到钱的事情，绝对上心。而且我也觉得这事很有可能，江东那边有很多外国人修建的仓库和小码头，我打算今明两天去东岸瞧瞧情况，要是真能找到这批药品，咱们回南京之后，情报处那边应该会对你很有利。”唐城的回答有些偏离原来的主题，张江和倒是也没有过多纠结于此。 将药品的事情告知给张江和，唐城就是想要利用张江和，将消息传递给周红妆。周红妆是上海地下党的人，她知道了，也就等于许还山那些人也知道了，这要比自己去跟许还山会面告知此事稳妥的多。不得不说唐城现在开始学着考虑利弊了，虽说不能确定汉斯是否派了人暗中盯梢自己，但他能百分百确定白占山绝对会这么做。 两天之后就是元旦，唐城决定在元旦这天动手，所以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唐城整日早出晚归，白占山暗中布置的人手一头雾水，他们看不出唐城整日出没于黄浦江东岸是为了什么。“那小子怕是已经找到药品的下落了，马上抽调人手去江东，一定要抢在其他人前面找到那些药品。” 接到手下人的汇报，白占山的第一个反应，便是马上抽调人手赶去江东。在白占山的认知里，唐城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财迷，如果江东没有好处可占，唐城绝对不会平白跑去江东空耗两天时间。要说还是白占山的预感没错，情报处的人赶去江东，只是短短半天时间，就连续发现几路人马在江东这里出没。 “应该没错了，那批药品是从印度过来的，印度是英国人的地盘，放在英国人的仓库里是再合适不过的。”白占山手下也不全都是酒囊饭袋，顺着唐城出没于江东的路线查找，很快便锁定了几间英国商人的仓库。白占山跟手下人商议之后，也倾向于药品就存放在英国人的仓库里这个推断，只是他们还没有最后能够确定下来的目标。 “唐，消息可能已经泄露出去了，我的人说已经有其他势力在江东出现。”汉斯并不知道目前这个局面的幕后推手便是唐城，再见到唐的时候，汉斯的脸色并不很好看，他生怕药品被其他势力提前抢走，自己这边可就算是白费力气了。 汉斯的担心，唐城同样有，他做局将消息传递给上海地下党的同时，也将白占山给拉了进来，现在算上汉斯这边，光是他知道的就有三股势力介入其中。上海是青帮的地盘，稍稍有点风吹草动，青帮便会知晓，唐城此刻猜测，汉斯所说的其他势力当中，应该也有青帮参与其中。 “唐，如果硬抢，咱们这边的力量可能不够。你是知道的，我这边主要以搜集情报为主，行动人员并没有多少。”汉斯知道什么能被唐城知道，什么必须隐瞒，上次袭杀亨利时调动的那些人手，实际已经是汉斯的极限。 “汉斯，咱们是朋友，而且你答应过，这批药品如果拿下，我能占有其中的三成。所以，你不用担心人手的问题，我一定会全力帮助你拿到那些药品，我可是个讲信用的人。”唐城满不在乎的斜眼看着汉斯，“不过我有些话必须要先告诉你知道，你刚才也说了，江东还有其他势力的人出没，我就怕到时候会引发混战。” “和人交火，我倒是不害怕，我只是担心药品到手之后，你怎么保得住!虽然过了江就是外滩，可一旦交了火，到时候不一定就有运货装船的时间。”唐城此刻这番担心，实际只是在试探汉斯，他必须要知道汉斯是否还有后手布置，免得自己到时候被这货给出卖了。 “唐，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早就计划好了!”汉斯随即冲唐城笑道。“只要确定下来动手的时间，到时候江面上会有一艘美国货轮接应，他们会掩护这批药品走水路离开。如果这里是在天津，我还能找到美**舰帮忙，在这个世界里，并不只有子弹还用，还有一种东西叫钞票。” 汉斯毫无保留的将那艘美国货轮的名字告诉给了唐城，其中还包括药品离开上海的路线和目的地，得知汉斯准备将药品运去天津出手，唐城心头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唐城故意给住所打去电话，从管家口中得知周红妆出门未归，便知道张江和已经将药品的事情故意透露给了周红妆，而后者此刻也应该将消息传递给了上海地下党。 唐城没有丝毫迟疑，便马上按照许还山交给自己的紧急联络号码，打了电话过去。接电话的人并不是许还山，在唐城按照许还山的交代在电话里说自己是娘家三舅之后，电话那头的人便马上给了唐城一个地址。唐城赶去这个新地址，总算是见到了许还山，“相信你们应该已经拿到药品的情报了，不过现在有新情况出现，计划可能需要改变一下了!” 跟唐城会面的只有许还山自己，这是唐城的要求，如果被地下党的其他人知道自己跟他们有联系，以后可能就会出现预料不到的危险和麻烦。“现在光是我知道在查找这批药品的，就有三波人马，说不定还要算上日本人和青帮。五伙势力大混战，这种火中取栗的举动，很可能就会引来灭顶之灾。”唐城好意提醒许还山，要对方不要被眼前的好消息迷住双眼。 许还山也不是那种喜欢头脑发热的人，随即点头道，“你放心，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能拿到那批药品自然是件好事，可如果要拿人命去换，那可就太划不来了，我还没有傻到那种地步去!”许还山的保证，让唐城放下心来，只是他这次见许还山，却并不是想要劝说对方放弃这批药品的。 “眼下的局面看似平静，实际却暗里凶险，药品存放在英国人的仓库里，我想租界里的英美商人中一定也有人在打那些药品的主意。外国人、日本人和情报处，还有青帮，想要在他们的夹击之下拿到那些药品，难度会很大。我来找你，是有一个想法需要跟你商议，你觉得只拿走部分药品如何？” 唐城的话令许还山眼前一亮，随即拍掌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要制造混乱，然后再浑水摸鱼，最后将这锅脏水泼到其他势力身上去。”许还山的反应不算慢，只是听唐城说了只拿走部分药品，便马上明白唐城想要表达的意思来。 唐城闻言点头，“没错，我思来想去，也只有浑水摸鱼才有成功的机会。要想将脏水泼到其他人身上，就必须要留给他们一些甜头，否则便没有办法转移其他势力的注意力。”唐城并没有对许还山说出自己跟汉斯的关系，但是在他的潜意识里，似乎除了日本人，就只有汉斯是最好的替罪羊。 唐城将自己绘制的草图打开，伸手指着草图里的那个红色小点，对许还山言道。“这是我自己绘制的草图，这个红点的位置，便是存放药品的那间仓库。我原本是准备直接绑架这间仓库的英国老板，然后白天行动，直接运走仓库里的药品。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有着很多的漏洞，因为这间仓库的英国老板现在并不在上海。” “所以，我修改了行动计划，明天就是元旦，天黑之后，我会亲自带人突袭这间仓库，给我提供这些消息的人会安排一艘美国货轮在黄浦江里接应。你们要做的便是提供给我行动的人手，而且还要另外准备一批人手，在我带人突袭仓库得手之后，做那只看到螳螂捕获到猎物之后的黄雀。当然，你们不能带走全部的药品，否则我的那位朋友一定会看出破绽来!” 要地下党的人直接参与突袭行动，是唐城在听到汉斯说他没有足够行动人手的时候，灵机一动想到的。“你们提供给我的人手，最好身上能带点江湖气息，千万不要一眼就让人看出他们身上带着纪律性，我要那种一看就是为了钱做事，而且看着懒散的人。”唐城提出的要求，让许还山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而且唐城只给了他一天时间召集人手，这时间也太紧迫了。 许还山脸上显露出来的难色，被唐城看了个正着，随即咧嘴笑道。“我知道你们地下党有办法解决这点小事情，而且对你们来说，这种突发的行动也算是一种锻炼。要拉起来能打，也要拉起来能走，有一种可以随时随地进行战斗的行动队，对你们的战斗力会是一种很大的提升。” 唐城是个什么样的人，许还山在南京的时候，已经私底下做过调查。短短时间便打出名堂的特别行动队，许还山更是了解颇多，如果上海地下党手里也有一支那样执行力超强的行动队，这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br> </br> 第八十一章 争夺药品（2） 许还山没有理由拒绝唐城给出的好意，只是略微思索之后，许还山便咬牙答应了唐城提出的要求。“我还要提醒你一点，我不希望你们地下党的其他人知道我，所以我明晚会蒙面出现，你也别跟他们说我的名字和身份。但是你要提前交代你们的那些人，如果不能百分百按照我的命令行事，那最好就不要参与进来，我不想惹来没有必要的麻烦。” 唐城最后叮嘱许还山，对方也算理解唐城的小心思，并且向唐城做出保证。虽然唐城最后的这个要求，听着有些出格，但许还山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跟许还山的会面只有短短十几分钟，离开会面地点的唐城又去找了汉斯，知道唐城这么快就找到了人手，汉斯表示很满意。 “唐，你还有什么要求，不妨现在就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汉斯看向唐城的眼神中透出炽热，一个执行力强悍的助手，对他而言很重要，汉斯此刻已经在打定主意，要将唐城彻底留在上海帮助自己。 唐城不会拒绝汉斯的好意，但对方的心思，他多少也能看出一些来。帮着汉斯干点黑活弄点钱花，这个可以有，但要他留在上海长期帮忙，唐城却是不肯的，毕竟家人还在重庆等着他赶去汇合。“现在高兴还太早了，一切都要等明晚之后，再作打算!”唐城给出的回答很是含糊，汉斯无奈，也只得先如此作罢。 晚饭时分，唐城返回住所，饭吃了半截，就接到白占山打来的电话。“是白占山，他约我见面，就现在。”放下电话，重新回到餐桌前的唐城，面对张江和那双满是探究的眼眸，唐城并没有隐瞒白占山打来电话的意图。听到白占山的名字，坐在唐城对面的周红妆也忽然来了精神，随即开始留意唐城和张江和的对话。 “他这个时候约你见面，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张江和并不知道唐城这个白天都干了什么，而且他也将药品的事情，给忘了个干干净净。突然听到唐城说电话是白占山打来的，张江和的第一个反应，便是白占山那边出事情了，找唐城是寻求帮助的。 “一会我去看看，他毕竟是能跟那位说得上话的人，得罪他不划算。”唐城的反应却很平静，虽然白占山没有在电话里明说，但唐城却已经猜出白占山约自己会面是为了什么，此刻的唐城已经在心中琢磨该如何应付白占山。 “去看看也好，不过要小心，他那人心思无常，你小心一点。”心知自己无法劝说唐城改变决定，张江和索性只是叮嘱几句，便不再理会此事，只剩下周红妆不是的看着两人，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周红妆的小动作，早已经被唐城看了个正着，只是他装作漠不关心，并没有说破。 白占山约定见面的地方只是那家茶楼，唐城走进雅间的时候，发现这里还有其他人。“小五，我给你介绍两个人，说起来有些可惜，他们两个都是你来上海之后，才被调来南京总部的。”见到唐城按时出现，比唐城早一步来到茶楼的白占山看着很是高兴，在他的介绍下，唐城跟其他两人逐一握手示好。 白占山带来茶楼的两人，一个叫赵大鹏，一个叫杜斌，据说是从北平调入南京总部的。和白占山相比，赵大鹏两人长相不起眼，穿着也很普通，只是唐城跟这两人握手的时候，却发现这两人的右手食指的指肚上，都有着厚厚的一层枪茧。唐城的眼眸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白占山身边突然多了两个玩枪的好手，这并不是什么好迹象。 几人重新坐下来，赵大鹏端起茶壶给大家倒茶，白占山却对唐城笑道。“突然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们已经找到那批药品的下落，只是事情还有些麻烦，那批药品现在放在英国佬的仓库里，想要把药品弄出来，绝非容易的事情。找你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拿到这批药品。” 白占山的直言不讳令唐城有些觉着奇怪，当即回答道，“白叔，这可是你们情报处内部的事情，我一个散人，可不敢参合，你就别找我麻烦了!”唐城这番话令白占山很是不满，可唐城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真真假假的让人无法把握住他的心思，白占山也不好当场发作。 “小五，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啊!你爹就是我们情报处的人，我来上海的时候，处长可是说了，你唐五郎就是我们情报处的子侄，山本健一的事情可是令处长很满意呢!你小子惯会偷懒，这个时候可别给你白叔犯懒，一定要帮我想个办法才是。”白占山一心想把唐城拽上自己这辆车，哪里会如此轻易允许唐城中途下车。 唐城心中一凛，随即笑着冲白占山摊开双手，“我的好白叔，你是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可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什么事情能参合，什么事情不能沾手，你比我更明白。你非要我掺和这件事，不是把我放在火上烤是什么，我这幅小身板，可扛不起这么大的责任，您还是另请高明好了!” 说着话，唐城作势起身就要离开，却被白占山伸手拦了下来。“你小子可别跟我来找套，知道你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呐，这是定钱，事成之后，我这里还有一份给你。”两根大黄鱼金条，被白占山推到唐城手边来，唐城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留意赵大鹏两人的反应，却发现赵大鹏两人的呼吸，已经变得有些粗重起来。 钱帛动人心，这句话被唐城在此刻表现的淋漓精致，见白占山主动拿出两根大黄鱼金条来，唐城便在白占山的拉扯下假意的挣扎了几下，就又重新坐了下来。白占山会如此的大方，是唐城绝对没有想到的，只是在他重新给坐下来之后，心头却突然升腾起一丝疑惑来。 虽然唐城还不知道这批从印度来的外伤用药价值几何，但白占山肯花费如此的代价，也要把自己拉进来，这不得不令唐城心中生疑，他最怕事后自己会被白占山推出来当了牺牲品。“白叔，你到底有什么话，不妨就直接说出来好了。只要是我能帮到忙的，我绝对没有二话，可如果我做不到，你最好还是不要勉强我!” 唐城的话听着像是在拒绝白占山，不等白占山做出反应，一直没有动作的杜斌却突然伸手指着唐城骂了起来。“你当你是什么东西，白老大找你来，那是瞧得起你，小子，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杜斌的突然发难，显然不是出自白占山的授意，但白占山也没有马上出言阻止杜斌，而唐城则是笑着扭头看向白占山。 “白叔，我想你可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刚才都已经说了，我还有家人需要照顾，我爹已经为党国尽忠了，我是唐家的独苗，就算是委员长，也不能逼我做可能会危及到生命的事情吧？”话音未落，还不等白占山做出反应，只见唐城突然伸出右手，便一把攥住了杜斌的食指和中指。 唐城是突然伸手，而且出手的速度很快，加之杜斌从一开始就小瞧了唐城，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指已经被唐城死死攥住。“放手，你他娘的给我松开…”杜斌的脸上开始显出狰狞之色，只是他的话还都没有说完，口中便发出惨叫来。当着白占山的面，唐城只是发力扭动，就将杜斌的两根手指快扭成了麻花。 无视了杜斌眼神中流露出的狠辣之色，唐城看向已经将手伸向腰间的赵大鹏，口中低声言道。“这里是租界，只要响了枪就是大事，你可要想好了再伸手。”唐城的表现如同江湖老手一般老练，心中暗自叫苦的白占山更是没有想到，只是大半个月没见，唐城居然已经变得如此难对付。 “白叔，不怕跟你直说，我已经托人订了几天之后的车票，就是这几天，我就要陪着张叔回南京了。我上次已经跟你说过，这件事我不参合也不敢参合，相信只凭山本健一的事情，处长那边一定会给我一个说法，绝对不会叫我没了前程。” 白占山能搬出南京那位处长说事，唐城此刻也是有样学样，白占山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原本该是圆满的会面变得不欢而散，赵大鹏两人才从南京临时调来上海，就被唐城先废了一个，白占山暗自在心中叫骂，不知道自己这是得罪了天上的那位大仙。 离开茶楼唐城，此刻也是心绪难平，就在白占山拿出金条的时候，唐城心头却忽然想到一个*烦。不管是汉斯还是白占山，都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明晚就要对仓库动手，唐城忽然发现自己的处境似乎有些危险，或许自己直接参与行动，是个错误的选择。 </br> </br> 第八十二章 争夺药品（3） “啥？你要我找人开车撞你？你是不是脑子不清楚？还是你根本没有睡醒？”唐城琢磨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打去电话找许还山，在电话那头的许还山听明白唐城的用意之后，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电话里对着唐城一阵叫喊。 半个小时之后，在约定的地方，唐城见到了怒气冲冲的许还山，一见到唐城，许还山便忍不住怒道。“你昨天说需要人手，我连夜从苏州抽调人手过来帮忙，整整几十号人手都围着你打转。你倒好，一大早说什么要我找人开车撞你。来吧，仔细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想干什么？”怒气难平的许还山没拒绝唐城递来的香烟，只是看他抽烟的样子，显然是为了这件事气急眼了。 唐城无奈，只得将自己昨天忽然想起的致命破绽，告诉给了许还山。“这件事，是我当时想岔了，我原本想着把他们都拉进来，这样咱们就有了浑水摸鱼的机会。可我昨天跟情报处的人见过面之后，却忽然意识到，如果这几方人马都参与进这件事情里来，药品的最后归属也就成了问题。”唐城的话令许还山眉头紧锁，他已经意识到这里面蕴藏着的危险。 “特高课和青帮先不说了，情报处和我那位朋友，却对我很熟悉，他们都希望我能参与抢夺药品的行动中。如果我拒绝他们，只要其中的一方行动失利，他们就会将注意力集中到我的身上来。我帮助你们弄药品，是自愿的个人行为，但我不希望因此连累到我的家人。” 唐城并没有把话时候的太透彻，但许还山却已经听明白唐城想要表达的意思来，略微沉默几秒之后，许还山点头言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件事情的确让你很为难!如果你只答应这两方中的其中一方，那我们这边夺得药品的几率同样会很小，如果你只是帮助我们，那他们两方行动失利之后，势必会认为是你这边出现疏漏，这对你很不利。” “没错，就是这样，所以我现在很为难!”唐城毫不掩饰的点头称是，毕竟这件事很可能会牵扯到自己的家人。“所以，我才会一大早就给你打电话，我需要一个不参加行动且不被对怀疑的借口。我想了一个晚上，或许意外受伤是最好的借口，被车撞伤听着凶险，实际只要计划好了，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危险。” 唐城坚持自己之前的建议，只是许还山却还是摇头否决，“绝对不行!用车撞太危险，咱们可以再想其他的办法!”许还山否决了唐城的建议，可是一时之间，他却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跟唐城无言呆坐一阵之后，许还山总算是想到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来。“你家里的那个叔叔，他不是伤还没有好吗？不如就让他下楼的摔一跤，然后伤势恶化，你借口照顾他避开药品的事情，毕竟你当初来上海，就是为了照顾他。” 许还山觉着自己想到的这个办法合情合理，可唐城却不住的摇头，“那不行，我叔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家里的那个护士是我那朋友请来的，这事可避不开他。再说我也不愿意我叔遭那个罪，从楼梯上摔下来，一个不注意，可能就会扭断脖子，这事不靠谱，绝对不行。” 之后的一刻钟时间里，唐城和许还山两人你来我往，又想出几个办法，却都因为无法说服对方而放弃。“算了吧，我看还是照我的法子来，大不了就是一个骨折，我还挺得住!”抢夺药品的时间定在晚上，眼瞅着距离行动的时间也只剩下十几个小时，在唐城连番的游说之后，无计可施的许还山也只得同意帮助唐城。 “要是没有其他的法子，那就也只能是这样了，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关于这批药品，我们退出。”再三考虑之后，许还山决定终止抢夺药品的行动。在他看来，能够交好唐城，远比现在夺得这批药品的重要。何况抢夺药品的可不止他们一股人马，别说情报处和特高课，就算是青帮也不是好对付的。 唐城知道许还山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不容易，随即也向对方做出保证，“给我一点时间，在离开上海之前，我一准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因为自己的顾忌，令上海地下党放弃抢夺药品的行动，唐城心中愧疚不已。“这批药品放弃也就放弃了，租界里还有不少在黑市里倒腾药品的掮客，等明天之后，我随便找两个药品掮客打打秋风，也能给你们弄到些药品补偿损失。” “还是算了吧!”许还山没有丝毫迟疑的摇着头，“刚才听你那么一说，我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也不算多好，还是早点离开上海为好。你说的那个白占山，我在南京的时候也有所耳闻，那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真要是被这个人给盯上了，就算不掉肉也得要破皮流血，现在这个局面，早点离开才是上策。” 许还山心里是怎么想的，唐城没有往深处思量，不过依照唐城的性格，绝非许还山一两句话就能劝服的。中午十二点正，唐城赶去汉斯的餐馆，按照唐城之前的要求，汉斯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等着天黑之后便开始行动抢夺那批药品。唐城期间丝毫没有表露出异样，检查汉斯弄来的那些手枪之时，还时不时的跟汉斯抱怨这些手枪都是些旧货。 “唐，有的用就已经很不错了，这阵子市面上查的很严，日本人像是疯狗一样，几乎找上了黑市里所有的军火贩子和掮客。弄些手枪还好说，若是步枪和*这样的重武器，马上就有人私底下去报告日本人，黑市里的生意都快没法子做了。”说起黑市里的事情，汉斯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满口都是日本人该死的话语。 “日本人现在势大，还是别去招惹他们的好，只是抢个仓库而已，这些手枪就够用了!”唐城眉头微皱，嘴上却都是劝说汉斯的话，可汉斯却是个越劝越来火的性子，唐城见状，只是在心中暗自撇嘴表示不屑。按照跟许还山商量好的时间，在汉斯的餐馆吃过午饭之后，唐城瞧着时间差不多，便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 汉斯今天也不知道是那根线搭错了线，从来都不主动送唐城离开的他，今天居然一反常态的送唐城从餐馆的正门离开，略感差异的唐城并没有拒绝汉斯的好意，这也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和盘算。一走出汉斯餐馆的正门，唐城就注意到餐馆对面的街道里有一张略显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几息之后，站在餐馆门口的唐城便忽然想起，刚才自己看到的那张面孔便是白占山介绍过的赵大鹏。 赵大鹏的出现，令唐城意识到这并非是个意外，看来白占山对自己不放心，一直暗地里派了人跟踪自己。跟汉斯有一句每一句说着话的唐城，不觉暗自斜起嘴角，赵大鹏的出现，正好可以让自己和许还山计划的事情，有一个不可忽视的见证人。“行了，你回去吧，就按照咱们说好的，晚饭的时候，我会再过来找你，一切就在今晚见分晓。” 和往常一样，唐城站在街边跟汉斯告别，背对着街口的汉斯并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快速朝这边驶来。“嘭!”的一声闷响，快速驶来的黑色轿车右前轮忽然爆胎，在街道里快速蛇行的轿车连续撞翻几个街边小摊之后，径自朝着唐城两人这边冲了过来。“快闪开，闪开…”似乎已经无法控制轿车的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大声喊叫起来，才回过神来的汉斯却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被唐城一把推开。 在汉斯即将被轿车撞中的瞬间，唐城大力推开汉斯，自己却被轿车直接撞出几米远，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唐城被摔翻，失去控制的轿车也在撞中电灯柱之后停了下来，从轿车里下来的司机和回过神来的汉斯，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唐城，两人都面色苍白的齐齐傻眼了。 “你…”汉斯扭头对着司机就要破口大骂，可是看对方是个妙龄女子且打扮不俗，汉斯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脏话咽回进肚子里，随即奔到唐城身边，小心的将紧闭双眼的唐城从地上翻过身来。被轿车直接撞飞的唐城紧闭双眼，身上却并没有明显的外伤，稍稍知道点医学常识的汉斯不敢轻易搬动唐城，生怕唐城会有什么内出血之类的*烦。 “怎么办？怎么办啊？我不是故意的啊!”闯下大祸的女司机只是哭个不停，在救护车赶到之后，也跟着汉斯去了医院。圣玛丽医院里有汉斯的熟人，很快就有医生给唐城做了详细的检查，医生并未发现唐城有内出血的迹象，但脑震荡和轻微骨折却是有的。 “什么？那小子被车给撞了？”暗中跟踪唐城的赵大鹏亲眼见到车祸发生的整个过程，得知消息的白占山随即通过上海站的关系网，从圣玛丽医院打听到昏迷不醒的唐城已经被留院观察。并没有丛中看出破绽来的白占山，只能一边暗叹唐城的运气不好，一边暗自庆幸自己幸好没有坚持将唐城拉进抢夺药品的计划中来。 </br> </br> 第八十三章 争夺药品（4） “乔伊，他究竟什么情况？怎么到现在都没有醒来？”唐城被送进医院到现在就一直昏迷不醒，汉斯因为晚上的行动显得很是焦虑，如果没有唐城的参与，他不知道晚上的行动能否成功，毕竟唐城之前说找到的那些帮手，他还一个都没有见到。被汉斯拉到一边低声询问的医生，跟汉斯是熟人，也是这家医院里医术最好的医生。 “汉斯，你这个朋友明显受到了撞击，脑震荡是一定的，而且身上还有多处骨折。按照我的经验，他今天可能一直会持续这种状态，或许过了今晚，他会慢慢苏醒过来。要知道，脑震荡严重的，可能会持续好几天这种昏迷状态，他的情况还算好的。”医生的回答，令汉斯失落到了极致，如果唐城今天就这样一直不能醒来，今晚的行动指定是不可能进行下去的。 心中恼怒的汉斯需要找一个发泄怒火的倒霉蛋，一扭头，就正好看到那个跟来医院的女司机。只是还不等汉斯朝着对方破口大骂，这个满脸恐慌的女司机却抢先冲汉斯连声道歉，“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不过请你相信，这绝对不是我故意的。你和你朋友的医疗费用，我全都包赔…我全都包赔!” “女士，你看我像是没有钱的人吗？”对方的低姿态令汉斯有种一拳打中棉花包的感觉，不过他却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对方，因为对方的一个小疏忽，而导致自己计划了好几天的行动泡汤，汉斯可不会觉着对方赔自己几个医疗费就算万事大吉了。 本就理亏的女司机，这会更是对着暴怒中的汉斯连连鞠躬，口中也接连说着抱歉之类的话。“你不是中国人？”果然，女司机的接连鞠躬令汉斯皱起眉头来。在他的认知当中，中国人即使在道歉的时候，也不会如此连续的鞠躬，而在他接触过的亚洲人当中，好像只有日本人才会有如此假惺惺的一面。 “对的，我叫小野秀子，目前在东海商社任职，请多多关照!”原本一脸慌张的女司机，并没有因为汉斯看出自己是个日本人而变得更加慌张，反而从皮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汉斯。闯祸的女司机是个日本人，这就不得不令心中恼火的汉斯暗自皱眉，心中更是暗自思量这件事会不会跟特高课有关联。 唐城的父亲死于抓捕日本特务的行动中，而且他那个少了一条胳膊的叔叔，也是国府情报处的人。有如此背景的唐城，不管是在南京还是上海，都不同程度的帮助情报处做过些事情，暗地里调查过唐城的汉斯对此早就了解。唐城在行动之前，突然受伤入院，汉斯原本还有些在心底里泛嘀咕，因为他知道情报处上海站也同样在密切关注这批药品。 汉斯原本以为这是唐城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苦肉计，可是在他得知这个闯祸的女司机，居然是一个日本人女人的时候，汉斯心底里原本的那点怀疑，已经顷刻之间便全数消散。唐城绝对不会跟日本人合作，汉斯百分百能肯定这一点，毕竟唐城的父亲就死在日本人手里。依照汉斯对中国人的了解，这种杀父之仇，可是很难被忘却的。 知道了对方是个日本人，汉斯也就没有了跟对方继续发火的心思，等着对方在医院留下一笔医疗费用之后，汉斯便挥手让对方离开。赵大鹏跟着救护车一路来到医院，他先通过电话向白占山汇报了唐城遭遇车祸入院的消息之后，便一直盯着病房这边的动静。汉斯和那个日本女人在走廊里说话的声音不算小，被赵大鹏给听了个正着，他心里也同样出现怀疑。 “什么？你说撞了那小子的女人是个日本人？你能确定吗？”再度接到赵大鹏从医院里打来的电话，正忙着集结人手的白占山大吃一惊。和汉斯之前的怀疑一般无二，接到电话的白占山也怀疑唐城被车撞的事情，跟特高课有关。唐城的身手如何，白占山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可唐城来上海之后干下的那些事情，白占山却是每一件都知道。 一个能在虹口区自由出入的高手，就这样被街边突然出现的一辆轿车撞伤，而且开车的司机还是个女人，这无论如何也不能不让出白占山心生疑惑。难道是日本人也插手这批药品了？昨天的这个时候，白占山派去江东的手下便汇报说，他们发现有人暗中跟着出现在江东的唐城，盯梢的人很可能会是特高课派来的。 白占山能发现那批药品藏在江东的仓库里，本就是借的青帮的路子，此时此刻的白占山突然顿悟，他能花钱通过青帮打探到药品的消息，特高课也可以。难道真是日本人？白占山不觉紧张起来，独自思量一阵之后，白占山咬着牙还是继续集结人手，为了那批存放在英国人仓库里的药品，他已经打算玩命了。 还在医院里守着唐城的汉斯，此刻还并不知道因为唐城受伤入院的事情，居然使得情报处这边开始调整计划。此刻的汉斯还纠结于自己是否还要继续抢夺药品的计划，唐城受伤一直昏迷不醒，医生之前也说过，就算唐城这会能醒来，也会因为脑震荡后遗症和身上的多处骨折，在一段时间里失去行动能力。 按照医生的说法，唐城即便此刻能够醒来，怕是也不能参加行动，汉斯此刻欲哭无泪，心中更是将那个叫小野秀子的日本女人恨之入骨。若不是那个该死的日本女人开着车出现在餐馆所在的那条街道里，今天的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而唐城也不会因此受伤入院。唐城在上海唯一的亲人，便是那个少了一条胳膊的叔叔，汉斯不敢将唐城受伤昏迷的事情告诉给张江和，只是让管家威廉将周红妆送来医院。 “周小姐，非常的抱歉，唐是为了救我，才会被车撞伤的。医生说他身体并没有太大的毛病，一直昏迷不醒可能是因为脑震荡的缘故，我这个人一贯粗心大意，不大会照顾人。唐能留你在那所房子里住了这么长时间，说明你们之间的关系很好，我希望你能来照顾他，或许明天他就能醒来。” 汉斯并不知道周红妆是上海地下党的外围成员，他只是知道唐城在住所里养了个漂亮的年轻女子，此刻亲眼看到周红妆的长相，汉斯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个女子是唐城的女朋友。已经提前接到地下党那边发出的讯息，假作不知情的周红妆自然不会反对汉斯的请求，按照计划，她必须配合唐城把这场戏给继续演下去。 周红妆的出现，终于让汉斯解放出来，急匆匆离开医院的他，马上布置人手去了江东。半个小时之后，派去江东的人手打回电话来，言称在江东发现不少看着可疑的人，其中就有昨天暗中盯梢唐城的日本人。最重要的，是他们在江东看到了那个开车把唐城撞进医院的日本女人，汉斯闻言心中大惊，此刻他更加认定了自己之前的那个判断。 “哼哼，我就知道，这件事绝对跟日本人脱不开关系!”汉斯暗自咬牙切齿，心中对日本人的怨念像雨后的野草一样快速疯长，此刻的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对日本人痛恨和厌恶。无独有偶，汉斯手下的人在江东看到小野秀子出现，从医院赶到江东的赵大鹏也同样发现了这个日本女人，他马上将情况汇报给了白占山。 “什么？那个撞伤唐城的日本女人也在江东？”接到电话的白占山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从早上喝粥的时候被烫了嘴开始，自己这一天似乎就没有听到什么好消息。该死的，日本人搅和进来做什么？和汉斯一样有着同样想法的他有些迷糊起来，如果那场看似意外的车祸是专门针对唐城去的，日本人为什么不在大街上开枪直接打死唐城算了，那样岂不是更加痛快。 心头突然闪现出这个想法的白占山，很快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吓着了，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很愿意看到日本人干掉唐城。可是下一刻，白占山却又自己推翻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知道特高课此刻并没有发现唐城。换句话说，唐城来上海之后虽然针对特高课良多，可他伪装的好，并没有暴露身份被特高课锁定。 如果特高课并没有发现唐城就是他们苦苦追查的那个人，那么今天发生的那场车祸，很可能就真的是一次意外。那个开车的日本女人，也是凑巧出现在那条街道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那条意外爆胎的前轮。白占山试着用这个结论说服自己，几分钟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渐渐平静下来，计划还需要继续下去，因为他非常非常的需要这批药品向上级邀功。 </br> </br> 第八十四章 争夺药品（5）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临近晚饭的时候，离开餐馆亲自去给周红妆送饭的汉斯，一出门就发现天色阴暗下来，这不是正常的天黑，而是阴云密布要下雨的节奏。“看来还真不是适合行动的日子啊!”因为手上无人可用而决定放弃行动的汉斯，站在餐馆门外的台阶上暗自叹息一声，心说唐城受伤的真不是时候。 此刻看着阴暗天空发呆的人可不止汉斯一人，在距离医院不远的一栋洋房2楼的房间里，许还山同样正仰头看向窗户外阴沉的天色。看样子晚上是要下雨的，许还山已经接到周红妆从医院打来的电话，得知唐城一切情况良好，许还山便马上带着准备好的东西赶来这里，等着天黑之后，唐城从医院里出来跟自己会和。 如果晚上下雨，势必会影响行动，许还山已经将行动人员布置去了江东，他现在只是担心唐城这边会出现岔子。闭眼躺在病床上的唐城，此刻并不知道许还山在担心自己，一直守在窗边观察院子里动静的周红妆，已经看到汉斯开车赶来，唐城只好继续躺在床上假装还没有醒来。 见汉斯还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专门来送饭的汉斯顿时泄了气，只是跟周红妆随便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离开。“周小姐，如果他醒来，麻烦你给我打个电话…算了，电话还是不要打了，反正我明天早上还要来给你送饭。”汉斯此刻已经提不起精神，走出医院大楼的时候，外面已经飘起了小雨点。 “这该死的天气!”汉斯离开医院的时候，白占山正带着几个手下赶去江东，突然下起的小雨，令白占山的心头越发的沉重起来。没有唐城的参加，白占山本想终止行动，只是好大喜功的他已经提前将药品的事情汇报道了南京总部。如果今晚终止行动，白占山担心南京那位疑心很重的处长，会以为自己私底下联手他人吞掉了这批药品。 今天是元旦，虽然外面已经飘起小雨点，可是租界里还是很热闹，入夜之后，租界里更是灯火辉煌。守在窗边的周红妆，等着医生查房之后，这才反锁上了病房的门，一直假装昏迷不醒的唐城终于能从病床上下来。“我刚才已经问过医生，到明天早上为止，医生不会再来查房。从现在开始，你有10个小时自由活动，我会证明你一直待在医院里。” 穿好鞋子的唐城没有多话，伸手接过周红妆递来的细麻绳，将麻绳的一头系在病床的床腿上，然后打开窗户，回身冲着周红妆咧嘴一笑，便爬出窗户顺着麻绳快速的滑降下去。唐城身高超过一米八，体重看着也不算轻，那条麻绳就只有香烟粗细，周红妆不知道唐城是究竟如何做到的。只是等她扑到窗边的时候，原本绷紧的麻绳已经松弛下来，而顺着麻绳滑下去的唐城，早已经隐如黑夜之中不见踪影。 唐城被送进医院的时候，虽说脑震荡是假装的，可身上的多处骨折却是真的。正常人如果是这个情况，别说三两天，就算十天半月都无法起床下地活动。可唐城不一样，他有一颗从系统抽奖得来的回春丹，这粒回春丹可以让唐城在服药之后的六个小时之内，和一个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 这也就是说，只要唐城在入夜之后服下这粒回春丹，他就有了六个小时的正常人生活，而六个小时的药效之后，撞车之后的骨折伤，又会出现在唐城的身上。一个身上有多处骨折的人，别说带人去抢夺药品，就连正常的行走都无法做到，这一条，会让唐城洗净所有的怀疑。 从医院大楼背面滑降下去的唐城，落地之后没有丝毫停顿，只是快速翻过后围墙，朝着和许还山约定好的地方快速移动过去。早早等在约定地点的许还山，此刻也等的很是心焦，小野秀子是真正的日本人，不过她还有一个身份，是日本**成员。根据小野秀子事后的描述，许还山断定唐城当时应该是受了伤的，只是不知道是否会影响到今晚的行动。 就在许还山点燃第三只香烟的时候，房门被有节奏的敲响，许还山面露喜色，随即大步上前拉开房门，身上还穿着病号服的唐城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我还以为等不到你的!”许还山一边说话，一边侧身让开，好让唐城进到房间里来。 “答应了你们的事情，怎么也要做到才行啊!要不然，这么折腾一番可不就白费力气了!”进到房间里来的唐城不敢耽误时间，只是一边说话，一边脱下病号服。只是一支烟的功夫，唐城便已经换过衣服，最后穿上大衣戴好帽子，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十足。唐城换好衣服，跟着许还山下楼，楼下街边，许还山早早就准备好了一辆轿车。 两人上车，开车的是唐城，轿车驶过街角，从车窗看着街道里打着伞的路人们，唐城突然向副驾驶位置里的许还山问了一句。“你说，我们这些人做了这么多事情，他们这些人以后如果知道了，会怎么说咱们这些人？”唐城这话问的有些没头没脑，许还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略微沉默之后，许还山才终于开口回答道。 “我们做事不求回报，因为我们是为了国家和劳苦大众，不管他们以后会如何说我们，我们都内心无愧，因为我们都尽力了。”许还山没跟唐城讲大道理，因为他知道那没用，唐城是一个聪明人，自己会知道自己这番话其中的深意。 许还山话音落下，唐城轻轻点头，“是啊，只要问心无愧就好!只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实在太少，这世上有太多习惯随波逐流的人。他们可能觉着人能继续活着就好，可他们却不知道，那种活法却需要拿自己尊严去换取。他们那个样子的活法，我做不到，我的家人也做不到!” 唐城此刻的表现，忽然让许还山有点看不透对方，暗说唐城恩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一直想要将唐城吸收进地下党组织里来的许还山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的许还山，心头却觉着沉甸甸的。轿车驶过一个街口，用眼角的余光留意到许还山此刻的表情，唐城随即咧嘴笑道。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你就别瞎琢磨了，我早就说过，帮你们做点事情，是可以的，可是想着把我拉进你们内部去，那却是不行的。”见许还山扭头看向自己，唐城便接着言道。“我爹已经没了，我母亲出身书香门第，自小就没有吃过苦，也没有见过这世上的各种阴毒下作。我不能让我母亲陷入到危险之中，更何况你们根本不了解情报处内部处置叛徒的手段，我不能拿家人冒险。” “再一个，我也不是一个能吃苦的人，口袋里有钱的时候，我会照顾好家人，自己也会吃好的穿好的，这一条就跟你们的规定不符。更何况我父亲是情报处的殉职军官，就算到了你们那边，这一条也会成为我的一个历史污点，就算你，恐怕到时候也帮不了我。”唐城的这番话出口的时候，表情看着很是冷静，许还山想要辩解，却似乎也找不到切入点和依据。 “你可别跟我说要相信上级的话，虽然我不是你们的人，可我也知道你们的内部审查看似很严格，实际却很混乱，很有点一刀切的意思。只要沾了边的，都会被第一时间卡上接受内部审查的烙印，就我这个情况，你觉着有多大的希望能通过你们的内部审查？”许还山没有回答唐城的话，轿车里瞬间陷入安静之中。 略微停顿之后，唐城再次开口，“我这个人懒散惯了，现在就只想着照顾好家人，然后顺带着干点对国家有益的事情，就比如帮忙抓抓日本特务和汉奸什么的。这次帮着你们弄药，我只是愿意帮这个忙，而并非是出于其他的目的。所以，我不希望我的身份和名字，被其他人知道，哪怕是你最信任的上级也不行。” 唐城的顾虑是怎么，许还山听过之前的那些话，心中早已经明了。“你放心，你的事情，一直就只有我知道。周红妆只是知道我花钱雇你做事，其中真正的原因，她是不知道的。在她眼里，你只是一个认钱不认人的黑市掮客，正好有我们可以用到的关系和路子。” 许还山的解释，让唐城耸了耸肩，实话说，周红妆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唐城并不在意。因为在离开上海的时候，他一定会带着周红妆一起离开，虽然周红妆算是上海地下党的外围成员，但唐城却不想让这个知道自己一些事情的女人继续留在上海。所有能够危害到自己和家人的因素，唐城都喜欢提前扼杀掉，对此，他绝不姑息。 </br> </br> 第八十五章 争夺药品（6） 唐城两人开车赶往江东的时候，一直暗中注意江东仓库的特高课，也收到情报处上海站正秘密集结人手的报告。“纳尼？江东的仓库区也发现有他们的人出没？”两眼满是血丝的高桥正男点燃嘴里叼着的香烟，略微思索之后，随即拿起电话，将此事向自己的上级进行汇报。 “伊川君，马上集合人手，吉川长官那边有确切的消息显示，中国人今晚会对那批药品动手。”放下电话，高桥正男下令集合人手，同时心中暗自叫骂，今晚可是元旦夜啊!元旦夜是过不成了，如果被中国人夺得那批药品，自己连同手下的这队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高桥正男指挥着一个行动小队，加上临时从宪兵部队那边抽调来的人手，20多人乘坐两辆卡车快速赶往江东的仓库区。高桥正男带着自己的行动人员赶往江东的时候，白占山这边也同样得到一个意外消息，只是和高桥正男得到的消息不同，白占山这边收获的是上海地下党今晚要对那批药品动手的消息。 “你确定上海地下党今晚要对那批药品动手？”原本脸上就是一副阴晴不明表情的白占山，此刻更是快速变幻表情，虽然情报处主要负责围捕别国的潜伏特务，可若是有围剿地下党的机会，一心往上爬的白占山自然也不会放过，尤其上海地下党今晚还会对那批药品动手。 白占山的消息来源并不全都来自于青帮，对这条消息的真伪，他并不怀疑，因为传递消息的这个人，是白占山的黄埔同期好友，现在是中统驻上海的一名行动队长。中统内部同样有派系争斗，白占山的这名同窗好友一直受到排挤，要不然他也不会将如此重要的消息私底下传递给了白占山。 得知上海地下党会在今晚对江东仓库里的那批药品动手，白占山也不敢怠慢，马上集结人手急吼吼的赶往江东。白占山带着人赶到江东的时候，高桥正男一伙也堪堪赶到江东，只是这两伙人走的不是一个方向，所以相互之间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队长，还没有发现他们的人出现，不过我们之前发现的那两个探子，这会正向西面去了，我们有人跟着他们。” 高桥镇男才下车，就接到手下人的报告，随即点头道。“很好，马上带路去那间仓库，然后等着情报处的人来自投罗网。”高桥正男这是打算来一个守株待兔，等着白占山带人自动送上门来，可他却并不知道，白占山这边分两批来了40多人，在人数上，可远远要比他这边占据优势。江东这里有很多私人性质的仓库和小型码头，连带着这一带就聚集了很多出卖体力讨生活的百姓，顺带出现了大片低矮的棚户区。 高桥正男一伙在这片棚户区里穿行，前方隐隐已经能看到仓库区的零星灯光，高桥正男这边刚暗自松了一口气，就忽然看到斜对面的阴影中忽然迸发出一团亮光。“嘭!”的一声闷响，突如其来的大团枪焰迸发之后，高桥正男身后的队员中，立马有人惨叫起来，至少有四名行动队员被夜色中喷射出血雾仰面倒下。 “散开，散开隐蔽!”高桥正男的反应不算慢，在枪声之后厉声呼喝着向一边翻滚闪开。“嘭!”夜色中再次迸发出一团枪焰，伴随着沉闷的枪声，又有两人中弹倒地。是*!慌乱之中，高桥正男手下有人惊呼起来，也只有*，才能在击发之后造成群伤效果。 “纳尼？是*？”已经抽枪在手的高桥正男随即开枪还击，只是棚户区里并没有路灯这种东西，在这种能见度很低的环境里，高桥正男等人射出的子弹，实际并无准头可言。只是一个照面，遭遇突然袭击的高桥正男这边就损失接近四分之一的人手，这对于本就心高气傲的高桥正男而言，绝对是不能允许的事情。 随着高桥正男等人的陆续开枪反击，枪声渐渐密集起来，只是连续打出两发子弹之后，高桥正男便忽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停止射击，停火!”昏暗中响起高桥正男的喊叫声，枪声渐渐停了下来，在高桥正男的示意下，一名行动队员小心翼翼的从藏身的地方出来，朝着斜对面刚刚迸发出大团枪焰的位置移动过去。 在几束手电筒光柱的照耀下，这名行动队员紧贴着身侧的墙壁向前移动，很快便移动到墙壁的转角处。侧身贴靠着墙壁的这名行动队员深呼吸暗自调整自己的状态，然后突然探头出去张望一眼，再快速的把头缩回来。如此连续两次之后，他终于能确认墙壁转角那边已经空无一人，这才回身冲着高桥正男等人这边打出手势，示意安全。 看到前边已经打出安全的手势，高桥正男他们这才暗自松一口气，两名受伤未死的行动队员，终于被同伴松开捂住嘴的手，发出*或是痛呼。出师不利的遭遇令高桥正男很是恼火，还都没有赶到仓库区，自己这边便已经损失好几人，尤其袭击者刚才还用到了*这种杀伤力极大的近战武器，着更加让高桥正男心中充满担忧和疑虑。 留下一名被碎石擦伤面颊的行动队员照顾那两名中弹的重伤员，高桥正男带着其他人继续往仓库区那边走，这一次，他们的速度慢了很多，行动之间也更加的小心起来。预想中的袭击没有出现，高桥正男一行人也很快出现在仓库区，刚才的那阵枪声，早已经惊醒仓库区这边不少警卫，眼见着着高桥正男他们一大批人乌泱泱的冲过来，这些受雇于租界商家的仓库警卫，无不第一时间选择了明哲保身。 高桥正男的他们的目标只是那间存放大批药品的英国仓库，按照特高课之前侦查到的情况，这间英国商人的仓库里有六名警卫看护，其中三人是英军退役士兵，剩下三人都是上海本地的中国人。“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私人地方，请你们马上离开!”高桥正男一伙离着那间药品仓库还有20多米远，从仓库的小门里，便传出一阵叫喊声。 对方那略显生硬的国语，让高桥正男暗自送了一口气，只要看守仓库的英国警卫还在，就说明情报处那边还没有得手。高桥正男正想用早已经想好的假身份应付对方，就忽然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自己的身后腾空而起，然后在空中翻转着朝仓库的小门方向飞了过去。 “轰!”的一声爆响，在高桥正男的目视之中，仓库的小门被突然迸发出来的火光和烟雾笼罩起来。糟糕!高桥正男只来得及自爱心中暗自惊呼一声，就见对面仓库里突然有火舌飞出，直直朝着自己这边飚射过来。“哒哒哒哒哒哒”从药品仓库里迸发出来的火舌有两道，措不及防的高桥正男等人给打了个正着，眨眼之间，就有数人被纷飞的弹幕击中。 高桥正男打破了脑袋也绝对不会想到，只是这样一间看着普通的仓库里，居然会装备了花机关*这种强火力武器。虽然对方手里只有两支*，但也足够压制自己手里的小手枪了，何况对方还有仓库可以拿来掩护自己。只是稍稍犹豫，高桥正男就发现刚才的两道火舌，此刻就只剩下了一道。 是对方没有子弹了？还是故意为之想要引自己上当？高桥正男忽然觉着今晚的行动可能是一个错误的决定。“队长，我们后面有不明身份的人赶过来，而且人数不少。”高桥正男手下的一名队员快步奔了上来，同时给高桥正男带来一个不算很好的消息。高桥正男闻言扭身，身后棚户区那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可是随着微风传来的脚步声，他却听了个正着。 糟糕!这恐怕根本就是一个陷阱!今晚的种种异样，令高桥正男此刻只觉着头皮一阵发麻。“撤退，马上离开这里，这是一个陷阱!”高桥正男的命令，令手下的队员们一头雾水，可他们还是很好的执行了高桥正明的命令。此刻出现在高桥正男等人身后的，正是听到枪声加快速度赶过来的白占山一伙，高桥正男下令后撤的时候，白占山正下令加快速度。 仓库这边响起的枪声，让白占山以为是地下党正在强攻仓库，仗着人多势众的他，马上下令加快速度赶过来，试图从背后偷袭强攻仓库的地下党。一退一进之间，两伙人在棚户区的边缘地带撞了个对脸，枪声瞬间变得密集起来，两伙人终于混斗在了一起。 “别看了，快点加快速度搬东西吧，一会等他们醒过味来，就该咱们坐蜡了。”满是硝烟味的仓库里，脸上蒙着黑巾的唐城放下手中的那支花机关*，连声的催促许还山带来的暗些人加快速度搬运药品。在仓库的侧墙上，早已经出现一个大洞，仓库里的药品，正通过这个大洞，被连续不断的转移出仓库。 </br> </br> 第八十六章 争夺药品（7） 高桥正男和白占山实际都不会知道，他们接到的有关江东仓库区的情报，都是海地下党故意散发出去的。手机端将特高课和情报处主动拖入抢夺药品的行动来，为的是事后转移其他势力的注意力，用唐城的话说，这叫祸水东引，反正特高课和情报处牌子响亮，也不怕事。 唐城他们只是高桥正男和白占山他们早来半个小时，靠着从系统抽奖得来的迷香，唐城很是轻松便搞定看守仓库的这几个守卫。许还山抽调来的行动队员，起初还对唐城并不是很看好，可他们没有想到，这个蒙着脸的家伙会是如此的给力。虽说唐城用的只是江湖手段，可只要能放到敌人是好招，不伤一人进入仓库的众人，根本无暇理会这些小细节。 在棚户区边缘阻击高桥正男他们的枪手，和那个暗投掷*的人，都是提前按照命令埋伏在棚户区里的地下党成员。虽然不知道唐城如此布置是什么用意，但许还山手下这些人，却还是都老老实实在按照唐城的命令行事。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便是高桥正男他们所经历的这样，混乱之，被有意引导的高桥正男一伙，成功和白占山他们接了火。 只有让特高课和情报处的人打起来，唐城才有机会将这顶黑锅扣在他们是身，因为在第一声枪声出现的时候，许还山布置在租界里的人手，已经打电话给了那名叫乔治的英国商人。这个叫乔治的英国商人，实际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商人，他不但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军火贩子，而且还是英国情报部门的资深情报人员。 外伤药品和军火一样，在黑市里永远都是俏货，这批从印度弄来的外伤药品，是乔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花费无数人情和关系的结果。之所以迟迟没有出货，是因为乔治通过一个在日军大本营任职的高层军官，得知日军明年将要在华展开新一轮军事行动的消息。战争意味着伤亡，有伤亡，药品才会值钱，所以乔治打算先囤积这批药品，然后等待发大财的机会出现。 接到电话的乔治一头雾水，可这个电话涉及到了自己那批药品，有点不放心的他马给江东那边打去电话，迟迟无人接起的电话令乔治心生不安，随即给一个相熟的美国商人打去电话。这个美国商人在江东也有一间仓库，通过这个美国商人，乔治终于得到确切的消息，得知自己那间仓库正在发生激烈枪战，大惊失色的乔治马给自己的表弟打去电话。 乔治的表弟是驻海英军的一名少校，短短几分钟时间，乔治的表弟便集结起一个排的士兵，分乘三辆卡车急吼吼的赶往江东的仓库区。高桥正男他们跟白占山一伙，乒乒乓乓打的好不热闹，谁也没有留意棚户区这边正有人暗盯着他们。眼见着白占山这边依靠人数优势渐渐占据风，唐城提前布置在棚户区里的人手，马趁乱袭击了特高课留下的那几名伤员，然后将尸体和随身武器送去仓库。 “行了，到目前来说，一切都还顺利，接下来要看英国人的了。”仓库外面密集的枪声，丝毫不影响唐城的心情，眼见着许还山他们已经将挑选出来的药品搬运的差不多了，唐城开始在仓库里布置*和汽油瓶。“走了!走了!”仓库外面终于出现代表信号的手电光柱，仓库里，唐城开始连声催促许还山他们离开仓库，只是在离开仓库之前，唐城用缴获来的几支南部手枪，将仓库的几个守卫打死在角落里。 “可别说我心黑手辣，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计划看的更完美一些。如果这几个仓库守卫不死，这个局没有办法让他们背黑锅，只有用日本人的枪打死这几个仓库守卫，这个局才会看着顺理成章讲得通。”离开仓库的时候，见许还山看自己的眼神不是很好，唐城只好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 “这几个老外都是英军的退役士兵，他们没有退役之前，可没少欺负国老百姓。剩下这几个虽说是国人，可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忘了祖宗帮着外国人欺负自己人的走狗，留着只是会多浪费粮食罢了。”唐城的话令许还山暗自皱眉，不过他并没有当面指责唐城。 跟着许还山他们在仓库区里七转八绕的，被他们搬出的药品，很快存放进一间葡萄牙商人在这里的仓库。被许还山告知内情之后，唐城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这家葡萄牙商行的背后是一家华人家族，怪不得地下党能把这些药品存放进这间仓库里。“许先生，既然你们已经拿到药品，那咱们在这里分开好了，叫接引我回租界的人在商量好的地方等着我，我先回去炸掉那间仓库。” 亲眼见着抢夺来的药品全数入库，唐城便迫不及待的跟许还山等人分开，那边快打出*子的两伙人，还等着他去推进大坑里。“那你小心一些，如果事情不顺利，按咱们的第二套方案办。只要你那边发信号，我这边马会发动起来，只要一场大火，什么痕迹都可以抹的干干净净。”许还山送唐城离开，期间更是连续叮嘱唐城要小心行事。 “你放心好了，海滩虽说藏龙卧虎，可若是说能拿住我的人，怕是还没有生出来呢!”唐城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令许还山很是担心，不过他也知道唐城的身手如何，凭唐城之前悄无声息放倒那几个仓库守卫的本事，在海滩能算得是首屈一指的。唐城赶回之间那间仓库，特高课和情报处之间的交火，已经趋于白热化状态，不管是高桥正男还是白占山，此刻都已经打出火气来了。 隐在暗处的唐城仔细观察局势，发现占据人数优势的白占山一方，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占据压倒性的优势。反观特高课这边，虽说人数较少，却发挥的很是稳定，只要给他们足够多的时间，说不定还能狠狠咬白占山他们一口。唐城暗自摇头，心说情报处海站的战斗力实在也太差劲了，算算时间，英国人大概也快来了，唐城暗自从随身装备包里取出那支毛瑟狙击步枪。 “啪!”有别于手枪的步枪枪声，在夜色很是明显，即便周围枪声密集，也还是被交战双方注意到。枪焰一闪即逝，唐城根本不给交火双方锁定自己的机会，看着自己打出的子弹击倒一名特高课的便衣特务，唐城拎着步枪马更换位置。对方来了帮手，而且还是一名枪法精准的强手，高桥正男心一凛，开始寻思脱身的办法。 眼前的局面明显对自己这方不利，环视身侧，自己带来的手下到现在只剩下不到10人还在苦苦支撑，而对方，却明显占据人数优势正在步步逼近。“啪!”夜色枪焰一闪，高桥正男却惊的发现，对面的黑衣人到下一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到这一幕的高桥正男和白占山几乎同时惊叫起来，两人的脑海不约而同升腾起一个疑问，那个隐在夜色的神秘枪手究竟是敌是友？ 弹仓里的五发子弹，很快被连续更换位置的唐城尽数打出，结果是白占山这边有三人弹，而高桥正男这边则倒下两人。唐城连白占山的人一起袭击，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暂时平衡双方之间的战力，不过唐城并没有选择击杀白占山的手下，最多也是击伤他们，让他们失去继续战斗的能力罢了。 局面对自己这边更加的不利起来，慌乱之，高桥正男发现自己手下的便衣特务，有人已经退到距离那间药品仓库不足20米的地方。“纳尼？仓库里的守卫为什么没有开枪？”注意到这个细节的高桥正男心头一亮，随即带着身侧两人，相互掩护着朝药品仓库那边移动过去。 预想的弹雨并没有出现，而只是几个呼吸之间，高桥正男三人已经摸到药品仓库门外。没有出现预想的火力拦截，局面已经岌岌可危的高桥正男等人心狂喜，已经顾不得那许多的高桥正男第一个冲进药品仓库。带着手底下惨剩的几个便衣特务冲进药品仓库，高桥正男这才忽然发现，这间本该存放很多货物的仓库怎么看着有些空荡荡的，而且仓库的侧墙为什么还有一个大洞？ 仓库侧墙出现一个能过人的大洞，而且仓库的守卫全都被打死在角落里，而且尸体旁边还丢着几支南部手枪，再联想到今晚诡异出现的交火对手，所有的这一切，令高桥正男感到深深的恐惧。“退出去，快退出去，这还是一个圈套…”突然顿悟的高桥正男嘶声喊叫起来，只是他的话还没有喊完，忽然发现一枚冒着青烟的*，突兀的从墙洞外飞进仓库里来。 第八十七章 争夺药品（8） “轰!”伴随着爆炸声，大团的烟火从仓库大门里涌出来，已经快冲到仓库这边的白占山见状呆若木鸡，短短几息之后，突然反应过来的白占山面色大变。手机端“撤退，这怕是一个圈套!”仓库已经近在咫尺，可白占山却跳着脚的下令撤退，一众黑衣手下一头雾水，被白占山连踹带打的强令撤退。 仓库里，此刻一片狼藉，被唐城用*炸了措不及防的高桥正男等人，虽说没有人被*炸死，但也有人受伤。“队长，这里泼洒了汽油，那边也有…”高桥正男的手下在仓库里发现唐城留下的那些汽油瓶残骸，顺带着还找见了那两包没有点燃*的*包。 “快走，离开这里!”又是汽油瓶，又是*，高桥正男的脑袋里此刻已是一片混乱，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是快些离开这里。高桥正男想要离开，可时间却已经来不及，白占山那边才撤进棚户区里，那个叫乔治的英国商人带着几车英军士兵急吼吼的赶了过来。 *的爆炸声在夜空下传的很远，才从卡车里跳下来的乔治也听的清楚，在他的不住催促下，临时被抽调来的那些英军士兵也是迈开大长腿玩命的朝仓库这里快速移动过来。世并没有太多凑巧的事情，可是今天晚，高桥正男遇了如此凑巧的事情，着急离开仓库的高桥正男他们才从仓库里出来，正好跟乔治带来的那些英军士兵撞了个对脸。 亲眼见着一伙人乱哄哄的从自己的仓库里钻出来，而且在手电筒的映照下，钻出仓库的这些人一看不是什么善类，乔治马急眼了。“路易斯，告诉你的人，不能让他们离开!”眼见着自己的仓库里有隐隐浓烟涌出，乔治随即变了脸色，叫过自己的表弟低语几句，乔治将自己的一个手下叫来身边。 “杰森，你带着咱们的人，从侧面过去。一会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们都是冲进仓库里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乔治从印度弄来的这批药品，原本属于驻印英军的军配给，是他通过驻印英军的层人物弄来海的。这批药品如果被有心人知晓，说不定会因此掀起一场风波，乔治此刻安排自己的人先进入仓库，便是要提前做好抹去一切的准备。 杰森虽说只是乔治的保镖头子，可也跟了乔治好几个年头，见乔治的脸色看着并不是很好，便已经明白对方想要表达给自己的意思。“老板，你放心，我知道该做什么。”乔治跟杰森说话的时候，散开形成合围的英军士兵，已经将高桥正男一伙重新逼回仓库里去，眼见如此，乔治心知自己的盘算可能要落空了。 远远看着特高课的人已经被英军给重新给逼回仓库里去，而白占山一伙也已经狼狈离开，远处隐在夜色的唐城也转身离开，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唐城离开医院时服下的那枚回春丹，只能保证唐城在六个小时内如常人一般，六个小时一到，唐城又会恢复到在医院里的那种状态。 在许还山跟唐城商议的计划里，唐城离开仓库时布置的*和汽油，应该在特高课的人躲进仓库之后引发。可是负责断后的唐城，此刻却并没有按照计划引爆*，而是故意将*和汽油瓶留给了特高课和英军。“怎么回事？为什么药品仓库那边还没有发生爆炸？”已经转移到棚户区隐藏起来的许还山，已经连续好几次低头去看手表的时间，原定计划的爆炸并未按时出现，此时此刻的他开始担心起唐城的安慰。 唐城在最后计划结尾的时候，并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引爆*和汽油，使得许还山担心计划会因此败露。此刻的唐城早已经跟着许还山安排的向导，顺着走私通道返回租界，在许还山暗自担心他的时候，唐城正开着许还山提前准备好的轿车，往医院那边赶。今晚的行动，如果严格来说，实际有着不少漏洞，只是唐城却无暇理会那么多，只要药品到手好，其他的都无所谓。 轿车缓缓停在医院围墙外面，把轿车交给随车跟来的一名地下党成员，唐城轻快的翻过围墙，然后摸出一只手电筒，将手电筒的光柱照向自己那间病房的窗户。从唐城跳窗离开，周红妆便一眼不眨的守在窗台边，直到围墙下的唐城用手电筒发来信号，一直呆坐在椅子里的周红妆才忽然变的鲜活起来。 推开窗，将收在窗台下的长绳从窗台里垂下，十几息之后，脸隐隐透出一丝疲倦的唐城顺着长绳从窗外翻爬进来。唐城和周红妆很是默契的谁都没有说话，翻爬进房间的唐城只是马换衣躺回到病床，而周红妆则忙着整理那根长绳和窗台留下的痕迹，很快，病房里便恢复了平静。 “你这是什么本事？能装病装的这么像？”第二天早，等查房的医生和护士离开之后，周红妆一脸求知欲的看着唐城。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此刻病床躺着的唐城便没有了昨晚离开医院时候的那股子精气神，如果不是昨晚亲眼见到，此刻的周红妆绝对相信此刻病床这个面色苍白的家伙，是昨晚当着自己的面翻墙离开的家伙。 唐城闻言苦笑，有些事情根本不能说给人知道，哪怕是说给其他人听，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人相信。所以唐城只能是没好气的赏了周红妆一记白眼，“我又不是变戏法的，难道你看不见我现在的这个样子，我折服样子像是装的吗？刚才查房的医生不是也说了，要我好好静养，难道你没有听到…” “听到什么？我还在病房外面，听到你们两个在吵架了!”唐城的话还没有说完，拎着个食盒的汉斯推门进来，周红妆反应不慢，随即冲着唐城使了个眼色，然后给汉斯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床边。汉斯的脸色看着不是很好，唐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行动取消的缘故，不过唐城并没有主动说起那件事。 “医生说你这伤要休息多长时间？”将食盒交给周红妆，汉斯在床边的椅子里坐下来，只是他的这个问题，倒是令唐城心头忽然警觉起来。唐城从来没有忘记汉斯是德国情报部门的人，跟情报部门的人打交道，唐城向来都是小心翼翼，哪怕自己已经跟汉斯这边的利益纠葛很深。 “医生说他至少要卧床休养半个月，这不他刚才还跟我说，要出院回去修养，还说反正都是卧床，在家里也是一样的。”唐城这边还没有说话，周红妆倒是将话题接了过去，唐城见状，只得顺着周红妆的话点头称是。汉斯见状倒是将面色缓和了几分，等着周红妆接到唐城示意借口离开病房，汉斯这才正了面色冲唐城言道。 “江东仓库区昨晚出事了，我的人说，昨晚有两伙人去了那间药品仓库，听说还交了火。后来那个叫乔治的英国商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借用了一个排的英军赶去救援，听说英国人在现场抓到几个人，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昨晚被英国人抓去的是什么人。”汉斯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暗自留意唐城的反应和表情，只是可惜，他并没有发现唐城的表情有什么破绽。 “哈，这有什么怪的!”唐城闻言冷笑一声，“你忘记了，我那两天去江东侦查的时候，跟你说过，也有人在江东查找药品的线索。而且情报处那边也已经证实，日本人同样在查找这批药品，再算青帮，你想想，这几路人马，那一路是好相与的？”唐城说的这些，汉斯岂能不知道，而且他知道除去这几路人马，还有苏南的水匪也对这批药品起了心思。 “按照你刚才的说法，英国人那边应该已经被惊动了，先不管昨晚被英国人抓走的是那一路的人马，如果我是你，眼下要做的便是马清理在江东留下的痕迹，是把你派去江东打探消息的人撤回来，免得让英国人怀疑昨晚的事情是你派人做的。”已经将自己置身事外的唐城，开始好心提点汉斯，心却早已经乐开了花。 汉斯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离开，半个小时之后，一脑门子心思的白占山也出现在唐城的病房里。白占山打的旗号，自然是来看望被车撞伤的唐城，只是在白占山离开之后，唐城非但没有轻松下来还暗自皱了眉头。 “他们这是来试探的，尤其是白占山，应该是昨晚他们吃了大亏，所以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受伤住院。”暗自思量之后，唐城得出一个结论，周红妆闻言脸也显出一丝担心，只是唐城却并没有显得有多担心，因为他此刻的状态可不是装出来的。 第八十八章 尘埃落地 ，猎谍 “就这样结束了？他是怎么做到的？”地窖里的许还山等人，听着头顶上的动静渐渐平静下来，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回身看着地窖深处码放着的药箱，许还山的心头升腾起一阵欣喜，这批药品如果安全送回根据地，绝对能排上大用场。只是在欣喜之后，一直没有等来爆炸声的许还山却是疑虑重重，心中却是对唐城更加看重起来。 在棚户区里整整潜伏了两日，许还山等人才通过那位葡萄牙籍的亲华商人，将药品化整为零一点点运出江东，待许还山回到租界，才得知唐城已经离开医院返回住所去静养了。“这段时间不要打电话，也不要主动联系，情报处那边已经对我起了疑心。白占山的第二天就去了医院试探过我，还好在有医院的诊断和医生的证明，否则我这一关可不好过。”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许还山在一处死信箱里拿到唐城让周红妆送去的纸卷，看过纸卷里的内容，许还山暗自对唐城目前的情况感到担忧。可暂时断绝联系，是唐城的决定，许还山虽说心中担忧，可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得按照唐城的建议，选择了暂时蛰伏起来，因为租界里已经开始乱起来了。 租界里的骚乱根源，自然就是因为那个英国商人乔治的药品仓库被盗劫的案子，江东的仓库区不属于租界工部局管制的地盘，求助无门的乔治居然去找了青帮帮忙。青帮是上海本地黑帮，在上海算是根深蒂固，如果连青帮都找不出盗抢药品的人，那乔治就只有自认倒霉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本该静养身体的唐城，此刻正被求知欲很是旺盛的周红妆堵在书房里。昨晚在医院里，周红妆亲眼看着唐城顺着一条香烟粗细的麻绳从病房的窗户滑落到楼下，周红妆自问从小习武也算身手不错，可要是让她这么做，却是不可能做到像唐城那样，所以，她很好奇。 “什么怎么做到的？你想要知道什么？”唐城装作糊涂的看向周红妆，眼底里暗自流露出一丝慌乱。周红妆问的是昨晚唐城顺着麻绳滑降下楼的事情，唐城此刻却误以为周红妆是在问药品仓库的事情，心中不免有些慌乱。 周红妆闻言暗自咬牙，“你说我想知道什么？我是问你，昨晚在医院的时候，那根麻绳看着根本就不是很结实，你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就能顺着绳子滑下楼去的？”唐城闻言心中大松，暗自长出了一口气的他，在心中嘀咕起来，女人要是不讲理起来，天底下还真是没谁敢不服气的。 “亏你还是个从小练武的，难道你就没有听说过轻身功夫？就比如武当派的梯云纵！”暗自松气的唐城笑着看向周红妆，至于他刚才所说的梯云纵什么的，根本就是在拿所谓的轻身功夫说笑罢了。唐城所说的梯云纵，周红妆自然是没有听说过，只是周红妆并不知道唐城是再跟自己开玩笑，下意识看了唐城一眼，周红妆暗自思索师傅有没有跟自己说过江湖中有这门轻身功夫。 唐城见状，只得暗自强忍笑意，在周红妆再次看向自己的时候，唐城马上用抽烟的动作来掩饰自己脸上的笑意。“跟你说这些，你恐怕也是不知道的，再说你现在的年龄已经大了，就是想练这种轻身功夫，也是晚了。”周红妆眼神中表露出来的意思，没能逃过唐城的眼睛，不等周红妆开口，唐城便先找了个理由堵死对方求解的机会。 唐城连哄带骗的总算是过了周红妆这一关，只是周红妆离开书房时间不长，张江和就又来了书房。唐城对待张江和的态度，自然不能跟面对周红妆的时候一样，张江和只是起了个头，唐城便主动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冲动，你也太冲动了！”唐城的讲述听的张江和心惊肉跳，尤其是听到唐城说他跟特高科的人短兵相接的时候，张江和更是连叫冲动。 “小五，我知道你是个有能耐的，也不喜欢有人随便指挥你。可你要知道，你已经18岁了，是唐家顶门立户的大人了。昨晚的时候，虽说你把留下的痕迹都差不多给清理干净了，可你敢说，你就百分百的全都清理掉了吗？且不说别的，就说你把特高科的人引进那间仓库的事情，你留在仓库里的*并没有引爆，你觉着英国人见到那些*之后，会怎么想？” “还有你昨晚趁着夜色挑唆特高科和白占山两边争斗的举动，听着是很不错，可你自己都说了，你昨晚用的是步枪。那么我来问你，开枪之后的弹壳，你当时是否都带走了？还有他们两边被你开枪打死打伤的那些尸体和伤员，你觉着他们会不会从尸体和伤员身上取出那些弹头加以追查？” “你昨晚虽说是用黑巾蒙了脸，可是你的体型身高和说话的声音，是否也做了伪装？还有昨晚带你从走私通道返回租界的人，你敢说你能百分百的相信他吗？换句话说，如果那个人被日本人给抓了，你说他会不会把你出卖给日本人？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家人需要照顾，所以我说你太冲动了，昨晚的事情，你根本就不该参与进去！” 张江和冷着脸，把唐城给训斥的狗血淋头，唐城即便心中不耐，可也还是低着头连连称是不敢反驳。张江和能毫不掩饰的训斥自己，那是因为张江和是真的拿自己视为自家子侄一般对待，心里明白的唐城自然不能出口反驳或是恶言相向，因为他同样将张江和视如自家长辈看待。 被张江和连续不停的训斥了能有一支烟的时间，待张江和的气息弱下来之后，唐城这才笑嘻嘻的倒了一杯热茶给张江和。“叔，你知道我是个急性子人，那种情况之下，哪里还能想的那么周全，不过我爹以前说过的一句话，我一直觉着很有道理。我爹跟我说过，越是复杂的计划，实际漏洞就越多，为了补充这些漏洞，原本的计划就会被补充的面目全非。” “我爹说过，有的时候，越是简单的计划就越是有成功的可能。我昨晚做的那些事情，看着有很多的漏洞，甚至有些地方只要明眼人稍加分析，就能看出其中的名堂。可特高科那些人，却是确确实实的被英国人堵在了仓库里，而且死在仓库里的那几个仓库护卫身上，有南部手枪留下的弹孔，子弹头和现场遗留的弹壳也都能对上号。” “再说我在现场留下的那些*，我原本是想引爆*的，可我当时却忽然改变了主意。白占山不念旧情想要拖我下水，我自然不能轻易放过他，只要特高科的人一口咬死昨夜还有情报处的人出现在那间仓库外，*的事情，就只会增加英国人的疑心，说不定到时候扯皮的时候，反而不会有人提及*的事情。” 唐城这番话令张江和不得其解，唐城只得继续解释到，“叔，你想啊，*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弄到的。英国人也不是傻子，本来这批药品就是他们偷着从印度那边的英军中弄来的军需品，现在又有一股能随便弄到*的势力介入，英国人绝对不敢将这件事闹大，否则那后果，他们可扛不起！” 唐城云山雾罩的说了这么一大通，张江和才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略微沉吟之后，张江和也不得不承认唐城这是把所有的可能都提前想到了。“不管怎么说，你以后还是少做这种事情，也别把特高科想的很好对付，久走夜路遇上鬼，这句话可并非没有道理！”张江和最后还是叮嘱唐城要小心行事，却并没有询问那批药品的去向。 张江和的放过令唐城暗自松了一口气，一大早就被周红妆和张江和两人连番逼问，换做是其他人，可能早就漏了马脚。有些事情，唐城是打死都不能说出来的，否则别说是周红妆，就是张江和都有可能会被吓的犯了心脏病。中午的时候，唐城接到汉斯打来的电话，从汉斯口中得知昨晚的确有特高科的人被英军抓获，唐城终于忍不住在电话里呵呵笑个不停。 唐城原本没有想到英国人敢真的捉拿特高科的人，为此他不惜将自己辛苦弄来的那些*留在了仓库里，早知道那个英国商人会是如此的硬气，唐城决计不会白白浪费了那些*。不过现在想来，这事也不算亏，比较这是狠狠摆了特高科一道。虽说这件事，很可能会被特高科死压着不漏风声，可归根结底，特高科却是吃了大亏的。 挂上电话，唐城的心情很是舒畅，这也算是即将离开上海的自己，送给特高科的一份大礼好了！窝在书房里的唐城，越想越开心，终于在周红妆推开书房的门叫他吃饭的时候，咧着嘴笑出声来。 </br> </br> 第九十章 厄运降临 事情的确如同唐城料想的那样，药品仓库的事情，也不知道日本人都拿出了如何的诚意和筹码，英国人那边直接选择了偃旗息鼓。≦看最新≧≦章节≧≦百度≧≦搜索≧≦品≧≦书≧≦網≧本打算隔岸观火的汉斯气不打一出来，随即又给唐城打来电话，“唐，你说那些该死的英国佬都在想些什么？难道那件事这么算了？” 唐城暗自发笑，从汉斯的声音，不难听出电话那头的汉斯正在气恼之。“唐，我原本以为这一次，英国人会因为这件事情，跟日本人干起来。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些虚伪的英国佬，居然选择了隐瞒此事，该死的英国佬！”汉斯此刻满口都是对英国人的鄙视与不屑，唐城心头一动，心不禁有了个想法。 次从系统抽奖得来的回春丸一共有三粒，那晚去江东抢夺药品的时候，唐城已经吃了一粒，剩下的两粒，唐城原本准备留着以后再用，只是那回春丸却有个保质期一年的限制。汉斯在电话里突然提到那个英国商人乔治，唐城心一动也想到了剩下的拿两粒回春丸，或许自己在离开海之前，还可以再用掉一粒回春丸。 唐城的心所想，并没有跟张江和说，毕竟自己琢磨的这件事，听去不算什么光明磊落。接下来的几天里，唐城都会在接到汉斯电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将话题扯到乔治的身，一来二去便弄清楚了那个乔治住在什么地方。谋定而后动，这是唐城一贯的做事风格，暗自在心反复多次推演之后，唐城选了一个乌云密布的夜晚进行自己的计划。 眼瞅着天色阴沉看着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早早吃过晚饭的唐城便主动拉着周红妆和张江和两人打牌，天色刚黑下来，唐城便借口累了楼休息，周红妆和张江和两人并未看出唐城的异样来。独自在房间里等了一阵，服下回春丸的唐城准备停当，顺着从窗户里垂下的细绳，发动轻身技能快速滑下楼去。 入夜之后，整个租界变的热闹起来，混迹在租界里的三教九流之人，都在这个时候出没在街头。一身普通装束的唐城走在街头看着很不起眼，离开住所两个街口之后，唐城这才在街边招了一辆黄包车。唐城已经从汉斯那里打听到，那个叫乔治的英国商人，这段时间经常跟几个刚从英国本土来的商人混在一起，这个时候，他们应该都在乔治的住所里聚会。 乔治住的地方，明显要汉斯给唐城找的住所看着好很多，而且周围还时不时的有巡警出没。唐城却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一个助跑再纵身一跃，唐城已经攀住围墙的墙头翻爬去。这个英国商人乔治似乎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家伙，这一片的洋房建筑里，也只有他的住所垒砌了青砖的围墙，而且院子里还养着狗。 如幽灵一样蹲坐在墙头暗自观察一阵，唐城嘴角斜起，顺着围墙慢慢滑落进院子里。院子里那两条体态健壮的猎犬，明显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即便它们已经发现了唐城，却没有像土狗一般大声犬吠，而是借助夜色作为掩护，一左一右悄无声息的朝唐城这边快速逼来。 唐城事先并没有想到这货家里还养着狗，所以也不可能提前做好准备，发现两条类犬正朝自己这边逼来，心无奈的唐城只得从随身装备包，取出一支加装了*的*手枪。“噗！噗！”两声轻响，唐城一个两连射，先放倒了左侧冲来的那条大狗，然后顺势一个转身下蹲调转枪口，再打出一个两连射，将几乎冲到自己身前来的另一条大狗也射翻在地。 唐城连续射出的子弹，全都击打在两条大狗的头部，弹倒地的大狗只是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有了声息。唐城拎着手枪离开围墙下的阴影，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存在，这才将两条已经断气的大狗拖到围墙下。唐城直接穿过一块草坪，然后单膝跪地越过身前的一道灌木看向不远处的那栋小洋楼，透过正对着他的的窗户，唐城隐隐看到屋子里的几道身影。 唐城随即发动三倍目镜，窗户里面那几道原本有些模糊的身影，瞬间变得清晰起来。唐城并没有见过那个叫乔治的英国商人，他只是听着汉斯在电话里称呼乔治是个肮脏的胖子，细看窗户里的那几道身影，能称的胖子的，似乎只有一个。唐城透过窗户看到的那个胖子，此刻正一手端着个酒杯，另外一只手挥动着，跟其他几人在说着什么。 在灌木后面稍加思索，唐城便起身绕过灌木，先将原子东侧的那排平房搜索了一遍，然后猫腰转到了小洋楼的背面。从随身装备包里取出带着长绳的飞爪，只是眨眼的功夫，唐城把缠绕着布条的飞爪抛屋顶，然后顺着长绳快速爬2楼一扇窗户的露台里。 连接露台和房间之间的落地门并没有锁，翻爬进露台的唐城只是轻轻拧动门把手，便推开了落地门。落地门后面的房间里空无一人，看房间里的布置，这应该是画室。只是被摆在房间一角的钢琴，让唐城暗自撇嘴，他想不出在画室里摆一架钢琴是个什么意思。唐城轻轻将房门拉开一条缝隙，楼下的声音隐隐传入唐城的耳朵里，确认自己的闯入并未被发现，唐城这才放松了紧绷着的神经。 2楼的几个房间，被唐城很快都搜索一遍，并未找到丝毫有女人和孩子生活过的痕迹，令唐城暗自皱起眉头，他可是听汉斯说过，这个叫乔治的英国商人，是带着妻子和一对儿女来的海。难道这里并不是乔治的真正住所？在一排书架后面找到保险柜位置的唐城，不禁有些疑惑起来。但同时，唐城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办法对着女人和孩子开枪灭口。 确认书架后面的保险柜是需要钥匙和密码才能开启，从随身装备包里找出黑巾蒙在脸，暗自踮着脚尖的唐城顺着走廊移动到走廊的尽头，这才在楼梯转角处停了下来。唐城移动到这里，楼下的声音便马变得清晰起来，唐城不动声色的贴着墙壁蹲坐下来，他想先听听这些英国人大晚的聚在这里都在商量什么事情。 “乔治，我还是之前的意见，我觉着日本人说的没错，药品的事情，根本不像是日本人的做事风格。如果我是日本人，也不会傻到在那间仓库里布置了*和汽油，又开枪打死仓库守卫之后，还傻乎乎的留在仓库里等着你却抓。”唐城先听到的事一个低沉的声音，只是在这个声音之后，马有一个高亢的声音出现。 “约瑟夫，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关心的是那批外伤药品。这批药品怎么来的，我想你们都应该知道，现在药品出了事情，我不但要做出赔偿，很可能还会因此令麦克维尔将军对我的执行力有看法，这对咱们今后的生意很可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声音的主人明显有点气急败坏的意思，说话的时候，唐城还听到了拍击桌子的声音。 “乔治，你能不能先听约瑟夫把他的话说完？”第三个声音出现，声音听着不急不缓，显然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个慢条斯理的人。“药品的来路，我们自然知晓，之所以大家聚在这里，是为了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所以，乔治，越是这个时候，你越是不能着急，我们大家都会帮着你想办法的。” “该死的，要是被我知道那些药品是被谁抢走的，我一定会亲手送他们下地狱！”第二个声音的主人总算是安静下来，然后唐城又听到其他几个声音。1楼里的这几个英国人，七嘴八舌议论的全都是有关与那批药品的事情，唐城耐着性子听了一阵，觉着没有什么新的东西了，这才慢慢起身站起。 “先生们，打搅一下，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听你们在这里翻来覆去说的都是同样的话！”蒙着面拎着手枪的唐城顺着楼梯扶手快速滑下1楼，突然出现的他，令1楼里的这几个英国商人齐齐侧目，唐城环视一眼，发现这几人各自表情不同。“先说好，我只是来求财的，如果你们愿意配合，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可如果你们不配合，那我可要对不起各位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正对着唐城的一人强作镇定的冲着唐城开口言道，虽说他此刻看着并未流露出惊慌的表情，但唐城却从对方那略显颤抖的语调，听出对方此刻的心情并未如同他表现出来的这般镇定。 唐城闻言只是轻摆枪口，用一口美式英语笑道，“各位，我刚才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现在可不是问答时间，所以，千万不要来挑战我的耐心，因为那样做的下场会很惨。”随着枪口的摆动，这几个英国商人都保持了安静，只是从他们的表情不难看出，他们心很是愤怒。 猎谍 第九十一章 收获多多 对方是否恼怒和不耐，蒙着脸的唐城全然不加理会，只是走到窗边拉窗帘，然后逼着这几个英国商人，用各自的皮带相互反绑了手，最后空着一双手的那人，便是那个被唐城怀疑是乔治的胖子。手机端“告诉我，你的名字？”唐城的话令整个胖子眼闪过一丝厉色，但他不得不屈服于唐城手那支看着怪异的手枪。 得知对方正是自己要找的乔治，唐城随即把手枪换到左手，然后右手成掌，一掌一个砍在其他几人的后勃颈，只是几息之间，现场还能保持清醒的只剩下唐城和乔治两人。“别担心，我只是弄晕了他们，一个小时之后，他们一定会醒过来。”乔治脸显出的慌乱之色被唐城看的真切，随即笑着向对方解释了一句，这才让乔治稍稍松了一口气。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只是普通的商人，如果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外国人在海属于特权阶级，尤其是在租界里更是如此。乔治来国多年，尤其在海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被人用枪指着劫财的场面，此刻他口服了软，实际心底里却已经将唐城恨的牙根发痒。 乔治的识时务令唐城看着很是满意，冲着对方点了点头，唐城随即笑道。“没错，我是为了钱来的，既然你这么道，只要给足了钱，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们。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对着我手里这只抢发誓，你要知道，我可是凭着这支枪混饭吃的，它是我的第二条生命。” 唐城此刻笑嘻嘻的嘴脸，看着是一副不能当真的样子，可乔治却不敢多说什么，毕竟手枪握在对方的手。乔治这些年在海可没少挣钱，只是随便拉开一个藏在沙发下的暗格，唐城看到了不少大洋和法币纸钞。看到乔治从暗格里拿出来的法币纸钞，唐城暗自撇嘴，可能要不了一年，法币可要大规模贬值了。 “这些够吗？”乔治喘着粗气，俯身将暗格里的大洋和法币都拿出来堆放在茶几。“这里有一百二十块大洋和三千块法币，这些钱如果放在北平或者南京，都够买下一所大宅子的了。”平白无故的舍出去这么多钱，一贯吝啬的乔治感觉自己的心里正暗自滴着血，看向唐城的眼神，更是隐隐带着火气。 “乔治先生，你好歹也是租界里有名声的大商人，不说你那家商行的生意一直很好，说你私底下贩卖烟土和军火的生意，那也是不少挣钱。”唐城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向乔治，不待对方开口争辩，唐城便接着言道。“莫非你当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这点钱，可能只够买回你的一条腿，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唐城一副狮子大开口的样子，却并没有说明白需要乔治拿出多少钱来，这多少有点令乔治为难了。如果拿的少了，说不定会激怒对方，可如果是拿的多了，自己心里头却会很难受。在乔治暗自思量的时候，唐城却忽然伸出自己的左手，搭在了乔治的右肩，然后一脸平静的看着乔治，“你楼保险柜的密码是多少？” 唐城问出这个委问题时的表情看着很是平静，可是这句话听在乔治的耳朵里，却是犹如重鼓狠狠砸在心头，令乔治瞬间瘫软了身体，摔坐在了地板。他是怎么知道我楼有保险柜的？瘫坐在唐城身前的乔治快速转动脑筋，这栋房子并不是乔治的常住住所，这里只是他平时跟朋友或是生意伙伴的活动场所，一般人根本不会想到，自己会将保险柜布置在了这栋房子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乔治忽然变的硬气起来，既然面前这人知晓自己楼有保险柜，那么，这个人或者说是此人背后的主谋，一定是自己认识的人。乔治的脑海，已经快速闪过无数个解决办法，只是他想到的这些办法，似乎都不能解决自己目前所面临的不利局面。面前这人从突然出现开始，一直到现在为止，都表现的很镇定和从容，此人显然是个轻易不会被人左右的家伙。 不过此人出现之后，除了打晕其他几人之外，似乎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如果对方只是为了要钱，那或许只剩下最后的解决办法了。乔治能想到的解决办法，是老老实实的拿钱出来，毕竟对方口口声声是为了钱来的。乔治的突然变化，令唐城微微楞了一下，然后摇头失笑，心说这胖子的脑袋里装的是不是都是浆糊，都这时候了，难道还搞不清状况吗？ “保险柜的钥匙给我！”唐城刚才将左手搭在乔治肩，然后向对方询问保险柜密码的时候，已经用记忆复制技能，从对方的脑海意识获取到保险柜的密码。此刻只要再拿到保险柜的钥匙，唐城根本不用跟这个胖子多言，自己能楼去打开保险柜。唐城冲着乔治伸出左手，后者一个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身手捂着自己的领口，唐城便猜出这货一定是把保险柜的钥匙当项链一样挂在了脖间。 伴随着乔治的一声闷哼，被唐城一拳打岔气的乔治阳面倒在地板，唐城一脸冷笑的俯下身子，伸手从乔治的脖间摘下挂着保险柜钥匙的皮绳。“你很不老实，所以，刚才的那一拳，算是你自找的。下次千万记住，面对强者的时候，一定不能感情用事，否则一定会吃亏！”说着话，唐城伸手将仰面躺着的乔治翻了个面，然后抽出对方的皮带，像其他人那样，将乔治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捆好了胖子，唐城再来一掌，这个世界终于算是清静下来。唐城此行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弄钱，保险柜的密码和钥匙既然已经到手，唐城也没有在1楼多做停留，只是将乔治从暗格里按出来的大洋和法币收进随身装备包，唐城便马顺着楼梯回到2楼那个保险保险柜的房间里。按照自己从乔治脑海意识里复制来的记忆片段，唐城转动保险柜的密码转盘，然后将钥匙插入向右拧动，一声轻响之后，唐城一脸得意的拉开了保险柜的门。 乔治安置在书架后面的这个保险柜看着不小，实际打开门之后却要唐城预想的小很多，只分了下两层的保险柜被赛的满满当当。层里大多都是美元和英镑纸钞，而下层里除去两个木质首饰盒之外，剩下的空间都被金条和大洋塞满。唐城见状大喜，立刻化身为勤劳的小蜜蜂，将保险柜里的东西全数取了出来。 金条、大洋和钞票，唐城没有细数，只是马收紧随身装备包，只是在他将所有钞票都收进随身装备包之后，却忽然发现保险柜层格子里，居然还有一个牛皮纸档案袋。能被收在保险柜并压在那些钞票下面的，一定不会是什么用都没有的东西，只是唐城这个时候并不想耽误太多时间来查看这个牛皮纸袋里的东西，于是也一并先收进随身装备包里。 保险柜下层格子里的两个木质首饰盒，一看外观是国的物件，唐城打开两个盒子，结果发现两个盒子里各装着一套翡翠首饰，发簪、耳钉、手镯和戒指一应俱全。呵呵，这下可是赚大发了！看到盒子里精美的翡翠首饰，唐城的眼冒出连串的小星星来。唐城虽然对翡翠并不是很精通，但也看得出盒子里的这两套东西价值不菲，一看是能传家的好东西。 看来今晚还真是没白来！将装着翡翠首饰的盒子也收进随身装备包里，唐城原本还想在房间里故意留下一点能指向日本人的线索，但是仔细想想，唐城却打消了这个想法。之前在楼梯口听到那几个英国商人的交谈内容，唐城已经听出其有几人并不认为药品仓库的事情，是特高科做的。 既然对方已经有了不同意见，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还要故意留下能够直指特高科的线索，可能非但起不到作用，还会适得其反令乔治等人彻底谅解特高科，那可不是唐城希望看到的。清除干净自己在2楼留下的痕迹，唐城顺着楼梯回到1楼，见乔治他们还都处于昏迷之，玩心大起的唐城随即用短刀给乔治几人剃了个阴阳头。 给乔治几人剃头，这虽然只是唐城的胡闹手段，但同时也是唐城的警告之举。至于这几个英国商人醒来之后，会不会因此恼怒吐血，那可不是唐城需要操心的事情了。“再见了，几位，多谢你们贡献的财物！”将这几个英国商人身的值钱物件一扫而空，唐城转身从正门离开，距离回春丸药效终结只剩下不到3个小时，唐城着急返回住所。 猎谍 第九十二章 各方关注 伦敦堡公司的老板乔治连同几个股东，被人给趁夜一窝端了，这个消息一大早就已经在租界里传的沸沸扬扬。到唐城接到汉斯打来的电话时，据说连华区那边也都传遍了。“唐，你知道吗！乔治那个混蛋这下可是倒大霉了！也不知道是谁，昨晚去乔治他们平时聚会的地方，把乔治和他公司的几个股东全都被绑了，我听说乔治藏在那栋房子里的保险柜也被打开了。” 汉斯的消息灵通程度，令唐城暗自心惊，怎么汉斯连保险柜的事情都知道。“你说我怎么知道保险柜的事情？那可是伦敦堡公司的一个股东自己说出来的，我在租界巡捕房里有内线，自然是马上就知道了。”被唐城问及的汉斯在电话那头连声轻笑，口中更是笑语乔治这个该死的胖子这下可是出了大血了。 唐城昨夜偷偷模回住所，便马上倒头大睡，根本没有仔细清点自己从乔治哪里弄来的钱物，这会接到汉斯打来的电话，心中到是隐隐发痒。只是碍于周红妆和张江和两人，便强行按捺住心中的冲动，只是耐着性子陪两人打牌消遣。昨晚发生的事情，更多的人只是道听途说罢了，实际的内情只是在小范围内传开，其中也包括特高科和情报处。 白占山知道此事，是因为那间药品仓库是伦敦堡公司的，而特高科留意此事，只是因为特高科正在计划跟伦敦堡公司合作。“少佐阁下，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个伦敦堡公司一直私底下做着烟土和军火买卖的生意。印度是英国人的殖民地，买卖印度烟土，英国人有着其他人比不过的优势。尤其这家伦敦堡公司，跟驻守印度的英军高层，有着非常密切的利益关系。” 就在唐城陪着周红妆和张江和两人打牌消遣的时候，特高科这边却已经在暗中调查昨晚发生的事情，负责此事的是一个叫中村英二的少佐。中村英二算是半个中国通，被调来上海之前，曾经在满洲负责清剿满洲地区的苏共间谍，算得上是一个能力出色的反谍行动人才。初来上海，就被委以重任，中村英二却并没有像其他人想象中的那般兴奋。 “河野君，伦敦堡公司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长着一张刀条脸的中村英二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看着很不好相处，但是对于自己亲近的人，中村英二的样子倒很是和煦。被中村英二称作河野君的精壮男子叫河野兴一，是中村英二调来上海之后，特高科上海本部给他配备的助手，此人对上海租界的情况很是了解。 中村英二在调来上阿的第二天，就交给河野兴一一个任务，在满洲任职多年的中村英二熟知以华制华的效果，所以他要熟悉上海情况的河野兴一去暗中联络青帮。借用青帮在上海无孔不入的关系网，来帮助自己调查上海的抗日势力和情报网络，这是中村英二在来上海的船上，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计划。 “少佐阁下，我已经按照青帮的规矩送去拜帖，只是青帮那边却迟迟没有回应，恐怕他们是不想跟咱们拉上关系。”河野兴一的脸色有些难看。虽说日本在上海的势力范围日渐扩大，可青帮却是上海的地头蛇，别说是日本人，青帮甚至就连租界工部局都不会放在眼里。 河野兴一的吞吞吐吐，令中村英二心中明悟，一定是有什么话不好说，所以自己这个助手才会如此。“河野君，有什么话不妨直接说出来，我这个人并不是一个喜欢刚愎自用的人。”中村英二的和颜悦色令河野兴一只觉着头皮发麻，在中村英二被调来上海之前，他在满洲做的那些事情，早就被特高科满洲本部的人传来上海这边。 河野兴一心知中村英二的性子可不像他的长相一样看着人畜无害，可是面对中村英二那双满是探究的眼眸，他只能咬着牙将实情说出。“原来是这样啊！我在满洲的时候，也接触过所谓的江湖中人，不过这种江湖势力在满洲可没有市场。河野君，你不必担心，既然青帮那边暂时没有做出回应，那这件事就先放一放好了，咱们明天先去江东走一趟。” 河野兴一原本还担心中村英二会因为此事跟青帮闹腾起来，忽然听到中村英二说暂时搁置联络青帮的事情，河野兴一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中村英二要求去江东，目的只是为了实地看一眼那间药品仓库，中村英二自然知道药品仓库的事情，特高科这边是被人给设计了。按照他的习惯，想要找出真相，药品仓库是一定要去看一眼的。 特高科这边已经针对药品仓库和乔治的事情展开调查，而白占山这边同样展开调查，只是白占山这边调查的却是传言中，乔治等人昨晚被劫走的那些财物。“叫闷三手下那些人都仔细着点，且不说那人弄走了那么多的金条和大洋，就说他从那几个英国人身上弄到的金表、打火机什么的小物件，说不定就会拿出来换钱用。” 白占山在药品仓库的行动中吃了亏，被南京总部很是斥责了一顿，若不是那位处长大人和他的一个靠山出面说话，可能白占山早就被调回南京去了。不过那晚的事情，到是给白占山指点出一条明路来，那份叫乔治的英国商人既然能从印度弄来一批药品，那他必定也能弄来第二批药品。 白占山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才注意到那个叫乔治的英国商人，这货昨晚就被人给劫了财，而且听巡捕房的内线说，这货昨晚被劫走的财货可是不算少。白占山被调来上海，不单单是接替了张江和的特派员职务来整顿上海站的，他还有南京总部分派的秘密任务，而这个秘密任务可是很费钱的。 白占山现在需要大量的金钱，来支撑他的秘密任务，因为这个任务是他向处长毛遂自荐得来的，如果任务完不成，他可能就再也得不到升迁的机会。黑市走私或许并不是一个获取金钱最好的途径，可也总要比倒腾烟土要好一些，白占山私底下没少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可他对烟土买卖却是深恶痛绝的。 被抢走大批钱财的乔治，已经暗地里做了悬赏，只要找到那个抢劫了他的蒙面人，被蒙面人劫走的那些钱财中，他会拿出一半作为酬谢。白占山看中的自然不是乔治开出的赏格，他所看重的是能够因此接触到这个叫乔治的英国商人，然后跟对方搭上线参与进黑市走私生意中去，借此获得自己需要的金钱。 白占山自以为自己的想法很好，可他却并不知道，乔治的赏格一经发出，包括特高科和青帮在内的诸多势力，都萌发了和他一样的想法。毕竟一个可以弄来大批外商药品的商人，在某种意义上说，那可就是一个行走的印钞机。整个上海租界都因为乔治的事情闹腾的沸沸扬扬，就连一直看笑话的汉斯都有些动心了，给唐城打来电话的时候，对乔治那个胖子的怨念有多了几分。 “汉斯，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我要提醒你，按照我们中国武术界的说法，你现在可是有点走火入魔了。这样很不好，对你的心身和健康都不好，我想，你应该找一个女朋友了！”被汉斯每天一个电话骚扰不堪的唐城，丝毫不理会电话那头汉斯的不耐烦抱怨，只是用脖子夹着电话，一边跟周红妆和张江和打牌，一边出言打趣着汉斯。 跟汉斯的关系，唐城已经告知给了张江和，不过张江和也只是知道唐城在跟那个叫汉斯的外国人做黑市生意，却并不知道唐城暗地里帮助汉斯剪除对手的事情。“唐，咱们是朋友，你不能这样对我，这可不是朋友之间相处的方式！”电话那头的汉斯在听到唐城说他需要一个女朋友的时候，一如既往的抱怨起来。 “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不过我要提醒你，我现在很忙，如果你不说打电话来是为什么事，我可就要挂断电话了！”唐城稍稍一分神，就被坐在他下手位置的周红妆出掉了两张单牌，坐在他上手位置的张江和此刻也只剩下了四张牌，而唐城自己却还剩下一手杂牌。 似乎是察觉出唐城这话不是在开玩笑，电话那头的汉斯略微停顿之后，随即压低声音跟唐城说起另外一件事情。“你上次要我打听的事情，现在已经有些眉目了，我的一个线人在法租界里的一家赌场里见过那个人。结果你猜怎么样？你要找的那个人，居然在跟一些青帮的人私下接触。” 唐城委托汉斯寻找的人就是那个叫袁成的情报处叛徒，此人原本是情报处上海站负责后勤总务的一名中层军官，却不想因为贪污经费被人揭发之后，便直接跑去投靠了特高科。唐城痛恨日本人，对袁成这样的汉奸更加痛恨，在离开上海之前，如果能干掉这个袁成，唐城觉着自己这次的上海之旅才能算是圆满画上句号。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br> </br> 第九十四章 杀上门 跟丢了目标的美智子两人很是沮丧，顺着巷子来到隔壁街道里仔细搜索一番，并没有任何发现的两人，只得转身返回那间旅馆。“纳尼？你们两个居然跟丢了目标？八嘎！”伴随着喝骂声，站在墙边的美智子两人，被满脸怒意的羽田接连扇了几记耳光，面颊红肿的两人却不敢有丝毫反抗的举动。 “羽田前辈，算了吧！袁桑说刚才的那个目标，是情报处南京总部派来海的特派员，那人明显不是好对付的。”冲着美智子一个劲挤眼睛的小五郎拦下暴怒的羽田，随即劝说了一番。“只好咱们盯死了对面的小饭馆，还有发现其他线索的机会，不着急，不着急的！” 在小五郎的劝说之下，羽田总算是放过了美智子两人，后者揉着红肿的面颊，冲着小五郎轻轻点头之后才离开房间。被调来特高科海本部时间不长的小五郎和美智子年龄相当，年轻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慕之意，使得小五郎对美智子格外的照顾，所以刚才他才会出手拦下羽田。 被小五郎称为前辈的羽田，那里会看不出这里面的道道，在美智子两人离开房间之后，羽田这才抬头看向小五郎。“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可能也弄不明白，不过你要知道，咱们是特高科。司布置了任务，咱们要想办法去完成，否则有可能受到司的责罚，还有可能被派去危机重重的敌占区潜伏。” 羽田的这番话是好意劝说小五郎，只是小五郎并没有当回事，羽田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此时此刻已经脱险的白占山，刚刚跟花姐两人汇合到一起，得知白占山是在离开小饭馆的时候发现端异的，花姐判断白占山发现的那扇窗户大有问题。小饭馆很可能已经暴露，可饭馆里并没有安装电话，想要通知饭馆里的自己人，必须要派人去门传讯。 “还是我去吧！我是拉车的，算有人暗盯着饭馆，也不一定会留意一个车夫！”假扮黄包车夫的李二和心暗自思索一阵，在场三人，似乎也只有自己假扮的车夫身份最适合去饭馆传讯。白占山闻言，此刻也似乎更好的办法，和花姐对视一眼，白占山只是叮嘱李二和要多加小心，却没有把自己和花姐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告诉给李二和。 “你是在担心二和一去不还？”目送李二和拉着黄包车离开，花姐这才冲着白占山低声言道。“别担心，这里是租界，特高科算再强势，也不敢在租界里太过嚣张跋扈，较他们还离不开欧洲国家的支持。”花姐这话说的轻松，但她的眼神同样流露出担忧之色。 花姐和白占山两人都暗自担心李二和，可李二和的运气很好，才跟白占山两人分开，在路边拉到一位客人，而且这位客人要去的地方，恰好在小饭馆所在的街道里。客人车的瞬间，李二和甚至还怀疑这是不是对手的一个陷阱，可这位客人看去根本只是一个普通人。 李二和身强体壮皮肤粗糙长相普通，最适合装扮苦力和车夫一类的底层百姓，坐车的这位显然也没有怀疑李二和是个假扮的车夫。旅馆里的羽田正在给司打去电话，小五郎窝在沙发里抽烟，而袁成依然站在窗边向外观察，李二和是这个时候拉着洋车出现在街道里。 如同李二和之前预料的那样，看到黄包车出现的袁成，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对李二和和车的客人失去兴趣。黄包车路过小饭馆，速度没有丝毫减弱，拉车的李二和只是稍稍偏头，便已经透过临街橱窗将小饭馆里面的情况看了个差不多。并未发现小饭馆里面出现状况，李二和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按照客人的交代将黄包车稳稳停在路边，李二和开始考虑自己一会该如何进入小饭馆。 没有拉着回头客的李二和，拉着自己的黄包车，顺着街道原路返回，只是在路过小饭馆的时候，李二和去忽然停住脚步。向小饭馆里张望了一眼，停在街边的李二和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干饼子，咬了一口干饼子似乎是觉着饼子太干的缘故，李二和又从车把下面的布袋里拿出一个用来装水的竹筒。 “小二哥，能给点热水不？”李二和的脸满是小心翼翼的赔笑，站在小饭馆门口，冲着正好送客人离开的饭馆伙计言道。小伙计没有多言，只是扫了一眼李二和托着竹筒的左手，便沉着脸接过那只竹筒转身进了饭馆，而李二和则苦着脸等在饭馆门外。李二和的出现，马引起袁成的注意，只是李二和表现的太过平常，袁成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 “羽田君，你来看那个车夫，我瞧着似乎有点可疑！”袁成此刻有点拿不定主意，他瞧着那个车夫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此刻急于立功的他却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机会。闻言放下电话的羽田快步走到袁成身边来，然后按照袁成的示意，从窗帘的缝隙看向蹲在对面饭馆门外的李二和。 “这个黄包车夫是刚刚出现的，才把一个看着是用来装水的竹筒交给饭馆的小伙计，羽田君，你觉得怎么样？”有些拿不定主意的袁成扭头看向羽田，后者并没有马回答袁成，而是微微皱起眉头。熟悉他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个表情的出现，代表他此刻正处于思索之时。 羽田正暗自思索的时候，小饭馆的棉门帘从里面掀起，饭馆的小伙计从里面出来，将装满谁的竹筒还给李二和，而接过竹筒的李二和正一个劲的冲对方陪着笑脸。旅馆在饭馆的斜对面，李二和嘴里说的是什么，袁成和羽田根本听不到，不过看李二和此刻的动作和表情，袁成猜测一定都是些感激的话语。 拿回竹筒的李二和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径自蹲在黄包车旁边，着竹筒里的热水，先把那块干饼子给吃了。“没有问题，这是个拉车的，这样的人在租界里到处都是！”仔细看了一阵，羽田似乎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异来，随即冲着袁成低声言了一句。蹲在黄包车旁边的李二和，早已经感觉有人在暗看着自己，所以他不敢妄动。 生怕露出破绽的李二和一口口吃完手里的饼子，将竹筒收回车把下的布袋里，这才拉着洋车径自往街口那边去了。一切都看着平常，可是已经接到危险讯号的小饭馆里，却是弥散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几分钟之后，乔装改扮之后的掌柜伙计几人，已经悄悄翻墙去了隔壁的院子。旅馆里的袁成并未发现饭馆里的异状，他只是忽然发现进出小饭馆的人似乎有些不对头，怎么会有人出来的时候还抱着个蒸笼？ “不好，饭馆一定是出问题了！”看到这一幕的羽田最先反应过来，他马想到了之前出现的那个黄包车夫。“是那个拉车的，他一定是个信使，是来传递危险信号的。”一脸急色的羽田从腰间抽出手枪，马朝房门走去，他准备下楼去对面的饭馆一探究竟。 “要去什么地方？不如还是老实待在房间里好了，因为我正好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们！”羽田拉开房门，眼前却出现了一张脸蒙着黑巾的人。不等羽田做出反应，对方只是一探左手，先将羽田手的那支手枪夺了过去，然后右手一个摆拳，正正击打在了羽田的太阳穴。 措不及防的羽田向后闪了一个趔趄，眼前只觉着一片黑暗，脑袋里更是像是身处在打铁铺子里一般，是什么声音都有。“别乱动，谁动，我开枪打死谁！你，过来跟他坐在一起，先把套后腰别着的枪拿出来，然后双手举高，眼睛别到处乱看！”将羽田一拳打瘫的蒙面人闯进房间里，手握着的那支手枪指向小五郎和袁成两人。 原本站在窗边的袁成和小五郎坐在一起，原本的单人沙发里挤坐着两个人，两个人也都失去了突然暴起反抗的机会。瘫倒在门口的羽田，也被蒙面人拖到沙发前面来，站在窗前向外看了一眼，蒙面人一眼看到了斜对面的小饭馆。“呵，这地方的确不错，也难为你们特高科费了如此的心思！” 蒙面人的声音不大，却一口点破羽田三人的身份，尤其是袁成此刻已经预感到了危险正逼近自己。“你是那个姓袁的，叫袁成，对不对？”如同袁成预感到的一样，等着蒙面人从窗边转过身来，第一个对的便是双手高举的袁成。 “你说你，好好的国人不做，却偏偏要去给日本人做狗，你贱不贱啊！”蒙面人在对面的长沙发里坐下来，伸脚踩着脸朝下趴在地板的羽田，然后眼带笑意的看向茫然不知所措的袁成。“袁成，有人托我给你带个话，下辈子被再做汉奸了，否则死了入不了祖坟！” 猎谍 第九十五章 连杀 “你不敢开枪？这里是租界，只要你开枪，租界巡捕房就会通缉你，你杀了我们，你也活不了！”终于明白蒙面人来意的袁成，脸色瞬间苍白起来，可是他嘴上却还很是强硬，和他挤坐在一起的小五郎此刻也是连连点头，他们两人显然不信这个蒙面人敢在这里开枪。 “你们说的很对，在这里开枪，一定会招惹来巡捕房。”蒙面人没有丝毫迟疑便垂下枪口，只是他眼中的笑意却并没有散去。“那好吧，既然是这样，那我只好不用抢，咱们用刀子好不好？”说话的功夫，蒙面人左手向前一伸，手中已经多了一柄看着很是锋利的短刀。 短刀的刀刃在阳光的斜映下闪着冷光，再看蒙面人，此刻已经一脸笑意的取下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看着稍显稚嫩的面孔。唐城只有18岁，自然看着年轻稚嫩，可他眼眸中透出的，却是有异于年轻人的成熟与老练。杀上门来瞪蒙面人正是唐城，服下最后那枚回春丸，唐城就有了六个小时的正常人状态。 袁成的踪迹，在汉斯那里并不算什么秘密，他在租界巡捕房里的内线，从袁成一伙进入法租界之后，就已经锁定了这家旅馆。乔装之后的唐城只是花费了一根小黄鱼金条，就从汉斯的那个内线口中获得这个消息，只有6个小时的他，根本等不及到天色黑下来，便主动出击找上门来。 将这个袁成直接堵在了旅馆房间里，这不算什么，唐城此刻没有想到的，却是袁成的反应。袁成真的会束手就擒吗？自然是不会的，在唐城主动摘下黑巾的瞬间，袁成就知道对方是来要自己小命的，否则不会主动露出面孔。“我不想吃枪子，也不想挨刀子！”一直没有任何异状的袁成突然发作，先将左脚勾起的地毯罩向唐城，然后从那单人沙发里起身，弓腰奔着旁边的窗户大步冲了过去。 袁成是想要趁着唐城的视线被地毯遮挡的时候，自己从窗户这里脱身，反正这里只是旅馆的2楼，从窗户跳出去也摔不死人。袁成突然发作，小五郎的反应也不算慢，在袁成弓腰奔向窗户的时候，小五郎抬脚的同时，他的右手已经伸向抬起的右脚脚踝，他还有一柄短刀藏在那里。 “咣当！”一声响，就快要奔行到窗边的袁成，被唐城伸出一只脚勾倒，他前冲的气力加上自身的重量，使得直接撞在窗台下的袁成两眼一翻，直接昏迷过去。小五郎这边才堪堪抓住别在脚踝处的短刀刀柄，就见伸腿勾翻了袁成的唐城一个向前跨步，右手伸出正好攥住了小五郎抬起的右脚用力向上一推，就要将短刀抽出的小五郎瞬间就来了个高难度的瑜伽动作来。 “呜…”小五郎嗓子眼里发出的痛呼声，直接被唐城用左手捂在了口中，然后唐城脑袋前顶使出一记头槌，被头槌撞中面门的小五郎也两眼一翻，跟着步了袁成的后尘。从袁成掀起地毯遮挡唐城的视线开始，到唐城一记头槌令小五郎陷入昏迷，这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几息的时间，任谁也想不到看似年轻的唐城居然会是如此的强横。 袁成三人中，此刻也只有被唐城出拳击打太阳穴的羽田还保持清醒，可羽田虽说意识清醒，却是浑身无力，此刻只能趴伏在地板上斜眼看着唐城和小五郎他们之间的交手。一记头槌放倒了师徒拔刀的小五郎，唐城起身过去将晕倒在窗台下的袁成也拖了过来，然后才俯身看向斜眼看向自己的羽田。 “知道你不服气，可这种事情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如果是换做你今天在我的位置，或许比我做的还要阴损。要怪，就怪你们日本人不该跑来中国搞事情，中国人对待自己的朋友费心巴力，对待敌人也从来不会手软。”羽田原本以为眼前这个已经摘取黑巾的小子，会从自己这里逼问特高科的事情，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唐城居然什么都没有问，就用小五郎的那柄短刀，刺穿了他脖颈的动脉血管。 结果了羽田，唐城回身也给小五郎的脖子上来了一刀，然后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昏迷中的袁成来了个水漫金山。被泼了一脸凉茶的袁成从昏迷中醒来，入眼便看到小五郎和羽田死不瞑目的面孔，惊魂未定的袁成刚想要失声惊叫，却被眼疾手快的唐城伸出右手，将一个布团塞进他的嘴里。 抬头对上唐城那双黑色的眸子，内心崩溃的袁成忍不住打了一记冷颤，他此刻已经明白过来，自己今天怕是凶多吉少了。唐城也没有多耽误时间，不管袁成是否配合自己，只是伸手捏着对方的脖子，贴着袁成的耳边连续问了几个问题。袁成并不明白唐城塞住自己的嘴还要连续发问是个什么用意，他也更加不知道，只要自己的意识随着唐城的问题产生波动，唐城就能从复制自己的记忆片段中获知答案。 “下辈子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人吧！”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唐城捏着对方脖子的右手猛然发力，只是嘎巴一下，透着血腥味的房间里便又多了一具尸体。唐城随后并没有拿走袁成三人身上的东西，只是将袁成三人的特高科证件，故意打开之后放置在各自的胸口上，这明显是在向特高科挑衅的举动。 唐城在旅馆里袭杀袁成三人，已经脱险的白占山却在担心小饭馆里的手下，李二和已经在几分钟之间安全返回，而小饭馆里的几个人却还是迟迟不见踪影。早早翻墙去了隔壁院子里的小饭馆掌柜此刻也很是郁闷，按理说小饭馆已经暴露，暗中监视小饭馆的人眼见着小饭馆这里的异状，应该马上做出反应才是，可这都一刻钟过去了，只是一墙之隔的自己却还没有发现有人针对小饭馆展开动作。 莫非是上级弄错了情报？乔装成饭馆老板的谢一山开始暗自琢磨起来，就在他暗自思量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的时候，一直在阁楼上监视外面动静的一个手下急吼吼奔来。“掌柜的，街对面的那家旅馆好像出事了！”接到汇报的谢一山马上也上了阁楼，从望远镜中，谢一山清楚的看到十几个租界巡捕已经封锁了斜对面的那家旅馆。 “去个人，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李二和送来的紧急情报里提到了街道对面的那家旅馆，在望远镜中留意到有可疑之人出没的谢一山，并没有马上作出紧急撤离的决定，而是下意识的先派人出去打探消息。谢一山的一个手下很快就出现在街道里那些围观路人当中，而谢一山却带着剩下的手下，重新翻过围墙回到小饭馆里。 旅馆门外围观看热闹的人很多，看到旅馆里陆续有盖着白布单的担架被抬出来，围观人群中隐隐出现了议论声，谢一山的那个手下听了几句之后，便挤出人群回来报告谢一山。“说是旅馆里死了人，都盖着白布单用担架抬出来的，我瞧着抬出来的尸体有五个，都是从2楼临街的两个房间里发现的。”谢一山的手下带回来的消息不多，但事情已经差不多明朗了。 谢一山还在犹豫小饭馆是否要全体撤离，门外就有一个手里举着串糖葫芦的小孩出现，问清楚了谢一山就是这家小饭馆的掌柜，嘴角满是糖渍的小孩随即递给谢一山一张字条。“快给钱，给我字条的那个叔叔说，只要我把这张字条送来给你，你还能给我一块钱买糖吃。”小孩冲着谢一山伸出右手，后者楞了一下，也只能拿出一块钱给了这个小孩。 小孩送来的字条上只写了两行字，谢一山打开字条只扫了一眼，就已经看懂那两行字的意思。再抬头的时候，谢一山发现那个小孩已经蹦蹦跳跳的从小饭馆出去，心知将字条交给小孩的人可能早就不见踪影。字条里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告诉谢一山，小饭馆已经暴露，特高科的人就在斜对面的旅馆里监视小饭馆。 有了这张字条里的提醒，原本还犹豫不决的谢一山终于明白过来，敢情之前从旅馆里抬出来的那些尸体，应该就是字条里说的那几个监视饭馆的特高科特务了。谢一山这会不再犹豫了，马上叫手下的人分散离开，他自己则是直接把门一锁，也跟着消失在人群之中。 特高科同样在租界巡捕房里有内线，所以发生在旅馆里的事情，特高科也很快知晓。只是等他们派人赶到这里的时候，不但袁成他们的尸体全都被巡捕房的人带走，就连被袁成他们暗中监视的那间小饭馆，也早已经是人去屋空。“八嘎！”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中村英二得知消息之后气的面色铁青，挥手将一只他很喜欢的青瓷茶杯摔了个粉碎。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br> </br> 第九十六章 被怀疑 中村英二不只是为了自己手下损兵折将而愤怒，也不只是因为被他们暗中盯了三天的那家小饭馆已经人去屋空，中村英二最是愤怒的是袁成的丧命。袁成在情报处上海站中，并不算职位很高，但总务科长的职务却属于万金油的角色，按照袁成的交代，他这个总务科长对上海站的内部情况很是熟悉。 中村英二看中袁成这个情报处的叛徒，并非是因为袁成的主动投靠，而是因为袁成说自己熟悉上海站的情况。中村英二原本想利用这个袁成，针对情报处上海站实施一次全面打击，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被他严密保护长达半月的袁成，这才放出去执行任务便遭遇不测，连同和他一起的两名便衣特务，一块死在监视点。 才调入特高科上海本部时间不长的小五郎，中村英二对他还不算熟悉，可是羽田却是特高科上海本部的老人，不管是身手还是判断能力都不弱。这样的一个人，不但被人一刀割开脖子上的动脉血管，而且在死前居然还被人用脚踩在地板上。一想到羽田背上的那个脚印和脖颈上的刀口，中村英二便忍不住恼火起来，同时也暗自思量，要不要将自己在满洲任职时候的那几个手下调来上海。 中村英二这边因为人员伤亡行动不利而暗自恼火，白占山那边却因为谢一山等人都顺利回归，而一头雾水。“你是说，在对面旅馆有尸体抬出来之后，有人专门给你送了那张字条？”小孩送去的字条，已经被谢一山在离开小饭馆之前销毁，但纸条里的内容，此刻却被他一字不拉的转述给了白占山。 白占山心里明白，自己只是派了李二和回去通知谢一山等人马上撤离，却并没有安排人去袭杀旅馆里的特高科特务。能一次杀掉五个特高科便衣特务的好手，上海站里不是没有，可是能悄无声息潜入对手的监视点，杀人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白占山这会可想不到会是谁。 恍惚之中，白占山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张年轻的面孔，可他马上又排除了这个想法。白占山首先想到的人自然就是身手高强的唐城，可唐城被车撞之后，身上有多处骨折的他被医生严令卧床休息。白占山也知道张江和很看中唐城，依照唐城目前的情况，白占山知道张江和决计不会放唐城出来胡乱折腾。 更重要的是，白占山早已经派人去过那家医院，通过对医生和护士的询问，白占山也绝对不相信唐城目前的情况还能做到连杀五人。可如果这个人不是唐城，那会是谁呢？白占山的脸上随即显出迷茫之色来。不过很快，白占山的心思便转移去了其他方向，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特高科都已经摸到自己家门口搞事情来了，白占山到是不介意给特高科一点颜色看看。 “咱们今晚吃什么？吃火锅怎么样？我看你们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已经悄悄返回住所的唐城，此刻一副才起床的慵懒模样，正在跟下棋的周红妆和张江和两人闲聊。在上海吃火锅，并不是很难的事情，只要你有钱，别说是想要吃火锅，就算是想要在家里吃外国菜，也会有人上门来服务。 唐城手里现在不差钱，从乔治那个保险柜里弄到的金条和外币，都被唐城暂时藏在床下。那些法币和大洋，唐城却准备在上海统统用掉，毕竟跟南京和重庆相比，上海这里的各种商品都很丰富，而且还有诸多的舶来品。见张江和两人并无异议，唐城便打电话给一间川菜馆子，跟对方订了一桌火锅。 火锅送来的很快，只是锅子还没有开锅，白占山就到了。白占山的登门，令张江和多少有些意外，毕竟自己现在无事一身轻，按照白占山的为人秉性，搭理自己这个已经失了势的废人多少有点不上算。唐城却有些明了白占山的来意，毕竟自己下午袭杀的那几个特高科特务，可是帮着他们上海站解决了一个**烦。 和唐城预料的一样，白占山这个时候登门，便是为了下午的事情来的。虽说白占山心中还不能确定下午的事情跟唐城有关，但心中已经有了疑问的白占山，必须要来这里走一趟。“呵，这天气里吃火锅那是再好不过的！”白占山倒是不见外，直接拉开一把椅子，就在桌边坐了下来。周红妆见状，暗自挪动自己的椅子，贴着唐城近了些。 白占山都已经在桌边坐下来了，唐城还能说什么，只好让厨娘给白占山拿来一副碗筷。“白叔，你这么晚来我这里，是有事找我？”伸出筷子夹了几片煮好的羊肉给周红妆，唐城一边端起啤酒小口喝着，一边扭头看向大口吃肉的白占山。张江和闻言楞了一下，见唐城暗自冲自己挤眼，便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低头对付碗碟里的菜蔬。 如果这里只有唐城跟张江和，白占山自然不会有什么忌讳就说明来意，可这里还有周红妆在，白占山对周红妆的情况还不算摸底，自然不肯说出跟情报处有关的事情来。见白占山一副专心吃肉的样子，张江和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唐城，而唐城则是轻笑不语，心说白占山这个时候倒是能沉得住气。 白占山不说，唐城自然也就不再询问，几个各怀心事又摆出一副无事的样子，一顿火锅倒是也吃的还算欢畅。唐城四人将火锅店送来的菜蔬肉食尽数吃光，酒足饭饱之后的白占山暗自给唐城使眼色，后者会意，随即起身带着白占山去了楼上的书房。为了不让白占山对自己起疑心，唐城上楼的时候，故意做出一副伤势还没有痊愈的样子，脚下更是一瘸一拐的，让楼下的周红妆看了心中发笑。 “白叔，你今天来我这里到底为什么事？”唐城在书房的沙发里坐下来，先拿出香烟递了一只给白占山，然后才问出之前在楼下问过白占山的那个问题。白占山一度怀疑下午的事情是唐城做的，可是他刚才暗自观察唐城，发现唐城的伤根本就没有完全恢复，这就令他暗自松气的同时，也更加觉着事情的诡异。 略微沉吟之后，白占山决定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给唐城，“我们在法租界里的一个秘密据点，下午的时候被特高科派人监视，他们应该也看到我进出那个地点，还派人跟踪我，不过被我给甩掉了。我派人通知据点里的人撤离，却不想负责监视的特高科特务全都被人杀死在监视点里，可我却还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白占山说话的时候，一直接着抽烟动作，在暗中留意唐城的反应。只是在他余光的留意中，唐城的表情并未出现他想要看到的变化，白占山暗自思量，难道这件事真的跟唐城没有关系？白占山的这个判断自然是错的，他并不知道唐城控制自己表情的能力已经算得上是影帝级别的。 知道白占山在留意自己的反应和表情，唐城随即不动声色，不过他也没有表现的漠不关心。“白叔，你就没有派你手底下的人回去查探一二？只要动手的人出现过，总是会留下些线索和痕迹，如果真的是来无影去无踪，那不就成了神仙了吗？”唐的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笑意来，只是正在掸烟灰的白占山却并没有注意到。 唐城说的这个，白占山怎么能不知道，只是他派去的人去了晚了点，那家旅馆里都是特高科的人在查找线索。得知特高科的人抢在前面去了事发地点，唐城装作关切的出言问道。“听说特高科的痕迹专家很厉害，白叔，你们这阵子最好还是要小心一些了。如果我是特高科的人，恐怕也会把这笔账，算在你们头上。” 唐城的话令白占山暗自挠头，无缘无故的替人背了黑锅，他多少有些不甘心，可他现在却偏偏不知道这事是谁干的。白占山心中已经消除对唐城的怀疑，自然也就不会耐着性子继续陪着唐城闲聊下去，随意跟唐城聊了一阵，白占山便告辞离开。“我看他是上门来打探虚实的！”送走了白占山，唐城将自己的推断告知给张江和。 “他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用到你的时候，可以对你百般的亲厚，可如果用不到你的时候，就马上翻脸。你以后跟他打交道的时候，切记不可轻信与他，否则会有后患！”张江和的提醒另有深意，唐城随即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其中的道理。 汉斯也很快打来电话，说的也是法租界下午发生的事情，相较白占山，汉斯这边却是说的详细。“看来我的怀疑是对的，白占山登门，是因为他怀疑法租界下午的事情跟我有关。”挂了电话的唐城呵呵轻笑，而张江和却是一脸的担心。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br> </br> 第九十七章 离别前的会面 白占山心里是如何想的，唐城全然不加理会，眼看着周红妆的伤势已经痊愈，而张江和的气色也看着越来越好，返回南京的议题被唐城再次搬上日程。“叔，我瞧着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医生也说你现在可以出远门，这眼瞅着离过大年也只剩下一个多月，我琢磨着，咱们是不是该回南京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照例陪着周红妆和张江和两人打牌的时候，唐城向张江和提及返回南京的事情。张江和的脸上倒是没看出什么来，只是周红妆的脸色却有些僵硬，她的心头忽然冒出一个问题，唐城叔侄两人要返回南京，周红妆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 周红妆的脸色变化，早已经被唐城看在眼里，这个女人虽说有些江湖经验，可是对人防备心重。唐城有心带着周红妆一起去重庆，可对方毕竟是上海地下党的的人，唐城此刻还不知道上海地下党是个什么态度。唐城此刻想到的问题，张江和同样暗自在心中思索起来，和唐城的想法一样，张江和也想带走周红妆。 自从和自己的联络上级失去联系之后，一直跟上级保持单线联系的张江和，实际就已经变成一只孤雁。单打独斗的张江和，在这几年里，常常会在睡梦中惊醒，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跟自己人说。周红妆的出现，让张江和原本濒临崩溃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毕竟身边已经有了一个自己人。 张江和尝试过通过周红妆联系到地下党组织，可这里是上海，这边的地下党组织跟南京那边是分离的，就算张江和向上海地下党组织袒露出自己的身份，上海这边也无法进行核实。种种考虑之下，张江和并未向周红妆袒露身份，而是通过平常的闲聊，把情报处的一些事情装作无意的说给周红妆知晓。 周红妆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总是利用外出的机会，将她从张江和这里听来的事情，传递给上海地下党的组织，所以组织上才会考虑让她一直留在这里。可唐城今天却突然提及返回南京的事情，周红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急切之间，脑子里一片空白的周红妆抬头看向唐城，眼眸中透出一丝失落。 张江和沉默不语，唐城还以为张江和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便开口继续言到。“叔，我来上海这可都快两个月了，我妈她们还在重庆等着呢！再说你那个副站长的事情，如果回去的晚了，我怕可能会出现变动！”唐城这阵子一直没有接到秘密联络点的信号，所以心中便隐隐担心起来，如果张江和不能顺利调去重庆，自己之前所做的那些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嗯，那就回！”唐城提到了早已经转移去重庆的家人，张江和这才重重点头，重庆同样是个鱼龙混杂之地，家里人只靠着几个孩子护佑，张江和哪里能放下心来。张江和终于正面给出答案，唐城不禁暗自欣喜，他可是早就想离开上海这个大泥潭了，尤其这里还有白占山那块大狗皮膏药。 唐城马上给汉斯打电话借车，在收拾行囊之前，他还必须外出去见一个人。唐城要见的人是许还山，说的却是周红妆的去留，“许先生，我和我叔已经商量过，这几天就会离开上海。周小姐和我叔相处的还算不错，看我叔的意思，是想把她也带去南京，就是不知道你们这边是个什么意思！” 唐城的话说的很是含糊，但许还山却已经明白唐城想要表达的意思，把周红妆留在张江和身边，是许还山跟上海地下党组织商量之后做出的决定，而且周红妆自己也并不反对这个安排。此刻突然听到唐城说要返回南京，早有心理准备的许还山也不免有些意外，略微沉默之后，许还山才开口言道。 “回南京也好，上海这阵子太乱，我们的人也都各自分散潜默。”许还山并不知道特高科这阵子的疯狂，跟面前的唐城有关，他刚才的话，也只是面对局势恶化的无奈。“我过一阵子可能也要返回南京去了，就是不知道，等我回南京的时候，还能不能见到你们！” 唐家南下的事情，早在许还山来上海之前，暗中对唐城进行调查的时候，许还山就已经知晓。而且上次跟唐城见面的时候，对方也丝毫没有隐瞒即将南下重庆的想法，许还山是个聪明人，那里会想不到唐城只是把南京当做一个中转站。唐城知道许还山这话还有试探自己的意思，对方话语中的能不能见到自己，实际却是暗自继续合作的意思。 想到这里，唐城轻轻摇头，“许先生，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对政治和所谓的党派没有丝毫兴趣。我只是想做一个纯粹的人，按照自己的想法，为这个国家和民族做些事情。去了重庆，我只是一个普通警察，闲暇的时候，可能会帮着抓几个潜伏在重庆的日本特务。我这种人对权力没有渴望，金钱只要够用就行，我只想照顾好家人和身边的亲友！” 这些日子，一直无所事事的张江和可没少教导唐城，他现在说起话来，也学会了云山雾罩说一半留一半那一套。唐城并没有直接拒绝许还山，但其中婉拒的意思却是很明显，尤其在说到政治和党派的时候，更是重重咬了字音。唐城的话令许还山的脸上露出苦笑，他那里会听不出唐城话中的意思，心中失望的同时，许还山倒是觉着唐城性格直爽。 “周小姐自幼习武，我家里都是老弱妇孺，两个兄弟日后是要跟着我做事的。所以，我就想着，如果你们这边没有异议，我想带周小姐一起南下去重庆，而且，我叔叔怕是也有这个想法！去重庆之后，我叔叔可能就会是情报处重庆站的副站长，要不是因为南京那边争取这个职务的人很多，我们也不用着急回南京去。” 唐城说话的时候，右手的食指一直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许还山眼眸一缩，突然意识到唐城今天约见自己，可能只有刚才那番话才是这次见面的重点。针对张江和的调查，南京那边一直在进行，只是现在还没有完整的结论传过来，不过按照周红妆这些日子的暗中观察，这个张江和对地下党似乎并没有恶意。 可这只是许还山自己的判断，事关整个地下党组织的安危，许还山也不敢麻痹大意草率行事。不过张江和调任情报处重庆站的副站长，这倒是一个好机会，如果能利用这条线在情报处内部安插进人手，对今后的情报工作可是一大助力。许还山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来，只是对着唐城，许还山并没有直接表态。 “周小姐自幼跟着她师傅生活，她师傅去年去世之后，就一直帮我们做事。她的人品，你大可以放心，只是她年纪不大，我就怕到时候恐怕无法达到你的要求！”在周红妆的事情上，许还山表现的有些犹豫，比较周红妆并不是上海地下党的正式成员。 “这个你不用管，我既然愿意带她南下去重庆，自然就有我的理由。”唐城此刻却表现的很是坚决，尤其他更是知道周红妆不算上海地下党的正式成员。“她之前的江湖身份，正好可以避开情报处的暗中审查，像她这样如果在上海停留的时间长了，反而不好。”唐城在说出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又重重的咬了字音，许还山楞了一下，随即马上反应过来。 有些事情，唐城此刻并没有办法告诉给许还山知晓，再有几个月就会爆发战争。面临日益紧张的局势，人手明显不够用的情报处就会升级为军统局，继而大肆招兵买马扩充人手，其中就不乏像周红妆这样有着江湖背景的普通人。唐城此刻并不知道许还山有没有要周红妆渗透进情报处的意思，但他愿意提前帮助许还山做好这个铺垫，但他此刻却不能当面将这个打算告诉给许还山。 许还山自然也不会想到，坐在他对面的唐城已经想到那么远，略微沉吟之后，许还山表示尊重周红妆的选择，唐城亦表现出同样的想法。和许还山结束会面之后，唐城又去了汉斯的餐馆，见唐城已经恢复到可以自己出门的程度，汉斯大感欣慰。“汉斯，我就要返回南京了，离开之前来看看你。” 对唐城的离开，汉斯似乎早有准备，话里话外的还暗示唐城会很快再见面。唐城并没有往深处思量，还以为这是汉斯的玩笑话，他此刻还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半个月之后，在南京再次见到汉斯。跟许还山和汉斯分别见面，离开上海之前的琐事也算是都告一段落，返回住所的途中唐城暗自思量，现在似乎也只剩下如何说服周红妆一同南下重庆的事情了。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br> </br> 第九十八章 乱点鸳鸯 要说服周红妆跟着自己南下重庆，唐城感觉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有张江和在，唐城觉着这件事或许可以交给张江和去做。返回住所之前，唐城还特意去了汉斯上次介绍的那家裁缝店，跟店主约好明天上门量衣之后，唐城这才返回住所。“我回来的时候，去了上次那家裁缝店，跟老板约好明天上门来给咱们量衣，重庆那边湿热，要提前准备些单薄的衣服。” 唐城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留意周红妆的表情，见对方一副暗自失落的样子，心中暗笑的唐城更是觉着自己的计划有很大成功的可能。张江和是个对穿戴吃用不在意的人，对唐城的大手大脚只是暗自皱眉，却并没有出言训斥，只是在看向周红妆的时候，皱起的眉眼却慢慢舒展开来。 “也好，小周也的确是需要做些衣服了，上海这边的裁缝手艺好，南京那边可找不到这么好手艺的裁缝。”见周红妆并没有因为张江和的这番话表示异议，唐城暗自惊奇，心说难道是张江和已经跟周红妆说过南下重庆的事情了？唐城随即看向张江和，却见对方微微摇头，张江和的反应令唐城心中泛起迷糊，难道这里面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暗自留意唐城一直看着自己的周红妆，此刻心乱如麻，实际在唐城回来之前，张江和一直在跟周红妆聊天。刚开始还只是闲聊，可是随着话题的深入，周红妆竟然隐隐听出张江和试图给自己和唐城做媒的意思来。周红妆虽说自幼跟着师傅混迹江湖，可她毕竟只是个处世未深的女孩，隐约猜出张江和的意思之后，周红妆便已经是心乱如麻。 周红妆不算上海地下党的正式成员，所以也就没有接受过地下党组织的相关教导，她帮着上海地下党做事，也是源于师傅跟上海地下党一位高层的私人关系。女人总是要嫁人的，周红妆跟着师傅走江湖的时候，可是没少听过诸如此类的话语。只是周红妆觉着自己对唐城并不算了解，在唐城回来之前，周红妆正暗自在心中盘算唐城的好坏。 唐城此刻并不知道张江和之前正在做拉郎配的事情，再看周红妆此刻一脸红霞的样子，唐城还误以为张江和跟周红妆说了什么机密的事情。“小周很不错，我刚刚认了她做干闺女，她自小就随了她师傅的姓氏。等我带着她见过她干娘之后，就给她改成张姓，以后就叫张红妆，是我张家的大女儿。” 张江和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的唐城目瞪口呆，好家伙的，自己这才出去一阵，家里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可唐城看着周红妆并没有出言做出反应，便知道这事可能就是真的，只是在他得知周红妆比自己还大两岁之后，唐城就隐隐处在爆发的边缘，因为张江和说礼不可废，要唐城以后喊周红妆为大姐。 “咱们两家算是通家之好，我跟你故去的父亲，更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把兄弟。你父亲现在已经故去，那我这个叔叔就是你的正经长辈，我家里的长女比你大两岁，你不喊她大姐喊什么？这事就算是被你母亲知道，她也会和我做出一样的决定来。”振振有词的张江和强忍笑意，看着瞪大了眼睛的唐城，心中都是满足感。 很少能看到唐城失态的张江和此刻很是满意，可唐城却已经傻眼了，他可从来没有觉着周红妆会比自己大，要自己喊这么个身高不如自己的且看着脸嫩的女子为大姐，唐城只是想想都觉着难为情。原本心中羞涩的周红妆，此刻也是兴致勃勃的抬头看向唐城，看的唐城心中不住哀鸣，心说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唐城很想对周红妆说姑娘，你这位不干正事的干爹，可就要把你卖进我唐家来了，咋你还是一幅没心没肺的表情呢？唐城从周红妆和张江和的反常举动和表情中，已经隐隐猜出个大概来，此刻又见张江和憋着笑强逼自己喊周红妆为大姐，心中就更是对张江和的想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周红妆实际长的不算难看，如果按照这个时代评判女人美貌的标准，可能周红妆不算美女。可要是按照后世里21世纪评判美女的标准，眉眼英气十足且拥有近一米七身高的周红妆，却算得上是个美女。娶这样一个女人，唐城自是不会反对，可周红妆还有个地下党的身份，唐城只是担心这个女人如果知道了自己对今后生活的规划，会极力反对或是做出跟自己截然相反的决定。 说到底，唐城只是担心周红妆日后会因为局势的变化，跟自己成为对立的双方。想到这里，唐城默默的看了张江和一眼，然后头也不回上楼去了书房。唐城的突然离开，令原本红霞满面的周红妆瞬间苍白了面孔，她误以为唐城的突然离开是因为自己。“别担心，我上去看看，小五不是个不讲理的。”心知唐城这是有话要跟自己说，张江和只是交代周红妆一句，便也上楼进了书房。 书房里，唐城已经点了一支雪茄，正窝在沙发里默默发愣。“你小子，这是抽的什么风？你也老大不小了，红妆是个好姑娘，配你是绰绰有余！你要是担心你娘不同意，这事我去找她说，白捡了这好一个媳妇，我就不信你娘不乐意！”张江和果然是有撮合唐城跟周红妆的想法，书房里此刻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张江和也就不用再顾及什么。 “叔，我这可不是作妖！”被张江和给气乐了的唐城，忍不住翻了一记白眼。“叔，别管是认了干闺女还是娶媳妇，我这个做晚辈的，自然是不能说什么。可你老人家要知道，咱们是什么人家？我一早就跟你说过的，周小姐很可能是地下党的人，可咱家是什么人？是情报处，是地下党的死对头。咱们先不说被周小姐知道后发生什么，就说情报处的审查，她那个身份能混的过去不？” 唐城的话令张江和眉头轻皱，他不得不承认，唐城的提出的这些问题的确有发生的可能。“你琢磨的这些也有些道理，只不过，你小看了你张叔我的本事，还有你自己的能力和影响。”见唐城闻言抬头看向自己，张江和的脸上随即浮现出一丝笑意来。“情报处内部同样有派系，我和你父亲都是黄埔出身，也就都属于黄埔系，算是处长的嫡系。” “你在南京组建的那支特别调查队很好，我还在南京总部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听处长提到过特别调查队和你的名字。如果不是因为你父亲以身殉国挣下一份功勋，加上你母亲不愿意你加入情报处，可能你小子早就被处长征召进情报处了。你都敢跟处长谈条件要把我调去重庆了，难道以为处长真的只是念旧情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啊？” “处长这个人有很多缺点，但他为人方正，尤其是对工作更是要求严苛。白占山那种溜须拍马之人，只能一时得意，日子长了，情报处里一定没有他们容身的空间。处长需要的就是像你这样有本事有能力的手下，就像刺杀山本健一的行动，你不就完成的很好嘛！” “红妆这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问过她，她并不算是地下党的人。而且她来上海的时间不长，有她那个江湖出身的师傅，很多事情都可以推到她师傅身上去。你不是已经跟白占山说她是你雇佣的帮手嘛，依照她的身手，这个说法应该不会被揭穿。有白占山和我做证明人，就算情报处那边暗中调查她的出身，怕是也调查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你老人家还不如直接说，我如果娶了她，就正好让我的那个借口变得圆满了！情报处那边，可能会因为我对她的态度，误以为我就是因为看中她的美色，才借口雇佣她充当助手的。”唐城没好气的看向张江和，心头更是升腾起一股股想要将雪茄砸向张江和的冲动。 唐城这番话只是在挖苦张江和，谁料张江和闻言却是连连点头，“你的这个想法不错，咱们合计合计，或许这么着是个不错的办法！”唐朝的冷言挖苦，却被张江和当成解决之道，令唐城懊恼的以手抚额，心中更是哀嚎连连。戏精上身的唐城，被张江和赏了一记爆栗，这才重新坐直了身子。 “我可跟你说，红妆跟着咱们南下重庆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你少给我摆脸子看！”张江和终于拿出长辈的架势来，一脸不屑的狠狠呵斥了唐城一顿。“你小子也这么大的个子了，什么香什么臭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我跟你家这个关系，我能把红妆介绍给你小子啊？”张江和的话令唐城欲哭无泪，但他的心里，却又隐隐透着一丝欣喜，很是矛盾。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br> </br> 第九十九章 横生枝节 唐城此刻的反应，早被一直留意他的张江和看在眼，尤其是唐城眉梢透出的那丝一闪即逝的喜色，更是被张江和看的真切。→おcco一直被张江和盯着看，算唐城脸皮再厚，也有点吃不消。“叔，这件事先放一放，咱们还是先说回南京的事情吧！走水路还是走旱路，你决定之后，我叫朋友帮着订票了。” 唐城有意转移话题，张江和也不好继续拿唐城开涮，只得正了面色，开始顺着唐城的话题言道。“还是走水路好一些，虽说走陆路并不用担心特高科，可陆路的麻烦也不算少。海目前的局势太乱，日本人虽说猖狂，却也还不敢对外国人怎么样，咱们坐外国船回南京，时间也会少很多。” “那行，我一会给朋友打电话，要他帮着咱们订票，订最近一班的船票。”唐城对购买船票的事情并不熟悉，不过有汉斯在，唐城大可以把这件事交给汉斯去办。“可我叫了裁缝明天来做衣服，船票可能要订至少三天之后的，否则衣服可能还做不好。”唐城突然想起来明天来的裁缝，又跟张江和解释了一句。 张江和离开书房之后，原本脸露出笑来的唐城，这才慢慢隐去脸的笑意，取而代之的却是浓浓的忧虑之色。唐城有心亲近地下党，更愿意帮助对方，但他却不能成为对方的人，也更加不敢让对方的存在危害到家人的安全。周红妆的身份来历，始终是个大问题，张江和刚才说的轻巧，可如果南京的那位处长真的怀疑了周红妆，这枚随时爆炸的**有可能毁掉整个唐家。 或许娶了那个女人，并不能算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唐城的脑海突然闪出汉斯的面孔，他眼前一亮，或许还有个更好的办法能解决这个**烦。唐城随即拿起电话，这个时候还不是汉斯那间餐馆忙碌的时候，唐城拨出餐馆办公室的号码，那边的汉斯便很快接通电话。 “汉斯，我有点事情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帮助我解决了这件事，我可以事先答应你，今后会无偿帮助你解决三个对头，但只限于海。”唐城先抛出自己的筹码，汉斯那边稍稍楞了一下，然后语调轻快的反问唐城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否则怎么会如此的大方。 汉斯在电话那头的轻笑声，令唐城很是无奈，自从回从汉斯那里拿回自己暂放在他那里的那些金银首饰，汉斯便利用一切机会来挖苦唐城。“汉斯，我是认真的，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考虑！”汉斯的态度让唐城并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是什么事情，而是故作轻松的放言给汉斯考虑的时间。 跟汉斯打交道的时间长了，唐城对汉斯的秉性已经有所了解，知道对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唐城此举倒是令电话那头的汉斯有些迟疑起来。十几息之后，电话那头的汉斯恢复正常，随即跟唐城提出见面再谈，唐城也没有拒绝汉斯的提议，便约好了晚饭时间在汉斯的餐馆见面。 “我晚不在家里吃了，跟朋友约好谈点事情！”唐城换衣下楼，正好看到周红妆在陪着张江和下棋闲聊，眼见着周红妆偷偷向自己这边看过来，唐城便点头交代一声。走出住所的大门，唐城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张江和刚才笑的像极了半夜偷鸡的狐狸，自己刚才出门交代周红妆的场景，倒像是家里男人外出时候向妻子的叮嘱。 站在门外楞了一阵，暗自摇头的唐城，这才顺着街边慢吞吞的走了。辈子是个资深宅男的唐城，实际并没有多少跟女生相处的经验，顺着街边走了一阵，暗自思量的唐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反感与周红妆的接触。连续经过附近的几栋洋楼，唐城才终于拦下一辆黄包车，只是在车的时候，唐城的脸色却明显有了变化。 拉车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跟唐城有过密会的许还山，看到许还山乔装成黄包车夫突然在这里冒出来，唐城便知道对方一定是有事来找自己的。果然，唐城才在黄包车里坐好，俯身抓起车把的许还山一边拉动黄包车，一边低声言道。“一个小时之前…法租界巡捕房突然出动搜查法租界的一个诊所…我们的一个同志被租界巡捕房抓走，党务调查处海站正准备从巡捕房引渡我们的那位同志。” 许还山的话听着有些杂乱，但唐城已经明白其的重点，不过他并没有出言打断许还山。许还山口所说的党务调查处，便是之后大名鼎鼎的统局，这是地下党的老对手，如果许还山他们那个被巡捕房抓走的人落到统的手里，哪怕身份没有暴露，恐怕也会是凶多吉少。 见唐城没有接话，许还山便顿住话音，几息之后，唐城言道。“那你们准备怎么办？巡捕房里，我可没有熟人，如果是去巡捕房捞人，恐怕这个忙我帮不你们了！”人是被法租界巡捕房抓走的，唐城不用猜都知道，这件事里绝对有日本人的参合。法租界巡捕房里那些华裔巡捕当，有不少都有青帮背景，汉斯昨天还跟唐城说过，特高科这阵子可是跟青帮走的有点近。 “我们没想去巡捕房捞人，这件事的背后明显有日本人的痕迹，如果我们派人去巡捕房要人，很有可能会被特高科盯。”许还山并未对唐城的拒绝说什么，只是摇头言道。“特高科打算从巡捕房引渡我们的人，所以，我们打算在半路拦截。”许还山的话令唐城眉头微皱，地下党要想半路拦截特高科抢下他们的人，那只能在租界里进行，只是那样，动静可闹大了。 “那我能帮你们什么忙？如果需要用钱，你直接说个数目出来好。”许还山伪装成黄包车夫，唐城自然不会以为对方是利用闲暇时间来拉车赚钱的，唐城早已经留意到许还山一直拉着自己在兜圈子，便已经猜出对方露头一定是来找自己帮忙的。 “武器，我们需要武器，想要拦截特高科抢人，我们动手的时候必须快准狠才行。否则我们的人一旦被特高科带进虹口区，我们再也没有机会把人抢回来了。”许还山停住脚步回身看向唐城，唐城环顾左右，这才发现许还山已经把黄包车拉进了一条巷子里。许还山在等待唐城的回答，只是唐城略微沉思之后，却冲许还山摇着头。 “许先生，我不是不帮忙，你先听我说完。”唐城的摇头，令许还山的脸显出伤感来，唐城见状便接着言道。“徐先生，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回药品仓库的时候，你们的人战斗力如何，我都亲眼见识过了。我想说的是，凭你们那些人的战斗力，算能从特高科手里抢回人来，怕是也会伤亡惨重，或许还会陷入围攻无法脱身。” 唐城的话令许还山微微发愣，他显然没有想到唐城会这么说，“不如这样，你们只管搜集相关的情况，确认特高科的行动时间，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好了。和次药品仓库的行动一样，我负责具体的行动实施，你们来负责善后和撤退事宜。我干我最拿手的，你们来完成你们擅长的，算是一次配合行动。” 许还山来之前可没有想着唐城能参与解救行动，次药品仓库的行动，许还山已经亲身见识过唐城的行动能力如何，这样的一个行动高手参加进解救行动来，行动成功的可能性高了许多。“多谢！”激动之下的许还山，并没有对唐城说太多感激的话，唐城却听出这两个字里，已经满含许还山的感激之情。 “你一会回去等我打电话给你，或者一会把我送到地方之后，你安排人在外面等我出来，我可能有些东西要交给你们做。”黄包车朝着汉斯那间餐馆的方向移动，唐城一边暗自留意周围的动静，一边低声交代拉车的许还山。唐城没有明说是什么东西，许还山也没有问为什么，两人之后便沉默着一路前行。 黄包车停在餐馆外，唐城下车，给许还山支付车费的时候，一直留意周围动静的唐城眼眸一缩，他突然发现街道对面有人正向这边张望。“你快走，别在这里停留，街道对面好像有情况，我稍后会给你打电话过去。”唐城随即压低了声音提醒许还山，后者暗自点头，接过车费拉着黄包车大步离开。 待许还山离开，唐城转身走进汉斯的餐馆，街道对面那道若即若离的目光，也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唐城关在门外、“唐，真是见鬼了，从之前你离开之后开始，街道对面开始有人盯着我这里。”见到汉斯，还不等唐城开口说话，他被汉斯的话语给惊着了。 猜你喜欢： </br> </br> 第一百章 筹码 在唐城的印象中，汉斯就是个什么正事都不做的花花公子，尤其是在汉斯穿上他那件花格子大衣的时候。只是他却没有想到，花花公子一般的汉斯居然有如此明锐的观察力，已经发现街道对面有人在暗中监视餐馆。唐城的微微愣神，被汉斯以为是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便急眼解释起来。 “之前你离开之后，我手下的两个人从后门进来找我谈事，我送他们离开的时候，就发现后巷里有不明身份的人出现。当时我就多了个心眼，就让后厨里一个打杂的小家伙从后巷出去，结果你猜怎样？”汉斯的话出现一个停顿，再看汉斯此刻的表情，显然是一幅你快夸我的表情，看的唐城哭笑不得。 “结果就发现，在后巷东头的出口外面，忽然多了几个生面孔的小贩。就在刚才，在你进来之前，那几个陌生小贩中的两个，去了街道对面的那栋楼里。不是我小瞧他们，就凭他们的身家，想要住进对面那栋楼里，怕是还不可能。”汉斯的话令唐城猛然回头，透过餐馆临街橱窗的玻璃，看向街道对面的那栋楼。 “算了，咱们先不说这些，你在电话里说有重要的事情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汉斯似乎对街道对面的监视者并不是很在意，只是把自己的发现，拿来跟唐城显摆之后，便将话题重新扯回到正题上来。唐城并没有马上回答汉斯，而是跟着汉斯去了后厨的办公室里之后，这才向汉斯说明自己的来意。 “汉斯，这个忙，你必须要帮我，因为除了你，我找不到还有谁能帮我。”唐城开局头一句话，就让汉斯笑的大张着嘴，因为他知道，更多的付出就意味着更大的回报。“和我们住在一起的那个女孩，你是知道的，我们马上要返回南京，因为家庭的原因，南京情报处总部可能会对她进行身份信息核查。” “如果只是正常的身份信息核查，我并不担心，可情报处毕竟是个情报机构，我就怕他们到时候会暗中玩一些我很不喜欢的手段，所以我必须要给她一个可以令情报处那边觉着忌惮却能容忍的身份。”唐城这番话听起来有点绕，别说是汉斯这个大鼻子老外，就是一般的中国人听了，怕是一时之间也闹不清唐城究竟说的是个什么意思。 见汉斯一脸迷茫看着自己，老脸发烫的唐城只得掩饰性的轻咳一声，然后耐着性子向汉斯解释起来。“我知道你不单单是个黑市商人，为自己谋取利益的同时，你还暗中替德国情报机构做事的。”唐城咬牙点破汉斯的身份，可汉斯的反应却出乎唐城的预料，他非但没有当即跳起来反驳唐城，反而老神自在的坐在沙发里，根本一丁点的慌乱都没有出现。 “唐，我的朋友，你刚才说的这些，我只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就在唐城以为自己判断出错的时候，汉斯的眼神却已经发生变化，说话的口吻和语调也变得冷森起来。“我是一个美国人，按照你的说法，我是个有身份的人，怎么会去替德国人做事？在上海的外国人，谁没有做过黑市生意？就算是租界工部局里的那几位，还不是和我一样！” 汉斯矢口否认自己跟德国情报部门有关联，唐城倒是也不着急跟对方继续掰扯下去，而是向对方说出自己的条件。“汉斯，咱们都是聪明人，如果你觉着我刚才的那些话冒犯了你，那我可以向你道歉！不过我之前说的事情，还希望你能帮我，因为那个女人以后可能会成为我的妻子，我不希望我的妻子成为他人随意污蔑陷害的对象。” 沉默了十几息之后，已经在脑海中快速思量过的汉斯，终于抬头看向唐城。“你究竟要我帮助你做什么？先说好了，我能力之外的事情，你就不用跟我说了。”汉斯的表态令唐城嘴角一斜，心说就怕你不松口，只要你肯松口，这事就好办了。 “汉斯，并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我只是想给我的妻子从你这里弄一个身份！”见汉斯眼神中透出不解，唐城脸上的笑容更盛。“那我说的更明白一些，我需要你在你的外围人员名单里加上她的名字，换句话说，我的妻子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是暗中为德国情报部门工作的外围人员…”唐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脸色大变的汉斯打断。 “上帝啊！唐，你真是太疯狂了！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之前被唐城点破身份都没有做出反应的汉斯，此刻却已经从沙发里跳了起来。“该死的，唐，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你告诉我！”汉斯伸手指着唐城，这一会换到唐城稳坐钓鱼台，而汉斯的脸却已经扭曲狰狞起来。 唐城却直接无视了面色狰狞的汉斯，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卷递给汉斯。“你先别跟我发火，先看过这东西再说，如果你明白它的价值！”纸卷递给汉斯的时候，唐城还故意冲对方翻了一记白眼。依照汉斯对唐城的了解，知道唐城绝对不是一个说空话的人，于是半信半疑的接过纸卷，随后在桌子上打开纸卷只看了一眼，汉斯脸上原本的狰狞之色便马上消散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满满的震惊。 “这只是设计图的一半，如果你看不懂，或是不明白它的价值，你可以拿着它去找你信任的人去评估它。不过看你现在的反应，你应该也看出它的价值了，那么，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了？”唐城镇定自若的样子，令汉斯恨的牙齿发痒，恨不能直接挥拳将唐城暴揍一顿解气。 汉斯想要暴揍唐城解气，可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那么做，因为他已经看出这份设计图纸的价值，如果想要拿到另一半图纸，他就必须不能跟面前这个讨厌的小子翻脸。气狠狠的汉斯先小心的将桌上的半份图纸收进自己的抽屉里，然后才重新在唐城对面坐下来，直到此刻，他才算是明白了唐城的用意。 “唐，你是不是想用这份设计图纸，来换取你刚才说的那个身份？”静下心来的汉斯看着很是冷静，似乎刚才那个反应过度的人并不是他一样。“如果是这样，那么我要说，你的这个筹码或许不够。毕竟这份图纸里的东西它还存在于纸面上，性能也还没有经过验证，所以，这份东西就它目前而言，应该算是没有丝毫价值！” 汉斯将这份设计图纸贬的一文不值，这只是商业谈判中的常用手段，所以唐城并不生气，如果换作是自己，可能做的会比汉斯更加过分也说不定。于是唐城摇头反驳汉斯刚才的说法，“汉斯，我不知道你是否上过战场，或是接触过装甲车坦克这一类的重装备战争武器。这张图纸上的东西，就是专门针对坦克装甲车这类重装备战争武器的，德国生产的武器的确精良，但也不是没有缺陷和不足。” “汉斯，武器造价高是德制武器缺点之一，这个你必须要承认！这份设计图纸上的东西，实际是一种单兵装备，汉斯，你可以想象一下，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铺天盖地的开过来，马上就要杀入你的阵地。这个时候，所有的步兵武器似乎都起不到作用的时候，你能依靠的可能就只剩下火炮或者装甲部队的反击。” “而它却是可以任由普通步兵单人携带和使用的反坦克武器，换句话说，在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铺天盖地冲向自己的时候，你根本不用调集大量火炮或是装甲部队进行大消耗的对攻。你只需要派出无数个两人一组的这种反坦克移动火力小组，就可以彻底摧毁敌人的装甲攻势。” “其中最重要的是，它的发射筒是可以反复使用的，所以这种反坦克武器的造价很低。你可以想象一下，用一根价格只相当于普通大口径炮弹的***，就能摧毁一辆对手的坦克，是不是可以为德国节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重武器消耗和损失？继而为德国节省出更多的资金，为军队装备更多更好的武器。” 唐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并非是老王卖瓜那一套，因为这份设计图纸是唐城从系统抽奖得来的，原本就是属于德国的铁拳反坦克武器的设计图纸。唐城抽中这份设计图纸的时候，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抽中这样的东西，在住所里跟张江和谈起周红妆的身份问题的时候，唐城才突然想到自己还有这样一份东西在手里，所以他才会再次来找汉斯。 汉斯说的没错，唐城就是准备用这份设计图纸作为自己的筹码，给周红妆从汉斯这里弄到一个身份。虽说他要的只是德国情报部门在上海的外围成员身份，却也可以混淆情报处的秘密调查，至少情报处不会将周红妆同地下党联系到一块去了。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br> </br> 第一百零一章身份 “汉斯，我要的只是一个外围成员身份，并不是德国情报部门的正式编制。”唐城终于停下话语，伸手入怀，在汉斯极度渴望的目光中，慢慢悠悠从怀里再次摸出一个纸卷。“这是剩下那一半图纸，只要你答应了，图纸马上就是你的了。我敢向你保证，只要你把这份图纸交上去，或许会被你们的元首召见的。” 唐城狼外婆一样，极力用手中的图纸诱惑着汉斯，从汉斯刚才的反应，唐城已经看出汉斯的心意。汉斯没有点头，也没有出言拒绝唐城，因为他不舍得。刚才看过的那半张图纸，已经令他心中狂喜不已，如果不是习惯性的想着拿唐城一把，或许刚才他就已经点头答应下来。 “唐，你能跟我说说，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吗？”汉斯显然有些不信唐城之前的那个说辞，他觉着唐城拿出这份设计图纸，应该有着其他的目的，至于周红妆，或许只是唐城临时找的一个借口。 唐城闻言摇着头，“汉斯，我并没有其他的想法，真的只是想给她找一个可以通过审查的身份而已。如果你这里行不通，或许我会去找美国人！”唐城用手中的纸卷敲击着桌面，对汉斯笑道。“你是知道的，如果我把东西给了美国人，别说是一个临时身份，就算是美国国籍，我也可以给她弄来。” 唐城搬出美国人来，只是想要给汉斯施加压力，而汉斯只能默默在心中翻着白眼。“好吧，咱们先不说这个，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个小小的疑问。据我所知，你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中国，应该说你从来没有离开过南京，来上海，你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吧？那么问题来了，只有高小文化的你，是怎么会有这种武器设计图纸的？” 汉斯的潜台词已经很明白，那就是说汉斯不相信唐城的文化水平能弄出这样的武器设计，只是唐城的回答却出乎汉斯的预料。“废话，我跟你说过这东西是出自我手了吗？”唐城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汉斯。“不过说起来，这东西能落到我手里，那还要感谢你们那位元首先生。如果不是因为德国国内的反犹政策，我怎么能得到这东西！” 唐朝的解释令汉斯茅塞顿开，敢情这东西是唐城从犹太人手里得来的啊！那不就是说，这东西或许是一个德裔犹太人设计出来的，面前这个可恶的小子只是捡了个便宜。“没错，就是你现在正在琢磨的那样，这东西，就是我从一个濒死的犹太老人手里换来的，据说那位犹太老人在来中国之前，是一个工程师。”唐城猜出汉斯心中所想，索性便继续编造出一个谎言来蒙骗对方。 汉斯此刻已经是无话可说，从德国国内开始执行反犹政策开始，已经有太多的犹太人想办法逃离德国。而中国是少数几个下发签证给德裔犹太人的国家，不管是东北还是上海，都有不少犹太人定居，这些来华定居的犹太人当中混着几个有本事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真的只是想用这东西，给那个女人换一个身份？”心中的疑问已经得到了答案，汉斯随即有些不确定的看向唐城。给自己的外围手下中添加一个名字，这对于汉斯来说，简直是不要太简单了。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我也不需要一定要将她的名字添加进名单里，我只是需要有人来调查她的时候，你承认是你招募来的外围成员即可。”唐城表现的很是淡定，给了汉斯一个很肯定的回答。只是他越是如此不动声色，汉斯便越发的心中没底，总之如果换作是汉斯，决计不会拿这样一份东西来换取一个根本没有用的身份。 以非鱼安知鱼之乐，看着脸上表情变换的汉斯，心情大好的唐城忍不住偷乐起来。周红妆的身份，一直是唐城最为担心的事情，唐城原本是打算先让周红妆单独南下去重庆，自己和张江和回转南京之后，再赶去重庆与之会合。可张江和已经收了周红妆做干女儿，这就不可能让周红妆独自南下，否则便会引起情报处那边的关注。 即便有张江和护着，唐城也还是担心周红妆的身份不能通过情报处的身份调查，如果周红妆的调查出了问题，张江和就会受到牵连，这是唐城绝对不想看到的。唐城原本结识汉斯，只是为了能多弄些钱，只是他当时却并没有想到，自己会有朝一日来找汉斯帮忙解决周红妆的身份问题。 有了汉斯给周红妆背书，就算情报处那边能查到周红妆在上海跟地下党组织有接触，到时候唐城也会授意周红妆说自己是受到汉斯的指派，试图通过上海地下党打探消息的，毕竟她是德国情报部门在上海的外围成员。有了这层身份，情报处那边对周红妆便不会多的太过分，说不定到时候，情报处那边还想利用周红妆这条线来搭上德国人也说不定。 “你真的没有其他要求了？”唐城已经给出明确回答，可汉斯却还是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次终于迎来唐城的一记白眼。“那好吧，那我答应你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把她的名字添进名册里，而且是半年前。”再次向唐城求证之后，汉斯这次没有丝毫迟疑，便给了唐城一个想要的回答。 唐城微微一笑，随即将手中的纸卷递给汉斯，接过唐城递来的纸卷，汉斯很是小心的将两张纸卷放置进一个盒子里，然后将盒子锁进办公室的保险柜中。“汉斯，我突然觉着有些不对劲，你说我是不是有些亏了，刚才应该再向你要些钱才对啊！”见汉斯将装着图纸的盒子锁进了保险柜中，唐城忽然摆出一副后悔的嘴脸来，只是汉斯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哼哼，唐，你少跟我来这一套！”锁好保险柜的汉斯回身笑吟吟的看着唐城，脸上哪里还有之前那副斤斤计较的样子。“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在南京的时候，是不是给了约瑟夫一种工兵锹的设计？那东西已经通过德国国防军后勤部门的验收通过，可能今年就会大批装备军队。你刚才给的这份图纸，虽然我现在还看不懂这是什么武器，但我相信你绝对不会骗我。” 汉斯的解释令唐城顿感无力，心说难怪这货会被挑中给德国情报部门做事，粘上毛就是个猴，可能说的就是这种人。此刻心中得意的汉斯，还根本不知道唐城已经把他跟猴子相提并论，不过就算他知道了，可能也只会更加的得意，因为他觉着他刚才已经成功的骗到了唐城。 “不过话说回来，唐，你真的觉着图纸上的这种单兵武器很厉害？”表情缓和下来的汉斯，突然有点不确定的问着唐城。对于没什么战场经历的汉斯而言，唐城之前所说的那些，汉斯都如同听天书一般。心情一旦松弛下来，各种疑问也就涌上心头，其中最为关键的，便是图纸上武器的性能和威力如何。 正准备点烟的唐城随即没好气的斜了汉斯一眼，“你且把心放进肚子里好了，我是来向你求助的，自然不会拿没有用的东西来害你！简单来说，图纸上的这种单兵武器就是一款大口径的直射火力武器，虽然射距不如步枪或是机枪，但威力却大了很多。而且这东西不只是可以对付坦克和装甲车，还可以用来对付固定火力点，比如巷战中的建筑群火力点。” 唐城心里还在惦记许还山说的事情，根本没有太多心情给汉斯详细介绍那份设计图纸，所以只是笼统的说了个大概。汉斯并没有察觉出唐城声音中暗藏着的不耐，这货在心中判断唐城决计不会哄骗自己之后，便陷入狂喜之中。他此刻甚至已经在幻想着，自己带着这份设计图回到柏林，被元首亲自接见的场面。 唐城哪里会知道汉斯此刻在想些什么，即便知道了，可能也只是会不屑一笑，毕竟那位元首大人可不是那么好见到的！顺利从汉斯这里得到保证，给周红妆弄来一个足够令情报处投鼠忌器的新身份，唐城心中还算满意，毕竟解决了周红妆的身份问题，自己和张江和便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不过即便周红妆已经有了这个新的身份，可隐患依旧存在，毕竟汉斯终究是个外人，而且此人身上的商人气息太重，说不定哪天就会因为利益而出卖自己。唐城告辞离开，谁知他刚从餐馆大门出来，一辆黑色轿车便停在他的身前。“上车！”轿车的后排车门打开，一张唐城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轿车里。 白占山的突然出现，令唐城很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远远看到唐城钻进街边停下来的轿车里，远处的一个街边小贩立马回身，冲着十几米外的巷口打出手势，一直躲在巷子里的许还山满脸惊愕！他可是一直在这里等着唐城。 第一百零二章 翻脸 一直等着唐城从餐馆里出来的许还山傻眼了，而唐城同样被突然出现的白占山给吓了一大跳，只是在轿车重新开动的时候，唐城无意间看到身侧的白占山透过车窗向街道对面微微点头的时候，他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在餐馆外发现的监视者，是白占山派来的。想明白了这些，唐城也就放下心来，如果白占山是要找自己的麻烦，就绝对不会安排人监视汉斯的餐馆了。 果然，轿车缓缓驶过前面的街口之后，一直没有出声的白占山这才开口言道。“小五，你跟刚才那家餐馆的外国老板很熟悉啊？”白占山语调平缓，但他的这句话却是一个问句。虽然白占山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但是和他同坐在轿车后排座位里的唐城，却还是明锐的觉察出白占山在说到外国老板四个字的时候，气息稍稍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看来白占山此行的目标是汉斯而非自己，唐城终于能彻底放下心来，于是马上回答到。“你是说汉斯？还行吧！我的那个助手周小姐，就是他介绍给我的。上次刺杀山本健一的行动，他和周小姐帮助很多，尤其是周小姐的身手很好。”白占山既然都已经派人来监视餐馆，就说明他已经大致了解自己跟汉斯的关系，所以，唐城就没有藏着掖着。 “那你今天来这里是…”白占山扭头看向唐城，眼眸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这不是决定要回南京了嘛！我之前托汉斯帮我弄一块瑞士手表，顺便也是来跟他道个别，我觉着他这人还行，说不定以后还有打交道的机会。”迎着白占山审视的目光，唐城眼也不眨的说着谎话，白占山闻言，只是哦了一声，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白占山没有说要去什么地方，唐城也耐着性子没有出言询问，轿车连续驶过几个街口，然后向左转入一条行人较少的街道里，最后停在了一间诊所门外。“诊所？”下车之后的唐城抬头看着诊所的招牌，结果发现这家诊所的招牌上居然就只有诊所两个字，唐城不觉微微斜起嘴角，心说这间诊所的老板可真是够个性的。 唐城跟着白占山走进诊所，这才发现，这家看着不大的诊所，生意却是不错，大堂里的两张长条椅上已经满满当当的坐着几个男女，以唐城的眼力和经验，他不难看出这些男女可不是些普通人。“白长官，你可是来迟了啊！”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衫的中年人，冲着白占山拱手施礼，并且有些意外的扫了唐城一眼。长衫男子对着白占山行的是江湖礼节，这就令唐城有了很多的猜测，只是白占山并没有向唐城介绍对方。 诊所有个后院，此刻院子里摆着些桌椅，跟着走进后院的唐城只是随意左右扫视了一眼，便径自站在白占山身后。白占山和长衫男子一左一右隔着桌子坐下来，站在白占山身后的唐城眼见着那长衫男子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随即笑着俯身在白占山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便顺着来路出了诊所的后院。 “你怎么出来了？”眼见着唐城面无表情的从诊所里出来，之前就等在诊所外的司机不由得心中惊奇，他可是知道白占山一早等在那个地方，为了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 “我看他们好像有事情要商量，反正我待着也听不懂，还不如出来透透气！”唐城笑着拿出香烟，说话的同时，递了一支烟给轿车边站着的司机。“我不喜欢医院诊所这样的地方，消毒水的味道太重了，我怕回去吃饭的时候没胃口！”见对方还是一脸探究的看着自己，点着香烟的唐城便笑嘻嘻的给自己找了个另类的理由。 同样点着香烟的司机自然也知道这是唐城在跟自己说笑，便呵呵一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唐城抽着烟，脑海中却闪现出刚才那个长衫男子的样子来，白占山并没有对自己提及对方的身份，而且自己跟那人也没有身体接触，所以那长衫男子的身份，唐城此刻还一无所知。不过从对方的举止左派上看，唐城心中已经有了些答案，不过他并没有向身边这位司机求证。 一支烟抽完，唐城跟闲着无聊的司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你，进来！”唐城两人正说到蟹黄包如何美味的时候，从诊所里出来一个短衫男子，只是随意扫了唐城两人一眼，便伸手指着唐城，态度和言语很是跋扈。这短衫男子似乎平时就跋扈惯了，可唐城却不吃他这一套，只是看了一眼那短衫男子厚实的手掌和指节上的厚茧，唐城便扭回身去继续跟白占山的司机聊天。 “妈的…小赤佬！”看唐城一副不愿意搭理自己的嘴脸，那短衫汉子勃然大怒，向前踏出几步伸手便抓向唐城的右肩。背对着短衫男子的唐城早有心理准备，就在对方的手掌堪堪触碰到自己的时候，唐城突然一个转身避开对方的抓扯，同时左臂高抬快速划出一个弧形，正好将对方的右臂夹在腋下。 “嘭！”的一声闷响，唐城的右拳已经重重击打在那短衫汉子的胸口。一声闷哼跟着响起，被唐城一拳打中胸口的短衫汉子，原本微黑的面孔瞬间就变得苍白起来，在白占山那个司机的目视之中，那短衫汉子佝偻了身子，直接双膝一软，马上瘫倒在唐城身前。 “没事，就是打闭气了，老实躺着，一会就能缓过劲来，死不了人！”唐城松开对方的右手，一边跟白占山的司机轻笑耸肩，一边抬脚将短衫汉子迎面踢翻在地，脸上是一幅不在乎的表情。“我不是江湖人，自然不用跟他们将什么江湖道义，惹怒了我，直接一粒子弹就能送他回老家去吃土。”唐城可以表现的不在乎，白占山的那个司机却不能，尤其是他知道这诊所里正跟白占山会面的是什么人。 “唐老弟，你这个…这个…还真是直爽啊！”白占山的司机还能说什么，人都已经被一拳放倒了，他现在说的再多，那也是于事无补。唐城一拳放倒了这个从诊所里出来的短衫汉子，自然不可能播过诊所里其他人的视线，见自己人吃了亏，马上就又有两个人从诊所里出来，结果只是一个照面，也被唐城打翻在地。 “小爷我六岁开始习武，光是拜的师傅就有十好几个，就你们这样的小喽啰，小爷我一次能打十个。以后招子放亮一点，这也就是遇上了我，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定会直接打断你们的两条腿。”连续放倒三人的唐城连点汗都没有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居然一改平常的习惯，故意在这几人面前摆出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来。 “小五，快点进来，有事跟你说。”诊所里面再次有人出来，不过这一次出来的是白占山。像是没有看到唐城身前倒着的三个人，白占山只是冲着唐城喊了一嗓子，便转身走进诊所。唐城的眼力很好，在白占山转身的时候，清楚的看到白占山嘴角噙着的那丝笑意。这是借自己的手，给这伙人难看吗？带着心中的疑问，唐城跟在白占山身后再次走进诊所的后院。 那个长衫男子，此刻正脸色难看的听身边的一个精壮汉子低声说着什么，见到跟在白占山身后的唐城，原本难看的面色就变得更加不善起来。“白长官，你手下这位小兄弟还真是盛气临人啊！老九他们三个可都是跟随我多年的老弟兄了，我不能让他们没了脸面，让你这个手下给他们端茶道个歉，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长衫男子的话，令白占山眉头挑起，别说唐城不是他的手下，就算是，他也不能让唐城给外面那三个倒霉蛋端茶道歉。“吴老弟，这个可不是我手下，这是我侄子！我这个侄子什么都好，就是做事莽撞，在南京的时候，我们处长可没少骂他，可就是改不了这个让人头疼的性子。” 白占山这话说的婉转，但其中却点出了南京那位处长，话中更是透出唐城跟那位处长相熟的意思来。白占山原想着自己好歹也是南京总部派来的特派员，现在又说了唐城是自己的侄子，对方如果是个聪明人，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可白占山却没有想到，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的话音刚落，对方便瞪了眼开始发作起来。 “白长官，这里是上海，不是国民政府的国都南京，而且你们那位本事通天的处长，也管不到我们青帮。”突然变了脸的长衫男子将手中的那本册子扔在桌子上，然后一脸冷笑的看向白占山。“白长官，如果你还需要我们帮忙做这件事，你这个侄子就必须给我的人端茶道歉。我们是江湖人，做事自然按照江湖规矩来，你可别跟我说什么少不更事这样的话来搪塞我。” 第一百零三章 硬气 长衫男子的话令白占山暗自捏紧了拳头，再看唐城，却还是一副根本不在乎的表情。察觉到白占山正看向自己，唐城随即呲牙笑道，“白叔，你都没有跟我来这是为了什么事，莫名其妙的人对我伸拳头，我自然是不能吃亏的，这事可不能怪我！”唐城此刻故意摆出一副混不吝的嘴脸，眼角的余光却在留意那长衫男子的反应。 “小赤佬，我看你是找死！”长衫男子脸色一变，先唐城一步进来报信的短衫男子随即一声大喝，左手撩开衣服的前襟，右手便要抽出别在腰间的手枪。对方要动枪，白占山的脸色也跟着变的难看起来，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情报处总部派来上海的特派员。只是一个小小的冲突，对方就要动抢，这摆明了是不给情报处面子。 一直密切留意对方反应的唐城，却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不等那短衫汉子把别在腰间的手枪抽出来，唐城便身子一旋，使出一记飞脚踢踹在那短衫汉子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面部遭受重击的短衫汉子甚至连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张开双臂向后仰面倒下。“你…你想干什么？”见唐城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支勃朗宁手枪，那长衫男子立马面带恐惧的从座位里蹦跳起来。 和那长衫男子的反应正好相反，白占山此刻却稳如泰山，显然唐城刚才的反应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唐城俯身从地上捡起那支勃朗宁手枪，直起身子的时候，故意对着那长衫男子咧嘴笑了起来。“勃朗宁手枪精度不错，只是口径小了些，如果射击距离远了，可能都打不死目标。如果要我选，我可能会选择m1911，点四五口径足够打穿这张桌子再打死躲在桌子后面的目标。” 说着话，唐城的双手快速动作起来，就在白占山和那长衫男子的目视中，快速的将手中的这支勃朗宁手枪分拆成了一堆零件。“啧啧，用这支枪的人还真是不爱惜东西！瞧瞧，这都多长时间没有擦枪了，勃朗宁的东西再好，也是需要经常保养的，否则就一定会影响性能。” 自说自话的唐城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绢来，然后若无其事的拉过一把椅子在桌边坐下来，摆开一副要在这里擦枪的架势来。 “小五，别闹了！”暗地里憋着笑的白占山板着面孔，冲着唐城轻咳一声。“这位是忠信社的魏先生，是三大亨之一黄金荣黄老板身边的人，小五你收着点！”白占山在忠信社三个字上咬着字音，唐城便马上反应过来。 虽然唐城来上海时间不长，可是对上海滩的三大亨杜黄张三位，可是如雷贯耳。这个忠信社，自然就是三大亨中的黄金荣组建出来的，其目的是为了对抗影响力日益扩大的杜社，而杜社却恰恰是三大亨之一的杜月笙建立的。三大亨之间的争斗，唐城完全不感兴趣，只是他此刻有些不明白，白占山为什么要搭上黄金荣。 唐城总是要给白占山面子的，所以他几下将那支勃朗宁手枪重新组装起来，然后伸手向前一推，将手枪推还到那位魏先生的手边。“魏先生，刚才对不住了，手枪还给你，你要是觉着不解气，是打是罚，你一句话，我都接着就是了！”唐城给了白占山面子，主动将手枪复原还给对方，但他刚才那番话也说的清楚，如果对方再咬着不放，唐城会自己承担后果，却并不牵扯到白占山。 “算了，既然是白长官的侄子，就算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好了！”这位魏先生也是个人才，原本已经被唐城的突然发作骇的后背满是冷汗，此刻却还要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来，就连白占山都暗地里替这货觉着亏得慌。唐城主动归还了手枪，对方也故作大度的释放出善意来，白占山冲着唐城点头，示意这件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小五，叫你进来，是有件事要你帮忙。”白占山倒也不客气，刚才的冲突才过去，便迫不及待的说起正事。“忠信社的黄老板有批货，被英国人给截下来了，我知道你那个外国朋友在工部局里有些关系，我想你帮着问问那批货的下落。”白占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倒是不亏心，而唐城却立马瞪了眼。 “白叔，你这可就是强人所难了，如果你说的那批货是你的，我倒是可以找我那位朋友帮着想想办法。可是忠信社的那位黄老板，就算我知道人家，人家也未必知道我是谁，我凭什么要找我的朋友去帮着他打听消息？”唐城的话令那位魏先生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可他却挑不出唐城的错，因为唐城刚才那番话根本没有毛病。 “小五，你就当是帮我的忙还不行啊！”之前就在魏先生面前夸下海口的白占山，此刻做出一副跟唐城熟络的样子来，却不想唐城只是摇头。“小五，这件事，处长也是知道的。白叔我难的找你帮一回忙，这个面子，你可得给我！”白占山已经顾不得那位魏先生了，只是压低了声音对唐城言道，更是不惜搬出了南京的那位处长大人。 白占山的来历，在黄金荣身边形如智囊谋士的魏相光岂能不知，见白占山此刻对唐城一副婉言求助的样子，魏相光立刻对唐城的身份好奇起来。只是刚才的冲突，自己一方终究是吃了亏的，所以魏相光看到唐城此刻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时，一直强压着的火气不由得腾一下冒了出来。 “白长官，我看你这都是多余的！你就没有看出，他这是在要价吗？”魏相光自以为自己找到了正确答案，却不知道白占山和唐城几乎同时在心中，对他竖起中指表示鄙视。本该顺利的会面自然以失败告吹，离开诊所之后，白占山的表情显得凝重而失落，唐城却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小五，你这脾气以后可得要改一改了，你这样下去是要吃亏的！”唐城要白占山把自己送去附近的一家鞋店，白占山在途中对唐城进行了持续的说教，可唐城却根本一句都没有记住，他此刻正在心中琢磨许还山说的那件事情。 “白叔，情报处到底也是国府辖下的一个独立部门，别管对方是什么黄老板还是杜老板的，情报处的面子可不是谁都能扫的。虽然你没有跟我说去见那个姓魏的到底为什么，但我想，如果今天换了是处长亲来，决计不会这么给忠信社面子。说到底，不管是青帮还是忠信社，都只是些土鸡瓦狗罢了，情报处可是能算是军事部门的强力单位啊！白叔，做人要硬气！尤其你代表着情报处总部！” 临下车的时候，唐城见着白占山表情苦闷，便好心提点对方一番，至于白占山能明白多少，那可就看自己的领悟能力了。跟忠信社的这次见面，白占山错就错在高看了对方，同时也小看了情报处的能力。就算青帮在上海算是根深蒂固，可情报处却是国家强力机构，就算青帮号称徒众十万，真要是对上国家机器，怕是也只能是伏低做小。 唐城在鞋店待了一阵，取了两双自己之前在这里定做的皮鞋，便出门坐了一辆黄包车赶去跟许还山的会面地点。唐城先前赶去汉斯餐馆的时候，因为发现餐馆对面有人监视，便要许还山先行离开。而离开汉斯餐馆被白占山接上轿车的时候，发现餐馆外的街道里有可疑之人出没，便猜到那可能是许还山派来劫自己的人。 所以此刻摆脱白占山之后，唐城便马上赶去跟许还山会面，他担心上海地下党的这帮人干出什么不着调的事情来。“咦？”黄包车就快要赶到地方，唐城却意外发现会面地点所在的街道里，有不少看着可疑的小贩和路人，依照他对地下党的了解，唐城相信这些可疑之人应该不是上海地下党的人。 难道是上海地下党内部又出现叛徒了？带着心中的疑问，唐城径自要黄包车继续直行，直接去下一个街口。黄包车停在街口这里，下车之后的唐城缓步穿过街道，借助电车的掩护，顺着对面的街道往回走了一截，然后钻进街边的一条巷子里。有电车的遮挡和掩护，钻进巷子里的唐城，并不会引人注意，只是眨眼的功夫，唐城便已经攀爬上了巷子东侧的砖墙上。 唐城钻进的巷子不算很长，但东侧却是砖墙，踩着砖墙向前移动，唐城很快就攀爬上了一栋2层楼的屋顶。站的高看得远，这句话是没错的，只是站在唐城此刻的这个位置里，却只能看到侧面那条街的一小半，其他的部分却无法看到。不得已之下，唐城只得跳下屋顶回到巷子里，他需要一个更好的观察点，至少能够清楚的看到许还山所说的那个地方。 第一百零五章 警醒 唐城原本不该这么冒失的进入诊所，并且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就是刚才出手相助的那个蒙面人，可此刻的唐城急于知道许还山的去向和下落，他也就顾不得那许多了。女护士之前那个动肩的动作，令唐城心头警铃大响，如果是换做唐城坐在那女护士的位置上，怕是也会在身前的桌子下面布置一支手枪或是什么其他的兵器。 果然，在唐城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并主动向对方袒露来意之后，那女护士还是伸手从桌下抽出一支小巧的女士勃朗宁手枪。“你别冲动，我并没有恶意，我真的是来找他们的！不信你看，我手上可什么都没有！”唐城说着话，身子却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只要他再向后退开一步，后脚跟就要触碰到诊所大门的门槛上。 抽出手枪的女护士显然并没有做好决定，她只是用枪指着唐城，同时用左手按下桌边隐秘位置的一个按钮。按钮是用来给诊所后面的人报讯的，只要按钮被按下，平时断开的电路就会被连通，诊所后面那间小屋子里的灯就会马上点亮。几息之后，女护士身边的那扇门被推开，一个明显还有些气喘的中年医生出现在唐城的视线里。 “他说他来找人，还说老张他们是他出手救下的。”女护士起身，凑到那医生耳边低声言道。医生闻言，随即将视线对向唐城，眼眸微缩之间，医生的表情中透出一丝警觉，因为唐城从走进这家诊所开始，就没有除下几乎遮挡了全部面孔的围巾和墨镜。对方表情中透出的疑惑，唐城全都看在眼里，可他并没有摘下围巾和墨镜。 “我认识许知远，我是来找他的。”唐城报出许还山在上海的化名，这间诊所收留并隐藏了那些被追者，那他们也应该跟许还山是认识的，就算不认识，也一定有着某种联系。不得不说唐城的警惕是必要的，虽然他用围巾和墨镜遮挡住了自己的脸，可他的衣着打扮和说话的口音，都会成为被追查的方向和线索。 冒着危险进入这间诊所，本就已经是唐城的冒险举动，就算能够确定那几个被追者中并没有内奸存在，唐城也不可能在许还山之外的地下党面前暴露自己。“许知远？你怎么会认识他？”气息已经平稳下来的医生略显惊奇，他知道这个许知远是从南京过来的，但对方的具体任务，他却并不知晓。 “我和他算是朋友，在南京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认识了。”对方眼神中的惊奇，令唐城更加小心起来。“我们本来约好了要见面，只是我赶到地方的时候，正好赶上有人奔逃，有人追击。我在路上出手帮了一把，然后一路跟着那几个被追击的人来了这里，我就想知道，我怎么能联系到许知远？” 唐城站在原地没有挪动位置，因为那个女护士一直用枪指着他，在征得那个医生的同意之后，唐城缓步上前，拿过桌上的纸笔给对方留下一个电话号码。“这个号码可以找到我，不过我只能等一个小时，如果许知远一个小时之内没有联系我，麻烦你转告他，他说的那件事，我可能帮不上忙了！” 唐城留给对方的是一个路边电话亭的号码，这个电话亭距离汉斯的餐馆只隔着两条街，就算这个号码暴露，唐城也有足够的时间穿过小巷躲避去汉斯的餐馆。除了这个电话号码，唐城的出现和离开，如同风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其中还透着一股子诡异，躲藏在诊所后院的那几个地下党成员，得知此事却有着不同的反应。 “我们撤退的时候，的确有人暗中帮了我们，尤其是在有人放烟之后，更是有一个人过来提醒我们抓紧时间撤离。只不过那人当时蒙着头脸，我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谁，而且当时到处都是白烟，那人的身形也看的不是很清楚。”被唐城当时抓着提醒撤离的那名地下党成员，根本说不清楚相助者的情况。 “对方虽说知道许知远，也说了是从南京来的，但到底是敌是友，咱们现在还不清楚。老许撤退的时候是跟我们分开走的，现在也根本联系不上他们，不如先等一等，等联系到老许他们在说这件事。只是这里，不能待了，咱们必须马上撤离！”能干地下工作的就没有几个是缺心眼的，得知唐城是一路跟着他们找到的这里，这几人中马上就有人意识到，诊所这里可能已经不安全了。 离开诊所的唐城实际并没有走远，而是远远的又观察了一阵诊所周围，确认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和人之后，这才坐了一辆黄包车，按照原路返回到跟许还山约好的那个地方。唐城截停轿车出手相助的时候，不但脱掉了大衣，还用一条深色围巾蒙住了头脸，加上他出现的时间很短，不单是那些追击者，就连那个倒霉的轿车司机，也说不清唐城的长相和特征。 唐城大摇大摆的坐着黄包车回来了，被他出手射到的那些追击者，早已经被送去医院救治，街边也只剩下几摊血迹和那辆斜停在路边的轿车。街道里多了些租界巡捕和一些面色阴冷的短衫汉子，见巡捕并没有封路，唐城便示意黄包车夫顺着街道直行，许是看着唐城的年龄不对，而且穿戴打扮像是个富家子弟，那些巡捕并没有对唐城进行盘查。 此时距离之前的枪战，已经过去约莫半个小时，枪战的痕迹和影响已经消除的差不多了，就连跟许还山约好的那个地方，也恢复了平静。唐城没有中途下车，而是要车夫将黄包车停在一间布料行的门口，只是下车付钱的时候，唐城回身，正好看到街边有人正朝自己这边张望过来。 这可真是要了命了！看到远处正向自己这边张望的那人，唐城下意识的皱起眉头。虽说对方的相貌发生了改变，但唐城却记得那人的身形，心中暗自骂了一句，付过车钱的唐城若无其事的伸手摘下头上的礼帽，然后转身进了布料店。唐城在布料店门外摘下礼帽的动作，看似很平常，实际却是一个信号，如果那人是许还山，就一定明白其中的意思。 几分钟之后，就在布料店老板和伙计，忙着为唐城分裁布料的时候，一身西装打扮的许还山从外面进来。唐城和许还山对视一眼，却并没有上前搭话，只是又伸手指了一块布料，一直在唐城身边献殷勤的布店老板乐颠颠取布料的时候，唐城这才很是隐晦的给许还山使了个眼色。 唐城在这家布料店里买了不少布料，付过钱之后，唐城留下住所的地址，布料店老板答应会马上派人把布料给送上门去。和一般的客人一样，许还山只买了一块很普通的料子，便和唐城前后脚离开布料店。“你怎么还在这里？街上那些巡捕和便衣探子，你莫非都没有看见？”唐城这话听着有些冲，但许还山却知道唐城这是在担心自己。 “我还不能离开，撤退的时候走的太急，我有份东西落在里面了。那份东西对我很重要，我一定要拿到，如果不是刚好看到你，我可能会跟着虎子他们两个一起摸进去了。”许还山提及虎子的时候，唐城才反应过来，敢情许还山是独自一个人等在这里，随身保护他的人，这会已经冒着危险模回那个地方了。 “我说，你们是不是不拿人命当回事啊？”唐城左右环视一眼，随即回身看向跟着自己钻进巷子里来的许还山。“刚才是个什么情况，我不说，你自己也应该清楚。能出动那么多人围捕你们，一定是中统的人，中统那些人可是你们的老对手。跟你们斗了这么些年了，人家也一定对你们的行事风格很是熟悉，回马枪那一套，你以为人家就想不到？” “更重要的事，我一直怀疑是你们内部出了问题，如果真的是叛徒出卖了你们，这个时候冒险摸回去，那可真就有可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还了！”唐城的话，令许还山也开始变得紧张起来，从他急促的呼吸声中，唐城就能感受得到。可是这个时候，唐城却还是要继续打击对方，否则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情，许还山他们就可能会真的遭遇灭顶之灾。 “你仔细看街道对面的那排窗户，哪里会有人大白天的拉着窗帘，何况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唐城打算用事实来说话，随即指点许还山留意自己之前发现的那些疑点。“还有那边的那家店铺，看着很是平常，可你留意进出那家店铺的人没有，为什么都是男的，却没有女人进出？” 听唐城这么一说，许还山再耐着性子仔细观察了一阵，这才终于发现了诸多的可疑之处。可这个时候，他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按照时间估算，虎子他们可能已经进入那个院子了。 第一百零六章 失控 “啪！啪！”就在许还山暗自心焦之际，前面距离不是很远的地方突然有枪声传来，许还山不由得一个冷颤心里有些发慌。突然出现的枪声，同样让唐城有些紧张起来，脱下大衣交给许还山拿着，唐城一个纵身，伸手攀住身侧的墙头，在许还山惊讶的目光中，径自翻爬上了墙头。 站得高看的远，这句话自然是没错的，此刻已经顾不上暴露位置的唐城顺着墙头向前移动几步，就已经看清楚前面街道里的情况。“你马上离开，马上顺着巷子往西走，出去之后坐黄包车去中央捕房旁边的白俄面包房。如果我半个小时之内没有去找你，你就马上离开，去找你们的人吧。”从墙头上跳下来的唐城回身冲着巷子里的许还山低声言道，再回身的时候，唐城的右手中已经多了一支手枪。 巷子外面出现了很多巡捕和短衫汉子，唐城猜测那些穿着短棉衣的精壮汉子是青帮的人，这里是法租界，依照黄金荣在法租界的能量，安排自己的徒子徒孙进入法租界办事，是再容易不过的。想明白了这些，唐城突然有些明白之前白占山要去见那位魏先生的缘由了，只是他还没有想明白情报处怎么会跟中统混在一块，还帮着中统寻求青帮的力量围捕地下党。 因为想到了白占山和那位魏先生，唐城才会催促许还山先离开，一直跟着许还山的那两个护卫见过自己，不管如何，唐城都不能坐视那两人被捕。该死的！一步错就步步错啊！侧身隐蔽在巷口的唐城，此刻很是懊恼，他在南京的时候，做事一直都很小心。来到上海之后，或许是一直顺风顺水的缘故，唐城行事也就变得大胆起来。 不跟地下党直接发生联系，是唐城担心会因此牵连到自己的家人，唐城此刻担心许还山身边的那两人也见过自己，如果对方被捕变节，那可就是两颗随时会牵连到自己的定时**。唐城暗自为自己的胆大妄为懊恼，如果自己来到上海之后，也亦如在南京时那般小心行事，或许就不会有眼前的这种困局和担心。 见许还山已经离开，唐城便收起手枪，从巷子里出去，朝着响起枪声的方向快步走去。陆续有租界巡捕赶了过来，不过枪声密集之处几乎都是那些身穿短棉衣的精壮汉子，租界巡捕们只是负责封锁周围的街道，并且开始盘查过往的路人。只是向前走出30几米，就受到租界巡捕盘查的唐城，只得停下脚步，不过他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马上转入另一条街道里。 唐城并不知道被围捕的那两人还能坚持多长时间，此刻的他只能一边暗骂许还山是个蠢货，一边寻找突破巡捕封锁的机会。唐城围着巡捕封锁的地方转了整整一圈，却没有找到可以突破的机会，隐隐听到枪声已经弱下来了，心中索性一横的唐城拉起自己的围巾遮挡住面部，借助身前几个路人的遮挡，直接快步冲向正前方的几个租界巡捕。 “啪！啪！啪！…”急促的枪声连续响起，丝毫没有察觉危险逼近的几个租界巡捕相继中弹倒地，在周围路人们尖叫逃散的时候，用围巾遮住面部的唐城，却越过封锁线，直接冲入传出枪声的街区里。枪声还在继续，虽说已经稀疏了许多，但那说明被围捕的人还在抵抗。 突然闯入封锁街区的唐城宛如幽灵一般，在很多人眼中笨重的驳壳枪，在唐城手中却是指哪打哪，一个弹匣打光，原本散布在街道里的短衣汉子们，立马做了鸟兽散各自隐蔽起来。在锐气上狠狠压了对方一头的唐城，并没有选择跟对方进行纠缠，而是趁乱退进旁边的一栋小楼里。 进入小楼的唐城没有停顿，一边在楼道里设置障碍，一边快步上楼，上到楼顶之后，唐城这才发现实际的情况和自己的预测不大一样，不过站在楼顶，倒是可以看到许还山所说的那个院子。大批的短衣汉子已经将那个院子团团围住，唐城知道就凭自己独自一人，实在很难救出院子里的两个人，不过他也没有选择马上放弃救援。 楼道里响起密集的脚步声，唐城心知是那些短衣汉子进楼来了，且不管这些短衣汉子是青帮还是中统的人，唐城知道自己此刻必须要做出选择了。周三带着手下的几个弟兄正顺着楼梯快速向上移动，离着楼顶还有最后一层楼梯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一阵东西在地面蹦跳撞击的声响。抬头向上看去，周三不禁脸色大变，顺着楼梯从上面落下来的赫然是一枚冒着青烟的手**。 “退…快退进去！”周三只来得及拉扯着挨着自己的两个弟兄躲进旁边的楼道里，从上面落下来的手**就在楼梯上爆开。“轰！”的一声爆响，炽热的气浪混杂着大团的烟尘在楼道内弥散开来，侥幸没有被弹片击中的周三，被这股气浪推撞的一头扎进楼道里，左肩正好撞在了墙壁上。 爆炸的烟尘还没有散去，拎着驳壳枪的唐城，便迫不及待的顺着楼梯冲了下来。“啪…啪…啪…啪…”短促的枪声，一下接着一下在楼梯里响起，不管是被弹片击中已经倒地不起的，还是正在努力挣扎的，全都被唐城补射一枪。满是硝烟味道的楼梯内，马上就被浓重的血腥味掩盖住了一切味道。 左肩根本无法挪动的周三，正尤其挣扎靠墙坐起，视线中便出现一个陌生的身影。“啪！”的伴随一声枪响，周三身侧的那个手下身子一歪，顺着墙壁滑落在周三脚下，墙壁上被瞬间印上一团红色。“你是什么人？”看着眼前出现的这个蒙面人，自知无力反抗的周三索性丢掉了右手中的手枪，他只是想在死前知道对手是谁。 唐城却根本不给周三啰嗦的机会，只是抬手一枪，就用子弹在周三的脑门上凿出一个弹孔。唐城原本没想要周三的性命，只是刚才手**在楼道里爆开之后，唐城却莫名其妙的获得了一次系统抽奖的机会，这让他暗自心惊的同时，不得不对这些短衣汉子们的身份好奇起来。 挨个补枪，便是唐城对自己的猜测获得证明的一个手段，给包括周三在内的这几个短衣汉子尽数补枪之后，唐城并没有再获得系统抽奖的提示，这也就使得他心中的好奇变得更重了。唐城早已经做过多次实验，只有自己射杀日本特务或是日本军人的时候，才会活得系统抽奖的机会，刚才的那个抽奖提示，只能证明在这几个短衣汉子当中，暗中混着一名日本特务。 可这个混迹在短衣汉子当中的日本特务，究竟是假扮青帮徒众还是中统便衣，唐城此刻还没有确切的答案。开枪射杀周三之后，并没有获得系统抽奖提示的唐城，已经没有时间去翻看这些尸体的衣兜，刚才的那声爆炸动静太大，此刻说不定已经有其他的短衣汉子正要上楼来。 所以唐城并没有在原地停留，而是顺着楼梯再度返回到楼顶上，略微辨别一下方向，唐城从楼顶上垂下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的细麻绳，之后发动轻身技能，顺着细麻绳快速滑降到了楼后的小巷里。唐城这边才顺着细麻绳落地，就有十几个身形彪悍的短衣汉子冲入楼内，只是瞪他们看到爆炸现场和周三等人的尸体时，唐城早已经顺着后巷逃之夭夭。 唐城并没有在楼内留下太多痕迹，那条从楼顶上垂下的细麻绳事先已经泡过桐油，落地之后的唐城只是用打火机点燃绳头，整根细麻绳便很快被烧成灰烬，然后随风飘散的不留任何痕迹。向这样的细麻绳，唐城的随身装备包中还有好几条，对于拥有轻身技能的他而言，这种造价低廉随处都可以买到的细麻绳，真是要比专业制作的绳降装备好用还划算。 被迫跟对方交火，虽说也幸运的获得一次系统抽奖的机会，可唐城还是没有办法靠近那个院子。难道就真的要这样放弃了吗？一边快速移动位置，唐城一边暗自在心中思索起来。每个人实际都有自私心理，唐城此刻担心的是如果那两个人最后被捕，会不会挺不过中统的刑讯手段最后变节，从而牵连到自己。 中统是个什么部门，唐城是再知道不过的，一旦犯到他们手里，就算最后能证明自己的无辜或是有强力人物出面担保，怕是也会掉一层皮不可。和许还山联系颇多的唐城自然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而且父亲去世之后，除去张江和少数几个故交之外，哪里还会有什么强力人物愿意出面为自己作保。 绝对不能让那两人被抓住！唐城没能找到解决此事的办法，但他心里实际已经打定主意，就算今天把法租界闹个天翻地覆，也决计不能让那两人被抓。如果真的到了事态无法控制的时刻，他只能采取壁虎断尾的办法，用随身装备包中的狙击步枪远距离击杀被抓捕的那两人！ 第一百零七章 幸运 亲手射杀两名地下党成员，这是唐城艰难思量之后做出的决定，不过这个决定，被唐城放在最后时刻，如果真的到了无法控制事态的地步，他却只有走这一步了。自己绝对不能暴露，这是唐城反复在脑海中思量的事情，跟地下党的太多接触，使得自己处于被暴露的边缘，这是唐城决定帮助地下党的时候，绝对没有考虑到的。 可是此刻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心中很是懊悔的唐城，不得不做出这个令人感觉冷血的决定。唐城忽然感到自己似乎很矛盾，一方面希望能帮助地下党做些事情，而另一方面却一直担心家人会因此受到牵连，毕竟自己已经跟情报处有掰扯不清的联系，自己家里的情况，情报处那边称得上是了如指掌。 唐城忽然有些暗自佩服张江和这个深潜者，身处对手心脏的他，不知道要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才能独自一个人挺过这些年。“轰！”就在唐城无头苍蝇一样寻找机会的时候，远处突然响起的一声爆炸，不但惊醒唐城，也令本就混乱的局面变得更加糟糕起来。 侧身靠立在一面墙下的唐城突然顿悟，那些短衣汉子之所以迟迟没有得手，很大原因是他们要抓活口。如果被围困的两名地下党成员打光子弹，消耗干净自己的体力，等待他们的也只剩下一条路，那便是束手就擒。隐隐听到了一阵喊叫声，唐城慢慢从墙角探出头去，正好看到一辆巡捕房专门用来运送要犯的改装装甲车从前面街口转过来。 看到这辆巡捕房专门用来运送要犯的车子，唐城忽然计上心头，随即收好手枪等待时机到来。这里是法租界，有枪战出现，法租界巡捕房自然会派人过来，况且这次针对上海地下党组织的的抓捕，法租界巡捕房事先是知情的。这辆专门用来押运要犯的改装车，也是法租界巡捕房应对方的要求，暗地里来为对方服务的，这其中黄金荣出力不少。 巡捕房的犯人车顺着街道驶来，原本安静待在街边的唐城，眼见着车子离着自己已经很近，便直接一个跨步从街边冲出。“小赤佬，你找死啊！”犯人车的司机被突然冲出的唐城吓了一跳，还好他及时踩下刹车，车子离着唐城2米的时候，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街道中间。 “虎子，我快没有子弹了，怎么办？”就在唐城当街拦截囚车的时候，被一伙短衣汉子包围在院子里的安小虎和胡成两人，已经迎来了最为严峻的不利局面。在租界里活动限制了他们随身携带子弹的数量，胡成经过几轮射击之后，发现自己只剩下最后一个备用弹匣，而手枪的弹匣里也只剩下最后两发子弹。 “别瞎嚷嚷了，我也一样没几发子弹！”安小虎的脸色同样很不好看，因为他也同样面临着子弹消耗一空的不利局面。虽然此刻被敌人团团包围在这里，似乎已经无法逃脱，但安小虎却并不后悔。在他的上衣内袋里，此刻正装着一张码头的提货单，就是为了这张东西，他和胡成才会冒着危险再度回到这个院子里来。 可提货单倒是拿到手了，自己两人也被突然冲出来的大群短衣汉子包围在这里，要不是自己抢先开枪逼退对方，或许自己两人在门口就已经被对方活捉了。“啪！”安小虎心里想着事，可是手上却不慢，一枪将大门口那个探头探脑的家伙，击打出一团血雾。空气中迸发出的妖艳红色，令院子外面的短衣汉子们短暂的安静下来，但马上就有人用子弹回应安小虎两人。 局面越发变得不利起来，没有办法脱身的安小虎在换上最后的弹匣之后，终于伸手从上衣内袋里，拿出那张提货单。他心里已经拿定主意，如果自己真的无法脱身，这张提货单就只有毁掉，如果被外面那些人拿到这张提货单，上海地下党组织在码头上的内线，或许就有暴露的可能。 “咔！”尽管安小虎两人已经放慢了射击的速度，可他们还是很快就打光了所有的子弹，两人最后对视一眼，将空枪挂机的手枪狠狠砸向从院门冲进来的短衣汉子们。然后胡成拎着一柄不是很锋利的菜刀挡在安小虎身前，而后者已经已经摸出火柴来，准备点燃那张保留到最后的提货单。 就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候，安小虎两人连同冲进院子里来的那些短衣汉子们，忽然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叫喊声，其中着混杂着一阵野兽咆哮般的轰鸣声。“轰！”的一声响，离着院门位置2米多的一段院墙忽然坍塌下来，破碎的砖石混杂在扬尘中四散飞溅之间，一截车尾赫然从院子坍塌的地方探伸进来。 “啪啪啪…啪啪啪…”烟尘弥漫的院子里，连续的枪声突然出现，安小虎两人缩躲进屋子里的时候，从改装车里窜出来的唐城，已经将手中的驳壳枪快打出***的射速来。拦车、抢车、然后开车闯开短衣汉子们的包围圈，唐城仗着改装车的坚固，直接掉头用车尾撞开了院子的一截围墙，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大团的血雾伴随着急促的枪声，在满是扬尘的院子里连续迸发出来，已经打开三倍目镜的唐城，比那些短衣汉子更加适应这种能见度不高的环境。已经躲回房间里的安小虎暗自睁大了双眼，和身边的胡成一起，半蹲着身子，从窗户向外小心的张望。已经满是血腥味的院子里，一个用围巾蒙住头脸的家伙，正再用手中的驳壳枪，以一种看着眼花缭乱的速度，正一枪一个将院子里的那些短衣汉子射翻在地。 “嘭！”蒙面人似乎来不及更换备用弹匣，只是抬脚一个直踹，一个距离他最近的短衣汉子，就被一脚踹去了院子的角落里，重重撞在院墙上发出一声闷响。躲在屋子里的安小虎两人看到这一幕，齐齐缩着脖子暗自咂嘴，刚才那一脚看着可是不好受！“是八极拳！”胡成口中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练过一阵拳脚的他已经从蒙面人此刻的拳脚身法中看出些门路来。 八极拳属于一种刚猛拳术，讲究的是悍勇刚猛贴身近打，在安小虎和胡成两人的目视中，院子里的那个蒙面人抽出一柄短刀，只几个回合，就把院子里剩下的三个短衣汉子，尽数放倒在血泊之中。“赶快出来走了，我是来救你们离开的！”略微有些气喘的唐城回身看向安小虎两人缩躲的房间窗户，口中低喝的同时，将两个勃朗宁手枪的备用弹匣抛扔进窗户。 安小虎两人半信半疑，毕竟对方刚才将院子里的那些短衣汉子都干掉了，如果只是为了设计活捉自己两人，根本用不了这么大的代价。捡起唐城扔进来的弹匣，安小虎两人心中加着小心从屋子里出来，唐城扫视两人一眼，确认这两人身上并没有太大的伤口，便马上连声催促两人上车。 开车在租界里横冲直闯，从上海有租界开始，似乎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所以唐城开车抢来的囚车一路疾驰连续冲过三个街口之后，几乎所有的法租界巡捕都在向这边汇聚过来，大有要将唐城驾驶的这辆囚车重重包围起来的意思。即使开车囚车夺路奔逃，唐城依然没有摘下蒙住头脸的围巾，就连安小虎的多次搭话，唐城也是不加理会。 “下车，从这里出去是另一条街，然后你们马上去中央捕房旁边的白俄面包店，你们的人在面包店里等着你们。”囚车停在一条巷子外，一头雾水的安小虎两人，被唐城用一种近乎于粗暴的方式，从囚车上赶了下去。只是叮嘱两人几句，唐城便开着囚车扬长而去，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才弄出来眼前的这些麻烦事，还好自己救出了那两个许还山的手下，眼见前方出现法租界巡捕房的卡车，唐城直接将囚车停在了路边，然后脚步不停的闯进了街边的一家旅馆里。闯进旅馆的唐城亮出手中的驳壳枪，然后在旅馆老板和几个客人连滚带爬逃出旅馆之后，这才顺着楼梯想楼顶快速移动。 唐城重施故伎，用刷过桐油的细麻绳，从楼顶滑降去旅馆后面的小巷，在几乎所有赶过来的租借巡捕以为蒙面人还在旅馆里的时候，已经取下围巾的唐城，此刻已经出现在隔壁街道里。混在行人中的唐城，抱着刚刚买来的一些熟食和香烟啤酒，跟所有人一样，踮着脚伸长脖子的站在街边看热闹，直到被封锁这里的租界巡捕驱散。 法租界的巡捕不会想到，这个和路人们站在一起看热闹的富家小子，就是他们追捕的目标。他们也根本不会知道，这个浑身上下散发出浓烈香水味道的小子，在几分钟之前，身上还散发出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味，香水只是他用来遮挡硝烟味和血腥味的手段。 第一百零八章 离沪 在中央捕房旁边的白俄面包店里，平静之下暗自心焦的许还山，并没有等来唐城，却等来了身上散发着硝烟味道却故作镇定的安小虎和胡成两人。安小虎两人当时被包围的情况，是许还山亲眼看到的，如果换作是自己，许还山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可能逃过那些短衣汉子们的包围。 可安小虎两人此刻却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唐城却不见踪影，心中还保持这一丝清醒的许还山，随即带着安小虎两人离开面包店。在许还山的不住提问中，安小虎两人将自己两人被搭救的经过，相互补充着接连复述了两遍。得知安小虎两人也无法确定那蒙面人是否同样脱险，许还山的表情瞬间凝固起来，和那份提货单相比，许还山认为唐城的价值更高一些。 联想到安小虎说搭救他们的蒙面人，整个过程中都很少跟他们说话，许还山的心情也跟着变的沉重起来。在这件事情之前，许还山或许还会认为唐城不跟安小虎两人说话，是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的身份，可是在经历过这件事之后，许还山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 或许唐城以后会改变跟地下党组织接触的方式和态度了，毕竟搭救安小虎两人，唐城是冒着丢掉性命和引火烧身的危险。一个小时之后，一直摇摆不定的许还山，终于给唐城的住所打去电话。接电话的不是唐城，也不是周红妆，而是许还山从未见过面的张江和。 法租界今天连续发生了街头枪战，并且交火中还使用了手**这种大杀器，外出买菜的厨娘就已经将这个当成新闻说给了张江和。张江和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将唐城和这件事联系到一起，尤其唐城离开住所的时候，是打着外出购物的旗号，而且今天一天里，也陆续有唐城购买的东西被商家派人送来住所。 可是等满脸疲惫的唐城回到住所之后，张江和却从浑身香水味的唐城身上，发现了唐城裤脚上居然有血滴的痕迹。张江和本打算晚饭后询问唐城，没想到许还山却在晚饭钱打来电话，只是几句普通的对话，张江和便已经判断出电话那头打来电话的人，应该不是个普通人。 张江和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预感和判断，毕竟他就是靠着这份机敏和警觉，才得以在国民党内部成功潜伏了这么多年。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张江和在电话里，就对电话那头的许还山进行了不动声色的试探。早就知道唐城身边有个在情报处里任职的世叔，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的许还山，也渐渐警惕起来。 许还山和张江和两人，在电话里进行了一番相互的试探，直到唐城从楼上下来，张江和也没能辨别出电话那头的许还山是什么人，不过他已经能肯定对方应该是友非敌。“许先生，以后咱们之间，可能需要换一种相处方式了。”接过电话的唐城，在张江和离开之后，索性在电话中跟许还山把话挑明。 今天发生的事情，给了唐城一个警示，尤其在可能会牵连到家人的情况下，唐城不得不小心对待。许还山之前说的那件事，唐城已经不打算继续掺和下去，正好许还山打来电话，唐城便决定在电话里把事情跟许还山说清楚。“你之前说的那件事，我恐怕也帮不上忙，因为我必须马上返回南京，时间上已经不允许我参与你说的那件事。” 电话那头的许还山闻言，暗自神伤的同时，心中明白应该是白天的事情，令唐城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唐老弟，你说这话，可就太见外了。白天的事情，还要多谢你出手想帮，至于之前的那件事，我这边可以自己想办法解决。可能再过几天，我也要返回南京了，等回了南京，咱们还是有再见面的机会！” 许还山这个时候给唐城打来电话，最大的目的便是试探唐城的态度，所以在话语中才会提及返回南京再见面的话头。许还山话中的深意，唐城岂能听不出来，“许先生，回南京再相见，可能是行不通了。实话跟你说，我这次回南京，只是为了拿调令，然后很快就会南下重庆。所以，今后咱们再见面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 唐城在电话里连一丁点的掩饰都没有做，就将自己的打算对许还山言明，电话那头的许还山闻言不由得有些语塞。唐城刚才的话，应该算是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今后会中断跟自己的联系，这可是许还山绝对不想看到的。好不容易才搭上唐城这条线，对唐城进行过细致调查的许还山，对唐城这个年轻人可是非常的看好。 他绝对没有想到，只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却令唐城突然改变了对地下党的态度，那岂不是说，自己之前的那些努力就都白费了！电话那头的许还山为之气闷，电话这边唐城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只是和许还山的失落相比，唐城心中更多的却是懊悔和自我反省。 唐城最初跟南京地下党接触，并暗中向对方施以援手，那是因为来自后世的唐城自小便生长在红旗下，家中长辈更是从小便教导国与家之间的关联。来到这个时代，拥有常人所没有的神奇系统，唐城一直想要为这个历经苦难的国家做些事情。拥有后世记忆的唐城，自然也知道谁才是劳苦大众的救星，所以他才会暗中出手帮助南京地下党组织。 或许是一直的顺风顺水，使得唐城有些飘飘然的，有了从系统抽奖中得来的那些技能和物品，唐城甚至有时会觉着自己几乎就是无敌的。在这种状态下，来到上海的他开始频频与许还山进行接触，不但参与进帮助上海地下党抢夺药品的行动，还故作聪明的将周红妆这个上海地下党的外围成员，留在了自己身边。 将周红妆留在身边，唐城是为了让张江和有一个可以联络上级的渠道和机会，可是事后，唐城却发现自己的这个决定是一招错棋。因为周红妆根本都算不上是上海地下党的外围成员，所以她也根本没有机能联系到上海地下党组织，而唐城这个时候却还要担心情报处可能对周红妆实施的身份核查。 这是弄了个定时**摆在自己身边，顿悟之后的唐城，不得不开始暗自筹谋给周红妆弄一个新身份，至少是能通得过情报处审核的新身份。唐城这个时候还只是担心周红妆的身份暴露会引来麻烦，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跟地下党之间的联系越发的密集起来，他还没有意识到只凭自己一个人，很难抵得过情报处和特高科这样的国家机器。 曾经自喻山西王的阎锡山，常常说自己这辈子是在三个鸡蛋上跳舞，左右逢源的他是谁也不得罪，可最后还是丢了山西。直到今天在法租界里，唐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在三个鸡蛋上跳舞，稍有不慎，不但自己有麻烦，还可能会牵连到自己的家人。返回住所的路上，唐城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最终发现自己这段时间有些发飘，而且已经到了危险的边缘。 唐城在这个时代里的最大牵挂，便是已经送去重庆的家人，搞出这么多的事情来，唐城完全都是为家人着想。突然出现了能够威胁到家人安全的危险，按照唐城的性子，必须马上掐灭危险的苗头。“许先生，以后来重庆，咱们还是朋友！”唐城在说出最后那两个字的时候，重重的咬了字音，许还山也明白了唐城想要表达的意思。 朋友和同志是有区别的，而且区别很大，唐城的这两个字，从某种意思上说，已经算是断绝了许还山想要发展唐城的机会。电话那头的许还山闻言心生失落，唐城这是已经明确的界定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今后只是朋友而非同志，这就已经表明唐城拒绝了地下党的招揽。 挂掉电话，唐城也是暗自长出一口气，之前他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向许还山表明自己的态度，结果此刻发现，实际也并没有什么难为情的。终于向代表南京地下党组织的许还山表明自己的态度，心中一松的唐城随即心情好了起来，在饭桌上，也恢复了平日里的轻快，张江和瞧着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两天里，唐城一步都没有出过住所，不是跟上门拜访的汉斯躲在书房里商量事情，便是应付上门来的裁缝和鞋匠，等汉斯按照约定开车来送唐城三人去码头的时候，唐城三人携带的行李已经增加到了每人四个大皮箱。“汉斯，我的朋友，多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忙。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那些事情，如果时局真的到了那一步，你来重庆，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在码头送别的时候，唐城张开双臂和汉斯来了个熊抱，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船。一直等着船离开码头开出很远，唐城才从船舱里来到甲板上，看着渐渐远去的上海，唐城心中感慨万千，上海滩，自己总算也留下了自己的脚步和印记。 第一章 打人 “小五，你马上坐车来我这里一趟，我有事情找你。”早饭过后，正在院子里练拳的唐城，就被客厅里的电话铃声打断训练。打来电话的是已经返回情报处南京总部的张江和，已经返回南京总部三天的张江和，并没有马上拿到调去重庆的调令，他这几天只是按照处长的命令，对自己上海之行的经过做一个书面汇报。 一大早就给赋闲在家的唐城打电话，张江和正是为了报告的事情，他不知道在自己的汇报里提及汉斯是否合适。对汉斯的身份，张江和心里早就有了猜测，他可不是白占山，会真的以为汉斯就只是个在上海有些门路的外国商人。接到电话的唐城没有多耽误，简单洗澡换衣之后，唐城便赶去张江和的办公室。 离开南京几个月，情报处南京总部已经有几分物是人非的味道，唐城原先调查小队的那些人，几乎都被派往外地。拿着处长亲自签发的进出条，唐城很是顺利就进入情报处南京总部，只是等他找到张江和的时候，却发现张江和原先的办公室已经给了其他人，现在待的地方是1楼最靠里那个略有些阴暗的小隔间。 “叔，他们就让你待在这里？”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霉味，唐城只得伸手捂住口鼻，看向张江和的脸上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你们行动科那帮人也太操蛋了吧！好歹你之前也是行动科的老人，怎么这才出去几个月回来，这些人就像是换了个模样一样？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唐城一个劲的给张江和搓火，言语中明显带着煽风点火的意思来，张江和闻言却只是连连摇头。“我说你小子消停点行不！这地方是我自己要求的，这里安静，正好用来写报告。人来的少才好，也省得老是有人来我这里套口风，总部这阵子不安稳，关起门来做自己的事情才是上策。” “说的好听，我看你老人家这是被人家嫌弃了吧！”张江和的解释令唐城暗自撇嘴。“还说关起门来才是上策，既然是那样，为什么你还要把我叫来这里？你就不怕我来你们这里会招惹来更大的麻烦？就你们行动科那些人的小心思，可别跟我说，你老人家就看不出来。” 唐城不是情报处的人，所以他不用像张江和那样忌讳多多，再说这也是关起门来说话，只要张江和不外传，唐城刚才的这些话就不会有其他人知晓。唐城离开南京去上海之前，私下里去找过那位处长大人，唐城用刺杀山本健一为筹码，说服处长同意调派自己和张江和去重庆任职。 原本按照唐城和处长之间的约定，他们从上海返回南京之后，就应该马上拿到调任重庆的调令。可事实却是，情报处南京总部迟迟没有发出调令，唐城想要求见处长，却被告知处长外出未归，已经从南京警察部门辞职的自己，现在只能暂时赋闲在家里。总之，唐城已经猜出那位处长大人可能是后悔了，这是打算就这么一直拖延下去，一直拖到自己主动服软为止。 如果不是张江和打电话叫自己来这里，唐城根本不打算再踏进情报处总部半步，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是想拿到调任重庆的调令。唐城情绪波动明显，不愿在这里多待，张江和无奈，只得将是否在报告中提及汉斯的事情告知给唐城。唐城闻言却表示无所谓，汉斯的活动范围基本都在上海，情报处的手伸的再长，也为难不了汉斯。 “无所谓，你想写就写呗！实话跟你说吧，我实际也一直在怀疑汉斯的真实身份，汉斯虽然没有跟我明说，但我能从他平时的活动轨迹里看出些端异。他绝对不是个普通商人那样简单，上海租界里有很多像他一样的外国人，这些人明面上都是老实人，实际他们中间却有很多人，都是替欧洲一些国家的情报部门做事的。” “汉斯虽说是美国人，不过他并不是纯正的美国人，德裔美国人在美国国内人数众多，像汉斯这样来华的也不算少。”唐城故意在德裔两个字上咬了字音，张江和闻言眼前一亮，扭头看向唐城的时候，后者的脸上早已经隐去那副偷笑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平和。唐城言语中的暗示并不是很明显，他只是用言语来故意引导张江和，至于张江和是怎么想的，唐城才不会在意。 唐城耐着性子，一整个早上都陪着张江和在那个隔间里整理报告，一直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这才跟着张江和从楼里出来。“哟，这不是张大队长嘛！”唐城两人才从楼里出来，便迎面撞上了一群人，为首那个面色红润梳着背头的家伙，像是突然看到什么稀罕物件一般，张开双臂拦下了唐城和张江和。 “听说张大队长这趟去上海不大顺利，我先前还说都是谣传，现在看来，那些谣传却都是真的。啧啧，这少了一条胳膊，张大队长一身的功夫可就废了啊！还真是可惜！”大背头一脸的幸灾乐祸，口中还拿张江和少了一条胳膊的事情来调侃张江和，不过在他身后的那些人，却不敢开口迎合。 张江和还没有说什么，站在他身后的唐城却抢先叫骂起来，“哎呦喂，谁的裤裆没有关好，把你给露出来了！”唐城原本就被连续几天的拖延弄的有些上火，要不是张江和的压制，可能唐城早就来情报处总部来闹腾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大背头，一上来就拿张江和找乐说事，唐城哪里还能忍的下去。 唐城的突然发作，让这个大背头先楞了一下，稍后反应过来的他随即伸手指着唐城，面色狰狞的冷笑起来。“小子，别以为这个残废能护得住你，现在给我跪在这自己扇嘴巴直到我满意为止，否则我会叫你知道老子的手段…”大背头的威胁还没有说完，就被唐城一把攥住了他那根指向唐城的手指，只听的一声惨叫，大背头的那根手指已经被唐城硬生生给掰断了。 “嘭！”不待脸色大变的大背头发出惨叫，唐城再来一脚，将大背头从楼门口的台阶上直直踢了下去。“孙子，小爷我叫唐城，你也可以叫我唐五爷！下次再找人立旗号的时候，长点眼找个惹不起你的，可千万别再找你五爷我了。收拾你这样的废物，小爷我让你一只手一条腿，一句话，只要你敢死在这里，我就敢帮着挖坑埋了你！” 从台阶上慢吞吞走下来的唐城，笑吟吟的俯身蹲在那大背头身前，丝毫不理会周围还有人看着，伸手在大背头的脸上接连扇了几记耳光。直到张江和也从台阶上下来，唐城这才罢手起身站起，回身环视台阶上的那些人，唐城朗声言道。“看大家都是熟面孔，也应该知道我是谁，踩低爬高是人之常性，可也要看清楚你想踩的是什么人！踩人之前，一定要先把眼睛擦亮一些，万一踩着的是颗**，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唐城这番话明显带着警告的意思，虽然这里是情报处南京总部，可唐城去上海之前，就能够自由出入这里。情报处南京总部里不认识唐城的人，可真还是没有几个，更是有人私下里盛传说唐城跟处长的关系很好。“你刚才打人也就算了，为什么后面还要说那些话？小心惹火上身！” 唐城两人离开情报处总部的院子，张江和这才开口说话，唐城闻言默默在心中翻着白眼，心说你老人家这话刚才咋不说？现在说是不是已经晚了点？情报处禁止内部争斗，尤其对私下斗殴更是严惩不贷，可唐城不算情报处的人，发生在情报处总部大院里的这件事情，很快被上报到了处长办公室。 “这小子就是个孙猴子，天生一副不服管教的嘴脸，要不是因为他父亲已经殉国，我早就把这小子弄进军队里去了！”得知此事的处长皱了眉头，下面的人将此事上报来自己这里，他自然明白下面人是个什么意思，可他对唐城却有其他的想法，这样的小事就拿住唐城，跟他的那个想法显然有些背道而驰。 陪着张江和在外面吃过午饭，唐城一副没事干的样子，又陪着张江和回到大楼里继续整理报告。只是唐城在情报处大楼门口打人的事情，被上报去处长办公室之后，却如石沉大海一般没了下文。“咋样？我就说了，这件事决计不会有人来为难我！”坐在张江和对面的唐城，此刻正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实际心里却更加的警惕起来。 张江和再怎么说，也是情报处的老人，就算少了一条胳膊，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羞辱的，而且这件事还发生在情报处大楼门口。此刻唐城的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笑意，实际心里却一直在暗自琢磨其中的内情，他猜测这会不会是那位处长大人的试探之举。 第二章 设套 唐城并不是情报处的人，在情报处总部里打了人，事后却并没有受到责罚。只是一个下午，这件事便私底下传的沸沸扬扬的，之前那个唐城跟处长私交甚好的传言，现在就变得更加令人可信起来。这些传言，张江和在情报处的一些故交也私底下说过，唐城却一副不加理会的样子，让这个传言变得更加真实和令人寻味。 “这个小子还真是什么机会都不放过啊！”得知此事的处长哭笑不得，心里想着要不要把唐城再多晾上几天。晾着唐城，并不代表就要放弃继续使用唐城，毕竟唐城指挥特别调查队的那段时间里，情报处南京总部抓捕日本特务的数量和质量，都要远远超过之前。 早在唐城这个负责巡视街面的小巡警暗地里给张江和提供消息的时候，情报处就开始暗中调查唐城，可不管他们如何调查，唐城的身份背景都干净的令人无语。在这种情况下，情报处的调查小组只能将唐城频频获得日本特务行踪的本事，归结于家庭传承，毕竟唐城故去的父亲原本便是情报处南京总部的一名行动队长。 唐城自幼习武，便是他父亲一手促成，出身自这样的家庭，不管是谁都会认为唐城的能力出众，这是从小就受到父亲私下教导的缘故。按照情报处内部的说法，唐城这样的年轻人，是最适合招募进情报处来的。只不过唐城家里虽然人多，可唐家只剩下唐城独苗一棵，从唐城的父亲殉国之后，唐城的母亲就对情报处表露出强烈的反感，尤其是对情报处想要招募唐城的意思更是厌恶加反感。 情报处再是特权部门，也不可能让殉国烈士的后代断了根，所以唐城才可以游离在情报处之外。如果唐城从此甘心做一个普通人也就算了，可这货却偏偏有一身不俗的本事，尤其在上海刺杀山本健一的行动，干的那叫一个漂亮。这样的一个人才不能收在自己手下，任是谁都不会甘心，一番思量之后，心思缜密的处长才会在唐城返回南京之后，故意先晾着他。 躲着不露面的处长在暗自琢磨唐城，唐城此刻也在暗自琢磨白天发生的事情，那个叫谢成武的大背头不算情报处的新人。听说这货是才从天津那边调回来的，在情报处还是蓝衣社的时候，此人就是那位处长大人的手下。有这样出身的情报处老人，怎么会如此冒失的堵在情报处大楼门口找事？尤其找上的还是黄埔出身的张江和？ 唐城将脚担在桌子上，故意做出一副混不吝的嘴脸来，微微闭起的眼眸中，却闪现出危险的气息。这事肯定不会如此轻易就过去！唐城此刻虽说还没有想到谢成武为何要那么做，但他知道，谢成武肯定咽不下这口恶气。自己当时踢出的那一脚，虽说没有踢断谢成武骨头，也绝对叫他不会好过到那去。 众目睽睽之下，同样是心高气傲之人的谢成武岂能受辱，如果不是当时被唐城给踢的直接闭过气去，说不定当时就会闹腾起来。唐城闭着眼暗自思量对策，坐在他对面只顾整理报告的张江和却是一脸的淡然，不管资历还是功勋，张江和都比谢成武强了太多，不管谢成武打算继续正面冲突还是准备背地里下黑手，张江和根本不怕对方。 快下班的时候，张江和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叫住在张家老宅里的周红妆出来吃晚饭。跟着张江和来了南京，周红妆就住进了张家老宅，整日里都忙着摆弄唐城送给她的那两只勃朗宁手枪。张江和打来电话的时候，周红妆正大汗淋漓在后院练拳，和周红妆的勤勉努力相比，对唐城的懒散，张江和只能以白眼对之。 张江和叫了周红妆出来吃饭，还特意嘱咐周红妆来情报处找自己，一直装着打盹的唐城听到张江和在电话里交代周红妆先来情报处找自己，心里就已经明白，这个老家伙这是要算计人了！周红妆是张江和的干闺女，情报处里知道这事的人可没有几个，中午堵在大楼门口找事的谢成武就是诸多不知情之人中的一个。 谢成武也算是情报处的老人，之所以迟迟没有升职，那是因为这货极度好色，原本资历堪比张江和的他，因为好色几次误事，若不是处长念着旧情，这货可能早就被赶回家吃土去了。谢成武好色是个弱点，而且还是个可以被利用的弱点，所以算着时间周红妆应该赶来情报处了，张江和便收拾好桌子，带着唐城出了大楼往大门口走。 谢成武自然是咽不下中午那口恶气，知道张江和这几天都在1楼整理报告，就安排人暗中盯着张江和。得知张江和两人出了大楼似乎是要下班离开，谢成武就带着人也马上追了出去，两拨人一前一后正好在大门口撞上，而周红妆也恰好这个时候出现在情报处大门外。看到唐城使来的眼色，周红妆并没有马上反应过来，但也没有主动上来打招呼。 周红妆这么大一个活人出现在情报处大门口，只要不是个瞎眼的，就不会看不到。周红妆今年才19岁，正是青春年华的时候，加上离开上海之前，唐城又不怕花钱的给她添置了不少的时新衣服和首饰，往情报处大门口这么一站，也是亭亭玉立的一朵鲜花，一贯好色的谢成武岂能看不到周红妆的存在。 唐城看着谢成武不住的扭头打量穿着鹅黄色大衣的周红妆，再看张江和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心中就彻底明白过来张江和的手段是什么。所以唐城暗自活动手脚，省的一会动手的时候，不能令谢成武记忆深刻。谢成武见周红妆生的漂亮，而且看打扮也应该是个家里不差钱的，不免心中发痒，就立马舔着脸凑到周红妆身边主动搭话。 周红妆看着脸嫩，可她自幼跟着师傅走江湖，上海滩有名的拆白党，周红妆也是见识过一些的。何况谢成武一副猪哥相，就差脸上刻着坏人两个字了，周红妆哪里会搭理这样的人。世上有种人，从不懂的见好就收，有时候主动的避让，反而会被这种人认为是软弱的表现，此时的谢成武便是如此。 也不知道是不是谢成武在天津待的时间长了，就养成了一副跋扈的性子，见软的不管用，这货索性便伸手去拉扯周红妆，试图将周红妆拖拽进情报处大院里来。他以为周红妆这种脸**子，应该不敢撕破脸当街叫喊，就算对方反抗挣扎，到时候胡乱给对方安上一个罪名就是了。 谢成武只以为周红妆这样的年轻女子不敢不顾脸面的挣扎反抗，可他却低估了周红妆反抗的力度，他的右手才堪堪触碰到周红妆的大衣袖子，就被冷着脸的周红妆一记裙里腿，踢中谢成武左腿内则的软肉。见到一贯跋扈的谢成武在大门口被一个年轻姑娘折了面子，下班出来的情报处其他人无不起哄发笑，却没有人留意到张江和的面色已经阴沉下来。 调戏不成，反被对方一记裙里腿踢了个踉跄，恼羞成怒的谢成武索性不管不顾起来，招呼自己手下的几个人围住了周红妆，大有要强行拿下周红妆的意思。“姓谢的，你他娘的几个意思？中午的时候跑来找老子的麻烦就算了，这会又在大门口调戏我闺女，你他娘的这是要上天啊！”突然发作的张江和指着谢成武几人叫骂起来，围观的其他人齐齐傻眼，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穿着鹅黄色大衣的漂亮女子居然会是张江和的闺女。 骂完了谢成武一伙，张江和又扭脸骂起了唐城，“你也是个没用的，自己的媳妇被人调戏，你就这么干看着？给老子下狠手打，只要不打死人，老子都给你兜着！”张江和此刻一脸的阴沉，更是摆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来。旁边那些围观的人一看，心里不由得咯噔闪了一下，张江和这是要把事情搞大的节奏啊！ 只是教训谢成武几人，唐城心中并没有什么压力，可张江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周红妆是自己媳妇，唐城心中就有点不乐意了，心说小爷咱还想娶个外国女人呢！唐城出手自然是周红妆不能比的，而且唐城早已经看出张江和也有给那些围观之人警告的意思，所以出手教训谢成武他们的时候，也就没有如同中午那般故意留手。 唐城在情报处南京总部也算是个熟面孔，只是一直听说唐城身手了得，情报处的人还没有几人真真见识过唐城的身手如何。今天倒是个好机会，就在情报处大门口，当着众人的面，唐城给所有人表演了一场什么叫做以一敌众。唐城的功夫实际练的很杂，八极拳、咏春、八卦掌、太极拳都有练习，其中唐城练的最多的却是来自系统抽奖得来的综合格斗术。 第三章 强悍 被周红妆用裙里腿踢中的谢成武，此刻正呲牙咧嘴的揉着被踢中的部位，忽然听到张江和的叫骂声，便下意识的回过身找寻张江和的位置。谢成武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找寻张江和的麻烦，别说张江和只是少了一条左臂，就连张江和没了两只手臂，他也还是情报处的老人，绝对不是谢成武这种人能够轻易羞辱的对象。 谢成武找寻张江和的麻烦，自然是受到他人的指使，而谢成武背后之人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张江和，而是那位不动声色的处长大人。谢成武回身，正好看到冷着脸的张江和，只是还不等谢成武开口说话，从张江和身边窜出来的唐城，便一拳咂在了谢成武的左脸上。唐城这一拳实际并未使出全力，可谢成武却感觉自己的面颊像是被一柄大锤击中，整张脸瞬间失去了直觉。 围观的人眼见着面颊上挨了一拳的谢成武，摇晃着身子就是不肯倒下，都以为是唐城刚才那一拳没有什么力道，可是下一秒，却马上有人指着谢成武惊呼起来。只见谢成武的脑袋歪向一边，额上的青筋暴起的同时，嘴角更是已经有涎沫流出来。看着谢成武两眼睁得老大，胡乱伸手比划的动作，在场众人无不心中骇然，更有甚者更是以为谢成武这莫不是被刚才那一拳给打成傻子了。 原本离着唐城很近的几个人，此刻无不暗自向后退开，谢成武此刻的样子看着骇人，没有谁想要变成他那个样子。放话给唐城撑腰的张江和，这会也有些傻眼，他知道唐城身手很好，在上海的时候，也见过唐城在住所里练拳，只是他没有想到，唐城的拳头居然会如此的刚猛。不过在看到唐城冲自己打出的手势，知道谢成武并无大碍的张江和，才终于放下心来。 一拳解决了谢成武，唐城脚步不停的向前走，周红妆那边正好起脚踢翻一个谢成武的手下，唐城便直接上前挡在了周红妆身前。“你先歇歇，剩下这几块料，我都替你打发了！”对于欺负女人的男人，唐城一向没有什么好感，尤其被欺负的还是自己身边的人，那唐城就更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对方了。 看出来张江和这是想把事情搞大，唐城对上这几个谢成武的手下时，也就表现的有些强悍。谢成武这几个手下，都是他从天津带回来的，天津人尚武，就算是城里的无赖混混，也会个一招半式，谢成武这几个手下一看就是手里带着功夫的。冲着周红妆咧嘴一笑，转过身来的唐城冲着对方几人慢慢伸出一根中指，口中更是吐出几个字来。 “你们这几个垃圾，谁先上啊！”唐城态度嚣张，可脚下却不丁不八的站的很稳，两只手更是一前一后隐隐摆出咏春拳的起手式。咏春是一种擅长以一敌多近身混战短打的南方拳术，只是南方人中很少有唐城这种身高的，一个身高接近一米八的大个子摆出咏春拳的起手式，多少看着有些怪异。 此刻围观的这些人当中，也不是没有识货的，看到唐城摆出的架势隐隐有咏春拳的样子，便心中变的期待起来。唐城的心中此刻却并没有这种期待，他只是惊奇这都在大门口闹腾一会了，怎么情报处里面还没有人出来制止。那位处长大人可是个严厉之人，情报处内部也禁止内斗，这里又是大门口，早该有人出来阻止才是啊！ 谢成武的这几个手下自然不会知道唐城此刻在想些什么，确认样子骇人的谢成武实际并无大碍，放下心来的几人终于对唐城出手。双方一交手，旁观的张江和便放下心来，因为唐城应付的很是轻松。“嘭！”的一声闷响，谢成武的一个手下，被唐城一记直踹，从混斗的人群中踢飞出来。 “咦？咏春讲究踢腿不过膝，这一脚可不是咏春啊！”围观的人群之中，才有人发出惊奇之声来，就忽然看到被几人围攻的唐城已经变换了拳法。刚才还是硬桥硬马一味防守的唐城，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出拳踢腿之间大开大合，原本被几人围攻的劣势局面瞬间翻盘。 “嘭！”谢成武的一个手下，被唐城使出一记贴山靠，直接从地上腾起半米高飞摔出去。几息之后，已经牢牢控制住局面的唐城再度变换拳法，先是八卦掌后是太极拳，将最后那两个谢成武的手下累的大汗淋漓却苦苦无法脱身。眼见着那边的谢成武似乎已经恢复清醒，唐城这才最后使出综合格斗术中的抱摔技法，将谢成武几人轮番蹂躏了一番。 这个时代里的格斗对战，主流还是各种武术拳架套路，情报处这样的准军事单位，格斗中还会出现冷兵器的配合。可唐城练习的全是来自系统抽奖得来的综合格斗术，这是综合了后世里各种强力格斗技能，由繁入简经过精炼得来的精髓。就只是唐城此刻使出的抱摔动作，在这个时代里，就从来没有人用过。 唐城打的很是欢畅，也没有故意留手，但这里毕竟是在情报处的大门口，所以唐城并没有闹出来鲜血横飞的场面，最后只是用几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将谢成武几人连续摔晕过去，便草草收手。唐城酣畅淋漓的在情报处大门口，展示了一番自己的战斗力，此事很快就被那位处长大人知晓。 “你真的亲眼看到，那小子一个人就打翻了谢成武他们好几个人？”唐城以一敌众这件事，处长还多少觉着事情有些被夸大了，便找来当时的几个围观之人仔细询问。 “报告处座，的确是卑职几人当时亲眼所见，依照卑职的判断，那小子当时似乎并未使出全力，而且那小子最后用的那几招，卑职还从来没有见过。”被处长叫来办公室询问的几人，几乎异口同声证实了唐城以一敌众的事情，尤其是其中一个痴迷拳术的家伙，更是对唐城的身手赞不绝口。 “这么说来，那小子还真是个练武的材料了！”这几人的回答，有些出乎处长的预料，他只是知道唐城枪法好，而且心细如发，没想到唐城的拳脚功夫也不差，这倒是个意外之喜。“或许，可以将那件事交给他试试…”一向不苟言笑的处长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在情报处大门口打人的唐城，第二天照常陪着张江和来情报处整理报告，那些以为唐城会因此受到责罚的人，自然再一次迎来失望，那小子照样活奔乱跳的在情报处自由出入且不受限制。“叔，你说昨天的事情，会不会是他们再一次的试探？我琢磨过谢成武，就算那人再是好色，他也不敢在情报处大门口干出强劫妇女的事情，这事怕是有些蹊跷！” 回想起昨天谢成武两次找茬的举止做派，唐城都不会觉着这样一个莽撞到没边的家伙，能受到上峰的看重。尤其这货当时一脸猪哥相准备将周红妆强行拉进情报处的举动，更是透着一丝诡异，现在回想起来，怕是这货故意那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激怒自己跟张江和。 可如果谢成武连续找茬的目的是为了激怒自己两人，可为什么自己连续两次动手教训谢成武之后，却并没有受到责罚？难道说…唐城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正要想张江和提及的时候，隔间的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从外面进来的是处长的机要秘书，也算是唐城的熟人，所以对方也没有多浪费时间，只是递了一份卷宗给唐城，并且交代这是处长的意思。 “姚秘书，你是说，这是处长的意思？只要我处理好这个案子，我就能拿到调任重庆的调令？”唐城并没有马上打开姚秘书送来的那份卷宗，而是一脸惊奇的看向对方，心说那位处长大人不是从来不喜跟人谈条件吗？ 平日里很少跟人结交的姚秘书，这会也一改平时那种看什么都是一个表情的习惯，耐着性子跟唐城解释了一番，这才转身离开。“真是奇了怪了！楼上那位处长大人这是要干什么？想要我做事，直接说多好，至于还非要晾着我这几天吗？叔，你们大人的思维方式，真的是很难理解！”见张江和也是一脸沉思的样子，唐城还不忘记伸长了脖子打趣对方。 “你小子也别太大意了，处长做事，一向暗藏深意。”张江和一脸警惕的伸手轻拍桌上的那份卷宗。“这种封皮的卷宗，在情报处内部一般属于归结档案室的，这种本应该封存进档案室的旧案，可不是谁都能有机会接触到的。况且你的强项是搜寻日本特务，处长把这样一份东西交给你，可能还有其他的打算也说不定。” 张江和的提醒，令唐城心头一震，心说这莫非又是一次试探？唐城忽然变的有些疑神疑鬼起来，因为不管他如何琢磨，都想不通谢成武今天的异常表现究竟目的何在。自己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这般试探究竟是为什么呢？ 第四章 献策 唐城不是个勤勉之人，所以既然此刻想不出答案，唐城也就选择了那就不想了。打开姚秘书送来的卷宗，唐城发现张江和说的果然没错，只是看卷宗里的那些手写附录和签名日期，这个卷宗里面牵扯的人和事，居然能够追溯到了半年前。半年前？那个时间的自己，似乎已经在指挥特别调查队了。 情报处南京总部一共四个行动队，姚秘书送来的这个卷宗是行动三队的案子，只是三队的队长已经被调去北平，三队原本的骨干目前也所剩无几，唐城此刻唯一还觉着有用的，也就是那个一直被情报处关押着的日本特务河野敬二。这原本只是一件看似普通的走私案，却因为这里面牵扯出一个潜伏在南京的日本特务，这件案子才会被移交到了情报处手里来。 发现并搜捕到这个河野敬二的人，并非隶属情报处南京总部，此人倒是和唐城之前的职业一样，是个警察。“这个吴大宝倒是有点意思！”唐城仔细看过卷宗里对吴大宝调查的资料附录之后，随手将这一页附录取出递给了张江和。“叔，你看看吧，没想到这个吴大宝居然是田家旺的人，我还真是没有想到！” 田家旺，那可是老熟人了，唐城的父亲去世时间不长，这个田家旺就总是纠缠唐城的母亲。上次在警局的大厅里，唐城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这个田家旺好一顿揍，最后要不是张江和及时出现，说不定唐城就已经被这货给强行关押进来。就为了这个，张江和不但打着情报处的旗号当场抓了田家旺，并且还从田家旺手中敲诈来一笔钱财算作是对唐城的赔偿。 唐城之后只是听说那个田家旺已经被吓破胆，被张江和放回去之后，就马上托人走关系直接调回了老家武汉。这个立了大功的吴大宝当初当上警长，走的正是田家旺的路子，想到这里的唐城案子皱眉，心中暗自思量起来，就是不知道这个吴大宝跟田家旺的关系究竟如何！田家旺已经差不多能算是五毒俱全之人了，如果吴大宝是田家旺的铁杆手下，想来品行也好不到那里去！ 唐城虽说在南京警察局只干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可他对南京警界里的一些黑幕，却是了解甚多，尤其对局长级别以上的高官，做过详细的调查。这个吴大宝几次升职最终定职为副局长，是唐城去上海之后发生的事情，所以他对这个吴大宝不了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个吴大宝背后一定有人，田家旺这个人虽说什么钱都敢收，但他只是个小小的副局长。西城警局历来油水最足，一般人根本插不进去，这个吴大宝就只凭着这点功劳，就升职成了西城警局的副局长，如果说他背后没有人撑腰，那决计不可能，田家旺可没有这个本事，要不然他自己早就调去西城警局了。”张江和也一眼看出其中的问题来，唐城闻言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叔，你说处长把这份卷宗拿出来，是不是另有企图啊？”虽然隔间里就只有自己和张江和两人，但唐城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说话的时候，还刻意的向张江和这边探出身子，他这副样子看着很是鬼祟。“您刚才那句油水很足，倒是提醒了我，情报处最近是不是很缺经费？” 经费不足是一直困扰情报处的地方，这并不算什么机密的事情，只看情报处总部院子里那几辆总是半路趴窝的汽车，就不难猜出情报处的经费几乎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你的意思是说，处长有意插手西城警局私底下敛财的路子？”张江和倒是听出唐城的猜测来，只是他并不是很相信。 “叔，你可别小看了警察弄钱的路子，尤其你刚才也说了，西城警局那边油水很足。南京是国都，虽说不如上海那边繁华，可毕竟也是个大城市。在这样的一个大城市里，有太多弄钱的路子，警察本就算是坐地户，而且还是强力部门，别的不说，就算收那些三教九流的孝敬钱，我估摸着每个月都不会少于这个数…” 说着话，唐城冲着张江和伸出右手的五根手指，张江和见状不禁暗自咂巴着牙花子。并不知道张江和只是以为唐城伸出的五根手指代表五千块钱，唐城收回右手之后，才继续言道，“就这还只是那些见不得光生意的孝敬钱，你更别提进出南京的几个重要陆路关卡可都在警察厅手里。烟土、药品、粮油这些大宗买卖，如果过关卡的时候不塞钱，你以为这些东西能进入南京？” 唐城之前组建的特别调查队里，超过九成的人都是各个警局里的老警，这些老警当差的时间长了，私底下掌握的消息远比情报处掌握的多。唐城当初为了能顺利调往重庆，可是一开始就做了两手准备，一个是不断搜捕出日本特务，用功劳说话，而另一个就是，给情报处找出一条弄钱的路子，一条能够源源不断提供经费的弄钱路子，绝对在那位处长大人心里份量十足。 “你等会，我去找个人问问！”听唐城的分析似乎有些道理，张江和便匆匆离开隔间。约莫过了能有一刻钟之后，带着一身烟味的张江和返回隔间，表情中明显透出一丝凝重来。“你猜的没错，处里的经费的确是出了问题！我刚才找熟人打听了，说是上个月的经费就只给了一半，这个月就都快到月中了，处里之前攒下的那点家底，也已经快要见底了。” 说起来情报处这半年来的成绩不错，虽说唐城和张江和相继离开南京总部，去了上海之后也一直处于闲置状态，但情报处里同样还有其他好手，这段时间同样侦破了两个日本特高科分别布置在南京和徐州的潜伏小组。上个月的经费只有一半，这个月还没到月中，情报处的家底就快要耗空，唐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明显是想要情报处关门的意思啊！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处，再去猜测处长的用意，唐城便觉着没有必要。一直到吃午饭的时间，唐城都处在一种闭眼沉思的状态之中，之后的一整个下午，唐城一直全神贯注的在几张纸上写写画画。“行了，大功告成！”临近下班的时间，一脸疲惫的唐城这才放下手中的钢笔，一边活动着酸痛的身体，一边得意洋洋的将那几张纸装进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里。 “你这忙活了一个下午，都在忙活些什么？拿来，我看看！”张江和伸手去拿桌上的档案袋，却被唐城一把抢了回去。唐城忙活了一个下午，只是制定出一份帮助情报处弄钱的计划，这东西在楼上那位处长看过之前，唐城绝对不敢拿给其他人看，就算是张江和这个叔叔也不行，否则就会闹出**烦来。 唐城这个计划的灵感，来自后世里一部很好看的香港电影《雷洛传》，曾经在香港名噪一时的雷洛身为警察，在那个香港混乱的年代里，居然给全港黑帮和三教九流之辈划定所谓的规费，继而将警察规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黑钱，光明正大的集中起来，再按照警察部门的各级职务大小和警种职权分发黑钱。 电影里的香港警察是什么人的钱都收，而唐城这会只想收黑帮和偏门捞家的钱，原本他的这个想法只是个天方夜谭，可如果有情报处在背后支持，这件事未必做不成。已经做好的计划，唐城没有给张江和看，也没有马上送上楼去处长的办公室，唐城还在做最后的考虑，因为他知道，一旦这份计划交上去，自己面临的情况可就说不好了。 楼上那位并非完人，所以他也有缺点，喜好古董和女人在这个时代里实际并不算什么。只是唐城还摸不透楼上那位的性情，万一真的像后世里那样说的，楼上那位骨子里是个严于律己的人，那自己的这份计划，说不定会被那位看成另一种行径。说不定自己到时候，非但没有借到这股东风，反而会被当场拖出去枪毙个五分钟的。 一直到下班的时间，唐城都表现的很是矛盾，张江和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出言宽解。每个人都有长大的时候，而且唐城是个男人，有些事情必须要学会自己解决。“要是决定不下来，那就先放一放，等晚上想好了再说，反正咱爷三个一时半会也去不了重庆。”张江和的话提醒了唐城，家人都已经去了重庆几个月了，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唐城此刻忽然变的有些急切起来。 不管了，是死是活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唐城索性把心一横，给姚秘书打去电话，得到允许之后，一溜烟的跑上楼，将牛皮纸袋装的计划书交给了姚秘书，委托他转交给据说外出未归的处长大人。 第五章 突破口 等处长打开姚秘书送进来的牛皮纸袋，看到唐城手写的那份计划书之后，心头涌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那小子这是要搞事情了！等他耐着性子看完那份计划之后，不得不承认这份计划的确很是可行，而且如果这份计划实施的得当，也的确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缓解情报处经费不足的麻烦。 可他深知，不管是南京城里，还是其他地方的黑帮和偏门捞家，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人撑腰。情报处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去收钱，难免会得罪那些势力背后撑腰的人，到时候，这又是一笔烂账和麻烦。“这小子，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看完整个计划，在脑海中已经反复盘算多次的处长，忽然发现外面的天色早已经黑下来。 “你一会给唐城打电话，跟他说，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其他的事情先放一放，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面色疲惫的处长还不忘记叮嘱姚秘书。后者闻言暗自心惊，情报处那么多人，可没有谁会被处长如此惦记和对待，莫非是因为唐城下班前要自己送进处长办公室的那个牛皮纸袋？ 并不知道内情的姚秘书乱猜一气，只是按照处长的交代，在半个小时之后，给张江和家里打去电话，接电话的人正好就是唐城。听过电话那头的姚秘书一字不差的转述过处长的交代，唐城心中暗自窃喜，处长并没有因为那份计划怪罪自己，那就说明对方已经将那份计划放在了心里。 从黑帮和偏门捞家手里收钱，总要好过去敲诈勒索正经商家，唐城的那个计划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吃过晚饭，唐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开始仔细翻阅姚秘书送来的那份卷宗。唐城用一种非常仔细的态度对待这份卷宗，卷宗里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每一页附录，他都看的很仔细，生怕自己会遗漏什么关键的地方，花费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卷宗被唐城很仔细的翻看了一遍。 “呼…”看完卷宗最后一页的唐城，伸手揉着有些发涩的眼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情报处整理出来的卷宗看着很是严谨详细，一些值得怀疑和继续调查的内容，还都做了相关的附录进行补充，这就使得唐城对侦办这个案子的经手人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卷宗的附录中，有经办人的名字和职务，只是唐城问过张江和，这个叫王海山的经办人，早在半月之前，就已经被调去北平。 “王海山不会有问题，这人是处长的老部下，早在蓝衣社的时候，便是骨干分子，此人虽说不是黄埔出身，但是对处长的忠诚绝对没有问题。”张江和自然知道唐城担心的是什么，既然唐城问起了王海山，张江和就顺势将经办这个案子的其他几人，也都一一向唐城做了详细的介绍。 “叔，你说处长是不是想用这东西把我先稳住？要不怎么会所有经办这个案子的人都不在南京总部？”张江和显然是低估了唐城对问题的敏感度，就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唐城就从一个问题突然跳到了另一个问题里来。可张江和却偏偏找不到合适的回答，仔细琢磨唐城刚才的疑问，似乎有些道理。 “叔，我倒是觉着，既然处长把这份东西给了我，或许就是要我接着往下差的意思。你看啊，卷宗里显示，通过这个叫河野敬二的日本特务，行动三队那边最后就只是揪出两个内奸，查获出一批军火。我仔细看了军火的清单附录，全都是些手枪和子弹，***、**和**这种大威力军火却一点没有，你觉着这正常吗？” 去上海之前，靠着唐城提供的情报，张江和可是没少在南京城里抓获日本特务，每回搜查日本特务的窝点时，都会搜查出多少不等的军火，其中就有***、**和**这样的大威力军火。三队的这个案子，表面上看不但抓到日本特务和内奸，还起获日本特务藏在城内的一批军火。可是实际上，在张江和这样有着丰富对敌经验的人看来，其中却是有不小的问题。 唐城这么一说，也马上勾起张江和的兴趣来，随即翻看那张军火清单附录。“你是说，我们的人当中有人做了隐瞒？或者是三队的人根本没有找到日本特务真正藏匿军火的地方？”张江和能瞬间想到两个可能，这并没有出乎唐城的预料，毕竟张江和跟潜伏在南京城里的日本特务是老对手了。 “情报处有内奸，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我倾向于您的后一个猜测！”对于张江和的前一个推测，唐城根本没有记在心里，现在还不是军统局大肆扩充人马的时候，能进入情报处的人，全都是经过严格挑选出来的。在那位处长大人的强力管理下，唐城相信出内奸的可能性不大，他更加倾向于经办人急于结案，而忽略了其中的一些疑点，导致没有继续追查下去。 “目前没有用得上的线索，我打算明天先去见一见那个日本人，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获得一些有用的东西来。”唐城摸出一支香烟点着抽了起来，那个被一直关押起来的日本特务河野敬二，成为唐城唯一能用得上的线索，有着系统技能的他，对明天的见面显得非常有信心。 两人闲聊之际，张江和也很快看完那份卷宗，和唐城的侦破方向不同，张江和倒是有着自己的看法。“被三队揪出来的那两个内奸，虽然已经被枪毙，我倒是觉着你可以从他们的家人和亲友身上查一查。虽然像他们这样暗地里给日本人做事的叛徒，一向不会将自己的事情告诉给家人亲友知晓，但他们变成叛徒绝对不是自己主动投靠的，一定有外部的原因才对。” “日本人做事的习惯，一向都是喜欢先接近目标身边的人，然后利用目标关心的人来掌控目标，最终达到逼迫目标替他们做事的目的。”张江和到底是经验丰富，很快就给唐城想出一条新的侦破方向来。唐城闻言点头，卷宗显示那两个已经被枪决的内奸，在南京都是有家有口之人，如果按照日本人的做事风格，这两个内奸的家小绝对是控制目标最好的筹码。 唐城这个时候终于意识到缺少行动人手的困境来，之前在南京，自己手里可是有一支几十人的特别调查队可以随意调用，而且调查队中有半数都是熟悉城内情况的老警。张江和刚才提及的侦破思路，如果是放在几个月前，自己只需要派出几个老警，用不了半天时间，就能拿到最全面的调查结果。 可是现在，自己就只有一个人，显然是没有可能做到两条线一起动手进行调查。许是猜出唐城的难处来，张江和忽然笑了起来，“我还要整理报告，所以没有办法帮你，不过咱家不是还有一个大闲人嘛！你明天去见那个日本特务的时候，就把红妆也带上，她的身手也不算很差，缺少的只是经验，这也算是你有了个帮手在身边。” 张江和的提议，令唐城瞬间头大，心说你这都是出的什么主意！不过在他对上张江和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后，唐城瞬间就明白过来张江和的深意，与其藏着掖着的等着情报处对周红妆进行秘密调查，倒是不如直接将周红妆摆在台面上来，被动防御所暴露出来的漏洞并不比主动引导所露出的漏洞少。 “我这边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她那边是不是乐意！”唐城倒是表现的很是痛快，不过话说出口之后，唐城却是一脸为难的伸手挠着头。在情报处大门口的时候，张江和当着那些围观者的面，说了周红妆是唐城的女人，那原本是为了给唐城当众动手找个借口。可唐城和张江和，都忽略了周红妆正值情窦初开的年龄，哪里会有女人听了那样的话还会保持一脸的平常。 从情报处回来之后，不知道是内心羞涩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周红妆便有意无意的躲着唐城，这会张江和突然建议要唐城明天带上周红妆，唐城一时之间也突然有些不敢面对长相俏丽的周红妆。“这有什么的，我一会去跟她说。”张江和很是善解人意的做了保证，唐城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叔，我已经通过姚秘书，把我下午弄的那份计划送去了处长办公室。如果明天有人找你打算什么，你只管说不知道，我还不知道那是好事还是坏事。”张江和起身离开的时候，唐城忽然想起来下午的那份计划，便特意叮嘱了张江和几句。 “行了，你还是先操心好自己吧！你叔我怎么也比你多吃几十年的白饭。别说我不知道你下午都做了什么，就算知道，只要我不愿意，就没人能从我这里问出什么来。”张江和并没有计较唐城下午瞒着自己弄计划的事情，反而是很洒脱的起身离开唐城的房间。 第六章 提审 深感长辈关心的唐城一夜好睡，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练拳，顺带还出去买了早饭回来。吃早饭的时候，一直躲着唐城的周红妆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看着张江和像个老不正经的一个劲冲自己眨巴眼睛，唐城忽然心中邪恶的有些希望张江和能一直这么眨巴下去，最好能把眼珠子眨巴掉出来一个才好。 “那个…一会吃过饭，跟我去办点事情！”在张江和的连续暗示之下，唐城咽下嘴里的馄饨，硬着头皮看向神情中透着一丝跃跃欲试的周红妆。周红妆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唐城知道一定是张江和已经跟周红妆说了那件事，唐城此刻才忽然想起来，周红妆虽说是个不到20岁的年轻姑娘，可对方出身江湖，性情要比一般的姑娘坚韧活泼。 “好啊！干爹昨晚就已经跟我说了的！”周红妆果然是落落大方的冲着唐城点头答应下来。但随后看向张江和的眼神中，却透出一股意愿得逞的喜悦，唐城如何这个时候发现周红妆和张江和之间的眼神交流，说不定就会以为自己这是被张江和两人给联手算计了。 已经从姚秘书那里拿到手令和通行证，唐城进出情报处的大门和监牢，便不需要那些程序繁琐的手续。第一次进入情报处的周红妆，看什么都觉着新奇，只是在她跟着唐城去了关押犯人的小楼，却马上从唐城身后移动到了唐城的侧翼。“我闻到这里有很重的血腥味！”眼神中透着小心的周红妆压低了声音，伸长脖子凑到唐城耳边低语道。 除去家人，唐城这还是第一次跟一个年轻姑娘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强行按捺住心底里涌出的悸动，唐城轻轻摇头。“没事，这里是专门用来关押日本特务的地方，左边还有几间审讯室，有血腥味很正常。”唐城目不斜视，不敢去看身侧那张俏丽面容，只是轻身解释了几句。 唐城来这里，只是想要从河野敬二身上找到些可用的线索，所以他并没有申请审讯室，而是要了一间闲置的空房间来见这个河野敬二。约莫一支烟的功夫之后，门外隐隐传来一阵铁器在水泥地上摩擦的声响，很快，一个高瘦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河野敬二看着很瘦，唐城不知道是不是被长期关押在这里的缘故，河野敬二身上的手铐和脚镣，唐城直接选择了忽略无视。 “坐吧，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如果你配合，或许我会给你一些小小的奖励！”唐城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向被黑布蒙眼的河野敬二。河野敬二同样在暗自身侧的动静，虽说双眼被黑布蒙住，但他的耳力还在。只是河野敬二没有想到，唐城不但让人用黑布蒙住了他的双眼，还在开口说话之前，有意往嘴里塞了一颗糖，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变了调。 “他在听你说话的声音！”周红妆眼见着河野敬二那双不断抖动的耳朵，随即再一次凑到唐城身边，小声的提醒着唐城。只是话说出口，周红妆却忽然恍然大悟，她这时才明白唐城之前做的那些交代是为了什么。 “我们的对手是潜伏在南京城里的日本特务，干咱们这个，最好就是不起眼才好。抓到的日本特务，如果没有必要，最好不要让对方看到自己的面容，万一对手逃脱，就很可能形成致命的威胁。我让人蒙住他的眼，还故意改变语调和声音，就是这个原因。”觉察出了周红妆的窘迫心情，唐城赶忙也低声解释了一番。 等周红妆缓和了面色，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之后，唐城这才将视线重新转回到河野敬二身上来。“河野敬二，你是特高科的人，特高科也属于军方，那你也一定知道日内瓦公约并不适用于间谍吧？”唐城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同时仔细留意河野敬二听到自己这句话之后的反应。 如同唐城事先料想的那样，听到这句话的河野敬二并没有表现出诸如愤怒、挣扎和破口大骂这类反应，反而和之前一样，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哦…不说话！那你是知道我想表达的意思，还是根本不知道我刚才在说什么？”河野敬二没有任何反应，唐城却并没有停嘴，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言道。 唐城的自说自话，让坐在他身边的周红妆没来由的一阵尴尬，而河野敬二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河野敬二，你这样可不行啊！”见河野敬二还是一言不发，唐城随即起身走到河野敬二身边，并伸出右手搭在河野敬二的肩上。“我教你个乖，以后不管是谁来审问你，你都胡乱说一通就是了。你今天也就是遇上了我，要是换一个脾气暴躁的，你这会说不定就已经被捆在架子上了。” 唐城说到架子两个字的时候，故意的咬着字音，一直被蒙着眼的河野敬二身子下意识一抖，只是马上就有恢复了平静。唐城倒是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像河野敬二这样被派往国统区潜伏的特务，都接受过反审讯的训练。不过人的下意识反应不会骗人，河野敬二刚才的那一哆嗦令唐城心中暗自发笑，心说这货总算是对自己的话做出了反应。 唐城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俯身在河野敬二耳边言道，“河野敬二，如果这里是警察局，你倒是可以一口咬死说自己是个商人得以脱身。可这里是情报处，而且情报处从来都不会把时间白白花费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你觉着，你还要坚持说自己是个商人吗？” 唐城这番话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攻心之策，而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一个问题，之前他所说的那些话，也只是为了给这个问题做铺垫而已。果然，被蒙着眼的河野敬二还是一言不发，可脑海里却已经在回想自己离开上海的时候，上司木村正新向自己交代任务的场景。 唐城的右手一直搭在河野敬二的肩上，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唐城的右手稍稍向河野敬二的脖子移动一些，拇指的外侧就已经和河野敬二的脖子贴在一起。唐城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右手故意发力向下压了压，而河野敬二以为唐城的这个动作，只是为了加重语气的辅助动作罢了。 唐城的这个动作自然不是什么辅助动作，伴随着河野敬二脑海中的回忆，唐城也已经成功复制了这段记忆，对河野敬二的身份和他来南京的任务已经有了一个了解。河野敬二紧咬牙关不开口，唐城还是没有生气，只是接着问出下一个问题，“如果你不想谈论这个问题，那么咱们直接跳过好了！我现在想要知道，你说自己是个商人，那你做的是什么生意？来南京之后，又住在什么地方？” 唐城放缓了语气，目的并不是想要转移河野敬二的注意力，而是想要让河野敬二顺着自己的话继续回想记忆。河野敬二今天是打定了主意不开口，不管唐城怎么发问，他只是许褚进曹营，来了个一言不发。唐城倒是也不生气，只是按照昨晚计划好的步骤，将自己预先准备好的三个问题，混杂在一大堆的废话当中，逐一询问河野敬二。 自以为只要一言不发就可以令唐城无功而返，河野敬二却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系统这种神奇的东西，唐城刚才的那些问题，随说他没有开口回答。可只要他的脑海中随着唐城的问题做出反应，已经暗中发动复制技能的唐城，就能很顺利的从他的脑海中复制到相关的记忆，并从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唐城从系统中抽奖得来的这些技能堪称逆天，可这些技能却全都有着限制，就像他刚才用到的记忆复制技能，每天也只能使用三次，每次也只是能复制一段15秒的记忆。已经计划好今天要提审这个河野敬二，唐城昨天晚上就想好了今天要问的问题，因为只有三次机会复制对方的相关记忆，所以唐城的这三个问题是从十几个问题中专门挑选出来的。 唐城的第一个问题已经弄清楚河野敬二的身份和他来南京的任务，而第二个问题则是弄清楚了他在南京的落脚点，第三个问题更是重中之重，河野敬二在南京的接头人，此刻已经被唐城掌握。“走了，既然他不想交代，那咱们明天继续来就是了！”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唐城便马上起身离开，倒是河野敬二闹了个一头雾水。 “他怎么会这么顽固？”离开审讯室之后，周红妆气呼呼的向唐城抱怨起来。“日本人都该杀，你刚才不应该对他那么好说话，只要是人都怕疼，我就不信日本人跟其他人不一样，你刚才就应该用皮鞭抽他才对。”周红妆的抱怨令唐城哭笑不得，心说这个女人在上海的时候，可是没有如此的暴力！ 第八章 拉人帮忙 唐城和周红妆两人都看着年龄不大，虽说都穿着大衣和皮鞋，但两人的穿戴打扮并不是穿金戴银那般显眼，开门的男子只是惊讶周红妆的俏丽，却并没有流露出警惕的神色来。https://唐城和周红妆的装扮成功蒙骗过对方，在唐城的手指与对方手指接触的瞬间，暗地里发动技能的唐城，就已经弄清楚开门这人的身份。 “我们这里没有空房！”听说唐城两人是来租房的，已经伸手接过香烟的黄牙男子马上变脸，唐城递过来的香烟倒是已经叼在了嘴里，可院门也被对方利索的关上。唐城脸上一闪即逝的呆愣表情，被身边的周红妆看了个正着，随即捂着嘴小声的笑了起来，她可还从来没有见到唐城脸上会出现如此令人发笑的表情来。 “哎呀！这个人怎么这样啊！算了，咱们还是走吧！再去其他几家问问！”唐城嘴里说着话，手里却暗自捏了一把周红妆，两人便没事人一样朝着隔壁院子走了过去。“别回头看，我猜刚才那个大黄牙，这会一定躲在门后面在听动静。咱们不能引起他的怀疑，所以就要继续敲其他院子的门，别忘了，咱们可是来这里租房子的。” 唐城缓步走着，嘴里却在不停的叮嘱周红妆，后者会意的点着头，同时低声回应到。“刚才那人，我看着像是练过几天的，只不过他应该练的是手上的功夫，下盘看着却有些虚浮。”周红妆刚才在院门口没有出声，但并不代表她就什么都没有看出来，那大黄牙手背骨节上的一层茧子，明显就是练拳留下的拳茧。 “很好，干咱们这个的，就得要做到细致观察。往往是很小的一个细节，说不定就会牵扯出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就像你刚才留意对方的手。只是你那种观察方式有待提高，就算你在暗自观察对方，也不要两眼直勾勾的死盯着对方，那样只会暴露出你的目的和心思。”唐城对周红妆并不是一味的夸奖，而是径自指出周红妆的不足之处。 “不过你说的很对，那个大黄牙的确是练过几天，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他开门之后的动作。正常人开门看到陌生人，往往会下意识的做出一个警惕的反应，很多人会马上后退来开自己和陌生人之间的距离，或是从门缝看到是陌生人之后，并不会将院门完全打开，给陌生人可乘之机。” “可是那个大黄牙，看到咱们两人之后，非但没有露出警惕的表情，反而还有心思盯着你看，这就说明这个人是有持无恐。而且我当时给他递烟的时候，他的两只脚是一前一后站着的，这种前脚重后脚虚的站姿，分明就是起脚直踹的准备式。只要他当时看出咱两的破绽，就会马上起脚一个直踹，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周红妆能跟着唐城出来，原本纯粹只是为了好玩，她在上海帮着地下党做事的时候，无非就是望风放哨或是护送人员之类的杂事。唐城现在做的，可是抓捕潜伏在南京的日本特务，加上张江和可没少在她面前说唐城之前在南京抓获多少日本特务的壮举，周红妆岂能不动心。 谁知道跟着唐城出来了才知道，原来抓捕日本特务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刚才和那大黄牙也只是短暂接触，她可没有想到唐城就能发现这么多的问题。“抓日本特务实际并不是什么神秘的事情，细心是先决条件，张叔的武力值很低，但经他手抓获的日本特务也不算少了。” 许是察觉出周红妆心中的失落和懊恼，唐城随即缓声笑了起来，“你想亲手抓获日本特务，这事简单，我敢断定刚才的那个大黄牙有问题，只要咱们盯紧了这里，一定会有收获。”唐城的话让周红妆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两人此时也已经走到隔壁院子的大门外。 为了迷惑刚才的那个大黄牙，唐城两人不动声色的接连敲了好几家的门，结果自然是没能找到空房子，不过唐城两人顺着来路返回。再度经过之前那个院子的时候，唐城已经没有感觉到门后有呼吸声。现在是腊月里，虽说南京还没有下雪，可如果长时间的待在室外，就算唐城两人穿着大衣，也是有些难捱。 唐城找地方给张江和打去电话，得知唐城已经找到确切线索，电话那头的张江和不禁有些愣神。心中暗骂臭小子可恶的他放下电话之后，便马上去2楼找了自己相熟的几个老友，也不知道张江和跟那几个老友是怎么说的，很快就有一辆轿车载着包括张江和在内的四个人快速离开情报处大院。 张江和找人自然是为了支援唐城那边，所以他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迹，只是他们一行人开车离开情报处大院的整个过程，却都被一些有心人暗自看在眼里，这其中就包括楼上那位处长大人的贴身秘书。“处座，张江和刚才上楼去找了曹万春他们几个，我瞧着他们已经开车出去了，算上张江和，他们一共四个人。” 姚秘书按照处长的习惯泡好了茶端到桌子上，之后便压低声音，将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告知给正在翻阅资料的处长。处长闻言稍稍停顿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之后拿过茶杯小小的喝了一口，然后才开口言道。“去看看曹万春出去了没有？如果不在，就叫孙明过来一趟。” 孙明是跟随处长的老人手，虽说目前还只是个小队长，却是处长有意放在明处的一颗钉子，目的就是光明正大的监视出身保定系的行动队长曹万春。接到姚秘书电话通知的孙明很快上楼来，得知处长是要问刚才张江和找曹万春的事，孙明便没有隐瞒，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你是说，张江和找曹万春是为了借用人手？”孙明的回答有些出乎处长的事先预想，不过他马上就想到了之前离开情报处大院的唐城两人，莫非张江和刚才去找曹万春会跟那个臭小子有关联？一想到张江和去找曹万春只是为了借用人手，处长心头便闪过一阵悸动，他推测应该是唐城那边找到线索了。 这个小子怎么会这么好运气！心中暗自发笑的处长在孙明离开之后，随即将幸运两个字附加在了唐城身上。半小时之后，孙明给姚秘书打来电话，说是手下人在南城警局附近发现了曹万春他们开出去的轿车，姚秘书随即将消息汇报给了处长。“这个小家伙还真是算得上一员福将！”起身走到窗前的处长暗自沉吟，心中越发的想要将唐城拉进情报处里来了。 一脸沉思的处长站在窗前浮想联翩的时候，张江和他们一行四人，已经跟唐城和周红妆汇合在了一起。“叔，基本已经能确定那个院子有问题，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那院子里到底有多少人。我是无所谓的，就看你们想怎么弄！如果只是想来个干脆利索，那咱们现在就突进去直接抓人就是，如果想放长线来钓大鱼，那咱们只有盯死这个地方，看进出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以此来扩大局面和战果。” 被张江和问及自己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时候，唐城照旧将自己之前跟周红妆说过的那套说辞再复述一遍，不管张江和几人是否相信，唐城反正是已经信了自己的这个说辞。虽说跟曹万春不算熟悉，可是当着张江和的面，唐城并没有有所隐瞒，而是直言不讳的提出两个想法，任由被张江和喊出来的曹万春三人自行选择。 曹万春很意外，他并没有想到唐城居然会直接将这份功劳让了出来，下意识的看了张江和一眼之后，曹万春终于明白过来，敢情人家叔侄两个根本就看不上这点功劳。“老曹，咱们也是老相识了，实话跟你说，这任务是处座直接交下来的事情，小五是承办人。功劳，我们不要，只求能早点完成任务，你且放心。” 有了张江和的保证，曹万春心里再无猜忌，随即叫过一个亲信手下低语几句，后者点点头，便马上转身离开。“我马上派人盯住这里，保证不会有漏网之鱼。”曹万春的脸上显出喜色来，能钓出大鱼自然比干巴巴的几条小鱼来的划算，曹万春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了放长线钓大鱼的法子，反正他手底下有的是人手，无非是多拍几个人盯死这里就是了。 有了人手协助，唐城顿时感觉身上的压力少了很多，跟张江和眼神对视之后，唐城随即向曹万春提出一个要求。“曹叔叔，这趟差事，就算是小侄送你的新年礼物了。不过小侄这里还有个小小的要求，希望曹叔叔你帮忙！”当着张江和的面，唐城故意露出一副很是不好意思的表情来，令曹万春很是好奇唐城会提出怎样的要求来。 猎谍 第九章 亲自出马 按照上线的指示，贺川还是按照三天一次的安排，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赶往南城，在自行车的后座上还捆着一只鼓鼓囊囊的麻袋。麻袋里装的是足够三个人三天分量的吃食，贺川并不知道这些食物会被什么人吃进肚子里去，他只是按照上线的指示，隔着围墙将这只麻袋扔进那个院子里即可。 今天又到了送吃食的日子，为了不引人注意，麻袋里的吃食都是贺川在别处买来的。有邮递员的身份作掩护，贺川在自己负责的片区里骑行，自然不会引人注意，但他还是一直加着小心。和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的贺川第一次进入这条小街的时候，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径自顺着路往前骑行。 只是在原路返回的时候，贺川这才一转车把，径自钻进了街边的一条巷子里。还是踩着那几块砖头，贺川憋着劲，将鼓鼓囊囊装满吃食的麻袋举过墙头，听到麻袋落地的声响，他这才从砖头上下来。“啊！”贺川才从砖头上跳下来，就被一只突然出现的大手捂住了口鼻，大惊之下的河川用力挣扎起来，只是搭在他后脖颈上的另一只手只是轻轻一捏，贺川便眼前一黑陷入昏迷之中。 “走了！你们继续盯住这里。”一身普通人打扮的唐城拎着昏迷的贺川从巷子的另一头出去，将其塞进停在街边的轿车里之后，转身叮嘱了身侧之人几句，便开车扬长而去。唐城此刻驾驶的轿车，是从曹万春那里借来的，也就是唐城向曹万春提出的那个要求。 唐城带着曹万春派来的几个手下，在这里死死盯了两天，终于等待了贺川，唐城有些迫不及待的将昏迷的贺川送去了情报处。“院子里的人没有动静，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我猜应该是给院子里的人送物资的。也许咱们能从他身上找到线索，也许会什么收获都没有，所以，别高兴的太早。”两天的蹲守终于有了收获，一直待在张江和身边的周红妆很是高兴，但唐城的话却如同一盆冰水迎面而来。 “并不是每一次出动都会有收获，抓捕日本特务，就好像是猎人进山打猎一样，比拼的不仅仅是胆量枪法，还要有足够的耐心。”见周红妆的神情瞬间萎靡下来，唐城便笑着出言解释起来。“原本我只负责查找线索和消息，然后把抓到的人交给张叔他们就算完事，这个案子是楼上那位钦点的，我才会插手审讯，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麻烦。” 被唐城押送回来的贺川，被马上送进审讯室，唐城没让周红妆进审讯室，担心情报处的审讯手段会令周红妆晚上做噩梦。“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捆着我？放开我…放开我…”唐城才推开审讯室的门，就听到被自己带回来的那人在不住的叫喊。 曹万春早就等在审讯室里，见唐城也到了，就马上冲着站在贺川身后的精壮汉子点了点头。“啊…”被皮鞭抽中身体的贺川放声惨叫起来，在曹万春身边坐下来的唐城，根本看都不看正在受刑的贺川，只是拿出香烟来散给曹万春几人。之前还不住叫嚷的贺川显然并不是一个硬骨头，只是被接连抽了几鞭子，口中就已经是连连求饶，令曹万春几人很是鄙视。 “说说吧，那个院子里有什么？你扔进院子里的麻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曹万春见火候似乎也差不多了，就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扔，那抡鞭子的精壮汉子便马上停了手。曹万春的话出口，原本打算蒙哄过关的贺川闻言大惊，这些凶神恶煞之人非但没有表露身份，反而直接问了那个院子，看来这些人一定是早就盯着那个院子了。 “怎么？不想说？那好啊，咱们接着玩就是了，我看你能撑多久！”曹万春是刑讯高手，眼见着被捆在木桩上的贺川一副眼珠乱转的表情，就知道这货正在心中盘算得失利弊，便呵呵一笑，示意那手里拎着鞭子的精壮汉子继续动手。 “别…别在打了…我就只是个跑腿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皮鞭沾了盐水之后，抽在身上就火辣辣的疼，贺川马上就受不住了，所以不住哀嚎起来。“我只是个跑腿的…那人给了钱…要我每个三天给那个院子里的两个人送些吃食…就是这样…我没有骗你们啊！” “给你钱的人是谁？那人叫什么？住在什么地方？你怎么知道那个院子里只有两个人？”曹万春的这几个问题，被翻来覆去的连续问了贺川好几遍，见贺川几次回答的内容都是一样的，曹万春这才确信对方并没有说谎。只是唐城却还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显然，唐城并不认为此人只是个小角色。 “曹叔，我感觉这个叫贺川的家伙应该不只是小角色那么简单，不过他说那个院子里只有两个人，这一点我倒是觉着有些可能。我亲眼见过他扔进院子里的麻袋，如果麻袋里装的是吃的，那点东西也只够三两个人的分量。这货口口声声说不知道那两人是干什么的，可这么藏头露尾躲在院子里的，也决计不会是什么好人。事不宜迟，不如我先带人去抓了院子里的人，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唐城这么说，自然也有试探曹万春的想法。 曹万春闻言倒是没有迟疑就点头答应了唐城的请求，就凭他和张江和的关系，就算这个叫贺川的跟日本人没有关系，那也不算什么。“行了，那我就去了，你且等我的好消息吧！”有了曹万春的点头，唐城马上离开情报处大院开车返回南城，找到那几个蹲点的家伙商议一番，唐城决定亲自上阵。 唐城之前和周红妆假扮租房的情侣，就已经用系统技能确认过那个大黄牙的身份，只是他没办法跟曹万春他们说出内情。“就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你们守住正门，我从后墙进去。不管是听到枪声还是叫喊声，你们都守住正门就好，不过你们也要留意周围的情况。”南城警察局距离这里不远，唐城表示有些担心。 翻爬围墙，对于唐城而言，根本不算什么难事。可这会天色尚早，难的是唐城翻爬围墙的时候，如何做到不被院子里的人发现。唐城表示自己独**进院子里去，曹万春派来的人自然心中不服，可唐城表现的很是执拗，众人无奈也存了看笑话的心思，便按照唐城的交代都去了正门守候。 唐城顺着小巷摸到院子的后围墙外面，先侧耳听了一阵，确定一墙之隔的院子里并无动静之后，这才慢慢伸手攀住墙头，之后双膀发力便悄无声息的翻上墙头。小院的面积并不是很大，井台便的水渍表明之前还有人在这里洗过东西，墙头上的唐城暗自小心起来，随即顺着围墙快速滑下。 双脚落地的唐城压低了身形，不是很大的院子里根本没有能够用来隐藏身形的东西，所以落地之后的唐城脚下发力，整个人就快速向自己的左侧移动，几个健步就移动到了左侧厢房的门外。出现在左侧厢房门口的唐城没有停顿，便推门进入，一股很是熟悉的枪油味迎面而来，进入厢房的唐城却惊奇的发现，厢房里根本就是空无一物。 房间里没有东西，却隐隐有一股枪油味，唐城都根本不用浪费脑细胞，就已经猜出这间厢房里一定有古怪。只是唐城翻墙进来，是为了住在这里的那两个人来的，所以唐城只是扫视了一圈，便马上转身离开这间透着古怪的厢房。厢房里的枪油味，令唐城更加小心起来，他可不想因为一次小行动就翻了船。 踮着脚尖的唐城离开厢房，猫腰顺着墙边向前移动，还没等他移动到主屋门外，就忽然听到主屋的门发出响动。有人从主屋里出来！唐城心中一惊，随即脚下发力用力向前扑出，就正好跟那个要从主屋里出来的中年男子撞在一起，全力前扑的唐城直接和对方滚做一团，同时翻滚进主屋里去。 “你是什么人？”被唐城一个措手不及撞翻在地的中年人反应不慢，唐城这边才从地上爬起身来，那中年人手腕一翻，口中呼喝的同时，一柄短刀就已经划向唐城。对方没有从地上起身，就用刀锋划向自己，避无可避的唐城只得向后翻滚，先避开对方的刀锋。可唐城却不知道，那中年人手中的短刀，却如同连绵不绝的江水一般接连不断的划向自己。 唐城想抓活口，就不能当着对方的面调取随身装备包中的武器装备，因为他担心对方在日后审讯的时候，会暴露出自己最大的保命底牌。唐城无奈，只得继续躲闪，并寻找机会还击。直到他看到之前见过的那个大黄牙从屋外冲进来，而且手里还拎着一柄长刀的时候，唐城知道，自己必须要马上做出反应了。 第十章 小有收获 “唰…”一道白练带着凌厉的风声，对着唐城的脑袋便劈砍过来，原本准备起脚踢踹那中年人的唐城，不得不收腿缩身，才堪堪避过大黄牙朝自己劈砍来的这一刀。https://“噗！”躲开长刀劈砍的唐城，被那中年人手中的短刀在腰间豁开一个口子，还好他缩身及时，只是被刀刃将上衣豁开一个口子，却并未伤到皮肉。 该死的！背心已经冒出冷汗来的唐城暗骂一声，右手握拳电闪般击出，一拳砸中大黄牙手中的长刀刀面。眼见着被唐城拳头砸中的长刀斜斜挥向自己，正待挥出下一刀的中年人只得斜身躲闪，却正好被唐城抓住机会，左手伸出，径自一掌拍在那中年人的左边肩膀上。 服用体力药剂之后，唐城的气力早已经是异于常人，上好的青砖三块摞在一起，都能被唐城一掌拍断。“啊！”的一声惨叫，左肩被唐城一掌拍中的中年人，像是突然之间没了精气神，口中惨叫着向后倒下。一击得手的唐城却并没有停下动作，左掌拍中那中间人之后，右拳便再次击出。大黄牙匆忙抵挡，手腕转动之际，试图用手中的长刀阻止唐城。 “咣！”的一声响，唐城击出的右拳划出一个斜角，拳面再次击中长刀的刀面，连续两次被唐城挥拳击中刀面，大黄牙再也没有办法握紧刀柄，刀身已经有些弯曲变形的长刀便脱手而出，在空中飞旋着落到了屋子的角落里。对方手里没有了长刀，唐城自然是趁他病要他命，直接张开双臂一个前扑，便结结实实抱住了大黄牙的腰。 任谁被人突然抱住腰，可能都会下意识的用力挣扎，可唐城抱住大黄牙腰部的时候，双手成爪扣住了对方的腰肋，让大黄牙根本无从发力。“哈！”唐城吐气发力，脚下扎了个马步，直接将大黄牙从地上抱起，一个抱摔狠狠摔在了地上。三人之间的交手实际时间很短，顷刻之间，大黄牙和那中年人就已经双双躺在了地上。 唐城根本没打算给对方反击的机会，用抱摔撂倒大黄牙之后，便起脚踢踹，将刚准备从地上爬起来的中年人一脚踢晕。曹万春派来的人还守在正门外，院子里的打斗声，他们隔着院门都已经听到，听到大黄牙被唐城狠狠摔在地上发出的惨叫声，他们终于等不下去，几人直接翻墙跳进了院子里。 “捆起来吧，注意检查他们的身上，小心他们服毒自杀！”庞万春手下的人进来的还是晚了些，等他们翻过院墙跳进院子里来的时候，唐城已经将昏迷的大黄牙两人从主屋里一手一个拖出来。身上的尘土和腰间的破损之处，让看到周红妆进来的唐城，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唐城执意要单独摸进院子里，很多原因是想要在周红妆面前显摆一二，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大黄牙两人会是如此难弄。此刻自己的这幅狼狈模样被周红妆看到，可能不是显摆，而是会被鄙视的。“干爹就说你性子太过跳脱，现在看来，干爹说的还真是没错。”唐城这副模样，果然是迎来周红妆的一阵挖苦和调侃，唐城却偏偏无法驳斥对方。 大黄牙两人成功抓到，曹万春派来的人分出四人押送俘虏返回情报处，剩下的人马上开始仔细搜查整个院子。唐城和周红妆自然也参加了搜查，只是他们两人搜查的重点，是唐城之前隐隐闻到枪油味的厢房。周红妆走进厢房，也马上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枪油味，只是两人将整个厢房都仔细查找一遍，却并没有发现密室暗道之类的隐秘之地。 难道他们只是在这里擦枪，却并没有将武器藏在这里？唐城暗自琢磨起来，唐城随即一边伸手摩挲着下巴，一边拎着一块砖头敲击厢房的四面墙壁，却也没有任何发现。周红妆同样心生疑惑，或许是因为周红妆跟着师傅自幼就在江湖中闯荡的缘故，相较唐城，周红妆却见过不少的江湖勾当。 就在唐城一脸无奈扔掉砖头的十几息之后，周红妆却突然伸手拉扯起唐城，并且示意唐城抬头上望。“房梁？你是说这根房梁有问题？”被唐城反问的周红妆含笑不语，但眼神中透出的笑意却已经显现出她心中的得意来。唐城见状，不禁扶额连呼大意了，头顶的房梁灰烬全无，并不是因为大黄牙两人爱干净，而是为了避免留下痕迹。 唐城马上从主屋里搬来几张椅子垒放在一起，在周红妆的目视之中，唐城踩着椅子贴近房梁。果然如同周红妆预料的那样，房梁被人为的掏出一个暗格，暗格里不但藏着几支崭新的手枪和子弹之外，还有手**和**这样的强力武器。“可惜，这次没有找到电台，要是能找到电台，咱们这次的功劳可就大发了。” 被曹万春派来帮忙的这几人，原本还有些心中不耐，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只是死盯了这里两天，就干净利索的抓住三个可疑分子，而且三个都是活口。没能从这里翻找出电台，唐城的心里同样有些失望，不过他手上还有一条线索，如果河野敬二的那个联络人没有转移撤走，说不定从他身上能得到新的线索也有可能。 ‘你小子，我就说你是个福将，啧啧，这才两天时间，就接连弄回来三个活口，情报科那边这下可算是丢脸喽！’曹万春亲自开车匆匆赶来，见唐城他们的抓捕行动并没有惊动周围的住户，脸上的喜色便更是增添了几分。“不错，没有惊动周围的住户，这就给了咱们守株待兔的机会，说不定就有那不睁眼的家伙自动送上门来呢！” 唐城他们进出这个院子，几乎都是翻墙，押送大黄牙两人离开的时候，也是从后墙将人送出，周围的住户门自然是不知情的。曹万春打算玩一手守株待兔的把戏，唐城并没有表示异议，他现在关心的，是大黄牙两人是否有口供托出。“你小子就是急性子，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哪里有那么快。我出来的时候，审讯科那边正在用刑，估摸这会应该是差不多了。” 曹万春的言语中透着一丝犹豫，明显对审讯科那边没有多少信心，按照他的想法，审讯科应该将重心放在那个叫贺川的身上才对。“曹叔，无所谓的，就算审讯科他们那边暂时拿不到口供，咱们这边也可以顺着这些武器弹药开始查找线索。手枪和子弹太过平常，怕是线索不多，不过手**和**，一般的黑市贩子可不敢倒腾这种东西。” 唐城从厢房的房梁暗格中找到的**都是些散货，一看就是零散弄来这里的，如果是特高科弄来南京的，**的数量绝对不会这么少而且都是散货。“行吧，那就先查一查黑市，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说不定这些手**和**还是从军中流出来的。”曹万春的话听着模棱两可，可其中的意思却已经很是明显。 唐城闻言只能是暗自撇嘴，南京黑市里的军火装备，其中大部分都来自军中，唐城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跟曹万春等人分开之后，唐城并没有返回情报处大院，而是开车借来的轿车，带着周红妆回了张家老宅。简单的洗漱换衣之后，焕然一新的唐城开车带着周周红妆去了下关码头，河野敬二的联络人就在下关码头。 下关码头的规模自然不能跟上海码头相比，但也是船来人往的看着很是热闹，唐城把车停好之后，便招呼周红妆下车。“这里是下关码头，和上海的码头一样，这里同样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我在这里认识些人，都是消息灵通之人，一会我找他们摸摸情况。”唐城无法对周红妆说明真相，就只有找借口掩护自己来下关码头的真正目的，周红妆对此并不知情。 找人打听消息，只是唐城的一个借口，所以在他混入人流装模作样的跟几个人小声交谈之后，就很容易的打听来几条还不知道有用没用的消息。“我认识的人说，最近这段时间，码头上来了很多生面孔。而且他们昨天卸的那条船上，装运的似乎有大宗药品，货现在就在那边华昌商行的仓库里。” 唐城此刻提到的这个华昌商行，经理严松就是河野敬二的联络人，唐城告诉周红妆这些，并非是准备将这个华昌商行和严松，和大黄牙两人联系到一起。“药品和军火一样，都是黑市里的俏货，很多药品市面上根本看不到，就被一些黑市大商人暗中吃下囤积起来，所以药品的价格才会像现在这么高。” 见周红妆面露不渝，唐城低声笑着解释起来，“现在的世道就是这样，不只是南京，在上海和其他地方亦是如此。咱们只是小人物，而这些黑市大商家背后都有大人物撑腰，咱们是斗不过他们的。不过这批药如果真的是走私来的，情报处也是可以扣押这批药品的，只是最后就要看对方的后台硬不硬了。” 猎谍 第十一章 引导思路 唐城不能对人说自己获取消息的来源和手段，所以他就必须寻找各种借口来掩饰这种不合常理，走私药品在下关码头不算猖獗，但也不会少。手机端https://唐城言及这家华昌商行涉嫌药品走私，只是为了让自己暗地里侦查华昌商行的举动看上去合理，至于华昌商行在下关码头的仓库里是否囤积有大批药品，这些根本不重要。 长期的江湖生活，让周红妆不会轻易相信人，可唐城不是陌生人，而且之前那个院子里的两个人，已经证明唐城获得的消息完全正确。“那咱们怎么办？我看那边的几个短衣汉子，应该是商行雇请的打手。”周红妆顺着唐朝的话往下说，她现在已经将自己和唐城视为一伙，这让唐城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着急，咱们先在这里观察一阵，然后在周围摸摸这家商行的情况。就算真的要动手，也不用咱们出马，情报处的闲人可多得是。”唐城慢慢斜起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如果被曹万春那些人知晓下关码头这里有一家商行涉嫌通敌，而且商行的仓库里囤积着大批俏货，曹万春他们就算打破头，都会争抢来下关码头抓人的机会。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唐城两人在下关码头已经停留超过2个小时，找了电话给张江和打去之后，唐城这才得知，曹万春他们已经撬开那个大黄牙的嘴，而且已经获得部分口供。“行，我们马上就回去，你也别着急，就按照咱们说好的，你别去掺和这件事。要想让马儿跑得快，就必须先让马儿吃饱才行，功劳可以让给他们吗，但咱们应得的，也不能少！” 打算接下这件事开始，唐城就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死要钱的嘴脸，拉曹万春下水，是唐城跟张江和商量之后的结果。功劳归曹万春，只是这件案子里，每抓到一个日本特务或是奸细叛徒，曹万春他们就必须付给唐城五十块大洋。而且像华昌商行这样的意外缴获中，唐城也必须占据一份好处，这些可都是曹万春亲口答应下来的。 半小时之后，唐城开车带着周红妆返回情报处大院，满面红光的曹万春已经拿着大黄牙的口供，在张江和这里等候多时。“小五，真有你的，这是我这边刚刚整理出来的口供。不过只有大黄牙和那个贺川的，另外的那个中年男子死活不可口，我手下的弟兄还在收拾他，天黑之前，我保证他会吐口。” 情报处这两个月里有过几次行动，但都收获颇少，像这个案子一下就抓到三个活口的，已经足够让曹万春高兴很长时间了。唐城脱下大衣交给周红妆，然后伸手接过曹万春递来的那几张口供，仔细翻看一遍之后，唐城伸手点着两份口供中都出现过的一个名字，向曹万春问道。 “曹叔，这个季万行是什么人？贺川和大黄牙的口供里可都提到过这人。而且这个大黄牙为什么没有供述他的真实身份？我在那个院子里跟这个大黄牙交过手，看他挥刀的动作和身法，隐约有点日本剑道的意思。之前我跟你们分开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这货会不会根本就是个日本人？” 唐城的话令曹万春脸上显出狂喜之色来，如果这个不肯吐露真实身份的大黄牙，真的是个日本人，那他们这次可就算是真的捞着了。“小五，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去就来！你别走，等着我啊！”曹万春胡乱扔下句话，便拔腿离开张江和的小隔间，被唐城这么一提醒，此刻的曹万春着急去确认大黄牙的真实身份。 “你怎么就能确认那个大黄牙是日本人？我怎么没听说你还知道日本剑道？”曹万春在的时候，张江和一言不发，等欣喜若狂的曹万春离开，张江和却马上向唐城提出自己的疑惑来。“这种事情可不能乱开玩笑，你小子最好悠着点，别到时候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张江和说出这话的时候，表情看着并不是很严肃，而且话语的口吻也并不是斥责。唐城闻言却呵呵一笑，“你莫非忘记我去上海都干了什么吧？为了去虹口区里搞事情，我可是假扮日本人去了虹口区做过短暂停留，虹口区里多的是能教授空手道和剑道的武道馆，只要有一个日本侨民的身份和一些钱，就可以进武道馆学习。” 唐城敢当着张江和的面胡说一通，自然是开口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他在上海的那段时间，给上海特高科和驻守在上海的日本宪兵部队制造了不少麻烦，情报处对这些事件都有记录，但唐城在上海的具体活动轨迹和内容上，情报处的记录中却有着不小的模糊和缺失。唐城此刻将借口算在了那段时间里，张江和只能无言以对，毕竟那个时候的张江和都在修养当中。 “如果大黄牙是特高科的人，那么那个跟他一块被抓回来的中年人，身份就同样可疑…”略微停顿思索之后，张江和再度开口，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满头大汗却满脸喜色的曹万春推门进来。张江和这个时候也适时顿住话音，只看曹万春此刻的表情，张江和就知道那个大黄牙的身份被唐城给说中了。 “小五，这次还真是多亏了有你啊！大黄牙的身份在咱们手里，必定是瞒不住的，可如果不是你刚才提醒我，说不定就会被情报科那帮家伙给捡了便宜，到那会，你曹叔我这张老脸可就丢大发了！”已经有些语无伦次的曹万春一进门，就一脸激动的给唐城来了个熊抱，而且他带来的消息，也证明了唐城之前的那个判断。 “大黄牙的确是特高科的人，他在南京化名谢大光，日本名字叫大光武雄。不过有些可惜，这个大光武雄来南京还不到一个月那个叫季万行的联络人给他的指令，只是等待。咱们抓他的时候，季万行并没有送来新指令，所以他并不知道特高科具体派他来南京的任务是什么。” “看来，咱们下一步的任务重点，便是找到这个叫季万行的家伙了！”化名谢大光的大光武雄供出个叫季万行的家伙来，唐城心知这个大光武雄并没有说实话，因为华昌商行那个叫严松的经理才是他真正的联络人。不过唐城对此倒是也并不着急，因为落在情报处手里的日本特务中，唐城还没有见到那个能撑得住那些听着就心惊肉跳的各种刑讯手段。 这个叫季万行的人，不单单是大光武雄供出了他，就连贺川的口供里也有这个人，这就说明季万行这个名字并不是大光武雄捏造出来的。“口供里说，这个叫季万行是个布匹商人，专门从青岛和上海两地贩运布匹，这两个地方可是存在大量日本人的势力。”唐城的话令曹万春连连点头，尤其这个大光武雄已经承认是被上海特高科派来南京的。 “我之前去了一趟下关码头，我的线人说，这个大光武雄曾经在下关码头出现。”说着话，唐城伸手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白纸。在曹万春和张江和探究的目光中，唐城打开白纸，纸上是一幅看着有些潦草的肖像素描。“这副画像，是我根据那几个线人的口述画的，下关码头有一家叫华昌的商行，他们的经理严松，跟这副画像很像。” 曹万春和张江和都知道唐城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就拿出一张素描画像来，这会忽然听到唐城说画像这人，在下关码头跟大光武雄有过接触，两人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喜色来。“曹叔，我现在还不确定那几个线人提供的消息是否准确，你一会就拿着这张画像去再审审那个大光武雄，看他会怎么说。” 严松这副画像，的确是唐城在下关码头上画出来的，而且当时就当着周红妆的面一笔笔画出来的。就算周红妆上厕所回来被张江和私底下询问，唐城也不怕周红妆会暴露自己的小秘密，因为周红妆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拿着唐城给的画像，屁股都还没有坐热的曹万春，又马不停蹄的去审问那个大光武雄了。 “你画像上的这个人是华昌商行的经理？”张江和没记住严松的名字，却记住了华昌商行这个名字，在曹万春离开之后，张江和的脸色马上变的不好起来。“这个华昌商行可不一般，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跟你父亲就查找到一条跟这个华昌商行有关的线索。我们当时就把消息上报了，结果你猜怎么样？上面直接把我和你父亲派去了北平，说是临时任务。” “等你们从北平回来之后才发现，跟之前那条线索有关的人，全都联系不上了，叔，我说的对不对？”唐城接着张江和话往下说，看张江和此刻的反应和表情，唐城的这个推测显然并没有错。唐城却在心中暗笑，这种情节在后世的影视剧中，那都算是烂了大街了。 猎谍 第十二章 偏向虎山行 唐城能做出这样的判断，那是因为在后世的影视剧中，这样的桥段实在太多了。https://张江和对唐城的判断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便继续提醒道，“总之这个华昌商行不简单，我本来准备和你父亲私底下对这个华昌商行进行调查，结果消息走漏，我和你父亲都受到上面的警告，就连处长也都暗示停止对华昌的调查。” 张江和此刻告知的这个内情，唐城倒是没有想到，就连楼上那位处长大人都招惹不起，看来这个华昌商行的确根底沉厚。“行了，知道你的意思了，我都不傻，明知道会撞的头破血流，我才不会傻乎乎的上赶着去当给别人挡枪子的盾牌。有那功夫，我还不如早点找到那个叫季万行的家伙，早点结束这边的事情，咱们也好早点去重庆。” 张江和明明感觉出唐城这番话说的有点言不由衷，可他却偏偏找不到唐城这番话的漏洞来，只能在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让周红妆看住了唐城这个不安分的家伙。张江和的提醒并不是危言耸听，当天晚上，已经回到家正准备吃饭的唐城，就接到曹万春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曹万春已经没有了下午的那股子狂喜，声音中透着一股子失落和不甘。 “小五，不管怎么说，你曹叔我都领你这个情。光是那个大光武雄，就足够我向上面交代的，以后有事情需要帮忙，你只管开口，我曹万春绝无二话。”电话里，曹万春言及他临下班交上去的报告，被行动科长扣住并未向上递送，而且还特意交代曹万春别去招惹华昌商行，否则后果自负。 “曹叔，这个华昌商行究竟是什么背景？情报处可一向受委员长看重，怎么就连情报处都不敢招惹华昌了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被咱们疏忽的地方？”唐城在电话里探曹万春的口风，却不想，曹万春根本也是一头雾水，就跟当初的张江和被警告一样。 “你小子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听到些电话内容的张江和，此刻已经板了脸，表情严肃的警告唐城。“老曹是个不服软的，可也是个聪明的，他都看出这个华昌不好惹了，你还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道吗？” 张江和的警告，令唐城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缩脖对着张江和做了个鬼脸，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满情绪。“得了，我向您老人家保证，绝对不去招惹那个华昌。明天我就去找姚秘书，反正也已经抓到三个活口，算是足够交差的。”在周红妆的捂嘴轻笑中，唐城故意做出一副伏低做小的样子，总算让张江和那严肃的表情缓和下来。 “总之，你小子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不是还有个叫季万行的没有找到吗？如果明天姚秘书没给答复，你就集中精力追查这个叫季万行的，下关码头那边，就不要再去了，去多了，也是麻烦！”张江和老生常谈，生怕唐城把事情弄大，便反复的提醒叮嘱唐城，唐城也是连连点头，模样看着很是乖巧。 唐城嘴上答应的好，实际心里却是另一个想法，他早已经决定明天一区情报处，就把华昌商行的事情告诉给姚秘书，看楼上那位处长大人怎么说。好心情被曹万春的一个电话破坏干净，唐城草草吃过晚饭，便上楼窝在书房里反锁了房门只顾擦枪，让周红妆和张江和两人暗自为他担心不已。 第二天起来，唐城表现的和平时并无异样，吃早饭的时候，还不忘记在饭桌上跟张江和两人说笑，可是开车进入情报处大院之后，唐城却拎着个牛皮纸袋径自上楼去了姚秘书的办公室。“姚秘书，这是那件案子的一些情报汇总，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三个可疑目标被活捉，其中一个已经确认是特高科派来南京的潜伏特务。” “只是现在有个麻烦的事情，需要麻烦姚秘书汇报给处长。”当着姚秘书的面，唐城从牛皮纸袋里拿出卷宗，翻开后指着其中的一段对姚秘书言道。“根据那个日本特务的口供，他在南京有个联络人，这个联络人的真伪，已经被另外一个嫌疑人证实。不过我这里有新的发现，这个叫大光武雄的日本特务，曾经在下关码头，跟华昌商行的经理严松有过接触。” “我昨天去了下关码头，跟我的几个线人进行了核实，回来之后就把这条消息告知给了曹队长。只是我听说这个华昌商行，好像背景很大，就连曹队长昨天也受到警告，要他不准继续进行对华昌商行的调查。我就想问问，如果这个华昌商行真的跟特高科有关联，我是不是也要装着不知道？”唐城说着话，却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姚秘书。 唐城话里透着一股小生怕怕的味道，可姚秘书却是情报处的老人，岂能不知道唐城能折腾的秉性，他自然是不会被唐城几句话就蒙哄过去。“你小子能不能有点正经的？”姚秘书闻言，只是撇了撇嘴，随手打开桌子的抽屉，摸出两包烟扔给了唐城。“你说的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等我去问问处长再说！” 姚秘书到底是处长身边的亲近之人，唐城不敢逼迫对方太过，随即接过对方扔来的香烟，笑呵呵的转身下楼去去了。唐城送来的情报汇总，被姚秘书马上送进处长的办公室里，并将唐城刚才在他面前说过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述给了处长。尤其将唐城提到华昌商行时候的表情，也学的惟妙惟肖，这才让处长那严肃的面色看着缓和了一些。 华昌商行的底子，处长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他跟曹万春的上司不同，处长对华昌商行的幕后之人并不担心，而且他早就想拿这个华昌商行做点文章了。不过唐城会查到这个华昌商行，这是处长没有想到的，看过唐城送来的情报汇总，处长陷入沉思。他并不怀疑唐城的能力和这份情报汇总的真伪，他只是在考虑该如何利用这次机会，给华昌商行背后的人一个教训。 高层的一些人，在南京城里都有着或多或少的产业，这些并不算什么，只是这些人的产业或者手下人如果跟日本人扯上关系，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跟那小子说，如果查明这个严松有问题，可以马上实施抓捕。不过只是抓捕这个严松，尽量不要招惹华昌商行，如果华昌商行阻拦抓捕，那就不用过多的顾及什么，闹事的全都抓回来再说。” 想要挖坑埋人，就先得要有冲锋陷阵挑起事端之人，接到姚秘书转告的处长之言，唐城知道自己便是处长挑选出来的那个陷阵之人。得罪高官，一定能会招惹来麻烦，唐城对此并不怀疑，只是全面战事即将爆发，唐城要担心的事也不差这一件。向姚秘书保证自己会按照命令行事，唐城径自去找了曹万春，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曹万春心里同样不舒服。 “曹叔，我已经将华昌商行的事情上报给了处长，姚秘书刚刚来找过我，说是处长的意见是只抓严松，暂时不涉及华昌商行。可如果华昌的人不识相，非要跟情报处对着干，那咱们就动手抓人，彻底把事情搞大，最好是能上达天听的那种程度。”情报处私底下早已经疯传，说唐城是处长眼中的大红人，曹万春自然不会怀疑唐城此刻这番说辞。 曹万春实际也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这会既然已经有了处长在背后撑腰，哪里还会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昨天的那个警告，心有余悸的曹万春还是问了唐城一句，“小五，你跟我说实话，处座到底有没有说要咱们彻底把事情闹大？你可别害我，我家里还有老少要活命呢！” 曹万春的话令唐城满是不耐的斜了对方一眼，“曹叔，你看看你自己这胆子吧！要不是我张叔废了一只手臂，而且上面也一直没有给他具体职务，我犯得上来找你啊！一句话，你干不干？你要是不干，我可就去找别人了，只是到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你老人家别看着眼红就行！” 和白占山一样，曹万春同样是个官迷，只不过曹万春还讲究个手段和面子，做事不像白占山那样太过自私自利和毫无底线可言。被唐城拿话这么一激，曹万春几乎都没有考虑，便开始召集手下。“这就对了嘛！富贵和好处可从来都不是天上白掉下来的，我一个朋友说过这样一句话。叫做搏一搏，单车变轿车，说的可就是这个理！” 见曹万春在自己的鼓动下开始召集人手，唐城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口中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曹万春琢磨了好一阵，也不知道唐城那句单车变轿车是个什么道理。唐城不算情报处的人，所以去下关码头抓人，只能是曹万春带人出面，不过唐城也主动跟随，他还期待能在严松身边发现新的目标。 猎谍 第十三章 隐忧 在华昌商行做下关码头仓库经理的严松，此刻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一大早接到仓鼠打来的电话，得知给**据点的食物和物资已经按时送去，严松便放下心来。只要**据点没有暴露，自己就是安全的，从上次那个日本人来码头跟自己见面之后，严松的心就一直悬着，现在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按照往常的习惯，提前半个小时赶到码头之后，严松都会带着账房对华昌商行在码头这里的几间仓库进行例行的抽检盘点，就在严松带着两个账房进入其中一间仓库的时候，唐城和曹万春等人也赶到下关码头这里。“曹叔，我琢磨着还是先盯着这个严松为好，左右已经有了三个活口，盯着这个严松，咱们说不定还能牵出其他的线索来。” 看出曹万春的意思是要直接对严松实施抓捕，和曹万春同坐在一辆轿车里的唐城，突然觉着有些不妥，便出言劝说曹万春改变策略。“曹叔，你算是情报处的老人手了，应该知道一两个单个的日本特务落网，远远比不上一整条线的日本特务落网功劳大，我虽然不能保证，盯着这个严松就一定能抓到更多日本特务，但我知道如果不试一试，可能连想的机会都没有。” 曹万春同样是一个胆子不小的人，可他这会却有着自己的考量，毕竟处长的意思也是最好不要招惹这个华昌商行。如果按照唐城的想法先盯着这个叫严松的，到时只要出现一个小小的失误被对方发觉，说不定就会招来华昌商行的反扑。连自己的上司都惹不起的人，曹万春自问自己这个小小的行动队长，也是惹不起的。 曹万春这边还在犹豫之时，他手下负责盯着华昌商行的人，却突然发现那个严松钻进一辆黑色轿车往城里去了。“跟上去，看看他要去什么地方！”曹万春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只是在下关码头这里留下两个手下继续盯着华昌商行，其他人还是分乘两辆车，远远跟在严松乘坐的那辆黑色轿车后面。 突然接到要他去城里的电话，严松此刻也是一头雾水，华昌商行在南京的生意有很多，但是像自己这样的经理却是各自负责一摊子，自己负责就是城外下关码头仓库的货物进出，城里的生意，可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可是刚才那个电话，为什么一定要自己马上进城呢？严松在轿车里暗自思量，却始终没能想到原因。 严松一头雾水，尾随他进城的曹万春等人亦是如此，只有唐城的猜测还算靠谱，他猜测严松进城一定是要去见什么人。严松乘坐的轿车行驶平稳看着并无异常，这就说明严松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盯梢，只是在看到严松乘坐的黑色轿车停在了万松楼门前的时候，曹万春的脸色突然变的难看起来。 “这个万松楼在南京名声不显，可这里却是财政部那些人经常聚会的地方，目标来了这里，可能跟财政部的那些人有关联。”曹万春没有瞒着唐城，只是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再看唐城，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有所反应。 “财政部怎么了！咱们现在找的是一个可能跟特高科暗中勾结的目标，财政部的人就算再牛，他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说跟特高科勾结无罪吧？曹叔，难不成咱们从那个院子里找到的军火装备都是假的不成？南京可是国都，委员长也在这里，日本人都敢私运军火进入国都了，难道咱们查案还有错了？” 把轿车稳稳当当停在街边的唐城扭身看向满脸忧色的曹万春，他刚才那番话，如果是被一个不知道根底的人听到，那自然是没错的。可曹万春却是个知道权势大过天的人，面对一些就连委员长都不会轻易得罪的势力，曹万春绝对不想做那个被权势碾压的无辜倒霉蛋。 看得出曹万春的心里不平静，唐城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摸出一支烟点着，一边默默抽烟，一边等待曹万春做出反应。轿车里寂静下来，能听到的只有唐城和曹万春的呼吸吐气声，就在唐城两人各自思量利弊的时候，已经进入万松楼的严松却正张开双臂站在2楼的一个包厢门外，接受两个黑衣大汉的搜身检查。 华昌商行的老板是谁，严松从来没有见过，和他接触最多的只是一个叫马千里的所谓助理。之前给他打电话的人正是这个马千里，只是严松事先并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还需要先接受搜身检查。搜身检查之后，严松进入包厢，他这才发现，包厢里的人并不算多。一眼看过去，包厢里的圆桌旁，稀稀拉拉的只坐着五个人，马千里自然也在座，只是他坐的并不是主位。 坐在主位里的是一个年轻人，20几岁的年龄看着意气风发，尤其佩戴的那只瑞士手表，让严松眉头暗跳，那只手表可是不便宜。“你就是严松？负责下关码头的货物进出？”原本在包厢里的几个人齐齐看向严松，马千里并没有示意严松就坐，第一个出声的却正是那个坐在主位里的年轻人。 不明就里的严松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点头，那年轻人眉头一挑，继续言道。“这里没有外人，你说实话，你跟日本人之间有什么勾当？”年轻人的这个问题，骇的严松心头一跳，强行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和反应，严松马上开口叫屈，只是那年轻人却不信。“你说没有就没有？那为什么情报处会盯上你？” 情报处盯上自己了？本就有些心慌的严松，瞬间就被更大的恐惧笼罩住全身。作为一个被日本人拖下水的意志不坚定者，已经参与过几次行动的严松，自然知晓情报处是什么地方，被情报处盯上，这就说明一定是自己有破绽被情报处发现。想到这里，严松的身体不禁打了个哆嗦，心中暗自思索这怎么可能！ 包厢里的这几个人，一定是在严松来到之前，就已经通过气，眼见着严松表情大变，几人暗自对视，明白他们心中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啪！”还是那个坐在主位上的年轻人，直接一个巴掌拍在了圆桌的桌面上，“严松，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跟日本人勾结，你恐怕忘了这里是南京，是国都了吧！” 对方的这句话令严松暗自心惊，但他同时也终于清醒过来，对方话中的味道明显听着不对头，严松猜测对方是不是想要在这里灭口，以免情报处的调查会波及到华昌商行。各自盘算的双方都在快速的思索对策，就在这时，包厢里的几个人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包厢的门伴随着叫嚷声，也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你干什么？站在原地不要动！”之前在门口对严松进行搜身检查的黑衣汉子爆喝一声，站在左手边的黑衣汉子伸出右手，向推开包厢门的唐城抓来。黑衣汉子要抓的是唐城的肩头，却不想，唐城只是在对方的手指堪堪触碰到自己的时候，来了一个抖肩，便荡开那黑衣汉子的抓扯。 啪！做出反击之势的唐城伸手一把攥住那黑衣汉子的左手手腕，然后往自己身前一拉一带，在对方脚下不稳身体晃动的时候，另一只手伸出，一掌劈在那黑衣汉子的脖颈间，后者一声不吭软到在唐城身前。唐城出手的速度太快，快到那黑衣汉子来不及抵挡，包厢里的几个人也看的眼花缭乱，等严松几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黑衣汉子就已经倒在包厢门口了。 包厢门口站着两个黑衣汉子，唐城出手也只是放倒了其中一人，另一个黑衣汉子没有抽出后腰别着的手枪，只是一声怒吼，一记直拳砸向唐城脑袋的左侧太阳穴。唐城出手迅速，这个黑衣汉子的出拳速度也不算慢，就在严松几人以为唐城无法逃脱的时候，却见唐城忽然一个矮身，那黑衣汉子的拳头便用唐城头顶擦过。 矮身微蹲的唐城右脚突然发力，左肩下沉之际，使出一记八极拳中的贴山靠，整个人猛的扑入那黑衣汉子怀里。只听得“嘭！”的一声，被唐城用贴山靠撞中的黑衣汉子，被唐城硬生生顶出几米远，然后重重的倒撞在包厢门外的墙壁上。背靠着墙壁的黑衣汉子，此刻已经是面若金纸，嘴角更是已经有血线淤出，而唐城却并没有罢手。 唐城一个健步冲出，伸手抓住那黑衣汉子，硬生生的将顺着墙壁往下溜的黑衣汉子提起，当着包厢里几人的面，使出一记背摔，将对方狠狠砸在地上。唐城出现的太过突然，而且出手的速度更是快到眼花缭乱，严松几人只觉着就只是眨巴眼的功夫，门口的两个黑衣汉子就相继倒地，包厢里的所有人这个时候都已经看傻眼了。 第十四章 闯门抓人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跑来万松楼撒野！”守在包厢门外的两个黑衣汉子，被唐城几息之间连续击倒，包厢里最先反应过来的马千里起身指着唐城厉声喝道。马千里的发作让包厢里的其他几人，也都跟着鼓噪起来，严松此刻却是心头暗笑，他巴不得有人打断包厢里刚才的那个话题，这样自己也就有了喘息应对的机会。 严松心中窃喜，却不料唐城根本不搭理马千里的叫嚣，只是从门外进来，伸手一把扯住严松的衣领把人拉来自己身边。“我是什么人，不用告诉你，我是冲他来的。”唐城此刻的表情看着有冷森，马千里一时语噻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坐在主位里的那个年轻人却轻咳一声，终于开口说话。 “情报处的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跋扈了？信不信我一个电话打去情报处，你就得被情报处给除了名？”年轻人说着话，故意伸手掸了掸上衣的前襟，唐城的视线随着对方的动作看过去，正好看到对方的上衣佩戴着一枚青天白日旗的徽章。见唐城的视线落在自己衣服上的徽章上，那年轻人慢慢斜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 谁料伸手扯着严松的唐城只是微微楞了一下，便扭身看向此刻正战战兢兢站在包厢外的酒楼经理，“你是这里的经理，不如拿个电话过来，这位说要打电话去情报处，我也很想知道，他是不是能让情报处那边除了我的名！”唐城的话令主位上的那个年轻人恼怒起来，齐齐等在包厢外走廊里的曹万春等人中，却有人忍不住小声偷笑起来，因为他们知道，唐城根本不算他们情报处的人。 唐城自告奋勇闯进包厢里抓人，这里面固然有曹万春的有意纵容，但也有唐城自己的底气，只是他现在这么一闹腾，事情就有点变了味道。唐城的话在那年轻人看来，根本就是一种在故意向自己挑衅的举动，可唐城刚才表现出的强势和悍勇，却已经深深印在他们的脑海中，那年轻人也自知不是唐城的对手。 “你就是严松？”见那年轻人没有接茬，心中颇感无趣的唐城随即调转视线看向被自己控制住的严松。反正今天还没有用过系统技能，唐城便当着包厢里几人的面，开始盘问起严松来。严松的心理素质自然是比不过那些经过严苛训练的日本特务，被唐城拉扯到包厢门口的时候，无意间竟然发现包厢外面的走廊里齐齐站着几个面色阴冷的彪形大汉，严松就已经心知情况不妙。 这会突然被唐城询问，严松再装着若无其事，表情固然能混的过去，但身体的反应却逃不过唐城的感知。“知不知道情报处为什么要来找你？”唐城扯住对方衣襟的右手紧了紧，将严松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些，然后面带笑容的死死盯着对方，眼底里隐隐透出一丝戾气来。 “你说你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学人做汉奸！你这么大一个活人，肯定不会像孙猴子那样，是天生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不知道你爹娘若是知道你做了汉奸，会不会后悔当年没直接把你扔进尿痛里溺死！”唐城这些话听着有些阴损歹毒，尤其包厢里坐在主位上的那个年轻人，此刻已经是满脸的不信和震惊。 出身显贵的胡东来，可还从来没有见过像唐城这般当众出言威胁人的，尤其是在唐城说出将严松扔进尿桶里溺死那句话的时候，胡东来分明看到唐城眼中隐隐透出的浓浓杀意。这个小子一定杀过人！胡东来暗自在心中嘀咕起来，像他这种出身显贵家族的人，自小就没少接触一些普通人无法接触到的东西，虽说胡东来没有亲手杀过人，但杀人的场面，他却是早已经经历过几次。 唐城的言语威逼，令严松突然用力挣扎起来，只是不管他如何挣扎，却还是无法摆脱唐城的控制。“小五，既然人已经抓到，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一直等在包厢外面的曹万春终于按耐不住，从外面的走廊过来，在唐城耳边低语一声。曹万春的出现，令原本寂静无声的包厢里瞬间恢复之前的鲜活，尤其是马千里，此刻已经指着曹万春尖声叫喊起来。 “姓曹的，你们情报处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带着人跑来万松楼闹事！你等着，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大公子知晓，我们南尖社的面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扫的！”马千里的叫嚣令胡东来暗自皱眉，唐城也应声看向一脸尴尬的曹万春。 “曹叔，他刚才说的大公子是什么人？是不是那位？还有那个南尖社是干什么的？没听说过啊！”唐城从没有听过南尖社的名号，而且他也将马千里所说的大公子，误以为是委员长家里的那位大公子。如果马千里说的是那位，今天的事情，自己虽然做的有些孟浪了，但也不至于有什么严重的后果，那位大公子的风评可一向不坏。 曹万春明白唐城的意思，只是轻轻摇头，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解释，马千里便继续叫喊道。“大公子！大公子自然是孔部长家里的大公子，莫非这南京城里还有其他人能被称为大公子不成？”马千里的话令胡东来的表情再变，情报处是委员长直接领导的特权部门，当着情报处人的面，马千里无视委员长家里的那位大公子，还叫嚣南京城里除了那位姓孔的，其他人都没有资格被称为大公子，这不是上赶着招祸是什么。 马千里的话出口，唐城这才终于算是反应过来，看身边站着的曹万春已经隐隐变了面色，唐城心中一动，随即将手中抓扯着的严松塞给曹万春，自己却一个箭步窜上前去，一伸手，就卡住了马千里的脖颈。“大庭广众之下大放厥词，难不成你爹娘老子也是什么贵胄要员不成？可就算你出身显贵，也不能无视委员长家的大公子吧？” 唐城口中委员长三个字出口，马千里瞬间傻眼，刚才那番话只是他怒极之下的胡言乱语，却不想被唐城给抓住了破绽，这下可真是糟糕透顶了！“你可别跟我说什么一时口误之类的话，我可不信那些，我看你，根本就是对委员长有意见，这才故意拿了委员长家里的大公子说事！” 说着话，唐城却故意扭身看向曹万春，“曹叔，这货恐怕不是什么好鸟，当着咱们的面都敢这么说，往日里咱们看不到的地方，也不知道这货都说了委员长什么坏话。我看这人要好好的查一查了，旁的咱们管不着，可也不能坐视有人大庭广众之下给委员长脸上抹黑啊！”一番话说完，唐城还大模大样的冲着曹万春连续眨眼，看的胡东来几人头上青筋跳个不停。 曹万春这才回过味来，刚才他还担心唐城的莽撞会得罪包厢里的这几个人，现在唐城这么误打误撞的一番闹腾，反倒是自己这边占着理了，这是好事啊！回过神来的曹万春心中暗笑，恨不能连小舌头都乐的扭成和麻花，和唐城暗自对视一眼，随即从包厢外面叫进来两个手下，直接夹了马千里就要离开。 “姓曹的，你们要干什么？我可跟你说，快点放开我，否则大公子和南尖社可饶不了你们几个！”已经被拖到包厢门口的马千里再度开始挣扎叫骂起来，此刻心中已经有了底气的曹万春却根本不理会他，只是随意挥了挥手，他那两个手下便硬生生将马千里从包厢里拖拽出去。看的目瞪口呆的严松，此刻也已经被一块碎布头塞住了嘴，紧接着也步了马千里的后尘，被人给拖出了包厢。 “几位，刚才多有得罪，还能多多包涵！”随着马千里和严松的离开，包厢里再度寂静下来，曹万春一副老实先生的嘴脸，对着包厢里的其他人好一阵赔礼和解释。“这个严松已经查明跟日本人有私下的勾连，我们情报处需要带他回去问话，我们这次只针对他一人，并不牵扯华昌商行。” “至于那位马千里马先生，我现在没有办法向各位做出保证，一切还都要看他到了情报处之后是否配合我们的调查。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委员长大放厥词，这种行径必须严惩，至于具体的惩处内容，那可就不是我这个小小的行动队长能够指手画脚的。各位如果有能用得上的关系，不如去找找看，或许能帮到那位马千里马先生。” 曹万春笑呵呵的像极了一个好好先生，可胡东来却在心中暗骂曹万春是个笑面虎，马千里刚才的嘴脸，他们几个可都亲眼看到的。就这么个倒霉玩意，根本就是谁沾上谁倒霉，这谁还敢去找关系弄他出来，更何况情报处那边也不是什么善茬，这事可没有那么简单！ 第十六章 解决之道 审讯室的门被情报科的人从里面反锁，唐城推门没有推开，随即心中火起，不顾曹万春手下人的劝阻，直接一脚踹在了审讯室门锁的位置上。“嘭！”的一声爆响，审讯室的门锁整个飞出去，抱着铁皮的房门，也被唐城一脚踹开。突如其来的爆响和闯入审讯室的唐城，让审讯室里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扭头朝唐城看过来。 进入审讯室的只有唐城一人，闯进审讯室的他并没有说话，而是先看了一眼被吊在木架上的严松，确认严松只是被抽了几鞭子并没有大碍之后，这才伸手指向那两个刑讯手。唐城用晃动的手指示意那两个刑讯手远离严松，至于情报科的三个人，唐城直接选择了无视他们。 情报处还从来没有发生过有人踹开审讯室的事情，所以唐城的出现，让情报科的三个人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出去说，有什么话，咱们出去说！”没等三人开口，唐城便抢先言道，随后进来的那几个曹万春的手下，也马上站在唐城和情报科的人中间，以免双方发生冲突。 唐城还是没有理会情报科的那三个人，只是走到桌前伸手拿过他们做的记录，结果却看到了几张白纸。“你们情报科就只有这点能水？人被你们打成这样，一句口供却都没有问出来。几位，真要是把人交给你们，或许等我们再进到这间屋子的时候，能看到的或许救治剩下一具尸体了吧？” 唐城的态度很是嚣张，而且丝毫不给对方留情面，对方中一人才刚伸手指向唐城，没等他开口叫骂，就被从审讯室外面进来的周红妆，一记凤眼拳打在了他的手肘上。被周红妆用凤眼拳打中手肘的那人，整条手臂立刻变成了麻木状态，此时唐城也已经拿出有处长亲笔签名的手令。 “三位一定是都认字的，既然认识字，那就麻烦看清楚我手里的这份手令。这份手令上可没有说，你们情报科可以插手这个案子，如果你们不满意，可以去找姚秘书问个清楚。”唐城一脸不耐烦的将那张手令递给对方三人，情报科来的三个人自然是不信唐城的话，其中一人半信半疑的接过手令，只看了一眼手令下方的那个签名，脸色便马上有了变化。 手令自然是处长亲自签发的，手令上不光有处长的签字，还有情报处的大印，这些可都做不了假。“几位，如果你们情报科真的想参与进这个案子，最好先去处长那里拿一道手令过来，否则，我只能怀疑几位强行插手这个案子是别有用心。”见得到消息的曹万春出现在审讯室门口，唐城暗自给曹万春使了个眼色，同时将自己的语气缓和下来，也算是给了情报科这三个人一个台阶。 看到唐城使来的眼色，曹万春并没有进入审讯室，而是混在门外的人堆里，静静的看热闹。唐城这里有处长亲自签发的手令，虽然情报科来的这三个人有跟唐城冲突的底气，但是在唐城拿出这份手令之后，他们之间的冲突就已经有了结果，唐城自然是获胜的一方。 “老曹，你行啊！有处长签发的手令，你倒是一开始就拿出来啊！犯不上让个毛头小子来扫我们的脸面吧！”情报科的三个人自然是无颜继续留在审讯室里，离开的时候正好看到站在人堆里的曹万春，之前看过手令的那位终于忍不住冲曹万春叫嚷起来。“行吧！老曹，这次咱们就算是这样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可还有打交道的机会！” 情报科三人临走前的叫嚣，唐城只是默默看着，却什么都没有说，后世里那些影视剧中，吃亏一方临走前多半都会放下几句狠话，唐城对这一套早已经是司空见惯。“小五，你这个脾气可得要改一改了！”目送情报科的三人离开，从外面进来的曹万春看向唐城的目光中透着些无奈。 “这里可是情报处的审讯室，我到这里这么长的时间，可还从来没有见过谁敢像你这样踹开审讯室的门呢！情报科那帮人的德行的确不怎么样，可他们怎么也算是处长身边的红人。你小子，就不担心刚才那三个跑去处长身边，去添油加醋告你的黑状啊？”曹万春嘴上说的紧张，可看他的表情，却根本不像为唐城担心的样子。 “曹叔，废话少说，咱们还是琢磨琢磨怎么拿到口供为好！”唐城将曹万春拉到角落里，将自己之前在张江和面前说过的那一套，再次给曹万春复述了一遍。“曹叔，我的想法就是这个样子，只要咱们拿到了口供，能证明这个严松跟咱们之前抓的那三个有关联。就算他们孔家权势滔天，怕是也不敢说咱们抓人抓错了吧？也不能为了个汉奸，就叫处长责罚咱们这些做事的人吧？” 曹万春之所以会顾虑重重，最根本的就是在担心孔家那位大公子，毕竟唐城在万松楼的包厢里，对孔家和他们哪位大公子可没有什么敬畏的意思。唐城此刻的这番话，令曹万春茅塞顿开，他仔细这么一琢磨，好像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只要自己拿到了严松的口供，哪怕就是这件事最后闹到委员长那里去，自己也是占着理的一方。 曹万春也算是情报处的老人手，处长行事一向是赏罚分明，却也有着喜欢护短的缺点。这也就是说，只要自己做事没有出错，而且又占着理，孔家那边就完全不用担心。想明白了这些，曹万春心头的彷徨渐渐散去，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坚毅之色来。和曹万春几乎是肩并肩站着的唐城，岂能忽视曹万春此刻的变化，见曹万春似乎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唐城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一直被吊在架子上的严松，亲眼目睹了唐城跟情报科三人的冲突，只可惜原本还想着自己能逃出生天的严松，只是猜中了开头却并没有猜中结尾。唐城年龄看着不大，却正面怒对情报科来的三个人，并且用一份手令将情报科的三个人逼出审讯室，严松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麻烦了。 情报科的那三个人，自然是有人授意来插手对严松的审讯，之前抽严松的那几鞭子，也不过是安排严松脱身的幌子，严松身上看着血呼啦差的，实际都只是些养几天就好的皮外伤。跟曹万春做好沟通的唐城，慢慢踱步到了严松身边，此刻正一脸似笑非笑表情的看着吊在架子上的严松。 “严经理，我想严松绝对不是你的真名字，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是什么，那我就还叫你严经理好了。”唐城在严松身边站定，用一种看小丑的眼神看了严松一阵，然后在严松不自然转动眼眸的时候，唐城忽然伸手搭住了严松的左肩。“刚才的事情，你也都看到了，只要有那份手令在，你就别想有人能来搭救你。所以，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为好！” 毫不理会严松翻来的白眼，唐城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言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后台，而且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们抓你是有理由的，而且理由很充分。”说完这句话，唐城冲周红妆使了个眼色，后者打开一直拎着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三张素描画像递给唐城。 “严经理，看看吧，这就是我们抓你的理由，你自己觉着合不合理？”周红妆从公文包里拿出来的三张素描画像，正是贺川、大黄牙和那中年人三人的画像。被唐城强逼则看过这三张素描画像，就连曹万春都看得出，严松看到大黄牙那张画像的时候，眼神闪烁的最是摇摆不定。 已经通过记忆复制技能，确定严松是跟这个大黄牙有过会面的唐城，随即向严松继续言道。“严经理，看到这三张画像，你应该明白画像上的人已经算是彻底暴露了吧？实话跟你说，画像上的这三个人，已经全数落网。尤其是第一幅画像上的这个人，他根本是个日本人，需要我告诉你，他的日本名字吗？” 唐城的话令严松心头发颤，画像上这人，就是在下关码头跟他雨果会面的那个日本人。如果那个日本人真的给情报处抓了活口，自己的被抓就不再是意外，可那个日本人不是应该待在**据点里吗？仓鼠今天早上还给自己打电话说**据点一切正常？难道是仓鼠欺骗了自己？ 不，仓鼠绝对不会欺骗自己！心乱如麻的严松快速开动脑筋，他不相信仓鼠会欺骗自己，可对方拿出来的画像，却正是那个日本人，这个又怎么解释？严松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唐城的脸上，他希望从唐城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异来，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他脑海中的记忆波动，却给了唐城趁机复制他记忆的机会。 第十七章 攻心 因为唐城拿出来的三张画像，严松心乱如麻，原本打算死扛到底的他，内心深处终于出现彻底崩塌的前兆。手机端https://严松的内心波动，被伸手搭在他肩上的唐城觉察的一清二楚，“严经理，我不知道你还在坚持什么！不过我希望你最好还是听从我的劝告，如果你一味的顽抗下去，吃亏的只能是你，或许还有你的家人。” 要想彻底令严松崩溃，继而做出供述，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用言语试探出严松最在乎的人和事来，比如严松的家人。果然，在严松听到家人这两字的时候，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下意识的发生变化，随着严松身体的紧绷开始，一口浓痰从严松的口中飞出，飞向唐城的面颊。 “呸！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祸不及家人，你们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在我身上来！”一口浓痰吐出，严松开始剧烈的扭动身体，口中更是叫骂连连，直到被怒极的曹万春亲手抽了一鞭子，这才老实下来。唐城虽说离着严松很近，可他却一直留意这严松的反应，对方那口浓痰自然也没有落在唐城的脸上。 “哟，，这就生气了，啧啧，看你这个性子也是个急脾气啊！”躲过浓痰袭击的唐城并没有向曹万春那般生气，而是继续冲严松笑道。“为了自己的家人，你居然不顾死活冲我吐痰，不过这本身自然是没有错的，只是你弄错了一个道理。”唐城的语速不快不慢，只是他的神情却随着这段话，变的越发严肃起来。 “连你这种替日本人做事的败类，都知道祸不及家人，可你想过没有，一旦日本发动战争，那些老实本分的百姓，他们的家人又会经历到什么用的惨痛？如果你是个日本人，那我无话可说，毕竟你是为自己国家做事。可如果你是个中国人，那么，你应该摸摸自己的良心，想想家中已经去世的长辈祖宗，你就不难理解我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唐城的话令严松沉默下来，可唐城却并没有停下话音的意思，“现在，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我希望你在作出决定之前，先想好自己目前的处境。如果你不配合，那我可真的会去找你家人的麻烦，这绝对不是开玩笑！”唐城的表情终于阴沉下来，严松眼眸一闪，心中有些骇然。 唐城连续几次提到家人这个词，目的就是想要让严松在脑海中开启跟他家人有关的记忆，前面几次，唐城在严松的意识里都没有搜索到相关的内容，而这一次，严松的脑海中终于有了跟他家人有关的内容。按照曹万春手下人的调查，严松家中也有长辈也有子女，一大家子人算在一块有十几口子。 可唐城此刻从严松的意识里复制来的记忆，却显示这个严松居然在外面还养着一个外室，而且这个舞女出身的外室，已经给严松生下一对儿女。生死关头，身为人子和父亲的严松没有回想起住在南京城里的家人，却偏偏只是想起被安置在浦口的外室，唐城慢慢斜起嘴角，眼眸中却闪过一丝戾气来。 压低了声音的唐城慢慢贴向严松的耳边，“严经理，你住在城南的那些家人，咱们就不说了，咱们来说一说浦口如何？”唐城忽然提到浦口这个地方，宛如一记炸雷，令严松几乎到了全身血液都凝结在一起的地步。“浦口是个不错的地方，虽说地方小了些，不过好在离着南京城很近，尤其从下关码头坐船过去很是便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浦口跟我有什么关系！”进了审讯室就一言不发的严松，在唐城的凝视之下，终于开口说话。虽然他这句话跟审讯毫无关联，但唐城却知道，严松的心已经彻底乱了，自己只需要再抛出几个关键词，严松指定是撑不下去的。 “哦，可我并不这么认为！”唐城笑嘻嘻的看着严松，回身冲着周红妆比划出一个抽烟的动作来，后者面带不耐的冲着唐城翻了一记白眼，但也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包香烟递给唐城。周红妆本不该进入审讯室，也更加不该出现在审讯严松的现场，可是身为队长的曹万春都没有出言阻止，他手下那些亲信就更没有意见了。 唐城连续向周红妆索要画像和香烟，就是要在曹万春等人面前营造出一幕假象，继而让他们默认周红妆是自己的助手。接过周红妆递来的香烟，唐城随即摸出打火机点了一支烟塞进严松嘴里，然后给自己也点了一支。被捆在架子上已经超过半小时的严松，并没有出言感激唐城，只是有些贪婪的大口抽着香烟，而唐城也只是默默的看着他，并没有继续询问。 等严松终于抽完了那支香烟，唐城这才开口笑道，“严经理，考虑的时间已经给你了，烟也给你抽了，接下来，咱们该好好聊一聊了！”严松闻言，用一种像是看白痴的眼神看向唐城，噗的一下吐出嘴里咬着的烟蒂，然后咧开嘴，冲着唐城露出一副挑衅般的表情来。 “严经理，我猜你现在一定是想说，我就是不说，你能把我怎么样！”唐城似乎并不受严松的挑衅而生气，只是语气淡然的继续言道。“严经理，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我能马上派人去浦口。你觉着情报处想要在浦口找一个人能有多难？对了，我们要找的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带着一对儿女的苏姓女子！”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她们的？”严松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散去，便马上僵直了面孔，唐城的这句话中蕴藏的信息量不算很多，可是在严松听来却宛如晴天霹雳一般。他养在浦口的那个外室就是姓苏的，而且外室名下也有一对儿女，严松只要不是个傻子，此刻就该明白，唐城口中所说的苏姓女子，便是他偷着养在浦口的那个外室。 “怎么样？现在想好了要跟我说什么了吗？严经理，我的时间有限，如果你还是坚持跟我们继续僵持下去，那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按照我们对待汉奸败类的办法，你的那些家产会被抄没充公，而你那些家人可能会被关进监牢。至于你养在浦口的那个外室和一对儿女，你恐怕这辈子都见不着了，而且他们会被送给一户没有子女的庄户人家收养，他们以后会姓其他姓氏，唯独不会姓严。” 如果此刻唐城的面前摆着一面镜子，他就会惊奇的发现，自己此刻的神态表情，像极了后世里影视剧当中的反面角色，尤其是唐城斜着眼看严松的那个动作，更是让唐城看着很是奸诈。一直注视唐城的周红妆，也因为唐城故意做出的这幅模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还好她及时背过身去。 随着唐城说出苏姓女子和那对儿女的字眼开始，严松的心就已经沉到了谷底，他万万没有想到，情报处对自己会是如此的了解，就连日本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情报处居然都已经知道了。看出严松眼眸中流露出的挣扎之意，唐城随即对着曹万春打出手势，后者随即意会，叫过一个手下小声叮嘱几句， 被捆在架子上的严松被很快放了下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也被塞进严松手中，只是他被告诫，如果做出不理智的举动，他的家人就会被牵连。端着茶水缩坐在椅子里的严松，完全没有了在万松楼里的那股子气势，曹万春几人倒是也不催促，只是耐着性子等待严松主动开口。 一刻钟之后，喝光了茶水的严松终于开口说话，几分钟之后，并没有参与审讯的唐城拿到了第一份口供，那上面记录有一个代号为仓鼠的潜伏特务。“看吧，我就说我的法子管用！”唐城用一种极其可恶的嘴脸，在周红妆面前显摆了一番，只是周红妆并不理会他的挑衅，让唐城顿感无趣。 “曹叔，派人吧！按照口供显示，这个代号仓鼠的家伙，一直和严松使用电话和死信箱联系。咱们抓严松的地方不在下关码头，而是普通人无法进入的万松楼，那这个仓鼠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严松已经落网，这是一个机会，而且机不可失。”细看过口供的唐城，极力主张马上抓捕这个代号为仓鼠的潜伏特务，只是曹万春还有些迟疑。 “小五，恐怕这是没有那么简单，这个仓鼠恐怕会是一条大鱼，我看还是先报告处长为好。”曹万春表现的如此谨慎，并非没有道理。按照严松的供述，这个叫仓鼠的潜伏特务并不是日本人，而是一个可以直接接受特高科大本营指令的中国人。严松虽然没有跟这个仓鼠见过面，但是通过他与仓鼠之间的情报传递和一系列指令，严松认为这个仓鼠应该是国府内部之人，而且职务不低。 猎谍 第十八章 反常 在曹万春说到大鱼两个字的时候，唐城就已经猜出曹万春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他对此并无异议。自己能在情报处自由出入，很大程度依仗的便是处长的支持，如果没有了处长的支持，就凭自己之前硬闯审讯室的举动，就够自己喝一壶的，就算张江和出面，恐怕也保不下来自己。 “曹叔，这个我没有意见，不过去处长那里汇报的事情，就去靠你了，我去不合适。”唐城匆匆跟曹万春打了个招呼，就马上带着周红妆溜之大吉。处长办公室在唐城看来，跟龙潭虎穴差不多，他才不会傻乎乎的自动送上门去，至于曹万春会如何，那他可就管不着了。 “你刚才不该踹门闯进去的？干爹说你脾气太冲，以后可能会出大乱子！”回身看不到曹万春他们几个了，周红妆这才出言叫住了唐城。“干爹还说情报处里没有傻子，叫你少得罪人，也不要轻易跟人走的太近。”一直冷眼旁观的周红妆此刻显得放松很多，这里只有自己和唐城，周红妆也终于借用张江和的名义说出自己的意见。 周红妆原本是个不喜多言的性子，就算和张江和在一起时，也是张江和说的多，而周红妆说的少。对于周红妆的这种转变，唐城很乐意看到，所以他对周红妆用张江和的名义说事的举动，并没有觉着反感。“你是在担心我？”唐城突然停下脚步，一脸笑意的扭身看着周红妆，后者似乎还不适应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唐城，瞬间便红了面颊。 周红妆长相俏丽，只是她的身高和这种略带英气的长相，并不符合时下的流行。可唐城不一样，后世里网络和影视剧中那种英气十足的小姐姐，可是众多腐男腐女们的梦中情人首选。唐城心中也有爱美之心，要不然在上海的时候，张江和提出暂时收留周红妆的时候，唐城便不会点头同意。 和周红妆接触的时间久了，唐城也渐渐习惯了有周红妆的存在，加之张江和又认了周红妆做义女，按照唐家和张江和的关系，和张江和的私心推波助澜，唐城娶周红妆基本已经成为定局。唐城并不排斥娶妻生子，与其到时候被母亲催婚，娶了知根知底且长相不俗的周红妆，倒也符合唐城心里的打算。 周红妆还不适应唐城的调笑和打趣，随即稍稍向自己的右侧跨出一步，和唐城拉开距离，这才敢大着胆子抬眼看向唐城。“干爹要我跟你说，以后你做事的时候，要先想想家里人。他还说，他只是个小小的少校，就算处长现在能帮着你，那也只是因为你能帮着情报处抓捕日本特务。如果有一天情报处用不上你了，你得罪的那些人，就会马上出手对付你…” “行了，这些我都知道了！”唐城出言打断周红妆的话，一边强行按捺心里的笑意，一边伸手对着周红妆使出摸头杀。“你且放心，我刚才那么做，自然是有我的原因。那位处长想要把我留在南京这边，这个案子，他之前一定已经看出里面的名堂。可我偏偏不能如了他的意，不就是个跋扈的名声嘛，无所谓，只要能放我们离开南京就行。” 被张江和留在身边几个月，周红妆自然从张江和那里也学到不少琢磨人的法子，听唐城这么一说，周红妆心中也有些明白过来。“我明白了，你是故意在那些人面前装出那副样子的，反正他们也不敢明着得罪你，最多就是在背后说些不好听的。这些闲话如果被处长知道了，一次两次还不会如何，如果闲话多了，处长顶不住，就会放咱们去重庆了。” 周红妆两眼瞪的溜圆，眼眶中满是惊奇之色，虽然她已经大致猜出唐城的心中所想，但她却并不知道，唐城的这个想法只是一瞬间就冒出来并决定实施的。唐城向周红妆做出解释，也是想要通过周红妆将自己的想法传递给张江和，案子现在已经有了突破，只要自己这边能稳得住，远去重庆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唐城两人回到张江和的隔间时间不长，曹万春便一脸喜色的找了过来，“小五，事情办妥了，处长说只要确认了，就动手抓回来。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会出面顶着，可咱们这边也绝对不能出问题。”曹万春的话只是令唐城微微皱眉，却并没有觉着惊奇，以他对楼上那位处长大人的了解，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奇怪。 “曹叔，抓人的事情，我就不参合了，毕竟那地方，我这样的白丁进去了会很麻烦。”抓捕代号仓鼠的潜伏特务，应该是一件很露脸的事情。曹万春没有想到，唐城居然在这个时候选择了置身事外，这就让他有点忐忑起来，难道这里面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曹叔，你就别瞎猜了，这里面什么事都没有。”一直留意曹万春表情的周红妆暗自伸脚踢了唐城一下，后者顺着周红妆的示意看向曹万春，正好看到曹万春眼底里透出的那一抹疑惑。“曹叔，抓老鼠自然是一件露脸的事情，可我今年才十八岁。你让我跟着你去那样的地方抓人，你这不是抬举我，反倒是在害我了。再说抓特务是很隐秘的事情，我也不想被人知道我的存在，毕竟身在暗处才好行事。” 唐城的解释听着有些牵强，可这里还有张江和在，曹万春也不好当着张江和的面强逼唐城，所以只能悻悻离开。曹万春走后，面对周红妆和张江和两人的疑问凝视，唐城很是无辜的耸了耸肩。“没有理由，我就是不想去，就这么简单，你们别瞎猜了。真要是闲着无聊，不如你们想想咱们今晚吃什么好了！” 唐城不想跟着曹万春一伙去抓仓鼠，自然是有他的理由，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个代号仓鼠的日本特务，居然就潜伏在军事委员会里，目前是军需部的一名少校。唐城在严松的口供中看到仓鼠的身份之后，就马上决定要跳出这滩浑水，军事委员会那样的地方，唐城一步都不想靠近。更别说要进去抓人了。 唐城的预料很是准确，赶去抓人的曹万春几人，是趁兴而去败兴而回，他们甚至连军事委员会的大门都没能进去。“别提了，军事委员会说他们会自己内查，说是他们有了结果，会第一时间通知咱们这边！”曹万春的脸上透出的是深深的无奈，因为军事委员会给出的答复，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所以你不跟着他们一起去抓人？”曹万春拉着张江和一起上楼去处长办公室汇报情况，周红妆则开始对唐城之前所做的那个决定好奇起来。唐城却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是神仙，怎么能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 周红妆对唐城的搪塞回答很是不满意，唐城只得耐着性子跟周红妆好好解释了一番。“其实事情就这么简单，我现在就只是个白丁，也不算情报处的人。曹叔他们是执行公务，那我呢？我以什么身份进去？一个不小心，我就可能会被抓起来，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地方。” 唐城很是费心巴力的解释了一番，才让周红妆明白军事委员会是个什么样的所在，恍然大悟的女子此刻也是有些后怕，经过唐城的描述和解释，周红妆此刻已经觉着军事委员会比牢笼还要可怕。曹万春和张江和上楼去处长办公室汇报情况，却迟迟没有回来，一直到了下班的时间，两人这才表情失落的下楼来。 “这个案子暂时交给情报科那边处理，不过你消息也不算白干，处长给批了一百块大洋的条子，随时可以去总务那边领钱。”曹万春将一张领钱的条子交给唐城，后者接过条子，脸上却并没有露出任何失落的表情来。 “曹叔，以后如果再有这样的好事，你可一定要告诉我啊！”早早就接到张江和眼神暗示的唐城，这个时候怎么能立即不装出一副高兴的劲头来。唐城还故意对周红妆抖着那张领钱的条子，“看看，一百块大洋到手了，上次你看的那些衣料，这下可够你全都买回来了。”唐城的言语中透出一丝得意，让暗自留意他反应的曹万春终于放下心来。 曹万春和张江和两人只是去了楼上的处长办公室一趟，怎么回来之后就看着怪怪的，没有猜出答案的周红妆一开始还很是不解，之后隐隐听到门外有喘息声之后，周红妆这才终于明白过来。“门外有人在偷听！”周红妆对着唐城一番连比带划，早就知道门外有人的唐城随即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 周红妆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再看唐城三人，仍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周红妆忽然发现，这个屋子里，似乎自己成了那个最笨的人。 第十九章 审讯 周红妆是不是这间屋子里最笨的人，唐城并不知道，但是在他接过姚秘书打来的电话之后，却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成了那个最笨的人。“姚秘书说，军事委员会那边已经打来电话，他们并没有查出谁是那个仓鼠，换句话说，军事委员会认为他们内部并没有出现问题。” “什么意思？难不成军事委员会那些大老爷们，会以为仓鼠是咱们情报处弄出一个***？”本就心里不痛快的曹万春跳着脚的骂了起来，张江和的脸色也明显不好看，至于周红妆还完全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看吧，我就说过，我一直不赞同你们顺藤摸瓜的行动方式。”把曹万春扫到地上的纸笔一一捡起来放回到桌子上，唐城的表情却看着很是平静。“一旦在行动中查找出潜伏位置较深的日本特务或是内奸，往往就会牵连到很多人，亦会触动太多人的利益，这一次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那也不能想你那样，只管杀不管埋，行动了就必须要有行动报告，行动报告含糊不清，事后就可能引来更多的麻烦。”张江和没觉着唐城的说法正确，随即出言反驳，唐城倒是不跟张江和争辩，只是扭头看着曹万春。 曹万春这会是真的被气着了，从他那快速起伏的胸口，就不难看出曹万春此刻正经历艰难的选择中。“算了，曹叔，别想那么多了。咱们都是小人物，既然上面已经这样做出结论，咱们只管干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再说你手里不是还关着三个活口嘛，继续审就是了！” 唐城很是体贴的劝慰起曹万春，殊不知他此刻的劝慰全都成了火上浇油，令曹万春心底里的怒火渐渐开始变得不受控制起来。“不行，我上楼去找处长问个明白去，我就不信处长会眼睁睁的看着有内奸潜伏在军事委员会里而无动于衷。” 曹万春气呼呼的走了，张江和想拦下他，却被唐城阻止。“叔，莫非你也认为处长是个会因私废公之人？”唐城贴着张江和的耳边低声言道。“楼上那位可不是那种性子的人，我琢磨着姚秘书刚才那个电话，应该只是权宜之计，处长应当有了其他的想法。” 张江和听到唐城的这句话，马上转头看向唐城，脸上也浮现出很是惊奇的表情来。唐城才过了十八岁生日不久，虽说他这个年龄的年轻人很多已经结婚生子，可是在张江和眼中，唐城还只是个孩子。忽然听到唐城说出如此的见解，张江和心头一惊的同时，也跟着升腾起一丝落寞，昔日那个只会嬉闹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张江和暗自感慨伤怀的时候，正被曹万春念叨的处长，此刻已经从委员长官邸里出来。“马上通知曹万春，把这份名单上的人全都秘密控制起来，给他三天时间，一定要从这些人当中找出那个代号仓鼠的日本特务。”处长亲自去了一趟委员长官邸，终于拿到委员长亲自签发的手令，但这份手令却有着时间限制。 曹万春同样是黄埔出身，算是处长的嫡系心腹，这件事也只有交给曹万春，他才能放心。唐城第二天再去情报处，被告知曹万春的行动队另有任务，那个案子的后续行动暂时终止，不过唐城可以随时去审讯室审讯贺川三人。大黄牙和贺川的身份已经弄清楚，昨天因为仓鼠的事情，最后那个中年人却并没有被刑讯，唐城这会有了可以自由出入审讯室的机会，岂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叔，就算是去给我镇场子，你就跟我一块过去吧！” 张江和的行动报告已经完成，也已经交给行动科，唐城此刻便极力的游说张江和参加自己对那中年男子的审讯。张江和期初还没有明白唐城的用意，待唐城解释之后，张江和这才明白过来。敢情唐城并不是要张江和参与直接的审讯，而是想要他坐镇审讯室，为自己挡住可能到来的窥探着，比如情报科的那些人。 张江和没有拒绝唐城，但心中到底还是有些失落，心说自己好歹也是当过行动队长的，而且也抓过不少日本特务，怎么现在就混成个门房了呢！张江和心中的感慨，唐城是不知道的，因为他此刻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这个走进审讯室的中年男子身上来。只是一天没见，和唐城在那个院子里有过交手的中年男子，此刻看着有些憔悴，但神态却很稳健平静，完全看不到唐城期待中的慌乱。唐城没有一上来就动用刑讯手段，而是给了对方一把椅子，只是为了稳妥，那中年男子还带了手铐和脚镣 “抽烟吗？”在那个中年男子眯缝起双眼暗自观察唐城的时候，唐城却拿出香烟先给自己点了一支，然后询问对方是否想要抽烟。和刑讯科那些人相比，面相还略带青涩的唐城明显是个新手，他这副自来熟的样子，却偏偏让这个中年男子暗自提防，他可是清楚的知道唐城的身手如何。 “想抽就抽，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只是有一条，我付出的耐心必须要有回报才行，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唐城并没有关闭审讯室的门，所以直接坐在门外走廊里的周红妆和张江和，能清楚的听到审讯室里所有的动静。唐城这种跟其他人有很大区别的审讯方式，令张江和暗自皱眉，不过他并没有出面打断唐城。 “你并不是哑巴，这一点，你同伴的口供中已经有了证实。不过可惜，你的那位同伴，他也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说着话，唐城已经从椅子里起身站起，并且一边说话，一边向那中年男子身边靠近。“这间审讯室，我申请了一整天，这也就是说，咱们有整整一天的时间，来弄清楚你的真实身份。”唐城再次向对方递出香烟，这一次，中年男子没有拒绝。 唐城用打火机帮着对方把烟点着，然后便很自然的绕行到了对方身后，“这里什么地方，你昨天就应该知道了，拖延或是拒不合作，下场都不会很愉快。你们之所以会一直待在那个院子里，我猜你们一定是在等待任务指令，现在我可以遗憾的告诉你，连接你们两人与上线之间的联络员，已经被我们抓获。” “换句话说，就算你能从这里出去，失去跟上线联系纽带的你，也只是一只孤雁。这里是南京，是国都，像你这样的一只孤雁很难在这里存活下去。”唐城说话的时候，一直留意对方的反应，在自己说出孤雁两个字的时候，唐城留意到中年男子右手的小指突然动了一下。唐城心里明白，看来对方已经被自己刚才的话触动，只是不知道是好是坏。 “这个世界里，没有谁跟孙猴子一样，是从石头里面生出来的，每个人都有家人，你我也都一样。”唐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右手已经伸出很是自然的搭在对方肩上，因为他知道，自己刚才这番话，势必会引发对方的思维波动，而这恰恰是自己趁机复制对方记忆的好机会。 不得不说唐城运用系统技能的时机已经越发纯熟，他刚才那些话也真的引发了中年男子的意识波动，短短十五秒的复制记忆中，居然出现了好几个场景和十几张面孔。没有继续说话的唐城，只是在快速浏览这段复制来的记忆，却被外面走廊里的周红妆和张江和误以为是在等待对方的反应。 “咱们两个交过手，你应该是我见过的日本特务里，身手最好的一个。”快速浏览过那段记忆的唐城忽然咧嘴笑了起来，对方是否对自己刚才那段话做出回应，他现在已经全然不在乎，因为他已经从刚才复制来的那段记忆中，寻找到了新的突破口。唐城现在说出的话，只是给自己的下一个问题做铺垫，至少不能让审讯室外面的张江和他们觉着奇怪。 “我去过上海，在那结交了几个不错的朋友，听他们说，在上海有不少你们日本人开设的空手道馆。你那天跟我交手的时候，用到的就是日本所谓的空手道吧？所以，不管你是否开口，我都已经知道你是个日本人。日本人被抓进这里，能活着离开的不多，但也不是没有。至于是生是死，还要你自己做决定和选择，机会就只有一次。” 抓捕这个中年男子和大黄牙的时候，曹万春的手下并没有在这个中年男子身上找到日本特务惯用的毒药，所以在他开口之前，谁都没办法确认他就是个日本人。唐城此刻在审讯室里信誓旦旦的说这个中年男子是日本人，外面走廊里的张江和暗自皱眉，他觉着唐城有些操之过急了。 “其实辨别日本人很容易，我说一个嘴简单的例子好了！”站在那中年男子身后的唐城忽然怪笑起来。“你们日本人自幼就穿木屐，中国人只有南方沿海一些地方才有这种习惯，所以只要脱掉你的鞋子看拇指的指缝，就足以判断出你是不是日本人。” 第二十章 手段阴损 兜裆布和脚趾间木屐留下的印记，是抗战中，很多地方部队辨认日本兵和伪军的土办法。大黄牙他们这种被派入国统区执行潜伏任务的日本特务，自然不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唐城这么说，一方面是为了说给外面走廊里的张江和他们听，一方面只是为了引逗这个中年男子开口说话。 果然，听到唐城这话，手里夹着香烟的中年男子很是不屑的冷笑一声，唐城却像是没有听到对方冷笑一般，只是张口言道。“当然，你们也有很多办法解决掉这些漏洞！比如你们可以提前将外派的情报人员，秘密集中起来，按照中国人的生活环境和习惯来提前适应潜伏生活。” “又或者，你们甚至可以圈出来一块地方，修建一个中国式的村镇，然后让你们这些外派人员长期按照中国人的习惯生活在这个村镇里。学习中国文化、取中国名字，按照中国人的习惯穿衣打扮、和中国人一样吃饭睡觉作息。加上中国境内海量的难民，你们这些人只要换上难民的身份，自然也就摇身一变成了中国人。” 审讯室外面的张江和听到唐城这番话，以为这只是唐城的臆想和胡说，那中年男子此刻却早已经是面带惊恐之色。“你…究竟是什么人？”中年男子口中叼着的半截香烟忽然掉落在地，半张着嘴的中年男子，此刻正极力的扭过头来看向唐城，眼底里的惊恐之意已经显露出对方此刻的心情。 “我只是个普通人，是个跟大多数中国人一样的普通人！”唐城一边笑嘻嘻的言道，一边扭身对着从审讯室门口探头进来张望的周红妆打了个招呼。“看来，我刚才的话应该是有点切中重点了！”中年男子刚才虽然只说了几个字，但密切留意对方的唐城，已经从对方这几个字的发音中，听出对方的口音中隐隐带着些许关外的味道。 见唐城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疑问，那中年男子随即俯身从地上捡起半截烟蒂，便只是抽烟不再理会唐城。唐城倒是也不着恼，只是呵呵一笑，“你不说话，是怕说的多，暴露出来的东西就多！我要跟你说的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因为我已经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日本人在关外弄了个满洲国，听说特高科在那边有不少的训练营，专门培训可以派往国统区的潜伏特务。”唐城的右手又轻轻的搭在了这个中年男子的肩上，唐城此刻可以明显的感觉出对方渐渐紧绷起来的肌肉。中年男子的反应很正常，突然被人猜出来路，任何人在这个时候都会有类似的肌肉反应。 唐城此刻会突然说起这个，完全是因为他从中年男子意识里复制来的那段记忆，那里面不只有中年男子远在日本本土的家人，还有几张和他一起在训练营里接受训练的面孔。唐城刚开始提到的辨别日本人和中国人区别的办法，那根本就是在为有关训练营的内容在做铺垫，正因为有了之前的铺垫，他此刻提到特高科在关外建立训练营的话题，便不再显得意外。 审讯室外走廊里的张江和，此刻也全神贯注听着审讯室里的动静，唐城提到特高科在关外建立训练营大批训练潜伏特务的时候，张江和眼中闪过一丝惊奇，他不明白唐城是从什么地方得知这个消息的。审讯室里的唐城，并不知道走廊里的张江和在想些什么，他现在想要做的，只是再一次逼迫对方开口说话。 “你刚才说了七个字，虽然并不连贯，但我听得出，你的口音里隐隐带着些许关外的味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应该是从关外来的！”唐城在这句话的结尾并没有用到反问的口吻，而是用上了肯定的口吻，这就代表他已经认定了对方的来路。走廊里的张江和闻言也是一愣，审讯室里的动静，他听的清清楚楚，却没有像唐城那样，听出那中年男子口音中的破绽。 烟已经抽完的中年男子，心情已经渐渐平复下来，此刻他心里对唐城也很是好奇，这样的一个年轻人，如果是换做日本本土，应该是坐在课堂里学习知识的年龄。可为什么这样的一个年轻人，会表现的如此老练，而且这个年轻人似乎可以自由出入情报处的审讯室，难道说…？ 中年男子的心里忽然升腾起一个奇怪的想法来，他忽然觉着自己似乎是抓住了一个关键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表现太过优异，而且拥有极大的权限，这绝对不正常。正在考虑接下来该如何问话的唐城，还不知道这个中年男子正在琢磨自己，如果被他知晓这个中年男子此刻正魂游天外寻思不相干的事情，说不定会直接赏对方一记耳光。 就在唐城张开嘴将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审讯室的门忽然被敲响，唐城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张江和那双眸子。张江和站在门口招手，唐城随即走了过去，“出来，我有事跟你说！”张江和把声音压的很低，语速也很快，唐城微微楞了一下，示意周红妆看住那个中年男子之后，才跨出审讯室走到张江和身边。 “特高科在满洲建立训练营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张江和没有多耽误时间，只是低声向唐城问道。“关外的行动小组，之前也有类似的消息传回来，只是日本人对满洲管制的很严，我们的人根本无法接触到真正有用的消息。你说的这个情况，能不能保证消息来源的可靠性？这一点很重要！” 张江和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态度，话中更是透出对这个消息的看重，唐城闻言有些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了。略微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唐城这才伸手挠着头对张江和涩声言道，“这个消息是在上海的时候，我那个外国朋友说的，我当时并没有太在意，比较咱们那时候在上海，离着关外太远了。” 张江和是见过汉斯的，而且也知道汉斯在上海是个很有门路的人，这样的人自然会比普通人更加容易接触到一些敏感的消息。“我也是在判断里面那个家伙可能是日本人之后，才大胆说出那个消息的，现在看来，我的判断并没有出错。他的口音里明显带着关外的味道，我故意给了他一把椅子，可你看他的坐姿，跟日本人根本不一样…” “所以，你就判断他是个接受过专门训练的日本人？你就凭这个，就认定特高科在关外建立训练营的消息是真的？而且里面那个也是从训练营里出来的？”唐城为自己找的借口，在张江和这里根本就无法通过。按照张江和的性格，即便此刻张江和同意了唐城的判断，他也只会认为唐城办事毛糙，差点就坏了事。 “叔，审讯有很多手段，语言欺骗和暗示也是其中的一种。”见张江和将要开启说教模式，唐城急忙出言解释起来。“我之前说了那么做，一方面是暗示对方，我们已经掌握很多讯息。另一个方面，就是想要引逗他开口说话，他说的越多，可以让咱们利用分析的内容也就越多。这三个人当中，里面这个人是咱们目前唯一还没有掌握真实身份的，动刑可能会适得其反。” 唐城的解释听着有点牵强，但并非没有道理，张江和闻言想了一阵，才终于选择了放过唐城。心中暗自松气的唐城转身回到审讯室，张江和刚才的反应也给唐城敲响警钟，再度回到审讯室的唐城，已经决定换一种审问的方式了。“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的时间很有限，你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 端坐在椅子里的中年男子，仍旧是一言不发，看向唐城的眼神中满是不屑与冷色，这明显就是不肯合作的意思。唐城见状也不生气，只是从外面叫进来两名刑讯手，一左一右将那中年男子从椅子里拉起来，还把一大张写着字的硬纸板竖立在中年男子胸前。被从椅子里拉起来的中年男子用力挣扎，却无法摆脱身侧两名刑讯手的钳制，只得很不情愿的冷着脸站在两人中间。 “来，看这里！”中年男子的头被强制抬起，眼前忽然一道白光闪过，夹在两名刑讯手中间的中年男子，这才忽然发现，离他不远处的唐城此刻正端着一部照相机，刚才闪过的白光显然是照相机工作时的闪光灯。 “别着急，下午你就能看到照片的内容，而且我们还会将照片送去上海，相信上海的一些报纸上很快便会刊发这张照片。”唐城的话听着有些没头没脑，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令中年男子脸色大变。“资深日本特工，如今迷途知返，主动向国民政府自首，并积极揭发潜伏在南京的昔日同僚。” 第二十一章 反复 “你觉着这个标题如何？”已经将照相机收起来的唐城，此刻正冷着脸看向脸色大变的中年男子。“如果上海的报社不敢刊发这张照片，或是你觉着影响力不够，我们还可以将照片送去关外或者日本本土进行散播。我想，如果你的同僚或是上司看到这张你向我们投诚的照片，他们一定会牢牢记住你这张脸，一定也有人会很愿意去拜访你的家人。” “卑鄙！无耻！”中年男子终于没能继续坚持下去，尤其在他有机会看到那张硬纸板上写的内容之后，眼冒怒火的他恨不能扑上去一口咬死唐城。只可惜他的两只手臂，早已经被两名刑讯手牢牢控制着，所以无法脱身的他只能对着唐城破口大骂，而且翻来覆去的也只有那几个词。 “行了，你就别装了！”一直冷眼看着那中年男子挣扎喊叫的唐城，忽然放下手中的照相机。“你实际并不害怕刚才的照片出现在报纸上，相反，你心里应该还有点窃喜才对。因为只要刚才的照片上了报纸，特高科那边就会知道你已经被捕，只要你咬死了不松口，和你一条线的其他人也就能得以保存，我说的对吗？”唐城的话令中年男子停下动作，眼中闪过的是不可思议。 “你究竟是什么人？”中年男子用狼一般的眼神看向唐城，问出了他之前已经问过的那个问题。唐城随即示意那两名刑讯手，将中年男子按回到椅子里，自己也拉过一把椅子在中年男子对面坐了下来。 “不如这样好了，咱们来做一个游戏，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告诉你，我是什么人。作为交换，你也必须要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我才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我实际也是一样，咱们就这样一问一答然后交换提问，如此应该算是公平吧？”唐城眼中满是笑意，似乎已经吃定了对方，丝毫不怕对方拒绝自己的这个提议。 “既然你没有反对，那我可就开始了！”略微停顿了几息，见对方没有摇头拒绝，唐城便继续言道。“我姓唐，不过我并不是情报处的人，你可能想要说不可能，因为不是情报处的人如何能出入这里。那是因为我父亲曾经是情报处的人，在他故去之后，我就一直私下里帮助情报处在南京搜捕你们特高科派来南京的潜伏特务，所以我有自由出入这里的资格。” 中年男子似乎不信唐城这番话，可等他看过唐城拿出的那份处长手令之后，也不得不相信了唐城的这番说辞。“我姓唐，叫唐城，熟悉我的人也叫我小五或是唐五郎。”唐城慢慢在椅子里坐直了身体，虽说脸上还带着笑意，但他脸上的这副笑意却没有什么温度。“现在该你了，我要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和名字，如果你说谎或是拒绝，咱们之间的交谈就只能到此结束。” 唐城最后这句话，与其说是一种警告，实际也是一次暗示。如果对面这位拒绝回答唐城的问题，唐城就会下令对他动用刑讯手段，折腾人的手段，唐城这里可有的是。听到唐城话语的中年男子果然第一时间就闭上了双眼，摆明了刚才是在戏弄唐城，怒极反笑的唐城随即打出一个手势，早就等的不耐烦的两名刑讯手一起发力，从椅子里拖起中年男子，用绳子捆绑在了架子上。 木质的架子早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只是靠近架子，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血肉都泼洒到了这个架子上。鞭子的呼啸声很快在审讯室里响起，唐城一支香烟抽完，捆绑在架子上的中年男子，就已经被鞭子抽打的接连昏迷两次，身上鲜血淋漓的看着很是骇人。鞭刑之后，死咬牙关不松口的中年男子被从架子上放下来，一条躺凳被搬进审讯室，刑讯科新添的水刑终于登场。 “我…叫小泽喜多郎…我不是上海特高科派来南京的，因为我只接受特高科大本营的指令。”躺凳边的第一桶水只耗费了一半，原本死咬牙关的小泽喜多郎便撑不住了。在训练营里接受过刑讯训练的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撑得过对手的刑讯手段，可是这种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水刑，却成功摧毁了他的信心，因为水流透过脸上的麻布连绵不绝进入口鼻中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审讯室外走廊里坐着的张江和，忽然从椅子里起身站起，一个箭步便冲进了审讯室里。果然是抓到一条大鱼，躺凳上这个已经有点神志不清的家伙，居然是个直接接受特高科大本营指令的，这可要比那些接受上海特高科指令的日本特务上档次多了。“叔，你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唐城似乎并不意外张江和的闯入，在小泽喜多郎经受不住水刑吐露身份的那一刻起，唐城就已经决定要将这个烫手山芋抛给其他人去解决。 唐城马上给姚秘书打去电话，将这里的情况在电话里，跟姚秘书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小泽喜多郎的供述，基本跟唐城从他脑海意识里复制来的记忆吻合，确认这货来南京之后还没有接到过指令，唐城就想马上将这个已经没什么用的烫手山芋扔给别人。一个只接受特高科大本营指令的潜伏特务，其价值远远要大过普通的日本特务，这个在唐城看来已经毫无价值的烫手山芋，在别人眼中却是块宝。 唐城这边才挂上电话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情报科那边就已经来了人，为首之人正是先前在审讯室里，被周红妆一记凤眼拳打中手肘的那个小胡子。许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小胡子并没有来找唐城，而是径自去找了张江和，言语之间也不见之前的嚣张。“既然你们拿到了处长的手令，那这个人就交给你们了，之前的事情是一场误会，也希望你们不要记在心里。” 对方客气，张江和自然也很客气，将昏死过去的小泽喜多郎交给对方之后，张江和带着唐城和周红妆离开审讯室。“干爹，咱们就这样走了？这也太便宜他们了吧！”三人走出审讯室没多远，周红妆便先按捺不住。张江和咧嘴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在周红妆眼前一晃，随即呵呵的笑出声来。 “情报科那帮家伙想半路截胡，也要看看是在谁手里抢食，不给点好处出来，我能那么容易就把人交给他们！”张江和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是一面玉牌，唐城没看出个好歹来，却也知道这面玉牌应该价值不菲。“这面玉牌少说也值个百来块大洋，就是不知道情报科这些家伙，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张江和在唐城面前很是得意的显摆了一番，然后把玉牌交给了周红妆，言及这是周红妆以后的嫁妆，羞的周红妆马上红了面颊。中午的时候，一早上都没有露面的曹万春回到情报处大院，在走廊里抽烟的唐城隔着窗户看到曹万春，看到对方几人那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唐城就知道曹万春这趟可能是白跑了。曹万春匆匆上楼复命，唐城便催促张江和收拾东西去外面吃饭，谁知才走到大院门口，就被曹万春追上。 “曹叔，军事委员会故意刁难你，我去了也还是没有办法啊！这件事，我看你还是得要去找处长，你我这样的小虾米，在人家军事委员会面前，连对话的资格恐怕都没有。”唐城根本就不想淌这趟混水，心思缜密的他从一开始，便察觉出这里面的不寻常，他甚至都已经决定不再来情报处，就躲在家里等调令下发。 已经是无计可施的曹万春却不管那么多，只是拦着唐城，要他帮着出主意。。接到张江和示意的唐城，即便心中不耐，也只能是耐着性子温言对曹万春言道。“曹叔，军事委员会那边只是阻拦你们进去抓人，难道那个仓鼠在南京没有家？我可没听说军事委员会里面的人都住宿舍啊！” “你的意思是说，要我们在军事委员会外面动手抓人？”曹万春闻言知意，听到唐城在家和宿舍这几个字上重重咬着字音，便马上明白了唐城的意思。只是他还是有些担心，“那这不就成了绑架了吗？要是军事委员会那边追究起来，我这幅身板可扛不住啊！” “曹叔，我刚才可什么都没有说啊！我只是顺着你的话往下胡乱说了那么几句，至于如何理解，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至于军事委员会追究责任什么的，我就是个白丁，自然也不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不过我觉着只要抓的是日本特务，这事情就没错！”唐城伸手揽住曹万春的肩膀，低声道，“楼上那位可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你是他的爱将，那位岂能看着你吃亏！曹叔你可别忘了，那位可是能通着天的。” 第二十二章 复查 唐城的一句话点醒了曹万春，只是唐城暗示的半路劫人，曹万春却有些为难，原因无他，曹万春手下没有得力的人手。“小五，我知道你身手好，而且脑子够用，这事你可得要帮我。”曹万春不管不顾的赖上了唐城，哭笑不得的唐城暗自思量之后，才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下来。 “曹万春这个人，看似粗鲁，实则心思缜密，否则也不会被楼上那位当成心腹。咱们现在最紧要的便是拿到调令，楼上那位虽然不说，但如果仓鼠抓不到，咱们的事情就有可能被无限期的拖延下去。所以，这个忙，我一定要帮，这事可避不过去。”吃饭的时候，张江和听过唐城的解释，也是暗自点头。 “更何况，交好曹万春，也算是个投资。老话不是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万一哪天曹万春得了势，咱们到时候也好抱个大腿不是。”见张江和也点头同意自己的判断，唐城随即开起了玩笑，周红妆和张江和不明白抱大腿的意思，唐城便怪笑着解释了一番，引的两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当街绑人具有一定的风险，而且仓鼠是军事委员会的人，一旦走漏消息或是当场被人发现，后果都不是唐城所能扛得住的。简单吃过午饭再回到情报处大院，唐城只是找曹万春借用了一辆轿车和一名司机，便带着周红妆开车离开。“老张，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心里像是有一百只猫在抓挠一般的曹万春，试图从张江和这里套话。 “你要是没事，就陪我下几盘棋，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行不行！”张江和那会这么容易就被曹万春套出话，只是拿出象棋，吆喝着要跟曹万春大战三百回合。原本坐立难安的曹万春无奈，只得耐着性子陪着张江和下棋熬时间，他却不知道，离开情报处大院的唐城并没有去军事委员会外面等待仓鼠，而是径自去了之前抓捕到小泽喜多郎的院子。 曹万春的人仔细搜索过整个院子，并没有在这里搜索到有价值的东西，想着或许还会有人来这里接头，曹万春还在这里留下两人守着院子。“人都有惯性思维，一般人都认为东西被藏在屋子里最安全，可我并不这么认为。”唐城先装模作样的在几间屋子里看了一遍，最后站在院子里，将目光投注在一处屋檐下。 周红妆顺着唐城的目光看过去，屋檐下的一截木柱上，居然有一个燕子窝。“找个梯子过来！”唐城没有多言，只是叫曹万春借给自己的司机去找来梯子，然后踩着梯子贴近屋檐下探伸出来的那截木柱。唐城从小泽喜多郎脑海意识里复制来的记忆中，就有这截木柱的画面，只可惜唐城今天三次复制记忆的机会全都用光，他只得来这个院子实地检查这截木柱，看看这里到底有着什么玄机。 在周红妆的提醒下，唐城小心翼翼的将木柱上的燕子窝取下交给周红妆，然后用短刀的刀柄在木柱上来回的敲击起来。“咦？”站在梯子上的唐城，用短刀的刀柄将这截木柱整个都敲击了一遍，却发现这截从屋檐下探伸出来的木柱居然是个实心的。这似乎跟自己的猜想不一样啊？站在梯子上的唐城此刻有些蒙圈，木柱是实心的，就不可能有东西藏在木柱里。 难道是我猜错了！唐城打起精神，再一遍仔细检查这截木柱，看到有污垢的地方，他甚至还用短刀去清理那些污垢。不过很可惜，就算唐城将这截木柱清理的宛若新木一般，可木柱就是木柱，一丁点的异常都没有被唐城发现。“你试试看，能不能把木柱拔出来，或者是左右活动起来！”帮忙扶着梯子的周红妆此刻忽然言道，她已经看出唐城认定了这截木柱是有问题的。 周红妆的话提醒了唐城，既然小泽喜多郎的脑海意识里出现过这截木柱，就说明这里一定是有问题的。虽然已经确定木柱是没有问题的，可这并不代表这处屋檐就没有问题，周红妆刚才的提醒或许恰恰是问题的关键之处。唐城在梯子上扭动身体，让自己站的更稳当一些，然后用短刀去清理木柱跟屋檐连接的位置，十几息之后，唐城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来。 “你猜的没错，这截木柱根本就是活动的，是可以拧下来的！”唐城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兴奋来，很快，他就将探伸出屋檐的这截木柱，像是拧螺丝那样从连接处拧了下来。木柱被拧下来，谜底这才算是真正揭开，原来东西并没有藏在木柱里，而是藏在了拧下木柱之后露出来的凹洞里。 “这些人藏东西，可是藏的够严密的，刚才要不是你提醒我，这些东西可就要被咱们给错过了。”唐城从那凹洞里掏出来的东西实际并不算多，只有一个被油纸重重包裹的书本一样的东西，另外还有一只扁铁盒子。唐城拿起略显分量的扁铁盒子轻轻摇动，盒子里分明放着东西，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出现，盒子里的东西似乎是被固定住的。 “走吧，咱们先回去，这两样东西必须要让曹叔他们先看，毕竟咱们只是给他们帮忙的。”左右这会距离军事委员会下班的时间还早，唐城便拉着周红妆返回情报处，反正自己对这两样东西不感兴趣。返回情报处的路上，周红妆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心知肚明的唐城接连说了几个笑话，都没有逗乐周红妆，便索性扯开话题说起之前的事情来。 “你还在为之前将小泽喜多郎移交给情报科的事情生气啊？”猜中周红妆的心思并不难，因为从离开审讯室开始，周红妆的表情就看着有些欲言又止。“你以为我们不把人交给他们，他们就不伸手了？从突审严松开始，情报科实际已经介入这个案子当中来，这个案子牵扯了太多人。如果我猜的不错，情报科接手小泽喜多郎，实际也是处长的意思。” “我也不是说不能把人给他们，可他们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出过力，而且那个叫小泽的日本人，还是你审出来的，凭什么就这样交给他们？那块玉牌也不过能换几十块大洋，我就是感觉不公平！”被猜中心思的周红妆，在唐城面前并没有藏着掖着，只是将自己的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不公平是有的，可你要知道，我接手这个案子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要不是处长用调令一直吊着我，我都打算这段时间就一直待在家里。重庆，我们是一定要去的，只有按照处长的要求办了这个案子，去重庆的调令，咱们才能拿到。还有那块玉牌，白给的钱，咱们为什么不要！等会回去，就你现在拿着的这两样东西，我还得要问他们要钱才对。” 开解了周红妆好一阵，后者心底里的那点不忿才慢慢消散，唐城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从得知严松供出的那个仓鼠就潜伏在军事委员会开始，唐城就知道自己已经参合进一摊浑水之中，所以他才会在极力劝说曹万春抓人的同时，先把自己从这件事情当中摘出来。审讯小泽喜多郎的时候，虽说唐城独自面对小泽喜多郎，但他却知道那两个刑讯手之中，就有一个是处长安插在刑讯科中的暗子。 唐城故意留在那个暗子在身边，就是要想处长表明自己没有搞小动作，询问小泽喜多郎的前半段，唐城表现的可谓是废话连篇，他这也是在向那位处长大人表明自己的态度。想要马儿跑的快，就必须先要把马儿喂饱了，想要自己全心全意的出力，就必须给自己调令，这就是唐城的态度。 情报科的介入，是唐城所没有想到的，他心中猜测情报科的介入可能是处长对自己不满的表现，也可能是事态的发展需要情报科介入。唐城担心会是前一个原因，所以他才会带着周红妆返回小院，他需要找出小泽喜多郎藏在这里的东西作为自己的筹码，让处长改变对自己的看法。 唐城想到的这些，就连张江和都不知道，唐城也没打算告诉给张江和知晓。轿车换换驶入情报处大院，透过轿车的车窗，唐城已经看到和曹万春一起站在大楼前台阶上的张江和，唐城忽然笑了起来，事情或许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般糟糕。唐城第一眼看到张江和美，第二眼看到的便是曹万春那副糟糕的表情，从曹万春此刻的表情中，唐城笑的更加开心了。 “曹叔，废话不多说，给我一百块大洋，我送你一份大礼！”唐城见到曹万春的第一句话便是要钱，原本眼角斜起准备大发雷霆的曹万春，顺着唐城的视线看向周红妆手里拎着的那只公文包时，却忽然换了个表情，直接一个箭步就挤开唐城，出现在周红妆身边。 第二十三章 相互试探 “曹叔，你这就可没意思了啊！”被曹万春用膀子挤开的唐城手疾眼快，不等他去抢周红妆手中的公文包，便伸手拉住了曹万春。“你倒是先听我把话说完啊！公文包里是我去抓到小泽喜多郎的院子里找到的，东西我没有看过，只要你给了钱，我保证你是除了我们两个之外，第一个看到它的人。”敢在情报处大楼门口堵着曹万春要钱，唐城可能是唯一的一个了。 曹万春知道唐城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说谎的人，可一百块大洋不是个小数目，何况唐城话里话外的也并没有说找到的是什么东西，所以曹万春心有点没底。抱着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道理，曹万春想要先知道唐城他们究竟找到了什么东西，“你先跟我说，你们究竟找到了什么东西，我也得知道值不值一百块大洋啊！” 说着话，曹万春还不忘记冲张江和挤眼，示意对方帮着自己说几句好话。张江和此刻还是一头雾水，在周红妆冲他点头之后，张江和才知道唐城并没有哄骗曹万春。只是看周红妆欲言又止的样子，张江和知道唐城找到的东西应该有些用处，所以不管曹万春如何给他使眼色，张江和就是装着不知道。 “好你个张江和，事到临头了，你个老小子到给我装起鹌鹑来了。行吧！你们三个是一家的，我弄不过你们一家人，可就算是上街买东西，那也得要花钱的人先看到货才行啊！总不能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曹万春感觉自己是弱势的一方，抢是抢不过唐城三人的，所以只能是继续叫屈扮可怜。 堂堂的一个少校行动队长，居然在情报处大院里撒泼扮可怜，几个进出大楼的人看到这一幕，无不强忍笑意扭过头去，生怕曹万春会因此迁怒到他们身上来。“曹叔，你也是一把年纪了，这么干，有意思吗？”曹万春被唐城连拽带拉的弄进大楼，在张江和的示意下，几人去了他用来整理报告的那个小隔间。曹万春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周红妆手中的公文包，一副恨不能立马拿到公文包的迫切表情，让唐城三人暗自发笑。 “我们去了那个院子，在主屋屋檐下发现疑点，东西是从屋檐下的橼子里面找到的。藏东西的人心思很巧，他先在屋檐下的一根橼子里做了手脚，然后在橼子上还弄了个燕子窝，任谁看到那根橼子，都不会想到有燕子做窝的地方藏着玄机。”唐城先解释了一番，而后才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两样东西。 “这个油纸包里面像是一本书，日本人不可能废了这么大的心思只是为了藏一本书，我琢磨着这里面应该是一本用来翻译电文的密码书。”唐城首先拿起那个体积较大的油纸包，听唐城说道密码书，曹万春和张江和顿时来了兴趣，几乎同时伸手抓向唐城手中的油纸包。张江和对这种东西可不算陌生，早在唐城暗地里帮着他搜集情报的时候，他就带着手下在日本特务藏匿的地方，查找出用于密电码翻译的所谓密码书。 重重包裹的油纸，被曹万春小心翼翼的一层层打开，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居然是一本三国志，不过并不是全本，油纸包里就只有一本上册。唐城也没有想到油纸包里只是三国志上册，见曹万春和张江和抬眼看向自己，便笑言道，“刚才那也只是我的推测，至于那个小泽喜多郎是不是用这本书来翻译密电码，这可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曹万春闻言挠头，因为唐城说的也不算错，毕竟唐城能从已经搜查过的地方，能找到东西就已经很不错了。油纸包里的东西已经确定，剩下的那个扁铁盒子，也被唐城马上打开，里面的东西让曹万春和张江和异口同声发挥出惊呼。“这应该是银行保险箱的钥匙！”曹万春动作不慢，先一把将扁铁盒子里的钥匙抓在自己手中。 和唐城一样，张江和对扁铁盒子里的保险柜钥匙毫无兴趣，而周红妆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将钥匙死死抓在手中的曹万春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做的有些过分了。唐城倒是表现的善解人意，直接将桌上的那本三国志和扁铁盒子一起推到曹万春手边去，“没事，曹叔，这东西本就是要给你的，我们对这些没兴趣！不过你别忘了，还要给我一百块大洋才对！” 这本三国志和保险柜钥匙到底有什么用，唐城表示自己不知道，张江和也表示不参合这事，曹万春左右环视一圈，结果发现好像自己只有把这两样东西送去楼上的处长办公室了。心急火燎的曹万春带着东西上楼了，张江和确认门外没有人之后，这才向唐城问道。“小五，怎么回事？怎么你们出去一趟，就找到那两样东西了？” 以张江和对唐城的了解，他可不相信唐城只是凑巧找到的那两样东西，但这个疑问不能当着曹万春的面问出来，他担心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事情。“叔，你别瞎担心了，我保证真的是凑巧了。曹叔不是要我帮着他诱捕那个仓鼠嘛，人肯定是不能带回情报处的，所以我需要一个稳妥的地方暂时安置仓鼠。上次抓捕小泽喜多郎的那个院子就很不错，所以我就过去看了看情况，东西就是那会凑巧发现的。” 唐城的解释听着有些牵强，不等张江和开始说教，门外走廊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脸平静的曹万春随后推门进来。看曹万春进来之后脸上隐隐露出的喜色，唐城便猜出这是收到楼上那位的夸奖了，果然，曹万春带来的是好消息。“小五，你这下可算是能得偿所愿了，我可是在处长的桌子上看到了一份调令，啧啧，18岁的警察分局副局长，我这还是头一回看到。” 曹万春带来的的确算是个好消息，可他只说了唐城的调令，却并未提及张江和也调去重庆的事情，唐城便知道曹万春应该还有下文。“处座说，小五你调任重庆的事情好办，就是老张这边有些难。重庆站那边的局面一直不好，当地的袍哥势力盘根错节，弄的重庆乌烟瘴气，处座计划派一个能镇得住的人过去接任站长的职务。” “老张原本是过去做副站长的，可上面有人不乐意，处座那边也很为难，毕竟老张这是直接跳过科长直接担任副站长，不管是级别还是职务升迁上都不占优势…”曹万春的话还没有说完，唐城就已经明白楼上那位想要通过曹万春传递的意思，无非就是平衡二字罢了。 所以不等曹万春继续说下去，唐城便马上出言打断了他，“曹叔，我叔也不是非要做副站长不可。不如这样，我就是去了重庆，私底下搜捕日本特务的事情也不会放下，毕竟我还有一家子人要养活，光凭警察那点粮饷可是不够用。我叔之前就跟我合作过多次，不如他去重庆组建一支特备行动队好了，专门用来跟我合作搜捕清剿潜伏在重庆的日本特务。” 唐城并没有把自己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但曹万春却已经明白唐城的意思，副站长是没有希望了，但一个特别行动队的队长应该能拿到手。“这个特别行动队编制上隶属重庆站，但职能上却游离于重庆站之外，经费和人员也不用重庆站负责。用成绩跟总部说话，指挥权自然也不归重庆站，可以归处长直接指挥。”唐城的胃口不小，一旦这支特别行动队的指挥权不归重庆站，这就算是情报处在重庆另起炉灶了。 唐城所求甚大，曹万春自然不敢答复唐城，而且他也根本没有这个权限答应唐城。“曹叔，我唐城虽然是个后辈，但也是个念旧情的人。叔伯们帮过唐家的，我唐城都牢牢记在心里，有情后补这句话，我是说不出口的。但今后只要用得上我唐城的地方，您只管说话，我绝不推辞。”唐城这句话已经说的很直白了，曹万春只能一咬牙一跺脚，又去了楼上的处长办公室充当说客。 “叔，你别担心，这件事我有些把握！楼上那位故意让曹叔看到我的调令，本意就是想通过曹叔给我传递意思。重庆站也不是什么关键的要点，只要该上的油水交足了，上面才不会理会谁做这个站长，何况咱们要的只是副站长。”见张江和有些担心，唐城便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处长要的是能做事的人，那咱们就用成绩来回应他，建立一支由他直接指挥的特别行动队，这对他而言是一件好事。”唐城压低了声音，但张江和却已经被他的话骇的心跳加快。“咱们已经将主动权双手奉上，曹叔实际只是一个传话的，如果楼上那位不同意，大不了你就调去重庆，在总务科做一个闲职好了。就我这本事，你还怕我养活不了你们啊！” </br> </br> 第二十四章 亲自出手 “你小子给我滚一边去，我还指望你养活啊？”张江和忽然被唐城最后那句话给气乐了。手机端https://不过他也必须要承认，唐城的这个主意很有操作性，但张江和也有些顾虑。楼上那位是个不可一日无权的主，可偏偏委员长的猜忌心很重，单独组建一支几乎游离在情报处之外的独立行动队，张江和不知道楼上那位有没有这份担当和雄心。 张江和的这份担心并非多余，就在他喜忧参半的时候，楼上那间最大的办公室里，一向不喜言笑的处长正满脸的惊愕，伸手指着房门，叫曹万春滚出去。单独组建一支由自己直接指挥的行动队，这就意味着独权，绝对不会被委员长接受。他心中明白自己的权利来自何处，如果失去委员长的信任，自己这个处座也就算是干到头了。 一脸狼狈的曹万春已经离开，渐渐平复心情的处长却陷入沉思当中，实际他的心里对唐城的建议并非没有意动，只是那样做的后果可能根本无法掌控。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之后，眉头紧锁的处长终于是长叹一声，曹万春的建议成功挑起他心底里的那点野心，但他始终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 起身站起的处长在窗前站了很长时间，沉思良久之后，回身抓起桌上的电话拨出一个号码。楼下张江和的那个隔间里此刻热闹异常，被处长骂出办公室的曹万春，此刻正满脸怒意的一手揪着唐城的耳朵，另一只手往唐城的脑袋上连续敲着爆栗。“你小子，现在行了啊！都敢跟我玩心眼了！这回可得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长长记性！” 被曹万春揪着耳朵敲爆栗的唐城，倒是也不反抗，只是咬牙坚持着。等曹万春松手放开了他，唐城这才一边揉着耳朵和脑袋，一边慢悠悠的言道。“曹叔，你这气性也太大了吧？我看处长好像也没有把你怎么样啊！”唐城的话还没有说完，见曹万春又要来揪自己的耳朵，只好急忙往后缩身，干脆就躲在了张江和的身边。 “你跟个毛孩子生的什么气？”张江和虽说少了一条胳膊，但他的资历要深过曹万春，他开口说话了，曹万春只得悻悻坐回原位，只是一双牛眼却还是瞪着唐城。“你自己做事毛躁，咋还怪上小五了？小五刚才的话还都没有说完，你就心急火燎的往上跑，你能怨的着谁去！”张江和这种护犊子护到如此地步的不讲理嘴脸，让曹万春很是无语。 “曹叔，你还别瞪着我，我刚才的确还有话没有说。”躲在张江和身后的唐城丝毫不觉着难为情，只是顺着张江和的话头往下说。“曹叔，处长是什么人，你这个心腹之人难道还不知道吗？单独组建一支特别行动队，处长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我的意见就是，还是按照我之前的那个模式，将这支特别行动队的编制先放在警察系统里就是了。” 唐城的话像是瞬间为曹万春打开了一扇门，情报处属于军事单位，但它能管辖军警部门，这其中就包括警察系统。唐城之前组建的那个特别调查队，曹万春也是见过的，调查队起到的作用实际已经不弱于情报处的几支行动队。可是刚才楼上的经历，已经让曹万春心中对这件事情有了阴影，唐城小嘴叭叭的说了好一阵，曹万春只是点头却不说话。 唐城见状，便暗自对张江和使眼色，也不知道是张江和没有领会唐城的意思，还是有其他的想法，他居然没有顺着唐城的话往下说，而是径自提起了那个代号仓鼠的内奸。“小五，时间差不多了，你既然答应了你曹叔也去抓那个仓鼠回来，现在差不多该动身了！”张江和的提醒，令唐城暗自在心中连翻白眼，心说我要你说的可不是这个啊！ 曹万春闻言，自然也还是连声催促，唐城无奈，只得带着曹万春借给他的司机和轿车匆匆离开，周红妆当然也是要跟着去的。“张兄，这个小东西还真是难对付，刚才要不是你及时转移了话题，说不定我这会就又被他忽悠上楼去找骂了。”目送唐城几人开车离开，站在走廊窗户边上的曹万春很是感激张江和，在楼上被处长轰出办公室的时候，曹万春实际就已经明白自己这是被唐城给当枪使了。 “不过你也别说，他的那个想法，还真是好处多多。”曹万春突然话锋一转，表情中也透着一丝憧憬。“如果真的能组建出一支游离在情报处之外的行动队，我宁可一直干这个行动队长，也不愿意留在总部混日子。”看着左右无人，曹万春随即又压低了声音，冲着张江和低声言道。 “我刚才在楼上，虽然被处长从办公室里给直接赶了出来，不过我看处长的反应，到不像是真的生气了。张兄，你跟处长的时间比我长，你跟我说说，会不会处长心里头其实也有这样的想法。臭小子的那个建议，是不是正好说中了处长的心思…”曹万春这番话原本只是闲聊所致，只是他越说越怕，甚至话都没有说完，自己就觉着自己说中真相了。 张江和却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一张嘴，便是一股浓浓的不屑之意。“你且歇歇吧！楼上那位为什么能执掌情报处，那还不是因为老头子信任他。单独组建一支游离在情报处之外的特别行动队，我猜这个建议根本就是臭小子胡乱说出来的玩笑之言，也就是你给当了真。你也不好好想想，如果处长手里有这样一支行动队，是不是就意味着有背叛老头子的嫌疑，换了是你，你会这么干啊？” “嘿！这个臭小子，这岂不是连我都给涮了啊！”曹万春也不是傻子，只是他之前根本没有往这上面琢磨，此刻听了张江和的分析，便立马反应过来。如果楼上那位失去了老头子的信任，手中的权利说不定就会被马上收回，依照楼上那位的性子，如果失去了手中的权利和老头子的信任，那基本就跟生不如死没有什么区别了。 就在曹万春听了张江和的分析反应过来的时候，唐城这边已经坐着借来的轿车离开情报处所在的街区，赶往军事委员会所在的区域。“你不用这么紧张，只是抓个人而已，咱们两个人就足够用的了。”见周红妆的神情看着有些紧张，同坐在轿车后排座里的唐城出言笑道。“就像咱们在家里排练的那样，你去找他问路，我从后面打晕他，然后把人弄上车就完事。” 回到南京之后，唐城没有用枪的地方，所有从上海带回来的武器装备，就都放在张家老宅里。唐城的随身装备包里自然也有武器，只是当着司机和周红妆的面，唐城不可能临时从装备包里取用武器。此刻唐城手中能用到的武器，只是一柄别在后腰里的带鞘短刀，只是以唐城两人的身手，一会未必会用得上这柄短刀。 时间在等待中一点点过去，好不容易等着军事委员会大楼里有人流出来，曹万春派来的那名司机，便开始瞪大了双眼，密切留意从军事委员会大楼里出来的人流。下班返家的人流，不停从大楼里出来，一波接着一波，终于，曹万春的司机举起右手拿下了头上戴着的黑色礼帽。这是一个信号，代表目标已经出现，站在街道对面街边低声交谈的唐城两人，见状马上分开各自准备。 唐城和周红妆都没有见过这个仓鼠的长相，只有那名司机跟着曹万春上回来军事委员会的时候，在大楼外面远远看过一眼仓鼠。从大楼里出来的人流在外面的街道里分散开来，相熟的人相互间发出邀请，更多的人却是独自离去。代号仓鼠的黄平便是独自离开的其中一个，从昨天开始，他所在的楼层变得隐隐紧张起来，已经有几个办公室陆续有宪兵出现过。 很多人都在私下议论这件事，处于谨慎，黄平没有参与这些议论，但他多少也听到点风声。明天又到了给那个院子运送物资的时间，黄平不明白上面为什么要保留那个院子，而且为什么非要那两个人隐秘居住在院子里从不派发任务。暗自盘算了一下已经所剩无几的活动经费，黄平打算过了这个月，就要向上面申请经费了。 侧身让过一辆迎面过来的黄包车，黄平准备横穿过街道，去自己常去的那家熟食店买点卤味和馒头，也省的回去再做饭了。“大哥，麻烦你问一下，我去挹江门外面的下关码头应该怎么走？”才穿过街道的黄平，意外的被一个外地口音的年轻女子拦了下来，只是看了一眼对方那件价格不菲的女式大衣和略显稚嫩的俏丽面孔，黄平心中的警惕瞬间消散。 长期的潜伏者生活，令黄平事事小心，可他怎么也不会相信，面前这个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子，能对自己构成为威胁。可意外却偏偏就发生了，就在黄平给那年轻女子指点方向和路径的时候，他的身后鬼魅般出现一道身影，下一刻，一只手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他的后脖颈上。 猎谍 第二十五章 时间紧迫 黄平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潜伏者，加入特高科之前，化名黄平的左平卫一郎便已经练习多年的空手道，而且他还是一个枪械和剑道高手。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正是因为他本身就身手出众，所以被周红妆在街边拦下来假意问路的时候，原本该倍加小心的左平卫一郎才会表现的如此托大，因为他觉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女子如果对自己不怀好意，自己有能力制住对方。 唐城鬼魅般出现在左平卫一郎身后的时候，左平卫一郎实际并没有察觉到，只是面对唐城的周红妆眼眸中快速闪过的喜色，却被背对唐城的左平卫一郎看到。所以在唐城手堪堪触碰到左平卫一郎后脖颈的时候，心中警龄大响的左平卫一郎直接一个头槌砸向周红妆，然后借助身体的前冲跟身后的唐城拉开距离。 “咦？”本以为对方会手到擒来，却不想被对方逃脱，唐城口中咦了一声，随即跨步上前，如影随形的贴靠上去。目标突然使出一个头槌，行动之前就被唐城叮嘱要倍加小心的周红妆，躲闪的及时并没有被目标伤到，只是她的闪避却给了目标逃脱的机会。左平卫一郎晃过周红妆，还不等他向前迈出的右脚落地踩实了，心头刚才闪过的那种心悸感觉便再次涌上心头。 心中大惊的左平卫一郎此刻已经放弃了想要转身的想法，右脚尖猛的发力，整个人就箭一般向前窜出。“呵呵，反应不慢啊！”连续两次都失了手，反应亦不慢的唐城一边轻笑，一边也跟着向前发力窜出。唐城和左平卫一郎两人，在街边一追一逃，只短短几息的功夫，两人就已经从周红妆身边向前窜出十几米去，可左平卫一郎始终没能甩脱唐城。 对方的反应令唐城暗自欣喜，心说这货应该百分百就是他要找的目标，如果对方只是军事委员会里一个很普通的小军官，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反应速度和身手。“你还是给我躺下吧！”眼见着街边已经有人朝这边在指指点点，原本还想要戏弄对方的唐城，随即一个加速贴靠上对方，右手前伸，一把就卡住了左平卫一郎的后脖颈。 唐城施加在目标后脖颈上的力量，实际并不是很大，真正的杀招是唐城竖起的那根大拇指，只是用拇指在对面的左耳下方轻轻发力一按，原本窜的兔子一样的左平卫一郎瞬间全身无力，直接瘫软在唐城脚下。停在街边的黑色轿车及时开了过来，正好隔开街道对面那些路人们的视线，等轿车开走，街道对面的路人们这才惊奇的发现，刚才街道对面追赶的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看，只要计划严密配合得当，抓人其实就这么简单！”周红妆从上车之后便一言不发，唐城心知她还在想刚才抓人的事情，便出言宽解对方。“我第一次抓人，还是在半年前，那时候我父亲故去，我才进南城警局当了个巡警。父亲去世虽说有一笔抚恤金，可母亲却是个花钱从没有计划的性子，而且她还时不时的给教堂捐款，给街边的流浪儿添置衣物和食水。” “就我父亲那点抚恤金，根本不够我家用的，所以我只能用那些潜伏在南京城的日本特务，去跟情报处换钱。”唐城此刻说的是自己去上海之前的事情，周红妆自然很好奇，渐渐也就被唐城说的内容深深吸引住。“我现在还记得，我第一次抓的是一个化名叫赵大川的日本特务，这货看着身材矮小，可不管是气力还是爆发力都很强。” “虽说我自幼就被放弃逼着习武，可我那会打的全都是沙袋或者是木人桩，在街上跟真人对打，那还是头一遭。我记得当时被张叔他们一路追赶的赵大川直直奔着我过来了，那副看着狰狞的样子，怕是能让小孩子看了当场就哭出来。可我当时却不能退，也不敢退，我并不是害怕被张叔臭骂，而是舍不得即将到手的赏金。” 唐城并不是一个说故事的好手，说出这段经历的时候，并不像那些演讲者一样语调起伏充满激情。唐城说出这段经历的时候，语调始终平缓，双手也一直压在膝上，可即便是如此，也深深吸引着周红妆，就连开车的司机，也竖起耳朵静静听着唐城的讲述。“他朝着我冲过来，我也不能退，这个时候怎么办，那就只能咬着牙硬上了。” “我当时也没有考虑那么多，只能先把手里的木头警棍砸向对方，然后趁着对方躲避减速的时候，直接用身体撞了上去。结果你猜怎么样？我扔出去的那根木棍，直接成了对方的武器，我才抱住对方，身上就接连被木棍打了好几下。不过那货也好不到那去，被我一拳打掉了半嘴牙，肋骨也被我打断了两根。” 唐城此刻说的这些，还真的没有骗周红妆，他当初第一次直面被追击的日本特务时，表现的如同一个第一次打架的街头混混。张江和也在事后一个劲的笑话唐城，说唐城练了那么多年的武术，居然跟人像街头混混一样抱在一起扭打。这些在别人看来算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在唐城看来，却是自己这辈子最值得回味的珍贵记忆。 “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在你面前有意炫耀，我只是想说，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咱们这些人一样冷静面对。更何况这是你第一次参与抓捕行动，和我之前指挥的那些人相比，你的确有很多不足，但也有可取之处。至少你在躲闪这货袭击的时候，反应还算快，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定就被这货的头槌给撞中了。” 唐城并不是一个劝人的好手，不过他说的这些，虽然不能让周红妆完全释怀，但心情却已经好了很多。轿车疾驰，并没有返回情报处大院，而是径自去了之前抓获小泽喜多郎的那个院子。陷入昏迷浑身瘫软的左平卫一郎万万没有想到，十几分钟之前自己还在琢磨给这个院子运送物资的事情，短短十几分钟之后，自己就被送来了这个院子。 看守院子的人得知唐城已经抓到了人，就马上出去一人给情报处打电话，曹万春带着人很快就赶了过来，张江和居然也跟了过来。“抓捕还算顺利，看到的人不算多，我们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听到有人叫嚷。”曹万春安排的司机表示自己从没有经历过如此顺利的抓捕行动。而唐城则提醒曹万春，他们可能只有十几个小时的审讯时间，如果到第二天上班前，还不能撬开目标的嘴，军事委员会那边可能就会借此发难情报处。 “曹叔，这事可不能瞒着处长，不过情报科倒是不用通知。严松那次，情报科的表现就已经能说明问题，如果被情报科的人将我们抓人的消息散出去，被军事委员会那边知道，后果可不是你我这样的小虾米，可以抗得住的。”唐城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曹万春听的清清楚楚，略微沉吟之后，曹万春和张江和对视一眼，各自点头赞同。 这所院子算是被曹万春的行动队临时征用，用作审讯之用，还需要稍作布置，唐城倒是不在意这些，他只需要跟目标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即可。半小时之后，一个简陋的审讯室被布置完毕，用麻绳牢牢捆在椅子上的左平卫一郎被一盆冷水泼醒。“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突然被冷水泼醒的左平卫一郎，睁开双眼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下意识的左右扫了一眼，发觉正对面的桌子后面坐着两个人正看向自己，他这才装出一副慌乱的表情来。 “你刚才看到了吗？他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先快速观察周围的情况，发现情况不对之后，这才换了一副慌乱的表情，同时还用言语上的混乱，让咱们加深对他胆小的印象。”唐城的声音突然从左平卫一郎左前方响起，被捆在椅子里的左平卫一郎扭头，正好看到和唐城站在一起的周红妆。 “看吧，这人显然是已经看到你了，而且也已经认出你来了，可他却偏偏还要装作一脸的迷糊。这要是换个人在这里，看到你的时候，一定会叫喊责问咱们为什么抓他来这里。”唐城笑吟吟的从门外走进来，站在左平卫一郎身前看了好一阵，这才突然俯身看着左平卫一郎的眼睛冷言道。 “你显然是个受过训练的，那咱们干脆也就不用做过多的废话，我就干脆直接跟你说了吧。如果你老老实实配合我们，或许你还有活的机会，如果你打算顽抗到底，那我们只好对你上手段了。相信我，我们要用在你身上的那些手段，绝对是你接受刑讯训练的时候，从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的。” 和小泽喜多郎一样，此刻的左平卫一郎也是死咬牙关不打算开口，可唐城满是冷意的言语，却已经令左平卫一郎心中打鼓，毕竟他接受刑讯训练，那已经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潜伏的时间久了，不只是人的意志被渐渐消磨，就连身体也因为缺乏锻炼而变得臃肿起来，左平卫一郎不知道自己是否顶得住对方的刑讯手段。 猎谍 第二十七章 怒火街头（1） 唐城此刻的情绪似乎也感染到了周红妆，只是唐城这会说的这些，自知能力有限的周红妆根本帮不上忙，情急之下，周红妆贴近了唐城，然后伸手摸上唐城的额头。在唐城的勉力坚持中，周红妆伸手轻抚着唐城紧锁的眉头，口中还念念有词道。“这些日本人最是该死，也最不老实，等会回去了，接着抽他们鞭子就是，你也犯不上自己发愁！” 这还是周红妆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靠近唐城，唐城自己亦没有想到，周红妆会表现得如此柔情。许是觉着不妥，自觉失态的周红妆马上稍稍向后退开，面颊上出现的可疑红色令唐城看了心中发笑。“你说的对，先不管这些了，咱们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唐城若无其事的拉起了周红妆的手，这一次，周红妆并没有挣脱开唐城的手。 唐城带着周红妆外出吃饭，小院这里的审讯也到了关键的时候，经历过那可怕的水刑之后，左平卫一郎似乎已经真正服软，对张江和提出的问题是有问必答。审讯似乎很是顺利，到曹万春带着人赶回小院的时候，张江和手边已经有了厚厚一摞口供，只是看张江和的表情，却并不是显得很兴奋。 “老曹，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我怎么感觉里面这个，交代的也太顺利了！”双重身份的长期潜伏生活，令张江和几乎对身边的所有事情都报以怀疑态度，唐城怀疑左平卫一郎，是基于系统技能。而此刻张江和怀疑左平卫一郎，则完全是因为他的直觉，和长期从事谍战工作的经验积累。 张江和出言提醒曹万春，可曹万春已经陷入狂喜之中，他此刻最想的是如何避免在上峰追责的时候沦为牺牲品，至于张江和此刻提醒的这些，曹万春根本没有听在耳朵里。曹万春还记得唐城之前说过的那番话，只要拿到了目标的口供，自己手上也就有了自保的底牌，现在自己手上拿着的，可不就是目标的口供嘛！ 如果是换做其他人，劝诫无果之后，可能就会偃旗息鼓不再提及此事。可张江和却跟其他人不一样，见曹万春似乎并没有把自己的话听在耳朵里，便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那番话。“老曹，有口供是好事，可日本人阴险狡诈，要小心他们玩花招。你在情报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也不是没有见识过日本人玩死间的把戏，小心陷阱！” 张江和的提醒不无道理，情报处还是力行社的时候，他们就曾经遭遇特高科精心准备的一次死间行动。在那次行动中，因为特高科的一个死间，致使力行社在北平损兵折将，曹万春和张江和当时也是受伤队员中的一个。张江和言语中提到了死间，曹万春不得不冷静下来，心情也从刚才的狂喜平复下来。 “你没回来的时候，小五用话诈他，证明这个叫左平卫一郎的潜伏特务，曾经在关外接受过特高科的特殊训练，其中就包括刑讯训练。我琢磨着，这样一个接受过特殊训练的高级特务，奉命来南京潜伏，身后不会没有人接应。如果咱们情报处里有高级特工潜伏进了日军大本营，咱们这边不单单会准备一个行动小组暗中接应，而且还会提供单独的电台进行情报传递。” “可是你看他的这些口供，里面根本没有提及这些事情，就只是说他是一个孤雁，来南京也是一个意外。老曹，你觉着他这些能说得通吗？”张江和伸手翻动口供，又指着其中的一段给曹万春看。“你再看这里，小院里的两个人到底来南京时什么任务，他也说不知道，只是说他负责这两个人的物资消耗补给。咱们先不说这里面的事情，就说那个专门负责投送物资的贺川，你什么时候见过特高科的潜伏者如此相信一个被金钱收买来的投诚者了？” 和唐城一样，张江和也觉着这里面疑点重重，只是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答案来。曹万春此刻才算是真正明白张江和那些话的深意。曹万春和张江和是老友，又一同在华北执行过锄奸的任务，论及对张江和能力的了解，情报处里除去唐城已经故去的父亲，那可就要算是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曹万春了。心知张江和说这些，绝对不是想要跟自己争功，曹万春便马上急言问道。 “小五呢？你刚才怀疑的这些，那小子知不知道？”曹万春现在对唐城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姚秘书转给唐城的这个案子，曹万春早就有所耳闻。他原本想着，这只是楼上那位处长大人为了刁难唐城跟张江和，弄出来的一出小把戏。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唐城不但出人意料的接下了那份卷宗，而且还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便从中找到重要线索。 曹万春一度认为，是张江和这个老资格在幕后为唐城出谋划策，可当他按照处长的指示，带着手下亲信真正参与进这个案子之后才忽然发现，敢情真正的主导者却是被他想差了的唐城，张江和才是那个打酱油的无关紧要之人。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曹万春开始暗中观察唐城，并且按照处长的指令，将这些观察记录按时报告给处长办公室。 观察唐城的时间长了，曹万春越发的发现唐城做事毫无章法可言，却每每能出现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此刻被张江和出言提醒之后，曹万春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问及唐城是否知晓这些疑点。张江和摇头，“不知道，小五出去的时候，我没有问他，他也没有跟我说起。”张江和的回答显然并不是曹万春想要的，问明白唐城是出去买吃的了，曹万春就打算在这里等唐城回来。 唐城这会正和周红妆拎着些熟食和馒头往回走，他原本打算在外面跟周红妆吃了再返回小院，可周红妆却坚持要跟张江和一起用饭，唐城拗不过周红妆，只得决定买了熟食回小院凑合一顿。离着小院还剩下一半路程，走在街边的唐城突然停住脚步，还拉着周红妆刻意的往街边的阴影里钻。“别乱动，那辆轿车已经跟了咱们一会了！”唐城突然的拉扯，让周红妆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却被唐城出言阻止。 周红妆闻言，随即用左手梳拢耳边的长发，借助这个动作，她很小心的用眼角的余光看向街道里。这个时候的街道里，并没有多少行人和车辆，周红妆看到的，是一辆黑色轿车，轿车里坐着三个头戴礼帽的男子。“我看到了，车里有三个人，前面两个后面一个，都带着礼帽，应该不是善茬！”周红妆的反应不算慢，很快就做出判断。 唐城闻言却是一乐，他不知道周红妆是从什么地方，看出轿车里的三个人不是善茬的，不过街道里的那辆黑色轿车已经跟了他们一段了，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别理会他们，继续往前走，如果他们来者不善，一定会先发作起来。”这里可是南京城，有情报处这块牌子护身，只要不是动枪伤了人，唐城还真是没有多少害怕的人。 唐城打算以静制动，如果对方发作，自己这边就后发制人先占着理再说。可唐城即便有系统俯身，可他到底不是神仙，也更加无法控制事态的走向和发展。唐城两人贴着街边继续前行，才走到街道中段，就忽然发现从街道的另一头，也就是唐城两人的正对面开过来同样的一辆黑色轿车。唐城眉头微皱，他已经觉察出事情有些不对头了，随即一推周红妆，将后者推进了街边的一家店铺里。 周红妆才刚被唐城推进店铺里，街道里便响起了轿车的刹车声，看到从两辆轿车里跳出来的那几个礼帽男子，唐城马上反应过来，这些身穿中山装且胸前佩戴青天白日徽章的礼帽男子应该是中统的人。唐城并没有马上进入身后的店铺，而是左手前伸做出止步的手势，右手从身后伸出，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来人。 见唐城亮出了手枪，从两辆黑色轿车里下来的这几个礼帽男子，非但没有退缩，脸上反而露出狂喜之色。“停下来，如果你们是冲着我们来的，至少先要告诉我，我们那里得罪你们了！”唐城站在店铺门口没有挪动地方，只是在说话的时候，左腿在身后一拐，将店主摆在店铺门口的几个箱子勾翻在地，正好挡住了店铺的门。 被唐城用枪指着的这几个礼帽男子没有人说话，而且已经有人从腰间抽出枪来，唐城此刻已经明白此事怕是难以了断了。“我们是情报处的人，有事说事，别跟我玩当街绑人的那一套。”唐城正冲对方几人汉化，突然见到对方有人掏出枪来，便索性心一横，手指扣动扳机抢先开火射击。 第二十八章 怒火街头（2） 唐城上次救助周红妆的时候，周红妆当时已经处于深度昏迷之中，所以她对唐城身手的了解，也只是知道唐城力大拳猛，却并不知道唐城的枪法也很好。受到后世那些影视剧的影响，唐城来到这个时代自打能摸到枪之后，在射击动作、射击速度和火力输出的强度上，就和这个时代里的抢手不一样。尤其在近身射击中，唐城最喜欢使用两连射，而且一旦开枪，就不留机会给对手。 不过这一次，唐城却不能这样，毕竟这里是帝都南京，而且这些人很可能是中统的人。被唐城推进街边店铺里的周红妆，在看到唐城用脚勾翻店铺门口摆着的几个空箱子时，就已经明白唐城打的是什么主意。当即转身准备将手里拎着的熟食和馒头放在店铺里的柜台上，可就在这个时候，店铺门口，枪声已经响了起来。 “啪！”的一声枪响，店铺里的周红妆因为被唐城当着，她是看不到枪焰的，可唐城的身体随着枪声微微晃动的样子，却已经被她看在眼中。唐城一枪打出，对方几人中已经掏出枪来的那人，便阿玛施发出一声惊呼。唐城打出的这一枪，并没有打中他们中的任何人，却精准的打在他手中那支手枪的枪管上，措不及防下，他才从身后抽出的手枪便随着惊呼脱手而出。 这里是国都南京，唐城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随便当街开枪，也更加不能随便伤人，否则就算是那位处长大人物出面也未必能保的下自己。“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吗，我们是情报处的人，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刚才那一枪只是警告，再有掏枪出来的，可别怪我心黑手狠啊！”唐城此刻摆出一个双手持枪的动作，脚下更是不丁不八的站着，摆明了一副随时开枪的样子。 和之前唐城在对方刚从轿车里出来便发声警告一样，虽说他一枪就射落对方的手枪，可是这几个礼帽男子对唐城的二次警告完全不加理会。或许是看出唐城不敢真的开枪伤人，几个礼帽男子中有人发了一声喊，几人便齐齐冲着唐城涌来。“你别出来！”见对方几人不再有人掏枪出来，唐城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回身将手枪抛扔给站在店铺门口的周红妆，唐城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来得好，我也正好想找人练练拳脚！”对方几人的威逼令唐城不怒反笑，周红妆才伸手接住唐城抛扔来的手枪，只见唐城就已经反身和那几个礼帽男子纠缠在了一起。清末民初的神州大地，曾经涌现出不少武术名家，只是进入三十年代之后，这些武术名家大多已经故去。所谓的武术高手，在当下早已经绝迹，大部分的练武之人无非也只是练到强身健体的地步，身手也就只是比常人强一些罢了。 而唐城此刻的表现，却彻底颠覆了当代人对武术高手的认知，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唐城面对围涌过来的这几个礼帽男子，居然不退反进。唐城居然选择了正面对抗，而且是以一敌众，就连周红妆也是绝对没有想到。“嘭！”的一声闷响，和身扑上的唐城已经和对方一人撞在了一起，身形并不占优势的唐城稳稳站在原地，而那个和他对撞在一起的礼帽男子，此刻已经斜斜飞了出去。 唐城一记八极拳中的贴山靠，先击倒对方一人，然后原地一个矮身下蹲，正好避过另一名礼帽男子击向自己肩头的拳头。“嘭！”半蹲着身子的唐城晃动身体，再次用贴山靠撞入一名礼帽男子的怀中，下一秒，便是那个满脸惊愕的礼帽男子被唐城大力撞飞出去。唐城两次得手，而且用的是一样的招数，远处围观看热闹的路人中，已经有看出门道的人欢呼叫好起来。 双方才交手，就只是几息之间，就已经连续倒下两人，唐城的强悍程度令剩下的这几个礼帽男子一时之间，居然有点不知所措。接连得手的唐城却抓住机会连续出手，只三五下，就将剩下几个礼帽男子也分别击翻在地。“都说说吧，既然你们身上都带着枪，看穿戴也不是便宜货。我都已经两次表明身份，可你们还是不管不顾的往上扑，这就说明你们也不会是土匪山贼那样的破落户，现在能说说你们的身份和来意了吧？” 唐城已经猜出对方几人的身份，可他此刻却偏偏装着马上都不知道，只是俯身从对方几人腰间搜出他们的配枪，然后一边从弹匣里卸下所有子弹，一边笑吟吟的问着对方几人。见这几个礼帽案子梗着脖子不理会自己，唐城却也不生气，只是回身叫店铺里的周红妆出来。“这些子弹收起来，既然人家不想表露身份，那就交给警察局好了。这几支手枪都是二手货，根本不值钱，不过这些子弹就算是咱们的战利品了。” 不管唐城对周红妆说的这番话是不是故意的，但是听在这几个礼帽男子耳朵里，都觉着是一种羞辱，当即就有人冲着唐城叫骂起来。“姓唐的，你别得意的太早，你得罪了大公子和南尖社，一定会有人收拾你。”就像是为了印证此人的叫骂，唐城这边还都没有起身站起来，一队警察就快速围了上来，看他们枪口指的方向，正是唐城和周红妆两人。 唐城眼眸一缩，立即将周红妆重新推进那家店铺里，周红妆手里拎着的那支勃朗宁手枪，也已经被唐城夺在手中。“别用枪指着我，也别跟我玩什么走火的把戏！”唐城一脸冷意的举起手中的勃朗宁手枪，被他用枪指着的那个警长马上躲闪在同伴的身后。“我再仔细的跟你们说一遍，小爷我是情报处的人，你们都是有家有口之人，这坑混水可不好淌！” 唐城的话，让最先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个礼帽男子脸色难看，他没有想到唐城会抢先报出身份，情报处有统管军警的权利，这几个警察只是不是个傻子，就应该知道唐城是个惹不得的。果然，在那几个被唐城打翻在地的礼帽男子纷纷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这几个警察手中的枪口已经垂指向地，那个为首的警长此刻已是满脸的惶恐之色。 已经自知是占不到便宜的礼帽男子们相互对视一眼，就准备转身离开，却不料已经隐隐控制局面的唐城却不可乐意了。“我说过放你们走了吗？”唐城的声音忽然听着有些飘忽，但这几个礼帽男子却脸色大变，为首之人立刻抬头怒视唐城。“怎么？看你的样子，是还有点不服气啊？那行啊！那咱们就重新再打一场好了，你们要是赢了，那我无话可说。” 中统同样是个特权部门，这几个礼帽男子何时受过这样的气，被唐城出言打趣的几人随即怒火攻心，就有人马上紧握了双拳。不过没等这几个紧握双拳的礼帽男子发作起来，唐城的右脚就已经闪电般踢出，正中对方为首之人的腰腹间。“啊！”的一声喊，被唐城大力踢中的那人，忽然向后闪了个趔趄，噔噔噔连退几步之后，还是无法控制的向后倒了下去。 “我可不在乎你们是什么人，我之前已经连续两次向你们表露出身份，可你们还是不依不饶的扑上来。结果倒好，发现技不如人了就拍拍屁股想走，你们当情报处是什么地方，是可以随便羞辱的下九流吗？”唐城已经端起了架子，既然他刚才扛了情报处的牌子出来唬人，这个时候就更加应该维护情报处的面子。 在唐城的示意下，周红妆借了店铺里的电话，按照唐城给出的电话号码，给处长办公室打去电话。接电话的人正是姚秘书，听闻唐城两人在街头遭遇袭击，电话那头的姚秘书马上就慌了神，他是处长的贴身秘书，自然是知道唐城可是处长极为看重之人。“几位，你们现在就是想走，怕是也走不了的了！”唐城用了一根店铺老板找来的绳子，将这几个礼帽男子的配枪，串在一起挂在了为首之人的脖子上，像个花环一样看着很是奇特。 之前出现的那几个警察，这会就有点坐蜡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还好那个带队的警长看着有点脑子，找了旁边的店铺拿来两条香烟，凑到唐城身边来小心陪着笑脸。唐城之前就是警察，自然也不会真心整治这些倒霉蛋，示意周红妆收下那两条香烟，便瞪着眼，赶走了这几个千恩万谢的警察。 情报处的人还没有赶过来，远处那些围观的路人们也没有散去，唐城端坐在周红妆从身后店铺里搬出来的椅子里，根本不搭理站在街边却不敢离去的那几个礼帽男子。“你确定这几个人是冲着咱们来的？”暗自鄙视了一阵这几个礼帽男子的身手，周红妆低声向唐城问道。 唐城闻言轻轻点头，“他们中刚才有人提到了大公子和南尖社，我猜还是这个案子的缘故，咱们之前抓到的那个严松，据说跟一个高层权贵的儿子有关联。这件事，我早就已经汇报上去，只是没有想到，火会烧到咱们身上来。” 第二十九章 怒火街头（3） 唐城这边话音刚落，一阵马达声响起，不远处的街口方向，两辆轿车一前一后快速开了过来。原本在椅子里坐着的唐城，此刻已经起身站起，在两辆轿车一前一后逼近的时候，他已经看清楚第一辆车里副驾驶位置上坐着的人，正是在情报处大楼前，因为挑起事端被自己教训过的大背头谢成武。 曹万春和张江和都说过，这个谢成武是个小肚鸡肠喜欢记仇的家伙，此人本身并没有太出众的能力，要不是因为有个叔叔在总务科，他这样混日子的家伙可能早就被清理出情报处了。怎么来的是这货！唐城眉头微皱，不知道自己该是高兴还是该担心。谢成武乘坐的轿车缓缓停在路边，除去他，轿车里还下来了三个情报处的人。 看到了唐城和周红妆两人安然无恙，在谢成武之后从车里出来的三人似乎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有谢成武眼神闪烁，表情看着有些不自然。唐城此刻无暇理会谢成武，在第二轮轿车也在街边停下的时候，唐城已经主动走到情报处那三人身边。“是姚秘书让你们过来的？”唐城低声问道，对方三人忙不迭的点头称是，唐城随即安下心来。 第二轮轿车里下来的人，明显不是情报处的人，唐城甚至还看到那天在万松楼里跟自己呛声的那个年轻人。见唐城眼也不眨的盯着从第二轮轿车里下来的人看，情报处的三人中便有一人压低声音朝唐城言道，“我认识领头的那个，那人叫周胜海，是财政部的一个科长，据说跟孔家大公子关系莫逆私交甚好。” 唐城闻言眼眸微缩，心说又是大公子，看来这两伙人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周胜海从第二辆轿车里出来，才走到街道中间，先前那几个礼帽男子便马上面露喜色。“周科长，这小子太猖狂了，不但出手打了我们，还抢了我们的枪，卸走了所有的子弹。”礼帽男子中马上有人向周胜海告状，只是站在唐城身边的情报处三人却忍不住暗自撇嘴，露出满脸的不屑。 “这位小姐很漂亮，有没有兴趣跟我去乐华舞厅玩玩！”周胜海面无表情的走到唐城身边来，先盯着唐城看了一阵，突然咧嘴冲站在唐城身后的周红妆笑了起来。唐城心知对方这是在故意激怒自己，所以不动声色，只是挡在周红妆身前纹丝不动，但他看向这个周胜海的眼神中，却早已经满是冷意。 谢成武几人，正是姚秘书派来帮忙的，和其他三人不同，谢成武是知道周胜海的。可周胜海这幅样子，明显是要故意激怒唐城，谢成武见状马上凑了上来，只是他并不是为了唐城考虑，而是担心周胜海被暴怒之下的唐城打个半死。“周科长，算是给我一个面子，这事就这么算了如何？”谢成武陪着笑脸，出言打着圆场，只是看周胜海的样子，并不想就此作罢。 “姓周的，知道你是财政部的人，而且背后有贵人撑腰，可这件事，你参合不起。”谢成武想要息事宁人，可唐城却并不领情，只是伸手拨开谢成武。“如果你现在主动离开，我就当是没有看到你来过这里，可如何你执意要装老大替人铲事，那我要说，那你可算是瞎了眼了，情报处再怎么样，也不是一个财政部的小小科长能招惹的。” 从中统找来的那几个礼帽男子没能拿住唐城，周胜海本就心里不舒服，故意找上周红妆，他本意就是想要激怒唐城，然后借此拿捏唐城。可他却没有想到，唐城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是针锋相对，这如何能让周胜海忍得住。冷着脸的周胜海只是向后退了几步，他带来的人当中，就有一个精壮汉子对着唐城冲了过来。 “你还真是不听劝啊！”对方跳出一人来，唐城不惊反喜，当即脚下发力身子一晃，先避开对方打来的一记重拳，然后右拳挥出一个弧形，以一记拳击中的摆拳击向对方的头部。对方打出的第一拳一记落空，那精壮汉子原本该再使出一记直拳，直取唐城的胸口空挡。可唐城后发先至，如果那精壮汉子不理会唐城的这记摆拳，就可能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这个精壮汉子出场的目的是为了击倒唐城，而不是为了跟唐城来一场一拳换一拳的两败俱伤之局，所以面对唐城的摆拳，那精壮汉子选择了躲闪。和唐城刚才的躲闪动作不同，这个精壮汉子直接来了个横向滑步，这样既可以躲开唐城的摆拳，同时可以将身体的重心转移到自己的左脚上，为再次攻击做好准备。 唐城的反应也不慢，对方只是一个横移，唐城便马上收回自己的右拳，在对方身体微偏，将重心转移到左腿的时候，唐城身子一偏已经快速踢出一脚。唐城这一脚速度很快，而且选择的角度也很刁钻，这一脚还真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为了自己的左腿迎面骨不被唐城踢中，那精壮汉子只能向后退开，试图和唐城拉开距离。 唐城一脚踢空，身体随着右腿的落下猛的向前窜出，趁着对方后躲的机会，直接扑入对方的怀中，同时双手一合击向对方的两侧肋下。唐城出手一招接着一招，包括周红妆在内的众人只是看的眼花缭乱，双方只是一个照面，形势就发生了变化，看现在的局面，应该是唐城占了上风。原本还想着唐城要吃亏的谢成武，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姚秘书所言非虚，这个唐城的身手的确厉害。 唐城连续两次变招，而且抓住机会和对方贴在一起，八极拳本就是一种威力很大的近战拳法，就算对方能躲过唐城的前几次攻击，可面对唐城连绵不绝的连续攻击，对方怕是也撑不了多长时间。唐城双手成掌击向对方肋下，那精壮汉子不得不也跟着变招，两人的手臂碰撞在了一起。唐城只觉着自己双手发麻，身子也为之一顿，对方则赶忙抓住这一机会，收拳往后退去。 “想走！可没有那么容易！”两人手臂对撞，被震的手臂发麻的唐城便马上反应过来，对方的衣袖里应该提前做了布置。眼见着对方想退，唐城却根本不给对方这个机会，左手快速探出，一把扣住了对方的右手手腕，同时向前迈出一步，两人一拉一带之间，唐城再次和对方贴在一起。 “你给我躺下吧！”唐城左手扣住对方的右手手腕向回拉，口中厉声爆喝的同时，右膝趁着对方中门大开之际，闪电般抬起撞上对方的腹部。果然，被唐城屈膝撞中腹部的精壮汉子，直接一个两眼翻白被顶岔了气。对方已经失去反抗能力，唐城却并没有马上收手的意思，而是冷冷看着脸色难看的周胜海，又一记勾拳狠狠击打在精壮汉子的面颊上。 连续的两次重击，让这个精壮汉子瞬间失去意识，见对方已经彻底没有反抗的能力了，唐城这才松开左手，让陷入昏迷的精壮汉子瘫软在自己脚下。“周科长，你带来的人不怎么样啊！下次再来找我麻烦的时候，麻烦带几个身手好一些的，这样的垃圾，就别再带来了！”唐城右脚勾住那精壮汉子的身体，用力向前甩出，正正砸中正要张口说话的周胜海。 “你们想掏枪之前，麻烦先想好了，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是否能顶得住情报处的追查！”周胜海的叫骂声，让那几个跟着他来的人想要掏枪出来，可唐城他们的动作却要比他们快了许多，包括周胜海在内，周胜海他们几个人的脑袋上都被顶上了一支手枪。被唐城用手枪顶着脑袋，周胜海这才终于老实下来，只是眼底里的戾气却还是未曾消散半分。 按照唐城的示意，周胜海很是无奈的双手抱头，在唐城身前蹲了下来。“你们应该庆幸，我从不跟你们这样的所谓官二代富二代打交道！你们有你们的圈子，我也有我的生活，这就是所谓的井水不犯河水。可你们这些无所事事的家伙，偏要来找我的麻烦，想干什么？在大街上教训我一顿，会让你们觉着很有满足感还是会很有面子？” 唐城点了一只香烟，然后在周胜海蹲坐下来，用一种很是嫌弃的目光看向周胜海几人。“如果你们是这个目的，那我要说你们还真是垃圾！你们现在依仗的不过是父辈的荣光和权势，如果你们没有了父辈的佑护，可能你们这样的人，连街边的乞丐都不如，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为什么活着。” 一支烟抽完，唐城起身站起，“我不知道什么大公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大公子，但我知道，我在为国家做事。这些人带着枪在大街上袭击我，人是一定能要带回情报处的，至于你们几个，麻烦回去转告那位大公子，别再来找我麻烦了，我怕我会真的控制不住，到时候事情可就要闹大发了。” </br> </br> 第三十章 劝说 唐城这番话，算是一个警告，他知道孔家势力很大，那位大公子一定也不是个能吃亏的主。但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怕死，如果对方还是纠缠不休，唐城也不介意给对方留下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原本盼着周胜海几人解救的那几个礼帽男子，此刻已是欲哭无泪，惹上了情报处，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们事先没有想到唐城会是如此难搞，也更加没有想到，唐城会是如此的强势，就连周胜海这样的小霸王，都在唐城手里吃了憋。礼帽男子们开来的两辆轿车，直接被谢成武他们连人带车弄回了情报处大院，至于谢成武他们从情报处开来的轿车，此刻已经被唐城临时调用。 “没吃亏吧？”唐城两人开车返回小院，在周红妆的一阵添油加醋之后，曹万春和张江和两人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两人走着出去却开车回来的。张江和永远都是把唐城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的，虽然唐城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看着不像是受了伤，但张江和却还是担心不已。 “吃亏倒是不至于，我只是琢磨事情有点不对头，我跟那伙子二代们从不打交道，他们也犯不上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更何况，如果他们想要找我麻烦，也犯不上从中统找人出面，难道他们不知道情报处和中统一直不对付？”唐城一边说一边摇着头。“如果他们这些人，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可就白瞎了他们二代的身份了。” “二代是什么东西？快跟我说说。”曹万春毕竟跟唐城相处的时间不长，唐城口中时不时出现的新鲜名词，曹万春便很难领会。被曹万春问及的张江和，只得耐着性子跟曹万春解释了什么是二代，恍然大悟的曹万春不由得连连点头，并且朝着唐城竖起拇指，言称唐城这个二代两字形容的贴切。 “问题是，我现在最想不明白的，就是他们那边是如何知道那个严松是我发现的？如果只是为了那天在万松楼的争执，我琢磨着他们也不该闹出如此大的阵仗来！事情闹大发了，对他们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处。”唐城并没有把自己心中想到的全都说出来，可曹万春的脸色却已经起了变化，只要顺着唐城刚才的话往下想，就不难猜出唐城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你是怀疑…情报处内部出现问题了？”所幸这里也没有外人，曹万春说话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及，一把攥住唐城的手臂，曹万春的脸色比刚才还要更加难看几分。情报处一直禁止内斗，像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更是被严厉禁止，虽然曹万春不想承认，可唐城刚才的怀疑也并非没有道理。 “曹叔，这话你不应该来问我，抓捕严松的过程，就只有情报处的人知道。看今天那几个中统来势汹汹的样子，那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我自问从没有跟中统打过教导，也更加不会得罪他们。左思右想之下，在周胜海出现之后，我才终于明白过来，这件事应该就是孔家那位大公子或者是他身边的人弄出来的，否则他们怎么能调的动中统的人帮忙。” “至于情报处内部是不是出了问题，这可不是我这个外人能随便指手画脚的，况且我也的确并不知情！”唐城一旦开了口，就没打算给曹万春打断自己的机会，只是在说到情报处内部的事情，唐城却自动顿住了话音。停顿几息之后，见曹万春只是低头不语，并没有插言的意思，唐城这才继续言道。 “曹叔，冲突之前，我就已经打电话去了情报处，姚秘书派了谢成武带人来帮忙。那几个中统的人，我已经安排谢成武带回情报处了，周胜海故意激怒我，结果被我放翻了一个。情况就是这样，所以不管他们是什么意思，咱们只需要耐心等着就是，对方如果还有其他动作，这会差不多也该开始了。”唐城此刻一脸的不在乎，只有一直留意他的周红妆看到唐城右手的几根手指在微微抖动着。 唐城这幅模样，绝对不是理直气壮的表现，已经对他有点熟悉的周红妆马上就看出破绽来，只是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周红妆并不知道，自打使用体力药剂之后，唐城不管是在体能上，还是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上，都要远远高于常人。就在他跟曹万春交谈的时候，唐城已经隐隐察觉出院子里来了人，曹万春布置在院子里的手下，却并没有出声警示。 唐城猜测来人应该是情报处的，而且职务不低，否则曹万春手下的心腹亲信怎么敢默不作声。自己叫好千百声，不如旁人叫好一两声，唐城随即灵机一动变了口吻，不管来人是谁，唐城都故意把自己装的无辜而无奈。曹万春并没有觉察出唐城已经变了口吻，听得唐城停住话音，他便马上接着唐城的话言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当街开枪不说，还打伤了他们的人，这事怕是要结下仇了！”孔家那位大公子的名声并不算很好，若不是看着他们孔家权势滔天，那位大公子怕是早就被人扔进秦淮河里去喂鱼了。曹万春虽说是站在唐城这边的，可他也知道孔家这样的权势家族不好惹，唐城所言的静观其变并不被曹万春认同。 “曹叔，你且放心好了，真要是他们死咬着不放嘴，大不了我就早点南下去重庆就是了，我还就不信他们孔家真的能一手遮天了！”唐城嗓门洪亮，故意让院子里那人听的清清楚楚。几息之后，曹万春的一个亲信手下从外面进来，表情古怪的在曹万春耳边低语一阵，后者脸上也马上浮现出一幅想笑不敢笑的表情来。 “小五，我可真是服气你了！”等那名亲信手下出去，曹万春已经指着唐城笑了出来。“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就在刚才，处长得知消息过来打算看望咱们，结果你小子倒好。那嘴里头也没有装个把门的，什么话都往外说，结果就被处长听了个结结实实。你小子完蛋了，等回去了，你且等着倒霉吧！” 曹万春的笑言，令周红妆和张江和两人脸色大变，只有唐城却还是一副浑不在意的表情。曹万春见状，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在心中暗自称奇。周胜海等人的横插一脚，让唐城忽然对审讯左平卫一郎没了兴趣，见曹万春跃跃欲试很有接手的兴趣，唐城索性将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了曹万春。 “叔，既然你我对这个案子都有怀疑，这就说明这案子并不像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曹叔刚才说处长突然来了这里，我感觉处长此行并不全都是为了来看望咱们，这里面一定还有咱们不知道的内情。既然水已经很浑了，我看咱们这种不会水的，最好还是离的远一些为好，免得到时候没有捞着鱼，还被溅一身泥。” 离开小院，唐城的车速并不是很快，和窝在后排座椅里一直东张西望的周红妆相比，坐在副驾驶位置里的张江和，表情和神色看着不大好。唐城随即出言相劝，张江和虽然沉默不语，但他也明白唐城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仔细琢磨一番唐城刚才那些话，张江和不禁暗自点头。 “你说的也对，这件事看着很不寻常，而且我感觉之前你说的消息外泄的事情，很可能是情报科那边的人做的。南京城里黑市中最赚钱的可不是走私品或是烟土，而是各类情报。那个叫严松的是咱们抓的，所以黑市里跟严松有关的情报，也只能是咱们内部流传出去的，情报科的嫌疑应该是最大的。” 张江和的话令唐城暗自欣喜，喜的是自己这番苦心总算是没有白费力气，只要张江和能意识到这件事当中的麻烦，能打定主意和自己一起抽身出来只做个壁上观的看客，南下重庆的事情也就八九不离十了。就在唐城暗自欣喜的时候，情报处办公大楼的处长办公室里，一向不喜言笑的处长，此刻正阴沉着脸。 “那个混小子，莫不是真的以为我不能拿他如何是吧？”半小时之前，一时心血来潮的处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那个院子里，却正好听到唐城那番故意为之的言辞。原本处长还不会多想什么，只是在他得知谢成武他们将那几个中统的家伙已经带回情报处的时候，处长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唐城在表示不满了。 向孔家那位大公子透露有关严松的内情，实际并不是情报科的手笔，真正的幕后指使者却是这位处长大人。从姚秘书汇报说那个严松是孔家诸多产业中的一个外事经理的时候，一直暗中调查唐城在上海活动轨迹的处长大人，实际就已经想好这一步棋，只是他没有想到，唐城会利用无意中参合进此事的中统做出反击。 第三十一章 琢磨不透 情报处和中统向来不对付，要说在高层中的影响力，中统远胜情报处，这也是为什么情报处一直隐忍不去招惹中统的主要原因之一。可唐城却偏偏将那几个中统的家伙，给押送来了情报处大院，这也就算是彻底撕开了情报处和中统之间那最后一点矜持，情报处和中统日后的争斗博弈，或许就会趋于明朗化。 谁都没有想到，唐城要谢成武等人将这几个中统的家伙带回去爆出，主要目的只是为了恶心楼上那位处长大人。而唐城也绝对不会想到，他的这点小心思并没有达到最佳效果，因为楼上那位处长大人已然是看穿了他的目的。只是这位处长大人显然是低估了唐城的聪慧程度，他原本以为唐城第二天会弄出新的幺蛾子来，结果他却没有想到，唐城第二天直接带着周红妆去了情报处的靶场。 情报处的靶场并不在城里，平时也只有曹万春他们这些行动队的人才会来这里，唐城一大早就开车带着周红妆和张江和来了这里，就算没有张江和跟着，就只是唐城口袋里的钱，就足够他们在这里消磨一天时间的。张江和是情报处的老人手，并且跟看守靶场的大老王是黄埔同窗，有他出面，和张江和一样只剩下一条手臂的大老王，一股脑给了唐城几百发子弹。 唐城今天带着周红妆来靶场，看似是为了避开情报处那摊子浑水，实际却是真的为了教周红妆使用枪械来的。“这个是德国产的手枪，样子看和跟日军军官配发的南部手枪差不多，实际上却有很大区别。”唐城没有用靶场的勃朗宁手枪，而是给周红妆准备了德式手枪，因为唐城习惯了给这种手枪加装。 唐城自己就有两支可以加装的手枪，只是那两只枪管上带着螺纹的手枪不能轻易视人，而他给周红妆准备的这支手枪，是离开上海的时候，专门从汉斯那里弄来的。贪吃鬼给周红妆讲解手枪的时候，在两人身前的台子上，还摆着两支勃朗宁1903手枪，和手枪一样，勃朗宁1903手枪使用的也是9毫米手枪弹。 虽然这两款手枪的弹药口径一致，但手枪的握把似乎更加适合女性使用，看着周红妆一枪一枪打完了两个弹匣，唐城这才拿起台子上的那支勃朗宁1903手枪。“这是美国产的勃朗宁1903手枪，和你手里的手枪一样，使用的都是9毫米手枪弹。比利时也有一家武器公司生产这种勃朗宁1903手枪，只不过比利时公司的勃朗宁1903手枪要比美国产的勃朗宁1903手枪，枪管要长出32毫米，而且枪身上没有柯尔特的标识。” 周红妆对唐城此刻说的这些一头雾水，在她看来，枪就是用来杀人的，至于什么美国产的还是比利时产的，对她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许是看出周红妆眼中的迷茫，唐城咧嘴笑了起来，“枪管的长短，对子弹出膛之后的射距和威力，自然是有影响的。不过这些对你来说，只要稍稍有点了解即可，也不算什么太重要的事情。” 见周红妆还是一副不明白的表情，唐城索性不再废话，而是从台子上抓起几个备用弹匣插在腰带上，然后拉动手中那支勃朗宁1903手枪的套筒，完成上弹的过程。“你可要看好了，接下来你看到的，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近战射击动作。这支勃朗宁1903手枪的扳机，已经被我调整过，现在的扳机更轻更快，非常适合快速射击。” 话音刚落，唐城便拎着已经子弹上膛的手枪从台子左侧绕了出去，不远处跟大老王交谈叙旧的张江和，实际一直在留意唐城和周红妆这边的动静。忽然看到唐城拎着手枪从摆放枪械和子弹的台子后面冲了出去，张江和随即下意识的站起身来，伸长了脖子向这边看了过来。张江和如此，大老王便也跟着看向唐城这边，两人正好看到唐城双手持枪来了个含胸塌背双腿微曲的姿势。 “看好了！”唐城没有回头，只是口中爆喝一声，手中的那支勃朗宁1903便已经打响。“啪！啪！”唐城一开枪就是一个两连射，20米外的钢制枪靶随即传出两次子弹击中靶子的声响。“打中了！”周红妆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唐城要自己留意的是什么，见到唐城开枪击中20米外的枪靶，便忍不住雀跃起来。 唐城却并没有停下动作，而是马上踩着小碎步向自己的左侧横移，脚下不停的唐城在横移过程中，居然再次打出一个两连射。不远处的大老王，此刻已经大张着嘴，表情中透出一丝惊奇。“老张，你这个侄子厉害啊！这手运动中快速开枪射击的本事，我在总部这么多人当中，还从来没有看到过。” 大老王的夸赞却并没有令张江和高兴起来，相反，张江和的表情中，却隐隐透出些担忧之色来。“啪！啪！”向左横移的唐城一刻也没有停止移动身形，手中的那支勃朗宁1903手枪也一直在射出子弹，就在他准备第四次打出两连射的时候，托在右手下的左手闪电般在腰带上一抹，已经从腰带上快速抓出一个备用弹匣。 一段时间没有练习，唐城快速更换弹匣的手法看着有些生疏，但即便是如此，在大老王和张江和这两个原本的用枪高手眼中，唐城此刻展示的这些东西，却已经是这个时代里罕见的。唐城就很这样沿着台子前面的安全线，双手持枪的同时不停来回做着横向移动，同时一直以两连射的方式，连续打光了四个弹匣。 “看明白了吗？”打光子弹的唐城转身看向一脸兴奋的周红妆，后者此刻正陷入雀跃和兴奋之中，倒是大老王拉着张江和快步走了过来。稍后被大老王问及的唐城并没有藏着掖着，只是坦言这只是自己闲暇时瞎琢磨出来的，而且这种近战模式对作战者要求很高，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这种近战模式。 “王伯伯，其实不只是作战者的个人因素很重要，而且对武器的要求也很高。相信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一直都在用两连射的方式开枪，因为在近战中，火力输出的密度很重要。因为如果不能第一时间压制对手的火力，像我刚才那样冒冒失失的冲出去，最后的下场只能是中弹受伤或是丢掉性命。” 就算没有张江和在场，唐城也不会对大老王隐瞒什么，毕竟他刚才演示的可是后世里城市特警的近战身法。这种特警城市战的近战模式，其中还需要多种精良武器和装备的配合，如果作战者只是配备手枪，那根本发挥不出这种近战模式的威力。唐城的话令大老王陷入沉思，和张江和很是隐晦的对视一眼，唐城有些愕然，因为张江和此刻的面色很是难看。 有大老王在场，唐城不好凑上去问张江和究竟为何是这幅表情，便移动到周红妆身边暗自低语一声，一直笨拙练习拆卸的周红妆，随即喊一声累叫嚷着要喝水，便不留痕迹的去了张江和身边。张江和哪里会不明白周红妆这是什么意思，只是他此刻心中所想不好说出来，便只是说自己只是累着了。 唐城带着个女人去了靶场，一整个上午都耗在了靶场里，教那个叫周红妆的女人练习枪法。情报处大楼里的处长大人，午饭前就已经拿到详细到极致的报告，甚至连唐城几人的交谈内容，在这份报告里也有记录。“这个混小子，一天天的这都在瞎忙活些什么？”上海站关于周红妆的调查结果，此刻就摆在处长的办公桌上，可惜薄薄两页的调查结果，并不能令多疑的处长满意。 按照处长原先的想法，他打算通过张江和为唐城安排一位可受控制的伴侣，这个来历模糊的周红妆，在他看来，实在不能算是唐城最佳的选择。只是从唐城返回南京之后的表现来看，这个叫周红妆的女子，应该已经得到了唐城的信任。若非如此，唐城也不会因为周胜海出言挑逗这个女子，而怒急出手伤了周胜海他们几人。 他相信唐城，却生气唐城是个不受控制的，从张江和重伤失去一条手臂之后，唐城和情报处之间的联系便变得生疏起来。所以他试探唐城，用一件不被他看好的案子，去给唐城制造麻烦，继而在唐城连续遭遇麻烦焦头烂额的时候，被逼加入情报处寻求庇护，从此成为自己的麾下。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唐城会表现的如此冷静，居然无视了即将到手的功劳，直接断开了跟那个案子的联系。现在的唐城已经彻底脱离那个案子，就算被孔家找上门去，也不至于被整治有多惨，毕竟张江和还是情报处的人，而且唐城还有个为国捐躯的烈士老子。 第三十二章 老友重逢 “你到底在干什么？”离开靶场返回张家老宅的路上，原本坐在轿车后排座里闭眼养神的张江和，突然冲着唐城发作起来。“你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远离是非和麻烦，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像个普通人一样，不要被人注意到你，这就是最好的隐藏方法。可你偏偏在靶场里弄出那一套东西，难道你不知道大老王就是个枪痴！被这样的人注意到你，你以为以后还能安稳下去吗？” 张江和的发作突如其来，不只是周红妆，就连专心开车的唐城也是没有想到。把轿车缓缓停在路边，唐城拿出香烟，并小心的跟张江和陪着笑脸。“叔，你这是咋的了？我刚才也没干啥啊？你要是说我刚才跟大老王说的那些，那根本不用担心，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情报处也不能叫我们老唐家断了传承吧！” 唐城和张江和两人的话，听起来根本就是一东一西两不相干，所以坐在副驾驶位置里的周红妆听的是一头雾水。见张江和虽说还是冷着脸，却也伸手接过自己递过去的香烟，唐城随即呵呵一笑，跟周红妆解释起来。“叔刚才担心的，无非是说大老王会向上面推荐我进刺杀队，一旦进了刺杀队，除非重伤致残或是死亡殉国，否则就是难以回头。” “我说的也是这件事，我父亲是殉国烈士，而我是唐家的独根苗。按照军中的规矩，家中独子是绝对不会被征召的，更何况我父亲殉国之后是拿了勋章的。所以说我这样的，百分之一百不会被征召进刺杀队，而且我那枪法也是练出来的，只要能坚持能吃亏，稍稍有点射击天赋的人，就都能练出我这样的枪法和反应。” “你说的倒是轻巧，就怕上面一句形势紧张，到时候我看你小子咋办？”张江和抽着烟，可表情却丝毫不见缓和，毕竟是情报处的老人，对一些暗地里的龌龊勾当，张江和自问唐城是比不过自己了解的。“我记得你父亲还在的时候，就经常说一句话，人生得意需低调，否则就是给自己和家人招祸。” “对啊对啊！你们这些老人家可不就是靠着这些才安身立命的嘛！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也记住这个教训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终于弄明白了张江和在担心什么，唐城忙不迭的跟张江和陪着不是，再加上有周红妆在场帮着说情，张江和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只是眼中的警告之意却并未散去。 唐城一脸无辜的发动轿车，只是重新上路之后，唐城却突然建言去那家叫陈记的川菜馆吃午饭。“我估摸着再这么闹腾几次，楼上那位就该绷不住劲放咱们南下去重庆了。所以啊，咱们就该提前适应一下四川人的口味，等咱们到了重庆，那里可是每盘菜里都会有花椒和辣椒！”唐城最后这句话，是故意说给张江和的，因为张江和不能吃辣。 “不用你好心惦记，我就不信那么大的一个重庆城，我还找不到吃饭的地方了！”被唐城故意挤眉弄眼取笑了一番的张江和，也渐渐放松下来，伸手敲了唐城一记爆栗，言辞之中也不忘回敬唐城一句。坐在副驾驶位置里的周红妆抿着嘴暗自发笑，这对叔侄的争嘴逗乐，让她觉着暖洋洋的，有一种家的感觉。 “呀！外面下雪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周红妆，忽然指着车窗外叫嚷起来，唐城和张江和闻言，各自扭头透过车窗向外面看去，原本就看着有些阴沉的天空中真的飘起了雪花。下雪了，轿车里唐城三人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漫天的大雪而变得糟糕，反而是隐隐有些欣喜，尤其张江和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浮现出笑容来。 下雪天是个吃火锅的好日子，一进陈记的大门，唐城便马上交代陈记的小伙计准备火锅，再看陈记的大堂里，早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拉开架势吃起了火锅。陈记主打川菜，虽说不如四川本土那般麻辣，却也足够令南京城里的四川人回味家乡的味道。唐城的母亲祖籍四川，父亲故去之后，唐城可没少陪着母亲来这家陈记，所以他对这家陈记很是熟悉。 唐城没去陈记楼上的雅间，而是和其他那些食客们一样，在1楼的大堂里挑了张桌子。唐城点的火锅被伙计端上桌，然后各种配菜也陆续跟着送上桌，很快就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一向不喜吃辣的张江和兴致勃勃的看着唐城和周红妆两人折腾，只是等他吃了一片沾过油碟的羊肉后，就马上被那股子麻辣的味道给冲的咳嗽不止。唐城见状，说给他弄一个清汤的，可张江和却不肯，几次之后就适应了这股味道，吃的比谁都喜欢。 “哈哈，痛快，下雪天就是要吃火锅啊！”接连捞了几筷子肉片下肚，张江和的前额和鼻头上都有汗珠出现，再看唐城和周红妆，却是面色如常没有丝毫的不适。“我小的时候，跟着师傅在成都住过一段时间，我们那个时候也是经常吃火锅，比这个还要麻还要辣！”周红妆只是吃了个半饱后就放下筷子，一边小口喝着汽水，一边为张江和从锅里捞菜。 “你自己吃，我能顾着自己！”几次之后，渐渐适应了的张江和将堆满肉片的小碟推到周红妆面前。“你们年轻人要多吃，咱们家可没有那么多的穷讲究，能吃就是好事。”心情舒畅的张江和，看着乖巧的周红妆是越看越喜欢，再扭头看向吃的正欢满脸油光的唐城，却是满满的鄙视。 雪下的很大，而且看着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下来，唐城三人今日无事，在陈记大吃一顿之后，张江和要去听戏，唐城却要去原先常去的那家皮货店。“你小子给我听好了，以后少跟那些黄头发的大鼻子来往，上面虽然没有说什么，可你我都知道这些外国大鼻子没有几个好人。你最好自己小心些，别等着闹出事情来了，谁都救不了你。” 得知唐城要去找那个叫约瑟夫的外国人，张江和忍不住还是说教了唐城一番，唐城自然不敢出言反驳，只能说自己早前在那家店订做了东西，这是取货的。“我不管那么多，你去可以，把红妆也带了去。完事之后，你们去戏园接我，咱们晚上还来这里吃饭，我瞧着他家的回锅肉也很不错。” 知道张江和一定是有事瞒着自己和周红妆，唐城便没有多言，只是按照张江和的要求，先开车把张江和送去了常去的那家戏园，然后才开车带着周红妆去了约瑟夫的皮货店。“唐，我的朋友，我可有日子没见到你了！”唐城的到来让约瑟夫很是高兴，迎面先给了唐城已经熊抱，然后眼也不眨的看向周红妆，摆出一副等着唐城介绍的架势来。 唐城自然不会满足约瑟夫想要认识周红妆的要求，只是拉着约瑟夫去了皮货店的后院。“我之前找你订做的东西怎么样了？”约瑟夫的皮货店和之前一样，还是那么的杂乱无序，连接后院的过道里，更是堆满了皮料和一些半成品。跟在两人身后的周红妆，听不懂用英语交谈的唐城两人都在说些什么，她全部的心思都用来小心的避开过道里的那些东西。 唐城找约瑟夫订做的东西，实际并不算有多紧要，至少约瑟夫是这么看的。一只明显带着英伦风格的手提箱被约瑟夫打开，几个用薄钢片冲压而成的快拔枪套，被约瑟夫从手提箱里拿出来，一个一个的排列在桌子上。“你之前说用硬牛皮做这个东西，我试过之后才发现硬度达不到，做出来的成品很容易变形。” “后来我就想到了使用这种弹性很好的薄钢片，欧洲现在很流行的一种金属钱夹，使用的便是这种材质的薄钢片。这几个是我亲手试过的，顶口涂成红色的适合手枪，黑色的适合1911，你说的弹匣包，我还是用的是硬牛皮，和你要求的一样，不管是桌上这些还是弹匣包，背面都有夹口可以卡在腰带上。” 约瑟夫从手提箱中拿出来的这几个快拔枪套，令唐城欣喜若狂，虽说薄钢片材质的快拔枪套，在重量上要逊于后世里那种工程塑料注塑而成的快拔枪套，可是在目前这个时代里，却是独一份的。唐城顺手从桌上拿起一个仔细端看，发现约瑟夫制作的这几个快拔枪套，主体还是牛皮，薄钢片的使用部分只是在快拔枪套背面的夹口部分和快拔枪套的下端。 仔细端详一阵，唐城反手从后腰上抽出一支1911手枪，然后将这支1911手枪插进一个快拔枪套里。大小正好合适的感觉，令唐城喜上眉梢，然后按照约瑟夫的提示，左手搬开枪套背面的钢制夹口，很是轻快的扣在了腰带上。“不错，和我之前的要求几乎一样！”唐城原地蹦跳了几下，发觉扣在腰带上的快拔枪套并不影响自己的活动，唐城冲着一脸得色的约瑟夫竖起大拇指。 第三十三章 事有蹊跷 夸过约瑟夫之后，唐城看到周红妆对桌上的那些东西好像并不明白，便拿过一个帮着周红妆扣在了腰带上。“这东西是我自己设计的，以往出门带枪的时候，要嘛是使用肩带式的枪套，要嘛就不用枪套，直接把手枪反插在后腰的位置。使用肩带式枪套，隐秘性比较好，但拔枪的时候，会有些碍手碍脚的耽误出枪的速度。” “而向这种不用枪套，直接把手枪反插在后腰位置的方式，一个是隐秘性不好，第二是会出现走火的可能。我设计的这种快拔枪套，是可以随时都要从腰带上安装和拆卸的，而且手枪的握把部位并不在枪套里，这就方便了使用者的快速出枪。”当着约瑟夫和周红妆两人的面，唐城用上衣遮住腰带上的枪套，然后一个侧身，右手就已经从快拔枪套里抽出抢来。 “上帝啊！你出枪的速度太快了，绝对是个天生的刺客！”约瑟夫自然知道唐城设计这种快拔枪套的目的所在，成品制作出来之后，约瑟夫私底下可没少练习佩戴这种快拔枪套情况下的快速拔枪，在他亲眼见识过唐城的出枪速度之后，随即在心中暗自庆幸自己不是唐城的对头，否则会死的很惨。 按照唐城的出枪动作，周红妆连续练习几次之后，便马上对这种扣在腰带上的枪套爱不释手，在周红妆独自练习快速拔枪的时候，唐城和约瑟夫却在一边低声交谈起来。“约瑟夫，这种新式快拔枪套的设计，你最好不要传出去，而且它也并不适合军队配装。”接过约瑟夫递来的香烟，唐城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留意周红妆，一边暗自压低了声音。 “唐，咱们是朋友，我帮了你那么多忙，可你也太小气了！”约瑟夫很是不满的低声嘟囔了一句，然后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串钥匙，就当着唐城的面，打开了伪装在油画后面的保险柜。“这是新式工兵锹相关的一些合同，这里面有美国英国和德国的一些公司，按照合同，德国是一次性买断授权，美国和英国那边是利润分成。” “得了，你不用给我解说了，我知道利润分成是什么意思，是说他们每生产或者出售一把这样的工兵锹，咱们就能按照出售价格的比例分钱。”约瑟夫的絮叨让唐城有些不耐烦起来，直接抢过那摞合同副本，一页页的大致翻看了一遍。约瑟夫知道唐城会说英语，可他并不知道唐城只是个能说不会写的半吊子英语水平，合同副本里满篇的英文，看的唐城直犯眼晕。 “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你可以拿到这些利润中的六成。”装模作样的翻看了一遍那些合同副本，唐城终于说到约瑟夫最感兴趣的内容。答应给约瑟夫六成好处，这是唐城将设计图交给约瑟夫的时候，就已经经过反复思量的。唐城原本以为工兵锹这种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东西，最终只是一锤子买卖，他却没有想到约瑟夫居然能跟美国和英国的公司签下分成合同。 唐城觉着这六成好处给出去的不冤，得到唐城正面确认的约瑟夫也觉着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从唐城这里拿到的六成好处，足够自己在柏林买一所大房子和一辆新车了。“唐，你明天晚上有时间吗？我弄到了一瓶好酒，不如你明晚来我这里，咱们好好喝一杯如何？”重要的事情已经说完，约瑟夫却突然向唐城发出邀请。 约瑟夫是个葛朗台一样的家伙，居然会主动邀请自己喝酒，唐城一脸不信的扭头看向约瑟夫，他觉着这是对方的一句玩笑。被唐城用不信任的目光凝视，约瑟夫表示自己很委屈，“唐，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可是真心邀请你的，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约瑟夫表情很是诚恳，可他越是如此，唐城心中就越发的狐疑起来。 不过唐城并没拒绝约瑟夫的邀请，但也找了借口说自己明晚有事，约瑟夫无奈，只得将时间延后到了后天晚上。“这个外国人挺有意思的！不过我感觉他有些不老实，那双眼滴溜转个不停，就跟街上的贼偷一个样！”离开约瑟夫的皮货店，周红妆这才对唐城说出她对约瑟夫的影响，只是这个评价不算太好。唐城也听得出，周红妆这是在隐晦的暗示自己不要跟约瑟夫太过接近，随即强忍笑意，将自己与约瑟夫之间的关系对周红妆说了一遍。 “你是说，刚才那个外国人是帮着你做事的？可如果他拿着你的钱跑了怎么办？”弄清楚了唐城和约瑟夫之间的关系，周红妆随即瞪圆了双眼，表示出自己的惊愕来，她实在想不通唐城为什么会如此相信一个黄头发的外国人。 “这个你不用担心，约瑟夫虽然是个外国人，可他是个商人。商人重利，这是天性，不过像约瑟夫这样的外国商人，很在乎契约精神。这也就是说，只要不出现危机到自身安全或是有重大外部原因，约瑟夫绝对不会拿着我的钱跑路。况且他很清楚，离开我，他就失去了赚大钱的机会。因为他赚钱靠努力，而我赚钱，靠的是天分和创意。” 唐城的解释，周红妆并没有全都听懂，不过见唐城对约瑟夫是否背叛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周红妆这才不再纠结刚才的话题。“我去上海之前，交给他一份新式工兵锹的设计图纸，我们两个刚才说的就是这件事。”既然已经决定接纳周红妆，唐城就已经决定要将自己的一些事情告知给周红妆，约瑟夫和他所经手的事情，只是第一件。 “这种新式工兵锹，说白了很简单，根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不过约瑟夫做的不错，他通过自己的关系，已经联络到英美和德国的一些公司。等所有的款项都收回来，后半辈子无忧无虑还说不上，不过买大房子和小汽车是没有问题的。”唐城一边为周红妆拉开轿车的车门，一边冲着街边的西式洋房努嘴，后者便马上明白唐城话中的意思。 只是设计一把样式独特的工兵锹，就能买下大房子和小汽车，在轿车里坐好的周红妆，表情早已经处于呆滞状态中，心中更是暗道外国人的钱真的那么好赚吗？“我刚才看你又给了他一个牛皮纸袋，是不是又有设计给他了？”虽然设计图纸对于周红妆来说，还是个新名词，但是在周红妆的心中，设计图纸这四个字已经跟金钱画上了等号。 正要发动轿车的唐城闻言看了周红妆一眼，恍惚在对方眼中看到满满的孔方兄，唐城便马上醒过味来，随即没好气的笑道。“你在想什么好事呢！我又不是科学家，一拍脑袋就能弄出一份设计去换钱。再说那外国人也不是傻子，对他们没用的东西，人家是绝对不会花钱买的。”周红妆似乎对唐城的回答有些失望，不过她对唐城交给约瑟夫的那个纸袋还是感兴趣。 “你是说刚才的那个纸袋啊！那是我家老宅子的地契和一些手续，全家人都一个不落搬去了重庆，这里的房子留着也是放着那，城里的房价现在那么高，我琢磨交给约瑟夫帮我卖掉。”那牛皮纸袋里装着什么东西，唐城自然不会告诉给周红妆知晓，因为他知道如果周红妆知道了内情，就等于是张江和也知道了。 周红妆显然并没有怀疑唐城刚才的回答只在骗她，因为出售房子的事情，唐城几天前就在饭桌上跟张江和提起过。唐家现在的这所宅院，并不是所谓的老宅，所以唐城卖掉它也不可惜。张江和家的院子可不一样，那是张家几代人居住过的老宅，唐城说了好几次，张江和始终都不同意卖掉那个院子。 “我觉着还是房子好，没钱了可以再赚，可要是在城里没了房子，那就只能去露宿街头了！”或许是受到了张江和的影响，周红妆劝人的方式很是婉转，原本那股子敢说敢做的性子，倒是已经改了不少。 “这可不是钱不钱的事情，虽然我在上海待的时间不算长，可看日本人的势头，发动战争是必然的。南京这里是国都，日本人一定不会放弃进攻这里，一旦战争出现，只有西南那种交通不便的地方才是安全的。南京这里如果守得住还好，一旦失守，留在这里的人和房子，可就都任由日本人摆布了。” 周红妆虽说还不理解战争意味着什么，但她也被唐城这番话给惊着了，唐城见状暗自叹息一声。“这事你先别告诉张叔，因为这也只是我自己的推断，事情还没有发生，谁也说不准到底会如何。南下重庆，也只是我做的一个预防手段，就算我的推断错了，咱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唐城口中透露出来的东西，令周红妆瞬间沉默下来，按照之前跟张江和的约定，现在该是去戏园接他的时候。唐城两人一路沉默着开车赶到张江和听戏的地方，谁知一进戏园，就看到张江和正一脸阴沉的被些黑衣汉子围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在他正对面，还坐着一个人，唐城眼力好，一眼就认出那人正是周胜海。 第三十五章 再起波澜 唐城跳出思维误区，从周胜海的连续出现，和他背后撑腰之人，忽然联想到了那个仓鼠的可疑之处。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他这种跳跃性的思维模式，张江和是有些跟不上的，但是对于唐城刚才的那些分析，张江和却能马上就领会唐城的意思，而且其中的一些推断，张江和明显也很赞同。 唐城轻轻点头，“我是这么想的，那个严松显然是个关键点，因为潜伏在军事委员会里的仓鼠和小泽喜多郎并没有直接发生交集。这个周胜海，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万松楼，严松交代说是他接到电话之后，这才赶去万松楼的，当时在万松楼里，有一个人被我们疏忽了，那就是给严松打电话的人。” 唐城说到这里，情况已经渐渐趋于明朗化，张江和顺势接过话头言道。“这个周胜海家世不凡，也没有去日本留学的经历，应该不是日本人的棋子。如果他是为那个严松出头，很可能是被人给利用了，他们这种世家子弟在南京城里一贯跋扈，早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唐城右手的两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起来，眉头微微皱起的同时，用左手抹去桌上那个用茶水写下的孔字。“孔家这位大公子，应该也不是日本人的棋子，如此说来，背后搅局之人，应该是另有其人了。不过看周胜海的表现和口气，这个搅屎棍子，应该就在周胜海或是孔令侃身边。” 张江和此刻已经渐渐适应了唐城跳跃式的思维方式，见唐城重新将话题扯回到孔令侃身上来，便出言问道。“孔家的人自然不会跟日本人扯上关系，不过这个跟仓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唐城眉头一挑，“如果这个周胜海背后不是孔令侃在挑唆，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谁能在仓鼠落网这件事当中获利，谁就是幕后黑手。”唐城的声音渐渐放低，同时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下军事委员会五个字。这五个字被唐城写在桌面上，一直没有出声的周红妆便马上起身，用身体挡住戏园里其他人看过来的目光。 唐城在桌面上写出军事委员会五个字的时候，张江和就已经回过味来，再联想唐城之前那番话，张江和不觉脸色大变，心中更是慌乱起来。“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照你这么说，国府这边就已经被日本人给渗透成筛子了！”张江和嘴上是如此说的，可心里面却隐隐赞同唐城的推断，他们之前抓获的那些日本特务，可没少在国府内部发展内线。 “这事还得要马上上报才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可就不是咱们这种小喽啰能控制的。如果我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日本人此举就应该有更深的阴谋在里面，只是咱们现在还不知道罢了。”唐城伸手擦去桌面上的那几个字，然后不再出声，带着张江和做出决定。 张江和自然也是要将唐城的推断向上汇报的，三人随即离开戏园开车返回情报处大院，这一次，唐城非但没有进入情报处大楼，甚至连车都没有下。“叔，我就不进去了，这几天连续弄出这么多闲事，楼上那位指不定准备怎么收拾我呢！我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你就自己去得了，我们就在这等你下来。” 张江和劝说无果，只得独自进入情报处大楼，唐城将轿车停在大楼左侧的空地里，然后裹紧了大衣闭目养神。许是看出了唐城的情绪低落，坐在轿车后排座椅里的周红妆也没有出声，只是从腰间的枪套里抽出唐城送给她的那支手枪仔细把玩起来。张江和进入大楼时间不长便一脸平静的走出来，唐城也只是扫了张江和一眼，什么都没有问便只是开车离开情报处大院。 “楼上那位不相信你？”唐城不稳，张江和也不主动说话，轿车开过一个街口之后，唐城终于没忍住开口向张江和追问起来。只是在他忽然看到张江和嘴角露出的笑意时，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敢情是被张江和给涮了，人家这根本就是故意的。 “你啊！还真是沉不住气！”张江和轻轻摇着头，实际来弄上去却露出笑意来。“我下楼的时候，处座就说了，说你是个毛猴子，如果我不先开口说话，你一定忍不住会主动追问起来。现在看来，处座说的真是不错，而且你说的也没错，处座一定是仔细琢磨过你小子了。”张江和最后那句话明显带有深意，唐城闻言只是微微楞了一下，便马上恢复了之前的神色。 “我把你的推断都跟处座说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关在小院那边审讯的那个日本人已经死了。曹万春说是一个不小心没看住，就叫那个日本人给撞了墙，而且咱们离开之后，他们就再没有问出新东西来。”张江和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调听着平缓，可唐城却已经从张江和的声音中听出了愤怒和失望。 “这个仓鼠一死，咱们手头上有用的线索就不多了，我向处座提议重审那个严松，处座却说情报科那边已经着手此事，现在就连曹万春的人都陆续撤出来了，我看处座的意思，是要将这个案子整个交给情报科那边处置。”坏消息接二连三的从张江和口中冒出来，唐城也只能在心中暗骂曹万春不给力，叫情报科那边陈记给钻了空子。 “你怀疑的事情，处座之前已经开始怀疑，只是没有你推断的那样复杂。孔家势力很大，处座也不愿跟他们硬抗，不过他答应了会帮着跟那边说和，叫孔家那位大公子不至于继续找咱们的麻烦。”连续带来两个坏消息之后，张江和总算说出点令唐城感兴趣的好消息，唐城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孔家拥有赫赫威势，唐城自己只是个不入流的穷小子，和孔家的大公子做了对头，唐城心中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此刻张江和居然说动了处长大人出面帮着说和，唐城才终于能松一口气，只要孔家那位大公子不是个傻的，就应该知道为了唐城这么个小喽啰得罪情报处，是极其不明智的举动。 “叔，算了吧！你也别生气了，既然处长都答应出面帮着说和了，咱们就得要领这个情。情报科那边也不都是吃闲饭的，也许人家能从那个严松身上找到新线索也说不定，咱们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或许人家只是拿咱们当二傻子看。”唐城只是想劝说张江和生气伤身，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莫名的带着某种令人捧腹的喜感。 后排座位里周红妆强忍的笑声，令张江和老脸发烫，伸手就敲了唐城一记爆栗。“你个臭小子，怎么说话的！现在这车里三个人，我看就只有你小子是那个二傻子！你以为自己是谁？情报处离了你就不会转了是吧？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我跟你说，以后说话的时候先过过脑子，别肆无忌惮的什么都说，小心祸从口出！” 用嘴说不过，就动手打人，完了还要你有苦说不出，这就是张江和的另一个本事，唐城可没少领教。坐在后排座位里的周红妆，一直看着前面这对老少斗嘴扯皮，这种交流方式如果被其他人看到，一定会认为是唐城惹到了张江和，不过周红妆知道，张江和并不是在真的生气，而唐城的伏低做小也是故意的。 雪天路滑，所以唐城的车速并不是很快，先去那家英国裁缝店取了先前订做的衣服，然后唐城又开车载着周红妆和张江和两人去了自己常去的那家熟食店，等着满载而归的三人回到张家老宅的时候，天色已经隐隐黑了下来。唐城本想着已经算是跳出了这坑浑水，可他却没有想到，饭碗才刚刚放下，曹万春就打来了电话。 “曹叔说，情报科那边开始抓人了，这次用的是三队的人。”放下电话的唐城看着表情有些怪，还坐在饭桌边的张江和便下意识问了一句。“我估摸着应该是那个严松吐口了，不过曹叔在电话里没有说三队抓的是什么人，他只是说情报科那伙子人像是吃了蜂蜜的狗獾，一个个看着就烦人。” 周红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狗獾是什么样的，便放下碗筷向唐城追问起来。三人正围坐在饭桌边讨论狗獾的时候，情报处大楼里同样放下电话的曹万春还处于愤怒之中，曹万春一心想往上爬，他可没有唐城和张江和那样想要置身事外的想法，此刻见到情报科那伙子人趾高气昂的嘴脸，曹万春就觉着气不打一处来。 “队长，我怎么看着被他们抓来的都是些生意人，里面有一个我认识，是下关码头一个专门经营土产的老板。”曹万春正窝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声闷气，他手下的一个亲信却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被曹万春追问之后，这名亲信手下更是拍着胸口向曹万春发誓保证。“队长，我绝对没有看错，上次到下关码头查船的时候，我跟那人还打过交道。” 第三十七章 突发状况 每三天来一次这家叫蔷薇的咖啡馆，这是池田晴子化名张晴进入南京之前，她的老师青木上二特别交代给她的。蔷薇咖啡馆本身没有问题，张晴每三天来这里一次，只是方便青木上二确定张晴还没有暴露。和往常一样，池田晴子还是选择了2点半到三点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蔷薇咖啡馆里，她知道，老师青木上二这个时间段，一定会在咖啡馆外面默默的注视和观察自己。 潜入南京城，自己只是被安排城一个电影院里的普通工作人员，池田晴子不是没有质疑过上级的安排，但早已经沁入骨子里的服从性，让心中颇感觉没有用武之地的池田晴子还是默默的坚持到了现在。咖啡的香浓味道，并没能驱散池田晴子身体里的失落，这种失落来自于跟老师失去联系的彷徨和不安。 公园里的那个凉亭，是池田晴子用来接收老师指令的一个联络点，算上今天早上的这一次，她已经连续两次空手离开那个凉亭。是老师出了问题？还是临时有事不能去那个凉亭呢？池田晴子此刻满是疑问，杯中原本香浓的咖啡也觉着越发的苦涩起来。池田晴子在蔷薇咖啡馆里慢慢喝着咖啡，唐城却已经钻进了街道对面的一家鞋店，正一边应付店主殷勤的推荐，一边留意对面咖啡馆里的池田晴子。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唐城这边已经连续试穿了好几双皮鞋，而对面咖啡馆里的池田晴子，非但没有出现丝毫的急躁，反而看着越发的悠闲起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脑海中闪过疑虑的唐城，首先排除了对方已经发现自己的可能。既然对方没有发现自己，也没有流露出对时间的关注，表情中更是看不出丝毫的急躁，这就说明对方来这里，并不是来跟人接头的。 唐城正暗自思索的时候，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突然从鞋店的临界橱窗外面一闪而过，“就要这双黑色的，钱给你，鞋子先放在你这里，我一会来拿。”唐城匆忙摸出一卷钞票扔在店主手中，只是交代对方一声，便马上离开鞋店，顺着街道向南追了下去。刚才那张面孔，虽说只是一闪即逝，但唐城却马上反应过来，在左平卫一郎的记忆中，就出现过那张面孔。 追出鞋店的唐城，第一眼就看到身穿棉袍的中年男子，正扭头看向街道对面。唐城也下意识的用眼角的余光看向街道对面，正好就看到蔷薇咖啡馆的临街橱窗，而那个从电影院出来的女人，此刻就坐在橱窗下的位置。一切都明白过来了，唐城心中狂喜起来，他终于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出了电影院就直奔这里，敢情他们就是用这种方式进行联系的。 已经知道那女人在电影院工作的唐城，随即用系统技能锁定住前面那个中年男子，他打算转换跟踪目标，或许这个中年男子才是一条大鱼！不得不说唐城运气一直很好，这个被他偶然发现的中年男子，正是池田晴子的老师，代号蜘蛛的青木上二。青木上二和池田晴子一样，都是三个月前来的南京，和池田晴子的任务不同，青木上二身上还肩负着一项秘密任务。 从半年前开始，情报处南京总部一反常态的变得强势起来，特高科和军方派驻在南京的数个情报小组相继失去联系，最后都确认是被情报处南京总部破获。特高科上海本部也连续派人来南京调查此事，结果也都如石沉大海般也失去联系，这就越发引起特高科上海本部的注意。作为反击手段，特高科上海本部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是派了青木上二来南京继续调查，另一方面便是通过情报处上海站的叛徒，对情报处南下上海的特派员张江和实施刺杀。 只是青木上二来南京的时候，正是唐城南下上海的时间，而唐城的那支特别调查队，也被情报处打散分别调去几个分站。三个月很快过去，青木上二却始终无法获取到有价值的相关情报，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项秘密任务交到他的手里，他这几天，就是被这个新的秘密任务弄的有些焦头烂额。 仓鼠的提前被捕，是青木上二通过内线获知的，所以他马上中断了通过那个公园凉亭跟学生池田晴子的联系，此刻看到池田晴子和之前一样出现在那家咖啡馆里，青木上二这才终于放下心来。确认池田晴子无碍，青木上二便马上离开这条街道，虽然他已经很小心的，可他却还是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 唐城跟踪人的水平，只能算是个半桶水，可他却有系统技能帮手，只要他和青木上二的直线距离不超出50米，就算他们之间隔着建筑物，青木上二也无法逃过系统技能的锁定。简单来说，有了系统技能的帮助，唐城想要跟踪人，那实在是不要太简单。有系统在手的唐城，只是和街道里那些行人一样，只是注意街道里的热闹，连看一眼目标的兴趣都没有。 他这样的一个状态，就算是特高科最好的特务来了这里，也绝对想不到这个走在街道对面，始终没有朝这边看的年轻人是在跟踪自己。能说一口流利中国话的青木上二完全没有一个特务的自觉，如果不是有左平卫一郎的记忆做提示，唐城完全想不到这个可以跟街边小贩熟练讨价还价的中年男子，会是个日本特务。 一个小时之后，唐城总算看到目标进入了一所中学，学校放学之后，唐城又跟着目标去了一片居民区。确认了目标的工作地点和居住地，唐城这才叫了一辆黄包车赶去熙南里大街，他的车还停在公园外面。“我还以为你连晚饭都不会来吃了呢！”一脸疲惫的唐城回到张家老宅，等来的不是嘘寒问暖，而是张江和的一顿说教。 “坏了！晚饭我还真不能在家里吃了。”屁股还没坐热的唐城，本想跟张江和解释自己今天的行程，却忽然想起自己还接受了约瑟夫的邀请，赶忙跟张江和解释一句，换了衣服便马上离开。唐城开车赶去约瑟夫的皮具店，却发现约瑟夫的皮具店一句关门，绕到后面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理会。 “这个该死的约瑟夫，莫不是忘了月我来喝酒的事情了？”唐城扒着墙头往院子里张望了一阵，确认没有人在，这才悻悻作罢绕回到前面。来回折腾了这么一趟，唐城连晚饭都没有吃到，想想张江和那张严肃的面孔，唐城不禁心中打了一记冷颤，决定就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对付几口再回家。 唐城开着车往回走出不远，就看到街边有一家面馆，看到面馆门口的牌子上有水饺的水牌，便突然来了兴趣。面馆看着不大却很是干净，唐城走进这家面馆的时候，面馆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客人。有客进门，面馆的小伙计立马满脸殷勤的上来招呼唐城，唐城问过水饺的馅料之后，就要了一斤猪肉馅的水饺和两盘卤味凉菜。 等待饺子的功夫，唐城习惯性的留意面馆里的两个食客，那对男女明显是一起来的，唐城进门的时候还听到他们在低声交谈，只是唐城坐下之后，那两人却终止了交谈。唐城原本只是习惯性留意面馆里的情况，实际并没有过多注意那对男女，只是忽然发现面馆小伙计暗自给那对男女使眼色的时候，他这才发现，这对男女和面馆伙计也应该是认识的。 发现端异的唐城随即不动声色，一边在心中思量这对男女会是何方神圣，一边慢吞吞的剥着蒜瓣。唐城点的东西上的很快，饺子和卤味凉菜很快被小伙计送上来，唐城看那小伙计的身形不算是个练过的，便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对男女的身上。一口饺子一口蒜，一斤饺子和两盘凉菜很快就都进了唐城的肚子，只是唐城并没有马上结账，而是又要了一碗面汤，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喝了起来。 一碗面汤就快要喝完，唐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这家面馆好像只有一个小伙计，却没有看到面馆的老板。想到这里，唐城心中不由得警龄大响，虽然他还没有看出什么不妥，但唐城也不想无端被卷入到麻烦当中去。“伙计，结账！你家的卤牛肉味道不错，给我包两斤带走。”唐城随即拿出钞票结账，还不忘记打包带走一些卤牛肉，好让自己看着更像一个食客。 听到唐城喊了结账，原本心中忐忑的小伙计和那对男女，随即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们巴不得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人快点离开。唐城拎着包好的卤牛肉走出面馆，跟迎面而来的两个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对方没有在意，可唐城却已经隐隐变了面色。那人腰间的硬物应该是一支手枪！只是一次不小心的触碰，唐城就已经断定刚才那两人中的一个，身上带着一支手枪，再联想到身后面馆的诡异，唐城觉着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三十八章 危险临近 拎着卤牛肉的唐城，并没有马上钻进街边的轿车里，而是假借点烟的动作，留意周围的动静，果不其然，唐城在周围发现了几个看着可疑的路人和小贩。应该不是情报处的人，对情报处的行事风格还算了解的唐城马上做出判断，不过看那几个可疑之人不像是善茬，唐城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 唐城暗自留意周围动静的时候，面馆对面一家旅馆的2楼临街房间里，一个留着一字胡的中年男子，也正端着望远镜，在打量刚从面馆里出来的唐城。“小北，你来看看，站在轿车边上的是不是情报处那个姓唐的小子？”中年男子将手里的望远镜递给身边站着的一个年轻人，后者接过望远镜看向唐城，便马上点头称是。 “队长，就是那小子，我在码头上见过他一次，听说这小子很能打，而且跟情报处那位处长私交很好。”莫小北确认对面街边的人就是唐城，中年男子的眉头立刻微微皱起，他有些好奇唐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如此凑巧的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他的行动包围圈里。 “哟！那小子看样子，是发现不对劲了！”重新举起望远镜的中年男子忽然轻笑起来，只见望远镜中的唐城正倚着车门在点烟。中年男子显然是个精于观察之人，只看唐城此刻站的位置和点烟前后的动作，便已经从中看出端异。已经确认周围有不少可疑之人的唐城，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他人的观察对象，把打火机装回口袋的唐城，仍旧摆出一副懒散的样子不慌不忙的钻进轿车里。 在轿车里坐稳并且关好了车门，唐城这才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他此刻还不能明确看出周围这些都是什么人，但这些可疑之人隐隐对面馆形成的包围，他却是能看得出来的。再联想到自己离开面馆是遇上的那两人，唐城的手心马上出了一层湿气，他此刻已经能百分百肯定，这家面馆应该就是周围这些可疑之人的目标。 不想跳臭泥塘的唐城，当即没有二话，马上发动轿车就要离开这里。唐城才发动轿车，身侧的车窗就被一只手敲响，唐城楞了一下，随即扭头看向车窗外的那张面孔。“你是姓唐吧？那边有位贵人想跟你聊一聊！”看了一眼对方怀里露出来的手枪握柄，唐城无奈摇下车窗，却被轿车外面站着的陌生人告知有人要见他。是中统的人！唐城这下基本能确定这些人的身份，不过唐城对轿车外那人释放除出来的信息直接选择了无视。 唐城一脚油门，轿车便顺着街道向前开去，不过在一声呼哨之后，唐城在距离街口只剩下十几米的时候，被几个黑衣男子给栏了下来。“你们什么意思？我对你们没有兴趣，自问也没有得罪过你们，难道非要逼着我跟你们翻脸不成？”唐城冷着脸，伸手推开副驾驶位置里那个黑衣人手中对过来的手枪，言语中更是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 “唐先生，我看你是误会我们了，我们队长听说过唐先生你的有些事情，今天正好在这里遇到，就想跟唐先生你聊几句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拉开车门强行坐进轿车里的眼镜男子露出一脸的抱歉之色，但言语中确实滴水不漏，显然并不是一个新手或是普通角色。被强行截停在这里的唐城无奈，只得按照眼镜男子的示意，将轿车掉头开进了旁边的一条巷子里。 唐城进入的这条巷子不算窄，尤其在绕过巷口的一些杂物之后，巷子深处便显得更加的宽松起来。直行、左拐、再左拐之后，唐城将轿车停在一家旅馆的后门处，按照唐城心中的计算，他现在所在的位置，一家是那家面馆的对面街道。想明白了这一点，唐城随即放下心来，应该是中统这些人发现自己在这里出现，就以为自己跟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关联。这是要跟自己盘道来了。 从后门进入旅馆之后唐城这才发现，原来这间旅馆的2楼走廊里早已经站着十几个人，只是所有人都只是一副靠墙闭目养神的样子，整条走廊里此刻根本就是寂静无声的。唐城走进旅馆2楼靠着东侧第二个房间里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已经有五六个人，其中两人正端着望远镜一左一右站在临街的窗户边上，其他人则分散坐在沙发里同样闭目养神。 唐城和眼镜男子进入房间，原本房间里的几人纷纷扭头看过来，看到唐城这个陌生人，除去窗边那个留着一字胡的中年男子，其他几人便马上坐直了身体，都虎视眈眈的看着唐城。“冯队长？怎么是你啊！”唐城并没有理会房间里其他几人的反应，只是一脸惊讶的，朝着窗边那个一字胡男子走了过去。 唐城离开南京之前，就曾经因为母亲同中统发生过一次冲突，事后由张江和他们出面平息事端，作为当事人的唐城也同中统来人打了个照面，他对这个留着一字胡的中年男人至今还记忆犹新。冯千山似乎对唐城的热切表现并没有觉着意外，同唐城打过招呼之后，冯千山随即问起唐城来这条街的原因。“你是说这个啊！我还以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呢！” “顺着街道往南走，绕过街口之后的意大利皮具店老板是我朋友，我本来跟他约好今晚一起吃饭的，结果等我找他的时候，发现店里没人。那我就准备回去了，结果就看到街边的面馆挂着饺子的水牌，一时嘴馋就进去尝了尝。”唐城没有隐瞒自己来这里的原因，而且他知道就算自己想要隐瞒，可能也瞒不住。 冯千山实际并没有怀疑唐城出现在这里的缘由，他派人叫唐城上楼来，一方面是为了行动的保密，另一方面，却是为了近距离看看这个最近名头很响的小子到底有什么样的神通。“我也不瞒你，我们在这里有个行动，就是你之前出来的那家面馆。所以你现在还不能走，得要等我们行动结束之后，先在这里待一会吧！”冯千山说话的时候，唐城已经察觉带自己进来的那个眼镜，此刻已经悄悄移动到了自己的身后。 “没问题，你说怎么都好！”唐城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点了点头，随即拿出香烟向对方示意了一下，被冯千山拒绝之后，唐城便点了一支香烟，然后老神自在的坐在了墙角的那张单人沙发里。在冯千山的潜意识里，唐城这个年龄就应该是个火爆脾气才对，只是他没有想到，唐城居然会表现的如此老成，心中暗叹也难怪这小子最近名头很响。 唐城独自坐在墙角，看似悠闲实则心已经乱了，中统的主要针对目标就是地下党。冯千山和张江和一样，都是行动队长，中统在这里弄出如此大的阵仗来，其目的就绝非抓捕一般地下党成员那么简单。上次在上海跟许还山会面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告知唐城，在南京跟唐城有过照面的地下党成员，除去许还山之外，其他人等都已经调离南京。 这样就是说，不管冯千山他们今晚设局抓捕的是谁，都对唐城构不成威胁，因为许还山这个时候应该还在上海。因为局势的诡异，唐城已经决定要跟地下党先断绝联系，可他也不能眼睁睁的坐视南京地下党被中统抓捕。唐城此刻表面上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暗地里却已经在快速思索对策，一支香烟很快抽完，房间的门此刻也恰好被敲响。 带唐城上楼的眼镜男子打开房门，进来的是一个小贩打扮的中统队员，只是跟冯千山耳语几句，小贩模样的男子便马上离开。“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有空房间，我可以去其他房间等着。”见冯千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唐城立马伸手捂住双耳，故意摆出一副不想掺和的样子来。 冯千山的确是有事情要交代手下的人，唐城在场虽说并无大碍，可有些事情还是不好被外人知晓。端着茶水的唐城马上就被带去了隔壁的空房间，冯千山也并没有留人监视唐城，所以在那眼镜男子关门离开之后，原本面色如常的唐城便仰脖一口喝干茶水，然后将茶杯倒扣在了和隔壁房间相连的墙壁上。 唐城用的杯子太小，而且还是瓷质的，就算他听力超过常人，也只是用这种简陋的手段断断续续的听到几组词句。唐城的脸色已经变的难看起来，刚才勉强听到的几组词句已经证明了唐城之前的猜测，中统今天弄出这么大的场面，完全是因为他们掌握着一名南京地下党的变节者。街道对面的那家面馆，是南京地下党的一个秘密联络点，变节者供述今天会有一名从西北来的信使，来这家面馆传递秘密指令。 第三十九章 稳如泰山 怎么会这样呢？听到隔壁门响，唐城马上离开墙壁，故作镇定的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不知道冯千山是如何布置这次的行动，但唐城依稀记得张江和曾经跟自己说过，这个冯千山不好对付，如何自己那晚对上的是这个冯千山，在自家院子里跟中统发生冲突的事情，就绝对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帮还是不帮？此刻唐城的脑海中已经乱作一团，“啪！”窗外突然传来的一声枪响打断了唐城的思索，唐城心中随即咯噔一下，冯千山他们的行动开始了！“啪！啪！”窗外又传来两声枪响，紧接着唐城就听到了一阵呼喝声，唐城心里明白，这是有人中弹了。换做是其他人，此刻听到窗外的枪声，是应该要去窗边向外张望的。 可唐城却没有如此，他只是面色平静的继续坐在沙发里，只不过悄悄将腰间的手枪抽出来，放在了右腿与沙发之间的空隙之中。果不其然，唐城所在房间的门很快被人推开，进来的正是冯千山和那个眼镜青年。“到底是情报处的人，外面乱成一锅粥了，你居然还坐得住！”冯千山显然已经预料到唐城会作壁上观，倒是那个眼镜青年，对唐城稳坐如山的样子颇感意外。 “冯队长，你这是说笑了，我可不是情报处的人，最多算是一个帮忙的帮闲罢了！”冯千山的突然出现，也并没有出乎唐城的预料，像这样的甄别手段，情报处也是行家里手。冯千山笑呵呵的在唐城对面坐下来，唐城也没有傻乎乎的去问对方为什么不出去指挥行动那样的废话，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皆流露出一丝笑意来。 “你之前跟我说，你来这里，是去找那家皮具店老板的。我已经派人按照你说的方向去找过了，那边的确是有一家皮具店，只是很可惜，皮具店关着门，旁边的商户只说老板是出门了。”冯千山丝毫不掩饰自己派人去核实的事情，而唐城也丝毫不见恼怒，因为他知道这是必定的程序，如果换作是情报处，可能做的还要过分一些。 “冯队长，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找不到皮具店的老板，我就一直要待在这里了？”唐城笑着拿出香烟递一支给冯千山，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这可就要看你手底下的人尽不尽心了，就算找不到皮具店的老板，找旁边的商户也一样能问出，我是否到过那里的信息。”唐城没有被人拿捏的恼怒，只是言语平缓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令冯千山的眉角忍不住微微抖动了几下。 看似坦陈的唐城，实际一直在留意冯千山的表情和反应，冯千山眉角刚才抖动的那几下，已经被唐城看在眼中。心中暗笑的唐城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便不再开口说话，只是和冯千山面对面的闷头抽烟。房间里暂时寂静下来，唐城和冯千山两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口好似庙里的泥胎雕塑，只有那眼镜青年不时的扭头扫视唐城两人。 一支烟再长，也有抽完的时候，将快要烧到手指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冯千山不得不承认对面这个年轻人的养气本事不弱，明明就是一副少年人的样子，却偏偏像极了老狐狸一样。冯千山两人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关门，走廊里的一阵急促脚步声，终于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那眼镜青年快步走出房间，跟走廊里的来人在房间外面低语了几句。 眼镜青年再进来的时候，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唐城看了差点没当场笑出来，随即从沙发里起身站起。“冯队长，外面的动静已经小了，似乎是你们的行动已经结束。如果不介意，我能不能站在窗前看个热闹？”唐城这句话明明是询问的口吻，实际却不等冯千山给出回答，唐城就已经走向临街的窗户。 唐城这个时候起身从沙发里起来，明显是想给冯千山和那眼镜青年两人一个私下交谈的机会，所以心中明白的冯千山对唐城走去窗前的动作，并没有表示出异议来。站在临街的窗户旁边，对面街道里的情况一目了然，唐城此刻看到的，是街道对面那家面馆门外，已经被十几个装扮各异的精壮汉子围住。和情报处不同，中统在城里抓人的动静一向都很大，像今天这种场面，实际根本不算什么。 冯千山他们要抓的人，显然已经被带走，唐城此刻看到进出面馆的，全都是冯千山的手下。抓完人，接下来要做的自然是搜索行动现场，受伤的、死了的，也都马上要运走，唐城一直站在窗前默默的看着，他至少已经看到三具用来抬运尸体的担架。担架上盖着白布单，别说唐城站在街道对面的建筑物里，就算站在担架旁边，怕是也无法确认躺在担架上的是男是女是敌是友。 身后冯千山两人正低声交谈，唐城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一定要稳住，绝对不能让冯千山对自己心生怀疑。因为唐城知道，一旦被中统盯上，自己今后可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从上海返回南京的一路上，唐城都已经仔细想过自己今后的道路该怎么走，地下党是为了国家和民族甘愿奉献一切，自己虽说做不到那种程度，可自己积极努力的搜捕日本特务，也同样是为国家和民族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如果是换做自己去上海之前，遇到冯千山他们抓捕地下党成员的行动，自己一定会想办法破坏冯千山他们的行动。可是现在，唐城却已经能冷静面对这些，这并不代表唐城就能做到无视地下党在自己眼前流血牺牲，因为唐城对地下党的援手会变得更加隐秘。只有先保护好自己，才有机会去做更多对国家有益的事情，这个便是唐城从上海返回南京途中所得的感悟。 不动声色的唐城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看着街道对面的热闹，让暗中留意他的冯千山颇为失望，冯千山倒不是怀疑唐城跟地下党有关联，他留下唐城，只是想要一个近距离接触唐城的机会。唐城今天的表现，令冯千山颇为惊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一个还不到20岁的年轻人，怎么会表现的如此老练，自己的几次试探都没能奏效。 “冯队长，我看你们在街道对面的人已经开始撤离了，如果你们的行动已经结束，而且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时间可不早了！”唐城站在窗前向外面观望了一阵，等那眼镜青年离开房间之后，这才转过身来看向眼底中带着喜色的冯千山。冯千山此刻的表情，已经能说明很多事情，唐城心中不耐，可脸上却还要保持平静。 “没问题，你随时都可以离开，就是你不提，我都准备要跟你说这件事。”冯千山表现的很是痛快，没有丝毫想要难为唐城的意思。只是在他起身送唐城离开房间的时候，却突然言道，“其实这次行动得以成功，还要多谢你啊！要不是在我们的人进入之前，你恰好去那家面馆吃饭，使得地下党在面馆接头的两人耽误了时间，可能我们这一次的行动也不会如此的顺利。” 冯千山这番话或许是无意说出，可唐城却还要保持警惕，而且他也并不相信冯千山刚才所说。自己进入面馆的时候，面馆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食客，面馆的面积不大，自己那会可是看的仔细。化妆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样貌和身形，却无法真正改变一个人长时间养成的生活习惯和生活留在身上的一些痕迹，唐城清楚的记得冯千山他们要抓的人来自西北，可他当时看到的那对男女，却丝毫没有在西北生活留下的痕迹。 唐城由此判断刚才这些话，还是冯千山对自己的一次试探，便没有做出反应，只是在冯千山的陪同下还是从后门离开旅馆。“冯队长，这次的事情还真是麻烦了，下次如果有机会，我请你吃火锅。”唐城上车前，故意对冯千山发出邀请，谁知对方只是微微一愣之后，居然笑着答应了唐城的邀请。 唐城发动轿车，顺着来路重新回到主街里，经过那家面馆的时候，唐城并没有减慢车速，不过面馆门口的两滩血迹却还是映入唐城的视线之内。“队长，咱们就这么放他走了？”目送唐城开车离去的眼镜青年站在冯千山身后，言语中隐隐带着一丝不忿，令冯千山暗自皱了眉头。 “小北，我知道你跟白三他们几个关系很好，想要给他们几个出气。”冯千山回身看着眼镜青年，口中的话语隐隐带着警告的味道。“虽说那小子不是情报处的人，可他跟情报处的上层关系很好，，尤其他们那位处长很看好这小子。白三他们私底下帮着孔家那位出气，这本就违反了咱们的内部条例，难不成你也觉着咱们的家法只是随便说说的？” 第四十章 暗夜抓捕 冯千山的教训，令莫小北不得不打消了找唐城麻烦的想法，况且他心里也明白，就凭他的身手根本无法教训到唐城。唐城开车离开，却并没有直接返回张家老宅，而是再一次去了约瑟夫的皮具店，不过和之前一样，唐城这次见到的还是铁锁把门，约瑟夫根本就不在。 坐在轿车里在街边等了一支烟的功夫，唐城开车离开，在街角的位置，一直有两个人远远看着唐城的一举一动。唐城开车离开，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梢，只是一脸索然的按照来路往张家老宅回返。遇到冯千山的事情，回到家的唐城并没瞒着张江和，因为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自己越是需要张江和的指点。 唐城被牵扯进中统的行动中，得知此事的张江和也是颇感意外，对中统的冯千山，张江和更是早就有所耳闻。“这个冯千山，我认识他，只是跟他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不过我听说这个人能力很强，在中统内部的评议也很好，而且此人心思缜密，是个喜欢谋定而后动的人。”张江和的这番话，唐城只记住了最后几个字，一个喜欢谋定而后动的人，应该是个难对付的家伙。 “冯千山能放你离开，这就说明你并没有影响到他们这次的行动，而且我断定冯千山也一定已经查验过你出现在那家面馆之前的行踪。”中统虽说和情报处的职能不同，但是一些办案的手段却是相通的，张江和能够如此肯定，自然有一定的道理。 “叔，我现在倒是不担心这个，我只是不想跟中统扯上关系。”唐城的表情中隐隐透着一抹不快。“你也知道楼上那位一向瞧不上中统，认为中统的人只是内斗行家，对国家却用处不大。我现在就巴望着那位能快些把你的调令发下来，这样咱们就可以去重庆，如果被他认为我跟中统有交集，我怕会影响调你去重庆的事情。” 张江和是自家人，唐城的担心自然没有必要瞒着张江和，而且他的这个理由听着也很正常。夜色深沉，跟张江和结束谈话的唐城，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偶遇中统抓捕地下党的行动，这是唐城去找约瑟夫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的。眼睁睁的看着南京地下党的人被中统抓捕而无动于衷，唐城绝对做不到，可那个时候的他也只能如此。 此刻仔细想来，唐城心中满是懊悔，自己的随身装备包中有加装过***的手枪，当时只需要走到窗前，用手枪悄无声息的射翻一个中统布置在面馆外的便衣，说不定就能给赶来面馆接头的地下党报讯。左思右想无法入睡的唐城索性起身下床，坐在床边抽了一支烟之后，唐城起身换衣跳窗而出，而已经入睡的周红妆和张江和却毫无察觉。 唐城夜出，为了不是被冯千山抓走的南京地下党成员，而是为了泻去心头的那团怒火。唐城孤身一人，夜闯中统查探被冯千山抓捕之人是不可能的，他此刻外出，只是为了泻心头之火，之前被他发现的那个中年人便是今夜泻心火的首选目标。一身短衣的唐城并没开车，而是先扛着张家的自行车溜出家门，然后才骑着自行车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刻已经洗漱完毕已经上床的青木上二，正按照习惯回想白天需要特别注意的事情，这种习惯是青木上二多年潜伏生活养成的。也正是他这种微小谨慎的性格，才使得他数次逃脱危机，而今身处南京，青木上二更加不敢大意，每日临睡前都会反思回想白天经历过的事情，以免露出马脚导致危机临身。 仔细回想白天所有经历的事情，青木上二似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事项，就连观察池田晴子的过程，自己好像也并没有出现纰漏。长出一口气的青木上二伸手摩挲一把下颌的胡须缓缓闭上眼脸，平常这个时间，青木上二早已经入睡，只是今晚也不知为何，青木上二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入睡。 心中渐渐烦躁的青木上二随即披衣下床，从书柜里翻找出半瓶酒，又去厨房端来一盘剩菜，无法入睡的他打算来一次夜饮。唐城赶到这片区域的时候，正是青木上二将第一杯酒倒进嘴里的时候，等唐城伸手攀住墙头悄无声息滑入小院的时候，青木上二已经第三次将酒杯倒满酒水。唐城双脚落地便顺势屈膝下蹲，背靠围墙环视左右，已经发动三倍目镜的唐城此刻视暗夜如白昼一般清晰。 青木上二夜饮，房中自然亮着灯，灯光从窗户透出，被院子里的唐城看的真切。唐城踮着脚尖快速向前移动，身体堪堪触碰到墙壁的时候，唐城一个急停侧身贴靠在窗户下方。亮着灯的房间里没有说话的声音，而唐城此刻也透过窗户的缝隙隐隐嗅到一股酒味，唐城不禁心中一动，随即顺着墙壁向自己的左侧慢慢移动身体。 青木上二半瓶酒下肚，脑子却是越喝越清醒，手指尖传来的轻微麻痹感，提醒他不能再喝了。一个月前，青木上二忽然发现自己每日起床的时候，手脚都会出现轻微的麻痹感，不管是西医还是中医，青木上二都去看过，结果却都是一样。中风前兆，青木上二不知道自己如何会得了这种毛病，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任务换不得人，青木上二可能都已经申请调回本土了。 突然，正在收拾碗筷酒杯的青木上二顿住了动作，虽然已经喝了半瓶酒，可青木上二心中的那份警惕却并未失去。就在刚刚他伸手端起碗碟的时候，心头警讯突起，长期的潜伏生涯让青木上二对危险很是敏感。“嘭！”的一声响，房门被大力撞开，唐城夹带着夜色中的湿气扑入房中。 夜色深沉中突然有人闯入，不管是谁第一时间都一定会惊慌失措，也只有像青木上二这样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才能马上做出反应。嗖的一声，站在桌边的青木上二已经将手中的空盘子砸向唐城，然后是桌上的那只空酒瓶。唐城撞开房门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会遭遇反抗，所以只是一个前滚翻，便连续避过青木上二砸来的盘子和酒瓶。 等青木上二将右手探入桌下的时候，唐城已经扑到了青木上二的身边，根本不给对方从桌下抽出武器的机会，唐城起脚勾住青木上二的左腿向后一扫，右手已经堪堪触碰到刀柄的青木上二应声而倒。伸脚勾倒对方，唐城和身扑上，将青木上二压在身下，连续两拳击打在青木上二的胸口和腰腹间，原本还努力挣扎的青木上二马上瘫软下来。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老实点，对你没有坏处。”骑坐在青木上二身上，唐城快速检查过对方的衣领和牙齿，确认对方身上没有藏毒之后，这才起身站起。唐城刚才的那一套动作，实际已经向青木上二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只是青木上二看唐城只是一个人出现，而且看着年龄不大，心中就判断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应该不是国府部门的人，尤其不会是军事情报处的人。 “你是什么人？我只是个老师，如果你是想要钱，我可以给你，只是请你放过我。”心中快速做着盘算的青木上二，并没有按照唐城的示意从地上爬起来，而是装作无辜的向唐城求饶。他此刻完全就是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殊不知唐城今夜就是冲着他来的，在唐城的冷眼凝视之下，青木上二不得不闭上了嘴。 “看来你还是没有弄清楚状况啊！”唐城丝毫不在乎青木上二那双滴溜乱转的眼眸悄悄看向距离他最近的那把椅子，径自在青木上二身边蹲了下来。“我不妨就告诉你，我今晚就是冲着你来的。你是什么身份，我全都了解，而且我还知道电影院里的那个女人，就是你的下线，那家叫蔷薇的咖啡馆，就是你确认那名下线安全的一个固定地点。” 青木上二起初还不觉着唐城的话有什么，只是当他听到唐城售出蔷薇咖啡馆的时候，脸色终于发生变化，此刻心中懊悔的他知道，自己还是出现了纰漏，以至于被眼前这人抓住了痕迹。“我刚才已经跟你说了，我今夜就是冲着你来的，所以，你就别想着能逃脱了。你可以选择不合作，那样我就必须要对你用手段逼供，不过我不介意这么做。” 无力挣扎的青木上二，很快就被唐城用麻绳捆绑起来，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唐城开始仔细搜索他的住处，直到唐城从床头后面的夹墙中找出电台来，青木上二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我想知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说的！”唐城从夹墙内取出电台和手枪，一一摆在青木上二面前，电台的出现，已经能认定青木上二的间谍身份，唐城这个时候已经能将情况通报给情报处。 第四十一章 情况上报 青木上二此刻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单独租下一个院子，如果自己住的是个大杂院，或许就不会发生今晚的事情。就算眼前这个年轻人身手出众，而且是冲着自己来的，想要闯入一个大杂院抓捕自己，只需要出现一丁点的动静，就会惊动大杂院里的其他住户，可自己偏偏租住的是一个独门小院，今晚就算出现再大的响动，也不会有人来搭救自己。 目标已经擒获，唐城自然不会理会青木上二在想些什么，被搜出的电台和手枪，此刻已经能证明目标的身份。“抽烟吗？”唐城拉过一张椅子在青木上二对面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香烟到时候，还不忘记朝青木上二示意。已经成为阶下囚的青木上二那里还有心情抽烟，见对方默默摇头之后，唐城咧嘴一笑，便点了一支香烟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一支香烟抽了一半，唐城才再次开口言道，“怎么样？想好了没有，你是选择合作还是选择顽抗到底？”唐城的表情中不见丝毫紧迫，就连声音中都透着一股懒怠的味道，似乎并不在乎青木上二如何选择。双手反绑盘坐在地上的青木上二闻言有些发愣，唐城的态度也似乎跟自己想的不一样，难道面前这个年轻人并不在乎自己？ 许是看出青木上二眼底里流露出的疑惑，唐城随即咧嘴笑了起来，“我其实并不在乎你重不重要，因为我跟不是情报处的人，你可以理解我是个赏金猎人，是专门抓捕你们这些日本特务的赏金猎人。只要抓到你们，情报处那边就会按照人头数量支付给我酬金，所以你是否选择合作，我根本不在乎。” 赏金猎人？青木上二一脸的愕然，什么时候赏金猎人会如此厉害，居然会专门与日本特工为敌？“怎么样？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好好聊一聊你来南京的任务了？”唐城点了一支香烟塞进青木上二嘴里，说话的同时，左手已经顺势搭在了青木上二的肩上。心神乱作一团的青木上二，此刻那里还会理会唐城伸手搭扶自己肩膀的举动，脑海中却不禁随着唐城的询问出现波动。 心中挣扎的青木上二闭口不言，唐城却趁机复制下第一段十五秒的记忆，趁着青木上二低头抽烟的时候，唐城快速翻看了一遍复制来的这段记忆，结果却发现其中有用的地方就只有一处。唐城从青木上二脑海中复制来的这第一段记忆中，出现过的面孔有五六人，只是其中大半都身穿日式和服，而且出现的场景也明显是日式风格，这一看就发生在日本本土。 发生在日本本土的事情，唐城鞭长莫及，唯一让他重视的是这段记忆最后部分出现过的一张面孔，那是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人，但是跟目标同处的时候，举止做派中却带着明显的日本人特征。这应该也是一个潜伏特务，唐城根据场景中出现的诸多路人和中文招牌做出判断，而且他还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在最后那个场景中，居然出现了万松楼的招牌。 万松楼？唐城下意识的伸手摩挲着下巴，万松楼可不是普通人能去的地方，可偏偏两个日本特务却出现在万松楼，这里面莫非有着某种联系？唐城的脑子里此刻满是疑问，因为他知道日本特务出现在万松楼，绝对不是冲着那里的好酒好菜去的，去万松楼一定有着他们自己的目的。 这个疑问，唐城自然可以使用系统技能向青木上二求证，可记忆复制这项系统技能，唐城每天只能使用三次。唐城必须要将这三次系统技能使用在关键问题的询问上，况且万松楼的水太深，唐城现在还不具备跟孔家掰手腕的资本和能力。略微思量之后，唐城打算放弃向青木上二询问万松楼的事情，不过那个身穿长衫的家伙，唐城必须要弄清楚对方的身份和落脚点。 青木上二闭口不言，打算跟唐城来个一言不发，唐城倒是也不在乎这个，只是继续向青木上二提出自己的第二个问题。“你今天去蔷薇咖啡馆确认的那个女人除外，在南京城里，你还有多少上下线？你都用什么方式跟他们联系？或者说他们都用什么方式才能联络到你？”唐城的这个问题听着有些绕口，但实际却是同一个内容。 青木上二闻言只是轻蔑的斜了唐城一眼，“你以为我是个傻子吗？既然你已经搜出电台和武器，那我也就不再狡辩，我的确是大日本帝国派驻来南京的特工。不过这句话，我只在这里说给你一个人知道，出了这个房间，我是不会承认的。”青木上二眼底里闪过一丝得意，殊不知唐城对他刚才说的那些，根本就不在乎。 “无所谓！”唐城却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既然我已经从你这里搜出电台和武器，你的身份就已经不再是秘密。我只要将你交给情报处，赏金就算是到手了，至于你是否愿意交代，那就要看情报处的手段，你能不能扛得住了。至于我，你不用在意，你甚至可以当我是空气，我都不会介意。” “至于我为什么愿意现在跟你说话，那是因为现在天色已晚，我打算明天一早才把你送去情报处领赏，左右闲坐着无事，我这才愿意跟你闲聊几句。”唐城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在套对方的话，反正时间够多，自己之前想好的那几个问题，一会总有机会向对方求证。 “能不能再给我一支烟？”约莫一盏茶的沉默对视之后，青木上二首先打破寂静，唐城没有拒绝对方，还主动帮对方点着了香烟。从青木上二此刻的神色中，唐城不难看出对方正在经历一次艰难的挣扎和犹豫，唐城用眼角的余光环视左右，并未发现有什么可以被对方利用作为反击的东西，这才放下心来。青木上二这支烟抽的很急，一支烟被他几口就抽去大半，唐城冷眼看着心中却暗自发笑。 一支烟抽完，青木上二正想要开口说话，却被一直盯着他的唐城给抢了先。“行了，我看你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既然你没有想跟我说话的意思，也没有马上求死的想法，那我干脆现在就送你去情报处好了，相信他们一定有手段能让你选择开口。”唐城的话令青木上二满脸愕然，心说这人怎么不按程序来啊！ 青木上二脸上的表情，令唐城心里早已经乐开花了，心说你个老混蛋，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心里那点事了！唐城没去理会青木上二，而是起身将翻找出来的电台和武器整理好，俨然就是一副马上就要离开的样子。“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见青木上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唐城故意停下手中的动作。 唐城这是明摆着在逗弄青木上二，从他得知青木上二和那个长衫男子去过万松楼开始，心中就已经打定主意不参合这件事。之所以会继续在这里耗时间，那只是因为唐城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跟情报处那边提及自己发现和抓捕青木上二的事情，左思右想一番之后，唐城索性打算给情报处那边来一个装傻充愣。 曹万春平时看着大大咧咧，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和了解，唐城却知道看似粗鲁的曹万春实际也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对这样的人玩花招，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落得个水里翻船的下场，既然花招无用，唐城就打算直接上笨招。根本不给青木上二玩心眼的机会，唐城右手成爪只是在青木上二后脖颈上用力捏了一把，后者立马翻着白眼瘫软在地上。 唐城来的时候并未开车，所以带走青木上二的时候就有些麻烦，好在唐城先弄晕了青木上二，便从里屋的床上取来被子包裹住晕过去的青木上二，然后当成被窝卷用绳子固定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离开青木上二租住的小院，唐城慢慢悠悠骑着自行车顺着街道一路赶往情报处大院，沿路遇见的几个路人，也根本不会想到唐城自行车后座上捆着个大活人。 “曹叔，马上来总部大院，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离着情报处大院还有段路，唐城在街边找了一家还没有关门的店铺，随即借用店铺里的电话给曹万春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曹万春有些羞怒，不用说也知道，唐城这个电话显然是影响到了对方，好在曹万春并没有在电话里对着唐城发怒叫骂。 唐城本想在电话里，问曹万春要些好处，只是在他听出曹万春的声音中隐隐透出一股愤怒的时候，便很是知趣的马上挂了电话。“这个小混蛋！”电话中传来的忙音，令电话那头的曹万春很是无奈，即便恨的牙齿发痒，也只能把怒火先强压在心底里。 </br> </br> 第四十二章 心结 “曹叔，怎么样？我送给你的这份大礼如何？”曹万春带着一肚子怒气赶到情报处大楼自己的办公室里的时候，唐城正斜坐在他那张办公桌沿上，跟曹万春手下的几个队员抽烟说笑。见曹万春大步流星的进来，唐城随即从办公桌上摆腿下来，不等曹万春发火，唐城已经回身掀开办公桌上的那张素色床单。 床单下盖着的东西，令原本怒火万丈的曹万春瞬间停住脚步，脸上也跟着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我抓住一个看着可疑的家伙，这部电台和武器就是从他租住的地方找出来的，初步判断此人应该是个日本特务。接下来，可就要看曹叔你们的手段了，我觉着这个人身上的机密应该不会少。” 唐城说着话，冲着曹万春努嘴，曹万春顺着唐城的实现看向办公室的角落，他这才发现，在自己办公室角落里的那把椅子里，正粽子一样捆着个面无表情的家伙。唐城不但把青木上二粽子一样捆在了椅子里，还用一块抹布塞住了对方的嘴。曹万春见状乐了起来，“你小子可真是够可以的，我那块抹布可能都半个月没有洗过了。” 唐城只是塞住了青木上二的嘴，却没有办法也堵住青木上二的耳朵和双眼，听到曹万春这话，青木上二只觉着嗓子眼一阵发痒，如果不是嘴被堵住了，说不定这会就已经吐出来了。等曹万春问唐城如何发现青木上二的时候，唐城却只是说自己跟踪他人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青木上二，不过唐城也把潜伏在电影院里的池田晴子交代给了曹万春。 “200块！”曹万春的脸上才浮现出笑容，唐城便伸出手指冲着曹万春比划起来。“曹叔，虽说咱们是熟人，可规矩还是要讲的。我也不多要，还是老规矩好了，两个日本特务加上电台武器，诚惠200大洋。”唐城故意露出一副贱兮兮的嘴脸，暂时让曹万春忘记了之前追问唐城的那个问题。 唐城跟情报处合作多次，曹万春对唐城死要钱的性子早就知晓，按说两个日本特务加上电台和武器，200块大洋并不算多，可曹万春却偏偏对着唐城轻轻摇头。“小五，200块大洋不算多，不过你曹叔我现在没这个权利直接给你钱。我需要先上报，然后等科长和处长都签字之后，我才能从财务科那边拿到钱给你，所以，你得要等。” “曹叔，我现在可以说脏话骂人吗？”唐城没有想到曹万春会给自己一个这样的回答，而且他也不相信曹万春这个行动队长手里，会没有行动经费。用财务制度来搪塞自己，唐城心知这或许不是曹万春的主意，但这事的确让自己气闷。曹万春本以为唐城这话是在说笑，谁知一抬头，正好对上唐城那双深邃的眸子，曹万春忽然反应过来，唐城刚才可不是在开玩笑。 “曹叔，200块大洋听着挺多，可那也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凭本事应得的。别的不说，就说那部电台，这种军用级别的电台只要在黑市出现，别说200块大洋，就算我要500，也会有人打破头上赶着给我送钱。”唐城稍稍顿住话音，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点着，在袅袅青烟的掩映下，唐城冲着曹万春咧嘴冷笑。 “曹叔，你现在还觉着我要的价高吗？一个活着的日本特务值100大洋，这是半年前我就跟你们情报处商量好的价钱，何况我这会还是送货上门。”心中暗笑的唐城故意露出一副恼火的表情来，看着面前曹万春因为心虚而难看至极的表情，唐城只能在心中暗骂曹万春是个老狐狸。 曹万春死活说自己没钱，唐城只能拿着曹万春和一众手下翻口袋凑出来的200多块法币悻悻离开情报处大院，只是在离开情报处大院之后，原本一路冷着脸的唐城却马上松懈下来。法币贬值的还不算厉害，200多块法币若是拿去购买米面，也足够张家老宅消耗一段时间，所以，唐城并没有嫌弃曹万春给的是法币。 唐城返回张家老宅，时间早已经过了子夜，唐城一刻也没有耽误，径自将已经上床睡觉的张江和弄醒，将自己今夜抓到一个日本特务的事情告知给张江和。被扰了清梦的张江和打着呵欠，似乎对唐城此刻说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是在唐城说到还有一个女性目标藏匿在一家电影院里的时候，张江和这才终于正了面色。 “按照你的说法，你是先发现了那个女人，然后在跟踪那个女人去了咖啡馆之后，才又发现了后面出现的这个男性目标。”张江和在深度思考的时候，一直有一个双手叠放弹动手指的习惯性动作。只是他现在少了一条左臂，双手叠放这个动作已经无法做出，所以他此刻只能将右手平放在身侧的桌子上，用手指弹动桌面。 张江和开始习惯的弹动手指，唐城知道这是张江和在进行深度思考的习惯，所以他并没有出言打断张江和的思考。约莫半支烟的功夫过后，张江和才继续言道，“按照你刚才的说法，我推测，你交给曹万春的那个男性目标，应该是电影院那个女人的直属上司或者是单线联络人。如果他们之间是上下线的关系，他们就不应该只是遥遥相望，而是在咖啡馆里接头了。” 早已经看过从青木上二那里复制来的记忆，唐城自然知道青木上二和池田晴子之间的关系，虽说唐城了解到的那两人之间只是师徒关系，但某种意义上说，张江和现在的分析似乎更加靠谱。“你把电台和武器交给曹万春是对的，情报处对电台非常看重，这里面的水很深，你一定不要牵扯进去，会很麻烦。” “咱们再说电影院里的那个女人，电影院人来人往，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有可能出现的地方，能潜伏在那样的地方，说明这个女人也不简单。不过这一点也同样是方便潜伏人员的地方，人流量大，潜伏在电影院里的特务，就可以随时随地跟自己人接头，并且传递情报。”张江和用手指点着桌面，但言语中却不见丝毫忧虑。 “我的建议，明天一早就抓了电影院里的那个女的，被安排在那种地方，或许只是一次历练，又或者是一个短时间里不会被启用的深潜者。这样的目标根本没有任何长期监视的意义，与其浪费人力物力还有时间，还不如现在就抓了她，一旦时局发生变化，这样的深潜者或许就会变换身份而失去踪迹。”张江和的语速不算快，唐城也听的很仔细。 唐城知道，这是张江和有意在教导自己，按照自己之前的习惯，一直都是管杀不管埋，只管找线索抓人，而善后的工作却是从不关心。对目标的行为分析，在特工对战中也很重要，张江和此刻说的这些，虽说有系统技能傍身的唐城不感兴趣，却也并没有变现出不耐，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张江和的经验之谈。 “行，那就明天去抓了那个女人！”等张江和停了话音，唐城便马上点头。既然已经拿了曹万春给的钱，对唐城而言，就应该有义务把潜伏在电影院里的那个日本女特务给抓回来。唐城答应的痛快，却不想张江和要他明天抓人是有附带条件的，张江和要唐城明天带着周红妆一块去抓人。 “叔，你别跟我开玩笑了行吗？”张江和的要求，令唐城大惊失色。周红妆的身上可是带着地下党的印记，就算唐城从汉斯那里找到了解决之法，可如果周红妆牵扯太多跟情报处有关的事物，必定会被情报处里的某些有心人注意到，唐城现在也不知道他给周红妆找到的护身符是否管用。 唐城心中的担心，张江和心知肚明，只是张江和心里却有着自己的想法和准备。“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明天去的时候，你一定要带上红妆一块去。你和我都是做这一行的，红妆身手不差而且是我的干女儿，她早晚也会接触这些，现在只不过是把她接触这些的时间提前了而已。” 唐城对张江和的解释不以为然，不过他现在倒是明白张江和为什么要执意带周红妆去情报处大院了，看来张江和早就在为周红妆加入情报处铺路。“叔，可能有些事情，我无法理解。但你要知道，周红妆现在是我名义上的女朋友，以后可能还会成为我们唐家的儿媳，如果她出了问题，唐家老小就可能要面临极大危险。” 唐城的话说的有些隐晦，但他知道，张江和应该能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唐城不反对周红妆参与一些事情，但他绝对反对周红妆加入情报处，就算张江和的理由再是充分，唐城也会坚决反对，哪怕周红妆自己愿意也不行。 </br> </br> 第四十四章 闹笑话 曹万春在处长办公室里胡猜乱想的时候，唐城已经带着周红妆出现在那家电影院的外面，将轿车缓缓停在电影院旁边的一个路口附近，唐城拿出那张画像递给周红妆。“再看一遍，仔细记住画像上的这张面孔，我们要抓的人就是她。”唐城素描的本事，就连情报处那边也是大加赞赏，这幅画像上的池田晴子和本人几乎就是一般无二。 离开张家老宅之前，张江和就特意叮嘱过周红妆，在行动中一定要听从唐城的指令。伸手接过那张画像，坐在副驾驶位置里的周红妆并没有多言，而是马上打开画像，按照唐城的交代仔细记住画像上的这张面孔。十几息之后，周红妆将画像还给唐城，便开始调整腰带上快拔枪套的位置，以免到时会影响拔枪的速度。 “不着急，这家电影院最早一场电影放映，还有一个小时。一会下车你跟着我，咱们先转转这一片，看看这家电影院有没有后门。”唐城说着话伸手推开车门，从轿车里出来，周红妆见状，也跟着从轿车另一边出来。“别紧张，也别东张西望的让人刻意的注意你，就像咱们前天逛街那样。”周红妆这是第一次参与针对日本特务的抓捕行动，下车之后多少显得有些紧张，唐城见状，只好温言叮嘱一番。 唐城带着周红妆绕着电影院走了一圈，除去电影院左侧那个用于工作人员进出的小门之外，这家电影院还有一个专门用于电影胶片和器材进出的后门。“怎么办？不算正门，这家电影院还有两个出口，可咱们只有两个人，根本控制不了三个门。要不给家里打电话，叫干爹来帮忙吧？”周红妆有些紧张的低头看着手表上的时间，距离电影院的第一场放映只剩下不到20分钟。 “不用！”唐城笑着伸手在周红妆的头顶摸了一把，“这家电影院有三个门没错，可你别忘了，目标是个女性。电影院里的女性工作人员，不会是放映员，所以那条专门用来进出胶片和器材的后门不用理会。女性工作人员在电影院，一般都是从事卖票检票这样的轻省工作，再有就是后勤人员，比如清洁人员或者内勤，他们上下班进出电影院，就必须走侧门。” 说着话，唐城用手指着两人此刻所站的位置，“站在这里，不管是电影院的正门还是那边的侧门，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一会你就等在这里，你是女性，目标应该不会太过防备，如果发现目标出现，你直接抓捕就是，如果对方反抗或是有武器在手，你可以开枪射杀目标。”周红妆依言左右看了一眼，果然这里能清楚的看到电影院的正门和侧门。 唐城决定独自进入电影院，实际他并不是害怕目标趁机逃脱，而是想利用这次机会让周红妆知晓抓捕日本特务同样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之前在上海，周红妆平日里做的只是地下党的外围警戒，那次被特务围攻导致周红妆受伤昏迷，也只是几率很小的突发状况。 得知张江和的心意之后，唐城自己也有过这方面的思量，既然周红妆已经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就应该对自己做的事情有个大致的了解，比如抓捕日本特务。安排周红妆守在电影院外面，一个原因是因为唐城担心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进了电影院会露出马脚。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周红妆毕竟是个年轻女子，守在电影院外面不会太过引人注意。 反复交代过周红妆有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唐城转身朝着电影院的正门走去，这是电影院今天的第一场放映，来看电影的人根本就寥寥无几。突然，离着电影院正门还有十几米远的唐城停住了脚步，就在周红妆扭头看到这诡异一幕的时候，却见停在那边的唐城再一个转身，居然又走了回来。 “走，别停在这里，上车说话。”经过周红妆身边的时候，唐城伸手拉住周红妆的一条手臂，两人朝着街边停放着的轿车走去。钻进轿车之后，唐城半响没有说话，副驾驶位置里的周红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只能满脸狐疑的扭头看着唐城，等待对方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个…那个，咱们可能还需要一些人手帮忙。”此刻的唐城完全没有往日的睿智，说话的时候也是有点结结巴巴的。见周红妆一副屏气凝神才能听清楚自己说了什么的样子，面色发红的唐城这才终于道出缘由来。“好吧，是我的错，是我有点想当然了。我之前只是确认目标潜伏在这家电影院里，却疏忽了目标在这里是否还有其他同伴，所以，我们需要人手帮忙。” 因为一直的顺风顺水，让唐城出现疏忽闹了笑话，在他很是不情愿的对周红妆说出缘由之后，后者强忍着笑意扭过头去看向车窗外，心说敢情你也有犯错的时候。因为心中的一时兴起，差点就犯了错，唐城此刻很是懊悔。万一那个女特务在电影院里还有同伙，而自己抓捕对方的时候出现混乱致使其同伙逃窜，那么守在电影院外面的周红妆就可能遭遇到危险。 一想到这些，借助抽烟平复心情的唐城就只觉着自己的后背一阵阵的冒着冷汗，他知道如何周红妆在抓捕行动中受伤，暴怒的张江和一定会剥了自己的皮。一支烟抽完，唐城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暗自在心中检讨一番的唐城随即发动轿车，他现在急需一个能打电话的地方。这一次，唐城没有打算顾及脸面，而是决定给曹万春打去电话，主动向对方寻求帮助。 唐城打去情报处的电话，在处长的授意下，被直接转接进了处长办公室，而电话那头的唐城却是一无所知。拿起电话的曹万春在处长的示意下，将电话手柄听筒的一端放在了扩音器旁边，这样一来，办公桌那边的处长也能听到唐城的声音。当着处长的面，曹万春没敢在言语中暗示唐城，他只能在心中期盼唐城千万不要在电话里说出不该说的内容。 唐城并不知道电话那头还有处长在场，而且自己在电话里所说的每一个字，处长也都能听到。电话被接通，在听筒里听到曹万春的声音之后，全然被蒙在鼓里的唐城便急言道。“曹叔，你先别说话，先听我说。”电话里唐城急促的声音令曹万春和处长都楞了一下，两人几乎同时紧张起来，他们都误以为唐城行动失利，出现不可控的局面。 “我原本准备直接抓了那个女特务，结果这都到电影院外面了，我才突然想起来，如果这个女特务在电影院里还有同伙怎么办？我这算上自己也只有两个人，可电影院这里一共有三个出口，而且我并没有对电影院里的其他工作人员进行情况排查，你给我派点人过来呗！这事被我给弄麻烦了！” 曹万春和处长听的很仔细，但是随着唐城的叙述，两人的脸上却隐隐显出笑意来。刚才两人还在为唐城的去留糟心，现在看来，唐城根本就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听听电话里这小子的口吻，活脱脱就是做了错事才想起来向家长求助的倒霉孩子嘛！此刻电话那头的唐城，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电话，居然还有这样的效用。 “行了，我知道了，你小子就是喜欢做些虎头蛇尾的事情。以后再有行动的时候，你最好问问你那位张叔，我这边马上派人过去帮忙。”在处长的示意下，曹万春挂了电话。唐城的这次行动属于自作主张，可他毕竟也是替情报处做事，于公于私，曹万才都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处长此刻的表情已经能说明问题。 “叫你的人去的慢一些，这个混小子活该等着。这小子一直顺风顺水的没有吃过亏，这次就得要让他记住教训，免得以后吃大亏！”听了唐城打来的电话，处长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虽说心中不耐，可曹万春还是按照处长的示意，通知手下人赶过去接应的时候，还特别交代要拖慢速度。 曹万春手下的行动队员接到命令大多不解，可还是按照曹万春的命令故意放慢速度，等他们赶到电影院的时候，唐城两人都等了快一个小时。“小五，你可别怪哥哥们，这是上面的命令，我们这个点赶到就已经很不错了，要是按照上面的命令，我们应该在半个小时之后出现的。”曹万春的一个手下亲信，悄悄跟唐城耳语了一番，后者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一些。 “我这下可算是出名了，我都不用想就知道，等咱们返回情报处大院的时候，一定有人在等着落井下石看我的笑话！”唐城略微思索之后才反应过来，曹万春派来的人姗姗来迟，还说是接到了上面的命令，唐城就知道自己的这个笑话闹大了，情报处那边一定有人在等着看自己的热闹。 </br> </br> 第四十五章 说教 “哟，咱们的大能人回来了！过来给我看看，看看咱们的大能人是不是和普通人长的不一样啊！”抓捕池田晴子的过程近乎简单到如同平日里吃饭喝水般简单，而且电影院里并没有其他日本特务潜伏。唐城这边还都没有离开电影院，消息就已经被曹万春手下的亲信通过电影院的电话被传递回了情报处，所以接到消息的张江和便赶到情报处大院等着唐城。 才见到唐城从轿车里下来，一直等在大楼门前的张江和，便马上眉毛一挑，用一种绝大多数人都会觉着极度不舒服的语气调侃起了唐城。自知闹了笑话的唐城没敢回嘴，只是低着头快步上了大楼前的台阶，可偏偏张江和不打算就此放过唐城。“大能人，别着急啊！你要是不想我一整天都跟着你，就马上滚过来，过来跟我聊两句！” 张江和一向很少对唐城言语严厉，可这次却在言语中出现了滚的字样，唐城闻言楞了一下，也只能低着头磨磨蹭蹭的移动到张江和身边站好。张江和才没有进楼说话的意思，就站在大楼外的台阶上，当着一众旁观者的面，冷脸看向唐城。“小子，你是姓唐的，你爹叫唐岐山，他可是情报处第三个拿到宝鼎勋章的殉国烈士。以后做事之前要想清楚，行动出现疏漏不可怕，只是千万别丢了你爹的脸面。” 张江和的声音不算小，而且他这番话是当着周围一圈旁观者的面说的，只是十几息之后，他刚才的那番话就通过情报处的内部电话传递进了楼上的处长办公室里。“这个老张啊！”挂上电话的处长有些无奈的轻轻摇着头，转身看向窗外的时候心中暗道，就算你跟唐岐山交好，想要护着唐岐山的儿子，可是护犊子却不该是这种方式，因为这里是情报处，这里从来都不缺少聪明之人。 踩低爬高这是趋炎附势之人的天性，情报处内部同样有这样的事情存在，张江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故意在情报处大楼前拦下唐城进行呵斥。但他的言语中却提到了唐城已经故去的父亲唐岐山，更是着重点出唐岐山是情报处里第三个拿到宝鼎勋章的殉国者，这就是在警告那些躲在暗处准备借此事兴风作浪的搅屎棍子们。 唐城虽说还算是个孩子，可唐城不是可以随便被人拿捏的软柿子，因为他爹是情报处的殉国功臣，这里还有张江和这个与唐城的父亲有过结拜之义的叔叔在。张江和的意图已经很是明显，所以楼上办公室里的处长听过汇报之后，就马上明白张江和的用意。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唐城闹出的笑话并没有给情报处造成什么损失，相反，他还带回来一个日本女特务。 张江和对唐城的呵斥和说教很是简短，等唐城醒过味来的时候，周围那些等着看热闹的围观者们才突然发现，之前那几个摩拳擦掌准备给唐城难堪的搅屎棍子们，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小五，干的漂亮，旁人说的根本不用理会，我只知道你又给我带回来一个日本特务，这就是本事。”曹万春也从后院匆匆赶来，他的嗓门同样不算小，只是他这番表扬的话，倒是令唐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曹叔，真是很抱歉，因为我的原因，让你派去帮忙的那些弟兄算是白跑了一趟。”唐城不是个傻子，曹万春这个时候出现，他知道这是曹万春对自己的力挺。可唐城天生不喜欢如此严肃的场面，这边才跟曹万春说了抱歉的话，转眼就有故态重生。“曹叔，要不这样好了，那200块大洋我就不要了，算是我的歉意吧！” “滚蛋！”曹万春闻言瞪眼，伸手便敲了唐城一记爆栗。“我说你小子三句话不离个钱字，你天生就是个钻钱眼的吧？”曹万才的好心情算是没了，不过刚才的那种严肃场面，却因为唐城的反应变得轻松起来，就连一直冷着脸的张江和也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该教训的都教训过了，该说教的也都说教过了，几人相继进楼，不过张江和没有上楼，而是带着唐城和周红妆去了之前的那个隔间。“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大楼外面等你吗？”进了空间窄小的隔间，张江和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不见，在周红妆拉开的椅子里坐下来，张江和面色严肃的看向唐城。 张江和这个问题问的不算突兀，在张江和示意自己不要跟着曹万春上楼的时候，唐城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是他不明白这个叔叔为什么突然变的爱说教人了。张江和看着唐城，眼神中满是严厉，唐城跟张江和对视一眼之后，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摇头。“记得我跟你说过情报处内部的情况，这里和政府里一样，同样是山头林立。” “可咱们这里的山头林立，跟外面的不一样，这里都是做情报工作的，下黑手的手段可不是外面那些政客老爷们能比的。虽然咱们这里的内部斗争不那么明显，但只要黑手伸出去，就是要见血能要人命的。踩低攀高是人的本性，你不是情报处的人，却拿着处长签发的手令自由出入情报处，而且频频参与情报处的行动并且屡立功劳，那些鬼祟之人岂能不看着眼红。” “你今天的这些失误，就给了这些鬼祟之人可趁之机，你不是情报处的人，所以情报处的内部规定与你无用。可他们会当面调侃试探与你，在他们看来，你还只是个才刚刚刚19岁的毛头小子，在众人的调侃和起哄之下，你一定会露出更多破绽。你有了破绽，他们也就有了继续攻击你的机会，一旦你当场发作，便是他们赶你出情报处的大好机会，哪怕有处长为你撑腰。” “我跟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告诉你，如果你以后还会跟情报处有交集，做事的时候就必须要考虑清楚。不是说一丁点错都不能犯，但犯错之前必须要三思行事，尤其不要被人抓住小辫子暗地里使坏。”张江和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深意，唐城没有多想，只是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住刚才的那些话。 一刻钟之后，隔间里的电话响起，打来电话的是楼上的姚秘书。挂上电话，接听电话的唐城一脸惊诧的回身看向张江和，“叔，姚秘书说楼上那位叫我上去。”唐城几个月前离开南京的时候，曾经通过白占山跟处长有过一次密谈，那次并不是唐城第一次见这位日后赫赫有名的特务头子，但那次却是唐城第一回单独跟这位处长大人相处密谈。 密谈的内容，就只有唐城和那位处长大人知晓，就算白占山事后打问，唐城也没有吐露分毫。从上海回来之后，身边多了周红妆的唐城因为担心露出破绽，便时刻小心，避免与楼上那位见面。只是他没有想到，楼上那位居然今天召唤自己，唐城一时之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那你就去吧！应该不会有事，我估摸着应该是曹万春已经上去汇报过了，说不定是好事也说不定。”张江和并不知道唐城脸上一闪即逝的慌乱是为什么，他只是依照自己的判断给出建议。姚秘书已经打来电话，而自己也接了电话，如果自己不上去，势必会引的楼上那位动怒，唐城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出了隔间直奔楼上的处长办公室。 张江和说的不错，曹万春果然是在处长办公室里，唐城进入处长办公室的时候，坐在沙发里的曹万春还不忘记冲着唐城连连眨眼。“我听说已经有人叫你大能人了？”一向不喜言笑的处长对唐城还算和蔼，许是看到唐城神色中透出的紧张，便出言打趣了唐城一番，待唐城神色缓和下来之后，他这才步入正题。 “曹队长刚才已经跟我说了事情的经过，小心应对并没有什么错，再说行动队本就是外勤为主，白跑一趟也总好过丢掉性命。”处长的话听着算是中肯，只是听在唐城的耳朵里，却是另一个意思。坐在沙发里的曹万春还没醒过味来，唐城却明白，自己这是被面前这位拿来当人样子，暗讽曹万春的行动队未能尽到职责。 “处座，你交给我的案子也办的差不多了，我张叔的调令是不是也该给我了，我家里人可还都在重庆等着呢！”唐城自然不敢当面跟眼前这位抗衡，他只好用一贯的厚脸皮跟应对这位，因为他看出坐在沙发里的曹万春这会已经有点反应过来了。张江和之前的教导，令唐城暗自警惕，整个情报处里，他只相信张江和这个有着隐秘身份的叔叔，而曹万春，唐城不敢相信。 唐城这一嬉皮笑脸，原本表情严肃的处长倒是有点绷不住了，上次跟唐城单独密会的时候，唐城就这么干过。“快收起你那一套吧，看着挺精神的一个年轻人，整天没个正形。”处长的回应令曹万春目瞪口呆，一向不喜言笑的处座居然也会说笑了。 第四十六章 欣喜与失望 “叔，你说我父亲跟处长是不是早就认识啊？”唐城从楼上的处长办公室下来之后，就看着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暗自思量了好一会，这才终于将心中的疑问告诉给张江和。张江和闻言微微一愣，他猜到楼上那位召唤唐城绝非叙旧闲谈那么简单，只是他想不出唐城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来。 “为什么这么问？”张江和停下手中的活计，随即从桌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支香烟点着，摆出一副愿意侧耳倾听的架势来。张江和是唐城在情报处里最相信的人，除去系统的事情，唐城几乎没有事情瞒着张江和，所以他此刻也并没有想到，张江和这是在跟他打马虎眼。 唐城有些烦躁的伸手挠着头，半响之后在低声言道，“我一直听说楼上那位不好说话，可我几次跟他见面，他都对我是和颜悦色。你是知道的，如果不是我父亲的缘故，我是不会来情报处帮忙的，而且像我这样的小角色，楼上那位应该不会注意到我才是。可是为什么我总觉着他挺器重我的样子，曹万春在楼上被骂的狗血淋头，我却什么事都没有，这不大正常啊！” 唐城这番话听着有些凌乱无序，张江和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楼上那位可不缺人用，情报处的夹带里好手如云，也不缺唐城这一个毛头小子。真正的原因，张江和自然不会告诉给唐城，因为那会牵扯到总统府里的那一位。“我说你小子就是矫情，处长看重你，那是好事啊！难不成你还希望处长像骂曹万春那样骂你一顿就舒服了？” 张江和浑水摸鱼混淆视听的本事早就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只是随口几句玩笑般的呵斥，就成功令唐城忘记了之前的那个疑问，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曹万春挨骂这件事上来。“叔，你刚才那是没有看到！曹队长就在办公桌前面一直弓着腰，一米八的大个硬生生被处长骂成了一米七的小个，我都琢磨他是不是练过什么缩骨功之类的功夫了，那场面看着太可乐了！” 一提到曹万春在处长办公室里挨骂的事情，唐城的脸上便多了几分鲜活，随即眉飞色舞的将之前处长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给张江和学了一遍。曹万春没少在唐城跟前说自己和张江和是过命的交情，和唐城已故父亲唐岐山的关系也很好，可是在唐城的印象里，父亲故去之后，这位曹队长却一次都没有去过唐家。 只有在父亲故去之后去过唐家看望的，唐城才会将对方当做是父亲的故友，就比如张江和，至于曹万春，那也不过是对方的自说自话罢了。“你小子也别到处去说这事，曹万春德行是差了点，可此人算是楼上那位的心腹之人，要是被楼上那位知道你在背后诋毁曹万春，一准不会给你好果子吃！”张江和没好气的瞪了唐城一眼，眼神中包含着警告和提醒。 “叔，我又不傻，我也就是在这里随口这么一说，明知道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去做。”被张江和给警告了的唐城马上咧嘴赔笑，这幅搞怪的样子，引的周红妆呵呵发笑，张江和也没能绷住劲，也跟着轻笑起来。“要不，咱们中午还去吃火锅？”见周红妆和张江和的情绪都还不错，唐城笑嘻嘻的从口袋里摸出张字条拍在桌子上。 “我原想着这次的钱就不要了，结果楼上那位直接给签了条子，说是拿去财物那边就能直接领钱。”唐城的表情中透着一丝得意，张江和伸手抓过桌上的字条，那上面的处长签名的确没错，但字条上的金额却有些大了，足足200块。看明白了那200块只是法币而非大洋，张江和这才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实际心中却满是疑惑，心说楼上那位对唐城这个臭小子还真是不一样。 张江和那副故意显露出的不屑表情，被唐城看了个正着，一下就猜中张江和心思的唐城，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摩挲着自己的鼻子。“虽说只是法币，可法币也是钱啊！再说了，200块法币，都够咱们三个顿顿吃肉吃一个多月的了。”张江和闻言，暗自跟周红妆使眼色，两人随即憋着笑，却在心中早已经将喋喋不休的唐城当成是了笨蛋。 一直到午饭时间，已经去财务那边领了钱的唐城都不见曹万春过来，这才开始催促周红妆和张江和穿衣离开。“穿大衣，快，咱们今天去外面吃饭。我本来还想着把曹队长也带上，请他吃一顿饭，算是抚慰一下他那颗支离破碎的小心脏。可这人没有口福，都这个点了，居然还不露面。我看咱们也别等了，一会多吃些，就算是替曹队长吃的好了。” 曹万春没来，唐城借用的那辆轿车，也就没有归还。三人开车离开情报处大院，问过周红妆和张江和之后，唐城开车顺着街道一路向北走，大约三个街口之后，轿车缓缓停在了一家驴肉馆门前。“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听说这家驴肉馆的厨子是从保定过来的。一直听人说这家的味道不错，今天正好有时间，倒是可以大饱口福了。” 张江和站在驴肉馆门前先感慨一阵，然后才大步走进这家驴肉馆，周红妆不明就里，只是跟在张江和身后走进驴肉馆，只有唐城进门之后先环视左右，神色中隐隐显出一丝警惕来。张江和明显是吃过驴肉的，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来之后，张江和便轻车熟路的连续点了几道驴肉菜。唐城不动声色，只是在他坐下来的时候，很是凑巧的跟那小伙计碰了一下。 跟那小伙计有过身体接触之后，唐城尔后又借助去柜台那边要伙计帮忙出去买烟的机会，跟驴肉馆的掌柜也来了一次巧合的触碰。跟小伙计和掌柜分别有过身体触碰之后，心中依然是明了的唐城，这才终于放松下来，原本眼神中的警惕之色，此刻已经变成了淡淡欣喜。衣着驴肉菜，让张江和三人吃的酣畅淋漓，只是结账的时候，张江和却近乎固执的要去柜台结账，唐城拗不过他，只得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张江和。 张江和去柜台，是不是真心要去结账，唐城对此根本不加理会，他也愿意给张江和这个机会，只是橱窗外街道对面的那个街边小贩，却马上引起唐城的注意。通过跟驴肉馆小伙计和掌柜的两次身体接触，唐城已经肯定这里是地下党的一处秘密联络点，所以他判断张江和突然闹着要过来吃驴肉，绝非是偶然那么简单。 张江和的隐藏身份，唐城早就知晓，他原本以为张江和早已经跟他的上线失去联系，以后可能就只能做个不会被启用的深潜者。所以他才会肆无忌惮的跟张江和拉上关系，因为一个很可能一生都不被唤醒的深潜者，对自己和唐家不会有任何危害。只是相处的日子长了，唐城也越发觉察出张江和深藏心底里的那种无助与失落感。 “叔，中统这阵子听说风头很响啊！”等张江和结账回来，唐城突然向张江和说了一句根本不相干的话来。等张江和用满是探究的眼神看向自己，唐城放下手中的茶碗这才继续言道，“你瞧瞧，街道对面的那个小贩，那个就是冯千山的人，我上次就见过那人。”唐城这句话的声音不大，可是听在张江和的耳朵里，却犹如重鼓在侧，震的他心头一阵慌乱。 张江和心头慌乱，可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来，只是借助一个点烟的动作，顺势透过身侧的橱窗向外看去。街道对面果然是有几个小贩，唐城所说的那人，此刻正拿着一包香烟递给一个长衫男子，那副样子根本就只是一个很是普通的小烟贩。只是张江和的眼里也不差，就在那个小贩转身的时候，张江和眼眸一缩，那小贩转身时腰间凸出来的那一块，绝对不是必须带在身上的贵重物品。 张江和一眼就发现疑点，而且他也相信唐城的记忆，跟唐城关系密切的这大半年时间里，张江和还从来没有发现唐城的记忆力出现过错误。就在张江和抽着烟暗自思量对策的时候，唐城却突然建言道，“叔，这家的驴肉味道不错，咱们是不是带一些回去？晚上的时候我还能陪你喝上几杯。” “那行，我去跟掌柜的说，随便再买些火烧，咱们晚上就不用做饭了。隔壁第三家是酱菜店，你和红妆去买点酱菜回来，家里的酱菜剩下不多了。”张江和用酱菜，将唐城和周红妆两人支开，付钱给驴肉馆掌柜的时候，张江和故意将其中一张钞票叠成个三角形，另一张钞票却被叠成了方形。 张江和没有唐城那样的系统技能在手，一直渴望能联系到上级的他，一边欣喜一边暗自提防，折叠钞票是他联系上级的最隐秘方式。驴肉馆掌柜接过张江和递来的钞票，却并没有表露什么，只是将两张钞票展平收起来。张江和见状，很是有些失望，因为对方并没有对自己发出的信号有所反应。 第四十七章 意外惊喜 就在张江和暗自失望之际，收好钞票的驴肉馆掌柜却接过伙计包好的驴肉和火烧递给张江和。“这位客人，这是小店秘制的酱驴肉，熬制驴肉的卤汤还是我从保定老店花了200块大洋才买来的。如果您去过保定，花马街上的曹记老店，你应该不会陌生，我这里煮肉用的老汤就来自曹记老店。” 掌柜的一口标准的河北口音，圆圆胖胖的脸上也满是商人的市侩表情，只是他说出刚才那番话的时候，却故意在其中几个字上重重的咬了字音。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驴肉和火烧，张江和强行按捺住自己心中的失落准备离开，自己是按照报纸上的那则消息找来这里的，可是对方却并没有回应自己利用钞票发出的信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江和带着疑问正欲离开，却忽然发现驴肉馆的掌柜，在包裹驴肉和火烧的油纸包外面，又特意包裹了一张报纸。而自己之前看到的那则消息，居然就一目了然的在包裹正中央，张江和心头一惊随即抬头，正好对上驴肉馆掌柜那双大有深意的眼眸。眼眶中瞬间显出水汽的张江和，虽说脸上看着仍旧是一幅不动声色的表情，但他的呼吸却早已经变得急促起来。 “多谢，我回去再好好尝尝，说不定我会成为这里的常客也说不定！”没有办法跟对继续沟通的张江和，只是在快速调整好呼吸和表情之后向对方点头道谢，只是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张江和压低声音快速说出对面有狗四个字。对面有狗，这四个字就代表着预警，驴肉馆掌柜眼眸一缩，却并没有马上向驴肉馆外面张望。 走出驴肉馆，张江和的精气神明显跟之前大不一样，已经和上级多年失去联系的他，突然见发现报纸上刊发的那则消息，并根据推断出来的内容找到这家驴肉馆。和组织重获联系，对于张江和而言，这不亚于多抓了几个日本特务那般兴奋，这就意味着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一只孤雁。 “叔，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啊？咱们可要连吃上好几顿了！驴肉再好吃，吃的多了，也会有厌烦的那一天！”带着酱菜和周红妆赶回来的唐城，站在车边有些夸张的看着张江和手里拎着的那些驴肉和火烧，重点是他最后那句话，是专门给张江和的一个提醒。张江和心中欣喜却并没有得意忘形，唐城最后那句话马上令他警醒起来，尤其是他发现街道对面有中统密探出没的时候。 中统的人出现在这里，很可能是冲着驴肉馆来的，张江和脸上不显，实际心中却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自己好不容易才跟组织接上头，绝对不能被中统破坏这里，否则自己就又会变成一只和组织失去联系的无助孤雁。张江和的忧虑并没有在表情中显露出来，但唐城却已经从他刚才钻进轿车里的僵硬动作中看出端异，只是微微一笑，唐城转身替张江和关好车门。 唐城一行三人开车来驴肉馆吃饭，已经引起那名中统密探的注意，只是根据他的观察，唐城三人只是来这里吃饭，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唐城发动轿车驶离驴肉馆所在的街道，坐在后排座位里的张江和闭目养神，也只有坐在副驾驶位置里的周红妆还是习惯性的透过车窗向轿车外面好奇张望。 心知张江和此刻一定需要独自待一会，唐城便直接把车开回张家老宅，将打包带回的驴肉和火烧分了些给看守老宅的下人，张江和便借口午睡独自待在房间里。“想不想跟我出去一趟？”唐城本想把周红妆留在家里，可他又担心周红妆待在家中会影响到张江和，便带着有些跃跃欲试的周红妆开车直奔约瑟夫的皮具店。 约瑟夫的皮具店还是关着门，心中惊奇的唐城找了旁边的店铺询问，得知约瑟夫的皮具店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开门了。“或许是去了上海或是天津，我这个朋友是个坐不住的主。”唐城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只是看周红妆此刻的表情，显然并不是很相信唐城的这个说法。“走吧，既然没找到人，那我就带你四处逛逛，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 唐城把轿车停在街边，转而带着周红妆步行逛街，虽说街道里残余的积雪踩着还有点滑，可周红妆却显得非常有兴致。女人是天生的逛街达人，唐城这个时候才真正领会了这句话的深意，颇有点作茧自缚的唐城，此刻正一脸无奈的呆立在街边一家店铺门外，周红妆正在店主的介绍和推销下，兴致勃勃的翻看柜台上的那些布料。“你也不会做衣服，买下这么多的布料做什么？”看着周红妆几乎不加思索，就在这家店里订下不少的布料，唐城看的有些傻眼。 周红妆却没好气的冲着唐城翻了一记白眼，“这些都是做夏衫的好料子，重庆那边温度比这边高，也热的早。听干爹的意思，南下重庆的事情就快差不多了，重庆那边应该没有这种松江布，多买一些带去重庆没有坏处。”周红妆的理由听着很是充分，充分到令唐城无言以对的地步，所以他只得选择了不再提及此事。 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有唐城这个行走的大钱包跟着，周红妆今天算是彻底开启了购物模式，只短短一个小时，轿车的后排座位里就堆放满了周红妆买下的东西。钱包急剧缩水的唐城很想说，周红妆你这样过日子，一准就是个破产的下场。可是当他看到周红妆兴奋雀跃的样子时，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说到底周红妆还只是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年轻女孩，如果换作正常人家，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正是无忧无虑的时节。 唐城的有意纵容，加上周红妆对钱的概念也并不是很在意，才逛了两条街，轿车里已经堆的快没办法坐人了。“坏了，我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干爹一定会骂人的！”手里拎着的两个纸袋差点没办法塞进轿车里，周红妆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买了这么多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的偷偷打量唐城，周红妆却发现唐城对此似乎并不在乎。 “没事，张叔要是骂人，你就说这些东西都是我要买的。”俯身将座位里的纸袋塞进身后的空隙里，唐城笑着给出答案。“我手头上还有不少法币，这阵子法币已经开始贬值了，要是再不抓紧时间花出去，过阵子或许还会继续贬值。反正都买成东西了，仔细算来，咱们也不算亏，张叔不会骂你的！”看出周红妆还在暗自担心，关上车门之后，唐城跟周红妆讲了法币贬值的后果。 “那就好…那就好…”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周红妆此刻一副好怕怕的表情，只是眼眸转动的时候，眼底里却流露出一丝笑意，显然她心里并不是担心回去之后会被张江和骂。正发动车子的唐城，并没有看到周红妆眼底里暗藏着的笑意，或许就算他看到了，也会装着没有看到。周红妆买的东西看着不少，可实际花的钱却并不是很多，因为她买的东西都不是太过值钱的，所以唐城并不在意。 周红妆正暗自偷笑，庆幸唐城没有看出自己的小心思，谁知道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突然觉着背后涌来一股大力，身子随着轿车的急刹车呼的一下向前撞在了仪表盘上。唐城踩了急刹车，是因为突然从街边冲过来一个女人横穿街道，如果唐城不踩刹车，正向前行驶的轿车势必会撞着这个女人。 可就算唐城已经踩下刹车，街道中间的那个女人也还是一声惊呼向后倒了下去，“没事，车子没有撞到她，应该是被吓着了！”周红妆不是没有见过死人，这会也被骇的脸色发白，心中明白的唐城先检查周红妆是否受伤，确认周红妆无碍之后，他这才推开车门，从轿车里出来。 怎么是她？唐城从轿车里出来，发现轿车和那女人之间还有段距离，这个倒在街道中间的女人果然并没有被轿车撞着，只是令唐城觉着惊奇的是，这个女人居然是他认识的。“谢大姐，怎么会是你？有没有受伤？要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唐城随即快步上前，将这个情报处总务科的谢姓女子从地上搀扶起来，口中更是连连询问。 谢春兰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唐城，表情随即有些尴尬的在唐城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来，发现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手肘位置擦破了皮。“没事，小唐你有事就先走好了，前面有一家诊所，我去抹点药水就好。”谢春兰嘴上说没事，眼眸却不由自主的向唐城身后接连看过去，才从轿车里出来的周红妆见状，便顺着谢春兰的视线看向街边，正好看到从街边的巷子里钻出来几个精壮男子。 第四十八章 骗子 谢春兰是情报处总务科的，情报处念及唐城的父亲是因公殉职的，时不时的，总务科都会准备一些米面肉油之类的东西送来唐家慰问。情报处总务科十几个人，来唐家最多的就是谢春兰，所以唐城对谢春兰可不算陌生。这个时间段还是上班时间，在这里突然见到谢春兰，唐城心中多少有些觉着奇怪。 忽然感受到身后周红妆的动作，唐城随即回身，正好看到对面街边的巷子里接连冲来几个精壮汉子。“待着别乱动！”唐城伸手将周红妆和谢春兰护在身后，然后快速解开大衣的扣子，做好了随时拔枪的准备。从街边巷子里冲出来的精壮汉子都穿着深色中山装，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地痞流氓，唐城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小子，奉劝一句，别多管闲事！”为首的三角眼汉子似乎并没有把唐城看在眼里，只是随意喊了一句，便抢步上前要伸手推开唐城。推开唐城，自然是为了被唐城护在身后的谢春兰，只是这个为首的三角眼汉子却并没有想到，他这一下非但没有推开唐城，反而令自己的手臂隐隐作痛，感觉自己的手臂就像是撞在了铁柱上。 三角眼汉子显然对自己的力量很是自信，发觉并没能推开唐城之后，他先楞了一下，尔后整个人挤靠上来，准备用身体撞开唐城。早有了准备的唐城只是快速屈膝，跟着抬起右腿，膝盖正好就顶在三角眼汉子的腰腹间。“朋友，差不多就行了，有事说事，动手可就没有意思了。”唐城的这一下，使得这个三角眼汉子立刻弓了腰，而唐城随后的这句话更是令他恼火异常。 “谢大姐，这些都是什么人？你没跟他们说你是情报处的人啊？”发觉其他人似乎有涌上来的意思，唐城便马上抽枪在手，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包括三角眼在内的其他人，都齐刷刷的停在了原地，已经控制住局面的唐城，这个时候才有时间询问谢春兰。站在谢春兰身侧的周红妆此刻也是满脸的狐疑，这段时间天天跟着张江和进出情报处，她可是知道情报处这些人有多么的跋扈。 谢春兰看着似有难言之隐，面对唐城的疑问，谢春兰只是低声道谢，至于唐城刚才的那两个问题，谢春兰却选择闭口不言。“好吧，既然谢大姐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唐城并没有勉强谢春兰，只是等他再转过身看向这几个精壮汉子的时候，表情中却忽然有了变化。“不过你们几人一上来就跟我动手，我却是不能轻易放过你们几个，得给你们一个教训才是。” 唐城话音刚落，右腿忽然抬起，只几下，就将这几个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的精壮汉子，尽数踢翻在地。唐城的突然出手，别说谢春兰，就连周红妆都没有想到。占据人数优势的精壮汉子们，被唐城这么个看着才成年的毛头小子接连踢翻在地，为首的三角眼汉子马上从地上爬起来，向后退开几步便指着唐城叫骂起来。 唐城他们这边的冲突从轿车差点撞上谢春兰开始，到三角眼那些人出场，再到刚才的身体冲突，这中间不过才短短一分多钟而已。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尤其像南京这种国都城市更是人口泛泛。国人爱凑热闹，无论何事只要有人看热闹，短时间内便会聚集很多的人，到那三角眼开始叫骂的时候，这段街道里便已经聚集了不少的路人再看热闹。 许是因为唐城刚才提膝撞腰的那一下，让那吃了亏的三角眼汉子记忆犹新，尤其此刻周围已经汇聚不少看热闹的路人，三角眼等人更是不敢贸然有所动作。“哟，原来是中统的好汉啊！”对方的叫骂中显露出不少信息，唐城只听了几句，便已经判断出这些精壮汉子的身份。为了继续激怒对方，唐城称呼这几个中统的家伙为好汉，这若是换做情报处的人，好汉这个称呼一定会马上暴怒起来，因为这个称呼一般应对的是江湖中人，比如帮派分子。 那三角眼汉子明显是个不学无术的，被唐城冠以好汉的名头之后，非但没有暴怒，反而和身后几人有点沾沾自喜的模样，唐城看的直皱起眉头，心中暗道这几个莫非是假扮中统的江湖骗子。“谢大姐，你怎么惹上这种东西的？我瞧着这种做派可不像是中统的人啊？”唐城也没忘了询问谢春兰究竟为何被这几人追赶。 对方几人自己暴露身份，谢春兰便自知事情隐瞒不下去了，见三角眼那些人只是叫骂却不敢过来，便将事情的缘由告诉给了唐城和周红妆两人。得知是谢春兰的男人得罪了对面那个叫王大顶的三角眼男子，所以这伙子中统的家伙在找寻谢春兰的男人无果之后，那个叫王大顶的便想抓走谢春兰，好用谢春兰来逼迫她男人出现。 “谢大姐，你就没跟他们说你是情报处的人？”谢春兰给出的答案，令周红妆觉着有些不可思议。唐城和张江和都跟她说过情报处和中统之间的那点破事，这两个部门虽说算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但是在明面上却也没有真正撕破脸。如果对面那些中统的家伙，在知道谢春兰身份之后，还表现的如此猖狂，那这件事恐怕也就没有谢春兰说的这么简单了。 “行了，你也别再问了，谢大姐不想说，就一定有她的原因和理由。”见谢春兰一副纠结的表情，唐城便出言阻止了还想要继续追问下去的周红妆。“谢大姐，现在这个样子，你自己离开是不可能的，对面那些家伙挺着不走，便是不会如此轻松放过你。不如你跟我们一起离开，先离开这里，摆脱这些家伙再作打算。” 唐城的说辞听着还算中肯，谢春兰不好拒绝也不可能拒绝，便和周红妆一左一右钻进了轿车的后排。见唐城要带着谢春兰离开，那三角眼一边暗自心急去叫人的手下还没有回来，一边和身后几人挪步朝唐城这边过来，看那架势，是准备阻止唐城开车离开。“别再过来了，一会如果真的见了血，那可就不好看了。” 正准备拉开车门的唐城，冲着那三角眼一亮右手，刚才已经亮过一次相的m1911手枪赫然被唐城握在右手中。唐城一脸坏笑的看向那三角眼汉子，“你猜猜，一会我到底敢不敢开枪？要不然，你再过来几步，试试我到底敢不敢！”在周围围观路人们的惊呼声中，唐城笑着拉动手枪套筒完成子弹上膛的动作，然后将枪口对着那三角眼。 这个叫王大顶的三角眼，的确是中统的人，可他并不算是中统的正式成员，实际只是一个为中统查找线索和消息的外围成员罢了。中统是个特务单位，并不是所有人都配枪，更别说王大顶这样的外围成员了，怕是连摸枪的机会都没有。被人用枪指着的感觉非常不好，这一点在王大顶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下意识向后退的王大顶没退几步，就和身后的同伴们撞在一起，齐齐变了滚地葫芦。 王大顶等人的狼狈被唐城看在眼中，心头疑惑更盛，“谢大姐，你说他们是中统的，我怎么看着不像啊？中统的人可不是这种水平，这几个别都是江湖骗子吧？若是这样，那我可就得要多留一会，先教训他们一顿，给你解解气了。”唐城拉开车门却并没有上车，而是问起了轿车后排座位里的谢春兰。唐城是个知恩图报的性子，眼见着谢春兰被一伙不知道真实身份的家伙追的慌不择路，他岂能罢休。 轿车里的谢春兰还在犹豫，轿车外面的唐城却已经关了车门，大步流星的走向王大顶他们几个。“既然你们说自己是中统的人，那就拿证件来看看。”唐城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径自伸出左手先扣住了王大顶的肩膀，手指稍稍发力，王大顶便已经发出杀猪般的叫喊。王大顶几人今日特意换上中山装出现，本意只是想要借用中统这个身份来逼迫谢春兰的男人交出他们想要的东西，唐城这会问他们索要中统的证件，王大顶一伙哪里能拿得出来。 “哈，还真的是被我给猜中了，你们几个根本就是一伙江湖骗子，居然胆子大到敢冒充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了。”唐城此刻的声音不小，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清楚的听到党务调查处几个字。党务调查处是个什么地方，身为国都南京的居民，很少有人不知道的。原本只是来看热闹的他们，忽然听到这事还牵扯到了党务调查处，便齐刷刷立马变了脸色，顷刻之间，这些看热闹的路人们便都做了鸟兽散。 和王大顶有了身体接触的唐城，实际已经知晓这伙人的根底，可他偏偏不说破，只是将王大顶等人当成是假扮中统人员的江湖骗子。“都看到了吧！只是听到中统的名号，这些看热闹的就都马上散了。你们几个胆肥啊！偏偏就敢做别人不敢做的时候，我看你们是嫌命太长了啊！” </br> </br> 第四十九章 突变 接到唐城打来的电话，冯千山心中很是费解，情报处和党务处面和心不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个唐城虽说不是情报处的正式成员，可私底下却替情报处办了不少事，而且这小子进出情报处形同出入自家后院一般简单。所以即便冯千山对唐城的印象极好，却也不会主动联系对方，可唐城偏偏主动打来电话言及有礼物送给自己，这让冯千山更是一头雾水。 心中满是狐疑的冯千山挂了电话，便踱步来到党务调查处大院的门口，结果看到把守大门的两个守卫，此刻正站在大门外面，在他们身前，蹲着几个满脸淤青的精壮汉子。“冯队长，我两刚才已经先问了几句，这几个说是咱们在街面上的坐探。”两个守卫中年纪稍长的那个先看到的冯千山，便马上大步走过来，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先低声告诉给冯千山。 “咱们的人？”守卫的话令冯千山更加惊奇起来，虽说王大顶几人都穿着中山装，可冯千山只是扫了他们一眼，就已经看出王大顶几人身上的草莽之气，就算党务调查处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可王大顶他们这样的自己人，冯千山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守卫听得出冯千山刚才那句话是个反问词，便继续言道，“我们刚才也是纳闷呢！这几个一看就是街面上的混混，咱们党务调查处怎么能要这样的人。可结果您猜怎么样？这几个货都是情报科那边发展的，据说在情报科里还专门给立了档案。”冯千山闻言，眉头皱的更厉害了，这几个家伙如果真的已经在情报科里立了档案，那还就真的算是党务调查处的人了。 年长的守卫说话有些拖沓，等着冯千山走出大门，站在王大顶几人身前的时候，另外一个守卫这才开口言道。“冯队长，这几位说是咱们的人，今日在街上追捕一名可疑人的时候，被一对年轻男女给阻拦下来。他们几个身上的伤，就是被那个年轻男子给打的，对方还逼着他们来找你，否则就叫他们无法在这南京城里立足。” 冯千山听到这里，就已经明白了打人的是谁，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先听着王大顶几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大通。“行了，我都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先找个医生好好看看身上的伤，你们的事情，我会转告情报科那边。”已经对事情有了个大概了解的冯千山，只是随口敷衍了几句，便转身离开，只剩下王大顶几人在原地目瞪口呆，这和他们事先料想的可不一样啊！ 往回走的冯千山，一边走，一边回想刚才唐城都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如果只是因为看不惯王大顶他们，便出手教训他们还逼着王大顶他们顶着满是伤痕的脸来党务调查处，那可就算是对党务调查处的挑衅了。可依照冯千山对唐城的了解，他知道唐城绝对不会是一个喜欢到处树敌的人，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王大顶他们刚才没有说实话，而唐城也有必须出手的理由。 给冯千山打电话，算是唐城闲来无事的一个恶趣举动，就在冯千山疑虑重重冥思苦想唐城此举何意的时候，唐城已经开车带着周红妆和谢春兰回到了张家老宅。“叔，事情就是这样的，在大街上追赶谢大姐的那几个货色，一看就是街面上的混混，党务调查处那边应该不会收用这样的废物。”唐城并没有跟张江和说实话，他只说了前半截，却并没有说出自己给冯千山打电话，还逼迫王大顶他们去党务调查处的事情。 张江和就更加不怕党务调查处了，尤其他跟谢春兰也算是老熟人，看出谢春兰应该有事隐瞒，张江和也就没有追问下去。“小谢，不要着急，我这里有电话，你随便用。如果那几个冒充中统的家伙，还要继续纠缠于你，你不要害怕，咱们情报处可不是随便人拿捏欺负的。”张江和这话就算是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再加上还有周红妆在一边帮腔，谢春兰也渐渐的放松下来。 谢春兰是总务科的人，虽说和张江和一样都是情报处的人，可情报处内部同样存在派系。张江和将家里的电话交给谢春兰随便用，这就是给了谢春兰随便打电话找人帮忙的便利，可如果谢春兰直接寻求张江和的帮助，他自然也不会拒绝。唐城听懂了张江和话中的深意，却并不明白张江和为什么不直接表示要帮助谢春兰，所以他也就一直做个旁观者，并没有插嘴多言。 “是不是觉着我刚才有点不通情理？”把客厅留给了谢春兰和陪着她的周红妆，唐城和张江和都去了偏厅抽烟，见唐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张江和忽然笑了起来。“你是直接参与者，根据你的判断，你认为谢春兰为什么会被那几个中统的人追？中统的人虽说行事跋扈，但这里是南京城，是国都，我不信中统的人会肆无忌惮到这个地步。” 张江和着重在国都和肆无忌惮这几个字上咬着字音，唐城心头一震，随即明白过来张江和想要表达的意思来。唐城表情的变化，被张江和全都看在眼中，所以他继续言道。“干咱们这一行，不单单要有不错的身手和敏锐的思维，还要会看风向！”张江和说出风向两个字的时候，故意用手指在桌子上敲击了两下。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情报处内部也并不是铁板一块，保定系和黄埔系算是最大的两个山头派系，我和你父亲都是黄埔系的，处长也是。可总务科长姚裴盛却是保定系的，这个谢春兰是总务科的人，不管明面还是私底下，都和姚裴盛的关系很好。我倒是想帮她，可如果这事被处长知道了，你觉着处长那边会有如何想法？” 到了这会，如果唐城还不明白张江和所说的风向暗指的是什么，那他可就真的是个傻蛋了。“我也就是想着谢大姐没少送东西去我家，而且是正好就遇上了，这才出手帮了她一把。”张江和都已经说的那么明白，唐城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插手此事是个错误，如果真的被那位处长大人心生误会，说不定张江和调任重庆的事情可就要泡汤了。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咱们那位处长大人，可不是个没有正经主意的。他既然都已经跟你说了，近期之内就会下发我的调令，那就不可能食言，而且谢春兰这件事，你并没有做错什么。”看出唐城在暗自担心什么，张江和反倒是看得开，已经察觉出留在南京总部没事可做的他，比唐城还要期待能早点调任去重庆另起炉灶。 张江和对谢春兰的事情完全不在意，唐城就更加不在意了，不过就在当天晚上，曹万春却带着处长的意见来了张家老宅。“曹叔，你可别吓唬我，谢大姐总归是情报处的人，我在大街上看到有人追堵她，难道你要我装着看不到？就算对方真的是中统的人又如何？难道他们对情报处的人大打出手就应该了？南京城里好像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吧？” 从曹万春这里得知中统的人准备把事情闹大，唐城的眼底里隐隐腾起一丝戾气，跟曹万春说话的时候，语气听着也就不是那么客气。张江和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只是用眼神示意唐城稍安勿躁，张江和接过话头。“老曹，就那几个只是跑腿的小角色，就要我把小五交出去，上面的意思，你是不是给传达错了啊？”张江和这话听着客气，实际其中的意思却是极其强硬的。 “咱们再则说了，就算小五真的打了他们的人，那又如何？咱们和中统之间的争斗，什么时候停下来过。我记得就在一个星期前，情报科那边还跟中统的人为了一点小事动了拳头，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怎么到了小五这里，情况就不同了！”张江和话风一变，语气中也很是不客气，曹万春本就不愿来，此刻也只能一脸歉意的面对张江和。 “这个倒不是处长的意思，是下面有人弄出的这个主意，处长要我来你这里，就是想你提前知道这些事情。”被逼急眼的曹万春终于说出实话，只是张江和并不相信他。和张江和暗自对视一眼，得罪孔家大少爷的事情还没有过去，这又被中统给咬上不松口，唐城心说自己这还真的是跟中统杠上了。 “老曹，你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小五是咱们的后辈，这大半年可没少帮咱们做事。你伸手摸摸自己的良心，我们从上海回来之后，你靠着小五已经捞了多少好处了。废话我不想听，我就想知道，出这个馊主意的都是谁？他们今天能把小五交出去，明天就能把你老曹也交出去，这里面的道理，我就不信你不明白。” </br> </br> 第五十一章技能 “叔，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没用了，我电话都打过去了，处长那边也都知道了，我现在后悔，你觉着任务还能取消吗？”唐城这话听着是调侃，但张江和却明白过来，唐城这是已经下定决心无法改变了。张江和见状只能是长叹一声，将情报处北平站的一些情况，一一说给唐城。 对这次的刺杀任务，唐城完全没有放在心里，因为就在几个小时前，唐城才收到系统提示，他又获得了两次系统抽奖的机会。而曹万春的到来，也令唐城得到证实，一直被关押的两名日本特务熬不过刑讯已经一命呜呼。获得系统提示的第一时间，借口尿遁的唐城，便躲在自己的房间里进行了系统抽奖。 唐城之前就已经多次从系统中抽中技能奖励，虽说从系统中抽奖得来的技能都有使用次数的限制，但对于唐城而言，却是最大的依仗和底气。系统出品必属精品，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心情激动的唐城第一轮就从系统中抽中堪称逆天的新技能----化妆术。唐城之前就有过化妆侦查的经历，但他的化妆手段并不算很好，也没有办法做到让一个人改头换面变成另一个人。 而唐城此刻抽到的这个化妆术技能，并不仅仅只是利用化妆手段改变面部容貌，此外还包括改变发色发型和体型等等一系列乔装手段。总而言之，唐城此刻抽中的这个化妆术技能，都要比后世里网络上的那些大神级化妆师还要高明很多。只要唐城愿意，他可以随意使用这个新技能改变自己的样子，只不过这个新技能同样存在使用次数的限制。 而且这个新技能最大的优势，却是唐城使用该技能的时候，可以不用准备任何化妆品，只需要事先准备好改换装扮的衣服鞋子就行。不用携带化妆油彩或是假发，自己就可以轻松改变容貌和身形装束，了解新技能之后的唐城暗自心中狂喜，这个新技能根本就是系统为自己单独定制的一般。 顺手拿过一面镜子，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唐城用上了化妆术，似乎有点后世里网络游戏里调整游戏角色容貌的熟悉感觉，只是短短十几息，镜子里唐城的容貌就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看着镜子里完全陌生的面孔，唐城得意的脸眉角都荡漾着喜意，使劲揉搓面部之后，发现如果自己不终止技能，改变后的容貌也根本不会发生任何的变化。 唯一能唐城不满意的便是该技能的使用限制，和唐城之前从系统中抽中的技能一样，这个堪称逆天的化妆术技能，也是每天只能使用三次。而且每次的使用时间都不得超过一个小时，但系统并不限制技能使用者，将每天三次技能使用机会一次性累计为一天之内的三个小时连续技能使用时间。 亲身验证过该技能的逆天效果，恢复原本容貌的唐城马上开始第二轮系统抽奖，这一轮，唐城更是抽中他盼望已久的一项奖励。唐城之前从系统中抽中的随身装备包，虽说方便了唐城随身携带武器装备，和随时藏匿一些贵重物品，可这个随身装备包并不是无限制的，它一样有容纳重量的限制。 随身装备包的容纳极限是使用者自身体重的百分之十，唐城的体重在75公斤左右，按照系统的规定，他的随身装备包最多只能容纳七点五公斤的物品。正是因为这个规定，唐城每每往随身装备包里收纳物品的时候，都必须要经过一番仔细计算，否则就会出现紧要物品无法随身隐秘带走的尴尬可能。 唐城第二轮抽中的便是随身装备包容纳上限增加百分之五的系统奖励，上限标准增加的百分之五，加上原先的七点五公斤，唐城的随身装备包现在可以容纳物品的重量极限已经增加到了接近11公斤。虽然只是增加了不到4公斤的额度，但这对于唐城而言，已经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尤其是当他知道随身装备包是可以增加上限标准的时候，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 我是不是要增加点体重了！唐城暗自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自己现在的体重在75公斤左右，自身体重百分之十五的随身装备包可以容纳重量接近11公斤的物品。如果自己的体重能增加到100公斤，按照自身体重百分之十五的比例，随身装备包容物品的上限就能增加到15公斤的规模，那可就太棒了！唐城选择了忽视自己体重100公斤是个什么样子，此刻的他，完全沉浸在如何提高随身装备包容纳上限这件事情上。 连续两轮系统抽奖，都抽出对自己有大用的系统奖励，这也是为什么唐城在张江和面前那么有底气的主要原因。有了堪称逆天的化妆术技能，唐城就能改变容貌外形悄无声息的潜入北平城，还可以在刺杀行动之后，改变容貌身形逃离北平城。有了多出来的百分之五容量，唐城就能携带更多更好的武器装备，总之，唐城对这次刺杀行动充满信心。 张江和已经没办法阻止唐城，所以只能选择了无条件的配合，在张江和的提点下，唐城问曹万春要来北平城的地图，利用这最后的时间，在张江和的指点下，躲在家中熟悉北平城。“北平是明清两代的国都，民国的时候也曾经是几任总统的履职之地，虽说北平已经败落，可隐藏民间的能人异士却有不少。”曾经有过短暂北平之旅的张江和，根据自己的经验，从曹万春送来的众多情报中，很快为唐城总结出一部分用得上的。 “北平城里目前势力混杂，虽说明面上还接受国民政府的管制，可私底下，各路情报人员充斥其中，尤其日本人在北平的活动很是猖獗，你去了北平之后要多加小心。北平站半个月前刚刚经受过一次日本人的突袭，他们自己现在也是自顾不暇，应该帮不到你什么忙，我建议你，到了北平之后最好选择单独行动。” 张江和的话听着并不符合情报处的做事风格，话语中充满警惕和提醒，唐城听的很仔细，从张江和此刻的语气中，唐城不难感觉到张江和对自己的关爱之意。“我总感觉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这个叫谭伟光的只是一个商人，刺杀他还用不着专门从南京总部调人去北平专门负责此事，总之，你一定要小心行事。”书房里只有自己和唐城，张江和说话的时候也就少了很多顾忌。 “叔，你就放心好了，我知道怎么做。”张江和能看出这件事不简单，唐城自然也能看得出。只是张江和并不知道唐城有系统技能这种东西在手，只要唐城有机会接触到这个谭伟光，就一定能百分百确认对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如果换作一天之前，可能唐城接触到谭伟光的机会还很渺茫，可唐城现在已经有了堪称逆天的化妆术在手，他接触谭伟光的机会也就大了很多。 这次去北平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刺杀谭伟光，所以唐城在整理随身装备包的时候，并没有准备携带太多的武器装备。用日本人或是汉奸的金钱，来丰富自己的小金库，唐城对此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而且这次去北平，他已经准备找几个汉奸败类，假扮一次神出鬼没的侠盗，狠狠的在北平城里刮上一回地皮了。 一支毛瑟狙击步枪、一支加装***的**手枪、一支大口径的m1911手枪、一些子弹和两枚**、一枚单兵***，这就是唐城那个随身装备包中全部的武器装备。至于其他的一些小玩意，唐城也都收进随身装备包里，如此一来，增加容纳上限的随身装备包里，至少还空置着超过三分之一的空间。 唐城自然也没有白白浪费这部分空间，包括鞋子在内的两套穿戴，被唐城收进随身装备包中，这样他就可以随时随地的改变自己的装束和样貌。白天熟悉北平城和目标的情况，到了晚上，回到自己房间里的唐城，就可以使用和熟悉化妆术技能，他要确保自己能在最短时间里，使用化妆术变成另外一个人。 在唐城的忙碌中，时间飞速流逝，原本留给他的准备时间就不是很多，曹万春亲自开车来接唐城去车站。“叔，我这就去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多则十天半月，少则一个星期，我就能全须全影的回来了。”上车之前，唐城并没有跟送自己出门的周红妆和张江和两人，来一场惺惺惜别抱头痛哭的场面，而只是面色冷静的交代了几句，便钻进了轿车里。 曹万春的车速并不是很快，但唐城的视线中，还是很快失去了熟悉街道的样子。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有些意兴阑珊的唐城并没有意志消沉，反而跟曹万春聊的很是开心，但在他心底深处，却已经对曹万春有了排斥之心。 </br> </br> 第五十三章 老熟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接过唐城递来的照片，曹万春端详一阵，却并未看出任何问题，只得抬头看向唐城，希望唐城能够给出解释。 “这也就是说，如果这个柳川勇不是生在富贵家庭，已经习惯了这幅样子示人，那么我敢肯定，他这副样子就是故意为之，是故意给外人看的一个假象。”唐城的话，仍旧令曹万春完全摸不着头脑，唐城很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只能继续言道。“柳川勇想要让人以为他是个纨绔子弟，尤其是咱们，试想一下，一个纨绔子弟如何能吃苦！” 唐城的话令曹万春更加的疑惑，他不明白目标人物的穿戴和能否吃苦跟这次搜捕任务有何关联。没好气的斜了曹万春一眼，为其智商无奈的唐城只得继续言道，“如果这是目标刻意的伪装，那么我敢断定，目标潜入南京之后，绝对不会藏身在公寓旅馆这样的地方，也更加不会在繁华地段租房，很有可能此刻目标就潜伏在贫民区里，尤其是那种周围有小巷贯通的平房小院。” 唐城的判断听着似乎毫无作用，但仔细想来，实际唐城的判断已经将目标可能藏匿的位置划分出来。唐城已经做出判断，虽说心中还觉着有些不靠谱，但曹万春并没有出言反对，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唐城才是这次搜捕任务的负责人。不过曹万春还是在唐城翻看那些汇总情况的时候，悄悄打电话，将唐城刚才的那些分析告知给了已经返回情报处的处长。 电话那头的处长并没有马上做出反应，而是反问曹万春对唐城的分析判断怎么看。“处座，我承认这个臭小子的分析是有一定道理，可城里的贫民区并不是都集中在一处的。如果按照他的判断搜查所有贫民区，就是把咱们情报处所有人都拉上去，可能人手都不够用，而且在时间上，也根本没个期限。” 曹万春的这番话，并不是在暗自抱怨，而是直接点出问题的关键，一个是人手，一个是时间。电话那头的处长沉吟片刻之后，才开口言道，“既然已经把这件事交给那个小子处置，怎么做，就全都依着他的意思来好了。那小子有没有本事，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人手的事情，你不用管，我猜他一定有办法。” 电话那头的处长会做出如此的决定，并不是因为他会盲目的相信唐城，而是因为这件事情在交给唐城之前，情报处就已经抽调人手进行过搜捕，结果却是一无所获。也不知道是不是中统那边使坏，委员长居然知晓了此事，一番雷霆大怒之后，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处长不得不做出半个月解决此事的保证。唐城搜捕日本特务的本事，在情报处不算最棒的，也算是排得上号的，而且处长把此事交给唐城处置，还有另外一层意思的考量。 唐城并不知道曹万春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如实汇报给了处长，此刻的他正在翻看曹万春他们汇总来的情况，尤其是下关码头的那一份情况汇总。情报处在下关码头常年布置有便衣密谈，对进出下关码头的可疑人进行辨别排查，虽说唐城对这些便衣密探的辨别本事不抱希望，但还是心怀希翼的仔细翻看这些情况汇总。 曹万春等人初步甄别过的情况汇总中，唐城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用的线索，简单吃过晚饭之后，唐城独自外出，并没有告诉曹万春自己要去什么地方。离开那个隐蔽性不错的院子，唐城马上钻进了街边的一条小巷，十几息之后，隐蔽在巷子里的唐城，就看到曹万春和一个手下脚步匆匆的顺着街道一路往南去了。 那位处长大人留了曹万春在自己身边，唐城知道这是为了看住自己，只是自己的一些手段绝对不能被外人知晓，所以唐城就必须甩掉身后跟着的尾巴。摆脱了曹万春他们的跟踪，顺着巷子出现在另一条街道里的唐城叫了一辆黄包车，径自去了约瑟夫的皮具店。约瑟夫这里，唐城之前来过多次，都没有人在，而这一次，从黄包车上下来的唐城，把正要出门离开的约瑟夫给堵了个正着。 “唐，我的好朋友，好久不见！”被唐城给堵在了门口，约瑟夫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愧意，反而和之前一样，很是热情的先跟唐城来了个熊抱。约瑟夫如此的表现，非但没有令唐城释怀，反而令唐城觉着约瑟夫这是有意在遮掩某些东西。不过唐城掩饰的很好，眼底里的探究一闪即逝，并没有让约瑟夫察觉出来。 “唐，很抱歉，我现在还要出去一趟，我的一批货才刚刚从下关码头上岸，我今晚可能要在码头的仓库待上一整晚整理那些货物。”两人寒暄几句之后，约瑟夫随即面带难色的准备告辞离开，唐城也只是说自己凑巧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看，待约瑟夫坐上街边的黄包车离开，唐城却忽然拦住了正好经过这里的一个年轻男子。 “一百块，这辆自行车卖给我！”被唐城从自行车上扯下来的年轻男子正要喊叫，却见唐城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递了过来。一辆崭新的自行车也才不过120块钱，他这辆自行车也就只有五成新的样子，能卖出100块钱，这已经算是撞了大运了。年轻男子生怕唐城会反悔一样，接了钱便转身离开，唐城便骑着自行车远远跟着约瑟夫乘坐的那辆黄包车。 就知道你有问题！唐城远远跟着约瑟夫乘坐的黄包车，连续越过两个街口之后，发现黄包车去的方向并不是挹江门，唐城不由得心中得意。约瑟夫并不知道唐城在暗中跟踪自己，也更加不知道唐城已经用系统技能锁定住了自己，只要他和唐城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一百米，就算他进入了建筑物里，也无法逃过唐城的追踪。 唐城跟的很小心，有系统技能帮助的他只是远远跟着约瑟夫，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唐城赫然发现自己居然一路跟来了南城。唐城当警察的时候，就入职在南城警局，长达数月的街头巡警生涯，让唐城对南城这边的情况很是熟悉。亲眼看着约瑟夫走进了街边的一家鞋店，唐城随即一偏车把，便骑着自行车钻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踩着巷子里的杂物攀爬上街墙，顺着屋脊向前移动的唐城，很快出现在那家鞋店的屋顶上。鞋店和旁边几家店铺一样，都是2层的建筑，而且还有一个面积不大的后院。唐城在屋顶固定一根铅笔粗细的麻绳，然后发动轻身技能，顺着细麻绳从屋顶滑降到鞋店的后院，双脚才刚刚落地，唐城就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唐城微微楞了一下，随即抖手将细麻绳从屋顶扯下来，然后回身静静的看着连同后院和鞋店建筑之间的那扇门。 “唐？你怎么在这里？”从那门里出来的人一脸惊愕，跟在那人身后的约瑟夫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走在约瑟夫身前从那扇门里出来的，自然是唐城的老熟人，在上海认识的汉斯。此刻忽然看到唐城出现在自己面前，惊讶之余的汉斯第一个反应，便是回身看向一脸惊愕的约瑟夫，他误以为是约瑟夫将自己在这里的消息告知给了唐城。 “汉斯，你别看他，你在这里的事情，他并没有跟我说！”唐城只是狠狠瞪了约瑟夫一眼，却并没有趁机落井下石。汉斯出现在这里，是唐城事先绝对没有想到的，唐城找约瑟夫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要利用约瑟夫的情报渠道搜寻柳川勇，汉斯的突兀出现，令唐城眼前一亮，似乎汉斯才是真正的情报人员。 唐城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他再三表示没有其他人知晓自己来这之后，一脸不情愿的汉斯这才假模假意的邀请唐城进了后院左侧的那间小屋。“汉斯，看来你并没有拿我当朋友，你来南京，为什么不通知我？”根本不给汉斯询问的机会，唐城便先下手为强，抢先给汉斯扣上了不够朋友的大帽子。 唐城的先下手为强打了汉斯一个措手不及，和约瑟夫默默对视一眼，汉斯这才终于开口笑道。“唐，我这次来南京有重要的事情，而且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联系到你，毕竟情报处不会允许我一个外国人随便进出。”汉斯的解释略显干巴，惹来唐城的一记白眼，不过小屋里的气氛倒是稍稍缓和下来。 “唐，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坐在一旁的约瑟夫这会终于回过神来，便出言将话题重新扯回到之前的那个问题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一路从皮具店跟踪我过来的？可我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我啊！”约瑟夫明显不是一个合格的情报人员，比常人慢了一拍的反应，令汉斯很是无语。 </br> </br> 第五十四章 来意不明 约瑟夫的后知后觉，令汉斯很是无语，抬头看向唐城，却发现唐城这会正笑的开心，汉斯不由得对唐城这个看热闹的家伙恼火起来。https://“干嘛？冲我瞪眼是不？那行，我这就离开，你两个就当我没有来过这里好了。”见汉斯冲自己瞪眼，唐城眼珠一转，随即假模假意的要转身离开，却被汉斯伸手拦了下来。 “唐，你到底来干什么的？”汉斯的话语中满是无奈的味道，可唐城却并不上当。从他发现本该在上海的汉斯突兀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唐城就意识到，汉斯此来南京的目的绝对不会简单，否则为什么来了南京不去找自己，而是贼眉鼠眼的躲在这家鞋店的后院里，跟约瑟夫见面也是偷偷摸摸的。 唐城笑着拨开汉斯指向自己的手臂，然后慢条斯理的掏出香烟来，在自己点烟之前，还不忘记分别递出一支烟给汉斯和约瑟夫两人。“说说吧，你这个大忙人怎么会来了南京？我离开上海的时候，记得你可是说过咱们是好朋友的，可为什么你来了南京不去找我？难不成咱们在上海的交情只是利益表现的一部分？” 唐城这话听着像是指责，实际只是调侃，汉斯自然能听得出来。接过唐城随后递来的打火机，汉斯把香烟点着，慢吞吞的抽了一口之后，这才重新看向笑吟吟的唐城。“唐，你知道吗？我很讨厌你这种什么事都要插一脚的做事风格！很多事情，原本跟你无关，可你却偏偏要参合进来，你这么做，会让我很为难！” 汉斯很少会用如此严肃的表情跟自己说话，所以他这番话出口，坐在他对面的唐城马上楞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汉斯此来南京故意隐藏行踪，所图谋的应该不会是一件小事。眼角的余光留意到约瑟夫此刻也是一副严肃的表情，而且约瑟夫的表情中还隐隐透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来，唐城随即轻声笑出声来。 “汉斯，你是知道我的，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打听别人隐私的人。”快速权衡利弊之后，唐城选择了向汉斯说明自己在这里出现的原因。“我来这里，是因为有事情找约瑟夫寻求帮助，而且约瑟夫几天曾经约我喝酒，可我一直找不到他。约瑟夫是我在这南京城里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他无缘无故消失好几天，我有些担心他，所以才会一路跟踪他来了这里…” “等等，你说你是从皮具店那边一直跟踪我过来这里的？”唐城的话还都没有说完，约瑟夫就马上跳了起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一路上根本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踪。而且我进入这条街之前，就提前下了黄包车，还专门进了街边的两家店铺，如果身后有人跟踪我，我绝对不会不知道。”表情激动的约瑟夫不相信自己被唐城跟踪，可唐城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能说明所有问题。 “约瑟夫，被我跟踪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你干嘛一副像是吃了狗屎一样的表情？”唐城似乎很喜欢看到约瑟夫跳脚抱怨的样子，随即出言继续数落起对方来。“哥们好歹也是当过警长的人，手底下抓捕过的鸡鸣狗盗之徒不知道有多少了，只是跟踪你这样一个目标醒目的家伙，简直不要太简单了好吧！” 约瑟夫像是从唐城的话中意识到了什么，不觉伸手摸着自己的一头红发苦笑起来，汉斯此刻也是扭身看向约瑟夫的那头红发，顶着这样一头红发出现在中国的任何一个城市里，可能都是个异常醒目的目标吧！“约瑟夫，你可别忘记了，我家算是南京的老户，我认识很多在街面上厮混的家伙，想要找到你这样醒目的家伙，我只需要小小付出几张钞票就可以做到。” 唐城的回答和解释听着似乎很合乎情理，汉斯也无心继续追问下去，不过他还是用警告的眼神狠狠瞪了约瑟夫一眼。后者知道唐城会出现在这里，绝对是因为自己的失误，可他心里也很委屈，他哪里会想到唐城这个讨厌鬼会有如此敏锐的判断力，而且还一路不动声色的跟在自己身后。约瑟夫心里很委屈，可仔细回想自己来这里的一路，好像还真的没有发现唐城在暗中跟着自己。 确定唐城事先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汉斯的表情这些渐渐缓和下来，不过看唐城根本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汉斯就知道自己此来南京的目的，很可能无法瞒过眼前这个讨厌鬼了。“好吧，你到底想怎样？”振作精神的汉斯重新看向一脸笑意的唐城，语气中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咄咄逼人的味道。 “汉斯，你的脑袋是被门给夹过了吧？”心知对方已经服软，可唐城却还是继续打趣着对方。“我会出现在这里，刚才不是已经跟你们两个都解释过了吗？你都没有跟我说你来南京是干什么来的，我能对你们两个做什么？你说这话，就是不拿我当朋友了啊！这样很不好，难怪我离开上海的时候，你都没有去码头送我，敢情你是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朋友啊！” 唐城脸上此刻一副像是被人始乱终弃的表情，令一直没敢出声的约瑟夫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而汉斯此刻却是涨红了脸，手指中夹着的那支香烟，不知何时已经被汉斯碾的粉碎。“闭嘴，你这个讨厌的家伙！”约瑟夫的笑声像是引爆的，一直强行按捺心情的汉斯终于爆发，随即冲着唐城喊了一嗓子。 汉斯的喊叫，唐城并不在意，只是从烟盒中又拿出一支香烟递给汉斯，还掏出打火机主动帮助对方把烟点着。汉斯虽说是个情报特工，但他一向注重仪表，叫喊声出口之后，心中憋屈的汉斯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举动。只是还没等他继续反应，唐城递出的香烟就已经到了他手边，汉斯下意识的将香烟接过来，然后歪头让唐城帮着自己把烟点着。 “唐，我这次来南京办的是私事，绝对不是要故意瞒着你！”汉斯接烟点烟的动作都是下意识完成的，等他回过味来的时候，视线中只剩下唐城那张笑吟吟的面孔。虽说心中仍旧不耐，可汉斯嘴上却已经软了下来，只是唐城对他这个解释，并不是很相信，尤其在汉斯这句话出口之后，约瑟夫的表情就看着更加怪异起来。 用眼角余光扫过约瑟夫表情的唐城心中暗笑，只是他并没有打算继续跟汉斯这么对抗下去，所以只是点头笑道。“汉斯，我之前说过了，咱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不会计较这点小事！不过我找约瑟夫，真的是有事情要找他帮忙！”既然汉斯不肯说出自己来南京的目的，唐城很有眼色的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将话题转移到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上。 汉斯没有出声，而是仔细看着唐城，见唐城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话，汉斯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这才终于稍稍松弛下来。感受到了汉斯身体的放松，暗自心说这货来南京一定有重要事情的唐城，转而调转视线看向约瑟夫。“约瑟夫，我知道你在城里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所以我来找你帮忙，帮我在城里找到一个人，这件事非常重要。” 唐城说出最后那四个字的时候，重重咬着字音，而且话音刚落，还不等约瑟夫给出回答，唐城便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两根金条摆在了桌子上。“我不会要你白帮忙，这两根金条只是首付款，只要你帮我找到这个人，我就会再给你两根金条。”约瑟夫同样是德国情报部门的人，这一点在上海的时候，唐城就已经从汉斯这里得到证实。 法币已经开始出现贬值的迹象，四根金条的报酬已经不能算少，约瑟夫的眼中，此刻只剩下桌上那两根黄澄澄的金条。柳川勇的照片，也被唐城放在桌子上，汉斯很是好奇的看了一眼，随即皱了眉头，因为照片上的人居然只是一个侧脸。“没办法，我手头上就只有这个，所以才要找约瑟夫帮忙。”一直留意汉斯的唐城很是无奈的耸了耸肩。 老话说的号，猫有猫路鼠有鼠道，虽然汉斯的资历要远远超过约瑟夫这个一心只想经商的家伙，可是在这南京城里，约瑟夫的能量却要超乎汉斯的想象。约瑟夫拿起桌上的照片只看了一眼，就马上仍还给了唐城，“你找的人一定跟日本人有关，最近来南京的人不少，照片上的这个人，我不知道。不过我有消息，说是有一批上海来的日本人乔装进了南京城，具体在什么地方，我需要时间查找。” 一批？约瑟夫话中所包含的意思，令唐城稍稍有些坐不住了，自己要找的是一个人，约瑟夫却说近期有一批日本人从上海来了南京。这个一批在约瑟夫这里只是个笼统的计数方式，但唐城知道，这个一批是百分百要大于并且远远多过三五个人那种规模的。这下麻烦了，唐城心中不觉哀嚎一声，自己这是参合进烦之中了。 猎谍 猎谍 第五十五章 情报到手 约瑟夫的话令唐城稍稍沉默了一下，然后又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两根金条推给了约瑟夫。https://“约瑟夫，这件事情对我很重要，我希望你能全力帮助我。”说着话，唐城扭头看向汉斯，“汉斯，约瑟夫必须马上帮助我，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告诉我，我一定全力帮助你。但是从现在开始，约瑟夫必须要一直跟着我，直到他帮助我找到那些日本人为止。” 唐城跟汉斯的交往过程中，一向不喜欢强迫对方，而这一次，心中慌乱之下的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跟汉斯两人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已经明显带着强迫的味道。唐城的强势，令汉斯很是无语，倒是生来贪财的约瑟夫对此并无所谓，因为唐城拿出来的那四根金条，已经被他早早装进了口袋里。 约瑟夫虽然贪财，可唐城知道他是个只要收了钱就会办事的主，而且自己刚才给出的价格也不算低。约瑟夫这个贪财的性子，令汉斯很是无语，不过他也并没有阻止约瑟夫，毕竟他这次来南京只是为了办一件私事。汉斯没有跟唐城说自己来南京的目的，唐城也没有追问，只是马上带着约瑟夫离开这家鞋店。老话说猫有猫路鼠有鼠道，约瑟夫虽说不能算一个合格的情报特工，但打探消息的路数却是很有一套。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未睡的约瑟夫就给唐城打来电话，言称唐城要他办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唐城闻之大喜。“曹叔，我出去办点事，你安排个人给我开车，免得你们说我做事不守规矩。”昨晚回来之后被曹万春好一通说教，不厌其烦的唐城这会还要出门，便主动却找了曹万春安排人给自己开车。 唐城跟约瑟夫见面的地方是他的皮具店，曹万春派来的人被唐城留在了轿车里，“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照片上的那个人？”显然是已经有了收获的约瑟夫看着精神不错，虽然这货一夜未睡，此刻眼中也满是血丝，但语气中却明显透着一丝轻松。唐城没有马上回答约瑟夫，只是冲对方伸出右手，后者会意的拿出一叠纸递给唐城。 “这些都是我昨晚打探到的消息，我已经做了初步的汇总，虽然照片上的那个人还没有找到，但我保证，只要他在这南京城里，今天天黑之前，我一定能收到跟他有关消息。”约瑟夫抓过桌上的香烟点了一支，眼角的余光在暗自留意唐城的反应，此刻他心中七上八下暗自忐忑，毕竟唐城找他是为了找寻照片上那人。 唐城没去理会约瑟夫的小动作，只是低头翻看约瑟夫汇总过的那些消息，见唐城的表情中并无恼怒，约瑟夫随即放下心来，随即出言为唐城解读他汇总的这些消息。“我知道你要找的应该是日本人，所以我找了手下的线人，这段时间进出南京的人很杂乱，尤其是下关码头。我的线人确定，这段时间里至少有三波可能是日本人的家伙进入南京城，人数合计超过三十人。” 约瑟夫的话令唐城的眉头暗自皱了起来，只是下关码头就出现了超过三十个疑似日本人的可疑之人，唐城真是不知道情报处布置在下关码头上的那些便衣密谈有什么用。“这三拨人当中，我的线人只能确定其中一伙的落脚点，具体的人数和地址在第二页最下面。其余其他两伙人的下落，我现在只是知道一个大概位置，具体情况可能要到午饭时间才能知道。” 嘴里叼着香烟的约瑟夫，在唐城手中的那几张纸上指指戳戳，只是他的拇指和食指总是会习惯性的比划出数钱的动作来。“行了，那你就待在店里等着你的人来送消息好了，我先离开，午饭的时间我再过来。”唐城随即收起那几张纸，故意不看约瑟夫脸上露出的希翼表情，转身往店外走。 心中失落的约瑟夫望着唐城的背影，只是干张着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就在他目光呆滞满心失望的时候，已经走到店门口的唐城却忽然一个转身又走了回来。“哈，差点就给忘了！这是对你昨晚努力的谢礼，如果我午饭时间过来的时候，能听到更好的消息，或许你还能获得一份谢礼！”伴随着唐城略带笑意的话语声响起，一根黄澄澄的金条，被唐城拍在了约瑟夫身前的桌子上。 原本心中失望的约瑟夫，也立马变得精神起来，都没等唐城转过身离开皮具店，便一把将桌上的那根金条紧紧攥在手中，那副贪婪的样子任谁看到，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唐城满打满算，在约瑟夫这里只待了不过分钟，便在司机不解的目光中，马上返回小院找到了曹万春。 “曹叔，联系处长，就说我这里有紧要的情况需要汇报。”心中已经将约瑟夫所说的那三波可疑人，跟南京城防联系到一起的唐城，此刻心中满是惶恐。他现在终于明白，历史上国军据守南京城跟日本激战的时候，为什么南京城里会出现骚乱了，敢情日本人早在发动淞沪会战之前，就已经悄悄往南京城里派遣了大批潜伏的行动人员。 日本人提前在南京城里布置行动人员，可以用作向外传递情报，亦可以在战事爆发之后，在守军身后制造骚乱，甚至可以当做奇兵突袭守军的指挥部或是医院等要地。曹万春离开去打电话，而心中惶恐的唐城便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转圈，一旦战事爆发，南京这里肯定是不安全的，可自己也不能坐视城里有日本人的潜伏人员四处活动。 是为了大意舍弃自己这条命？还是按照自己之前的布置，为了家人远遁重庆？这明显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如果是放在半年前，还在为温饱做努力的唐城，一定会选择明哲保身南下重庆，可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唐城的心境却依然发生了变化。不知道曹万春在电话里是怎么跟处长说的，后者来的很快，唐城这边还没能做出选择，只带着姚秘书的处长便已经驱车赶来。 “处座，这是我托一个朋友打探来的一些消息，我这个朋友常年混迹黑市，在打探消息方面很有自己的一套。”当着处长的面，唐城不能说出约瑟夫实际是个黑市情报贩子，便只能说约瑟夫对搜集消息很有一套。处长也知道唐城这话只是个说辞，倒是也没有追究，只是示意唐城接着说下去。 “我这个朋友说，最近一点时间，有不少可疑之人进出南京城。他搜集来的消息，我做了初步的甄别和汇总，结果确认其中有三拨人很是可疑。不过时间很紧，我现在只能确认其中一伙人的具体位置，其他两伙人的具体情况，还需要时间去打探。”话说到这里，唐城突然顿住话音，同时抬头看向处长，眼神中透出异样的色彩。 处长微微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随即冲着姚秘书抬了抬手，后者便转身出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唐城、曹万春和处长三人，只是随着姚秘书的离开，房间里的气氛却明显凝重起来。“处座，我记得我从上海回来之后，在张叔的报告里，曾经提到过我从日本人那里得到的一个消息，就是上海日军对在沪侨民进行针对性训练的消息。” 处长闻言轻轻点头，算是承认自己在张江和的报告中看到这一内容，唐城随即继续言道。“处座，我包括向您保证，这条消息是我从一名日军宪兵部队军官身上获得的。这个叫成川平五郎的日本军官，他有一个同乡军官，就在执行宪兵部队训练侨民的任务。”唐城忽然将话题扯去了上海，处长和曹万春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唐城究竟想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们想啊，日军本就在上海驻扎了大量的宪兵部队，而且他们还有军舰在上海，为什么还要调用军官专门训练在沪的日本侨民？”唐城不能直接对面前这两个人说出内情，就只能编造半真半假的消息，来引诱处长二人自行往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上琢磨，就算处长要上海站查证这个消息，他们也会发现上海日军有秘密武装在沪侨民的计划。 处长还在暗自琢磨唐城的话，曹万春此刻却已经惊呼起来，“小五，你的意思是说，日本人要在上海动手？他们训练在沪侨民，是因为兵力不足？”曹万春本想说日军既然在上海有军舰，为什么不用军舰调运病例去上海，干嘛还要费力气训练在沪侨民。可曹万春毕竟是情报处的人，相较外人，曹万春更能接触到不少跟日军有关的情报。日本陆军和海军之间的隔阂和争斗时来已久，如果上海日军需要军舰调运部队，而日本海军不配合，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第五十六章 放权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别藏着掖着的像个老学究！”每年花费大笔经费的情报处，自然不会是白吃干饭混资历的地方，能执掌这样的一个庞大机构，处长也不是个好相与之人。只是声音低沉的冲着唐城瞪眼，唐城便觉着自己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当即按照处长的意思接着言道。 “拿到这些消息之后，我就在暗自琢磨，就算日本情报部分着急向南京城里派遣潜伏人员，也不应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连续派来三批潜伏人员。况且情报处前段时间，围捕城内日本特务的行动也取得不小战绩，按照他们一贯的行事方式，他们这个时候应该安排还没有暴露的潜伏者深潜才对，可为什么要如此大张旗鼓的派人来南京？” 唐城之前已经提到上海日军有给在沪侨民发放武器的计划，此刻再提及特高科连续向南京城里派遣特务的异常举动，原本还坐得住的处长心中已经有些警觉起来。北平和上海的情报站这段时间，不断发回日方近期有异常的报告，只是这些报告还都没有得到证实，此刻听到唐城说的这些，处长心底里的危机感便突然之间被放大数倍。 “按照你的说法，日本人如此频繁而异常的连续向南京城里派遣特工，就是为了打前站来了？”处长这句话是反问的口吻，唐城却已经从他闪烁的目光中看到了警觉与不安。不过唐城并不知道处长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更多在意的却是上海日军计划给在沪侨民发放武器的消息，而且他在考虑如果证实这条消息，并且向委员长汇报。 “初步来看，就是这样，否则日本人绝对不会如此频繁的在这个时候，连续向南京派出三批潜伏人员。”唐城此刻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丝毫没有因为曹万春暗自给自己使眼色，就改了口。“我在等朋友那边的消息，如果一切顺利，午饭之后，我就能拿到那三批可疑分子的落脚点。我建议立即实施抓捕，眼下南京城里的稳定最重要，顺藤摸瓜那种事情完全没有必要…” 唐城的话还都没有说完，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曹万春便突然咳嗽起来，而且一边捂嘴咳嗽，还一边看向唐城，眼神中是满满的警告。“你咳什么？难不成我是个刚愎自用听不得意见的昏官？”曹万春此举实在是做的太过露骨，唐城下意识捂眼表示看不下去的时候，处长也调转目光看向曹万春，一股凌厉之气扑面而来。 处长不喜言笑，情报处的人很少有人喜欢单独跟这位待在一起，像唐城刚才那样在这位面前能够夸夸其谈丝毫不怯场的，也只是情报处里的几位中高层军官罢了。曹万春提醒唐城，只是要唐城谨言慎行，却不想被处长识破，只是一个眼神看过来，被处长凝视的曹万春便马上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透出一层冷汗来。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唐城此刻除了能听到曹万春那犹如拉风箱一样的呼吸声，便没有了其他声响。稍顷之后，处长起身站起，然后用手指点了点唐城。“抓人的事情，我交给你来做，你说的，城里进了三批日本特务，那你就必须要给我抓到这三批人。我现在回办公室等你的消息，其他的，我不管也不理会，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处长的话令曹万春满脸愕然，处长这句话算是明白了唐城的任务和权力，可这样的行动自然少不得调集情报处的人手来实施，唐城毕竟不是情报处的人，而且年龄偏小，他如何能使唤得动情报处的人手？“你留下，协助他！”还没等曹万春脸上的愕然散去，只见处长的手臂一转方向，这次指着的人正是曹万春。 “曹叔，咱两个现在可算是一根绳子上拴着的蚂蚱了！”目送处长的座驾离开，转身回到院子里的唐城，马上就被一脸哀怨的曹万春给逗笑了。“安心了，曹叔，要说别的事情，我可能还不敢说什么。可要是说对付日本人的事情，我好像还从来没有失过手，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唐城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曹万春放松下来，可是他越这样说，曹万春脸上的表情也就越发的难看起来。 有了处长的背书，曹万春手下几乎所有的行动队员，都被调来小院这里，此外还有三辆唐城要求的轿车和一辆卡车。40多名行动队员，把小院挤的满满当当，其中有认识唐城的，也有不认识唐城这个生面孔，总之院子里吵嚷的像极了菜市场一般纷乱。“都安静了！”就在唐城暗自皱眉的时候，曹万春一声厉喝，众人这才纷纷闭上嘴巴。 环视一圈手下的这些行动队员，站在屋檐下的曹万春稍稍向后退了一步，把背手而立的唐城让在了前面。曹万春手下这些行动队员本以为还是和以往一样，有自家队长分派任务，谁知道曹万春只是喊了一嗓子，就把人前训话的位置让给了这个毛头小子，立刻就有人不满意的交头接耳起来。那些认识唐城的，却并没有如此，因为他们知道唐城看着面嫩，骨子里却是个不好对付的。 背手而立的唐城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静静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在队列里交头接耳的那些人。时间一点点过去，唐城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不适，而院子里的嗡嗡声却已经消失不见。“既然你们不说了，那我就说两句。”唐城上前一步，冲面前众人轻轻点头，然后继续言道。“你们当中一定有人认识我，自然也有人可能不认识我，不过这不要紧，反正我也不是你们情报处的人。” 唐城这话立刻让原本安静下来的院子里，再次出现了一片嗡嗡声，他们想不通一个不是情报处的人为什么会如此大刺刺的站在这里。“我知道你们当中，一定有很多人有很多的疑问，疑问我这么个不是情报处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说实话，其实我也很疑惑，可现实就是这样，因为处长已经把这次行动的指挥权交给了我，换句话说，我就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 “既然你们中有很多人不服气我，而我也不想跟你们有更深的交集，那么，不如这样好了。你们就稍稍配合我一些，咱们先合力完成今天的行动，然后大路朝天，咱们各走半边。”唐城最后这句话，令在场众人听着新奇，毕竟唐城最后那句话中的江湖味道很重。“我要先提醒各位一句，这次的任务是处长亲自决定的，所以，你们中千万不要有人玩花招，否则可就不是家法从事那么简单。” 唐城提到家法从事的时候，包括曹万春在内，众人的面部表情齐刷刷变的僵硬起来。看到这一幕的唐城，嘴角微微斜起暗自发乐，这些人还知道心生畏惧，就说明自己刚才那些话，被这些人都听进去了。唐城低头看表，此刻距离自己跟约瑟夫约好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按照约定，自己应该在午饭的时候，去跟约瑟夫见面索要其他两伙目标的具体位置。 曹万春指挥的是一支行动中队，按照情报处行动队的人员编制，每个行动中队下面还划分为三个行动小队，而每个行动小队又是由数个行动小组组成。约瑟夫通报给唐城的目标落脚点有三个，曹万春的行动中队下设三个行动小队，这就正好符合唐城的人员调配设想，这是唐城之前就已经同曹万春私下商量过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待曹万春手下的行动队员各自整理好武器装备，然后按照小队分成三队，唐城跟约瑟夫见面的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曹叔我，现在去跟线人见面，你这边做好准备，等我打电话过来。”唐城这一次没有用曹万春提供给自己的司机，而是选择了自己亲自开车，同时要曹万春约束手下的队员不得离开院子，他不想在行动之前出现任何偏差。 曹万春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再加上有处长为唐城背书，心知如果这次行动顺利，自己一样有功劳可捞的曹万春，巴不得行动能够顺利完成，有怎么会拖唐城的后腿。“队长，那小子什么来路？屁大个毛头小子，说话的口气倒是不小！”目送唐城开车离开，曹万春才转身进了院子，就被手下的一个小队长缠住。 “老万，你可是我队里的老人，应该知道我的脾气。这次的行动可是处长亲自交代下来的，你可别弄幺蛾子，到时候故意弄出什么拖后腿的事情出来。”曹万春皱着眉头，看向这个很有些脾气的小队长，言语中不由自主带着警告的意思。 “刚才那个就是唐城，是原先三队队长唐岐山的儿子，也是处长眼前的红人。”曹万春才刚离开，老万就被相熟的同伴拉去一边，将唐城的底细给说了个通透，老万这才知道敢情刚才那个被自己说成是毛头小子的家伙，就是大名鼎鼎的唐小五。 第五十七章 目标锁定 唐跟约瑟夫约好的会面时间是午饭时分，现在距离会面时间至少还有半个小时，虽然唐城已经开车赶去约瑟夫的皮具店，可车速并不是很快。https://轿车马上就要转入约瑟夫那家皮具店所在的街道，就在唐城慢慢转动方向盘的时候，眼角余光无意间的一瞥，却忽然在街角人群中看到一张略显熟悉的面孔。 糟糕！是那个柳川勇！只是随意的一瞥，唐城却在街角人群中一眼就辨认出柳川勇。映入唐城视线的那半边脸，跟照片上的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只不过柳川勇此刻是换了一身装束。一件深色半旧大衣，让柳川勇看起来，跟身侧那些路人们并无两样，只是柳川勇走路的时候，可能是因为习惯，他的腰总是显得比其他人挺的更直一些。 轿车里的唐城反应不算慢，并没有因为突然发现目标，就一脚踩下轿车的刹车，而是用原来的速度慢慢转过街口。万幸柳川勇和唐城选择的是同一个方向，确定柳川勇也转入皮具店所在的街道里，唐城便马上踩下油门让轿车加速，很快越过走在街边的柳川勇，赶到约瑟夫的皮具店外。 “我先把轿车停在这里，一会回来找你！”将轿车停在皮具店外的唐城快步走进店里，根本顾不上跟约瑟夫多说什么的他，一边交代约瑟夫等自己回来，一边摸出两根金条扔在约瑟夫手边。然后快速脱下身上的大衣，伸手从衣帽架上取下约瑟夫的欧式大衣穿在身上，最后抓起约瑟夫的那顶黑色礼帽走出店子。 唐城跟约瑟夫的体型差不多，随意换穿了约瑟夫的大衣也不会显得别扭，手中拿着礼帽的唐城走出约瑟夫的皮具店，顺着街道正往这边走的柳川勇，此刻就在距离唐城十几米的地方。唐城只是貌似无意的扫了柳川勇那个方向一眼，然后转身朝着一个方向漫步走着，柳川勇也绝对不会想到一个打算跟踪自己的人，居然会走在了自己身前。 不出皮具店的第一时间，唐城实际就已经发动系统技能锁定住了柳川勇，升级之后的目标锁定技能已经扩大直线距离至一百米。唐城漫不经心的走着，一手拿着黑色礼帽，还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看上去就像是在寻找什么地方，这样的人在上海有很多。柳川勇也注意到了唐城，只是唐城的年龄是最好的掩护，就算是特高科里，也没有像唐城这般年级的特工。 一个看着像是迷了路又或是毛毛躁躁寻找什么地方的年轻人，在柳川勇看来，这样的人根本不用防备什么。唐城的年龄优势很好的迷惑了柳川勇，心无旁鹭的他只是看了唐城一眼便没了兴趣，三十几秒之后，柳川勇越过一路东张西望的唐城走在了前面。唐城不动声色，一路跟着柳川勇走过下个街口，这才快步钻进街边的一个巷口，等他再回到街道里的时候，不管是样貌还是装束，都已经发生了变化。 此刻的唐城一副学生打扮，青涩的面孔和肩上背着的书包，让站在街边借助店铺橱窗进行反跟踪侦查的柳川勇毫无兴趣。这次换了唐城大步越过柳川勇，在柳川勇突然在下个街口转向的时候，学生打扮的唐城早已经一路直行快走到下一条街的中段了。这样的一个学生，任谁见了都不会将其和跟踪者联系到一起，可就在柳川勇突然在街口转向的时候，已经快走到街道中段的唐城却马上转身往回走了。 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注定了不会有人注意，待往回走的唐城移动到街口这里的时候，正好看到柳川勇走进街边的一家店铺。从无意间发现柳川勇，到此刻看到柳川勇毫无防备走进街边的那家店铺，这整个过程还不到一个小时，可唐城却已经连续两次使用化妆术，若非如此，他也不能一路跟踪柳川勇而不被对方发现。 低头看过时间，唐城暗自皱眉，不只是约瑟夫，可能曹万春他们也都等着急了吧！柳川勇就在前面的店铺里，唐城不敢轻易离开这里，只好花钱在旁边的旅馆里给曹万春打去电话。“曹叔，你还记得老板上次说欠他钱的那个人不？”旅馆里人进人出，唐城不敢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出实情，就只好在电话里跟曹万春打起了机锋。 电话那头的曹万春明显楞了一下，但稍后马上就反应过来，便故意粗着嗓子配合唐城。“我刚才在光禄街这边看到那个人了，曹叔，你快带人过来。咱们这次要是帮着老板把这个欠他钱的人给抓住了，老板那边绝对会有赏钱发下来的！”拿着电话的唐城故意摆出一副财迷的样子来，用眼角余光留意他的旅馆经理则暗自撇嘴。 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打个电话满嘴都是钱啊钱的，他还隐隐听到欠钱和抓人什么的，旅馆经理暗自撇嘴的时候，心中也不免暗自叹气，眼前打电话的少年又是个不学好的。没有理会旅馆经理如何，挂上电话的唐城回到街口这里继续蹲守，顺便等待曹万春他们的赶来。 唐城不是没有想过利用这段时间，实地侦查一下那家店铺和周围的情况，可如果要那么做，唐城就必须还要再次使用化妆术改换装扮，只是今天三次使用化妆术的机会还剩下最后一次，唐城打算先留着以备不时之需。曹万春赶来的速度不慢，柳川勇还没有从那家店铺里出来，曹万春便一脸急色的带人赶来跟唐城汇合在了一起。 “曹叔，就是前面那家茶叶店，目标在十七分钟前进入那家茶叶店，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唐城的嘴有些干，说话的时候就显得声音有些沙哑。唐城下意识的顿住话音，见曹万春正看向自己，这才继续言道。“我跟踪的时候跟目标有过静距离接触，所以我没有过去查看，我怕会惊动目标。” 曹万春也是个经验丰富之人，一听唐城这话，便马上示意两名手下亲信靠近那家茶叶店进行查探。曹万春手下的人也不白给，两人随即一前一后转入茶叶店所在的街道，一个拎着几个油纸包从茶叶店门口若无其事的走过去，而另一个则直接进了茶叶店。“别担心，老叶祖上就是经营茶叶的，用他假扮茶商再合适不过。” 许是看出唐城的紧张和担心，曹万春随即低声解释了一句，唐城闻言这才放松下来。老叶进了那家茶叶店没多会就走了出来，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两罐茶叶，看来是跟茶叶店里的人已经打过交道了。离开茶叶店的老叶并没有掉过头回到街角这里，而是径自顺着街道继续往里面走，不过刚才那个拎着油纸包走过茶叶店的行动队员，此刻早已经放慢脚步，很快就跟老叶走了个并排。 “行了，咱们很快就知道茶叶店里的情况了！”曹万春这边话音刚落，那个拎着油纸包的行动队员忽然将手里的油纸包随手扔进街边的垃圾桶里，然后施施然转身朝街角这边快步走了回来。唐城对曹万春手下这些行动队员的反应并没有显得惊奇，因为当初的特别调查队里，唐城手下那些老警们，在行动中便是如此伪装自己的。 往回走的行动队员很快出现在街角这里，已经从老叶那里知道茶叶店内情况的他，干脆利索的向曹万春和唐城转述了老叶的原话。“老叶没有在茶叶店里看到柳川勇，这就只能说明一个可能，茶叶店应该有后堂或是仓库密室什么的，很可能还有后门。”曹万春一边说出自己的推断，一边扭头看向唐城，以期从唐城这里得到答案。 曹万春的分析并没有错，一直用系统技能锁定柳川勇唐城，自然知道目标还在茶叶店里，所以面对曹万春的目光凝视，唐城只是轻轻点头。“处长那边怎么说？是继续跟踪还是直接抓捕？”唐城忽然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处长对待这件事的态度，毕竟自己并不算是情报处的人，无权替曹万春他们做出决定。 唐城的话令曹万春楞了一下，随即低声向唐城言道，“我带人过来的时候，处长只是说要咱们相机行事，听你这口气，莫非是还有新的想法？”曹万春此刻已经完全明白唐城的意思，如果能通过这个被唐城偶然发现的目标，最后牵出更多日本特务，那可就是大功一件，或许自己的军衔还会因为此事上调一级也说不定。 唐城并没有马上接过话头，而是闭上眼暗自思索起来，如果继续跟踪这个柳川勇，说不定真的能发现更多潜伏城内的日本特务。可如此一来，暴露的可能也会大大增加，一旦引发目标的警觉，最后可能只落个一场空的结果。可如果就这样直接抓捕目标，唐城心里也的确有些觉着不值，毕竟这个柳川勇不是一般的小喽。 猎谍 猎谍 第五十八章 紧急抓捕 “抓！入了仓的粮食才能算收成，还长在地里的那只能叫庄稼！”思量片刻之后，唐城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做出决定，因为曹万春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太过炽热。他怕自己说出继续跟踪放长线钓大鱼的时候，会被这些货的炽热目光给直接烤糊了，何况唐城自己也担心夜长梦多的事情发生。 “行，那就直接动手抓了再说！”果然，在唐城做出抓人的决定之后，曹万春几人绷紧的身体明显就立刻松懈下来，目光中的炽热也马上转化为狂喜。尤其是曹万春，他是知道处长很在意这个叫柳川勇的日本特务，如果今天真的能抓住这个柳川勇，那自己在处长面前就会更加露脸。 此刻在茶叶店后院里的柳川勇，突然没来由的感觉一阵心悸，生性多疑的他仔细回想之前的一举一动，似乎并没有什么破绽或是疏漏之处，这才稍稍安心下来。来南京潜伏，实际并不是柳川勇的本意，如果不是接到了外务省的直接命令，他这个时候应该前往满洲处理那边的边境事务才是。 特高科隶属内务省，从去年的年中开始，特高科布置在南京的潜伏特务陆续遭到围捕损失不小。一向和内务省不对付的外务省高官们，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无不柏手称快，所以在御前会议上力压内务省，为外务省获得了插手军方事务的一个机会，那就是在军方发动对中国的南方战事之前，提前在国都南京布置人手。 曾经有过在中国生活多年经验的柳川勇，在外务省内部成为这次任务当之不让的领队，随同他前后三批潜入南京的外务省情报人员超过40人。柳川勇深知光是靠外务省的这40人，根本无法有效保障策应军方谋夺南京的行动，所以自爱离开本土之前，柳川勇通过外务省的力量，跟特高科本部高层秘密达成一致。 外务省插手南京的行动，这是御前会议通过的，特高科大本营即便有怨言，也知道此事已经是无法挽回。柳川勇找上门的时候，特高科的高层们起初还满脸怨气，只是跟柳川勇沟通之后，特高科方面最终还是终于改变态度。特高科方面同意潜入南京之后的柳川勇，可以适当借用特高科在南京城里的潜伏力量，而柳川勇则以外务省的名义保证，一旦军方拿下南京，外务省便马上撤出南京。 柳川勇此刻身处的这家茶叶店，便是特高科在南京城里的一处秘密据点，柳川勇此来，目的只是想通过特高科在南京城里的情报渠道，帮助自己搜集可用的消息和情报。要交代的事情太多，初次上门的柳川勇也就没太注意时间，茶叶店的老板也不认为自己这里已经暴露，毕竟他已经在这里潜伏超过四年，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 柳川勇突然预感不适，只是他并没有当回事，这段时间的顺风顺水，已经令柳川勇稍稍有些骄傲自满起来。柳川勇和茶叶店老板在后院说话，茶叶店前面的店铺部分和后院之间靠一条狭窄走廊连接，只要留在前面的两个店铺伙计叫喊，身处后院的柳川勇两人就马上能听到。 得知目标此刻不在茶叶店的前面店铺里，判断对方应该在后院或是密室的唐城，便打消了再度变换衣服的打算。仍旧是学生打扮的唐城率先转过街口，在他身后几米外，跟着曹万春手下身手最好的两名亲信手下，至于曹万春等人，已经绕路去了茶叶店的后面。从街口传入这条街，发现路人并不是很多的唐城，稍稍放下心来。 路人少，就意味着即便一会有枪战发生，伤及无辜的可能性也会小很多，离着茶叶店还有不到10米距离的时候，唐朝的右手放在身后，给尾随自己的两人隐晦的发出信号。曹万春安排的两个手下见状，不由得脚步加快，可还是慢了唐城一步，待他们两个堪堪移动到茶叶店门口的时候，唐城已经推门而入。 唐城推开茶叶店的店门，店门上方悬挂的铜铃马上发出声响，柜台里面对店门的伙计随即抬头，正好看到一身学生打扮的唐城走进店里来。见进来的只是个学生，年轻伙计微微皱眉，只是不等他开口说话，唐城便已经抢先开口言道，“麻烦问一下，你们店里有没有普洱茶？最好是陈年的老茶。”唐城张口就要陈年的普洱茶，这明显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柜台里那个伙计的面色随即缓和下来。 一直背对唐城正在忙活着往竹筒里分装茶叶的另一个伙计，此刻也回身看向唐城，等他察觉情况不对的时候，脚下速度不慢的唐城已经走到柜台这里，几乎是马上就要跟他们两人贴在一起了。柜台里面站着的哪个伙计此刻也是感觉不对，就在这时，店门上方悬挂这的铜铃再次发出声响，从外面再进来两人。 曹万春手下这队人，大多是从军中抽调而来，此刻虽说都已经换了便装，可是行走坐卧之间，军人的气息还是很明显。尾随唐城的两名行动队员进入茶叶店，只是一个照面，茶叶店的这两个伙计就看出端异来。二人随即马上做出反应，柜台外面的那个一边伸手抓向唐城的胳膊，准备用唐城这个学生来当盾牌掩护自己，一边张嘴就要喊叫给后院的两人发出警讯。 而柜台里面站着的那个伙计，则在一脸赔笑的同时，右手却暗自在柜台下方拉开一个暗格，暗格里面是一支上着子弹的手枪。茶叶店里的这两个伙计反应不算慢，可是他们却疏忽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小看了唐城。就在柜台外面的那个伙计伸手抓向唐城，并张嘴准备喊叫的时候，看着无害的唐城却快速探出左手，一掌劈在身边那个伙计的喉间。 喉咙被唐城一掌劈中的茶叶店伙计，即将从喉间冲出的那声喊叫，立刻憋在了嗓子眼里，此刻他能发出的只是咔咔的声响，而且音量很小，后院的两人根本就听不到。突然遭受重击的伙计，下意识的双手抚上自己的脖子，却不料唐城向前一挤，同时左膝抬起向上一顶，正好顶在他的腰腹间。连续遭受重击的茶叶店伙计，马上佝偻了身子，再被唐城用左手抓住头发向后一扯，整个人就脸朝下摔趴在了地上。 柜台里面的那个茶叶店伙计，也没能得以幸免，还没等他从暗格里掏出手枪，身子向前挤的唐城已经用左手干净利索的放倒了他的同伴。而身体向前的唐城则顺势伸出右手，一拳击打在柜台里面那个伙计的下颌部位，只觉着眼前一片昏黑的茶叶店伙计，直接被唐城打的脑袋向后高高扬起，瞬间失去意识。 只是眨眼的功夫，唐城便连续放倒茶叶店里的两个伙计，曹万春手下的两名行动队员此刻一脸惊愕，一直都听说唐城的身手很好，他们这会可是亲眼见识到了。“留下一个看住他们，咱们去后院。”唐城没有丝毫迟疑，只是快步绕过柜台，伸手拉开连通后院的那扇门看了一眼，便摘下身上的书包，从书包里取出一支勃朗宁手枪握在手中。 曹万春的两名手下这是第一次跟唐城配合，其中一热的反应还算不错，在唐城用左手将柜台前那名伙计扯翻在地的时候，就第一时间扑上去，在对方的后脖颈上再补一掌。等唐城抽枪在手的时候，他已经仔细检查过身下这名茶叶店伙计的衣领和牙齿，而另一个行动队员，这个时候还只是隔着柜台拉扯住柜台里面那个已经被唐城打晕的伙计。 连通后院的通道看着很是狭窄，还好没有什么杂物之类的碍事，唐城和最先掏出手枪的那名行动队员，一前一后进入通道向后院移动。唐城放翻两名茶叶店伙计的速度很快，加之两个伙计都没能发出警讯，通道里的唐城已经移动到出口的时候，后院里的柳川勇两人，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逼近自己。 许是因为长期游走于危险边缘的缘故，柳川勇的警觉要远远超过常人，就在通道里的唐城将要从出口冲出的时候，一直坐在椅子里的柳川勇忽然起身站了起来。“柳川君，怎么了？”柳川勇的突然起身，令茶叶店老板在惊奇之余，随即出言问了一句。只是柳川勇并没有回答，而是面色警觉的走到小屋的窗前，眉头微皱的向外张望起来。 “不对劲，我感觉有些不大对头！”透过窗户的缝隙，柳川勇向外面张望了几眼之后，便伸手从腰间抽出手枪来。就在这个时候，通道里的唐城忽然冲进后院，一眼看到后院的东南角位置居然有一间小屋，唐城便马上抬起右手，手枪的枪口直接对着小屋的方向。心中暗叫糟糕的柳川勇，下意识的一个侧身靠立，随后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身处室内的他，咬紧牙关拉动手枪的套筒推弹上膛，做好了随时射击的准备。 </br> </br> 第五十九章 喜上加喜 柳川勇对危险有着远超常人的预感，本身就有系统相助的唐城，同样对危险很敏感，而且敏感程度要远超柳川勇这个普通人。“啪！”枪声在小院里炸响，柳川勇试图射杀唐城，却被心生预警的唐城躲过，不等他二次开枪，唐城手中的枪也跟着响了起来。“啪！啪！”唐城快速打出一个两连射，柳川勇身前的窗户上出现两个弹孔，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柳川勇身后的茶叶店老板被凿穿窗户的子弹击中左侧肩膀。 早已经判断茶叶店后院里的人应该在两人以上，所以此刻小屋里传出的那声惨叫，并未令唐城放松警惕。“掩护我！”唐城身子一弓，双腿突然发力前蹬的同时，朝身后那个刚钻出通道的行动队员低喝一声。后者的反应也不慢，见唐城向前冲出，便马上举枪射击，只是射出枪管的子弹都集中在小屋的木门上。 身后茶叶店老板的中弹，已经令小屋内的柳川勇心生慌乱，就在他侧身闪避危险的时候，小屋的木门上再次出现的弹孔，更是令柳川勇心头蒙上一片阴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柳川勇此刻有点懵圈，不管是进入茶叶店之前，还是进入茶叶店之后，自己都已经确认茶叶店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也更加没发现有人跟踪自己啊！ 柳川勇习惯性的伸手摸上自己的衣领，结果却是低声暗骂一句该死，离开住所时换上的内衫，自己居然忘记在内衫的衣领上固定用于自尽的***了。像柳川勇这样活动在危险地区的情报人员，为了避免自己在被捕后熬不过对手的刑讯或是羞辱，一般都会在嘴里或是衣领上固定用于自尽的毒药。只是柳川勇出来的着急，居然忘记自己身上这件内衫是全新的，根本没有在衣领上固定毒药。 枪声响起，已经移动到茶叶店后面的曹万春等人齐齐变色，听到院子里传出唐城的呼喝声之后，曹万春手下的行动队员马上在后墙外搭起人梯，马上就有两名队员翻爬上了墙头。后墙上出现了自己人，正单膝跪地对着小屋木门连续开枪的那名队员，马上对着出现在墙头上的同伴呼喝起来，示意对方两人一起开枪，为唐城提供火力支援的同时，也好分散小屋内敌人的注意力。 “走，你先走，我来断后！”门和窗户连续被子弹击中，穿透窗户的子弹在小屋内横飞，肩部中弹的茶叶店老板随即嘶声喊叫起来，并且俯身掀起一块地板。地板的下面是一个地洞的入口，虽说看着不大，但也足够柳川勇钻进去。“快走…走…”半边身子满是血迹的茶叶店老板喘着粗气，一把抢过柳川勇手里的那支手枪，然后用身体顶着柳川勇往地洞口移动。 这种危机小命的紧要关头，可不是假意谦让的时候，柳川勇半推半就的移动到地洞口，伸手接过茶叶店老板扔来的手电筒，头也不抬的跳进了地洞里。急于脱身的柳川勇，还并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小屋外面的唐城用系统技能锁定，顺着地道快速向前移动的柳川勇，马上就被小屋外的唐城发觉。 该死的！目标正处于快速移动中，唐城被系统突如其来的提示骇了一大跳。明明目标就被堵在了前面的这个小屋里，怎么可能出于移动中？脑海中闪出疑问的唐城马上就反应过来，小屋下面应该有地道，目标正顺着地道逃离此处。心中恼火的唐城直接抓起身侧的一口空瓦缸，大力掷向小屋的木门，咣当一声响，正中木门的瓦缸破碎，而那扇门也被砸开。 自愿留下断后的茶叶店老板，原本正握紧了手枪缩躲在小屋的角落里，打算等待有人冲进来就开枪，怎么也得要在死之前拉一个陪葬的才是。可他哪里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唐城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咣当一下门被瓦缸砸开，就在他的注意力被转移到门的方向，一只握着枪的手却突兀的从窗户的破洞探伸进来。 “啪！”枪焰一闪即逝，紧接着小屋里就又响起一声惨叫，茶叶店老板握枪的右手被子弹击中，哀嚎声响起，手枪落地，而窗户外面的唐城也已经撞破窗框跳进了小屋里。唐城出现的太过突然，还没有从疼痛中回过神来的茶叶店老板，根本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个箭步靠上来的唐城挥掌劈砍在后脖颈上。 曹万春和手下两名队员，已经陆续翻过围墙跳进院子里，等他进入小屋的时候，就看到小屋角落里瘫坐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男子，而唐城全然不见踪迹。“队长，还有一个顺着地道跑了，小唐已经去追了，他叫咱们先把这个受伤的带回去救治。”顺着这名队员的目光看过去，曹万春终于看到地上的那个黑洞，显然这就是地道的入口。 “他一个人下去的？”曹万春的脸色有些变了，万一地道里被日本人做了什么阴损的布置，唐城独自一个人下去，那岂不是自投罗网啊！曹万春的担心不无道理，就在一个月之前，行动二队在城北围捕一个日本特务窝点的时候，就曾经在那个特务窝点里发现一条地道。行动二队立功心切，却没有想到从地道撤离的日本特务事先在地道里做了很多布置，以至于行动二队白白搭上了三条性命。 像是在响应曹万春的担心一般，他这边话音刚落，地洞内便隐隐传出两声枪响。曹万春这下子也顾不上骂人了，只是马上指挥手下的队员往地洞里钻，两个亲信手下抓着手电筒，从地洞入口跳了进去。不过很快就有一人从地洞里退了出来，“抓住了，从地道逃跑的那个特务，已经被抓住了，就在街对面的那个院子里。”曹万春闻言，撒腿就往外跑，心中的紧张却并未散去。 从地道逃脱的柳川勇的确是被抓住了，唐城跳进地道里的时候，柳川勇因为不熟悉地道里的情况，离着地道出口至少还有十几米的距离。曹万春在小屋里听到从地道里传出的那声枪响，实际是唐城开的枪，眼见着已经身处地道口的柳川勇就要翻爬上去，才绕过一个转弯的唐城，只得选择开枪击伤柳川勇。 日本人居然在茶叶店的后院挖出一条地道，而且这条地道还横向贯通了外面的街道，直接连通了街道对面的另一个院子。这种事情，唐城之前也只是听张江和闲聊的时候说过几句，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还真是有机会亲眼见识到这些。曹万春带人赶到街道对面的院子，半边脸上满是血点的唐城，正一脸索然的坐在一个石墩上，在他身前，倒着三个手脚中弹的男子。 “曹叔，左边躺着的那个，是柳川勇，另外两个应该是被安排在这里看守地道出口的策应人员。”见曹万春带人赶来，唐城这才起身站起，并将两幅撕下来的衣领交给曹万春。“这是我从那两个策应人员身上扯下来的，里面的东西应该是***，好人的衣服领子里可没有这东西。”唐城撕扯下来的衣领，已经能百分百证实其他两人的身份，这额外的惊喜令曹万春不禁喜上眉梢。 “小五，你歇着，先歇一会再说。”满心欢喜的曹万春从口袋里拿出香烟和打火机扔给唐城，尔后又叫过手下的一名队员。“顺子，你车开得好，开车马上去我的办公室。文件柜左边的柜子里，有几瓶可乐汽水，小五喜欢喝那东西，你去全都拿来。”办公室柜子里的那几瓶可口可乐，是曹万春的私货，为了唐城这下可是全都拿出来了。 玻璃瓶装的可口可乐，可能算是唐城唯一还能想起自己来自后世的提示，而且这个时代里的可口可乐似乎更加适合唐城的口味。唐城并没有拒绝曹万春的示好和感激，从烟盒中抽出一支香烟，唐城点着慢慢抽了起来。能如此顺利的抓到柳川勇，唐城实际也并没有想到今天会有如此的意外之喜，而且今天落网的六个日本特务全都是活口。 一次性抓获六个活口，这在情报处的行动历史中，还从未出现过。包括接到消息的处长在内，情报处上下全都是一片雀跃，还好处长冷静的快，马上下令封锁消息，他还清醒的记得唐城他们今天原定的大行动。六名受伤或是昏迷的日本特务，被分批押送回情报处，接替曹万春他们的后援队也都赶了过来，他们这些人将会展开对茶叶店和地道出口所在院子的仔细搜查。 “走吧，咱们还有事情要做呢！”给皮具店打去电话，得知约瑟夫还在等着自己，唐城便连续催促曹万春，相比抓捕柳川勇，唐城似乎对接下来的围剿行动更加关注。曹万春拗不过唐城，只得一边安排人开车送唐城去找约瑟夫，一边召集人手赶回集结点待命。 </br> </br> 第六十章 莫名其妙 “唐，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唐城脸上的擦伤和身上的泥土污渍，等候多时的约瑟夫故意摆出一副生意人的嘴脸，先出言挖苦了唐城一番，然后才步入正题。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你要的东西，全都在这个牛皮纸袋里，不过我很好奇，你这么积极甚至自己贴钱做这件事，你到底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约瑟夫手下有很多线人，其中不乏跟情报处打过交道的情报贩子，情报处收购情报能出什么价钱，约瑟夫只需要找自己人一问就能得到答案。唐城为了能从约瑟夫这里拿到情报，前前后后已经拿出多根金条，金子跟外国货币一样，现在可是黑市里的抢手货，约瑟夫这个葛朗台一样的财迷，哪里会不知道唐城这次可是出了大血了。 约瑟夫没头没脑的问题，令唐城马上冲他翻了一记白眼，“少说那些没用的，我现在就想知道，这里面的情况全不全？我可是花了钱的，你要是哄骗我，该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后果。”唐城的威胁，在约瑟夫听来没有丝毫威力，随即马上还了唐城一记白眼。一个金发碧眼的家伙学人翻白眼，怎么看都是那么的喜感十足，只是唐城并没有笑。 “唐，虽然我有些贪财，可你不能怀疑我做人的品行！”唐城那幅看着严肃的表情，终于令约瑟夫意识到唐城刚才的疑问并非是在开玩笑。“你可以去黑市里打听打听，我约瑟夫的名字就代表着诚实守信，你是我的朋友，那我就更加不会欺骗你了。你这样怀疑我的信用，让我很伤心，如果你下次还要找我帮忙，我一定会加价的，一定会的…” 约瑟夫的叫嚣因为唐城扔在桌上的那根金条马上停了下来，此刻约瑟夫眼中没有别的，只剩下桌上的这根金条。“你不用跟我保证什么，如果你提供的这些情报无用，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相信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唐城最后警告过约瑟夫之后，拿着牛皮纸袋准备起身离去，却被约瑟夫伸手拦下来。 “唐，别着急啊！你来之前，我才接到汉斯打来的电话，他说一会也要过来，我猜他一定是有事情要找你。”约瑟夫实际并没有想要真的留下唐城，他只是把汉斯的意思传递给唐城。况且他并不知道汉斯究竟有什么事要找唐城，在他看来，不管是汉斯还是唐城，都没有桌上那根金条重要。 汉斯突然出现在南京，还一副需要背着人的样子跟约瑟夫秘密见面，这本身就透着一股诡异。唐城当日撞破两人秘密会面的时候，就曾经问过汉斯，只是汉斯当时并没有直面回答。约瑟夫这会突然说汉斯要过来找自己有事，唐城突然意识到，汉斯一会要说的事情，很可能跟他这次来南京的目的有关。 马上就快要过大年了，过了大年距离战事爆发便越发的近了，唐城目前最紧要的事情便是早点离开南京赶去重庆跟家人汇合。而今天的抓捕行动，便是令处长松口的一个契机，唐城虽然还不确定今天的抓捕行动就一定会顺利，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唐城就不会轻易放弃。汉斯突然要在这个时候跟自己见面，虽然知道汉斯跟自己今天抓捕的对象不可能有关联，但唐城却不想因为汉斯而延误抓捕时间。 “算了，我真的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如果汉斯来了，你就跟他说，明天中午一点整，我会来这里等着他。”唐城此刻不愿意因为汉斯而耽误时间，所以不管约瑟夫如何的挽留，还是扭头离开了皮具店。目送唐城乘车扬长而去，站在皮具店门口的约瑟夫不由得轻声叹息，心说如果汉斯上次就对唐城说出实情，或许自己也就不用忙着两头传话了。 唐城上车离开，在赶回那个院子的时候，唐城仔细翻看牛皮纸袋里的东西。约瑟夫的情报能力的确不错，牛皮纸袋里不仅有三三伙可疑人的落脚点，而且还有几张照片，照片的背面还写了该人的姓名。不过唐城知道这些名字应该都只是化名。轿车还没有赶回小院，唐城局已经看完牛皮纸袋里的东西，在脑海中略微推演一番，唐城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 处长把这个院子给了唐城当暂时的落脚点，与之配合的也只是曹万春和他指挥的行动中队，可是柳川勇的落网，却让处长对今天的大规模抓捕行动更是期待。此刻的院子里，情报处总部行动科几乎所有的军官都在这里，而他们手下的行动队员，也已经在总部大院完成集结。“这是怎么了？”从轿车里下来的唐城，突然发现院子里挤满了生面孔，其中也不乏自己熟悉的面孔。 “还能怎样，都知道咱们今天是准备拉大网捞鱼，这不都上赶着跑来抢功来了嘛！”曹万春手下的一个小队长一脸无奈，院子里这些军官当中，有和他军衔一样的，但更多的却是军衔比他高的。唐城也很是无语，不过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反正他也不想以此邀功，只要不让那些可疑目标逃脱就好。 被堵在屋子里的曹万春，此刻也是一脸的无奈，其他两个中队的队长都在这里，一个劲向他打问行动内容。“老曹，你可太不讲究了啊！”此刻坐在曹万春左手边的胡大庆慢条斯理的点燃香烟，言语中却满是对曹万春的不满。“你还记不记得，你们上次在江米巷抓人的时候，当时要不是我借了人手给你，你们那天的抓捕目标一准就跑了。” “老曹，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欠我一个人情？”胡大庆看似粗鲁，实际却心思缜密，话里话外就只有一个意思，要曹万春承自己上次无偿借出人手这个情谊。“现在好了，你老曹算是搭上处长这座靠山了，也就不愿意搭理咱们这些没本事的家伙了。你自己说说，光是这个月，你们中队就抓了多少日本特务了？你老曹和手底下的兄弟们，个顶个吃的肚满肠肥的，是不是也考虑一下咱们这些老弟兄啊？” 被两个中队长围在中间的曹万春，不动声色的左右看了一眼，心知这两货是来分润功劳的。他有心拒绝，可也知道这两个货是奉了处长的命令来的，反正自己这里已经抓到了柳川勇，心里已经有了底气的曹万春也就没必要得罪这两位。“行了，正主来了，你们跟他说吧！”曹万春正犹自为难，正好看到唐城从外面进来，曹万春随即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进门就坐在曹万春右手边的孙坤是认识唐城的，而胡大庆则是唐城去上海之后，从河北调回来接任的行动三队的队长。知道唐城本事的孙坤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正心中不耐的胡大庆却把眼一瞪，扭头冲着曹万春叫嚷道。“老曹，你不是说这次是秘密任务吗？为什么你这里什么人都能进来？这个小子是干什么的？” 一进门就先被人横加指责一通，换了是谁也会忍耐不住，可唐城却偏偏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偏头看了胡大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的唐城，只是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曹万春见状，只好出言打着圆场，“小五，这是行动二队和三队的两个中队长，上面的意思是要行动科的三个中队联合行动，每个中队负责一处地点的抓捕行动。” 曹万春这番话简短明了，却已经向唐城说明事情的缘由，孙坤一直在留意唐城的反应，见唐城对此并未表示出不耐，孙坤不由得在心中对唐城高看几分。“曹叔，这事你根本不用告诉我，左右抓人的是你们情报处的人，抓到的人也归你们处置，只要参与行动的是你们情报处的人，我就没有意见。” 曹万春并没有向胡大庆介绍唐城，而唐城进门之后也没有主动表露自己的身份，一心看热闹的孙坤更加不会出言提及。“情报，我已经拿到了，地点的确是三处。”唐城伸手将牛皮纸袋递给曹万春，只是在曹万春伸手接过牛皮纸袋的时候，唐城并没有马上松手。“曹叔，这里面的东西，可是我自己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你们行动结束之后，我希望能得到补偿。” 唐城此刻索要的只是他购买情报的必要花费，深知唐城性格的曹万春自然知道唐城不是在开玩笑，可坐在他身边的胡大庆这会却不乐意了。“老曹，这小子谁啊？就这么随便拿个牛皮纸袋出来，就敢红口白牙的跟这要钱，我看这小子是活腻味了吧！”胡大庆的突然发作，只是因为唐城从进门开始，就没有一丁点搭理他的意思，身为中队长的胡大庆自然不乐意。 “胡队长，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胡乱张嘴！”隐隐觉着唐城的脸色已经冷下来，曹万春随即对着胡大庆瞪了眼。曹万春性子随和，在情报科和人打交道的时候，很少会直接称呼对方的职务官阶。曹万春此刻直接称呼自己为胡队长，胡大庆便马上意识势头不妙，再看孙坤的表情，分明就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猎谍 猎谍 第六十一章 强突 胡大庆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孙坤的反应已经能说明问题，再看曹万春，后者脸上的表情中透着一丝怒意。“曹叔，算了吧！”还是唐城出言打破房间里的僵局，自己毕竟不算情报处的人，如果是为了自己，让曹万春和胡大庆开闹，自己事后也一定占不到便宜。而且这个胡大庆明显是个粗人，唐城也不稀罕跟这货计较，眼下重要的是一会开始的行动。 三个行动中队，正好每个中队负责一处地点，唐城自动归进了曹万春的中队里。因为刚才的争执，曹万春和胡大庆之间的交流并不是很多，简单交代任务之后，曹万春汇合唐城先行离开那个院子。“小五，你刚才就不应该转移话题，胡大庆这种人，你如果不狠狠收拾他一次，他就以为你好欺负，以后可能还会找你的麻烦。” 和唐城一起坐在轿车后排座位里的曹万春，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唐城并没有多说，只是嗯额啊啊的敷衍着曹万春。曹万春选择的地点在南城，虽说是个平房建筑，可这里到处都是私建的房子，周围还有很多巷子岔道。换而言之，单单就地形环境而言，曹万春选择的这处地点应该算是三处地点中难度最大的一处。 唐城还是先前的那身学生打扮，从停车的地方走过来，他身边只有一个假扮成跟班的行动队员，不知道内情的人看到唐城他们两人，或许会以为学生打扮的唐城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如果按照唐城之前指挥特别调查队行事的时候，他会先从警局中拿到行动区域内的住户名录，然后封锁这片区域之后，根据名录进行逐一排查。 可这一次，行动的主导者却并不是唐城，曹万春他们行动的时候，也很少借助警方的力量。天气有点冷，没有穿大衣的唐城缩着脖子，脚下没有丝毫迟疑的走进面前这条小巷。“少爷，你那个同学到底是不是住在这里？咱们这可都找了好几个地方了，你要是回去晚了，老爷那边可就瞒不过去了。”小巷里迎面有人过来，唐城两人放慢速度的同时，假扮随从的行动队员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开始用小厮的口吻出声言道。 “我说你烦不烦啊！”唐城也很是配合的回身瞪了小厮一眼，“我出门来找同学，老头子又不是不知道，不就是回去的稍稍晚一些嘛，我就不信他还能不让我进门了？小三子，不是我说你，你白长这么大的个头了，胆子怎么这么小！你放心，如果老头子骂了你，你就直接说是我不愿意那么早回家的。”唐城两人一边争执一边朝前走，两人说话的内容也只是一个富家子弟的瞎胡闹罢了。 似乎是听到唐城两人来这里是找寻同学的，小巷里和唐城两人走了个对脸的那人，只是眼神稍稍闪烁了一下，就还是速度不变的迎着唐城两人继续走了过来。唐城见状，嘴里还是不依不饶的嘟囔着，可右手却暗自对身后的那名行动队员打出手势。小巷本就很窄，一下出现三个人，在三人相汇的时候，明显是需要侧身才可通过。 唐城侧身贴墙而行，对面过来的人自然也需要侧身而行，许是先前听到了唐城两人的交谈内容，对面过来的这人虽说还抱有警惕，但警惕之意却并不是很重。可就在他的身体才刚刚越过唐城的时候，原本缩手缩脚贴着墙的唐城，却突然一个旋身，用右手从背后一下卡住了那人的脖子。而假扮小厮的行动队员反应也不慢，抬手就是一拳，正打中此人的心口向下三寸的位置。 突然被唐城伸手卡住了脖子，这个棉袍男子本就脚步出声来，此刻又被人在胸腹间重击一拳，瞬间岔气令这个棉袍男子的脸马上苍白起来。手脚无力的棉袍男子被唐城松开，已经不担心对方会喊叫报讯的唐城，还是伸手在这个棉袍男子的后脖颈上捏了一把，后者随即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巷口处闪出一道身影，将棉袍男子顺着墙壁顺势放下的唐城，举起右手前后摆动两下，巷口处便马上过来两人，将这个棉袍男子从巷子里悄无声息的抬了出去。约瑟夫情报中提供的位置，就在这条巷子的深处，已经决定了要全歼这伙人的曹万春，才不会理会出现在这里的是不是无辜之人，先抓回去等甄别审查之后，不相干的人自然会被放出来。 小巷曲折，越过一口不知何人摆放在这里的破口瓦缸，唐城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因为约瑟夫情报中所说的那个地址，就在前面了。破旧的院墙和掉漆的木门，看着和这周围的其他院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可唐城的脸色却越发的严肃起来，因为就在刚才，靠近这里的唐城，已经明显觉察到这个院子里面，有强行按捺的粗重呼吸声。 唐城他们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展开行动，这片区域里也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曹万春手下的人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此刻院子里隐隐有强行按捺的呼吸声，这不得不令唐城警觉起来，因为在他身后的巷子里，担任后援的曹万春已经带着几个亲信手下悄悄摸了进来。唐城回身，冲着曹万春他们的方向打出一个小心的手势，然后示意跟在自己身后的那名行动队员也多加小心。 “有些不大对劲！龟井君，小次郎回来了没有？”就在院子外面的唐城两人暗自警戒的时候，院子里面的菊川佳康也隐隐觉察出了一丝危险。这里是贫民区，小孩子多是贫民区的一个特点，往常的这个时间段，这个院子周围总是会有小孩子结伙跑动玩耍，可是今天，他却一直没有听到小孩子们的跑动和欢笑声。 菊川佳康并不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但他的戒备心理却很重，自打藏进这个院子开始，菊川佳康就几乎没有好好睡过觉，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会令他如临大敌。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菊川佳康向自己的副手龟井出言问了起来，被他问及的小次郎是这个院子原本的租户，也是他们之中唯一能自由出入这里的人。 小次郎潜伏在这里已经超过四个月，用了货仓管事为假身份的他，平日里没少雇佣住在周围的穷苦男丁做事，所以小次郎在这一片的人际关系很好。龟井闻言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表，距离小次郎离开才堪堪过去约莫五分钟，小次郎离开时说了去买烟，按照这个说法，小次郎回来应该还有段时间。小次郎没有隐瞒，只是如实上报给菊川佳康，心中不安的菊川佳康也只好耐心等待。 看到唐城打出的手势，曹万春带着人悄无声息的摸上来，唐城随即抽出一柄短刀，直接在身前的地上刻画出一个方框代表身后的院子。然后用圆圈代表院子里的人，在代表院子的方框里，用短刀的刀尖刻画出几个圆圈。唐城全程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围聚在唐城身边的曹万春等人亦是如此，看懂了唐城想要表露的意思，众人对视默默点头，然后各自抽出手枪。 一直跟随唐城的那个行动队员在围墙下蹲跪下来，伸手扶着墙尽力低头弓着腰，而唐城则右手握着一支快慢机驳壳枪左手攥着一柄短刀，站在他身后摆出一个弓箭步。曹万春则亲自带着一个手下踮着脚尖，悄无声息的移动到院门的两侧，剩下的队员也都子弹上膛，做好随时开枪的准备。眼见着曹万春等人都已经到位，唐城随即举起攥着短刀的左手，曹万春等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到唐城的左臂上。 一下、两下、三下，唐城左臂连续向下挥动三次，侧身靠立在院门左侧的曹万春忽然一脚踹在院门上。“咣当”一声响，从里面用门栓插着的院门并未被曹万春一脚踹开，却成功吸引住了院子里那几个日本特务的注意力。就在这时，在围墙下踩着弓箭步的唐城，脚下发力用力前奔，直接踩着墙下那名行动队员的肩膀，贴着围墙高高跃起。 “啪！啪！啪！”的三声枪响过后，翻上墙头的唐城一偏腿，就直接跳进院子里去。院门被曹万春大力踹响的时候，菊川佳康和龟井都在屋子里，就算两人的反应都不算慢，也还是没来得及在枪声出现之前冲出屋子。只是一个照面，人还在墙头上的唐城就连开三枪，将三个在院子里的日本特务挨个击倒，等龟井抢先一步冲到主屋门口的时候，唐城也正好从墙头上跳进院子里来。 “啪啪！”双脚落地并顺势一个前滚翻的唐城，单膝跪地打出一个两连射，一发子弹打中龟井的左肩，另一发子弹则直接擦过龟井的脖子，打中了在他身后的菊川佳康。一个两连射放倒正对面的两人，唐城掷出左手中的短刀，将一个从厢房里冲出来的家伙放倒，这才从地上起来，双手持枪从最快的速度将驳壳枪弹匣里的剩余子弹全数射出。 </br> </br> 第六十二章 悍勇 唐城一直用的都是勃朗宁手枪或者**手枪，张江和送他的那支快慢机驳壳枪，唐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用过。今天特意带上这支弹容量20发的快慢机驳壳枪，唐城就是担心在强突中会因为火力密度不够，而导致危险临身。情报处的人很少会配备这种体积过大且后坐力很大的手枪，可唐城却不用担心后坐力的问题，因为连续服用过体力药剂的他，就算是苏式的反坦克枪也能顶得住。 没有了后坐力的问题，唐城实际挺喜欢弹容量达到20发的快慢机驳壳枪，而且这种快慢机驳壳枪如果加装了木质**，完全就是一支适合城市作战的***。况且跟勃朗宁手枪相比，驳壳枪的杀伤力更大，根本不把日本特务当人看的唐城，从来都不会考虑自己射出去的子弹能对目标造成多大的伤害。可如果能让目标再也站不起来，唐城是很乐意的，而且只有杀死日本特务，他才能获得系统抽奖的机会。 按照之前的布置，曹万春先踹门吸引院子里那几个日本特务的注意力，然后唐城在这个时候趁机翻上墙头开枪射杀院子里的日本特务，跳进院子里的他还有另一个任务，那就是打开院门放曹万春他们进入院子。可是现在，院子里的情况却令唐城根本抽不出时间去开门，如果他分散精力，说不定就会被躲藏在厢房里的日本特务开枪射中。 院子里的枪声一下接着一下，早已经急眼了的曹万春干脆就用身体撞上院门，只是院门太过结实，连续几下，曹万春都没能撞开院门。曹万春这边没能撞开院门，之前给唐城当垫脚的那名行动队员，这会却已经翻爬上了墙头，见院子里的唐城正左手拎着具尸体挡在身前，跟厢房里的日本特务打的火热。 见此情形，这个叫周奇的行动队员，干脆就骑坐在墙头上，举枪对着厢房的窗户啪啪啪就连开几枪。周奇的枪法肯定是不如唐城的，但他这么突然的加入，却令躲在厢房里的几个日本特务更加惶恐起来。周奇这边一个弹匣的子弹打光，身后就又有人翻上墙来，而且还一下上来了三个行动队员。多了四支枪的的参与，唐城这边的火力密度大增，直接压的厢房里的日本特务根本抬起头来。 趁着对方被暂时压制住，手中还拎着一具尸体的唐城，这才有机会向后一直退到了院门的位置，伸手拉开门栓放曹万春进来。“拎住了，子弹可不长眼！”曹万春才迈过门槛就要举枪射击，却被唐城给拦了下来。唐城随即将手中那具血淋淋的尸体塞给曹万春，然后快速更换过一个备用弹匣，便直接冲进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主屋里。 菊川佳康和龟井最是倒霉，都还没有看清楚唐城的长相，就被唐城一个两连射直接射翻在主屋门口，不过万幸的是，射中他们的子弹只是击伤他们，却并没有直接要了他们的性命。菊川佳康和龟井两人中，龟井虽说看着流血不少，可他只是左肩中弹脖子被擦伤。菊川佳康就不一样了，他是被擦伤龟井脖子的子弹击中的，整个右肩血肉模糊不说，而且子弹还击碎了骨头。 龟井左肩被子弹击中，那只是个贯穿伤，脖子上的擦伤也不致命，可他仰面倒下的时候，后脑却结结实实的磕在了地上。所以唐城冲进主屋的时候，龟井紧闭双眼正处于昏迷之中，而右肩胛粉碎重伤之下的菊川佳康正蛆虫一样在地上扭动身体，试图单手给手枪上膛。进入主屋的唐城倒是也没有客气，直接在菊川佳康的脑袋上踢了一下，把这个左手不是很灵活的家伙也给弄晕了，这才回到门口观察厢房的情况。 曹万春这会也拎着那具尸体移动到了主屋这里，主屋里倒着的菊川佳康和龟井两人，令曹万春喜上眉梢。仅凭经验，曹万春就已经认定主屋里的这两个，应该就是这伙日本特务中的首脑人物。只要抓捕了首脑人物，这次的抓捕行动基本就能算是已经圆满，何况唐城在院子里还击毙了几个日本特务，这些可都是功劳啊！ 堵在门口的唐城侧身，把曹万春放进主屋里来，等曹万春俯身看过昏迷中的两人，唐城这才回身言道。“曹叔，这两个看样子是这伙人里说话管用的，左边厢房里还有至少五个人。如果强攻，可能就会出现伤亡，反正有这两个货就够用了，不如把厢房里面顽抗的那几个干掉算了！”只有击毙日本特务，自己才有系统抽奖的机会，唐城自然是乐得在这里多干掉几个日本特务。 唐城的建言令曹万春暗自思索，与其白白增加不必要的伤亡，倒是不如一枚手**来的痛快。可曹万春也很纠结，毕竟活口要比尸体抢眼，相信处长那里也很期待看到自己能抓捕到更多日本特务。曹万春表情中的犹豫被唐城看在眼中，不由得暗自轻叹一声，唐城随即将手中的快慢机驳壳枪调整到连发状态，然后伸**过曹万春的勃朗宁手枪，从主屋里冲了出去。 “哒哒哒哒哒哒”弹容量20发的快慢机驳壳枪被唐城硬生生打出了***的感觉，厢房的窗框被子弹击打的木屑乱飞，缩躲在厢房里的几个日本特务，压根就不敢露头。“咔！”弹匣里的子弹被全数打光，唐城却没有丝毫迟疑，只是松手任由空枪掉落在脚下，左手中拎着的那支勃朗宁手枪，却马上跟着响了起来。 20多发子弹打光，唐城也已经冲到厢房外面，侧身贴靠着墙壁的唐城冲着墙头上的行动队员打出手势，看到手势的几人马上从墙头上下来。枪声突然停了下来，厢房里的日本特务不明就里，当即就有人移动到窗前向外张望，却正好被窗户外面的唐城等了个正着。“你给我出来吧！”窗户里面的人很是小心，只是侧着身子试图从窗边向外张望，却被唐城伸手卡住了脖子，直接从窗户里拖拽出去。 “开枪，打死他！”厢房里有人在大声叫喊，唐城却已经拖着俘虏侧身扑倒在墙下，从墙头上下来的几名行动队员举枪射击，将那个试图从窗户中伸手出来射击的家伙，瞬间打成了血葫芦。唐城对头顶上飞迸的砖石碎屑视而不见，只是伸手在身下俘虏的后脖颈上砍了一下，让后者陷入昏迷失去反抗的能力。 又抓到一个活口，蹲坐在主屋门内的曹万春见状大喜，此刻的他已经能终于放下心来。“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否则我们就使用手**了！”曹万春手下的行动队员中，有人开始依照唐城的示意，朝着厢房里的日本特务喊话。唐城他们自然是没有手**的，可厢房里的日本特务却并不知道，而且唐城刚才的孤身突击，实在也令这几个日本特务吓破了胆。 身下压着的俘虏已经失去意识，唐城松开对方，慢慢将身体贴着地面移向厢房的房门。几遍喊话之后，唐城已经在厢房的门外起身站起，回身跟那几个行动队员对视一眼，唐城忽然挥动起自己的右臂。“手**！”其中一个行动队员忽然大喊一声，挥手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洞开的窗户扔进了厢房里。 能被派来南京潜伏的日本特务，自然是要会说中国话的，突然听到厢房外面有人喊手**三个字，厢房里剩下的这几个日本特务就已经警觉起来。下一秒就忽然有东西从外面扔进来，这几个日本特务自然会以为厢房外面的敌人这是动用手**了，他们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惊叫着缩躲进墙角或是桌椅后面。 只可惜他们都被骗了，那名行动队员扔进厢房里的只是一块黑煤，根本不是杀伤力极强的手**。等候在房门外的唐城，却在此刻突然发动，直接一记贴山靠撞开被顶住的房门，整个人旋风一般扑入房内。和敌人短兵相接打近身战，唐城实际很抗拒这种看着莽撞的对敌模式，如果可以选择，唐城更喜欢远距离狙杀，因为那样更加安全。 可是经历过上海的一系列事情之后，唐城的心理已经发生变化，而且有的时候，事态的突然变化根本不会给自己选择的机会，比如现在。房门被唐城用一记贴山靠撞开，冲入厢房的唐城犹如出膛的炮弹般狂野，只是眨眼间就越过一张侧翻的桌子，起脚将躲在桌子后面的一个日本特务踢翻在地。 “啊呀！”被唐城大脚踢中的日本特务一声惨叫，滚地皮球一般飞滚出去直直撞在墙边才停下来，看他大口吐血的样子，显然是被唐城这一脚踢的不轻。其他的几个日本特务也没能逃过唐城的铁拳，几乎是一拳一个，只是几个照面，根本不给对方多余机会的唐城，就已经连续用重拳击倒对方。 </br> </br> 第六十三章 惊天内幕 压着一串日本特务返回情报处的曹万春看着没有丝毫喜色，哪怕是他走进处长办公室，脸上也还是之前那副表情。“处座，就没有办法把那小子留在咱们总部吗？”曹万春有些表情落寞的看着办公桌后面的处长，眼神中居然罕见的露出一丝期盼。唐城执意前往重庆，情报处里知道此事的人不多，但曹万春恰恰是其中第一个。 被处长用很是怪异的目光凝视，曹万春罕见的羞红了面颊，急忙张口解释起来。“处座，你是没有看到，嚯，那小子实在是悍勇。”曹万春随即手舞足蹈的给处长叙述起了之前抓捕日本特务的整个过程。“当时我们发现院门已经被从里面顶住，按照我们事先商量好的，我这边撞门吸引里面特务的注意力，那小子就趁机翻墙。” “那么高的墙头，那小子蹭的一下就上去了，然后就用左手扒着墙头，右手举枪啪啪啪就连开三枪。”曹万春此刻眉飞色舞很是得意，处长的眉头却已经微微皱起，只是正说到得意之处的曹万春却并未察觉到处长的异样。“我手下那几个小子动作也不慢，马上也跟着翻上了墙头，结果院子里的那些日本特务，一个也没有漏网。” 曹万春倒是也没有忘记扩大自己这边的功劳，唐城独自在院子里封堵敌人的事情，曹万春便选择了略去，而且他的人即便上了墙头，也没有马上跳进院子，曹万春这些都没有说。处长微微皱眉的动作一闪即逝，曹万春重新抬头的时候，处长的表情早已经恢复如初。 “处座，一共13个日本特务，被我们打死六个，其他的全都抓了活口，我都带回来了。”曹万春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跟处长表功的机会，自然是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所有的说辞。抓住7个活口，这无疑是大功一件，可曹万春这里还有更大的惊喜没有拿出来。“处座，这是我们从敌人藏身之处找到的密码本，一同找出来的电台，正在下边接受电讯科的检查。” 对手的电台和密码本，一直是情报处工作的重心，之前张江和若不是在唐城的帮助下，接连查获日本特务的密码本和电台，他的军衔也不能升的那么快。曹万春同样盼望提升自己的军衔和职务，所以在那个院子找到这本密码本和电台之后，原本该留下主持大局的曹万春，第一时间便选择了返回情报处，向处长报功。 果然，处长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曹万春放在桌上的那本密码本上，虽说敌人发现潜伏小组已经被情报处擒获之后，百分百会更换密码，但这些缴获来的密码本却对密码破译有很大的帮助。“不错，你们这次做的很好，其他两个组是什么情况？”行动科如此大规模的调集人手，处长岂能不知，曹万春这都回来一阵了，其他两队人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处长心中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曹万春回来的匆忙，他满脑子都是该如何向处长表功的事情，其他两队人的行动如何，他哪里会知道。不过曹万春的反应也不慢，脑海中灵机一闪，又把话题扯回到了唐城身上。“我们之间约定动手的时间差不多，我们这边的速度应该是最快的，不过我回来的时候，那小子已经去孙坤那边帮忙了。” 曹万春知道处长非常看重唐城，之前那番想要强留唐城的话，也是曹万春想当然的在讨好处长，可他并不知道处长这会想的却是另一个意思。唐城身手如何，处长虽说没有亲眼见过，可唐城在上海干的那些事情，却早已经被渐渐恢复元气的上海站逐一核实过。一个能在上海四处折腾，自己却毫发无伤的人，身手岂能低弱！ “你马上派人…不，你亲自过去，把那个小子给我叫回来。”曹万春原想着自己夸唐城的好，就是随了处长的心意，却不知道处长为什么就突然暴怒起来。曹万春不明就里，灰头土脸的从处长办公室出来，正好遇到了姚秘书，便出言问了一句。“老曹，我看你就是个憨包，你忘了唐城他父亲是谁了吧？”姚秘书的回答令曹万春更是一头雾水，处长发火跟唐城的父亲有什么关系。 “我听说唐城他父亲也出身黄埔，被调来情报处之前，曾经在委员长官邸的警卫队待过一阵。处长能把他父亲调来情报处，他们之间一定是认识的，否则谁会傻到离开委员长官邸，来咱们这座小庙啊！”姚秘书压低了声音，几乎是贴在曹万春的耳朵旁边，将这个情报处里几乎无人知晓的消息，悄声告知给了曹万春。 “你现在明白了吧！”不动声色将曹万春塞过来的钞票装进口袋，姚秘书继续为曹万春解惑。“唐城自己一定不知道他父亲跟处长是老相识，要不然也不会放着处长这根大腿不抱，却偏偏闹腾着要去重庆继续当警察。所以说，你刚才挨骂那只能说活该，抓日本特务这么危险的事情，你就任由那小子参合，这万一有个什么好歹的，唐家可就绝后了。” 姚秘书的解惑令曹万春恍然大悟，而且他固执的认为，姚秘书最后那句话才是真正的重点。唐城家孩子多，可真正的唐家血脉就只有唐城姐弟两人，真正能给唐家传宗接代的也只有唐城。如果唐城真的出现什么不测，那可就如同姚秘书刚才说的那样，唐家可就没有了传宗接代的根苗了。曹万春后背上很快爆出一层冷汗，再联想刚才处长发怒的时间，好像就是自己说了唐城去给孙坤那边帮忙的时候。 “兄弟，大恩不言谢，我有事先走了，改天请你喝酒啊！”被姚秘书告知内情的曹万春这会那里还能待得住，随即跟姚秘书道谢之后，便亲自开车一溜烟的出了情报处大院。曹万春着急赶回情报处邀功的时候，唐城就已经离开满是血腥味的院子，开车直奔孙坤中队选定的行动地点。 刚才的一轮突击，让唐城获得了四次系统抽奖的机会，虽然唐城并没有马上使用这四次抽奖机会，但他的心中却早已经乐开花了。如果不是曹万春等人冲进厢房及时，可能唐城已经下狠手活活打死厢房里的那几个日本特务了，或许那样就可以再多几次抽奖机会。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大肆获得系统抽奖的机会，唐城哪里还能坐得住，嘴上说是去给孙坤中队帮忙，实际唐城却是去杀人的。 情报是唐城从约瑟夫那里拿回来的，三队人分发行动位置的时候，唐城也在场，所以孙坤中队行动的地方，对唐城而言并不算什么秘密。唐城开车一路疾行，赶到地方的时候，孙坤这边还没有展开行动。“你怎么过来了？”唐城的突然出现，孙坤很是惊奇，只是看唐城气定神闲的样子，到不像是出事了。 “孙叔，我们那边已经完事了，打死了6个，抓了7个活口，不过活捉的那几个个个都带着伤。”看孙坤和手下不停耸动鼻子的动作，唐城知道对方这是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了，索性也就没有隐瞒什么，直接将曹万春那边的行动结果告知给了孙坤。“好像还搜出来密码本和电台了，我过来的时候，曹叔已经带着东西和俘虏回总部了。” 唐城的话让孙坤手下的行动队员们一阵骚动，和唐城所料不差，孙坤手下的行动队员都在说曹万春溜须过分。孙坤手下的人如何说曹万春，唐城也不会去理会什么，不过他倒是不想孙坤误会自己是专门来炫耀的。“孙叔，我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一声，这些日本特务很是凶悍，你就别想着他们能主动投降了。” 唐城这话带着明显的暗示，孙坤都不用仔细琢磨，就已经明白唐城话中的深意。孙坤同样出身军中，一向爱惜手下队员的性命，他这队人虽说不算情报处最强的，却一向是伤亡损失最低的。所以唐城刚才那番话，算是对了孙坤的心思，一直对唐城远而视之的孙坤，第一回对唐城有了兴趣。 孙坤没有主动提起为何还没有展开行动，唐城这个局外人，也就没有出言询问。不过借用孙坤的望远镜看过周围的地形之后，唐城知道，孙坤这是遇到难处了。“我原本想着依照**惯，先派人乔装摸上去，结果到这里只有才发现，这伙人很狡猾，居然在那边的2楼安排了瞭望哨。”见唐城在观察地形，孙坤也就没继续藏着掖着，直接将自己遇到的难题说了出来。 “我们先后做了几次尝试，结果发现不管是从前面还是从后面摸上去，都避不开那边2楼的观察。如果先拿掉那边2楼的瞭望哨，我又怕到时会惊动院子里的人，所以现在就卡在这里了。”孙坤脸上的急色不像是假的，唐城此刻却是轻笑一声，扭身看向孙坤。 </br> </br> 第六十四章 毛遂自荐 “你是说，你过来是来专门帮忙的？”唐城的话令孙坤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待唐城说他会帮忙解决那边2楼的瞭望哨之后，孙坤这时才算是醒过味来。正是因为斜对面2楼的那个瞭望哨，孙坤这边才会迟迟没有展开行动，突然听唐城说要帮自己拿掉那个碍事的瞭望哨，孙坤心中不是感激，而是忽然有些想笑。 孙坤在情报处总部超过1年，虽说不算楼上那位处长的亲信班底，可背后也是有人撑腰的。他手下的行动队员虽说不算最强，可也有几个身手很不错的，这些终日跟危险打交道的行动老手都不敢如此向自己保证，孙坤不知道唐城凭什么能如此干脆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孙坤脸上隐隐浮现出的表情，并未逃过唐城的眼睛，马上反应过来的唐城并没有跟孙坤辩解什么，而是选择了不再开口说话。孙坤心里的不舒服，实际只是他的正常反应，见到唐城摆出一副旁观者的样子来，孙坤这才忽然想起，面前这个年轻人似乎跟楼上那位处长大人的关系很好，不知道得罪了这小子，处长会不会给自己穿小鞋。 孙坤只是考虑自身的得失，却没有留意唐城此刻正重新端起望远镜，在仔细观察斜对面的2楼阳台。唐城除了面目看着稚嫩之外，他已经有单独对敌的经验，加之还有张江和不间断的私下教导，实际对敌经验已经远超一般的行动队员。仔细观察过斜对面的2楼阳台，唐城侧身从窗台边挪开，然后闭眼沉思起来。 孙坤说的没错，2楼临街的那个房间的确看着可疑，尤其唐城刚才已经在望远镜中隐隐看到那扇窗户的窗帘后面有人影晃动。大白天的还拉着窗帘，这本身就很可以，尤其那扇临街的窗户正对阳光，这个时候可是开窗通风散潮的最好时间，唐城还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南京人大白天开窗之后还专门拉着窗帘。 唐城的系统技能中有一项是可以远距离锁定目标的，可那项技能必须要先清楚的看到目标，而且唐城和目标之间不能超过百米的距离。此刻唐城等人藏身的这个房间，距离斜对面的2楼，肯定没有超过百米距离，但唐城连续两次用望远镜观察那扇窗户，也只是隐隐看到窗帘后面有人影移动，却并没有看到对方的面孔。 看不到目标的脸，唐城也就没有办法使用系统技能锁定对方，就更加不能使用系统技能来确定那扇窗户后面是否真的有人在瞭望。唐城这边正犹自沉思之际，孙坤手下的一名亲信脚步飞快的从外面进来，许是因为进来的着急并没有看到唐城这个陌生人，这人进门便凑到孙坤身边语速飞快的言道。 “队长，一队他们那边已经结束了，我回来的时候，现场已经听不到枪声。我瞧着人抓了不少，不过一队那边没有伤亡，那院子里的人倒是应该死了不少。”说话的这位一开始根本没有注意到唐城，待他看到孙坤冲自己一个劲使眼色的时候，这才在眼角的余光中看到唐城，随即立马就变了脸色。 “你…你…你不是一队那边那个最先跳进院子里的小子吗？”曹万春中队动手的时候，孙坤的这个亲信就躲在一处屋顶上观战，唐城过来的时候，根本连衣服都没有换，他那身学生打扮让孙坤的这个亲信手下一眼就认了出来。“队长，你是不知道啊！就这位，一队行动开始的时候，是第一个跳进院子里的，一出手就干掉对方好几个人，咱们队里可找不到这样的身手。” 那名亲信最后这句话，自然是贴着孙坤耳朵说的，后者脸色一变，这才明白自己还是小看了唐城这个年轻人。唐城这会也终于结束沉思，正好发现孙坤一脸犹豫的看向自己，唐城便打算做最后的努力。“孙叔，时间拖的久了，对你们的行动只会有害无利。我还是刚才的那个建议，那边2楼的瞭望哨，我帮你们解决，剩下的事，你们自己处理。” 孙坤手下的那名亲信闻言，马上小鸡吃米般连连点头，有唐城这样一个行动高手帮忙，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孙坤眼底里透着一丝犹豫，可是仔细想想，如果不能提前控制2楼的那个瞭望哨，想要解决那边院子里的人，就只能发动强攻，而强攻中的伤亡决计不会少。“队长，不妨试一试啊！就算不成功，咱们不还是一样要强攻。” 亲信手下的话提醒了孙坤，就算唐城不能成功，局面也坏不到哪里去，大不了就还是强攻罢了。既然曹万春的一队已经结束行动，那自己这边也不能再拖下去了，万一因为行动拖沓被处长记了小账，自己以后在情报处的麻烦可就大了。想明白了这些，孙坤对唐城的态度终于热情起来，之前那副怀疑加犹豫的表情，也马上消散不见。 孙坤以何种态度对待自己，唐城实际根本不在乎，他上赶着过来帮忙，只是为了获得更多系统抽奖的机会。此刻看到孙坤终于改变态度，唐城心知孙坤这是动心了。“孙叔，你且放心，这种事情我很拿手。不过你得先给我找辆自行车过来，另外再安排一个帮手，最好能是个女人，一会跟我稍稍配合一些就行。” 唐城需要一辆自行车，这个不难办，可他还需要一个女人做帮手，这就有些难办了，因为孙坤手下可全都是男的。唐城无奈，只得退而求其次，选了孙坤手下一个年级看着比较大的行动队员做了帮手。“一会你就很这样…看到我摔倒，你就过来推走自行车。街面上那些专门帮人讨债的，你应该见过吧？照着他们的样子来就好。”唐城此刻像极了片场的导演，耐着性子给孙坤的手下讲戏。 还好孙坤手下的这个行动队员不算很笨，虽说换上了一身短衫看着有些怪异，但是在几次调整之后，看上去跟街面上的混混地痞已经没什么两样。“小五，你推个自行车干嘛去？”后巷里已经准备停当的唐城正要推着自行车离开，一脸急色的曹万春却突然出现，从情报处大院出来紧赶慢赶，曹万春总算是及时赶到。 “老曹，你别耽误事，我这边就要开始行动了！”曹万春一过来就先跟唐城打招呼，而且看着似乎还有要阻止唐城的意思，孙坤这那里能愿意，急忙拦下曹万春。听孙坤说这边即将开始行动，曹万春立马乐了，心说你姓孙的一向瞧不上老子，总说老子是个溜须拍马的。可老子那边都已经完事了，你老小子这边却还没有开始行动，谁强谁弱这下可该有个分晓了吧！ 曹万春这边一分神，原本就推着自行车的唐城直接钻出了后巷，眼瞅着唐城已经上了自行车，那个换了短衫的行动队员也快步追了上去，而且一边追赶，嘴里还一个劲的喊叫起来。“站住，你给我停下来…李老三也是你们李家的人，他欠了帐躲起来不见人，你是他侄子的，那我只能找你还钱。”唐城和那短衫队员一逃一追的样子，加上刚才的喊叫声，马上引来一些人的注意。 前面骑着自行车奔逃的唐城一直没有抬头，可左右摆头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留意自己跟那栋小楼的距离。眼啊进这唐城距离那栋小楼只剩下不过十几米的时候，身后追赶的短衫队员忽然抡圆胳膊，将手中拎着的短棍对着唐城投掷过来。唐城一副学生打扮，虽说骑着自行车，可是一个学生又能骑的能有多快。 后面那个短衫队员掷出的短棍，带着风声从唐城身侧飞旋而过，像是突然被惊吓到了，唐城口中哎呀一声，连人带车都摔在路边。一路追赶的短衫队员像是也被吓了一跳，不过还是按照唐城事先交代的那样，黑着脸大步过来。“小子，这次算你运气，自行车我先拿走了，告诉李老三赶紧还钱，否则我下次带人拆你家的房子。” 一脸凶相的短衫队员推着自行车扬长而去，只剩下一身尘土的唐城无助的坐在路边，远处站在窗边的曹万春很是不解，他看不出唐城这是要做什么。约莫一支烟的功夫之后，在路边呆坐的唐城才慢慢起身，像是摔到什么地方似的，扶着墙一瘸一拐的慢慢向前走去。唐城这副样子，明显是遇到了逼债的人，不但被逼债人抢走了自行车，还摔伤了腿。 南京虽说是国都，可城里的穷人也不少，像这样当街追赶逼债的事情，几乎每天都有发生，尤其是像这样的平民区。所以刚才那几个听到叫骂声出来看热闹的人，在那短衫队员强行推走自行车的时候，就彻底没了看热闹的兴趣。此刻唐城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留意2楼的那扇窗户，唐城刚才连人带车摔在路边的时候，他清楚的看到那扇窗户后面闪出来的面孔，只是现在，却又忽然看不到了。 </br> </br> 第六十五章 震惊 独自守在阳台窗户下边的小五郎此刻很是郁闷，他知道这个位置很重要，但他同时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是自己被选中守在这里。https://长时间的守候是一件很磨人的事情，明明那边的院子里有十几个人，却几乎一整天都没有人来替换小五郎。半小时前就憋着尿的小五郎，一直在苦苦坚持，生性木讷的他担心因为自己的离开出现疏漏。 窗外那个呆坐在路边的倒霉学生，让小五郎忽然对这个郁闷的下午不再觉着那么无趣，外面路上刚才所发生事情，小五郎刚才已经从窗户里看到。这样一个年轻的学生，在小五郎看来，根本不能算什么威胁，而且刚才那学生连人带车摔翻在路边的时候，小五郎明显看出当时手足无措的年轻学生根本不是个身手矫捷之人。 小五郎稍稍向后仰着身体，这样他从窗帘缝隙向外看那学生的时候，就不会被对发现。“该死的，他为什么不一直坐下去。”只是小五郎才刚刚调整好自己的坐姿，路边呆坐着的年轻学生便已经起身站起，看那学生的架势，这是要离开了。小五郎不觉心中有些失望，就像是突然找到一个好玩之物的孩童，又突然之间要失去这个好玩之物一样。 心中失望的小五郎下意识的低头去看手表，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路边的那个学生已经不见踪影。许是真的觉着那个学生不算威胁，小五郎只是撇了撇嘴坐在椅子里没有挪动身体，他觉着刚才那个学生一定是已经离开了。就在小五郎窝在椅子里无聊至极的时候，已经挪动到小楼围墙下的唐城，忽然回身远远冲着巷口这里挥动右手。 “滴…”见到唐城回身发出信号，先前装扮成收债人的短衫队员，马上按下身侧这辆轿车的喇叭。窗外突然出现的鸣笛声，立刻让2楼房间里的小五郎警觉起来，随即从椅子里起身站起，猫着腰移动到了窗前。不过很可惜，鸣笛的轿车一直隐藏在后巷里，小五郎从2楼这里根本看不到轿车的位置。只闻其声不见其形，小五郎眼中满是疑惑，就在他心生疑惑的时候，只隔着一条布帘的窗外，却忽然突兀的出现一张面孔。 唐城在围墙下回身挥手之后，便一个纵身身手攀住了墙头，然后在曹万春等人的目视之下，眨眼间便快速翻过围墙。鸣笛声出现，2楼房间里的小五郎起身走到窗前向外观望的时候，身形奇快的唐城便几个健步移动到了小楼的外墙下。只是踩着窗台向上约起，唐城一个纵身便已经伸手攀住2楼临街窗户的下沿，所以此刻小五郎看到的这张面孔，便是再次借助窗台向上纵身的唐城。 发动轻身技能之后的唐城，在曹万春等人的目瞪口呆中，上演了一出徒手攀爬建筑物的大戏。就在小五郎略微迟疑的时候，左手已经牢牢攀住窗框的唐城，不顾身体还悬在半空中，只是挥动右手，一道黑光直接穿透窗帘正中小五郎的面门。“啊呀！”一声闷哼，被砸中面门的小五郎一个仰头，身子向后倾倒，而悬在窗外的唐城却在这个时候，一个鱼跃从窗户窜进房间里。 突然遭受袭击，感觉眼前直冒金星脑袋发闷的小五郎心中暗叫不好，他还想要发声示警，可是从窗外扑进来的唐城动作不慢，猛的向前一个滑步，抬手一拳正中小五郎的左脸。连续两次重击，使得小五郎眼前一黑，几乎失去意识。向后连退的他更是被椅子绊了一下，整个人歪斜着倒在了地板上，别说发声报警了，小五郎现在怕是连嘴都张不开。 唐城刚才挥出的那一拳，实际并未使出全力，所以并未令小五郎陷入昏迷，只是暂时令对方失去反抗之力。上前一步伸脚踩着对方的后背，唐城俯身掰开小五郎的嘴，先用布团塞了对方的嘴，这才开始检查对方的衣领是否藏毒，检查对方身上是否携带武器。“行了，解决了！”亲眼见着唐城翻入2楼的孙坤很紧张，终于见到唐城出现在窗口连续打出手势，孙坤悬着的心这才中算是落了地。 孙坤手下的行动队员们随即鱼贯而出，大部分直奔情报冲显示的那个院子，孙坤和曹万春则带着几个亲信手下直奔街边这栋2层小楼。“应该只是个小喽，身上没有藏毒，只配备了一支手枪，身手也不怎么样。我就只打了他一拳，没想到这货就没气了，这可真不能怪我啊！”孙坤和曹万春上楼，等在房间里的唐城犹自撇嘴，面目肿胀嘴里被塞着布团的小五郎已经是尸体一具。 曹万春默不作声，孙坤却是不信唐城的话，心说什么叫做你只打了一拳对方就没气了？地上这具尸体脸上明明有两处伤痕。还是曹万春手下的一名亲信手下有眼色，只是俯身仔细检查了一下小五郎脸上的伤痕，便回身冲着曹万春点头。“队长，没错了，目标脸上虽说有两处伤痕，可是口鼻处的伤痕是被东西砸中留下的，不过这只是皮外伤，目标的致命伤应该是左脸的这一拳。” 说着话，这名检查尸体的行动队员伸手拨弄尸体的面颊和脖子，为曹万春等人做出演示。“目标左脸上留有拳印，左脸面颊下可以摸出骨裂的状况，而且目标的脖子骨骼出现断裂情况，明显是遭受外力所致。这种情况虽说也可以是双臂发力拧扭目标头部，可如果是那样，目标的脖子骨骼就会是另外一种情况，决不会是这种偏向一侧断裂。” 曹万春手下的话虽说有些笼统，但其中的意思却已经表达明白，他刚才检查尸体得出的结果，已经证明唐城并没有说谎。曹万春自然是相信自己的手下，而孙坤此刻则是一脸的震惊，一拳打死一个大活人，这种只是在话本或是评书里有过的事情，今天居然就真真实实发生在了自己面前，一时之间，孙坤居然有些难以置信。 “老孙，我是专门来接这小子回去的，你先忙，我一会就带他走。”孙坤脸色难看，曹万春误以为孙坤这是在怪唐城没有留活口的意思，便马上出言转移话题，还向前一步将孙坤和唐城两人隔开。曹万春此举明显是在提防自己，回过神来的孙坤不由得瞪了曹万春一眼，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转身离开。 “你小子可以啊！李元霸附体了吧！都能一拳打死一个大活人了！要不要我跟处长说，给你办一个铁拳无敌的牌匾？”曹万春才不会去理会孙坤的离开，他此刻关心的只是唐城。之前唐城独自翻墙偷袭这里的时候，曹万春就暗自捏着一把汗，还好唐城没出事，否则曹万春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这会危险已过，曹万春也抓住机会开始打趣唐城，只是唐城却并不想马上跟着曹万春离开。 “曹叔，能不能先等一会，那边的行动马上就要开始，我看过这里的地形，如果上到楼顶，或许我还能给孙队长他们提供远程火力援助。”两人说话的这会功夫，先前跟唐城配合的那名短衫队员，已经拎着一个长条布袋急匆匆从楼下上来，唐城当着曹万春的面打开那个袋子，袋子里是一支几乎是全新的毛瑟步枪。 曹万春脸色微变，步枪可不是手枪那么容易从黑市里弄到，尤其唐城手中这支还是德国原厂产的毛瑟步枪。“曹叔，你且放心，这支毛瑟步枪是我在上海弄到的，处长也知道此事。”这支唐城事先放在轿车里的毛瑟步枪，原本就是唐城在赶来的路上，临时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来的，所以无须重新调节校对。唐城只是一边跟曹万春解释，一边拉开枪栓，开始往弹仓里装填子弹。 “你可别乱来，孙坤这个人…”曹万春正出言劝阻唐城，窗外便传来一阵枪声，曹万春脸上随即一僵，他知道应该是孙坤那边的行动被院子里的日本特务给发现了。听到枪声的唐城也不解释什么，只是拎着装填过子弹的毛瑟步枪往楼顶快步奔去，曹万春虽说心中无奈，也只得带人紧随其后。孙坤事先已经做过行动计划，而且他们围剿潜伏在城内的日本特务并不是一两次，只是这一次，孙坤并没有想到他遇到的对手会是如此狡猾和顽强。 孙坤原本以为唐城出手先拔掉了那个望哨，他们将接下来的行动应该会顺利才对，可他的这种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完成合围的手下队员在翻越围墙的时候，却被对手发现。发现有人闯入，隐藏在这个院子里的十几个日本特务，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双方立刻就发生交火，唐城等人爬上楼顶的时候，孙坤手下还没能突进院子，而且孙坤的手下行动队员中亦出现伤亡。 第六十六章 协助 唐城奔行的速度很快，身后那个为唐城充当助手的短衫队员，已经彻底使出了吃奶的劲头，也差点没能跟上唐城的速度。单手拎着步枪的唐城跑在第一个，在他身后是那个短衫助手，在后面是曹万春和他手下的几个亲信队员，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呼吸声，双腿发软的曹万春终于在唐城打出第一发子弹的时候，来到了楼顶。 出现在楼顶上的曹万春弓着腰双手扶膝，双眼死死盯着唐城背影的他，不住的大口喘着粗气。这倒不是说曹万春的体力不行，好歹曹万春也是个行动队长，而且出身军伍，只是爬楼这点体力还是有的。如果不是刚才跑的急了，曹万春这会也不会是这幅狼狈样子，可是唐城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就马上投入战斗。 曹万春出现在楼顶上的时候，正好赶上唐城打出第一发子弹，或许是因为唐城心里有底，所以依着楼顶边沿开枪的他，根本没有丁点隐蔽自己身形的意思。先前给唐城拿来步枪的那名短衫队员，此刻正单膝跪地，手中持着一部望远镜为唐城充当观测手，就在唐城快速拉动枪栓继续上弹的时候，那名临时的观测手已经帮助唐城找到下一个目标。 “柱子左侧第二个窗…”唐城和这名临时观测手之间的配合略显生涩，临时观测手才刚刚锁定一个目标，还不等他的最后一个字脱口，唐城就已经开枪，这种紧迫感令这名临时观测手紧张到连续咽口水。唐城第一枪射翻院子里的一个枪手，第二枪根据观测手的提示，将一个躲在屋子里的抢手打的没了声息。 居高临下使用步枪给自己人提供火力支援，出身军伍的曹万春对此并不陌生，只是他没有想到，一个占据高点的步枪手在有了观测手之后，居然会发挥出如此的威力。亲眼看着唐城和那个短衫队员配合，在很短的时间里连续开枪射杀五个对方枪手，帮助攻击院子的孙坤他们减少不必要的危险，曹万春心中一动，这或许是个不错的行动模式。 有了唐城提供的远程火力支援，原本被堵在院子外面的孙坤一伙，很快便冲进院子里，只是残剩下的日本特务躲在屋子里，做着最后的抵抗。“行了，走吧！人都躲在屋子里，你就是想打也找不到机会了。”在唐城重新装填子弹的时候，缓过气来的曹万春随即出言劝阻，他这会才忽然想到，处长还在办公室里等着自己的消息。 唐城推上枪栓，视线内已经看不到日本特务的身影，院子里面虽说还有交火，可枪声却已经稀疏了很多。老话说听人劝吃饱饭，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结果的唐城，并没有继续无视曹万春的劝说。“就是不知道三队那边怎么样了？”接过曹万春递来的香烟，唐城转身依着楼顶的边沿席地坐了下来，曹万春暗自感慨的同时，也有些担心胡大庆的三队。 不远处的枪声还在继续，默默抽完一支烟的唐城终于起身站起，只是扭头看了几眼那边的院子，已经将步枪收进布袋里的唐城，便单手拎着布袋跟在曹万春身后，慢慢悠悠从楼顶下来。远处的街道里多了不少警察，小楼的外面也有警察把守，唐城上车前还仔细环视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有自己相熟之人。 “曹叔，总部大院我就不去了，你还是直接把我送回家好了。”轿车才刚刚开起来，坐在后排座位里的唐城便声音低沉的言道。坐在他身侧的曹万春只是稍微楞了一下，便冲着前排回头看过来的司机点了点头，后者会意，随即扳动方向盘，原本该向左行驶的轿车却在街口转向了右侧。 “小五，处长那边很关心你，你要是有时间，最好能去处长那边多走动走动。”一路上欲言又止的曹万春，终于在轿车转入张家老宅所在的街道之后，低声在唐城耳边言道。心中已经认定处长跟唐城有某种特殊关系的曹万春，自以为自己这是好意提醒，可唐城闻言却马上处于呆傻状态之中，心说处长很关心我，这是个什么情况？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唐城回到张家老宅，正陪着张江和下棋的周红妆先看到唐城，脸上瞬间绽放出的笑容令张江和心中很是吃味。还在暗自琢磨曹万春那句话的唐城，根本没有留意到张江和两人截然不同的表情，只是随手将装着步枪的布袋放在脚边，唐城一脸懵圈的仰倒进张江和身侧的另一张单人沙发里。唐城此刻的这幅样子，一看就是有事发生，而且张江和已经从唐城身上和那个袋子里，闻到了一股硝烟的味道。 “你今天打枪了？”张建和端起桌边的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右脚却很是隐秘的轻轻踢了踢唐城脚边的那个布袋。布袋的长度，和自己脚尖触碰到的感觉，张江和已经知道布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而且他也很好奇，什么事情需要唐城用上了步枪。“行动科今天有大行动，三个行动中队全都有份，我正好赶上了，就帮了一把。”唐城没说的很仔细，但张江和想要知道的内容，唐城却已经点出。 张江和闻言暗自皱眉，情报处总部很少会有大批人手参与的行动，今天的行动居然一次用上了三个行动中队，看样子应该是有大事发生。“红妆，你去街口的那家卤味店，小五喜欢吃他家的猪蹄和蹄筋，你多买一点回来。”张江和不想周红妆参与这些事情，便拿了钱给周红妆，用买卤味做借口，先把周红妆给支了出去。 唐城自然是明白张江和支开周红妆的用意，所在在不明就里的周红妆拎着菜篮子出门之后，唐城根本不用张江和张口询问，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诉给了张江和。“情报科那些家伙都是吃白饭的，这么多日本特务潜入南京城历来，他们居然事先一点都不知道！”终于弄清楚内情的张江和，随即大发雷霆，在他看来，城内出现这么多的日本特务，就是情报科那边失职的表现。 张江和的大发雷霆，让唐城暂时从之前的懵圈中摆脱出来，随即温言向张江和言道。“叔，这件事恐怕不简单，如果这次行动针对的只是日本人的单一潜伏小组，情报科那边还情有可原。可这次围剿的是三股日本特务，曹万春的一队和孙坤的二队，面对的都是超过十五六个目标，再算上胡大庆那边，这三股日本特务的总数可能就会超过五十人规模。” “叔，你想啊，这里是南京，是国都，居然一下就出现超过五十名配备武器的日本特务，情报科要敢说自己没有责任，那除非是太阳从西边出来。而且，日本人为什么会如此疯狂的，一次就向南京派出这么多的潜伏人员？我跟他们交过手，这些家伙绝对不是普通的特务那么简单，孙坤的二队围捕目标的时候，差点被圈起来的目标打反击打破了包围圈。” 唐城的话令张江和暗自皱眉，从唐城突然出现在上海开始，张江和就一直在默默的观察着唐城。经过一段观察之后，张江和已经认定唐城和已经故去的唐岐山一样，是个同样对日本人非常痛恨的性情之人。从上海返回南京之后，张江和选择了完全的相信唐城，但他对唐城的暗中观察却一直没有中断，但如果要张江和选择，他一定会选择百分百的相信唐城。 张江和相信唐城，自然不会对唐城刚才那番话怀疑什么，可如果情况真的如同唐城刚才所说的那样，事情可能就大条了。“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事咱们不参合？”张江和下意识的向唐城问了一句，正拿出打火机点烟的唐城，闻言轻轻点头。他刚才那些话，是故意说给张江和的，目的便是担心张江和会向曹万春他们打听这次行动的内幕消息。 “还有我之前在那个院子里抓到的那两个日本特务，我一直想不通特高科为什么会特意那排两个人潜伏在那个小院子里，而且专门负责给他们运送物资的人，也只是说接到的命令就是运送东西，其他的却一概不知。那两个落网的日本特务，也被审讯多次，同样是一无所获，只说是在等待任务。最近一段时间里，日本人的举动太过反常，我也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唐城的话听着有些摸不着头脑，张江和微微皱眉，随后言道。“你在怀疑日本人的这些异常举动有着必然的联系？”张江和发问时略微有些迟疑，如果不是唐城之前多说的那些，他这会也想不出这个问题来。唐城此刻却毫不迟疑的点头承认，他已经联想到即将爆发的战事，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借口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 </br> </br> 第六十八章 诱导 唐城居然要去重庆了？汉斯一脸不能相信的扭头看向默不作声的约瑟夫，看约瑟夫此刻的表情，汉斯就知道约瑟夫一定事先就知道此事的，只是这货没有告诉自己知道。https://一直留意两人反应的唐城，见状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心说自己的判断果然没错，问题就出在约瑟夫这里。 被汉斯盯着看的约瑟夫如同坐在铁锅里的猴子一样，立马蹦跳起来，“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好吧，我承认，唐是跟我说过要去重庆的时候，可我有消息说情报处那边很看中这个家伙，根本不会放他离开南京。可我哪里会知道，情报处那边居然就放人了，我也是个受骗者啊！”当着唐城的面，约瑟夫没敢说出自己一直暗中调查唐城的举动。 约瑟夫虽然没有明说，可他刚才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唐城对此只能默默的翻了一记白眼。“汉斯，不是我不帮你，咱们是朋友，而且在上海的时候，你还帮助过我。可我很快就要调去重庆了，你们真的放心把孩子交给我带去重庆？”很多事情，唐城没有办法现在说出来，尤其唐城对汉斯两人心有忌惮，毕竟对方是德国情报部门的人。 “唐，找你来，就是为了孩子的事情。”约瑟夫明显要比汉斯有理智，而且对唐城的能力也更加的了解。“这孩子的父亲并不是犹太人，但是按照犹太教义，只要母亲是犹太人，她的孩子就也是犹太人。这个孩子不能跟着我和汉斯，跟着我们两个，只会给她带来麻烦，所以就只有拜托给你了。重庆虽说距离南京和上海不近，可也不算远到天涯海角去，而且说不定哪天，我就和汉斯会去重庆找你的。” 约瑟夫根本不给唐城拒绝的机会，便心急火燎的说了一大通，再看汉斯的表情，似乎也很赞同约瑟夫的话。唐城无奈，只好暂时搁置这件事，转而问起汉斯为何如此狼狈，而且身上还带着血腥味的缘由。“别提了，爱丽丝的父亲在银行工作，就在他们被日本人抓捕之前，银行有一笔帐被查出有异常。我们猜想日本人抓人，很大目的就是为了银行失踪的那笔钱，从关外来南京的这一路上，护送爱丽丝的人一直被人追杀。” 待约瑟夫说出追杀两个字的时候，唐城便已经明白过来，敢情汉斯身上透出的血腥味还有如此的原因。“我们你们两个也真是傻，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南京城，你们的路子再野，还能野过我去？遇上这种事情，就该早点告诉我知道才对，我可不管你们遇到的是什么人，只要他们进了这南京地界，我就有办法让他们消失的无影无踪。” 唐城这话说的有点大包大揽的意思，汉斯原本还有些不信，可是看约瑟夫此刻一脸懊悔的样子，汉斯突然发现，或许是自己一直小看了唐城。“你几时回上海？”唐城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香烟来向二人示意，同时开口向汉斯问道。约瑟夫摇头拒绝了唐城的示意，汉斯却主动从烟盒中抽出一支香烟点着抽了起来。 “我可能还要在南京停留几天，这次从上海出来，是打着搜集情报的借口，就算是总部那边过来的联系人，也并不知道内情。”汉斯这趟来南京，主要为的就是接应爱丽丝，搜集情报什么的，那只是他的一个借口。唐城闻言，眉头微皱，约莫抽了半支烟的功夫之后，唐城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其他的色彩。 “日本人的情报，你们感兴趣吗？准确说就是有关上海特高科的一些资料。”唐城此刻突然想到了昨天的抓捕行动，昨天的抓捕行动，情报处并没有对外宣扬。而唐城跟张江和说过的那些猜想，并没有有利的情报做支持，唐城打算将昨天的行动结果透露给汉斯和约瑟夫，然后通过情报黑市将这件事宣扬出去，借此来判断特高科的目的所在。 约瑟夫的主业就是黑市贩子，尤其是各种情报和消息，眼下局势看着平稳，实际翻过年之后，日军却频频调动兵力，明眼人都看得出中日之间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其实我这也不算很敏感的消息，倒是可以交给汉斯拿回去交差，只是你返回上海之后，还需要做一番相应的印证和证实。”引起约瑟夫的兴趣之后，唐城随即耍了个小聪明，顺便掩盖住了自己的目的。 约瑟夫果然上当，开始追问起唐城，唐城就把情报处昨天的抓捕行动，一五一十都告诉给了约瑟夫。“情报处那边已经封锁了消息，外面还没有人知道情报处昨天的抓捕行动，和行动中到底抓到多少特高科派来南京的潜伏人员。这种规模的行动，情报处也还是第一次，总计有超过50名日本特务死伤被捕。” 超过50名潜伏人员在一次行动中伤亡被捕，任何一个国家的情报部门可能都无法承受如此的损失，虽然唐城透露的这个消息听着价值不大，可约瑟夫却有办法利用这个消息从黑市中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和情报。“唐，如果你能弄到敏感度更深的情报，那可就更好了。”约瑟夫有些不满足的看向唐城，期待能从唐城这里弄到更多消息。 只是唐城却并不理会约瑟夫，只是看着汉斯，“你难道就不觉着特高科的举动有些反常吗？情报处昨天在城里围捕的这些日本特务，全都是前段时间陆续潜入南京城的。你我都知道特高科的行事风格，如果是换做你来指挥特高科，我想绝对不会如此集中的派遣大批人手潜入南京城。况且昨天围捕他们的时候，我也在现场，被围捕的这些日本特务军事技能很强悍，他们似乎更像是军人。” “你的意思是想说，特高科这么做，是另有目的？”汉斯的反应不算慢，尤其是在他听到唐城说出最后那句话之后。汉斯的反应令约瑟夫也终于醒过味来，约瑟夫虽说没有跟特高科正面打过交道，但黑市中永远不会缺少跟特高科有关的消息和情报，对于特高科的做事风格，约瑟夫多少也有了解。 “他们当然是另有目的，要不然也不会一次性派遣这么多的新手潜入南京城，而且他们还带着不下三部军用级别的电台。我昨天参与了其中两个行动中队的围捕行动，行动结束之后，我简单看过几具日本特务的尸体。他们手掌的虎口和指尖，都有长期使用枪械留下的枪茧，其中还有尸体的肩胛上有留下的印记。” 话说到这里，唐城微微斜起嘴角笑道，“咱们可都知道，情报部门一般只会配备适合近战的手枪，步枪这样的军中制式武器，情报部门很少会用到。况且就算是特高科，也不大可能抽调的潜伏人员中，全都是经常使用步枪进行射击训练的好手吧？”唐城的话说到这里，他想要表达出来的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 “你的意思是想说，日本人对南京有行动，否则不会抽调一批有军中经历的人潜入南京。”汉斯闻言陷入沉思，可日本人只是抽调了不过50人潜入南京，这点人想要在南京闹腾却还不够看，这里比较是国都。难道是刺杀？汉斯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只是这么一琢磨，汉斯越发觉着自己的这个想法或许就是日本人真正的目的。 南京是国都，作为中国领导人的那位委员长一定是待在南京的，如果日本人已经掌握了那位委员长先生某个时段的行动规律，然后集结一批有着军伍生涯的刺杀高手悄悄潜入南京等待机会，或许刺杀那位委员长先生未必没有成算。汉斯越想越觉着自己的这个想法，有可能实施的机会，一旦日本人得手，那可就是一劳永逸的好处。 唐城并不知道汉斯此刻联想到的是刺杀委员长，他误以为汉斯此刻已经想到日军最近一段时间的异动，或许只需要自己再稍稍点拨几句，就能诱导面前这两个人做出日军即将对华发动战事的判断来。唐城此刻没有办法将自己知道的直接说出来，所以就只能用情报处昨天的围捕行动做引子，来诱导汉斯两人自动朝着自己想要的答案上靠拢和发现。 汉斯此刻还没有往日军可能会发动战争上面琢磨，而约瑟夫此刻已经脸色微变，长期接触各类情报的他，最近一段时间里也对日军的异动有所耳闻。这会听了唐城的简单分析之后，约瑟夫的脑袋里早已经像是开了锅一样，只是短短十几息，约瑟夫的脑海中便升腾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能相信的答案。 “唐，有没有可能特高科的这种反常举动，是为了给日本军方铺路。”约瑟夫抬头看向唐城和汉斯，眼神中满是震惊。“比如突然爆发战争的时候，这些潜伏者在南京城里，给日军的飞机和大炮提供目标指引。又或者这些人根本就是刺客，是专门来南京城里，用暗杀的手段，专门制造骚乱的。” 第六十九章 真真假假 约瑟夫此刻的话，令唐城差点忍不住要给这个葛朗台一样的家伙点个赞了，自己先前透露的那些消息，根本就是为了诱导汉斯，只是唐城没有想到，反倒是约瑟夫先汉斯一步说到了关键。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唐城随即轻轻点头，“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之所以会告诉你们这个消息，是因为我想通过你们查证日方的反应，尤其是特高科那边。” 既然约瑟夫已经猜中关键，唐城也就没继续瞒着对方两人，直接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不过汉斯两人并不知道唐城先前的诱导之举。汉斯不傻，自然知道约瑟夫的那个推断如果成为事实，那么唐城之前告诉给他们两人的那些消息，很可能便是佐证这些的第一手消息。从某种意义上讲，自己大可以带着这些消息返回上海，一个预测战事爆发的功劳，自己算是已经收入囊中。 “早点回上海吧！我还需要你帮忙去验证特高科那边的反应，至于屋里的那个孩子，我答应你会照顾她，只是这段时间，她最好先留在老约这里，我那边还有些琐事没有整理好。”离开皮具店前，唐城跟汉斯有过几句低语，约瑟夫对此并没有做出反应，因为他正忙着暗自琢磨唐城提供的消息能在黑市里给自己换来什么好处。 “这都叫什么事啊！”离开皮具店的唐城缓步走过街角，终于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只是托付一个孩子而已，汉斯和约瑟夫两人却弄的像是间谍接头一样神秘。还好这是自己，这要是换个人经历这些，指不定会吓出什么毛病来。心中无语的唐城在街头流连，街道里的灯火通明让唐城忽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恍惚之间，唐城越发感觉自己喜欢上了这个时代。 唐城返回张家老宅，天色早已经黑下来，周红妆还给唐城留了饭，只是张江和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情报处那个姓曹的打了个电话过来，干爹接了电话之后，就一直板着脸不说话。”陪着唐城坐在饭桌旁的周红妆，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正在看报纸的张江和，然后小声跟唐城提起曹万春打来电话的事情，她对曹万春的印象一直不是很好。 “嗯，没事，我一会去跟他聊聊就好了！”唐城听出周红妆话语中的不忿来，便对着周红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待周红妆去给自己盛饭的时候，唐城却在心中暗自琢磨起来。天都黑透了，曹万春给家里打来电话，能为了什么事情呢？周红妆做的菜，味道只能算是普通，可唐城还是很给面子的吃了两碗饭，周红妆随即得意的笑弯了眉眼。 “叔，刚才红妆说曹万春打电话来了，为啥事啊？他怎么这个点打电话过来？”心中得意的周红妆给唐城和张江和泡了一壶茶，后者两人此刻就各自环手笼着茶杯，用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窝在沙发里。吃饱喝足的唐城本不想饭后跟张江和进行什么深聊活动，唐城担心被张江和说教会影响自己的饭后消化，可是看到张江和的一脸冷色和周红妆眼神中的担心，唐城只得抱着茶杯，在张江和对面的沙发里坐了下来。 唐城故意学了张江和的动作，两人又是相对而坐，收拾好饭桌的周红妆远远看了，只能扭过头去强行按捺住笑意。“你出去溜达这么一圈，是又忙活什么要紧事情了？”坐在对面沙发里的张江和只是随意扫了唐城一眼，那种随意就像是一个人走在路边，偶然看到一只小猫小狗一般的冷漠，令唐城如同炸了毛的猫一样立马发作起来。 “叔，你那是个什么眼神？我是个大活人好吧！我这怎么看着，你那眼神就像是在路边看到猫猫狗狗一样。”唐城半真半假的发作起来，只是还不等张江和做出反应，原本坐在饭桌边装模作样整理干菜的周红妆，倒是先忍不住终于笑出声来，而且声音还不小。“你在那笑什么呢？一个姑娘家家的，知不知道要笑不漏齿？你再看看你，笑的连后槽牙都能看到了！” 周红妆的爆笑，正好让唐城避开张江和的询问，随即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留意张江和，一边将火力转移去了周红妆身上。周红妆可不是那种养在深闺不出家门的弱女子，被唐城出言取笑的她，根本没给唐城得意下去的机会。“我看你就是闲的，你没事招惹她做什么？活该！”看着唐城给迎面而来的整包干菜，砸的身子后仰，张江和的毒舌技能也终于开始上线。 扔出整包干菜，砸的唐城满头干菜的周红妆气呼呼的回房去了，客厅这里就只剩下唐城和张江和这对叔侄，气氛一下就变的诡异起来。“说说吧，你出去都干什么了？”最先打破寂静的是张江和，同时抬头看向唐城的眼神中满是审视的目光，在张江和看来，唐城此刻这幅安静的表现，很明显是有问题的。 唐城的行动能力强过张江和，可是这琢磨人心的本事，却差了张江和太多。唐城倒是也没想瞒着张江和，只要那个叫爱丽丝的小女孩被自己带回来，这些事情就没有办法继续瞒下去。“你是说，德国人也在关注日本人的动态？”唐城有真有假的说了一大通，把自己倒是先给摘出来了，不过汉斯和约瑟夫的身份却都告知给了张江和。 “这个，我倒是还不清楚，但汉斯和约瑟夫的确都是德国情报部门的人。而且汉斯是德国情报部门在上海的负责人，他突然出现在南京，我觉着绝非接送一个小女孩那么简单。”汉斯的身份不简单，唐城他们离开上海的时候，曾经找汉斯为周红妆办理了一个假身份，这一点张江和事后才知道，所以唐城根本没有办法在张江和面前隐瞒汉斯的身份。 既然无法隐瞒汉斯的身份，唐城就索性把约瑟夫也一起拖下水，顺带还提了爱丽丝的事情。果然如同唐城事先所料的那样，张江和直接无视了爱丽丝的存在，而只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汉斯和约瑟夫两人身上。“他们到没有跟我明说，不过我看汉斯的表情，他们应该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否则他们不会知道情报处昨天大肆行动的事情。” 情报处昨天大肆围捕日本特务的行动，是唐城亲口告诉给汉斯和约瑟夫两人的，此刻面对张江和，唐城自然不能吐露实情，所以就全都推在了汉斯和约瑟夫的身上。“你那个叫汉斯的朋友，有没有跟你说他们消息的来源？”张江和暗自气闷，情报处昨天的行动虽说规模不小，可事后应该已经控制消息扩散。可这才过了一天，德国人就已经知道了，张江和觉着是情报处内部出了问题。 “没有，他们没跟我说这些！”唐城摇头，见张江和抬头看向自己，唐城赶紧放下手里的茶杯去拿茶几上的香烟和打火机，借此来避开与张江和的对视，同时掩饰心中的不安和愧疚。张江和根本没有想到，唐城此刻所说的这些是真真假假，他所关注和气愤的这些，实际都是唐城透露给汉斯和约瑟夫两人的。 见张江和要去抓茶几上的电话，唐城赶忙阻止，“叔，算了吧！你就是现在打电话找人扣下汉斯他们，他们也不会承认来南京的目的，而且很可能，他们还会否认跟我见过面的事情。南京城里有德国领事馆，就国府现在那个尿性，最后倒霉的只能是咱们，说不定他们还会礼送汉斯返回上海。” 张江和的确是想打电话喊人扣下汉斯和约瑟夫两人，可唐城刚才的话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一旦情报处和汉斯两人发生冲突，最后低头的一定是情报处。见张江和一副紧咬牙肌怒气十足的表情，唐城只得将自己的猜测放在汉斯两人身上告知给张江和，“不过汉斯倒是跟我分析说，特高科派遣这么多的人手潜入南京，绝对不是为了搜集情报来的。” “不是搜集情报还能是为什么，特高科可不就是个情报机构吗？”唐城说这话，只是为了能暂时转移张江和的注意力，可张江和还是下意识的喊了一嗓子。只是喊过之后，张江和却马上陷入沉思之中，唐城随即暗自留意张江和的表情，看张江和此刻的表情，应该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再把昨天那些日本人特务的情况跟我说一遍，越仔细越好！”略微沉吟之后，张江和向唐城问起昨天抓捕行动的细节和结果。唐城没敢隐瞒，不但将自己两次参与的围捕细节说的清清楚楚，还把自己事后从俘虏和尸体身上发现的诸多疑点，也都一五一十告诉给了张江和。 “这就没错了，你那两个德国朋友，应该是从这些日本特务身上发现了什么。就像你之前说到的，特高科专门集结一批明显有着军队烙印的家伙潜入南京，应该不是为了搜集情报来的。我更倾向于这批日本特务可能是专门制造混乱来的，他们可以一边在城里实施刺杀，一边在市面上散布谣言，最后利用老百姓的恐慌心理来制造混乱。” 第七十章 脱离掌控 看到张江和总算是入了，已经开始顺着自己的导自行做出判断，唐城心中早已经乐开了花。狂沙文学网拥有后世记忆对于处这个混乱年代的唐城而言，是一件好事，同时也会是一件祸事。在唐城心中，早已经将张江和视若家人，可他始终不敢将自己早已经知道的事告诉给张江和，比如战争的轨迹和结果。 张江和有着隐秘份，不管是他明面上的份，还是私底下，都是一名特工。尤其是像张江和这样肩负潜伏任务的孤雁，决计不会轻易相信被人，唐城也设想过把一些事告诉给张江和，但他知道，一旦自己说出这些，自己和张江和之间的关系就会发生变化，而且一定会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叔，不会吧？特高科的胆子不会那么大吧？南京毕竟是国都，如果他们先用刺杀的手段挑起事端，报处的刺杀高手也有不少，特高科未必能担得起后果。”唐城并没有顺着张江和的意思说话，而是先小小的唱了一记反调，一记熟悉张江和格的他知道，自己越是这样说，张江和就会越发的认定之前的那个判断。 果然，唐城的话音刚落，张江和便狠狠一记白眼瞪过来。“幼稚！现在的局势已经能说明一些事，北边的军频频进行兵力调动，难道他们那是吃饱了闲着没事干了？早就说了，叫你多看点书，别整天就知道钱啊钱的，传出去了也互撕丢你们唐家的面子！”被张江和毫不留的斥责了一顿，唐城心中反倒很是欢喜，因为他看得出，张江和这是真正在乎这件事了。 “中国地大物博，面积广阔，整体地形上却是北高南低。”随口训斥了唐城几句之后，张江和伸手沾着茶水，就在茶几上划拉出一幅大致的对中国地图。“北方多平原地形，而南方水网纵横，这里是上海，这里是南京。如果军在北方部队南下的同时，在上海、南京两地制造乱或是直接发动战事，整个北方就危险了。” 张江和的手指在茶几上重重点了几下，方才那些话，与其说是他在给唐城讲解，实际却是张江和在解自己的心结。低头看着自己在徐州和山东两地下意识划出的叉，张江和似乎也被自己的想法给骇了一跳，随后像是安慰唐城般的涩声道。“也许…也许是我想差了，本人或许…没有这个意思！对，这只是我瞎猜的，根本做不得数！” 看着张江和自欺欺人般的赤白了面孔，唐城忽然觉着自己很残忍，他这才知道，欺骗一个好人的感觉实际也不很好受。“叔，咱们两个现在都算是闲杂人等，咱们关起门来说什么都可以，最重要的，你说的这些要让处长知道才行，否则就真的只是您一个人的遐想了。”唐城低声建言，张江和随即只觉着眼前一亮，没错，自己的判断可能不会被上面承认，但是位高权重的处长就不一样了。 来了精神的张江和马上抓起电话，唐城也不阻止，只是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听着。接到张江和打来的电话，正在书房里翻看卷宗的处长也很是惊奇，张江和一贯的脾气臭硬，从来不肖做溜须拍马的举动，主动打电话来家中找自己，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先不说张江和打来电话是为了什么事，就单单张江和的这个反常举动，就足以引起处长的兴趣来。 如同唐城料想的那样，张江和只是将事跟电话那头的处长说个大概，唐城就看到坐在沙发里的张江和下意识的直了背脊，然后就起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叔，你说这算是不算是自己搬砖砸了自己的脚？”被张江和交代了去发动轿车，一脸不不愿的唐城慢吞吞的从沙发里起，用言语发泄不满的时候，还被张江和用鞋子给砸了股。 张江和接到处长的命令，要他马上赶回报处总部，外面都已经黑透了，这个司机只能是唐城来做。得知唐城两人要外出，躲在房间里暗自生闷气的周红妆不依不饶，张江和无奈，也只得答应带上周红妆。“叔，一会到了总部大院，你可别把我给卖了啊！我这幅板小，可扛不住你们这些大老爷们的揉搓！”开车赶往报处总部的途中，见张江和一副表严肃的样子，唐城便故意出言逗乐，却又被张江和给说教了一顿。 “说的什么鬼话！你也是个大人了，别忘了你爹是怎么殉国的！你既然接受了父辈留下的承荫，就该为此付出必要的代价和义务。国家国家，没有国，哪里来的家，这么粗浅的道理，你难道不懂？”被张江和一路说教的唐城不敢作声，只是聚精会神开车，他这会忽然有些后悔开刚才的那个玩笑了，生怕会把张江和给气出个好歹来。 还好张江和的体不错，虽说少了一条胳膊，但是说教了唐城一路，也没见张江和打个咳嗽。轿车开进报处大院，唐城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看廊檐下停着的那几辆轿车，报处的中高层大佬们显然是都已经赶过来了。“叔，我和红妆就不进去了，你有事就派人下来叫我们。”唐城没敢跟着张江和上楼，只是拉着周红妆在1楼的值班室里等着。 张江和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唐城一眼，当着那几个值班队员的面，张江和也不好继续训斥唐城，只好独自上楼去了。等在值班室里的唐城，不知道张江和上楼后都会遭遇到什么，总之自己该做的也都做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剩下的事，就只能看老天爷的意思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之后，脚步匆匆的姚秘书从楼上下来，把唐城从值班室里叫了出来。 “张队长说的那些，都是你告诉给他的？”姚秘书的表看着有些诡异，因为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意思，以至于被叫出值班室的唐城迟迟没有回答对方的询问。唐城的故作呆愣让姚秘书哭笑不得，随即压低声音对唐城言道，“处长在上面拍了桌子，从住所来总部的路上，处长就在考虑张队长在电话里说的那些事，我能看得出来，处长对此是有赞同的。” 姚秘书虽说只是寥寥几句话，但唐城却已经从中听出意思来，“您的意思是说，处长也同意我张叔的分析和推断，只是处里的一些人并不认同？”姚秘书闻言，对着唐城竖起大拇指，他只是稍稍点了几句，唐城就能想明白其中的关键，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想。 “那你这…”唐城想说姚秘书突然下楼来找自己，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处长的意思，话到嘴边，脑海中却闪过言多必失和谨言慎行这几个字，唐城便及时刹住了嘴。如果换作是其他人，唐城此刻话说出口却突然停顿的举动，一定就已经算是得罪人了，可姚秘书却并不很在意这个，反而笑着伸手虚点了唐城两下。 “你小子，难怪有人说你是个水晶猴子！天生一副七窍玲珑心！行了，你就别在跟我这装了，我跟你故去的父亲也算是老相识，你小子办满月酒的时候，我还亲手抱过你呢！按照我和你父亲的交，你该叫我一声世叔，既然算是自己人，你就别跟我藏着掖着的了！”姚秘书的笑言，令唐城更加震惊，心说自己那个已经故去的老爹这是认识了多少人啊！ 不过唐城也没有忽视姚秘书自称世叔的那一句，随即便陪着笑的马上顺杆爬，“姚叔，你先前也没有跟我说，我哪里知道咱们还有这层关系啊！再说你在楼上的办公室里办公，咱们也不经常见面，这可不是侄子我不上道，是我根本没有机会嘛！”唐城一副溜须的嘴脸，让姚秘书哭笑不得，终于忍不住敲了唐城一记爆栗。 “你跟我说实话，你那两个德国朋友靠不靠谱？就是他们跟你说的那些况，能不能经得起核对和调查？”姚秘书再度压低声音，表严肃的看向唐城。姚秘书的这两个问题，让唐城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因为他不知道张江和上楼之后，都跟那些大佬们说了什么。如果自己此刻回答的跟张江和说的对不上，说不定况就会适得其反，很可能还会害了张江和。 “姚叔，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倒是相信汉斯他们，毕竟他们也是干报的。尤其汉斯这次来南京，借口是照顾朋友的遗孤，实际却是为了调查上海特高科的反常举动来的，我猜可能就是咱们昨天围剿的那些本特务。”唐城一副人畜无害的表，实际脑海中却在快速的思索，生怕自己会说出什么无法合理解释的话来。 “你确定那个叫汉斯的德国人来南京，是为了咱们昨天抓捕的那批人？”姚秘书的表忽然变得生动起来，言语中也隐隐透出一丝喜悦，唐城不明就里，只是按照自己之前的说辞重重点头。 姚秘书下楼来找唐城，似乎只是为了从唐城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唐城点头并作出回答之后，姚秘书便脚步轻快的上楼去了，只剩下一头雾水的唐城还傻乎乎的站在值班室外面的走廊里吹着冷风。 第七十一章 诸事不顺 唐城被叫出值班室的那一刹那，就已经猜出事情可能闹大条了，尤其在他得知姚秘书是专门下楼来找自己核对的时候，唐城实际已经忍不住胆怯起来，他终于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可能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此刻目送姚秘书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转弯处，唐城忽然觉着走廊的风似乎能吹的人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凉意。 姚秘书上楼，没有再下来，唐城和周红妆两人在值班室里等的心焦，却又不能在脸上表『露』出来，便只好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挤坐在一起闭眼打盹。两个无所事事的人昏昏沉沉睡去，也不知道究竟是睡了多长时间，反正他俩被张江和叫醒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是黑着的。“走了，咱们回家！”张江和神态轻松，可唐城却从张江和的眼神中看出了失望和决然。 看来这是没有被上面承认啊！张江和眼神中透出的失望，唐城能理解，可是那一闪即逝的决然又是个什么意思？返回张家老宅的路上，黑着眼圈的张江和窝在轿车后排座位里一声不吭，弄的唐城和周红妆只好一路都假作自己是庙里的泥胎，也是鼻观口口观心的闭口不言。好不容易回到张家老宅，唐城本想说些可乐的事情轻松一下气氛，张江和却还是一言不发的直接回了房间。 唐城有些担心张江和，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谈及那件事的好时机，一切都还要等张江和不钻牛角尖了，才能拿出来重新提及。夜『色』深沉，唐城却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看张江和的表情和反应，跟情报处大佬们的讨论一定不顺利，纵然有处长撑腰，也不是事事都能得偿所愿。 唐城几乎一夜未眠，心情低落的张江和亦是如此，第二天早上起床，唐城和张江和全都黑着眼圈。周红妆暗自憋着笑，唐城二人茫然对视也是相顾无言，只能低着头用食物来发泄心中的不满。“呀，下雪了！”早饭才吃了一半，周红妆忽然指着窗外惊呼起来，唐城抬头看去，窗外已经飘起了雪花。唐城已经不记得这是腊月里的第几次下雪了，突然的降雪非但没有让唐城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反而令唐城觉着心情松弛了许多。 “叔，我出去一趟，午饭前就回来！”一顿早饭用了比往日多两倍的时间，可唐城的心情却莫名的好了起来。暗自交代周红妆看着张江和，唐城出了张家老宅，就直奔情报处总部大院。下雪天，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情报处大院里却很是热闹，尤其是后院关押犯人的地方，更是热闹异常。唐城找到曹万春的时候，已经是一夜没合眼的曹万春，正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在翻看一叠审讯记录。 “曹叔，昨晚你也在楼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给我说说呗！”唐城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完全不理会一些人的窥视，直接便闯进了曹万春待的屋子。唐城的到来，让曹万春原本亢奋的心情瞬间变坏，昨晚的事情，他原本没有资格在场参与，他只不过是后半截被叫上去汇报情况的，却不想被动的趟了混水。张江和虽说少了一条胳膊，可昨晚跟人拍桌子的时候却仍旧气势十足，曹万春自问自己是没有那个胆量的。 “小五，你就在老张家里住着，干嘛不直接去问他啊？”曹万春放下手中的审讯记录，一手接过唐城递来的香烟，一手却抚上眉头，『揉』着自己的眉心。“昨晚是内部会议，处座已经严令不得对外透『露』会意内容，否则家法伺候。你曹叔我好不容易混到了这一步，你小子就当是可怜了曹叔我，别问了好吧！你问了，我也不能告诉你！” 曹万春的坚持，令唐城很是意外，在他的印象里，曹万春可不是一个能守得住秘密的家伙啊！见曹万春真的是一幅不愿说的样子，唐城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若无其事的跟曹万春问起那些抓捕来的日本特务审的怎么样了，曹万春的脸『色』这才稍稍变的好看一些。两天的抓捕行动中，情报处可谓是大丰收，不算当场击毙和重伤昏『迷』的，情报处成功抓捕到超过30名活蹦『乱』跳的日本特务。 曹万春正是因为连夜审讯这些被捕的日本特务，才会熬夜熬到两眼满是血丝，此刻被唐城问及审讯结果，曹万春的表情是复杂的，因为直到此刻，被他们成功撬开嘴的日本特务还不到一只手的数量。唐城闻言随即眼珠一转，随即身子前倾压低了声音对曹万春笑道，“曹叔，不如咱们来打个商量，如果我有办法让五个被捕的日本特务今天开口招供，你就告诉我昨晚楼上的事情！” “你小子要是没事干了，就出去逛大街或者回家睡觉，别跟我这逗乐啊！”张江和昨天晚上，可是当着处长的面跟几个中高层当场拍了桌子的，情报处虽说禁止内斗，可也有派系之分。就处长撑腰都没能护得住张江和，唐城此刻跟自己谈条件，明显是想要参合昨晚的事情，曹万春暗自掂量自己的分量，这趟混水还是最好不要参合为好。 被曹万春出言拒绝了的唐城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张江和早就说过曹万春看着面相忠厚，实则却是个跟白占山一样浑身心眼的家伙，现在看来，张江和说的倒是没错。被对方出言拒绝，唐城也就没好意思再继续待下去，不过他还是找了个张江和以前的队员，借了电话打给楼上办公的姚秘书，和对方约好会面的时间和地点之后，唐城这才开车离开情报处总部大院。 曹万春给了自己没脸，唐城这辆从曹万春手里借用来的轿车，他也是不打算马上就归还，总之自己在南京停留期间，这辆轿车可就算是自己的私家车了。带着心中的不忿，唐城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刚想到自己应该去约瑟夫那里看上一眼，唐城却无意间透过车窗看到了出现在街边一家店铺门口的许还山。 唐城没有马上下车跟许还山见面，因为此刻许还山并不是一个人，还没有弄清给出许还山身边那个女人的身份之前，不想跟太多地下党接触的唐城并不打算『露』面。正从街边一家店铺里出来的许还山，并没有发现唐城就在街道对面的黑『色』轿车里，重新回到南京，许还山有很多事情要做，他这会就是刚刚结束了跟联络人的会面。 许还山现在已经基本脱离南京地下党的那条线，身后这家店的老板，便是许还山在南京城里唯一的联络人。而此刻站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则是组织为他配备的助手，假扮他妻子的李慕云。许还山现在的身份是南城中学的一个国文老师，李慕云是美术老师，两人已经在南城中学度过了两个月的“夫妻”生活。轿车里的唐城，暗自观察许还山两人，之前许还山出入的那家店铺，自然已经被唐城暗自记在心中。 “啧啧，警惕『性』是有了，可反跟踪的能力却差到家去了，这样的本事，怎么就成了负责人的！”许还山两人顺着街道向前才直行越过一个街口，身后便隐隐缀上了尾巴，早已经打开三倍目镜技能的唐城见状暗自摇头。跟踪许还山两人的是一个棉袍男子，不过唐城看那人的身形和走路时的动作，心中已经确认那棉袍男子应该是军伍出身，很可能就是中统从军中招募来的便衣。 情报处这段时间大放光彩，几次行动都做的干脆利索，和情报处一直暗中较量的中统，误以为情报处如此优异表现是因为人员大多从军中调用的结果，所以中统从上月开始，也大肆招募军人充当行动骨干和便衣人员。发现并确认有人跟踪许还山两人，唐城没有马上动作，而是马上加速超过行走在街边的许还山两人。 许还山和李慕云配合时间不长，相互之间还处于了解和磨合期间，加之刚才联络人告知给许还山的消息太过震撼，离开店铺之后的许还山并没有发现身后已经有人跟踪自己两人。还暗自沉浸在刚才那个消息的许还山，突然被迎面而来的第一个少年撞了一下，相互表示歉意的时候，许还山的手中却被对方动作很快的塞入一个纸团。 “走，不要停，继续走！”许还山手中被塞入纸团的过程，被李慕云看的清楚，预感发生意外的李慕云稍稍有些慌『乱』，却被许还山暗自阻止下来。许还山的心中同样是慌『乱』的，只是他的自控能力不错，并没有如同李慕云那样已经僵直了身体也『乱』了脚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许还山又向前走出一截，这才借助为李慕云整理围巾的机会，看了手中的那个纸团。 “没事，是我的一个朋友专门来提醒咱们的。”看到纸团上那个熟悉的记号，许还山随即放下心来，既然唐城能找人警示自己，就说明唐城一定就在附近。见李慕云面带不解，许还山轻笑着解释了一句，“是提醒咱们被人跟踪了！” 。 第七十二章 不见 许还山在南京潜伏多年，身边的助手和联络人，早已经不知道更换了多少。李慕云不是其中最强的一个，但李慕云却是这些助手之中，情绪稳定最快的一个。许还山这边才说传送纸团的人只个朋友，李慕云的情绪便马上稳定下来，不但表情缓和下来，还像个真正的妻子一样，伸手为许还山整理起衣领。 许还山和李慕云此刻的这幅状态，任谁看到，都会觉着这对男女就是一对真正的夫妻，绝对想不到许还山和李慕云只是同事关系。面对着临街店铺橱窗的李慕云想要确认身后跟踪的人在什么地方，却马上被许还山阻止，“别管了，咱们只管继续走就是了我那个朋友很厉害，他继续能提醒咱们，就能解决这个麻烦。” 对唐城有着异常信赖的许还山和李慕云继续漫步街头，一路尾随他们的那个棉袍男子却并未发现之前的异状，只是以为许还山两人在街边的这个停顿，就只是为了相互整理围巾和衣领。早早等在前面的唐城，此刻已经身处街边的一家面包店里，透过临街的橱窗，唐城已经看到街对面的许还山两人，当然也少不了那个一路跟踪的棉袍男子。 唐城付钱，然后抱着装有面包的纸袋离开面包店，不过他们并没有穿过街道，而是顺着街边，和许还山他们隔着街道相向而行。棉袍男子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许还山两人身上，但也没有疏忽周围的动静，只是唐城和他隔着街道不说，还看着面嫩，棉袍男子怎么也不会想到唐城很快就会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许还山相信唐城，而且他也亲眼见识过唐城的本事，可李慕云的心中却还是有点不落地，如果不是有许还山在身边，可能李慕云这会早就已经跑起来了。离着前面的街口只剩下不到30米的距离，按照约定，过了前面的街口，就能看到常用的接头点-----安诺诊所。“老许，怎么办？诊所就要到了！”李慕云的声音有些颤抖，许还山则伸手在李慕云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一下。 “别担心，到了街口，咱们向左走，离约定的接头时间还有富余，来得及的！”许还山轻笑，眼角的余光实际早已经发现走在街道对面的唐城，唐城的出现，让许还山心中再无担心。李慕云依言，在街口跟着许还山慢步左转，一路跟行的棉袍男子自然也是跟了上去。唐城就在这个时候穿过了街道，悄悄出现在那棉袍男子的身后，几人呈一条线状转入左侧街道。 许还山此刻转入的这条街道里，行人的数量不如刚才的主街，街边开门的店铺也没有几间，看着着实有些冷清。对这一带还算熟悉的许还山，径自带着李慕云钻进街边的一条巷子，棉袍男子见状随即加快脚步追赶上去，却疏忽了身后跟着的唐城。唐城也跟着加快速度，在那棉袍男子钻入巷子的时候，唐城几个箭步冲了上去。 “唔…”那棉袍男子觉察身后有人出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防备或是回身，被唐城一掌劈砍在后脖颈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棉袍男子便眼前一黑瘫倒在巷子里。早已经过了巷子中段的许还山两人，完全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情，唐城只是俯身从棉袍男子身上翻找出手枪和证件，便转身退出巷子回到街口的位置。 穿过巷子的许还山两人出现在另一条街道里，只是折向再折向之后，李慕云惊奇的发现，自己两人已经绕回到了先前的那个街口。回到街口，许还山再次看到唐城，见原本左手抱着纸袋的唐城，这会已经将纸袋换到了右手中，许还山便已经知晓，尾随自己的尾巴已经被唐城给解决了。 见唐城一直站在街道对面没有过来的意思，许还山看出唐城这是没有跟自己见面的意思，便只是轻轻冲着唐城的方向摆了摆手，便带着李慕云转入诊所所在的街道里。许还山摆手的动作，自然不可能逃过唐城的眼睛，虽然他并没有马上跟上去，但唐城早已经用系统技能锁定住了许还山，只要许还山跟自己之间不超出百米的距离，唐城就能百分百确定许还山的位置。 “安诺诊所！”一刻钟之后，怀里抱着纸袋的唐城，若无其事的从安诺诊所门外走过。确定许还山两人就在这家诊所里，唐城暗自撇嘴，心说南京地下党也真是够可以的，接头地点不是诊所就是书店，一点新意都没有。走过安诺诊所，心头突然冒起恶趣的唐城突然走进街边的一家杂货店，等他再从杂货店里出来的时候，唐城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牛皮纸包。 唐城在外面街道里游荡的时候，许还山和李慕云正在安诺诊所2楼的一个房间里跟人交谈，坐在许还山对面的中年男子，正是这家安诺诊所的主治医生和老板周安诺。“老许，中统最近查的很紧，我这边囤积的一批药品一直找不到机会运出去。都说你老许路子硬，给想想办法，先把我这批药品给运出去。”周安诺一脸愁容，要不是还有李慕云在场，他早已经开始抽烟了。 “老周，我今天来，就是为了你这里的药品。”知道周安诺性格的许还山摇头轻笑，“中统这段时间的确动作很多，你这里要小心有些，药品的事情交给我来办，不过你得要给我一些时间，太着急就容易露出破绽，中统那边可不好糊弄。”依着许还山的性子，可不会如此大包大揽的轻易许诺，所以他这话出口，李慕云就连续看了许还山好几眼。 许还山和李慕云在安诺诊所只停留了半个小时，便拎着一只公文包从诊所里出来，唐城在斜对面的店子里看的清楚，许还山手中那个鼓囊囊的公文包看着分量可是不轻。原路返回路过街口的时候，许还山暗自打量停在街口这里的路人，没有看到唐城的他似乎有些失望，不过马上又有些释怀。“先生太太，给我五毛钱，有礼物送给你们！”许还山两人才走过街口，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便拦住两人的去路。 李慕云一脸木然，心说今天怎么老是有这样的少年人突然就冒出来，而许还山却心中目标，这个拦路的少年一定跟唐城脱不开关系。五毛钱换来一个牛皮纸袋，李慕云一脸不解的看着许还山，她此刻还不明白许还山为什么会什么话都没有问，就马上给了对方五毛钱。“应该是刚才的那个朋友弄的玄虚，应该不会有麻烦！”许还山掂量了一下牛皮纸袋的分量，对李慕云解释的同时，心中有些怀疑这个牛皮纸袋会不会是刚才唐城抱着的那个。 远远看到许还山从少年手里接过了牛皮纸袋，唐城微微一笑，随即发动轿车背道而驰。实际那牛皮纸袋里只有一本中统的证件和一叠钞票，证件来自那个被唐城打晕的棉袍男子，而那叠钞票确实唐城放进牛皮纸袋里的，就算是无偿支援给许还山的活动经费。发现许还山只是个偶然，唐城没有选择跟许还山见面，也是出于私心考虑，在这个节骨眼上，唐城不希望有其他的事情分散自己的精力和时间。 每每和许还山接触，唐城都会浪费太多的精力和时间，唐城从不低估自己，也从不高估自己的能力。自己身上都很多事情，都不能告诉给别人知晓，这就限定了唐城大多数时间只能选择单打独斗。而一个人再有能力，也不可能摆平所有的事情，已经有所顿悟的唐城早已经打定主意，今后只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否则就有可能会牵连到家人。 拿到牛皮纸袋的许还山并没有马上打开纸袋，而是在返回住所之后，才在李慕云的担心和不解中，打开牛皮纸袋。“呀，是钱，还有一本中统的证件。”牛皮纸袋里的东西不多，李慕云一眼就看了个清清楚楚。那叠钞票大多是面额20块的大钞，看着有三百多块法币，而那本中统的证件，才是李慕云失声惊叫出来的主要原因。 许还山打开证件，发现证件里面还夹着一张纸条，看过纸条上的内容，许还山的脸上显出笑容。“我之前猜的没错，还真就是我的那个朋友。你先把这些钱收起来吧，就算是咱们这段时间的活动经费好了，我这位朋友是个有钱人，咱们这也算是劫富济贫了，不算违反规定。”许还山把那些法币交给李慕云，证件和纸条却被他看过之后，马上烧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的时机还没到，等时机到了，你就能见到我那位有钱的朋友了！”南京地下党已经进行过几次人员调动里，跟唐城有过接触的，目前就只剩下许还山。心中想要跟唐城保持单线联系的许还山，绝不会轻易暴露唐城的身份，即便是面对李慕云的疑惑，许还山也只是含糊其辞，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br> </br> 第七十三章 破心结 许还山犹自心中感慨的时候，唐城已经返回张家老宅，一进门，就看到张江和正在接听电话。看到唐城回来，正在接听电话的张江和也只是随意斜了一眼，唐城见状，便抱着那包面包径自进了厨房。“谁打来的电话？”周红妆正在厨房里帮着厨娘揉面，看到案几上的那盆肉馅，唐城知道今天是要吃饺子了。被唐城留在家里的周红妆本不想搭理唐城，可是看了看被唐城送到嘴边的奶油面包，周红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我也不知道，电话响的时候，我就在厨房了。”狠狠咬了一口口奶油面包，周红妆说话的时候就有点含糊不清，面颊鼓鼓的样子像极了仓鼠。唐城闻言走到厨房门口，向大厅里的张江和那边张望，看张江和此刻的样子，唐城判断打来电话的人或许就是情报处的某个人。唐城猜的不错，给张江和打来电话的人正是来自情报处总部，两人在电话里说的也正是情报处总部里的一些变化。 “老牛，多谢你给我说这些了！不过我这个人的脾气，你也应该知道，那件事情干系重大，他们这样做，根本就是害人害己！”张江和言语犀利，只是在他说话的时候，微微皱起的眉间隐隐显出一丝疲惫来。老牛是跟张江和同年调入情报处的，虽说到现在只是在情报科混了个不大不小的组长，可打听消息的本事却很强，跟张江和的私交也很好。 张江和大闹会议室的事情，在第二天便已经在情报处总部大院里传的沸沸扬扬，张江和出身黄埔，保定一系的人自然在背后说张江和不识抬举，是狗肉包子上不得席。黄埔系的人想要替张江和说话，可他大闹会议室弄的很多中高层下不来台，况且处长事后一直没有明确表态，张江和也没有再去情报处大院，所有人就都以为张江和这是自断前程。 “算了，老牛，说不定过几天我的调令就下来了。我的想法，那天都已经说了，至于上面怎么做，我管不了也无心去管。”电话那头的老牛，还在劝说张江和要识时务，可心早已经冷下来的张江和却怎么也不可能去给那些讥笑自己的人低头认错。唐城就一直扒在厨房门口，远远看着张江和，见张江和的表情渐渐从恼怒转为失落，唐城知道，张江和这是选择了放弃。 半个小时之后，饺子终于开始下锅，唐城和周红妆也早早坐在饭桌边，一个忙着剥蒜，另一个则忙着摆放辣碟和筷子。美味的饺子入口，混合着辣酱和醋水的味道，再咬一口蒜瓣，唐城美的不要不要的。张江和还以为唐城会向自己询问电话的事情，可是看唐城此刻的那份吃相，张江和就知道是自己想差了，一股恼羞成怒的感觉慢慢充斥在张江和心头。 张江和的变化，专心对付饺子的唐城并不知道，连续被周红妆在桌子下面踢了几下脚踝，唐城这才终于反应过来。一抬头，正好对上张江和那双恼怒十足的眼眸，唐城随即咧嘴一笑。“叔，你咋不吃啊？花婶调的肉馅，我觉着味道挺好，都快赶上得意楼的大师傅了。”没等张江和瞪眼，唐城先陪着笑脸，给张江和夹了个饺子进辣碟里。 张江和根本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夹起饺子塞进嘴里，饺子皮被咬破的瞬间，张江和这才终于回过味来。“你个混小子，都敢拿你张叔我开涮了！”张江和几口咽下嘴里的饺子，啪的把手中的筷子拍在桌上，只是没等他发火开骂，早就等在旁边的周红妆，赶忙将一小碗饺子汤塞进张江和手中。张江和瞪起眼来是会骂人的，可他不舍得骂周红妆，被周红妆这么一打岔，话到嘴边的张江和就一下泄了气。 “你小子是个命好的，有人愿意帮着你！”端着周红妆递来的饺子汤，张江和只是狠狠瞪了唐城一眼，便打消了要狠狠爆骂唐城一顿的打算。威胁过了唐城，张江和又冲着周红妆翻了一记白眼，“你也是个没用的，这小子就是个属野猴子的，要是不时时对他念念紧箍咒，这小子一准会闯下大祸。”张江和把唐城说成是野猴子，周红妆听的可乐，忍不住呵呵的笑个不停。 周红妆乐的合不拢嘴，唐城和张江和两人受到影响，也终于跟着笑出声来。三人这么一乐，张家老宅里都快一整天的紧张气氛终于缓和下来，唐城和周红妆对视一眼，两人暗自欣喜不已。“叔，刚才谁给你打的电话啊？我听你叫了老牛，这个老牛又是哪个啊？”唐城往嘴里塞了一个饺子，含糊不清的向张江和问起刚才的那个电话。 我还以为你小子不会问了呢！心中得意的张江和端着瓷碗，小口的喝着碗里的饺子汤。他这副绷着劲的样子看着气势十足，可他哪知道唐城根本不吃这一套，连续吃下几个饺子的唐城眼珠一转，随后把筷子一放，直接起身走了。唐城一副不乐意捧哏的嘴脸，让张江和上不上下不下的很是难受，随即冲着唐城嚷道。“哎，你干嘛去啊？给我滚回来坐好，我有话要问你。” 终于逼的张江和破了功先开了口，唐城便笑嘻嘻的回来坐好，张江和伸手扶额，心说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受不得激？“刚才打来电话的，是我在情报处总部的一个就旧相识，也算是你的一个叔父。”张江和并没有把老牛的名字告诉给唐城，因为在潜意识里，张江和已经有些不愿唐城继续跟情报处总部的人接触。 并没有意识到这些的唐城，闻言只是微微挑了下眉梢，张江和没有说出来电者的名字，唐城也没有追问。“他给我来电话，说的还是昨晚的事情，上面应该有人要用昨晚的事情做文章了，他给我打来电话，就是想要提醒我早作准备。”张江和说话的还是，一直留意唐城的反应，只是唐城的目光一直都集中在桌上的那几盘饺子上。 张江和顿住话音，唐城才缓缓收回目光，皱眉言道。“叔，这段时间干脆就闭门不出算了，反正我和红妆不算情报处的人，您就说旧伤复发好了，我不信他们不念旧情，还能打上门来找事情！好歹你也是为党国出过力留过血的，黄埔出身的旧将，在这南京城里可是不少，想要找上门来闹事，那也要看清楚是对谁。” 唐城完全就是一副混不吝的嘴脸，只要有人拿那晚的事情搞事情，唐城就有彻底把事情闹大的把握，黄埔系毕竟是委员长的嫡系，何况张江和也并非搅事精。“以后少说那些没用的，被人听了去，只会说你老子不会教孩子，平白丢了你们唐家的人。”张江和朝唐城丢了个蒜瓣，却被唐城搞怪般的张开嘴，正好将蒜瓣咬在嘴里。 “你小子就是个没皮没脸的！”张江和也终于撑不下去笑了起来，唐城两人见状，暗自松了一口气。张江和昨晚的脸色太吓人了，回来以后也不搭理人，唐城就怕他其出个好歹来。一顿饺子吃了一半，气氛终于缓和下来，加上还有周红妆的刻意为之，张江和心头的那点压力，也慢慢消散逝去。 “叔，要我说，再有人给你打电话说昨晚的事情，你干脆就装聋作哑算了。我早就说，那就是一滩浑水，咱们这样子没有根底的平头百姓，就别跟着参合了，不划算啊！”周红妆收拾饭桌的时候，唐城拿出香烟来，和张江和各自一张沙发开始吞云吐雾。见张江和又冲自己瞪眼，唐城只得又送出一个笑脸，尔后耐心解释起来。 “叔，我的打算是，咱们现在就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对，就是静观其变，左右上面怎么闹腾，都跟咱们没有关系。你想想啊，咱们是干什么的？咱们是专门抓日本特务的，不是他们手里专门用来攻击对手的武器，所以啊，静观其变就好，只要一拿到你的调令，咱们马上就离开南京，我一天都不想多待！” 张江和原本对南下重庆还有点抵触，若不是唐城时常提及此事，还早早就送走了张江和的家眷，一心想要在情报处总部里干出点名堂的张江和，绝对不会同意调去重庆。可是现在，对总部那些当权派已经心灰意冷的张江和，反倒是对南下重庆隐隐有些期待。“行吧，那咱们就闭门不出！”张江和咬着香烟，脸上的落寞一扫而空， “这就对了嘛！”终于说通了张江和，唐城很是高兴，随即挪动位置凑到张江和身边来。“咱们啥都不做，就摆好了茶水瓜子，等着看戏就是。情报处这段时间是个啥成色，只要不是个傻子就都看得见，有心搞事的那些人，妄想利用这次的事情针对处长，您觉着他们有获胜的机会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br> </br> 第七十四章手段 “老约，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说些什么才对啊？”再见到约瑟夫已经是第二天，唐城照例开车经过皮具店所在的街道，终于看到约瑟夫的皮具店开门营业。虽然不知道约瑟夫这阵子为什么时不时的就会无故关店，但唐城猜测，这其中一定跟汉斯突然来南京有关，只是不管唐城如何诱导逼问，约瑟夫却一直守口如瓶。 看似油滑的约瑟夫居然能够做到守口如瓶，应该是个不错的品格，可唐城却并不这么想，因为他知道高尚品格这种东西永远不会出现在约瑟夫的身上。约瑟夫对汉斯的事情闭口不言，唐城不认为这是对方有着高尚的品格和操守，相反，唐城越发的觉着约瑟夫和汉斯之间一定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约定和目的，这才是约瑟夫不肯轻易开口的原因。 面对唐城的逼问，约瑟夫苦笑着连连摇头，“唐，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刚才都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昨天关门是因为我去了小粉桥那边找了个朋友，爱丽丝暂时就住在她那边。”约瑟夫口中的她引起唐城的注意，只是看约瑟夫没有深谈的意思，唐城也就没有继续纠结这个她的出现。 约瑟夫不说，唐城自然不能继续逼问下去，可约瑟夫并不知道唐城还有其他的手段没有拿出来用。“哟，老约，换手表了？你这块手表我还没有见过，很贵吧？”唐城突然伸出右手按住了约瑟夫的左臂，顺手撩起约瑟夫的衣袖，貌似惊讶的看着约瑟夫左手腕上的那块手表。实际约瑟夫左手腕上的这块手表并不是很贵，唐城这幅样子也是故意做出来的，他只是要一个跟约瑟夫身体接触同时不被对方怀疑的机会。 约瑟夫并没有识破唐城的真实用意，他还以为唐城是真的喜欢自己的这块手表，见唐城不再逼问自己汉斯来南京的目的，约瑟夫也就放下心来，给唐城说起自己的这块手表来。“老约，咱们是朋友，你能不能告诉我，汉斯究竟来南京是为了什么事情？”就在约瑟夫准备解下手表的时候，还攥着约瑟夫手腕的唐城，突然又问起了之前的那个问题。 “唐，你怎么又…”约瑟夫面色一僵，貌似不悦的坐直了身体，随后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却不想被唐城死死拉住挣脱不开。“唐，你放开我，你如果在这样，咱们以后就不再是朋友了！”接连两次没能挣脱开唐城的拉扯，约瑟夫不禁有些恼火，不但面色冷了下来，言语也开始变得生硬起来。 约瑟夫不愿说出汉斯来南京的目的，可是被唐城出其不意逼问的时候，他的脑海中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起自己接到的那个命令。看着还什么都不知道的约瑟夫，唐城嘴角斜起露出一丝笑意来，同时用一种懒散的口吻言道。“行了，老约，咱们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难道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你这个人不错，是个不错的黑市商人和情报贩子，但你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情报特工。” “怎么？你不信我的话？那好，那就让我来亲自验证这一点好了！”唐城还是没有松开约瑟夫的手腕，只是用单手拿烟、点烟，吐出一口烟雾之后，唐城这才继续言道。“不如咱们就来做个测试，我向你提出三个问题，只要你保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能知道汉斯来南京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在南京生活多年的约瑟夫常常自喻自己是个中国通，唐城此刻的这番话，在他看来，根本就是街头骗钱的那一套，所以约瑟夫根本就不相信。“老约，试一试也不一会掉你一块肉！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问敏感问题，更不会涉及所谓的机密。你也不用直接回答，只需要点头和摇头就行，就是这么简单。” 约瑟夫只是略微思索之后，便点头答应下来，只是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一步一步踏进了唐城设下的陷阱里。见约瑟夫已经点头答应下来，唐城似笑非笑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笑嘻嘻的提出第一个问题。“那好，我的第一个问题来了，请问，汉斯来南京为的是私事还是公事？如果你不想说话，私事就点头，公事就摇头即可。” 唐城的第一个问题令约瑟夫有些愕然，这个问题似乎也太过简单了吧！根本没有多做思索，约瑟夫便马上冲着唐城轻轻摇头。“好吧，汉斯来南京为的是公事！”唐城又抽了一口烟，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便马上接着问出第二个问题。“汉斯来南京既然是公事，那么请问，他是为了国民政府还是日本人？如果是国民政府就点头，如果是日本人就摇头即可。” 唐城的这第二个问题，让约瑟夫有了些许的迟疑，或许是以为这个问题也并没有触及到机密，约瑟夫略微停顿数秒之后，便和之前那样，冲着唐城轻轻摇头。“果然是跟我猜测的一样啊！”待约瑟夫摇头之后，唐城故作玄虚的叹了一口气，“当时我在汉斯面前提到情报处在城里秘密抓捕数十名特高科特务的时候，我就留意到汉斯顿表情有些不大对头，只是我当时还没有意识到，汉斯来南京是为了日本人。” 唐城尤其感慨的时候，约瑟夫的眼底里却闪过一丝窃喜，他在为自己能够成功误导唐城而感到兴奋。唐城此刻貌似正沉浸在懊恼当中，殊不知约瑟夫眼中那一闪即逝的喜色，却早已经被时刻留意对方反应的唐城看到。早已经通过记忆复制技能，知道汉斯来南京的目的，唐城之前故弄玄虚的那一套，实际只是为了彻底迷惑约瑟夫。 “第三个问题是什么？你快点问，我一会可能还要出去！”唐城脸上的纠结，令约瑟夫心头泛起一阵满足感，随即有些得意的催促起唐城，好心提醒唐城还有第三个问题没有问。“唐，你放心，我刚才已经发了誓的，绝对会如实回答你的三个问题。你现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浪费这最后获知真相的机会！” 自以为已经胜券在握的约瑟夫，见唐城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此刻便表现的越发猖狂起来。唐城暗自皱眉，心头却忽然腾起一个想法，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为什么不试试自己新得的那个技能呢！抓捕行动的时候，唐城参加了两个行动中队的抓捕行动，被他打死打伤的日本特务超过20人，其中有12人是当天就死亡的。 射杀12个日本特务，拥有神奇系统的唐城自然也就自动获得12次抽奖机会，他原本想要等剩下那几个被自己击伤的日本特务也一命呜呼的时候，集中精力一次性用光这次获得的抽奖机会。只是昨晚闲着无事可干，在船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唐城，索性就把那12次抽奖机会一口气用了个精光。 整整12次抽奖机会，唐城大多抽中的都是些一次性的消耗品，而新的系统技能只抽出一个，那就是催眠。催眠到底有没有用，不管是后世还是今生，唐城都没有尝试过，此刻看着约瑟夫一副欠揍的表情，唐城便打算在约瑟夫身上验证一下系统技能的强大。“老约，你快听，好像是海浪的声音！”唐城突然做了个侧耳倾听的动作，约瑟夫受其影响，便下意识的扭头向自己的左侧看了过去。 下意识向左扭头的约瑟夫，自然不可能看到什么海浪，因为他们两人此刻所在的地方，是在南京城里自己的皮具店里。“啪…”唐城打了个响指，心中恼火的约瑟夫闻声回头，正好对上唐城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以前同唐城接触的时候，约瑟夫还并没有觉着有什么，此刻忽然对上唐城的这双黑色眸子，约瑟夫忽然觉着自己居然被唐城的这双黑色眸子给深深吸引住了。 “累了吗？如果累了，就闭上眼睡吧！”见约瑟夫眼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的眼睛，唐城的声音变得越发轻柔起来，他甚至在心里连三都没有数到，约瑟夫便爽快的闭上了眼。常说自己有大毅力的约瑟夫，这么快就入了套，唐城事先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从系统抽中的催眠术居然会是如此霸道，这效率实在是太高了。 催眠术实际是一种心理暗示行为，通过语言、声音、动作和眼神的心理暗示，在被催眠者的潜意识中添加信息，以此来改变被催眠者的思维和行为模式。大多数的催眠者都会使用诸如怀表和摆钟动作，来引导被催眠者进入假睡状态，同时也会放一些舒缓的音乐来营造气氛。而唐城从系统中抽中的催眠术，并不需要那么多的事前准备，发动该技能的时候，只需要唐城接触被催眠者的身体，然后和对方双目对视超过一秒即可。 </br> </br> 第七十五章 犯傻 约瑟夫会这么快入套，便是因为措不及防之下，跟唐城对视超过一秒的时间。不过唐城从系统中抽中的催眠术，也并不是完美到十全十美，在使用次数上和使用条件上同样有着限制。首先是使用次数，系统提示唐城每日之内，最多只能使用两次催眠术，每次时长不得超过2分钟。其次是使用条件，唐城使用催眠术和对方进行双眼对视的时候，必须是被催眠对象不经意之下。 这也就是说，唐城发动催眠术的时候，不能强迫被催眠者跟自己对视，否则催眠术便会自动终止。唐城之前跟约瑟夫说自己听到了海浪的声音，引诱约瑟夫转移注意力和视线，目的便是为了给自己接下来的那记响指创造条件。发觉并没有什么海浪声，尔后又因为听到响指转回头来，这个时候的约瑟夫一定处于精神无法集中的状态。 精神无法集中的时候，突然对上一双黑色幽深的眸子，这个时候一定会马上陷入沉迷而不是集中精力进行对抗。看到约瑟夫乖乖闭上双眼，没有想到从系统抽中的催眠术会是如此强悍，唐城几乎要乐出声来。这明明就是居家旅行劫富济贫的无上手段啊！唐城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有些狗血的场景，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在自己释放催眠术之后，把自己的家产和藏匿贵重物品的地点，一五一十的告诉给自己。 “哈哈，这太棒了！”心中极度兴奋的唐城终于控制不住笑出声来，他这边哈哈怪笑，已经闭上双眼的约瑟夫受到影响，却忽然睁开了双眼。“没事没事，我看你也是累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啊！”约瑟夫一副茫然的样子，令唐城强忍笑意，随即起身告辞，只剩下约瑟夫一头雾水的还在惊奇唐城怎么就突然走了。 离开约瑟夫的皮具店，唐城钻进轿车里便迫不及待的笑出声来，虽说系统抽中的催眠术有着使用次数和使用时间的限制，但唐城知道，这项新的技能是能派上大用的。或许该找个倒霉蛋再试试手才对！发动轿车的唐城忽然顿住动作，他刚才也只是在约瑟夫身上测试了催眠术的初步操作，却并没有验证这项新技能操控目标意识的程度，这无疑是个极大的失误。 可是这一时半会的上什么地方去找个倒霉蛋呢？发动轿车开始顺着街边缓缓而行的唐城，又马上陷入思索之中。或许可以去找许还山帮忙！不愿再去情报处总部的唐城，暗自思量一阵，终于想到自己才帮过许还山一个大忙，现在该是许还山付出回报的时候了。打定主意的唐城随即踩下油门，轿车的速度马上提升起来，驶向南城的那家学校。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唐城在学校外面等了约莫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了下班离开学校的许还山，只是两人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许还山的责问。还好唐城并没有直接露面去找许还山，而是找了个街边小贩，然后以学生家人的身份，让那个街边小贩给许还山送去一张字条，否则这会许还山就不单单只是责问了。 “先坐，我都饿了，等了你那么长时间！”许还山来到，早早等在这间小饭馆里的唐城马上招呼伙计上菜，菜要的不多，但足够唐城两人食用。“我要是你，就什么都不问，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饱才是最正确的事情！”见许还山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唐城只是微微一笑，随即率先拿起筷子伸向桌上的那盘蹄，口中满是对许还山的调侃之言。 实际早已经饥肠辘辘的许还山倒也没有回嘴，也跟着抓起筷子大口吃喝起来，桌上的饭菜吃的差不多了，招呼伙计端来一壶热茶的唐城，这才低声冲许还山言道。“我说你也太健忘了吧？好歹我也是才帮过你大忙，而且今天还请你吃了饭，用不用要一直用这幅死人脸对着我啊！”唐城的话令许还山只是飞来一记白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见许还山还是不搭理自己，唐城随即呵呵一笑，对此并未放在心上。“今天专门来找你，是有事情要你帮忙的，你放心，绝对不要你白帮忙。”说着话，手中仍然端着茶杯的唐城，先将茶杯换到左手中，然后右手伸进口袋。等他再拿出手的时候，右手中已经攥着两根金条，黄澄澄的看着很是可人。“两根条子，一会先给你一跟，算是定钱，事情结束之后，另一根马上给你。” 帮什么忙能需要用两根金条做酬劳？看着专心致志对付桌上那盘红烧鱼的许还山，这会脑海里已经是开了锅。只是他想来想去，好像也没有想到自己身上是有什么能被唐城图谋的，更何况许还山知道，唐城对地下党从来都没有恶意。见许还山停住了继续吃鱼的动作，唐城暗自发笑，他知道许还山这会一定是在思量自己所求何事。 “行了，你就别猜了，就你那点能水，还是先省省吧！我怕你一会想不出来结果，却把脑袋给憋坏了，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唐城咧嘴笑道，然后将一根金条从自己这边推到许还山手边。“我知道你们地下党在黑市里有代理人暗中搜集各类情报，我也知道。你们手里一定掌握有潜伏在南京城里的日本特务。我需要你提供这一类的情报给我，不多要，我只要一条就够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可是听说你在情报处那边干的如鱼得水，前几天你不是还帮着情报处围剿过城里的日本特务吗？”许还山闻言皱眉，言语中更是充满怀疑。他到不是担心唐城会对地下党不利，毕竟唐城之前的表现，已经证明他并不排斥地下党。许还山此刻的态度，只是怀疑唐城此举有自己想不到的目的。 唐城当然不能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果对许还山解释，毕竟系统的存在对唐城而言，就算带进坟墓之中也不能随便对人提及。“你就别问那么多了，你就说，这个忙，你帮不帮？”唐城将手中的另一根金条也放在桌上，一边用手指摩挲着金条，一边改换口吻开始诱惑起许还山。 “这个忙，绝对不会叫你白帮忙，我也知道你们地下党日子不好过，这样好了，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两根条子。”因为家庭原因，唐城不愿意跟地下党直接搭上关系，不过用其他的方式支援地下党组织一些资金或是武器，唐城倒是很乐意做这些事情。就像现在，许还山也能听得出来，唐城说多给两根金条，绝对不是对自己和地下党组织的施舍或是收买。 四根金条换取一个跟日本特务有关的消息，这样的条件，就算是在黑市里，也是不多见的。可许还山的视线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桌上的金条，便马上挪开，似乎刚才看到的金条跟桌上的鱼刺骨头没有什么区别。“你先跟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再确定是不是要帮你。”许还山放下筷子，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做出一副不肯妥协的姿态来。 心中暗自翻着白眼，唐城只得临时编造出一个借口来，“你刚才也说了，我参加了前几天情报处的集中围捕行动，行动还算顺利，只是在第二轮抓捕行动中，我不小心打死了一个日本特务。只是事后证实被我打死的那货，居然是个小头目，为这事，我跟情报处那伙子不长眼的玩意狠狠吵了一架，结果我南调重庆的调令被他们给扣下了。” “我家里人早就去了重庆，我也向快点过去跟他们汇合，哪里会想到被卡在了这个调令上。所以我就想，既然我打死了一个日本特务，不如再抓一个还给他们好了。凑巧遇到你，就是我去找以前的线人搜集线索的，结果你都看到了，我现在只能来找你帮忙了。”唐城临时编造出一个借口，并没有想着能瞒过许还山，他这么做，只是给自己和许还山找了个可以继续谈下去的机会罢了。 许还山自然是不信的，因为唐城这条说辞听着漏洞百出，可唐城找自己要的却是城内日本特务的线索，对地下党并未危害。“我现在正处于潜伏期，和组织之间也多是单线联系，你要的消息，我可以帮着打听，只是先说好，你也别报太大的希望。”许还山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但也没有一口说死，不过唐城拿出来的那两根金条，他倒是先收下了。 “老许，你现在可是真行啊！”亲眼看着许还山乐滋滋的将两根金条收进口袋，唐城很是无语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条子你也收了，那我给你两天时间，后天还是这个时间，咱们还在这里见面，我希望能得到好消息。”目送许还山离开，唐城这才一脸懊悔的以手抚额，心中更是连叫亏了，验证催眠术大可不必非要用日本特务，随便抓一个小混混那也是可以的啊！ 自己可真是够傻的，白白浪费了时间不说，还搭上了两根金条和衣一桌饭菜！ </br> </br> 第七十五章 夜色魅影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走出小饭馆的唐城，为自己的犯傻举动很是懊悔，只是这世上可没有买后悔药的地方。手机端https://不过几个呼吸之后，唐城的表情又渐渐缓和下来，毕竟那两根金条是给了许还山，饭菜也是自己和许还山吃了，这就算是支援地下党好了。回到张家老宅，周红妆正陪着张江和下棋，后者明显对唐城不着家的行径有些恼火，所以故意板着脸不搭理唐城。 唐城也不傻，张江和端着架子不搭理自己，唐城就大摇大摆故意坐在周红妆身边的沙发里，专门给周红妆支招。“我说你小子差不多点就行了啊！”眼瞅着就要输棋的张江和冲着唐城翻了个白眼，“你没回来的时候，我们两个下棋下的好好的，你小子一回来，老子好好一盘棋眼瞅着就要输了，你是专门来跟我作对的吧？” 唐城闻言大笑，结果被张江和扔来个橘子正好砸在脑袋上，这下连周红妆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今天去了趟黑市，琢磨着是不是弄点药品带去重庆，黑子上次来电报说，重庆那边的医疗环境很差，很多药品都缺。”唐城剥开橘子，给周红妆和张江和各分了一些，剩下的就塞进了自己嘴里。 唐城说药品的事情，只是想要转移话题，消除张江和心中对自己的那团怒气，张江和哪里会想到唐城这是故意的。“少敢那些惹麻烦的事情，没事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张江和的气虽说已经消了一些，可话语中却还是一副说教的强调，让唐城暗自在心中翻着白眼。还好唐城并没有出言反驳，让本准备继续长篇大论的张江和，完全找不到机会。 家里是待不住的，陪着周红妆和张江和草草吃过晚饭，唐城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门，被周红妆追出来询问的时候，也只说是去找个熟人。“行了，你别管他了，那小子不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的。”见追出去的周红妆一脸失落的回来，张江和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只能在心中又记了唐城一笔黑账。 离开张家老宅的唐城算是彻底放飞了自我，先开着车在几乎没有什么路人的街道里乱开了一阵，然后径自开车去了自己最熟悉的南城。唐城当警察的时候，就在南城警局，指挥特别调查队的时候，手下的那些老警中，也有五六个原本隶属南城警局的老警。所以，唐城对于南城，简直是再熟悉不过的。 唐城今夜来南城，主要目的是为了验证从系统冲抽出的那个新技能，白天在约瑟夫身上的实验只能算是一半。南城鱼龙混杂，历来便是城内诸多混混聚集之地，帮会势力在这里也很多，唐城今夜的目标便是出没这里的帮派分子。在南城想找一个帮会分子是很容易的事情，但唐城要找的却是那种恶贯满盈，而且有家底的家伙。 开车在南城漫无目的的溜达了一圈，唐城最后把车停在了一间赌场的后巷里，这间叫山海的赌场规模不大，但唐城却知道这家赌场暗地里还做一些收赃销赃的勾当。山海赌场的老板叫赵山海，背后靠着一个警察厅的副厅长，所以在南城虽说名声不显，但也没有其他势力来找山海赌场的麻烦。 唐城还在南城警局的时候，曾经跟着警长赵三炮来过这里，虽说只进了赌场的1楼大厅，但从赵三炮的嘴里，唐城对这间赌场也算有些了解。把轿车隐在阴影中的唐城，左右看着无人，便向前快速奔出，只一个纵身，双手便已经伸出攀住了山海赌场后院的墙头。这个时间，正是赌场营业的时候，前厅赌客们的喧嚣和寂静的后院形成鲜明的对比。 唐城从墙头跃下，空寂的后院看着静悄悄的，已经打开三倍目镜的唐城将整个后院环视一遍，随即起身直接奔向通往前面的那扇小门。唐城并没有直接拉开小门，而是先轻轻拉开一条缝隙，侧耳听了一阵，这才拉开门闪身钻进小门后的通道里。通道的另一头同样是一扇门，只是在这扇门的背后，却是如同菜市场一般的喧闹。 出了这扇门，就能看到山海赌场的前厅，而且在这扇紧挨着楼梯的小门前，摆着一张椅子，椅子里坐着一个短衫汉子。通道里的唐城重施故伎轻手轻脚将门拉开一条缝隙，一眼就看到那道背影的他并没有出现惊慌，而是将视线越过那短衫汉子，直接看向热闹异常的赌场前厅。 外面天寒地冻，赌场里却温度如春，唐城甚至觉着赌场里的温度比初春时节还要热一些。唐城没有马上动作，而是先静静的等在通道里，约莫一支烟的功夫过后，唐城快步从通道里退了出去。想要通过这条通道进入山海赌场已经不可能，所以，唐城只能从后院想办法，还好唐城对爬墙并不陌生。 一个成人拳头大小的飞爪，连接在一根细绳上在空中来回飞旋起来，抬头看向屋顶的唐城扬手，飞爪带着细绳高高飞起，然后精准的落在屋顶之上。就靠着这根粗细如同婴儿手指一般的细绳，唐城很快便出现在2楼那间还亮着灯的窗户下面，只是隔着一扇窗户，窗外的唐城能清楚的听到窗户里面的所有声音。 整个人都挂在细绳上的唐城，仔细听了一阵，却发现窗户里亮着灯却什么声音都没有传出来，唐城不由得暗自惊奇，莫非房间里根本就没有人在？就在唐城准备要对这扇窗户下手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房门一响，随即听到一段交谈声。唐城听到的交谈声来自三个人，一个是赵山海，另外两个则是他的手下。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有三个人，所以挂在绳子上的唐城并没有妄动，只是一边集中精神听着房间里传出的交谈，一边留意后院的动静。唐城锁定的这个房间，正是赵山海的办公室，此刻和他在房间里交谈的两个手下，全都是他的心腹之人。按照惯例，山海赌场又到了给靠山上供的时间，赵山海三人此刻正在商量的便是此事。 “老大，那个姓黄的也太贪了吧！原本说好的，他只拿总数的三成。现在倒好，这才多长时间，他都已经拿到快五成了。再这样下去，咱们可就算是要白干了！”赵山海手下的声音，令窗外的唐城微微皱眉，原本山海赌场的后台是警察厅那位姓赵的副厅长，这怎么又换成姓黄的了！ 窗外的唐城犹自在思索警察厅何时出了个姓黄的副厅长，房间里的赵山海已经拍了桌子，“你说的这些，我难道不知道？可是人家手里攥着枪把子，警察厅那个姓赵的根本就是个不敢出头的，亏的我那会还认他做了族叔，结果没成想，他一听姓黄的是中统的人，立刻就说跟咱们毫无干系。” “你们想想，姓赵的都不敢轻易得罪的人，咱们能怎么办？能花钱买平安就已经很不错了，咋也要比咱们以前在街面上混日子要强吧！那些气话就不用说了，快点把钱点出来，我明天一大早就给他送过去。”赵山海的声音中也透着一丝不甘心，可现实便是如此，他们这些捞偏门的，永远也斗不过手里捏着刀把子的公家人。 赵山海的两个手下暂时被压制住，房间里马上没了交谈声，取而代之的是大洋、金条的碰撞声。窗外绳子上的唐城暗自欣喜，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赵山海真是太上道了，居然就在这个房间里点起了钱。法币已经有贬值的趋势，所以赵山海往上送的只是大洋和金条，约莫半个小时，赵山海从保险柜里取出来的钱物已经全数清点完毕。 唐城躲在窗外听的清楚，赵山海明天要送出的是500块大洋和五根小黄鱼金条，只是一间规模不算很大的赌场和收赃销赃，每个月就能赚这么多，唐城事先可没有想到。“就这样吧，这些我明天给姓黄的送过去，这一些，你们两个一会发给兄弟们。”赵山海将桌上大部分的大洋和五根金条装进一个包里，桌上剩下的却是法币居多。 窗外的唐城一直耐心等着，一直等着他再次听到房门响动，而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只剩下赵山海开动保险柜的声响，这才伸手在窗户的玻璃上轻轻的敲击起来。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出现几声听着很有节奏的敲击声，正蹲身在保险柜钱放置钱物的赵山海被骇了一大跳。反手从保险柜中抽出一柄短刀，赵山海回身仔细环视房间，却发现声音来自窗户的方向。 赵山海是捞偏门的江湖人，也算见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和人，胆子自然是要比普通人大了很多。确认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便握着短刀走到窗前，透过窗户向外看只是一片漆黑。误以为是外面起风吹动树枝碰到了窗户上的玻璃，赵山海转身往回走，却又听到身后传来敲击声，这次可是清晰多了。 第七十七章 惊喜与失望 赵山海是个江湖人，自然不信那些神啊怪的，此刻听到后的窗户再次传来敲击声。赵山海的第一反应并不是马上远离后的这扇窗户，而是马上转走到窗户前，先仔细看了几眼，接着便伸手推开了窗户。冷风从推开的窗户涌进房间里来，站在窗前的赵山海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就在他下意识将头探伸出窗框的时候，迎面而来的一只拳头，令赵山海瞬间处于呆愣之中。 该死的！从窗户外面跳进房间里来的唐城暗自在心中骂了一句，自己来这里只想要验证催眠术的，没想到最后还是要靠动用暴力解决麻烦。脑门上一团乌青的赵山海，此刻正仰面倒在窗台下的地板上，看这货双眼紧闭的样子，明显是被唐城刚才的那一拳给直接打晕了。唐城站在赵山海前看了几眼，确定对方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便直接抬腿从赵山海上跨了过去。 赵山海办公室的一角，先前赵山海打开的那个保险柜，现在还是柜门虚掩的状态，显然是赵山海第一次听到响动声的时候，只是从保险柜中拿出一柄短刀，却忘记关上保险柜的门了。唐城慢慢俯下子，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推开半掩着的保险柜门，几个鼓鼓囊囊的小布袋出现在唐城的视线之中，唐城知道，这些小布袋里装着的应该就是之前赵山海三人整理过的那些钱物。 心中欢喜的唐城蹲下子，伸手从保险柜中拿出一个小布袋，入手沉甸甸的感觉和大洋相互碰撞发出的声响，令唐城不由得笑眯了眼。赵山海三人整理之后的钱物，都装在这十几个小布袋里，此刻保险柜里所有的小不布袋，都被唐城摆在了前的桌子上，其中的几个，已经被唐城打开。赵山海三人应该是经常整理钱物，所有的大洋和钞票都已经被分别装进不同的布袋里，其中最小的那个布袋里装着十几根金条。 哈，看来今夜不算白来一趟！唐城没有用赵山海准备的那个皮包，而是直接扯下一块窗帘，将桌上的所有小布袋混在一起打了个包袱。不知道是赵山海做了吩咐还是他手下的人轻易不敢进这个房间，唐城已经在这个房间里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居然没有人来打搅唐城此刻正在进行的探宝活动。 唐城不但搬空了赵山海的保险柜，还将整个房间仔细搜寻一遍，但凡看着有点价值的物件，他都要仔细看一遍。一刻钟之后，唐城前的桌子上，赫然又多出一个鼓囊囊的包袱，包袱里装着的是唐城从房间中找出的几件值钱物品。唐城如同蝗虫过境一般，不但搬空了赵山海保险柜里的东西，还将房间里值钱的物件也都一扫而空，如果不是条件不许，唐城还想将那个紫檀的博古架也一并带走。 或许也不是不可以！一想到这么好的一个紫檀博古架跟自己无缘，唐城伸手摩挲这鼻头暗自思量，心头随即飘过一个损的主意来。被唐城一拳打晕的赵山海，是被水浇醒来的，一杯被唐城放在窗户外面凉了许久的冷茶，让一直闭眼躺在地板上的赵山海瞬间有了反应。只是赵山海的眼睛算是睁开了，可他并未马上回过神来，此刻脸上完全就是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懵圈表。 赵山海的这幅懵圈表，令唐城忍俊不，可他却还要强忍住笑意，右手食指弹动茶杯发出声响吸引赵山海视线的同时，已经暗自发动催眠术技能。一脸懵圈的赵山海扭头看向唐城这边，还没有完全回过神的他根本就是条件反般寻找声音的来源，只是坐在地板上的他一扭头，就正好对上唐城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 唐城成功使用催眠术的前提条件，是被施术者必须是在主动状态下跟唐城对视超过一秒以上，而赵山海此刻的状态便已经符合唐城发动催眠术的条件。才对上唐城的眼眸，赵山海的表马上僵硬起来，双目发直的赵山海一看就不大对劲，而唐城此刻却心中欢喜。只是唐城高兴的太早，他低估了系统的限制，也高估了催眠术的作用。 “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几口人？住在什么地方？”系统提示催眠术的有效时间只有短短的2分钟，所以唐城马上俯抓住赵山海的肩膀，开始向对方提出问题，而是还是连续发问。唐城此刻问出的这几个问题听着很普通，却是唐城之前早已经就想好了的，越是这种平常的问题，被询问者就越是不会作假。 唐城算是将所有可能都已经提前想到了，可他偏偏却忽略了其中最大的一个问题，那就是赵山海被施以催眠术之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昏昏沉沉的境界之中，对唐城连续提出的那几个问题，只是处于沉思回想当中，根本没有开口回答唐城的提问。赵山海这种反应，是唐城绝对不想见到的，可是这回，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来解决。 在心中暗叫该死之后，唐城暗自回想自己在影视剧中看过的那些催眠场景，似乎影视剧中催眠的场所大多在一些安静舒适的地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隔着门都能听得见赌场大厅里传来的喧嚣声。现在该怎么办？唐城原本搭在赵山海肩上的右手，渐渐向上移动，最后落在了赵山海的脖子上，只要唐城愿意，他马上就能一把扭断赵山海的脖子。 “我叫…赵山海，我住…在后院，老家还有一个老娘和姐姐。”就在唐城眼露杀机准备扭断赵山海脖子的时候，一脸僵硬的赵山海终于开口说话，可时间已经过去一分半钟，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够唐城继续向赵山海问出问题。暗叫晦气的唐城只得打消杀人灭口的想法，只是狠狠一掌看在赵山海的后脖颈上，让对方再一次陷入昏迷之中。 这个催眠术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强大好用啊！对催眠术寄予厚望的唐城暗自失望，他此刻才终于发现，自己从系统抽奖得来的催眠术根本就是个形同鸡肋一样的东西。弃之可惜，食之无味，说的就是鸡肋。唐城原本以为催眠术应该会比其他技能强大，可是没成想，用在赵山海上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心中失望的唐城，随即没有在这里做过多的停留，只是按照计划，带着两个大包袱从窗户离开。唐城天黑之后离开张家老宅，又在天黑的时候返回张家老宅，除了周红妆和张江和，似乎没有其他人知道唐城晚上离开过张家老宅。只是第二天起之后，唐城却再一次被张江和教训了一番，而且理由很充分。 “说说吧，你昨晚上出去干什么了？”张江和板着面孔坐在沙发里，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整齐码放着20几块长短不一的紫檀板料。被强行叫醒的唐城还处于睡眼惺忪的阶段，等他看清楚茶几上的紫檀板料之后，这才终于清醒过来。茶几上的这些紫檀板料来自何方，唐城心里自然是一清二楚，只是他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跟张江和解释。 “这个啊！这是我一个朋友从黑市里收来的废料，听说之前是一个博古架。我瞧着这些板料的厚度还好，用来做一些珠子穿成手串应该不错，那几块大料，还可以做成首饰盒。”唐城不能对张江和解释内，只好睁着眼说谎，他根本没有解释这些紫檀板料的来源，而是将话题扯到了这些紫檀板料的应用上。 张江和在唐城的房间里看到这些紫檀板料的时候，就已经看出这些被拆散的紫檀板料，原本应该是个物件。此刻听唐城说这些紫檀板料原本是个博古架，张江和心中觉着可惜的时候，倒是也没有察觉出来唐城骗了自己。“我昨天都跟你说了，这段时间就待在家里消停一点，别整天不着家的出去瞎混。”张江和的拳头举起又轻轻落下，侥幸逃过一劫的唐城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庆幸自己藏在下的那两个包袱没有被张江和看到。 张江和不许唐城出门，急于出手那些大洋和纸币的唐城，那里还能在家待得住，吃过早饭便借口出去找木匠处置那些紫檀板料，带着一脸希翼的周红妆溜之大吉。南京城里有不少出色的手艺人，木匠更是不缺，唐城只是随便找了家木器店，就解决了那些紫檀板料的事，剩下的就是找路子兑换那些大洋和纸币的事了。 “大洋和法币不是一样能用吗？为什么咱们还要找人去换成外国钱和金条？到头来平白被那人吃了一份抽头！”周红妆根本不在乎唐城从轿车里拿出来的那些大洋和法币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她只是在乎唐城找的中人从中抽成，她觉着好像这种交易是自己这边吃了亏的。 第七十九章 悠闲 唐城的心中实际一直很纠结，还保留这后世记忆的他，清楚的知道日军进攻中国的大概计划，和战事全面爆发的时间，可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这些告诉给他人。把一件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说给人听，很大可能会被他人当成是神经病，但也有可能会成为有心人的目标加以控制。唐城不想做神经病，也不想被人控制，所以他才会一直忍耐到了现在。 可张江和今天已经告诉他说，调去重庆的调令可能很快就会下来，心中颇感无奈的唐城，这才突然意识到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家人已经被送去重庆，周红妆和张江和也会跟自己近期南下重庆，南京城里再也没有自己的亲人。对于那些可能会死伤在战火和日军屠刀下的同胞，唐城只能在心中默默的说一句对不起，因为就算唐城此刻在城中散布有关南京会被战火波及的留言，怕是也不会有人会相信，毕竟战事还并未发生。 一件尚未发生的事情，不管你有着何种理由，那些平日里只关注柴米油盐的普通民众，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更何况他们中的很多人，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多年。故土难离，说好听一些是念旧，说难听的便是思维意识在作祟。可唐城对此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他现在只能是救一个算一个，许还山便是其中之一。 唐城不能说这个消息是来自自己后世的记忆，汉斯在南京的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正好给了唐城借口消息来源的便利。不管许还山他们事后如何查找证实，最多只会追查到汉斯的身上，可汉斯却偏偏就是德国情报部门的人。追查到此的许还山他们，也只会认为唐城透露给许还山的消息，是来自汉斯这个德国情报人员的口中，因为唐城和这个德国人是朋友。而这一点，曾经是上海地下党组织外围成员的周红妆就能证明。 为了制造这个契机，唐城兜兜转转的琢磨了很久，主动收留周红妆，并不是因为周红妆那张英气十足的面孔，而是周红妆曾经是上海地下党外围成员的这个身份。唐城主动收留和救治周红妆，完全是打着一石二鸟的想法，其一是为了让张江和这只孤雁有机会能跟地下党拉上线恢复联系。其二便是唐城一直在琢磨的事情，主动露出周红妆这个破绽给汉斯，这样才好跟汉斯彻底拉上关系。 事后证明，唐城的想法是正确的，原本并不是很信任唐城的汉斯，在唐城主动袒露周红妆的身份之后，不但为周红妆办理了一份德国情报部门在华外围成员的身份证明，还向唐城表露了约瑟夫的身份。有周红妆这个把柄在手里攥着，汉斯这个中国通，就不怕唐城会对自己不利，但他并不知道这个把柄，却是唐城主动送给他的。 唐城从未真正相信过汉斯，尤其在他得知汉斯是为德国情报部门工作之后，纵然这个时代令很多人不得不做出违心之举，但唐城并不认为一个跑来中国从事情报工作的外国人会成为自己真正的朋友。唐城一直觉着，自己和汉斯之间就是裸的利益联系，尤其在那个犹太小女孩爱丽丝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唐城认为自己和汉斯之间的利益联系似乎更加稳固了。 突然出现的犹太小女孩爱丽丝，在唐城看来，便是自己一直等待的那个契机。因为爱丽丝的出现，唐城不再担心汉斯会出卖自己，或是用周红妆原来的身份来要挟自己。因为爱丽丝的出现，让唐城意外知晓汉斯和约瑟夫并不是真正诚服德国纳粹政府，而这一切被唐城反复分析推演之后，就给了他向许还山吐露某些敏感内容的动力。 一件几个月后才会发生的事情，被唐城说的合情合理，跟唐城分开之后的许还山马上紧急联系了自己的上线，并通过特殊渠道将消息传递到了南京地下党组织高层的手中。暂时选择蛰伏的南京地下党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弄懵圈了，只是经过一轮简单的讨论，他们中的很多人便认为这个消息只是无稽之谈，南京可是国都，就算国民政府不给力，那些在南京城里有着领事馆的外国列强也不会坐视南京出事。 将消息透露给许还山的唐城，自然不会知道后续发生的这些事情，因为就算他知道了南京地下党组织的态度，也是无能为力横加干涉。两天时间很快过去，唐城三天前找的那家木器店派人来送货，紫檀料打制的首饰盒和手串多达十几件，而唐城最喜欢的却是那两对紫檀料的木质文玩核桃。 “叔，这可是个好东西，经常把玩这东西，不但可以练手，还可以预防很多病症。”跟木器店来的人结清了余款，唐城将其中一对紫檀核桃塞给了张江和。周红妆对这些不感兴趣，但还是被唐城强塞了一个首饰盒和一串紫檀手串。“拿着吧，这东西原本就有你的份！好好收着，以后能值点钱。”唐城的不容拒绝令周红妆只得收下那个首饰盒和手串。 张江和对唐城的不务正业很有些恼火，只是等他一手一个攥着紫檀核桃把玩一阵之后，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东西。紫檀生长缓慢，几乎属于不可生资源，唐城折腾这些东西，自然也是为了以后着想。见张江和并没有因此说教自己，唐城便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一样，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通过中人又弄来不少的紫檀木料。 “处座，按照你的要求，我手下的人一直盯着那小子，不过那小子这几天的活动轨迹，有些出乎咱们的预料。”情报处大楼的处长办公室里，曹万春将一本记录放在办公桌上，面色沉静的处长打开记录本，只是草草扫了几眼，便随手将记录本扔在一边。曹万春见状，便轻声言道，“也不知道那小子是中了什么邪，这几天都在找人到处搜集紫檀，不管是大料还是边角小料，他都要。” 曹万春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留意处长的反应，从那晚张江和在会议室里拍了桌子开始，唐城就没有再来过情报处大院。面前这位处座大人叫自己安排人盯着唐城，曹万春也猜不出这趟差事纠结是好是坏，只能交代手下人在盯梢唐城的时候，一定要做好记录。只是按照曹万春的经验来看，这两天正对唐城的盯梢是失败的，因为那小子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盯梢的地方。 每天要到太阳高升才出门，即便出门也只是跟几个木料中人喝茶聊天，要不就是去那几个固定的木器店转悠，曹万春此刻唯一关心的事情，就是那小子收集这么多的紫檀料要做什么。“继续派人盯着那小子，张江和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我就不信那小子能一直这么沉得住气。”略微思索之后，处长给出的回答出乎曹万春的预想。 可处长的命令便是如此，曹万春只能附和不能抗命，而且他已经从处长的表情看出，盯梢唐城并不是要对那小子做什么，说不定这是处长对那小子的一种保护手段。这几天过的很是悠闲的唐城，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梢，他这几天都忙着收集紫檀料，整日里忙进忙出的看着很是忙碌。 南京虽说是国都，而且居住在这里的达官贵人不少，可有意出售紫檀料的人却寥寥无几。唐城这两天煞费苦心，找了不少木料中人找寻紫檀料，甚至还找了古玩行和当铺的熟人帮忙，结果也只收购来只够做几扇屏风和一些小摆件的紫檀料。大把的法币出手，换来眼前这些紫檀料，周红妆和张江和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是高兴还是心疼。 “看那你们那眼皮子浅的劲头！”始作俑者的唐城并不接受周红妆和张江和两人的指责，而是振振有词的跟两人开始激辩起来。“这法币见天的贬值，虽说眼下贬值的速度还不算快，可是就照这样下去，说不定那天这法币就不值钱了。银行早就停了法币兑换黄金和外币的业务，如果不早早把这些法币花出去，难道还要留在手里等着变成废纸？” 唐城手里有不少法币，有他从上海带回来，还有那晚从赵山海保险柜里抢来的。虽说张江和不知道唐城手里还有多少法币，但法币贬值却是个不争的事实，所以唐城这么说，张江和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该如何反驳唐城。“再说了，不是您老人家要我留在家里，别出去惹事的吗？那我在家里折腾这些木头总是可以的吧？” 唐城近乎无赖般的狡辩，让张江和很是无语，可是唐城脸上这幅模样也的确欠揍，恼羞成怒的张江和随即不管不顾，直接招呼周红妆帮忙按住唐城，然后狠狠赏了唐城几记爆栗。带着命令来张家的姚秘书，走进张家的时候，就正好赶上这一幕，一家三口笑闹城一团的场面，看的姚秘书哭笑不得。 。 </br> </br> 第八十章 秘密任务 曹万春的人暗中盯梢唐城，却发现唐城这几天过的很是悠闲，每天出门不是邀人喝茶闲聊，便是去几家木器店转悠。下令盯梢唐城的处长大人，自然不会相信唐城那个皮猴子能如此沉得住气，所以就派了姚秘书找上门来，却不想姚秘书一进门，就正好看到唐城三人笑闹的场面。 张江和身体健全的时候，就是个不喜言笑之人，少了一条胳膊之后，跟人交流的就更少了。此刻能看到张江和跟小辈打闹的场面，姚秘书立刻就呆愣在客厅门口，心说眼前这一幕如果回去说给处长，不知道处长信不信自己。姚秘书的出现，令客厅里的笑闹像是突然被按下了停止键一样，瞬间安静下来，一直被张江和弹脑崩的唐城这才得以脱身。 已经羞红了脸的周红妆躲回房间，姚秘书言明自己是来找唐城的，张江和也一脸沉思的去了书房，客厅里就只剩下了姚秘书和唐城两人。唐城跟姚秘书打交道不多，但对方是那位处长大人的秘书，显然不会是个普通人。就在唐城暗自思量姚秘书为什么会来张家的时候，姚秘书却拿出一份手令，顺着桌面慢慢推给了唐城。 “这是张江和的调令，上面有处长的签名和印章。”姚秘书的声音中充满诱惑，唐城低头看向桌上的那份手令，果然有处长的签名和印章。不过唐城也只是低头看手令，却行没有伸手去拿这份手令，因为他知道，姚秘书接下来应该还有话要说，这份早就该签发的调令绝对不会如此容易交给自己。 果然，在唐城看过手令并轻轻点头之后，桌上的那份手令又被姚秘书收了回去。“我就知道这事没有这么简单，您还是直接说吧，我要怎么做，才能拿到这份调令？”面对姚秘书的凝视，唐城嘴上是一幅轻松的口吻，但脸上流露出来的却是喜悦与郑重交织混合在一起的复杂表情。 姚秘书似乎对唐城的反应并不显得奇怪，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应答，而是先拿出一包香烟，自己点了一支，也递了一支烟给唐城。“你很聪明，和你一样的年轻人当中，你的能力很强。”姚秘书稍稍顿住话音，看了一眼唐城的反应，这才继续言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我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你想拿到这份手令，的确有个条件。” 见唐城的表情丝毫未有变化，在心中暗自点头的姚秘书，这才又从大衣口袋里拿出公文袋。“照片上的这个人叫孙成，此人交际广阔，跟一些政界和军界的人相交甚密。具体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说了，你只有三天时间，这个人必须要死的不会引人注意，最好能不流血解决这个人。”姚秘书的声音听着有些低沉，唐城表情未变，实际心中却在暗自嘀咕，心说这样一个看着文质彬彬的人说到杀人的事情，为什么会如此的淡定。 只是稍稍楞了一下，唐城便伸手拿过姚秘书从公文袋中取出的那张照片，只随意看了一眼照片，唐城便已经记住照片上的那张面孔，放下照片，唐城开始翻看公文袋中其他的东西。姚秘书带来的资料很全，其中还包括这个孙成的家庭情况，不过唐城并没有注意这些，他看这些资料，只是要确认孙成的活动轨迹和具体住址。 但很快，唐城就对其中一份病症就诊记录有了兴趣，按照这份记录显示，这个孙成无肉不欢且喜吃辣，不过才40几岁的年纪，就已经有过两次因为心脏的毛病入院治疗。这条记录如果换作其他人看到，可能会不以为然，可是对于看过后世里无数罪案影视剧的唐城而言，这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我需要核实这条记录，要仔细核对记录中的每一条每个字，要确保记录真实可信。”唐城从众多的资料中，单单拿出这份医院就诊记录需要重新核对，姚秘书对此心生疑惑，不过他并没有出言询问。因为他来这里，只是肩负给唐城传达任务的职责，至于其他的，姚秘书并不想参合。 姚秘书告辞离开，他带来的公文袋却留给了唐城，张江和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唐城还在翻看公文袋里的资料。被问到姚秘书来家里的缘由时，唐城并没有做隐瞒，还把手里的资料给张江和看。“按照这些资料，这个孙成是个不安分的家伙，他本身只是个不入流的普通商人，却结交了这么多政界和军界的人，光是财力支持这一条就说不通。” 唐城这番话的潜台词很明显，正翻看那些资料的张江和深有同感的点头，据算这个叫孙成的是个走私商人，私底下有渠道赚取大量的钱财，可结交政界和军界的人，是个需要更大量钱财支持的举动。再者是孙成的身份，他只是个名声不显的普通商人，怎么可能有机会结识那么多政界和军界的人。“这个孙成的背后应该有人撑腰，或者说孙成只是个被摆在前台的傀儡！” 张江和一针见血给出自己的意见，只是他现在还并不知道，照片上的这个孙成将会成为唐城的刺杀目标，而不是什么调查目标。白手套啊！唐城闻言，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词。这个孙成的确反常，如果按照张江和刚才的分析来看，这个叫孙成的很可能是被牵扯进了一些敏感的事情当中，所以孙成才会成为自己刺杀的目标。 这是有人想要这个孙成彻底闭嘴啊！唐城忽然感觉这跟自己后世里看过的那些影视剧中的某些情节很相似，白手套的下场一般都不是很好，尤其是被牵扯进**烦当中的。唐城没有跟张江和吐露实情，被张江和问到的时候，唐城也只是说孙成牵扯一桩泄密案当中，但是看张江和的反应，明显不相信唐城的说辞。 张江和不信唐城给出的说辞，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几个小时后姚秘书再度登门的时候，张江和却没有再度选择回避。姚秘书带来的复查结果，令唐城很满意，比起之前的那份记录，这份复查结果就看着更加的详细。“行了，我今晚会想到办法，明天一早给你打电话。”看张江和有要追问的意思，唐城马上示意姚秘书离开，张江和却已经看出唐城和姚秘书之间一定有事情在故意瞒着自己。 情报处是个特权部门，但也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各色人等充斥其间，张江和对一些见不得光的伎俩也是有所耳闻。此刻见唐城和姚秘书之间那神神秘秘的举动，张江和心中便已经明了，等唐城送走了姚秘书之后，张江和便迫不及待的询问起唐城。唐城想要继续隐瞒张江和，可张江和却把周红妆也叫来客厅，唐城不愿当着周红妆的面撒谎，只好说出实情。 “这个孙成本身是个商人，为了生意和日后有人相助，结交达官贵人并非有什么不妥。可这个孙成只是个南北货商人，生意的规模也不是很大，在南京城里也名声不显，他结交这么多的达官贵人做什么？”唐城知道张江和想要劝说自己，便抢在张江和开口之前，先将自己对孙成的分析说了个大概。 “一个经营南北货的商人，不整天琢磨如何赚钱，只是钻营结交达官贵人，这一点本身就很可疑。况且就他那个经营南北货的身份，如果这里面没有利益纠葛，那些达官贵人未必愿意跟他结交。这份资料是姚秘书送来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姚秘书就代表着处长的意思。一个小小的南北货商人，处长干嘛非要跟他过不去？这里面一定还有咱们不知道的内情！” 当着周红妆的面，唐城并没有把话说透，只是在结尾的时候，很是隐晦的对着张江和做了个挥刀下切的手势。张江和心中一凛，马上就明白了唐城那个手势所代表的含义，再翻看一遍孙成的资料，张江和的眉头微微皱了。唐城刚才的那个手势，给了张江和一丝不安，他此刻从孙成的资料中终于找到了答案。 “这个孙成结交的这些人很杂，不管是黄埔系还是保定系都有，这个人如果不是为了搭上线好扩大生意，那么他应该就是别有用心的。”静下心来的张江和，终于做出了与唐城几乎相似的判断，而且张江和最后说出的别有用心四个字，几乎已经能算作张江和对此事的态度。 唐城对张江和此刻的态度并没有觉着奇怪，因为孙成的这些资料，只要是一个有着丰富对敌经验的人看到，几乎都会做出如此的判断。张江和的行动能力或许不算出色，可他看人识人和分析资料的的本事，在整个情报处总部都能算是佼佼者。况且唐城知道，那位处长大人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对付这样一个小小的商人，也更加不会无缘无故扔给自己一件见不得光的脏活。 </br> </br> 第八十一章 信心绝对 “他没说具体如何实施？”姚秘书返回情报处总部，接到汇报的处长顿时一脸惊讶，情报处是个特权部门，并不缺少私底下干脏活的人手。他授意姚秘书把孙成的事情交给唐城处置，本身是打着试探唐城的想法，他原本以为张江和会横加干涉，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唐城居然会如此痛快就接下孙成的事情，这小子难道就这么想去重庆吗？ 张江和那晚在总部会议室里拍桌子之后，他并没有将张江和当晚所说的那些抛之脑后，而是找机会面呈给了委员长。他是个聪明人，从不插手职权之外的事情，只是专心弄好情报处的事务。这次将会议记录面呈给委员长，已经算是破了例，他甘愿如此冒险的主要原因，便是他相信张江和和张江和所说的那些。 日本人是个什么德行，执掌情报处的他是再知道不过的，北方的日军一直蠢蠢欲动，情报处在关外的站点已经不止一次传回类似的情报。如果张江和那晚说的那些成为现实，南京就变得很危险，委员长那边迟迟没有给回正面回应，不过他知道委员长官邸里的那位，应该将自己的提醒记在了心里。 “处座，那小子当时什么都没有多说，不过他要我重新核对孙成的入院治疗记录，而且要求很仔细，要求每一行每一个字都要保证真实可信。”姚秘书的回答打断了处长刺客的遐想，回过神的他暗自思索起来，那小子要求重新改核对孙成的入院治疗记录，难不成是准备从孙成的病症入手，要在医院里下手？ “处座，我看小唐似乎非常有把握的样子。”见处长的表情不明了，姚秘书随即上前一步，将音量压低之后继续言道。“我当时跟他说只给他三天时间，实际只是想逼他一下，可他根本连眼都没有眨巴一下，当时就答应下来。而且他也没有问我要人员支援，只是随手列了一份物资清单，只是说要我提前准备好清单上面的东西等着备用。” 唐城交给姚秘书的清单，此刻就摆在处长的手边，实际这份临时书写的清单上面根本没有几样东西，处长大致扫了几眼，清单上面除去几样药物和器械之外，剩下的全都是平日里常见的东西。“按照他说的去办，既然他应承下这件事，而且也答应了时间限制，那咱们就公事公办！”情报处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置，他不可能一直将精力放在唐城的身上，既然唐城已经应承此事，倒不如放手都交给唐城好了。 还在研究那些资料的唐城，并不知道姚秘书离开张家老宅之后并没有马上返家，而是马上返回情报处总部大院，此刻正跟处长在议论自己的事情。从资料中的那份入院治疗记录和孙成的生活习惯，唐城一开始就分析出这个孙成应该有严重的心脏疾病，他让姚秘书重新核对入院治疗记录，便是为了核实自己的这个推测。 一个有着严重心脏疾病的目标，想要他的命有很多的办法，并只有刺杀一种手段。确定孙成是真的有心脏病，唐城的心就算是已经放下了一半，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展开行动，而是继续窝在家中继续翻看那些资料，希望能从中找出更多的线索和机会。张江和也没有闲着，虽说他伤残之后几乎在情报处里沦为冷板凳，可破船还有三斤钉，更何况张江和为人四海，在情报处总部里还是有些朋友的。 张江和总感觉孙成的事情透着一股子诡异，便悄悄联络了在情报处总部里的熟人老友开始私底下打听，结果根本没费什么功夫，便将这个孙成的事情弄了个水落石出。“叔，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孙成是个情报贩子？他结交那些达官贵人，只是为了暗中打听消息，然后将这些打听来的消息分别出售给其他的情报贩子？”张江和告知的消息，令唐城万万没有想到。 “没错，我托了总部的几个老朋友私底下打听，这个孙成情报黑市里有八面佛的外号。这次是因为情报科那边发现，就连日本人都从这个孙成手里购买情报，原本想要进行抓捕，可此人在南京城里交游广阔，认识了太多有身份的人。处长决定秘密处置他，应该就是担心如果此人被捕，可能会乱咬一气，到时会牵扯到太多高层人士。” 张江和如此一说，唐城算是完全明白过来，敢情自己之前的猜测并不全是臆想，这个孙成还真的是干下了天怒人怨的事情，这才惹来杀身之祸。“不过这只是官面上的说法，我原先的那几个手下说，这个孙成应该跟情报科那边有某种联系。”不等唐城脸上的明了表情散去，张江和便又抛出一个更加震撼的消息来。 “我估计情报科那边说孙成暗中出售情报给日本人，这事应该不真，很有可能是这个孙成想要摆脱情报科的控制。然后情报科这边害怕孙成摆脱控制之后，利用手中掌握的东西来进行反制，所以他们打算先下手为强，直接干掉孙成灭口。”张江和现在说的这些，虽说大部分都还只是他的猜测，可也并不是一点道理没有。 情报处本身就是个每天有大量情报出入的部门，这些各地站点汇报上来的情报，都要先经过情报科汇总之后，才会呈送上级查阅核定。这些海量的情报中，并不是每一条都跟情报处的主职有关，那些被剔除下来的所谓无用情报，实际在情报黑市里很有市场。孙成的出现，恰好方便情报科变废为宝，那些所谓的无用情报也就正好通过孙成，在情报黑市里作价出售。 孙成被情报科无情抛弃，其中一定有着某种缘由，但唐城对这个缘由根本不感兴趣，何况这个孙成是自寻死路，唐城觉着自己对他下手，根本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这也就是说，情报处要清除这个孙成，根本就是为了遮家丑罢了。”唐城的话令张江和点头称是，他最后的分析也得出这个答案来。 “无所谓，这个孙成出卖情报换取利益，本身就该死。情报黑市里鱼龙混杂，谁能确定孙成经手的情报就不会流入日本人的手里，单单这一条，就够这个孙成死上好几回的。更何况杀他，也不必动刀动枪的，我自有办法解决他。”唐城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对于孙成这种心中只有个人利益却无家国的败类，唐城很难能给出好脸色。 一天之后，唐城在常去的那家茶楼跟姚秘书见了一面，被姚秘书问及是否有行动计划的时候，唐城给出的回答简单到了极致。“姚叔，你且放心，对方这样的家伙，用不着那么麻烦。我昨晚已经去看过他的住所，今晚打算再去一趟做些观察，如果一切顺利，明天晚上就可以动手。我听说这个家伙家资不菲，姚叔，真的不用伪造成劫财杀人？” 唐城有意在实验姚秘书，在他说出家资不菲和劫财杀人几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在暗中留意姚秘书的反应。不过很可惜，姚秘书的表情丝毫不见波动，倒是在唐城顿住话音的时候，姚秘书赏了唐城一个白眼。“少说那些不着调的怪话，行动要求，我昨天已经都跟你说过的，务必要做到不引人注意。” 因为事先后处长的交代，所以姚秘书并没有询问唐城打算如何处置孙成的具体事宜，只是跟唐城闲聊了几句，将准备好的那些东西交给唐城之后，姚秘书便匆匆离开。“哈，情报处里还真是没有傻蛋啊！”看姚秘书匆忙离开的样子，唐城就知道姚秘书这是不想趟混水的表现，暗自感慨一阵，唐城开车赶往下一个地点。 姚秘书并不是唐城今天外出唯一要见的人，除了姚秘书，唐城今天还约了约瑟夫见面。“老约，帮我一个忙，我有一支***，只是子弹没多少，帮我弄一些***的弹药，多多益善。”唐城跟约瑟夫从来都不会客气，直接跟对方提出要求之后，唐城摸出两卷钞票拍在了约瑟夫身前的桌上。 约瑟夫的财迷性格，让他看上去很像一个能够替人保守秘密的人，但唐城知道，如果有人花钱向约瑟夫收购跟自己有关的信息，这货多半也是会进行交易的。果然，约瑟夫这个眼睛里只剩下钱的家伙，根本就没有问唐城为何需要这些***弹药，便一把收走了桌上的那些钞票。 “唐，你放心，这件事我很快会办妥。如果可以，你后天再来我这里一趟，或许就有好消息在等着你了。”约瑟夫的大包大揽，让唐城怀疑这货的阁楼里可能就有大量的***弹药，这货故意说要自己后天再过来，无非就是想拿捏自己一把，或者是性格使然不放过任何一个跟自己抬价的机会。 </br> </br> 第八十二章 提前行动 唐城没有跟约瑟夫细说自己要这么多的***弹药所谓何事，约瑟夫同样也没有询问唐城，两人像是做了一笔普通交易一样，一个交付钱款，一个给出答复和时间，一切都看着正常极了。唐城并没有在约瑟夫这里停留太长的时间，约瑟夫也没有向唐城主动提及爱丽丝那个犹太小女孩，所以唐城很快便离开了约瑟夫的皮具店。 “汉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躲着唐？还记得你跟我说过，要在当地人当中多多发展线人，唐不就是个最好的人选吗？况且他的身手很好，在南京本地又有一定的势力。”唐城离开皮具店时间不长，一脸阴沉的汉斯就从楼上下来，约瑟夫随即一直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言语中满是对汉斯的不耐。 “够了！”汉斯刚开始还能对约瑟夫的絮叨置之不理，可是两分钟过去了，约瑟夫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汉斯只得爆喝一声打断约瑟夫的絮叨。“唐的能力虽说很强，而且在本地有一定的势力，但我一直觉着他很神秘。虽然我并不知道他的这种神秘究竟是什么，但我知道他很危险，而且他的这种危险很可能会波及到咱们身上。” 汉斯给出的答案实际根本就说不通，如果唐城听到汉斯刚才的这些话，一定会对汉斯报以白眼，因为汉斯对他的那些看法归根结底就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瞎猜。汉斯觉着唐城神秘，而且他认为唐城的这种神秘会给自己和约瑟夫带来麻烦，他的这个判断没有任何证据支持，有的只是瞎猜和臆想。 汉斯选择了避开唐城，自然是有他的想法，离开皮具店的唐城却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孙成的住所那边绕了一圈。孙成的财富和他的社会地位明显不符，理论上说孙成只是个从事南北货贩卖的商人，可是从他住所的情况来看，这个孙成分明就是陶朱公转世，用唐城的话说，这货真是太有钱了！孙成的住所并非是欧式小洋楼，而是一处中式风格明显的庭院，虽然不如大名鼎鼎的随园那般占地广阔，但孙成的住所也是个三进三出的大宅子。 南京是国都，这里有太多的达官贵人，所以说，要想在南京城里拥有这样一处住所，并不是有钱就能做到的。开车绕着孙成的住所整整转了一圈，唐城忽然有些明白处长为什么会要选择低调处置这个孙成了，因为这样的一个人一旦反水，后果将会是不可想象的，就算是情报处也扛不住那种后果。 唐城晚饭前赶回张家老宅，饭还没有吃完，姚秘书再次来访。虽然姚秘书再三解释自己只是路过这里顺带来看一眼，可唐城却不相信姚秘书的说辞，张江和更是认为姚秘书来找唐城，是处长的授意。“姚叔，咱们之间不用藏着掖着的，没那个必要。”问过姚秘书还没有吃饭，周红妆很有眼色的为姚秘书拿来碗筷，唐城也主动给姚秘书盛了饭。 姚秘书的出现，令原本热闹的晚饭时间，变得有些沉默，在场四个人当中，只有姚秘书兴致勃勃，还夸赞周红妆做的猪蹄汤很好喝。一顿晚饭吃的异常沉默，饭后的张江和与周红妆各自离开，饭厅里只剩下唐城和姚秘书。“姚叔，这里只剩下咱们两个，有什么事，你不妨只说好了。”唐城拿来香烟和烟灰缸，和姚秘书面对面坐着，一同享受饭后一支烟的闲暇时刻。 一支香烟抽了一半，姚秘书这才终于开口言道，“小五，孙成的事情要抓紧，你既然已经接了这个任务，就一定要完成，否则会很麻烦。”姚秘书并没有说的很透彻，但是在刚才那段话结束的时候，姚秘书故意在最后几个字上咬着字音，他相信以唐城的聪慧，一定能听得懂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唐城自然明白姚秘书的意思，实际张江和早就跟唐城说过情报处家法的严苛和残酷，只是唐城一直相信这些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姚叔，你且放心，孙成的事情，明天晚上一定会有一个结果，我就不信他家比虹口区的日军医院还要严密。”唐城这话算是承诺，实际也是一个善意的提醒。听了唐城这话，哟起是听到唐城说出虹口区日军医院的时候，姚秘书这才忽然想起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曾经在上海将日本人控制的虹口区闹腾了个天翻地覆，自己却是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 姚秘书来了又走了，来的时候心中忐忑，走的时候，心中的忐忑早已经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纠结与疑虑交织在一起的复杂心情。姚秘书丝毫不会怀疑唐城的能力，但他却在暗自担心，唐城会像当初折腾虹口区那样，把孙成的事情闹腾的路人皆知。虽说唐城也再三做了保证，可姚秘书的心中却很是纠结，但他现在只有选择相信唐城。 姚秘书离开，饭后就去了书房的张江和再度回到饭厅，见饭厅里只剩下唐城在闷闷不乐的抽烟，张江和在唐城对面坐下来，也跟着点了一支烟。唐城不说话，张江和也没有出声，两人只是默默抽着烟。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的唐城突然冲着张江和咧嘴笑道，“叔，你就别跟着担心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张江和还是默不作声，因为唐城刚才的话并没有令他心中的担忧散去，伸手掸了掸烟灰，张江和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唐城给抢了先。“叔，我已经找人去问船票了，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你的调令就可以拿到手了。如果一切都顺利，或许咱们就可以赶去重庆过大年，你有担心我的功夫，不如先带着红妆收拾东西好了，也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拉了要紧的东西在这边。” 唐城的话，令张江和终于忍耐不住的骂了句小兔崽子，唐城倒是也不着恼，只是哈哈笑着给张江和来了个鬼脸，然后嚷嚷着自己要去睡觉了，之后便快步逃离了饭厅。张江和虽说心中担忧，但也不疑有他，依照他的经验，看唐城跟姚秘书频频接触的样子，似乎还没有到唐城行动的时间。 张江和却并不知道，返回自己房间里的唐城，此刻正盘腿坐在床上，全神贯注的检查自己今晚可能用到的那些小道具。实际上，唐城刚才是骗了张江和和姚秘书，对方两人根本不知道，唐城决定出手的时间就是今晚。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老天爷似乎也在帮助唐城，入夜之后便黑沉沉的，整个南京城都被笼罩在漆黑之中。 月黑风高杀人夜，时间刚过子夜，一直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唐城，起身换上一身黑衣，然后从窗户翻出房间，快速越过围墙消失在黑夜之中。唐城要姚秘书准备的轿车就停在距离张家老宅不远的地方，目的就是为了方便自己入夜之后的行动，只短短几分钟，快速奔行的唐城便看到了自己要姚秘书准备的那辆轿车。 孙成很有钱，有钱的人一般会很怕死，所以孙成的住所里常年布置有保镖护院。开车赶到这里的唐城习惯性伸手攀住墙头，然后单纯靠着臂力轻轻攀上墙头，子夜时分的一片漆黑是唐城最好的掩护，已经发动三倍目镜技能的唐城此刻看什么都如同还在白昼一般的清楚。发动三倍目镜技能的唐城，此刻就好比用上了后世的夜视仪，孙成住所里的情况和布置，在唐城面前已经是无所遁形。 不过即便是如此，唐城也并没有放松心中的警惕，顺着围墙慢慢滑入院子中的唐城，先单膝跪地在围墙下静静的等了一会，亲眼看到一个护院从不远处漫不经心的过去之后，唐城这才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那支带着***的**手枪和短刀，然后左手刀右手枪的，悄悄跟在那护院身后。 轻身技能的有效时效还没有过去，所以即便唐城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但走起路的时候，还真的是什么声音都没有。穿着厚实棉袄的护院还没有意识到身后跟着一个人，漫不经心的他看到前面的游廊时，脚步不禁就快了几分，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唐城却突然转身向左，在那护院走进游廊的时候，唐城已经向左移动到了一排灌木的后面。 蹲坐在灌木后面先静静的等了一阵，不见其他护院保镖出现，也没有听到其他动静的唐城这才重新动作起来。按照情报处提供的资料显示，孙成的卧室在后院的主屋里，想要避开孙家所有的护院保镖进入后院的主屋，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今晚的行动方式是唐城花费了两天时间，经过无数次推演之后制定出来的，既然从地面无法悄无声息的进入后院，那么唐城便打算另辟蹊径，从屋顶踩着屋脊进入后院。 </br> </br> 第八十三章 意外发现 蹲坐在灌木后面确认周围没有危险，慢慢起身站起来的唐城，这才收起刀枪，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自制的那个小飞爪，然后只一下就将飞爪送上了屋檐。包裹着自行车内胎胶皮的飞爪落在屋檐上，只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而下一秒，唐城就顺着飞爪下的细绳，快速攀爬上了屋顶。收起飞爪和细绳，一身黑衣的唐城在夜色的掩护之下，犹如幽灵一般趴伏在屋顶，居高临下看着孙成住所里的点点灯光。 孙成住所的后院里同样有灯光透出，按照情报处的资料显示，孙成住所的后院里，住着孙成和他新娶的一个女人，此外就是日常伺候他的几个女性下人，宅子里的其他男性平时不会出现在后院。唐城踩着屋檐，如同一只被夜色掩护下的狸猫，只是几个起落，便已经从他之前的攀爬之处，移动到了另一处厢房的屋顶上。 子夜时分，孙成居住的后院为什么还亮着灯？守在主屋外面的那两个护院又是怎么回事？趴伏在厢房屋顶上的唐城向前移动出一截之后，便已经能看到后院里的情况，那两个不时走动的护院，让唐城无法再向前移动位置。该死的，唐城暗自在心中骂了一句，没有办法的他只得选择了耐心等候。 入夜之后的气温下降到很快，没多大会的功夫，趴伏在屋顶的唐城便感觉自己浑身僵硬，无奈之下的他只得暗自屈伸手指和脚趾，否则一会如果有机会移动位置的时候，自己可能会因为手脚僵硬而失去机会。老天爷这次并没有垂青唐城，似乎也没有听到唐城在心中的暗自祈求，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后院里的两个护院都已经更换过一波的，可唐城还是没有找到移动位置的机会。 唐城又咬着牙坚持了半个小时，眼见着后院的护院开始第三轮更换，终于无法坚持下去的唐城打算原路返回。可就在唐城将要猫腰向后移动的时候，一个意外情况突然出现，后院那个一直亮着灯的房间终于有了动静，房间的窗户被从里面推开，孙成的面孔出现在窗口，两个护院中的一人马上站到窗前，听房间里的孙成低声交代几句便转身离开后院。 眼巴巴的看着房间里的孙成关上了窗户，犹自愣神的唐城突然意识到，此刻后院里只剩下了一个护院。这似乎是个机会！唐城心中窃喜，随即再次发动轻身技能，朝着自己的左侧扬手掷出一粒小石子的同时，发动了轻身技能的唐城立刻顺着屋脊朝着自己的右侧快速移动过去。唐城投掷出去的小石子，是他随身带来的，被故意磨成不规则形状的小石子，被投掷出去之后，会在空气中发出类似夜鸟飞过的声响。 唐城向左投掷出小石子，自己却往右侧移动，用意便是想要趁着后院里的那名护院，被左侧声响吸引注意力的时候，向右快速移动到另一排屋顶上去。果然，后院里的那个护院被唐城投掷出去的小石子吸引住了注意，十冬腊月里为什么还会有夜鸟出现，一头雾水的护院却没有看到身后的屋顶上正快速奔过一条身影。 发动轻身技能的唐城奔行的屋顶上，一丁点声响都没有发出，等那个回过神来的护院抬头扫视四周的时候，唐城也已经移动到了后院的厢房屋顶上。借助屋脊的掩护，唐城轻手轻脚的顺着屋顶继续向前移动，十几息之后，唐城终于移动到了后院主屋的屋顶之上。孙成所在的房间应该就在脚下，壁虎一样手脚着地的唐城停住动作，侧耳听着屋顶瓦片下的声响。 没多会功夫，唐城便确认了孙成所在房间的准确位置，试着挪动身下的瓦片，唐城很快便从瓦片下的缝隙中，听到房间里孙成跟人的交谈声。怪不得这个点了还没睡，敢情是约了人在这里说事呢！唐城身下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只有两个人，唐城判断其中一个是孙成，而另一个就是孙成今夜秘密会见之人，唐城听到孙成称呼对方为王老板。 先前离开后院的护院这时也去而复还，回来时手里还端着一个木制托盘，托盘中摆着三盘菜和一壶酒。酒菜的味道，从瓦片下的缝隙慢慢透上来，唐城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可这会不是嘴馋的时候，唐城集中精神听着下面房间里孙成两人的交谈。唐城原本以为和孙成密会的这位王老板是个有来头的人物，可他仔细听了一阵孙成两人的交谈，。这才知晓这个王老板敢情就是个走私烟土的烟土贩子。 这个王老板常年做烟土生意，但他倒腾烟土地方并不在南京，而是在徐州一带。他这次来孙成这里，是为了上个月被缉私处扣下的那批云南烟土，他听说孙成跟缉私处的那位姜处长私交甚好，所以便托人介绍找上门来向孙成求助。孙成在南京城里混的如鱼得水，结交的尽是些有身份的达官贵人，哪里会看得起王老板这样的土鳖，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王老板手里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哪里会对这个土鳖如此和颜悦色。 为了拉近自己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为了显示自己看重对方，孙成才会今夜约了王老板来自己的住所会面。屋顶上的唐城没有听到自己感兴趣的内容，自然是有些失望，不过他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缉私处存放扣押品的仓库位置，唐城就从孙成两人的交谈中获悉。直到有些酒意上头的孙成说缉私处的仓库里还存放着一批西药的时候，屋顶上的唐城，这才终于来了精神。 唐城之前就向张江和建议带些药品去重庆，以后的法币会越发的贬值，唐城手里还有不少这种很快就快变成废纸的钞票。如果能找到路子，将手上的法币兑换城药品，或许是一条止损的好路数。只是张江和并不认同唐城的建议，再说南京城里的药店里，一般都有中统的密探，因为中统要阻止这些被私人购买的药品最终流入西北。 可孙成这会说的药品，并不在被中统监视的药店和医院里，而是在缉私处的仓库里，而且孙成正在打这些被扣药品的主意。或许自己可以趁机劫下这批药品！趴伏在屋顶上的唐城暗自思量起来，只是他暗自思索片刻之后，这才发现自己的这个想法似乎行不通，毕竟他只是独自一个人，根本不可劫下这批药品。 想法被否决之后，唐城心中却像是长了草一样，时不时的就会想到孙成所说的那批药品。“下雪了！”房间里孙成两人的会面还没有结束，天空中就已经飘起了雪花，而这却更加坚定了唐城今夜实施行动的决定。纷纷而落的雪花，在今夜还能给唐城起到一些掩护作用，若唐城换到明天实施行动，只是在雪地里留下的脚印，就会令唐城暴露行踪而前功尽弃。 唐城随即咬牙坚持着，对他而言，似乎下雪之后的气温要稍稍回升了一些。除了刚才那条缉私处仓库里有药品的讯息之外，孙成两人的交谈便没有了其他有用的讯息，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直到雪花越下越大，孙成两人的会面这才算是告一段落。屋顶上苦苦支撑的唐城随即打起精神，趁着孙成送那王老板离开之际，便马上从屋顶上下来躲进了刚才孙成两人待过的那个房间里。 孙成刚才招呼王老板的房间，很明显是他的书房，唐城进来的时候，看到桌上的酒菜残迹还没有收拾，而房间两面墙的书架上，摆满了厚薄不一的书籍。唐城好奇，便伸手取下一本，谁知道打开来一看，唐城这才发现，这本书的前几页都还是粘连在一起的。敢情这些书籍都是被孙成拿来装样子的，唐城打开的这本书根本就还是崭新的，根本都没有翻开过。 唐城摇头发笑，耳听的门外有声响传来，便将手中的书籍放回到书架上，然后一个旋身，猫腰钻进了早就看好的条桌下面。唐城这边才调正好呼吸，书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的人一共两人，虽然这两人还没有说话，唐城却知道进来的两人中有一个是女人，因为他已经闻到了香水的味道。 “枝子小姐，我已经按照您交代的，答应帮助那姓王的。不过我刚才看那姓王的反应，似乎并不知道那件东西，上面传来的情报是不是弄错了啊？”此刻出现的这个声音，唐城很是熟悉，应该就是那个叫孙成的。不过孙成这番话的内容，尤其是枝子小姐这个称呼，更是令躲在长条桌下的唐城暗自皱起眉头。 唐城闻到的香水味，明显并不适合上了年纪的女性，如果这个女人是个年轻女子，又被孙成如此恭顺的对待，那么这个叫枝子的年轻女人可就不是一般人了。而且枝子小姐这个称呼，马上就让唐城想到了日本人，而且孙成刚才的话中也出现了情报二字，似乎也更加印证了唐城的推测。 </br> </br> 第八十四章 得手 “孙先生，你只管按照上面的要求去做就好了，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房间里响起了第二个声音，果然如同唐城猜测的那样，这第二个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个年轻女子。“那个姓王的如果是个没有城府之人，那他如何能在徐州一带独享烟土之利！而且我从来都不怀疑上面给出的情报，那件东西一定就在那姓王的手里！” 躲在长条桌下面的唐城越发的疑惑起来，如果按照自己的猜测，这个女人是日本人，那么孙成就是暗地里为日本人做事的白书套。而且两人刚才还提到情报，可如果孙成和这个日本女人隶属日本情报部门，为什么却口口声声的说那件东西？难道孙成跟那个王老板深夜会面的目的，只是为了弄到王老板手里的那件东西？ 长条桌下的唐城正犹自疑惑，孙成却再次开口言道，“枝子小姐，中国地大物博，尤其北平城里更是有着无数古董精品，如果肯花费时间，就是宫里流传出来的皇家御用器物也是可以找到的。为什么上面一定要寻找这件青铜古鼎？为了这件青铜古鼎，咱们可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孙成的声音不大，长条桌下的唐城却听得清清楚楚，直到此刻，他心中才终于明白过来。 敢情这两个货并不是日本情报部门的人，而是一个专门抢夺劫掠中国古董的组织派来南京的人，怪不得两人刚才一直在提及那件东西在王老板手里！唐城心中暗自发笑，心说自己也是太过敏感，只是两个倒腾古董的小角色，居然会被当成了日本情报部门的人。不过下一秒钟，唐城心头却升腾起一股怒气，这两人刚才提及的青铜古鼎那可是属于中国的。 孙成和那个枝子小姐交谈的时间不长，但他们交谈的内容，却全都被唐城听去。敢情这个孙成真的是那个古董组织的白手套，这个古董组织是日本国内几个富商政客家族联合建立的，他们用孙成出面找寻和低价收购中国的古董精品，那位枝子小姐则是他们派来监视和协助孙成的，两人一直假扮为夫妻。 唐城将两人的交谈听在耳朵里，脑海中却在快速的思索起来，这件事如果自己不知道也就算了，可现在知道了此事，唐城也就没有打算置身事外。不过唐城知道，这样一个以劫掠古董为目的的联合组织，绝对不会只派了孙成他们两个人来中国，就算自己现在就出手干掉这两个人，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约莫半个小时的闲谈，孙成和那个女子先后离开书房，躲在长条桌下的唐城确认两名护院都已经离开后院之后，这才从长条桌下钻出来。唐城今晚来这里，是为了执行情报处的命令处置孙成的，经过刚才的一番思索，唐城决定先干掉孙成，然后对那个叫枝子的女人实施跟踪，顺藤摸瓜找出她可能隐藏在南京城里的其他同伴。 外面的雪下的很大，看样子一时半会不会停下来，躲在书房里的唐城暗自感叹这样的天气实在太适合自己今晚的行动。在唐城的坚持和等待中，时间很快到了凌晨三点，按照大多数人的生活习惯，这个时间正是睡眠最为深沉的时候。唐城低头看过手表，确认时间之后起身站起，先原地活动一阵手脚身体，然后一点点的拉开书房的门。 外面还在下雪，孙成住所的后院寂静无声，屏气凝神的唐城此刻完全听不到任何的声响。从书房出来的唐城回身关好门，顺着门外的过廊向左侧移动，按照他事先反复推演过多次的行动步骤，他此刻的位置距离孙成的卧房并不是很远。孙成的卧房里应该是点着火炉，有一节铁皮烟囱从上方探伸出来的窗户，似乎并未关严。 顺着过廊移动过来的唐城伸手轻触那扇窗户，果然，窗户并未关严，唐城只需要动作轻柔，就可以无声无息的推开烟囱下的窗户。不过唐城并没有马上推开窗户，而是踮着脚尖继续顺着过廊向前移动去检查后院的其他房间，直到他确认其他房间的窗户都不能随意推开之后，这才重新回到孙成卧房的窗户旁。唐城没有选择直接翻窗而入，而是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从系统中抽奖得来的迷烟，悄无声息的投放进孙成的卧房里。 唐城从系统中抽奖得来的迷烟无色无味，而且在投放使用的三个小时之后，迷烟的痕迹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就算世界上最好的医学药物专家来了，也找不到丝毫的痕迹。孙成睡觉打呼，唐城隔着窗子都能听到，迷烟投放之后不过十几息的功夫，蹲坐在窗户下的唐城便只听到房间里传出的轻微呼吸声，孙成的打呼声早已经消失不见。 迷烟起效了！唐城随即起身站起，暗自发动三倍目镜技能的同时，伸手轻轻推开身前的窗户。三倍目镜技能发动之后，唐城便像是带着一副夜视装置，孙成房间里的布置在唐城眼前一览无余。从窗户翻进房间里的唐城，没有丝毫的停顿，便直奔卧房的内室。孙成卧房的内室和外间，实际只用木质屏风隔开，唐城转过木质屏风，便马上看到了孙成睡着的那张大床。 这可真是太可惜了！唐城一眼就认出孙成身下睡着的大床是黄花梨材质的，而且大床的做工明显带着明清时代的风格。唐城对这张古董大床很感兴趣，可他今晚的目的却并不在此，伸手轻触一把大床之后，站在床前的唐城将目光转移到了孙成的身上。和唐城事先预料的一样，孙成和那位枝子小姐名义上是夫妻，实际却是分房而睡。 大床上只有孙成，中了迷烟的孙成呼吸平缓面色红润，倒是一点也看不出中了唐城的阴损手段。迷烟的时效有整整三个小时，所以唐城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先环顾四周，尤其是孙成身下的这张古董大床，唐城更是仔细检查了一遍。半个小时之后，唐城终于在墙角的衣架下发现端异，衣架下的地砖被唐城用短刀轻轻撬起来，露出一个不算很大的地洞。 地洞里有一个顶端上带着把手的木盒，唐城伸手抓住把手向上提，结果发现这个木盒居然还不轻。木盒没有上锁，唐城仔细检查一番，发现木盒也没有所谓的机关，就跟自己委托木器店定制的那些首饰盒一样构造普通。唐城打开木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支勃朗宁手枪和两个备用弹匣，随手卸下手枪的**，唐城发现这支手枪居然已经压满子弹。 手枪的下面是一个皮面日记本，里面记载的多是孙成送礼的流水账，其中涉及到的大人物可是不少。如果是其他人拿到这样的一个日记本，或许会认为自己这是掌握了一把打开财富之门的钥匙，可唐城对这本日记本却并不很在意，因为他根本没有想要通过这个日记本去要挟那些大人物的想法。 唐城最后从木盒取出来的东西，是整整20根大黄鱼金条，和手枪跟那个日记本相比，唐城似乎更喜欢这些金条。黑市里，金条和法币之间的兑换价格一日三变，尤其在国府下达法令要求民间不得流通黄金开始，这种情况就变得更加混乱起来。发现了金条，唐城自然不会客气，连同整个紫檀材质的木盒一起，唐城打算一起带走。 孙成卧房里之前的物件不算少，可唐城并没有动这些东西，他只是拿走了孙成藏在地砖下的东西，这倒是也符合那位处长大人对行动的要求。唐城将日记本收进随身装备包里，然后把手枪、备用**和金条，原样放回木盒内，又用一根细绳将木盒像礼盒一样捆扎了几圈，这才将目光重新转移回孙成的身上。 装着金条和手枪的木盒，只能算是唐城的意外收获，他并没有忘记自己今晚出来的真正目的。低头看了一阵昏迷中的孙成，唐城伸手轻轻心掀开孙成身上的棉被，然后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姚秘书送来的那根注射器。稍稍晃动手中的注射器，唐城俯身看向孙成的左脚。已经在自己脚上实验过多次的唐城，很容易就在孙成的脚上找到了静脉。 唐城手中的注射器里装的是氯化钾溶液，氯化钾本身无毒，可是一旦进入人体内，便会对心脏造成强刺激作用，换而言之，氯化钾是心脏病人的大敌。唐城手中的这支氯化钾溶液中，氯化钾的实际含量很小，就算事发之后孙成的尸体被解刨，法医也无法在孙成体力找寻到氯化钾的痕迹。 唐城将针筒里的氯化钾溶液推送进孙成脚上的经脉之中，不到十几息之后，一直陷入昏迷状态中的孙成便起了反应。在唐城的目视中，孙成的身体略微抽搐几下，然后张大了嘴做出一个呼吸困难的反应，然后便彻底没了声息。 </br> </br> 第八十五章 惊喜连连 站在床边的唐城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孙成的呼吸，但他并没有掉以轻心，而是靠近了孙成，将一根头发举到孙成鼻孔下，继续做进一步的确认。唐城还伸手触摸孙成的胸前和背后，发现孙成睡衣的前胸和后背都有出汗的迹象，再看孙成此刻隐隐发青的面孔，唐城心中很是满意，因为这些反应都符合心脏病突发死亡的事后表现。 二次确认孙成已无呼吸，唐城终于松了一口气，心说这趟差事总算是完成了。静静的站了几分钟调整过心情之后，唐城开始清理自己留下的痕迹，最后拎着那个木盒从窗户跳出，然后按照原路从屋顶离开孙成的住所。雪下的不小，可唐城的心里却异常高兴，因为等孙成的尸体在天亮之后被人发现的时候，这场大雪就已经完全掩盖住了自己来过这里的所有痕迹。 唐城此刻也暗自庆幸，庆幸自己在后世里看过的影视剧中，居然有氯化钾毒杀心脏病患者的场景，若非是如此，自己恐怕就得要赤膊上阵，对孙成动用强力手段了。半夜摸回家的唐城把轿车停在远处，只是拎着那个木盒翻墙回到张家老宅，一切似乎跟他离开时并没有区别。 按照约定，姚秘书一大早就赶到停放轿车的地方，他只是白天开走晚上停在这里，却并没有意识到，唐城昨晚就已经开始了行动并且已经得手。孙成身亡的消息，直到午饭时间，姚秘书才从曹万春口中得知。“他跟我说是今晚行动的啊！这个孙成怎么会突然死的？”被处长问及此事的时候，姚秘书都还没有醒过味来，因为曹万春来说孙成是心脏病复发死亡的。 见姚秘书脸上的表情不像是作伪，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处长随即伸手扶额，心说自己这个贴身秘书是不是该换一个了！“孙成的家人，是起床之后才发现孙成已经死亡的，警察厅那边也已经派人过去查看了孙成的尸体，法医证明孙成是心脏病复发死亡，因为这个孙成之前就已经有过两次心脏病入院治疗的经历。”曹万春的声音提醒了姚秘书，他忽然想起唐城要自己复查的那件事情。 “处座，您的意思是说，孙成的事情是那小子做的？”姚秘书半信半疑的看向办公桌后面的处长，可是处长此刻的表情不悲不喜，姚秘书根本没能看出端异来。“要不我给那小子打个电话问问？”姚秘书小心翼翼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处长，见后者只是轻轻点头，心领神会的姚秘书便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抬腿走向放着电话的办公桌角。 姚秘书才走到电话旁边，电话便突然响了起来，姚秘书楞了一下，随即按照习惯拿起电话，询问对方是谁。打来电话的是情报处大院门口的警卫室，当班的守卫言称，门口这里有姚秘书的一个礼包，守卫询问是他们送上来还是姚秘书亲自下去领取。挂上电话的姚秘书一脸的惊奇，有人给自己送礼，这不是第一回，可是直接送到大门口的，这却还真的是第一次。 姚秘书没有瞒着处长，当着曹万春的面，将电话的内容说了一边。处长闻言，随即停了手指敲动桌面的动作。姚秘书跟着处长已经数年，身为贴身秘书的他对处长的一些小动作很是熟悉，姚秘书还在琢磨该如果解释清楚自己，处长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之前打来电话的那个守卫，已经带着姚秘书的大礼包上楼来了。 等姚秘书看到守卫送来的那个所谓大礼包之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算是落地了。“这就是那个大礼包？”一直没有作声的曹万春代替姚秘书去开门，并从那守卫手里接过大礼包，只是在他关上门转过身来的时候，看清楚他手中大礼包模样的处长，虽说仍是一副表情不明的样子，可心里却早已经像是开了锅一样。 曹万春同样憋着笑，将手中的大礼包放在处长身前的办公桌上，这个所谓的大礼包，根本就是个用牛皮纸糊的大信封。心中惊奇的处长正准备打开牛皮纸信封，却被姚秘书给抢了先，心知姚秘书此举是担心信封里有诈，处长倒是也不生气。牛皮纸信封被姚秘书打开，几张折叠起来的信纸和一个日记本从牛皮纸信封里掉了出来。 “处座，是一封信，是专门写给您的！”姚秘书打开那几页信纸只是看了个开头，便马上递给处长。后者半信半疑的接过那几页信纸打开，果然是写给自己的，只是写信人的字体很大，看着几页纸，实际根本没写多少内容。“你也看看吧！”处长看了个大概，便随手将那几页信纸递给了姚秘书。 和已经看过信的处长一样，姚秘书的心情也是从半信半疑转变为只剩下了惊喜，再看桌上那个日记本，姚秘书的眼神中隐隐透出一丝炽热来。曹万春不明就里，姚秘书和处长之间的眼神交汇中满含深意，只靠观察，曹万春根本闹不清这两位是个什么意思。不过曹万春并没有出声，而是随着姚秘书的目光，同样将视线落在了桌上的那个日记本上。 日记本看着有些普通，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这个日记本是个皮面的，处长打开日记本只是翻看了几眼，脸上便马上浮现出不受控制的喜色来。曹万春眼见到的这一幕，令他心中大骇，处长一向是个不苟言笑之人，他此刻想不出这个日记本里都有什么，居然令不苟言笑的处长不受控制的露出喜色来。 “备车，我要出去一趟！”处长合上日记本，并未对姚秘书和曹万春解释什么，只是要姚秘书马上备车。早已经放下心来的姚秘书转身离开办公室，曹万春也准备跟着一块出去，却被处长叫住。“准备一瓶好酒送去张江和家，跟他说，我今晚去他家吃饭，要他好好准备，别用咸菜稀粥瞎对付。” 处长离开前的交代，更是令曹万春一头雾水，不过他的反应也不慢，立马就想到了那个日记本，难不成那个日记本跟张江和有关？自从那晚张江和在会议室里拍了桌子，张江和便没有在情报处总部出现过，顺带着唐城也没有再来过这里，处长刚才的交代，莫非是已经不再计较那件事。 曹万春心乱如麻，不过他还是按照处长的交代，找了一瓶好酒，又弄了些肉菜亲自送去张江和家。“曹叔，稀客啊！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会有空来这里了？”曹万春赶到张家老宅的时候，赖床的唐城才刚刚起床，正在琢磨整个家里怎么就只剩下自己，曹万春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 唐城才刚起床，虽说已经洗漱过，可还是一副懒散的样子，他这副样子，让曹万春很难将之前那件事联想到唐城身上来。被曹万春问及张江和的去向时，唐城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啊！我昨晚睡的晚，早上就起的晚了点，结果就发现家里只剩下我。你要是不登门，我都准备出门找地方吃早饭了！” 唐城的回答令曹万春气不打一处来，“你个混小子，不看看这都几点了！再过一会都要吃午饭了，你还有脸说刚起床，你这是要当富家少爷啊！”曹万春冲着唐城瞪眼，大有你要是我儿子，老子就打死你的意思。只是曹万春这可是表错情了，张嘴打着呵欠的唐城，根本不在乎曹万春对自己的怒视。 “曹叔，这十冬腊月天的，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好去。晚上不是陪着我叔下棋吹牛，就是看书，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早上起晚一点也不算什么啊！最起码，我这样的比那些出门招祸惹事的要强的太多，你说对吧！”唐城满不在乎的揉着眼角，扔掉周红妆缝制的棉拖鞋，整个人都上了沙发，像猫一样懒散的窝在沙发里。 唐城这副不上进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故意装出来的，曹万春见状，只好先留下酒水肉菜告辞离开，处长交代来张家吃完饭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给唐城。唐城对曹万春的离开根本不在意，不过他对曹万春主动送来酒水肉菜的举动，倒是有些好奇。曹万春并不知道，唐城已经将他和无利不起早联系在了一起，如果被他知晓唐城的想法，一定会暗自叫屈。 唐城在家里等了一阵，只等回来了外出买菜的厨娘，问过厨娘之后，唐城才知道，敢情张江和一早就带着周红妆外出了。快到午饭时间，也不见张江和两人回来，唐城忽然想起昨夜听孙成提到过的那个缉私处的仓库，便找了个借口也离开张家老宅。 张江和开走了唐城从曹万春手里借来的那辆轿车，而姚秘书安排的那辆轿车，天亮之后也被他安排的人开走，唐城此刻出门，只能选择步行到街口，然后搭乘黄包车。或许是因为昨夜降雪的缘故，唐城走了一路，却偏偏没有看到放空的黄包车，一气之下的他索性走进街边的一家饭馆，打算先解决自己的午饭问题。 </br> </br> 第八十六章 偶遇 唐城在外面吃饭，一般很少会挑地方，只要店面整洁有食客出入，哪怕是街边的小食摊，唐城也能吃的津津有味。手机端https://可天底下就偏偏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发生，唐城此刻走进的这家饭馆并不是他有意挑选，可偏偏一进门，唐城就看到了一个熟人。中统的那位行动队长冯千山，唐城之前跟对方打过几次交道，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间小饭馆里见到对方。 冯千山同样惊奇会在这里遇到唐城，像这样的街边小饭馆，冯千山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来这种地方吃饭。一眼看到冯千山就坐在正对店门的位置，唐城不觉放慢了脚步，不过他也没有停在门口或是马上扭身离开。没有跟冯千山做眼神交汇，唐城下意识的环视整个饭馆内部的情况，结果又在食客当中发现了几张略微熟悉的面孔。 还真是倒霉啊！被几道不知名目光集中凝视之下的唐城，不由得暗自在心中骂了一句。冯千山出现在这里，还可以说是来这里吃饭的，可那几个他的手下为什么要跟冯千山这个行动队长分开来坐？根本都不用仔细去想，唐城就已经自行想到了答案，冯千山他们出现在这里就只能有一个答案，他们是来这里抓人的。 心中已经明了一切的唐城，缓步走进小饭馆，并没有和一直留意他的冯千山打招呼，而是挑了个靠近饭馆柜台的位置坐了下来。冯千山是中统的人，来这里抓的人，只能是地下党。唐城并不打算参合这件事，他之所以没有马上扭身离开，只是为了不让冯千山怀疑自己跟地下党有关联。 见唐城毫无顾忌的进来坐下，冯千山心中到是更加惊奇起来，暗自跟参加行动的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冯千山随即调整心情不再理会看似无害的唐城。冯千山不再注意唐城，可侧身冯千山而坐的唐城此刻却在留意店内的情况，尤其在店里伙计上来招呼他这功夫，唐城已经借助伙计的身体做掩护，看清楚了冯千山的几个手下都坐在什么位置。 中统如此大动干戈，要抓的一定不是普通的地下党，唐城心中明了，却苦于无法示警，而且他还不知道冯千山的目标是谁。唐城暗自心焦之际，同样心焦的冯千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表，按照情报，接头者这个时间早该出现在这家饭馆的，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接头者却迟迟没有露面。 冯千山的小队两天前进行了一次秘密的抓捕行动，虽说在行动中，冯千山的小队付出的一死两伤的代价，可最后也成功抓获到两名南京地下党，其中一人还是南京地下党支部成员。好不容易抓到一条大鱼，冯千山费尽心思才迫使对方开口，根据这个投诚者的供述，今天下午2点整，就在这家饭馆里，南京地下党本该有一次秘密接头。 可现在都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五分钟了，接头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心中着急的冯千山不由得看向角落里的那张桌子。唐城要的饭菜早已经被伙计送上桌，只是他一边吃饭，一边暗自留意冯千山和他手下几人。冯千山此刻的变化，马上被唐城发现，装作无意的招呼饭馆伙计过来自己这里，唐城顺着冯千山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角落里的那张桌子。 摆在饭馆角落里的那张桌子，一共坐着三个人，不明就里的人看到会认为这三个人是一起的，可唐城却并不这么认为。首先是面对唐城这边的那人，唐城认出那是冯千山的手下，而背对唐城的那个，唐城也从对方脚上穿着的皮鞋看出破绽。唯一侧身靠墙坐着的那个，不管是拿筷子夹菜还是扒饭入口的动作，右手都会不由自主的抖动几下，唐城隐隐看到那人手腕间的鞭痕。 看那人坐的位置，和冯千山两名手下把他护在墙角的布置，再联想到冯千山刚才看过的那一眼，唐城知道自己已经猜中答案，侧身坐在墙角的那人应该是个地下党的叛徒或是主动投诚者。如此一来，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唐城眉头一松，看来冯千山他们真是来抓人的，只是本该来接头的目标并没有按时出现在这里。 唐城心中一松，跟着胃口大好，正好饭馆伙计也来到自己身前，唐城就又要了一个红烧蹄。心中急乱的冯千山一扭头，正好看到唐城伏案大嚼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动，端起自己桌上的碗筷，随即起身朝唐城这边走了过来。“唔！”口中满是肉块的唐城，故意装出一副呆萌的样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冯千山，见冯千山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唐城一边咽下口中的肉块，一边左右张望了几眼。 “冯队长，我还以为你们在这里是准备抓人的呢！”唐城不知道冯千山此举是不是已经在怀疑自己，便一反常态的索性点破谜底，就看冯千山要如何反应了。冯千山倒是没有被唐城的话唬住，而是点头承认，自己带人来这里，的确是来抓人的，只是可惜，本该来这里的目标并没有出现。 “怪不得呢！”终于将口中的肉块尽数咽下，唐城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刚才一进门，我就瞧见冯队长你了，那边那张桌子的两个人也应该是你的手下。我就想着你们是有行动来的，本想留下看个热闹，没成想却落了空。”冯千山直言不讳说明来意，唐城也不示弱，也没有隐瞒自己一开始就认出冯千山他们的事情。 “唐老弟，听说你们情报处这阵子很忙啊！”冯千山说话的时候，唐城将桌上那盘红烧蹄向冯千山那边推了一点，对方倒是也不客气，直接挑了一块看着最大的塞进嘴里。唐城明白冯千山如此说话，是来套自己话的，所以只是呵呵一笑，也跟着夹起一块蹄塞进嘴里。冯千山跟唐城坐在一张桌子上伏案大嚼，他那几个手下倒是已经看傻眼了，冯千山性子孤僻，就是在中统内部也少有朋友，他们何时见过冯千山跟一个陌生人如此熟络过。 一盘红烧蹄根本经不住唐城两人比赛般的吃法，吃的兴起的唐城本想叫伙计过来再点一盘蹄，却被冯千山阻止。“算了，我可没时间跟你在这里比赛吃蹄！”吐出口中的骨头，冯千山打了个饱嗝，再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起身站起。“走了，等有时间了，我也请你吃蹄。”嘴角还带着油渍的冯千山扬长而去，他那几个手下也都跟着离开饭馆。 如果冯千山不是中统的人，唐城倒是不介意跟性格洒脱的冯千山相交一场，只是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冯千山的态度，显然没有将唐城跟地下党联系到一起，所以冯千山的那几个手下，就更加没有往这方面想，唐城趁机将那个投诚者的长相看了个清清楚楚。唐城有一手画像的本事，冯千山可不知道这事，所以在冯千山他们离开之后，唐城也跟着结账离开。 在街边连续看了几家店铺，唐城终于找到自己需要的铅笔和白纸，然后在街边招了一辆黄包车，赶往许还山任职的那家学校。“这么急找我是什么事？”提前接到唐城打来的电话，许还山早早等在了已经去过两次的街边小饭馆，见到唐城之后，被唐城脸上透出的焦急吓了一大跳，许还山急言相询是不是出事了。 唐城并未回答许还山的询问，只是在角落的那张桌边坐下来，然后拿出纸笔，当着许还山的面，快速复原自己半小时前见过的那张面孔。“这个人，是不是你们的人？”能亲眼看到一张跟真人几乎没有差别的画像一点点成型直至完成，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不过跟这张画像相比，许还山更加在乎的是唐城刚才问到的那句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许还山原本就看着画像上的面孔熟悉，待唐城最后在画像上这幅面孔的左侧眉角上点出一颗痣的时候，许还山就已经认出这张面孔的主人，只是他还不知道唐城画这幅画像的目的，所以才会下意识的反问一句。 “这个人已经投靠了中统，这是我亲眼所见！”唐城给出的答案是许还山绝对没有想到的，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这张面孔的主人绝对不应该叛变投敌啊！可许还山也绝对不会怀疑唐城，毕竟唐城已经暗中帮助过自己多次，如果唐城是中统的一手暗棋，那根本就说不通。 许还山的迟疑被唐城看的真切，唐城眉头一挑，随即将画像递给许还山。“我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跟中统的冯千山在一起，他们应该是准备诱捕你们组织的一个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本该去那家饭馆接头的人并未出现，从冯千山当时的反应，我能百分百保证画像上的这个人已经叛变。” 。 猎谍 猎谍 第八十七章 问题转移 唐城能如此精确的画出那人的画像，许还山心中那最后的一点怀疑，早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而且按照唐城以往对地下党的态度，许还山也不会相信唐城会对南京地下党不利，只是突然之间得知这个消息，犹如被晴天霹雳击中的许还山，一时之间居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如果我是你，就马上联系你的那个上线，把这件事转告给能做主的人。”唐城没有去看许还山此刻的表情，只是向许还山提出自己的建议。“中统下一步会怎么做，咱们谁也不知道，但我猜想他们手里攥着这么大块的香饽饽，就绝对不会让这块香饽饽白白给浪费了。” “如果这个人见过你，我想这个时候你最应该做的，就是先确认自己是安全的。如果无法确认，那就必须马上换一个身份，或是离开南京。”许还山此刻的反应，令唐城微微皱眉，心说都这个时候，怎么还如此的优柔寡断！唐城的话提醒了许还山，就像是突然打开了一个开关，许还山瞬间变得鲜活起来。 “你知道怎么找我，如果你们想要除掉那个叛徒，可以来找我。不过你们要是为了其他的事情，就千万不要来找我了，我不是打杂的下人，也不耐烦多安歇毫无意义的事情。”唐城也没有在这里停留太多的时间，眼见着许还山已经回过神来，唐城便马上起身离开。 目送唐城离开，许还山抓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眼眸中腾起一丝血色来的许还山也起身离开小饭馆。唐城主动来找许还山，只是不想南京地下党因此遭受损失，至于这件事是否会牵连到自己，唐城根本没有去想这个问题。跟许还山作别之后，唐城并没有返回张家老宅，而是径自去了孙成说的那个地方，他要去看看缉私处的仓库到底有多大。 缉私处是个很有油水的部门，可南京是国都，达官贵人多如牛毛，能挣走私这份钱的自然不会是平头百姓。缉私处不敢跟那些有跟脚有后台的走私商人过招，就只好整治外地商贩，就比如那位倒霉的王老板。王老板求了孙成解决此事，可谁也不会想到，只是一晚过去，孙成便心脏病突发死亡。 此刻的王老板在得知孙成的死讯之后欲哭无泪，他此刻不止担心自己被缉私处扣下的那批烟土，还后悔昨晚白白送了孙成一尊白玉佛。王老板有心要回那尊白玉佛，可人死如灯灭，孙成已经没了，孙家的人自然不会承认有这件事情。王老板无计可施，只得找关系重新托人解决此事，就在唐城赶往缉私处仓库的时候，王老板正跟着关系人在张家老宅门口叫门。 唐城哪里会知道自己此刻正在琢磨的事情，居然会跟张江和扯上关系，他也更加不会想到缉私处的现任处长林波，居然和张江和是黄埔军校的同期好友。唐城在外面一直转悠到了快吃晚饭的时间，才拎着两包熟食返回张家老宅，结果发现家里来了客人，而且客人还带来了不少礼物。 咦！这个声音很熟悉啊！在张江和向客人介绍自己之后，唐城只是跟对方两人随意聊了几句，便带着熟食去了厨房，周红妆正在厨房里帮着厨娘清洗鱼虾。“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客厅里那两人是什么来路？我瞧着那个胖子倒是有些眼熟。”唐城询问周红妆，他所说的胖子正是王老板，只是周红妆并不知道。 周红妆一问三不知，不过看周红妆那眼角含笑的样子，唐城心知周红妆这是在故意逗弄自己。唐城不上当也不生气，周红妆只得依照唐城的询问一一回答，得知这两人是专门来拜访张江和的，唐城心中多少就有些觉着奇怪。如果张江和还是行动队长的时候，家里有人来拜访不算什么稀奇，可现在张江和即将被调去重庆，很多人更是说这就是张江和得罪高层的下场。 在这种时候，专程来巴结一个即将失势的倒霉蛋，唐城可不认为客厅里的那两人长了一双慧眼，是专门跑来这里烧冷灶的。尤其唐城刚才跟那两人打招呼的时候，其中一人说话的声音，给唐城一种熟悉的感觉。唐城偷听孙成和王老板交谈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王老板长的什么模样，况且他也根本没有把一个烟土贩子放在心上，所以刚才根本没有认出王老板。 王老板试图游说张江和帮助自己拿回被缉私处扣押的烟土，并当场拿出五根金条作为张江和出面的酬劳，可张江和根本不算搭理此事，要不是看着中间人的面子，张江和或许会当场把王老板赶出去。王老板和中间人悻悻离去，从厨房里出来的唐城得知刚才离开的两人，是为了一批被缉私处扣押的烟土而来，他这才忽然想起，刚才那个令自己觉得熟悉的声音到底是谁。 “叔，没想到，你居然还跟缉私处的现任处长是熟人！”唐城从不怀疑张江和的交友能力，尤其张江和还有一个不能被人知的神秘身份，作为一个深潜者，多认识一些在国府政府部门里的人是利大于弊的。“那你当初怎么没有想着调去缉私处工作啊？和缉私处相比，情报处就是个清水衙门，而且还很不安全。” 唐城这话只是无心之举，可张江和听到不安全那三个字的时候，误以为唐城这是想起了已经故去的唐岐山，当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才好。唐城也没有注意到张江和此刻的表情，只是将自己那晚听到孙成和王老板交谈的事情，告诉给了张江和，张江和这才知道，唐城昨晚已经动手除掉了那个孙成。 “小五，你不能这样下去了！”张江和几乎要从沙发里直接跳了起来，情报处处置孙成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张江和一开始就不认同情报处的做法。张江和知道唐城愿意接下这个任务，主要还是为了自己的那个调令，可他却不愿意看到唐城就这么一直下去，最后变成一个冷血的杀手。 张江和的反应令唐城侧目，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随即冲着张江和咧嘴笑了起来，但他脸上的笑意马上变得僵硬起来，因为不管是谁的脑袋上被人狠狠敲了一记爆栗都会如此。伸手敲了唐城一记爆栗，张江和似乎还不过瘾，又顺手抓起身边的那对紫檀核桃作势要砸向唐城。唐城见状，立马一个驴打滚从沙发上逃开，抢在张江和咆哮前，头也不回的钻进了厨房里。 张江和果然不会当着周红妆的面继续刚才的话题，唐城这才算是很不容易的吃了这顿晚饭，这边才刚刚放下饭碗，姚秘书便正好打电话过来。一直想着缉私处仓库里那批药品的唐城随即灵机一动，就在电话里将药品的事情告知给了姚秘书，唐城相信以姚秘书的消息灵通，绝对不会不知道黑市里药品的价格如何。 “姚叔，如果…我是说如果缉私处仓库里真的扣押了这样一批药品，而且情报处刚好能够拿到这批药品，我希望能得到几盒我指定的药剂。”唐城倒是没有跟姚秘书客气，虽然还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姚秘书是否会对那批药品感兴趣，但唐城在电话里却对药品的存在却表现出了百分百的肯定。 张江和虽然不知道唐城此刻说的药品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唐城不是个喜欢撒谎的人，电话那头的姚秘书同样知道唐城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在他挂上电话之后，便马上把唐城所说的药品的事情，丝毫没有遗漏的告知给了办公室里还在加班的处长。情报处这阵子虽说表现不错，着实在委员长面前挣了不少面子，可上面拨给情报处的资金却还是令他捉襟见肘。 唐城突然在这个时候，说缉私处的仓库里扣着一批药品，一直苦恼资金问题的处长自然来了兴趣。不过缉私处跟情报处是两个不同的部门，就算情报处是个特权部门，想要拿到那批药品，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处座，这件事要谨慎才是！”看出来处长已经动心，姚秘书随即低声提醒。 “消息是那小子放出来的，就他那个要钱不要命的性子，你真的以为只是几盒药就能让他满意了。”处长笑道，“我猜那小子一定是想借咱们的手拿到那批药品，然后再给他自己弄点药品备用，顺便还能让咱们欠他一个人情。这小子跟张江和混在一起，早晚也跟张江和一样，是个一毛不拔的。” 正跟张江和解释此事的唐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冠以一毛不拔的名号，“叔，虽说南京也算南方，可咱们去了重庆难免会有水土不服的可能。家里发来的电报，你也都看过的，生活上差一点不算什么，可如果连药品都得不到解决，终归不是一件好事。谁敢说自己一辈子不生病，生病了就要有药品治疗才行，太多的人，我管不了，可家人，我是一定要管的。” </br> </br> 第八十八章 好事临门 唐城将药品的事情告知给了姚秘书，便不再理会这件事情，倒是先前并不赞同唐城的张江和，第二天给姚秘书接连打去几个电话。“你看吧，这个就叫口不对心！”唐城冲着打电话的张江和不屑撇嘴，正忙着擦桌子的周红妆低头忍笑，家里这两个一大一小的男人，十足一副活宝的样子。周红妆不参与唐城两人的日常斗嘴，仍凭唐城如何挑逗，周红妆就是不接话，令唐城暗自气馁。 张江和给姚秘书打电话，只是他的习惯使然，得知姚秘书那边已经有了安排和计划，张江和这才放下电话。再找寻唐城，张江和这才从周红妆口中得知，就在自己刚才忙着打电话的时候，唐城早就逃之夭夭跑去外面了。药品的事情交给姚秘书，在唐城这里就算是已经告一段落，有着大把闲在时间的他，终于能腾出空挡去琢磨孙成家里的那位枝子小姐了。 假扮妻子的枝子小姐，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孙成的死因，只是孙成的尸体随后也做了解刨实验，不管是本地医生还是本土来的法医，都没有在孙成体内发现毒药和致病药剂的踪迹。化名黄小曼的广田枝子无奈，只得按照心脏病突发导致死亡的结论，匆匆为孙成出殡。广田枝子和孙成是假扮的夫妻，可孙成手下那些人却并不知道这个内情。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化名黄小曼的广田枝子已经是掌握孙成遗产的唯一人选。 “前辈，我还是觉着孙成的死，并不是那么简单！”一身中式旗袍，令广田枝子原本就非常好的身材，越发显得玲珑有致。鬓角还别着白花的广田枝子看着楚楚动人，可是眼底里透出的戾气，却令坐在她对面的中年男子，会时不时的伸手去擦拭额头上的冷汗。这个不时擦拭冷汗的男子叫周吉平，家道中落前曾经留学日本，他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广田枝子。 周吉平的爷爷干过当铺朝奉，靠着一手辨识古玩字画的本领，挣下一份不小的家业。到了周吉平父亲这一辈，国内连年的军阀混战让周家大伤元气，为了给周家留一条跟，身为周家二子的周吉平就被送去日本留学。周吉平是个混吃等死的性格，可他自小就喜欢摆弄古玩字画，到了日本更是如此。 广田枝子的家族在日本国内名声不显，可是和不少政客家族都有联系，周吉平当初能凑巧跟广田枝子结识，便是广田家族设的一个圈套。广田家族出身大阪，自言不参与政治和战争的广田家族，因为他们的主张并不被日本国内的政治家族敌视。日军悍然发动东北战事之后，广田家族不知是如何走通了上层的路子，居然派遣族中子弟进入东北，用了为天皇服务的名义，开始涉及古董买卖。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广田家族却是反其道行之，此番广田枝子潜入南京城，同样也是为了南京城达官贵人手中的古董字画。按照家族的计划，广田枝子好不容易才把孙成推上前台，眼看着就要到了收获的时节，孙成却不明不白的死了，生性好强的广田枝子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广田枝子开始怀疑孙成的死因，根本不想被牵扯进这件事情里的周吉平，只是唯唯诺诺的东拉西扯。周吉平本就是个弱懦的性子，等广田枝子回过神来，也觉着自己如此逼问周吉平，的确也是在难为对方。可如果自己心里郁结的这口恶气如果散发不出去，广田枝子知道自己一定会憋出病来，只是她还没有想好，自己这口恶气要撒在谁身上。 唐城并不知道这些，那晚在孙成的书房里凑巧听到孙成两人的交谈，唐城才知道孙成的妻子居然是假扮的，而且这个假扮者还是个日本女人。唐城对日本人天生不喜，他绝对不会因为广田枝子是个女人，就会放过这个屡次从中国掠夺古董的日本女人。唐城在孙成住所附近转悠了很长时间，这才好运的在距离孙成住所一条街的地方，租到了一个小院子。 唐城租到手的这个小院子，原本是个前店后院的杂货店，店主还在院子里修了地库用来存放货物，这也算是便宜了唐城。唐城租房的时候，是化了妆的，看在唐城一次性付清两个月房租的面子上，房主并没有询问唐城太多的问题，而且还主动向唐城介绍了附近三家杂货店的位置和规模。 被房主误以为自己是来经营杂货铺的，唐城也不做解释，只是早早点了房里的煤炉，然后等着夜色的降临。唐城出门的时候，已经跟周红妆说了自己晚饭不回来吃，所以姚秘书再次登门的时候，并没有迎来周红妆热情的招待，因为桌上的饭菜只够她和张江和两人的量。“老张，你这干女儿可是够抠的，和你还真是很像啊！” 被周红妆无视了的感觉很不好，尤其周红妆扒几口饭，就要斜着眼睛赏姚秘书一个白眼，这谁能受得了啊！可这里是张家，姚秘书就算心中再是不耐，也不可能当着张江和的面针对周红妆。“你少来这个，那可不是我闺女老抠，而是你太能吃了。上次留你吃饭，好家伙的，慢慢一桌子菜，老子最后就吃了没有几口，那些菜就都进了你的肚子！” 熟人之间的相互拆台很平常，尤其姚秘书和张江和之间还有另外一层交情，周红妆见状，干脆端着自己的饭碗去了厨房，把饭厅和餐桌直接让给了张江和两人。周红妆很有眼色的主动离开，姚秘书这才终于步入正题，“老张，我今天来，主要还是为了上次的那个问题。处座要我问你，是否愿意继续留在南京总部？老张，你可想好了再回答啊！” 张江和知道姚秘书要自己想好了在回答是什么意思，微微摇头之后，张江和看着姚秘书，态度坚决的言道。“算了，我现在也算是个废人了，留在总部，只会被人说闲话。况且去了重庆，我也一样还是情报处的人，一样能抓日本特务，当初我和岐山从卫队调来情报处，为的就是能亲手抓捕日本特务。” 张江和的态度已经算是彻底明了，姚秘书却是微微皱眉，他知道张江和已经明白自己的主要来意，却偏偏装着什么也不知道，这让他很是为难。在心中只是稍稍思量，待张江和最后一个字也出口之际，姚秘书便接过话茬再度言道。“老张，这里就只有咱们两个人，咱们能不能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今晚来的目的是什么，我不妨就直接说了吧！处座要我问你，唐城能不能留在南京总部？处座很看好那小子，只要稍加点拨，再多给机会，那小子以后的成就绝对不会小。老张，我刚才说的，那可是处座的原话。你也该知道，处座不会轻易夸赞一个人，尤其那小子今年也才只有19岁。” 姚秘书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通，张江和却对此并不觉着奇怪，处座对唐城的心思，张江和早就已经有所觉察。作为唐城的长辈，自然是希望唐城以后的路会好走一些，可唐城现在却已经是唐家的独苗苗，如果把唐城继续留在南京，难免日后会被强行拉进情报处。其中的危险和麻烦，张江和并不陌生，万一唐城因此丢了小命，唐家可就绝后了。 张江和一贯的态度，姚秘书岂能不知，处长本该昨晚来张家吃饭，谁知临时又被委员长官邸叫去。自己今天来张家，也的确是处长的意思，只是说实话，姚秘书心中并没有多大的把握。“姚秘书，去重庆就是唐城的意思，而且他家里人早就去了重庆。这个时候说要唐城留在南京，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他的家人怎么办？” 张江和的这个回答，在姚秘书听来，也算是老生常谈，不过就在他张口要说话的时候，张江和却继续言道。“姚秘书，你别忘了唐城他爹是谁，也别忘了他爹死后是拿了宝鼎勋章的。更何况唐家一脉单传，如果唐城出了事情，他们唐家可就绝后了。”张江和此刻的声音听着有些飘忽，却令姚秘书哑口无言。 唐城他爹是以身殉国的唐岐山，死后拿了国府颁发的宝鼎勋章，这样一个家庭算得上是忠烈，纵然是姚秘书也不敢强逼唐城加入。姚秘书无言以对，所以选择了悻悻离开，不过在离开之前，张江和终于拿到了那张盼望已久的调令。一直吊着此事的处长终于亲笔签发了张江和的调令，张江和调去重庆的职务不再是行动队长或是传言中的总务科长，而是直接掌管对外行动事务的副站长。 情报处不仅要对付潜伏在国统区内的日本特务，还要针对军警内部的违法违纪分子，处长知道张江和不是个喜欢参合内部事务的人，干脆就给了他掌管对外行动的权利。这正好挠中了张江和的痒痒肉，表明他到了重庆之后，可以肆无忌惮的在重庆范围内对付日本特务了。 </br> </br> 第八十九章 借花献佛 张江和在家中拿到调令的时候，独自等在租房里的唐城，正靠着一个小火炉、两包卤味和几个馒头，在苦苦熬着时间。唐城打算入夜之后去拜访那位枝子小姐，跟对方好好聊一聊他们从中国偷运古玩字画的事情，这个带着地库的院子，就是唐城特意为那位枝子小姐准备的。 卤味和馒头被炉火烤的软糯可口，时间也在唐城一口口消灭掉这些吃食中慢慢流逝，天色才刚刚黑下来，已经在这里消磨了几个小时的唐城，便已经有些急不可耐起来。不过唐城并没有马上离开小院，按照他事先计划好的步骤，真正动手的时间至少也要在凌晨之后。 低头看过手表，唐城发现时间尚早，空荡荡的房间里除去一些老居家具之外，就只剩下身前的这只小火炉，距离凌晨的几个小时可怎么度过啊！屁股下面像是长了草一般的唐城忽然有些坐立难安起来，心中不耐的他随即点了一支香烟，烟气袅绕之中，唐城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个问题来，自己今夜的行动是否值得？ 唐城打算深夜拜访那位枝子小姐，主要目的是为了那日本女人搜里可能存在的古玩字画，可是现在仔细想起来，唐城这才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还不具备将大量古玩字画运出南京的能力。就算自己能从那日本女人口中问出古董的藏匿地点，之后也能成功带出南京城，可自己又能把它们藏在什么地方？ 唐城的脑海中闪现出连串的问题来，这些问题都是他之前疏忽的地方，现在想来，却是自己事先考虑不周的缘故。说实话，唐城并不觉着古玩字画就要比人命更重要，对于唐城而言，这些古玩字画是有也可无也可，他现在之所以迟迟没有做出决定，只是因为唐城做事从来还没有主动退缩过。 一支烟抽了一半，心中还没有头绪的唐城忽然停住手中的动作，唐城今夜的行动只是不想那些古玩字画被日本人弄走，如果那个日本女人手中可能有的古玩字画最后归了中国人，唐城今夜的目的也就算是达成了。从古玩字画突然联想到了那位一向爱好收藏古董的处长大人，唐城眼前一亮，他似乎已经找到了破局之法。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从张家返回情报处的姚秘书正好走进秘书室，秘书室里加班的不止姚秘书一人，接起电话的人却马上扭头看向正脱下大衣的姚秘书。处长找自己绝不会使用外线，可是这个时候了，谁会打电话给自己呢？脱下大衣的姚秘书下意识向窗外看了一眼，接过电话的时候，他还在琢磨会是谁给自己打来电话。 “姚叔，你先别说话，听我说。”终于在电话中听到了姚秘书的声音，街边电话亭里的唐城便急吼吼的，将自己盘算好的事情在电话里告知给了姚秘书。“姚叔，我可跟你说，这个日本女人要是就此放过，还不知道有多少咱们中国的宝贝，被这个该死的日本女人带去日本。姚叔，情报处是专门对方日本情报人员的军事机构，但我觉着情报处也有义务保障咱们中国的宝贝不被日本人偷走。” 唐城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实际自己都被这句话麻出一身的鸡皮疙瘩来，电话那头的姚秘书听的也忍不住连声咳嗽起来。“那行，你先原地等着，处长还没有下班，我去问问处长的意思，一会我给你回话。”处长喜爱收藏古董，这件事还没有太多人知道，但这太多人当中，并不包括姚秘书这个处长的心腹之人。 “处座，唐城刚才给我打来一个电话！”姚秘书敲门进入处长办公室，翻阅文件的处长抬头，正好看到姚秘书正小心翼翼的在门口左右张望。“唐城说，那个孙成的妻子是个日本女人，从他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个日本女人并不是日本情报特务，而是日本一个民间组织的成员。”姚秘书的话果然引起处长的兴趣，在处长的示意下，姚秘书接着言道。 “唐城说这个日本民间组织，真正的目的是从国内以各种名义搜罗古玩字画偷运回日本，他打来电话，是想要阻止那个日本女人带着中国的古玩字画离开南京，那小子说他自己就能办这事，只是后续的事情想要咱们这边帮忙处理。”姚秘书一边留意处长的反应，一边将唐城刚才的意思说了出来，同时他自己也添油加醋了一些内容。 “那小子就是属猴子的，一天天的就闲不住！”听完了姚秘书的话，处长将手中的钢笔扔在桌子上，起身之后背着手在窗前站立了一阵，这才回身看向姚秘书。“这件事，你亲自带人过去，完事之后跟那小子说，这阵子消停一点，离开南京之前千万别再给我找事了，否则我就收回张江和的那张调令。” 处长的话语中充满无奈，可姚秘书却不敢这么想，可不是谁都能被处长称呼为那小子的。姚秘书离开处长办公室，返回秘书室的他马上打电话叫来几个亲信之人，只是他这会才想起来，自己说是一会给唐城回话，可他挂断电话的时候，并不知道唐城那边的电话号码，这可怎么办啊？ 姚秘书这会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谁料唐城正好又打电话过来，接起电话确认电话那头的正是唐城，姚秘书这才算是放下心来。得知自己计划的事情已经得到处长的默认，电话亭里的唐城暗自雀跃，就算这件事情结束之后，起获的所有古玩字画都归了处长，那唐城心中也是高兴的，至少没有便宜了日本人。 更何况唐城这算是白白送了处长一份大礼，日后自己或是张江和犯错得罪人的时候，处长至少也得要为自己说句公道话。由此，唐城并没有觉着自己交出这件事，自己这边会有什么损失。原地等了一阵，姚秘书终于带着人赶了过来，略微寒暄几句之后，唐城便带着他们去了自己提前租用的院子里。 “我原本是想在这里逼问那个日本女人的，这院子原本是个杂货商堆放货物的地方，院子里还有一个地库。既然你们来了，处长那边也同意了我的计划，等我把人弄出来之后，干脆你们直接带回总部审讯好了。那日本女人不是情报特工，绝对不可能接受过审讯训练，到时候你们只需要吓唬她，说不定就能拿到需要的情报。” 唐城说的不无轻松，没干过敲竹杠行径的姚秘书却还是有些担心，唐城见状，只得收回自己之前的那番话。人多了，时间似乎也过的很快，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临近子夜时分。“行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要是你们等的着急，不如先把院子里的那个地库整理收拾一下，咱们一会就在这地库里询问那个日本女人。”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换上一身黑衣的唐城独自离开小院，顺着自己早就计划好的路线，朝孙成的住所快步移动过去。总共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加上唐城又是全速奔行，不过才一支烟的功夫，唐城便已经出现在孙成住所的围墙下。已经来过这里一次的唐城，轻车熟路的翻过围墙，避开两拨护院之后，悄无声息的使用飞爪攀爬上2楼的窗台。 患病暴毙的孙成已经入殓下葬，和孙成假扮为夫妻的广田枝子，此刻已经算是孙成的未亡人。孙成无儿无女，在南京城里也没有其他亲人，广田枝子自然也就成了孙成所有遗产的合法继承人。唐城顺着绳子攀爬上2楼的时候，一墙之隔的广田枝子并没有入睡，总感觉有地方不对劲却没有找到丝毫线索的广田枝子，这会正在盘点孙成遗留下的那些财产。 孙成结交众多军政两届的达官贵人需要大量花费，如果不是有走私生意撑着，孙成可能早就已经入不敷出。广田枝子知道走私生意很赚钱，她自然也不会选择放弃已经做熟的走私生意，只是孙成的账本记录的太过混乱，广田枝子整理两日还没有完全理出头绪来。正在忙碌中的广田枝子忽然闻到了一股异香，几息之后，忽感四肢无力眼前发蒙的广田枝子，整个人瘫倒在桌前。 释放迷香得逞的唐城，随即推开窗户跳进房间里，先确认广田枝子已经被迷香放倒，唐城这才开始翻找起房间里的暗格和保险柜来。“姚叔，人交给你们了，是杀是放，都顺便你们了。”被毛毯和绳子捆的猪肉卷一样的广田枝子，被唐城交到姚秘书等人的手里，严明广田枝子只是被迷烟迷晕，唐城表示自己不会参与接下来的事情。 姚秘书看唐城是两手空空回来的，他决计不会想到，唐城已经从孙成住所里，不但翻找到了十几根金条和几块高品质翡翠，而且还有超过五千美金的现钞。已经从中拿到好处的唐城，自然不会参与接下来的事情，不能出手的古玩字画自然是比不过现钞好用。 。 </br> </br> 第九十章 惊喜不断 被『迷』烟放倒的广田枝子，是被一盆冷水给泼醒的，待晕沉沉的脑袋恢复清醒之后，广田枝子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绳子固定在了一张椅子上，而且眼前还站着一个面『色』阴沉的眼镜男子。“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广田枝子不是情报特务，但她也不是普通人，清醒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来。 如果她面前站着的是普通人，或许就会被她这副样子给骗过去了，可惜，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姚秘书。“老六，你来，你不是常说自己的手段了得嘛，那就施展出来叫我好好瞧瞧！”广田枝子的无辜样子，丝毫没有令姚秘书动摇，他马上叫了身后几人中手最黑的六子出马。 阴冷的地库里只点着两盏油灯，飘忽摆动的灯火使得地库里的姚秘书等人，看上起阴森森的很是骇人。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来了这里，但广田枝子也是个聪明人，不等老六手中的鞭子落在自己身上，便马上朝着姚秘书叫喊起来。“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只要是我有的，绝对不会隐瞒不给！”广田枝子的声音在地库里回『荡』着，已经抡起鞭子的老六，倒是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唐城交人的时候，就说过这个日本女人不是情报特务，姚秘书那会还有些不信，现在看状况，姚秘书才突然发现，敢情人家唐城说的还真对。既然这个日本女人已经开口求饶，姚秘书便马上制止老六，“说出你的名字和籍贯！我知道你是个日本女人，如果你敢说假话，我保证你走不出这个地窖。”姚秘书并不擅长审讯，但他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首先出言点破广田枝子的身份，从根子上击毁广田枝子的顽抗之心。 被姚秘书点破身份的广田枝子，自然是心惊胆战起来，南京城里围剿特高科情报特务的行动时常会发生，身为日本人的广田枝子自然也有所耳闻。心知如果自己的日本人身份暴『露』，下场绝对好不到那里去，广田枝子咬牙想的表情不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心中忐忑的广田枝子索『性』心一横便点头认了账。 见广田枝子点头承认了自己的日本人身份，心中多少有些觉着意外的姚秘书随即接着问道。“我们知道你跟孙成是假扮夫妻，而且我们也知道，你潜入南京城的目的是什么。现在选择来了，你可以选择跟我们顽抗，赌我们不能把你怎么样。你也可以选择跟我们合作，然后我们放你离开，从此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认识谁。” 姚秘书给出的两个选择，实际只有一个选择能够保住自己的小命，广田枝子只是稍稍琢磨，便已经明白其中的道理。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从住所里弄出来，就绝对不会害怕自己不合作，如果自己顽抗，对方只需要挖个抗把自己给埋了，谁都不会知道今晚发生在这里的事情，而自己也就成了毫无线索可查的失踪人口。 广田枝子不想这么年轻就死，听对方话中的意思，他们并不想要自己的『性』命，广田枝子心中突然升腾起一丝希望来。“我刚才已经说了，只要是我有的，只要你们需要，我绝对不会有所隐瞒。”舍财保命对广田枝子来说，那根本就不算个事。在广田枝子看来，只要人还在，以后还有大把赚钱的机会在等着自己。 “好，你很识时务！”广田枝子干脆利索的反应，有些出乎姚秘书的预料，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在乎这些的时候。“我刚才也说了，我们知道你和孙成是假夫妻，我们也知道你来南京的目的是什么。我已经说了两遍，你现在也应该知道我们要什么了，说吧，只要说出你们藏匿那些东西的地方和上下线，我就放你活着离开这里。” 姚秘书的声音听着很轻，但是听在广田枝子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记闷雷。广田枝子想要说自己听不懂姚秘书刚才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姚秘书身后站着的老六他们几人，广田枝子知道自己如果不配合，可能今天就过不去这个坎了。姚秘书此刻显得很有耐心，广田枝子的反应，已经能说明问题。 半个小时之后，一脸轻松的姚秘书从地库里出来，唐城见状马上冲着姚秘书打了个止步的手势。“姚叔，什么都别跟我说，剩下都是你们的事情了。下面那个日本女人是杀是放？如果要放了她，我负责把她在送回去，如果不放，那我可就回家睡觉了。”唐城一副不想参合的样子，让姚秘书暗自在心中给唐城按了个小狐狸的名头。 唐城打定了注意不参合这件事情，姚秘书自然不能『逼』着唐城参与进来，而且他并不知道，唐城把广田枝子弄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为自己捞够了出场费。唐城对日本人没有任何好感，尤其这个日本女人是冲着中国的古玩字画来的，所以他倒是希望姚秘书能彻底将这个日本女人留在中国，只是唐城并没有说出来。 姚秘书看了唐城一阵，尔后冲着唐城挥了挥手道，“行了，剩下的事情有我们，你就先回去睡觉吧！”姚秘书的话令唐城在心中忍不住小小的雀跃了一下，看来是自己的祈祷被老天爷知道了，姚秘书果然不会轻易放过那个日本女人。情报处里都是狠人啊！带着感慨，无事一身轻的唐城独自离开小院。 时间已经过了子夜，唐城还以为周红妆和张江和早已经入睡，只是等他翻墙回来之后，却发现周红妆和张江和还都没有睡，一副等着自己的样子。张江和没有问唐城为什么会来的这么晚，被堵在客厅门口的唐城，也没有主动向张江和提及晚上发生的事情，心照不宣的两人只是默默对视一眼，居然不约而同的选择放弃讨论这件事。 “哎呀，他们终于肯把调令送来了？”姚秘书亲自送来的调令，就被张江和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唐城想不看到都不可能。本该欢喜雀跃的唐城，忽然想到就要离开南京了，心中不免会出现些许的失落。从上海返回到现在，唐城一直在为张江和的这份调令做努力，可真正当这份调令拿在手中的时候，唐城眼前却满是『迷』茫。 张江和并没有注意到唐城的表情变化，实际上，他此刻正在考虑自己该如何开口。从拿到这份调令开始，张江和同样心生失落，虽说张江和已经被升职为重庆站的副站长，可张江和知道自己这个新职务的临时『性』很强，因为自己的军衔并没有被提升。情报处分站的副站长，至少要有中校军衔方能担任这一职务，调令中只是注明张江和担任重庆站副站长，却并未提及军衔的事情，这中间的水分可大的很。 张江和沉『吟』了一会，这才将自己之前一直思索的事情告知给唐城，谁知唐城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叔，你跟处长接触的时间要比我长的多，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们那位处长大人的秉『性』吗？”唐城想说那位处长大人，一看就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张江和这份调令是唐城用努力表现换来的，对于这样一份不是出自本心的调令，那位处长大人怎么可能不设置麻烦！ “叔，别想那么多了，还是洗洗睡了吧！明天起来可就要真的收拾东西了！”见张江和一副想说不说的样子，唐城索『性』起身站起，在张建和反应过来之前，就先回房睡觉去了。瞧着唐城的背影，满心火气的张江和恨不能立马追上去，然后把唐城一脚踹翻在地，可他咬牙忍了忍，最后并没有那么做。 心里不顺的张江和几乎一夜没有合眼，想东想西的他，一直到了天光放亮的时候这才闭上眼，结果还没睡多会，就被唐城给闹腾醒来。睡眼惺忪的张江和从房间里出来，正好看到唐城正跟周红妆在客厅里头对头的数钱，张江和马上楞了一下，他可没有想到自己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 唐城他们正在数的钱，大多是法币，所以看着挺多，实际的购买力却无时无刻都在贬值当中。唐城一起床就已经给自己布置好了任务，他今天要去黑市里，把这些法币兑换成外币或是购买成紧俏的物资。“叔，我一会要出去，中午不回来吃饭了啊！”三人坐下吃早饭的时候，唐城很自然的说出自己今天的行程安排，张江和什么都没有说。 “你在家里看好他，有人来家里找他，你就把人都给我记下来。”临出门的时候，唐城小声交代周红妆。因为不知道唐城的用意何在，周红妆的表情看着有些奇怪，不过她也并没有出言反对。大摇大摆离开的唐城很满意周红妆的态度，只是他并不知道，就在他离开时间不长，周红妆就把他彻底出卖给了张江和。 。 第一章 挖空心思 有人说，雨后的空气是最为清新的，此刻正双手扶膝，在一个石台上大口喘着粗气的唐城可并不这么认为。如果只是连续奔跑，对于服用过多次体力药剂的唐城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可如果是连续奔跑在曲折蜿蜒的山路上，而且一跑就超过20公里的距离，就算是体能堪称变态的唐城也是有些吃不消。 约莫半支烟的功夫，调整好呼吸的唐城终于直起身子，站在石台上的他极目远眺，雨后的清新在这一刻终于显现出威力，唐城的脸上慢慢浮现出心情舒缓的笑意来。来到重庆已经有三个多月，唐城正在熟悉这座城市，并将自己慢慢融入这座城市里。在唐城的后世记忆里，他是来过重庆的，只是那个重庆和现在眼前的这个重庆，完全没有可比性。 原地调息一阵，唐城开始按照习惯在石台上打拳，来到重庆的这段时间里，只要不是狂风大雨，唐城总是会跑来这里练拳。一个小时之后，原本安静的重庆变得热闹起来，渐渐有人走出家门，有人要去上学，有人要去工作，还有一些是出门吃早饭的。唐城这种早起只是为了锻炼的，在重庆很少见，至少唐城这段时间里，还没有发现有跟自己一样早起锻炼的。 顺着来路慢慢下山，唐城身上那件原本被汗水浸湿的粗布衬衫，正被阳光和唐城的体温一点点烘干。来了重庆三个多月，除了第一个月，唐城是跟家人住在一起，等张江和接掌了重庆站副站长的职务之后，唐城便跟着张江和搬离自家，住进了距离重庆情报站大院不远的一个院子里。 唐城不想跟家人分开住，可张江和的理由也很充分，这里是遍地袍哥的重庆而非南京。不管是情报处还是警察局，都是一个容易得罪人结仇的地方，万一遇上那种一根筋的家伙拿家人要挟自己，到时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张江和的理由很强大，唐城无言以对，跟母亲商量之后，保证每个星期都会回家跟家人一起吃饭的唐城，便跟着张江和搬来了这里。 唐城一路走一路看，路过街口的时候，一身小伙计打扮的黑子，正拎着打包好的早点等在街口那家早点铺子门口。“下次别傻乎乎的在外面等着了！”从黑子手里接过早点，留意周围动静的唐城低声言道。已经能说一口流利川音的黑子只是笑了笑，借助唐城的身体做遮挡，暗自对唐城打出一连串的手势。 街口的这家早点铺子已经开了2个多月，老板是马爷的徒弟，没有人知道街口的这家早点铺子完全是因为唐城和张江和，才开在这里的。黑子打出的手语，令唐城微微楞了一下，伸手揉搓了一把黑子的脑袋，唐城拎着早点若无其事的转身走了。不管是唐城还是张江和，对于重庆而言，都是外来者。 就算张江和位高权重，也难免被重庆情报站里的本地派排挤，就更别说只是个小小警长的唐城了。“叔，先吃饭吧！”回到小院，早已经起来的张江和正在翻看公文，听到唐城的声音，张江和随即放下公文，伸手捏着鼻梁缓步走出书房。“叔，要我说，既然南京那边的任命是你专管对外行动事务，不如就跟那些肚满肠肥的家伙把话说开，你单另组建一支行动队算了。” 唐城把粥碗轻放在张江和手边，抬眼看了一下愁眉不展的张江和，在桌子对面坐下来的唐城，一边剥着鸡蛋，一边向张江和建言道。“你就权当自己担任的是副站长级别的行动队长好了，只要抓到了潜伏在重庆城里的日本特务，谁也不敢剥夺了你这个副站长的功劳。按照南京总部的说法，不管是你有本事也好，还是有后台也好，一切都还要用功绩说话。” 唐城努力开解，张江和的表情才稍稍好看一些，只是迟迟没有打开局面，令张江和的心情始终不能真正好起来。“你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有想过，可如果我另起炉灶组建行动队，经费怎么解决？人员怎么解决？还有编制问题也是个**烦！”好不容易在唐城的劝解下吃完了早饭，张江和的脸上又隐隐显出愁容来。 张江和的牢骚，令唐城为之侧目，张江和抬头，正好对上唐城朝自己这边翻来的白眼。“叔，你原来在南京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这咋才来了重庆三个月，就快变成庙里的泥胎佛像了呢？”唐城冲张江和翻了白眼还不算，此刻更是几经可能的开始挖苦起张江和来。 “黑子他们来重庆比咱们早，而且有马爷这个**湖帮衬，早就把沙坪坝那片的情况给摸清楚了。我这些天也接触了一些在沙坪坝警局里不得志的老警，只要你觉着我刚才的那个建议可行，经费的事情，我来解决，管保让你们站里的那些小人们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唐城的声音出现一个停顿，同时对着张江和挑了挑自己的眉毛。 唐城的性格不算跳脱，可张江和却知道唐城是个敢当街挖坑埋人的性子，只要自己这会点了头，说不定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唐城就能把整个沙坪坝给闹的天翻地覆。“叔，你先别摇头，总要先听我把话说完啊！”张江和了解唐城，唐城同样也了解张江和，见张江和嘴角下坠，唐城就知道张江和绝对不会同意自己对沙坪坝的想法，便继续言道。 “叔，我现在好歹也是个警长，作奸犯科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去做的。我的建议是，咱们可以先从烟土贩子下手，政府可是一直在禁烟，咱们这样做也是在维护政府法令啊！抄没烟土贩子，组建行动队的经费也就得到解决，重庆周边还有不少山匪土贼，这些都能成为咱们练兵的靶子。只要选对了目标，经费和装备就不再是难事，手里有了可用的人手，你在情报站里说话才会有分量。” 唐城此刻说的这些，并不全是他自己的想法，他此刻说的这些，是结合了马爷和张鑫的意见之后汇总而来。唐城的话令张江和陷入沉思，半响之后，张江和这才开口言道。“事情可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我毕竟只是个副站长，徐子枫虽说担任重庆站长才一年多，可是此人善于拉拢手下，又有一个在市政府做高官的堂哥，如果贸然打击烟土贩子，他们只会认为咱们这是在破他们的财路。” 张江和这番话中包含了深意，唐城眼珠一转，便已经心中明了。“叔，那不如咱们就直接去找土匪的麻烦好了！重庆周边的土匪也有不少，随便打掉几家，抄没来的财物说不定就足够你组建行动队的，而且此举还能扬名，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唐城继续鼓动张江和，去重庆周边剿匪如果没有情报站的支持，唐城这样的小角色根本无法做到。 张江和面无表情的看向唐城，看唐城的反应，张江和就心知自己这个侄子一定是已经有了目标和计划。被张江和盯着看的唐城，才不会觉着难为情，在张江和的眼神示意下，唐城笑言道。“马爷的一个徒弟，前些日子认识了几个土夫子，据那几个土夫子说。重庆周边的土匪当中，势力最弱的就是徐秃子，不过这徐秃子命好，上个月才掏了一座古墓，听说手里藏着不少好东西。” 唐城一副打算黑吃黑的口吻，听的张江和暗自皱眉，不过他并没有出言训斥唐城，因为唐城打算黑吃黑的动机并非要把东西都装进自己口袋里。“马爷手下有人在盯着这个徐秃子，这货在城里有个相好，可能就这几天，徐秃子就会带人进城来交易。到时候，咱们就在他那个相好家里把门一堵，钱和人就都是咱们的了。” 唐城的计划里还有很多的漏洞，可他跟张江和都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他们要对付只是一个土匪头子，而非心思缜密的日本特务。暗自思量一阵之后，张江和随即点头，“那行，具体动手抓人的时候，我抽调几个人给你帮忙。不过行动的时候，动静不要闹的太大，最好不要开枪。” 张江和终于听取了自己的建议，唐城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虽说没能促成清理沙坪坝的目的，但唐城知道，只要自己把这个头给开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了。吃过早饭，张江和去情报站继续坐班，唐城却是换上便装离开小院，他这个警长可谓比警察局长还要轻松，根本就没有每天去警局报道的心思。 锁好院门的唐城，并没有去找黑子，而是换了个方向，从小街的另一头缓步慢行。重庆城里路径复杂，常常一条路走着走着，就突然会出现三两条岔路，唐城迟迟没有去警局坐班，便是为了熟悉重庆城里的路径和环境。唐城的身高和穿着，一看就不是重庆本地人，顺着小街才转入另一条街道里，唐城就发现身后隐隐出现了跟踪者，而且不止一人。 </br> </br> 第二章 反制 发现身后有人跟踪，唐城不惧反笑，脚步也随即稍稍快了起来。唐城出门是一幅便装打扮，加之年少，看着就是一个富家子弟的模样，这样的一个年轻人出现在街头，自然会成为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的目标。沪上有青帮，而川地有袍哥，如果只是单单论及整体实力，上海的青帮堪称这个时代里中国境内最大的黑帮。可如果论及规模，川地境内的袍哥组织，却是要比青帮还要大。 袍哥会实际是哥老会的一个分支，之后慢慢演变成为四川境内独有的一种帮会组织，其成员遍布四川全境，而且成员身份混杂，几乎各个阶层都有，其中更是不乏高官权贵。袍哥原本是四川方言，最早被称为汉流，之后还有袍儿哥、光棍、嗨皮、袍皮这些在社会上比较流行的称呼，到了民国时期，被正式称之为袍哥会。 和上海的青帮相比，四川的袍哥会组织松散，虽说人数众多，而且名头不低，可他们却没有青帮那种影响力，只要出了四川，袍哥会的影响力便会荡然无存。正是因为袍哥会的这种特性和其组织架构的松散性，使得四川境内众多的袍哥会堂口相互之间并没有从属性，因为它们几乎都是各自独立存在的。 在民国初期，袍哥会最鼎盛的时候，四川省的各个军方和政界的头目，也都纷纷设立堂口，以袍哥人家自居。当时的四川军阀大多都是参加了袍哥会的，也有些人只是在袍哥会中挂名，但大多数军阀头目都是袍哥会的舵把子。同盟会会员熊克武便是袍哥会大爷，此外还有石青阳和邓锡侯也都是袍哥，就连臭名昭著的大地主刘文彩，亦是袍哥会的一员。 民国初期的军阀混战年代里，有人有枪便是草头王，袍哥会这种四川独有的帮会组织，也就成了四川各路军阀招兵买马扩充实力的一种途径。也正是这样，使得加入袍哥会的门槛很低，民国时期军阀混战的年月里，不少四川人为了不受欺负，便纷纷加入袍哥会，民国初年军阀混战时期，整个四川境内的袍哥会根本就数不过来。 袍哥会人员复杂，诸多堂口自然也是良莠不齐，当然也不是所有袍哥成员都是坏人。就算是四川本地人，也将袍哥会分为两种，一种是清水袍哥，这类袍哥大多都有正当职业，其中以知识分子、开明士绅居多。另一种就叫浑水袍哥，这种浑水袍哥汇聚了四川境内的诸多恶霸土匪强盗，三教九流无所不有，四川土匪猖獗，其成员基本上都是浑水袍哥。 浑水袍哥没有正当职业，这类人就算给他一份工作，他们恐怕也无法忍受整日工作的辛劳。浑水袍哥同样是人，是人就要吃饭，可是没有钱吃饭怎么办，那就只好明强暗劫，靠着刀枪和拳头给自己找饭辙。此刻盯上唐城的人，便是重庆城里赫赫有名的一个浑水袍哥堂口，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唐城跟情报处是怎样的关系，也更加不知道，招惹上了唐城，会被他们带来一场多么大的噩梦。 早已经发现有人盯梢的唐城，还是若无其事慢条斯理的缓步走着，这个时候的重庆，还没有战事破败国府机构尽数南迁进山城之后的那种景象，街上的行人大多脚步舒缓，一派悠闲自得的样子。唐城看着沿路的风景，也看着这些路人，心里想着，一旦战事破败之时，眼前可能会是另一番景象了吧！ 唐城慢条斯理的在前面闲逛，一路跟着他的这几个袍哥，却是有些耐不住了，看唐城这个势头，说不好还要继续逛多长时间，万一今天走了空，他们回去之后，可能就要受到舵把子的责罚了。唐城并不知道跟踪自己的人，此刻正在琢磨是不是要马上动手，如果他知晓了身后那几人的想法，说不定还会笑吟吟的马上配合对方。对他而言，这么好玩的事情，可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 待唐城顺着一条石板路转入一条小街，一路跟踪他的那几人立马露出喜色，心中暗道前面的肥羊还真是活该倒霉，怎么就偏偏钻进了一条死路！唐城这会还不知道自己转入的这条小街是一条死路，街道尽头的转角处原本连接另一条街，却不知道为什么被一堵石墙封堵住了。 跟踪唐城的这几个袍哥，经常在这里出没，这条小街上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他们的。见这几个袍哥晃着膀子出现在小街里，路人无不纷纷躲避，心中稍稍有正义的人还会轻叹几声，他们都看出富家子打扮的唐城很快就会成为这几个浑水袍哥的猎物。路人们都为唐城暗自担心，当事者的唐城却还是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那几个浑水袍哥干脆不再隐藏身形，直接追着唐城往街角去了。 街角这里出现的砖墙，让前路变成了死路，只是站在砖墙下的唐城，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慌乱。“看你们的架势应该不是什么好人，这是要劫财还是劫色啊？”面对快步逼来的袍哥们，口中轻笑的唐城伸手解开西装的纽扣，左侧腋下的枪套隐隐可见。唐城故意侧身站立，这几个逼过来的袍哥，无法看到唐城腋下露出的枪套。 唐城这幅有持无恐的样子，让这几个满眼只剩下钱钞的袍哥们稍稍楞了一下，但随后却继续向唐城这边逼了过来。看着对方几人从怀中掏出短刀和匕首，唐城的脸上再一次浮现出诡异笑容，也不理会对方几人的叫骂，只是伸手撩开衣襟，右手已经从枪套里将手枪抽了出来。“都别怕，他那手枪可能是假的！”为首的长头发袍哥叫嚣着，给身侧几人打气鼓劲。 见唐城忽然掏出一支手枪，手握短刀的这几个袍哥，无不心中骇然，只是在那长发袍哥的鼓动下，还是怀着侥幸一点点向唐城这边逼来。“够硬气！”唐城见状，左手平伸在胸前，对着几人竖起大拇指，右手却突然举枪对着天空，啪啪连开两枪。突如其来的枪声，骇的这几个袍哥呆立当场，这下可是走夜路撞上鬼了！ “都蹲下，双手抱头，快点。”唐城用手枪点着对方几人，几人见状，只得按照唐城的要求先扔了手中的短刀和匕首，然后双手抱头慢慢的原地蹲了下来。“你别高兴的太早，你当街开枪，等警察来了，你也跑不了。”为首的那个长发袍哥虽说已经蹲下，却还是恶狠狠的看着唐城，口中更是威胁不断。 那长发袍哥的挑衅和威胁，唐城根本不加理会，只是拎着手枪走上前去，先一人赏了一脚再说。“你说说你们几个，都是有手有脚的成年人了，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找份工作？哪怕是去码头上卸货，或者去做棒棒也行啊！干什么非要做这拦路抢劫的事情？你们难道就不怕被警察给收监了？” 唐城可没有为人师表的想法，他留在这里没有离开，为的可不是能爆骂这几个试图抢劫他的浑水袍哥，唐城这么做，却是在等待警察的出现。唐城并不知道自己开枪的动静，是否有人听到并报告了警察，不过他有的是时间等下去。约莫一刻钟之后，坐在墙边砖头上的唐城，忽然听到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眉头一挑，唐城的脸上露出笑容来。 果然有人听到了刚才的两声枪响，并且报告了正好在附近巡逻的警察，一名警长正带着两个手下朝唐城这边快步奔来。连续的快速奔跑使得绰号胖头鱼的于二成嗓子发干气喘吁吁，他那两个手下的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三人好不容易跑到街尾，却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只见几个经常在这里出没的袍哥，正双手抱头蹲在街尾的那面墙下，在他们左手边坐着一个富家子打扮的年轻人。 胖头鱼三人的出现，令这几个袍哥精神大振，尤其那个为首的长发袍哥，已经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来。“我让你站起来了吗？”随着一声爆喝，只见一直坐着不动的唐城一扬手，半截青砖便在空中打着旋子，精准的砸在那长发袍哥的左大腿上。“啊…”的一声惨叫，被砖头砸中大腿的长发袍哥，已经抱着自己的大腿在地上打起滚来。 唐城的发作来的太过突然，别说这几个袍哥，就连胖头鱼三人，也都没有反应的时间。等胖头鱼回过神来，要伸手掏枪的时候，唐城已经起身站起，并且指着蹲在墙下的那几个袍哥言道，“这事你们参合不起，最好向你们的上司汇报，乱伸手只能是害了自己。” 见唐城当着自己三人的面，居然还敢暴起伤人，胖头鱼很是恼火。只是还没等他从腰间掏出枪来发号施令，就见唐城笑着撩开衣襟，胖头鱼看的清楚，这个年轻人的肋下可别着支手枪，而且看着还是一支花口撸子。 </br> </br> 第四章 尔虞我诈 “你们需要我怎么做？”王秉璋不知不觉间，便已经变换了说话的口吻，他的这种变化，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唐城闻言立马笑了起来，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给王秉璋，那张纸上书写的内容并不算多，但都是唐城跟张江和反复商量之后，拟定出的一些条规。 “如果不是南京方面调派，我们根本不会来重庆，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来重庆，跟你们本地人之间并不存在矛盾，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罢了！”唐城说话的时候，眼神故意向下看，王秉璋顺着唐城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张江和的那条空袖筒。对啊！王秉璋忽然轻松起来，这两人一个年轻一个残废，这样的两个人又能对重庆本地人构成什么威胁！ 想明白这些的王秉璋，终于弄清楚了唐城之前那些话想要表达的意思，人家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根本无意参合重庆的本地事务。心情忽然好起来的王秉璋，表情渐渐柔和起来，暗自留意王秉璋的唐城见状，暗自给张江和使了个眼色，嘴角慢慢斜起露出一丝笑容来。 “王局长，我来重庆，是为了帮我叔的忙，所以我也只是在警察局里挂个名字，并不会担任直接职务。”按照唐城事先和张江和商量好的步骤，唐城本不该这个时候谈及他那个警长的职务，可唐城实在耐不住跟王秉璋继续磨叽下去，干脆就无视了张江和的眼神，直接说了出来。 “这个先不忙，咱们还是先说说这上面的东西！”王秉璋也是个成了精的，哪里会顺着唐城的话往下说，直接把手一摊，先跟张江和扯起了那张纸上的内容。“张副站长，实话说，我对你们情报处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因为我这个警察局长只接受市府的管制。”话说到此处，王秉璋突然顿住话音，眼眸看向张江和两人，似乎在观察两人的反应。 王秉璋刚才的话听着刺耳，尤其最后那一句，已经是在向张江和发出挑衅，要知道情报处可是有插手军警事务的权限。只是很可惜，王秉璋的这番试探似乎并未奏效，因为张江和根本没有做出反应。再看唐城，这小子更是可恶，在王秉璋看向他的时候，唐城正忙着低头点烟，只给了王秉璋一个脑瓜顶。 这叔侄两个都不是什么善类啊！唐城和张江和的不同反应，令王秉璋心中咯噔闪了一下。能做到市警察局长的位子，王秉璋自然不是什么官场小白，尔虞我诈的手段自然也不弱，可他此刻却有些看不透面前这对叔侄。唐城和张江和两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只是自顾自的抽烟，王秉璋干笑两声，随即重新扯起话头。 唐城和张江和，在王秉璋的办公室里待了快2个小时，期间说了什么，王秉璋手下的人一无所知，他们只是看到，是王秉璋亲自将那两人送出警察局大门的。“叔，这个王局长是想做不倒翁呢！”轿车驶离警察局所在的街道，坐在张江和身边的唐城，这才终于开口说话，而且他并没有避着副驾驶位置上的那位秘书。 唐城说的隐秘，但张江和已经明白唐城的意思，毕竟他刚才也在场，对王秉璋的态度心中明了。“不过这位王局长也算是个识相的，至少没有在具体的事情上为难咱们，现在看来，咱们这第一步算是已经迈开了。”唐城的心情不错，不过他说话的时候，眼眸却一直盯着副驾驶位置上的那位周秘书。张江和见状，暗自在唐城的手臂上拍了一把，后者会意，这才将视线挪开。 张江和被调来重庆，身边就只有唐城和周红妆，原先在南京总部的几个手下，都没有跟着过来。这三个多月里，张江和在重庆站根本就是个光杆司令，这个叫周冲的秘书，张江和并不放心。不过他并没有阻止唐城在车里提及王秉璋，如果这个周冲是重庆站里那些人的暗子，那么唐城的这些话，就会很快被那些人知晓，张江和也很想知道那些人的反应。 轿车连续经过一个路口，眼瞅着就要回到重庆站的办公地点，唐城却突然叫司机停车。“叔，我也没什么事情，就不陪你回去看报纸喝茶闲聊了。中午饭也别等我了，我四处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稀罕玩意。”下车前，唐城给张江和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只是笑骂了唐城两句，再叮嘱唐城早点回家，便叫司机开车离开。 唐城在这里下车，自然是有他的考虑，因为这个街口距离黑子所在的小饭馆已经没多远了。下了车的唐城，目送轿车远远消失在前面的街角，这才顺着街边向前走着。川人很少有个头高的，唐城接近一米八的个子，在人流中便看着显眼，只是唐城看着面嫩，倒是能误导不少人。 “大哥，你咋才来啊！大姐他们刚走没一会！”离开南京快一年的黑子成长很快，不只是个头长了不少，性子也变得沉稳了许多。只是见到唐城，黑子却接连抱怨了几句，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唐城来晚一步，错过了跟唐娟他们的见面机会。唐城无言以对，只得伸手拼命揉搓着黑子的脑袋，把黑子的锅盖头折腾的鸡窝一样。 “我来了重庆，又不是没有回家住过，少见一次能掉肉啊！”唐城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随手从桌上抓过一个空茶杯，示意黑子给自己倒茶。“重庆不比在南京，我做的事情，很可能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说不定就会结下私仇。不跟他们住在一起，并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江湖上的那一套规矩，有时候未必管用。” 唐城的声音压的很低，但侧身倒茶的黑子却听的真切，如此他才明白，为什么自家老哥每次跟自己见面都弄的跟特务接头一样隐秘。“行了，跟我说说那个杂货商的情况吧！”见黑子的神情有些落寞，唐城便马上转移话题，同时心中惊奇，心说黑子这么个小人儿，脸上怎么会有这样老成的表情。 “我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杂货商姓田，全名我不知道，只是听周围的人都叫他老田或者田老板。”黑子手里抓着一块抹布假装擦桌子，口中却将自己这段时间打探到的消息，一一说给唐城。“他那个店子的生意还算不错，原本我们也没有注意到他，是你要我们留意祖籍不是重庆的可疑人，马爷又说那姓田的不是普通人，我们才注意到他。” “上个星期四的那天，那姓田的突然去了码头，马爷派人去近了那姓田的身，结果发现那姓田的随身带着手枪。”听到这里，唐城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重庆城里即便三教九流的人有很多，却也没有谁大白天随身带着手枪出行。何况那个姓田的只是个杂货商人，这样一个在街坊眼中老实本分的人，又是从什么地方弄到的手枪呢？唐城心中已经暗自将这个杂货商人，定做重要目标，就算对方跟日本人特务搭不上关系，至少也是个身怀秘密之人。 见唐城冲自己点头示意，黑子这才继续言道，“发现他身上带着手枪，我们就没有跟的太近，不过后来发现那姓田的也的确很可疑。他几乎每隔一天，都会去广汇茶楼喝茶，但他在茶楼从不跟人搭桌。而且他来去茶楼的路线也不是同一条。我们试着在他离开茶楼之后跟踪，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你们有没有查过那家茶楼的伙计？如果这个姓田的每次去了茶楼，只是一个人独坐，在茶楼里能跟他接触的就只剩下招呼他的茶楼伙计。”黑子汇报的情况中，有着明显的疏漏之处，唐城忍不住打断黑子的话，提出自己的疑问。 “马爷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唐城的疑问并未令黑子语塞，反而令黑子兴奋起来。“广汇茶楼不算很大，伙计一共只有六七个，我们对他们每一个人都进行了跟踪和调查，只是现在还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唐城的心情随着黑子的话跌宕起伏，只是黑子最后那句话让唐城的心情瞬间跌落坑底，心说没有发现，你跟我这掰扯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眼见着唐城的眼神中透出诡异之色，黑子马上一个向后跳步跟唐城拉开距离，满脸无奈的朝着唐城言道，“哥，我们也不像你那么能干，我们能发现那个姓田的可疑，就已经很不错了，你不能对我们要求那么高。” 好吧，黑子的话竟然让唐城无言以对，不过仔细想想，黑子他们老的老小的小，能做到这份上真的就算不错了，至少要比重庆站那帮子肚满肠肥的家伙强了太多。“放心，不打你！”唐城咧嘴冲黑子露出一个笑脸，却令黑子又向后退了一步，唐城无奈，只得向黑子郑重做出保证。 </br> </br> 第五章 变数 终于成功涮了唐城一把，黑子心里很是得意，不了在靠近唐城的时候，却被唐城一把擒住，又是好一通『揉』搓。“那姓田的，你们先盯着，我这几天要忙活徐秃子的事情，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我就不来这里找你了。”唐城忽然从窗户看到外面街道里闪过一张略微熟悉的面孔，便马上起身走了出去，心里明白的黑子并没有跟出去，只是如同普通伙计那样，低头擦拭着桌子。 走出饭馆的唐城，根本没废什么精力，便在街道里众多行人之中，一眼就辨认出刚才闪过的那张面孔的主人。张江和去重庆站报道的那天，是唐城陪着去的，此刻被唐城凝视的那个身影，便是当日站在重庆站站长徐子枫身后的行动科长张汉春。张汉春是行动科长，而张江和是统管重庆站对外行动的副站长，按理说，这个张汉春应该上赶着巴结张江和才是。 可张汉春当日站在徐子枫身后，这就算是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所以唐城当日对这个张汉春不免多看了几眼。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张汉春，唐城心中很是疑『惑』，当即便锁定对方的身影，并且悄悄跟了上去。唐城不确定张汉春是否带着手下，所以他并没有跟的很近，实际上，有目标锁定技能在手，他也并不怕张汉春能逃过自己的跟踪。 混在人流中一路向前移动，唐城很快便跟在张汉春身后连续穿过几条街道，然后他就看到张汉春走进了街边一家叫鼎丰楼的酒楼。鼎丰楼的规模不小，三层的酒楼在这条街里也算是出挑的，唐城并没有马上进入鼎丰楼，而是随着人流从鼎丰楼门前缓步走过。距离鼎丰楼20多米的地方，正好有一家小酒馆，唐城略微思索便走进这家小酒馆。 小酒馆在鼎丰楼的斜对面，虽说没有办法看到张汉春，但这里能清楚的看到鼎丰楼的正门。和小酒馆里的一众酒客们一样，唐城也只是点了一壶酒和两个小菜，之后便一边留意鼎丰楼的正门，一边听着小酒馆里酒客们的闲聊。川人爱摆龙门阵，三五好友加上一壶酒和一二小菜，就能胡吹闲扯一整天。此时的重庆，还没有成为陪都之后的繁忙，不管是酒馆里的酒客还是外面的路人都懒洋洋的，看着很有一番意境。 唐城在这间小酒馆里待了超过一个小时，才终于看到张汉春从鼎丰楼里出来，不过很可惜，唐城并没有看到有人和张汉春一起出来。看到张汉春出现，唐城随机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扔在桌上，可就在他走出小酒馆的时候，小酒馆左边的街道里却忽然有人高声喊叫起来，马上就有看热闹的路人围聚在了一起。 前面有人打架，步出鼎丰楼的张汉春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就在这里时候，在他斜对面街边站着的唐城，却意外看到鼎丰楼2楼临街的一扇窗户被人推开，一张女人的面孔出现在窗口。女人的面孔出现在唐城的视线中，那张明显带着风尘味道的面孔起初并没有引起唐城的重视，可是当他看到鼎丰楼门前的张汉春仰头跟那女子打招呼的时候，唐城忽然改变了主意。 就在一瞬间，唐城忽然觉着鼎丰楼2楼出现的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张汉春在鼎丰楼里见的人。虽说那个女人长着一张风尘气十足的面孔，可是当她在楼上挥手跟张汉春打招呼的时候，只隔着一条街却已经打开三倍目镜的唐城却看的真切，那女人笑着同张汉春挥手的时候，眼神中却透出一丝不屑。 明明不屑，却要跟张汉春在这里见面，看那女人的样子和此刻的神态，唐城绝对不相信『逼』良为娼这样的说法，但有一点他能肯定，这个女人不简单。唐城随即放弃了张汉春，而是马上用目标锁定技能锁定住那个女人，约莫一刻钟之后，这个已经被唐城锁定的女人终于离开鼎丰楼。 已经在小巷里换过衣服的唐城悄然跟上，跟着那女人走了一截，唐城就看出更多不对劲的地方来。这才离开鼎丰楼不过一条街，前面那个女人便已经多次停下来，虽说那女人看上去是因为街边店铺里的货物才停下来的，可唐城却看出，那女人的举动只是最低级的反侦查手段。 重庆不是上海和南京那样充斥着外国商品的大城市，街边的店铺很少有上海和南京那样的临街玻璃橱窗，所以就算站在店铺临街的木窗前，也不可能从窗户的窗纸或者窗纱上看到身后的情况。原本平静向前走着，却突然转身往回走，这是那女人的另一个伎俩，却也被唐城识破。由此，唐城判断这个跟张汉春见面的女人不是个普通人，所以也就集中精神一路跟了下去，直到他最后确定那女人的住所。 用目标锁定技能最后确认了那女人的住所，唐城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找了个有电话的旅馆，先给张江和打去电话。“行了，我知道了，你自己也小心一些。”挂好电话，张江和点了一支烟，迟迟没有在重庆打开局面，张江和也有些暗自着急，唐城刚才的这个电话，多少让他能稍稍放心下来。 重庆城里是否藏有日本特务，在没有真正抓到日本特务之前，就连张江和也不敢做这个保证。可是现在，张江和可以站出来放心做出保证，因为唐城那边已经有了线索。张江和从来都不怀疑唐城搜捕日本特务的能力，虽然现在不比在南京的时候，可张江和知道自己这个副站长的身份，有时候还是能起到些作用的。 既然唐城在电话里，向自己再三保证已经有所发现，那么，张江和沉思良久之后，便不打算继续跟站长徐子枫那帮人就这么磨叽下去，自己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耗费在这潭死水里。左右王秉璋那边已经谈妥，心中有底的张江和便拿起电话通知自己的秘书，叫行动科长张汉春来自己的办公室。 张江和是主管行动的副站长，而且是南京总部委派来的，只是个行动科长的张汉春哪里敢违抗张江和的命令，便马上忙不迭的来了张江和的办公室。已经从唐城的电话里得知张汉春上班时间去了鼎丰楼，所以张江和对张汉春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酒气并不很在意，倒是张汉春自己不敢靠近张江和说话，生怕一张嘴『露』出酒气被张江和以此为理由来整治自己。 “张科长，我来咱们重庆站已经有三个月，该了解的，我也都了解的差不多了。我上个星期要你抽调的那些人，进行的怎么样了？”张江和的话让张汉春瞬间放松下来，他之前还误以为是张江和要趁站长徐子枫不在的时候，找机会整治自己，现在看来，倒是自己想多了。张江和要单独组建一个行动队的事情，上星期开会的时候，是张江和在会上提出来的，站长徐子枫并没有反对，抽调人手的事情便交给了张汉春来负责。 张江和是南京总部委派来的副站长，职务上高过张汉春，而且在情报处的时间也要比张汉春长。所以不管是按照职务高低，还是权利的大小，张汉春都不可能跟张江和对着干，即便他背后有站长徐子枫撑腰。张江和要组建一支新的行动队，这是南京总部事先通知过重庆站的，即便站长徐子枫不乐意，但他也不敢违抗南京总部的命令。 把南京总部搬出来做大旗，这是在来重庆的路上，唐城给张江和出的主意。张江和一开始还不打算跟重庆站来硬的，可是现在看来，重庆站这些家伙都是些欠收拾的，不来硬的是不行了。人手抽调的工作，张汉春早已经完场，此刻被张江和问及，便马上拿出一份名单交给张江和。 张江和也没有打算为难张汉春，只是草草看过名单，便让张汉春通知名单上的人明早过来集合，他还要对名单上的这些人进行选拔。离开张江和的办公室，张汉春暗自挠头，他有些看不透张江和的举动，如果换作他是副站长，可能这会就应该跟站长徐子枫忙着抢夺权利，而非组建什么新的行动队。 重庆站就是个烂泥坑，这是唐城一开始就给出的评价，张江和现在也是深有同感，所以他想早些从这个烂泥坑里脱身出去。抽调人手组建新的行动队，这只是张江和计划的第一步，只要手头上有了人手，他就可以继续剩下的计划。比如清剿重庆周边的土匪缴获行动资金，又比如清剿城里的烟土贩子，来打响重庆站的名头。 张江和想的挺好，只是他却不知道，张汉春离开他的办公室之后，就立马借口外出去了站长徐子枫的住所。不过短短半个小时，重庆站其他的中层军官中，大部分都接到了徐子枫打来的电话，电话的内容正是张江和和他即将要组建的那支行动队。 。 第六章 顿悟 情报处虽说是个特权部门，而且情报处内部纪律也有消息不得外泄的规定，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和私下议论，重庆站自然也不会列外。张汉春离开张江和的办公室时间不长，重庆站里的一些消息灵通人士，就已经知晓张江和召唤张汉春所为何事，尤其在重庆站里大部分中层军官接到站长徐子枫的电话之后，新任副站长要另行组建行动队的消息，便已经私下被传播开来。 “观五兄，你说咱们这位副站长究竟是什么意思？”隶属情报科的黄鑫此刻正懒洋洋窝在沙发里发着牢骚，坐在他对面的是重庆站的医官崔观五。黄鑫和崔观五都是心无旁骛之人，很少参合重庆站里的纷争，而且两人都有喝茶下棋的爱好，一来二去也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黄鑫只是少尉军衔，在情报科里也不受上司看重，所以他并未接到站长徐子枫的电话，张江和要组建行动队的消息，还是他从行动科那边打听到的。崔观五正端着一杯茶，对好友这幅毫无生气的样子很是无语，“新来的副站长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咱们那位什么都不做的站长大人要干什么。”崔观五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和态度却是十分的坚决。 房间里只有自己两人，所以一向谨言慎行的崔观五说话的时候，也就少了很多的顾及。“咱们那位新来的副站长可不是一般人，这几天我老听站里的人说那位是个独臂大侠，还说这样的伤残人士就该把位置让出来，给那些有能力的人。要我说，那些话可不能听，咱们这位张副站长，在南京总部可是大名鼎鼎，要不是丢了一条手臂，人家或许都已经是南京总部的行动科长了。” 总部的行动科长看似在级别上不如分站的副站长，可黄鑫和崔观五都心中明白，这两个职务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我听你这意思，咱们这位副站长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懒得动脑的黄鑫还是歪斜着身体仰躺在沙发里，只是扭头看向崔观五，如果新来的副站长和站长起了冲突，黄鑫还真是不知道自己该帮着哪一边说话。 “新来的副站长是不是好相与，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徐子枫那人是个容不得被人诓骗的性子。”崔观五仍旧是一幅淡然的样子，身为医官的他本就有置身事外的便利，不管新来的副站长和站长如何争斗，都不会牵扯到他的身上来。“看徐子枫的样子，是准备跟副站长打擂台了，可如果组建新的行动队是南京总部那边的命令，我想最后吃亏的一定是徐子枫。” 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这个道理很多人都知道，可还是有一些人看不透这个道理，就像此刻的徐子枫一伙。徐子枫原本只是重庆站的总务科长，仗着有亲戚在市府，在重庆站里可谓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后来站长病故，而南京总部也不大重视重庆站，他这才顺理成章坐上了站长的位置。 可徐子枫这边还没有得意几个月，南京总部就派来一个副站长，虽说南京总部在命令中注明，新来的副站长只掌管重庆城里针对日谍的工作和行动，可徐子枫心里却还是很不舒服，他总是以为张江和是来接替自己的。还好唐城此刻并不知道徐子枫的心中所想，如果被唐城知晓徐子枫的担心，一定会说徐子枫根本就是个被迫害狂。 徐子枫究竟是不是被迫害狂，唐城并不知道，他此刻只是知道，一路跟踪的那个女人绝非是普通人。给张江和打去电话之后的一个小时里，隐蔽在暗处的唐城，就亲眼见到有多人出入那个女人的住所，其中不乏身手矫健之人，亦有身穿中山装的政府中人。这个女人若是在上海，会被称之为交际花，可这里是重庆，并没有交际花的存身土壤。 “哎呀！”唐城思量再三还是终于没能忍住，等着一个中山装从那女人的住所出来之后，便拎着一包熟食故意撞了上去。两人在街边撞在一起，自然会出现身体接触，在对方丝毫没有察觉之际，唐城就已经发动触判技能，马上便知晓了对方的身份。知道了对方是重庆市府的一名秘书，唐城暗自记住对方的名字，这样一个有着政府背景的家伙，应该会是日本特务首选的策反对象。 接下来的时间里，唐城又多次试探从那女人住所出来的人，街头袍哥、军人、商人、政府中人，被唐城试探出身份的这些人，无疑让唐城对那个女人更加好奇起来。只是随着时间和精力的流逝，唐城开始无比怀念手下有足够人手调用的日子来，只靠自己一个人来确定线索，实在是太过缩手缩脚。 不过在枯燥的蹲守时间里，唐城也没有闲着，从街边小店里买来的白纸已经被他用去一些，进出那女人住所的那些面孔，唐城全都画了下来。天色终于暗了下来，在阁楼里蹲守了一个下午的唐城，这才终于离开这个堆满杂物的阁楼，不过唐城并没有返回住所，而是借助夜色的掩护，径自爬墙攀上那女人住所的屋顶。 重庆这边房屋的建筑风格，与南京那边截然不同，不过重庆的屋顶同样铺设了瓦片，已经发动轻身技能的唐城狸猫一样在屋顶移动，好一阵找寻，才算是确认了那女人的位置。唐城天黑还没有回来，已经回到小院的张江和倒是也不着急，而且事先接到电话的黑子，已经从饭馆给张江和带来饭菜。 “张叔，我大哥说你不用担心，我估摸着再有一会，他可能就该回来了。”来送饭的黑子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陪着张江和闲坐。唐家收养的这几个孩子，张江和并不算熟悉，不过之前在南京的几次抓捕行动里，黑子多次出现且表现不俗，眼见着才一年不见，黑子越发的稳重起来，张江和心中也很是畅快。 黑子陪着张江和待了快有一个小时，唐城才姗姗而归，看到唐城带回来的那些画像，黑子眼前一亮，他对唐城的行事风格可是再熟悉不过。“嚯，你们晚上吃的不错啊！”饥肠辘辘的唐城看过张江和两人给自己留出的饭菜，脸上不禁笑了起来，将那些画像随手递给了黑子，便迫不及待对付起桌上的饭菜。 “今天发现了一个挺有意思的目标，就是张汉春见面的那个女人，这些都是下午出入那女人住所的人。”见张江和也在打量黑子手中的画像，口中塞满饭菜的唐城便含糊不清的解释起来。“我起初以为这个女人不过就是个交际花，张汉春只是贪图她的美色罢了，可我后来跟踪她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女人居然会反侦察的手段，这就有点意思了。” 唐城用手中的筷子点着其中一张画像，“这个人身穿中山装，应该是个政府中人，张叔，这个就要靠你出马了，我要知道这人的身份，还有他在政府部门中的具体职务。按照咱们在南京时候对付日本特务获得的经验来看，像这样的政府中人，是日本特务最喜欢拉拢策反的对象。”唐城的话令张江和下意识点头，他在南京的时候，可没少抓政府部门里的败类汉奸。 “还有这个和这个，我见他们走路的时候，身上明显带着军伍的味道，我猜这两人应该是军人，或者有过军伍生涯。”已经吃掉一碗饭的唐城已经没有刚才那般饥饿，便又在那些画像中找出两张来，列为需要马上核对的重要目标。张江和这次却并没有马上表态，毕竟这是牵扯到军方的事务，绝对容不得半点马虎。 “叔，要说就是你们把事情想的太过复杂了！”见张江和面色有异，唐城不免会出言询问，等他弄明白张江和担心的是什么之后，这才呵呵乐了起来。“先不说情报处本就有插手军警事务的权限，就说咱们要调查的这两个人，就算他们是军人，就算他们是刘湘的部下，又能如何？我说了要捉拿他们了吗？” 见张江和似乎还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唐城便压低声音冲张江和言道，“叔，莫非你真的不知道那位处长大人为什么会同意将你调来重庆吧？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是处长念旧情或者是咱们帮他做事换来的调令？依照你的经验，你觉着这可能吗？你再想想重庆站里那些人的嘴脸，难道你现在还没有顿悟过来吗？” 唐城的话犹如一记重鼓重重砸在张江和心头，那位处长是个什么秉性，张江和是再熟悉不过的。仔细回想唐城刚才的话，张江和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你是说，调咱们来重庆，本就是那位的一步棋？他是想要咱们来做那条搅动水塘的鲶鱼，好彻底把水给搅浑了？可他这么做，对情报处又有什么好处？” </br> </br> 第七章 大幕开启 唐城对争权夺利的事情毫无兴趣，不过这一次，他却是甘心被那位处长大人利用，因为如果不这样，他就没有办法带着家人离开南京。至于张江和此刻心中会做何想法，唐城也全然不在乎，他只是想让张江和知道，是时候展开手脚做些事情了。唐城的提醒，终于让张江和顿悟过来，南京政府一直想把手伸进川贵西南重地，这早就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 “叔，跟王秉璋谈，那只是第一步。只是咱们这第一步迈出去，就没有办法停下来了，尤其你这边要顶住。”趁着黑子收拾碗筷的时候，唐城把自己的想法告知给张江和。“这个女人和山匪徐秃子，就是咱们拉开大幕要唱的第一出戏，抓捕徐秃子，是为了给你那支行动队准备经费。而这个女人，便是给徐子枫那帮人的一次震慑，要让他们知道咱们的手段和能力。” 张江和久久没有说话，半响之后，才终于开口言道。“也不知道你小子是像了谁！你爹还活着的时候，他可没有你这份心思。真正说起来，你这个性子倒是和处座有点像，你们都是喜欢先谋定而后动，都是一样的喜欢算计人。”张江和此刻说出的这番话，并不是在说笑，而是他真的认为唐城的做事风格跟南京那位处长大人很是相像。 唐城闻言却暗自撇嘴，心说自己只是个为了生活苦苦挣扎的小人物，可不敢跟那位相提并论。叔侄两人只是三言两语，便定下了计划展开的大部分步骤，不过这一切都还要建立在张江和手里有足够人手的基础上才能完成。“明天我要选人，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张江和忽然想到一个疏忽，便斜眼看向唐城，后者只是稍稍楞了一下，便也点了头算是答应下来。 唐城现在基本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今天发现的那个女人，唐城还不能完全判定对方的隐藏身份，长时间的蹲守，只靠唐城自己一个人是无法做到的。“行吧，我明天也去看看，其实您手下的人不用很多，我估摸着有个三十几号人手就已经够用了。要的人多了，徐子枫那边也不会乐意，而且你还得要操心情报泄露的问题。”唐城给张江和的建议是精兵简政，如果到时有大行动，大可以临时抽调重庆站的人手协助。 “你小子，这是要把徐子枫他们当成扛活的长工了！”张江和嘴上说着不妥，可实际上却也认同唐城的建议，当初在南京总部的时候，自己指挥的行动队在总部几个行动对中就是人数最少的一支，但也是成绩最好的一支。人数不在多而在精，再加上王秉璋答应唐城组建的那支老警队，张江和觉着自己手下有60人就足够用了。 “叔，你还别说，这也就是现在，真要是再过两年，就该王秉璋上赶着来给咱们扛活了，你还别不信。”跟王秉璋之间的合作，唐城只是权宜之计，真等到战事爆发，情报处升格为局级单位之后，开始大肆招募人手的时候，王秉璋这样的，他还真心有些瞧不上呢。 第二天一大早，黑子过来送饭，唐城将昨天那个女人的地址给了黑子，并且交代黑子想办法打探那女人的名字和身份。徐子枫一大早也来了单位，今天是张江和挑选人手组建行动队的日子，他这个做站长的岂能不来。被张汉春初选的那些人也早早来了，还有些等着看热闹的，似乎重庆站的所有人都在等着张江和的来到。 “叔，看今天这架势，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啊！”一进重庆站的院子，从副驾驶位置下车的唐城，就立马觉察出不好的兆头来，抬眼扫视远处办公室的窗户，那些慌乱闪避的面孔和身影，令唐城暗自皱了眉头。张江和对此倒是并没有觉着惊奇，从来到重庆站的第一天开始，张江和就没有觉察出这里的人拿自己当做同袍。 张江和微微摇头，心中憋着火的唐城只好强行按捺，眼见着张汉春快步从大门出来，唐城这才低声提醒了张江和一句。重庆站还有一个面积略小的后院，平时用来停放轿车和物资，此刻却站着四十几个衣着不同的男子。“张副站长，他们就是昨天那份名单上的人，我已经核对过人数，除去两个突发疾病的没来之外，剩下的全都在这里了。” 张汉春此刻看着很是配合张江和，可张江和的注意力却并不在他身上，情报处扩充人手的惯例历来是从军中抽调，可张汉春找来的这些人中至少有一半，张江和并未从他们身上看到有军人的气息。“张科长，我想我之前已经跟你说清楚的，我要的人必须是从军中抽调来的，或者说曾经有军中服役的经历，你可别跟我说，他们都当过兵啊！” 张江和冲着张汉春发难的时候，唐城已经缓步上前，开始对院子里这些人进行第一轮的调选。唐城从没有参与过情报处的人员选拔，不过他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因为他知道张江和需要的是什么样的手下。“所有人分两列队形，向左转，齐步跑。”唐城发出的口令听着有些奇怪，可在场众人刚才都看到，唐城是跟在张江和身后进来的，所以口令一出，他们中的一些人没有过多的迟疑，只是依照唐城的口令转身跑起来。 张江和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看着，张汉春想要阻止，也被张江和拦了下来。唐城发出口令，但他却并没有站在原地，而是跟着这些人一起跑动起来。小院的面积不是很大，可一圈跑下来也有200多米。唐城只下达了齐步跑的口令，却没有说何时停止，一刻钟之后，唐城已经跑到了排头的位置。在他身后，参加选拔的那些人，已经分成了三个梯队，有些人干脆就停住脚步站在了场外。 “张科长，那些已经停下来的，可以马上离开了。”停住脚步站在场边的六七个人，马上被张汉春赶了出去，最后一个梯队里那些已经快喘不上气的见状，马上打消了停下来的想法，只能咬牙坚持着继续跟着跑。整整10圈跑下来，还能如常站着的已经不足刚开始的十分之三，唐城见状暗自懵圈，不是说川人耐力好，尤其适合山地作战吗？ 只是一轮跑步，就先淘汰掉一成的人，而后的枪械操练测试中，剩下这些人之中又被唐城成功淘汰掉十几人，没等最后剩下的40几人暗自欣喜，唐城却宣布还要进行一轮笔试。军伍中人之中没有几个识字的，张汉春闻言也是露出一脸的惊奇，可是看张江和的表情，似乎并没有觉着惊讶。 实际唐城所说的笔试内容很简单，也就是用笔写出自己的一份简历，这份简历会被拿去进行最后的身份甄别，然后纳入这些人的个人档案里。“啥？他这是在招募行动队员还是招募学生啊？难道不识字就不行？”得知消息的徐子枫笑的快合不拢嘴，因为他知道，如果按照张江和的这个标准来招募行动队员，恐怕张江和亲自指挥的这支行动小队根本就组建不起来。 唐城的三轮测试进行下来，后院里站着的原本60多人，最后只剩下不到半数，而唐城却并没有就此满意。“重庆站马上要组建一支新的行动队，你们就是这支行动队的备选人，和重庆站原先的两支行动队相比，新组建的这支行动队任务单一，但任务强度却是最大的。你们可能没有时间陪伴家人，甚至几天不得合眼，而且还会面临丢掉性命的危险。” “现在，我最后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现在选择离开并不丢人，可如果你们在今后的行动中，选择了退缩胆怯，我会让你们知道丢人和丢命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加入这支行动队，就意味着你们必须遵守情报处的各项规定，尤其不得对外泄露内部消息，哪怕是你的家人也不行，否则就会受到情报处的家法惩处。” 唐城的声音不大，但他刚才那番话，却令在场众人眉头紧锁，直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这个青年人是个什么身份，但他们中也没有愣头青冒头出来挑衅唐城。一刻钟之后，小院里剩下的人终于做出最后的选择，选择主动离开的只有两人，而最后选择留下的也还有33人。“还不错，要比我预想料想的要好一些，我原想着最后能留下20个人就不错了。”唐城的话令张汉春暗自翻起了小白眼，同时也将唐城定义为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 已经得到最后结果的徐子枫略微思索之后，便大笔一挥，同意将最后剩下的那33人抽调给张江和，至于张江和需要的训练场地和器械，那可就需要张江和自行去想办法了。徐子枫试图用训练场地和器械拿张江和一把，他可没有想到张江和已经跟王秉璋达成一致，有王秉璋的背书，张江和和他手下这33人，可以随时使用市局的训练场地和器械。 徐子枫想要看张江和的笑话，他却还不知道，张江和身边那个看着还未成年的年轻人，就在明天，会在重庆城里引爆一场风暴，而风暴的中心，便是这段时间一直被悬赏追捕的土匪徐秃子。王秉璋之所以会如此痛快的答应唐城提出的要求，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徐秃子，唐城用活捉徐秃子的功劳，跟王秉璋来交换他提出的那几个要求。 </br> </br> 第八章 突然发作 只要是人，就会有自己的小心思，王秉璋身为重庆的警察局长，面对普通人的时候，自然能算是强势的一方。可如果对上那些有后台的，他这个警察局长可就不够看了，所以王秉璋一直在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换个位置。可是要想向上爬，单单只靠溜须拍马送钱送好处显然是不够的，自身还需要有本事才行。 可王秉璋就是个警察，他最擅长的便是处理案件抓捕烟贩，可重庆城里的烟土贩子都是有数有后台的，靠这个，他可没有办法在上司面前露脸。唐城提出的建议，恰好能解决王秉璋目前所面临的这个缺陷，唐城用张江和的名义向王秉璋保证，会在半年之内持续对重庆城里和城外周边的土匪山贼实施打击，并将抓捕匪首的功劳全都让给王秉璋。 王秉璋一开始只是以为这是唐城的信口开河，只是等唐城说出三天之内，就会先送一份功劳给王秉璋的时候，原本心有疑虑的王秉璋瞬间就动心了。唐城的这个建议正好挠中了王秉璋的痒处，抓到人是自己的功劳，抓不到人，到时只需要维持秩序的自己也不吃亏，左右自己都不吃亏，一贯精明的王秉璋就此搭上了唐城的贼船。 唐城在王秉璋面前说的是三天之内有惊喜，而明天就是第三天，也是土匪头子徐秃子进城跟买家见面的日子，所以唐城吃过晚饭，便匆匆离开住所，他今晚有很多事项需要提前布置好。唐城布置好了一切，第二天一大早却滴滴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早早赶到茶室雅座里的王秉璋都还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哥，你说那个徐秃子会不会不来了？外面的雨看着一时半会可不会停啊！”茶楼雅间里除了王秉璋一行四人之外，就剩下唐城、唐虎和改名为唐默的黑子三兄弟。生性沉闷的唐虎一来就坐在角落里闭眼养神，此刻说话的，是跟在唐城身边的黑子。黑子的声音不大，却也被王秉璋四人听到，几乎不约而同，王秉璋四人齐齐扭头看向站在窗边的唐城。 “你且放心，徐秃子一直被悬赏追捕，听说前阵子还跟另一股土匪火拼伤亡了不少手下。他现在的日子恐怕不好过，能找到个来钱的路子，就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他们这种人，过惯了刀头舔血的生活，越是看着危险的事情，在他们眼中，那根本不算个事。所以放轻松，我断定这个徐秃子，他今天一定会出现的。” 唐城这番话看着是说给黑子一个人，实际却也是说给王秉璋几人听的，如果不能在徐秃子出现之前安抚住大家的情绪，说不定等着徐秃子真正出现的时候，场面就会出现失控。唐城站在窗边，观察的是街道对面的那家当铺，他已经通过王秉璋了解过了街道对面那家当铺的背景，得知这家当铺的后台是本地守备部队的一个团长，唐城便已经打算要在事后抄了这家当铺。 唐家不缺钱，可张江和组建的那支行动队非常缺钱，不管是行动队的日常训练，还是武器装备的配发，都是需要用钱来解决的。徐子枫一心等着看张江和的笑话，他才不会给张江和提供这些帮助和便利，而重庆站里的其他人，不敢得罪站长徐子枫，就只好选择了冷眼旁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按照之间打探到的情报，徐秃子跟买主约定的时间早已经过了，可徐秃子却还是没有出现。王秉璋的养气功夫不错，虽说他也有些坐不住了，可是当着唐城的面，他还是表现的一脸平静。唐城并没有注意王秉璋太多，王秉璋那双不时调整位置的脚，实际早已经表露出王秉璋此刻的心情。 “准备吧，徐秃子已经来了。”就在王秉璋快要耐不住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唐城终于开口说话，而墙角闭目养神的唐虎也在唐城说话之后起身站起，将一只沉甸甸的背包从桌子下面拎出来。唐城没有理会起身凑到窗边的王秉璋，而是把黑子和唐虎叫到自己身边，一边伸手打开背包，一边低声交代两人。 “我一会带人直接进去，你们两个就守在门口，没有我的话，不能进也不能出，谁说话都不管用。”说着话，唐城脱下上衣，从背包里拿出一支手枪检查之后插入左臂腋下的枪套里。王秉璋回身看过来的时候，唐城正往右臂腋下的枪套里插备用弹匣，在唐城身前的桌上，还放着一支川地不多见的***。 “王局长，我能百分百确认徐秃子已经进了当铺，一会麻烦你带来的人去守住当铺的后面，前门有我和我的两个弟弟就可以了。”唐城实际早就已经知道这家当铺并没有后门，之所以会建议王秉璋带人去守住当铺的后面，并不担心徐秃子会狗急跳墙的唐城，只是想光明正大的把这桩功劳让给王秉璋。 唐城的话说的含糊，但王秉璋已经明白唐城的意思，和唐城深深对视一眼，王秉璋随即招呼带来的三个手下先赶去当铺的后面。王秉璋四人离开，唐城这才又从背包里拿出两支手枪和四个备用弹匣，分别交给唐虎和黑子两人。“你们两个记住，先保护好自己，再考虑其他的事情，出现危险只管开枪，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唐城此举并不是在故意教唆唐虎两人，而是想要两人提前感受一下面对危险是个什么感觉，至于唐虎两人是否会真的遭遇到危险，唐城则有着百分百控制事态的把握。唐虎两人早在南京的时候，就跟着唐城去过情报处的靶场，也在唐城的指点下，进行过一定的射击训练，所以他们对手枪并不陌生。 三人很快准备停当，在唐城换上风衣，又将那支***贴着身体遮蔽在风衣内之后，三人这才离开雅间顺着楼梯下到茶楼的大堂里。茶楼的大堂里此时已经有茶客出现，只是唐城的眼眸扫过大堂里的这几个茶客之后，眉头微皱的时候，原本该走向茶楼大门的唐城，却忽然一个折向，径自走到了茶楼大堂东侧的柜台边上。 “掌柜的，一会多有冒犯，这些钱算是给贵店的赔偿金！有什么话，咱们一会再细说！”唐城隔着柜台说出的这段话，令站在柜台里面的茶楼掌柜一头雾水。看着唐城拍在柜台上的那几张钞票，茶楼掌柜正准备要开口向唐城询问，却见已经转身的唐城突然一个跨步先跃上距离柜台最近的那张桌子，然后从那张桌子上腾身而起，直接将正对茶楼大门那张桌子旁坐着的一个茶客扑翻在地上。 唐虎和黑子的反应也不算慢，在唐城跟掌柜打招呼之前就已经接到暗示的两人，在唐城跃上桌子的时候，就已经动作起来。唐虎一声低喝，右手成掌劈砍在背对自己那人的后脖颈上，而黑子则直接贴靠上去，左手死死卡住对方脖颈的同时，抡起右拳直接砸在最后那人的耳根上。正对茶楼大门的那张桌子坐着三个人，唐城扑翻一人，剩下两人则被唐虎和黑子各自打晕，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茶楼里的一众人等张目结舌。 唐城抱着被自己扑翻的那人在地上一个翻滚，直接一个头槌狠狠撞在对方的口鼻处，耳畔听到一声闷哼，唐城已经伸手从对方腰间抽出来一支驳壳枪。眨眼之间，坐在这张桌子旁的三个人，就已经被唐城三兄弟各自打晕，看到唐城三人从那三人腰间翻找出来的手枪，茶楼里的一众茶客们鸦雀无声。 唐城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根本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要黑子看住这三个人，便带着唐虎快步冲出茶楼。“都别乱动，警察办案！”黑子亮出手枪，对着茶楼里的一众人等低声爆喝。众人还没有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就见黑子又亮出手枪来，他们哪里还敢多言，只是按照黑子的示意老老实实的原位坐着不敢乱动。黑子见状也放下心来，随即叫茶楼的伙计找来麻绳，将躺在地上的三人捆绑起来。 在茶楼大堂里发现有徐秃子带来的人，唐城就感觉事情不妙，便当机立断先控制住那三人，至少这样做不会让自己一会遭受来做背后的袭击。冲出茶楼的唐城已经顾不上那许多，穿过街道的时候，便直接甩脱了身上的那件风衣，***已经被唐城直接端在了手中，枪口直指自己的正前方。 “唔！”的一声闷哼，冲入当铺的唐城抡起***的**，将看到的一个当铺伙计砸翻在地，另一个当铺伙计瞬间僵立在原地，又被随后跟进来的唐虎一拳击倒。“徐秃子是不是在后面？”放倒了两个当铺伙计，这里就只是剩下唐城兄弟两人和一个须发皆白的当铺朝奉，被唐城用***指着的正是那坐在柜台后面的当铺朝奉。 </br> </br> 第九章 拿下 被唐城用***指着的当铺老朝奉，此刻早已经被骇的心惊肉跳，虽说因为当铺独特的柜台布置，他和唐城之间还隔着用硬木打制的柜台和栅栏，而且他坐的地方要比唐城高出一头还多，可对方手中毕竟端着支枪。看着***那比拇指还要粗的枪管，老朝奉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伸出颤抖的右手，向后面虚指过去。 “看住他们！”话音未落，唐城已经侧身撞向柜台边的那扇门，被门闩从内别着的门，一下就被唐城给撞开。这道门不止通往老朝奉待的地方，还能通往后院，在那老朝奉的目瞪口呆中，唐城风一般穿过那扇门，当铺的前面已经完全交给了唐虎看顾。看着唐虎拎在手中的枪，故作镇定的老朝奉很想问唐城他们是什么人，这间胡记当铺可还从来没有人来闹过事情。 “老实坐着，乱动，我就开枪打你。”即便是在家里，唐虎的话也不是很多，如果不是看这个老朝奉都已经须发皆白，唐虎可能连搭理对方的可能都没有。端着***的唐城快步穿过通道，进入后院的时候，当铺老板胡大海正好就跟面相凶悍的徐秃子坐在后院廊下，正好被唐城撞了个正着。 “嘭！”突然从通道里冲出的唐城先开一枪，徐秃子身侧站着的那个矮个匪众，被***发射出的弹丸，直接顶的向后飞了起来。唐城出现的突然，开枪更是令人措不及防，大团血雾迸发之际，快步向前的唐城已经冲进了后院。犹如下山猛虎一般，唐城以一种势不可挡的狂猛，直接扣动***的扳机，又打出了第二枪。 “嘭！”的又是一声爆响，徐秃子的另外一个手下，也伴随着枪声应声而倒，伴随着枪声迸发出的血雾更是飚了徐秃子浑身的血点。枪声和死亡都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徐秃子当时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等穿过血雾的唐城准备将***的枪口对准他的时候，徐秃子这才闪了一个激灵，彻底回过神来。 徐秃子虽说反应慢了些，可他毕竟是个悍匪，也算自幼习武的他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心理因素都远超常人。见穿过血雾的唐城有一个停顿下来辨认的动作，徐秃子便马上做出反应，只见他左手在桌上一扫，就将桌上的茶盏挥向唐城，然后右手伸向后腰的位置，就要去掏枪。徐秃子反应不慢，可唐城的速度和反应比他更快，只是一个歪头便避过迎面飞来的茶盏，脚下不停的唐城接连几个跨步，手中的***已经顶在了徐秃子的脑袋上。 徐秃子到底是悍匪，虽说已经被唐城用***顶住了脑袋，可他右手掏枪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来。可唐城却不是一般人，在南京的时候，唐城可是不止一次跟日本特务面对面交过手的，徐秃子这样的土匪头子，在唐城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嘭！”唐城枪口一斜，第三枪就擦着徐秃子的耳朵打响，耳朵里被枪声震的嗡嗡作响的徐秃子，这才被迫停下手里的动作。 当铺老板胡大海何时见过如此的阵势，归根结底他也只是个生意人，虽说平日里仗着亲戚的面子在这条街里很有几分面子，可是论及动刀动枪的本事，他确实半点也没有。“啊呀！”一声惊叫，原本还一脸呆滞的胡大海已经从椅子里跌落在地上，再看被唐城再次用***盯着脑袋的徐秃子，倒是稳坐如山，脸上也看不到半点的怯意。 几息之后，等先前被唐城开枪打中的那两个匪众彻底没了声息，一直坐着没动弹的徐秃子这才有了反应。似乎并不担心唐城会再次开枪，徐秃子斜了唐城一眼，然后伸手端起桌上的另一个茶盏。徐秃子这个时候还惦记着喝茶，这倒是有些出乎唐城的预想，可是看到徐秃子此刻端茶盏的手法和动作，唐城心中暗自发笑，他这才明白过来，敢情徐秃子此举是在试探自己是否也是袍哥。 吃讲茶是袍哥依照江湖规矩断事的时候惯用的一种手段，通过茶碗的摆放位置、喝茶的次序、茶诗和一些特定的动作和暗语，来分辨敌友和对方的用意。徐秃子此刻端起茶盏的动作和手法，就已经表明了他的袍哥身份，同时徐秃子也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确认拿枪指着他的唐城是否也是袍哥。 袍哥分清水袍哥和浑水袍哥两种，清水袍哥被称为清帮，而惯用暴力的浑水袍哥也被称为荤帮。徐秃子此刻便是怀疑唐城是荤帮分子，今天便是专门对付自己来的，否则不会一露脸就先干掉自己的一个亲信手下。徐秃子误以为唐城也是袍哥众人，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唐城跟袍哥人家却是八竿子打不着。 唐城开枪，守在当铺后面的王秉璋四人听到枪声便齐齐变色，尔后胡大海的那声惊叫，更是令王秉璋心中咯噔闪了一下，当即不管不顾的叫手下马上翻墙。“下来吧，徐秃子已经抓住了！”最先翻上墙头的那人，都还没有看清楚当铺后院的情况，就先听到唐城的声音，定睛看去，只见唐城正用***指着一个人的脑袋。 “抓住了…局长…抓住徐秃子了！”侧身骑坐在墙头的那人，随即回身冲着还在墙外的王秉璋喊叫起来，伴随着他的喊叫声，额头上满是汗水的王秉璋也被手下推上墙头。亲眼看到唐城已经控制住后院，骑坐在墙头的王秉璋终于能放下心来，而且他也相信和徐秃子面对面的唐城，绝对不会弄错人。 “徐大当家的，真是对不住了，兄弟我最近非常的缺钱用，说叫你的头上悬着一笔500块大洋的悬红呢！”见王秉璋和手下的亲信之人陆续从墙头跳进院子里来，唐城这才放下一直顶着徐秃子脑门的***。见徐秃子还是一副怒气十足的样子看着自己，唐城随即咧嘴笑了起来，而且笑的很是开心。 “徐大当家的，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这次是跑不掉的了。你也别指望还会有人来搭救你，因为土匪就是土匪，一旦政府开始认真起来，你们这种匪类就只能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消灭。”丝毫不去理会徐秃子对自己的咬牙切齿，唐城拿出一卷麻绳，把徐秃子像粽子一样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王局长，徐秃子是你的了！”待王秉璋走近自己，唐城主动将绳头递给对方。“如果王局长想要给手下的弟兄们弄点福利，不如就先封锁徐秃子已经落网的消息，然后抽调人手，咱们来一个顺藤摸瓜如何？徐秃子在重庆周边活跃了那么长的时间，想来家底应该不差。劫富济贫虽说是江湖人的习惯，咱们做警察的同样是穷人，做些劫富济贫的事情也是说得过去的吧？” 当着徐秃子的面，唐城就扯着王秉璋说起了清剿徐秃子老巢的事情，王秉璋暗自心说，这天底下脸皮最厚的恐怕就是你小子了吧！“王局长，这件事必须要情报处那边牵头，咱们胁从即可。到时不管能在徐秃子的老巢里找到多少东西，咱们四六分账，你们市局四成，我和情报处拿六成。”唐城故意在王秉璋面前露出一副贪财的嘴脸，想借此打消王秉璋心中的防备之意。 唐城开出的条件，令王秉璋无法拒绝，虽说市局最后只落下四成的好处，但拿走六成的是情报处，王秉璋对此心有怨言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而且唐城今天的表现也太过凶悍，徐秃子若是这么好抓，政府也不会数次提高抓捕徐秃子的赏额。可唐城却偏偏独自一个人就做到了，而且是在一对五的情况下做到的，王秉璋不免也高看唐城一眼。 王秉璋带着手下乐呵呵的押着徐秃子离开当铺，按照唐城的交代，守在茶楼里的黑子，也将自己看管的三个土匪交给王秉璋的手下，唐城三兄弟此刻全都聚集在当铺的后院里。胡大海刚才被吓的屁滚尿流，此刻见徐秃子已经被押走，而王秉璋似乎并没有要整治自己的意思，胡大海暗自松一口气的同时，就又恢复了之前跟徐秃子讨价还价时的威风。 “胡老板，我看你是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啊！”胡大海此刻表现出来的威风嘴脸，在唐城看来，完全就是在上赶着求死的脑残举动，所以马上交代黑子去给张江和打电话，当铺的事情必须要由张江和出面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和好处。 徐秃子带来的那几样东西，已经被唐虎收拢在一起，桌上还摆着从徐秃子几人身上翻找出来的驳壳枪和匕首。唐城伸手在其中一样东西上轻轻敲了一下，然后笑嘻嘻的看向坐在对面的胡大海。“胡老板，这些东西现在都是我的了，你是买家，现在可以出价了。” </br> </br> 第十章 纵容 张江和接到黑子打来的电话，得知唐城已经动手，并且顺利抓获土匪头子徐秃子，心中不禁兴奋起来，但同时也是心生担忧。毕竟这里是重庆，这里有遍地都是的袍哥，这些袍哥不但比南京的黑帮还要不讲道理，他们背后还牵扯到了丝丝缕缕的关系网。黑子按照唐城的交代，在电话里跟张江和说了胡记当铺的事情，张江和马上就明白了唐城的意思，随机在电话里答应黑子，会很快带人赶去胡记当铺。 胡记当铺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所以张江和并没有带很多人，算上张江和自己，一共才去了六个人。张江和带人赶到胡记当铺的时候，唐城正在后院，用胡大海忍痛拿出来的金条和大洋，一脸无趣的在桌子上搭房子玩。后院地上的血迹都还在，张江和看到胡大海的第一眼，就看出这个大胖子已经被吓破胆了。“叔，这个就是胡记当铺的老板胡大海，他家里有个亲戚是守备团的团长，不过我估计他这个团长可能这是个副的。” 唐城的话，令张江和眉头微皱，随即扭头看向胡大海。被张江和盯着看的胡大海，此刻抖的筛糠一样，只看张江和带来的这几个精壮汉子，就知道这个一条胳膊的男人不简单。原本善于结交各色人等的胡大海，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见胡大海已经被自己的气势压住，张江和随即在唐城拉开的椅子上坐下来，然后抓起桌上的一根金条把玩起来。 “胡老板，你是个生意人，收售赃物可是犯法的！”张江和第一句话，就把胡大海吓了个半死，可他毕竟也算是混迹多年的**湖，眼珠一转就想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这些人究竟是干什么的？看那姓唐的年轻人之前跟王秉璋他们说话的神情，这些人似乎并不是警察。 “我们不是警察，而是比警察还要厉害的部门。”张江和对着胡大海冷笑道。张江和那可是亲手杀过人的主，平日里跟唐城和周红妆说话的时候，眼神中就会不时的冒出戾气来。此刻用那种眼神看向胡大海，再配上脸上的冷笑，令胡大海顿感压力，后背顷刻间就被冷汗打湿了一片。 “胡老板，听说你有一个在守备团当大官的亲戚，这件事如果想要解决，恐怕得要麻烦你那位亲戚来一趟这里了。”眼见着胡大海已经被骇到浑身打颤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张江和的地步，心中暗笑的唐城随即接过话，开始鼓动胡大海派人去找那位守卫团的团长亲戚来当铺解决麻烦。 被一伙不知底细的人堵在自家当铺的后院，之前唐城凶悍开枪杀人的场景，此刻还在胡大海的脑中不是闪现。此刻空气中弥散着的淡淡血腥味，也在提醒胡大海，眼前这些陌生人可都不是简单之人。干张了几下嘴巴，胡大海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几息之后，索性就打算破罐子破摔的胡大海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想着你们爱咋地就咋的吧！ 胡大海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倒是出乎唐城的预料，遇到这种滚刀肉货色，讲道理自然是没有用的。好在唐城也没有想着要跟胡大海去讲什么道理，随即冲张江和使了个眼色，然后扭脸看向胡大海。“既然胡老板你如此不识相，那咱们只好公事公办了。”唐城话音刚落，张江和便起身站起，同时交代手下人抓人封门，他要把胡大海带回重庆站作为徐秃子的同案先拘押起来。 什么？还要封门？胡大海这下可不愿意了。原本死猪一样瘫坐在地上的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就抱住了张江和的一条腿喊叫起来。虽然没有听清楚胡大海此刻喊的是什么，但唐城和张江和对视一眼，两人的脸上皆露出喜色来。“不能封门啊！”唐城蹲下身子，靠近了胡大海，这才终于听清楚胡大海嘴里喊的是什么。 “胡老板，你这里收赃销赃，我们请你回去接受调查，作为你跟徐秃子交易的场所，这里当然是要封门了。我们稍后还会仔细搜查这里，看看这里是不是还藏着徐秃子弄来的东西，徐秃子是明令悬赏的惯匪，他弄来的东西就是赃物。胡老板，赃物自然是要先被没收的，然后再考虑归还失主的事情。” 胡大海的神情随着唐城的话而不停变化起来，真要是按照唐城刚才所说的那样，自己的当铺不但要被封门，之后还要接受仔细的搜查，指不定到时候自己这里会丢失多少值钱的东西呢！“我找人，我马上找人过来！”胡大海的叫喊声中已经明显带着哭腔，唐城闻言，抬头对着张江和咧嘴一笑。 大约快一个小时，胡记当铺门口传来一阵汽车急刹车的声响，然后唐城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按照脚步声判断，胡记当铺门口应该是来了不少人。唐城和张江和都端坐在椅子里并没有起身，川军的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明着对情报处的人动手，所以他们两人此刻算是带着点有持无恐的意思。 十几息之后，张江和留在当铺前堂的那个手下一脸狼狈的出现在后院，跟在他身后出现在后院的还有十几个荷枪实弹端着步枪的士兵。“就是你们要找胡记的麻烦？”一个歪戴着军帽的刀条脸少尉军官越众而出，先以一种不可一世的嘴脸用鼻孔鄙视过张江和的那几个手下之后，便自顾自的拉开一把椅子坐在了唐城和张江和的对面。 这货一看就不是正主，唐城冲着张江和挤眼睛，心说这货可能也就是个日常跑腿的副官。见唐城和张江和两人都不搭理自己，那少尉军官立时来了火气，右手一张拍在桌上，那气势看着就有叫人将唐城两人拿下的意思。只是那少尉军官显然是错判了局面，他这边才伸手拍在桌子上，却被唐城抢先开口喊了一句“聒噪！” 唐城这句聒噪并不是无心之言，他这边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站在桌子侧面的唐虎便一个跨步，整个人就绕过桌角出现在那少尉军官的身侧。“我哥说你聒噪！”唐虎木着一张脸，突然右手前伸，正好一把卡住那少尉军官的脖子，手指只是微微发力，就见这个被他卡主脖子的少尉军官瞬间涨红了脸。 唐虎出手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这个少尉军官根本没有闪避的机会，他带来的那十几个士兵见状大急，有人向前移动准备阻止唐虎，亦有人指着唐虎叫喊起来，更有人在拉动枪栓推弹上膛。“都给我老实待着，不怕死的动动试试！”唐虎出手的时候，唐城最先反应过来，随即一把抽出腋下的手枪，枪口就对着那十几个士兵中拉动枪栓的那几人。 唐城掏枪只是担心这些人会开枪伤了唐虎，殊不知这些士兵当中就有那不怕死的，唐城刚喊过话，对面的十几个士兵中就有人举起步枪对着唐虎。“啪！”唐城毫不迟疑打出一枪，一枪就把那个最先举起步枪士兵的军帽给打飞了，“我看你们谁还敢动！”一枪镇住对面的那些士兵，唐城索性直接上了桌子，然后居高临下举枪看着其他的士兵。 双方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很远，这样的距离中开枪打中目标并不算什么，可如果只是打飞了军帽却没有伤到人，这种枪法可就有些说道了。唐城强势出手，令对面这些士兵不敢妄动，唐虎这会也用胳膊卡着那少尉军官的脖子，把人硬生生从椅子里拖起来，直接拖到唐城身边来。“我也不问你是什么人，不过我想，你应该不是胡老板的那位本家亲戚。那就麻烦你带个话回去，我们会一直等在这里，想要解决麻烦，就请胡老板的那位本家亲戚自己过来。” 唐城做主放了这个少尉军官和那十几个士兵离开胡记当铺，只是在他们离开之前，唐城却扣下了他们身上全部的武器弹药。“只要有这些武器弹药在，那位团座大人就会麻溜赶来这里，否则就够他喝一壶的。”目送那少尉军官狼狈的带着手下士兵离开，唐城笑的很是畅快，反正最后头疼的绝不会是自己。 唐城越俎代庖做主放了这些人离开，张江和并没有责罚唐城，反而露出一副本就该如此的表情来，令张江和的几个手下暗自称奇，心说副站长的这个侄子看来也不是个简单之人。张江和这几个手下心里是如何想的，唐城根本不在意，他此刻正在跟张江和低语，小声解释自己的计划。 “就按你说的办，我负责一会敲边鼓，如果那个姓胡的团长不识相，我就连他一块带走。”张江和一撇嘴，心说对方只是个地方守备团的团长，严格算起来，根本就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情报处想对付这样的憨包，根本就不费什么力气。 </br> </br> 第十一章 入瓮 胡大海那个在本地守卫团当副团长的亲戚来的很快，看到对方出现在后院的时候，唐城和张江和不禁对视一眼两人都怀疑这个胡副团长，很可能早就等在了当铺外面，刚才那个少尉军官或许只是被派来先探路的。唐城两人打量来人的时候，一身军装的胡兰成同样也在打量唐城两人，唐城的深浅，他没有看出来，可张江和的那身深色中山装，倒是令胡兰成的眉头皱了起来。 “二位是…”胡兰成不先开口说话，唐城和张江和便只是一副沉默是金的样子，三人默默对视几息之后，还是胡兰成没忍住，先开口相询。果然，在张江和亮出证件之后，终于证实了胡兰成心中的猜测，只是他想不明白情报处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 “胡副团长，时间有限，咱们就不要相互试探了。”张江和此刻算是端足了架势，只是给胡兰成亮了一下自己的证件，便不再动作，代替他出言的却是唐城。“我们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抓捕悍匪徐秃子，结果在抓捕现场发现，悍匪徐秃子正在跟你这位开当铺的亲戚进行秘密交易。我们已经成功抓捕了徐秃子，但还有些其他的事情，我们需要请这位胡老板回去询问。” 胡兰成闻言便要说话，却被唐城用手势阻止，“胡副团长，你先别别着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徐秃子可是被政府悬赏数年之久的悍匪，这样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可以自由进出重庆城，而且还躲在这里跟你这位本家交易，这中间一定有人帮忙牵线，或者说应该有人暗中庇护这个徐秃子。我们请胡老板回去，就是想要弄清楚这些，你现在明白我们的意思了吧？” 胡兰成原本还以为眼前这伙情报处的人，只是随便找了个由头，来自家亲戚这间当铺来打秋风的，可是在他听了唐城这番话之后，却不住的咬着牙花子倒吸凉气。按照唐城刚才的说法，胡大海牵扯的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单单只算他跟徐秃子秘密交易的事情还好解决，可如果情报处的这伙人要借着这件事，在重庆城里搞事情，恐怕胡大海这次就麻烦了。 胡兰成心底里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要按下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胡大海被这伙情报处的人带走。胡兰成虽说文化不高，但也知道什么叫做屈打成招和官字两张口，一旦胡大海被带走，只要对方愿意，就可以任意忘胡大海身上泼脏水，甚至还可以说胡大海是徐秃子在重庆城里的暗线同伙。 胡兰成皱着眉头暗自思量，已经停止话音的唐城也没有打搅他，只是点了一支烟默不作声的抽了起来。半响之后，胡兰成把一脸委屈的胡大海叫来身边低语几句，后者很是不情愿的让胡兰成手下的士兵去前堂叫来一个小伙计，约莫半小时之后，10根黄澄澄的大黄鱼金条，就摆在了张江和手边。 整个过程，胡兰成都没有跟唐城两人做过交谈，就连金条摆上桌子，也都是胡大海做的。“看来我是高看胡副团长你了！”张江和看了一眼摆在手边的10根大黄鱼金条，随即嘴角斜起，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来。胡兰成闻言不由得心中闪过一个激灵，但马上心头又涌起一股怒意，莫非对方是嫌10根金条少了？ 张江和像个惜字如金的人，只是出言打趣了胡兰成一句之后，便不再开口。将烟头扔在脚下的唐城此刻呵呵一笑，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先给张江和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然后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仰脖将茶杯里还有余温的茶水倒入口中，唐城将茶杯倒扣在了那排金条上，然后冲胡兰成笑道。 “胡副团长，看来你还是没有弄明白我们的意思，我想，我有必要再跟你解释一遍。”唐城几乎没有丝毫变化的，又将之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不过在结尾的时候，唐城耐着性子跟胡兰成多解释了两句。“胡副团长，徐秃子的事情是盖不住的，既然人已经抓到，消息总是会散播出去的，所以跟徐秃子有关的人和事，就必须要有个结果。” 胡兰成的脸瞬间就僵住了，他只是猜测了张江和他们的来意，却疏忽了徐秃子这个祸根的存在。和重庆周边的其他土匪相比，徐秃子实际并不是势力最大的那一个，但他绝对是众多土匪当中最臭名昭著的那一个。这货不但劫道绑票，还曾经杀过两个警察和一名政府办事员，换句话说，徐秃子这些年一直在悬红名单上，便是因为他那些不靠谱的作死行径。 唐城都已经把话说道了如此的程度，胡兰成岂能听不出这其中的关键之处来，只是略微思索之后，胡兰成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冲着张江和挤出一个笑脸来。“张长官，我家这个亲戚要说他贪财吹牛，那我是相信的，可要说他跟徐秃子有更深的交情，那我是绝对不信的。你们要查办徐秃子，我拦不住也没有想要阻拦的意思，只是我家这个亲戚，还请张长官您高抬贵手。” 胡兰成这话已经算是向张江和彻底低头，原本按照张江和的想法，此事就此作罢，可唐城却偏偏这个时候故意咳嗽了一声。“胡副团长，如果你想帮你这个本家亲戚找条生路，那也不是不可能。”唐城再次拿起桌上的那包香烟，主动递了一支给胡兰成，待对方一脸迷茫将香烟点着之后，唐城这才继续言道。 “胡副团长，这件事情的关键便是这个徐秃子，虽然徐秃子已经被我们抓获，不过徐秃子的老巢还在。胡副团长你手下有兵有枪，如果你能帮助我们打掉徐秃子的老巢，这份功劳足以换你这位本家亲戚从这件事情里脱身。如果事情顺利，我们甚至还可以说你这位本家亲戚是我们安排的内应，是专门用来引徐秃子进城的诱饵，我想到时，市府一定会对你这位本家有所表示。” 嘶…胡兰成闻言倒吸凉气，随即抬头眼也不眨的看着唐城，狠狠的盯着唐城看了一阵，胡兰成不由得在心中暗自赞叹，心说**家怎么就没有如此出色的后辈。原本一件本该结怨的麻烦事，被唐城这么一捣鼓，反倒马上变成了一桩好事。不但胡大海的麻烦可以洗去，自己或许也能通过这件事搭上市府的关系，尤其自己可以借助此事搭上眼前这位张长官的路子。 能当上守备团的副团长，胡兰成就不是个没脑子的，只是稍稍分析唐城刚才那番话，胡兰成心中就已经有了决定。“先别着急，胡副团长，咱们现在还要等市警察局王局长那边的消息。如果他那边不能从徐秃子口中问出咱们想要的情报，围剿徐秃子老巢的事情或许就要推后一些时间，再等等。” 名为悍匪的徐秃子，实际上并不像外界所说的那般强悍，被王秉璋带人押回市局不过半个多小时，便把所有王秉璋想要知道的事情都交代出来，这其中就包括徐秃子老巢的位置。带着审讯记录赶来当铺的王秉璋，并不介意计划中多出一个胡兰成，实际上，如果围剿徐秃子老巢的行动有胡兰成参与，或许成功的几率会更高。 王秉璋不是个不会变通之人，否则他也坐不上警察局长的位子，虽然唐城没有明说，但只是一个眼神，王秉璋便没有问及胡兰成为何会出现在这个计划里。“好了，现在一切都已经明白了，徐秃子已经交代出咱们所有想要知道的内容，那么接下来，就是围剿徐秃子老巢和事后报功的事项了。”唐城拿起茶壶，为几人各自倒茶。 “说实话，想要清除掉徐秃子，实际并不难。”唐城放下茶壶，眉角微挑的笑道，参与计划的人都在这里，如果事先不说好各自所得的利益，唐城担心最后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王局长的加入，是因为情报处并不想成为清剿徐秃子的主体，所以我们需要以市局为主导力量。而胡副团长的加入，是因为围剿匪巢的时候，我们可能会需要足够多的武力作为助力。” 王秉璋和胡兰成都不明白，唐城为什么这个时候说道这些，不过他们见张江和并没有出言阻止的意思，也就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所以，我的意思是说，事后报功的时候，就以王局长和胡副团长各分一半好了，我们情报处不参与。”唐城这话一出，王秉璋和胡兰成几乎要从椅子里跳拉起来，心说这怎么可能？ “没错，这就是我们的想法，事后报功的事情，我们绝对不参与。”待张江和点头之后，唐城再次重申自己的态度。“不过，王局长之前答应的那些老警察，必须尽快抽调给我。胡副团长这边，我们需要借用你们守备团在城东的那个废弃军营，如果能折价卖给我们，那就更好了。” </br> </br> 第十二章 目的达成 仔细留意过王秉璋和胡兰成的表情之后，唐城最后才终于表达出自己的要求，王秉璋倒是没有什么，毕竟唐城刚才提到的那些老警察，是自己之前就答应过唐城的。倒是胡兰成此刻却已经傻眼，他可没有想到唐城居然会有如此的要求，城东的那处军营的确已经快要荒废，但那只是快要荒废，而非已经荒废，胡兰成心说唐城的心思还真是够大的。 胡兰成脸上的犹豫明显可见，唐城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可能是本着都是本地人的缘故，王秉璋却在这时出言道。“那地方我知道，的确是已经快要荒废，不过那块地方虽说之前属于守备团使用，但胡团长的守备团却无权出售，这事还是要找市府才能解决。”王秉璋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唐城压根就不是这么想的。 “如果是这样，那胡团长就给我们提供一批用于日常训练的武器弹药即可。不过胡团长你可别误会，我们不是想要从你这里弄一批武器弹药，而是借用你们的武器进行日常训练，训练完毕，武器就会交由你的人带回军营，我们连一粒子弹都不会带走。”唐城的解释听着有些绕口，还好胡兰成已经明白唐城的意思。 就在胡记当铺的后院，事情一项项的说明白说透彻，在王秉璋和胡兰成相继点头并表示马上回去抽调人手之后，唐城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促成了这件事，唐城心中也有一些小雀跃，不过在张江和看了他一眼之后，唐城心底里的这点小雀跃，却瞬间荡然无存。 “是不是觉着自己将一个局长和一个副团长玩弄与股掌之间很有意思？”返回住所的路上，张江和在轿车后排座位里扭身看向唐城，和张江和同坐在后排座位里的唐城，原本心里还荡漾着些许的小得意，此刻被张江和这句话，瞬间便弄的熄了火。张江和面对公事的时候，早已经不将唐城示为自己的子侄后辈对待，他刚才说话的口气，可是对待同僚时的态度。 张江和一旦拿出郑重其事的架势，唐城马上就感觉要吃不消，因为他和张江和之间，还从来没有如此正式的相处过。“叔，你知道我没有那种想法。”稍稍停顿之后，回过神来的唐城一脸无奈的斜眼看向张江和，口中也暗自抱怨起来。“而且我那个也不交玩弄！那明明就是商议好吧！再说了，王秉璋和那个胡兰成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果这件事情当中，他们捞不到好处，又怎么会答应的那么痛快。” “所以说，我们这叫等价交换，并不是你刚才说的玩弄！”见张江和一时之间没法对自己的话进行反驳，唐城心头再次升腾起一股小得意，最后很愉快的为自己的话加上一句结尾。唐城的话的确令张江和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仔细回想唐城刚才的话，张江和并没能从中找出破绽，而且他对唐城最后所说的等价交换的说法，心里也算是有些认同。 返回住所的后半程，唐城和张江和都是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两人都在暗自盘算着自己的心思。唐城思量的事情不言而喻，他现在琢磨的便是如何在重庆快速打开局面，然后可以借助张江和的名头和势力作为助力，让自己能在重庆立住脚。而张江和考虑的事情则更加的繁琐，苦于手上没有什么亲信可以放心使用，张江和所要面对的局面远比唐城预料的还要凶险。 徐秃子落网的消息，被王秉璋按照计划严密封锁起来，新加入计划的胡兰成已经赶回守备团驻地，开始挑选士兵为清剿徐秃子老巢的行动做准备。直到三天后的下午，带着成功清剿徐秃子老巢的大胜之威，王秉璋和胡兰成得意洋洋带人押着一串土匪返回重庆城的时候，徐秃子被捕的消息这才终于散播开来。 按照唐城几人当日在胡记后院商议过的步骤，事后报功中不会出现唐城和张江和的名字，而张江和直接指挥的行动队，也会占据情报提供的功劳，大部分的功劳，却是落在了王秉璋和胡兰成的头上。“凭什么要把功劳白白让给了他们？去围剿土匪，咱们也是出了力的呀！”来给唐城和张江和打扫房间的周红妆对于这个结果很是不爽，王秉璋和胡兰成调集人马围剿土匪老巢的时候，唐城和周红妆同样有参加。 在围剿残余土匪的战斗中，唐城一杆毛瑟狙击步枪很是显摆了一番，周红妆当时充当了唐城的观察手，对当日发生的事情再熟悉不过。“算了，那些都是不打紧的小事情，能拿到守备团的那处旧营地才是最要紧的。现在这种局面是对咱们最有利的，如果把所有好处都攥在手心里，就只会得罪人。”唐城安慰周红妆的话说的很是直白，但其中的道理却是不假。 唐城当天参加行动，最大一个原因是为了监督事后清点战利品的过程，清剿徐秃子老巢所得的战利品当中，张江和所代表的情报处一方可是占据了其中的六成。既清剿了徐秃子的老巢，又能落下组建行动队所需的资金，现在还能用白菜价从守备团手里弄来一块军营，这样的好事情，唐城希望每天都能遇到一次才好。 “还是小看了他们啊！没想到这对叔侄还是有点本事的！”唐城等人欢欣鼓舞的时候，得知消息的徐子枫等人却是暗自伤神。徐子枫原本以为卡住张江和组建行动队所需的资金，就能让对方低头让步，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那对叔侄却另辟蹊径，居然用清剿土匪的手段，轻而易举就弄到了组建行动队所需的资金和场地，这实在太令人意外了。 徐子枫觉着奇怪并不意外，因为他的能力有限，虽说一直想要把重庆站变成他一个人的一言堂，可重庆站中大部分看着投靠了他的人，却也只是口服心不服。张江和是副站长，对于徐子枫而言算得上是个大威胁，所以他才会处心积虑的想要对付张江和。现在看来，张江和似乎并不怕徐子枫的刁难，因为人家的本事和能力也不差。 徐子枫现在有些后悔自己前段时间暗地里给张江和下绊子的举动，只是骨子里的倔强，让他无法向张江和低头，但实际上，徐子枫已经对张江和由最初的瞧不上转为忌惮了。重庆站里的其他人，这几天也都在私底下议论徐秃子的事情，一些心中有想法的明眼人，此刻都看出张江和手底下那支新组建行动队的潜力。 徐秃子被捕的事情一开始对外宣传的时候，便是以王秉璋和胡兰成为主，所以在这件事情当中，他们两人是事后的最大赢家，但知道内情的却在心中暗自嘀咕，这个结论可不算正确。如果只看明面上的得失，王秉璋和胡兰成的确算是最大利益获得者，可如果算上私底下的得失，唐城和张江和一方却是收获最大的。 可即便是如此，王秉璋和胡兰成两人对此也是甘之若饴，并且按照徐秃子那些手下供出的一些线索，打起了重庆周边其他土匪的主意。徐秃子只是唐城急于在重庆打开局面的一步闲棋，张江和的名头现在已经打出去了，而且新组建的行动队也已经拉去军营训练，面王秉璋和胡兰成两人的相邀，唐城明确表示自己不再参与接下来针对重庆周边土匪的围剿行动，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跟张汉春私下见面的那个可疑女子，一直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下，虽说马爷的手下并没有发现那个女子有异动，但唐城却认准了那个女人有问题，而且有大问题。“叔，左右这段时间我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如我先跟着看看，万一这个女人真的有问题，对咱们来说，可是个很好的机会。”面对张江和的质疑，唐城坚持的很是坚决。 唐城的坚持，也令张江和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他可是知道唐城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信口开河之人。为了方便监视那个女人，马爷的手下动用关系和大把钞票，终于买下了那女子住所斜对面的一处店面。一家小店开张，并不引人注意，只是没有人知道，这家新开张的茶叶店里，从掌柜倒伙计全都是唐城的人。 大战还没有爆发，重庆也还不是后来的陪都，所以现在购置店面花费并不算很高，即便这次任务之后要放弃这里，唐城也不担心这个店面最终会砸在自己手里。得到上司嘉奖的王秉璋严守自己做出的承诺，不但按照南京警察厅的调令，保持了唐城警长的职务，还从各个分局里抽调了一批老警察给唐城调用。 手里有了足够多的人手，唐城做起事来也就不再缩手缩脚，有了这批老警察，唐城对重庆的了解也变得更加全面，至少刚来重庆时的那种常识性失误不会再出现。抵近侦察的好处，就是面对突发事件的时候，不会显得慌手慌脚，就像是此刻，遇到那女人突然外出的时候，唐城有足够的时间和人手来进行严密布置。 </br> </br> 第十五章 连续抓捕 很少会有被捕的日本特务，在没有经过刑讯的情况下，主动交代自己所掌握的东西。张江和在南京总部的时候，见过很多像马三这样打算顽抗到底的日本特务，所以他知道，刑讯手段才是从对方口中掏出情报的最佳途径。张江和要直接上手段，唐城并没有出言阻拦，虽然他已经从马三的记忆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他更希望自己的这个秘密能一直隐藏下去。 用营房改造的刑讯室面积很大，伴随着皮鞭在空气中的呼啸声，马三的惨叫连续在略显空旷的刑讯室里回荡起来。只一支烟的功夫，刚才还对唐城和张江和等人怒目而视的马三，此刻已经死鱼一样看着奄奄一息。如果不是他早已经被张江和手下的队员，用绳索牢牢固定在了木架上，可能他这会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马三很能坚持，一看就是接受过刑讯训练，张江和对此并没有觉着意外，倒是那些从重庆站抽调来的行动队员，隐隐对浑身是血却一直不肯开口的马三有些畏惧。刑讯室里其他人的表情变化，全都被唐城看在眼里，心中暗自轻叹一声，唐城随即上前阻止了刑讯手继续挥鞭的动作。“去端一盆盐水进来，这样打下去也不是个事，先给他消消毒再说。” 唐城的话令在场众人，也包括张江和在内无不为之变色，往伤口上泼洒盐水，这可要比用鞭子抽打还是折磨人啊！盐水很快被端进刑讯室，唐城伸手一把抓住马三的头发，迫使对方抬头与自己对视。“你很能忍，可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认定你的身份可疑，因为一个普通人绝对不可能挺得过如此的刑讯。”唐城的话令马三眉头一紧，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疏漏。 只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化名马三的长谷川眼中闪过一丝后悔，但马上就又变得坚毅起来。长谷川的眼神变化自然被唐城看了个真切，心知对方是真的打算对抗下去，唐城随即松开对方的头发，对长谷川轻笑道。“看样子，你是真的打算要对抗到底了，行啊！那咱们就来较量较量，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们的手段厉害。”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时间里，长谷川被折腾的死去活来，连续当场晕厥两次之后，张江和迫不得已叫了暂停，他怕再这样继续下去，唐城会把这个可疑目标给活活折腾死了。“叔，这边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那我先去忙活我的事情了，有消息，我会给你这边打电话的。”唐城对张江和的阻止倒是也没有生气，他这会才突然想起，自己手下的那些老警察还盯着个叫田中琪的女人。 有了昨天的跟踪结果，唐城已经知道这个叫田中琪的女人，和这个被抓到的马三是一伙的，按照日本特务潜伏惯用的人员编制，他们就应该是一个情报小组的。只是唐城从马三脑中复制来的记忆显示，这个叫田中琪的女人，只是该情报小组里负责搜集情报的，真正跟小组首脑直接联系的却是另有其人。 既然不是小组中的重要成员，又是跟马三保持单线联系，唐城觉着已经到了抓捕这个女人的时候。唐城是个不喜欢做事拖拉的人，只是在脑海中推演确认抓捕这个女人，不会对自己接下来的行动造成麻烦，唐城便没有了其他的顾忌。事不宜迟抓了再说，匆匆赶到茶叶店的唐城，听过手下老警汇报说那女人并没有出门之后，唐城当机立断决定马上动手抓人。 和后世的重庆一样，此刻的重庆也是个慢节奏城市，这个时间点，很多重庆人才起床吃早饭。唐城所在的这条街道里行人并不是很多，正好方便了他们接下来的抓捕行动。“王叔，一会你带人盯着周围，尤其是后面的那条巷子，我带人走正门进去。”唐城手下全都是警察，还不知道这些老警察的行动能力如何，所以唐城只有亲自上阵。 唐城把大部分人手都布置在田中琪住所的周围，身边就只带着两个人慢吞吞的穿过街道，直奔田中琪的住所。已经从长谷川的记 </br> </br> 第十六章 收获满满 唐城今天的三次记忆复制技能，已经全都用在了长谷川的身上，可从他意识中复制来的三段记忆片段中，唐城并没有发现有情报小组首脑的记忆。不过唐城并非没有发现，而这恰恰是唐城此刻苦闷的原因所在，因为唐城从长谷川意识中找到的线索，是长谷川在城中租赁的一处住所，而这处住所就在那家街边小店不远的地方。 唐城已经知道了长谷川租赁的住所在什么地方，可他却不能直接带着手下的老警直接过去，因为他没有办法说清楚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王秉璋给唐城抽调来的这些老警察，虽说都不是勇猛之人，却个顶个的老奸油滑，一旦他们发现唐城言语和行为中的破绽，很可能就会引出**烦，那是唐城绝对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情报处那边已经审讯过那个马三，只是收获不多。既然他们在那间小店里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我怀疑那个马三在外面一定有另外的落脚点，因为他不可能没有一些隐秘的东西需要个地方藏起来。”唐城此刻这些话看似只是他的推断，实际他这些话却是说给在场几个老警察听的，在场几人暗自点头，都觉着唐城这些话并非没有道理。 “这样，我带来一些马三的照片，叫咱们的人在那家小店周围散开，拿着马三拿的照片向周围的居民打听。只要这个马三在小店周围出没，总会有人见过，我就不信他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妖怪。”马三的照片，是张江和押着人一到军营就照的，唐城离开军营的时候，特意多要了几张。 唐城手下这些老警察，本就是整日在街头厮混的老手，只是要他们拿着马三的照片去周围走访，这点事情根本难不住他们。身为队长的唐城自然也不能缺席，他和一个叫赵大山的老警察组成一队，在唐城有意的指引下，一直在马三租凭的住所周围打转。一个小时之后，赵大山终于用两块糖从一个小孩口中获得线索，唐城这才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 马三租凭的住所在一个杂院里，唐城和赵大山进入这个院子的时候，两个中年女人正坐在一起洗衣服。“你们找谁？”院子里突然来了陌生人，其中一个女人起身站起，另一个则把手从水盆里拿出来，抓起了水盆边的一根木棒。两个中年女人的反应，有些出乎唐城的预料，他稍稍向后退了一步，将赵大山让在自己身前。 赵大山是个老警察，对重庆的市井生活最熟悉不过，也知道该如何跟这些市井之人打交道。“警察，来这个找人的。”赵大山并没有多废话，只是亮出自己的警察证件表露身份，然后拿出马上拿的照片向两个女人打问情况。赵大山就是重庆本地人，一口标准的重庆话瞬间就让两个女人放松警惕，再加上赵大山的警察证件，两个女人马上就给赵大山指出马三租凭的房间。 杂院里有十几个房间，马三租凭的房间是杂院东南角的第二间，唐城趴在窗户向里面看了几眼，随即抄起院子里劈柴的斧子，直接砸开了门锁。马三租凭的房间是一个大开间，房间里的摆设没有几样，除了一张木板床和一套桌椅之外，就只有个靠墙摆放的木质衣柜。 唐城并没有马上进入房间，而是先站在门口向屋内张望一阵，尔后才慢慢走进房间里。木板床下有很大的空间，唐城站在门口就能一目了然，所以他搜索的第一目标是摆放在墙角的那个衣柜。衣柜很旧，木料的材质也很普通，唐城打开柜子，才发现柜子居然是空的。心中生疑的唐城还不死心，随即伸手敲打柜子的四壁，结果一无所获。 倒是随后进来的赵大山很快在屋子里发现端异，木板床下虽说看着空荡荡，但赵大山却很快发现木板床下似乎是被人经常打扫的样子。唐城和赵大山一块搬开木板床，仔细检查床下每一寸地方，“队长，你来看！”床下的四个凹陷引起赵大山的注意，唐城凑过来看过之后，随即抬头看向正上方的屋顶。 顺着唐城的视线也看向屋顶，赵大山随即反应过来，床下的这四个凹陷应该是重物支撑后留下的痕迹，环视整个屋子，赵大山很快将视线落在墙角的那个衣柜上。空荡荡的衣柜被很快被搬过来，结果衣柜下方的四个撑脚正好跟那四处凹陷对上，赵大山心中一喜，再看唐城，此刻已经翻爬到衣柜上方，正在检查屋顶。 密码本！一个油纸包很快被唐城从屋顶翻找到，还没有打开油纸包，只凭着经验和手感，蹲坐在衣柜顶部的唐城便已经判断油纸包里包裹着的应该是一本册子，而且很可能是一本密码本。有了密码本，还应该有电台才是，唐城顿时来了精神，随即招呼赵大山对整个房间展开更加仔细的搜索。 赵大山只是个混日子的警察，他不明白什么是密码本，也更加不知道密码本和电台对唐城意味着什么，不过唐城已经说了，只要找到电台，就有200块赏金下发。为了拿到这笔赏金，赵大山算是已经豁出去了，根本不用唐城动手，赵大山就拿出一副几乎要将整个屋子拆散了翻找的劲头来。 被油布包裹的电台，最终还是被唐城从窗台下的地坑里找到，而且还从屋檐下的燕子窝里找到两根金条，想来是马三藏匿的活动经费。找到了电台和密码本，唐城心情大好，不过很可惜，他并没有从这间屋子里找到更多的线索和有用的讯息。“赵叔，我先带着东西回茶叶铺，你去召集咱们的人，咱们在茶叶铺集合，准备搜查那个女人的住所。” 唐城打算趁热打铁，虽说不大可能在那个女人的住所里找到可用的讯息，但唐城还是想试一试。田中裕子的住所是她花钱买下来的，只不过不是用的田中琪的名字，而是一个所谓远房亲戚的名字，得知这个消息，唐城喜上眉梢。“除了家具，剩下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搬走，这地方不错，先安排咱们自己人的家眷住进来，以后就算咱们调查队的产业了。” 想要手下这些老警察卖命干活，有时候就必须要用小恩小惠的手段来笼络他们，唐城给的可不是小恩小惠，这样一处临街的院子至少也能换来200块大洋。唐城手下的一众老警察们无不欢欣鼓舞，能跟着一个出手大方的人做事，家里的日子也会变的好过很多。 20几个老警一块动手，很快就把田中裕子的住所整个搜索了一遍，不但找出不少值钱的东西，还从灶间的水缸下面，找到一个装着大洋和金条的小铁箱。“这些大洋大家平均分了，金条留着一会上交给情报处那边，院子里的东西找时间送去胡记当铺，换回来的钱先交给三哥收着，找机会，咱们还是要在市区里购置店铺。” 铁箱里的大洋看着有200多块，唐城直接把这些大洋分给了赵大山他们，至于那十几根金条，唐城嘴上说要上交给情报处，实际却归了自己。接到唐城打来的电话，审讯毫无进展的张江和微微呆愣之后，脸上随即洋溢出狂喜之色。“好…做得好，马上把东西送回来…你亲自送。”狂喜之下的张江和轻轻挂上电话，随即起身去了关押马三的审讯室。 “你说你这是何苦呢！你以为你只要不开口死撑到底，我们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站在已经血肉模糊的马三身前，张江和一扫之前的郁闷而显得得意洋洋，等马三看向自己，张江和这才继续言道。“跟你说个好消息，就在刚才，我们的人找到了你租住的地方，电台和密码本都已经找到，你输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张江和的话犹如一记重鼓，重重敲在长谷川的心头，惶恐之色终于从他的眼眸中显出，慌乱的喊叫更是已经暴露出他心底里的恐惧。张江和此刻却根本不理会不住叫喊的长谷川，而是转身去了关押田中裕子的审讯室，和拒不开口的长谷川相比，田中裕子就狡猾的多，只是她说的那些，对张江和而言，却是全然无用的废话。 “你们情报小组的电台和密码本，已经被我们找到，如果我是你，就会选择继续活着，而不是一条道走到黑，最后是死路一条。”张江和说的继续活着是什么意思，田中裕子自然知道，可她并没有亲眼看到电台和密码本，所以田中裕子并不相信张江和刚才所说的这些。审讯工作中，最忌讳心浮气躁，张江和如此的反常举动，让他手下的队员们有些看不懂了。 被张江和要求亲自护送电台和密码本的唐城来的很快，看到唐城从轿车里搬出来的电台，一众一头雾水的行动队员们，这才终于明白张江和刚才为什么会是如此的反常。“叔，不辱使命，电台和密码本都在这里，剩下的事情，我就不参合了。”无视了张江和的挽留，将电台和密码本亲手交给对方的唐城转身就走，他现在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br> </br> 第十七章 福祸相依 “队长，我敬你一杯！”酒楼2楼的一个雅间里，唐城正跟他手下的一众老警们推杯换盏，这些老警察差不多都是各个警局里的老油条，这样的老油条并不受上司的看重。调来唐城这里，这些老警察一度认为自己可能就此没了前程，可这才几天时间，他们就在唐城的指挥下连续行动，这无疑让原本整天混日子的他们看到了出头的机会。 唐城的酒量并不是很大，但也没有拒绝手下老警察们的敬酒，看这些老油条们对自己的态度，唐城知道自己已经初步赢得了这些老狐狸的认同。酒过三巡，唐城又接连和几人碰杯之后，这才开口正色道，“情报处那边已经基本认定，咱们送过去的两个人都是日本特务，尤其我们从马三的租屋里找到电台和密码本，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唐城的声音不大，在座众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听着。“成立这个调查队的初衷，就是为了肃清城内潜伏的日本特务，没有来重庆之前，我在南京干的就是这个。”唐城的话令在场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唐城一个小小的警长会有如此的权利，敢情是专门从南京调来的啊！ “南京那边早有定论，中国和日本之间，必有一战。战事未起，情报工作会先展开，从有了战争开始，情报工作便是重中之重。咱们这些人如果上了战场，可能只会拖累同伴，但咱们在后方肃清敌方间谍，同样是为前方服务。”唐城说着话，从口袋拿出一叠钞票扔在桌子上。 “咱们是调查队，编制上还是隶属警察系统，各位在调查队期间，同样能在原先的单位领取一份薪金。各位在调查队期间，是没有薪金可拿的，但咱们这里有奖金。按照我跟情报处重庆站的约定，只要咱们抓捕到的人被重庆站却认为日本特务，每个目标，咱们可以拿到重庆站下发的100块奖金，找到电台和密码本，还有额外的奖金下发。” “这里是500块，200块是目标奖金，300块是找到电台和密码本的奖金，一会你们把这些钱给分了。”虽然唐城此刻拿出来都是500块法币，可现在还不是法币大肆贬值的时候，虽然法币的购买力已经大不如从前，可500块也还算是个大数目。唐城暗自环视众人的表情，暗自将其中几人的反应记在心间，如果这几个人能通过自己的考核，他们将会是调查队以后的骨干力量。 “我这人其实很好相处，你们的私生活，我不会干涉，但我绝对不允许手下的人抽大烟和滥赌。调查队以后面对的是潜伏在城里的日本特务，这些见不得光的日本特务会有各种伎俩拉拢腐蚀各个行业的人充当他们的眼线，或许还会找上你们，我只奉劝各位一句，千万别做汉奸，否则下场会很惨。” 唐城这番话是笑着说出来的，可是在座的老警察们却从唐城的眼神中看到了浓浓的戾气，在座众人决计不会真的以为唐城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唐城请这次客，跟这些老警察们拉近关系只是次要，拿话敲打他们才是主要目的。今天已经给他们两次分钱，唐城担心这些老警察当中，会有人得意忘形继而坏了自己的事情。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却是遍地都是，所以唐城并不担心因为自己的敲打激起这些老警察的逆反心理。事实证明，唐城的担心都是多余的，酒宴之后的几天里，唐城暗自观察手下老警们的举动和反应，结果并没有发现有谁在事后得意忘形，将调查队的事情传播给外人知晓。连续观察两天之后，并未发现异状的唐城这才终于放下心来，随即将精力转回到城内的摸排工作中来。 化名马三的长谷川和化名田中琪的田中裕子相继落网，可唐城并没有从两人身上找到情报小组其他成员的讯息，唯一从长谷川意识中找到的那处秘密联络点，调查队连续几天的蹲守，却一直没有收获。“队长，这样恐怕不是个事，咱们不能一直这么傻等，时间长了，弟兄们怕是熬不住的。”赵大山被其他几人推举出来向唐城建言，连续两天的不间断蹲守，赵大山几人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一直守在窗前的唐城并没有回头，只是眼也不眨的从窗户看向街道对面的那扇窗户，口中却是低声言道。“这才哪到哪啊！我去年在南京的时候，就为了抓住一个漏网之鱼，曾经在一个阁楼里蹲守了整整一个星期。等抓到人的时候，我身上都快臭了，现在咱们好歹还有吃有喝，而且不用顶风冒雨的，再等等吧。” 唐城不会直接说他对此有七成的把握，因为街道对面的那个房间，是长谷川唯一跟他的上线接头的地方。而且赵大山并不知道，长谷川每隔一个星期，才会来这里跟上线会面一次。知道内情的唐城为了锻炼这些老警察，才会故意提前两天进入这里进行蹲守，而且赵大山并不知道，目标真正出现的日子却是明天。 在唐城这里讨了个没趣，赵大山没有再来跟唐城磨叽，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赵大山几人的脸上却满是疲惫之色。长时间的蹲守，对于平日里只是虚度时光混日子的赵大山他们而言，绝不亚于一场不见尽头的磨难，到了晚上换班的时候，就有三人终于熬不住，跟唐城提出要退出调查队的请求。 “无所谓，只是我要提醒你们，一旦离开调查队，今后可就没有再回来的可能。”唐城面色平静的看着三个想要退出的老警察，没有愤怒，也不见失望。唐城又将目光转到赵大山等人身上，同样是一脸平静的言道。“调查队不可能一直干跟踪抄家的活，以后说不定还要真刀真枪的和日本特务交火，到时少不了有人受伤有人阵亡，你们现在想离开，还来得及。” 唐城故意摆出一副随便走留的态度，实际心中也是有些忐忑，如果赵大山他们都选择了离开，自己这边可就要坐蜡了。只是相互对视几眼，许是因为唐城在场的缘故，赵大山几人并未出言表态，只是默默的站在唐城身边没有挪动位置，唐城这才算是放下心来。“只要我还指挥调查队一天，我之前所说的那些福利就不会少，但你们必须要无条件听从我的指挥行事。” 调查队经历过这次的去留之后，此刻还愿意跟着唐城的，正好20人，唐城就按照每队六人的规模，将这20名老警分成三队，只把从警时间最长的赵大山和主管财务的康顺留在了身边。第二天中午，唐城苦苦等待的目标终于出现，在望远镜中看到出现在那个房间里的身影时，侧身站在窗前的唐城暗自在心中欢呼一声，你终于还是出现了！ 出现在唐城望远镜中的身影，是一个身穿素色长衫的中年男人，这种颜色和款式的长衫在重庆很受欢迎，一般不会有人特别注意。长衫男人似乎非常的谨慎，进入那个房间已经有几分钟，却从未出现在窗前，唐城在望远镜中也只能看到一个背影。“赵叔，通知一队，目标已经出现，身高中等素色长衫的男子。”唐城将望远镜交给康顺，一边交代赵大山，一边开始换衣服。 长衫男子在那房间里并未引流很长时间，长谷川的没有出现，似乎已经令那长衫男子心生警惕，随即选择了马上离开。唐城早已经下楼，此刻就守在街边一家鞋店里，不多会功夫，唐城手下的一个老警察也出现在鞋店里，负责第一轮盯梢的第一队，已经确认目标并没有对方换了装束。 接到汇报的唐城随即离开鞋店，开始顺着街道一路向东移动，在他身前30多米外，就是那个已经换了一身短衫的目标。目标如此快捷的更换装束，无外乎是这货出现之前，就已经在那件素色长衫里面穿着短衫，目标只需要在情况危机的时候脱掉身上的素色长衫，就可以马上达到改变装束的目的。 这种快速改变装束的手法，唐城在南京的时候就用过很多次，所以接到手下老警的汇报时，唐城对此并没有觉着意外，如果没有点小手段，怎么可能被派来国统区潜伏。再一次看到第一队的队员跟前面那个身影擦肩而过并打出确认的手势，唐城随即发动目标锁定技能，从20多米外锁定住目标。 被唐城用系统技能锁定的目标，只要和唐城之间不超过100米的直线距离，就决计无法逃脱唐城的追踪。一个小时之后，一路尾随目标的唐城，出现在一座茶楼的门口，只是看茶楼里的情况，这里似乎是江湖袍哥们日常聚会的地方。袍哥势力在重庆很大，唐城此刻还不想真正跟重庆本地的袍哥势力发生冲突，可如果这间云来茶楼跟日本情报小组有关联，唐城也少不得要跟这家茶楼较量一番。 </br> </br> 第十八章 接手审讯 这个云来茶楼居然是重庆有名的清水袍哥孟庆来的产业，这是唐城事先没有想到的，而且经过连续几天到跟踪和调查，那日被唐城跟踪的长衫男子，居然跟这个孟庆来来往密切。“据说这个李一凡跟孟庆来是有生意上的来往，而且我们刚刚查到一个消息，孟庆来的小儿子去年才去了日本留学。”赵大山他们终于发挥出老警察的作用，利用各种渠道对云来茶楼进行调查，不但查明背后老板的身份，还找到了孟庆来跟日本人之间的关系纽带。 孟庆来的小儿子去了日本留学，原本唐城对这个消息并不算很看中，可当他得知孟庆来的小儿子今年才只有12岁的时候，便马上明白了赵大山特意向自己汇报这条消息的用意。“这也就是说，就算这个孟庆来不是日本人的棋子，他也应该利用了自己的袍哥身份和关系渠道，暗地里给日本人行了方便。” 唐城此刻的判断虽说并没有确切的证据作为支持，但赵大山却已经在点头称是，不过赵大山的眼神中也隐隐露出担忧之色。“队长，这个孟庆来可不好对付，此人交游广阔而且名声很不错，据说跟市府里几个头头的私交也很好。如果咱们手里头没有硬货，最好不要对孟庆来动心思，跟他关系好的那些袍哥要是闹腾起来，市府那边也不会帮着咱们。” 还没到20岁，便掌管一支管辖区域覆盖整个城区的警察行动队，这样的年轻人，赵大山活了30多年，这还是第一回见到。虽说唐城的能力也不差，而且身后还有强力人物撑腰，可赵大山还是担心一旦对孟庆来动手，唐城未必能顶得住那些袍哥们的反扑。作为唐城身边的人，这些话，他是一定要说给唐城知道的。 “赵叔，谁说我现在就要对这个孟庆来动手了？”唐城闻言，只是咧嘴一笑。“我当然知道现在还不是对这些袍哥们动手的好时机，而且我也知道，这些地头蛇别的本事没有，架秧子起哄的本事去却不小。我调动这么多的人手调查这个李一凡，本意只是为了尽快打响咱们的招牌，不过有的时候，收回来的拳头未必不能再打出去。” 唐城最后那句话，赵大山并没有听懂其中的意思，只是按照唐城的命令，赵大山他们接下来的主要任务，便是训练新人和继续跟踪李一凡。跟踪是一件非常无趣的事情，有时候跟踪一个人可能会持续数天之久，而且随着目标接触人数的增多，跟踪和调查的范围也会相应的扩大。唐城把跟踪李一凡的事情，全都交给了赵大山操持，自己却去了张江和那边。 “叔，你这边审的咋样了？”唐城一进门，就看到张江和脸上满是愁容，心知审讯可能不顺利，但他却装着什么都没有看到，径自向张江和问了一句。张江和闻言，并没有出声回答，只是板着脸将一摞审讯记录扔给唐城。唐城低头翻看过审讯记录之后，这才明白张江和为何会一脸的愁苦，敢情这都两天过去了，张江和这边的审讯工作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叔，这可不行啊！”唐城放下手中的审讯记录，过去打开房门左右看着走廊里没有人，便回来张江和身边压低声音言道。“叔，要是重庆站的人不堪用，不如直接向南京总部要人协助。那个徐子枫也就那样，我琢磨着要是总部那边知道咱们抓到了潜伏在重庆的日本特务，而且还有深挖的可能，总部那边绝对不会帮着徐子枫撑腰的。” 唐城的这个建议，已经算是在鼓动张江和和徐子枫对着干了，张江和闻言沉思了一阵，这才终于有了反应。张江和对着唐城轻轻摇头道，“处座早就有言，情报处内部绝对不能出现内讧。何况徐子枫才是重庆站的站长，我如果现在向总部要人，总部那边一定就会知道我和徐子枫现在已经处于水火不容的地步。斗不过人，那是自己本事不行，找上级告状，那可就是人品不行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日本人可是狡猾的很。这两个人已经抓来两天了，如果在他们约定的下一次接头之前还问不出东西来，这两个人可就算是白抓了。”唐城这番话说的激烈，可看他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点也不着急。唐城实际一点都不想参合情报处内部的事情，如果不是为了保住现在的大好局面，他早就跑回家去陪着家人了。 张江和并不同意唐城刚才的建议，可事情总得要有人来做才行，张江和脸上的愁容令唐城不得不选择妥协，自愿入坑的唐城只得暂时接掌了审讯那两个日本特务的工作。“田中小姐，咱们又见面了！这两天过的还好吧？”唐城先提审了化名田中琪的田中裕子，跟田中裕子一直单线联系的长谷川已经被抓，这也就使得唐城不用再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田中裕子真名的蹊跷。 对方能直接说出自己的真名，已经受过刑讯手段的田中裕子心中多少有些惊讶，不等她脸上的惊讶散去，唐城便主动给出解释。“田中小姐，实际在你被抓之前，你那位在小酒馆里拿走香烟的上线，就已经被我们抓住了。和你相比，你位上线显然并不是一个硬骨头，所以，我知道的，远比你预料的还要多。”唐城眼也不眨的看着对方，田中裕子闻言，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可她那双微微颤抖的眼眸，却已经令唐城暗自欣喜起来。 唐城刚才那些话，自然是在诈田中裕子，他现在所站的位置，只需要再向前走两步，就能伸手触碰到对方。看到田中裕子紧紧抿住了嘴唇，唐城暗自发笑，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白纸，在田中裕子面前慢慢打开。唐城突然当着自己的面拿出一张白纸，并且在自己面前打开，田中裕子自然很好奇，随着白纸被打开，田中裕子看到了一副画像。 见田中裕子看的仔细，唐城随即上前，伸手搭在田中裕子的肩上，然后冲着田中裕子出言问道。“难道你不认识这张面孔吗？这可是你那位上线为了活命，主动告诉我们的。”唐城的突然靠近，令田中裕子微微皱起眉头，不过她的意识也随着唐城的这个问题，被快速的调动起来。 唐城此刻拿出来的画像，是唐城连续跟踪李一凡之后，亲手绘制的。他返回张江和，主要就是想要借用张江和这里的相机来翻拍这幅画像，准备给手下的老警们发放李一凡的照片用于调查，此刻就正好用来哄诈田中裕子。从田中裕子这里复制来的第一段记忆，已经证实长谷川和田中裕子的确是单线联系，可长谷川却并不知道，田中裕子私底下还接受小组内另一人的指挥。 原本按照这支代号蜂鸟的情报小组规定，田中裕子只有唯一的接头人，便是长谷川。可田中裕子却利用一个极好的机会，居然结识了情报处重庆站的张汉春，这个张汉春可不是普通的情报处队员，他不但是站长徐子枫的心腹之人，还是重庆站的行动科长。随便发展一个政府工作人员，远远不如在对手的情报机构中发展内线价值大，田中裕子就凭着这一点，受到了小组首脑的赏识。 唐城那天在酒楼里看到张汉春同田中裕子见面，便是田中裕子接到小组首脑的命令，要她再次展开对张汉春的试探。只可惜田中裕子到了现在还都不知道，她和长谷川的暴露和落网，都要归功于这次同张汉春的见面。已经在脑中回放过这段复制片段的唐城，不禁暗自得意，没想到只是灵机一动，却能获得如此的收获，这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 “看清楚了吗？这个人应该也是你们情报小组的成员，不过他要比你们两个幸运，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抓他。”唐城没有马上开始第二段记忆的复制，而是低头观察田中裕子的表情反应。已经知道对方是真的不知道画像的人，唐城随即收好画像，向田中裕子问出下一个问题。“田中小姐，既然你不认识这个人，那咱们来聊聊其他人好了，比如张汉春！” 唐城最后三个字出口，田中裕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终于有了反应。“你…你是怎么知道的？”田中裕子惊恐之下发出的声音很是尖利，这和她平日里端庄温婉的形象一点也不相符。唐城此刻问的是张汉春，田中裕子的脑海意识自然而然也就想到了张汉春，唐城趁机复制到的第二段记忆，内容就全都是跟张汉春有关的。 “我刚才已经跟你说过的，我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可是你不信啊！”唐城忽然离开田中裕子身侧，转身走回到桌子后面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面色大变的田中裕子，唐城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几息之后，心中已经有了想法的唐城随即对田中裕子冷笑道。“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和你那个上线，虽然是他先被抓，实际上却是你先被我们掌握行踪。” 第十九章 大海捞针 “如果不是跟踪你，我们怎么会知道，你的上线是在小酒馆里拿走了那包香烟！想知道，你是怎么被我们发现的吗？”唐城说到这里，故意出现一个停顿，同时留意田中裕子的表情变化。https://如同唐城料想的那样，在他说出这番话之后，田中裕子的脸上果然露出皱眉思索的表情来，看到对方这幅表情，唐城心中暗乐。 唐城刚才提到了张汉春，还说出长谷川被抓是因为自己，田中裕子此刻心乱如麻，但思维却已经随着唐城最后的那个问题，隐隐想到了张汉春的身上。难道是因为张汉春，我才暴露的？田中裕子努力回想自己潜伏重庆的活动轨迹，原先发展的几个内线都已经被小组其他成员相继接手，自己手上似乎也只有张汉春一个策反目标了。 想到了张汉春，再联想到唐城之前所说的那些，田中裕子感觉自己此刻的思维似乎越发的清晰起来，而答案已经出现在脑海中。“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不是有线报，我们怎么能那么准找到你的住处，而且还能通过你，抓住你那个上线。”看到田中裕子脸上显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唐城随即继续言道，很是无耻的将一顶大帽子扣在了张汉春的头上。“你可别忘了，张汉春可是重庆站的行动科长，你不是真的以为他那么轻易就被你拉拢过去了吧？” 从唐城这里得到领取确切的答案，田中裕子此刻气的直磨牙，只是十几息之后，田中裕子却忽然笑了起来。你不要我好过，那你也别好过，田中裕子将心中的怒气全都撒在了张汉春的头上。“我要吃的，还要热茶。”自知无望脱身的田中裕子随即放弃了跟唐城继续对抗下去，并且主动向唐城索要食水。 田中裕子主动索要食水，这就表明对方已经放弃对抗，心中暗自得意的唐城随即回身通知等在门外的行动队员。“你是怎么做到的？”接到汇报的张江和跟其他人一样，此刻亦是满脸的惊奇之色，他实在是想不通，严刑之下的田中裕子都不肯吐口，为什么唐城只是聊聊数语，这个女人就开了口？难不成这里面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带着疑问，张江和将唐城叫到审讯室外面的走廊里发言询问。 唐城自然知道秘密是不能随便说出去的，所以在递了一支烟给张江和之后，唐城只是耸了耸肩，貌似无聊的笑道。“还能怎样，跟她说道理啊！被派来国统区潜伏的日本特务，都是些不怕死的，可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点。就比如里面的那个，她就很在意自己的容貌，只要找对了对方的弱点，未必不能拿住他们。”唐城这番解释听着有些牵强，张江和自是不信的，可不管他如何追问，唐城却不肯再解释。 张江和无奈，最后只得放弃继续追问下去，可唐城也被恼怒之下的张江和从军营里给赶了出去。“用不用这样啊！总不能用过了，就像扔垃圾一样把我给赶出来吧！下回再也不管你们这些破事了！”站在军营门口的唐城虽说口中呼喝不停，可是看他刺客的样子，却根本不像是真的生了气。 在军营门口叫喊一阵，狠狠发泄了一番的唐城终于神清气爽了，这才转身施施然离去。他这趟也不算白来，至少从田中裕子那里又弄来一条线索，单凭着出现在田中裕子脑海意识中的那张面孔，唐城就觉着自己差不多已经能捣毁日本人的这个情报小组。一个小时之后，在茶叶店里，唐城将一张刚刚画好的画像交给赵大山。 “赵叔，你带两个人去找一家照相馆，把这幅画像进行翻拍，然后将照片多洗一些出来，最好能让咱们的人人手一张。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查找照片上的这个人，李一凡那边只留一队人跟踪就是。这期间，我会坐镇茶叶店，有情况就马上通知我。”赵大山这些老警擦，都是重庆本地人，对重庆城里的情况远比唐城要熟悉，把找人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做，唐城还算放心。 赵大山没有多问为什么，便马上带人去找照相馆翻拍画像，他现在对唐城的做事风格已经有所了解，虽说唐城做事看着天马行空，但每每却总有收获。赵大山不知道这是唐城有幸运附身，还是唐城的刻意为之，他只知道跟着唐城就决计不会吃亏。一直到了天色彻底黑下来，赵大山他们这才陆陆续续收队返回茶叶店，唐城要找的那个人，目前还没有消息。 “不要太着急，重庆虽说不如南京那样的大城市，但也是个人口众多的城市，要想找到一个人，也绝对不会一件简单的事情。我不会给你们下达最后期限，只要你们都用心了就好，都回去歇着吧，明天继续。”看着疲惫不堪的赵大山等人，唐城的嘴角慢慢弯出一个弧度来。想要找到照片上的那张面孔，实际还需要一个前提条件，而唐城并没有将这个前提条件告知给赵大山他们。 今天下午的搜索行动，可以当做是唐城对赵大山他们的一项临时考核，现在看来，赵大山他们还算用心，唐城对此很是满意。众人离开，只有赵大山和三个小队长留了下来，唐城这才说出内情。“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仔细看过照片上的这张面孔！”唐城面前的桌子上就摆着一张画像照片，赵大山等人闻言都围拢过来。 “你们以后拿到目标照片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该仔细看去出照片的内容，就像这张照片。虽然照片的内容只是一个人的面部画像，但如果你们肯花费心思仔细看照片，就能从中发现端异来。”唐城说着话，随即用铅笔在画像照片上，连续用圆圈给圈出几个部位来。 “照片上的这张面孔是没有戴帽子的，你们可以看到他的发型很讲究，这就绝对不是一般街边剃头匠的手艺。”唐城这话算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赵大山等人随即相互对视。没错了，就凭唐城刚才指出来的这一点，他们就可以缩小搜索的范围，只需要拿着画像照片，去市内为数不多的理发店打听便是，那可要比可着整个城市里打问要简单快捷的多。 “还有画像的左边眉角，这里是一处伤疤，看情形应该还没有完全治愈。我想这样的伤口，自己一定是没有办法处理的，那么，医院或是诊所里会不会有治疗记录呢！”唐城第二个在照片上标注出来的重点，便是画像左眉角上的伤疤。看伤疤的形状，应该是擦伤或是撞击伤，这样的伤，就算对方是个潜伏在重庆城里的日本特务，也不会做有意的欺瞒，因为那不是枪伤或是刀伤，正常人完全没有隐瞒的必要。 唐城的解说，令赵大山等人大开眼界，他们没有想到，只是从照片上的一处小小疤痕，唐城居然能琢磨出这么多的道道来。有了调查的方向，赵大山等人就越发的起劲，随着搜索范围的进一步缩小，终于有一组人在一家小诊所里，找到了一个见过照片上那个面孔的人。“谢珊珊，21岁，华瑞诊所护士，祖籍成都，祖父辈的时候从成都搬来重庆。” 赵大山他们找到的目击人是诊所的女护士，只是看过赵大山他们的警察证件，胆小怕事的谢珊珊便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老四原先的警局就负责这一片的治安，他已经去找了原先的同事帮忙，相信很快就会有准确的消息。”有了诊所女护士的证言，赵大山他们基本已经能认定照片上那张面孔的主人，应该就是居住在华瑞诊所周围的区域。 “干的不错，有警局的帮助，应该能很快找到人。”唐城也没有表现的太过吝啬，直接给了赵大山几张钞票，算是给老四那些同事的茶水钱。“人家愿意帮忙，也是要承担一定责任的，咱们吃肉，怎么也要给人家留下肉汤才是，要不然，下回人家说不定就不乐意帮忙了。”唐城把话说的很明白，赵大山对此并无异议。 一个多小时之后，有消息传回来，老四通过他原先的警局同事，已经找到照片上那人的落脚点。“队长，就是那边的那家书店，我一个本家侄子就在这条街里的茶馆里做事，我已经叫他去打探过了，照片上的那人就在书店里。”唐城带人赶到地方，绰号老四的孙光已经在书店斜对面找好了监视点，站在这里，就能清楚的看到书店的大门。 唐城闻言并没有马上下达抓捕命令，而是端着望远镜静静的看着斜对面的那家书店，只可惜他在望远镜中也只能看到书店的大门，却无法看到书店里的情况。“先不要惊动他，跟踪小队都布置在一条街外的位置，这条街里面不要布置咱们的人，有这个监视点就足够用的。”唐城很快做出布置，左右张江和那边已经有了两个日本特务，这个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家伙，唐城不打算马上实施抓捕，他想试试看能不能再吊出其他的目标来。 第二十章 相互提醒 唐城想着要亲自监视书店里的这个长衫男子，只可惜他的这个愿望却没能达成，因为张江和急召他去军营。唐城赶到军营的时候，发现重庆站的那位徐子枫站长也来了这里，军营里停着的那辆轿车，便是最好的证明。唐城清楚的记得徐子枫那辆车的车牌，所以一看到这辆轿车，心中便已经有些明了。 徐子枫会出现在这里，唐城知道绝对不是徐子枫主动要来的，很可能是张江和派人去专门请来的。“难道是那个日本婆子真的攀扯张汉春了？哈，这下可是有好戏看了啊！”唐城并没有马上上楼，而是蹲在小楼门口的台阶上抽了一支烟，被张江和的秘书发现之后，这才起身走进小楼。 唐城走进张江和办公室的时候，徐子枫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看，在他面前摆着田中裕子的口供记录。唐城只是斜眼瞟了一下，便不再看向徐子枫那边，只是用眼神同面对自己的张江和交流起来。唐城这种乖张的性子，张江和早在南京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多次，所以他并没有觉着意外。只是看到唐城隐秘打出的那几个手势之后，张江和才皱着眉头，用眼神示意唐城老实一些。 见张江和冲自己瞪了眼，唐城只得伸手摩挲这自己的鼻头，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静观徐子枫和张江和之间的交锋。唐城的出现，作为自己人的张江和自然不觉意外，徐子枫亦是如此，他早就知道唐城和张江和之间关系密切。唐城猜的不错，他进来之前，徐子枫和张江和谈论的正是跟张汉春有关的事情。 张江和拿出田中裕子的口供记录，就是想要徐子枫知道，张汉春就算还没有被田中裕子拖下水，但其本身却也出了问题，否则田中裕子手里的那些重庆站人员名单和资料，就没有办法解释了。徐子枫此刻也是在心中暗骂张汉春，女人什么地方没有，为什么这货偏偏就跟个日本女人黏黏糊糊惹出是非来。 “徐站长，我也不是非要拿张汉春怎么样，只是想请他过来把事情说清楚就好。田中裕子手里这份重庆站人员名单和家庭资料，如果不是内部人员泄露，我想不出他们还能从什么地方获得。”手里有了足够制约对手的证据和筹码，张江和一改之前那种温吞水的性子，开始一步步的逼迫起徐子枫来，话语中自然也就听着强硬了许多。 徐子枫闻言并没有马上做出回答，而是拿出香烟来点了一支，张江和说的是真是假，徐子枫实际一点都不关心。实际上，一个张汉春的生死，徐子枫全然不在乎，他只是在思量，张江和此举是不是在给自己设套。重庆站上上下下都知道张汉春是自己的人，张江和突然说张汉春失职甚至跟日本特务有勾连，徐子枫担心张江和此举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张江和是南京总部派来的，徐子枫期间也找了自己在总部的熟人打听消息，只是南京那边过来的消息也是含糊其辞，加上张江和还少了一条手臂，徐子枫也就没有把张江和当回事。可当他得知张江和同市局和守备团合作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张江和，没想到这才过去不过一个多星期，张江和就已经连续出手抓获多名潜伏在重庆城里的日本特务。 接到张江和电话通报此事的时候，徐子枫还心存疑虑，可是等他亲眼看过缴获来的电台和密码本之后，徐子枫终于明白过来，敢情这个少了一条手臂的家伙根本不是个憨包，而是个扮猪吃虎的狠角色。只可惜徐子枫醒悟的有点晚了，看过电台密码本和被关押的两名日本特务之后，张江和便直奔主题，说起了张汉春的事情。 现在问题来了，应该把张汉春交出来，还是据理力争保下张汉春，徐子枫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了。作为旁观者的唐城，一直笑嘻嘻的看着面色发紧的徐子枫，他也很想知道，徐子枫这个时候会做何种决定。略微思索之后，徐子枫抬头看向张江和，“张汉春毕竟是咱们重庆站的行动科长，如果这个叫田中裕子的日本女人只是胡乱攀扯，会不会彻底寒了张汉春的心？” 徐子枫这一手太极来的很是巧妙，不但将自己从这件事当中摘出去，还把责任巧妙的推给了张江和。“我到觉着没什么难弄的！”张江和如何看不懂徐子枫的小伎俩，不过他并没有选择退缩。“我离开南京之前，总部就已经在进行内肃调查，处座常说，内部的问题远远要大过外部危机。更何况，我们并非要盖棺定论，张汉春的问题还需要进行调查方可最后定性。” 张江和并非能言善辩之人，不过他刚才那番话，并没有漏洞留给徐子枫，这让徐子枫很是有点有心无力的感觉。“要对张汉春展开调查也不是不行，但我保留之前的意见。”徐子枫没有选择妥协，但反对的态度也看着不明显，最后也只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而这对于张江和而言，却已经足够了。 “叔，你叫我来究竟是什么事情？”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见张江和没有丝毫改变决定的意思，徐子枫随即黑着脸走了。等徐子枫离开之后，唐城这才开口言道，向张江和询问招唤自己的用意。站在窗前目视徐子枫离开的张江和，闻言转身看向唐城，几息之后，张江和伸手指着办公桌左侧的书架。 张江和一副不远跟自己多言的样子，让唐城心中有些没底，只得按照张江和的示意，从书架上取下那只横放在第二层的盒子。盒子是木质的，入手沉甸甸的很是有分量，唐城将盒子放在桌上，然后按照张江和的示意打开盒子。“叔，谁这么多大方，居然一次给你送这么多金条？”盒子里的金条约莫有十五六根的样子，唐城心道怪不得这盒子这没有分量。 “徐子枫来之前，王秉璋刚走，这盒子就是他送来的，说是这段时间剿匪的缴获。”张江和在办公桌后面坐下来，伸手点着桌上的盒子，对唐城言道。“剿匪是好事，但动静不宜过大，尤其王秉璋恨不能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事，要小心乐极生悲！”张江和本想说物极必反，话到嘴边却换成了乐极生悲，也算是给唐城的一个提醒。 唐城自然知道张江和担心的是什么，随即撇嘴道，“他们的事情，我根本就没有掺和，徐秃子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就没有见过那个胡团长。就连王秉璋，我也只见过一次，还是上次去领警察制服的时候见的。”当初联络王秉璋和那位胡团长，只是为了帮助张江和在重庆打开局面，现在目的既然已经达到，唐城早就熄了继续跟王秉璋他们混在一起的想法。 张江和闻言点头，“既然知道这里面的水很深，以后再跟他们打交道的时候，就要多注意。这些金条，我会入行动队的公账，就算以后被人攥住此事不放，板子也未必会打在我身上。”张江和说道打板子的时候，故意斜了唐城一眼，后者马上会意，他明白张江和专门提到这件事，就是在有意提醒自己。 “叔，你就放心吧！什么东西不能碰，什么事情不能做，我心里还是有成算的。王秉璋和胡团长毕竟是地头蛇，我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借助他们，一点不联系也不好，不过我以后会注意的。”话说到这里，唐城忽然停住话头，靠近到张江和身边之后，唐城这才压低声音向对方言道。 “叔，我这边又有了新的发现，目标一共有两个，一个跟云来茶楼的老板有点关系，另一个是经营书店的。我安排了人手跟踪两个目标，准备放长线，可目前的情况是我那些人跟踪还行，日常监视可能就弱了点，尤其是应对突发状况的时候，不如你派人接手日常监视的工作算了。” 唐城这么快就又有了目标，张江和心中惊奇之余，脸上也不禁荡出笑容来，不过唐城接下来的建言，就令张江和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决断。“叔，我看徐子枫这个人有点阴，你小心他在背后玩花活，既然已经得罪他了，就要在情况有利的时候下狠手打沉他才是。咱们手上的电台和密码本，你应该马上给南京那边汇报上去，处座喜欢听话的人。” 唐城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既然已经搜到电台和密码本，如果张江和一直押在手里不上报，想要反戈一击的徐子枫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南京那位处长大人是个什么性格，张江和远比唐城熟悉，徐子枫既然能坐上重庆站站长的位置，就绝对不可能是个像张汉春那样的酒囊饭袋，张江和同样不喜欢背后有小人作祟。 。 </br> </br> 第二十一章 鱼儿脱钩 张江和给南京总部的汇报自然引起轩然大波，虽说事先已经有心理准备，可南京总部那些人还是没有想到，张江和才到重庆这么点时间，便已经有了成绩。“张江和是个干将！”南京总部接到张江和汇报的第二天，就隐隐有这样的传闻在私底下传播开来，据说这句话还是楼上那位处座大人亲口说出的。 “这是嫉妒啊！”这句传言很快就在南京总部里传播开，就连楼上的处长都知道了，只需稍稍思量，处长便已经明了传播这句话的人是什么目的。南京总部里私下传播的这句话，同样传到了重庆站，徐子枫的心情再一次糟糕到了极点。徐子枫虽说不如张江和那样能干，可他也不是个只会溜须之人，可张江和单独组建的行动队游离在重庆站之外，他就是想伸手，也是鞭长莫及。 徐子枫这才终于明白过来，敢情张江和执意要组建一支新的行动队，并非是怕了自己，而是从一开始，张江和就打定主意要另起炉灶，人家从不开始，就没打算跟重庆站或者说是跟自己共事。想明白了这些，徐子枫心中满是悔恨，他此刻才终于相信，张江和并非是因为犯错才被贬来重庆的，人家是有真本事的。 徐子枫想明白了这些，可是都已经为时晚矣，张江和已经用张汉春的事情，几乎把自己逼到了绝境之中。把张汉春交给张江和，势必会令重庆站的其他人，把自己看成是软蛋。可如果不把张汉春交给张江和，若是张江和再上一份报告给南京总部，自己这个站长说不好就干不成了。 徐子枫左右为难之际，张江和却异常轻松，因为就在刚才，化名马三的长谷川终于撑不下去开始招供了。长谷川的招供，对于唐城而言，有没有都一样，可是对于张江和却不一样。用长谷川的口供与田中裕子的口供进行对比之后，张江和同样发现田中裕子还接受另一名情报小组成员的指挥。 “这我已经猜到了，而且我有六成的把握认定，我们现在锁定的那个书店老板，很可能就是田中裕子的另一个上线。”对于张江和的新发现，唐城并没有觉着有多惊讶，实际上，唐城昨天来跟张江和申请人员支援，便是为了防着张江和从中看出端异，这会被张江和问及缘由，唐城便可以用广撒网的理由进行搪塞。 唐城的回答令张江和很是无奈，不过他也知道唐城有自己做事的一套，一番感慨之后，张江和便不再继续纠结于这件事。“小五，话虽是如此，这个书店老板的监视一定不能松懈。根据长谷川的口供，我们已经知道这个谍报小组的代号为月溪，能不能彻底剿灭这个月溪小组，可就要看你的了。”和唐城合作多次的张江和，早已经习惯藏身幕后，冲锋陷阵的事情自然是要交给唐城去做的。 唐城也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工作模式，身上有着太多秘密的唐城，巴不得张江和当个甩手掌柜。冲着张江和轻轻点头之后，唐城起身站起，“叔，你放心，既然我们已经咬住了目标，就绝对不会轻易让他脱钩。根据我的判断，也许就在这一两天，我们就可以通过已经被锁定的这个书店老板，搜索出另外的目标，你这边要做好准备，我那边可能随时动手抓人。” 张江和只是稍稍楞了一下，便明白过来唐城刚才所说的做好准备式什么意思，没打算瞒着唐城的他接过话头言道。“总部那边已经抽调出三个刑讯好手和两名电讯人员来重庆，最晚一个星期，我这边就能补足所有的短板。”来自南京总部的支援，张江和本不想泄露的这么早，只是当着唐城的面，他选择了毫无保留。 唐城闻言斜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没想到南京那边的动作还算不慢，只是唐城还是要提醒张江和一番。“叔，小心总部那边来的人，你们那位处长大人最喜欢安钉子，他好像习惯于把所有事情全都抓在手里，这样的人很难全心全意的相信别人。”随着阅历的增加，唐城说话也没有之前那么幼直，但他话语中暗藏的深意，都表明唐城对那位处长大人很是忌惮。 心领神会的张江和闻言斜了唐城一眼，虽说心有同感，可嘴上却还是对唐城说教了一番。“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管好你那张破嘴，别什么话都往外面乱说。这世上傻子多，聪明人也不少，别总以为自己聪明，就把其他人当成是傻子。”张江和的这番说教，在唐城听来，已经是老生常谈毫无新意，若不是害怕张江和生气，唐城可能早就扭头离开了。 所有的事情都似乎正朝着顺利的方向进行着，可就在唐城和张江和憧憬彻底打掉这个月溪小组的时候，监视书店的小组却突然传来消息—目标突然消失不见了！被唐城定为重中之重的目标不见了踪影，心中恼火的唐城接到消息之后，便马上赶了过去，等他赶到书店所在的街道时，才发现事情远比自己想象中的严重。 “队长，现在不只是目标不见踪迹，行动队那边来的两个人一死一伤，咱们的人也有两人受伤。”比唐城先赶到现场的是赵大山，粗略了解情况的他在唐城沉着脸赶过来之后，便先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进行了汇报。“初步判断，目标应该知道了我们在这里监视书店，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目标并没有等到天黑，而是选择了在白天动手袭击了这里。” 唐城手下的老警察干正经事或许能力不足，可要说勘察现场的本事却不差，不过一刻钟之后，唐城这里就有陆续汇总来的勘察结果。“袭击监视点的至少有三个人，袭击者使用的全都是短枪，根据地上发现的弹壳，我们判定袭击者装备有驳壳枪和勃朗宁两种短枪。此外现场还发现有打斗的痕迹，这就说明袭击者原本的目的是想要活捉我们的人，结果没能得逞，这才动用了枪械。” 唐城此刻已经跟那个受伤的行动队员有过接触，暗自使用过记忆复制技能的他，对手下老警们的现场勘查结果很是赞同。比起这几个用现场痕迹做出判断的老警，已经从受伤行动队员意识里复制来袭击过程片段的他，更加直观的了解了整个袭击过程，尤其他已经掌握了袭击者的长相和身体特征。 “先安抚周围的住户，叫咱们的人都换上警服，就说这里发生的事情，跟抓捕土匪有关。”唐城本不想做这种无用功，可这里毕竟地处闹市，如果不做一定的补救工作，事态一旦扩大，迫于压力的王秉璋未必肯替自己担这个责任。心中不住暗骂的唐城很是恼火，一边给手下老警们布置任务，一边打开目标锁定技能，他想试试看能否通过目标锁定技能，找出那个书店老板的下落。 这个书店和书店老板，早已经被唐城用目标锁定技能打上标记，只要唐城没有用主动解除锁定标记，一旦唐城和被锁定目标之间的距离少于一百米，唐城就能第一时间确认目标的准确位置。袭击已经过去快2个小时，唐城手下的老警发现书店老板失去踪迹也有一个多小时，换句话说，唐城此刻查看系统技能的举动，只能算是亡羊补牢。 果然，目标标记虽说并没有备解除，可唐城并没有马上发现目标的位置，这也就是说，就算目标还在重庆城内，但他跟唐城之间的距离也要超过百米的范围。暗自骂了一句之后，唐城径自返回住处，换了一身衣服之后，便出门漫无目的在重庆城里溜达起来。唐城的想法很简单，只要目标标记还没有被解除，他就可以利用这个系统技能再次找到书店老板的踪迹。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唐城的体力也在急剧的消耗中，重庆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谁要说能在一天之内就转个遍，那却是做不到的。一直到了夜幕降临，体力即将耗尽心中却仍有坚持的唐城无奈停住脚步，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系统技能却突然有了反应。按照系统技能的提示，心中狂喜的唐城绕过前面的街口，正前方那个君悦旅馆的招牌赫然在目。 目标锁定技能有提示，被唐城打上锁定标记的目标，此刻就在前方的君悦旅馆里。强行按捺住心中狂喜的唐城随即连续几个深呼吸，好让自己能快速调整好呼吸和心情，左右环视一圈，唐城随即缓步穿过街道，走进这家君悦旅馆。此刻天色已经黑下来，唐城进入这家旅馆之前就已经想的很明白，出其不意未必就能暴露自己。 想来平日里来这里借用电话的人并不算少，所以唐城假言借用电话要家人来接自己，旅馆的掌柜并未起疑。“赵叔，我在府前街的君悦旅馆，我不小心丢了钱包，你过来接我一趟。你来的时候，记得带上柱子，我要买些书带回去。” </br> </br> 第二十二章 事发突然 当着旅馆掌柜的面，就在旅馆柜台边上打电话的唐城，不可能对赵大山说的很明白。电话那头的赵大山，在唐城挂上电话之后，并没有马上反应过来。不过在他回想唐城刚才所说的内容，想到唐城专门提及到柱子的时候，赵大山这才终于反应过来。柱子原本是赵大山一个侄子的小名，唐城得知此事之后，曾经跟赵大山戏称，他侄子的这个小名可以用作紧急情况下的联络密语。 什么是紧急情况？自然是能危机到生命或是不能直言的场合下，赵大山一拍脑门，他此刻总算是明白过来。唐城打来的这通电话，显然是有话不能在电话中明说，提到柱子这个联络密语，还说要买很多书带回来，或许这个电话就跟突然失踪的那个书店老板有关。一向被同僚们戏说成是憨包的赵大山难的聪明了一次，居然一次就猜中唐城的意思，半个小时之后，一身普通打扮的赵大山赶来君悦旅馆跟唐城汇合。 “带钱了吗？我还欠人电话钱，顺便再买包烟。”见到赵大山已经换过衣服，唐城就知道对方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本就一副富家子打扮的唐城随即冲着赵大山摆出少爷的派头来，赵大山也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马上拿出钱来递给旅馆掌柜。世间的事情往往难以出乎预料，唐城原本准备待赵大山付过钱之后，两人就离开这家旅馆，然后找地方盯着这里。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赵大山递钱给旅馆掌柜的时候，旅馆的楼梯却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那个书店老板。楼梯传来的脚步声，令唐城偏头向楼梯的方向下意识扫了一眼，这也就是唐城习惯使然并没有直面楼梯，负责他这一眼很可能就会跟楼梯下来的两人撞个对联。只是下意识扫了一眼，唐城就有一种头发根都要立起来的感觉，他已经认出其中一个便是那书店老板。 楼梯上的两人已经转过楼梯的转角，再有几息的功夫，就能走到紧挨着楼梯的柜台这里。急忙收回视线的唐城心中大骇，他看到赵大山已经收回零钱，似乎也是因为听到楼梯上传来的动静，有一个要转身的动作。赵大山是见过那个书店老板的，虽说赵大山是个有着十几年警龄的老警察，但唐城不敢保证赵大山面对目标人物的时候，还能保持如自己这般的镇定。 几乎就是一瞬间，唐城伸手在赵大山肩上压了一下，“赵叔，我要你买烟，你买了吗？一会记得提醒我还要去买书！”唐城的声音不算很大，但语速平缓让人听不出端异来，只是在最后说道买书两个字的时候，唐城搭在赵大山肩上的右手，却暗自捏了赵大山一把。突然被唐城伸手搭肩，还被捏了一下，赵大山并没有马上反应过来，但他却下意识扭头看向唐城这边。 赵大山站在唐城和楼梯中间，他扭头看向唐城这边，就正好错开跟楼梯上两人可能对视的局面。见赵大山似乎并没有目标自己的意思，心中无奈的唐城却不能在脸上暴露出任何的不妥，只好冲着赵大山继续言道。“我叫你带上柱子，你没有忘了吧？”用柱子这个联络密语来提醒赵大山，这是唐城此刻唯一能快速想到的办法，如果赵大山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唐城就只能在心中骂娘了。 唐城此刻当面提到了柱子，赵大山随即心中闪过一个激灵，虽说唐城此刻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但赵大山却已经觉察出不好来。“掌柜的，退房！”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赵大山忽然觉察到唐城轻踢连自己一下，心中顿悟的赵大山随即摸出一张钞票，扭头看向旅馆掌柜，抢在那退房客人之前买了一包香烟。 一切都看着毫无破绽，待赵大山和唐城拿着香烟走出旅馆的大门，赵大山明显觉察出唐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别回头，刚才退房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书店老板。”唐城的声音传入赵大山的耳朵里，后者立马就有一个要转身的念头，却被唐城不动声色的用左手控制住。 “我咋没有发现呢？你确定有一个就是那个书店老板？”赵大山的回答令唐城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敢情自己刚才担心的什么是的，赵大山这边却压根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唐城没有回头，只是拉着赵大山顺着街道一路向东走，在他们身后十几米远的位置，走着书店老板和刚才退房的长衫男子。 “别回头，跟着我走就是了。”赵大山几次想要回头，却都被唐城阻止，他并不知道唐城身上的秘密，也更加不会知道，哪怕唐城不回头，也能知晓那书店老板的准确位置。虽然刚才在旅馆里，跟书店老板打了个照面，可唐城却有把握不会被对方怀疑，因为没有那个跟踪者能一路走在被跟踪者的前面实施跟踪的。 唐城能想到的，也正是此刻小笠原的想法，化名周勇的小笠原原本对出现在旅馆里的唐城两人还有些怀疑。只是离开旅馆都这么远了，小笠原却发现那两人一直走在自己正前方，连头都没有回过，显然这一老一少并不是自己所担心的那一种人。“黑藤前辈，让你见笑了，我这些天有点紧张过头了。”似乎有些担心自己小心翼翼的行径，被身侧的同伴误解为胆小怕事，小笠原放松下来之后，还不忘记做出解释。 “小笠原君说笑了，干咱们这一行的，时时刻刻都必须要保持冷静谨慎，小笠原君，你做的没错！”奉命来重庆组建新情报小组的黑藤经二呵呵轻笑，他嘴上说佩服小笠原的谨慎，心里实际怎么想的，可能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虽然重庆的局势不如上海和南京那样复杂，可黑藤经二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工作离不开小笠原的帮助，所以没有必要得罪对方。 黑藤经二和小笠原的关系有些乱，按照特高科总部的指令，小笠原是月溪小组的队长，黑藤经二虽说是特高科总部派来重庆的，但他们两人之间并没有上下级的从属关系。可黑藤经二不但是小笠原的大学同学，他俩还是同乡，只是黑藤经二加入特高科要比小笠原早了半年，所以小笠原一直尊称黑藤经二为前辈。 黑藤经二来重庆不过才三天，原本跟黑藤经二接头的下线意外落水身亡，没有了接头人的黑藤经二在重庆两眼一抹黑，无奈之下只得找上了小笠原寻求帮助。一直用系统技能锁定小笠原的唐城并不知道这些，如果被他知道身后两人并不属于同一个情报小组，或许会高兴的当街蹦跳起来。 小笠原没有看出唐城两人可疑，心思并不在此的黑藤经二也没有注意到唐城两人，两伙人就如此诡异的顺着街道漫步前行，一直到街边出现一家书店。“还真要买书啊？”被唐城拉进书店里的赵大山不明其意，唐城此刻却已经懒得解释，只是装着很有兴趣的样子，听书店伙计给自己介绍摆在架子上的那些书籍。 街上的行人并不算很多，唐城他们距离小笠原两人的距离也不算很远，而且唐城和赵大山这一老一少的组合很是醒目，所以他们两人拐进街边书店的过程，被后面的小笠原看了个清清楚楚。小笠原之前在旅馆亲耳听到那年轻人说要去买书，这会又亲眼看到两人进了街边的书店，心中最后的那点怀疑终于完全散去。 唐城此刻并不知道，一直被他用系统技牢牢锁定住的目标，已经不再怀疑自己和赵大山，这会的唐城正聚精会神的翻看着一本页数不少的西南游记。唐城对这个时代里所谓的电影和小说毫无兴趣，倒是像游记这类的非主流杂文，倒是搜集了不少，这本西南游记更是令唐城爱不释手。 唐城示意赵大山掏钱买下这本西南游记的时候，小笠原两人已经顺着街道走过书店，一直盯着店外的赵大山不禁着急起来。“别着急，一会我跟上去，你联系人手赶来帮忙，我会沿路留下记号。”两个人目标太大，所以唐城留下了赵大山，换了赵大山脱下来的粗布上衣，唐城独自跟了上去。 危险解除之后的小笠原，脚步轻快了不少，按照之前的计划，他带着黑藤经二去了自己提前布置的一处安全屋。“黑藤前辈，这几天，你就先住在这里好了。我回去之后，会马上用电台联络本部，相信本部那边很快会有新的指令给你。”小笠原的态度，让黑藤经二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小笠原君，这次可真是要谢谢你了！”即便心底里看不起小笠原，黑藤经二也还是给了对方足够的尊重，不过只是一个鞠躬罢了，黑藤经二心里还分得清楚主次轻重。小笠原和黑藤经二在房间里面互吹的时候，唐城也锁定了这里，剩下的就等着赵大山带人赶过来了。 </br> </br> 第二十三章 袍哥人家（1） “给我死死盯住这里，这个人是目标，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失误。”待赵大山带人赶到，当着赵大山他们的面，唐城只用一支笔和一张纸，给赵大山等人演示了一遍什么叫做画像速写。旅馆里的那一撇，唐城就已经将黑藤经二的样子深深印在了脑海之中，此刻划出黑藤经二的样子，对唐城而言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把画像交给留在这里监视的老警，唐城又马不停蹄赶回书店这边，留在这边的监视人员果然汇报说目标已经返回书店。“以后遇事要学会冷静，做情报工作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家伙，相比咱们这些捕手，他们才应该是担惊受怕的那一类人。而且这里是重庆，是咱们的主场，以后都多用点心思吧。” 书店老板的意外脱钩，唐城并没有因此就大发雷霆，责怪赵大山他们，只是在确定目标已经返回书店之后，语重心长的说了些鼓励的话。“我已经跟王秉璋局长谈过大家薪资的事情，以后调查队的所有人，不但可以依照原先的标准在警局领取薪金，调查队这边也会同样发放一份薪金，如果行动顺利且有大收获，我这里还会发放行动奖金。” 唐城的话令赵大山等人瞬间心气十足起来，大家都已经听明白了，唐城刚才那些话的潜台词就是，调查队福利很好，但所有人必须要努力才能获得。之后的两天时间里，赵大山等人算是拿出浑身的解数，不但监视工作做的滴水不漏，而且还通过各自的关系，将那家书店的底给摸了个通透。 “这家书店已经开了有半年多，书店老板姓沈，籍贯是湖北，据说是因为得罪了当地的一个财主，这才来重庆投靠亲戚的。徐四跟着上门问话的户籍员跟那姓沈的打了照面，徐四说听口音，那姓沈的跟湖北人有很大分别，而且看那人的身形，不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赵大山等人搜集回来的线索经过汇总之后，已经列举出很多的疑点，而且这些疑点，其中几项也都经过了他们的实地核查。唐城自然知道书店老板的底细，可他不能对赵大山他们说出内情，这两天并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上面的唐城，也不禁对赵大山等人的努力拍手叫好。 “干的不错，这种做事的态度很好，一定要保持住。”唐城自掏腰包买来不少香烟散发给众人，同时也再度告诫众人要注意自身的安全。“我这两天，一直在追查那天袭击监视点的凶手，虽然线索不多，不过我已经基本能肯定，袭击者应该跟书店没有关系，很可能是咱们的监视点被人给牵连了。” 唐城这么说，自然是有底气的，监视点遭受袭击，而且还出现了伤亡，不管是张江和还是唐城都无法接受。那日受伤昏迷的队员，这两天已经陆续醒来，经过仔细的询问，唐城基本推断监视点被袭击的事情，应该跟那家书店毫无关联。当日出现在监视点的外人一共三人，其中一人使用勃朗宁手枪，而其他两人用的都是老旧的驳壳枪。 经过询问，唐城发现当日出现在监视点的三人，实际并不是一起的，那个使用勃朗宁手枪的是独自一人，而其他两个使用驳壳枪的是一伙的。唐城他们的监视点在书店斜对面的一个院子里，当时应该是那个使用勃朗宁的家伙先从后墙翻入小院，尔后又有两人追着也闯进院子，这才和监视点里的队员发生混斗。 问清楚了这些，唐城心中也有了一个清晰的判断，所以他才会跟赵大山说，监视点的事情是遭受了牵连。“不管怎么说，咱们的人还是出现了伤亡，所以无论如何，那三个人一定要找出来。”唐城的决定并没有令赵大山等人失望，因为他们看得出，唐城很在乎他们这些没有警局肯用的老油条。 平白无故的伤亡数人，这口气别说是唐城，就连张江和也无法咽下，尤其徐子枫现在对他算是虎视眈眈，如果被徐子枫知晓此事，一定会闹的满城风雨不可。有了张江和的支持和王秉璋的协助，唐城这两天就一直在追查此事，只可惜线索不多，唐城现在只是查到那两个使用驳壳枪的家伙，应该跟重庆城里的袍哥会有关。 四川是袍哥会的大本营，尤其重庆、成都两地的袍哥会尤为猖獗，根据王秉璋提供的情报，唐城这两天已经查探过好几个袍哥堂口，而这几个袍哥堂口在重庆的袍哥势力中，却连号都排不上。“队长，有线索了，胡老三手下有人看到那日有人拎着短枪从书店那边追人，拿枪的是两个人，是城北幺麻子的手下。”手下老警的汇报，令唐城顿时来了精神。 人数和时间都能对上，如果那个胡老八没有说谎，这个城北幺麻子就很可疑了。此刻距离天黑还剩下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唐城没有丝毫怠慢，随即要赶来汇报的老警给自己带路，他要去会一会这个幺麻子。“这个幺麻子原先就只是个巴县的街头混混，就连达县的袍哥都看不起他，后来这小子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道，居然拜了义字头树德社副社长冯仕竹的山门，这才算是在城北站住了脚。” 给唐城带路的这个老警本身也是袍哥会的一员，而且还是他刚才提到的义字头，提到了树德社和冯仕竹的时候，不免有些心中担忧的留意唐城的反应。义字头可不是一般的小堂口，就重庆来说，义字头袍哥应该是重庆城里最大的袍哥组织，大大小小一共有近200个小堂口。和这样一股袍哥势力在重庆城里发生冲突，别说是唐城背后有重庆站撑腰，就是再拉上一票军队撑腰，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老曹，没事，你说你的，我仔细听着呢！”似乎是觉察出老曹此刻心绪不宁，唐城随即拿出香烟递了一支给对方。“老曹，我虽说年幼，可也不是个愣头青。去年在南京的时候，天子脚下的黑帮我也是碰过的，义字头的确人多势众，可道理却不在他们那边。这个幺麻子如果识趣，把事情五五六六的说清楚，把凶手痛痛快快交出来，这事便到此为止。” “可如果幺麻子顽固不化，妄图用义字头的名号来对抗，那我只好用我最擅长的手段来对付他了。不过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事态一旦出现变化，我只对付幺麻子，绝对不会牵扯到义字头。”对于老曹的担忧，唐城表示理解，可自己的底线却也不容这个幺麻子践踏。唐城的回答，令老曹更加惶恐起来，他可是知道重庆的袍哥势力到底有多大。 “黑帮早晚会有覆灭的一天，之所以黑帮现在还有存活的空间，那是因为政府并没有真正开始计较。一旦政府开始认真起来，别说是袍哥会，就连雄踞上海经年的青帮，同样会顷刻间灰飞烟灭。”唐城伸手轻拍老曹的肩头，语重心长的提醒对方。“老曹，咱们这一次不只是代表着自己，其实还有重庆站的脸面，情报处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现在已经是四月间，距离战事爆发只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一旦抗战爆发，情报处的那位处长开始实施积极参战的辅助作战计划，因此大受损失的情报处便会马上改组成为大名鼎鼎的军统。一旦军统开始扩编，重庆城里的这些袍哥势力要嘛龟缩在不见光的地方苟延残喘，要嘛成为军统的发展对象，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早已经预见到袍哥势力下场的唐城自然显得很有底气，只是他这份底气并不能感染到老曹，离着幺麻子的堂口还剩下最后一条街的时候，给唐城指点出方向和位置的老曹，便马上脚底抹油借助夜色溜之大吉。“呵呵，居然会怕成这个样子！”老曹的行径，唐城很能理解，但理解的同时，唐城的心底里同样会泛起一阵不快。 唐城此刻无比怀念自己在南京指挥过的那些老警，那些南京老警在面对黑帮的时候，可没有表现出老曹这般的懦弱来。站在街口暗自感慨一阵，唐城缓步走进前方这条街道，按照老曹刚才的说法，只要前面的借口左转，看到的第一个大院子便是幺麻子的堂口驻地。才走进这条街没多远，穿戴打扮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的唐城，便觉察出有不少人在暗中打量着自己。 心中暗自警惕起来的唐城，并没有因此而左右张望或是停步不前，而是一脸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走着，直到他缓步走过街口向左转入另一条街。老曹刚才说，左转之后看到的第一个大院子就是幺麻子的堂口驻地，可他并没有跟唐城说清楚他口中所说的院子到底有多大。等唐城真正看到这个院子的时候，心中不由得暗道，这个院子还真是够大的！光是院门，就要比旁边院子的门大了不少。 </br> </br> 第二十四章 袍哥人家（2） 周红妆自打来了重庆，便直接住进了唐家，张江和原本是准备要周红妆去担任自己的办公室秘书，可唐妈却死活不同意。出身书香世家的唐妈，并没有所谓的门第观念，尤其周红妆不但长相俏丽而且性格也很好，唐妈一见面就已经喜欢上了周红妆，尤其得知张江和已经收了周红妆做义女，还有意撮合唐城和周红妆之后，唐妈就更加不乐意周红妆去情报处那个烂泥坑做事了。 性格直爽的周红妆很得唐妈喜欢，和往常一样，晚饭之后，便是周红妆陪着唐妈找牌友切磋的时间。只是今晚，自入夜之后，周红妆便看着一幅心神不安的样子，接连打错了好几张牌。周红妆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上一回这样的时候，还是唐城在南京亲自上阵，一天封堵、抓捕三股日本特务的时候。 心有所思夜有所想，这话说的是做梦的人，周红妆此刻这种情况，应该是能算作第六感，或许是因为吃晚饭的时候跟唐妈提到了唐城，所以周红妆入夜后才会有这样的反应。此刻正转过街角的唐城，并不知道周红妆因为自己而变的心神不宁，唐城此刻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着落在迎面过来的那几道身影上。 唐城才转过街角看到那个院子，迎面便走来几个短衫汉子，借助街角这里昏黄的光线，唐城下意识的向街边贴靠，让自己的面孔隐在阴影之中。唐城把自己隐在暗处，却能清楚的看到迎面过来的几人，对面为首的那个光头，令唐城稍稍楞了一下，但他的表情马上就又恢复了平静，脚下也并未停下来。 这个时候停住脚步，只会令对面过来的这几人更加注意到自己，所以唐城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和表情，让自己看着更像个无辜的路人。可事情来了，却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发生转移，唐城才顺着街边走出美没几步，就被那光头汉子带人堵了个正着。被人堵住去路，唐城并未惊慌，只是抬头扫了对方几人一眼。 唐城憋着劲不说话，对方几人也不开口，几人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街边，周围那些暗自探窥之人，顷刻间便消失的不见踪影。“这路是你家的？你爹是市长？那我为什么不能从这里走？”被那光头汉子恶形恶状的询问为何来这里，唐城翻着白眼没好气的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见对方无法应答，唐城便准备绕过几人离开这里。 以光头汉子为首的这几人，一看就是常年混迹这里的小混混，这种人最为拿手的便是欺软怕硬。见唐城作势要离开，那光头汉子便瞪着眼伸手去拉扯唐城，“啊呀！”一声痛呼，光头汉子的手被唐城一把拍开，只觉着自己手背一阵火辣辣的光头汉子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背已经是泛起一片通红。“再敢胡乱拉扯，下回可不就是这么简单了！”唐城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言语更是不善。 和唐城站了个面对面的光头汉子，本想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势众，要好好的整治唐城一顿。可当他和唐城对视之后，却不由得向后退开一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眼神还真是可怕。可自己毕竟是吃了亏的，光头汉子一咬牙，就又死死挡在了唐城身前。如果占据人数优势的他们，在唐城这个小年轻面前做了让步，那他们今后就没有办法在这一片混下去了。 唐城此刻很是无奈，他来这里是为了找幺麻子的，如果跟这几个小混混贸然动手，说不定就会影响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唐城的右手忽然伸进口袋，再拿出来的时候，手指间已经夹着两张钞票。“拿了钱，就马上让开，如果还不知好歹，我不介意给你们换一个吃饭的地方。”唐城眼也不眨的看着光头汉子，言语中散发出一股冷意。 常年混迹街头的光头也不是个傻子，唐城这幅样子，一看就是个有跟脚的，万一自己兄弟几人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那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一把扯过唐城手指间夹着的钞票，光头汉子几人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离着唐城能有快20米了，一言不发的光头汉子这才终于停住脚步，他打算回身悄悄的跟上唐城。 他们这种街头混混本就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主，光头汉子心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觉着跟在唐城身后，弄不好能等来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唐城此刻已经站在了幺麻子堂口的大门外，掉漆严重的院门关着，但唐城却隐隐听到院子里传出的声响，似乎院子里的人数不少，而且正在喝酒。 唐城在院门外先站了十几息，本该上前敲门的他，却径自向左移动到了院墙下。光头汉子几人想这边张望的时候，就正好看到站在围墙下的唐城，双手高举攀住墙头，只一个纵身，就已经翻爬上了墙头。那个院子是幺麻子的堂口，那人不走正门而是翻墙，莫非是来找幺麻子麻烦的？看到唐城翻墙的光头汉子几人，此刻心中满是疑问。 唐城翻上围墙向院子里看，正好看到院子里摆着一口大锅，锅里汤水翻腾煮着鸡鸭，几个短衫汉子此刻正挤坐在屋檐下喝酒闲聊。唐城心中一乐，随即就坐在了墙头，他想知道院子里的这些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几分钟很快过去，出乎唐城的预料，院子里喝酒闲聊的这几个短衫汉子，根本就没有人向自己这边看过来。 没有人朝这边看，这也就意味着没有人发现唐城，唐城暗自撇嘴，心说重庆的帮派分子可要是上海的青帮差太多了。墙头上的唐城随即起身站起，就这样大摇大摆的顺着围墙移动到了屋顶上，离着近了，屋顶上的唐城就已经能清楚的听到屋檐下那些短衫汉子都在聊些什么。蹲坐在屋顶的唐城先耐着性子听了一阵，结果发现就只是些家长里短的内容，暗自撇嘴之后，唐城开始俯下身体，小心翼翼的揭着屋顶上的瓦片。 瓦片的下面便是主屋，蹲坐在屋顶上的唐城此刻还不知道主屋内是否有人，但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却确认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对于拥有系统技能的唐城而言，爬屋顶揭瓦片，已经成为他的拿手好戏，尤其在夜色的掩护下，他这种突入方式的危险性很小。唐城揭开几块瓦片，身下就有声音传出，唐城随即整个人都趴伏在屋顶，声音便马上清晰了许多。 幺麻子两年前就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这些年里积攒下的家底，早已经足够他做个富家翁，可幺麻子显然并不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他还渴望更多的财富和权势。袍哥会在重庆的势力很大，这其中人数最多的就要数幺麻子拜过山门的义字头，这些年若不是有义字头袍哥们的照顾，幺麻子可能也混不到今天这个局面。 今夜同幺麻子见面的便是重庆义字头袍哥中的一个，跟幺麻子已经有数年交情的孙小川，唐城此刻听到的声音，便是幺麻子和孙小川的交谈声。“孙哥，不是我手下的弟兄不出力，真的是那人不好对付。”幺麻子声音洪亮，就算唐城趴伏在屋顶上，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我那天一共派出去了六个弟兄，结果活着回来的只有两个，孙哥，你跟我说实话，你要我帮你抓的那个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幺麻子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如果唐城此刻能看到幺麻子的表情，就已经能看出幺麻子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孙哥，我幺麻子虽说是个粗人，可也不是没有脑子，我能帮你的都已经做过了，这件事，我以后不会再插手了。” 幺麻子说这话，自然是有他自己的道理，当天活着回来的两个手下，跟幺麻子说半途中因为混斗还伤了几个不相干的人。幺麻子时候已经派人去打听过，得知自己手下伤了的那几个人都是警察的时候，老奸巨猾的幺麻子便知道自己可能是惹上麻烦了。重庆警察局这段时间，联合守备团四处剿匪，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幺麻子生怕到时候自己也会被扣上一个土匪的牌子。 今夜约孙小川来自己这里，幺麻子便是想跟对方说清楚，然后抽身避开这个麻烦事情，只是他绝对没有想到，他刚才的话已经被屋顶上的唐城听了个清清楚楚。唐城此刻还没有听到令自己感兴趣的内容，所以选择了不动声色，只是继续静静的趴伏在屋顶上，等待幺麻子说出能令自己感兴趣的内容来。 “幺哥，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屋顶上的唐城眉头一松，他终于听到了另一个声音。此刻说话的人正是孙小川，他正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幺麻子，“幺哥，找你帮忙的时候，我可就跟你说过我的身份，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并不是为我自己做的。”这个新出现的声音令唐城眉头一跳，神秘身份？会是什么？土匪还是日本人？ 第二十五章 袍哥人家（3） 忽然听到身下屋内的人说自己右神秘身份，唐城此刻能想起来的除了土匪，就只剩下日本人。只是下一秒，唐城的这个疑问就得到了解答，“幺哥，这次来重庆的有南京派来的大员坐镇，我跟你说的那个人一定要抓住，否则不单单是我，就是你可能也要受到牵连。”孙小川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幺麻子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似乎是发现幺麻子的脸色变的极差，孙小川随即放缓了语速，“幺哥，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可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南京派来的人盯的很紧，如果我不能帮他们抓到那人，很可能我就会被调回南京。南京虽说繁华，可我这样的小角色根本没有出头之日，还不如留在重庆给自己多谋一些好处，等以后也好有个安身立命的本钱。” 孙小川的这番话令幺麻子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这几年里，孙小川可没少拉着他做烟土生意，靠着孙小川的关系，幺麻子没少从烟土生意里挣钱。如果孙小川离开重庆，只凭自己很难继续这能挣大钱的烟土生意，同样渴望财富的幺麻子没敢继续想下去，因为他觉着肉疼。 “孙哥，你老实跟我说，你入的到底是个什么部门？”幺麻子沉默的片刻，这才终于开口说话，只是屋顶上的唐城并没有听清楚接下来的交谈，因为孙小川的回答是凑到幺麻子耳边低语的。唐城并没有听清楚接下来的交谈，但他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推断，这个孙哥很可能是中统的人，而被幺麻子手下追捕的人或许是重庆的地下党。 中统的人意外出现在这里，唐城事先绝对没有想到，更加让他想不到的，却是中统在重庆抓人居然需要当地袍哥势力的协助。政府职能部门求助与黑帮势力，这恐怕是唐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迄今为止听到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了。唐城屏气凝神继续侧耳听着，过了没一会，幺麻子两人的声音又渐渐大了起来，这可是乐坏了屋顶上的唐城。 躲在外面街道里的光头几人，一开始还能看到唐城的身影，可是随着夜色的深沉，光头几人很快就失去了唐城的踪影。“大哥，那人是来打探幺哥堂口的，咱们要不要去跟幺哥的人说一声啊？”光头正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暗自思索，蹲坐在他身侧的一个手下突然低声言道。 幺麻子虽说在重庆的袍哥圈子里不算什么，可是在他们这几个街头混混的眼中，却已经算是不得了的存在，如果这次帮了幺麻子，或许就会被幺麻子收进堂口里也说不定。光头闻言左右看了看，看身侧几个弟兄似乎都是这种打算，习惯了随波逐流的光头没有二话，立刻带着几个兄弟跑去了街口那里。 习惯了在这一带厮混的光头几人，早就知道街口这里的小酒馆，是幺麻子的产业，来这里，只是不想被唐城知道是他们给幺麻子报的信。“何老倌，快去告诉幺哥，有人来打探堂口的事情，我们亲眼看到那人爬上了房。”光头几人冲进小酒馆，找到老眼昏花的酒馆掌柜，便急吼吼的叫喊起来。 光头几人经常在这一带出没，小酒馆的人自然也认识他们几个，耳听的光头几人说有人打幺麻子的主意，还已经爬上了屋顶，小酒馆里的人可不怎么相信，因为这一片可是幺麻子的地盘。“是真的啊！何老倌，是真的，我们亲眼看着那人顺着围墙上了屋顶。我们原想着院子里的人能发现，可这都有好一会了，我们几人也没有听到有动静。” 酒馆掌柜何老倌看着老眼昏花，实际却是个心思缜密的**湖，虽然不怎么相信光头几人的话，可他也知道光头他们绝对没有胆子来戏弄自己。只是略微思索的何老倌不敢怠慢，马上叫来一个小伙计耳语了几句，后者解下身上的围裙和袖套，很快从小酒馆的后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还趴伏在屋顶上的唐城，此刻还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败露，还好他事先已经有了提防，右手中握着的手枪便是最好的提防手段。小酒馆的伙计按照何老倌的指令，很快从酒馆的后巷绕出来，最后出现在幺麻子堂口的后墙外。一墙之隔的院子是幺麻子的堂口所在地，酒馆伙计自是不敢翻墙进入，但他有其他手段联络院子里的人。 酒馆伙计看着左右无人，便伸手拢在嘴前，几息之后，一阵鸟鸣声从酒馆伙计的口中发出。鸟鸣声惟妙惟肖，可酒馆伙计却忘记了这会天色已黑，谁家的鸟都不会这个时候还无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飞乱叫。“是街角酒馆的小六子！”两个在后院闲聊的汉子听到鸟鸣，对街角酒馆很是熟悉的他们，马上就听出鸟鸣声来自何人。 “这么晚了，在后墙学鸟叫，小六子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后院的两人也不傻，只是一个默默对视，便已经大致猜出酒馆伙计的用意。只是在这两人翻上墙头跟酒馆伙计对话的时候，趴伏在屋顶上的唐城同样听到后院传来的鸟鸣声，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唐城的反应却不慢。 “啥？有人闯进来了！不可能，我们两个一直在这里，别说是人，就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过。”骑坐在墙头上的两人满脸的不信，他们两个一直在后院，前院更是有十几人，闯入者如果想要避开所有人的视线，那绝对不可能做到。酒馆伙计奉命来传话，见对方两人不信自己说的，当即便急眼了。 “许九，我可跟你说，是何老倌让我来传话的。信不信是你们的事，不过你要是出了错，以后可就别想再去酒馆喝酒了。”酒馆伙计匆匆离去，骑坐在墙头上的许九两人对视一眼，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原路从墙头上跳下来。点着烟只抽了几口，心烦意燥的许九便扔了香烟，转身往前院去了。许九两人一前一后的忘前院走，屋顶上的唐城也已经从趴伏的姿势改为蹲坐，一旦有紧急情况出现，唐城可退可守。 唐城实际并没有真正预感到危险逼近，他此刻的反应只能算是下意识的，只是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边才改变了身形，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嚣。前院屋檐下的那些短衫汉子，听许九说有人潜入还摸上了屋顶，其中几个性格暴躁的家伙当即便发作起来，口中吵嚷叫嚣的同时，已经有人冲出屋檐，走到院子中间查看起围墙和屋面。 “屋顶上有人…”突然出现的一声叫嚷，令蹲坐在屋顶上的唐城瞬间傻眼，他此刻只觉着脑袋里空落落的，真是不知道下面院子里的人是怎么发现自己，现在可是天色已经暗下来的晚上啊！可是不管唐城此刻如何的吐槽，院子的确是有人发现了屋顶上的唐城，伴随着叫骂声，马上就有在空气中发出呼啸的短刀、斧子飞上屋顶。 “怎么回事？”就在屋顶上的唐城左闪右避退到屋脊另一面的时候，房间里跟孙小川密谈的幺麻子，这时也听到院子里的喧嚣声从房间里出来。“去几个人上房顶看一看，剩下的人都出去，先把周围几条街封起来，然后集合人手给我把人找出来。”这一片可是自己的地盘，无缘无故被人摸进堂口还上了屋顶，幺麻子的心中此刻满是怒火。 这一片都是幺麻子的势力范围，他手下的人加上这一片的一些街头混混，很快就把周围几条街彻底封堵起来，所有出现在这几条街的陌生人都会遭到他们的围堵和逼问。幺麻子原本以为很快就能找到那人，可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从屋顶逃走的那人却还是毫无踪迹，气的幺麻子叉着腰在院子里跳着脚的骂人。 一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丝毫不见结果的幺麻子只得把手下人都叫了回来，在院子里站了一个多小时的他，这才想起，孙小川还被自己留在了主屋里。只是幺麻子没有想到，孙小川并非没有人陪，只是这个人，幺麻子并不认识。“关门，闭嘴，进来坐好。”幺麻子的左脚才迈过门槛，脑袋就被枪管顶住，一个低沉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 幺麻子无奈，只得走进屋子还回身关上了房门，再看孙小川，早已经被一根麻绳牢牢捆在了椅子里。出现在房间里，并且把手枪顶在幺麻子脑袋上的人正是唐城，唐城再被幺麻子手下发现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自己还被幺麻子的人封堵围捕。所以在他从屋顶滑落到屋后，并没有马上逃离这个院子，而是借助夜色的掩护悄悄返回前院。 幺麻子叉着腰站在前院里骂人的时候，也更加没有想到，唐城就是在那个时候，突然发动轻身技能从窗户翻入主屋。“幺麻子，我今晚来，就是专门来找你的。”把幺麻子也用麻绳捆在椅子里，唐城搬过来一把椅子，大摇大摆坐在了幺麻子两人身前。“你们两人的交谈，我在屋顶上已经听了一阵了，其他的事情我不关心，我只是想知道，我手下人的死伤，你们谁来负责？” </br> </br> 第二十六章 袍哥人家（4） 唐城的话令幺麻子两人一头雾水，因为他们根本不认识唐城，也更加不知道唐城所说的手下人死伤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见幺麻子嘴里支支吾吾的似乎是有话要说，唐城便伸手取出幺麻子嘴里的布头，后者大口喘息之后，随即冲着唐城瞪圆了眼怒道。“小子，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随便喊一嗓子，马上就有十几个人冲进来，把你砍成碎肉。” 幺麻子的威胁并没有出乎唐城的预料，只是幺麻子并不知道唐城的底细，如果他知道唐城面对上海青帮和南京黑帮的时候，也没有低过头，或许幺麻子就会换一种口气跟唐城说话了。幺麻子的威胁，只是令唐城微微一下，随即将那块布头重新塞进幺麻子嘴里，然后将视线转移到了孙小川的身上。 “我猜你应该是中统的人，因为你之前跟他说话的时候，曾多次提到了南京、派遣和调回这几个词。”唐城的话令孙小川微微色变，不过他同样被布头塞了嘴，所以无法反驳唐城。“不用担心，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来这里，只是想要弄清楚一件事情。我不在乎你们是什么人，也不在乎你们是为什么人做事，我只是想要知道，我手下的死伤，你们谁来负责？” 唐城再一次提到手下死伤的事情，幺麻子此刻已经快要被逼疯了，他到现在还都不知道唐城是什么人，哪里会知道唐城说的是什么意思。见幺麻子和孙小川两人都眼也不眨的看着自己，口中也支支吾吾的似有话要说，唐城略微停顿之后，才算是反应过来。“先跟你们说好，如果我取下布头，你们敢乱喊乱叫，我不介意血洗了这里。” 唐城当着幺麻子和孙小川的面，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手放在桌子上，然后才在幺麻子两人满是惊恐的目光中，伸手取下两人口中的布头。“你到底是什么人？”幺麻子问的很直接，在这之前，幺麻子已经反复思量过，确认自己并不认识唐城，他才会如此向唐城发问，如果是来寻仇的，总也该告诉自己究竟是为了何事才对。 “我啊…算是个警察吧！”唐城慢吞吞的拿出自己的警察证件，幺麻子两人看过之后，脸上齐齐露出疑惑，心说面前这货哪里像警察了。唐城只是给幺麻子两人看了自己的警察证件，但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收回证件的他看着幺麻子。“两天前，你手下的两个人在城里抓人，我手下的人正在监视一个可疑目标，只是凑巧和你的人撞上，结果被你手下的人开枪打死打伤好几人。” “我知道你是袍哥，还有自己的堂口，可是被你手下打死打伤的不仅仅是警察，其中还有两人隶属情报处。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要一个结果，我的人不能白死。”唐城的语速不快，足够幺麻子听清楚每一个字，只是看幺麻子此刻的表情，似乎对这件事有着不同的意见。 “兄弟，这重庆城里哪一天不死人，大不了我赔钱给你就是了！”幺麻子本就是个街头混混出身，他根本不知道情报处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没等孙小川说话，幺麻子便抢先言道，话说出口，幺麻子才发现唐城已经变了脸色。孙小川心中暗叫糟糕，作为中统一员的他对情报处可不算陌生，如果这件事真的牵扯到了情报处，幺麻子刚才那句话可就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果然，幺麻子拿钱抵命的话一出口，唐城的眼眸中便隐隐显出血色来，没等幺麻子脸上那副满不在乎的笑意散去，唐城抬手便是一拳，重重砸在了幺麻子的面颊上。“嘭！”的一声闷响，幺麻子居然连同身下的椅子，被唐城一拳掀翻，不等幺麻子口中的惨叫声发出，唐城已经抬脚踏踩住他的脖子，幺麻子只能像一条死鱼般在地板上不住的抽搐身体。 孙小川早已经看傻眼了，唐城的突然暴起并没有唬住他，令孙小川傻眼的却是唐城的凶残程度，一拳打翻了幺麻子还不算，还要再踩上一只脚。“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难不成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我活活打死在这里？”唐城没有松开脚，只是冷着脸看向面色苍白的孙小川，眼中流露出的却是浓浓的不屑之意。 唐城在南京的时候，跟中统打过几次交道，在唐城的印象中，中统从上到下都是一堆饭桶，像自己老爹和张江和那样的人，中统里面根本就没有。被唐城眼也不眨的盯着看，孙小川只觉着似有一柄钢刀在自己的身体上来回的刮磨着，一阵深呼吸之后，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情绪的孙小川这才向唐城开口言道。 “这位兄弟，我的确是中统的人，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件事，我并不是很知道内情。我只是委托幺麻子帮我在城里找一个人，可我并没有要他手下的人随便开枪杀人，中统是政府部门，不可能知法犯法当街开枪伤及无辜，况且幺麻子的手下并不是我们的人。”孙小川倒是聪明，他并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但同时却把责任都推给了幺麻子，先把自己给摘个干干净净。 孙小川的话令唐城摇头发笑，“那我可不管，至于谁的责任，那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来这里，只是要知道那天开枪伤人的是谁。自古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何况你们杀伤的不是警察就是情报处的在编人员，这样的家伙，就该被枪毙才对。”话音停住，唐城这才俯身将一个劲翻白眼的幺麻子从地上拉起来。 半边脸已经高高肿起的幺麻子看着惨到家了，往日里的那股子残暴悍勇之色早已经消失不见，孙小川此刻从幺麻子脸上看到的只剩下无助和胆怯。“我刚才和他的交谈，你应该也都听到了，既然是你手下的人开枪伤了人，那这件事，我找你是找对人了。”唐城依旧在幺麻子身前坐了下来，眼中戾气更盛的他，令幺麻子不安的在椅子里扭动着身体。 “我给钱…很多钱…重庆城里人命不值钱…我出三十根小黄鱼…而且我知道汪海在城里的落脚点…”幺麻子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他愿意花费大价钱换唐城放自己一马。三十根小黄鱼，对于唐城而言不算什么，可是幺麻子提到的那个汪海，却令唐城不禁停住动作，因为这个汪海是比徐秃子还要出名的悬赏悍匪。 “哦！你还知道汪海？”就如同幺麻子预料的那般，听到汪海的名字，唐城果然停顿下来。幺麻子闻言心头大安，心说自己这次算是赌对了，王秉璋联合守备团四处剿匪的事情，整个重庆城的袍哥都知道。三十根小黄鱼只是死物，可汪海不一样，对于一个警察而言，汪海不但是立功请赏的凭证，还是平步青云的阶梯。 幺麻子自以为是看穿了唐城的底细，他却不知道唐城此刻的沉吟，想的却并不是汪海。“好啊，你先告诉我汪海在什么地方落脚，然后交出三十根小黄鱼，这件事，就跟你无关了。”几息之后，唐城眼眸抬起看向幺麻子，虽然脸上显出笑意，可眼神中却是无悲无喜看着一片平静。 幺麻子拜进袍哥会，为的就是权势财富，不过这货骨子里就是个葛朗台的性子，在城北立堂口这几年里，挣下的钱全都被他换成金条藏在了这间主屋里。按照幺麻子的指点，唐城用短刀撬开主屋一角的地砖，眼前金灿灿的一片，令唐城暗自欣喜，心说幺麻子这些年的苦心经营，结果全都成全了自己。 为了让幺麻子安心，唐城还故意当着幺麻子的面，一五一十从箱子里只数出三十根小黄鱼金条，其他的金条和大洋，唐城分文未动又给放回倒地砖下的土洞里。幺麻子和孙小川两人见状，齐齐送了一口气，他们两人这时才相信唐城没有杀掉他们的意思。“行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汪海在城里的落脚点了。”将地砖放回原位的唐城，回身看向幺麻子。 孙小川到底是中统的人，嘴上说没有唐城这样的本事和身手，但也不是个笨蛋。幺麻子是个草莽之人，自然不会留意一些细节，但孙小川不一样，在唐城回身看向幺麻子的时候，孙小川却也在留意着唐城。在灯光的掩映之下，唐城向幺麻子索问汪海落脚点的时候，眼眸中闪现出的凶光，被孙小川看了个清清楚楚。 “不能说…”心中顿感不妙的孙小川才喊出三个字来，丝毫没有看出唐城杀心已起的幺麻子，便已经说出了城东永惠客栈六个字。“噗！”的一声轻响，根本不给孙小川任何机会解释的唐城抬手一枪，已经完全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幺麻子，就被唐城当着孙小川的面，一枪击穿脑袋。 “你不能杀我，我是中统的人，南京那边已经派人来了重庆，如果你杀了我，就算情报处也保不住你。”幺麻子血淋淋的脑袋，看的孙小川胸口一阵发闷，如果不是强行克制，可能他早已经吐了出来。不过这会，他必须要先保住自己的小命，不过看唐城的样子，孙小川的危险似乎并不管用。 </br> </br> 第二十九章 迷雾重重（1） “什么？你说张汉春昨晚死了！为什么现在才报告？”就在唐城几人成功抓获书店老板的时候，张江和正在为他刚刚接到的电话怒火连连。张汉春虽然是重庆站的行动科长，可他却牵扯到田中裕子的案件当中，张江和手里有唐城从田中裕子住所内搜查到的重庆站部分人员名单资料，就算徐子枫想要护着张汉春，张江和也有办法叫徐子枫闭上嘴巴。 只是现在，张江和的全盘计划却被打乱，因为张汉春突然死了，就在昨天晚上。对着电话很是发泄了一通，挂上电话的张江和，忽然在心头升腾起一个荒诞的念头，张汉春的死会不会跟昨晚外出的唐城有关？有没有可能是唐城先杀了张汉春，然后去了北城找那个幺麻子的麻烦？又或者唐城先去杀了幺麻子，然后因为发现了点什么，这才又去找了张汉春的麻烦？ 突然间在心头腾起的这个念头，如雨后疯长的野草一般，瞬间不受控制的在张江和的脑海中弥漫开来，可是十几息之后，张江和却打消了这个疯狂的想法。张汉春有问题，这还是唐城发现的，而且用张汉春做突破点向徐子枫施压，这也是唐城的建议。张江和觉着，如果有人不愿意张汉春死去，唐城就应该算是其中之一，因为死了的张汉春毫无用处。 想明白了这些，张江和的心头泛起一阵愧疚，愧疚自己不该将唐城想的那般不堪，就算唐城下手毒辣，可自己还未听说唐城杀过无辜之人。心怀愧疚的张江和正在想着唐城，就接到了唐城打来的电话，得知唐城再抓获一名日本特务，张江和的心情瞬间转好，忙不迭的做着接受人犯的准备。 唐城给张江和打过电话之后，并没有亲自押着人送过去，而是派了手下两个老警去送人，他自己却带着跟丢了那个女人的三个老警，沿着当时的跟踪路线实地走了一遍。“队长，我们的当时就是跟到这里，才发现人跟丢的。”唐城几人站在一个岔路口，三个老警中的一个，临时做起了讲解员的工作。 唐城没说话，只是环视岔路口周围的情况，然后掏出本子和钢笔，很快在本子上画出一幅大致的地图来。“你们来看，从书店出来，咱们连续走过两个街口，再穿过一条巷子。实际上，你们是跟着那个女人在兜圈子，这里距离书店就只隔着一条街，这说明，那女人离开书店之后，要嘛是做习惯性的反跟踪，要嘛就是早就发生了你们。” “而且，这个位置是之前响抢的地方，按照你们的说法，是在这个岔路口跟踪的人，那么咱们可以大胆的推断，之前的那几枪有没有可能就是那女人打的？”唐城最后这句话是个反问句，询问的对象正是身侧这三个老警。后者三人默默不语，却都在心中暗自盘算思量，看过唐城在本子上画的草图，三人心中亦有了不同的认知。 唐城此刻也回想起之前自己听到的那几声枪响，按照常理有人在闹市开枪，如果是在交火激战中，枪声一定是杂乱激烈的。可唐城此刻回想，之前听到的枪声却单调，明显不是出于交火激战之中。唐城此刻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联想到这些，唐城已经能百分百肯定，之前开枪的人一定是那个女人，开枪的目的只是为了给书店老板传讯。 枪声！唐城眉心一紧，他突然想起了之前的枪声似乎听着很有节奏，就像是故意为之。想到这里，为了验证自己推断的唐城马上叫过一名老警，“老黄，你去给情报处那边打电话，叫他们接到人犯之后，问清楚对方是不是因为那阵枪声才警觉的。”唐城这话来的有些突然，其他两个老警在几息之后，才终于明白过来。 唐城看着年少，却有着丰富的对敌经验，这些不被警局看重的老警们，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渐渐被唐城折服，只是他们自己现在还不知道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虽说已经失去那个女人的踪迹，可唐城并未因此就放弃追踪，根据其他两名老警的叙述，唐城很快便画出那个女人的素描画像，有了这张画像作为追踪的依据，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赵大山他们这些不被警局重视的老警，虽说都是些老油条，可他们每个人却都有着各自的本领，昨晚带唐城去了城北的老曹，最拿手的本事就是交游广阔。一般的脚夫菜农，茶馆里的下九流，都有他认识的人，就连一些政府工作人员当中，他也能找到熟人，唐城看重老曹的，也恰恰就是这一点。 续老黄之后，唐城又马上派出一名老警，要他带着画像赶去张江和那边借用相机翻拍成照片。“照片拍好之后就马上冲洗出来，然后发给你们认识的熟人开始打听找寻，告诉他们找到照片上这人，就可以拿到50块赏钱。时间不多，我只给三天，三天之后，赏格作废。”唐城只给出三天的期限，是因为他这边也会同时展开追踪。 唐城出现在岔路口的时候，那女人已经离开很长时间，唐城和身边唯一剩下的那名老警，拿着另一张画像问了街边很多的闲人，结果却问出十几条相互矛盾的回答。“还是算了吧！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想说实话。”一番努力之后，唐城终于选择了放弃，可就在这个时候，几个短衣汉子却从街边出来挡住唐城两人的去路。 “这些都是袍哥，应该是附近堂口或是分社的人。”跟在唐城身侧的老警是个见多识广的，一眼便看出这些短衣汉子的身份来，随即低声提醒唐城。来了重庆，就躲不开跟重庆袍哥打交道，唐城到了重庆的第一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他对眼前这一幕并没有表现出慌乱或是不耐。 “原来是两个黑狗子！”唐城无心暴露自己来此的目的，所以只是和身边老警亮出自己的警察证件，却不想换来一个黑狗子的称呼。这个时代国统区的警察制服的确不好看，可是跟黑狗子却也不搭边，唐城伸手拨开下意识护在自己身前的老警，用深邃的眸子看着对面这几个短衣汉子。 这些常年混迹街头的袍哥们，自然不会被唐城的凝视唬住，更何况这些袍哥自认为见识过无数凶人，像唐城这样的白面小子根本就不算说明。可他们今天却是惹错了人，被他们看成是白面小子的唐城，用拳头狠狠的教训了这几个故意来找事的袍哥，而且他们几人还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单方面被殴。 唐城的八极拳和咏春拳来自系统抽奖所得，每次练习都会增加熟练度，八极拳本就有一年打死人的说法，加上唐城这一年来的不间断练习，他的身手岂能是几个普通袍哥所能比拟的。就只是短短十几息，和袍哥们对撞在一起的唐城拳脚齐出，在身后那老警的目瞪口呆中，如同狂风扫落叶般，将这个几个故意找事的袍哥们一一击倒在地。 “记住，警察不是黑狗子，以后如果被我知道，你们再这么称呼警察，我会像今天这样狠揍你们，再拖你们到大街上，然后一颗一颗打掉你们满嘴的牙！”脸上连点汗迹都没有出现的唐城，用胜利者的姿态俯身看着倒地不起的袍哥们，口中更是严厉发出警告。眼眸中透出戾气的唐城，看着可不像是在闹着玩，被他击倒的袍哥们只得强忍疼痛点头称是。 唐城出手当街打了人，可他却用了一个令大多数重庆袍哥们无法借此事挑起事端的理由，身为警察的他面对出言侮辱警察名声的街头混混，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可还是有一些自持手眼通天的重庆袍哥，因为此事对唐城心生怨念，可他们忌惮唐城的强悍身手，所以只好用上了其他的手段。 “老白头，你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别说我不能答应你们的要求，要是被我遇上那几个喊警察黑狗子的家伙，我能当街开枪杀人，你信吗？”因为剿匪而受到上级连续嘉奖的王秉璋，这段时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突然接到相熟袍哥的电话，要自己整治那个当街殴打袍哥的小警察，已经知晓内情的王秉璋当即就怒了，在电话里将对方好一顿挖苦。 “老白头，咱们自小就认识，我也没少去你家混饭，我就跟你说句实话得了。你说的那个小警察是直接从南京调来的，人家背后有人能通天，你们千万别去招惹，一旦闹出事情来，收拾你们的可不就只有警察那么简单了。”王秉璋不好直接说出唐城背后有情报处撑腰，但他在电话里，却也是隐晦的点了对方几句。 已经赶去张江和那里的唐城，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更加不会知道重庆城里的袍哥中已经有人盯上自己。唐城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已经放在那个神奇的女人身上，冥冥之中唐城有种感觉，那个女人或许会是一把钥匙，为自己围歼这个日本情报小组开启出新的方向。 </br> </br> 第三十章 迷雾重重（2） 站在楼顶，极目远眺的张江和很是惬意的点了一支香烟，一阵微风吹过，张江和心中的欢愉被无限放大。楼顶的平台，是张江和的新发现，他忽然发现这里是个思虑问题的好场所，站在这里，他有一种掌控全局的感觉，就像此刻。徐子枫离开时的背影，还在张江和脑海中回放，这也是张江和为什么会独自来楼顶的主要原因。 张汉春的突然死亡，原本已经打乱张江和的全盘计划，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徐子枫居然会因为此事专门跑来跟自己解释。徐子枫是重庆站的站长，自己只不过是个专管对外行动的副站长，对方将姿态放的如此低，就已经表明徐子枫这是在向自己低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 迎着微风，张江和慢慢吐出口中的烟气，身后传来脚步声，张江和回身，正好看到唐城。狠狠教训了那几个找事的袍哥，唐城返回茶叶店安排过手下那群老警的事情之后，便急吼吼的赶来张江和这边，他可没有想到张江和会独自一个人躲在楼顶抽烟。“徐子枫刚离开时间不长，他是为张汉春的事情来跟我解释的。” 张江和开口便直奔主题，唐城略微沉吟之后，才开口回答道，“徐子枫这个人是个典型的墙头草，做正经事不行，趋炎附势最是拿手，我手下那些老警都知道。我估计他肯低头来你这边，一定是从南京那边打听到什么风声了，叔，越是这个时候，你就要越是稳得住才行，切不可被他花言巧语给哄住了。” 虽说楼顶只有自己两人，可唐城还是担心隔墙有耳，所以话语中说的很是含糊，但张江和却已经听出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来。“你放心，我还分得清轻重，更何况他才是重庆站的站长，我只不过是个副站长，就算要管闲事，恐怕也轮不到我。”张江和的回复令唐城连连点头，心说还是张江和看的清楚。 “叔，我要提审之前送来的那个家伙！”唐城没有隐瞒张江和，将神秘女人的事情告知给了对方，得知唐城又有了新的线索，张江和选择了无条件支持，只是要求唐城提审书店老板的时候，必须要有南京总部派来的刑讯手在场。“叔，行啊，南京都给你派人来了！”南京总部居然这么快就派人来了，唐城还真是没有想到。 “也不是什么好手，都是在南京混不下去小角色，不过那个王汉，你应该认识，他哥哥就是总部食堂的王胖子，这兄弟俩也算是南京总部的老人了。”张江和并没有跟唐城说实话，从南京来重庆可没有这么快，王汉他们实际并不是从南京过来的。不过这些都是情报处的内部事务，而唐城并不隶属情报处，所以张江和没有跟唐城提及这些事情。 唐城也没有留意张江和表情的变化，只是随着张江和的话想了想，便忽然想起南京总部食堂里的那个大胖子。“要是王胖子的弟弟，那可就有意思了，我可是听说王胖子祖上出过御厨。要是这个王汉能有他哥王胖子一半的手艺，咱们可就有口福了！”唐城不知不觉便偏离了之前的话题，张江和回过神之后也连说唐城是个吃货。 有了张江和的同意，唐城很快见到被送来这里时间不长的书店老板，后者的表情看着也是一脸懵圈，不过他已经认出此刻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便是在书店长椅下抓到自己的人。“你…究竟是什么人？”小笠原双眸怒视着唐城，如果不是整个人都被捆绑在木架上，他甚至想着扑上去狠狠咬唐城一口解恨。 唐城只是看了小笠原一眼，却并未开口说话，而是先拿出香烟来，自己抽了一支，其他的全都给了那个叫王汉的刑讯手。王汉虽说在南京总部里是个不受重视的，但他也不是个笨蛋，见唐城似有单独审问犯人的意思，便径自拖了张椅子坐在了审讯室门口的位置，摆出一副完全任由唐城行事的模样来。 王汉的反应令唐城很是满意，冲王汉点头示意之后，唐城这才叼着香烟扭身走到小笠原身侧。“要喝水吗？”唐城开口第一句话，就令小笠原一头雾水。如果是特高科抓到了人，第一时间一定是会先用严刑招待一番才会进行审讯的，可为什么对方的招数却是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见小笠原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唐城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又不见小笠原回答，唐城这才作罢。 “那咱们就进入正题好了！”唐城轻咳一声，先将没有抽完的香烟扔在脚下碾灭，然后抬头看着小笠原。“既然已经来了这里，就不要跟我玩冤枉无辜那一套，也不要想着能死抗到底。到目前为止，但凡是被我抓来的日本特务，就没有能坚持到底的。所以，我劝你还是好好配合为好，否则，那种后果绝对是你不想经历的。” 小笠原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怎么可能会因为唐城的几句说辞就选择妥协，所以他一言不发，只是狠狠瞪着唐城。唐城倒是不在乎这些，只是自顾自的看着小笠原言道，“我想知道，在我们抓你之前，在书店里跟你见面的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唐城的声音不算响亮，但也足够小笠原听的清楚，至于坐在审讯室门口的王汉，唐城全然没有考虑。 唐城的这个问题，令小笠原心中咯噔闪了一下，他原本以为自己被抓是自己无意中漏了马脚，可唐城的这个问题，却忽然让他再一次紧张起来，看来自己的被抓并不是个偶然。小笠原已经在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可还是有些微小的变化被唐城看在眼中，尤其是小笠原的眼神因为紧张，出现的急剧的变化。 “你是不是还以为今天的事情只是个偶然？又或者你以为是因为自己不小心漏了马脚，才被我们抓到机会的？”唐城抬腿绕行到小笠原身后，口中轻言的同时，唐城已经抬手从木架后面搭上小笠原的肩头。“别把自己想的那么强，实际上，我们盯着你和那家书店已经好几天了。不过今天抓你到真是个意外，原本按照我的计划，你很有鱼饵的潜质。” 唐城的话令小笠原很不服气，可唐城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你或许不会相信我刚才说的那些，我自然会拿出证据给你，天黑之前，你前几天从府前街君悦旅馆接走的那人，一定会被送来这里跟你作伴，你们老友相聚，我想场面一定会很感人。”唐城话中提到了府前街君悦旅馆，小笠原心头一惊，他这才忽然想起自己为什么会看着唐城眼熟了。 “你是那天晚上那个买书的人？”小笠原开始在木架上剧烈扭动身体，极力的想要扭头去看站在木架后面的唐城，可是不管他如果努力，也还是看不到站在木架后面的唐城。小笠原能清楚的记得君悦旅馆，那是因为小笠原当初来重庆的时候，就住在君悦旅馆，他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君悦旅馆边上那家小馆子的回锅肉很好吃。 “没错，我就是那天晚上，在你们下楼的时候，打电话叫人送钱买书的人。不过很可惜，我要钱买书只是个借口，打电话的真正目的是叫人来帮忙，因为我担心你们离开旅馆之后，会分头离开。”唐城这话令小笠原崩溃，当日在君悦旅馆的时候，自己当时的确也怀疑了唐城，只是自己当时的怀疑并未持续下去，结果却是害了自己。 “看来，你已经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既然都明白了，那就回答我之前的那个问题吧！我要知道书店里跟你见面的那个女人的身份。”唐城说话的时候，右手一直没有从小笠原的肩头挪开，后者以为这是唐城在故意向自己施压的手段，他却并不知道，唐城此刻已经发动了记忆复制技能。 小笠原此刻已经能判定，书店可能很早之前就已经处于严密监视之中，否则自己去君悦旅馆的事情，对方就不会知道的如此详细。但他不确定自己的事情，对方究竟知道多少，所以他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只是在脑海中快速思索着该如何应对。小笠原拒不开口，唐城倒是也没有勉强，更是没有动用刑讯手段，连续问出几个问题之后，唐城在王汉和小笠原两人的惊讶之中离开审讯室。 已经有所收获的唐城，没办法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出来，所以离开审讯室的他更多的不是考虑自己该怎么捉拿那个女人，而是在考虑自己该如何用其他借口，将自己已经掌握到的情况有理有据的告知给张江和手下的老警们。思虑良久，唐城最后决定还是先离开这里，然后根据手头上已经掌握到的线索和情报，再琢磨该如何行事。 </br> </br> 都三十一章 夜探君悦（1） “走了？”唐城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告知张江和，接到秘书的报告，张江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自打认识唐城开始，张江和还从未见过唐城跟自己有过如此失礼的时候。“会不会是临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着急去处理？”自以为很了解唐城，张江和主动为唐城的离开找寻理由，只是他也想不出唐城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如此着急上火的离开。 离开张江和的驻地，唐城返回茶叶店，赵大山正在整理汇总来的一些线索。“队长，书店那边已经被整个搜索一遍，目前还没有发现。只是根据我们的人在周边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咱们抓到的那个周勇并不是书店真正的老板，书店的老板原本姓沈，三个月前因病去世，这个周勇只是临时接管书店，据说是受沈家孤女的委托。” 赵大山等人的效率，令唐城很是满意，得知沈家还有一个孤女在重庆，唐城似乎看到破局的曙光。“查沈家那个孤女，查她怎么跟这个周勇认识的，平白无故找一个陌生人接管书店，想必应该是知道底细或是有人作保的，找出这中间的联系。”闲在茶叶店的几个老警马上转入行动状态，按照唐城的命令去查沈家的那个孤女。 唐城对沈家的这个孤女会表现的如此有兴趣，信心自然是来自从小笠原脑中复制来的记忆片段，在唐城复制来的三段记忆片段中，其中一段便是关于沈家这位孤女的。唐城正发愁自己该如何将自己探查到线索告知给手下的老警，赵大山他们调查到的这条线索，就正好给了唐城可趁之机，他已经想到该如果利用沈家的这个孤女，揪出在书店里跟小笠原见面的那个神秘女人。 调查需要时间，所以安排好事情的唐城，并没有继续停留在茶叶店，而是去看了黑子。黑子所在的饭馆，是唐家搬来重庆之后，跟马爷的徒弟联手开的。黑子明面上市饭馆里打杂的小伙计，实际却干着传声筒的活，唐城和张江和刚来重庆的时候，和唐家和马爷之间的联系就全都靠黑子传话。 “哥，你怎么来了？”黑子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唐城，突然看到唐城来了小饭馆，黑子自然是喜出望外。“你这段时间都没回家，娘和两个妹妹都想你了…”黑子的表情中透着欣喜，可语气中却不由自主的带着一丝抱怨，不过唐城知道黑子并不是真的对自己生气，这个倒霉孩子只是抓住一切机会向自己表示不愿再做饭馆小伙计的迫切。 “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等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我会回去看他们的。”面对黑子的喋喋不休，唐城表示很头疼，无奈之下，唐城只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当初同意这个小饭馆，唐城只是想在城里有一个收集和传递消息的隐秘渠道，一旦自己和张江和那边有异状出现，这个小饭馆便是最后的可用手段。 只是现在一切都看着很是顺利，不但张江和已经在重庆站算是站稳了脚跟，自己这边也重新组建出一支新的调查队，而且手下那帮老警搜集情报的渠道和能力，远比南京那帮老警还要优秀。唐城原本就没有指望赵大山他们，能在具体的行动中帮上自己，他看重的只是赵大山他们搜集情报和线索的能力，至于具体的行动，唐城相信自己就能够完全胜任。 心里想着事情，唐城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随意溜达着，不知不觉间，唐城居然溜达到了那家君悦旅馆所在的街道里。唐城当日在这家君悦旅馆里发现书店老板小笠原和另一个目标，而且唐城从小笠原意识里复制来的记忆片段中也显示，当初小笠原来重庆的时候，就曾经住在这家君悦旅馆里。虽然唐城并没有从三段复制记忆片段中，找到小笠原同这家君悦旅馆的关系，但此刻远远看着君悦旅馆招牌的唐城，却隐隐觉着这家君悦旅馆怕是有些不简单。 想到便要行动，唐城可不是个喜欢先谋后动的人，看着此刻时间尚早，唐城便溜达着进了距离君悦旅馆不远的一家茶楼里。重庆人喜欢泡茶楼，并不只是为了喝茶，实际上除了喝茶，茶楼里还有很多事情可做，比如打麻将和听说书，甚至还可以在茶楼里吃饭喝酒。唐城进的这家茶楼，从早到晚都有麻将局，唐城特意在茶楼的2楼挑了个临街的位置，从这里只要一偏头，他就能看到君悦旅馆的正门。 见2楼里有人喝酒，在临街窗户边坐下来的唐城，也随大流的叫了三个菜和一壶酒，为了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引人注意，唐城还问茶楼伙计要了几张近期的报纸。除了泡茶馆和打麻将，重庆人还喜欢摆龙门阵，所以茶楼里多了个喜欢看报纸的年轻人，虽说多少有些招人注意，但也没有多少人会去注意唐城这边。 时间一点点过去，混迹在三教九流之中的唐城，终于迎来了夜幕的降临，华灯初上的重庆似乎比白日里还要热闹几分，唐城所在的茶楼也迎来了一个客流高峰期。结账离开的唐城很快便融入夜色之中，消失在街角的唐城很快出现在君悦旅馆后门所在的巷子里，借助巷子里杂物的帮助，唐城很快便攀上了围墙。 君悦旅馆的生意一直很好，南来的北往的让君悦旅馆看着很是热闹，就连君悦旅馆的后院，也不时会出现伙计和客人的身影，因为君悦旅馆的浴室就在后院。一身黑衣趴伏在墙头的唐城看了好一阵，终于找到一个机会从墙头上下来，然后跟在两个客人身后，悄无声息的从君悦旅馆后院的木楼梯，一路攀爬上君悦旅馆2楼那个没有亮灯的房间里。 唐城潜入的这个房间，可能是没有客人入住，所以才没有亮灯。从窗户翻进来的唐城，静静的坐在藤椅里等着，直到君悦旅馆里的喧嚣渐渐散去。子夜时分，饥肠辘辘的唐城终于等来君悦旅馆关门上锁的时间，虽说还有入住的客人没有入睡，但旅馆的伙计已经下班，掌柜的正在做盘点和交代值班伙计的注意事项。 唐城当日在君悦旅馆堵住小笠两人的时候，因为借用电话，所以跟君悦旅馆的掌柜是打过照面的。这个姓杨的掌柜看着四十多岁，听说在君悦旅馆已经干了八九年，只是这位姓杨的掌柜并不是重庆人。能打探到这位杨掌柜的根底，这都归功于茶楼伙计的消息灵通，和唐城给的那两块大洋的赏钱，也正是因为这一条，唐城才会决定潜入君悦旅馆进行打探。 中国的南方属于方言地区，就算到了普通话推行的后世里，中国的南方方言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别说是来中国旅游的外国人，就算是中国人自己，也会被南方各省的方言弄的一团糟糕。四川同属南方，和火星语一样的闽南语相比，川音似乎很好学习，可实际上，川音里的很多俚语，如果不是土生土长或是长期生活在这里的四川人，根本就不知道。 一个来重庆生活八九年的外地人，很可能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川音，这一点，唐城毫不怀疑。但唐城却不是常人，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只要有一个跟旅馆掌柜接触的机会，他就能百分百的探查出对方的真实身份来。要等着子夜之后才动手，是因为今天的三次记忆复制机会，已经被唐城都用在了小笠原的身上，所以他必须要等着时间过了子夜，才能使用新一天的三次记忆复制机会。 如果在已经打烊的旅馆中，成功接触到旅馆的掌柜，这个问题对唐城而言，似乎并不算很难。作为旅馆的掌柜，杨掌柜自然要比旅馆的伙计们多了些特权，比如去后院洗澡，杨掌柜就不必像那几个伙计一样挤在大池子里，杨掌柜一向都在小浴室里享受单间。和往常一样，盘点完毕的杨掌柜带着一壶酒和一盘熟食去了后院泡澡，只是他没有想到，2楼那个没有客人入住的房间里，有一个人正站在窗边默默的看着自己。 唐城站在窗边，看着那个杨掌柜进了后院的小浴室，等着那几个小声笑闹的伙计也进了一墙之隔的大浴室，唐城这才从窗户里滑出，顺着细绳快速滑降到地面。看那杨掌柜的身形，不像是个有身手的，不过唐城并没有因此而掉以轻心，反而更加的小心起来。借助夜色的掩护，狸猫一样的唐城快速前移，只几个呼吸，便已经单膝跪地蹲坐在浴室外的阴影里。 隔着浴室的木门，唐城此刻能清晰的听到浴室里，那几个旅馆伙计的笑闹声，而一墙之隔的小浴室里，却只有淡淡的酒香飘出。唐城并没有打算直接闯入，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和线索之前，他并不想彻底暴露出意图，所以他选择了像盗贼一样使用了迷香。唐城的迷香来自系统抽奖所得，曾经在南京使用过这种迷香的唐城，对系统提供的迷香很有信心。 </br> </br> 第三十三章 黑藤经二 熟食店的存在是杨九原心中最为隐秘的秘密，他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让身边熟悉自己的人知道自己每晚入睡前喜欢喝上一杯的习惯，而睡前小酌最佳的佐酒之物，便是君悦对面那家熟食店的招牌下酒菜---卤味拼盘。杨九原便是趁着每次去熟食店买下酒菜的机会，跟联络小组的下属进行沟通，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如此机密的事情，怎么会被那蒙面人知晓的。 难道是组织里出了叛徒？心头一旦出现这个念头，杨九原的心中就像是长了草一般的难受。组织里出叛徒的事情不是没有，只是自己的这个联络小组一直游离在组织之外，所以并没有受到波及，可是现在，自己和联络小组却因为这个蒙面人受到威胁。杨九原心乱如麻，此刻的他急切的期盼天明，因为自己只有天亮之后去街对面的熟食店，才不会引人注意。 已经离开这条街的唐城，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出现，使得原本心思缜密的杨九原慌乱的几乎夜不能寐，此刻的唐城还在为自己发现城里的地下党联络点而沾沾自喜。唐城知道张江和一直在寻找联络地下党的机会，在南京的时候，唐城就多次发现张江和在中统监视区域里出现。 和张江和相比，本身不受情报处管制的自己目标较小，所以唐城愿意帮助张江和在重庆城里找寻地下党的联络点，并且提供必要的帮助。误打误撞的发现了杨九原和那家熟食店，唐城心中满是狂喜，不过他此刻也有了一个新的难题，应不应该告诉张江和此事？又或者该怎么告诉张江和，自己在城里发现了地下党。 夜色已深，唐城并没有返回住所，而是径自去了调查队最新的一处监视点。“队长，你怎么来了？”负责这处监视点的两名老警，对唐城的到来很是惊奇，尤其唐城并没有空着手来，还专门给他们带来了夜宵。热腾腾的猪肉抄手连着汤下肚，原本已经有些精神萎靡的两名老警，很快便恢复到了满血状态。 两名老警吃东西的时候，唐城已经独自坐在屋角的藤椅里，摆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来，待两人腾出空来关注唐朝的时候，这才发现唐城已经仰面窝在藤椅里呼呼大睡。见唐城并不打算离开监视点，这两个跟唐城还不算熟络的老警心中忐忑，甚至误以为唐城这是故意的，难道是自己两人的工作不尽心，让自家这个年轻的队长着恼了？ 原本美味的猪肉抄手瞬间变的味如嚼蜡，两名老警随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们谁也不想失去这份待遇不错的工作。一直熬到了天色发亮，双眸红的像兔子一样的两人，也没有等来唐城的突然发作，这才终于反应过来的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各自露出一丝苦笑。窝在藤椅里呼呼大睡的唐城被唤醒的时候，监视点外面的街道里早已经热闹起来，按照计划，再过一个小时，就是监视点换班的时间。 “蹲点监视本就是个枯燥的工作，有时候可能只需要一两天，就会有重大发现。可有点时候，或许要一连几天甚至十几天都没有任何发现，这就需要你们这些负责监视的人员，调整好心态和精力，负责就会出岔子。”简单洗漱之后，唐城跟两个老警一边吃着买来的早饭，一遍对这次的监视工作进行评价。 两名老警的表现，唐城昨晚已经亲眼目睹，虽然对两人的表现还算满意，可唐城心中仍然还有些遗憾。王秉璋调给自己的这些老警里，只有寥寥几人上过几年学，其他人就算识字也是不多，所以唐城需要的行动记录，一直没有办法推行下去。和两名老警吃着早饭闲聊一阵，就到了换班的时间，可就在这个时候，被监视的目标终于有了动静。 “好啊！我还以为这货还是个属乌龟的，没想到今天终于出窝了！”透过伪装过的气窗，唐城能清楚的看到出现在街道对面的那道身影，以及伪装成小贩的三名老警。唐城下意识的扭头对着监视点墙上的大镜子，看了一眼自己此刻的着装，觉着自己此刻的着装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离开监视点的唐城随即大步流星抄近道钻进一条小巷，只要穿过这条巷子，他就能出现在目标位置的前面。 唐城有目标锁定技能，所以他可以一直走在目标的前方，甚至是隔壁街道里跟踪目标。就算是被严格训练过的最强特工，怕是也不会想到一个走在自己正前方几十米外的路人，会是专门来跟踪自己的。唐城从巷子里出来，离开住所的目标就在唐城身后20多米的位置，那三个伪装成小贩的老警，远远坠在目标身后十几米外。 唐城装着漫无目的的随意顺着街边缓步向前，在下一个街口之前，唐城故意被目标超过。“是队长！”远远坠在目标身后的三个老警，这才突然发现那个站在街边的年轻人，就是自家那个神出鬼没的队长大人。唐城没有跟三个手下打招呼，只是用右手很是隐秘的打出几个手势，看到唐城隐秘打出的手势，三名老警随即放慢了速度，按照唐城的命令将跟踪距离拉的更远。 黑藤经二昨晚没有睡好，一向睡眠很好的他，昨晚数次被噩梦惊醒，今天早上一大早，双眼满是血丝的黑藤经二便离开住所，生性小心的他预感这里似乎不大安全，他打算今天换一个住处。也幸亏唐城及时阻止手下三名老警别跟的太紧，这才没有被频频施展反跟踪手段的黑藤经二发觉，到目前为止，只有已经换过一次着装的唐城还牢牢的盯着黑藤经二。 和小笠原见面的时候，黑藤经二表现的对重庆知之甚少，实际上，在黑藤经二进入重庆之前，按照本部命令来配合他工作的一个情报小组，就已经分散进入重庆。“小笠原那个蠢货，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个该死的姐夫，可能早就被派去战损率最高的南京了！”走在重庆的街道里，享受着安宁和阳光的黑藤经二，还不住的在心里吐糟小笠原。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小笠原已经被抓，因为按照本部的命令，他和小笠原分属不同的小组，如果不是那天自己外出恰好遇到小笠原，或许自己还并不知道小笠原也在重庆城里。远远跟着黑藤经二的唐城此刻正暗自皱眉，貌似这货是专门出来逛大街的，怎么看着一点去跟人接头的样子都没有！ 时间一点点过去，唐城手下的老警们接到消息后，正慢慢向唐城这边汇聚过来，随着人手和装备的增加，唐城也就多了几个应对的选择。“宁可跟丢目标，也绝对不能让目标醒了！”跟手下老警们汇合之后，唐城将自己此刻的跟踪位置让给一对假扮主仆的手下，他已经在考虑自己手下是不是该招募几个女性队员。 在南京组建的调查队里，不但有专门从女子监狱里抽调来的女狱警，还有唐城从街头招募来的流莺戏子，只要是对调查队有用的人，唐城才不会在乎对方的身份。黑藤经二此刻还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被跟踪，历时2个多小时的秘密跟踪，终于在黑藤经二进入街边一家茶楼的时候落下帷幕。 “老良，你带人进去，其他人散开各自隐蔽，别在大街上溜达。”已经换了一身装束的唐城交代一身，便径自穿过街道去了距离茶楼不远的早点摊，他这个年龄一大早就进茶楼实在是太招眼。被唐城称呼为老良的那名老警有着一口大黄牙，有着一米六身高的老良如果是放在日本本土，那绝对就是标准身高。 一个长着一口大黄牙且身高只有一米六的小个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个威胁，就算是黑藤经二也不会认为老良是冲着自己来的。跟着老良一块进茶楼的两名老警，也都是看着平平无奇的样子，三人口中标准的重庆土话和手里拎着的水烟筒，会让人一眼就会觉着他们三人都是经常泡茶馆的老客。 黑藤经二来这里是为接头来的，重庆不是南京那种战损率高的敏感地方，所以来跟黑藤经二接头的两人，并没有严格按照训练来隐藏自己的目的。看到黑藤经二从外面进来，一直坐在一起的两人中，就马上有一人朝黑藤经二招手示意。下意识楞了一下，黑藤经二暗自在心中骂了一句，心说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手下都是这种没有丝毫潜伏经验的新手！ 可是来接头的人已经冲自己招手，黑藤经二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装着不认识对方两人，很可能就会引起茶楼里那些茶客们的关注，所以他只得憋着气大步走了过去。“你们也太不谨慎了，这里毕竟是国民**管辖的区域，你们怎么知道这座茶楼里就没有密探或是便衣？”坐下来之后的黑藤经二脸色看着不大好，开口第一句便带着教训的味道。 </br> </br> 第三十四章 敌人出现 作为一个情报特工，黑藤经二这话自然是没错的，只是他偏偏疏忽了自己这也是第一次身处险地并且担任小队指挥官，以往的情报生涯中，黑藤经二一般都只是在本部担任情报汇总和分析工作。https://来茶楼跟黑藤经二接头的这两人同样来自特高科本部，他们可不是小笠原，这两人对黑藤经二的底细可很是熟悉。 “黑藤队长，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会注意的。”两人中性格略微沉稳的三本信一暗自在桌下踩了同伴一脚，不等性格暴躁的同伴开口说话，他便抢先向黑藤经二低声表示歉意，并用主动为黑藤经二倒茶来作为自己两人的道歉方式。三本信一的主动，令黑藤经二小小的满足了一把，只是他还不知道，自己这边发生的事情，已经被有心人看在眼中。 手里拎着水烟筒的老良正凑在一张麻将桌旁边，跟一个相熟的人说着话，眼眸却不住的瞟向黑藤经二这边。老良的位置很好，正好能看到三本信一的全脸，暗自将三本信一的长相记在心里，随便找了个借口的老良，跟手下两名老警使了个继续盯着的眼色，便拎着自己的水烟筒出了茶楼。 “队长，里面的情况跟你推测的一样，目标来这里就是跟人接头的。”老良快步来到唐城待着的街边小吃摊，在唐城表示不用顾忌之后，老良随即将自己在茶楼里看到的情况一一说给唐城。“来接头的一共有两人，按照你的要求，我已经记住其中一人的长相，等会我再回去，看另一个人长什么样。” 老良也不耽误时间，作为曾经亲眼见识过唐城素描能力的见证者，在唐城拿出纸笔之后，老良便开始配合唐城绘制三本信一的素描画像。一刻钟之后，三本信一大致的样貌已经跃然纸上，经过老良提醒，唐城稍作基础修改之后，面带惊奇的老良点头确认纸上的这张面孔就是茶楼里的那人。 “老六，你马上带着这张画像找一家照相馆进行翻拍，哪怕花费大价钱，也要让照相师傅马上将照片冲洗出来。”目送老良拎着水烟筒再度回到茶楼，唐城叫过赵大山推荐来的一名新人，递给对方几张钞票，然后低声交代对方要做的事情。后者接过唐城递来的钞票和那张画像，待唐城点头示意之后，知道事情重要的他便转身向街角快步奔去。 等待老梁再次出现的时候，唐城也没有闲着，已经牢牢记住画像内容的他，再次提笔复制出一幅画像。赵大山已经带人从茶叶店赶过来帮忙，只是唐城不想在这里停留太多的人手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所以在唐城身边，从此只剩下赵大山和假扮小食摊摊主的胡姓老警。“赵叔，我担心茶楼里的目标随时可能选择离开，你带着这张画像，带人去北边的街口守着，南边的街给我。” 假扮食客的赵大山没有多话，接过画像便起身离开小食摊，看到他手势的几个老警，也纷纷从街边的店铺里出来，很是隐秘的跟在赵大山身后向北侧街口移动过去。能做的预防手段都已经做了，至于其他的，就只能看事情接下来如何发展了，不动声色的唐端坐在小食摊里，靠着一碗茶水默默打发着时间。 老良第二次出现，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看到脑门满是油汗的老良脚步轻快的朝自己这边走来，唐城知道一切都稳妥了。果然，老良再次回到茶楼，便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另一个接头人身上，靠着两名同伴的帮助，老良才算好不容易看清楚最后那人的长相，虽然时间花费不少，但老良还是觉着很是划算。 老良谢过唐城，端起桌上的凉茶先猛灌了一气，原本口干舌燥的他立马长出了一口气，看他那副眯着眼浑身舒坦的样子，唐城忍不住在心中暗笑不已。“队长，最后那人一直戴着个帽子，我原本以为那人是有头发的，还好我多等了一会，这才发现那人居然是个光头，而且右手上还少了一根小指。”伸手抹去嘴角的茶水，老良开始向唐城描述最后那人的长相，唐城也很快拿着纸笔进入全神贯注的状态。 茶楼内，黑藤经二已经同三本信一两人交换过各自目前的情况，和黑藤经二一样，三本信一两人也赞成不再与小笠原小组继续进行接触。“临来重庆之前，课长给了我一份名单，其中一人是重庆警察总局的一名中层。虽然此人并不是日本人，但此人曾经留学日本，并且在日本有了妻子和儿女，相信有他的妻子儿女在我们手里，此人绝对不敢背叛大日本帝国。” 黑藤经二此刻所说的名单，三本信一两人还是第一次听说，两人暗自对视一眼，三本信一暗自在心底里撇嘴，心说本部课长还真是格外看重黑腾队长啊！“咱们小队目前的任务就是深潜，所以我决定，在本部的新命令下达之前，咱们小队里先抽出两人潜伏进重庆警察局。其他人先不要着急，等我和名单上的人都见过面之后，再安排其他人的去处。” 黑藤经二的这种安排，应该说是还算不错的，尤其是符合他一贯小心谨慎的性格。三本信一对此并无异议，一直很少开口说话的龟井小次郎却有着不同的意见，“黑藤队长，我有做木工活的经验，而且当初在上海，我的掩护身份就是家具店的大伙计。我想，我可以在城里开个家具店，只要我的手艺被人承认，应该会有不少进出权势人家的机会。” 龟井小次郎的建议并非没有道理，可黑藤经二却并不赞同，因为他知道这个龟井小次郎暗地里打的是什么主意。龟井小次郎原本也算是上海本部的老人手，只可惜龟井小次郎一心扑进钱眼里，在上海潜伏期间，这个龟井小次郎居然无心工作，只是一门心思做家具挣钱，如果不是本部课长跟龟井小次郎是同乡，可能龟井小次郎早就被调去南京或是满洲了。 “家具店的事情先放一放，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给大家创造出获得新身份的机会和途径，尤其混进警察局的人选，一定要是最好的。”黑藤经二并没有正面回绝龟井小次郎，而是径自将话题再拉回到新身份的问题上来，龟井小次郎闻言自是不乐意，但也只能露出一副悻悻然的表情，却不敢跟黑藤经二发生争执。 作为同期加入特高科的同窗好友，三本信一自然知道龟井小次郎如此拼命挣钱是为了什么，但他同时也知道，龟井小次郎这么做是不会被特高科允许的。借着倒茶的动作，三本信一暗自在好友的右手腕上轻轻点了一下，稍稍反应过来的龟井小次郎终于没有选择跟黑藤经二继续纠缠下去。 总体来说，黑藤经二对这才见面还算满意，龟井小次郎的表现虽说有些讨厌，可三本信一的识趣却令黑藤经二充分享受到了作为队长的权利表现。老良三人早已经撤出茶楼，经过翻拍的照片也已经下发到调查队每个人手中，唐城他们此刻只需要严守这条街两端的街口，就不会令黑藤经二三人逃之夭夭。 再次更换过着装的唐城，此刻正扶着一辆自行车守在南侧的街口，黑藤经二才从茶楼里出来，唐城便已经远远注意到他。黑藤经二是已经被掌握的目标，今天来茶楼跟他接头的两人，才是唐城需要重点关注的。所以眼瞅着黑藤经二正朝自己这边过来，唐城只是打出手势，要手下的一组老警继续跟踪黑藤经二，他留在街口继续等待那两人的出现。 几分钟之后，三本信一两人从茶楼里出来，只是和唐城事先预料的不同，三本信一两人在走出茶楼之后，便分成两个方向分开走了。“老良，一会你带人跟在我后面，我沿路会给你们留下标记。”看到其中一人正朝自己这边过来，唐城立刻给老良交代一声，然后假装自行车出了问题，在龟井小次郎经过自己身侧的时候，唐城正弯腰检查着自行车。 唐城的年龄是最好的掩护，龟井小次郎也根本没有留意街边这个正在摆弄自行车的年轻人，实际上，自从来了重庆，龟井小次郎就从没有担忧过自己的安危，因为重庆的警察在他看来，实在是能力太差了。待一脸沉闷的龟井小次郎经过自己的身侧一路向南走了，已经暗自用技能锁定住对方的唐城，这才推着自行车远远跟了上去。与此同时，从北侧街口离开的三本信一，同样处于赵大山等人的跟踪之中。 一切都似乎看着没有问题，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跟着龟井小次郎已经转了好几条街的唐城，忽然发现自己的这个跟踪目标怎么这么喜欢钻木器店呢！虽说有好友的提醒，可龟井小次郎还是没有彻底打消开家具店的想法，他甚至觉着自己开一个家具店，或许能更好的在重庆潜伏下来。 第三十五章 情况通报 龟井小次郎的心思，原本只有好友三本信一知道，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唐城，看到目标频频进出木器店，并且还能跟木器店老板和大师傅交流几句，唐城就推测目标进出木器店，很可能是做是实地考察，这是要开木器店的节奏啊！此刻的唐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猜中谜底，他现在最想的，还是想要早些确定目标在城内的落脚点。 龟井小次郎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得意忘形的人，进出街边木器店的行径，不但是他想要对重庆的木器行业做一个了解，这同样是他反侦查手段的一种。如果今天跟踪他的是其他人，很可能已经被龟井小次郎发现，可唐城却不一样，只要使用系统技能锁定住了目标，唐城就可以将跟踪距离延长到接近百米的距离。 在这个还没有高科技装备的时代里，跟踪盯梢最好的装备就是跟踪者的双眼，在这个时代里，还没有哪一个跟踪者敢保证说，自己能在接近百米的跟踪距离内牢牢咬住被跟踪目标。龟井小次郎已经很谨慎了，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跟踪自己的人远在几十米之外，而且随时还都能更换装束。 一直到了唐城第三次更换装束的时候，龟井小次郎才终于回到自己的落脚点，远远看着目标进入一个杂院，唐城马上转身往回走。“正前方第三个杂院，马上动用你们的关系，我要知道那个杂院里每一户人家的资料，就算他们中有人养了鸡鸭，我也要知道他们养了几只鸡鸭。”跟老良他们会和之后，唐城将目标的落脚点告知给老良几人，并将任务分配下去。 目标的具体情况，唐城目前还没掌握很多，况且这条街道里建筑物低矮，所以他并没有下达监视任务。天黑之前，唐城终于拿到了按照自己的要求搜集来的情况汇总，提供这些情报的都是老良他们原先在警局里的熟人。通过这份资料汇总，唐城可以知道目标进入的杂院里一共住了六户人家，其中有老人妇孺家眷的，只有两户。 老良他们搜集来的资料汇总中，虽说没有杂院住户们的照片，但是通过资料汇总中成年住户的年龄记录，唐城还是很快找到被自己一路跟踪到这里的那个目标。“这两户有老人小孩的可以排除掉，还有这户有残疾军人的也排除，重点是剩下三户。”看过汇总资料，唐城原本重点关注的是那户家里有个伤残军人的住户，可资料中显示，伤残的军人退伍前只是个班长，而且伤残的是一条腿和一只眼。 日本特务可能装扮成任何人，甚至是军人，但唐城知道，他们绝对不会为了便于潜伏，就将自己的手下弄成真正的伤残人士。杂院里的六户人家，被唐城很快排除掉了一半，剩下的三户之中，最令唐城关注的就只剩下那对年轻的夫妇，尤其资料显示这对年轻夫妇是半月前来重庆投亲的，到目前为止，这对年轻夫妇还没有正当的职业。 “接下来需要咱们重点关注的对象就是这对年轻夫妇，包括这个女人，你们都要谨慎对待，特高科的女特务可是很厉害的。”老良原本还想找来警服，给唐城创造一个进入那个杂院的机会，却被唐城阻止。“现在进入，说不定就会惊了目标，还是先观察和跟踪为主。” 这片区域并不适合设立监视点，所以唐城把工作方式改换成了观察，他打算在周围几个路口要点都布置人手，只要目标外出，已经知道目标长相的他们，就能马上掌握目标的行踪。重庆不像南京和上海那样的繁华城市，在城市里有很多的公用电话和安装了电话的店铺，所以唐城现在只能依靠人海战术，最大密度的在这一片布置行动人手。 唐城手下只有20几个老警，现在一下就出现了三个目标，顿感人手不够用的唐城，只得向张江和寻求帮助。有南京总部的默契配合，张江和不但接收了南京派来的那队刑讯人员，还上报南京总部之后，已经从重庆本地招收了第二批人手。现在的张江和不但已经站稳了脚，也能算得上是兵强马壮，对于唐城的请求，张江和根本没有二话。 “等着，我马上带人过去！”电话那头的张江和马上做出答复，只是唐城在电话里听张江和说的是带人过去四个字之后，脸上不免露出一丝苦闷，因为张江和亲自来了，很多事情就无法再受自己的控制。可张江和这也是好意，所以虽说唐城心头苦闷，却也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下来。 张江和来的不慢，而且还带来六名行动队员，这倒是让人手紧张的唐城暗自送了一口气。“叔，情况是这样的，我们之前跟踪那个书店老板的时候，意外发现那书店老板跟一个神秘人接触，并亲自为那人安排了住处。抓捕书店老板之后，我们就把几乎所有人手都转移到这个神秘人身上来，就在今天，跟踪多日无果的时候，事情终于出现转机。” 说着话的唐城伸手，赵大山急忙将茶楼里两名接头人的画像递上，唐城接过赵大山递来的两张画像打开来。“几个小时前，我们在一所茶楼里发现神秘人在跟这两个人接触，经过我们的近距离侦查，终于完整绘制出两个可疑人的画像。”不等张江和发问，唐城便从两张画像中，取出龟井小次郎那张递给对方。 “画像上的两个人，离开茶楼之后便分散离开，这个人是我亲自跟踪的，目前就藏身在前面的那个杂院里。按照我们已经掌握到的情况分析，杂院里的六户人家之中，那对年轻夫妇是最为可疑的。”行动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唐城根本没有必要瞒着张江和，况且调查队人手不足，还需要张江和这边抽调人手帮助，所以唐城将自己目前所掌握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全都告知给了张江和。 “很好，你们做的很好！”张江和对唐城的能力再熟悉不过，只是他却没有想到，从发现新目标出现到目前为止，不过才短短几个小时，唐城他们就已经掌握到这么多的情况。尤其那份汇总资料中，甚至连那杂院里每一户人家的人员姓名和年龄职业，都完全记录在资料里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当着唐城手下几个老警的面，张江和有心给唐城张目，他这句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将行动的指挥权交给了唐城。在赵大山几人暗自面露喜色的时候，唐城却并没有想那么多，毕竟他跟张江和相处也不是一两天了，两人对彼此的性格都再熟悉不过的。 “叔，咱们以前都是发现一个就抓一个，不过那会是在南京总部的时候，总是有上面加压。这里是重庆，日本人在重庆的势力并不算强，或许咱们可以换一种行事风格。”面对张江和探究的眼神，唐城的右手猛然向下挥动，做了个刨地的动作。“我的意见是利用现有的线索，进行狠挖，机缘巧合抓到几个日本特务不算什么，不如咱们顺藤摸瓜成建制的打掉他们整个情报小组！” 成建制的破获一个完整的日本情报小组，就算是在南京总部，这样的战绩也从没有出现过。张江和听了唐城刚才的话暗自咂舌的同时，心中也暗自思量起利弊来，自己来重庆短短三个多月，就已经连续抓获潜伏在城内的日本特务，南京总部那边对自己的成绩只是做了言语上的嘉奖。 如果自己真的能像唐城刚才说的那样，可以成建制的破获一个日本情报小组，或许在南京那位处长大人的心目中，应该能被视为心腹干将了吧！漫长的潜伏生活中，张江和已经悟出一个道理，想要更好的隐藏自己，就必须要努力向上爬，如果能被那位处长大人视为真正的心腹，自己的真实身份或许就永远不会有被曝光的那一天。 唐城刚才的建议算是提醒了张江和，只是具体做起来，其中却还是有很多的困难。眼见着张江和的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但马上就转为苦闷的表情，心中不解的唐城随即出言向张江和问及缘由。“说的容易，真正做起来的时候却很有难度，尤其是像这些肩负潜伏任务的情报特工，他们绝对不会给你全歼的机会。” 张江和这话听着有些颓废和无奈，可唐城却并不这么看，“叔，你就放心好了，既然我敢这么说，就一定有自己的对策。只是有一点，这次要同时监视和跟踪三个目标，随着行动的展开，需要监视和跟踪的目标可能会变得更多。我手下的人手明显不够用，这就需要从你那边抽调人手过来帮忙，而且这次行动需要你来坐镇指挥，我到时只负责具体的行动。” </br> </br> 第三十六章 预料之外 唐城主动让出指挥权，便是故意将行动的大半功劳都让给了张江和，知道对方心意的两人对视一眼，脸上很有默契的同时浮现出一丝笑意。唐城跟张江和的关系，调查队的老警们全都知道，即便唐城主动让出指挥权，他手下的老警们却并没有觉着有什么不对的。 有了张江和带来的行动队员，人手紧张的问题终于得到缓解，张江和虽说具体的一线行动能力不如唐城，可是指挥全局的能力却远超唐城。详细了解状况之后，张江和马上做出布置，将带来的行动队员同样分成几个小组，和唐城手下的老警小组结成混编小队，将杂院周围严密的控制起来。 “叔，要不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去那边看一眼！”唐城看不出张江和的布置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可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没底，毕竟在茶楼出现的接头人还有一个。左右身前只有张江和一个人，唐城自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其他人也并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张江和闻言微微楞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的他并没有出言阻止，只是点头同意。 唐城手下的另一队老警，此刻也早已经停了下来，被他们跟了一路的三本信一并没有回到住处，而是兜了个圈子径自去了另一家茶楼。从茶叶店那边得知另一队人目前的位置，唐城马上带着赵大山赶了过去，“队长，我们跟踪的目标应该没有醒，只是他的行动轨迹很古怪，这一路上也没有发现目标有异常的举动。” 站在三江茶楼斜对面的巷口，唐城一边听着手下老警的汇报，一边打量着三江茶楼。三江茶楼只看那道双开的大门，就知道这所茶楼的面积不小，在联想之前手下老警隐晦的提醒，唐城知道这家三江茶楼恐怕是不简单。“老福已经带人进去了，只是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出来。” 被留在巷子里等着接应唐城他们的老警，言语中不无遗憾，唐城闻言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却什么都没有说。年过四十的老福，是唐城手下这些老警中，警龄最长的一个。在调查队里，老福不算能力出众，但办起事情却是滴水不漏。得知带人进入三江茶楼的是老福，唐城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更是打消要亲自进去的想法。 唐城等人在巷子里又等了约莫能有半个小时的样子，三江茶楼里才慢慢悠悠出来一名调查队的老警，“是杨程！”赵大山眼力好，一眼就认出来人。从三江茶楼里出来的杨程，并没有直接朝着巷子这边过来，而是先顺着街边走了一截，从一个街边烟贩那里买了一包香烟之后，这才横穿过街道，一脸若无其事的朝巷子这边走了过来。 “你是说，你们跟踪的目标是在这家茶楼里干活的？”等杨程说明情况之后，赵大山等人这才终于知道老福他们为什么久久没有出来，而唐城此刻思索的却是其他的事情。四川人爱泡茶楼，喜欢来茶楼打发时间，而茶楼里顶顶重要的便是负责上茶泡茶的伙计，一个外地入川的生手，是如何在这家茶楼里立足的呢？ 唐城此刻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这家三江茶楼有问题，可是转眼一想，自己的这个猜测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如果这家三江茶楼有问题，为什么接头人还要去其他的茶楼跟那个神秘人见面？就在三江茶楼见面，岂不是更加安全！唐城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马上调查三江茶楼的背景，我要知道这家茶楼老板的身份背景，还有茶楼跟袍哥会的关系！” 都说四川的袍哥义字当先，尤其在抗战中，袍哥会也贡献出了自己的力量，可如果说袍哥会里没有出过汉奸卖国贼，唐城却是不信的。跟唐城守在巷子里的老警们各自散开，按照唐城的命令各行其是，唐城伸手从赵大山后腰抽出手枪交给杨程看管，这才带着赵大山出了巷子直奔三江茶楼。 三江茶楼一共三层，常来这里的客人一般都集中在一楼大堂里，只有少数人会去2楼开个雅间聚会，至于三江茶楼的3楼，几乎没有人上去过。唐城两人一进三江茶楼，正围坐在一张麻将桌边的老福几人，就已经看到唐城和赵大山两人。赵大山按照唐城之前的交代，对着老福几人暗自摇头，后者几人也就装着不认识唐城两人，只是和之前一样自顾自的打着麻将。 都说四川的生活节奏是最慢的，这几天老是出没于茶楼酒馆的唐城，对于这句话有了更深的理解。三江茶楼里没有高谈阔论，也没有亦如赌场里的那般热闹，有的只是窃窃私语或是麻将拍击桌面的声响，偶尔会听到几声抱怨，但很快就被故意压低的笑闹声替代。出没茶楼的人以中年人居多，唐城知道这些人当中，很多人都有着袍哥身份，只是不知道哪些是清水袍哥哪些是浑水袍哥。 唐城两人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来，随便要了茶点，唐城便打开自带的报纸看了起来，而赵大山却端着自己的茶碗凑到了身后那张麻将桌边上做了个观战者。三江茶楼里也有像唐城这样拿着报纸看的客人，除了唐城的年龄看着有些小，其他也没有引人注意的地方。唐城在看报纸，伴随着翻动报纸的动作，他眼角的余光却在来回的环视茶楼大堂。 杨程说他们确认目标是在三江茶楼里做事，可唐城来回环视了一遍，却根本没有看到目标的身影。就在唐城心生疑问的时候，赵大山此刻也发现情况不对，因为他也没有在大堂里看到目标出没。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老福他们看错人了？带着疑问，喝空了茶碗的赵大山转身回到桌边，借助倒茶的动作抬眼看向唐城。 唐城和赵大山之间显然已经有了些默契，两人只是目光对视，便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唐城看出赵大山似有要去找老福问询的想法，便冲着对方轻轻摇头，老福他们能一直待在茶楼里没有离开，便应该是百分百确认了目标的存在，况且唐城也不相信有着十几年警龄的老福会看错人。 一直留意唐城两人的老福，此刻也发现了赵大山和唐城之间的互动，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老福本想起身找过来，将内情告知给唐城。只是想到赵大山进门时的那个眼神暗示，老福只得耐着性子没有动地方，只是在伸手摸牌的时候，一直闲着的左手却突然抬起摸着自己的面颊。 老福他们的麻将桌和唐城两人之间，还隔着几张桌子，可面朝南坐着的赵大山只要抬头向老福那边看，就能清楚的看到老福此刻的动作。老福的左手来回摩挲着自己的面颊，这个动作看着很是平常，但只要看清楚老福此刻摸脸的动作，就能发现老福的左手只有三根手指是舒展开的。 舒展开的三根手指，此刻就代表着三江茶楼的三楼，就在唐城两人进来之前，面对楼梯方向的老福，亲眼看着目标被人叫上了茶楼的三楼。十几息之后，一直用余光注意着赵大山，却迟迟未见超大山向自己这边看过来的老福，都准备要主动暴露自己也要将情况告知给唐城的老福，突然发现本该守在外面的杨程，正快步从茶楼外面进来。 “走，出去说！”待杨程在自己耳边低语之后，唐城马上起身站起，赵大山还一头雾水的时候，就看到唐城已经挥手冲着老福几人打出了撤退的手势。和赵大山一样，一头雾水的老福几人先后离开了三江茶楼，来到巷口这里跟唐城汇合之后，老福几人这才终于知道，被他亲眼见着上了三楼的目标，一分钟前，就从杨程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过去了。 当时巷口这里只有杨程自己一个人，不管是马上跟上去还是冲进茶楼去通知唐城，都无法做到两全其美，而杨程直接选择了去通知唐城。“做得好，一会打这个号码，情报处那边会派人过来帮忙。等咱们这边弄清楚茶楼的背景情况之后，你带着情报处的人，马上把三江茶楼控制起来，一定要找到那条暗道。” 唐城等人就守在三江茶楼的大堂里，目标却意外的出现在茶楼外面，这就说明三江茶楼一定有一条通往外面的暗道。唐城的交代算是点醒了赵大山等人，如果唐城不说，他们可没有想到暗道的事情。杨程领命继续守在巷口，唐城则带着赵大山他们，顺着杨程指点的方向追踪过去。 一个成年人一分钟能走多远，如果是唐城全速疾走之下，可能一分钟能走出两条街的距离。可这里是重庆，目标从杨程身前走过去的时候，移动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所以唐城锁定的范围只是三江茶楼以北两条街的区域。赵大山等人随即两两一组，顺着前面的岔路口分散开来，沿着岔路口后面延伸出的两条街一路向北搜寻过去。 </br> </br> 第三十八章 把事闹大 唐城的这番话，明显透着诱导的味道，在自知逃脱无望的时候，一个生的希望往往会打动很多人。老福很快带人过来，按照唐城的指令，开始对补鞋摊周围这几个店铺展开细致搜查。几乎没有废什么功夫，老福他们就从水粉店里找到线索，只是同意将补鞋工具暂放在水粉店后院的女店主，此刻并不在店里。 “队长，这家店恐怕还动不得，尤其是老板！”已经把三本信一交给手下老警的唐城，被表情神秘的老福叫到一边。“这重庆城里不止有清水袍哥和浑水袍哥，还有女袍哥这一伙。这家水粉店的女老板家里有个长辈，据说是江北姨妈会的，这些女袍哥家里大多有权有势，这要是真闹腾起来，她们比浑水袍哥还要难弄。” 想要在重庆立足，唐城怎么能不了解重庆袍哥这个特殊的群体，只是老福口中所说的女袍哥，唐城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只是看唐城此刻的表情，老福就知道自家这位年少的队长，对女袍哥并不了解，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轻咳几声掩去笑意的老福，只得耐着性子，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告知给唐城。 唐城最怕的就是跟女人打交道，何况根据老福所说，那些女袍哥中领头的都是些家资不菲的娇小姐官太太，遇上这样的人，唐城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可要说让唐城轻易放过这家水粉店，却也是不可能，略微沉吟之后，唐城计上心头来。“把水粉店的事情上报给情报处，是抓是放，全都在他们。”唐城的交代，令老福暗自竖起大拇指，心说自家这位小队长居然也是位太极高手。 情报处的牌子要比调查队响亮，后台更是强悍，唐城自然是毫不犹豫就把这件麻烦事交给了张江和那边，至于那些女袍哥们会不会找事，唐城根本就无暇理会。知道这家水粉店就是一枚烫手山芋，所以老福他们几个的办事速度很快，等着赵大山带着其他老警赶过来的时候，老福他们不但已经给情报处打了电话，还将水粉店上上下下都已经控制起来。 听老福说了水粉店的事情，赵大山几人也都暗自庆幸唐城不贪功，如果唐城执意要抓捕水粉店老板，很有可能就会引来**烦，江北的姨妈会可不是好惹的。“看那你们那一个个没有出息的样！”赵大山几人的窃窃私语，并没能逃过唐城的眼睛，知道赵大山他们是担心会跟城内的女袍哥们对上，唐城忍不住出言讽刺了赵大山他们几个。 如果是换做平日里，已经熟悉唐城性格的赵大山等人，被唐城出言挖苦鄙视之后，少不得要回解释几句。可是今天，赵大山他们却罕见的没有跟唐城发生争执，反而有催促唐城快些押着人离开这里的意思。如果是换了张江和在这里，这个时候一定不像赵大山他们催促唐城快些离开，因为他知道唐城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被赵大山他们接连暗示的唐城，却突然决定不着急离开了。 要想在重庆城里立稳脚跟，跟城内袍哥群体的冲突就不可能避免，因为唐城来重庆的第一天，就对城内袍哥群体散播、打探消息的渠道和能力很感兴趣。要想在重庆城里彻底杜绝潜入的日本特务，就离不开情报的支持，唐城非常看好城内袍哥群体打探和搜集消息的能力。 唐城不是江湖中人，而且还是个外来者，重庆城里的袍哥组织根本不会考虑拉唐城入伙。所以，唐城只能另辟蹊径，而老福之前所说的女袍哥群体，恰好就是一块能被唐城用来立威的磨刀石。已经想清楚这其中利弊的唐城，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所以他对老福等人的连续暗示选择了置若罔闻。 最先赶来水粉店这里是张江和手下的一队行动队员，身穿深色中山装且面色凶狠的他们，瞬间就起到了清场的效果，之前那些围观看热闹的路人们立刻就做了鸟兽散。“站长让我带来一句话，叫你不要怕把事情闹大，事情闹大了，才正好我们这边出面。”带队赶来的小队长，应该算是张江和的亲信，他带来的这句话，明显让赵大山等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因为张汉春的事情，重庆站的站长徐子枫这段时间几乎都在泡病假，重庆站的事情大多是各科室部门自行解决。虽然张江和是另起炉灶拉起一支人马单干，可他毕竟还是重庆站的副站长，隶属归他直接指挥的那些行动队员，已经在私底下称呼张江和为站长，至于徐子枫，早已经被他们忘在了脑后。 有了张江和的绝对支持，唐城的底气足了不少，就在他下令要封门抓人的时候，从前面街口却远远走来一伙人。赵大山等人都是察言观色规避危险的高手，眼见着这伙快速接近的男男女女不像是善茬，便纷纷围聚来唐城身边，更有甚者已经从腰间将手枪抽了出来。 “应该是听到风声的袍哥！”唐城抬手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赵大山，走出人群的他冷着脸站在原地，对面快步过来的男女却脚步未停，双方之间的距离在快速的缩短中。果然，在对方走到水粉店这里的时候才终于停住脚步，为首的一个黑脸汉子冲着唐城双手抱拳，张口就是几句江湖切口。 唐城不是江湖中人，对所谓的江湖切口根本不了解，眼见着老福跃跃欲试似有话要说，唐城却抬手阻止老福，然后冲那黑脸汉子瞪眼道。“我不是江湖人，自然也不懂你们的黑话，有话不妨直接说。不过我要先把说在当面，有话说话，别冲我瞪眼动手动脚的，否则后果自负！” 唐城这话听着很不客气，黑脸汉子倒是还能忍得住，不过站在他身后的那些男男女女中，却已经有人忍不住，冲着唐城用方言叫骂起来。“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所以我刚才才提前跟你说，要后果自负！”对发的叫骂用的都是四川方言，而且语速很快，唐城根本没有听懂那些男女骂的是什么，对着那黑脸汉子双手一摊，唐城说话的时候，眼底里却闪过一丝厉色。 “都给我闭嘴！”被弄的下不来台的黑脸汉子回身厉喝，再转过身来面朝唐城的时候，脸上却亦如刚才那样仍然带着笑意。还真是能忍啊！黑脸汉子的做派，令唐城忍不住暗自在心中嘀咕起来，能忍到这个程度，不是个能人就是个傻蛋，这个颇有城府的黑脸汉子显然不是第二种人。 江湖规矩在唐城这里明显不管用，所以那黑脸汉子只好用白话跟唐城把话挑明，敢情这位叫罗四海，是城里义字头顺风堂的人，这家水粉店的老板恰好是罗四海的三妹，听到消息说有人来水粉店闹事，罗四海就马上带人过来平事来了。唐城一直在留意罗四海的表情，虽然唐城觉着对方不像是在说假话，可事关日本特务，唐城也不能轻易放过这家水粉店。 “罗三妹既然是你的家人，而且你担保罗三妹遵纪守法，那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叫罗三妹来这里接受询问，如果没有问题，水粉店和罗三妹就绝对没有麻烦。可如果罗三妹有问题，水粉店和作为担保人的你，就都会有麻烦！而且是**烦！”唐城说完话，掏出香烟点了一支，然后静静的看着罗四海。 从街角那边转过来的时候，一向眼力很好的罗四海，就已经看到唐城身边站着的那几个中山装汉子。和重庆城里的其他袍哥不一样，罗四海年前才从南京返回重庆，所以他对南京城里风头正劲的情报处可不算陌生。如果在水粉店找事的只是警察，罗四海甚至不用废多少心思就能解决麻烦，可如果这几个中山装恰好是自己认为的那些人，这件事可就真的麻烦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罗四海才会一过来，就用江湖切口来试探唐城，顺便给唐城留下一个自己只是个粗人的印象。可他并不知道唐城根本就没打算将事情低调处置，不管自己是不是个粗人，这件事只能按照唐城的想法来进行。见唐城态度强硬，罗四海带来的那些人就又鼓噪起来，一个满脸胡须的汉子，甚至一个箭步，越过罗四海伸手向唐城抓来。 唐城的话令罗四海出现刹那的迟疑，唐城越是如此，罗四海就越发的对唐城不摸底，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一愣神，事态就发展成了另外一种模样。那胡须汉子突然冲出来，赵大山等人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众人纷纷出声呼喝的时候，一直站着没动地方的唐城却任由那胡须汉子的双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还记得我刚才提醒你们的那些话吗？谁敢冲我动手动脚，可要后果自负的！”唐城丝毫没有理会那胡须汉字搭在自己肩上的双手，只是看着对方笑了起来。就在赵大山抢步上前试图帮唐城解围的时候，众人只觉着眼前一花，原本双手搭在唐城肩上的胡须汉子，已经被唐城用一记贴山靠，硬生生的撞飞出去。 </br> </br> 第三十九章 搞事情 唐城的动作太快，以至于不管是赵大山他们，还是罗四海等人，都没有看清楚唐城是如何将那胡须汉子撞出去的。等那胡须汉子飞摔出去落地翻滚的时候，唐城已经恢复到之前站立的姿势，众人齐刷刷看向唐城，后者正自顾自的在用打火机点烟。“老福，把人抓了，带回去好好问一问，看看这货是不是流窜进城的土匪山贼什么的！” 唐城一声令下，一脸激动的老福马上和两个同伴冲到那胡须汉子身边，先用手铐反铐住对方的双手，然后堵住对方的嘴，三人就像是拖死猪一样，将那胡须汉子从街心拖到墙边控制起来。“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叫罗三妹马上过来这里接受询问，这事情可能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果罗三妹不出现，不但这家水粉店要封门，而且罗三妹还会成为被通缉的要犯。” 那胡须汉子可是罗四海手下最能打的一个，据说自幼就拜拳师习武，成年之后更是打出了江北虎的名号。可罗四海却万万没有想到，大名赫赫的江北虎，却被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招击败，而且自己还根本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招数，这怎么可能？可不管罗四海怎么想，事实就在眼前，而且唐城的态度比刚才还要更加强硬。 唐城不再理会罗四海，只是要张江和派来的那些行动队员分出一半，马上押解人贩返回军营，至于剩下的人，则跟着自己留在这里等待罗四海做出反应。罗四海是袍哥不假，而且在重庆城里也算手眼通天的人，只是一向为人四海的罗大堂主，此刻却是一脸的急色，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是交出罗三妹？还是当面跟这个该死的小子死磕？又或者回去找关系来解决此事？罗四海脑海中此刻已经升腾起无数问号，可是想来想去，他却始终没有拿定主意。江北虎被唐城一招放翻，跟着罗四海来的这些男男女女们早已经被吓破胆，此刻又见到带头大哥罗四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几个男男女女中就有人心中暗自盘算起来。 重庆袍哥中识字的大有人在，有身份有社会地位的也不少，这种人自然是不会缺少社会经验的。眼瞧着带头大哥熄了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事怕是闹腾不起来了，立马就有人对唐城感兴趣起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一个袖子上带着红边的女子看向唐城，眼眸中透出的神色明显带着探究之意。 唐城只是抬头扫了对方一眼，便低头继续跟身边的人小声交代事情，他刚才已经当着罗四海的面表面了身份，这个女人居然还明知故问，唐城对这种人完全没有兴趣。发生询问的女人见状不禁怒上心头，可唐城身边还站着几个中山装汉子，人家手里拎着的可是真家伙。闹又闹不得，打也打不过，唐城此刻便宛如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让罗四海等人无处下嘴。 或许是终于琢磨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罗四海终于做出反应，回身叫过一个心腹低声交代几句，后者便马上转身快步跑了。“队长，罗四海是不是叫人去了？咱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一直注意着罗四海的赵大山凑到唐城身边，压低了声音向唐城恶狠狠的建言。 “赵叔，没事，他再横，还能横得过我身边这几位？他再强，还能强得过我这一对拳头？就算他叫人过来，最多也就带着刀枪剑戟这样的冷兵器，我身上可是常年带着50发子弹！到时候，我不止开枪杀他的人，事后还要办他一个当街袭警的罪名！”为了让赵大山相信自己的话，唐城故意撩开上衣的衣襟，让赵大山看到自己腋下的枪套和腰间皮带上别着的一圈备用弹匣。 赵大山只是知道唐城身手很强，却还没有见识过唐城的枪法，不过亲眼见到唐城腰间的那圈备用弹匣，赵大山脸上的紧张倒是消散不少。在茶楼发现的两个接头人，一个被张江和带人严密监视者，一个已经被自己活捉。唐城暗自顿足，原本说了要放长线钓大鱼的，可谁会想到事情居然又变成发现一个就抓一个的局面了。 发现潜伏的日本特务，便当即实施抓捕，这无疑是杀鸡取卵，唐城当初还在南京的时候，便是这种套路。这种行动方式虽说战绩明显，但也有极大的缺陷，因为这种行动方式很容易引起其他潜伏特务的警觉，所以唐城在南京期间帮助情报处实施的那些行动，很少会有整个情报小组尽数落网的，每次总是会有一两个漏网之鱼。 来了重庆，唐城是想做些事情的，同时也在张江和的教导下，想要改变自己的行动风格。可是转了一圈下来，站在水粉店门外的唐城暗自叹息，他居然又转回到原来的老路上来。算了，还是别想了，至少已经抓到了日本特务，这总好过被目标逃脱的强。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在唐城终于快要耗尽最后一点耐心的时候，罗四海搬的救兵终于赶到水粉店所在的街道里。王秉璋乘坐的轿车才转过街角，坐在轿车后排座位里的他，就已经透过轿车的前挡风玻璃一眼看到了唐城，毕竟唐城的个头在重庆这里，已经能算是鹤立鸡群的。 确认站在街边的人正是唐城，王秉璋开始在心中暗自骂起了罗四海，心说自己躲这个小子还来不及，哪里还会上赶着来找那小子的麻烦！自从开始和守备团联手剿匪，王秉璋已经多次获得上级的赞赏和嘉奖，原本只是当做玩笑答应给唐城和张江和的好处，如今却令王秉璋心痛如刀割一般。 在王秉璋的认知里，重庆周边的土匪山贼中，大多数都是些连农家山民都不如的穷棒子，可是随着剿匪事业的持续扩大和进行，王秉璋却忽然发现自己想错了，被他们剿灭的山贼土匪中，有钱人可是不少。私下分账已经进行了四轮，王秉璋清楚的记得他派人交给唐城的每一笔钱的数目，四笔钱加在一起，都够在重庆城里置办一所大宅子，再养十几个漂亮姨太太的了。 悔不该当初啊！每每想到那些钱，王秉璋就觉着心中憋屈，自己一个堂堂的警察局长，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算计了，而且最可恨的是，自己还不能去找那小子的麻烦，因为那小子背后那人更加的难弄。王秉璋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寻找各种理由躲着唐城，就连送钱也都交给手下人去办。 只是今日，看样子是躲不过去了，王秉璋同样是拜过山门跪过师傅的川地袍哥，身为同门的罗四海求到自己，自己就不能躲着不冒头，否则会被全城的袍哥唾弃甚至除名。所以，王秉璋来了，可他却偏偏一眼就看到了唐城，王秉璋的额头上瞬间渗出一层冷汗，他知道有唐城在，这事怕是难办了！ “队长，那是王局长的车。”王秉璋的轿车才转过街口，唐城手下的老警中，就有人注意到这辆黑色轿车。重庆是山城，出门的人习惯搭乘滑竿，像这种高级轿车，城里并没有很多。向唐城低声汇报的这名老警，之前曾经在市局任职，自然能认得出王秉璋这辆轿车。 唐城闻言，下意识扭头看了罗四海一眼，心说这货居然还认识王秉璋！唐城看罗四海的这一眼，实际只是对罗四海认识王秉璋的好奇，殊不知他这一眼在罗四海看来，却是心虚的表现。“怎么样？你们局长已经到了，这件事情是不是也该算了？你打伤我手下的事情就算了，不过罗三妹和这间水粉店，你们以后就别再来找麻烦了。” 罗四海同样看到了王秉璋的车子，有了撑腰的他，脸上完全看不到之前的彷徨，言语之中更是隐隐露出对唐城的警告。“看来，你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啊！”唐城轻轻摇头，罗四海的前后两种态度变化，让他心中的最后一点耐心也都消磨干净。“抓起来，全都带回去问话，尤其是这位罗老板需要特别照顾。”唐城的命令下达，赵大山等人还有些迟疑，张江和派来的那几个行动队员，却已经饿狼一般扑倒了罗四海。 王秉璋的轿车离着水粉店这边还有30多米就已经停下来，挂了空挡的发动机在空转，轿车里却迟迟没有人下车。等罗四海被手铐反铐住双手，唐城这才走上前去，向面色阴冷的罗四海笑道。“你看，我就说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吧！王局长的车子就在那边，我当着他的面抓了你，你看他可有出面保你？” “哼，我也跟你说，你现在是怎么抓的我，到时候就还要怎么送我回来！”罗四海哪里能受得了这口气，明明知道自己这次可能要祸事了，可他还是猛地冲着唐城啐了一口，随即被一名行动队员将脑袋狠狠压在了地上，同时后背上被踩踏了好几只脚。 </br> </br> 第四十章 求情 宛如疯狗一样对着唐城吐口水，这倒不是罗四海仗着自己是袍哥在有持无恐，而是在彻底失望下失心疯的表现。自古民不与官斗，川地袍哥势力虽说不小，军政人员中也多有清水袍哥，但那是别人，他罗四海只不过是个最底层的浑水袍哥。像他这样的小角色，最多也就是仗着袍哥势力欺负欺负普通人，若是对上官方势力，他罗四海就只有低头认命的份。 唐城闪身避过罗四海吐来的口水，根本不用他说什么，一脸灰败之色的罗四海，就被赵大山等人像是拖死狗一样，拖到了水粉店的外墙下。“你们不走，莫非是在等着我请你们吃饭？”罗四海已经被抓，跟着他来的那些男女们，却还站在原地，心中暗笑的唐城突然一瞪眼，这几个男女们便马上做了鸟兽散。 “你都看到了吧！这就叫大难临头各自飞，因为他们知道惹不起我，如果不趁着这个台阶散去，他们的下场可能会跟你一样。”转过身来的唐城缓步走到水粉店的外墙下，俯身看向罗四海。“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罗三妹在什么地方？如果她来把事情说清楚，我会放你一马，否则，你准备烂在大牢里好了。” 话说完，唐城也不理会罗四海的喊叫，只是转身朝着不远处王秉璋的轿车走了过去。水粉店门口发生的事情，王秉璋都坐在轿车里看的一清二楚，就算看到唐城手下的人拿下了罗四海，他还是坐在轿车里没有出现。不过此刻看懂啊唐城走了过来，王秉璋却推开车门，主动从轿车里出来。 “王局长最近不是都在忙着剿匪吗？怎么今日有闲暇出门体察民情了？”走到王秉璋身前，唐城未开言便先笑了起来，随口的一句闲话却令王秉璋忍不住在心中暗自翻了一记白眼。王秉璋自然不能表现出心中有气，只是哈哈哼哼的几句带过，随后才问起唐城来这里所为何事。 王秉璋话中并没有提及罗四海，也更加没有过问水粉店的事情，但他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其中的意思早已经暴露无遗。“恰好有个行动在这边，就是我身后的那家水粉店，我们在水粉店门口抓到一个疑似日本特务的家伙。巧的是，被我们抓到的人事做了伪装的，他伪装所用的东西，平时就存放在水粉店里，我们这边正准备封门抓人。” 唐城倒是没有瞒着王秉璋，径自将事情的缘由以及过程，粗略的跟王秉璋说了一遍。王秉璋闻言，心中暗自将罗四海骂了无数句，心说这都跟日本特务扯上关系了，自己如何为他说项脱身。唐城的强势，王秉璋是知晓的，但他同时也知道如果不是事实清楚，唐城绝对不会当着自己的面拿下罗四海，并在自己面前言及水粉店的罪责。 这可如何是好？王秉璋心中已经乱成一团麻，水粉店老板罗三妹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老婆正好跟罗三妹家里沾着亲，自己跟没有必要来蹚这趟浑水。王秉璋倒是想要替罗三妹说项，可是看唐城此刻的态度，似乎是有要把事情闹大的势头，王秉璋知道一旦这事闹大发了，自己这个警察局长未必就能但得住后果。 “王局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想找我帮忙啊？”早已经看出王秉璋心思的唐城，一直等着王秉璋就快要憋不住的时候，才将机会抛给王秉璋。王秉璋闻言，先暗自看了一眼唐城此刻的表情，看唐城的表情似乎还算可以，王秉璋这才硬着头皮冲唐城言道。 “唐老弟，咱们也算是老相识，老哥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王秉璋一脸苦笑的拉着唐城向街边走了几步，确定自己两人的声音不会被轿车里的司机听到，王秉璋这才终于开口向唐城言道。“我会出现在这里，相信唐老弟你心中也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实际上，你刚才说的水粉店老板罗三妹，是我老婆的一个远房亲戚，我是接到罗四海派人打来的电话才会赶过来的，只是没想到是唐老弟你在这里公干。” 耳听得王秉璋直言罗三妹是他家远亲，唐城心中一动，却并未出言打断王秉璋。“唐老弟，我不知道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人跟水粉店是怎么回事，但我能肯定罗三妹绝对不会替日本人做事。几年前，罗三妹的嫡亲兄长，曾经是十九路军上尉连长的二哥，就在上海死在日本人枪炮下。” 唐城虽说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籍贯四川的家伙，如何会在十九路军当上上尉连长的，但他知道王秉璋说的几年前，便是32年的第一次淞沪会战，当时十九路军便是在上海同日军进行血战。“王局长，你说的这些，我不感兴趣。兄长是抗战英雄，家人出了汉奸软蛋的也不是没有，我的要求不高，只需要这个罗三妹来这里，把事情跟我说清楚。” 王秉璋耐着性子跟唐城说软话，自然是不想罗三妹被牵扯进日本特务的案子中来，见唐城似乎软硬不吃，便眉眼一竖就要发作，却被唐城出言阻止。“王局长，这并非是不给你面子，只是这件事牵扯很大。更何况我也没有说要抓了这个罗三妹，现在只是要她来这里把事情说清楚即可，如果她连这点都做不到，就算我有心放她生路，我叔叔那边可能都不会同意。” 唐城在话语中专门提到了张江和，王秉璋这才恍然大悟，和唐城这个自己名义上的下属相比，张江和才是执掌大局之人。如果说来，看来只自己想岔了，这并非是唐城不给自己面子，而是在顾忌张江和，毕竟张江和才是情报处的人。“唐老弟，那你说怎么办？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绝对没有二话。”王秉璋的表情看着很是真诚，只是唐城却在心中暗自撇嘴。 “王局长，我还是刚才那句话，罗三妹尽快过来跟我把事情说清楚，只要罗三妹没有问题，这件事情就绝对不会牵扯到她和这家水粉店。就目前我所掌握到的情况来看，情况对罗三妹还算有利，你是做警察的，自然也该知道口供和证据链的完整性代表着什么，所以，还请你快些让这个罗三妹赶过来，继续拖下去，只会对她不利。” 唐城把该所的话都一起说给王秉璋，然后摆出一副我无所谓的表情来，令王秉璋暗自在心中称呼唐城为小狐狸。已经探明唐城的态度，王秉璋就不再耽搁下去，随后从轿车里拿出一条香烟扔给唐城，便坐着轿车快速离开。王秉璋至始至终都没有提及罗四海，也更加没有为罗四海说话的意思，心领神会的唐城在王秉璋离开之后，便安排两名老警，先将罗四海押回去关押起来。 “队长，袍哥可不好对付啊！”已经隐隐看出唐城心思的赵大山，在罗四海被押走之后，低声提醒唐城。唐城对赵大山的提醒只是一笑了之，如果以情报处的名义处置罗四海，相信就算城里的袍哥势力不满，也不敢明着冒头出来找事。再说此时已是四月底，再有几个月战事爆发，袍哥势力便不再是问题，恐怕到了那个时候，该害怕的是他们才对。 这些话，唐城自然是不能随便说给人听的，就算是张江和也不行，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利用这个罗四海先做出一番姿态来。等战事爆发情报处开始扩编的时候，自己就可以利用城内袍哥势力对情报处的不满大做文章，将那些贩卖烟土的作奸犯科之徒一网扫尽，顺带也给自己谋些好处。 “不同担心，我也不是想要跟袍哥势力彻底对立，但这个罗四海是不会放的。他刚才阻拦我们行动，还大放厥词，你们都是亲眼看到的。我如果不拿了他，咱们这些人以后就在城里再也抬不起头来，说不定还不如那些腰里别着棍子的臭脚巡。反正那种日子，我是不想要的，至于你们，现在还有机会可以选择离开调查队。” 唐城这些话虽说是笑着说出来的，赵大山去却觉着自己的后背一阵一阵的发凉，尤其唐城最后说可以选择离开调查队的时候，赵大山更是觉着自己浑身的不舒坦。被调入调查队还不到一个月，赵大山已经往家里拿回两次钱，虽说钱不是很多，但也抵得上赵大山之前2个月的薪金。 现在干一个月，就抵得上之前干两三个月的，这样的日子，赵大山也不想失去，至于队里的其他老警，赵大山知道他们也会是自己这个想法。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句老话可是至理名言，如果现在还要赵大山他们回去继续干巡警，拿着只够勉强糊口的薪金度日，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的。 赵大山因为唐城刚才的那番话，误以为唐城是对自己有意见了，心中慌乱的他正想要解释几句，却见唐城正眼也不眨的看向水粉店外左手边的街道。赵大山下意识的跟着扭头看过去，就正好看到一个红衣女子正从远处过来，而唐城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浮现出一丝笑意来。 </br> </br> 第四十一章 巧了 “你怎么来了？我昨天打电话回去，你不是说今日应该陪着母亲去给学校送书本吗？”赵大山等人还在猜测红衣女子的身份，却见唐城已经大步迎了上去，看两人的神情，应该是认识的熟人。难道这这红衣女子就是自家这位队长屋里的堂客？以赵大山为首的一众老警们暗自在心中猜测，几人咧着嘴相互对视一眼，发现各人眼神中满是龌龊之色。 此刻出现的红衣女子正是来重庆之后，一直住在唐家的周红妆，唐城昨晚跟周红妆通过电话，知道今日周红妆会陪着自家的母亲和姐姐，去城内一所教会小学捐送书本纸笔。突然在这里见到周红妆，唐城第一个念头便是想着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但他看周红妆脸上的表情并非紧张慌乱，便马上打消了这个想法。 周红妆并没有理会赵大山等人躲躲闪闪看过来的目光，只是冲着唐城笑道，“那小学是教会建的，老师就只有三个人，还都是教会里的人。他们说的那些，我都不懂，阿姨看我待着无聊，就让我出来走走，我正好遇到一个朋友，就跟着她来这里看看。”周红妆说到朋友两个字的时候，唐城的视线这才越过周红妆的肩头向后看去，正好看到周红妆身后不远处，正从一架滑竿上下来的年轻女子。 来重庆已经快四个月，周红妆在城里交了朋友，唐城对此并不觉着有什么惊奇，只是这个正从滑竿上下来的年轻女子，却让唐城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周红妆今天穿着一身红衣，滑竿上下来的那个年轻女子穿着黑色带红边的裙装，两人站在一起，倒是一样的英气十足。 “怎么是你？”唐城看着那年轻女子眼熟，而对方走到周红妆身边的时候，也突然伸手指着唐城，看她那一脸的惊讶，显然是也已经认出了唐城。对方发声，虽说只是短短四个字，却像一把钥匙一样打开了唐城记忆的开关，看向对方的唐城刺客也不禁瞪圆了眼睛，他对这个声音可是不算陌生。 对方开口说话，唐城总算想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年轻女子，毕竟被麻辣猪蹄砸中面部的感觉，恐怕唐城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红衣，你是真的误会他了，他是个警察，怎么可能是贼人？”带唐城向周红妆说明情况之后，周红妆先捂着自己的肚子很是乐了一阵，然后才替唐城向自己的这位朋友证明身份，担心对方不相信的周红妆，还逼着唐城将警察证件也拿了出来。 “其实我那天也不会故意的，主要那家小店我经常去，突然看到有人爬上屋顶鬼鬼祟祟的，那我当然要喊抓贼了。”被周红妆称呼红衣的年轻女子看过唐城的警察证件之后，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来，但言语之中，却是将那晚的责任全都推给了唐城，至于她，则是全无责任的。 “你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我记得那所学校是在城南那一片的，你们怎么跑来这里了？”唐城眼见着如果继续说下去，说不定就要扯到那家小店已经关门歇业的事情，便硬生生的转移了话题。周红妆不疑有他，那个叫红衣的年轻女子也没有多想，哪里会想到唐城扯开话题，只是不想暴露那家小店被牵扯进特务案件中的内情。 “红衣在这边有一家水粉店，她约我来看看新货！”周红妆的回答令唐城眉头微皱，回身扫了一圈街边的店铺，这里的水粉店好像就只有自己要封门抓人的那一间。难道说？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发现呢！脸色已变的唐城回身看向那年轻女子，“你是姓罗的？是不是叫罗三妹？”唐城说话的时候，右手已经抬起打出手势。 还不等周红妆身边的年轻女子出言作答，看到唐城手势的赵大山几人，就已经快步走过来，隐隐将唐城三人围在了中间。直到此刻，周红妆才忽然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她正要出言询问唐城，却被唐城一个手势阻止。“你是姓罗的？是不是叫罗三妹？你说这里有你一家水粉店，是不是我身后那一家？” 唐城再次重复之前的问题，还着重提到了水粉店，再联想自己刚才看到的那本警察证件，小名红衣的罗三妹只能冲着唐城点头承认自己就是罗三妹。这还真的是一个意外之喜，脸上完全可能不到任何喜色的唐城，见赵大山已经带人堵住对方可以逃逸的方向，这才冷着脸出言继续向对方问道。 “大约半个小时之前，我带人在你的水粉店门口抓到一个修鞋匠，根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个所谓的修鞋匠，他那些家什之前是存放在你水粉店里的。我现在就想知道，你是怎么认识这个修鞋匠的？是他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的？还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你要想清楚的回答我的问题，我要提醒你，说假话的后果很严重。” 还在南京的时候，周红妆有过一次配合唐城行动的经历，而且也跟着张江和多次出入情报处南京总部大院，所以一旦唐城面色冷峻下来，周红妆就知道这事绝对不是唐城在危言耸听，可能真的是能要人命的大事情。“红衣，他问你什么，你最好还是实话实说，千万不要说假话。”周红妆急忙扭头看向自己新交的这位朋友，眼中流露出的急色，一看便不是装出来的。 罗三妹看着面嫩，实则也算是自小就被长辈带着走码头的湖，眼见周红妆的表情不像是作伪，罗三妹便知道自己可能是惹上烦了。“修鞋匠？我不认识什么修鞋匠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这里是水粉店，店员和进出客人也都是女人，怎么可能会同意一个修鞋匠随便把东西存放在店里？” 水粉店的老板是罗三妹不假，可她却并不是每天都过来这里，她只是依稀记得自己的水粉店外有一个并不是天天都出现的修鞋匠，却并没有记住那修鞋匠的长相。“啊…我想起来了，水粉店门外的确是有一个修鞋匠，可那人并不是天天来。如果刚才不是你提起，我都不记得那个修鞋匠了！” 罗三妹的回答出乎唐城的预料，但当他看到赵大山隐晦使来的眼色之后，唐城阿玛施反应过来。如果不是这个罗三妹有问题，那就是水粉店里的女店员出了问题，毕竟罗三妹不是每天都来这里，手下店员做事情如果隐秘一些，是完全可以避开罗三妹的。“你店里那些店员，你了解她们每个人的情况吗？” “店里一共就四个店员，有两个是我乡下的远亲，其他两个都是罗四海介绍来的，说和他一样都是江北人。”罗三妹的回答令唐城眉头微皱，怎么这里面还有那个罗四海的事情？不过马上，唐城的眉头又舒展开，正好自己要整治这个罗四海，罗三妹刚才说的这个情况，倒是正好可以拿来做些文章。 “留下你的家庭住址，然后马上离开这里，如果有事情需要找你核实，我们到时会登门拜访的。”有周红妆在场，唐城的一些手段也不好施展出来，但他还是在最后冲着罗三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就在两人右手相握的时候，唐城又提及跟修鞋匠有关的问题，而罗三妹给出的回答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 “行了，你们回去吧！”已经从罗三妹身上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唐城随即松开自己的右手，将视线转回到周红妆身上来。“事情有点复杂，现在还不知道跟你这个朋友是否有关联，我们马上还要对水粉店里的店员进行询问核实。按照步骤，这家水粉店可能会暂时关门几天，跟你朋友说，不用担心，等我们查清楚之后，水粉店的正常营业并不会受到影响。” 周红妆知道唐城正在做的事情，一定是跟日本特务有关，所以她并没有怀疑唐城的话，只是按照唐城的意思，劝着心中慌张的罗三妹一步三回头的走了。“马上针对水粉店里的四个店员展开调查和询问，罗三妹刚才的回答应该不像是在说假话，问题应该是出在这几个店员身上，尤其是罗四海介绍来的那两个。”目送周红妆两人离开，唐城叫过赵大山面授机宜，他打算就在水粉店里对四个店员进行询问。 水粉店里被严加看管的四个店员中，最先被叫出来的是罗三妹的一个远亲，只是几个基本的问题，唐城等人就已经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你叫王香？是罗四海介绍你来这家水粉店做事的？”被唐城等人最后询问的店员叫王香，其他三人的回答已经将疑点都集中在这个王香的身上，而且唐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人，就隐约觉着这个女人看着有些古怪。 </br> </br> 第四十二章 棒槌 按照罗四海的说法，这个叫王香的女人应该是江北人，因为都是江北同乡的缘故，才会介绍来罗三妹的水粉店做事。可是现在看这个王香的反应，情况似乎并非如此，唐城已经认定王香和罗四海两人之中，必定是有一个人是说了假话的。王香到底只是个普通人，不等赵大山等人上手段，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打电话回去，叫留守的人对罗四海严加看管，绝对不能出任何事情。”唐城并没有将罗四海也送去军营那边，而是暂时关押在调查队在城内的一处安全屋里。此刻从王香这里得到的解答，使得唐城越发对罗四海感兴趣起来，他此刻甚至想着，自己或许可以通过这个罗四海查找到更多的线索来。 罗四海是绝对有问题的，带着这个认知，交代两名老警留下收尾的唐城，和赵大山等人押着王香赶去安全屋。一刻钟前才被送来安全屋的罗四海，此刻还并未意识到危险正逼近自己，眼见着自己并没有被关进监牢或是警察局，罗四海还觉着唐城实际并不敢对自己怎样，只是等他被捆在木架上之后，罗四海发现自己现在后悔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罗堂主，咱们又见面了！”站在木架前的唐城背着双手，虽然他开口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些许的笑意，可是他的眼神却冷冰冰的，看着罗四海的时候，就像是在看着一具尸体那样毫无感情可言。唐城不止眼神冰冷，声音中也透着一股冷意，此刻已经是懊悔连连的罗四海拼命挣扎扭动身子，却无法挣脱开束缚着他身体的麻绳和嘴里的布头。 “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就不会胡乱挣扎。因为这么粗的麻烦，仅靠挣扎是无法摆脱开的，而且你这样，有可能会彻底激怒我，下场一定会很悲惨。”唐城一边说话，一边慢慢移动脚步，很快，唐城就移动到了木架的后面，也就是罗四海的背后。“我知道你们江湖众人，讲的就是一个面子，我这个人也很喜交朋友。所以，能不能拿到我给你的面子，这就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唐城的言下之意，罗四海也已经觉察出来，只是在唐城还没有提问之前，罗四海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才好。见木架上的罗四海不再用力挣扎，唐城这才伸手取下罗四海嘴里的布头，然后才继续言道，“首先，咱们来聊聊水粉店里的那个女店员王香，我听说你和她是江北同乡。那么，问题来了，这个王香家里还有什么人？你可千万别跟我说她就孤家寡人一个。” 唐城第一个问题就问到了水粉店里的王香，心中本就慌张的罗四海，瞬间就白了面庞。已经猜到问题大约是出在王香的身上，被捆绑在木架上的罗四海还在犹豫自己该如何开口，一截刀刃就从身后伸出，直接搭在了罗四海的脖子上。“开口之前，我要先提醒你，我这个人最不喜有人说谎骗我。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看，我也很想知道这把刀是不是锋利到可以轻易划开人的脖子。” 唐城连续的威逼手段，已经令罗四海处在濒临崩溃的边缘，被人用刀子架在脖子上的感觉可没那么好受，就算罗四海是个江湖人，也无法做到宁死不屈。“还真是没意思，我说你就不能再多坚持一会啊？好歹让我也有机会试试这把刀子嘛！亏得我还以为你是一条硬汉了！”罗四海的彻底崩溃并未令唐城欢喜起来，反倒是露出一脸的失望。 唐城脸上那丝毫不加掩饰的失望表情，骇的罗四海一个劲的打冷颤，他终于相信，唐城是有心要干掉他的。和之前的那个王香一样，崩溃之后的罗四海根本不用唐城继续威逼，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敢情他跟这个王香根本不是什么江北同乡，王香原本就是城北的一个暗娼，三个月前有人找到罗四海，看在那20块大洋的情分上，罗四海这才把王香介绍去罗三妹的水粉店做事。 “就这么简单？你再仔细想想，看还有没有疏漏的地方。”罗四海的这个回答，显然并不能说服唐城。平白花费20块大洋，就只为帮助一个暗娼找一份正当职业，这种只存在于小说中的桥段，别说是唐城，就连他手下那些老警们也不会相信。所以，唐城便不假思索的继续追问起来，但罗四海此刻的表情，倒是也不像是在作伪。 “你说给你钱的那人是城北开烟馆的王麻子！希望你没有说假话骗我，如果我找到王麻子问出来的回答跟你的不一样，你就别打算再出去了！”唐城并没有把系统技能白白浪费在罗四海的身上，因为他已经看出，罗四海可能是真的不知情，否则罗四海在回答那个问题的时候，便不会表现的如此痛快。 “城北开烟馆的王麻子，你们有谁知道这个人？”离开关押罗四海的房间，唐城将留守在安全屋的老警集中在一起，提及到罗四海刚才交代出的这个王麻子。唐城手下这些老警之前不被各警局看重，并不是因为赵大山他们没有能力，而是因为他们大多不会溜须拍马或是其他的原因。 城北开大烟馆的就那么几家，唐城一说王麻子，在场的几个老警中，马上就有人起身站起。“队长，你说的王麻子，我知道一点。这个人不算是袍哥，听说几年前这个王麻子为了钱给一个清水袍哥设局，结果被几个义字头袍哥联手赶出了重庆。去年九月间，也不知道这个王麻子是怎么跟缉私处搭上的关系，城里的义字头堂口也没有继续找他的麻烦，他在城北的烟馆就是去年九月底开张的。” 手下老警所说的情况，令唐城眉头微皱，如此说来，这个王麻子应该不是个小角色，直接抓捕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低头看过手表，这才三点多，距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唐城暗自砸吧嘴，没办法，先找点其他的事情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再说吧。从罗四海嘴里已经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可唐城这里还关着个王香，左右闲着无事可做，王香就马上替换罗四海被捆在了木架上。 在水粉店的时候，王香就已经被吓的不轻，这会被几个满脸凶相的家伙从拘押室拖出来，直接用拇指粗细的麻绳捆在这木架上，王香被骇的整个人都软了。“王香，城北开大烟馆的王麻子，跟你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通过罗四海，把你介绍去水粉店做事？”再次出现在审讯室里的唐城直奔主题，根本不给王香反应的时间，便连续问出几个问题，骇的王香直接哭了起来。 王香原本就只是城北的一个暗娼，平日里迎来送往的也都是些处于底层的平头百姓，罗四海这样的，已经算是她这辈子认识的最有牌面的大人物了，唐城他们这种拎刀拿枪的，在今天之前，王香根本连想都不敢想。“妈的，敢情就是个棒槌！”在唐城的威逼之下，王香一边哭一边给出回答，只是她的回答却并非是唐城想要的。 和罗四海一样，王香根本也说不出个五五六六来，不过她最后倒是也说出一个令唐城有兴趣的线索，王麻子答应过王香，只要王香在水粉店做事的时候，私下允许他的一个乡下亲戚临时存放一些东西在水粉店，王麻子每个月都会给王香五块大洋。修鞋匠当时是王麻子亲自带来水粉店的，而且王麻子当时亲口对王香说，那个修鞋匠是他的一个乡下亲戚。 王麻子在城北是开大烟馆的，是个财大气粗之人，而且王香想着修鞋匠只是放一些修鞋的工具，何况每月还有五块大洋可拿，这也就没有怀疑其中还有什么风险。王香的交代，将罗四海、王麻子和那个修鞋匠成功串在了一条线上，在这条线中，王麻子才是其中的关键，至于王香和罗四海，就只是两个眼睛里只看到钱的棒槌。 终于梳理清楚这些情况之后，唐城马上派了一名老警，将情况送去军营那边，要军营那边马上对修鞋匠展开审讯。按照唐城的推测，修鞋匠是个喜欢自作聪明的家伙，如果他当时选择全力逃逸，而不是为了确认跟踪自己的是什么人，继而伪装成修鞋匠继续留在那条街道里，最后也不会被自己活捉。 唐城对这种喜欢自作聪明的家伙，从来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尤其对方自作聪明的对象还是自己的时候。时间距离天黑只有一段时间，唐城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随即将赵大山叫来自己身边。“赵叔，给你安排一件好事，你马上去市局找王局长，就说我晚上有行动，需要市局抽调人手协助，事后所得五五分账。” </br> </br> 第四十三章 再次合作 王麻子在城北开的是大烟馆，按照国民**的政令，所有的大烟馆实际都在取缔的范围之内。只是上面下达的政令，在下面执行的时候，总是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而导致政令不通，这就给了很多人可趁之机。总之，能开大烟馆的都很有钱，唐城自然不能只是抓人而放过王麻子的烟馆，找王秉璋合作，便是为了找一个事后能主动背锅的倒霉蛋。 为什么要说王秉璋是个倒霉蛋？因为这年月能开大烟馆的，背后都会有人撑腰，这个王麻子自然也不会列外。今晚的行动以调查队为主，王秉璋只是带些亲信去城北走个过场，事后就白得五成好处，这样的好事就算王秉璋不答应，也会有其他人上赶着来参合一脚。可如果王秉璋为了这五成好处就答应了唐城，同时也就意味着王麻子背后之人，事后第一个找的就是王秉璋。 王秉璋是个喜欢钱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唐城就已经知道，所以王麻子的事情，他有十成的把握能将王秉璋拉入坑中。果然，接到消息的王秉璋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要求马上跟唐城见面详谈。“走吧，咱们去会会这位王局长！”心情大好的唐城带着赵大山去了市局，王秉璋早已经等在了办公室里。 “唐老弟，城北那边可不好弄，我虽说是重庆警察局长，可有些事情，也不好做的太过了。”王秉璋显然早就知道王麻子这个人，或许也早就对王麻子的烟馆生意垂涎已久，可是当着唐城的面，他却还是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王秉璋的话令唐城暗笑，心说王秉璋这幅做派，就是典型的做了**还要立牌坊。明明已经心动，却还是装着很为难，这是对五五分账表示不满啊！ 唐城才的没错，王秉璋之所以会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主要还是对事后五五分账表示不满。王秉璋能坐上重庆警察局长的位置，就决计不会是个笨蛋，况且他也不会以为唐城会甘心情愿白送一份好处给自己。既然要给人背黑锅，那好处就得要拿足了才行，否则就是得不偿失。 “王局，晚上的行动主要是我们，你这边只需要带人过去走个过场。而且这件事也脱不开情报处那边，我这边拿到的那一份，事后还要分给他们，我可从来都没有吃独食的习惯！”唐城并没有跟王秉璋来云山雾罩的那一套，而是直奔主题，将中间的利害关系跟王秉璋说清楚。 王秉璋一直在留意唐城的表情，他可没有想到，唐城居然会胆大到随便搬出情报处的名头私用，见唐城的表情不想作伪，王秉璋便真的相信这件事情里面还有情报处参合其中。“唐老弟，咱们之间就别说那么多了，既然老弟你开口了，老哥哥我一定出手相助。只是咱们可先说好，如果事后有了麻烦，情报处那边还望老弟你帮着美言几句。” 情报处的招牌的确好用，王秉璋的气势瞬间便弱了下来，而且话里话外也对唐城亲热起来。唐城暗自在心中撇嘴，心说你个只认钱的老货，等小爷抓住你的把柄，早晚收拾了你！现在还不是情报处的巅峰时期，等情报处大肆扩编并升格为军统局的时候，不知道王秉璋还敢不敢跟自己玩花招。 好赖王秉璋是答应了自己，离开市局的时候，唐城的心情还算不错，只是等他得知张江和那边意外失手，被目标逃脱的时候，唐城的心情瞬间坏到了极点。“都是老猎手了，没有想到，最后却被一只小家雀给耍了。”唐城见到张江和的时候，后者的额头上正搭着一块湿毛巾，神色落寞的仰面窝在躺椅里念念有词。 张江和这幅样子，让唐城看了既好笑又心疼，问过旁边的人，知道张江和只是怒火攻心，唐城这才放下心来。“叔，就是跑了个目标而已，也不算什么多大的事，大不了，我带人再给你抓回来就是了。”唐城早就从伪装成修鞋匠的三本信一身上，获知他和龟井小次郎来重庆的任务是什么，只要黑藤经二那边还没有整合完毕重庆城里他负责联络的那些暗子，三本信一和龟井小次郎的任务就根本没有办法展开和实施。 所以得知龟井小次郎从张江和手里逃脱之后，唐城并没有显得过分紧张，只要那个黑藤经二还在重庆，龟井小次郎就走不了。唐城的行动能力张江和是知道的，而且龟井小次郎的行踪就是唐城发现的，他的话令张江和的心情稍稍好受一些，唐城见张江和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这才将王麻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本我也以为这个王麻子只是个见钱眼开的江湖人，可我们追查的目标意外从三江茶楼逃脱，我就意识到日本人应该是在城里的袍哥中发展了内线。所以，我觉着这个王麻子应该会是个知情人，从我们审讯王香和罗四海的结果来看，就算这个王麻子不是真心为日本人做事，但他至少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 “叔，你是知道的，我最讨厌的便是这种心里明白却装着不知道的败类。他们一面说着义气为重，一面收着敌对势力送来的金钱，不但将自己伪装成正人君子，私底下却为虎作伥为敌对势力提供各种便利，这种人的危害甚至要胜过那些铁杆汉奸。”还保留着后世记忆的唐城，对王麻子这种人深恶痛绝，这种只有家没有国的人，在唐城看来，甚至还不如那些一条道走到黑的铁杆汉奸。 “我已经说服了王秉璋，晚上的行动主要由我这边完成，到时候，王秉璋会带人出面协调，事后对外公布的时候，也以市局为主，我这边只会一笔带过”当着张江和的面，唐城没有丝毫隐瞒，将自己的打算和布置仔细跟张江和说了一遍，后者略微沉吟之后，也点头同意唐城今晚抓捕王麻子的行动。 晚饭之后，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唐城手下的老警们也按照唐城的指令开始集结，安全屋的院子里，很快便人头攒动。“今晚的行动，我亲自带队实施，赵叔，你带一队人，严密封锁烟馆周围的通道，烟馆里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跑！”只是抄没烟馆这样的小行动，唐城做的部署并不是很繁琐，如果不是因为张江和的再三叮嘱，可能唐城就只带三两个老警，就去了城北抓人。 唐城手下的20几个老警，已经被唐城分成三队人，他亲自带着一队人进入烟馆抓人，赵大山带领第二队把守烟馆周围的通道，而剩下的第三队人，却要在唐城这边动手抓人的时候，同时发动控制王麻子存放烟土的秘密仓库。“你们记住，我不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得进入仓库，尤其是市局的人。” 王秉璋答应的太痛快了，唐城有些不敢相信对方，所以单独分离出一部分人手去专门控制烟土仓库。入夜之后，唐城等人分批离开安全屋，王秉璋带人赶到城北的时候，唐城身边就只剩下一会要随同他进入烟馆抓人的那队老警。“情况怎么样？”窄狭的巷子里，王秉璋蹲坐在唐城身边，探头出去打量着斜对面的烟馆，在他们身后，整条巷子里都是身穿便衣或是制服的警察。 “我手下的人在这一片有线人，烟馆的生意很好，现在只是需要确认王麻子在烟馆，我就会马上动手抓人。”蹲在巷口的唐城早已经打开三倍目镜，只要斜对面的烟馆有动静，他就能马上发觉。“我原本还想着，这个王麻子怎么也应该在烟馆周围布置几个放哨的人，结果来了才知道，敢情人家根本不用这个，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唐城后面这句话，并不是无意说出，而是故意给王秉璋这个重庆警察局长上眼药，至于身侧的王秉璋听了会怎么想，唐城表示那可就不管自己的事情了。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王秉璋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唐城微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开，他已经看到了斜对面烟馆门口出现的信号。 发出信号的是一个正从烟馆里被人轰出来的中年男子，这种情况，多是因为没有钱还要抽大烟的破落户，被烟馆里的打手给直接轰了出来。看到那中年男子一边回身争执，一边用右手在腿边快速比划出手势，巷口蹲着的唐城起身站起，向身后的一队老警挥手之后，便第一个从巷子里走了出去。 王麻子的烟馆背景深厚，从开业到现在，还从来没有人来闹过事情，所以在这里看护的打手也只是区区几人。原本把守大门的两个黑衣打手，此刻正跟那中年男子纠缠在一起，等他们觉着情况不对的时候，唐城已经快步穿过街道，距离烟馆大门只剩下不过几米的距离。 </br> </br> 第四十七章 崩溃的三本信一 三本信一被抓之后，就一直在暗自盘算抓自己的会是什么人，唐城等人当时都穿着便衣，但赵大山他们上流露出来的警察气息，却已经让三本信一在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只是唐城给三本信一的感觉很不好，虽然唐城看着面嫩，可三本信一的直觉却告诉自己，这个看着面嫩的年轻人绝对不简单。 押进审讯室的三本信一被摘下头上的黑布头，在两个老警忙着用麻绳将三本信一捆绑在木架上的时候，三本信一却在贪婪的环视着自己处的地方。不过很可惜，三本信一目力所及之处，只是坚固的四面墙壁和一扇铁门，剩下就只是自己前几米外的那座椅和台灯。 这绝对不是监牢！虽然自己此刻看到的这些，都跟监牢非常相似，但三本信一却并没有嗅到监牢独有的那种腐臭气味，有的只是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待三本信一像粽子一样，被马麻绳牢牢捆绑在了木架上，两名押送三本信一进入审讯室的老警转离开，而三本信一并未从两名老警上探查出什么线索来。 押送三本信一的两名老警穿的是便衣，只是和重庆城内普通人一样的穿戴，三本信一紧皱了眉头，也还是无法判断出关押自己的这两个人是什么人。两名老警离开，审讯室里一片寂静，被捆绑在木架上的三本信一用力挣扎，却无奈发现自己所做的只是无用功，拇指粗细的麻绳是他根本无法挣脱得开的。 铁门隔断了审讯室和外界的交流，也隔绝了一切声音的传递，还没有完全放弃的三本信一暗自打量着一切，心中也暗自计算这时间的流逝。藏着毒药的立领已经被撕掉，嘴里的假牙也被拔除，此刻才终于想到这些的三本信一终于想到一个可能，如此精通此种手段的莫过于是中国的报部门。 三本信一脑海中隐隐出现了三个字—报处，特高科在中国境内最大的对手，便是这个该死的报处。从去年开始，特高科在中国境内的报小组，就连续遭到抓捕和破坏，尤其是上海和南京两地的报系统，更是出现了巨大的损失。造成这一切的，就是这个报处，三本信一离开上海的时候，本部课长就着重提到过中国的这个报部门。 此刻想来，被麻绳牢牢捆绑在木架上的三本信一稍稍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将报处当回事，如果自己能稍稍再多警醒一些，或许就不会出现如此的局面了吧！在完全安静的空间里，人的思绪会无限制的展开，此刻已经在心中做过自我检讨的三本信一便是这种况，他甚至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思绪扩展的方向。 如果对方真的是所谓的报处，三本信一知道自己这才绝无逃脱的可能，所以在短短半个小时里，三本信一就将自己这短暂的一生快速了回忆了一遍。唐城带着一名刑讯手和一个书记员进入审讯室的时候，三本信一还处于自己的回忆之中，他那种朦胧迷茫的眼神，看的唐城忍不住在心中暗笑不已。 唐城也根本没有给三本信一适应的时间，一上来就直接用上了贴加官的手段，没等被从木架上解下来的三本信一暗自松气，整个人就被仰面放平固定在了长凳上。“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是打算顽抗到底还是跟我们合作交代一切？”脑袋首先被固定在长凳上的三本信一，此刻只能两眼望着审讯室的天花板，唐城的声音出现在他脑袋的左侧，不管三本信一如何努力，他都不可能看到唐城。 唐城的话之所以会引发三本信一如此打的反应，主要是因为唐城刚才这番话，使用语说出的，而且还是令三本信一感到亲切的标准京都口音。“你到底是什么人？”刹那的迷茫之后，三本信一嘶声喊叫起来，清醒过来的他忽然意识到，对方绝对不会是本人，对方故意使用语跟自己对话，更多的可能只是羞辱。 此刻已经完全不在乎的三本信一自然而然的也使用了语，这使得站在审讯室外面的张江和，对唐城先前的判断更加佩服。“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已经把选择权给了你。现在，请你告诉我，你会选择顽抗到底还是跟我们合作**代一切？”这一次，唐城用上了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进行询问，三本信一微微愣神之后，选择了闭口不言。 唐城可不会惯着本特务的狗脾气，随即轻轻点头，第一张黄纸马上就被覆盖在三本信一的口鼻上。之前跟唐城已经有过配合的刑讯手速度很快，只是短短几息，三本信一的脸上就被连续蒙上了几层黄纸。按照特高科的惯例，凡是被派去敌对区域的报特工，一般都会接受刑讯训练，三本信一自然也不会列外。 可贴加官这种古老的刑讯手段，之前也只存在于古籍典故之中，如果不是因为唐城的出现，也绝对不会重新出现在这个时代里。要说谢老憨和三本信一也是倒霉，在措不及防之下，就成为唐城实验贴加官的两个实验对象。想要让人窒息而死，其实有很多手段，贴加官这种被动式窒息手段，并非其中最残忍的一种，但却是最折磨的一种。 被冷水浸泡的黄纸有效的隔断了三本信一接触空气的途径，体内二氧化碳急剧增多的同时，三本信一的意识已经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冷眼看着三本信一的挣扎，从最开始的有力慢慢演变成为无意识的抽搐，一直在心中计算着时间的唐城，终于伸手扯下三本信一脸上的黄纸。 即将彻底陷入黑暗之中的三本信一，在长凳上剧烈的咳嗽起来，这种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的奇妙经历，让三本信一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恐惧。“还是刚才的那个问题，你是要顽抗到底还是选择跟我们合作交代一切？”待三本信一的气息稍稍平稳下来，唐城拿起一张黄纸在三本信一眼前晃动起来，说话时的口吻中透出一丝不耐来。 唐城故意在语气中流露出来的不耐，令惊魂未定的三本信一，误以为对方已经游走在爆发的边缘。果然，三本信一因为愣神而稍稍延误反应的时间，唐城手中的那张黄纸，就马上覆盖在了三本信一的脸上。然后不顾黄纸下含糊不清的声音出现，唐城只是轻轻点头，一瓢冷水就马上浇在了黄纸上。 和之前一样的经历再次来临，三本信一这次表现的更加不堪，黄纸才被覆盖到第四层，三本信一的体就已经抖的筛糠一样，下更是已经出现了臭的可疑液体。“队长，这家伙已经小便失了！”眼见着唐城已经拿起第五张黄纸，手里拎着水瓢的刑讯手不得不硬着头皮出言提醒唐城。 “我说了，我愿意说了…”脸上的黄纸被再次揭下来，又一次在死亡边缘徘徊过的三本信一已经彻底崩溃，和前一次贴加官相比，第二次的贴加官无疑是击碎三本信一心底里最后那点坚持的恐怖经历。在快要彻底失去意识的刹那，三本信一是真的绝望了，他以为自己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就死在这条长凳上。 长凳上的这个家伙崩溃的如此之快，倒是有些出乎唐城的预料，在他的认知当中，特高科的报特务都是些很能坚持的家伙，即便求生无望，他们也会坚持到最后一课。甚至有些时候，一些自知求生无望的家伙，还会故意假装投降，然后编造一些假报来误导对手。如果抛开国家层面的因素，唐城是佩服这种人的，哪怕是对手亦是如此。 但现在，自己和他们是对立的两面，彼之英雄，我之仇寇说的就是唐城此刻的态度。只是两次贴加官就拿下三本信一，心中突然有些索然无味的唐城起走出审讯室，“叔，我的活已经干完了，剩下就是你们的事了！”唐城陪着张江和在审讯室外的走廊里抽了一支烟，审讯室里被从长凳上解下来的三本信一，就已经断断续续开始了交代。 一个小时之后，几张写满三本信一口供的口供纸，就被送到张江和的手中，唐城凑到旁边也跟着看了个大概。“看吧，我是没有说错，本人从很早就往四川境内安排了潜伏者，里面这货就是来启动深潜者的联络人。”粗略看过三本信一的口供，唐城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只要能提前抓获到这些深潜者，战事爆发后潜入重庆的本报特务，就会失去深潜者的配合和引导，他们的作用也会大打折扣。 “你马上带人，把茶馆里接头的那个大头目也抓了吧！”得知重庆城里有一批本人安排的深潜者，张江和也被骇出一冷汗，此刻的他能想到的已经不是如何获得更大的权柄和机会，而是真心开始担忧起重庆的安危。 第四十八章 深夜抓捕 张江和此刻所说的大头目，便是一直被老警们严密监视的黑藤经二，唐城原本是准备利用黑藤经二当做鱼饵，来引出城内其他的深潜者。张江和的命令，令唐城稍稍楞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的他，并没有跟张江和讨价还价，而是马上带人赶去黑藤经二在城里租住的地方。 黑藤经二白天跟三本信一两人接触之后，就断绝了跟小组其他人的联系，这并不是黑藤经二预感到了危险，而是他一贯行事的风格，尤其跟那些深潜者的接触，黑藤经二不希望被其他人知道。一壶酒，两盘小菜，靠窗而坐的黑藤经二一边欣赏着夜色，一边自斟自饮，这种悠闲的生活似乎才是他最想要的。 黑藤经二这次来重庆，并非要长期留在这里，而是要按照本部提供的一份潜伏者名单，逐一去接触和唤醒这些潜伏者，然后通过自己的观察和判断，将其中那些可用的潜伏者交接给本部新晋派来重庆的报小组。仰头将杯中的酒倒入口中，已经有些微醉的黑藤经二扭头看向卧边上的台灯，那份潜伏者名单此刻就藏在台灯里。 包裹潜伏者名单的油纸上，早已经被黑藤经二刷了一层油脂，无论是谁，只要在不知的况下扭动台灯的开关，黑藤经二在台灯里做的小机关，便会瞬间引燃包裹名单的油纸。将名单做了如此的布置，是黑藤经二为了预防万一所做的一个小手段，因为他从来都不敢小看中国报部门的行动能力，所以他必须要做这样的预防布置。 名单万无一失，就算自己出事，这份名单也绝对不会落在中国报部门的手里。抓起桌上的酒壶，黑藤经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随手轻摇酒壶，酒壶里也正好已经空了。二两酒，两盘小菜，黑藤经二很满意眼前这种悠闲自得的生活，带着些许的醉意，慢慢起站起的黑藤经二走向里屋的卧，他现在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自得其乐的黑藤经二，这个时候还并不知道三本信一已经被抓，而且随着审讯的深入，张江和的耐也越发的差，就在他悠悠哉进入梦乡的时候，远在军营里的张江和终于做出一个决定，他要连夜抓捕黑藤经二。唐城带人离开军营，如果不是想着到时可能还要仔细搜索目标的住所，唐城绝对不想带这么多人一起行动，毕竟对于自己的手，唐城还是很自信的。 唐城安排了两组人轮换跟踪盯梢黑藤经二，进入市区没多长时间，唐城几人就已经知晓目标居住的具体位置。“队长，西边第三个窗户，零点前，我们还从窗户看到目标在宵夜，这会应该已经睡死了。”已经进入监视点的唐城一边翻看监视记录，一边听着监视点里老警的汇报。 监视记录里的记录看着很是详细，负责这个监视点的两名老警，甚至连目标上厕所的时间和次数也都详细记录下来。“你们做的很好，等这个案子完结，所有监视人员会额外获得一份奖金。以后的监视记录，就按照这个标准来，而且这些监视记录以后还会装订成册，要送去报处那边归档。”唐城的话令监视点里的两名老警兴奋起来。 相比额外的奖金，他们更加看重监视记录能送去报处归档，这就意味着他们手书的监视记录并非没有用处，而且一旦被报处那边看重，说不定会因此调入报处做事。虽然唐城对手下这些老警不错，但调查队毕竟没有报处牌子响亮，这些天来跟报处陆续展开配合行动，这些老警们对报处的况已经打听的了如指掌。 “队长，真的要抓啊？”跟着唐城一块来的老福，突然压低了声音在唐城边低语道。如果是换做之前，老福绝对不会开这个口，可唐城已经通过几次行动，用能力在调查队中竖立起了威望，老福此刻开口只是单纯的不想调查队吃亏。“这家伙明显是一条大鱼，咱们守着他，没准还能钓出更多的目标来。” 老福的话令唐城轻声笑了起来，老福说的这些，唐城自然知晓，可他同样理解张江和的决定。“一会你带人警戒周围，重点是后面的巷子，目标有我亲自动手。”轻笑之后，唐城并没有跟老福做过多的解释，只是按照自己事先计划好的步骤，把自己的布置交代给老福。 唐城的手如何，在水粉店外抓捕三本信一的时候，老福他们就已经亲眼所见，而且在军营的靶场里，唐城更是当众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做抵近速和精准击。唐城已经做出的决定，老福等人没有表示反对意见，在唐城打出手势之后，老福等人一改刚才的吊儿郎当，全都以最快的速度穿过街道，借助夜色的掩护散布在目标住所的周围。 唐城等人行动时都穿着软底鞋，这样的鞋子走在青石地面，几乎没有声响发出。早已经知道面前这个院子里没有养狗的唐城，随在老福后穿过街道，随后向前纵双臂探出，正好扒住了墙头。只靠着双臂的力量，唐城的头部很快便高过围墙，仔细看过院子里的况之后，唐城双膀发力，直接翻爬上了院墙。 不管是在上海还是南京，唐城已经有过多次像这样深夜潜入的经验，不过他这一整行云流水般的流畅动作，还是令留在院子外面的老福几人看的目瞪口呆。反手扒住墙头，唐城顺着墙体慢慢滑落进院子里，已经打开三倍目镜的他完全不被夜色所困扰，落地之后的他马上快速绕过院子里的杂物，直奔目标租住的主屋。 黑藤经二租住的院子本就是个杂院，这个院子里住着的不止他一户，用中学老师做掩护份的黑藤经二就租住在院子里的主屋里，而且是主屋的2楼。已经移动到主屋门前的唐城伸手推门，结果发现门已经被从里面插上，不过这也难不住唐城，发动轻技能的他，只凭借一根香烟粗细的细绳，便可以向上攀爬上2楼。 只是有一点需要唐城注意，重庆城里像这种布局的院子有很多，而且院子里的建筑大多都是土木结构，这种木质构架尤其楼梯全木质的房子，行走在上面的时候，经常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唐城向上甩出连着细绳的飞爪，然后顺着细绳快速攀爬上2楼，悄无声息的出现在2楼西侧第三个房间的外窗下。。 监视点里的两名老警，已经确定目标在2楼西侧第三个房间里，所以唐城选择的正是黑藤经二的房间。一柄刀刃很薄的短刀出现在唐城手中，随着他手臂的前伸，薄如蝉翼般的刀刃慢慢滑入外窗的缝隙之中。只是眨眼之间，唐城就用刀刃慢慢向上挑开了外窗的插销，现在只需要他向外拉，就能打开面前的窗户。 将短刀收进装备包里，悬吊在细绳上的唐城略微调整呼吸之后，左手探出扣住木质窗框，伴随着轻微的声响，窗户已经被唐城向外打开。窗户打开，还悬挂在细绳上的唐城，便听到了人的喘息声。唐城这个时候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琢磨特务在睡觉的时候会不会打鼾说梦话，他只是伸手扒住窗框，然后头前脚后整个人滑入房间里。 黑藤经二一向很警觉，哪怕是睡觉亦是如此，虽然唐城已经将自己的动作放慢放轻，可是他伸手打开窗户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弄出声响来。榻上的黑藤经二忽然从睡梦中醒来，只觉着一阵心悸的他习惯在睁开眼的时候，右手伸向枕头下面压着的勃朗宁手枪。手指堪堪触碰到手枪的枪柄，黑藤经二心头泛起的心悸却越发的强烈起来，正准备坐起来的黑藤经二，只觉着眼角余光中黑影一闪，前便出现了一道影。 如果是换做其他人，在这种时候，一定会先发出呼喝壮胆，然后抽出枕头下的手枪防自卫。了黑藤经二却并不是普通人，眼角余光发觉况不对的时候，体半起的黑藤经二便直接一个后仰，然后借助体的惯，整个人像榻的内则翻转，已经伸入枕头下方的右手趁势抽出扬起。 在打开窗户之前，悬挂在细绳上的唐城就已经想好了进入房间之后的步骤，所以他翻入房间之后，便连续箭步跨出，直奔目标睡觉的榻。不过想好了所有步骤的唐城，却没有想到目标居然会是如此警醒，居然在自己潜入的时候醒来，而且还做出反击动作。 黑藤经二扬起的右手中赫然握着一支手枪，还好已经打开三倍目镜的唐城不受视线的影响，没等黑藤经二右手中的手枪对准自己，唐城便一个低头滑步，向前探伸出的左手牢牢攥住黑藤经二手中的勃朗宁手枪，左手食指已经伸进手枪的扳机护圈里，任凭黑藤经二的右手食指扣动扳机，却死活也扣不动。 第四十九章 洞察 连续扣动扳机却无结果，黑藤经二的心瞬间沉底，不过他并没有放弃反抗。握着手枪的右手突然做出一个用扳手拧螺丝向下压的动作，而他的左手却已经拎起那个装着稻糠的枕头砸向面前的黑影。黑藤经二的反应不算慢，不过他遇到的却是唐城，如果换作此刻跟黑藤经二对峙的是其他人，可能就会被黑藤经二一连串的反击动作控制局面。 可唐城的反应也不慢，就在黑藤经二右手下压的时候，唐城的右手已经握成拳头，对着黑藤经二的左胸砸了过去。“唔！”的一声闷哼，黑藤经二的左手才堪堪将枕头举起来，左胸便被唐城一拳砸中。就像是一个正常行走的人，突然被一辆车子从正面撞了一样，左胸被唐城拳头砸中的黑藤经二双眼泛白向后倒去。 地球上超过九成九的人，心脏都在左胸腔里，唐城这一拳劲力可不小，直接令黑藤经二的心脏出现了瞬间的停跳。心脏出现麻痹状态的黑藤经二，此刻已经瘫倒在床榻上，而唐城也不敢粗心大意。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走到窗口朝外面的老福等人发出讯号，而是径自按照习惯，先仔细搜索目标的身体，然后是床榻。 果不其然，唐城不但在黑藤经二的口中找到藏着毒药的假牙，而且还在床头找到一根细线，顺着这根细线，唐城在床腿的位置找到一颗被细线拴住拉环的**。黑藤经二恢复清醒的时候，已经被唐城用麻绳像绑粽子一样，给捆了个结结实实。恢复清醒的他并没有失态喊叫，只是靠坐在床榻下，一脸冷意的看着正到处翻找的唐城。 唐城并没有塞住黑藤经二的嘴，看到唐城将十几块找到的大洋装进口袋里，黑藤经二心头一动，随即轻咳一声言道。“床头是空心的，夹层里有纸钞和大洋，你大可以全都拿走。”黑藤经二说话的时候，已经接到讯号的老福等人正好走进来，几人闻言皆目光闪动的扭头看向唐城。 唐城对手下这些老警一向待遇优厚，而老福他们也已经熟悉唐城的秉性，只要在行动中不出现错误，少量私分搜索出的财物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老福等人的反应，已经被唐城看在眼中，只是他并没有马上做出决定，而是径自扭头看向坐在床榻下的黑藤经二。唐城的默不作声，老福等人并不会以为唐城是生气了，但唐城马上看向目标的动作，却引起老福等人的注意。 “让他离床远一点！”黑藤经二突然的开口，令唐城心中觉着有些怪异，盯着黑藤经二看了几眼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的唐城，随即让老福他们将黑藤经二从床边拖开。唐城等人一直没有开灯，照明也只是用的手电筒，被硬生生从床边拖来窗下的黑藤经二心中暗自焦急，如果对方不上当，藏在台灯里的那份名单就没有办法毁去。 黑藤经二此刻就盼着对方能上当，可他心中越是着急，唐城的动作却越发的慢了下来。唐城看似背对黑藤经二，实际早已经打开新晋获得的技能------洞察，这是他来重庆之后从系统中获得的第一个新技能。洞察，顾名思义就是使用者使用该技能之后，会比常人对周围的环境敏感度增加，唐城的洞察技能只是对他身侧周围十五米的范围管用。 唐城突然用上这个新技能，是因为他对黑藤经二的突然开口起了疑心，以往他面对的那些日本特务，绝对不会像黑藤经二一样，在被捕之后主动开口。唐城背对众人，可他却时刻留意黑藤经二的反应，就在他走到床榻前的时候，唐城明显感觉到目标的心跳开始加快。唐城楞了一下，随即停住脚步，故意绕过床榻去了靠墙摆放的衣柜。 唐城突然改变方向，本意只是为了试探目标，果然，就在他改变方向之后，身后黑藤经二的心跳忽然又慢了下来。心中暗赞这个新技能果然精妙的同时，唐城暗自回忆之前目标说出的那句话，黑藤经二当时说床头是空心的，里面存放有大洋和钞票。这句话本身似乎没有问题，可是唐城刚才已经做过试探，在自己接近床榻的时候，目标的心跳突然变快，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可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呢？是床榻还是…，唐城开始暗自打量那张床。只看这张看着普通的木床，似乎并无问题，暗自思量的唐城百思不得其解。找不到答案的唐城下意识的移动位置，不过他并没有动床上的任何东西，就在他移动到床头的时候，就再一次察觉到目标的心跳再次加快。 看来问题就在床头这里！心中暗喜的唐城不动声色，先调转手枪的枪柄轻轻敲着床头，没有发现目标有异常之后，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被麻绳捆绑又被老福按坐在地板上的黑藤经二，此刻心中满是愤怒，床头站着的那人根本就是在故意戏弄自己，这都一支烟的功夫了，那人根本没有掀开床头的意思。 按照黑藤经二之前的想法，应该再次蛊惑对方，然后找机会让对方引燃台灯破坏名单。可是现在，黑藤经二却已经不敢贸然开口，因为他看得出，站在床头的那个年轻人应该是这些人的首领，此人应该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只要稍不注意，自己的蛊惑可能就会适得其反。 黑藤经二暗自憋气之际，唐城也在快速的思量中，床头自己也敲过了，被褥也掀开看过了，可目标却一直没有反应，难道问题并不是在床头这里。已经确定床头里面并没有大洋钞票的唐城，稍稍退开一步，视线中出现了那盏台灯。这样的台灯，张江和的办公室里就有一盏，只是这盏台灯的底座似乎要比张江和办公室里的那一盏更好看一些。 唐城只是下意识的俯身看向床边的台灯，原本没有反应的洞察技能，忽然显示出目标的反应。呵呵，心中暗自冷笑的唐城差点没笑出声来，心说这下总算是抓住你的狐狸尾巴了。果真是有问题，只不过问题并非是在床头，而是床边的这盏台灯。心中已经有了判断的唐城随即回身看向黑藤经二，被手电筒光柱直接照在脸上的黑藤经二眯缝着眼睛，在强光的照耀下，他没有办法看清楚唐城的表情。 “老福，检查电灯是不是有问题！”唐城转过身来，台灯就在身后。接到唐城的命令，老福大步走到门口，伸手拉下电灯开关的拉绳，可屋顶吊着的灯泡却并没有亮起来。老福并没有放弃，而是不死心的又接连拉了几下电灯拉绳，得到的结果却还是一样。难道是停电了？老福不死心的看向门外，隔壁院子里却亮着一盏灯。 “别想了，不是停电，这个房间里的灯泡应该根本就是坏的。”唐城拉过一把椅子，亲自站到椅子上，在手电筒光柱的照耀下，仔细检查灯泡。“看吧，我说对了，灯泡被拧松了，就算电源接通，灯泡也亮不了。”唐城一边说话，一边拧动灯泡，果然，就在下一秒，灯泡亮了。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一定要拧亮灯泡？”从椅子上跳下来的唐城走到黑藤经二身前蹲了下来，双眼死死盯着对方笑道。房间里有了灯光，一直眯着眼的黑藤经二终于能看清楚唐城几人，惊奇唐城年轻的同时，黑藤经二只是紧紧抿着嘴唇，打算什么话也不说。， “你不说话，并不表示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黑藤经二此刻的反应在唐城看来很是幼稚，因为通过洞察技能，他已经九成九能确定黑藤经二心中的鬼，跟床头那盏台灯有关。“你之前故意说床头里藏着大洋钞票，打着电筒撬床头很不方便，实际你的本意只是为了引诱我打开那盏台灯，这就是我为什么敢断定头顶上的灯泡不亮的原因。” 唐城的话，令老福等人一头雾水，黑藤经二却已经满脸惊愕的瞪大了双眼，他心里的那点盘算，此刻已经被唐城尽数揭穿。对方脸上露出的惊愕之色，令唐城心中小小的得意了一把，他随即起身站起，在黑藤经二的注视之下，大步走到床头，开始仔细端详那盏台灯。台灯初看之下，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只是等唐城小心翼翼取下台灯的灯罩之后，一切都大白于天下。 灯罩下并没有灯头，原本空心的灯柱中透出一股油脂的味道，唐城回身看了黑藤经二一眼，随即从灯柱里取出一个包裹在油纸中的纸卷。“你要隐藏的就是这个吧？如果我没有猜错，只要有人试图拉亮这盏台灯，你在台灯里做下的小手段，就会马上引燃这个纸卷。这些油脂一点被点燃，不可能被很快扑灭，所以，这个纸卷应该非常的重要。” </br> </br> 第五十章 名单(1) 黑藤经二没有想到，自己藏在台灯里的名单，居然会这么轻松就被对方找到，此刻唐城脸上的笑意，深深的刺痛了黑藤经二，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的黑藤经二，只觉着眼前发黑立马晕了过去。目标只是晕了并没有死，唐城等人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在唐城的指挥下，老福等人把黑藤经二的住所整个搜索一遍，这才押着晕过去的黑藤经二返回军营交差。 “叔，这回可没有白去，找到个好东西！”唐城等人回到军营，张江和还强撑着等在办公室里，看到唐城从口袋里拿出来的那个纸卷，张江和的脸上满是不解和疑问。“叔，你绝对想不到这东西被藏在什么地方了！”唐城并没有打开纸卷，所以他和张江和一样，并不知道纸卷里是什么。 不过依照目标当时的反应，唐城判断这个纸卷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东西，所以他并没有跟张江和做过多的解释，只是强调找到这个纸卷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目标的抓捕过程很轻松，虽然他也进行了反抗，不过那都不叫事。这个东西被他藏在头台灯的灯柱里，而且事先做了布置，只要有人在不知的况下拉亮台灯，灯柱里的这东西就会被引燃毁去。” “哦！这就有点意思了！”张江和这才开始对桌上的纸卷来了兴趣，忍着纸卷散发出的油腻感觉仔细打量一阵，张江和拉开桌子的抽屉，取出一柄小刀和一个镊子来。当着张江和的面，唐城用小刀和镊子，慢慢将纸卷上的油纸取下，整个过程小心翼翼且轻缓无比，看着从油纸卷里取出来的白磷小包，唐城只能在心中暗自骂了一句。 白磷到了一定的温度节点便会自燃，所以这个只有两个火柴头大小的白磷小包，被唐城马上扔到了窗台上的花盆里。“应该是一份名单，我在南京总部见到过这样的东西。”被打开摊平的纸卷上写满不相干的词句，唐城看着一头雾水，张江和却已经认出这个是一份用密语书写的名单。 认出这是一份密语名单的张江和此刻很是兴奋，如果能够顺利破译这份名单，张江和知道这对自己非常的有利。可重庆站并没有太过出色的破译人员，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向南京总部求援，而南京总部那边的态度，张江和却有些摸不准。张江和脸上的沉思，被唐城看在眼中，根本不用张江和解释，唐城就已经大致猜出张江和此刻在琢磨什么。 “叔，你是不是想破这份名单？”唐城此刻却很轻松，因为掌管这份名单的黑藤经二已经被抓获，只要人还在控制之中，唐城就有办法获得破解名单的办法。唐城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小秘密袒露出来，但这并不妨碍他选择主动伸出援手，尤其张江和并不算外人，无论公私，唐城都必须这么做。 “我倒是想，可重庆站里多是一些混吃等死的废物，这种级别的密语文件，只能向南京总部求助。”张江和的脸上终于显出难色，心中升腾起的那股子喜悦也瞬间消散不见。唐城是自己的子侄后辈，当着唐城的面，张江和自然是没有必要隐瞒什么。唐城闻言，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才好，毕竟自己的那些手段根本不能拿到台面上来。 “那你先琢磨着，我去看看刚押回来的那个家伙。”唐城找了个借口离开张江和的办公室，围聚在院子里闲聊抽烟的老福等人，见唐城出来就都围拢过来。“今天晚上应该没有其他的事了，都回去休息吧！去茶楼接头的两个目标，一号目标乔装成修鞋匠已经被抓获，你们明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城里搜查失踪的2号目标，我会在茶叶店等消息。” 唐城口中所说的2号目标，便是从张江和手里逃脱的龟井小次郎，距离目标失踪已经过去一天一夜，想要重新掌握龟井小次郎的行踪难度很大。老福等人依照唐城的命令各自散去，唐城溜溜达达去了关押黑藤经二的审讯室，离着审讯室还有段距离，唐城就已经能听到从审讯室里传出的惨叫声。 抓捕黑藤经二的时候，唐城跟他有过短暂的交手，虽然黑藤经二那点能耐在唐城这里根本不够看，可黑藤经二的反应速度，在唐城打过交道的本特务中，却能排在前几位的。“啊…”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一股皮的焦糊味道从审讯室铁门上的观察口透了出来，站在审讯室外面的唐城，只能稍稍后退，并主动点了一支香烟。 审讯室里透出来的皮的焦糊味，应该是刑讯手用上了烙铁，已经从观察口看到这些的唐城，并没有出言阻止。此刻正在受刑的是个本特务，而刑讯手和自己都是中国人，唐城根本找不到理会来阻止刑讯手。一支烟抽完，唐城这才抬手敲响审讯室的铁门，看到是唐城，铁门才被另一名刑讯手被从里面打开。 因为要烧火盆来维持烙铁的温度，所以审讯室里的温度不算低，布置两名刑讯手光着膀子，就连被捆绑在木架上的黑藤经二也都光着上。此刻黑藤经二正低着头，光着的上满是鞭痕和血迹，唐城只是微微耸动鼻子，眼神中却并没有丝毫的怜悯之色。“唐队长，这货嘴太硬，不如直接上贴加官吧？”满脸油汗的刑讯手不了解唐城的来意，只是低声出言询问。 “先不着急，你们两个先歇一歇，我来跟他聊聊！”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扔给出言询问自己的那个刑讯手，后者接过香烟，很是有眼色的拉着同伴，回到小桌前坐下抽烟喝水。唐城随即上前几步，在黑藤经二前停下来，先伸手将黑藤经二低垂的脑袋提起来，然后向缓缓睁开眼睛的黑藤经二笑道。 “我听说你一直不肯配合我们的询问，所以我就来了！”唐城的这句话，令黑藤经二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来，心说就你们这几下子，简直太小儿科了。唐城并没有去在意黑藤经二此刻的态度和不屑眼神，他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自己想说的内容，“我最喜欢和你这样硬气的报特务打交道，因为像你这样的家伙皮糙厚，就算随便折腾也死不了。” 说话间唐城收回左手，并解开袖口的纽扣挽起袖子。“其实我对刑讯并不拿手，不过这段时间，我倒是认识了一些重庆周边的山匪土贼，从他那里，我学到不少刑讯的手段。好不容易遇上你这么个硬气的家伙，我自然是要好好施展一下这些手段，看他们到底有没有骗我。” 唐城的表中看不出任何的异状，言语也很是平缓，黑藤经二的心中居然开始慌张起来，因为唐城的表和语气越是平淡无奇，黑藤经二的心里就越是没底。“我最后问你一遍，我从台灯灯柱里找到的那个油纸卷，究竟是什么东西？”就在黑藤经二以为唐城要对自己下狠手bi)供的时候，唐城却表忽变的向黑藤经二提出第一个问题。 唐城的画风变的太快，以至于黑藤经二都没有反应过来，等着唐城的左手像鹰爪一样，狠狠扣住黑藤经二右肩胛骨的时候，疼痛带来的刺激才令黑藤经二反应过来。“啊…”肩胛处传来的疼痛令黑藤经二发出的声音听着有些尖利，可唐城却不理会这些，见黑藤经二不肯开口，便只是暗自加力。 “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个住处并不是我租来的，我住进来的时候，房间里的东西就是那样的。”黑藤经二不住的挣扎起来，可捆绑他的麻绳很结实，不管他如何挣扎扭动，他都被麻绳固定的紧紧的。黑藤经二知道对方不但从自己这里找到了手枪，另外还有藏着毒药的假牙，所以黑藤经二知道否认自己的报特务份已经无济于事，所以他打算避重就轻，只说不知道那个纸卷是什么东西。 “你可能还不知道，那个油纸卷，我们已经打开了，你在油纸卷里做的小手段，并没有起作用。”唐城哪里会上黑藤经二的当，只是呵呵轻笑之后，唐城接着又抛出一个令黑藤经二暂时忘却疼痛的消息。“纸卷我们已经打开，你做的小手段也已经被解除，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份用密语书写的东西是不是一份名单？怎么解开密语？” 唐城此刻的发问在黑藤经二听来，根本就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因为像唐城这般发问，只会令被审讯对象更加警惕。黑藤经二只是站在报特务的角度来看待唐城的表现，可他却并不知道唐城此举却是故意的，唐城就是要让黑藤经二知道他已经打开那个油纸卷，并确认油纸卷里是一份密语名单。 果不其然，黑藤经二虽然闭口不言，但他脑海中，却不由自主闪现出跟那份密语名单有关的内容。骨头很硬嘴很严的黑藤经二，可怕此刻还不知道，就在他脑海中红出现对应内容的时候，早已经打开记忆复制技能的唐城，正默默的从他的脑意识里，在复制着相关的内容。 第五十一章 名单（2） 黑藤经二脑中的东西很多，即便唐城已经从黑藤经二脑海中成功复制来三段十五秒记忆片段，也根本无法复制出所有的东西。已经将记忆复制技能当的份额用光的唐城，不动声色松开一直扣住对方肩胛的左手，然后又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之后，这才施施然离开审讯室。 “怎么样？”张江和还在研究那份名单，见唐城的表不像是被麻烦困扰，便心中带着些许期盼的向唐城问道。唐城并没有马上回答张江和，而是先拿起桌上的香烟点了一支，然后才在张江和期盼的目光中眯着眼轻笑了起来。张江和见状，只是稍稍楞了一下，就也跟着笑了起来。 跟唐城相处了快一年时间，张江和对唐城的格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唐城脸上绽放出的这个笑容，张江和已经见过多次，而且都是在行动得手之后。对张江和而言，唐城此刻的这个笑容，便是一种肯定，所以他才会跟着笑起来。“要解开这份名单，其实不用那么麻烦，这货在其他地方还藏着一份东西，只要两样东西放在一起，密语格式也就会被破解。” 唐城此刻所说的这些，自然是他从黑藤经二脑海中复制来的记忆片段，而且他已经知晓黑藤经二将另一份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好，这下可太好了！”得知唐城已经有了解开密语名单的办法，张江和不由得心中大喜，虽然还不知道这份密语名单的内容，但张江和却知道这是自己的一个好机会。 张江和不知道密语名单的内容，唐城却已经通过复制来的记忆片段，知道了这份名单上面的人，全都是本人在九一八事变之后，就开始秘密部署进四川的深潜者。爆发九一八事件的1931年，距今已经过去快六年之久，本人六年前就布置进四川的深潜者，应该已经潜伏进四川的各行各业之中，这些已经适应了本地生活的潜伏者们，如果不主动暴露份，想来应该不会被人注意。 一想到这里，唐城的眉头已经隐隐皱起，因为他知道黑藤经二只是众多深潜启动者中的一个，他手里这张深潜者名单上只有不到15人，如果重庆城里还有和黑藤经二一样的深潜启动者，那后果可就严重了。唐城此刻有些明白为什么抗战期间，重庆会连续遭到军的飞机轰炸了，就因为重庆城里有太多数典忘祖替本人做事的背叛者，如果不是他们主动为军飞机提供地面引导和相关报，重庆为什么会在抗战中被炸的那么惨。 可现在不一样，唐城还有家人和亲友在这座城市里，他绝对不会许惨剧再度出现。虽然没有办法阻止军飞机的轰炸，但唐城绝对有能力清剿在城内为本人提供地面引导的汉败类，只要没有了地面引导，被冠以雾都的重庆未必会上演前世之惨剧。哪怕是能多救一人，唐城也是愿意的，更何况自己的家人也在这座城市里。 唐城自告奋勇去找寻黑藤经二藏匿的另一份东西，张江和则继续留在军营里等待唐城的回归，约莫一个多小时，唐城去而复还，黑藤经二藏匿在其他地方的东西已经被他拿到手。“这是一把卡尺？”唐城带回来的东西令张江和一头雾水，因为唐城拿出来的分明就是一把工厂技术人员常用的游标卡尺，不过张江和接过来仔细端看之后，却马上发现了疑点。 “目标另外藏匿的就是这东西，我回来的路上也一直在琢磨着东西，结果发现这把卡尺上的刻度跟一般的卡尺不一样。”张江和刚才发出的那声惊叹，令唐城看出张江和这是也发现这把卡尺的不同了，所以不等张江和开口，唐城便先点出这把卡尺的不同之处来。 “不光刻度不一样，而且你仔细看，这把卡尺上的刻度根本就是杂乱无序的，除了刻度数字标注按部就班，这上面甚至相邻的两个刻度格数长短都不一样。”唐城接着点出这把卡尺的第二个不同之处，张江和闻言仔细端看，果然，这把卡尺上的刻度看着就像是一件玩具，正经工厂里使用的游标卡尺绝对不会出现如此的错误。 “可这把卡尺跟名单有什么关联？难不成是要用这把卡尺来读这份密语名单不成？”心中早已经知晓卡尺使用方法的唐城，这个时候却偏偏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是用自言自语的方式，来一点点的将真相透露给张江和。唐城的自言自语还真的是提醒了张江和，他随即拿着卡尺俯于桌面，只是摆弄了一阵之后，却始终没有找对方法。 唐城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心说你老人家少了一条胳膊，怎么能一边使用卡尺，还一边跟着调节卡尺的刻度。“对了，目标晕过去之前，嘴里还念叨着30和圆周率，叔，你说这会不会跟怎么用这东西有关啊？”张江和的努力无果，让唐城只得假借黑藤经二的嘴，向张江和泄露天机。 “30和圆周率？”当兵之前，张江和就上过几年私塾，哪里会知道圆周率是个什么东西！口中念叨着这两个词句，张江和却已经是急上心头，唐城无奈，只得暗自在心中思量，自己这一次该用何种借口，才能恰到好处的再次出言提点张江和。张江和趴在桌子上，对着那份密语名单，用手中的卡尺不住的摆弄着，不过他并不知道卡尺的正确使用方法，自然找不到任何答案。 “叔，我来试试吧！”一刻钟之后，终于忍耐不下去的唐城，伸手从张江和手中拿过那把卡尺，学着张江和刚才的样子，假模假洋的俯看着桌上的密语名单。“叔，我数了一下这张纸上的字，一共有450字。这没有标点符号，咱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断句分段，目标最后说的30，我看不如直接将这450个字照每30个字一段，将它们分成十五段。” 唐城说着话，随手拿过纸笔，将那份密语名单上的450个字，按照每行30字，工工整整的抄写在另一张纸上。张江和并没有阻止唐城，只是唐城重新分段抄写过的内容，张江和还是看不懂，直到唐城重新拿起那把卡尺。“我上中学的时候，学校老师曾经教过，圆周率是一个在数学和物理学中普遍存在的数学常数。” 唐城所说的数学常数，张江和对此一头雾水，不过在唐城说自己大概还记得圆周率的部分内容之后，张江和终于来了精神。“这个圆周率实际上就是圆周长和直径的比值，它是一个无理数，而且具备无限不循环的特。”唐城没有办法跟张江和解释什么叫做无理数和无限不循环特，因为张江和上过的私塾里，根本不教这些内容。 圆周率最常用的近似值为314，而圆周率十位小数3141592654便足以应付一般计算，不过这并不是一会唐城将要告知给张江和的内容，他将要告知给张江和的是十五位的圆周率。看着唐城在纸张下方写出的十五个阿拉伯数字，张江和不明白这些数字，跟这份密语名单又有什么关联。 唐城现在已经懒得去跟张江和做过多的解释，只是按照自己从黑藤经二脑海中复制来的记忆片段，开始用那把卡尺，在自己重新抄写的十五段文字中，对卡尺刻度数字对应的字逐一进行标注。张江和起初还看不明白唐城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用，只是等唐城按照一定规律，用卡尺在那十五段文字中，逐一标注出内容之后，他终于算是明白过来。 “不行啊！你用卡尺标注出来的这些内容还是念不通啊？”唐城用卡尺标注出来的这些文字，被唐城重新抄写在新的纸张上，可是不管唐城用每排十五个字还是原先的每排三十个字重新排列，最后读取出来的内容似乎都是驴唇不对马嘴。心中着急的张江和，并不知道唐城此举根本就是故意的，因为他担心如果自己一次就帮着张江和找到正确答案，事后会引来张江和的怀疑。 经过几次注定会失败的试验之后，似乎有所顿悟的唐城一拍脑门，随即再一次重新抄写那些被标注出来的内容。“叔，你看啊，咱们从原先那450个字里，已经标注出来了一半的内容。我现在按照它们原先的顺序，按照每排十五个字重新排列，然后用圆周率最常用的近似值314，从这些新内容中重新进行标注。” 唐城第二次使用圆周率，从新内容中标注内容，并没有继续使用卡尺，而是直接按照三、一、四的规律从第一排十五个字当中，跳着选出五个字来。张江和看着唐城在另一张纸上抄写出的这五个字，眼中不浮现出一阵狂喜，事实证明唐城的办法是管用的，因为那五个字中出现了一个名字。 第五十二章 劝降 “通惠韩明江？”唐城用他那无法跟张江和解释的办法，从第一排文字中标注出来的五个字，让张江和端详了好一阵。唐城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开始折腾第二行文字，不过这一次，被他标注出来的五个字却根本连不到一块。这下张江和可是急眼了，之前的通惠韩明江还能解释成，带着通惠字样的地方有个叫韩明江的，可现在这个北周子杰南却根本就说不通畅。 唐城没敢抬头，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往下面继续进行，张江和口中反复念叨着被唐城第二次标注出来的五个字，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无奈来，难道这份密语名单就无法破解吗？知晓内情的唐城不敢做的太明显，否则势必会引来张江和的探究，可是看张江和此刻快要走火入魔的样子，唐城心中很是担忧。 “你先回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咱们明天再说！”反复思量也始终无法找出答案的张江和，突然有点身心疲惫的感觉，回身看唐城还是一副专心致志摆弄那份名单的样子，张江和的心中突然涌出一丝愧疚来。如果不是自己一力坚持，唐城这个时候本该早已经进入梦乡才是，哪里还用陪着自己在这里苦熬。 唐城此刻巴不得张江和暂停此事，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他想到该如何将内情透露给张江和的办法来。唐城自然是不肯自己一个人回去睡觉的，在他的软磨硬泡下，眼窝里早已经出现阴影的张江和，被唐城强行从办公室里带走。至于那份密语名单，也已经被不甘心的张江和，锁进了保险柜里。 此时已经过了凌晨三点，这个时节的重庆早上四点多，天色就会慢慢亮起来。所以唐城和张江和都没有返回城内的住所，而是选择了就在军营里休息，和张江和办公室相连的另一个房间，就是张江和平常用来休息的地方。“你睡床，我睡沙发，反正也睡不了几个小时。”有些担心张江和身体的唐城，一进门就先抢占了沙发。 沙发自然不比床舒服，加上唐城心里一直有事，所以一直到了天亮，唐城实际都没有合过眼。“叔，我觉着咱们是不是钻了牛角尖了！既然原本拿着这份名单的人，已经被咱们抓了回来，咱们找不到答案，并不代表他也不知道啊！”整整几个小时，唐城都没能想到解决的办法，吃过早饭之后还有些萎靡不振的他，只好将矛头指向被关押的黑藤经二。 “你先歇着，还是让我先去会一会他吧！”见张江和有所意动，唐城急忙阻止，张江和那对深深的眼窝一看就是操劳过度的表现，唐城担心张江和会因此累出个好歹来。唐城虽说睡的玩起的早，可好歹也算是休息了几个小时，拘押室里的黑藤经二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拘押室里什么都没有，黑藤经二昨晚只能像树懒一样，缩着手脚在墙角窝了一宿。 再见到黑藤经二，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眼神涣散的家伙，让唐城暗自在心底里先偷笑起来。“要吃一点吗？”眼见着黑藤经二进门就眼也不眨的盯着桌上的油饼，端坐在椅子里的唐城随即将桌上的油饼推向对方。油饼是唐城故意带来审讯室的，这一点算是违反了情报处的规定，只是军营里的人都知道唐城和张江河的关系，所以不会有人提及这件事。 只是一张很普通的油饼，就吃的黑藤经二几乎热泪盈眶，就在一天之前，他还过着很多人羡慕的酒肉生活。一天后的现在，蓬头垢面的自己却在为能吃到一张油饼暗自欣喜，眼眶中满是雾气的黑藤经二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唐城一直在留意黑藤经二的反应，见对方只吃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唐城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出言问到。 “怎么？是不合口味吗？很抱歉，这里是重庆，重庆是内陆并不靠海，所以这里的口味跟你们日本的口味是不一样的！如果有机会，我倒是可以请你去上海，吃正宗的日式料理，虹口区就有几家的料理很不错。尤其是和宪兵司令部只隔着两条街的松本家，他们店里的什锦天妇罗和蔬菜手卷很好吃，烤鳗鱼更是一绝！” 唐城说这些，自然不是因为无聊，他说这些只是想要透给黑藤经二一个信号，那就是自己对日本并非没有了解。果然，在唐城说出松本家和松本家最擅长的三道菜之后，黑藤经二的视线果然就落在了唐城的脸上。“你吃过松本家的菜？”抬起头来的黑藤经二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剩下的半张油饼，一边对唐城言道。 “当然，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他家有烤鳗鱼！”知道黑藤经二是在套自己的话，唐城并没有隐瞒什么，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我想你现在，应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吧？被情报处抓住的情报特务，并非只有死路一条，你有不少前辈，现在都在为情报处工作。我希望你也是个识时务的人，生和死，选择权都在你手中。” 唐城的话题跳跃性很大，刚才还在说美食，转眼间就突然跳到了生死问题上，这让黑藤经二一时之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两眼发直的看着唐城。几息之后，回过神来的黑藤经二才开始重新咀嚼嘴里的油饼，并且含糊不清的向唐城言道，“我听说你们中国人讲究在囚犯砍头之前，都会准备一顿断头饭，难不成这个油饼就是给我准备的断头饭？” “你的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唐城说着话，伸手从口袋里拿出香烟，自己先点了一支，见黑藤经二死盯着自己，便又抽出一支递给了对方。“我如果想杀你，昨天晚上就已经动手，我来见你，是想要告诉你，从台灯灯柱里找到的纸卷，我们已经解开了。就像我之前猜测的那样，那个纸卷是一份名单，只是需要特殊的手段才能解开。” 唐城这话半真半假，纸卷里是名单不假，可他昨晚并没有全都解开，至少张江和还没有看到破解之后的名单内容。“不可能！那的确是一份名单，可不是我小瞧你们情报处，因为你们根本解不开。”嘴里叼着香烟的黑藤经二摇头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那件东西，这世上就根本不会有人能解开那份名单。 “我猜你如此的肯定，是因为你知道如果缺了这件东西，就没有人能解开那份名单吧！”黑藤经二笑的很是肆意，而唐城脸上荡漾出来的却是轻笑。随着唐城的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来，黑藤经二的表情也马上从大笑，瞬间变为震惊和难以置信。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是怎么找到它的！”一脸震惊的黑藤经二想要伸**夺唐城手中的那把卡尺，却被唐城左手前伸，撑在了他的脑门上。这把卡尺被黑藤经二亲手藏在了其他的地方，起初他还以为唐城实在哄骗自己，只是亲眼看过卡尺上刻度不对等的数字标注之后，黑藤经二这才完全相信对方是拿到了自己藏匿起来的那把卡尺。 “我是怎么找到它的，你不用操心，现在的问题是，它已经在我手里，你猜我能不能解开那份名单呢？”解开名单的关键便是这把特殊的卡尺，既然卡尺已经在对方手里，黑藤经二心中依然是动摇起来。见黑藤经二似乎还在犹豫，唐城便继续抛出另一个重磅**，“名单是从你手里拿来的，我才你应该知道名单的内容，至少是知道一部分才对。” “通惠韩明，我想你应该不会觉着陌生吧？”唐城说出的四个字，果然让黑藤经二几乎要从椅子里跳了起来。唐城从名单中找出的第一条线索原本是五个字，可唐城却知道那五个字当中，只有前面四个字是一组的。通惠韩明，说的就是城内通惠商行里，一个叫韩明的人，这是黑藤经二来重庆之后，接触过的第一个深潜者。 “看吧，你现在的反应，已经证明我说的全都是真的。我猜这个叫韩明的，你应该已经接触过了，如果你选择跟我们合作，这个韩明可以作为你跟我们合作的投诚礼物。”唐城之前做了那么多的铺垫，此刻所说的内容，才是他的目的，如果不是发现黑藤经二心中正在犹豫，唐城也不会这时候提及投诚二字。 向情报处投诚，就意味着自己能继续活下去，而且有可能还会活的很好。可自己向情报处投诚的事情一旦被特高科知晓，自己这一生可能就再也无法回到日本本土去了，已经相信名单被对方解开的黑藤经二，此刻真正是陷入犹豫之中。“如果我是你，一个孤儿出身且没有家人在本土的情报特务，这个时候应该不难做出正确的选择。” 唐城着重点出黑藤经二是个没有家人牵挂的人，同时还不忘记继续游说对方，“更何况，我的上级未必就会将你的投诚宣扬出去，一枚能够隐藏起来的棋子，远远要比摆上棋盘更加有作用。”唐城这句话在黑藤经二听来就是个暗示，只是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他继续犹豫下去，因为张江和恰好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 </br> </br> 第五十三章 搅动风云 “你小子可以啊！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站在审讯室门外，张江和的脸上满是兴奋，一门之隔的审讯室里，还带着手铐脚镣的黑藤经二，正拿着那把卡尺和那份密语文件，为张江和抄写深潜者名单。张江和的随口发问让出唐城很是为难，难道要他向张江和说出，自己之前向黑藤经二使用了从系统中得来的新技能====心理暗示。 心理暗示和洞察一样，都是唐城来重庆之后从系统中获得的新技能，唐城之前没有使用心理暗示这个新技能，是因为他对这个新技能并不了解。原本唐城还以为这是个类似心理辅导的鸡肋技能，在他对黑藤经二使用该技能之后，却赫然发现，这个被自己差点当成是鸡肋的新技能，居然有类似心里催眠的作用。 为什么要说心理暗示只是有类似心里催眠的作用，那是因为唐城在使用中发现，一旦对目标使用该技能，唐城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对目标带来强大的心理暗示。一旦目标的精神力无法压制这种心理暗示的效用，目标便会不由自主的相信唐城说的每一句话，然后按照唐城所暗示的内容行事。 不过这个心理暗示技能，也并非天下无敌，和唐城之前从系统中抽奖得来的其他技能一样，这个心理暗示技能同样存在系统制约。心理暗示技能，唐城每个月只能使用一次，而且如果唐城面对的目标精神力足够强大的况下，心理暗示技能未必能达到唐城所期望的效果。 唐城之前能靠着心理暗示技能，成功游说黑藤经二向报处投诚，那是因为黑藤经二从被捕到唐城第二次见他，这期间不但饿着肚子，而且还滴水未进。腹中空空，又被刑讯手抽了一顿鞭子，再加上在拘押室里整夜未眠，精神极度疲惫的他又被唐城给唬了一道。在这种况下，唐城的心理暗示技能也能得以奏效，而这一切，唐城都无法跟张江和说得清楚。 “那还能怎么做！跟他讲道理自然是不能的，不外乎就是威bi)加上利，我看里面这货也是个软蛋，要不然也不会两次过堂就选择了主动投诚。”唐城并没有跟张江和深入探讨如何说服黑藤经二投诚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向张江和主动提及向南京总部报功的事。 “叔，这件事太大了，就凭重庆站恐怕有些棘手。我猜那份名单上的，大多该是**中人，想要在重庆大肆抓人，没有总部的支持，这件事很难做好。不如干脆直接向总部报功，顺便请总部派人下来督办这个案子，咱们到时跟着吃点碎喝点汤就好了，总之一个侦破此案的首功，你这里是跑不了的。” 唐城的话题转变太快，张江和并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几息之后，这才反应过来的张江和有些认同的点头言道。“你说的不错，这件事的确是需要向南京总部汇报，如果名单牵扯太多，总部那边派人来重庆督办此案是最恰当的。”话说了半截，张江和突然顿住话音扭头看向唐城，“你小子可以啊！连这个都想到了！” 张江和的夸奖一贯听着干巴巴的，唐城嘴一撇，冲着张江和伸出三根手指做捻动状。“叔，你别老是敷衍了事好吧！咱们还是来点干脆的，你老直说，这次的奖金怎么算？”唐城故意摆出一副死要钱的嘴脸，无非是想彻底岔开话题，只要张江和此刻不继续追问自己是如何说服黑藤经二主动投诚的，此事一过，自己后可绝对不会承认还有此事。 张江和果然上当，马上叫来南京总部派遣来的电讯组长给南京发报，而唐城则趁机溜之大吉。张江和发送给南京总部的这份电报标注了机密字样，接到电报的总部电讯科自然不敢怠慢，马上抄录之后送交楼上的处长办公室。“姚秘书，这是重庆站张副站长发来的密字级别电报，按照规定，需要处座马上看阅。”电讯科长亲自将电报送上楼，正好遇到从处长办公室里出来的姚秘书。 密字级别电报？这可是不多见！早已经忘记重庆站副站长是张江和的姚秘书接过电报，转又敲响了处长办公室的门。一早就来到总部办公室的处座大人，此刻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暗自发愣，两天前，报处上海站跟本特高科上海本部在公共租界里再次发生冲突。虽说这次冲突上海站没有吃亏，可上海站在公共租界里的两个秘密联络点，却被特高科破坏殆尽。 上海站跟特高科上海本部之间的争斗时来已久，只是从去年年中开始，特高科上海本部势力大增，与报处上海站的争斗也越演越烈。“处座，好消息啊！”就在办公桌后面的处座大人苦想对策的时候，刚刚才离开的姚秘书去而复还，人还没有完全走进办公室里来，明显带着喜意的声音就先在办公室里响起来。 “处座，这是重庆站刚刚发送来的加密电报，电报上说，他们昨成功抓捕一名特高科的深潜启动者，并且缴获一份在重庆的深潜者名单。”姚秘书拿到的电文，已经是电讯科翻译过来的，姚秘书敲门之后，才突然想起重庆站的副站长正是张江和，这才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电文。 这一看不要紧，姚秘书原本平静的心忽然剧烈跳动起来，这时正好推开门的他便忍不住失声惊叫起来。“深潜者名单？”等办公桌后面的处座大人听清楚姚秘书嘴里叫喊的是什么内容之后，原本愁苦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惊喜与震惊交织在一起的复杂表来。深潜者，这是报处内部对那些多年前就潜伏在国内的别国报特务的一个统称，一份深潜者名单意味着什么，为处长的他自然明白其中的重要。 电报马上被起站起的处座大人拿在手中，只是粗略看了个大概，原本眉头暗锁的处座大人便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张江和，没想到去了重庆也没闲着，倒是弄出这么大的一个惊喜来！这可是个大好事了，正好中统那边拿上海站的事大做文章，这份电报倒是来的及时。”为处长边最贴心的手下，姚秘书闻言知意，心知自家这位处座大人是准备要反击中统那边了。 “马上召集总部中层以上人员开会，张江和既然给总部送来这样一份大礼，咱们就得要好好的唱一出大戏才行！”精神大振的处座大人快步向办公室外面走，姚秘书紧随其后，只短短一刻钟，报处南京总部2楼的会议室里，便人头攒动，报处总部里所有在职的中层军官几乎全都在这里。 报处总部这次的临时会议时长实际很短，召集会议的是处座大人，而实际主持会议的却是姚秘书，离开办公室的处座大人此刻已经驱车赶往委员长官邸。“校长，这是报处重庆站副站长张江和今天发回南京的加密电报，事关重大，请校长过目。”经过官邸里侍从警卫的两轮检查，面色严肃的处座终于进入委员长办公室。 “消息可以确定吗？”原本绪不错的委员长看过处座送来的电报之后，表中不多了一丝愤怒。 “校长，张江和是黄埔出，2年前还曾经是侍从卫队的一员，此人对校长您的忠诚绝对没有问题。去年张江和去上海公干遭遇特高科伏击少了一只左臂，回到南京之后就主动要求调去重庆站，现在是重庆站专管对外行动的副站长。”面对委员长的质问，处座并未直面回答，而是先证明张江和的忠诚和份。 “张江和？”听得说张江和2年前还是侍从卫队的一员，委员长随即陷入沉思，只是片刻，他便想起了张江和。“你说的是那个张蛮子吧？就是第一天被调入侍从卫队，就把队长连同副队长都给打了的张蛮子，我记得他。”侍从卫队是专门负责委员长官邸护卫安全的专职卫队，只有不到百人规模的侍从卫队，委员长几乎知晓他们每一个人。 “报告校长，张江和就是张蛮子！”处座似乎对委员长还记得张江和并不觉着惊奇。“张江和汇报的深潜者名单对我们很重要，如果方报机构打算启用潜伏在重庆地区的深潜者，那就代表他们很可能已经准备有所动作。张江和或许已经意识到这其中的关联，才会要求南京总部派人去重庆督办这个案子，我估计张江和是担心重庆那帮人会从中作梗。” 报处南京总部去年年中开始，就屡屡围成功捕潜伏在南京城里的本特务小组，并找出不少潜伏在**机关中的汉败类，所以委员长才会越发的看重报处，愿意给报处更大的权限。处座此刻的这番话，听在委员长耳朵里，却又有着另外的一番意思，因为他一直试图将中央**的直权力量延伸进云贵川几地，却因为当地本土势力的阻挠，却一直没能得逞。 第五十四章 处座出马 “你亲自去坐镇，我倒要看看川地那些人这次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联，委员长最后拍板，而心中本就想着要亲自参与此事的处座，则欣然答应。南京总部的效率如此之高，接到回电的张江和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得知处座亲自出马的唐城，也隐隐生出要远离是非的想法和心思来。情报处的大头目亲自出马，这就意味着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自知已经无法置身事外的唐城，难的抽时间回了趟家，好好陪着母亲和家人吃了一顿饭。 唐城试图躲避此事，可他也知道自己这次是躲不过去的，那位处座大人可不像张江和那么好哄，只要自己稍稍露出一丁点的马脚，说不定军营里的拘押室就会有一间是属于自己的。唐城担心的并不是跟那位处座大人见面，他担心的是对方向自己询问黑藤经二主动投诚的事情，因为唐城根本没有办法做出合理的解释。担心到时会露出马脚的唐城，却并不知道张江和也并不是那么好哄骗的，实际从他们都还在南京的时候开始，张江和就已经对唐城超强的行动能力起了疑心。 张江和跟唐城的父亲算是生死之交，虽说不算是看着唐城一点点长大的，可他对唐城的了解也不算差。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不过是因为父亲殉国，只短短数月便忽然爆发出超强的行动能力，而且还是令很多专职行动队员都望尘莫及的行动能力，张江和一直怀疑这其中有着自己不知道的内情。同意跟唐城调职来重庆，一方面是张江和因为伤残有些心灰意冷，另一个方面，张江和却是因为远离南京之后，便于自己真正了解唐城。 张江和当时站在审讯室门外向唐城问出的那个问题，也并不是张江和偶然之举，那是在他得知唐城只凭三言两语就成功说服黑藤经二向情报处投诚之后，震惊之下想到的。唐城当时给出的回答，自然是听着有些牵强，只是当时张江和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待事后想起的时候，唐城却已经找借口离开军营。处座大人已经从南京出发，不日聚会赶来重庆，张江和一边整顿手下的队员，以求能给那位处座大人留下一个好印象，一边暗自琢磨唐城的事情。 两天之后，端着豆浆正要下嘴的唐城，就忽然看到了几个月未见的处座大人，此刻正从街边的黑色轿车里下来，紧随其后的正是张江和。心中突然慌乱起来的唐城下意识向左右环视，他此刻想不出这位处座大人，为什么会一大早出现在这样一个路边摊的旁边。唐城想不出缘由，张江和同样不知道原因，不过他此刻已经能肯定这位处座大人在重庆还安排了其他人。 和张江和暗自对视一眼，已经端着豆浆碗起身站起来的唐城心中了然，看来处座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并非是张江和的意思。想到这里，唐城暗自嘬起了牙花子，如果这不是张江和的主意，这位才从南京赶来的处座大人是如何找到自己的？难道自己是被人盯梢了？这恐怕是唐城此刻唯一能想到的答案了。 来了重庆的处座大人，看着不像在南京的时候那样严肃，可唐城却还是觉着后背一阵阵的冒着冷汗。因为处座大人和张江和的意外到来，唐城的这顿早饭比往常晚了一刻钟结束，而且才结了账就被张江和押着上了街边的轿车。轿车进入军营，唐城这才知道处座大人从南京带来不少人，其中就有原本该在上海站的白占山。 “白叔，你不是应在上海吗？怎么来重庆了？”从轿车里最后出来的唐城，一眼就看到跟几个行动队员凑在一起抽烟闲聊的白占山，眼角的余光看到处座大人和张江和已经进了下楼，唐城眼珠一转，随即直奔白占山去了。白占山同样惊奇能在之类见到唐城，虽然知道唐城早就调来重庆警局，他只是没有想到唐城会这么早出现在这里。 “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看你小子，这些日子过的不错啊！”白占山叼着香烟，像是第一次见到唐城一样，先绕着唐城走了一圈，嘴里还啧啧有声。“你小子可是不地道啊！这才来了重庆没几天，就帮着张江和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去年在南京的时候，你小子可没有这么帮我忙活啊！”白占山这句话显然只是一个玩笑，可两人身边的这几个行动队员却不是这么想的。 张江和来重庆之后招募来的这些行动队员，大多是从军队中抽调来的，虽然唐城经常出入这里，但他们全都以为是唐城和张江和的叔侄关系所致。可他们没有想到，唐城居然跟这些南京总部来的人也认识，而且看样子还很熟悉。“白叔，你就喜欢开玩笑，难道去年在南京被你抓的那些日本特务都是假的不成！” 唐城没有理会周围这几个行动队员看向自己的怪异目光，他只是继续跟白占山小声的寒暄，心中暗自盘算该如何从白占山口中打听有用的消息。“小五，上来一趟，来我的办公室，快点。”这边还没等唐城有所动作，楼上张江和办公室的窗户就被人从里面推开，张江和的脑袋冲窗户里探出，朝着楼下的唐城喊了一嗓子。 “得，白叔，原本想着跟你能好好聊一阵的，现在是聊不成了！”唐城故作轻松地冲着白占山耸了耸肩，转身进了小楼。看张江和刚才开窗招呼自己的样子，唐城判断情况似乎跟自己想象的不大一样，如果那位处长大人真是来找麻烦的，张江和刚才招呼自己的时候，或许就不会是那种口吻了。 带着忐忑的心情，唐城顺着楼梯快速移动到张江和的办公室门口，略微调整呼吸和心情之后，这才表情严肃的伸手敲门。“别敲了，滚进来吧！弄的这么正式，好像你小子来我这里都敲过门一样。”办公室里马上传来张江和的声音，唐城闻言心中一松，随即缓和面部表情之后伸手推门走了进去。 张江和的办公室里此刻只有三个人在，处座大人占了张江和办公桌后面的椅子，姚秘书正站在办公桌边给处座大人倒茶，而张江和则坐在那张带扶手的法兰绒椅子里，跟处座大人隔着办公桌相对而坐。“哟，咱们的小能人到了，过来坐吧！”办公桌后面坐着的处座大人难得的开了个小玩笑，可唐城却是不住挠头，房间里的两张椅子，姚秘书和张江和一人占了一把，哪里还有自己坐的地方！ 唐城左右看了看，见三人老神自在的看着自己，却并不出声，唐城随即转身，将屋角的单人沙发拖到了办公桌边上。沙发自然是不可能比椅子高，唐城如果坐了这个单人沙发，就只能仰着头跟三人说话。就在三人心中暗笑的时候，唐城却去书橱里取来一摞硬壳书摊放在沙发里，然后在三人的目视中，大摇大摆的转身坐在了书堆上。 因为有书本的垫高，唐城现在看着和三人的高度已经差不多，虽然这样坐着不算很舒服，可唐城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难为情。“要坐就好好坐，像个什么样子！”还没等唐城把气喘匀实，脑袋上就被张江和敲了个爆栗。三人轻笑，唐城只能伸手揉着头，暗自在心里无奈翻着小白眼，人小就没有人权啊！ “说说吧，这件事你也有份参与，说说你的看法！”轻笑过后，处座首先拉开话题，一张嘴就直奔主题。虽然没有明说，但唐城明白处座所说的便是那份深潜者名单，下意识的看了张江和一眼之后，唐城这才放下揉搓脑袋的右手，表情严肃的开口言道。 “我觉着这是件好事，至少启动者才潜入重庆，就已经被我们发现并抓获。我没有看过名单，并不知道名单上到底有多少人，但我相信能被日本人提前派来深潜和被他们策反的内线，绝对不会是街面上的贩夫走卒那么简单。早一天抓捕，这些人日后带来的危害就会小一分，而且在打击特高科气势上，也算是一次强有力的回击。” 唐城的主张便是立即展开抓捕，他当初建言张江和将此事上报南京总部，为的就是想要借助南京总部的力量，真正帮助张江和在重庆站稳脚跟。之前在楼下捡到了白占山，唐城就已经多少猜出些处座大人的想法，如果不是想要大动干戈，为什么还要将执行力不俗的白占山专门从上海临时调来重庆？ 唐城刚才的话严格算起来，也能算是一次赌博，他在赌自己猜中了处座大人的心思。“啧啧，老张，你这个侄子真的不错！”唐城话音散去，处座还没有开口，姚秘书便啧啧有声先开了口。此刻姚秘书称呼张江和为老张却非张副站长，这就说明姚秘书并没有拿张江和视作外人，而唐城此刻却下意识的朝着处座看了一眼，他觉着姚秘书此刻的反应和举动，根本就是处座的意思。 </br> </br> 第五十五章 溜之大吉 张江和已经用眼角的余光，留意到唐城突然看向处座的动作，心中暗惊的他不由得担心起来。此刻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处座大人，在情报处里是如何的强势，他们这些情报处的老人可是没有几个不知道的。唐城此刻的举动，往小了说，是毛头小子心性未定的毛躁举动，往大了说，那可就是对处座的挑衅了。 张江和在暗自留意唐城的反应和举动，姚秘书亦同样在留意唐城，和张江和一样，姚秘书此刻也同样一脸的惊奇，像唐城这么胆大的小子，他可是很多年没有看到过了。“你啊！还是太年轻！”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唐城此刻的失礼举动，办公桌后面坐着的处长轻笑起来。 “那份名单，我已经看过了，上面有十五个名字。这十五个人，三分之二都在**部门里做事，剩下三分之一里，还有两个是城内排得上号的义字头袍哥。你倒是痛快，直接全都抓起来了事，可你想过抓人之后的麻烦没有？你又怎么知道这些深潜者没有暗中发展新的成员？” 处座这话说的有些婉转，但张江和已经从中听出其他的意思来，唐城却并没有多想，他只是坚持自己之前的观点。“政治考量和综合因素是必须的，但这些人涉及到的却是危害国家的案件，这种事情如何能讨价还价？如果不能做到杀一儆百，今后还会有人步了他们的后尘，毕竟就算事情暴露，他们也有能保住性命的可能。” 唐城的态度算是比较激进的，这种明显带着激进味道的态度，并不被姚秘书赞同，毕竟政治讲究的是妥协和利益交换。“行了，你先下去吧，看好你手下的人，这几天要小心行事。如果有事，我会叫人通知你的！”见处座微微皱眉，似乎对唐城的态度有些不喜，张江和便抢先言道，直接把唐城从办公室里撵了出去。 张江和的反常举动，令唐城心生警惕，立刻就反应过来的他便顺水推舟告辞离开。对张江和的越俎代庖，不管是处座还是姚秘书，都没有多说什么，张江和见状也暗自庆幸并松了一口气。唐城下楼之后，并没有在院子里看到白占山，心中暗自奇怪的他并没有四处找寻，而是按照张江和的暗示，马上离开了军营。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张江和从军营打来电话，打来电话的目的是叫唐城外出吃饭，但话语中却一再暗示唐城最好别去。唐城当然是不会去的，天晓得那位处座大人是不是也在场，随便找了个理由在电话里回绝了张江和，唐城马上给王秉璋打去电话。王秉璋这会正在办公室里确认剿匪人员名单，突然接到唐城打来的电话也很是好奇，得知唐城是想跟着外出剿匪，便欣然答应下来。 “唐老弟，怎么突然想着外出剿匪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唐城给王秉璋打去电话不过半个小时，王秉璋就亲自开车跑来茶叶店一探究竟。唐城不敢将处座来了重庆的事情告知给王秉璋，便只说自己是想出去散散心，可他越是如此，王秉璋心里就越发的没底。 “王局，你且放心，我是真的想跟着你们出城散散心。咱们之间虽说认识时间不长，但我这人从不做背后捅刀的事情，你放心，这里面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唐城无奈，只得向王秉璋再三做出保证，心中忐忑的王秉璋这才作罢，算是暂时相信了唐城的说辞。只是到了晚饭前确定出发时间的时候，事情却突然有了转折，王秉璋突然接到电话，一向很少主动联系他的张江和，要请他吃饭。 王秉璋并不知道处座已经来了重庆，他还以为张江和请自己吃饭，跟唐城中午要求参与外出剿匪有关，便欣然答应下来。只是等王秉璋赶到和张江和约好的酒楼之后，他这才发现事情似乎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顺着楼梯上了酒楼的2楼，王秉璋便迎面看到两个穿着深色中山装的精壮汉子。 对方两人身上穿着的深色中山装，让王秉璋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但他马上就被这两人给拦在了走廊里。“人可以过去，枪先留在这里。”王秉璋后腰枪套里的手枪，跟对方一人伸手摘下，王秉璋并没有做出反抗的举动，因为他已经看出这两个人恐怕是跟张江和一路的。 不过被两个无名小卒下了自己的配枪，王秉璋的心里多少有点恼火，心说张江和的谱这也太大了。“王局长，我来给你介绍…”主动等在雅间门口的张江和，却根本不给王秉璋发飙的机会，伸手将王秉璋让进雅间里，还主动给王秉璋介绍起雅间里的其他人。“这位是我们情报处总部处长办公室的姚秘书，他是我们处座的专职秘书，只对处座单独负责。” 张江和为王秉璋介绍姚秘书的时候，用词听着很是巧妙，不但用上了专职二字，随后还用到单独负责四个字。王秉璋闻言心中暗惊，情报处总部从南京派来人了，自己这个重庆警察局长居然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难不成情报处是要在重庆有大行动了？ 王秉璋暗自心惊，可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来，跟姚秘书寒暄几句之后，张江和又拉着王秉璋，给他介绍白占山。“这位是白占山白队长，他现在上海站公干，这次是接到总部命令临时调来重庆帮忙的。”张江和对白占山的介绍，算是印证了王秉璋心中的那个想法，如果不是有大行动，情报处为什么要从上海专门调来一个行动队长？ 带着深深的忧虑，王秉璋坐下来跟张江和三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之后，王秉璋这才冲着身边的张江和低声问道。“张副站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是答应你吃这顿饭，我还不知道你们情报处专门从南京和上海派了人来重庆呢！”王秉璋并没有把自己的意思表露的很清晰，但言语中的埋怨之意却十分明显。 张江和闻言只是呵呵一笑，“王局长，你多想了，姚秘书和白队长来重庆，可不是冲着你来的。不过你的担心也不算多余，近期之内，我们重庆站可能会有几个小行动，到时候还需要你王局长的大力支持啊！”王秉璋话语中满是试探，张江和的回答也是半真半假，两人的这轮交锋只能算是打了个平手。 姚秘书并不擅长应酬，而白占山因为有些瞧不上王秉璋，只是去跟姚秘书低声交谈，王秉璋就只有跟张江和有一句每一句的做着试探。一顿饭吃完，王秉璋都没能弄清楚张江和请自己吃这顿饭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过在酒楼门口分别的时候，姚秘书说的那句话，王秉璋却牢牢记在心头。 “唐老弟，你说这个姚秘书最后说的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回家之后想了一夜的王秉璋，第二天一大早就来找唐城，他试图从唐城这里打探自己想要的消息。唐城根本不知道张江和昨晚请王秉璋吃饭的事情，听王秉璋说姚秘书和百战山也在，唐城就知道这事的确不简单，尤其是听王秉璋说了姚秘书离开前说的那句话。 “王局长，这个姚秘书，我在南京的时候并没有打过交道，不过我听说这人只对处长负责。他那句话只从字面上看，就只是一句提醒，至于其他的，我到没有看出来。”唐城哪里知道姚秘书这么说是个什么意思，就算他知道，也不可能说给王秉璋，得罪处座身边最为亲信的人，那可就是自掘坟墓的脑残行为。、 没能从唐城这里找寻到答案，王秉璋心中的忧虑越发的强烈起来，因为他知道姚秘书昨晚绝对不是没事找事故意说出那句话。唐城这个时候可没有时间去关心和安慰王秉璋，确定剿匪的时间之后，唐城就脚底抹油，早早带着黑子和赵大山搬去了守备团的军营，等张江和打电话找寻唐城的时候，他们三个早就跟着守备团离开重庆了。 重庆周边大大小小的土匪有不少，虽说已经被王秉璋和守备团联手剿灭不少，可还有残余土匪存在，守备团这次出兵，便是为了剿灭江北地区赫赫有名的孙家兄弟。孙家兄弟是山匪，也是水匪，暗地里还做着贩卖烟土的勾当。为了剿灭孙家兄弟，守备团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一次性就抽调了两个连的兵力参与行动。 从最初的摸排侦查，到真正实施行动进行围剿，唐城三人随着守备团的剿匪部队，在江北活动了一个多星期。这期间一共只参加了两次交火的唐城，算是给守备团的剿匪部队好好上了一课，只凭着一新一旧两支毛瑟步枪，外带黑子这个专职装弹手和赵大山临时扮演的观察手，唐城一个人就成功压制过百土匪的反击。 </br> </br> 第五十七章 逃敌落网 张江和原本也以为唐城置身事外是一招妙招，只是他并没有想到，白占山和姚秘书带领的行动队，在重庆城里抓的人越来越多，而且随着市府有人绷不住劲强行出头之后，姚秘书和百战山已经将目光集中到了**机关人员身上来了。重庆城里的局势越发的乱起来，虽然街面上还算平静，但张江和知道现在这种局面已经算是要一触即发了。 重庆城里的局势变得越发紧张起来，还留在江北的唐城却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因为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孙家兄弟号称江北豪杰，同样身为袍哥人家的他们，在江北也算是拥有地利之便，守备团连续一个多星期的围剿，虽说已经击毙击伤孙家三兄弟中的两个，可是孙家的老三孙传海仍然在逃。 剿匪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尤其如果不能做到斩草除根，残余的匪徒事后很可能会卷土重来实施报复。守备团留在江北的两个连，此刻正忙着清剿在逃的孙家老三和清点孙家兄弟留下的各色产业，在江北已经停留一个多星期的唐城，则带着赵大山和黑子连同那口箱子，已经悄悄回到重庆城里。 “哥，你真的不去跟张叔打个招呼啊？”黑子有些犹豫的小声提醒唐城，而唐城却摇头不语。城里的局势还没有稳定下来，这个时候去联系张江和，无疑是自己找麻烦上身，那位处座大人的心思无人能够猜得中。见唐城摇头，黑子不好继续多说，跟唐城分开之后，黑子回家，而唐城则带着赵大山去了茶叶店。 “情况怎么样了？”唐城手下的老警们，平时大多都待在茶叶店附近，知道唐城今天返回并早早等在茶叶店里的是老福和杨程。那日在三江茶楼外，杨程虽说跟踪了三本信一，可他当时的表现还算机敏，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冲进三江茶楼将消息传递给了唐城，或许三本信一就如愿逃脱了。 唐城对手下这些老警，一向都是有功必赏，所以表现不俗的杨程很快也成为唐城手下的核心成员之一。“队长，我们按照你交代的和那张画像，在城里发动了不少眼线打听消息。昨天旁晚，城南的一个眼线汇报说，他发现一个跟画像上的人长的很像的家伙，不过他看到的那个是个哑巴，目前就在城南王记木器店里做活。” 听了杨程汇报来的情况，唐朝几乎不假思索，就已经断定城南木器店里的这个哑巴伙计，就是那日从张江和手里逃走的另一个接头人。“应该就是这个哑巴了，三江茶楼之前，我亲自跟踪过此人。结果发现此人最喜欢去木器店转悠，我判断此人应该有一定的木匠能力，所以木器店或者跟木器制作有关的地方，会是他藏匿自己行踪的首选之地。” “没错，就是因为队长你离开的时候，交代我们多打听跟木器制作有关的地方，咱们这次才能这么快找到线索。”老福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且喜欢溜须拍马，唐城的解释出口，老福马上就跟着出言附和，话语中还不忘记小小的溜须了一把。唐城没有理会老福，只是俯身看着桌子上摊开的重庆市区地图，这张地图还是唐城一个月前从王秉璋办公室里强行拿来的。 “走，去城南看看情况！”只是看地图，并不能看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唐城招呼老福和杨程，直接去南城实地查看。和茶叶店这边相比，南城就显得热闹了许多，街边的酒楼饭馆还有茶楼店铺里人头攒动，街道两侧人流如织车来车往异常热闹。按照唐城的事宜，身穿便衣的老福等人各自散开，在那个眼线的指引下，随着人流向那家王记木器店移动过去。 “就是这家王记木器店，背对咱们穿着灰色短褂的就是我说的那人。”眼线的眼力很好，只是在王记对面随意扫了一眼，就一眼认出王记店里那个正背对众人的短褂男子，便是杨程要他打探的那个可疑目标。眼线话音刚落，三块大洋就已经被唐城塞进眼线的手中，按照当下大洋的购买力，这三块大洋已经足够眼线大半月的花费。 拿了钱的眼线喜出望外，只是还没等他开口道谢，唐城就已经绕过他抬腿向街对面的王记木器店走了过去。来这里之前，唐城就已经说了要亲自去王记侦查情况，所以唐城此刻的反应，并没有出乎老福等人的预想，自然也就没有人贸然行动。唐城脚步不停的穿过街道，并没有直接进入王记，而是先进了旁边的那家鞋店看了一圈。 王记木器店里，还什么都不知道的龟井小次郎，这会正背对店门蹲在一张太师椅前面，用砂纸小心的打磨着太师椅的一条椅腿。这张明代风格的太师椅，是附近一个粮店掌柜要的，龟井小次郎在王记还只是个学徒，没份参与太师椅制作的他此刻就只能干一些打磨边角的活计。 自幼就酷爱木工的龟井小次郎并没有因为自己此刻做的只是打杂，就和王记的另一个学徒那样变得懒散，他反倒是越干越精神。“这张椅子多少钱？”一个清亮的身影，突然从身后传来，蹲在椅子前面的龟井小次郎回身看去，正好对上一双年轻的眼眸，而这双眼眸的主人正是唐城。 似曾眼熟，这是龟井小次郎回身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只是一时之间，他并没有想到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年轻人。“这张椅子多少钱？”见目标没有开口说话，亦没有做出反应，唐城便指着龟井小次郎身后的那张太师椅，继续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那个问题。唐城进入王记，就是来试探和确认目标是否正确的，他不可能表现出已经知道目标不会说话的这个缺点。 “这位客人，我家这个学徒是个哑巴，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跟我说。”王记的掌柜正好松一个客人从后面出来，见唐城正在询问那张太师椅的价格，便凑过来打圆场。唐城不想自己表现的很突兀，所以并没有马上表露自己的身份，而是顺着王记掌柜的话往下说。 “我就看着这张太师椅不错，就是不知道你店里还有没有更好有些的木料？现在这个木料是不行的。”一副富家子打扮的唐城，一看就是个不差钱的主，王记的掌柜闻言连连点头，眉眼也笑的快眯缝成了一条细缝。当着王记掌柜的面，唐城上前几步，摆出一副仔细端看这张太师椅的样子，实际却是在靠近目标。 “哎呀！”的一声惊呼，唐城在伸手就能触碰到太师椅的位置上忽然闪了个趔趄，假扮哑巴学徒的龟井小次郎不假思索，急忙伸手扶住唐城。两人的手臂碰在一起，唐城暗自发动触判技能，只是呼吸之间，唐城从系统中抽奖得来的触判技能，就已经让唐城知晓龟井小次郎的真实身份。 “果然就是你！”原本被龟井小次郎伸手搀扶的唐城，口中冷笑的同时，左手只是向上一翻，已经死死把住了龟井小次郎的左手。唐城的突然变脸，令龟井小次郎一头雾水，待他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被对方死死把住之后，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对方开始挣扎，唐城只是左臂发力往怀中一带，右手成拳狠狠打在龟井小次郎的下巴上。 “嘭！”的一下，脑袋里冒出一片空白的龟井小次郎猛的一个后仰，下巴上已经肿了起来。“哎，你要干什么？”王记的掌柜也傻了眼，心说这个客人怎么会突然出拳打人呢？只是没等他喊出下面的话来，老福几人就从外面呼啦啦的冲进王记木器店里，面对黑洞洞的枪口，王记的掌柜马上选择了闭嘴。 当着老福几人的面，唐城又给了龟井小次郎一拳，待对方双腿发软已经无力反抗的时候，唐城这才卡着龟井小次郎的脖颈，将对方整个人按倒在地上，开始仔细搜查对方的衣服和身体。王记里有人打架，街边那些不知情的闲人们，开始围聚在王记木器店外看热闹，其中就有不少常年混迹在这条街的袍哥。 “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这么快就找到你？”被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之后的龟井小次郎，被唐城从地上拎起来，看对方这幅死不低头的嘴脸，唐城笑嘻嘻的冲着对方笑道。能被派来重庆潜伏，龟井小次郎自然是会说中国话的，他之所以会在王记假扮哑巴，只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为什么？”此刻已经被唐城活捉，而且看唐城搜查的动作，龟井小次郎知道自己这是遇到同行了。既然能被同行找到，而且已经被对方抓住，龟井小次郎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假扮哑巴的必要，当即瞪着眼向唐城问道。唐城自然是在逗弄龟井小次郎，低声骂了一句憨包，唐城随即示意老福用手铐将龟井小次郎铐了起来。 </br> </br> 第五十九章 处座召见 唐城提前做着随时出手参与的准备，他却还不知道，自己回城之后的行动轨迹，早已经被坐镇重庆站的处座大人知晓。唐城借口剿匪离开市区，处座就已经明白唐城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因为唐城是故人之子，而且唐城能力不俗，处座也就没有在意唐城这种临阵脱逃的自私行径。 不过处座也没有停止对唐城的监视，所以，唐城一回到市区，处座这里就接到了汇报。得知唐城回城之后就马上抓到一名日本特务，而且还顺带抓了几个找事的袍哥，处座略微思量之后，也不得不承认唐城已经有了小狐狸的潜质。“这小子，还真是会算计，就是不知道张江和如果知道，他被自己的侄子给算计了，会不会暴跳如雷啊！” 正忙着泡茶的姚秘书却没有处座这般轻松，情报处连日来的抓捕行动，已经引起川地各路势力的对抗，尤其重庆市府更是已经派人来口头抗议。“处座，眼下的局势很微妙，原本拱卫成都的两个川军团已经有向重庆移动的迹象，川军那帮人一向跟委员长唱反调，眼下这种局面，不易得罪他们过甚啊！”身为专职秘书，姚秘书知道自己有责任向处座建言。 “你啊！就是太小心！”处座并没有因为姚秘书的建言而气恼，只是从椅子里起来，走到窗边向外面极目眺望。“重庆目前这种局面，并不是咱们造成的，我知道川军那些人不满，可他们能奈我何！咱们抓的那些人，哪一个没有确凿的证据？哪一个没有完整的口供？我不信川军那些人不长眼不长脑。” 处座表现的很是淡定，完全不受目前诡异局面的影响，在姚秘书暗自担心事态变化的时候，他反而对唐城的兴趣更大一些。“叫人继续盯着那小子，我倒要看看那小子还能折腾出什么来。”处座并没有在意唐城的那点小心思，如何换做是他在唐城目前这个位置上，可能会做的更大胆一些。 此刻的唐城还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在处座的关注之中，此刻的唐城正蹲在那个几乎被他一脚踢断肋骨的袍哥身前冷笑。“小幺哥，听说你为人很四海，结交的人也很有身份，可你就怎么不长眼呢？人家看到警察抓人，都怕惹事上身躲的远远的，你却偏偏带着人搞事情，莫非你觉着重庆城里已经没有人能制得住你了？” 小幺哥这会自然不敢跟唐城硬怼，被带来这里之后，他和几个手下，又被唐城手下的老警狠狠教训了一顿，作为领头之人，小幺哥更是被重点照顾了一番。“长官说笑了，我就是个在街面上讨生活的小人物，哪里谈得上结交很多人。”蹲靠在墙边的小幺哥小心的陪着笑脸，生怕惹怒了面前这个小子，自己又会招来一顿毒打。 小幺哥选择了低头，这让唐城觉着很是无趣，不过人已经抓来了，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走的。“那就老实在这里待着，等我哪天心情好的时候，说不定就放你们离开了。”唐城的话令小幺哥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可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反抗，否则自己几人可就不是挨一顿毒打那么简单了。 稍稍整理思绪之后，唐城给张江和打去电话，被告知张江和的办公室已经从军营搬去重庆站，挂了电话的唐城随即陷入沉思之中。重庆站上下因为徐子枫的原因，将张江和视为路人，当初张江和借用南京总部的命令自立门户的时候，重庆站上下可是没少说风凉话。 从守备团手里没买来的废弃军营，不但地方够大，而且现有的建筑只需要简单修缮，就能重新投入使用。重庆站那边虽说位置较好，可也存在人员众多地方不够用的缺陷，张江和这个时候将自己的办公室挪回重庆站，唐城判断这可能是那位处座大人的意思。唐城仔细想了一阵，决定还是给张江和打去电话，毕竟龟井小次郎放在自己这里不合规矩。 接到唐城打来的电话，已经将办公地点挪回重庆站的张江和有些意外，按照自己对唐城的了解，他以为已经找借口离开市区的唐城，绝对不会轻易回来趟这次的浑水。没想到这才没过几天，这个臭小子就已经回来了，而且还抓到了那个从自己手里逃走的接头者，这小子到底是想干什么？ 出于职业习惯，张江和琢磨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先往最坏的一面考虑。所以在得知唐城已经抓到那个逃离的接头者之后，张江和的第一个反应并不是兴奋，而是深深的担忧。他担心唐城这个时候露面，还主动献上一名日本特务，是在打着某种目的。依照唐城之前的种种表现，张江和担心唐城在暗中计划着什么，一个自己不知情的计划。 张江和的掌控欲并不是很强，但他同样讨厌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尤其唐城是自己的子侄，如果唐城出了事情，等自己百年之后，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跟唐城的父亲交代。“行吧，我在这里等着你！”张江和并不相信重庆站的这些人，所以在电话里，并没有跟唐城暗示什么，不过电话那头的唐城，却已经从张江和起伏的呼吸声中听出些异样来。 挂上电话的唐城并没有多耽误时间，便马上带着赵大山和杨程，押着龟井小次郎直奔重庆站。在去重庆站的路上，唐城仔细回想自己这几天在江北的经历，包括期间的言语举动，确认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唐城这才暗自长出了一口气。只是等唐城几人在重庆站的大门口被人拦下，并且见到姚秘书的时候，唐城的心情忽然变得不好起来。 姚秘书出现在重庆站，就意味着那位处座大人也在这里，看到姚秘书冲自己招手的动作，唐城忽然有一种想要立马转身离开的想法。硬着头皮，唐城走进重庆站，一直等着唐城走近自己，站在办公楼门前的姚秘书这才开口道，“你小子还不错，处座对你的表现很满意，犯人交接之后，来三楼一趟，处座要见你。” 处座点名要见自己，唐城不知道是好是坏，可事已至此，逃避是不成的。想明白了这些，龟井小次郎移交的速度便快了很多，没有耽误一丁点时间的唐城快步上楼，被处座接见之前，他还需要先见张江和。“你小子，真是个属猴子的，怎么哪里有事，你就出现在哪里？”张江和显然也已经知道了处座要见唐城的事情，说话的时候，右手却悄无声息的指着桌子上的一张白纸。 唐城心中一惊，张江和此举分明就是在戒备可能存在的监听，可这里是重庆站的站长办公室，谁会在这里布置监听手段？张江和手指的那张白纸上只有两个字===小心，看过白纸的唐城很是不解的看向张江和，却见张江和正做出往上指的动作，唐城便马上反应过来，敢情张江和一直戒备的是楼上那位处座大人。 明白了张江和想要传达给自己的意思，唐城随即咧嘴一笑，伸手抓过桌上的钢笔，随手在那张白纸上涂抹起来。“叔，我这趟收获还不错，守备团那边抄了孙家兄弟的家产，该分给咱们的，我已经带回来了。你们行动队的那一份，我的人正在清算，稍后会让人调给你的会计。” 张江和正惊讶唐城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起这个来，却见唐城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地契放在桌子上。“叔，守备团那边也太黑了，这些家伙把抄没的金银细软直接来了个卷包会烩，就给了我三张地契房照。这两张给你留着自用，我留下这间茶馆有用，这是茶楼的地址，我写在这张纸上，你手下的人可别去找麻烦啊！” 唐城在那张纸上写下的地址，正好将张江和之前写的两个字完全遮盖，就算再好的痕迹专家，这会也不可能看得出这张纸上包含着两段信息。跟市局和守备团之间的交易，张江和早就通过电台汇报过南京总部，而且前两次从守备团得来的钱物，都被张江和用在行动队的组建和日常开销上，这事就算楼上那位询问，张江和这里也没有丁点麻烦。 “嗯，我知道了，处座要见你，你收拾一下就去吧！”张江和说着话，却在用眼神示意唐城，见唐城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张江和想要瞪眼发作，却又找不到发作的理由。“总之你自己注意点，处座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那些不着调的话，且不可乱说。你现在也是一队之长了，要注意场合，给处座留下一个好印象。” 张江和的这些叮嘱，换做其他人听着是没有什么，可是听在唐城的耳朵里，却是大有深意。就跟张江和了解唐城一样，唐城同样了解张江和，这个少了一条手臂的男人，可从来不会说出注意场合和好印象这样的话来，唐城默默点头，他知道这是张江和的另类提醒。 第六十章 风平浪静 出了张江和的办公室，唐城并没有直接上楼，而是重新下楼，找到等在小楼外的赵大山和杨程两人，低语几句之后，唐城这才从杨程手中接过一个长方形盒子，掉头走进小楼。小楼里的人都看到了唐城手中的这个长条形盒子，却没有一个人凑上来打探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姚秘书之前招呼唐城的场景，他们中的很多人可都看在眼里。 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小子！顺着楼梯缓步上楼的唐城，很快就被小楼里有着各种心思的家伙们，暗中冠上这样一个名号。唐城是不是走了狗屎运，这没有人知道，可唐城此刻要去的却是3楼那间才被布置出来的临时办公室。面无表情的上了3楼，才转过楼梯转角，唐城就一眼看到站在走廊里的姚秘书。 你小子可算是来了！脚下已经有好几个烟头的姚秘书，在看到唐城出现的瞬间，原本苦闷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我不是说了要你快点上来吗？你怎么磨磨蹭蹭这么慢？”作为曾经被唐城称呼为姚叔的人，姚秘书在小心陪着笑脸并踩着小碎步走到自己身边来的唐城头上敲了一记爆栗，然后根本不看唐城脸上的那幅幽怨表情，只是伸手推着唐城的后背，将后者推进身后的房间里。 处座的这间临时办公室，原本是重庆站放置档案的，他来了重庆站之后，这里就被布置成了一间办公室。临时办公室里不止处座一个人在，唐城被姚秘书推进来的时候，临时办公室里包括处座在内的三个人，都齐刷刷的扭头看向唐城。看向自己的三道目光中，唐城知道那道带着赏识之意的应该属于处座大人，而其他两道隐隐带着怒意的目光，不用说自然是属于其他两个人了。 发现临时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在，唐城便故作随意的将手中的长条盒子递给随后进来的姚秘书，暗自给对方使了个眼色，唐城这才从门口的位置走到处座的办公桌前站好。唐城进门把东西就交给了姚秘书拿着，本意是担心自己给处座送东西，被这两个陌生人知道了不好，可是看处座的反应，却是全然不在乎。 处座朝着姚秘书招手，后者会意的将长条盒子递给处座，唐城见状只是微微皱眉之后，便略带憨厚的笑了起来。“前几天跟着守备团去江北剿匪，在追击残余土匪的时候，我手下的一个老警从一个土匪身上找到的这东西。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我叔他也只喜欢摆弄小件的玉器，我瞧着这幅画还不错，就给您拿来了。” 说着话，唐城上前两步，主动帮着处座将长条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副画轴。唐城对字画一窍不通，不过这幅画在装进这个长条盒子之前，唐城就已经找懂行的人看过了。眼神微妙的处座仔细看过桌上的这幅古画，很快就给出断代，“这应该是一幅明代山水画，虽说不是什么名家的手笔，可这幅画的意境却是极好的，我很喜欢。” 见处座跟这个毛头小子居然如此熟络的交谈，办公室的另外两人皆暗自皱眉，心说自己两人这次算是白来了。“说说吧，你一个小小的警长，江北剿匪是守备团的事情，你去瞎参合什么？”等姚秘书将桌上那副山水画收回长条盒子，原本还乐呵呵的处座就马上变了脸，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来。 唐城闻言，只能一边伸手挠着头，一边开口解释。“这不是我叔那边一直在增加人手，活动经费一直不够用，我这边的事情也需要不少花费。正好市局的王秉璋局长，一直对重庆周边的那些山匪土贼耿耿于怀，所以我们就一拍即合，再加上守备团三方联手一起剿匪。” “重庆的剿匪行动已经持续一个多月，重庆周边十余股土匪被清剿殆尽，这事，警察厅那边已经有行文下发。”像是在有意印证唐城的说辞，姚秘书适时的在处座耳边低语道。“不过据我们的人讲，每次剿匪抄没的财物，其中四成归了张江和新组建的行动队和这小子的调查队，警察厅里已经有人对此不满。” 姚秘书的声音虽说很轻，可是只隔着一张办公桌的唐城，却听的清楚。心中暗道自己手下那些老警里莫非有情报处的密探，唐城的表情自然就显得僵硬起来，姚秘书连续招呼了他好几声，唐城这才反应过来。“那也总不能叫我的人白干活吧！为了搜集周边土匪的情报和线索，我的人可是废了不少功夫和时间呢！” 面对处座质询的目光，唐城自然要表现的很是委屈，况且剿匪得来的那些钱物，自己和张江和都用在正事上，没有丝毫装进自己的口袋里去。唐城的抱怨显然没能起到作用，因为处座看向唐城的目光中，有审视有质询，却唯独没有怜悯。“你小子不老实啊！我可是听说江北的孙家兄弟家产不菲，就你手底下那几个人，能用多少钱？” “那不是还有我叔这边嘛！就他们现在用的那个军营，还欠着守备团一半的钱没有给完呢！”唐城故做不满的小声嘟囔道，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自己就越是该放轻松，否则只会招来处座或者是姚秘书无端的猜疑。果然，唐城的眼珠稍稍转动，就用眼角的余光发现姚秘书一直在留意自己的反应。 “说起江北的孙家兄弟，我这里倒是还有一件事跟你有关，正好你也在这里，一块给我解释了吧！”处座这时才像是忽然想起自己这间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在，随即转移话题，将唐城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坐在沙发里的那两个人身上。“这位是昌发贸易行的周昌发周老板，这位是三江茶楼的孟掌柜，警察局封了三江茶楼的门，市局那边说是你的原因。” 能找到这里来，还能堂而皇之的坐在处座办公室里，唐城知道这两人绝对不普通。可既然已经牵扯到了三江茶楼，唐城倒是不介意将事情的原委在这里仔细说一遍，“我们手上正在进行的案子，其中一个已经被抓获的目标跟三江茶楼有关联，我手下的人当日在行动中，发现目标进入三江茶楼。等我带人赶过去支援的时候，却发现目标已经从三江茶楼逃脱，事后证实三江茶楼内部有人帮助目标从密道离开。” 唐城故意在密道两个字上咬了重音，再看三江茶楼的那位孟掌柜，眼神中已经出现慌乱之色。“封门是为了找出那个内应，可我们没有想到消息居然被泄露出去，我们要找的那个内应突然失踪不说，三江茶楼的那条密道也被破坏。孟掌柜就算今天不露面，我也打算过几天约孟掌柜见面详谈，有些事情是必须要面对的。” 唐城的态度不卑不亢，倒是有些出乎处座和姚秘书的预料，不过在唐城说要约孟掌柜见面详谈的时候，原本绷着脸的处座却很不客气的笑出声来。“你可真是会顺杆爬，就照你那个性子，如果早就知道孟掌柜是三江茶楼的老板，还能等到现在才说这话？”面对处座的调侃，唐城表示自己是个聋子瞎子，直接选择了无视。 孟掌柜和周昌发现在还不知道唐城究竟是个什么职务，不过看他在处座面前不卑不亢的做派，原本心中不耐的两人自是不敢再小视唐城。处座似乎并不介意孟掌柜两人在场，随即详细询问唐城有关行动的事情，唐城倒是警醒，只是避重就轻的说了个大概，他甚至连调查队目前有多少人，都没有正面做出回答。 唐城的谨慎显然令处座很满意，只是唐城接下来的话，却令处座隐隐皱了眉头。“三江茶楼是不是有问题，我这边目前还不能下结论，至少要等到我手下那些人对三江茶楼的调查结束之后，我才能做出结论。正好孟掌柜今天也在这里，不知道三江茶楼的账房韩老四在什么地方？我的人看到韩老四那天跟目标接触过。” 听到韩老四的名字，孟掌柜脸上的肥肉明显抖了一下，身为账房的韩老四知道太多的事情，如果韩老四出了问题，三江茶楼这一摊子可就麻烦了。孟掌柜正要开口说话，坐在他身边的周昌发却已经抢先开口言道，“小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从三江茶楼离开的人，你们不是已经抓住了吗？与其死咬不放，不如多个朋友多条路走，你看怎么样？” 周昌发是个商人，一张嘴就都是钱的味道，在他看来，这天底下就没有花钱行不通的事情。唐城并没有理会周昌发，而是小心翼翼的看向办公桌后面的处座，周昌发刚才的话中带着明显利益勾结的暗示，所以唐城要先等待处座做出反应。“行了，你先去忙吧！有事，我会让姚秘书通知你的！” 第六十一章 面见 处座的背书，令唐城胆气十足，随意瞟了周昌发和孟掌柜一眼，唐城转身就准备离开办公室。此刻的唐城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忐忑，虽然处座刚才的话不多，但唐城能看得出，对方应该是欣赏自己的，而且唐城能百分百肯定，处座应该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等一下！”就在唐城已经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唐城回过身，看到说话的人正是那位周昌发周老板。 “小兄弟，我周某人也算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俗话说的好，多个朋友就多条路走。三江茶楼的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既然你要抓的人已经都抓到了，三江茶楼是不是要应该能解封了？你们处长今天也在这里，就当着处长的面，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个答复。”个子不高的周昌发看着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可说起话来，却令唐城皱起了眉头。 这里不但是情报处的办公地点，而且这个房间里还坐着情报处的掌门人，区区一个商人就敢当着处座的面，问自己要解释，这是吃了豹子胆还是根本就没有搞清楚状况？下意识的抬头向处座那边看了一眼，唐城忽然发现，原本表情淡漠的处座此刻也跟自己一样皱着眉头，眼神中隐隐露出一丝不耐与厌恶。 唐城仔细想了想，处座此刻厌恶的应该不会是自己，毕竟自己刚才跟处座的互动还是不错的。房间里此刻就只有自己五个人，处座应该不会厌恶姚秘书，而自己也不应该是哪个被处座讨厌的人，那么答案就只剩下一个，这位周老板和孟掌柜中的一个，就应该是处座在极力控制实际却心生厌恶的人了。 唐城回身但也只是站在原地，只是静静的看着周昌发，待办公桌后面坐着的处座对自己示意之后，唐城这才对着周昌发言道。“周老板，你确定要我给你一个答复？”唐城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脸上是完全没有丝毫表情的，虽然唐城语调平缓，但周昌发感觉到的却是迎面而来的浓浓戾气。 唐城的态度，令处座和姚秘书暗自发笑，但此刻冷眼旁观的两人只是闭口不言，完全是将自己当成了一个看客。周昌发并没有想到，当着处座的面，唐城这个小年轻居然会表现的如此强势，所以他第一个反应，便是扭头去看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处座。按照他对处座的了解，这位掌控欲很强的掌门人，对下属的强势反弹一向很严厉。 “周老板，你别看我，这小子可不是我们情报处的人！”令周昌发再次感到惊奇的事情出现，当着房间里其他几人的面，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处座居然双手一摊，光明正大的言及自己对唐城无能为力。唐城自然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种情况，不过看处座此刻的表情，明显就是想要看这位周老板的笑话，由此，唐城对这位周老板的身份和来历就更加的好奇了。 “周昌发不算中统的人，但他跟两位陈长官私交甚好，在生意场上也多次借助中统的渠道解决麻烦。”一直像个透明人一样的姚秘书，不知何时出现在唐城身侧，见唐城一直盯着周昌发，便小声的为唐城解惑。唐城知道姚秘书此刻提到的两位陈长官是什么人，这个周老板跟中统的掌门人私交甚好，难怪刚才会如此的张狂！也难怪处座会对此人心生厌恶！ 想到这里，唐城随即向前踏出一步，双目死盯着对方，口中重复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周老板，你确定要我给你一个答复？”唐城虽说看着年少，可死在他手里的日本特务和土匪黑帮，马上就要接近三位数的地步。他只是向前踏出一步，身上却无意识的跟着散发出杀气，只是个商人的周昌发哪里能扛得住这个，随即双腿一软摔坐在身后的沙发里。 只是面带不屑的扫了一眼此刻面色苍白的周昌发，唐城将目光转向办公桌后面坐着的处座，这里是情报处重庆站，这个房间里真正说了算的，也只能是此刻坐在桌后的这个男人。处座对唐城的刚才的表现似乎还算满意，在唐城看向自己的时候，一向不苟言笑的处座大人，居然微微斜起嘴角，露出一个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很久的微笑。 处座脸上一闪即逝的微笑，让唐城知道自己这一把又赌对了，只要这位处座大人觉着自己还不错，说不定就会中断对自己的监视。调查队里有情报处的眼线，唐城对于这一点没有丝毫觉着意外，实际上从他开始接收赵大山他们这伙老警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赵大山他们中间，藏匿有情报处的密探，而且这个密探唯一的任务就是监视自己。 从办公室里出来的唐城一直默默无语，就算随后进了张江和在2楼的办公室里，唐城也还是刚才的那幅样子。张江和对唐城的到来也并没有觉着惊奇，看时间，唐城也就在楼上那间办公室里停留了不过几分钟而已，那位处座大人如果是找唐城的麻烦，就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放唐城离开。 中统有人在楼上办公室里，三江茶楼的事情。唐城伸手沾着茶水，在张江和的办公桌上写下这两段文字，等张江和点头之后，唐城这才伸手将桌上的水迹抹去。“走吧，陪我出去走走，正好我也带你参观参观重庆站，上次是没有时间和机会，这次给你补上。”唐城表现的如此慎重，张江和知道唐城应该有话要对自己说，但又害怕自己这里不安全。 张江和主动提出要出去走走，唐城自然不会拒绝，两人随即下楼，就在楼上办公室能看到的地方貌似悠闲的溜达起来。“叔，咱们干嘛要在这里溜达？为什么不去后院，在这里，楼上那些窗户一眼就能看到咱们。”总是感觉有人在暗中观察自己，陪着张江和溜达的唐城对此很是不爽。 “别到处乱张望！”张江和抬手敲了唐城一记爆栗，然后才一脸悠闲的压低声音笑道。“有些时候，你必须要主动暴露在别人的视线里，只有将自己彻底暴露出来，才不会有人无休止的监视和观察你。当然，这也需要一定的技巧，要不然就会弄巧成拙，反而让那些躲在暗处观察你的人抓住机会和破绽。”唐城当然知道张江和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些来，可他并不想活的那么累。 “叔，你说的这些跟我根本就不搭！如果有人躲在暗处监视和观察我，能打得过的，我就会主动出击先干掉他。如果是惹不起的，那我就逃好了，我不信已经躲的他们远远的了，他们还会无休止的来找我的麻烦。如果还是不能解决麻烦，那我就只能选择跟他们同归于尽了，唐家的人可从来都不怕死。” 唐城这话有些杀气腾腾的味道，可张江和却并没有做出回应，几息之后，张江和才声音略微低沉的烟道。“你说的这些，不是没有可能发生，这世上的人，没有谁和谁是一样的。所以，你根本不知道其他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就算有一些人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那还有一些人根本不了解你。”张江和这些话听着有些云山雾罩，唐城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只能低着头等张江和继续往下说。 “楼上那位的心机很深，而且掌控欲很重，他绝对不会允许手下的人违背他的意愿，或者挑战他的地位。情报处有很多事，是不会被外界知晓的，所以你在南京总部里看到的那些，未必就是真实的。”张江和的话中明显藏着其他的意思，可不知是为什么，张江和却偏偏没有将意思直接告诉给唐城。 “叔，你说的这些离我太远，我就只是个想要照顾好家人的小角色，顺带帮着你们做点事情罢了。被人监视无所谓，被人暗中观察也无所谓，只要不牵扯到我的家人，就一切都好说。我爹还在世的时候常说一句话，他说人生下来就是先哭后笑，所以人这一生也该是先苦后甜。” “楼上那位到底怎样，实际跟我也没有多大关系，如果我发现他对我不满意，我会主动离开的，就我现在积攒下来的东西，足够我家里人生活的很好。世界这么大，总有我们容身的地方，叔，大不了走人就是了，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啊！”张江和不想直接表露心思，唐城回答的也是模棱两可。 “那行，你自己知道就好，我以后就不多说了。”张江和盯着唐城看了一阵，既然唐城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张江和随即呵呵一笑，便打住了这个话题。“你这次去江北是正确的，楼上那位来这边的第一天，就在询问你的情况。现在看情况，他到不是对你想要怎么样，我看可能只是单纯的欣赏。” 第六十二章 潜在危机 能被人欣赏总是开心的事情，况且对方还是情报处的掌门人，唐城咧着嘴傻乐了一阵，才正色道。“我那边也扣了几个义字头的袍哥，如果城里的袍哥打算来这边闹事，我那边就会马上展开行动。反正这次大老板也在这里，如果能借这个机会给城里的袍哥一个教训，咱爷俩今后在这重庆城里就算是彻底立住脚了。” 唐城准备算计城里袍哥的计划，张江和事先并不知道，此刻听他说到要借助处座这次来重庆的机会，给城里的袍哥一个教训，张江和心中很是不以为然。“叔，这可是个好机会，你想想，袍哥是重庆的地头蛇，咱们以后的行动少不得要跟他们打交道。如果不能一次压服了他们，今后咱们少不得要多添多少麻烦，那些袍哥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家伙。” 唐城没有往更深层次去想，他此刻只是关注与眼前的形势，只要是对自己和张江和有利的，他就认为有可行的必要。“你刚才说，楼上来了中统的人？”张江和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转移话题问起了楼上的事情，看得出来，张江和对于唐城受到楼上那位的召见还是很好奇的。 “其实也不算是中统的人，听姚秘书说，是个跟中统两位陈长官相熟的商人，也不知是怎的，打着中统的旗号跑来这边跟我说三江茶楼的事情。我看处长和姚秘书都对那人不是很在意，就没有搭理他，三江茶楼的事情自然有你和处长处置，找我算怎么回事！”唐城实际根本没有将之前楼上发生的事情当回事，此刻张江和问及此事，唐城便轻描淡写的随口解释了几句。 不过看张江和的表情有些不对，唐城才多说了几句，“我估摸着那个叫周昌发的商人，应该是走了中统或者其他人的路子找到这里来的，先前还在南京的时候，我就听说情报处上层和中统有过利益互换的事情。”唐城说道这里，突然有了一个停顿，然后故作神秘的斜眼朝楼上使了个眼色，张江和并没有说话，只是会意的轻轻点头。 上层权势的利益互换，这对于张江和并不算神秘新鲜事，当初他还在委员长卫队里的时候，还听说过比这个更加离谱的事情。“不过刚才楼上的情况，好像跟我想的又不太一样，我总觉着那个叫周昌发的家伙，不像是个商人。而且看处长和姚秘书的样子，他们既然看不上这个周昌发，干嘛还要让那货出现在办公室里，还当面问我三江茶楼的事情？” 唐城的疑问，令张江和心中原本萌发出来的疑惑忽然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没错，既然看不上那个周昌发，为什么还要郑重其事的将唐城叫上去当面质问三江茶楼的事情呢？“或许，他们并不是在故意质问你，而是在警告那个周昌发，或者是周昌发背后的那些人。”张江和终于为自己找到一个答案，唐城听着也觉着有几分道理。 “管他呢！”唐城无聊的耸了耸肩，“反正这些事情跟我没有关系，三江茶楼是因为牵扯到日本特务才被封门的，市局那边绝对不会在没有接到通知之前就为三江茶楼解封。就算周昌发联合一些人发难，也绝对找不到我头上来，如果是城里的袍哥闹事，这倒是正中下怀，我正好借用这个由头狠狠收拾几个带头的。”唐城倒是想的明白，张江和却已经暗自头疼，他可是知道唐城是个做事不计手段的狠人。 唐城陪着张江和在楼下溜达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终于看到周昌发和那个孟掌柜从小楼里出来，“叔，那个胖子就是周昌发，旁边那个是三江茶楼的掌柜姓孟。”唐城巧妙的一个半转身，正好背对周昌发两人，而且还遮住了张江和的大半边身体。张江和的视线越过唐城的肩头向周昌发两人看过去，只是看到周昌发的侧脸，张江和的呼吸便不由得变得有些粗重起来。 “我认识那个胖子，确切的说，我见过他，他却未必知道我。周昌发应该是他的化名…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叫周鹏…好像是在一家报馆里做记者。”张江和的话语开始变得有些不连贯，唐城忽然觉着张江和此刻更像是在回忆，唐城的心头忽然涌起一个想法，这个周昌发和张江和是旧识，难道是曾经的周昌发跟有着神秘身份的张江和有过交手？或者两人曾经共过事？ 唐城心头的这个想法，一旦冒出，便像是雨后疯长了的野草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再看张江和此刻的表情，也的确像是在回忆某段无法忘记的时光。“这个周昌发应该是中统的人，商人只是他借用的一个身份，既然他来这里是为了三江茶楼，我猜测三江茶楼说不定就是中统在重庆的一处据点。”张江和很快恢复的清醒，清醒之后的张江和冷静的可怕，很快便分析出令唐城感兴趣的东西来。 这货果然是中统的人！暗自用眼角余光盯着周昌发两人离去，唐城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想法。唐城没有再上楼去，因为他担心自己又会被叫去楼上那间办公室里，面对处座大人那双带着审视的眼眸，唐城担心自己会露出马脚来。随便找了个借口，唐城急三火四的离开重庆站，跟赵大山几人汇合之后，唐城开始召集其他的老警。 持续一个多星期的江北剿匪行动已经结束，返回城里的唐城带回一口沉甸甸的箱子，还有几份地契，唐城手下这些老警对此已经心中明了。“赵叔，今天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你带几个人去接收这家茶楼，以后咱们调查队日常的驻扎点就在这家茶楼。你们谁家有家人亲戚需要找工作的，可以优先安排进茶楼做事，茶楼的日常经营所得不用上交，就作为咱们的日常开销和工人工资。” 唐城写下茶楼的地址交给赵大山，然后从调查队负责管账的康顺手里接过一摞鼓鼓囊囊的信封摆在面前的桌子上，“这次去江北剿匪，收获还算不错，我从缴获中预留出一半，用于在城内购置店铺房产。今后这些店铺就是咱们调查队监视街面的情报据点。剩下的一半，有四成用于购买武器装备和药品，其余六成全都在这里，作为奖金发给你们。” “这段时间，主位表现都很好，信封上已经写了你们的名字，按照自己的名字拿就是了。”厚厚两摞信封，很快就被赵大山等人一抢而光，有性急的就当场打开信封，结果发现信封里装着大面额的纸钞，少说也有三百块。虽说只是纸钞，可这数额少说也是他们原先薪金的数倍之多，算上前两次私下分到的大洋，他们这一个多月的收入，完全顶的上之前2年的薪金了。 “钱领到手了，别乱花，我听说城里的房价可能还会上涨。要是你们想挣点小钱，最好几个人联合起来，在城里找价钱低的院子直接买下来。稍事修缮之后，先可以拿来对外出租，等城里房价上涨之后顺势出手。就算到时不出售，就只是收房租，也要比你们放在银行里收利息强。” 唐城不介意给手下这些老警多找一条来钱的路子，至于他们中间是否有人相信自己的建议，那可就不是唐城需要操心的事情了。一顿聚餐之后，除去在安全屋和茶叶店值班的轮班人手，唐城给赵大山他们统统放了两天假，而他自己，却要趁这两天的空闲时间，去做一些私事。 要行动就需要足够的人手协助，唐城要秘密行动，就需要能百分百信任的人手，在重庆，能被唐城百分百相信的就只有家人。“哥，就咱们三人能行吗？”接到唐城派人送来的消息，在饭馆假扮小伙计的唐默回家叫上唐虎，用最短的时间赶过来跟唐城汇合到一起。得知唐城是准备对付中统的人，唐默心中有些担忧，在南京生活过的他知道中统是个什么单位。 “你把那个吗字去掉就好，咱们又不是去跟他们硬碰硬的，我叫你们两个，也只是我为了预防万一。万一我到时找到了好东西，你们两个不就派上用场了嘛！”唐城给出的解释很直接，唐默听了很是无语，这是直接将自己两人当成码头上那些出苦力的了。生性憨直的唐虎对此倒是毫无怨言，能给家里多多带回钱物，喜欢到处救济捐物的老娘就会少了很多烦心。 “总之，你们两个听我安排，我要对付的这人是个**烦，留着他以后找咱们的麻烦，还不如现在就找机会干掉他。”唐城并没有将全部的原因告知给唐默两人，张江和的神秘身份现在还不到揭开的时候，所以唐城也不能说出自己对付周昌发是为了给张江和减少麻烦。 夜色降临，唐城独自离开安全屋，跟暗中跟踪周昌发两人的杨程见面之后，唐城这才返回安全屋叫上唐默两人悄然离开。杨程已经弄清楚周昌发的落脚点，唐城现在要做的，便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周昌发这个麻烦。就算事后处座怀疑自己，唐城也可以用为处座解气作为借口，将处置周昌发的举动解释成自己的意气之举。 第六十三章 将计就计 无独有偶，就在唐城处心积虑想要除掉周昌发的时候，在重庆站里碰了一鼻子灰的周昌发，此刻正跟一个灰衣人在大发雷霆。“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完了，我周鹏不算什么大人物，可我代表的是中统的脸面。在他们情报处的地盘，被个毛头小子再三逼问，中统的面子可都被他们直接放在脚下踩了，这口气，我是咽不下去的。” 一想到在那间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周昌发便气不打一出来，尤其那个小子跟处座眉来眼去相互配合的嘴脸，令周昌发更是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怒火。“老周，你能不能先冷静一下！”灰衣人的声音不算洪亮，可他开了口，愤怒中的周昌发也只得暂时按捺下来，只等着对方给自己一个答复。 “咱们中统和情报处不对付，这事也不是一两天了，可这次不一样，那位直接来了重庆，咱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弄清楚那位来重庆的原因是什么。你我只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行动队长，刚才也听你说了，那位很赏识你说的那个毛头小子，这个时候去弄那小子，你就不怕那位发火？就算咱们的陈长官来了重庆，遇上那位也是一样要退一步的，谁叫人家这阵子风光呢！” 灰衣人的声量不大，却已经将自己的担心和理由说了个通透，如果周昌发还要继续闹腾下去，那他只有向上汇报，想办法将周昌发调回南京去了。周昌发有背景，而且跟中统的两位陈长官私交甚好，到了灰衣人这个级别的中统中层，大多都知道这一点。但这个周昌发如果瞎弄一气影响到了任务，灰衣人也绝对不会放任不管，毕竟这牵扯到了自己的前途。 周昌发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听灰衣人说的严重，便没有继续叫嚣下去，只是心中的那股子火却始终不能散去。周昌发两人在商量如何应对这次麻烦的事情，却并不知道唐城此刻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屋顶之上，他们两人接下来的交谈内容，一字不落的全都被唐城记在心里。 “先回去，现在还不是对付他们的好时机。”等在外围的唐默两人，在一刻钟之后跟唐城重新汇合到一起，原本唐默还以为行动就要开始，却不想唐城临时终止了行动。“事情有了变化，先等等再说，目标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离开重庆，要动手，机会多的是。”唐城不好跟唐默两人仔细解释，便只是说了个大概。 唐默终究年少，对唐城说的这些并不是很理解，而唐虎更是个闷头葫芦的性子，三人随即离开周昌发的住所。第二天一大早，唐城就给张江和打去电话，将自己昨夜的刺杀行动稍稍美化成了夜探侦查，还好张江和并没有追究唐城自作主张的行为。“叔，我这说的可是真的，你最好跟那位先打好招呼，免得到时候事情弄大了，所有责任都堆到我身上来。” 在电话里，唐城将周昌发昨晚跟那个灰衣人商量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知给了张江和，已经获悉对方手段的唐城，便打算顺水推舟先配合对方一把，然后在对方得意忘形露出马脚之际，不但使出手段将事情翻盘，还要趁势将事情闹大。唐城自以为计划的很好，只是张江和在电话里听了他的计划之后，却叫唐城马上去重庆站见他。 唐城是真的不想去有那位在的重庆站，可张江和却在电话那头异常的坚决，还威胁唐城说，如果他不马上赶过去，张江和就把唐城这段时间干的事情全都告诉他母亲知道。一向吃软不吃硬的唐城，最大的软肋就是自己的家人，所以他被逼无奈，只能收拾停当之后，马上赶去重庆站面见张江和。 来了重庆站，就没办法避免跟那位碰上，唐城已经算是很小心了，可他才刚进楼，就已经被姚秘书发现。“处座，那小子又来了，看着鬼鬼祟祟的，应该是有事情找张江和。”姚秘书走进处长办公室的时候，后者正拎着喷壶站在窗边浇花，显然唐城一大早出现在重庆站的事情，这位已经从窗户里看到了。 故意把自己弄的有些狼狈的唐城，从进入重庆站开始，实际就已经做好了被那位发现的准备，所以就算此刻有人告知唐城，说他已经被那位看到，唐城也不会觉着惊奇，哪怕这个人是张江和。“看到就看到呗！不然怎么办？我退出去，然后再重新来一遍？好让楼上那位再看到我一次？”在张江和的办公室里，头发散乱的唐城表现的有些放肆。 张江和眯缝着眼不说话，只是专心致志的对付唐城带来的早饭，唐城抱怨了几句之后，不见张江和响应自己，便主动停了下来。一直等着张江和慢条斯理的吃好了早饭，小心陪着笑脸的唐城赶忙送上一杯茶，张江和这才抬眼看向一副低眉顺眼模样的唐城。“你小子，一天天的不折腾出事情来，你就不舒服是吧？” 张江和终于开了口，而且语气听着还算和蔼，唐城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开口言道。“叔，你说这话可有点亏心啊！我跟那个周昌发之前根本不认识，他找我的麻烦，那也是为了三江茶楼的事情。你可别忘记了，三江茶楼是为什么被封门的？搜集消息的是我，抓人的也是我，日本特务归了你们，可你们也不能不顾我的死活啊！” 唐城类似无赖般的叫屈方式，令张江和只觉着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不过仔细想想唐城刚才说的，倒是也不算错。“行了，你先打住，咱们还是先说点别的吧。”见唐城似乎有无休止闹腾下去的意思，张江和随即冷了脸。“你在电话里跟我说的事情，到底有大多把握？中统可不是好对付的。” “我昨晚亲耳听到的，怎么可能是假的！”唐城一高兴，就有些得意忘形，忘记了根本没有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听到周昌发的密谋内容。“那个周昌发应该是为了一件紧要的事情被中统派来重庆的，中统在重庆另外有一伙人，就跟重庆站的性质差不多。昨晚跟周昌发一块密谋的，应该就是中统在重庆那伙人的头目，我听周昌发称呼那人叫老牛。” “老牛？”张江和闻言陷入沉思之中，在南京的时候，张江和也没少跟中统那边打交道，不过在他认识的中统人员当中，姓牛的不算少，但是能被单独派出来指挥一队人手的，张江和的记忆中，一时之间还想不出有这么一个。 “我只听到周昌发称呼那人老牛，不过没有看到对方的样子。”中统的人员可不比情报处少，唐城也没有指望张江和能够知晓那个姓牛的是什么人，对于唐城而言，敢设计陷害自己的，就是自己的敌人。“听他们两个的交谈，这个姓牛的在市府里应该认识不少人，要不然他也没胆子设计出这样一个计谋来陷害我，毕竟事情闹出来了，他也需要有人帮他兜底才行。” 唐城的话令张江和深有同感的点着头，中统的人一向剑走偏锋，从不像情报处这样敢跟对手正面硬钢。“你跟我说的事情，我刚才也仔细琢磨了一番，事情没有出来之前，你这边还不能什么都不做。既然对方是想要设计陷害你，而且手段还是如此的拙略恶毒，咱们要是不好好配合一番，他们这些布置岂不是就全都白费了。” 张江和这番话已经算是表明态度了，唐城闻言暗自欣喜，不过他马上又安静下来，伸手指着头顶向张江和问道。“叔，这事要是闹大发了，恐怕会牵扯到很多人。那位还在楼上，是不是还要先跟那位说一声？免得到时候对方搬出强力后台的时候，咱们可就被动了。”唐城的话令张江和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他也得承认唐城这话说的没有毛病。 张江和上楼汇报此事，唐城并没有跟着上楼，而且拿着张江和的手令去了楼下的枪械库，从里面领了两枚**和200发手枪弹。约莫半小时之后，精神抖擞的唐城离开重庆站，而周昌发手下的人，这个时候已经埋伏在了三江茶楼周围。“队长，刚才有人送来请柬，说是请你去三江茶楼叙旧。” 唐城才回到茶叶店，赵大山便拿出一张请柬，唐城打开请柬随意扫了一眼，脸上便浮现出一丝冷笑。“这个姓周的，还真是上赶着找死啊！”心里早有准备的唐城根本就没有搭理周昌发的意思，所以那张请他去叙旧的请柬，在十几秒之后，就已经被唐城扔在茶叶店后院的柴堆里，等着和那些柴火一样去炉灶里发光发热。 唐城不理会请柬，周昌发却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心中怒气快速上升的周昌发随即派人直接打上门来。“谁是这的老板？有人举报你们这间店里出售的茶叶是发霉的，老板跟我们走一趟吧！”唐城原以为打上门来的会是中统的人，可眼前这两个自称是税务局的家伙，又算怎么回事？ 第六十四章 拙劣的试探 “税务局还管次货买卖的事？”这个时代里的税务局具体管理什么，唐城根本就是一头雾水，所以在他得知对方是以茶叶店出售发霉茶叶为由找上门的时候，便马上扭头去看赵大山。唐城探究的目光令赵大山暗自撇嘴，对方几人的嘴脸和说辞一看就是来故意找事的，为什么自家队长却还在纠结对方的职能是什么？ 赵大山脸上浮现出来的尴尬神色，令唐城马上回过神来，欲盖弥彰的轻咳两声，唐城随即板着脸从里面出来。闯进茶叶店里闹事的两人的确穿着制服，可唐城并不知道他们身上穿着的是不是税务局的制服，所以唐城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给对方两人。“这家店是我的，两位可能是弄错了，我这家店并不出售茶叶，这里这似乎我跟朋友喝茶聊天的地方。” 唐城这话算是已经说的痕明白了，既然茶叶店没有没有对外出售茶叶，自称是税务局的这两人，之前的借口自然也就用不上了。对方两人像是惊奇于唐城的年轻，可他们既然已经收了别人献上的好处，这件事就还要办下去。“那我们不管，总之是有人举报这家店出售变质茶叶，在我们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这家店必须关门歇业。” 两人中个子稍矮一些的家伙，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强忍怒气的唐城正处于爆发的边缘，只是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环视了一圈茶叶店里的人，随即挥动手臂开始朝外面赶人。“马上离开这里，我们要贴封条封门了。”见众人没有动作，这货居然还伸手推了赵大山一把，早已经跟唐城有过眼神交流的赵大山，口中哎呀一声，便顺势歪斜着身子倒在了地上。 “你敢打人！”不待对方做出反应，蓄势已久的唐城便一把攥住对方推搡赵大山的那只右手，只是猛然发力一捏，像是被台钳夹住手腕的对方，便马上惨叫起来。“打人了…打人了…”茶叶店里的其他几个老警，见到唐城已经动手，他们几人也都喊叫着一拥而上，只是几个呼吸，先前伸手推倒赵大山的那人，便已经被淹没在众人脚下。 这两个收了别人黑钱的家伙，平日里没少在街面上干这种事情，可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却在这家茶叶店里翻了船。“你们…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们，我们是税务局的人，你们这样…可是犯法的…”剩下那人的话还都没有说完，就被唐城一脚踢中小腹，然后被赵大山伸手抓住一条腿，像是拖死狗一样，施施然拖进人堆里去。 打了两个来上门找事的家伙，这并不算什么好事，可唐城等人却不慌不忙的坐在店里等着。果不其然，久久不见派去闹事的人返回，一手策划此事的幕后之人坐不住了，很快就有几个警察找上门来。“萧九，你他娘的涨脾气了，敢带着人跑来老子这里闹事了！没说的，你既然敢来，就别急着回去了。”这几个警察中的为首之人，显然是赵大山认识的，一进门就被赵大山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说说吧，是谁叫你们来的？”看到唐城的示意，赵大山随即强行难捱住心中的怒火，只是伸手将领头的警察拉到自己身边来笑声的问道。“萧九，以前在一块巡街的时候，我可没少照顾你们几个，现在虽说不在一块巡街了，可我还是警察。找自己人的麻烦，萧九，你这是不准备吃这碗饭了啊！” 赵大山在重庆当警察十余年，算得上是重庆警察局里资格最老的老警了，要不是没有后台且为人爱管闲事，赵大山现在至少也能做到分局副局长的位置上。萧九只是个才当警察2年的新手，靠着家里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萧九这才当上这个巡长。对于警局中的一些规矩，萧九了解的还不是很全，但他知道如果传出自己找自己人麻烦的消息，自己这个巡长就算是干到头了。 “赵哥，你瞧你说的，我怎么能带人来找自己人的麻烦！我这不是不知道你在这里嘛！你别生气，我们这就走，这就走，有空请你喝酒。”萧九发现茶叶店里这些家伙可都是些熟面孔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溜之大吉，可赵大山却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干来闹事就要有能承担后果的底气才行。 发现用钱收买的那几个警察也没有回来，一直躲在暗处的周昌发有些坐蜡了，此刻他身边只剩下三个中统的行动队员，可是对付一家茶叶店就用上中统的人，实在是有些大炮打蚊子得不偿失。周昌发这边一犹豫，唐城就已经带着人从茶叶店里冲出来，他们按照萧九的交代，正快速朝周昌发几人躲藏的位置冲过来。 “周老板，咱们又见面了！”周昌发几人想走，却已经为时已晚，和快就被唐城带人堵在了一条小巷子里。唐城皮笑肉不笑的和周昌发打了个招呼，脚下却一刻不停的继续向前移动，周昌发等人只得继续向后退，一来二去，唐城一伙就将周昌发几人逼到了巷子的最深处。发现已经退无可退，周昌发不得不鼓起勇气，试图用中统的招牌逼退唐城他们。 “周老板，我该说你聪明还是该说你是个蠢货？”周昌发原本以为自己表明身份之后，对方就应该后退离开才是，可他却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唐城的讥笑。“情报处和中统早已经闹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就算是委员长也没有办法说和，我虽然不是情报处的人，看我爹和我的很多叔伯长辈都是情报处的人。你凭什么就认为，只要你亮出中统的牌子，我就应该怕你？” 早在南京的时候，唐城就已经跟中统有过多次冲突，虽说事后证明那些冲突只是中统底层人员的自作主张，可唐城事后也没有见到中统做出改变。所以相较情报处某些人的目中无人，唐城似乎更加厌恶中统窝里横的行径，和动不动就找**女麻烦的做事风格，此刻面对打着中统招牌的周昌发，唐城将这种厌恶表现的淋漓尽致。 唐城的表现令周昌发在心中暗叫不好，在情报处那间办公室里，周昌发就已经领教过唐城的强势，哪怕当时还有情报处的掌门人在场，唐城一样表现的强势到底。“误会，唐老弟，都是误会！我保证，这种误会今后不会再出现！”眼睁睁的看着三个中统行动队员，被唐城一拳一个连续击倒，只剩下自己没有挨揍的周昌发，终于害怕起来。 周昌发毕竟是中统的人，而且跟中统的两个陈长官私交甚好，唐城可以暗中刺杀周昌发，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暴打对方。唐城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应对大风暴的能力，所以他只能强行按捺住心底里的怒火，继而换一种方式来整治对方。“周老板，我不管你究竟是什么人，可你不该派人来找我的麻烦，既然你说是个误会，那好，现在该是你为误会付账的时候了。” 做错了事情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周昌发对此并无异议，只是唐城的狮子大开口令周昌发难以接受。“姓唐的，我只不过找了些人去骚扰你一下而已，而且和我那些人相比，你却好好的毫发无伤。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要的这些，我可给起。”刚才还扛着中统的招牌试图逼退唐城的周昌发，此刻算是暴露出了商人的本性，露出一副跟唐城讨价还价的嘴脸来。 像是看到了奇葩一样的唐城，心中很是无奈的苦笑起来，他想不出中统里面怎么尽是这样的货色。好在唐城身边还有赵大山这样的老狐狸，在赵大山几人的旁敲侧击之下，唐城终于跟周昌发达成一致。“哈，这一趟可不算白出来，500块大洋，足够咱们几个月开销的了。”得意洋洋的唐城等人大胜而归，而周昌发那边也终于和赶来接应的同伴汇合在了一起。 和情报处一样，中统在重庆也有一个工作站，相较凶名在外的情报处重庆站，中统在重庆的工作站悄无声息的发展壮大。“姓唐的小子敲了我500块大洋，气死我了！”周昌发的脸很黑，实际上，就算是换做其他人被人敲走500块大洋，心情也不会很好。带人赶来接应的周楚憋着笑，没有理会周昌发，毕竟自己昨晚可是已经警告过周昌发要小心行事的。 周楚就是昨晚跟周昌发见面的那个灰衣人，他是中统在重庆工作站的负责人，相较周昌发，周楚对情报处重庆站的情况更加了解。对于张江和叔侄，周楚不止从南京调取相关信息，还在重庆安排人对张江和叔侄实施跟踪和见识，虽说成效不大，可多少也能获得一些相关的讯息，至少周楚知道这对叔侄不好惹。 周昌发平白在唐城这里吃了个大亏，周楚对此表示很是同情，实际心里却早已经乐开了花。他们这些被长期外派的人员，天生就对总部派下来的所谓特派人员羡慕嫉妒恨，就算周昌发吹嘘自己跟两位陈长官私交甚好，也并不妨碍周楚暗地里鄙视肚满肠肥一副猪头像的周昌发。 第六十五章 谋私利的方法 周昌发拙劣的试探不但失败了，而且还被唐城强行敲诈了500块大洋，身为中统重庆工作站站长的周楚虽说心里痛快，可是对唐城蔑视中统的行径却是恨的咬牙切齿。不过他知道唐城跟重庆站副站长张江和是叔侄关系，而且这个唐城似乎还很受情报处那位处座大人的看重，所以周楚知道，如果自己想要整治这个唐城，就要先做好应对麻烦的准备。 “这个混小子，胆子到真是够大，中统的钱也敢拿。”唐城敲诈周昌发的事情，同样没能瞒得过处座，因为眼线的汇报，一直待在重庆站里的处座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此事。处座并不知道唐城试图刺杀周昌发的事情，他误以为周昌发找人对付唐城，只是因为唐城那天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用言语冲撞周昌发才导致这一幕出现。 不过他没有想到唐城的胆子会这么大，居然敢敲诈周昌发，接到这个消息，在办公室里翻阅公文的处座很是感慨。“处座，这小子身上有股狠劲，是不是跟张江和谈一谈，这么好的一个苗子放在外面瞎混，倒是有些浪费了。”姚秘书是个惯会看眼色的，看出了处座对唐城的印象极好，便适时的出言建议将唐城收纳进情报处做事。 姚秘书的建言没有任何不妥，可处座闻言却是轻轻摇头，“唐城是唐岐山的儿子，他们唐家现在可就只剩下这一根苗了，如果唐城再被我们收进情报处里，万一出了事情，唐家可就要断后了。”处座并非没有想要将唐城拉进情报处的想法，只是一想到唐岐山是为了追捕日本特务时丢掉的性命，而唐城的母亲极力反对唐城进入情报处，他对此便深感无力。 “算了，不说这个，你通知张江和五分钟之后上来一趟，那份名单上的人抓的差不多了，怎么处置这些人，我还需要听听他的意见。”亲自检验过张江和在重庆做付出的努力，处座已经有意识将重庆站的很多日常事务交给张江和处置，至于重庆站之前的站长徐子枫，早已经被处座冷处理调去了北平。 接到姚秘书通知的张江和，心中雀跃的同时，也感到极大的压力。作为一个跟组织失去联系很长时间的孤雁，张江和一直寻找能重新恢复跟组织联系的机会，另一方面，张江和也在积极扩大自己在情报处内部的各种渠道，尤其是获取情报的权限和渠道。处座的单独召见，和一会所要商议内容的，让张江和心中隐隐有了预感，他已经知晓徐子枫被调走的事情。 密语名单的重要性，任何一个知晓此事的情报处人员都会知道，而如何处置根据名单抓到的那些人，这绝对不是自己这个主管对外行动的副站长能插手的。所以姚秘书的这个电话，是一个极好的信号，感觉自己已经猜出谜底的张江和，带着忐忑的心情和极大压力，在五分钟之后，在深呼吸之后伸手敲响了面前的房门。 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事情都在发生着变化，在周楚暗自盘算该如何整治唐城的时候，张江和正在接受处座最后的考验，而唐城这个时候，正在杨程的陪同下，打扮的跟富家少爷一样，在江北的一个小酒馆里，和一群江北袍哥们喝酒聊天。唐城会出现在这里，并非是闲来无事，而是因为就在2小时之前，杨程在江北的一个眼线，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 杨程布置在江北的眼线，在一个巧合的场合里，发现江北这里有人在偷运枪械进重庆城。守备团的人还没有从江北撤回，唐城只是去找了守备团留在江北的曲连长，被那名眼线提及的几个江北袍哥，便很快聚集来这家小酒馆里。守备团围剿孙家兄弟的行动声势浩大，把整个江北闹腾的鸡犬不宁，亲眼见着原本嚣张跋扈的孙家兄弟被接连干掉，江北的这些袍哥们早就已经是草木皆兵，生怕守备团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自己。 曲连长只是派了几个普通士兵，却挨个通知了这些袍哥，其中的大部分人便很快出现在唐城面前。“各位老大，咱们索性直接把话给挑明了吧！我这趟来江北，并不是冲着你们来的，我只是想要借用各位的渠道，打听一批军火的下落。”唐城的话令这些江北袍哥中的大部分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从来不沾手军火的事情。 唐城一直在留着这些江北袍哥们的反应和表情，当他发现其中几人的表情不大自然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明了。“你们不用知道我是什么人，曲连长可以在这里为我做证明，我所代表的是你们绝对招惹不起的部门。”话说到这里，唐城忽然顿住话音，故意解开西装上衣的纽扣，好让看向自己的江北袍哥们看到自己腋下枪套里的手枪。 “我并不想难为你们，但我这趟来江北，必须拿到有用的线索。军火在什么，卖家和卖家是谁，居中联络和运输的是什么人，所有这些，我都要了解清楚。”唐城的态度显得很是坚决，早已经跟唐城有了默契的曲连长，这个时候也适时的将手中的茶碗重重的砸在桌子上，然后就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守备团士兵，出现在了这间小酒馆的门外和周围。 守备团士兵的出现，令在场的江北袍哥们乱了阵脚，原本还想蒙哄过关的他们，忽然发现他们此刻已经是被摆在砧板上的生猪肉，而唐城和曲连长就是手中拎着斩骨刀的屠夫。当然这些江北袍哥中，也有不乏有血性之人，可他们的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抵挡**和铜头皮带的重击，所以小酒馆里的骚乱很快便平静下来。 有曲连长和他手下的那队士兵在，根本不用唐城费心，他想要的情报很快就有了着落。事实证明拳头是硬不过子弹的，而这些表面看着怒气十足的江北袍哥，绝对都是聪明人。“唐老弟，这批军火全都是一些旧枪，就是收回去了也不值什么钱，你干嘛还要眼巴巴的专门来江北一趟？” 有曲连长的帮助，唐城很快便找到藏匿在江北一处酒坊里的军火，等仔细看过起获的全部军火之后，曲连长却对这些旧枪完全提不起精神来。曲连长的话令唐城暗自在心头骂了一句，心说你们守备团要不是这阵子剿匪剿肥了荷包，才通过张江和的渠道从南京购来一批新枪，你们守备团这会说不定还是之前的那只叫花子部队才对。 唐城找到的这批军火，实际数量不算很大，30几支旧步枪中间混杂着几支还散发着枪油味道的英式步枪外，剩下的就是十余支晋造毛瑟手枪。唐城自然不能说，自己来江北找寻这批军火，并不是为了向上面邀功。唐城来江北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这条专门走私军火的渠道，因为他需要一条从四川进入云南的走私通道。 “城里现在正忙着那份名单的事情，咱们都知道那是一滩浑水，所以这个时候最好能找个借口避开麻烦。追查走私军火，就是个不错的借口，不管是市局还是情报处那边，都不可能要咱们中段对军火的追查，因为军火走私是影响社会和城市稳定的最**烦。”被杨程私下问及的时候，唐城给出这样的回答。 “再有一个，我想带着大家找点来钱的事做。”唐城在杨程面前毫不忌讳的谈及弄钱的事情，而杨程也并没有觉着惊奇。“这批军火里有英式步枪，这就说明这条军火走私通道，至少是能连贯到云南或者缅甸的。缅甸出黄金和翡翠，这些东西都是大城市里有钱人最喜欢的东西，我听说这两样在当地并不算很贵，只是因为路途遥远且不安全，所以运来内陆之后，才会身价倍增。” 唐城没有瞒着杨程，将自己的想法全都告诉给了杨程知晓，在唐城戏称这只是借助情报处的招牌，秘密为自己谋私利的时候，杨程的心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队长，你今年真的只有十九岁吗？”作为唯一跟着唐城来江北的人，杨程已经被唐城刚才说出的这个庞大计划所折服。 “这个不是重点好吧！”见杨程没有抓住重点，而是在质疑自己的年龄，唐城不由得翻了一记白眼。“实话说，追查和抓捕日本特务，实际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我父亲原本就是情报处南京总部的一个行动队长，结果在一次抓捕日本特务的行动中，不幸被日本特务开枪打中要害以身殉国。” “我组建调查队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加大在重庆城里查找日本特务的力度，如果不能及时清剿可能潜伏在重庆城里的日本特务，咱们居住的这座城市就不安全。但行动就意味着会出现伤亡，我不想你们得不到跟付出同等的荣耀，所以我只能在日常生活里对你们进行补偿，比如奖金或是各种名义的补助和抚恤。” 第六十六章 两难 不管杨程是否承认，唐城计划走私黄金和翡翠进入内陆的想法，的确是一个很赚钱的想法。可这个想法目前还只存在于唐城的脑海中，想要实现它，或许还需要更多的时间。不管怎么说，这次来江北搜查出这批走私军火，不管是警局还是情报处，调查队都有了交代。 一心只是对付日本特务的唐城，对此并不是很在意，可赵大山他们却都是老成精的家伙，这样一个能在上级面前得瑟的大好机会，他们岂能轻易放过。唐城带人查抄到的军火被很快送去市局，相关的被捕人员也一一经过审讯，调查队的大名很快就在市局里传开，重庆城里的袍哥们也有了一个饭后聊天的谈资。 走私军火和贩卖烟土一样是个赚钱的行当，在重庆从事这两种行业的袍哥大有人在，胡青牛便是其中的一个。和江北的孙家兄弟相比，明面上在重庆城里经营着一家饭庄的胡青牛，就显得聪明了很多。至少在孙家兄弟凶名在外招致守备团清剿的时候，胡青牛走私军火的生意却做的如火如荼，而且大多数人只知道他是一家饭庄的老板。 唐城带人在江北查抄的这批军火，原本跟胡青牛并无关系，可老谋胜算的胡青牛却从中看到能够独霸重庆地下军火市场的机会。袍哥势力在重庆城里无孔不入，充斥着各色人等的袍哥组织如果想要在重庆城里打听什么人，很少会有失手的时候。同样是义字头成员的胡青牛，根本没费什么精力，就很快弄清楚江北军火走私案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 “给这位唐队长下帖子，就说我请他吃饭。”胡青牛一面惊讶唐城的年轻，一面按照江湖礼节，先派人给唐城送去一份礼物和一张请帖。只是一向顺风顺水的胡青牛，却唯独忘记唐城并不是和他一样的江湖中人，所以他平日里应对江湖中人的那一套，在唐城这里未必就管用。 “这个胡青牛是什么人？”在茶叶店看到请帖的唐城一头雾水，自己好像并不认识有姓胡的，还好老福在茶叶店，胡青牛的饭庄就在老福原先的辖区里。“一个开饭庄的！”唐城拿着请帖略微沉吟，如果对方只是个开饭庄的，怎么会这么巧将请帖送来茶叶店？而且这个开饭庄的，怎么知道茶叶店是调查队的地方？ 宴无好宴！这是唐城的第一个反应，况且老福刚才还说了，这个胡青牛应该是义字头的袍哥。唐城根本不想和袍哥扯上关系，所以胡青牛派人送来的这份请帖，唐城又让人原样带了回去。“麻烦跟你们胡老板说，如果有事情，就来这里找我当面谈，吃饭喝酒就算了，我这人滴酒不沾。” 唐城的回答听着很是生硬，接到手下汇报的胡青牛更是怒上心头，心说自己好歹也是义字头的袍哥，如此放低身份请你一个毛头小子吃饭，可你倒好，居然跟我摆谱！怒上心头的胡青牛，此刻想的是如何解自己的心头之气，而在茶叶店里一口回绝邀请的唐城，也并没有闲着。“老福，既然你知道这个胡青牛，调查此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在知道胡青牛是义字头的袍哥之后，唐城就没打算放松警惕，这种黑帮中人满嘴的道义，可背地里却一肚子坏水，唐城可不想被这种货给下了套。打探消息是老警们的拿手好戏，老福接到唐城的命令之后，没有多耽误时间，便马上去找了原先警局里的熟人。一个小时之后，唐城这里就有了一份关于胡青牛的资料，虽然资料并不算全面，但也足够唐城知道这个胡青牛的底细。 “难怪这货会上赶着送请帖过来，敢情是个军火贩子！”虽然老福拿回来的资料中，只是怀疑胡青牛跟重庆的地下军火生意有关联，可是在唐城的心中，却已经将怀疑这两个字抹去。了解到了对方的底细，唐城马上个张江和打去电话，此刻正独自在办公室里欢悦的张江和正沉浸在即将执掌重庆站的憧憬这种，忽然接到唐城打来的电话，张江和很是意外。 “我说你小子就不能先歇一歇啊！你这才去江北查抄了一批军火，这又想着在城里抓捕军火贩子，这警察局也不是我家开的，我估计王秉璋的头都要炸了吧！”只是找一个军火贩子的麻烦，张江和虽说没有在电话里挑明了支持唐城，可是听他的口吻，唐城就知道张江和根本没当回事。 “叔，那我可就动手了啊！楼上那位，你替我好好说说，这个倒腾军火的家伙也是实在烦人！”唐城不等张江和还想继续说下去，便急三火四的抢先言道，反正这是在电话里，他也不怕张江和能伸手打自己。“反正这一个多星期里，已经抓来那么多人了，也不差多这么一个。” “小五，你能不能做点能摆上桌面的事情？这些袍哥不好对付！你如果真的是闲着没事做了，不妨来我这里帮着记录口供也好，你都没见我这里忙成什么样了。再不行，你就四处转转，发动你手下那些家伙，再给我找几个日本特务出来，趁着处长还在这里，给我脸上多添些光彩也是好的。”电话那头的张江和，显然是在忽悠唐城。 早就熟悉张江和性格的唐城，岂能如此轻易就上当受骗，抱着电话呵呵笑了一阵，唐城一口回绝了张江和的要求。“张叔，你且歇了这份心思吧！想让我也去给你做苦工，那可没门！你也不好好瞅瞅，我手下的人都已经被你借走大半了。我手头上现在的人手，别说继续追查城里的日本特务，就连一些汇总过来的消息，都没有足够的人手去核查，你就先放过我吧！” 唐城在电话里跟张江和开着玩笑，实际却已经从张江和刚才说的那些事情中，明白了张江和想要表达的意思。挂上电话，唐城的表情看着有些凝重，赵大山等人不明就里，相互使了一阵眼色，赵大山被其他几人给推了出来。“队长，张站长那边是不是不同意咱们收拾这个胡青牛啊？”赵大山等人以为唐城在电话里被张江和给训斥了，他们却并不知道唐城此刻暗自糟心的并不是这个。 张江和刚才在电话里虽说没有直接表露，可唐城却听出张江和声音中隐隐透出的一丝喜色，再回想张江和说的那些话，唐城心中依稀闪现出一个猜测。从张江和突然将办公室从军营搬去重庆站，再到重庆站原站长徐子枫被调离，一向敏感的唐城便隐隐看出点什么，张江和刚才在电话里略显怪异的口吻，更是证实了唐城的这个猜测。 可是张江和还有着其他的身份啊！难不成他想坐上重庆站站长的位置，只是为了今后更加便利的接触和获取机密情报？右手无意识在弹动桌面的唐城此刻心乱如麻，眼下的情报处还不算什么，一旦战事开启，情报处便会因为需要而大肆扩编。扩编之后的军统局虽说人员成分混杂，可权力被无限放大的军统，却会因此和地下党成为对手。 唐城一方面想着帮助张江和获取更大的权力，一方面却又担心张江和会因此遭遇不测，这种两难的局面一直困扰着唐城。“别瞎琢磨，是好事。”唐城斜了赵大山几人一眼，事关张江和，唐城不得不小心一些。因为唐城心情突然变坏，对付胡青牛的事情便暂时被搁置起来，交代赵大山等人先将市区里的那几件店铺接手过来，唐城独自离开茶叶店。 离开茶叶店的唐城本想去找张江和问个清楚，却又担心会遇上那位处座大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溜达了一阵，唐城忽然发现自己怎么走到三江茶楼所在的那条街来了。唐城和周昌发结怨，就是因为这间三江茶楼，那位孟掌柜当日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唐城知道，孟掌柜可能已经在心里恨死了自己。 看到了三江茶楼的招牌，唐城突然想起三本信一当日逃离三江茶楼时的那条密道，唐城随即心中一动，抬腿向三江茶楼走了过去。三江茶楼还在被封阶段，就算三江茶楼背后有人，亦不敢贸然撕掉茶楼正门上的封条。不过唐城一路走来，却发现三江茶楼门外有精壮汉子出没，唐城心中暗自警醒，心想这些短衫汉子莫不是跟三江茶楼有关？ 唐城想要一探究竟，便穿过街道，在三江茶楼对面的一个擦鞋摊坐了下来，这里正好能清楚的看到街道对面的三江茶楼。和重庆城里其他的少年擦鞋人不同，唐城选择的这个擦鞋摊是属于一个中年人的，刚坐下的时候，唐城还没有觉着有什么不对，只是等这个中年擦鞋人第三次将鞋油蹭到唐城袜子上的时候，唐城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第六十八章 老辣的周楚 店铺后面里的三名地下党成员，也早已经听到外面街道里的枪声和喊叫声，曹江那破锣嗓子，他们可是再熟悉不过的。听到孙亮两人已经脱险的叫喊声，后院的三名地下党成员直接使用手**炸开后墙，然后借助爆炸腾出的烟雾扬尘，一头扎进后巷逃之夭夭。被封堵在店铺里的沈新河，此刻正气的暴跳如雷，都是那个突然出现的该死枪手，否则这次抓捕行动应该会圆满结束的。 趴伏在屋顶上的唐城，并不知道店铺里正有人在骂自己，已经更换第三个备用弹匣的他，已经降低了射击的频率，毕竟下面的街道里，已经没有了值得他开枪射击的目标。“哎，你还不走，我的子弹可是已经不多了。”已经准备撤离的唐城，见街道里的那个擦鞋人还没有撤退的意思，便忍不住出言喊喊了一嗓子提醒对方。 居高临下的唐城，只凭借手中的毛瑟冲锋手枪，就已经死死封堵住街对面店铺的门窗，被封堵在店铺里的沈新河他们，根本找不到反击的机会。听到来自屋顶上的叫喊声，曹江这才意识到，自己同样也面临着子弹不足的局面，他倒是也不矫情，张嘴附和一声之后，便撒腿向消失在街角的孙亮两人追赶过去。 曹江根本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有没有他在，对屋顶上的唐城而言，都无所谓。只是被堵在店铺里的沈新河却不这么认为，借助店铺里镜子反射看到店外的地下党又跑了一个，沈新河心头的那股火气终于无法继续忍受一下爆发出来，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次任由地下党全数逃走，自己的下场绝对好不了。 “开枪，掩护我！”臂力过人的沈新河一声怒喝，和他一起被堵在店铺里的两名队员，立刻条件反射般将手枪举过头顶，根本不看子弹打去什么位置，便只是朝着店外连续扣动扳机，啪啪啪的打的很是热闹。趴伏在对面屋顶上的唐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密集枪声骇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这只是对方虚张声势的时候，店铺里的沈新河已经举着一具尸体冲出店铺。 “啪啪”屋顶上的唐城连开两枪，子弹却都被沈新河身前的尸体挡下来，而沈新河也不是个只挨打不还手的主，勃朗宁手枪从尸体的腋下探出，对着屋顶上的唐城就接连打了几枪。沈新河身经百战不假，可他开枪是仓促之前，而且手枪还是从身前尸体的腋下探伸出去的，光是尸体的晃动就已经影响到他射击的准头，更别提唐城还是居高临下的位置。 沈新河射来的子弹带着嗖嗖的破空声，从唐城头顶和身侧划过，心中暗道对手枪法不错的唐城，却已经反手将一枚手**抛下屋顶。下面的街道因为中统的抓捕行动，早已经不见人迹，所以屋顶上的唐城根本不用担心这枚手**爆开之后会伤及无辜。从屋顶上突然掉下来一枚手**，靠身前尸体掩护的沈新河眼眸一缩，便一个缩身向身后的店门翻滚过去。 “啪啪”屋顶上的唐城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手**还没落地，抓住沈新河反身回跃的机会，唐城扣动扳机朝着沈新河打出一个两连射。“噗”已经钻进店门的沈新河随着血浆的飙出，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身子，就在这个时候，唐城从屋顶上抛下来的手**也正好落地爆开。 “轰”的一声爆响，手**在店门外爆开，伴随着火光和烟雾的出现，大半个身子钻进店铺里的沈新河，直接被爆炸的气浪推着飞了起来。原本只是手枪对射的交火现场，突然出现了手**这种大威力武器，两侧街口看热闹的闲人们，终于不敢再围观下去，伴随着一阵叫喊，看热闹的闲人们随即一哄而散。 手**的出现，令店铺里的中统队员终于安静下来，没有零星的开枪还击，也没有含糊不清的叫骂声，店外一片狼藉的店铺里，此刻安静的吓人。屋顶上的唐城本就没有打算跟店铺里的沈新河他们纠缠到底，眼见着两侧街口的闲人们已经离开，唐城也把毛瑟冲锋手枪收回随身装备包里，连屋顶上散落的弹壳都没有理会，便从屋顶跳入后巷，一路顺着后巷朝东侧的街口快速移动过去。 店铺里的沈新河此刻正处于半昏迷状态中，被气浪推着飞起来的他，狠狠撞在店铺的侧墙之后，就只是两眼发直的呆坐在侧墙下。接到消息的周楚连忙带人从安全屋赶过来，不过等他带人赶到这里的时候，唐城早已经消失的不见踪影。而已经清醒过来的沈新河，这会正带着两个只是受了轻伤的手下，面色沉痛的在整理手下队员的尸体。 “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照原先的行动计划，沈新河是带着6名手下实施这次抓捕行动的，可周楚此刻看到的就只有沈新河三人，其他四个人正已尸体的样子整齐排列在街边。周楚被派来重庆，手下能用的好手本就不多，只是一次普通的抓捕行动，就一次性损失了他四个手下，这如何能不令周楚心痛。 “站长…责任在我…是我…在行动之前…没有察觉…出行动中可能出现的…疏漏。”胸口和后背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的沈新河，当着周楚的面吐了一口血，这才断断续续把自己想要说的话给说完。周楚心头的怒气因为沈新河的突然吐血，瞬间烟消云散，如果一向被他看重的沈新河再出点事情，周楚手下可就更是无人可用了。 “站长，这次的事情，真的不怨我们队长。”两个幸存下来的队员，不忍看到沈新河受罚，其中一个便大着胆子向周楚解释起来。“原本我们已经冲进店铺，同时击伤两人并拖出店外控制起来，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只需要再多半支烟的时间，就能解决藏在后院的其他三名地下党分子。可就在这个时候，店铺对面的屋顶上突然出现一个枪手，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留在店外看守目标的三个兄弟就被全部打死。” “对方开枪的速度很快，而且准头很好，店外的三个弟兄都是被一枪毙命。”另一名队员这个时候也适时的插言道。“我们当时被堵在店里面，根本就冲不出去，老侯就是那个时候中弹的，就倒在距离店门不过两步的位置。”此刻说话的队员用手比划起当时他们几人各自的位置，正对店门的那摊血迹自然是属于老侯的。 “这是我们从对面屋顶上捡到的弹壳，超过50发手枪弹，被那个枪手在一支烟的时间里全数射出，这种射速，在咱们内部有很少有人能做到。但是能像他那样，只凭一支毛瑟手枪就封住门窗的，咱们内部能做到的寥寥无几。”说话的队员将几枚手枪弹壳递给周楚，同时扭头看了沈新河一眼。 “那人突然出现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原本被拖出店外的两个目标，也被人趁机救走。我们队长眼见着情况不妙，当时就冲了出去，结果被那人从屋顶上扔下来一枚手**，队长当时就被气浪给推的飞了起来。”说话队员的眼眶已经隐隐发红，周楚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沈新河刚才可是吐了血的，一定是在手**爆炸的时候，被震伤了内脏。 经过这两名幸存队员的叙述，周楚总算是弄清楚这里都发生过什么，得知被堵在店铺后院的那三个地下党成员也趁机逃脱，周楚不忍对沈新河三人发火，只好拿自己的头发出气。快把自己给挠成秃子的周楚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当时冲过来救人的地下党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周楚不信行动之前，沈新河没有考虑过这一点，而且当时这里发生交火，店铺这里应该不会有人凑近了才是。 被周楚问及的两个队员仔细想了一会，其中一人才有些犹豫的回答道，“我们当时按照行动步骤冲进店里，然后击伤两人并马上拖出店铺，这个时候，听到枪声的路人根本不可能还留在这里。我当时也只是左右扫了一眼，街道对面好像只剩下一个来不及收拾东西的擦鞋人，没错，是个擦鞋人。” “擦鞋人？”周楚心头狂喜，心想总算是还有线索在手。这个在枪响之后，还留在这里的擦鞋人，已经成为周楚继续追查的目标。“只要他出现在这条街，总归是会留下痕迹，封锁这条街，调集人手对这些店铺进行排查和询问，我要知道那个擦鞋人所有的情况。对方的面部特征、年龄、身高，这些我都要知道，最好能画出此人的画像！” 周楚一声令下，他带来的行动队员便马上忙活起来，先封锁了整条街道，然后调集痕迹专家和人手，按照周楚的命令展开调查。“站长，有发现，有人看到那个擦鞋人的右手手背上，有铜钱大小的一块黑色胎记，左耳后有一道火柴长短的疤痕。”随着调查的展开，大量信息被汇总起来，其中有两条引起周楚的兴趣。 第七十章 入局 和王秉璋分开之后，在半路就下车的唐城还在想着王秉璋之前似乎是故意提醒自己的那句话，唐城知道自己不该完全相信王秉璋，可他偏偏觉着王秉璋刚才不像是在哄骗自己。带着心中的这个疑问，唐城并没有马上返回茶叶店，而是看似漫无目的的顺着街边溜达，实则却是暗中打开目标锁定技能，开始寻找起那个伪装成擦鞋人的重庆地下党成员。 伪装成擦鞋人的曹江最后从那条街道里撤离，最后一眼看到对方的时候，屋顶上的唐城就使用目标锁定技能在曹江身上打下印记。目标锁定技能的最新功能，是只要被系统宿主使用该技能锁定过的目标，在24小时之内，宿主打在目标身上的技能印记依然具备追踪效果。但这个追踪距离，还是不能超过百米距离，所以此刻唐城只能在城里四处溜达搜寻目标的位置。 重庆是山城，很多街道都是高高低低的坡路，城里很少会有像南京那样的平直的道路，唐城这一趟溜达下来，也真是累个够呛。随便找了个街边小店吃了点东西，唐城再回到街道里重复之前的搜寻，却发现在前面的街口，似乎多了不少看着一脸恶相的家伙。唐城对此并没有觉着惊奇，因为这里是重庆，是整个川地袍哥最多的城市。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唐城并没有停下来看热闹，也没有东张西望给自己招祸，他只是跟在一个挑着担子的中年汉子身后，准备绕过街口转入左侧的另一条街道里。唐城不想招惹这些短衣汉子，可有的时候，祸事却并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开的。“停住，挑的啥东西？”唐城身前那个挑着担子的汉子被蛮横的拦下来，唐城见不是针对自己，就侧身准备绕过去，可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却突然发生。 也不知道是那挑担子的中年汉子情急反抗，还是蛮横拦下他的短衣汉子耍横，原本在中年男子肩上的担子忽然转了一下，横过来的担子正好挡住了唐城的去路。唐城无奈，只得停住脚步，不过他还是警醒的向后退了两步。“我问你，担子里装的是什么？”那一脸恶相的短衣汉子声音中带着怒意，伴随着一声爆喝，已经横过来的担子被大力踢翻，从担子里飞出来的果子滚了一地。 已经侧身站在街边的唐城暗自叹息，这就是平头百信的悲哀，压在他们身上的不但有各种捐税和苦难，还有这种混不讲理的地痞流氓江湖混混。看到街口这里有热闹可看，马上就有闲人们围聚过来，着急离开的唐城反倒是被堵在了这里，无奈之下，他只好也暂时做了个凑热闹的看客。 拦下担子的短衣汉子，似乎是个人来疯的性子，见有人围过来看热闹，非但没有罢手，反倒是变本加厉起来。只几下，就把那挑担子的乡下汉子打翻在地，至于其他的短衣汉子，则站在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出闹剧。“好了嘛…莫要再打啦！再打就要死人了！”见那乡下汉子已经被踢打的吐了血，周围看热闹的闲人们，终于有人发生劝阻。 “滚蛋…莫是你也想挨打是不是？”打人的家伙似乎并不想停手，但周围隐隐响起的劝阻之声，却令这货将目光转向周围这些围观的闲人身上来，个头明显高出周围一截的唐城就这样进入打人者的视线之中。唐城虽说看着个子高大，可面相却看着脸嫩，而且此刻一副学生打扮，一看就是个好欺负的。唐城背后挤满了看热闹的闲人，见打人者瞪着一双眼冲着自己伸手过来，避无可避的他只得无奈拨开对方伸过来的手臂。 唐城选择只是拨开对方的手臂，本就打着息事宁人的想法，可对方却并不领情，他反倒是觉着唐城此举是故意扫了自己的面子，当即低喝一声，冲着唐城一脚踢踹过来。唐城心中无奈，知道自己这一次是躲不过去了，只好用左臂抬在身侧格挡开对方踢来的右腿，然后右脚快速前蹬，正正踢踹在对方的腰腹间。踢人不成反被唐城踢中的打人者，随即像个皮球一样，快速向后飞了过去。 唐城气愤打人者之前的嚣张跋扈，所以这一脚可没少用劲，一声惨叫响起，之前还嚣张跋扈的打人者向后飞出数米终于摔在地上，那卷缩如虾子的身形和口中喷出的血箭，无不表明这人怕是已经要废了。自己的兄弟被人给打了，而且还是当着自己等人的面打的，街口这里的其他那些短衣汉子马上就炸了窝，反应最快的两个已经拎着短棍扑向一脸淡然的唐城。 见唐城动了手，还众目睽睽之下踢废了对方一人，原本挤在唐城身后的闲人们立马做了鸟兽散，可此时的唐城已经没办法悠然离去。对方蜂拥而来，根本不给唐城开口解释的机会，唐城无奈，只得和这些短衣汉子打作一团。街头混混就算身手再好，也抵不过利用系统规则已经将八极拳练到快要大成的唐城，只是几个回合，这几个挥舞着短棍的短衣汉子，就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别走，打了老子的人就想走，没门！”解决掉这些短衣汉子，唐城正准备悄然离开，却不想又有几个短衣汉子从街边的一间店铺里冲出来，为首的那个一边跑一边叫喊，看着很是愤怒。唐城却不多话，既然已经动了手，就不能留下后患。唐城侧身闪过未收之人挥来的短棍，右腿抬起一记鞭腿抽打在对方脖子上，然后身子一摆，出拳打翻另一个人！ 唐城几乎又是一下一个，将后面冲出来的这几个短衣汉子，也一个接着一个的击翻在地。按照街头斗殴的规则， 唐城虽然全数击倒了对方，但并没有出重手，而且对方看着已经没有人再冲出来继续纠缠唐城，唐城这个时候是可以随便走留的。可就在这个时候，从地上爬起来的一个短衣汉子，忽然做出一个把右手撩到腰间的动作，这却惊到了唐城！ 心中一直紧挨着小心的唐城看到对方的这个动作，只觉着脑子里好似有个开关被打开，嗡的响了一下。对方这个动作，唐城可是太熟悉了，对方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根本就是拔枪的动作，唐城是真的没想到对方身上居然还带着枪。唐城距离那人就只有几米远，一眼看过去，从对方已经翻起的衣襟下，唐城已经看到了一抹烤蓝的幽幽冷光。 这一眼让唐城只觉着浑身寒毛树立，心中没有丝毫犹豫的挥动右手，把手中的短棍朝着那人大力的砸了过去。就在这一刻，唐城脑海中完全是一片空白，他只是下意识的将手中的短棍大力砸过去，然后顺势收回来的右手同样在腰侧一伸一抹，已经将腰间快拔枪套里的手枪握在手中。唐城大力掷出的短棍重重的砸在那短衣汉子的面部，面部明显有血雾迸发的短衣汉子惨叫一声，随即脑袋向后仰，可他腰间的手枪也被抽了出来。 “啪啪”两声清脆的枪声响起，不等那短衣汉子抬起枪口，唐城这边已经扣动扳机打出一个两连射，冲出枪管的子弹瞬间划破这短短的几米距离击中对方。被两发子弹连续击中的短衣汉子，就好似被一根棍子猛地抽中身体一般，整个人都向后栽翻过去。唐城这两枪打的很是讲究，并没有冲着对方的要害部位，只是一枪打中对方的右臂，另一枪打在对方的左肩上。 远处停下看热闹的人，见这里动了枪，而且还有人受伤倒地，便一窝蜂似的往更远的地方散去，只是短短几息之后，街口这里就只剩下了唐城和这满地躺着的短衣汉子。唐城没有选择离开，他忽然发现，这些短衣汉子出现的古怪，而且身上居然还藏着手枪，尤其刚才那个掏枪汉子的动作看着太过熟练，这根本不像一个街头混混或是江湖袍哥所具备的能力。 唐城冷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之前那个挑着担子的乡下汉子，此刻早已经不见踪迹，而且那人挑着的担子也一样不见了。唐城脑中突然升腾起一个还有些模糊的想法，这…会不会是一个专门为自己设的局？这些短衣汉子实际都是冲着自己来的，而那个身上带着手枪的，说不定就是个杀手？ 心中满是疑问的唐城打算留下来，如果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没有出乎自己的推测，那自己的猜测就是对的。唐城拎着手枪上前几步，先捡起对方掉落在地上的那支勃朗宁手枪，然后踢起一个半边脸肿如猪头的家伙，让他伸手按住受伤枪手的伤口。“好好按着，如果继续流血，他可就要死在这里了。” 唐城笑嘻嘻的交代对方一声，然后拉过翻在街边的一把竹椅，便大马金刀的在街口这里坐下来。被唐城打翻在街口这里的短衣汉子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继续装着起不来，还是依照各自刚才的姿势，躺着或是趴着不敢乱动。约莫一支烟的功夫，隐隐听到一阵叫嚷声的唐城，坐在竹椅里慢慢绽放出一丝冷笑，看来自己的猜测还真的是没错。 第七十一章 反转 唐城会如此肯定自己的猜测，是因为他此刻听到的叫嚷声中，最多的是警察抓捕人犯时的术语，这也就是说，此刻正急急赶来的应该是警察。现有一群莫名其妙的短衣汉子在这里拦路，并制造事端袭击自己，然后就有警察赶过来一副大动干戈抓人的架势，如果说这两者之间没有关联，唐城是绝对不会信的。 想到这里，唐城呵呵一笑，随即拿出香烟来点了一支，只抽了几口，唐城就看到十几个明显带着江湖气息的家伙，跟在三个警察身后快步朝街口这里冲出来。“哟！这是正主出现了！”已经证实自己猜测的唐城看到这一幕，非但没有慌乱，反而是稳坐如山，倒是让躺在地上的那些短衣汉子们看着很是郁闷。 王三海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就觉着自己的两个眼皮跳的厉害，曾经当过几天野道士的老丈人跟他说，要他今天一定要小心做事，按照卦象上看，他今日命犯小人。自持是袍哥一员的王三海可没少干让人家破人亡的勾当，尤其是在他当上警长之后，但凡是知道他王三海的，走路都会躲着他。 可今天却并不一样，王三海带着两个手下，按照计划好了的，在庆西堂的人发出信号之后，就从夹巷里冲了出去。可会等他带着人靠近之后，却忽然发现被庆西堂设计的那个家伙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是一脸淡然的搬来一把椅子，就堂而皇之的坐在了街心。 对方的这种反应，令王三海心中不由得暗自闪了一个激灵，依照他当差多年的经验来看，人家这是早就看破了庆西堂的心思，故意留在这里等着正主冒头呢！王三海这下可就有些坐蜡了，身为警察的他却替城中的浑水袍哥做事，这如果再惹到有背景的人，自己这个警长怕是就干不长了。 “一会小心说话，没有看到我伸手摸脖子，你们两个绝对不要乱伸手。”脚下未停的王三海等人离着唐城越发的近了，看着势头不妙的王山海忽然压低了嗓子，低声叮嘱自己带来的两个手下。王三海的两个手下只是普通巡警，自然是王三海这个警长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虽然两人心中不解，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你们来了，都说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直坐在街心等待正主出现的唐城，根本不给王三海等人先开口说话的机会，便抢先朝王三海等人开口问道。“我不管你们是警察还是袍哥，既然敢给我设陷阱，事情败露了，就应当承担事败的后果。我给你们五分钟把事情说清楚，如果不能让我满意，我会给你们找一个交代问题的地方。” 唐城的声音越来越大，王三海这才看到唐城的右手中居然还拎着支手枪，心头大骇的王三海下意识向后退，一扭脸就看到离着自己不远的地上，还躺着一个半边身子全都是血迹的短衣汉子。这个是庆西堂的人啊！只是看了个侧脸，王三海便一眼认出这个中枪倒地的短衣汉子，居然就是庆西堂里一个小头目的妻弟，据说曾经在滇军中当兵，是个枪法很好的家伙。、 看到唐城手中拎着手枪，而且地上还躺着一个受了枪伤的使枪好手，只觉着头皮发麻的王三海居然一反往日的懒散，就从这些细节当中猜出事情的真相来。“二麻子，你狗日的害老子嗦！”似乎是想明白一些事情的王三海，随即扭脸看向庆西堂的那个小头目，口中更是直接喝骂起来。挨了骂的庆西堂小头目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听到王三海越骂越厉害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也跟着对骂起来。 这是内讧了？原本还准备用气势碾压对方的唐城，这个时候也有些看傻眼了。他心说你们难道不是一伙的吗？不是应该一致对付我才对吗？这怎么我才开口，你们就自己人内讧起来了呢？唐城坐在椅子里一直听了能有快一支烟的时间，见为首的那个警长似乎有要动手的迹象，他这才出声厉声喝道，“够了！你们的事情回去自己解决，先把我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你想怎么样？”王三海等人这会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个大刺刺坐在椅子里的家伙，庆西堂的那个小头目随即放过王三海，只是对着唐城怒目喝道。对方一脸就要随时发作的表情，唐城却还是一副淡然的嘴脸，比这货还要凶狠的家伙，唐城在南京和上海都不知道见过了多少，这种只会狐假虎威的家伙，唐城完全没有看在眼里。 “这事是你们弄的，自然是要给我一个说法，我现在就想知道，是谁要你们设套害我的？”唐城最后的那句话令庆西堂的这个小头目心中一喜，看来这个年轻人并不知道自己来自庆西堂。可还没等他心中的喜意散去，就听到刚才一直和他对骂的王三海，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他们都是庆西堂的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欠了他们庆西堂大爷一个人情，今天才被他们叫来帮忙的。”王三海倒是先将自己给摘了出来，顺带着将庆西堂的名号告知给了唐城。唐朝可不会单纯到以为王三海这个警察是良知发现，只是眉头一挑，王三海见状又急忙言道。“星期三的时候，我奉命去市局送一份文件，有幸见到您跟市局的谢科长在院子里抽烟，当时还有王局长的秘书也在场。” 王三海显然是刚刚想到自己是见过唐城的，在他看来，一个能站在市局院子里，跟一个实权科长和局座秘书随意说笑抽烟的人，那绝对不是一般人。王三海的话令唐城有些尴尬，星期三的时候，他的确是去过一趟市局找王秉璋，只是王三海刚才说的那个谢科长是谁，唐城这会却想不起来了。 “既然你是见过我的，那就跟我说说，这个庆西堂究竟是想要做什么？”王三海如此的上道，唐城自然也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个好机会。只是听了王三海的叙述之后，唐城的心情却坏了很多，敢情庆西堂在这里布置了这些人手，并不单单只是为了设局害自己，他们这么做，最主要的还是向情报处和市局示威，报复情报处前段时间抓捕城内袍哥大佬的举动。 “呵呵，你们庆西堂的胆子不小啊！”听王三海说完之后，唐城的脸色看着冷了不少。“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还敢派人在这里设局害我，我看你们庆西堂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吧？”唐城说话的时候，右手中的手枪已经举起来，被他用枪口指着的庆西堂众人，无不脸色慌乱的慌忙闪躲，街心这里一时间如同羊群归圈一般乱糟糟的显得很是热闹。 “王警长，麻烦你帮我打这个电话，要电话那边的人马上带人过来。”唐城几乎不假思索就准备把事情闹大，既然庆西堂送给自己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不好好利用一下，唐城自己都觉着亏得慌。唐城表现的如此有持无恐，更是让王三海觉着自己刚才的阵前倒戈算是明智之举，接过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王三海留下自己的两个手下协助唐城，自己却忙不迭的去找寻电话了。 “看吧！你们几个和之前这些傻蛋一样，都成了庆西堂丢出来的牺牲品！我可都在这里等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们庆西堂一个有身份的也没有冒头，难不成你们庆西堂一向是出了事就要小弟出来顶罪不成？”靠着唐城手中短枪的威胁，王三海留下的两个手下，很快便按照唐城的示意，用庆西堂众人各自的腰带，将这些人全都双手反绑强逼着蹲坐在地上。 在赵大山带人赶过来之前，唐城用言语几尽可能的羞辱着对方，尤其是庆西堂的那个小头目。唐城这么做，并不是想要分化庆西堂或是什么其他的目的，他这么做，只是单纯的觉着好玩，总之就是等的不耐烦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等着接到电话的赵大山带人赶过来的时候，庆西堂的那个小头目已经脸黑如锅底，看来唐城的那些话也并非一点用没有。 “这里所有人全都带回去，除了这个中了抢的和这个小头目，其他的人询问口供之后，叫他们想办法找人来保释，标准就按照每个人十块大洋来。”赵大山呼啦啦的一下带过来20几个老警，而且腰里全都别着手枪，这就更加令庆西堂的这些家伙们神色惶恐，心中更是越发的不安起来。 “你怎么样？继续当你的这个巡街警长，还是过来跟着我做事？”王三海这个人一看就是油滑之人，可唐城却偏偏看重王三海的这份油滑劲头，调查队里缺少的就是这样熟悉街头情况的万金油。亲眼看过唐城亮出的证件，王三海这才忽然想起警局内部的那个传言，一直说市局里有一个神秘的独立部门，王三海可没有想到自己今日却是印证了这个传言。 第七十二章 手段凌厉 能从昔日的一个帮闲混进警局，又从一个最低级的打杂巡警混成了警长，王三海可不是什么愚笨之人，只是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之后，王三海还是婉拒了唐城的这个建议。“唐队长，我王三海就是个不识字的街头混混，能当上这个警长，就已经是祖坟烧高香了。以后您要是需要帮忙，只管招呼我，至于去您那边的事情，就算了吧！” 虽说唐城和王三海平级都是警长，可王三海却知道唐城的这个警长要比自己更被上面看重，所以再跟唐城对话的时候，王三海的态度就显得格外的低敛。被王三海婉拒的唐城倒是也不生气，反而更是高看了王三海几分，在带人离开的时候，还专门给王三海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并言称王三海如果有过不去的坎，就打这个电话找自己帮忙。 “哥，这到底是什么人？庆西堂那边咋回话？”目送唐城等人押着人离开，王三海手下的一个巡警才突然想起来这里面还有庆西堂在参合。王三海闻言只是斜了对方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至于庆西堂事后是否会找自己的麻烦，王三海全然不在乎，他可不会认为唐城会放过庆西堂。 唐城当然不会放过庆西堂，既然对方敢设局来害自己，就一定要承担后果才是，不过在这之前，唐城还需要从抓来的这些人口中，问清楚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内幕。那个庆西堂的小头目，此刻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嚣张，被绳子捆绑在安全屋内室的木架上之后，不等唐城开口询问，就已经被骇的脸色发白抖的像筛糠一样。 “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人要你们在那里围堵我的？千万不要有隐瞒，否则我保证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唐城冷眼看着被捆在架子上的这个小头目，尽量让自己说话的时候看着平和一些，可他之前在街心对敌时的强悍表现，早已经深深印在这个庆西堂小头目的脑海里。所以唐城只是开了个头，木架上的小头目便将自己知道的全都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反复几遍询问之后，转身离开的唐城独自站在安全屋的院子里，暗自思量了一阵，唐城最后还是决定把此事和自己的计划告知给张江和。“啥？你要对付庆西堂！我说你小子能不能安生一点啊！我这边大批抓人的事情，这才稍稍平复下来，你小子就要对付庆西堂，我看你是就怕天下不乱是吧？”接到电话的张江和暴跳如雷。 虽然电话那头的张江和，知道唐城要对付庆西堂是事出有因，可现在绝对不是动手的好时机。张江和在电话里规劝唐城，可后者却坚持自己的理由，“叔，庆西堂这次设局害我，很可能只是一次试探。按理说，就算他们不知道我跟你的关系，也应该知道我还是个警察。庆西堂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堂口，他们哪里来的胆子，敢青天白日的来设局害我这么个警长？” 唐城的声音听着很是冷静，张江和却已经听出唐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心思，尤其唐城刚才最后的那句话，也令张江和暗自思索起来。“一个不入流的小堂口，敢青天白日的对付一个警长，如果这件事情背后没有人撑腰或是谋划，那可才是见鬼了！”唐城试图说服张江和，并说出自己的计划。 “所以，我觉着一定要做出反击，而且是马上反击。庆西堂背后是不是有人出谋划策，只要我们试一试就知道了，能找出这个幕后之人最好，如果没有，庆西堂就只能是自己倒霉，成为那只吓唬猴子的鸡。”唐城把自己想说的全都在电话告知给张江和，至于张江和所说的三思后行，唐城全然忘在脑后，他可不觉着给自己留一个对手是什么好事情。 调查队里的这些老警已经好多天无所事事了，被唐城重新召集在一起，得知要对付庆西堂的时候，老警们并没有觉着为难，反而爆发出很大的热情。“队长，庆西堂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堂口，实际根本用不上那么麻烦，直接打上门就是了，何况咱们这次还是占着理的，就算其他袍哥堂口出来帮腔，庆西堂这次也一定是要出血的。” 赵大山重复发挥出他习惯算计的性子，可唐城要的却并不是庆西堂出血那么简单，不过他并没有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出自己的打算来。老警中最不起眼的杨程带着两个帮手去找了王三海，得知庆西堂那边还没有联络王三海的时候，唐城便亲自出马带人去了庆西堂的一处赌场。 自古民不与官斗，即便庆西堂是个袍哥堂口，可一旦代表官府力量的唐城他们动了真格，庆西堂立马就傻眼了。庆西堂控制的几处赌场和烟馆相继被封门，大批隶属庆西堂的打手被抓，跟庆西堂有联系的几个袍哥堂口，自发排除人手帮忙打听消息，却没有谁知道庆西堂被抓的那些打手被关在什么地方。一直到了晚饭时分，帮忙打听消息的人才得知，庆西堂那些人全都被关在守备团一处早已经废弃的军营里。 得知消息的庆西堂以为是军方的人出手，可等他们托人找上守备团的时候，才得知那处废弃军营早已经作价卖给他人，等他们追问买家何人的时候，却被告诫莫要乱打听。查无可查，这事听着可就有点新奇了，别说庆西堂那些只知道按照江湖规矩行事的草莽之徒，就连暗中在庆西堂背后策划此事的幕后之人，也全都傻了眼。 “活该！我看是他们好日子过的太多了，怕是都忘记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了吧？那个姓唐的小子，跟情报处那个姓张的副站长是叔侄关系，听说还很受情报处那位定海神针的看重。他指挥的那支调查队，与其说是归市局直接管辖的一个单独部门，不如说是挂着警察牌子的情报处行动队，这样的人岂是好对付的？”就在庆西堂上下焦头烂额的时候，中统重庆站的那位周楚主任正在拍桌子骂人。 唐城猜的没错，庆西堂背后的确是有人在鼓动，而这个人恰恰就是中统重庆站的人。正被周楚破口大骂的是才从南京赶过来接替周昌发的石军山，周楚此刻发这么大的脾气，便是因为才赶到重庆的石军山不问青红皂白，只是听周昌发抱怨了几句，便鼓动庆西堂设局去找唐城的麻烦。 “要不是看你姐夫的面子，就你干的这些破事，老子也要把你和周昌发放一块撵回南京去。”周楚烦躁的解开衣领的纽扣，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低头不语的石军山。“你也不是个新手了，周昌发跟你说的那些，你怎么就不动脑子好好的想一想！咱们是什么，是中统，人家只要不是个没脑子的，干嘛要跟咱们中统过不去？” 周楚是真的很生气，可是事情已经成了这样，自己就是骂死石军山也是枉然，一想到这里，周楚就恨不能把已经上船离开重庆的周昌发追回来狠狠的毒打一顿解气。“这件事，你别继续参合了，庆西堂那边联络你，你也不要回应。唐城那边，我会找人说合解释，只是庆西堂这次怕是要脱一身皮了。” 周楚已经将后果想到了最严重的状态，可他却没有想到，就在入夜之后，唐城却亲自带队闯进了庆西堂的总舵，将庆西堂上上下下全都给带走了，亦如他之前扫荡幺麻子的堂口一般干脆利索。重庆城里的这些袍哥大佬中，也不都是庆西堂这样脑袋里只长了肌肉的傻蛋，接到庆西堂被人连窝端掉的消息之后，马上就有明眼人找上了王秉璋，试图从他这里打听消息。 入夜接到电话的王秉璋也有些傻眼，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整治庆西堂的是什么人，所以他又给唐城打了电话，询问整治庆西堂的是不是情报处这边。接到电话的唐城哭笑不得，索性就在电话里承认是自己干的这事，并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全数告知给了王秉璋。“王局，再咋说我也还有个警长的职衔在身，庆西堂大白天就设局害我，难道我还不能找个公道了？” 这几天正忙活汇报剿匪战报的王秉璋，哪里会知道唐城跟庆西堂之间的这点纷争，此刻从唐城这里得知事情的真相，不想趟混水的王秉璋立刻就挂断了电话。王秉璋的举动已经表明他两不相帮的态度，唐城似乎很满意王秉璋的表态，只是下一刻，他又接到张江和打来的电话。 和王秉璋一样，张江和打电话过来也是询问情况的，和王秉璋的中立态度不同，张江和可是全力支持唐城的。“处座说了，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天塌下来，自然会有你这些叔伯们顶着。不过该做的程序和布置，你还是要做的扎实，别叫小人们找到漏洞，千万别叫自己太过被动。” 第七十三章 渐出水面 唐城根本无心跟重庆城里的袍哥堂口闹的不可开交，他只是不想平白被庆西堂摆了一道还不吭声，尤其庆西堂设局害自己的举动一看就是背后有人鼓动的结果。张江和在电话里的表态，在唐城看来，更像是一种鼓励，尤其是张江和专门提及这里面还有那位处长大人的意思之后。处座大人的心思，唐城早已经猜出，那位可巴不得自己跟重庆本土势力来一番较量。 庆西堂被抓来的人，全都被关在军营的监牢里，自从张江和把办公室搬去重庆站，这座军营就归了唐城的调查队使用。唐城手下的老警中，已经有人陆续将家眷搬进军营，现在的军营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全封闭的居住小区。“是吃肉还是喝汤，可就看你们的手段了，抄没来的财务里，有三成是会分给大家做奖金的。”唐城一贯的激励手段就是发奖金，这次被割肉的目标自然就是庆西堂。 把事情交代给了手下的老警们，唐城早早进入梦乡，可他却并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跟庆西堂有关联的几个重庆袍哥堂口却已经乱了套。庆西堂在重庆袍哥群体中，虽说不算很出名，但也是有堂口有字号的。突然之间就被人从上到下打了个全军覆没，其他的袍哥堂口看了，自然会生出兔死狐悲之意，担心今后这种事情同样会降临到自己堂口头上来。 “这个混小子头还真是硬，做事情倒是干脆利索，只是有点不顾及后果！”同样关注此事的还有那位处座大人，和张江和的暗自担心不同，处座大人稳坐钓鱼台，丝毫不吝啬对唐城的夸赞，但言语之中同样有对唐城行事不周的斥责。姚秘书算是处座身边最亲近之人，哪里会不明白处座的意思，当即便出言附和起来。 “要说这个小家伙也真是有意思，您几次要他进入情报处，这小子却总是找理由推脱。如果他这一次直接亮出咱们情报处的牌子，别说是一个不起眼的庆西堂，就算是重庆城里最大的义字头袍哥堂口，怕是也不敢对小家伙怎么样。不过这小子做事情也算利落，咱们的人说重庆城里不少袍哥堂口正在私底下议论此事，都怕刀子会落到他们头上去。” 自打来了重庆，处座的第一个影响就是城里的袍哥堂口大多行事无忌，仗着川地本土势力完全不把南京**放在眼里。胸中自有城府的处座自然不会去跟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多说什么，但心里总是会有些不舒服，唐城今天针对庆西堂的行动，倒是有点随了他的心思，他倒是很乐意看着这件事情最后被闹大。“你说，咱们这边要不要帮着小家伙添一把火，彻底把事情闹大？” 处座毫无节操的建议，令姚秘书没忍住笑了出来，“您还是放过那小子吧！我找张江和问过，那小子手底下就只有20几个老警察油子可用，这些家就在本地的警察油子，为就敢跟袍哥堂口对敌。一个小小的庆西堂就逼的小家伙拿出了全力，咱们这边若是再添一把火，少不得就要烧着小家伙了。”姚秘书回答的巧妙，处座听了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唐城手下人数多少，处座没来重庆之前，就已经有人向他汇报过，若不是因为唐城手下都是一些混迹街头的老油子警察，处座岂能让唐城如愿游离在重庆站之外逍遥。“那就算了，毕竟也是老唐的独子，这小子如果真的出了事情，到真的是咱们的责任了，叫咱们的人就暗中看着好了，看那小子是不是个真有本事的。” 早已经进入梦乡的唐城，并不知道处座对自己的期望居然会是那么高，完全没有下一步计划的唐城还真是一夜好睡，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的大天光。“队长，所有人的口供都拿到了，只是他们交代的财务情况太过混乱，那边还在汇总整理中。按照初步的情况来看，庆西堂的财务状况也不算很好，可能还比不上江北剿匪拿到的分成。” 已经进入总管角色的赵大山，在唐城起床洗漱的时候找了过来，给唐城带来的消息也有好有坏。“无所谓，反正都是白来的！”放下毛巾的唐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原本就没有太过指望能从庆西堂身上刮出多少油水，你昨夜也不是没有看到，庆西堂名下的当铺、赌场和烟馆的规模都不算大，这些人又都是有一个就能花两个的主，你还指望他们能攒下多少家底！” “不过庆西堂名下的那些房产，你们要尽快接收过来，烟馆和赌场是不能再开的，当铺倒是可以保留下来。空出来的房产店铺都改成酒馆或者茶楼饭馆什么的，还是原先的规矩，做事的人优先从家眷里面挑选，掌事的要挑机灵一点的。”昨晚得知庆西堂在城里拥有部分房产之后，唐城的注意力就不在那些浮财上面，房产才是他的目的。 “如果有房产在同一条街发生重复，就去找其他位置的店家进行房产置换，我不需要这些店铺赚回多少钱，但城里的主要街道里，每一条街都必须要有一间店铺是属于咱们，面积不论大小。”唐城心中的那个计划，他至今都没有跟赵大山等人细说过，就连张江和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赵大山自然不会违背唐城的指令，何况在这件事情里，他们这些老警并没有吃亏，不但有额外的奖金拿，而且家眷也收获了一份工作。虽然他们中间会有人惊讶唐城为何会如此热衷于城里的店铺，但他们会选择将这个疑问深藏在心底里，现在的生活已经令他们很满意，没有谁会愿意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局面。 早饭之后，本该去城里闲逛的唐城意外接到王秉璋打来的电话，听对方再电话那头遮遮掩掩的话语，唐城知道一定是有人去找了王秉璋充当说客。“王局，咱们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你不妨个我直接说。不过如果是为了庆西堂的事情，你就不用多说了，你可以把我这里的电话号码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打电话来跟我说，也省的你夹在中间难做人。” 唐城的善解人意令王秉璋大喜，原本很是为难的王秉璋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不敢得罪唐城，也不能得罪城中的袍哥大佬们。王秉璋挂断电话不过一支烟的功夫，就有一个自称姚先生的男人打电话过来，不过唐城在电话里并没有给对方好脸色。“如果是庆西堂的事情，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们既然敢大白天当街袭击我，就该有承担事败的后果。” “我虽说不是什么千金之子，可既然穿上这身制服，就算是**部门的工作人员。庆西堂的人如此漠视法纪，妄图使用暴力当街袭击我，这就是对**的对抗。我没有把他们的家眷也抓来，就已经算是仁慈，难不成你们还指望我对此事不提？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我才是受害者，这根我是不是警察没有关系。” 电话那头的姚先明被唐城这顿连珠炮一般的抢白，气的鼻头发红嗓子发痒，他好歹也算是义字头堂口里有点名望的袍哥大佬，就这么被一个毛头小子连声抢白，姚先明差点就在电话里跟唐城呛起声来。“唐队长，我们并没有说要你对此事不提，只要你愿意放过庆西堂，你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我想庆西堂这边一定不会拒绝。” 姚先明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令唐城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一旦自己误信了他的这番话，只要庆西堂的人被自己放出，说不定那就是另一个结果了。“姚先生，我想你可能是弄错了，我是个警察，绝对不会跟罪犯谈条件，尤其是曾经袭警的犯罪分子。”唐城的回答很正式很公式化，同样令电话那头的姚先明暗自在心中啐了一口。 精于世故的姚先明并没有在电话里跟唐城发生争执，而是出言邀请唐城今晚去醉仙楼吃饭，唐城倒是也没有拒绝，只是略微考虑之后，便出言答应下来。得知唐城答应了姚先明的邀请，赵大山却满是担心，“这个姚先明是义字头大哥，城里不少浑水袍哥都跟他有旧，就连市府里的一些人也跟他关系很好，这个人不能惹。” 赵大山的提醒，却换来唐城的微微一笑，后者心说你可没有见识过情报处的强势，在情报处面前，任何黑帮势力都不足为惧。“行了，你就别担心了，我今晚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去赴宴，到时候我会从情报处那边借用人手，说不定我叔也会一起去。你这边只管操心我之前交代给你的那些事就好，尤其是店铺的事情，绝对不能延误，不能影响到我的后续计划。” 这是唐城第一次在赵大山面前提及自己有个后续计划，可赵大山并不知道这个后续计划的内容，见唐城没有想要细说的意思，赵大山也就没有追问。“还有庆西堂的那些人，军营里不是还有大片闲置的场地嘛！找点工具给那些人，叫他们去开菜地建鸡窝猪舍，总之不能让他们闲着，不劳动就不给饭吃不给水喝。市局那边如果要问，就说这是强制性的劳动改造，今后咱们抓来的流氓混混一律如此处理。” 第七十四章 贿赂 虽然还不知道那个叫姚先明的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可这货毕竟是太过王秉璋找到自己的，既然在电话里答应了会去赴宴，唐城也就无视了赵大山等人的规劝。只是晚饭前突然下起了雨，这就使得本就担心不已的赵大山他们更加担心起来，“如果每次下雨我都不出门，那我以后就只能搬去干旱少雨的西北去放马牧牛当个牧民了。” 冒着雨，唐城独自一个人去赴宴，他要故意营造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效果来迷惑对方。跟姚先明约好的地方是醉仙楼，唐城亲自开车赶到这里的时候，雨势非但没有变小，还有越下越大之势。醉仙楼2楼的一个雅间里，两个中年男子正相对而坐，身穿对襟短衣的男子瘦长脸、秃头、龅牙，一双三角眼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坐在他对面的另一个中年人身穿西装，看着气度沉稳，虽然额头上已经出现皱纹，可头顶上的头发却仍然漆黑如墨，看不到半根白发。穿西装的这位就是之前跟唐城通过电话的姚先明，此人很早就入了袍哥会，只是而立之后专心经商且颇有家财，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好友相求，他绝对不会参合进庆西堂的事情中来。 坐在他对面那个身穿对襟短衣的三角眼，便是和姚先明自幼相熟的好友，城里会东堂的舵把子曹江。早已经有点耐不住性子的曹江，自惯性的伸手在自己的光头上摩挲了一把，然后向姚先明问道。“老姚，那小子到底来不来了？咱们这可都等了有一阵了！要不就算了吧！等老子回去派几个弟兄干掉他就是了。” 曹江的手下是个什么德行，姚先明如何能不知道，庆西堂那些亡命之徒都不是那小子的对手，曹江手下的那些乌合之众怕是去了也是白给。“没事，左右今日下雨，咱们多等一会就是了，就算那小子不来，咱两个不是一样喝酒聊天啊！仔细算起来，咱们可有好一阵子没有在一起喝酒聊天了吧？”姚先明寥寥数语便令曹江的情绪缓和下来，此刻就站在雅间门外的唐城听的暗自皱眉。 唐城答应姚先明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宴无好宴，此刻听到雅间里两人的对话，唐城并没有因为曹江的话而担心自己，反而暗自提防起了姚先明。和唐城料想的差不多，唐城推门进入雅间的时候，曹江的表情和眼神中马上表露出提防和惧意，唐城不由得心中暗笑，他已经看出这个曹江只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 可姚先明却起身站起，抢在唐城之前伸出自己的右手示好，眼神和表情中都看不出任何端异。“久仰唐队长的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俊杰！”唐城虽说心中暗自提防姚先明，可是表情中却看不出异样，顺着对方吹捧的话语，唐城同样回敬了姚先明几句，这种酒桌上的互吹手段，来自后世的唐城可不陌生。 三人相互认识之后，在圆桌前坐下来，和略显拘谨的曹江相比，姚先明却是个善于抓住细节之人，有他在场调节，雅间里的气氛虽说不算热烈，却也说得过去。“酒就算了吧！”姚先明拿过酒壶，要给唐城面前的就被倒酒，却被唐城伸手盖住酒杯。“我自幼习武，家里请的师傅说，20岁之前不能碰酒色。” 唐城拒绝姚先明倒酒，不管是姚先明还是曹江，脸上都不是很好看。为了证明自己刚才的话不是找借口，唐城只好当着姚先明两人的面，不但空手捏碎了两个空酒杯，还一拳打烂了墙角的那张矮桌。川地袍哥也不全都是草莽，其中不乏自幼习武的练武之人，唐城这一手看着普通，可真正能做到的人却并不多。 唐城这一手算是印证了他不喜酒色的缘由，姚先明和曹江的脸色，这才渐渐缓和下来。唐城就以茶代酒，跟姚先明两人酒过三巡之后，便主动开口问起庆西堂的事情来。“姚先生，我这个人做事喜欢直来直去，既然这顿饭是为了庆西堂的事情，那咱们就不妨有话直说。你们究竟想怎样？我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你们和庆西堂是什么关系？” 唐城接连问出的三个问题，令姚先明和曹江有些不大适应这种交谈方式，听上去倒像是唐城在审问自己两人一般。曹江一瞪眼就要发作起来，却被姚先明伸手阻止，“唐队长，你可能对重庆城里的袍哥堂口不熟悉，庆西堂虽说名头不显，可也算是义字头的分社。你这突然就把庆西堂连根拔起，同为义字头的我们，自然是要过问几句的。” 姚先明对唐城终究还是不摸底，所以回答的时候，也就用上了模棱两可的话语，唐城随即将手中的水杯往桌面上重重一顿。“姚先生，我怎么觉着你这话是在威胁我啊！那也就是说，我必须要按照你们的意思放人，否则你身边的这位曹老板，是准备要安排手下人刺杀我喽！” “啪！”的一声响，姚先明和曹江都没有看清楚唐城的动作，就见唐城已经将一支手枪拍在了桌子上。“我这个人的性子跟常人不同，我就喜欢枪林弹雨的生活，如果你们要派人来杀我，那最好能快一点，我怕我等着急了会先找上你们。”唐城这番话中透出浓浓的戾气，一双眼眸中更是不加掩饰的露出杀意。 心中暗叫不好的姚先明，赶忙给曹江使了个眼色，然后扭头看向唐城，脸上陪着笑脸。“唐队长，我们可不是那个意思，来这里之前，王局长就已经跟我们说了唐队长是个光明磊落之人，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我们自然是要光明磊落才是。”光明磊落？唐城对这四个字从姚先明口中说出有些不满，心说你们两个老混混也配说这四个字！ 姚先明和曹江摆明了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只可惜唐城根本不吃这一套，所以姚先明只得先服了软。“唐队长，一点小意思，还请你收下。”一个小木盒被姚先明放在桌子上慢慢推给唐城，唐城抬眼看了一眼姚先明和曹江，然后大大咧咧的打开盒子，结果发现盒子里装的是金条。“唐队长，这里是十根小黄鱼，只要你放过庆西堂，我们还会奉上十根这样的小黄鱼。” 唐城闻言暗自撇嘴，心说小黄鱼金条一根不过三十几克的重量，20根也不过六百多克的样子，这点东西就想自己放过庆西堂，这也太小看自己了吧！本就想要利用庆西堂的事情狠敲竹杠的唐城，并没有掩饰撇嘴的动作，姚先明看到唐城撇嘴的动作之后暗自肉疼，他已经明白了唐城的意思，这是嫌自己给的少了。 姚先明轻咳一声，一脸不耐的曹江只得俯身从桌下拎出一口皮箱，“唐队长，金条就只有这么多，不知道你对古玩字画了解多少？”姚先明伸手接过曹江手中的皮箱放在桌上。“这里面是几幅宋代字画和两套明代宫造首饰，市面上也是不多见的。”姚先明并没有打开皮箱，不过唐城的眼角还是因为姚先明的话暗自跳了几下。 宫廷造首饰，流传到市面上的还真是不多见，尤其是代表汉人正统的明代宫造，在经历过数百年的清代统治，还能流传下来的明代宫造首饰那更是稀少。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这句话并非没有道理，唐城之前在南京和上海的时候，可没少利用职务之便往家里划拉古董，因为他知道一旦局势稳定下来，这些目前不算值钱的东西就会翻出天价来。 唐城眼中精光一闪，当即也不客气，伸手就将桌上的皮箱接了过来。“庆西堂的事情也好办，不过现在有个难题，我知道庆西堂是因为背后有人指使，才会设局害我。可是不管我如何询问，庆西堂上上下下都不交代这个幕后之人，这让我很难办。稍后我会那排你们跟庆西堂的人见面，如果你们能够劝说他们交代出幕后之人，我就答应你们放过庆西堂。” 唐城的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姚先明和曹江也忙不迭的答应下来，对幕后指使庆西堂那人隐隐知道些内幕的姚先明，心中也根本没当回事，因为那人终究是比不过自家兄弟的性命重要。20根金条和一箱字画首饰到手，姚先明那副肉疼的表情，让唐城觉着这趟没有白来，离开醉仙楼的时候，得意洋洋的唐城是哼着小曲走的。 “队长，那咱们收缴庆西堂的那些店铺怎么办？”见唐城全须全影的安全返回，赵大山心知唐城一定是跟对方说好的条件，只是下一刻，赵大山便开始担心起从庆西堂手里收缴的那几间店铺来。按照袍哥的规矩，既然已经收了对方奉上的礼金，就该马上放人。 “你傻不傻啊？我是答应了他们要放人，可我没有说还要把那些店铺也还给他们。抓他们好歹也是废了时间和精力的，不多拿一点补偿怎么能行？除非你们以后自动放弃奖金，我是无所谓的！”唐城的回答令赵大山等人连连摇头，因为没有谁会主动拒绝数额不小的奖金。 第七十五章 送礼的艺术 箱子里的宋代字画和明代首饰被分开，两套首饰和20根金条，被唐城收进了办公室的保险柜里，而那几幅宋代字画，则被唐城重新放回进箱子里，他准备拿这些字画去借花献佛。处座喜欢摆弄古董字画和各种玉器，情报处的很多老人都知道这个，只是没有谁敢大摇大摆的拿着这些东西进出处长办公室，唐城算是第一个胆大之人。 “这是别人送我的，您也知道，我这个年龄不怎么懂这种东西。上次来您这里，就觉着墙上什么也没有显得太素净了，这几幅字画正好可以拿来挂在墙上。您工作累了的时候，也可以停下工作，在办公室里四处走走活动一下身体，顺便看看墙上的字画，这也算是劳逸结合嘛！”唐城送礼送的很是大方，可说起话来，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倒是听的姚秘书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 处座一向对贪赃枉法之事恨之入骨，如果此刻换做是其他人送礼来自己的办公室，可能早就大发雷霆了，可这个人是唐城的时候，处座却是另一个态度。有姚秘书的帮忙，箱子里的四副宋代字画，很快被打开排列在桌子上，处座兴致勃勃的俯身看了好一会。唐城偷窥处座的表情和反应，后者应该是满意的，看来以后可以多送这样的东西。 “你给楼上那位送东西了？”张江和的表情和声音中，都透着浓浓的酸意，因为就在昨天，他通过姚秘书悄悄送上楼去的一副古代字画，居然今天一大早就被姚秘书给又拿了回来。可是眼前这个臭小子，居然光明正大的带着一个箱子去了楼上，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这个臭小子却已经是两手空空，这如何能不令张江和心中暗自恼火。 一听张江和的声音和问话的内容，唐城就知道张江和一定是心中有事，随机旁敲侧击的追问了几句，这才弄明白张江和究竟是为了什么！“叔， 不是我说你，你这也太毛躁了！送礼那也是有讲究的！”唐城无视了张江和已经铁青的面孔，只是自顾自的低声给对方解释起来。“你现在已经是重庆站的副站长，在站长被调离的情况下，你可就是重庆站职务最高的了吧！” “处座对站长的人选迟迟没有表态，这并不是说他就有意从外面再调来一个站长，或是已经决定原地提拔你接任站长的职务。他没有表态，就是没有表态，你千万不要去揣测他的想法，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他会看在眼里的。越是这个时候，你越是要稳当才是，处座在重庆布置站点，更多的想法是看着川军那帮人，而不是要你来这里指点江山做大事的。” “你想想之前的徐子枫，那货有什么本事，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顺便弄钱装进自己口袋里。可为什么处座没有收拾他，只是把他调离重庆就完事了？”唐城连续的发问，令张江和有些迷茫起来，他的潜意识里觉着唐城的这几个问题有毛病，可自己却偏偏又说不出毛病在什么地方。 “我就是想说，这个时候，你就该稳如泰山才是，处座迟迟没有表态，可他也没有露出要离开重庆的想法，依我看，这就是在给你站台助力的意思，你应该趁这个好机会收拢重庆站这些家伙的心，也好让处座看到你有掌控重庆站的能力和手腕才是。”唐城洋洋洒洒的说了这么多，实际就只有最后这段话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正所谓一语点醒梦中人，唐城最后的那番话令张江和瞬间反应过来，看来是自己这些天琢磨错了方向。“所以说，你这个时候送东西，只会令楼上那位把你和徐子枫归为一类人，他可不需要一个跟徐子枫一样的人来掌控重庆站。”话说到这里，唐城伸手敲击着桌面上的那些卷宗，张江和低头看了一眼那些卷宗，心中恍然大悟。 原本处座只需要有人看住川军那些人即可，可是现在重庆站却一连破获多个潜伏在重庆的日本情报站点，重庆站的分量自然也就不一样了，如果上任的站长还是和徐子枫一样什么事都不做，处座那边一定是行不通的。“那怎么你送东西，他就收下了？”心态已经发生变化的张江和，最终还是不明白的问了一句关于送礼的事情。 “那能一样吗？”唐城很是无奈的斜眼看向张江和，“你是他的部下，还是他看重的站长接班人，你送礼给他，那叫贿赂。我可不一样，首先我不是你们情报处的人，我送他东西也不求他帮忙办事。其次，我是晚辈，那点东西最多也就算是晚辈对长辈的一点心意罢了，这可跟贿赂没有半点关系。”唐城脸上浮现出的笑意，令张江和心生恼火，随即将唐城从自己的办公室直接赶了出去。 张江和赶走唐城，只是想独自一个人安静一会，按照唐城秉性，张江和以为这个小子最起码今天是不会再来烦自己了。可他却并没有想到，不过才短短一个小时之后，唐城就又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而且和之前一样，唐城这次又是拎着个箱子来的。“你这是又要做什么？”看着唐城手中分量似乎并不轻的箱子，张江和很是无奈。 “叔，你可别好心当成驴肝肺啊！”张江和此刻的表情令唐城呲牙笑了起来，心说你好歹也等看过了箱子里的 东西再发火也不迟啊！说着话，唐城将手中的箱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当着张江和的面打开箱子，从箱子里取出包裹严实的几包东西来。“这是我托人从藏地弄来的虫草和藏红花，这东西对你们这样的中老年人算是很好的滋补品。” 唐城言语中直接将张江和归类为了中老年人，这如何能不让张江和暴跳如雷，可唐城却有办法让张江和马上安静下来。“我这里还有几份城里回春堂老中医开具的药膳方子，这些方子里都会用到虫草和藏红花，对身体保健有很好的疗效。听说回春堂那位老当家的，今年都年过九旬了，还能自己个吃饭洗澡上厕所。叔，你就不想试试看活到九十岁？你不想，我婶子难道也不想？还有楼上那位？” 张江和对所谓的药膳根本就不了解，只是此刻见唐城说的煞有其事，而且城里回春堂那位老当家的的确已经年过九旬还能上山采药下河摸鱼。“叔，这送礼要送到点子上，就像这些药材，你大可以自己拿上去直接交给处座，如果是经了姚秘书的手，那反倒是不好，会让处座觉着你送礼送的不诚心。”唐城将包好的药材重新装回箱子的时候，还不忘记专门叮嘱张江和。 见张江和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这些话生气，唐城便继续言道，“叔，现在可是你有可能接掌重庆站站长职务的最佳时机，南京总部和你一样资历的可有不少，难道你想重庆站再调来一个站长？徐子枫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所以他没有为难你，可如果新任的站长是个强势的，他绝对不会坐视你独揽重庆站所有的对外行动。” “再者，咱们的家眷也都搬来重庆，你这个副站长，实际就是我们的依仗和后台。如果你手里没了权柄，你觉着咱们在这里还能活得这么滋润吗？又或者处处受到制约，坐视目标出没却无力追捕…”唐城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张江和的表情已经有些扭曲，唐城知道张江和这是已经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张江和不想被人看成是个敷衍趋势之徒，所以即便唐城拿来了药草和药膳方子，张江和还是不想将这些东西拿上楼去。可他同时也承认唐城刚才说的那些没错，一旦楼上那位决定从南京总部再调一个站长来重庆，自己的权力势必会受到制约，到时候吃亏的一定只能是自己，或许还会牵连到唐城和家人。 张江和在心中天人交战一阵，最后还是僵着一张面孔，拎着那口箱子上楼去了。唐城在张江和的办公室里等了好一阵子，才终于等到张江和从楼上下来，只是看到张江和并没有拎着箱子下来，唐城心中便升腾起一个小小的雀跃，心说榆木嘎达总算是开窍了。“我这次可真是被你给害死了，想我这一世英名啊！”接连灌了两杯凉茶，张江和这才觉着自己发烫的面孔渐渐平复下来。 “我刚才拎着箱子上楼的时候，正好被电讯科的那几个人看到，等我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楼道里平白多了很多人，个顶个的都在偷偷的拿眼偷瞄我。”张江和道出缘由，引的唐城哈哈大笑起来，连呼这才是送礼的最佳方法。张江和听了无奈之极，但也没有出言教训唐城，毕竟那箱子东西，楼上那位是欣然收下了。 第七十七章 损招 “我前两天是怎么跟你说的？啊！”2个小时前还意气风发的唐城，此刻正缩着脖子鹌鹑一样站在张江和的办公室里，一脸怒色的张江和几乎没说一句话，就要用手指戳一下唐城的脑袋。“你唐大队长现在也是个人物了，不说排场大了，就连这脾气也大了不少。可以啊！你现在都敢大白天在闹市里开枪伤人了！是不是下次还准备去市也开几枪啊？” 发生在小酒馆外面的事情，张江和已经知晓，虽然这事不算唐城的错，可唐城当街开枪伤人，毕竟不算什么好事情。张江和气的抓狂，可唐城却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表情，“叔，你也知道那不是我的责任，当时对方那么多人，我如果不开枪放倒他们领头的那个，可能我这会早就被送进医院里去了，你也不想看到我被人打破头吧？” 唐城这话完全就是在强词夺理，尤其在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浮现出来的根本就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啪！”张江和没好气的在唐城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我没说就一定是你的错，可你知不知道重庆城里现在是个怎样的局面？现在上上下下都在盯着重庆站，如果不是有楼上那位在这里坐镇，你信不信马上就有大队的士兵冲进来收拾咱们？” 唐城闻言耸了耸肩，一脸轻松的笑道，“我就是个小警察，可没有兴趣参与你们大人的权力游戏，就算这事闹到那位川地王的耳朵里，我也是占着理的。再说，人我都已经抓起来了，你总不能叫我无条件就放人吧？那以后，我还怎么从那些袍哥手里拿到线索和情报，那些人可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 唐城的话让张江和好一阵没有出声，实际在他内心深处，唐城只是在局势快要失控的时候开枪打伤一个街头混混，这算不得什么大事情。而且这一个多月来，唐城的调查队可谓是尽心尽力，否则他又怎么可能接连抓获到潜伏在重庆的日本特务。“不管怎么说，以后你这当街开枪的习惯要改一改了，这里是重庆，咱们都算是外来人，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张江和的口吻不自觉的缓和下来，唐城的表情中也少了些嬉笑，张江和的肩上担负着多少压力，唐城完全感觉得到。“先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了，我手下那些老警这几天一直在打听消息，义字头的袍哥堂口也算配合。今天就算你不找我，我也会来你这里，这些汇总之后的线索，你先过过眼吧！” 说着话，唐城把带来的皮包打开，从里面取出厚厚一摞汇总之后的线索记录递给张江和。“这里一共有23张，每张纸上都记录着一条甄别之后的线索，一一核对这些线索实在是工程量太大，我那边人手本就不够用，这就只有靠你们重庆站自己了。”核对23条线索，的确需要大量的人手和时间，唐城的调查队现在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张江和没说话，只是伸手接过那摞东西翻看起来，等他看到第五张的时候，忽然抬头看向唐城。“没有想到吧？别说你了，就是我也没有想到，咱们可是在他那里吃了快三个月的早饭！”面对张江和探究的眼神，唐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懊悔和恼怒。“这个老麻子，我会亲自盯着他。”唐城伸手抽走第五张纸，张江和倒是也没有阻止。 老麻子和众多的重庆人一样，看上去只是个因为生活压弯了腰的普通人，刚来重庆的唐城和张江和，甚至在老麻子的早点摊子上，一连吃了2个多月的早饭。如果不是唐城提前在距离住所不远的地方布置了一家小饭馆，还把黑子安排在这家小饭馆里，或许老麻子的某些怪异举动，便不会被唐城注意到。 “这说明日本人非常的狡猾，这个老麻子看上去就像是重庆本地人，如果不是看到了这些，我都以为这是你胡乱推测的结果。”相较唐城的心中不忿，张江和到表现的很是理智。“咱们的搜捕，只会令潜伏在重庆的日本特务，变得更加小心谨慎，想要彻底断绝日本人伸进川地的触角，或许咱们还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努力才能做到。” “那是你们大人的事情，我只负责我发现的。”唐城知道张江和一直希望能先抓出一个线头，然后顺着这根线头，将整条线上的日本特务全数端掉。自己那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行动方式，并不被张江和推崇，可唐城不在乎。“反正我是发现一个就抓一个，左右最后都是把人送来你们这边，后面的事情自然是交给你们处置的。” 唐城的倔强令张江和摇头无语，他知道在唐城心中，一直觉着只有死了的日本特务，那才算是再无危险。“这20几个目标，我估计能有一多半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你们这边最好还是仔细核对一遍，如果出现错漏，最后倒霉的还是你们。”唐城离开前，特意提醒张江和，重庆站这帮人做事的时候，看着很不靠谱。 唐城返回军营，那位奇雅斋的马老板也已经被老六抓回来，唐城见到这位马老板的时候，后者已经被那些盗墓贼的惨状骇的面色苍白抖个不停。“马老板，你胆子很大啊！居然敢指使人大白天拦截袭击警察？”阴森且弥散着血腥味的审讯室里，唐城冷眼看着面如土色的马老板，被固定在椅子里的后者连跟唐城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不是说这货背后有大后台吗！怎么看着就是个乡下土财主一样！马老板的反应有些出乎唐城的预想，他随即扭脸看向赵大山，后者同样摇头不已。“马老板，说说吧，这事该怎么办？”唐城不想多浪费时间在这种人身上，随即选择了直接摊牌，干脆就把马老板当成真的乡下财主对待。 唐城这话明显带着敲竹杠的意思，生性贪财的马老板哪里能受得了这个，随即一反刚才的颓废和胆怯，立马冲着唐城几人叫嚣起来。几句叫嚣，自然不能唬住唐城，不过唐城也从马老板的叫嚣中，得知这货的后台居然是刘湘手下的一个嫡系亲信，唐城非但没有跟赵大山他们一样面露怯意，反倒是暗自得意起来。 “看住他，我去打个电话。”只是呼吸之间，唐城便已经想到了一个解决此事的办法，随即交代一声，便跑回办公室给姚秘书打了个电话。“姚叔，我到觉着这是个好机会，咱们可以利用此人和他背后的关系，把主动权送给川军那帮人。然后咱们暗地里发动川地的那些文人，这件事如果对方处理的不好，势必会引发舆论争议…” 唐城在电话里说到舆论争议的时候，电话那头的姚秘书就已经明白了唐城的意思，心中暗自盘算一阵，姚秘书这才终于表明了态度。“你小子可真是够阴损的，不过我估计这件事就算闹大了，最后也未必就能对那些人造成麻烦，毕竟你说的那座墓并没有太大的名气，而且墓主的后代也早就找不到了。” 找不到墓主的后代，就代表着没有苦主可以引发更大的社会舆论，而且川军那帮人在本乡本土，本就占据着主场优势。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唐城他们只是占据天时这一条，姚秘书觉着能够影响对方的因素太少了。“姚叔，我也没有说就凭这件事，就能把他们拉下马来，我只是想说把他们弄个焦头烂额还是可以的。” 马上就要进入六月，唐城知道再有一个多月，战事就将开启，一旦淞沪拉开战事，川军就将大举出川支援战局。换句话说，从现在开始到川军大举出川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如果能利用这件事迫使川军势力被逼向南京的那位低头认错，或许那位一贯喜欢以德服人的委员长，会看在川军已经低头的份上，不至于对即将出川抗战的川军继续扣卡装备和物资。 川军出川，之所以处处受到针对和刁难，最大的原因是川军上下骨子里就不愿意接受南京的管制，而且川军并非委员长的嫡系。反正川军早晚都会出川抗战，只要能让川军得到真正的实惠，唐城不介意看到川军高层向南京那位低头伏小。盗挖古墓这件事，便是引爆社会舆论的一个，唐城此刻跟姚秘书密谋的，便是如果将这件事的影响无限扩大。 “姚叔，想想孙殿英吧！虽然眼前这位要比孙殿英强势了许多，可现在的社会舆论能力也比那会强大太多。如果一贯爱惜羽毛的这位不想落得个跟孙殿英一样的下场，他自然知道该做何种选择，说不定咱们加一把劲，这位会屁颠屁颠的跑去南京向委员长当面认错也说不定！” 姚秘书并没有在电话中表露最后的决定，只是要唐城等着，街道姚秘书汇报的处座，却对唐城的建议大感兴趣。“现在的年轻人可要比咱们年轻的时候厉害多了，你看这小子出的这个主意，我听着都觉着不好应对。如果能让那位亲自去南京向校长认错，咱们情报处这次可就算是在校长跟前长脸了！” 第七十八章 辨奸（1） 处座很欣赏唐城的这个损招，虽说这件事的具体操作，已经不需要唐城的参与，但他同样接到了一项堪称艰巨的任务，老谋深算的处座要他暗中监视那位川地王。唐城不知道这个任务算不算是对自己的又一次考验，但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可能，如果拒绝，自己和张江和，还有家人就可能会麻烦缠身。 监视川地王，那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可是对于唐城而言，却并非不能完成。“那小子是不是有事情瞒着咱们啊？”见唐城并没有推脱监视川地王的任务，原本只是说笑的处座这下不淡定了，等唐城转身出了办公室，一脸郁闷的处座忽然有些不明白了。作为心腹的姚秘书同样是一脸的懵圈，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做出跟唐城一样的反应。 唐城离开处座办公室，并没有去找张江和，而是径自离开重庆站，“队长，车上这些东西还送吗？”一直留在车里的赵大山见唐城面色难看，便小声的问了一句，试图以此来转移唐城的注意力。唐城接到电话要他来重庆站的时候，就把从那些盗墓贼手里收缴的古董带了一些，原本是准备送给处座和重庆站几个科长的，结果唐城忘记了此事。 “还送个屁！都他娘的拿老子当冤大头了，干嘛还上赶着送东西给他们！回去，把东西给大家分一分，万一手头紧的时候，至少还能拿去换几个钱贴补家用，就当是给大家发奖金了。”唐城没好气的瞪了赵大山一眼，后者撇了撇嘴没有接茬，只是马上发动轿车离开重庆站的院子。唐城这一次盗墓贼手里收缴的古董并不算很多，真正的大头是那位马老板，经营古玩生意的他，家中可是藏着不少好东西。 唐城和赵大山返回军营，老福他们已经押着马老板从他那家古玩店里回来，唐城的办公室里此刻已经摆满了各色古董。“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单独放起来，等我有时间了要拿去给王局。这个和这个也单独包起来，市府那边的刘秘书也要给一份，剩下的随便挑几样出来，市局的几个处长和科长也都要打点一下。”唐城随便挑出来几样，准备拿去送人，至于剩下的，就按照他之前的交代，全都分给了手下的老警。 老警们人手一件古董，众人纷纷喜笑颜开，至于那几个盗墓贼和马老板，则完全无人问津。“行了，先把东西收起来吧！”看到杨程已经带人将大黑板在墙边支起来，唐城随即抓起一根荆条敲击着身前的桌面。“都安静下来，现在咱们来说说正事。”荆条敲击桌面的声音，令在场众人马上安静下来，大家将视线都集中到唐城的身上。 唐城的办公室很大，这原本是2楼的一个小型会议室，调查队占据这里之后，唐城一眼就看中这个光线充足的房间。“这个人叫王新田，认识他的人都叫他老麻子，他就是我们的新目标。”唐城拿出几张放大的照片依次贴在黑板上。“根据咱们已知的情报，这个王新田并不是土生土长的重庆人，实际上，他都不是四川人。” “照片上的这个女人是隔壁街的暗门子，不过很奇怪，这个叫刘琴的女人从不和其他的暗门子那样从街上拉人。提供消息的人曾经跟踪过这个王新田，结果发现王新田跟这个刘琴算是老相好，现在问题来了，既然王新田的早点生意很好，而且他一个人也花不了多少钱，为什么就没有出钱让这个刘琴从良呢？” 唐城的这个问题听着有些新奇，在场的老警们略微沉吟之后，便给出诸多的回答，其中也只有杨程的回答最是符合唐城的想法。“没错，刚才杨程说的很好，我现在就怀疑王新田和这个刘琴并不只是相好的关系。刘琴是个寡妇，家中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婆婆，迫于无奈做了暗门子，可她实际就只有王新田这么个熟客来往。王新田虽说长的其貌不扬，可他有钱啊，重庆这里也不是没有寡妇再嫁的事情。” “可为什么王新田没有娶这个刘琴回家呢？大家看第三张照片，照片上的这个男人是个学校老师，住的地方和刘琴家只隔着三个门。给我们提供给消息的人，偶然间发现这个叫薛家齐的学校老师，跟刘琴有过来往。只是他们的来往，不像王新田那样大白天理直气壮的去，薛家齐总是在天黑之后去找刘琴，而且每次只会停留不超过十分钟的时间。” 听到唐城介绍照片上着三人之间的关系，老警们起初还相互挤眉弄眼的都憋着笑，可是当他们听到薛家齐每次在刘琴那里停留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的时候，大家的表情都发生了变化。“这个薛家齐一定有问题，刘琴也一样。”作为过来人，老警们自然知道孤男寡女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十分钟能做什么，除非这个叫薛家齐的身体有问题，否则这两个人就都有问题。 唐城闻言点头，“没错，我的第一个念头也是这个，不过看薛家齐的照片，这个人应该不会身体出现问题。”照片上的薛家齐一张四方脸看着白白净净，这样的一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身体出了问题的。“既然这个薛家齐不像是身体出来问题的，那么救只有一个解释，薛家齐和这个刘琴都有问题，只是我们还不知道罢了。” 唐城手中的荆条在黑板上虚画出一个圈，将前面这三张照片圈在其中，“这三个人马上进行监视，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这个薛家齐。此人是学校老师，在这三个人当中，他的交际面最广，接触到的人也最多，也最难监控。不过这也给了我们一个监视的方向，先从此人的交际面下手，看看平日里跟他接触的都是什么人，如果发现有**机关的人，这个薛家齐就更加可疑了。” 唐城最后这句话，算是给赵大山他们指明了一个侦查方向，但这么做同样有一定的不确定性。黑板上剩下的几张照片，都是平日里经常出入老麻子那家早点铺子的熟客，唐城根据黑子提供的情报已经剔除掉几人，剩下的这几个在唐城看来，也都有一定值得怀疑的地方。唐城简单分派任务之后，老警们各自散去，除去留守军营的几个人之外，唐城他们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会全部出现在市区里。 自从唐城出面拿下守备团的旧军营，他和张江和就很少来老麻子这里吃早饭了，一段时间没有出现的唐城重新出现在这里，老麻子和一些熟客们都很好奇。“小唐，这阵子上哪发财去了？怎么只有你自己过来，你那个叔叔呢？”长着一副老实人模样却满口市侩的老麻子，亲自给唐城端来稀饭和油饼。 老麻子亲自送来稀饭和油饼，这恰恰是和了唐城的心思，在对方将木质托盘放在桌上，准备去端稀饭碗的时候，唐城主动伸手去接，趁机跟老麻子的右手轻轻碰了一下。唐城的这个动作，不管是任何人见了，都不会怀疑，因为这很平常，尤其是像唐城这样的熟客。可老麻子和那些熟客们并不知道，就是刚才这轻轻的触碰，唐城已经知晓了老麻子的底细。 触碰技能来自系统抽奖，唐城使用过数十次，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偏差。刚刚跟老麻子碰的这一下，令唐城像是三伏天里吃了个冰西瓜，这货果然是有问题的。“再给我一份泡菜和两个油饼，我一会带走。”随口跟老麻子和熟客们寒暄了几句，唐城专心对付桌上的稀饭、小菜和油饼。临走打包，这是唐城事先跟赵大山他们约定的暗号，只要看到唐城离开这里的时候手里提着打包的早饭，就表示针对老麻子的监视马上开始。 唐城的触判技能从来没有出过错，不过很可惜，这个技能每天只能使用三次。离开早点铺子的唐城先顺着街道向前走了一阵，随着人流转过前面的街口之后，唐城又兜兜转转的出现在和早饭铺子相隔一条街的地方。老福早已经带人等在这里，看到唐城过来，马上将提前准备好的警服交给唐城。“队长，都准备好了，一会有警局的熟人来帮忙，绝对不会引起怀疑。” 唐城算是老麻子那里的熟客，所以当面上门并不会引起老麻子的怀疑，可刘琴是个不怎么出门的寡妇，唐城他们贸贸然上门调查，势必会引起对方的怀疑。所以唐城就想了个办法，用警察追捕土匪的法子，使用警察的身份进行上门调查，就算对方怀疑，也不可能从中看出破绽来，毕竟唐城他们可都是货正价实的警察。 “站住，别跑，再跑就开枪了。”幽静的巷子里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乔装成土匪的三个老警，顺着巷子玩命奔逃，坠在他们后面的正是身穿警服的唐城等人。在重庆这里，警察抓贼是一定会引发围观的，可这次不一样，因为追贼的警察居然开枪了，虽说只响了几枪，却令那些原本打算看热闹的闲人们立马就做了鸟兽散。 第七十九章 辨奸(2) 一大早就有枪声出现，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刘琴有些愣神，随后院外响起的急促奔跑声，令她马上回过神来。刘琴下意识的从躺椅上起来，可是还没等她转身回屋，院门就被人从外面拍响。刘琴心头一惊，不过马上又平复下来，因为院门被一同拍响的还有隔壁的两户人家。“开门，我们是警察。”院门外有人喊话。 刘琴打开院门，外面站着两个满脸大汗的警察，刘琴下意识伸头左右张望，巷子里出现了不少警察。“家里有没有生人？”手里还拎着支手枪的黑脸警察开口问话，刘琴随即摇头，和往常一样，刘琴此刻给人的感觉，根本就是个很少出门的规矩人。那年轻警察这时却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拨开刘琴，“我们要进去看看。” 年轻警察的蛮横，让刘琴一时之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在对手的手指触碰到自己的时候，刘琴还是下意识的张开手臂拦住了对方。“老总，我家里有重病人，你们这么闯进去，会惊吓到我家里的病人。”刘琴说话的还是，故意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那个年纪大的警察果然是有些不忍。 “算了吧，看她的样子，应该跟那几个跑掉的家伙没有关系。别浪费时间了，还是先去别家搜查好了！”这两个警察当中，明显是以这个年老警察为主，年轻警察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狠狠瞪了刘琴一眼之后，也只得退了回去。心中暗自得意的刘琴实际并不知道，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原本就是唐城和手下老警商量好的，这个看着冒失的年轻警察正是唐城。 通过跟刘琴的身体触碰，唐城不仅已经分辨出对方的真实身份，而且唐城也已经知道刘琴是老麻子王新田和薛家齐之间的联络枢纽。换句话说，即便是老麻子王新田或是薛家齐当中，任何一人出了事情，只要刘琴没有出事，便不会牵连到另一人身上，老麻子王新田和薛家齐之间相互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日本人玩单线联系这一套，唐城早在南京就已经领教过，这种联络方式虽说具备一定能的反侦查效果，但一旦玩脱了手，那可就会要了命。刘琴此刻并不知道自己就处于这种已经玩脱手的境地之中，见唐城向后退下台阶的时候，她还在心中暗自得意，认为自己已经成功的哄骗住了这两个愚蠢的警察。 已经成功确认对方身份的唐城在转身的时候，像是不经意间的伸手轻轻抚过自己的帽檐，不远处巷口站着的两个老警就已经明白唐城的意思。原本准备直接抓人的唐城，突然改变了之前的想法，他忽然想要按照张江和提过的思路，准备先暂时放过这两个已经被自己确认的日本特务，然后试着通过他们发现更多的线索和目标。 “抓住了，抓住了。”做戏就要做足全套才不会引起目标任务的怀疑，不等刘琴关上院门，已经看到唐城信号的老警们，便在靠近巷口的位置嘈杂呼喝起来，他们的音量足够刘琴听到。原本心中还有些怀疑的刘琴，这些终于能彻底放下心来，看到这一老一小两个警察已经快步朝着传来呼喝的方向快步奔去，嘴角微微斜起的刘琴得意洋洋关好了院门。 “安排人手盯着刚才的那个院子，且不可放松。”已经移动到巷口这里的唐城，并没有跟手下老警们解释太多，只是交代几句之后，便带着其他人奔赴下一个地点。被唐城圈为重点目标的义工就三人，老麻子王新田和刘琴都已经被唐城使用系统技能辨别过，最后剩下的只有薛家齐。唐城将此人放在最后，并不是因为唐城重点关注此人，而是这个时间过去，正好是学校放学的时间。 现在的学校并不像唐城后世记忆里的学校，每到放学的时候，学校外面总是会聚集大批来接孩子的家长。这个时代的学校放学之后，所有的学生都是自己回家的，有钱人家的下人、车夫什么的，也不敢直接聚集在学校大门外，他们往往会等在学校周边的茶楼里。唐城带人赶到薛家齐所在的学校时，距离学校放学只剩下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唐城只是远远看了几眼这里的情况，便知道继续乔装警察行事是不大可能成功的。 唐城现在已经练就出快速换装的手段来，远远见着学校还没有放学，唐城便一头钻进旁边的一条巷子里，等他再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不但已经换了一身装束，而且肤色也变得暗淡许多。“一会看我信号，如果我摘下帽子再重新戴好，就是马上动手抓人的意思。如果你们看到，我在学校门口摘下帽子并没有马上重新戴好，这就是计划改变，保持监视和跟踪的意思。” 唐城交代几句，便抓着顶草帽从巷子里走了出去，在密切注意学校门口情况的同时，唐城还暗自留意街道两侧的情况。学校门口没有自动伸缩门，亦没有腰里别着警棍的保安，只有两扇铁艺大门的学校大门，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住宅小区的出入口。唐城顺着街边溜溜达达移动到学校对面停了下来，假装买烟的他，借助小贩的身体作为掩护，完全将自己隐藏起来。 拿了唐城一毛钱酬劳的小贩，很是讲信用的，用一种平缓的语调逐一回答唐城的提问。终于到了放学的时间，年龄较小的学生，一路打闹着走出校门。而那些高年级的学生，则三三两两的离开学校，唐城努力找寻，终于寻找到薛家齐的面孔。被唐城发现的薛家齐并不是独自一个人，此刻和他走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女性老师，两人看着很是熟络的样子。 跟那女性老师一路走一路说话的薛家齐，此刻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于一个微妙的境地，薛家齐有心独自离开，只是这个叫王海燕的国文老师，却似乎有陪着自己一起走的意思。“王老师，我住的地方有些远，好想和你并不顺路。”强行鼓足勇气的薛家齐，终于将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唐城正好发现了薛家齐的位置。 王海燕的长相不算精致，而且身形是明显具备北方特点的大高个，这就不得不引起唐城的注意。暗自记下王海燕的长相，站在学校对面的唐城在老警们的注视之下，伸手摘下头上戴着的草帽。所有老警都在等着唐城发出马上抓人的没来，却见唐城只是摘下草帽，却并没有马上重新戴好的意思。众人不得心中哀嚎一阵，但也只能按照唐城的意思，马上由两名穿着便装的同伴，去关注和目标一起出现的那个女人。 已经有人接手了王海燕，唐城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回目标薛家齐的身上来，此刻并不知情的薛家齐还在跟王海燕说话，但两人边走边说之际，两人已经顺着学校外左侧的街道走出七八米远。唐城已经用系统技能牢牢锁定住了薛家齐，便混不在意在手下老警的目视之下，马上混入人流消失不见。就在几个老警暗自狐疑的时候，却见已经绕过前面街角的唐城，正迎着薛家齐两人迎面走来。 唐城加快速度，只是为了创造出一个能跟目标近身接触的机会，此刻顺着街边往回走的唐城，正一手草帽一手甘蔗和路人并无两样。两只手里都拿着东西，尤其右手里拿着的还是一根2米多长的甘蔗，这样走在街上，少不到会碰到其他人。现在正值新鲜甘蔗上市的时节，而且唐城看着脸嫩，这种一边走一边大嚼甘蔗的形象，正好符合唐城的年龄。 按照唐城的设计，一脸无辜的他自然是跟目标薛家齐撞在了一起，被甘蔗不巧戳中腰部的薛家齐无奈的皱着眉头，而一脸惶恐的唐城着急道歉的时候，又不巧的用手中的甘蔗将王海燕差点逼的撞了墙。“对不起啊！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像大多数做错事情的年轻人一样，眼见自己好像是闯了祸的唐城，急忙松手将甘蔗扔在地上，下意识的伸手扶了薛家齐一把。 薛家齐的位置距离唐城最近，所以先伸手扶他就是一个下意识的反应，即便薛家齐心中不耐，倒是也没有过多的怀疑看着面嫩的唐城。被唐城用甘蔗踹中腰部的薛家齐实际站的很稳，所以唐城的右手跟薛家齐的手肘一触即分，这个动作更加让薛家齐对唐朝没有起疑，而唐城却已经完成了对薛家齐身份的判断。 “敢情只是个被日本特务机关拉下水的汉奸走狗！”惊奇于薛家齐的真实身份，再次道歉的唐城捡起地上那根甘蔗匆匆离开，而薛家齐和王海燕都相信这只不过是一次偶遇。唐城的伪装很成功，并没有引起目标的注意，只是可惜今天的三次触判技能都已经使用完毕，没有办法去辨别那个女人的身份。 “给我死死盯着这个目标，我要知道每一个跟他有过接触的人的情况汇总，我有预感，咱们这次可能会逮着一条大鱼。”唐城的话令老警们激动起来，经过前几次行动之后，这些老警们已经对唐城有了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第八十章 走上前台 唐城一直以为这个薛家齐是正牌的日本特务，却不想这货是个向日本人卖了祖宗的汉奸，一个日谍情报小组里出现一个非日裔情报员，这可就有点意思了。所以，唐城只是稍加思索，便将手下老警中的大部分人手，都集中来监视跟踪薛家齐，就像他告诉手下老警的那样，他觉着只要紧紧盯着薛家齐，就能钓到大鱼。 监视和盯梢，绝非一两天就会有结果，就在唐城这边忙的四脚朝天的时候，一直待在重庆站坐镇的处座却要返回南京总部去了。“姚叔，怎么这就要走了？我这边还想着趁着处座在的时候，多抓几个日本特务给处座长长脸呢？”得知消息的唐城把姚秘书约了出来，把早就准备好的两份礼物奉上。 “姚叔，重庆这里不像南京那般繁华，我和张叔来重庆的时间也不算长，没啥好东西，也就是些土产草药啥的。这里面有几件玉器，还是守备团去山里面剿匪得来的，我和我叔都不懂这些东西，借花献佛就送给你和处座吧！”唐城拿出来的玉器，自然是专门挑选出来的，诉说不算精品，可也都是价值不菲之物，姚秘书看了也很是满意。 “你小子，就是个猴子精，粘上毛怕是比孙猴子都精怪！”唐城送的礼物价值不菲，对唐城性格多少也算是有些了解的姚秘书，不觉着唐城是有事求助自己，唯一的解释，也只能是张江和接掌重庆站的事情了。“张江和的事情，差不多就算是定下来了，处座这段时间可看的清楚，张江和是个有本事的，自然不会亏了他。” 姚秘书的话听着有些含糊，但唐城却已经听明白了对方想要表露的意思，心说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只要张江和坐稳了重庆站长的位置，自己在重庆就算是真的有人给撑腰了，唐城的嘴角慢慢斜起，眼角浮现出一丝喜意。处座即将离开重庆，这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原本纷乱的重庆站却意外平静下来。 重庆站里原本还在观望中的那些人，这几天开始转变心思，用上了各种借口，来缓和跟张江和的关系，因为他们都看得出，处座属意张江和做站长的位置。“叔，恭喜你啊！”张江和接任站长的命令，在处座离开重庆的前一天终于下达，早已经等待多时的唐城便急不可耐的来恭喜张江和，顺便还给张江和带来一个好消息。 “这是我们已经暗中盯了好几天的，照片上的这几个人，我有理由怀疑他们已经被日本情报人员腐蚀拉拢。”唐城拿给张江和的照片上，并不是薛家齐三人，而是唐城手下老警通过跟踪薛家齐来确定的其他目标。“这四个人，有两个在市府工作，其他两个都是商人，据说跟川军中的一些中层关系很好。” 唐城冷不丁拿出这几张照片，还信誓旦旦说照片上的四个人已经被日本情报人员拉拢腐蚀，这话如果是被别人听到，可能根本不信或是心中生疑。但张江和却并不是别人，深知唐城秉性的他，第一个反应便是召集重庆站各科室负责人开会，会议内容便是围绕唐城拿来的这几张照片。 唐城之前来重庆站，并没有太多人知晓唐城来重庆站的真正目的，他们都以为唐城是来看看望张江和的。而这一次，张江和却将唐城推上前台，重庆站这些科室负责人这才知道唐城前几次来重庆站的真正目的。“哟，白叔，可有日子没见了！看你这架势，这是彻底调来重庆站了？”会议室里人头攒动，唐城意外看到了多日未见的白占山。 处座来重庆，陪同前来的除去姚秘书之外，就还有白占山。唐城本以为处座带着白占山来重庆，只是为了防备川军的一些人狗急跳墙，却没有想到处座返回南京，却把白占山给留了下来。白占山原本跟张江和平级，现在却屈尊张江和之下，只是做了重庆站的行动科长，见到唐城也在会议室里，自然是有些尴尬。 会议开始，身为站长的张江和只随便说了几句，之后便将发言的机会让给了唐城。“诸位，我并不算你们重庆站的人，所以你们大可以把我视作一个来临时帮忙的短工。一会心啊听我说，等我说完之后，如果各位有疑问，可以随时提问，我会一一作出回答。”唐城并没有参加会议的经验，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和节奏进行，他这副不卑不亢的态度，倒是令原本准备看笑话的几个科长暗自称奇。 “几天前，我们意外发现一个可疑目标，经过连续几天的监视和跟踪，我们确定这个可疑目标，应该就是潜伏在重庆的日本特务。”唐城此刻说的是老麻子王新田，为了谨慎起见，唐城并没有拿出老麻王新田的照片，所说的内容也略去大半。“通过这个目标，我们随后确认和锁定了其他两个目标，按照我们以往的经验分析，这三个目标应该同属于一个情报小组。” 唐城最后给出的结论，令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哗然，除去情报处南京总部，各地情报处分站似乎还没有过一次性端掉整个日本情报小组的经历。“通过这几天的暗中观察，我们发现这个情报小组很是活跃，通过我们不接的努力，终于通过甄别核查和其他手段，最后确认出四个可疑目标，这才会议的议题，就是这四个可疑目标。” 和唐城一样，张江和的办公室里也准备了一块大黑板，这块黑板此刻已经摆在会议室里。唐城将那些照片一一排列在黑板上，排列的顺序是按照薛家齐接触的时间来确定的，“照片上的这四个人，最上面的这两个人目前在市府工作，虽说不算什么高层，可他们在重要部门任职，是有机会能接触到一些机密文件。” 日本情报人员使用金钱美女拉拢腐蚀**部门人员，这已经不算什么稀罕事，尤其是在南京总部那边连续打掉几个日本情报小组之后，日本人这种不上台面的手段早已经在情报处内部传播开。鉴于此，唐城刚才说的这些，会议室里并没有人觉着奇怪，毕竟南京那边才刚刚从**内部挖出不少变节者。 “市府内部的这两个可疑目标不难对付，难的是，我们需要拿出确凿的证据才能让市府那边配合行动，同时让那些居心叵测的反对者闭上嘴。”话说到这里，唐城突然顿住话题，用视线环视会议室里的众人，看看自己在提到居心叵测和反对者这几个字之后，这些原本瞧不上张江和的科长们，是不是还抱着这种心思。 唐城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臆想，虽然张江和接掌重庆站，有着南京总部的升迁命令，可重庆站内部的这些中高层中，的确还是有人对张江和心怀不满。唐城环视之下，果然发现其中有人眼神闪烁似乎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会议内容上，唐城不由得心中冷笑，心说一定有你们伤心后悔的时候。 张江和原先还担心唐城压不住场面，此刻看到唐城的表现，他这才算是放下心来。唐城顿住话音环视了一圈，看清楚众人各自不同的反应之后，这才继续言道。“想要拿住证据，就必须先监视盯梢，然后寻找合适的机会一击而中。监视和盯梢，不用这边操心，不过最后抓人的时候，这边是必须要参与的。”唐城这话出口，满座皆惊，他们这才知道，原来不显山不显水的张江和，手里有居然还藏着人手。 唐城轻笑，似乎很满意众人此刻的反应，“除去这两个在市府工作的目标之外，我们还锁定了两个商人，一个是做南北货的肖长江，另一个则是在城南布匹生意的王满江。按照警局里的户籍记录，这两个人都是湖南长沙人，来重庆做生意有三四年的时间。不过很奇怪，这两个人的户籍同在一个县，来了重庆之后却从不接触。” 中国人讲究同乡之谊，尤其是生意人，既然肖长河和王满江是同一个县的人，外出做生意又怎么能如同陌生人一样从不接触，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会不会，这两个人并不知道对方在重庆？”提出疑问的是情报科科长，唐城却并没有马上做出回答，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继续往下说。 “肖长河的南北货生意需要经常外出，但根据我们的了解，此人进货的方向并不是货物的原产地，而是从上海一家叫曹记的货栈进货。生意人讲究的就是追逐利益，明明从货物产地进货能够多赚，为什么还要去做另一家货栈的下家？白白将自己应得的利益平白分润给另一方？同样的原因在出现在王满江的身上，他进货的渠道不是山东，也是上海，而且就是这家曹记货栈。” 第八十一章 新情况 听过唐城的叙述，重庆站里只要稍稍有点对敌经验的人，就都能想到这家曹记货栈恐怕是真的有问题。且不管肖长河和王满江到底有没有问题，唐城那边已经侦查到的情况，却已经显示这两个人并不是什么普通人。“曹记在上海，自然会由上海站那边进行调查，不过这个肖长河和王满江都还在重庆，所以，这是重庆站的责任。” 唐城说话的口吻已经听着像是重庆站的人，可在场众人中，只有白占山和张江和知道，这个骄傲的小子根本不愿加入情报处。“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就是这些，我这边只管搜寻目标，至于具体的行动步骤和时间，是你们重庆站的时候。”果然，唐城最后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那副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样子，令重庆站的其他人无不目瞪口呆，这可是一件大功劳啊！ 缓步走回椅子坐下来的唐城，早已经将众人的表情看的清楚，心说小爷的心思岂是你们猜得出来的！唐城介绍情况完毕，张江和接过话头言道，“情况已经很清楚了，下面我来说一下行动的步骤。情报科这边马上展开对目标的背景调查，我们手首先要确认目标的身份是否有出入，尤其是在市府工作的那两个目标。行动科这边出人，配合调查队对目标实施监视和跟踪，力求确认更多线索和证据。” “我还是那句话，想要抓人又不被别人背后议论，咱们就要掌握决定性的证据。”张江和一锤定音，用一种警告的眼神环视众人。“今天在这间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我希望不会被泄露出去，一旦被我知晓有人口风不严，那么恭喜你，我一定会上报南京总部，将喜欢泄露消息的人送去损率最高的地方回回炉。”张江和是亲手杀过人的，一旦发怒，身上透出的戾气就足够在场众人暗自心惊的。 “小子，可以啊！我原本还想着你到了重庆，就整日玩乐享受，没想到你消息还是跟在南京的时候一样做事得力！”出了会议室，白占山拉着唐城去楼下抽烟。“跟你白叔仔细说说，你手上是不是还有底牌没有亮出来？我知道你小子是个喜欢藏着掖着的性子，刚才在会议室里说的那四个目标，明显就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作为重庆站里除了张江和之外最熟悉唐城的人，白占山的判断并没有出错，只是他没有想到唐城手上真的掌握着一个日本情报小组的信息。低头抽了一口烟，唐城笑嘻嘻的看着白占山，就在对方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唐城慢慢伸出自己的左手，用拇指和食指冲着白占山比划出一个捻动手指的动作来。白占山对唐城的这个动作实在是太熟悉了，这分明就是个数钱的动作，这个动作实在是太符合唐城死要钱的性子。 “我说你小子能不能这么市侩？你叔我不过就是个行动科长，那点薪金都给了你小子，难不成你要我勒住脖子不吃不喝？”白占山哪里会上唐城的套，如果论及耍赖的手段，白占山完全就是大师级的。见白占山不肯妥协，唐城只好扭脸不去看对方，摆出一副不愿搭理白占山的表情来。 “白叔，你这样可就没有意思了！我可不像你还有个科长的职务，我在你们这里根本就是个帮闲的，帮闲的可没有薪金可拿。可我手底下也有几十张嘴要吃饭喝水，如果我只是无偿帮忙，他们怎么办？没有足够多可用的人手，你难道以为那些线索从什么地方来的？说到底，你们只需要付出稍稍一点钱钞，就能将全部的功劳拢进怀中，我不信，你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 唐城被白占山缠的有些耐不住了，着急离开的他只好讲话彻底挑明，“白叔，你可别跟我说那些大道理了，咱们最好还是跟在南京的时候一样做事。有钱就有线索有功劳，没钱就啥都不要说了，案子完结之后你们抄没的那些浮财足够你们吃的肚满肠肥，难不成手指缝里漏一点给我们都不成？”唐城说的这些，令白占山有些尴尬，尤其是最后那两句，更是令白占山尴尬的干笑起来。 不过尴尬归尴尬，被唐城用言语挖苦了的白占山倒是也不会真的生气，毕竟两人在南京的时候就相互配合过，白占山更是知晓唐城的能力如何。结交一个有后台有能力且不会自满跋扈的小子，总要好过给自己树一个敌人划算，白占山也算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岂能不目标这个道理！所以他只是耍无赖跟唐城叫苦抱怨，却不会真的恼了唐城。 “走了，你这边还是快些派人过来接手目标，我这边可没有那么多人手白给你们干活。”被白占山缠的烦了，已经抽完烟的唐城拔腿就走，全然不理会跳脚的白占山。离开重庆站，唐城并没有马上返回安全屋，而是找了个借口独自去了上次发现地下党据点的那条街道。装作路人的唐城从这条街里走了一趟，暗中留意周围动静的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或是可疑之人，这才放心离开。 从上次偶然遇到重庆地下党的人开始，唐城的心中就一直很纠结，他知道张江和一直想要联系到曾经的上级。或许是因为失联的时间太长，又或者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张江和才会在自己的劝说下调来重庆。唐城相信一旦重庆地下党知道，知晓此刻的情报处重庆站站长是他们曾经的同志，就一定会想办法确认张江和的身份，并主动联系张江和。 唐城也相信张江和谋求站长职务的本意，就是想利用自己的职权做更多对那边有利的事情，但唐城心中还是在担心。唐城虽说不算情报处的人，可他却能自由出入情报处南京总部和重庆站，相较常人，他对情报处的了解更加深刻，自然也知道情报处绝对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就比如包占山，虽说白占山妄图利用自己向上爬，实际上白占山对自己的试探却从未停止过。 情报处里像白占山这样的人大有人在，唐城一向都装的没心没肺只认钱，这才少了跟这些人接触的可能，否则唐城都害怕自己哪天说不定就会说错话惹来麻烦。张江和这样一个带着某种目的的人，身处情报处这样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所以唐城迟迟没有想自己在城里发现地下党的事情告知给张江和。 返回安全屋时间不长，从军营那边找过来的赵大山就找了来，“队长，老麻子那边有动静了，二组的弟兄发现老麻子去了云来茶馆。负责跟梢的三组和四组还没有回来，等他们回来，情况就明白了。”赵大山的话令唐城精神大振，这个云来茶馆早已经被调查队列为重点监视目标，按照老麻子王新田的活动轨迹，他几乎每个星期三都会去云来茶馆一次。 负责跟踪的三组和四组并没有人会来，但他们却有电话打回来，言及老麻子早已经返回，他们现在跟踪的是在云来茶楼跟老麻子见面的人。“走，去码头。”接到消息的唐城马上带人赶到码头，发现三组和四组的人就散布在码头这里，看此情形，唐城那里还会不知道目标就在码头这里。 “队长，跟老麻子在云来茶馆见面的是上海法新商行的一个管事，他们今天正好有一批货到了码头，那边那个正在喝水的就是目标。”唐城顺着手下老警示意的方向看过去，远远就看到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男子，在那长衫男子的身侧，还站着两个西装男子，唐城一眼就看出，两个西装男子中居然有一个是女的。 呵呵，这就有点意思了！收回视线的唐城略微沉吟，随即叫过一个负责盯梢的老警交代几句，然后叫来赵大山。“赵叔，你看那边那两个穿着西装的，你想办法弄清楚他们是不是才从船上下来的。如果是，就盯紧他们，我觉着他们要比那个管事重要的多，我要知道他们在城里的落脚点。” 唐城早已经向赵大山他们证明过自己那准确率极高的直觉能力，所以赵大山此刻并没有对唐城的判断生疑，轻轻点头之后，赵大山马上调派人手临时进行布置。目标数量的增加，调查队里的这些老警们非但没有觉着麻烦，反倒是变得兴致勃**来，因为唐城说过，他们搜寻出来的目标越多，拿到手的奖金也就越多。 约莫半小时之后，法新商行的货物全数上岸，被调查队严密监视的那个商行管事也离开码头，和唐城预料的一样，那两个西装男女也在离开码头之后，就跟那商行管事分开。早已经做好布置的赵大山见状，马上带人和唐城分开，他们的任务便是跟着那对西装男女，并查明对方的落脚点。 第八十二章 临时变卦 化名曹娟的中野良子总是感觉身后有人在看着自己，可几次突然转身，她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二哥，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和中野良子一样带着任务化名曹勇的西装男子，是中野良子的嫡亲二哥中野勇，两人相似的长相一看就是兄妹，伪装成兄妹便是无懈可击。 和中野良子相比，只是负责护卫和行动的中野勇警惕性就稍稍差了些，从码头来这里的一路上，他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此刻听到中野良子说有些不对劲，中野勇这才谨慎起来，“一会你继续往前走，我假装去旁边的店子里买东西，然后跟在你后面。”中野勇低声说了一句，便将速度慢了下来，同时开始暗自留意周围的动静。 跟踪中野良子的老警有三组人，此刻贴的最近的便是赵大山和一个性崔的老警，见其中一个目标突然将速度慢了下来，眉头轻皱的赵大山马上给落后自己几步的老崔打出手势，两人随即一个折向拐进了街边的巷子里。赵大山两人的突然折向，给跟在后面的其他两组老警提了醒，按照唐城自创的那些跟踪手段，赵大山两人同时转向一个方向，就代表着被跟踪目标可能已经警醒。 接替跟踪的老福倒是聪明，原本就在这片区域执勤的他，直接用了一块钱找到街边的报童，转眼间两人就变成了叔侄两个。就算中野兄妹再是警醒，也绝对想不到跟踪他们的人力会出现一个小孩子，所以带着孩子的老福也就被他们直接先择了忽视。跟老福一组的老警也不是木鱼脑袋，见老福已经想到办法，独自一个人的他便大步流星直接越过中野兄妹，像极了一个普通的路人。 呵，这还真是警醒了！转入小巷的赵大山将脑袋探伸出巷口，正好看到中野勇走进街边的一家小店里，心中暗叫侥幸的他嘴上倒是不饶人。并没有在身后发现有可疑之人存在，可中野良子还是感觉有人在窥视自己，心中警醒的她索性在市区里闲逛起来，只要有人暗中窥视自己，迟早会露出马脚来。 赵大山这边跟的很是幸苦，留在码头上的唐城，却带着杨程一路跟着那批货物，一直跟去一个叫惠川商行的地方。“队长，这家惠川商行离着肖长河的南北货行就只隔着两家店面。”已经走过这条街又从其他地方转回来的杨程有些气喘吁吁，不过他也带回来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货物进入的地方距离肖长河的货栈很近。 后世里看过太多谍战片的唐城自然不会忽视这条线索，虽说唐城没有亲自走进这条街看过实际情况，但他相信杨程看的绝对错不了。“白叔，你也在这里？”既然肖长河的南北货站也在这里，重庆站的监视点也应该在这里，唐城待着杨程兜兜转转走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重庆站的监视点，而且白占山也在这里。 “你小子怎么也在这里？”和唐城一样，突然看到唐城的白占山同样是一脸惊奇。知晓一点唐城做事风格的他，可不会怀疑唐城来这里是为了肖长河的南北货站，不过还是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唐城倒是也没有瞒着白占山，将自己跟踪一批货物，一路跟来这里才忽然想到肖长河的货栈也在这条街上。 “我的人发现从码头上来的那批货物，去了和肖长河货栈隔着两个店面的地方，那里没有挂牌子。我过来，是想麻烦你们，在监视肖长河的时候，顺便帮我这边盯着点那个院子。”唐城向白占山说明来意，不等白占山做出回答，唐城有压低了声音接着言道。“我感觉那个院子跟肖长河的货栈分不开关系，一事不烦二主，你们这边也就是顺带手的事情。” 唐城说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白占山便误以为唐城这是准备打那批货物的主意，假言货物跟货栈有关，只是为了找一个出手的机会。见白占山一脸怪笑的答应下来，唐城也不做过多解释，只是带着杨程马上离开监视点。“队长，你怎么不跟刚才那位说清楚？我瞧着那位是以为咱们想昧下那批货物。”离开监视点，杨程终于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唐城闻言呵呵一笑，随即对杨程言道，“这世上每一个人都会有私心，只是私心大小不同罢了！咱们虽说跟情报处是合作关系，可重庆站里却有不少人都以为调查队只是我叔的私兵。刚才那位是从南京总部调来的，不管他是不是被派来盯着我叔的，我和他都注定不会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要想让这样一个人放松警惕，就先要把自己的一些弱点送到对方手里去，这样，以后的来往才不会觉着尴尬。” “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我不喜欢把自己的弱点给别人知道，更不喜欢有人用我的弱点来对付我！我刚才故意不说明白，就是想要他知道，有没有他的帮忙，我都无所谓。”手下诸多老警当中，杨程算是被唐城看好的一个，所以他此刻才会耐着性子对杨程解释了这些，至于杨程能明白多少，那可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中午返回军营的时候，赵大山他们那边也终于有了消息传回来，那对西装男女在城东的鸿运旅馆落脚。“是故意住的那么远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用意？”鸿运旅馆在城东，距离肖长河的货栈可不能算近，看过地图的唐城陷入沉思。码头上的那对西装男女是跟着货物一起上岸的，如果是货主，就应该跟着货物才是，即便不用理睬货物，也不用住的那么远吧！ “下午你们照旧盯着老麻子他们三个，鸿运旅馆里的那两个，我用其他人盯着。”唐城交代一声就离开军营，他打算亲自去一趟鸿运旅馆，用系统技能去甄别对方的身份。打算单独行动的唐城并不是一个人去了城东，而是带上了早就厌烦乔装饭馆伙计的黑子，唐城也觉着同样长了一岁的黑子，也是到了接受锻炼的时机。 “哥，你早该带我出来了，那小饭馆算上我，都有三个伙计了！”在小饭馆待了半年的黑子，现在也学会隐晦表露自己的意思。唐城没好气的伸手敲了黑子一记爆栗，心说你个死小子人不大，鬼心思倒是有不少。挨了爆栗的黑子倒是也不着恼，只是看着唐城呵呵傻笑，只要能不继续待在那小饭馆，黑子就觉着算是解脱了。 鸿运旅馆的规模看着不小，进出这里的大多是商人，唐城两人在街道对面的茶馆里坐了好一阵，也没有看到那对西装男女出现。“哥，要不然我去里面打听一下吧！咱们就这么傻坐着，一准有人觉着奇怪！”黑子虽说年幼，可是在南京的时候，就没少跟唐城做些盯梢或是传信的活，连他都想到了这些，唐城岂能想不到。 “不着急，咱们再等一会，等那边的那个胖子走了，咱们再离开也不迟。”唐城端起面前的茶碗，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左侧。黑子闻言顺着唐城示意的方向隐秘的看过去，正好看到一个脖子粗壮的胖子，这个胖子正跟一个年轻人小声的在说着什么，看到胖子那副眉飞色舞的滑稽表情，黑子差点没忍住当场笑出声来。 唐城原本也是准备离开茶馆的，只是在看到这个胖子之后，才忽然改变的决定。这个身形肥痴的胖子名叫黄芪民，唐城在江北曾经见过这人一面，知晓这个黄芪民是个专门靠各种消息过活的包打听。虽说此人长相粗俗，可此人交游广阔，尤其打听消息的本事，在江北乃至整个重庆城都是数一数二的。 上次在江北见到黄芪民，并且得知对方是个包打听的时候，唐城就想过要将黄芪民也拉进调查队里，专事负责搜集消息。只是上次去江北的时候，唐城身边无时无刻都跟着几个守备团的人，所以唐城只能暂时将此事搁置起来，此刻忽然在这家茶馆里看到黄芪民，唐城就又动了心思，这一次绝对不能再放过这货了。 唐城没去理会和黄芪民同桌的那个年轻人，他只是交代坐在自己对面的黑子盯着黄芪民，而自己盯着街道对面的鸿运旅馆。约莫一支烟的功夫之后，黑子突然提醒唐城，“哥，那个胖子看着要走了！”唐城闻言回身看过去，果然，黄芪民已经起身站起来，不过看这货的表情，似乎心情并不是很好。 “走，咱们也走，我找这个胖子有点事情！”唐城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扔在桌上，随即带着黑子跟在黄芪民身后离开茶馆，至于鸿运旅馆里的那对西装男女，唐城完全没时间去理会。唐城两人出了茶馆，便跟着黄芪民一路往南走，见前面的黄芪民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跟踪，一时兴起的唐城也就没有马上贴上去，只是一声不吭的默默一路尾随下去。 第八十三章 拉人入伙 黄芪民只是个包打听，哪里会想到自己已经被人跟踪，所以等唐城两人一路跟到了这货的落脚点，被跟了一路的黄芪民还什么都不知道。知晓了黄芪民的落脚点，唐城并没有跟对方玩什么三顾茅庐的那一套把戏，只是打电话从军营叫来三个老警，以警察办案的名义，直接把黄芪民抓进了军营里。 “先关着，只给水不给吃的，等他服软了再说。”唐城想将黄芪民收为己用，可这货毕竟是个草莽出身，所以唐城打算先冷处理暂时搁置对方一阵，等黄芪民绷不住劲服了软，在伸出橄榄枝招募对方。可事情的发展却并不像唐城预想的那般，黄芪民被带回军营只关了一个小时，这货就彻底服了软，看押这货的老警只得马上将情况汇报给了唐城。 “把他带来这里！”得知情况的唐城哑然失笑，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位包打听。密切关注鸿运旅馆的唐城此刻无法抽身离开，所以只好将黄芪民带来监视点，后者才被押着踏进监视点，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鲜活起来。唐城暗自留意黄芪民此刻的表情和反应，见后者不住打量监视点里的布置，唐城就看出这货一定是已经起了疑心。 “你就是黄芪民？”唐城点了一支烟，眼神透过袅袅升腾的烟气看向黄芪民，后者闻声看向唐城，并没有马上开口说话，而是先缩脖子做了个胆怯的反应。唐城见状心中暗笑，心说你若是想表现自己胆怯怕事，就不该两条腿站的纹丝不动，至少也要抖几下腿才像那么回事啊！ 黄芪民假装胆怯，这并没有骗得过唐城的眼睛，见唐城一直盯着自己看，黄芪民只得点头称是。“我知道你一定是在琢磨我是什么人！你不用担心，我们并不是坏人。”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又或者是为了让黄芪民安心，唐城顿住话音，随即伸手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警察证件递给黄芪民。 黄芪民不是普通人，而且证件里还有唐城的照片，这年月也没有谁会闲着没事伪造警察证件。黄芪民按照唐城的示意只是打开证件看一眼，便马上合起证件还给唐城，再看赵大山几人，每人手中都有一本同样封皮的证件。“你现在明白了吧！我们都是警察！”唐朝拿起证件装回进口袋里，同时对一头雾水的黄芪民笑道。 “我知道你是靠做包打听糊口度日，不过像你这样跑单帮可不行，背后没人撑腰，不管你打听来的消息有用没用，得到的总是比不过你付出的多。”唐城在向对方表面身份之后，并没用一上来就表露出自己的目的，而是根据自己之前从江北打听来的情报，对黄芪民目前所处的局面做了个还算公平的评价。 黄芪民本就是个人精，顺着唐城的话很快就反应过来，眼前这位似乎是想要招募自己的意思。只是对方是个警察，给警察做耳目，街面上的袍哥伙就容不下自己。黄芪民的担忧从眼神中显露出来，被唐城看了个正着，唐城在南京的时候，就跟帮派势力打过交道，虽说各地帮会势力有所不同，但帮会势力大多不愿意跟警察扯上关系。 “黄芪民，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们是警察不假，可我们并不归警察局管制。相反，我们的权力可是很大的，你担心的那些人和事，在我们这里，都不算个事。”唐城小的很是含蓄，但黄芪民却已经从唐城的笑容中，看出一丝戾气来。唐城看着脸嫩，可死在他手里的日本特务和土匪混混，早已经过百，这突然拉下脸来，那股子气势一看就不一样。 唐城底气很足，可黄芪民云山雾罩的听了这一大通，心中的忐忑却并没有消散多少。没有谁会愿意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这是人之常情，唐城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之所以迟迟没有表露出真实身份，便是想要看看这个黄芪民纠结是傻笨还是个聪明人，此刻黄芪民一脸深究的表情，在唐城看来，此人根本就是个木鱼脑袋。 木鱼是敲一下响一下，不敲就不响，唐城将黄芪民看成是木鱼脑袋，还真是有些道理。“队长，目标出来了，是那个女的。”就在黄芪民暗自纠结的时候，一直盯着窗外的杨程却忽然来了精神，唐城闻言凑到窗前，正好看到鸿运旅馆门前的女性目标上了一辆黄包车。 “你们原地盯着另一个目标，我亲自带人盯着这个出来的。”唐城的这句交代被黄芪民听在耳中，这个慢热型的家伙，此刻才算是明白抓自己来的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了。唐城离开的时候，把黄芪民也一块带走，“你现在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了吧？没错，你是打听消息的，我们是根据消息跟踪和抓人的。” 唐城这话算是已经将自己的目的很直白的说了出来，黄芪民就算再是反应慢，这个时候，也不可能不明白唐城的意思。“你今天先跟着我，看看我们是如何做事的，我从来不做强按牛头闭着牛喝水的勾当，你大可以选择离开，我绝对不会强迫你留下。”听了唐城最后这句话，黄芪民下意识左右扫了一眼，见跟在身后的两个老警正阴笑着看向自己，黄芪民心中随即马上打消了想要离开的念头。 中野良子离开鸿运旅馆，并非是一早就计划好的，她的突然离开，实际是给随后离开的中野勇打掩护。中野良子此举看似毫无破绽，可她却没有想到，他们遇上的对手是唐城。这个并没有接受过系统训练的对手，并没有按照常理出牌，他在鸿运旅馆周围布置了超过四组人手。 唐城亲自带着一组人手去跟踪中野良子，而剩下的三组人手也并没有错失随后出现的中野勇，中野兄妹两人的警惕性再高，也比不过唐城的人海战术。唐城亲自带队尾随中野良子在城里慢慢兜圈子，只是跟出去几条街之后，唐城就已经看出这个女性目标怕是已经发现出端异，这分明就是在故意兜圈子。 唐城仔细回想在码头发现两名目标到现在的所有经过，似乎并没有什么破绽被对方发现，难倒这是个巧合？心中满是疑问的唐城第五次看着目标进入街边的店铺，随即将一直充当看客的黄芪民叫到身边来。“你可能已经看出来了，刚才从黄包车上下来的那个女人，就是我们跟踪的目标。” “你是常在街面上混的，一定也被人围堵跟踪过，你也跟着我们跟了一路了，就像眼下这种情况，你觉得这个女的发现我们没有？又或者她早就知道身后有人跟踪？”唐城这番话实际只是在试探黄芪民，黄芪民是否能被自己所用，就在他接下来的回答之中。 黄芪民一直跟在唐城身边，这一路的跟踪过程，他自然全都看在眼中。目标的几次停留，黄芪民也都知道，虽然不知道唐城他们跟踪的这个女人是个什么来路，但黄芪民也看出那个女人是故意在兜圈子，因为这条街他们已经走的是第二遍了。唐城的话，令黄芪民低垂眼帘低头沉思，片刻之后才开口言道。 “我看她不像是已经发现了咱们，不过我能肯定她是故意在兜圈子，至于她是不是早就知道身后有人跟踪，这个很难判断。”黄芪民给出的答案，虽说跟唐城预想的差了很多，但由此不难看出，黄芪民这个包打听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该有的判断力是不缺的。 “这个女人很可能是个日本特务，这就是我们跟踪她的原因，我们这个部门就是专门为了对付城里潜藏的日本特务而设立的。”唐城想了想，决定把实情告诉给黄芪民。“**有专门对付日本特务的机构，但他们不如我们这种有警察身份的人行事灵活，尤其我手下全都是本地警察，本乡本土的做起事来，就少了很多顾忌。” 唐城话中专门提到了日本特务的时候，黄芪民恨不能马上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打小就在街面上厮混的他，知道自己是被牵扯进了不得了的事情中。知道的越多就死的越快，靠着各种消息讨生活的黄芪民深知这句话的重要性，可是小心的这20几年，自己却还是避不开这道坎。黄芪民脸上怕怕的表情，令唐城和那两个老警忍不住笑出声来，黄芪民自觉惹不起，只能在心中暗自翻着白眼。 “来我这里做事，马上给你办理警察身份，升官发财说不上，但至少能养活你一家子人，而且是干干净净的钱。至于安全上，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们直接参与抓捕的时候很少，跟踪盯梢和搜集线索，才是我们工作的重心。你加入我们，最多还是干回打探消息的老本行，具体的行动，你不用参加。”唐城看出黄芪民的纠结，随即给了对方一个定心丸。 第八十四章 意外之喜 唐城已经抛出自己的橄榄枝，黄芪民此刻却是晕沉沉的，午饭之前，自己还是一个靠着打探各种消息讨生活的包打听，现在却成了被拉拢招募的对象，而且工作还是对付潜藏在城里的日本特务。这怎么听着就觉着心慌呢？脑袋里只觉着晕沉沉的黄芪民，努力将纷乱的思绪一点点理清楚，结果发现自己似乎没有拒绝的可能。 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扫了一眼，那两个一直冷着脸的家伙，黄芪民只觉着自己两腿一个劲打颤，他觉着如何自己说出拒绝的话，这两个面无表情的家伙，一定会再把自己塞回进那间小黑屋里去的。家中还有长辈和妻女需要养，黄芪民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被关起来，所以他只有硬着头皮点头选择答应唐城的招募。 看黄芪民的样子，唐城就知道这货并不是真心投靠自己，怕是只是暂时的屈服，不过唐城也并没有点破对方的心思。“具体的行动，你不用参加，从今天开始，你就只有一个任务，还是跟之前一样去打听消息。走私军火烟土的、囤积药品的、买卖人口的、收赃销赃的，城里面这种人的情况，打听的越多越详细越好。” 唐城的话令黄芪民一头雾水，刚才不是还说他们是专门对付日本特务的嘛！这怎么又要自己去打听江湖上的事情了？黄芪民不明就里。却又不敢问唐城，只得含糊答应下来。唐城两人说话的时候，钻进街边店铺的中野良子已经出现，似乎是因为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踪的缘故，离开店铺的中野良子，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顺着街边看似悠闲的闲逛起来。 虽说已经猜测对方这是在故作玄虚，可唐城并没有中断继续跟踪目标，一个多小时之后，唐城等人跟着中野良子再度转回鸿运旅馆所在的街道。“队长，你说她是不是早就发现咱们了？”一直跟着唐城的两个老警心中懊恼，两人都以为是目标已经警醒，才使得跟踪失败。 “别瞎琢磨，这对男女显然是分了工，女的出门引开咱们，然后那男的再出门去了别的地方。咱们刚才跟了一路，你们谁发现那女的已经警醒了？”唐城的话算是给两个老警吃了一记定心丸，只要不是之前的跟踪过程中是自己出了错，心中的这点懊恼便很快散去。唐城几人回到监视点，这才知晓那男的果然随后就离开旅馆，两个老警此刻看向唐城的目光中，隐隐多了些信服。 消息很快传回来，赵大山等人一路跟着中野勇，居然跟到了货物存放的那条街，而且肖长河的货栈就在那条街里。“队长，好像这几家店铺都是一家的！”唐城手底下的人手越来越多，黄芪民的心中也隐隐跃跃欲试起来，跟着唐城一路过来远远看了一眼肖长河的货栈，黄芪民便忽然想起自己很早之前打听过的一个消息。 “我去年的时候，帮一个江西老客打听过他家一个远亲的下落，那江西老客是做药材和木头生意的。从左边数第三家以前就是他的店铺，这条街的情况我还算熟悉，中间几间店铺实际都是一家的。”黄芪民提供的消息，算是进一步证实了唐城之前的那个猜测，尤其是在他得知目标进入存放货物的院子里再也没有出现的时候，唐城就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肖长河是不是也回来了？而且是在目标消失之后？”唐城回身看向赵大山，后者默默点头，并将监视记录递给唐城。监视记录上面有标记，肖长河的确是回到货栈就没有再出来，而且回来的时间也在那个目标进入院子之后。唐城翻看过监视记录之后暗自琢磨，自己是不是该探查一下那个存放货物的院子呢？否则心中的那个猜测就无法确定。 唐城闭口不言眉头紧锁，显然是在考虑事情，赵大山等人见状，便只是默默的等着。约莫一支烟的功夫之后，唐城才终于开口言道，“这样，这边留下人先监视着，肖长河是重点，再出现外出的时候，一定要盯紧了，看他跟什么人接触。至于那个穿西装的，只要确定他返回鸿运旅馆就行，这外地来的三两天之内，应该不会搞出什么事情。” 唐城的交代听着有些混乱，赵大山去却已经明白其中的意思，随即自告奋勇主动要求留下来，唐城离开监视点的时候，身边就只跟着黄芪民。“咱们这个部门名义上归市局管辖，实际却是给南京直管部门做事，所以市局这边不会给经费，除去任务奖金，大家的薪金和奖励都要靠咱们自己争取。”唐城一边走，一边跟黄芪民低声解释起来。 “叫你打听城里那些鸡鸣狗盗的勾当，一方面是为了帮着市局的王局长多弄些政绩，一方面是为了弄钱，毕竟没有人给我们下发经费。”唐城此刻的解释令黄芪民茅塞顿开，敢情要自己打听城里作奸犯科的那些事情，只是为了弄钱给大家发薪金啊！黄芪民不禁扭头看了唐城一眼，心说这个小队长看着年龄不大，可心思却是深重。 唐城并没有理会黄芪民打量自己的举动，而是继续言道，“我跟市局的王局长早就有过约定，只要发现城里有走私军火烟土和药品的，抄没来的财物，咱们这边可以拿三成，如果案结之后有房屋地契或是店铺，咱们可以拿一半用于安置家属经营获利。你是包打听，这算是干你的老本行，等明天给你补了证件，就快些动起来吧！” 唐城并没有跟黄芪民说太多调查队的事情，更加没有跟黄芪民说调查队跟情报处之间的关系，毕竟黄芪民目前还处于被自己暗中观察的阶段，算不得自己的心腹之人。搜寻日本特务，黄芪民这样的包打听未必管用，唐城更多的是将黄芪民作为一步闲棋，只是给调查队多找一条弄钱的渠道。 黄芪民却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以为唐城是真的看重自己，还没到天黑，黄芪民就跑来军营这边见唐城，言称自己已经掌握城里两个浑水袍哥堂口私底下倒腾军火的情况。“你说他们私底下倒腾军火，那么他们倒腾军火的量大吗？这两个堂口跟义字头有没有关系？跟川军有无私交？” 唐城文的仔细，黄芪民却已经有些回答不上来，他以前的套路就只是打听个**不离十就能交差，可不会像唐城这样问的如此仔细。唐城倒是也不着恼，反倒是出言宽慰起黄芪民来，“对付走私客要小心谨慎，这种人大多是亡命徒，身上很可能带着硬火。我要对手下的人负责，不计划到万无一失，我不会拿大家的性命去冒险。” 黄芪民暗自留意唐城的表情，觉着唐城刚才那番话看着不像是在说笑，这才觉着唐城似乎也不难相处，一个肯为手下人担心的队长，应该不是坏人。黄芪民只凭几句话，就判断唐城不是坏人，如果被唐城知晓他的这个想法，说不定会当即笑出声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怎么可能就只凭几句话！ 黄芪民打听来的消息不算全面，不过唐城也没有浪费了这两条消息，就当着黄芪民的面给王秉璋打了电话。“王局，如果是走私烟土和药品也就算了，可这军火不一样，城里如果军火泛滥，上面第一板子就会打在你的身上，谁让你是重庆城里所有警察的头头呢！”唐城在电话里说明是由之后，还不忘记趁机挖苦王秉璋。 “你要是担心事后会有麻烦，那就还是跟上次一样，等我这边计划好之后，你那边只需要派人过来维持住外围就好。行动结束之后，咱们两边一起清点缴获，功劳归你，我只拿该得的那一份。”唐城已经跟王秉璋合作查抄过烟馆，所以在电话里说起这些事情，那是再熟悉不过的。 电话那头的王秉璋没有马上答应下来，城里有能力倒腾军火的那些袍哥堂口中，也有跟王秉璋关系密切的，在答应唐城之前，王秉璋还需要先确认一番，他担心到时候会波及到相熟之人。唐城心领神会，并没有在电话里逼着王秉璋表态，只是在王秉璋挂断电话之前，笑称只给王秉璋两天时间考虑，否则就去找守备团合作行动了。 “你刚才也都听到了吧！就算是王秉璋这个市局局长，想要做点事情，也是思前虑后的。虽说包打听轻易不会得罪人，可如果你一直跑单帮，早早晚晚会因为得罪人惹来麻烦。你一个大男人倒是无所谓，可你的家人怎么办？现在还按照江湖规矩做事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唐城挂上电话，还不忘记继续忽悠黄芪民，他此刻是真心的想要招募黄芪民了。 黄芪民也不是傻子，唐城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也正是黄芪民所担心的。祸不及家人，这是江湖规矩，可如果对手不守江湖规矩，找一个大靠山就是自己最后的选择。唐城故意将军营的位置告诉给黄芪民，还故意当着他的面打电话给王秉璋，就是在向黄芪民展现自己的实力。 第八十五章 狂暴之夜（1） 唐城没有食言，第二天就给黄芪民办了一份警察证件，不过这份证件并没有在市局备案，而且证件上还特别注明了调查队特别顾问的字样。特备顾问是个什么职务，黄芪民完全搞不清楚，不过他知道自己此刻已经算是调查队的一员，不但可以按照普通警员的标准领取一份警察的薪金，每次行动结束之后，调查队这边还会下发一份薪金或是奖金。 自己做包打听是为了弄钱养家糊口，现在做这个特别顾问亦是如此，不过这个特别顾问的名头明显好听多了，而且拿钱也拿的光明正大。兴致高昂的黄芪民被唐城彻底调动起来，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唐城手下的老警按照他提供的情报和线索，在城里甄别和确认了其他几处袍哥堂口用来囤积走私货物的仓库和转运点，唐城觉得行动的时机已经来到。 天色刚黑下来，被调查队作为基地的旧军营里灯火通明，家属区和前面行政区之间的拱门，被几个半大的小子把守着，没有唐城签发的手令，家属区里的人不得出入前院和军营。王秉璋早早就带着一队亲信来了军营，在这里吃过晚饭之后，王秉璋就一头钻进唐城办公室里不再露头，只等着张江和也带了人赶过来，2层的办公小楼里才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2楼的会议室里，王秉璋和张江和相对而坐，在他们下首做着的是各自的心腹之人，赵大山和老福作为唐城的心腹自然也在座，只是他们的位置却在临窗的墙边。会议由唐城主持，一块大黑板早已经竖立在会议室里，上面贴着十几张照片。“经过这几天的连续侦查，我们目前已经初步确定了几处位置，其中两处是军火，其他三处都是药品和烟土。” 今夜的行动将会是市局、重庆站和调查队的三方联合行动，唐城自然不会将已经掌握的情报瞒着其他两方，尤其张江和也在这里。“我们的计划分两个部分，或者可以说是两个行动方案。如果只做一锤子买卖，咱们今晚就只抄没这些仓库就好，至于这些仓库的背后之人，不追查不问责，今晚的行动就只当是追缴走私货物了。” “如果想要干出点成绩来，我建议今晚先打那个最难打的，然后利用舆论把事情搞大，然后开始全市严打。针对所有违法行为的全面严打行动，这样做自然是有风险的，因为全面严打必定会损害到很多人的利益，尤其是那些手里有权有枪的权贵。但从另一个方面来看，这却是足以令南京那边看到的政绩，至少可以有效的整肃重庆城里的治安问题。” 唐城给出了两个选择，王秉璋和张江和相互对看一眼，都不约而同的无视了唐城所说的全面严打计划。虽然情报处名头够响亮，而且市局管辖着全市的警察力量，可如果真的触动了某些权贵的利益，就算南京那边出面，王秉璋和张江和两人在事后也会受到牵连和责罚。王秉璋和张江和两人的反应，令唐城心中暗笑，他早就知道这两人不会同意所谓的严打计划。 “既然不赞同严打计划，那咱们今晚的行动就只能针对那些走私货物了，这样也好，至少可以省去不少麻烦。”唐城咧着嘴笑了起来，张江和见状眉头暗皱，心说这小子怕是又琢磨了什么鬼主意了吧！唐城私底下是不是打了什么鬼主意，王秉璋是不知道的，但他知道不能全都相信唐城，否则这对叔侄早晚会把自己给卖掉。 张江和皱着眉头暗自琢磨，王秉璋也是一声不吭，唐城笑过之后，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今晚的目标一共五处，如果要一起动手，人手上似乎有些不足，所以我排了个次序。以咱们目前的人手，先集中清除这两处囤积军火的仓库，然后留下人清点缴获，剩余的人手分成三组分别对应其他三处走私仓库，如果一切顺利，行动开始之后的2小时内就能全都结束。” 按照唐城跟王秉璋之前的约定，市局的人手只是做外围警戒就好，只是唐城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这次要拉王秉璋也下水。张江和对唐城的这个临时决定毫无异议，王秉璋虎着脸想了一阵，正想要提出不同意见，却被张江和出言阻止。“市局想要捞好处，就必须要出一份力，毕竟所有的功劳可都被你们市局拿走了。” 如果只是唐城，王秉璋或许还有改变计划的可能，可这会说话的人是张江和，只凭王秉璋自己，是无法抗衡张江和叔侄两人的。“行吧，就按这个来，我们市局这边就对付城北的那个烟土仓库号了。”心知自己无力抗衡张江和叔侄两人，王秉璋却还是不死心，马上就挑了其他三个仓库中的烟土仓库作为行动目标。 王秉璋的那点小心思，并没有出乎唐城的预料，不过今晚还有张江和带来的人参与，唐城倒是也不担心王秉璋那边会暗中玩花招。招呼几个临时带队的队长对过表之后，满载行动人员的卡车从军营鱼贯而出，作为主要行动人员的唐城，就在领头的那辆卡车里，两个囤积军火的仓库，都需要唐城亲自去清点缴获。 一个小时之后，两辆卡车停靠在距离其中一个军火仓库相隔一条街的位置，隐在暗处的老警从巷口闪出，他们已经在这里等候了快三个小时。“队长，仓库里一切正常，一共有五个守卫，里面两个外面三个，从这里穿过巷子就能看到仓库。”等在这里接应的老警语速很快，介绍过情况之后，便带着唐城等人钻进了巷子里。 穿过这条巷子，唐城等人便出现在另一条街道里，囤积军火的仓库，就在这条街上的一个临街院子里。脚下穿着布鞋的唐城，奔跑起来没有丝毫声响发出，只是侧身贴靠着院子的围墙时，唐城已经能隐隐听到院子里的呼吸声。唐城侧身打出手势，跟过来的三个老警各自点头，随后两人在墙边扎着马步，将手掌相叠，撑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张江和手下的人才刚刚奔出巷子，就看到早他们一步窜出巷子的唐城四人，两人站在墙下，其他两人此刻已经攀上了墙头。唐城的手臂才攀住墙头，双臂猛然发力，整个人便一个卷身翻上了墙头。一墙之隔的院子里，不多不少分散站着三个短衣汉子，墙头上的唐城出现的突兀，而且人还在墙头上，就有两点乌光从墙头上直奔其中两人的脑袋飞射过去。 唐城飞掷出去的是两枚铁弹子，就是很多习武之人在中年之后，喜欢拿在手中来回盘弄的那种铁弹子。唐城带上这两枚铁弹子也是个意外，这还是他上一次回家的时候，从唐虎手里硬抢来的，结果走的时候忘了还给唐虎，就一直待在身边，有空的时候也拿在手里盘弄几下，今晚这倒是第一次拿出来用于实战。 天都黑下来了，人的视线本就受到限制，唐城掷出的两枚铁弹子又都是黑黝黝铸铁的，等两枚铁弹子都到了眼前，两个短衣汉子想躲也躲不及了。“你去开门，我对付屋子里面的两个。”唐城从墙头上跃下去，在惨叫声响起的时候，就把院子里最后剩下的那个短衣汉子扑翻在地上。等墙头上的老警也跟着跳下来，唐城便一拳将压在身下的短衣汉子打晕，之后就从地上弹起来直冲主屋。 主屋里只有两个守卫，听到院子里的惨叫声，这两人还都没来得及从屋子里出来，就被唐城堵在了屋子里。等张江和手下的人从已经打开的院门冲进院子里，看守这里的五个短衣汉子，已经被唐城手下的老警看管在院子里。“东西藏在什么地方？”在主屋里找过一遍的唐城，此刻可没有耐心跟这五个守卫废话，问了一遍不见有人开口，唐城便冷着脸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握在手中。 唐城现在用的这柄短刀，是唐城来了重庆之后，专门找了个老铁匠重新打制的。乌黑的刀身上，只有刀刃的部分闪着冷光，唐城将刀尖顶在一个守卫的鼻子上。“我最后再问一遍，那些军火藏在什么地方？不想受罪的，就开口说话。”唐城的声音听着有些低沉，但这样却显得很有压迫力，被按在院子里的五个守卫表情马上不同起来。 被铁弹子砸中脑袋的两个守卫，此刻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被唐城挥拳打晕的那个，虽说已经被冷水泼醒，可是看上去却还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至于唐城从主屋里拖出来的两名守卫，此刻正一脸桀骜不驯的看着唐城，其中一个就是被唐城用刀尖顶着鼻子的。 唐城感觉到面前之人正在看自己，那幅凶兽般的凶狠眼神看样子是想要一口吃掉自己似的。唐城对此却全然不在乎，比这个凶恶的眼神，唐城从那些被捕受刑的日本特务身上已经见过太多。不过唐城也并未非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被人这么盯着威胁，他自然也不能视而不见。唐城随即晃动手中的短刀，冲着两个怒视自己的短衣汉子轻笑道，“杀过人吗？用刀，一刀一刀让人流血死亡的那种？” 第八十六章 狂暴之夜（2） 唐城问的突兀，两名守卫并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在唐城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那个问题之后，两人的眼神中隐隐显出一丝惧意来。实话说，重庆城里的这些浑水袍哥们，并不像上海的青帮那样手中大多都有人命。川地的袍哥们大多只是借助这个身份保证自己不被欺负，就算是名声不好的浑水袍哥，大多也只是伤人而不杀人。 唐城此刻虽说表情如常，可声音中却隐隐透出一丝戾气，而且随着他转动短刀的动作，这股戾气便又浓郁了几分。被唐城用短刀指着的短衣汉子强忍心中的惶恐，只是用桀骜的眼神看着唐城，见对方还是一言不发，原本只想吓唬对方的唐城不禁大怒。短刀只是快速的在手掌中划出一个飞旋，唐城突然将手中的短刀，由下而上斜着扎进对方的大腿侧面。 唐城手中的短刀很是锋利，刀身几乎从前到后捅穿了那短衣汉子的整条腿，是个人都能想象到那种大腿肌肉被刀身撕裂的感受。被唐城单手按在地上的短衣汉子，猛的抽动挣扎起来，发现是挣扎只是徒劳的同时，张开嘴就要惨叫呼痛，被眼疾手快的老警将一块破布塞进嘴里。 想喊却喊不出来，大腿上顺着刀身飙出的血水却越发多了起来，唐城右手一动，短刀立刻被抽了出来。被按在地上的短衣汉子又是一阵挣扎，之后像上了岸的鱼一样，无力的斜躺在地上不住抽搐身体。唐城的这一刀看似凶狠，实际刀身刺入大腿的时候，唐城却是故意避开对方大腿上的动脉。虽说此刻短刀已经抽出，鲜血还潺潺的从刀口流出，但很快就因为肌肉的自然闭合慢了下来。 唐城这一手来的太快，以至于站在院子里的大多数人都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尤其是张江和派来的那几个行动队员。在几声暗自压制的惊呼声中，唐城并没就此停手，单手拎着短刀起身站起来，唐城朝着脚下之人轻声笑道，“你腿上的这个伤口如果不尽进行包扎，最多半个小时，可能你就会因为流血不止而失去意识再也醒不过来。我现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说出我想要知道的事情，我马上让人给你包扎伤口。” 唐城随即顶点了一支烟，院子里的人谁也没有说话，众人都默默 看着斜躺在地上的这个倒霉蛋。原本满眼凶色的短衣汉子，因为唐城的这番话而变得心中更加惶恐起来，几息之后，越发感觉身体虚弱的这货，瞳孔不由自主的开始涣散，眼神从凶狠变成茫然又或者哀求的状态。 对方的反应一直被唐城看在眼中，只要十个人，就一定会有自己在乎的东西，生命、信念、爱人、亲情又或者……是其他。一支烟抽完，唐城俯身扯下短衣汉子口中的布头，对方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嘶叫声。唐城随即用还带着血迹的短刀，轻轻拍打着对方的面颊，口中更是低声问道，“现在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短衣汉子那呆滞无神的死鱼眼中再也没了杀气， 原本乌红油亮的嘴唇现在开始发白，脸色灰青的他努力看了唐城一眼，然后才颤抖着开口言道。“房……房梁……东西在……房梁里……”短衣汉子的声音不大，唐城很有耐心的仔细听着，就算对方已经说完，唐城却还是眼也不眨的看着对方，直到对方不敢与自己对视，唐城这才呵呵一笑收回短刀。 院子里的人很快就从几个房间中的房梁上发现端异，用短刀撬开房梁上的暗格，一支支的步枪和整包的子弹被从房梁的暗格中取出来，很快就在院子里摆出一大片。“队长，这些步枪还都是全新的，守卫团这次更换的步枪还没有这些新。”唐城手下的一名老警显然是个摆弄步枪的好手，只是随手抓起一支步枪拉开枪栓看了几眼，就报告给了唐城一个好消息。 唐城正在端看一支还散发着枪油味的驳壳枪，和唐城自己的毛瑟冲锋手枪相比，这种只有十发弹容量的晋造驳壳枪看上去不算精致，可不管是威力还是杀伤力，都要强过情报处配发的勃朗宁手枪。“抢是不是新货，这不管咱们的事情，把数目点清楚，所有步枪和子弹全数封存先搬回军营，手枪给大家发下去，也算是咱们的一个小福利吧！” 唐城根本没有理会这里还有王秉璋和张江和的人在，直接将抄没出来的几支手枪发给了自己手下的老警，至于那些步枪和子弹，唐城只是先将它们暂时封存送回军营。“队长，数量清点出来了，一共找到步枪63支，子弹5200发。另外我们还找到30枚手**和两包**，少量大洋和一些法币，大洋和法币的数量还在清点中。” 唐城听过手下老警的回报之后，伸手结果现场书写的清单扫了一眼，便在清单的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一枪未响便拿下这处秘密仓库，唐城和手下的老警们，心中不无得意，众人很快就把院子里的军火搬上了卡车。“留下两个人先押运东西回军营，其他人跟我去下一处。”卡车的大灯划破黑夜，唐城等人继续赶往下一处疑似囤积军火的秘密仓库。 王秉璋和张江和两人，一个官阶够高，另一个是唐城的长辈，自然是不能像唐城这样傻乎乎冲锋在第一线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离开军营的卡车陆续返回，在军营里焦急等待的王秉璋和张江和两人，也终于见到唐城他们陆续抄没回来的军火和烟土。“这些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他们居然连手**和**都在鼓弄！”看到老警们从卡车上搬下来的手**和**，王秉璋目瞪口呆。 张江和明显要比王秉璋看着镇定的多，他也并没有全然相信唐城和眼前看到的这些，只是在他仔细问过自己手下的队员之后，这才相信唐城并没有从中做了手脚。“是得要好好的查一查了，如果这些手**和**流出去，天知道会闹出什么**烦来！”和张目结舌的王秉璋相比，张江和更加在乎这些东西的来源和去向。 一个小时之后，另一辆载着军火的卡车也回到军营，这一次，王秉璋直接在院子里跳着脚的叫骂起来，因为这次抄没回来的军火中居然出现了一挺轻机枪。连续剿匪超过月余的守备团目前兵力接近千人，可守备团全团才只有三挺半旧的轻机枪，此刻摆在王秉璋面前的这挺枪机枪几乎还是全新的，这如何能不令他当场发作起来。 “平常心，王局，平常心，既然出现了手**、**和轻机枪这样的大威力武器，这件事可就不是你们市局可以插手的了。”听过手下队员密报之后的张江和，脸上浮现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得知唐城已经隐瞒下十几支手枪和四支***，张江和开始用言语暗示王秉璋，而后者则马上明白过来。今晚的行动中既然牵扯出了轻机枪和**，那么张江和这边就不可能将这件事按下去，相反，这可能是另一场腥风血雨的开始。 “我算是上了你们叔侄的贼船了！算了，我看还是咱们通力合作吧！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本地人，有些事情，你们不好出面，我倒是可以试试看。”王秉璋明明知道张江和有心将他从今晚的行动中摘出去，可是急需功劳向上级表功的他，却意外放松下来，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并不想从这件事情中避开。王秉璋的态度变化，令张江和很是好奇的扫了对方一眼，见王秉璋表情如常没有变化，张江和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唐城负责的两处军火窝点顺利端掉，其他三个小组各自负责的走私仓库，到天亮之前也都各自结束。等唐城带着疲惫不堪的手下队员返回军营，这才知道已经有人因为今晚的行动，给王秉璋家里打去电话寻求帮忙。“王局，你可别一口就回绝了人家啊！你和我叔手下那些人都有薪金拿，我这边的人还都没有着落呢！有竹杠自动送上门来，咱们为什么不敲呢！要我说，不但要敲，还要狠狠的敲才是。” 唐城根本没有问都是什么人给王秉璋打了求助电话，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绝对不能白白的便宜了这些幕后之人，王秉璋和张江和两人闻言对视，却并没有给唐城一个明确的回答。“这些军火先封存起来暂时放在你这里，剩下的其他东西也先不要动，我估计这件事情绝对会闹大，等那些人都跳出来之后，咱们再琢磨其他的吧！” 张江和最后所说的琢磨二字，唐城和王秉璋自然知道代表什么意思，唐城是无所谓，只是看王秉璋的表情有些生硬。唐城见状冲着王秉璋挤眉弄眼的笑道，“王局，不如咱两合作敲那些家伙的竹杠，事后五五分成怎么样？我这边又加了新人，最近可是很缺钱用。”唐城近乎玩笑般的话语，引的王秉璋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经过唐城三番五次的撩拨，王秉璋的心理不免也想到了该如何敲那些人的竹杠。 第八十七章 甘当诱饵 唐城拉上市局和重庆站两家，一个晚上就在重庆城里连续抄没了五处走私窝点，其中还有两处藏匿军火的秘密仓库，这种事情纵然再是保密，第二天也传的沸沸扬扬。不过市面上流传的小道消息中，并没有出现调查队或者唐城的名字，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市局和重庆站的行动，其中挑头的不是重庆站，而是最近因为连续剿匪而风头正劲的市局。 “我都说了不是我了，你怎么就不信我？”王秉璋一脸怒意的挂了电话，从早上上班开始，这已经是第二十个因为昨晚的行动打来找自己说情的电话，王秉璋贪钱不说还一心只想往上爬，不过此人还算能守诺，并没有把唐城和张江和卖出去，不过这也进一步坐实了，昨晚的行动就是市局在挑头。 王秉璋这边苦乐自知，而张江和这边也没有闲着，昨夜那两处看顾军火仓库的守卫，已经全数被看押在重庆站的监牢里，张江和试图利用这件事，在重庆的袍哥势力当中撕开一个更大的口子。“叔，这事你可别找我，咱们昨天行动之前可都说好了的，最后的功劳全都是你们的，我只拿我应得的那一份。”接到张江和打来的电话，正伸手揉搓眼角的唐城满口的推脱之意。 “更何况 你们情报处那是国家机器特权部门，那些什么袍哥的，对你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我这边人手本就不够用，再说这几天还在监视和跟踪新的目标，我哪里还有多余的人手去帮你做这些事情？您行行好，就放过我吧！你那重庆站不管是人手还是资源，都好过我们这边太多太多了，你干嘛还要舍近求远啊！”唐城干脆在电话里跟张江和叫起苦来，他才不会相信张江和所说的没有放心之人的说辞。 听着电话那头唐城丝毫不掩饰的轻笑声，办公室里的张江和恨不能把手顺着电话线过去敲唐城一个爆栗，“十**的年纪已经能算是个大人了，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啊！这件事必须要做，我可以答应你，一旦事情闹大，我这边会马上出手兜底，绝对不会叫你难做。”张江和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耐烦，电话这边的唐城稍稍楞了一下，才没有继续跟张江和顶下去。 张江和试图利用调查队跟城里的袍哥堂口开打，昨晚的连续行动便是最好的借口，可唐城却并不是这么看的。“袍哥要是这么好对付，南京那边也不至于这么些年都没有根除掉袍哥在川地的势力和影响，咱们这点人手，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本想张江和难做的唐城，只得硬着头皮召集手下的老警集结，他却没有想到赵大山等人的想法和自己的惊人相似。 “没办法，情报处那边应该是已经有了计划，这件事怕是躲不过去的。”唐城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是无能为力，赵大山等人相互对望，心中虽说无奈但也只能将不满藏在心底。唐城环视一圈，将众人的表情和反应全都看在眼里，“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了，我只是说这件事避不过去，可没有说咱们就一定按照那边说的去做。” “咦？”赵大山等人齐齐抬头看向唐城，唐城和张江和的关系，在调查队里并不算什么隐秘的事情。赵大山他们之所以刚才没有当面向唐城提出异议，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因为唐城和张江和是叔侄关系，侄子帮着叔叔做事天经地义。不过此刻听了唐城后面这句话，赵大山几人却从中听出点不一样的意思来，难道说自家这位年轻队长还有自己的打算和计划？ “咱们手头上目前还有目标需要监视和跟踪，咱们的大部分人手都扑在这件事情上，可重庆站那边交代的事情也不能不做，所以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增加人手。”唐城想到的办法，令赵大山等人张目结舌。调查队目前已经有30多人，光是这些人的薪金，每个月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如果还要增加人手，调查队的这点家底说不定就会被掏空了。 “人手必须增加，不过招募的对方只限于你们的亲戚，换句话说，招募进来的人，你们必须做担保。调查队的工作性质，守秘是先决条件，只有知根知底的人，我才能用的放心。”赵大山等人皆备唐城视为心腹之人，所以唐城并不忌讳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自己的一些打算和想法。唐城毫不隐瞒的态度，自然令赵大山等人心中激动，至于给新人做担保，在赵大山他们看来根本不算个事。 “至于资金问题，那就更简单了，咱们收缴的那些店铺和住宅，已经都整理的差不多了。我已经跟重庆站那边说好了，这些店铺就归咱们调查队所有，平时用于收集消息的据点。这些店铺正好拿来安置咱们的家眷和新人，店铺的日常收入除去基本费用和人员工资之外，其他的全都用于发放奖金，住宅出租的租金也会按照这样处置。” 唐城的这个决定让赵大山等人的眉头慢慢舒展来，既然资金方面没有问题，多增加些人手，他们也就能稍稍轻松一点。“袍哥这边，我们目前选择观望，如果这些袍哥们不知好歹找上咱们，就叫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我给你们弄来的那些手枪和子弹，可不是摆设！”唐城知道赵大山他们这些本地人，都跟本地袍哥堂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如果形势逼人，调查队就必须展开反击。 果然如同唐城料想的那样，被说情人弄的不厌其烦的王秉璋，终于将调查队推到了前台。“嘉奖大会？什么意思？”接到电话的唐城一头雾水，什么时候市局将调查队视为自己的一份子了！“王局，你不是不知道调查队的工作性质，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走上前台？我叔那边知道这个事吗？行吧，我知道了！”得知王秉璋弄出来的这个嘉奖大会是出自张江和的授意，放下电话的唐城只能是苦笑摇头。 市局召开的嘉奖大会，并没有将调查队的名号公之于众，在大会现场，王秉璋也只是说唐城等人表现优异，同时将那晚抄没走私仓库的行动归结在唐城他们的头上。“没事，这不是还给了奖金嘛！”散会之后，唐城出言安慰赵大山等人，只是大家都知道自己今后将会面对如何的局面。和性命相比，市局给的这点奖金又能算得了什么！ 市局召开的嘉奖大会传的沸沸扬扬，城里的袍哥堂口在警局里不是没有熟人，只是在大会召开的第二天，唐城他们的名字就已经被城中众多的袍哥堂口知晓。有眼力和见识的袍哥堂口，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找机会结交唐城，那些居心叵测的袍哥堂口，却已经在暗中做着准备，他们准备刺杀唐城这个令他们利益受损的罪魁祸首。 调查队的存在是隐秘的，城里的袍哥堂口只是知道王秉璋很看中唐城，却并不知道唐城背后还有情报处的关系。“没事，你们就别瞎操心了，我就怕他们不来。”接连几天，唐城都是独自外出，甚至还会在夜幕之后在城里游逛。已经看出势头不妙的赵大山等人，数次劝说唐城外出时要小心谨慎，却都被唐城用不以为然的态度搪塞过去。 “叔，你们的这个法子不灵啊！大会都过去好几天了，我也按照你们计划的那样一个人进进出出的，可也没见有袍哥堂口来找 我的麻烦，你说，会不会是他们怕了？”在张江和的办公室里，一脸悠闲的唐城和张江和相对而坐，和唐城相比，张江和的表情明显严肃许多。 “别着急，就像是钓鱼一样，讲究的就是比拼耐心，最后咬了钩被拖上岸成为盘中餐的，可都是耐不住性子的。”张江和虽说表情严肃，可心中却是放松的。城里的袍哥堂口并没有如同他料想的那般对唐城这个诱饵动手，这的确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不过他也算能够沉得住气，偏偏不急不躁的还来开解唐城。 “我可没有你那份耐心，咱们事先可都说好了的，就一个星期。我腾出一个星期的时间协助你这边，如果他们一个星期没有找我的麻烦，我可就要忙活我那边的事情了。”并不想参合这件事情的唐城，表现的态度很是坚决。“要我说，就算真的能把城里的袍哥堂口全都推平了，也比不上我抓到几个日本特务来的痛快。” 唐城用翻白眼的动作来表示自己的心中不满，张江和对此却视若罔闻，身为重庆站站长的他必须要有全盘考虑的心态。唐城以为城里的袍哥堂口已经彻底服软，可他才离开重庆站不过才一个小时，张江和就接到了唐城在街头遇袭的消息。这事成了！放下电话的张江和，心头闪过一丝激动，看来自己之前做的那些布置，并非没有作用。 第八十八章 驮帮 张江和并非不担心唐城，不过他也知晓唐城身手出众，况且打来电话的人也报告说，在街头遇到袭击的唐城并没有受伤。张江和并没有带人赶往事发地点，熟知唐城性格的他知道，一向睚眦必报的唐城绝对不希望自己去阻拦他的反击，所以张江和选择留在办公室里，等待手下人的下一轮汇报。 唐城的确是遇到了袭击，不过并不是张江和想象中枪林弹雨血流成河的街头袭击，实际上，出手袭击唐城的只有四个人，而且使用的还都是冷兵器。袭击者使用的都是冷兵器，自然就跟城里的袍哥堂口脱不开关系，不过唐城并没有声张此事，只是将抓获的四个刺杀者押回军营马上进行审讯。 王猛从昏迷中渐渐清醒过来的时候，只是觉着眼前一片昏黑，几息之后，被麻绳固定在木架上的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脑袋上被套了个黑色的布套。手脚和身体都被麻绳禁锢的王猛，随即用力挣扎起来，被布条勒住的嘴巴里，也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只可惜不管他如果挣扎，被布条勒住的口中如何的发出嘶声，周围却是一片死寂。 一番挣扎抓狂之后，额头上满是冷汗的王老三终于安静下来，莫名其妙被捆着出现在一个空气中弥散着血腥味的地方，就算王老三是个杀过人的，也不免心中暗自忐忑起来。忽然，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然后王老三就感觉到有一阵呼吸的气流出现在自己的后脖颈，就在下一秒，王老三头上的布套被人摘下来，王老三心中暗喜，终于能看到东西了。 套在头上的布套被摘下来，王老三终于能看到东西，只是映入眼帘的景象却并不是王老三希望看到的。看清楚了正前方景象的王老三左右环顾，发现自己此刻正身处一间略显幽暗的房间里，左右墙壁上没有窗户，只有自己正前方有一扇铁门。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王老三心中满是疑问，他居然忘记了身后似乎还站着人。 就在王老三心中暗自思量的时候，一只大手从身后探出，头发被大力揪住的王老三不得不将脑袋向后仰起，一个略显冷森的声音随即在他耳边响起。“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一个是死不开口，然后我帮你挑一块墓地下葬。在一个，就是我问什么，你就老实回答什么，千万不要用谎言哄骗我，否则你一样会被活埋。现在，我给 一分钟做出选择，机会只有一次，千万不要选错了！” 王老三被人揪着头发脑袋向上仰起，他是没有办法看到说话之人的，脑中快速回想一遍那人刚才的话，王老三几乎不加思索便选择了活下去的机会。在王老三看来，自己做出这个选择，已经算得上是识时务了，可是出现在王老师那身后之人，却并不这么想。“嘭！”的一声闷响，王老三的脑袋被人扯着狠狠撞在木架上，王老三差点没被撞昏过去，可他的脑袋被人抓着，而且身体被绳子固定在木架上根本无法弯曲身体，所以只能竭尽全力的扭动脖子和眼球，好看清楚身后的那个人。 “嘭！”王老三的脑袋再一次被狠狠撞在木架上，心中升腾起的极度恐惧让王老三的嗓子里发出呜咽声，然后努力扭头想要看看身后到底是谁。房间里的灯光来自王老三身后，所以在他极力扭头之后，眼角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求生的**让王老三大力的扭动着身体，在口中勒住的布条被摘下之后，王老三赶忙喊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不等他把话说完，身后那人就稍稍松开五指，让王老三的脑袋终于能平视前方，不过他还是嘶声喊叫道：“你到底要问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站在王老三身后的人，自然就是唐城，被抓回军营的四个人之中，这个王老三穿戴的最好，一看就是个小头目，唐城自然要先拿他开刀问话。连续两次撞击，只是要让这个被固定在木架上的家伙知道害怕，只有知道怕了，唐城才有机会使用系统机能从对方身上找到正确的答案。 对方连连求饶，唐城随即俯身贴着王老三的耳朵低声言道，“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人，我只想要知道，是谁叫你们在那条街里砍人的？这个问题很简单，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如果说假话骗我，我会把你的脑袋活生生撞碎。我猜，那种滋味，你一定不想尝试。” 唐城极尽可能的用言语给王老三制造恐惧心理，因为他根本不相信眼前这货，只凭撞两下脑袋就会完全屈服，如果这伙是个软蛋，幕后那人就绝对不会派这货大白天的刺杀自己。唐城认为王老三都是装的，可他并不知道王老三本就是个怕死的油滑之人，审讯室里弥散的血腥味，早就已经把王老三骇的不轻。 “什么？” 王老师那被唐城的问题给弄的一头雾水，站在他身后的唐城只得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问题，王老三随机战战兢兢的回答道。“我我不知道，我们就只是没钱花了，所以才” 王老三的声音断断续续，听着像是因为恐惧才会如此，可唐城却从他的声音中，嗅出了隐瞒和欺骗的味道。 “是吗？看来是我今天倒霉呗！”唐城说着话，右手五指一抓，将王老三的脑袋再次撞在了木架上。强烈的痛感让王老三不由得发出凄厉的惨叫。在惊恐的大喊声中，唐城那如恶魔般低沉的声音再一次的传入王老三的耳中。“我刚才可是已经提醒过你，千万不要用谎言来欺骗我！你现在想起来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让你再清醒清醒，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看到这家伙没吭声，唐城再一次的收紧五指，作势还要撞击王老三的脑袋。于是王老三再度惊恐的哀嚎起来， “我说，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千万别再撞了。” 发现身后的人似乎是真的想要撞碎自己的脑袋，王老三终于选择了屈服，鼻端中隐隐闻到一股尿骚味的唐城，随即松开了右手。 “我喜欢诚实的人，所以千万别撒谎呦。”唐城说着话，一边从口袋里摸出香烟，一边缓步绕过木架，出现在王老三面前。审讯室的其他几盏灯陆续亮起来，王老三也终于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等他看清楚了唐城的面容，这才终于明白唐城为什么会问出那个问题。 王老三的眼神闪烁，令唐城忽然斜起嘴角笑了起来，把点燃的香烟叼在嘴中，唐城对着木架上的王老三撩开衣襟。“看清楚了吗？这是手枪，如果论及杀人的效率，手枪明显要高过匕首和砍刀。我能随身带着手枪，你觉着我能是个普通人吗？派你们袭击我的人，一定是没有告诉我的身份给你们知道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话说出口，王老三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会冒出这样的话来。可是看唐城的面相似乎还没到20岁，这样年龄的人身上就随身带着手枪，而且看这里也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地牢密室，王老三此刻也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人当了棒槌给出卖了。王老三不识字，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得懂唐城亮出来的警察证件，得知唐城不但是警察，而且还是个警长之后，王老三就什么都交代了。 “黄志成？驮帮？”王老三的交代中，引起唐城注意的就只有一个人名和一个帮会堂口的名字，离开审讯室的唐城马上找来了赵大山。听到驮帮的名字，赵大山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找老福，“老福的小舅子常在街面上走动，而且那小子认识不少帮会中人，找他应该能问出这个驮帮的消息。” 老福的小舅子果然没有令唐城几人失望，很快就给了唐城想要的答案，只是那个叫黄志成的名字，老福的小舅子却是从未听过。“知道这个驮帮是做什么的，我被袭击的事情也就好解释了，按照我的推测，这个驮帮应该是城里袍哥势力推出来的倒霉蛋，或许今天的事情只是个试探，他们还有其他后手也说不定。” 半个小时之后，赶到重庆站的唐城出现在张江和的办公室里，见到唐城并未受伤，一直等着消息的张江和这才算是放下心来。“驮帮？你是说，就是这个驮帮花钱找了刀手袭击你的？”张江和眉头紧锁，和之前的唐城一样，张江和对这个驮帮也是一无所知。 “叔，这个驮帮实际就是原先云贵一带的马帮分支，我那边打探来的消息说，这个驮帮目前一直做着从云贵缅一带走私烟土军火入川的生意。不过咱们之前抄没的那些烟土和军火，跟这个驮帮没有半点关系，我猜驮帮这次是被人给利用了。躲在后面挑唆他们的，或许就是城里的袍哥堂口，不过我现在还没有确认的目标。” 第八十九章 触及底线 张江和对驮帮是做什么的，没有半点的兴趣，他只关心驮帮会不会继续对唐城实施街头袭击。“叔，这种事情根本无法避免，从咱们开始行动的那一刻，就已经跟城里的袍哥势力成为对头。他们这些坐地户，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咱们破坏他们的利益，我估计，这个驮帮的出现还只是个开始，说不定接下来还会有其他的帮会势力出现。” 相较张江和的担心，唐城这个诱饵却表现的全然无所谓，不管是表情还是言语之中，都看不出丝毫的担忧。唐城表现的无所畏惧，实际心里却是毫无头绪，毕竟只靠手下老警们打探来的消息，他还无法锁定这个突然冒出头来的驮帮。还是得要去找王秉璋这个地头蛇才行啊！离开重庆站之后的唐城案子思量一番，随机马上去了市局找王秉璋帮忙。 “驮帮？你怎么跟他们搅在一起了？那些人可都是属山蚂蟥的，只要下了口，就会死咬着不放。”果然，看王秉璋的反应，他是知道这个驮帮的。在唐城的再三追问下，王秉璋这才将自己对驮帮的了解说了出来，“这个驮帮原本就是云贵一带的一股武装马帮，他们这种武装马帮自然与茶马古道的马帮是不同的，因为他们不运货，只是从缅甸向国内贩运烟土和军火。” “早几年的时候，我手下一个亲信嫁了个姐姐去云南，他姐夫家里的一个远亲就是驮帮的人。听说这个驮帮里几乎全都是当过兵的，其中还有驻守缅甸的英国兵和印度兵，反正这个驮帮里面乱得很。去年的时候，驮帮的一个驮队在边境被缅甸土司的私人部队拦截下来，结果你猜怎么着，两边打了整整一夜。驮帮的驮队安然无恙从边境过来，那个缅甸土司的私人部队却被干掉大半，驮帮很难缠的！” 王秉璋的告知，令唐城脑海中生出一个词来---雇佣兵，这个驮帮的做事风格和人员构成，几乎跟后世里出没各大战区的雇佣兵部队一样。唐城忽然来了兴趣，对他而言，只是靠着系统技能抓捕日本特务，这种生活未免太过平淡。如果自己的对手是一伙形同后世里雇佣兵一样的家伙，那样的生活似乎会很刺激也说不定，唐城心中隐隐有了些期待。 “你莫不是真的要跟驮帮硬怼下去？”王秉璋身为市局局长，自然知晓唐城大白天被人袭击的事情，唐城以来就跟自己打听驮帮的事情，王秉璋就已经猜到袭击唐城的事情跟这个驮帮是分不开关系的。所以，他刚才在说驮帮情况的时候，故意说的夸张了一些，目的是为了令唐城知难而退，可是此刻看唐城的反应，却像是有些跃跃欲试要跟驮帮死磕到底的样子。 唐城用一种很是奇怪的表情斜了王秉璋一眼，“人家都派了人，大白天在街上砍我了，我干什么还要给他们好脸色？王局，你可别忘了，我现在还是个警长，是你的部下。你这个大局长应该为我撑腰才是，这怎么还劝我让步了呢？我现在就怕，我这边退了，人家那边还不一定乐意呢！”唐城这番话中显露出太多的深意，王秉璋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说实话，王秉璋现在并不担心唐城，他真正担心的是张江和的态度。唐城是张江和的侄子，而且王秉璋已经通过在南京的同学打听到情报处那位处座很是看好唐城的消息，一旦执掌重庆站的张江和决定支持唐城，那驮帮和唐城之间的事情就会被无限放大，到时候，重庆城里可能又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你且放心，我尽量将影响压制到最低， 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那个驮帮不来找我的麻烦，我就不会主动招惹他们。”看着满脸担忧的王秉璋，多少能猜出点对方心思的唐城笑着言道。“我还有大把的正事要去做，哪里会有那么多的闲工夫搭理这些不知所谓的家伙，不过咱们可先说好了，如果他们再来招惹我，那我可就要大打出手了。” 唐城早就知道王秉璋这个市局局长，跟城里诸多袍哥势力私下里有关系，他最后这句话实际就是专门说给王秉璋的，他希望王秉璋能把自己的这句话和态度，转告给那些躲在幕后搞事情的袍哥大佬们。能坐上市局局长的位置，王秉璋岂能是个笨蛋，听出唐城话中意思的他，只能在心中暗骂唐城是个惹祸精，但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唐城的确是有做出这种威胁的能力。 通过王秉璋的渠道，唐城的态度很快被城中很多袍哥大佬们知晓，一些跟王秉璋关系密切的袍哥大佬们已经打了退堂鼓，不过亦有部分还不知道唐城厉害的袍哥堂口，打算继续针对唐城实施他们的手段。“不要理会，有胆子的就该拿着刀枪打上门来才是，送几只死狗死猫算哪门子的能耐？”接下来的几天里，陆续有装着死狗死猫的盒子，出现在军营大门外，唐城却都没有理会。 “咱们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盯住城里的那几个目标，同时搞清楚肖长河跟鸿运旅馆里那对男女是什么关系。至于其他的琐事，不用去理会，咱们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关注不相干的事情。”唐城对手下老警们的原话，被很快传到张江和的耳朵里来，张江和对此还很是感慨了一阵，觉着唐城总算是长大了，可他却并没有想到，事情到了第二天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唐城无所谓的态度，令那些暗中搞事的袍哥们，觉着唐城是个好欺负的。连日送来死狗死猫不见唐城有反应之后，调查队里一名老警的家眷居然遭到辱骂毒打，而且动手的人在现场还叫嚣着喊出了唐城的名字。不好，要出事！接到消息的王秉璋和张江和几乎同时有了同样的想法，按照他们对唐城的了解，对手下人一向宽厚的唐城绝对不会继续忍耐下去。 王秉璋和张江和的担心并非是杞人忧天，就在他们拿起电话或是派人找寻唐城的时候，赶到事发地点的唐城和一众老警们，已经通过现场一名路人的点拨，锁定了一个叫廖金发的浑水袍哥。“去找到这个廖金发，我不管他是哪个堂口的人，也不管他拜的山门是哪个，我只给你们一个任务，那就是马上找到他。”唐城这次是真的怒了，针对老警家眷用这种手段，那可就太没有底线了。 唐城找寻的廖金发虽说是个浑水袍哥，而且还入了堂口，可是此人生性奸猾，认识他的人当中，大多数人都不愿意跟他交往。此刻的廖金发，正在一个叫富华的小赌场里赌钱，才拿到手的30块大洋，已经被他输出去几乎一半。30块大洋，就是他带头围堵老警家眷的酬劳，这个为了钱什么都敢做的家伙，此刻还并不知道唐城已经在追捕他。 唐城手下的老警，各自都有自己的线人，再加上调查队现在还有一个专门搜集情况的包打听在列，还不到2个小时，唐城就已经收到廖金发在富华赌场的消息。“走吧，咱们去会一会这位廖大能人！我也很想知道此人到底长了个什么样的脑袋！”接到消息的唐城马上带人赶往富华赌场，至于富华赌场背景如何，唐城全然没有考虑。 “欺负了我的人，就必须要付出代价，赌场是谁的，这并不重要，反正我也不是冲着赌场去的。”在赶去富华赌场的路上，赵大山还试图劝说唐城不要触怒富华赌场，可唐城给出的回答却令赵大山无言以对。“赵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这并不是谁让谁的问题，而是咱们调查队今后能否在重庆城里立足的问题。” 富华赌场很热闹，虽说赌场规模不大，可进出这里的人却是不少。唐城一行人才从车里出来，就已经被赌场门口的打手发现，唐城等人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来赌场里赌钱的。“站在这里，别乱动，负责后果自负。”唐城的表现令赵大山如坐针毡，在赌场门口就把手枪亮了出来，这人得有多莽啊！唐城根本没有跟赌场打手废话的意思，直接拎着手枪闯了进去，啪啪啪的三声枪响，原本热闹异常的富华赌场里瞬间安静下来。 正输的满头大汗的廖金发，好不容易抓到一副好牌，还没等他将手中的两张骨牌拍在桌上，接连出现的枪声，令廖金发手一抖，一张骨牌脱手而出掉罗到了桌下。本想靠着这一把就能翻本的廖金发随即大怒，按照富华赌场的规矩，赌牌九的时候，如果赌客一方的骨牌掉落到桌下，不管有意无意，这一把都算赌客输了。 “谁他娘的…”勃然大怒的廖金发回身正要喝骂，谁知道一句话只说出一半，脑门上就被顶着一支手枪。富华赌场里的一众赌客们谁也不敢出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群突然闯入的人，将廖金发按倒地方捆起来，然后像过年时杀猪宰羊一样，将捆的粽子一样的廖金发从赌场里拖了出去。 第九十章 劳改农场 “你是说，那些人只是冲着廖金发来的？”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徐文江，并没有见到唐城等人，等他赶到富华赌场的时候，唐城他们早就已经带着廖金发离开。徐文江是富华赌场的老板，可富华赌场还有其他股东，有着袍哥背景的徐文江只是几个股东推举出来摆在前台的所谓老板。 唐城的名字，在重庆的袍哥圈子里，早已经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徐文江只是找了几个人打听，很快就弄清楚来富华抓人的便是唐城。“这事咱们富华不参合，去个人给廖金发的堂口说一声就是了，有本事就去砍了那姓唐的，去找家眷的麻烦，廖金发就是活该。”等弄清楚了事情的来有，徐文江对廖金发的行径很是看不起，再说那位也不是找富华的麻烦，自己又何必上赶着去当那个出头先锋。 廖金发被抓回军营，一顿毒打是少不了的，按照他的交代，唐城又带着手下老警抓回来六七个堵截老警家眷的帮凶。“给我仔细审，我要知道他们干过的所有坏事，不要怕牵连广众，我就是嫌抓的人太少。”唐城的交代听着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等张江和闻讯打来电话询问的时候，唐城却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叔，这事你别管了，你放心，我不会把事情闹大的。”被张江和追问的唐城在电话里试图搪塞，被张江和问的急了，这才说出自己的打算。“这件事虽说性质恶劣，但毕竟是没有出人命，而且这些人也都是袍哥，如果弄死他们几个，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引发城里袍哥势力的反扑。咱们现在的人手，并不足以控制城里的袍哥势力，所以就得要另辟蹊径才行。” “他们大白天在街上刺杀我，还去骚扰堵截我手下人的家眷，如果就这样让我放过他们，那是绝对行不通的。既然不能白白放过他们，又不能闹出人命，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关进大牢。这事我已经问过王秉璋了，他说上面针对监狱这一块的拨款早就少的不能行了，监狱那帮人早就已经跟里面的犯人快混成一伙了，这些有袍哥背景的家伙就算被关进去了，也会过的跟大爷一样舒服。” “那你想怎么样？”唐城在电话那头嘟嘟啦啦的说了这么一大通，张江和在电话这头已经听的晕头昏脑的，此刻听着唐城又提到了监狱的事情，张江和随即打断唐城的话语，直接问了一句。张江和的插言，令电话那头的唐城稍稍楞了一下，轻咳一声之后才继续言道。 “我是有了一个想法，不过这还只是个想法，我还没有想好具体的计划和步骤。”唐城先小小的试探了一下，没有听到电话那头的张江和表示异议，这才大着胆子接着说下去。“我就琢磨，绝对不能白白放过这些已经抓回来的家伙，可是把他们关进监狱里，却又得不到应有的惩罚。监狱同样隶属警察系统，虽说市局并不能直接管束监狱这一块，可拥有军警调查权的情报处却能跳过省厅管制重庆这边的监狱啊！” “后来我又一想，如果要跳过省厅管制重庆的监狱，势必会引发省厅的不满，继而引起南京那边高层的权力争斗，这似乎有些得不偿失。”唐城在电话中的此番分析，马上获得张江和的夸赞，心说唐城总算是学会审时度势了，一旦上层势力发生权力争斗，最后倒霉的总是他们这些小角色。 “我就琢磨着，能不能不通过省厅也能管到监狱里面的事情！我手下的一个老警倒是有句话提醒了我。我们调查队明面上也归市局管制，而且私底下还帮着你们情报处干活，这也算是跨界协作了。既然如此，为什么就不能以你们重庆站挑头，用我们调查队作为辅助，在市郊找寻一个合适的地方，建立一个只归咱们自己管辖的劳改监狱或者叫劳改农场。” “劳改监狱？劳改农场？”唐城口中冒出来的新名词，听的电话那头的张江和一头雾水，不过他也终于弄清楚了唐城的打算，自己这个侄子是要弄一个监狱，来专门对付城里的那些袍哥势力。 “没错，就是劳改监狱，劳改的意思就是劳动改造，劳改监狱就是专门容留像廖金发这样整日无所事事，只会欺压良善之人的地方，通过劳动来达到改造他们的场所。”唐城强忍着笑意，在电话里给张江和解释什么是劳改监狱，毕竟这个年月的监狱可没有监狱农场或是监狱三产一说。 “廖金发这样的混混流氓，关进警察系统的监狱里，只会白白浪费粮食，而且监狱还要增加守卫看顾他们，这于公于私都是劳命伤财的。倒是不如在市郊找寻一块荒地，修建一个类似农场的场所，然后叫廖金发这样的人去农场里用劳动换取生活必需品或是自由。这样既限制了他们继续在街面上为恶，而且农场的产出还能在市场进行贩卖，这样既能教训了廖金发那样的人，又能平白增加一份收入，何乐而不为！” 唐城努力用最直白的话语，向张江和阐述了自己的想法，只是他说着说着，话语便已经有些颠三倒四，张江和很是废了一番心思，才明白唐城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稍事思量之后，张江和却不禁拍案叫绝，处座离开重庆之前，曾经跟张江和有过一次密谈，内容便是跟重庆的袍哥势力有关。张江和这次利用唐城遇袭的事情搞事情，便是为了城里的袍哥势力，唐城此刻提出的这个建议，倒是比张江和原来的计划还要犀利几分。 “不是说，你那边已经有新的监视目标了吗？先干好正经事，你刚才说的事情，我会向南京总部汇报的。”张江和并没有马上在电话里表态，可他最后那句会向南京总部汇报，却已经表露出他的意思。唐城闻言暗自发笑，心说只要张江和向南京总部汇报自己的这个建议，最后通过的可能性一定会很大。 “赵叔，你明天带人去市郊转转，看看有没有足够大的荒地，咱们这次要玩一把大的了。”接到命令的赵大山一头雾水，听过唐城的解释之后，却不禁也是拍案叫绝。“地方一定能要足够大，最要紧的是一定要有水源，咱们的这个农场基本就是个养殖基地，就是养鸡养鸭养猪养牛的那一套，最多就是种种菜什么的，所以，且不过强占农田，我只要荒地。” 现在还只是六月间，战事都还没有打响，地处西南的川地境内还是一派祥和，唐城要花费真金白银购买荒地的行为，在很多人看来，纯熟是败家子的行为。一直躲在暗中搞事情的城中袍哥们，自然也很快知晓了这个消息，当他们得知唐城购买的荒地就在歌乐山下，而且是用于建造农场的时候，他们都还没有意识到，唐城此举根本就是专门用来针对他们的。 张江和当天就将唐城的劳改农场计划，上报给了南京总部，只是隔了一天，张江和便收到了南京总部的回复，只要不用南京总部出钱，随便张江和折腾。拿到回复的张江和精神大振，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重庆城和周边的一些泥瓦匠就都有了一个就近挣钱的机会，伴随着大批的泥瓦匠和材料汇集于歌乐山脚下，一座被铁丝网包围起来，由砖石垒砌而成的监狱拔地而起。 “什么？不是说他要弄的是个农场吗？这怎么改成监狱了？”伴随着监狱大体结构的建成，城中一直关注此事的袍哥大佬们，也纷纷收到了最新的消息，终于有人发现事情有些不大对劲了。“有人在工地上看到了廖金发那些人，说是什么劳动改造，只要不违反规定劳动三年，就放他们离开。” 随着消息越来越多，唐城的劳改农场也越发的完善起来，在泥瓦匠们全力大件内部设施的同时，首批被送进农场的廖金发等人，已经在皮鞭和棍棒的威压下，成功开辟出几十亩的菜田，此刻正在按照唐城的规划，利用修建监狱主体剩下的砖石碎料，在农场里修建鸡窝猪舍。 “我们这个劳改农场一旦修建完毕，容留劳改人员的数量会达到300人规模，按照之前的规划，这个劳改农场会拥有超过一百亩菜田，另外还有可以圈养200头猪的猪舍和一千只鸡的鸡舍。总体来说，只要这个劳改农场投入使用，不但不需要上面的拨款，我们还能在自给自足的情况下，有多余的物资投入市场繁荣市面，在一定程度上会起到调节物价的作用。” 唐城陪着张江和来视察农场的修建进度，一块来的还有王秉璋和守备团的人，当着他们的面，唐城并没有提及农场以后还可以扩大产量的事情。王秉璋一伙也不是傻子，听了唐城的介绍和自己亲眼看到的这一切，王秉璋等人心中都暗自盘算起了小九九，如果这种农场模式可行，不管是市局还是守备团，实际都可以全盘照搬去弄属于自己的农场。 第九十一章 新建议 只是这种农场也不是谁都可以操办的，首先是要有一块合适的地方，其次重要的就是人手，如果没有足够多干活的人手，就算有了合适的地盘，眼前这种农场模式可能也只能是水中镜月。“这就需要咱们几家的通力合作了！”从王秉璋等人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异之后，唐城倒是没有掩饰自己的打算。 “这种劳改农场，其实说明白了，就是要有足够多可用的人手。如果你们是打算花钱雇佣佃农，很可能最后的收益不但达不到你们希望的那样，还会因此被人扣上顶大帽子。劳改农场不一样，因为在这里干活的人，都是需要进行劳动改造的混混流氓，因为他们需要通过劳动来达到改造思想的最终结果，所以农场只会提供给他们日常所需的吃用，并不需要支付丝毫的酬劳。” 唐城这话出口，王秉璋几人忍不住各自翻了一记白眼，同时在心中暗骂唐城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这是把廖金发等人当成是包身工来用了。不过唐城刚才的话倒是给了他们极大的启发，毕竟一个需要进行劳动改造的混混流氓，是不需要支付任何酬劳的，免费的劳动力自然能压缩农场的生产成本。 “你刚才说的通力合作是什么意思？”就在王秉璋暗自思量自己能从中按到多少好处的时候，守备团那位跟唐城私交不错的副团长，却忽然想到唐城之前的那句话。 “劳改农场需要足够多的人手才能运转维持，但农场不能什么人都要，我要的是那种需要劳动改造的家伙。所以问题来了，廖金发那种人在城里还有很多，只凭我这边也抓不来几个，这就需要市局和守备团的协作了，不如，咱们来一次严打如何？”唐城在说到严打二字的时候，王秉璋下意识的瞟了唐城一眼，这两个字，王秉璋已经不止一次听唐城提起过。 “我说的严打实际很简单，城里那些小偷小摸、仙人跳、打闷棍的行径都属于被严打的范畴，犯下这种恶行的家伙，就算是抓住他们也判不了重罪，不如就直接送来劳改农场。至少在肃清和维持市面安定的同时，他们这些人还能用劳动来赎罪，创造些价值出来，总也好过继续放任他们为害市面。”唐城这话出口，张江和等人表情各自不一。 张江和对唐城是完全相信的，王秉璋却对唐城关于严打的内容表现出了迟疑，他总觉着唐城所说的严打不会如此简单，而且王秉璋冥冥中有种感觉，他总感觉唐城所说的这个严打是冲着城中那些袍哥堂口去的。守备团的几人此刻已经在暗自盘算这样一个劳改农场的最终收益，在他们的眼中，只要有钱购买军火，有粮食养活手下的士兵，这就已经足够打动他们的。 见众人都是一副不说话的样子，唐城暗自留意着王秉璋和张江和的反应，见张江和神色如常而王秉璋正一脸沉思的时候，唐城随即笑道。“严打只是一个手段，或者说是个名头，目的只是为了免费的劳动力。只有大量免费的劳动力，农场的成本才能有效降低，产出自然也就能获得更高的利润。”唐城在说到成本和利润这两个词的时候，故意咬着字音。 果然，原本还算一脸沉思的王秉璋，立马就被唐城说出的这两个词转移走了注意力。“有免费的劳动力自然是好，不过我担心到时候会被人用此事做文章，城里可从来不缺吃饱了没事干的鼓吹家，市局以前就吃过这种亏。”王秉璋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不过这事在唐城看来，那根本不算个事。 “王局，这里是劳改农场，被抓来这里强制劳动改造的，可都是在城里欺压良善危害市面繁荣的流氓混混。抓人，咱们手里有证据有逮捕证，关人，咱们同样有手续有审判程序，只要咱们在程序上没有疏漏，他们那些人能说什么？难道警察抓坏人有错？难道让警察对祸乱市面安定的罪行视而不见？”唐城这话出口，一直没有表态的张江和暗自竖起了大拇指。 王秉璋担心的鼓吹家们之所以会让**部门头疼，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鼓吹家善于利用舆论手段，挟持所谓的民意来逼迫**作出让步。唐城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实际跟鼓吹家们用的是一个方子，因为没有谁会愿意看着流氓混混祸乱市面安定，所以警察清理市面的行为，就已经算是占据着民意的制高点。 “严打，自然不能乱来，咱们应该一边严打，一边联络报纸电台，将严打的成果进行实时报道，要让民众知道严打是保障民众生活的一种治理手段，而非是针对民众的暴力行为。”侃侃而谈的唐城此刻已经化身一名老教授，话语中不时出现的新名词，听得王秉璋等人目瞪口呆，就算是张江和，此刻也听的有些快懵圈了。 如果是按照唐城设想的步骤进行所谓的严打，说不定不会受到上面的责罚，反而能获得一片赞扬，脑筋转的最快的王秉璋，眼神中已是满满的憧憬。“我老婆的弟弟，倒是认识几个报馆的人，我跟他说一声，找来几个记者不是问题。”王秉璋故作矜持的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熟悉他的唐城却已经在强忍笑意，王秉璋伸手摩挲下巴的这个习惯性动作，市局里没有人不知道。 “那就还是老规矩，我们守备团这边出人手，这个劳改农场，我们也要占一份。”守备团的人一贯的爽利，见老谋胜算的王秉璋都开了口似有意动，守备团这边生怕搭不上这班车，便急三火四的马上跟着表态。唐城闻言笑出声来，随机伸手揽着守备团的那名副团长，伸手指着劳改农场左侧的大片空地言道。 “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在买地的时候，就特别留意了周围的地貌。看到那边的那道沟坎没有，从那道沟坎一直往南的这块空地，面积足有200亩左右。沟坎斜向的那块地也有150亩左右，你们守备团人多，可以拿下那块200亩的，市局拿这边的150亩，咱们三家只要填平了那道沟坎就能连成一片。” “你们的200亩地势平坦，距离水源也不远，适合开荒种田。市局的150亩，可以种菜种瓜，我这边饲养家畜。家畜的粪便发酵之后拿来肥田，田地里产出也可以用来喂养家畜，这就形成一个合理的循环。我继续核算过，只需要300人，这一片地方就可以完全利用起来，只需要度过前几个月，以后就能源源不断的从中获得收益。” 唐城的讲述，深深刺激到了王秉璋等人，他们虽然知道从中获得的利益并不是很大，但这种收益却是能长久下去的，而且是光明正大的收益。能光明正大的把钱装进口袋，谁还会提心吊胆的昧着良心收黑钱，何况王秉璋他们都是本乡本土的当地人，能干出一件在乡里扬名的好事，远比收几个黑钱来的爽气。 暗自思量之后，王秉璋表示无条件支持唐城的建议，守备团这边就更没有问题了。“你小子，一天天的不折腾几下，就不舒服是吧？”心中已经决定支持，但嘴上却还是忍不住要教训几句，张江和此刻的表现完全就是口不对心的表现。眼角余光瞅见张江和那已经乐开花的面孔，王秉璋暗自在心中骂了一句不要脸，同时暗叹自己怎么没有一个像唐城这般能干的子侄。 “叔，我这么干，那也是没有办法啊！”带着张江和等人把这俺荒地转了个够，在回城的路上，和张江和同坐一辆车的唐城，忍不住开始向张江和抱怨起来。“城里的外地人一天比一天多，我们人手有限，也不可能做到核对每一个外地人的身份。这就避免不了会有几个或许更多带着特殊目的的外地人在城里落脚，这个严打行动，明面上是对付街面上的流氓混混，实际也是情理可疑人的一个手段。” “按照我们以往和日本特务交手的经验来看，改换身份潜伏下来的日本特务，往往会先用利益收买的手段，在潜伏地发展内线或是外围成员。他们发展的内线必定是有机会接触到机密的军警或是**人员，而外围成员多是江湖中人或是无所事事的流氓混混，严打行动便是提前扫除这些障碍的手段。没有了外围成员的 协作，潜伏的日本特务在行动上必定会受到一定的限制，至少不能再那么肆无忌惮。” 唐城此刻说的这些，在张江和看来，无异于天方夜谈，可是静下心来仔细琢磨一番之后，张江和却发现唐城所说的这些，并非没有道理。“叔啊！事在人为，只要咱们积极的做好应对，就算城里还有潜伏下来的日本特务又能如何！没有协作的外围成员，也没有联系上内线的机会和渠道，除去横下心来拼死一搏，他们就只剩下一条路走，做一个永远跟上线失去联系的孤雁。” 第九十二章 严打 唐城在说到孤雁来两个字的时候，特别留意了张江和的反应，不过很可惜，张江和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熟悉张江和性格的唐城，见此情形不由得心中一沉，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莫非张江和已经跟地下党联系上了？否则他听到孤雁两个字的时候，表情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和异动？不过唐城只能先将担心深藏在心底，有王秉璋和守备团那边的不住催促，唐城只能集中所有精力操持即将实施的严打行动。 “老三，队长一早集合咱们要干啥啊？是不是又有新的行动了？”眼角还带着眼屎的老福，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从外面进来，一边跟几个早就在院子里的老伙计打招呼，一边跟相熟的好友打听消息。被老福问到的老警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伸手从老福拎着的油纸包里，抢了一根油条塞进嘴里大嚼起来，一口油条下肚，他这才有些含糊不清的对老福言道。 “行动肯定是有的，不过我也就只比你早来一小会，也是什么都不知道。”被老福问及的老警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原本按照前一天的计划，他今天本该去接替三号监视点才对，可是一大早却突然接到通知，要他回军营开会。赶回军营的老警们，并没有上楼去会议室聚集，而是按照习惯，先围聚在楼下的空地里闲聊，老福仔细打量，围聚在楼前的老警全都是唐城指定的小组长。 经过新一轮的扩充招募，唐城的调查队目前已经有超过60人的编制，按照每个小组四到五人的标准，调查队实际已经被唐城分成了若干个行动小组，他们这些小组长便直接接受唐城的管制。老福等人抽着烟相互打问一阵，就看到赵大山从2楼会议室的窗户里探出身来，众人慌忙扔掉手中的香烟，按照赵大山的手势，快步走进小楼。 2楼的会议室很大，就算老福他们十几人都进了会议室，也还是不显得拥挤。“队长马上过来，先说一下会议要求！”站在会议室首位上的赵大山声音低沉，原本坐的东倒西歪的老福等人，却从赵大山的声音中感觉到了压力，众人马上坐直了身体，其中还有人相互打量着，看自己的着装是否妥当。坐在左手边第二个的老福，这时才注意到，赵大山今天居然穿着件警察制服。 实际不只是赵大山穿着警察制服，就连随后出现的唐城，也同样身穿警察制服。“都看到我今天的着装了吧！今天会议的内容，就跟这身制服有关！”出现在会议室里的唐城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从今天开始的之后十五天时间里，咱们要联合市局、守备团和情报处重庆站，在城里展开为期十五天的严打专项治理行动。” 参加会议的老福等人虽说之前已经听赵大山说过会议纪律和要求，此刻听到唐城说出要进行为期十五天的所谓严打治理专项行动时，不明就里的他们中间还是有人忍不住发出声来。唐城没有理会发出声音的老警，只是继续言道，“这个严打专项治理行动，主要的针对方向，便是那些平日里混迹街头，整日里无所事事欺压良善的流氓混混，我所说的严打，就是严厉打击此类人群的意思。” 唐城对严打的解释和定义，领会议室里的老警们暗自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们都听得出，唐城所说的严打根本就是针对城里袍哥势力的手段。“这次属于联合行动，是否参加行动纯属自愿，不过我要先提醒一点，拒绝参加这次行动的人员，在未来十五天之内，只能暂时待在军营里，行动守秘是第一位的。”唐城面无表情，但话语中透出的戾气却很是明显。 老福等人相对无言，却也没有人对唐城最后那句话表示出异议，调查队福利高而且唐城对手下人也很是不错，只要脑子不傻的，就绝对不会轻易离开调查队。唐城环视一圈，见没有人表示异议，便轻轻点头继续言道，“既然没有人选择离开，那么，我来说一下具体的任务要求。” “这次属于是联合行动，具体的行动步骤已经制定完毕，咱们调查队的主要任务是前期情报搜集和汇总，这个算是咱们的拿手好戏了。首先，城区已经被按照位置划分出四个片区，按照行动步骤，东、南两个区域会先实施严打。你们十四个小组会分成三个中队，其中第一到第五小组为一中队，负责城东片区，第六到第十小组为第二中队，负责城南片区。剩下四个小组为第三中队，在严打行动期间，照常监视咱们的那几个目标人物。” 唐城一次性将调查队的的大半人手都撒了出去，老福等人心中凌然，这说明自家队长对这个严打行动很是重视。“我昨天已经跟市局的王局长和重庆站的张站长商量过，此次严打行动的目的，是要杀一批、关一批。教育一批的。这也就是说，对于那些罪大恶极的，绝对不能手软。恶行略轻的，直接收监送去城外的劳改农场强制劳动改造，至于那些已经出现苗头的顽劣分子，会被守备团带走整训作为他们的后备兵员。” 唐城说到杀一批的时候，包括赵大山在内的所有人，都觉着眼皮只跳。等唐城说到还要关一批教育一批的时候，赵大山等人的表情这才算是稍稍缓和下来，尤其是赵大山，此刻才算是明白唐城为什么执意要在城郊修建农场的用意。“这才严打行动，目的是要肃清街面上的不安定因素，但凡是偷盗抢劫、欺行霸市、欺凌弱小妇孺的流氓混混，就都是这次严打行动的针对目标。” 唐城的讲解，算是给严打行动规定出了一个针对范围，虽然他并没有明言要针对的是城里的袍哥堂口，但老福等人都知道，那些祸乱市面的流氓混混，大部分都是各袍哥堂口的成员。思虑良久的杨程倒是没有顾及那么多，等唐城顿住话音的时候，杨程便将心中的疑问向唐城问了出来。“队长，如果行动中遇到阻拦怎么办？” 杨程的问题，果然立马引来老福等人的关注，很明显，他们的心中亦有同样的担忧和顾虑。唐城闻言笑了起来，“城中袍哥势力强横，如果我说不担心，那是假话。不过这次不同，这次严打行动算是情报处那边挑头的，而且已经获得南京那边的同意和支持，如果城里的袍哥堂口闹事，重庆站会马上从周边调集部队过来协助，所以，不用担心城里的袍哥势力反扑。” 守备团虽说这阵子连续外出剿匪，战斗力比之前已经强了不少，可守备团中大多是本地人，而且很多人也有袍哥身份。如果没有守备团的协作，只凭调查队和重庆站这点人手，根本不是城内袍哥势力的对手，赵大山等人有所担心，那也都是很自然的事情，所以唐城对此并没有生气或是恼怒。 无独有偶，在唐城召集手下老警们开会的时候，王秉璋也召集了手下亲信敲定行动细节。“咱们这次的任务不算多，情报由重庆站那边负责，特别行动队负责确认目标和具体抓捕，咱们的任务就只是协作抓人和押解。我知道你们中很多人都有袍哥身份，不过我要提醒一点，这次严打行动是为咱们大家所有人谋福利，坏人财路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王秉璋一贯是个和事佬的模样，可是今天，尤其在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王秉璋的表情已经能算得上是阴森了。城外劳改农场的事情，王秉璋早就已经告知给这些手下亲信，能每个月平白多一份收入补贴家用，没有谁会傻乎乎的拒绝这种好事。再说这个严打行动，于公于私都有好处，只要是脑子不傻的人，就没有反对的理由。 王秉璋本身也跟城里的袍哥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连重庆站里的一些人，也都有袍哥身份，这就避免不了在行动前做些顺水人情。具体行动的步骤在一点点完善，城里跟王秉璋相熟的袍哥堂口，也都接到了王秉璋的善意提醒，至于听不听的，那可就不关王秉璋的事情了。 “反正该知会的，我都派人通知到了，至于他们听不听的，就要看他们自己的了。”行动前的最后一次碰头会上，王秉璋表现的很是光棍，唐城对此倒是并不觉着意外。从他认识王秉璋开始，这货就是这样一幅嘴脸，为公为民的嘴脸下隐藏着一颗为自己谋私利的心，应该说此刻的王秉璋才是真正的自己。 “按照计划，我的人会先在城东跟乌老七的人发生冲突，依照乌老七的性子，只要他吃了亏，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只要激怒了他，往下的事情局只有按照咱们计划好的来，这个乌老七将是这次严打行动的第一个目标。”作为计划的倡议者，唐城计划中的第一步，选择了盘踞在城东的乌老七作为目标。 第九十三章 心想事成 “队长，咱们是不是跟的太近了一些？这个乌老七可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站在巷口的老福，一边侧身向外面张望，一边压低了声音向身后的唐城言道。就在巷口之外，唐城手下的一个老警带着两个外围队员，正准备穿过街道走进街道对面的一家赌场里，这家赌场的老板就是乌老七。 唐城会找上乌老七绝非是偶然，乌老七此人早年前闯荡过上海滩，后来又巴结上了川军中的一股势力，目前在城东有几间烟馆和赌场，暗地里还做着买卖人口的勾当。把人当成货物进行买卖，唐城对乌老七此人完全看不上眼，对于这种已经完全没有底线的家伙，唐城就只有一个态度===杀无赦。 “盯紧点，发现苗头，咱们就冲过去抓人！”唐城并没有跟老福解释太多，在身后的巷子里，齐整的蹲坐着十几名老警，大家全都荷枪实弹做好了发生冲突硬干的准备。约莫一刻钟左右，一直在巷口向外张望的老福，就忽然看到有人一脸慌张的从街道对面的赌场里跑出来，其中还有一人的半边脸上都是血迹。 “队长，闹起来了，赌场里有人跑出来，还有人脸上带着血迹。”老福缩回身子，一边快速的往身上套着警察制服，一边向身后的唐城低声喝道。唐城闻言，马上抽出**，只是向前挥动手臂，早就等候在巷子里的老警们齐刷刷起身站起，然后跟着唐城从巷子里快步奔出，直奔街道对面的赌场。 没有人会想到警察会出现的如此之快，尤其唐城一伙十余人，每个人的手里都拎着支手枪，一看就跟平日里巡街的巡警不一样。“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脸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最先窜出巷子的唐城速度很快，只几下就窜到了街道对面，装作毫不知情的他最先拦下来的便是那个脸上带着血迹的家伙，然后才是其他几个从赌场里跑出来的赌客。 能在重庆城里开设赌场的，背后都会有靠山撑腰，而且就算赌场出事，一般也不会牵连到赌客的身上来。所以这几个被唐城拦下来的赌客倒是也没有太过害怕，尤其那个脸上带着血迹的赌客，更是已经对着唐城他们喊叫起来。“打起来了，里面都已经动刀子了，我就是当时离的近了些，就被弄了一脸的血，你们快进去看看吧！” 这个半边脸上都是血迹的家伙，令唐城心中暗笑，心说自己这边真的是瞌睡就遇上个枕头。“进去看看，闹事的全都抓起来！”唐城一声令下，老福等人便急不可耐的冲进赌场里去，伴随着一阵呼喝和枪声，原本满是喧嚣的赌场瞬间安静下来。待赌场里安静下来，唐城这才走进赌场的大门，刚才冲出赌场的那几个赌客，这会也大着胆子掉头跟了进来。 唐城走进赌场的时候，老福他们已经基本将赌场控制起来，环视一圈跟之前进来的老警和外围队员对上眼神之后，唐城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自己人没事，事情就好办多了。“队长，赌场说有人出千，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打了起来，是赌场的人打红了眼，结果就动了刀子。我们进来的时候，地上已经放倒了三个，咱们的人检查过伤口，都不是什么致命伤。” 听过老福的汇报，唐城不动声色的轻轻点了点头，跟在老福身后过来的是这家赌场的账房，此人一边惊讶唐城的年轻，一边陪着笑脸还悄悄递过来一卷大洋。“队长，这个快不行了，瞧着是血流的太多了。”就在唐城要开口拒绝的时候，赌场大厅里却传来一声惊呼，赌场账房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赌场虽说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但也并不是天天都会出现此类的事情，可如果出现了伤人性命的事情，而且还被一伙警察结结实实撞了个正着，那麻烦可就大了。“什么都别说了，这里所有的人都不能离开，我们需要逐个进行甄别并且核对身份。”眼见着事情已经开始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心中暗笑的唐城果然是立马变了脸。 等乌老七得知自己名下的一间赌场被警察封门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心中满是恼火的他马上带人赶到赌场这里，却赫然发现赌场这里已经被包围起来，而且包围赌场的不只是警察，似乎还有守备团的人在。乌老七本想打了退堂鼓，可他手下却有人还看不出事态的严重性，就在乌老七暗自犹豫的时候，他手下中已经有人跟维持赌场外秩序的警察冲突起来。 “你就是乌老七？这间赌场是你的？这些家伙也是你的手下？”带着一脸煞气的唐城出现在乌老七身前，本想离开的乌老七这时也来了火气，心说你个小小的警长能把我怎么样。可乌老七却并不知道，今天的事情完全就是冲着他来的，他这边才点了头，唐城身后就冲出六七个老警，大家一拥而上冲开乌老七的那些手下，七手八脚将什么还都不知道的乌老七死死按在了地上。 “带走，这几个也一起带回去！”唐城这会可没有招摇的意思，只是一摆头，叫手下的老警们将不住破口大骂的乌老七押回军营。唐城事先没有料到抓捕乌老七的过程会是如此的顺利，接下来的时间里，在大批警察和守备团士兵的协作下，唐城连续查抄了乌老七的其他产业，并且抓捕超过百人。 “审问的时候必须要仔细，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绝对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入夜后的军营里人头攒动，调查队的老警们忙的不可开交，按照唐城分派下来的人数，他们每个人几乎都要忙活到凌晨之后。唐城刚才那句话自然是在提醒参与审问的老警，比较这次的严打行动，针对的只是城里的袍哥势力。 乌老七只是城里诸多袍哥势力中的一股，虽说白天行动的时候，唐城他们弄出的动静不算小，可城里其他的袍哥们也大多以为是乌老七得罪人的缘故。直到唐城他们第二天按照计划，又放倒了城东的另一股袍哥势力，并且在城东抓捕大批为祸市面的流氓混混，城里其他的袍哥们这才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用理会那些人，要是你没地方躲了，不如这阵子直接搬来军用暂住，我这里，他们可不敢来。”接到王秉璋打来的抱怨电话，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唐城随即向王秉璋建言，只是电话那头的王秉璋明显觉着军营里生活清苦，直接就出言婉拒了。“那我可就帮不了你了，至少这十五天，你要坚持住，否则咱们计划的那些可就全都白费了！” 放下电话的王秉璋一脸苦闷，他早就知道唐城的便宜不好占，没想到这一次弄出的动静这么大，从他下班开始，家里的电话就没有一刻消停。打来电话的大多是王秉璋的熟人老友，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跟王秉璋打听发生在城东的事情。可深陷其中的王秉璋如何能说出实情来，无奈之下，王秉璋只好拔掉了家里的电话线，这才终于清静下来。 王秉璋这边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在他的再三催促之下，唐城这边也加快了行动的实施，原本计划在十五天内实施的行动，被唐城硬生生压缩进了十天时间里。自从严打行动展开，重庆城里每天都能见到拉着人的卡车呼啸而过，有之前搜集的那些情报和线索做保障，唐城他们几乎每次行动都不会扑空，短短十天之内，便连续抓捕超过千人。 一千人对于人口众多的重庆不算什么，可是这一千人对于城里的袍哥势力就不一样了，快要被逼急眼的袍哥们终于出手，一上来就动用了市府的力量。“王秘书，我都已经跟你解释了，这次严打行动所针对的，都是平日里欺行霸市欺压妇孺的流氓混混，难不成市府要我们这些做警察的，以后看到坏人也要都绕着走？要全都装着看不到才行？” 严打行动已经看出成效，原本东躲西藏不接电话的王秉璋终于硬气了一把，当着市府秘书的面，王秉璋表现的大义凛然。打着市府旗号来的王秘书，没有想到王秉璋居然还有如此的口才，呛的自己一句话都接不上来，恼羞成怒的他只能是拂袖而去。眼见着市府的人出面也是无功而返，袍哥们只得又托人，用上了其他接口约请王秉璋吃饭。 “这是硬来不成又换软磨了！”早就等待这一天出现的唐城，在接到王秉璋的电话之后，欣然答应会陪同王秉璋参加酒局。“你看吧，我就说过严打行动是个一举夺得的好事，你看看，好事这不就自动送上门来了嘛！”放下电话的唐城，冲着张江和得意洋洋的抖着眉毛，眼神中透出的满是自得与兴奋。 第九十五章 立刻抓捕 唐城的这些担心，暂时还只能深藏在心底，在事情没有完全明朗化之前，他说什么都不会被张江和采纳，所以日子还得过，事情也还得做。城里的袍哥大佬约请王秉璋吃饭，唐城自告奋勇要陪着王秉璋去赴宴，唐城缠上王秉璋的原因很简单，他想要亲耳听听这些袍哥大佬们都在想些什么。 只是事与愿违，就在唐城收拾停当准备出门的时候，却突然接到监视小组的汇报，住在旅馆的那队男女又跟肖长河悄悄见面了，这次还多了个参加者。“队长，来的这个人是个生面孔，咱们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匆匆赶到监视点的唐城，早已经将随同王秉璋赴宴的事情忘在脑后，听过监视点老警的汇报，唐城接过望远镜看向街道对面的货栈。 “肖长河进去已经超过半个小时，按照之前两次的规律，他们的会面应该会很快结束…”老警组长的话还都没有说完，唐城就在望远镜中看到了肖长河的面孔，监视小组汇报所说的那个生面孔，此刻就出现在肖长河的身侧。生面孔是个年轻人，看此人一身西装打扮，唐城判断这货应该不是个普通人。 “你们继续盯着货栈，那个生面孔交给我！”唐城放下望远镜，匆匆离开监视点，身后隐隐跟着两个老警小组。突然出现在货栈的生面孔，在货栈门口跟肖长河寒暄几句之后便分头离开，不过他并没有想到，唐城已经用系统技能锁定住了他。只是短衫打扮的唐城，虽说身形高大却看着面嫩，就算路人惊讶唐城的身形，却也不会对一个看着面嫩的年轻人觉着惊奇。 西装男子一路步行向东，唐城就坠在他身后30多米的距离慢慢跟着，行进途中，那西装男子数次回身观望，都没能发现唐城在跟踪他。小样的，一看你就有问题！混在人流之中的唐城心中暗自得意，目标越是表现的跟常人不一样，他心中便越发的有把握。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连续跟出几条街的唐城看不到半点不耐，尤其在他发现此刻所处街道里住的都不是普通人家的时候。 这货是条大鱼！唐城的双眼渐渐眯缝起来，依靠系统提示确认目标已经进入街道左侧的一个院子里，唐城突然折向钻进街边的一个巷子里，约莫半支烟之后，一路跟着她的两个老警小组也都钻进巷子里来。“你们谁知道这条街的情况？目标进了街道对面第三个院子，我要知道那个院子里住的是什么人？”唐城的询问就是命令，两个老警快步离开，其他人跟着唐城翻爬进了巷口的院子里隐蔽起来。 “队长，都打听清楚了，你说的那个院子里住着川军一个副师长的外室，平时进出最多的便是这个外室的一个远房表弟。咱们的一个店铺就在那边的街口，这条街的情况，店里的人早就摸清楚了。”出去打探消息的两个老警回来的不慢，他们带回来的消息也初步证实了唐城的猜测，同时证明唐城在城里大肆布置店面的计划是行得通的。 “既然只是个外室，那就不用等了，现在就拿下他们。”得知这个外室宅院里就只住着姐弟两人，唐城便不打算做长期监视，旅馆里的那队西装男女已经监视了半个多月却毫无收获，唐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唐城打头第一个冲出巷子，身后跟出来的老警们马上散开，几人很快便越过街道出现在那户宅院的大门外。 根本没打算敲门的唐城奔行到围墙下，只是一个纵身，整个人便双手攀住围墙翻上墙头。院子里没人，唐城从围墙上轻轻滑下，然后踮着脚尖移动到大门的位置，伸手轻轻拉开门闩，放墙外的老警们进来。只是几息之间，院门外的老警快速闪身进来，院门被原样关好，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唐城拉开门闩之后，便向前移动，踮着脚尖矮身贴在主屋的门外。系统提醒被技能锁定的目标，此刻就在主屋内，可唐城侧身在门口努力倾听，耳朵里却什么都没有听到。眼角余光看到手下老警全都进了院子，唐城随即伸手打出手势，几个老警轻轻点头之后就各自散开，先对两侧的厢房开始检查。 “那姓肖的也太狡诈了，上面明明是给了活动经费的，可那姓肖的偏偏扣在手里，非要咱们每个星期去他那货栈拿一次下发的经费。他还说咱们之前提供的那些情况太过普通，以后如果咱们手里还是那样的普通情报，就不用再往他那送了。”主屋里的寂静忽然被一个声音打破，唐城心中一喜，听声音，说话的这位应该是个男人，很可能就是刚才那个西装男子。 “上面来的人说什么了没用？”一个女人的声音出现，唐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压低了身形向后移动到了窗台下面。“那姓肖的不过是个跟咱们一样的，他敢这样私扣经费，无非是仗着在上海的时候，见过早本科长一面。我记得这次来的这两位，跟早本科长算是同门，姓肖的这是抱上粗腿了。” “阿姐，不管怎么说，这姓肖的也太嚣张了，何况咱们和他也不属于同一个小组，如果不是上海那边同意将经费通过他的货栈进行分流，我今天也不用受他这份气了！”主屋里的声音中，明显透出一丝不满，听得出来，西装男子对肖长河的不满已经临近爆发的边缘。 “先别说那姓肖的了，我昨天跟周太太她们打牌，牌桌上听说守备团马上要扩编，你去联系咱们的人，要他们想办法混进守备团里去。”主屋里的女声，令窗台下面偷听的唐城心头大震，他可没有想到，日本人在城中的耳目已经打起了守备团的主意。守备团即便扩编也还是本土守卫性质的守备不对，可一旦川军决定出川抗战，兵强马壮的守备团很可能就会接受整编，成为拥有正规番号的常规部队。 日本人这个时候安排进守备团的暗子，到时候就可以借助守备团这个平台，通过调任或是补充整合的手法，将他们的人调入番号更为靠前的所谓中央军部队里潜伏下来。前线部队里一旦混入日本人的暗子，防线部署和兵力人数对日军而言，就不再有秘密可言，或许倒是只需要一张二指宽的纸条，就能将这些情况传递给日军知晓。 窗台下的唐城想清楚了这些事情之后，只觉着自己的后背冒出一阵冷汗，如果不是恰巧跟踪目标来了这里，如果不是自己打算快刀斩乱麻放弃长期监视这里，就可能无缘听到屋子里两人的这番对话，也就更加不可能获知重庆城里日本特务的打算和布置。想到这里，唐城眼中闪出一丝戾气来，不管屋里的这对男女是不是日本特务，他们都死定了！ 搜索厢房的老警相继结束行动，不出唐城所料，老警们并未在厢房里搜找出有价值的东西。重新回到主屋门口的唐城随即伸出右手做出一个握拳的动作，然后将拳头在头顶上虚画出一个弧形，对着主屋张开拳头做了个五指虚张的手势。唐城的这个手势，代表着强攻，也就是说，唐城打算要活捉主屋里的这对男女。 看到唐城手势的老警们，随即从腰间抽出手枪，子弹顶上火之后，各自集中精神等待唐城发出攻击命令。今天跟随唐城行动的两个三人小组中，只有其中的一个小组跟着唐城执行过抓捕行动，另外那个小组的三名老警此刻不免有些慌乱，唐城只是看他们握着手枪的动作，就知道这三个家伙紧张了。 只是抓捕一对男女，唐城不想手下的老警出现伤亡，随即临时调整部署。随着他不断打出的手势，有过抓捕经验的那组老警，踮着脚尖移动来唐城身边，而另一组老警，则按照唐城的手势盯着主屋的两扇窗户。老警们看着唐城慢慢举起的右手一根一根的蜷曲起手指，众人的呼吸也渐渐变的粗重起来，就在唐城蜷曲起第三跟手指的时候，侧身靠立在主屋们左侧的那名老警，直接抬腿直踹。 “咣当”一声响，主屋的门被那名老警大力踢开，仓促收脚的老警往旁边一闪，贴着门边的唐城就已经擦着他的身体冲进屋内。主屋里的两人，根本没有想到一墙之隔的院子里有人，两人都还没有从门被踹开发出的响声中回过神来，唐城就一马当先冲进屋子里来。门被踹的突然，唐城的出现更加的突兀，根本不给两人反应的时间，冲进屋子的唐城便已经扭身扔出手中的两节砖头。 主屋是一明两暗的构造，说话的两人此刻都在主屋左侧的卧房里，和唐城此刻的位置还隔着一道虚掩着的雕花木门。唐城大力掷出的砖头一前一后砸在雕花木门上，木屑纷飞之际，穿过雕花木门的砖头在空中飞旋着，齐齐砸在那西装男子的身上。 第九十六章 抓与不抓 唐城掷出的砖头，是他打算下手抓人的时候，顺手从窗台下捡拾的。被砖头砸中的西装男子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便向后栽翻在墙边，而那个副师长的外室才刚刚会过神来，唐城就已经踢开破败的雕花木门冲到了她身边来。“别动，别乱动，否则后果会很惨！”扔出砖头的唐城虽说空着手，但眼神却看着可怕。 “我…”坐在床边的女人才张口发出第一个字，就被靠上来的唐城一记勾拳打在面颊上，这个身穿旗袍的女人居然就被唐城一拳给打晕了。随后冲进来的老警，眼见着唐城一拳打晕了床边的妖娆女人，心中不免说一声唐城不会怜香惜玉的同时，脚下却轻轻挪动，好让自己离着武力强悍的唐城站远一点。 根据屋内两人刚才的交谈内容，唐城已经先入为主的判断这个女人才是拿主意的，所以一拳击晕对方之后，唐城却并未停手，而是马上摸索起女人的衣领和发髻。衣领中并没有发现藏着毒药，不过唐城随后却从女人的发髻中，找出两根细针，细看针尖上那一抹幽蓝色，唐城暗自皱了眉头。 “叫大家搜查的时候小心一点，这两根细针上抹了毒。”唐城随手从茶盘里拿过一盒用来点烟的火柴，小心翼翼的将两根毒针收进了火柴盒里。亲眼看着唐城的动作，加上唐城的特意叮嘱，老警们搜查屋子的时候，果然都小心了很多。被砖头砸中仰面摔在墙边的西装男子，早已经被老警拖到窗户下看顾住，收好了毒针，唐城这才俯身看向面色苍白的西装男子。 “咱们来做个交易，我问你答，只要你如实回答我问出的问题，我答应不杀你。”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了一会，唐城反手从腰间抽出短刀，然后再拿西装男子身前蹲了下来。锋利的刀刃散发出一股冷意，加上被砖头砸中的部位疼的厉害，被押在窗台下的西装男子面对唐城审视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你和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川军的那位副师长是否知道？” 唐城的第一个问题便点到了包养这个女人的川军副师长，被短刀顶着脖颈的西装男子马上连连摇头，如果不是为了隐藏身份，他哪里会用表弟的身份借住在这里，若非如此，他今天或许也就不用面对如此不堪的境地。“不知道，他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我们借用的身份没有问题，就算去老家查问，也查不出问题。” 西装男子的回答令唐城轻轻点头，像是有些满意的往回收了短刀，“很不错，这是个很不错的开端，剩下的问题，你如果都用这种态度回答，我保证你会一直活到死。”唐城的语速并不算很快，可他话语中的病句，那西装男子却偏偏没有听出来，在几个老警强忍笑意的时候，西装男子还对着唐城连连道谢。 “既然你们跟肖长河不是同一组，那为什么肖长河会跟你会面？在货栈有过露面的那对男女又是什么来路？”唐城的问话，令西装男子眉心直跳，他可没有想到唐城这伙人居然知晓自己去了货栈，而且还知道上海来的那两个人。西装男子的表情快速的变幻起来，从唐城刚才的问题中，他不难得出结论，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已经在对方的监视之中。 “肖长河的确跟我们不是同一个组，不过我们的活动经费，都从肖长河的货栈进行分流。你说的那对男女从上海来，名义上是肖长河生意伙伴的子侄后辈，实际是特高科本部派来的巡查，听说是为了调查前段时间有其他小组的人员连续失踪的事情。”西装男子的回答令唐城心中失笑，心说你们那些失踪了的同事，现在可都关在重庆站的地牢里呢！ 终于弄清楚旅馆里的那对男女并非是信使，唐城的心算是已经放下一半来，而且心中已经打定主意，离开这里就去旅馆抓了那对男女。“你们这个小组不会只有你们两个人吧？”唐城继续问话的时候，一直空着的左手故意搭在了对方的肩上。被唐城伸手搭住肩头的西装男子并不知道唐城此举的奥妙所在，他误以为这是唐城在警告自己，便忙不迭的张口言道。 “我们一般都是单线联系，我只知道阿姐和肖长河，其他人，我根本没见过，应该只有阿姐知道，她才是组长。”唐城闻言回身看去，只见那个代号阿姐的女人，这会还处于昏迷之中。“我平时就是拿着阿姐给的钱，去找她确定的那些人吃饭喝酒，其他的事情，阿姐从不让我去做，我真的不知道其他的事情。” 老警们的搜查已经接近尾声，唐城便没有继续问下去，主屋的三个房间都被仔细搜查一遍，结果并没有找到电台或是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不过在床板的夹层里，倒是找出十几根金条和一份名单。唐城拿过那份名单翻看了一遍，结果发现名单中，不但注明了那些名字的工作单位，上面还有家庭住址和家庭情况。 “这上面有一多半，都是我请吃过饭的，阿姐还要我每次回来之后，把酒桌上的一举一动都详细的说给她听。这上面在名字后面加了标记，都是阿姐觉着可以继续来往的，这些标了圆圈的，都是**部门的人，三角形的是军队的人。”西装男子显然是知道这份名单的，唐城看那些名字后面标着三角形的，其中一个居然是守备团的后勤军官。 这应该是日本人拉拢腐蚀的一种手段，先用吃饭喝酒找女人的这种小恩小惠，来确定甄别谁能拉拢！心中有了判断的唐城，将这份名单仔细收进自己的口袋里，这上面有一个守备团的后勤军官，唐城觉着可以通过此人来判断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留下两个人看住这里，在没有获得审讯结果之前，这里不能放弃。”唐城并没有带走所有人手，反而在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两个老警。 “队长，那个肖长河要不要马上抓？”押着两人上了车，一直留在院子外面担任警戒的老福小声的问着唐城。老福这么问到不是为了抄没肖长河的货栈，而是担心抓了这个西装男子，会令肖长河变得警醒起来，毕竟这个西装男子才跟肖长河有过会面。 “不用，这两个跟肖长河不是同一条线上的人，再盯一阵再说，我就不信肖长河能一直憋着不联系跟他同一条线的其他人。”唐城稍加思索给出继续监视肖长河的决定，既然这个肖长河担负着分流活动经费的任务，他的那个货栈或许就会成为一个活动枢纽，长期监视或许会比马上抓捕来的划算。 唐城交代把两人押回军营，自己却带着两个老警去了旅馆对面的监视点，得知那对西装男女还没有回来，唐城便带人分散进了街道对面的旅馆。超过半个月的连续监视，唐城早就知道那对男女的房间在什么位置，花钱在2楼开了两个房间，唐城三人假扮来重庆走亲的外地人顺利混进旅馆。 “老六，你眼力好，守在窗户这里盯着外面，看到目标回来就招呼一声。”唐城留下一名老警在临街的房间里监视旅馆外的动静，自己则带着另一个老警悄悄打开那对男女的房间进行搜查。西装男女假扮兄妹来的重庆，和唐城他们一样，这对假扮兄妹的男女在这家旅馆的2楼，也开了两个房间。 唐城选的男性房间，经过一番仔细翻找，唐城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没有找到，不过搜查另一个房间的老警，却从衣橱下面的箱子夹层里，找到一把钥匙。“这应该是银行保险柜的钥匙！”唐城只看钥匙的形状，便马上给出答案。因为在他来重庆跟家人会和之后，便劝说母亲将家中的金条和古董，全都存放进了重庆花旗银行金库的个人保险柜里，当时拿到的也是这样一把保险柜钥匙。 没有在房间里找到有用的讯息和物品，唐城却并没有表现出不耐来，而是马上做出布置。“你们两个留在这个房间里，我在隔壁房间，不管他们回来之后是分开还是集中在一个房间，隔壁房间的几率会更大一些。”唐城的身手如何，在调查队中早就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两名老警有心劝说唐城改变决定，一时之间也没有合适的借口。 和手下两名老警分开之后，唐城关好房门，然后坐在正对房门的沙发里静静的等待。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唐城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急躁和不耐，终于听到门外的走廊里隐隐传来脚步声，沙发里的唐城马上起身移动到了门口。门外两人正是在城区里游荡了一番的中野兄妹，跟肖长河会面之后，中野良子再度怀疑身后有人跟踪，所以兄妹两人便在城区里漫无目的的闲逛了一阵。 第九十七章 情况有变 和前几次一样，心中生疑的中野良子这次同样没能发现跟踪自己的是什么人，若不是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这对兄妹说不定还会在外面继续游荡下去。已经回了旅馆，警惕了一路的中野兄妹习惯性的松懈下来，只是在中野勇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才忽然发现自己夹在门缝里的头发已经不见了踪影。 中野勇的心中咯噔闪了一下，离开前夹在门缝中的头发不见踪影，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进了自己的房间。中野勇心中暗叫不好，可身体的反应却跟不上思维反应，就在他想要张口提醒中野良子的时候，面前的房门却突然裂开一个窟窿。伴随着木屑的纷飞，一个拳头从门板中穿透出来，正正击打在中野勇的胸口。 “嘭！”的一声闷响，被一记重拳击中胸口的中野勇双脚腾空向后飞出，重重的撞在身后的墙壁上，一个呼吸之后，身体才顺着墙壁滑落下来。中野勇被一拳击飞，这着实来的突然，等中野良子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房间的门亦被人从里面打开，两个从房间里冲出来的老警，直接一个虎扑，就将中野良子死死扑翻在身下。被两名老警按手按脚的压在身下，不管中野良子如何挣扎，也是回天乏力。 “不想死就闭上嘴！”从房间里出来的唐城只是扫了中野勇一眼，便抬腿来到中野良子身边蹲下身来，无视了中野良子对自己的怒目而视，唐城只是伸手撕掉了对方的衣领。果然，唐城从撕下来的衣领中，找到了疑似毒药的粉末。控制中野良子的两名老警对视一眼，随后对中野良子进行了细致的搜查，从中野良子身上找出来的毒针和刀片令两人冒出一身冷汗。 “不对，他们还开了第三个房间！”中野兄妹在旅馆的2楼只开了两个房间，可是唐城三人却从这对兄妹身上找到三把样式一致的房门钥匙。唐城连多看一眼中野兄妹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端详比对过三把钥匙，就已经得出结论。随身带着证件的老警分出一人下楼，待唐城和另外一名老警将中野兄妹拖进房间，旅馆的老板带着登记簿，被老警叫上2楼来。 “掌柜的，我要知道这把钥匙是哪个房间的？”唐城将一把钥匙递给旅馆老板，同时递过去的还有自己的警察证件。旅馆做的事开门生意，三教九流之人就有可能都接触到，旅馆老板自然不能没有眼力，眼见着唐城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警长，旅馆老板自然不敢轻视。 有旅馆老板和登记簿，唐城递过去的那把钥匙很快就打开2楼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几分钟之后，唐城不但从这个房间的床下拖出一只皮箱，还从衣橱的底板下面，找到一个牛皮纸信封。“你们不是警察，警察行事不是你们这样。”等唐城拿着皮箱和信封回到关着中野兄妹的房间，一直保持清醒的中野良子看向唐城的目光中满是疑惑。 “你现在就是个阶下囚，别跟小爷秀你那些小把戏了！明白的告诉你，小爷还真就是个警察，你猜错了！”唐城咧嘴笑了起来，为了证明自己就是个警察，唐城还故意拿出证件给中野良子看。“你应该看得懂中文吧！看清楚了，这是小爷的证件。”唐城的警察证件自然不可能是伪造出来的，只是中野良子看过之后，脸上的疑惑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郁了几分。 中野良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唐城完全不去理会，跟吐血颓废的中野勇有过短暂交谈之后，唐城对这对兄妹来重庆的目的已经有所了解。原本推测的一切，都在这里得到解答，唐城现在已经对这对兄妹兴趣不大，“走了。直接把人押去重庆站，好歹还能换一份赏金。”唐城的话让两个老警咧着嘴呵呵发笑，只要有钱入袋，他们就觉着生活无限美好。 “你也太胡闹了！我早就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现在也是大人了，好歹也当上了队长，以后这种冲锋陷阵的事情，你最好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怎么跟你故去的父亲交代？我还有何面目去见你的母亲？”得知唐城亲自出马抓回两个日本特务，张江和非但没有高兴起来，反而在他的办公室里，揪着唐城的耳朵，狠狠的斥责了一顿。 唐城知道张江和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表现的如此暴怒，面上看着戚戚然，实则心中无比温暖的唐城，随即很是狗腿的拿出那个牛皮纸信封交给张江和。“叔，我给你带来好东西了，你打开看看，我管保你能满意。”唐城拿出来的牛皮纸信封看着并不厚实，接过牛皮纸信封的张江和，半信半疑的打开信封，这才发现信封里装着几张花旗银行的兑付支票。 “这些支票，都是从那队日本兄妹身上搜出来的，我觉着这应该就是他们从上海带来重庆，准备散发出去的活动经费。”这几张现金支票的单张数额都不算很大，可是加在一起的资金数额就不能算小了。张江和只是听唐城刚才的这番话，就已经明白唐城想要表达的意思，仔细辨认过支票的真伪，张江和原本严肃的面孔终于变得轻松起来。 看到张江和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不等张江和开口说话，唐城便又抛出另一个好消息。“我那边监视肖长河的人有了新发现，在我们抓捕这对兄妹之前，肖长河在货栈里会见了一个陌生人。我的人一路跟踪那个跟肖长河见面的陌生人，结果顺藤摸瓜找出来一个川军副师长的外室，人，我已经抓了，不过事关川军的高级军官，人被我关在了军营那边。” 唐城没有将那个副师长的外室押来重庆站，主要是担心重庆站里有人向川军传递消息，这里是重庆，是川军的地盘，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来**烦。张江和只是稍加思索，便明白唐城将人暂时押在军营的用意，不过这件事已经牵扯到了川军的人，就算是张江和也要慎重对待才行。“叔，我看不如直接给南京那边汇报吧！反正你总是要回报此事的！” 唐城的建言提醒了张江和，南京成立的那位委员长早就在惦记川地势力，这个案子已经牵扯到川军的高级军官，对那位委员长而言，未尝不是一次伸手进川地的机会。“行吧，人先押在你那边，我马上向南京总部汇报此事！”张江和叔侄两人相视而笑，两人已经决意将这个烫手山芋交给南京总部去处置。至于张江和如何置身事外，很简单，唐城不是还交来一对特工兄妹嘛！ 才被抓获的中野兄妹，成了张江和置身事外的最佳借口，和清查川军内部事务得罪川地势力相比，张江和似乎更加乐意追查那些现金支票的来源和去向。张江和当天就将此事汇报给了南京总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事牵扯到了川军事务，南京总部迟迟没有给出回复，张江和也没有追问催促。 多日不见的白占山终于从成都返回重庆，南京总部这才来了回复，张江和恍然大悟，敢情南京那边迟迟没有回复，就是为了等待白占山从成都返回重庆啊！“南京那边这是拿白占山当敢死队啊！”接到张江和打来的电话，刚从审讯室里出来的唐城叼着香烟不住的呵呵发笑，他可是非常渴望看到白占山倒霉的样子。 唐城的情绪多少也影响到了电话那头的张江和，跟着唐城低声笑了几声，张江和才正色道，“你这段时间要小心一点，我听说白占山这次在成都，可是有不少袍哥投靠与他。咱们在重庆打压袍哥势力，他却在成都极力跟袍哥势力打成一片，此消彼长，重庆的袍哥势力早晚也会找上他。” 张江和的话说的很是隐晦，或许是担心有人窃听电话的缘故，单唐城已经明白张江和想要传递的意思。白占山这个人一心往上爬，为此不择手段，早在南京的时候，唐城对此人的印象就不算多好。如果白占山也跟重庆的袍哥势力搭上关系，自己的情况或许就会被白占山透露给重庆的袍哥势力，如果那样，自己的处境会很麻烦。 一番思量之后，唐城反倒是安慰起张江和来，“叔，你别瞎担心！白队长不是个没脑子的，他应该知道我不好惹。如果他拿我做局，如果事情败露，他不但要承受你的压力，还要担心被我报复。像他这种人，虽说经常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但事情的严重性，我才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何况我跟他并无过节。” 唐城的解释听着有些牵强，但仔细琢磨他刚才的话，也还有些道理。“叔，既然南京那边把那件事交给他去做，你就别指手画脚的了，只要他派人来从我这里把人接走，这件事可就跟咱们再无瓜葛了。”唐城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参与进跟川军有关的事务里，知道南京总部的决定之后，唐城就盼着白占山能快一点把人从自己这里接走。 第九十九章 故作不知 唐城上次答应会陪同王秉璋去城里袍哥组织的饭局，结果却因为临时有事而爽约，王秉璋虽然嘴上说没什么，但实际心里却还是有点不舒服。这会给唐城打来电话询问肖长河货栈的事情，是因为抹不开别人请托的面子，被唐城在电话里告诫了一番，王秉璋挂上电话之后，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小肚鸡肠了。 王秉璋此刻会想些什么，已经挂上电话的唐城并不知晓，他只是从王秉璋的电话中，听出城里的某些人有些坐不住了。这把火看来还是不够旺啊！唐城闭着眼暗自思量一阵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长叹一声，如果自己有了坐在棋盘边下棋的资格，或许整个计划就会顺利的多。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自己顺势而为，也能推动整个计划的进行。 很快，陷入沉思之中的唐城，被一阵叩门声惊醒，敲响唐城办公室门的是赵大山。“队长，我瞧着咱们这阵子人手似乎有些不够用，我有两个本家侄子刚从乡下进城，我想着，不如叫他们来咱们这边先干一阵子。要是干的好，就留下来，我也正好能照顾到他们。”唐城手下的这帮老警，几乎都有亲戚在调查队里做外围队员，赵大山作为唐城的心腹，自然也有这个资格。 “行啊！你久直接带他们过来好了！”唐城并没有要刁难赵大山的意思，不但立刻向对方释放出自己的态度，还拿出香烟扔了一包给赵大山。“以后这种小事情，你就自己拿主意好了，只要是咱自己人，就能优先照顾。不过咱可先说好了，招进来的人首先口风要严，咱们做的事情不能拿到外面去到处炫耀。”唐城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故意看了赵大山一眼。 见赵大山一副毫无反应的样子，唐城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心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啊！赵大山说的两个乡下侄子来的很快，亲眼见过赵大山的这两个侄子之后，唐城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赵大山这货不但是重庆地下党的一员，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普通成员。实际上，从赵大山调入调查队的第一天起，唐城就已经知晓赵大山的另一个身份。 能被唐城视为心腹的老警，又怎么可能没有被唐城用系统技能进行暗中甄别，如果不是因为赵大山是个地下党，或许唐城也不会将他视为心腹。按说唐城这种明知故犯的行为很危险，如果赵大山的地下党身份暴露，说不定就会牵连到唐城自己。可唐城早已经想好了对策，毕竟调查队并不属于情报处，而且调查队对付的是日本特务，并不参与情报处和其他部门的日常活动。 唐城早已经知晓赵大山的身份，而赵大山却对此一无所知，就算唐城已经多次提醒和暗示赵大山，可赵大山却还是只将唐城视作调查队的队长。来了赵大山的两个乡下侄子，调查队里的地下党就已经增加到了三人，唐城此刻还看不明白重庆地下党此举的用意，不过他依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二叔，我瞧着你们这个队长怕是还没有我大呢？”怀里抱着才领到手的警察制服，赵晓东凑到赵大山身边小声的出言问道，走在赵大山身体另一侧的赵晓北似乎也很关注这个问题。能被选中潜伏进调查队的人选，赵晓东和赵晓北就要比普通人警醒的多，如果不是惊讶与唐城的年龄，两人也不会这个时候问出这个问题来。 赵大山随即没好气的瞪了赵晓东一眼，眼角余光看着左右无人，便压低了声音回答道。“你们可别小看了咱们这位队长，别看人家年龄没你们大，可是折在他手里的日本特务，少说也有几十个了。”赵大山的回答令赵家兄弟暗自撇嘴，他们都以为赵大山这是故意往唐城脸上贴金，日本特务若是那么好对付，北平上海那边的日本情报机构咋还会闹腾的那么欢实！ 赵家兄弟两人此刻的表情，已经表明他们似乎并不满意赵大山刚才的回答，见此情形，赵大山只好领着两人出了安全屋的院子，这才正色看向两人。“组织从北平把你们调来重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们在北平跟日本特务交过手，和其他同志相比，你们算是有些经验的。调你们来重庆，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要你们学习调查队搜索日本情报人员的本领，不是要你们来这里挑刺的。” 赵大山算是赵家兄弟在重庆的直属上级，他的话，赵家兄弟不能不听。“咱们这位队长看着年轻，可是他自幼习武，可着满重庆城找，恐怕也找不到几个身手比他强的。你们别不相信，我可是亲眼看着他一拳一个，把十几条大汉，用十几息的时间全都打翻在地上。”赵大山现在说的这些，都是他和其他老警亲眼看到的，只是赵家兄弟还是不信。 “行了，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就一句话，不要小看了咱们这位队长。他不但身手很强，而且心思缜密，情报处重庆站的那位独臂站长也对他信任有加。以后你们如果有跟他单独相处的时候，切记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能露出破绽，否则咱们三个就都有麻烦了。”赵大山仔细叮嘱两人，不过看兄弟俩的表情和反应，赵大山之觉着头疼。 赵家兄弟是打着赵大山侄子的旗号进的调查队，上午领到警察制服和证件之后，下午就被安排进军营的仓库里暂时充当力工。军营里的仓库在后院，面积不算小，里面存放的都是调查队历次行动之后抄没来的财物，此外还有从外面购买的粮食和生活物资。“你们两个可别小瞧了这个仓库里的东西，这些座椅家具可都是用上号木料打制的，这要是遇上识货的，一准能卖个好价钱。” 现在管着军营仓库的老福那个曾经在当铺里干过一阵朝奉的小舅子李晓，身亏力弱的他没办法参加调查队的日常行动，可他却有一身分辨好东西的本事，就被唐城派来看管仓库。赵家兄弟自然不相信这些座椅家具能值大钱，等李晓跟两人稍稍讲解一番木料的分类之后，再看过实物的兄弟两个终于算是相信了。 “哥，你说要是咱们把这里的东西都弄走卖掉，换来的钱是不是就能买来好多的武器弹药了？”和赵晓东是孪生兄弟的赵晓北，实际只是比哥哥赵晓东晚出生半个小时，但琢磨事情的心思却要比赵晓东强了太多。 “你闭嘴吧！想想离开北平之前，上级是怎么交代的了？咱们两个来重庆，可不是就为做个力工搬家具换钱的！二叔之前也说了，叫咱们用心学习白狗子对付日本特务的本事，就为了这点东西，就把咱们的任务给搅黄了，咱们咋回去跟上级交代！”赵晓北话音刚落，就被赵晓东瞪着眼狠狠的训斥了一番。虽然赵晓东同样知道这些东西能换来很多的武器弹药，可他也不敢忘记自己两人来重庆的任务是什么。 赵家兄弟在调查队里的一举一动，唐城并没有暗中监控，因为他相信能被地下党派进调查队卧底的人，一定不是傻蛋。赵家兄弟自以为做事隐秘，却并不知道唐城早就识破他们的身份，在军营仓库搬了两天东西之后，加上赵大山的协调，赵家兄弟终于被调去跟踪小组帮忙。 中野兄妹和肖长河相继落网，可调查队盯上的并不止他们三个，“这次的目标叫雷勇，半年前从长沙过来，在城里经营一间竹器店。根据咱们已经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个雷勇的交际面并不大，值得我们注意的是，这个雷勇跟城里的湖南人来往并不多。你们跟踪的时候必须要小心，宁可跟丢目标，也不能暴露自己。” 跟踪小组即将出发，在出发之前，唐城还是习惯性的交代注意事项。这是赵家兄弟第一次参与行动，为了看顾他俩，赵大山向唐城申请亲自带着赵家兄弟。“跟踪不是跟着人就行了，跟踪要讲技巧，不可莽撞也不可以急躁。”赵家兄弟这是第一次参与行动，赵大山打算手把手的教导两人，只是赵晓东并不领情。 “二叔，我们在北平的时候，也是跟踪过人的，你也太小瞧人了吧！”赵晓东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略带不屑的向赵大山表示不满。赵大山闻言却并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按照计划带着赵家兄弟穿过街道，一路向东直奔街道尽头的街口。按照已经获知的情报，雷勇今天中午回来距离街口不远的地方送货，而赵大山他们的任务，便是盯住接货的人。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和赵大山一起等在街口茶楼里的赵家兄弟，渐渐变得急躁起来，而赵大山却还是一副心定气闲的模样。终于，拉着一板车竹编的雷勇出现，赵晓东心中狂喜就要起身出去，却被坐在旁边的赵大山伸手拦住。“别着急，让他先过去，外面也有咱们的人在盯着。” 第一百章 大开眼界 雷勇拉着板车从茶馆外走过，此刻的他还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被跟踪，和往常一样，雷勇把自己的竹编送到地方之后，没有做丝毫停留，便沿着另一条路返回自己的竹编店。心里默数到30 ，赵大山这才放下茶碗，不慌不满的叫来伙计结账之后，这才带着赵家兄弟走出茶馆。 离开茶馆，三人正好看到雷勇将装满竹编的板车拉进店铺旁边的小巷。“二叔，咱们要不要现在就跟上去？”赵晓北比赵晓东要显得矜持一些，随即小声的问着赵大山。赵大山却并没有马上出声回答，只是抬眼朝着街道对面看了过去，见对面街边的那个小贩很是隐晦的冲着自己伸手扶了扶帽檐，赵大山心中会意，脚下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 “不用，目标现在应该是去卸货了，那家店子的仓库就在后面，那个巷子是唯一去后面的通道。”赵大山的回答令赵晓东一头雾水，赵晓北却眼前一亮。赵大山刚才看向街对面的目光虽说隐蔽，但赵晓北却恰好看了个正着，虽然不知道街道对面的行人中，哪一个是调查队的人，但赵晓北已经猜出街道对面一定还有自己人，否则此刻赵大山不会表现的如此轻松。 雷勇运送的都是竹编，装车卸货的速度都不慢，等他拉着空车从巷子里出来，街道对面的小贩立刻钻进身后的店铺里，一个正从铺子里出来的妇人接替了他的位置。“走吧，该咱们上场了！”赵大山小组的任务，原本是跟踪和雷勇有过接触的可疑之人，可是当赵大山看到对面街边妇人发出的信号之后，却马上改变了任务内容，径自带着赵家兄弟远远坠在了雷勇身后。 今天的天气很好，街上的行人也不算少，混在人流中的赵大山三人看着并不显眼。连续跟着雷勇走出一个借口，赵晓东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来。“二叔，这个方向好像并不是返回竹编店的方向！你说，会不会是他发现咱们了？”赵晓东上前两步，贴着赵大山低声问道。 “出来的时候，我跟你们说过什么？跟踪的时候，切记不可自乱阵脚。咱们是警察，他是坏人，自古哪里有好人怕坏人的道理！记住了，这里是重庆，是咱们的地盘，做事情要有耐心，但也不可缺少胆气和稳重。”赵大山嘴里说着话，右手却已经在打出手势，街道街道对面同伴的回复，赵大山随即拉着赵家兄弟快走几步，一头钻进街边的一家杂货店里。 “快，换衣服！”赵家兄弟被赵大山拉进杂货店的后堂，还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就见跟进来的杂货店老板拿来几件衣服，再看赵大山，已经脱下身上的短衫。“换衣服，快点，抓紧时间！”赵大山拿起一件长衫正要换上，却看到赵家兄弟还是一副愣神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一人赏了一记爆栗。 再从杂货店出来的时候，赵大山三人已经换了一身装束，一身长衫带着眼镜的赵大山看上去像是个掌柜或是账房，而赵家兄弟活脱脱一副小厮跟班的模样。“刚才那间杂货铺是咱们自己的产业，店里的人全都是自家人，平时会帮着收集街面上的消息，出任务的时候，会提前做好各种换装的准备，以后你们就慢慢知道了。” 赵大山的解释简单干脆，赵家兄弟两人却相互对视一眼，他们可从来没有想到，调查队将跟踪目标的手段丰富到如此的地步。许是看到赵家兄弟脸上显露出的惊奇之色，赵大山继续言道，“从调查队组建的那一天开始，唐队长就在计划一盘很大的棋局，按照他的计划，调查队要在三年之内，在重庆每一条街道里，都拥有一个这样的店铺。” “所有这些店铺里，用的只能是调查队的家眷，这些店铺平常的经营所得，大部分会拿来支付薪金，剩下的部分，用作从市面上收购情报费用。没有行动的时候，这些店铺用来搜集消息，一旦行动涉及到的街道店铺，就必须事先做好接应的准备，就像咱们刚才的换装，那些衣服都是店铺里的人事先准备好的。除去换装所需的衣物和工具，那些店铺还可以存放行动所需的武器弹药和证件，甚至提供人力帮助。” 赵大山的声音虽说不大，可听在赵家兄弟耳朵里，却不亚于地震一般的震撼。按照唐城的这个计划，一旦全城的主要街道里都有了调查队的据点店铺，调查队的影响力就可以覆盖全城。到了那个时候，只要调查队想要查找的人，决计没有逃生的可能，就算有，那种几率也会很小。厉害啊！赵家兄弟再此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升腾起一个念头！ “当然厉害了！唐队长当初把这个计划告诉给我们几个的时候，我连着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赵大山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落寞的味道。“你们是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如果唐队长的这个计划拿来对付地下党，重庆地下党的活动空间就会越来越少。更重要的是，这些店铺的翻修工作，全都是我去做的，太熬人了！” 三人小声说着话，脚下未停的他们却已经再次看到了雷勇的身影，此刻的雷勇已经没有继续拉着板车，而且身边还多了一个女人。赵大山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街道对面，赵大山随即加快了速度，抢在下一个街口前，终于将自己三人和雷勇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不到20米。 “一会我会直走，加快速度抢到他们前面去，如果发现他们分开走了旁边的街道，你们两个就分头跟上去。”赵大山话音刚落，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就从后面突然冲上来，直接从赵大山三人中间穿过去，快速朝前面跑了。“我的钱包…抓小偷啊…”待那孩子跑过去几米之后，赵大山忽然高声喊叫起来，随即一手撩着长衫的下摆，一手指着那个孩子的背影，快步追赶上去。 赵大山的发作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赵家兄弟都没有反应过来，尤其是赵晓东，他方才甚至都没有看到赵大山有模一把自己钱包位置的动作。“别急，二叔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盯着雷勇和那个女人。”不等赵晓东有所动作，具备身边的赵晓北伸手拦住。 大街上突然有人高喊着抓小偷，路人们的反应各自不一，有回身张望看向赵大山的，也有闪身躲避的，总之没有人站出来帮着赵大山拦下那个快步奔跑的孩子。雷勇此刻也在观望之中，或许是赵大山演的太像了，雷勇和身边的女人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赵大山跑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两人什么反应也没有。 没有看出赵大山的异样，这就方便了赵大山趁机看到那个女人的长相，追过街口的赵大山追出一段距离之后，便一头钻进街边的小饭馆里。“队长，都看到了，是个生面孔，进出竹编店的人当中，并没有这个女人。”接过唐城递来的凉茶，赵大山一口气喝干，然后趁着记忆还算深刻，赵大山配合唐城很快画出那个女人的画像。 “你那两个侄子是第一次参加行动，别说你担心，我这也担着心呢！”看出赵大山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唐城随即放赵大山赶回去接应赵家兄弟。实际如果唐城想要知道雷勇身边那个女人的长相，根本不需要赵大山出马，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想要知道赵家兄弟在独自行动的时候，会有如何的表现。 赵大山并不知道唐城的这个小心思，他心急火燎的返回之前的街口，却被留在这里的同伴告知，赵家兄弟已经顺着左侧街道一路跟踪过去。既然有调查队其他老警暗中看顾，赵大山的担心便瞬间消散不少，不过他还是当即顺着左侧街道追赶过去。赵大山离开之后，雷勇和那个女人并未分开离去，赵家兄弟也就不用分头各自追踪。 一连两个路口，表现的中规中矩的赵家兄弟都看着很是平常，既没有引起雷勇的注意 ，也没有靠的很近。只是在雷勇和那女人突然分开之后，赵家兄弟却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等他们决定了各自跟踪的目标，却已经失去了那个女人的踪影。头一次参与行动，就跟丢了目标，个性刚强的赵晓东有点接受不了，赵晓北倒是一脸的无所谓。 ‘行动已经结束，你们两个马上撤回！’就在两人将要爆发争执的时候，一直走在两人身后的中年女人却对两人亮出证件。“目标并没有丢失，她只是和你们一样换了装束，接下来的行动，由我们完成，你们马上撤回。”中年女人说道我们的时候，赵家兄弟这才突然发现，两侧街道里忽然有几人朝自己这边招手，敢情这些看着不起眼的人，都是调查队的人。 第一百零一章 事到临头 看到这些隐晦朝自己这边招手的人，赵家兄弟才算是有点反应过来，敢情自己两人并不是唯一跟踪目标的人。返回安全屋的路上，赵家兄弟遇到赶过来的赵大山，见兄弟两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赵大山就已经猜到两人这是受到打击了。“这是你们第一次参与行动，表现还算不错，其他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 赵大山这话本意是为了劝慰兄弟两人，可他越是这样说，赵家兄弟的心里就越发的难受。毕竟两人之前在北平的时候，在情报接送中从未出现过问题，还屡次受到上级的表扬。可怎么来了重庆这里，自己两人却像是两只呆头鹅，跟个人都能在大街上给跟丢了，这也太丢脸了！ 赵家兄弟暗自自责的时候，接替两人跟踪的其他小组，已经跟着那个神秘女子来到了临江门的夫子池街，由于这里的地形和人流，跟踪小组最终没能准确的确认目标的落脚点。不过唐城明显对此并不担心，“现在咱们又多了一个目标，就是照片上的这个女人！咱们的人一路跟踪这个女人到了临江门，结果没能最后确认目标的落脚点，不过目标可能藏身的大概位置，却已经划定。” 唐城将手中刚冲洗出来的照片分发下去，然后伸手弹击着桌面上的照片，“咱们接下来的任务，要一分为二，一分队，你们的任务便是找到照片上的这个女人。至于雷勇，交给二分队继续跟踪，原定的监视小组增加到四个，直到一分队找到照片上的这个女人。”唐城任务布置令负责监视雷勇的老警们面色一喜，心说四个小组轮番监视目标，大家总算是可以有换衣洗澡回家见妻儿的时间了。 “一分队就是咱们想现在所属的分队，至于二分队，我就只见过他们几个人。其他二分队的人，很少来参加会议，甚至连这里和军营都很少去。”看出赵家兄弟的疑惑，所以在回忆结束之后，赵大山抽了个空挡，压低了声音跟赵家兄弟解释一番。“二分队很神秘，他们大部分人都是唐队长亲自招募来的，你们平时不要瞎打听二分队的事情。” 赵大山这番话算是解释，也算是提醒，赵家兄弟倒是也算知晓轻重，将赵大山的提醒，默默记在心中。实际上，赵大山所说的二分队并没有那么神秘，之所以二分队的人很少来安全屋和军营，那是因为他们都分散住在城里各处，二分队里很多人在大半个月前，还都是城郊劳改农场里的无偿劳工。 一边是从早到晚的无偿劳作，一边是和从前一样出没大街小巷，靠着盯梢就能拿一份薪金养家糊口，只要是个脑子没毛病的，都应该知道怎么选择。唐城没有把二分队推到前台，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他们，另一个方面便是为了给调查队营造出一份神秘感，好让一直暗中注意自己的王秉璋和一些袍哥大佬有所忌惮。 接连两天，唐城都没有去军营，直到白占山给他打来电话。“白叔，有事你就直接说话，我这边能帮忙的，绝对没有二话。”唐城根本不给白占山先说话的机会，只是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是白占山的声音，唐城便先说了一大通。南京不但繁华，而且还是情报处的总部所在地，白占山也算是那位处座大人的亲信，能从南京专门调来重庆，唐城就不得不怀疑他的用意。 “你小子，就是个属猴子的，粘上毛了怕是比孙猴子还精！”白占山也是个聪明人，唐城刚才那句话听着是不错，可其中的真正意思，白占山却也听得出来。“打电话，就是跟你说一声，我这边的事情差不多了。不过接下来我可能还需要抓几个人，重庆站那边不保险，我想先把抓来的人关在你这里。”白占山的话令唐城心中一松，只是借地方用，那就好说了。 对于白占山的要求，唐城自然是没口子的答应下来，而且还主动答应会提供白占山他们日常所需的生活物资。“白叔，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不过就是一些粮食和菜蔬，反正军营的后院就种着菜，离得近也算方便。”唐城客客气气的挂上了电话，随后却陷入沉思，他有些想不明白白占山给自己打来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 想不明白的问题，自然是找张江和就对了，沉思良久迟迟没有找到答案的唐城，只好给张江和打去电话。“他这是在故意试探你！”果然，接到唐城打来的电话，张江和很快就给出答案。“白占山这个人喜欢吃独食，这在南京总部算是人人皆知。他手里的人是你抓来的，我猜他那边应该是挖出点东西来了，所以才会故意试探你，看你是不是有分一杯羹的意思。” “我没想跟他抢功劳啊！”张江和给出的答案，令唐城在电话里叫苦连连。“看吧，我就说这个人不能信！我好心巴力的抓来人，白送一份功劳给他，他居然还怀疑我要跟他抢功，这我上哪说理去啊！这种人，我以后是绝对不会再搭理了，不上算，太不划算了！”唐城在电话中的不住抱怨，让电话那头的张江和开心不已，心说唐城终于有了吃瘪的时候了。 “你这话，最多也就是咱们私下里说说算了，白占山这个人不简单，你可别被他那幅装出来的憨货嘴脸给哄骗了。”虽然知道唐城也是个心思缜密的，可张江和还是忍不住在电话里提醒唐城。“他如果真的是个没心没肺的憨包，总部那位怎么能拿他当心腹看待？你若是不想参合那件事，不妨就直接跟他说明白。” 唐城是真的不想参合跟川军有关的事情，尤其事关一位川军的副师长，真要是把事情闹大发了，唐城担心就算南京那位出马，也未必能扛得住后果。打定主意的唐城并没有亲自去军营，而是叫赵大山代表自己，带着一批粮食物资去军营看望了白占山。果不其然，赵大山的举动，被白占山理解为唐城的主动示好，可唐城对此却是很是无语，心说老子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好吧！ “队长，那位白队长可抓了不少人，我瞧着咱们那几间地牢里都差不多要装满了。”赵大山去了一趟军营也不算白去，自然要带些消息回来。“我临离开的时候，正好一辆卡车进院子里，我就正好瞅了一眼，你猜我看到谁了？守备团的那个卢营长，就是说他有个姐夫在刘湘身边的那个卢营长。” 赵大山一边说着话，一边留意唐城的表情，很显然，他故意在唐城面前说这些，就为了关注唐城的反应。赵大山说的那位卢营长，唐城的印象并不算深，反正入伙劳改农场的那几位守备团的军官之中，没有这个卢营长。“那边的事情，你别瞎打听，就算看到了，也要装着不知道，那些人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唐城的反应令赵大山有些暗自失望，他原本以为唐城派自己去给占据军营的那些家伙送去物资，是因为唐城也有份参与军营里的事情。可是此刻看唐城的反应，似乎并非如此，而且唐城的话也证明，唐城并不想与那位白队长为伍。难道是自己想错了？赵大山的心头升腾起一丝疑惑，一时之间，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上级回复了。 唐城并没有留意赵大山的异样，他还在琢磨赵大山所说的那个卢营长，如果说卢营长真的有个姐夫在刘湘身边，白占山抓了卢营长，这算不算是捅了马蜂窝？不行啊！事情似乎是有些乱套了！唐城心头突然闪过一个激灵，万一白占山因为这个卢营长引发川军纷乱，到时会不会牵连到张江和啊？ 想到这里，唐城马上离开安全屋赶去重庆站找到张江和，将赵大山看到那位卢营长被带去军营的事情告知给了张江和。“叔，这事千真万确，我的人亲眼看到卢营长被带去军营，而且当时是戴着手铐的。这事情万一闹大发了，你这个重庆站代理站长躲不过去，恐怕也是要扛责任的”唐城的话，令张江和也是心头一惊，心说这个白占山做事情也太莽撞了。 “叔，我听说江北有个名医，医术高超的很。你这阵子不是旧伤有些复发嘛，不如，我陪着你去江北找那位名医给好好的瞧瞧。正好这阵子手头上也没什么大事，江北的环境也不错，这这次去了就趁机修养一阵子吧！”在来的路上，唐城就已经想到了一个置身事外的借口，见张江和皱了眉头，唐城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个…能行吗？”张江和自然不想参合这趟浑水，可白占山毕竟还是情报处的人，尤其这货身上还有个重庆站行动科长的职务。一旦事情闹大发了，自己这个重庆站的代理站长如果不在成立坐镇，难免会被有心人说成是玩忽职守，漠视手足于危难。南京总部的那位处座大人，可是对这两种行为深恶痛绝，张江和担心到时会作茧自缚。 第一百零二章 取巧 张江和的迟疑似乎也传染给了唐城，和张江和默默对视一眼之后，唐城用力咽下口中的唾液，对着张江和略显迟疑的言道。“要不…先试试看…你手下那些人一定会悄悄汇报南京那边，道时候看南京那边的反应就是了。咱们只说去瞧病，就算南京那边不满意，也终究不是什么大问题。”唐城言语中的不确定，令张江和更加确信这么做不行。 “不行，这个借口恐怕不行，白占山那边也一定会随时向南京总部汇报行动成效。”表情中显出不明意味来的张江和，伸手轻轻敲击着桌面，唐城心头一跳，随即明白过来。白占山名义上隶属重庆站，但实际上却拥有越过张江和这个代理站长，随时向南京总部汇报的权限。一个拥有直接跟总部联系权力的人，居然在风暴来临之前，特意给自己打来电话，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你是说…白占山给我打电话，并且在电话里暗示我，就是故意要我将消息传递给你，通过我来让你自乱阵脚，然后做出顾此失彼的举动。”思维从未有此刻这般清晰的唐城，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反手伸进衣服里摸了一把，唐城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赫然已经被冷汗打湿。 “还好你没有听我的装病，否则这就是白给白占山他们占便宜 的机会了。”唐城此刻已经将所有事情都联系到了一块，从上到下仔细将所有事情都过滤一遍之后，唐城这才赫然发现，从他们将那对男女脱手甩给白占山的那一刻开始，白占山实际就已经占据着先手，毕竟这个该死的家伙拥有直接联络南京总部的权限。 唐城的分析令张江和很是满意，尤其唐城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反应过来，这才是令张江和最为满意的地方。“所以，从现在开始，咱们不但不能随意离开重庆城，而且还要稍稍变得活跃一点。”张江和突然笑着冲唐城挤了挤眼睛，见唐城一副迷糊的样子，张江和干脆笑出声来。“咱们至少要让南京那边抓不住小辫子，公务繁忙就是个不错的借口。” 张江和说到公务繁忙的时候，唐城才算是真正明白了张江和的意思，随即眼神坚毅的向张江和做出保证。“叔，你且放心，别的事情我不敢多说什么，可要说让咱们彻底忙起来，我就能拍着胸脯做下保证。现在就是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忙活多长时间？还有就是，你想忙活到何种程度？让你手底下的那些酒囊饭袋们忙活半个月没有时间回家如何？” 唐城最后那句话令得张江和终于能开怀大笑起来，能忙活到让人半个月没法子回家，张江和此刻也很想知道唐城打的是什么主意。风暴即将来临，唐城说干就干，第二天便带着赵大山几个亲信手下来了重庆站，一块被他带来的还有一厚摞汇总资料和照片。张江和并没有有阻拦唐城的意思，反而是唐城要什么，张江和便马上安排人去操办。 在重庆站的会议室里，所有重庆站的中高层军官已经集中在这里，不过今天跟往常不一样，代理站长的张江和这次只是坐在了偏席，会议室的主位上却坐着个年轻人。唐城没少来重庆站找张江和，所以会议室里的大多数人都认识唐城，不过看到唐城大刺刺的坐在了主位上，参加会议的军官们还是会小声的议论几句。 “行了，现在开会了。”张江和还是按照**惯，伸手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会议室里便马上安静下来。张江和随即伸手指着坐在主位上的唐城，对会议室里的众人轻笑道，“这位，你们应该都认识吧！这就是我那个不成器的侄子，目前在市局下属的一个独立部门任职，这次会议的内容，就跟这小子有关。” 张江和的介绍，令会议室里的军官们都将目光集中到了唐城的身上来，唐城倒是也不怯场。在张江和的示意下，唐城起身站起，走到墙角将那面大黑板拉来主位这里。“三天前，我们根据情报，在临江门发现一处疑似日本潜伏特务的藏身点，于是我们展开监视和调查。”伴随着话音，唐城打开自己带来的那摞汇总资料，并从中取出两张照片固定在黑板上方。 “这两个人，是我们目前所知的疑似目标。”虽然唐城口中说的是疑似目标，可是会议室里的众人，却并没有人去注意疑似这两个字。“左边这个女人，年龄应该在30岁左右，她在市区里跟我们的一个监视目标接触的时候，被我们注意到。这个女人，在我们随后的跟踪过程中，曾经几次做出反跟踪的举动，而且看她走动时的步伐身形，明显不是普通人。” 唐城能下了如此的判断，自然是有所依仗的，环视一圈，唐城没有看到会议室里的众人中有人提出异议，这才继续接着言道。“我的人，一直跟踪这个女人到了临江门，结果失去目标的踪迹。我们随后抽调人手，对目标最后出现的区域进行调查，只是很可惜，我们还是没能找出目标的行踪。” “虽然我们这个部门隶属市局，可城内各处警察所并不是铁板一块，跨区执法难度很大，尤其是像临江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所以跟张站长上衣之后，我们决定把这个目标和线索，转角给你们重庆站。跟这个目标有关联的全部线索和情报汇总，全都在这里，按照我们的推测，目标就藏身在临江门这里。” 一直没有反应的众人瞬间沸腾起来，唐城此举算是白送给重庆站一桩功劳，只要划定了目标藏身的区域，找到目标已经不能算是难事。刚才还看着唐城面色阴冷的几人，这个时候已经缓和了表情，他们甚至已经在心中开始盘算，盘算自己能在这件事情里面落到多少好处。会议室里只有唐城是站着的，所以每个人的表情，他都看的清清楚楚，对那些表情变换的，唐城根本不加理会。 “下面，咱们再来说说右边这张照片上的人！”唐城轻咳一声，待会议室里安静一些之后，这才伸手指着黑板上的另一张照片。“右边的这张照片，同样是个女人，不过这个女人有名有姓，而且我们已经知晓她的住处。你们一定会想，既然你们已经知晓了目标的基本情况，为什么不自己处置。”唐城突然顿住话音，然后在众人看向自己的时候，双手向外一摊，脸上显出一丝难色来。 “我也很想自己办，可惜的事，我们的人手严重不足。最主要的问题是，这女人是个交际花，跟她有过接触的人有好几十个，要想监视住这个女人，我们那点人根本不够看。”唐城如此一说，重庆站的这些人就马上明白过来，心说这小子是有心无力，才决定把这个女人交给重庆站的吧！ “没错，就是因为人手不够用，所以我们才决定把这个目标也交给你们重庆站处置。你们重庆站人手够多，跟目标有过接触的那些人，你们也可以做到逐一核实，说不定顺着这条线索，你们还能挖出更多的线索来。”唐城最后还不忘记提醒会议室里的这些人，顺藤摸瓜寻找线索本就是情报处的拿手好戏。 等唐城将带来的情报汇总分发之后，会议室里边显得热闹起来，重新坐下来的唐城跟张江和，很是默契的对视一眼，两人的脸上皆显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轻笑来。唐城带来的情报汇总，自然不是假的，不过这两个目标，却是唐城精心挑选出来的，全都是需要耗费大量人手才能完成的行动。 张江和说要让重庆站忙起来，唐城就马上送来两个高难度的目标，其中一个甚至需要大海捞针才能找出行踪来。几十个需要逐一核实身份的可疑目标，和一个需要大海捞针才能确认行踪的重点目标，这都需要大量耗费重庆站的人力。张江和就是想要用这种方式，告诉南京总部，在白占山引出风暴的时候，自己并没有闲着，更没有玩忽职守。 “队长，咱们就白白送了两个目标给他们了？”离开重庆站的路上，赵大山表示不解和疑惑，同来的其他几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看他们几人的表情，显然是跟赵大山想的差不多。唐城停住脚步，扫过众人的面孔之后，才终于轻笑着给出解释。 “你们是不是傻？临江门的那个目标，想要找出来，你们知道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和人力？咱们拢共才有多少人手？难不成要把所有的人都投进临江门去？那其他那些在市区里的目标，还需不需要继续监视和跟踪了？一分队也在临江门转悠两天了，结果呢？还不是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唐城双手叉腰，一脸不开心的环视着赵大山等人。 第一百零三章 意外发生 “明明知道短时间里不可能有线索和进展，却偏偏还要无限制的投入人力和时间，那不叫有行动力，应该叫愚蠢。我现在把这件事交给了重庆站，不但减轻了咱们的负担和麻烦，而且咱们事后还能从重庆站手里分得一份好处，这个叫止损。换句话说，不管重庆站能否拿下这个案子，咱们都没有损失。”唐城脸上那幅不满意的样子，令赵大山几人无言以对，不过仔细想想想，他们也承认唐城刚才这番话听着没毛病。 成功将赵大山几人给忽悠瘸了，心中暗笑的唐城满脸得意，可是等他和赵大山他们返回安全区之后，一个坏消息却突然砸在了唐城的头上。“什么？你说姓白的去我家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打电话来的人还说什么了？”被唐城追问的老警面露急色，具体的情况，实际他也不知道，这些都是有人打来电话告知的。 给唐城打来电话的人是马爷的一个徒弟，唐城把家搬来重庆之后，家人的安全就一直交给马爷和他的那些徒弟负责。唐城这么做，一方面是不想被人知道自家和情报处与调查队的关系，另一个方面，唐城也担心家人会因为自己受到牵连。所以来重庆之后，唐城很少回家，就算回家，也大多是天黑之后。 唐城把家搬来重庆，是为了能让家人免受战火波及，虽说居住在重庆同样有一定的危险性，可至少不会让家人跟社会脱节。唐城防着城里的袍哥势力，同样也防着情报处和调查队，可是现在，他一直苦心营造的这些却被白占山给打破了。“你们照常做事，我离开一会，稍后会打电话过来。”唐城离开的时候，眼底里闪耀着浓浓的戾气，令赵大山等人暗自担心。 唐城想不明白的是，白占山为什么要突然去了自己家，这个时候，白占山不是应该在军营里突审那些涉案人员吗？带着浓浓的疑惑，唐城一路疾行赶回家中。唐城回家，最先见的并不是家人，而是给安全屋打去电话的人，也就是马爷的大徒弟周闯。“少爷，是我们无能，没能挡住他们。”见到唐城，周闯的脸上满是愧疚。 “跟你们没有关系，那些人本就不好惹！”确认了周闯他们并没有因此出现伤亡，唐城并没有向对方袒露白占山他们的身份，只是大手一挥，并没有觉着周闯他们该为此事负责。“你跟我仔细说说，那个姓白的来了多长时间？来的时候，带了多少人？我家里人现在情况如何？”唐城有太多问题想要询问周闯，一时之间，被接连询问的周闯居然不知道自己该先回答那个才好。 略微想了一下，周闯终于开口言道，“老夫人早上去教堂的时候还一切正常，只是在回来的时候，小小姐要吃李记的红油抄手，老夫人应该是那个时候被那姓白的碰到的。老夫人跟那姓白的当时也只是随便聊了几句，谁也没有想到，我们才回家没多会，那姓白的就带人追了来，我瞧着老夫人并不想搭理那个姓白的。” 周闯生性憨直，他并没有逐一回答唐城连续问出的那些问题，而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先解释了白占山为什么会找来这里。“ 姓白的带人找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堵住了街口，是老夫人同意放那姓白的进来的，否则别看他带了人来，这条街，他绝对进不来…”周闯的一个师弟心直口快，随机出言抢过周闯的话头，将其中的一个小波折说了出来。 “你别乱说话！”师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闯瞪眼打断。“那姓白的只带来三个人，我瞧着那三个人虽说都是练家子，可身上带的功底并不算深。我两个师妹都在里面，再说还有小虎在老夫人身边，那姓白的如果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他和他带来的人，绝对走不出这条街去。”或许是受到了唐城的影响，周闯的表情也跟着阴冷下来。 唐城这会才终于缓和了表情，还是轻轻挥手言道，“没那么严重，我只是想不懂，姓白的为什么会找来家里！你且放心，姓白的绝对不敢对我家里人动心思，否则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唐城这话可要比周闯之前那番话听着还要狠辣，手心已经出汗的周闯不禁在心中暗自为白占山几人提前说了句活该。 “行了，既然虎子在里面，就不会有多大事。我先进去看看，你们都还是老规矩吧！”虽然自己的那几个问题没有在周闯这里得到解答，但唐城的情绪却已经稳定下来。伸手在周闯的肩上轻拍了一下，唐城从小酒馆里出来，迈步朝着街尾自家的宅院大步走了过去。 唐城从南京和上海弄到的那些钱，几乎全都花在这里，得益于马爷他们那帮老家伙的帮忙，这整条街实际都是唐家的产业，张江和的家眷也住在这条街里，只是张江和并没有接受唐家白送的那些店铺。这条街里的店铺只租不卖，且租金不多，但是只会租给知根知底的熟人。 走向街尾的唐城，很是隐晦的跟几个相熟的面孔打过招呼，十几息之后，唐城就出现在自家的大门外。和唐家在南京的老宅相比，这所宅院的面积就明显大了很多，只从大门的规模就能看得出来。“大少爷，你怎么回来了？你上次不是说要到月底才能回来吗？”门房老何是个只有一只眼睛的老兵，如果不是看在马爷的面子，这个来历神秘的老兵绝对不会来唐家做个看大门的门房。 “何伯，家里是不是来客人了？”唐城并没有回答门房何伯的问题，而是径自直奔主题，向何伯问起家里的事情来。唐城这话算是已经表明自己突然回家的原因，原本绷着劲的何伯瞬间轻松下来，家里能主事的大少爷回来了，里面那几个不速之客就不用自己在担心了。 “是来了客人，听说小黑说是家里原先在南京的旧相识，不过看小黑的样子，来的客人应该不是什么善茬！”何伯的回答听着有些乱，但唐城却已经明白何伯想要表达的意思。随手把口袋里的香烟和打火机留给何伯，唐朝抬脚迈过门槛进到院子里，第一眼就看到正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的黑子。 “哥，你咋回来了？”看到唐城出现在门口，黑子脸上原本的担忧之色，瞬间消散不见，迎向唐城的脚步也看着轻盈起来。大步凑到唐城身边来的黑子，马上又压低了声音冲着唐城言道，“那个姓白的带人来家里了，他还带来一个姓马的，说是跟咱妈是远亲，不过我看咱妈的反应，应该是不知道还有这门亲戚。” 黑子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愤怒，白占山突然登门就透着一股子诡异，平日里就很少联系的人不但突然登门，还带来一个所谓的远亲，黑子虽然年幼，可也知道这里面有事情。“没事，一切都交给我，这是咱家，他们翻不起大风浪。”唐城像是安慰又像是肯定般的在黑子的肩上拍了一把，然后冲着主屋走了过去。 唐城才走到主屋门口，就听到主屋里传出一个声音，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已经停住脚步的唐城，能百分百的肯定自己之前从没有听到过这个声音。“表嫂，虽然我表叔这一支，已经跟老宅没了关系，可一笔写不出两个马字，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一个祖宗的宗亲。现在知道你已经从南京搬来重庆，我怎么都要上门来看一看，要不然旁人会说云南马家闲话的。” 主屋内传出的声音，唐城不熟悉，可刚才听到的这番话，却让唐城意识到这个声音应该就属于那位姓马的远亲。“妈，我怎么听说家里来了亲戚！从我记事起，可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咱们在云南还有亲戚呢！”唐城伸手撩开主屋的帘子抬脚走了进去，进了主屋他才看清楚，主屋里的人俨然是泾渭分明分成了两伙。 唐城的母亲坐在左侧，身后站着唐虎和那对混血双胞胎，大姐唐娟和周闯的两个师妹，则站在靠窗的位置。右手边坐着白占山和一个陌生中年人，两人身后还站着白占山的两个手下，白占山一副老神自在的样子，那个陌生中年人却是一脸的热切。“你…怎么回来了？”白占山被唐城扫了一眼，心里面没来由的泛起一阵慌乱来。 唐城并没有搭理白占山，而是先跟自己的母亲和大姐打招呼，然后是露出憨厚笑容的唐虎和双胞胎姐妹。“妈，你别担心，都交给我好了！”唐城很少回家，可马桂香却知道，家里的很多事情，实际都是唐城在安排。对唐城的突然回来，马桂香听没有举着惊奇，在唐城做出保证之后，马桂香干脆闭眼养神做出一副任由唐城做主的态度。 第一百零四章 不给面子 “白叔，你今天怎么有闲在的时间了？这个时候，我还以为你会忙的连饭都忘记吃了呢！”跟家人打过招呼之后，唐城这才像是突然想起这里还有个白占山，随即转身看向白占山。白占山心塞不已，心说这事老子本不想参合，要不是有人送了十根金条过来，老子才不会巴巴的跑来你家做冷板凳。 心里是这般想的，可白占山一张嘴，却是另一个味道。“劳逸结合嘛！我总不能一点自己的时间也没有吧！你白叔我马上也快是40岁的人了，你以为谁都跟你小子一样，干起活来不要命一样！”白占山的话语中一口一个你白叔我，本意只是想要拉近自己和唐城之间的关系，可他却不知道唐城从未拿他真正当过长辈。 唐城从进门到现在，差不多跟主屋里的人都打过招呼了，除去白占山身后站着的那个手下，也就只剩下刚才跟马桂香说话的中年人，唐城没有搭理。环视一圈之后，唐城才忽然发现，周红妆似乎并在不这里，“红妆呢？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在家里跟你学刺绣吗？”唐城这话是问马桂香的，只是他的话音才落下，那个中年人便黑了脸看向唐城。 “这个就是小五吧？这么多年没见，这都长成大人了！”自称云南马家的中年人脸上带着笑，言语中更是透出一股自来熟的味道，并没有因为受到冷落而表现的令人憎恶。按说如此的涵养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可唐城还是没有理会他，而是扭头看向母亲马桂香，因为只有相熟的人才知道唐城行五。 马桂香冲着唐城轻轻摇头，并没有说话，只是用口型对唐城做出提示。看到母亲用口型比划出外婆二字的时候，唐城立马明白过来，敢情这个自称云南马家的中年人真的是母亲家里的远亲，否则同样在重庆的外婆家，绝对不会允许对方登门。看到母亲眼中流露中的哀求之色，唐城这才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回眸淡淡的看向那中年人。 “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这里是唐家不是马家。我娘当年是跟我爹私奔离开马家的，马家当时已经说了跟我娘断绝关系，就算我家搬回重庆，跟马家也没有过来往。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这是第一次，我可以原谅你。不过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唐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意的，可话语中却透出强烈的冷意。见那中年人似乎有发作的意思，唐城双眸微缩，继续言道。“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来路，实际我也不感兴趣！既然你是跟着白队长来的，那你就该事先向白队长打听清楚我是什么人，我虽然只是个小小的警长，不过我如果想要在重庆弄死你，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帮忙。” 唐城话语中的威逼之意已经很是明显，正准备要发作的中年人微微楞了一下，就在他勃然大怒就要扔出茶杯的时候，却被坐在身边的白占山伸手拦了下来。白占山认识唐城这么长时间，还从没有见过唐城像现在这样，浑身上下满是戾气。唐城现在这幅样子，让白占山心中隐隐有些担心，如果马家这位真的在这里跟唐城闹腾起来，理亏的只能是自己。 贪吃鬼说话的时候，稳下心神的马桂香局已经带着唐虎等人离开主屋，偌大的客厅里此刻局只剩下白占山和唐城几人。在母亲留下的椅子里坐下来，唐城面色平静的看着对面几人，“这里是我家，我只希望我的家人能活的简单一些，所以，你们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千万不要拿来这里说，否则，我会让你们知道后悔这两个字应该怎么写。” 从进门开始，唐城就一直表现的咄咄逼人，白占山多少能明白一些唐城的想法，来自昆明的马奎松却并不知道这些。“小子，既然你不打算认这门亲戚，那咱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马奎松这些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人和场面，和你一样嚣张的年轻人，我也不是没有见过，不过那些人的下场都不是很好！” 一直被马奎松攥在手里的茶杯终于还是被狠狠砸在了地上，白占山眉头直跳的时候，唐城却还是端坐如松面不改色。守在主屋门外的唐虎听到茶杯落地的声响，倒是一个箭步冲了进来，见端坐在椅子里的唐城倒是无碍，心中一直憋着怒气的唐虎便直愣愣的站在了唐城身后。唐虎生性憨直，他不是傻笨，而是不喜欢动脑子，他这种性子的人从不将心思藏在心底。 “坐在这里，这是咱家，咱们是主人不是客人！”唐城笑着将唐虎按坐在自己身边，话有所指的斜眼看着白占山几人。“白队长，从咱们在南京认识到现在，我自问从没有怠慢过你。不管是人前背后，我唐城都给足了你面子，今天这一出，你是不是需要给我一个解释？”唐城在言语中已经不再称呼白叔，这也就算是已经表明了唐城的态度。 白占山闻言苦笑，心中唯独没有恼火，和唐城熟悉的他知道家人是唐城的软肋，就算今天带着马奎松来这里的人是张江和，唐城也一样会翻脸。可这个马奎松是上面安排下来的，自己这个小小的上尉怎么敢违背上面的意思，“小五，你这么说就没有意思了！你白叔我还能害你咋的？” 白占山的回答含糊其辞，可唐城并不吃他这一套，从白占山的表情和反应中，唐城似乎已经看出什么，便径自调转苗头对上了马奎松。“这位先生，我不认识什么云南马家，也不知道重庆马家，我只知道这里是唐家。如果你有公事，可以留下联系方式，稍后会有官面上的人联系你谈公事。如果你有私事，那请马上离开，因为我不觉得能有什么私事跟唐家有关。” 唐城顺手将面前茶碗的盖子取下来放在一边，做出一副送客的样子，不管白占山如何挤眉弄眼的做出暗示，唐城只是转头跟唐虎小声的说着话。“白队长，我看咱们还是走吧！这家的门槛太高，人家这是明显不欢迎咱们啊！”白占山还想继续赖下去，可马奎松却无法忍受唐城给予的冷落。 目送白占山几人离开，唐城才伸手揉着眉心，“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南马家的人怎么会找来这里？外婆那边怎么说？”马桂香几人重新回到客厅里，看到刚才没有出现的周红妆也出现在母亲身边，唐城终于明白母亲之前对自己比划的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敢情刚才没有出现的周红妆是去了外婆那边打听消息。 “你外公当年是从昆明来重庆的，云南马家算是祖宅，不过你外公来重庆这么多年，已经跟昆明马家断了联系。”马桂香也没有瞒着唐城，不过她知道的内情也不能算多。“刚才来的那个叫马奎松，是祖宅那边大爷的嫡长子，一直负责跟重庆这边的烟土交易…” “所以他就去找了外婆，然后通过外婆找来咱家，就想跟我或者张叔搭上线？”马桂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唐城出言打断。综合白占山之前的表现和那马奎松的嚣张嘴脸，再联合马桂香刚才的话，唐城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推测。“昆明马家的生意，可能不只是烟土生意，我前一阵子才清理了城里的军火黑市生意、” 唐城来重庆之后做的那些事情，马桂香只是知道个大概，就算唐城提及重庆城里的军火黑市生意，马桂香也没有往更深的地方去琢磨。“算了，人已经走了，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来，这件事以后就别再提了。”感觉气氛似乎有些严肃，唐城的脸上随即露出一丝笑来，很快就跟双胞胎闹成一团。 在唐城的刻意为之之下，家中的气氛很快又恢复如初，似乎白占山等人并没有出现过一样。心情放松的唐城陪着家人吃了顿饭，离开时被周红妆送出家门，唐城将一只玉镯悄悄塞给了周红妆。“以后家里如果有事，母亲若是不在，你就只管拿主意。像今天这样，别让自己觉着难受，直接把人打出去就是了。” 正喜滋滋把玩玉镯的周红妆嘟着嘴表示不满，“我哪里知道那个姓白是打了被的心思，在南京的时候还看着那姓白的人不错，怎么到了重庆了，就只会帮着外人了！要不，我瞅着找个机会，狠狠揍那姓白的一顿算了。”搬来重庆之后的生活，令周红妆感觉每一天都是美好的，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却令周红妆同样很是气恼。 周红妆的回答让唐城很是郁闷，心说你一个女孩家家，怎么一张嘴就是要揍人一顿！回到安全屋的唐城，马上给张江和打去电话，在电话里将发生在唐家的事情，尽数告知给了张江和。“叔，我觉着那个昆明马家的人出现的太过突兀，白占山给我的感觉，似乎是被逼无奈才参合此事。可白占山好歹是情报处的人，谁又能逼迫他做违心之举呢？” 第一百零七章 出岔子 董骠莫名失踪，跟云南人购买的那批烟土自然也就没了下落，重庆城里最着急的莫过于是十六师的那些人。到底是本地人，十六师的人到处打听一番之后，终于从一个袍哥大佬口中，得知董骠被关在了情报处重庆站立。“我哪里晓得情报处为什么要抓董骠？不过一个月前，情报处才会同市局在城里抄没了两家烟馆。” 跟十六师通风报信的袍哥大佬说话很有分寸，不过言语之间，却也将重庆站卖了个干净。情报处是个什么单位，十六师虽说是川地本土部队，可也听过情报处的大名。贸贸然上门取要人，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就找上了王秉璋这个市局局长。“王老哥，这件事还就真的要麻烦你，能不能把董骠捞出来，这个无所谓，我们就想知道那批烟土的下落。” 十六师的人说的婉转，王秉璋本不想参合这件事，可他无法做到无视桌上的那些金条，所以他给唐城打了电话。“王局，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早早晚晚会毁在贪财这一点上。”唐城在电话里，只是听王秉璋说了个开头，便已经明白对方打来电话的用意。“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件事很麻烦，可能会牵连很多人。” 董骠的事情，唐城不可能在电话里跟王秉璋细说，而且王秉璋只是个市局局长，他的权限里可不包括针对日本特务。唐城话中的深意，王秉璋不是没有察觉得到，可他打电话的时候，十六师的人就在身边，既然已经收了人家的钱，王秉璋此刻就只有硬着头皮也要继续问下去。王秉璋的支支吾吾，令唐城心生警觉，随即便直接向王秉璋问道。 “王局，莫非你身边还有其他人在啊？如果是托你帮忙的人，那你就直接告诉他，这件事会让很多人倒霉。如果他不信，我可以给他一个地址，他若是有胆子，不妨自己去见董骠。”唐城还有用得着王秉璋的地方，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王秉璋跳进泥潭，如果王秉璋连这个机会也抓不住，那唐城还就真打算不管他了。 唐城的再次警告，让王秉璋心头直跳，从唐城的声音中，他能听出警告的味道。“看吧，我就说了，这件事，我根本伸不上手。”王秉璋随即伸手捂住电话的听筒，然后扭身看向站在办公桌边的说客。“那边说只要你们有胆子，他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地址，让你们可以见到董骠。” 十六师的人并不知道王秉璋这个电话时打给谁的，不过此刻看王秉璋的表情，却不像是在开玩笑。“王老哥，你跟我说实话，跟你通电话这人是哪个？”十六师的这个副团长眼也不眨的盯着王秉璋，试图从王秉璋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异来。不过很可惜，王秉璋的表情和刚才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在他向王秉璋问电话那头是什么人的时候，王秉璋的眼神才终于出现一丝变化。 王秉璋并没有挂断电话，而是继续用手掌捂住电话的听筒，“电话那头是我一个小老弟，重庆站那位张站长是他叔叔，董骠的事情，他说行就行，他说不行就是不行。”王秉璋并没有把唐城的身份说出来，话语间也只是说唐城是自己的一个小老弟，不过十六师的这个副团长显然并不怎么相信。 “王老哥，我还是刚才的意思，董骠能弄出来最好，如果出不来就算了。不过董骠经手的那批烟土必须找到下落，那批烟土的下家都已经找好了，我们师还等着用这批烟土从上海那边换购武器装备呢！”十六师的这个副团长以为王秉璋不知内情，便直接用上了十六师的名头，将走私烟土的行为定性为换购军火。 王秉璋同样是个人精，有了唐城的两次警告，和这个副团长的口吻转变，王秉璋已经大致猜出些内幕来。耳听得对方已经搬出十六师的名头来，王秉璋索性咧着嘴笑出声来，随即松开捂着电话听筒的左手，对电话那头的唐城轻笑道。“唐老弟，多谢了，既然水很深，老哥哥我这次就不参合了。”王秉璋故意当着那位副团长的面，在电话里向唐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有了和王秉璋的接触，十六师那些人终于将目光转移到重庆站身上来，虽然他们知道跟王秉璋有过联系的唐城，能帮助他们跟重庆站搭上线，可他们一时之间却找不到唐城在什么地方。唐城实际就在城里，因为董骠已经被转交给了重庆站，所以调查队的工作重心，已经从董骠身上移开，转换到另一个监视目标的身上。 这个新的监视目标叫宋桂田，此人被调查队列为监控对象之后，远赴外地的杨程已经确认此人提供的身份证明全都是伪造的。按照此人入住旅馆是提供的身份证明，的确是有宋桂田这个人，可是追溯到原籍的杨程却发现，这个宋桂田几年前就已经当兵，而且在军中还改了名字。换句话说，真正的宋桂田绝对不会出现在重庆城里，因为正主目前还在88师当兵。 一个用了假身份的人，进入重庆的这几天里，有大半时间都在黑市里转悠，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知道此事，都会第一时间认定这个宋桂田有问题。唐城对待此事很小心，因为他担心这个假的宋桂田会是地下党成员，因为宋桂田的原籍那里，不但有很多人当了**，还有很多人去了延安。 唐城不是地下党，也不想因为地下党牵连到自己的家人，所以他选择了长时间的监视对方，然后找寻机会跟对方做近距离接触。连续几天的暗中监视，调查队并没有发现宋桂田其他的异状，而且此人在黑市里只问不买，并没有露出可以利用的破绽。“队长，这样不行，一直这么监视下去，太耗费咱们的人手了！” 最先稳不住阵脚的人是老福，毕竟这种长时间的监视，太过耗费人的精力。“不如先抓了再说，反正抓回咱们的地方慢慢审就是了，就算什么都问不出，大不了放人就是了。”老警中有人支持老福的建议，他们这些老警之前做警察的时候，可没少做这种没凭没据就先抓人的事情。 随着调查队几次行动的顺利实施，这帮老警们早已经信心爆棚，加上唐城跟张江和的叔侄关系，自以为有了重庆站撑腰的老警们，大有在重庆城里横着走的渴望。唐城的担心不能跟人说，也不能无视老警们的积极努力，装模作样的沉吟之后，唐城才给出自己的决定。 “还是再等一等，那批烟土的事情已经让一些人坐不住了，如果咱们这个时候弄出事情来，说不定就会有人马上跳出来，把火烧到咱们身上来。先找个机会，让我近距离接触一下目标，日本人身上那股子味道，我一闻就知道。”唐城的这番话，前半截还算合理，到了后半截，听着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好在这帮老警们，早就习惯了听从唐城的命令行事，倒是也没有谁提出异议。 唐城已经做出决定，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如何让唐城跟目标做近距离接触。宋桂田用的是假身份，除却这一点，这个人身上似乎并没有其他的破绽。可唐城手下的老警全都是重庆本地人，而且都是在街头混迹过的老油条，只是找到一个和对方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这似乎并不算很难。 唐城要的机会来的很快，第二天下午，跟踪目标的小组传回消息，宋桂田去了一家茶馆喝茶，而这间茶馆恰好是调查队的产业。一身伙计打扮的唐城很快就出现在茶馆里，不过他负责的不是给客人倒茶，而是一个负责清扫的打杂伙计。宋桂田独自坐在茶馆的角落里，距离他最近的一桌客人，也在两张桌子之外，看清楚了对方的位置，伙计打扮的唐城拎着扫帚和簸箕慢慢靠了过去。 “你这个瓜娃子，扫地就扫的快一点，一会客人来了都没地方下脚。”背后突然被人推了一把，正低头扫地的唐城一个趔趄向前面扑了出去。表情严厉的老福看上去像极了茶馆的掌柜，背后这一推，正好把假扮伙计的唐城推向宋桂田的桌子。唐城本来的想法是借助这一推，直接扑倒在宋桂田脚边，不管对方是否做出反应，自己都有能接触到对方身体的机会。 可就在唐城脚步踉跄向前扑出的时候，端坐在桌边的宋桂田却忽然做出一个拖着椅子向后躲闪的动作，然后一脸慌张的唐城就结结实实摔在宋桂田的桌边。假扮茶馆掌柜的老福，直接扭脸闭眼不忍目睹唐城此刻的惨状，心中却是不住祈祷唐城事后不会找寻自己的麻烦。无辜摔在地上的唐城，这个时候，却越发的觉着这个宋桂田有问题。 第一百零九章 阴错阳差 “你们几个继续盯着宋桂田，就算他发现了你们，也没有什么，只需要远远盯着就是了。”唐城没有将自己的去向告知给身边的老警们，只是随意交代了几句，待老警们跟着宋桂田走了之后，唐城却扭头冲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刚才的那随意一撇，在宋桂田后面从茶馆里出来的那个人，已经被唐城用技能锁定，唐城此刻离开的方向，便是那人消失的方向。 经过连续几天的监控，唐城这会已经能百分百的肯定，这个宋桂田是中统摆在明面上的一个诱饵。中统的对手一直都是地下党，所以唐城此刻认定，这个假冒的宋桂田出现在重庆城里，是冲着重庆地下党来的。而刚刚那个在宋桂田后面从茶馆出来的人，也很可能就是重庆地下党派来跟宋桂田接头的人，又或者是重庆地下党暗中来观察宋桂田的人。 宋桂田已经连续连天在同一个时段，出现在这个茶馆里，唐城还不知道为什么重庆地下党没有跟宋桂田接头，但他心中担忧，担心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重庆地下党会出面跟宋桂田接头。唐城担心重庆地下党会因为宋桂田而出现损失，但他却并不知道，重庆地下党之所以迟迟没有露面跟宋桂田接头，主要原因便是因为调查队的出现。 宋桂田第一天出现在茶馆的时候，重庆地下党的人只是在暗中观察宋桂田，并不知情的唐城假扮茶馆伙计，同样被重庆地下党的人看在眼里。虽然唐城并没有对宋桂田表示出明显举动，但他和老福暗自配合试探宋桂田的举动，却全都被茶馆里重庆地下党的人看的清清楚楚茶馆外面，还有其他老警暗自观望，如此大的阵仗，岂能不叫重庆地下党暗自警惕。 “岳书记，这个特别调查队，虽说编制归在市局，可咱们在市局里的内线对调查队的事情根本就一无所知。那天出现在茶馆的年轻人就是调查队的队长唐城，此人虽说年轻，却已经是警长，听说是从南京警察厅直接调来重庆的。内线说，此人跟市局局长王秉璋关系密切，前段时间市区内连续有烟馆被抄没，据说就是此人的手笔。” 因为茶馆里试探宋桂田的行为，调查队已经被重庆地下党组织纳入视线，唐城作为调查队的队长，自然也就成为重庆地下党组织讨论的对象。被称为岳书记的中年男子沉思不语，片刻之后，才终于开口言道。“咱们目前还不知道这个调查队盯上的，究竟是茶馆还是那位从长沙来的客人。如果他们只是盯着茶馆，试探长沙来人只是例行公事，那一切还好说。” “可如果他们出现在茶馆的目的，就是冲着长沙来客去的，这件事就麻烦了。”岳书记点了一支烟，环顾在场众人的神情之后，才继续言道。“咱们在市局的内线已经查明这个唐城，是从南京警察厅调来重庆的，南京是国民**的国都，重庆可比不了南京的繁华。那么，这个唐城为什么甘心从南京调来重庆？何况这个唐城不过是个不到20岁的年轻人。” 岳书记在怀疑唐城被调来重庆的目的，只是在内线传出更多消息之前，这些也只是他的怀疑。“那长沙来人怎么办？咱们之前接到的消息说，长沙那边会派人运送一批电材和药品来重庆，如果咱们迟迟没有露面，我担心那位长沙来的客人会离开重庆。”说话的这位是重庆地下党组织的高层之一，因为情报中提及有一批物资从长沙运来重庆，所以他是坚持马上跟宋桂田接头的人之一。 “再等等…”岳书记也想马上拿到那批从长沙运来的物资，只是调查队的出现，令他有些担心，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屋子外面负责望风的人便拉响了屋角的铃铛。听到铃铛声，岳书记神色未变，知道这个地方的都是重庆地下党组织的高层，何况这所屋子外面还散布着六七个重庆地下党组织里的好手。 惊动暗哨的人很快便进到屋子里来，在场众人暗自松一口气，来的果然是自己人。“调查队的人又出现了，我们的人没有办法在茶馆里联络那位从长沙过来的客人。”匆匆赶来的这位带来一个坏消息，听闻调查队再次出现在茶馆内外，岳书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在场其他人中已经有人叫嚷起来。 “这样不行，如果调查队一直盯着茶馆，长沙来的人说不定，就会因为咱们没有露面，而离开重庆。不如，咱们弄他们一下，至少先把这个调查队的注意力转移去其他地方，好让咱们的人跟那位长沙来的人接上头。”有人提出建议，亦有人出言反对，毕竟现在还不知道调查队盯上茶馆究竟是为了什么。 “对调查队动手，我觉着不妥！”岳书记也表示了不同的意见。“按照内线传递出来的消息来看，这个调查队似乎并没有参合警察事务，咱们目前知道跟他们有关的，也只是在城里查抄烟馆和军火黑市。按照目前来看，这个调查队跟一般的警察部门不同，至少他们干的这些事情是咱们所希望看到的。” “相信前段时间，闹腾的沸沸扬扬的严打行动，你们应该也都知道的，城里被抓的那些流氓地痞，据说现在就被关在城郊歌乐山下的一个农场里。先不说那些流氓地痞该不该抓，就说这段时间，城里的治安情况到是好转不少。所以这个调查队，先不要轻举妄动，盲目树敌可要不得！” 国民**在川地的影响力虽说比不过其他省份，可地下党组织在重庆同样存活的艰难，如果这次再被调查队视为眼中钉，重庆地下党的生存空间可就更加的艰难了。重庆地下党高层讨论唐城和调查队的时候，和老警们分开的唐城，已经远远跟在了茶馆出来那人的身后，两人相距约有四五十米，前面那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跟踪。 唐城越看前面那人的背影，就越发的觉着熟悉，可是仔细回想，唐城却始终没有想起那人是谁。难道是自己记错了？唐城心中泛起疑惑。连续跟着那人越过两个街口，被唐城跟了一路的目标大摇大摆的进了街边的一个店铺里，看到那只是个杂货铺的时候，唐城心中暗笑，心说地下党的据点一贯是如此的亲民。 看到目标进入街边的杂货店，唐城想在周围找寻一处可以用作监视的位置，只是环顾一圈，唐城就又马上发现了几个可疑之人，其中一个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曾经的补鞋匠，此刻已经变换成了街边的烟贩，唐城看到此人，就更加能百分百的确定这里是重庆地下党的一处秘密据点。 街对面身前拖着木质烟托的小贩，便是唐城那次截击中统行动队时，救下的那个补鞋匠。不过当时对方并没有看到唐城的，所以此刻就算两人隔街相望，对方也并不知道街对面的年轻人便是当日对自己施以援手的神秘枪手。唐城并没有在街边多做停留，在目标进入杂货店之后，便顺着街边径自钻进旁边的巷子里。 顺着巷子兜兜转转一圈之后，唐城踩着墙头攀爬上了屋顶，很快便踩着屋脊上的瓦片，快速移动到与杂货店后院相邻的一个院子里。踩着院角的水缸，唐城就已经能看到杂货店后院里的情况，只是坐在院子里那棵梨树下的短衣汉子，却令唐城没有办法攀爬上杂货店的屋顶。 耐着性子等了一阵，没有找到丝毫机会的唐城即便心中不耐，也只能选择先离开开这里，不过在他离开这个院子之前，倒是凭着出众的耳力，暗自在心中记下了一个声音。离开院子的唐城没有多做停留，而是选择了马上返回安全屋，虽说没有掌握更多重庆地下党的情况，但他至少已经又多知道了一处重庆地下党的秘密据点。 “队长，那姓宋的离开茶馆之后，就回了旅馆。”唐城返回安全屋，跟踪宋桂田的老警中，早已经回来一人。“不过咱们的人发现，那姓宋的身边，似乎还有另一伙人暗中跟着。”手下老警的汇报，更加印证了唐城的推测，这宋桂田的确是中统刻意安排的一个鱼饵，而老警们发现的另一伙人，应该就是中统暗中保护和监视宋桂田的人手。 “算了，叫咱们的人都扯回来吧！你们发现的那伙人，应该就是中统的人。这个姓宋的应该是跟中统的行动有关，咱们虽说不怕他们，但也犯不上为一个不相干的家伙去得罪中统那边。”回来的路上，唐城就已经暗自盘算过应对之法，既然手下老警已经发现中统的人出现，唐城索性就干脆将监视宋桂田的人手全都撤了回来。 晚饭的时候，唐城故意给张江和打去电话，在电话里，唐城把这件事当做笑话说给了张江和。张江和闻言暗自心惊，心说如果不是唐城这边恰好发现宋桂田身份可疑，说不定这个叛徒也就顺利跟重庆地下党接上头了。 第一百一十章 罗记酒馆 挂上电话之后的唐城，暗自笑眯了眼，此刻的他像极了刚偷了一窝鸡仔的狐狸。刚才跟张江和的通话中，唐城不但将宋桂田的事情告知给了张江和，还把自己推断那间茶馆很可能与城中地下党组织有关的事情，也告知给了张江和。唐城相信凭借张江和自己的推断力，一定会推断出宋桂田是中统的一枚鱼饵，中统的真正目的是通过宋桂田来破获重庆的地下党。 唐城一直在怀疑张江和可能已经跟重庆地下党接上了线，所以他的这个电话，便是想要通过张江和的渠道，把宋桂田很可能是中统鱼饵的消息传递给重庆地下党组织知晓。电话那头的张江和挂断电话之后，并没有选择外出或者打电话，而是陷入沉思之中，他在思索唐城透露给自己的消息有多少可信度。 张江和相信唐城绝对不会用假消息哄骗自己，可他有些不相信唐城手下的那些老警，那些堪称老油条的老警们，又怎么会那么准就发现宋桂田的身份有假？继而顺着宋桂田这条线追查到了那家被唐城怀疑的茶馆？如果只凭几个老警就能如此顺利查找到重庆地下党在城中的据点，那重庆地下党组织可能早就已经撤出重庆城区了？ 张江和怀疑唐城和那些老警们查找到的线索，很可能是中统那边希望他们看到的，张江和这边已经接到情报，中统在重庆办事处的主任已经换人。这次被调来重庆的中统负责人叫马光飞，据说此人是个喜欢玩谋略的，最喜欢通过自己的种种布置来戏弄对手，张江和此刻担心唐城已经上了马光飞的道。 张江和沉思良久，还是不敢对唐城故意透露给自己的消息掉以轻心，简单吃过晚饭之后，张江和就打着要回家看一看的名头，身边只带了两个心腹手下，便悄悄离开重庆站。张江和的家眷来了重庆，就被安置在和唐家一条街里，只是张江和的手下并不知道此事。 “行了，我也到家了，你们两个也都找地方去轻快一下吧！说不定过段时间，咱们可就没有这么多闲在的空挡了，你们两个明天早上过来接我。”已经能看到街口的那家熟食店，张江和随**代两名手下几句之后，便快步穿过街道，走进街口的那家熟食店里，重庆站的人几乎都知道张江和爱吃卤味的事情。 目送张江和进了街口的那家熟食店，两名手下这才转身离开，在他们两人离开时间不长，手中拎着两包熟食的张江和便从熟食店里出来，只是他接下来行走的方向却并不是家的方向。只是一支烟的功夫之后，借助诸多小巷七转八绕的张江和，已经出现在2条街外的一间小酒馆门外，酒馆门口挑着的幌子上写着罗记酒馆的字样。 来罗记的客人大多都是住在附近的平民，经常有客人会自带小吃，所以张江和拎着两包熟食走进罗记的时候，店里的几个散客也只是扫了张江和一眼，随后便不再关注这个看着面生的酒客。“打一斤春白，带走。”张江和径自走到酒馆的柜台边，一边跟柜台后面的掌柜说话，一边摸出几张钞票递给对方。 张江和是独臂，所以在掏钱之前，必须要先将手中拎着的油纸包放在柜台上。酒馆的掌柜伸手接过钞票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无意扫过柜台上的两个油纸包，原本慵懒的目光瞬间闪过一道精光。再看手中的这几张照片，第一张和第三张钞票都是折起来的，夹在中间的第二张钞票更是只有半张，而且半截钞票的左上角还沾着一团墨迹。 酒馆掌柜心中一动，随即抬头扫了张江和一眼，然后眼帘低垂目光隐晦的看向张江和放在柜台上的右手。此刻，张江和放在柜台上的右手，五指正犹节奏的弹动着。张江和的动作看似无意，可如果是在训练有素之人的眼中，张江和此刻不住弹动的右手五指，弹出的正是一段摩斯电码。 酒馆掌柜不动声色，只是在小伙计将装着酒水的瓶子拿来柜台的时候，酒馆掌柜将找零的钱钞才递给张江和，之后还用手指在柜台上重重的敲击了两下。接过酒馆老板递来的酒瓶，已经装好零钱的张江和，没有丝毫迟疑的转身离开。这家罗记酒馆，张江和还是第一次来，酒馆掌柜刚才的反应和最后的暗示，令张江和心中欢悦，看来上级已经同意恢复跟自己的联系。 张江和买熟食和酒水的行为并不会引人注意，毕竟这两个店铺就在张江和家附近，就算被人发现，张江和也不担心自己会因此暴露。张江和已经将所有问题都想到了，可他却并不知道，自己的秘密身份早已经被唐城知晓。跟家人吃过晚饭之后，张江和借口外出，还是在罗记酒馆，乔装之后的张江和终于在罗记的后院，见到跟自己保持单线联系的联络人。 “老罗，长话短说，我想知道重庆地下党组织，最近是不是要跟一个从长沙过来的客人接头？”跟联络人见面之后，张江和顾不上其他的，径自直奔主题，向自己的联络人问及重庆地下党组织最近的动向。负责跟张江和保持单线联系的罗炳坤，名义上还是重庆地下党组织的成员，实际却只接受省委的指挥。 重庆地下党准备要接受一批从长沙来的物资，这件事还只有重庆地下党组织的部分高层知晓，而这部分高层成员中并不包括罗炳坤才内，所以他没有办法回答张江和的问题。“我刚刚得到情报，那个从长沙来的客人，很可能是中统故意放出来的鱼饵，他们的目的只是想通过此人来打入重庆党组织内部，然后伺机摧毁整个重庆地下党组织。” 当初发展张江和加入地下党的引路人，虽说早已经牺牲，可西北总部那里却保存有张江和的身份资料和代号，所以罗炳坤从不怀疑张江和的身份。只是张江和此刻提供的这个情报，他还没有办法去从重庆地下党组织那里得到确认，因为根据组织规程，现在的他只是张江和的单线联系人，向要联系到重庆地下党组织，就还必须要通过一个分派给他的独立交通员。 “教授，你说的情况，我马上回联系重庆组织的同志进行反应，不过要等着他们做出回应，很可能要到明天了。”罗炳坤看向窗外，此刻早已经是夜幕降临，就算配属给自己的那个独立交通员能联系到重庆地下党组织的成员，对方的回应也可能要等到明天天亮之后。 心急如焚的张江和并没有出言催促罗炳坤，只是言语深沉的继续言道，“重庆站这边还不知道此事，我已经接到消息，中统在重庆的办事处已经更换了主事之人。他们新来的主任叫马光飞，据说此人很难对付，是个喜欢玩弄谋略的家伙，在南京中统总部那边很受重用。”张江和提供的这些消息，都是重庆地下党组织暂时还无法获得的重要情报，罗炳坤集中精神全都记在心中。 “教授，城里有个叫调查队的警察部门，你对这个部门是否了解？”罗炳坤记录好张江和告知的那些消息之后，突然想起重庆地下党组织下午派人送来的一份资料。张江和暂时执掌重庆站，已经算是重庆地下党组织中潜伏在国民**重要部门的重要暗子，重庆地下党组织送来正关于调查队的资料，便是想要通过张江和进行必要的调查与核对。 听到调查队的名字，张江和微微发愣，对于调查队，他自然是熟悉的。“这个调查队名义上隶属市局，实际却是独立在市局之外的一个秘密部门，严格来说，它只是一个挂着警察部门名义的独立部门。”张江和给出的回答令罗炳坤感到惊奇，对重庆警察系统不算陌生的罗炳坤，可没有想到城中居然还有这样一个能够独立在市局之外的警察部门。 “调查队名义上是警察部门，实际他们做的事情，却跟重庆站并无区别。只有一样，这个调查队只针对潜伏在城中的日本特务，并不像情报处那样还拥有其他职权。”一直跟调查队都有合作的张江和，自然知晓调查队的职权范围，不过他的讲述，也令罗炳坤出乎预料，一个专门对付日本特务的警察部门，这在国内是绝无仅有的。 罗炳坤原本已经对调查队专门对付潜伏日本特务的举动深感惊奇，可是张江和接下来所讲的内容，却更加令他没有想到。“调查队的队长叫唐城，他可以算是我的侄子，我能从南京调来重庆，也全都是因为他。唐城已经故去的父亲和我一样都是深潜者，他父亲的代号是裁缝，我加入组织并获得教授作为代号，便是裁缝做的介绍人。” 从张江和口中，罗炳坤终于明白过来，敢情这个唐城也算是烈士后代，虽说唐城目前还不是自己人，可唐城现在所做的事情，却是很多自己人都无法做到的。得知唐城今年也不过才十九岁的时候，罗炳坤更是惊呼连连，心说自己十九岁的时候，可还在家中放牛养鸭。 第一百一十二章 是友非敌 和张江和一样，罗炳坤也不能直接联系自己的上线，而是要通过一个叫赵喜的交通员，来传递消息和情报。赵喜的公开身份是个走街串巷的小货郎，实际却是重庆地下党组织里，已经有着五年情报员生涯的老地下党成员。和张江和一样，代号鸽子的赵喜也曾经一度跟自己的上级失去联络，所以重新启用赵喜担任罗炳坤跟重庆地下党组织之间的交通员，因为叛徒出卖而暴露的可能性已经被降至最低。 罗炳坤一早就起来了，他在等待赵喜的出现，好将张江和昨晚陈述给自己的那些情况，转达给重庆地下党组织。还是同样的时间，挑着担子的赵喜出现在罗记所在的街道里，叫卖声引来几个孩童，几双希翼的眼睛紧紧盯着赵喜挑子里的糖块和木偶面具。被孩童环绕的赵喜在街口放下挑子，摘下草帽擦汗的时候，赵喜的视线左右环视，暗自观察周围的动静。 作为一个有着丰富交通员经验的老地下党，赵喜的警惕性一直都很强，确认周围并无异样之后，他这才重新挑起担子，一边挥赶着身边的孩童，一边迈步走进罗记酒馆所在的街道里。赵喜出现在街口的时候，阁楼里的唐城并未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他，不过当赵喜出现在罗记酒馆门口，并且用一包花生换酒的时候，阁楼里的唐城便留意到了赵喜这个货郎。 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货郎，在重庆城里并不少见，而且罗记酒馆的顾客本就是贩夫走卒这种平民大众。可赵喜用花生换酒的时候，把酒瓶递还给赵喜的人，偏偏就是罗炳坤这个酒馆掌柜。阁楼里的唐城居高临下，虽说他不能清楚的听到罗炳坤和赵喜两人交接酒瓶的时候都说了什么，但已经打开三倍目镜的唐城，却清楚的看到，在递还酒瓶的时候，酒馆掌柜的确是在小声说着什么，而那个货郎的神色也因为酒馆掌柜的话语而出现变化。 眼前看到的这些，令唐城暗自斜起嘴角，如果这家罗记酒馆有问题，那么这个货郎亦同样有问题。站在罗记门口的罗炳坤和赵喜，这个时候还根本不知道远处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两人，伸手接过装满酒水的酒瓶，赵喜转身离开，就在这个时候，罗炳坤突然感觉似乎有人在窥探自己。心中一惊的罗炳坤强行让自己定住心神，一边乐呵呵的跟相熟的路人点头打招呼，一边借着点烟的动作，暗自留意左右。 唐城所在的阁楼，离着罗记酒馆差不多有20几米的距离，而且唐城身前还有窗户遮挡，就算罗炳坤目力犀利，也无法透过窗户看到阁楼里的唐城。已经跟罗炳坤分开的赵喜，挑着担子并没有马上离开这条街，而是和往常一样，一边缓步而行，一边叫卖担子里的货物，看着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约莫半支烟的功夫之后，从阁楼里下来的唐城便出现在街口的位置，挑着担子的赵喜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快走到街口这里来。 站在街口的唐城背对赵喜走过来的方向，虽说唐城此刻一身短衫打扮，可他那略显稚嫩的长相，倒是无形之中让人会放下警惕。赵喜的视线扫过唐城，和大多数人一样，赵喜并未觉着唐城有什么问题。随着人流穿过街口，手中拎着一包熟食的唐城走在左侧街边，而挑着担子的赵喜则走在对面的街边。 早已经用系统技能锁定住赵喜的唐城，一直走在赵喜身前，而且视线也根本没有向赵喜这边张望，就算赵喜是个有着多年经验的老地下党，在这种情况下，也绝对不会对唐城起疑心。已经离开罗记酒馆所在的街道，赵喜的脚步不禁快了起来，罗炳坤刚才跟他说的那些，让赵喜心急如焚，恨不能马上就能赶到跟上级联系的交通站。 赵喜要赶去的交通站是个油坊，油坊里包括老板在内的五个人，全都是重庆地下党成员。赵喜是个货郎，可货郎同样是要吃油的，所以赵喜出现在油坊并不会引人注意。看到赵喜挑着担子出现在门口，油坊掌柜轻轻咳嗽一声，马上就有两个油坊的伙计搬着案几走出油坊，看似两人要在油坊门口挑拣芝麻和油菜籽，实际却是为了留在门外放风。 赵喜的担子留在油坊门外，走进油坊的他见没有其他客人在场，便装作商量价钱的样子，整个人斜趴在柜台上，对油坊掌柜低声言道。“刚刚接到闸刀传递的消息，长沙来的客人有问题，怀疑跟中统新调来重庆的办事处主任马光飞有关。”赵喜话音刚落，油坊掌柜便马上脸色大变，就在赵喜出现的一刻钟之前，他这里刚刚接到上级的命令，上级决定今天跟长沙来客接头。 脸色大变的油坊掌柜扭头看向墙角的挂钟，此时距离上级跟那位长沙来客接头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半小时。“要坏事！”得知此事的赵喜也不禁变了脸色，“闸刀给我传递消息的时候，还特意说了，有关长沙来人的消息千真万确，是已经经过确认的。马上通知上级，一定要快，如果晚了是会出大问题的。”赵喜的话音刚落，油坊掌柜就已经快步从柜台后面出来。 “你马上离开，两天后再来这里，如果你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门左墙边有联络标记，就说明我这里已经暴露。”油坊掌柜的表情中透着一丝决然，只是匆匆交代了赵喜几句，便拎着一个布包抢在赵喜前面走出油坊。赵喜无奈，只得按照油坊掌柜的交代，出门挑着担子向相反的方向走了。 心急如焚的油坊掌柜找到电话，可是电话那边却始终没有人接听电话，无计可施的油坊掌柜随即决定赶往接头地点，按照重庆地下党原定的接头计划，油坊这边本就该派人担任外围接应。布包中的手枪沉甸甸的，疾步快走的油坊掌柜已经有点慌乱，离着接头地点只剩下最后一个街口，已经有些气喘的油坊掌柜和一个年轻人不小心撞了个满怀。 “哎呀！对不起啊！你没事吧？”被撞了个趔趄的油坊掌柜差点摔倒，还好和他撞在一起的年轻人手疾眼快，一把就搀扶住油坊掌柜。在那年轻人的连声道歉中，着急赶去接头地点的油坊掌柜只说没事，便大步穿过街口汇入人流之中。宋桂田还是按照约定的时间，出现在茶馆里，在茶馆内外，已经散布着不少中统的行动队员。 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茶馆门外的时候，油坊掌柜离着茶馆大门还有一段距离，就在他打算豁出性命要张口大喊示警的时候，“啪！啪！啪！”的却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三声枪响。心中大惊的油坊掌柜在蹲低身形的时候，右手就已经伸进布包里去掏枪，可他的表情却马上变得更加惊恐起来，因为被他亲手装进布包里的手枪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却是半截砖头。 枪声出现，茶馆所在的街道里，到处都是叫嚷奔跑的路人，重庆地下党来茶馆接头的人，也马上转身离开。宋桂田所在的茶馆里，同样是一番鸡飞狗跳的场面，那几个乔装成茶客的中统行动队员还算镇定，可是被布置在外面街道里的其他行动队员中，却已经有人掏出枪来漏了行踪。 看到街道里忽然有人掏出枪来，才刚刚扔掉那半截砖头的油坊掌柜，暗自庆幸刚才出现的那三声枪响。随着人流被挡在街口之后，暗自庆幸自己身上并无犯禁之物的油坊掌柜回想自己离开油坊之后的整个过程，似乎只有在街口与人相撞的时候，才是这整个过程中唯一的疏忽之处。回想起那个模糊的年轻人印象，油坊掌柜暗自琢磨，对方为什么要单单拿走自己的手枪！ 如果对方是自己人，为什么不直接跟自己交流？可如果对方不是自己人，为什么只是单单拿走自己装在布包里的手枪？眼见着身前之人，被街口出现的拿枪人挨个搜身检查的时候，油坊掌柜这才忽然意识到，拿走手枪的年轻人似乎是帮了自己的大忙。油坊掌柜的布包里没有了手枪之后，只剩下欠条和纸笔这些杂物，没有被搜出违禁物品的他，很快就被拦截搜查的拿枪人放行。 “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我现在想起来，那人应该是友非敌，否则他根本不用拿走我的手枪，只是街口拦截检查的时候，我就没有办法顺利脱身。”跟上级会面之后，油坊掌柜诡异的经历，令在场几人无不面露惊奇。“我现在怀疑，当时的那三声枪响，说不定就是拿走我抢的人弄出来的。” 油坊掌柜的推断虽说没有足够的证据作为支持，但在场几人却也找不出其他的可能，尤其是负责出面接头的那人，更是感激那三声突然出现的枪声。“不管怎么说，长沙来的这位，应该是出了问题。枪响之后，我亲眼看到茶馆外面陆续出现拿枪的人，而且两侧街口在枪响之后，都出现了拦截路人搜身检查的拿枪人，那些拿枪的人应该是中统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凶宅 重庆地下党这边还在议论帮忙示警的神秘人是敌是友，在街口拿走油坊掌柜手枪，并鸣枪示警的唐城，这个时候已经出现在重庆地下党这处秘密据点外的小食摊上，此刻正悠哉哉的吃着刚出锅的红油抄手。坐在小食摊上的唐城，看不出任何的异样，而且他这个年龄的年轻人，也的确看着无害。 吃着抄手的唐城没有东张西望，之前还会不时扫他一眼的小食摊摊主，渐渐放下心来，很快便不再注意唐城。一路追着油坊掌柜来到这里，唐城已经知晓目标是进了街道对面的那个院子，不过他此刻伸出的这个小食摊，恐怕也是重庆地下党的一处据点，目的或许是为了保护街道对面的那个院子。 一碗红油抄手很快吃完，唐城随手放下一张钞票，便起身离开。除了身后的小食摊，顺着街边漫步而行的唐城，很快就有发现几处可疑的地方和人。难不成刚才自己注意到的那个院子，就是重庆地下党的重要机关所在地？眼见着这条街道里连续出现的可疑之人和地方，唐城的脑海中满是疑问和惊奇。 唐城返回安全屋，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外出执行日常监视任务的老警们，也大多换过第一班岗。“队长，三号监视点有消息传回来，他们监控的目标有所异动。”唐城才回来，赵大山就马上拿着才初步汇总过的资料找了过来。唐城闻言，伸手接过赵大山拿来的资料，只是看了跟三号目标有关的内容，唐城的脸上便浮现出一丝诡笑来。 “干的漂亮！就是这个姓朱的，上回就是他带人跑去守备团那边闹事，我这回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三号目标是个叫朱大光的报社编辑。唐城联合守备团在市区内实施严打行动的时候，就是这个叫朱大光的报社编辑，居然在报纸上说守备团的严打行动违背军规，是草芥人命的行为。 虽说严打行动并有因为朱大光等人的抗议就草草结束，却也让王秉璋等人觉着像屎吃了个死苍蝇一样恶心，唐城派人暗中监视这个朱大光，便是为了教训这个搅屎棍子一样的家伙。“走，看看去！”忽然来了兴趣的唐城，随即带着赵大山和几个老警赶往三号监视点，等他们赶到三号监视点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在三号监视点里的那组老警，只剩下一人在监视点里。 “队长，之前有个女人来找目标，两人一刻钟之后一同离开，组长带人跟过去了。”留守监视点的老警见唐城亲自带人过来，便将已知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得知目标带着个女人一路往东走了，唐城的脸上随即浮现出一丝笑意，看来这个朱大光耐不住了，来找他的这个女人一定有问题。 朱大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暗中监视，此刻的他正赶往上次与人会面的地点，身边的这个女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朱大光，这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起来。“朱先生，你怎么了？”似乎是察觉出朱大光的心不在焉，走在他身边的年轻女人轻声问道。朱大光自然不能说出心中所想，便只是支支吾吾的搪塞过去，年轻女人的眉头已经轻皱起来。 唐城等在三号监视点里，一直到了快2个小时，才有跟踪目标的老警带着消息回来。“队长，我们一路跟着目标到了城东的一个院子，组长觉着那个院子看着很可疑，他继续带人盯着那个院子，先叫我回来叫人过去帮忙。”返回监视点的老警显得有些着急，唐城也不多话，便马上带人赶了过去。 “队长，这谢宅原本是个木材商人的宅院，半年前，这个木材商人全家暴病绝户，后来就被一个叫谢宝坤的人买下这所宅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住在这一片的人，渐渐开始传言，说这宅院是一所凶宅。”唐城带人赶到目标进入的宅院这里，留在原地的老警组长也已经从周围打听来一些消息，虽说不算全面，但也足够令唐朝做出一个初步的判断。 “你的判断是没错，这所宅院的确是有问题，不过不是闹鬼，倒像是有人在故意装神弄鬼。”唐城从不相信鬼神之说，即便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堪称神奇，但他却并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鬼神存在。在后世里看过无数刑侦影视剧的唐城，对这种市井传言根本就是不屑一顾，而对于传言出现的缘由，他却有着自己的判断。 “装神弄鬼？队长，你的意思是说，这附近的传言是有人故意弄出来的？”赵大山的表情看着有些诡异，他想不出唐城是怎么这么快做出判断的，而且还一口咬定那些传言只是因为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没错，传播那些传言的人或许并不知情，但制造出这些传言的人，一定是这所宅院里的人。”踩着手下老警的膝盖，唐城已经悄悄从墙头观察过院子里的情况，看院子里的情况，不像是没有人入住。既然不是一所已经被荒废的院子，那么，凶宅的传言就没有可信度，唯一的解释，便是这所宅院里的人不想附近的人注意到这里。 唐城只是从墙头向院子里张望了几眼，便马上叫手下的老警们散开，既然朱大光被人带来这个被成为凶宅的院子，那么接下来，这个院子就成为调查队新的监视目标。朱大光在这个院子里停留的时间超过三个小时，再出来的时候，带他来的那个年轻女人却不见踪影，但朱大光的手里却多了一个公文包。 “找个扒手，我要知道朱大光的那个公文包里都装着什么东西。”唐城一眼就看到朱大光手中拎着的那个公文包，看朱大光拎着那公文包的动作，公文包应该有些分量。一场严打行动，使得重庆城里的流氓混混扒手几乎销声匿迹，可如果是调查队要找到一个扒手帮忙，却是不难。朱大光拎着公文包往自己的住所走，虽然已经是很小心了，却还是在距离住所不过两个街口的地方，被赵大山找来的扒手撞上。 朱大光对手中的公文包很是小心，赵大山找来的扒手无计可施，不但得罪赵大山的扒手只能是硬抢。“抓贼呀！有人抢东西了！”被抢走公文包的朱大光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楞了一下，马上就扯开嗓子喊叫起来。大街上的行人不少，可没有谁站出来帮着朱大光拦下抢包的人，知道那公文包里装着什么的朱大光只好自己追赶上去。 伴随着朱大光的喊叫声，街上的路人们纷纷躲避，手里拎着公文包的扒手越跑越快，本就体弱的朱大光却越追越慢，很快，朱大光便眼睁睁的看着抢走自己公文包的那个人消失在了街角。原本还担心事情有变的赵大山，甚至还提前换上了警察制服，结果却并没有用到自己出面。“赵长官，这是您要的东西，要是没有其他的事，那我可就先走了！” 被赵大山找来帮忙的扒手，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在巷子里将枪来的公文包交给赵大山。“等等！”接过公文包的赵大山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扒手。“毛九，你小子什么时候看我老赵做事不地道了！”说着话，赵大山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塞给对方，然后冲对方比划出一个封口的动作，接过钞票的扒手陪着笑连连点头。 唐城很快看到朱大光一直拎着的那个公文包，点了点头，唐城示意赵大山将公文包打开。朱大光从那院子里拿出来的公文包样式普通，可赵大山从公文包里拿出来的东西却并不普通，眼见着赵大山接连从公文包里拿出来金条和大洋，唐城也是暗自咂舌。“嚯，这还真是够下血本的啊！” 公文包里取出来的金条有六根，大洋也有40块，此外还有一只金表。得知公文包里再没有其他物件，唐城大手一挥，“先封存这些东西，等案子结束之后再处置！”这些东西当中，最值钱的便是那只金表，赵大山本已经将金条推到唐城手边，却被唐城拒绝。“叫人仔细盯着那个院子，我猜朱大光丢了东西，说不定还会去那里。” 唐城猜的不错，丢了公文包的朱大光还真的又去了那个院子，只是这次没有那个年轻女人带着，朱大光根本就没有进的去那个院子。监视点里的老警，能清楚的看到站在院门外的朱大光有说话顿足的动作，只是监视点里的有些远，他们并没有听到朱大光在院门外都说了什么。 “这个朱大光就是个废物点心，降低对他的监视力度，把人手都调去凶宅那边，尽快弄清楚凶宅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大光的表现，已经令唐城对他失去兴趣，倒是这所突然冒出来的凶宅，令唐城念念不忘。“既然咱们已经确认那院子里住着人，那咱们就该弄清楚这些人的底细和身份，免得行动的时候有麻烦。” </br> </br> 第一百一十四章 意外之喜（1） 写着谢宅二字的宅匾，在夜色的掩映下，看着有几分阴森。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不同于前院的遍地杂草，谢宅的后院里却是一场干净整洁，借助夜色掩护蹲坐在谢宅后院北墙下的唐城和杨程，此刻正静静的听着随着微风飘荡过来的声响。一墙之隔的谢宅后院，正有两人靠在北墙下抽烟闲聊，唐城和杨程此刻听的便是这两个人的动静。 决定今晚来夜探谢宅，是唐城的主意，白天让人抢夺朱大光公文包的举动并非上策，唐城担心会因此惊动潜藏于谢宅里的那些人。唐城手下的一众老警中，也就杨程的身手还算不错，唐城本想叫上唐虎来协助自己，可他又不想唐家在重庆的事情被太多人知晓，所以只能是矬子堆里挑大个，只能带上杨程。 约莫一刻钟过后，一墙之隔的抽烟之人已经离去，蹲坐在墙下阴暗中的唐城两人这才缓缓起身。踩着杨程的膝盖，唐城的脑袋慢慢探过墙头，之间四下里空寂无人，正是悄然潜入的大好机会。舒展身体趴伏在墙头的唐城垂下手臂，将墙下的杨程拖拽上围墙，随即伸手指着正前方的暗影低声言道。 “看到那边的院子没有，我一会直接摸过去看看情况，你先找地方藏起来，等我回来找你。”话音刚落，围墙上的唐城便一个纵身，反手攀住墙头悄无声息的滑落进后院。见唐城已经有所动作，杨程自然是有样学样，只是等他双脚落地踩实了的时候，早他一步进入后院的唐城却已经不见踪影。 实际从翻上北墙的那一刻起，唐城就已经暗自打开三倍目镜技能，对杨程来说算是麻烦的暗夜，在唐城眼中，却构不成任何的麻烦。唐城落地之后，便直奔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个侧院的拱门，身后杨程落地的时候，疾步奔行的唐城就已经移动到了拱门这里。只是快速探头出去扫了一眼，没有做丝毫停顿的唐城，便已经大步跨过拱门进入另一个院子里。 唐城此刻进入的这个院子，围墙和拱门看着还很新，跟院子里的其他建筑看着明显能分出新旧来。只是微微楞了一下，唐城便断定拱门和这两侧的围墙，应该是后盖起来的。只用脚尖着地，悄无声息的唐城快速向前移动，移动到下一个转弯的时候，唐城忽然停住身形，他已经隐隐看到了有光亮从前面散出。 躬身停在转角处的唐城，随即左右张望了几眼，将刚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来的飞爪甩上身侧的墙头，待打着手电的巡夜人从转角过来的时候，原本停在这里的唐城，早已经顺着飞爪下的细绳攀爬上了墙头。和唐城差点撞个正着的巡夜人有两人，蹲在墙头的唐城此刻看的真切，若是此刻换做他人，说不定已经在暗自思量暴露的可能，而唐城却越发的兴奋起来。 有巡夜人出现，说明这所被人称之为凶宅的谢家宅院里，一定藏着不想被人知晓的秘密。这一点，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应该明白过来，何况是唐城。待守夜人的手电筒光渐渐消失不见，蹲坐在下墙头的唐城这才慢慢滑落下来，在前行继续侦查还是回身去接引杨程这两个选择中，唐城不假思索便选择了前者，至于杨程，就先让他在后面多等一会好了。 转过前面的转角，唐城的视线之中便出现一排房屋，看着像是仓库一样的矮房一共有五间，只是这一排矮房只有门却没有窗户，唐城此刻根本无法判断矮房里是否有人。不过这难不住唐城，只是重施故伎用上了飞爪，唐城便很快出现在矮房的屋顶上，小心踩着屋顶上的瓦片移动，唐城很快便发现第二间矮房里有人。 唐城动作轻柔的在屋顶上蹲伏下来，小心揭开几张瓦片，唐城用短刀的刀尖，在瓦片下的泥草层上刺出一个小孔。“三哥，你说上面为什么要把那么多的钱，白白给了朱大光那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啊？”唐城刚才小孔边上趴伏下来，便听到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而且此人说的内容正与朱大光有关。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上面如果命令，咱们便如何行事，其他的咱们一概不管。”这时有第二个声音响起，屋顶上的唐城猜测这个声音或许就属于那位三哥了。“老马的事情，你也应该听说过，那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多干活少打听，才能活的更长，这个道理，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就记不住啊？” “三哥，瞧你说的，这不是就只有咱们两个了嘛，我也就当着你的面才发发牢骚的！”先前说话的那个，这个时候小心的陪着笑脸，言语中也满是谄媚之意。屋顶上趴着的唐城闻言不屑撇嘴，心说你倒是继续不满下去啊！话才起了个头就熄了火，你这算个怎么回事？ “行了，别扯那些没用的了！我问你，给那边的东西送过去没有？我可跟你说，那些那几个要小心招呼着，我瞧着那几个虽说跟姓谢的不对付，可人家总归是从上海过来的，算是总部派来的人，姓谢的就算背后站着人撑腰，恐怕也不敢跟上海那边来的人犯冲！你可给我记住了，吃那姓谢的拿了那姓谢的都可以，你可别傻乎乎的跟着去得罪人。” 矮房里的第二个人再次开口说话，话语中所提及到的上海来人，立马引起唐城的注意。屋顶上的唐城眉头暗皱，心说这个院子里居然还有从上海过来的人。莫非这个院子里的人真的跟上海的日本情报机构有关联？耳听的剩下矮房里的两人说起了不相干的事情，屋顶上的唐城快速离开，直奔翻墙的地方去接引杨程。 唐城回到翻墙的地方，杨程还蹲在墙下的阴影里，见到唐城出现，杨程心中的彷徨立刻散去。“叫人进来，咱们去抓人问消息。”唐城在墙下摆开架势，让杨程踩着自己的膝盖爬上墙头翻出后院，约莫一刻钟之后，一架木梯架上墙头，一直等在谢宅外面的赵大山等人踩着梯子爬上围墙。 待赵大山等人从墙头上下来，唐城将他们聚在一起，“现在情况是这样的，我已经去前面看过，院子里有巡夜人，不过我只看到两人。一会咱们先控制巡夜的人，然后分成两队，一堆人跟我去抓人，另外一队人负责封堵住宅院的后门。不管是什么人，只要露头，就先抓了再说。发现有人反抗，就直接开枪，要先保证自己和同伴的安全。” 话音落下，唐城环视一圈，见无人提出异议，唐城随即一挥手，墙下蹲坐的众人立马分成两队，杨程和几个老警跟随唐城为一队，赵大山则带来另外一队人。唐城带着人顺着刚才已经走过的路线快速向前移动，还是在之前自己攀爬墙头的位置，他们遇上了打着手电的守夜人。一人抱头捂嘴，另一人伸手成掌，挥掌劈砍守夜人的脖颈，只一个照面，两个守夜人便马上失去意识瘫软下来。 “走，正前方直行，第二间屋子里有两人。”将两个被五花大绑且塞住了嘴的守夜人扔在转角过来的花木下，唐城伸手戟指着那排矮房快步奔冲过去。略微调整呼吸之后，已经在矮房门前做好准备的唐城，对着门边伸出手做拉门状的杨程猛的挥下手臂，后者便马上抓住门把手向后拉开房门。 这种小组配合的室内抓捕，调查队的老警们几乎每天都要进行相应的训练，只要拉门的人和冲击的人配合得当，屋内的人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反应时间。杨程这边才拉开门，担任冲击首位的唐城便一个箭步，从拉开的房门冲了进去，在他身后跟着的老警也不含糊，也跟着一个箭步冲进矮房里。 矮房里点着灯，杨程拉门和唐城冲击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矮房里说话的两人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门口站着的杨程这边才把房门拉到最大程度，就已经听到屋内传出连续的闷哼，显然是冲进屋内的唐城和那老警已经得手。唐城才冲进屋内，便一拳击翻坐在椅子里的那人，不等另外一人做出反应，随后冲进来的老警已经和身扑上，将另外一人扑翻在地上。 连续两拳击打在身下那人的腰腹间，被老警扑翻在地的那人，口中不禁发出闷哼来，已经摆脱对方拉扯的老警，这个时候才又一拳击打在对方的面部，将对方成功送入眩晕状态之中。杨程和另外两名老警进入屋内，原来屋里的两人，已经被唐城两人成功控制住，看到对方两人身上和脸上的血迹和脚印，杨程三人暗自在心头打了个哆嗦。 “就在这里，抓紧时间审问，我要知道这所宅院里还有多少人？还有，问清楚他们说的上海来人是些什么人？具体住在什么位置？身上有无随身携带武器？如果不老实，就干掉一个，当着另外一人的面动手，也好让他知道据不开口的后果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五章 意外之喜（2） 姚二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手脚被困固定在一张椅子里，想要张口呼救，却又发现嘴里被塞了布头，而且脖颈上还勒着一根细绳。“别想着呼救，只要你敢乱出声，脖子上这根绳子就会马上收紧，然后活生生勒死你。”姚二的面前出现了一张面孔，心中惶恐的姚二眨了眨眼，眼前这人是个自己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姚二脸上的表做不得假，老警们暗自欣喜，都看出这个家伙是怕了。杨程手狠，只是抽出短刀来一下就豁开了另一个俘虏的脖子，眼见着浓稠的血浆从刀口喷出来，被固定在椅子里的姚二开始猛烈的挣扎起来。“院子里有多少人？有没有枪？上海来的那些人住在什么地方？他们是什么来历？”伴随着连续的发问，散发着血腥味的短刀，被杨程贴放在姚二的面颊上。 姚二的胆子实际并不算小，只是杨程突然杀人的行径看着实在狠辣，姚二一下子没有缓过劲来，就被彻底的吓住了。bi)问姚二还算顺利，被杨程连续且反复的询问了一阵，姚二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队长，都招供了！这院子里一共12个人，上海来的五个人都住在后院的东侧，这个人也不知道那些上海来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姚二交代的东西，实际有用的不多，不过唐城也没有指望一个小喽啰能知道多少。“弄晕他，咱们往东边找，去会一会上海来的那五个人。”唐城很冷静，此刻院子里剩下的对方8个人当中，重要的便是从上海来的那五个。唐城几人稍后离开这排矮房，略微辨别方向之后，便直奔姚二所说的后院东角。 和抓获姚二是的那排矮房相比，后院东角的房子就看着齐整多了，而且门前还有一条游廊。此刻夜色已深，正常人这个点早已经进入梦乡，而唐城视线中的那扇窗户中，却隐隐透出一团光亮。只是脚尖落地的唐城，悄无声息的向前移动进游廊里，小心翼翼的贴着窗户听了一阵，这才回朝着杨程几人挥动手臂。 瞪大了眼眸一直等在原地的杨程继任，总算看到唐城回招手，几人便马上移动来唐城边。已经在游廊里的唐城不敢发出声响，只好用手势向杨程几人示意，待杨程几人点头表示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之后，唐城这才调转形，移动到了房门的外面。已经知道蔡家后院一共只有12个人，而且已经被自己几人放到四个，而此刻眼前的屋子里只有五个从上海来的人，所以，唐城打算节省时间，直接强攻。 “哐当！”一声响，游廊里的唐城起脚踹开了房门，只是眨眼的功夫，踹开房门的唐城便一个箭步冲进房内。还亮着灯光的屋子里并没有五个人，唐城冲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就只有一女两男三个人围坐在圆桌边，只有其他两人，唐城却没有看到。“啪！”屋内三人中，反应最快的那个男人才刚伸手拽起桌上的那几张纸，就听的一声枪响。 枪焰在屋子里迸发而出，肩部中弹的男子仰面从凳子上摔了下去，飘散在空中的那些纸张上，也马上多了些血迹。“都被乱动，小心枪子可不长眼！”随后跟进来的杨程几人，也都纷纷抽枪在手，见最先冲进屋子里来的唐城并不是一个人，这一女两男三个人随即也不敢轻举妄动。 “还有两个，去找到他们。”唐城将那几张沾染到了血迹的纸张抓在书中，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马上将这几张纸折叠好装进自己的口袋里。杨程四人正好两两一组，而唐城则选择了留在这里看着这一女两男。见其中那个女子正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唐城随即冲对方咧嘴笑道。 “时间还有很多，所以大家都不用着急，我给你们足够的时间考虑好。跟我们合作，说不定还能有机会活下去，如果拒绝合作，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能扛得住专业的刑讯手段，反正如果是换了我，是扛不住的。”说自己扛不住刑讯，这并不是唐城在开玩笑，看过报处那些刑讯手的刑讯手段之后，唐城自认自己是决计扛不住那些歹毒手段的。 “你都还没有问我们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们是你的敌人和对手？”一直盯着唐城看的那个女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用一个自以为人的动作斜坐在椅子里，这个长相还算出众的女人，冲唐城展颜笑道。脑海中出现**二字的唐城，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心说就你这长相跟小爷玩**，这也太小看小爷的心了吧！ “好啊！你们是什么来路，现在可以说说看了！面对枪口和鲜血都不曾眨眼的人，指定不会是普通人，希望你能说出个能让我吓的滚尿流的背景来，说的小了，我可不乐意！”唐城故意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脸来，这倒是让那女人有些呆愣，她可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会是如此的难对付。 “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我这会心不错，觉着还能跟你聊个两块钱的！”对方的闭口不言，让唐城忽然心很好，只是对方三人对聊个两块钱的这个桥段并不理解，这才令唐城心中多少泛起些失望。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呼喝和撞击声，但很快便停了下来。 “队长，剩下两个也都抓住了，都是活口。”杨程从门外进来，不但脑门上青了一块，左臂的衣袖也已经被扯开，这一看刚才就经过了一番搏斗。唐城只是扫了杨程一眼，见杨程没有解释这些，唐城也就装着没有看到一般。被杨程他们抓获的一男一女，也很快被拖进屋子里来，唐城叫过一名老警耳语几句，后者点点头随即转离开。 包括之前被唐城开启击伤肩膀的男子在内，这五个据说是从上海来的男女，被杨程他们用细绳捆了个结结实实。“都看到了吧，你们五个据说是从上海来的人，全都在这里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了，我留给你们考虑的时间已经足够多，希望你们要抓住机会。”唐城俯看着之前跟自己有过交谈的那个女人，眼神中带着警告的意味。 被唐城俯看着的女人，似乎并不想说话的样子，干脆就闭上了眼睛，唐城无奈，只得调转视线看向另外那个女人。被杨程他们抓住的那个女人看着很年轻，被唐城突然间盯着不放，对方却也毫不退缩的盯着唐城，两人的这番做派看上去，倒像是一对闹了脾气的小侣。 默默的对视了一会，唐城起冲着杨程点了点头，后者会意的将刚才跟唐城对视的女人从地上拖起来，直接从房间里拖拽出去。几息之后，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叫骂声，然后紧跟着响起一声枪响。听到枪响，剩下的一女三男齐齐变了脸色，到了这回，他们才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刚才可没有跟他们开玩笑。 “看来，你们已经意识到，我没有在跟你们开玩笑了！我得要感激你们那位同伴，如果不是她，可能你们还无法清楚的认识到目前的处境是多么的糟糕。”唐城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可他的这幅笑容，在剩下这一女三男看来，却是如同魔鬼的微笑一般令人恐惧。 唐城说着话，已经示意边的老警，将肩膀中弹的那名男子从地上拖起来。“你这个伤，如果不能及时得到救治，即便不会危机到命，恐怕这条手臂今后是用不上力了。我不只是医生，所以不会强调救死扶伤那一，我手上的药品，也只会用在自己人上。你是我的对手，所以不用指望得到我的优待，除非你选择了跟我们合作。” 当着其他几个同伴的面，这个肩膀上鲜血淋漓的男子，表现的很是硬气，所以，他很快也被拖出屋子。又是一声枪响，屋外马上安静下来，随风飘进来的血腥味却越发的浓郁起来。屋子里还剩下的一女两男，即便不能出门去看，他们心中也都明白屋外发生了什么，三人看向唐城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恨意。 “怎么？，莫非你们以为就这样盯着我，就能干掉我了吗？”唐城一脸坏笑的看着对方三人，他那混不在意的轻松话语，也引的屋子里其他两名老警跟着笑出声来。唐城这个时候故意伸手挠挠头，好似很不好意思的苦笑起来，“我们的审讯室很小，只能容纳两名审问对象，可你们还有三个人，不如就再杀掉一个好了。” 能将如此凶残的话语说的如此轻松，剩下这一女两男三人此刻看向唐城的目光中，已经隐隐多了几分慌乱之色。他们或许并不怕死，可是当他们面对唐城这样一个，对死亡混不在意的凶徒之时，他们心底里的那点坚持已经毫无意义，因为唐城看上去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第一百一十六章 意外之喜（3） 唐城真的不在乎这几个人的死活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唐城在重庆城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后站着报处和张江和，而要报处和张江和为自己一直撑腰下去，唐城就必须要让报处看到自己的用处，让张江和时常有立功表现，否则他就只能是个小小的不起眼警长。 好不容易才抓到这几个很是可疑的家伙，唐城哪里会许如此轻易的干掉他们，刚才被杨程拖出屋外的那两人，实际并没有被打死。刚才屋外响起的枪声，那只不过是杨程在对着空地胡乱开枪，目的只是为了给屋子里剩下的一女两男制造压力。唐城和杨程配合默契，被抓的这几人自然是无从知晓的，眼见着屋子里的这一女两男都变了脸色，唐城心中暗笑不已。 “队长，重庆站那边的人进院子来了，领头的是个叫庞来的。”故意装出一脸煞气的杨程从屋外进来，在唐城耳边低语道。唐城闻言，转跟着杨程离开屋子，先前被退出来的一男一女此刻正堵了嘴押在一边，在两人的侧站着几个精壮汉子。庞来是重庆站的人，同时也是张江和的心腹手下，看到唐城从屋子里出来，庞来便满脸笑意的迎了上来。 “唐老弟，可真是有你的，这才短短几天内的功夫，就又抓到一伙！”知道屋子里还有人在的庞来，故意压低了声音，并冲着唐城竖起大拇指。军衔只是少尉的庞来，目前在重庆站里还只是个小小的行动组长，不过唐城和张江和之间的关系，庞来却是知道的，所以面对唐城，庞来一直都很客气。 “来哥，你可别说笑了，我这点能耐算得上什么！”唐城笑呵呵的从口袋里摸出包香烟，先递了一支给庞来，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来哥，屋子里还有一女两男三个人，我刚才已经叫人小小的吓唬了他们一顿。这个院子里的十几个人，这两女三男五个人却是从上海过来的，我瞧着他们的份应该不会简单。” 重庆站的人，本就是唐城叫来的，所以庞来出面，唐城也没有瞒着对方的意思。只是寥寥几句话，唐城就将自己知道的事说了个明白，剩下的事，唐城已经不打算继续参合下去。只负责查找和抓人，而不参合接下来的事务，唐城行事一贯如此，只是这一次，庞来却不打算让唐城抽离开。 “你少来了！我临来的时候，站长可是说了，这件事你必须要从一而终。换句话说，人是你找到的，也是你抓到的，接下来的事，我只是协助，正主还是你来。”嘴里叼着香烟的庞来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大有如果唐城不点头，他就要马上拔腿走人，将这摊子事全都甩给唐城的意思。 “这个…真是我叔的意思？”唐城伸手挠头，面对庞来强忍笑意的点头，唐城只能在心中暗自嘀咕，心说张江和这是抽的什么风？审讯被抓的本特务，那应该是报处的工作，唐城帮助报处搜查和抓捕本特务，只是想获得报处的撑腰，可他并不想参合具体的事，以免跟报处纠扯不清。 张江和要自己有始有终，听上去是为了自己好，可事实却并非如此。“来哥，找人我在行，可这个审讯，我却是一点不懂。你也知道，这些受过一定刑讯训练的家伙，如果不能一次拿下，就很可能会前功尽弃。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一件足够向上面报功的好事，到时会变的虎头蛇尾，白瞎了这个好机会。” 唐城的这番话语中，明显透着婉拒的意思，可仔细想想，这其中的道理却是没错。庞来闻言沉吟，他领命前来的时候，张江和的确是交代他不能轻易放任唐城脱离开，可仔细琢磨唐城刚才的话，他到也不想让一件好事白白浪费。“那你说咋办？”庞来没能想到解决的法子，只好定睛看向唐城。 计谋得逞的唐城强忍着笑意，语气平淡的对着庞来言道，“来哥，你看啊，我叔也没有说必须要我参与审讯对吧？咱们不如这样，把人先押去我那边，然后就在我那边就地审讯。咱们这算是分工合作，我抓人，你来审讯，反正我叔那边也只是看重最后的结果，至于过程，这并不重要。”既然无法置事外，唐城就必须给自己制造出有利于自己的便利。 调查队的安全屋在什么地方，庞来自然是知道的，而且安全屋当时构建拘押室的时候，唐城还找了张江和帮忙。为张江和的心腹手下，庞来知晓调查队在城里的安全屋，也具备就地审讯的条件。“那行，就在你那边就地审讯好了，真要是把人带回站里去，我也担心到时候会出什么岔子。” 庞来倒是没有拒绝唐城的建议，如此一来，就算事出现变化，到时也怪不到自己的头上来。唐城两人闲聊的这一阵，原本带人守在后门的赵大山，这会也押着两个试图从后门逃遁的短衣汉子找了过来。跟一名老警聊过之后，得知唐城已经抓到了人，赵大山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便拿出香烟跟手下几人也嘻嘻哈哈的聚在一起抽起烟来。 “赵叔，这位是重庆站的庞来少尉，是我找来帮忙的。一会你带人把咱们抓到的人先带回安全屋那边，稍后庞少尉的人会接手审讯的事，咱们的人在一边协助就是。”唐城叫过赵大山交代几句，尤其在说到一边协助的时候，唐城冲着赵大山暗自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的轻轻点了点头。 先前被杨程假枪毙的那对男女，被赵大山安排人先行带走，至于屋子里剩下的那一女两男，稍后由赵大山亲自带人押送。“来哥，剩下的事可就麻烦你了，这一次是否能向南京那边报功，都要看你的手段了。”赵大山带人将屋子里的一女两男押出来，唐城也送庞来离开，杨程则带着两个老警留在唐城边。 目送庞来他们跟着赵大山一伙离开，唐城马上将杨程三人叫来自己边，“杨程跟我留下，你们两个马上回去叫人过来帮忙，这所宅院里面的好东西应该不会少，咱们可就只有这一次机会，能找到多少，都算咱们赚到了。”调查队的薪资不算高，所以一有机会，唐城就会想出各种借口下发奖金，这种事后抄没的行径，便是唐城给手下老警下发好处的一个借口。 唐城此刻调集的并非是调查队的正编人员，毕竟庞来跟着赵大山去了安全屋那边，如果被庞来看出破绽，自己的名声可就臭大街了。所以，唐城调集的只是手下老警的亲眷，也就是常负责城内各处商铺的外围成员。一个多小时之后，守在谢宅后门的唐城终于等来了帮忙的人，男男女女的看着有20余人。 “老谢，你是懂行的，一会你负责掌眼，但凡是值钱的玩意，就全都打包带走。”唐城从人堆里叫出来一个中年男人，此人是老福的妹夫，算是调查队在黑市里收售物件的负责人。“这次可是为咱们自己做事，所以，请大家都用点心思！那些跟正经事有关的东西，比如写着字的书本、信件什么的，都要单独挑出来，可千万别弄混了。” 众人答应一声，按照老谢的分派，几人一组散开进入谢宅后院的各处房舍，开始翻箱倒柜。所有人都在忙碌中，唐城则一脸悠闲的坐在杨程搬来的椅子里，手边的茶几上还摆着一壶茶，和众人的忙碌成了鲜明的对比。可即便是如此，不时从房舍里搬东西出来的那些人，却没有一个人对闲着的唐城有怨言。 “队长，有发现，老谢他们找到了一间密室。”杨程脚步急促的从那排门前有游廊的屋子里出来，唐城闻言马上起，跟着杨程进了被找出密室的屋子，唐城这才哑然失笑，敢他们找到的密室就隐蔽在榻的下面。“队长，这张是可以翻起来的，只要将板推起来，就能看到密室的入口。”杨程动手，将板斜推起来，一个看着能有一米五见方的地窖出现在唐城的视线里。老谢带着两个人此刻就在板下面的地窖里，借着油灯的光亮，唐城一眼就看到地窖里那张桌子上摆着的电台。太好了，找到电台了，这次的事算是稳了！看到了电台，唐城心中泛起一阵狂喜，心说今晚的努力可没有白费。 “老谢他们不懂咱们的事，你下去，找找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密码本。”唐城随即招呼老谢三人从地窖里上来，然后换了杨程下去。唐城需要找的是密码本，有了找寻方向的杨程，在地窖里翻找的速度明显快过老谢他们，只是一番找寻却是无果，杨程只找到两支手枪和一些子弹。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找上门去 王秉璋的回答令唐朝暗自失笑，心说什么时候自己的调查队就成了这重庆城里最厉害的了“王局，你可别拿我逗乐了，这话要是被我叔听到，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来呢”王秉璋的马屁拍的极好，可唐城却偏偏不吃他这一套。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王局，我还是刚才的意思，这件事，你别参合，把那个姓谢的交给我就好。” 唐城口中所说的姓谢的，说的就是谢文成，王秉璋自然心中明白。可这已经是唐城第二次要谢文成的下落，王秉璋心知唐城看着面嫩，实际却并不是一个好相与之人。如果自己一再拒绝唐城，或是继续装糊涂，说不定眼前这个青年人就会彻底跟自己翻脸。自己是警察头子不假，可对方背后却站着情报处，拼背景只能是自己落了下风。 王秉璋略微沉吟之后，只得将谢文成的下落告知给了唐城，后者的脸上这才看到些许的笑容。“王局，不得不说，你做了最恰当的选择。”唐城这句话可不是在打趣王秉璋，在他低声将昨晚的事情告诉给王秉璋之后，得知调查队从谢宅后院一次就抓获五个日本特务，王秉璋此刻只觉着自己的后背都是凉的。“兄弟，你可别跟老哥开玩笑，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看着王秉璋那已经有些扭曲的面孔，唐城缓缓点头，“没错，那五个人的身份昨晚就已经得到证实。而且根据他们的供述，这个谢文成对他们的身份也都知晓，而且他们进入重庆的路线，也都是谢文成帮助设计的。你可别往了，谢文成倒腾木材，他可是有一个木材码头。” 唐城并没有对王秉璋透露太多的内情，可即便是如此，也还是吓的王秉璋出了一身冷汗。身为市局局长的他，如果被人知晓跟一个涉嫌日本特务事务的商人混在一块，那他这个市局局长的位子也就坐不稳了。想到这里，脸色大变的王秉璋又将刚才的那两根金条递给了唐城，口中还不住的感激。 唐城这一次没有拒绝王秉璋的好意，径自将那两根金条收进衣袋里，之后笑着对王秉璋言道。“行了，金条我也已经收了，你就放心好了。只要被我抓到谢文成，我保证他活不过今晚，只要他死了，你和他的事情就不会再有人知道。”唐城的话瞬间点醒王秉璋，没错了，只要这个谢文成死了，一切就会死无对证，自己也就安全了。 一支烟的功夫之后，在王秉璋的亲自陪同下，唐城带着几个老警离开安全屋，直奔谢文成在城里的落脚点。谢文成是个木材商人，在重庆经营十余年，早已经发展出一个关系网。如果不是王秉璋亲自带路，唐城都不会相信，这个谢文成居然没有想着马上离开重庆，而是径自住进了位于市中心闹市里的一所宅子。 “谢文成的老婆姓刘，据说跟刘湘还沾点亲，这所宅院就是谢文成老婆的陪嫁。”站在距离那所宅院不远的一个铺子里，王秉璋的脸上满是郑重其事的神色，唐朝也听得出，王秉璋的潜台词便是要自己行事慎重。王秉璋在提醒唐城千万不要惹到谢文成老婆娘家的势力，可唐城却全然不在乎，现在已经是六月底，按照历史进程，战争下个月就会彻底爆发。 一旦中日战阵爆发，即便是是称之为川地之王的刘湘，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浪费时间和精力，因为川军即将大举出川抗战。远远观察过前面的这所宅院，等绕行一圈的两名老警返回这里，听过汇报的唐城便马上做出决断。“以往咱们抓人，多是以突袭为主，今天就来点不一样的，咱们干脆就直接走正门进去抓人。” 唐城的这个决定，差点没让王秉璋当场尿出来，自己刚才都已经故意提醒过唐城了，这怎么还要走证明进去抓人了，这不是要把事情彻底闹大了嘛王秉璋正要出言阻止，唐城却抢先言道，“王局，你且信我，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不会出现纰漏。”唐城既已如此说了，王秉璋也就没有其他理由来出言阻止唐城，并不参与抓捕行动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城继任，越过街道冲着那所宅院走了过去。 谢文成藏身的宅院看着比谢宅还要大了几分，光是大门上的铜钉就有茶碗大小，唐城顺手拍了一把正门外的石狮，心说这谢文成还真是个有钱人。“别多嘴，也别出声，否则弄出事情来，你的小命怕是就保不住了”门房才刚出来，就被唐城手下的老警拉去一边控制起来，看着老警们手中拎着的手枪，还什么都不知道的门房很是聪明的闭上了嘴。 控制住了门房，唐城等人进入宅院便没有引起注意，只是在唐城示意手下老警回身关闭大门之后，宅院里的其他下人中，还是有人发现了异样。“你们是什么人”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拎着一个水桶从旁边走出来，见唐城等人都是生面孔，便下意识出声问了起来。 唐城等人自是不会理会此人，不过随着这个汉子的叫喊，又从旁边冒出几个人来，将唐城几人就堵在了前院。“我找谢文成，叫他出来进一面吧”唐城言语平淡，但话语中却透着一丝戾气，站在他对面的精壮汉子，只是和唐城对视一眼，便马上调转视线看向旁边，眼神中隐隐透出一丝怯意。 唐城带来的几个老警呈一字形排开，手中拎着的手枪已经子弹上膛，只等唐城下达命令，他们就会马上开火。已经有人掉头返回后院，不多会的功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六七个精壮汉子护着一对男女从后院绕出来。唐城没功夫搭理那个女人，只是定睛看向走在中间的那个中年男人，此人看着四十岁上下，正是年富力强的年龄。 “谢文成”唐城试探性的冲着那个中年男人喊了一嗓子，对方虽说没有开口说话，可唐城还是从对方脸上那一闪即逝的忧色中，判断这个中年男人就是自己要找的细谢文成。“你能躲到这里来，就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如果不想引来更烦，就跟我们走一趟，去把事情说清楚。”唐城没有亮出证件的意思，只凭手中的枪，相信对方就应该看得出问题的严重性。 谢文成心中本就惶恐不已，他可没有想到被藏在那所凶宅里的人，会这么快暴露。本想依靠妻子娘家的势力躲过此劫，却没有想到，对方会直接找上门来，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是晚了。“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刘家是什么人还敢带着枪打上门来，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谢文成的妻子很是泼辣，唐城这边话音刚落，这个女人便伸手指着唐城等人叫骂起来，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缘故，围在唐城他们身侧的那些精壮汉子们，开始有人亮出短刀和棍棒，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意思。“我们是什么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谢文成就在你身边，你问问他，他敢不敢告诉你他都做了什么” 唐城根本不理会周围隐隐躁动的那些精壮汉子，只是死死盯着面色大变的谢文成。正不住叫骂的女子闻言，立马扭头看向谢文成，作为关系最为亲密的枕边人，谢文成此刻这幅极度惶恐表情，已经很能说明问题。“我不管，总之你们今天来我刘家闹事，就必须给我刘家一个交代。”女人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周围的精壮汉子们，便有人举起手中的短刀刺向唐城。 这个对唐城刺出短刀的汉子，之前一直隐在其他人身后，无论长相还是身形都不起眼，只是在他刺出短刀的瞬间，眼神中却爆发出凶兽一般的神采。此人出刀的时机挑选的很是恰当，恰好就是谢文成妻子话音刚落的时候，等唐城身后的老警们发现他的时候，刺出的短刀离着唐城的胸口只不过一巴掌的距离。 就在有人失声惊呼的时候，唐城只是右手一张，便牢牢攥住了那人的手腕，短刀的刀尖堪堪触碰到唐城的衣服，便再也无法深入。“哈，有点意思啊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一个刀客”唐城咧嘴一笑，右手突然向下一折，院子里立刻向起一声惨叫，刺客的手腕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唐城硬生生折断，带着血色的断骨从皮肤中伸出，看的在场众人无不一脸骇然。 “再有反抗者，就地击毙”唐城一声厉喝，跟随他前来的几个老警纷纷将手枪举了起来，被黑洞洞枪口对着的精壮汉子们，立马向后退开，将谢氏夫妇完全暴露在唐城面前。“谢文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莫非真的觉着这重庆城里，没有人敢动你了不成”说着话，唐城扭身起脚一个直踹，将这个手臂被折断的汉子，一脚踹进人堆里。 “谢文成，你如果觉着自己还有依仗，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你现在就可以继续叫人过来帮忙。我倒是想看看，这重庆城里，是不是还有人像你老婆一样，也会是非不分，甘心帮着个汉奸说话。”唐城大刺刺的示意手下老警们放下手枪，然后便面无表情的看着谢文成。 第一百二十章 中统在行动 心知大势已去的谢文成最后放弃了防抗，在他妻子不依不饶的叫喊声中，唐城手下的老警，将一脸死灰色的谢文成押出了院子。“谢夫人，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不会忙着到处托关系找熟人妄想营救谢文成，而是马上该考虑是不是要马上跟谢文成断绝所有的关系，因为只有那样，你们刘家才不会因为这个谢文成惹上麻烦。” 并不想得罪刘家的唐城，在转身离开之前，特意提醒对方，至于对方能不能听得进去，那可就不是他所需要操心的事情了。抓到了谢文成，原本就趋于明朗化的事情，这下子就更加清晰起来。按照谢文成的交代，再结合那五个关东军情报人员的供述，张江和马上修改了即将送交南京总部的报告。 “这下子，我也就放心了！”张江和的这份报告，已经安排了人手一路直送南京，总算是放下一件心事的张江和，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快起来。可没等张江和的好心情持续下去，一个突然打来的电话，令张江和的心情瞬间从轻松变为狂怒，中统在重庆的办事处就在今日，破获了城内的一处地下党据点。 中统在重庆的办事处换了主任，这件事，张江和早就已经告知给了罗炳坤，而且他当时还着重提醒那位长沙来客有问题。可街道消息的重庆地下党中，却有人罔顾这条讯息，结果被中统的人抓住机会，不但破获一处重庆地下党的秘密据点，还活捉了正在这处秘密据点里开会的六名重庆地下党成员。 入夜之后，还是在罗记的后院，张江和再次见到罗炳坤。“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上次不是已经提醒过那个从长沙来的人有问题吗？”张江和黑着脸，可罗炳坤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张江和的话令罗炳坤无言以对，而且他还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他没有办法直接联系到重庆地下党组织。 所以罗炳坤只是轻轻摇头，“具体的情况，我知道的也不算多，只是听说中统那边抓了我们六个人。据说当时现场有警察帮忙维持秩序，我准备明天去找相熟的警察问一问，只要他们当时在现场，多少都会知道一些内情。”罗炳坤这话的用意是不想张江和因为此事身陷危险，不过他这话却提醒了张江和，唐城现在也算是警察啊！ 调查队虽说游离在重庆警察系统之外，可他们的编制却在重庆警察系统里，换句话说，唐城他们也算是警察。“打听消息的事情，还是我来吧！我在警察内部有自己人，而且我打听消息有便利条件。”和罗炳坤担心张江和一样，张江和也担心罗炳坤会身陷危险，相较罗炳坤，自己更加适合打听消息。 一刻钟之后，张江和离开罗记酒馆，便马上派人去找了唐城，正带人核对账册的唐城接到消息，便赶去重庆站。“城里白天开枪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两人一见面，张江和便直奔主题。唐城闻言心头一惊，白天在城里开枪的是中统在抓人，王秉璋早就打电话告知了内情。 “我知道的也不算详细，还是王秉璋打电话来，我才知道的，好像是说中统在城里抓人。”白天中统在城里抓人开枪的事情，唐城的确了解不多，王秉璋打来电话只是说了个大概。不过此刻看张江和的表情，唐城猜测一定是重庆地下党出事了，难不成中统的人白天在城里抓的就是他们？ 唐城说话的时候，张江和一直在暗中留意唐城的表情，看着唐城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张江和只得暗自叹气，心说如果唐城也不知道内情，自己还能找谁去打问情况。“叔，中统在城里抓人，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中统那帮人可不好对付，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最好还是别去招惹他们。”唐城故意拿话撩惹张江和，实际却是在暗自提醒张江和不可急躁。 张江和闻言无奈挠头，“也不是和他们不对付，我只是对他们当街开枪的事情很反感！听说当时还有路人也受了伤，中统行事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张江和故意岔开话题，试图掩饰自己的心思，唐城看在眼里，却只是偷乐不语。“我手下的人说，当时还有警察在现场维持秩序，你让你的人去打听打听，看看当时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张江和病急乱求人，在不惊动更多人的情况下，此刻能用到的也只有唐城。“行啊！我马上打电话要下面的人去查，毕竟我们的编制也都在警察系统里。”早已经看出张江和的心思，所以唐城并没有拒绝，而是选择了马上打电话出去，要手下的老警们去找寻相熟的警察打问消息。 “福叔，你人面广，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不要怕花钱，要多找几个人问问，既然事情发生在城里，咱们调查队就要掌握一定的情报，要不然咱们调查队就成了聋子瞎子了！”唐城此刻是用了命令的口吻在交代此事，电话那头的老福自然是点头答应下来，而且花钱买消息也实在是简单。 且不提老福那边是如何操作的，唐城陪着张江和在办公室里只等了不到一个小时，老福便打来电话，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告知给了唐城。“叔，情况都弄明白了。”放下电话的唐城回身看向张江和，“我的人找到了白天帮忙维持秩序的那几个警察，据他们说，白天在城里开枪抓人的的确是中统的人，当时一共开了不下10枪。现场的确是有路人被流弹击伤，不过伤势并不重，中统那边也已经做了赔偿。” 唐城飘飘洒洒的说了一大通，后半段几乎都是废话，张江和心中不耐，可也只能耐着性子没有发作。“中统当时出动了至少20人，行动结束，从被他们包围的店铺后院里，抓获到六个人，其中两人身上有伤，只是不知道伤势如何。”唐城此刻所说的才是重点，得知有六人被捕，其中两人受伤且不知道伤势轻重的时候，张江和心中泛起一阵悲愤。 那个从长沙来的人有问题，这就说明中统已经在重庆撒开大网，准备要对重庆地下党组织动手了。自己明明已经提醒了他们，可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心中暗自嘀咕的张江和强忍悲愤，急切之间，张江和无法推断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张江和表情不变，可唐城却还是从他身上觉察出不好来，所以他并没有将老福已经打探出那六个人的关押地点说出来。 老福举一反三，在接到唐城的命令之后，不但马上找寻到白天帮助中统维持现场秩序的那些警察，还通过其中的一条讯息，追查出中统在城中一处安全屋的位置。唐城故意隐瞒下这条消息没有告知给张江和，是因为唐城打算今晚亲自出马，试试看是否能将那六个被捕的地下党救出来。 事情已经基本弄清楚，张江和自持自己无力营救那六个被捕的同志，唐城告辞离开的时候，张江和还沉浸在悲愤之中。离开重庆站，唐城便马上回家去叫了黑子出来，“今晚跟着我，有事情找你帮手。”一心想要给唐城帮忙的黑子闻言大喜，跟着唐城在城中七转八绕的，来到了一所看着有些破败的院子。 “记着这个院子和一会咱们走的路线，我今晚会安排几个人过来这里，你负责给他们带路。”给黑子指了后院地窖的位置之后，唐城便带着他离开这个院子，一路往那个城东的方向走。中统的安全屋就在城东，在一条幽暗的巷子里，唐城和黑子两人，就静静的蹲坐在阴影之中，在巷口对面左侧的第二个院落，便是中统在城东的安全屋。 “你就等在这里，一会如果听到有枪声传出，我在一分钟之内没有出现，你就马上离开回家去。”离开巷子之前，唐城低声叮嘱黑子，待黑子再三向自己保证之后，唐城这才头也不回的从巷子里出去。中统的安全屋就在街对面，唐城不信这里没有中统布下的岗哨，可是从巷口探头出去仔细观察一阵，唐城却并没有发现周围有岗哨存在。 “中统怪不得会被情报处瞧不上，安全屋外面居然连岗哨都没有布置，这是根本不怕有人来救人啊！”窜出巷子的唐城快速越过街道，侧身隐蔽在街边阴影里的唐城，脑海中居然还闪过这莫非是个陷阱的念头来。顺着街边的阴影，唐城快速前移，很快便出现在第一个院落的侧墙下。 为了预防万一，唐城并没有选择直接潜入中统安全屋所在的院子，而是选择了从旁边的院子进去。只是唐城没有想到的是，跟中统安全屋相邻的院子，也是中统重庆办事处的产业。这两个院子里的杂物房却是能相通的，换句话说，这两个院子里都有中统的人。 </br> </br> 第一百二十一章 状况频出 唐城原本以为自己的潜入会很隐秘，可他却并没有想到，脑袋才从墙头上探出，视线中便看到两个忽隐忽现的红点。心中猛然一惊的唐城，马上屏气凝神定睛看过去，却是两个人正在院子里抽烟。都已经这个点了，还怎么会有人站在院子里抽烟？唐城的脑海中暗自闪出一个疑问来。 还好唐城神经粗大，并没有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情况被惊吓到，只是眨眼的功夫，唐城便缩回身体，并没有被院子里抽烟的两人发现。缩回到墙下的唐城暗自调整呼吸，略微思索之后，唐城心中已经有一个答案，看来自己今晚的营救行动不会很顺利。不过自己既然已经来了这里，就断然不会无功而返，是成是败总得要试一试再说。 唐城原本不想大开杀戒，可眼前的情况却已经不容他做其他的考量，当即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一支**手枪，蹲坐在墙下的唐城慢慢拧上了***。再一次伸手攀住墙头，唐城的眼中已经多了些许的谨慎与杀意，左手攀住墙头猛然发力，唐城握着手枪的右手已经探伸过墙头瞄向那两个抽烟的家伙。 “噗！”的一声轻响，墙头上爆出一团枪焰，正脸对着墙头的那人猛的抖了一下身体，头向后仰整个人歪斜着倒了下去。和他侧脸相对的另一个抽烟人，都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看到墙头上再次迸发出一团枪焰。“噗！”太阳穴上迸射出一股血箭，眼睛突发瞪的很大的这个抽烟人，也一头栽倒在院子里。 没有丝毫的停顿，连开两枪的唐城径自翻过围墙进入到院子里，双脚触地的唐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环顾院子里的其他地方，而是马上选择了给中弹倒地的两人连续补枪。唐城自制的***虽说还有缺陷，却也很好的屏蔽了枪声，即便是在院子里开枪，发出的声响却是不大。 对两个中弹者连续补枪之后，唐城压低了身形快速移动到了正房的窗台下，屏气凝神听着正房里的动静。十几息之后，唐城终于透过没有关严的窗户缝，听到正房内传出的声响。正房内发出的应该是打呼的声响，窗台下的唐城不禁暗自发笑，正房里的人此刻应该已经进入梦乡，否则自己不会听到打呼的声响。 唐城之后又挨个听了其他房间里的动静，除去正房之外，其他几个房间里却是空寂一片，显然并没有人在其他房间里。这就好办了！暗自欣喜的唐城重新移动到正房这里，只是略微思索，唐城便侧身靠立在正房门外，同时伸出左手慢慢贴上房门。手掌已经触碰到了房门，唐城稍稍发力向里面轻推了一下，却并没有推动房门。 看来房门应该是从里面别上了！无奈之下，唐城只好回到窗台这里，没有关严的窗户现在就成了唐城突入正房的唯一通道。原本漆黑一片的环境，对已经打开三倍目镜技能的唐城而言，却根本无法造成麻烦。轻推开窗户，原本看着昏暗的正房，在唐城的眼睛中，却如同白天时一般清晰。唐城此刻瞄上的这间正房，也是客厅加卧房的格局，唐城此刻推开的这扇窗户，便是正房客厅的窗户，而他之前听到的打呼声，则来自于与客厅相连的卧房里。 从推开的窗户翻进屋子里，唐城渐渐放慢了动作，他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该抓个活口，先问问中统白天具体的行动内容。中统虽说看着不如情报处，可是能被调进中统的，也大多不是庸手，尤其是具体的行动人员更是经过了精挑细选。唐城才从窗户进入到屋子里，就听到卧房里传出的打呼声，似乎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停顿。如果这换做是其他人，听到卧房里传出的打呼声并没有中断，或许就会不以为然。 可唐城进了这个院子，就一直加着小心，卧房内传出的打呼声突然出现一个停顿，唐城便马上警醒起来。虽然卧房里的打呼声并没有中断，可唐城却已经预感到危险的出现，当即便迈开双腿，快速冲到与卧房相连的槅门这里。或许是因为唐城快速移动时的脚步声，卧房里的打呼声一下便没有了，唐城来不及多过多的准备，便一手撩开槅门的帘子，一手端着手枪探伸进槅门内。 独自睡在卧房里的是个身形健硕的精壮汉子，唐城伸手撩开帘子的时候，此人已经将右手伸进枕头下面，试图将压在枕头下的短枪抽出来。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喊叫示警，这倒是大大出乎唐城的预想，看到对方已经醒来并有所动作，唐城便马上扣下手枪的扳机。原本寂静的卧房里，只听得“噗噗”两声轻响，床上那人刚把手枪抽出来的，便一头歪倒在床上。 唐城连开两枪，结果两枪全中，其中一枪打在那精壮汉子的肩上，另一枪则打中他的脖颈。鲜血一股一股从弹孔中飙出，待唐城快步移动到床前，连中两枪的精壮汉子，已经是两眼翻白不省人事。“该死的！”本想抓个活口询问情况的唐城，这下算是傻眼了，眼前这个显然是没法子闻讯了。确认对方已经断气，唐城马上离开正屋，一手一个将死在院子里的两具尸体搬进屋子里，接下来，他还要对付隔壁院子里的人。习惯了翻墙头的唐城，还并不知道实际这两个院子已经被打通，此刻藏好尸体的他，正踩着围墙下垒起的砖头，观察隔壁院子里的动静。 和这个只有一进的院子相比，隔壁的院子看着就大了很多，而且唐城还看到隔壁院子里有来回巡逻的人。隔壁院子里看着防守严密，那些巡逻之人也都是两人一队，唐城孤身一个人潜入，一定会面临很大危险。不过唐城习惯了迎难而上，暗自观察一阵之后，唐城狸猫一般翻过院墙，借助夜色作为掩护，悄无声息的贴着围墙滑落进院子里。既然无法躲开，唐城就索性决定杀光这个院子里的人，尤其是这些巡逻的家伙。 虽然唐城没有在院子里发现有隐藏的暗哨，可这些巡逻的家伙两人一队，留给唐城的机会却很少。隐蔽在阴影里的唐城极力的藏好自己，耳朵里也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约莫半支烟的功夫之后，目送前一队巡逻队消失，唐城的耳朵里就隐约听到下一队巡逻人员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什么意外，才使得这两支巡逻队之间的间隔时间变得如此之短，唐城耐着性子再次避过此刻出现的另一队巡逻人员，脑海中闪现出一个新的想法。 只是脚尖触地的唐城，身形如同鬼魅一般，跟在身前这两人身后向前移动出去一截之后，已经做好准备的唐城突然出手。“噗噗”两声轻响，后脑中弹的两人没了气息，唐城健步上前，一手一个拎着尸体靠立在连接后院的拱门边侧。还好没有人听到唐城刚才开枪的动静，静静的靠立片刻，通过拱门进入后院的唐城，将手上拎着的尸体暂时藏匿在暗处。 地上散落的血迹，唐城此刻已经没有时间去理会，进入后院的他马上就注意到灯火通明的那排屋子，从窗户中隐隐传出的喝问声，让唐城精神大振。有人进出，还有喝问声传出，那排房子一定就是关押那六个地下党的所在。唐城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失去警惕，这种情况还有可能会是个陷阱。 唐城从没有小看过中统，能跟地下党斗了那么多年，而且期间也曾经破获多地的地下党组织，这就说明中统并不是一无是处。所以唐城并没有直奔那排有灯光透出的房子，而是静静的蹲守在拱门这里，等待其他那些还并不知情的巡逻人员来这里自投罗网。唐城选择了先守株待兔，逐一解决掉这个院子里的巡逻人员之后，再专心对付那排房子里的人。 不得不说唐城的这个选择看上去还算稳妥，可他偏偏疏忽了自己的对手是中统，就在他蹲守在拱门这里，接连清理掉两拨巡逻人员的时候，就已经有人隐隐察觉出情况似乎不妙。布置在这个院子里的巡逻人员，并不是两人一队在院子里来回转悠这么简单，按照部署，在这个院子里担任巡逻的这些人员，必须每隔半小时，便必须轮流去大门口签到一次。 可是因为唐城临时改变了计划，转而蹲守在拱门这里，连续定点清除掉几波院子里的巡逻人员，所以使得大门这里，已经超过40分钟不见有人来签到。奉命值守在大门这里的中统队员，随即心生疑惑，眼瞅着签到中断的时间已经到了45分钟，值守大门的中统队员马上抽出一人巡视院子并进行查询。 只是被唐城粗略撒了一层覆土的事发地，还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进入院子巡视的这名中统队员恰好对血腥味很是敏感，这一下就看出问题来了。只是低头用鞋底蹭开地上的覆土，血腥味便马上又浓郁了几分，发现端异的这名中统队员马上紧张起来，随即扯着嗓子喊叫起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强攻 “有人闯入！”原本寂静的院子里，忽然传出凄厉的喊叫声，喊叫声太过突然也太过凄厉，就连蹲守在拱门这里的唐城都被吓了一大跳。坏事了！听到喊叫声的唐城，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行踪可能已经暴露，不过他并没有慌张，而是调转视线，同时起身快速冲向早就盯着的那排房子。 听到突然出现的叫喊声，正准备将烙铁从炭盆中取出的周广志心头一惊，随即一个旋身移动到窗户这里，一边向外面张望情况，一边从腰间的枪套中，把手枪抽了出来。周广志在中统多年，曾经数次遭遇地下党营救被捕人员，所以这一刻的他，实际并不是很紧张，毕竟这个院子里有20多个中统的人，其中大半都是行动人员。 浑身血迹的张庆，双手高举被绑在吊架上，周广志侧身缩躲在窗前向外面张望的动作，已经被他看的清清楚楚。刚才屋外的那声喊叫，头脑晕沉的张庆听的并不是很清楚，可周广志此刻的表现，却给了张庆极大的希望。“啪啪”窗外突然有枪声响起，周广志一个缩脖收回身形，可窗外的枪声却变得更加激烈起来。 唐城抢先开枪击倒一个从屋子里出来的目标，然后躲在屋子里的其他目标，便纷纷举枪射击，只是他们枪口所指的位置，却并不是唐城藏身的位置。听到枪声从后院传出，据守大门这里的中统行动队员，一边派人求援，一边拎着手枪朝后院冲来。“轰”的一声爆响，**爆炸的火光映亮了夜空，冲过拱门的两名中统队员，被爆炸吞没。 爆炸的**，是唐城设下的**，刺眼光亮出现的瞬间，原本蹲坐在一处阴影里的唐城，便猎豹一般冲出。“啊啪…啪…啪啪…”唐城手中已经被取下***的**手枪，快速喷吐出子弹。出现在拱门这里的中统队员，措不及防之下，被突然闪出的唐城，一个照面便击倒打大半。 爆炸的火光，和唐城连续射击时迸发出的枪焰，全都被躲在窗边的周广志看了个清楚。发现袭击者可能就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周广志忍不住高声喊叫起来，“他就只有一个人，大家一起开枪，一定能等到援兵出现。”伴随着周广志的叫喊声，其他几间屋子里的中统刑讯人员，皆出声附和，更有甚者已经将手枪探出窗户，朝着拱门这边开枪射击。 自觉识破了袭击者底细的周广志，也马上加入到开枪射击的行列中去，手枪弹匣里的子弹被很快打光，在周广志更换弹匣的时候才赫然发现，袭击者似乎并没有对自己几人进行反击。能想到这一点的并非只有周广志，所以枪声开始变弱并很快停了下来，院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此刻的唐城早已经不再拱门这里，而是一路追击最后两个中统队员到了前院，最后剩下的这两个中统队员身上带着伤，根本就跑不快，很快就被唐城追上开枪击倒。说到底，他们这些中统队员虽说个人勇武不错，但面对用上战场手段的唐城，他们那点能力就不够看了。 将前院的中统人员清理干净，唐城这才再度回身潜入后院，借助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的移动到了拱门内则。周广志等人错失良机，并没有在唐城身处前院的时候集中在一起，等唐城再度回来，分散在几个房间里的周广志等人，便明显处于下风。四下寂静，周广志向窗外张望，却什么都看不到。 心中惶恐的他们，此刻只能等待援兵到来，却不想唐城已经向前移动到了一墙之隔的位置。双手固定在吊架上的张庆，一直在死死盯着周广志的后背，如果可以，他恨不能扑上去咬断周广志的脖子。身上的痛楚并不算什么，张庆只是担心一同被捕的那几个同伴，在他们之中，有一个带着上级命令的信使。 “咣当”一声响，被周广志用桌子挡住的房门，被人大力撞开，一个黑影从门外突然闯入。侧身站在窗户这里的周广志反应还算快，抬手一枪就朝着那黑影打了过去，张庆看的清楚，只见那条黑影一个翻滚，周广志这一枪就打空了。“啪啪”闯入物资的黑影跟着开枪反击，连续两枪打出，其中一枪从周广志的左臂上带起一蓬血雾。 左臂被子弹击中，周广志强忍着没有叫出声，向下蹲坐压低身形的同时，枪口对着自己的左侧扣下扳机。周广志枪口所指的方向，是袭击者翻滚的方向，可周广志万万没有想到，突然出现的闯入者并没有继续翻滚。只翻滚了一圈的唐城，已经完成跪地举枪的动作，只一枪，就掀开了周广志的天灵盖。 “还能自己走吗？”一枪打爆了周广志的脑袋，一身黑衣且脸上蒙着黑巾的唐城起身站起，一边更换弹匣，一边朝着看向自己的张庆低声问道。张庆才刚点了头，唐城便挥动短刀削断了捆绑张庆的麻绳，捡起周广志手枪扔给浑身血迹的张庆，唐城温言道，“你先等在这里，我去救其他人。” 唐城此行的目的便是救人，所以交代过张庆之后，唐城便马上离开这间屋子。与此同时，隔壁房间里的中统队员，也已经听到这边响起的枪声，和周广志不用，隔壁房间里的这名中统队员却选择了主动出击。唐城离开这个房间，才出门就跟隔壁房间出来的中通队员撞在一起，两人随即开始了对射。 两种不一样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来，一个清脆，一个略显沉闷，但它们射出的子弹一样都是致命的。唐城还算警醒，和对方撞上的同时，便立刻来了个侧扑，然后顺势斜趴在地上开枪射击。而对方并没有马上移动位置，只是原地一个蹲跪举枪射击，他射出的子弹没有打中唐城，而唐城从侧面射来的子弹，却连续击中他的腰腹。 几声枪响一响即停，腰腹连续中弹的中统队员斜靠在墙边，弹孔处有大股血箭飙出，整个人已经处于濒死的边缘。“啊啪啪”其他房间里的中统队员从窗户向外开枪射击，斜趴在地上的唐城一个翻滚，移动到贴近墙壁的位置。唐城起身站起之后，左手探出将墙边这个中弹快要断气的家伙拉起来，径自挡在自己身前。 身前多了个肉盾，唐城便越发的无所顾忌，相继解决掉第二间第三间屋子里的中统队员。第四间，也是最后那件屋子却有些麻烦，因为这间屋子里不但押着三名被捕的地下党成员，而在这间屋子里的中统队员并不是一人，而是两个。最后这间屋子，并不是刑讯室，而是类似拘押室，中统被布置在这间屋子里的两人，只是负责看管这里的三个地下党成员。 看管人犯的两名中统人员，隶属行动部门，而周广志他们却属于刑讯部门，和情报处一样，中统内部实际也存在势力纷争。只不过这两名一直躲着看热闹的中统行动队员，并没有想到袭击者会是如此强悍，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后院的中统人员，也只剩下他们两个还活着。 此时此刻唯一能活命的机会，便是死守，这两个中统的行动队员，都打起了十分的精神，一个负责窗户一个看着房门，谁也不敢有半分的怠慢。唐城已经尝试过从窗户攻击，如果不是身前挡着个肉盾，或许打在肉盾身上的那两枪，就已经打在唐城的身上。强攻不成，唐城就只有想其他的办法，不过在这之前，唐城还需要先把救出的三人送出院子。 “拿着手电，从这里穿过拱门，然后一直往东走翻过院子。出了院子直行，会有人接应你们，你们三个先离开，剩下的人我会想办法救出来。”被召集在一起的张庆三人，本来还想留下来等待其他三人脱困，却被不耐烦的唐城瞪眼撵走。“中统的援兵说来就来，你们可别白白浪费了我的一番努力！” 领教过中统手段的张庆三人，心知唐城所说不错，一旦中统的援兵赶来，他们几人很可能谁也无法逃脱。一番挣扎之后，张庆三人只能相互搀扶着离开后院，目送他们离开的唐城，随即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了好久没有用过的***。“嘭”的一声闷响，最后那间屋子的房门上出现了一个大洞，举枪对着房门的那名中统队员发出一声惨叫，半边身子上迸出血雾。 相较手枪，***才是室内近战的最佳武器，只要被散射出去的弹丸击中，便是一团血肉迸飞。***在国内不多，被困在屋内的两名中统队员根本不知道袭击者此刻使用的是什么武器，稍微愣神，伴随着略显沉闷的枪声再次出现，房门上就又多出一个大洞。连续两枪，看似坚固的房门已经摇摇欲坠，屋内两名中统队员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房门这里。 </br> </br> 第一百二十四章 怀疑对象 “哥，那些是什么人啊？我瞧着他们身上都带着伤，有两个的背上，一看就是被烙铁烫的。”张庆几人正疑惑满腹暗自寻求答案的时候，唐城已经带着黑子回到了唐家所在的街道里，眼瞅着马上就要到家门口，一脸纠结的黑子这才问出已经憋了一路的那个问题。 唐城闻言，伸手摩挲了一把黑子的脑袋，之后笑着言道。“有些事情，现在还不到你知道的时候，而且你记住，今晚的事情，只有你和我知晓，千万不能对其他人说。”唐城的话令黑子心中有些失落，不过唐城马上又答应会带他去城郊钓鱼，心中小小雀跃的黑子随即将刚才的失落忘在脑后。 虽然中统重庆站极力掩盖昨晚发生的事情，但还没到第二天中午，城东昨夜发生爆炸和枪战的事情，便已经在重庆城里传的沸沸扬扬。重庆地下党组织同样得到消息，不过和那些并不知晓内情的人相比，重庆地下党组织已经知晓昨夜城东出现爆炸和枪战的地方，便是中统在城东的一处安全屋。重庆地下党的一处秘密联络点被中统破获，有六人被中统抓走，此事跟城东的枪战几乎在同一天出现，这不由得不引起重庆地下党的注意。 联络点出事，重庆地下党组织一直在积极查询被捕同志的下落，准备展开营救。中统在城东的安全屋出事，听说还死了不少中统的人，接到消息的罗炳坤冒着暴露的危险，用之前跟张江和约定好的方式，在罗记酒馆门外挂出了主动寻求联络的信号。张江和这阵子每天都回家住，而且每次回家都要走罗记酒馆所在的街道，罗记酒馆门外挂出的联络信号，自然也逃不过张江和的眼睛。 罗炳坤主动寻求联络，这是张江和没有想到的，按照自己跟罗炳坤的约定，一向都是自己去罗记，罗炳坤绝对不会主动找寻自己。莫非是出了什么问题？看到罗记酒馆门外的联络信号，张江和心中满是疑惑。下班回家后的张江和，耐着性子一直等到了天色黑下来，这才找了个借口出门。 “老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看到酒馆门外挂出了联络信号！”还是在罗记酒馆后院的那间偏房里，罗炳坤和张江和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一壶热茶和一盘卤味。罗炳坤挂出主动联络信号，便是要于张江和面谈，张江和此刻的这个问题，也正是罗炳坤要跟张江和谈及的内容。 “我们在城里的一个联络点被中统破获，有六名同志被捕，昨天夜里，城东发生爆炸和枪战，组织在警局内安插的内线传出消息，说是现场搬出的尸体全都是中统的人。”罗炳坤一边说话，一边为张江和倒了一杯热茶。“警局的内线说，现场有几间房子被布置成刑讯室，所以我们怀疑，联络点被捕的六名同志很可能就被关押在城东的那个院子里。” 张江和闻言面露震惊，“你是说，昨夜有人袭击了中统在城东的安全屋，还救走了白天被捕的六名同志？”罗炳坤说的事情，令张江和心中极度震惊。罗炳坤对中统的了解，远远比不过张江和，张江和对中统在城东有安全屋深信不疑，可他却想不出重庆城里还有哪方势力能够如此迅捷的突袭中统据点，并且在救人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内线说，中统的人在现场并没有查找到有用的线索，这就说明突袭中统安全屋的人战斗力很强。”张江和脸上的惊讶之色，并没有逃过罗炳坤的眼睛，所以他继续言道。“我们的内线跟中统的人偷偷打听了，中统那边初步断定袭击者人数不多，应该是在三人左右。” “三个人？”张江和脸上的惊讶之色更甚，他可是知道中统之中不乏身手高强之人，而且像这种用来秘密关押抓捕对象的安全屋，中统一定不会只随意安排几个人看守。只是三个人，就能够突袭中统的秘密安全屋，还把关押着的六个人顺利救出来，这件事在张江和看来，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你确定被捕的六个人被关押在城东的那个院子里？”暗自思量之后，张江和还是有些不大相信，如果只是一沾即走的突袭，或许还能说得通。可若是还要兼顾救人，并且救人之后还要全身而退，这其中的难度可就大了去了。所以，张江和必须要先弄清楚，那留给被捕的同志是不是真的被关押在城东的那个院子里。 罗炳坤闻言摇头，“我们并不确定，不过上级动用了几乎所有的渠道，中统在城里的其他几个地方，并没有发现线索。”罗炳坤用罗记酒馆来掩饰身份，他并没有太多时间用来搜集线索和情报，他此刻知晓的这些，也全都是交通员从上级那里转达过来的情报和推断。 “那这就不好做推断了，据我的了解，中统新派来的这位重庆办事处主任马光飞，是个不好相与的人。此人生性孤傲，却善于揣摩人的心思，最擅长从细微之处查找线索。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草率行事？”张江和最后所说的草率行事，罗炳坤心知张江和其中的意思是什么。 “原本我也怀疑这个，不过上面传来消息，昨夜死在那个院子里的中统特务超过20人，其中大半都是行动人员。”罗炳坤缓缓吐气，但是他接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同样是满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如果中统的人这么好杀，各地的地下党组织怕是也不会被中统步步紧逼了。 罗炳坤接连爆出的消息，令张江和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中统在重庆的办事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站长居然丝毫不知，这里面是不是还参杂着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跟罗炳坤面谈之后，张江和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重庆站。“去问问，城里今天发生什么大事情没有？”值班军官被叫来张江和的办公室，很快，张江和便拿到了跟中统有关的情报汇总。 和罗炳坤告知给自己的情况相比，重庆站里跟中统有关的情况汇总似乎更加详细，翻看过值班军官拿来的情报汇总，张江和对整件事总算是有了个清楚的了解。和罗炳坤不同，张江和看过手上这份情报汇总之后，最先考虑的是情报汇总中提到的子弹口径，和中统一样，情报处大多配发的也都是勃朗宁手枪，子弹口径并非9毫米。 至于***，那就更加不可能了，不过在南京总部的枪库里，张江和倒是曾经见过几支***。莫非袭击者不是重庆城里的人？袭击者使用的枪械之中还包括一支***，张江和不得不将思索范围扩大。一番思量之后，脑袋中一片混沌的张江和还是没能找寻出答案，无意间看到桌上摆着的那个烟灰缸时，张江和脑海中灵光一闪，他突然想起了唐城。 自己在上海遇袭受伤的时候，唐城孤身赶往上海为自己报仇，曾经一个人混进虹口区大开杀戒，若非是如此，自己也还不知道唐城身手了得。想到情报汇总中提及袭击者只有两人的时候，张江和便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唐城，而且张江和知道，唐城家里的那两个小子同样身手不凡。 难道昨晚的事情是唐城做的？唐城身手强悍，而且唐城那两个弟弟同样不弱，细想之下，唐城似乎已经具备了袭击者的能力。可是自己并没有发现唐城跟地下党有过往来，唐城有袭击中统安全屋的能力，但张江和却想不到唐城暗中出手的理由。的确，张江和纵然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唐城出手的理由，而且唐城最近忙的连人都看不到，想必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关注此事吧！ 张江和的潜意识里，觉着中统的事情可能会跟唐城有关，可他始终想不出唐城动手的理由。第二天一大早，在办公室里休息一夜的张江和，便给唐城打去电话。“叔，我这几天忙的连饭都快顾不上吃了，哪里还有时间去你那里！”接到张江和打来的电话，早已经知道张江和昨晚又去了罗记酒馆的唐城，自然不会露出马脚。 “你说城东的爆炸啊！我知道啊！对啊！不过那是中统的事情，你也知道我跟中统的人不对付，我操那个闲心做什么！”在电话里，唐城并没有隐瞒知晓城东爆炸的事情，不过他的回答听着也算是合情合理，毕竟唐城还在南京的时候，就跟中统的人发生过冲突，唐城当时甚至还动了枪。 “你说啥？中统死了20多人？那可是活该了！我觉着我一会能多吃几张油饼。”唐城那混不吝的回答，让张江和在电话这头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推断。因为唐城的表现和回答，和往常并无两样，张江和从唐城的回答中，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无解 挂上电话，脸上露出诡异笑容的唐城，继续擦拭起桌上已经分拆成零件的手枪。待擦拭保养完毕的唐城重新组装好这两支**手枪，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惆怅来，“看来你们以后只能老老实实待在随身装备包里了，张叔既然已经开始怀疑我，以后就只能用勃朗宁手枪了！”唐城自然不信张江和一大早给自己打来电话就只为叙旧，与其说是叙旧，还不如说是在试探自己。 唐城昨夜唯一露出的破绽，可能就是他使用过的武器，毕竟在国内使用9毫米手枪弹和***的枪手，并不多见。唐城没有加入情报处，但他能随意出入情报处南京总部和重庆站，所以他从不怀疑情报处搜集线索和情报的能力。尤其中统在重庆的办事处一下就死了20多人，这可不是小事，唐城相信，情报处这边会暂时放下对中统的成见，给中统提供情报支援。 左思右想，唐城只能暂时将那两支**手枪收进随身装备包中，轻易不会再拿出来使用，否则就会引来**烦。唐城的预感很准，就在当天中午，马光飞便亲自登门拜访了张江和，尔后张江和便接到南京总部的命令，要张江和为中统在重庆的办事处提供必要的情报支持。张江和知道唐城不待见中统的人，可是此事却是南京总部压下来的，他现在唯一能靠得住的人也只有唐城。 “叔，你这是逼着我以后老老实实的做个警察啊！”被叫来充重庆站的唐城表现出了极大的不耐。“你知道我不待见中统的人，你还叫我帮他们搜集线索？再者说，调查队是用来做什么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打听地下党的线索，我们也没有干过这个啊？”唐城对着张江和叫苦连连，丝毫不顾及马光飞也在张江和的办公室里。 唐城今天来重庆站穿着一身便装，可是跟着他一起来的赵大山几人，却都穿着警察制服。原本以为唐城一伙就只是城内普通的警察，没想到听了唐城刚才的抱怨之后，马光飞却忽然对唐城他们来了兴趣。“张站长，这位小兄弟是？”马光飞故作惊讶的看向唐城，言语中更是充满惊奇之意，但他看向唐城的眼神中，却隐隐透着一丝探究。 张江和不留痕迹的瞪了唐城一眼，之后才将唐城介绍给马光飞，话语中只是说唐城是自己的一个子侄，却并没有谈及调查队。得知这个坐在沙发里一脸微笑的这个中年人，居然就是中统在重庆的负责人，再想到前夜的那场厮杀，唐城将视线着落在马光飞身上的时候，心中不免稍稍有些忐忑。 好在马光飞对唐城并不了解，如果不是唐城之前对张江和说的那些话引发了马光飞的兴趣，或许马光飞根本不会有想要了解唐城的丝毫意思。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马光飞的眼神，唐城随即调转视线看向张江和，中统和情报处一向不和，马光飞这个时候来重庆站，唐城想不出此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张江和此刻也是暗自后悔，后悔不该叫唐城来自己这里，唐城执掌的调查队，基本已经算是重庆站的外勤部门，如果被马光飞知晓情报处还需要外力支持，中统那边还不知道会如何以此来做文章嘲笑情报处。张江和的僵硬表情，被唐城看在眼里，再联想马光飞的身份，唐城心头一跳，心说这个姓马的难不成是为了前夜的事情来的，莫非他已经怀疑到自己了？ 唐城从没有小看中统的想法，如果中统只是不上台面的三流所在，他们也不可能成为各地地下党组织的大敌。所以面对马光飞这个中统在重庆的负责人，唐城不敢掉以轻心，尤其在张江和给他发出讯号之后。唐城和张江和之间的隐晦互动，也没有逃过马光飞的眼睛，看出唐城和张江和之间的关系不一般，马光飞也就没好当着张江和的面继续打问唐城的事情。 “联系咱们在市局的内线，让他调查那个唐城。”一直等着马光飞离开重庆站，这才毫不掩饰对唐城的兴趣。和重庆地下党一样，中统一样在市局里安插了内线，在重庆地下党对唐城和调查队展开调查的时候，中统在市局的内线，也接到了同样的命令。“叔，那个姓马的来这边做什么？”唐城还并不知道马光飞已经下令调查自己，此刻的他困惑于马光飞来重庆站的目的。 “说是来拜访我，呵呵，我看还是为了前天晚上城东的事情来的。”张江和摇着头在沙发里坐下来，唐城见状，也在张江和对面的沙发里坐了下来。“这个马光飞，我在南京的时候就听说过他，此人善于筹谋。表面上看，整日里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实际此人心狠手黑，颇受中统上层的赏识。” 张江和的话令唐城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个姓马的果然是为了前夜的事情来的，还好自己前天晚上是杀光了那个院子里的中统队员，这种死无对证的事情，只要自己不主动露出马脚，那个姓马的也就不能拿自己如何。放松下来的唐城，言语也跟着轻松起来，“叔，南京那位可不怎么喜欢跟中统的人来往，你可要小心点，天知道你这里有没有那位安插的耳报神。” 唐城这句听着像是打趣的话，令张江和脸上一僵，如不是唐城此刻提醒，他还真是忘记了这个。南京那位处座大人不喜中统，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马光飞这么大摇大摆的跑来自己这里，说是拜访，可也会被人觉着自己跟中统的人来往。这要是传到南京那位处座大人的耳朵里，还真是件麻烦事情，不如自己主动将此事汇报去南京总部占个先手。 张江和是怎么想的，唐城并不知道，他此刻只是庆幸张江和并没有怀疑自己跟前夜的事情有关，而且刚才看那个马光飞的表情，似乎也没有这方面的目的。只要没有人怀疑自己就好办了，现在唯一剩下的破绽，便是那几个被自己藏在地窖里的地下党了，只要他们离开那个院子，就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将自己和前夜城东发生的事情联系到一起。 张庆六人在地窖里藏了整整两天，虽说两天的时间，还不足以令他们的伤势恢复如初，但是也足够死里逃生的张庆几人恢复些体力和精力。第三天晚上，仍旧蒙面的唐城来到这里，将布套蒙头的张庆六人从地窖里接出，一番辗转之后，将六人连同牛车一起丢弃在自己之前发现的那家油坊后门外。 唐城发现的油坊，是重庆地下党的一处联络点，原本唐城并不准备把人送来这里，只是他之前选定的地方有中统的人出没暗中监视，所以位置隐秘的油坊也就成了他的首选。“什么？你是说，张庆他们几个全都回来了？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出手相救的？”接到消息得知张庆六人安全回来，重庆地下党组织高层皆是一头雾水。 两天后，被转移出重庆城的张庆六人，分别受到上级的审查，可他们六人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救下他们的人是谁。“从头到尾，我们都没有看到那人的面孔，因为那人一直蒙着面，包括那晚送我们离开地窖的时候，他也还是蒙着脸。”张庆几人的说辞，被相互对应之后，重庆地下党始终没能从中找出破绽。 “什么？你是说那晚的袭击者就只是一个人？”张庆几人的叙述实在难以令重庆地下党组织相信，所以罗炳坤不得不再一次在罗记酒馆门外，挂出了主动寻求联络的信号。只是张江和听到罗炳坤透露出的消息时，脸上先露出不信，尔后透出深思与怀疑。袭击者只是一个人，张江和便又想到了唐城，虽说调查队的老警已经证实唐城那晚亲自带队去监视新目标，但张江和并不相信。 难道真是那小子干的？回到家中的张江和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瞪大双眼呆望着屋顶，脑海中回想唐城那日接电话时的反应，张江和心中的怀疑却又动摇起来。在张江和的认知中，唐城的身手是很好的，否则当时在上海的时候，唐城也不可能数次进出虹口区暗杀特高科和宪兵部队的人，之后还能全身而返。 可张江和却又知道，唐城跟地下党是绝对没有联系的，更何况唐城那个贪财的性子，地下党也不会主动发展像他这样的人加入。暗自沉思一阵，张江和发现是自己先入为主的毛病又犯了，不能因为唐城身手好，就觉着唐城就是那晚的袭击者，比较自己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唐城跟重庆地下党有关联。 张江和自以为了解唐城，毕竟自己是看着唐城长大的，可他却并不知道，早在南京的时候，唐城就已经跟地下党有过接触。之后不管是在上海还是现在的重庆，唐城跟地下党的接触，也从来没有断过，只是重庆地下党组织并不知道唐城都帮他们做过什么。 第一百二十六章 故伎重施 和张江和一样，此刻的马光飞也正在暗自琢磨唐城，中统搜集情报的水准和速度实际并不比情报处差，只短短两天，马光飞便已经拿到中统南京总部发来的调查结果。只可惜因为时间仓促，马光飞拿到手的调查结果并不算全面，而且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中统总部自己的猜测，这令马光飞很有些不满。 反复看过总部发来的调查结果，马光飞对唐城更加的欣赏起来，一个父亲故去的年轻人，依靠自己的能力混的风生水起不说，还将家人也照顾的很好，这样的年轻人已经不多见到了。同时他也终于明白，唐城的那个调查队是做什么用的，能将原本不被警局重视的油滑老警，用在侦破日本特务方面，马光飞觉着唐城的能力可见并不一般。 对唐城有所了解之后，马光飞便对唐城越发的感兴趣起来，可惜唐城是张江和的人，虽说唐城并没有选择加入情报处，可唐城和调查队在帮助情报处对付日本特务，这却是个不争的事实。那晚被袭击者救走的六名地下党成员，至今下落不明，即便马光飞登门求助张江和援手，可是到目前位置，搜寻工作却还是没有结果。 唐城并不知道马光飞对自己起了兴趣，为了避免被张江和继续猜疑，唐城这几天实实在在领着两队老警，对几个可疑目标实施了24小时的严密监视。长时间的不间断监视，是极其枯燥的，好在唐城和手下老警还算是坚持下来，这几个被一直严密监视的可疑目标中，已经能确认其中的一个是有问题的。 “咱们的新目标叫杨天民，根据咱们目前掌握到的情况显示，此人是第二中学的历史老师。”在唐城身后的黑板上，已经固定着杨天民的照片，其中有半身的面部特写，也有全身远景。“这个人是半年前来的重庆，据说是来重庆投靠亲戚的，结果在半年之间，他投靠的那个远房孤老亲戚便患病去世。”唐城对目标的情况才介绍到这里，在场的老警们便都明白过来，这个叫杨天明的绝对有问题。 “我已经从市局那边调阅了档案，杨天明的那个远房孤老亲戚的确是死于病患，但心梗这种疾病在重庆并不多见，而且据我所知，有很多药物都可以制造出心梗的病症。”没有出乎在场老警们的预想，唐城最先觉着杨天明可疑的地方，便是他那个远房孤老亲戚的患病死亡，一个半年前还能挑着担子赶集的人，怎么可能便突然患病而亡？ “这还只是其中的一个疑点！”唐城此刻又往黑板上固定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人，而且看着已经不算年轻。“这个女人叫江四妹，和杨天明算是邻居，是个寡妇。从市局那边调出的资料显示，这个江四妹年轻丧夫，曾经在城外的尼姑庵出家。一年前离开尼姑庵，现在靠着摆小摊为生，杨天明雇佣这个江四妹每个星期帮助打扫一次家里的卫生。” “我要说的第二个疑点，便是这个江四妹。”唐城顿住话音，表情凝重的伸手点着江四妹的照片。“江四妹是因为丧夫入了尼姑庵，可她为什么又离开了尼姑庵？那个尼姑庵早已经坍塌废弃，原先尼姑庵里的那几个尼姑也早已经逝去离开，咱们现在就算想要追查，也没有了机会。” “你们难道不觉着这也太巧合了吗？据我所致，城外的那个尼姑庵建于清末，这几十年来，城外的那所尼姑庵都平安无事，可为什么这个江四妹一离开，城外的尼姑庵就废弃了？还有尼姑庵里的那些尼姑，死的死走的走，却没有一个留在重庆本地，怎么会这么巧？更加让人觉着疑惑的是，这些事情都发生在半年时间里，而这个江四妹却是一年前离开的尼姑庵！” 在场的老警们暗自顺着唐城的思路思索起来，结果得出的推断几乎跟唐城一致，这个叫江四妹的的确可疑。“最重要的是，这个江四妹跟杨天明发生交集，虽说只是每个星期帮助打扫一次杨天明的家，可咱们怎么能知道，杨天明有没有在这个时间段，将情报或是指令交给江四妹？”唐城最后这句话算是点出重点，也点出这个江四妹可能隐藏的身份。 “所以，咱们下一步，不但要继续监视杨天明，这个江四妹也要纳入视线。我要知道江四妹在城中的关系网，她所认识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是贵是贱，都要给我找出来一一核查。”唐城的一番介绍中，并没有解释为什么确认这个叫杨天明的教书匠有可疑，而在场的老警们也早已经习以为然，他们已经习惯了唐城的行事风格。 既然已经确认了目标，那么接下来调查队的大半人手，都集中到了杨天明和江四妹的身上，就在马光飞下令全城追查地下党的时候，唐城却带着手下老警乔装改扮，加大了对杨天明和江四妹的监视力度。杨天明和唐城有过近距离接触，所以唐城才会百分百的确认杨天明有问题，至于那个叫江四妹的，则是唐城无意间的发现。 跟杨天明保持单线联系的江四妹，此刻还不知道自已经暴露，更加不会知道已经被人监视。按照往常的习惯，江四妹离开杨天明的住所之后，便挎着篮子去买菜。调查队的两组老警暗自跟着江四妹，虽说并未发现江四妹和菜贩有隐秘接触，但是在江四妹回返的途中，暗中跟踪的老警却发现，这个江四妹似乎跟巡查这一片的巡警赵强关系不一般。 “队长，这个赵强是江北人，算是今年才来的新人。”发现跟可疑目标有过接触的人，老警们便会自动做调查，这个赵强的资料很快便出现在唐城手中。“赵强家中还有一个年老体弱的姑母在世，我们已经有兄弟去江北探查核对情况，不过按照张强现在的情况，他本应该将姑母接来城中居住才是。” 调查队联合市局和守备团，在城郊建立的劳改农场，只短短一个多月，便已经占下重庆城中三成的蔬菜供应。王秉璋虽说贪钱，可他对手下的警察却也还算不错，劳改农场的收益中，被他拿出大半用于给手下警察发放奖金补贴。张强虽说还算新人，可每月拿到手的奖金补贴，也足够他平常的吃用，至于原本的薪金，便可以攒下来。 “查，只要觉着可疑，就必须查清楚了，绝对不能放过任何疑点。”唐城并没有责备手下老警的自作主张，反而是夸赞了一番。随着调查队监视行动队深入和扩大，遇到的问题和疑点也就更多，如果调查队的老警都能主动起来，这也就省了唐城很多的精力和时间。为了摆脱张江和或是马光飞的怀疑，唐城就需要尽快拿出成绩来转移他们的视线，杨天明和江四妹无意便是最好的靶子。 顺着江四妹这条线，调查队随后又确定了几个可疑目标，唐城亲自出马一一核实之后，便带着汇总之后的情报去找了张江和。“我说你小子这阵子怎么总是神神秘秘的，敢情是又找到目标了啊！”翻看过唐城带来的情报汇总，张江和心中狂喜不已，同时也生出淡淡的歉意来，他此刻有些后悔不该胡乱猜测唐城就是那晚的袭击者。 唐城一直在暗中留意张江和反应，见张江和总是在偷窥自己，唐城心知自己这一招算是成了，张江和对自己的怀疑应该已经是淡了些。“叔，我们顺着这个江四妹，已经又确定了几个新目标。你也知道，我也就那点人手可用，你是不是借我点人用用？还有，白占山那边有完没完了，我那个院子每天都挤的满满当当的，真的是很不方便！” 唐城故意向张江和抱怨，目的并非是想要将白占山从军营里赶出去，他只是在故意提醒张江和，自己还是那个既贪财又喜欢占便宜的唐城。果然，张江和抬手便敲了唐城一个爆栗，言语中的亲近之意又重新出现。“白占山不可能一直占着你的地方不还，不过我倒是可以帮着你问问，他带走了行动科三分之一的人手，我这边也很不方便。” 白占山都在做什么，唐城实际一点也不感兴趣，不过如果能将白占山他们从军营里赶出去，唐城倒是觉着，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就在当天，对唐城已经全无怀疑的张江和，便安排抽调了两个行动小组给唐城调用，调查队和重庆站联合编织的一张大网，正在杨天明和江四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慢慢收紧。 “虽说咱们游离在市局之外，可咱们名义上还是警察，不能像情报处那样什么都做。所以，咱们的宗旨就是，发现一个目标，便马上抓获，至于剩下的事情，自然由情报处另行处置。”唐城手下的老警建言继续监视，等待大鱼出现再动手抓人。可唐城给出的理由，却也听着有些道理，至少不用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去搏那虚无缥缈的前程。 第一百二十八章 遭遇刺杀 和池也菊子的闭口不言不同，杨天明被固定在木架上的时候，还在不住的叫冤。只是不管他如何叫冤，站在他面前的唐城却是闭口不言，只是冷眼看着歇斯底里的杨天明。杨天明起先还能跟唐城勉力对视，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唐城眼中的冷意更甚，杨天明不得不偏移视线，不敢再与唐城继续对视。 看到木架上的杨天明不敢跟自己继续对视下去，唐城的脸上仍是一副毫无表情的样子，杨天明的额头上渐渐冒出冷汗来，他不知道面前站着的这个年轻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你或许不知道，我心中痛恨汉奸超过痛恨日本特务，至少潜伏在国统区的那些日本特务是为了他们的国家做事，而你们这样的汉奸，我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美女、权势、金钱，这些都不能成为你们出卖国家利益的借口！” 和化名江四妹的池也菊子不一样，杨天明是个出生在关外的中国人，通过触判技能弄清楚对方的身份之后，唐城才会显得如此的痛恨。“江四妹真名叫池也菊子，她现在就在隔壁房间里，我给了她半个小时的考虑时间。至于你，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你，眼下就只有两条路摆在面前。一个是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我会叫人活活打死你，正好算是解气了。” “另一个，老老实实把你知道的全都交代出来，至于你是死是活，那要看南京那边的意思。现在，给我一个回答，不过我希望你能选第一个选择，因为那样，我就可以叫人打死你了。”唐城一脸冷笑的看着木架上的杨天明，探身凑近了杨天明低声言道，后背满是冷汗的杨天明心中大骇，唐城此刻的表现看着可不像是在说笑。 审讯杨天明远比池也菊子来的容易，这个看似健壮的男人，根本顶不住刑讯手的诸多手段，静静站着的唐城，很快便得到他想要的回答。“我说…只要是我知道的…”身上多了些血痕的杨天明低垂着脑袋，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木架旁炭盆中的那块烙铁，生怕下一刻，那块烙铁就会被满脸横肉的刑讯手按在自己身上。 被捕的池也菊子和杨天明相继开**代，唐城便没有了继续待在审讯室里的必要，离开时，唐城专门交代要做好口供记录。“叔，我这边已经差不多了，等口供出来，我就叫你的人把他们带回去。”离开审讯室的唐城，马上给张江和打了电话，虽然唐城在电话里说的不是很详细，但他听得出，电话那头的张江和还是很高兴的。 “赵叔，中统那边这几天怎样了？”上次在张江和的办公室里偶然遇到马光飞之后，唐城便暗中交代赵大山，专门抽调出两组老警盯着中统在城里的办事处。一晃几天时间过去，终于有了闲暇时间的唐城，总算是想起了中统在重庆的这位新任主任来。唐城将暗中监视中统的任务交给自己，赵大山并没有起疑，毕竟她算是唐城的亲信手下。 “中统这几天没有大行动，据说还是在查找那晚的袭击者，不过我们的人在黑市里见过他们的人，据说是在找9毫米手枪弹的来路。”赵大山没有怀疑唐城将这件事交给自己的目的，不过能光明正大的监视中统，赵大山心底里不知道有多兴奋。赵大山听到9毫米手枪弹的时候，唐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便有舒展开。 唐城所用的**手枪使用的便是9毫米手枪弹，不过他手头所有的9毫米手枪弹，全都来自上海，而且并非从黑市中得来。中统就算翻遍各地黑市，也根本无法找寻到来路，唐城对此很有把握。“看来，9毫米手枪弹应该是那晚袭击事件的关键。”唐城故作沉思的伸手摸索着自己的下巴，“叫咱们的人也多多留意黑市里9毫米手枪弹的事情，或许可以借此跟中统那边结个善缘。” 唐城最后那番话说的很是自然，就算赵大山有着其他的身份，也根本没有听出唐城的真实用意来。唐城要赵大山暗中监视城内中统办事处的动向，便是给了赵大山接触中统的机会，尤其他刚才的那句话，更是对赵大山的提点。如果赵大山真的听懂了唐城的意思，便会以黑市入手，寻机跟中统搭上线，对于重庆地下党而言，这可是一条接触到中统的捷径。 唐城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示赵大山这个有着特殊身份的手下，见赵大山似乎并没有明白自己的真实用意，唐城失望之余，便不再继续提及这件事情。“上次扣押的那批烟土怎么样了？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人跟我说起那批烟土的事情？”唐城的思维跳转的很快，以至于还在琢磨黑市的赵大山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烟土的事情还算顺利，也多亏了情报处那边帮忙，现在已经有大半的货款收回来了，剩下的部分，那边说了用物资抵账。”接手那批被扣烟土的是一个湖北人，据说跟情报处是多年的合作关系，有张江和为那人背书，唐城自然不会怀疑对方的身份。“昆明那个马家的人，这阵子没有任何动作，我瞧着，那人可能是准备回昆明去了！” 赵大山此刻所说的姓马之人，唐城自然知道对方是谁，那天在唐家闹了一场之后，唐城对所谓的昆明马家根本就无所谓，如果对方惹到自己，唐城决计会给对方留下一个难以忘记的印象。“他想走就走，跟我有什么关系！”唐城斜眼甩了个白眼给赵大山，“走了也好，正好把那边的人手都调回来，临江门那边的事情也差不多了，快要到收网的时候。” 唐城和赵大山边走边说，眼瞅着就快要走到两人常去的那家小饭铺，走在唐城身侧的赵大山却突然眼神一凛，街边巷子里冲出一道身影，直愣愣的冲着唐城撞了过来。唐城此刻正面朝赵大山，不可能看到脑后巷子里的情况，只是赵大山脸上的表情，却使得唐城预感出危险逼近。看似避无可避的唐城，直接一个下蹲，然后以左脚为支点，整个人像小孩子玩的陀螺一般，在地上强行半转了身。 他这么一转身，便彻底跟巷子里冲出来的那道身影来了个面对面，不等对方手中的短刀刺出，唐城右手一晃，腰间枪套里的手枪已经出现在右手中。眼前这种情况，很难不被人理解为刺杀，所以举枪在手的唐城没有丝毫迟疑，只是马上扣下手枪的扳机。“啪！”唐城打出第一枪时有意抬高枪口，激射出枪管的子弹，只是迎面打飞了对方头上戴着的帽子。 这一枪，算是唐城的警告，可对方还是继续扑来，唐城只好朝着对方的大腿再开一枪。伴随着枪声响起，巷子里冲出那人一个趔趄，大腿上迸发出一团血雾。“还来！”只是一个趔趄，手中挥舞短刀的身影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口中厉喝着继续对着唐城扑来，唐城终于怒了，啪啪连开两枪，分别打中对方的右肩和另一条大腿。 两条腿都中了弹，这个从巷子里突兀冲出的黑衣汉子，终于一个狗啃屎摔在唐城身前。“看着身后！”已经起身站起来的唐城用肩膀顶了赵大山一下，随即伸出左脚，狠狠踩踏在那黑衣汉子的后背上。这时才只过神来的赵大山，也马上抽出手枪，和唐城背靠背眼也不眨的看着身后的情况。 突然有人开枪，街道里的路人们瞬间做了鸟兽散，心中紧张到极点的赵大山扫视街口这里的诸多店铺，他怀疑在这些店铺里，很可能还藏着其他的刺杀者。街道两侧的店铺里是否还藏着刺杀者，无暇分心的唐城此刻并不关心这个，他只是俯下身，仔细看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黑衣汉子。 突然冲出准备袭击唐城的黑衣汉子，长相看着很是普通，掉落在街边的那柄短刀也很是普通，肉铺里用的刀具可能都比这个好。看不出对方的来路，让唐城的表情看着不很好看，抬头看向对方冲出的巷子，唐城似乎有些期待巷子里还能冲出其他的袭击者来。街道里一片寂静，约莫一支烟功夫，安全屋那边听到枪声的老警才赶过来。 看到唐城两人各自举枪站在靠近街口的位置，匆匆赶过来的老警们，这才察觉出事态的严重性，随即在老福的指挥下，在街口这里分散开查找可能存在的其他袭击者。“别忙活了，就算还有其他人，这会也可能已经离开了！”已经将手枪插回枪套的唐城面色冷静，并将踩着的黑衣汉子交给手下老警。 “带回去马上审讯，我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当街遭遇刺杀，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是愤怒的，唐城自然也不会列外。老警们出现的时候浩浩荡荡，撤退的时候却如水银泻地般无声无息，但这种无声无息中却蕴藏着极大的愤怒。唐城等人离开，街口这里只剩下些许血迹，路过这里的路人们也都下意识的躲着地上的血迹。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受伤 唐城当街遭遇刺杀的事情，很快就被张江和知晓，马上就有电话打来安全屋这边。“叔，你放心，我好好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张江和言语中透出的关怀之意，令唐城心中顿觉温暖，只是在审讯结果出来之前，他不可能离开安全屋这边，他要亲眼看到刺杀自己的人交代一切。 当街刺杀的人被唐城活捉，现在只剩下严刑逼问就是，可唐城却小看了背后搞事之人的疯狂。唐城才挂上电话，安全屋院子外面便传来一阵嘈杂声，听到动静的唐城还没有来得及从屋子里出去，院子外面便突然响起一阵炒豆子般的密集枪声，稍后就有惨叫和呼喝声响起来。“看住犯人，守住院子。”从屋子里箭步而出的唐城根本没有多想，便直接踩着院子东角的水缸上了围墙。 唐城的脑袋才从围墙上探出，视线便看到了大团的血雾，还有或躺或趴的尸体和伤者。安全屋斜对面的卤味店，是调查队的产业，这家卤味店不但负责为安全屋里的老警们提供一日三餐，还担负为安全屋示警的任务。唐城安排这个卤味店，原本只是借用名义为手下的老警们提供便利，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布置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唐城快速翻过安全屋的围墙，围墙外的战斗已经从安全屋这里延续去了前面的街口，唐城俯身从地上翻起一名伤者，此人正是卤味店的掌柜。“队长，那些人…来的太突然…我们这边来…不及，就只好先开…了枪。”右胸中弹的卤味店掌柜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见到唐城，便马上将自己知道的告知给唐城。 安全屋外的街道里有六七具尸体，唐城挨个都看了一遍，结果发现卤味店的三个人一死两伤，剩下的尸体都属于袭击者。“队长，没追上，这伙人明显熟悉这边的地形…”带人从安全屋追出去的杨程无功而返，不过他的这番牢骚才倒了一半，就突然看到正脸对着自己的唐城忽然瞪大了眼睛。 “手**，散开趴下！”忽然看到从半空中飞旋落下的手**，唐城心中大骇，口中大喊的同时伸手将杨程推去墙边。“轰！”从空中飞旋落下的手**落地既爆，被唐城大力推去墙边的杨程，眼睁睁的看着唐城被爆炸腾起的烟火笼罩其中。眼前看到的这一幕，令杨程只觉着眼前一黑，如果唐城出了事，这事情可就大发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怎么回事？”张江和的脸色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瞬间变的苍白起来，还没等电话那头的人把话说完，张江和就已经扔了电话，径自冲下楼去，带着人直奔医院。唐城遇袭受伤已经被送进医院救治，这就是刚才那个电话的内容，原本行事慎重的张江和立刻便慌了手脚。张江和可是知晓唐城的身手如何，如果都到了要送进医院救治的地步，恐怕是伤的不轻。 唐城遇袭被送进医院的消息，张江和并不是唯一一个在事后接到消息的人，除了张江和之外，第一时间就接到消息的还有王秉璋这个市局局长。“该死的，这是要出大事了！”挂上电话的王秉璋马上给张江和打去电话，张江和的秘书告只说张江和是气呼呼带着人离开的，却并不知道张江和去了什么地方，王秉璋便知道要坏事了。 王秉璋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这里早已经被重庆站和调查队的人围的水泄不通，如果不是王秉璋亮明身份，可能都进不到医院里去。“老张，现在怎么样了？”在手术室门外，王秉璋看到了一脸苍白的张江和，也顾不上那许多，鬓角已经隐隐显出汗珠来的王秉璋，急不可耐的向先到一步的张江和问及唐城的情况。 张江和从接到电话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失去了往日里的冷静，如果不是护送唐城来医院的赵大山提醒，张江和或许都忘记了要封锁医院。面对王秉璋的询问，张江和缓缓摇头，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唐城就已经被送进手术室里。询问送唐城来医院的赵大山等人，张江和也只是得知，唐城被送入医院的时候就已经陷入昏迷之中。 “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我听说现场还用到了手**？”张江和摇头不语，王秉璋却不得不继续追问下去，身为市局局长的他，不管如何都脱不开其中的干系。调查队独立与市局之外，但调查队的老警名义上还属于警察编制，所以调查队里有王秉璋安排的人，这也并不稀奇。 “具体的情况还不知道，不过小五手下的人已经在调查了，送来医院的伤者中，有两个是袭击者。我也派了一队人去现场勘察，不过现在还没有消息传过来，如果被我知道是谁干的，我要杀他全家！”在王秉璋的追问下，强行打起精神的张江和，将自己已经掌握的一些情况透露给王秉璋，只是时间尚短，很多消息还都没有传回来。 给唐城做手术的医生，已经是整个重庆城里医术最好的三个，即便是如此，张江和还是不放心，还好王秉璋及时阻止了他打算从其他地方找医生过来的想法。“你且歇了吧！里面的这三个，已经是整个重庆医术组好的医生，如果连他们都救不了，你叫再多的医生来也是一样。何况唐城看着也不像是个短命的，这个时候，你就别再自己吓唬自己了。” 还好有王秉璋在一直陪着张江和，这才让坐立不安的张江和渐渐安静下来，这一等，就等了快2个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一脸疲倦之色的医生们鱼贯而出，已经起身而起的张江和只是静静的看着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医生们，他却不敢主动询问唐城的情况如何。“手术很顺利，伤者身上的弹片已经尽数取出，只是伤者失血过多，暂时还处于昏迷状态。” 医生的话令王秉璋和张江和，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聚集在走廊里的老警们亦是如此。“老赵，替我和你们队长送送几位医生，再送点小礼物感谢一下！”张江和来的匆忙，并未带着可用之人，赵大山离的近，就被张江和给抓了差。赵大山倒是也没有推辞，于公于私，调查队上下都得要感谢这几位医生救治了唐朝。 还处于昏迷之中的唐城被护士推出手术室，便马上被老福带人接手，别看王秉璋和张江和也在这里，调查队里的这些老警却只会相信自己人。“不能把队长留在这里，回军营去，那地方易守难攻，而且地方够大够安全！”老福的建言赢得调查队其他老警的赞同，相较医院或是安全屋，军营更加安全些。 “行吧，那就去军营，白占山那边，我会通知他们把地方腾出来。”得知唐城的伤势并不致命，只要好好休养就能恢复，张江和也就没有阻止调查队这些老警想要将唐城送去军营修养的想法。至于目前还占用军营的白占山，张江和当即就在医院里给军营打去电话，得知唐城遇袭受伤，白占山也是颇感意外。 唐城是什么人，白占山可谓算是知根知底，不说唐城在重庆有张江和这个极为护短的叔叔撑腰，就连市局局长王秉璋也跟唐城相交莫逆，更别提市郊守卫团的那些家伙了。更何况，唐城手里还掌握着一支调查队，这样的人居然能在市区内遭遇袭击，期间还动用了手**这种大杀器，白占山预感到重庆城里要出大事了。 情报处行事凌厉，但也极为护短，尤其唐城据说还是南京那位处座大人的眼中宝，如果这件事被传到那位的耳朵里，白占山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唐城被抬出医院，就被送进了军营，只是可惜，唐城一直没有醒来。如同白占山料想的那般，离开医院的王秉璋和张江和，马上调集人手开始调查唐城遭遇袭击的事情，那两个被击伤的袭击者，成了他们手中唯一的线索。 唐城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得知手下的老警只死伤三人，暂时只能躺在床上休养的唐城才算放下心来。“跟重庆站那边说，我怀疑这次的袭击跟可能跟日本人有关！”才从昏迷中醒来的唐城，思维异常的清醒和活跃，仔细回想遭遇袭击当日所发生的事情，唐城赫然发现，那个拎着短刀从巷子里冲出来的黑衣汉子，很可能就只是一个诱饵。 “派人去查找当时在现场的路人，如果他们只是拿那人当做诱饵，来确定咱们安全屋的位置，当时在事发现场周围就一定有他们的人暗中窥探。如果可能，我甚至连杨天明和江四妹，都认为是他们故意抛出来的诱饵，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便是为了确定咱们的落脚点，然后实施袭击。”唐城的这个推断颇为大胆，可也有些道理。 第一章 出谋划策 雨后的空气显得格外的清新，这种天气对于爱睡懒觉的人而言，却是一种痛苦。想要呼吸清晨的新鲜空气，便不能睡懒觉，可若是选择了继续睡懒觉，醒来后呼吸到的可能便会是午后的炽热气息。房门被再次敲响，团身缩在暖被中的唐城慢慢睁开双眼，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之后，伤势初愈的唐城这才从被窝中艰难爬出。 现在距离唐城街头遇袭受伤，已经过去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唐城身上的伤势已经基本恢复，可张江和却偏偏以伤筋动骨一百天为由，将唐城的活动范围强行限制在这军营的后院里。唐城当时从守备团手里拿到这处废弃军营的时候，便将军营一分为二，前院为调查队的办公地点，后院用来安置手下老警的家眷子女，此外还在后院开辟了几块菜地果园。 军营后院的菜地和果树，本是唐城为手下老警的家眷们谋的福利，没成想现在却成了唐城用来打发时光的所在。一夜细雨，后院的菜蔬和果树看着一副茁壮成长的样子，洗漱完毕的唐城踩着一双草鞋，跟在几个孩童身后，在菜地里忙着采摘菜蔬，他们采下来的这些菜蔬，会被送去厨房烹饪成好吃的菜饼和菜粥。 唐城受伤的事情，张江和将消息封锁的很好，唐家至今还不知情，他们还以为唐城是去了成都办事。和孩童们挤坐在矮桌上吃过早饭，便陆续有调查队的老警出现在后院，身穿短衫的唐城一边悠闲的修剪果树的枝叶，一边耐着性子听着老警的汇报。唐城遇袭受伤，张江和事后调集众多好手在调查队的协助下展开调查，通过那两个被捕的受伤刺客，重庆站后续抓捕多名逃窜的袭击者。 袭击者的身份也的确如同唐城预料的那样，都是日本人暗中收买的亡命之徒，大怒之下的张江和随即联合王秉璋，在重庆城里开始了第二轮的严打行动。城郊的劳改农场在短短一个月内，便扩大了三倍的规模，唐城事后得知也坦言自己当初的无心之举，现在居然会发展出如此的规模来。 “跟赵叔说，严打行动要不间断的定期开展，每隔三个月或是半年就要来了一回。城外的劳改农场既然已经形成规模，就不能缺少必须劳动力，街面上那些地皮流氓混混什么的，正好可以拿来用一用。市局那边，我会打电话过去，相信市局那边也一会定不会拒绝，严打行动在一定意义上也算是为了给他们减轻麻烦。”唐城的语速不快，老警已经用笔记在了本子上。 “还有就是对城内的掌控，还要想办法加大，外来人口的增加，势必会方便日本特务渗透进城。要利用好跟警局的关系，联合咱们安排在街面上耳目，对那些已经有固定工作的外来人口进行登记，并且进行身份核实。至于那些流动人口，一旦发现有异常出现，就马上实施抓捕，先关进劳改农场，之后再抽时间进行询问。” 唐城这两个月，虽说一直被张江和强行关在军营的后院里静养，可手下老警们却按时将外面的消息带来给唐城。唐城一直苦苦等待的枪声，按时在北面响起，历史的进程并未因为唐城的出现而偏离轨迹，唐城由此便彻底放下心来。早在那晚搭救重庆地下党成员的时候，唐城便暗示对方北方有变，只是不知道重庆地下党是否重视自己传递的消息。 “队长，中统那帮人如今闹腾的厉害，咱们的人已经好几次发现他们的人在一些学校周围出现，好像是在策划什么事情。”唐城并没有下来要调查队监视中统在重庆的办事处，可上次的事情之后，调查队的老警们却已经察觉出自家队长对中统的不满，这阵子正好手头上没有太多事情，他们的视线自然也就放到了中统身上来。 中统盯着学校，唐城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北方的枪炮声像是唤醒了学生们骨子里的血性，北方诸多城市里，已经出现多起学生游行的事件。唐城只是个小小的警长，即便他还保留着后世的记忆，却也无从知晓国民**高层的心中所想。但他知道，如果历史进程没有出现偏差，国民**一定不会坐视学生游行大肆出现。 换句话说，近日内出没于学校周围的那些中统特务，一方面应该是为了探查学生游行跟地下党有无关联，而另一个方面，他们是为了阻止重庆城内也出现学生游行。略微沉思之后，唐城低声言道，“告诉咱们的人，提防中统的人在城里搞事情，如果城内学校出现学生游行的苗头，马上通知市局和市府进行安抚。且不可被中统以中央的名义，调用警力强行镇压游行的学生，以免出现流血事件。” 川人重学，却没有其他省份尤其是南京上海等地出现的所谓贵族学校，往往平民学生中便有富家子弟出没。一旦中统以中央的名义调集警力阻止学生游行，在他们无法阻止的情况下，强力阻拦往往就会因为有些小冲突演变为流血事件。如果流血事件中，有富家子弟伤亡，原本市面平静的重庆城便会成为一座火山，一座能烧毁和吞噬一切的火山。 事情闹大，中统那些人大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可唐城和张江和他们这种还要继续留在重庆的外来势力，很可能就会被扣上黑锅，唐城自然是不想背这口大黑锅的。不想背黑锅，那就必须在事态恶化之前想到解决的办法，唐城知道一旦战事恶化，川军是会大举出川抗战的，可他却不知道川军具体出川的时间点，所以在那之前，他还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决麻烦。 传递命令的老警，一字不拉的将唐城的原话告知给了赵大山，见唐城的原话中只是提及市局却并没有出现情报处，心思缜密的赵大山便马上赶去市局面见了王秉璋。此时的王秉璋也正处于焦头烂额的局面之中，北方战事爆发，各大城市陆续出现学生游行事件。身为市局局长的他，已经接到市府的命令，要他加派人手严密注意城内各所学校，避免重庆也出现被学生游行波及的麻烦。 赵大山的到来，令王秉璋眼前一亮，他可不会认为赵大山来传递的意思，只是唐城的无意之言。唐城能力如何，王秉璋是亲眼见识过的，尤其唐城还跟情报处有着令王秉璋羡慕垂涎的关系。发现身边戳着一根的大粗腿，已经是焦头烂额的王秉璋自然要飞奔着扑上去抱住这根大粗腿，而且还要抱的紧紧的才是。 “你一个市局局长，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吗？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了？”王秉璋的出现，令唐城有些意外，王秉璋提及学生游行的时候，唐城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这货也正在为此事发愁。“我邀人给你传话，就是想你能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报纸上北边的那些消息，我想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唐城故意把话只说了半截，单等着王秉璋有些急眼了，这才继续言道。 “中统的手段无非就是调集警力或是军队强行阻拦或是镇压，可那些学生都是无辜的，他们无非就是热血了一点。重庆城里的学生中，颇有富家子弟，如果抓了这些人或是伤了他们，这些子弟的长辈可是不会乐意的！”唐城为王秉璋倒了一杯热茶，尔后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起来。“重庆城里有现在这种安定的局面，着实来之不易，我可不希望城里再乱起来。” 经历过两次严打行动的重庆，市面安定不说，各种治安案件也大大降低，王秉璋因此已经连续受到市府和省厅的嘉奖，他同样不希望城里再乱起来。“这些我都知道，你倒是说说具体该咋办啊？那些学生娃，不能打不能抓，可如果中统那边强行搬出中央的名义来，我这边也唯有依令行事！”王秉璋的表情中透出一丝艰难和无可奈何来。 “没说要你抗命，可如果重庆城里没有学生游行出现，那还用得上强行镇压吗？”唐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王秉璋一眼，不等对方还以白眼，唐城便呲牙笑道。“学生们组织游行，无非是因为北面出现的战事。这些天我也没少看报纸，了解北面发生的事情，有的时候，堵不如疏！” “堵不如疏？什么意思？”唐城的话令王秉璋彻底乱了脑子，不能阻止，难道还要自己这个市局局长帮着学生组织游行不成？“你小子是帮我，还是故意要害我？”还没有想到正解的王秉璋，随即瞪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冲着唐城叫嚷起来。 “行，你是大爷！我都怀疑你这个局长是怎么当上的！”唐城一副惹不起躲得起的表情，起身准备离开，却被不依不饶的王秉璋给拦了下来。“你找一个大一点的地方，把那些暗中串联组织游行的学生们，都集中起来。一方面可以适当的向他们透露一些北方战事的情况，一方面可以组织他们进行辩论，来引导他们的思想方向，让他们认识到学习比游行更加重要。” 第二章 出面劝说 王秉璋本身的能力，实际并不足以当上市局局长，但他却有一个其他人没有的优点，那就是善于听取他人的建言。唐城出的这个主意，王秉璋一开始并不以为然，可是离开军营之后，王秉璋在返回市局的路上，却是越发觉着唐城给出的建议有些道理。经过一个晚上的思量，王秉璋第二天一大早便去了市府，也不知道他是如果说通市府那些大员们的，总之王秉璋离开市府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中统在重庆的办事处在暗中盯着学生，警察局亦同样有眼线潜伏在学生中间，眼见着学生私下的串联越发的明显，没等中统做出反应，王秉璋便依照唐城给出的建议，抢先依照眼线提供的名单，以市局局长的身份秘密约谈了几个学生代表。王秉璋约谈学生代表的地点，并非是在市局，而是选择了调查队在城区里的那处安全屋。 接到手下老警汇报的唐城，被王秉璋的无赖行径给气乐了，“不要理会，他这是担心事后遭到责难，想借此把咱们调查队也拖下水！既然他想拖咱们下水，那干脆就更直接一些好了！”唐城想明白了王秉璋的用意之后，并不反感王秉璋拖调查队下水的想法，但他提出一个要求，王秉璋私下约谈学生代表的现场，必须要有调查队的老警在场。 因为连续的严打行动，使得重庆城内的治安环境为之一变，王秉璋这个市局局长的官声还算不错，学生代表算是认同了王秉璋代表市府出面约谈的资格。只是这些学生代表们却疏忽了王秉璋的出身，王秉璋出身川军，当警察之前甚至连字都不认识，就算是现在，王秉璋了解时事还需要秘书来读报纸。和学生代表只聊了一小会，原形毕露的王秉璋便数次骂娘，这使得学生代表们很是愤慨。 王秉璋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和学生代表的第一次会面便以失败告终，奉命观察会面现场的老警回来给唐城汇报时，还故意学了王秉璋当时气急败坏的模样。“队长，你当时是没有看到，王局当时被气的都快翻白眼了。不过那几个学生代表还真是能说，一个个看着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没说几句，就把王局给说的没了脾气。” “王局就是太想当然了，他总觉着自己是市局局长，能亲自出面，就算是给了那些学生天大的面子，可学生们并不会这么想。”唐城呵呵发笑之后，对王秉璋今天的表现也不是很满意。“学生们都很单纯，他们之所以串联游行，完全是因为战事爆发，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已经暴露的明明白白。可惜**里还有人呼吁克制，在这种情况下，学生们自然不会干休。” 唐城此刻说的这些，调查队的老警们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听得明白，唐城也不奢求他们能听明白自己的意思。王秉璋没能说服学生们打消游行的计划，可他是在市府那边拍胸脯子做了保证的，所以无计可施的王秉璋还是又来找了唐城想办法。“办法自然是有的，不过我并不保证就能一定奏效。”唐城并没有把话说死，可王秉璋现在是搂着根稻草都能当成救命的棍子，那里会允许唐城拒绝自己。 唐城同样不希望看到重庆乱起来，否则他便不会提醒王秉璋要留意学生们的动静，眼见着王秉璋这是准备赖上自己了，唐城也就没有跟王秉璋客气。“我可以出面帮你，不过我不能白干，我出马是有条件的。”唐城故意摆出一副吃定了王秉璋的嘴脸来，后者有求于唐城，便只能是默默点头，算是默认了被唐城敲竹杠。 “看你那小气样，我又不问你要金要银的！”唐城故意要掉王秉璋的胃口，默默看着脸色发紧的王秉璋，唐城点了一支烟之后才继续言道。“我听说省厅那边进了一批新枪，给我弄两只柯尔特手枪和200发子弹，我就帮你出面解决这件事！”听得唐城只是想要两只新手枪，原本提着心的王秉璋，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弄两只手枪，对他而言算是太过轻松。 王秉璋生怕唐城会反悔，便立马答应下来，甚至还主动再多送唐城一支****作为添头。得了便宜的唐城也不含糊，径自跟王秉璋耳语一阵，“你这个能行吗？那些学生可不好糊弄，要不然我也不会再来找你想办法！”被面授机宜的王秉璋瞪圆了双眼，有些不大相信唐城的话，唐城跟他说的这些，他都已经跟那些学生代表们说过了。 “你且把那个吗字去掉就好！”唐城冲着王秉璋呲牙一笑，“城里那么多家火锅店，并不是每一家的味道都一样。同理，同样的道理说出口，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说的一样，所得的结果自然也不一样。你要是信我，就按我说的办，你要是不信我，那就请你另请高明！”唐城说的干脆，容不得王秉璋质疑，王秉璋无奈，只能是点头答应下来。 唐城给王秉璋出的注意很简单，既然他已经跟学生代表们见过面，唐城便要王秉璋将哪几个学生代表再约出来一次，这一次，唐城会出面同那些学生代表们面谈。王秉璋现在已经是黔驴技穷，就算他对唐城的注意心中存疑，却还是在天黑之前，动用自己的关系和力量，将那几个学生代表集中在了调查队在城里的安全屋里。 “不好意思，临时有事来晚了！”身穿便衣的唐城感到安全屋的时候，那些学生代表们早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眼见着原本在安全屋里看着他们的一众老警们，此刻隐隐以唐城为尊，和唐城年龄差不多大小的学生代表们纷纷在心中暗自好奇起来。“我姓唐，职位不大，只是个警长，受市局王秉璋局长的委托，过来跟诸位聊一聊关于学生游行的事情。” “先听我说，等我说完之后，会给你们充足的时间各自发言。”唐城进门便表现的很强势，一口开便不允许有人打断自己。“首先，我要声明本人的立场，只要不扰乱市面安定，我本人并不反对学生组织游行。”唐城的这个声明，立刻令在场的这几个学生代表暗自雀跃，唐城是代表王秉璋来跟他们会面的，所以，他们也可以认为唐城刚才的声明就是王秉璋的立场。 “但我要说的是，学生游行在其他地方已经屡见不鲜，你们细数一下，哪次学生游行没有出事？”唐城口风突变，马上引来学生代表的指责，唐城却并没有气恼。“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们先听我说，等我说完，会给你们时间各自发言。你们会说学生游行之所以会出事，是当局责令军警阻拦所致，我要说，这只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出在你们内部。” “你们是学生，很多人并没有社会经验，也就是成年人常说的为人处世的经验，所以，你们这些学生分辨不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们可以做一个设想，如果在你们之中，隐藏了一些带着某种目的的有心人，在你们大肆集结开始游行的时候，这些藏在你们中间的人故意去跟军警发生冲突，结果会如何？”唐城说到这里，便突然顿住话音，目光凛冽的环视着面前的这些学生代表。 “这个…绝对不可能，我们参加游行的人都是有学籍的。”一个肤色略黑的学生代表表现的有些迟疑，但他话语中所表现出的意思却很是肯定。唐城闻言，只是轻轻摇头，再看其他学生代表，却再无人发言。 “这个不是不可能，而是绝对有可能！就算你们离开学校的时候，核对了每个参加游行同学的学籍，可你们不可能在游行的途中，有效控制每一个试图混入你们中的人。比如，你们的游行队伍转过一个街口的时候，从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有人钻到你们的游行队伍中去。所有人的情绪在这个时候，已经被各种口号激发起来，谁会去将这些临时混入你们中的人驱离队伍呢？” “再有就是，游行的组织者往往会走在游行队伍的最前列，如果临时混入你们中间的这些人是刺杀者，他们只需要在游行队伍被军警拦下的时候，寻机刺杀组织者，便会彻底搅乱游行，甚至引发骚乱。游行队伍的前面出了事情，往往跟在后面的人还不知情，所有人在那个时候，只会随波逐流，骚乱一旦出现便会在短时间里演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我们是警察，维护的是市面安定，这两次的严打行动，你们应该也都知道，现在的治安情况较往年已经大有改观，这就是我们这些警察的努力。同理，我们这些警察，也不希望看到城里出现骚乱。之前王局就见过你们，我倒是觉着王局提出召开学生辩论的计划着实不错，将学生游行改为辩论或是誓师大会，同样很有意义。” 唐城并不看好学生组织游行，所以他极力阻拦，甚至不惜亲自出面会面学生代表。只是他和王秉璋一样，都小看了这些学生们的倔强和坚持，唐城话音刚落，就有学生代表抢着发言，而且言语的内容，皆是对唐城刚才那些话语的反驳之词。 第三章 引导方向 “唐长官，我叫赵长信，是重庆大学化学系的学生。你刚才说的那些，无非是说学生游行会引发骚乱，可我要说，骚乱并非是学生游行引发的，如果没有那些故意引发骚乱的人，学生游行只是很普通的集会罢了！”一个肤色略黑的男学生抢先发言，只是他的发言令唐城略微有些失望。 唐城之前之所以会那么说，便是为了提醒这几个学生代表，要防备有人拿学生游行来搞事情，此刻听这个赵长信的发言，明显是没有把唐城刚才那些提醒放在心里。“唐长官，我们组织学生游行，只是想要唤醒民众的爱国心。日本人已经占了东三省，眼下又在北平挑起战火，他们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如果不能做到万众一心积极抵抗，或许咱们的国和家就都没有了。” 跟在赵长信之后说话的这个学生代表是个女生，只是看对方手腕上戴着的那支女士手表，唐城便知道这个女生家里一定不简单。“我刚才已经说了，学生游行，我并不反对。可如果有更好的办法达到目的，为什么还要用游行这种危险性较大的方式呢？你们应该明白，我之前说的那些，并不是没有可能成为现实。” 对方两人接连发言之后，唐城并没有选择退缩，反而继续坚持自己之前的观点。“你们的想法是好的，这一点不容置疑，可是你们表达自己想法的方式，我却并不是很赞同。”见到学生代表中，似乎有人想要有话要说，唐城便顿住话音，示意对方先说。站起来的这个学生代表，本是有话要说，但见唐城一脸悠闲的拿出烟来点着抽了起来，话到嘴边的他却又忽然说出来。 “看吧，这就是你们的问题了！”唐城用夹着香烟的手指，遥指着这个脸憋得通红的学生代表笑了起来。“你们看，我给了你们发出自己声音的机会，是你们自己没有准备好，事到临头却卡了壳。做学问，我不如你们，可如果是说搞事情的本事，你们所有人捆一块，却也不是我的对手。”说着话，唐城一直垂在身侧的左手抬了起来，手中赫然是握着一支手枪。 “你们这位同学刚才忽然卡壳说不出话来，并不是他事先没有组织好语言和想法，而是他开口准备说话的时候，看到我手里拎着手枪的缘故。你们这位同学很机智，他担心自己的言语会冲撞到我，担心我一怒之下，会对你们使用非常手段。所以，他宁可被你们以为他临场退却，也不愿因为言语惹怒了我，并且牵连到你们几个。” 唐城的话，令刚才那个站起来却没有说话的男学生，再一次红了脸，只是这次红脸的原因却是因为众人的凝视和心中的自得。待这几个学生代表相互对视尽释前嫌之后，唐城这才继续言道，“你们之前也说了，日本人是狼子野心，那么咱们是不是可以大胆设想一下，很可能他们的目标并不单单只是为了吞并北方，而是为了拿下整个中国。” 唐城的这个设想，像是一记重锤重重砸在众人心头，因为在这之前，还从来没有人做出过如此的设想。“这个…不大可能吧？”刚才两次红脸的那个男学生有些迟疑的言道，“日军虽说凶猛，可日本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岛国，咱们中国虽说军力不如日本，可终究地大物博，就是拼消耗也能把日本给耗死。” 此人的话或许只是无心之言，却令唐城眼前一亮，心说总算是有一个明白人了。“你这句话，我很赞同，但问题是，战争初期，我方是一定抵不过日军的，原因无他，一是军力不如日军，而是工业基础比不过日本。现代战争打的并不是人数多寡，而是武器装备和后勤，没有足够的工业基础做底子，我方的武器装备水平就一直会弱于日军。” 谈论的话题忽然从学生游行转移到了军力对比层面，唐城一直掌握着话题的主动性，不过很快，这几个理解能力已经明显跟不上的学生代表中，突然有人回过味来。“唐长官，咱们说的是学生游行的事情，你现在跟我们说军力对比做什么？这两者有关系吗？”一个扎着长辫的女生，面带愤慨的看向唐城，又大又圆的眼睛透着一股怒气十足的味道。 “这当然是有关系的！”被人盯着看的唐城，满不在乎的回敬了对方一记白眼。“你们都是学生，也是这个国家的未来，相较那些目不识丁的普通人，你们的接受能力是最好的。你们爱国，这是好事，但我建议，你们最好不要把精力和时间，都浪费在诸如组织游行这些事情上。如果我是你们，会换一种形式来爱国，比如用自己学习到的东西武装自己。” “军人打仗，学生学习，大家分工不同，但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国家富强。”唐城此刻的言语听着有些天马行空的味道，这几个学生代表中此刻却已经有人隐隐有些明白了唐城的意思。“我军武器装备低弱，一旦战事扩大，我军未必能抵得住日军的进攻，毕竟个人的勇武在大战中起到的作用不大。” “相较那些抓壮丁得来的新兵，你们这些接受过教育的学生，无论是服从性还是对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上，都要远远强过他们。军中的很多兵种，比如飞行员、炮兵、战车驾驶员这些特种兵种，目不识丁的新兵可干不了。如果我是你们，就应该利用一切手段和时间，锻炼和提高个人的身体素质，真的到了集结国力全面御敌的时候，才能真正实现你们个人的价值。” 唐城的话说到此处，在场的这些学生代表们，才算是真正明白了唐城的意思。仔细回想唐城所说的这些内容，即便是有心与唐城争辩的学生代表，也说不出什么来，因为他们挑不出唐城这些话中有什么毛病。“城里两次的严打行动中，都有守备团参与其中，如果你们想要参加军事训练，我可以请守备团派出军事教官来训练你们，虽说不能将你们训练成精锐，但也会强过一般的普通士兵。” “而且我认为你们还有着其他的强项和优势，比如之前发言的那位赵同学，赵同学学的是化学专业。我在南京认识一个外国人，据他说，在一战的时候，曾经有一支德国连队被困在一处阵地里，在他们独立无援的时候，连队里的三名大学学生，利用他们各自学习到的知识，用各种不起眼的东西和一些化学药剂自制出**和毒药，硬生生抗住了敌军的数次进攻。” “我并不是建议赵同学也去制造毒药，可如果你学习到的那些东西，可以为战争做出贡献，为什么不去做呢！我们的对手是狼子野心的日本人，多死一个日军士兵，我军很可能就会避免一个甚至多个士兵的损失，是对是错，你们心中应该明白。”唐城的言语越发的显露出煽动性，在场几个老警暗自心惊的时候，学生代表们却已经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唐城并没有出言打断学生代表们的低声议论，而是点起一支烟抽了起来，“都看到了吧，这些学生太容易被人蛊惑，我刚才说的那些，你们这些经历过社会生活的成年人，自然会感觉不妥。可是你看他们，明显感兴趣的是另一个方面，所以我说，对付他们，堵不如疏，如果不能阻止，就只能加以疏导，否则会很麻烦！” 唐城扭头对站在身后的赵大山低声言道，后者原本不以为然，可是看了这些学生代表此刻的表现，赵大山已是心中暗自惊叹。这次学生游行的事件中，自然也有重庆地下党的身影出没，不过听了唐城刚才的那些话之后，赵大山心中很是犹豫，他隐隐觉着唐城所说的那些未必没有道理。 唐城并不认为，只是一次会谈，便能说服学生们取消游行，单他今晚的这些话，却已经在这些学生代表心中埋下一根线头。如果顺着这根线头继续思索下去，就会发现唐城今晚对学生代表所说的这些，目的都是为了让这些对社会和战争并不了解的学生们，能够提早有一个心理准备。至于这些学生代表们，回去之后如何去做，那可就不是唐城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王秉璋一直担心的学生游行，最终并没有在他的担心中出现，原本准备举行全市游行的学生们组建了一个叫学生联合会的团体，几天之后，市府便收到这个学生联合会联名签署的一份倡议书。“唐老弟，还是你能耐大！”王秉璋再次出现在军营后院的时候，先前的那股子彷徨已经消散不见，“这次若不是老弟你出马帮忙，哥哥我这次可就麻烦了！” “学生们的本意终归是好的，只是他们的方式有些欠妥罢了！这不算什么大事！不过学生倡议书的事情，你们准备怎么办？这个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后果同样会很麻烦，你们可别小看了这些学生，如果他们闹腾起来，也够你们脑袋疼的！”唐城这会笑的很是畅快，因为一切都在按照他事先的想法在进行着。 第四章 川军出川 学生联合会的倡议书还没有得到市府的批复，上海战役便突然爆发，就算唐城心中早就有了准备，可是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心中却还是泛起一阵躁动。唐城的身手远超常人，就算是南京那位委员长身边号称大内侍卫的贴身侍卫中，也没有几个能胜得过唐城。可唐城有自知之明，他深知自己并不适合阵地作战，上了战场，自己的死亡几率跟那些普通士兵并无区别。 唐城深知上海战役的惨烈，他有心杀敌，却又放不下在重庆的家人，唯一令唐城感到欣慰的是，上海战事爆发的第二天，学生联合会的倡议书便得到市府的批复。“我也不知道你小子是怎么想的，怎么就会揽下这件事情！”得到消息的张江和特意来军营看望唐城，一见面就先给了唐城一记白眼。“我可跟你说，学生们可不好管束，你自己心里可要有点数！” 张江和的抱怨中透着对唐城的关心，心头一热的唐城随即朝着张江和笑道，“叔，眼下这个局势，你也都看到了。日军先在北面挑起战事，然后重施故伎进攻上海，这是要打整个中国的主意。组织学生们进行军训，虽说不会把他们拉上战场，至少战事不顺事态恶化的时候，这些学生们有自保的能力，也不是什么坏事。” 唐城的解释令张江和楞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唐城会考虑的这么远。“叔，军中一些特定的兵种，没有一定的文化素养根本就掌握不了那些技能，比如炮兵和飞行员。我琢磨着，如果战事恶化，上面一定会招募学生兵入伍，我这，只是先行一步罢了。”唐城说话的时候，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留意张江和的反应，他话中的提醒并不明显，就看张江和能不能反应过来了。 罗记酒馆的出现，就代表着长时间跟上级失去联系的张江和，一定是跟上级联系上了。唐城不能直接向张江和表露自己所掌握到的信息，就只有通过这种语言暗示的方式来提醒张江和，就像此刻唐城向张江和提及提前训练学生后备兵的重要性。张江和眼神闪烁，显然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唐城见状心中暗笑，可脸上却什么也没有显露出来。 训练学生并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尤其这些学生中，还有不少富家子弟的时候。守备团派来的教官，经历过几次跟学生们的冲突之后，便一心只是训练这些学生们的队列步操，至于其他的，全都扔给了唐城这个始作俑者。自愿报名来接受军事训练的学生超过三百人，而且随着训练的开始，陆续还有学生从其他地方赶来这里，到唐城正式接手训练营的时候，学生营里已经有超过400名在校学生。 形势一片大好，可唐城的心中却已经是异常疲惫，接手训练营之后，他才终于明白张江和那天的提醒并不是多余的。学生的确难管，尤其这400多个学生当中，还混杂着一百多个女学生的时候。无奈之下，唐城做出一个决定，为此他去找了王秉璋。“这是好事啊！”得知唐城来意的王秉璋立刻表示支持唐城的建议，“只要在打仗，急救包这种东西就是必需品。” 唐城不可能把一百多个女学生当男人一样训练，所以只能另辟蹊径，将这一百多个女学生分离出来，组建一家小型的急救包生产作坊。唐城要生产的急救包，跟军队中配发的军用急救包不大一样，军队中配发的急救包中有西药制剂吗啡，而唐城要生产的急救包中使用的却是中药制剂。自打来了重庆，唐城从系统中抽奖得到的东西便是千奇百怪的，有烟酒饮料，有日用百货，还有一份使用中药制剂的急救包制成步骤和配方。 唐城原本是打算将这份东西，找机会利用第三方转交给张江和或者重庆地下党，此刻唐城却改变了主意，他打算提前让这种使用中药制剂的急救包面世。中医在中国流传千年，中药种植在西南地区更是广泛，相较西方世界流行的化学合成的西药药剂，中药制剂不但价格便宜，而且中国人似乎更能接受中药的使用。 见王秉璋立场鲜明的表示支持自己，唐城便不再掩饰自己的来意，“王局，急救包就算开始生产，这中间也需要资金支持和准备时间。你是重庆本地人，位高权重而且人面也广，这个急救包生产厂，我打算以学生训练营的名义跟城里有名望的商人合作进行…”唐城的话还没有说完，王秉璋就已经明白唐城的来意。 “老弟，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出面约请城里有名望知根底的商户出来参与此事？”王秉璋此刻有些惊讶于唐城的大方，急救包虽说是个不起眼的物件，可这东西却是本小利大，而且生产这东西需要的资本不会很大。唐城主动提出跟商户合作，这分明就是主动让利的举动，在王秉璋的认知里，唐城就是个认钱不认人的倔头，这怎么突然就开窍了呢？ “没错，我今天来，就是这个意思。”唐城直言不讳。“急救包所使用的中药制剂，需要用到一些机械设备和大量纱布，这东西在上海就有。现在这种情况，咱们这种身份的人不可能去上海，所以我们需要第三方去上海**设备和纱布。有风险就有收益，既然我需要合作伙伴承担这份风险，自然也就要分出好处给他们。况且，如果这个厂子没有强力人物撑腰，我担心日后生变。” 唐城在说出强力人物四个字的时候，故意咬了字音，王秉璋此刻才算是明白过来，敢情唐城之前所说城中商户，说的并不是真正的生意人，而是城中的那位大人物。“没错，那位的确能算的是强力人物！”心中会意的王秉璋出言附和，同时冲着唐城竖起了大拇指，心说能想着拉那位入伙，唐城的这份心思也是没谁了。 王秉璋和唐城此刻所说的那位大人物，自然就是据守川地多年的刘姓军阀，刘湘此人执掌川地近20年，其中有褒有贬，但不能否认的是，刘湘在川地的声望很高，否则也不能被南京那位委员长大人称之为川地之王。上海战事爆发，唐城知道川军出川参加抗战的时间也快到了，虽说急救包的生产已经赶不上川军出川的日子，但唐城知道川军可不止出川了这一批。 越发感觉时间不够用的唐城，恨不能把自己掰成几个人来用，可事态的变化，却总是令唐城生发出追赶不上的感觉。8月20日，从南京返回的刘湘就任第二路预备军司令长官，8月26日发表《告川康军民书》，宣布川军即将出川抗战。后世有关川军的影视剧和纪录片中，唐城不止一次看到当时出川抗战的川军官兵戴斗笠穿草鞋的样子，12月份的南京早已经降雪，参战的川军官兵却还大多穿着单衣。 川军军备不整，这其中固然有中央军故意刁难的缘故，可川军本身的准备工作也是大大不足。那日跟王秉璋会面之后，唐城便利用调查队的力量，暗中串联城中妇女征集军鞋被服，终于抢在8月29日川军各部完成整军之时，为出川部队赶制出大批的军鞋被服，其中也包括一批两次严打行动在城中收缴到的武器弹药。 捐送军鞋被服的事情，唐城也都交给王秉璋出面完成，武器弹药则是通过张江和转交给川军后勤处，露面的事情，唐城全都交给了别人出面，他自己却一直窝在城郊的劳改农场里，暗中琢磨和制作压缩干粮的事情。卢沟桥事变之后，唐城便伙同守备团的几个将领，暗中从周边地区和云南调集粮食来重庆，现在的劳改农场里，已经大大小小的修建了几十个粮仓来储存这些粮食。 巨量的粮食储存，让参加这个计划的诸人苦不堪言，还好局势已经按照唐城事先的推断混乱恶化，其他人这才重新恢复了对唐城的支持。唐城没想用这些粮食发国难财，他只是想利用提前储存粮食的手段，来遏制重庆地区的粮价上涨。同时想利用这条粮食渠道，打开连贯重庆和云南的通道，好方便自己今后做更多的事情。 9月1日，整训完毕的川军出发离开川地，有了唐城的出现和他提前所做的那些准备，此时的川军虽说还是会被财大气粗的中央军视作叫花子军队，可川军的后勤物资配发却已经大幅提升，至少穿草鞋的士兵少了很多。川军出川抗战是大事，送行的人据说排了几十里地，心中压抑的唐城没去送行，但他让训练营里的教官带着学生们去了，而且通过王秉璋的关系，为这些暗自雀跃的学生们挑了个可以近距离接触到那些川军官兵的位置。 第五章 不做无谓的牺牲 返回训练营的学生们看着沉默许多，唐城巡营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将学生们集合在一起。“我希望你们都能记住今天，就在今天，川军出川参加抗战。你们都去送行了，应该看到他们之中有人比你们小，亦有人年龄大过你们的父辈。他们之中，有人强过你们，亦有人不如你们强壮，可他们义无反顾的去了。”站在土台上的唐城环视下方的学生们，言语变得越发激烈。 “平日里，你们看到这样的人，或许不屑一顾。因为你们都是天之骄子，而他们满口脏话看着粗俗不堪，可你们不要忘了，剥去你们各自的身份之外，你们和他们都有着一个同样的身份——中国人，大家都是炎黄子孙，骨子里刻着老祖宗留下的血性和倔强。所以，我要求你们都牢牢记住这一天，记住就在今天，川军上下抱着必死之心，出川参加抗战。” 唐城的言语不长，而且远没有文人墨客那般用词讲究，可土台下的学生们却听的聚精会神，甚至已经有人在考虑是否要去参军报国。“训练你们，并不是要将你们拉上战场，我只是希望你们这些天之骄子，在局势纷乱的时候，能有自保的能力。如果局势真的恶化到了需要你们上战场的时候，我希望通过此刻的训练，能大大增加你们在战场上的存活几率。” 唐城根本不可能将自己的目的全数说出来，他现在所说的这些，只是为了激励这些学生们，让他们能够在训练营里咬牙坚持下去，毕竟军事训练还是很辛苦的事情。随后的几天时间里，针对学生们的军事训练被一点点增加难度，除却每日的队列和耐力训练之外，一直被王秉璋阻拦的射击训练也被搬上日程。 男人之中就没有几个人不喜欢枪的，这些学生们自然也不列外，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现在距离真正的实弹射击训练还早，唐城只是给他们发了步枪，却并没有给子弹。“小五，我看你这架势，是真的把这些学生当成新兵来训练了啊！”张江和闲在的时候，也会时常来训练营看一看，看到唐城为了训练这些学生，还专门去守备团借用了枪支，他表示大为不解。 “叔，我可没有那份闲心，你没看到那些教官都是守备团的老兵嘛！”和张江和并排仰躺在竹制躺椅里的唐城轻声笑道。“我这不是还在恢复期嘛，左右闲着无事，再说这些学生们也算能坚持。既然他们能吃苦坚持，我也不能太糊弄人，玩玩枪，也不是什么坏事，总好过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唐城给出的解释，明显不合张江和的心意，不过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上海那边据说打的很苦，不过我方现在还占据着优势，我早上才接到的消息，南京那位有点不甘寂寞，想要趁着局势还不错，准备组建一支行动部队，去上海露露脸捞点功劳给委员长看。”张江和的话令唐城顿住了点烟的动作，八一三淞沪激战的时候，还没有更名为军统的情报处，的确是组建了一支部队参战，结果却是几乎全军覆没。 微微停顿之后的唐城点着了香烟，抽了一口之后才慢吞吞的言道，“您觉着这能行？情报处是专业的反谍部门，若是说城市近战，或许还能占到些便宜。可上海现在打的是大兵力的阵地战，情报处根本不擅长这个，若是硬生生派人过去，说不定就会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当着张江和的面，唐城自然没有那么多的顾及，何况两人身侧也没有其他人在。 张江和加入情报处之前，就曾经在中央军中服役，对阵地战的了解，情报处内部便没有几人能比得过张江和。唐城这么一说，张江和也是深受同感的连连点头，“我也觉着处座这个计划是一招臭棋，可处座那人刚愎自用，一旦制定计划，便不容他人质疑。这一次，我重庆站也要抽调人手赶去南京集结，而且还有时间和人数的规定。” 按照南京总部的要求，重庆站需要抽调一个30人的小队赶去南京集结，在重庆迟迟没有成绩的白占山，也不知道怎么头一热，就闹着要指挥这支30人小队去南京，张江和正在为这事在发愁。“白占山此人爱占小便宜，喜欢踩着自己人往上爬，总之是有很多的缺点。但此人在行动方面是一把好手，就这么让他去了上海，我心里倒是有些不舍得。” 张江和的心中迟疑和左右为难，在唐城看来根本就叫个事，白占山不是个笨蛋，他自己岂能不知晓此去上海的危险。既然知道去上海的危险性，他还执意要去，这就说明白占山早已经考虑好了所有，正所谓富贵险中求，白占山此举应该就是最好的写照。略微沉默之后，唐城这才缓缓开口说话，只是他此刻要说的内容，张江和或许并不爱听。 “叔，要我说，这事你就别管了。上海正在打仗，南京那边制定这个计划，本就具备一定的危险性。我听说白占山也是军伍出身，战场上会发生什么，他岂能不知。既然他执意要去，如果你继续阻拦，说不定还会招来他的嫉恨。你也知道他那人，是个心理喜欢记仇的，我可不希望听说你那天被自己人从背后打了黑枪。” 唐城最后这句话听着就有些诛心了，张江和立马就瞪了唐城一眼，这样的话可不是能随便说的。张江和的瞪眼，唐城却全然不在乎，这里可是训练营，是自己的地盘，绝对不会有人出去传闲话。“你小子这次倒是运气好，战事未起，你就受了伤需要静养，要不然这次去的就是你了。”张江和稍稍停顿之后，还是决定将南京总部询问唐城的事情说出来。 唐城闻言，整个人都快傻了，八一三淞沪会战那可就是个血肉磨坊，自己这小胳膊腿要是去了那边，指不定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不对啊！叔，我也不是你们情报处的人啊！你可看清楚了，我是个警察，归重庆警察局管辖。”唐城小小的向张江和抱怨起来，实际心里也是暗自庆幸，心说没想到自己遇袭受伤的事情反倒是帮了自己。 唐城的抱怨在张江和根本没多大用，拿起矮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张江和才慢慢悠悠的言道。“你爹是情报处的人，你小子自然也算我们的人，再说你小子的身手，南京那边早就知晓。这次去上海的人手，都是经过专门挑选的，你有这样的身手，南京那边怎么可能会忽视不理。”张江和这话听着是在敲打唐城，实际却带着浓浓的暗示。 唐城会意，马上接上了张江和的话茬言道，“那行，我以后会注意的，就算扛着个窝囊废的名头，好歹能少了很多麻烦！”唐城两人正凑在一块低声交谈，赵大山从不远处正快步过来，而且看赵大山的表情，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唐城受伤需要静养，调查队的事情，基本都是赵大山在操办，他这个时候出现在训练营，绝非是闲逛无事。 “队长，咱们的人在城里锁定了两个目标，其中一个正在跟守备团的一个少尉接触，只是这个少尉不好弄，他姓刘。”赵大山的声音不算大，可也没有逼着张江和的意思。姓刘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姓刘的少尉指定是跟那位四川王有着亲戚关系，要不然赵大山也不会说此人难搞。 唐城闻言，随即扭头看向张江和，“叔，姓刘的，我们这边可能动不得，不如就交给你们处置。南京那边一直给你们重庆站调派人手和装备，我看那边也有染指川地的想法，或许这就是个机会也说不定。”唐城这话听着是解释，实际却是在提醒张江和，既然张江和现在还是重庆站的站长，就该按照情报处南京总部的意志做事。 已经听出唐城话外之意的张江和，没有丝毫迟疑，便点头答应下来，不过之后看向唐城的眼神中，却隐隐透出一丝莫名的神采来。按照唐城的意思，赵大山便将这个案子整体移交给了重庆站，不过按照唐城的秉性，情报处不得不支付了一笔奖金给调查队。“以后再有牵扯到那位的线索，全都移交给情报处处置，咱们的根基太弱，跟那家人可是斗不起！” 唐城的这个交代不无道理，虽说刘湘已经率军出川参加抗战，可刘湘执掌川地多年，刘家的人和势力更是散布川地各阶层，别说是小小的调查队，就算是情报处想要动刘家的心思，就算有周密的计划和足够的胆量，也还要南京那位委员长的全力支持才行。唐城想要避免跟刘家发生冲突，赵大山心中亦是如此，调查队上下开始有些缩手缩脚起来。 “不要怕被人说咱们是胆小鬼，谁能笑到最后，那才是真英雄！咱们都有家有口，就算这条命不值钱，那也要舍的有意义才行，无谓的浪费在内斗之中，绝对划不来！”赵大山将唐城的原话一字不拉的传递给调查队的其他老警们，众人心暖不已，调查队的颓废之气这才一扫而空。 第六章 局势恶化 随着时间的推移，上海战事越发变得激烈起来，相对占据优势的**部队对上海市区之敌发动全面进攻，同时出动空军，轰炸日海军陆战队司令部、汇山码头及海面舰艇。**除2个精锐师外，还有2个装备德国火炮的重炮团，即炮兵第10团和炮兵第14团，加上坦克、空军助战，攻击重点最初为虹口，后转向公大纱厂。 日军在上海的部队仅海军陆战队3000多人，后紧急从日本商团中动员退役军人，合计也不过4000人，但日军依靠坚固工事顽强抵抗，致使**部队一直无法完成重大突破。虽说上海战事已经陷入胶着状态之中，可消息传到重庆，却还是很多人觉着日军也不是很难对付，当然这些人当中，并不包括唐城。 “可别高兴的太早，日军目前在上海的兵力有限，且缺少重武器装备。虽说目前的局势看着对日军不利，可你们也别忘了，上海的**部队也打不动了。日本本土离着上海不能算远，一旦日本海军参战，他们的军队就可以通过海路源源不断的从本土赶赴上海登陆参战。上海是个海岸城市，这就非常的方便日本海军的舰船在近海位置，为地面部队提供远程火力支持。” 唐城说话的时候，身边坐着一圈训练营的教官和受训学生，每天晚饭后的这段时间，唐城总喜欢在土台这里，跟学生们闲谈。今天的话题内容便是上海战事，在众人皆大欢喜的时候，唐城却持相反的态度。“海军大型舰船的主炮口径在400毫米以上，这种舰炮炮弹落地，一发就可以摧毁一栋三层高的楼房，开阔地杀伤范围甚至可以达到五十米。换句话说，如果这样一发炮弹落在阵地里，很可能一个排的兵力一瞬间就没有了。” 重庆这里也能看到所谓的外**舰，可那只是普通的内河炮艇，根本就不能跟航行外海的真正军舰相提并论。听到唐城说那样一发炮弹，便可以摧毁一栋三层楼房的时候，在场的训练教官和学生们无不是一脸的骇然。“如果是身处在舰炮的爆炸中心，死亡可能是一种解脱，最惨的便是那些被爆炸震伤脏器的士兵，他们会痛苦好几天，才会因为脏器衰竭而死。” 唐城此刻说的这些并不是危言耸听，而且他的担心，也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成为现实。**第87师占领沪江大学，第88师占领了五洲公墓、宝山桥、八字桥等各要点，随后抵达上海的独立第20旅接替第八十八师孙元良部防守上海爱国女校、持志大学，并担任攻击虹口公园和江湾路日军司令部的任务。 眼见战事不利，日本裕仁天皇命令松井石根大将为上海派遣军司令官，指挥第3师团、第11师团等军直属部队进攻上海，谋划进一步扩大对中国的侵略战争。 8月21日，以日本长门号、陆奥号战列舰为首的庞大舰队，运输着日军上海派遣军先头部队约1万余人从日本出发奔赴马鞍群岛。22日晚上，日军陆军在马鞍群岛乘换为轻巡洋舰、驱逐舰后，分别向川沙镇、吴淞口一带驶入，8月23日拂晓，日军松井石根率领的2个师团援军先头部队在海空火力掩护下，在狮子林、川沙口、张华浜等方面登陆， 8月31日拂晓，日军以飞机30余架，并以海军舰炮猛击吴淞，强行登陆；日军另一部由市轮渡码头登陆。9月1日，日军1000余人围攻狮子林炮台。日军为连接和扩大两个师团的登陆场，于 9月2日至5日，连续以军舰、飞机、坦克支援，向防守月浦、宝山的中国第98师夏楚中部发动猛烈进攻， 9月9日，日军沿军工路、淞沪公路和月浦、罗店之线向中**队发动强大攻势，我军同敌展开殊死搏杀，9月11日，第15集团军右翼阵地被突破，部队减员严重，遂渐次退至罗店以南施相公庙、浏河之线预筑阵地，第9集团军亦转移到北站、江湾、庙行、蕰藻浜右岸之线预筑阵地，与日军形成对峙。 日军逐渐掌握战场的主动权，日本最高层决定将侵华的主要作战方向由华北转移到上海，并要求加快上海战役进程，再次作出增兵的决定。将华北方面军所属第9、第13、第101师团转隶上海派遣军序列，此外，还从台湾调来了步兵旅团、重藤支队、第1后备步兵团以及伪靖安军第1旅、伪李春山旅和伪于芷山旅等部队，这样，加上原有的几个师团，日军到9月下旬在上海的兵力，光步兵就达到了当初松井石根要求的5个师团，算上空军和海军的兵力，日军在沪总兵力达到20万人。 仗打到这个程度，就连身处在重庆的张江和，都看出势头不妙来了。虽说**随后也跟着向上海连续增兵，可**此刻已经从之前的进攻转为被动防守，而且后续增援上海的部队也大多是二三线部队。情报处组建的那支队伍，早已经被投入上海战场，只是这支部队所取得的效果，却并未如南京那位处座大人希望看到的那样，张江和得到消息的时候，那支部队已经伤亡过半。 “叔，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情报处并不擅长正面作战，尤其对手还是正规军队。”瞧着张江和脸色难看，唐城想说的话实际并没有说完，但潜台词却已经表露出来。去跟正规部队打攻防战，而且派去的还是早已经脱离军队的一群人，那要是能打得赢才真是奇了怪呢！真是不知道南京总部的那位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也知道这事听着不靠谱，可是之前的战事太顺利了，虽说没能把上海的日军都赶下海去，可也打的很好。我心里就想着，这下该是把日本人给打疼了，说不定那些兄弟也就能大胜而归了，只是没有想到，这才几天时间，局势就全都变了个样子。”张江和言语低沉，眼眸中隐隐显出水汽，情报处这次可是组织了几千人进入上海战区。 唐城心里倒是没有什么，不过情报处这次算是下了血本，到头来做了赔本的买卖，不管是谁心里都会不好受。“叔，你要不要给南京那边发电报，安慰一下总部那边？”唐城这几句话，并不是在故意打趣张江和，而是看到张江和情绪低落，唐城想故意转移话题，来分散张江和的注意力。张江和自然不会怪罪唐城，就像唐城熟悉他一样，张江和同样知道唐城的性格。 “少说那些不着边的废话，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件事进行的怎么样了？”心中气急的张江和，抬手敲了唐城一记爆栗之后，发现心中的火气居然消散不少，这才跟唐城说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来。张江和此刻提及的事情，就算在调查队中，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如果这件事不是还需要重庆站的协助，唐城本打算连张江和也不告诉。 “叔，我记得你老人家不是个急性子的人啊！这才刚刚过去半个月的时间，哪里会这么快就有效果的！”唐城有些无奈的撇咧嘴，从他受伤需要静养被张江和强行圈在军营后院开始，唐城就在琢磨并暗中推进一个计划，张江和在半个月前才知道此事。不肯吐露内情的唐城，被张江和眼也不眨的盯着看了一阵，这才一脸不耐的拿出一份名单递给张江和。 “叔，我可跟你说，这计划才算开始，所以这份名单上的人不算多。这事得有耐心才行，只要按照计划实施下去，只需要半年的时间，这个计划就能让你的情报渠道拓宽至少一倍以上。”唐城交出名单，并且在张江和耳边喋喋不休，却被聚精会神翻看名单的张江和一脸不耐烦的伸手推开。 翻看过名单的张江和，表情看着有些木楞，稍微沉思片刻之后，张江和才开口言道。“这个计划不错，不过你不能继续往下参与了，你再继续参与下去，以后可就说不清楚了！”张江和并没有把话说破，他知道唐城很聪明，应该听得懂自己在说什么，尤其自己最后那几个字，已经表明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张江和果然猜的没错，唐城闻言只是楞了一下，便只是撇了撇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或许是觉着自己强行拿走这个计划有些不地道，张江和随后温言道，“小五，你很聪明，可南京的那位那不傻。那位的性子很难琢磨，尤其不能容忍底下的人有所蒙蔽，这个计划涉及这么光，是瞒不住人的。” 张江和耐心解释，唐城却并不领情，“叔，我又没有说什么，你跟我说这么多做什么？你且放心，你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何况我也没想私底下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反正我这阵子事情多，手头上的事情，能少一件就少一件，我无所谓，正好我还能多歇一歇。” 第七章 暗度陈仓 唐城说要歇一歇，结果就真的整日都躲在训练营中不问世事，不但吧筹备急救包厂的事情交给了王秉璋处置，就连调查队的日常事物，唐城也全都甩给了赵大山。“张站长，你快劝劝我们队长吧！这都快半个月了，我们队长就整天带着那几个大学生，窝在房子里也不知道干些什么，现在就连调查队的事情，他都不愿理会了。” 唐城彻底歇下来，调查队的这些老警们，却开始顶不住了，少了唐城这个主心骨，他们这些人做起事情来，总是感觉心中没底。临时指挥调查队的赵大山对此也很无奈，虽说在调查队中，赵大山的资格够老，可他却并不具备唐城那种定海神针般的能力。无奈之下，赵大山只好去找了张江和，毕竟唐城跟张江和是叔侄关系，侄子总不能不听叔叔的话吧！ 唐城说要歇一歇，张江和是值得的，可他却也没有想到，这厮是真的什么都不理会了。这怎么能行啊？调查队就是重庆站的另一只眼睛，如果调查队停滞不前，重庆站的工作岂不是也要受到影响！张江和略微思索之后，便马上带着赵大山赶去城郊与劳改农场毗邻的训练营，只是他们两人赶到训练营的时候，正好遇到大群的学生往前面的山坡集结。 “叔，你咋来了？”被学生们簇拥着走在最中间的唐城，忽然看到了赵大山和张江和，见张江和脸色阴沉，唐城便让那些学生抬着东西先走，自己站在张江和身边低声询问。“你昨天不是说今天有行动吗？这怎么就突然来了我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做的？”唐城一边说话，一边去看旁边赵大山的表情。 “你别看他，我问你，你这些天都干什么了？”唐城试图从赵大山的脸上看出端异，却被张江和怒不可知的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斥责，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唐城表示自己很委屈，可张江和却并不理会这些。唐城只得将自己这几天的行踪如实相告，在张江和一再表示怀疑之下，唐城只好邀请张江和一块去那边的山坡一看究竟。 “前方战事失利，其中有兵员素质和战斗力的问题，亦有武器装备弱于日军的缘故。我几天闲着没事，通过报纸和电台广播，对上海战事也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如果我军前期能够将盘踞在上海市区的日军统统赶下大海，或许战况不会像现在这般糜烂，归根结底是日军在市区里构筑大量堡垒，才使得市区作战的**部队进攻失利。” “目前我军装备的重武器装备中，还没有能够有效应对土木堡垒的武器装备，而能够随军携带的迫击炮那也只是曲射火力。”唐城一边走，口中一边喋喋不休的做着解释。只是他越是这般解释，张江和便越发的迷糊起来，心说上海战事失利，跟你这些天什么都不做有何关联！ 张江和心中的怒火在慢慢堆积中，就在他心中郁结的怒火即将爆发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唐城手指的那件东西。“这是什么东西？”看到那件正被几个学生组装起来的物件，张江和表示出了唐城预料之中的惊讶。实际上，现场除去唐城和几个知情的学生之外，其他所有人看到这件东西的时候，第一个表情都是极度的震惊，就如同张江和此刻这般。 准确的说，正北几个学生组装起来的这件东西，实际就是一门迫击炮，只是唐城带着几个学生对这门迫击炮做了些小小的改装，才使得原本看着简单的迫击炮看着变得不一样了。“叔，你别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这就是一门迫击炮好吧！只不过我们对它做了些小小的改动，你今天来的还真是巧，我们正准备在这边对它进行性能测试。” 唐城的解释令张江和有些迟疑，不过张江和肯定自己看到的的确是一门迫击炮，只是这门迫击炮看着有些不大一样。正在组装部件的学生一看就还是生手，好一阵子才算是完成了他们各自负责的部分，再看众人的正前方，早已经有人用砖石堆砌出一个堡垒，看来那就是今天测试的靶子。 被唐城带来山坡的学生们，虽然正在接受军事训练，但他们毕竟没有经历过实战，所以这门改装炮架设好之后，操炮手还是得要唐城亲自担当。“装弹！”唐城在那门改装炮前面忙活一阵，调整好炮距之后，这才命令装弹。张江和一直在留意唐城的动作和那门所谓的改装炮，此刻这门改装炮的炮口方向几乎是平直的，张江和忽然有些怀疑这门用迫击炮改装出来的东西，到底能不能打响。 一个留着寸头的干练男生，随着唐城的呼喝，俯身从旁边的炮弹箱中取出一枚炮弹，还没等张江和反应过来，这个男生就已经把炮弹快速塞进炮管中，并且一推到底。张江和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就在此时，众人就见唐城从炮尾拉出一根炮绳用力向后一拉。 “嗵！”的一声响，炮管里的那枚炮弹就被打了出去，“轰！”的一生爆响，众人正前方的堡垒上腾起一团烟火，被唐城打出去的炮弹正中堡垒的正面。“再来！”首发命中的唐城继续呼喝装弹，还是刚才那名男生，用了比刚才还快的速度完成装弹过程，唐朝再一次重复刚才的步骤和动作，炮弹再次击中远处的砖石堡垒。 两发全中，唐城身侧的学生们齐声欢呼起来，更有甚者已经撒腿奔向远处还冒着青烟的堡垒去查看轰击效果。“报告，两枚炮弹全数击中堡垒正面，四层砖石被击穿，厚层钢板也已经严重变形，咱们放在堡垒里的猪羊全部死亡。”不大会的功夫，跑过去查看情况的学生返回报告，他们还拖回来一只口鼻处满是血迹的山羊做证据。 “这羊是被炮弹爆炸震死的！”张江和打过仗，只是随意扫了一眼这支羊的状况，便马上得出结论。亲眼看过唐城刚才的操作，张江和心头的疑惑更盛，“你这些天躲在这里，就是为了弄这个东西？”张江和把唐城叫到一边，改装迫击炮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张江和之前可不知道唐城还有这种本事。 “这些来接受训练的学生里面，正好有几个头脑活络的，那天我们在讨论我军和日军之间武器差异的时候，正好说到日军大量装备的掷弹筒。当时我就突然有了一个新奇的想法，既然掷弹筒和迫击炮都是弹射原理的曲射武器，为什么不能将迫击炮改造成一个大号的掷弹筒来使用？如果迫击炮激发炮弹的步骤，也能如同掷弹筒那样由下方的撞击皮绳来控制，完成装弹的迫击炮岂不是就可以当做直射炮用于巷战或是伏击战。” 不管是当着谁的面，唐城都不可能将自己改装迫击炮的举动，是源于自己后世记忆这件事说出来，所以他只能现编理由，训练营里的这些学生们便是他最好的借口和掩护。“就只是这样？”唐城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可张江和却不是那么好搪塞的，因为他根本不相信那些学生能懂的迫击炮。 被张江和眼也不眨盯着看的唐城，只能紧咬牙关坚持下去，“叔，真的就是这样的！你若是不信，可以找当日在场的那几个学来问话，守备团来的那几个教官当时也在场，这些人总不能一起说谎骗人吧！”唐城咬死了自己编造的那个理由，张江和也不能真的去找那几个学生和教官来问话，唐城算是有惊无险度过这一关。 “小五，你这孩子，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弄这东西，你是好意，想要为前线部队做点事。可你要知道，这件事如果弄不好，就会被人扣一顶大帽子。你现在只是个小小的警察，这种跟军工有关的事情，以后少弄，否则出了事情，谁也救不了你。”张江和表情严肃的告诫唐城，不过他走的时候，专门带走了那门已经经过实地测试的改装炮。 张江和出身军伍，自然知道这门改装炮的价值，知道这东西的人太多，就算他身为重庆站站长，也不可能隐瞒下去。不过在他将这东西上报南京之前，张江和决定先复制一份数据上交给组织，这东西对缺枪少炮的陕北实在是太重要了。张江和此刻暗自庆幸唐城是自己的侄子，否则这东西也绝对不可能先落在自己手中，陕北方面也就不会失去这次机会。 张江和是如何想的，唐城并不知道，但他知道张江和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带走那门改装炮。果然，一天之后，唐城突然接到张江和去了罗记酒馆的汇报。这个消息令唐城心头的石头轰然落地，看来自己的一番努力并没有白费力气，通过张江和，自己终于将改装炮的数据传送到了那边的手里。 第八章 麻烦临门 实际上，就算没有唐城的参合，八路军以后也会针对直射火力进行相关的研究和改造，因为在八路军的武器史中，就曾经出现过直射迫击炮这种攻坚武器。不过现在因为唐城的出现和谋划，这种还要几年后才出现的改装武器，相信不久之后，就会出现在八路军的武器装备序列中。 上海战事一波三折，随着**精锐部队伤亡数字的陆续攀升和日军后续兵力的到来，原本形势看着大好的上海战事，已经渐变成了一处血肉磨坊。报纸和电台中全都是坏消息，家中有子在川军中的重庆家庭，都在密切的关注着上海战事。这个时候的唐城，却意外的旧伤复发，被张江和再一次强行圈在了军营的后院里静养。 “小五，我可跟你说，南京那边这次来人，绝非是什么好事。你若是想给你娘和那几个弟弟妹妹招祸，那你就去到处乱跑瞎折腾吧！”张江和这次明显不是再跟唐城开玩笑，不止面对唐城时言语犀利，而且表情也看着很是严肃。唐城也知道张江和绝对不会害自己，看着张江和不像是在说笑，唐城只得老老实实待在了军营后院里。 南京总部来人，这本是一件好事情，可张江和远在南京总部的老友，却偷着跟张江和暗中通气，得知内情的张江和第一个反应，便是将唐城藏起来。“张站长，听说你有个侄子叫唐城，不如叫过来一起聊聊！”南京来的并不只是情报处的人，还有一个姓谢的，据说是国防部的人。此刻说话的这位，便是那个姓谢的，张江和只是斜了对方一眼，却并没有接对方的话茬。 见张江和不搭理自己，谢忠林心中多少有些怒了，不过他知道这里是重庆而非南京，所以强行压下心中的怒气，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情报处南京总部来的人叫王显哲，虽说跟张江和不能算故交，可也算是老相识，见张江和跟谢忠林扛了起来，便暗自在桌下轻轻碰了一下张江和的腿。 知道王显哲这是在好意提醒自己，张江和心中领情，却还是对谢忠林施以冷眼对待。“老张，上面这次派我们过来，一个是为了你说的那门改装炮来的。第二个原因，便是为了你那个侄子，别动队在上海战区表现不俗，可伤亡终究太大。上面打算组建第二只别动队赶赴上海助战，有人说了你侄子身手不错，而且曾经在上海针对日寇实施过多次刺杀并且得手，所以…” 王显哲的话还都没有说完，便被张江和出言打断，“不可能，这事没得商量！”张江和面色严肃的看向王显哲等人，口中怒道。“你们来重庆之前，到底有没有仔细看过唐城的资料？你王显哲应该知道唐城的父亲是谁吧？应该知道他父亲是怎么死的吧？他可是他家里最后的血脉，难道他老子已经为国捐躯，你们还要灭了他唐家的血脉不成？” 张江和说到唐城父亲的时候，王显哲心中咯噔闪了一下，他也算是情报处的老人，岂能不知道唐城的父亲是谁，那位死后可是拿过勋章的。“老张，别别急嘛，我这也就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你侄子是家里的独根苗，我们自然不能强逼他，你先消消气。”王显哲忙不迭的跟张江和赔不是，心中却是早已经将交代这件事的那人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因为张江和的突然翻脸，一顿接风宴吃了个美滋没味，待全程黑着脸的张江和离开，谢忠林这才开口向王显哲问起唐城的事情来。“唐城的父亲是情报处的老人，去年抓捕日本特务的时候身死殉国，即便是按照招募士兵的规定，他这种情况就连兵役都可以免去，更何况他父亲死的时候，还拿过勋章。”不只是想要故意隐瞒，还是处于其他什么原因，王显哲对唐城的事情，并没有说的很仔细。 谢忠林闻言却放下心来，出身名门的谢忠林还从来没有受过今日这种对待，心说既然张江和如此看重这个叫唐城的，那自己就偏偏要强征这个唐城入伍。谢忠林原先的任务只是来重庆接收那门改装炮，可是张江和却给了他气受，心中不耐的谢忠林便打算给张江和一个教训，只是他却低估了事态的变幻速度。 和谢忠林一行人不欢而散，张江和离开之后，并没有马上返回重庆站，而是去了军营看望唐城，并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知给唐城。听张江和说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唐城的表情并没有出现变化，“叔，甭担心，老话说的好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你刚才也都说了，他们来重庆主要还是冲着那门改装炮来的。我又不是什么香饽饽，难道他们还能强行弄走我咋的？” 唐城嘴上劝着张江和，实际心里已经在暗自思索起对策来，从刚才张江和的言语和态度来看，情报处总部来的人不足为虑，主要还是国防部那个姓谢的家伙很麻烦。张江和并不知道唐城已经在思索对策，他来军营只是想要唐城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反正你这阵子小心些，没事就别出这个军营了，叫你手下那些人也都多长些眼色。” 张江和的这话倒是提醒了唐城，自己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手底下还有好几十个老警察呢！张江和走后，唐城就让一个孩子去前院叫来了赵大山和老福两人，把张江和刚才对自己说的事情说给两人知晓。“国防部这个姓谢的明显路数有问题，只是我想不到，我跟他们国防部有什么关联。去年还在南京的时候，我好像也并没有得罪过国防部的人啊！” 唐城自认没有得罪过国防部的人，可社会经验丰富的老福却有着不同的看法，“队长，你再仔细想想，你还在南京的时候，有没有得罪过那种特别有背景的家伙。我跟你说，这种生来就带着背景的家伙，他们往往都是成群结伙的，你只要得罪其中的一个，就会成为他们这些人的公敌。那姓谢的是国防部的人，说不定就是那些人中的一个。” 老福的话初听之下会觉着荒诞，可如果静下心来仔细回味，却也有些道理。唐城闻言仔细回想自己还在南京时候所发生的事情，如果不算跟中统的几次冲突，自己也就没有得罪过什么强力人物了。难道那个姓谢的跟中统有关系？这个念头只是在唐城脑海中闪现出来，便马上被唐城否定，因为他知道如果中统想要弄人，就绝对不会借用他人之手行事。 可如果这个姓谢的不是因为中统，那又是为的什么呢？唐城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得叮嘱赵大山，要他这段时间尽力约束手下老警们小心行事。张江和希望唐城这阵子别外出露面，唐城也要赵大山约束手下老警们小心行事，两人都希望能平安度过这次麻烦，可有些麻烦并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开的。 谢忠林这两天没少在重庆城里转悠，不止去了重庆站看了那门改装炮，还去了城郊的劳改农场和学生训练营。到底也算是出身名门，凭着身上笔挺的军装和少校军衔标识，言谈不俗的谢忠林很快就跟几个学生打成一片，并从他们口中打探出不少唐城的事情，并且知晓旁边的劳改农场也跟唐城有关联。 唐城在农场这边布置的人手，很快将这个情况汇报到军营，唐城得知之后却不以为然。“不用理会，只要不是打探那些敏感的事情，就不用理他。训练营和农场可是牵扯到了不少人，我倒也看看那姓谢的想要干什么，如果他想拿训练营和农场说事，其他那些人的反应速度可不一定会比咱们慢。”唐城倒像是生怕谢忠林闹不出事情来一样，眼神中满是得意的笑， 郊外的劳改农场早已经经过了第三回扩建，自从王秉璋和守备团的人发现，严打行动可以有效保证农场的劳工数量之后，城里清理混混流氓的力度便一天天在加大，甚至有时候守备团也会派人参加抓捕。换句话说，城外的劳改农场现在已经牵动着太多人的利益，如果这个谢忠林想要拿劳改农场搞事情，最后决计会碰他个头破血流。 今天已经是谢忠林来重庆的第三天，唐城在等着他先出招，科谢忠林却迟迟没有动作。“队长，你说那姓谢的是不是怕了啊？咱们可都给了他时间，总不能就因为他来了重庆，咱们就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了吧？”负责跟踪谢忠林的是杨程，如果不是唐城极力阻止，说不定谢忠林早就被杨程给沉了嘉陵江了。 “别管他怕不怕的，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窝在躺椅里的唐城一脸惬意的抽着烟。“他这种人，你越是搭理他，他就越发的张狂，你就甭搭理他，且看他能做什么。”唐城嘴上说着不用理会谢忠林，可私底下的监视力度，却并未有半点放松。 第九章 正主现身 “叔 ，你说这个姓谢的到底来重庆做什么的？改装炮已经交给他们了，那姓谢的咋还不走？”又过了一天，谢忠林还是毫无动静，暗中布置人手监视的唐城终于有些坐不住了。调查队的那些老警虽是打探消息的好手，可这动起脑筋的事情却是不足，唐城无奈，只得给张江和打去电话。 唐城能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张江和表示欣慰，这说明唐城做事情并没有防着自己。“我早就跟你说了，南京来的那些人，你别去搭理。既然改装炮已经给了他们，那剩下的事情也就跟咱们没有关系，至于他们何时离开，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有些事情，若是关心过度，一准会惹祸上身。”张江和在电话里并没有说的很直白，但话语中的暗示之意，唐城已经听的明明白白。 “那行吧！既然是这样，那我就继续静养就是。”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些的唐城答应的很是干脆，随后的几天时间里，唐城还就真的窝在军营后院里寸步不出。唐城躲在军营里不出来，调查队在市区里的行动也渐渐少了很多，一心躲在暗处抓把柄的谢忠林始终没有找到机会，而上海那边的局势却进一步恶化。 “还好咱们离开南京的时间早，要不然总部那边该派人来查问了。”通过在南京的老友，张江和这边不会缺少上海和南京局势变化的消息，得知上海防线已经处于全面崩溃的边缘，而国府准备死守南京的时候，张江和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唐城去年就极力劝说自己调来重庆的事情。 “叔，你也太高看我了，我那会劝你离开南京，本意只是想找一个远离势力纷争的地方好好生活。”唐城操刀切开桌上的西瓜，随后笑嘻嘻的将切好的西瓜推给张江和。“原本我是劝你去武汉或是长沙的，和重庆相比，不管武汉还是长沙，都算占据地理优势，和南京的联系也好保持。不过我母亲的本家就在四川，来了重庆，至少母亲的心情能好过些。” 唐城这番解释，张江和显然是不能接受，接到南京那边传来的消息之后，张江和就一直在琢磨唐城当初劝说自己调来重庆的事情。现在想来，这件事中的确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尤其是唐城当初的坚持根本没有任何道理。“行，你说啥就是啥吧！”见唐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张江和只得暂时作罢。 “那个谢忠林，我已经托人问过了，谢忠林的确是国防部的人，不过此人在国防部中根本就没有实权，用你的话说此人，这个谢忠林就是个混日子的。国防部里的那些老狐狸，不可能无缘无故派这样一个原本不起眼的小角色突然来重庆，这其中一定是有我们不知道的内情。”扔掉手中的瓜皮，张江和突然提起了谢忠林，唐城眉头一紧，却没有接住张江和的话茬。 略微沉默片刻，唐城才终于开口言道，“叔，咱能不提那姓谢的吗？不管他来重庆带着什么目的或是任务，都跟我无关。我这边很快会有一个行动，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去跟那姓谢的纠缠！”唐城不明白张江和为什么会突然提及谢忠林，所以在回答张江和的时候，就显得很是无所谓，也让暗中留意他反应的张江和，没有看出丝毫破绽。 时间很快又过去两天，调查队在唐城的亲自指挥下，在城南展开行动，短短半个小时，便成功击毙抓获多名潜伏在城南的日本特务。“都仔细一些，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要仔细的搜查，且不可大意马虎。”唐城在主屋里查看抓捕对象来不及销毁的物品，十余名参与行动的老警，则按照唐城的命令，对院子里的所有房间展开搜查。 城南的这个行动，本该在三天前就开始，唐城之所以要推后三天才实施行动，只是因为就在行动前的一刻，唐城才忽然发现重庆地下党居然在这条街也有一处据点。担心行动时会殃及池鱼的唐城，不得不临时中断了行动，并以自己的方式将行动地点透露给了张江和，一直等着重庆地下党组织将这条街里的据点关闭，唐城这才展开行动。 “队长，咱们可能晚了一步，兄弟们只找到些**和弹药，电台和密码本都没有找到。”调查队的十几个老警，差不多将整个院子都快翻过来了，结果只找到了**和弹药，唐城想要的电台和密码本却不见踪迹。唐城对此混不在意，即便找到了电台和密码本，那也不过是向南京总部请赏的依据，而在唐城心中，远远比不过捣毁特务据点来的痛快。 “不管是死的活的，全都送回去，这次行动先不要声张出去，我有预感，咱们这次很可能可以顺藤摸瓜抓出大鱼来。”唐城手里握着一本诗集，这是他从一个抽屉的暗格中找到的。一本藏在暗格当中，并且有过多次翻动痕迹且边角都起了毛边的诗集，唐城可不相信这东西无用。 赵大山一行人押着俘虏和尸体离开小院，但赵大山马上又翻身回来，“队长，那个姓谢的在院子外面，看那架势，是有所图。”赵大山的话令唐城一脸的愕然，自己差不多已经快要把这个谢忠林给忘记了，这货怎么还阴魂不散的纠缠不清，莫不是这货是准备拿自己做文章？仔细想了想，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把柄被谢忠林利用，唐城随即放下心来。 谢忠林就在院子外面，唐城觉着既然避不开对方，便索性大大方方从院子里出来。“谢长官，这么巧啊！”唐城走出院子，便一眼看到正带人堵住调查队老警去路的谢忠林，唐城微微一笑，抬腿走上前去。“谢长官，你这是做什么？挡住我们的去路，莫不是要当街营救这些人犯不成？”没等谢忠林开口，唐城就先给对方扣上一顶大帽子。 谢忠林自是不傻，一下便听出唐城话中藏着的陷阱，当即两眼一瞪就要发作，却被身边的人及时拦下。“唐警官，瞧你这话说的，我们怎么可能阻拦你们，更别提什么当街营救了，这个罪名我们可担不起。”说话的这位，唐城倒是第一次见，不过看对方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唐城倒是觉着此人会比谢忠林更难对付。 似乎是觉察出了唐城眼中的提防之意，眼镜男子随即笑道，“鄙人***，从南京来，久闻唐警官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王庆来看着文质彬彬，说起话来亦是如此，可唐城却越发的觉着此人危险，尤其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隐隐透出一丝莫名的味道，令唐城觉着很不舒服。 ***身穿便装，言语中也并未向唐城表明自己的身份，所以唐城在说话的时候，只好称呼对方为万先生。“万先生说笑了，我唐城不过就只是个小小的警长，可称不上什么名不虚传。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事务繁忙，还请见谅。”唐城的回答听着干干巴巴，不等对方开口回答，唐城便带着人拔腿就走。 “你都看到了吧！人家这是根本不想搭理你！人家为什么不愿意搭理你？那还不是你一上来就跟人家摆谱，结果惹恼了人家，要是换了我，我也不愿意理会你！”目送唐城等人快速离开，刚才还是满脸笑容的***，立刻掉头教训起谢忠林。“你以后可长点心吧！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主动让着你的，你家的面子在这里可不好用。” “表哥，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这行了吧！”谢忠林不敢在***面前耍小性子，只得低头认错。“不过这个姓唐小子的确是有些本事，从我这些天调查得来的情况来看，这个唐城似乎对抓捕潜伏的日本特务更感兴趣。你说他要是拒绝咱们怎么办？按照他家里的情况，即便咱们强行征召也是无济于事！他父亲毕竟是拿过勋章的烈士！” 谢忠林的话，令***的眼角不自觉的抽动了几下，唐城的情况，的确不适合他们的招募，而且唐城在南京和重庆并非没有靠山。“再等等看，等我找到机会跟他谈过之后再说！眼下正值国家存亡之危，个人的利益只能放在最后，既然他父亲是烈士，他就更加应该知道其中的道理。”***言辞坚定，实际心里却没有多少底气。 唐城一直不知道谢忠林来重庆的目的，其实这并不难猜，谢忠林来重庆的目的便是为了考察唐城。唐城去年在上海做的那些事情，虽说并没有太多人知晓内情，但在战事不利的当下，却有人提出一项针对那些向日军投诚官员的刺杀计划。情报处并不缺少刺客杀手，可是像唐城那样能进能出且全身而退的好手，却并不多。谢忠林此行重庆的目的，便是招募唐城加入这个计划，***便是这项行动的主要负责人。 第十章 主动请命 “刺杀队？”唐城再一次见到***，是在军营后院的果树下，***的直言不讳令唐城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敢情你和那个姓谢来重庆，就是想要招募人手组建一支杀手部队啊！”唐城眼中显出一丝笑意，围坐在唐城身侧的赵大山和老福，更是已经笑出声来，心说去做刺客哪有围捕日本特务来的痛快。 “你怎么就认为我会答应你们？我的情况，相信你们应该知道吧！”担心赵大山和老福的举动会得罪***，唐城便继续言道。“如果你调查过我的情况，就应该知道，我最擅长的并不是杀人，而是搜捕潜伏在国统区的日本特务。刺杀一个汉奸，无非是增加对其他汉奸的震慑，可搜捕到潜伏在我们中间的日本特务，其中的意义可不单单只是震慑。” 王庆林是从南京来的，而且看谢忠林的态度，***的背景似乎还高过谢忠林，所以一向小心谨慎的唐城，也就没有隐瞒调查队的工作内容。***也没有想到唐城并不只是个警长这么简单，起初他还以为唐城这是在哄骗自己，不过看了唐城几人的表情之后，***随即打消了这个想法，赵大山和老福此刻的状况极度的放松，根本不像是在作假。 见***还是有些狐疑，唐城笑道，“如果万先生你还是不信，大可以去情报处南京总部查问，我去年的这个时候还在南京，做的是跟现在同样的差事，情报处南京总部那边应该会有相关的记录。”唐城这话说出口，***心中最后那点怀疑，便马上烟消云散，因为他知道，唐城绝对不会用情报处南京总部来做自己撒谎的借口。 被唐城拒绝的***随即离开，不过唐城并没有掉以轻心，而是马上打了电话给张江和。“招募你加入刺杀队？这事我怎么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张江和很是愤怒，得益于调查队的配合，重庆站这阵子成绩斐然，唐城在这中间起到的作用至关重要。这个时候突然来拉唐城去什么刺杀队，张江和绝对不会同意，更何况刺杀队听着就是个极其危险的事情。 “你先别着急，我现在就给南京那边发电报，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张江和此刻已经顾不上被人说是公器私用，马上给南京总部发去电报询问刺杀队的事情。虽说张江和已经离开南京总部，可故交还是有几个的，几个小时之后，张江和便收到来自南京总部的回电，刺杀队的事情也终于真相大白。 “这个刺杀队，跟总部那边根本一点关系没有，最先提出这个计划的是国防部二厅的人，这就是谢忠林为什么会出现在重庆的主要原因。国**的人之所以会注意到你，是中统在中间起了作用，我琢磨应该是你去年在上海做的那些事情，引起了中统的注意，继而透露给了国防部那些人。”带着南京那边的回电，张江和马上赶到军营。 张江和带来的消息，令唐城头疼不已，心说自己这都躲到重庆来了，怎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没有躲的过去！“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件事我已经汇报给了总部那边，就算二厅的人打着委员长的旗号，他们也不能就这么从情报处手里抢人。”唐城对此事担心不已，可是看张江和的反应，却并没有将此事看的很严重。 “你且放心的待着就是，就算是要刺杀那些投降日军的汉奸，也轮不到二厅的人出手。如果单单论及刺杀的本事，情报处才是大拿，二厅那些不过是些纸上谈兵的赵括，没半点真本事！”当着唐城的面，张江和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那些权贵子弟的鄙视和不屑。“就算上面真的同意了他们的这个计划，我估计用不了几回，被他们调去的人可能就剩不下几个了。” “可我看那个***的意思，这次是来真的了！”心头的大石已经落下大半，可唐城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只要***和谢忠林一天不离开重庆，这件事就还有翻盘的可能。所谓的刺杀队，唐城是坚决不会去的，可如果***真的拿来了命令，唐城就成了抗命的一方，说不定张江和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唐城此刻能想到的，张江和岂会想不到，他能亲自来军营跟唐城见面，主要还是想要唐城先稳住阵脚。“别动队在上海损失惨重，处座这阵子正为此事发愁，你的事情，我已经跟总部那边的几个老朋友说了。只要处座开了口，你这事就好办了，可如果这个***还是不依不饶，你要做好准备了！” 张江和从没有将唐城和普通的年轻人一样看待，所以有些事情，张江和也并没有打算瞒着唐城。唐城闻言并没有马上做出反应，而是进入沉思状态，片刻之后，清醒过来的唐城才开口言道。“叔，与其被动等待，倒是不如主动出击的好，至少占据主动落个先手。”唐城的化令张江和眼神一凛，难道说唐城还真的想去那个刺杀队？ “叔，上海战事差不多已经接近尾声，**部队此刻正全面后撤。看日军的意图，他们势必会扩大在上海的掌控力，虽然上海还有诸多外国势力和租界，但日军同样会扩大他们的掌控区域。我与其在这里跟***他们藏猫猫，不如直接去上海好了，上海那地方可是有更多的汉奸和日本特务，我想南京那位处座大人也会同意我这个建议的。” 自打来了重庆，唐城就没有想着有一天会离开这里，而且还是在战事爆发之后。可是眼下的形势，却不容他继续留在重庆逍遥度日，看***和谢忠林的意思，不把自己弄进二厅加入刺杀队，他们是誓不罢休。与其被动的加入他人指挥的刺杀队，倒是不如自己单身前往上海，做起事情来也不会缩手缩脚。 “不行，上海现在就是一个**桶，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杀身之祸！”张江和已经听出唐城的意思，是要孤身前往上海，他自然是不会同意。“二厅的事情，我们还可以想其他的办法，我在南京还是有些朋友的。若是你去了上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坚决不会同意。”张江和的态度同样很是坚决，和重庆相比，上海太危险了。 “叔，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身手如何！再说，我在上海也不是没有朋友！到了上海，我只在租界里活动，日本人的手再长，他们也伸不进租界里去。”唐城看出张江和是在担心自己，可他眼下对上海的情况也是两眼一抹黑，所以能找到的借口，翻来覆去也就只是这么几句。 “叔，我看得出来，那***背景很深。就算这件事情，被处座知道，超过他能力之外的事情，他终究还是护不住的。更何况国战之下，我这样一个小角色，谁会关注。你经历过的事情比我多的多，应该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要妥协不可，与其等我不甘心的调入二厅被逼加入刺杀队，还不如我主动做些自己愿意做的事情。” 唐城的言语，令张江和变得沉默起来，从理智上说，张江和赞同唐城的这番话，可是从感情上说，一直将唐城当成子侄的张江和却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从张江和的眼神中，唐城看出对方内心的动摇，随即接着言道。“叔，我来重庆，是为了家里人能更好的生活下去。所以，不管怎样，你必须留在这里，只有这样，咱们的家人才能继续活的很好。” 有些事情，唐城不愿明说，不过他最后的这句话，却已经令张江和明白过来。自己就是唐城在重庆最大的靠山，如果二厅的人拿唐城没有办法，势必会对自己下手。如果没有了自己的撑腰，只是个小小警长的唐城，便难以在重庆继续立足。王秉璋和守备团的人，也决计不会为了唐城去跟二厅的人反目，所以，唐城此刻做出的这个选择，未必不会最好的解决之法。 见张江和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唐城心里很是高兴，至于去上海的事情，唐城却并没有多少担心。“叔，你就放心好了，我保证在上海活的好好的！”见张江和还是一脸的担心，唐城随即笑出声来。“我去年在上海做过什么，你也不是不知道，虹口区，我都来去自如，只是在租界里活动，那还能有什么风险！” 其实，说唐城不担心，那是假话。日军控制上海之后，这座东方明珠就成了各路情报人员活动的乐园，但是随着七十六号的成立，不少活跃在上海租界里的情报人员，都成为了日军情报机构的猎物。唐城这个时候去上海，不单单要面临着日军情报机构的围捕，还要面临**情报系统中叛敌人员的搜寻和出卖，说是危机重重也不算错。 张江和最后还是没能拗得过唐城，只得将唐城的计划上报到了南京总部，此时已经是南京各**机关部门陆续撤离南京的时候，接到张江和的电报，那位愁眉不展的处座大人终于是脸上有了笑意。南京的回复来的很快，处座原则上是同意了唐城的计划，不过他还是准备给唐城这匹野马套上笼头，特批了两处单线联络点专门在上海服务与唐城。 第十一章 重回沪上 惨烈异常的淞沪会战只持续了三个月便落下帷幕，此时的上海，除去租界，其他部分都已经被日军控制。长达三个月的惨烈战事，令上海遍地难民，租界工部局不得不调集警察和军队，在连接租界外部各处通道设置关卡，以免大量难民涌入租界。就在上海日军忙着查漏补遗，而大多数人都将注意力转移去南京的时候，一个拎着黑色皮箱的年轻人施施然出现在上海码头。 再次来到上海，唐城心中很是感慨，从重庆走水路出发的唐城，并没有直接到上海，而是先去了广州，然后从广州搭乘一艘美国邮轮前往上海。“麦克，好久不见！”才从邮轮上下来，早已经等在码头上的汉斯便迎了上来，对方的眨眼示意，让唐城对麦克这个称呼并没有做出异样之举。两人随即来了个西方式的拥抱，汉斯这才在唐城的耳边低声言道，“码头上有太多的密探，一切都要小心行事。” 唐城这才留意到码头上，的确多了些神色诡异之人，不用说，这些可疑之人应该都是日军情报部门的密探。“战事虽说已经结束，可日本人还没能完全掌控除租界之外的全部区域，码头这里是日本人控制的重要区域，这些密探应该都是他们的人。”汉斯伸手接过唐城拎着的黑色皮箱，两人随着人流离开码头。 “接到你的电报，说是要来上海，我就给你伪造了一个身份。”两人上车之后，汉斯拿出一本护照递给唐城。“你现在是一个刚来上海的美国华裔，对外身份是朗华公司在中国的代办，租界现在管控的很是严格，没有这样一个身份，你在租界根本就寸步难行。”汉斯的解释，令唐城眉头微皱，他事先可没有想到上海的局势已经严峻到了如此地步。 “很好，有这样一个身份也不错，我这次来上海，可能会停留很长一段时间。”唐城一边跟开车的汉斯说着话，一边从车窗向外看，离开码头的这一路上，唐城已经看到了太多的难民。恍惚中，唐城又想起张江和送别自己时的情形来，或许那会的张江和，怕是也没有想到上海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有汉斯在，唐城很是轻松便通过了租界的关卡，轿车进入租界之后，秩序看着便好了很多，不过随处可见的难民还是令唐城觉着心头沉重。该死的日本人，这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唐城的心中慢慢升腾起一股怒火。汉斯为唐城准备的住所，还是他去年在上海时住过的那栋洋房，只是物是人非，当时在洋房里做事的厨娘和管家却已经换人。 “埃德蒙来上海已经有好几年，玛丽是他的妻子，他们都是可以相信的人。”虽然唐城在电报里并没有严明来上海所谓何事，但汉斯却知道唐城不会轻易相信别人，见唐城暗自打量埃德蒙夫妇，便出言为两人作保。汉斯的话，令唐城心中明白，看来这对外国夫妇即便不是汉斯的人，也应该跟汉斯有着某种关系。 洋房里的摆设没有丝毫变动，这让重游故地的唐城心中感慨，自己可是陪着张江和在这里度过2个月的时光。“你在电报里并没有说这次来上海为的是什么？”唐城两人在楼上的书房里坐定，汉斯便急不可耐的问及唐城来上海的缘由，在他看来，看似无害的唐城实际就是一枚危险的**。 “放心，我这次来上海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唐城接过汉斯递来的雪茄，转身再沙发里坐下来。“我本来在重庆待的好好的，结果有些人并不想我过的悠闲，就想要把我拖进一桩麻烦事情里。我惹不起那些人，就只好跑来上海暂避，当然，上海也不能白来，我总是要做些事情的。”唐城没想瞒着汉斯，毕竟自己在上海做事，还需要汉斯的帮助。 唐城不想明说此行的目的，汉斯也不好继续逼问下去，只是和唐城寒暄一阵之后，汉斯告辞离开。环顾书房里的摆设，还是和之前一样，起身站起的唐城先反锁了书房的门，这才打开自己带来上海的黑皮箱。唐城需要用到枪械都放在随身装备包中，可随身装备包有重量限制，所以他额外带来的**，就全都在这只黑皮箱里。 “哎呀！忘记问汉斯要手枪了！”唐城惯用的**手枪和***，在重庆袭击中统据点的时候已经漏了底，这趟来上海，唐城并没有带着那两支**手枪和那支***，随身装备包中只带着一支毛瑟步枪和大量的步枪弹。有了步枪和**，唐城还需要两支用于近战的手枪，只是他刚才忘记向汉斯提及了。 确认门外没人，唐城挪开书房里左侧那面书架，将箱子里的**先存放在书架后面的暗格中。“埃德蒙，我要出去见个朋友，晚饭之前就会回来，如果有人打电话来找我，就请他晚饭的时候再打来。”身穿大衣头戴礼帽的唐城从楼上下来，正好遇到管家埃德蒙从厨房出来，便随**代了一句。唐城才到上海，便要去见的是情报处单独调用给自己的两处秘密联络点，其中一处专门给唐城发布任务，而另一处则专门提供唐城所需的装备和情报。 离开住所，走到主街的唐城叫了一辆黄包车，绕着住所所在的区域线兜了个圈子，确认身后没人跟踪，唐城这才告诉车夫真正的目的地。唐城要去的第一个地方在公共租界里，是一间杂货店，距离它不远便是公共租界的巡捕房。离着杂货店还有段距离，唐城就已经从黄包车上下来，混入人流向前走出一截，唐城便大大方方的转身进了街边的杂货店。杂货店的生意还算不错，唐城进去的时候，杂货店里正有两个主妇模样的中年女人在买东西。 唐城随意扫了一眼，便站在柜台边伸手指向摆放香烟的位置，“给我拿三包烟，两包老刀，一包哈德门，再给我三盒火柴。”听到唐城的声音，原本正给那两个主妇称糖的杂货店掌柜，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唐城一眼。唐城刚才的化，听着并没有异样，实际却是来这里接头的暗号。拿到香烟的唐城并没有马上付钱离开，而是先拆开一包老刀香烟闻了闻味道，然后拆开那包哈德门取出一支烟点着抽了起来。唐城此刻的动作，自然也是接头暗号的一部分，待那两个主妇离开，杂货店掌柜马上换上一副面孔。 “三天前就已经接到上面的指令，没想到你今天才出现！”杂货店掌柜装作找零钱，一边在装钱的抽屉里翻找，一边低声对唐城言道。“日本人最近的动作很多，咱们在租界里的不少据点都被破坏，上面的意思，近期内要给日本人一点颜色看看。”杂货店掌柜所说的给点颜色看看，唐城知道这句话代表什么意思，随即轻轻点头却并没有说话。 “你按照这个地址，去找余老板，他会告诉你任务的具体内容。你需要什么装备，余老板也会帮你想办法，只是你不要抱太大希望，黑市里有不少日本人的密探，武器装备不比以前好弄。”杂货店掌柜的声音很轻，如果唐城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清这位刚才说的是什么。伸手接过杂货店掌柜递来的零钱，唐城也没有拿走柜台上的那三包香烟，便马上转身离开。唐城骨子里并不想跟情报处在上海的这些潜伏人员接触，知道自己的人多了，未必会是什么好事情，唐城还担心自己会被这些家伙出卖给了日本人。 离开杂货店的唐城只是转过前面的街角，便又叫了一辆黄包车，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唐城就已经赶到杂货店掌柜给出的那个地址。“江南茶庄！”站在街边的唐城仰头看着身前店铺的招牌，没想到那个余老板经营的是一家茶庄。“请问余老板在吗？我从杭州来，余老板的三叔托我给他带来一句口信。”走进茶庄，唐城径自找上茶庄里唯一的一个中年男子。果不其然，被唐城找上的这名中年男子便是杂货店掌柜所说的余老板，看到唐城右手中悄悄亮出的那枚铜制纽扣，余老板微微楞了一下，随便编反应过来。 替老板的三叔带口信，那自然也就是亲近之人，店里的伙计并没有过分注意唐城，跟着余老板走进茶庄后面的库房里，唐城一直绷着的神经这才算是稍稍松懈下来。两人稍稍寒暄了几句之后，余老板便从库房的暗格中取出一个档案袋递给唐城，“这是第一个目标，里面是目标的基本资料，你看过之后就地销毁就好。” “你先记住这里面的资料，具体动手的时间，我这边还需要确认。如果有需要的武器和装备，先告诉我，我尽量帮你准备。”和杂货店掌柜说的一样，余老板对武器装备的准备，也是面露难色。唐城见状，并没有提及过分的要求，只是要余老板给自己准备两支手枪，但子弹却要了一百发。 第十三章 答疑解惑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唐城赶到茶庄跟余老板会面，只是在进入茶庄之前，唐城反复搜索了茶庄周围，确定茶庄周围并未有可疑之人出没，他这才进入茶庄。余老板早就在等着唐城，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就快过去，余老板虽说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异，实际心中却早已经暗自紧张起来，他在担心唐城或许已经出了问题。 唐城是故意掐着点走进茶庄的，柜台后面余老板眼中一闪即逝的轻松之色，被唐城看了个正着。由此判断余老板没有问题的唐城随即也放松下来，直接按照余老板的示意，往茶庄后面的仓库去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把仓库大门关好，余老板对着唐城比了个看表的动作。 “我去看了那家诊所，出现了一点小意外，所以耽搁了些时间。”唐城答非所问，却马上引起余老板的关注。主动提及诊所的唐城，本就没打算瞒着对方，随即将自己看到的和想到的，全都告知给了余老板。“你这个点，现在只单独为我负责，诊所的事情，你最好通过其他渠道转达给上海站，我不想你这里出事牵连到我。” 唐城这话听着及其无理，可余老板的脸上却看不到半点的不耐，反而是显出些许的轻松。“你放心，我会通过死信箱通知他们，我这边绝对不会直接和他们发生关联。”余老板说着话，俯身翘起一块地板，从地板下的地洞里取出一个提包，看提包的重量，里面装着的东西分量不算轻。 “这是你要的两支手枪和一百发手枪弹！”余老板当着唐城的面打开提包，从里面取出两支还散发着枪油味道的新手枪，一百发手枪弹亦被沉甸甸的包在一个布包里。这种时候，可不是显示矜持的时候，唐城随即伸手接过那两支手枪，很快便当着余老板的面，将两支手枪分拆成了一堆零件。 “没错，都是新枪！”一番拆装之后，唐城终于给出评语，至于那一百发手枪弹，唐城只是打开布包随便扫了一眼。“具体的行动时间，我可能还需要多点时间来做计划，至于行动的细节，我就不向你这边报备了，只要时机合适，我随时都可以动手。”余老板为唐城准备的是两支勃朗宁手枪，虽然不大满意勃朗宁手枪的杀伤力，但唐城并没有当着余老板的面提出来。 唐城并没有在茶庄停留太长时间，来的快走的也快，只是离开茶庄之后，唐城并没有马上返回住所，而是去了汉斯的餐馆。“给我弄两支m1911，子弹一百发，我有用。”唐城跟汉斯不需要客气，毕竟对方知道不少自己的事情，所以在汉斯的办公室里，直接向对方提出要求。 唐城突然来上海，本就透着一丝诡异，汉斯几次追问，唐城都没有说出来上海的目的。唐城此刻突然向自己索要武器弹药，汉斯即便还不知晓唐城的目的所在，但也能猜出个大概来。“枪和子弹都没有问题，我也不问你做什么用，不过作为回报，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既然唐城不愿说出目的，汉斯也就选择用商人的态度面对唐城。 “没问题，只要不是把天捅个窟窿就行！”唐城知道汉斯虽说看中利益，但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不可能提出过分的要求。所以他连问都没有问，便当即点头答应下来，这多少有些出乎汉斯的预想。见汉斯面露意外之色，唐城随即笑道，“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而且咱们之前有过合作，我想你应该不会逼我去做那些不实际的事情。” 唐城的解释，令汉斯心中苦笑连连，心说自己这是已经被眼前这人给看透了。“你说的对，我绝对不会逼你去做那些不合算的事情！日本人现在的风头很强势，我的上级已经来了新命令，要我侦查日本人和英国佬之间的关系，柏林那边有人推测日本人可能跟英国佬之间有秘密协定。”汉斯透露的消息，令唐城一头雾水，日本人怎么会跟英国人搅在一起了？ 心中所想是一回事，嘴上说的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唐城接过汉斯的话茬，貌似关切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日本人在玩弄左右逢源的把戏？”汉斯来中国多年，唐城知晓对方算是个中国通，所以刚才的话语中，唐城用到了左右逢源这个词。左右逢源这个词严格意义上说，并不算是个贬义词，可如果被用在日本人身上，这个词便马上有了贬义词的味道。 汉斯果然是知道左右逢源是什么意思，朝着唐城轻轻点头道，“没错，柏林那边就是有这个意思！虽说日本人已经跟帝国秘密结盟，可日本终究是在亚洲，柏林的大人物们只能给出建议，却无法左右日本人的想法。帝国上层原本想着日本人能在亚洲境内牵制英法美国家，所以日本人即便已经露出全面占领中国的想法，柏林那边也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现在看上海的局势，日本人却没有得罪英法美的意思，至少上海日军并没有对上海租界实施行动。柏林那边由此推断，日本人很可能已经暗中跟英法美达成秘密协议，这是帝国绝对不希望看到的。”当着唐城的面，汉斯大谈日本人试图全面占领中国的事情，如果换作是其他人，可能已经跟汉斯翻脸闹腾起来了，可唐城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只是低头抽烟的唐城，并非是因为此时需求助与汉斯，就必须要压下心中的怒火。他并未作出反应，是因为唐城判断汉斯刚才那些话，实际是对方的一个试探。见唐城表情不变只顾抽烟却一言不发，汉斯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试探算是失败了。不过即便是如此，汉斯的话风也没有出现变化，因为他刚才说的那些，并不是他自己凭空杜撰出来的。 唐城一支烟抽完，才开口向汉斯问道，“我能帮你做什么？你刚才说的那些，我听着眼晕，你不如就直接说要我做什么就行了！你知道我最擅长的是什么，动脑子的事情，我并不擅长！”唐城把烟头按进烟灰缸里，然后抬头看向汉斯，眼神中不见丝毫波澜。原本还打算继续试探下去的汉斯，这下没有办法了，看唐城的样子，根本就不受自己那些话的影响。 略微迟疑之后，汉斯打算说出实话，“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真的是柏林那边的意思，眼下上海的局势看着诡异，我私底下接触的一些内行，也大多有这样的看法。”汉斯说的含蓄，但唐城知道，汉斯刚才所说的内行人，说的是那些混迹在上海租界里的各方情报人员，说不定这其中就包括英法美几国的情报特工。 “如果你是问我的看法，我到不觉着日本人跟英国佬有什么私下协定，如果我是日本人，这个时候也会避免跟英法美交恶，毕竟结束这场战争需要时间。”唐城的看法，对汉斯而言算是有些新奇。“日本只是个岛国，本身的资源不足以支撑他们完成这场战争，如果这个时候再惹了英法美，他们从外部获得资源的途径也就中断了。” 英法美国家一直对日本出售所谓的废旧物资，这并不算是什么秘闻，就算上期居住在上海的汉斯也是知道的。此刻唐城这么一提醒，汉斯便马上反应过来，只是顺着唐城的思路接着往下琢磨，汉斯便真正明白了唐城想要表达的意思。“唐，你的意思是说，日本人现在的态度只是权宜之计？”汉斯很快便得出一个推断，只是他对这个推断还不大能肯定。 “没错，就是权宜之计！”唐城点头表示赞同汉斯的推断。“战争才刚刚开启，虽说日军已经控制上海，并集结兵力围攻南京。可日军也看到了中国血战到底的勇气和底线，日本太小，中国太大，日本准备全面占领中国，那只能是个想法。在这种事情，如果日本人得罪了英法美在华的利益，一定会适得其反，日本人熟读三国和孙子兵法，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唐城话语中提及日本人熟读三国和孙子兵法，这显然并不是什么褒义的意思，汉斯仔细思量唐城的话，也觉着并非没有道理。“那你觉着，我应该怎么回复柏林？”一直没有抓住重点的汉斯此刻主动询问唐城的意思，唐城也并没有觉着奇怪，因为汉斯像个商人多过像个情报特工。 “日本人表面上看似残忍狡诈，实际骨子里却藏着自卑，他们崇拜强者，却又时常会出现下克上的疯狂想法和举动。要我说，日本人可以利用，却不能给予完全的信任，因为日本人一旦疯狂起来，除了他们的天皇，世上所有人都是可以被消灭和牺牲的。”唐城对日本人的评语，令汉斯更加的迷茫起来，不过他也觉着，日本人就是一个复杂的矛盾体。 第十四章 试手 在汉斯的餐馆混了一顿所谓的下午茶，饭足水饱的唐城这才离开了餐馆，顺着餐馆的后巷一路向西进入另一条街道里，唐城站在街边叫了一辆黄包车，他打算再去看看那家诊所。昨天从诊所里出来的长发女人，给唐城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唐城对上海站的能力有些怀疑，所以想亲自确认长发女人的身份。 还是和昨天一样，离着诊所还很远，唐城就在街边下车，然后随着人流慢步走过去。唐城堪堪走道能清楚看到诊所的位置，便发现诊所周围似乎有可疑之人出没，本打算继续去那家咖啡馆的唐城立刻一个转身，径自走进街边的一家鞋店。鞋店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唐城进去的时候，店里就只有一个靠在柜台上打瞌睡的鞋店老板。 鞋店的老板是外国人，这就省了唐城很多麻烦，他一边在鞋店老板的奉承殷勤中试着皮鞋，一边透过鞋店的临街橱窗打量着外面。唐城很快就已经确定外面街道里的三名可疑之人，相信自己预感的唐城知道，鞋店外面的可疑之人绝对不止这三个人。十几分钟之后，拎着个鞋盒子的唐城从鞋店里走出来，没有丝毫停滞，唐城便顺着街道穿过前面的街口向左走了。 唐城现在还不能确定诊所周围的这些可疑之人是什么身份，可不管他们是日本人还是上海站的人，唐城此刻都不想跟他们照面。唐城顺着街口左转走出不远，就看到一个巷子，见周围并没有人注意自己，唐城便一个垫步钻进这条巷子里。等唐城从巷子里再出来的时候，不但衣服换了，就连手上、脸上也都做了伪装。 快速伪装，本就是唐城从系统中抽到的一个辅助技能，在重庆的时候，虽然唐城从没有在行动的时候用过这个辅助技能，但他私底下一个人的时候，可没少用这个技能练手。伪装所需的东西并不算繁琐，唐城离开重庆之前，就找了个巧手匠人制作了好几顶假发，伪装所需的东西也准备了不少。 从巷子里出来的唐城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就算是极其熟悉他的人在这里，怕是也不可能一下就认出来。唐城不但做了面部伪装，而且还特意的变幻了走路时的动作和身形，顺着来路回到诊所所在的街道里，那几个可疑之人还在原地。“给我来包老刀！”双眼不时左右环视的小烟贩便是那几个可疑之人的其中之一，唐城第一个找上的便是这位。 目光凌厉的小烟贩似乎并没有瞧着唐城可疑，只是混不在意的接过唐城递来的钞票，再从身前的烟架子上取下一包老刀香烟递给唐城。两人接钱和递烟的时候，手指便不可避免的发生触碰，就在这个小烟贩不经意之间，已经发动触判技能的唐城，便已经知晓小烟贩的身份。果然是特高科的人？虽说触判技能不能知晓对方在这里的目的，但对于唐城而言，知晓对方的身份就足够了。 拿到香烟的唐城没有原地停留，而是选择了马上离开，因为街道对面已经有人看向自己。唐城不是没有想过抓一个活口逼问对方现身此处的目的，可如果那样做的话，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引发特高科更加疯狂的行动。左思右想一番之后，唐城决定等天黑之后，再来这里打探。 “埃德蒙，晚饭我不在家吃了，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去跳舞了。”唐城在住所一直等着天色完全黑下来了，这才终于再次出门。夜晚的上海滩比白天还要热闹一些，战争的阴云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人们出来寻欢作乐的心情，不过唐城知道，在这些游走在灯红酒绿的闲人当中，不乏其他国家的情报特工。 晚上出行的唐城格外的小心谨慎，黄包车离着诊所所在的街道还有两条街的时候，唐城就下了车。白天出现在诊所周围的可疑之人中，唐城离着诊所还有段距离，就已经连续发现了两个，只不过那两人同样换了装束和伪装的身份。对方那蹩脚的伪装，让唐城看了很想发笑，不过他现在更想的却是杀人。 假扮小摊贩的，可以固定在一个位置，但那两个假扮路人的，却需要不停的来回走动，而唐城的目标，便是其中一个假扮成路人的。身穿深色大衣头戴礼帽的路人甲，似乎并没有觉着自己已经身处危险之地，可就在他弹动手指将烟头扔在脚下的时候，一双手却突兀的从他身后探出，一下便从身后卡住了他的脖颈。 惊慌失措的他喊不出声，便立刻用右手肘向后击打，只可惜他这一下并没有给身后的唐城造成麻烦，倒是马上就被唐城用膝盖重重顶在后腰上。一记膝顶，使得这名伪装成路人的特务瞬间失去反抗的能力，下一秒就被唐城拖进了身后的巷子里。街边的阴影，很好的替唐城做了掩护，幽暗的巷子，更是一个临时逼问的好场所。 唐城将这名极度惶恐的特务拖进巷子深处，在一堆杂货的后面，唐城一脚将对方踹翻在墙角，然后抽出短刀顶在对方的左眼，口中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街道对面那两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唐城的语速很快，但也能够被对方听的清楚，手中短刀散发出的寒意，相信能够逼对方就范。 唐城每问一个问题，手中的短刀就稍稍往下压一点，等唐城发问完毕等着对方回答的时候，短刀的刀尖已经堪堪触碰到对方左眼的眼皮。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软蛋，被唐城擒住的这名特务亦是如此，只是看唐城的样子不像是个心软的，而且眼皮被刀尖顶着的确很不舒服，所以这个一脸惶恐的家伙，根本没有浪费唐城太多时间，便痛快了回答了唐城刚才的那几个问题。 “敢情你们都是黄道会的人！”听了这个叫长谷泾川的日本人的供述，唐城这才突然想起上海还有个叫黄道会的组织。黄道会的全称应该是东亚黄道会，该组织于八一三淞沪战役开始之后，由日军华中派遣军特务机关长楠木少将和浪人头目井上策划成立。青帮“通”字辈头目常玉清、政客周柳五为正副会长，日本浪人许斐为指导顾问，会员近千人，多为在沪日本游民，以青帮者为多。下设调查、侦查、行动等组，总部就设在北四川北路的新亚酒楼。 日军不能直接进入租界抓人，所以他们就鼓捣出了黄道会，借用黄道会中多是青帮成员的便利，让黄道会进入租界执行暗杀和抓人的事务。使用系统机能确认了对方真的是黄道会的成员，唐城不知道自己该是惊喜还是该说自己运气不好，本想针对特高科实施行动的，却不想遇到的却是黄道会这种小角色。 还好唐城不挑食，既然遇到了，也不妨先拿黄道会出口恶气。“你刚才答应，说了要放我活命的…”在长谷泾川的用力挣扎中，唐城手中的短刀下压，深深刺进对方的心口。十几息之后，感觉对方已经没有呼吸的唐城，先反手抽出短刀，然后才将左手从对方口鼻处挪开。在对方的衣服上擦拭干净短刀上的血迹，唐城蹲下身开始翻找对方的衣袋，结果就只找到几块大洋和一些零星杂物，手枪和刀具根本没有找到。 真是个没用的小角色！唐城有些失望的起身站起，不过转而一想，对方并未配备武器，这样似乎也方便了自己一会的行动。顺手用身侧的杂物先遮挡住尸体，心中已经恢复平静的唐城走出巷子，身处在街道对面的那两人，此刻还似乎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少了个同伴。离开巷子的唐城径自横穿街道，插在大衣口袋里的右手中，已经握着刚才的那柄短刀。 “嗖！”的一声轻响，就在身穿大衣的唐城跟那个礼貌男子擦肩而过的时候，唐城一直插在大衣口袋里的右手突然挥动了一下，然后脚步未停的唐城像个没事人一样，越过停住脚步的礼帽男子，走向前方不远处的那个烟贩。唐城都走出十几步远了，身后的那个礼帽男子才忽然倒地不起，脖颈处的位置亦有鲜血喷出。 这条街里的行人，可不止唐城和那礼帽男子两人，忽然看到有人摔倒在地，而且身下有鲜血流出，马上就有路人喊叫起来。听到有人喊叫死人了，一般路人的反应都会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张望，不想引起注意的唐城自然不会列外，这其中也包括那个伪装成烟贩的家伙。烟贩探头的时候，走在街边的唐城已经转身向后看去，他的反应和其他路人没有什么区别，自然不会引起烟贩的注意。 发现出事的地方，正是之前同伴所处的位置，伪装成烟贩的胡须男子有些着急，便扔下烟摊跑向出事的位置。在他经过唐城身侧的时候，原本站在原地的唐城，却意外的向右横跨了一步。眼见两人就要撞在一起，那心急似火的烟贩只得强行扭身准备从唐城左侧过去，可就在他扭身的刹那，唐城插在大衣口袋中的右手，又在空气中诡异的挥动了一下。 第十五章 陷阱 刀锋在路灯的掩映下，快速的带出一道冷色，只是这道冷色却一闪即逝，根本没有人留意到它。伪装成烟贩的胡须男子脚下一个踉跄，然后用双手无捂住自己的脖子，待他喉间咯咯作响且回过身来，却只看到唐城的一个背影。连杀三人，唐城心中并没有多少雀跃，因为他今晚的目标并不是这三个黄道会的家伙。 只是三个小角色，这并不在唐城原先的计划中，已经混入人流中的唐城并不打算就此返回，他还是想要去看一眼那家诊所。街上的路人，此刻都围聚在一起，远远看着街边倒下的两人，众人议论之时，唐城却早已经疾步隐入夜色中，越过那家能看到诊所的咖啡馆，朝着一条黑巷子走了过去。 借助巷子的掩护，唐城再次做了伪装，两支手枪也都顶了子弹，随时可以击打打响。诊所关着门，门外的牌子上写着济民诊所，唐城从巷子里出来就注意到诊所2楼的一个房间有灯光透出。貌似路人的唐城并没有伸手去推诊所的门，而是直接攀上旁边店铺的屋顶，然后踩着屋顶的瓦片移动到靠近诊所的位置。 发动了轻身技能的唐城，很是顺利便借助绳索的帮助，从店铺的屋顶转移到诊所的2楼楼顶上。站在诊所楼顶，唐城往下看，很快便辨认出停靠在诊所斜对面的那辆轿车有问题，因为没有谁会大晚上躲在轿车里抽烟。轿车里的人还并不知道，自己抽烟的行径已经暴露，楼顶上的唐城也没有打算对轿车里的人做什么，因为他的目的只是脚下的诊所。 略微思量之后，唐城将细绳的一段固定在楼顶，然后从诊所的后墙慢慢绳将下去。诊所2楼的背面有一大三小四扇窗户，顺着绳子滑降下来的唐城，选择了中间的那扇大窗。悬挂在绳索上的唐城，先用玻璃刀在窗户上画出一个足够手伸进去的圆形，然后在这个圆形上贴满胶布，用短刀的刀柄在胶布上轻轻一敲，圆形的玻璃便从窗户上脱落下来。 脱落下来的玻璃片被胶布黏住，所以并没有发出声响，待唐城慢慢撕下胶布，这块玻璃片酒杯唐城成功抓在手中。悬挂在窗外的唐城一边侧耳听着，一边将右手探伸进窗户上的孔洞，只一下便拨开窗户的插销，然后整扇窗户就被唐城轻轻向内推开了。脚上穿着软底鞋的唐城，如狸猫般悄无声息的从窗外跃进房间里来，使用了三倍目镜的唐城丝毫不受光线的影响，几下便移动到房门后面。 确定门外没有声响，唐城这才回身环视整个房间，唐城进入的这个房间虽说有一大一小两扇窗户，可这个房间并不是起居室，唐城环视之后，倒是觉着这里应该是诊所放置器械和药品的地方。随手在桌角摸了一把，手指上出现的灰尘显示这房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扫过，唐城再轻轻推了一只箱子，箱子的重量令唐城意外，箱子居然不是空置的。 这里是诊所，箱子里装着的东西也很可能全都是药品，不过唐城今晚并不是冲着药品来的，所以他并没有马上翻动这些箱子。略微停顿之后，回到门口的唐城慢慢拉开房门，门缝处并未有光线透进来，唐城心头一喜，这说明门外的走廊里没有灯光。门外没有灯光，自己暴露的可能性也就会很低，唐城将房门拉开至自己能出去的大小，这才慢慢将头从门缝探伸出去。 将头探伸出门缝，唐城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没有光线透进门缝，敢情门外并不是唐城想象中的走廊，而且类似大厅的一个空旷，而且唯一临街的那扇窗户上还拉着厚厚的窗帘。一手反握着短刀，一手持枪的唐城从房间里出来，诊所2楼的布局完全是他事先没有想到的。可是既然已经进来了，唐城总要是一探究竟的，空手而回可不是唐城做事的态度。 不过这种房屋布局，还是令唐城有些不舒服，这也使得他变得更加的小心起来。昏暗的大厅里，唐城凭借之前的记忆，准备找寻那间透出灯光的房间，可就在他才向自己的左手边挪动不过两步，一股寒意突然从唐城的心头涌出。糟糕！唐城心中暗叫不好，已经抬起的左脚马上一个回折，整个人便马上一个转身扑向才被自己关上的那扇房门。 唰！唐城背后传来一道尖啸，后背被利器划过的唐城头也不回的撞开房门，翻滚进他之前潜入的那个房间里。翻滚间并没有发觉后背疼痛的唐城，知道自己并没有受伤，只是这会并没有闲暇的时间容他仔细思量。在门外出现光亮的时候，还没有从地板上起身的唐城便向后挥手，一枚**从房内飞了出去。 “是**！快退…”房门外的人显然不止一个，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踏进陷阱的唐城会反应如此之快，才刚刚扑进那个房间里，就有**扔出来。“轰！”飞出房间的**落地之后，在几声慌乱的喊叫声中爆开，爆炸的气浪和扬尘中房门处涌入房间里。本该趁机逃走的唐城此刻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借助扬尘的掩护，直接将小半个身体从房门下方探伸出去，右手中握着的m1911手枪更是已经指向视线中的一个身影。 挨打了不还手，这可不是唐城的作风，尤其房间外面的人此刻正处于混乱之中，唐城岂能放过这么好的反击机会。“啪…啪…啪…”房间外面的扬尘还未散去，唐城手中的m191便已经打响。此刻的唐城放弃了习惯的两连射，只是一枪一个目标，不过他的射速并不算慢，根本不给房间外面那几个人还击的机会。 诊所明显是个陷阱，唐城直到这会才能百分百肯定，既然是个陷阱，对方就不可能只是在诊所里布置人手，诊所外面也应该埋伏了人手才是。只是布置了这一切的人，并没有想到踏入陷阱的唐城是个出乎他们想象强悍的家伙，此刻非但没有选择逃走，反而是选择了就在诊所里面打开战场，这跟他们的事先布置出现了较大的偏差。 快，里面出事了！埋伏在诊所外的人忽然听到诊所2楼里传出的爆炸声，纷纷是一脸的不能相信，紧接着出现的急促枪声，更是令他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还好他们之中马上就有人反应过来，一面组织半数人手包围诊所，一面集结剩下的半数人手冲进诊所里去支援埋伏在2楼的同伴。 唐城的射速不慢，手中的那支m1911手枪，几乎被他打出了自动武器的射速。只是一个照面，埋伏在2楼里准备算计唐城的几个对手，便一个接一个的中弹倒下，等唐城更换过弹匣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2楼里就只剩下他一个活人。唐城举着换过弹匣的手枪从房间里出来，本打算补枪的他，忽然发现房间外面被他击倒的五个人中，居然有一个使用长刀的黑衣人，看着对方把脸都蒙在黑布里的装扮，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日本忍者了。 唐城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心中暗道侥幸，自己后背挨的那一下，显然就是这位忍者先生的手笔了，还好自己当时躲的快，要不然还真是会被这位忍者先生砍上一刀。楼下传来的脚步声，令唐城心头一凛，马上又从随身装备包中摸出一枚**握在左手中。这样的美式**，唐城的随身装备包中只有三枚，此刻也只剩下两枚。 涌入诊所里的黑衣人们，知道目标此刻还在2楼，所以他们一个个的都小心翼翼。只是他们是从下往上走，而楼上的唐城却偏偏占据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只是凭借楼下发出的声响，唐城就可以确定楼下敌人们的位置。拉开**的拉环，背靠墙壁侧身站立在楼梯拐角处的唐城，在松开**手柄之后，故意停留了两秒的时间，这才将**从楼梯上扔了下去。 “轰！”从天而降的**在地板上弹动了一下，便马上爆开，楼下正准备发动攻击的黑衣人们躲避不及，顿时就被四散的**破片覆盖其中。诊所1楼里迸发出的巨大爆炸，惊呆了那些包围诊所的黑衣人，看到诊所里那些被火光吞没的同伴，这些侥幸没有进入诊所的黑衣人暗自庆幸，只是就在下一秒，厄运同样降临到他们的身上。 使用了第二枚**，唐城没有选择从来路离开诊所，而是使用了绳索，直接撞开2楼临街的窗户，大大方方的绳降到了诊所外的街道里。“他在这…”一个反应稍快的黑衣人才喊出声，就被唐城迎面一枪击倒在地，诊所外本想捡便宜的其他黑衣人们还来不及举枪，便迎来了一串子弹。 故意将自己的面容身形暴露给这些黑衣人的唐城，只是快速打完弹匣里的子弹，便虚晃一枪，冲入之前自己利用的那个巷子里。等那些黑衣人大呼小叫的追赶进巷子里的时候，唐城早已经不知去向，而巷子里只剩下一个没有子弹的手枪弹匣。 第十六章 狙杀 “你们这些蠢货，二十多人，居然连一个人都拦不住，居然还让他干掉了一半的人之后给逃掉了！”接到消息的董成赶来诊所这里，虽然现场已经被租界巡捕房封锁，可是凭着青帮这块牌子，董成还是得到许可进入诊所，查看现场的便利。看过现场的董成，得知手下这队人死伤半数的时候，便怒不可待的当场发作起来。 “成哥，不是兄弟们不出力，只是那人太厉害了！”被董成训斥的黑衣人中，有人开口辩解。“我们几个只是负责外围的，要怪就怪2楼的那几个日本人，如果那人潜入2楼的时候，他们就及时发出讯号，我们也就不用被那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手下的辩解之言，董成并没有继续怒言以对，因为他看过楼上的现场，也知道战斗是先从2楼开始的。 “那人真的很厉害？”董成有些恼火的伸手挠着头，黄道会这次派来20余人，2楼的那几人隶属特高科，可就是这么多人，却还是被那人给跑掉了。 “成哥，那人的确厉害，里面的现场，你也都看到了。当时我们在外面的兄弟分成两拨，一拨摸进去协助2楼的日本人，我们算是另一拨，负责从外面包围诊所。摸进楼里的弟兄还都没有上楼，就在大厅里先被**给炸了，我们几个守正面的正准备冲进去救人，那人却从2楼的窗户跳了出来。” 跟董成说话的这个黑衣人越说越激动，甚至指着脚下踩着的位置，“就是这里，当时那人从2楼里跳出来，就落在这个地方。当时小马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谁知道小马才叫出声来，就被那人一枪打中了脑袋。”话说道这里，黑衣汉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恐惧之色。“那人开枪的速度真的是太快了，小马才中枪，在他周围的几个兄弟，就跟着接连中枪，我们甚至都没有来得把枪举起来。” 说话的这人叫肖六，算是董成手下枪法最好的一个，能让肖六都觉着可怕的人，董成心中也是咯噔闪了一个激灵。日军跟租界工部局有过约定，非但日军不能进入租界，而且特高科或是其他日军特务机关的人员，也不能随意进出租界。可黄道会不同，黄道会的大部成员都是青帮分子，日本情报机构安插在黄道会里的人员也都精通国语，打着青帮的旗号，黄道会出入租界要比日本人便利。 靠着青帮的名号，董成很是顺利就从租界巡捕房拿回那些尸体，那几个日本人的尸体自然也算在内。小野正雄是日本人，可他同样算是个中国通，不但能说一口流利的国语，而且能写的一手不错的毛笔字。董成跟租界巡捕房交涉拿回那些尸体的时候，小野正雄跟两个手下，就乔装成黄道会的人，混在人堆里。诊所里的交战现场，小野正雄很感兴趣，只是不能表露身份的他，迟迟没有得到进入诊所的机会。 得到暗示的董成自然不敢怠慢，跟带队的巡捕探长交涉之后，董成用进入现场搬运尸体为由，将小野正雄三人带进诊所。“少佐，黄道会的人说的没错，战斗最先从2楼开始，咱们的人都在2楼。”小野正雄带来的两人中，就有一个擅长现场勘察的好手，只是上了2楼约莫一支烟的功夫，便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 “桥本君的刀已出鞘，显然是动过手，不过我没有在他的刀上发现血迹。”从2楼上下来的日本特务，将手中拎着的长刀交给小野正雄。“和桥本君同组的其他人，都死于枪伤，对方应该是个不错的枪手，他朝每个人都只打了一枪，却都打在了要害部位。”说话的这个日本特务张开左手，将握在手中的几粒子弹头给小野正雄看。 “我已经检查过他们的伤口，如此近距离的枪击，按说应该会有子弹凿穿伤者的身体才是，可我并没有在他们的身体上找到贯穿伤。少佐请看这几粒子弹头，这是我刚才从他们伤口里找到的，这种子弹的口径跟常见的手枪弹不同，据我判断，这种子弹应该是美式m1911手枪使用的1143毫米手枪弹。” “m1911吗？”小野正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依照以往特高科和情报处交手的经验，情报处的特工似乎并没有配备美式m1911手枪的习惯。小野正雄跟他们交手多次，被特高科击毙或是抓获的情报处特工们，大多配备的都是勃朗宁手枪，其他那些也只是使用不便的驳壳枪或是****。 “没错，就是m1911手枪，这种手枪的子弹，我在天津的时候见过。”这个时候，小野正雄的另一个手下也开口言道。美军在天津常年驻扎着一支小规模的海军陆战队，这支美军中就连普通士兵都配备了手枪，手枪的型号正是m1911手枪。说话的这个日本特工，来上海前就在天津活动，所以他的话，小野正雄并没有怀疑。 “难道动手的人不是情报处的人？依照咱们之前跟他们交手的经验，情报处那边似乎并没有如此身手的人！”只是一个人，不但深夜闯入布置重重的陷阱，而且还能击杀十余人之后安然的全身而退，小野正雄自以为自己了解情报处上海站的实力，他绝对不相信这样的人会是情报处上海站那边的人。 “马上展开调查，我要知道上海站那边是不是来了新人？”略微沉思之后，小野正雄下达命令。“还有，联系咱们所掌握的所有探子，我要知道租界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还要特别注意那些外国情报的人和他们在租界里的据点，如果今晚的这个人跟上海站没有关系，那就有可能是那些外国情报机构想要浑水摸鱼了！” 小野正雄此刻的担心不无道理，就在今天中午的时候，他还接到上级的指示，要他近期内约束手下，不得随意进出租界搞事情。小野正雄知道这个通知，并不是因为日本就怕了租界里的那些外国人或是他们背后的**，而且因为这段时间，正是陆军大肆围攻南京的时候，特高科上层不希望上海这边再起波澜，继而引起诸多外国势力的针对。 小野正雄三人，楼上楼下的都看了一圈，比对过他们找到的那些**破片之后，小野正雄的两个手下再次认定，他们所找到的**破片也都属于美式**。“少佐，我们绝对不可能认错，本部那边对各国的轻武器都做过调查，这种**破片的确就是美军配发的制式**。” “难道今晚的事情，真的是那些外国鬼畜在作祟？”连续发现的线索都指向了美国，但稍稍知道一些上层消息的小野正雄，不大相信这件事跟美国人有关，毕竟在上海的黑市里，就有大量的美式武器出售。相较一直供给日本大量废旧钢铁的美国，小野正雄更加愿意相信今晚的事情，或许是其他国家势力做的，他们或许是想要嫁祸给只顾利益的美国人。 暗自思索却并没有找到答案的小野正雄只觉着头疼，等着董成带人将诊所里的尸体全都搬出去之后，小野正雄三人也跟着走出诊所。“小野少佐，尸体全都已经搬出来了，我跟巡捕房那边也已经打好招呼，今晚的事情会按照失火处理，只是巡捕房要求咱们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离开租界，而且这些尸体也都要全部带走。”搬出诊所的尸体一字排开摆在街边，董成见小野正雄出来，便马上凑过来汇报跟巡捕房交涉的结果。 董成从未在小野正雄面前故意做出伏低做小之态，这也是小野正雄高看董成一眼的主要原因，不过今晚，小野正雄却没有给董成好脸色看。“我知道了，就按照你跟巡捕房…”板着脸的小野正雄话还都没有说完，聚集在诊所外的这些人就忽然听到一声枪响，距离小野正雄的董成便马上觉着自己的脸上一阵热烫，下意识的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结果发现手中满是红白的粘腻。 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董成，马上又听到身侧有人惊叫出来，抬头便看到小野正雄已经仰面摔在自己身前。“少佐中枪了，有人打冷枪…”慌乱叫嚷的这个日本特务，马上就被下一发子弹击中头部，在董成的目视中，也跟着步了小野正雄的后尘。到了这回，董成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手中的粘腻是何物，喉咙中一阵发痒的他顺势趴到在地上，大口呕吐起来。 距离诊所200多米外的一处楼顶，连续打出两发子弹的唐城，正快速收起自己的毛瑟狙击步枪。没有人会想到，之前才脱离围攻的唐城，居然敢再次回到现场，而且就隐藏在距离诊所不过200米的地方。使用三倍目镜技能的唐城，并不受夜色的影响，所以在看到小野正雄出现的时候，唐城便决意在这里使用狙击步枪，远距离干掉目标。 第十八章 后手 和往常一样，晚饭后看了一会书，曹山便早早洗漱上床，窗外邻居小孩的笑闹声，便是最好的催眠曲。只是今晚，曹山却迟迟没能入睡，不知是什么原因，今夜的曹山总是觉着怪怪的。无法入睡的曹山只好起身冲了一杯咖啡，咖啡粉还是经常来理发店的一个常客给的，也不知道都放了多长时间。 虽说这是在租界，可牛奶和糖的价格，却不是曹山所能承受得起的，所以他冲泡的咖啡只能是原味的。原味咖啡的苦涩味道，让站在窗边的曹山有些精神恍惚起来，不过他心里一直紧绷着一根弦。“噔噔噔”身后突然传来敲门声，一直站在窗前的曹山立刻一个旋身，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支****，枪口抬起正对着房门。 曹山跟周围的邻居一直保持着距离，而且此刻早已经入夜，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有人来找自己。心中警觉的曹山做好了随时开枪的准备，只是在他屏气凝神做好应对准备之后，房门外却没有丝毫动静，似乎刚才的敲门声从没有出现过。默默的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曹山这才向前移动身形，慢慢的挪动到了门后的位置。 心中加着小心的曹山右手持枪，左手按在身前的墙，整个人都贴到了房门上，屏住呼吸的他静静的听着房门外面的声响。结果却令曹山有些失望，房门外根本就静悄悄的，只有远处孩童们的笑闹声映入耳中。大为疑惑的曹山经历了一阵剧烈的心理斗争之后，这才伸手打开房门，结果和自己刚才听到的一样，房门外什么都没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孩童们的玩笑？关好房门的曹山一脸的迷惑，不过在他重新回到窗前，准备继续喝完那杯咖啡的时候，窗台上出现黑色小布包，却令曹山如坠冰窟。看似关着的窗户一推即开，可曹山明明记得自己上床前就已经插好窗户的插销，而且窗台上出现的这个黑色小布包，也证明这扇窗户被人打开过。 打开窗户的人放下布包之后，又原样关好窗户，这就说明对方应该对自己并无恶意，否则自己刚才就早被对方控制。并没有伸头出窗左右张望，曹山只是插好窗户的插销，然后拿起窗台上的那个黑色小布包。先掂量了一下黑色小布包的重量，发觉布包分量不轻，曹山这才拿着布包在桌边坐下来。 打开布包，首先映入曹山眼帘的是两根大黄鱼金条，在金条的下面还压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三天后，来这个地址，有药品送上！赠与金条，用作经费，望君坚持，且不可轻言牺牲！”曹山打开纸条，发现纸条上的字并不算多，可这些字组合在一起显示出的内容，却足够令曹山心中震动。 淞沪会战之后，就算是上海这个被誉为东方明珠的大都会，药品也属于紧俏货，虽说还不到有价无货的地步，可是在黑市中，药品的价格也足够令人望而生畏。这张纸条上说三天后有药品送上，曹山此刻脑中一片混沌，但也知道如果这事是真的，那可就是天大的好事情。 真正令曹山脑中馄饨的还不是药品的事情，而是最后结尾的牺牲二字，能用到这两个字，曹山冥冥中觉着送来布包的这人，很有可能便是自己人，即便不是，那也会是一个同情革命的进步人士，而且是一个身手很好的进步人士。曹山只是理发店这个联络点的负责人，很多事情，他还做不了主，纸条中提及到的药品，曹山还需要先报告上级定夺。 突然出现的布包和纸条，令一向作息稳定的曹山，整夜都没能入睡，好不容易煎熬到了天亮，有些迫不及待的曹山便早早离开住所。“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用死信箱进行联系吗？”林墨才从家里出来，便看到坐在街对面早点摊子上的曹山，暗自左右观察一番，林墨穿过街道，跟同样早起的相熟邻居们打过招呼，在曹山身后坐了下来。 曹山没有说话，听到林墨的声音之后，只是将藏在手中的字条悄悄塞给林墨。匆匆吃完早点的曹山结账离开，林墨却在吃完早点之后，转身回了家中。曹山塞给的那张纸条，被林墨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他并不知道这张纸条是如何到了曹山手中的，不过他也没有从中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件事情，大家怎么看？”一个小时候，出现在书店后院里的林墨，身边多了些人，他们都是上海地下党的成员。“我已经派人去问了接到纸条的人，说是昨晚悄悄打开它住所的窗户放在窗台上的，和纸条一块出现的还有两根金条和一块黑布。”说着话，林墨将从曹山那里拿来的金条和黑布放在桌子上。 “金条和这块黑布，我都找人查看过，都是很普通的大路货，根本找不出线索。”林墨伸手点着桌面，“送来东西的这个人，昨晚并没有对我们的人做什么出格的举动，我判断此人应该对咱们没有恶意。如果要对咱们做些什么，他应该不会如此麻烦，直接抓走咱们的人严刑逼问就是了。” “不过咱们也不可大意，药品在上海现在可是俏货，此人留字说三日后送上药品，我个人觉着，纸条上所说的药品很可能还并不在此人手中。我担心，因为这些药品，上海很可能会彻底乱起来。”林墨到底是多年的地下党成员，只是从唐城留在纸条上的那两句话，便大致猜出药品事情的真相。 林墨的判断力很是不俗，只是他并不知道，唐城昨晚给曹山送去黑色布包之后，便马上展开了行动。林墨正跟自己小组的成员商议对策，便突然接到租界巡捕房内线传出的消息，就在昨天凌晨时分，租界里的一家诊所突然燃起大火。更加巧合的是，这家昨夜燃起大火的诊所，在租界巡捕房的报案登记本中，在两天前才被大火烧过一次。 “看来我推测的没错，这个留字之人，对我们应该并无恶意，而且昨晚租界诊所的事情，应该就是这个留字之人做的。”林墨顿住话音，见自己小组里的其他人都是一副懵圈的表情，林墨轻咳一声之后，只得说出自己猜到的答案。“诊所是什么地方？是专门看病治病的地方，治病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药品！” “这家诊所，两天前就报过一次失火，据巡捕房的内线说，2天前的晚上，就在这家诊所，黄道会那些人吃了大亏，听说还死了几个特高科派驻在黄道会的教官。昨晚又报了失火，不管怎么说，一个地方也不可能在两天之内连烧两次。我猜昨晚的大火，应该就是留字之人放的，因为他盗走诊所里的药品之后，需要放火掩盖其行踪和留下的痕迹。” 林墨的推断听着有些杂乱，可是理顺思路之后，林墨的推断却接近事实真相。昨晚在诊所放火的人的确就是唐城，给曹山送去金条和纸条之后，唐城便赶去诊所那边。按照黄道会的思路，既然对手前一个晚上已经突袭过诊所这里，就绝对不会再次来这家诊所，毕竟诊所已经暴露失去作用。 可唐城却偏偏只隔了一个晚上便来了一个回马枪，悄无声息的干掉黄道会留在诊所里的一个守夜人，整个诊所便只剩下唐城一个能喘气的。诊所里枪战和爆炸的痕迹还在，楼道里的血迹也已经变成深黑色，黄道会只是把这里当成是一个陷阱看待，却并未将2楼的那些器械和药品转移走。 唐城离开住所之前，就已经将随身装备包里的东西暂时留在住所里，身上就只带着一支手枪和两个备用弹匣。此刻空无一人的诊所2楼里，唐城手脚轻快的撬着大小不一的箱子，将其中的药品和外科手术器械都翻找出来。唐城实际找到的药品并不算多，但酒精、碘酒、纱布什么的，却是有不少，再加上一些手术器械，满满当当的也装了十几箱。 找到的可用之物太多，唐城不舍得留下任何一样，可他也没有办法把这些东西都带回住所，所以诊所斜对面那栋三层楼房的楼顶天台，就成了唐城暂时存放这些东西的地方。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好几趟，唐城才好不容易将这些东西转移到那边的楼顶天台上，用油布和杂物遮挡住这些箱子，唐城随即一把火真的烧了诊所。 留给曹山他们的地址，并不是诊所对面的楼顶天台，不过不管是曹山他们还是黄道会那些人，都没有想到，诊所里少的那些东西，就在距离火场废墟不到200米的地方。唐城这一手算是典型的灯下黑，在黄道会和特高科严密封锁上海外出通道的时候，他只是悄无声息的利用自己的随身装备包，化整为零的将那些东西安全的转移到法租界的一间公寓屋里。 第十九章 无所事事 “总算是都搬完了！”最后一趟将随身装备包中的东西挪出来，已经来回折腾十余趟的唐城，虽说并没有消耗他多少体力，但来来回回的做伪装也是一件很费精力的事情。被暂时藏匿在楼顶天台上的东西，都已经被唐城搬到这间公寓屋里来，剩下就只等着上海地下党的人来搬走这些东西了。 事情总算是快到结束的时候，放下心来的唐城打算先去汉斯的餐馆，然后去茶庄跟余老板会面。再见到汉斯，唐城发现汉斯的脸色看着有些怪异，而且说起话来，全都暗藏着试探之意。“汉斯，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了，那个叫小野的日本人，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这趟来上海，并不是冲着日本人来的，我是为了这个。” 说着话，唐城拿出一个药瓶放在桌子上，汉斯拿过药瓶看了一眼。“磺胺！你来上海，是为了弄药品？”唐城拿出来的药瓶正是他从诊所里弄出来磺胺，这东西目前在上海算是硬通货，而且价格一再的攀升，大宗的交易根本就看不到。唐城拿出这东西，只是想要令汉斯不再怀疑自己，看汉斯此刻的表情，似乎有些相信了自己的谎言。 “你以为呢！”唐城伸手从汉斯手中抢回药瓶。“我这趟来上海的主要目的，就是冲着药品来的，另外就是准备收购一批用得上的物资。我这几天早出晚归的，就是在联络之前认识的几个黑市掮客，你有没有认识的药品商人？如果有，给我介绍介绍，我这边资金充足，绝对不会赖账。” 唐城说的有模有样，汉斯倒是被彻底弄糊涂了，看着唐城不像是在说谎，汉斯也觉着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敏感，当街射杀特高科的人，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不应该是像唐城这种快钻进钱眼里的家伙。汉斯在黑市里也认识不少人，给唐城介绍几个专门贩卖药品的药商，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知道有个英国佬，手里屯着不少药品，不如咱们合作弄他一下？”心中已经开始犹豫的汉斯还是不甘心，他打算再试探唐城一次。“**和日军在苏州河那边开战的时候，我的人发现有人往租界里搬运物资，其中就有一批药品。药品的具体数量，我并不知道，不过我的人说，这批药品的数量不小，如果是正常交易，按照现在的市面价格，可能需要很大一笔钱。” 唐城并不知道这是汉斯在继续试探自己，谎言出口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将自己代入到一个走私贩子的角色当中。此刻听汉斯说租界里有这么一批药品，唐城立刻向汉斯身侧凑近一些，两眼透着精光的急切追问道。“你手底下的人包不保险啊？这消息可别是他们货卖三家的结果，我可不想因为一批药品，就弄得最后在上海不能立足。” 唐城此刻的表现，十足十就是一副走私贩子的嘴脸，心中暗自鄙视的同时，汉斯只得接过唐城的话茬。“我的人，你大可以放心，我能保证这条消息的准确性！只是咱们先说好了，如果你要参与这件事，事后的收获，我要拿走六成！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出的价钱够高，我拿走的六成也不是不能卖给你。” 暗怀鬼胎的两人，不约而同将自己的真面目藏起来，此刻像两个商人一样讨价还价起来。“行吧，就按你说的办！”几番争执之后，唐城开始有点耐不住了。“还是和之前一样，你这边出辅助人手和具体情报，具体动手的事情，交给我来做。我这边时间充足，只要你准备好了，就通知我。”唐城干脆利索不想继续为一些小事纠缠下去，这反倒是令汉斯再次降低了对唐城的怀疑。 在汉斯这里混了一顿午饭，水足饭饱的唐城，又从汉斯办公室桌子的抽屉里抢到几根雪茄，这才在汉斯不满的叫骂声中，施施然离开汉斯的餐馆。离开汉斯的餐馆，沿街步行的唐城再三确认身后没有人盯梢之后，这才转过街角，在街边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余老板的茶庄。 “不是说晚上见面吗？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唐城提前出现，余老板还以为唐城这边出了什么问题，在茶庄的仓库里，余老板显得有些慌张。唐城自然是什么事都没有，之所以会提前赶来跟余老板会面，那是因为诊所的事情给他提了醒，除去自己人，唐城决定不信任其他所有人。 “你且放心，我好的很，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伸手拉过一只空箱子，唐城就在箱子上坐了下来。“刺杀小野的事情已经完成，不过那晚诊所里已经被设下陷阱，有日本人，也有黄道会的人。这个黄道会的事情，你了解多少？要是这些人碍事，要不要我打掉他们？”唐城的话，听的余老板眉心直跳，心说黄道会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暗自深呼吸几下，调整好心情的余老板在唐城身侧坐下来，“小野的事情，你做的很好，报功的电报，我已经发去总部。至于黄道会，我只能说不好对付，因为黄道会里大部分人都是青帮出身，青帮的势力在上海很庞大，就算是日本人，也要给青帮面子。租界里的很多巡捕都有青帮背景，所以黄道会的人，才能在租界进出自如。” 唐城闻言不由得斜了余老板一眼，抢过话茬瓮声道，“我现在说的是黄道会，关青帮什么事？难不成就因为黄道会跟青帮有关系，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随意对付咱们的人？汉奸就是汉奸，只要损害了国家利益，就算是青帮，我也有胆子跟他们碰一碰！我就不信青帮的人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难道他们的骨头能比子弹还硬？” 说话间，唐城的身体里透出浓浓的戾气，挨着他坐在箱子上的余老板，只觉着浑身冰冷，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起来。“算了，我说这些也不是冲你，就是看到黄道会那些家伙，心里觉着不得劲！小野的事情已经完成，我来找你，就是想问问，还有什么任务给我？我总不能一直这么无所事事的吧？” 得知唐城来自己这里，并不是只为了来说狠话的，余老板这才算是放下心来。“总部那边还没有回复，这阵子你就先休息好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总部那边有命令下来，我马上就联系你。”余老板没有想到唐城是个歇不住的性子，只是联络点负责人的他，可没有权力单独下发任务给唐城。 余老板的回答，令唐城很是无语，刺杀小野的行动，才刚挑起些自己的兴趣，这怎么就要休息了呢？“能不能跟总部那边联系一下，我来上海，是来做事情的，总不能一直这么闲着吧！”见余老板面露难色，唐城只好缓和了语气。“要不就跟总部那边说，也不拘着上海一地，哪怕是其他地方的刺杀任务也可以，我不挑地方！” 唐城这话，令余老板更是无语，总部那边以往派来的行动人员，都恨不能整天歇着。就只有眼前这位，倒是恨不能天天都能执行任务，这人和人之间的差别真的有这么大吗？余老板心中的感慨，唐城并不知晓，自打来了敌占区，唐城就整日琢磨如何能多杀日本人，因为只有亲手格杀日本人，他才能获得系统抽奖的机会。 那晚在诊所的大开杀戒，为唐城赢得了几次系统抽奖的机会，只是可惜唐城从系统中抽中的并没有作战技能，除去抽中了几包香烟和零食之外，唐城就只抽中一份台式电风扇设计图和随身装备包容量增加百分之十的奖励。电风扇跟作战技能没有丝毫关系，唐城也不知道系统中怎么会出现这种奖励，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继续格杀日本人获取抽奖机会。 余老板只是负责为唐城提供后勤帮助，他不具备给唐城下达刺杀命令的资格，一切都还要等总部的命令行事。唐城没有在余老板这里拿到新任务，只得退而求其次的从余老板这里拿走了一包子弹和两枚**，这总要好过空手而归。从茶庄里出来的唐城，已经将子弹和**，悄悄收进随身装备包中，只是此刻的他居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汉斯那边才去过，余老板这边也还要等候总部的命令，和地下党约定的时间是明天上午，站在街边的唐城有些茫然的看着过往的路人。要不然去找黄道会的麻烦！唐城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那晚已经从黄道会成员那里，得知黄道会的总部位置，身上带着假证件的唐城，完全具备进出日军控制区不会被识破的能力。 可如果把事情搞大了，情报处这边可能就会受到牵连！一想到这些，唐城只能是无奈的挠着头。算了，还是先回去睡觉好了，如果汉斯那边顺利，或许今晚就要开始行动抢夺药品，找不到去处的唐城，只能是老老实实的返回住所。 第二十章 提前布局 汉斯来找唐城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只是汉斯没有想到的是，被他惦记了一整天的唐城，这个时候居然还在睡觉。“起床了，这都快要吃晚饭了，你怎么还在睡觉？”睡梦中的唐城，被恶声恶气的汉斯打断，带着点起床气慢慢睁开眼，唐城就看到汉斯那张极其可恶的嘴脸。 将唐城从睡梦中叫醒，汉斯似乎是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看到了唐城眼神中流露出的不耐，汉斯反而是有些故意炫耀般的冲着唐城挑了挑眉梢。“唐，快点起床了，我有事情找你，很重要！”汉斯并不打算在唐城卧室里说事，而是用眼神暗示唐城，后者心领神会，随即裹了一件天鹅绒睡衣跟着汉斯去了书房。 “药品的事情，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汉斯一语双关，嘴上说的是药品的事情，实际却是想要再次确定唐城来上海的目的。黄道会在租界遇袭的事情，现在已经在租界里传的沸沸扬扬，尤其那个被当街射杀的日本人小野，真实身份也早已经被人揭破，很多人都声言特高科这次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特高科会不会善罢甘休，汉斯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这个射杀了小野的人是唐城，自己可能会因此惹上麻烦，特高科可不好对付。“你手里如果有药品，有多少，我就要多少，价钱好商量。”唐城微微楞了一下，然后给了汉斯一个没有想到的回答，那幅口吻跟黑市里的药品贩子并无差别。 没能从唐城口中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汉斯还是有些不甘心，可他这会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继续追问。“药品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英国佬，我的人已经找到他囤积药品的仓库。”心中暗自纠结的汉斯，终于想起自己的来意。“不过仓库的位置不大好，如果动静太大，说不定就会惊动巡捕房。” 唐城起先没有听懂汉斯的意思，等着汉斯用纸笔画了个大概的地图之后，唐城这才终于明白过来汉斯的意思。“我倒是觉着问题不大，货主挑这个地方做仓库，便是因为看中这个位置离着巡捕房近。可中国有句老话叫做灯下黑，越是想象中的安全之地，就越是容易产生松懈，破绽和漏洞自然也就多了。” 唐城看过汉斯画出的地图，伸手摩挲着下巴说出自己的看法，不过对这个英国人将药品藏在闹市里的想法，唐城也觉着此人是个有想法的。“事不宜迟，不如咱们今晚就动手如何？”还没等汉斯琢磨清楚什么叫做灯下黑，唐城便马上建言今晚动手，倒是把汉斯给骇的不轻，心说这位小爷也太心急了吧！ “你自己琢磨吧！反正我也知道药品在什么地方了，要是你不参与了，大不了我去找别人就是了。这里可是大上海，别说是一大批药品，就是为一块现大洋，都有可能打出**子来，大上海可从来不会缺少为了钱拼命的狠人。”像是为了报复汉斯之前打断自己睡梦的事情，狠狠打趣了汉斯一番的唐城扭头便走，走的慢了，他担心汉斯会将桌上的烟灰缸砸在自己头上。 汉斯自然不会用桌上的烟灰缸砸唐城的脑袋，不过他心里多少也有点不舒服，接下来的时间里，心中恼火的汉斯只能化愤怒为食欲，算是狠狠的吃了唐城一顿。填饱了肚子，汉斯原本的智商指数也终于回归。“时间有点紧，我不知道我那些手下，能回来多少人。”汉斯的话令唐城眼眸一抖，这话的意思是说汉斯都把手下给撒出去了，看来这货手里还憋着其他的事情。 不过想归想，唐城并没有追问，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到凌晨为止，你能找到多少人就算多少，就算只有三五个人，我今晚也会动手。”唐城之所以决定今晚动手，那是因为明天就是上海地下党去那间公寓屋取药的时间，唐城这是想给上海地下党多准备一些药品。 见唐城已经将时间定在了凌晨，汉斯也没有多话，只是马上告辞离开。“埃德蒙，你的那位掮客朋友联系的怎么样了？”亲自送了汉斯出门，转身回来的唐城忽然想起了埃德蒙提到的那个黑市掮客。有些事情，唐城必须要瞒着汉斯，只是认钱做事的黑市掮客，就成了唐城的另一个选择。 “先生，你现在要见他吗？我可以给他打电话，他住的并不算远。”埃德蒙保持着一贯的严肃，不过唐城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在埃德蒙回答之后，便马上点头，示意埃德蒙去打电话叫人过来。虽说此刻已经是晚饭时间，实际时间尚早，埃德蒙打出电话不过半个小时，他那位常年混迹在黑市里的掮客朋友便已经赶了过来。 “先生，这位是克莱曼，他哥哥曾经跟我在同一支部队里服役，你如果有事情要办，可以放心的交给他去做。”按照唐城的吩咐，埃德蒙直接将克莱曼带去2楼的书房。在埃德蒙介绍对方的时候，唐城暗自观察这个克莱曼的反应和表情，两人握手之后，暗自发动了触判技能的唐城才终于放下心来。 “埃德蒙说你是个黑市掮客，我对上海的黑市了解不多，不过我最近可能会需要从黑市里购进有些东西。”当着埃德蒙的面，唐城没有做掩饰，而是直奔主题，说出自己的目的。“你有可靠的军火商吗？上海这地方太乱，听说前几天租界里还死了不少人，我需要一些东西来保证自己的安全。”说话间，唐城还故意冲着克莱曼眨了眨眼，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克莱曼来之前，就已经听埃德蒙说过唐城的一些情况，虽然此刻惊讶与唐城的年轻，但克莱曼心中却并未轻看眼前这个青年人，毕竟他在这个年龄的时候，还只知道疯玩打架。“没问题，你可以先给我一个清单，我会找可靠的人依照清单准备货物。如果你不想被人知晓此事，我可以用其他人的名义进行此事，黑市出去的小宗军火很难找到来路和下落。” 克莱曼的回答令唐城很满意，只要对方是个认钱做事的人，自己就能省了很多麻烦，不过他今晚主动找寻克莱曼过来，并不单单只是为了从黑市里购买军火那么简单。“如果我有东西想要在黑市出售，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让人知道，事情跟我有关？”唐城面色不变，克莱曼的脸色却已经发生变化，唐城的这个要求，是他来这里之前所没有想到的。 略微沉思之后，克莱曼才开口言道，“租界里有几处地方，是黑市掮客和情报贩子相互交换消息的地方，如果你有东西或是消息要出售，可以去这几个地方。我听说那里规则严密，很少听说有卖家的身份暴露，不过那种地方也不是万无一失。我建议你，不如直接找有实力的黑市贩子做交易，他们这种人更讲究规则，因为没有黑市商人愿意跟钱过不去。” 克莱曼的这两个建议，在唐城听来，都不算满意，只是现在还不到揭谜底的时候，唐城便没有多说什么。唐城不能让克莱曼白来一趟，所以给了对方一张武器清单，虽说清单上的武器装备多是单件，但如果算上清单下方的那些化学药剂，这张清单所代表的金额也已经不能算小。“克莱曼先生，你先帮我弄到这些东西，其他的事情，咱们稍后再谈。” 唐城没有跟克莱曼玩先付定金，然后货到付款的那一套，而是直接给了克莱曼一笔钱，并且说明多出来的金额算是给克莱曼的佣金。“埃德蒙，这位唐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我看他给钱的时候，似乎对这么大的一笔钱并不在意？难道他就不怕我带着钱跑路了？”被埃德蒙送出院子，克莱曼还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口中更是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埃德蒙闻言只是瞪眼鄙视了一番好友的这个弟弟，“你放心，如果你带着钱跑路了，我会找你哥哥要账的，相信你一定还记得马克揍人时的样子。”埃德蒙的话令克莱曼打了个冷颤，自家那个哥哥根本就是个暴力狂，打起人来太可怕了！自己这幅小身板，怕是连三拳都扛不住。 此刻站在书房窗边的唐城，正居高临下看着院门口，低声交谈的埃德蒙和克莱曼两人。虽然唐城已经用触判技能确认埃德蒙和克莱曼不是自己认为的那种人，但是说实话，唐城并不能百分百的相信这两人。此时此刻，唐城很是有些想念远在重庆的家人和调查队的那帮子老警们，如果自己身边有几个老警协助，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将近凌晨时分，一身黑衣准备停当的唐城静静的坐在大厅里，他在等着汉斯的出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汉斯却始终没有出现，不过唐城并没有受到影响，径自在零点的时候，起身离开住所隐入夜色之中。 第二十一章 药品到手 “我以为你不来了呢！”和汉斯一起坐在轿车的后排座椅里，唐城一边说话，一边往备用弹匣里装填着子弹。抬头看到汉斯的表情，唐城咧嘴笑道。“放心，这只是为了预防万一，说不定今晚也用不到它们。那位置动枪动静太大，我今晚打算用这个！”唐城收好装满子弹的备用弹匣，反手从腰后抽出一柄短刀给汉斯看。 早就亲眼见识过唐城身手的汉斯，只是瞟了一眼唐城手中的短刀，却并没有说话，唐城见状，也只是微微一笑。只短短几个小时，便集结十余人充当帮手，唐城也知道汉斯这次是出了大力了，轻笑之后，唐城低声言道。“等拿到这批药品之后，我就告诉你，我来上海的目的。”唐城话令汉斯眼眸一凛，唐城来上海的目的，可是一直困扰着他。 “你不骗我？”汉斯追问，唐城却不再作声，汉斯只好悻悻闭上嘴巴。半个小时之后，汉斯的轿车停在一个巷口外面，打开车门，汉斯先从轿车里下来。“顺着这条巷子一直往里面走，看到岔道就向东走，巷子可以一直通到那个英国佬仓库的外面，剩下的事情，可就都要看你的了。”随后从轿车里出来的唐城，一边听着汉斯的解说，一边看着黑漆漆的巷子。 听汉斯的意思，他是不进巷子的，唐城倒是也没有表现出异议来，毕竟自己才是那个主要做事的人。“叫你的人散布在巷子里，看到我用手电发出的讯号，他们最好快点赶过去跟我汇合。你说的没错，这里离着巡捕房太近了，我也觉着不大安全。”唐城说着话，回身从轿车里取出一支手电，然后大步流星的走进那条巷子里。 巷子有点长，并没有打开手电的唐城走出很长一段之后，才终于看到汉斯所说的岔道。从查到向东转行的唐城，很快便看到前面一面墙上的标记，汉斯事先说过，这面带着标记的墙背后，便是那个英国人临时充当仓库的院子。快速移动到墙下的唐城，纵身一跃，双手便已经攀住围墙的墙头。双臂屈伸之间，唐城的脑袋就慢慢的从墙头上探伸出来，院子里一片寂静并无异常。 看清楚院子里情况的唐城暗自心喜，这个面积不算很大的院子一望无余，即便那英国人在这里留下了守卫，这样的院子里恐怕也没有办法藏着暗哨。唐城翻上墙头，只是稍稍侧耳听了一下，便反手攀住墙头，整个人顺着墙壁慢慢的滑入进院子里。双脚落地，唐城便踮着脚尖快步移动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阴暗之处，侧身贴靠墙壁的唐城便马上隐藏在阴影中。 早已经打开三倍目镜的唐城，只是环视一圈，便彻底看清楚院子里的布置。距离自己不过三五米的地方，是一扇铁门，看铁门的大小，唐城推断铁门的后面或许是一间仓库，因为正常住宅不会用这么大的一扇铁门来做房门。跳过铁门不远，是一间窗户里透出灯光的小屋，如果这个院子里有守卫，或许就在这间小屋里。 唐城慢慢向前移动，很快便猫腰出现在窗台下，半蹲着身子的唐城仔细听了一阵，也没能听到窗户里有声音传出。莫非是自己猜错了？这间小屋里根本就没有人在？没有听到任何响动和声息的唐城，此刻脑中满是疑问。还好唐城心思缜密，从来不会因为一些突发状况就乱了心神，从后腰出抽出短刀的他，打算摸进小屋里去一探究竟。 屏住呼吸的唐城伸手轻触小屋的门，结果发现门是从里面顶着的，这就证明唐城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小屋里虽说没有动静传出，但里面的确有人在。门窗都从里面顶着，如果是换做其他人，眼下的情况只能是用蛮力破门而入。可唐城不用这样，因为他随身带着从系统中抽奖得来的迷香，这种看似无解的局面，对于有迷香在手的唐城而言，简直是不要太简单了。 唐城单独进入小巷之后，汉斯就在焦急的等待中，眼瞅着时间已经过去有一刻钟还多，汉斯心中的焦急越发的强烈起来。他可不像唐城是孤身一个人，现在的汉斯在上海算是家大业大，如果因为今夜的时间惹上麻烦，说不定他在上海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下来的大好局面，就会全都化为泡影。 就在汉斯将要彻底崩溃之际，一片漆黑的巷子里终于出现一长两短的手电光信号，汉斯心中不由得大喜，随即带着手下的十几人钻进巷子里。全都穿着软底鞋的汉斯等人，虽说步速不慢，可行进间却并无发出多大的动静。药品仓库小院的墙上，已经靠着一架梯子，一身黑衣的唐城就蹲坐在墙头上。 “也不知道是咱们运气好，还是你说的那个英国人太过相信巡捕房，院子里居然就只有一个守卫。”见到汉斯亲自带人赶过来，唐城踩着梯子从墙头上下来，跟汉斯低声寒暄几句之后，便带着人翻进院子离去，不大会的功夫，就有一箱箱的药品从院子里被传递出来。“都看过了，院子里的确只有一个守卫，通往前面的门已经被封死，暂时安全。” 随着第一箱药品出来的还有汉斯的一个心腹手下，他的任务不仅仅是进院子确认药品的数量，还要暗中核对唐城刚才告诉给汉斯的那些内容是否正确。有了亲信手下的确认，汉斯这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从院子里面传递出来箱子一个接着一个，汉斯的身边很快便垒出一大堆箱子。 “我总是觉着这里不大安全，你先安排人把搬出来的箱子，转移进巷子里去，院子里留几个人从仓库往外倒腾就是，这样两边都不耽误。”唐城很快又从院子里出来，汉斯这次倒是从善如流，没有跟唐城争辩，只是马上安排人手把搬出院子的这些箱子，往那边的巷口转移。药品不像弹药那么重，每个人抱着两个箱子还能健步如飞，汉斯自己也没有闲着，马上也加入到搬运的行列中。 在夜色的掩护下，一切都很是顺利，堆满大半个仓库的药品，很快就被唐城等人全数搬到了围墙下，并且用最快的速度递出墙外。“这个守卫也要带走，至少不能死在这个院子里，咱们要给那个英国人造成一种假象，要让他相信这是一起监守自盗事件。”最后被唐城从围墙里递出来的，是那个中了迷香的小院守卫。 “你是够坏的！”大汗淋漓的汉斯对着唐城竖起拇指，如果是换做是他，决计想不到这个。唐城没有理会汉斯的调侃，将昏迷不醒的守卫从墙头上放下来之后，却收起梯子准备回到小院里去。“唐，你要干什么？仓库里的东西都已经全都搬出来，咱们该离开这里了！”汉斯见状，急忙压低了声音向墙头上的唐城追问道。 “你们别管我了，我要去前面看一看，你们先走，咱们明天参观再见！”唐城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在墙头上冲着汉斯挥手作别，便回到院子里去。汉斯见状，只得招呼手下的人抓紧时间搬走最后那些箱子，至于唐城回到院子里去做什么，汉斯猜测一贯掉进钱眼里的唐城，一定又是刮地皮去了。 汉斯这次算是猜错了，唐城回到小院里，并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之所以不和汉斯等人一起离开，是他觉着人多目标大，唐城准备单独离开。带着梯子返回小院的唐城，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四处看了一圈，等着墙外的汉斯等人搬走了所有的箱子，这才重新翻出院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汉斯的手下一直暗中盯着唐城，警惕唐城在搬运途中私藏药品，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顺着巷子赶到这里之前，唐城就已经打开仓库，给自己的随身装备包中装满了磺胺粉。舍弃了包装之后的磺胺粉，不但重量减轻不少，而且更方便唐城往随身装备包中填塞更多的磺胺粉。重达8公斤的磺胺粉，唐城也不知道能分成多少份，但他知道，这些磺胺粉能救不少伤口感染的战士。 跟汉斯他们分道扬镳的唐城，并没有马上返回住所，而是更换装束之后，就去了那间公寓屋。“还真是能给自己找事做！”拉好公寓屋的厚重窗帘，唐城将随身装备包中的磺胺粉取出来，先装在几口大盆里，然后取出自己事先放在这里的油纸，开始一包一包的分装大盆里的这些磺胺粉。 唐城手头没有计量器具，只好用一只茶杯来做计量，每张油纸中都包裹着一茶杯计量的磺胺粉，包好之后的油纸包看着方方正正，像极了流行上海滩的烟土。“我也算是尽力了，有多少就算多少吧！”将包裹好的磺胺粉整齐码放在桌子上，担心地下党的人以为这是烟土的唐城，还贴心的留下了一张纸条。 第二十二章 孤军营 曹山整完都没有睡踏实，因为明天就是取药品的日子，心中暗自担心的他一晚都在辗转反侧。一直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的曹山，直到天亮的时候才合眼，可他很快就被几声敲门声惊醒。“谁啊？这么早有什么事？”曹山掀开被子光着脚跳下床，口中一边说着话，右手却从枕头下面把手枪抽了出来。 曹山出声说话，门外的敲门声却也跟着停了下来，光着脚的曹山悄无声息的移动到门后，整个人都贴到门板上了，却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曹山略微楞了一下，随即想起几天前那人送来布包的情形，便马上打开房门的插销，从里面把房门拉开。门外果然没有人，曹山只看到地上放着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钥匙和一张纸条。 曹山回身关好房门，打来那张纸条，结果发现纸条上只写着一个地址。有钥匙，有地址，曹山的心开始蓬蓬急跳起来。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再无睡意的曹山就这么傻傻的坐在床上，一直等着外面的街道里热闹起来，这才黑着眼圈离开住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气色这么差？”再见到曹山，林墨被眼前这个头发蓬乱，还黑着眼圈的家伙吓了一跳。 “别提了，那人昨晚又来了！”和林墨见面的地方还是那个早点摊子，只是这一次，两人是坐在室内的。从内衣口袋里拿出钥匙和那张纸条，悄悄的递给林墨，曹山这才算是松懈下来。“那人给了新的地址，还有一把钥匙，之前的那个地址可能是试探咱们的，还好你没有派人去提前探查！” 拿到钥匙和新地址，林墨的心里多少也有点惊奇，没有想到那个神出鬼没之人居然还有这般的心思。“我已经跟其他的同时都说过了，既然他两次都只联络了你，你目前唯一的任务，便是跟这位神秘人保持联系。”林墨的话令曹山微微一愣，他之地林墨此刻所说的其他同志，应该就是上海地下党组织里的其他高层成员。 “对方的具体身份和来历，我们目前还不清楚，所以你切不可掉以轻心，一切都要以安全为主。”林墨低头喝粥，同时交代曹山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就目前而言，对方应该对我们并无恶意，如果药品的事情是真的，我们觉着应该积极争取对方。你跟他的接触以目前的被动接受为主，如果对方有跟咱们接触的意思，你一定要及时上报，我们好做好同对方接触的准备。” 林墨面授机宜一番，随即提前结账离开，曹山稍后也跟着离开。林墨和曹山分开之后并没有马上赶去联络点，而是先回了一趟家，交代过家人之后，这才和往常一样赶去自己的书店。有了钥匙和地址，林墨并没有马上带人过去一探究竟，而是先派了一个交通员去确定那个地址的真实性，得知地址真实存在之后，林墨这才带人赶了过去。 林墨考虑的很周全，跟着他赶过去的几个地下党成员，全都伪装成搬家的工人。看到搬着大包小箱的搬家工人，公寓楼里的其他住户并没有觉着奇怪，至少林墨没有发现有人暗中盯着自己几人。3楼走廊尽头的房间，林墨拿出钥匙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几乎堆满整个客厅的杂物和箱子。 看到这些箱子，林墨一直悬着的心瞬间落地，看来那个神秘人真的是没有恶意。“抓紧时间搬，都搬回去了再仔细看。”眼见着已经有人准备要开箱查看，林墨及时出言阻止，现在可不是耽误时间的时候，毕竟这里是公寓楼，住户鱼龙混杂的什么人都有。唐城一个人来回十几趟搬回来的这些东西，林墨几人只是上下几次，就全都搬走。 不到一个小时，林墨便搬空了公寓屋里的所有箱子，确认桌上那些油纸包里装的是磺胺粉，林墨亲自抱着这些磺胺粉下了楼。林墨带着人去公寓楼搬东西的时候，唐城已经赶到汉斯的餐馆，在汉斯这里，唐城还有一批药品暂存在这里。“唐，药品店时期先放一放，你昨晚可是答应过我，今天会告诉我，你来上海的目的。” 汉斯并没有忘记唐城昨夜都说过什么，所以两人一见面，汉斯便提及此事来。正弯腰拉开抽屉找寻雪茄的唐城，闻言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点着了雪茄抽了几口，然后才在汉斯的怒视中开口笑道。“瞧你那个抠样！不就抽了你一只雪茄嘛！这一脸肉疼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 怒急的汉斯抓起桌上的烟灰缸作势要打，唐城这才不再继续出言打趣汉斯。“知道孤军营吗？”唐城的表情随着这句话出口而变得严肃起来，“我来上海的主要目的，便是冲着孤军营来的，英国人害怕日本人，孤军营日后恐会生变，我要带他们离开上海。”汉斯的表情也因为唐城的话变得僵硬起来，他想到了所有的可能，却并没有想到唐城是冲着孤军营来的。 淞沪会战之后，只要是上海人，就没有人不知道孤军营的。据守四行仓库拒敌四个昼夜，谢晋元率领的所谓八百勇士，最后只有三百多人撤退进租界。孤军营撤进租界后交出所有武器装备，担心交恶日军的英国人却突然翻脸，不但罔顾国民**的再三请求，还派出万国商团的白俄武装团丁，将孤军营圈禁在英租界的胶州公园。 眼下虽说孤军营看似安全，可唐城却知道英国人会一直将孤军营圈禁在英租界里，直到日军全面占领上海租界，孤军营亦被日军控制。孤军营虽说不算抗战中战绩最佳的部队，可唐城认为孤军营剩下的这些官兵，算得上是不计生死的抗战志士。知道孤军营结局不好，身在上海的唐城自然要做点什么才好，否则可就是白来上海一趟了。 唐城说孤军营是自己此次来上海的主要目的，这话自然是用来哄骗汉斯的，但如果汉斯肯帮忙，唐城也真的愿意将孤军营剩下的官兵安全送出上海。心中半信半疑的汉斯看着唐城，却没能从唐城的表情中看出异样来，半响之后，汉斯重重的叹气道。“唐，你太疯狂了，英国人对胶州公园封锁的很严密，你不可能把孤军营里三百多人都弄出上海。” 唐城听出汉斯的话语中带着犹豫之意，暗自心说有门的他，冲着汉斯竖起了右手的食指轻轻摇动了几下。“汉斯，有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并不是无法做到，只是要看有没有人敢去做。你是知道我的，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从不去做。但我一旦做了，结果便往往会出人意料！就比如我去年在虹口区里做的那些事情，在我之前，有谁敢像我一样孤身一人杀进虹口区？” 唐城的提醒令汉斯的表情僵了一下，虹口区去年所发生的那些事情，汉斯便是知情人之一。“可是，孤军营不一样，唐，你要明白…”汉斯想要劝说唐城不要感情用事，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唐城打断。 “汉斯，你在上海已经居住多年，看来还是不了解我们中国人！孤军营只剩下三百多人，这些人都是英雄，是英雄就不该被当做囚徒一样关在铁丝网里。没错，他们有三百多人，从上海转移走三百多人的确难度很大，可只要他们中间能有一人活着离开上海，那便是胜利！是中国人不屈意志的胜利！” 唐城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出最后两句话的时候，声音大到令汉斯的耳朵里嗡嗡作响。眼见着汉斯已经是一幅无言的表情，唐城这才缓和下来，“汉斯，昨晚的那些药品全都归你，不过我希望你以美国人的身份，集结一批医生，配合租界华人慰问团体，去胶州公园的孤军营里，给那些受伤未愈的官兵进行必要的治疗。” “我知道码头上有不少美国商船，而且你有路子联系到他们，两个人一根金条，这是我给出的价格。只要你联系到码头上的美国商船帮助运送孤军营的人离开上海，200根金条，这是我的底线。”唐城这次可谓是下了血本，因为他知道，自己越是装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汉斯就越是不会继续怀疑自己来上海的目的。 正所谓钱财动人心，200根金条不是个小数目，汉斯果然被唐城给出的价格转移了注意力。“唐，你是知道的，如果这件事被英国人知道了，我在租界会很麻烦。”汉斯能想到的理由，在唐城看来只是对方试图加价的借口，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因为控制胶州公园的是英国人，而汉斯只是披着美国人外皮的德国人，一战之后对德国压制最狠的幕后黑手便是英国人。 “汉斯，这是一个打脸英国佬最好的机会，难道你打算错过这个好机会？更何况具体的行动，都由我来完成，你只是帮我联系医生和船只。我做事，应该放心才是，事后也绝对不会牵连到你，英国佬只会把目光集中到国民**身上。”唐城笑的很是畅快，他认定汉斯不会放过这个折腾英国人的机会。 第二十三章 无法理解 “啥？你还没有具体的计划？连行动计划都没有，你跟我这扯的什么闲篇啊！”能打英国佬的脸，汉斯自然不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只是当他听唐城说还没有具体的行动计划时，汉斯便当场发作起来。他刚刚才被唐城鼓动的心痒难止，谁知道转眼之间，唐城却给了他一个难以接受的回答。 唐城心中暗笑，却没有接汉斯的话茬，只是一脸悠哉哉的抽着烟。“唐，你刚才是不是再跟我开玩笑的？依照我对你的了解，你绝对不会做这种没有准备的事情。”眼见着唐城一脸的平静，汉斯忽然觉着唐城刚才只是在开玩笑，如果唐城是个做事乱来的莽汉，去年他在上海干的那些事，可能早就死了好几回了。 唐城将烟头按进烟灰缸里，冲着汉斯双手一摊，“很抱歉，我真的是没有具体的行动计划！不过你大可以放心，具体行动的时间还早，你只需要帮我找好医生，联络到码头的美国商船就好，其他的事情，我找其他人来做。”实际唐城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计划，只是没有亲身去过孤军营之前，唐城目前还不知道该如何完善行动计划。 汉斯认定了唐城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既然唐城不想说出具体的行动计划，汉斯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在租界里找几个医生，这并不难，不过你要准备好钱。战事一起，不只是那些躲进租界的难民日子不好过，侨居在租界里的外籍人同样日子难过。只要钱能到位，医生是没有问题的，你完全可以放心此事。” 汉斯并没有想要瞒着唐城的意思，随即将自己的打算告知给唐城，唐城点头答应会提前把钱送来汉斯这里。唐城来上海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想要从租界里雇请十几名外籍医生，其中需要的花费可不算小数目，不过唐城有自己的弄钱法子。跟汉斯初步敲定合作之后，唐城便告辞离开，他的下一个去处是余老板的茶庄。 “我要把孤军营的人送出上海！”在茶庄的仓库里，原本心情不错的余老板，被唐城的这句话给骇出了一身冷汗。“你先别着急，等我说完之后，你就明白了。”眼见着余老板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心知自己有些着急的唐城，随即顿住话语，从口袋里拿出香烟递了一支给余老板，待余老板的神情稍稍缓和之后，唐城这才继续言道。 “我上次刺杀的那个小野是上海特高科的人，我有情报显示上海特高科目前正在全力追查此事。你我都知道如果被特高科咬住，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所以现在需要爆出一个大事件，来转移上海特高科的视线。扣押孤军营的胶州公园，我已经去过多次，对那里的地形，我也已经摸透。” “如果把孤军营的官兵从胶州公园带出来，然后送出上海，我这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这些都不用上海站参与。我来找你，是想利用租界慰问团去孤军营慰问的时候，把我找来的一些外籍医生带进去，为孤军营的官兵进行必要的体检和治疗，如果是带着三百多个病患离开租界，就算我是孙猴子恐怕也做不到。” 余老板静静的等着唐城把话说完，才终于开口言道，“孤军营有开放日，在开放日进出孤军营不算难事，难的是携带器械和药品进去。看守孤军营的白俄团丁，隶属万国商团，这些白俄**子一贯装傻充愣根本不买账，想要带药品进去，就必须要花费大价钱。”唐城闻言却咧着嘴暗自笑了起来，心说这天底下的事情如果只是用金钱就能解决，那还有什么麻烦的。 “余老板，钱的事情，你不用理会，我来准备就是。你要做的，一个是马上向总部进行汇报，就说我这里已经有了十拿九稳的计划。告诉总部那边，这件事由我全权负责，千万别让其他人参合进来，参与的人多了，只会坏事。第二个，我要你尽快联系到经常去孤军营慰问的社会团体，我要跟他们的领队见面，商量具体的计划实施方案，相信他们也应该高兴英雄们能早日重返战场杀敌，而不是被圈在这里做一个隐形的囚徒。” 余老板闻言点头，“汇报总部那边的事，你不用管，不过你刚才说不想其他人参与这个行动，这恐怕很难。上海站前段时间损失惨重，他们一直憋着心思要打翻身仗，营救孤军营将士这么大的行动，他们怎么能置身事外，尤其这里是上海，是上海站的地盘。”余老板这话并不是在质疑唐城，而是好意提醒唐城。 唐城不是是非不分之人，自然听得出余老板话中的深意，伸出右手在余老板的肩上拍了一把，唐城笑着言道。“我刚才说了，旁的事，你不用理会，你只管按照我说的汇报总部就是。我相信总部那些人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上海站的人能力够强，他们早就把孤军营的三百多号人送出上海了。” 唐城这话可不是在置气，上海站算是情报处在外的第一大站，可惜上海站里鱼龙混杂，若非如此，也不会损兵折将，被特高科死死堵在了租界里。余老板略微沉默之后点头答应下来，按照情报处总部的指令，他和唐城之间并没有管束职权，孤军营的行动是否成功，跟余老板没有任何关系。 “还有一件事，你知道租界里有制作弹弓的好手吗？”和余老板结束沟通，唐城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余老板不知道唐城要弹弓做什么，只是回答会帮着找寻。唐城在接触到枪械之前，就玩的一手好弹弓，在南京的时候，唐城可没少祸害城外的鸟雀，不说百发百中，却也算得上是指哪打哪。至于为什么需要弹弓，唐城没有告诉余老板缘由，因为唐城还确认自己的想法是否管用。 离开茶庄，唐城在街边叫了一辆黄包车，只是让车夫带着自己去找中药铺子。唐城从系统里抽奖得来的强效迷烟，已经多次证明药效极佳，成功刺杀小野和他那个亲信手下之后，唐城便又获得两次抽奖的机会。只可惜两次抽奖机会，一次抽中个一次性打火机，而第二次则抽中了强效迷烟的配方。 唐城原本以为系统抽奖得来的强效迷烟无法复制，可是拿到这份迷烟配方之后，唐城才赫然发现，敢情这个强效迷烟是可以用中药配置出来的，而且配方中并没有珍贵少见的药材。只是用大众药材，就能配置出药效极佳的强效迷烟，唐城觉着这恐怕是自己来上海之后，得到的最好奖励。 如果不是因为抽奖得来这份迷烟的配方，唐城或许也不会跟汉斯和余老板，提及营救孤军营的事情。租界是外国人的地盘，可是随着大量中国人的涌入，中药铺子这种带着明显中国印记的商铺，自然也出现在租界里。唐城叫的这辆黄包车拉的很稳也很快，约莫一刻钟之后，唐城便站在了一间中药铺子的门口。 唐城要的全都是大众药材，虽然没有中医开具的方子，可药铺的伙计在请示过掌柜之后，还是一样一样的将唐城需要的20几味药材都仔细称量出来。唐城要的20几味药材，每一份的分量都不算多，可是集中到一起的时候，那分量可就不轻了。唐城进门的时候两手空空，可是离开中药铺子的时候，左右手却各自拎着一大包药材。 “你说他先去了茶庄，然后又去了中药铺子？还买了很多的中药材？”派人暗中盯着唐城的汉斯，很快接到手下人的汇报。汉斯知道唐城爱喝茶，所以他对唐城去茶庄并不在意，可他却想不明白，为什么唐城要去中药铺子，而且还买了两大包的中药材。中医在西方国家有着巫术的称谓，可汉斯在上海多年，自然知道什么是中医什么是巫术。 “继续盯着他，通知埃德蒙，弄清楚那两包中药材是做什么用处的。”想不明白的汉斯，此刻暗自庆幸自己早在唐城身边布置了钉子，既然唐城把那两包中药材都带回了住所，埃德蒙就应该能打探到唐城拿那些中药材做什么用处。汉斯是有些想当然了，他也并不知道从住进那栋洋房的第一天开始，唐城就已经知晓埃德蒙夫妇跟汉斯之间的关系。 唐城知道埃德蒙夫妇是受雇于汉斯暗中监视自己，他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的秘密展示在埃德蒙夫妇眼前，对唐城能力了解不深的汉斯，还不知道自己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不过不管是汉斯还是埃德蒙夫妇，都不懂中医的事情，就算唐城将制药的过程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之中，恐怕他们这些根正苗红的外国人，也无法理解中医的博大精深。 第二十五章 夜魔降临（1） 经营茶庄的余老板只是个不起眼的普通小商人，想要结识到租界里那些有名望的华商，他就必须想其他的办法。每到夜色降临，上海的租界里便是灯红酒绿化为一个摩登世界，如此的一派繁华，倒是和苏州河对岸形成鲜明的对比。在余老板还没有接触到租界华人慰问团体的负责人之前，已经把准备工作做的差不多的唐城，终于开始了他的第二步行动。 不管是通过汉斯大批雇请租界里的外籍医生，还是联络外籍商船运送孤军营的官兵离开上海，这都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唐城离开重庆的时候，身上并没有携带多少钱，所以他必须要在汉斯给出准确的回复之前，尽可能多的弄到钱。租界的有钱人很多，有华商有外商，还有黑帮，不过今晚，被唐城盯上的却是日本商人。 日军控制租界以外的上海，但日军碍于压力，答应租界工部局不会派兵进入租界，作为回报，租界内日本商人正常的经营，也会受到租界工部局的保护。此时已经是入夜之后，灯红酒绿的租界里，还有很多被阴影覆盖的地方，一身普通人打扮的唐城，此刻便借助这些阴影，穿行在租界的小巷子里。 唐城今夜的目标是一个叫关东商社的地方，只是听这个商社的名字，明眼人就知道跟日本人有关。得益于租界工部局跟上海日军之间的协定，关东商社在租界里的生意一直不错，而且至今还未遭遇过所谓爱国人士的冲击。唐城并没有动用余老板的关系，来打听关东商社的事情，关东商社的名字和地址，只是唐城闲逛黑市的时候，偶然听来的。 只是偶然听来，并不是有意调查，即便事情闹大了，也牵扯不到唐城的身上来。早已经打开三倍目镜的唐城一路步行，昏暗的能见度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反而是那些时不时出现的租界巡捕，被掩身在阴影中的唐城提前发现，并一个个的避开。约莫快一个小时的闪躲疾行，唐城出现在一个丁字路口，按照他事先就走过的路线，此刻只要唐城左转走出不远，便是关东商社的位置。 唐城低头看过手表，确认时间之后的他，并没有马上离开此刻的位置，而是原地站着耐心的等待起来。这个地方，唐城已经来过两次，每次都停留超过四个小时的时间用于观察情况。按照他之前两次观察得来的情况，再过一刻钟，关东商社那位敬忠职守的经理便会返回商社加班整理账册。日本人对于加班早已经习以为常，几乎是跟昨晚一样的时间，关东商社2楼的那个窗户便再次亮起了灯光。 从窗户里透出的光亮，令唐城的嘴角弯出一个弧度来，今晚的行动是否顺利，便着落在关东商社这位勤勉的经理身上。看到关东商社的经理室已经亮了灯，唐城这才快步离开已经站了快半个小时的地方，侧身让过两个行人之后，行走在街边的唐城一个纵身，双手已经攀住了关东商社围墙的墙头。 翻墙对于唐城而言，简直就是已经熟到家了，还不等那两个没有走远的行人听到动静，唐城就已经翻进围墙里去了。双脚落地的唐城没有马上移动位置，而是先蹲在墙下看清楚围墙内的情况，只是几息之后，唐城便马上猫腰向前移动，很快出现在院中那道灌木篱笆的后面。这只是一家商社，虽说商社里也布置了护卫，可护卫的人数并不多。 透过灌木篱笆的缝隙，唐城能清楚的看到关东商社的小楼门口，正有两个身形彪悍的护卫在抽烟闲聊，虽然听不清他们再说些什么，但是从两人脸上的表情来看，这两个护卫显然说的不是什么正经事。唐城事先已经知道，关东商社这栋2层小楼没有后门可以利用，而且小楼的建筑风格明显是西式风格，所以那斜垂样式的楼顶上，也应该不会有飞爪可以利用的地方。 要想进入小楼，唯一的办法只有从正门进入，蹲坐在灌木篱笆后面的唐城忽然发现，留给自己的可能只有硬闯一条路走了。只是随便想了想，唐城便伸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一扬手抛向小楼正门的左侧空地里。石头不大，可是落在铺了石板的空地里，却发出一溜的响动。站在小楼正门抽烟的两个护卫，看着很是松懈，但是听到声响之后却反应不慢。 听到左手边发出的声响，两个护卫都不约而同扭头向左看过去，其中一个已经按亮了手电，试图找出声响的来源。唐城就是这个时候，突然起身从篱笆上翻跳出去，只是在地上翻滚后便马上弹起身来直扑小楼正门。唐城突然的太过突然，而且不管是翻跳过篱笆，还会起身前扑，都没有发出多大响动，等这两个护卫看到唐城的时候，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够用了。 “噗！”左脚点地的唐城身体一旋，手中闪过一道光亮擦过其中一个护卫的脖子，不等血箭从那护卫脖子上的刀口中喷出，右脚稍后落地的唐城马上一个横向跨步，同时曲起左肘一个前顶，正好将手肘重重的击打在另一个护卫的喉间。唐城出现的突然，动起手来也很快，只是一个照面，这两个护卫便相继软倒下来。 一击得手的唐城并没有就此放松下来，而是再次挥刀，将这两个明显是日本人的护卫，各自补了一刀，彻底送他们回了东瀛老家。唐城本不想杀人，可他看到日本人就有点按耐不住，因为系统抽奖的先决条件就是需要抓捕或是击杀日本人。毕竟是第一次来这里，唐城不知道关东商社的院子里，还有没有其他护卫，所以这两具尸体，只能先藏在灌木篱笆的后面。 事实上，唐城这是过度考虑了关东商社的护卫力度，随着日军的强势扩张和战事的顺利，在华的日本人现在都不约而同的更加自大起来。尤其关东商社还是在租界里，依照租界工部局的尿性，关东商社的人不认为租界里有人会对他们的商社不利。关东商社上下高傲自大，可他们却偏偏遇到了唐城，发现整个关东商社就只有这两个日本护卫之后，身上带着淡淡血腥味的唐城便放心大胆的进了小楼。 进了小楼，唐城才发现，敢情日本商社里面，每扇门上都有名牌，只要看门上的名牌，就知道门后面的房间是做什么的。唐城顺着楼梯上楼，他今夜的目标只是这家日本商社的经理，按照日本人的尿性，商社的资金只会由经理掌握。走廊里的灯光看着有些昏黄，不过这并不影响唐城的行进，很快，他便站在了经理室的门外。 站在门口的唐城想了想，然后伸手握住门把手，只是往下一压再向内轻推，经理室的门便被唐城给打开了。“滚出去…你…是什么人？”本以为打开门的是商社雇佣来的浪人护卫，脸上带着怒色抬头之后，关东商社上海分社的经理横津一郎，这才僵直了表情，因为从门外进来的这位居然用黑布蒙了脸。“你…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关东商社是大日本帝国外务省的财产…” 横津一郎的话还都没有说完，就被黑布蒙脸的唐城挥刀，将西装上衣的胸口豁开一个大口子。“我只是来求财的，你给我钱，我就离开。”只是出于恶趣，进门前的唐城用黑布蒙了脸假扮盗匪，可唐城却并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小恶趣似乎很管用，至少关东商社的这个经理被自己骇的不轻。 横津一郎爱财，但他也惜命，唐城刚才那一刀虽说没有划破横津一郎的皮肉，可唐城身上透出的淡淡血腥味和那幅旁若无人的做派，横津一郎相信商社雇来的两个护卫，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不想步了后尘的横津一郎表现的很是配合，在唐城手中短刀的逼迫下，横津一郎不但主动交出了办公桌抽屉里的现金，还拿出钥匙打开了藏在办公室壁橱里的保险柜。 “咚！”横津一郎的脑袋和墙壁碰撞之后发出清脆的声响，不等两眼翻白的横津一郎滑落到地板上，唐城的视线就已经全都集中在了已经被打开的保险柜里。这个看着不算很大的保险柜分了两层，上面的一层堆放着一些文件卷宗，而保险柜下面的那层，则摆满了金条大洋和几捆美元英镑。 唐城这会可没有功夫仔细清点保险柜里到底有多少钱，只是先将碰撞之后会发出响动的大洋和金条，收进随身装备包里，然后再拿出一个可以斜背的皮包，将保险柜里的那些外币钞票都装起来。清空了保险柜里的所有钱钞，那些文件卷宗，唐城也没有打算落下，大致翻看一遍之后，唐城将其中几分还算有点用的卷宗也装进了背包里。 第二十六章 夜魔降临（2） 一壶汽油被泼洒在昏迷不醒的商社经理身上和办公室的桌椅墙壁上，在唐城离开这间经理室之前，一截手指粗细的檀香被唐城点燃，然后插在了满是汽油的桌子上。按照唐城经过多次实验的结果，这截檀香可以燃烧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之后，燃到尽头的檀香便会引燃桌上的汽油，继而引发大火令关东商社的这栋小楼化为灰烬。 为了不让计划落空，唐城还在走廊和小楼的一层也都泼洒了汽油，最后还很是贴心的锁死了小楼的正门。按照进来时的路线，收获不小的唐城还是翻墙离开，只是他并没有马上返回住所，而是又去了另外的一个地方。一夜忙碌的唐城直到凌晨之后，才悄悄返回住所，第二天一大早，他便被汉斯强行叫醒。 “是不是你做的？”眼中带着血丝的汉斯，说话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睡眼惺忪的唐城伸手揉着眼睛，并没有马上回答汉斯，在汉斯第二次追问之后，唐城这才一边张嘴打着哈欠，一边从床上下来，然后很是不满的看着汉斯，表示自己不明白汉斯的话是什么意思。“该死的，我是问你，昨晚租界有两个日本商行被爆窃，还被放了火，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唐城闻言冲汉斯耸了耸肩，一脸苦闷的回答道，“汉斯，咱们是朋友，既然是朋友，你就不能把莫名其妙的事情栽到我身上来。更何况，你哪只眼睛看到你说的事情是我做的了？难道就因为我昨晚外出了？你觉着这个就是证据？昨晚上出门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你咋不去怀疑哪些人呢？”唐城洗漱之后，裹着睡衣下楼，汉斯则紧紧跟在他身后。 “埃德蒙，汉斯先生一看就吃过了，所以，不用为他准备早餐了！”只穿着睡衣的唐城在餐桌边坐下来，看到埃德蒙端上来的是两份早餐，唐城斜了汉斯一眼，口中冒出的言语令已经在桌边坐下来的汉斯很是尴尬。端来早餐的埃德蒙也被唐城的话弄的有点不知所措，不过微微发愣之后，还是在汉斯的暗示之下，将早餐各自摆在了唐城两人身前，然后脚步飞快的逃离餐厅。 “嗯，玛丽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尤其这份煎蛋更是不错！”汉斯看着有些故意的大口吞嚼着盘子里的煎蛋，那幅得意洋洋的嘴脸，令原本板着脸的唐城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汉斯见状也把脸色缓和下来，“唐，你老实跟我说，昨晚的事情，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这件事情的影响很恶劣，租界工部局已经准备严查了。” 唐城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汉斯，“汉斯，咱们是朋友，难道你就那么希望昨晚的事情是我做的？”唐城没有明确回答汉斯，而是用了一句反问，令汉斯憋在胸口的怒气有更盛几分。眼见着汉斯一副被气给顶着的表情，唐朝忽然咧嘴笑了起来，“我昨晚去了胶州公园那边，哪里有时间去做你说的那些事情。” 唐城这么一说，汉斯才醒过味来，唐城跟自己说过要营救孤军营的，去胶州公园肯定是为了观察地形。如果唐城昨晚是去了胶州公园那边查看地形，那么昨晚租界里的两起爆窃，或许是真的跟他没有关系。看唐城此刻的表情不像是在说笑，汉斯在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刚才没有一口咬死就是唐城做的。 汉斯暗自松气的样子，令唐城看着心中暗笑不已，同时他也对汉斯更加警惕起来，昨晚的事情，虽说没有证据表明是自己做的，可依照汉斯对自己的了解，这货早晚还是会怀疑自己。吃过早餐，汉斯告辞离开，而唐城也跟着离开住所，他知道汉斯心中还是没能完全打消对自己的怀疑，所以他要留出埃德蒙翻找地下室的时间和机会。 上次藏药和手术器械的公寓屋内，唐城用短刀小心的翘起一块地板，将自己昨晚爆窃得来的金条和大洋，暂时藏在公寓屋墙角的暗格里。汉斯并不知道这间公寓屋，就算这些金条和大洋，被上海地下党的人拿走，唐城也不会觉着可惜。昨晚抢劫两处日本商行，所得来的钱足够支撑营救孤军营的行动，不过唐城并没有打算停手，因为他马上就要对付黄道会了。 黄道会的总部在日军控制区内，至于如何安全的进出日军控制区，唐城早已经做好了计划。唐城去年在上海用过的那个假身份，至今还没有被揭破，身为一个侨居在中国的日本侨民，在如此糟乱的局面下，进出日军控制区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昨晚的两次行动，自然也是唐城计划中的一环，如果租界里的日本人不能乱起来，他出入日军控制区就不会像这样便利。 午饭的时候，换过一身装束的唐城，就已经出现在虹口区。昨夜租界里发生的事情，使得不少原本住在租界里的日本侨民，今天都返回虹口区避祸，混在他们中间的唐城看着平常。占据着年龄上的优势，能说一口流利日语的唐城，在虹口区里并没有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和租界相比，虹口区里一派欢腾的景象，因为日军攻势如虹，所有的日本人都觉着占领中国不再是难事。 站在虹口区的街头，唐城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一脸得意的日本侨民，心中想的却是该如何给日本人一个教训。简单吃过午饭，返回旅馆的唐城开始做着准备，他已经知道黄道会总部新亚酒店的位置，今夜便是唐城针对黄道会展开行动的日子。整理好今夜会用到的武器装备，唐城闭眼等待黑夜的降临，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唐城的精神状态也一点点调整到最佳状态。 晚上七点，苏州河对岸已经是灯红酒绿一派繁荣之像，而处于日军控制的苏州河这一边，却已经是昏暗一片。早已经勘察好路线和地形的唐城，就是在这个时候，从旅馆2楼的后窗中潜出，借助夜色和街边阴影的掩护，向新亚酒店方向快速移动过去。唐城今夜用到的武器，是一支连着***托的毛瑟快慢机冲锋手枪，和一支***。 在小约克的工厂车间里，唐城不但给自己制作了一些必须用到的小零碎，还给这支毛瑟快慢机冲锋手枪，制作了一只钢制**。虽然加了**的毛瑟冲锋手枪，在平衡上有点欠缺，但是在唐城强悍的控制力下，这支加上了**的毛瑟冲锋手枪，完全能发挥出类似于***的威力和超高射速。 半个小时后，唐城出现在距离新亚酒店不远的位置，远远看到新亚酒店里不时出入的日军军官，唐城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看到新亚酒店这幅样子，唐城知道自己如果想要从正门混进去可能是不可能了，略微思索之后，唐城改变了原先的计划，直接穿过街道的唐城，连续避开两拨日本警察巡逻队之后，出现在新亚酒店的后巷。 站在昏暗的后巷，唐城仰头打量着透出灯光的新亚酒店后墙，空气中还依稀可以听到来自新亚酒店里的欢声笑语。唐城撇了撇嘴，随即翻上后巷的矮墙，看清楚新亚酒店后院里的情况之后，唐城悄无声息的翻下围墙，然后顺着围墙下的阴影快速移动到新亚酒店的后门外。唐城并没有打算从后门进去，只是探头从窗户看过里面的情况，便向左移动出一截，然后打碎玻璃跳进这间空屋子里。 唐城没有在空屋子里多做耽搁，只是等他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身上却换了一身日军军装，至于下巴上的胡须和脸上的刀疤，自然也是唐城的伪装。新亚酒店本就住着不少日本侨民和军官，顺着楼梯上到2楼的唐城，自然也没有引人注意，而且沿路遇到的日本人，也都对唐城热情有加，甚至还有人主动鞠躬让路。 黄道会的总部就在新亚酒店里，靠着日本人的支持，黄道会膨胀的很快，随着黄道会人数的增加，新亚酒店的六楼和七楼几乎都归了黄道会使用。唐城一副日军军官打扮，而且身上还隐隐透着一股血杀之气，这一看就是刚从前线回来的，所以唐城板着脸一路顺着楼梯上到六楼，沿路遇到的人也没人敢阻止唐城。 站在六楼的楼梯拐角处，右手衣袖里藏着短刀的唐城，侧身探出头去打量着走廊里的情况。有日军在背后支持的黄道会，大多时间都依照日军的指令，在租界和日军控制区里查找所谓的反抗者，但其他的时间，黄道会这些人没有闲着，他们大肆绑架勒索，只要是被黄道会盯上的有钱人，一般都无法逃脱。 唐城今夜来的巧，正好遇上黄道会的人在勒索他们绑回来的肉票，此刻六楼的走廊里站着几个黄道会的人在门口看热闹。“喂…你们几个…在这里干什么？”敞着军装上衣的唐城突然从楼梯转角处走出来，离的近了，走廊里这几个黄道会的人，已经能闻到唐城身上浓郁的酒气。 第二十七章 夜魔降临（3） 敞着的军装上衣、踉跄的脚步、含糊不清的言语、迎面扑来的浓郁酒气，这些无不证明这个突然出现的日军军官已经喝醉了。黄道会虽说大名鼎鼎，可他们也还是惹不起日本人，尤其还是个日军军官。可是等唐城脚步踉跄的走近他们之后，这几个黄道会的家伙却突然发现，这个刀疤脸军官的双眼清澈无比，根本就不像是喝酒了。 唐城假装醉酒，只是想要靠近这几个站在走廊里的家伙，眼见着对方中已经有人面色有异，唐城索性脚下发力，直接一个前冲扑入这几人当中。“噗！”唐城的右手扬起，快速划过一名黄道会成员的脖颈，一闪即逝的冷光过后，这名黄道会成员的脖颈上显出一道血线，然后就有血浆从血线中喷射出来。 站在他对面的另一人，被血浆喷了个正着，张开嘴正要叫喊，却被一柄短刀直接插进口中，刀锋直透后脑。只是一个照面便已经连杀两人的唐城，干脆又从随身装备包中抽出另一柄短刀，双刀合击之下，走廊里的另外两名黄道会成员，也都是还没来得及抵挡，便相继中刀倒下。 成功解决掉这四个黄道会成员的唐城，轻轻挥动手中的短刀，很久没有在行动中用到冷兵器的他，忽然发现使用冷兵器作战，也的确是有另一番感受。抖掉了刀刃上的血珠，唐城把两柄短刀收进随身装备包中，转手换上了那支带着**的毛瑟冲锋手枪，带着**的毛瑟冲锋手枪长度增加不少，只是将**顶在肩窝的时候，唐城身体里的那股子躁动瞬间平静下来。 身前的房门内传出的叫骂声一直没有断过，更换过武器的唐城，便打算先拿这个房间里的人下手。拿出***拧在毛瑟冲锋手枪的枪管上，唐城用左手轻轻拧开身前的房门，原本隔着房门依稀传出的叫骂声瞬间变得清晰起来。唐城推开房门，房内的人自然会有反应，房内扭头看向房门的那人还以为开门的是自己人，没想到先看到的却是一截铁管。 没容他叫喊出声，唐城已经扣动了毛瑟冲锋手枪的板机。一声轻响之后，回头这人的脑门上便立刻多了一个血眼，被子弹凿穿的后脑则跟着迸出一股血箭和碎骨。合身挤进房内的唐城随即上前一步，伸出左手抓住中弹者的衣服，右脚跟先后一拨，身后的房门被关上。关上了身后的房门，唐城这才收回带着手套的左手托在枪管下，任由尸体顺着墙壁滑落在地的同时，唐城横向跨步从尸体后面闪身出来闯进客厅里。 尸体落地的声响，令这几个原本在房间里威逼勒索肉票的黄道会成员齐齐扭头看了过来，他们这才看到唐城的存在。噗！唐城根本没想过给这几个家伙开口的机会，向着距离自己最近的敌人射出一枪，子弹正中其脑袋。血雾迸发之际，唐城连续扣动扳机，噗！噗！噗！房间里的其他黄道会成员，身上接连中枪摔倒在地。 如此近距离的快速射击，如果是换一个人或是换一种近战武器，或许都无法做到跟唐城一样。实际上，这就是自动武器和半自动武器之间的实战区别，当使用毛瑟冲锋手枪这种自动武器面对目标近距离射击时，可以迅速的连续扳机，以一次射出多发子弹为宜，增加子弹的命中率及杀伤力。 唐城快速射翻屋内的几个黄道会成员，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理会被绳子捆绑在椅子里的那个肉票，而是先仔细搜了一遍屋内，确认房间里没有其他活着的敌人之后，唐朝迅速更换了弹匣，并把换下的弹匣压满子弹，然后收进随身装备包中。被固定在椅子里的肉票被打的不轻，唐城看此人不但血流满面，而且一条腿明显已经变形，这怕是已经被打断了。 “我救不了你，如果你有话要带给家人亲友，我可以帮你传达。”等唐城真正上手检查这个肉票，才发现情况远比自己看到的还要严重，此人不但断了腿，而且肋骨也被打断好几根。别说要逃离新亚酒店，就算是正常的走路，恐怕又不能自己做到。唐城这话听着有些冷漠无情，可实际的情况便是如此，如果唐城要强行带走此人，怕是他们俩个人谁也无法顺利离开新亚酒店。 被长时间严刑逼问的肉票，这个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只是用眼眸死死看着唐城，微微眨动之间，眼神中流露出无比的恳求之色。心中明了的唐城缓缓闭上了眼睛，几息后却猛然睁开，刀光一闪即逝，锋利的刀锋已经划断了这人的咽喉。眼眸中隐隐透出一层水汽的唐城抬头看过去，对方的眼睛还是睁着的，但表情中似乎流露着无比的感激与解脱。 “抱歉！”起身站起的唐城对着椅子里的尸体躬身施礼，看着他，唐城不由在心中暗自感慨生命的脆弱，乱世之中人命更是贱如蝼蚁。深呼吸之后的唐城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情，随即回身将房门轻轻拉开一个小缝，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走廊里没人之后，这才闪身从房间里出来。 还是按照这个流程，快进快出的唐城连续清除了两个房间，又接连干掉了其他房间里的几个黄道会成员。可这世间的事情又岂能都能如愿，就在唐城来到下一个房间门外的时候，还没等他伸出的左手碰到门把手，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穿着短衫却敞着怀的精壮汉子，正好就跟唐城撞了个对脸。 虽然黄道会不是专业的特务机构，但黄道会中的大部分人手都来自青帮，其中更是不乏身手高强的好手。此刻跟唐城撞个对脸的精壮汉子，也是个能够以一敌众的搏斗好手，只是突然和唐城撞个对脸，竟然第一时间没有出生喊叫，而且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唐城手中的毛瑟冲锋手枪。 习惯了街头搏斗的人，都知道手里拿着武器的人最是危险，而使用热武器的人又要强过那些使用冷兵器的。门锁一响，唐城已经做出一个斜步举枪的动作，谁知里面露头的这个家伙，第一时间便伸手卡住了毛瑟冲锋手枪的枪管推向墙壁，唐城这个时候就算马上开启，也伤不到对方。 不过唐城的反应也是不慢，眼见着对方伸手推开枪管，唐城便松开右手，任由毛瑟冲锋手枪被对方推到墙壁上。唐城张开左手五指冲着对方的面部一个虚晃，右手中却握着短刀由下而上斜着刺出，径自没入对方的咽喉。刀锋入肉后，唐城便猛地斜拉短刀，只是感到稍微的滞碍，锋利的刀锋就已经将对方的脖子豁开一个大口子。 这个脖子被短刀豁开的汉子伸手揪住唐城身上军装的上衣领子，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噗！”的一声轻响，唐城再度刺出的短刀已经深深刺进对方的心口。连续被短刀伤害到要害部位的精壮汉子，这下是彻底没救了，不住冒出的大股鲜血迅速他的气力，在唐城伸手拿回毛瑟冲锋手枪的时候，这个黄道会的成员便已经顺着墙壁软倒在唐城脚边。 尸体落地的瞬间，唐城用脚尖垫了一下，然后才一把推开房门，举着枪冲进房间里去。连续的轻响之后，虚掩着的房门被唐城从里面拉开，先将倒在门口的尸体拖进去，然后房门打开，已经换过弹匣的唐城从房间里出来。刚才的小意外，算是给唐城提了个醒，之前几个房间的顺利偷袭，令唐城心中隐隐有些得意，否则刚才的小意外根本不会出现。 差点翻了船的唐城，打算稍稍放慢些节奏，以免再出现刚才的那种意外，毕竟自己只有一个人。不过唐城也有着自己的自信，毕竟论及近战能力，这些家伙是业余的，而自己却是专业的。就算黄道会的这些乌合之众，事到临头的时候还能扑腾两下，那也绝不会是他的对手。接下来的时间里，唐城还是和之前一样，闯入、开枪、杀完人之后出来关门。 随着黄道会成员死亡人数的增加，走廊里已经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味，这个时候，就算唐城还要隐秘行动，怕是也瞒不住多长时间。已经察觉到这一点的唐城，干脆将随身装备包中的几个空弹匣全都填满子弹，他已经做好了随时遭遇大批敌人的准备。事实证明，老天爷还是垂青唐城的，直到他清理过六楼的最后一个房间，他的杀戮行动还没有被人发现。 此刻的唐城，似乎已经深深沉浸在一种机械式的境界中，对他人而言算是枯燥的杀戮行为，在唐城看来，却是一种能够令他上瘾的发泄和狂欢。尤其他的杀戮对象，还是黄道会的这些恶棍汉奸败类，这种家伙在这个世上多活一天，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之人死在他们手里，会有多少和睦家庭因为他们而败落，所以绞杀这种人，唐城心中完全没有任何负担。 第二十八章 夜魔降临（4） 也不知道是唐城挑的时间正好，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六楼的十几个房间被唐城挨个清理一遍，新亚酒店里却没有人发现六楼里的异样。唐城走出最后一个房间，正准备去楼上清理剩余的黄道会成员，走廊尽头的楼梯转弯处却传来脚步声。走廊里的唐城没有想要躲藏，而是举起枪踮着脚尖快速向走廊尽头移动过去，此刻的他很是冷静。身体靠近墙壁，双手举着枪直指自己的正前方，只等着楼梯拐角处那人的出现。 原本清晰的脚步声忽然出现一个停顿，等着对方自投罗网的唐城暗叫不好，空气中弥散的淡淡血腥味让唐城明白破绽出在什么地方。心中暗骂一句，深吸一口气的唐城向前疾奔，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完全不去考虑对方的想法。楼梯转角处出现的那人停住脚步，正是因为闻到了空气中的淡淡血腥味，只是还不等他掏出手枪，唐城就已经从走廊里冲了出来。突然出现的身影，令这个一身短打的黑脸汉子楞了一下，也就是这一愣，唐城抢先开枪。 枪口几乎就顶在黑脸汉子的胸口迸发出枪焰，噗！的一声轻响，胸口中弹的黑脸汉子身子一震。唐城随后稍稍抬起枪口再次扣下扳机，噗！第二发子弹在黑脸汉子弯腰的时候，精准的迸射进了黑脸汉子的额头。黑脸汉子的脑袋猛地一震，原本前倾的身体向后仰倒过去，从弹孔里飚射出的血箭，在身侧的墙壁上带出一抹红色。 成功毙敌的唐城，马上向左侧跨步，身体绕过尸体的他大步窜了出去，枪口指向楼梯的方向。确认楼梯方向没有其他人出现，唐城这才垂下枪口，转身回去将黑脸汉子的尸体拖进距离自己最近的房间里。这个时候的唐城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清理血迹上，所以他只是将尸体拖进房间，便马上离开六楼，准备顺着楼梯往楼上走。 虽然唐城已经将六楼里的黄道会成员绞杀一空，但这些只是小喽啰，按照余老板提供的情报，黄道会的会长常玉清在新亚酒店里长期占有一间豪华套房。六楼所有的房间，唐城都进去看过，却并没有发现余老板所说的那间豪华套房。综合目前的情况，和唐城自己的推断，常玉清的那间豪华套房应该就在楼上。 楼道里很安静，端着枪的唐城也越发的小心起来，因为这种安静让他有点紧张起来。余老板提供的情报中显示，这个常玉清本就是青帮通字辈大佬，自打担任黄道会的会长之后，此人便开始深居简出，身边长期带着一群保镖和所谓的徒弟。黄道会将总部设在新亚酒店里，唐城相信即便是在新亚酒店里，这个有些怕死的常玉清也应该会贴身带着保镖和徒弟。 顺着空无一人的楼梯移动到了走廊的转角处，唐城停住身形，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一面小镜子，慢慢从转角探伸出去。走廊里果然有两个黑衣汉子，从镜子里看到两人的唐城心中暗自得意，看这两个黑衣汉子站立的位置，两人身后的那个房间，应该就是常玉清的那间豪华套房。走廊里的这两个黑衣汉子，明显要比之前楼下走廊里的那几个黄道会成员警醒，就算唐城再次冒充日军军官，怕是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解决这两个黑衣汉子。 不过只是几息的停顿，收回小镜子的唐城，便直接端着枪从转角快步冲入走廊。走廊尽头突然冒出一个端着枪的人来，这两个身穿黑衣的汉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出警示，因为唐城身上还穿着日军的军装。可是等他们发觉事情有些不对的时候，唐城已经整个进入走廊，而且手中的枪正直直指向他们两人。噗噗！噗噗！连续打出两个两连射，走廊里的两个黑衣汉子相继中弹。 一直踩着小碎步向前快速移动的唐城，却并没有因为这两人中弹倒下，就放过他们。噗噗！噗噗！又是两个两连射打出去，已经倒在走廊里的两个黑衣汉子，身上继续迸射出血箭。确认这两个黑衣汉子已经中弹断气，站在房门外的唐城马上更换了弹匣，随后伸手敲响从里面插死的房门。 连续出现的意外，使得唐城没有心情多耽误时间，因为担心会有人发现楼下的状况，所以唐城打算使用最直接的正面搏杀，用最短的时间结束今夜的行动。只是几息过后，厚重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张看着很是不耐烦的麻子脸从门缝中露了出来。开门的麻子脸正在房间里跟人赌牌九，接连输钱的他正满腹的火气，自然不会有好脸色给敲门的人。 只可惜这个输了钱的麻子脸，还并不知道等着他的是什么，没等一脸不耐烦的麻子脸把脑袋探伸出来，侧身贴靠在门边的唐城便闪身出现，勾着扳机的手指一动，便对着麻子脸的脑袋开了一枪。唐城的枪口几乎就顶在麻子脸的眼窝开火，如此近距离的攒射，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躲的过去。 被子弹攒射进眼窝的麻子脸应声后仰，后仰的尸体还没有落地，唐城便已经用身体撞开房门，冲进房间里去。“怎么回事？”门口传出的响动，引来房间里的问询，唐城并没有因此停住脚步，因为询问声给他指示了方位。一个光头保镖正从客厅的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和其他人一样，还没意识到危险出现。 所以他只是出言询问并起身看向房门的方向，不过他没有掏枪，也没有挪动地方，而且手里还拿着两张牌九。唐城端着枪出现在光头保镖的视线里，就只是眨巴眼的功夫，唐城就已经对着这个大光头扣下扳机，而且还打了个两连射。胸口和脑袋连续中弹的大光头，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便捏着那两张牌九，直挺挺向后栽倒。 一个两连射先射翻了这个大光头，弹匣里还有十几发子弹的唐城，并没有浪费这个好几回，在牌桌边其他人还都没有发声警示的时候，唐城就在距离牌桌几米远的地方原地下蹲，手中的毛瑟冲锋手枪不停喷吐出弹壳和枪焰。围聚在牌桌边的这几个黑衣保镖，就只有一个人来得及惊叫出来，便被迎面而俩的弹雨击打出大片的血雾。 从唐城撞开房门冲入房间，到他此刻开枪射翻牌桌边的这几个黑衣保镖，整个过程也不过才几息的时间。不过时间再短，也还是出现了意外，其中一个黑衣保镖在中弹的时候，还是发出了一声惊叫。这个时候的唐城，已经顾不上那许多，只是连续开枪射翻所有的黑衣保镖之后，便起身快步冲向客厅左侧那扇连接内室的木门。 这是一间套房，保镖们占据的不过是外间，唐城猜测常玉清应该在套房的内室。唐城猜的不错，黄道会的会长常玉清此刻就在这间套房的内室，那名黑衣保镖临死前发出的惊叫，已经被内室里整理保险柜的常玉清听到。还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的常玉清，下意识的先关上了保险柜，然后才起身准备去外间看看都发生了什么。 “嘭！”的一声闷响，连接内室的木门上出现一个大窟窿，门锁整个崩了出来，木屑更是飞的到处都是。身处套房外间的唐城已经没有那个耐心，等着内室里的常玉清自己打开那扇门，所以他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直接用***轰飞了那扇木门的门锁和把手。身形肥硕的常玉清一脸的惊恐，身穿着日军军装的唐城，让他看着有点迷茫，但他也看到了唐城脸上的杀气。 “你就是常玉清？”已经进到套房内室的唐城，满眼冰冷的看着此刻正强作镇定的常玉清，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唐城咧嘴笑道。“有人请我来杀你，听说你还是青帮通字辈的大佬，可我看着你跟街上那些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就算你身边带着不少保镖，可是对我而言，那都不是问题，只要我想杀你，你就必须死。” “我给钱，我有很多钱，我可以给你很多钱…”听唐城说是有人请他来杀自己的，本以为没有希望的常玉清马上叫嚷起来，还回身指着墙角的保险柜信誓旦旦做着保证。只是不等他把话说完，唐城便扣下了***的扳机，只一枪，身形肥硕的常玉清便像个布偶一样，整个人被***发射出的弹丸，直接撞飞砸去墙角。 唐城冷着脸走到墙角这里，对着常玉清的尸体，又用***补了一枪，然后才冷言道。“你的保险柜不过是最老式的，这样的保险柜，小爷我分分钟就能打开！所以，这个保险柜里的东西，本就是小爷我的！”唐城此刻说的这些，已经成为尸体的常玉清自然是听不到的，就算他听到了，怕是也不可能拉阻止唐城打开原本属于他的保险柜。 第二十九章 消息露出 新亚酒店尚新，而且常玉清这间豪华套房的隔音效果很是不错，加之这两层楼一直被黄道会占据，新亚酒店的人平时也很少上来。所以，即便唐城在套房里用***射杀了常玉清，酒店里也并没有人上来查看，从套房里隐隐透出的声响，也被酒店的人以为是黄道会的人无意间弄出的动静。 唐城将常玉清保险柜里的值钱物件一扫而空，尔后又扫荡了同楼层的其他房间，将黄道会今日在新亚酒店里的人手清剿一空之后，这才使用绳索，从常玉清套房的后窗绳降下去。顺着绳索滑落进新亚酒店后巷里的唐城，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过在他离开常玉清套房的时候，还专门留下了一份礼物。 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新亚酒店，仍旧是人进人出，看守正门的两个日军宪兵身形挺拔，他们却不知道新亚酒店的楼上早已经是死尸满地。离开新亚酒店的唐城借助夜色掩护，按照来路很快回到入住的旅馆房间里，原本准备第二天一大早离开虹口区的唐城，看着此刻时间尚早，便拿着伪造的特高科证件，开着一辆偷来的轿车返回租界。 唐城的特高科证件伪造的很是逼真，把守关卡的日军并没有识破他的真实身份，加上唐城还开着一辆轿车，过关时并没有受到关口日军的仔细盘查。进入租界的唐城直接将那辆偷来的轿车随便停在街边，自己却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混入一条巷子里，等唐城再从那巷子里出来的时候，不但更换了装束，就连样貌和走路时的身形，看着也跟刚才很是不同。 为了今晚的行动，唐城可是仔细谋划了好几天，他甚至为此设计了好几个假身份和伪装，就算把守关卡的日军和租界巡捕事后能够回忆起唐城过关时的情况，恐怕他们也只是记得一个胡须汉子，无论如何也不会跟此刻一副小开打扮的唐城挂上号。换过富家子弟打扮的唐城，也并没有马上返回住所，而是径自去了法租界里一家还算不错的酒吧。 在这家酒吧里待了能有一个多小时，浑身酒味的唐城这才告别在酒吧里认识的新朋友们，假作喝醉的样子离开酒吧。唐城离开住所一整天，途中还甩掉了汉斯派来跟踪他的人手，这期间唐城做过什么，都跟什么人有过接触，汉斯是不知道的。所以，在浑身酒味的唐城回到住所之后，接到埃德蒙汇报的汉斯，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的胡乱猜测一番。 没有根据的胡乱猜测，永远都不可能猜中真相，况且新亚酒店是在日军控制区内，汉斯也绝对想不到唐城是去了新亚酒店。唐城一夜好睡，新亚酒店里却已经是翻了天了，如果不是黄道会的外出人员结束行动返回新亚酒店，这才发现楼上的惨状，或许这件事情能一直到第二天天亮之后，才会爆发出来。 接到消息的特高科上海本部，马上派人赶往新亚酒店，并且在第一时间便整个封锁了新亚酒店，但凡是入住新亚酒店或是这个时间还在新亚酒店里的所有人，都被特高科连同宪兵部队，整个堵在了新亚酒店里。“闭嘴，在没有接到上级命令之前，你们所有人都必须无条件留在这里接受审查！听清楚我说的是，你们所有人都要接受审查！” 2分钟前才赶到新亚酒店的西尾秀树，才进入新亚酒店，就被酒店大堂里的几个日军军官堵住了去路，不管他如何解释，这几个浑身都散发出酒臭味的军官，仍是不依不饶的要马上离开新亚酒店。无可奈何之下，西尾秀树只好命令跟着自己来的宪兵，将这几个军官先控制起来，然后站在酒店大堂的桌子上，冲着大堂里所有人呼喝起来。 戴着眼镜的西尾秀树看着文质彬彬，可一旦发火翻了脸，却看着很是骇人。酒店大堂里都闹着要离开的其他人，看到领头哄闹的那几个军官都被宪兵给扣了下来，这些人才算是暂时偃旗息鼓。“看住他们，在没有接到命令之前，新亚酒店只进不出。如果有人要强行离开，你们就先把人扣下来，等我从楼上下来再说。” 着急上楼查看情况的西尾秀树交代几句之后，便带着几个亲信手下搭乘电梯上楼，电梯门在六楼才打开，西尾秀树的鼻腔里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走出电梯，楼道里忙碌的特高科痕迹专家马上过来汇报情况，“情况很糟糕，黄道会今晚在酒店里的人全都死了，如果不是他们今夜还有行动，说不定黄道会的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痕迹专家的话，让此刻还什么都不知道的西尾秀树心中一沉，黄道会是军方和特高科联手扶持的汉奸组织。在目前军方和特高科不能大肆进入租界的特殊时期，他们就指望黄道会充当急先锋的角色，如果黄道会被团灭或是大伤元气，特高科和军方所做的一番布置可就都白费了。等西尾秀树真正看到被陆续抬出房间的那些尸体，他这才知道痕迹专家刚才所说的并非夸张，光是六楼的这些房间里，就抬出超过五十具尸体。 “轰！”就在西尾秀树看着那些尸体暗自伤神的时候，楼上却忽然传来一声爆炸，大团的扬尘直接从楼道里喷涌进六楼，西尾秀树的两个亲信手下惊慌之下，不管不顾的直接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西尾秀树推进了旁边的房间里。“去看看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小心被蹭了一手血的西尾秀树，奋力推开挡护在身前的手下，口中已经厉声呼喝起来。 被派去楼上的两名宪兵很快回来，却给西尾秀树带回一个坏消息，楼上的两名痕迹专家和三名特高科的日裔便衣队员，在刚才的爆炸中三死两伤。“爆炸是他们准备打开常玉清那间豪华套房的时候发生的，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在房间里固定在了套房的门锁上，只要从外面打开房门，就会引爆事先放置的***。” 待弥散在楼道里的扬尘散去，西尾秀树带人上楼，结果发现楼上也跟下面一样，每个房间里都有尸体，最重要的是，身为黄道会会长的常玉清也被打死在了套房内室的床边。爆炸使得套房临街的那些窗户全都破碎，这也就很好的掩盖住唐城从窗户离开的痕迹，何况也没有人会以为能有人从这么高的地方离开。 慌乱和极度的惶恐，这或许便是西尾秀树此刻的全部心情，根据现场的情况分析，今夜在新亚酒店里绞杀黄道会成员的凶手，很可能只是三个人。“课长，经过我们在现场的仔细查找和比对，凶手在整个过场当中，一共使用过两种不同口径的枪械，另外还应该有一把锋利的刀具，由此我们判断，凶手应该是三人或者三人以下。” 一个三人组合，就能堂而皇之的混进新亚酒店里，悄无声息的绞杀超过70名黄道会的人，西尾秀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世上还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可眼前的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告诉西尾秀树，这件事的的确确就是发生了，而且就发生在新亚酒店里。即便西尾秀树已经调集了上海特高科里最好的几名痕迹专家，可现场留下的有用痕迹却很少，特高科并未从现场找到太多的线索。 “马上调集人手过来帮忙，今晚所有在新亚酒店里的人，不管身份高低，都要接受严格的审查，必须找出凶手的线索来。”并没有从楼上找到太多线索的西尾秀树也急了眼，从门口值守的宪兵口中得知，在案发之前并没有可疑之人离开酒店，西尾秀树便把找出凶手的希望寄托在对酒店里人员的排查上。 能入住新亚酒店的大多都是日本人，其中还有不少日军军官，特高科要对酒店里的所有人都进行必须的身份排查，这其中注定了是不会一番顺利的。新亚酒店已经乱成一团，被大批便衣特务和宪兵包围起来的新亚酒店，在天亮之后，引爆了更大的骚乱，因为那些从酒店里陆续抬出来的尸体是瞒不住人的。 无孔不入的租界记者，在接到热心市民的电话报讯之后，有人通过一名昨夜参与搬运尸体的日军宪兵，准确掌握了新亚酒店里抬出尸体的数量和尸体临时存放的地点。所以，在一夜未睡的西尾秀树接到消息的时候，日军陆军医院用来临时存放那些尸体的地方，早已经被大批的外籍记者团团围住。 这些胆大包天的记者大多是外籍人士，即便陆军医院的宪兵们跟记者爆发了一些冲突，但总体而言，日军是不敢对这些外籍记者做出格的举动。在特高科的参与和所谓协调之下，出现在陆军医院的外籍记者最终散去，可是新亚酒店昨夜被袭击的消息，还是在租界里传播开来，尤其黄道会会长常玉清的死亡，更是个大新闻。 第三十章 幕后黑手 给记者通风报信的热心市民自然就是唐城，特高科想要控制消息，唐城哪里会让特高科得逞，本就想要把事情搞大的他，一大早便离开住所，找了个公用电话，挨个给租界里的报社打去电话。黄道会在上海名头不小，自打有了黄道会，租界里的很多报纸上都报道过黄道会的那些龌龊事情。 得知黄道会的人在新亚酒店里面，差点被人杀了团灭，租界里大大小小的报社，都马上派人去了新亚酒店和陆军医院，所以才会有了今天早上的这一派混乱景象。“汉斯，我刚刚得到消息，新亚酒店昨天晚上被人袭击，听说黄道会的人死了不少。”接到唐城电话的汉斯，立刻就从睡眼惺忪的状态中惊醒过来，原本他还对唐城大清早就扰人清梦的举动很是厌烦，可是现在，他的这种厌烦却立马烟消云散。 “你再说一遍？黄道会昨晚怎么了？”汉斯是个情报人员，怎么会不知道黄道会的名头，突然从唐城这里得知黄道会在新亚酒店的总部昨晚遇袭，汉斯震惊之余，却也有些不敢相信唐城的话。公用电话亭里的唐城此刻正暗自发笑，他主动打电话给汉斯告知此事，便是想要混淆汉斯的事后猜测。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租界各大报社的记者们都快疯了，我认识的几个记者一大早就去了陆军医院，听说黄道会那些人的尸体就临时存放在陆军医院里。不哟很可惜，我这张面孔没有办法进入虹口区，要不然我一定要去新亚酒店那边看一眼…”唐城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便传来了一连串的盲音，显然是电话那头的汉斯已经挂断了电话。 唐城的最后那句话算是提醒了汉斯，急忙挂断电话的他，马上给自己手下的人打去电话，一刻钟之后，两名伪装成记者的外籍男子便出现在虹口区的关口前，他们会按照汉斯的命令进入虹口区，去新亚酒店确认是否昨晚发生过袭击事件。新亚酒店的袭击事件自然是真的，汉斯这边才吃过早饭，确认的电话便已经打了过来，在电话里，汉斯的两个手下尽可能详细的说了他们打探到的情况。 “老板，消息的确是真的，新亚酒店这边已经被日本宪兵包围封锁。我们按照你的指令去找了那位春田先生，通过他，我们联系上了一个昨晚担任外围警戒任务的宪兵队士兵。据他说，新亚酒店昨晚的确遭遇袭击，除去黄道会昨晚有任务外出的两队人，酒店里的黄道会成员全员被杀，总计超过70人。目前这个案子，已经交给宪兵司令部和特高科一同处理，总之日本人这边很恼火。” 听了手下人的汇报，汉斯陷入沉思当中，在上海对日本人不利的因素有很多，首当其冲的是中国人的抵抗组织，然后是朝鲜人的复**，另外就是想要渔翁获利的外国势力，自己所代表的德国亦是其中一股。可是冲入日军控制区的新亚酒店制造袭击事件，汉斯自问自己还没有这种实力，仔细沉吟之后的汉斯绝望的发现，自己似乎想不出是什么势力跟此事有关。 难道新亚酒店的事情，是日本人自编自演的结果？脑洞大开的汉斯在无奈之下，居然在脑海中升腾出一个奇异的想法来。黄道会原本是日军为了掌控整个上海，想要将影响力扩展进租界，而扶持出的一个汉奸特务组织。可黄道会组建以来，名声并不是很好，绑架勒索的事情常有发生，如果日本人将黄道会遇袭的事情推到中国抵抗组织身上，汉斯也并不会觉着奇怪。 一次性在日军控制区里击杀超过70人，事后还能全身而返，汉斯在推测始作俑者的时候，并没有考虑个人，而是将推测方向都放在了势力方向上，因为他认为新亚酒店的事情绝非个人能够做到的。就在汉斯暗自思量新亚酒店的袭击事件是哪股势力所为的时候，唐城已经离开公用电话亭，赶去茶庄和余老板见面。 对付黄道会，是情报处总部的命令，命令的传递人是余老板，唐城昨夜在新亚酒店不但射杀数十名黄道会成员，还诛杀了黄道会的会长常玉清，这样算是超额完成了情报处总部下达的命令。所以，不管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唐城这个时候都要去跟余老板会面，因为接下来，唐城需要余老板的帮助。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我没有想到，你的动作居然会是如此之快！”还是在茶庄的仓库里，余老板此刻一脸喜意，说话时更是不自觉的手舞足蹈起来。一个半老头子，居然能高兴成这个样子，唐城此刻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这幅场景了。“说说，新亚酒店的事情，你是如何做到的！”好一阵子，心情激动的余老板才算是安静下来。 面对这样一个甘心默默无闻潜伏多年的潜伏特工，唐朝自然是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有意的屏蔽掉一些不能说出的内容，唐城将昨晚发生在新亚酒店的事情，跟余老板说了个大概。得知唐城没有任何帮手，就只是独自一个人闯入了新亚酒店，余老板即便是面对这毫发无伤的唐城，心中也还是捏着一把汗。 “你也太大意了…新亚酒店…我虽然没有去过，可也知道进入那里的凶险！我知道你身手很好，可你也不能一个人去冒险啊！”听唐城说到昨晚的行动中，曾经连续两次出现意外的时候，余老板忍不住又教训起唐城。“黄道会那些败类，是要杀，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只有保证了自身的安全，你才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刺杀小野便是最好的证明。” 余老板的这番言语虽说听着严厉，但唐城也从这番话语中，听出了关怀之意，所以他并没有因此恼火，而是拿出香烟来递了一支给对方。“您是前辈，我听您的！”唐城为余老板把烟点着，然后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的没心没肺。“我昨晚干掉黄道会至少六七十人，剩下那点人已经不成气候，如果总部那边觉着有必要，我可以把黄道会剩下的人也都全部干掉。” “你都已经把常玉清给干掉了，黄道会剩下的，只是些没用的小喽啰。我估摸着总部那边，也不会乐意继续要你去冒这个险，用一员大将去换一些小喽啰，那也太不划算了！”唐城重提黄道会的事情，余老板的心情再度变好。“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会跟总部那边汇报建言的，相信他们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唐城说这话，实际并不是想要退避责任，而是想赢得时间，开始操作营救孤军营的事情。“余叔，再跟你说个事情，我一大早就把新亚酒店的事情透露给了租界里的很多报社，而且我昨晚还在现场拍摄了照片，你说我要是把这些照片卖给这些报社，事情会不会闹的很大？”余老板的心情才稍稍回落下来，便又被唐城的这番话顶上了高峰。 “什么？你说你昨晚还在现场拍了照片？有没有常玉清授首的照片？”心中大喜的余老板涨红了脸，一把扯住唐城的左臂，大喜之下的他已经开始有点语无伦次。已经陷入狂喜之中的他，刻意的忽略了唐城已经将消息透露给报社的事情，他现在只想知道唐城昨晚在新亚酒店里拍摄的照片中，有没有常玉清的照片，因为这张照片的存在，关系到自己和唐城会不会因为此事授奖叙功。 “常玉清的？有啊！而且我还拍了不止一张！”唐城现在还没有完全意识到昨晚那些照片的作用，原本他只是计划利用这些照片和租界的那些报社，给日军制造一些麻烦来转移特高科的视线。听过余老板的解释之后，唐城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自己那些照片还有这个作用，只是自己并不在乎情报处那边给出的授奖叙功。 唐城住所的地下室，是冲洗照片的最佳场所，不过麻烦的是，唐城不会冲洗照片，而且他不想新亚酒店的事情跟自己挂上钩被人知晓。“你把胶卷能给我，这件事我找人去做！”听过唐城的解释，余老板马上给出建议，就算避开上海站和特高科，他也能找到冲洗胶卷的人。 “叔，那件事我计划的差不多了，你这边抓点紧，我要尽快跟那些人见面，行动的时间点就快到了。”把胶卷交给余老板，唐城没有半点不愿，不过他今天过来并非是为了这些胶卷，而是为了提醒余老板加快联系慰问团体的人，因为距离唐城一直记在心里的那个时间点已经没有几天了。 日军围攻南京已成定局，依照国民**那些掌权大佬们的德行，发现抵不过日军攻势的时候，他们一定会选择保存实力而放弃南京。攻入南京，日本人是一定会举行庆典的，就算上海日军也一定会有庆典行动。而唐城便想要趁上海日军视线转移的时候，实施营救孤军营的行动，因为这个时候，行动所遭遇的阻力是最小的。 第三十一章 密会 想要成功营救被困在胶州公园里的孤军营，唐城就必须要先跟孤军营取得联系才行，只是唐城这会还没有准备去孤军营，而是选择了先处理外围因素。一天之后，就在上海日军和特高科上海本部，被报纸上的那些照片折腾的****的时候，做过伪装的唐城正缓步走进距离法租界巡捕房不远的一间咖啡馆。 唐城今天来这里，是会见曾经去过孤军营慰问的社会团体负责人，居中联系此时的余老板并没有出现，取代他做介绍人的是余老板的一个下线，公开身份是法租界巡捕房的一名华人书办。唐城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咖啡馆靠里位置的眼镜男子，如果不是余老板事先给他看过此人的照片，并对此人的身份做过介绍，唐城一定不会看出此人是巡捕房的人。 做过面部伪装的唐城看着平平无奇，可他左手中却拿着一本作为接头信物的德文版资本论第二卷，上海虽说是个到处都充斥着外国人的国际大都会城市，可德文版的资本论，却并不是谁都能读得懂的。拿着资本论的唐城一进门，杨永杰就已经注意到了唐城，只是出于小心谨慎，杨永杰并没有做出暗示。 “杨先生，你说的人来了吗？”面对着咖啡馆大门的杨永杰，虽说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但他的眼神却已经被坐在对面的广东商人黄瀚看在眼中。见杨永杰脸上显出短暂的僵直，自幼便跟着家中长辈走南闯北的黄瀚，虽说只是个商人，却也有着察言观色的本事，心中一动的他随即向杨永杰出言问到。 “请问是杨先生吗？有人托我个杨先生带来一本书！”看着面色蜡黄的唐城此刻正好走到杨永杰两人的桌前，不等杨永杰回答黄瀚，便将左手一伸，将那本德文版的资本论放在了杨永杰手边。背对着咖啡馆大门的黄菡，这时才突然发现站在自己身侧的唐城，心中暗自惊讶唐城身高的同时，也不禁回身看向杨永杰。 德文版的资本论就是接头的信物，而且唐城刚才还故意提到送书二字，杨永杰此刻便能百分百确认唐城便是自己要等的人。“没办法，日本人这两天恐怕都魔障了，租界里也并不是很安全，所以一切都已谨慎为主。”顺利接头之后，唐城在杨永杰身边坐下来，在杨永杰的介绍下，唐城也知道了黄瀚的身份和来历。 “黄老板，这次请杨先生约你出来，是有一件事想要请黄老板你帮忙！”端起面前的咖啡，唐城对着坐在对面的黄瀚轻声笑道。“我知道黄老板你是广东梅山人，而且在当地一向有着开明绅士的赞誉，你在上海经商多年，也多有口碑。”面对一脸不明就里的黄瀚，唐城先把这个一脸福相的广东富商一顿猛夸，等着黄瀚自己都快要坐不住的时候，唐城这才终于转入正题。 “黄老板，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从重庆来，来上海的目的，是为了营救被困在胶州公园的孤军营。”唐城的话不仅令黄瀚手足无措，就连一向吹嘘见过大世面的杨永杰都只觉着后背发凉。孤军营被英国人安置在胶州公园，可孤军营外面却有大批的白俄武装团丁看守，别说想要救出胶州公园里的孤军营官兵，就是进入孤军营里去慰问，都要经过白俄团丁的严苛检查。 “黄先生，你是梅山人，谢晋元长官亦是你们梅山人。咱们中国有句老话说的好，叫做亲不亲故乡人，黄先生，难道你忍心看着谢长官他们三百多人被英国人当成囚徒一样，被一直关在胶州公园里？他们都是经历过生死的抗战将士，亦是咱们国人心中的大英雄，既然是英雄，就不该被当做囚徒对待。”唐城说话的声调不大，黄瀚和杨永杰两人却听的清楚。 见杨永杰和黄瀚两人，因为自己的话变得面色僵硬，唐城话风一转，主动跟两人提及新亚酒店的事情。“日本人这几天疯狗一样到处抓人，两位想必一定也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两位，新亚酒店的事情，是我做的。”还沉浸在营救孤军营的事情里没有清醒过来的黄瀚和杨永杰两人，听到唐城这番话，差点就从座椅里跳了起来，两人的脸上不约而同露出震惊之色来。 “怎么？你们不信？”待杨永杰和黄瀚两人把气喘匀实了，唐城这才翻开桌上的那本德文版资本论，从中拿出几张照片递给两人。“看看吧，这是我在新亚酒店里拍摄的现场照片，最后那张的胖子，就是黄道会的会长常玉清。”唐城通过余老板，把新亚酒店的现场照片透露给了租界的几个报社，但他手里也保存着一定数量的照片，在唐城的计划里，这些照片也有着一定的作用。 果然，看过唐城拿出来的照片之后，杨永杰和黄瀚两人，对唐城的心疑马上烟消云散，而且对唐城的能力有了个了解。“能不能跟我们说说，新亚酒店里的事情！黄道会那些该死的家伙太坏了，我手下好几个伙计都有亲友被黄道会的人勒索过，新亚酒店的事情真是大快了人心！”原本还对唐城抱有疑惑的黄瀚，此刻正两眼精光的看向唐城。 想要取信对方，首先便是要打消对方心中的顾虑和疑心，唐城也就没有藏着掖着，便将新亚酒店的事情，跟两人大概说了一遍。虽然唐城不能像说书人那样，将整件事说的跌宕起伏天花乱坠，可杨永杰和黄瀚也都算是见过些市面的，自然明白唐城的讲述听着平淡，但其中的危险绝非如此平淡。 “黄先生，跟两位说新亚酒店的事情，绝非是要故意夸大我的能力。而是要向两位证明，营救孤军营，我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就像发生在新亚酒店的事情，我能进去杀掉黄道会的人，也能安全的撤出，不牵扯到其他的人。”唐城的话令黄瀚两人暗自点头，事情也的确是如此，如果唐城刚才不说，不拿出这几张照片，他们绝对不会知道新亚酒店的事情跟面前这人有关。 “黄先生，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已经借助递照片的动作，暗中跟两人有过身体接触，唐城对两人的身份已经再无怀疑，但具体营救孤军营的计划，唐城却并不打算给两人全盘托出。“黄先生，我知道你之前已经组织过去孤军营慰问的行动，而且在上海的广东商人不少，你在他们中间亦很有威信。” “被困在胶州公园里的孤军营将士人数太多，想要将他们成功救出来，并安全送出上海，这绝非拍拍脑袋就能做到的。我们目前最先要做的事情，便是了解孤军营将士的具体情况，我要知道他们中间还有多少无法自行移动的伤员，重伤员和轻伤员各有多少，伤情彻底恢复的时间还需要多少。” “我已经托了人，在租界里雇佣外籍医生，一旦医生确定下来，黄先生，你要利用广东商会去孤军营慰问的机会，将这些外籍医生送进去。让他们为孤军营的将士们检查身体，并有针对性的对伤患实施一对一，甚至是多对一的专门治疗。只有他们在具体的营救之前，先把身体养好了，才有安全离开上海的机会。” “第二步，我会提供必要的资金，借助你们慰问的机会，将孤军营需要的给养和物资送进去。他们都是战士，当时固守四行仓库的时候都没有怕过，我相信只要他们愿意，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身体恢复起来。”唐城的话听着很有条理，明显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计划，黄瀚的神情也随着唐城的话语，渐渐松弛下来。 “我现在还不能去孤军营跟谢长官见面，这就要麻烦黄先生你，先充当我和谢长官之间的对话桥梁，营救计划的初步布置，必须要通过你告知给谢长官知晓。”唐城这话说的有些没有底气，他并没有见过谢晋元，不过从余老板那里，唐城已经了解到这位谢长官是个重视军规命令的人。唐城手中并没有国民**的手令，营救孤军营也是他个人的想法和计划，贸然去孤军营跟谢晋元见面，唐城担心到时候会被谢晋元怀疑身份并当场拒绝。 唐城的这些担心，杨永杰和黄瀚两人，此刻却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已经被唐城透露的那些内容，给彻底震惊到了。按照唐城的说法，营救孤军营已经有了具体的计划，而唐城刚才透露的那些，他们两人听着已经是心潮澎湃，至少能参与进营救孤军营的行动里，已经是大多数中国人想都不敢想的天大荣耀。 “两位，这件事情算是高度机密，包括两位在内，整个上海就只有五个人知道此事。就算是你们的妻子和家人，也绝对不能透露分毫，否则事情败落，便会惹来**烦。”唐城这话可不是在吓唬杨永杰和黄瀚两人，虽说黄道会已经被唐城折腾的快歇了菜，可日本人在租界里还有不少密探。 第三十二章 行动进行时（1） 通过余老板联系到杨永杰，在通过杨永杰见到了黄瀚，唐城在确定两人的爱国之心后，将营救计划的前期准备工作内容告知给两人。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唐城一边通过汉斯了解上海日军和特高科的动向，一边开始着手招募外籍医生的事情。黄道会折了大半人手，一直想要将触角伸进租界的特高科，不得不借助青帮的势力，进入租界查探跟新亚酒店袭击案有关的线索。 可青帮终究只是黑帮势力，就算再他们中间混有日裔便衣特务做指导，可黑帮的执行力和行动力，还是没能满足特高科上海本部的要求。在这种局面之下，唐城开始了外籍医生的招募工作，得知此事的余老板自然很是担心。“小唐，你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日本人现在明显是狗急跳墙，街上随处可见的流氓地痞，少不得就是日本人弄出来的手笔。” “叔，你放心吧！流氓地痞固然是日本人的手笔，可我觉着租界里反日的人更多。”在茶庄的仓库里，已经换过装束的唐城，正对着镜子往下巴上贴胡子。唐城现在这幅样子，就算是相熟的人看到，怕是也不可能第一时间就辨认出来，如果再带上帽子和眼镜，看着就是个二十六七岁的成年人。 “慰问团那边已经安排妥当，医生的事情就必须要加快进行，否则计划就会出现脱节。”贴好胡子的唐城回身看向余老板，“这个星期之内，慰问团必须要去一次孤军营，谢长官的性格说好听，是严守军令的军人典范，说难听的就是死脑筋不懂得变通。在全部计划展开之前，我必须要通过黄瀚先游说谢长官，如果孤军营不配合，我的这个营救计划便没有成功的可能。” 唐城说的这些，余老板岂能不知道，可是他自己也没有见过谢晋元，对谢晋元的了解，余老板也是通过情报处获得。“还是稳妥些好，总部那边亦是这个意思！”余老板说出稳妥二字的时候，眼神中明显出现飘忽，唐城打算营救孤军营的想法，余老板早已经通过电台传送去情报处总部，只是他还是没有收到情报处总部的回复。 余老板的神色变化，并没有逃过唐城的眼眸，“叔，这个时候，或许只能靠咱们自己的力量了！”唐城略微顿住话音，几息的停顿之后，唐城才继续言道。“我已经得到消息，日军下一步准备围攻南京，**那边的意思是要死守南京，可我得到的消息是，军方可能会在战事不利的时候，主动放弃南京。所以，情报处在南京的总部，这个时候或许已经在撤离南京的途中了。” 心中知晓历史走向的唐城，这个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也没有办法向余老板仔细解释南京回失守的结果。“放弃南京？”余老板被唐城的话给彻底惊住了，南京可是国民**的首府，是国家的政治中心。“不会的，**绝对不会放弃南京，从上海后撤的军队，可都集结在了南京…” 余老板努力的摇着头，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说不下去。**在上海战事中的伤亡损失，远远出乎开战前**的推测，身为情报处一员的余老板岂能不知。**士兵并不缺少跟日军士兵死拼到底的勇气和血性，可武器装备上的劣势，却不是只靠勇气和血性就能弥补的。有上海战事的结果在前，余老板不由得暗自推断南京战事的结果，结果发现并不很理想。 余老板心中的失落都已经表现在脸上，唐城上前两步，伸手扶着余老板在身后的箱子上坐下来。“余叔，中国很大，虽然她现在还很弱，可只要咱们没有放弃抵抗，并且积极抗争下去，日本妄图占领中国的图谋就不可能成为现实。我的一个长辈常说，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情，正面对敌不是咱们的强项，可论及潜伏在敌占区的本事，咱们可不弱于日本人。”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虽说来的很是痛快，可那是江湖草莽的做派。咱们这种人，可不能老是想着赚一个，咱们要赚的应该是一百个一千个，甚至更多日本人的性命。我这次来上海，并不只是为了刺杀几个汉奸那么简单，我要在日本人最得意的时候，给予他们沁入骨头里的恐惧和痛击，让他们知道中国人永不低头。” “按照目前的兵力对比，**明显占据着优势，可你我都知道，集结在南京的**部队良莠不齐，**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而日军也会挑选**的弱军实施攻击。南京的城防也并不如国防部之前说的那般固若金汤，失守只是时间问题，不过咱们这些潜伏在上海的，绝对不能松劲。因为，在上海日军大肆庆祝得意忘形的时候，就是咱们营救孤军营的最佳时机。” 为了鼓励余老板不要丧失希望，唐城第一次将自己营救孤军营的时间说了出来，只是这一切都还要看上海日军的反应再做决定。在唐城的劝慰下，余老板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只是心中的那种失落却没有办法尽数消散。“我会继续跟总部那边取得联系，即便总部那边不同意这个行动，我也会尽我全部的能力帮助你实施这个计划。” 唐城没有办法改变历史走向，但他却愿意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助那些甘心抗日的人，被囚禁在胶州公园的孤军营便是这些人中的一份子。离开余老板的茶庄，头戴礼帽身穿大衣的唐城，又马上赶到法租界的一间外籍诊所。这间诊所的老板是汉斯的一个朋友，同时也是汉斯情报网中的一员，唐城来这里，是为了招募租界里的外籍医生。 “汤米，这次可真是要多谢你了。”加班病患的唐城，在这家诊所里旁观了整个招募的过程，不管今天来诊所的外国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唐城能肯定这些外国人当中，的确是有不少具备医生的素质。此刻跟唐城坐在一起喝咖啡的汤米，便是这家诊所的主治医生，只是他愿意帮这个忙，并不是汉斯的命令，而是唐城拿出来的那四根金条。 唐城对今天的招募还算满意，伸手将桌上的金条推到汤米的手边，“汤米，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只要明天来的人，每人一根金条算是预付的酬劳。以后只要他们去一次孤军营，为那里的伤兵治疗，我便会支付一定的酬劳。”说着话，唐城又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映入汤米视线之中的，是十几根黄澄澄的金条。 和汉斯不一样，汤米是个典型的爱钱人士，用他的话说，只要雇主给的钱够多，他能甘心为魔鬼服务。唐城不是魔鬼，但唐城能拿出够多的钱，所以汤米对唐城的态度很好。“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能做的包你满意！”眼中闪着精光的汤米，一把便拿走了装满金条的布包，虽然这些金条并不属于他，但这并不妨碍汤米能近距离的仔细抚摸布包里的这些金条。 汤米对金钱的贪婪，并不妨碍唐城将招募医生的事情交给对方，而且通过刚才两人手掌的接触，唐城已经确定汤米这幅样子，是故意装出来的。至于汤米为什么要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爱钱的样子，唐城并没有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来，毕竟汤米是汉斯的人，唐城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跟汉斯起冲突。 接到邀请，并且来了汤米诊所的外籍医生，只有十几人。十几个医生面对的是超过三百人的孤军营，这点医生明显是不够用的，可唐城并没有接受汤米的建言，进一步扩大招募医生的行动。“汤米，多谢你的提醒，不过孤军营在上海太过敏感，去那边的医生多了，未必会是一件好事。” 唐城的解释令汤米稍稍楞了一下，随即低声骂了出来，“该死的英国佬！孤军营当初撤退进租界的时候，可没有说事后会囚禁他们！他们都是英雄，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这件事如果是发生在美国，那位该死的英国少校，可能早就已经被关进军事监狱里了，因为他的行为玷污了英雄这个称呼！” 不管是现在还是唐城来的那个时代里，美国人都一直标榜着他们的自由观念，只是唐城没有想到，汤米会当着自己的面，开口咒骂当时逼迫孤军营交出武器之后才能撤进租界的英军少校。“没错，那位英国少校的确是很可恶，如果他当时说了交出武器之后，会囚禁孤军营。我想，当时的孤军营将士宁可战死在四行仓库，也绝对不会撤进租界。”唐城随声附和。 孤军营当时在四行仓库的表现，租界里的外国人全都看在眼里，即便国民**最后输了上海会战，但孤军营却早已经被租界里的不少外国人视为英雄。若非是如此，去孤军营慰问的团体中，便不会频频出现那么多外国人的面孔。 第三十三章 行动进行时（2） 唐城独自在上海周旋筹谋的时候，他想要营救孤军营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张江和的耳朵里。“这个小兔崽子，我就知道这小子是个不安分的！”张江和远在重庆，对身在上海的唐城鞭长莫及，情报处总部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自己，张江和心知此事应该百分百是那位处座大人的意思，所以面对刚从总部回来重庆的白占山，张江和表现的很是无可奈何。 “你也别这么说那小子，我在总部的时候，处座可是对那小子印象极佳，而且还说，如果咱们情报处内部都是像那小子一样的干将，中统那些家伙怎么敢跟咱们情报处对着干。”张江和故意表现出来的诚惶诚恐令白占山很是不以为然，刚从南京返回重庆的他，可是明明白白的清楚处座对于唐城的态度。 “处座看重那小子又能如何！”张江和下意识的斜了白占山一眼，“孤军营在上海，上海现在已经是日本人的天下，而且孤军营人数超过三百人。现在的上海，就算弄出来十几个人都算困难，别说那小子还打算把那三百多人都送出上海了。这事你我都知道会很麻烦，一旦行动中出现疏漏，那小子和孤军营的人，可就彻底被困在上海出不来了。” 白占山和张江和都了解唐城的秉性，如果唐城身陷危局之中，若无活命的机会，唐城是绝对不会向日本人投降保命的。“站长，你也别太担心了，那小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家伙。我估摸着，那小子既然敢提出这么一个计划，就应该有他的道理。你看他在南京和重庆做过的那些事情，哪一件莽撞行事了？我就没有见过像他那样能稳得住的年轻人。” 白占山的劝说，并没能令张江和心中的担忧散去，尤其在他得知处座似乎赞同营救孤军营的时候，张江和便更加的担心唐城了。就在远在重庆的张江和暗自担心的时候，身在上海的唐城正从一间餐馆里缓步出来，虽然唐城行走时的状态和表现，跟街上随处可见的路人并无区别，可如果仔细观察唐城的神态，便会发现这个时候的唐城实际是处于一种极度戒备的状态中。 进餐馆吃饭，是唐城临时的决定，因为在他进入这家餐馆之前，唐城发现身后有人跟踪自己。有人跟踪自己，这是唐城绝对没有想到的事情，因为每天离开住所之后，唐城都会先绕着住所兜圈子，只有百分百确认身后没有异常出现之后，唐城才会真的离开住所所在的区域，去办自己的事情。 之前的几天，到处奔波的唐城并未发现有人跟踪自己，可是今天才突然有人跟踪自己，唐城思量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唐城顺着街边向前走，一双眼却不时隐秘的瞟向街道对面，街道对面那个身穿黑色大衣的中年男子，便是暗中盯梢唐城的人。这个身穿黑色大衣的中年男子，唐城看着到不像特高科的人，那幅文质彬彬的样子，像地下党多过便衣特务。 不过唐城并没有马上做出反应，而是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带着盯梢的人在法租界里四处闲逛起来。时间很快过去半个小时，走进街边一间咖啡馆的唐城，透过临街的橱窗，用眼角的余光留意外面那个中年男子的动静，眼见着对方也进了街道对面的一家店铺里，唐城的嘴角慢慢翘起，带出一丝冷笑。 唐城在咖啡馆里停留的时间不长，不过透过咖啡馆临街从玻璃橱窗，咖啡馆外面的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咖啡馆里的唐城跟一对中年男女有过短暂的接触。如果咖啡馆外面的那个中年男子，的确是来跟踪唐城的便衣特务，看到唐城在咖啡馆里跟人接触，就一定会调查这对男女。 咖啡馆里的这对男女，和唐城并不认识，在听到这对男女用英语谈论莎士比亚之后，唐城只是临机一动，故意过去搭讪用这对男女来做试探跟踪者。咖啡馆外面的跟踪者并不知道，唐城和那队男女并不认识，而这正是唐城故意搭讪的结果。离开咖啡馆的唐城一直没有回身观望，只是一直向前走，在他听到身后隐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时，唐城这才突然折向钻进街边的一条巷子里。 发现那中年人的第一时间，唐城就已经用系统机能锁定住对方，所以他刚才隐隐听到身后传来的急促脚步声时，便已经知道追赶过来的正是那个中年男子。“我叫谭文松，从广东来的，我带来了谢晋元的太太和四个孩子，处座说你可能需要她们帮助完成那个计划。”紧追而来的中年男子很是惊醒，站在巷口并未马上跟进，只是稍事停顿之后，向躲藏在巷子里的唐城表明身份。 得知对方是情报处的人，正躲在巷子里等着袭击对方的唐城很是郁闷，通过余老板将自己的计划上报情报处总部，唐城只是不想事后被人误解并落井下石，可他并不想情报处参与进此事。上海站之所以频频遭到特高科上海本部的围剿，主要原因便是内部出现叛徒的缘故，唐城可不想自己营救孤军营的行动，也被内奸叛徒泄露出去。 “怎么能证明你的身份？”在那中年男子再三喊话之后，唐城从巷子里的一堆杂物后面闪身出来，不过手中的枪口却一直隐隐对着对方的身体。“想要我相信你刚才说的那些，必须先拿出可以让我信服的证据来，如果你是情报处的人，就应该知道我并不认识谢晋元和他的太太孩子。”唐城声音低沉，但眼神中的警惕却表露的明明白白。 见唐城现身出来，那中年男子不惊反喜，一面从手套里摸出一张照片，一边走进巷子里。“这张照片可以证明我的身份，处座说了你跟张江和之间的关系，我在被调去广东之前，曾经跟张江和在一个行动队里。而且，我和你故去的父亲唐岐山也是认识的，我们曾经一同在锦州执行过刺杀任务。”谭文松的神情是彻底放松的，唐城只是看对方的表情，就能肯定这些。 两人慢慢靠近，唐城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照片，照片上的几个军装男子当中，果然是有谭文松和张江和。看到张江和也在照片上，唐城算是暂时相信了对方的身份，不过对于对方能如此轻易找到自己，唐城心中还是有些不解。“我昨晚才到上海，就马上去了茶庄，你现在住的地方和长相，是余老板告诉我的。”谭文松咧嘴笑着给出答案。 谭文松的话让唐城一把拍在了自己脸上，此刻的他此刻很是懊悔，自己今日出门的时候居然忘记了做伪装，也难怪谭文松能这么快找到自己。“谢晋元的太太和孩子，现在什么地方？他们是否安全？上海站的人是否知道她们来了上海？”确认了谭文松的身份，唐城也跟着放松下来，但他这一连串的问题，却令谭文松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不相信上海站的人了？”连续眨巴眼之后，反应过来的谭文松，才算是抓住问题的关键，听唐城刚才最后的那个问题，明显是不相信上海站的人。唐城闻言，到是也不掩饰，冲着谭文松点头承认之后，说出自己对上海站的担忧。 “你且放心，我从广东出发的时候，处座便明言，我来上海只跟余老板和你取得联系。上海站的人在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还怎么跟他们联系！”谭文松也表现得很是光棍，哟去在他从余老板那里得知，几天前唐城刚刚闯进日军控制区袭击了黄道会在新亚酒店的总部，谭文松便更加的看重面前这个年轻人了。 “我到不是害怕上海站的人知道你们来了上海，只是我来上海都快半个月了，也没见上海站的人做过什么反制手段，报纸上全都是特高科围剿上海站的消息。上海站一直处于劣势，我就觉着是不是上海站内部出了问题，要不然日本人怎么每次都堵的那么准。营救孤军营的事情太过重大，我宁可用外人协助，也不敢把上海站的人拉进这个计划里来。” 谭文松表现的坦诚，唐城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尤其对方还将谢晋元的太太和孩子一路护送来了上海，稍后的行动中，谭文松自然也是要参与的，情报处的那位处座大人可从来不会做无用功。相互确认身份之后，唐城两人随即离开小巷，在一家法国餐厅里，唐城向谭文松大概说了自己的行动计划，和目前计划的进展情况。 “我原本还找了一个梅山籍的广东商人，去孤军营游说谢长官，现在既然谢太太和孩子已经来了上海，说服谢长官的把握就更大了。为了安全起见，我希望能给谢太太和孩子们换一个住处，而且从现在开始，她们必须要隐藏身份。在孤军营成功被营救出来之前，她们绝对不能轻易表露出真实身份，如果引起特高科的注意，营救孤军营的行动很可能就会出现偏差。” 第三十四章 行动进行时（3） 在租界的一间小旅馆里，唐城见到了谢晋元的太太凌维诚，虽然凌维诚身形不高，看着身体也有些单薄，但对方梳的整齐的发髻和坚定的眼神，令唐城觉着眼前这位是个意志坚定之人。“谢太太，很抱歉让你和孩子们大老远从广东赶过来，我叫唐城，是主持这次营救行动的负责人，同时也是具体行动的实施人。” 唐城摘下头上戴着的礼帽，当着凌维诚的面，扯去脸上的伪装，露出的年轻面孔，令原本暗自审视唐城的凌维诚大吃一惊，她可没有想到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唐城居然会是如此的年轻。“嫂子不用担心，你可别看他年龄小，这小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报纸上说的这事，就是这孩子干的，上海的日本人可被他折腾的不轻。” 谭文松适时出现解围，一边出言打趣着唐城，一面将一张几天前的报纸递给凌维诚。凌维诚可不是连字都不认识的乡下农妇，家中姐妹三人中排行老二的凌维诚，1924年毕业于务本女中，1927年毕业于上海东南体专音乐专业，尤其擅长演奏乐器和唱歌，算得上是个时代新女性。 凌维诚接过报纸，有些不明就里的翻看了一遍，谭文松笑着解释起来。“报纸上说的新亚酒店袭击，就是唐城干的，黄道会在新亚酒店的总部被唐城一个晚上杀掉大半人手，日本人到现在还都不知道是谁干的这事。”谭文松这么说，并不是想要证明唐城有多了不起，而是在向凌维诚证明，唐城绝对具备营救孤军营的能力。 凌维诚闻言，也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抬头看向唐城，如果不是信任谭文松，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面前这个看着还略带学生气息的年轻人，居然还是个日本人正极力追踪的强人。被凌维诚眼也不眨盯着看的唐城，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此刻这幅样子，显得更加坦荡和镇定。 “谢太太，谢长官的性格，您依噶最是了解。如果不能在展开新动之前说服他配合我，这次的营救行动，很可能会出现疏漏。孤军营现在还有三百多人，一旦行动出现疏漏，到时候危机到的很可能就会是他们所有人的性命。他们都是英雄，所以，我不能允许他们因为我的行动而危机到性命。”当着谭文松的面，唐城么打算隐瞒凌维诚。 “所以，我准备请您先去跟谢长官会面，您是最了解谢长官的人，同时您也是谢长官最相信的人，我们这边说的再多，不如您出面去跟谢长官见面。我到时会准备好书信，只要您能说动谢长官，就把书信交给他。具体的营救计划，我这边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不过这还需要跟谢长官和孤军营的其他军官们进行商议，因为这次行动需要他们所有人的全力配合。” 唐城三人在沙发里坐下来之后，唐城向谭文松两人说出自己的计划，“日军目前攻势如虹，虽然国府放言死守南京，但我对南京战事的前景并不看好。按照日本人的性格，一旦南京战事如日军所想的那样，上海日军一定会举行所谓的欢庆活动。营救孤军营需要最佳时机，虽然孤军营在英租界，可英国人担心得罪日本人，所以我们必须要在上海日军松懈的时候，实施营救计划。” 唐城此刻所说的这些，不管是谭文松还是凌维诚，实际都是一头雾水的状态，毕竟南京战事距离他们太远，而且唐城预测的那些都还没有发生。可是不管怎样，他们的想法目的和唐城一样，都是为了营救孤军营离开上海。“还有一件事，这里不能继续住了，租界里看着风平浪静，可日本人暗中收买了不少帮派人物，一旦被日本人知道谢太太带着孩子来了上海，他们一定不会坐视。” 谭文松奉命护送凌维诚和孩子们来上海，不管营救计划是否成功，谭文松都要保证凌维诚和孩子们的安全。“我在上海用的掩护身份是外资公司的华裔股东，我在租界里有一栋洋房，家里的管家和厨娘都是会说中国话的外国人。谢太太可以带着孩子先住到我那里去，对外的身份是我家的远亲，谭先生算是孩子们的娘舅，这样暴露身份的可能性会很低。” 在跟着谭文松来旅馆的路上，唐城就已经想到这一步，在营救行动开始前，凌维诚和孩子们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凌维诚看似柔弱，实则却是一个内心坚强的女性，敢带着孩子跟着谭文松千里迢迢回到上海，本就打定主意这次再也不跟谢晋元分开。而且看唐城布置的都很周到，当即便答应搬去唐城的住所，谭文松自然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唐城打算营救孤军营，汉斯是知晓此事的，所以凌维诚和孩子们的出现，接到消息的汉斯对此并没有觉着有多奇怪。“谭先生，你们就先在我这里安顿下来，谢太太和孩子们看着也都累了，就先好好休息。我还有事情需要外出，吃晚饭的时候，我一定回来。”在住所安顿好了谭文松几人，唐城便又离开住所赶去余老板的茶叶店。 “余叔，那个谭文松到底能不能靠得住？”茶庄的仓库里，此刻就只有唐城和余老板两个人，所以唐城并没有掩饰对谭文松的怀疑。谭文松手上虽然有跟张江和的合影，可唐城还不是很放心。既然谭文松是情报处的人，而且言称是接到了情报处总部的命令，护送凌维诚和孩子们来上海的，跟情报处总部一直保持联系的余老板就有办法证明谭文松的身份。 谭文松跟踪唐城之前，就已经来过余老板这里，对于唐城此刻的问题，余老板只是报以白眼回复。“谭文松算是情报处的老人，被调去广东之前，曾经在上海站待过一阵。我跟他有过几面之缘，谭文松这个人能力不算很好，但为人忠义且性格坚忍。我听说他被调去广东，是因为在南京得罪人了，总部这次起用他，说明处座还是看重此人的。” 余老板是个不得罪人的性子，即便是面对唐城，他的回答也很是巧妙。他话语中言及谭文松性格坚忍，实际却是说谭文松背后没有靠山，行事只能处处小心，否则便不会被调去广东做了几年的冷板凳。唐城并没有听出余老板话中的深意，他此刻所关心的，只是这个谭文松是否值得自己信任。既然余老板证明了谭文松的身份，其他的事情，唐城也就无暇去做理会。 凌维诚和孩子们的到来，似乎将唐城脑海中那些散乱的计划，串联在了一起。作为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凌维诚进入孤军营探视谢晋元的事情，被唐城马上提上日程。“黄老板，你是梅山人，应该知道谢太太早在开战前，就已经被谢长官送回广东老家的事情。”再见到黄瀚，后者已经暗中联络不少在上海的广东商人，只等唐城发出讯号，他们就会以广东商会的名义去孤军营慰问。 “谢太太和孩子们，现在已经来了上海，我想麻烦黄老板，你们 这次去孤军营慰问的时候，把谢太太悄悄带进孤军营，我们需要通过谢太太，先跟谢长官取得联系。”唐城此刻透露的消息，令黄菡本就激动的心情，变得越发亢奋起来。只是带一个人进入孤军营，对于广东商会这次组织的慰问团来说，那根本就不叫个事。 “没问题！”激动之下的黄瀚已经忘记了自己此刻正身处在一家咖啡馆里，忙不迭的拍着胸口向唐城做出保证。“你放心，就是搭上我这条命，也绝对不会让谢太太出任何事情，这是我们广东商会的承诺。”黄瀚的举动和言语，或许在旁人看来很是可笑，但是在唐城的眼中，因为这个国家有太多像黄瀚这样的人，所以这个国家才值得自己去爱去敬重。 “黄老板，不至于的，谢太太这次去孤军营，我会事先给她做一些伪装，只要不是极其熟悉的人见到，一定不会认出她的真实身份。”唐城的解释，让黄瀚更加安心。两人在会面的咖啡馆里，又商谈了一番慰问团去孤军营的具体事宜之后，两人才分开各自离去。 唐城答应过谭文松在晚饭时间会返回住所，所以他没有食言，陪着凌维诚和孩子们吃过晚饭，唐城邀请谭文松去了自己的书房。“我下午的时候，去茶庄查证了你的身份。”唐城只是起了个头，便忽然顿住话音，他在观察谭文松的反应。只是很可惜，谭文松表现的很是淡然，他这副反应到是大大出乎了唐城的预想。 唐城楞了一下，随即将倒好的咖啡推给对方，“你别多想，营救孤军营的行动很危险，为了防止计划被泄露，我并没有想要借助上海站的力量。虽然谢太太和孩子们来上海是好事，可是你的出现，我必须要进行核对，因为一旦行动开始，便无法终止，我也绝对不会允许行动中出现意外因素。” 第三十五章 行动进行时（4） 唐城的言语听着很是直接，如果换了其他人，可能会马上起身愤然离开。可是谭文松却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甚至连坐姿和端着咖啡杯的动作都没有丝毫的变化，等着唐城顿住了话音，谭文松才冲着唐城言道。“看来我算是通过你的考量了！如果你还是怀疑我的身份，就不可能邀请我来你的书房，而且说出你去茶庄核对我身份的事情。” 谭文松表现倒很是稳健，唐城的眼角不自觉的跳了一下，他越发肯定自己是小看面前这个中年人了，依照谭文松此刻的表现，此人绝非是余老板所说的小心慎微之人。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了要相信对方，唐城也就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营救孤军营事关重大，参与进来的人越多，就有可能出现行动细节外泄的可能，所以我拒绝了上海站的人参合此事。” “我并没有想到谢太太和孩子们能赶来上海，所以在我接触到你的第一时间，我并没有为此事觉着庆幸，而是先怀疑你的身份。所以，我建议给谢太太和孩子们更换住处，因为我住的地方，管家和厨娘都是外国人，别说是租界巡捕房，就算是日本人也不敢去我住的地方搞事情。” 在唐城说出自己的用意之后，谭文松才终于开口笑道，“所以在你觉着谢太太和孩子们安全之后，才去茶庄那边查问我的身份？”放下手中的咖啡，谭文松冲着唐城笑了起来。“难道你就不怕我这是欲情故纵之计？目的就是为了找到你在上海的藏身之处？这里是上海滩，就算是在租界里，死几个人也不算什么大事。” “我当然不怕，因为你根本不了解我！”像是为了给谭文松证明自己的底气，唐城伸手翻开桌角摆放的那本书，谭文松定睛看过去，被唐城翻开的那本书中间居然是空的，被挖空的地方放着一支手枪。“不止这间书房，包括这栋洋房里的其他地方，我藏着至少六七支手枪和大量子弹。如果这里发生不测，想要控制这里，就至少要拿出几十条人命才行。” 唐城说话的功夫，又从抽屉夹层和椅子下面，各**出两支手枪，抽出弹匣，里面都填满了子弹。“从进入上海的第一天开始，我就随时准备战斗，在这里，我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哪些为我提供帮助的人。”给谭文松看自己藏在书房里的手枪，这并不是唐城的全部底牌，实际在住所的地下室里，唐城还藏着更大的杀招。 唐城的表现算是相信了谭文松，而谭文松的反应，也证明他并不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一天之后，由谭文松陪着，已经恢复过来的凌维诚，跟着广东慰问团去了孤军营。唐城这一天没有出门，而是留在住所里照看谢晋元的四个孩子，一直等着过了午饭时间，看着精神有些萎靡的凌维诚才返回住所。见到吃过午饭，凌维诚就带着孩子们去了楼上午睡，客厅里只剩下唐城和谭文松。 “见面的情况并不是很好，谢长官是个很固执的人，谢太太话还没有说几句，就被谢长官给骂哭了。”谭文松的作用不仅仅是保护凌维诚，他还肩负着监督谢晋元和太太会面的责任，此刻客厅里只剩下他和唐城两人，说话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我对谢太太和孩子们的到来，并没有抱那么大的希望。”直到此刻，唐城才终于说出自己的打算。“谢太太和孩子们的存在，最多的作用便是向谢长官证明我们的身份，至少行动的时候，谢长官不会以为我们是日本人的特务。”谢晋元算是这个时代里军人中的异类，一旦这样的人固执起来，将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在想到利用广东慰问团，把外籍医生带进孤军营治疗伤员的时候，唐城就已经考虑到这一点。现在看来，唐城考虑的还不是很全面，至少他不应该这么早就让谢晋元和妻子见面。可是事已如此，唐城就是想要补救怕是也来不及了，索性便顺水推舟继续安排凌维诚去孤军营见谢晋元。“你们再多去几次孤军营，实在不行，我找机会去见见咱们这位谢长官。” 事情和谭文松预想的有些不一样，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唐城像是很忙碌的样子，整日都是早出晚归，即便回到住所也是一副疲惫的样子，去孤军营见谢晋元的事情也被唐城一推再推。“现在还不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要你们去孤军营，就是为了先稳住谢长官，营救计划先不要透露给他。” 唐城的布置，让谭文松有些看不明白了，不过他并没有追问，而是按照唐城的布置，继续陪着凌维诚来往于住所和孤军营之间。时间一天天过去，被日军重兵逼近的南京，也正如唐城事先预料的那般，领军据守的指挥层率先逃离南京，被滞留在南京的**各部只能各自为战，战事打的很是惨烈，但日军已经稳稳占据优势，南京失守已成定局。 南京是国都，国都失守自然不是小事，一些消息灵通之人将消息在租界里传的沸沸扬扬，很快，整个上海都知道了南京即将失守的消息。“不应该啊！这不应该啊！几十万**怎么可能就这么败了？”从两天前开始，余老板便寝食难安，和唐城在茶庄仓库里会面的时候，也是好一阵长吁短叹。 “叔，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嘛！打仗的事情，咱们不拿手，就别瞎操心了，咱们干好自己拿手的事情，便是为国家尽力了。”正忙着往脸上粘胡子的唐城低声劝慰，余老板无言片刻之后，只是默默的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唐城。 “我找人去打探了，这个地址住着一伙朝鲜人，平日里也不见他们出门，我估摸着这些人应该就是你要找的朝鲜救**的人。”余老板拿出的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唐城默默念了几遍纸条上的地址，随后将纸条撕碎。朝鲜救**不但在南京有联络点，上海和天津也一样有他们的据点，唐城上次来上海的时候，就栽赃过朝鲜救**。 和中国人一样，朝鲜救**也痛恨日本人，只是他们不像中国人这样敢于正面抵抗日军，而是选择了进行长期谋划，然后找寻实际对日本人的要员实施刺杀。唐城在上海找寻朝鲜救**，便是准备针对上海日军实施刺杀行动，只是在营救孤军营之前，唐城还不希望上海日军注意到自己。 余老板查找到的地址里，的确住着一伙朝鲜人，而且这十几个朝鲜人正是朝鲜救**的人。朝鲜救**人数并不是很多，所以日军对朝鲜人的提防并不算很严苛，因为朝鲜救**策划的几次袭击行动中，日本人的损失都不大。乔装之后的唐城找上门的时候，这十几个朝鲜救**的人，正在策划在日军控制区里实施刺杀的行动。 这十几个朝鲜救**的人，已经得知上海日军即将举行所谓的欢庆活动，在虹口区里，居住着不少朝鲜人，虽然朝鲜人出入日军关卡会遭遇严苛的检查，但他们相较中国人进出日军控制区，朝鲜人还算便利。“光洙哥，咱们弄到的这些武器，该怎么带进虹口区？日本人这些天检查的太严了。”负责转移武器装备的小个子赵奎泽看着很是烦躁。 在日军控制区里制造刺杀行动，便离不开武器弹药的支持，如果不能把他们在租界黑市里弄到的武器送进日军控制区，他们已经策划了快半个月的刺杀行动，便没有成功实施的可能。被赵奎泽问及到的韩光洙也是一脸为难，日本人突然加强了关卡的管控和检查力度，韩光洙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就在韩光洙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楼下的房门突然被敲响，韩光洙几人随即动作起来，藏好了正在保养擦拭的武器之后，出面租住这里的韩光洙下楼打开房门。“你有什么事吗？”看到门外站着个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人，韩光洙吃惊之余，还算能保持镇定。随即一边出言询问对方，一边将右手伸向身后，在他的腰上，藏着一支手枪。 “放松，放松！我不是日本人，也不是特高科的便衣特务，我是来帮助你们的！”乔装之后的唐城一边说话，一边对着韩光洙摊开自己的双手，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恶意。唐城只是向对方表示自己没有恶意，但双眼却一直留意着对方的反应，就在韩光洙的右手将要抽出手枪的时候，唐城却忽然向前一步。 唐城忽然向前跨出一步，立刻骇的韩光洙向后退，这就马上打断了他将要抽出手枪的动作。等向后退的韩光洙反应过来的时候，唐城已经跨进门里来，而且右手中已经握着一支手枪，枪口就直直对着韩光洙的脑袋。“我要是你，这个时候，就绝对不会乱动！” 第三十六章 行动进行时（5） 用枪顶着自己脑袋的闯入者早已经离去，可韩光洙却还是傻愣愣的原地站着没动地方，如果不是房门处于敞开的状态，或许韩光洙都会以为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赵奎泽几人也已经下楼来，只是他们几个此刻都还处于昏迷状态中，几个人一起动手，都没能打得过那个闯入者。 半个多小时候，被打晕的赵奎泽几人，才悠悠醒来，张开眼就看到韩光洙一脸落寞的坐在他们身边。“光洙哥，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赵奎泽一边伸手揉着自己的脖子，一边挪动身体，在韩光洙身边坐了下来。发现韩光洙被个陌生人用枪顶着头的时候，就是他先发现并第一个冲上来动手的，也是第一个被打晕的。 等大家的视线都朝自己这边看过来，韩光洙这才说出赵奎泽几人没有听到的那些内容，“咱们的计划，很可能已经泄露出去，那人打晕你们之后，一张嘴便点破了咱们的身份。能这么准找到咱们的住处，那人不简单，我估计那人不是情报处或者中统的人，就是上海地下党的人，否则那人不会留下咱们的性命。” 韩光洙的判断只是他个人的推测，赵奎泽等人却关注闯入者来这里的目的，“那人说，他知道咱们是救**的人，他可以帮助咱们把武器装备送进虹口区里。不过，他想要跟咱们合作，换句话说，咱们的行动可以照常实施，但是到时候可能会多加几个袭击目标。”韩光洙的话令赵奎泽几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闯入者提出的建议，似乎对他们的行动并没有阻碍。 “我现在就担心，那人会不会是欲情故纵之意，万一等咱们的人手进入虹口区之后，日本人会来个一窝端。”韩光洙此刻的担心到也不算多余，事实上，朝鲜救**藏匿上海这么多年，期间就遭遇过特高科的多次围剿。韩光洙不想受人制约，可对方提出的建议，却令他无法拒绝，如果武器不能在行动前送入虹口区，他们策划已久的袭击行动就只能无奈中止。 “光洙哥，要不就先答应试试看！秀树在料理店工作，他每天都要进出虹口区，为料理店采购食材。我们可以让那人，先帮咱们把武器弹药送进虹口区，等秀树确认之后，咱们再跟那人谈合作也不迟啊！”赵奎泽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憨直有余而精明不足，不过他此刻提出的这个建议，却令韩光洙眼前一亮，心说这倒是可以试一试。 韩光洙几人正绞尽脑汁商议对策的时候，已经撤去伪装的唐城，正缓步走在街道里。用朝鲜救**做炮灰，去吸引上海日军和特高科的注意力，唐城实际并没有觉着这一招有多精妙。可他现在没有可用之人，即便朝鲜救**的战斗力还很弱，但精力有限的唐城此刻却没有其他的选择。顺着街边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唐城的心绪却已经飘的很远，就在他下意识的侧身避开一个迎面走过来的路人时，耳朵里却忽然听到一声枪响。 “啪啪！”还没等唐城做出躲避的反应，距离唐城十几米外的一间店铺里冲出一个西装男子，这人一边奔逃，还回手冲着身后的店铺打了两枪。唐城没有多想，立马跟着路边的几个行人，头也不抬的钻进了街边的巷子里。看着一群人呼喝着从巷口跑过去，蹲在巷子里装着瑟瑟发抖的唐城，这才跟在那几个行人身后从巷子里出来。 奔逃着和追击者，都已经远去，刚才响枪的店铺门口却已经围着一圈看热闹的闲人，唐城在这些闲人之中还意外的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埃德蒙，你怎么在这里？”原本这个时候应该在住所里的埃德蒙正混在人堆里看热闹，唐城觉着很是好奇。和唐城一样，对于能在这里看到唐城，埃德蒙同样很是惊奇，毕竟这个位置距离他们的住所实在有些远。或许是觉着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唐城随即冲着埃德蒙歪了歪头，示意对方跟自己去旁边说话。 唐城在人群中看到埃德蒙的时候，不自觉的忽略了不远处看向埃德蒙的两个外国青年，或许是唐城出现的突兀，加之他冲着埃德蒙歪头的动作引起了那两个外国青年的误会，就在唐城率先转身的时候，其中一个外籍青年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埃德蒙，而另一人则一记下勾拳打向唐城的腹部。 突如其来的袭击，并没有令唐城慌乱，只是用左手肘向下压挡住对方的勾拳，唐城暗自吸气的同时一个横跨步，直接将身体撞在那外籍青年的胸口。那突然出拳袭击的外籍青年看着身形健硕，比唐城高出一头还多，正常情况下，和对方体型对比太过悬殊的唐城，随便人看到都会说唐城不是对手。 可唐城却偏偏抵住对方的袭击之后，还不到两息便展开还击，硬生生的将对方撞的接连后退。唐城两人的交锋只是一瞬间便已经结束，距离两人只有两三米远的埃德蒙却并没有看清楚，因为在他身前，还挡着一个人。不过埃德蒙的反应不慢，眼角的余光看到另外那人被唐城逼退，便马上伸手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冲着转过身来的唐城低声喊了一嗓子。 “埃德蒙，你不用急着解释，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转过身来的唐城，脸上的表情看着并没有变化。只看了埃德蒙一眼，唐城便扭头看向刚才出拳袭击自己的那个外籍青年，刚才唐城就觉着这人看着眼熟，现在面对面看的仔细，唐城马上就认出对方来。“你应该是叫乔治，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真名，不过我肯定，咱们是见过的。” 出拳袭击唐城却被挡下来的外籍青年，此刻正一脸懵逼的看向唐城，自幼便练习拳击的他，知道自己的拳力如何，可眼前这个看着比自己小很多的家伙，却很是轻巧便挡了下来。唐城此刻说的什么，他根本没有听进耳朵里，他此刻只是想再跟唐城打一次，因为他对自己的拳头很有信心。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埃德蒙，如果你不反对，咱们可以换个地方说话。”见面前这个外籍青年似乎并没有认出自己，唐城便将视线转移到埃德蒙身上。这两个外籍青年一心护着埃德蒙，不用说，唐城都能猜到他们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唐城对此，很是有些好奇。 埃德蒙缓缓点头，三人随即跟着唐城离开这条街，最后在隔壁街道里的一家咖啡馆里坐了下来。“埃德蒙，刚才打枪是怎么回事？我看你们已经看了一阵了，相比应该知道些情况。”几人在咖啡馆里坐下来之后，唐城并没有马上询问埃德蒙和这两个外籍青年的关系，而是故意提及刚才响枪的事情。 “我知道的也不多，听旁边的人说，是租界里的便衣巡捕在围捕犯人，据说跟黑市里的一批电材有关。”埃德蒙并没有瞒着唐城，在两名同伴的不住暗示和反对中，埃德蒙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黑市电材？唐城闻言微微皱眉，如此说来，刚才那个从店铺里冲出来一边跑一边开枪的人，应该就是上海地下党的人了，因为在上海为了电材弄出事情的，除了地下党再没有其他人了。 唐城想到这事跟上海地下党有关，但他却并没有说出来，放下手中的咖啡馆之后，唐城随即抬头看向那两个外籍青年。“这里是租界没错，可这里并不是你们犹太人的安居之地，日本人已经和纳粹结盟，这并不算是什么机密的事情。就目前的战事发展而言，日军控制整个上海的可能性已经很大，一旦日军控制整个上海，侨居在上海的犹太人，还能像现在这样悠闲的生活吗？” 唐城一眼便看破这两个外籍青年的身份，埃德蒙心中很是震惊，此刻回想唐城之前说过的那句话，埃德蒙一脸狐疑的看向自己左手边的那个外籍青年。被埃德蒙盯着看的外籍青年，不由自主的连连摇头，在他的记忆中，并不记得自己跟唐城见过面。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埃德蒙相信自己的同伴不会哄骗自己，所以他又转过头看向唐城。 “或许你已经忘记了，那我来提醒一下你好了！”埃德蒙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深深的怀疑，唐城并没有做解释，而是对着那个外籍青年咧嘴笑道。“南京夫子庙！对这个地方，你还有印象吗？去年的八月中，就在南京夫子庙，你和你的同伴纠缠一个中国姑娘，你的那个同伴给揍的很惨，动手的是那个中国姑娘的兄弟。” “你是唐娟的弟弟！”唐城话语中提到了南京夫子庙，还有纠缠中国姑娘的事情，这个曾经叫乔治的美国青年恍然大悟，随即伸手指着唐城惊叫起来。只是看他此刻的表情，显然对能在上海遇到唐城，并不是真的高兴。 第三十七章 行动进行时（6） 霍恩，那个曾经在南京差点成为唐城姐夫的德裔犹太人，便是唐城所说夫子庙事件的主角人物，唐城便是在那个时候，在夫子庙见到乔治的。唐城提到了南京夫子庙，乔治就马上明白过来，盯着唐城仔细看了几眼，便忍不住说出了唐娟的名字。唐城闻言笑着点头，“看来，你终于是想起我是谁了！” 唐城和乔治之间的交谈，令埃德蒙听的一头雾水，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发在南京的事情。在埃德蒙的眼神询问下，乔治用了最快的语速，向埃德蒙和另一个外籍青年解释了夫子庙事件，最后还专门说明了霍恩和唐娟之间的关系。“唐，看来这只是个误会，霍恩现在哈尔滨，等他回了上海，我会让他给你道歉的。” 终于算是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埃德蒙向唐城表示歉意，可唐城却似乎并不领情。“这么说，你们三个和霍恩是一起的了，都是犹太复国组织的成员？”唐城直奔主题，埃德蒙三人大吃一惊，他们可没有想到，唐城居然会识破他们的身份。尤其担心的人是埃德蒙，他担心唐城会将此事告知给汉斯，会因此牵连到在上海的复国组织成员。 “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是默认了啊！”见埃德蒙三人的表情看着有异，唐城选择了适可而止，不过他嘴上却还是说着不讨喜的话语。“看你们这幅样子，是准备接着袭击我？然后找个地方把我活埋？我劝你们还是省省吧！这个傻大个子都不是我的对手，就算加上你们两个，也是一样。” “再说，我也不是没有反制你们的手段，你们要是觉着自己的拳头比子弹还要快，那就来试试看吧！”唐城对着埃德蒙三人慢慢伸出自己的右手，之前有意缩进大衣袖子里的右手中，此刻正握着一支手枪。唐城还故意拉开枪机，好让埃德蒙三人，都清楚的看到子弹的存在。 比试拳脚，乔治之前就已经落了下风，这会唐城又亮出了手枪，埃德蒙三人更是没有任何胜算。埃德蒙三人无奈，唐城却将手枪收了起来，“我对你们的复国组织没有恶意，那个霍恩被我多次警告之后，还是继续纠缠我姐姐。所以，我教训他一顿，那都是轻的。如果不是我不愿意把事情搞大，霍恩早就已经被我装进麻袋，扔进秦淮河里去喂鱼了。” 唐城的言语中明显带着对霍恩的怨念，埃德蒙对唐城和霍恩之间冲突并不知情，听乔治大致说了一些，埃德蒙也觉着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唐，你究竟想说什么？”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情况下，埃德蒙选择了以退为进，但他却不知道，他的这个问题已经将这场交谈的主动权主动交给了唐城。 心中暗笑的唐城缓缓摇头，“埃德蒙，你弄错了方向，不是我想怎样，而是你们想怎么样？这里是租界，可这里也是中国的土地，你们犹太复国组织想要做什么，我无权干涉。不过你要知道，一旦你露出破绽被汉斯知道，等待你的将会是什么！我想，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汉斯是什么人？” 唐城这番话不算是在威胁埃德蒙，他只是向埃德蒙表明自己的态度，那就是他不屑去做告密者，但如果事情有变，埃德蒙也不要将告密的脏水泼到唐城身上来。埃德蒙是汉斯安排在住所里的，如果埃德蒙也是犹太复国组织里的成员，相信埃德蒙对汉斯应该有个清楚的认知，所以唐城这番话实际上也有提醒埃德蒙的用意。 埃德蒙略微呆愣了一下，脸上随即露出一丝笑意，很明显，唐城刚才那番话中的深意，埃德蒙已经明白过来。“埃德蒙，我不问你们之间纠结有什么联系，也不问你们想要做什么，但我想提醒你，汉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从事情报工作的人，往往都有好几张面孔，就在你以为很了解对方的时候，对手手中握着的刀，很可能就已经架在了你的脖子上。” 埃德蒙三人一看就是没有多少情报工作的经验，否则也不会刚才被唐城一下，便哄诈出身份来。就这点能水，还想着对付汉斯那头老狐狸，唐城都不知道埃德蒙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和乐观的想法。“你都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又怎么知道我们不行！”埃德蒙一个来不及阻止，那个叫乔治的年轻人便已经朝着唐城低声呼喝起来。 对于乔治表现出的不满，唐城只是呵呵轻笑起来，“我猜你们现在要做的，无非是联络在上海的犹太商人，或者是通过上海直接联络美国的犹太商团，帮助远东地区的犹太人南下定居。”唐城的话，令埃德蒙三人几乎原地蹦跳起来，尤其是那个叫乔治的年轻人，他才从美国回来，目的便是在上海等候即将从远东地区过来的犹太代表。 “看来我是猜对了！”埃德蒙三人此刻的反应和表现，已经能说明问题，没有想到自己真的猜中了答案，唐城心中也多少有些得意起来。“犹太人流浪千年，对于危险的敏感，恐怕是已经深深印刻进骨子里的。你们开始组织远东地区的犹太人南下定居，应该是看出了日本人试图全面占领中国的企图，而日本人已经暗中和德国结盟，你们担心到时候日本人出于德国**的授意，会对远东的地区的犹太人实施迫害吧！” 唐城再次猜中答案，埃德蒙的脸上已经无法继续掩饰下去，原本以为唐城只是来上海混日子的他，此刻才算是真正接触到了唐城的另一面。“你们的方向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求助美国的犹太商团，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毕竟犹太人同出一脉，帮助同族也是理所因当，不过我觉着你们有些舍近求远了。” 听出唐城话中有话的埃德蒙，不由得出言追问，唐城的本意便是为了勾起埃德蒙的注意，此刻埃德蒙已经中计出言追问，唐城便不会藏着掖着。“个人和团体的能力，不可能胜过国家的力量！目前的中国，虽说还很弱，可它是个国家。如果你们能联系到德国的犹太同胞，就应该知道德国的民国领事馆，一直在给愿意来中国定居的德裔犹太人发放签证。” “虽然给德裔犹太人发放签证，或许有着个人的原因，但你们不可否认，在欧洲其他国家都拒绝犹太人大批入境的情况下，民国的签证却一直在对犹太人开放。”唐城一直掌握着话题的主动权，在不知不觉之间，便巧妙的将话题的内容转移到了犹太人来华定居的事情上，其中重点提及到了德国的民国领事馆给德裔犹太人大批发放签证的事情。 “你究竟想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埃德蒙还没有转过筋来，性急的乔治却已经耐不住了，听唐城说了这么多，乔治就一直没有听明白唐城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想说的是，中国人对犹太人没有偏见，你们这些在上海的犹太人应该最清楚。现在能大批接纳犹太人的国家，可能就只有中国了，就算是美国，现在也不可能让大批的犹太人入境。”唐城说的这些，埃德蒙三人都心知肚明，美国**现在的政策，绝对不会允许大量的犹太人移居美国。 “这场战争还会持续很长的时间，因为中国人会抗争到最后一刻，日本人想要占领整个中国，也必须要做好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准备。而你们，犹太复国组织如果想要保护更多的同胞，中国才是你们最好的合作方。中国地大物博，尤其西南和西北地区，都是日军鞭长莫及之地，如果有国民**的支持，你们犹太复国组织的计划未必不会成功。” 唐城成功挑起埃德蒙三人的兴趣，未雨绸缪的犹太复国组织，此刻最担心的便是远东地区的日本人突然改变对犹太人的态度。一旦盘踞在远东地区的关东军改变态度，侨居在远东地区的几十万犹太人，很可能就会沦为日军的免费劳工。唐城此刻突然提及跟国民**合作，埃德蒙三人想要出言反驳，却又突然发现，这似乎也是条出路。 “战争依靠什么？依靠的不单单是足够的兵力，还需要各种武器装备和战事所需的给养。美国的工业水平很高，工业产出的能力也很强，虽然美国目前奉行的是孤立政治，但那些工厂主和商团，一定不会阻绝出售武器装备给中国**。我知道你们犹太复国组织，一直在游说美国**上层，如果换作是我，还不如直接用军售来换取中国**的支持。” 唐城一刻不停的说了这么多，终于开始转入正题，美国人一直暗中出售各种资源给日本人，他们并不像嘴上说的那样，一直奉行孤立和单边主义。利益获得，才是美国**的真滴，而唐城恰恰是看中了犹太商团在美国的游说能力。如果美国的犹太商团，能用犹太人的名义从美国**武器装备转售给中国，相信目前战事不利的国民**，一定会很愿意跟犹太复国组织合作。 第三十八章 行动进行时（7） “这不可能！美国**不会同意把武器出售给国民**的！”唐城这边才开了个头，埃德蒙便马上反应过来。“美国**高层中，一直有人愿意替日本人说话，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所谓废旧钢铁被运往日本。而且美国**并没有武器出口的计划，他们奉行的孤立主义派系，担心会因此把战火引向美国。” 直到此刻，埃德蒙才终于算是明白唐城的用意所在，不过他刚才的这番话，并不是想要反驳唐城，实际上美国**目前的态度便是如此。“埃德蒙，这些我都知道，这里是上海，是东方明珠，什么样的消息都有人在私下传递。不过我个人认为，美国**的态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美国犹太团体的态度。” 这个时代的美国犹太团体，影响力还没有二战后那么厉害，但不可忽视的是，美国现在的犹太团体已经显现出一定的实力和影响力。唐城提到美国犹太团体的时候，埃德蒙三人脸上不约而同浮现出一丝迷惑，他们有点不明白唐城这话的意思。“我看你们就是当局者迷，在美的犹太团体算不算美国人？既然是美国人，他们经营军工业，必定也不会违反美国宪法吧？” “我所说的用武器装备，跟国民**合作，并不是要美国最先的武器装备，也不要什么飞机大炮。就只是步兵装备，比如步枪、手枪、**、**、轻重机枪和迫击炮这样的步兵武器装备，随便一家兵工厂都能生产的普通步兵武器装备。”唐城用手指敲击着桌面，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来。 “在中国的西南地区，准确些说，也就是云南，那里的人们已经修建出了一条连贯缅甸到云南昆明的公路。如果你们能够和国民**合作，你们在远东的同胞便可以走海路南下缅甸，然后通过这条滇缅公路直达云南。云南地处西南，那里有太多的大山和丛林，就算日军再厉害，他们也不可能打到云南去。” 唐城说话的功夫，已经用手指沾着咖啡，在桌上画出一幅大概的中国地图来，还很是贴心的在地图上标注云南的位置来。“日本人的手还没有伸进南亚，所以这条滇缅公路还算安全，如果连这条滇缅公路都断绝了，你们再想去云南，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容易，至少大批人员南下是不可能做到的。”唐城并没有全都使用谎言欺骗埃德蒙等人，至少滇缅公路的事情是真的。 唐城的话，令埃德蒙三人面色沉重起来，唐城的这个建议听着像是天方夜谭，可如果仔细想一想，似乎也有点道理，至少云南在什么地方，他们都是知道的。见埃德蒙三人相互对视起来，唐城便不再说话，只是点了一支烟默默抽着，不过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注意着埃德蒙三人。“你的建议听起来有些道理，不过我们三人都没有答应你这个建议的权力，况且我们也不知道如何联系国民**那边。” 埃德蒙三人相互对视一阵之后，终于给了唐城一番说辞。埃德蒙说话的时候，看着很是诚恳，不过唐城却在心中暗笑。什么叫做不知道该如何联络国民**？还不是想要来试探自己！“既然你们做不了决定，不如先想办法请示你们的上级，等你们有了决定之后，随时可以告诉我。”唐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差不多快到了去跟余老板见面的时间。唐城随即起身站起来，低声交代了一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咖啡馆。唐城走了，埃德蒙三人还坐在原位没有动弹，略微沉吟一阵，埃德蒙才缓缓开口道。 “戴克，你一直没有说话，他刚才的那个建议，你觉得怎么样？”埃德蒙此刻扭头看着的，是另外的那个外籍青年，和生性跳脱鲁莽的乔治相比，戴克就显得老成许多，但实际上，才从西点军校毕业的戴克还要比乔治小一岁。和乔治一样，戴克也并不是第一次来中国，对中国和中国人的了解，戴克有着自己的见解。 “他刚才提出的那个建议，我个人认为很有操作性，不过这还需要做很多的前期准备。不过我现在对那个人的兴趣，已经超过他提出的那个建议，依照我刚才的观察，这个人绝对不简单。他掏枪的动作很快，应该是长期用枪的人，可是看他的年龄，似乎还没有我和乔治大，这很奇怪，也是困惑我的地方。” 戴克的回答听着有些答非所问，好在埃德蒙和乔治，也早就习惯了他的这种性子。已经离开咖啡馆的唐城，实际并没有走远，距离跟余老板见面还有点时间，唐城便打算暗中跟着埃德蒙他们，最好能找到那两个外籍青年的落脚点，和戴克一样，唐城同样看出一言不发的戴克不是普通人。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埃德蒙三人还是没有从咖啡馆里出来，眼见着跟余老板会面的时间就快到了，心中无耐的唐城只能先离开这条街。“你从来都是会早到的，今天怎么迟到了五分钟啊！”在茶庄的仓库里，时刻保持着警惕的余老板将一份电报交给唐城。“这是我才收到的总部电报，总部那边对营救孤军营的行动，不赞同也不反对。总而言之，这次营救行动，就算是你的个人行为。做的好，没有赏，做错了，一定会有惩罚。”余老板的面色看着不大好看，主要还是被总部来的这份电报闹的，这么大的行动居然被归结于唐城的个人行为，他都不知道总部那边是怎么想的。 唐城接过电报仔细看了一遍，然后还安慰起了余老板，“余叔，这没有什么，如果是我，恐怕也会是这样的态度。上海战役的时候，情报处两次组建的参战部队，都伤亡惨重，处座在委员长跟前没少被斥责。营救孤军营的行动，事后的影响恐怕会很大，如果行动失败，一定会被英国佬和日本人拿来做文章，情报处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所以你小子从一开始就没想跟情报处扯上关系！难怪你会拒绝上海站参与行动！”余老板并非不明白事理，听唐城这么一说，他马上就明白过来。但余老板心中的担忧却又多了几分，“不过这件事，你还是要考虑清楚，营救孤军营的行动一旦出现疏漏，总部那边说不好就会用你去顶罪。” “余叔，你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唐城咧嘴笑了起来，“所有的前期准备都已经差不多完成了，谢太太也带着孩子来了上海，还多次去孤军营和谢长官见面。如果这个时候，终止营救行动，那么咱们前期所做的这些准备可就都白费了。尤其是谢长官那边，怕是已经被谢太太说动，如果我们终止营救行动，那谢长官那边怎么办？” “是啊！谢晋元这个人很认死理，如果咱们终止营救行动，谢晋元很可能会以为是国府那边已经决定放弃了孤军营。如果是换了我，我也会这么想！”余老板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他已经被唐城说服，营救行动这个时候已经停不下来，除非真的放弃整个孤军营那三百多名将士。 “我已经联络到了朝鲜救**的人，我会给他们提供一些帮助，他们届时会在日军控制区里闹事、制造骚乱，来帮助咱们转移上海日军和特高科的视线。我提供给朝鲜救**的武器，是我上次从新亚酒店带回来的那些武器，它们会彻底扰乱上海特高科的视线，只要咱们再稍稍加一把火，特高科甚至会以为新亚酒店的事情，也是朝鲜救**做的。” 朝鲜救**在上海的地址，是余老板提供的，只是他没有想到，唐城居然会冒险去联络了朝鲜救**的人，而且还把对方也纳入进营救计划中。“朝鲜救**那些人能行吗？”余老板并没有见过朝鲜救**的人，对那些人的能力自然是报怀疑的态度，比较在上海的朝鲜救**最拿手的，便是向侨居在上海的朝鲜人进行救国募捐。 “他们行不行，跟咱们的营救行动实际没有多大的关系，因为我压根就没有指望他们能在日军控制区里干出多大的事情来。”唐城笑的很是开心，和余老板一样，唐城对朝鲜救**那些人也没有抱太大希望。若不是他需要有人来转移上海日军和特高科的视线，他也不会巴巴的赶过去，跟那些朝鲜救**的人见面。 “我明天会陪同谢太太一起去孤军营，谢晋元已经表示要跟我见面，我正好近距离观察一下孤军营的情况，尤其是那些白俄兵的情况。这个地址，有我事先准备的一些东西，如果我明天没有回来，你就带着这些东西离开上海，去重庆找张江和站长。”唐城离开茶庄前，交给余老板一个地址，这是他事先准备好的后路。 第三十九章 行动进行时（8） 谢晋元的身材看着并不算很强壮，甚至还有点瘦弱，可不管是坐着还是站着，谢晋元的身形看着都很是挺拔。进入孤军营之前，唐城并没有真正见过谢晋元，他所见到的谢晋元只是照片，而此时此刻，他却见到了活生生的谢晋元。“谢长官，幸会，我就是营救行动的具体实施者，代号幽灵。”即便是跟谢晋元见面，唐城也给自己做了伪装，而且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 谢晋元很是不解的扭头看向一同前来的谭文松，他可是听太太说唐城是个年轻人，可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却是个肤色淡黑的成年人。谭文松看了唐城一眼，才低声向谢晋元解释了一番。“谢长官，非常的抱歉，我并不是怀疑你和你的部下，进出孤军营的人当中，就混有日本人的便衣密探。为了保证计划能顺利实施并且得以成功，必要的预防手段不可少，其中就包括我的真实身份和性命。”唐城嘴上说着抱歉，可看他的神情，似乎此举都是理所当然的。 谢晋元显然是从没有见过像唐城这么行事诡异之人，略微楞了一下，随即冲着唐城摇头笑了起来。“老谢，打仗你是一把好手，可若是论及在日战区搞乱的手段，你却不是他的对手了。”唐城夜袭新亚酒店的事情，谭文松早就已经告知给了谢晋元，而且谢晋元也看到了租界报纸上看法的消息，谭文松此刻说的就是这事。 “谢长官，时间有限，咱们不如长话短说。”进出孤军营的慰问者中混有便衣特务，唐城自然不能长时间的和谢晋元待在一起，所以他选择了直奔主题。“我之前跟谭先生说的，并不是计划的全部，我现在想要知道谢长官你的明确态度。如果你反对这个计划，我马上离开这里，这个计划不再提就是，免得事情暴露牵连更多人。” 话说到这里，唐城顿住话音，见谢晋元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唐城咧嘴笑了起来。“换句话说，谢长官你如果想要知道全部的计划内容，就必须赞同这个计划。只有统一了咱们两人的意见和态度，这个计划才有实施成功的可能。”唐城的话令一旁扮演看客的谭文松强忍笑意，心说谢晋元这个倔强之人可算是遇到克星了。 谢晋元的倔强是来自骨子里的，长期的军伍生涯更是令他心硬如铁，哪怕当日在四行仓库那般残酷的战斗，也没能令他丧失理智。可是此刻面对唐城，他却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就算他有中校军衔，可唐城却并不是军人，军中那套规矩也用不到唐城身上。和唐城默默对视一阵，谢晋元强行按捺住心底里的火气，只得无言点头表示出自己的态度。 通过前几次谭文松和谢太太的连番游说和试探，唐城已经判断谢晋元有所心动，他之所以迟迟没有表态，只是担心行动失败会导致孤军营的失败出现不必要的伤亡。更够甘愿以放下武器做代价，也要换取手下士兵安全撤入租界，这就说明谢晋元是真心看重他手下的这些兵，对于这样的指挥官，唐城觉着使用游说的手段未必就能奏效。 所以他今天见到谢晋元，并且和谢晋元有了短暂交流之后，便马上选择了使用逼宫的法子，迫使谢晋元表明态度，现在看来，这一招还算管用。“既然谢长官你已经同意我的建议，那么，咱们就先来说一说我的计划。孤军营的营地，由万国商团的白俄团丁看管，这些白俄团丁不算真正的士兵，他们只能算是拿钱做事的雇佣兵。” “对付他们，不用什么计谋或是手段，我已经准备好了迷烟，只需等待起风的天气，在上风口位置点燃迷烟，我管保这些白俄士兵一个都跑不了。整个营救计划中，最难的是如何将你们全部三百多人送出上海，只要有一个人出现问题，整个营救计划就有可能败露。”唐城说着话拿出香烟，像众多来孤军营慰问的民众一样，主动为谢晋元点着香烟。 “我去年就来过上海，曾经在租界认识几个外国人，虽然我们之间只是利益关系，但我现在只能选择相信他们。按照我的计划，孤军营离开胶州公园之后，会在我那些外国朋友的帮助下，第一时间离开租界。码头上会有美国商船等待，就算日军再是强横，他们也不敢贸贸然去搜查码头上的美国商船。” “换句话说，只要你们上了船，就算是彻底安全了。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还需要弄清楚租界关卡的情况，只有打通了关卡，你们离开租界的时候，才不会出现麻烦。”虽然听唐城说的简单，但谭文松和谢晋元却明白，唐城一定是付出了常人想象不到的艰难，才能联络到这么多的帮助。 “谭先生之前问我，这次计划中，为什么不找情报处上海站的人帮助，现在，我必要要向两位解释一下。第一个，上海站现在自己也是自顾不暇，从我来上海的第一天起，报纸上便连续有日军围剿上海站的消息刊发。这个时候联络上海站参与行动，只会引来日本人的高度注意，反而会令营救计划面临**烦。” “第二个，我的营救计划中，参与者大部分都是侨居在上海的外国人。上海站的能力如何，我并不了解，但上海站钻营的能力，我却早就有所耳闻。营救计划本该悄无声息的开始，然后悄无声息的结束，如果被上海站知道了那些外国人的身份，我担心这件事会在事后被日本人翻出来，并借此来抹黑国民**和孤军营。” “第三个，便是我个人的原因，我不是情报处的人，来上海也只是受长辈所托和大义感召。不管是行动前还是行动之后，我都不想因为此事和情报处纠扯在一起，况且那些答应帮忙的外国人，也只是我私人的关系。”唐城的三个原因说出，谢晋元和谭文松暗自对视一眼，他们可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他们不知道的内情。 “三百多人离开租界，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谢晋元虽说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可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忧。如果孤军营里只有几十号人，谢晋元可能早就已经赞同唐城的计划，但现在孤军营里却是三百多名活生生的人，谢晋元担心会因为自己的态度，导致这些侥幸活下来的士兵再度面临生死考验。 “的确，送三百多人离开租界是一件麻烦事，不过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设想和准备。谢长官，你们孤军营目前需要做的，便是尽可能的进行一些必要的训练，最好能在计划实施前，让大家尽快恢复体能和斗志。如果体能不足，即便你们被营救出这里，恐怕也难以支撑到撤离到安全的地方去。” “从今天往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会安排更多的慰问团体来孤军营探望，希望谢长官不要再拒绝他们送来的慰问品，因为这些东西都是送来让你们恢复身体的。尤其是随同慰问团来的外籍医生，这些人可都是我通过一些朋友，专门从租界招募来的，你手下那些受伤的士兵，只有通过专业的治疗，才能尽快康复。” 唐城三人正在低声交谈，距离三人不远的一个少尉军官，突然冲着谢晋元抬起了右手。“有情况！”一直留意周围动静的谢晋元脸色一变，随即出声警示。有人计划营救孤军要离开上海的事情，谢晋元只私底下告诉了自己的几个亲信军官，在谭文松带着唐城来跟自己见面的时候，谢晋元便在身侧周围布置了人手警戒，此刻发出信号的少尉军官便是其中的一个警戒哨。 “看吧，这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也是我没有将全部计划提前告知的主要原因。”唐城一边说着话，一边从一口袋里拿出一个本子和一只钢笔。“我来前就做好了准备，就算有人看到咱们在一块说话，这个本子上的东西，足够解释的。”唐城此刻的身份，是广东商会副会长黄瀚的助理，本子上记录的是这次慰问品的总录。 广东商会几次来孤军营慰问，按照唐城的布置，黄瀚总是会安排人将慰问品总录拿给谢晋元过目，此刻就算有人看到唐城跟谢晋元在一起说话，只要有那本慰问品目录，暗中窥视之人也绝对不会想到其中有异。“真有你的！”得知唐城已经事先做好了准备，谭文松放下心来的同时，暗自对着唐城竖起了拇指。 “这世上所有失败的行动，大部分失败的主要原因都是因为提前泄密，泄密的主要原因并不都是因为内奸叛徒的存在，还有细节上的疏漏。”唐城咧嘴笑道，看着像是在跟谢晋元和谭文松刻意解释，实际在他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在留意周围的可疑之人。 第四十章 行动进行时（9） 被谢晋元手下军官认为可疑的，是两个看着像是记者的男子，唐城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那两人一眼，便马上辨认出这两个绝对不是记者，因为就在昨天，唐城已经在胶东公园外面见到过这两人。唐城昨天见到这两人的时候，这两人正从街边的一辆轿车里出来，而坐在轿车后排座位里的，是一个留着仁丹胡的日本人。 日本人的报纸，绝对不会派记者来孤军营采访，唐城心中暗笑，随即装模作样的从谢晋元手中拿回那本慰问品目录的本子。“你们不用管，放松一点，这个时候越紧张越会露出马脚！”唐城拿回本子的同时，低声提醒谢晋元和谭文松。“我现在是广东商会黄瀚的助理，跟谢长官接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唐城的话提醒了谢晋元和谭文松，广东商会来孤军营慰问，和商会的人接触根本不算异常。两名记者模样的男子，果然是在向唐城他们这边不住张望打量，见唐城跟谢晋元两人分开，便阿玛施分出一人悄悄跟在了唐城身后。不过很可惜，跟踪唐城这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城一路走到了广东商会那些人身边，而且口中说的都是慰问品发放的事情。 “应该没有问题，我听他们说的都是慰问品发放的事情，那边都是广东商会的人。”跟踪唐城的人无功而返，他们的注意力又都放在了谢晋元和谭文松的身上。和唐城不一样，谭文松第一次进入孤军营，打的旗号就是谢晋元的梅山老乡，两个梅山人凑在一起说话，这两个上海本地籍的便衣特务，可听不懂谢晋元他们说的是什么。 离开孤军营，唐城便跟黄瀚他们分开，按照计划，唐城今天离开孤军营之后，不但要去跟朝鲜救**的人见面，还要去汉斯那边一趟。看着时间尚早，离开孤军营的唐城径自返回法租界，他决定先去见朝鲜**的那些人。朝鲜救**在法租界里的这些人，这几日也很是彷徨，随着行动时间越来越近，始终没有找到机会把武器带进虹口区里去。 没有武器装备，他们之前制定的行动就只能选择放弃，唐城的出现，给了他们一丝机会，无计可施的韩光洙已经向上级多次报告，而上级却迟迟没有给出答复。“光洙哥，上面怎么说的啊？行动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要是武器再弄不进去，咱们的行动可只能要取消了！”韩光洙还算能沉得住气，可他手底下的人却耐不住了。 唐城来的时候，韩光洙手下的队员，正一个个的发泄着对上级的不满。“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进门来就看出这里的气氛不对劲，唐城还是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问了一句。见韩光洙只是摇头不语，唐城便轻笑起来，“是不是你们的行动出现问题了？我才还是因为运送武器的事情吧？那你有没有把我的建议转告给你的上级？” 韩光洙闻言伸手挠头，“我已经跟上面汇报了，只是上面还没有答复。”韩光洙这话，唐城是相信的，而且他已经看出这里的气氛不对，应该就是跟救**上层的态度有关。不过这是朝鲜救**内部的事情，如果唐城这个时候发表自己的看法，很可能会适得其反，令韩光洙他们对自己的目的起疑心。 “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不如这样好了，我那天说的事情完全可以作废不提。我要做的事情，自己去做就好，至于你们需要运送的东西，我帮你们弄进去，不过你们必须要支付我一定的费用才行。”唐城需要朝鲜救**来转移上海日军和特高科的注意力，所以韩光洙他的行动就必须要进行下去，否则唐城这边还需要想其他的办法。 唐城如此轻易就改变了主意，令韩光洙不由得暗自疑惑起来，唐城却笑着一摊双手。“事情总是可以变通的，你们的上级迟迟没有答复，应该是担心你们会被我利用。所以，咱们可以换一个方向解决这个麻烦，你们出钱，我帮你们运送武器，咱们之间就只是单纯的雇佣关系，我想你们的上级应该不会再有问题。” 唐城所说的变通，只是他临时的决定，韩光洙沉思了好一阵，也不得不承认这似乎是最好的解决之法了。“你最好马上向你的上级汇报，我的时间不多，恐怕只能给你们两天时间考虑。两天之后，我可能会去一趟北平，所以，你要加快进度了！”去北平，自然是唐城的借口，目的只是为了逼迫韩光洙和他的上级。 韩光洙却并不知道唐城的用意，不过他并没有着急，毕竟唐城来历神秘，他还是在疑心唐城目的不纯。“看来要另外想办法了！”在朝鲜救**这里没有拿到想要的答复，唐城顺着街边一边走，一边暗自思量，可这一时半会的，他也想不出个办法来。唐城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溜达到了汉斯的餐馆，看着餐馆里人太多，唐城便没有马上进去。 餐馆斜对面正好有一家鞋店，唐城站在橱窗前张望了几眼，觉着店里的一双短靴样式不错，便推开门进了鞋店。鞋店的生意似乎并不算很好，唐城进去的时候，鞋店里只有两个外国女人在挑选鞋子。看到一张亚洲人面孔的唐城进来，两名外国女人很是好奇的看了唐城几眼，唐城心中一动，他从这两个外国女人的眼神中看出了同道中人的味道。 透过鞋店的橱窗，正好能看到汉斯的餐馆，用眼角余光看向橱窗的唐城灵机一动，随即指着自己刚才看到的那双男士短靴。“麻烦拿一双黑色的！”报上鞋码的唐城，很快便从鞋店老板手中拿到适合自己鞋码的短靴，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唐城接过鞋子的时候，右手的手指恰巧从鞋店老板的手腕上抚过。 只要有身体接触，唐城就能发动触判技能，鞋店老板看着面相朴实，可就是这不起眼的接触，却让唐城已经对此人的身份有了个大概的了解。难道是汉斯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发觉鞋店老板有隐藏身份的唐城暗自在心中嘀咕起来，此刻再看这两个正在试穿鞋子的外国女人，唐城忽然发现，这个鞋店更像是一个监视点。 可能是唐城长着一副亚洲面孔，而且年龄看着不算很大，鞋店老板和那两个外国女人，似乎并没有过度的警惕唐城，不过他们之间也没有做太多的交流。唐城不动声色的试穿那双短靴，然后付钱走人，只是离开鞋店的他并没有直接去汉斯的餐馆，而是绕行了一圈，从后巷敲响了汉斯餐馆的后门。 “你怎么没有从前面进来？”唐城几次来这里，走的都是正门，唯独这一次走的是后门，再见到唐城的表情不算很好，汉斯便下意识的出言向唐城问了一句。餐馆今天的生意很好，后厨里人来人往，唐城也没有办法给汉斯具体说刚才的事情，便只能给汉斯使眼色，准备去汉斯的办公室里说话。 “街对面的鞋店，你去过没有？”进了汉斯的办公室，唐城将鞋盒随手放在桌上，便直奔主题。“我刚才看餐馆里人不少，就想先去其他地方转一转，正巧看到对面鞋店里的一双短靴不错，结果你猜怎么样？鞋店老板和两个女顾客，我瞧着都不像是普通人，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你这里露了马脚，被人给盯上了？” 唐城带来的消息，并没有令汉斯马上乱了手脚，在上海多年，汉斯也算是经历过不少危险临身的突发事件。“街道对面的鞋店？”汉斯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暗自思量起来。“我好像没有在这条街里买过东西！你说街对面有一家鞋店，这我还真没有留意过！你真的觉着鞋店有问题？” 唐城本事如何，汉斯是亲眼见识过的，不过那也只是唐城的作战能力，只凭一次碰面就觉着对方可疑，汉斯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信不过。“要是不信我说的，那最好派你的人去看一看，我从鞋店里出来的时候，那两个女人还没有走。一个金发的穿深色大衣，褐色头发的穿格子大衣，两个女人看着年龄不算小，金发的那个还带着婚戒。” 汉斯有疑心，唐城并不会觉得奇怪，就算是换做自己，也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判断。不过唐城此刻给汉斯描述的还算仔细，后者立刻拿起电话联系自己人，在电话里将唐城刚才的描述，再次复述的一遍。“等一会吧，我的人会暗中跟着那两个女人，是敌是友很快就能知道。” 唐城两人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约莫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汉斯办公室里的电话便响了起来，打来电话的正是汉斯之前安排的人。“确定了，那两个女人去了英租界，我的人看到和她们见面的是鲍里斯，此人是英国情报部门的人。”放下电话，汉斯的表情看着凝重了许多，被英国情报部门的人盯上，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第四十一章 行动进行时（10） 汉斯手下人跟踪得来的结果，跟唐城在鞋店里使用系统技能触判得来的结果一致，汉斯此刻的表情凝重，在唐城看来，却是个好机会。“会不会是你手下的人出现了疏漏？英国人不会这么无聊，突然在街对面开家鞋店！难道是为了赚外快？我猜这不大可能！他们应该是已经查到了什么才会如此！”唐城的话语，令汉斯本就已经有些慌乱的心情，愈发的不受控制起来。在上海多年，汉斯虽说没少遇到危险，可从来也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危机。 瞧着汉斯的脸色越来越差，唐城随即接着言道，“要不要我帮你去干掉那个叫鲍里斯的英国人？按照英国人的尿性，只要主导行动的人没了，这项行动就应该会渐渐被人遗忘。”唐城说要替汉斯除掉这个叫鲍里斯的英国人，这话自然不能当真，唐城此刻这么说，用的却是火上添油的伎俩。只是现在情况还都没有完全弄清楚，汉斯怎么可能同意对英国人动手，当即撇了唐城一眼，汉斯摇头道。 “不行，英国人目前的动机还不清楚，现在动手，事情就麻烦了。”汉斯不上当，唐城也不好再出言怂恿，看汉斯的样子正在暗自纠结，唐城知道汉斯不是个甘于吃亏的性子，他便拿了汉斯提前准备好的那包东西告辞离开。从餐馆后门离开的唐城，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顺着巷子移动到隔壁街道里的他，暗自思量之后，决定先回住所。 埃德蒙跟犹太复国组织有联系，可他却又是汉斯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唐城很想知道埃德蒙跟汉斯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回到住所，埃德蒙正好也在，看埃德蒙的面色看着有些疲惫，唐城心知对方这应该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埃德蒙，咱们两个聊聊吧？”唐城把埃德蒙叫进楼上的书房，随即直奔主题。 “你那些从美国来的朋友考虑的怎么样了？我的时间有限，不可能一直留在上海。”唐城嘴上问的是埃德蒙从美国来的朋友，实际说的却是犹太复国组织，埃德蒙心知肚明，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做出回应，而是端着手中的咖啡在木然发愣。约莫十几息之后，埃德蒙像是突然回过神似的，这才终于开口言道。 “唐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代表什么人，但我还需要时间。毕竟这个决定关系到远东地区几十万犹太人的安危，我需要征求远东那边的态度。”埃德蒙此刻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似乎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会说出口，只是他此刻的反应，令唐城心中暗笑，埃德蒙这幅样子看着倒像是个惜字如金的冬烘老学究。 “埃德蒙，我看你是弄错了问题的主次关系！”唐城从抽屉里拿出香烟点了一支，抽了几口之后，这才看向埃德蒙。“目前居住在上海的犹太人，你们统计过具体的数字吗？远东地区的犹太人固然危险，可你觉着上海的犹太人就安全吗？既然你们已经察觉出日本人的野心，和今后在华犹太人的危险，难道上海的犹太人就不危险？我不信你们看不到上海目前的局势！” 唐城说的这些，埃德蒙怎么能不知道，只是他们目前的任务是联系美国的犹太人团体，继而通过游说美国**，为远东地区的几十万犹太侨民铺平迁入美国的途径。至于上海的犹太人，埃德蒙他们认为上海的局势还不至于恶化到危机上海犹太人的地步，不过唐城刚才的那几个问题，埃德蒙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看来，你们是根本没有想过上海的犹太人！”埃德蒙此刻的沉默，已经算是在回答唐城，缓缓吐出口中的烟气，唐城又向埃德蒙提出了新的问题。“埃德蒙，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美国**不同意远东地区的犹太人迁入美国，你们怎么办？如果我是你们，就应该好好的考虑我之前给你们的那个建议，如果你们被美国**拒绝之后再回过头来找国民**，条件可就不是之前的那个条件了！” 唐城这话不算是在逼迫埃德蒙，而且埃德蒙也知道，国民**绝对不可能无条件的帮助安置几十万犹太人。唐城此刻所说的此一时彼一时，埃德蒙明白是什么意思，可他此刻却没有办法马上就答复唐城。“唐先生，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埃德蒙思虑再三，目前似乎没有其他比这个更好的法子了。 “办法？当然是有的！”唐城笑着把手中的烟头按在烟灰缸里，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反正你们现在还要等待远东那边的态度，上海这边不妨先做出一种姿态来，先让国民**感觉到你们的诚意，等将来你们回过头来跟国民**谈合作的时候，至少在道义上，国民**会领你们的情分。” 唐城用言语，一步一步将埃德蒙诱进自己的圈套中来，就是想要在营救孤军营的计划中，借助上海犹太人的帮助。孤军营人数超过三百人，如果只是借助汉斯的力量，很难将这三百多人全都安全的弄出上海。可如果有上海犹太人的加入，别说孤军营现在只有三百多人，就是再多三百人，唐城也能安全的把他们都送出上海去。 埃德蒙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唐城正在诱导自己，唐城所说的向国民**示好，埃德蒙此刻很是不解。“其实这很简单，我既然能给你们提出跟国民**合作的建议，这就代表我有国民**的背景。我最近有个行动，可能需要一些帮助，如果你们能动用上海的犹太人帮助我完成这个行动，行动结束之后的任务总结上，我会专门标注出你们犹太人复国组织在行动中起到的作用。” 埃德蒙早就猜测唐城的身份不简单，这会听唐城堂而皇之的说出自己有国民**的背景，埃德蒙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奇，不过才瞬间瞪大了双眼。“不用担心我的行动会牵连到你们，我只是希望你们帮忙，帮我把一些人从上海送出去。码头上有我事先联系好的商船，你们只需要帮我把人安全的送去码头上就好，整个行动或许都用不了2个小时。” 唐城并没有把整个计划都告知给埃德蒙，而埃德蒙此刻也以为，唐城所说的行动，就只是帮助悄悄送走一些人罢了。“我们在上海的人并不多，而且侨居在上海的犹太人，他们中的很多人还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埃德蒙并没有马上答应或是拒绝唐城，而是选择将复国组织在上海的情况，一一告知给唐城。 唐城闻言不优反喜，埃德蒙此刻的态度明显是已经有所松动，“我不需要很多人手参与，我想要借助的只是你们外国人的身份，还有诸如卡车这样的交通工具。还有租界关卡上外籍巡官的情况，我知道你们应该也跟那些人有联系，我要跟他们见面，具体的花费，我会自行解决，但他们一定要到时配合我的行动。”唐城说话的时候，双眼一直看着埃德蒙，眼神中透出的是坚定。 码头上的关卡，是整个营救行动中最为关键的一环，如果到时被救出的孤军营将士，不能安全的通过关卡，他们便无法登上码头上的商船。埃德蒙的隐藏身份，给了唐城解决这个关键一环的机会，因为按照上海犹太商人行事的风格，他们不可能没有私下跟租界的外**队和高级巡官们建立关系。 埃德蒙说上海的犹太人中，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唐城并不怀疑这话的真伪，不过他也知道埃德蒙所说的大部分人，说的只是上海租界里那些没有多少资产的犹太平民，至于那些家财颇丰的犹太商人，对犹太复国组织绝对不会陌生。唐城需要借助的，便是租界里那些犹太大商人的力量，因为这些犹太大商人进出上海的货物，一般不会受到租界巡捕或是军队的拦查。 “我需要时间，那些人并不都愿意听从复国组织的命令，我可以尽力去说服他们，但我的确需要时间！”埃德蒙表现的很是谨慎，他并没有马上就答应唐城，而是选择了先稳住唐城。他需要时间，并不全都是因为要去说服租界里的犹太商人，而是想要去调查唐城，毕竟唐城看着太年轻了。 唐城从埃德蒙略显闪烁的眼神中，已经觉察出了埃德蒙的想法，不过他并没有当面揭穿埃德蒙，而是点头表示会等待埃德蒙的好消息。“埃德蒙，我很期待这次跟你们复国组织之间的合作，我也会通过这次合作，对你们犹太复国组织的能力做一个合理的评估。毕竟在双方合作的时候，能力是一个关键，我想，你们一定也希望自己不会被看低。” 第四十二章 事发突然 唐城一直在四处奔波，寻找各种关系和机会，让营救孤军营的计划变得更加完美和安全，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唐城的心情却越来越差。租界里的报纸和电台，几乎每天都有日军的情况出现，随着日军的步步紧逼和南京外围战事的爆发，唐城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担任南京城防司令的唐生智决意死守南京。 作为后来人的唐城，知道死守南京根本就只是个笑话，面对日军的步步紧逼和极大优势，国民应该先想办法疏散南京城里的平民，然后再利用巷战对日军进行逐步的抵抗。就算要死守南京，也该讲点策略，用自己的弱项去应对敌方的优势，这种仗打到最后，就只能是落得个损兵折将得不偿失的结果。 南京战事进行至12日，滞留在南京城里的一位美国记者，用一部商业电台向上海的报社发报，言称包围南京的日军已经攻破光华门，驻守南京的部队已经各自为战。汉斯这几天一直在留意租界里那些报社的动静，得知南京已经被日军突入的消息之后，汉斯惊讶之余便马上打了电话给唐城。 挂了汉斯打来的电话，唐城就将自己关在了楼上的书房里，彷徨和悲愤充斥着唐城的心胸，唐城知道，如果历史没有发生偏移，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就快要发生了。南京战事惨烈，战死的将士和城内死伤的平民超过三十余万，唐城想要做点什么却无力回天，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的唐城，此刻正在等待另一个电话。 12月6日句容失守之后，唐城便利用书信的方式联络了上海地下党，书信中夹着一张唐城用日语伪造的日军情报。从那天之后，唐城没有再联络上海地下党，不过根据唐城的暗中观察，上海地下党接到自己的书信之后，并没有无动于衷，只是唐城还不知道上海地下党的具体行动效果。唐城不吃不喝，还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埃德蒙夫妇有些担心，可唐城已经反锁了房门，埃德蒙夫妇即便担心也是无能为力。 “我很好，你们去休息吧！让我一个人待着就好！”埃德蒙鼓起勇气再一次敲门，书房里的唐城终于做出反应，听着唐城的声音还算清亮，埃德蒙夫妇这才算是放下心来。时间在唐城的焦急等待中一点点的流逝，他期待出现的那个电话也一直没有打来，一直到了夜色降临的时候，书房里的那部电话终于响了起来。唐城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马上抓起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听着有些木讷，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在拿着书本照本宣科，不过唐城并不在乎这个，他只在乎电话的内容。 “三哥说，舅老爷已经回了老家，只是家中子弟众多，跟着舅老爷回老家的子弟只有小半。舅老爷此刻还在途中，总店那边的情况还不清楚，不过按照估算，今年的经营怕是要打水漂了。”电话的内容，听着像是亲戚间的拉家常，可唐城知道电话中的三哥、舅老爷、家中子弟、总店和经营都是暗语。同样的内容，电话那头的人重复一遍之后，便马上挂了电话。唐城拿着电话的话柄楞了好一阵子，把刚才那些暗语和南京联系到一块，电话的内容便马上丰满起来。 这样的消息，绝对不是唐城希望听到的，唐城此刻忽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一直拖到了句容失陷之后，才给上海地下党发去警报。“你是怎么了？埃德蒙还打电话跟我说，你一天都不吃不喝的！”唐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天一夜没有出来，第二天一大早，担心不已的埃德蒙便打电话喊来了汉斯。得知唐城状态不好，汉斯接到电话便马上赶了过来，见面后，看着唐城好像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放下心来的汉斯恨好奇唐城这是作的什么妖。 “先别说我了，我拜托你的事情怎么样了？我可跟你说，孤军营的事情如果能顺利解决，你的那艘船以后可就有活干了，而且还一干就是好几年。”当着汉斯的面，唐城并不想暴露自己的心情，更加不愿意被汉斯知晓，自己是为了南京的事情暗自担忧，所以他马上开始转移话题。汉斯见到唐城并无异样的时候，就早已经放下心来，唐城有意转移话题，汉斯便马上入了套。 “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我已经暗中联系了不少人，运送日用品的卡车，现在都已经集中到下午的时候进入租界。卸完货的卡车，一些会在天黑之后离开，一些在第二天一大早离开。巡捕房那边起初还检查的比较仔细，不过从昨天开始，巡捕房检查的力度已经弱了不少，这或许就是你说的习惯成自然！” 汉斯此刻显得有些洋洋自得，因为他知道，这些进出租界的卡车，可是运送孤军营将士离开租界的关键。唐城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显然是没有拿自己当外人看待，关卡上回馈来的消息，都证明了自己这些天的努力没有白费。汉斯悠然自得，唐城也毫不吝啬的狠狠夸赞了汉斯一番，只要解决了进出租界关卡的问题，营救孤军营的行动就算是完成了一半。 汉斯算是给唐城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可惜唐城的好心情并没能维持太长的时间，按照唐城跟朝鲜救那边的约定，就在今天下去，唐城便要按照约定帮助朝鲜救把武器装备偷运进虹口区。午饭之后，唐城离开住所，按照跟朝鲜就孤军的约定，一个小时之后，唐城必须赶到朝鲜救在法租界里的另一个联络点，在那里，有朝鲜救储备的一部分武器弹药。 朝鲜救在上海活动多年，在黑市里亦有属于他们自己的代理人掮客，只是从黑市里弄一些轻武器装备，亦是不费吹灰之力。按照习惯，唐城提前赶到约定好的地方，不过他并没有马上登门，而是先暗自观察这条街里的动静。这不是唐城第一次跟朝鲜救的人打交道，但唐城依旧是小心谨慎，因为他知道朝鲜人当中，也不是铁板一块。 头上戴着鸭舌帽，脸上和下颌上也都贴了胡须的唐城，看着很是老成，这条街里像他这样打扮的路人有很多，所以唐城看着并不显眼。跟随路人在这条街里来回走了一趟，并没发现异常的唐城终于放下心来，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掉头回来的唐城看着若无其事的钻进了街边的一家小店里。 唐城进的是一家做熟食的小店，店里的老板和伙计都是女的，看长相像是母女俩。唐城进了店里径自走到了柜台前，伸出右手，手掌中露出一张画着古怪图案的纸片。“我是来取东西的，崔四叫我来的。”唐城手中的那张纸片，像是一个接头的信物，原本在柜台后面忙碌的女老板，在看到唐城手中的那张纸片后，神色瞬间变得有些慌乱起来。 抬头看了唐城一眼，女老板眼神中的慌乱一闪即逝，随即压低了声音对唐城言道。“出门往左走，戴着花头巾的人会带你去拿东西。”女老板说话的时候，店里的那个年轻姑娘已经站在小店门口打了个手势，唐城回身，透过小店的临街窗户，正好看到一个戴着花头巾的女人从店外走过。唐城心中暗笑，对着柜台后面的女老板轻轻点头，随即离开小店，跟在那花头巾身后向左走了。 花头巾走的并不不算快，出于习惯，跟在后面的唐城暗自观察前面的花头巾，就因为是多看了这么几眼，唐城忽然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前面带路的这个花头巾脚步沉稳，走路时的身形一看就是练过的，依照唐城对朝鲜救的了解，他们之中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好手。 唐城心中一动，脚步放慢的同时，表情保持着不动声色，眼角的余光却已经偷偷撇向街道对面。果然，街道对面的店铺里隐隐绰绰的出现了几个身形彪悍且面目阴冷的家伙，唐城可不会觉着这几个面色阴冷的家伙是来逛街的。 是什么地方出现了差池？唐城脚下步速不变，脑海中却快速的思索起来。离开小店向左走出去约莫四十多米的样子，花头巾径自走进了一栋公寓楼内，唐城见状没有丝毫迟疑，也跟着花头巾进了公寓楼。一切都看着并无异状，可唐城的心里却加着小心，就在那花头巾顺着楼梯，从2楼往三楼走的时候，一直尾随在花头巾身后的唐城，却忽然从2楼楼梯的后窗跃了出去。 唐城的动作来的太快，以至于那花头巾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并尖声喊叫发出信号的时候，唐城早已经从2楼的后窗一跃而下，落在了公寓楼后面的窄巷里。“啪！”花头巾从2楼楼梯的后窗探身出来，对着巷子里的唐城开枪射击，可她的枪口无法锁定住唐城，子弹只是打在了空处。 。 第四十三章 诱捕 枪声和喊叫声，瞬间引爆公寓楼外面的街道，那些隐藏在街边店铺里的精壮汉子们，立刻蜂拥而出，而公寓楼的3楼，也有同样精壮的汉子冲出。花头巾打出的那一枪，并未打中唐城，可唐城反手回敬的那一枪，却精准的击中花头巾的右肩。等仰身向后栽翻的花头巾强忍痛楚，捂着右肩的伤口起身再扑到后窗的时候，视线中却早已经失去了唐城的身影。 “他跳窗跑了，我打了一枪，不知道打中他没有！”从三楼冲下来的便衣特务在花头巾的指引下，马上有两人也从后窗跃出，剩下的人则马上会同从楼下赶上来的其他便衣特务，准备封锁后巷延伸出去的两条街道。“一定要找到他！”右肩中弹的花头巾恶狠狠的怒喝起来，原本阴霾的眉心，此刻也已经皱了起来，显出浓浓的戾气来。 摘下花头巾的山本菊子实际长的并不难看，公平的说，山本菊子甚至长的有些漂亮。可是此刻，这个原本长的有些漂亮的女人，却扭曲了脸不住的怒骂着，看着跟平民区里的泼妇倒是有些像了。主动请缨来主导这次行动的山本菊子，心中明白这次的行动算是已经砸锅了，不过她并不担心回去之后会受到责罚，而是担心刚才那个差一点就入瓮的家伙，会彻底消失不见。 失去了目标，原本已经有些明朗的线索也就算是彻底断了，曾经在关外执行过多次诱捕行动的山本菊子，此刻担心之前的那些线索和情报已经派不上用场。似乎是为了证实山本菊子的这种担心，追出公寓楼的便衣特务们很快都陆续撤了回来，他们并没有发现逃逸者的踪迹。“该死的！”心中恼火的山本菊子，狠狠踢了墙壁一脚，脚尖酸痛的同时，山本菊子原本躁动的心情却意外的平复下来。 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的山本菊子，此刻还并不知道，她以为已经彻底失去踪迹的鸭舌帽男子，这会就躲在这栋公寓楼的楼顶上。唐城发现异状便马上做出反应，他选择了当机立断从2楼楼梯的后窗逃逸，山本菊子发现惊叫并朝着唐城开枪。已经身处在后巷里的唐城，亦选择了开枪反击，并精准的打中了山本菊子的右肩。 不过就在山本菊子右肩中弹，身子后仰翻倒在楼梯上的时候，后巷里的唐城却并没有马上奔逃，而是选择了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自制的飞爪。连着长绳的飞爪在唐城手中回旋了两圈之后，便朝着楼顶高高飞起，就在山本菊子中弹向后摔翻再起身扑到后窗的这个空挡，本该顺着后巷逃离的唐城，却极为大胆的发动了轻身技能，顺着长绳快速攀爬上了楼顶。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唐城早已经忘记这句话是自己从什么地方听来的，不过此刻追捕者们的反应，到是很好的诠释了这句话的准确性。包括山本菊子在内，追击者们都没有想到，他们追击的对象并没有走远，此刻就躲在他们头上。藏身在楼顶上的唐城并没有探头张望，虽然听到楼下传来的叫嚷声似乎已经远去，可唐城还是不动声色的留在了楼顶。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之后，楼下重新出现了嘈杂声，本该带队离开的山本菊子重新回到了这里。“本队长，没有发现，目标应该是真的离开了！”生性多疑的山本菊子打了个回马枪，可她手下的便衣特务却还是没有任何发现，胸中再次郁结怒气的山本菊子只好下令离开，这一次，他们是真的走了。 山本菊子等人离开不长时间，已经在楼顶换过装束的唐城，这才脚步轻快的施施然从公寓楼中走出来。有机会能耍了特高科的人，唐城此刻一副神清气爽的好心情，虽然刚才那一枪没能打死那个花头巾，但唐城在翻爬上楼顶的时候，就已经用系统技能锁定住了山本菊子。离开公寓楼的唐城，明知道那个只有两个女人的小店应该是出了问题，可他并没有回身找过去。 躲在楼顶的时候，唐城就已经想明白，自己差点被人诱捕，起因应该是朝鲜救，所以这件事从头到尾实际是日本人跟朝鲜人之间的事情，自己只是个有点无辜的乱入者。既然自己只是个乱入者，唐城也就没了替朝鲜救那些人清理门户的想法，如果在上海的朝鲜救和特高科上海本部闹的再热闹些，也算是帮着情报处上海站转移了部分来自特高科方面的压力。 换过装束和走路姿势的唐城，和刚才那个戴着鸭舌帽，还满脸胡须的家伙一点都不像，所以他并不担心自己会露出马脚。毫无压力的离开这条街之后，唐城折向顺着左侧的街道漫不经心的走着，只走出约莫三十几米的样子，唐城就已经看到了早已经摘下花头巾的山本菊子。唐城看到山本菊子的时候，这个长的还算不错的日本女人，也已经换了装束。 如果不是百分百相信系统技能的锁定效果，唐城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烫着大波浪身穿红色大衣的漂亮女人，居然就是之前试图诱捕自己的那个花头巾？唐城发现山本菊子的时候，对方正从街边的一家诊所里出来，唐城打中她的那一枪并不致命，子弹只是对山本菊子的左肩造成严重擦伤。 山本菊子并没有发现，街道对面的那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便是自己之前试图诱捕的目标。只是下意识的环视了一下自己身侧周围的情况，走出诊所的山本菊子视线扫过街道对面的唐城，却并未在唐城身上停留，只是一扫而过。并没有发觉有异常的山本菊子，侧着头跟身边的便衣特务低声交谈，却没有发现，街道对面正有人在看着她。 看到那女人正一边跟身边的人交谈，一边顺着街道往西走，在街边买了一根烤白薯的唐城，便一边吃着烤白薯一边跟了上去。山本菊子他们今天进入租界的任务很明确，便是为了抓捕潜藏在租界里的朝鲜救，可惜赶来接头的人给跑掉了，他们现在需要去查找新的线索。山本菊子等人走出没多远，一个留着胡须的便衣特务，大步从街道的另一侧走过来。 “本队长，我们的人按照命令去了那家店，结果发现店老板已经不在了，店里的伙计什么都不知道。那边现在有巡捕房的人在，咱们的人不好动作太大，铃木君问，那边的人手要不要先撤回来？”从街道另一头过来的便衣特务，又给山本菊子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山本菊子脸上的表情变得更是阴冷起来，心说难道线索真的要断了？ 就在这个时候，山本菊子的眼角余光，无意扫过街道对面，却忽然发现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个年轻学生，这会正站在街道对面看着自己等人。不对劲啊！山本菊子的表情瞬间凝固起来，随着脖子的扭动，山本菊子的视线整个都着落在唐城的身上。被山本菊子看了个正着的唐城，没有半点想要躲闪的意思，就在山本菊子正面看向自己的时候，唐城反而咧嘴一下，举起右手对着山本菊子比划出一个开枪的手势来。 纳尼？被唐城故意挑衅的山本菊子怒了，可就在下一秒，站在街道对面的唐城却忽然扔了左手中的烤白薯，只是一个转身，整个人便泥鳅一样钻进了身后的巷子里。“抓住他！”被严重挑衅的山本菊子第一个冲过街道追进巷子里，他手下那些便衣特务没有怠慢，也都跟着冲进巷子里。为了诱捕朝鲜救的人，山本菊子在行动开始之前，就对周围的地形做了了解，所以她知道这条巷子根本就是个死胡同。 只是很可惜，等山本菊子他们追进巷子里之后，却意外的并没有看到刚才那个年轻学生的身影。真是活见鬼了！在一天之中，自己居然两次遇到大白天追丢目标的事情，山本菊子这会已经有点被闹的神经质了！山本菊子当然不是大白天遇鬼了，唐城转身奔进巷子里没跑多远，就使用飞爪和轻身技能，飞快的上了墙头。 就在山本菊子找不见唐城的踪迹，在巷子里大发雷霆的时候，上了墙头的唐城，此刻正蹲坐在和山本菊子一墙之隔的地方暗自偷笑。故意挑衅并主动露出自己的行踪，这并不是唐城的惊慌失措所致，而是他临机一动做出的决定。唐城几次跟朝鲜救的人会面，都做了伪装，他自持朝鲜救的人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 既然朝鲜救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唐城冷静之后判断，这伙试图诱捕自己的人，也应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唐城主动联络朝鲜救，目的是为了利用朝鲜人去转移日本人的视线，这伙人的出现，明显就是冲着朝鲜救来的。既然日本人已经找到租界里朝鲜救的线索，那些准备行动的朝鲜人可能已经用不上了，所以，唐城决定亲自出马，给上海日军和特高科送上大礼。 。 第四十四章 嫁祸 唐城决定了要亲自出手，出手目标便是这伙之前试图诱捕自己的便衣特务，所以他才会临时决定主动暴露自己，引诱对方进入这条死胡同里。一墙之隔的山本菊子还在发飙，而唐城已经从蹲坐的姿势改为站立，两只手掌中，也各自握着一枚拧开后盖的手。拉掉手的拉环，唐城在心中默数到三的时候，扬手将两枚手扔过墙头。尾部冒着青烟的手一前一后飞过墙头，其中一枚正好砸在一个便衣特务的脑袋上，哎呀一声惨叫，被手砸了脑袋的便衣特务蹲在了地上，而那枚手就正好滚落在他的身前。 纳尼？下意识伸手揉搓脑袋的便衣特务直了眼眸，可还没等他张口喊叫起来，滚落在地上的手便伴随着轰鸣声迸发出火团来。轰！轰！两枚手几乎同时爆开，地形狭小的巷子，似乎更加适合发挥出手的威力，在手出现的瞬间，只有包括山本菊子在内的几个人来得及做出反应，其他的便衣特务，则立即就被迸发出的火团和飞散的破片吞没其中。伴随爆炸出现的热浪，呼的从山本菊子身上刮过，破片飞溅击打在巷道里发出连片的响动。 听着墙壁外面的爆炸声，和手破片击打墙壁和的声响，唐城抬手抓住从墙头垂下的绳子，只一个呼吸，就已经攀上了墙头。墙壁外面这会已经看不成了，横七竖八的躺着个便衣特务，血腥味随着热浪和扬尘蔓延的到处都是。上了墙头的唐城没有做停顿，只是单手拎着手枪，然后一个纵身就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山本菊子此刻还没有从爆炸后的眩晕中清醒过来，不过唐城从墙头上跳下来，趴伏在低声的山本菊子却是能感觉到。巷子里满是惨叫和，早已经推弹上膛的唐城却根本不在意这些，只是斜斜垂下枪口，对着脚下的便衣特务们逐一补枪。“你…到底是…什么人”听到枪声的山本菊子，像是突然间便清醒过来，随即用手肘支起身子，抬头看向背靠墙壁站着的唐城。 突然遭到手轰击的时候，山本菊子便已经知道坏事了，原本是自己带人在这里诱捕对方的，没成想现在自己却变成了对方的猎物。这里可是租界，敢在租界里使用手这种强横武器，说明对方丧心病狂胆子很大。尤其对方在爆炸之后再次出现，并且趁机补枪射杀自己手下的便衣队员，山本菊子已经差不多猜到了自己的下场。 山本菊子一直觉着自己是一名战士，能死在枪口下，山本菊子并不觉着自己很委屈，只是她此刻最想知道，对方在公寓楼里的时候，是如何识破自己的。后世的那些军事影视剧，早已经告诉给唐城一个真理，那些死的快的角色，大多都是因为占据优势的时候话太多。唐城不想做一个活不过五分钟的龙套，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搭理山本菊子，只是抬手一枪，便送了山本菊子回老家去吃饭团了。 在租界里不但动用了手，还连续在巷子里开枪射杀多名特高科成员，唐城此刻的行为已经算是对租界工部局和巡捕房的刻意挑衅。不过等租界巡警赶过来的时候，唐城早已经消失的不见踪迹，巷子里只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和租界巡警一起赶到的，还有特高科的另一队人马，不过随着大批租界巡警的赶到，这些特高科的人马上就被驱赶出了巷子。 特高科上海本部一次性便损失了这么多人手，这是特高科绝对不能够忍受和接受的事情，所以在得知租借巡捕房的态度之后，特高科马上派人出面，顺道还带来了所谓日本军方的态度。租界工部局都不敢正面得罪日本人，就更别说租界巡捕房了，巷子里的那些尸体，很快被特高科的人带走，原本被封锁的巷子也被允许特高科的人进入勘察。 在巷子里设伏成功射杀整队特高科人员的唐城，实际并没有走远，已经更换过装束的他，此刻就混在周围的人群之中，远远看着巷子这边的情况。这边的巷子里不但发生爆炸，还有人开枪打死了很多人，听到爆炸和枪声过来围观的闲人们有很多，唐城混在他们中间，并不会显得格外的醒目。 特高科的人对那条巷子展开了细致的勘察，早已经打开三倍目镜的唐城，清楚的看到那些特高科的人，不但从现场带走了弹头和弹壳，他们甚至还用工具从巷子里取下了不少的墙砖，因为那上面镶着手爆炸后溅开的破片。特高科勘察现场很是仔细，可唐城却并不以为然，因为他知道，自己在现场并没有留下，对特高科而言算是有用的痕迹。 一整队特高科人员在租界里遇伏丧命，唐城觉着这件事纵然是比不过直接在日军控制区里搞事情来的大，却也足够在短时间里转移特高科和上海日军的注意力了。既然这些被自己设伏干掉的特高科，是准备诱捕自己，就说明朝鲜救内部已经出了问题，唐城忽然就对法租界里的那队朝鲜救没了兴趣。 暗自在心中想了一阵，已经随着人流走向街口的唐城，最后还是决定去一趟虹口区，不过在去虹口区之前，唐城还需要先去另一个地方。唐城不再关注这里发生的事情，可他故意留在现场的痕迹，却被特高科的人陆续发现，就连一墙之隔他曾经做过短暂停留的地方，也被特高科的痕迹专家找到。 “就是这里了，袭击山本少佐他们的人，应该就曾经躲在这里。”墙下的印记还很新鲜，寻找到这里的痕迹专家放声喊叫起来，其他人闻讯都翻过墙头跳了过来。“看这里的脚印，应该是一个人曾经蹲坐在这里留下的。”发现脚印的痕迹专家，一边说话，一边面朝墙壁做了个蹲坐的姿势，看他双脚的位置和方向，跟墙边的痕迹一模一样。 “找到了，墙头上也有痕迹！”随着脚印被找到，很快就有人在墙头上找到了飞爪留下的痕迹。“这个痕迹看着有些特别，我估计，这应该是袭击者翻越墙头时，使用工具协助留下的痕迹。”发现墙头痕迹的痕迹专家，虽说判断的方向还算正确，可他此刻还推导不出这是什么工具留下的痕迹。 马上有人拿着照相机过来，对着墙后地面和墙头上的痕迹拍照，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找到更为具体的证据，但这些现场留下的痕迹，对案件的侦破同样重要。最先发现墙这边痕迹的那个痕迹专家，却并不死心，他蹲在地上仔细查看这片地方，几分钟之后，终于在一块覆土下面，他又有了新的发现。 “袭击者应该受伤了！这个黑点应该是血迹，山本少佐的手下报告说，他们在公寓楼实施诱捕的时候，袭击者逃跑的时候，山本少佐曾经开过一枪。”在覆土下发现血点的痕迹专家很是亢奋，因为他已经仔细嗅过这块地方，覆土下的黑点应该就是血迹。只可惜，他也只是在这里发现了一处血点，而墙头上并没有找到相同的痕迹。 “马上布置人手，同时启用咱们在巡捕房的内线，如果袭击者事先已经受伤，他这会就应该寻找医生救治或是购买外伤用药自救。叫咱们的人和内线，密切留意租界里的医院和药店诊所，尤其是身上有枪伤的。”特高科的人反应不算慢，马上就有命令下达，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正走进法租界里的一家药店。 只是短短一刻钟之后，还没有撤离现场的特高科小队，就收到来自法租界巡捕房内线传来的消息，说在法租界的一间药店，刚刚接待了一个看着形迹可疑的朝鲜男子，对方是来购买外伤用药的。接到消息的特高科小队马上派人赶去法租界的那家药店，药店老板看在钞票的面子，很是详细的跟特高科的人，描述了购药人的样子。 “那个人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他走路的时候，身子有些不对劲，离的近了，我就依稀闻到他身上透着淡淡的腥味。我这里是药店，平时没少接触有外伤的人，所以我敢肯定那人身上一定有伤，那腥味是从伤口散发出来的。”药店老板的描述，令特高科派来的人隐隐兴奋起来，被问及如何确认来人是个朝鲜人的时候，药店老板给出的回答更是精辟。 “那人身上不但有腥味，还有一股子泡菜的味道，除了他们朝鲜人，上海滩还有什么人喜欢吃泡菜啊！”药店老板的回答，令这两个特高科的人无言以对，实际在他们看来，身上带着泡菜味道的还真的就会是朝鲜人，因为上海的日本人和中国人，都不大喜欢吃泡菜。 “应该就是朝鲜救的人没错了！山本少佐他们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原本就是为了在这里诱捕一名朝鲜救的交通员。袭击山本少佐他们的人，也很有可能就是这名朝鲜救的交通员，针对山本少佐她们的袭击，应该只是单纯的报复事件。”药店的结果令上海特高科本部很快做出判断，可他们却并不知道，这个结果恰恰是唐城希望看到的。 xidie0 。 第四十五章 袭杀 假扮伤者去药店买药，唐城这是故意露出马脚，将特高科的视线转移到朝鲜人身上。药店是唐城随机选择的，特高科那边即便进行深度调查，也找不到药店老板的麻烦。站在街角的唐城亲眼看着两名形迹可疑的男子进了那家药店，这才转身离开，原本准备前往虹口区的他，忽然改变了主意，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他马上去解决。 唐城自持自己不是个嗜杀之人，尤其是对行动不相干的人，只是这一次，唐城却必须要狠下心来了。唐城伏击特高科的行动队，临时决定嫁祸给朝鲜救，唐城的这个临时决定看似巧妙，但其中却有着一个致命的漏洞。韩光洙那伙人就隐藏在法租界里，特高科的行动队在租界遇伏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唐城从来都没有小看过朝鲜救的人，如果这些朝鲜人都是头脑简单之人，他们也不可能在上海隐藏那么长的时间。唐城伏击特高科行动队的起因，是这伙特高科的家伙试图诱捕唐城，如果不是朝鲜救内部出了问题，特高科的人也不会如此精准的在租界里设下陷阱。所以，韩光洙那边根本不用费脑子琢磨，就能知道伏击特高科行动队的事情是唐城做的。 若是被朝鲜救的人识破真相，他们是决计不会甘心背这个黑锅的，所以，唐城这个时候还需要做下一手的准备。“应该是你们内部出了问题，跟我接头的人是特高科的，他们试图诱捕我，没想到我能成功逃脱！”再见到韩光洙，唐城直奔主题，不过他只说了前半截，却并没有说出自己伏击特高科行动队的事情。 唐城来找韩光洙他们的时候，随身带着一只公文包，韩光洙手下队员已经检查过公文包，自然不会怀疑唐城来这里的目的。听到唐城说自己差点被特高科诱捕的时候，韩光洙眉头一挑，表现出惊讶来，一直盯着他看的唐城明白，特高科试图诱捕自己的事情，韩光洙这边还根本不知情。 “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得知唐城说已经把武器偷运进了虹口区，如果不是因为特高科的人横插一手，剩下的和弹药，也应该早就运进虹口区里了。韩光洙的心情还算不错，至于唐城差点被捕的事情，韩光洙并未真的放在心上，毕竟唐城不算朝鲜救的人，他们之间也只是临时合作关系。 听出韩光洙此刻话语中的漫不经心，唐城低垂下眼帘，眼眸中隐隐闪出一丝戾气来。既然这样，那我就安心了！心中暗自嘀咕的唐城抬起头来，眼眸中的戾气早已经消失不见，“我还带来一件好东西，或许你们行动的时候，能用得上！”说着话，唐城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支毛瑟冲锋手枪和一根铁管。 毛瑟手枪在中国有着广泛的市场，久居上海的韩光洙自己也有一支毛瑟手枪，不过唐城手中的这支毛瑟冲锋手枪更高级一些。毛瑟冲锋手枪使用的是装弹量0发的弹匣，不但能单发射击，还能连发射击。包括韩光洙在内，屋子里的朝鲜救队员，看到唐城手中这支崭新的毛瑟冲锋手枪，都忍不住围聚过来。 “这是一支被称为快慢机的毛瑟冲锋手枪，可以单发射击，也能连发射击，我对它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动。”唐城口中说道改动的时候，韩光洙便马上发现唐城手中这支冲锋手枪的不同之处。“没错，韩队长应该是已经发现了我改动的地方，我不但锉掉了这支冲锋手枪的准星，还给枪管上套了螺纹！”看到韩光洙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枪管上，唐城便笑着夸赞韩光洙眼光犀利。 韩光洙手下那些队员闻言都看向这支冲锋手枪的枪管，果然，唐城手中这支冲锋手枪的枪管不但没了准星，而且枪口位置还被套出了几圈螺纹。韩光洙他们自然是不会知道唐城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等着这支冲锋手枪在韩光洙他们手中传了一圈，再度回到唐城手中的时候，一直含笑不语的唐城这才终于揭开谜底。 朝着韩光洙等人举起左手中的那根铁管，唐城笑着言道，“我之所以改动这支冲锋手枪的枪管，目的便是为了这个东西，这个东西叫。这根铁管上同样有螺纹，将铁管拧在枪管上，在射击的时候，这根铁管能有效的降低枪声。”唐城并没有说出的工作原理，而且他后面那句话听着也有些含糊不清，可即便是如此，韩光洙他们的目光都瞬间集中到这根铁管上。 “光洙哥，我怎么越听越迷糊啊！”说话的队员指着唐城手中的那根铁管，脸上浮现出的完全就是一副懵圈的表情。“就这根铁管子，就能降低枪声？”实际不止说话的这名队员，包括韩光洙自己在内，此刻屋子里的人可能除去唐城之外，其他人都不相信，这么跟小铁管就有如此的作用。 见韩光洙等人都齐齐看向自己，唐城只是微微一笑，径自拿起那支冲锋手枪，当着韩光洙他们的面，将手中的慢慢拧在了冲锋手枪的枪管上。毛瑟冲锋手枪本就体积很大，现在枪管上又被拧上了一根铁管，样子看着就更加怪异了。“着东西真的管用？”韩光洙伸手挠头，有些怀疑的问着唐城。 “管不管用，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唐城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反手从后腰上取出一个压满子弹的弹匣，随手当着众人的面换下了原先的空弹匣。韩光洙正想要说这里开枪不安全，就看到原本低着头的唐城突然抬起头来，耳朵里只听着噗的一声轻响，眼前一团枪焰迸发，正对着唐城的一名队员已经仰面向后栽翻过去。 唐城这一枪算是近距离射击，不过一米多的距离，对面那个队员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便被子弹凿穿脑袋。唐城一枪打出，早已经做好准备的他马上向后退开，手中的冲锋手枪也连续喷射出子弹。如此近距离的快速攒射，围聚在一起的韩光洙等人，哪里会有反应的机会，在韩光洙中弹之后，其他人也都相继被子弹击倒在地。 毛瑟冲锋手枪装弹0发，韩光洙他们才只是人，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唐城已经将弹匣里的0发子弹尽数射出。韩光洙第二个中弹，不过子弹并没有击中他的要害部位，在他手下队员全数毙命的时候，韩光洙还能强撑着从地上坐起来。“为什么？”腹部中弹的韩光洙满眼恨意的看向唐城，正在更换弹匣的唐城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给地上的几具尸体连续补枪。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见唐城不理会自己，韩光洙试图从身后抽出手枪，却被唐城调转枪口，一枪打在他的右臂关节上。身体连续中弹，而且还失去了反击的机会和武器，韩光洙心中愤怒，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恶狠狠的冲着唐城叫嚷起来。 唐城慢慢在韩光洙身前蹲坐下来，手中的冲锋手枪也放在身边，“我找你们合作，原本就只是想利用你们，来转移上海日军和特高科的注意力。而且我并没有要对付你们，可你们自己内部出了问题，我不能因为你们自己的问题影响到我的行动。特高科正在追查你们，他们不只是会动用黑帮找寻你们，而且还会动用租界巡捕房的力量。” “你们能在上海隐藏这么长时间，或许有你们自己的渠道，不过这一次，你们如果继续停留在租界里，根本不可能躲得过去。与其看着你们被特高科抓住，然后折磨致死，不如我现在就送你们离开。特高科如果抓不到你们，他们就会一直惶恐下去，因为在我来这里之前，刚刚伏击了一队特高科进入租界的人员，他们以为是你们干的。” 韩光洙已经在濒死的边缘，唐城便没有继续瞒着对方，随即将自己被特高科诱捕之后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没错，我就是在利用你们！作为这队人的指挥官，相信你自己也清楚，一旦你们在日军控制区发动袭击，你们这些人怕是也难以活得下去。既然都是死路一条，为什么我不能利用你们一把？至少你们的牺牲可以保证我的行动能够顺利实施！” 看在韩光洙就要死的份上，唐城选择了直言不讳，在韩光洙艰难示意之后，唐城说出自己的目的。“我准备营救被英国人困在胶州公园的孤军营，日本人不会坐视孤军营离开上海，所以我才需要利用你们来转移上海日军和特高科的注意力。不过你大可以放心，你们的袭击行动，我可以帮助你们完成，这就算是我利用你们的报酬吧”听完唐城这番话，韩光洙已经是出气比进气多了，脸上却忽然显出一丝笑容来。 xidie0 。 第四十六章 达成共识 唐城并不知道韩光洙临死前都想了些什么，眼见着韩光洙没了气息，唐城这才开始把地上的尸体，一具一具的拖去地下室里，然后找来水盆和抹布，仔细清理屋里的血迹。唐城清理房间的速度并不算快，实际上，他并不在乎时间，而且他有心等着日本人找上门来。时间一点点过去，等唐城彻底清理好房间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夜色降临，而唐城期待的日本人并未出现。 日本人没来，唐城自然也就没有继续等下去的想法，带着隐隐散发出血腥味的抹布，唐城在夜色的掩护下，快步离开这栋房子。为了嫁祸朝鲜救，唐城只是清理了那栋屋子里的血迹，至于屋子里朝鲜救那些人留下的生活痕迹，唐城选择了视而不见，因为那是最好的嫁祸证据。 发生了差点被特高科诱捕的事情之后，唐城便更加不会认为，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自己的布置和想法一帆风顺的进行下去。所以，唐城忽然觉着，自己还需要做更多的布置，才能保证营救计划的顺利实施。此时此刻的唐城，再一次感觉到了无人可用的麻烦，如果调查队的那些老警在自己身边，说不定针对孤军营的营救行动早就已经真正展开了。 唐城一边走一边暗自琢磨，不知不觉间便已经走到了距离汉斯餐馆不远的地方，如果是在平时，或许唐城这个时候便会去汉斯的餐馆瞧一瞧，可是从他发现汉斯的餐馆被英国人盯上之后，便有意减少了跟汉斯联系的频率。唐城只是想了想，便在街边招了一辆黄包车，他选择了返回住所。 唐城返回住所，发现埃德蒙正在等着他，而唐城上次见过的那个乔治居然也在。乔治的出现，令唐城马上明白过来，看来犹太人是准备接受自己的建议了。果然，乔治会出现在住所里，是他们已经跟美国的犹太团体联系上了，美国那边对唐城提出的建议很感兴趣，他们提出希望唐城能去一趟美国进行面谈。 “这不可能！”唐城的回答令乔治的表情瞬间凝固下来，实际上，就在唐城回来之前，埃德蒙也同样不看好美国方面的这个提议。“我来上海是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中国正在遭受日本人的侵略，这个国家有很多人都在为了国家复兴而奋斗，我也是其中的一个。这个时候，我不会离开中国，即便你们因此拒绝我的合作提议。” 乔治刚想要用营救孤军营的计划来威逼唐城，埃德蒙却已经抢先开口，“唐，美国那边提出这个建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们中的很多人并不看好中国能赢得这场战争。如果中国不能赢得这场战争，远东地区的犹太人集结南下，那就会是另一场灾难，这是我们和美国那边绝对不希望看到的。建议是你提出来的，所以，最适合说服他们的人就是你。” 相较乔治，埃德蒙显然更适合游说他人，可唐城的态度依然坚决，埃德蒙无计可施，只得在乔治的暗示之下，提到了营救孤军营的事情。“唐，我们会全力帮助你营救孤军营，如果需要，我们还能从天津调一队海军陆战队过来。英国人不敢得罪日本人，而日本人不敢得罪美国人，我想如果有我们的全力参与，营救孤军营的行动一定能极其顺利。” 美国人在天津常年驻扎着一支海军陆战队，着并不是什么新鲜消息，可如果埃德蒙能从天津调集一队美国海军陆战队来上海，唐城觉得自己就应该要重新审视埃德蒙他们的实力了。“埃德蒙，只是一个小小的营救行动，我个人认为，还没有到了动用军队的地步，而且美国也不会希望看到他们的海军陆战队跟日本人起冲突。” 唐城提到美国的时候，表情中流露出的是满满的不屑，埃德蒙和乔治都看到了唐城的这个表情，但两人却什么都没有说。日本人的军舰之所以会造的那么多那么快，主要原因便是日本人有美国大批供应的所谓废旧钢铁，如果日军没有海上优势，他们在中国挑起的这场战争，就绝对不会如此的顺利。 “美国，我是不会去的，而且我现在根本不可能离开上海。不过如果你们能全力协助我营救孤军营，我会动用自己的关系，帮你们联络到国民的高层。”有埃德蒙他的协助，营救孤军营的行动便会顺利许多，唐城这个时候也不想跟埃德蒙他们闹僵，便话中有话的向埃德蒙两人指明了行事的方向。 唐城此刻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他是绝对不会直接参与进此事，只想要扮演一个中间人的角色。埃德蒙的反应要比乔治快一些，他马上就明白了唐城想要表达的意思，和乔治低声耳语一阵，埃德蒙代表乔治向唐城释放出他们的态度。“唐，你想要我们怎么帮你？”埃德蒙这句话出口，唐城暗自放下心来，有了埃德蒙他们的参与和协作，营救行动的成功率便又多了几分。 “既然你们同意协助我完成营救计划，那咱们就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我现在告诉你们全部的行动计划。”既然已经同对方达成共识，唐城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他选择了向两人说出自己的全盘计划。“首先，我通过汉斯的关系，联络了一些为租界供应日用品的运输车，这些运输车会改变运输日用品的时间，为我们运送孤军营离开租界做好准备。” “其次，我还联络到了一支隐藏在法租界里的朝鲜救，他们会在最近，在日军控制区里实施袭击和引发骚乱，以此来转移日军和特高科的注意力，为我们营救孤军营制造机会…”唐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乔治出言打断，乔治对所谓的朝鲜救多少也知道一些，他可不认为那些狡诈的朝鲜人会甘心为唐城背黑锅。 “你凭什么认为朝鲜人，会甘心去招惹上海日军，还有特高科？我可听说在上海的朝鲜救，被特高科和上海日军的宪兵部队追查的很惨！尤其在日军的实际控制区里，几乎每天都会有朝鲜人，被宪兵带走调查，你说的那些人，能躲得过宪兵的追查吗？”乔治的不同看法，只是引来唐城的摇头轻笑。 “乔治，你担心的这些，恰恰是我最不需要关注的。”唐城笑着点了一支烟，然后看向了埃德蒙。“在我找到这些朝鲜据之前，他们就正好在策划一次针对上海日军的袭击行动，我找上他们，最多算是顺水推舟罢了。即便他们行动失败，对我们的营救行动也无大碍，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唐城的回答，并不能令乔治很满意，等唐城拉开抽屉取出一副假胡子在脸上比划之后，埃德蒙和乔治才算是明白了唐城的意思。“我跟他们一共有三次接触，每一次，我都化了妆。就算他们现在面对面和我站在一块，我想，他们也认不出我来。我用他们，只是想要暂时转移特高科和上海日军的注意力，哪怕只是几天时间就已经足够了。” “汉斯联系的运输车负责运送孤军营离开租界，朝鲜救转移特高科和上海日军队注意力，而你们要在我开始行动前，说服租界关卡上的军官和外籍巡官，我希望运输车到时候能畅通无助的赶到码头。”唐城说道此刻，只剩下具体营救孤军营的细节没有提到，而这恰恰是埃德蒙和乔治感兴趣的。 “至于如何营救出孤军营，我会亲自操作此事，到了真正开始行动的时候，我才会告诉你们知晓。”整个营救行动最为关键的部分，唐城并没有说出来，其中还包括具体行动的时间。唐城不说，埃德蒙和乔治自然也不能逼迫唐城说出，不过他们两人都不同程度的表示，看守孤军营的那些白俄士兵不好对付。 “你们两个能不能动动脑子，看守孤军营的白俄士兵那么多，我怎么可能选择动用武力？尤其胶州公园在英租界里，英国人可是在英租界里驻扎着军队的，我就算能找到最能打的人帮忙，也不可能跟军队动手啊！这是一次营救行动，而不是突袭，我可不想把命丢在这里！”唐城故意时候的云山雾罩，好让埃德蒙和乔治两人摸不出自己的底牌。 不管是朝鲜救还是犹太复国组织，在唐城看来，都是可以利用的对象，隐藏好自己的最后一张底牌，也是唐城提前做的一个防御手段。“具体的行动时间，就在这几天，我希望你们也能快速度去说服关卡上的军官和外籍巡官，至于说服他们所需的花费，你们不用担心，甚至还可以大方一些。”说这话，唐城打开书房里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所有的金条和美元堆在桌子上。 xidie0 。 第四十七章 无题 唐城书房里保险柜里的这些金条和外币纸钞，都是他前段时间从租界里那几家日本商行里抢来的，就这么明晃晃的堆在桌子上，看着倒是很有些令人眼热。“我能拿出来的就都在这里了，只是收买游说关卡上的军官和外籍巡官，应该是够用的。”唐城双手一推，将桌上的金条和钞票，推到了埃德蒙手边。 埃德蒙和乔治都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可突然之间有这么一堆金条和钞票摆在自己面前，两人的呼吸还是不由自主的变得粗重起来。桌上的金条和钞票，如果只是用来收买关卡上的带队军官和外籍巡官，也算是绰绰有余，再加上犹太商团的手段，这件事到是不算难办。暗自留意两人反应的唐城，见状暗自欣喜，心说这件事基本算是能成了。 第二天一大早，唐城便离开住所，去了茶庄面见余老板。广东商会慰问孤军营已经有几次了，唐城无暇顾及此事的时候，都是余老板跟黄瀚联络此事。“余叔，我这边的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合适的时间动手了！”唐城这趟来见余老板，一方面是领取自己托余老板找寻的东西，一方面是想要劝说余老板在近期先离开上海避祸。 余老板虽说日常不跟上海站发生关系，可他在租界里却有着自己的情报来源，特高科的人在租界遇袭的事情，余老板也是有所耳闻。黄道会的事情，已经让余老板对唐城的能力有所了解，昨天听到特高科的人在租界遇袭的事情之后，余老板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将此事跟唐城联系在了一起，今日见到唐城，余老板便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是否跟唐城有关。 “没错，这事是我干的。”面对余老板的询问，唐城并没有隐瞒。“朝鲜救那些人行事不密，他们内部出了叛徒还不知道，结果我差点被特高科的人诱捕。我当时也没有办法，如果不解决掉那队特高科的人，我就有暴露的可能。”唐城再被利用朝鲜救的人转移特高科的注意力，余老板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唐城此刻的这个回答，余老板根本挑不出毛病来。 “我袭击特高科那些人的时候，用的是我从新亚酒店缴获的手枪，如果特高科的人要深入调查，他们只会发现事情越来越麻烦，说不定还会把黄道会的事情，也跟朝鲜救联系到一块去。”唐城没说法租界的那些朝鲜救自己被自己袭杀干净，不过他嫁祸朝鲜救的布置，倒是令余老板暗自竖起了大拇指。 “你这一招不错，如果真的能把特高科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朝鲜救的身上，上海站那边的压力也会小很多。”余老板毫不吝啬的狠狠夸赞了唐城一番，不过他还是隐隐有些担心。“不过你也别小瞧了特高科那些人，听说上海特高科里有不少所谓的中国通，那些人可不好对付！上海站现在被他们压制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余老板的话令唐城暗自咧嘴，心中很是不以为然的他笑着言道。“余叔，上海站之所以会被特高科压制，那是因为他们干的事情，和我做的事情不一样。他们要搜集各种情报，就必须要跟人打交道，露出马脚的几率很大。我干的只是些敲边鼓的事情，而且我习惯了独来独往，身边的人越少，我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小。” 余老板也知道自己说不过唐城，便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把唐城需要的东西拿出来之后，余老板向唐城询问具体的行动时间。“现在还不着急，我还需要确认上海日军和特高科的下一步动向，看守孤军营的那些白俄士兵中，应该有日本人收买的内奸眼线，如果我要动手，就必须要一次成功才行，否则便没有了下一次机会。” 营救计划的具体实施时间，只有唐城自己一个人知晓，不过此刻的唐城还在犹豫之中，因为汉斯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在茶庄这里停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唐城才带着一只公文包离开茶庄，确定身后没有尾巴跟踪，唐城这才找来个电话亭给汉斯打去电话。汉斯在虹口区里有眼线，而且还不止一个，唐城通过汉斯打听上海日军是否有庆祝活动，此刻打电话给汉斯，便是询问此事。 按照时间，今天已经是南京陷落的第三天，上海的报纸和电台都报道了此事，按照日本人的尿性，上海的日本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大肆宣扬日军勇武的机会。“还没有具体的消息，不过我听说特高科上海本部新近从关外调来一批人，其中有个叫大岛茂田的家伙很难对付。”电话那头的汉斯并没有给唐城带来好消息，坏消息倒是有一个。 特高科在日本本土和关外，都建有特务训练基地，唐城早就通过张江和知晓。上海特高科这个时候，从关外调人来上海，对唐城而言绝非什么好事，不过他对特高科的态度，一向都是遇上了就干掉。自己现在能多杀掉一个日本特务，今后的情报战场上，中国的情报人员可能就会少损失几个，唐城一向认为自己做的这些事也是为国出力。 “大岛茂田！行了，我记住这个名字了！我拜托你的事情，还是要抓紧打听，这对我很重要。”汉斯的餐馆被英国人监视，唐城不好赶过去跟汉斯见面，但是在电话里，有些事情却不能明说。还好汉斯知道唐城着急打听上海日军的事情，跟营救孤军营的行动有关，所以并没有表示出为难和拒绝。唐城最为关注的事情，还没有具体的消息，所以唐城还需要耐心等待下去。 离开电话亭的唐城看着有些茫然，外面的晴朗天空，并没有令唐城的心情好起来。唐城眯着眼环视周围，街道里的行人不少，有些人一边走路一边跟同伴说笑，这些人脸上流露出的笑容。令上海租界已经变成一座孤岛，已经落幕的南京战事，在这些人看来，跟自己的生活似乎毫无关系，眼前看到的这些令唐城的心情越发的压抑起来。 唐城低垂下眼帘，不去看那些人，他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做出危险的举动来。漫无目的的顺着街道走了一段，唐城忽然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了一间书店外面，而这间书店正是上海地下党的一处联络点。唐城曾经站在暗处，远远的观察过这间书店，不过他也只是观察，却并没有想要通过这间书店，主动联络上海地下党的想法。 营救孤军营的行动太过重要，而且唐城也没有想要拉太多人参与此事，何况自己这个时候主动联络上海地下党的事情，如果被情报处那边知晓，远在重庆的张江和很可能就会受到牵连。此刻的唐城有些迷茫，他需要一个倾听者或是一个心理疏导者，可等他真正站在书店外面的时候，唐城却胆怯了。略微愣神之后，唐城转身离开，现在的他绝对不能跟地下党发生关联，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心中的郁闷无法对人说出，唐城索性找了一家餐馆，随便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壶茶，然后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茶水是不会醉人的，唐城的自斟自饮看着有些怪异，不过唐城却并不去理会餐馆里其他食客们的怪异眼光。一壶茶水喝了一半，唐城忽然想起自己昨天伏击特高科那队人之后，自己似乎又多了几次抽奖的机会，左右此刻闲来无事，索性就在这里抽抽奖也是不错的。 幸运之神似乎并没有眷顾唐城，系统奖励的几次抽奖机会，被唐城一次性全都用了个干干净净，结果只是抽中一支加兰德步枪和一个基数的子弹之外，其中抽中的都是些步兵装具，诸如军靴、腰带和手套什么的。即便他还是有点小幸运的抽中一支美方不允许出口的加兰德步枪，可是没能抽中系统技能，唐城不免有些失望。 相较目前各国普遍装备的栓动步枪，加兰德步枪的确算得上是好货色，可唐城苦恼自己只抽中了一个基数的配套子弹，一旦这些子弹打光，这支加兰德步枪就变成了一根烧火棍。不过下一秒，唐城又高兴起来，加兰德步枪使用的子弹，埃德蒙他们一定能弄得到，毕竟埃德蒙说过他们能从天津抽调美国陆战队来上海。 唐城并不知道加兰德步枪使用的x步枪弹，又叫斯普林菲尔德00-0步枪弹，欧洲很多国家的兵工厂都能生产这种口径的子弹。唐城能想到埃德蒙，是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加兰德步枪的子弹，是可以和美军目前装备的0斯普林菲尔德步枪、勃朗宁式机枪、式机枪通用。既然是通用子弹，被部署在天津的美国海军陆战队，也应该有这种子弹，因为他们目前使用的便是0斯普林菲尔德步枪。 xidie0 。 第四十八章 老友相遇 有了这支加兰德步枪，自己似乎可以把水搅的更浑一些！唐城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心中想着该如何好好的利用这支加兰德步枪。思量一阵之后，唐城忽然觉着如果把这支加兰德步枪交给汉斯，或许自己得到的好处会更多一些，毕竟自己现在使用栓动步枪和半自动步枪的杀伤效果差不了多少。有了改装毛瑟冲锋手枪的自己，如果再多携带一支加兰德步枪，反倒是会令自己减少其他装备的携带。 心中想着该如何将自己的利益扩大化，不知不觉间，时间便过去半个多小时。犹自沉寂在思索之中的唐城，忽然眉头一挑，餐馆临街窗户外面那个缓缓走过的身影，唐城觉着那张面孔似乎有些眼熟。唐城没有多想，只是从用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扔在桌上，然后起身穿好大衣离开餐馆。走出餐馆的唐城侧目向左看，刚才过去的那个人已经在十几米之外，看那人走路的身形，唐城越发觉着熟悉。 莫名的熟悉感，令唐城不由自主就跟了上去，跟着前面那人连续过了两个街口，眼见着那人拐进街边一家店铺里的唐城，这才用路人做掩护，若无其事的从那家店铺门口走过。走过店铺的时候，唐城暗自着用眼角余光往店铺里面看，正好看到那个礼帽男子的正脸。这张脸，唐城实在是太熟悉了，虽说大半年没见了，可唐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许还山。 确认那礼帽男子便是老熟人许还山，唐城心中的警惕便消散不少，暗自打量周围情况的同时，唐城的脚步也慢了下来。店铺里的许还山，还并不知道自己被人一路跟来这里，尤其更加不知道跟踪自己的人竟然会是唐城。去年就从南京调来上海的他，前段时间去了一趟北平，昨天晚上才刚刚回到上海。 刚回到上海，许还山便听说了租界里伏击特高科行动队的事情，暗自琢磨一番，许还山认为情报处上海站没有这个魄力和实力，可如果不是情报处上海站，那么这件事又能是谁做的？许还山来的这家店铺，是情报处上海站在法租界里的一个联络点，许还山亲自登门，便是为了弄清楚伏击特高科行动队的事情，跟情报处上海站有无关系。 和许还山一样，情报处上海站同样在头疼这个事情，面对日以疯狂的上海日军和特高科的双重围堵，情报处上海站和上海地下党之间也时有接触，所以这家店铺的老板对许还山的登门并不会觉着惊奇。和许还山想的不大一样，他并没有在这里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过对方的反应也证明了一件事，伏击特高科行动队的事情也跟情报处上海站无关。 心中有些郁闷的许还山离开这家店铺，没走出多远，他就发觉身后似乎有人跟踪，心中警醒的许还山连续使用了反跟踪手段，结果都没能甩掉身后的尾巴，许还山渐渐变得紧张起来。甩不掉，索性就拼了吧！总之不能因为自己暴露了联络点的位置！许还山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暗自思量，就在他打定主意要硬拼一把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一股大力，许还山措不及防之下，被身后之人推进了街边的巷子里。 “别乱动，我知道你身上带着武器！”面朝墙壁的许还山，感觉自己的后腰上被顶着一个硬物，然后一个略显阴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脑中快速思索的许还山正想要扭头，顶在后腰上的硬物忽然上移，直接顶在了许还山的后脑。“再动试试看！看我敢不敢再这里开枪打死你！”被硬物顶着后脑的许还山很是郁闷，可就在他咬着牙打算鱼死网破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轻笑。 “老许，多半年没见，你这身手却越来越差了啊！”伸手那个阴冷的声音忽然变了味道，正打算鱼死网破的许还山心中一动，缓缓转过身来的他，居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手里拿着根钢笔的唐城冲许还山咧着嘴笑道，“老许，多半年没见，你这胆子可变小了啊！区区一根钢笔，就能唬住你，我可是没有想到呢！” 唐城挖苦的言语，令许还山的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甚是难看，尤其是在他得知刚才顶着自己后背和脑袋的，居然只是一只钢笔。“你小子，这么长时间没见，一见面，倒是先给我一个下马威啊！”许还山的心情像是做了过山车一般，随即从谷底瞬间升到了顶端，只是在他拥抱唐城的时候，却故意很大力的拍打着唐城的后背。 “我说，你能不能轻一点！”心知这是许还山的故意报复，唐城只能忍着，只是和许还山分开之后，唐城还是出言抱怨了一番。“不过是跟你这么长时间没见，开个小玩笑罢了，你至于这么大力拍我吗？也太小心眼了吧！”唐城的抱怨，令许还山的心情变的更好。 “你怎么也在上海？我记得你不是被掉去重庆了吗？”两人走出巷子，许还山这才忽然想起来唐城之前是被调去重庆的。唐城并没有马上回答许还山，只是给对方使了个眼色，表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后者会意，两人便去了隔壁街里的一家咖啡馆，请客付账的人自然是唐城。 “我来上海已经有半个多月了！”知晓许还山身份的唐城，并没有打算瞒着对方，两人在咖啡馆的角落里坐定下来，唐城便直言相告自己来上海的目的。“情报处上层，用我的一个长辈做要挟，要我来上海帮助他们做些事情。不过我是独立行动，不跟情报处上海站发生关联，而且也只接受来自情报处总部的指令，主要是刺杀一些汉奸叛徒和特高科的重点人物。” 许还山在南京和上海，都亲眼见识过唐城的身手如何，得知他是被情报处上层威逼来上海的，许还山倒是没有觉着惊奇，倒是唐城最后的那句话，引来他的注意，随即压低声音向唐城问道。“租界昨天伏击特高科行动队的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许还山一直在思量是谁敢在租界里对特高科的人动手，唐城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尤其他知道眼前这个小子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许还山此刻的询问，实际只是一个试探，却不想唐城毫不犹豫的点了头。从唐城这里得到肯定回答的许还山，几乎要原地蹦跳起来，“还真是你干的啊！你这胆字也太大了！我听说特高科那边可是死了一整队人！”长期从事地下党工作的许还山，这几年可没少跟特高科打交道，虽说特高科只是个特务情报组织，可一次性干掉一整队特高科的人，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许还山此刻的反应，令唐城心中也是暗自小小的得意了一把，不过看许还山提及到特高科时候的表情，唐城猜测许还山出现在租界，说不定就跟特高科有关。“先别说昨天的事情了，我倒是对你出现在租界有些感兴趣，说说吧，你来上海做什么来了？”唐城强行转换话题，令许还山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待唐城点了一支烟，许还山这才回过味来。 唐城在南京和上海，都曾经出手帮助过自己，而且根据南京地下党的调查，不管是唐城故去的父亲还是唐城自己，都跟地下党没有交恶。许还山曾经也想过要发展唐城加入地下党组织，只是被唐城当场回绝，不过相较所谓的进步人士和适合发展入组织的进步青年，许还山还是愿意相信唐城。 “一个星期前，南洋华人募捐了一笔资金打算送回国内用于抗战，我这次来上海，便是为了这笔资金。按照计划，南洋来的人会在做短暂停留，然后换船北上，三天后到达上海。”许还山没有隐瞒唐城，不过更为具体的内容，他并没说出。唐城闻言略微楞了一下，他也没有想到许还山居然会是如此信任自己，将如此机密的事情告知给自己。 “看你刚才提到特高科时候的表情，我猜这件事情，似乎已经暴露，你在怀疑此事已经被特高科知道了吧？”唐城的反应不慢，只是稍加思索，便已经猜到许还山暗自担心的事情。许还山惊讶的同时，也没有想要隐瞒，得到肯定回答的唐城咧嘴笑了起来。“你我能在租界相遇，看来还真是有缘！行吧，看在咱们是老相识的份上，那我就帮你一次。” 唐城的话听的许还山一头雾水，可唐城却并不理会，只是借着烟道。“我在租界里有些能用得上的外国朋友，日本人纵然在上海嚣张，但他们也不是什么人都敢得罪。等你要接头的人靠岸的时候，我会找些外国人去帮忙打掩护，相信就算特高科做出布置，他们也不敢对那么多外国人松手。到时候，你只需要乱中行事，趁机把人接走就是了。” xidie0 。 第四十九章 锁定新目标 原本一直困扰自己的事情，居然被唐城三言两语，就给解决了，许还山干张着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了。唐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抽着烟，等着许还山自己回神。片刻之后，终于回过神来的许还山才开口言道，“你说的真是没错，咱们能在这里遇到，还就真的是有缘分！”许还山道谢，却见唐城伸手用指尖，开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熟悉唐城这个习惯的许还山心中咯噔闪了一下，上次在南京的时候，唐城就是从这个动作开始，向自己提出要求的。果然，在许还山顿住话音之后，唐城开口言道，“我也不是白给你们帮忙的，我这次不要钱也不要东西，只要情报。上海特高科的情报，你们手里应该有不少，我听说上海特高科才从关外调来一批人，我要他们的资料。” 上海特高科从关外调派人手的事情，上海地下党已经有所耳闻，许还山只是没有想到，唐城居然也知道这个消息。“这些从关外来的日本特务，为首的是一个叫大岛茂田的，我准备刺杀这个大岛茂田。”在许还山的追问下，唐城道出缘由，可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消息来源，告诉给许还山。 唐城提到了刺杀，许还山才算是明白唐城出现在上海的原因，敢情情报处这是把唐城派来当刺客的。许还山自以为知道了唐城来上海的目的，可他却并没有想到，唐城准备刺杀大岛茂田并非出自情报处总部的命令。他这么做，目的只是为了给上海日军和特高科添乱，让他们这段时间无暇理会孤军营的事情。 许还山的眼神闪烁，并没有逃过唐城的眼睛，看破并不说破的唐城暗自发笑。“特高科从关外调人来上海，应该是要有大动作，上海站已经被他们压制快喘不上气，我猜特高科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你们地下党了。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是行动派，想到了就要去做，如果不能提前打掉他们的关键人物，恐怕你们以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唐城告诉许还山自己要刺杀大岛茂田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就在特高科上海本部楼的一个房间里，已经被他列为刺杀目标的大岛茂田，正面色严肃的在翻看着一份资料。大岛茂田此刻翻看的资料，正是山本菊子小队遇伏现场的勘察报告，而且在这份勘察报告的下面，还压着另一份资料，那是新亚酒店黄道会总部遇袭现场的勘察报告。 能被特高科上海本部点名从关外调来上海，大岛茂田自身的能力便不容置疑，只是他到达上海之后的这两天里，却只是躲在这个办公室里翻看各种资料，并没有像山本菊子那样，一到上海便马上展开行动。大岛茂田和山本菊子并没有隶属关系，而且大岛茂田从关外来，山本菊子却是从日本本土调来。只是现在，山本菊子已经变成一具尸体，大岛茂田却还好好的活着。 连续翻看了好几遍这份勘察报告，实话说，大岛茂田并没有从中发现什么可用的线索，勘察现场的痕迹专家们发现的那些线索，在大岛茂田看来，并没有太大用处。墙后发现的血迹并不能说明什么，墙头上发现的痕迹亦是如此，唯一令大岛茂田感兴趣的，是山本菊子小队尸体上找到的子弹头，居然跟痕迹科已经存档的一份记录能对上号。 这个发现，可能是大岛茂田这两天唯一的收获，于是他根据痕迹科存档的记录调来了新亚酒店凶案的资料。看过新亚酒店黄道会总部遇袭现场的勘察记录之后，大岛茂田果然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尤其在他仔细对比这两份勘察报告之后，发现作案人的手法似乎很是相像，都有事后补枪的习惯。 如果只是发现了事后补枪这一点相同之处，大岛茂田还不会对新亚酒店的那份勘察报告如此感兴趣，还有另一个原因便是，大岛茂田同样在新亚酒店的报告中，找到了类似飞爪留下的痕迹。山本菊子小队遇伏现场的墙头上，便也有这样的痕迹，大岛茂田在关外没少对付所谓的飞贼，他一眼就认出这种痕迹是飞爪留下的。 只是新亚酒店的案发现场是高层楼房，作案人是如何使用飞爪攀爬到那种高度的呢？想不出答案的大岛茂田点了一支烟，暗自思量一阵之后，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作案人会不会从新亚酒店的正门进入，然后使用飞爪绳降离开的那间套房？大岛茂田在心中反复推演几遍，随即认定很有这个可能，不过这个推断还需要实地去过新亚酒店之后才能确定。 至于山本菊子小队的全军覆没，大岛茂田只能说这个愚蠢的女人运气太差，山本菊子实际并不擅长具体行动，对于她的死亡，大岛茂田心中的感慨大过悲愤。想到了山本菊子这个愚蠢的女人，大岛茂田便又想到了那个神出鬼没的作案人，山本菊子小队遇袭现场留下的痕迹，无不证明伏击他们的凶手很可能就只是一个人。 山本菊子小队之所以会出现在租界，目的是为了诱捕一个朝鲜救的交通员，特高科上海本部上下都认为，伏击山本菊子小队的就是隐藏在租界里的朝鲜救。大岛茂田在关外的时候，可没少跟朝鲜救打交道，根据他对朝鲜救的了解，那些只会战斗力低弱的朝鲜人里，可没有几个有这种胆气和身手的独狼。 根据大岛茂田在关外的对敌的经验，他并不认为伏击山本菊子小队的人就是朝鲜救的人，何况现场找到的子弹头，已经被证实来自新亚酒店黄道会总部丢失的手枪。朝鲜救和黄道会八竿子打不着，这两者之间根本不可能有关联，可为什么两个现场会出现同一把手枪？大岛茂田越想越乱，站在窗前向外面眺望了好一阵，大岛茂田脑中的纷乱才渐渐平复下来。 大岛茂田随后带了一个手下，径自去了新亚酒店，黄道会的事情已经过去半月有余，新亚酒店却大不如从前。大岛茂田亮出特高科的证件，便在酒店经理的亲自引领下去了黄道会总部所在的楼层。黄道会的人手，被唐城袭杀大半，剩下的小猫三两只根本干不成什么事情，这些天就只躲在新亚酒店里醉生梦死的混日子。 大岛茂田的出现，令这些混日子的黄道会成员误以为要时来运转了，可大岛茂田却根本不理会他们，只是去了楼上的套房查看。站在套房的后窗往下看，大岛茂田心说如果是换了自己，决计不敢从这里顺着绳子滑下去。那晚袭击黄道会的人，据说是有三个人，想来这三个人的身手一定很强。 走了一趟新亚酒店，大岛茂田并没有找到什么可用的新线索，不过在他离开之前，倒是抽出时间跟黄道会的残余成员聊了一阵。“课长，我去了新亚酒店，黄道会剩下的那些人一直闲着，我倒是觉着那些人还有些利用的价值。山本小队的事情，算是对咱们的一个警醒，想要对付中国人中的抵抗者，就还是要利用黄道会那样的人才行！” 返回特高科本部的大岛茂田向课长提出自己的建议，在关外从事情报工作多年的他，对以华制华这一套很是精通。山本菊子小队的事情，算是特高科上海本部建立以来，损失最大的一次。所以大岛茂田的建议在此时说出，并不算突兀和无理，至少特高科上海本部的高层中，也有这种意向提出。 得到高层支持的大岛茂田显得信心十足，只是他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唐城的下一个目标。就在大岛茂田信心满满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上海地下党已经积极行动起来，正透过各种渠道打听有关大岛茂田的消息和情报。许还山对唐城想要刺杀大岛茂田的想法很是有些担忧，他并不是担心唐城的能力，而是担心唐城刺杀之后无法顺利撤出来。 唐城和许还山算是老相识，但他从未在许还山面前炫耀自己的伪装能力，也更加没有告诉许还山，说自己身上藏着能够进出日军控制区的有效证件。换句话说，只要唐城愿意，随时都可以安全的进出日军控制区，还能不被日本人发现。唐城的底牌藏的很深，所以许还山的担心只是多余。 两天之后，火力全开的上海地下党已经搜集到不少跟大岛茂田有关的情报，不过很可惜，一向深居简出的大岛茂田行动飘忽不定，上海地下党一直没能找到大岛茂田的落脚点。“不碍事，只要有这个人的照片就好办了！”在一张很多人在一起的合影照片上，留着平头的大岛茂田已经被重点标注出来，拿到这张照片的唐城对此很是满意。 xidie 。 第五十章 行动在即 从唐城拿到那张照片开始，大岛茂田的生命便开始处于倒计时状态中，只是大岛茂田自己还并不知道。从半夜便开始的小雨，一直到了天色亮起来，都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意思。久居上海的人或许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天气，大岛茂田在气候略显干燥的关外生活了年的时间，才被调来上海，这种阴沉沉的梅雨天气，他却是有些难以适应。 简单吃过早饭之后，大岛茂田带着两个贴身护卫离开他在虹口区的住所，赶去特高科上海本部。和山本菊子相比，大岛茂田显得随性的多，他的行程大多是临时决定，所以并没有什么规律可言。大岛茂田乘坐的轿车缓缓驶过他住所所在的街道，从早上起床便觉着心情哟写浮躁的大岛茂田，突然命令前面开车的护卫换一条路走。 开车的护卫已经跟随大岛茂田数年，听到命令的他根本不假思索，便转动方向盘，将轿车转入左侧的街道。轿车换道之后，大岛茂田心中的那点不舒服，才算是渐渐平复下来。在关外的这些年里，大岛茂田不但遭遇过刺杀，也遭遇过当街伏击，可他每次都能化险为夷，靠的就是这份谨慎和超于常人的警觉。 “去查查早上没有走的那条路线，有没有可疑之人出现。”大岛茂田从轿车里出来进入特高科本部之前，回身交代了一声，两名护卫没有多言，旋即开车离开。大岛茂田的两个护卫，按照命令原路返回，将另外那条路线经过的街道仔细搜索了一遍，他们甚至还找了相熟的店主询问，却也毫无收获。 在特高科本部的大岛茂田接到护卫打来的电话，心中不免失望的同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实际上，大岛茂田的预感一点不差，唐城此刻便身处在他今早没有走的那条街道里，只是大岛茂田的两个护卫并没有发现唐城。唐城这次装扮的仍是个刚从日本本土离开上海讨生活的落寞年轻人，像他这样的日本侨民，在虹口区里还有很多，几乎每天都有新面孔出现在这里。 “高桥前辈，我吃好了，你慢用，我要去昨天去过的几家商行看看消息。”大岛茂田的两个护卫出现在这条街道里的时候，乔装之后的唐城正坐在街边的一家小食店里吃饭，和他在一起的是个同样看着落魄的年轻人。唐城假扮的人叫山田男，和身边这个叫高桥雄一的年轻人住在同一个旅馆，唐城找的借口跟高桥雄一来上海的目的一样，都是来找工作的。 穿着一件旧西装的唐城，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店外走过去的那两个黑衣男子，便马上起身站起来。跟身边的高桥雄一打过招呼之后，唐城走出小食店，悄悄尾随在那两个黑衣男子身后。唐城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冲着大岛茂田来的，不过他并没有准备今天就动手，而且更加没有想要当街动手。 这里是虹口区，如果大白天当街动手，唐城很可能没有撤退的机会。唐城打算先找出大岛茂田来，然后用系统技能进行远程锁定，找机会去大岛茂田的住处动手。上海地下党提供的情报中，曾经提及大岛茂田进出特高科都随身带着贴身护卫，唐城此刻便期待自己看到的这两个黑衣人会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尾随两人走出一截之后，唐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前面那两人无论走路时的身形还是偶然左右张望的动作，都不像是普通人。眼见着两个黑衣人拉着街边一个店铺的老板似乎是在询问什么，唐城心中一动，便快走几步，几乎是擦着他们身侧走了过去。经过他们的时候，唐城清楚的听到，那两个黑衣人正在询问这条街里是否有陌生人出现。 用这种口吻询问店铺老板的，不是警察就是便衣特务，因为如果他们是宪兵，就绝对不会穿着便衣过来问话。唐城不动声色的往前走，却暗自用系统技能锁定住那两个黑衣人中的一个，然后进入隔壁街道，遥遥一路锁定着两人。唐城此刻的装扮看着太过普通，大岛茂田的两个护卫并不知道自己两人已经被锁定，并没有找到线索的两人只得先返回特高科本部。 眼见着被自己锁定之人，进入了特高科上海本部，远处一闪即逝的唐城暗自欣喜，不过他还需要做进一步的确认，万一那两个黑衣人跟大岛茂田没有关系，自己这番努力可就白费了。身处特高科本部的大岛茂田此刻还不知道危险正逼近自己，得知自己的两个护卫并没有发现异状，暗自放下心来的大岛茂田便没有把这件事继续放在心上。 大岛茂田继续翻看那些现场勘察记录，试图从中找到自己可能疏忽的疑点和线索来，只是一直到了午饭时间，大岛茂田却还是一无所获。“出去吃饭吧！”心中烦闷的大岛茂田一反常态，拒绝了护卫端来的午饭，决定出去找个地方吃饭。上海的繁华是关外不能比拟的，被调来上海的大岛茂田，亦有着对繁华世界的向往。 唐城一直在留意被自己锁定的那个黑衣男子，按照系统的提示，被锁定的目标一直在特高科本部没有移动过。不过到了午饭时间，目标却开始移动了，而且移动的速度还不慢。黑色轿车从唐城身侧驶过，就只是一瞬间，假意看向街道对面的唐城，眼神飞快的扫过黑色轿车，在黑色轿车的后排座椅里，唐城终于看到了那张期待的面孔。 如果此刻自己不是身处在虹口区，唐城甚至想要仰天长啸几声，来抒发心中的狂喜之意。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唐城没有想到自己才进入虹口区才一天，便已经找到了大岛茂田。趁着轿车距离自己还算不远，唐城快速切换了目标锁定，随机将轿车后排座位里的大岛茂田更换为被锁定目标。成功使用系统技能锁定住了还不知情的大岛茂田，唐城便快步离开这条街，他下午准备去找一辆自行车。 虹口区是日军控制区，同样有鸡鸣狗盗之辈存在，通过小旅馆的老板，唐城只花费了三分之一的价格，就顺利买到了一辆七成新的自行车。“这些自行车，都是从租界那边弄来的，虽然看着旧了些，但只要稍稍修理一下，还是能用很长时间的。”小旅馆的老板看着样子凶恶，实际却是个心肠不错的人，甚至还拿出工具帮着唐城把自行车简单修理了一番。 唐城暗自计算着时间，等着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便骑着自行车等在了特高科本部外面的街口。大岛茂田按时上下班，在他那些手下还没有全都赶来上海之前，大岛茂田没有必须加班的必要。根据系统中的提示，等在街口的唐城远远看着那辆黑色轿车驶了过来，便马上骑着自行车从街口这里往东骑行，不过两三分钟，黑色轿车便从唐城身后驶过。 还好没有辨别错了方向，心中暗自庆幸的唐城随机加快骑行的速度，一直跟了黑色轿车两条街，才终于折向拐入相反的方向。担心会被对方有所警觉，唐城不得不临时改变方向，不过第二天中午下班的时候，唐城便早早等在了和黑色轿车分开的地方。连续两天，唐城都骑着自行车在跟踪大岛茂田的轿车，终于弄明白目标的落脚点在什么位置。 确定了目标的住所，唐城也没有轻松下来，他马上返回租界见了余老板。一连两天失去唐城的消息，余老板这边也在担着心，生怕唐城已经出了问题。见到唐城出现，余老板便急三火四的追问起唐城这两天的行踪来。“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怎么也不给我来个电话？”余老板的焦急都表现在了脸上，唐城微微发笑，随即解释了一番。 “这个大岛茂田是从关外专门调来的，听说这货在关外的时候，就是专门对付当地抵抗组织的高手。我担心此人会坏咱们的事情，所以决定刺杀他，顺带着也给上海特高科添一把火，让他们彻底乱起来！只有他们乱起来了，才无暇理会孤军营这边，否则咱们成功的几率并不算大。”唐城嘴上说的轻松，余老板却已经听的心惊肉跳起来。 “按照总部之前的命令，我只负责你的后勤保障，和传达来自总部的指令。我本不该阻拦你，可你要知道如果你失了手，想要成功撤退就没有那么乐观了。”余老板的表情变的严肃起来，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他知道唐城已经明白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唐城当然明白与老板那的意思，可是刺杀大岛茂田的确对自己的营救行动有帮助，所以于公于私，唐城都必须要去刺杀这个大岛茂田。 “余叔，你且放心，我这两天一直在虹口区活动，而且已经找到了目标的住所。”唐城随即拿出那本伪造的证件给余老板看。“这东西，我已经用过多次，日军的几个关卡都没有识破。就算我失了手，只要有这东西，想要撤离虹口区便不是问题。”情报处里不乏伪造证件的高手，余老板自己就有好几本伪造的证件，虽然知道唐城已经有了准备，可他还是很但心。 xidie0 。 第五十一章 意外的好消息 担心唐城安全的余老板，最终也没能令唐城改变决定，见唐城态度坚决，余老板只得将一个地址告诉给了唐城。“这家小旅馆的老板是个女人，虽说她是个日本女人，可她死掉的男人却是个中国人。我和她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如果你来不及从虹口区撤出来，可以去找她帮忙。”余老板给唐城的并不止一个地址，还有一个看着像是木雕的信物。 唐城仔细打量手中的这个小木雕，看了好一阵子，也没有认出这是个什么物件。再看余老板的表情，似乎在担忧中还夹杂着些许的缅怀，唐城不禁出言问道，“余叔，你和这位旅馆老板娘是不是旧相识啊？”唐城话语中的旧相识三个字，可以被理解成很多种意思，或许是余老板自己相差了，面颊上泛出可疑的红色来。 余老板的反应，令唐城越发觉着那位日本老板娘跟余老板之间，有着外人不知的关系。可这种事情，他一个做晚辈的实在不敢瞎打听，见余老板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唐城便及时转移了话题。“余叔，我所有的准备都做好，这个时候就剩下具体动手了，停是停不下来的，不过倒是可以稍稍往后推几天。”唐城说话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法租界的那伙朝鲜救，已经被自己干掉，原本想要利用他们牵制上海日军和特高科的计划便已经化为泡影。孤军营同时处于英国人和日本人的关注之下，自己也不可能同时转移这两方人的注意力，就算现在去刺杀了大岛茂田，自己也拿不准上海日军和特高科是否就会上当。看来营救行动必须要一击必中，否则行动就有失败的可能！ 在茶庄的仓库里，唐城跟余老板仔细商议之后，决定推迟对大岛茂田的刺杀，余老板更是觉着唐城应该趁情报处总部没有新指令传来的这段时间，专心操持营救孤军营的事情。离开茶庄，唐城茫然四顾，他忽然对营救孤军营的行动有些迷茫起来，将孤军营的三百多人弄出上海，还要悄无声息不能出现伤亡，此刻的他才忽然感到了压力。 离开茶庄，唐城又去见了黄瀚，昨天才去过孤军营的黄瀚见到唐城，表现的很是热情。“谢长官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他手下的那些伤员看着精神都不错，只要不是长途跋涉，他们的身体应该能顶得住。”黄瀚知道唐城最为担心的是什么，通过这些天连续几次进出孤军营，黄瀚已经把孤军营的事情摸的一清二楚。 “那就好，我就担心到了行动的时候，谢长官还是有抵触！”从黄瀚口中终于听到了好消息，唐城暗自松了一口气。“具体行动队时间可能还需要多等几天，我稍后会正对孤军营周边进行侦查，主要是观察那些白俄士兵的活动规律。你跟谢长官说，眼下最关键的，便是稳定他手下士兵的情绪，一旦行动开始，我希望到时候不会出现有人抗命的事情。”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跟日军拼尽最后一滴血，就算是孤军营中亦是如此，这些侥幸从四行仓库活命下来的官兵，即便他们已经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可他们中的有些人终究也会选择不同的活法。唐城决定营救孤军营，并不是想要替这些人做出选择，将他们再次送上战场。唐城做这些事，只是不想英雄被当做囚徒关在铁丝网之内，而且还是被外国人强行关押在中国的土地上。 听出唐城口风变化，黄瀚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更加的没有追问缘由，因为在他积极参与进这件事之后，才终于知道这个计划的艰难和风险。“没问题，我们准备后天再去一次孤军营，你刚才说的这些，我会亲自转达给谢长官。”黄瀚说道后天准备再去孤军营慰问的时候，唐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黄老板，我还要麻烦你们一件事情！”说着话，唐城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美金递给对方。“你们后天去的时候，可以试着夹带一些衣服鞋子进去，我希望谢长官他们离开孤军营的时候，全都着便装，否则码头上的美国商船会出现变故。”唐城如此一说，黄瀚便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唐城拿出来的这叠美金，黄瀚却死活都不肯要。 “唐老弟，你是做大事的人，黄某只是一介商人，有幸能参与到营救谢长官他们的事情中来，黄某就该拿出自己的一份力。黄某经商十余载，家中也算薄有家产，只是些衣物鞋子，黄某还能承担，我若是收了你这些钱，商会里的那些老朋友一定会骂死我的！”在黄瀚的极力婉拒之下，唐城只得收回那些美金，不过和黄菡分开的时候，唐城刻意的提醒对方，上海租界也并不算是个安全的地方。 唐城并没有提点黄瀚太多，相信这个经商十几年的中年人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至于对方听或不听，那可就不是唐城需要关注的问题了。连日的来回奔波，让回到住所的唐城筋疲力尽，可是回到住所的他还没有轻松下来，就又接到了汉斯打来的电话。“你这两天去做什么了？我一直联系不上你！”和唐城相处的时间长了，汉斯现在也喜欢上了直奔主题的交谈模式。 对于汉斯，唐城一半是警惕一半是信任，所以他并没有想要隐瞒自己这两天的行踪。“我去了虹口区，查找大岛茂田的住处！”唐城给出的回答，令电话那头的汉斯大吃一惊，眼下上海的局势看着风平浪静，可实际却极其凶险，尤其在特高科的一个行动小队在租界遇伏全军覆没之后，日本人更是已经疯狂了，唐城这个时候去虹口区，这其中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你是疯了吗？前几天发生在租界的事情，现在闹腾的沸沸扬扬的。特高科和日军的宪兵部队，现在都已经像疯狗一样四处查找线索，你这个时候去虹口区，风险太大了！”电话那头的汉斯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了，尤其是他知道唐城是个有主意的，自己说的这些，唐城未必就肯听的进去。 出乎汉斯的预想，电话这边的唐城闻言之后，并没有和汉斯争执，反而在言语中表示了自己的歉意和对汉斯的感激。“唐，你完全就像是忽然换了个性子一样，时不时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原来的你可不会这样跟我说话！”唐城的态度变化，令汉斯忽然笑了起来，电话这边的唐城却暗自翻起了白眼。 “跟你说个事情，我觉着你可能会感兴趣！”汉斯和唐城在电话里互相打趣几句之后，汉斯终于开始转入正题。“租界工部局也不知道打的什么心思，他们准备大办今年的圣诞节，今天有人来我这里订了不少香槟。根据我打听到的消息，这个决定是工部局中的英国人提出来的，法国人和日本人都没有反对，美国人自然也没有意见。” “你是说，租界今天准备在圣诞节的时候举行活动？”汉斯突然告知的这件事情，唐城先开始还并没有觉着跟自己有什么关联，可就是眨眼的功夫，唐城却忽然感兴趣起来，或许这是个极好的机会也说不定。从汉斯这里得到肯定回来，唐城便马上在脑海中快速的推演起来，此刻的他已经将圣诞节和自己的营救计划契合在了一起。 “太棒了！汉斯，不得不赞美你们的上帝，你就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反复在脑海中进行两次快速推演之后，唐城的声音中充满喜意，突然放大的声音，更是令电话那头的汉斯差点没直接扔了手上的电话听筒。“如果你现在有时间，就马上来我这类一趟，我决定送给你一份很好的礼物。” 唐城说要送给汉斯一份极好的礼物，却又不肯在电话里说是什么礼物，心中不免发痒的汉斯无奈，只得挂上电话马上赶来跟唐城见面。唐城要送给汉斯的礼物，正是那支他从系统中抽奖得来的加兰德步枪，美军从年底开始小规模配装军队的这种实验性新式步枪，现在还不被外界知晓。 如果汉斯能将这支加兰德步枪送回德国，指定是大功一件，唐城与其留着这东西排不上大用场，倒是不如便宜了汉斯。一支加兰德步枪和孤军营的三百多官兵相比，唐城不假思索就会选择后者，毕竟有了汉斯的帮助，孤军营离开上海的成功率会更大一些。汉斯来的不算慢，一进门就吵吵着跟唐城要礼物，贪吃鬼没办法，只好带着他上楼去了书房。 “这就是你给我的礼物？”看到唐城拿出来的加兰德步枪，汉斯马上就表示出了不解和鄙视。虽然汉斯在上海并不做军火的生意，可他却有着稳定的军火来源，如果需要，他甚至可以弄来重机枪和迫击炮。换句话说，他并没有看上唐城拿出来的加兰德步枪，尤其在他还并不知道这种步枪性能的时候。 xidie 。 第五十二章 献计 圣诞节在西方国家里，算是一个重要的节日，即便是在遥远的东方，侨居在上海的外国人，也还是会在每年的圣诞节纵歌欢舞。历史三个月的淞沪战役，虽说已经结束并过去，可这次战役对上海的影响却是深重的，尤其租界里多了很多的难民。租界工部局便提出今年的圣诞节会好好的欢庆一番，同时也是他们向日本人的一种反击和示威，因为日本人一直对租界很是垂涎。 圣诞节源自古罗马人迎接新年的农神节，原本与基督教本无关系。在基督教盛行罗马帝国后，教廷随波逐流地将这种民俗节日纳入基督教体系，大部分的天主教教堂都会先在月日的平安夜，亦即月日凌晨举行子夜弥撒。汉斯透露的这个消息，令唐城心中一动，随即将营救行动的动手时间定在了圣诞节前夜。上海被誉为东方明珠，租界是侨居上海的外国人聚居的地方，在华的外国人中大部分可都是天主教徒。 “你确定要在那一天动手？”得知唐城的想法之后，正摆弄那支加兰德步枪的汉斯多少有些觉着意外，不过仔细想想，唐城这么想也并非没有道理，至少英租界里的那些家伙中，几乎都是天主教徒。 汉斯对此报以怀疑态度，这也没有出乎唐城的预料，只是除了这个机会，唐城实在也想不出还有更加合适的时机。“先别说孤军营的事情了，我先跟你说说这支新式步枪吧！”这阵子一直在忙活营救孤军营的事情，唐城感觉自己的脑子里都已经彻底乱套了，或许此刻先换一个话题，自己能稍稍舒服一些。 唐城伸手从汉斯手中接过步枪，再拿过一个装满子弹的给汉斯看，“目前大多数国家军队配备的栓动步枪，装弹量都是五发子弹，而这种新式步枪的装弹量却是八发。首先在装弹量上，这种新式步枪就已经胜过目前世界上所有国家军队所装备的栓动步枪，这一点，你必须要承认。我虽然没有从军的经历，但我也知道在战场上，装填子弹的速度，在很大程度上关系到一个人的生死。” 唐城并没有将手中的装填进弹仓，因为加兰德步枪的独特设计，在弹仓里子弹没有打光之前，新的根本无法继续装填。“最主要的是，这支新式步枪是半自动武器，也就是说，它只要一次上膛之后，就可以连续射击，直至弹仓里的八发子弹全数打光。”唐城说道加兰德步枪可以连续射击的时候，汉斯的表情终于发生变化。 “汉斯，你好好的想一想，一支可以快速连续射击的步枪，和一支打一发便要拉动一次枪栓的栓动步枪，这两者之间的火力输出对比，谁胜谁负？”唐城知道汉斯有过军旅生涯，所以他专门提到了火力输出对比这个概念，只要汉斯当年的军旅生涯不是在混日子，他就应该明白火力输出对比这个词的意思，也更加明白火力输出在战场上的重要性。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对敌双方的士兵都使用的是栓动步枪，随着战局的发展和战事胶着的开始，能够连续射击的机枪开始在战场上扮演更重要的角色。第一次使了大战虽说已经结束多年，可各国都在秘密研究性能更强的武器装备，便是其中的一种。唐城拿来的加兰德步枪虽说不如那般强悍，可是在射距上，却是远超。 汉斯当过兵，根本不用唐城做详细的介绍，只是看过加兰德步枪的口径和装弹方式，再听过加兰德步枪的射击原理，便马上明白过来这支新式步枪的强悍之处。“汉斯，咱们是朋友，孤军营的事情，你帮了我，所以，我把这支新式步枪送给你。这支新式步枪，是我找人从美国弄回来的，你把它送回柏林，一定是大功一件。” 唐城并没有一口咬死，柏林的那位元首大人会对这支新式步枪感兴趣，但他知道，那位不安分的元首大人如果真正了解到加兰德步枪的厉害之处，就一定不会放弃仿制或是以此为基础研发自动武器的想法。汉斯此刻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了，美国都还没有大规模装备美军的新式步枪，唐城就这样白白给了自己，这是真心拿自己当朋友了啊！ 见汉斯似乎有话要说，唐城随即板着脸挥手道，“你别推辞，要是不接受，咱们这朋友就算是做到头了！”唐城这话在配合着他此刻的表情，若是换一个人在这里，一定会马上蹦跳起来，觉着唐城这话说的太难听。可汉斯却并不这么想，因为他看出唐城这幅样子根本就是刻意装出来的，是唐城担心自己不肯接受这番好意。 汉斯并没有拒绝唐城的好意，因为他并不是白白拿了唐城的好处，他不但帮助唐城实施营救孤军营的行动，还答应帮助唐城从德国弄一批磺胺来中国。汉斯带着那支加兰德步枪离开住所，唐城换了一身衣服之后，页悄悄出门，埃德蒙已经一天没有回来，他准备去找那个叫乔治的美国人问问清楚。 乔治住在法租界的一家法国旅馆，唐城找到乔治的时候，埃德蒙也在这里，不过看埃德蒙的神色，似乎是遇到了麻烦。“关东军军要对关外的犹太银行动手了！”埃德蒙没有想到唐城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他还是跟唐城解释了一番。关外的犹太商团，在关东军内部收买了眼线，这个消息便是眼线暗中透露出来的。 唐城提出的建议，埃德蒙他们早已经用电台通知美国方面，可美国方面却要求唐朝去美国面谈，却被唐城拒绝。“唐，我们的家人和亲友都在关外，如果关东军要对我们动手，关外的同族便不可避免会受到伤害。美国方面，我们没有办法，可如果你能游说国民帮助关外的犹太人，我们会捐献出0万美元用于你们的抗战。” 用0万美元的捐款来游说唐城，这是埃德蒙他们几人商议之后做出的决定，0万美元足够武装出一个美械加强团了。“埃德蒙，看来你们还是没有完全明白我的那个提议！国民不缺钱，只是缺少购买武器装备的渠道，只要有能够保证畅通的武器渠道，中国就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武装出海量的士兵来击败日本人。” “0万美元，的确能够组建出一支装备欧洲武器的部队，可这支军队的人数太少，并不足以让日本人离开中国。我们需要的是能够装备出数十万甚至是百万军队的武器装备，只有保证足够数量的军队，我们才有击败日本人的可能。”对方已经亮出筹码，唐城自然也要讨价还价一番，毕竟0万美元不算什么大数目。 唐城的胃口如此之大，埃德蒙他们事先可没有想到，别说是装备百万军队的武器装备，就是能装备十万军队的武器装备，都是埃德蒙他们不敢去想的。“美国绝对不会同意的，而且美国也没有那么多的武器装备，能从他们的军队里替换下来。”埃德蒙说的算是真话，可唐城却有着不同的意见和想法。 “埃德蒙，咱们可以换一个方向来考虑这个问题啊！”唐城斜起嘴角，脸上浮现出一丝怪异的笑容。“我听说你们在德国的犹太同胞过的很不好，就算国民的领事馆已经大批的给他们签发了来华的签证，可最终能离开德国来华的犹太人毕竟还是少数。相信柏林那位元首对待犹太人的态度，你们是知道的，被迫留在德国的犹太人恐怕今后会过的更惨。” 唐城这番话令埃德蒙几人的表情，瞬间变得沉重下来，因为唐城刚才说的这些，的确都是事实。“和德国接壤的国家，都屈服于那位元首的威胁，不敢接纳愿意离开德国的犹太人。不过在我看来，那是因为那些跟德国接壤的国家，没有从中得到好处的缘故。如果是换了我，就用金钱和其他能拿得出来的好处，去跟那些国家做交换，利用这些国家做跳板，帮助德国的犹太人脱离苦海。” 唐城此刻的话语听着像是天方夜谭，埃德蒙几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唐城的表情依然如故。“法国、荷兰这些国家都靠海，你们大可以用金钱买路，偷运你们在德国的同胞穿越国境线进入这些国家，然后在海岸线登船离开欧洲。只要离开了欧洲，相信柏林那位小胡子元首，不会大动干戈的派人追去海上找他们的麻烦。” “不过为了防着那位元首发疯，你们可以通过第三方从德国大批量的轻步兵武器，用订单来变相的贿赂德国。相信那位元首，即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决计不会说出来，毕竟大批量的订单能为德国创造出无数的工作岗位和利益，这对于德国而言，无疑是极其有利的。”唐城冲着埃德蒙几人眨眼，尤其在说到武器订单的时候，故意重重的咬着字音。 xidie0 。 第五十三章 杀神登门 唐城出的主意初听之下，很是不靠谱，可仔细琢磨之后，埃德蒙几人却忽然觉着，唐城的这个主意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个第三方要去找谁呢？“你们傻啊！法国人、英国人、美国人都可以啊！只要出面联络柏林的不是犹太人，我想那位小胡子元首一定不会拒绝。新增的工作岗位，对于那位元首应该会很重要，要不然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德国人去支持他！” 唐城的一番巧言吝色直接将埃德蒙几个给忽悠瘸了，也不管他们如何联络远东和美国的犹太组织，唐城将圣诞节动手的决定告知给对方几人之后，便施施然离开了旅馆。确定了圣诞节这天实施营救行动之后，唐城似乎变的更加忙碌了，赶在圣诞节之前，唐城去了两次孤军营，跟谢晋元商议过具体的行动步骤之后，唐城开始做着最后的准备。 时间越发紧迫的唐城，这几天没有功夫搭理特高科那边，大岛茂田原本在关外的手下也陆续赶来上海。始终没能从卷宗和资料中找到线索的他，无奈之下，只得按照上海特高科以往的步骤，开始通过租界黑帮找寻相关的线索。“先要找到隐藏在租界里的朝鲜救，山本小队遇袭的事情，多半跟他们有关，找到他们，一切就都真相大白。” 唐城的一番努力并没有白费，大岛茂田他们最初的视线，果然都聚焦在了朝鲜救的身上，可他们并不知道韩光洙那伙人，早已经被唐城杀了个干净。“这几天有些不大对劲，租界里多了很多生面孔，我的人说，是黑帮在找寻什么人。”汉斯打来电话，他已经安排亲信手下将那支加兰德步枪送回柏林，心中感激的他决定全力帮助唐城实施营救孤军营的行动。 租界里这几天的异常，唐城同样已经有所察觉，只是他没有汉斯那么能打听消息。“我知道了，黑帮的人应该是帮特高科做事，我这些天都很小心！”唐城在电话里并没多说，尤其在即将展开营救行动的时候，他并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嘴里说着没有必要担心，实际唐城再出门的时候，已经小心了很多，租界的黑帮势力可不容小视。 黑帮盘踞上海多年，不管是找人还是打听事情，都有他们自己的一套。原本并不是很看好黑帮的大岛茂田，没有想到最先找到线索的，恰恰就是这些黑帮分子。韩光洙那伙人隐藏在法租界时间不断，就算进出都加着小心，也还是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常年混迹在租界里的黑帮，动用了不少人手，终于将朝鲜救在法租界里的活动范围缩小到了一定的范围之内。 大岛茂田闻言大喜，随即亲自带人进入租界，打算借助黑帮的力量，找出朝鲜救在租界里的落脚点，然后秘密实施抓捕。混迹在租界的黑帮，大多都会跟租界巡捕房有关系，汉斯在租界巡捕房里就有好几个内线，大岛茂田这边一有动作，汉斯那边便马上就接到巡捕房内线的通知。 唐城得到消息的时候，才从孤军营返回住所，听汉斯在电话里说了特高科即将派人进入租界的事情，唐城心中一动，他决定再给特高科一个教训。信心十足的大岛茂田并不知道这些，他现在只想要快点找到那些隐藏在租界里的朝鲜人，然后找出袭杀山本小队的凶手。午饭时间刚过，一副富家子弟打扮的唐城，便出现在法租界的一家白俄面包店里，就在面包店的斜对面，便是汉斯所说的那家四海浴室。 四海浴室看着平常无奇，实际却是法租界里一个小帮派聚会的地方，按照巡捕房内线传递出来的消息，这个小帮派就是暗中帮着特高科做事的黑帮势力。四海浴室的生意似乎很不错，从唐城进入面包店开始，便陆续有人进入。不过唐城留意的并不是人数，他所关注的，却是这些进入者的身形和走路的姿势。 但凡在上海混迹黑帮的，大多都学过几天功夫，尤其走路时的姿势，和普通人是有区别的。衣冠楚楚的唐城一边出声应付面包店女侍者，一边透过面包店的临街橱窗观察这四海浴室的情况。很快，唐城抱着一包面包走出这家面包店，而四海浴室的门口也已经停着两辆轿车。唐城不动声色的直接穿过街道，然后顺着街道超四海浴室走了过去，走过街边那两辆轿车的时候，唐城故作无意的扫了轿车里面一眼。 停在街边的两辆轿车里，只有前一辆轿车里有人，唐城看向轿车里的时候，正好跟司机对了一眼。唐城心中一凛，眼神却没有丝毫变化，和他对视的司机似乎也并没有看出唐城有异样的地方。暗自松一口气的唐城，随即继续往前走，不管身后轿车里的司机有没有关注资金，他都没有回头。 一直过了街口，唐城这才突然折向，从左侧街道的一个斜巷绕回到四海浴室这里，街边的两辆轿车还在原地没有离开。之前的对视，唐城已经基本能确认轿车里的那人，绝对跟黑帮搭不上关系。如果不是黑帮，就很可能是汉斯说的特高科了，所以此刻，唐城要做的便是进入到四海浴室里去一探究竟。 唐城绕行回来，便是想要重施故伎，从四海浴室的后面悄悄潜入，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四海浴室的后墙上居然是没有窗户的。站在四海浴室的后墙下仰头上望，有些无计可施的唐城知道自己不可能走前门进入，略微思量之后，不得已之下的他只能选择先上到四海浴室的楼顶上再说其他的。 有飞爪在手，发动了轻身技能的唐城，很快便上到了四海浴室的楼顶上，这次到没有让唐城失望，楼顶上有连通下面的楼梯。从特高科本部赶来的大岛茂田，此刻就在四海浴室里，他正在焦急等待四海帮的人回传消息。在租界里寻找朝鲜救，大岛茂田一共联络了六七个黑帮，最先由发现的便是这个四海帮，所以他先来了这里。 四海帮只是个小帮派，如果不是有特高科在背后撑腰，可能他们都无法在租界里立足，所以大岛茂田一到这里，便马上被四海帮的人奉为上宾。“马桑，你的人什么时候才有消息传回来？”心中焦急的大岛茂田耐着性子一连喝了两杯茶，可四海帮的人还没有回传消息，他终于有些等不下去了。 四海帮的头目叫马四海，原本只是青帮的一个小头目，淞沪会战的时候，马四海凑巧搭上了特高科的关系，就被安插进了租界，然后靠着特高科撑腰才组建了四海帮。年过四十的他深知自己的发迹是靠了谁撑腰，所以面对大岛茂田的时候，马四海一直表现的很是恭顺。“大岛太君，你且放心，我派出去的都是得力亲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的。” 马四海表现的很有底气，可大岛茂田却还是有点坐不住，不管是宪兵司令部还是特高科本部，都跟租界工部局有过协定，如果被租界工部局知晓自己带人进入租界抓人，事后的处置会很麻烦。帝队虽说目前已经占据战场上的主动权和优势，可大岛茂田却知道，帝国不可能同时跟英法美这样的老牌欧洲强国发生冲突，如果事态因为自己的行动闹大，自己就很可能会成为平息租界工部局怒火的替罪羊。 马四海并不知道大岛茂田此刻在担心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这次如果帮助特高科抓到了人，好处一定是少不了的。在大岛茂田焦急的等待中，马四海的手下终于带来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大岛太君，有消息了，我的人在你划定的那片区域里，找到两家小饭馆，他们说前段时间，经常有人从他们店里买饭，而且数量不算少。” 马四海手下人找到的线索，立刻引来大岛茂田的注意，大量饭菜却从不去饭馆吃饭，这就说明有数量不少的人不能轻易露面。租界现在算是上海最安全的地方，在租界里也不敢轻易露面的人，除了通缉犯就是身份特殊的人了。马四海的人既然能找到那两家小饭馆，想来也应该能通过摸排询问，找到买饭人的落脚点。 根本不用大岛茂田交代，已经多次帮着特高科在租界做事的马四海，便马上交代手下人去找寻买饭人的落脚点。“马桑，你很不错，帝国不会忘记你的努力！”马四海的表现，全都被大岛茂田看在眼里，在关外曾经多年跟中国人打交道的大岛茂田，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如何对待马四海。 大岛茂田此刻的鼓励实际毫无价值可言，可马四海还是感激万分，只是还不等他那些感激的话说出口，就听到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帝国会不会忘记你们，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了！” xidie0 。 第五十四章 戏耍 此刻在马四海身后说话的人，正是从楼顶悄悄摸下来的唐城，正好听到大岛茂田说话的他，终于没能忍住。马四海能当上四海帮的帮主，身手也是不差的，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威胁的时候，当即先一个缩脖，然后双手握拳一个旋身，已经将拳头砸向自己的身后。马四海的拳力不弱，可他遇到的却是唐城，只是伸手格挡，马四海的第一拳就已经被唐城轻松挡住。 马四海的身形差不多有唐城一个半大小，而且双膀看着很是有力，可他连续挥拳却都被唐城轻松格挡下来，只是短短几个呼吸，连续挥拳的马四海便已经有些气喘。唐城出现的太过突兀，就算大岛茂田，也没有发现唐城刚才是怎么推门进来的。根本不给大岛茂田张口呼喝的机会，稍稍向后退开一步的唐城只是对着马四海扬起右手，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便指向了马四海的脑袋。 “噗！”枪焰一瞬间迸发出现，原本凶悍挥拳的马四海，伴随着这声轻响向后猛然仰头，血箭已经从脑后喷溅出来。从唐城突兀出现，到他举枪击中马四海的脑袋，这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正要张口呼喝的大岛茂田瞬间僵直了身子。“我知道了…你就是闯进新亚酒店杀人的凶手！”大岛茂田的僵直跟心中的胆怯无关，他所关注的是唐城手中那支加装了的手枪。 虽然大岛茂田从事的事情报发作，可此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军器爱好者，尤其喜爱各国的手枪。他一眼就辨认出唐城手中拎着的是一支德式手枪，仔细翻阅过新亚酒店现场勘察记录的他，自然也知晓新亚酒店里找到的弹头中，就有德式手枪使用的毫米手枪弹。仅凭一支有着同样口径的手枪，还不能证明什么，可唐城手中这支手枪发射子弹的时候，声音却意外的小。 新亚酒店的凶案现场，任谁看到都会觉着不寻常，此刻唐城手中的手枪和刚才那声怪异的枪声，像是突然为大岛茂田打开了思维枷锁，令他将眼前看到的和新亚酒店联系到了一起。“没错，新亚酒店的事情，就是我做的，你猜的很准，不过没有奖励！”背靠房门的唐城咧嘴笑了起来，只是唐城脸上蒙着黑巾，大岛茂田看不到唐城脸上的笑意。 眼下的局面明显对大岛茂田不利，不过看大岛茂田的表情和反应，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反倒是又在椅子里坐了下来。“我觉着我们可以聊一聊，你能闯进这里，也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更加应该知道我代表的是大日本帝国！如果你杀了我，后果会很严重，或许你的后半生就会要面对大日本帝国无休止的追杀之中。” 大岛茂田这么说看着很是有底气，不过唐城对大岛茂田说的这些，却还是不屑一顾。“哦！照你的意思，我还不能杀你了？”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的唐城轻轻摇头，“上一个这么跟我说话的日本人，这会可能已经烂在重庆的地牢里了，我也不怕你知道，租界里伏击你们特高科行动队的人，那也是我。” 唐城的话令大岛茂田暗自皱眉，从唐城此刻话中透露出来的内容中，大岛茂田心中预感很是不妙。“你看，我都在租界里干掉十几个你们特高科的人了，我现在不一样活的很好！至于你说的追杀，现在手里攥着抢的人好像是我，你才是那个等死的才对！”唐城话语中透着浓浓的不屑，大岛茂田眉毛一挑就要说话，却又被唐城抢先开口言道。 “我还知道你叫大岛茂田，是上海特高科专门从关外调来的，是专门来对付上海抵抗势力和组织的。”唐城的话再一次令大岛茂田感到震惊，自己从关外调来上海还不到一个星期，怎么面前这人不但知道自己的名字，就连自己的来路都已经知道了？要知道自己的调动可以算得上是机密了！大岛茂田脸上浮现出来的震惊，被唐城看的真切，他随即抬脚迈过地上马四海的尸体，在大岛茂田对面坐了下来。 “你一定是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吧？”唐城心中忽然起了逗弄大岛茂田的心思，随即浅笑道。“实际上，我不止知道你的名字和来上海的时间，我还知道你来上海的目的和住所。如果不是我还有其他事情被耽搁了，就不用今天来这里找你了，我要杀你，一定会选择在你的住所里动手，你那两个贴身护卫蠢的像猪一样。” 大岛茂田此刻已经彻底坐不住了，他哪里会知道对方居然连自己的住所都已经知道了，看对方的手段，想要潜入自己的住所杀人，应该不会很难。“你到底是什么人？就算你要杀我，也至少要让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吧？”强作镇定的大岛茂田心中想要拖延时间，他还期盼着等在楼下的手下能来救自己。 “怎么？想要拖延时间，等着有人来救你啊？”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的唐城，忽然伸手取下蒙在脸上的黑巾，将自己的样子彻底袒露在大岛茂田的视线里。为了改变身形，从楼顶下来之前，唐城便故意在衣服里面加了些垫衬，让自己的身形看着魁梧一些，可当他将自己的样子真正袒露在大岛茂田视线中的时候，后者却没有想到想要杀自己的人居然会是如此年轻。 “既然你就要死了，那我也就小小的满足你的心愿好了！”取下黑巾的唐城拿出香烟来点了一支，然后才轻笑言道。“你记好了，小爷我叫唐城，专杀日本人的唐五爷。不过我并不是你以为的抵抗组织成员，我就是个小小的警察，一个专门跟你们日本人作对的警察。我从重庆来，这次准备营救被英国佬关在胶州公园的孤军营，对付你们，只是捎带手，谁让你的运气太背，正好就被我给盯上了。” 唐城道出的来历和理由，听的大岛茂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被上海特高科如临大敌的对手，居然就只是个如此年轻的警察。“你说谎，新亚酒店里留下的痕迹，证明当时动手的人至少有超过两个人以上。而山本小队在租界遭遇伏击，如果只有你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干掉山本小队全部人。”大岛茂田忽然提高了声音，反应也略显激烈。 唐城却并不在意大岛茂田故意做出的这幅姿态，只是在大岛茂田话音落下的时候，唐城这才抓起桌上的手枪，回身对着身后的房门快速打出一个两连射。激射出枪膛的毫米手枪弹，毫不费力便穿透了房门，将出现在房门外的一个黑衣人正面射翻。房间里的唐城和大岛茂田都清楚的听到了，房门外重物倒地的声响，而两人的反应也各不相同。 “你想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你，不过看你手下的表现，似乎有些差啊！”唐城调转枪口指向面色苍白的大岛茂田，不等后者开口说话，唐城便扣下扳机，只一枪，便在大岛茂田的脑门上留下一个弹孔。唐城之所以刚才同大岛茂田玩猫抓老鼠的把戏，只是心想要戏弄对象，在他主动取下黑巾的那一刻起，大岛茂田在唐城心中实际已经是个死人。 一枪打死了大岛茂田，唐城随即从椅子里起身站起，先贴着房门仔细听了外面的动静，然后伸手拉开房门。门外果然倒着一具尸体，也不知道是马四海还是大岛茂田的命令，四海浴室的整个四楼，不见半个人影。不过这也方便了唐城的潜入和离开，只是唐城却并不想这么离开，移动到楼梯拐角的时候，一手握着手枪一手握着手的他，还故意朝楼下喊了一嗓子。 大岛茂田带来租界的手下，和马四海的几个亲信，此刻都在楼下，忽然听到楼梯口传来喊叫声，他们齐刷刷的抬头向楼梯这边看过来，却正好看到一枚手在空中翻转着迎面落了下来。马四海手下的人，哪里见过手，等看到特高科的人纷纷躲避的时候，他们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 “轰！”唐城从楼上扔下来的手爆开，伴随着手的爆响，矮身蹲坐在楼梯口的唐城，举起手中已经换过来的毛瑟冲锋手枪，朝着楼下的黑衣人们连续开枪射击。唐城的突然出手，打了楼下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一个弹匣的子弹很快就被唐城打空，而对方却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击的手段。 等着大岛茂田的手下举枪还击的时候，楼梯口的唐城早已经回到楼顶上，正顺着细绳往下滑降。滑降到浴室后巷里的唐城快速离开，待发生爆炸的四海浴室被众多路人们围观的时候，唐城早就已经出现在另一条街道里，谁也不会将富家子弟打扮的唐城，和四海浴室的事情联系到一起。 xidie 。 第五十五章 行动开始（1） 大岛茂田的身亡，已经是近期之内，上海特高科在租界里被袭击的第二起了。和早前遇伏死掉的山本菊子不同，上海特高科可是对大岛茂田寄予了厚望的，所以上海日军和特高科分别对租界工部局施加压力，希望特高科能够派人进入租界，并且正式介入调查这两起袭击案件。 租界工部局虽说不愿得罪上海日军和特高科，可那也不代表代表欧洲各国在华利益的租界工部局就真的怕了日本人，在上海日军代表当众拍了桌子之后，租界工部局便马上联络英法美几国的领事做好应对的手段。“这倒是个好事，对咱们的营救行动非常有利！”得知码头上出现了两艘美舰，唐城在电话里表现的很是高兴，尤其在他得知埃德蒙他们跟其中一名舰长能拉上关系之后。 想要快速安全的将营救出来的孤军营送出上海，走海路是最好的选择，如果选择了走海路，再也没有比外舰更安全的了。不过这也只是唐城一厢情愿的想象，电话那头的汉斯知道唐城的想法之后，只是用冷笑回应。被唐城追问之后，汉斯冷言美军尤其是海军有着严苛的规定，非军队人员绝对没有可能登上他们的军舰。 汉斯是德国情报人员，他们这些人，本就暗中盯着英法美几国，尤其对这几个国家的军备情况更是上心。听汉斯这么一说，唐城倒是有些犹豫了，可他心里却还是想要试一试。挂上电话之后，唐城肚子坐在书房里思量了很长时间，最后也不得不承认汉斯的话是对的，美军的军舰可不是那么好上的。 心中想明白的唐城，便没有为了此事去找埃德蒙，既然特高科那边已经为了大岛茂田的事情乱了套，那么接下来，自己忙活的事情也就只剩下了如何营救孤军营。时间一天天过去，唐城这边还是毫无动静，一直暗中和谢晋元保持联系的黄瀚却有点耐不住了，眼瞅着就快要到年末，黄瀚终于主动给唐城打来电话。 接到黄瀚打来的电话，唐城还以为孤军营那边出了什么问题，问清楚黄瀚打来电话的目的之后，唐城才算是放下心来。“黄老板，孤军营的事情，会按照计划进行。你先不要着急，等具体行动的时间确定下来，我会第一个先通知你的。”营救孤军营是件大事，虽然唐城相信黄瀚的为人，但他还是没有将行动的时间告知给对方。 有了唐城的保证，黄瀚终于算是稍稍放下心来，谢晋元那边接到他传递的消息之后，也悄悄做着准备。时间终于到了圣诞节这一天，租界里满是热闹，随着人流走在街道里的唐城，之前居然没有发现租界里会有这么多的外国人。午饭过后，唐城便离开住所，赶去旅馆跟埃德蒙几人汇合之后，他们便在租界里闲逛起来。 唐城此刻带着埃德蒙几人四处闲逛，并不是要在行动前放松自己，而是在暗中观察英租界里的情况，尤其是那些英军的情况。“你说的那个默克少校，今晚会来这家舞厅，舞厅的三楼有一间贵宾室，据说今晚会有一个牌局。”站在唐城身侧的埃德蒙冲前者示意，唐城闻言抬头斜斜向上看，正好就看到舞厅的楼。 默克少校并不算名声很响，可此人恰恰管着胶州公园的那些白俄士兵，今晚这间舞厅的牌局便是埃德蒙他们设计出来的，因为这位默克少校非常的喜欢打牌。“很好，只要默克少校今晚留在这里，胶州公园那边的事情就好办了！”唐城只想要营救出孤军营，他不想伤害英军士兵或者那些看管孤军营的白俄士兵，可谁也不能保证行动的时候不会出现疏漏。 死掉一个普通的英军士兵和死掉一个少校军官，结果是截然不同的，唐城这么做，只是想要尽量将事情做的无懈可击。就算英国人时候找寻麻烦，只要唐城在行动中没有伤及性命，对方也只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跟在埃德蒙他们在租界里好好转了一圈，待埃德蒙他们花钱雇佣的舞女赶到约定地点之后，汉斯也派人将酒水和食物送了过来。 唐城打开自己拿来的皮包，从皮包里拿出一堆钞票扔在桌子上，“芭芭拉女士，非常感激你和你的姑娘们能来帮忙，我之前就说过，你可以当这只是一次生意。这些钱，我想足够雇佣你们的，拿钱办事天经地义！”芭芭拉是这群白俄舞女的头，她们平日里可很少能接触到像唐城这般大方的客人，桌上堆放的那些钞票，让芭芭拉的呼吸瞬间就变得粗重起来。 埃德蒙他们找芭芭拉她们来帮忙的时候，就已经给过一份钱，现在算上唐城拿出来的这些钱，芭芭拉和她找来的这些白俄舞女们，可算是拿了双份的钱。“见过焰火吗？按照咱们的约定，你们的任务就是跳舞喝酒，看到营地外面有焰火出现，你们就悄悄点燃这些空心圆球，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办。” 唐城交给芭芭拉和那些白俄舞女的空心圆球，都是他在住所地下室里精心制作出来的迷烟，用细铁丝编就的空心圆球里装填着迷烟，使用的时候只需要用火点燃圆球外面的药捻，只需要几秒钟，迷烟就能从空心圆球中冒出。唐城出了这么多钱，还珍重其事的专门交代自己，混迹欢场多年的芭芭拉岂能不知道其中会牵连出麻烦。 可是看看桌上堆放的那些钞票，而且埃德蒙几人也答应在事后，会帮助她们离开上海去美国定居。面对根本无法拒绝的优厚条件，芭芭拉几乎没有犹豫，便伸手接过唐城递来的十几个空心圆球，当然还有桌上的那些钞票。时间终于临近夜色降临，满载着酒水食物的卡车缓缓离开这间仓库，舞女们乘坐的卡车经随其后，而唐城却独自一个人走了另一个方向。 夜幕下的孤军营中，谢晋元已经召集了剩下的所有军官，黄瀚几次送进孤军营里的便装，也都被谢晋元拿了出来，士兵门更是被严令留在营房里不得外出。换上了便装的谢晋元表情严肃的环视着手下的军官们，“今晚，我们就要离开上海，所有的人都必须换上便装，军装随身携带好，只要安全离开上海，咱们就还有换回军装的机会。” 知道营救计划的军官，并没有几个，原本这些被召集来的军官，看到谢晋元身穿便装就觉察出了一丝不寻常，此刻听到谢晋元说孤军营今晚要离开上海，一众军官们欢悦之余也有些隐隐担心。手下军官们的表情，全都被谢晋元看在眼中，行动在即，谢晋元不得不提前透露行动计划，以此来稳定人心。 “这次主导行动的，是情报处派来的人，早在月初，他们就已经秘密联络到我。原本行动的时间被定在一个星期前，可日本人那边盯的很紧，所以行动的时间一推再推，今天是西方国家的圣诞节，他们认为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谢晋元说话的功夫，一直隐蔽在营房外面监视那些白俄士兵的一名年轻军官快步奔进来，贴着谢晋元的耳朵低语了一阵。 “各位，行动已经开始，外面看管咱们的白俄士兵，似乎正准备庆祝圣诞节！”谢晋元的表情中透出一丝喜色来，透过营房的板壁缝隙，参加会议的军官中，已经有人看到营地外面那些白俄士兵正围聚在一起叫喊。被谢晋元召集起来的军官们，一个接一个溜回他们各自的营房，悄悄将便装分发给手下的士兵，得知孤军营今晚就将离开上海，被严令不得离开营房的士兵们无不欢欣雀跃。 按照唐城的计划，被埃德蒙他们雇佣的白俄舞女们，会先勾着看管孤军营的白俄士兵门举行露天舞会，然后趁机在舞会现场释放迷烟，为孤军营的离开赢得机会和时间。事实证明，唐城在行动前的那些担心全都白费了，别说还有一群靓丽妩媚的舞女出场，就算没有芭芭拉她们，就只是那车酒水和食物，看管孤军营的这些白俄士兵，就早就乐的找不到北了。 在芭芭拉她们的故意为之之下，看管孤军营的这些白俄士兵，很快便沉迷在酒精的世界里，就连那队奉命过来巡视的英军，亦是不能自拔。一身黑衣潜伏在孤军营外围的唐城，远远看着这种情况，心中也是暗自为自己不值，心说之前所做的那么做布置岂不是都白费了。时间一点点过去，白俄士兵的营地里，早已经被酒精的味道牢牢笼罩其中。 唐城低头看表，距离埃德蒙他们买通的那名关卡军官换岗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唐城随机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打火机，稍稍向后退出几十米的距离之后，将早就准备好的烟火点燃。白俄士兵的营地里，已经微醉的芭芭拉也正在暗自焦急，眼看着自己都快喝醉了，可焰火却还未出现。就在芭芭拉暗自着急的时候，不远处的阴影里，一点流星突然升空爆出一朵漂亮的焰火来。 xidie 。 第五十六章 行动开始（2） 焰火升空便是行动的信号，就在芭芭拉找机会释放空心圆球的时候，唐城已经箭一般冲出隐藏的地方，直奔孤军营一侧的木质哨楼。唐城的速度很快，在夜色的掩护下，木质哨楼上的白俄哨兵，完全没有可能发现唐城的身形。突然出现的焰火吸引了哨楼里白俄哨兵的视线，还没有到换岗的时间，所以木质哨楼里的白俄哨兵只能独自一个人。 “噗！”夜色中突然迸发出一团枪焰，哨楼里的白俄士兵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已经中弹。唐城对自己的枪法很有信心，眼见着木楼里的哨兵已经仰面倒下，唐城马上转身疾奔，朝着另一个方向的哨楼奔行过去。焰火升空就代表着行动的开始，如果周旋于那些白俄士兵的芭芭拉她们已经开始释放迷烟，留给唐城清理哨兵的时间可就真是不多了。 幽灵一般的唐城快速奔行在孤军营周围的几座哨楼之间，在哨兵们的视线都集中到舞会现场的时候，他的存在便不会有人注意。军营里的谢晋元同样注意到了营地外面突兀出现的焰火，早已经接到黄瀚传信的他，马上下令让出手下的官兵们，先喝下黄瀚送来的橘红色的所谓甜酒，然后所有人马上用打湿的毛巾蒙住口鼻。 谢晋元他们有能够解除迷烟的甜酒，而且还提前用湿毛巾遮住了口鼻，混迹在舞会现场的芭芭拉她们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被点燃的空心圆球一个接一个的，被芭芭拉她们分散布置在白俄军营内，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这些白俄士兵聚集的地方，便被一层略微发甜的淡白色迷烟慢慢笼罩其中。等芭芭拉发现自己全身无力的时候，周围那些已经伶仃大醉的白俄士兵们，早已经软倒了一地。 白俄人喜欢喝酒，尤其是在聚会的时候，所以出现醉鬼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若是整个舞会现场满是倒地不起的男女，那可就不是出现几个醉鬼那么简单了，临时加入舞会的那队英国巡逻兵发掘情况不妙的时候，他们自己也已经无法控制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同伴们也一个接一个的倒地不起。 始作俑者的芭芭拉她们，同样吸入迷烟，所以也在这些倒地者之中，只是在倒地的瞬间，亲眼看到那些白俄士兵陆续倒地的芭芭拉，嘴角正慢慢绽放出一丝笑意来。想要去大洋彼岸开始重新的生活，就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从不相信这世上有免费午餐的芭芭拉，在点头答应唐城的时候，心中就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待有些气喘的唐城回到孤军营营地正门这里的时候，原本看守营地大门的几个白俄士兵，也早就因为吸入迷烟倒在地上。唐城俯身从其中一个白俄士兵的腰间取下大门的钥匙，然后独自打开那把大铁锁，然后推开了沉重的营地大门。不过唐城也只是推开了营地大门，他却并没有进入营地，而是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另外的三只烟火插在大门外的地上。 三朵焰火陆续升空，等在营房里的谢晋元看到焰火之后，马上离开营房召集手下的官兵们集合，并马上赶往营地正门这边。同样看到三朵焰火的还有埃德蒙他们，在埃德蒙几人的引领下，通过汉斯联络到的那些卡车，全都关着车灯，在夜色的掩护下缓缓开到距离孤军营营地不远的空地里。 孤军营的官兵自打进入胶州公园的这个营地里，便被限制了外出的自由，平日里常见到的也之后看守他们的这些白俄士兵。此刻忽然见到那些白俄士兵，全都迷迷糊糊的躺在了地上，谢晋元手下的军官和士兵们，无不心中惊奇。“从这里往前直走00米，有卡车带你们离开，我的人会一路送你们去码头上船离开上海。” 站在营地正门外的唐城依旧蒙着脸，而且衣服里还故意垫了东西，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身形。只是给谢晋元他们指明了接下来要去的方向，唐城便一个转身去了躺满了人的舞会现场，芭芭拉和她的那些朋友，唐城并没有打算将她们留在这里。孤军营中也只有谢晋元是真正见过唐城真面目的，见唐城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心中明白的谢晋元便马上带人离开营地，去找寻唐城安排好的接应车辆。 急于离开上海的孤军营，这个时候自然也不会讲究太多，原本用来运送生鲜食杂的卡车里不算干净，可他们还是将卡车的车厢里塞的满满的。原本载重量不过吨的卡车车厢里，居然被谢晋元手下的官兵们，硬生生的挤进去了快0个人。00多人规模的孤军营，被埃德蒙他们用了辆卡车和五辆轿车，便一次性运走。 虽说是拥挤了一些，上车的时候还被严令不得发出声响，可是逃出生天的孤军营官兵们，心中却已经是激动万分。“我们的任务，只是护送你们去码头登船，接下来你们的行程，码头上自然有人会安排。”被安排坐在轿车里的谢晋元不见唐城跟来，便出言询问亲自开车的埃德蒙，埃德蒙的回答却出乎谢晋元的预想。 “他还有其他的事情去做，日本人和英国人一样，都在密切关注着你们孤军营这三百多人。我们可以利用圣诞节的机会，把你们从营地里弄出来，可日本人那边却有点麻烦，毕竟他们是不过圣诞节的。所以，就需要他去日本人那边弄出点动静来，至少要保证今夜日本人那边忙碌起来，无暇理会营地这边出现的意外。” 埃德蒙的回答，令谢晋元大吃一惊，他事先并没有想到唐城今夜居然还要去日本人那边搞事情。唐城告诉给谢晋元的营救计划，原本只是包括如何接应孤军营离开营地、如果运送他们去码头登船，可此刻埃德蒙告知的内容，却令谢晋元心中担忧，他可是知道日本人不好对付。 “你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他和你们不一样，只要他愿意，整个上海的日本人也无法抓到他。更何况，今晚的行动，是他策划很久的，你如果要担心，也是该担心日本人才对。”埃德蒙他们已经知道了新亚酒店的事情就是唐城独自做的，一向犀利的特高科知道现在也没有找出凶手来，更别说知晓唐城的身份了，所以埃德蒙此刻说出这番话来，是很有底气的。 埃德蒙跟谢晋元低声交谈的时候，唐城这边已经将吸入迷烟的芭芭拉她们，一个一个搬上之前用来运送酒水的卡车车厢里。将一支蓝色线香插在车厢里点燃，原本浑身无力的芭芭拉等人，便很快恢复了对身子的控制。“我现在送你们离开，一会会有人接替我开车送你们去码头，个小时候，会有一艘南下的货船会送你们去，然后你们就可以从换船去美国。” 见芭芭拉等人渐渐醒来，唐城关上车厢后挡板的时候，还将一个装满钞票的皮包扔进车厢里，就算是对芭芭拉她们吸入迷烟的一个补偿。营救孤军营的计划步骤，早已经被唐城反复推演多次，埃德蒙他们加入之后，又帮助唐城查漏补缺一番，所以营救行动一旦开始，就连唐城亦无法临时变更行动步骤。 不过事实证明，唐城他们反复推演过的行动步骤，的确经得住考验。有了唐城事先拿出的那些金条和美金，把守重要关卡上的军官和外籍巡官都已经被埃德蒙他们收买过来，满载这孤军营官兵的卡车，通过这些关卡的时候，并没有遭到拦截和检查。谢晋元等人在埃德蒙他们的护送下，终于是有惊无险的出现在码头上，看到妻子儿女和谭文松的时候，一路担心的谢晋元总算是放下心来。 按照唐城和谭文松事先的商议，唐城只是负责将孤军营救出并送至码头登船，接下来孤军营的事物便有带着上峰密令的谭文松来处置。谭文松带着上峰的命令，谢晋元从第一天接触到谭文松的时候，便已经知道，此刻见到谭文松也出现在码头上，谢晋元这才真正明白孤军营算是得救了。 赶到码头的孤军营官兵马上登船，不过他们并没有马上走海路南下，而是按照计划先赶到外海，去跟另一艘美国商船会和。谢晋元站在货船甲板上回望上海的时候，唐城已经跟赶来接应的司机交换位置，目送卡车离开的他，马上还要赶去下一个地方。按照计划，他还要在今夜，对租界里的另外两处日本商行进行突袭。 突袭日本商行，一方面可以继续利用朝鲜救的身份来制造事端，以此来吸引上海日军和特高科的注意力。而另一个方面，便是因为唐城已经是囊中羞涩，为了营救孤军营，唐城几乎花光了口袋里的最后一块钱。在华日本人手中的财富，大多来自于抢劫中国人，劫掠日本商行的钱财，对唐城而言，完全没有任何的罪恶感。 xidie0 。 第五十七章 局势紧张 英国人知道胶州公园的孤军营全体失踪的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天亮，那艘运送孤军营离开的货船，这个时候早已经消失的不见踪影。而就在昨晚，租界里不只是不见了孤军营，还有两家在租界里的日本商行遭到爆窃。“这两件事一定是有关联的！”一大早接到消息，便马上派人进入租界里的上海特高科，很快得出这样一个还没有任何证据做支持的结论。 英国人严密封锁了整个胶州公园，所以特高科这边还无法知晓胶州公园里的情况，不过他们亦通过内线，从万国商团那边打探到一些情报。仅凭他们打探到的那些情报，特高科即便怀疑孤军营的事情跟国民的情报部门有关，可他们亦无法鼓动英国人去向国民提出抗议，毕竟日本和中国现在是交战国，英国人未必就会相信特高科得出的这个结论。 关押孤军营在胶州公园，这本就是英国人做事不地道，如果不是因为不想得罪日本人，或许英国人早就不在理会孤军营这些已经交出武器装备的中国士兵。现在好了，孤军营三百多人居然神秘失去踪迹，虽说营地这里也死了几个白俄哨兵，但租借工部局里的英国高层，却觉着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至少孤军营这颗烫手山芋算是安全转手了。 如果想要仔细核查，总是会找到些线索出来的，在住所里焦急等待的唐城，在耐心等待一天之后，终于等来了汉斯的电话。“唐，不得不说你是个幸运的家伙！租界工部局的会议刚刚才结束，英国人那边或许已经知道了孤军营的去向，不过他们并不打算继续追查下去，毕竟孤军营之前已经变成一颗烫手山芋，他们巴不得孤军营能离开租界。” 汉斯带来的可谓是个好消息，整整一天都在担心的唐城，此刻才算是能长出一口气。“汉斯，多谢你的帮助，作为朋友，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唐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速并不快，他尽力让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能被电话那头的汉斯听清楚。“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一天厌烦了现在的生活，我家的餐桌，永远都会有你和你家人的一个座位。” 唐城这番话算是对汉斯提前做出的一个承诺，因为他知道汉斯隶属的只是国防军的情报部门，而且也不是纳粹党员。就算德国人日后会发动令整个世界震惊的扩张战争，汉斯也不一定会成为所谓的纳粹分子，只看汉斯对待埃德蒙他们的态度，唐城便觉着可以跟他做朋友。电话那头的汉斯，因为唐城的这番话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才故作轻松的说了声谢谢。 英国人视孤军营为烫手山芋，为了他们的面子，决定中断对孤军营的追查，不过租界里的气氛却也变的诡异起来。三百多人的孤军营奇异失踪，对此事最不甘心的便是日本人了，加上昨夜租界里又有日本商行出事，上海日军决定对租界工部局施加压力，并且要求特高科增派人手进入租界。 上海特高科最近一段时间连续出事，才从本土调来上海的山本菊子小队全军覆没，从关外调来的大岛茂田也被刺杀在租界里，孤军营失踪和昨夜日本商行遭遇爆窃的案件，算是给了特高科一个正大光明进入租界的机会。大街小巷多了不少形迹可疑的精壮汉子，平日里只是混天度日的租界巡警们，也开始拦截路人检查证件，这一切都很是不正常。 唐城对此表现的并不是很在意，因为他根本没打算这几天出门，特高科联合租界黑帮展开调查的这段时间，唐城正打算好好的休息几天。余老板回到上海的时候，已经是孤军营失踪的第三天，虽然上海租界的局势看着很是诡异，但余老板却没有想到，英国人对于孤军营的失踪居然是听之任之的态度。 “余叔，这其实也没什么，英国佬爱面子更甚于国人。孤军营消失的无声无息，他们事先却一点消息和线索都没有，这不管是换做谁，心里都不会舒服。”接到余老板的电话，正在书房里保养枪械的唐城很是高兴，不过对于余老板的询问，唐城给出的回答略显笼统。“西方人的虚伪，咱们中国人可比不了，掩耳盗铃的事情，他们可没少干。” 余老板没有听懂唐城最后那段话，不过英国人能放弃对孤军营的追查，余老板心中到是小小的兴奋了一把。“我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在住所里休息，你那边最好也停止活动，跟总部那边的联系也暂时中断一下，我担心特高科会实施对电台的追踪。”唐城担心余老板兴奋之余会增加联系情报处总部的次数，便出言提醒对方。 余老板一返回上海，便马上觉察出租界局势的异常，唐城此刻的提醒，恰恰正中了他的下怀。特高科调派了大批人手乔装进入租界，只是经过连续三天的查找和打探，他们却还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的他们，只得继续用宪兵司令部的命令对租界工部局施压，试图利用租界工部局的力量，来找出帮助孤军营逃离上海的那股势力。 汉斯在租界巡捕房里有内线，埃德蒙他们所代表的犹太人势力，在租界工部局中亦有同盟，所以上海日军和特高科的诸多布置，全都在唐城的掌握之中。选择暂时蛰伏的唐城并没有完全闲待着，住所地下室里的那些化学药剂，这几天被唐城玩了个遍，最终合成出来几瓶看着异常浑浊的混合物。 汉斯接到电话赶过来的时候，唐城正换下散发出异味的外套，外套上的异味并非是汗臭味，而是化学药剂混合之后散发出来的味道。“你在做什么？怎么身上这么难闻？”被唐城打电话叫来的汉斯，一见到唐城，便马上闻到唐城身上散发出来的异味。知道唐城并不是不修边幅之人，所以汉斯才会显得格外的惊奇，忍不住出言询问起来。 唐城闻言没好气的冲着汉斯翻了一记白眼，随即将一只书本大小的木盒子递给对方，汉斯接过木盒子打开，发现盒子里满是柔软的棉絮，而棉絮中间则固定着一个玻璃瓶子，瓶子里是看着很是浑浊的液体。“这是什么东西？”汉斯看着瓶子里的液体奇怪，伸手将瓶子从盒子里取出来，想都没想，就想要打开瓶子。 “你不要命了？这东西很危险，可能只是随手扔在地上，都有可能发生爆炸！”唐城抢过汉斯手中的木盒和瓶子，仔细看过之后，才重新把瓶子装回进盒子里。“这东西的原理，我跟你也说不清楚，你只要记住这东西很危险就是了。你拿回去换个酒瓶装起来，遇到危急关头的时候，说不定能救你一次。” 瓶子里的浑浊液体，是唐城根据系统抽奖得来的一份化学药剂配给图表，用地下室里的那些化学药剂制作出来的。这东西绝对不是什么硝酸，但唐城知道这东西的威力也不算小，至少要比市面上能找到的所谓烈性还要强一些。汉斯现在对唐城的话不疑有他，既然唐城说了这东西危险，他便小心的将木盒收进自己的公文包里。 “换瓶的时候，记得要戴着防毒面具和橡胶手套，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挥发之后有没有毒性。”东西已经交给汉斯，唐城便打算不再提及此事。“你在特高科那边的内线，最近有没有新消息传出来？我打算给特高科送一份大礼，他们这些天可是没少在租界里作恶！”唐城说着话，拿出香烟递了一支给汉斯。 “特高科遇到你，可算是到了大霉了！你仔细算算，从你来上海开始，特高科都损失多少人了！”汉斯表现出对特高科上海本部的同情，不过他的这种同情听上去到像是幸灾乐祸。“我劝你最近一段时间，最好还是消停一点，英国佬在孤军营的事情丢了脸，如果他们暗中为日本人提供帮助，你这个时候出去搞事情，很可能活招惹烦。” 同时挑战两个国家的情报机构，唐城的心可没有那么大，汉斯的话令唐城陷入沉思，只是他马上就清醒过来。“我来上海，就是冲着日本人来的，如果特高科针对租界的行动持续不断，我的麻烦同样不小。我不是一个喜欢遇事退缩的人，遇到事情要积极面对，而不是龟缩躲避。”唐城的态度很是坚决，汉斯不好劝说，只能表示一有消息就会通知唐城。 还好唐城在上海，并不只有汉斯这一条线可以利用，送汉斯离开之后，唐城便独自离开住所，赶往跟许还山约定的地方会面。自从租界黑帮帮着日本人做事之后，上海地下党这段时间同样受制与特高科，唐城这个时候主动联络上海地下党，纯熟就是抱团取暖的一种表现，只是唐城自己并不承认。 “还真是麻烦啊！”离开住所的唐城，才走出三条街，便连续遭到租界巡捕房的两次临检，期间还遇到一次租界黑帮的尾随窥探。已经有点不厌其烦的唐城，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怒气，才算是没有当街动手。 xidie0 。 第五十八章 情报共享 见到许还山，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好不容易才摆脱尾随的唐城，两次乔装之后，才赶到会面地点。“孤军营的事情是你干的？”才见到唐城，许还山还不等唐城把气喘匀实了，便急三火四的问起孤军营的事情来，毕竟唐城之前跟他打听过胶州公园那边的情况。 许还山能想到孤军营的事情跟自己有关，唐城一点都没有觉着奇怪，如果许还山连这点都看不破，那他也不可能来找许还山商量事情。“我跟你说过的，我准备把孤军营那些人送出上海！”唐城在许还山对面坐下来，两人此刻身处的地方是一间小饭馆后厨的密室里，就只有自己和许还山两人在这里，唐城自然也不用藏着掖着。 “你的胆子可真是大！”许还山对着唐城竖起拇指，能亲口听到唐城承认此事，许还山也对自己的判断暗自沾沾自喜。“英国人对孤军营看的很紧，日本人亦是如此，他们却没有想到，把孤军营送出上海的，居然会是一个不到20岁的年轻人。”许还山这番话算是对唐城的夸赞，但唐城却从中听出一丝酸溜溜的意思来。 在唐城来到之前，许还山实际就一直在思量孤军营的事情，和汉斯一样，上海地下党一样在上海日军中有自己人。日本人对孤军营的态度，上海地下党早就知晓，孤军营的突然消失，在上海日军和特高科中引起不小的议论，只是许还山根本没有想到，孤军营真的就是唐城送出上海的。 “快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这里就只有自己和唐城两人，许还山便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随即向唐城问及具体行动的内容来。唐城也没有藏着掖着，便将营救孤军营的整个计划，尽数告知给了许还山，在他最后说到运送孤军营的是美国货船的时候，许还山更是没有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外国人参与其中。 “美国人也不是白帮忙，我是给了钱的！”在许还山大张了嘴暗自感叹的时候，唐城没好气的冲他翻了一记白眼。“最主要的，那伙子美国犹太人有求于我，再说那艘美国船本就是离开上海，他们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罢了！我说，你能不能别瞎感慨了！”其实唐城并没有将全部的行动步骤告知给许还山，至少那双美国货船在外海的事情，唐城并没有提及。 许还山不疑有他，见唐城不想再提及孤军营的事情，便没有继续打问唐城和犹太人之间的交易。“我这趟来找你，是为了一批药品！”唐城接下来的话，瞬间吸引了许还山的全部注意力，延安方面现在正缺少药品呢！“这次只有我一个人来上海，为了筹集营救孤军营所需的行动资金，我打劫了几家日本商行，其中一家日本商行的地下室里就囤积着不少西药…” 唐城的话还都没有说完，便被许还山出言打断，“你说什么…租界里那几家日本商行的事情，也是你做的？”租界里多了不少便衣密探和日本特务，上海地下党原以为是他们不小心暴露了行踪，才会吸引来这么多的便衣密探和日本特务，唐城刚才的话却瞬间解开许还山心中的疑问，他马上便联想到最近一段时间里，租界发生的事情。 “日本人的钱，也都是抢咱们中国人的，我打劫他们算是替天行道！”当着许还山的面，唐城毫不迟疑的点头承认下来。“先说我发现的那些药品，我只有一个人，实在也搬不了多少。这是地址，你可以派你们的人去取药，虽然药品数量不算多，但至少不花钱也不用冒风险去黑市购买。”说着话，唐城将早就准备好的写着地址的纸条交给许还山。 “搬药的时候有点着急，我也不知道哪些药都是做什么用的，不过外伤用药也有不少。”许还山接过纸条时露出的惋惜表情，唐城看在眼里却故意没有理会，在他看来，这些药品就只是顺手而为之，原本根本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不过我也是有要求的，虽说这批药品白送给了你们，你们必须要用情报来做交换才行。” 咦！居然还有交换条件？许还山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那张纸条，一听唐城这话，伸出去的右手便马上又缩了回来，摆出一副你不讲清楚我就不要的架势。许还山这幅样子，让唐城看了暗自发笑，“老许，咱们打交道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你自己算一算，我有跟你们提过那些过分的要求没有？”唐城的反问，令许还山心中暗自羞愧，仔细想想，唐城的确没有跟他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 “我知道你们上海地下党，对特高科上海本部的了解不算陌生，我这次来上海，就是冲着他们来的。所以，我需要你们手上所有关于上海特高科的情报资料，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我离开上海的时候，上海特高科绝对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如果我做不到，我会帮助你们地下党再搞一批药品，而且还是无偿的。”唐城的这个保证，让许还山有些愣神。 日军攻势如虹，上海特高科正试图将他们的势力触角伸进租界里来，总而言之，现在的特高科上海本部基本已经在上海一家独大。唐城做出要让特高科上海本部付出大代价的保证，许还山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对方在开玩笑，只是在看过唐城的表情之后，许还山却能肯定，唐城说出这话并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眼见着许还山在愣神，唐城便出言唤醒对方，“老许，这事能不能成，你给我个话。不管你答不答应，这个地址里的药品，都是你们的。只是往后你们再想捡这种便宜，可就没有机会了，我可不是什么喜欢白干活的国际主义战士！”唐城这话听着像是在开玩笑，实际却是在用言语跟好处逼迫许还山，如果许还山还想从唐城这里继续获得好处，情报共享便是先决条件。 “我就知道你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奸商！”许还山随即回过神来，一把就从唐城手中抢过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然后正了面色对唐城言道。“这件事，我现在还不能答应你，毕竟我们的组织奉行的不是一言堂，尤其我们这些长期在敌占区活动的人员，更得要讲组织原则。这件事，我们需要商议之后，才能给你答复，不过我可以保证，会尽快给你一个答复。” 许还山还能如此回答，唐城心知对方至少是赞同跟自己情报共享的，当即点头道谢之后，又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两根金条递给了许还山。“算是赞助你们的活动经费吧！我听说你们这些搞地下党工作的都讲原则，我不是你们的人，不用讲你们的那些原则。反正也是我从日本人手里抢来的，我暂时没有花钱的地方，这两根金条，送给你们做活动经费也是一样的。” 都已经收下药品的许还山，没有跟唐城多客气，只是将桌上的两根金条马上收了起来。“送孤军营离开上海之前，我在租界里干掉一个叫大岛茂田的日本特务，此人是特高科上海本部专门从关外调来上海的，听说是个以华制华的高手。虽然大岛茂田已经被我干掉，不过他还有一块从关外调来的手下，我还没有功夫去找，你们地下党这段时间最好也小心一些。” 特高科上海本部从关外抽调人手的事情，上海地下党已经通过东北地下党组织传递的情报中知晓，不过上海地下党还不知道为首的大岛茂田已经被唐城杀死在租界里。“你说的这个，我们已经接到东北地下党那边传来的情报，这个大岛茂田算是他们领头的，此人是个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刽子手，你杀他杀的好！” 许还山说话的时候，表情中透出一丝怒意来，唐城心中一动，随即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也准备刺杀这个大岛茂田？”许还山并没有出言回答唐城的询问，只是用眼神回应，唐城便已经明白过来。“呵呵，看来我这还抢了你们的生意啊！不过都一样，不管怎么说，这倒霉货终究是被干掉了。” 许还山并没有想到，这个大岛茂田居然是在一家浴室里，被唐城干掉的，而且这货被调来上海之后，还没有发挥出任何作用。和唐城的这次会面，许还山算是收获多多，不但白白从唐城手里弄到一批药品，还知晓了孤军营和大岛茂田的事情都是唐城所为。总而言之，许还山对唐城的关注度再次提升一个层面，因为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能折腾了。 就在许还山低头看过时间，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唐城再度抛出一个令他极度震撼的话题来。“老许，如果，我说能帮助你们设计一些自制武器，你们是否感兴趣？威力就跟防步兵和迫击炮差不多的！”唐城的话，让原本准备起身的许还山瞬间改变决定，依照她对唐城的了解，如果不是没有把握的事情，唐城绝对不会主动提及。 。 第五十九章 目的达成 移师延安的八路军现在还处于休养生息的阶段，虽然延安方面已经提出共同抗战，可那位委员长大人还未做出回应，因为他根本看不上延安那些人比枪多的所谓泥腿子。延安偏距陕北，还没有任何的工业基础，所以八路军装备简陋是出了名的。唐城此刻提出能帮助延安方面自制出威力比拟和迫击炮的武器装备，许还山岂能不感兴趣，战场交战，精良的武器装备便意味着士兵这损率的降低。 “你也知道，我有不少的外国朋友，这其中就有一些精通物理和化学的家伙。我有一次和他们打牌的时候，听其中一个家伙提及，他有一次用一只空油桶和少量，便自制出一门大口径的抛射武器，威力要比一般的轻型迫击炮还强。只是射距差了些，就只有00米左右，不过优点是取材简单便宜，还便于移动。”唐城此刻所说的大口径抛射武器，实际就是数年之后被八路军大批使用的没良心炮。 不过按照历史时间，没良心炮应该在年冬，时任工兵连连长的聂佩璋最先有了这个设想。在随后几年的不断摸索和实验之后，晋冀鲁豫野战军第纵队在年晋西南战役中，首先用了这种抛射武器。和同样是曲射火力的迫击炮相比，没良心炮的射距短了些，但没良心炮取材简单，且花样繁多。在解放战争中，随着没良心炮的不断技术改进，这种大口径抛射武器不但可以抛射威力巨大的包，而且还能抛射几十公斤重的石块或是集束手。 唐城此刻对许还山提到的抛射武器，便是没良心炮，他准备将这种令国民党军队闻风丧胆的抛射武器，提前数年交给延安方面，用来装备应对日军的八路军部队。没良心炮的数据，来自唐城的系统抽奖，昨晚刚抽到这东西的时候，唐城亦是有些不知所措，他并不知道系统奖励自己这东西有什么用。忽然想到了上海地下党和许还山这位老朋友，唐城这才心有所悟，今天赶过来和许还山见面，唐城的主要目的，便是将抽奖得来的设计图纸交给许还山送去延安，情报共享只是他临时做出的一个决定。 听到唐城说这种大口径抛射武器的射距在00米左右的时候，许还山并未面露嫌弃，反而是眼前一亮。“能不能具体说说看？我倒是挺感兴趣的。”许还山随即急急问向唐城，而后者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从大衣的另一侧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慢慢顺着桌面推给了许还山。唐城并没有说话，可许还山的目光却早已经着落在桌上的那张纸上，不用问，这东西应该就跟那种抛射武器有关。 心中已经有些雀跃的许还山，随即一把抢过那张折叠起来的纸，慢慢打开来，纸上的内容果然令许还山心中狂喜，这根本就是一张设计图纸，旁边的空白处还标注着很多的尺寸数据。仔细看过纸上内容的许还山，一时之间想不到自己想要说什么，便直接冲着唐城先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怒道。“你脑子里是不是装着浆糊？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居然就如此随便装在大衣口袋里？万一这东西掉了怎么办？” 许还山对这份设计图纸的重视程度，远远超出唐城的预想，没来由的被许还山怒斥的他，倒是也不生气，反而点了一支香烟，然后似笑非笑的坐着不动。许还山此刻也回过神来，不过他并没有准备向唐城道歉的意思，只是故做掩饰的低头继续看着这张设计图纸。“这东西，似乎就是个大油桶吧？油桶的结构能承受得住的爆破力吗？” 许还山虽说长期从事地下党工作，可他却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书生，仔细看过设计图纸的他，很快便发现了关键点。唐城闻言挑眉，“应该没有问题，大不了在油桶的外面加上两道铁箍就是了！不过我认识的那人说了，油桶的使用是有一定寿命的，就跟枪管和炮管一样，达到一定的使用寿命之后，如果再继续使用就有危险了！” 设计图纸上并没有注明作为抛射筒的油桶能使用多少次，不过唐城此刻还是着重提醒许还山，免得到时候为了节省材料而酿成大祸。许还山闻言点头，“这个我知道，就算是再好的枪管和炮管，到了一定的使用次数之后也会报废，更何况这只是个油桶。”许还山的话令唐城放下心来，只是许还山话锋一转，却提及另一件事情来。 “你刚才不是说还有一样威力堪比的新式武器吗？这油桶是一样，另外的那个是什么？”许还山朝着唐城晃动起手中的飞雷炮设计图纸，虽说语气轻缓，但其中的意思却已经显现无疑。许还山强行转换话题且直奔主体的态度，令正在抽烟的唐城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着自己。 “老许，咱们咋说也算是老朋友了！现在是你在白白占我的便宜，伸手问我要东西的时候，态度能不能稍稍诚恳一些啊！”哭笑不得的唐城用夹着香烟的手指虚点许还山，虽说他嘴上表现得不依不饶，但空着的左手却已经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张纸来，只是还没有扔在桌子上，就被急不可待的许还山一把抢了过去。 “子弹雷？这是什么鬼东西？”唐城拿出的另一张纸上，同样有图有数据，但那些图和数据合在一起，却是一份制作图纸，而且看着很是简单，用到的材料也只是一枚子弹，一截竹管和一根铁钉。许还山手上拿着的这东西，并非是唐城从系统抽奖中得来的，而是在他决定要将飞雷炮的设计图纸交给许还山之后，自己绘制的这份子弹雷制作图纸。 子弹雷的起源谁也说不清，真正被大放异彩却是在美军入侵越南的时候，处于略势的越南游击队在缺少装备的情况下，在战斗中便大肆布置这种构造简单的子弹雷，目的只是为了给美军造成伤患，令美军兵力大批减员。唐城将子弹雷提供给许还山，并非是卖一搭一的想法，而是因为八路军即将展开的游击战术，这种杀伤力并不算大的子弹雷恰恰最适合八路军的游击战术。 “没错，就是子弹雷！”许还山脸上浮现出的质疑表情，引发出唐城的告知欲，随即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尽可能用简化的语言来向许还山形容子弹雷的作用和威力。“这种子弹雷，虽说结构简单，取材也只是一枚子弹、一截竹管和一根钉子，但它们组合在一起之后，再加上点巧妙的布置，绝对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不过就如同你怀疑的那样，这东西的杀伤力并不大，被触发之后，最多也就是击穿触发者的脚掌。如果运气好，自下而上射出的子弹，还会击中触发者的大腿或是下体要害。” 唐城伸手从烟盒中拿出一支香烟，然后用手掌比拟触发者，用桌面比拟地面，给许还山演示了一遍子弹雷被触发的整个过程。“这东西虽说简单，可布置的时候，还需要心思巧妙的人操作。和那个抛射武器相比，子弹雷造价低廉到可怕，而且一次性就可以布置很多。”的确，跟飞雷炮动辄十几公斤相比，子弹雷消耗的无非便是一枚子弹，竹管和竹管底部的铁钉甚至是可以回收再利用的。不过许还山闻言却是眉头微皱，很显然，他想到的并不是这个。 “可如果布置下去的这种子弹雷，并没有被日军触发，被我们的人踩到了怎么办？”心思缜密的许还山此刻已经想到了子弹雷被自己人出发的可能，毕竟这东西目标太小，而且还是被布置在地面以下。许还山的思维跳跃程度之快，令唐城目瞪口呆，几息之后，唐城只是一脸遗憾的对着许还山摊开双手。 “那我可没有办法了！你说的那种情况，很可能会出现。如果是我，只能建议布置子弹雷的人，一定要牢牢记住自己布置的子弹雷范围，没有在战斗中被敌人触发的，在战斗结束之后一定要及时回收。”唐城不敢打包票，保证许还山说的那种情况不会出现，所以他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唐城的回答，令许还山稍稍失望，不过这次会面，他也算是满载而归，就只那份抛射武器的设计图纸，就已经值得上海地下党同意跟唐城情报共享了。顺利的将两份设计图纸交给许还山，唐城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便已经达成，在许还山郑重其事向他保证会尽量说服上海地下党高层用意情报共享之后，唐城这才心满意足的起身告辞离开。 许还山今天收获满满，已经起身离开的唐城同样亦有收获，许还山也算是上海地下党组织里的高层之一，既然许还山已经表示愿意跟唐城共享情报，唐城知道上海地下党组织里的其他高层，也一定会从许还山口中知晓自己对地下党组织释放出来的善意，毕竟情报共享本就是双赢的好事情。 xidie 。 第二十三章 袍哥人家 1 “给我死死盯住这里，这个人是目标，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失误。”待赵大山带人赶到，当着赵大山他们的面，唐城只用一支笔和一张纸，给赵大山等人演示了一遍什么叫做画像速写。旅馆里的那一撇，唐城就已经将黑藤经二的样子深深印在了脑海之中，此刻划出黑藤经二的样子，对唐城而言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把画像交给留在这里监视的老警，唐城又马不停蹄赶回书店这边，留在这边的监视人员果然汇报说目标已经返回书店。“以后遇事要学会冷静，做情报工作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家伙，相比咱们这些捕手，他们才应该是担惊受怕的那一类人。而且这里是重庆，是咱们的主场，以后都多用点心思吧。” 书店老板的意外脱钩，唐城并没有因此就大发雷霆，责怪赵大山他们，只是在确定目标已经返回书店之后，语重心长的说了些鼓励的话。“我已经跟王秉璋局长谈过大家薪资的事情，以后调查队的所有人，不但可以依照原先的标准在警局领取薪金，调查队这边也会同样发放一份薪金，如果行动顺利且有大收获，我这里还会发放行动奖金。” 唐城的话令赵大山等人瞬间心气十足起来，大家都已经听明白了，唐城刚才那些话的潜台词就是，调查队福利很好，但所有人必须要努力才能获得。之后的两天时间里，赵大山等人算是拿出浑身的解数，不但监视工作做的滴水不漏，而且还通过各自的关系，将那家书店的底给摸了个通透。 “这家书店已经开了有半年多，书店老板姓沈，籍贯是湖北，据说是因为得罪了当地的一个财主，这才来重庆投靠亲戚的。徐四跟着上门问话的户籍员跟那姓沈的打了照面，徐四说听口音，那姓沈的跟湖北人有很大分别，而且看那人的身形，不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赵大山等人搜集回来的线索经过汇总之后，已经列举出很多的疑点，而且这些疑点，其中几项也都经过了他们的实地核查。唐城自然知道书店老板的底细，可他不能对赵大山他们说出内情，这两天并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上面的唐城，也不禁对赵大山等人的努力拍手叫好。 “干的不错，这种做事的态度很好，一定要保持住。”唐城自掏腰包买来不少香烟散发给众人，同时也再度告诫众人要注意自身的安全。“我这两天，一直在追查那天袭击监视点的凶手，虽然线索不多，不过我已经基本能肯定，袭击者应该跟书店没有关系，很可能是咱们的监视点被人给牵连了。” 唐城这么说，自然是有底气的，监视点遭受袭击，而且还出现了伤亡，不管是张江和还是唐城都无法接受。那日受伤昏迷的队员，这两天已经陆续醒来，经过仔细的询问，唐城基本推断监视点被袭击的事情，应该跟那家书店毫无关联。当日出现在监视点的外人一共三人，其中一人使用勃朗宁手枪，而其他两人用的都是老旧的驳壳枪。 经过询问，唐城发现当日出现在监视点的三人，实际并不是一起的，那个使用勃朗宁手枪的是独自一人，而其他两个使用驳壳枪的是一伙的。唐城他们的监视点在书店斜对面的一个院子里，当时应该是那个使用勃朗宁的家伙先从后墙翻入小院，尔后又有两人追着也闯进院子，这才和监视点里的队员发生混斗。 问清楚了这些，唐城心中也有了一个清晰的判断，所以他才会跟赵大山说，监视点的事情是遭受了牵连。“不管怎么说，咱们的人还是出现了伤亡，所以无论如何，那三个人一定要找出来。”唐城的决定并没有令赵大山等人失望，因为他们看得出，唐城很在乎他们这些没有警局肯用的老油条。 平白无故的伤亡数人，这口气别说是唐城，就连张江和也无法咽下，尤其徐子枫现在对他算是虎视眈眈，如果被徐子枫知晓此事，一定会闹的满城风雨不可。有了张江和的支持和王秉璋的协助，唐城这两天就一直在追查此事，只可惜线索不多，唐城现在只是查到那两个使用驳壳枪的家伙，应该跟重庆城里的袍哥会有关。 四川是袍哥会的大本营，尤其重庆、成都两地的袍哥会尤为猖獗，根据王秉璋提供的情报，唐城这两天已经查探过好几个袍哥堂口，而这几个袍哥堂口在重庆的袍哥势力中，却连号都排不上。“队长，有线索了，胡老三手下有人看到那日有人拎着短枪从书店那边追人，拿枪的是两个人，是城北幺麻子的手下。”手下老警的汇报，令唐城顿时来了精神。 人数和时间都能对上，如果那个胡老八没有说谎，这个城北幺麻子就很可疑了。此刻距离天黑还剩下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唐城没有丝毫怠慢，随即要赶来汇报的老警给自己带路，他要去会一会这个幺麻子。“这个幺麻子原先就只是个巴县的街头混混，就连达县的袍哥都看不起他，后来这小子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道，居然拜了义字头树德社副社长冯仕竹的山门，这才算是在城北站住了脚。” 给唐城带路的这个老警本身也是袍哥会的一员，而且还是他刚才提到的义字头，提到了树德社和冯仕竹的时候，不免有些心中担忧的留意唐城的反应。义字头可不是一般的小堂口，就重庆来说，义字头袍哥应该是重庆城里最大的袍哥组织，大大小小一共有近200个小堂口。和这样一股袍哥势力在重庆城里发生冲突，别说是唐城背后有重庆站撑腰，就是再拉上一票军队撑腰，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老曹，没事，你说你的，我仔细听着呢！”似乎是觉察出老曹此刻心绪不宁，唐城随即拿出香烟递了一支给对方。“老曹，我虽说年幼，可也不是个愣头青。去年在南京的时候，天子脚下的黑帮我也是碰过的，义字头的确人多势众，可道理却不在他们那边。这个幺麻子如果识趣，把事情五五六六的说清楚，把凶手痛痛快快交出来，这事便到此为止。” “可如果幺麻子顽固不化，妄图用义字头的名号来对抗，那我只好用我最擅长的手段来对付他了。不过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事态一旦出现变化，我只对付幺麻子，绝对不会牵扯到义字头。”对于老曹的担忧，唐城表示理解，可自己的底线却也不容这个幺麻子践踏。唐城的回答，令老曹更加惶恐起来，他可是知道重庆的袍哥势力到底有多大。 “黑帮早晚会有覆灭的一天，之所以黑帮现在还有存活的空间，那是因为政府并没有真正开始计较。一旦政府开始认真起来，别说是袍哥会，就连雄踞上海经年的青帮，同样会顷刻间灰飞烟灭。”唐城伸手轻拍老曹的肩头，语重心长的提醒对方。“老曹，咱们这一次不只是代表着自己，其实还有重庆站的脸面，情报处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现在已经是四月间，距离战事爆发只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一旦抗战爆发，情报处的那位处长开始实施积极参战的辅助作战计划，因此大受损失的情报处便会马上改组成为大名鼎鼎的军统。一旦军统开始扩编，重庆城里的这些袍哥势力要嘛龟缩在不见光的地方苟延残喘，要嘛成为军统的发展对象，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早已经预见到袍哥势力下场的唐城自然显得很有底气，只是他这份底气并不能感染到老曹，离着幺麻子的堂口还剩下最后一条街的时候，给唐城指点出方向和位置的老曹，便马上脚底抹油借助夜色溜之大吉。“呵呵，居然会怕成这个样子！”老曹的行径，唐城很能理解，但理解的同时，唐城的心底里同样会泛起一阵不快。 唐城此刻无比怀念自己在南京指挥过的那些老警，那些南京老警在面对黑帮的时候，可没有表现出老曹这般的懦弱来。站在街口暗自感慨一阵，唐城缓步走进前方这条街道，按照老曹刚才的说法，只要前面的借口左转，看到的第一个大院子便是幺麻子的堂口驻地。才走进这条街没多远，穿戴打扮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的唐城，便觉察出有不少人在暗中打量着自己。 心中暗自警惕起来的唐城，并没有因此而左右张望或是停步不前，而是一脸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走着，直到他缓步走过街口向左转入另一条街。老曹刚才说，左转之后看到的第一个大院子就是幺麻子的堂口驻地，可他并没有跟唐城说清楚他口中所说的院子到底有多大。等唐城真正看到这个院子的时候，心中不由得暗道，这个院子还真是够大的！光是院门，就要比旁边院子的门大了不少。 。 第二十四章 袍哥人家 2 周红妆自打来了重庆，便直接住进了唐家，张江和原本是准备要周红妆去担任自己的办公室秘书，可唐妈却死活不同意。出身书香世家的唐妈，并没有所谓的门第观念，尤其周红妆不但长相俏丽而且性格也很好，唐妈一见面就已经喜欢上了周红妆，尤其得知张江和已经收了周红妆做义女，还有意撮合唐城和周红妆之后，唐妈就更加不乐意周红妆去情报处那个烂泥坑做事了。 性格直爽的周红妆很得唐妈喜欢，和往常一样，晚饭之后，便是周红妆陪着唐妈找牌友切磋的时间。只是今晚，自入夜之后，周红妆便看着一幅心神不安的样子，接连打错了好几张牌。周红妆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上一回这样的时候，还是唐城在南京亲自上阵，一天封堵、抓捕三股日本特务的时候。 心有所思夜有所想，这话说的是做梦的人，周红妆此刻这种情况，应该是能算作第六感，或许是因为吃晚饭的时候跟唐妈提到了唐城，所以周红妆入夜后才会有这样的反应。此刻正转过街角的唐城，并不知道周红妆因为自己而变的心神不宁，唐城此刻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着落在迎面过来的那几道身影上。 唐城才转过街角看到那个院子，迎面便走来几个短衫汉子，借助街角这里昏黄的光线，唐城下意识的向街边贴靠，让自己的面孔隐在阴影之中。唐城把自己隐在暗处，却能清楚的看到迎面过来的几人，对面为首的那个光头，令唐城稍稍楞了一下，但他的表情马上就又恢复了平静，脚下也并未停下来。 这个时候停住脚步，只会令对面过来的这几人更加注意到自己，所以唐城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和表情，让自己看着更像个无辜的路人。可事情来了，却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发生转移，唐城才顺着街边走出美没几步，就被那光头汉子带人堵了个正着。被人堵住去路，唐城并未惊慌，只是抬头扫了对方几人一眼。 唐城憋着劲不说话，对方几人也不开口，几人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街边，周围那些暗自探窥之人，顷刻间便消失的不见踪影。“这路是你家的？你爹是市长？那我为什么不能从这里走？”被那光头汉子恶形恶状的询问为何来这里，唐城翻着白眼没好气的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见对方无法应答，唐城便准备绕过几人离开这里。 以光头汉子为首的这几人，一看就是常年混迹这里的小混混，这种人最为拿手的便是欺软怕硬。见唐城作势要离开，那光头汉子便瞪着眼伸手去拉扯唐城，“啊呀！”一声痛呼，光头汉子的手被唐城一把拍开，只觉着自己手背一阵火辣辣的光头汉子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背已经是泛起一片通红。“再敢胡乱拉扯，下回可不就是这么简单了！”唐城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言语更是不善。 和唐城站了个面对面的光头汉子，本想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势众，要好好的整治唐城一顿。可当他和唐城对视之后，却不由得向后退开一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眼神还真是可怕。可自己毕竟是吃了亏的，光头汉子一咬牙，就又死死挡在了唐城身前。如果占据人数优势的他们，在唐城这个小年轻面前做了让步，那他们今后就没有办法在这一片混下去了。 唐城此刻很是无奈，他来这里是为了找幺麻子的，如果跟这几个小混混贸然动手，说不定就会影响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唐城的右手忽然伸进口袋，再拿出来的时候，手指间已经夹着两张钞票。“拿了钱，就马上让开，如果还不知好歹，我不介意给你们换一个吃饭的地方。”唐城眼也不眨的看着光头汉子，言语中散发出一股冷意。 常年混迹街头的光头也不是个傻子，唐城这幅样子，一看就是个有跟脚的，万一自己兄弟几人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那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一把扯过唐城手指间夹着的钞票，光头汉子几人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离着唐城能有快20米了，一言不发的光头汉子这才终于停住脚步，他打算回身悄悄的跟上唐城。 他们这种街头混混本就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主，光头汉子心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觉着跟在唐城身后，弄不好能等来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唐城此刻已经站在了幺麻子堂口的大门外，掉漆严重的院门关着，但唐城却隐隐听到院子里传出的声响，似乎院子里的人数不少，而且正在喝酒。 唐城在院门外先站了十几息，本该上前敲门的他，却径自向左移动到了院墙下。光头汉子几人想这边张望的时候，就正好看到站在围墙下的唐城，双手高举攀住墙头，只一个纵身，就已经翻爬上了墙头。那个院子是幺麻子的堂口，那人不走正门而是翻墙，莫非是来找幺麻子麻烦的？看到唐城翻墙的光头汉子几人，此刻心中满是疑问。 唐城翻上围墙向院子里看，正好看到院子里摆着一口大锅，锅里汤水翻腾煮着鸡鸭，几个短衫汉子此刻正挤坐在屋檐下喝酒闲聊。唐城心中一乐，随即就坐在了墙头，他想知道院子里的这些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几分钟很快过去，出乎唐城的预料，院子里喝酒闲聊的这几个短衫汉子，根本就没有人向自己这边看过来。 没有人朝这边看，这也就意味着没有人发现唐城，唐城暗自撇嘴，心说重庆的帮派分子可要是上海的青帮差太多了。墙头上的唐城随即起身站起，就这样大摇大摆的顺着围墙移动到了屋顶上，离着近了，屋顶上的唐城就已经能清楚的听到屋檐下那些短衫汉子都在聊些什么。蹲坐在屋顶的唐城先耐着性子听了一阵，结果发现就只是些家长里短的内容，暗自撇嘴之后，唐城开始俯下身体，小心翼翼的揭着屋顶上的瓦片。 瓦片的下面便是主屋，蹲坐在屋顶上的唐城此刻还不知道主屋内是否有人，但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却确认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对于拥有系统技能的唐城而言，爬屋顶揭瓦片，已经成为他的拿手好戏，尤其在夜色的掩护下，他这种突入方式的危险性很小。唐城揭开几块瓦片，身下就有声音传出，唐城随即整个人都趴伏在屋顶，声音便马上清晰了许多。 幺麻子两年前就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这些年里积攒下的家底，早已经足够他做个富家翁，可幺麻子显然并不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他还渴望更多的财富和权势。袍哥会在重庆的势力很大，这其中人数最多的就要数幺麻子拜过山门的义字头，这些年若不是有义字头袍哥们的照顾，幺麻子可能也混不到今天这个局面。 今夜同幺麻子见面的便是重庆义字头袍哥中的一个，跟幺麻子已经有数年交情的孙小川，唐城此刻听到的声音，便是幺麻子和孙小川的交谈声。“孙哥，不是我手下的弟兄不出力，真的是那人不好对付。”幺麻子声音洪亮，就算唐城趴伏在屋顶上，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我那天一共派出去了六个弟兄，结果活着回来的只有两个，孙哥，你跟我说实话，你要我帮你抓的那个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幺麻子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如果唐城此刻能看到幺麻子的表情，就已经能看出幺麻子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孙哥，我幺麻子虽说是个粗人，可也不是没有脑子，我能帮你的都已经做过了，这件事，我以后不会再插手了。” 幺麻子说这话，自然是有他自己的道理，当天活着回来的两个手下，跟幺麻子说半途中因为混斗还伤了几个不相干的人。幺麻子时候已经派人去打听过，得知自己手下伤了的那几个人都是警察的时候，老奸巨猾的幺麻子便知道自己可能是惹上麻烦了。重庆警察局这段时间，联合守备团四处剿匪，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幺麻子生怕到时候自己也会被扣上一个土匪的牌子。 今夜约孙小川来自己这里，幺麻子便是想跟对方说清楚，然后抽身避开这个麻烦事情，只是他绝对没有想到，他刚才的话已经被屋顶上的唐城听了个清清楚楚。唐城此刻还没有听到令自己感兴趣的内容，所以选择了不动声色，只是继续静静的趴伏在屋顶上，等待幺麻子说出能令自己感兴趣的内容来。 “幺哥，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屋顶上的唐城眉头一松，他终于听到了另一个声音。此刻说话的人正是孙小川，他正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幺麻子，“幺哥，找你帮忙的时候，我可就跟你说过我的身份，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并不是为我自己做的。”这个新出现的声音令唐城眉头一跳，神秘身份？会是什么？土匪还是日本人？ 。 第二十五章 袍哥人家 3 忽然听到身下屋内的人说自己右神秘身份，唐城此刻能想起来的除了土匪，就只剩下日本人。只是下一秒，唐城的这个疑问就得到了解答，“幺哥，这次来重庆的有南京派来的大员坐镇，我跟你说的那个人一定要抓住，否则不单单是我，就是你可能也要受到牵连。”孙小川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幺麻子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似乎是发现幺麻子的脸色变的极差，孙小川随即放缓了语速，“幺哥，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可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南京派来的人盯的很紧，如果我不能帮他们抓到那人，很可能我就会被调回南京。南京虽说繁华，可我这样的小角色根本没有出头之日，还不如留在重庆给自己多谋一些好处，等以后也好有个安身立命的本钱。” 孙小川的这番话令幺麻子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这几年里，孙小川可没少拉着他做烟土生意，靠着孙小川的关系，幺麻子没少从烟土生意里挣钱。如果孙小川离开重庆，只凭自己很难继续这能挣大钱的烟土生意，同样渴望财富的幺麻子没敢继续想下去，因为他觉着肉疼。 “孙哥，你老实跟我说，你入的到底是个什么部门？”幺麻子沉默的片刻，这才终于开口说话，只是屋顶上的唐城并没有听清楚接下来的交谈，因为孙小川的回答是凑到幺麻子耳边低语的。唐城并没有听清楚接下来的交谈，但他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推断，这个孙哥很可能是中统的人，而被幺麻子手下追捕的人或许是重庆的地下党。 中统的人意外出现在这里，唐城事先绝对没有想到，更加让他想不到的，却是中统在重庆抓人居然需要当地袍哥势力的协助。政府职能部门求助与黑帮势力，这恐怕是唐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迄今为止听到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了。唐城屏气凝神继续侧耳听着，过了没一会，幺麻子两人的声音又渐渐大了起来，这可是乐坏了屋顶上的唐城。 躲在外面街道里的光头几人，一开始还能看到唐城的身影，可是随着夜色的深沉，光头几人很快就失去了唐城的踪影。“大哥，那人是来打探幺哥堂口的，咱们要不要去跟幺哥的人说一声啊？”光头正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暗自思索，蹲坐在他身侧的一个手下突然低声言道。 幺麻子虽说在重庆的袍哥圈子里不算什么，可是在他们这几个街头混混的眼中，却已经算是不得了的存在，如果这次帮了幺麻子，或许就会被幺麻子收进堂口里也说不定。光头闻言左右看了看，看身侧几个弟兄似乎都是这种打算，习惯了随波逐流的光头没有二话，立刻带着几个兄弟跑去了街口那里。 习惯了在这一带厮混的光头几人，早就知道街口这里的小酒馆，是幺麻子的产业，来这里，只是不想被唐城知道是他们给幺麻子报的信。“何老倌，快去告诉幺哥，有人来打探堂口的事情，我们亲眼看到那人爬上了房。”光头几人冲进小酒馆，找到老眼昏花的酒馆掌柜，便急吼吼的叫喊起来。 光头几人经常在这一带出没，小酒馆的人自然也认识他们几个，耳听的光头几人说有人打幺麻子的主意，还已经爬上了屋顶，小酒馆里的人可不怎么相信，因为这一片可是幺麻子的地盘。“是真的啊！何老倌，是真的，我们亲眼看着那人顺着围墙上了屋顶。我们原想着院子里的人能发现，可这都有好一会了，我们几人也没有听到有动静。” 酒馆掌柜何老倌看着老眼昏花，实际却是个心思缜密的湖，虽然不怎么相信光头几人的话，可他也知道光头他们绝对没有胆子来戏弄自己。只是略微思索的何老倌不敢怠慢，马上叫来一个小伙计耳语了几句，后者解下身上的围裙和袖套，很快从小酒馆的后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还趴伏在屋顶上的唐城，此刻还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败露，还好他事先已经有了提防，右手中握着的手枪便是最好的提防手段。小酒馆的伙计按照何老倌的指令，很快从酒馆的后巷绕出来，最后出现在幺麻子堂口的后墙外。一墙之隔的院子是幺麻子的堂口所在地，酒馆伙计自是不敢翻墙进入，但他有其他手段联络院子里的人。 酒馆伙计看着左右无人，便伸手拢在嘴前，几息之后，一阵鸟鸣声从酒馆伙计的口中发出。鸟鸣声惟妙惟肖，可酒馆伙计却忘记了这会天色已黑，谁家的鸟都不会这个时候还无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飞乱叫。“是街角酒馆的小六子！”两个在后院闲聊的汉子听到鸟鸣，对街角酒馆很是熟悉的他们，马上就听出鸟鸣声来自何人。 “这么晚了，在后墙学鸟叫，小六子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后院的两人也不傻，只是一个默默对视，便已经大致猜出酒馆伙计的用意。只是在这两人翻上墙头跟酒馆伙计对话的时候，趴伏在屋顶上的唐城同样听到后院传来的鸟鸣声，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唐城的反应却不慢。 “啥？有人闯进来了！不可能，我们两个一直在这里，别说是人，就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过。”骑坐在墙头上的两人满脸的不信，他们两个一直在后院，前院更是有十几人，闯入者如果想要避开所有人的视线，那绝对不可能做到。酒馆伙计奉命来传话，见对方两人不信自己说的，当即便急眼了。 “许九，我可跟你说，是何老倌让我来传话的。信不信是你们的事，不过你要是出了错，以后可就别想再去酒馆喝酒了。”酒馆伙计匆匆离去，骑坐在墙头上的许九两人对视一眼，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原路从墙头上跳下来。点着烟只抽了几口，心烦意燥的许九便扔了香烟，转身往前院去了。许九两人一前一后的忘前院走，屋顶上的唐城也已经从趴伏的姿势改为蹲坐，一旦有紧急情况出现，唐城可退可守。 唐城实际并没有真正预感到危险逼近，他此刻的反应只能算是下意识的，只是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边才改变了身形，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嚣。前院屋檐下的那些短衫汉子，听许九说有人潜入还摸上了屋顶，其中几个性格暴躁的家伙当即便发作起来，口中吵嚷叫嚣的同时，已经有人冲出屋檐，走到院子中间查看起围墙和屋面。 “屋顶上有人…”突然出现的一声叫嚷，令蹲坐在屋顶上的唐城瞬间傻眼，他此刻只觉着脑袋里空落落的，真是不知道下面院子里的人是怎么发现自己，现在可是天色已经暗下来的晚上啊！可是不管唐城此刻如何的吐槽，院子的确是有人发现了屋顶上的唐城，伴随着叫骂声，马上就有在空气中发出呼啸的短刀、斧子飞上屋顶。 “怎么回事？”就在屋顶上的唐城左闪右避退到屋脊另一面的时候，房间里跟孙小川密谈的幺麻子，这时也听到院子里的喧嚣声从房间里出来。“去几个人上房顶看一看，剩下的人都出去，先把周围几条街封起来，然后集合人手给我把人找出来。”这一片可是自己的地盘，无缘无故被人摸进堂口还上了屋顶，幺麻子的心中此刻满是怒火。 这一片都是幺麻子的势力范围，他手下的人加上这一片的一些街头混混，很快就把周围几条街彻底封堵起来，所有出现在这几条街的陌生人都会遭到他们的围堵和逼问。幺麻子原本以为很快就能找到那人，可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从屋顶逃走的那人却还是毫无踪迹，气的幺麻子叉着腰在院子里跳着脚的骂人。 一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丝毫不见结果的幺麻子只得把手下人都叫了回来，在院子里站了一个多小时的他，这才想起，孙小川还被自己留在了主屋里。只是幺麻子没有想到，孙小川并非没有人陪，只是这个人，幺麻子并不认识。“关门，闭嘴，进来坐好。”幺麻子的左脚才迈过门槛，脑袋就被枪管顶住，一个低沉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 幺麻子无奈，只得走进屋子还回身关上了房门，再看孙小川，早已经被一根麻绳牢牢捆在了椅子里。出现在房间里，并且把手枪顶在幺麻子脑袋上的人正是唐城，唐城再被幺麻子手下发现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自己还被幺麻子的人封堵围捕。所以在他从屋顶滑落到屋后，并没有马上逃离这个院子，而是借助夜色的掩护悄悄返回前院。 幺麻子叉着腰站在前院里骂人的时候，也更加没有想到，唐城就是在那个时候，突然发动轻身技能从窗户翻入主屋。“幺麻子，我今晚来，就是专门来找你的。”把幺麻子也用麻绳捆在椅子里，唐城搬过来一把椅子，大摇大摆坐在了幺麻子两人身前。“你们两人的交谈，我在屋顶上已经听了一阵了，其他的事情我不关心，我只是想知道，我手下人的死伤，你们谁来负责？” 。 第二十六章 袍哥人家 4 唐城的话令幺麻子两人一头雾水，因为他们根本不认识唐城，也更加不知道唐城所说的手下人死伤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见幺麻子嘴里支支吾吾的似乎是有话要说，唐城便伸手取出幺麻子嘴里的布头，后者大口喘息之后，随即冲着唐城瞪圆了眼怒道。“小子，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随便喊一嗓子，马上就有十几个人冲进来，把你砍成碎肉。” 幺麻子的威胁并没有出乎唐城的预料，只是幺麻子并不知道唐城的底细，如果他知道唐城面对上海青帮和南京黑帮的时候，也没有低过头，或许幺麻子就会换一种口气跟唐城说话了。幺麻子的威胁，只是令唐城微微一下，随即将那块布头重新塞进幺麻子嘴里，然后将视线转移到了孙小川的身上。 “我猜你应该是中统的人，因为你之前跟他说话的时候，曾多次提到了南京、派遣和调回这几个词。”唐城的话令孙小川微微色变，不过他同样被布头塞了嘴，所以无法反驳唐城。“不用担心，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来这里，只是想要弄清楚一件事情。我不在乎你们是什么人，也不在乎你们是为什么人做事，我只是想要知道，我手下的死伤，你们谁来负责？” 唐城再一次提到手下死伤的事情，幺麻子此刻已经快要被逼疯了，他到现在还都不知道唐城是什么人，哪里会知道唐城说的是什么意思。见幺麻子和孙小川两人都眼也不眨的看着自己，口中也支支吾吾的似有话要说，唐城略微停顿之后，才算是反应过来。“先跟你们说好，如果我取下布头，你们敢乱喊乱叫，我不介意血洗了这里。” 唐城当着幺麻子和孙小川的面，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手放在桌子上，然后才在幺麻子两人满是惊恐的目光中，伸手取下两人口中的布头。“你到底是什么人？”幺麻子问的很直接，在这之前，幺麻子已经反复思量过，确认自己并不认识唐城，他才会如此向唐城发问，如果是来寻仇的，总也该告诉自己究竟是为了何事才对。 “我啊…算是个警察吧！”唐城慢吞吞的拿出自己的警察证件，幺麻子两人看过之后，脸上齐齐露出疑惑，心说面前这货哪里像警察了。唐城只是给幺麻子两人看了自己的警察证件，但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收回证件的他看着幺麻子。“两天前，你手下的两个人在城里抓人，我手下的人正在监视一个可疑目标，只是凑巧和你的人撞上，结果被你手下的人开枪打死打伤好几人。” “我知道你是袍哥，还有自己的堂口，可是被你手下打死打伤的不仅仅是警察，其中还有两人隶属情报处。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要一个结果，我的人不能白死。”唐城的语速不快，足够幺麻子听清楚每一个字，只是看幺麻子此刻的表情，似乎对这件事有着不同的意见。 “兄弟，这重庆城里哪一天不死人，大不了我赔钱给你就是了！”幺麻子本就是个街头混混出身，他根本不知道情报处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没等孙小川说话，幺麻子便抢先言道，话说出口，幺麻子才发现唐城已经变了脸色。孙小川心中暗叫糟糕，作为中统一员的他对情报处可不算陌生，如果这件事真的牵扯到了情报处，幺麻子刚才那句话可就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果然，幺麻子拿钱抵命的话一出口，唐城的眼眸中便隐隐显出血色来，没等幺麻子脸上那副满不在乎的笑意散去，唐城抬手便是一拳，重重砸在了幺麻子的面颊上。“嘭！”的一声闷响，幺麻子居然连同身下的椅子，被唐城一拳掀翻，不等幺麻子口中的惨叫声发出，唐城已经抬脚踏踩住他的脖子，幺麻子只能像一条死鱼般在地板上不住的抽搐身体。 孙小川早已经看傻眼了，唐城的突然暴起并没有唬住他，令孙小川傻眼的却是唐城的凶残程度，一拳打翻了幺麻子还不算，还要再踩上一只脚。“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难不成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我活活打死在这里？”唐城没有松开脚，只是冷着脸看向面色苍白的孙小川，眼中流露出的却是浓浓的不屑之意。 唐城在南京的时候，跟中统打过几次交道，在唐城的印象中，中统从上到下都是一堆饭桶，像自己老爹和张江和那样的人，中统里面根本就没有。被唐城眼也不眨的盯着看，孙小川只觉着似有一柄钢刀在自己的身体上来回的刮磨着，一阵深呼吸之后，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情绪的孙小川这才向唐城开口言道。 “这位兄弟，我的确是中统的人，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件事，我并不是很知道内情。我只是委托幺麻子帮我在城里找一个人，可我并没有要他手下的人随便开枪杀人，中统是政府部门，不可能知法犯法当街开枪伤及无辜，况且幺麻子的手下并不是我们的人。”孙小川倒是聪明，他并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但同时却把责任都推给了幺麻子，先把自己给摘个干干净净。 孙小川的话令唐城摇头发笑，“那我可不管，至于谁的责任，那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来这里，只是要知道那天开枪伤人的是谁。自古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何况你们杀伤的不是警察就是情报处的在编人员，这样的家伙，就该被枪毙才对。”话音停住，唐城这才俯身将一个劲翻白眼的幺麻子从地上拉起来。 半边脸已经高高肿起的幺麻子看着惨到家了，往日里的那股子残暴悍勇之色早已经消失不见，孙小川此刻从幺麻子脸上看到的只剩下无助和胆怯。“我刚才和他的交谈，你应该也都听到了，既然是你手下的人开枪伤了人，那这件事，我找你是找对人了。”唐城依旧在幺麻子身前坐了下来，眼中戾气更盛的他，令幺麻子不安的在椅子里扭动着身体。 “我给钱…很多钱…重庆城里人命不值钱…我出三十根小黄鱼…而且我知道汪海在城里的落脚点…”幺麻子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他愿意花费大价钱换唐城放自己一马。三十根小黄鱼，对于唐城而言不算什么，可是幺麻子提到的那个汪海，却令唐城不禁停住动作，因为这个汪海是比徐秃子还要出名的悬赏悍匪。 “哦！你还知道汪海？”就如同幺麻子预料的那般，听到汪海的名字，唐城果然停顿下来。幺麻子闻言心头大安，心说自己这次算是赌对了，王秉璋联合守备团四处剿匪的事情，整个重庆城的袍哥都知道。三十根小黄鱼只是死物，可汪海不一样，对于一个警察而言，汪海不但是立功请赏的凭证，还是平步青云的阶梯。 幺麻子自以为是看穿了唐城的底细，他却不知道唐城此刻的沉吟，想的却并不是汪海。“好啊，你先告诉我汪海在什么地方落脚，然后交出三十根小黄鱼，这件事，就跟你无关了。”几息之后，唐城眼眸抬起看向幺麻子，虽然脸上显出笑意，可眼神中却是无悲无喜看着一片平静。 幺麻子拜进袍哥会，为的就是权势财富，不过这货骨子里就是个葛朗台的性子，在城北立堂口这几年里，挣下的钱全都被他换成金条藏在了这间主屋里。按照幺麻子的指点，唐城用短刀撬开主屋一角的地砖，眼前金灿灿的一片，令唐城暗自欣喜，心说幺麻子这些年的苦心经营，结果全都成全了自己。 为了让幺麻子安心，唐城还故意当着幺麻子的面，一五一十从箱子里只数出三十根小黄鱼金条，其他的金条和大洋，唐城分文未动又给放回倒地砖下的土洞里。幺麻子和孙小川两人见状，齐齐送了一口气，他们两人这时才相信唐城没有杀掉他们的意思。“行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汪海在城里的落脚点了。”将地砖放回原位的唐城，回身看向幺麻子。 孙小川到底是中统的人，嘴上说没有唐城这样的本事和身手，但也不是个笨蛋。幺麻子是个草莽之人，自然不会留意一些细节，但孙小川不一样，在唐城回身看向幺麻子的时候，孙小川却也在留意着唐城。在灯光的掩映之下，唐城向幺麻子索问汪海落脚点的时候，眼眸中闪现出的凶光，被孙小川看了个清清楚楚。 “不能说…”心中顿感不妙的孙小川才喊出三个字来，丝毫没有看出唐城杀心已起的幺麻子，便已经说出了城东永惠客栈六个字。“噗！”的一声轻响，根本不给孙小川任何机会解释的唐城抬手一枪，已经完全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幺麻子，就被唐城当着孙小川的面，一枪击穿脑袋。 “你不能杀我，我是中统的人，南京那边已经派人来了重庆，如果你杀了我，就算情报处也保不住你。”幺麻子血淋淋的脑袋，看的孙小川胸口一阵发闷，如果不是强行克制，可能他早已经吐了出来。不过这会，他必须要先保住自己的小命，不过看唐城的样子，孙小川的危险似乎并不管用。 。 第五十章 名单 1 黑藤经二没有想到，自己藏在台灯里的名单，居然会这么轻松就被对方找到，此刻唐城脸上的笑意，深深的刺痛了黑藤经二，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的黑藤经二，只觉着眼前发黑立马晕了过去。目标只是晕了并没有死，唐城等人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在唐城的指挥下，老福等人把黑藤经二的住所整个搜索一遍，这才押着晕过去的黑藤经二返回军营交差。 “叔，这回可没有白去，找到个好东西！”唐城等人回到军营，张江和还强撑着等在办公室里，看到唐城从口袋里拿出来的那个纸卷，张江和的脸上满是不解和疑问。“叔，你绝对想不到这东西被藏在什么地方了！”唐城并没有打开纸卷，所以他和张江和一样，并不知道纸卷里是什么。 不过依照目标当时的反应，唐城判断这个纸卷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东西，所以他并没有跟张江和做过多的解释，只是强调找到这个纸卷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目标的抓捕过程很轻松，虽然他也进行了反抗，不过那都不叫事。这个东西被他藏在床头台灯的灯柱里，而且事先做了布置，只要有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拉亮台灯，灯柱里的这东西就会被引燃毁去。” “哦！这就有点意思了！”张江和这才开始对桌上的纸卷来了兴趣，忍着纸卷散发出的油腻感觉仔细打量一阵，张江和拉开桌子的抽屉，取出一柄小刀和一个镊子来。当着张江和的面，唐城用小刀和镊子，慢慢将纸卷上的油纸取下，整个过程小心翼翼且轻缓无比，看着从油纸卷里取出来的白磷小包，唐城只能在心中暗自骂了一句。 白磷到了一定的温度节点便会自燃，所以这个只有两个火柴头大小的白磷小包，被唐城马上扔到了窗台上的花盆里。“应该是一份名单，我在南京总部见到过这样的东西。”被打开摊平的纸卷上写满不相干的词句，唐城看着一头雾水，张江和却已经认出这个是一份用密语书写的名单。 认出这是一份密语名单的张江和此刻很是兴奋，如果能够顺利破译这份名单，张江和知道这对自己非常的有利。可重庆站并没有太过出色的破译人员，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向南京总部求援，而南京总部那边的态度，张江和却有些摸不准。张江和脸上的沉思，被唐城看在眼中，根本不用张江和解释，唐城就已经大致猜出张江和此刻在琢磨什么。 “叔，你是不是想破这份名单？”唐城此刻却很轻松，因为掌管这份名单的黑藤经二已经被抓获，只要人还在控制之中，唐城就有办法获得破解名单的办法。唐城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小秘密袒露出来，但这并不妨碍他选择主动伸出援手，尤其张江和并不算外人，无论公私，唐城都必须这么做。 “我倒是想，可重庆站里多是一些混吃等死的废物，这种级别的密语文件，只能向南京总部求助。”张江和的脸上终于显出难色，心中升腾起的那股子喜悦也瞬间消散不见。唐城是自己的子侄后辈，当着唐城的面，张江和自然是没有必要隐瞒什么。唐城闻言，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才好，毕竟自己的那些手段根本不能拿到台面上来。 “那你先琢磨着，我去看看刚押回来的那个家伙。”唐城找了个借口离开张江和的办公室，围聚在院子里闲聊抽烟的老福等人，见唐城出来就都围拢过来。“今天晚上应该没有其他的事情了，都回去休息吧！去茶楼接头的两个目标，一号目标乔装成修鞋匠已经被抓获，你们明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城里搜查失踪的2号目标，我会在茶叶店等消息。” 唐城口中所说的2号目标，便是从张江和手里逃脱的龟井小次郎，距离目标失踪已经过去一天一夜，想要重新掌握龟井小次郎的行踪难度很大。老福等人依照唐城的命令各自散去，唐城溜溜达达去了关押黑藤经二的审讯室，离着审讯室还有段距离，唐城就已经能听到从审讯室里传出的惨叫声。 抓捕黑藤经二的时候，唐城跟他有过短暂的交手，虽然黑藤经二那点能耐在唐城这里根本不够看，可黑藤经二的反应速度，在唐城打过交道的日本特务中，却能排在前几位的。“啊…”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一股肉皮的焦糊味道从审讯室铁门上的观察口透了出来，站在审讯室外面的唐城，只能稍稍后退，并主动点了一支香烟。 审讯室里透出来的肉皮的焦糊味，应该是刑讯手用上了烙铁，已经从观察口看到这些的唐城，并没有出言阻止。此刻正在受刑的是个日本特务，而刑讯手和自己都是中国人，唐城根本找不到理会来阻止刑讯手。一支烟抽完，唐城这才抬手敲响审讯室的铁门，看到是唐城，铁门才被另一名刑讯手被从里面打开。 因为要烧火盆来维持烙铁的温度，所以审讯室里的温度不算低，布置两名刑讯手光着膀子，就连被捆绑在木架上的黑藤经二也都光着上身。此刻黑藤经二正低着头，光着的上身满是鞭痕和血迹，唐城只是微微耸动鼻子，眼神中却并没有丝毫的怜悯之色。“唐队长，这货嘴太硬，不如直接上贴加官吧？”满脸油汗的刑讯手不了解唐城的来意，只是低声出言询问。 “先不着急，你们两个先歇一歇，我来跟他聊聊！”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扔给出言询问自己的那个刑讯手，后者接过香烟，很是有眼色的拉着同伴，回到小桌前坐下抽烟喝水。唐城随即上前几步，在黑藤经二身前停下来，先伸手将黑藤经二低垂的脑袋提起来，然后向缓缓睁开眼睛的黑藤经二笑道。 “我听说你一直不肯配合我们的询问，所以我就来了！”唐城的这句话，令黑藤经二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来，心说就你们这几下子，简直太小儿科了。唐城并没有去在意黑藤经二此刻的态度和不屑眼神，他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自己想说的内容，“我最喜欢和你这样硬气的情报特务打交道，因为像你这样的家伙皮糙肉厚，就算随便折腾也死不了。” 说话间唐城收回左手，并解开袖口的纽扣挽起袖子。“其实我对刑讯并不拿手，不过这段时间，我倒是认识了一些重庆周边的山匪土贼，从他那里，我学到不少刑讯的手段。好不容易遇上你这么个硬气的家伙，我自然是要好好施展一下这些手段，看他们到底有没有骗我。” 唐城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的异状，言语也很是平缓，黑藤经二的心中居然开始慌张起来，因为唐城的表情和语气越是平淡无奇，黑藤经二的心里就越是没底。“我最后问你一遍，我从台灯灯柱里找到的那个油纸卷，究竟是什么东西？”就在黑藤经二以为唐城要对自己下狠手逼供的时候，唐城却表情忽变的向黑藤经二提出第一个问题。 唐城的画风变的太快，以至于黑藤经二都没有反应过来，等着唐城的左手像鹰爪一样，狠狠扣住黑藤经二右肩胛骨的时候，疼痛带来的刺激才令黑藤经二反应过来。“啊…”肩胛处传来的疼痛令黑藤经二发出的声音听着有些尖利，可唐城却不理会这些，见黑藤经二不肯开口，便只是暗自加力。 “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个住处并不是我租来的，我住进来的时候，房间里的东西就是那样的。”黑藤经二不住的挣扎起来，可捆绑他的麻绳很结实，不管他如何挣扎扭动，他都被麻绳固定的紧紧的。黑藤经二知道对方不但从自己这里找到了手枪，另外还有藏着毒药的假牙，所以黑藤经二知道否认自己的情报特务身份已经无济于事，所以他打算避重就轻，只说不知道那个纸卷是什么东西。 “你可能还不知道，那个油纸卷，我们已经打开了，你在油纸卷里做的小手段，并没有起作用。”唐城哪里会上黑藤经二的当，只是呵呵轻笑之后，唐城接着又抛出一个令黑藤经二暂时忘却疼痛的消息。“纸卷我们已经打开，你做的小手段也已经被解除，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份用密语书写的东西是不是一份名单？怎么解开密语？” 唐城此刻的发问在黑藤经二听来，根本就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因为像唐城这般发问，只会令被审讯对象更加警惕。黑藤经二只是站在情报特务的角度来看待唐城的表现，可他却并不知道唐城此举却是故意的，唐城就是要让黑藤经二知道他已经打开那个油纸卷，并确认油纸卷里是一份密语名单。 果不其然，黑藤经二虽然闭口不言，但他脑海中，却不由自主闪现出跟那份密语名单有关的内容。骨头很硬嘴很严的黑藤经二，可怕此刻还不知道，就在他脑海中红出现对应内容的时候，早已经打开记忆复制技能的唐城，正默默的从他的脑意识里，在复制着相关的内容。 。 第六十章 特高科在行动（1） 离开会面地点的唐城，并没有返回住所，而是径自去了余老板的茶庄，按照约定，今天也是他们两人见面的时间。因为特高科在租界里连续损失人手，再加上孤军营的离奇消失，租界里这段时间就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不少的可疑之人，就连余老板茶庄所在的街道里，唐城也发现有可疑之人出没。 被人暗中窥视和光明正大的盯着看，这两者的感觉并非是一样的，只是唐城对这两种方式都不喜欢。才走到街口这里，混在人流中的唐城，便忽然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在观察自己。唐城心中一惊，这种被人暗中窥探的感觉，就好像早前在南京帮着张江和第一次抓捕日本特务时候的感觉差不多，都很危险。 心中已经暗自警惕起来的唐城，却还要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来，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心中暗自警觉的唐城并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借助街边店铺的临街橱窗实施反跟踪手段，只是在心中暗自数着步子的他，一直在心中数到了第十四步的时候，那种被人暗中窥探的感觉这才忽然消失。 刚才暗自观察自己的人，似乎已经转移了视线，可唐城心中却并未因此欣喜，他反而变得更加警觉起来。会不会是茶庄这里已经暴露了？唐城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疑问，可他转眼又一想，自己的这个疑问似乎并不成立，因为茶庄这边并没有跟上海站有过任何联系，它是独立在上海站之外的秘密联络点。 难道是有其他的状况出现？百思不得其解的唐城又想到了其他方面，上海的租界里鱼龙混杂，其中还充斥着诸多的情报贩子。这些情报贩子，或许会是国民或是延安方面的人，亦有可能是日本人派进租界的暗子，还有可能是西方国家在华的情报人员。这样一个充斥着大量情报人员的地方，如果不出事，那才会奇了怪。 因为心中的担忧和警觉，唐城并没有选择直接进入茶庄，而是径自从茶庄门前走了过去。茶庄里的余老板，也早已经发现外面街道里的异状，和唐城一样，即便他已经发现危险逼近，却也什么都不能做。眼瞅着会面的时间临近，柜台后面的余老板心急如焚，他担心唐城会不知情的一头扎进来。 就在心中犹豫的余老板，打定主意准备将手中代表着危险信号的红字告示张贴到店门外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唐城若无其事的从茶庄门口走了过去。害我白担心了！看到唐城宛如路人般并没有朝茶庄里看过来，看到对方的余老板便已经知道唐城这是看出问题来了，心中暗自感慨一声，余老板将手中的红字告示慢慢撕碎。 实际上，已经从茶庄门口走过去的唐城，并不知道余老板看到自己没有，因为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正前方那个鸭舌帽男子的身上。鸭舌帽男子距离唐城约莫30多米，早已经暗自打开三倍目镜的唐城，远远就看到了那鸭舌帽男子脸上的表情。从唐城身处的角度何位置看过去，正好能看到那鸭舌帽男子视线的方向，是街道对面的那家布庄。 缓步向前的唐城不用扭头，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就能看到街道对面的那家布庄。连续偷瞟了几眼，唐城都没能看出那家布庄有什么异样，可唐城能百分百肯定，前面那个鸭舌帽男子的全部精神都放在了布庄那边。唐城会注意到这个鸭舌帽男子，完全是因为在对方刚才扭身的时候，打开三倍目镜的唐城看到对方腰间凸出来了一块。 鸭舌帽男子穿着一件形同飞行员夹克一样的毛领短皮衣，皮衣里面是一件贴身的黑色毛衣，就在对方刚才扭身的时候，唐城清楚地看到对方腰间凸起来一块。正常人上街的时候，绝对不会在腰里别着东西，就算身上带着钱和值钱的物件，大多也会装在贴身的内袋里。像这样把东西别在腰间的，不是身上带枪的便衣密探，就是藏着匕首短刀的江湖客和帮派分子。 看那鸭舌帽男子的穿着和站立时的身形，唐城判断对方应该不是帮会分子或是走单帮的江湖客，所以对方腰间凸出来的，应该就是手枪。随身带着手枪上街的人，十有会是便衣密探，所以在那鸭舌帽男子注意街道对面布庄的时候，唐城便下意识的认为出现在这条街里的可疑之人，或许是为了布庄来的。 唐城继续向前走，离着那鸭舌帽男子还有七八米的时候，唐城忽然停住脚步，旋即站在街边向一辆空着的黄包车招手。没有拉客的黄包车夫，原本准备找个地方停下来歇一歇，顺便把早上从家带出来的饼子吃了，见到有人在街边招手，便拉着黄包车一溜小跑向街边站着的唐城。 “向前直走，过了街口向左转！”上了黄包车的唐城没有多话，只是让黄包车夫拉车往前走，实际他却在暗自留意着那鸭舌帽男子。黄包车起步速度斌不算快，车子缓缓经过那鸭舌帽男子的时候，黄包车上的唐城下意识的将右手夹在了左腋下，突兀出现在右手中的手枪隔着黄包车的车帮，正对着那鸭舌帽男子。 有车帮的遮挡，正留意对面布庄的鸭舌帽男子，并没有意识到危险正逼近自己。确认那鸭舌帽男子并没有注意自己，黄包车上的唐城这才算是放下心来，等黄包车过了街口，唐城这才将右手中的手枪重新收回进随身装备包中。“行了，就停在这里吧！我要去咖啡馆见个人！”黄包车在街口左转没走出多远，唐城便叫停了车夫，随手递给对方一张钞票，没有要求找零的唐城进了街边的咖啡馆。 唐城进这家咖啡馆，目的并不是来喝咖啡，他是冲着咖啡馆里的电话来的。茶庄不能去，唐城只好选择了打电话跟余老板联系，“叔，我今天临时有事情要做，可能去不了你那边了！”电话拨通，确认电话那头的人正是余老板，唐城便马上抢过话头，用很是隐晦的话语向余老板传递自己刚才看到的事情。 电话那头的余老板听到唐城的声音之后，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松了下来，可唐城却并没有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叔，你上次跟我说，你茶庄对面那家布庄的绸缎不错，我本来准备今天去看看的，可我朋友说，绸缎不如呢料！我打算从我朋友店里拿些呢料做衣服，绸缎就算了，你也别过去看了。” 电话里，唐城的话听的余老板一头雾水，一直等着电话那头的唐城都挂了电话，余老板也还是没有想明白唐城给自己打来电话是个什么意思。布庄？余老板仔细回想唐城刚才在电话里说过的每一个字，忽然想到唐城刚才专门提到了接到面的那家布庄，可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在唐城面前提到过街对面的那家布庄啊？ 想到了布庄，心中一动的余老板随即从柜台后面出来，假意送客人出门的同时，开始暗自留意起街道对面的布庄和茶庄外面的情况。只是短短十几秒的观察，余老板并没有发现茶庄外面的异状，但他却相信唐城话中隐藏的深意，唐城那番话的最后一句，可是叫自己别去街对面那家布庄的。心中有事的余老板一个下午都表现的心不在焉，总是会不时的假借整理茶叶的机会，暗自观察茶庄外面的情况。 一直到了茶庄快打烊的时候，茶庄外面的街道里，忽然多了不少看着形迹可疑的大衣男子。看到这些大衣男子的余老板心中暗自惊慌起来，一直藏在柜台夹层里的手枪，也被他悄悄取了出来。枪声和呼喝声，几乎同时在外面街道里响了起来，茶庄伙计站在临街橱窗前向外面看了一阵，回身告诉余老板，说是街道对面的布庄出事了。 布庄出事了！暗自心惊的余老板也是快步走到橱窗前向外面看，正好看到几个大衣男子拎着手枪，正从街道对面的布庄里出来。不多会的功夫，就有两具尸体，被两个大衣男子从布庄里拖出来，还有一个被反绑住双手的年轻男子，被押上了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里。还真是出事了？看到这一切的余老板心中暗惊，他忽然想到唐城之前打给自己的那个电话。 唐城是怎么知道布庄会出事的？余老板心中满是疑问，重新将手枪藏回进柜台夹层的余老板，突然听到店门上方的铃铛响动，抬头看向店门的时候，却见唐城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我来的时候，就发现那边的街口有便衣，进了这条街之后，又发现街里多了不少看着形迹可疑的家伙，我当时还以为是你这里暴露了。”被余老板问及缘由的时候，唐城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 。 第六十一章 特高科在行动（2） “我当时就感觉情况不对，所以并没有进来，而是在街边叫了一辆黄包车去了隔壁街，准备找了个咖啡馆给你这里打电话。不过我上车的时候，忽然发现街边有人身上藏着武器，而且一直在观察街道对面的那家布庄。能在租界里带枪的人，除了巡捕房的便衣，就只能是情报线上的人了。我也只是猜测，没想到还真就是布庄出事了！”唐城并没有掩饰自己当时的想法，而余老板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如果换做是余老板自己身处在那样的情况下，在发现异常和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也会选择先离开这条街。先保全住自己，然后再找寻机会通知在危险环境中的同伴，这么做，最大程度上能保证自己不会被诱捕。“从布庄里面出来的那些人，我瞧着不像是租界巡捕房的人，不过在他们中间，我倒是认出一个，那人像是法租界里一个小帮会的头目。” 特高科暗中收买租界黑帮，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既然余老板已经认出对方一人，那些大衣男子的身份也就明朗了。“如此说来，那些人应该是特高科的人了！”唐城闻言，没有丝毫迟疑的轻轻点头，在没有想到更好答案之前，余老板显然也是赞同唐城这个判断的，只是不知道特高科为什么会对一家小小的布庄感兴趣。 唐城和余老板躲在仓库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茶庄的伙计忽然送来一张纸条，看过纸条之后，余老板的脸色大变。“你给我打来电话之后，我亲眼看着那些人从布庄里出来，就安排了人去打探消息。没有想到，那家布庄居然会是中统在上海的一处据点，被抓了活口的那个，是中统才从长沙派来上海的，我猜他身上应该带着指令。” 余老板这么说，就算是确定了被抓走那人的身份，是中统派来上海的联络员。联络员肩负重任，绝对不是一般的行动人员所能承担的，这样一个人落入特高科的手中，中统在上海的其他据点很可能都会受到影响。“叔，叫你的人继续打听消息，虽然中统跟咱们合不拢，可这是国战，恩怨可以暂时先放在一边。” 唐城这话并不是敷衍，虽然中统一直和情报处是对立状态，可是在国战面前，中统和情报处的那点恩怨根本不算什么。“没问题，我想就算处座知晓此事，也应该会责成上海站伸一把手。”余老板也并不是迂腐之人，在唐城提到国战和恩怨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唐城的意思，说出处座二字，便是想要让唐城放心。余老板在上海潜伏多年，即便不跟上海站发生联系，可他却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刚才那张纸条，便是租界巡捕房中的内线送来的。 就在唐城和余老板两人为中统被捕那人暗自担心的时候，特高科上海本部的审讯室门外，长着一张刀条脸的山本桥一正透过审讯室门上的窗口，冷眼看着审讯室里那具浑身血迹的身体。审讯室里此刻正经受鞭打的人，便是山本桥一的行动队，之前从租界布庄里抓到的唯一活口。被捕者看着年龄并不大，按照山本桥一的想法，这种年龄的年轻人应该会很好对付。可事实证明，他想错了，即便审讯室里的那个年轻人已经被多次刑讯，可对方始终没有吐露半个字。 不能再继续了，否则会出现休克甚至死亡！一直站在门外看着整个刑讯过程的山本桥一，忽然伸手敲响了审讯室的铁门，及时中断了刑讯过程。里面这个年轻人，是他们唯一抓到的活口，如果被刑讯致死，他们之前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特高科在租界里搜寻朝鲜救无果，便将目光转移去了租界里其他抵抗组织身上，那家布庄便是被特高科确认的一处秘密据点。 从布庄里搜出来的电台和武器，都已经证明特高科的怀疑是准确的，可山本桥一这里却还没能撬开对方的嘴。“先停一会，不能把人给弄死了！”山本桥一没有进入审讯室，只是透过铁门上方的窗口，低声交代审讯室里的手下。从地下室里出来的山本桥一，并没有上楼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又带着人去了租界，在法租界里，他还有一处监视点。 “组长，我们一直盯着那栋房子，可是并没有发现异常出现。”在山本桥一小组的监视点里，小时驻守在这里的一个四人小组，已经连续监视多日，却还是一无所获。冷着脸的山本桥一，无视了手下队员的抱怨，只是侧身站在窗口边侧，透过窗帘的缝隙，眯眼看向街道对面的那栋房子。根据线人提供的情报，对面那栋房子楼的第二个房间，曾经有不少于五个生面孔出现过，山本桥一非常怀疑那些生面孔的身份。 在特高科上海本部里，不喜言笑的山本桥一非常的低调，但上级下达的重要任务，山本桥一却从来都没有落空过。换句话说，特高科上海本部的上层，非常的清楚山本桥一的能力。“继续监视，没有接到命令之前，监视目标不变。”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对面观察了一阵，山本桥一保持了原来的命令。实际山本桥一的心中也非常明白，街道对面的那栋房子里，未必就是他们追查的目标。 可现在的特高科上海本部已经彻底乱套，大量的人手被派进租界里来，每天都有海量的情报要进行汇总和鉴别，但其中真正有用的情报却没有多少。山本桥一不想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那些可能是从街头巷尾听来的小道消息牵着鼻子到处乱跑，所以他只能主动出击。就像之前的布庄一样，哪怕被抓到的并不是他们追查的目标，可一旦搜出武器和电台，就是功劳一份。渔民子弟出身的山本桥一，非常想要跻身上流社会，可特高科是情报部门，想要往上爬，就必须要有拿的出手的成绩。 山本桥一闭上眼，快速的在脑中思索之后，睁开眼的他带人去了法租界巡捕房不远的一家咖啡馆，他要在这里会见法租界巡捕房的一名华人巡官。“还是按照老规矩，这是定金，只要你提供的情报有用，往后咱们还有大把合作的机会，甚至你和你的家人去日本定居也是可以的。”山本桥一实际非常瞧不起此刻坐在他对面的这名华人巡官，可他需要对方提供的情报，所以山本桥一此刻的态度很是温和，而且出手大方。两根还带着山本桥一体温的金条，被对方很快装进口袋里，一张纸条被对方塞进了山本桥一的右手中。 两人见面的过程很是短暂，而且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哪怕一个字，拿到金条之后，也只是给了山本桥一一张纸条，可是看山本桥一的表情，显然很是满意。目送华人巡官离开咖啡馆，山本桥一这才慢慢打开那张纸条，纸条里的字并不多，只是一个地址。“看来金条没有白给啊！”眼角流露出喜色的山本桥一，随即将纸条放在烟灰缸里，点燃烧成了灰烬。 两根金条换来一个地址，旁人看到或许会说山本桥一是个傻子，可在山本桥一看来，这桩交易却算是划算的。华人巡官提供的地址在公共租界里，全都穿着便衣的山本小队一共人，全都按照山本桥一的指令，悄悄进入这一区域，然后一点点集结在那个地址的周围。“万桑，你的人只需要维持住外围就好，我的人会解决里面的麻烦！” 和山本桥一他们一起过来这里的，还有一队公共租界捕房的华人巡捕，绰号四喜丸子的万喜便是这些华人巡捕的带队警长。暗自在心中低声骂着小鬼子的万喜，脸上却看不出丝毫不耐来，待山本桥一话语停顿的时候，万喜还故作谄媚的冲对方点头赔笑，只是在他转身之后，脸上却露出一副厉色来。 “妈的，这些小鬼子葫芦里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药！”和手下的巡警们站在一起的时候，万喜心中很不是个滋味。随着山本桥一用力挥下手臂的动作，那些看着像是街边小贩或是路人的精壮男子们，纷纷抽出手枪，朝着不远处的那个院子奔去。枪声和呼喝声，随即也跟着响起来，万喜等人纷纷伸长了脖子向那边张望，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突兀响起的枪声，令周围的路人们纷纷躲避，还好枪声很快便停了下来，山本桥一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冲进院子里的便衣特务们，正押着一对男女从里面出来。“组长，情报不对，咱们抓到的并不是朝鲜救的人。”说话的便衣特务，随手递给山本桥一几张被烧了一半的密件，根据上面的内容，山本桥一很轻松便判断出这对男女的身份。 “你们是地下党的人？”山本桥一眉头一挑，看向那对男女的时候，山本桥一的脸上案子流露出狂喜之色来。看来这还是一对大鱼啊！山本桥一喜上眉梢，抓到地下党可要比抓到朝鲜救功劳大的多，没想到只是自己的临时决定，居然会带来如此的惊喜。在这一刻，山本桥一膨胀了，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膨胀。 xidie 。 第六十二章 特高科在行动（3） “你们是地下党的人？”听到山本桥一的声音，双手被绳索反绑，又被人压着肩的周梓君，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用力扭头看向身侧的马大川。虽说周梓君和马大川并不是真正的夫妻，但他们两人在上海已经假扮夫妻三个年头，两人之间早已经有了默契，马大川此刻也同样扭头看向周梓君，眼中流露出的不只是忧色，还有坚韧和死志。 周梓君见状，很是会意的冲着马大川露出一丝微笑来，两人都已经下定决定不会背叛组织。见周梓君和马大川两人只是默默对视，却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山本桥一心中有些恼火起来。“八嘎！既然你们不肯合作，那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山本桥一的声音中充满冷意，而周梓君两人也从那一声八嘎中，判断出这些人的身份来。 落到了日本人手里，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除非他们选择了投敌。周梓君暗自调整自己的呼吸，准备找机会咬破自己的衣领，那里面藏着一粒毒药。就在周梓君调整过呼吸准备行动的时候，只见距离院子这边不远的一面墙后，突然有两个冒着白烟的东西飞了出来，眼瞅着便朝人群里落了下来。 山本桥一背对那面墙，自然是不可能第一时间就发现异状的，而面对墙壁的一个大衣男子，已经面露惊色的喊叫起来。伴随着喊叫，聚集在院门这里的大衣男子们慌乱起来，有径自转身躲回进院子里的，也有慌乱中向前移动，准备拉扯山本桥一的。而原本控制周梓君和马大川的两个大衣男子还算反应快，在其他人纷乱的时候，这两人已经拉扯着周梓君两人往后退。 冒着白烟的东西落入人群，便马上升腾出大团的白色烟雾来，见此情形，周梓君和马大川自然不肯轻易被人拖走。两人只是被反绑了双手，可双腿却还能自如活动，所以两人努力挣扎，总之就是不能让出抓他们的人轻易得逞。“是***，都小心了…”被手下人团团护住的山本桥一最先回过神来，只是他的呼喝声还只喊了一半，身边已经被白色烟雾淹没的手下中，便已经有人惨叫起来。 “有人偷袭，小次郎中弹了！”山本桥一身侧的一个手下忽然张口疾呼起来，只可惜他也只喊出一声，因为喊话的这个成为了下一个中弹者。连续有人中弹，可山本桥一他们却并没有听到有枪声出现，这就使得淹没在烟雾中犹如无头苍蝇一样的他们，无不心惊胆战起来，因为看不到的危险才真正可怕。 “退回进院子里去，快…”被手下人护在身后的山本桥一有一次喊叫起来，并且他已经抽枪在手，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出声喊话会给自己带来危险，可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和刚才一样，那个藏在暗处的袭击者似乎是专门要跟山本桥一过不去一样，不等山本桥一的话说完，众人便忽然听到了一声爆炸，然后有火焰和热浪，从院子里涌出来。 现在想要退进院子里，显然是不大可能了，看到了火光的山本桥一，只觉着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这个始终没有露面的袭击者太狠了，不但用上了***，居然还使用了手**。被手下人小心保护着的山本桥一，现在已经移动到了墙边，刚才的爆炸虽然让院门外的烟雾稍稍变得稀薄了些，但众人的视线却还是受到极大影响。 院子里发生爆炸之后，散布在院外的山本桥一等人中，便没有谁再随便开口发出声音，就算他们是特高科的人，也终究做不到真正漠视死亡。背靠墙壁的山本桥一忽然只觉着左耳下一股热流飚射而过，一粒子弹居然就擦着他的耳垂飞了过去，心中大骇的山本桥一随即压低了自己的身形，他实在想不出是什么武器能做到无声无息的发射子弹。 忽然，此刻正面对死亡威胁的山本桥一，忽然想到了之前山本菊子小队在租界里遇袭全队阵亡的事情。莫非山本菊子小队，当日在租界里遇到的，也是这个无声无息的袭击者，要不然山本菊子小队十几人，怎么会全都死在了租界里？自觉是找到了答案的山本桥一，此刻更加不敢轻易发出声音，他还要活着将这个答案送回本部去。 可事实证明，山本桥一的这种想法完全就是一种奢求，袭击他们的人既然动用了***和手**，就根本没有想要留他们的活口，其中自然也包括山本桥一。被烟雾笼罩下的山本桥一等人都不敢轻易挪动位置，生怕因为发出声响招来袭击者的偷袭，他们此刻唯一的希望，便是那些原本被他们瞧不上的租界巡捕们能赶过来救援他们。 此刻被山本桥一他们给予极大希望的万喜他们，却早已经在***出现的时候，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身为租界巡捕的他们，遇到真正的强人的时候，最先考虑的便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至于日本人，最好是各安天命。投掷出***和手**的人，正是唐城，遇上特高科在这里抓人只是偶然，可既然是遇上，唐城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一前一后两枚***，就足够封锁半段街道，已经打开三倍目镜的唐城，却不受这些烟雾的影响。换句话说，被延误笼罩其中的山本桥一等人看不到唐城，而唐城却能清楚的看到他们每一个人的位置。踩着梯子的唐城，此刻就缩躲在墙头下，每一次探出身子，唐城都会用加装了***的毛瑟冲锋手枪，开枪射杀一个大衣男子。 手**爆炸，引发街道里路人们的惊慌，那些喧嚣很好的掩盖住了唐城开枪的动静，以至于30多米外的山本桥一等人，始终没能锁定住唐城的位置。连续射杀几人之后，整个人都窜上墙头的唐城，开始踩着碎步向前移动。唐城选择了在周梓君和马大川两人被押出院子才动手，主要目的便是想要营救这两人，唐城此刻迅速前移，便是为了清楚的看到周梓君两人的位置。 周梓君和马大川的努力挣扎，虽说没能奏效，却也大大拖延了被人拖去墙边的速度，而且在挣扎中，周梓君还挣松了捆绑自己双手的绳子。感觉出了手腕处的松动，已经被用力拖到墙边的周梓君随即安静下来，实际却是在暗自用力，试图挣脱开手腕处的绳索。顺着墙头向前移动的唐城，并没有先攻击散布在院外的大衣男子们，而是选择先进入满地狼藉的院子里。 不想腹背受敌的唐城，先选择了清理院子里受伤的大衣男子们，借助烟雾做掩护的他，只是靠上去快速挥动短刀，便很快将院子里才遭受过手**轰袭的几名伤者，全数豁开了脖子。血腥味慢慢从院子里弥散开来，院外墙边的山本桥一也很快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这个时候的唐城，正端着枪出现在院门口。 已经换上备用弹匣的唐城，暗自将手中的冲锋手枪，调整到连发状态，只是侧身将枪口伸出院门，便马上扣下了扳机。被***将枪声压制到最低的冲锋手枪，很快便迸发出枪焰和火链，贴靠着周梓君和马大川的两个大衣男子最先中弹。团状的血雾，一朵一朵在烟雾中迸发出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已经挣脱出一只手的周梓君，顺着火链回身向院门看了过去。 “带上他，退回来！”一柄短刀在空中翻旋着，从院门的方向飞来，精准的落在了周梓君的身侧。心中狂喜的周梓君根本来不及多想，便伸手捡起地上的短刀，用力切割起马大川身后手腕上的绳索。短刀很是锋利，只几下便割开马大川手腕上的绳索，然后两人低着身形，快速向院门这边移动过去。 如果是换一个场合，周梓君两人决计不会如此轻易相信对方，可是他们刚才都亲眼看到抓捕他们的日本人，先遭到手**轰袭，然后又是连续枪击。如果这是日本人设计的一个圈套，那他们下的本钱未免太大，不管是周梓君还是马大川，都不认为突然冒出来的营救者会是日本人设的圈套。靠近了院门，周梓君两人这才终于听到了枪声，只是他们听到的枪声很轻很小。 一枚已经拧开后盖的手**，被塞进到马大川的手中，一个黑巾蒙面的西装男子声音低沉的言道。“会用吗？去炸开左边的墙，咱们从墙洞离开，一会你们先走，我给你们殿后。”对方的声音低沉，声音中更是透着不容置疑的味道，马大川也并没有反对，径自握着手**，跟在周梓君身后，脚步踉跄的进到院子里去。 实际退回进院子里的唐城他们，想要安全离开，并不需要用手**炸来围墙。院子外面的山本桥一他们，这会已经被唐城射杀超过大半，剩下的人且躲且退，已经不能控制这里。即便唐城选择从正面离开，山本桥一和他剩下的手下，也不敢贸然追击。 第六十三章 特高科在行动（4） “轰！”的一声爆响，挡在山本桥一身前最后那个手下也中弹倒下的时候，院子里再度荡起一团扬尘，早已经晕头转向的山本桥一眼神一凛，却又见不远处的烟雾中迸发出枪焰。已经发动三倍目镜技能的唐城，完全无视了弥散在身侧周围的烟雾，又是一阵连续射击，第二个弹匣里的子弹也快要打光。 “墙炸开了！”身后的院子里传来一声呼喝，依身在院门处的唐城并没有回身，对面墙下那个不停挪动的身影，令唐城很有一枪射翻对方的冲动。“墙炸开了！”顶着一身尘土的马大川出现在唐城身后，他误以为自己刚才那声提醒，唐城并没有听到，所以他移动到院门这里，再度提醒唐城。 唐城并没有搭理马大川，而是快速更换过备用弹匣，然后才伸手将马大川拉来自己身边。“咱们走正门离开，你们回去换了衣服，咱们就离开这里。”唐城的声音不算很大，但也足够令马大川听的清楚。听到唐城说要从正门离开，马大川不禁愣住了，他心说既然要从正门离开，那为什么还要浪费一枚手**去炸开围墙？ 马大川脸上的疑惑，被唐朝看了个正着，只是这个时候，唐城却并没有太多时间去跟对方解释。反手将愣神的马大川重新推回进院子里，唐城端着手中的冲锋手枪，脚下踩着碎步从院门后面走了出去。院门外满是尸体和中弹倒地不起的伤者，原本浓郁的白色烟雾，此刻已经变得稀薄，可能见度却还是不高。 唐城轻手轻脚的越过地上的两具尸体，此刻快要贴着墙壁的他，只需要向对面快速跨出几步，就能将枪口顶在山本桥一的脑门上。不过唐城并没有马上向前移动，而是选择了矮身蹲跪在墙边，因为就在距离唐城和山本桥一不远的街口，已经隐隐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和唐城几乎同处与一个水平线上的山本桥一，同样也听到街口处传来的脚步声，心中大溪地他马上判断来的应该是帮手而非敌人。 能在租界里如此密集移动的，不是巡捕房便是帮派分子，而这个两者都不敢贸然得罪日本人，所以山本桥一的判断也不无道理。蹲坐在墙边的唐城同样向前观望，几吸之后，一群黑衣汉子便转过街角出现在唐城的视线之中。才更换过弹匣的唐城此刻用力咬紧了牙关，如果只是他自己，就算前面拦路的黑衣汉子再多一些，唐城也不担心自己会被围困在这里。可是身后的院子里，还有两个地下党的人，其中一个还是个女人，纵然唐城战力出众，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保证这对男女的安全。 想到这里，唐城便向后退去，一直退进了院子里。周梓君和马大川两人已经换好衣服，两人看到唐城从院外退进来的时候，周梓君怀里还抱着一部电台。“正门可能出不去了，你们马上从墙洞出去，电台不要拿了，就空手出去，我给你们断后！”看到周梓君想要带着电台离开，唐城便伸手想要夺下电台，却被周梓君闪身避开。“带着电台，就是向你们的敌人表明身份，那样你们谁都走不了，是走是留，你们自己拿主意吧！”唐城没有继续抢夺周梓君抱在怀里的电台，但言语却听着很是生硬。 周梓君和马大川在上海潜伏多年，两人早已经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新手，他们自然知道唐城说的有理，可周梓君担心失去电台就会断绝跟上级联系的渠道。“你们去这个对方暂时住下来，我会想办法联络上海地下党的人去找你们，相信他们会帮助你们联络你们想联络的人。”唐城没有办法，只好把之前存放过药品的那个公寓地址给了周梓君两人。心中还有存疑的周梓君在马大川的示意下，不得不选择了放弃电台，目送周梓君和马大川两人从墙洞离开，唐城抬手一枪打坏了地上的电台，然后重新回到院门口。 从街角冒出来的黑衣汉子有十几人，一看他们的打扮和走路的身形，唐城便知道这些黑衣汉子应该是租界里的帮会分子。这些帮会根子耍勇斗狠是把好手，可他们谁也没有见过***，所以在越过街口，便远远的停了下来。原本以为自己马上就能获救的山本桥一，见着那些黑衣汉子缩手缩脚的不敢过来，心中大急的他索性也就不管不顾的朝着那些黑衣汉子喊叫起来。第二声爆炸之后，山本桥一就没有再听到院门方向有声音出现，自以为聪明的他就认为袭击者或许已经离开，他判断第二声爆炸应该就是袭击者用手**炸开围墙的动静。 爆炸平息之后，山本桥一有屏气凝神侧耳听了一阵，确认没有听到院门那边有动静，他这才放心的呼喝那些黑衣汉子过来营救大腿中弹的自己。山本桥一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自作聪明，在唐城面前暴露出了自己的身份，正侧身贴靠院门向外张望的唐城，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是特高科的行动组长，心中不禁大喜过望，他很想知道射杀这个特高科的这个行动组长之后，系统会奖励自己什么好东西。 听到山本桥一呼喝声的黑衣汉子们，先原地停了一下，然后就有两个不怕死的朝山本桥一这边快步奔来。唐城慢慢将冲锋手枪探伸出院门，待那两个黑衣汉子俯身将大腿中弹的山本桥一，从尸体后面拖拽起来的时候，唐城随即扣下扳机。枪焰一闪即逝，拉着山本桥一左臂的黑衣汉子背部先中一枪，然后便是后脑中弹。 先击中一人的唐城，随即在院门口蹲跪下来，手中的冲锋手枪却连续迸发出枪焰，这次中弹的是山本桥一。“噗！”山本桥一身体一震，被子弹击中的坐胯上飚射出一团血雾，然后便是左肩和脖子连续飚射出血雾来。山本桥一的身体瞬间连中三枪，尤其最后击中脖子的那一枪更是要命，在他歪斜着身子倒下的时候，被子弹撕裂的脖颈间正喷射出大股的血箭。 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有两人中弹倒下，最后那个黑衣汉子慌乱中松开搀扶山本桥一的手臂，左脚用力蹬地的他想要闪避，却也没能躲开射向他的子弹。“噗噗”被两连射击中的黑衣汉子，如同折翼的飞鸟一般，才刚刚跃起身子的他，便一头栽倒在山本桥一的尸体上。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三个人，转眼之间，就都变成了尸体，不远处的其他黑衣汉子们全都看傻眼了。 对唐城而言，近距离击杀三人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要子弹充足，他能杀光整条街的人。院门外的烟雾已经稀薄到无法完全遮挡唐城身形的地步，可唐城却并不在乎，在远处那些黑衣汉子们的注视之中，只是用黑巾蒙面的唐城，只是端着枪大刺刺的从院门内侧走了出来，然后再众目睽睽之下，给倒在院门外的山本桥一和他的手下挨个补枪。 当众给尸体和伤者补枪，这算是严重的挑衅，可不远处的那些黑衣汉子们却一窝蜂的回身逃了。敢大白天在租界里开枪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善男信女，敢在大白天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满地的尸体和伤者身上补枪的人，那更是如同大魔王一般的恐怖，这些惯会耍勇斗狠的帮会分子也知道惹不起这样的凶人。 唐城原本以为自己如果想要离开这里，一定会遭遇围攻或是围堵追击，可事实证明，他离开这里的时候，非但那些巡捕没有出现，租界里无处不在的帮会分子更是没有冒头出来。没想到离开居然会是如此便利和轻松，唐城来不及感慨，在连续更换过装束之后，他绕行去了那栋公寓楼。确认被自己救出的那对男女，已经安全进入公寓楼，放下心来的唐城便给许还山打去电话。 “刚才闲着没事，随手救了你们的两个人，我看他们被吓的不轻，你们最好马上派人接走他们，为了救出他们，我可是又在租界里干掉了一队特高科的人。”唐城没有打算去跟许还山面谈，他反而觉着这个时候，是进入虹口区弄事情的最佳机会，所以挂上电话之后，唐城便朝虹口区移动过去。 唐城给许还山打电话这会，租界里已经闹开锅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这已经是特高科第三次在租界里出事了。租界工部局没办法对巡捕房发难，因为赶到现场的巡捕已经做了初步勘察，现场不但有十几具尸体，还有手**爆炸留下的痕迹，就凭巡捕房那点人和配备的手枪，根本不是袭击者的对手。 租界工部局找到了最好的理由，可特高科上海本部和上海日军却并不满意，可不管是特高科上海本部还是上海日军，手头上都没有关于袭击者的线索。此刻的唐城并不知道，上海特高科已经决定派出一支所谓的调查小队再度进入租界，此刻的唐城正一脸木然的站在日军关卡前，等待检查之后进入虹口区。 第六十四章 认出 “马上去打听一下，今天租界里是不是有事情发生。”唐城给许还山打来电话是好意提醒，可许还山却不能不慎重对待，挂上电话的他马上派人出去打听消息。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在租界里动了枪还使用了手**，这可不是小事情，外面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也就是一直在联络点没有出门的许还山他们还不知情。 租界里又死了一队特高科的人，听闻这个消息，许还山心中满是震惊，他再一次对唐城生出莫大的兴趣来。如果许还山没有记错的话，唐城似乎是早饭之后才跟自己见过面，而且唐城离开这里的时候，已经临近午饭时间。如此短的时间里，唐城究竟是如何做到射杀一整队特高科的？许还山心中满是疑问。 唐城只是给许还山打去电话，要他派人去接走公寓楼里的那对男女，两人如果没有面对面的密谈，许还山心中的这些疑问便得不到解答，况且唐城也未必就会告诉许还山事情的真相。此刻正等在日军关卡外的唐城，看着表情木讷，实际却正在心中盘算自己进入虹口区之后的行动方向和步骤。 唐城的随身装备包里，一直携带有三份假的身份证明文件和相关证件，唐城数次进出虹口区所使用的，是一份在华侨民身份证件。其他两份身份证明文件，是上海特高科证件和日本京都地区的身份证件，在行动之前，唐城早已经将自己的身份问题想到了极致。轮到唐城的时候，他和其他准备通过关卡的日本侨民一样，拿出证件递给关卡上的日军宪兵。 唐城的几份身份证件都伪造的天衣无缝，除非关卡上的日军宪兵，会联络其他部门，对唐城所使用的假身份进行调查核对。每天都会有成百上千的日本侨民通过关卡进出虹口区，把守关卡的日军宪兵，也不可能针对每一个过关的人进行调查核对，所以结果身份证明的日军士兵，只是粗略翻看了一眼，便挥手示意唐城通过。 一脸平静的唐城通过关卡，随着人流向前走过一个街口，便很快消失在人流之中。唐城来虹口区已经不是第一次，曾经在虹口区有过几次过夜经历的他，并没有选择去相熟的旅馆，而是找了一家没有去过的小旅馆落脚。一整个下午直到夜色降临，唐城都在虹口区里不停溜达，被他注意最多的还是虹口区里的那些看着生意不错的居酒屋。 上海日军跟租界工部局有过协定，上海日军的士兵不管是军装还是便装，都不得无故进出租界。所以一到夜色降临，虹口区里的不少居酒屋里便挤满了来这里消磨时间的日军，其中一些位置隐秘的居酒屋更是不少日军军官常去的地方。唐城暗中观察虹口区里的这些居酒屋，目的便是为了找出日军军官常去的地方，在他看来，刺杀普通士兵远不如刺杀军官划算。 尤其唐城的系统抽奖，似乎杀死日军军官之后，获得的抽奖机会总是能抽出好东西来。夜色降临，双腿酸麻的唐城终于停了下来，他选择进入街边的一间小酒馆解决自己的晚饭。等唐城进了这家小酒馆之后，才忽然发现自己的这个临时决定似乎有些不靠谱，因为小酒馆角落里的那张桌子，正围坐着三个日军士兵。 虹口区是日军控制区，在这里见到日报表并不算什么惊奇的事情，可如此近距离的和三个日本兵在一间小酒馆里相遇，唐城心中还是忍不住会下意识的警惕起来。心中有了警惕，看人的时候，眼神中便会下意识的流露出来。这三个日本兵显然不是新兵，唐城看向他们的时候，其中一个日本兵也正好抬头看向唐城，两人的视线正好做了一个交汇。 唐城不动声色，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找了个桌子坐下来，要了和小酒馆里其他人一样的食水。和唐城眼神交汇的那个日本兵暗自皱起眉头，常年与军营武器为伴的军人，尤其是经历过血与火生死考验的老兵，对危险和异样都有着异乎寻常的警觉，这个满脸狐疑的日本兵此刻便是这种情况。 装作若无其事的唐城并没有选择背对那三个日本兵，而是侧面对着三人，正好可以让这个一脸狐疑的日本兵看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盯着唐城看了一阵，见唐城表现的和酒馆里其他人一般无二，这个心存怀疑的日本兵，才算是终于打消掉了心中的怀疑。对方不再盯着自己看，身体隐隐僵直的唐城，这才算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顿饭令唐城吃的很幸苦，既要装着若无其事，还要暗自加快吃饭的速度还不能被人发觉，好不容易吃完了自己要的食水，唐城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冒出一层冷汗来。坐在酒馆角落里的三个日本兵早已经离开，可唐城却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身处在虹口区的他，时刻提醒自己要小心行事。 唐城一顿饭用去差不多快一个消失，眼见着这小酒馆外面越发的暗了，唐城这才起身离开小酒馆。天黑之后，在外面游荡的人便少了很多，唐城随后遇到的几波人中，就有超过半数都是身穿军装的日军官兵。换班下岗之后的日军官兵，如果没有喝酒，看着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只要他们喝了酒，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唐城按照下午查看过的路线，顺着街边一路移动到一家叫樱花馆的居酒屋这里，樱花馆此刻进出的全都是身穿军官的日军军官，唐城甚至还看到了一个少佐军官。站在远处的阴影里，唐城耐心的等待着，他在等待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目标出现。唐城等待的时间不算很长，就从他身后的街口远远走过来两个日军军官，看他们衣领上的军衔标识，两人都只是少尉军衔。 唐城马上拧开手中的酒瓶，胡乱往身上泼洒了一些酒水，便脚步踉跄的迎面对着两个日军少尉走了过去。唐城假扮成醉酒之人，虽说跟这两个日军少尉军官走了个对脸，却并没有引起对方的特别注意。因为入夜之后的虹口区，尤其是靠近居酒屋的地方，像这样的醉鬼有很多，他们已经见过太多了。 唐城装的很像，不但脚步踉跄，而且身上还散发出酒味。只是在唐城和那两个日军少尉擦肩而过的时候，原本扶着膝盖看着像是要吐的唐城却忽然直起身子，右手成掌劈砍在左侧那个军官后脖颈的时候，左手中闪过的一道冷光，快速没入另一个日军少尉军官的后背。两个日军少尉军官，瞬间便是一死一伤，死了的被短刀从后背刺入心脏，没死的，此刻却已经陷入昏迷。 收回短刀的唐城，随即一手拖着一个，将两名日军少尉拖进街边的小巷里，待唐城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穿着一身日军少尉的军装。站在巷口的唐城做了个扩胸的动作，还有些不适应这身军装的他，左右扭腰之后，这才抬腿向街尾的樱花馆走去。樱花馆今晚的生意很好，不但楼上的包房已经满了，而且楼下的散座也有大半坐着客人。 樱花馆的老板是个叫左立樱子的日本女人，据说跟日军宪兵司令部的一个大佐关系莫逆，所以进出这里的日军军官，一般不敢在这里撒酒疯闹事。居酒屋的生意好了，左立樱子的心情也就会很好，假扮日军军官的唐城走进樱花馆的时候，左立樱子正浑身酒味的从2楼的一个包房里出来。 原本是陪酒女的左立樱子，从来不避讳有人私下议论自己的出身，而且每次樱花馆来了熟客的时候，身为老板的左立樱子也会主动送上一壶酒，有时还会主动陪着熟客喝上几杯。不过今晚，左立樱子却被身后包房里的客人给恶心到了，若不是身后包房里还有两个经常来樱花馆的熟客，左立樱子可能早就用酒瓶砸破那人的脑袋了。 被店里厨娘从包房里扶出来，刚才还看着不胜酒力的左立樱子马上便恢复的清醒，不过表情却还是很难看。或许是下意识的，左立樱子扶着2楼的栏杆向下看，正好就看到从外面走进樱花馆的唐城。虽然唐城已经做了面部伪装，而且还穿着日军军装，可左立樱子却将唐城走路时的身形，和脑海中的一个背影重合在了一气。 一直深刻在左立樱子脑海中的那个背影，距离现在已经有一年之久，可左立樱子却还是能时不时的想起一年前那个夜晚所发生的事情。整整一个居酒屋的客人，居然被一个人杀了个干净，那天晚上也在那间居酒屋的左立樱子侥幸逃过一劫，虽然没有看到凶手的长相，但她却牢牢记得凶手离开居酒屋时的背影。这一刻，2楼上的左立樱子，已经浑身僵直不知所措，而唐城已经在楼下坐了下来。 第六十五章 补漏 女人的记忆力，有时候和她们的直觉一样可怕，就算唐城事先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他却不会想到只凭自己走路的身形和一个背影，行动还没有开始，他就已经暴露了。来虹口区之前，唐城就坐了细致的行动计划，他不可能一进樱花馆就掏枪开打，所以他选择先坐下来，然后找寻值得出手的目标。 已经服用过两次体力药剂的唐城，不管是体能和反应，早已经超出普通人许多。左立樱子此刻依着围栏向下看着若无其事的唐城，就在她浑身冰凉正快速思索对策的时候，楼下的唐城已经觉察出有人在暗自观察自己。唐城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来，然后借着点烟的动作，眼眸快速扫过大厅里的这些人，然后将视线上抬，落在了左立樱子的身上。 他看到我了！被唐城一眼扫过的左立樱子，立刻感觉自己都快要喘不上来气了，一年前的那个夜晚所发生的事情，给左立樱子留下了太可怕的记忆。左立樱子因为心中的恐惧而全身僵直，唐城的视线再次回落再左立樱子身上的时候，后者还站在原地。唐城的视力很好，即便没有打开三倍目镜，却也看到左立樱子此刻的表情。 这个日本女人见过自己？对方脸上那幅惊恐的表情，令唐城心中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如果对方不是见过自己，脸上又怎么会流露出如此的表情来？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想法，唐城随即起身，在左立樱子还没有惊声尖叫之前，朝着樱花馆的大门走了过去。是他，就是他！唐城此刻的反应，更加令左立樱子确认唐城就是一年前袭击居酒屋的人。 快步走出樱花馆的唐城，只觉着自己的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打湿，还好没有陷在里面，否则自己很难脱身。走出樱花馆的唐城却并没有打算真的离开，既然楼上那个女人认识自己，那就不能留她活命，否则自己在上海就危险了。唐城想不起那个女人是怎么认识自己的，但他知道如果留着这么个祸害在上海，自己今后会很麻烦。 2楼走廊里站着的左立樱子，视线一直追着唐城的背影，直到唐城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樱花馆的门外。身后的包房里，此刻正隐隐传出一阵哄笑声，身体里那股冷意正渐渐消散的左立樱子，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目的和缘由，居然打消了呼喊示警的想法。“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你们看着点时间，今晚早点关门。” 突然在自己的居酒屋里看到了一年前的那个人，左立樱子意识到那人绝对不是偶然出现在这里的，如果一年前的旧事重演，那么，在自己这间居酒屋里便会又是一副血流成河的景象。身后包房里那几张令人厌恶的面孔，是左立樱子急于离开的原因，或许自己离开之后，那人会回来杀掉身后包房里的那几个家伙。 左立樱子离开樱花馆，身边只带了两个亲近的女侍，而且走的还是樱花馆的后门。已经离开樱花馆的唐城却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回到之前的那个巷子里默默等待，可时间已经过去约莫半个小时，远处樱花馆里却不见有人出来。唐城原本准备今夜在虹口区制造混乱，然后找机会去刺杀更大价值的目标，可是经历过半个小时的等待之后，唐城却打算取消今晚的行动。 第二天一大早，整夜未眠的左立樱子带着两个女侍赶到樱花馆，却得知樱花馆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左立樱子心中不免很是诧异，难道说自己昨晚认错人了？左立樱子心中暗自思量，仔细回忆昨晚的情况，左立樱子却又十分肯定自己昨夜并未认错人。“老板，黑藤大佐的车子在外面。”女侍的出现，打断了左立樱子的思路。 黑藤大佐便是左立樱子背后的靠山，但很多人并不知道，黑藤大佐和左立樱子在日本本土原本就是旧识邻居，如果不是左立樱子家道中落，她也不会来了上海做陪酒女。“上车，码头来了一批东西，我带你去看看，有喜欢的就挑几件。”黑藤大佐没有下车，只是推开车门，示意左立樱子上车。私扣送回本土的战利品，这样的事情，黑藤大佐显然并不是第一次做了，左立樱子也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 黑色轿车里只有黑藤大佐和司机两人，左立樱子上车之后，轿车便直奔码头的方向。身为宪兵司令部大佐军官的黑藤感觉异常明锐，左立樱子一上车，黑藤便马上察觉出左立樱子心绪不宁，显然心里藏着事情。“樱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怎么一上车就看着坐立不安的？”一直拿左立樱子当妹妹对待的黑藤言语中透出关切之意，左立樱子心头一热，便想要将昨夜的事情说给对方。 只是左立樱子才张口嘴，还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耳朵里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枪声，轿车的前档玻璃随着枪声瞬间破裂开，司机口中闷哼一声，便向前趴伏在方向盘上没了动作。枪声来的太过突然，就算是黑藤大佐也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失去控制的轿车已经对着街边的灯柱，一头撞了上去。 咣当一声，失去控制的轿车一头装在了灯柱下方的水泥基座上，原本扭头看向黑藤大佐的左立樱子，直接撞在轿车前排座椅的椅背上。被撞的头昏眼花的左立樱子慌乱中抬头，正好看到黑藤大佐从腰间的枪套里掏出手枪，“趴着，千万别抬头！”慌乱且不知所措的左立樱子，被黑藤伸手按着斜趴在轿车后排座位里。 枪声过后，街道里满是惊慌失措纷纷躲避的路人，隐隐听到警哨声正靠近这里，已经掏出手枪的黑藤大佐马上推开了自己这边的车门。只是推开车门，黑藤大佐却并没有马上从轿车里出来，没有听到枪声出现，压低身形的黑藤大佐，这才先从轿车里伸出一条腿。还是没有枪声出现，暗自紧咬牙关的黑藤大佐，随即伸手拉起左立樱子。 “樱子，一会不要慌张，先跟我从车里下来，我说跑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要理会，跟在我身后跑起来就是了。来，抓住我的腰带去，千万不要松开手。”压低身形的黑藤大佐，把浑身僵硬的左立樱子从轿车里拖拽出来，暗自调整呼吸之后，观察过周围情况的黑藤大佐，让左立樱子用右手抓住自己的腰带。 黑藤大佐打算先躲进街边的店铺里，然后等待巡逻队或是巡捕赶到这里，心中再三鼓起勇气，黑藤大佐带着左立樱子快步从轿车侧面冲出，冲向距离他们最近的那家店铺。轿车离着街边店铺实际并不算远，如果只是黑藤的大佐自己，或许只需要几个翻滚就能进入那间店铺。可现在他还带着左立樱子这个累赘，才奔出两步，左立樱子便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 左立樱子毕竟只是个女人，她没能跟得上黑藤大佐的速度，右手还紧紧抓着对方腰带的左立樱子，就这样被带着摔翻在地上。说是摔，倒是不如说左立樱子是在地上打滚，慌乱之中的她忘记松开右手，顺带也将黑藤大佐带着拖翻在地上。没等半边身子都火辣辣疼的左立樱子来得及呼痛，她就被同样摔在地上的黑藤大佐，抱着向轿车的方向翻滚过去。 翻动之间，左立樱子听到了黑藤大佐口中发出的闷哼，却马上又被一阵枪响骇的魂飞魄散。一枚尾部冒着青烟的手，咣当一声从街边店铺的屋顶上砸落再来，先砸在轿车的车顶，然后滚落下来。黑藤大佐口中呼喝着，硬生生拖着左立樱子，连续翻滚移动到了轿车的另一侧。 “轰！”的一声爆响，虽然隔着辆轿车，可巨大的爆炸声，却还是震的左立樱子耳朵里嗡嗡作响。爆炸后的热浪中混杂着手的破片，在空气中向周围飞溅开来。身后的轿车很好的阻隔了爆炸后腾出的热浪和手破片，可随着爆炸腾出的扬尘，却令的左立樱子和黑藤大佐两人，浑身上下瞬间变得灰扑扑的。 “走！”后背已经有血迹出现的黑藤大佐，心知此刻不是停步不前的时候，所以他用力拉起左立樱子，打算借助手爆炸的掩护，趁势躲进街道这边的店铺里去。“哒哒哒…”可就在左立樱子随着黑藤大佐太抬腿奔出的时候，从两人身后的方向，突然射来一道枪火。背对枪火的黑藤大佐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连续射来的子弹，在背部凿出几团血雾。 被黑藤大佐拉着的左立樱子，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黑藤大佐的尸体拖拽着摔倒在地上，在心中惊恐的左立樱子用力在地上翻过身来的时候，脸上蒙着黑巾的唐城，恰好绕过冒着黑烟的轿车，出现在左立樱子身前。唐城突然出手的目标原本只是左立樱子，没想到却捎带来了一个日军大佐，这应该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 第六十六章 大闹虹口区（1） 耳朵里一直嗡嗡作响的左立樱子，还没来得及向绕过轿车的唐城求饶，就被唐城迎面一枪击穿心脏。黑藤大佐之前的种种表现，让屋顶上的唐城看的清楚，这个日本女人和这个大佐军官之间关系密切，所以射杀这样一个日本女人，唐城心中毫无心理负担和负罪感。一枪打死左立樱子，唐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故意给黑藤大佐的尸体连续补枪，还从轿车里拿走了黑藤大佐的公文包。 给尸体补枪，和带走对方的公文包，这实际都是唐城的故布疑阵，好让闻讯赶来的特高科不会将目光留在那个日本女人身上。事实证明，唐城的故布疑阵起到了作用，闻讯赶来的特高科人员，的确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黑藤大佐和他丢失的那个公文包上，至于陪酒女出身的左立樱子，没有谁会注意这么个不起眼的居酒屋老板。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有人在虹口区里当街杀人，而且杀的还是一名宪兵司令部的大佐军官，不管是宪兵司令部还是特高科，都不能接受刺杀者全身而退这个事实。事发之后的短短一刻钟之内，不仅仅是事发地点周围几条街被严密封锁起来，就连整个虹口区都出现了大批的宪兵和便衣特务，他们将会按照命令，开始挨家挨户的检查所有虹口区居民的身份和人数。 这点时间，根本不够唐城安全的离开虹口区，而且他也没有打算现在就离开。伴随着突兀的爆炸声，唐城事先就布置好的被引爆，一队进入小旅馆排查的宪兵，被爆炸后腾起的扬尘全数笼罩在里面。爆炸来的太过突然，进入小旅馆的六七个日军宪兵和两名便衣特务，当场就出现超过半数的重伤和死亡，剩下的人也都受了轻伤。 “快来帮忙，先把这个抬起来，我看到下面有活着的！”快变成废墟的小旅馆外面，很快出现了围观者，但马上就有人冲进爆炸现场准备救人。已经换过一身装束的唐城就混在这些人的当中，不过他并不是一个冲出去的，在陆续有人出现并开始搬运杂物救人的时候，唐城这才和剩下的人也都凑上去帮着救人。 很快就有第一个伤者从废墟中抬出来，没有担架，救人者只好分组抬着伤者的手脚，并且送上临时从旁边找来的板车。“不如直接送去医院好了，他的伤口一直在流血，而且一直昏迷不醒。”唐城这个时候很是恰当的插了一句嘴，几个救人者都下意识的点头赞同，如果没有医生救治，受了这样重的伤，这名宪兵很可能活不过来。 唐城主动抢过了拉板车的机会，在他和其他一名年轻人的协力合作下，躺着伤者的板车被很快拉进主街里。“那边发生爆炸，我们从爆炸现场救出的他，可能还会有其他受伤的人被救出来，只是他的情况不是很好，需要马上送去医院救治。”主街里还有其他的宪兵小队正在排查沿街的店铺，看到了他们，唐城便故意装着很是惶恐的样子，主动向他们求救。 板车上的伤员带着宪兵的臂章，此刻已经隐隐恢复些许意识的伤者，也用微弱的声音证明了唐城的话。负责搜查主街里的宪兵队长，并没有耽搁时间，便招呼唐城和另一人帮忙，将板车上的伤员抬上从街口赶过来的卡车。“我也要跟着去吗？他大腿上的伤口一直流血不止，需要有人帮他按着伤口。”主动跳进车厢里的唐城，此刻故意摆出一副询问的架势来。 见唐城的右手似乎正按在那受伤宪兵的大腿伤口上，原本准备喊唐城下车的宪兵队长眉头微皱，略微思索之后，便交代唐城留在车厢里。卡车缓缓驶过街道，看卡车行驶的方向，唐城知道这应该是去日军医院。正中下怀的唐城耐心按着伤员推上的伤口，在对方的不住感激声中，卡车终于停在了日军医院门前。 已经接到通知的医护人员早就等在这里，不过等他们看到车厢里还有一个平民的时候，这几个医护人员也纷纷流露出惊奇的表情来。“是鸠山队长让我跟车来的，伤员大腿上的伤口一直流血不止，鸠山队长让我帮忙按住伤口。”许是看着唐城面嫩，又或者是他那口流利的京都口音起了作用，表情中透着惊奇之色的医护人员，纷纷将双手满是血迹的唐城当成了透明人。 “那个…我能不能去里面找地方洗洗手？”眼见着伤员已经被医护人员接手，从车厢里跳下来的唐城，拉着一个医生模样的中年男子低声问道。被唐城出言询问的中年医生，眼角扫过唐城那双沾满血迹的双手，口中轻咳一声，随即指派了一个护士带唐城去洗手。唐城自愿上车的主要目的，便是为了混入日军医院，为了这个，他甚至几乎腾空了自己的随身装备包。 跟着默不作声的女护士进了医院，被指明方向和位置的唐城，便快步进了1楼角落里的男卫生间。日军医院人来人往看着很是繁忙，给唐城指路的女护士眼见着唐城走进了男卫生间，便马上转身离开。等唐城从南卫生间里再出来的时候，不但模样发生变化，而且身上还穿着日军军装，衣领上的军衔标识表明了唐城此刻的少尉身份。 实际上，唐城不但准备好了日军军装，他还提前伪造了军官证件，至于这份军官证件的原主人，早已经被唐城挖坑埋进了泥土里。更换过装束的唐城，大摇大摆的顺着楼梯上楼，根据他事先搜集到的情报显示，这所日军医院的药方在2楼。唐城原本准备突袭这所医院的药品仓库，可情报显示，医院的药品仓库有不少日军把守，所以他才退而求其次的打起了药房的主意。 唐城顺着楼梯上楼，沿路遇到的医生护士还有日军，都没能发现这个军装笔挺的少尉军官，居然是个西贝货。唐城上到2楼，接过发现药房外面正有一群日军宪兵在排队取药，唐城见状便没有在这里做停留，而是继续顺着楼梯往三楼去了。这所医院的三楼往上都是病房，越是军职高的日军，住的病房楼层便越高。 通往四楼的楼梯口有日军士兵站岗，只凭唐城身上的日军军装和少尉证件，恐怕会遭到站岗日军士兵的询问盘查，所以出现在三楼的唐城选择进入了走廊另一头的护理站。只有普通病房一半大小的护理站，实际就是医生和护士的临时休息室兼器械室，唐城进入护理站的时候，里面正好没有人。 这所医院是面向上海日军的军队医院，所以在这里的医生和护士也都有军职，唐城翻找出口罩、听诊器、白大褂和病历本之后，便摇身一变伪装成了医院里的医生。重新回到楼梯这边的唐城暗自调整呼吸之后，开始顺着楼梯往四楼移动，果不其然，在他出现在四楼楼梯口的时候，就被两名站岗的日军士兵拦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唐城军装上套着的白大褂起到了很好的迷惑作用，在这里站岗的两个日军士兵，只是出于职责拦下唐城，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出警示。岗哨拦下唐城，首先便要检查唐朝这个假医生的医院证件，唐城身上自然是没有医院证件的，不过他并没有慌张，而是依照岗哨的要求，右手作势伸进白大褂的口袋里，看着像是正在拿证件出来。 “噗噗！”唐城从白大褂口袋里当然是掏出东西来了，不过并不是什么医院证件，而是一支子弹上膛的手枪，而且手枪的枪管上还拧着。如此近距离的偷袭，别说这只是两个普通日军士兵，就算是唐城自己，在这么近的距离内，也不可能躲得开手枪的射击。两个面部中弹的日军士兵，一声不吭便歪斜着身体向后仰倒过去，唐城上前一步，一手一个将尸体顺着墙壁慢慢放在走廊里，并没有发出声响。 已经开枪杀了人，唐城便没有了回头的机会，所以他马上进入四楼的走廊里，第一个便挑中了走廊左侧的那间病房。唐城左手推门，右手中已经端着手枪，就在门被推开的瞬间，右手中的手枪也已经打响。唐城最先选中的这个病房居然还是一件军官病房，唐城推开门的时候，这个病房里的两个日军少尉军官患者，正面对面坐着在闲聊。 唐城出现的太过突兀，病房里的两个日军少尉患者，还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迎面而来的子弹相继打中。像这种突然出现的突袭手段，唐城早已经运用的很是熟练，短短不过2分钟的时间，唐城已经成功袭杀四楼里三间病房里的六名日军军官患者，其中军衔最高的是一个日军中尉。好不容易才混进来的唐城，自然不会满足于只是袭杀个位数的敌人，他想要让这间日军医院彻底乱起来，趁机射杀更多在这里治疗的日军。 第六十七章 大闹虹口区（2） 唐城一旦展开行动，速度便非常的快，不过短短的一分多钟，他便已经连续射杀三个病房里的日军军官病患。按照唐城的计划，这一层楼的病房都该袭杀一遍，只可惜就在他准备推开第四个病房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唐城回身，手中紧握着的**手枪也已经对向身后的走廊，却发现发出惊叫的是个年轻的女护士。 如果是换做其他人在这里，这个时候，或许不会对如此年轻的女护士开枪，可唐城却不是其他人，在他的眼中，只要是日本人就都是他的敌人。快速的打出一个连连射，傻乎乎站在走廊尽头发生尖叫的女护士，随即中弹向后仰面栽倒过去。女护士发出的惊叫声，还惊动了其他病房里的病患，唐城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许多了，只是快速开枪将这些从病房里出来的病患尽数射翻在地。 伴随着尸体倒地发出的动静，终于又有叫喊声出现，走廊里的唐城此刻已经清楚的听到楼上和楼下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和喊叫声。这是楼上和楼下的日本兵听到喊叫声做出的反应，本该慌张起来的唐城沉住气，快速给**手枪更换过弹匣之后，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的那支弹容量更大的毛瑟冲锋手枪来。 唐此刻伸出的环境，稍有不慎就会被医院里的日本兵围困在这里，所以他需要一支能够释放更大火力的近战武器。毛瑟冲锋手枪连接上钢制折叠**之后，就是一支既可以单发射击，也可以连射的自动武器。虽说加装了唐城自制的钢制折叠**之后，这支毛瑟冲锋手枪看着很是怪异，但它在近战中输出的火力强度，足够压制住日军配装的栓动步枪。 唐城这一次没有给毛瑟冲锋手枪加装***，因为他需要用枪声来制造出自己想要的骚乱效果，“手**！”从楼下冲上来的几个日军士兵才奔行到走廊的拐角，冲在最前面的日军曹长便忽然嘶声喊叫起来，同时脚下急停，转身扑向身后的楼梯。“轰！”唐城飞掷出的手**，撞上走廊拐角的墙壁之后，最终落在了楼梯**开。 一枚手**并不足以炸断楼梯，可是拥挤在楼梯口这里的几个日军士兵，却根本没有机会躲过这次厄运。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响，混杂在热浪中的手**破片，在人群中击打出大片的血雾。手**的爆炸，同时也引来医院里更多日军士兵的注意，从楼上下来的日军士兵在进行短暂的躲避之后，便在一名中尉军官的指挥下，顺着楼梯摸了下来。 “哒哒哒哒哒哒”暗自调整过呼吸的唐城，忽然从走廊转弯处闪出身形，同时出现的还有他手中的那支毛瑟冲锋手枪。从楼上摸下来的这几个日军士兵已经很小心了，可他们却没有想到敌人会选择了主动现身，而且对方手中使用的还是能够连发攒射的自动武器。唐城此刻已经完全将手中的毛瑟冲锋手枪，在当做***使用，弹匣里的20发子弹也被他一股脑全都打了出去。 整整一个弹匣的子弹，被唐城快速射出，顺着楼梯下来措不及防的日军士兵，瞬间就被扫到了大半。子弹打光的毛瑟冲锋手枪空枪挂机之后，唐城也并没有马上更换弹匣，而是摸出一枚手**拉掉拉环之后，扬手向上掷出。“轰！”通往楼上的楼梯里传出爆响声，刚才侥幸逃过唐城连发攒射的两个日军士兵，在爆炸中浑身飙血倒在了楼梯里。 唐城一个人便成功压制出楼下和楼上两个方向的日军围攻，可他也知道，这种优势并不能维持太长的时间。快速更换弹匣的唐城，回身射翻两个从病房里冲出来试图偷袭自己的日军军官，便接着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自制***。唐城要在日军医院里制造混乱，只是开枪和制造爆炸还远远不够，他还准备要在这里添上一把火。 带着火苗的自制***，被唐城连续扔进其他病房中，整个四楼很快就被浓烟和热浪淹没。枪声在浓烟弥漫的走廊里不时想起，已经连续更换过备用弹匣的唐城，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打死多少在这里住院治疗的日军军官，脑海中连续响起的抽奖提示，让唐城知道自己没有白来这一趟。慌乱中，有被大火堵在病房里的军官从窗户跳了出去，急切之下的他们意外的忘记了他们身处在四楼。 经历过两次手**轰袭的医院日军，终于不敢再实施强攻，加上四楼发生大火，堵住楼梯的他们认为袭击者已经是插翅难逃。唐城当然不会选择从楼梯离开，因为那根本就是自投罗网的愚蠢想法。打算在日军医院闹事情的他，在行动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他打算给医院里试图围捕自己的日军演示一下，什么叫做外墙绳降突袭战术。 大火和浓烟弥漫的四楼里，并不是所有的病房都被唐城扔了炭烧瓶，唐城突袭的第一间病房里，一根细绳已经捆绑在一张病床上，严格计算过长度的细绳正被唐城抓在手中，在他身后的那扇窗户也已经被推开。将一枚手**的拉环固定在房门后的把手上，手中拉着细绳的唐城跳上了窗台，只要纵身跃出窗户，他便会马上临空下落。 在零星射击的掩护下，三楼和五楼的日军士兵，开始再一次顺着楼梯向烟火弥漫的四楼抵近。这一次，小心翼翼的他们并没有遭遇对方强火力阻截，直至他们在四楼的楼梯转弯处汇合在一起。一个少尉军官，此刻正一脸紧张的侧身贴靠着墙壁，顶着迎面涌来的浓烟，小心翼翼的探伸出脑袋，向四楼的走廊里张望起来。视线中，看到的只有走廊里散布的尸体和弹壳，袭击者却不见踪影。 “纳尼？”这名冒死探出头张望走廊情况的日军少尉愣住了，眼前看到的和他心中想象的并不一样。几个日军老兵，跟着两个曹长冲进走廊里，顶着扑面而来的热浪查看了一番，这才开始检查四楼的所有病房。“轰！”的一声爆响，推开其中一个病房的日军士兵，瞬间淹没在爆炸的耀眼火团中。 顺着从病房里涌出的气浪，使得走廊里弥散的浓烟瞬间变得稀薄起来，在呼喝声和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出现的时候，手中抓着细绳的唐城已经腾空滑降到了三楼的病房窗外。没有人会想到袭击者会从这种方式绳降到了三楼，病房里的了几个日军伤兵，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从窗台跳进来的唐城，一枪一个瞬间击杀干净。 唐城这个时候根本时间去藏匿病房里的尸体，他只是在离开病房的时候，顺手反锁了病房的门，这至少能给他接下来的行动赢得一些时间。之前死伤在爆炸中的伤兵，正一个个的从楼梯上送下来，穿着白大褂的唐城继续假扮医生，并顺势跟着一个担架去了更为安全些的2楼。药房就在2楼，只是2楼里人来人往一派忙碌的景象，唐城想要大摇大摆的混进药房，显然是不大可能。 口鼻都被口罩遮挡的唐城，不动声色的跟着担架往前走，一直走到了药房的门口，他这才将右手中紧握着的**塞进了担架上伤兵的身下。“轰！”才被抬进前边病房里的担架瞬间被爆炸吞没其中，原本就看着忙乱的2楼走廊里，马上乱了起来。“不要乱…不要乱…”口中用日语不停喊着不要乱的唐城，却趁机压低身形闯进了身后的药房。 “噗！噗！噗！”药房里的两个护士和一名日军医生，只一个照面，就被唐城开枪尽数射翻在地。回身锁住房门的暗自松一口气，然后伸手拉下药房的小窗户，面积不算小的药房里，此刻就只剩下唐城一个活人。医院里遭遇袭击，不但四楼发生火灾死伤多人，而且原本安全的2楼也发生爆炸，驻守在医院里的日军中队此刻焦头烂额，尤其他们还失去了袭击者的踪迹。 警报声响起，接到报讯电话的宪兵司令部，紧急抽调了一个中队的兵力赶来医院帮手，宪兵司令部根本不相信袭击者会这么轻松的逃离医院。药房里的唐城此刻正争分夺秒的在翻找药品，大量的外伤用药被他收纳进随身装备包中，虽说唐城的随身装备包容量有限，但舍弃了药品的外包装之后，被他收纳进随身装备包中的外伤用药数量还是非常可观的。 只短短的三分钟时间，唐城就把随身装备包填塞的满满的，至于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来的手**和**，唐城也没有浪费，这些无法带走的手**和**，都被他一股脑布置在了药房里。只要有人进入药房触发他设下的装置，这些手**和**，便会马上发生爆炸，这算是唐城送给日军的另一份礼物。 第六十八章 大闹虹口区（3） 唐城说到底也只是独自一个人，他还没有狂妄到独自一个人挑战整个上海的日军，在日军医院里制造骚乱，也只是他临时的突发奇想。从药房里出来之后，发现医院已经被日军重重包围的时候，唐城便已经有些后悔了，似乎自己失去了离开这里的最佳时机。不过唐城并没有慌张，而是马上脱掉身上的白大褂和军装上衣，只穿着衬衣混入人流之中。 医院里像唐城这样只穿着衬衣的不在少数，听到枪声和爆炸声从病房里冲出来的，大多都穿着病号服或是衬衣军裤。还有荷枪实弹的日军士兵，正顺着楼梯向上移动，唐城他们这些从2楼里下来的，马上被医院大楼外面的宪兵拦住去路，并且指引他们去了医院外面的一块空地里，他们将要在这里接受身份检查和等级核对。 唐城假扮病患，可他身上非但没有伤口，而且连有效的身份证件也没有。原来进入虹口区的那份证件，这个时候可不能用来蒙混过关，因为平民的证件和军队的证件完全不一样。站在人群之中的唐城不动声色，暗自伸出舌尖感受出风向的他，随即稍稍向左移动两步，让自己的正前方完全被人挡住。 一枚***从唐城的右手中悄悄滑落下来，面朝正前方的唐城脚下一挑，***便从身前两人中间飞也似的腾空而起，然后在空中翻转着砸进了前面那些医生护士中间。红色的烟雾瞬间就从静止转为喷发状态，身处红色烟雾中的医生和护士们无不惊声尖叫闪身躲避。“毒气弹！”暗中释放***的唐城，也趁机出声高呼毒气弹，人群瞬间乱了起来。 唐城他们这些从医院大楼里出来的人，被命令集中在这块空地里，等待身份核对。刚刚才经历过危险的这些人，心中的慌乱还都没有完全消散，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红色烟雾，再加上唐城还在高呼毒气弹，原本等在这里的这些人，瞬间就乱套了。空地外围的宪兵只有寥寥几人，就算他们在极力的阻拦和呼喝，也还是没有办法控制住所有的人。 高呼毒气弹的可不止唐城一个人，在特定的环境里，恐惧往往时会传染的，尤其是那枚***被人踢着到处挪动的时候，所有人都炸窝了。唐城身侧的几个人刚开始还能确定第一个高呼毒气弹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可人群一乱之后，他们便马上失去了唐城的身影，就连他们几个也被慌乱的人群带的失去了方向。在红色烟雾尽情喷发的时候，有人呼喝、有人奔跑、有人因为推搡跌倒，亦有人警醒的躲去人少的位置。 唐城便是躲去人少位置的其中一个，只是在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红色烟雾上的时候，已经移动到空地边缘的唐城，却突然一个纵身越过空地边缘的一道灌木篱笆，然后不见了踪影。空地里的骚乱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那些因为骚乱试图奔跑离开的人，也被宪兵们重新集中在一块，只是没有人知道他们之中已经少了一人。 隐蔽在灌木篱笆后面的唐城，这个时候已经用匍匐移动的方式，快速移动到灌木篱笆后面的那辆卡车下面。这辆卡车是那些宪兵们赶来医院的交通工具，只是由于刚才的那阵骚乱，原本被留在这里看守卡车的那个日军宪兵，这个时候也都赶去空地那边支援同伴，卡车这里就空空如也不见有人看守。趁乱钻入车底的唐城，确定周围无人之后，便从卡车的另一面钻出来。 悄悄探头看过卡车的车厢，没有找到可用之物的唐城，又移动到了车头这边来。打开驾驶室，并没有找到卡车钥匙的唐城，也不算没有收获，他在卡车里找到了一件上等兵标识的军装上衣。这件军装上衣穿在唐城身上并不算很合身，但唐城此刻也顾不上那许多，匆匆扣好军装上衣的扣子，唐城拎着一只铁皮水桶，快步朝着医院大门走去。 医院大门口同样有宪兵把守，不过唐城并没慌张，而是拎着水桶主动找上了把守大门的宪兵。“前辈，哪里能找到水？大楼那边不允许进入，卡车的水箱有点缺水。”唐城找上的是一个宪兵曹长，对方并没有质疑唐城的身份，只是冷着脸盯着唐城看了几眼，便示意唐城等在这里，然后叫过一个手下士兵去帮助唐城找水。 医院大门的门房里没有水，要找水只能出了医院，去旁边的住户家里弄水。唐城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只是很痛快的交出手里拎着的铁皮水桶，然后一脸淡然的等在大门里面。唐城表现的很是坦然，一直暗自留意唐城的那个宪兵曹长，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这名宪兵曹长绝对没有想到的。 站在大门里面的唐城看着面色淡然，实际却暗自在观察大门这里，这几个宪兵的情况。把守医院大门的宪兵有七个人，除去那个离开打水的，这里还剩下六个宪兵，其中一个是宪兵曹长。唐城不动声色，脚下却悄悄挪动，等那个外出打水的日军宪兵返回的时候，唐城已经悄悄挪动到了医院大门左侧的小门这里。 铁质的医院大门已经被宪兵关闭还上了锁，这扇只容一个人侧身出入的小门，此刻便成为进出医院的唯一通道。看那宪兵曹长的架势，是不打算让唐城走出医院大门去接水桶的，所以唐城便早早等在小门这里，看一会自己是不是有走出去的机会。远远看着那个离开的宪兵拎着水桶走了回来，唐城便满脸堆笑的顺着小门往外走，一副主动出去接水桶的样子。 那一脸冷色的宪兵曹长一直在留意唐城，眉头微皱的他看到唐城正侧身顺着小门往外走的时候，或许是因为看到唐城赤手空拳并无危险，那宪兵曹长只是眼神闪烁了一下，却并没有出言阻止唐城。心中暗自提防的唐城从小门里出去之后，便快步迎着那拎着水桶的宪兵走了过去，这一切都看着并无异常，包括那宪兵曹长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丝毫的怀疑。 “真是谢谢了！”伸手接过水桶的唐城，表情真挚的谢过对方，在那宪兵士兵点头示意的时候，唐城却将手中的水桶抡起来，猛的砸向那宪兵曹长。“啪！啪！啪！啪！”突兀出现在唐城右手中的**手枪，快速迸发出枪焰，医院大门外的这几个宪兵还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近距离攒射的唐城，连续射翻在地。弹匣里的子弹，很快就被唐城全数打光，那个被水桶砸翻的宪兵曹长也没能幸免。 医院大门口突然响起的枪声，立刻吸引了院子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只是等他们齐齐扭头看向医院大门方向的时候，早已经从小门出去的唐城却已经脚底抹油，顺着医院的外墙向左快速奔走。出了医院向左，便是唐城来时的方向，当时坐在卡车车厢里的唐城，可是用心记下了来时的路线。此刻的唐城心知自己还没有完安全脱离危险，所以他奔跑起来的速度很快，只短短十几息的时间，身穿日军军装的唐城便冲进了街道对面的巷子里。 唐城并不知道这条巷子通向什么地方，实际他也并不在乎，他现在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更换装束，至少身上的日军军装是不能再穿了。不远处的日军医院里人声鼎沸，已经有反应稍快的宪兵追出医院来，按照日军的反应速度，医院连同靠近医院的这块区域，或许会很快被戒严封锁起来。 “噗！噗！”被**手枪拧上***的唐城，被逼无奈闯进了一户侨民的住所，开枪射杀了住所里的一对男女之后，唐城快速翻找出适合自己的衣服，开始更换装束和脸上的伪装。追出医院的日军宪兵，根本不知道唐城已经逃去什么位置，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封锁周边区域，然后调集兵力对封锁区域实施严格的搜查和核对。 此刻已经更换过装束和面部伪装的唐城，已经大摇大摆的走上主街，远远看到街口出现宪兵的时候，唐城便扭身往回走，抢在街道另一头也被宪兵封锁的时候，唐城已经转过街口进入另一条街道里。侥幸逃过一劫的唐城，脚步不停又转入下一条街道，在大批宪兵搭乘卡车赶过来的时候，唐城已经出现在距离日军医院几条街外的一家小酒馆里。 虹口区内出现了袭击日军医院的恶**件，唐城知道日军一定会在搜查无果之后，转而封锁整个虹口区。不过唐城并没有表现的很是担心，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现在离开虹口区，在他之前制定的行动计划里，虹口区里还有一个地方等着他去折腾。街道里连续出现的宪兵，让小酒馆里为数不多的酒客们纷纷议论起来，日军医院的事情现在还没有传播开，小酒馆里的酒客们，也只是议论黑藤大佐之前遇袭的事情。 第六十九章 大闹虹口区（4） 悄悄躲在街边小酒馆里的唐城，心情很好的听着酒客们的议论，可他却小看了特高科的反应速度和手段。接到医院遭遇袭击的消息之后，特高科上海本部，便调派大批人手赶往医院。只是在他们还没有赶到医院的时候，唐城就已经趁乱乔装成来医院看病的日军军官，袭杀把守医院大门的宪兵之后从医院里逃出。 最先赶到医院的是宪兵部队，他们的作战能力要强过特高科，可是其他诸如追踪或是查找线索的能力，却是不如特高科。第一批赶来医院的特高科队员们，看到的只是一副乱哄哄的场面，封锁医院的宪兵部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医院里的所有人都控制在院子里的空地上，这其中有医院的医生护士之外，还有那些在这里接受治疗的受伤日军官兵。 “分成两队，一队留在医院这里，对宪兵部队控制的人进行身份核对。另一队，马上根据宪兵部队提供的线索展开追踪，我要知道那个从医院里逃出去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合子，你马上给本部打电话，要求增派人手，我们可能要对这片区域实施封锁和大搜查了！”暂时指挥这支特高科小队的是个叫荒木一郎的中年男子，他的亲侄女荒木合子也在他指挥的这支小队里，此刻就站在他身边临时充当助手。 特高科最拿手的便是身份甄别和核对，虽然荒木一郎只派出一半手下操作此事，可医院这里还有不少宪兵可以借用，荒木一郎反倒是对医院外面的追踪更加上心。有了特高科的加入，原本在街上有点茫然不知所措的宪兵们，马上像是换了一个人，他们在特高科人员的指挥下，对医院外面的这片区域实施了分割封锁，然后按照分割区域一块一块的实施严格的搜查。 藏身在小酒馆里的唐城，此刻也觉察出事情并没有按照他之前的预想发展，所以他马上起身离开小酒馆。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心知自己这是捅了马蜂窝的唐城，连续折换方向，却赫然发现自己身处的这片区域已经被日军严密封锁起来。无奈之下，唐城只好重新掉头，再次回到小酒馆所在的那条街道里。宪兵封锁街道的消息，这个时候已经被传开，不过看这条街道里日本人的反应，似乎并没有当回事。 细听之下，唐城才恍然大悟，敢情住在这条街里的日本人，大多都是军眷，他们中很多人的子弟亲属都在日军中服役。日军目前攻势如虹，这些居住在上海的军眷们自然也就跟着涨了脾气，宪兵们平时也很少来这条街。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唐城随即冒出一个想法来，他趁着没有人注意自己，便径自从隐秘的位置翻墙进了一个院子里。 唐城此刻进的并非住所的前院，毕竟前院临街，就算唐城翻墙的时候再是隐秘，也有可能会被别人看到，所以他进的只是后院。相较位置临街的前院，面积不大的后院就显得幽静了许多，悄无声息翻入后院的唐城隐隐还能听到住所里传出的说话声。双脚落地之后，唐城随即踮着脚尖，几步就跨行到了院子东北角的那堆煤饼旁边。 虹口区里的很多建筑，都带着浓浓的日式风格，唐城选择的这个住所亦是如此。耳朵里留意着住所里传出的说话声，移动到了煤堆旁边的唐城暗自发动轻身技能，悄无声息的踩着煤堆攀爬上了紧挨着的屋檐。日式建筑和中式建筑有着明显的区别，中式建筑的屋檐和建筑主体是一体的，而日式建筑的屋檐形如中国古代的飞檐样式，伸展出屋顶的飞檐下，足够藏下一个大活人。 唐城当然也不可能这么大摇大摆的就藏在屋檐下，踩着煤堆翻爬到屋檐下的唐城，马上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短刀，只几下，就将屋檐下的木质板壁撬开一块。唐城用短刀撬开屋檐下的木质板壁，就一眼能看到木梁，许是这栋房子建的时间久了，木梁上满是蜘蛛网和厚厚一层灰。唐城倒是不在乎这些，直接用黑巾蒙住口鼻，顺着墙洞钻了进去。 蹲坐在木梁上的唐城屏气凝神，一动不动像极了庙里的泥胎佛像，耳朵里却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约莫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蹲坐在下木梁上的唐城，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唐城暗自大气精神，右手中握着的**手枪也慢慢了上了膛。砸门的是负责搜查这条街的宪兵，不过搜查的结果令这三个日军宪兵有些失望，因为这所住户家里不但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还是休假中的同僚。 一家子人正在吃饭，其中一个还是宪兵部队里的同僚，被追查的对象如果不是一个蠢货，就决计不会躲进这样的地方来。上门搜查的三个日军宪兵，只是简单的询问了几句，得知这家人并没有发现所谓的可疑之人之后，便告辞离开。此刻正蹲坐在木梁上的唐城，事先也没有想到自己临时挑选的这个院子，居然还有规避危险的特殊机会。 暗自憋着笑的唐城，此刻大呼庆幸，庆幸自己选择的并非主屋，要不然就会被这家人给早早发现了。宪兵们在这条街的搜查持续了很长时间，只可惜他们并未搜查出什么可疑之人，而且特高科的人也不死心，被逼无奈的宪兵们只得又搜查了第二遍。时间一点点临近夕阳落山，蹲坐在木梁上的唐城依然不动如山，只要坚持到太阳落了山，他也就自由了。 手下连续传回的消息，令此刻坐镇医院的荒木一郎心焦不已，明明很多人都看到袭击者逃进了医院左侧的这片区域里，可为什么连续两遍封锁搜查，却还是没能找到袭击者的踪迹呢？医院里的大火才刚刚扑灭，荒木一郎便撵着特高科本部来的几个痕迹专家进了现场，看着尸体一具接着一具从大楼里抬出来，荒木一郎的表情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荒木队长，我们已经初步勘察过现场，按照现场留下的痕迹和医院护卫士兵的口供，我们初步认定，袭击者是从四楼开始的行动。”负责勘察四楼现场的痕迹专家最先从楼里出来，和他们一起出现在荒木一郎身前的，还有扭曲变形的几枚手**破片和一把子弹壳。“从这些手**破片上分析，袭击者使用的应该是德式手**，这种德式手**在黑市里根本不会有。” 荒木一郎闻言斜了眼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袭击者使用的武器装备，跟黑市无关…”话只说了一半，荒木一郎才突然反应过来，刚才说话的这个痕迹专家，想要表述的并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你的意思是说，袭击者并不是突然想到这里，他们是事先有预谋的。能使用德械军用手**的，应该不是散兵游勇一样的抵抗势力，难道说…” 荒木一郎此刻颇有点举一反三的意思，只是顺着那痕迹专家的话头往下细想一番，荒木一郎便忽然想到了几个月前的那场战斗。淞沪会战虽说已经结束了好几个月，可日军当时如果不是利用了所谓国际调停的时间秘密从本土调派来援军，或许进攻上海的日军早就被中**队赶下大海去喂鱼了。虽说日本最后还是打赢了淞沪会战，可那也是残胜，日军同样伤亡惨重。 会战结束之后，不只是租界里滞留了很多的中国溃兵，就连日军控制区里，亦同样有中国溃兵藏匿。当时参加淞沪会战的还有大名鼎鼎的德械师，像这种正宗的德式手**，便是那几支德械师部队的配备武器。如果医院的事情跟中央军滞留在上海的溃兵有关，那问题可就大了，被中国溃兵摸进了日军医院里来，特高科这一块的责任无论如何也脱不掉。 医院大楼里抬出来的尸体有很多，其中一部分死于火烧烟呛，一部分死于子弹的近距离攒射，还有一部分死于手**爆炸。死于烟呛和子弹近距离攒射的尸体还算能辨认得出来，死于爆炸和大火的尸体中，却有一些已经无法辨认。荒木一郎现在怀疑，在这部分无法辨认的尸体之中，或许就有袭击者混在里面。 荒木一郎没有想到，袭击日军医院的袭击者只是孤身一人，特高科的痕迹专家们也没有想到。根据他们的判断，袭击者绝对不止一个人，在他们的认知里，袭击者孤身一人绝对不敢面对如此多的帝国士兵贸然展开袭击。不管是荒木一郎还是那几个痕迹专家，都没有往这方面细想，他们同时认为趁乱逃出医院的那个袭击者，只是这些袭击者的其中一个。 在唐城耐心的等待中，夜色终于降临，虽说封锁并未解除，但唐城一直悬着的心已经落地。借助夜色的掩护，唐城悄悄从屋檐下的壁洞钻了出去，在没有引起住所里那家人的警觉之下，唐城悄无声息的顺着屋脊，向右移动到了另一个院子里。这个不见灯光的院子，一看就没有人在家，正好方便了唐城， 第七十章 扣黑锅 时间早已经过了零点，在日军医院周围区域搜查了一个下午的日军宪兵们，全都已经是疲惫不堪，可那个从医院里逃出的袭击者，却还是不见踪迹。难不成是已经离开虹口区了？这个想法，不止宪兵部队里有人这么想，就连荒木一郎手下的便衣特务们，亦有人冒出如此的想法，否则如此严密的搜查怎么会找不到对方的痕迹。 荒木一郎心中没有这样的想法，因为他知道把守虹口区与外界连同关卡的日军，在第一时间便已经关闭了那些关卡。别说是普通的日本侨民进出关卡都受到限制，就连军人和便衣特务，想要通过那些关卡，也必须要有宪兵司令部下发的特别通行证才行。袭击医院的事情爆发的突然，荒木一郎绝对不相信袭击者，能早早就弄到了宪兵司令部签发的特别通行证。 负责封锁这片区域的宪兵部队，已经更换过一次，可荒木一郎的手下却还在坚持。尤其是荒木一郎从特高科上海本部调来的那几个痕迹专家，他们正试图从医院大楼内的那些现场中，找到蛛丝马迹，然后分辨出袭击者留下的痕迹。荒木一郎自然也知道现场勘察急不得，可就在几分钟前，他刚刚接到了来自特高科本部和宪兵司令部的双重命令。 “课长要求我们，必须要尽快锁定袭击者的身份，宪兵司令部那边要求我们，必须要找到袭击者。”荒木一郎的表情看着有些沉闷，被他召集在一起的便衣们也已经对这两个意思差不多的命令低声议论起来。按照现在这个情况，他们想要尽快确认袭击者的身份，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更别说还要找到那个逃离的袭击者了！ 可这毕竟是上级的命令，他们也只是最底层的行动人员，即便心中不耐，可嘴上却不能真的说出来。“荒木队长，我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说。”一个叫原田的痕迹专家，这个时候走到荒木一郎身边来，伸长了脖子在荒木一郎耳边低声言道。正处于烦躁中的荒木一郎闻言皱眉，他非常不喜欢有人凑到自己耳边说话的这种举动，只是他这会并没有动怒，而是示意对方接着说。 “荒木队长，前段时间特高科的行动人员，在租界里连续遭遇袭击。我虽然只是负责证据搜集的，但我也有好友在你们行动部门里，所以，我知道那些袭击都跟朝鲜救**有关。”荒木一郎本就对原田靠近自己说话的举动感觉不耐，此刻原田突然提到了朝鲜救**，荒木一郎紧皱的眉头便开始有点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原田君，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如果你有具体的想法，不妨就直接说出来好了，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玩猜谜的游戏！”荒木一郎突然发声打断了原田。实际上，他已经明白原田想要说的事什么意思，只不过，荒木一郎需要原田明明白白的把意思说出来，如此一来，荒木一郎自己的责任便会小很多。 原田在特高科上海本部里，一直都是负责现场勘查和证据搜集的工作，他对特高科内部的派系争斗，实际并不算了解。只是这段时间理，特高科进入租界的行动人员连续遭到袭击，其中就有原田的那个好友。所以原田在荒木一郎毫无头绪的时候，便想到了借此机会为自己的那个好友报仇，因为特高科上海本部一直流言，说是在租界袭击特高科人员的便是朝鲜救**。 荒木一郎在特高科上海本部里名声不显，却也值个不喜言笑的性子，所以被他突然出言打断自己，原田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不耐来。“荒木队长，根据我们从现场发现的子弹壳和手破片，袭击者应该是事先做了充足的准备工作。现在的上海，想要袭击帝**人和情报人员的，就只有那些抵抗组织，只是依照以往咱们在行动后搜剿的武器装备来看，上海本地的所谓抵抗组织绝对没有这么大的魄力！” 原田此刻这番话倒也不算胡说，特高科每次的抓捕行动结束之后，现场收缴到的那些武器装备，都还要过一遍原田他们的手，进行必要的登记和核对。以往原田他们登记的武器，大多都是手枪，手和的出现，几乎见不到。可是这一次，袭击者不但在日军医院里使用了手，还用到了在中国很少见到的脱身，这绝对不是上海本地抵抗组织惯用的手法。 原田的分析，倒是令荒木一郎微微楞了一下，他并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小个子痕迹专家，居然会从历次行动后搜剿登记的武器装备中，得出如此的分析来。荒木一郎这一次没有再出言打断对方，而是用眼神示意对方继续往下说，荒木一郎的态度自然是给了原田极大的鼓舞。“袭击者脱身时使用的，就算在上海的黑市里，也根本见不到。” “不过据我所知，在天津的黑市里，有人见到过这种美军配发的，喷出的烟雾正是红色的。”原田一边说话，一边暗自留意荒木一郎的反应和表情，见自己说到红色的时候，荒木一郎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原田嘴角一斜，心中暗自乐了。“美国人在天津有一支海军陆战队常年驻防，天津黑市里亦有不少东西是从这支海军陆战队里流出的，而朝鲜救**在天津一直有一个分部。” 原田虽然没有按照荒木一郎的意思把话直接挑明，可他此刻已经说道了朝鲜救**，话中的意思便已经再明白不过。荒木一郎一直没有说话，微微皱起的眉头也一直没有舒展开，原田刚才说的这些，初听之下没有什么，可是仔细思量之后，却能听出牵强附会的意思来。原田话里话外，便是想要用那枚红色，将朝鲜救**同医院发生的事情强行联系到一块。 见荒木一郎迟迟没有表态，原田随即从助手那里要过那枚已经空了的。“荒木队长，这就是袭击者用过的那枚，这上面全都是英文，其中就有a的标识。”原田将手中的递给荒木一郎，后者低头看过弹体上的英文，其中果然是有a的字样。“荒木队长，虽然这并不能说明医院的事情百分百跟朝鲜救**有关，可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这里的事情，跟朝鲜救**没有关系！” “更何况，那个从医院里逃出去的袭击者，一直都没有找到。这里是虹口区，侨居在这里的本国侨民，是绝对不已帮助袭击者的。可虹口区里，还住着大量的朝鲜人，如果这件事跟朝鲜救**有关，我绝对有理由相信，那个逃出医院的袭击者，是被虹口区的朝鲜人给藏起来了，因为在他们眼中，那个袭击者才是和他们一国的。” 如果说，原田之前的那些分析，在荒木一郎听来纯属牵强附会的胡说，可是在原田说道虹口区里的那些朝鲜人的时候，荒木一郎的表情却突然发生了变化。他忽然觉着原田的分析似乎也有些道理，如果那个逃出医院的袭击者真的是朝鲜救**的人，居住在虹口区的这些朝鲜人中，说不定就会有人出手帮助那个逃离医院的袭击者，如若不然，宪兵部队和特高科的联手搜查，怎么会连续两次都找不到袭击者的影子？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荒木一郎缓缓点头，他的这句话令原田瞬间变得兴奋起来。“不过这也只是你一个人的推测，原田君，请恕我直言，你的这些推测，未必就会被上级采纳！”荒木一郎接下来的话，听着像是再跟原田推心置腹，实际却是在暗中给原田搓火，荒木一郎期待原田能将他刚才那些话说给特高科本部的上层知晓。 日本人看似有着严格的等级观念，实际他们之中亦有不少下克上的事情发生，就算是特高科内部，同样存在这种现象。荒木一郎也算是特高科的老人了，他之所以一直在上海特高科中名声不显，那是因为他曾经遭遇过为上级背锅的惨事。连续数年被上级压着不得升迁的他，早就琢磨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可惜他背后无人撑腰，只得耐着性子默默的煎熬。 日军医院的袭击事件，荒木一郎此刻还没有找出关键的线索和头绪来，可特高科上层和宪兵司令部，却要求他尽快找出袭击者的身份。已经经历过一次背锅事件的荒木一郎，岂能不知道这背后藏着的危机，正发愁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他，忽然发现原田的出现，似乎正是自己从此事中脱身的大好机会。 原田的推断，在荒木一郎看来根本就是胡说一气，可原田的推断，在特高科和宪兵司令部上层中应该会有一定的说服力，因为他们谁也不想为日军医院的袭击背锅。把黑锅扣到朝鲜救**的身上，也似乎是个不错的方向和解决办法，至少大家都不会受到太过严厉的责罚。 第七十一章 怀疑方向 就在荒木一郎忙着甩锅的时候，日军医院遭到袭击的消息，已经在租界里传开。即便日军已经严密封锁了消息，可这件突发事件中的很多细节部分，已经被一些消息灵通人士获知，这其中就包括汉斯。汉斯得知此事的第一个反应，便是马上给唐城的住所打去电话，知晓唐城已经两天没有回到住所，放下电话的汉斯便已经初步认定虹口区的事情跟唐城有关。 实际上，汉斯并不关心唐城又弄死了多少日军和特务，他所关心的，是唐城如何做到这件事的。日军医院必定会把守严密，唐城到上海这么长时间，汉斯也从来没有见过或是听说唐城身边还有帮手存在。唐城敢独自深入虹口区，汉斯对此并不怀疑，他只是想不出唐城独自一个人是如何能突袭日军医院的。 虽说手上还没有明确的证据，能证明这件事跟唐城有关，可汉斯冥冥之中却感觉这事绝对跟唐城脱不开关系。难道日军医院里把守的那些日军，就眼睁睁的放了唐城进入医院？还没有从内线那里拿到具体事件内容的汉斯，在脑中反复推演之后，却始终没能推演出个结果来。 凌晨时分，一直关注此事的汉斯，终于从一个法国情报贩子的手里，拿到了所谓的第一手的详实资料，但那也是残缺不全的，因为特高科对消息封锁的太过严密。“皮埃罗，你能确定袭击者逃走了一个？”在皮埃罗住所的地下室里，面带犹豫的汉斯将两根金条慢慢推给对方，如果对方不能给自己准确的回答，汉斯会马上收回金条。 皮埃罗是个职业的情报贩子，只要收货人出得起钱，他甚至愿意把自己弄来的情报卖给法国的死敌德国人。在皮埃罗的眼中，什么都比不上金钱的味道，尤其汉斯此刻拿出来的还是比任何钞票都要坚挺的黄金。“我向你保证，甚至可以向上帝发誓，我的内线说了，当时赶到医院支援的宪兵们封锁了医院现场，还把从医院里逃出来的幸存者集结在一起，准备进行身份整别和核对。” “可就在这个时候，被集结在一起的幸存者中，突然有人释放了***。”说到这里的时候，皮埃罗突然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对汉斯言道。“我的内线亲眼见过那枚***，是美国货，所以特高科那边目前推断，这事恐怕跟天津那边的美国海军陆战队有关，至少那枚***是从他们手里流出来的。” 皮埃罗故作玄虚透露的这个消息，令汉斯一头雾水，这件事情怎么又跟美国扯上关系了？不过这个消息对自己还算有利，毕竟自己身上还披着一层美国身份，至少皮埃罗不会怀疑自己打听这件事情的真实目的。“就算那枚***是美国货，那也不能说日军医院的事情就跟美国有关啊！”汉斯对外的身份是美国人，此刻他有疑问，也不会引起皮埃罗的怀疑。 “只是一枚***，的确不能说这件事跟美国有关！”皮埃罗闻言笑了起来，“可你要知道，那枚***是美军的制式装备，别说是天津黑市，就算是去美国本土，想要弄到美军装备的制式装备，也不是容易的事情。特高科那些人可不傻，这其中的关联，他们岂能想不到！” 皮埃罗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着落在桌上的金条上，早就注意到他这副摸样的汉斯，却装着什么都没有看到，因为他还有疑问需要皮埃罗做出回答。“从医院逃出去的那个袭击者，现在怎么样了？我听说虹口区已经全面封锁了？”汉斯并没有点明皮埃罗刚才的推断牵强附会，而是将话题重新转回到袭击者的身上去。 汉斯此刻问的事情，恰好就是皮埃罗不知道的，但他又不想失去拿到那两根金条的机会，只好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全都告知给了汉斯。“从医院逃走的那个袭击者，据说直到现在，宪兵和特高科都还没有找到下落。不过根据我的线人说，特高科现在怀疑从医院大楼里抬出来的那些尸体当中，就混有袭击者的尸体。” “这怎么可能？”汉斯听到这里，便下意识的怀疑起特高科的判断来，因为他知晓唐城一向是喜欢独自行动的，就算营救孤军营那么大的事情，从头到尾也都是唐城独自策划和实施的。 “这怎么不可能？”皮埃罗斜眼看向汉斯，还好汉斯表情如故，并没有让皮埃罗看出破绽来。“日军医院遭遇袭击的时候，据说医院大楼里又是枪声又是爆炸的，而且袭击者还在医院大楼里放了火。从医院大楼里抬出来的尸体之中，有一部分完全看不清楚长相和身体特征，如果袭击者有同伴阵亡，很可能就混在这些看不清面目的尸体当中。” 皮埃罗的解释，令汉斯心中更加疑惑不解起来，他甚至在暗自琢磨，莫非日军医院的事情跟唐城没有关系。按照汉斯对唐城的了解，唐城虽说看着年轻，可是做起事情来却从不留下破绽。正是以为如此，唐城行动的时候也总是会独自一个人，纵然行动失败，也不会有人出卖他的行踪。可皮埃罗此刻如此肯定的，认为袭击日军医院的袭击者并非独自一个人，汉斯已经被这个消息给彻底弄糊涂了。 “日本人这次是被弄急眼了，我的线人说，宪兵和特高科的人封锁虹口区之后，他们甚至连那些日本侨民的住所也都连续搜查了两遍，结果却还是没有找到那名袭击者的下落。我听说宪兵司令部那边已经下了死命令，如果找不到那个袭击者的下落，宪兵方面还有特高科那边，一定会有倒霉蛋被推出来抗这次的黑锅。” 皮埃罗消息灵通，所以汉斯不会怀疑他的话，只是心中的那个疑问一直没有得到解答，汉斯却已经有些坐立不安起来。“皮埃罗，这件事牵扯到了美国，你如果还有相关的消息，一定要先告诉我。”汉斯心中一动，随即将金条推到了皮埃罗的手边，后者也不推辞，乐呵呵的伸手拿过了那两根金条。 “你放心，如果再有新的消息，我一定会先告诉给你的。”皮埃罗将金条仔细的装进内衣口袋里，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看向汉斯。“我这里还有一个消息，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感兴趣！就在日军医院遭遇袭击之前，虹口区里还发生了一起袭击，确切的说应该是一起刺杀，遭遇刺杀的是一个宪兵司令部的大佐军官。” 汉斯在上海多年，自然知晓大佐军官在日军军官体系中，是个什么样的阶级。耳听到虹口区里还发生了当街刺杀大佐军官的事情，便饶有兴趣的向皮埃罗询问起来。“这个被当街刺杀的大佐军官姓黑藤，据说是个很有能力和潜力的家伙，只是可惜，已经连同他在虹口区里的情妇，都被刺客打成了筛子一样。” 唐城虽说是当街刺杀了黑藤大佐和左立樱子，可当时的目击者并不是很多，而且宪兵部队来的很快，在消息扩散之前，就已经将整条街都控制起来。如果不是皮埃罗在宪兵部队里的内线，当时正好赶去现场支援，这个消息也不可能被皮埃罗知晓。此刻自爱汉斯看来，和日军医院遭遇袭击的事情相比，这个黑藤大佐当街遭遇刺杀的消息，到更像是唐城干的。 只是当着者皮埃罗的面，汉斯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怀疑，已经拿到想要消息的汉斯，随即起身告辞，他还着急离开这里去给唐城打电话。不过汉斯并没有想到，和皮埃罗分开之后的他，马上又给唐城的住所打去电话，接电话的埃德蒙还是说唐城没有返回住所。“该死的，这个家伙究竟会去了什么地方？”一直闪现在脑海中的怀疑，令汉斯越发相信日军医院的事情，就是唐城做的。 汉斯怀疑唐城，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尤其现在还找不到唐城在什么地方。一个小时之后，已经回到餐馆的汉斯接到皮埃罗打来的电话，皮埃罗在电话里，告知了特高科现在已经确认的侦破方向。“什么？你是说特高科那边已经确认袭击医院的是朝鲜救国军？”在电话这头的汉斯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朝鲜救国军是个什么货色，汉斯是再知道不过的。 “皮埃罗，难道你也相信日军医院的事情，会是那些只会募捐骗钱的家伙做的吗？”汉斯会这么肯定日军医院的事情跟朝鲜救国军无关，并不是他瞧不上朝鲜救国军，而是因为朝鲜救国军在上海的名声并不是很好。朝鲜救国军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那些在华的朝鲜侨民中进行所谓的复国资金募捐，汉斯认识的一个朝鲜商人，就曾经说朝鲜救国军就是一群骗子。 汉斯对此报以疑问，电话那头的皮埃罗却不是这么想的，“现在不是我信不信，而是宪兵司令部和特高科的上层信不信！日军医院里死伤了几十个军官、士兵和医生护士，如果找不到袭击者的下落，这件事足够令宪兵司令部和特高科人心惶惶，他们总得要找个目标才是，否则责任如果推卸。” 第七十二章 无题 皮埃罗在电话李通报的情况，是汉斯事先绝对没有想到的，依照朝鲜救**的能力和胆量，他们绝对不敢对日军医院下手。可特高科现在却偏偏将袭击日军医院的事情，跟朝鲜救**联系在了一起，汉斯已经想不出特高科的脑洞如何会这么大，而日军宪兵司令部那边居然也就信了特高科做出的判断。 日军宪兵司令部是如何想的，汉斯自然不会知道，但是随着消息越来越多传入租界，日军医院遭到袭击的事情也就越发的明朗化起来。情况被越来越多关注此事的人知晓，其中最为懵圈的便莫过于是朝鲜救**的人，他们这些人在上海的作用，更多的是私下募捐而非战斗，可日本人为什么就偏偏将这件事算在了他们的头上来？ 朝鲜救**中的一些人随即做出反应，不过他们并没有用具体的军事行动来表示出朝鲜救**的态度，却只是趁夜在租界里撒了些传单。朝鲜救**在租界里撒放的传单中，明确否认日军医院的事情跟朝鲜救**有关，但是作为一直反抗日本残酷统治的朝鲜救**，他们近期内会对上海日军的污蔑做出反应。 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朝鲜救**的这份传单，并没有取得他们事先预料的效果，反倒是被人觉着朝鲜救**名不符实。原本就因为各方关注而有些骚动的租界，意外的因为朝鲜救**的这份传单平静下来，大家都在观望等着，传单中朝鲜救**要对上海日军做出的回应究竟是什么。 “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还真是讨厌啊！”昨夜并没有睡好的荒木一郎一大早便拿到了朝鲜救**趁夜在租界里撒放的传单，简单看过传单的内容，荒木一郎本就很差的心情随即变的更加糟糕起来。心知肚明的他，自然知道医院的事情跟朝鲜救**并无联系，可是上级的态度都已经表明，大家都需要一个背黑锅的角色出现，而朝鲜救**恰恰正合适这个背黑锅的角色。 对于日本内阁而言，朝鲜救**便如同是大象身上的跳蚤，虽然不舒服却也没有致命的危险，现在这种情况，算是跳蚤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荒木一郎本打算今天再对虹口区实施一遍全面搜查，昨天从医院逃出的那个袭击者，一直令他耿耿于怀。如果不能尽快找出这个袭击者，荒木一郎觉着自己今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可能都会寝食难安下去。 “荒木队长，搜查袭击者的事情，已经交给宪兵司令部接手。你们接下来的主要任务，便是进入租界查找出朝鲜救**的下落，最好今天就能抓到朝鲜救**的人。”荒木一郎才赶到特高科本部，便接到了新的命令，虽然他心中很是不耐，却也没有办法违抗上面下发的心命令，否则他今后的升迁会更加的困难。 虽然搜查袭击者的事情已经交给了宪兵司令部具体负责，可荒木一郎却并没有彻底放手，他一直认为逃离医院的那个袭击者，在虹口区内应该还有同伙或是接应者。荒木一郎的预感还算准确，唐城在虹口区里的确是有帮手，只不过他的帮手并不是日本人或是朝鲜人，而是一个叫马提亚的意大利人。 唐城认识这个叫马提亚的意大利人，严格来说应该算是一个偶然，而且时间可以追溯到一年之前。唐城去年来上海的时候，为了张江和遭遇特高科伏击的事情，开始了疯狂的复仇行动。马提亚那个时候刚来上海，才下船就被码头上的扒手偷走了行李箱，几乎所有身家都装在那个行李箱中的马提亚，还没有开始自己的东方淘金之路，就已经变成了一个穷光蛋。 唐城遇到马提亚的时候，这个脸皮很薄的家伙，已经两天没有吃饭。连续求助意大利同乡无果的马提亚，已经是走投无路的境地，正巧路过这里的唐城善心发作，不但帮助马提亚赶走了欺负他的流氓，还专门请马提亚吃了一顿饭。得知马提亚是个手艺不错的首饰匠，当时正计划深入虹口区搞事情的唐城便心中一动，安排马提亚去了虹口区生活。 一年时间过去，马提亚已经用唐城提供的资金，不但在虹口区里开设了一家首饰店，而且在法租界里也有一家店。只一年时间，马提亚就从走投无路发展到现在衣食无忧的局面，如果是换做其他人，一定会说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可马提亚却知道，如果没有唐城当时提供的那笔资金，就算自己再努力，也不可能发展出现现在的大好局面。 唐城一开始并没有打算这么早就启用马提亚这条线，整整一年时间，唐城都没有主动联系过对方，目的就是为了隐藏这条暗线的存在。只是这一次，特高科和宪兵的反应太过迅速，被逼无奈的唐城只好去找了马提亚寻求帮助。一直住在虹口区的马提亚，对于唐城的到来很是高兴，即便唐城已经说明自己此刻的处境，马提亚也还是表示愿意为唐城提供一切帮助。 马提亚是意大利人，而且在这一年时间里，长期居住在虹口区的他，跟左邻右舍甚至跟一些宪兵部队军官的关系很好。特高科组织的两次搜查，都被马提亚巧妙的挡了过去，在荒木一郎焦头烂额的时候，唐城在马提亚这里，可是过着咖啡美食随便选择的美好生活。“唐，你放心，我这里绝对安全，我可是有很多军官朋友的！” 对外宣称生病需要静养的马提亚，打算以此作为借口，好留在家中警惕可能再次出现的宪兵。被唐城问及这一年生活经历的时候，马提亚完全是一副庆幸的表情，满口都是庆幸当时能够遇到唐城。“马提亚，你现在的大好局面，完全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如果你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就算我当时给了你帮助，成功的本质还是你自己的才能和努力才对。” 马提亚不善言辞，但他已经认定了唐城是自己的恩人，想要为唐城做一切事情的态度便不会更改。“马提亚，你不用做太多的事情，我只是需要一个短暂的休整。如果情况顺利，可能两三天后，我就要离开这里。你这里什么都不用变，如果有需要，我会再来找你的，不过我更希望你这里成为我最后的后盾！”唐城最后说出的后盾二字，马提亚并不是很明白，但他明白自己终于能为唐城提供帮助了。 马提亚的存在，包括汉斯和张江和在内，就只有唐城自己知道。他也不打算把马提亚的事情告诉给其他人知道，因为不管什么时候，自己手里总是要藏着一张底牌才对。唐城躲在马提亚这里乐不思蜀，虹口区里的局势却一天三变，宪兵部队的全面搜查再次无果之后，原本打算继续封锁虹口区的宪兵司令部，终于撤去了封锁。 身处在租界里的荒木一郎，得知虹口区解除封锁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分。毫无胃口的荒木一郎，对宪兵司令部解除封锁的命令很是不解，但他身卑言轻，根本没有办法阻止宪兵司令部解除虹口区的封锁。毫无疑问，那个从医院现场逃走的袭击者，一定会在封锁解除之后，趁机逃离虹口区。 荒木一郎猜的不错，在得知宪兵司令部已经下令解除封锁之后，唐城就在第一时间，在马提亚的亲自护送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虹口区。回到租界的唐城并没有马上返回住所，而是先去了余老板的茶庄见面。“你胆子也太大了，我还想多活几年，你以后再做这样的事情，能不能事先跟我通个气？”见到唐城毫发未伤的回来，余老板这才算是终于能松了一口气。 “余叔，我这不是临时起意嘛！”面对刀子嘴豆腐心的余老板，唐城只能小心陪着笑。“我原本都计划的好好的，只是没有想到日军的宪兵部队，反应会那么快。呼啦啦的一下就来了几车人，直接把我给堵在那个医院的院子里了，不过他们人多也没用，我这不是啥事没有的回来了嘛！” 藏匿在马提亚那里的时候，唐城不想马提亚涉险，便没有让马提亚外出打听消息。现在终于见到了余老板，唐城可是有很多的问题需要解答，“余叔，昨天在日军医院动手的时候，现场太乱时间也太紧，我都没有注意被我弄死的那些日军军官里有没有大鱼，你这边收到相关的消息没有？” 实际就算唐城不问这个问题，余老板一会也要提及此事，在唐朝赶到茶庄之前，余老板才刚刚挂断内线打来的电话，电话的内容，便是关于日军医院的死亡名单和内中详情。唐城针对日军医院发动的袭击太过突然，当时在医院里住院治疗的日军军官有超过六十人左右，唐城逃离医院之后，宪兵和特高科的人，从医院大楼里清点出超过四十具尸体，其中大半都是原本在这里住院治疗的日军军官。 第七十三章 搪塞 唐城袭击日军医院只是临时起意，当时的情况也不允许唐城停下来统计自己的杀敌数量，此刻有了余老板提供的讯息，唐城对自己在日军医院的战绩，总算是有了个初步的了解。“余叔，你就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敢冒这种险了，我保证！”眼角的余光发现余老板的脸色不大好看，唐城只好顺着对方的想法做了保证，余老板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一些。 亲眼见到唐城安全无事，余老板总算是放下心来，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这里还有一份来自情报处总部的电报。“总部那边来电报了，上面对孤军营的事情很满意，电文里多有对你的褒奖。只是你小子并不算隶属情报处，所以上面也没有办法对你做出相关的奖励，赏金到是有一份，也不算多，就只有00块大洋。” 余老板原本以为自己能从唐城的表情中看到失望，可他却并不知道，唐城实际根本就不想跟情报处扯上关系，只给奖金反倒是更和了唐城的心思。“余叔，我不挑的，有奖金就可以了！不过你下次跟总部那边联系的时候，能不能跟上面说一声，直接把给我的奖金送去重庆交给张江和站长就好，张站长算是我的世叔，就先交给他替我保管着。” 唐城不愁反喜，令余老板多少有些没有想到，仔细留意唐城的表情，看着不像是作假，余老板也只能在心中暗自称奇。“你小子可别得意的太早，总部那边会主动发来电报，不只是褒奖你，还有一个任务下达。”说着话，余老板又拿出另一张电报纸来。“三天之后，会有一个叫谢天成的人到上海，总部要求刺杀此人。” 余老板递给唐城的这张电报纸里，就只有谢天成这个人的名字和性别，其他再详实的讯息就没有了。“余叔，就只给了一个名字，这叫我怎么找到这个谢天成啊？”唐城看过这张只有聊聊几个字的电报纸，顿时感觉是一头雾水，中国这么大，同名同姓之人何其多，难不成自己还能去码头上挨个打听登岸旅客的姓名？ “哈，终于也有你小子挠头的时候啊！”唐城此刻的表情看着很是郁闷，余老板却笑出声来。“跟这个谢天成有关的情报，明天中午会有人送来，要不是我昨天联系不到你，跟谢天成有关的情报，可能这会都已经送来了。”情报处已经能算是国民最大的情报组织，做起事情来，岂能是如此明显的漏洞。 知晓自己有点担心过甚，唐城只得赔笑两声，既然明天会送来相关的情报，唐城这也就放下心来。心里还惦记着要去汉斯的餐馆见面，所以唐城并没有在茶庄停留时间过长，跟余老板商议之后，唐城留下一份弹药清单，便起身离开茶庄。走出茶庄的唐城，明显感觉租界里的气氛紧张了许多，茶庄所在的街道东侧的街口里，也多了些看着形迹可疑的汉子。 唐城面相看着脸嫩，而且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徘徊在街口的这些精壮汉子们，并没有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唐城的身上。如果是常年混迹租界讨生活的帮会中人，遇到唐城这样一幅小开模样的年轻人，绝对不会是现在这幅视而不见的反应，所以平静走过街口的唐城都根本不用仔细琢磨，就看出这些精壮汉子也绝对不是什么帮会中人。 明明一脸的可疑之像，却又像帮会中人那般行事，这些精壮汉子们的身份便已经呼之欲出，只是唐城这个时候并不想理会他们。转过街口的唐城，站在路边随意叫了一辆黄包车，便直奔汉斯的餐馆去了。“你昨天干什么去了？我给你打了十几通电话，埃德蒙却说你前天晚上就没有回去！”终于见到唐城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有着一股子问题的汉斯，立马把唐城带去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唐城对于汉斯的这间办公室，早已经熟悉到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一样，他并没有马上回答汉斯，而是径自走在桌前，伸手拉开抽屉先从里面取出一根雪茄来点着。“我前天临时有点事情，去了苏州一趟，今天早上才回来！”唐城点着雪茄之后，这才在汉斯的凝视下，缓缓开口回答对方刚才的那个问题。 唐城的回答，是汉斯事先没有想到的，因为在他的潜意识中，已经认定日军医院的事情就是唐城做的。可是此刻看唐城的表情，却又不像是在作伪，汉斯心中满是疑惑，难道唐城没有说谎，他真的是去了苏州？“怎么？你不相信我？去苏州又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我拿这事骗你，你也不给我钱花！”汉斯此刻的表情，令唐城暗自憋笑，心知汉斯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唐城却想要趁机戏弄汉斯一把。 “你老实回答我，日军医院的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唐城想要故意耍弄汉斯，可汉斯也不是白给的。他此刻问及的问题，从字面上就已经设下了陷阱，汉斯并没有说日军医院出了什么事情，而是直接问日军医院发生的事情是否跟唐城有关。如果日军医院的事情真的跟唐城无关，被问及的唐城第一反应，便是会先追问日军医院发生何事。 唐城一时不察，居然没有听出汉斯话语中藏着的陷阱，只是冲着汉斯摇头道。“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自然跟日军医院的事情无关了！我刚才都跟你说了，我是去了苏州…”面对汉斯的询问，唐城还是坚持自己之前的说法，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唐城却忽然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之处，他只得顿住话音，没有继续编造借口。 诡计得逞的汉斯面露兴奋的冲着唐城抬起下颌，眼神中显露出的明显笑意，似乎是在暗示唐城可以继续往下编。唐城见状，已经明白自己这是中了对方圈套，无奈之下的他伸手挠着头，略显尴尬的坦言道。“好了，我说实话，我并没有去苏州，日军医院的事情就是我干的，从前天下午开始一直到今天早上，我都在虹口区，你这下满意了吧！” 亲口听到唐城承认日军医院的事情跟他有关，汉斯的表情变得丰富起来，“快跟我说说，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我听说你当时是从宪兵的包围中，大摇大摆从医院正门逃走的。后来宪兵部队和特高科的联合搜查，你又是怎么避开的？当时整个虹口区可都被他们给封锁起来了啊！” 汉斯此刻追问的这些问题，实际也是很多人想要知道的，很多知晓这件事的人，都想要知道袭击日军医院的袭击者，究竟是如何躲过宪兵部队和特高科的联手搜查的，汉斯自然也是其中一个。马提亚的存在，算是唐城在上海的最后手段，这件事情自然不能对汉斯说出，经历过余老板的追问之后，唐城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你以为宪兵和特高科的封锁搜查能有多严密？”唐城故意避重就轻，只是一个反问，便成功转移汉斯的注意力。“宪兵部队虽说很快就实施了封锁，可他们一开始封锁的区域只是靠近日军医院的那片地方，等他们回过神来封锁整个虹口区的时候，我早已经赶到虹口公园那边去了，那边多的是军官住宅，日本人绝对想不到我就躲在他们的家里。” 汉斯在上海多年，虹口区也是去过的，他自然知道虹口公园周围都住着什么人，唐城此刻给出的解释虽说听着有些牵强，可汉斯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其他的答案来。“你这次的事情闹的有点大，特高科那边绝对不肯善罢甘休，你还是老实一阵子的好！”汉斯还是想要从唐城口中知晓更多细节，可他急切之间，却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好了。 “我来你这里的时候，就发现租界里多了不少可疑之人，那些人应该跟特高科有关。”整个人都窝在椅子里的唐城，很是懒散的图了一个烟圈，脸上满是悠哉哉的神情。“不过我得到的消息，说特高科已经怀疑日军医院的事情，或许跟活跃在上海的朝鲜救**有关，租界里的那些家伙，未必就是冲着我来的。” 特高科怀疑朝鲜救**，这事汉斯岂能不知，只是他并不相信朝鲜救**有这个胆子，更何况唐城刚才已经当面承认了，日军医院的事情就是他干的。“特高科那些人的脑子都被驴给踢了，朝鲜救**那些人只会募捐，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你没有成为他们追查的目标！” 汉斯的话令唐城摇头道，“你可是小看了朝鲜救**那些人，如果论及对日本人的敌视程度，朝鲜救**的人可能还在我们中国人之上，毕竟朝鲜半岛已经被日军奴役多年。你若是不信，咱们可以打一个赌，特高科如果在租界里抓捕了朝鲜救**的人，朝鲜救**方面就一定会实施反制手段，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第七十四章 刺杀 全身而退安全回到住所的唐城，美美的睡了一觉之后，却发现他期待中的冲突并未出现。按照唐城原先的想法，这个时候恰恰是暗中挑动朝鲜人和日本人大打出手的好几回，可他已经答应了余老板，这段时间里会老实待着，绝对不会再去招惹日本人。余老板极力约束唐城，是担心唐城因为莽撞，耽搁了三天后的刺杀行动。 唐城对情报处总部下发的这个刺杀任务，一开始也并不当回事，可是等他拿到余老板派人送过来的后续相关情报之后，态度却发生了改变。余老板一开始，只是告诉唐城，这次的刺杀对象谢天成事情报处的叛徒。如果刺杀谢天成只是为了清理门户，唐城会认为这个行动会很简单，可是等他看过剩下的情报之后，却发现这次的刺杀行动并非那么简单。 按照余老板提供的情报显示，这个谢天成只不过是情报处在天津站的后勤总务科长，此人并不参与天津站的日常行动事务。这样一个只是负责后勤的中层军官，即便投敌，他所能造成的后果损失也应该不是很大。可为什么日本人要专门把一个原本隶属天津站的反叛者送来上海特高科？而情报处方面，为何要如此着急的干掉此人？ 余老板派人送来的情报，已经被唐城仔细看过多遍，可他始终没能从这些情报中，看出这个谢天成究竟为何如此重要。如果是换做其他人，可能会根据这些情报觉得谢天成就只是个简单的刺杀目标罢了，可唐城却并不这么认为。跟谢天成有关的情报越是没有疑点，唐城心中就越发的觉着这件事不对劲，但具体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唐城却又说不上来。 唐城对自己的直觉一直很有信心，不管是去年在虹口区里袭击日军官的时候，还是前几天在日军医院里，唐城的直觉都起到了作用。唐城相信自己的直觉，但他却又不想去问余老板，因为如果与老板那也是个不知情的，他贸贸然的找上门去询问此事，说不定会适得其反令余老板心生怨恨。 两天之后，便是谢天成到达上海码头的时间，左思右想始终找不到答案的唐城，索性就不去想这件事，剩下的时间，就只是完善刺杀行动的步骤。两天时间很快过去，担心唐城外出搞事情的余老板，期间打过多次电话来唐城的住所，知道唐城这三天一直都老实待着没有出过门，余老板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第三天便是行动的时间，唐城很早起来就开始准备今天要用到的武器装备，还有乔装需要用到的东西。早饭之后，唐城便早早离开了住所，只是他并没有马上赶去码头等待目标的出现，而是一脸悠闲的在租界里漫无目的的游荡起来。和三天前一样，租界里还是有不少看着可疑的汉子出没，租界工部局显然是已经跟日本人做了私下交易，至少租界巡捕房没有对这些人实施驱赶。 混入人流之中的唐城，冷眼看着活动在街口的那些可疑人，心说要不是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做，这些家伙就一个也不会放过。最后扫了一眼距离自己不远的那几个短衣汉子，唐城缓缓转过身子顺着街口转入左侧的街道里，如果顺着这条街一直向前走，只需要再过三个街口，便是唐城事先看好的动手位置。 按照余老板提供的情报，谢天成会坐船到达上海，码头上鱼龙混杂人流密集，是个动手刺杀谢天成的最佳场所。可唐城总是觉着这件事情中透着一股子诡异，所以他并没有选择在码头上动手，而是选择了离开码头之后的这个唯一的路口，作为动手的地点。如果谢天成来上海，是特高科设下的一个圈套，那他们就绝对想不到自己会选择这里作为动手的地点。 唐城顺着街道慢慢向前走着，距离谢天成乘坐的船到达码头，还有至少一个半小时，这一个半小时足够唐城赶到动手地点并顺利潜伏下来。学生打扮的唐城一路走，一路留意身侧周围的情况，还不时的会从街边的小店里买些零食。距离潜伏地点还剩下最后一条街的时候，唐城的手中便已经抱着几包零食，任谁看了，也不会将如此贪吃的唐城视作危险人物。 并未觉察出周围有异状，心中暗爽的唐城边吃边走，约莫一刻钟之后，唐城终于走到了潜伏点楼下。唐城选择的是一栋街边的五层旅馆，已经提前一天看过现场的唐城，轻车熟路绕行到旅馆的后巷里，然后利用飞爪绳索和轻身技能，很快便悄无声息的攀爬上了旅馆的楼顶上。攀爬上楼顶的唐城压低身形，移动到楼顶边沿的他，慢慢直起身子向旅馆的东南方向看过去。 旅馆东南方向的那条路，便是连接码头的唯一通道，所有在码头登岸的旅客或是货物，都会通过这条街进入上海。唐城用楼顶上的杂物，很快便搭建出一个临时掩体，就算此刻有人上来楼顶，也不可能一眼就发现潜伏在临时掩体下的唐城。时间一点点过去，已经把狙击步枪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的唐城，仔细检查过武器之后，慢慢将子弹压入弹仓里。 余老板提供的情报中，有谢天成的照片，暗自发动三倍目镜技能之后，藏身在旅馆楼顶上的唐城，便可以居高临下看清楚所有经过下面那条路，从码头离开的人。就在唐城躲在旅馆楼顶上，耐心等待谢天成出现的时候，散布在码头上的一众特高科便衣们，也在紧张的等待之中。 唐城的预感很是准确，这个谢天成就是特高科设下的一个圈套，目的是为了围剿藏身在上海的情报处上海站成员。谢天成虽说在唐城看来根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可唐城却并不知道，这个谢天成在天津的时候，一直暗中负责天津站的走私活动。如果谢天成将天津站勾结日本商人走私的事情公之于众，情报处的名声将会大损，情报处总部会下令要唐城刺杀谢天成，便是为了这个原因。 已经被当成诱饵的谢天成，想来心中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不能回头，唯有紧紧抱住日本人的大腿才能求活。谢天成搭乘的船还没有靠岸，负责一路保护他的几个特高科便衣特务，便已经再次提高了针对谢天成的保护力度。而作为被保护对象的谢天成，这个时候，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船舱里。 在码头人群的齐声欢呼声中，谢天成搭乘的船终于靠岸，按照上海特高科的命令，谢天成这个时候应该主动出现在甲板上，引诱码头上可能隐藏的情报处成员露面。心中战战兢兢的谢天成，在身侧几人的贴身保护下，果然是出现在了甲板上，不过很可惜，上海特高科所期望出现的局面，却并未出现。“桥本队长，莫非上海站还不知道谢天成来上海的消息？” 隐藏在码头货区里的一伙特高科便衣已经有些耐不住了，如果上海站并未中计派人来码头，他们所做的一切布置就全都白费了。一直冷着脸的桥本均一没有说话，只是端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码头上的情况。船上的旅客在船靠岸之后，便开始陆续下船，可桥本均一却还是没有发现码头上有上海站的人出现。 难道谢天成来上海的消息，上海站那边是真的还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和船上旅客人数的减少，就连桥本均一自己都有点沉不出气了！出现在甲板上充当诱饵的谢天成，这个时候也已经傻眼，他心里明白，如果自己连充当诱饵的价值都没有了，特高科那些人说不定就会干出卸磨杀驴的事情来。 在谢天成的担心中，船上的旅客越来越少，可上海特高科预想的码头刺杀却始终都没有发生。“收队吧！通知船上的人都下来吧！”即便心中不愿相信，桥本均一知道这次行动算是失败了，看着码头上越来越少的人，桥本均一只得下令先撤回特高科本部再说。并未遭遇刺杀的谢天成，心中一半欣喜一半担心，随即在身侧几人的保护下，从船上下来坐进了桥本均一他们带来的轿车里。 趁兴而来败兴而归的桥本均一等人，脸上多少有些不好看，和桥本均一同坐一辆车的谢天成，只能选择扮演了聋子瞎子，只是安静的坐在桥本均一的身边。桥本均一带来的人，全数撤出码头，如此一群人离开码头，隐蔽在旅馆楼顶上的唐城，岂能看不到。桥本均一上车前，跟手下便衣们的互动，已经让唐城牢牢锁定住了桥本均一乘坐的那辆轿车。 在唐城的等待和目视中，已经被唐城用系统技能做了标记的那辆轿车，正缓缓逼近旅馆大楼。暗自调整过呼吸的唐城，将狙击步枪的枪管慢慢探伸出自己在楼顶边沿上凿出的孔洞，只需要扣下扳机，能要人性命的子弹便会马上从枪管中飚射出去。 第七十五章 连杀 唐城此刻手中的这支毛瑟狙击步枪，严格意义上说，并不算是真正的狙击步枪。用唐城自己的话说，这最多就是一支精度略高的****k步枪上，添加了一个瞄准镜罢了。唐城手中的这支毛瑟步枪，原本添加的只是一个4倍的瞄准镜，狙击距离最远不会超过450米的射距。原本按照这个射距，唐城挑选这家旅馆的楼顶作为狙击位置，是很难打中远处路口的目标。 只是在唐城选择实地考察行动位置之前，一直没有动静的系统终于有了反应，唐城街头伏击黑藤大佐和医院射杀日军官兵的奖励来了。 大喜过望的唐城一连抽奖十余次，从系统中抽中的全都是生活用品，被气急了眼的唐城还不死心，干脆先去洗了个澡，然后一鼓作气将剩余的抽奖机会全都用光。整整一刻钟的不间断抽奖，用光了所有抽奖机会的唐城，总算没有再苦着脸，他不但从系统中抽中一次给狙击步枪升级的机会，而且还抽中了一个系统技能---狙击高手。唐城原本以为给自己的狙击步枪升级，是可以将自己那支毛瑟狙击步枪的性能整体升级，结果令唐城没有想到的是，系统只是升级了他那支狙击步枪的瞄准镜，从原先的4倍瞄准镜升级到了6倍瞄准镜。 而唐城从系统中抽到的新技能，也有着使用限制，该技能每天只能装备使用一次，而且每次的使用时间只有一分钟。一个战场老兵，在保证射击准头的情况下，使用栓动步枪进行快速射击的时候，每分钟最多也就能打出15到20发子弹左右。即便是号称射速最快的英式李-恩菲尔德步枪，一个训练有素的英军老兵，每分钟也最多能使用李-恩菲尔德步枪打出30发子弹。毛瑟狙击步枪虽说性能精良，可它的射速绝对比不过李-恩菲尔德步枪，按照唐城的射击速度，他也就能保证每分钟打出20发子弹。 新技能每天只能使用一次，而且每次只有一分钟的技能使用时间，不过唐城也并没有觉着这个新技能是个鸡肋，因为20发能打出超远距离的子弹，也足够他击中多个目标了。谢天成乘坐的轿车已经逼近路口，唐城此刻的位置正好和路口形成一个夹角，只要轿车在路口转弯，轿车的整个侧面便完整的出现在唐城的射距中。唐城的手指已经搭在了狙击步枪的扳机上，用三倍目镜远远看着被技能标记的那辆轿车已经减速准备在路口转弯，蹲跪在楼顶边沿后面的唐城，随即开始屏住呼吸做好随时开枪的准备。 和桥本均一一起坐在轿车后排座位里的谢天成，虽说心中隐隐有些感觉不好，可他也不是超人，不可能知晓距离路口几百米外的楼顶上，正有一根枪管瞄着自己乘坐的这辆轿车。桥本均一此刻也并没有察觉危险正逼近自己，他还在思索今天行动失败的原因，引蛇出洞计划没有奏效，虽说作为行动指挥者的他并不会受到责罚，可桥本均一心中还是不免会有些失落。 半闭了眼正暗自沉思的桥本均一，忽然听到车窗玻璃的破裂声，根本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桥本均一就感觉自己的半边脸上被喷上了一片温热。有袭击！桥本均一的反应不算慢，只是他身体的反应却跟不上思维的反应速度，就算桥本均一已经反应过来是遭遇了袭击，可他还没有来得及侧着身体斜倒过去，左侧车窗剩下的玻璃再次迸飞，桥本均一左肩上随即飚射出一圈血雾。 两发子弹间隔的时间很短，第一发子弹精准的击中了桥本均一左侧谢天成的脑袋，第二发子弹击中桥本均一的左肩之后，还没有完全失去动能的弹头又钻进了桥本均一的身体之中。眼前一黑的桥本均一，顿时失去了意识，前面开车的司机这个时候才算是终于反应过来。伴随着司机的呼喝声，正在路口转弯的轿车一脚油门，直接从公路上窜下路基。 楼顶上的唐城连开两枪，轿车后排座位里的两人接连中弹，眼见着轿车已经冲下路基，唐城便没有继续盯着那辆轿车，而是调转枪口，准备将弹仓里剩下的子弹，送给尾随其后那辆卡车里跳下来的特高科便衣们。轿车里的桥本均一和谢天成一开始就已经相继中弹，一死一昏迷，两人甚至都没有听到枪声。 尾随在轿车后面的那辆卡车里，其他那些特高科的便衣特务们，却听到了枪声，只是急切之间，他们还无法马上判断出子弹射来的方向。“啪！”的又是一声枪响，蹲跪在楼顶边沿后面的唐城，清楚的看到卡车后面的一个便衣特务仰面摔了出去，他刚才射出的那枚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对方的胸口。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同伴，转眼间便中弹倒在了路口，这些从卡车里跳下来的便衣特务们，第一个反应便是马上散开隐蔽起来。胸口中弹的倒霉蛋，还没有断气，此刻正不住的惨叫，哀声祈求那些躲起来的同伴中，能有人帮自己一把。已经拉动枪栓再次推弹上膛的唐城，此刻正斜起嘴角，他也想要知道那些躲起来的便衣特务中，会不会有愣头青出现。 在二战历史中，曾经在欧洲战场上，有一名德**击手，用围尸打援的战术，在短短半个小时里，就连续射杀超过一个班的英军士兵。唐城刚才那一枪故意没有打死那个便衣特务，便是想要试试看自己今天到底能射杀多少便衣特务，毕竟他第一次使用的新技能，还有差不多40秒的剩余时间。 面对同伴的哀求，缩躲在卡车后面和路基下的其他便衣特务中，终于有人做出反应。一个动作很快的便衣特务，手脚齐动的从路基下冒出来，只是眨眼的功夫，这货就已经移动到伤者的身边。可就在他伸手去拖拽伤者的时候，楼顶上的唐城已经扣下了步枪的扳机。毛瑟步枪的枪口初速可以达到每秒755米，而唐城此刻的位置距离那个路口不过才600米，这也就是说，只要唐城扣下扳机，不到一秒的时间，子弹就能飞临目标身前。 一秒钟很短，即便是这个世界上跑的最快的运动员，也只能在运动状态下跑出几米的距离。可现在不是在运动场上，这个冲出来准备救人的便衣特务也不是运动员，光是他伸手拉住伤者再发力起步，就需要花费超过几秒的时间。“啪”枪声响起来，那个伸出手正准备拉扯伤者的便衣特务，随着枪声应声而倒。 血雾从中弹者的身体上迸发出来，唐城这次同样没有朝着目标的要害部位射击，击中对方的子弹只是打在了目标的左侧肋下。中弹者倒地之后，同样发出哀嚎，唐城趁着这个机会快速拉动枪栓，不但退出弹壳，还将弹仓里最后剩下的那枚子弹也跟着退了出来，然后重新装填了备用**上的五发子弹。 两名伤者都还没有断气，他们只是失去了活动能力，只是胸口中弹的那个，喊叫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对方不敢再有人露头出来，唐城快速的瞄了一眼系统光幕上显示出来的提示，新技能的剩余时间只剩下了最后十五秒时间。使用了这个叫做狙击高手的新技能，唐城原本不算优秀的远程狙击，便会马上提高一个等级，至少在600米的狙击距离中会鲜有对手。 “啪…啪…啪…啪…啪…”对方不敢露头，眼见着技能剩余时间已经不多了，唐城索性便抓住最后剩下的这点时间，将弹仓里新装填的五发子弹全数打了出去。对方躲着不出来，可缩躲在卡车侧面的几个便衣特务，却被唐城抓住两个破绽，一枪一个就有打伤了两个便衣特务。快速打空了弹仓，唐城也不再理会路口那里的便衣特务，只是从临时掩体下钻出来，压低身形移动到了楼顶另一侧的边沿处。 唐城在这里，早就准备好了用于快速撤离的绳索，只要唐城顺着绳索快速滑降下去，再将整条绳索都收进随身装备包中，他曾经出现在楼顶上的痕迹也就只剩下临时掩体和楼顶边沿上的枪洞。唐城来的悄无声息，走的也是悄无声息，等着大批的特高科便衣混合租界黑帮，一路搜索来这里的时候，唐城早已经消失的不见踪影。 上海特高科把谢天成弄来上海，目的是想要引诱上海站冒头出来，可上海特高科本部没有想到，上海站的人没有出现，被作为诱饵的谢天成也被打死了。“八嘎！发动所有的眼线，一定要找到这个枪手，这个枪手太危险了！”得知桥本均一被送到医院之后没有被抢救过来，上海特高科本部里人心惶惶。 根据勘察现场得来的痕迹，桥本均一和谢天成，是被一名枪手从600米外开枪打死的，一同死在对方抢下的还有桥本均一手下的两个便衣特务。日军中的特等射手，如果没有配备狙击步枪，最多也就能命中300米的目标。上海特高科目前还不知道那个神秘枪手，是否使用了狙击步枪，对方能轻松且连续命中600米射距的目标，显然不是普通人。 第七十六章 惊喜连连 特高科的现场勘查结果，很快就被人为了钱故意泄露出去，上海出了一个能在600米外射中目标的神秘枪手，这个消息令上海那些消息灵通之人们暗自沸腾起来。这些沸腾者中，自然也包括被特高科极力压制的情报处上海站，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上海站便怀疑这个神秘枪手是情报处总部派来上海的专职刺客，不过他们并没有接到这个命令或是相关的讯息。 接到上海站电报的情报处总部自然是不会承认的，唐城来上海实际就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而且情报处总部那边负责跟余老板单线联系的，一直都是那位处长大人的贴身秘书。换句话说，唐城来上海充当情报处的刺客，实际只是为那位处座大人一个人服务，因为需要唐城经手的刺杀目标都是处座大人亲自制定出来的。 局面艰难的上海站，本想从总部手里接收这个神秘枪手，用他来帮助上海站走出困境。只可惜，情报处总部那边却一口否认了与神秘枪手有关联，并且还要上海站积极寻找并联络那个神秘枪手。确认总部那边是真的不知道神秘枪手，上海站中有人把这个消息偷着散播出去，原本以为神秘枪手跟情报处有关的日本人，也同样傻眼了。 能在600米外实施袭击的枪手，事发后的特高科，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情报处这个老对手，毕竟他们知道情报处喜欢从**部队中选拔行动人员。远距离狙射，这是明显的军中手段，可是从上海站内部传出的消息，却显示情报处总部那边根本不知道这个神秘枪手的情况，特高科上下顿时感觉有些懵圈。 难道神秘枪手跟地下党有关？确认神秘枪手跟情报处无关之后，特高科马上转换目标，又将神秘枪手和地下党联系在了一起。整个上海，对日本人有心思的组织有不少，其中就以情报处上海站和地下党最有能力，其他诸如朝鲜救**或是中统情报站之类的，特高科实际从未放在眼里。 能消息准确的伏击桥本均一，一定是事先得到了特高科在码头设伏的情报，进行反思的特高科上层判断在自己内部出现了叛徒，最喜欢在对手内部安插眼线的，便莫过于是情报处上海站和地下党了。只是现在，上海站已经被排除，那么剩下的地下党，就自然成为了特高科的主要目标。 就在特高科暗中追查上海地下党的时候，上海地下党同样在寻找这个神秘枪手，在当下的中国，还从来没有听说有谁能在600米的距离外，能如此精准的连续射中目标。这样一个有能力的枪手，不管是进入军队担任狙击手，还是在地下战线中充当杀手锏，都将会是一大助力。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消息的陆续传播，租界里的局面越发的诡异起来，各种冲突也越发的频繁出现。 成功伏击谢天成的唐城，连续两天都窝在住所里没有外出，一方面是为了防备引人注意被特高科盯上，另一方面却是为了研究自己新近从系统中抽取到的新东西。刺杀谢天成之前，唐城已经将所有的系统抽奖机会全数用光，结果就只抽出一个每天只能使用一次的狙击高手技能。这个鸡肋一样的狙击手技能，让唐城又喜又恼，因为这个新技能每次只能持续一分钟。 射杀谢天成之后，返回住所的唐城就又多了几次抽奖机会，接过令唐城没有想到，新获得的四次抽奖机会，居然接连抽出了三个有些莫名其妙的技能附件。说是技能附件，那是因为唐城连续抽中的这三个东西，都有着跟唐城之前技能相关的前缀，其中一个的名称就是随身装备包补丁附件。 唐城连续抽中的这三个技能附件，就只有带着技能前缀的名称，具体的功能介绍却一个字都没有，唐城只能自己试着摸索了解。唐城从系统中抽奖得来的随身装备包容量，是随着唐城的自身体重而变化着的，原则上是唐城自身体重的百分之十。并没有弄懂这个随身装备包补丁附件的唐城，再三思量之后，最终躲在书房里决定使用这个附件技能。 在心中默认使用之后，随身装备包补丁附件便处于使用中的状态，窝在椅子里的唐城只觉着眼前一黑，一分钟之后重新恢复视力的唐城，惊喜的发现自己的随身装备包容量上限，已经从自身体重的百分之十扩展到了百分之二十。唐城目前的体重接近80公斤，这也就是说，在他使用这个随身装备包附件补丁之后，随身装备包的容量上限已经接近16公斤。 唐城喜欢独来独往的单独行动，这也就注定了他没有后援，能够多携带近八公斤的弹药装备，这对于喜欢独自行动的唐城而言，的确是一件极好的事情。换句话说，如果唐城愿意，从现在开始，拥有16公斤容量随身装备包的他，甚至可以在自己的随身装备包中随时带着一挺轻机枪或是轻型迫击炮用于具体行动。 行动中常常使用手枪作战的唐城，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拥有强火力武器作为自己的主武器，要不然他也不会挖空心思去改装那支毛瑟冲锋手枪。第一个技能附件的效果，让原本心中忐忑的唐城笑的合不拢嘴，于是乎，根本就没有多想的唐城，就马上使用了第二个技能附件。 名称上带着狙击手前缀的技能附件，被唐城使用之后，刚才那种眼前一黑的情况再次出现，只是这一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唐城不再显得那样慌张。失去所有感觉的状态很快过去，唐城检查自己的新技能，结果发现原本每天只能使用一次，且每次只能持续一分钟的狙击高手技能。虽然每天只能使用一次的技能限制没有消除，但原本只能持续一分钟的技能限制，却已经变成了持续两半钟。 平白增加了一倍的技能使用时间，虽说只是增加了短短的一分钟，但唐城心中却已经欢欣雀跃起来。多增加了一分钟的技能使用时间，足够唐城在技能时间里多射出十余发子弹，继而在技能使用时间里，扩大狙杀的战果。换句话说，多增加的这一分钟技能使用时间，便是将唐城的远距离无敌时间多增加了一倍。 连续两个技能附件补丁，都给唐城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而他从系统中抽中的最后一个技能附件补丁，却是跟唐城最早获得的那个触判技能有关。唐城最初在南京当警察的时候，便是因为这个触判技能，才跟张江和搭上的关系，不但帮助张江和抓捕到日本特务，还为家人过上好的生活挣到不少的生活费用。 唐城的触判技能同样有使用限制，不但在发动该技能之后，必须要跟探查目标有皮肤解除，而且每天也只能使用三次该技能。唐城在使用这个技能的时候，一直都很小心，毕竟跟陌生人发生皮肤接触多少会显得有些怪异。而此刻唐城使用了这个技能附件补丁之后，却惊奇的发现，使用附件补丁之后的触判技能，已经不需要跟探查目标发生皮肤接触，该技能就能生效。 唐城现在只需要和探查目标相距不超过2米，触判技能就能随着唐城的心意生效，只是使用附件补丁之后的触判技能，每天也还是只能使用三次。和探查目标之间不超过2米距离就能使用触判技能，不用再跟目标发生身体接触的唐城，能有很多办法解决技能使用期间的麻烦。 连续从系统中抽出的这三个技能附件补丁，让躲在书房里的唐城乐的合不拢嘴，他事先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有如此大的收获。欢悦之后的唐城渐渐平复下自己的心情，闲来无事的他，一边擦拭保养随身装备包中的武器，一边暗自琢磨，自己是不是等谢天成的事情过去之后，再找机会去虹口区里去转悠一圈。 特高科的行动人员，对于其他人而言，就只是行动目标，可是对于唐城而言，那些特高科的便衣行动人员，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系统抽奖机会。相较唐城射杀的那些日军军官，唐城忽然发现，似乎射杀日军的情报人员，系统给的奖励更加的丰厚。唐城这么想，并不是无的放矢，几乎他所有从系统抽奖得来的技能，都是他射杀特高科情报人员之后获得抽奖机会，从系统冲抽奖得来的。 唐城在抽出这三个技能附件补丁之前，曾经在日军医院里射杀超过20名日军军官，结果只是从系统中抽出些没用的生活物品。狙击步枪升级和狙击高手技能，还是因为唐城在医院里射杀多名来医院治疗的特高科便衣的缘故，否则他射杀那么多日军军官，就只会换来一堆的香烟罐头和饼干零食。 第七十七章 拉人入伙 “余叔，我需要更多上海特高科的情报资料！”唐城连续两天都没有离开自己的住所，第三天的早上，唐城给余老板打去一个电话，因为那三个技能附件补丁，唐城决定改变关注的目标方向。唐城这个电话打的还算及时，就在前一天，余老板才收到来自情报处总部的电报，在表扬唐城表现优异的同时，总部也下达了新的刺杀命令。 谢天成的事情，情报处总部的那位处座大人，也没有想到唐城能干的如此漂亮。按照余老板和上海站相继回传的消息，一个能在600米距离命中目标的神枪手，那位善于运筹帷幄的处座大人自然知道该如何利用。情报处总部下达的新命令中，一共给唐城下达了三个刺杀目标，其中两个都是投降日军的汉奸，剩下的一个则是上海特高科即将到任的一名情报中层。 按照约定的时间，唐城赶到了余老板的茶庄，“上面这次给了三个目标，两个汉奸目标还好说，主要还是上海特高科的那个岛川不好对付，”再见到余老板，余老板的表情看着有些犹豫。“谢天成的事情，已经让特高科加强了戒备，这个时候再去找特高科的麻烦，难度会很大，说不定还会招惹来特高科的全面围剿。” 余老板的话语中透着一丝不耐，唐城知道对方这种态度并不是冲着自己，“余叔，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总部那边既然已经下了命令，我就没有拒绝的可能。再说我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如果事不可为，我也绝对不会去白白送死。”唐城的回答令余老板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只要唐城自己不冲动就行。 “这个叫岛川的，是上海特高科从本土专门调来上海的，据说此人是个谍报专家。总部那边说这个岛川来上海的目的，是为了培训一批准备潜伏进国统区的电讯特工，不过我看总部现在的反应，这个叫岛川的来上海，说不定身上还带着其他的任务。”见唐城还算冷静，余老板便将来龙去脉跟唐城细说了一遍。 唐城闻言，暗自思量之后才开口回答道，“余叔，我来上海之前，就跟总部那边有过协商，我只负责具体的行动，并不参与获取情报和事后分析的工作。换句话说，我只是个单纯的进攻者，其他的事情，我不参与也不关注。”余老板话中透出的深意，令唐城暗自警惕，为了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唐城知道有些事情，是自己不能沾染的。 唐城将自己比喻成单纯的进攻者，就是在向余老板表明自己的立场，一个单纯关注于行动的工具人，虽说很容易被上面拿来背黑锅，但也好过被牵连迫害以至于还会牵连到家人。从接触张江和开始，唐城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定位，那就是远离政治和派系争斗，哪怕被人利用充当工具人。唐城的反应，有些出乎余老板的预想，不过他反应不慢，马上就重新将话题扯回到岛川的身上来。 “按照总部那边提供的情报，这个岛川目前还在日本本土，不过按照他的行程安排，一个星期之后，他就会赶到上海。我原本想着，你可以依照对付谢天成的法子，就在码头外面动手。可总部那边后续提供来的情报，却说这个岛川到达上海的时候，搭乘的事日军的军舰，所以你想要刺杀岛川，就要想其他的办法了。” 余老板的话，令唐城愣了一下，他也没有想到这个叫岛川的家伙，来上海的方式居然是搭乘了日本海军的军舰。“余叔，这个叫岛川的会不会有日本海军的背景？我可是听说，日本海军的那帮人，跟陆军一直过不去，特高科连日本陆军还不如，日本海军怎么可能会允许这个岛川搭乘军舰来上海！”唐城的话听着有些牵强，可日本各军种之间的各种摩擦却是时来已久的。 “这个还不知道，不过你这么一说，我也觉着有些道理。左右这个岛川还有一个星期才会赶到上海，我会继续联络总部那边，希望总部那边能给出更详细的情报吧！”余老板此刻的反应算是有些消极，可他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是希望能在目标出现之前，能从总部那边拿到目标更加详实的资料和情报。 唐城对此却并不以为然，因为他并不看重余老板所担心的这些，按照他的一贯方式，只要余老板这边能为自己提供目标的照片和在上海的落脚点，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唐城并没有当着余老板的面，翻看跟三个刺杀目标有关的资料，而是选择了带走那些资料，带回住所去仔细琢磨。 总部提供的资料并不算详实，那两个汉奸也只有名字、照片和他们常去的一些地方，唐城并未从这些资料中，看到目标跟日本人之间的关系介绍。从余老板的茶庄返回住所之后，唐城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按照资料中提供的情报，开始反复推演行动步骤。虽然总部提供的情报线索不多，但唐城却已经从中找到可以利用的几条线索来，只要计划得当，唐城并不觉着刺杀这两个汉奸有什么难度。 唐城此刻所做的这些行动推演，目的可不是单纯的只是为了刺杀这两个败类，这些人投靠日本人，无非为的就是钱权财色。唐城觉着只是从肉体上消灭这种人，并不足以警示其他那些准备投靠日本人的家伙，唐城更希望能用一种更为凌厉的手段，对其他那些已经投靠或者正准备投靠日本人的汉奸败类，起到杀鸡骇猴的效果。 唐城不算情报处的人，就算帮助情报处刺杀更多的汉奸败类或是日本情报特务，情报处那边也不会给唐城一分一毫的明面奖励，最多只是会口头夸奖唐城几句罢了。上海物价已经出现虚高的景象，唐城在上海活动，更是需要大量的资金作为支持。情报处不可能给予唐城资金支持，所以这都要靠唐城自己去想办法，这两个汉奸家资不菲，唐城准备人财两得。 只是唐城在上海没有后援，想要人财两得便需要策划更加繁琐的行动步骤，那样便需要人手支持才能做到。唐城左思右想之后，决定联络汉斯，和上海站或者地下党相比，唐城更加喜欢和虽然爱财但却也直来直去的汉斯打交道。接到唐城打来的电话，汉斯正在为餐馆的生意不顺发愁，在电话里，得知唐城有一个弄钱的机会，汉斯便撂下电话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只要是挣钱的事情，我就没有看你怠慢过一次！”无视了汉斯脸上浮现出的殷勤之色，唐城反倒是对汉斯带来的那些熟食专心致志，只是没等他吃几口，就被汉斯把筷子给抢走了，唐城无奈，只得将自己在电话对汉斯提到的事情说了出来。“我手上有两个目标，那边是要我干掉这两个汉奸，干掉他们是没有问题，可这两个家伙颇有家财，我可不像便宜了日本人。” 唐城来上海的目的，汉斯早就已经知晓，只要不是牵扯到德国，汉斯便不以为然。看过唐城递来的资料，汉斯暗自琢磨之后，随即向唐城提出自己的疑问来。“唐，这是你们和日本人之间的争斗，你如何能保证，我不会被牵扯进你们之间的争斗中来？你是应该知道的，像我这种人，一旦引起注意导致身份暴露，最后的下场绝对好不了！” 汉斯在上海一直用美国身份私底下活动为德国搜集情报，他可从未小看过日本的情报机构，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引起特高科的注意，而导致自己的身份暴露，汉斯知道自己的下场绝对好不了。汉斯这种担心，在唐城看来还算正常，如果汉斯刚才看过那些资料之后，就一口就答应下来，唐城反倒是会怀疑起汉斯的用意来。 “你且放心，具体的行动由我负责，你还是和上次一样，只是负责提供人手和交通工具。这两个目标在租界里都有仓库，我们的目标是仓库里的货物，按照他们在上海的经营内容，和跟日本人的关系，我想他们的仓库里面一定有不少的值钱俏货。”唐朝知道汉斯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一阵轻笑之后，他这才说出自己的打算。 得知唐城谋图对方的家财的方式，并不是闯屋爆窃，而是盯上了对方仓库中的货物，汉斯这才放下心来，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之前可是没少干。“一切都按照老规矩来操作，拿到的货物全都交给你来处置，我只拿事后的四成！”唐城故意摆出一副懒散的样子来，实际却在暗自留意汉斯的反应。 唐城以前跟汉斯合作过多次，按照惯例，唐城要了事后的四成好处也并不算多，可这次的事情，却牵扯进刺杀汉奸的行动里，唐城不知道汉斯会做出何种反应。如果汉斯拒绝，唐城也只能提高汉斯所占的好处比例，毕竟这件事如果少了汉斯的帮助，是决计没有办法做到的。 第七十八章 诛杀汉奸 阴雨天气往往会给人一种心情沉重的感觉，曹满江却跟大多数人都不一样，他很喜欢这种绵绵细雨的天气。简单吃过早饭的曹满江，按照惯例前往在租界的仓库里盘点货物，依照他跟东亚会社的约定，就在两天之后，仓库里的那批货物便会装船运往日本本土去。现在的上海租界里，明面上跟日本人做事的中国人不多，可是在私底下，却有很多像曹满江这样的人，暗中为日本人做事。 赶往仓库的路上，坐在轿车后排座位里的曹满江，看似闭目养神，实际却是正在心中暗自算计自己这趟生意能赚到多少钱。为日本人做事虽说名声不好听，可是在穷苦困顿和飞黄腾达之间，曹满江选择了后者。在他看来，能过上有钱人的生活，替日本人做事也不算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这个时候的曹满江，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情报处刺杀名单中的一个，就在正前方两个街口的地方，唐城正等着他的出现。准备今日刺杀曹满江的唐城，离开住所之后，就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做了伪装。此刻的唐城，完全看不到富家子弟的模样，身穿旧衣的他，看着和那些终日为了填饱肚子而奔波的普通人并无区别。 身边靠着一辆旧自行车的唐城，看着像是在检查自己的自行车，实际却是在暗自留意前面街口的讯号。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小心行事的唐城隐秘的看过手腕上的手表，按照这个时间，曹满江应该会出现了。终于，俯身半蹲在自行车旁边的唐城，远远看到前面街口处出现的讯号，心中一喜的唐城随即起身站起来。 在街口发出讯号的是汉斯的手下，唐城起身站起不过十几息的功夫，曹满江乘坐的轿车便已经转过街口，出现在和唐城同一条街里。只是一条街道的距离，如果曹满江乘坐的轿车保持现在的这个速度，可能也只有半支烟的功夫，就能出现到唐城身边来。看到曹满江的轿车已经转入这条街道里来，一直穿着旧衣的唐城却从自行车后座的夹包里，取出一件雨衣穿上。 唐城拿出的这件旧式雨衣带着雨帽，戴好雨帽的唐城骑着自行车向左走，这个方向是曹满江仓库的方向。雨势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而且唐城一直骑着自行车走在轿车的前面，就算曹满江生性多疑，也不可能会想到路边这个穿着雨衣骑自行车的人，就是来刺杀自己的刺客杀手。世间哪有绝对之事，就在曹满江乘坐的轿车从唐城身边经过的时候，忽然在街边停下自行车的唐城，突然对着轿车扬起了右手。 唐城身上的雨衣很是宽大，以至于曹满江看到车外有人对着轿车举起右手的时候，第一眼并没有看到唐城右手手中的手枪。“啪！啪！”对着几乎算是近在咫尺的轿车后排车窗，唐城抬手便是一个两连射，伴随着枪声和车窗玻璃的破裂声，根本还来不及防备的曹满江，头部和脖颈便连续中弹。 虽说唐城打出的子弹，要先击穿车窗再打中曹满江的脑袋和脖颈，可是毫米手枪弹的强大杀伤力，却已经足够令曹满江当场毙命。唐城的出手太过突然，曹满江中弹之后，开车的司机和坐在前排座位里的保镖，这才终于反应过来。只是唐城也根本不给他们反击的机会，枪口稍稍挪动方向，唐城将弹匣里剩下的子弹，全数打进轿车的前排座位里。 从唐城突然开枪射杀曹满江开始，到他打光弹匣里的子弹，射杀司机和保镖为止，这整个过程就只有短短不过十几息的时间，等到有目击者发出惊叫的时候，身穿雨衣的唐城早已经骑着自行车快速离开事发现场。宽大的雨衣很好的遮挡住了唐城的身形，雨帽也很好的起到了掩护作用，以至于巡警们赶来询问目击者的时候，却没有人能说出凶手的长相和身形。 骑着自行车离开的唐城，只是转过第一个街口之后，便马上钻进了一条巷子里，等他再出现在另一条街道的时候，不但身边没了自行车，就连装束也都换了一身。那辆偷来的自行车，被唐城直接抛弃在了巷子里，如果被人捡走，或许还能以此来迷惑巡捕房的人。“一切顺利，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了！”进入另一条街里的唐城，很快跟汉斯手下的人汇合在一起，他们接下来要赶去曹满江的仓库。 唐城在决定动手之前，汉斯手下的人便已经连续两天跟踪了曹满江，曹满江那间隐藏在租界里的仓库，早就已经被汉斯的人发现并暗中实施了监视。曹满江生性多疑，他找来看守仓库的是几个江北老乡，这几个江北人虽说也都看着孔武有力，可是和汉斯的人相比，却是不堪一击，何况还要加上一个唐城。 远远听到了巡警吹响的警哨声，乘坐轿车正转过街角的唐城微微一笑，等着赶到事发现场的巡警确认了曹满江的身份，并且知晓被杀者在附近还有一间仓库的时候，至少也得是两三个小时之后的事情。而自己这边搬空那间仓库里的货物，可能连一半时间都用不了，巡捕房最后绝对会将这个案子列为无头案。 事情也的确如同唐城预想的那般顺利，曹满江找来看守仓库的那几个江北人，根本都用不着唐城出手，就被汉斯手下的人快速解决。“发财了！哈哈…”汉斯手下的人连续掀开货箱上的帆布，马上就发现了超过三十箱的进口外伤用药，在现在的上海黑市里，药品可一直都是硬通货，尤其是进口的外伤用药。 曹满江的这间仓库里，不止有超过0箱的外伤用药，除此之外还有差不多00公斤的烟土和一批军火。“搬走，全都搬走，这些油料也不愁下家！”汉斯的手下人又在仓库里发现了几吨油料，虽说油料不如药品和烟土暴利，可也算是不愁买家的好货，而且这些油料不需通过黑市，就能悄无声息的全部出手。 汉斯手下的人在快速装车，闲着没事的唐城，就独自在仓库里转悠起来，曹满江藏在仓库一角的十几个箱子，也被唐城拿着撬棍一个个的打开。这十几个明显做过加固的木箱里，装的全都是古董瓷器，逐一看过箱子里内容的唐城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随即叫人把这十几个箱子，也都装车带走。 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已经累的筋疲力尽的唐城等人，这才心满意足的开着四辆卡车，驶出这间仓库然后分散离去。独自开着轿车的唐城，并没有和他们走一路，离开仓库的他着急赶去下一个地点。按照行动计划，在半个小时之后，刺杀名单上的另一个目标，便会出现在那家法国餐厅里。 只是刺杀两个汉奸商人，有了汉斯帮助的唐城，并没有打算将行动拖延实施，所以他打算就在今天，一次干掉两个目标。唐城开车赶到距离那家法国餐厅一条街外的地方，汉斯的一个手下已经早早等在了餐厅里，如果目标出现，汉斯的这个手下就会马上离开餐厅，赶去隔壁街道里，给唐城发出目标出现的讯号。 早上离开住所的时候，唐城并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自己的幸运日，只是等着汉斯那个手下出现在距离轿车不远的地方，并隐晦发出讯号的时候，唐城终于能确认，今天的确算是自己的幸运日。从轿车里出来的唐城，和汉斯的那个手下并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只是在两人身形交错的时候，头戴礼帽且看着面无表情的唐城将轿车的钥匙交给了对方。 目标出现的法国餐厅在隔壁街道中段，唐城顺着街边缓步出现在法国餐厅外面的时候，这个姓赵的目标人物，正和一个妖娆女子在餐厅里小声说笑。缓步走进餐厅里的唐城，并没有马上摘下头上的礼帽，而是摆出一副是来找人的样子。就在餐厅侍应正准备凑上来询问的时候，唐城却忽然朝着目标所在的那张餐桌走了过去，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餐厅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幕。 “是赵家兴赵老板吗？”走到目标身侧的唐城忽然停住脚步，用询问的表情看向目标，待目标人物点头之后，唐城忽然咧嘴冲着对方笑道。“有人让我给赵老板带来一句话，生意人就是生意人，却不可卖国！”唐城故意将最后的卖国二字重重咬着字音，然后抬起右手，对着赵家兴的脑袋连开两枪。 餐厅里突然出现枪声，更是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射杀在餐厅里，目击到这一幕的餐厅食客们，顿时是目瞪口呆，在唐城施施然离开餐厅之后，这些被骇到的食客们才齐声惊叫起来。有胆大的食客追出餐厅，才发现刚才在餐厅里开枪的礼帽男子，这会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七十九章 难题 一天之内，租界里就发生了两起当街开枪的杀人案，虽说被杀者并不算什么出名的人物，可是随着案件的调查，租界巡捕房却忽然发现，他们手头上并没有调查到什么可用的线索来。租界巡捕房和工部局上层和对案件的调查很是不满意，已经完成这两次刺杀行动的唐城，心中也同样很是不满意。 “余叔，你能不能跟总部那边说说，以后像是曹满江这种小喽啰就别再找我出手了？我还以为这两位都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没遮拦人物，行动之前，我还很是废了一番功夫策划行动步骤。结果没想到，拢共就只用了不过个小时，曹满江和那个姓赵的，我就都轻松给解决掉了！” 唐城知道情报处总部那边，要自己出手刺杀曹满江和那个姓赵的汉奸商人，这背后决计是有自己想不到的内幕，但他却并不想了解所谓的内幕。所以，唐城事后给余老板打去电话的时候，便故意摆出这么一副混不吝的嘴脸来，相信以余老板的精明，绝对会明白自己的态度。实际余老板也没有想到，唐城的动作会是如此迅猛，居然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便已经解决掉了前两个目标。 至于唐城的心思，余老板却并没有听出来，因为余老板也不想探究更深层次的内幕。做情报工作的人，一向不喜欢太过追根究底，因为他们信奉一条铁律，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少跟我扯那些没用的！这几天最好少出门！过几天就又要忙了！”余老板在电话那头笑骂一句，然后提醒唐城，再有几天，就是那个岛川来上海的日子。 余老板话中的深意，唐城听的明明白白，虽然情报处总部那边给的情报少了些，可唐城却并不在意。“余叔，你且放心，只要是人活在这个世上，就总是会留下痕迹！那个岛川，只要来了上海，就总不能一直藏着不露面，只要他出头露面，我就能找到他。”唐城并没有在电话里，把话说的太过明显，但其中的意思却已经表达的十足。 跟余老板通过这个电话之后，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唐城只是来往于住所和汉斯的餐馆之间，既然余老板这边使不上力，唐城想要确定岛川来上海之后的落脚点，就只能求助于汉斯这个老朋友。靠着汉斯的帮助，唐城终于赶在岛川来上海的前一天，从日军宪兵司令部里，弄到了一份岛川来上海之后的日程安排表。 从这份日军宪兵司令部做的日程安排表中，唐城不难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岛川来上海，果然还带着秘密任务，负责这份七天的日程安排表中，不会出现连续两天的空档。情报处总部给自己的命令，是在上海刺杀这个叫岛川的别人谍报专家，所以唐城即便是从这份日程安排表中看出端异来，他也并没有告知给余老板。 岛川来上海，搭乘的是日本海军的军舰，想要在码头动手是不可能的，所以在唐城拿到日程岸安排表之后，就暗中策划再度潜入虹口区的打算。日军宪兵司令部为岛川安排的行程，基本都在日军控制区之内，他的落脚点也被安排在重新开门营业的新亚酒店里，而且进出新亚酒店，岛川的身边还会贴身带着一队便衣宪兵。 想要刺杀这样的一个目标，可谓是难度颇大，除非是潜入虹口区才能找到机会。可事实证明，唐城想要提前潜入虹口区的计划同样难度很大，因为他上次袭击日军医院的事情，虹口区现在的盘查严格了很多。街头巷尾不但多了很多日本警察，而且还有穿着便衣的宪兵和特工，在留意街上的可疑之人，唐城混进虹口区只短短个小时，便已经连续几次被拦下来检查证件。 这样的情况，是唐城事先没有想到的，所以他当机立断，马上放弃了之前的想法。“唐，你太心急了！你要找的这个岛川，应该不是普通人！”在餐馆的办公室里，得知此事的汉斯出言劝慰唐城。“这种时候，你需要更加的冷静才行，用你们中国的一句老话讲，操之过急是会出问题的。”汉斯的话并未让唐城的心情平复下来，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听汉斯在说什么。 这个岛川身上还带着其他任务，来上海并不会长时间的停留，如果不能在上海干掉这货，自己可能就会彻底失去机会。唐城这会的脑子很乱，不过他也不是有点头绪没有，返回住所之后，独自待在书房里的唐城又开始照例擦枪，一直到了临睡觉的时候，唐城这才终于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虹口区里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我昨天试着混进去看了看，结果还不到个小时，就被警察和便衣宪兵连续检查了证件。”一夜都没有睡好的唐城，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了余老板，他的新计划需要通过余老板获得情报处总部那边的准许。“新亚酒店那边也是防卫重重，就算我能混进去找到机会动手，事后怕是也撤不出来。” “按照日军宪兵司令部的这份日程安排表，这个岛川在上海停留的时间不会长，我就琢磨着，能不能打探一下这个岛川离开上海之后的去向，然后我找机会在他离开上海之后动手。”唐城的解释，令余老板眼前一亮，如果不能在上海解决这个岛川，唐城此刻的这个想法到是也不错，目标离开上海之后，心中的警惕一定会松懈下来。 话说道此刻，余老板已经明白唐城是来寻求帮助的，他只好马上给情报处总部发去电话，试图通过上海站搜集相关的情报。唐城的存在，在情报处总部里已经算是高度机密，接到了余老板发来的紧急电报，情报处总部的回电也很迅速，总部的那位处座大人并没有同意余老板联络上海站的要求。“总部那边不同意借用上海站的渠道搜集情报！不过总部同意你相机行事，即便行动失败也没事！” 所谓的相机行事，便是要唐城自己看着办，可唐城却并不相信电报里最后那句话，如果刺杀行动失败，自己将要面对的麻烦事绝对少不了。又是一天过去，第二天一大早，唐城还是去了虹口区，和昨天相比，虹口区里的便衣一点没少。唐城这次没有在大街上闲逛，而是拿着报纸，先去了一家货栈，这家货栈正在招工。 唐城进入虹口区用的身份，还是日本侨民的身份，像他这样从日本本土来上海求活的落魄侨民还有很多，所以看着面嫩的唐城出现在这里，并不会太过引人注意。唐城来货栈的目的，并不是想要真正潜伏进虹口区，他只是不想自己用的整个假身份引人注意，毕竟来上海求活的日本侨民，第一件事便是找工作。 唐城本就看着面嫩，货栈老板要雇佣的是能干活的人，他这样的，货栈老板自然是瞧不上。被货栈老板拒绝的唐城，脸上倒是看不出半点沮丧，因为有了这么一出事情，他在虹口区出现也就不会引起那些便衣的注意。整整一天，唐城都没干别的，只是在虹口区里四处找工作，临近晚饭时间，唐城终于摸到了新亚酒店这里。 新亚酒店重新开张营业，这个消息，唐城还是从余老板那里知晓的，同时知道的还有新亚酒店招募人手的消息，唐城在虹口区里折腾了一个白天，目的便是为了现在做铺垫。新亚酒店缺的人手不少，唐城很顺利便进了新亚酒店做事，不过他去不了重要的位置，只是被安排进后厨洗碗和打扫卫生。 能混进新亚酒店做事，似乎是对唐城的刺杀行动很是有力，不过唐城却隐隐隐隐担心，他担心新亚酒店会因为岛川的到来，引来特高科对酒店里的所有人进行身份核对调查。唐城一边暗中观察新亚酒店里的情况，一边暗自盘算自己该如何度过这个难关，直到他发现有上海地下党的人出现在新亚酒店里，而且其中一个还是自己曾经见过的。 上海地下党的人出现在新亚酒店里，唐城就知道这其中绝对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而且绝对不会是小事情。唐城并没有冒险接触上海地下党的人，他只是暗中实施观察，试图从中找到答案。时间过去的很快，在唐城的忙碌和暗中观察中，又是两天时间过去，再有一天，就是岛川赶到上海的日子。 出现在新亚酒店的上海地下党一共两人，是假扮成夫妻的一男一女，通过仔细的观察，唐城确认这对男女应该都是行动人员，因为这对男女走路的身形，一看就是练过的。难道他们也是冲着那个岛川来的？唐城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既然上海地下党的这对男女出现在这里，自己是不是可以同对方联手实施刺杀行动呢？ 第八十章 主动联络 混入新亚酒店里的唐城暗自琢磨那对地下党男女的时候，此刻化名为佐藤秀一，也就是唐城有过一面之缘的李牧新，这个时候正在酒店的房间里，焦急的等待接头人的出现。李牧新和身边的女伴，奉命假扮成日本人潜入新亚酒店，并不是来刺杀岛川的，而是来这里接收一份绝密情报。 按照约定，送交情报的接头人，这个时候也应该在新亚酒店里。只是约定交接情报的时间已经过了，可接头人却还是没有出现，李牧新的心中隐隐升腾起不好的感觉来。“不能再等了，马上离开这里！”李牧新低头看过自己的手表，发现时间已经超过约定时间有一刻钟，虽说心中不愿，可李牧新还是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 跟接头人失之交臂，大不了再约定新的接头时间和地点，可如果事情真的出了岔子，导致自己两人被日本特务围捕，李牧新已经不敢继续往下想了。陪同李牧新来新亚酒店的年轻女子，是李牧新的师妹冉静，听到李牧新说马上离开，冉静并没有多言，而是马上打开皮箱做起了准备。 李牧新和冉静都是行动人员，虽说进入新亚酒店不能携带武器，可是两人带进新亚酒店的皮箱里，却藏着一些能夺人性命的小玩意。不过一支烟的功夫，配合默契的李牧新两人便已经做好了撤离的准备，尤其冉静的发髻和袖口处，都已经藏好了利器，李牧新的腰间更是缠了一柄软剑。 正当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房门却突然被人敲响，冉静面色一凛就准备抽出别在发髻中的飞针，却被李牧新阻止。“贝德路二十四号，三人居左，蓝衣黑裤。”不等李牧新打开房门，门外却传来一段听着有些乱的话语，虽说只有十五个字，而且中间还有三处停顿，李牧新的表情却已经从刚才的警觉转变为放松状态。 “没事，应该是自己人…”右手已经搭上腰间软剑的李牧新扭头对着冉静笑道，只是在他用左手打开房门之后，脸上的轻松表情却出现瞬间的凝固，随后立刻化为疑惑与警惕。“你是什么人？我好像并不认识阁下！”李牧新这句话是用日语说出的，房间里站在李牧新身侧的冉静，也立刻低眉顺目做足了日本女人的模样。 出现在门外的人正是乔装之后的唐城，他和李牧新的见面只是一个偶然，而且当时他并没有跟李牧新有过言语上的交流，对方没有认出他来，这也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不请我进去坐坐？上次去贝德路的时候，你们可是给我泡了茶的。”站在门外的唐城故意咧嘴笑了起来，可他再一次提到了贝德路的时候，李牧新的眼神却变得更加迷茫起来。 贝德路二十四号，是上海地下党在租界里的一处秘密据点，唐城上次在贝德路二十四号跟许还山见面的时候，李牧新恰好也在那里。唐城在门外说的三人居左和蓝衣黑裤，便是李牧新当时在贝德路二十四号密室里所处的位置和当时的穿戴，可李牧新此刻越是回想当时的情况，便越是疑惑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好像并没有见过你！”李牧新并没有让唐城进入房间，反而用空着的左手在身后，给冉静发出了随时动手的信号。已经在暗自留意李牧新一举一动的唐城，早已经看出这对男女之间的异动，随即笑着伸手撩开了上衣的前襟，好让李牧新清楚的看到自己别在腰带上的手枪。 新亚酒店在日军控制区里，能在这里穿着便装携带枪械的人，不外乎会是便衣宪兵或是便衣特务。所以看到唐城腰间的手枪之后，李牧新眼神一凛，他这会是真的动了杀机。像唐城这种经常游走于危险边缘的人，都对杀气很是敏感，李牧新这边杀意一露，站在门口的唐城便马上就察觉到了。 “克制，麻烦二位先克制一二，至少也要等我表露过身份之后，你们再喊打喊杀的好吧！”唐城口中说着话，一直扶着门框的右手却电闪般的向前探出。唐城右手戳出，食指正好戳在李牧新右手背上，虽然唐城这一指并未使出全力，却也令李牧新的右手一阵痛麻。趁着李牧新心中大惊向后退开的机会，门外站着的唐城，便趁势挤进房间里来。 “克制！”闯进房间里的唐城，根本不给李牧新两人反制的机会，口中呼喝的同时，腰间的那支手枪已经被他握在手中。“我不想在这里开枪，也不想对二位怎样！可如果二位还要用着这种态度对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唐城只是拉动枪机，一粒子弹便蹦跳着在空中飞旋掉落出来。 唐城已经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了他手中握着的不是假枪，而且刚才伸手戳中李牧新手背的动作，更是表明了他的身手也不差。李牧新见状，只好继续向后退，直至三人各自找地方坐了下来。出于谨慎，李牧新和冉静并没有挨着坐在一起，唐城见状也并不是很在意，只是看着毫无防备的样子坐在了两人的对面。 “你究竟是什么人？”面色看着异常平静的李牧新看向唐城，口中重复着他之前问过的整个问题，只是这一次，李牧新说话的时候，用的不再是日语，而是略带着京腔的国语。李牧新的这个变化，令唐城眼前一亮，很显然，李牧新已经不再怀疑突然出现的唐城是日本方面的便衣特务。 “很显然，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唐城笑着开口言道，只是他并没有直接李牧新的问题，而是先小小的卖了个关子。等着李牧新眼中弥散出怒气之后，唐城这才继续言道，“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出于某种理由，不得不进入这里。只不过你们假扮的是入住这里的客人，而我，只能冒充找工作的日本侨民，在这里的后厨帮忙洗碗和打扫卫生。” 李牧新似乎并不相信唐城的话，一个能随身带着武器的人，又怎么能如此顺利混入新亚酒店里来？“你先别忙着怀疑我的身份，至少也要先听完说完再做判断。”唐城贸然敲响李牧新的房门，并不是来跟对方探讨生命意义这种无聊话题的。他之所以会选择主动上门，一方面是为了确认对方两人来新亚酒店的目的，而另一份方面，便是想试试看有没有可能联手办事。 “我来这里，是冲着一个叫岛川的日本人，按照他的行程安排，此人到达上海之后，会入住这里。”既然是寻求跟对方两人的合作，唐城也就没有想要隐瞒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尤其对方两人还都是上海地下党的人。“这个叫岛川的，据说是上海特高科专门从日本本土请来的谍报专家，我要在新亚酒店刺杀他，这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了。” “你是情报处的人？”李牧新的反应不算慢，只是听唐城和盘推出了自己出现在新亚酒店的目的，便马上判断眼前这个人是情报处的刺客。在上海的众多抵抗势力之中，也只有情报处一方对抗日本人的行径最为疯狂，所以李牧新能马上给出如此的推断，也不能算没根没据的信口雌黄。 只是唐城闻言却是连连摇头，“我不算情报处的人，严格来说，我只是个拿钱办事的独行客。除了日本人，谁给钱，我就替谁办事，尤其喜欢跟日本人对着干！”唐城此刻笑的很是真诚，只是李牧新的心中却并没有多少喜意，毕竟唐城出现之前，他们正要离开这里，而现在，又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 李牧新眼中闪过的焦急，并没有逃过唐城的眼睛，再看李牧新两人一副要出门的装束，唐城恍然大悟。“我敲门的时候，你们是不是正准备要出门？”唐城这句询问，立刻引来冉静的一记白眼，唐城见状只得满含歉意的言道。“如果是因为我的冒失，影响到你们的计划，我很抱歉。不过我还是要多一句嘴，这个时候离开酒店，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我从后厨上楼来的时候，正好从后窗看到酒店外面多了不少的宪兵。根据我的经验判断，酒店外面一定是出了什么突发状况，否则日本人决计不会在这个时候，在酒店周围增加宪兵数量。你们选择这个时候外出，一定会成为宪兵们的重点关注目标，到时候检查你们的证件都是小事情，说不定你们还会被直接带去宪兵司令部进行细致的身份核对甄别。” 唐城此刻说的这些，李牧新和冉静两人从租界进入虹口区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便衣宪兵当街检查证件的行径。如果新亚酒店外面真的增加了宪兵的数量，李牧新两人还就真的不能随便外出了，一旦被带去宪兵司令部进行身份核对甄别，他们两个就有可能暴露身份。 第八十一章 局面不利 接头人没有准时出现，李牧新两人是准备马上离开这里的，只是唐城的突然出现，让李牧新两人不得不停了下来。原本冉静心中还对唐城很是埋怨，认为他耽搁了自己两人脱险的时间，可是听到唐城说酒店外面多了宪兵之后，冉静这才意识到，如果不是唐城的出现令自己两人停了下来，说不定这会自己两人已经被酒店外面的宪兵带走。 “你们应该不会没有目的的出现在这里，我猜，你们来新亚酒店，一定是带着任务来的！”见李牧新两人都不说话，唐城便笑着言道。“看你们也不像是来这里杀人的，那就只能有一种解释，你们来这里，是来找人或者跟人接头的。不过看现在这种情况，你们要等的人怕是不会出现了，看外面增加的那些宪兵，就知道日本人对新亚酒店的管控力度。” 这么长的时间，接头人都没有出现，不用唐城提醒，李牧新都知道一定是出了意外。“你到底想干什么？”唐城嘟嘟啦啦的说了这么多，李牧新也看出来眼前这人绝对不是来这里闲逛的。李牧新总算是开始步入正题，唐城这边也面色一凛，一改之前的嬉笑嘴脸，向李牧新两人说出自己的来意。 “反正你们两个现在也不能安全的离开这里，我这边的行动也需要助手，不如你们两个先帮我一把。等我这边的行动结束之后，我会无偿提供一批物资给你们地下党，药品、武器或者电材，你们随便选。”李牧新和冉静都是地下党的人，唐城面对他们，自然是没有隐瞒的必要。 “其实也不用你们做太过危险的事情，具体的行动还是我独自来完场，不过我需要你们援手，在我开始行动之后，由你们在酒店里来制造恐慌，帮助我脱身。”唐城并没有仔细说出具体的行动步骤和内容，因为他此刻，还不确定李牧新和冉静两人，是否会同意帮助自己。李牧新和冉静默默对视一眼，他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如果接头人不出现，他们这一趟就算是白来了。 可他们毕竟是上海地下党的成员，即便唐城不是情报处的人，如果他们贸贸然答应援手唐城，事后说不定会被上级审查，还很可能因为此事给上海地下党惹来麻烦。见李牧新和冉静两人的表情中，隐隐透出难色，唐城便故作轻松的言道。“我知道你们有顾虑，毕竟你们都是有组织的人，不像我这个跑单帮的能随心所欲。” “不过我也不用你们做太多的事情，只是到时候，稍稍配合我一下就好。”说着话，唐城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火柴盒大小的纸盒递给李牧新。“这是两个发烟盒，使用的时候，只要拉一下盒子旁边的这根红线，盒子里面就会有烟散发出来。你们听到枪声之后，只需要往人扎堆的地方，释放这两个发烟盒就行，其他的事情，你们不要理会。” 唐城拿出来的发烟盒只有火柴盒大小，李牧新和冉静两人盯着看了好一阵，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只是帮忙投放两个发烟盒，李牧新和冉静两人的表情便松动了许多。唐城本就没想一次说服这两个地下党的人，对方能答应帮忙投放发烟盒，这就已经出乎唐城的事先预想，接下来的事情，唐城并没有打算要李牧新两人深入参与。 “这个人，能相信他吗？”一直到唐城离开，接头人也还是没有出现，关好房门的冉静回身看向李牧新。和李牧新相比，冉静对唐城刚才所说的那些，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既然新亚酒店已经被宪兵严格管控，冉静觉着要在如此的环境刺杀被宪兵保护的人，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冉静并不觉得刚才那人能够做得到。 李牧新闻言陷入沉思之中，刚才他已经站在窗口往外面观察过了，酒店外面的确是多了很多日军宪兵。他们这个时候离开新亚酒店可不算是什么明智的举动，既然离开酒店不安全，也就只有继续留在这里。相信对方与否，现在看来已经并不重要，对方既然能找上门来，便是已经知晓了自己两人的地下党身份。 李牧新和冉静两人会不会相信自己，唐城根本不在乎，他只是想找两个临时助手，即便李牧新两人拒绝，唐城也并没有什么损失。离开李牧新两人的房间，唐城便顺着走廊尽头的窗户翻出，然后顺着绳索滑到一楼，悄无声息的回到了一楼的厕所里。能混进新亚酒店里来，唐城便没有想着轻易离开，因为这是他能近距离接触到岛川的唯一途径。 日军加强了对新亚酒店及其周边的管控，唐城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岛川即将到达上海的原因，在耐心的等待中，又一天过去，明天便是岛川到达上海的日子。结束了一天的劳作之后，唐城并没有选择再去找李牧新两人，而是在入夜之后，悄无声息的离开酒店1楼的宿舍，开始寻找到时可能会派上用场的撤退路线。 因为宪兵司令部对岛川做的日程安排，唐城决定在新亚酒店里对其实施刺杀，可是如何安全的离开酒店，就成了唐城今夜必须要确定下来的重要事项。一路避开酒店周围随时出现的日军宪兵，唐城根本没费什么功夫，就给自己确定下来一条撤退的路线，就连临时的藏身之所，他都已经找到了两处。 原路返回酒店宿舍的唐城，在脑海中反复进行了推演，从开始行动到安全撤退，他反复推演了十余遍，最后才终于决定就在新亚酒店里对目标实施行动。按照宪兵司令部的日程安排，岛川到达上海之后，就在新亚酒店里，宪兵司令部会组织一场对岛川的欢迎酒会。只是帮厨打杂的唐城，是没有机会进入就会现场的，但他知道酒会是个最好的动手机会。 第二天一大早，新亚酒店便忙碌起来，唐城期间数次躲进厕所，对随身装备包中的武器装备进行检查。有惊无险的一直到了午饭时间，酒店外面的宪兵数量再次增加，进出新亚酒店的人员，不管是不是日本人，都必须要接受特高科便衣特务的核查，就连唐城他们这些在酒店里工作的人员，亦是如此。 唐城很小心，他使用的伪造证件也通过了便衣特务们的核查，只是有一点令他很是不满，在酒店后厨通往前厅的通道里，被安排了三个便衣特务把守。换句话说，如果唐城想要混进酒会现场，就必须要先想办法安全的通过这条通道，否则他便失去了在酒会现场对岛川动手的机会。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赶到上海的岛川，在一队便衣宪兵的保护下出现在新亚酒店里，按照宪兵司令部的布置，欢迎酒会将会在晚饭时分开始。已经接到通知的酒店后厨开始了更加繁忙的工作，只是打杂的唐城一直在找寻混进酒会现场的机会，可是事与愿违，他想要的机会，一直到了酒会开始的时候，也还是没有出现。 乔装成日本商人的李牧新两人，也应邀参加欢迎酒会，正如冉静事先担心的那样，李牧新并没有在酒会现场看到唐城出现。“不着急，再等等看！”冉静担心藏在身上的发烟盒会被酒会现场的便衣特务发现，便想要找机会丢弃或是藏起来，却被李牧新阻止，冥冥之中，李牧新觉着唐城一定会在今晚动手。 陆续赶来新亚酒店的酒会客人越发多了起来，可唐城却还是只能待在酒店的后厨里，终于，他得到了一个把垃圾送去酒店后门外的机会，远送垃圾便意味着有机会离开后厨，唐城欣然接受了其他人都不愿意接手的这个活计。可是等着唐城拉着垃圾篓离开后厨的时候，身后却跟着两个便衣特务，虽然这两个便衣特务嘴上说是要出去抽烟，唐城却知道这两人一定是来专门盯着自己的。 既然是你们自己要上赶着找死，那我可就只能满足你们送死的要求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唐城，只是拉着垃圾篓往酒店的后门走，实际却已经做好了随手动手的准备。“借个火！”把垃圾篓放置在固定的位置，转身回来的唐城走到那两个便衣特务身边的时候，也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来，而且还主动向两人借火点烟。 已经点燃香烟的两个便衣特务不疑有他，只是在他们中一个拿出火柴的时候，唐城右手中突兀出现的短刀，已经刺入另一人的左胸中。不等拿出火柴的那个便衣特务反应过来，抽回短刀的唐城快速扬臂挥刀，锋利的刀刃下一秒便钉进了这个便衣特务的脖子。唐城动手的速度太快，时机也选的很好，两个便衣特务相继中刀失去意识，却并没有被酒店周围的宪兵发觉。 第八十二章 刺杀岛川（1） 唐城出其不意的突然动手，顷刻之间便连杀两人，实际在他动手之前的那一刻，心中却是还在犹豫。虽然和普通相比，自己是多了有系统技能的佑护，可自己终究不是七十二变的孙猴子，日本人也不是傻子一样好对付的存在。这里是新亚酒店，随着岛川一行人的到来，新亚酒店内外都被布置了大批的日军宪兵和便衣特务，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疏漏，自己就会遭遇万劫不复的不利局面。 如果是换做其他人身处在唐城此刻这种局面之下，或许就会偃旗息鼓，暂时中断针对岛川的刺杀行动。可唐城早已经拿到日军宪兵司令部对岛川一行人的日程安排，按照日程安排，岛川一行人只会在新亚酒店停留一个晚上，然后会在特高科上海站的协调配合下，转去防守更加严密的杭州湾基地，去培训特高科早早集结在杭州湾的特训人员。 换句话说，岛川来新亚酒店已经属于违规举动，如果不是他在宪兵司令部的老同学极力邀请，而岛川也很想见识大上海的繁华夜景，唐城就绝对不会有今晚的整个动手机会。今晚可能会是唐城唯一一次，能近距离接触到岛川的机会，如果过了今晚，唐城在想要找到岛川，或许就要面对更加危险和严峻的局面，才能做到了。 也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些情况，唐城才终于决定突然动手，反正自己的随身装备包中，已经提前准备了大量的弹药，在城市近身作战中，唐城似乎还从未怕过谁。相继中刀的两具尸体，被唐城一手一个拖去了阴暗之处，再用垃圾遮挡之后，唐城还专门在尸体身下布置了**。既然已经打算动手，唐城也就没有收手的想法，事情闹的越大越好。 清理掉所有痕迹之后，唐城拎着空置的垃圾桶，原路返回酒店后厨。原本唐城还担心把守通道的其他便衣，会向自己询问尾随自己出去的那两个倒霉蛋，可事实证明，自己一路回到后厨里，也没有人出言询问自己。将垃圾桶放回原位的唐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通道里那几个对自己选择无视的便衣特务，算是给了自己行动成功的机会。 就会已经开始约莫半小时，岛川那位在宪兵司令部的同学，正带着岛川不停周旋在宪兵司令部的那些高层军官中间，今晚的这个环境，是个积攒人脉的好机会。假扮日本商人夫妇的李牧新和冉静两人，此刻身处酒会的角落里，一边故作窃窃私语的低声交谈，一边暗自留意酒会现场的动静。和他们有过约定的唐城一直没有露面，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连李牧新也有点着急起来。 “不要动，有人朝咱们这边看过来了！”李牧新两人选择的这个位置有点巧妙，就在两人的身后，便摆着两盆看着别致的大型盆景，身上藏着发烟盒的冉静只需要稍稍后退两步，就能随时将发烟盒藏进盆景中。可就在冉静准备向后退的时候，却被李牧新低声阻止，在他们左侧十余米的一个眼镜男子，这个时候正看向他们的位置。 李牧新两人已经暗中观察了好一阵，也只是在酒会现场里，辨别出几个疑似便衣特务的可疑男子，其中就包括这个眼镜男子。对方看向这边的举动，不知道是有意还是随便的环视，李牧新却都必须要小心谨慎对待。还好冉静的反应不算慢，不但及时的控制住了身体，还故意轻笑着凑在李牧新耳边，像是有什么好笑的事情正说给李牧新。 严格来说，冉静此刻的反应并不符合日本女性在公共场合的表现，在讲究男尊女卑的日本社会当中，女性的地位不算高。尤其像是今晚的这个酒会，身为女性的冉静，此刻表现的太过自我，跟日本女性一贯的所谓矜持表现有些不相符。好在那个眼镜男子，只是扫了李牧新两人一眼，似乎是并没有看出什么异状来，便将视线投向其他人的身上。 后背已经冒出冷汗的李牧新稍稍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他这口气喘匀实了，正对着酒会现场侧门的他，就看到一身酒店侍者打扮的唐城，推着一辆摆满食物的餐车出现在酒会现场。唐城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酒会现场，自然不是后厨主管的指派，而是他打晕了一名酒店侍者的结果。 回到后厨的唐城担心后门外的那两具尸体，会被酒店外面的宪兵很快发现，这个时候已经停不下来的他，只有孤注一掷开始行动。一个回到后厨的酒会侍者成为唐城的目标，打晕对方并很快更换过侍者的装束之后，唐城便推着摆满食物的推车离开后厨，不过在进入酒会现场之前，他还放翻了把守通道的那三个便衣特务。 眼见到唐城出现，李牧新的注意力，便没有从唐城身上挪开，因为他知道，唐城的出现便意味这刺杀行动的正式开始。唐城还没有亲眼见到岛川，不过在余老板提供的资料中，有一张岛川几年前的旧照片，而且那份资料中，还着重说明了这个岛川身有残疾，是个明显的长短腿。 知道了对方的身体缺陷，唐城一进入酒会现场，并没有找寻李牧新两人的位置，而是开始留意酒会中那些出现在宪兵司令部高级军官身侧的便装人士。这个酒会是宪兵司令部为了欢迎岛川才举行的，所以唐城推断这个岛川，此刻应该会跟宪兵司令部的高级军官们在一起。隐晦且快速的环视一圈，唐城并没有发现需要自己特别注意的人，却意外的看到了李牧新两人。 唐城看到李牧新两人的时候，一直注意他的李牧新跟唐城的视线，就有了一个短暂的交汇。发现唐城在环视酒会现场的情况，李牧新便知道唐城这是在找寻刺杀目标，刚才已经亲眼看到那个岛川上台讲话的李牧新，随即冲着唐城连连眨眼，并且马上扭头，将自己的正面对着自己左手边十余米外的那堆人。 李牧新突然扭头的动作，起初还令唐城有些疑惑，不过在他顺着李牧新的视线看到那堆小声交谈的人之后，他却突然明白了李牧扭头的用意所在。在李牧新示意的那堆人当中，有身穿笔挺军装的日军高级军官，也有西装革履的普通人，其中一个西装男子的长相，跟唐城看过的那张照片，已经有七成的相似程度。 和照片有着七成相似的西装男子，很可能便是自己今晚的刺杀目标，暗自欣喜的唐城随即推着餐车向那个方向移动过去。接连为参加酒会的客人们倒了几杯酒之后，唐城已经慢慢移动到了距离那堆人不到20米的距离，如果不出意外，再多需要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唐城就能移动到距离那堆人不足十米的范围之内。 只是这世上的所有事情，不可能都按照唐城的设想在发展进行着，就在唐城打算继续推着餐车继续往前走的时候，酒会一角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面色慌张的西装男子带着两名端着步枪的日军宪兵，忽然从连接后厨的通道里冲进了酒会现场。“怎么办？”冉静的脸色瞬间发生变化，李牧新同样没有想到会在此刻出现如此的变化。 “再等等！现在还不是咱们暴露的时候！”说实话，见到酒会现场居然出现这么多日军高级军官的时候，李牧新也颇为动心，如果能一次性干掉酒会里这些日军的高级军官，即便搭上自己两人的性命，那也绝对是一件划算的事情。只是现在唐城还没有动手，自己两人如果提前暴露身份，说不定就会起到了反作用。 酒会里突然闯入了带着武器的宪兵，和岛川围聚在一起小声闲聊的那几个日军高级军官也都扭头，齐齐看向闯进酒会现场里来的那三个人。唐城一直怀疑酒会现场里，同样有便衣宪兵个特务存在，此刻看到已经有身穿西装的精壮汉子，隐隐对那堆人形成一个保护圈的时候，唐城便知道自己的推测完全正确。 闯入酒会现场的便衣特务，显然并不想破坏酒会，所以他和身后跟进来的两个日军宪兵，并没有气急败坏的高声喊叫，而是选择了快步走向岛川所在的那堆人。对方这是想要先行汇报，冷眼看着这一切变化的唐城马上得出一个结论来，眼珠一转的他马上俯身弯腰，看着像是正准备从餐车的下层取出酒水。 唐城现在装扮的是酒会侍者，在众多客人们的环绕中，俯身摆弄餐车是再合适不过的举动。只是酒会现场里的这么多人，却并没有想到，唐城真正从餐车下层里取出的并不是酒水，而是两枚已经拉掉拉环的**。**被唐城直接贴着地板滚了出去，一前一后贴着地板不住滚动的**，在周围几个客人的目瞪口呆中，直接朝着岛川那堆人滚了过去。 第八十三章 刺杀岛川（2） 唐城此刻投掷出去的两枚**，自然不可能是他用餐车带进酒会现场里来的，为了今晚的刺杀行动，唐城的随身装备包里，可是塞满了武器弹药，数量足够他打一场突袭战的。“咦？”不到20米的距离，贴着地板滚动过来的**，很快就被站在岛川身侧的一名日军中佐军官发现，不过他的第一眼，并没有认出地板上滚过来的东西是**。 “纳尼？”一个被**撞中鞋子的客人，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自己脚边还不住打转的**，只是这刹那间的愣神，因为他的鞋子才被裆下的这枚**便轰的一下爆开。“轰”的一声爆响，酒会现场像是突然打了一记天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响，身处炸点的那个酒会客人，立刻随着爆炸的气浪高高抛起，然后化为尸体碎块和四溅的粘稠血浆。 突然出现的这一幕，不但使得那些来参加酒会的客人们目瞪口呆，甚至连酒会现场的日军军官们，也都僵直了身体站在原地没有移动。“轰”的又是一声爆响，唐城投出的另一枚**，也在距离岛川他们数米外爆开，伴随着气浪飞溅开来的**破片，将岛川身侧的几人尽数击倒。 在第一声爆炸出现之前，就已经矮身蹲跪在餐车一侧的唐城，这个时候已经端枪在手，没等爆炸的硝烟散去，已经打开三倍瞄具的唐城便举枪射击。闯入酒会现场的那个便衣特务和两个日军宪兵，手中都握着武器，所以这三个人就成为唐城首先射杀的目标。勾住毛瑟冲锋手枪的右手食指，只是快速的连续扣动扳机，相距不过十余米的三个目标，便措不及防相继中弹倒下。 这一次，唐城没有冲上去按照惯例，对已经中弹的目标实施补枪，而是马上调转枪口，起身朝着记忆中的位置大步冲了过去。唐城一直记得自己今晚的目标是谁，所以在他开枪射杀那三个最具备威胁的目标之后，便马上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寻找岛川并射杀对方的事情上来。 并没有加装***的毛瑟冲锋手枪，不停喷吐出子弹，急促且清晰的枪声一下接着一下，硝烟还没有完全散去的酒会现场里，每一秒都有人中弹倒下。听到爆炸声，就已经拉着冉静缩躲在一堆客人身后的李牧新，虽说没有抬头张望，可他的心中却一直默默数着酒会现场里响起的枪声。连续响起的枪声早已经超过十声，可李牧新却并没有发现枪声出现哪怕一次的停顿，此刻的他对唐城所使用的武器很是好奇。 弹匣里的20发子弹，很快就被唐城全数打光，在他快速更换备用弹匣的时候，原本在岛川身边的那些高级军官们，至少已经伤亡过半。在第二次爆炸中，就被身边伤者撞翻在地的岛川很聪明，他一动不动的原地趴着，哪怕清楚的感觉到有子弹从自己身体上方飞过，岛川也只是极力控制住心中的慌乱，依旧是趴在原地纹丝不动。 岛川不算是作战人员，也从来没有真正面临过枪林弹雨，此刻还能保持冷静已经很难的，只是他低估了唐城想要找到他的决心。酒会现场虽说还不算摩肩接踵水泄不通，但今晚来新亚酒店参加酒会的人也不算少，爆炸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众人还都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可是在唐城快速出枪且连续开枪射击之后，几乎酒会现场里的所有人在听见枪声以后都有一个刹那的停顿，然后就便开始四散乱窜，尖叫声、呼喝声瞬间此起彼伏。 唐城对此毫不理会，他要的就是这样的乱局，快速更换过弹匣的他索性便侧着身体，提起左肘在身前，形成一个尖角，就这么直接往前冲撞着前行。此刻横冲直撞的唐城，就好像皮糙肉厚的坦克一样，破开混乱的人群快速向前突进。几个听到枪声并马上锁定住唐城的西装汉子，此刻跑动起来，他们虽然没有唐城那么大的力气，但也直接拔出手枪口中嚷嚷着让客人们散开。 在如此的局面之下，他们可不会有什么不得在人群中开枪的顾忌，只要看见唐城的身影就要开枪。唐城向前移动的得快，原本他距离岛川那堆人就只有不到20米的距离，忽然看到躲过他第一轮攒射的几个西装汉子抽枪对着自己。唐城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个垫步停身，手中握着的手中的毛瑟冲锋手枪，便马上打响。唐城开枪的速度依旧是很快，就算是没有射击经验的人，此刻听见这一连串的射击声，也会感觉到开枪的人一定是有条不紊，毫不慌张。 如此近距离的手枪对射，特别还是这种的单打多的局面，开枪的速度和命中率，便成了致胜的重要要素。近距离枪战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尤其手枪的快速近距离射击，在超出十米之外距离要保证精确性是很难的。手枪体积小，枪管也只有十厘米左右，导致瞄准基线很短。子弹出膛的时候，手腕的轻微抖动和枪口的偏移都会导致子弹出膛以后的落点偏差好几十厘米，所以但凡手枪射击追求精确性，都是要把手臂伸得很直，利用手臂增加从眼睛到枪身的标准基线。 但是在近战战斗中的射击状态却并不是这样的，最好是双手握持手枪，这样才能尽量增加手枪射击时的稳定性。而唐城此刻使用的却是加装了折叠**的毛瑟冲锋手枪，这样基本不存在手枪速射时候的那些缺点和不足，所以此刻唐城虽然不能精确到说打鼻子不打眼，但是基本上都能保证射出去的子弹都能直接命中对手的身体。 伴随着急促的枪声，唐城打的有准又恨，只是一个照面，双腿分开，两脚一前一后微微弓腰的唐城，便将自己正对面的几个西装男子尽数击倒。原本气势十足的这几个西装男子，转眼间便就都全数中弹倒下，解决了正面麻烦的唐城顺势又一个扭身，枪口便指向了左侧冲上来的其他西装男子。唐城不知道这个时代里里，手枪射击速度最快的记录是多少，但他却能保证就在今夜，自己绝对是近战速射最快的那个人。 新换上的弹匣，再一次被唐城打光子弹，打光弹匣里的20发子弹，唐城估计自己用时不会超过五秒的时间。五秒能做什么？一个熟悉枪械的老手，从拔枪、上膛到瞄向目标扣动扳机，这整个过程或许只需要一到两秒的时间，而一个普通人，在五秒之内，可能也只能做到抽枪在手加上推弹上膛的动作。绝大多数人，在五秒之内，还做不到瞄准目标开枪射击的程度。 可唐城绝对不是个普通人，连续两次使用过体力药剂的唐城，从获得系统到现在的一年多时间里，也从未中断过体能和拳术的训练。现在的他不但在力量体能上远远超出普通人，而且在敏捷和速度上，也要比这世上的大多数人强了很多。就说他此刻使用的毛瑟冲锋手枪，这款原本是为欧洲人设计的大口径冲锋手枪，之所以会被欧洲军人弃用，那是因为毛瑟冲锋手枪连续射击的时候，使用者根本无法有效控制枪口上跳的缺点。 不能有效控制枪口上跳的毛病，就意味着射出枪管的子弹，无法命中使用者瞄准的目标。毛瑟冲锋手枪有这样的毛病，主要原因便是使用者的臂力，无法控制毛瑟冲锋手枪射击时产生的后坐力。体能强悍的唐城就不存在这样的难题，毛瑟冲锋手枪连续射击时的枪口上跳问题，在唐城这里根本不能算个事，毕竟他连***的后坐力都能选择无视。 对手很菜，再次打空弹匣的唐城索性就有些从容不迫的，站在原地更换弹匣。缩躲在酒会角落里的李牧新一直在留意枪声，到唐城第二次打光弹匣，并站在原地更换弹匣的时候，李牧新终于抬头朝着唐城的方向望去。酒会现场很乱，但唐城所站立的地方，周围却几乎空无一人，所以，李牧新一眼就看到了唐城。 枪声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在李牧新看向唐城的时候，已经快速更换过弹匣的唐城，再度重复起刚才的动作。这一次，唐城一边开枪一边脚下不停的向前移动，视线之内所有穿着日军军装或是手里拿着枪的身影，尽数成为唐城第三轮攒射的靶子。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发的浓郁起来，李牧新此刻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暗自推了冉静一把，示意后者暗地里释放出那两个发烟盒。 同样被急促枪声震撼到的冉静，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在李牧新冲着她比划之后，冉静这才将藏在衣服内的发烟盒摸了出来。按照唐城事先的交代，只需要拉动发烟盒侧面的红色拉线，火柴盒一般大小的发烟盒在几秒钟之后，就会自行喷发出烟雾。从没有接触过这东西的冉静，在李牧新的身体掩护下，好一番折腾，才终于将两个已经启动的发烟盒从脚下踢了出去。 第八十四章 刺杀岛川（3） 两个发烟盒，被冉静一前一后从身下踢出，又被慌乱的人群踢腾去了其他位置，几次踢转之后便没入人群不见。红色的烟雾，从混乱的人群中很快冒出来，本就慌乱的酒会客人们，这下就变得更加慌乱起来。“走！”眼前一亮的李牧新拉着有些兴致勃勃的冉静，紧跟在身前那几人身后，故作惊慌的朝着楼梯的位置移动过去。 李牧新两人是否能抓住机会，趁乱离开新亚酒店，已经换上新弹匣的唐城，这个时候却已经是无暇理会。再一次扣动扳机，喷射出枪管的子弹飚射向被唐城认为是目标的那些人，装死试图避过这一劫的岛川，显然是打错了算盘，因为唐城已经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他身处的这个方向。唐城今晚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在这里干掉岛川，所以在百分百确定岛川中弹身亡之前，唐城绝对不会半途而废的趁乱离开这里。 急促的枪声中，脸上已经蒙着黑巾的唐城，只是露出一双冷酷到极致的眼眸，几个跨步之后，唐城手中枪口迸发的枪焰似乎都能触碰到了目标的身体。毛瑟冲锋手枪可不是勃朗宁手枪那种小口径武器，如此近距离的抵近攒射，击中目标身体的子弹，甚至能穿透目标的身体之后，再击中目标身体后面的其他目标。 因为是抵近式的快速射击，唐城此刻基本上都是朝着目标的身体躯干开枪，随着枪声的响起，一朵朵的血花开始蔓延开来。一个和服女人身体僵直的仰面躺在地板上，这个日本女人似乎已经被唐城这种近身杀戮给惊呆了，虽然她身上不见伤痕，却手脚划动的一直没能从地上爬起来，喉头里也只能发出一阵哦哦哦不成语调的声音。 唐城不屑去射杀一个女人，所以他看都没看这个日本女人，就直接抬腿从这个日本女人身上跨了过去，继续追射那些试图逃离的日军军官。李牧新和冉静这个时候投放的发烟盒，算是帮了唐城一个大忙，伴随着红色烟雾的弥散，酒会现场里那些慌乱不堪的客人们，终于开始向酒会外面奔逃。 混乱的场面，更加适合唐城隐藏自己和浑水摸鱼，反正在这里的人之中，唐城也只是担心李牧新和冉静两个人罢了，至于其他的客人，不是日本人就是汉奸溜须者，死不死伤不伤的，唐城跟本就不在意。趁乱之中，李牧新拉着冉静，跟在一群人身后，终于冲到了楼梯口这里，看着这些衣冠楚楚的奔逃者此刻颜面尽失，李牧新的心中暗自欣喜不已。 再一次打光了弹匣里的子弹，原本占据优势的唐城，终于遭到酒会现场里那些便衣宪兵们的还击。快速更换过弹匣的唐城无奈之下，只得从地上拉起一个胸口中弹还没有断气的家伙挡在自己身前，并且单手持枪将枪管架在了身前肉盾的肩头。唐城压低了身体，几乎将自己整个都隐蔽在肉盾身后，靠着身前肉盾的掩护，唐城手中的毛瑟冲锋手枪再度开始喷吐出子弹。 唐城的脑袋正飞速的运转起来，手中的动作和身体的反应也已经配合到了极致，伴随着枪声和弹壳落地的声响，唐城对面又陆续迸发出团状血雾。唐城脑海中此刻已经没有任何的杂念，只是机械的开枪射击，然后挪动枪口锁定下一个目标，再继续扣动扳机。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不去讲究什么射击要领或是射击动作，他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快点干掉这些敢于还击的家伙。 从唐城突然投掷出**，到他暴起开枪射击，再到现在的大开杀戒，这整个过程实际才只有短短不到2分钟时间。可就是在这短短的不到2分钟时间之中，唐城却已经连续打空了四个弹匣的80发子弹，如此高频率的连续射击，已经使得唐城手中毛瑟冲锋手枪的枪管发烫。枪管发烫，很快就会发红，如果再继续用这种高频率继续射击，唐城这支毛瑟冲锋手枪就有可能出现枪管报废的可能。 所幸这个时候，敢于反击唐城的便衣宪兵已经没有几个，唐城一边松开挡在身前的肉盾，一边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一支m1911手枪替换下毛瑟冲锋手枪。如果是在战场，m1911手枪几乎就是没有用的铁块，无论火力还是震慑力，都不如一把毛瑟冲锋手枪。可唐城此刻身处室内，而且他此刻距离岛川的位置不到十米，m1911就足够用了。 换用了m1911的唐城双手持枪，就跟后世里那些参加三枪射击比赛的专业射击选手一样，一边弓着腰小碎步向前移动，一边在行进间开枪射击。唐城的右手食指，近乎本能的在快速扣动扳机，目力所及之处的目标伴随着枪声，一个接着一个的中弹倒下。M1911应该算是这个时代里，杀伤效果最佳的手枪之一，即便是到了后世的21世纪，也还有很多国家的军人喜欢这款大口径手枪。 不过m1911手枪也有一个很大的缺陷，那就是它的弹容量很小，跟后世里那些动辄装弹十几发的新型手枪相比，m1911的7发弹容量根本无法提供使用者有效的火力输出。唐城虽然对那支毛瑟冲锋手枪做了些改动，让这支毛瑟冲锋手枪变成了，类似半自动***的近战突击武器。可他却没有办法改动这支m1911手枪，即使是加长这支m1911手枪的弹匣，也没有办法做到。 不过唐城也想到了办法，来解决m1911手枪弹容量小的问题，那就是多准备一些m1911的备用弹匣，而且事先还要给这些备用弹匣压满子弹。M1911手枪的弹容量只有7发，所以更换武器之后的唐城，马上就打光了两个弹匣，不过他视线之中，已经没有还能站着的活人。站在一片尸体中间的唐城，再向前走出两步，趴在地板上装死的岛川，距离唐城已经只剩下不到3米的距离。 这是唐城展开突击之后的第一次俯身蹲坐，岛川脸朝下趴伏在地板上，可他的身上却看不到血迹，唐城自然要怀疑了。只是伸手在岛川的后脖颈上搭了一把，心中明了的唐城，便伸手掐住岛川的脖子，将对方从地板上拉扯起来。“你…究竟是…什么人？”被唐城识破的岛川，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慌乱之色，第一句话居然是想要知道唐城的身份底细。 “你应该就是今晚这个酒会的主角岛川先生了，你的问题，我一会给你解答，不过现在，咱们需要先上楼去谈一谈！”看清楚了岛川的长相，唐城脑海中便马上闪现出自己从资料中看到的那张照片，眼前这个嘴硬的家伙，似乎是要比照片上的那个面孔胖了些，不过那双暗含阴霾的眼睛倒是一模一样。 终于找到了刺杀的目标，心知自己已经无法从酒店正门离开的唐城，便有了一个新奇的想法。“走吧，咱们先上楼去！”唐城把岛川强行拉起来，然后一边给地板上那些还没死的家伙补枪，一边推着不情不愿的岛川往电梯的方向移动过去。唐城此刻心满意足，可岛川的心却已经凉了大半，他已经从唐城对待他的态度中，看出这个蒙面人的目标很可能就是自己。岛川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猜中了唐城的目的，本想拖延时间的他，亲眼见识过唐城面无表情给身侧那些伤者补枪的举动之后，心中便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推着岛川进了电梯，用手枪威逼着岛川按了房间所在楼层的按钮，持枪站在岛川身后的唐城，这才终于算是能稍稍松一口气。电梯里只有唐城和岛川两个人，这个时候的唐城才暗自在心中承认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疯狂，独自一个人身处在超过二百名客人的酒会现场，突然暴起实施突袭，这不是疯狂又是什么！此刻已经冷静下来的唐城也是有点后怕，刚才那种情况里，如果不是有李牧新两人帮着投放了发烟盒，可能自己早已经被乱枪打死了。 想到了发烟盒，唐城才想到了李牧新两人，那两个人或许这个时候，也应该跟着酒会的客人们逃离出酒店了吧？此时此刻的唐城根本无暇去关注李牧新两人，他唯一能做的，只能在心中默默为李牧新两人祈祷，祈祷两人已经脱险。无独有偶，在唐城暗自为李牧新两人祈祷的时候，已经随着人群冲出酒店的李牧新两人，也正在为唐城担心。 参加酒会的这些人，除去被唐城打死打伤的那些，其他人都已经一窝蜂似的从酒店逃出，这个时候正被酒店外面的宪兵们试图控制起来，等着稍后进行甄别。可这些才刚刚逃出酒店的客人们，早已经是惊弓之鸟，侥幸逃过一劫的他们，岂能容忍酒店外的宪兵来强行控制，一场对峙和混乱之后，被宪兵成功控制的客人还不到逃出人数的一半，李牧新和冉静两人也早已经趁乱消失的不见踪迹。 第八十五章 刺杀岛川（4） 在新亚酒店里的时候，李牧新心中隐隐有些看不起态度散漫的唐城，可是到了此时此刻，李牧新却开始有些担心还留在新亚酒店里面的唐城。虽然知道唐城敢留在新亚酒店里，一定是有着没有施展出来的后招，可李牧新却控制不住自己心底里的担忧。“你在担心那个人？”李牧新和冉静是多次联手行动的老搭档，他的心态变化，岂能瞒得过冉静。 “走！”李牧新心中所说在暗自担心唐城，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先做什么。他们才刚刚脱离日军宪兵的追赶，这个时候应该抓准时机逃离这片区域，如果因为停顿滞留，再被日军宪兵追赶，谁也无法知晓会发生什么事情。李牧新将担心深藏在心底，只是低声催促冉静，两人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牧新暗自为唐城担心的时候，此刻还身处在新亚酒店里的唐城，正用手中的枪，威逼岛川打开电梯。电梯停在了岛川入住的楼层，唐城一边用手枪顶着岛川的后背，一边快速伸头出电梯向外面扫了一眼，结果发现，日军宪兵司令部居然把岛川安排住在了新亚酒店的那个豪华套房里。 唐城对这间豪华套房可不算陌生，上次来这里突袭黄道会的时候，他就是在这间豪华套房里干掉了黄道会会长。和唐城事先猜想的一样，豪华套房这里，一样被布置了身穿便衣的宪兵和特务，听到电梯这边发出的响动，原本站在套房门外的两个便衣特务，一边掏枪一边朝电梯这边看了过来。 唐城没有丝毫停顿，只是一把先将到岛川推出电梯，然后自己也跟着从电梯里冲了出来。唐城此刻的走位选的很是巧妙，之前被他一把推出电梯的岛川，这会正好身处在唐城和那两个便衣特务之间。就算套房门外的那两个便衣特务抢先开枪，子弹也只会击中岛川，而不会击中岛川身后的唐城。 唐城不管是体力还是身体的敏捷，都要超出普通人很多，他才从电梯里冲出来，便右手前伸，手中的1911手枪跟着喷吐出子弹。比南部手枪枪声略微低沉的枪声响起，挡在唐城和那两个便衣特务之间的岛川，忍不住哆嗦起来，尤其被弹壳烫了耳朵之后，更是失声尖叫出来。唐城却根本不理会岛川发出的尖叫，空着的左手向前推动，便推着一脸惶恐的岛川朝着套房移动过去。 连续打出两个两连射，原本站在套房门口的两个便衣特务，便相继中弹歪倒在走廊里。只是胸口中弹却还没有断气的那个便衣特务，眼见着唐城朝自己这边移动过来，便强忍着伤痛，试图举枪对着唐城射击。只是他的反应还是慢了写，没等他将手枪举起来，就被靠近过来的唐城一枪，打在了他的脖子上。人的脖子上有颈部动脉，也就是常说的大血管，这个地方一旦破裂，从伤口处喷出来的血量会很大。 所以这个被唐城在脖子上补枪的便衣特务，基本就是无法救护的下场，此刻满眼戾气的唐城终于腾出手来，给了岛川一耳光。“别鬼叫了，过去开门！”套房门口有守卫，唐城并不知道套房里面情况如何，还好岛川就在身边，所以唐城并不打算自己去冒这个险。挨了耳光的岛川下意识的看向唐城，后者却没有理会他的凝视，只是自顾自的换着手枪弹匣，待唐城给手枪重新上膛之后，岛川已经战战兢兢的站在了套房门前。 在唐城的威逼下，套房的门被岛川缓缓打开，出入唐城的预料，套房里空无一人，并没有唐城担心的大批便衣特务存在。“说说吧，你来上海究竟是为什么？”快速检查过套房里的情况，亲眼确认套房里并无危险之后，唐城把岛川用绳索固定在了椅子里。弄清楚岛川来上海的真实目的，是唐城把岛川带上楼的用意所在，因为他并不相信眼前这人只是个谍报专家那么简单。 如果岛川只是个来上海培训谍报人员的所谓谍报专家，那他为什么会搭乘日军海军的军舰来上海？而且来上海之后，日军宪兵司令部会弄出这么大的场面来欢迎此人？唐城来上海的这段时间理，可是听说日军宪兵司令部里的那些高官们，一向只喜欢内部联谊，而这个岛川显然并不是他们自己人？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岛川不简单，希望能找到答案的唐城，这才临时改变了计划，趁乱将岛川带来了楼上。“不如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好了？”岛川一直在心中暗自盘算唐城带自己上楼来的用意，此刻见到唐城一副想要从自己这里寻找答案的样子，岛川心中就已经差不多明白了。岛川打算反客为主，从唐城这里反套出唐城的底细，可他并不知道就算他不肯开口，可唐城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手段。 唐城并没有因为岛川这幅态度感到厌烦，也没有动怒，只是伸出自己的左手搭在了岛川的脖子上。唐城对于系统技能的运用早已经纯熟，在他的左手已经跟岛川发生身体接触之后，唐城表情平淡的再次重复了自己之前的那个问题。不明就里的岛川，自然不会轻易开口说出自己来上海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可他的思维却下意识的随着唐城的发问出现了波动。 唐城伸手搭着岛川的脖子，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然后便转过身去，走到门口查看套房外面的情况。这是个什么情况？这怎么才问了几个问题，就不搭理自己了呢？唐城的举动令岛川一头雾水，见识过特高科审讯过程的他，可清楚的记得审问人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岛川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唐城之所以会转过身去，只是在脑海中回放系统技能从岛川脑海意识中复制出来的记忆片段。 唐城的第一个问题重复了两遍，所以这个问题复制来的记忆片段最为清晰，假意在门口观察套房外面情况的唐城，一连回放了两遍这段记忆片段，才终于弄明白岛川来上海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也难怪岛川来上海之后，会受到宪兵司令部的热烈招待和欢迎，敢情这货这次来上海，还肩负着充当中间人掮客，为宪兵司令部高层军官私底下销赃的目的。 日军宪兵司令部已经控制着除去租界之外，上海所有的地方，面对日军枪炮不得不低头的商界人士有很多。为了自己和家人能够活命，向日军奉上家财，这是日军控制区里很多中国商人必须要经历的一道关口。从上海会战到现在，不过才几个月的事件里，日军宪兵司令部里的那些高级军官们，便已经掌控了不菲的财物。 靠着手中的枪炮敛财是一回事，如何将这些浮财光明正大的运回本土交到家人手里，这又是另一回事。岛川不仅仅是个谍报专家，而且还是日本本土一个商业家族的次子，偶然从上海日军宪兵司令部一个大学同学信中得知这个消息的岛川，这次来上海的另一个目的，便是为了宪兵司令部这些高级军官手中的这笔浮财。 靠着系统技能终于弄明白了岛川来上海的真实目的，唐城心中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原本他还以为岛川此行上海，身上还带着日本军方的秘密任务，却没有想到这货千里迢迢来上海，居然只是为了求财来的。从门口回到岛川身边来的唐城，俯身从岛川的上衣口袋中翻找出那枚保险柜的钥匙，然后用手枪顶住了岛川的额头。 “既然你来上海，并不是因为军方的秘密任务，那你也就没有继续活着的必要了！”唐城说话的时候，眼眸中没有戾气，没有暴怒，只有令岛川感觉不安的平静。唐城此刻表现出来的这份平静，让岛川从心底里觉着不安和恐惧起来，还没等他开口求饶，唐城就已经扣下了手枪的扳机。 唐城今晚的行动目的，便是为了刺杀这个岛川，既然对方已经没有继续活着的必要，唐城动起手来，那也就没有丝毫的顾忌。枪声在套房里回荡，被绳索绑在椅子里的岛川已经是一命呜呼，从岛川脑后喷溅出的血浆，更是将岛川身后的墙壁上喷射出一幅红色的图案。杀了岛川，唐城并没有觉着困扰自己的麻烦就已经全数消散，接下来他所需要面对的，便是如何安全的离开新亚酒店。 电梯被唐城用手段挡在了楼上无法下行，冲进酒店里的宪兵和便衣特务，就只能顺着楼梯往楼上一路搜索上来。侧身站在窗前向外面张望的唐城暗自皱眉，整座酒店此刻都已经被闻讯赶来的大批宪兵团团包围，自己想要安全的离开，显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耳朵里已经能隐隐听到楼梯里传来的声响，站在走廊尽头外窗前的唐城，并没有打算回到套房里去。 第八十六章 以一敌众 闻讯赶来新亚酒店的日军宪兵看着不下一个中队，200多名全副武装的日军宪兵，和新亚酒店外面本就存在的便衣宪兵和特务们，接近300人将新亚酒店包围的几乎水泄不通。如此不利的局面里，唐城想要安全的逃脱，几乎根本不可能，不过唐城并没有因此便丧失信心，在他的脑海中，甚至已经有了个想法。既然来了这里，而且还已经在这里大开杀戒，唐城就没有理会灰溜溜的离开，来一趟虹口区不容易，总是要给日本人留下些什么才对。 为了今晚的刺杀行动，唐城的随身装备包中，除去一些必需的装备之外，就是子弹和。心中已经有了想法的唐城，顺着楼梯下到下面一个楼层，并且用在楼梯上布置了。既然酒店已经被日军宪兵包围起来，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该如何脱身的唐城，就打算在酒店里，跟顺着楼梯上来的日军宪兵们先过过招。 唐城侧身蹲坐在楼梯口处，耳朵里越发能听到脚步声，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不去顾忌特高科是否会识破自己的底细，他的手中正端着那支。“嘭！”的一声闷响，唐城手中的被打响，两个刚从楼梯转角冒头出来的日军宪兵，惨叫着被发射出去的弹丸直接击飞。 “在上面…就在上面…”侧身蹲坐着的唐城，清楚听到惊呼之后暗自咧嘴笑了起来，楼梯这种狭窄的地形，简直就是使用的最佳环境。楼下的日军宪兵有20多人，他们反复向上冲击了好几次，却都被唐城用那支击退。只是短短不过两三分钟之后，楼下的日军宪兵中，便出现了超过半数的伤亡，凡中弹者，身上皆是血肉模糊看着很是骇人。 酒店里传出的枪声，引来更多荷枪实弹的日军宪兵涌入酒店，只可惜他们想要活捉躲在楼上的唐城，就必须要以极其不利的局面顺着楼梯向上仰攻。“该死的，这样下去恐怕不行，他的子弹就像是打不光似的！”楼下宪兵的又一次进攻被挫败，带队指挥的宪兵曹长不免有些懊恼起来，他随即下令停止继续攻击，等待军衔比自己高的军官上楼来接替指挥。 楼下的宪兵们停止了继续攻击，侧身蹲坐在楼梯口内侧的唐城求之不得，他事先布置的还没有被引爆，所以趁着这个时候，唐城起身踮着脚尖快步去了走廊另一头查看酒店外面的情况。唐城要去的走廊另一头外面便是居民区，不过酒店外面的宪兵，已经将这片挨着酒店的居民区也都封锁起来，站在走廊尽头外窗前的唐城，在打开三倍目镜之后，能清楚的看到居民区里不时出现的日军宪兵。 难度有点大啊！返身回来的唐城不禁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整个新亚酒店周围，若说有适合自己逃离的方向和地形，可能就只有那片居民区了。可日军现在连酒店外面那片居民区，也都给封锁起来，这是要彻底断了自己的退路啊！还没有想到脱身之法的唐城，随即从口袋里拿出香烟来点了一只，只是没等他抽了几口，楼下便传来了一阵喧哗。 被唐城堵在楼下的那些宪兵，这个时候终于是等来了后援，而且带队的居然还是一名少佐军官。如果是换做之前的时候，为了获得系统抽奖机会的唐城，一定会想办法干掉这个日军少佐。可是在十分钟之前，唐城才在楼下的酒会现场射杀超过10名日军的高级军官，其中军职最小的一个都是中佐，换句话说，唐城现在已经有点瞧不上楼下的这个日军少佐了。 才带人上楼来的这名日军少佐，此刻却并不知道这些，他接到的命令便是想办法活捉住逃上楼的袭击者，并且保证岛川的安全。唐城一支烟没有抽完，满是硝烟味的楼道里，再次出现了日军宪兵小心翼翼的身影。只是唐城此刻居高临下，从下面仰攻上来的日军宪兵使用的还是栓动步枪，不管是位置还是武器，这些日军宪兵都不占据优势。 几番试探之后，被唐城堵在楼下的日军宪兵数量增多，等到了楼下日军打算先用开路的时候，楼下已经聚集了超过40名日军宪兵，军官也有好几个。唐城在楼上的位置一直没有换过，而且到现在为止，他也只是耗费了十几发的弹药，按照他携带的弹药数量计算，楼下日军这样的攻击，他还能轻松阻挡不下十几轮。 据守在楼梯口这里的唐城轻松应对，楼下的日军却有些吃不住劲了，因为他们已经抬下去了20几个伤员和尸体，照这样下去，他们还至少要付出几十人的伤亡，才能攻上去。只是攻上去了，还不能代表就能活捉住哪个袭击者，也更加不能保证岛川的安全，所以楼下这几个日军军官聚在一起商议之后，决定向上级请求收回活捉目标的命令。 这几个身处现场的日军军官一致认为，如果上级的命令中不再包括活捉目标这一条，他们再实施攻击的时候，就不用像之前那样投鼠忌器。他们的请求很快便获得支持，接到消息赶到现场来接过指挥大权的佐佐木大佐，终于下令不要求活捉袭击者。可事与愿违的是，事实证明这几个日军军官的想法有些想当然了，他们发动的新一轮进攻，还是被楼上的唐城轻松击退。 或许是因为被逼无奈，楼下被唐城挡住的日军宪兵脑洞大开，他们居然从别处弄来了几块钢板，然后专门挑选了身体强壮的日军士兵，举着钢板再次发起攻击。日军居然会利用钢板来充当防弹盾牌，这是唐城绝对没有想到的，在的子弹无法穿透钢板的情况下，唐城只得使用了击退对方。 虽说这一轮的进攻还是被击退，可楼下的日军却已经是信心大涨，毕竟他们已经证明了那几块钢板是管用的。已经在楼下集结了大批兵力的日军，这个时候已经有些临近发狂的边缘，在那名大佐军官的鼓动下，他们已经几乎不去理会伤亡结果，而是举着钢板不间断的对楼上发起冲击。 唐城的随身装备包中，虽说携带了不少弹药，可也禁不住如此的消耗速度，只是短短一刻钟过后，唐城就已经连续使用了不下六枚，而他的随身装备包中，拢共也就携带了不过十二枚。如果算上之前在酒会现场里已经使用过的两枚，和布置在楼梯口这里的那枚，唐城的随身装备包中，此刻也只剩下了三枚。 楼上爆炸声和呼喝声不算，随着伤员和尸体被陆续送出酒店，涌入酒店的宪兵也越来越多，他们相信最后抓住或是击毙那个该死的袭击者只是时间问题。为了保证自己最后有能逃离酒店的机会，唐城不得不将最后的三枚，留在最后使用，他这边的火力变化，马上就被楼下的日军发觉。 又是几个顶着钢板的日军宪兵出现在楼梯上，已经换用了1911手枪的唐城，只得压低枪口，瞄着钢板间的缝隙开枪，将露出破绽的家伙射翻在地。“他没有了！”聚集在楼下的日军军官中，有人高声喊叫起来，随着这声喊叫，一个平端着轻机枪的日军曹长忽然闪身出来，用一个高平马的跨步动作，端着轻机枪抬高枪口，对着楼梯内侧的墙壁猛烈射击。 轻机枪的火力输出，明显是要强过栓动步枪，虽说这个日军曹长此刻的位置是看不到楼上的唐城，可是打中楼梯内侧墙壁的子弹发生偏移折射之后，确实可以打到唐城现在这个位置的。被骇出了一身冷汗的唐城，不得不更换了位置，把自己藏的更加隐秘和安全一些。楼下的日军却趁机向上攻击，其中一个日军老兵冲的最快，眼看着就要冲上了楼梯口来。 “轰！”就在楼下其他日军准备欢声喊叫的时候，那个就快要冲上楼梯口的日军老兵，却在一生爆响之后，整个人被炽热的气浪和扑面而来的破片推下楼梯。被爆炸波及到的可不止是他一个人，紧跟在他身后的其他几个日军宪兵，也都被爆炸的气浪推撞下楼去，直接死于爆炸的便占据大半。 发觉已经被引爆的唐城也是暗自吃了一惊，如果楼下的日军一直这般疯狂，自己可能就守不了多长时间了！唐城随即将随身装备包中最后的三枚，全都拿了出来，就摆在手边一伸手就可以抓到的位置，然后给那支压满子弹。此刻的唐城无比庆幸，自己之前便锁死了电梯，否则只凭自己一个人，是绝对没有办法防守来自来两个方向的敌人。 楼下的日军此刻有些尴尬，虽然新亚酒店只有六层楼高，可是在唐城从楼上锁死那两部电梯之后，他们就只能从这唯一的楼道向上进攻。换而言之，只要牢牢的守住了这个楼梯口，楼下的日军就暂时拿唐城没有办法，除非他们能想到办法冲上来。 第八十七章 酒店激战 既然已经把酒会的凶手堵在了酒店里，包围酒店的日军就断然没有收手的可能，就在唐城偷偷摸摸往走廊窗户上固定绳索的时候，酒店外面又开来几辆卡车，呼啦啦的从卡车上跳下很多的日军士兵。酒店外日军增援的动静不小，楼上的唐城同样从走廊的窗户看到酒店外的情况，暗自皱着眉头看了几眼，唐城才打消掉扔下去的冲动。 酒店里的日军越来越多，可是他们受制于酒店建筑格局的限制，一时半会还拿楼上的唐城无可奈何。“轰！”楼下突然传来爆炸声，隐蔽在楼道口这里的唐城正准备顺着声音的方向去查看一二，却不想楼下的日军又开始发起了攻击。这是要坏事了啊！不得不留在原地开枪拒敌的唐城，马上便明白过来楼下日军的打算。 “轰！”的又是一声爆响，伴随着这声爆响，唐城身后走廊里忽然涌出一团烟尘来。已经察觉出爆炸声有异的唐城，百忙之中回身扫了一眼，正好看到走廊里涌出的烟尘，唐城的表情瞬间变的有些凝固起来。根本没有太多的思量，唐城抬手连射，连续打灭了楼梯口这里的所有壁灯。 没有了壁灯，楼梯口这里马上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已经打开了三倍目镜的唐城起身离开这里，快步朝着刚才涌出烟尘的那个房间移动过去。楼下的日军无法顺着楼梯攻上来，所以他们就想到了其他的方法，唐城起脚踹开房门，就看到房间的地板上已经出现了一个足够成年人进出的大洞。用在房间地板上炸出大洞，唐城不知道这是那位高人想出的办法，不过在此刻自己独自一个人对敌的时候，这种看似傻笨的法子，却是最管用的。 踮着脚尖移动到大洞边缘的唐城慢慢蹲坐下来，借助昏暗作为掩护的唐城，此刻能透过地板上的这个大洞，清楚的听到楼下房间里日军士兵的说话声，甚至还能看到一个日军士兵身体移动时候的那双脚。楼下日军的心思，这个时候已经被唐城识破，他们弄出这个大洞来，是想要吸引唐城的注意力。 楼下的日军显然是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据守在楼梯口的唐城不理会他们的爆破，楼下房间里的日军就会架设梯子向上攀爬，然后对唐城实施腹背夹击。如果据守楼梯口的唐城被他们的爆破吸引过来，楼梯口那边的试探进攻，便会在加大攻击力度之后，变为主攻方向。 楼下日军的这番谋划，无疑是考虑到了方方面面的情况，如果是换一个人身处在如此的局面之中，他一定会身陷极大的危险之中。可楼下的日军，并不知道被他们堵在楼上的这位根本不是个普通人，从发现地板上的这个大洞开始，唐城便已经不假思索的改变了原先的想法。原本他打算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绳降离开，但是现在，唐城打算选择一条不一样的离开途径。 楼下房间里的日军还没有开始架设梯子，所以唐城起身悄悄退出这个房间，趁着楼梯口那边的最后一处还没有被引爆，唐城快速移动到了靠近楼梯口的那个房间里。站在这个房间的窗前，已经打开三倍目镜的唐城能清楚的看到窗外的电线杆，对新亚酒店有过仔细观察的唐城，知道酒店的用电线路便是跟窗外的这根电线杆有关。 “哒哒哒哒哒哒”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那支毛瑟冲锋手枪的唐城，一改之前的单发速射，这会直接用上了冲锋手枪的连射状态，站在窗前将几十米外的那根电线杆打出连串的火光来。负责包围酒店的宪兵和便衣特务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酒店外的那根电线杆，在一串火花之后归于黑暗之中，连带着原本灯火通明的新亚酒店也都瞬间归于黑暗。 整整一个弹匣里的0发子弹，被唐城尽数打在了几十米外的那根电线杆上，这点子弹虽说还不能让唐城拦腰击断那根电线杆，但也足够他用弹火攒射截断电线杆顶部的那些电线。负责传输的电线被子弹击断，被断了电的新亚酒店，自然也就会归于黑暗之中，换句话说，酒店里的所有人此刻都成了瞎子。 断了电的新亚酒店归于黑暗，不过并不是酒店里的所有人都如同瞎子摸象一般，最起码已经打开了三倍目镜的唐城，便不受黑暗的限制和影响。“啪啪…啪啪…”退出房间的唐城重新改回到楼梯口这里，对着试图抹黑上来的楼下日军，接连打出几个两连射，等着楼梯上的日军被逼退之后，唐城就马上离开这里，去了地板上被炸出大洞的那个房间。 酒店突然被断了电，楼下的日军受到极大影响，好在他们中有些人随身带着手电筒，已经换用了手枪的唐城回到这个房间里的时候，楼下房间里的日军士兵，正在手电筒的帮助下，准备用房间里的桌椅搭出向上攀爬的通道。如果被楼下房间里的日军士兵，从这个大洞里攀爬上来，唐城所依仗的优势便会荡然无存。 所以来到地洞前的唐城，根本来不及思索，便直接拎着已经顶上火的手枪，从地板上的大洞跳了下去。唐城现在的身体素质，别说是跳一层楼的高度，就算是再加上一层楼的高度，他也全然不惧。楼下房间里的日军士兵，正在手电筒的帮助下，用房间里的桌椅搭建向上的通道，唐城的突然从天而降，到是将这几个日军士兵骇了一大跳。 楼下房间里的这些日军士兵，在使用向上炸开天花板之后，他们并未放松警惕。其中两名老兵，实际一直在用他们的步枪瞄着天花板上的整个大洞，警惕楼上的敌人会突然从大洞跳下来。咯下日军显然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唐城刚才从楼上临街窗户里开枪打断电线，和在楼梯口连射的举动，使得他们误判唐城此刻还在楼梯口那边。 楼下房间里的日军误判了唐城此刻的位置，现在只靠着手电筒照亮的他们，下意识就放松了警觉，所以在唐城从大洞跳下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几个日军士兵一脸的懵圈表情。“啪！啪！啪！啪！啪！啪！啪！”唐城的反应速度早就超过常人，就算是日军中最为精锐的老兵，也未必能快的过唐城，所以他双脚落地之后，手中的那支手枪，便同时连续迸发出枪焰，弹匣里的七发子弹顷刻间就被唐城全数打出枪膛。 唐城用了最快的速度打光弹匣里的七发子弹之后，根本没打算更换弹匣，只是放开手掌任由没了子弹的手枪掉落在身前，右手手掌再度握合，手中已经出现了压满子弹的。唐城早已经将随身装备包中，所有武器和备用弹匣里压满子弹，需要保持持续火力的他，如果来不及更换弹匣，便可以直接利用随身装备包中更换压满子弹的武器。 如同魔术师一般的唐城，当着房间里幸存士兵的面，更换了。在最后那个日军士兵张目结舌的一脸不敢置信中，唐城扣下的扳机，从枪管迸发出的散子，直接将最后这名日军士兵推撞的飞了起来。唐城这一轮的射击速度很快，从他跳下大洞突然开枪，到他换用击毙房间里的最后那个日军士兵，这整个过程也就短短的数息。 的动静，本就比手枪大了很多，而且唐城最后那一枪还是在室内，的枪声被房间放大之后，就显得格外的明显。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已经射杀房间里所有的这几个日军士兵，换用了的唐城没有在房间里停留，而是几步就越过地板上的尸体，出现在了房门的一侧。“嘭！”听到了房间里有枪声传出的两个日军士兵，正准备冲进房间里来，却被迎面而来的一枪直接轰飞。 原本被称之为战壕扫帚，据说在一战后期，一度被一战的所有交战国家禁止用于战场交战中。能因为杀伤效果极佳，而被交战国家禁止使用在战场上，这就说明了的价值。室内近战的环境，堪比战壕攻击战，换而言之，在这种室内激战中，被称之为战壕扫帚的似乎要比手枪更加的适用。 在亚洲不算多见，但日军中也不是没有人知道这种近战武器，正在黑暗中试图再次顺着楼梯向上摸进的日军，忽然发现和他们同一层楼中响起了的枪声，几乎所有处于这层楼中的日军都傻眼懵圈了。此刻正侧身贴着房门的唐城，正探出头看向房间外面的走廊里，走廊尽头少数几支手电筒的胡乱照射下，唐城已经能清楚的看到走廊尽头的情况。 没有丝毫的迟疑，发现走廊尽头满是日军之后，唐城便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一枚，拉开拉环之后贴着走廊地板，大力滚向走廊尽头。“，有！”贴着走廊地板不住向前滚跳的，很快就被拿着手电筒的日军士兵发现，只是他们的呼喝却跟不上向前滚动的速度。 第八十八章 安全撤离 “轰！”唐城滚向走廊尽头的那枚成功爆开，聚集在走廊尽头的日军士兵，瞬间就被爆炸的气浪笼罩其中。而原本侧身贴靠在房门内侧的唐城，在听到爆炸之后，便马上抓起一具尸体顶在身前大步冲出房间，朝着满是硝烟味道的走廊尽头快速移动过去。突然爆开的，使得原本走廊尽头这里的那几支手电筒全都灭了，所以此刻走廊尽头这里已经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如此的环境，对于那些依靠光亮才能锁定目标的日军士兵而言，无疑是悲催的。可是对于已经打开三倍目镜的唐城而言，这样的环境，却是对他极其有利的，因为拥有三倍目镜技能的他，根本不受光线的影响。顺着走廊向前快速移动的唐城，几乎是顶着爆炸的热浪在向前移动，这些热浪中还混杂着爆炸后的破片，被他挡在身前的那具尸体，已经被飞溅在走廊里的破片，切割出好几处伤口。 “嘭！”唐城手中的再次发出轰鸣，顺着枪管喷射出的散子，将两个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的日军士兵，直接轰成了血人。散发出热流的枪焰一闪即逝，手中平端的唐城向左横跨一步，“嘭！”枪口稍稍太高再开一枪。在狭小环境里的近距离攒射，根本就不会出现所谓的射击死角，散射而出的散子瞬间结成一张死亡之网。 开火的动静不算小，可聚集在走廊尽头的20几个日军士兵，还是被唐城打了个措手不及，尤其面对的抵近攒射，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马上后撤，否则就只能变成倒在地上的尸体。弹仓里的子弹，很快就被唐城打了个干干净净，走廊尽头的日军士兵半数后撤，半数中弹倒在地上。 根本没有时间重新给装填子弹的唐城，只是又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一支手枪，对着后撤的那些日军士兵，又是一阵快速连射。失去了电灯的照耀，这些原本计划冲上楼去的日军士兵，便如同是瞎子摸象一般什么都看不清。可是打开三倍目镜的唐城，却不受光线的影响，反倒是越战越勇。 一只失去主人的手电筒，在地上不住的滚动着，退回到走廊转弯处的唐城俯身捡起手电筒，然后一脸冷静的给走廊转弯处的尸体身上挨个补枪。被唐城强势驱赶到下一个楼层里的日军士兵们面露惶恐，占领上海之后曾经不可一世的他们，实在难以接受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们尤其不能接受，他们这些人居然会被敌人接连击退，而且他们的对手从头到尾就只是独自一个人。 唐城侧身贴着墙壁，从楼梯口慢慢探出身子向下张望，虽然下面的楼层里一片漆黑，可唐城还是能清楚的看到下面有日军士兵正举枪瞄着自己的方向。唐城微微斜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然后从地上抓起一具尸体，就顺着楼梯向下扔了过去。“他下来了…”一个眼里不弱的日军曹长，忽然发现楼梯上出现了一道黑影，便忍不住高声喊叫起来。 楼下端着枪的日军士兵，本就心中紧张，忽然听到这名曹长的喊叫，就有人因为慌乱下意识的扣下了步枪的扳机。一个人开枪，就有第二个人也会下意识的跟上，枪焰一朵一朵顷刻间在黑暗中迸发出来。只可惜这些日军士兵打出去的子弹，全都打在了那具尸体身上，而唐城却在枪声停止之后，忽然闪身而出顺着楼梯冲了下去。 唐城的敏捷本就远超常人，再加上他那强悍的体力一经释放出来，那速度可就快了不知道多少。“他下来了…”再次发出警讯的还是刚才的那个曹长，只是这一次，刚才那些慌乱开枪的日军士兵中，便没有几人再慌乱开枪，抬起头来向上看的倒是有几人。“啪！啪！啪！”顺着楼梯快步下来的唐城，人还没有冲入人群，手中的手枪就已经连续打响。 站在最前面那几个手里端着步枪的日军士兵，连续被击倒在地，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已经冲下来的唐城抓起地上的一具尸体，直接砸向其他的日军士兵。集结在这里的日军瞬间混乱起来，唐城随即一个矮身，手中的武器已经换成了那支毛瑟冲锋手枪，伴随着毛瑟冲锋手枪的连射声响起，呼喝声就变成了惨叫声…… 借助黑暗的掩护，又有枪口闪动的火焰作为指示，唐城悄无声息的取出拧在了毛瑟冲锋手枪的枪管上。在这种喧哗混乱的局面中，的出现，使得唐城的行动变得更加迅捷和隐秘起来。唐城的强悍表现，是日军绝对没有想到的，他们没有想到对手只是一个人，居然还敢主动出击，而且还能一直追着他们打。 酒店里漆黑一片，虽说日军占据人数的优势，可唐城却更加适合目前这种局面，加上的使用，进入酒店里的日军宪兵超过百人，却被唐城一路追着猛打。连续拿下两个楼层的唐城，微微喘着粗气侧身贴靠在墙壁上，这个时候的他，已经记不得更换过几个弹匣，而酒店里的日军已经被他驱赶到了下面的两层。 是时候离开了！虽然唐城稳稳的占据着主动，可是越往下走，唐城面临的压力也就越大，毕竟日军一直占据着人数的优势。俯身在脚下的尸体下面布置好了，随身装备包里再无的唐城，马上转身向楼上快速移动。楼道和走廊里的那些尸体，全都被唐城粗略翻找过，却都没有找到，刚才藏在尸体下的，是唐城最后的那枚。 重新回到楼上的唐城，贴着走廊尽头的窗户向外面张望，目力所及之处，隐约有戴着钢盔的日军宪兵出现，但人数并不是很多。唐城见状暗自欣喜，心说自己刚才的那轮反击并非没有作用，至少已经将酒店外面日军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酒店的三楼，而自己此刻却已经回到了5楼。“轰！”楼下传来爆炸声，唐城眉头一松，心知自己布置在3楼的已经被触发。 早已经做好准备的唐城深吸一口气，伸手抓住固定在走廊窗户上的细绳，左手撑住窗框向外面一翻，整个人便已经钻出窗户贴在了酒店的外墙上。唐城已经多次靠着绳降脱险，这次虽说计划的匆忙，可顺着绳子滑降的速度却并不慢，只是眨眼的功夫，唐城便顺着绳子向下滑降到了酒店2层的位置。 刚才的那声爆炸，吸引了酒店外面大多数日军士兵的注意力，虽然酒店外面的这些日军士兵，并不知道酒店里面是个怎么情况，但那些不时从酒店里抬出来的尸体和伤者，却都在告诉他们酒店里的凶险。包括特高科的便衣特务在内，他们并没有料想到他们的对手，会在这个时候会冒险用绳降的方式离开酒店。 所以在唐城落地之前，酒店外面的宪兵和便衣特务，都没有发现唐城。此刻已经滑降到酒店2层位置的唐城，无比庆幸自己之前打断电线的突发奇想，如果此刻酒店外面的路灯没有熄灭，自己利用绳降脱险的举动，或许一早就被酒店外面的日军给发现了。唐城从五楼绳降下来，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这点时间并不足以让酒店里面的日军反应过来。 顺着绳子滑降下来的唐城，在双脚落地之前有一个小小停顿，下一秒双脚落地的唐城心念一动，整根绳子就都被他收进了随身装备包中。落地之后的唐城没有丝毫停顿，只是猫着腰快步疾行，只是几个跨步，唐城便已经从酒店的外墙下，移动到了酒店东侧的围墙下。借助阴影的掩护，只是稍稍喘息的唐城，一个原地起跳就攀爬上了围墙。 围墙内外并没有唐城预想的宪兵出没，所以唐城的动作也就没有停顿，翻上去墙头的他身体前倾，就马上翻过了围墙。一墙之隔便是一条不算很宽的街道，如果是换做其他人身处在唐城此刻的局面之中，翻过围墙之后，大概会顺着这条小街移动。可唐城的选择却不一样，翻过了围墙的他并没有顺着小街移动，而是直接利用飞爪攀爬上了街边一家店铺的屋顶。 包围酒店的外围宪兵们，只是把守住了酒店外区域的各处通道，却并没有在高处布置人手。唐城之前从走廊尽头的窗户向外张望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对方的这个疏漏，若非是如此，唐城也不会突然临时改变了计划，会冒险在酒店里实施了一轮反击去吸引日军的注意力。翻上店铺屋顶的唐城并没有就此松懈，发动了轻身技能的他，很是体验了一把飞檐走壁的感觉。 大批的日军宪兵和便衣特务，包围了新亚酒店所在的区域，想要离开这个被封锁起来的区域，在日军看来无意是难于上青天一般。可唐城却偏偏做到了这一点，在酒店里那些日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唐城就已经如同小说中的武林高手一般，施展出飞檐走壁的手段，一路踩着屋脊移动到了包围圈的最外圈的边缘位置。 第八十九章 喜上加喜 老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入夜之后虹口区里发生的事情，天色都还没有亮起来，就已经在租界里传播开来。很多在虹口区里有内线的情报贩子，更是连夜出动打听消息，一些只是打听到些许皮毛线索的情报贩子不能容忍大好机会跟自己失之交臂，便暗中将自己打探来的线索和情况，偷偷卖给了租界里的一些记者和报社。 第二天一大早，还处于严密封锁的虹口区里，大批的日军宪兵和便衣特务们，正在进行拉网式的排查和搜索，而日军司令部高层，却已经得知租界里很多报社都报道了新亚酒店昨晚发生的事情。“八嘎！这些报社是怎么知道昨晚那些事情的？为什么会这样？”特高科的情报特工，从租界里带回来十余份报纸，上面都有对新亚酒店昨晚袭击事件的报道。 相较宪兵司令部高层的暴怒，特高科这边却能够保持一贯的冷静，善于进行情报分析的他们，初步认为报纸上的这些报道，跟昨晚的袭击者并无关联。“我同意鸠山君的分析，虹口区从昨晚酒店事件发生之后，就已经被全面封锁，酒店袭击案的凶手，绝对不可能已经逃离虹口区。既然凶手还没有离开虹口区，报纸上说的这些，就应该不是凶手透露出去的。” 之前做出推断的鸠山也男闻言轻轻点头，“没错，我更加倾向于消息是从咱们内部散播出去的，因为报纸上说的这些内容，没有进入新亚酒店的人，绝对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特高科这边还在推断消息是不是内部人员散播出去的时候，后半夜偷偷越过苏州河进入租界的唐城，这个时候正在呼呼大睡中，只是他没有睡在自己的住所里，而是在他进入虹口区之前就租的公寓屋里。 昨夜日军的封锁圈并非是毫无漏洞，唐城这一路上虽说是连遇险情，却也是有惊无险的最终摆脱了危险。一觉睡到了午饭时间，体力恢复过来的唐城这才悠悠醒来，醒来之后的唐城并没有马上起床，而是睁着眼窝在被窝里回想自己昨晚在新亚酒店突袭的整个过程。唐城昨晚并没有记录自己到底射杀多少日本人，暗自回忆一遍突袭过程，唐城赫然发现自己昨晚射杀的日本人居然已经接近百人。 打开随身装备包，之前准备的弹药，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不只是说**被消耗一空，就连***的子弹，也只剩下不到20枚。“希望这次做的不是亏本生意！”唐城并没有觉着自己昨晚消耗弹药太多，检查过弹药的剩余之后，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的唐城，随即又打开了系统光幕。光幕下方标注出来的抽奖次数，令唐城的眉毛瞬间挑了起来，整整85次的抽奖机会领唐朝心中大喜过望。 唐城回想自己昨晚的行动过程中，射杀数量接近百人，可这个数字当中，应该还有那些没有当场毙命，事后又被日军送去医院抢救过来的侥幸者。和之前那些唐城获得的系统抽奖机会相比，昨晚的突袭一次性就能换来整整85次抽奖机会，这是唐城在行动前，绝对没有想到的。盯着系统光幕看了一阵，唐城并没有马上进行抽奖，他觉着自己应该正式一些，才能从系统中抽出好东西来。 唐城随即起床、洗澡、换衣，美美的喝了一杯咖啡之后，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放松下来的唐城，这才将椅子搬到窗前，让自己整个人都能沐浴在阳光下的唐城，这才打开了系统光幕。昨晚的突袭行动，让唐城意识到了近战武器的重要性，昨晚如果自己不是使用了改装之后的毛瑟冲锋手枪，或许根本不可能射杀那么多的日本人，事实证明连发速射武器在近战中具备压倒性的优势。 所以，唐城在打开光幕之后，便一直在心中祈祷自己能抽出性能优异的近战武器来。只尅向，唐城的心中想象是美好，但现实却无疑是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接连的五次抽奖机会，唐城只是抽中一瓶可口可乐、两包香烟和两个打火机，可口可乐早就已经在上海开始销售，唐城去年来上海的时候，就已经喝过这个时代里的可口可乐。 可这是系统抽奖，自己抽中一瓶可口可乐，这算是怎么回事？心中暗自愤然的唐城随即打开了那瓶可口可乐，几口就喝了个干干净净，放下瓶子的唐城暗自咂嘴，这味道似乎跟后世里的可乐并无区别。前面五次抽奖机会，抽中的全都是无用的生活物品，不过唐城并没有气馁，只是稍事停顿之后继续抽奖，而且又是一个五连抽。 第二次的五连抽，唐城依然没有抽出有用的东西来，不过相较上一个五连抽，唐城这一次至少抽出一双款式新颖的牛皮皮鞋和两个牛肉罐头。再次抽出生活物品来，唐城已经不再表示愤然，随手将抽中的皮鞋和牛肉罐头扔在一边，唐城没有丝毫耽搁的继续抽奖，他不相信整整85次抽奖机会，自己连一件有用的东西都抽不出来。 坐在窗前的唐城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的抽奖，出现在他身边的生活物品也随之增加着，直到他耗费了整整30次抽奖机会之后，进行到第七轮五连抽的唐城，这才终于抽出一件令他满意的东西来。唐城耗费了30几次抽奖机会才抽出的这件东西，是他之前抽到过的随身装备包附件补丁，唐城上次抽到的随身装备包附件补丁，为他增加了装备包百分之五的容量，而这一次，同样是增加随身装备包原始容量百分之五。 再一次抽中附件补丁，唐城没有丝毫迟疑便马上使用了附件补丁，他目前随身装备包的容量，就已经从最开始的自身体重百分之十容量，增加到了目前的百分之二十容量。没有抽中自己想要的武器装备，唐城心中原本多少有些失望，不过自己的随身装备包能够增加百分之五的容量，这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安慰。 连续七轮五连抽之后，唐城终于停了下来，七轮三是五次的连续抽奖，他只抽出一个装备包附件补丁还算有用，其他抽出来的全都是些生活物品。简单吃了一个牛肉罐头，又抽了两支香烟的唐城，在半个小时后重新坐回到窗前的椅子里，他打算今天要将剩下的抽奖机会全数用光。 吃饱喝足的唐城似乎重新拿回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幸运，第一个五连抽结束，他就从系统中抽中两枚美式***和一公斤t t**。唐城很喜欢在行动中使用***，如果昨晚行动前不是唐城手里已经没有了***，唐城也绝对不会要李牧新两人帮助自己冒险在酒会现场释放自制的发烟盒。而t t**，同样是唐城急需的，这种高爆**在黑市里根本就是有价无市的。 第一个五连抽算是打开了唐城的幸运之门，在接下来的连续抽奖中，唐城又连续抽出**、***子弹和9毫米手枪弹，光是***子弹，唐城便一次抽出一整包200发子弹。除去这些唐城急需补充的弹药装备之外，唐城还抽出一个叫复制文件袋的特殊物品来，这件特殊物品顾名思义，便是将所需要复制的纸制品装进这个双层的文件袋里，只需要三秒的时间，文件袋的夹层里便会出现一份一模一样的复制品。 为了验证这个复制文件袋的性能，唐城马上将一份报纸折叠后装进这个看着很是坚韧的双层文件袋里，心中默数三秒之后，唐城不可思议的有了两份一模一样的报纸，它们甚至连折叠的方式和痕迹都是一样的。只是这个复制文件袋并非没有缺点，那就是它不能用来复制钞票，也不能复制页数超过五张的纸制品。换句话说，唐城如果想要用它来复制机密文件或是资料，便只能一次放进去不超过五张。 可这个复制文件袋毕竟是系统奖品，唐城甚至用了秘写的手段来验证复制文件袋的作用，结果文件袋复制出来的复制品，不但能复制出和原件内容一模一样的复制品，就连原件上的那些秘写手段也都是一模一样的。随着唐城诸多验证手段的一一使用，之前抽奖的郁闷心情，终于被唐城一扫而空。光是这个复制文件袋，就足以令唐城大呼划算，这东西可要比弹药装备更加的有用。 整整2个小时，85次抽奖机会，被唐城一次性全数用光，或许是为了安慰唐城那颗受伤的心灵，最后的一轮五次抽奖机会居然全都没有落空，被唐城连续抽出了三张地图和两张武器设计图纸。“这次可真是要发达了！”先选择了翻看那三张地图的唐城，只是看了个大概，便已经激动的满面红光，不住大呼要发财了！ 第九十章 送大礼 接到唐城打来的电话，汉斯扔下手边的事情，马上就赶了过来。汉斯的速度不慢，赶到唐城住所的时候，才洗过澡的唐城头发都还没有来得及擦干。新亚酒店的袭击事件，在上海只一个晚上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像汉斯这样手眼通天的家伙，更是通过自己的关系内线，弄到了第一手的资料。见到唐城的第一反应，汉斯便眼也不眨的盯着唐城看，他怀疑新亚酒店的事情跟唐城有关。 “你这两天上哪去了？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说你不在。”汉斯并没有直接问唐城是否跟新亚酒店的袭击案有关，而是故意用不很在意的口吻跟唐城说话。汉斯的用意，唐城心中明白，只是见汉斯不想把话挑明，唐城也就跟着装起了糊涂，他只是跟汉斯说自己去了一趟苏州办事。 唐城回答说自己临时去了苏州办事，汉斯却不疑有他，尤其他并没有从唐城的表情中看出破绽来。“你还不知道吧？新亚酒店昨天晚上又出事了，我找人打听的消息，说是宪兵司令部的两个大佐和四个中佐军官，全都死在了新亚酒店里，另外还有几十个宪兵和特高科的便衣。”还想要从唐城表情中看出破绽来的汉斯，一边说话，一边暗自留意唐城的反应。 汉斯想要从唐城的反应中看出破绽来，只可惜唐城脸上的表情，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化，汉斯暗自在心中嘀咕起来，莫非新亚酒店的事情真的跟唐城无关？在汉斯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唐城当然不会少呼呼的承认新亚酒店昨晚的事情跟自己有关，唐城相信汉斯不会出卖自己，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先别说日本人的事情了，我找你过来，是有好事情跟你说。”唐城带着汉斯上楼去了书房，亲手反锁了房门之后，唐城这才打开书房里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纸筒来。“这东西，可是费了我不少心思，这次去苏州就是为了拿到这个东西。”心中突发奇想的唐城，索性就用手中这个纸筒，来打消汉斯怀疑自己跟新亚酒店袭击案有关的心思。 唐城从保险柜中拿出来的这个纸筒看着平淡无奇，在唐城没有打开纸筒之前，汉斯盯着纸筒看了一阵，却并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唐城打开纸筒，从纸筒里取出一张卷起来的图纸，“这是美式加兰德步枪的设计图纸，我上次给了你一支加兰德步枪，如果只是按照成品进行设计逆推，肯定要花费不少时间，有了这张设计图纸，我想一定会节省不少时间。” 唐城上次交给汉斯的那支加兰德步枪，早已经被汉斯通过自己的渠道送去了柏林，虽说兵工厂的工程师一定能够按照成品逆推出设计原理，但如果有了这张加兰德步枪的设计图纸，其中节约的可不单单是时间。“这张设计图纸，是加兰德步**进型的设计图纸，原来的导气装置会让活塞筒与枪口罩连接不牢固，刺刀装配不稳，继而使得步枪准星移动影响精度，现在的导气装置已经改成为在枪管下方开导气孔。” 唐城从系统中抽奖得来的这份加兰德步枪设计图纸，的确是导气装置改进之后的结果，只是按照历史进程，加兰德步枪存在缺点的导气装置一直到了1939年才会进行改进。汉斯对武器设计根本就是一窍不通，不过听唐城说的很是有道理的样子，汉斯脸上的笑容便再也控制不住的显露出来。唐城能打电话叫自己来，而且一来就拿出这张图纸，说明这张图纸一定是要交给自己的。 汉斯脸上的喜色，早已经被唐城看在眼中，暗自心中发笑的唐城不等汉斯伸手来拿桌上的这张图纸，便一把卷起来重新装进了那个纸筒里。“这东西最后一定是你的，不过话得先说清楚，这东西，这次可不能再白给你了。你要嘛花钱从我这里买走，要嘛就拿东西来跟我换，总之，你不能不劳而获，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才拿到这东西的。” 唐城实际并不知道这张加兰德步枪的设计图纸值不值钱，他此刻选择把话挑明，只是想要给接下来的事情做好铺垫。果然，原本心情很好的汉斯听说自己还要出钱或是以物易物才能拿到这份图纸，脸上的笑容瞬间便凝固住了。“唐，咱们可是好朋友！咱们之间的交情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呢？咱们只是几天没见，你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汉斯的哭诉表演，并没能令唐城改变决定，在汉斯絮絮叨叨的时候，唐城反倒是点了一支香烟很是悠闲的抽了起来，气的汉斯暗自在心中咬牙切齿起来。“行吧！算你厉害，你说吧，这东西想要多少钱？”汉斯本想继续跟唐城赖下去，只是无意间看到唐城脸上那幅诡异的笑容，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唐城给套路了。 唐城根本没有理会汉斯故意做出的恶狠狠嘴脸，只是伸手敲着桌上的纸筒，一副吃定了汉斯的样子笑言道。“我知道你手里有不少黄金，反正那么多金条，你整天藏来藏去的也是心累，不如给我一点。这东西，我只跟你要20根大黄鱼，你要是觉着我要的多了，也可以用电台跟我换，拿三部军用电台来，这东西就是你的了。” 唐城来上海以后，只去过两次上海的黑市，所以他并不知道军用电台在上海是个什么价格，他这边话音刚落，汉斯那边便已经跳着脚的叫嚷起来。“唐，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你知道三部军用电台能换来多少金条吗？而且这张图纸，它值20根金条吗？”汉斯一脸肉疼的身手指着桌上的纸筒。“10根金条，或者一部军用电台，你自己选！” 汉斯本就做着黑市生意，对电台这种市面上的禁货再熟悉不过，尤其唐城要的还是军用电台。汉斯的回答让唐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生意就是要讨价还价，既然你已经开价了，那我也拿点诚意出来好了。15根金条或是两部电台，如果你能接受我的这个价格，咱们再继续下面的事情！”话音落下，唐城的脸上还故意露出一个满含深意的笑容来，汉斯心中咯噔闪了一下，随即不加思索的点头答应下来。 唐城见状得以的笑了起来，随即将手中的纸筒交给汉斯，自己起身去打开保险柜，又从里面取出一个同样大小的纸筒。“我可先跟你说好了，这个纸筒里的东西，可不是十几根金条或者两三部电台就能换走的。”唐城拿着纸筒坐回到桌前，没有打开纸筒之前，唐城先面色严肃的要汉斯跟自己保证不会对外泄露消息。 唐城的故作严肃，令汉斯也跟着变得正经起来，毕竟唐城从来没有拿正事跟他开过玩笑。得到汉斯的保证之后，唐城却还是没有马上打开纸筒，而是郑重其事的对汉斯言道。“汉斯，咱们是朋友，因为是朋友，所以有些话，我需要先跟你说清楚。这个纸筒里的东西，如果你拿回柏林，你们的那位元首大人，一定会给你一个足够令很多人羡慕的职位。” “作为朋友，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一定不要将这东西的来源跟我扯上关系。而且我还有一句忠告，如果我是你，不管那位元首大人给了什么样的新职位，我都会选择继续留在上海。”唐城这番话包含了两个意思，汉斯只听明白了前一个意思，对于唐城后半段的善意提醒，却是一头雾水。不等汉斯做出反应，唐城伸手打开了纸筒，从里面取出一副地图摊开在桌上。 “这东西来的偶然，我不知道这东西最早是从什么渠道流出来的，但我能肯定，这东西一定跟英法脱不开关系。”说着话，唐城递给汉斯一枚放大镜，按照唐城的示意，汉斯拿着放大镜专门看了地图上的几个位置，果然从中看到了用法文和英文书写标注留下的痕迹。等着汉斯不解其意的扭头看向自己，唐城这才又拿出一张德国地图递给了汉斯，示意对方自行找寻这两张地图之间的关联之处。 汉斯是个合格的情报人员，也是个不错的餐馆老板，可他却并不是一个熟悉地图的专业人士。见汉斯摆弄了好一阵，也没能找出其中的玄机，唐城这才耐着性子出言解释起来。“我最先从纸筒里拿出来的这张手绘地图，实际是一副奥地利地图，我根据市面上能找到的奥地利地图进行了核对，这张手绘地图上的红点应该是维也纳西南方向的阿尔卑斯山脉米特希尔小镇。” “红点下方的这个英文简写标志，是国际上通用的元素简写，代表着钨。所以按照我的推断，这份手绘地图，应该是一份地质矿产勘探记录地图。至于这东西为什么会流传来了中国，我没有时间和能力去找寻答案，但我想赌一把，赌这份东西的真实性。”唐城此刻那呼出来的这张手绘地图，自然不能是假货，地图上的红点便是日后大名鼎鼎的奥地利米特西尔钨矿，是世界第二大钨矿。 第九十一章 想不到 德国的工业基础很是雄厚，即便是经历过所谓的一战战后制裁，德国国内也不缺少工程师和高素质的机械技师，但目前的德国却是个资源贫乏的国家。来自后世的唐城，自然知道德国国内实际同样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只是德国目前还没有发现这些资源罢了。这份从系统中抽奖得来的奥地利米特西尔钨矿分布图，唐城拿到手之后，就在琢磨该如何从中获得利益。 矿业永远都是能够赚大钱的行业，可这个米特西尔钨矿在奥地利境内，唐城知道自己想要直接沾手是不可能的，用这张地图来跟德国换些好处倒是可以。听唐城说这张地图上标注出来的红点代表一个钨矿，汉斯脸色大变，几乎是用抢的，伸手将桌上那副地图抓在了手里。金属钨是工业制造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物质，尤其是军工业制造更是离不开它，汉斯可是知道德国是如何的急需这种东西。 “唐，你能确定地图上的这个红点，代表着钨？”将桌上的手绘地图紧紧抓在了自己手中，汉斯这才算是稍稍放心，但他还需要唐城的亲口确认，毕竟这幅地图是唐城拿出来的。唐城并没有计较汉斯如此失礼的反应，反倒是拿到另一幅地图给汉斯看，那上面有唐城用铅笔圈出来的一块地方，正是阿尔卑斯山脉部分。 “口说无凭，你自己对比这两处地方，是不是觉着相似？”和汉斯相处的久了，唐城知道汉斯是个什么样的性格。这个时候，就算自己说的天花乱坠，只要汉斯心里还存有疑问，就不会百分百相信自己说的。最好的办法，便是要汉斯自己说服自己，只有那样，自己将这东西交给汉斯才能收获到应得的好处。按照唐城的指点和示意，汉斯仔细对比两幅地图，心中的疑问也一点点消散。 “先等等！”确认再三之后，心中狂喜的汉斯正准备将那幅手绘地图装进自己的口袋，却被唐城伸手拦下。“咱们在商言商，还是先说好价钱才是，东西就在这里，它长不出腿，也跑不了！”唐城故意露出的商人嘴脸，令汉斯暗自皱眉，可他此刻也不好拿着东西就走，如果这幅手绘地图是真的，那价值可就大发了。 “汉斯，咱们是朋友，这一点不可否认！”见汉斯虽说脸色突变，却也没有说要强行离开，唐城随即放下心来。“这东西一旦被肯定了价值，那就会是上千万甚至上亿的价值，虽说朋友之间的友情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可这份价值太大了。中国有句老话，叫做亲兄弟明算账，有些话，我需要提前跟你说好，以免到时候出现分歧让咱们之间发生冲突。” 唐城说的这些，汉斯并没有深想，但听唐城把话说完之后，汉斯也不得不点头称是。“这东西，我交给你了，我也只相信你。所以，这东西，必须要由你亲自送回柏林去，并且跟随勘探队去奥地利进行实地勘探。如果这东西是真的，我要的不多，00万美金或是等价值的黄金。如果这东西是伪造的，刚才给你的那份设计图纸，就算是我的赔礼，我这边分文不取。” 00万美金，在这个时代里，已经能算是一笔巨额财富。汉斯第一个反应，便是想要拒绝唐城，可唐城这是在一个钨矿跟德国做交易，所以00万美金的价格实际并不算高。许是看出了汉斯心中的犹豫，唐城随即笑道，“汉斯，你先别忙着拒绝，如果我是跟你私人做交易，这个价格的确是高了。可我现在是在跟德国做交易，而且拿出来的还是一个钨矿，这个价值可就不能算高了。” 汉斯正想要开口解释，唐城再度起身走到保险柜那里，从保险柜里面又拿出一个纸筒来。“你来猜猜看，这个纸筒里面装的事什么东西？”唐城没有马上打开纸筒，只是伸手在纸筒上不住的轻轻敲击起来。这已经是唐城从保险柜里拿出来的第三个纸筒了，前两个纸条里面装的是图纸和地图，而这第三个纸筒虽然还没有打开，却已经吸引了汉斯的注意力。 始作俑者的唐城，当然知道这第三个纸筒里面装的事什么东西，相较他之前拿出来的设计图纸和钨矿地图，第三个纸筒里的东西，同样堪称价值巨大。“汉斯，我就这么跟你说了吧！我之前给你的设计图纸，可以提升德国步兵武器的更新换代速度，钨矿的发现，也足够提升德**事装备的产量和质量。而这个纸筒里的东西，从某种程度上说，足以弥补德国近年来的财政赤字。” 唐城此刻的话语，令汉斯听的半信半疑，这么一个小小的纸筒，就能弥补德国近年来的财政赤字，汉斯用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他有些不能相信。“那行，既然你不相信，那咱们今天就不看这里面的东西了！”唐城的反应出乎汉斯的预料，根本不给汉斯反应的时间，唐城马上起身，准备将手边的纸筒又重新放回进保险柜里去。 “唐，你不能这样吊人胃口，既然都已经拿出来了，就该把东西让我看一眼才是！”汉斯脸上陪着笑，伸手死死拉住了唐城的胳膊。“你不让我看一眼，我又怎么能确认这里面的东西价值巨大？除非这里面的东西根本不值钱，你是在跟我开玩笑！我知道了，你这个就是中国常说的欲情故纵，对不对？”汉斯这是已经开始耍赖了，暗自憋着笑的唐城却还是拒绝了汉斯。 “汉斯，我只能说，这个纸筒里的东西，绝对价值巨大，如果你想看这里面的东西，最好还是先把我要的东西拿来。”汉斯看着身高体壮，可力量却比不过唐城，只是轻轻挣脱开汉斯拉扯自己的手臂，唐城慢条斯理的将第三个纸筒放回进了保险柜里。“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先把两部电台送来我这里，这是咱们生意继续的前提条件。” 唐城的要求，令汉斯很是无语，刚才还说那张设计图纸算是搭头，这怎么一转眼，就问自己要电台了！不过汉斯并没有出言反驳唐城，此刻他的脑袋里，想的全都是奥地利境内的那座钨矿，如果唐城提供的这幅手绘地图真实有效，自己这次可算是立了大功了！唐城坚持不给汉斯看第三个纸筒里的东西，汉斯也没有继续坚持，只是跟唐城闲聊几句之后，便带着已经到手的两个纸筒告辞离开。 汉斯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那幅手绘地图上，全然忘记了自己还要追问新亚酒店的事情，一直等着他安全回到了自己的餐馆办公室里，汉斯才想起这件事，再打电话给唐城，却发现电话正在占线中。唐城这个时候，正打电话给余老板，和汉斯相比，余老板可就难糊弄多了。“你小子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就问你，新亚酒店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电话那头的余老板得知唐城安全无碍，虽说一直悬着的心算是落了地，可言语中的暴怒却是显现无疑。“我说你小子这胆也太大了！我接到消息的时候，都差点吓了个半死。要刺杀岛川，大不了再想其他的办法就是了，那新亚酒店跟个龙潭虎穴差不多，你说你咋就敢支棱个脑袋往里生闯啊！”余老板在电话里，可是把唐城狠狠的教训了一通，直到唐城低声陪了不是，他这才作罢。 “既然你已经安全撤回来了，这几天就别到处乱跑了，我看日本人也咽不下这口气，他们一定会派人进租界搞事情的。租界里私底下帮着日本人做事的帮会势力不算小，街面上那些人，你都不知道他们中间被日本人安插了多少眼线！”余老板不知道自己的规劝，唐城到底能不能记在心里，弹该说的，他还是要告知给唐城。 “总部那边也有消息过来，最近局势不好，上海站那边可能要静默一阵，总部的意思，最近会有新的任务交给你。我看他们的意思，是准备给你派助手协助行动，你自己最近要多留意一些。”余老板最后的提醒，听着像是闲话，但唐城的心中却咯噔闪了一下，自己离开重庆来上海的时候，张江和就提醒过自己。 自己习惯了独来独往，而且这几次情报处总部安排下来的任务，自己都完成的很好。这个时候，专门给自己安排助手，看来情报处总部那边是准备要控制自己了。唐城挂上电话，随手关了电灯，然后窝在沙发里，默默沉浸在昏暗的书房中想着自己的事情。莫非是情报处总部那边有自己不知道的变化？思量一阵之后，唐城只想出这样一个答案。 不管怎么样，自己都没有做对不起良心的事情，也更加没有做对不起国家的事情！思虑良久，唐城缓缓起身，站在书房的窗前向外面看了一阵，唐城忽然有些想念还在重庆的家人，甚至想念一直陪在母亲身边的周红妆。 第九十二章 无妄之灾 唐城站在窗前思念家人的时候，被日军封锁了快20个小时的新亚酒店，依旧是热闹异常。大批特高科的便衣特务，在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现场勘察之后，却还是没有办法确认袭击者的身份和去向。“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找出凶手的下落，新亚酒店的事情，简直是帝国的耻辱，你们这些人统统都是废物。” 暴怒的声音在新亚酒店的大堂里回荡着，满眼血丝的早田前兵卫面色不豫的环视着，在自己身前站成一排的手下，被他训斥的一众便衣特务们面色难堪，却又无话可说。早田前兵卫的暴怒并不是没来由的，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新亚酒店里死了这么多军方的人，这都不是一件小事。可是特高科的人将整间酒店都翻了个遍，却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早田前兵卫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跟上司汇报。 租界里的报纸上，已经大肆渲染新亚酒店袭击者，日军虽说已经控制上海，却也不能跟那些外国人背后撑腰的报社翻脸。租界工部局倒是答应会约束租界里的报社，可早田前兵卫也知道那也只是嘴上说一说，一点实质性的帮助都没有。“黑藤，你先说，你们现场勘查的结果如何了？”暗自憋气的早田前兵卫伸手指着手下中的一人，厉声喝问起来。 被早田前兵卫出言喝问到的黑藤下意识的抖了个哆嗦，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身边的其他几人，见大家都是一副鼻对口口对心的沉默表情，黑藤只得开口言道。“课长，我们已经按照那些人的口供，把整间酒店都仔细勘察了一遍。结果却并没有找到多少有用的线索…”黑藤说道这里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停顿，见早田前兵卫的脸色不好，黑藤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根据我们在现场找到的那些弹壳，我们初步判断，袭击者在酒店大厅里使用的应该是一支毛瑟冲锋手枪。不过在他上楼之后和宪兵发生交火的时候，武器已经换成了一支在中国并不多见的，另外还有美式1911手枪。换而言之，袭击者能把这么多武器带进酒店里来，他就一定有同伙协助。” 黑藤此刻所说的这些，是只是他个人的推测，不过随着他的讲述，早田前兵卫和其他人的目光中，却隐隐显出一丝喜色来，这或许也能成为一个侦破的思路和方向。“课长，在中国并不多见，陆军医院的袭击案中，袭击者也用到了。当时街道命令包围陆军医院的宪兵也说了，那个袭击者身手很强，咱们是不是有理由怀疑，新亚酒店的这个袭击者跟陆军医院逃脱的袭击者是同一个人？” 黑藤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在盯着早田前兵卫的反应，他生怕后者会因为自己的这番话再度暴怒。早田前兵卫却并未因为黑藤的话暴怒，陆军医院的案子一直没有侦破，那晚逃走的袭击者也一直没有找到，黑藤刚才这番话到是提醒他。如果新亚酒店的袭击者，和陆军医院逃走的那个家伙是同一个人，自己的麻烦就会相对小了很多。 暗自给留意自己反应的黑藤使了个眼色，早田前兵卫略作思索的言道，“黑藤的判断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现场勘察并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那就马上对现场找到的弹壳进行比对，如果能够证实这两件袭击案都是同一个人所为，我会马上上报本部。”早田前兵卫的话，令黑藤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自己总算是过了这一关。 早田前兵卫很快就依照黑藤的判断，将新亚酒店的勘察结果进行上报，只是特高科本部上层和宪兵司令部，都不能接受他上报的结果。实在没有找出头绪的早田前兵卫，只好针对新亚酒店的工作人员，和被宪兵暂时控制的酒会客人们进行逐个审查，试图从中找出线索来。这个时候的李牧新和冉静两人，早已经离开上海转移到了苏州，没能和交通员顺利接头，担心已经暴露的李牧新两人便选择了马上离开上海。 李牧新两人的离开，代表着特高科已经不可能从酒会客人身上，找出跟唐城有关的线索。即便他们的排查，能够发现李牧新和冉静身份有异，也不可能追去苏州找到李牧新两人。随后的几天时间里，特高科暗中雇佣不少租界里的帮会分子，暗地里展开了大搜捕，只可惜唐城一连几天都没有离开过住所，所以特高科联合租界黑帮的私下搜捕并未对唐城构成威胁。 唐城一连在住所里静默了三天，再多接到汉斯打来的电话，他这才离开住所直奔汉斯的餐馆。汉斯打来电话，言称唐城要的电台已经到货，只是需要唐城亲自上门取货，唐城心知这是汉斯有事情找自己商量的借口，所以也就没有多想。只是在出门之前，唐城忽然多了个心眼，他刻意的做了一番装扮。 果然，唐城离开住所没多长时间，便发现有人暗中尾随自己，而且租界里多了不少看着形迹可疑的家伙。被人一路尾随的唐城表现的很是坦荡，装作毫不知情的唐城看着和街上那些普通路人们并无区别，尾随者只是跟了他两条街之后，便主动放弃了尾随。发现尾随着选择放弃，唐城并没有回身观望，而是继续顺着街道漫不经心的走着。 距离汉斯的餐馆还剩下一条街的时候，唐城发现自己又被人给跟上了，这一次，唐城没有继续装傻，而是把跟踪自己的人带进了一条辅街里。跟踪唐城的是两个短衫汉子，这幅打扮一看就是帮会分子，唐城也没有跟对方讲客气，直接将两人引进了一间咖啡馆里。看着一脸悠闲喝咖啡的唐城，蹲在街道对面的两个帮会分子，此刻正一脸的郁闷。 他们两人只所以会跟踪唐城，并非是发现唐城形迹可疑，他们两个只是想要借用特高科的名头，趁机敲诈唐城一顿。他们瞧着唐城穿戴不俗，而且手腕上还带着一只外国手表，这么一个单独出门的有钱人，可不就正是他们敲诈的对象嘛！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两人盯上的这只肥羊，却是一头最是凶悍的凶兽。 咖啡馆外面的两个帮会分子盯着唐城的时候，坐在咖啡馆里的唐城，也暗自透过临街橱窗观察外面的那两个帮会分子。一杯咖啡之喝了一半，唐城就已经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判断，他相信特高科绝对不会找这么两个外行的家伙，在租界里专门跟踪人。想明白了这些，唐城没有迟疑的，直接从咖啡馆后门悄悄走人，就让外面那两个傻蛋继续等下去好了。 这家咖啡馆的老板和汉斯是朋友，所以唐城知道这家咖啡馆是有后门的，他到不是怕了那两个帮会分子，只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可是这世上的事情，总是有说不清楚的时候，就在唐城刚刚从咖啡馆后门悄悄离开的时候，蹲守在咖啡馆外面的那帮会分子，却意外遇到了一个帮会小头目。早上出门的时候，他们两人可是亲手从这个小头目手里拿过辛苦钱的，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他们两个说不定就会数到小头目的责罚。 “三哥，我们真的没有骗你！我们两个跟着那人走了几条街，亲眼看着那人进了对面的咖啡馆，就刚才跟你打招呼的这会功夫，那人就不见了啊！”被小头目的表情给吓到的两个帮会小喽啰，立刻隐瞒了他们试图敲诈唐城的打断，正巧咖啡馆里的唐城不见了踪迹，两人灵机一动，就开始鬼扯自己两人发现唐城形迹可疑的胡话来。 特高科收买租界帮会势力暗中搜索袭击者的下落，本就是拉大网捞鱼的策略，散布在租界里的这些帮会分子，只要发现形迹可疑的人，就都会上报，一旦被特高科的便衣特务确认之后，一份赏金是少不了的。按照这两个小喽啰的说法，进了咖啡馆的那人突然就不见了踪迹，这个不是形迹可疑还能是什么！ 发生在这里的事情，被很快上报到了特高科在租界的特遣队这里来，结果他们的分析也跟那个帮会小头目一样，都认为这个突然消失在咖啡馆里的家伙很可疑。只是短短不过一刻钟之后，这家咖啡馆外面便悄悄集结了六七个特高科的便衣特务，其中两人进入咖啡馆暗中查探，其他人都留在了咖啡馆外面监视路人。 早已经从咖啡馆后巷离开的唐城，根本不会想到，只是两个看着没什么用的帮会小混混，居然会牵扯出这么大的一个乱局来。此刻的他已经出现在汉斯的餐馆里，正被汉斯拉扯着讨价还价，汉斯总是觉着自己拿出两部军用电台是吃亏大亏，就想要从唐城这里找补一二。已经看到电台的唐城，自然不会惯着汉斯，他此刻正在琢磨自己该如何把这两部电台，安全的送交到上海地下党的手里去。 。 第九十三章 故旧相帮 日军控制区里，连续遭遇袭击，日军宪兵司令部和特高科上海本部，这次是发了狠，要把那个神出鬼没的袭击者挖出来的。所以进入咖啡馆的特高科便衣，即便知道这家咖啡馆的老板是个美国人，却还是亮出了特高科的证件。在咖啡馆老板明确拒绝回答问题之后，他们试图带走咖啡馆老板，并且跟闻讯赶来的租界巡捕起了冲突。 日本人控制上海之后，就变得更加不可一世，可这里毕竟是租界，租界巡捕最后依靠人数的优势，将咖啡馆外面的特高科便衣，直接从租界礼送出境。特高科同租界巡捕的这场冲突，唐城并不知晓，从餐馆后门离开的他，还没从后巷出来，就已经将两部电台收进了随身装备包里。 唐城在住所里接到汉斯的电话，要自己去餐馆接收电台，为了方便行事，唐城离开住所之前，将随身装备包里的大半武器弹药，都先存放在了住所的地下室里。此刻唐城的随身装备包里，就只有一支1911手枪和一支可以加装的手枪。离开汉斯的餐馆，心中得意的唐城不免有点松懈，他忘记了自己还是离开住所时的那身打扮。 在咖啡馆试图抓走老板的特高科比那一被礼送出境离开租界，可租界里还有很多没有暴露的特高科便衣，唐城才从餐馆后巷出去进入一条辅街，就正好遇到了两个特高科的便衣特务。“高田太君，就是前面那个人，从咖啡馆消失的可疑人，就是这个家伙！”唐城看着和街道里其他路人并无两样，只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跟在两个特高科便衣特务身侧的短衫混混给认了出来。 等原本若无其事的唐城发觉情况不对的时候，他和对面过来的三个人已经相距不到五六米的距离，眼眸微缩的唐城忽然发现对面过来的这三个家伙，似乎是格外注意自己。会是什么人？唐城的脑袋里飞快的做着判断，从对面三人走路的身形来看，其中两人身上隐隐透出军人的气息，而剩下那个，一看就是常年混迹街头的混混。 唐城之前被跟踪的时候，并不曾回身观望，所以他并不知道对面过来的小混混，便是之前跟踪自己的人。发觉情况有些不对的唐城，并没有马上做出反应，而是继续保持着不动声色的态度，继续漫不经心的向前走着。只是随着双方距离的缩短，唐城已经在暗自调整呼吸，右手也呈现虚握状态，好方便随时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手枪抢先制敌。 被那个小混混称作高田太君的便衣特务名叫高田太郎，此人是个注重细节的人，唐城脸上这幅不动声色的反应，让高田太郎越发的紧张和警惕起来。高田太郎和他的同伴看着目不斜视，实际却一直在留意着唐城，只是几个呼吸，他们和唐城之间的距离，便已经缩短到了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对方身体的距离。 “动手！”高田太郎口中高喊动手，却不想原本看着还不动声色的唐城，却抢在高田太郎之前抢先动手。眼眸微缩的唐城突然一个横向跨步，用自己的左肩狠狠撞在高田太郎同伴的左胸，在对方向后仰倒的同时，唐城右手扬起，枪口正对着高田太郎的面部开了一枪。“啪！”枪声骤然响起，高田太郎的左眼被子弹击穿，一股血箭喷射出来。 唐城出手太过迅速，横向跨步、贴山靠、掏枪开火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待街道里的路人们因为枪声反应过来的时候，唐城已经再度开枪，将自己撞翻在地的那个便衣特务打死在脚下。“不关我事，真的不关我事…”辨认出唐城的那个小混混，这个时候早已经被吓的快要鸟了裤子，腿软不敢奔逃的他，只是呆立在原地，复读机一般的连声向手中有枪的唐城求饶。 妇人之仁在唐城这里是不存在的，既然这个小混混是跟这两个不怀好意之人是一起的，那唐城就完全没有必要还留着对方的性命。一枪结果了这个小混混的性命，唐城转身穿过街道，钻进了街道对面的那条巷子里。当街开枪杀人，不管是日军控制区还是在租界里，这都是严重事件，唐城才冲进巷子里，身后的街道里便响起了警哨声。 唐城没有想到，租界巡捕房这次的反应会如此之快，随身装备包里并没有携带其他装扮物品的他，只能是一边疾步快走，一边抹去脸上的伪装，并且还摘下了头上的礼帽和脖子上的围巾。唐城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办法转身回到汉斯的餐馆，唯一脱险的办法，就只能是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几条相邻的街道。 穿过巷子的唐城出现在隔壁街道里，远远看到街口位置站着几个面色冷峻的西装男子，本打算绕过街口的唐城，只能暂时打消了整个想法。没办法直奔街口的唐城只能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移动，可没走出多远，整个街口也出现了西装男子的身影，唐城心头一惊，他可没有想到日本人的反应会这么快。 无奈之下，唐城只能进了街边的一家小餐馆，还好餐馆里的客人不算很多，而且也没有人刻意的注意唐城。唐城进了餐馆，便马上脱下了外套，随便点了几个菜，唐城挑了一张靠墙的桌子坐了下来。听到枪声赶过来的租界巡捕，很快封锁了刚才的那条街道，闻讯赶来的便衣特务强行看过现场之后，便根据现场目击者的说辞，直接追进了街边的巷子里。 身在隔壁街道里的唐城，看着和其他的食客并无区别，实际却暗中留意这餐馆外面的情况。眼见着餐馆外面的街道里，陆续出现西装男子和帮派分子的身影，唐城知道，自己这次可能有麻烦了。小餐馆的厨子手艺不错，餐馆伙计送上来的几盘菜看着很让人有胃口，只是唐城却有点食不下咽。 就在唐城越发觉着局面对自己不利，准备离开这家餐馆强行突围的时候，餐馆里再次来了可人，唐城抬头一看，差点没当场喊出声来。小餐馆进来的，赫然是唐城的老熟人，看着许还山一副西装革履的模样，唐城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是觉着惊喜还是该觉着视而不见。 许还山同样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在这里见到许久未见的唐城，见唐城只是抬头扫了自己一眼，便马上摆出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来，许还山心中一动，随即直接走到唐城对面坐了下来。“你怎么在这里？外面街道里那些便衣，是不是冲着你来的？”毕竟是个老地下党了，许还山根本没费什么精神，就想到了唐城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唐城无奈，只得冲着许还山露出一丝苦笑，“我要说，这只是因为一个小疏忽，你会怎么想？”唐城和许还山之前的见面，从没有像这次这样狼狈，何况许还山此刻的表情中，明显憋着笑。唐城的回答，让许还山心中一乐，唐城此刻的表情看着很是憋屈，许还山可从来还没有在唐城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 “跟我来吧！”许还山并没有笑出声来，只是示意唐城跟自己去小餐馆的后厨。“这里是我们的一处秘密联络点，后厨下面有一条地道，地道的出口在左边那条街道里。”带着唐城进了后厨，许还山边走边说，两人沿着狭窄的通道向前转过一垛米袋，唐城就看到一个厨子模样的汉字，已经拉起一块木板，木板下就是地道的入口。 唐城没有多话，只是跟在许还山身后钻进了地道里，头顶上的木板马上合拢，地道里随即黑了下来。唐城原想着许还山带自己钻进地道，是准备带着自己去隔壁的街道，他却并没有想到，许还山只是带着自己蹲坐在地道里，看样子只是想借用这里来躲避可能出现的搜查。黑暗中的许还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蹲坐在地道里，他有点试探和考验唐城的意思。 唐城继续不动声色，打定了主意不出声的他也默默的蹲坐着不动，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头顶上的木板被再次打开，一张油渍麻花的脸出现在唐城头顶上方。“上来吧！巡捕房那些家伙已经都走了！”在对方帮助下，唐城和许还山相继从地道里出来，唐城这才终于知道，敢情地道口的那垛米袋，是专门用来隐藏地道入口的道具。 巡捕房的巡捕对枪案所在的街道进行了细致的搜查，加上特高科便衣的坚持，小餐馆所在的街道，也被他们审查了一番，唐城被许还山带着钻进了地道里，这才算是躲过一劫。“老许，这次要多谢你了！要不然，我只能是要强行突围的。”唐城和许还山从地道里出来，并没有在小餐馆里多待，两人便从小餐馆的后门悄然离开。只是在分别前，他打算用汉斯给的那两部电台，作为许还山帮助自己的谢礼。 。 第九十四章 雪中送炭 “别呀！咱们好不容易才有幸遇到，怎么也要好好聊一聊才是！”唐城想要离开，许还山却不等唐城出言道谢，便一把拉住了唐城。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唐城，许还山实际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唐城，尤其虹口区这阵子发生的事情，许还山总是感觉跟唐城有关，所以他觉着自己需要跟唐城好好的聊一聊。 许还山拦着唐城不让走，死说活拽的把唐城带去了上海地下党在附近的另一个秘密联络点。“老许，可以啊！我一直都以为你们地下党只会用书店茶庄做掩护，没想到你们在上海，还有这样一家看着不错的店铺！”被许还山带着走进这家专营欧洲货的店铺，店内琳琅满目的欧洲货品，让唐城很是好奇了一番。 许还山不知道唐城这话是在玩笑还是另有所指，所以并没有出言回答，只是带着唐城进入这家店铺的后堂，然后由暗门转过一堵隔墙之后，两人进入到用来存放货物的仓库里。“咱们还是先说说你吧！日军医院和新亚酒店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招呼唐城在仓库里坐下来之后，许还山便直奔主题，开口问起了虹口区里日军医院和新亚酒店的事情来。 许还山这个时候，还没有真正将唐城同这两件事联系到一块，在他的潜意识中，能在日军医院和新亚酒店袭击日本人，绝非唐城一个人能够做到。从很大程度上，许还山认为这两件事或许跟情报处分不开关系，而唐城或许只是个参与者或者还是个没有资格参与的外围知情者。许还山这个时候，还并不知道此刻坐在他对面的整个年轻人，便是做下这两件事的行动者。 “你问这个干什么？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算我跟你说了，对你们地下党而言，也没有什么帮助。”环顾一圈之后，确认仓库里并没有什么易燃易爆物品，唐城随即一边笑着回答许还山，一边拿出香烟来，还故意先递了一只给许还山。两人点燃香烟抽了起来，透过袅袅升起的烟气，许还山默默注视着唐城，此刻他已经能确认这两件事情绝对跟唐城有关。 被许还山一直这么盯着看，唐城从一开始的不强行淡定，渐渐有些坚持不下去了，一支香烟只抽了一半，唐城便主动开口言道。“老许，不是我不跟你说，是这里面的事情太多，而且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算我告诉你了，对你们地下党也没有什么帮助。”唐城这话说的倒是不假，就算许还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对上海地下党也没有什么帮助。 许还山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慢慢松开皱起了眉头，虽说他的表情已经发生变化，可是口吻却还是没有太大变化。“你就跟我说，这两件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就是了，其他的那些，我知道该怎么做。”许还山的坚持和倔强，令唐城很是无语，无奈之下的他，只得对着许还山轻轻的点了头，算是回答了许还山的问题。 唐城亲口承认了资金跟那两件事情有关，许还山却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心中的疑问总算是有了个答案。“你小子这胆子可真是够大的！起先我听到说，有人在日军医院袭击那些伤兵的时候，我就一下想到了你。新亚酒店的事情出来之后，我们这边也搜集了一些当时的情况，我就觉着新亚酒店的事情跟日军医院的袭击案，似乎有着某种联系，没想到，这两件事居然都是你干的！” 许还山嘴上虽然没有说要唐城透露其中的内情，但唐城却已经从许还山的表情中，看出这个意思来。暗自撇嘴的唐城随即出言转移话题，跟许还山说起了军火装备的事情，“老许，咱们先别说这个了，就是今天没有碰到你，我这些天也是准备要找你的。我手上可能会弄到一些武器弹药和装备，你们地下党是否有兴趣？我保证价格是整个中国境内最低的。” 唐城问汉斯索要电台，目的便是想要送电台给上海地下党组织，正好今天遇到许还山，且被许还山一直追问新亚酒店的事情，急于转移话题的唐城，便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情来。“电台，你们需要不？我弄到的这两部电台，好像还是军用级别的，上海市面上包括黑市里也根本找不到这样的军用级电台，完全是全新的。” 因为日军的封锁和控制，上海地下党的日子一直都不很好过，尤其是像电台这种被日军明令禁止的违禁品，就算是在上海的黑市里，也几乎找不到供货渠道。突闻唐城手里此刻就有两部全新的电台，而且还是军用级别的，许还山岂能不喜。“要，我全要了，价格好商量，只要货没有问题！” 唐城从汉斯那里弄到的电台，自然不会有质量问题，只看汉斯当时那幅肉疼的样子，唐城就有着十成的底气。许还山的迫不及待让唐城心中暗自发笑，冲着许还山慢慢伸出两根手指，唐城笑道，“两根大黄鱼，那两部电台就是你的了！”唐城只要了两根大黄鱼的价格，这是许还山也绝对没有想到的。 上海地下党月初的时候，曾经通过一个瑞典商人弄到一部七成新的美国商用电台，却花费了整整五根大黄鱼金条。唐城这会说的可是两部全新的军用级电台，只要两根大黄鱼金条就能弄到手，许还山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唐城故意将伸出的两根手指，刻意的在许还山眼前晃了晃，算是小小的打趣了许还山一把。 “老许，咱们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你应该知道我从不拿生意上的事情开玩笑！我说了只要两根大黄鱼，那就是只要两根大黄鱼，如果你们地下党没有这个兴趣，我也可以把那两部电台卖给其他人…”见许还山犹自发呆，唐城便出言继续打趣许还山，只是他的话还都没有说完，伸在许还山面前的两根手指，便被喜出望外的许还山一把攥在手中。 唐城现在的气力远超常人，倒是也不怕自己的手指会被许还山大力扭伤，只是两人此刻的动作看着太过别扭，便急忙抖手，将自己的手指从许还山手中挣脱出来。唐城的反应，令沉浸在狂喜之中的许还山回过神来，略带尴尬的许还山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但他眼神中的喜色却并未散去。唐城显然是小看了许还山的迫切心情，还不等唐城缓过气来，许还山便急急言道，“你的电台什么时候能拿来？” 唐城闻言先楞了一下，然后摇头笑言，“只要你们把金条拿来，我这边随时都可以，如果需要，我还可以送货上门，保证快捷安全不另外收费！”见唐城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许还山这才算是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如果唐城弄来的电台真的没有问题，上海地下党储备的电台数量就从之前的三部增加到了五部，如果总部那边有需要，或许上海地下党这边还可以抽调富余的电台送去总部。 有金条入账，唐城自然是高兴的，况且他还成功的转移了许还山的注意力，至少许还山不再追问新亚酒店的事情。许还山的着急使得上海地下党的执行速度大大提升，他只是离开仓库去招呼了一声，不过短短半个小时之后，唐城要的两根大黄鱼金条，便被一个唐城看着眼熟的年轻人送来仓库。“这是阿九，我稍后会给你一个地址，以后你如果再有这样的好事，就去这个地址找阿九，他会是我和我之间的唯一联络员。” 许还山主动介绍这个叫阿九的年轻人给唐城，后者随即心里明白，许还山这是想把自己拉进地下党组织里，安排这个叫阿九的人，应该只是许还山的一个试探。“行啊！只要你们付得起钱，我这里好东西有的是！”心中明白的唐城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明确，只是接过许还山递来的地址，便告辞离开了这家店铺。 “老许，这个人可靠吗？”负责这家店铺的常松也是个老地下党成员，他这么问许还山，并不是不信任许还山，而是出于一贯的谨慎。许还山目送唐城带着阿九离开，这才转身回到店里，对于常松的询问，许还山并没有回避，但也没有透露唐城的身份，整个上海地下党组织里知晓唐城存在的，也不过两三人。 “老常，你且放心，那小子虽说是个见钱眼开的黑市掮客，不过信誉还是有保证的，我之前就跟他做过多次交易！”为了保证唐城的身份不会被暴露，许还山只能给唐城扣上一个黑市掮客的身份，就算常松是自己人，许还山也还是要这么做。已经带着阿九离开的唐城，此刻并不知道这些，实际就算他知晓了此事，也不会多说什么。因为必要的保护手段，对她而言，只会有益无害。 第九十五章 释放善意 新亚酒店袭击案的影响不止在上海造成不小的震动，就连已经整体后撤去了武汉的情报处总部，也因为这个消息出现不小的震动。特高科上海本部有多犀利，只看上海站现在的困顿局面就能知道，可新亚酒店里发生的袭击案，却颠覆了情报处总部里很多人对特高科能力的认知。远在重庆的张江和，亦同样知晓了此事，只是和其他人不同，张江和却并不担心唐城的安危。 唐城能力如何，整个情报处里或许就只有张江和最为了解，之前他在上海遇伏受伤的时候，唐城可就干过潜入虹口区袭击日军的举动。此时此刻的唐城，并不知道在上海以外的地方，正有人在担心他，此刻的他正带着阿九赶去自己在法租界里的另一处藏身点。孤身来到上海，唐城并不会轻易相信他人，在他跟余老板那接头之前，就已经分别在法租界和公共租界里布置了安全屋。 唐城在法租界里的安全屋，同样是一间公寓屋，看守公寓的白俄老头每周都能从唐城手里拿到五美金的封口费，这笔外财让这个无儿无女的白俄老头，尽心尽力的替唐城看顾好这间公寓屋。照例给了白俄老头一包香烟，唐城带着阿九上楼进了自己的那间公寓，并且当着阿九的面掀开床板，从床板下面拎出来两口不算小的木箱子。 床板下面的木箱子，是唐城早就准备好了的，担心暴露秘密的唐城早就防着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出现。唐城逐一打开木箱，让阿九亲自检查箱子里的电台，后者没有想到唐城居然将这样两部全新的电台，如此简单的就藏在床板的下面。“钥匙给你一把，电台就在这里，你随时都可以带走。楼下看门的白俄老头不会多事，只是你每次进出这里的时候，给他一包香烟就行。” 唐城并没有要阿九冒着危险，现在就带走这两部电台，而是给了对方一把这里的钥匙。“看到那边窗户上左边的那块玻璃？如果你要联系我却又找不到我的时候，可以来这里，把那块玻璃上贴着的胶布扯下一条。千万不要再这里留下字条什么的，我可不想有一天，因为一些没有必要的疏忽带来麻烦！”唐城给阿九钥匙，可不单单只是为了那两部电台，他还需要一条能跟许还山随时保持联系的渠道。 阿九是许还山从南京带来上海的助手，虽然还不明白唐城此举的真实用意，但他也算是一个老地下党了，即便心中不解却也没有出言追问，只是点头表示记住了唐城的交代。阿九的反应，令唐城心中满意，便又当着阿九的面，从沙发下面也拖出一只皮箱来，打开皮箱，箱子里是几支手枪和一些弹药。“知道你们地下党啥都缺，这些手枪，我暂时也用不上，你拿走电台的时候，可以把这些也都带走。” 箱子里的手枪和子弹，都是唐城那晚袭击新亚酒店的时候，从袭击现场缴获日军的，虽说日军装备的南部手枪不算什么好货色，可是对于缺少必要武器装备的上海地下党而言，却正是雪中送炭。阿九眼中的惊奇之色越发的浓重起来，作为一个老地下党，他深知唐城这种随便藏匿电台和武器弹药的手法太过儿戏，可人家却偏偏没有出事，这去哪说理去！ 唐城一直在暗中留意阿九的反应，虽说对方看着像是个话不多的性子，唐城的几次试探也都没有奏效，可唐城还是从阿九眼底里一闪即逝的神情变化中，看出对方心中此刻的不平静。小样的！我还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你不关系的事情和东西了！心中暗自得意的唐城慢慢斜了嘴角。把电台和那些手枪弹药交给阿九，又给对方留下钥匙，唐城便独自离开，至于阿九怎么把那些东西带走，那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租界里的局势看着很是诡异，而且唐城今天差点被便衣特务发现，离开公寓屋的唐城径自去了熟悉的店铺买了些熟食，便马上回了住所。躲在家里不出门，这可不是唐城的行事作风，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的唐城，这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唐城当街射杀的那三个家伙，其中两个都是隶属特高科的日裔便衣特务，所以他又得到了两次系统抽奖的机会。 经历过上次的连续数十次系统抽奖之后，唐城忽然有所顿悟，这个神奇的系统抽奖，自己猎杀日本特务获得的抽奖机会，远比射杀日军士兵或普通日本人获得的抽奖机会，能抽出好东西。唐城这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便是想要用今天获得的两次抽奖机会，来证实自己的这个推断。一口熟食，一口可乐，一脸舒坦窝在沙发里的唐城，很快就吃了个半饱。 水足饭饱之后的唐城又抽了一支烟，这才终于打开了系统光幕，这回只有两次抽奖机会，但唐城还是像上次那样来了个两连抽。抽奖结束之后，系统光幕上迸发出的光团，唐城没有第一时间细看，而是先闭上眼在心中做了个祈祷。静默几个呼吸之后，唐城这才慢慢睁开眼睛，看向光幕下方的内容显示。代表体力药剂的那一抹金黄色，令唐城几乎要原地蹦跳起来，离开南京之后，他可再也没有从系统中抽到过体力药剂了。 两次抽奖机会，被唐城抽中一支体力药剂和一个牛肉罐头，对这次的抽奖结果，唐城很是满意。牛肉罐头，被唐城直接打开吃了，那支体力药剂，却被唐城暂时收进了随身装备包里。唐城在南京的时候，已经用过两支体力药剂，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和气力远超普通人，可他还有家人，唐城希望自己的家人也能身强体健。 不过对唐城而言更加重要的是，他终于通过刚才的抽奖，证实了心中的那个推断，射杀日本特务得来的抽奖机会，确实会比射杀日军士兵和普通日本人抽中好东西的几率要高。 唐城独自躲在书房里暗自得意的时候，阿九已经带着一部电台和一支手枪，回到了上海地下党在租界里的另一处联络点，许还山已经在这里等了快2个小时。终于等着阿九安全回来，一直悬着心的许还山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总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遇到麻烦了呢！”许还山口中轻声抱怨，眼睛却已经盯着阿九带回来的那个大包。 阿九并没有因为许还山的抱怨生气，只是把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心的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示意许还山打开大包。心中隐隐激动的许还山打开桌上的大包，大包里崭新的电台，让许还山差点失声叫出声来。“我都检查过了，电台是德国货，而且是军用的，虽然备件在国内不好找，可德国货比日本货耐用。” 阿九说这话，又反手从后腰上抽出那只手枪递给许还山，“那人还给了几支手枪，说是白给咱们的，就算是这笔生意的添头。不过小鬼子的南部手枪不咋样，等有时间了，我想拿去黑市，找人换几只撸子回来。”阿九跟随许还山的时间长了，两人之间的交流一贯是这样直来直去的有话直接说。 许还山此刻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部电台上，仔细看过电台上的德文字码，许还山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说话，阿九又从口袋里拿出了唐城临走时交给他的钥匙，“剩下的一部电台和手枪，我先暂时放在了那人提供的一间公寓屋里，我这里有钥匙，随时都可以过去拿走电台和手枪。”阿九的话让许还山稍稍楞了一下，但他马上就明白了唐城的用意。 “钥匙，你先拿着，我估计这是他想保留一个和咱们联系的方式。你待的地方，毕竟人进人出的，他如果有事要联系我，还要担心会暴露行迹。”许还山的话提醒了阿九，难怪那人离开公寓屋之前，还特别提醒了用窗户玻璃上的胶布充当联络的信号，明白过来的阿九，又马上将唐城的原话复述给了许还山。 “这条线就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知道就好，那人行事非常的小心，既然他这么叮嘱你了，你就按照他说的做就是了。”阿九转述的话，让许还山打定主意这段时间不会给阿九安排其他的事情，如果说许还山调入上海地下党组织之后最信任的人都有谁，阿九必须是其中的一个，用阿九来充当自己和唐城之间的联络员，至少不会出现唐城被暴露的可能。 许还山一心想要把唐城拉入自己的阵营中来，可他却并不知道，唐城心中对此早就有了想法。对于自己今后的道路，唐城在离开南京的时候，就早早做了明确的规划。许还山只是知道唐城的身手很好，但他却不知道，唐城的头脑同样够用，这个在许还山印象中还不20岁的年轻人，甚至都已经规划好了自己剩下大半辈子的生活轨迹。 第九十六章 再度出击 闹的沸沸扬扬的新亚酒店袭击案，吸引了上海众多势力的目光和注意，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负责侦办此事的特高科上海本部，却还是头绪全无。转眼快半个月过去，遍布租界的特高科便衣始终没能探查到有用的线索，特高科甚至怀疑新亚酒店袭击案的那个神秘人，或许早已经离开了上海。 被特高科苦苦追寻的唐城，自然不会轻易离开上海，上海这个到处都是便衣特务的地方，可是他获得更多抽奖机会的福地。租界里的乱象，唐城并不是不知道，所以这段时间，闲下来的唐城干脆就整日待在住所里摆弄地下室里的那些东西，顺便让汉斯打听租借里日本商行的情况。 唐城这边一安静下来，特高科混进租界的便衣特务们，就彻底成了无头苍蝇。“八嘎！既然目前还没有证据能够证明那个神秘人已经离开上海，排查就还要继续下去。租界那边也要加派人手，我不信那个神秘人就真的能一直这么静默下去。”赤野浩二瞪圆了双眼，站在他身前的两人，被训斥的根本不敢抬头。 赤野浩二是特高科上海本部新近从北平站调来的，新亚酒店袭击案让特高科上海本部和宪兵司令部闹腾的灰头土脸，于是就从北平站调来赤野浩二这个行动高手。赤野浩二是少佐军衔，但是来了上海特高科本部，只能暂时指挥一个行动小队。心中本就窝着一团火的赤野浩二，被手下便衣这些天的无用功，刺激的更加窝火，要不然他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骂人。 赤野浩二在北平从来都是找上门去直接抓人，可是来了上海之后，因为上海日军跟租界工部局之间的约定，特高科并没有租界执法权。不能随便进出租界抓人，很多的事情，就不可能按照赤野浩二的想法进行。“这样不行，必须要想办法改变这种不利局面才行。”赶走了这几个挨了好一顿骂的手下，赤野浩二静下心来之后，开始琢磨对策。 唐城这些天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的住所，不过他每隔一天，都会通过电话跟余老板取得联系。情报处总部才搬去武汉时间不长，千头万绪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接连给唐城下达几次任务之后，这段时间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突然过上了平静的生活，唐城忽然有些觉着不适应，余老板反倒觉着这种平静的生活没什么不好。 “你小子就是个闲不住的！”电话那头的余老板心情不错，虽然这几次联系总部那边，并没有接到新的任务，可是因为日军医院和新亚酒店两次行动，余老板也跟着被提升一级军衔，多年无人搭理的他，现在已经是上尉军衔。“特高科那边这阵子还是不死心，我听说他们又从外地调来不少好手，你小子最近还是老实一点好！” 余老板有自己的情报渠道，这是唐城早就知道的事情，既然余老板说了上海特高科从外地调来高手，那这事就一定是真的。不过唐城并没有因此退缩，反倒是来了兴趣，“余叔，要不你打听一下特高科的情况，他们从外地抽调人手来上海，我估计他们是在怀疑自己内出了问题，他们这么做，很大程度是为了避免消息外泄。” “既然特高科那边开始怀疑内部出了问题，咱们就该帮着他们添一把火才对，这样也能为上海站减轻些压力！”电话那头的人是余老板，唐城说话的时候，也就少了许多的顾忌。乱中取胜和浑水摸鱼这两个词，便是唐城此刻脑海中想到的事情，既然特高科那边已经焦头烂额到要从外地抽调人手来上海，那自己就不能作壁上观， “你什么意思？”心情很好的余老板，一开始并没有听出唐城的意思来，唐城这段时间的静默，给了他一种老实听话的错觉。电话这头的唐城被余老板反问之后，呵呵发笑，我能有什么意思？自然是要给特高科添一把火了，好让该死的日本人更加焦头烂额才是。 “余叔，我是这么想的，既然特高科那边开始怀疑内部出了问题，咱们就不能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你帮我打听打听特高科新近从外地调来的都有那些高手，我准备去会一会这些个高手，最好能弄死几个，好让特高科那边再乱一些，能逼得他们搞内部审查整顿就再好不过了。”唐城没有瞒着余老板，就算余老板拒绝，他也打算自己做这件事。 电话那头的余老板久久没有说话，显然是在心中核算这么做的必要性，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之后，电话那头的余老板才幽幽言道。“你这么琢磨也不能算错，只是特高科那边的情况看着有点不大对劲，我就担心，你如果真的把他们逼急眼了，弄不好上海的局势就得要彻底乱起来了！”余老板这明显是话中有话的意思，只是他并没有将自己真实的意图表露出来。 “余叔，咱们是合作关系，你如果有什么话，最好直接跟我说，我不习惯猜来猜去的浪费精神。”余老板的反应，令电话这边的唐城暗自皱眉，习惯了直来直去的他，很不习惯用这种话中藏锋的方式交流。“余叔，不妨跟你明说，就算这事你不参与，我还是要做的，这么好的机会不能白白的浪费了。”唐城在话语中保持了一贯的强势，他也不担心余老板会将自己的原话转述到情报处总部那边去。 电话那头的余老板很是无语，明明自己就不是那个意思，这怎么到了唐城的嘴里，自己就成了贪生怕死那一伙的了呢？“跟你说不清楚了，我会安排人去打听的。”气恼了的余老板狠狠挂上了电话，可他也没有忘了唐城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待心情平复之后，余老板还是安排了手下人去打听唐城想要的情报。 两天之后，余老板给唐城打开电话，他派出去的人已经打听到了一些情报。上海特高科这次从外地抽调来不少人手，其中就包括赤野浩二，唐城看过余老板派人送来的资料之后，并没有马上确定目标。特高科上海本部这次从外地抽调来的人手太过杂乱，每个外地分站都只是抽调了不超过3个人，唐城需要确定其中分量最足的家伙作为行动的目标。 要打就要打其中最是出挑的那个，这是唐城打电话告知给余老板的原话，与其费尽心思对付几个小喽啰一样的杂鱼，还不如打分量足的小头目。余老板弄明白唐城的意思之后，倒是也没有出言反对，只是加派了人，按照唐城的想法继续打探消息。唐城这次只是动用了余老板这条线，却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寻求汉斯的帮助，所以唐城在干些什么，汉斯并不知情。 三天后的下午，赶到公寓屋的唐城，在窗户上留下了联络的信号。窗户上的胶布出现变化，便代表着联络暗号，每天都要从这里走一趟的阿九马上就发现了窗户上胶布的变化。“特高科最近从外地抽调来不少的新人，我需要知道这些新调来上海的家伙里，谁是最能干的！”唐城可没有跟阿九客气，不过他也没有叫上海地下党白干，桌上的那些药品便是谢礼。 阿九只是负责给唐城和许还山之间来回传话，他并不知道唐城想要打听上海特高科的情况是为什么，所以他只能把唐城的原话，带回去转述给许还山。“这小子又想要干什么？”许还山一开始，也是没有弄明白唐城的目的，上海地下党自然有自己的情报渠道，等他拿到相关的情报之后，这才终于明白过来唐城的目的所在。 “你有多大把握？别又弄的像上次那样，差点被日本人堵在包围圈里了！”再见到阿九的时候，阿九还带来了许还山的一张纸条。看罢纸条里的内容，唐城斜起嘴角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来，这世上哪里会有百分之百安全的行动，但要说自己会不会再被日本人的便衣特务围住，唐城现在也没有办法给出答案。 和上海地下党和余老板提供的情报汇总在一块之后，唐城对上海特高科从外地陆续抽调人手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对情况了解之后，唐城从特高科抽调来上海的这些所谓高手之中，确定了三个目标，而且这三个家伙还是同一个行动小队的。唐城之所以会选择同一个小队的三个人作为目标，是不想因为目标的分散，而影响到自己的行动效率。 选定目标之后，唐城并没有告知给余老板和许还山，只是在第二天一大早，便早早的离开了住所。已经习惯了外出必须乔装的唐城，不管是行走时的身形还是样貌，都跟平时有着很大区别。此刻就算唐城跟余老板走个对面，恐怕就连余老板也不可能，第一时间就能辨认出唐城来。 第九十七章 楼顶狙杀 离开住所的唐城看着和路人一样并无异样，实际心中却一直加着小心，花费了比平常多出一倍的时间，在租界里来回兜圈的唐城，这才终于赶到了他计划中预定的行动地点。唐城选定的动手位置，是一家法国人开的旅馆，根据上海地下党提供的情报显示，特高科已经连续三天有人在暗中盯着这家旅馆。特高科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安排人在租界里盯着一家法国人的旅馆，而余老板送来的情报也显示，就在这家旅馆里，有上海站的一个秘密联络点。 这家法国人开的旅馆里，有情报处上海站的一个秘密联络点，这一切也就都能说得通了。唐城仔细翻看对比过上海地下党和余老板分别送来的情报资料，也是很是废了一番功夫，才会选择了在这里动手。乔装改扮一番的唐城，并没有直接进入这家旅馆，而是顺着旅馆斜对面的巷子，悄无声息的翻爬上了旅馆斜对面一栋楼房的屋顶。 唐城此刻所在的这栋楼房的屋顶，正好能够看到街道斜对面的那家旅馆，虽然并不是正面相对，但只要唐城打开三倍目镜技能，蹲坐在楼顶的他，就可以射中出现在旅馆门口的任何目标。唐城低头看过手表，此刻时间尚早，闲来无事的唐城只能从随身装备包中，先取出那支毛瑟狙击步枪，然后拿着一块布头，仔细擦拭起手中的步枪。 这支毛瑟狙击步枪，唐城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拿出来用了，此刻他身处的楼顶，距离街道斜对面的旅馆有差不多一百米的距离，如此距离的射距，使用狙击步枪的精准度会更加的准确。约莫一支烟的时间之后，楼顶上的唐城慢慢直起身子，端着一部望远镜开始远远观察旅馆门外的情况。旅馆所在的街道里到处都是行人，唐城此刻还没有办法确认谁是便衣谁是路人，他在等候目标的出现。 唐城今天盯着这里，原因无他，被安排在这里盯着这家旅馆的，便是唐城锁定目标所在的特高科小队。换句话说，只要盯着旅馆的特高科小队所有行动，唐城事先确定的目标就一定会出现在这里。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已经经历过多次埋伏行动的唐城不急不躁，只是时不时的会起身用望远镜观察旅馆外面的动静，直到他从望远镜中看到，旅馆外面的街边出现了两个看中可疑的小贩。 “你们还真是一点都没有长进啊！”出现在旅馆外街道里的两个小贩，虽说看着和其他那些出没在租界街头巷尾里的小贩并无两样，可他们却瞒不过唐城的细致观察。唐城跟张江和在重庆相处的那段时间里，唐城可没少从张江和那里学东西，尤其唐城两次组建特别调查队，本就需要掌握一定跟梢和反侦查的手段，所以唐城才会比常人更加的敏感和善于观察。 此刻出现在旅馆外面街道里的这两个小贩，看着很是普通，可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却戴着一只金表，试想有谁家的小贩都拎着篮子走街串巷糊口度日了，手腕子上却戴着个金表？另外的那个小贩，虽说没有戴着金表，可他脚上却穿着一双皮鞋，唐城曾经在租界的一家鞋店里看到过同样样式的，那价格可不算便宜。 在唐城的眼中，这两个小贩的身上，都有着明显的漏洞，只要联想到今天可能会在这里出现的乱局，唐城就不难判断出这两个小贩的真实身份来。既然小喽啰已经出现，那么正主也就差不多要跟着出场了，定下心神的唐城随即摸出短刀来，开始顺着楼顶边沿的砖缝，一点点凿起了射击孔。唐城手中的短刀坚固锋利，加之他那远超常人的力气，没多大会功夫，唐城就在楼顶边沿上弄出一个非常适合的射击孔来。 简单清理过射击孔周围的砖石碎屑，唐城又端起望远镜远远观察旅馆外面的街道，见那两个小贩并无异动，唐城便放下心来。端着狙击步枪蹲跪在射击孔前比划了几下，心中有点不很满意的唐城，随即又用短刀将射击孔扩大了一些，并且利用现有的砖缝将射击孔改成了一个t字形。抄起狙击步枪又在射击孔前比划了几下，唐城这才算是满意的轻轻点头，t字形的射击孔让他的射击视野变得更加开阔。 准备好一切的唐城，又在楼顶上静静的等待了能有超过半个小时，这才终于听到下面的街道里响起了急促的刹车声。唐城随即起身用望远镜向旅馆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两辆黑色轿车正停在了旅馆门口，原本在旅馆外面街道里游荡的小贩，这时候已经扔了篮子，正拎着手枪准备冲进旅馆的大门。 唐城等在这里，就是为了伏击今天出现在旅馆这里的特高科便衣，他根本不在乎这家旅馆里面是不是有上海站的人。所以，唐城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端着望远镜继续默默的观察着事态的发展。从轿车里下来的特高科便衣，跟在两个小贩身后冲进旅馆里，很快，唐城便隐隐听到旅馆里面传出的枪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特高科便衣的行动迅速，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旅馆里的枪声来的快停的也快。 唐城并没有在心中默数旅馆里到底响了几声枪响，但他能肯定的是，一个听到有枪声出现的路人，才顺着街道慌乱跑出不过三四十米的距离，旅馆里的枪声就已经彻底停了下来。这上海站的人也太菜了吧？楼顶上的唐城满心疑问，如果是换做他在旅馆里被特高科的便衣突袭，怎么也要折腾个天翻地覆才行，那里会像这样，只是随便开几枪便没有了动静。 心中满是疑问的唐城，随即收起望远镜，然后压低身形蹲跪在那个t字形的射击孔前，慢慢将狙击步枪的枪管探伸出射击孔。双手持枪的唐城，此刻是蹲跪在楼顶边沿内侧的，从旅馆的门口看过来，根本就无法看到唐城的身形位置，而唐城却能从狙击步枪的瞄准镜中，清楚的看到旅馆门口的情况。 许是因为行动成功的原因，原本一直待在第二辆轿车后座里的礼帽男子，此刻正一脸沉静的从轿车里出来。因为礼帽的遮挡，楼顶上蹲跪着的唐城并没有马上辨认出对方来，不过礼帽男子下车之后回身关闭车门的动作，却正好将正脸朝着唐城的方向，就着短短的一瞬间，楼顶上的唐城便已经确认了这个礼帽男子正是那三个目标中的一个。 已经推弹上膛的唐城，没有马上开枪射杀这个礼帽男子，既然被他选定的三个目标在同一个行动小队里，唐城便期望着那三个目标能一起在这里出现。楼顶上的唐城慢慢挪动枪口的位置，瞄准镜始终牢牢锁定那个礼帽男子，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开枪射杀目标。一百米的射击距离，虽然唐城能清楚的看到目标的一举一动，但他却听不到目标此刻在说些什么。 略微的等待之后，之前冲进旅馆中的两个小贩，已经重新改出现在旅馆门口，这个时候，只见前面的街口处又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第三辆黑色轿车的出现，让楼顶的唐城心中一喜，他隐隐觉着这第三辆出现的黑色轿车，跟旅馆门口的那两辆黑色轿车有着必然的联系。果不其然，从前面街口开过来的黑色轿车，也在旅馆外面停了下来，从轿车里面下来的，也正是唐城等待的其他两个目标。 这一下，三个目标都到齐了，唐城右手食指也终于搭在了狙击区的扳机上。来旅馆所在街道行动的这个特高科行动小组，显然是没有想到，就在距离他们不过百米的建筑物楼顶上，正有一个猎手在等着他们的出现。总算是等着三个目标都整齐出现，楼顶上等候多时的唐城没有浪费丝毫的机会，便马上扣动了狙击步枪的扳机。 “啪！”唐城打出的第一发子弹，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将最先出现的那个礼帽男子射翻在旅馆大门外。不等其他的人反应过来，楼顶上的唐城快速拉动枪栓，便朝着另一个目标再开一枪。第一个中弹的礼帽男子，向后仰倒的身体才刚刚落地，旅馆门口就有第二个人接着中弹，两团前后出现的血雾，让旅馆门口的便衣们慌乱起来。 “啪！”藏身楼顶的唐城打出第三发子弹，只是这一枪并未直接要了目标的性命，只是大腿中弹的目标倒在地上，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唐城没有停手，而是跟着再打出一发子弹，这一枪，打在了目标的腹部，连中两枪的第三个目标，已经失去了自行移动的可能。唐城这第四枪，是故意打在目标腹部的，他没打算马上离开，而是准备跟其他的特高科便衣玩一把围尸打援的把戏。换句话说，他是准备把这第三个中弹倒下的目标，当成了诱饵。 。 第九十七章 楼顶狙杀 离开住所的唐城看着和路人一样并无异样，实际心中却一直加着小心，花费了比平常多出一倍的时间，在租界里来回兜圈的唐城，这才终于赶到了他计划中预定的行动地点。唐城选定的动手位置，是一家法国人开的旅馆，根据上海地下党提供的情报显示，特高科已经连续三天有人在暗中盯着这家旅馆。特高科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安排人在租界里盯着一家法国人的旅馆，而余老板送来的情报也显示，就在这家旅馆里，有上海站的一个秘密联络点。 这家法国人开的旅馆里，有情报处上海站的一个秘密联络点，这一切也就都能说得通了。唐城仔细翻看对比过上海地下党和余老板分别送来的情报资料，也是很是废了一番功夫，才会选择了在这里动手。乔装改扮一番的唐城，并没有直接进入这家旅馆，而是顺着旅馆斜对面的巷子，悄无声息的翻爬上了旅馆斜对面一栋楼房的屋顶。 唐城此刻所在的这栋楼房的屋顶，正好能够看到街道斜对面的那家旅馆，虽然并不是正面相对，但只要唐城打开三倍目镜技能，蹲坐在楼顶的他，就可以射中出现在旅馆门口的任何目标。唐城低头看过手表，此刻时间尚早，闲来无事的唐城只能从随身装备包中，先取出那支毛瑟狙击步枪，然后拿着一块布头，仔细擦拭起手中的步枪。 这支毛瑟狙击步枪，唐城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拿出来用了，此刻他身处的楼顶，距离街道斜对面的旅馆有差不多一百米的距离，如此距离的射距，使用狙击步枪的精准度会更加的准确。约莫一支烟的时间之后，楼顶上的唐城慢慢直起身子，端着一部望远镜开始远远观察旅馆门外的情况。旅馆所在的街道里到处都是行人，唐城此刻还没有办法确认谁是便衣谁是路人，他在等候目标的出现。 唐城今天盯着这里，原因无他，被安排在这里盯着这家旅馆的，便是唐城锁定目标所在的特高科小队。换句话说，只要盯着旅馆的特高科小队所有行动，唐城事先确定的目标就一定会出现在这里。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已经经历过多次埋伏行动的唐城不急不躁，只是时不时的会起身用望远镜观察旅馆外面的动静，直到他从望远镜中看到，旅馆外面的街边出现了两个看中可疑的小贩。 “你们还真是一点都没有长进啊！”出现在旅馆外街道里的两个小贩，虽说看着和其他那些出没在租界街头巷尾里的小贩并无两样，可他们却瞒不过唐城的细致观察。唐城跟张江和在重庆相处的那段时间里，唐城可没少从张江和那里学东西，尤其唐城两次组建特别调查队，本就需要掌握一定跟梢和反侦查的手段，所以唐城才会比常人更加的敏感和善于观察。 此刻出现在旅馆外面街道里的这两个小贩，看着很是普通，可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却戴着一只金表，试想有谁家的小贩都拎着篮子走街串巷糊口度日了，手腕子上却戴着个金表？另外的那个小贩，虽说没有戴着金表，可他脚上却穿着一双皮鞋，唐城曾经在租界的一家鞋店里看到过同样样式的，那价格可不算便宜。 在唐城的眼中，这两个小贩的身上，都有着明显的漏洞，只要联想到今天可能会在这里出现的乱局，唐城就不难判断出这两个小贩的真实身份来。既然小喽啰已经出现，那么正主也就差不多要跟着出场了，定下心神的唐城随即摸出短刀来，开始顺着楼顶边沿的砖缝，一点点凿起了射击孔。唐城手中的短刀坚固锋利，加之他那远超常人的力气，没多大会功夫，唐城就在楼顶边沿上弄出一个非常适合的射击孔来。 简单清理过射击孔周围的砖石碎屑，唐城又端起望远镜远远观察旅馆外面的街道，见那两个小贩并无异动，唐城便放下心来。端着狙击步枪蹲跪在射击孔前比划了几下，心中有点不很满意的唐城，随即又用短刀将射击孔扩大了一些，并且利用现有的砖缝将射击孔改成了一个t字形。抄起狙击步枪又在射击孔前比划了几下，唐城这才算是满意的轻轻点头，t字形的射击孔让他的射击视野变得更加开阔。 准备好一切的唐城，又在楼顶上静静的等待了能有超过半个小时，这才终于听到下面的街道里响起了急促的刹车声。唐城随即起身用望远镜向旅馆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两辆黑色轿车正停在了旅馆门口，原本在旅馆外面街道里游荡的小贩，这时候已经扔了篮子，正拎着手枪准备冲进旅馆的大门。 唐城等在这里，就是为了伏击今天出现在旅馆这里的特高科便衣，他根本不在乎这家旅馆里面是不是有上海站的人。所以，唐城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端着望远镜继续默默的观察着事态的发展。从轿车里下来的特高科便衣，跟在两个小贩身后冲进旅馆里，很快，唐城便隐隐听到旅馆里面传出的枪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特高科便衣的行动迅速，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旅馆里的枪声来的快停的也快。 唐城并没有在心中默数旅馆里到底响了几声枪响，但他能肯定的是，一个听到有枪声出现的路人，才顺着街道慌乱跑出不过三四十米的距离，旅馆里的枪声就已经彻底停了下来。这上海站的人也太菜了吧？楼顶上的唐城满心疑问，如果是换做他在旅馆里被特高科的便衣突袭，怎么也要折腾个天翻地覆才行，那里会像这样，只是随便开几枪便没有了动静。 心中满是疑问的唐城，随即收起望远镜，然后压低身形蹲跪在那个t字形的射击孔前，慢慢将狙击步枪的枪管探伸出射击孔。双手持枪的唐城，此刻是蹲跪在楼顶边沿内侧的，从旅馆的门口看过来，根本就无法看到唐城的身形位置，而唐城却能从狙击步枪的瞄准镜中，清楚的看到旅馆门口的情况。 许是因为行动成功的原因，原本一直待在第二辆轿车后座里的礼帽男子，此刻正一脸沉静的从轿车里出来。因为礼帽的遮挡，楼顶上蹲跪着的唐城并没有马上辨认出对方来，不过礼帽男子下车之后回身关闭车门的动作，却正好将正脸朝着唐城的方向，就着短短的一瞬间，楼顶上的唐城便已经确认了这个礼帽男子正是那三个目标中的一个。 已经推弹上膛的唐城，没有马上开枪射杀这个礼帽男子，既然被他选定的三个目标在同一个行动小队里，唐城便期望着那三个目标能一起在这里出现。楼顶上的唐城慢慢挪动枪口的位置，瞄准镜始终牢牢锁定那个礼帽男子，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开枪射杀目标。一百米的射击距离，虽然唐城能清楚的看到目标的一举一动，但他却听不到目标此刻在说些什么。 略微的等待之后，之前冲进旅馆中的两个小贩，已经重新改出现在旅馆门口，这个时候，只见前面的街口处又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第三辆黑色轿车的出现，让楼顶的唐城心中一喜，他隐隐觉着这第三辆出现的黑色轿车，跟旅馆门口的那两辆黑色轿车有着必然的联系。果不其然，从前面街口开过来的黑色轿车，也在旅馆外面停了下来，从轿车里面下来的，也正是唐城等待的其他两个目标。 这一下，三个目标都到齐了，唐城右手食指也终于搭在了狙击区的扳机上。来旅馆所在街道行动的这个特高科行动小组，显然是没有想到，就在距离他们不过百米的建筑物楼顶上，正有一个猎手在等着他们的出现。总算是等着三个目标都整齐出现，楼顶上等候多时的唐城没有浪费丝毫的机会，便马上扣动了狙击步枪的扳机。 “啪！”唐城打出的第一发子弹，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将最先出现的那个礼帽男子射翻在旅馆大门外。不等其他的人反应过来，楼顶上的唐城快速拉动枪栓，便朝着另一个目标再开一枪。第一个中弹的礼帽男子，向后仰倒的身体才刚刚落地，旅馆门口就有第二个人接着中弹，两团前后出现的血雾，让旅馆门口的便衣们慌乱起来。 “啪！”藏身楼顶的唐城打出第三发子弹，只是这一枪并未直接要了目标的性命，只是大腿中弹的目标倒在地上，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唐城没有停手，而是跟着再打出一发子弹，这一枪，打在了目标的腹部，连中两枪的第三个目标，已经失去了自行移动的可能。唐城这第四枪，是故意打在目标腹部的，他没打算马上离开，而是准备跟其他的特高科便衣玩一把围尸打援的把戏。换句话说，他是准备把这第三个中弹倒下的目标，当成了诱饵。 xidie 。 第九十八章 强势绞杀 既然是围尸打援，就一定要有值得其他人出手相救的诱饵，唐城之所以会留下第三个目标的性命，便是出于这个道理。大腿和腹部分别中弹的第三个目标，短时间之内不会断气，但如果不能及时止血，一样很快会没了性命。“山本队长中弹了…”此刻才算是反应过来的其他便衣特务中，马上就有人喊叫起来。 一个身形不算健硕的便衣特务，马上一个箭步冲上去，准备将仰面倒在地上的伤者扶起，却又听到一声枪响，这个冲过去救人的便衣特务，后背迸发一团血雾，身子一软，就倒在先前中弹者的身侧。连续四个人中弹，这个时候就算脑子再糊涂的人也都反应过来了，没等唐城给弹仓里装填好子弹，旅馆门口的便衣特务们，便马上四散各自隐蔽起来。 给狙击步枪重新装填好子弹的唐城，发现在瞄准镜中，再也找不到其他便衣特务的身影，口中不禁低声骂了一句胆小鬼。不过他也没有挪动位置，只是端着狙击步枪静静的等着，他不相信那些藏起来的便衣特务，能一直躲着不露头。旅馆门外四散躲避的便衣特务，自然不能抑制躲着不露头，毕竟他们的队长还倒在地上不住的着。 还能发出声音，就表示连中两枪的队长，还有活命的机会，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岂能坐视不理。很快，唐城的瞄准镜中，便出现了敌人的身影，一个躲藏在轿车车体后的便衣特务，正扭身冲着其他人比划手势。这是要做什么？从瞄准镜中看到那人打出手势的唐城，心中满是疑惑，不过他端着步枪的手臂却微丝不动。 “啪！”一直蹲跪不动的唐城突然扣下扳机，躲藏在轿车后面的那个便衣特务，才堪堪从轿车后面冲出，就被唐城打出的子弹飚射进了身体的左腋下。在如此的射距中，被毛瑟尖头步枪弹射中腋下，生还的可能性一定不会很高。只是蹲跪在楼顶的唐城根本没有时间理会这些，视线中有血雾迸发的时候，唐城便在快速拉动枪栓，给下一枚子弹顶了上火。 第五个人的中弹，让其他那些便衣特务们更加的慌乱起来，他们这个行动小队，虽说是来了三车人，可整个小队也就只有11个人。他们冲入旅馆抓人的时候发生枪战，击杀对手三人，自己这边也出现一死一伤的两人伤亡，此刻又接连出现五个人的中弹，他们这个行动小队此刻只剩下了四个还有战斗力的成员，而且还有两人是被堵在了旅馆里面。 “小野君，用咱们抓到的人做盾牌，从旅馆里面出来，山本队长还有获救的机会。”这个时候，一个缩身躲在轿车后面的便衣特务，忽然高声喊叫起来。严格来说，这个出声喊叫的便衣特务，他这么说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他却没有想到，楼顶上的唐城根本不在乎人质的生死，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便是为了射杀这支特高科行动小队。 枪响前，正好在旅馆里控制两名俘虏的两个特高科便衣，此刻听到旅馆外面同伴的提示，便抓起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两个俘虏挡在身前，一前一后从旅馆里小心翼翼的走出来。楼顶上的唐城在瞄准镜里看的真切，被特高科便衣挡在身前的是两个年轻女子，而且看两个女人此刻的样子，应该都是受了伤的。 旅馆里面的两个特高科便衣试探性的慢慢走出旅馆大门，却发现并未有枪声响起，这下子，他们心中的那股子惶恐已经消散不少。剩下这四个特高科便衣都错误的以为，他们这是抓住了袭击者的软肋，只要他们手里捏着人质，那个一直躲在暗处偷袭的袭击者就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既然你们上赶着找死，那小爷我就成全你们好了！对方的无耻令唐城眼中冒火，随即移动枪口，用瞄准镜套住其中一个缩躲在人质身后的便衣特务。“啪！”在对方四人正沾沾自喜的时候，枪声突兀的出现，飚射出枪管的子弹飞快的越过这百米的距离，然后精准的穿过其中一个人质的发梢，将人质身后那个便衣特务的右脸上凿出一个弹孔。 射距太近，旅馆门口的便衣特务听到枪声的时候，子弹就已经击中了目标，他们根本没有防备躲闪的时间。唐城开枪的时机也选的很好，正好是前后两个人质身形交错的时候，唐城在这个时候开枪，打出去的子弹至少不会在可能穿透目标身体的时候，会误伤到中弹者身后的第二个人质。唐城这一枪来的实在精准，旅馆门口的便衣特务都看傻眼了，面颊中弹的便衣特务马上一个后仰，将身后挡着的另一个人质让了出来。 已经快速拉动枪栓完成推弹上膛的唐城，等的便是这一刻，还没等面颊中弹的便衣特务身子落地，楼顶上的唐城便再开一枪。唐城此刻打出的第二枪，同样贴着人质的身体飞过，将缩躲在人质后面的便衣特务击打出一团血雾。两名用人质来做掩护的便衣特务，顷刻间便各自中弹倒下，旅馆门外剩余的两个特高科便衣，这会已经是两股战战，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暂时脱困的两个人质，脑子也不是白给的，虽然还不明白都发生了什么，但她们两人的反应倒是不慢，那个年长些的女子，已经捡起地上的一支手枪，对着缩躲在轿车一侧的特高科便衣开枪射击。有人援手自然是好的，只可惜那年长女子的枪法不怎么好，连开两枪居然都没有击中目标，倒是被对方反击一枪打在了左肩。 “啪！”楼顶上的唐城再开一枪，激射出枪管的子弹径自穿过轿车车门的玻璃，差点击中缩躲在车后特高科便衣的脑袋。唐城这一枪虽说没能击中目标，却也变相的阻止了这最后剩下的两个特高科便衣，继续开枪射杀那两个女人。有了这短暂的喘息机会，旅馆门口的两个女人，便一前一后退回旅馆大门内侧，并且借助旅馆大门做掩护，试图射杀躲在轿车旁边的两名特高科便衣。 如果只是唐城一个人射杀剩余的两名特高科便衣，他们还能借助轿车做掩护进行躲避，可这两个死里逃生的女人占据着旅馆大门的内侧，这个方向此刻却是出现在轿车的侧面。换句话说，最后剩下的这两个特高科便衣如果还多字啊轿车的侧面，便如同将自己整个暴露在那两个女人的视线之内，可如果他们进行躲避，却又不可避免的会将身体表露在唐城的瞄准镜中。 这无疑是个两难的境地，只是留给两人思考的时间并不算多，“啪！”最先暴露出身形的特高科便衣，伴随着枪声应声而倒，唐城打出的子弹正正击中他的脖子。轿车的侧面还剩下最后一个特高科便衣，已经是孤立无援的他随即打算放手一搏，随即厉声喊叫着起身冲出轿车的遮挡范围，朝着旅馆大门快步冲了过去。 “啪！啪！啪！”蹲跪在楼顶上的唐城正要扣下扳机，却见躲进旅馆大门内侧的女人已经举枪射击，连续的三枪之后，这个活到了最后的便衣特务直挺挺的倒在了同伴的尸体旁边。一整个特高科行动小队，已经全数被射杀在旅馆大门外，楼顶上的唐城却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待在原地，只是从瞄准镜中冷眼看着那两个逃过一劫的女人，相互搀扶着离开旅馆所在的街道。 唐城选定的是三个目标，已经全数被射杀在旅馆门外，但唐城还是有些意犹未尽，他打算再等一等，看特高科在租界里的其他行动小队是否会赶过来救援。连续几天窝在住所里，让唐城有种出来放风的感觉，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他才不会这么快就回去继续窝在住所里无所事事。 目送那两个女人离开旅馆所在的街道，唐城随即抓起望远镜，远远观察起街道两端的动静。原本唐城预想的租界巡捕一直没有出现，虽然街道里出现了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人，却根本没有人敢靠近那家旅馆，就连旅馆的人始终没有出来。旅馆门口的那些尸体，就只能以各种姿势，躺在血泊之中无人理会。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楼顶上的唐城这才终于听到了租界巡捕的警哨声，两个头上缠着包头布的印度巡捕会同几个华裔巡捕，这才从前面的街口赶了过来。没能等来其他的特高科行动小队，白白浪费了世间的唐城，心中多少有些不忿。可是此刻能看到那两个印度巡捕战战兢兢，如同小鸡仔一般的表现，唐城倒是没有继续暗自生气。 高科的人没有出现，倒是租界巡捕房的人姗姗而来，心中大为失望的唐城，这才收拾东西离开了楼顶。还没等他返回住所，租界里又有特高科便衣被袭击的消息，便已经在租界里传的沸沸扬扬。和焦躁不安等候消息的余老板一样，得知消息的许还山，也没有想到唐城居然会这么快就对租界里的日本特务动手。 第九十九章 街头偶遇 起初只是有了大概消息的许还山还不以为然，他可是知道唐城身手如何的，可是等消息渐渐清晰之后，许还山却不禁大吃一惊。没办法，唐城的表现实在太过惊艳，根本就是一人一枪对阵一整支特高科行动小队，而且最后还是以唐城全身而退为结局。一个人就能解决一支特高科的行动小队，至少这样的好手，许还山还从来没有见过。 许还山随即安排阿九去那间公寓屋留下联络信号，他此刻更加迫切的想要拉唐城加入地下党组织，如果上海地下党组织里，有一个像唐城这样的行动高手，上海地下党或许就能在上海地区发挥出更大的作用。许还山着急联络到唐城，同样着急的还有余老板，听到租界里有人袭击日本便衣特务的消息之后，余老板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判断此事跟多日未见的唐城有关。 消息传言袭击者一人便射杀一个特高科行动小队，余老板虽然早已经知晓唐城的身手如何，可心中却还是忍不住的担心唐城。心中焦急的余老板没敢用茶庄的电话，只是借口出去买烟，在街边的电话亭里，给唐城的住所打去电话。“余叔，你且放心，我一点事情都没有。”接到电话的唐城没有说的太多，但他想要传达的意思，电话这边的余老板已经明白过来。 挂断电话的余老板总算是放下心来，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唐城只是回住所换了身装束，便又上了街。旅馆外的那场袭击太过短暂，虽然唐城已经将那个特高科行动小队的成员，尽数射杀在旅馆外面，可他心底里的那股子邪火却越发的旺盛起来。也算贪吃鬼的运气好，他才离开住所时间不长，居然就在街边发现了几个看着形迹可疑的西装男子。 只是凭借自己的判断，唐城还不能一眼就认定这几人是日本便衣特务，只是在其中一人转身的时候，唐城却意外发现这人的后腰里是别着手枪的。在唐城所有接触过的日本特务中，那些随身携带武器的便衣特务中，似乎没有人使用腋下枪套或是腰间枪套，而是喜欢将手枪别在后腰的位置。唐城不知道这种带枪方式，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他知道只要不注意，这种带枪方式便会暴露身份。 发现了形迹可疑看着像是便衣特务的目标，唐城并没有马上做出反应，而是看着像是没事人一样，扭头就钻进了街边的一间面包店里。等待店里的白俄店主从橱柜里取装面包的时候，唐城微微扭头，从面包店的临街橱窗向外面的街道看，街道里不远处的那几个家伙，此刻正围聚在一起不知道在低声说着什么。唐城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那几人此刻的表情和手中比划的动作，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几分钟之后，抱着一包面包和饼干的唐城走出这家面包店，离开面包店的他并没有调换方向，还是顺着之前的方向，朝着前面的街口走了过去。快要经过那几个西装男子的时候，唐城故意放慢了脚步，离的近了，唐城的耳朵里便隐隐听到了日语就是他的字眼。就是他？莫非这几个家伙出现在这里，是来抓人的？心中敏感的唐城马上警觉起来，但他马上又回过神来，自己出门的时候是做过伪装的，这几个家伙应该是冲着别人来的才对。 唐城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只是隐隐听到了几个字，便已经做出判断来。实际情况也正如他判断的那样，这几个西装男子正是特高科的便衣，他们出现在这里算是个偶然，经过了一路的跟踪和推断，他们几人此刻断定被他们跟踪的人，正是藏身在租界里的反日分子。唐城过来的时候，他们正在低声商量是否需要向上级求援，特高科人员连续在租界遇袭的事情，已经让他们有点草木皆兵。 怀里抱着面包和饼干的唐城，并没有在他们身边停下脚步，而是表情自然的给怀里抱着的面包换了只手，这样就可以借助面包袋子的掩护，用眼角的余光留意街道对面的动静。唐城此刻就跟这几个西装男子在同一侧街道里，所以被这几个家伙视作目标的人，不应该在这一侧的街道里，唐城判断目标应该在对面的街道里。 街道对面的行人看着不算很多，唐城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去，却并没有发现与可疑之人出没。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的从那几个西装男子身边走了过去，就在他将要走过街边电话亭的时候，街道对面的照相馆里，却忽然出来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出现，令唐城马上就察觉到，已经在他身后的那几个西装男子马上变得有些紧张和躁动起来。 看来这个从照相馆里出来的女人，就是那几个货盯着的目标了吧？心中已经有所顿悟的唐城再度放慢了脚步，同时转头四顾，看着像是在找寻店铺的样子，倒是也不会引人注意。从照相馆里出来的那个女人，走路时腰板笔挺，看着就跟街上众多的路人不一样。注意到这一点的唐城，暗自在心中不住摇头，心说这样的一副异于常人的做派，可不就是会被人跟踪嘛！ 原本已经在唐城身后的那几个西装男子，马上就有人快步越过唐城，看他们的架势，是准备前后夹击，就在这条街道里抓捕那个女人了。有热闹可看，或许还有参与其中的机会，唐城自然不肯马上离开。心中一动的他马上走到了街边一家店铺的橱窗外，装着看橱窗里陈设的物品，实际却在留意这几个西装男子的动静。 街道对面那个脚步不停的女人，显然也不是个普通人，很快就注意到这边街道里，这几个西装男子的异动。手中一直拎着个布质手袋的女人，第一个反应便是将手袋换到了左手中，然后将右手探伸进了手袋里。唐城眉头轻挑，他已经觉察出街道里弥散出的紧张气氛来，这一看就是交战一触即发的状态。唐城有心参与此事，可他不想一开打就成为无辜炮灰，所以在冲突爆发之前，唐城便抬腿进了这家店铺里。 “啪！”情况的确是如同唐城刚才所担心的那样，就在他抬脚进入这间店铺才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店铺外面的街道里便忽然响起了枪声和呼喝声。呼喝声自然是来自那几个西装男子，而枪声却来自那个拎着手袋的女人，唐城事先的推断很是准确，那个女人的手袋里装着一支子弹上膛的手枪。 虽然那女人从手袋里逃出来的只是一支勃朗宁女士手枪，可她跟那几个西装男子之间，就只隔着一条街道横宽的距离，她手中的女士手枪，也足够射杀这边街道里跑动起来的西装男子。听到枪声的第一个反应，店铺老板便马上要关闭店门，却被唐城掏出的几张钞票瞬间说服，唐城就侧身贴靠在店铺的内侧，清楚的看到外面街道里的情况。 从照相馆里出来的那个女人抢先出手，虽说她只是独自一个人，可抢先开火的她占据着先手优势。这边街道里的西装男子们，在被对手接连射翻两人之后，这才占据人数优势开始压制对方。此刻已经各自找到掩护物的交火双方，正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躲在店铺里的唐城一直很有耐心，等着外面剩下的西装男子开始更换弹匣的时候，这才冲出了店铺。 这个时代里的手枪，弹容量还远远达不到后世里那种程度，现在市面主流的手枪普遍都是七发弹容量。唐城一直等着这几个剩下的西装男子中，开始有人更换弹匣的时候，这才拎着自己那支m1911手枪，从店铺里快步冲了出去。唐城出现的很是突兀，手中的那支m1911手枪，更是被射速奇快的唐城打出了连发的效果。 同样是弹容量只有七发子弹的m1911手枪，被唐城在两个呼吸之间，就将弹匣里的七发子弹全数射了出去。好不及防被唐城从背后偷袭的西装男子们，瞬间就被连续击倒大半，最后剩下的那个西装男子才堪堪转身将枪口指向唐城，就被对面街道里的那个女人，一枪打在了脖子上。 “走，离开这里！”快速更换过弹匣的唐城，看到街道对面的那个女人似乎想要穿过街道来自己这边，便马上举起左手对着那女人大力的挥手，口中更是厉声呼喝起来。侥幸逃过一劫的谢子瑶，实际心中也并没有散去对唐城身份的怀疑，看到街道对面的唐城对自己挥手，并呼喝着要自己马上离开，便深深的看了唐城一眼之后，随即快步离开。 目送谢子瑶离开，唐城并没有马上也跟着离开这条街道，而是几步走到那几个中弹倒下的西装男子身前，按照惯例给他们逐一补枪，然后拿走了他们身上的所有东西，其中包括他们的随身武器和证件。翻看过其中的几本证件，唐城暗自庆幸自己并没有杀错人，这几个西装男子全都是特高科派进租界里来的便衣特务，其中有三人是日裔。 第一百章 相助 虽然被自己射杀的这几个西装男子之后，只有三个是日裔的便衣特务，但唐城心中却还是微微露出喜意来，至少自己这已经算是获得了三次系统抽奖的机会。翻找过这些尸体的衣袋，耳朵里已经隐隐听到租界巡捕的警哨声，唐城随即起身，顺着刚才那个手袋女人离开的方向快步走了。 山本喜多郎接到消息赶来这条街的时候，散布在街边的那些尸体，早已经被先赶来这里的租界巡捕搬到了一块，并且从旁边店铺里找来布单进行了必要的遮盖。尸体被人为的挪动，而且事发现场也已经被众多脚印和痕迹破坏，山本喜多郎心中满是愤怒，可是带队赶来这里的租界警长，却似乎并不卖他的面子。 “山本队长，工部局似乎早就已经跟你们特高科交涉过了，工部局允许你们进入租界侦查情报，却并没有允许你们携带枪支进入租界。”留着小胡子的江桐拒绝了手下巡捕递来的香烟，只是眼也不眨的看着满脸怒色的山本喜多郎。“而且据我所知，你们特高科进入租界的人，也没有租界执法权，抓人的时候，必须要有我们巡捕房的人在场才行！” “所以，你们的人死在了租界的地面上，这一点，我个人表示很遗憾。但凡事都有规矩，你们的人带枪进入租界，并没有事先通知我们巡捕房，而且擅自在租界抓人，并和对方发生交火，这些都是我们巡捕房不希望看到的。”江桐并没有把话说死，但在话语结束的时候，却用一种你懂的的表情看向山本喜多郎，这分明就是不想因为此事牵连到租界巡捕房。 心中不住暗自骂着八嘎的山本喜多郎，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怒气，面无表情的跟江桐交谈几句之后，便转身去看地上摆着的那些尸体。山本喜多郎来的时候，顺便还带来了上海特高科的痕迹专家，在他跟江桐说话的功夫，那几个痕迹专家，就已经检查过了地上摆着的这些尸体。 “我们已经从周围店铺里找到了几个目击者，根据他们的讲述，我们现场得到的情况基本跟巡捕房告知给我们的情况一致。黑木他们应该是在这里发现了可抓捕的目标，结果被目标发觉并抢先开枪射击，这边的两具尸体是被勃朗宁女士手枪击中的，而那边几具尸体却是死在大口径手枪弹，这和我们搜集到的情况一致。” 负责跟山本喜多郎汇报情况的痕迹专家，并没有因为江桐在场，便故意隐瞒情况。“按照目击者的说法，枪战一开始只是我们的人和街道对面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抢先开枪射杀两个咱们的人，就被黑米他们开枪压制。”汇报情况的痕迹专家起身向后走了几步，然后转身面朝那些尸体，比划出开枪的动作来。 “就在这个时候，在黑木他们身后，又出现一个枪手，此人应该就是射杀黑木他们的凶手。”用手比作手枪，口中比拟出枪声的痕迹专家走回到刚才的位置。“换句话说，黑木他们是被一男一女两名枪手，在这边前后夹击阵亡玉碎的！根据目前我们所掌握的这些情况，我们有理由推断，黑木他们很可能是落入了一个伏击陷阱里。” 山本喜多郎并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上级，所以这几个痕迹专家，只能仓促之间做出这样一个推断。他们的本意只是为了敷衍山本喜多郎，只是他们却并不知道，因为他们的这个推断，倒是掩护了街道对面的那个照相馆。街道里出现大批的租界巡捕，然后又来了一群看着形迹可疑的西装男子，只要是稍稍有点脑子的人，就都会知道这些西装男子不简单。 事发之后还留在照相馆里的许江，此刻早已经将照相馆密室里文件资料全都烧毁，他自己也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只可惜在柜台下面藏着手枪的许江，却迟迟没有等来敌人的搜捕，心中疑惑的他走到店门口，透过店门上的玻璃向外面观望。却发现那些看着像是耳边特务的西装男子们，这个时候正在收敛那些尸体，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特高科的人什么时候转性子了？许江心中很是不解，生性谨慎的他非但没有松气，反而是转身上楼，将代表情况紧急的窗花贴在了临街的窗户上。许江表示心中不解，江桐亦是有同样的疑惑，山本喜多郎他们的反应，很特高科一贯的表现严重不符，江桐甚至觉着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山本喜多郎一行人，来的快走的也快，目送装运实体的卡车离开，江桐也喊了手下的巡捕们收队，一直在楼上观察外面街道里情况的许江，这才算是真正能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刚才的那些特高科特务，反应会是如此的奇怪，松懈下来的许江却不敢怠慢，他马上离开照相馆，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看到的经过，用书信的形式通过一个死信箱上报给了组织。 这个时候的唐城，正脚步轻快的走在一条辅街里，先前的那个手袋女人，就走在唐城身前不到百米的距离。唐城冲出那家店铺打算参与此事的时候，就已经用系统技能先锁定住了街道对面的那个手袋女人，这就是为什么他稍晚离开那条街道，却能牢牢咬住对方的原因。唐城身前左右皆有路人提供掩护，就算那个手袋女人心中警觉超于常人，也不可能发现身后几十米外的唐城。 唐城跟着前面的手袋女人在租界里七转八绕，很快便出现在租界的一所教会学校外面，南京也有像这样的教会学校，所以唐城并没有贸贸然就闯进去。手袋女人进入这家教会学校之后，差不多有快一个小时才从里面出来，只是等她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不但换了身上的装束穿戴，而且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手袋女人和这个中年男人一看就是熟人，唐城也不排除，这两人就是一家子的可能。似乎是为了印证唐城的整个推测，手袋女人和那个中年男子，居然是先去了菜场，然后每人拎着一包菜蔬拐进了一个里弄里。唐城跟在一个长衫男子身后，不动声色的走过弄堂口，就在刚才，唐城忽然发现弄堂口那个修鞋匠很是有些不对劲。 那人应该是个放哨的！唐城经过弄堂口的时候，并没有跟那个修鞋匠对视，或是张望弄堂里面的情况，但那个修鞋匠给唐城的感觉，让他对这个弄堂更加的感兴趣了。唐城在周围转了一圈，避过没有找到适合就近监视的地方，心中暗自思量之后，唐城只好打消了想要监视这里的想法。 “不是咱们的人？那他会是谁？”唐城正在考虑自己是否返回住所的时候，已经回到租屋里的谢子瑶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低声告诉给了自己的丈夫张迈。在教会学校当老师的张迈，不但是谢子瑶的丈夫，同时还是谢子瑶的上级。听了谢子瑶说的这些，张迈表示发生在照相馆所在街道的突发状况，组织上并不知道，所以，他也不知道出手救下谢子瑶的那个人是谁。 “据我所知，组织在那条街里，就只有照相馆一个联络点。既然你说，你是刚离开照相馆就遭遇了便衣特务的围捕，那么，当时出手救你的那人，就不会是从照相馆里出来的自己人，而且你也说了，你并不认识那人。”张迈知道谢子瑶在担心什么，他的心中实际也在担心谢子瑶的遭遇，会不会是特高科玩的新花招。 “不过不用担心，那人既然给中弹的便衣特务身上补了枪，应该是想要断绝所有跟你有关的线索。我一会给组织汇报这件事，只要照相馆那边没有出事，出手救你那人就应该不是敌人。”作为丈夫和上级，张迈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自己越是不能自乱阵脚，所以他先出言安抚谢子瑶，心里却想着自己该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事实证明，不管是谢子瑶还是张迈，都有点杞人忧天了，因为照相馆根本没有出事，而且组织上也通过死信箱拿到了从照相馆传出的消息。“看吧，我就说了不用担心，那人既然出手救你，还给中弹的便衣特务身上补枪，那就应该是帮着咱们抹除痕迹。只要那些便衣特务没有活口留下，特高科那边就不可能发现照相馆跟此事有关，同样，你也是安全的。” 张迈此刻的分析，显然是有点马后炮的意思，不过谢子瑶并没有注意这个，她仔细回想当时的整个过程，发现自己的确是不认识那个出手相助的人。“会不会是情报处或者中统那边的人？”谢子瑶还是有点不能死心，毕竟那人是救了自己的，谢子瑶不想自己这么不明不白的欠下对方一个人情。 第一百零一章 无题 谢子瑶并不知道，自己想要找到当时出手救她的那个人，已经是无望的，因为唐城的面部当时做了伪装，谢子瑶当时看到的，并不是唐城的本来面目。上海地下党根据照相馆传递出来的消息和谢子瑶事后的汇报，他们也对这个出手救下谢子瑶的神秘人感兴趣起来，私下里怀疑到唐城的许还山，并没有暴露自己跟唐城的关系。 唐城暗自记下手袋女子的藏身位置，原本想着第二天再过去尝试继续跟踪那个手袋女子，却不想因为汉斯的到来，唐城不得不改变了这个决定。“唐，我已经接到柏林发来的消息，你给我那副手绘地图，已经得到证实，奥地利境内的米特希尔地区的确存在一个大型钨矿。”匆匆赶来的汉斯，罕见的没有打听唐城是否跟几个小时前发生在租界里的袭击有关，而是直接提及到了唐城交给他的那幅手绘地图。 那幅手绘地图已经得到了德国**的证实，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不过听到这个好消息的唐城，却并没有显得很高兴。冲着汉斯撇了撇嘴，唐城的脸上露出一副鄙视的表情来，“汉斯，我记得那幅手绘地图，我都交给你超过10天了。你不可能是专门把地图送回柏林，我猜你是通过电台，把地图上的那个坐标传回了柏林。” “如果是这样，你们德国人的故作效率就太低了，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们才只是确认了地图的真实性和矿区的位置！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开始采矿了呢！”唐城这番话听着怪怪的，分明就带着鄙视的味道，可汉斯听了却并没有着恼，反而露出一副更加神秘的表情凑近到唐城身边来。 “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书房里就只有汉斯和唐城两个人在，可汉斯却还是有意的压低了说话的声音。“元首得知这件事情之后，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勘探队是接到我的电报之后，第二天便出发赶去了奥地利。确定矿区很容易，只要根据我发送回去的坐标就能找到，真正麻烦的是该如何光明正大的拿下那片矿区，还有就是开采矿区需要的各种准备。” 唐城原本对汉斯的解释没有多少兴趣，可他越听越不对，汉斯这番话里明显就是话中有话的意思啊！唐城不觉抬头看向了汉斯，后者嘿嘿一笑，随即告诉唐城一个还处于严格保密中的机密消息。“和你告诉我的一样，那片矿区规模很大，已经探明的储量也绝对不少。可矿区在奥地利境内，柏林方面不可能允许如此储量的钨矿脱离他们的掌控，所以柏林方面决定出兵奥地利。” 德国将奥地利重新拉回德意志德国的怀抱，这件事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便是真实存在的。唐城记不清这件事到底发生在什么时间，但他知道，这件事绝对不会发生在现在。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和自己将钨矿位置告知给汉斯的缘故，才导致这一历史事件发生的时间被提前了？唐城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不知道历史进程时间的改变，对后世的世界格局有没有影响。 汉斯并不知道唐城心中此刻在想些什么，只是见到唐城此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汉斯便一脸狐疑的出言询问缘由。“没事，你别瞎想，我想的事情跟钨矿没有关系。”面对汉斯的狐疑询问，唐城给出的回答显得有些干巴，不过唐城马上就想到话题来转移汉斯的注意力。“既然柏林方面已经证实了地图的真实性，那咱们事先说好的交易，还要继续吗？” 唐城之前把那幅手绘地图交给汉斯的时候，可是问汉斯要了一个他没有办法做主的价格，既然地图已经被证实是真的，那么做出提供者的唐城，自然是有资格问汉斯讨要酬劳的。这一次，汉斯没有像之前那样摇头拒绝，但他给出的回答，也并没有符合唐城的要求。“唐，你要知道那可是一大笔钱，就算我现在答应了你，我也没有办法拿出那么大的一笔钱来。”汉斯一边说话，一边留意唐城的反应，见唐城并没有动怒，汉斯随即说出自己的来意。 “唐，咱们是朋友，你要求的价格，我已经告知了柏林那边。矿区找到之后，柏林方面便初步同意了你的要求，再加上那幅加兰德步枪的设计图纸，柏林方面希望能邀请你去德国一趟。我估计，柏林方面对你弄到那些图纸的渠道非常感兴趣，毕竟那副地图显示的区域在奥地利，而你却在上海。”汉斯这番话说的婉转，唐城却已经心生警觉，自己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德国是不可能去的，这是唐城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毕竟那些图纸都来自于系统抽奖，一旦去了德国，自己是没有办法跟德国**解释来路的。想到这里，唐城冲着汉斯轻轻摇头，“汉斯，对不起，我不能去德国，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实话跟你说，就在几个小时前，我又在租界里袭击了一支特高科的行动小队，从现在开始，我准备在租界里针对特高科的便衣，实施一系列的袭击。” 唐城不惜自爆自己最近的行动方向，便是为了转移汉斯的注意力，同时也是解释自己为什么不能去德国的原因。“汉斯，我是一个中国人，我的父亲就是在跟日本特务的作战中牺牲殉国的。作为一名殉国军人的后代，我必须尽我可能，打击所有在中国境内的日方特务和间谍。我现在是在上海，所以我首先就要对付上海租界里的日本特务，然后是整个上海范围。” 唐城这番话，倒是没有令汉斯觉着惊奇，毕竟唐城两次出现在上海，都多次实施了针对日方的行动，尤其是之前的日军医院和新亚酒店袭击事件，更是目前上海乱局的源头所在。唐城如果找其他的借口拒绝去德国，汉斯心中一定会生出疑虑，可唐城现在却是用到了秉承父志的街口，曾经是军人的汉斯自然无话可说。 唐城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就算汉斯口才再好，他也找不到理由继续规劝和游说唐城去德国。不过对于唐城的酬劳问题，汉斯倒是当即给出保证，“唐，你放心，我会先支付你一部分酬劳。至于剩下的部分，我会催促柏林尽快解决，如果可以，我会要求柏林那边将剩下的款项直接存进瑞士银行，为你专门开的户头里。” 瑞士银行，就算是在后世里的信誉也算不错，只是唐城却并不打算同意汉斯的这个建议。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里，不少瑞士银行都被证实跟纳粹**有着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唐城觉着，如果这笔钱被柏林**帮着存进瑞士银行里，自己的一些情况就会被德国**特别关注，说不定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存银行太麻烦，你还是给我现金好了，如果觉着麻烦，也可以用黄金支付。”唐城决定不考虑瑞士银行，这就让汉斯有些为难了，这么大一笔钱，他不确定柏林那边是否会相信自己来转手给唐城。唐城自己到是并不觉着自己在难为汉斯，他现在只想着避免暴露自己更多的信息给德国**，至于其他的事情，他根本就顾不上。 唐城的选择令汉斯有些为难，但并没有过分出格，况且汉斯已经因为这幅手绘地图得了好处，与公于私，汉斯都无法拒绝唐城。天黑之前，已经返回餐馆的汉斯派人给唐城送来30根金条和三万美金的现钞，虽然这些只是酬劳的一部分，但唐城却对汉斯的态度很是满意，只是这些金条和美金还没有被唐城暖热，他就接到了许还山打来的电话。 许还山让阿九在公寓屋的窗户上发布了联络信号，却迟迟没有等来唐城，一直等到了天色黑下来，心中着急的许还山这才终于给唐城的住所打来电话。“你怎么回事？我白白等了你一个下午！”有些话，是不能在电话里明说的，强忍怒气的许还山只能用话语暗示唐城。唐城对许还山的话，却表现的一头雾水，他可不知道许还山在等着自己。 “有事说事，要是没有事，那我可就挂电话了！”电话这头的唐城，可没有兴趣陪着许还山玩猜谜的游戏，尤其他还没有来得及把桌上的金条和美金放进保险柜里去。唐城的回答，令电话那头许还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了，略微沉默了几个呼吸，许还山只得在电话里向唐城问起发生在照相馆那条街里的事情来。 “啊…你是说这个啊！没错，我当时正好就在那条街里。”唐城这才明白过来许还山打来电话的缘由，他倒是也没有想要瞒着许还山。“你也知道我来上海市为了什么，正巧遇到几个特高科的便衣在抓人，就出手帮了那个女的一把，不过我随后就离开那条街了。”唐城在电话李，有意隐瞒了自己一路跟踪那个手袋女人的事情。 第一百零二章 死间 亲耳听到唐城承认照相馆街道里的事情跟他有关，原本心中焦急的许还山，却意外的松了一口气。许还山这里有谢子瑶事后的汇报记录，所以他知道当时那种状况中蕴含的危险，唐城能出手帮助谢子瑶，许还山心中是感激的。但是他也对唐城这种随意在租界开枪杀人的举动很是担心，就算唐城杀的都是日本特务，也还是会招来租界里很多人的暗中调查。 许还山今天打来电话的时机明显不对，着急将桌上那些金条和美金收进保险柜的唐城，并没有跟许还山在电话里多说，便挂断了电话。唐城主动挂断电话，这还是第一次，电话那头的许还山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听筒里已经只剩下了盲音。坐着不动的许还山似乎是思量了好一阵子，这才打开墙壁上的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来。 这个信封是许还山昨天上午藏进这个暗格里的，里面装着上海地下党搜集到的特高科上海本部的一些资料和情报汇总，许还山原本不想这么早把这些东西交给唐城，唐城刚才主动挂断电话的举动，让许还山不得不拿出这份东西来。唐城到达上海之后，一系列针对特高科和上海日军的行动，虽说令上海的局势越发的紧张起来，却也使得上海地下党组织松了一口气，不至于被特高科逼的快喘不上气来。 许还山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才会决定跟唐城合作，削弱特高科上海站的有生力量，只会对上海地下党组织更加的有利。许还山这边已经下定决定跟唐城合作，可他准备派阿九带着资料联络唐城的时候，却发现唐城又莫名其妙的联系不上了。唐城失去联系，并不是因为暴露行踪遭到特高科的围捕，而是因为情报处上海站出了问题。 接到余老板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唐城没敢多耽误时间，马上赶去茶庄跟余老板见面。“出事了，我刚刚得到消息，上海站有人叛变，上海站在租界里的两处联络点被特高科破获，一共八人失去联系，生死不知。”唐城还从来没有看到余老板会像现在这样的气急败坏，尤其在余老板说出最后那四个字的时候，几乎就是在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说出口的。 情报处内部出现叛徒，唐城对此并不觉着有什么奇怪的，纵观整个抗战历程中，投敌叛国的叛徒汉奸比比皆是，唐城猜测余老板会表现的如此愤怒，这其中应该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缘由。果然，在情绪稍稍平复之后，余老板对唐城道出实情。“上海站叛变的这个人叫周海平，此人原本是北平大学的学生，加入情报处之后一直在总部工作，这次被调来上海，是专门负责甄别新人社会关系工作的。” 甄别新人社会关系？这是个什么意思？唐城一头雾水的时候，余老板出言解释起来。“去年上海战役的时候，处座下令组织别动队参战，各地分站和总部都抽调了大批人手加入别动队，结果是人员损失惨重。总部转移到武汉之后，便招募了不少新人加入，这个甄别社会关系的工作，便是对上海籍新人的一个家庭社会关系调查，以免被日本人鱼目混珠。” 听了余老板的解释，唐城这才算是明白过来啥叫社会关系甄别工作了，敢情这就是变相的身份核对甄别。“这个周海平来上海的时候，身边就带着上海籍新人的名单，如果他真的背叛了情报处，那么那份名单上的内容，就会给特高科可趁之机。如果换作是我的家中亲友皆被日本人控制，那么，我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个被日本人策反的背叛者。” 余老板说的这些，唐城也不陌生，他当初在重庆抓到的那些变节者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日本特务拿他们亲人的性命做筹码，才会被逼答应为日本人做事。“总部那边是个什么意思？是要马上干掉这个周海平，还是想着要把他弄回去处置？”唐城不想参与情报处的内部事务，所以他还是按照以往的行事风格，向余老板寻求答案。 余老板闻言却缓缓摇头，“我现在还没有接到总部的命令，我一接到消息，就马上先给你打去电话。我也不知道上海站那边，是否已经将这个消息上报总部，我叫你过来，只是想要你做好准备，一旦情况恶化到了上海站也没有办法应对的时候，就必须要你出手了。”余老板此举只是想要未雨绸缪，唐城听了却是暗自撇嘴。 “余叔，不是我嫌上海站的行动能力，消息都已经传到你这里来了，上海站那边怎么会不知道。从我住所赶来你这里，至少也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我是上海站的高层，半个小时早就够做出必要反应的了。反正这都已经是凌晨了，那我就不回去了，我陪你在这里等着总部的命令好了。”唐城有些话，不好当着余老板的面说出来，他担心会把这个老头子给气出个好歹来。 时间一点点在唐城两人的焦急等待中慢慢流逝，一直等到了天际出现鱼肚白的时候，余老板终于收到手下送来的最新情报。“周海平已经被证实投敌叛变，特高科昨晚的突袭行动，便是因为周海平提供的情报。上海站那边到现在，还都没有把真实的情况上报给总部那边，我的人现在已经探查到特高科在租界里的一处窝点，周海平很可能就被特高科秘密藏匿在这个地方。” 朱海平投敌叛变，却意外的被特高科直接藏匿在了租界里，这是唐城没有想到的。“日本人这一手叫做灯下黑，他们已经预料到我们一旦得知朱海平叛变，一定会展开针对周海平的刺杀和袭击。所以他们反其道行之，将周海平秘密安置在租界里，一方面是可以避开我们的刺杀和袭击，另一个方面，也方便了他们在租界里持续展开针对我们的围捕。”余老板的解释简单明了，唐城听了，也不禁使连连点头。 “既然已经知道这个周海平就在租界里，不如就别等总部的命令了，我直接过去干掉他就是了。”如果只是刺杀这个叫朱海平的叛徒，唐城并没有觉着有多大的难度，但他却没有提及那张名单，因为唐城心中还有其他的想法。唐城的主动请缨，并没有出乎余老板的预料，况且余老板本身就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唐城的行动能力。 “再等等，给你打电话之后，我就把情况上报给了总部那边，咱们等到吃过早饭，不管总部那边是否有命令过来，这个周海平，你都要干掉。”余老板从来都不是一个不懂得变通的人，既然这个周海平已经被证实投敌叛变，而且这个人已经对情报处构成威胁和麻烦，那他就一定要干掉这个叛徒才行。 因为余老板的坚持，唐城只好继续等待下去，一直等着余老板陪着他在茶庄的仓库里吃过了早饭，总部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传过来。唐城忽然心中一动，向余老板低声问道，“余叔，总部那边一直没有消息过来，你说这个周海平会不会是总部那边故意安排的一步棋？我还在南京的时候，可是听说总部有过招募死间的计划，这个周海平会不会就是一个死间？” 唐城的话，令原本心急如焚的余老板眉心直跳，仔细琢磨唐城刚才的怀疑，似乎也并非是没有可能，总部的那位处座大人算计日本人的本事，绝非是他们这些小角色能想到的。“余叔，要不还是再等等看吧！万一这个周海平，是总部那边有意的安排，我这要是出手干掉这个人，说不定就破坏了总部那边的安排。”唐城此刻也越发的感觉自己的判断是猜中了事实。 余老板对死间并不陌生，实际上，不但是情报处，就连地下党和特高科，也使用过死间的手段。但要说这个周海平是总部安排的死间，余老板却持怀疑态度，毕竟这个周海平资历太浅，用余老板的话说，这个周海平也算是一个妥妥的新手。可就是想到了新手这个词，余老板才会更加的迟疑起来，按照总部那边的做事风格，怎么会安排一个新手来上海核对新人的家庭社会关系？ 唐城的话算是提醒了余老板，原本已经快钻进牛角尖的他马上醒悟过来，便赶在茶庄开门营业之前，又给情报处总部那边发去电报。时间又过去块一个小时，余老板才终于收到了情报处总部那边的回复，情况果然如同唐城推测的那样，总部回复的电文中，对周海平的事情含糊其辞，一看就不对劲。 “你猜的没错，这个周海平果然是有问题，现在看来，不但是这个周海平有问题，就连上海站昨晚被打掉的那两个联络点也有问题。这个计划，也不知道是总部那边谁策划出来的，这代价也有点太大了吧！”几乎已经推断出真相来的余老板，不禁暗自唏嘘起来，为了一个死间，上海站可是搭上了两个联络点和八名队员的生死。 第一百零三章 反常的特高科 间谍一般分为因间、内间、反间、有死间、生间五种。因间就是利用同乡关系去从事间谍活动。内间是收买敌国的官吏作间谍。反间是收买或利用敌方派来的间谍，使其为我所用。死间是指故意散布虚假情况，让我方逃跑到敌方的人员知道而传给敌方，敌方上当，从而将叛逃者处死。生间是指派往敌方侦察后亲自返回报告情报的人。 死间是以上五种间谍中最难的，因为为了传递出消息，或者为了达成某一重要目的，自己已经没有生还的希望。死间的威力是最大的，同样难度也不是一般的高，不仅是这样的间谍难找，而且他执行的任务难度也不是一般的高。唐城不会傻乎乎的去充当这种有去无回的死间，但他却对周海平这种人从骨子里尊重，他不希望看到周海平白白死在日本人的手里。 “余叔，我倒是有个新的想法！”见余老板的面色很是难看，唐城随即咧嘴笑了起来。“我想你也不会愿意看到周海平白白死在日本人手里吧！咱们姑且不去理会总部那边安排这步棋，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咱们不如试着将周海平这个死间的作用再稍稍扩大一些，死间毕竟只能用一次就废了，如果周海平这个死间能够真正得到日本人的赏识，继而转化为潜伏进日本人内部的生间如何？” 唐城的整个建议，初听之下会觉着有点异想天开的意思，可是仔细想想，却也并非没有可操作的可能。见余老板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唐城便接着言道，“我个人觉着，既然已经知道了周海平在租界里的位置，而我恰好有这个能力，不如我出马，去给周海平多添加一点助力，比如在他身体不致命的位置打上一枪！” 唐城话说完，余老板只是眼也不咋看着唐城，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弄的唐城还以为自己刚才说的话里有犯忌讳的内容。稍顷之后，余老板这才开口冲着唐城言道，“我都不知道你的脑袋里都装的是什么，这样的事情，你都能想得出来！”余老板这话说的有点没头没脑，唐城却听出余老板并没有难为自己的意思，悬着的心这才松懈下来。 “余叔，别的先不提，你就说我的整个建议行不行吧？”心中暗自得意的唐城咧嘴笑了起来，心说后世里那些影视剧中，像这样的桥段可都要臭大街了，自己只不过是照搬过来而已。余老板只是唐城在上海的联络人，和上海站脱离的本意，便是为了专门为唐城提供后勤保障支援，原则上，他并不算是唐城的上级。所以，唐城的这个问题，余老板没有办法正面回答，他只能说要请示情报处总部。 唐城并没有催促余老板，而是选择了马上返回住所去做好准备，只要余老板这边拿到了总部的允许，唐城就会马上展开行动。已经搬迁到了武汉的情报处总部里，那位善于运筹帷幄的处座大人，也没有想到余老板这条线会对周海平的事情，做出如此快的反应。不过唐城的那个建议，处座思量一番之后，越发的觉着这个建议很是不错。 一个小时候，远在上海租界里的余老板，便收到了来自情报处总部的加密电报。来自总部的电报，算是初步同意了余老板上报的那个建议，不过电文也要求余老板不得阻止死间计划的实施。余老板实际上，并不知道总部死间计划的内容，他的判断结果，只是根据手上所掌握的情报得出的分析猜测罢了。 终于等来了余老板的电话，信心满满的唐城装备停当之后，便离开了住所，直奔周海平在租界的藏身之处。唐城还在住所里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整个行动队步骤，只是等他来到周海平在租界的藏身位置时，却意外的发现，这里早已经是人去楼空，周海平已经被特高科给转移走了。信心满满的唐城居然是扑了个空，这是他决计不能接受的，眼下他能做的，只能是依靠余老板的情报力量来查找周海平的下落。 可唐城从根子上，就跟普通人不一样，在余老板派人四处打探消息的同时，唐城也展开了行动。特高科已经将周海平从这里转移走，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周海平的下落，唐城胸中的这股子怒火无处散发，出现在租界里的便衣特务，自然也就成了他散发怒气的渠道和靶子。唐城和往常一样，去了租界里几个便衣特务最喜欢出没的场所，却没有找到一个便衣特务。 情况有些不大对劲啊！唐城的心中莫名的腾起一丝不安来，按照特高科的一贯德行和行事风格，成功破获两处上海站的联络点之后，特高科本不该表现的这么低调才是。莫非是出了什么岔子？唐城心中满是疑惑，迟迟没有想到答案的他，并没有去找余老板，而是马上去了公寓屋，在窗户上发布了联络信号。 唐城变动了窗户上的胶布之后，并没有离开公寓屋，而是径自等在了公寓屋里。唐城判断特高科那边应该会有大动作，否则不会表现的如此诡异，可是他缺少必要的情报渠道，眼下能依仗的或许就只剩下许还山这边了。唐城知道阿九每天都会来看一次公寓屋的窗户，但他并不知道阿九出现的确切时间，所以只好等在这里。 约莫快2个小时过去，正在擦拭手枪的唐城，才终于听到了钥匙捅进门锁的声音。阿九没有想到唐城会等在公寓屋里，而唐城也没有耽误时间额，而是直奔主题说了要马上见到许还山。唐城主动要求见到许还山，阿九意识到一定是出事情了，按照许还山事先的交代，阿九给了唐城一个新地址和新的电话号码。阿九一直不知道唐城和许还山以及上海地下党是个什么关系，只是从许还山的安排来看，阿九判断唐城应该不是地下党的人，可他闹不懂许还山为什么会单独安排自己来充当他们之间的联络员。 唐城并不知道阿九的这些心理活动，拿到电话号码和地址的他，并没有耽误时间，而是马上离开，找了个电话亭给许还山打去电话。唐城在电话里说的事情，电话那头的许还山并没有显得有多奇怪，原因无他，上海地下党组织显然也注意到了特高科在租界里的诡异表现。“你说的整个事情，我们这边也注意到了，不过我们这边目前还没有准确的消息。” “不过你的推断很有些道理，特高科之前一心想要打入租界，甚至不惜跟租界工部局发生冲突。他们的便衣特务突然从租界里消失，这明显不正常，按照你刚才的说法，他们破获上海站的两个联络点之后，应该趁胜追击才是。”唐城毕竟不是上海地下党的成员，所以有些事情，许还山不可能直接告知给唐城。 唐城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全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特高科的诡异表现上。上海地下党组织的事情，许还山不能随便告诉给唐城，不过他也答应了唐城会留意特高科的动向。挂断电话之后，离开电话亭的唐城漫无目的的顺着街边往东走，快走到前方街口的时候，唐城忽然眼前一亮，街口的路人之中，唐城忽然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唐城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只是觉着对方似曾相识，仔细回想之后，他才终于想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张面孔。唐城那天在新亚酒店实施袭击的时候，在楼上被宪兵和便衣特务围攻的时候，曾经和对方有过短暂的正面近战。虽然唐城的记忆力还没有强到过目不忘的地步，单他此刻还是回想起这张面孔，便是当时围攻自己的那些便衣特务中的一个。 看对方的样子，应该是在街口这里跟踪或者监视什么人，唐城下意识的左右扫了一眼，却并没有发现看着可疑的人出现。难道是自己多想了？眉头微皱的唐城没有选择离开，而是身子一转，径自走进了靠近街口这里的面包店。透过面包店的临街橱窗，随便要了几个面包的唐城，只需要微微扭头，就能清楚的看到面包店外面的那个便衣特务在做什么。 装扮成租界巡捕的刀条脸，这会正暗自环视出现在街口这里的路人，似乎是觉着没有人识破他的真实身份，这个乔装成租界巡捕的便衣特务，不知不觉间，便已经从原本站着的位置，移动到了靠近街口的电线杆这边来。他此刻所站的整个位置，正好能让面包店里的唐城，清楚的看到他的正脸。 眉头微皱的唐城已经打开了三倍目镜技能，在刀条脸的表情中突然出现狂喜的那一瞬间，已经抱着面包走出面包店的唐城，便马上顺着对方的视线扭身朝自己的左侧看了过去。唐城的左侧同样是街道，等他看清楚了迎面走过来的那个女人，唐城不禁暗自在心中骂了一句该死的女人！ 第一百零四章 退守 唐城此刻看到的这个女人，赫然就是他曾经出手救下的那个手袋女人谢子瑶，唐城清楚看到谢子瑶的时候，对方却并没有察觉，更加没有意识到街口站着的那个租界巡捕也正在盯着她。几乎就在唐城看到谢子瑶的同时，在谢子瑶身后的街道里，忽然出现了十几个看着形迹可疑的家伙，看对方走路时候的身形，那绝对不是普通人。 唐城的脑海中，几乎是一瞬间，就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尤其在他看到谢子瑶身后和这边的街口里，都出现了大批可疑人物的时候，唐城眼眸一缩，他终于明白特高科今天的反常表现究竟为何了！这个女人一定是上海地下党组织中很有分量的成员，或者这个女人身上带着特高科感兴趣的情报，唐城的脑海中，此刻就只能想到这两个解释。 谢子瑶的身后，和这边的街口里，都出现了便衣特务，而且数量还不算少。唐城不可能见死不救，尤其他已经从许还山口中，知道了这个女人是上海地下党的人。可是突然出现的大批便衣特务，现在已经对这条街道形成两头夹击之势，唐城如果贸然出手，可能连他都难以逃脱这些便衣特务的夹击。 几乎就是一瞬间，唐城做出了决定，他并没有马上做出反应，而是抱着怀里的面包径自穿过街道，走到了和街口出现的便衣特务们呈斜角的位置上。唐城此刻的装扮看着平淡无奇，和街边的路人们并无区别，而且他头上还戴着一顶鸭舌帽，街口这里出现的便衣特务就算注意到了唐城，也看不清楚唐城的长相。 此刻顺着街边朝街口这边走过来的谢子瑶，依然没有发现正逼近自己的危险，暗自撇嘴的唐城转身环视了一圈身侧周围的情况，最后看了一眼正对自己的店铺之后，这才转回身来。离着街口十几米的时候，看着精神有些恍惚的谢子瑶这才意识到了身侧出现的危险，只是可惜，在她的身前身后，都已经被便衣特务封死了路线。 原地停下来的谢子瑶暗自咬着嘴唇，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决然来。看到谢子瑶脸上浮现出来的决然表情，唐城心中暗叫不好，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女人怕是准备要跟这些便衣特务拼死一搏了。“往左边跑！”还没等心存死志的谢子瑶从手袋里掏出手枪，静静站在街边的唐城却突然一声大喝，原本怀抱着面包的双手张开，两枚冒着青烟的**，一前一后抛向了距离不远的街口。 一前一后飞出的**狠狠砸进了街口的便衣特务之中，有反应快的便衣特务，这个时候已经厉声呼喝起来。听到有**，出现在街口这里的十几个便衣特务，纷纷闪身躲避，扔出**的唐城这个时候直接一个下蹲单膝跪地，右手中的m1911手枪已经指向了谢子瑶身后的那些便衣特务。唐城出现的太过突兀，听到他喊叫的谢子瑶第一时间并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在她看到街口这边忽然有人散开卧倒的时候，这才按照唐城的呼喝贴着街边快步跑动起来。 “啪…啪…啪…”谢子瑶才跑动起来，唐城手中的m1911手枪便跟着打响，连续且急促的枪声，让奔跑在街边的谢子瑶下意识的从自己的手袋里掏出一支勃朗宁手枪。这个蠢女人，这个时候不快点跑，还拿出手枪来做什么啊？弹匣里的七发子弹，被唐城用最快的速度全数打了出去，更换弹匣的时候，唐城还不忘朝谢子瑶这边扫了一眼，结果令唐城更加的气恼。 唐城原想着自己已经发出警示，并且开枪狙敌帮助对方逃离危险，这个手袋女人既然是地下党的人，就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手袋女人非但没有像自己预想的那样快速逃离，反倒是拿出手枪停在路边，摆出一副加入战团的架势来。只是下意识做出反应的谢子瑶，也没有想到那个出手相助的人，反应会如此之大。 “当…”一声响，正回身观望的谢子瑶，只觉着一发子弹就擦着她的身体飞过，直接击打在她身前的电线杆上。从子弹的来路上看，这发子弹来自身后，心中大骇之下的谢子瑶迅速回身，正好看到蹲跪在街边的那人，正用手中的枪指着自己这边。“还不快跑！”朝着谢子瑶的方向打出一枪，果然见到对方回身的唐城，又忍不住高声呼喝起来。 从唐城突然抛扔出**，到他此刻连续朝着谢子瑶呼喝，这整个过程实际也就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等着谢子瑶终于再次奔跑起来，唐城之前抛扔去街口的**却并没有发生爆炸，那些早已经散开趴伏下来的便衣特务，明显是被唐城给耍了。后有追兵，前有堵截，这样的一个局面，如果是换做其他人被围堵在这里，或许早已经崩溃。 可唐城却不是个普通人，从他决定插手此事开始，便已经想好了对策。回过神来的谢子瑶朝着唐城这边快步奔来，枪声也再度响起，原本追赶谢子瑶的便衣特务们，才刚刚鼓噪起来，便又被迎面飚射过来的子弹阻断下来。弹匣里的子弹再一次被唐城快速打光，再度更换弹匣的时候，原本单膝跪地的唐城亦一身后退，并且一直退到了街边的那家店铺门口。 唐城之靠着一支手枪，便稳稳压制住来自来奶两个方向的便衣特务，待气喘吁吁的谢子瑶一头扎进他身后的店铺，一直勉励支撑的唐城，这才终于跟在谢子瑶身后退进店铺里去。“起来，现在还不是停下来的时候！”快速更换弹匣的唐城，并没有低头去看几乎要瘫倒在店铺地板上的谢子瑶，而是一直盯着店铺外面的情况。 没有理会店铺里，早已经被骇的一脸苍白的店铺老板和两个客人，更换好弹匣的唐城，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手**扔给谢子瑶。“随便找个合手的东西，去后面在后墙上掏洞，然后用这枚手**在后墙上开个墙洞出来。”说着话，唐城又伸手进衣袋里摸出一根金条扔在了店铺老板身前的柜台上。“只是在你家的后墙上开个洞，一根金条算是补偿。” 唐城手里有枪，谢子瑶手里有手**，店铺老板自然是不敢对说什么的，而且唐城还大方的给了一根金条，店铺老板自然是连连点头表示同意，然后收好金条，再拉两个客人早早躲在了柜台的后面。“你最好能快一点，我身上的子弹不多了。”间谢子瑶似乎是还没有明白自己的打算，唐城只好出言提醒对方要抓紧时间。 被唐城挡在店铺外面的那些便衣特务，尤其是从街口位置出现的那十几个便衣特务，此刻正处于暴怒之中。因为唐城突然抛向街口的两枚**，他们十几人像个小丑一样四散躲避，结果那两枚**却都是假的。被唐城狠狠涮了一把的他们很是气恼，发现唐城两人已经缩躲进了街边的店铺里，他们便马上汇合对面过来的同伴，打算将唐城两人困死在这间店铺里。 店铺里还有谢子瑶和其他三个人在场，唐城不可能当着他们的面，从随身装备包中取用其他的武器，就只能靠着手里的这支m1911手枪尽力支撑下去。谢子瑶按照唐城的交代，很快就在店铺的后墙上凿出一个勉强能够固定住手**的墙洞，然后将手**的弹体塞进这个小小的墙洞中，再拉掉了手**的拉绳。 “要炸了！”谢子瑶突然从店铺后面冲出来，差点没让唐城掉了手里的弹匣，两人一前一后才在柜台侧面蹲坐下来，店铺的后墙处便伴随着爆炸，涌出大团的扬尘和气浪。一直没有关闭三倍目镜的唐城，此刻暗自庆幸三倍目镜技能能够无视烟尘环境，否则自己这会也该跟身边这个女人一样，只能瞎子摸象一般受到环境和视线的影响。 店铺里突然发生爆炸，并且有火光和扬尘涌出，在外面包围店铺的便衣特务们，也被骇的一大跳，他们中间甚至有人被随着气浪纷飞的玻璃碎片划伤。“不行，洞太小，连我都钻不过去！”用衣袖蒙住口鼻的谢子瑶，在店铺李的扬尘稍稍降低之后，便连滚带爬的去看了后墙的情况，结果发现情况并不算很好。 只是谢子瑶并没有想到，她的话音刚落，唐城扬手，又将一枚手**扔在了她的身边。下意识捡起手**的谢子瑶，有些不敢置信的回身看向唐城，她有些闹不明白，这个人的身上看着不像是能藏很多东西的样子，他是怎么藏下这两枚手**和之前那两枚**，还有地上那几个空弹匣的。 “快点炸开墙，否则咱们两个就都要死在这里了！”都这种时候了，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还有时间用来发呆，唐城随即气急败坏的喊叫起来。如果他们两人，不能趁着这个机会逃离，一旦等着店铺外面的便衣特务们彻底反应过来，就算他们能在店铺的后墙上开出洞来，恐怕也全都来不及了。 第一百零五章 添一把火 店铺里的唐城在出声呵斥反应迟钝的谢子瑶，堵在店外的便衣特务们，此刻也很是郁闷。除去之前被唐城开枪击中的那几个便衣特务，从两个方向出现且已经汇合在一起的其他20几个便衣特务，此刻全都在店铺外面，明明占据着人数和火力优势的他们，却始终没有办法攻进店铺里去。 唐城这会已经打空了第五次换上的弹匣，当着店内其他人的面，唐城已经不好继续“从衣袋里”拿出备用弹匣，所以他只能撩开衣襟，开始使用别在腰带上的四个备用弹匣。唐城此刻的射击速度已经慢了下来，他必须要保证在墙洞被炸开之前，他还有足够用的子弹来阻挡店外的便衣特务。 被唐城又一次呵斥了的谢子瑶，捡起地上的手**连滚带爬的去了后墙，心知时间紧张的谢子瑶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自己是个女人了。几个呼吸之后，谢子瑶像是被撵急眼的兔子一样，几步窜了回来，拉着唐城蹲坐在了柜台的侧面。“轰！”伴随着爆炸声，热浪和扬尘从店铺的门窗涌了出去，瞬间就遮挡住了店外那些便衣特务的视线。 “走…”唐城根本没想等着扬尘散去，只是等店铺里纷飞的砖石碎屑变弱，便拉起谢子瑶顺着后墙的墙洞钻了出去。唐城两人顶着随着爆炸纷飞的砖石碎屑钻出墙洞，按照自己之前的想法，唐城让谢子瑶先离开，自己却守在了墙洞外面。守在店铺门外的便衣特务，又见店铺里传出爆炸声，其中就有反应快的便衣特务，感觉情况不大对劲。 “跑了，他们炸开了后墙…”一个胆大的便衣特务，大着胆子一点点蹭到了店铺门口，向店铺里面探头张望之后，立马回身朝着其他的便衣特务嘶声喊叫起来。已经被堵在绝境之中的猎物居然逃脱了，这怎么可以，店铺外面的其他便衣特务都急眼了，这个时候，他们也顾不得里面那人的精准枪法了，纷纷举着手枪冲进了店里。 果然，满地狼藉的店铺里，就只剩下了缩躲在柜台后面的店主和两个客人，那对被他们追击的男女，却已经不见踪影，而店铺的后墙上赫然出现了足够成年人出入的一个大洞。怎么办？一些心思灵巧的便衣特务下意识的停下动作，而其他那些一心抓敌立功心切的便衣特务，已经不管不顾的凑到了墙洞这边来。 店铺里面的动静，早已经被侧身隐蔽在墙洞外面的唐城听的一清二楚，没等这些凑到墙洞这里来的便衣特务探头出来，原本侧身靠立墙壁的唐城，突然闪身出面朝墙洞站立，手中的那支m1911手枪也平举着对着墙洞里的便衣特务。“啪…啪…啪…”急促的枪声再一次响起来，此刻已经顺着后巷快奔行到巷口的谢子瑶回身观望，正好看到唐城正站在墙洞前连续开枪。 店铺里凑在墙洞前的便衣特务们，如何能想到从墙洞逃离的猎物并没有离开，结果就被墙洞外的唐城打了个措手不及。M1911手枪的弹匣里只能装填七发子弹，如此近距离的攒射，唐城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把弹匣力度七发子弹全数打了出去，换来的是墙洞里的惨叫和哀嚎。 已经移动到巷口这里的谢子瑶，此刻很难理解为什么唐城还要留在墙洞那里开枪狙敌，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抓紧时间离开这里才对嘛！谢子瑶哪里会知道唐城的心中打算，只要射杀日本特务或者军人，唐城就能获得一次抽奖机会。此刻虽说唐城他们是被日本特务追击的猎物，而且对方还占据着人数的优势，可唐城前前的这个墙洞，却限制了对方占据的优势。 虽说只是隔着一堵墙，对方想要继续围堵唐城，就必须要从街口那边绕路过来才行。如果不想浪费时间绕路，店铺里的便衣特务，就必须要硬闯这个每次只能通过一个人的墙洞。只是携带了手枪的便衣特务，实际上，并不具备强行通过这个墙洞的优势。换句话说，只要唐城守住这个墙洞，一墙之隔的便衣特务在短时间里，绝对是拿唐城没有任何办法。 既然对方占据的优势因为这堵墙而不复存在，一心想要获得更多抽奖机会的唐城，岂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杀敌机会。打光了弹匣里的子弹，唐城又闪身躲到了墙洞的侧面，快速更换弹匣的同时，唐城还不忘记朝着谢子瑶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如果不是顾忌谢子瑶在场，唐城刚才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从随身装备包中取用武器装备，店铺外面的那些便衣特务，唐城根本不会容忍他们堵在店外。 唐城堵在墙洞外的近距离攒射，让店铺里的便衣特务们，瞬间出现六七人伤亡，剩下的便衣特务们，忙不迭的从店铺里退了出去。换好了弹匣的唐城，悄无声息的从墙洞外面，向店铺里面张望，发现那些便衣特务都从店铺里退了出去，心中失望的唐城只得暗自撇嘴，随即转身走了。 从巷口出去就到了另一条街道里，出现在街边的唐城左右扫了一眼，发现街道里的路人们因为枪声和爆炸声，早就脚下飞快的跑向街道两端的街口，早他一步离开巷口的谢子瑶就混在那些路人中间。发现已经混进人群中的谢子瑶还是之前的那身装束，已经脱掉大衣和鸭舌帽的唐城不禁摇头，如果前面的街口再被特务封锁，谢子瑶这幅样子很可能会被对方认出来。 救人救到底，唐城只好抬腿转过街道，远远跟在了谢子瑶的身后。便衣特务的速度实际并没有唐城想的那么快，反倒是租界巡捕房的反应速度大大超出了唐城的预想，唐城跟随人群移动到街口的时候，街口这里已经出现了租界巡捕，不过他们并没有阻拦从街道里出来的人群。唐城顺手搀扶着一个差点被人撞到的老头，顺着人流很快就通过街口，再看谢子瑶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不见踪影。 侥幸逃过一劫的谢子瑶通过街口之后，便马上在路边叫了一辆黄包车，抢在大批的便衣特务进入这片区域之前，成功离开了公共租界。虽然不见了手袋女人的踪影，唐城的心中却并没有多少忧虑，只剩下自己的唐城，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随后出现的大批便衣特务围捕。只是微微皱眉，唐城心中就有了主意，他选择了继续留在公共租界里静观事态的后续发展。 特高科的支援来的很快，已经坐在街边咖啡馆里的唐城，透过咖啡馆的临街橱窗，就能清楚的看到外面的动静。看到大批出现的便衣特务，唐城心中暗想，这些快速赶来的便衣特务说不定是早就藏匿在租界里的，否则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快！租界里再次出现了针对特高科便衣的袭击事件，特高科上下虽说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这次袭击事件中出现的伤亡情况大吃一惊。 接近30名特高科的便衣特务，围捕的只是一男一女两名目标，却被这一男一女连续击退，并且全身而退。如果只是行动失败，这还不算什么，可目前的问题是，这两队便衣不但让两个目标毫发无伤的跑了，他们自身还出现了超过半数的伤亡，其中当场死亡的就有14人之多。剩下重伤的几人，即便能活下来，恐怕下半辈子也只能从事不太费体力的轻省工作。 一次就付出14人阵亡，数人重伤，两个行动小队为此停摆的代价，这是特高科上海本部绝对不能接受的结果。所以赶来增援的便衣特务赶到这里之后，便要封锁这片区域，还要对这片区域里的所有人实施身份整别。可这里是租界，别说最先赶到这里来的租界巡捕不会同意，就算是租界工部局也不会答应特高科这么做。 咖啡馆里坐着的唐城，一脸悠闲的看着外面的闹剧，尤其在他看到租界巡捕和特高科的便衣特务们因为争执推搡最终拔枪相向的时候，心中更是乐开了花。眼看着事态的发展已经偏离自己之前的预想，在桌上扔下钞票的唐城匆匆离开了咖啡馆，既然事态的发展已经出现偏差，唐城觉着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做点什么，好让局面更乱一些才对。 租界里不缺高楼，尤其是街口这里，所以离开咖啡馆的唐城，很快就出现在了附近一栋建筑物的楼顶上。唐城挑选的整个位置离着街口很近，如果严格计算，从唐城这里到街口的冲突双方，也只有不超过百米的距离。打算添一把火的唐城，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那支毛瑟冲锋手枪，在枪管上拧上***之后，唐城将枪口对准了街口里的一个特高科便衣。 被唐城瞄着的那个特高科便衣特务，位置并不算靠前，但一看就是个小头目。暗自调整过呼吸的唐城已经打开了三倍目镜，看到街口中的冲突双方再次出现推搡骚动的时候，楼顶上的唐城马上扣下了扳机。 第一百零六章 继续添油 唐城此刻使用的毛瑟冲锋手枪上加装了***，而且射击距离也超过了四十米，所以子弹出膛时的声响，正在街口推搡叫骂的冲突双方根本就听不到。“噗！”被子弹居高临下击中了脑袋的便衣小头目应声而倒，看到从弹孔飚射出的血箭，一个正对着这名便衣小头目的印度巡捕，一下子没忍住失声惊叫起来。 印度巡捕的尖叫声，瞬间让街口的冲突双方安静下来，特高科这边的便衣，这才发现他们中间有人仰面倒地。谁也没有听到枪声，特高科这边就有人中弹倒下，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就不难看出这里面有问题。可是街口这里的冲突，已经让冲突双方的情绪激动到了一个危险临界点，这会突然有人中弹倒下，特高科这边就立马爆发了。 “啪！”也不知道是紧张走火，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一名掏出手枪的特高科便衣突然开了一枪，从枪管中窜出的子弹正正打中对面的一个华裔巡捕。只是大腿中弹的华裔巡捕惨叫倒地，虽然看着出血不少，实际他这种伤并不算致命伤。“他们开枪了，三哥中枪…”巡捕这边也立马乱了起来，有人叫喊着往前面挤过来，还有人下意识的也跟着掏出了手枪。 只要是个正常人，在发生严重冲突并且要波及到自己的时候，身处突发现场的人，一般都会先保证自己的安全，然后再去关注同伴，最后才是冲突的另一方。特高科的人刚才中弹倒下，并没有人听到枪声，而且身处在后面的租界巡捕，也并没有看到对方中有人中弹的场景。可是现在，他们却是实实在在的听到了枪声，而且中弹的也是他们熟悉的人。 租界巡捕房里的这些华裔巡捕，大多都有青帮的身份，大家平时也都是抱团对抗巡捕房里的外籍上司。虽说他们的能力在特高科这些便衣特务们看来不值一提，可真要是打起来了，他们也不是一无是处。“打死他们…把他们从租界赶出去…”租界巡捕这边出现了叫骂声，更有甚者已经伸手抓住了刚才那个开枪伤人的便衣特务。 “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不小心走了火…”已经被对方抓住手臂的那个便衣特务结结巴巴的解释起来，站在他身侧的其他便衣特务，自然也跟着出手，试图把这个闯下大祸的倒霉蛋从对方手里解救出来。这里毕竟是租界，是巡捕们的地盘，在周围路人们的围观中，发了狠的租界巡捕居然硬生生将这个开枪伤人的特务，从对方阵营中拖拽出来。 因为租界工部局事先跟上海日军有过私底下的约定，只要特高科的便衣不是明晃晃拎着武器出入租界，租界巡捕房的人一般不会为难特高科的便衣特务。可是今天的事情，明显已经超出租界工部局和上海日军之间的约定界限，毕竟是特高科的便衣在大庭广众之下，开枪打伤了一名租界巡捕。一向在上海蛮横惯了的特高科便衣们，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人，被巡捕们扣下来。 一边要抓人，而另一边却不允许，特高科的这些便衣特务们，就在这个街口，跟租界巡捕们爆发了更加激烈的冲突。冲突双方从之前的相互推搡叫骂，渐渐演变成了拳脚相加，在其他便衣特务和租界巡捕赶来支援之前，明显处于下风的租界巡捕这边，一个满脸是血被打急眼的巡捕，终于没忍住还是开了抢。 枪声使得冲突程度再次升级，已经有两人中枪的特高科这边，也跟着有人开枪，街口围观的路人们在惊叫声中四散逃离。一直在楼顶没有离开的唐城，那里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在冲突双方都掏枪对射的时候，居高临下的唐城也跟着接连开枪，暗中帮着落了下风的租界巡捕，接连射到了几个特高科的便衣特务。 不管是特高科这边，还是租界巡捕自己这边，都知道各自的战斗力如何，可他们却没有想到混战的结果，却大大出乎了他们双方的预料。原本应该占据上风的特高科这边，已经连续有人中弹死亡或是重伤，而租界巡捕这边出现的伤亡，却大大低于特高科这边，即便出现伤者，也大多是轻伤。占了便宜的租界巡捕自然是不以为然，而特高科这边已经有人醒悟过来，可他们却没有办法让对面的租界巡捕先放下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闻讯赶来的大批租界巡捕，在枪声停下来之后，终于控制住了街口这里，原本气势汹汹的特高科这边，却已经尸体和伤员满地。紧跟在租界巡捕房支援队伍之后出现的，是特高科在租界里的另一个行动小队，他们原本以为发生在这里的冲突应该是以租界巡捕落败告终，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租界巡捕房却占据着明显的上风优势。 冲突双方都死伤了人，可特高科这边的损失，却明显高于租界巡捕房。赶来支援的这个特高科行动小队，有心把事情搞大，可租界巡捕房的人数却要多过他们，而且这里是租界，并不是特高科的主场。特高科这边的发作，租界巡捕房这边根本就没想要理会，毕竟巡捕房这边也死了人，也有伤员。 赶到现场的巡捕房外籍警官也是无计可施，虽说租界工部局有过指令，要巡捕房不得与特高科发生冲突，可今天这件事情，明显不是租界巡捕房的责任。远处楼顶上的唐城一直关注事态的发展，眼看着双方都有支援到来，收拾好武器和现场的唐城暂时做了壁上观，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再出手，恐怕就会引火烧身。 唐城本想添一把火，好为那个手袋女人的离开创造机会，同时也打算让租界的水变得更浑一些，他才好趁机浑水摸鱼。可他没有想到，这些平时看着不怎么样的租界巡捕，还真的有跟特高科便衣对着干的勇气。无论如何，看到特高科的人在租界里吃了瘪，唐城的心里都是高兴的，看眼下这个情况，唐城打算再来一个火上浇油。 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双方的相互不妥协，冲突双方都有高层赶到现场来，也不知道租界工部局和特高科上海本部是如何协商的，围聚在街口这里的租界巡捕率先离开，原本叫嚣要杀光这些租界巡捕的特高科便衣们，也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子疯狂和叫嚣。随着冲突的结束，和租界巡捕们的率先离开，围聚在这里看而闹的路人们，也都纷纷散去。 唐城这个时候，也离开了楼顶，不过他并没有走的太远，而是绕行过发生冲突的街口之后，等在了下一个街口。唐城此刻停留的这个街口，是那些特高科便衣离开租界，返回特高科本部的必经之路。因为前面街口发生的冲突，唐城站立的这个街口，行人已经很是稀疏，唐城左右张望，能看到的只是等待拉客的几个黄包车夫和小贩。 “一人十块钱，马上离开这里，一会小心有性命之忧！”唐城叫过一个看着机灵的小贩，递给对方一叠钞票，交代他分发给其他的小贩和黄包车夫。唐城此举并非是心善之举，他只是不想一会爆发的交火，会波及到这些无辜之人。有钱拿自然是好事，十块钱虽说不多，这些黄包车夫和小贩也要挣好几天才能攒下十块钱。 已经换上一件深色大衣的唐城，没有理会黄包车夫和小贩们的打量，只是面色平静的站在街边。没多大工夫，前面街口忙着收尸的特高科便衣特务们，便分乘着几辆轿车，顺着街道朝这边驶来。唐城随即转身，朝着轿车驶来的方向缓步走了过去，只看唐城走路的身侧和表情并无异状，只是没有人会想到，就在唐城的大衣里面，此刻却夹着一支***。 轿车里的特高科便衣们，自然不会想到，刚刚已经遭遇过伤亡的他们，都还没有离开租界，就又有人要对他们下手。就在打头的第一辆轿车将要经过唐城身侧的时候，一直走在街边的唐城突然对着街道里行驶的轿车一个转身，夹在大衣里的***也跟着扬起，“嘭！”的一声闷响，第一辆轿车的副驾驶车窗玻璃已经被***的子弹击碎。 唐城的出手太过突然，别说是这些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噩梦的特高科便衣，就算是换做是其他人，也不会想到就在大白天敢有人当街开枪。第一辆轿车里，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特高科便衣，一声没吭就已经被***发射的子弹轰成了一个血人。伴随着车窗玻璃的破裂声，原地站着没动的唐城再开一枪，这次打的还是轿车副驾驶车门的车窗。 轿车副驾驶车窗的玻璃，刚才已经被打了个稀碎，唐城此刻打出的第二枪，目标却是轿车的司机。“嘭！”远比手枪射击声沉闷的枪声再度响起，右肩爆出大团血雾的轿车司机身体一歪，原本正常行驶的轿车，随即一路歪斜着，对着街边的电线杆子撞了过去。 该章节已被锁定 唐城从突然转身面朝轿车的侧面开始，到他连续打出第二枪，这整个过程不过才一呼一吸之间。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唐城便连开两枪先截停了第一辆轿车，等第二辆轿车里的特高科便衣反应过来的时候，仍旧站在街边的唐城，已经调转***的枪口，对准了第二辆轿车的前车窗。 路边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手里还端着一支枪管明显粗壮的***，任是谁见到了，第一反应都会出现慌乱。驾驶第二辆轿车的特高科便衣，在同伴们惊慌的叫喊声中，下意识的要打方向将车头偏转，却不想唐城扣下扳机的速度远比他打方向的速度快。“嘭！”的又是一声闷响，第二辆轿车的前车窗应声而碎，一脸惊慌的司机当即就变成了血葫芦。 唐城这一枪打中了第二辆轿车的司机，坐在副驾驶位置里的另一个特高科便衣，也没能幸运。就算他已经及时的扭转身子，却还是被穿透车窗的***散子打中。在他那声听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中，大团的血雾从他的右侧半边身子上迸发出来，瞬间就将轿车里的血腥味提升到了令人作呕的程度。 还是和刚才截停第一辆轿车时一样，开枪打碎第二辆轿车的前车窗之后，唐城并未停手，而是快步上前，将***的枪管直接探伸进已经停下来的第二辆轿车里，对着后排座里一脸慌乱的两个特高科便衣特务扣下扳机。“嘭！”轿车后排座里才刚刚逃出手枪的两名特高科便衣，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就被***打出的散子，轰成了两个血葫芦。 唐城连开四枪截停下走在最前面的两辆轿车，如果是换做其他人，这个时候就应该是马上撤退才是，而唐城的选择却不一样。假意将***塞回大衣里的唐城，顺手又从大衣里“抽出”那支加装了**的毛瑟冲锋手枪来，然后就趴在第二辆轿车的前盖上，借助轿车车体的掩护，对着后面的三辆轿车连续开枪射击。 唐城手中的这支毛瑟冲锋手枪，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快慢机驳壳枪，顾名思义，就是说这种毛瑟冲锋手枪是可以单发射击，也可以连发射击的。弹匣容量20发子弹的毛瑟冲锋手枪，简直就是眼下这个时代里，专门为城市近战量身定制的最佳单兵近战武器，尤其是在唐城这种气力强悍无视后坐力影响的怪胎手中，更是能发挥出巨大威力。 “哒哒哒…哒哒哒…”唐城抬手就是几个点射，先后将剩余的三辆轿车逼停，等对方有人开枪反击的时候，压低身形单膝蹲跪在车头后面的唐城，手腕一翻，把一枚**顺着街道抛滚出去。特高科的这些便衣特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即便是抓捕行动时，使用的也只是手枪。一言不合就用上**的对手，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可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光天化日就在大街上使用**的对手。 “**…”现在是大白天，能见度并不影响从车上跳下来的特高科便衣，清楚的看到唐城抛滚过来的**。冒着青烟的**还在路面上滚动的时候，对面就已经有人高声喊叫起来，没等**爆开，从后面三辆轿车里跳下来的特高科便衣们，便马上各自找好了掩护。“轰！”唐城抛滚出去的**，就挨着距离他最近的那辆轿车爆开，巨大的爆炸声中，已经空无一人的轿车直接被爆炸的冲击波顶了个侧翻。 “哒哒哒…哒哒哒…”蹲跪在车头后面的唐城抓住机会起身射击，在打出第一枪的时候，唐城就已经打开了三倍目镜技能，所以**爆炸之后产生的烟火，对他并没有任何的视线影响。唐城打出的子弹连续穿过那辆侧翻轿车生出的烟火，将烟火后面两个暴露出身形的特高科便衣接连击中，在对方的惨叫声中，唐城扬手再度抛出一枚**。 唐城这次抛出的**并没有贴着地面抛滚过去，而是直接从空中飞落过去，而且在唐城拉掉**的拉环之后，还有意停顿了两个呼吸才将**扔出。“轰！”越过侧翻轿车出现在半空中的**，根本还没有落地，就在半空中爆开。伴随着爆炸声，唐城清楚的听到了几声惨叫，已经打算结束战斗的唐城暗自斜起嘴角，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笑意来。 整整五辆轿车，都被唐城截停在这条街道里，听到枪声和爆炸声的旁观者可不是一两个，街道里虽说空无一人，可是街道两侧的店铺和建筑物里，却一直有人在关注街道里的交火。这里是上海，每天都在死人，即便这里是租界亦是一样。可这些旁观者，却从未见过像唐城这种穷凶极恶的家伙，居然大白天当街开枪杀人，而且还是以一敌多。街道里的枪声和爆炸声，一定也已经被附近的租界巡捕听到，只是唐城此刻还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出现。 租界巡捕没有出现，所以留给唐城的时间还算充足，快速更换过弹匣之后，唐城双手持枪慢慢向后退，然后从身前轿车的侧面，压低身形准备从轿车的尾部冲上去。城市近战交火中，最为忌讳的可能就是在情况不明的时候贸然发起冲锋，只是此刻担心情况会出现意外的唐城，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唐城着急解决掉对面那些特高科便衣，所以就只有冒险冲上去，和对方进行真正的贴身近战。 暗自调整过呼吸之后，双手持枪且枪口指向前方的唐城，忽然就从身前的轿车尾部冲了出去。“哒哒哒…哒哒哒…”唐城手中的毛瑟冲锋手枪快速喷吐出子弹，这个时候的唐城，已经忘却了其他的事情，精神高度集中的他，眼中只剩下了对面躲藏在轿车后面的那些特高科便衣特务。一个正探头出来打望情况的特高科便衣，口中闷哼一声，脖颈上飚着血箭仰面后倒过去，在他身后的其他特高科便衣不觉心中大骇。 这支毛瑟冲锋手枪，此刻已经被唐城打出了后世里自动步枪的威风和气势来，如果这支毛瑟冲锋手枪能有个三发点射的模式，或许唐城会更加喜欢手中的这支毛瑟冲锋手枪了。唐城手中的毛瑟冲锋手枪连射不断，对面的剩余特高科便衣虽说占据人数优势，可他们使用的手枪完全不是连射武器的对手，所以只能是被唐城压制的死死的。 唐城双手分开，一前一后把持着手中加装了**的毛瑟冲锋手枪，行进的时候还有意识的将面颊贴靠在**上，而且行进的时候，还直接用上了后世里城市特警的作战风格。专心致志向前推进的唐城，还根本不知道此刻他所展示出来的这些，早已经被街道两侧那些暗中关注事态的闲人们看的真切，因为在这个时代里，唐城此刻所展示的这些，还从来没有人见识过。 唐城原本站立的地方，距离后面被截停的轿车不过十余米的距离，而且他们之间还隔着一辆已经侧翻的着火轿车。借助这辆侧翻轿车的掩护，唐城很快就赶在打空弹匣之前，移动到了这辆侧翻轿车的尾部。没等弹匣里的子弹被全数打空，移动到这辆轿车尾部的唐城，便强忍烟火的熏烤，给手中的毛瑟冲锋手枪更换了弹匣。 对面那几个心急如焚的特高科便衣，自然是不甘心束手就擒，就在唐城这边出现小小停顿的时候，现在就只离着不到十米距离的那些特高科便衣，便纷纷起身举枪射击。唐城身前的侧翻轿车上，很快多出不少弹孔来，不过唐城的表情依旧平静，在枪声和对方的怒吼声中，唐城的右手从腰后伸出，手掌中赫然握着一枚**。 唐城的随身装备包因为抽奖，已经获得两次增加容量的机会，所以他的随身装备包里，可不会缺少**这种大杀伤力武器。“**…”被唐城故意延时扔出的**，在对方中一人只来得及发出警示的时候，就在对方的头顶上爆开。在连续听到惨叫声之后，已经更换过弹匣的唐城又毫不畏惧的，从这辆侧翻轿车的尾部闪身冲出。 才刚刚遭受到**凌空轰袭的这些特高科便衣中，还活着的此刻正处于头晕目眩之中，他们可没有想到唐城会趁机杀了过来。“哒哒哒…哒哒哒…”连续而急促的枪声再度响起来，已经完全贴靠上去的唐城，不管活着的、受伤的、还是已经没有声息的尸体，全部用子弹招呼了一遍。 唐城从来都没有尊重敌人的那种想法，在他看来，敌人就是敌人，不管对方是如何的具备军人的特质，或者对非战人士和平民如何的友善，这都无法掩盖对方是敌人的真相。农夫和蛇的故事，唐城可是从小就听过无数次的，唐城可不像傻傻的像那个农夫一样，因为心中的良善而丢掉性命。所以，给敌人的尸体补枪，已经是唐城的习惯使然。 第一百零八章 守株待兔 随着半空中飞旋的最后一枚子弹壳落地的声音，街道里的急促枪声终于停了下来，之前仓皇从轿车里跳下来的特高科便衣，已经全数被不按常理出牌的唐城射杀在这条街道里。严格来讲，唐城拦截这些特高科的行动，并不能算是伏击战，而应该被称作截击战才是。假装把枪管热烫的毛瑟冲锋手枪夹回进大衣里，实际却是收进了随身装备包中，唐城俯身翻找其中几具尸体的口袋。 唐城这个时候做出如此的举动，并不是他胆大包天，还要在撤离之前找机会搜刮尸体口袋里的财物。唐城如此，实际是在翻找这些尸体口袋里的特高科证件，唐城在南京和重庆追查日本特务的时候，就曾经想过对方是否会伪造情报处或是警察的证件用来配合潜伏。来到上海之后，唐城已经多次使用伪造的日本侨民和特高科的证件进出虹口区，他现在只是想要确认特高科是否已经更换以前的证件。 特高科的便衣身上全都带着特高科上海本部下发的证件，唐城马上就翻找到了两本证件，结果发现特高科上海本部根本没有更换之前下发的证件。看过翻找出来的证件，唐城心中不禁暗自大喜，对方并没有更换之前的证件，这也就是说，自己以后还有使用假证件的机会。 街道左侧的路口终于传来了租界巡捕的警哨声，此刻唐城也已经清理好自己留下的痕迹，在街道两侧建筑物里那些好奇目光的注视中，压低帽檐的唐城快步离去。“这他娘的到底是谁干的？”又看到了一地的尸体，翻看过从尸体口袋里找到的证件，带队赶来的警长不禁黑了脸，同时也为这些倒霉的日本人暗自叹息一声。 日本人一直派便衣特务进出租界，对藏匿在租界里的抵抗势力进行围剿，其中被日本人的便衣特务追击的最凶的，便是地下党和情报处两股势力。租界的巡捕大部分都只是为了混口饭吃罢了，看似严守中立的他们，实际心中也很是同情被日本人追捕的抵抗分子。可是这段时间以来，租界里的流血冲突越发的频繁起来，被打死在租界里的日本便衣，都已经超过了40人之多。 虽然这些日本便衣是死在了租界里，可租界巡捕房并不会承担什么责任，甚至巡捕房里的那些外籍警官还会心中暗喜。可他们这些只是底层的华裔巡捕可就难办了，日本人一旦癫狂起来，怕是练工部局里的那些外国人都要去撩拨一二。带队赶来的警长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马上找了打电话的地方，将这里的情况上报到了巡捕房。 接到汇报的租界巡捕房高层也都是齐齐傻眼，他们这里是公共租界，巡捕房里的巡捕也不单单只有华裔和印度巡警。半个小时前，租界的一对巡捕，才跟特高科的人发生了冲突，这才没过去多长时间，怎么就又有特高科的人在租界里遭遇袭击？莫非之前的冲突，会是袭击者事先谋划好了的？ 满是血迹和尸体的街道，很快就被大批的巡捕封锁起来，接到消息的特高科也派了人来。野山带人赶到这条街道的时候，那些只是负责维持秩序的租界巡捕们，正对着地上的尸体指指点点，看他们的表情，明显就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八嘎！你们就不能对亡者尊重一点吗？”性格狂躁的野山本就不是个好说话的人，眼见着这些租界巡捕，对那些尸体不敬，便张口叫骂起来。 野山原本以为被他骂了的租界巡捕不敢还嘴，谁知道他这边的叫骂才刚刚停下，原本只是站在看热闹的租界巡捕，就呼啦啦的围过来六七人，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打架的意思。“野山队长，咱们也都算是老熟人了，我知道你也是个读过书的，别张口闭口就像个市井泼妇一样的满嘴喷粪，这样很不好。”说话的这个人是公共租界的华人警长张波，野山上次进租界抓人的时候，就跟张波打过交道。 “张桑，难道我刚才又说错吗？你手下的这些人，为什么要对这些已经死去的人指指点点？这是对亡者的不敬！”野山性格狂躁，可他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激怒的人，面对张波几乎是挑衅般的言语，野山并没有正面怼回去，而是继续将焦点集中到那些巡捕刚才的行为上。张波能当上警长，自然也不是个棒槌，他只是对野山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对方。 张波和野山之间的小小交锋，看似张波主动退避，可实际上，张波连同他手下的巡捕们，对野山一行人始终没个好脸色，私下里的指指点点一直没有断过。特高科派了人来，一直不情愿在这里的两个外籍警官终于得以解脱，张波也只是按照命令，随便留下两个巡捕在这里维持秩序，其他的巡捕就都大摇大摆的跟着那两个外籍警官离开了这里。 野山心中恼火，可他也是无计可施，毕竟这里是租界，是租界巡捕房的地盘，按照上海驻军跟租界工部局之前的约定，特高科在租界里是没有执法权的。着火的轿车早已经被先期赶到这里的租界巡捕们推去了路边，烟火也已经被扑灭，只是那些尸体，却还横七竖八的散布在街道里，其中大部分还保持着战斗的身形。 尸体很快被清点一遍，算上轿车里没有下来的，野山他们一共清点出来13具尸体，这又是一个整编制的行动小队。心中烦闷的野山在痕迹专家勘察现场的时候，站在街边默默抽着烟，如果算上这支行动小队，这一个月来，特高科在租界里已经接连损失了四个行动小队，伤亡人数也都超过了40人。会是谁干的呢？野山暗自沉思起来，首先被他排除的便是上海地下党。 野山不止一次跟上海地下党交过手，在他的印象中，上海地下党擅长情报搜集而非武装冲突，特高科之前跟上海地下党的多次交手，已经证实了这一点。而且最为关键的一点，已经投诚特高科的多名上海地下党叛徒都供述过，上海地下党组织里，并没有那种能够以一敌众的高手，大部分活动在上海地区的地下党成员，甚至连武器都没有配发。 如果不是上海地下党，那就只剩下情报处上海站了！野山想到这里，下意识的伸手轻捏自己的眉心。情报处搞暗杀是时来已久的，1932年第一次淞沪会战之后，当时还是叫力行社的情报处前身，就曾经多次组织过针对上海驻军军官的刺杀，野山当时还只是个普通的行动队员，但他对那段经历至今还是记忆犹新。 可问题是，特高科前段时间针对情报处上海站实施过多次围剿行动，根据他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情报处上海站早已经是大伤元气，上海站原本的那些所谓行动高手，早已经是死的死逃的逃，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能够以一敌众的高手来？难道说这个所谓的高手并不是上海站的人，而是来自已经搬去武汉的国民**或者是情报处总部？ 野山的思绪越飘越远，居然就在半支烟的时间里，一下就想到了远在武汉的情报处总部。不得不说，野山这个从底层一步步干起来的行动队长，的确是个很有能力的家伙，他此刻的推测基本已经接近真相。独自站在街边思索的野山，这个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正对面的屋顶上，正有人眼神冰冷的在注视着他。 本该远遁而去的唐城，实际并没有真正离开这里，他只是在离开这条街道之后，又更换了装扮悄悄的混入街边看热闹的人群之中，在租界巡捕赶到这里并且维持秩序的时候，唐城已经悄悄攀爬上了正对事发现场的屋顶潜伏下来。租界里死了特高科的人，而且还是一次就死了十几个，唐城相信特高科接到消息之后，一定会派人过来，所以，他来个守株待兔。 功夫不费有心人，接到命令的野山带人赶来这里，因为对租界巡捕的叫骂，张波他们离开的时候，就只是随意留了两个巡捕用来维持秩序。隐藏在屋顶上的唐城，心知自己这次不可能再来一次全歼，所以他准备只是射杀这伙便衣特务中的头目。野山的装束很是平常，但他和张波的短暂交流，早已经被唐城看在眼中。 只是唐城并没有马上动手，距离现场超过五十米的唐城，不可能听到野山和张波之间的交流内容，所以他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野山就是这些便衣特务的头目。现场的勘察工作很快就已经接近尾声，一个痕迹专家拿着些变形的子弹头和弹壳来到野山身边，两人的交谈才刚刚起了个头，野山忽然感到一阵心悸，枪声便突兀的响起来。 第一百零九章 意见相驳 野山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大批的租界巡捕已经完全封锁这条街，因为这个原因，在租界巡捕离开之后，野山他们根本没有多加警惕。枪声出现的时候，野山手下的便衣特务们还都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只有站在野山身边的那个痕迹专家，马上就扯着嗓子喊叫起来，因为从野山脖颈上喷射出来的血浆，糊了他一脸。 射击距离超过了50米，所以唐城此刻使用的是那支毛瑟狙击步枪，因为在这种射击距离下，没有人会使用手枪。第一枪就命中了野山的脖子，在瞄准镜中看到目标中弹倒下，唐城快速拉动枪栓，将那个只顾着发声喊叫的痕迹专家，也一枪撂倒。抢在对方发现自己之前，屋顶上的唐城很快就把弹仓里的五发子弹全数打了出去，然后收拾好自己留下的痕迹，快步离开了屋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的人，会在租界里连续遭到伏击？”特高科上海本部里人心惶惶，因为连续几次在租界里遭遇伏击的他们，一直没有找出幕后黑手。不知道敌人的战斗，让特高科的很多人心中惶恐，尤其今天发生在租界里的事情，让特高科的很多人领教了对手的狡猾。 特高科的暴怒，并不会影响到唐城的心情，连续三次在租界里袭击同甘苦的行动人员，并且全都全身而退，已经回到住所的唐城心情很好。着急返回住所的唐城，本想要全神贯注的进行系统抽奖，却不想才回到住所，就接到了汉斯打来的电话。“唐，租界今天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汉斯显然没有心情跟唐城寒暄闲扯，一开口便直奔主题。 “汉斯，你为什么这么问？”担心电话不安全的唐城，自然不会做哎电话里承认什么，而是反口向汉斯询问。“我的确是出过门，可你说的事情，我也是刚刚知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说的事情，绝对跟我没有关系。这里是租界，我有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大白天的在租界里动枪杀人！”唐城知道汉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今天的事情跟自己有关，所以他咬死了不承认。 汉斯手里自然是没有任何的证据，他打电话给唐城，只是直觉中觉着唐城会跟今天的事情有关联。只是他没有想到，电话这边的唐城居然一口咬死今天的事情跟他无关，心中暗骂无耻的汉斯苦于没有证据，也只能是转移话题说起了其他的事情。“汉斯，我上次已经都跟你说过了，我绝对不会去德国，只要你给了我剩下的钱，这笔交易就算是彻底完成了。” 汉斯说邀请唐城去德国，是那位小胡子元首的意思，可唐城却并没有这个想法，他可不想跟臭名昭著的纳粹扯上关系。况且唐城跟汉斯进行交易，一方面是想要继续借助汉斯的帮助，在上海做更多的事情。另一个方面，唐城跟汉斯交易，也只是单纯的为了钱。“汉斯，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如果你觉着过意不去，那就帮我弄些药品来。” 唐城的要求，对汉斯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唐城的这种态度，让汉斯有些难以接受。挂上电话的唐城，让玛丽送了些熟食来书房，然后就反锁了书房的门。光幕下方标注出的抽奖次数是35次的字样，这让唐城心中小小的雀跃了一把，这一次，唐城没打算像之前那样五次一组的进行连抽。 狠狠灌了一口可乐，唐城开始了第一次抽奖，系统抽奖界面只有一个滚筒式样的转轮，抽中什么东西只能看系统的慷慨程度，抽奖的唐城事先可不知道自己会抽中什么东西。金色的滚筒由快转慢，最后停下来之后，金色滚筒中间的空白处爆出一团五彩光华，光华散去，奖品的内容才会显现在空白的方格里。 唐城今天的运气不错，第一次抽奖，就抽中了20发***的子弹，而且全都是散子。嘴里嚼着熟食的唐城却对此只是撇了撇嘴，好在他已经有了一支***，这20发***的子弹也算是有些用。整整35次抽奖机会，被唐城用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全数用光，他最渴望得到的技能补丁一个都没有抽出来，生活物资倒是抽出不少，技能也只是抽出两个。 唐城抽出的这两个技能都是生活类的，对唐城而言，堪称是鸡肋一般。不过唐城并没有对此气恼，毕竟这两个生活技能都是成长性的，只要每天抽出一些时间来熟悉和练习这两个技能，它们总有完善升级的机会。一直到晚饭时间，唐城都待在书房里，随身装备包里的那些武器，也被唐城都拆开保养了一遍。一直等到了天色黑下来，玛丽上楼来来叫唐城吃晚饭的时候，他才终于等来了许还山的电话。 唐城没有出门，一方面是为了抽奖，一方面就是为了等候许还山的电话。那个手袋女人明显就是上海地下党的人，唐城上次救下那个女人之后，许还山就曾经询问过唐城，这一次，唐城也很是期待许还山会做出怎么的反应。“白天的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和汉斯一样，打来电话的许还山在电话那头，也是直奔主题，直接向唐城问起了白天的事情。 许还山和汉斯不一样，有心交好地下党的唐城，自然不会藏着掖着，尤其对方是许还山的时候。“你们的人，警惕性也太差了，我都已经提醒过你们，特高科的反应举动，怎么你们的人行事的时候，还是没有足够的警惕性？”唐城和许还山是老熟人，说话的时候自然也就不用打什么机锋，而且唐城这话，已经算是婉转的承认了白天的事情跟他有关。 电话那头的许还山心领神会，便没有继续追问详情，而且说起了地下党以及掌握到的特高科那边的反应。“你做事也太大胆了，这里毕竟是租界，一旦日本人对租界工部局施加压力，工部局未必就能硬顶着日本人的威逼。”一天之内死了几十口子人，换做许还山是特高科的高层，怕是也吃不住劲，会对租界工部局施加压力，并且趁机甩黑锅。 “难道就因为这个，就无视特高科的便衣特务，在租界里随便抓人？难道你们地下党被特高科压制的还不够？”许还山的态度让唐城有些不爽，难道自己帮人这还绑错了不成？“别的都别说了，我来上海就是冲着特高科来的，既然他们是敌人，那我的行动就不会停止。”唐城的声音不觉冷了下来，态度也跟着强硬起来。 许还山是个老地下党，如何听不出唐城声音中暗藏的情绪，“你小子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刚才那些话并不是指责你，我只是提醒你要小心行事。一旦特高科威逼租界工部局，而租界工部局顶不住的时候，巡捕房说不定就会配合特高科，对租界进行全面的搜查。如果你连留在上海都做不到，又怎么继续针对特高科的行动？” 许还山说出这番话的出发点自然是好的，可他却挑错了时间和对象，“老许，你就别跟我说这些了，我只知道对待敌人，只有手中的刀枪最管用。至于能不能留在上海，这个倒是不用你担心，我自己会想办法。”唐城说完这段话，便马上挂断了电话，电话那头的许还山继续拨打电话，却只是听到了嘟嘟嘟的电话忙音，显然是唐城不想接他的电话，故意没有将电话的听筒归位所致。 挂断电话之后，唐城原本的好心情已经荡然无存，暗自琢磨一阵之后，唐城的心中已经有了些明悟。自己和许还山刚才的态度变化，说到底只是两人意识形态的差异所致，来自后世里的唐城，记忆中还保留着后世中国的朝气蓬勃和锐意强大，带给国民的骄傲自信。而这个时代里的中国人，目前还不具备唐城这种已经深刻在骨子里的自信和骄傲，所以他们思考问题的时候，往往习惯性的瞻前顾后考虑外部原因。 想明白了这些，皱着眉头的唐城也只是把电话听筒归位，却并没有给许还山打去电话。唐城从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喜欢被动反应的人，而且他还有家人需要照顾，如果被情报处那边发现自己跟地下党组织过往密切，一定会招惹来**烦。或许跟上海地下党组织，尤其是跟许还山这边的交往，冷却一些也未必不是坏事。 打定主意的唐城选择了不主动联络许还山那边，晚饭之后，唐城给余老板打去电话，今天之后的一段时间理，唐城打算静默一段时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和唐城意见相驳，这并不是许还山想要看到的局面，但地下党有自己的行事风格，唐城这种动辄当街开枪的行事风格，地下党组织决计无法接受。 第一百一十章 重庆来人 “师傅说，要你自己在上海多加小心，小鬼子可精怪着呢，小心没大错！”几天之后的一个傍晚，从重庆走水路来上海的马三被唐城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进了自己的住所里。马三在马爷众多的徒弟中，不算身手最好的那一个，但却是最得马爷信任的一个，而且马三走江湖的经验丰富，所以才会派了马三来上海。 练武之人的饭量都不错，尤其马三也和唐城一样，是个无肉不欢之人，所以唐城的书房桌上，此刻已经摆满了各种熟食。马三边吃边说，唐城很快就对重庆那边的情况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得知马爷已经带人从云南返回重庆，一直担心家人的唐城，这才算是终于放下心来。 “我临来的时候，按照你在电报里交代的，专门去找了张站长。”一个就能装一碗的猪肘子，被马三几口就啃的只剩下了骨头棒子，隐隐泛着油光的鼻头，鼻尖上的那个麻子正随着马三的动作来回的变换着位置。用力咽下嘴里的肉块，马三又伸手抓起了那只烧鸡，“张站长那边一切还好，不过上个月底的时候，我听说张站长那边死了几个人，应该是城南那边出了事情。” 说完了唐城家人的情况，马三便絮絮叨叨的说起了重庆站和调查队的事情来，和重庆站相比，马三说起调查队的时候，就详细了很多。“还有你那些手下，前阵子过的有些散漫，不过张站长要我告诉你，你那些手下，有可能会被征调去武汉那边。据说是因为情报处总部那边缺人用，然后就有人说你那支调查队不错，他们准备征调去武汉帮助清查日本特务。” 调查队是唐城在重庆立足的根本，如果调查队被情报处征调去了别处，等唐城再回到重庆的时候，可就成了孤家寡人的光杆司令了。唐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上不觉显出怒色来，自己在上海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帮着情报处到处袭杀特高科的人，可自己在重庆立足的老底子，却被情报处给连窝端，想想都觉着心冷。 唐城的表情变化，全都被马三看在眼中，来上海之前就被反复叮嘱过的他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偷笑，因为唐城此刻的反应，早就已经被张站长预料的一般无二。“张站长说了，要你在上海用心做事，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重庆那边有他在，那些人没有了就没有了，大不了以后再重新招募就是了。”马三原话转述张江和的话，再看唐城，神色似乎已经不想刚才那样怒气冲冲。 张江和话中藏着的深意，唐城岂能听不出来，这是要他在上海加着小心做事，只要他能安全的回到重庆，一切就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这个就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慢慢的吐出一口气，唐城轻轻点头，，“你且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他们既然已经对我留在重庆的人动手了，这也就表示，我也差不多要被调回重庆了，否则他们不会这个时候调走我的人。” 唐城这番话，令马三停下动作，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向唐城。马三之前跟着马爷南下重庆，之后又去了云南办事，唐城做的很多事情，马三也只是从其他的师兄弟口中得知。这次来上海再见到唐城，马三对唐城的印象还停留在当时南京城里的那个小警察形象上，没成想这大半年没见，昔日的小警察都已经成长到了如此的地步。 “我临来的时候，孙先生也是这么说的，只要你没事，其他那些事情都不用太过着急。”孙淼是唐城在南京的时候，给自己找的一个先生，马爷打前站下重庆的时候，孙淼一同随行，之后一同去了云南办事。膝下无儿无女的孙淼，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将唐城视作自家后辈，马三临来上海的时候，孙淼可没少交代事情给马三。 “叫家里的长辈们担心了！”不管是马爷还是孙淼，唐城一直都非常的敬重，两个人分别叫马三带话给自己，唐城心知这是长辈们的关心之举。马三闻言眯眼笑了起来，自幼就跟着马爷走南闯北的他，从进门开始，便一直在试探唐城，毕竟马爷有心在唐家养老避世，作为徒弟的马三就必须先弄清楚唐城的为人秉性。 马三食量不小，桌上的熟食很快就被他一扫而空，狠狠打了个饱嗝，最后灌下一大杯可乐的马三这才算是舒坦了。一直等着马三吃饱喝足了，唐城这才说出了要马爷派人来上海的缘由。“三个，这次要家里派人来上海，主要是把一批东西带回去，用外人我不放心。”说着话，唐城转身打开了书房里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两个沉甸甸的铁皮盒子来。 打开盒子，马三看到的是花花绿绿的外国钞票，从盒子里取出来的外国钞票，很快就在桌子上堆出一个小堆。“三哥，这些是英镑和美金，另外还有一些法郎，如果全都换成美金，差不多有10万美金。我卧室的床下面，还有两包金条，一包是三十根大黄鱼，一包是五十根小黄鱼，这些东西要全都带回去交给马爷和孙先生。” 光是桌上的这些外国钞票，就已经足够令马三目瞪口呆的，此刻听唐城说还有两包金条要带回重庆的时候，马三早已经傻眼了。“唐兄弟，来上海杀小鬼子，能这么挣钱？”虽说从小就跟着马爷走江湖，马三可从来不会缺吃少穿，可他着实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别说是10万美金，就是10万大洋，他也是没有见过的。 马三理所当然的以为唐城拿出来的这些钱，都是唐城在上海杀日本人弄来的，唐城闻言便没有忍住当即笑出声来。“三哥，你可真逗！我杀的日本人都是便衣特务，那种人可不是什么有钱人。这些钱的来路没有问题，只是我这会不好告诉你内情，等以后时机到了，我会慢慢告诉你们知晓的。”唐城此刻拿出来的这些外币，自然是汉斯派人送来的交易款，算上卧室床下面的那些金条，汉斯目前还欠着唐城一部分尾款。 跟德国**做交易的事情，唐城没有办法对外宣扬，而且他也不敢对外宣扬此事，所以不管马三此刻如何追问，唐城只是不断的转移话题，始终没有将内情告知给对方。马三来上海是唐城的要求，这一路上马三不但没有用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进入租界也用的假证件，所以他并不能在上海做长时间的停留。 亲自点算过桌上的那些钞票之后，行事稳重的马三又叫唐城将卧室床下的那些金条也拿来书房，他也仔细点算一遍。“三哥，你回去跟马爷和孙先生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这老话说的好，乱世的黄金盛世的古董，眼下就是乱世，这些金条尽快都换成翡翠和古董字画。外币先留着，毕竟法币已经开始贬值，以后外币会越发的值钱。” 马三清点钞票和金条的时候，唐城还不忘记做了一番交代，这个时代里，恐怕再没有人会像他一样，知道古董字画以后的价值。在马三看来，金条终究是比那些外国钱和什么古董字画保险，可是他临来上海的时候，师傅和孙先生都交代他到了上海以后，一切都要听从唐城的指挥。所以唐城此刻说什么，马三不管明不明白，都只是点头称是。 唐城拿出来的这些外国钞票和金条，足够一个四口之家一辈子的花费，把这么大一笔钱送回重庆，是唐城对以后生活提前做的一个铺垫，具体的执行人却是远在重庆的马爷和孙淼。当初两位老人家带人去云南的时候，就带走了当时唐城能凑到的所有闲钱，年前返回重庆的时候，为唐家带回来一箱品质颇高的翡翠毛料。 原本按照唐城的计划，马三来上海只会停留一个晚上，然后搭乘外国商船离开上海返回重庆，这些钱在途中耽误的时间越短越好。只是令唐城没有想到的是，他第二天中午陪着马三吃饭的时候，汉斯突然打来一个电话，让唐城不得不改变计划，让马三在上海多留了一天。“三哥，今晚带你去个好地方，也算是你这趟没有白来上海。” 汉斯打来电话，是通报一个消息给唐城，日军宪兵司令部的一个大佐，昨天接待了一个从关外来上海准备返回日本本土的关东军军官。汉斯的线人打听到这个关东军军官随行押运着一批黄金珠宝，据说此人这次从上海走海路返回日本本土，为的就是专门将这批黄金珠宝运回日本本土。还欠着唐城一部分尾款的汉斯，之所以会主动给唐城打来电话，便是打上了这批黄金珠宝的主意。 抢劫日本人，唐城从来没有心理负担，几乎所有在中国经商的日本人都跟日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从中国挣到的每一分钱，都不是以公平交易的形式获得的，有些甚至是和日军勾结直接实施抢夺。 第一百一十一章 情况隐瞒 重要的事情，唐城喜欢面对面的讨论，所以他带着跃跃欲试的马三去了汉斯的餐馆。汉斯没有想到唐城会带着一个陌生人来自己这里，在他的印象当中，唐城从来都喜欢独自一个人行动。“别担心，是自己人，是我可以交托秘密的自己人。”唐城介绍马三的话语很是简练，但汉斯却从中听出唐城的态度，一个能够交托秘密的自己人，显然是唐城最相信的人之一了。 唐城还在南京的时候，就跟外国人交往过密，马三对此并不会觉着奇怪。耐心等着唐城把香烟点着，汉斯这才开口言道，“这个消息，是我的一个闲人偶然间得知的，而且已经经过了我多方的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实性绝对毋庸置疑。”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汉斯说着话，打开桌子的抽屉，从抽屉里面拿出几张照片递给唐城和马三两人。 “照片上这个穿着佩戴中佐军衔的人，就是这个消息的主角宫本竟一，此人是关东军的一个后勤军官。宫本竟一两天前来的上海，目前住在法租界的一家旅馆里，我的人已经确定他带来上海的一批货物，目前就存放在十六铺码头的2号仓库里。至于此人为什么不走军用码头，而住在法租界里，我估计他是准备用外籍货船运送那批货物。” 汉斯最后这句话，令唐城眉头微皱，看来目标是一个不喜欢按照常理出牌的家伙啊！汉斯一直在留意唐城的反应，此刻见到唐城微微皱了眉头，便出言解释起来。“宫本竟一进入法租界的时候，使用的是中国身份，入住那家法国旅馆的时候，登记的名字叫贾万春，我没有第一时间联系你，便是为了弄清楚宫本竟一刻意入住法租界的举动是不是个陷阱。” 唐城闻言轻轻点头，汉斯这个时候能解释这些，就已经能说明这个宫本竟一不应该是特高科设下的陷阱。“那你是什么意思？既然人在法租界，货物也是存放在十六铺码头，直接绑了人转移货物就是了，你手下那些人就足够用了，为什么还要找我来？”唐城放在手中的照片，抬头看向桌子后面的汉斯。 被唐城抬头直视的汉斯耸了耸肩，然后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唐，你莫非是忘记了咱们之前的那个交易！我手下有超过一半人，都已经回柏林去了，短时间内根本赶不回来。”因为还有马三在场，所以汉斯的意思表述的很是含蓄，但唐城明白，汉斯此刻虽说的一半人，应该是说汉斯的心腹手下，而不是说他全部的手下。 汉斯的解释，并没有让唐城微微皱起的眉头松开，相反，他越发的感觉有些不大对劲起来。“汉斯，你应该知道我的习惯，如果你不把隐瞒的事情说清楚，这件事情，我是绝对不会掺和的。”唐城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原本看着一脸懒散的马三，这个时候也坐直了身子，眼中更是隐隐透出一丝戾气来。 马三这幅样子看的汉斯心惊，急忙冲着唐城摆手的他，急赤白脸的解释起来。“唐，我可没有骗你啊！我知道这个消息不过才两天时间，这点时间能打听出来这些情报，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刚才也是你开口插嘴，打断了我的话，并不是我故意隐瞒你的。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我说的整个样子？” 能逼的汉斯露出这幅急赤白脸的嘴脸，唐城心中暗自偷笑，不过他肯定汉斯一定是还有事情在瞒着自己。“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还是刚才的那句话，既然你故意隐瞒一些事情，那我就祝你马到成功好了！”唐城故意板着脸说出这番话，之后便从沙发里起身站起来，一副要马上离开的样子。马三是跟着唐城来的，此刻看到唐城要离开，马三自然也跟着站起身来。 “唐，先别走，你听我解释好不好！”见唐城两人要离开，汉斯赶紧从桌子后面转出来，他倒是聪明，没去直接拦住唐城两人，而是一个箭步挡在了房门前。“唐，我知道的，真的是全都告诉给你们了！”汉斯张开双臂挡在门前，口中不住辩解的同时，还不忘记留意唐城的表情反应。 汉斯挡着门不让路，唐城只好站在原地对汉斯言道，“汉斯，你们都是明白人，依照我对你的了解，如果手头上就只有这些情报，你绝对不会给我打电话，因为那样风险太大。你也应该知道我的习惯，如果情况不明或者情报不全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展开行动，更何况对方还是关东军的现役军官。” 马三对唐城来上海之后干的那些事情完全是不知情的，可汉斯却不是马三，毕竟唐城展开这些行动的时候，可没少向汉斯寻求帮助，此刻听唐城说担心对方的关东军军官身份时，汉斯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对方只不过是关东军的一个后勤中佐，你可是在新亚酒店里打死过宪兵大佐的人呢！” 汉斯的话令唐城老脸微红，可还是嘴硬不肯承认自己刚才的借口完全立不住脚，“你少跟我说新亚酒店的事情，我都跟你说过，那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既然说到了这个关东军的小小后勤军官，那咱们就来论一论这里面的道道，如果这里面没有其他的事情，为什么这个关东军的中佐，非要住在法租界的旅馆里？按照我对日军的了解，他们这种现役军官，如果离开驻地，只会住在规定的地方。” “上海虽说是个大都市，可租界目前并不受日军的控制，按照常理，这个关东军的中佐来上海之后，应该住的地方是虹口区，而不是法租界。”见汉斯还是不肯让开房门，唐城只好转身回去在沙发里重新坐下来。“你刚才跟说出目标的身份是，我第一个反应，便是觉着这是特高科的一个陷阱，尤其他还把货物存放在十六铺码头上，这太不正常了！” “依照我对你的了解，你这个人虽然爱钱，可更加爱惜性命。你不是个傻子，自然也能看出这里面的问题，既然你能看出其中的问题，还坚持有行动的可能，这就说明，你已经知晓了问题所在。可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却并没有对问题的解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隐瞒这些，但我不想当傻子。”唐城此刻已经解释的痕清楚了，就连一直没有出声的马三都听明白了唐城的意思，汉斯岂能听不出来。 “好吧，我承认是有一些事情，我没有说清楚，但你要明白，我隐瞒的事情，对你并没有任何的危害。”一脸苦笑的汉斯终于让开了房门，他可没有想到如此短的时间里，唐城就已经明白了自己有所隐瞒的事实。“有些事情，我没有说出来，是因为我不能暴露线人的身份。换句话说，只要我解释了所有的事情，你就能从这些事情当中，知道提供给我这个消息的线人是谁了。” 汉斯解释的很是为难，可唐城却不动声色，汉斯越是这样，唐城就越是想要知道汉斯的这个线人是什么人。马三不明白唐城和这个大鼻子老外打的什么机锋，看到唐城重新在沙发里坐下来之后，他也跟着坐了下来，伸手从面前的盘子里抓起一个苹果吃了起来，完全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旁观者。马三的动作，像是突然给了唐城启发，视线重新回到汉斯的身上，和汉斯目光对视的唐城突然斜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汉斯，我可以试着猜猜看，你这么紧张这个通报你消息的人，想来这个人的身份很隐秘，能知道如此机密的消息，这个人也不会简单。虽然这个宫本竟一不想被其他人知道他来上海，还带来一批货物，但他不可能在独自一个人的情况下，顺利将这批货物运回日本本土，他一定还有助手，或是能提供给他必要帮助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知晓这个消息的人，很可能是个日本人，而且还是日本军人，或者说是个日军军官。”唐城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盯着汉斯，一直旁观的马三却一边吃着苹果，一边暗自留意汉斯的发言。在唐城说到提供消息的人是个日本人的时候，马三明显看到汉斯的眉毛抖了一下，而在唐城说对方是个日军军官的时候，马三看到汉斯有个吞咽口水的动作。 这是说中了啊！双眼瞪的溜圆的马三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唐城，他想不明白唐城怎么能猜出这些来的。觉察出马三此刻正两眼溜圆的看着自己，心中明白的唐城并没有出言解释，而是抬眼看向汉斯。“汉斯，既然我猜中了，你现在还觉着有继续隐瞒的必要吗？你难道就不担心，我哪天行动的时候，会无意中干掉你刻意隐瞒的这个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合作 “唐，你不能这样…”唐城最后那句话，原本只是在故意威逼汉斯，他却没有料到汉斯居然是当了真。实际上，这也不怪汉斯会当了真，毕竟唐城来上海之后，可没少射杀特高科的人，光是被日军控制的虹口区，唐城都已经接连闹腾了好几次，死伤在他手里的日军军官和宪兵，更是接近百人的数量。 汉斯这句情急之下的话才说出口，整个人便愣住了，因为他正好看到唐城笑吟吟的露出一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来。汉斯不是个笨蛋，他立马就反应过来，“唐，你这是诈骗！”有点恼羞成怒的汉斯涨红了脸，他这句诈骗，更加算是承认了唐城之前的那番推断。汉斯此刻这幅样子，让唐城咧着嘴哈哈笑出声来，汉斯无奈，只得说出实情。 “通知我这条消息的内线，的确是个日本人，而且还是宪兵司令部的一名军官。这个宫本竟一在宪兵司令部有一个同学，我的整个线人正好和他这个同学在一个部门，偶然间听到两人通电话的时候，知道了宫本竟一转道上海回日本本土的消息。”汉斯一边说话，一边暗自留意唐城的反应，他还没有拿定主意向唐城透露自己这个线人的名字和具体身份。 汉斯顿住话音，唐城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汉斯，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心中无奈的汉斯伸手挠头，只得在唐城的示意下继续开口言道，“我的这个线人叫井上稚野，是日军宪兵司令部里的一名少佐军官，虽然在宪兵司令部里不算实权派，可此人善于交际，在宪兵司令部里熟人不少，我从他那里获得不少跟日军有关的情报和消息。” 唐城之前的推断，实际有很大程度都是在哄诈汉斯，他却没有想到，汉斯真的有一个在日军宪兵司令部中任职的日军军官做线人。许是因为看到唐城眼中的不敢置信，汉斯有些小小得意的笑道，“这个井上稚野出声商人家庭，参军入伍并不是他的本意，他和其他那些日本人不一样，井上稚野只想要挣钱做生意，毕竟他出身大阪…” 汉斯的话还没有说完，唐城便开口插言道，“你说这个井上稚野是大阪人？”汉斯说道大阪的时候，唐城便下意识的想到了二战日军中那支赫赫有名的大阪师团，也就是后世里被无数网友称赞为和平商贩之师的日剧第四师团。说道日军的第四师团，在二战侵华日军中也算是一个奇葩般的存在，这支完全由大阪商贩和小市民组成的师团，最出色的并不是战斗力，而是无论身处何地都表现的很出色的交易能力。 据说这支日军第四师团不但跟国军部队交易军火物资，甚至还跟八路军部队也做过同样的交易，上级分发下来的枪支弹药，都能被他们当成商品出售给和他们对阵的对手。此刻听汉斯说这叫井上稚野的军官是大阪人，而且出身商人家庭的时候，唐城便马上目标过来，此人为什么会成为汉斯的线人了。 汉斯不是唐城，自然不会知道大阪师团在后世里的赫赫威名，也更加不会知道日军中大阪籍的日本军人，都在这场战争中做过什么奇葩的事情。“对啊！这个井上稚野就是大阪人！怎么了？你是觉着这个人有问题吗？”不明白唐城为什么会在意这个的汉斯，不禁紧张起来，唐城闻言却轻轻摇头，心说汉斯可是找了个合算的线人。 见唐城只是轻轻摇头，却不肯说出缘由，心知唐城一定是有事情瞒着自己的汉斯，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井上稚野偶然听到宫本竟一和他那个同学的电话交谈，便故意邀请宫本竟一的同学喝酒，然后找机会套话，然后这个消息就到了我手里。宫本竟一的落脚点和码头上那批货物的存放地点，全都是井上稚野问出来的，所以，我并不觉着这是特高科设下的陷阱。” 汉斯此刻的解释，终于令唐城心中的疑问全消，如果汉斯的这个线人只是凑巧得知了这个消息，仔细回想整个过程，也的确不像是特高科布局设下的陷阱。“那你想怎么做？直接从法租界绑人，然后伪造证件从码头上转移走那些货物吗？”唐城虽说已经消除了怀疑，但态度却还是没变，他对这件事情并不抱希望，因为其中的风险太大了。 “特高科这段时间接连遭遇袭击，如果我是特高科的领导者，可能会暗中联络宪兵司令部，强行对租界工部局施压。然后再用收买和威逼的手段，联合上海黑帮势力，对租界甚至是包括整个上海地区，实施全面封锁和搜查。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想着虎口夺食吞下码头上的那批货，这太冒险了。挣钱的法子有很多，我并不赞成非要冒这样的危险，一旦出事，那可就是**烦。” 唐城此刻的规劝，听着情真意切，可他心中却在暗自偷笑，如果汉斯听从自己的规劝决定放弃这件事，那么，自己就会半路截胡，今晚就去会一会那个叫宫本竟一的关东军军官。唐城的盘算打的不错，只是汉斯却不会轻易上当，尤其汉斯非常熟悉唐城的做事风格，他更是知道唐城绝对不是一个害怕危险的人。 “唐，你根本不知道宫本竟一带来上海的那批货物都包括了什么！”眼神闪烁的汉斯终于咬着牙，向唐城袒露出所有事情。“关东军在关外经营这很多矿场，其中就包括多出金矿，这个宫本竟一也是个很贪婪的家伙，他联合多名关东军上层人数，在关外私下开采了两处金矿。其中一处金矿用来上交掩人耳目，而另一处金矿的产出，就被他们隐瞒下来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黄金一直都是日本**严格管控的东西，如果从关外直接运回日本，他们无法控制消息走漏的风险。宫本竟一这次转道上海，便是为了搭乘上海这边的外籍货船，将他们积攒下来的黄金运回日本本土，准备几家分润。换句话说，就算咱们抢走这些黄金，宫本竟一他们也不敢声张，否则他们承担的麻烦会更大。”汉斯此刻算是说出了所有的事情，唐城却还是不满意。 “我猜这个宫本竟一身边，一定还有他从关外带来的护卫吧？或者说是其他那几个关东军高层安排的监视者？汉斯，你是个搜集情报的好手，但你对具体的行动规划，却是个新丁。恕我直言，如果你真的想要吞下码头上可能存在的黄金，就必须要考虑到所有的因素，和可能出现的所有问题。”唐城这话听着像是在教训汉斯，后者却知道这是唐城的善意提醒。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马上派人打探宫本竟一身边护卫的情况，同时也要查明码头货物的情况。”唐城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起来，汉斯知道这是唐城考虑事情时候的表现。“如果我是这个宫本竟一，绝对不会将积攒下来准备偷运回日本的黄金放在码头仓库里，毕竟十六铺码头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十六铺的那些帮会势力可不在乎货物是不是关东军军官。” 唐城最后那句话算是彻底提醒了汉斯，也顾不上这里还有唐城和马三在场，汉斯就当着两人的面，抓起电话马上交代手下人去操办此事。一直充当旁观者的马三，这个时候才算是弄明白了唐城和这个大鼻子老外之间的关系，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大鼻子老外要听从唐城的建议，但他看得出唐城两人之间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马三眼中的审视，并没有逃过唐城的观察，只是这个时候还不是他向马三做出解释的时候。唐城已经跟汉斯合作过多次，所以一旦决定下来要合作，所有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一番据理力争之后，唐城终于拿到了三成好处的分润，汉斯不但要提供所有的情报支持，而且还要提供行动所需的武器装备，另外还包括要给井上稚野的那一份好处。 “唐，你确定你需要这些武器装备？该死的，为什么你还需要**和**？难道你是想要彻底血洗十六铺码头吗？”汉斯一直怀疑唐城在上海还有其他的助手，此刻看到唐城现场列出的武器装备清单，他心中的整个疑惑便越发的清晰起来。口中的抱怨，只是汉斯的一次试探，不过他并没有从唐城的表情中看出丝毫端异来，但唐城开口回答之后，汉斯的心忍不住剧烈跳动起来。 “这次不是我单独行动，这些武器装备，是我给其他人准备的。”唐城的整个回答，算是证实了汉斯一直以来的那个猜测，而且唐城列出来的武器装备清单，数量上已经足够武装出一个武装小队的。汉斯自以为是找到了答案，却并不知道坐在他对面的唐城，心中正暗自憋着笑，他也并不知道唐城正在趁机薅他的羊毛。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互不信任 “忘掉你刚才听到和看到的所有事情，记住你是个中国人，所有的外国人，都不能相信！至少在他们没有证明跟咱们一条心，且没有利益冲突之前，他们都是不可信的！”离开汉斯的餐馆，马三还在回味自己刚才看到和听到的一切，却不想唐城说并不能相信刚才的那个大鼻子老外，马三只觉自己的脑子里一片混沌。 “你是不是觉着我刚才和他聊的不错，而且看着像是交情不错的样子？”突然停住脚步的唐城，转身看向马三，在马三下意识点头之后，唐城忽然笑了起来。“马爷曾经跟我说过，在他所有的徒弟之中，你是最心善的一个。你知道为什么马爷每次外出，都要带上你吗？他可并不单单是要锻炼你，而是要带着你去看这世间百态，让你知晓人心险恶，他想要板一板你这容易轻信他人的毛病。” 唐城的话，让马三僵直了身体，楞在了原地。他原本以为师傅每次外出都要带上自己，是因为自己是师傅最信任的徒弟，却不想这里面还有这一层用意。“我和刚才那个大鼻子老外的关系，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如果有一天我妨碍到对方，或者对方觉着出卖我能换来更好的好处，说不定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出卖我给日本人。” 唐城的话让马三只觉着后背一阵阵的发凉，看唐城和那个大鼻子老外刚才的相处，几乎跟亲兄弟都差不多了，他可没有想到，唐城却一直在提防着对方，难道就因为对方是个大鼻子老外？“没错，就因为他是个外国人，而我们是中国人。”像是看出了马三此刻的心中所想，唐城正了面色继续言道。“能让我心甘情愿交出后背的，只能是中国人，外国人，不行。” 唐城骨子里就是个民族主义者，后世网络中太多歧视华人的新闻，和中国越发强大显现出来的腾飞之势，让世界各国尤其是欧洲国家，对遏制中国不遗余力。唐城这样的年轻一代，并不像前一代人对国外生活那般憧憬，他们更加愿意待在国内，相信民族主义的伟大复兴。来到这个时代里，唐城交往的外国人虽说不少，但那只单纯的利用和利益交换罢了。 唐城接连将一些新式武器的设计图纸交给汉斯，甚至还将奥地利境内的钨矿位置，也都告知给了汉斯，这并不是唐城只想要单纯的想要从德国手里获取金钱利益。柏林的那位小胡子元首，目前只是处于蛰伏状态，这位胸怀梦想的元首大人，早早晚晚会展开对欧洲乃至整个世界的征战。 如果说侵华战争只是亚洲的局部战事，那么由德国挑起的二次欧战，便会彻底演变为涉及全世界的一场世界大战。反正德队也打不到中国来，唐城不介意先无私的为德国人提供一些帮助，以期待在即将爆发的世界大战中，德队能击杀更多的欧洲人，由此来消耗中国以外所有国家的国力。唐城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些提前布局，究竟能起到何种作用，但他知道，自己愿意为这个国家流净最后一滴血。 无独有偶，就在唐城交代马三不可与外国人接触太深的时候，汉斯这个时候，也正在跟手下亲信卡尔奈在谈论唐城。卡尔奈是汉斯数年前来上海立足时候的老部下，只是从汉斯跟唐城来往之后，卡尔奈便依照汉斯的指令，很少在餐馆里出现。汉斯如此安排，是不想唐城知道卡尔奈的存在，在上海生活的时间久了，汉斯也学会了安排后路的那一套。 “你不要小看了唐，在我认识的中国人当中，唐是个很神秘的人，而且他还很年轻。”跟唐城交往的时间越长，汉斯就越发的不会小看唐城，即便唐城的年龄看着还要比他的大儿子小了两岁。所以在卡尔奈小瞧唐城的时候，汉斯给出是规劝，而非鼓励和纵容。“唐跟中国的情报部门关系密切，虽然我们目前还不能证明他就是中国情报部门的人，但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却要比任何一个中国情报部门的人都要强过百倍。” 话说到此处，汉斯很是有些惋惜的叹息一声。“可惜他是个中国人，否则我会想尽一切的办法，也要把他弄到柏林去，德国情报部门就缺少他这样拥有强悍行动能力的特工。”汉斯的惋惜只是针对行动能力出众的唐城，虽然心中不能百分百的苟同汉斯的态度，但卡尔奈却也知道唐城来上海之后，专门针对特高科实施的那些行动。毕竟特高科那边接连出现的伤亡数字是真实的，汉斯在虹口区里的其他内线，也都证实了那些伤亡数字的真实性。 汉斯看中唐城的能力，却也因为德国已经同日本暗中结盟，才不得不对唐城隐瞒一些事情，所以他的心情并不算很好。卡尔奈刚才提醒汉斯要提防唐城的时候，汉斯也并没有出言呵斥卡尔奈，因为他知道在国家利益面前，私人之间的交情只能存在于表面。“算了，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你刚才说的很对，如果被日方知道我们同他们要找的人暗中接触，后果会很麻烦。” 汉斯这边虽说没有具体的证据能够证明唐城就是租界里多起截杀特高科便衣凶案的袭击者，但依照汉斯对唐城的了解，和内线传出的那些情报，汉斯还是认定了这些事情都跟最近一段时间里神出鬼没的唐城脱不开关系。“我从一开始就安排你避免跟唐城见面，目的就是防着他，万一有一天他的身份被日方知道，你就是专门清理掉他的清道夫。” “唐没有见过你，更加不会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你出手解决他的机会很大。不过现在，咱们还不能动他，毕竟目前还有很多用到他的地方。”和唐城一样，汉斯也在暗中防备着唐城，如果不是卡尔奈今天提及要防备唐城，汉斯也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给卡尔奈。作为一名被派驻来远东地区的情报人员，从离开德国的那一刻起，汉斯就注定了只能相信手下人，至于其他人，汉斯都加着一份小心。 唐城和汉斯因为利益结成同盟，也因为利益相互提防，只是汉斯却并不知道，唐城早就已经知晓他还有一部分人手分散在餐馆之外。带着马三返回住所，唐城一边翻阅研究汉斯提供的那些情报资料，一边等待汉斯的电话。马三对此很是不解，便向唐城询问缘由，唐城给出的回答却令他更加的迷惑起来。 “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我和汉斯是因为利益才暂时结盟的，也就是相互利用罢了。他今天提到的那件事，只是靠他自己的渠道根本无法办到，所以他找到了我。在餐馆的办公室里，我已经对他说的很清楚了，要想拉我入伙，就必须把全部的事情都告知给我。我现在等的，就是他最后的答复，如果他拒绝，我们就自己做这件事。” 汉斯提供的那些情报资料，虽说并不全面，但是唐城仔细翻阅看过这些情报资料之后，却已经对这件事情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在他看来，只要找到那个叫宫本竟一的关东军军官，一切问题便会迎刃而解。即便没有汉斯的帮助，唐城至少也有全身而退的把握，而且即便行动失败事情败露，最后也不会牵扯出自己。 马三没有想到唐城已经有了自己行动的想法，在等待了快一个消失之后，唐城终于等来了汉斯打来的电话。“汉斯，就这么说定了，这件事我会参与，不过在行动期间，你和你的那些人都要听从我的指挥。而且一旦行动目的达成，你要负责把我应得的那一份走水路送去重庆，我会安排人在重庆那边接手。” 唐城故意在电话提及到了重庆，这就让电话那头的汉斯，更加相信自己之前的怀疑，唐城应该就是中国情报部门的人。同汉斯在电话里简单做了约定，唐城便挂断电话，马三却对唐城在电话重提及重庆的行为有些担心，他以前跟着马爷走南闯北的时候，可从来不会将老巢的位置说给被人知晓。 “我是故意的！”唐城并没有打算将自己所有的事情都瞒着马三，放下电话的他呵呵轻笑起来。“我知道汉斯也不会真正的信任我，我来上海之后做的那些事情，会让人以为我就是情报部门的人。你可别看汉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实际他是德国情报部门在上海的负责人，对付这种人，既不能全都说假话，也不能全都说真话，要真真假假才能让他做出错误的判断。” “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唐城此刻说的这些，让马三暗自皱眉，只是底层小人物的他完全就是听不懂的样子，但他知道，面前这个一脸轻笑的年轻人，是决计不会害自己的。因为从师傅带着他们离开南京，走水路一路南下重庆的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一家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 状况突发 既然唐城说了不能相信大鼻子老外，马三便牢牢的记住了这一点，但他也知道，唐城一定还有事情瞒着自己，餐馆的那个大鼻子老外，一看就神神秘秘的像极了江湖老客。马三怎么想的，唐城并没有刻意琢磨，毕竟马三是马爷的人，就算对方做错了事情，自己也不可能越过马爷去教训马三。 唐城一直在等待汉斯的电话，可是一直等到了天色黑下来，汉斯也没有打电话过来。没有等来对方的电话，唐城倒是也不着急，而是带着马三径自去了法租界，一边带着马三欣赏上海租界的夜生活，一边留意法租界里的情况。自己连续袭击特高科布置在租界里的便衣行动队，依照日本人的做事风格和秉性，他们绝对不会低声下气的咽下这口恶气。 离着汉斯告知的那家法国旅馆还有两条街的位置，唐城就已经隐隐发觉街道里有些不大对劲，于是就低声提醒正东张西望的马三。“三哥，小心一点，有点不大对劲！”唐城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让马三听的清楚，后者自幼就跟着马爷走南闯北的混江湖，本身也不是个胆小之人，唐城的提醒反倒是令马三心中隐隐的跃跃欲试起来。 马三的跃跃欲试令唐城无奈摇头，他甚至有些后悔刚才不该出言提醒对方了，“三哥，你别一副东张西望的样子，日本人的便衣特务可不是吃闲饭的，一旦被他们发觉，他们能追的你鸡犬不宁。”说话的功夫，原本走在街道内侧的唐城忽然换到了外侧，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了马三的身形，因为就在街道对面，一个看着可疑的家伙正朝这边看过来。 马三只是气性比常人大，可他也不是个傻子，唐城忽然的变换位置，马三就已经明白过来，右手只是在腰间一伸一抹，一柄飞刀就已经出现在他的右手中。“别紧张，继续往前走，如果被他们盯上，你什么都不要做，跟紧我就是了。”走在外侧的唐城用左手肘轻轻触碰了马三一下，口中低语的同时，眼角的余光已经在留意街道对面那人的举动。 不知道是不是唐城的幸运光环起了作用，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街道对面的那人只是扫了唐城他们一眼，便马上将视线从他们身上挪开，似乎并没有看出唐城两人的异样来。唐城可不是马三这个初进大上海的新手，从南京的时候开始，唐城就开始和特高科的便衣特务打交道，所以他知道特高科的人绝对不是好糊弄的。 顺着街道向前走出一截，一直表情轻松的唐城忽然用手肘撞了马三一下，后者会意，便顺着唐城的示意，直接拐进了街边的巷子里。“上来！”两人才拐进街边的巷子里，走在后面的唐城便一个纵步跃身，马三回身的时候，唐城已经翻爬上了巷子里的街墙上。翻上街墙的唐城对着马三伸出右手，虽然心中不解，可马三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借助唐城的助力，也很快上了街墙。 唐城两人静静的蹲在街墙上，借助巷子里的昏暗做掩护，从巷口进来的人很难发现他们的存在。约莫十几息之后，之前在对面街边扫视他们的那个西装男子，在马三惊奇的目光中出现在巷口。对方果然是欲情故纵之意，蹲坐在街墙上的唐城心中暗自偷乐，还好自己反应不慢，否则就真的中了对方的招。 出现在巷口的西装男子并没有马上进到巷子里来，而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等在巷口，就在马三心中疑惑快要憋不住的时候，巷口的位置又出现了两个看着可疑的家伙。来人是西装男子的同伴，三人在巷口做了短暂的交流之后，西装男子仍旧是留在巷口，后面出现的两人却一前一后进了巷子。秃鹫一样蹲坐在街墙上的唐城一动不动，等着进入巷子的两个便衣特务从身下走过去了，这才重新将视线着落在巷口的那个西装男子身上。 “嗖！”的一道冷光闪过，马三还都没有回过神来，唐城就已经扬手将一柄短刀飞掷向巷口的西装男子。“留一个活口！”飞掷出短刀的唐城用肩膀撞了一下马三，便立刻从街墙上跳了下去，正好用一个骑跪的动作，将巷子里的一个便衣特务砸翻在地。唐城突然出手，还直接从街墙上跃下，巷子里的两个便衣特务是绝对没有想到的，措不及防之下，走在后面的那个便衣特务，就已经被唐城从背后砸翻在地。 马三的反应也不算慢，在唐城砸翻之人之后，他也跟着从街墙上跳了下去，只是落点没有选好，正好跳在前面那个便衣特务的身后两步远的位置上。“别让他掏枪…”唐城一拳砸在身下便衣特务的后脖颈上，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马三马步蹲裆拉开架势，而马三身前的那个便衣特务有一个伸手摸后腰的动作，情急之下，唐城便低声喊了一嗓子。 “嗖！”马三扬手，一直被他扣在右手中的飞刀，直接冲着对手的脖子飞了过去。马三跟着马爷走江湖的时候，没少跟所谓的武林名家过招交流，江湖人士的阴损手段，他也没少领教。马三双脚落地之后摆出的那个起手式，只是江湖中人的习惯使然，唐城出言提醒的时候，马三实际已经反应过来，要不然他也不会马上掷出飞刀。 马三的飞刀练习多年，何况他跟目标之前距离很近，对方还没来得及将后腰上的手枪掏出来，就已经被马三掷出的飞刀钉在了右肩上。唐城跃下墙头的时候，口中喊了一句留一个活口，马三此刻还不知道被唐城放倒的两人是否还活着，所以他掷出的飞刀只是钉在了对方的右肩上。击伤对方的右臂，就能终止对方掏枪的可能，对付一个只能用左臂和双腿反抗的对手，马上有着十成的把握。 事实也证明了马三并不是个狂妄之人，只是一拳一脚之后，这个被飞刀击伤右臂的便衣特务，就被马三踢断了一根肋骨陷入昏迷之中。成功放倒了对手，心中小小雀跃的马三转回身，却看到唐城已经去了巷口那里，正把那个咽喉中刀的西装男子向巷子里面拖拽。唐城已经在租界里多次击杀特高科的便衣特务，只要确认周围无人发觉，唐城就不会着急火燎的马上离开现场。 追赶来巷子这边的三个便衣特务，除去守在巷口的西装男子，被唐城用飞刀刺穿了咽喉毙命之外，其他两人还都活着。唐城拖着尸体往巷子里面走了一段，顺手扯过巷子里的一些杂物，暂时将尸体遮挡起来。“翻他们的身上，所有能找出来的东西都要带走。”三名便衣特务的衣袋，很快就被唐城两人翻找一遍，唐城对翻找出来的手枪不感兴趣，他在乎的只是这三本证件。 “这两个活口怎么办？”毕竟才刚刚杀了一个人，马三的心略微有些慌乱，尤其这里是租界，马三担心他们继续留在这里，会被人发现引来麻烦。唐城没有出声，只是一手一个抓起两个还活着的便衣特务，顺着巷子继续往里走。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唐城他们进入的这条巷子里却很是昏暗，唐城也知道这里不安全，只是此刻似乎也没有比这里更加适合的地方了。 马三跟在唐城身后，右手中还攥着那只飞刀，他一直担心巷子里会突然冒出人来。一直等着唐城两人走到了巷子的拐弯处，虽然能从旁边的屋子里听到说话声和各种声音，马三担心的事情也没有出现。“踩着我的肩，你先过去。”唐城站在一面墙下，双手扶墙做了人梯，马三不敢耽误时间，径自踩着唐城的肩膀上了墙头。 墙的另一边是个院子，墙头上的马三仔细观察，并未看到院子里有声音和灯光。墙头上的马三和墙下的唐城相互配合，很快将两个昏迷之中的便衣特务，逐一送过墙头挪进了一墙之隔的院子里，唐城最后也翻上墙头。唐城发现的整个院子看着不大，和院子连在一起的屋子里漆黑一片，看着没有人在家，马三对此很是惊奇。 唐城并没有对马三解释，只是将院子角落里的一柄铁锹塞给了马三，示意他在墙下挖坑。“你准备把人埋在这里？”随便把尸体埋藏进民宅里，马三对此很是担心，这种牵连无辜之人的手段，马爷一向不喜。唐城闻言摇头，只是示意马三继续挖坑，他自己却拎着两个昏迷之中的便衣特务，去了院子的一角。 “醒了就睁开眼吧！如果你们继续装死，那我只好把你们埋在这里，等着慢慢腐烂最后变成花肥了！”唐城对力量的控制早已经是运用自如，所以在刚才将两个便衣特务运过墙头的时候，唐城就已经知道其中一个便衣特务已经苏醒，只不过还没有彻底恢复清醒罢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陷阱 “三哥，你不会现在还没有想明白吧？”领先马三两步的唐城突然回身看向暗自皱眉的马三，两人此刻早已经离开之前的那条巷子，只需要转过前面的街口，便可以看到宫本竟一入住的那家旅馆。马三闻言抬头看向唐城，就在几分钟之前，他还以为唐城真的会弄死那两个便衣特务，然后埋进院子里的土坑里。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唐城只是逼问对方之后，便重新将两人弄回到巷子里，然后才扭断了两个便衣特务的脖子。 见马三不说话就只是看着自己，唐城只好出言解释起来，“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把尸体放进那个院子里，日本人该杀，但没有必要牵扯不相干的普通人。我从墙上跳下去扑翻那个便衣的时候，就已经暗中留了力，没有活口，我就没有办法问出想要的答案。要让他们以为我会真的干掉他们，即便他们不会开**代，我也能从他们的反应中做出判断，何况并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不怕死。” 唐城此刻的话，令马三再度回想起刚才在那个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仔细想来，当时的情况也的确如同唐城此刻解释的那样，只是自己当时并没有留意这些。见马三一直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唐城便知道对方这是想明白了，随即用眼神示意马三朝自己身后的街道看过去。“这条街道里，一样有便衣特务出没，这就说明了一件事，那个关东军军官在这里的消息，特高科应该是知道的，要不然，这里不会出现这么多的便衣特务。” 马三闻言面色一凛，“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从头到尾根本就是个圈套？是专门用来引人来自投罗网的？那餐馆的那个…”马三本想要说汉斯会不会早就知道了这个，可是话到嘴边还没有说出，却被唐城出言打断。马三今天才第一次见到汉斯，加之离开餐馆之后，唐城又明言不能相信外国人，所以马三此刻怀疑汉斯并非没有道理，可唐城却不会这么想。 “三哥，那人不会跟日本人联手做局害我。”唐城轻笑，“离开餐馆之后，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和他们之间只是利益关系。如果这个宫本竟一真的带了黄金来上海，汉斯他们对黄金的兴趣便会大过一切，何况把我出卖给日本人，对他而言是弊大于利。而且他也知道我的能力，不管是在租界还是其他的地方，就这点便衣特务，未必能留得住我。” 唐城这话并不是没脑子的自吹，上海这段时间被闹腾的一团糟糕，罪魁祸首可就是唐城。唐城在住所里静默的这段时间里，特高科调集了大批的人手找寻查探，却连唐城的丝毫线索都没有找到。如果汉斯想要出卖唐城，特高科早就派人直接闯进住所去抓人了，哪里还会有现在的这件事情。 “那为什么你还要把尸体留在那边的巷子里？要是日本人知道了，这个关东军的军官不就被惊动了吗？这人要是跑了，黄金也就没着落了啊！”马三弄不懂唐城和汉斯那种相互利用的关系，但他却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那就是黄金。一旦这个叫宫本竟一的关东军军官被惊动，他带来上海的黄金，自然就会出现变故。 “我要的就是惊动日本人。”唐城闻言轻笑。“这条街里有很多便衣特务，不管这是不是日本人设下的圈套，我们都不可能顺利的接近这个宫本竟一。如果不能接触到目标，仅仅靠着我们手头上的那些情报，想要弄走那些黄金可谓是登天之难。打草惊蛇听过没有？我就是要他们知道我们已经动手了，只有他们动起来乱了阵脚，咱们才有机可趁。” 唐城跟马三说了这么多，马三也只是记住一个有机可趁，既然弄不明白，马三索性便不再追问下去。两人没有进入旅馆所在的街道，只是站在站口貌似路人一般，往街道里打望了几眼，两人便一前一后随着人流穿过街口，去了正对面的街道里。“先找个地方等一会，看看情况再说。”准备留在附近看热闹的唐城，带着马三拐进了街边的一家饭馆。 入夜后的租界里热闹异常，似乎租界之外的事情对这里并没有任何的影响，小饭馆里的客人虽说不算多，可空桌子也没有几张。唐朝挑了张靠近临街橱窗的桌子，随便要了几个菜，便一边喝茶一边留意外面街道里的动静。约莫快半个小时的样子，慢吃慢喝的唐城便忽然发现，外面街道里多了不少看着可疑的人。 “来了！”手中端着茶杯的唐城，从桌子下面轻轻踢了马三一下，后者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在唐城努力暗示之后，这才放下手中的大骨头，顺着唐城的视线从临街橱窗朝外面的街道看了过去。几个身穿西装的精壮男子，正从不远处的街口大步过来，眼力不差的马三，一眼便看到其中一人手中拎着支手枪。 “不要着急，这里是租界，日本人并没有执法权！”放下茶杯的唐城将面前的那盘肘子推到了马三面前，同时压低了声音提醒对方。“咱们现在是出来吃饭的普通人，只要不是主动暴露马脚，他们不会冲着咱们来的。”唐城说的没错，出现在街道里的便衣特务，并没有发现小饭馆里的唐城两人，实际上，他们根本连看都没有看这间小饭馆。 距离旅馆两条街的巷子里发现了三具尸体，而且死的都是特高科的便衣，接到通知的宫本竟一不得不按照命令，在几个便衣的保护下匆忙离开旅馆。充当这个计划里的诱饵，是宫本竟一自己的要求，按照原先的计划，不管旅馆外面出现了什么样的意外，他都必须要留在旅馆里，等待目标的出现。 可制定这个计划的人和宫本竟一都没有预料到，对方并没有贸贸然出现在旅馆里，而是先对旅馆外围的便衣们下了手，而且一次就弄死了三个便衣。这个一直跟特高科上海本部作对的神秘人，虽然在上海只出现了不过三个月，却已经令特高科上海本部连续损兵折将，实在是太凶狠了。 充当诱饵的宫本竟一离开旅馆，却并没有走远，而是去了另一条街，可他却还不知道，一直被特高科苦苦追寻的那个神秘人，此刻就和他在同一条街道里，而且就在街道对面的小饭馆里。小饭馆里的唐城，在看到宫本竟一的那一刻，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说难道自己是老天爷的私生子不成？ 汉斯提供的情报资料中，就有一张宫本竟一的照片，虽然此刻出现在小饭馆外面的宫本竟一没有穿着军装，可他那张略显阴冷的面孔，却还是被唐城辨认出来。目送对方几人进了街道对面的诊所，小饭馆里的唐城不动声色，但心中的盘算却一刻没有停下来。宫本竟一身边的那几个西装男子，一看就是护卫，而且看着和特高科的便衣很是想象。 之前在巷子里袭杀的那三个便衣，身上都带着特高科的证件，此刻又见到目标被人护卫这出现在这里，唐城已经能百分百的断定旅馆那边一定还埋伏着大量的便衣特务。既然这件事情是个陷阱，那么，汉斯所说的十六铺码头的那间仓库，说不定会是另一个陷阱。知道了这件事可能是个陷阱，唐城便不会傻乎乎的踩进去，可他也不能白白出来一趟。 唐城慢慢眯缝起眼睛，亲眼看着目标和几个护卫进了街道对面的那家小诊所，唐城心里有了一个主意。“三哥，一会出去之后，你先往左去街口等着我。如果看到街上乱起来，或是听到有枪声，你就叫一个黄包车先回去。”心中有了主意的唐城，摸出几张钞票塞给马三，然后低声交代对方。 马三面皮一僵，却并没有出言追问，而是擦去嘴角的油渍，伸手拿过桌上的钞票，冲着唐城无声点头，唐城本想跟马三解释几句，话到嘴边却又忍了下来。宫本竟一几人进了街道对面的小诊所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暗自打开三倍目镜的唐城，却发现小诊所的窗户后面，会不时的有人向外张望。这玩的是狡兔三窟的把戏啊！唐城心中暗笑，又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扔在桌上算是饭钱。 “我先走，你抽完烟再出去。”唐城点了一支烟，也递了一支给马三，低声交代马三之后，便起身从小饭馆里走了出去。离开小饭馆的唐城并没有直接穿过街道，而是先扭身顺着街道往南走，走出十几米之后，这才穿过街道，又掉头往回走。快走到那家小诊所的时候，唐城终于看到从小饭馆里出来的马三，暗自朝着街道对面的马三打了个手势，唐城在诊所外面的烟摊前停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狂暴 在唐城的眼中，小诊所外面的这个烟摊明显看着就不对劲，唐城以前在租界里见到的小贩，绝对不会长时间停留在一个位置。拎着篮子叫卖的小贩，都是边走边卖，而这个固定在小诊所外面的小贩，不但固定在这里，还不时的环视周围的情况，这一看就不对劲。“来一包三炮台！”压低帽檐的唐城故意粗着声音，卖烟的小贩没有多想，伸手从胸前的木质烟盒子上取下一包烟递给唐城。 唐城伸手接过香烟，另一只手把钱递给对方，等待对方找钱的时候，唐城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小诊所的动静。之前就已经被唐朝用系统技能锁定住的宫本竟一，此刻还在诊所里，只是不在诊所楼下，而是在诊所2楼临街的一个房间里。唐城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面前的诊所，然后微微扭头看了一眼马三的方向，确认马三已经都快走到街口了，原本面无表情的唐城忽然嘴角一斜，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来。 “找你的钱…”买烟小贩把找的零钱伸手递给唐城，口中话音还都没有落下，就被唐城一把抓住了头发，猛的向后一顶，后脑便正正撞在了街墙上。人的后脑如果遭受重击，轻则昏迷不醒，重则会直接毙命。唐城出手突然，根本不给这个买烟小贩防备的时间和机会，后脑重重撞上街墙之后，便身子一软失去了知觉。 一下就让对方失去知觉，唐城却并没有打算停手，而是抓着对方的头发，把对方的脑袋又在街墙上重重的撞了一下。街道里路过的路人，起初并没有发现端异，看到的人还都以为这是卖烟的唐城跟买烟小贩起了争执，等他们看到背对他们的唐城忽然向后退开，而那个买烟小贩两眼翻白，顺着街墙滑坐在地上的时候，这才有人失声叫出声来。 唐城松手后退，只眨眼的功夫，就已经退到了车道上，接着挥动右手，一枚已经拉开拉环的**，便在空中飞旋着砸向诊所2楼的临街窗户。这个时代里所谓的防弹措施，唐城只听说过防弹轿车，眼前的这间小诊所一定是没有防弹措施的。所以唐城手中抛出的**，自下而上径自撞破诊所2楼临街房间的玻璃，然后再目标所在的房间里爆开。 “轰！”身后街道里传出的爆炸声，令已经快要走到街口的马三心中大惊，按照唐城在小饭馆里的交代，不管是枪声或者什么其他的动静，只要他听到了，就必须马上搭乘黄包车马上离开这里。可马三却还是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停在了靠近街口的路边，和其他那些一头雾水的路人们一样，都回身朝着爆炸传来的位置看过去。 马三回身的时候，从小诊所2楼窗户里涌出的烟火早已经翻卷而上，向上抛出**的唐城，这个时候已经快步向前侧身贴靠在了诊所的门外。发现有三名便衣死在附近的巷子里，自愿加入这个行动并充当诱饵的宫本竟一，就已经预料到他们的计划或许已经败露。对手在巷子里留下尸体，在宫本竟一看来，那根本就是故意的挑衅。 只是宫本竟一却并没有想到，对手会如此的疯狂，居然会在租界里直接使用上了**。**破窗而入的时候，宫本竟一正跟一个手下便衣在低声交谈，面朝临街窗户的宫本竟一在**撞破窗户玻璃的时候，只是稍稍楞了一下，便立刻将跟自己说话的便衣，一把拉在自己身前充当了盾牌。 宫本竟一很是卑鄙的用自己的同伴来遮挡自己，可是**在狭小空间爆炸之后，不单单只有飞溅开的弹片能杀人，因为空间狭小而成倍增加的冲击波，同样能够伤人性命。宫本竟一在爆炸响起的瞬间，只来得及用同伴的身体挡在自己身前，所以在身前的便衣帮助他当下大部分**破片的同时，宫本竟一仍然被爆炸的气浪直接推撞到了墙边。 宫本竟一的运气不错，在房间里爆开的**，并没能要了他的性命，可是被气浪推着重重撞在墙上的他，也还是不好受。一声闷哼，宫本竟一张嘴喷出一口污血，他此刻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撞散了架一样，不只是后背疼的要命，就连两只手臂和脖子一样疼的不行。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的宫本竟一，居然连续几次都没能成功，而且两个耳朵里也一直嗡嗡作响。 楼上传来爆炸声，小诊所楼下的便衣特务怎么会听不到，或许是长期配合行动产生的默契，楼下的这几个便衣特务，并没有一窝蜂的全都上楼去查看情况，而是一分为二，三人上楼，剩下三人直接从小诊所里冲了出来。远处混在人群中的马三此刻看的清楚，爆炸之后的诊所里接连冲出三人，而唐城就一直侧身贴靠在诊所的门外。 “啪！啪！啪！”马三一直听师傅说唐城是个狠人，马三也并非是怀疑师傅的话，可唐城的年龄却给了马三错觉，他总是觉着是师傅故意夸大了唐城的本事。可是现在，他几乎连眨眼的机会都没有，便和身边的这些围观路人们一起，亲眼见着刚从那小诊所里冲出来的三人，被唐城开枪连续射翻在诊所门口的水泥地上。 开枪杀人并不难，马三也曾经用手枪射杀过试图拦路抢劫他的山贼，可马三当时的情况是混战，而且他连开数枪，也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一样的只打死一个山贼。亲眼看着唐城开枪杀人，三声枪响又快又急，心中略微惶恐的马三，自问如果自己处于这样的情况下，绝对做不到像唐城那样冷静沉稳且下手狠辣。 就在远处的马三思绪乱飘的时候，在诊所门口连续开枪射杀三个便衣特务的唐城，已经拎着手枪闯进了诊所里。在围观者们的惊呼声中，诊所里随即传出一阵急促的枪声，然后马三就看到有人从诊所2楼的临街窗户里跳出来。马三原本以为从窗户里跳下来的人会是唐城，可是等他看到从窗户里探伸出一只握着手枪的手臂时，他才忽然意识到，此刻在窗户里面举着枪的人，那才应该是唐城。 虽说此时已是入夜之后，可是借助路灯的映照，唐城从临街窗户中向外伸出手臂的动作，却已经被大多数围观路人们看到。伴随着一声枪响，只见枪焰迸发，刚才从2楼跳窗逃出的那人，随着枪声直挺挺的面朝下摔翻在街道里不再动弹。枪声终于令思绪飘忽的马三回过神来，心中暗自惊叹的他，这会才想起唐城的交代，便马上挤出人群从街口拐入另一条街道里去了。 马三的眼力不错，他看到的那条手臂正是属于唐城，接连射杀三个从诊所里冲出的便衣特务之后，唐城便马上冲进了诊所。原本守在诊所里保护宫本竟一的七个便衣特务，一个在楼上被宫本竟一强拉了充当肉盾，三个有些莽撞的，被唐城开启打死在诊所门外，还有三个在爆炸之后就冲上了楼，所以诊所的1楼里，此刻根本就是不设防的状态。 诊所1楼里就只有一个年轻的女护士，被之前楼上的巨大爆炸声，已经骇的面色苍白的女护士，正小鸡仔一样抱着头窝在墙角，哪里还顾得上去理会冲进诊所的唐城。“退回去…”顺着楼梯上到2楼的三个便衣特务，始终记着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宫本竟一。只是粗略检查宫本竟一还活着，浑身上下乱糟糟的宫本竟一，就被上楼的两个便衣左右一架，架着他准备下楼，这就正好和楼梯下面正抬头向上看的唐城撞了个对脸。 上楼保护宫本竟一的三个便衣特务，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们的对手，这么快就已经冲进诊所里来。走在宫本竟一他们三人身前的那个便衣特务，只来得及喊出三个字，就被楼下的唐城一枪射翻，穿透他脖颈的子弹，甚至又差点击中了他身后的另一个便衣特务。原本保护宫本竟一的七名特高科便衣，此刻只剩下来最后两人还在宫本竟一身边，而宫本竟一自己也看着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啪啪啪…”架着宫本竟一的最后两名特高科便衣，被逼无奈之下，只得架着宫本竟一退回到2楼，面对两人连续的射击，楼下的唐城倒是一时半会也冲不上去。楼上两个特高科便衣配备的都是勃朗宁手枪，七发子弹的弹容量想要保持持续火力会很困难。而且退回楼上的两个便衣特务，此刻也失去了平时的默契，他们手中的两支勃朗宁手枪很快就都打光了子弹。 被挡在楼下的唐城，从对方打出第一枪的时候，就已经从枪声判断出对方使用的手枪是勃朗宁。所以不管对方的射击速度怎样，唐城只是集中精神暗自记着对方两支手枪的耗弹数量。对方两人开枪的速度很快，唐城从一数到十四自然也就很快，数到十三的时候，楼下的唐城就已经做好了冲击的准备。最后第十四声枪响出现的瞬间，侧身贴靠着楼道墙壁的唐城，便如出笼的猛虎一般，顺着楼梯向2楼奔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倒打一耙 诊所里通往2楼的楼梯，就建在诊所的左侧墙下，如果走楼梯上楼，要先走九级台阶，然后右转再向上走九级台阶，这样才能上到2楼去。唐城刚才暗自计数对方耗弹数目的时候，就已经踩着楼梯向上移动了两级台阶，此刻听到了第十四声枪响，全力向上移动的唐城只两步，就已经顺着楼梯移动到了九级台阶之后的转折处。 楼梯转折处再向上九级台阶之后，才算是上到2楼，可唐城站在这里，就已经能看到一个正更换弹匣的便衣特务。“啪！”唐城脚下不停，手中的m1911便已经打响。迎面而来的一枪，让这个弓着腰正更换弹匣的便衣特务，像是被人猛击一拳似的，口中只发出啊的一声，便仰面向后摔翻过去。头部中弹的特高科便衣特务向后仰倒，从弹孔中喷溅出来的血箭还在空中弥散，双手持枪的唐城，就已经快步顺着楼梯冲上了2楼。 此刻2楼里只剩下最后那个特高科便衣和宫本竟一，刚把弹匣装填进手枪的最后那名特高科便衣，也没有想到唐城会如此的悍勇。他这边才抬起手枪，顺着楼梯冲上2楼的唐城便马上一个下蹲，同时打出一个两连射。唐城在近距离作战中，几乎没有遭遇过对手，抢先开枪的他明显占据优势，飚射出枪管的两发子弹，一前一后精准的命中目标的胸口和右肩。 中弹者身体倒地的声响，令已经躲回进房间里的宫本竟一心惊胆战，虽说他此刻已经恢复了清醒，可是后背和两条手臂却还是疼痛不已，就是现在给他一支枪，他也没有办法开枪反击。慌乱之下，宫本竟一看到了因为爆炸损毁的窗户，心中合计这不过是2楼，似乎从窗户逃离的危险性并不算很大。已经到了危机性命的关键时刻，宫本竟一哪里还能顾得上那许多，没等冲上2楼的唐城进入房间，他就已经从房间的窗户直接跳了出去。 为了活命，宫本竟一直接从2楼跳窗逃生，这也就是马三混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一幕。宫本竟一想要跳窗逃生，已经追上2楼的唐城岂能让他如愿，当即追到窗前，开枪将宫本竟一射杀在小诊所外面的街道里。宫本竟一中枪死在街边，隐隐听到巡捕警哨声的唐城随即从窗边缩回身体，从楼梯转角的窗户，直接跳进了诊所后面的巷道里。 从唐城突然发作，在街边对那个买烟小贩动手开始，到他站在窗前开枪射杀宫本竟一结束，这整个过程实际也就不到两分钟的样子，等附近听到枪声和爆炸声的租界巡捕赶过来的时候，唐城早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夜色给了唐城最大的帮助，如果是换做其他人，绝对不会大晚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可唐城有三倍目镜技能，能够完全不受光线环境的影响。夜幕对于他而言，绝对比白天还要便利！ 逃离诊所的唐城，却并没有马上返回住所，而是更换装束之后，又返回到宫本竟一之前入住旅馆所在的那条街。这条街里的情况，和唐城预想的差不多，那些看着可疑的家伙，几乎都赶去诊所那边，这条街里只剩下六七个看着可疑的家伙还游荡在旅馆外面。因为枪声和爆炸，使得和旅馆所在街道和相邻的几条街道里，路人的数量减少了许多，这些游荡在旅馆外面的可疑男子，这个时候就看着更加的诡异起来。 站在远处阴影里的唐城，只是远远观察旅馆外面的动静，却并没有选择靠近旅馆。既然已经知道了这就是个陷阱，唐城就绝对不会傻乎乎的自己送上门去，被特高科的便衣行动队围困在旅馆里。唐城远远观察了一阵，在大批的租界巡捕赶过来之前，选择了转身离开，他还着急返回住所去给汉斯打个电话提醒一二。 实际上，汉斯知晓此事的速度远比唐城预想的还要快，诊所这边才爆发枪战，汉斯那边就已经接到了消息，只是他当时还并不能肯定诊所的事情跟唐城有关。随着后续消息的不管汇总过来，汉斯给唐城的住所打去电话，结果得知唐城和那个叫马三的出门未归，汉斯便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之处。随着唐城的逃离，和租界巡捕房的出面，一直等待消息的汉斯终于通过内线，拿到了一份现场死亡名单。 名单上的头一个，便是那个叫宫本竟一的关东军军官，其他几个也都是隶属特高科的行动便衣，汉斯这下便更加的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推测。“宫本竟一的事情，很可能只是特高科上海本部，弄出来的一个诱饵，目的是为了引诱那个被他们一直追查的神秘人现身。”和汉斯一样，卡尔奈心中也已经有了个大概的猜想，而且他已经差不多猜中了特高科这边的部署。 “咱们目前需要考虑的不是特高科这边的打算，而是唐的想法和态度。”当着卡尔奈的面，汉斯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唐城的看中和期待。“我现在越发的能够肯定，特高科上海本部一直追查的那个神秘人，很可能就是唐。你还记得他带来的那个姓马的人吗？那个人同样不简单，虽然那人的举止做派看着有些老土，但我看得出，那人也和唐一样，身手非常的强。” 并不知道马三底细的汉斯，因为自己的胡乱推测，居然认定马三是唐城来上海之后，一直躲在暗处的帮助之一。在上海多年的汉斯，对青帮的了解要远远超过一般来华的外国人，青帮中从不会缺少像马三这样身手很强的江湖人士，汉斯知道这种人的战斗力非常的强悍。早已经回到住所的马三，等了快一个小时，才终于等着唐城返回住所，见唐城一副毫发无伤的样子，暗自心焦的马三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汉斯，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宫本竟一入住的旅馆里，会有那么多的便衣特务？当时如果不是我跑的快，说不定就被他们堵在旅馆里了。”当着马三的面，唐城给汉斯打电话的时候，谎话张口就来。没等电话那头的汉斯询问小诊所的时候，唐城先发制人，一口咬死了自己差点被特高科的便衣特务堵在旅馆里，毕竟情报是汉斯提供的，所以出了事情，汉斯必须要做出补偿才对。 电话那头的汉斯，此刻也是出于愤怒之中，只不过他气愤的并非是那个传递给他消息的内线，他气愤的对象却是唐城。因为唐城此刻的态度，已经具体诠释了什么叫做倒打一耙，而汉斯自己却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这笔烂账。“唐，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跟日本人联手设计陷害你。更何况，如果我要害你，干嘛还要借日本人的手，直接在餐馆这边动手，岂不是很便利。” 汉斯为自己的辩解，并没有获得唐城的认同，因为他倒打一耙的目的，并不是要逼着汉斯冲自己低头，而是想要从汉斯这里获得更多好处。“汉斯，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也不管你是不是被假情报给骗了，我只知道我差点被特高科的人在租界里抓住！如果我当时不是跑的快，这个时候，说不定就已经被关进特高科的地牢里了！”唐城并没有直接冲汉斯要好处，但他话里话外却已经参杂了不少的暗示。 电话那头的汉斯同样是快成了精的老狐狸，他岂能这么容易就上了唐城的当，尤其他此刻已经拿到小诊所现场的伤亡名单。“唐，咱们的关系一向很好，我也一直拿你当我的朋友！”汉斯在电话里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然后硬生生的将话题转移到小诊所的事情上去。“旅馆隔壁街小诊所的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而且我现在已经拿到了现场的伤亡名单，其中就有宫本竟一的名字。” 汉斯原想着自己说出宫本竟一的时候，电话那头的唐城一定会大吃一惊，可他没有想到，电话那头的唐城却表现的异常镇定，在听到自己说出宫本竟一名字之后，居然也跟着轻笑起来。“汉斯，你要是不说这个宫本竟一，我可能都忘了。我之前也不相信，直到今天，我才终于是信了，原来我的运气会这么好。” “我当时发现旅馆内外都有特高科便衣出没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便是踩进陷阱里了，既然是陷阱，那我就必须马上离开。你应该知道特高科那些人可都不是什么酒囊饭袋，我这边一作出反应，对方马上就有三个便衣追了上来，我没有办法，只好把他们引进一条巷子里干掉。这个宫本竟一或许是因为接到报告说，他们有人死在了附近的巷子里，被人护着离开旅馆的他正好在隔壁街跟我撞了个对脸” “你是知道我的，我可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性子，既然他们特高科设下陷阱对付我，那我岂能不还他们一份大礼。”唐城没有丝毫要瞒着汉斯的意思，就在电话里，把自己突袭小诊所射杀宫本竟一和那几个特高科便衣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只不过唐城并没有说明，那家小诊所是特高科在租界里的另一个据点，而自己射杀宫本竟一只是临时起意。 第一百一十八章 意外之喜 在电话里听了唐城的讲述，汉斯也觉着宫本竟一是个倒霉蛋，居然就那么巧遇到了正心中恼火的唐城。汉斯拿到的现场勘查报告中，可是记录了袭击者当时都用上了**，而且宫本竟一的尸体上，不止有弹孔，还有**爆炸留下的痕迹。唐城这么解释，汉斯倒也找不出漏洞来，只能捏着鼻子算是吃了这个哑巴亏。 “怎么？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刚才要说假话？”唐城挂断电话，见马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主动询问马三，在马三点头之后，唐城这才出言解释起自己刚才在电话里说那些话的用意。“你还记得我跟我说过，我和汉斯之间只是相互利用的利益关系吗？既然是相互利用，他提供的情报处了问题，差点引发更大的麻烦，甚至可能连累我被特高科抓走，那么，他是不是应该承担责任？” “我和他们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并不是你我这样自己人的关系，也不是我和我叔叔那种上下级的关系，出了事情，岂能像他那样，只是打一个电话过来，就想要抹去一切。我跟他们一直保持这种关系，是看中他们有渠道弄来市面上紧俏的物资，而他们看重我的，无非是我的行动能力。既然是相互利用，那他们就必须拿出一个明确的态度来，这才能抹去我心头的不忿。” 唐城说了这么多，见马三还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只好把话说的更加透彻一些。“上海是个大都市，像汉斯那样的黑市商人和外国掮客数不甚数，如果他们因为今晚的事情，选择放弃跟我的合作。你相不相信，明天就会有更多像他们一样的人，来找我合作。在上海这种地方，一个像我这样身手的高手，可是不好找。” 唐城这番话，虽说明显带着自吹自擂的味道，可马三却是深信不疑的，因为他今晚已经亲眼见识到了唐城的胆大和强悍。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可马三却还是会时不时的想起唐城在小诊所门口，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接连开枪射杀三个特高科便衣的样子。辗转反侧一个晚上，马三第二天一大早便早早起来，只是等他起床之后，才发现唐城起的比他还要早，已经在院子里锻炼一阵了。 吃过早饭，唐城带着马三去了地下室，马三可没有想到这栋洋房还有个地下室，而且已经被唐城改建成了一个小作坊。“我不大相信别人提供的武器装备，所以就弄了个小作坊，一些行动时用到的东西，我喜欢用自己改装过的。”江湖出身的马三实际对热武器并不是很在意，不过他也知道要弄这样的一个小作坊，也并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唐城住所的地下室有两间，唐城给马三看的这一间，实际只是用来做物品陈列的，另外那间地下室，才是唐城真正的工作间，他弄来的那些化学品就存放在隔壁的工作间里。陈列室墙上的架子上，摆着不少唐城利用机械技术和优质材料自制的道具，马三对其中的几把刀可是爱不释手。“喜欢就送给你，这些都是我找军用钢材，用车床加工出来的，没费什么事。” 唐城很大方，根本不等马三开口，就把马三看上的那几把刀从架子上取下来送给了对方。马三也是一个性格爽快之人，也没跟唐城客气，便喜滋滋的接过那几把刀一一把玩起来。马三只顾着欣赏把玩那几把刀子，唐城也没有闲着，就把昨天从小诊所2楼房间里找到的那个公文包拿了出来，宫本竟一离开旅馆的时候，还特意带上了这个公文包，唐城觉着这里面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公文包从外观上看很是普通，分量也不是很重，唐城把公文包放在墙边的桌子上打开，最先拿出来的是一个标注机密字样的档案袋。档案袋上的机密两字是用日语标注的，而且还用蜡做了封记，唐城没有迟疑，从架子上取下一柄刀身细窄的短刀，直接从档案袋的底部开了个口子。档案袋里装的是一份十几页的卷宗，严格来说，这份卷宗应该能算是一份调查资料。 “看来汉斯并没有骗我！这个宫本竟一的确在关外干着淘金的勾当。”大致翻阅一遍从档案袋中取出的卷宗，唐城对宫本竟一的来历，和返回日本本土的目的，总算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这份调查资料，是一份宫本竟一他们对关外几处金矿的勘察报告，按照这份调查中的数据来看，宫本竟一他们是在关外发现了至少三处中型金矿，如果能够顺利开采，每年至少能够获得不少于近一吨高品质的黄金。 一吨黄金在当下能值多少钱，对金价并不了解的唐城算不清楚，可他按照黑市里金条兑换大洋和美金的价格大致盘算之后，发现这份调查报告里注明的三处金矿，每年所得的利益可不能算是个小数字。“难怪这个宫本竟一会着急返回日本本土呢！敢情是回去找寻投资和帮助的！”调查报告里注明的三处金矿，全都在大山里，如果没有前期的大量投入，这三处金矿很难顺利开采。 宫本竟一他们虽说都是军官，私底下也靠着私自采金，积攒下一些身家。可金矿的前期投入巨大，只靠他们汇集起来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用。不甘心放弃这个发财机会的宫本竟一他们一合计，就决定派了宫本竟一返回日本本土，用回国休假的机会，在日本国内找寻投资和帮助。宫本竟一他们的想法是好的，只是那些留在关外的人没有想到，宫本竟一来到上海之后，计划却出现了偏差。 上海是个大都市，可也不是每天都有返回日本本土的船，而且宫本竟一来上海，随身还带着一批不能见光的私货，至少军方的舰船，宫本竟一是不敢免费搭乘的。不能做军方的舰船，就只能选择商船，谁也不会想到宫本竟一居然就能在码头上遇到了中学同学，而且他的这个同乡兼中学同学还是特高科上海本部的人。 宫本竟一在关外的时候，虽说一心扑在捞钱的道路上，可他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丁。关东军围剿东北抗联的行动，宫本竟一也参加过多次，秘密围捕抵抗组织的行动，宫本竟一也参加过，所以他跟那些去作战部队镀金的贵族子弟不一样。所以在他那个同学长吁短叹的时候，宫本竟一想着自己反正也要等待几天才有船离开上海，不如就先帮助老同学一把。 宫本竟一自持什么抵抗分子都不会比关外的抗联厉害，既然自己能对付关外的抗联，就一定也能对付上海的抵抗分子。艺高人胆大的宫本竟一，随即向自己的老同学毛遂自荐自愿充当诱饵，只是他没有想到，自愿充当诱饵的他倒是把唐城给引出来了，可他却丢掉了性命。弄清楚了宫本竟一出现在上海的目的，唐城这才放下心来，至少他确定了汉斯并没有欺骗自己。 公文包中，除了这个档案袋之外，就只剩下一些宫本竟一的随身小物品和一些钱，不过唐城仔细翻找之后，还是从公文包的夹层里，找到了一张十六铺码头货场的提货单。唐城从公文包里找到的货单上，并没有注明是什么货物，上面只是标记了一个货位，这样的货单，唐城还是第一次见到。 给谁打电话问呢？手中拿着货单的唐城暗自盘算起来，汉斯是一定不能去问的，那个老狐狸可不白给，要是知道自己拿到了宫本竟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汉斯说不定就就猜出其他的事情来。或许可以去问问许还山？唐城忽然想到了许还山，上海地下党还肩负着往西北输送物资的任务，他们应该有跟码头货场打交道的经验。 唐城不是个拖拖拉拉的性子，既然已经想到了许还山，他就没有丝毫的耽误，马上去给许还山打了电话。突然接到电话的许还山也很是疑惑，按照约定，唐城如果想要找自己，应该先通过阿九进行联络才对。唐城在电话里直奔主题，向许还山问起了货场提货单的事情，许还山不明就里，但也给了唐城想要的答案。 “十六铺码头货场的提货单有好几种，你刚才说的这种情况，应该是货主暂时将货物暂存在码头货场的不记名提货凭证。换句话说，不管去十六铺码头货场提取货物的人是不是货主，只要手上有这种不标记货物名称数量的货单，就可以随时运走货位上的货物。”许还山在电话里给出的回答，令唐城暗自欣喜，看来自己昨天的一时冲动终于迎来了回报。 这张货单被藏在公文包的夹层里，这就说明公文包的主人宫本竟一，认为这张货单很重要。唐城现在还不知道，宫本竟一存放在十六铺码头货场里的货物，究竟都有什么。不过既然货单现在落在了自己手里，而且这种货单还是不记名的，唐城就打定主意，准备去十六铺码头的货场去走一趟。 第一百一十九章 货物到手 唐城很想弄清楚这个宫本竟一来上海，到底带来些什么东西，可十六铺码头货场却不是那么容易进出的，就算自己可以乔装改扮，甚至可以用上伪造的特高科证件，也不可能一丁点痕迹都不留下。自己这段时间，在租界里连续袭击特高科的便衣特务，想必也已经引发特高科那边的高度戒备。 如果宫本竟一在十六铺码头货场里存有货物的事情，在特高科那边还有人知晓。只要自己在码头货场留下痕迹，就一定会被特高科那边追查到。钱财是个好东西，但唐城却不想因为货场里未知的货物，就彻底将自己暴露在日本人眼皮子下面去。于是在一番思量之后，唐城又带着马三去了汉斯的餐馆，他准备忽悠汉斯派人去货场拿走那些货物。 “你昨天不是还说这些大鼻子老外不可信吗？这怎么才一个晚上，你就变主意了？”离着汉斯的餐馆还有两条街的时候，马三才辨认出这是去那家外国餐馆的路线，想到昨天离开餐馆之后，唐城珍重其事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马三现在就想要弄明白，唐城当时说的那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三哥，就算知道那个货场里存着好东西，咱们也不能自己去货场，咱不能要钱不要命啊！”离开住所的之前，唐城就已经将那张货单的事情，仔细告诉了马三。得知被唐城昨天打死的那个日本人，居然在十六铺的码头货场里还存着一批货物，马三当时就以为唐城带他出门，是奔着十六铺码头货场去的，没成想却是又来了昨天的那家外国餐馆。 “三哥，你好好琢磨琢磨，这万一日本人在货场里设下了埋伏，咱们这一过去，岂不是就成了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还了！”唐城这么一提醒，马三这才回想起昨天唐城在小诊所里杀人之前的事情来。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旅馆所在的那条街里，的确是被日本人设下了埋伏，自己两人当时如果陷入对方的陷阱里，说不定昨天死的就会是自己和唐城。 “你的意思是…想要用餐馆里的大鼻子去货场取货？这个能行吗？万一昨天被你打死的那个日本人，真的是带了金子来上海，餐馆里的那个大鼻子私自吞掉不给咱们咋办？”领悟唐城用意的马三有些迟疑，他只跟汉斯接触过一次，虽说并未看出汉斯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也知道外国人不能信。 马三担心的这些，唐城却表现的丝毫不在意，在马三追问之下，唐城这才语气阴冷的言道。“那他也得敢啊！我敢在租界里杀日本人，也同样能杀他们那样的大鼻子老外。”唐城这句话可不是在糊弄马三，如果汉斯真的想要独吞货场里的那批货物，唐城指定不能干，毕竟汉斯只是提供了一些还没有被证实的情报，出生入死的却是唐城。 相隔一天之后，马三又见到了汉斯，还是之前的那个办公室，三人也还是之前那么分开坐着。唐城一见到汉斯便直奔主题，那张从公文包里找到的货单，此刻就摆在汉斯面前的桌子上。唐城那出来的货单，已经被汉斯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阵，昨天得知宫本竟一被唐城打死在小诊所外面的时候，汉斯还以为这件事情就算是到此为止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宫本竟一离开旅馆之后，居然将公文包随身带着，还被唐城给抢到手了。“唐，十六铺码头货场的确是有一种不记名货单，不过我听说这种不记名货单，大部分都是走私货，青帮偷运沿途也大多使用这种不记名货单，据说是为了方便买家提货。这张货单，我检查了没有做记号，不过在确定货物之前，我也不知道这东西的真伪。” 汉斯这话听着没有毛病，可唐城却不为所动，因为他知道如果这张货单有问题，汉斯便不会时不时的用眼角瞟一眼货单了。在唐城看来，汉斯之所以会这么说，目的还是为了跟自己讨价还价。自己幸苦弄来的东西，唐城可不想白白被汉斯占了大便宜，所以嘴里叼着香烟的他嘴一撇，冲汉斯翻着白眼笑了起来。 “我不管那些，我就问你，这事，你干不干吧？要是不干，我就去找别人了！”唐城心知汉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一边说话，一边伸手，作势要将桌子上的货单拿回来。汉斯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见唐城伸手，便抢先一把将货单抓在手里，原本略显僵硬的表情，也瞬间缓和下来。 “唐，咱们是朋友，既然你来找我了，那我怎么可能拒绝你！你放心，我这就派人去十六铺码头货场，这张货单如果没有问题，货位上的东西就一定不会被别人拿走。”汉斯在上海做黑市生意已经好几个年头，货场里的哪些事情，他算是门清的行内人，他既然敢这么打了包票，唐城就终于放下心来。 汉斯说干就干，当着唐城和马三的面，用餐馆办公室里的电话，给手下人做了交代，马上就有人进来拿走了那张货单。看到货单被汉斯的人拿走，马三还有些担心，不过看唐城的样子，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不用担心，如果货场那边没有问题，消息很快就会传回来的。”马三跟汉斯不熟悉，心中担忧是真正常的，唐城便笑着解释了几句。 汉斯的手下到也不白给，唐城和马三在餐馆的办公室里根本没等多长时间，就有电话打进来。电话那头的人正是之前拿走货单的那人，他们拿着货单赶到十六铺码头的货场，根本没费什么功夫和心思，就找到了货单上的那个货位。得知货位上存放的是十二个大木箱，汉斯也觉着很是惊奇，什么货物要用厚松木板材来做包装？ “先别管那些了，先把东西从火场里弄出来再说，直接送去一号仓库，我们去仓库汇合。”汉斯在电话里问清楚那些大木箱的大小规格，根本不假思索，便决定把那十二个木箱都运进租界里的秘密仓库里去。汉斯在租界里可不止一个秘密仓库，光是唐城知道的就有不下三处，不过汉斯刺客提到的一号仓库，唐城还从来没有去过。 说好了要在一号仓库里汇合，挂断电话的汉斯便带着唐城两人离开餐馆，原本唐城还琢磨汉斯所说的一号仓库应该在什么隐秘的地方，没想到的是，汉斯只是带着他们在餐馆左边的街道里走了半截，就带着他们拐进了街边的巷子里。这是玩的灯下黑啊！唐城在拐进巷子的时候，还不忘记回身观察了一遍周围的环境，结果发现这里跟汉斯的餐馆实际上就只隔着一堵街墙。 汉斯的一号仓库，就在这条巷子的中间，这里原本是一户民居，却被汉斯进行了一番改造，只用来存放一些值钱的货物和所谓的违禁品。唐城跟着汉斯进入这户民居之后，发现这里还住着一对外国老夫妇，汉斯没有做过多的介绍，只是说这对外国老夫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唐城料想这应该是看守秘密仓库的守门人。 十六铺码头货场取出来的十二个大木箱，一个多小时之后，就被汉斯手下的人一个接一个的送了过来。“你们这大白天的就这么搬箱子，就不怕被人知道了，暗中报告巡捕房？”唐城一边打量那些木箱，一边在心中暗自琢磨。和表情淡定的唐城相比，马三就表现的有些急切了，唐城和汉斯说话的时候，马三已经上手准备要打开其中的一个箱子了。 马三要开箱子，唐城自然不会拦着，汉斯也很想要知道这些箱子里都装了什么，所以也只看着却并没有出声。“嚯！”马三打开的第一个箱子，就让唐城倒吸一口凉气。自打知道母亲身体不好开始，唐城就一直找寻各种补药，给母亲滋补身体。药店里有人参，可那东西太贵重，就算规模不算小的药铺子里，最多也就能有几根的存货。 可马三现在打开的整个木箱子里，却整齐的排列着好几十个木盒，每个木盒子里都装着一支已经定型阴干的人参，而且看着品相都不错。发现这箱子里装的都是人参，马三暗自和唐城对视一眼，然后一脸无趣的重新钉好箱子，他们琢磨汉斯这个大鼻子应该不会知道人参的妙用，或许不知道这箱子人参的价值。 十二个箱子，很快就被拎着撬棍的马三逐一打开，结果发现这十二个箱子里，只有三个最小的箱子里装着金沙和矿石样本，其他的箱子里只是药材和毛皮。“该死的，怎么就只有这么点金子？这些皮毛和药材根本就不值钱！这个该死的宫本竟一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三口箱子里的金沙实际并没有多少，汉斯掂量过金沙的重量之后，表情中流露出愤怒来。 第一百二十章 得与失 “这些药材，我都要了，我母亲身体不好，正好用这些药材调理身体。”唐城可不会跟汉斯客气，手里已经攒下不少金条的他，此刻更看重那些药材。“金子归你，这些毛皮也都给你，我只要药材。”唐城这边话音刚落，马三就在那几个装着药材的箱子上，迫不及待的用撬棍的尖头做下了记号。汉斯闻言耸耸肩，表示自己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是很相信所谓的中医。 心中暗喜的唐城，这个时候，才不会浪费自己的口水和精力，去跟汉斯解释什么是中医。亲眼看着马三将那几个药材箱子做了记号，心情忽然变的很好的唐城，暗自给汉斯使了个眼色，将对方叫到一边低声言道。“宫本竟一的事情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了，他存放在码头仓库里的东西全都在这里，我知道你心里不满意，不如咱们再合作一把，抢一家日本银行怎么样？” 上海的日资银行不少，其中九成以上都跟日本**或是军方有关系，这些有日本**和军方撑腰的日资银行看着规模不大，可实际上却是日本掠夺中国的先锋排头。唐城突然提议抢银行，原本表情轻松的汉斯顿时僵直了身体，然后一脸狐疑的扭头看向唐城。“你看我做什么？我是问你是不是心中不满意，如果不满意，咱们不如直接去抢日本人的银行，那里应该会有不少金子。” 唐城一本正经的说话，却在结尾的时候，冲着汉斯眨了眨眼，摆出一副我的话很有道理的表情来，汉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唐城给耍了。不等汉斯发火，唐城便忽然笑了起来，“我就是想告诉你，不要想着每一次都能占到便宜，这次能弄到这些东西就已经很不错了在，至少我们没有暴露，也没有出现任何伤亡，毕竟这些东西是咱们白得的。” 汉斯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唐城这话的深意，眼神闪烁之间，汉斯随即也跟着咧嘴笑了起来。“那些皮子也都是好货色，干嘛要白白给了他们？虽说那些药材也不错，可其他的东西都给了他们，咱们还是吃亏的。”离开汉斯的秘密仓库，马三随即低声向唐城言道，他刚才可是忍的很幸苦。唐城闻言只是轻笑不语，一直等着他们离开了这条街之后，唐城这才停住脚步，对马三刚才的问题做出解释。 “三哥，我来上海，是情报处总部的意思，不过我来上海之后，并没有跟情报处的人接触。换句话说，我来上海之后，必须依靠自己。上海很好很繁华，但同样也很危险，在这样一个地方做事，我需要有人帮助。外国人不可靠，这个我知道，但我现在只能借助于他们的帮助，至少有他们的帮助，我可以不被人注意的获得自己想要的情报和消息。” “这次的消息，是汉斯提供的，如果没有他提供的情报，这个宫本竟一或许就能安全的带着那些箱子离开上海，咱们也根本拿不到那些药材。我母亲常说，做人要知足常乐，我原先并不赞同这句话，等我来了上海孤立无援的时候，我才常常会想起这句话来。这次看似是咱们吃了亏，可实际上，咱们获得的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唐城此刻提到的更多获得，说的就是宫本竟一公文包中的那份调查报告，那里面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录着三个中型金矿的准确坐标。唐城并不知道在这个时代里，中型金矿是如果被确定区分的，但他知道年产一吨黄金是个什么概念。在唐城看来，和年产一吨黄金相比，汉斯得到的那些金沙、矿石标本和毛皮什么的，根本就不值一提。 唐城并没有讲调查报告的事情，还是给马三，但他的态度却已经告诉了马三，这笔交易，他们实际并不吃亏。“一会，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这个人也算是我的一个老相识，但你不能将这个人的存在告诉给任何人，包括你的师傅马爷。”唐城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准备带着马三去会见发出联络信号的许还山，目前错综复杂的局势，让唐城觉着自己需要更多的帮手。 马三的反应也并没有让唐城失望，只是略微考虑之后，马三便点头做出了保证。“我来上海的目的，是作为刺客专门暗杀日本情报机构成员，所以，任何在上海与日本人为敌的个人和势力，都是我寻求合作的对象。”唐城这句话听着并不深奥，马三一听就明白了唐城想要表达的意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我一会要去见的这个人是上海地下党成员，我上一次来上海的时候，曾经进入虹口区制造骚乱，行动中遭遇日本宪兵部队的追击围堵，就是这个人出手帮了我。这一来二去的，我和他也就算是形成了简单的合作关系，他代表上海地下党向我提供情报支持，我专门负责行动，来定点清除他们需要清除的叛徒和日本情报机构的成员。” 在解释自己跟上海地下党关系的时候，唐城很巧妙的撒了谎，他甚至把自己之前在新亚酒店的行动，也说成是和上海地下党的一次合作。“我之前在虹口区袭击新亚酒店酒会的时候，就有上海地下党的人跟我配合，否则我不可能把那么多武器装备带去现场，而且还能在事后安全脱身。”唐城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留意马三的反应。 果然，马三的反应也如同唐城预料的那样，他似乎对新亚酒店的事情早就已经知道，虽然脸上露出一副意想不到的表情，可是眼神中却并未有多少惊奇之色。“我和上海地下党的接触，也只是一种暂时的合作。他们需要清除叛徒或是汉奸，却没有执行任务的好手，我能帮他们解决这些事情，他们用日本人的情报来跟我做交换。”唐城此刻的解释听着还算合情合理，马三对此并无异议。 “宫本竟一的事情，地下党这边也应该掌握到一些情报，我当然不会承认这事跟我有关。我现在去见他们，是想要借助他们地下党的渠道，帮助搜集特高科上海本部的情报资料。等你离开上海之后，我决定针对特高科上海本部实施新一轮的袭击，最少也要将他们伸进租界里的触手彻底斩断，所有暗地里跟日本人合作的租界帮会势力，都将会成为我打击的对象。” 唐城这话听着有些不知量力，上海的黑帮势力根基很深，就算是国民**当年也无法彻底根除，只靠唐城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更是无法做到彻底根除。面对马三的疑问，唐城给出的回答却非常的简单，“我可不是**人员，自然也没有义务抓他们进监牢，我对付他们的手段非常的简单，那就是杀。只要能确认跟日本人合作的，杀了就是，只要他们不怕死，我也不嫌多杀几个。” 唐城的回答，令马三无言以对，离开重庆之前，马三答应过张江和，会对唐城在上海的情况做一个全面了解。现在看来，唐城需要的不是了解，而是需要马上撤回重庆去，如果继续放任他留在上海，唐城早早晚晚会变成一个杀人狂。根据马三私底下的打听，租界这段时间理已经发生多起枪击事件，虽然死的多是便衣特务，可他们的死伤数量早已经过百。 在马三的印象中，唐城就是个比自己最小的师弟还要小的年轻人，这怎么大半年没见，唐城就已经变成了这样一幅陌生的样子、唐城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出现在他跟许还山事先约好的咖啡馆门外，暗自观察咖啡馆外面的情况，确认并没有可疑之人出没之后，唐城这才带着马三缓步走进咖啡馆里。 主动发出联络信号的许还山，早就已经等在咖啡馆里，昨天租界里发生的交火事件，上海地下党很快就得到了相关的消息。和汉斯获得的情报相比，同样在日军控制区里有内线的上海地下党组织，他们获得的情报更加的详实和准确。依照许还山对唐城的了解，他个人觉着这件事情跟唐城脱不开关系，他甚至认为袭击小诊所的那个神秘人就是唐城。 许还山主动约见唐城，并不是上海地下党组织的意思，许还山只是想要弄清楚，为什么唐城会对宫本竟一这个关东军军官感兴趣？按照唐城一贯针对特高科上海本部的特殊爱好，许还山隐隐觉着这个叫宫本竟一的关东军军官，似乎跟特高科上海本部，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和联系，否则唐城为什么要突然袭击宫本竟一藏匿的小诊所。 在追查宫本竟一的时候，许还山派出去的人还意外发现原本宫本竟一入住的旅馆内外，都有特高科的便衣特务出没，而且这些便衣特务早宫本竟一遇袭之前，就已经被布置在这家旅馆的内外。许还山心中有着太多的问题，需要从唐城这里得到解答，所以他选择了主动约见唐城。 第一百二十一章 做戏 在约定好的时间，唐城准时出现在咖啡馆里，早已经等在这里的许还山看到唐城之后，并未伸手向召，而是继续跟身边的旗袍女子小声说话，似乎并没有看到唐城一样。倒是坐在许还山身后位置的一个年轻女子，在唐城两人走进咖啡馆之后，便示意咖啡馆的侍者结账，随后起身离开了咖啡馆。 唐城见状，只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便带着马三坐在了许还山身后空出来的位置上，这样他就跟许还山背对背的靠坐下来。“说吧，找我来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等着咖啡馆的侍者送来了咖啡和蛋糕之后，唐城这才终于开口低声言道。坐在唐城对面的马三，闻言露出一脸的狐疑之色，他以为唐城这是在跟自己说话。 和旗袍女子坐在一起的许还山轻咳一声，然后才同样压低了声音言道，“找你来，是为了租界昨天发生的交火事件。我想知道，那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另外，我们的人已经查明那个叫宫本竟一的死者，是关东军的一名中佐军官，之前并未跟上海这边有过任何的交集，我们想要知道这个宫本竟一来上海的目的。” 许还山此刻看似问了两个问题，实际却只是想要弄清楚唐城在这件事情中的作用，只不过许还山表达的有些婉转罢了。背对着唐城的许还山开口说话之后，马三这才终于明白，敢情唐城刚才并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如果我说，这个宫本竟一跟特高科上海本部联手，试图在租界设下陷阱准备诱捕我，你相不相信？” 唐城给出的回答听着很是简单，但许还山却隐隐有些相信，因为依照他对唐城的了解，对日本便衣特务一向深恶痛绝的唐城，完全没有必要在对付日方情报人员的事情上，故意兜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至于你说这个宫本竟一是关东军的人，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唐城的这句话令正要点烟的马三微微楞了一下，他知道唐城可是一开始就知道宫本竟一身份的。 “因为在我看来，所有参与这场战争的日本人都该死，这个宫本竟一是关东军的军官，那就更该死了。”唐城的话令许还山暗自皱眉，一段时间没见到对方，他没想到唐城心中的戾气变得更加厉害了。背对着唐城的许还山却并不知道，唐城在说出这句话之后，脸上却露出一副恶作剧得逞的表情来，敢情他这句话是专门说给许还山听的。 唐城已经当面否认事先知晓宫本竟一的关东军军官身份，但也变相的承认了袭击小诊所的神秘人就是他，原本有着太多疑惑的许还山，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了。就在许还山暗自犹豫之际，坐在他身后的唐城，却在马三去厕所的时候，悄悄反手塞给许还山一个档案袋。 “这份东西，是我事后从宫本竟一的随身公文包中找到的，那里面是一份关外某地的矿产调查报告。报告的第三页和第四页，重点阐述了三处中型金矿的情况，按照这份调查报告的说法，这三处中型金矿至少每年可以生产出进一吨黄金。”听到唐城说自己手里这个档案袋里的东西，标注有关外三个中型金矿的准确坐标位置，许还山的呼吸不觉间已经开始变得粗重起来。 “为什么要把这份东西给我们？”心中狂喜的许还山第一时间就把档案袋交给女伴，并示意对方拿着档案袋先行离开咖啡馆，目送女伴离开之后，许还山这才出言询问唐城。在许还山动心思想要将唐城拉进地下党组织的时候，他就对唐城的情况进行了调查和了解，他知道如果唐城将刚才的那个档案袋交给情报处高层，一定会给唐城换来更大的好处。 可唐城却偏偏将这份东西，给了自己，似乎自己这边并不能给予唐城什么好处，相反，如果事情暴露出来，唐城还会因为跟自己的接触，遭到情报处内部的调查和迫害。“不为什么，虽然那上面有金矿的具体坐标方位，可我对那三个金矿没有丝毫的兴趣。反正是对我没有用的东西，倒是不如拿来跟你们做点交换，相信你们应该不会拒绝。” 唐城的回答一点具体的东西都没有，完全就是干巴巴的索然无味，许还山却明显听出唐城在说出交换两个字的时候，故意重重的咬了字音。“你想交换什么？情报还是武器？又或者你是要钱？”心中一动的许还山不再用刚才的语气跟唐城交谈，因为刚才去厕所的马三这个时候已经回来了。 “情报，我需要你们提供情报支持，你们地下党长期在上海活动，应该对租界里的帮会势力非常了解。我要知道上海租界里那些暗中跟日本人合作的帮会势力资料，特高科这阵子非常的小心，我准备对付那些给日本人做事的帮会势力了，所以需要你们帮忙提供相关的情报给我。” “你也知道我一向很大方，如果你们提供的情报没有问题，行动之后缴获的武器装备，我可以全都白送给你们。我知道很多租界的帮会势力，还涉及到黑市交易，说不定针对他们的行动，还会缴获到市面上限制的违禁品也说不定，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对违禁品感兴趣的。”许还山不得不承认唐城的话很有说服力，黑市里的所谓违禁品大多都是地下党组织急需的东西。 “如果你们答应为我提供情报支持，我也一定会兑现我的承诺，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唐城虽然背对着许还山，但是从许还山的呼吸声中，却已经觉察对许还山对这桩交易，应该持赞同态度。可是当着马三的面，唐城还是需要将这场戏唱完，所以他故意摆出一副生意人的嘴脸来，希望许还山能从自己的话语中明白自己的意思。 唐城此刻异常的表现和话语，果然引起许还山的注意，联想到唐城带来的陌生人，许还山心中暗自警惕起来，他猜测陌生面孔的马三是情报处派来监视唐城的。只是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就被许还山自己给推翻忽略，因为他知道唐城绝对不会带着情报处的人来跟自己见面。如果这个陌生面孔不是情报处的人，那么唐城表现的如此反常，就应该是有着不能说出的难处。 难道他是有事情在故意瞒着这个陌生面孔？许还山毕竟是个老地下党了，马上就明白了唐城的用意。“唐先生，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互相帮助才是合作的前提，我也不是不相信你说的那些，只是我没有办法去说服其他人。你得要先拿点干货出来，我才好去说服其他人，你要知道，有价值的情报在上海意味着什么！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到的！” 领会唐城意思的许还山，也开始半真半假的跟唐城讨价还价起来，听到两人交谈的马三，虽说脸上看不出反应，实际心中却是颇感无趣，许还山此刻的表现和马三想象中的地下党可不大一样。唐城和许还山，像商人一样，来来回回的掰扯了好几个回合，许还山最后才装着算是答应了唐城开出的条件。 “我这几天不会出门，情报汇总之后，你直接给我打电话。”敲定合作之后，唐城随即起身站起来，马三紧随其后，两人离开咖啡馆。许还山坐着没动地方，在唐城和马三离开咖啡馆走远之后，一直坐在角落里的西装男子，这才端着自己的咖啡杯，起身挪动到许还山对面坐了下来。如果唐城还在这里，一定能认得出这个西装男子，就是负责居中联络的阿九。 “阿九，那个公寓屋不能再去了，我看唐城今天的意思，他很可能已经打算放弃那间公寓屋了。”许还山的表情看着有些沉重，仔细回想自己刚才跟唐城交谈的内容，唐城今天不但表现的很是反常，而且话里话外都藏着深意。“通知咱们的人，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月末，都要小心行事。如果没有必要和紧急情况，相互间的联络最好都使用死信箱进行，如果有暴露的可能，第一时间先撤离上海。” 许还山丝毫不怀疑唐城的破坏力，如果唐城打算对租界里的帮会势力动手，一定会闹出大动静来。上海地下党组织的活动范围，目前大多集中在租界之内，如果唐城的行动引发租界工部局和巡捕房的不满，隐藏在租界里的地下党组织，说不定就会受到牵连。依照许还山对唐城的了解，只要唐城做出了决断，即便自己劝说，怕是也没有办法令唐城改变这个决定。 许还山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提前对隐藏在租界里的地下党成员发出警讯，希望他们到时不会被殃及池鱼。许还山在担心的同时，也在琢磨唐城交给自己的那份调查报告，这份东西不应该保留在自己手中，最好能马上派人送去陕北。 第一百二十二章 麻烦临头（1） 按照原定的计划，马三来上海只会停留很短的时间，便会带着唐城交托的东西返回重庆。可是宫本竟一的事情，打乱了这个原定的计划，唐城这会似乎没有兴趣提及此事，本该离开上海的马三自然乐得其所，也闭口不言自己离开上海的事情。心中早已经明了的唐城也不约束马三，漠视了钱包鼓鼓的马三，会时不时的出去四处闲逛一番。 接下里的两天里，唐城一直待在住所里，暗中通过厨娘玛丽监视住所的汉斯，可没有想到唐城居然能如此耐得住性子。一直到了第三天的早饭过后，准备外出的马三才离开住所没走多远，就被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把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塞到了他的手中。来到上海之后，就一直加着小心的马三并没有声张或是追赶那个年轻人，而是拿着信封马上返回了住所。 “没事，是上海地下党派人送来的情报。”打开信封的唐城，只是大致看过信封里的东西，表情便变得轻松起来。原本一脸紧张的马三这才回过味来，敢情刚才塞给自己东西的学生娃，居然是上海地下党的人啊！唐城问许还山索要租界里帮会势力的情报，许还山也没有食言，只用了两天时间，就给唐城送来了他需要的相关情报。 许还山送来的这份情报汇总，虽说不算全面，但情报汇总中列举出来的那几个帮会势力，却全都是私底下跟特高科有过合作的。唐城并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翻看这份情报汇总，便马上确定将名单中排在第三个的曹大牙作为自己的第一个目标，这个叫曹大牙的家伙，曾经帮助特高科在租界里围捕过地下党和上海站的人，而且不止一次。 “三哥，走吧，我带你出去转转，顺便弄点钱花。”唐城的语气听着很是轻松，但当马三看到唐城一边说话，还一边往腋下的枪套里塞枪的时候，马三的表情中隐隐透出一丝紧张来。自从上次亲眼见识过唐城当街开枪杀人的场面，马三对待唐城的态度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会右见到唐城在摆弄手枪，他就知道这趟出去绝对不是闲逛那么简单。 马三是江湖出身，不喜摆弄热武器，所以唐城就把地下室里的那几柄短刀送给了马三，见唐城带了手枪，马三也决定带上一柄短刀防身。“三哥，你不用带家伙了，如果遇上巡捕临检，那可就说不清楚了！真要是有动手的时候，有我就行，你今天跟我出去，就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把钱带回来就好。” 唐城有随身装备包，这会当着马三的面王腋下的枪套里塞枪，只是他掩人耳目不想被马三知道自己的小秘密。可如果马三随身带了武器，一旦遇上租界的巡捕进行临检，到时候可能就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不等马三回房间去取刀，唐城便马上出言阻止，再说他也并没有决定就在今天对这个曹大牙动手。 许还山提供的情报显示，这个曹大牙在租界里有两家当铺和一家浴室，相比其他帮会势力开设的赌场和烟馆，当铺和浴室就显得不成气候。可实际上，当铺却是很挣钱的，尤其曹大牙背后还有特高科撑腰，在黑市里干着药品和其他违禁品买卖的生意。要是按照势力强弱排名，这个曹大牙根本不算什么，可如果按照财力排名，这个曹大牙在租界的帮会势力中却要排在前列。 唐城准备停当之后就带着马三出门，只是时间尚早，唐城并没有带着马三直接去找曹大牙的麻烦，而是先带着马三去购置了一身行头。去了自己常去的地方忙活了好一阵，等马三从这家西装店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算是焕然一新，看上去很是有点上海小开的味道和样子。 和唐城相比，马三有点不适应穿西装，走出西装店的马三手脚僵硬，几乎都走出同手同脚的气势来，看的唐城一个劲憋着笑。 唐城两人在租界里一路闲逛，一直等着着地方吃过了午饭，唐城这才带着马三直奔曹大牙名下的其中一家当铺。按照许还山提供的情报显示，这个曹大牙每天中午，都会轮流去两家当铺坐镇。今天是单日，曹大牙中午的时候，一定会去这家在法租界的曹记当铺，然后会一直待到下午才会离开当铺。 “你要动的就是这家当铺？”站在法租界里曹记当铺的斜对面，并未看出街道对面那家曹记当铺有什么大不同，马三随即低声向唐城问道。如果只是想要对付这样一家看着不起眼的当铺，为什么唐城还非要自己换上这么一身？马三心中觉着唐城应该有事情没有告诉自己，活着是故意在瞒着自己。 唐城并没有马上回答马三，而是轻笑起来，几息之后，唐城才终于开口言道。“三哥，你就别瞎琢磨了，我不会做不靠谱的事情，你且放心好了！”唐城嘴里说着不做不靠谱的事情，马三听了却暗自在心中翻起了白眼，心说你要是不做不靠谱的事情，那才真的是不正常了，难不成租界里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是别人做的不成。 唐城带着马三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这家曹记当铺，他是准备在这里等曹大牙的出现，只要用系统技能锁定住了曹大牙，就不怕找不到对方。约莫一刻钟之后，尖嘴猴腮的曹大牙就在几个手下的护卫下，出现在曹记当铺门口。距离曹记当铺不到百米距离的唐城见状，立马就用系统技能锁定住了曹大牙，表情轻松的唐城心中暗道，这下可就算是心里踏实了。 马三见唐城一直盯着当铺门口那些人看，他却并不知道唐城还有系统技能这种逆天手段。“走吧，找个地方打发时间，天黑之后，咱们就行动，今晚就是曹大牙归西的日子。”唐城表情轻松，言语中却带着浓浓的戾气，马三闻言不禁暗自打了个冷颤，心中暗自可怜起这个曹大牙。按照惯例，曹大牙会一直在曹记当铺里停留到晚饭前才会离开，瞧着时间尚早，唐城便拉着马三去了别处闲逛消磨时间。 唐城和马三都是富家子弟打扮，而且出没的地方，亦有外国人出现，就算他们被租界里的帮派分子盯上，也不敢贸然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来。唐城接连几天都没有离开过住所，这会一旦有了闲在的时间和机会，当然不能错过观察外面动静的心思。和前段时间相比，租界里少了不少看着可疑的家伙，接连走过两条街，唐城也只发现了两个看着像是便衣的家伙。 唐城不动声色，视线也并没有一直着落在那两个人的身上，确认周围没有情况的他，拉着马三走进了街边的店铺。马三到底是从小就跟着师傅走南闯北的江湖中人，和唐城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也对唐城的行事做派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被唐城突然拉着进了街边的店铺，马三就知道店铺外面怕是又有人或者事，让唐城临时起了兴趣。 所以马三一进到店铺里，便下意识的回身，从店铺的临街橱窗向外面张望。马三不是唐城，所以他还看不出店铺外面那两个异常的家伙，唐城看在眼里也不出声为马三解惑。唐城发现的那两个可疑之人，粗看之下和街道里那些路人们并无区别，可如果仔细观察这两个人的手，就能发现他们一直在用手语，无声的做着交谈。 唐城原先并没有接触过手语，南下至重庆重新组建老警调查队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唐城陪着母亲去教堂做礼拜的时候，才从一个教会老师那里，知道了手语的妙用。不过唐城要老警们学习的并不是聋哑人专用手语，而是简单的行动手令，便是后世里各国特种部队所使用的战斗手语。 之前忽然发现街边那两人在用手语交流，唐城的第一个反应是觉着惊奇，等他从其中一人的手语中看到几个熟悉的手势之后，这才变得警觉起来。唐城不慌不忙在店铺里挑选着东西，眼角余光却在一直留意外面街道里的那两个人，店铺外面街道里忽然有人跑动起来的时候，唐城的注意力也没有从那两个人身上移开。 店铺外面的街道里忽然就乱了起来，有人喊叫，有人叫骂，才从店铺里出来，唐城就一眼看到有租界的巡捕正在抓捕从街边一条巷子里跑出来的人。被租界巡捕堵住的男男女女都看着很是年前，这八九人当中，居然还有两个是学生打扮的。普通人看到巡捕抓人，一般不会凑近了围观，可是唐城之前就发现的那两个可疑之人，这个时候居然已经穿过街道，移动到了那几个租界巡捕的身后。 “三哥，我瞧着有些不大对劲，一会如果有状况出现，你留意身后！”发现情况不对劲，唐城一边解开西装上衣的扣子，好方便掏枪，一边小声的叮嘱马三。 第一百二十三章 麻烦临头（2） 如果只是唐城自己出门，他可不担心麻烦临身，惹不起大不了走就是了。可他身边还跟着马三，而且租界里的局势越发的显得诡异，唐城不知道如果自己再在租界里大打出手，会不会引发租界局势的再次恶化。“最左边戴帽子的那个小子，好像就是早上塞给我东西的小子。”唐城心中正暗自盘算，一边站着的马三却突然开了口。 唐城闻言心中一动，随即随着马三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马三口中所说那个戴着帽子的年轻人。唐城今年也不过才20岁，只是因为还保留着后世的记忆，而且一直游走在危险边缘，交往的也都是成年人，所以无形中唐城总是用成年人的心态来看待同龄人。“你看仔细点，真的是见过的吗？”始终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头的唐城，说话的时候，却隐隐挡在了马三身前。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就在马三再次看向巷口那边的时候，唐城之前发现的那两个可疑之人，却突然掏出手枪，对着堵在巷口的几个租界巡捕接连开枪。“走，离开这里，”枪声骤响，唐城心中的不好预感变得越发清晰起来，不等马三开口说话，唐城便拉着他准备横穿过街道。唐城之前判断那两个可疑之人是便衣特务，可那两人这时候却突然对着租界巡捕开枪，而马三又认出被巡捕堵在巷口的人当中，有一个是地下党的人。 所有这些事情混合在了一起，令唐城思绪混乱的同时，也越发觉着眼前看到的这些，似乎有哪里是不对劲的。街道里突然响起枪声，路人们纷纷奔跑躲避，来不及跟马三仔细解释的唐城，只是拉着马三快步穿过街道，然后跟在一对男女身后，往街道东侧的街口碎步奔跑过去。“三哥，事情不大对，一会只看少说。”离着街口还剩下不过十余米的距离，唐城这才小声叮嘱马三。 马三实际并没有醒过味来，可他却并不怀疑唐城，听到唐城的小声叮嘱，马三虽说还是一头雾水，却也还是轻轻点头。街口这里聚集着一些看热闹的路人，跟在那对男女身后的唐城两人，很容易就混进了人群之中。国人历来喜欢看热闹，即便是这个时代亦是如此，这些围聚在街口的路人们不止看热闹，甚至还有人在议论发现在巷口的事情。 唐城两人混在他们中间，只是小心的听了几句，就已经对事情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根据自己听到的，唐城判断马三之前认出的那个学生娃应该是没有看错，被租界巡捕堵在巷子里的那几个男女，应该就是所谓的进步学生，他们之前应该是在巷子里聚会。唐城这边正暗自思索，巷口那边却再次响起枪声，然后还混杂这尖叫和呼喝声。 之前被唐城视作便衣特务的两人，此刻正快步朝街口这边跑过来，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原本被巡捕堵在巷子里的那几个年轻男女。围聚在街口看热闹的路人们，见状一哄而散，唐城和马三两人也随大流一样的躲去街边。“别急，一会跟着他们，我总觉着这事不对劲。”察觉出马三有意招呼被他认出的那个年轻人，唐城及时出言拦住了马三。 被人偷袭的租界巡捕实际并没有什么伤亡，这是唐城心中另一个疑惑之处，那么近距离的开枪，居然还没有打死人，这难道不奇怪？唐城带着马三，在几个不住呼喝的租界巡捕也跑过街口之后，便远远的跟了上去，结果一路就跟到了一所教堂的外面。“唐，你怎么在这里？我记得你是不信教的啊？”正好从教堂里出来的汉斯，见到唐城两人很是意外。 被汉斯拦下来的唐城很是无奈的翻着白眼，“我记得你也是个不信教的！我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是个巧合！”汉斯身边还有陌生人在场，唐城不好说出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就只好用眼神暗示对方。不料汉斯看到唐城的眼神暗示之后，却是会错了意，他还以为唐城是有话要跟他单聊。“是你想多了！”汉斯挤眉弄眼的模样，让唐城看了心塞。 汉斯可不会轻易放过唐城，简单跟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之后，汉斯拉着唐城两人去了不远的一家咖啡馆。“唐，宫本竟一的事情就算结束了，特高科那边也没有追查出什么结果来。应该说，宫本竟一存放在十六铺码头仓库的那些箱子，特高科这边似乎并不知道，所以，你可以放心了。”汉斯说着话，却在留意唐城的反应。 宫本竟一的那些箱子虽多，可找到的金子却并不多，刨去汉斯套分给内线的那一部分金子，他最后落到手里的也只剩下那些不值钱的毛皮，汉斯为此心中很是不爽。唐城当时拿走了所有的药材，汉斯事后也找人询问过关外药材的价格和效用，知道自己可能错过了好东西的他，心中的不耐就更甚了。 “宫本竟一是什么人？我听着这好像是个日本人的名字，是你的朋友吗？”唐城一脸浅笑，给出的回答，却令原本只是想要试探的汉斯差点一口老血当场喷出来。这也太过分了！看着一本正经的唐城，汉斯心头火起，要不是他的控制力还算强悍，这会就该伸手活活掐死面前这个不要脸的家伙了。 一旁充当背景板的马三闻言，也是一脸惊愕的看向唐城，眼角余光留意到汉斯已经面色铁青的时候，马三只能弯腰驼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他已经有些不忍再看汉斯了。心中暴怒的汉斯强忍着没有当场发作，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汉斯这才重新开口说话。“唐，我一直觉着咱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不该用这种方式相处。” 汉斯已经在极力控制自己的心情，可唐城却并不吃他这一套，冲着汉斯冷哼一声，唐城干脆咧嘴笑了起来。“朋友应该如何相处，我知道该怎么做，既然你说到了这个问题，那我来问你，特高科最近表现异常，你有没有收到相关的消息？如果有，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我可是记得，咱们之前有个协议，你答应过帮助我搜集跟特高科有关的讯息和情报。” 见汉斯没有开口回答，唐城又冷笑了一声，“我还想要知道，刚才跟你一块从教堂里出来的那人是谁？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人虽然是法国人，却暗中替日本人做事，你跟个这样的人混在一起，现在又来强调我和你是朋友，难道你不知道我对日本人是什么态度？”唐城的话，让汉斯面色一僵，他没有想到唐城居然知晓皮埃尔的底细。 日军控制上海之后，他们不只是控制和发展了大批的华裔汉奸，实际在上海租界里，还有不少外国人，也暗地里帮着特高科做事，刚才和汉斯一块从教堂里出来的法国人皮埃尔便是其中的一个。如果在两天前，唐城对这个叫皮埃尔的法国人还完全没有印象，可许还山给唐城提供的情报资料中，却有这个皮埃尔的相关讯息。 皮埃尔明面上是个黑市掮客，实际却是暗中为特高科在租界里搜集情报的双面人，上海地下党曾经因为购买电台，在皮埃尔的手里吃过亏，经过一番调查之后，这才终于发现了对方的双面人身份。上海地下党中的很多人很想除掉这个皮埃尔，可是组织上层一直没有统一意见，许还山把皮埃尔的讯息告诉给唐城，就是想要借唐城的手除掉此人。 唐城能一下就说出皮埃尔的情况，汉斯第一反应便是心中大惊，然后便疑惑唐城是如何知道皮埃尔的。“上海这地方不算很大，作情报生意的人也有很多，只要给的钱足够多，我甚至能知道租界工部局一个小时前开会的内容。”许是察觉出汉斯心中的疑惑，唐城笑着给出答案，汉斯闻言苦笑，他知道唐城说的没错。 “唐，你要相信我，我和皮埃尔是有交易，不过交易的内容是一批药品。他替日本人做事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不告诉你，是因为皮埃尔跟租界工部局的高层很熟悉。如果你杀掉他，就会惹来**烦，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汉斯不想说出自己跟皮埃尔之间的交易内容，只是假言事关一批药品，要知道在黑市里，药品可是俏货。 唐城闻言只是眯着眼，不说相信汉斯，也不说怀疑汉斯，局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依照他对汉斯的了解，他和那个皮埃尔的交易，绝对不是药品那么简单。而且如果是涉及到黑市生意，也不应该来教堂见面，除非他们之间还有其他的秘密勾当。唐城不说话，只是看着汉斯，后者心中恼火却也只能强行控制，场面瞬间就寂静下来。 “算了，既然你都说了只是生意上的事情，那我就信你一回。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特高科今天在租界有行动，现场还有租界巡捕参与，你在巡捕房里不是有内线嘛，帮我打听打听，我想要知道事情的内情究竟如何。”沉寂片刻之后，唐城终于开口说话，但内容却令汉斯一头雾水。 第一百二十四章 麻烦临头（3） 和皮埃尔在教堂里的这次密谈，是汉斯一个星期前就已经计划好了的，而且今天密谈的时间有点长，所以才刚刚从教堂里出来的汉斯，并不知道租界里才发生的事情。不过等汉斯弄清楚租界里发生的事情之后，他的思维却变得更加混乱起来，“唐，你的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我的线人说，巡捕房今天根本没有抓捕行动，不过租界里今天的确有人当街开枪。” 汉斯的话令唐城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事先已经有所怀疑的他，听了汉斯的这番话之后，更加证实了心中的疑虑。“多谢你的帮忙，我有事要先离开，晚饭的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心里藏着事的唐城随即起身离开，只是在走出两步之后，唐城却又突然回身看向汉斯。“我的朋友一向不多，我希望你会是其中的一个。” 唐城说走就走的性子，原本令汉斯心中暗自不耐，不过唐城离开前说的最后那句话，却又忽然让汉斯心中暖暖，让他心中刚刚升腾出的怒火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离开咖啡馆的唐城，并没有带着马三马上就返回住所，而是先在街边的一家面包店里借用了电话。已经印证了心中猜测的唐城，着急给许还山打去电话，只是可惜，许还山那边一直没有人接听电话。 “可能出事了！”放下电话的唐城，看着表情有些沉重，被马三出言询问的时候，唐城一开口就说出事了。“你先前看到的那个小子，应该就是地下党的人，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年轻人，应该都是学生或者进步青年。我之前发现有便衣特务的时候，就觉着气氛不大对劲，后来看到他们开枪袭击租界巡捕的时候，就发觉事情更加不对头了。” “租界巡捕房和便衣进入租界的特务一向不大对付，可巡捕房里的很多巡捕，却都私底下跟便衣特务有接触，他们甚至还帮助特高科的这些便衣特务在租界里秘密抓人。我先前看到那两个便衣，突然对巡捕开枪的时候，就觉着这里面应该有我不知道的内情。刚才你也听到汉斯说了，他在巡捕房的内线说，租界巡捕房今天根本没有抓捕行动。” “这也就是说，咱们之前看到堵在巷口的那几个巡捕，很可能都是假的，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特高科的人假扮的。既然被袭击的巡捕都是假扮的，那么，那两个突然开枪袭击他的家伙，也应该是在演戏。他们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欺骗那几个被堵在巷子里的年轻人，或者是为了获取他们的信任…” 唐城一层层的分析解释下来，马三终于明白了唐城在担心着什么，所以不等唐城把话说完，马三便插言道。“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先前看到的那些，都是便衣特务谋划好了的。他们的目的是想要用这场把戏，来获取那几个年轻人的信任，然后通过他们追查出租界里的地下党线索？”马三的话令唐城暗自点头，这个也正是他所担心的。 等待一阵之后，唐城又拿起电话，继续拨号联络许还山，不过事与愿违的是，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听。心中越发急躁起来的唐城，强忍着心中的躁动，在马三的劝说下，快步离开这条街。此刻的唐城有些后悔，在尾随那几个学生进步青年的时候，没有用系统机能锁定住他们中的一个，否则自己此刻便不会只能站在街口四顾茫然。 唐城暗自担心许还山的时候，一早就离开联络点的许还山，正戴着一顶礼帽不动声色的走过街边的一家照相馆。许还山刚才经过的那家照相馆，也是上海地下党组织的一处联络点，按照约定，照相馆本应该在临街橱窗上张贴一张婴儿的满月照片，来作为安全的信号。可许还山刚才经过照相馆的时候，他却并未看到橱窗里有婴儿的满月照片。 长期从事地下党工作的许还山，知道负责这处联络点的联络员同样是个老地下党员，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他并没有进入照相馆，而是若无其事的从照相馆外面走了过去。照相馆就开在街边，每天路过这里的行人不计其数，所以目光直视且面色平静的许还山，并未引起照相馆内隐藏的便衣特务注意。 联络点应该是出问题了，已经走到街尾的许还山并未停下脚步，随着租界里局势的不断变化，上海地下党的生存环境要比之前宽松一些，但特高科的针对行动却从未停止。许还山忽然在这个时候想起唐城来，原本并不赞同针对特高科实施强硬手段的他，此刻忽然觉着有唐城这个煞星在上海，未必是一件坏事。 转过街口的许还山稍稍放慢了脚步，在他身前不远的位置，几个身穿短衫的汉子正在留意观察街道里的路人。许还山一眼就辨认出，前方这几个短衫汉子是租界里的帮会成员，如果是换做唐城在这里，就绝对会选择无视这几个人。可许还山却没有唐城的勇武和那份淡定，况且这里距离照相馆不算很远，许还山担心会招惹来更大的麻烦。 许还山已经很小心了，可这世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他越是小心翼翼的准备避开前方的几个帮会分子，对方却意外的注意到了身穿长衫头戴礼帽的许还山，毕竟他们只是站在路边观察行人，并未作出过分的举动。而许还山却离着他们十几米远，就突然要横穿街道，这一看就不正常。 横穿过街道的许还山看似目视前方，实际却一直再用眼角的余光，在密切注意那几个帮会中人。发现对方有两人也跟过了街道，许还山只得临时改变主意，径自走进了街边的一家鞋店。在鞋店橱窗外那两人若有若无的目视下，许还山几乎花光了口袋里的钱，才终于挑中了一双不算太贵的皮鞋。 许是因为走进鞋店的许还山真的是买了一双鞋，故作闲谈留在鞋店外的两人终于离开，手里拎着新皮鞋的许还山，这才有惊无险的离开鞋店，顺着街道一路向东走了。许还山虽然已经走到了下一个街口这里，可是心中的担忧却一点没有减少，他还在琢磨照相馆的事情。可是阿九不在身边，才刚刚摆脱危险的他，也不可能现在就转身回去一探究竟。 这世上巧合的事情往往就发生在不经意之间，就在走过街口的许还山暗自沉思的时候，一直没能联系到许还山的唐城，正好就和马三从前面的街口转入这条街道里。顺着街边走出不过20几米，唐城便一眼看到了身穿长衫的许还山，虽然许还山刻意的压低了帽檐，可他走路时候的身形，却还是被唐城一眼认出来。 唐城出现的太过巧合，以至于唐城都走到许还山身前来了，许还山却还没有回过神来。“我正好找你呢！”走的近了，唐城发现许还山脸上也做了伪装的时候，也就不介意身边还跟着马三，随即将许还山拉到街边，把自己和马三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告知给许还山。“我三哥说，那里面有一个是你上次派来送东西的小子，我觉着这事有些古怪。” 唐城的话让许还山的眉头紧锁出一个川字来，按照他接到的上级通知，上海地下党最近会组织一批进步青年离开上海去陕北，如果唐城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很可能是接引那些进步青年的地点被敌人获知了。许还山此刻的表情已经很能说明问题，所以不等许还山开口，唐城便继续言道。 “我朋友在租界巡捕房里有熟人，我托他去打听了，巡捕房那边说她们今天根本没有抓捕行动。我现在怀疑那两个开启袭击巡捕的家伙是特高科的便衣特务，而且当时的那几个租界巡捕也可能是便衣假扮的，在那种情况下近距离开枪，绝对不会打不死人。”唐城并没有将苦肉字三个字说出口，他相信许还山一定能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 果不其然，唐城话音落下，许还山也在心中暗叫不好，依照他多年的工作经验，不难判断出事情的真相来。“这是你们的内部事务，我并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我着急联络你，只是想要通知你，希望你们能做好准备。万一这是特高科玩的一个把戏，那些不知情的年轻人，很可能会把那两个假货带去你们的联络点，到时候的损失可就大了。” 并不想牵扯太深的唐城一针见血，如果那两个当街开枪的人是便衣特务，那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很可能就会被亲眼看到和亲身经历过的这些蒙骗，继而带着那两个假货去了上海地下党在租界里的其他联络点。“我现在去通知其他人，不过我有件事，需要你帮我。”紧急关头的许还山也不含糊，随即将照相馆的事情告知给了唐城，他准备两边一起动作，让唐城去帮助自己确认照相馆是否已经暴露。 第一百二十五章 麻烦临头（4） 知道事情紧急的唐城，并没有拒绝许还山，只是在许还山离开之后，唐城却叫马三先返回住所。“三哥，一会可能会打起来，你对租界的环境还算了解，我怕到时候，可能会顾不上你。”唐城的话让马三有些气闷，不过已经亲眼见识过唐城能力的他，自己也知道不熟悉地形的他，会成为唐城的累赘，所以并没有出言反驳唐城。 目送马三搭乘黄包车离开，唐城转身钻进了街边的巷子里，等他再出来的时候，不但身上已经变换过了装束，而且脸上也做了伪装，平光眼镜加上一字胡，让唐城看上去成熟了许多。送走了马三，又重新做了伪装，唐城沿着许还山告诉自己的路线往回走，才刚刚从街口转入照相馆所在的街道，唐城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是来过这条街。 来上海之后，唐城可是把租界里大大小小的街道、辅道都走了一遍，来过这条街是一定的，但让唐城有熟悉感觉的却是他依稀记得，自己似乎在这条街里跟便衣特务有过交火的经历。直到唐城看到了街道对面的照相馆，他这才算是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曾经在这里搭救过地下党的那个手袋女人。 缓步走在街边的唐城看似目不斜视，实际却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街道对面的照相馆，店门上挂着营业牌子的照相馆，看着平常无奇似乎并无异样。照相馆在街道对面，唐城不能一直站在这里不动地方，否则就有可能引起照相馆里面便衣特务的注意，所以只是用眼角余光观察照相馆的唐城，只能随着其他路人从街边缓步走过。 许还山的怀疑并没有错误，作为秘密联络点的照相馆的确已经被特高科破获，而且就在唐城若无其事从照相馆对面街道走过去的时候，这间看着毫无异样的照相馆里，早已经埋伏着六名荷枪实弹的特高科便衣特务。在照相馆2楼用来冲洗照片的暗房里，奉命埋伏在这里指挥抓捕任务的高山樱子，正冷着脸站在窗台旁边，透过暗房玻璃上的小孔观察外面的情况。 高山樱子此刻所在的这个房间是照相馆的暗房，窗户的玻璃上都糊着用来遮光的牛皮纸，高山樱子用工具在牛皮纸上弄出几个小孔，用来观察照相馆外面的情况。从昨晚开始，高山樱子就带着她的行动小队埋伏在这条街道里，除去照相馆里的他们六人，另外还有七人分散埋伏在这条街道里的其他地方。 唐城从街道对面走过去的时候，高山樱子也注意到了他，只是唐城当时的表现和街道里的其他路人并无区别，而且也没有朝照相馆扭头打量，所以高山樱子并没有特别注意已经走过去的唐城。心中暗自烦躁起来的高山樱子暗自控制自己的心绪，低头看过手表上的时间，高山樱子扭动脖子舒缓有些僵硬的身体，但脑海中却在暗自盘算是否还要继续在这里埋伏下去。 从昨晚到现在，他们的埋伏时间已经超过了16个小时，虽然2层楼结构的照相馆里有着足够生活的条件和设施，但埋伏的时间长了，高山樱子担心手下的队员们会心浮气躁。“小野君，告诉大家再坚持一会，在本部有新消息传过来之前，咱们还必须要留在这里，绝对不能出现疏忽失误！” 女性担任外勤队长，在特高科上海本部里不算多见，但也不是没有。所以高山樱子的命令，马上被传达下去，高山樱子此举的本意只是为了安抚手下队员，可她却没有想到，正是因为她手下这个小小野的队员不折不扣的去传达了这条命令，才被躲藏在不远处店铺里的唐城终于看出端异来。 高山樱子一半的手下埋伏在照相馆里，还有另外一半手下都分散在这条街道里，小野不折不扣的将高山樱子的原话专递给那些分散在照相馆外面的队员，这就给了唐城看出端异的机会。“看来老许的感觉还挺准！”心中暗喜的唐城不动声色，离开店铺之后的他马上从前面的街口，快步转入相邻的街道里。 在照相馆隔壁的街道里，并没有发现有可疑之人的唐城，很快就找了个机会，从一家店铺的后墙摸上了屋脊。从屋脊的背面看过去，唐城正好能看到照相馆的后墙，但两者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过20米，他收在随身装备包中的飞爪，可够不上这么长的距离。没办法，已经移动到屋脊背面的唐城，只能冒着可能随时被人发现的风险，踩着屋脊向照相馆的方向快速移动过去。 大白天的在屋顶上移动，只要稍稍有点忧患意识的人，就绝对不会这么做。可唐城却偏偏就这么做了，而且埋伏在照相馆里的高山樱子他们，居然都只留意照相馆前面的动静，却没有一个人留意照相馆后面的情况。靠着自己的小幸运，唐城顺着屋脊悄无声息的移动到了距离照相馆很近的地方，只要他抛出飞爪，就能勾住照相馆的楼顶。 没有丝毫的迟疑，唐城抛出飞爪，确认飞爪勾紧了楼顶的边沿，只是几个呼吸，便顺着飞爪上的细绳双手交替着，飞快的攀爬上了照相馆的屋顶。上了照相馆的屋顶蹲坐下来，一直小心翼翼的唐城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有身侧杂物的遮挡，他不用再担心自己会被人发现。稍稍调整好呼吸的唐城，脚步轻盈的在屋顶上移动，屋顶上那道被反锁着的小门，是唯一通往楼下的通道。 小门从里面反锁着，唐城如果想要从这里进入照相馆内部，就必须要先打开这道小门。矮身蹲坐在小门前，唐城从随身装备包中连续取出***和m1911手枪，暗自思量之后，唐城将手枪插进腰间的快拔枪套，再用自制的三点枪带，将装填过子弹的***固定在胸前。许还山只是说要唐城帮忙，来确认照相馆的情况，可唐城现在打算的，却是清理埋伏在照相馆里的便衣特务。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唐城又从随身装备包里取出一串鞭炮，这串只有20响的鞭炮，可是唐城专门找人定做的，这种成人大拇指粗细的鞭炮远比市面上的那些鞭炮动静大。用打火机点燃了鞭炮串下方的药捻，唐城扬手将鞭炮串从楼顶用力抛扔出去，鞭炮下方的药捻并不算很长，所以鞭炮串还在半空中，就已经发出远比普通鞭炮巨大的响声。 埋伏在照相馆里的高山樱子等人，经历过十几个小时的枯燥等待之后，正处于烦躁难耐之中，忽然听到照相馆外面传来连串的巨大响动，包括高山樱子在内，他们的注意力都不约而同的集中到了照相馆外面的街道里。楼顶上的唐城，在鞭炮串发出巨大响声的同时，就用***直接轰掉了小门上的门锁，鞭炮串发出的巨大响动正好为***的枪声做了掩护。 可枪声毕竟跟鞭炮的动静不同，而且***的枪声远比一般枪械的声音沉闷，唐城才端着***从小门进入照相馆2楼的楼道，一个听着响动不对劲的便衣特务，就正好从2楼的一个房间里出来。“嘭！”唐城可不会客气，只一枪，就用***的散子，把这个突然冒头的便衣特务打成了血葫芦。从释放鞭炮开始，唐城就已经打算要血洗这里，反正特高科已经发现这里，上海地下党以后是不会再启用这里了。 独自在暗房里的高山樱子，被走廊里的枪声骇了一跳，她也听出来这动静和外面的鞭炮声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平时的小心，又或者是因为女人的天性如此，听到枪声的高山樱子并没有贸贸然从暗房里出去，而是掏出手枪，缩躲在了暗房的角落里。在紧张的等待中，高山樱子又接连听到了几声枪响，可暗房的门一直没有被推开。 暗房外的枪声很快停了下来，已经紧张到了极致的高山樱子，不住吞咽着口水，但她却不敢离开暗房。借助从窗户孔洞中斜射进来的光线，高山樱子低头看过手表，从她掏枪躲进角落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分钟，暗房外面却已经是寂静无声。一直没有等来手下队员的高山樱子，心中已经乱成一团乱麻，长时间的寂静，让她心头冒出不好的念头来。 能当上外勤小队的队长，高山樱子自然不是普通女人所能比拟的，虽说心中慌乱，可高山樱子还是咬牙继续坚持着，她并不撒算离开暗房。时间很快又过去了两分钟，隐约听到窗外的街道里传来一阵呼喝声，一直缩躲在角落里的高山樱子面露喜色，她想到了脱身的办法。 “哐当”一声响，高山樱子抡起自己之前坐过的那把椅子，狠狠砸向暗房的临街窗户。样式简陋却异常坚固的木质椅子，直接在暗房的临街窗户上砸出一个大窟窿，然后跟着纷飞的木屑和玻璃碎片，一起落在了外面的街道里。 第一百二十六章 麻烦临头（5） 照相馆2楼的临街窗户里，突然飞出一把椅子来，高山樱子手下那几个分散在街道里的队员见状，都意识到应该是照相馆里出事了。本不该发生的事情突然发生了，这几个按照命令分散在街道里其他店铺的便衣特务，此刻纷纷拎着手枪冲出各自藏身的店铺，齐齐朝着照相馆快步奔来。 明知道危险正逼近自己，而自己却没有解决办法的等待最是煎熬，高山樱子此刻便是身处在这种局面之下。反应不算慢的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贸然离开暗房，即便在她发现事态不对的时候，用椅子砸破了暗房的临街窗户，那也只不过是她的临机一动。在椅子砸破窗户落进外面街道之后，高山樱子还是举着自己的手枪，缩躲在暗房的角落里。 用椅子砸窗户，高山樱子的本意是想要以此，来确认外面的袭击者是否真的已经离开。如果袭击者没有离开，自己用椅子砸破窗户的动静，一定会引诱对方进入暗房查看。这个时候，一直举着手枪缩躲在角落里的她，就可以开枪击毙或者击伤袭击者。如果袭击者已经离开，砸破窗户的椅子，就算是自己发给其他那几个队员的信号，只要有人来援，自己才算是真正的脱困。 高山樱子的反应不算慢，转瞬之间就想到了这个办法，来为自己解决目前的困局。只可惜她遇到的是唐城这个异于常人的异类，在高山樱子掏枪并缩躲在暗房角落里的时候，唐城就已经用***，将埋伏在照相馆里的其他便衣特务逐一射杀。高山樱子用椅子砸破窗户的时候，唐城已经原路返回到楼顶，偶尔出现一两个漏网之鱼，唐城并不在乎。 椅子砸破窗户落地的动静，同样吸引了唐城的注意，从楼顶边沿悄悄探头张望的他，先看到了因为鞭炮声出来看热闹的闲人们然后就马上就发现了那几个拎着手枪奔向照相馆的便衣特务。这几个发现异常的便衣特务，并不是一味的低着头奔跑，而是一边奔跑，口中还一边在不停的高声呼喝。能够听得懂日语的唐城从这些呼和声中，马上就知道照相馆里面，应该还藏着一个特务的小头目，而且还是个女的。 如果按照唐城之前的行事风格，这会就应该再下楼去，把剩下这几个便衣特务也都弄死在这里。可是唐城刚才在照相馆里耽误的事件太多，担心会招惹来租界巡捕的唐城，很是不甘心的选择了趁乱离开。高山樱子终于得救了，可她手下那几个奉命埋伏在照相馆里的手下，却一个活下来的都没有。 太惨了！最早赶到现场的租界巡捕，见到了还没有来得及盖上白布单的尸体，其中一具尸体的腰腹部都已经烂掉了，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弄成这样的。特高科包括日军都没有租界执法权，这是上海日军跟租界工部局之间的约定，可现在毕竟是特高科在租界里死了人，租界巡捕房明面上要遵守工部局的命令，但私底下却还是放了特高科的人来现场勘察。 特高科的行动人员，又在租界里吃了亏，这个消息很快便被传扬出去，一直在联络自己人的许还山，也马上得到了消息。照相馆的地址，许还山早已经牢牢记在了脑海里，内线传来消息之后，一看到那个地址，许还山便马上明白过来。这唐城的手也太黑了吧！许还山暗自心惊，自己才跟唐城分开不过一个小时，唐城居然就把藏在照相馆里的便衣特务来了个连窝端。 许还山的手黑评价，唐城这个时候并不知道，此刻的他正站在余老板茶庄的后院仓库里，而且余老板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唐老弟，上面并不是非要你回去，只是**那边有些人一直在叫嚣，处座那边承受的压力很大，所以…”余老板身边说话的这个中年男子，是情报处总部专门派来上海的特使，目的就只有一个，通知唐城返回重庆。 唐城不认识对方，如果不是因为余老板在场，或许唐城根本不会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对方给出的理由，令唐城听了只想发笑，自己被调回重庆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国民**那边接到了日本**的抗议，日本人抗议自己在上海屡屡刺杀特高科行动人员的行径。唐城看着余老板和那中年男子一言不发，在一片寂静中，唐城脸上的表情渐渐从冷笑变为沉默。 “我知道了，给我两天时间，我还有点事情需要收尾。”在余老板挤眉弄眼的连番暗示下，本不想理会那中年男子的唐城，不得不勉强给出回答。在余老板的缓和之下，对方倒是没有强逼唐城，只是看向唐城的眼神中，却隐隐透出一丝不屑。“余叔，这货什么来历？你说如果他死在上海，情报处那边会不会有人替他报仇啊？” 目送那中年男子告辞离开，等余老板送他出去再回到仓库，唐城便不再控制自己的情绪。“这话也就在我这里说说算了，出去了可别瞎说！”唐城一句话便惊的余老板变了面色，“这个姓赵的家世不凡，我听说他家里跟委员长夫人那边能扯上亲戚，处座能同意派他来上海通知你，一定不会想着要你教训他。”看出唐城此刻已经是处于暴怒的边缘，余老板随即出言安抚唐城。 “其实回重庆，也不见得不是好事，至少和上海相比，重庆已经能算是大后方，不用每天枪林弹雨的，也不错。”余老板这番话不算是唯心之说，因为他也接到了撤离上海的命令，不知道情报处总部那边是处于保密原则，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在上海潜伏多年的余老板，这次也被调往重庆，被安置在张江和执掌的重庆站担任总务科长。 唐城知道余老板早就想要离开上海，既然这次余老板也被调往重庆，还被安置在张江和手下做事，唐城也就不好刚才当着那姓赵的面翻脸。“算了，你也别再替那些人打圆场了！我刚才那么说，并不是不给那姓赵的面子，我是真的有些事情还需要收尾，我都不知道两天时间够不够用呢！”离开上海的事情已经基本成了定局，虽说唐城不归情报处管制，可他也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去跟情报处对着干。 没有谁愿意过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活，能返回重庆，就意味着能回到家人的身边，仔细考量一番之后，唐城觉着返回重庆也算不错。只有两天的准备时间，唐城的确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比如汉斯和许还山，唐城在离开上海之前，都需要分别跟他们交代一些事情。“事情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上面为什么会突然来这样一个命令，我最多能有两天的准备时间，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离开余老板的茶庄，唐城便马上赶去汉斯的餐馆，得知唐城很快就要离开上海，汉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弄懵圈了。汉斯和唐城之间虽说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可严格来说，汉斯已经从唐城这边得到不少助力和好处，突然之间得知唐城就要离开上海，汉斯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有些离不开唐城的帮助。“唐，要不要我用德国**的名义，要你继续留在上海…” “别，你可别出馊主意了！”汉斯勉强想到的主意，还都没有说完，就被唐城出言打断。“汉斯，这件事，你可不能瞎参合。就像我不能参合你们的事情一样，一旦情报处这边知道有外国势力参合他们的内部事务，我这边会很为难。而且我还有长辈在情报处中任职，说不定他们也会受到影响，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汉斯不理解唐城为什么会拒绝自己的帮助，可他尊重唐城的选择，而且唐城这趟不算白来，他又给汉斯带来了一份设计图纸。唐城给汉斯拿来的这份设计图纸，是有关单兵携行具的，这种不算机密的装备设计图纸，算是唐城送给汉斯的离别礼物。和汉斯一样，在许还山接到电话，得知唐城就要离开上海的时候，他同样表现的很是吃惊。 “不是怀疑，我猜应该是上层中，有人扛不住日本人的糖衣炮弹，情报处总部那边压力太大，只好把我调回重庆。不过这并不排除有人准备来上海摘桃子，毕竟现在租界这边形势大好，短时间内，特高科绝对不会再派人进租界里来搞事情。”被许还山问及自己被调回重庆，是不是因为情报处总部怀疑自己跟地下党接触的时候，唐城给出的回答，却跟许还山想象的并不一样。 唐城在电话里，给许还山留下一个地址，那是唐城在租界里的另一个安全屋。既然就要离开上海了，这个一直没有被唐城启用的安全屋，也因为用不着，被唐城移交给了许还山。连续两天，唐城都不动声色的，利用自己的随身装备包，将自己带不走的一些东西，悄悄转移去安全屋，算是留给上海地下党组织和许还山的应急之物。 第一章 新的开始 从半夜就开始下的雨，一直到了天色亮起来也没有停，伴随着城市的苏醒，街上的油纸伞也渐渐多了起来。临近午饭时间，街道里的路人们纷纷加快了行走的速度，他们都着急赶回家吃饭。行人纷纷疾步快走的街道里，一对步态悠闲手里打着黑色钢骨伞的年轻男女，在街道里路人们的衬托下就格外显得引人注意。 “几个月没有回来，重庆看着还是原来的样子。”黝黑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走在外侧的唐城心中满是感慨。从上海返回重庆已经半月，在家里住了几天之后，唐城便重新召集了调查队的那些老警，按照张江和的意思，时隔数月之后，唐城重新组建了特别调查队。这一次，唐城给特别调查队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叫做城市搜索队。 返回重庆的路途中，唐城不止一次想象数月未见的重庆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等他回到了重庆，才发现重庆还是原先的那个样子，只是街道里多了些店铺和很多的陌生面孔。唐城的自言自语，让走在两人内侧的周红妆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唐城，唐城不在重庆的这段时间里，周红妆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虽说唐家周围有马爷的那些徒弟们暗中护卫，可周红妆却还是在时刻戒备着，唐城离开前，专门叮嘱她要照顾好家人。 现在好了，唐城终于回来了，周红妆的一颗心终于算是能落了地。今天虽说是个雨天，让人觉着心中沉甸甸的不舒服，可周红妆的心中却是不住的雀跃着，因为唐城今天要带她去吃西餐。数月没见，再次回到重庆的唐城，就显得成熟了许多，周红妆单独跟唐城出来，起初还显得有些羞涩，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间的那种生疏感渐渐散去。 “怎么可能是老样子！”和唐城重新熟络起来的周红妆接过话头。“城里这段时间多了不少的外乡人，你没见街上的铺子也多了很多啊！就咱家的那条街，上个月还来了几个浙江人，说是想在咱家那条街里租铺面，后来马爷那边没有同意。要不是警察局看的紧，街面上那些没事做的小混混，早就把街面折腾的一团糟糕了。要我说，还是该再抓一次，反正城外的劳改农场也一直缺人手干活。” 周红妆说的这些，唐城回来之后，都已经从登门拜访的那些老警口中听说。和唐城离开重庆之前相比，现在的重庆城里，已经容留了大量南下的流动人口。还好在重庆站和重庆警察局的联手管制下，街面上无所事事的流氓混混，大多都被抓去城外的劳改农场进行强制劳动改造，昔日不可一世的袍哥堂口，也大多迁去其他地方，总之重庆城里的秩序看着还算不错。 “快了，再过几天，等搜索队正式上班，就很快会对城里的流氓混混，进行新一轮的严打！如今这种局面来之不易，谁都不能破坏，否则就是跟全体重庆人为敌，毕竟谁都不会愿意生活在一座秩序混乱的城市里。”唐城这么说，是因为张江和领导的重庆站，目前已经掌握重庆城里多数的舆论渠道，身后有大量重庆城里的中层人群和知识分子作为后盾，新一轮的严打行动只会获得大多数重庆人的支持。 唐城两人一边说话，一边顺着街道向前移动，很快就出现在街道中段的这家西餐馆门口。重庆城里很早就有了西餐馆，只是唐城从来都没有来过，今天会带着周红妆来这里吃饭，一方面是为了带周红妆出来散心，另一个方面，是唐城接到手下老警的密报，说这家西餐馆有些不大对劲。 在上海的时候，唐城就已经从汉斯口中得知，在上海租界里，一直有一些外国人暗中替特高科做事。既然上海有外国人能为了钱甘愿替特高科做事，那么，在重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何况这家西餐馆除去老板是个大鼻子老外，其他的都是中国人。日本人和中国人一样，都是黄皮肤的亚洲面孔，而且唐城知道重庆城里还有没有被发现的日本特务存在。 西餐馆的生意不算好，不过唐城带着周红妆走进这家西餐馆的时候，这家看着门脸不小的西餐馆里，已经坐着几个客人。周红妆在上海的时候，也有去这种西餐馆吃饭的经历，所以不用唐城太过操心，周红妆拿着菜单就点了自己喜欢吃的。唐城不费那事，就直接点了一份炖牛肉，然后开始暗自打量西餐馆里的其他客人。 唐城和周红妆面对面坐着，两人很明显都不在状态，但其中也有着明显的差别。周红妆的心不在焉，是因为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唐城身上，毕竟唐城离开重庆几个月才回来，周红妆很珍惜跟唐城独处的机会。而唐城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餐馆里其他的客人身上，不过他并没有马上看出异常来。 唐城的暗中观察很是小心，虽然有餐馆里的客人觉察到了异状，可唐城和周红妆的穿戴和年龄却是最好的掩护，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他们。暗自观察一阵之后，等唐城他们点的东西送上来，唐城便马上将状态调整回来，毕竟炖牛肉还是很香的。唐城的一份炖牛肉只吃了一半，西餐馆里就来了新的客人，来人穿了一身灰色的中山装，带着一副眼镜，右边胳膊夹着一个棕色的皮包。 这人一出现，唐城的呼吸明显就急促了几分，对于他的神色变化，坐在对面的周红妆自然是注意到了。只见唐城眸光一闪，很快就垂下眼帘，将眼神很好的掩饰下来。拎着公文包的眼镜男子，进入西餐馆之后，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直奔餐馆西北角的那张餐桌。餐馆西北角那张餐桌已经有人，唐城之前就已经观察过那张餐桌的客人，因为那是个年轻女人，所以唐城并没有太过留意。 因为这个眼镜男子的出现，唐城开始注意到一直坐在角落里的那个年轻女人，看对方的打扮和穿戴，中规中矩的病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那个女的，我认识，是城南中学的音乐老师。”周红妆好歹也是干过一段时间的地下党，只是顺着唐城的视线，往餐馆角落的那张桌子扫了一眼，便马上发现了一张依稀见过的面孔。 “她的名字，我不知道，上次陪着娘去城南教堂的时候，凑巧见过她一次，她当时是陪着婶婶去的教堂，娘认识她家的婶婶。”在唐城的暗示下，周红妆压低了声音。“她应该已经记不得我了，我上次见她的时候，都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再说当时也就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她都没有看到我，要不是她耳垂上的那颗痣，我也想不起是见过她的。” 周红妆的回答，令唐城很是惊奇，一个只见过一面而且已经过去一个月时间的面孔，还能被周红妆想起，这说明周红妆的记忆力惊人，而且善于抓住人物的特征来加深记忆。“那个拎着公文包的，我认识，是张叔站里的一个副科长，叫周文。”唐城暗自对着周红妆竖起拇指，也低声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要注意那边的原因。 张江和认了周红妆做干女儿，周红妆自然也知道张江和是做什么的，一个情报站的副科长如此行踪诡异的出现在这里，周红妆也知道这件事似乎并不寻常。“你是…怀疑这个叫周文的有问题？那会不会牵连到干爹啊？干爹是站长，要是他手底下的人出了问题，势必会连累到干爹。”周红妆隐隐担心起来，唐城却给了她一个大可以放心的眼色。 “你且放心，张叔是情报处的老人，内部出了问题，内部解决就是了，如果强行藏着瞒着，反倒是会被人抓住把柄。再说我现在只是怀疑，如果这个周文真的有问题，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绝对不会牵连到张叔。”唐城和周红妆低声说话的这会功夫，周文已经跟那个年轻女人坐在了一起，虽然听不到周文两人的交谈内容，但唐城觉着周文跟那个女人关系不一般。 发现了值得怀疑的人和事，唐城两人便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同时唐城也没有放弃观察餐馆里的其他人。约莫一刻钟之后，餐馆里又来了客人，而且是唐城和周红妆都认识的。张曾和同组的老警，一进餐馆的门，就一眼看到了面朝门方向的唐城，看到唐城隐晦打出的手势，张曾两人的注意力，便马上都转移去餐馆角落的周文两人身上。 张曾两人的出现，全都是计划好了的，按照唐城和手下老警们的计划，如果他和周红妆在半小时内没有从餐馆里出去，等在外面的张曾他们，就会分出一组人手进入餐馆。唐城他们制定这个计划，本意只是为了侦查这间西餐馆，只是他们并没有想到，唐城一出马，就有了收获，只是收获的对象并不是唐城想要的。 第二章 考验 张曾两人的出现，意味着唐城不用再继续将注意力放在餐馆角落的那张桌子上，不再继续观察餐馆里食客们的唐城，将视线转回到周红妆身上来。“炖牛肉的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尝一尝？”似乎是觉着自己有些冷落了周红妆，眼见着周红妆的表情看着落寞，唐城便用自家的叉子叉起一块牛肉递送到周红妆的嘴边。 周红妆闻言抬头，露出一脸的愕然，见唐城的表情不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周红妆的脸上随即露出羞意，就连脖子和耳垂也出现了可疑的红色。唐城当初救下周红妆的时候，后者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时候的周红妆凶悍的要命，哪里会像现在这样露出小儿女的做派来。 “我说这炖牛肉的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尝一尝？”周红妆此刻这幅样子，令唐城暗自憋笑，眼中带笑的他玩闹心起，随即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插着牛肉的叉子也还是举在周红妆嘴边。唐城现在这幅样子，像极了一个正在追求心爱之人的求爱者，可如果留意唐城嘴角暗藏着的笑意，他这副样子却又有些怪异。 周红妆自幼跟着师傅走南闯北，从小就见识过形形**的各色人等，虽然她没有唐城那样的敏感度，可是在她跟唐城对视之后，却已经从唐城的表情中觉察出对方的玩闹心思来。“你再欺负我，我就回去告我干爹知道，然后我还要去告诉娘，说你调戏我，我倒要看看你的屁股能挨几次板子。” 周红妆可不是什么温室里的柔弱花草，自打来了重庆住进唐家，周红妆不是陪着唐城的母亲外出办事，便是留在家中跟马爷的两个女徒弟混在一块。川蜀之地女子的麻辣气息，早已经被周红妆给学了个十足十，所以她才会有那个告状来威胁唐城。唐城闻言只能默默在心中翻着白眼，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周红妆的确是自己招惹不起的。 在唐城和周红妆的玩闹说笑中，时间过的很快，一直没有发现餐馆角落里的周文和那个女人有要离开的意思，无心继续在这里耗费时间的唐城，只能带着周红妆先行离开这家西餐馆。唐城两人走出西餐馆不远，街边的小店里就有人出来案子给唐城打手势，唐城轻轻点头，随即跟着打手势的人走进街边小店。店子从外面看并不算很大，不过等着唐城两人跟随带路的人穿过小店中的狭长走道之后，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院子。 唐城去上海的时候，特别调查队暂时交给了赵大山指挥，在张江和心中，赵大山自然没有唐城那般值得自己信任。调查队之所以能在重庆城里肆无忌惮的行事，是因为背后有重庆站撑腰，不被张江和信任的赵大山只能苦苦支撑局面，所以在王秉璋的有意拉拢之下，唐城手下原先的那批老警，能留在调查队坚持等到唐城返回重庆的，也只剩下赵大山和老福几个人。 唐城返回重庆之后，赵大山和老福他们几个，接到消息后就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唐家。好在事情如同他们事先预料的一样，回到重庆的唐城并没有放弃他们，已经打算重新组建调查队，他们这些老警还会受到重用。今天的行动，是城市搜索队组建之后的第一次行动，不但唐城亲自出马，就连赵大山和老福也都参与此次行动。 赵大山和老福就在这个院子里，顺着院子东墙下的梯子可以直接攀爬上店铺后院的屋顶，站在屋顶便可以看到西餐馆的正门。唐城和周红妆从西餐馆里出来，隐蔽在屋顶上的赵大山就看到了他们，所以才会有人站在街边给唐城打手势。“队长，张曾他们还没有出来，里面情况怎么样？”老福还是和原先一样的脾气急躁，一见到唐城，便问起西餐馆里面的情况来。 唐城并没有马上回答老福的询问，而是先拉过一把椅子让周红妆坐下休息，然后踩着梯子上到了屋顶上。“我出来之前，进入餐馆的那个眼镜男子，你们都注意到没有？”屋顶上只有赵大山、老福和唐城自己，唐城这么问，询问的对象自然就是赵大山和老福两人。赵大山和老福闻言暗自思量，然后一前一后冲着唐城点头，他们两人都已经想起那个拎着公文包的眼镜男子来。 “那人叫周文，是重庆站的一个副科长，我记得他是总务科的，是重庆站原先的老人。”唐城一言点出眼镜男子的身份，赵大山和老福闻言色变。他们两人对重庆站那边是又爱又恨，如果这件事情牵扯到了重庆站，他们两人绝对不想牵扯其中。许是察觉出了赵大山和老福的心中所想，唐城微微皱眉之后，随即轻笑言道。 “这是城市搜索队的第一次心动，你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重庆站那边，你们不用理会。”唐城的保证，让赵大山和老福稍稍心安。“一会还要留意一个穿着月白色上衣，浅色裤子，头戴发卡的年轻女人，周文去西餐馆，就是为了见这个女人。那女人是城南中学的老师，咱们目前所有的人手，你们随意使用，我要知道那女人的落脚点和社会关系情况。” 周文是重庆站的人，唐城如果要动他，就必须要提前将情况告知给张江和，按照重庆站的行事风格，他们那边未必会同意搜索队这边对周文实施跟踪监视。所以，唐城就把行动队重点，都放在了那个年轻女人的身上，只要自己能从这年轻女人身上找到突破口，周文一样跑不了。唐城的决定，赵大山和老福两人，都没有反对的意思。 “队长，还有个事情，需要你来拿主意。”交代完了赵大山两人，唐城正准备从屋顶下去，却被老福叫住。“调查队原先被市局拉走的那些人，咱们是不能再用的，重新招募人手需要时间。我们几个私底下商量之后，想着不如直接从城外的劳改农场招募人手，那些袍哥混混或许不能算好人，可他们打听街面消息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 原先唐城还在重庆的时候，调查队局曾经从城外的劳改农场，招募过一次人手，老福此刻说的这些，唐城自然也都知晓。不过那会的调查队中，大部分都是老警或者老警们的本家亲属，就算从劳改农场里招募几个洗心革面的混混出来做事，唐城也不怕那些家伙能翻了天去。新组建的搜索队却是不同，除去赵大山和老福他们几个老人，剩下的都是唐城从学生训练营和守备团里借用的临时工。 搜索队从城外的劳改农场招募人手，赵大山他们也担心自己这些老警压不住那些人，毕竟唐城这个队长是非常注重人员素质的。“先把眼前这件事做好，人手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我这边已经有了初步的招募计划。我一会去重庆站一趟，这次咱们的人手招募，怕是还需要重庆站那边帮忙一二。” 调查队在自己离开后的被动局面，马三在返回重庆的途中，就已经告知给了唐城，那会的唐城就已经有了重新组建队伍的想法。回到重庆之后，唐城一面窝在家里陪伴亲人，一边暗中跟张江和商议此事，若非如此，搜索队也不会组建的如此之快。具体的人员来源，唐城心中早已经有了决定，只是在事情彻底铺开之前，唐城之告诉给了张江和一个人知晓。 唐城虽说看着年轻，可赵大山和老福都知道唐城是个说一不二的强势性格，知道唐城已经有了决定，老福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三人蹲坐在屋顶低声交谈之际，西餐馆那边终于有了动静，和张曾一块进入西餐馆的那个队员先走出餐馆正门，然后周文和那个年轻女人也跟着离开了餐馆。 赵大山和老福只是站在屋顶上观察西餐馆，下面的街道里，另外还有搜索队的人在盯着西餐馆。看到张曾同伴隐晦打出的手语信号，街道里乔装过的几个队员，便悄悄的跟了上去。已经知道那个年轻女人是城南中学的音乐老师，唐城并没有用系统技能锁定对方，他想要知道搜索队这些新人的本事如何。 搜索队组建仓促，缺少的人手，都是唐城用重庆站的名义，临时从城外的学生训练营和守备团借调来的。唐城组建搜索队的本意，只是想要清理隐藏在重庆城里和周边的日本特务，他才不会担心搜索队里暗藏有情报处的探子，但唐城绝对不会允许混日子的人在搜索队里存在。今天的行动，说是搜索队的第一次行动，不如说是唐城对这些借调人员的一次考验。 原先调查队中被市局拉走的那些老警，还是重庆警察局长的王秉璋并没有让他们做冷板凳，而是照葫芦画瓢的组建了一支市局直属分队，专门清查城里的各路牛鬼蛇神。唐城组建搜索队，实际也有跟王秉璋打擂台的想法，原因无他，因为唐家想要在重庆立足，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和依仗。 第三章 通知 交代过赵大山和老福两人，唐城便离开院子送周红妆回家，然后赶去重庆站和张江和见面。和唐城的调查队一样，唐城不在重庆的这几个月里，重庆站同样变化很大。重庆站里原先的那些本土派，几乎被张江和全数调离，取而代之的式情报处总部那边调派来的新人，就连张江和的秘书也都换了人。 “总部搬迁到武汉之后，人员编制的变动很大，听说总部那边正在进行改组，改组之后的人员变动会更加频繁。”见到唐城，张江和很是高兴，不过在谈及重庆站的人员变动时，张江和也表现得很是无奈，这些事情可不是他这个站长所能左右的。“不过这样也好，至少重庆站现在这些人，要比之前听话。” 张江和的话语中透出无奈，唐城对此不好多说，只能是说起了自己的事情。“张叔，我来找你，是想从你这里借用几个人，找时间，好给我那边的新人做点培训。”唐城跟张江和不用来虚的，见张江和不想提及重庆站人员变动的事情，便直奔主题的说明自己的来意。唐城早先组建调查队的时候，也对老警们做过相关的培训，那会找的就是重庆站的人做教官。 唐城新组建的城市搜索队，其中大部分都是新手，西餐馆的行动，算是唐城对这些新手们的一次测试和考验，显然，唐城对这些新手们的表现不能算满意。“行啊，我这边没有问题，随时都可以派人过去。”张江和果然没有拒绝唐城的请求，毕竟唐城的城市搜索队发挥出作用，重庆站这边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不过你那边的新手，都是从学生营和守卫团借调来的，你能保证这些人就一定能留在你手下？”张江和没有拒绝唐城的求助，但有些事情，他还是要提醒唐城。城外的劳改农场规模越来越大，守卫团现在差不多都快要变成专业的狱警部队了，如果守卫团那边觉着人手不够用，唐城从守卫团这里借调的人手，说不好就要再还回去。 张江和的提醒，让唐城下意识的伸手挠头，“您说的整个，我也知道，可我现在实在找不到那么多人手。原先调查队的那些人，被王秉璋攥在手心里看的死死的，我现在只能先用这些人顶着，然后慢慢招募和训练我要的人手。”缺少合用的人手，对唐城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可这个难题不是短时间里就能解决的。 “张叔，我今天过来，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找你。”招募人手的事情，唐城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的想法，不过他现在还不想告诉给张江和。说到今天来张江和这里的目的，唐城随即压低了声音，“我今天准备了一次行动，本来只是想看看那些新人的能力，结果没有想到，我还真的有了个大发现。” “我记得你们总务科有个副科长叫周文，就是戴着副眼镜，见人就笑呵呵的那个家伙。”唐城主动提及周文，张江和就知道唐城要说的事情，决计跟这个周文有关。看到张江和的示意，原本顿住话音的唐城这才继续言道，“我今天的目标是一家西餐馆，我手下的人说这家西餐馆有些不对劲，结果我没有想到，却在西餐馆里见到了周文。” “在我去上海之前，你不是忙着整顿重庆站嘛，我记得我当时看过你们重庆站的有些内部人员资料。我记得这个周文大大小小一共九口人，全家都靠他这份工资过活，如果不是城外的劳改农场也算了你们重庆站一份，他家这九口人可能连饭都吃不饱。那家西餐馆的饭菜价格可不算便宜，他一个拖家带口的已婚男人，居然会出现在那家西餐馆里，去跟一个年轻女人悄悄见面，你不觉着奇怪吗？” 说到年轻女人的时候，唐城习惯性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张江和眉头一挑，他对唐城的这个动作太熟悉了。“周文悄悄见面的那个女人，应该是城南中学的一个音乐老师，据说还是单身。周文在重庆站做事很是小心，也没有听说重庆站内部，有谁跟他关系好。虽说总务科不是重要部门，但我感觉，这个周文有问题。” 唐城说的这些，都还只是他的个人判断和推测，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不过张江和并没有怀疑唐城，依照张江和对唐城的了解，往往通过一些细微的线索，唐城就能扯出来一连串的问题来。“你不用考虑重庆站这边，只要这个周文有问题，你就只管继续调查下去。如果重庆站内部有人阻拦，你告诉我，其他的，你不用考虑。” 张江和知道内部出现问题意味着什么，所以他对唐城说的这些，表示会全力支持。“张叔，我现在不是担心你们内部会有人阻拦，毕竟这个周文在重庆站里，并没有什么朋友。我担心，周文并不是孤军作战，万一他是敌人打进来的一根钉子，这根钉子上还连着多少根线，这个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唐城担心的这种状况，之前就在情报处的其他分站中出现过，被特高科上海本部压制的几乎难以生存的上海站，就是其中的一个。堡垒往往从内部被攻克，张江和同样知道这句话，所以，唐城担心的这些，令张江和眉头紧锁。“那你想怎么做？”张江和执掌重庆站快一年，养气的功夫到是已经练的如火纯青。 张江和的心中，此刻既有愤怒，也有担忧。他愤怒周文的堕落，同时也暗自担忧重庆站会因为此事，造成不好的影响。唐城闻言只是轻轻摇头，“我还没有相好，周文和那个女老师，我目前还只是怀疑。不过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对那个女老师进行跟踪监视，如果周文真的有问题，那个女人应该就是突破口。” 周文是重庆站的人，而且还是一名副科长，虽说他隶属总务科，做的是后勤工作，可周文也是有机会能接触到一些机密的。“张叔，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是要你这边加点小心。周文在总务科，虽说级别较高的事情，他接触不到，可事情总是会有咱们想不到的例外，小心总是不会有错。” 张江和这幅表情复杂的样子，让唐城不得不将一些事情暂时隐瞒下来，况且这些事情还都没有被证实。“总之你看着办好了！”张江和面色阴冷，像是已经在心中做出了决断。“周文在重庆站内部的关系情况，我会安排人进行秘密调查，如果他真的有问题，我希望他的事情，不会被扩散出去。”张江和最后的那句话，实际算是一个提醒，明白对方意思的唐城随即点头称是。 离开张江和的办公室，唐城并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去了之前作为调查队大本营的军营大院。唐城不在重庆的这几个月，王秉璋从调查队拉走了大半人手，原本住在军营后院的老警家眷也跟着走了不少，唐城返回重庆之后，军营大院被重新规划了一遍，种了不少果树的后院还是用来安置队员们的家眷。 唐城赶到军营大院的时候，老福找来的力工们，正在一个老警的指挥下，在后院盖房子，按照唐城的规划，军营后院的所有房子都要翻盖一遍。看到唐城出现在后院，这个叫谢广林的老警赶忙过来招呼唐城，“队长，干活的人是够用了，就是盖房子的材料还差一些。”谢广林是调查队留下的老警，业务能力不算出色，可是对后勤上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却干的不错。 重庆城里最近大兴土木的地方不少，盖房子的材料自然就会出现短缺，不过唐城重新规划军营大院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些。“城北那边听说有人在盖房子，他们看不上原先的旧房子，你带点人过去，直接去找那些买主。就说免费帮着他们拆房子，但拆房子得来的那些旧材料，就算是白给咱们的。” “这个好，如果这样能行，别说是砖头瓦片，就连门窗和家具木料都不缺了。”谢广林闻言大喜，他手上现在有快四十个力工，只要盖房子的材料充足，他就能保证在一个月之内，把军营后院的这些房子，全都翻新一遍。后院翻盖的这些房子，日后是给他们这些人的家眷住的，能把房子翻修的更好一些，谢广林自然是心甘情愿的。 城外的劳改农场已经扩建了好几次，每日的产出已经占据城市供应的半数还多，唐城所占据的份额，足够支付翻新这些房子的花费。既然要翻新房子，唐城就没有打算扣扣索索的，要不是城中盖房子的材料不好弄，唐城也不会去打城北那些旧房子的主意。更何况，这所废弃军营的地契在唐城手里，现在整理好了，日后出售这里的时候，最终受益的还是唐城自己。 第四章 放权 西餐馆的行动，唐城用来考察借调来搜索队的新手，所以行动是否成功，唐城并没有放在心上。可赵大山和老福他们几个老警，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唐城不在重庆的这几个月里，他们这些人都快沦落成私生子了。唐城重新组建搜索队，让赵大山他们看到了东山再起的曙光，所以他们对这次针对西餐馆的行动非常重视。 离开西餐馆的周文，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跟踪，虽然他是重庆站的人，可他的业务能力并不强。不过周文也不是防备，离开西餐馆之后的他，先绕着自己常去的几条街走了一圈，确认身后没有人跟踪之后，这才去了那女人说的茶楼。周文实际跟那个叫周娟娟的女人只见过几面，严格来说，朱娟娟现在还只是周文和上线之间的联络员。 茶楼里和往常一样热闹，进出这间茶楼的，大多是居住在周围的街坊，周文这样的生面孔，也并没有引起客人们的关注。进门就找了个角落里坐下来，周文暗自观察茶楼里的客人们，环视一圈之后，周文却并没有发现约好跟自己见面的上线。茶楼里的人形形**，周文在观察这些人的时候，却并不知道也正有人在暗自观察着他。 这是搜索队组建之后的第一次行动，同样担心新人的赵大山亲自出马，一副店铺掌柜打扮的赵大山，这会就坐在距离周文不远的位置。和赵大山一起的，还有两个从守备团借调来的新手，这两人同样也是生意人的打扮。茶馆本就是三教九流之人汇聚的地方，三个生意人坐在一起，即便三人低声交谈，也不会引人注意。 坐在角落里的周文，自然也注意到了距离自己不远的赵大山三人，可赵大山三人都是重庆本地人，对重庆茶馆的熟悉远远超过周文这个江南人，周文接连看了好几眼，也没能识破赵大山三人。确认赵大山三人对自己无碍，周文便转移视线，不再暗自盯着赵大山三人，而一直暗自留意对方的赵大山，这时候也算是能稍稍松一口气。 盯梢监视目标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行动才刚刚开始，就被目标识破了身份。周文此刻的反应，让赵大山暗自松气，只是现在还不到完全放松的时候，看周文面前丝毫未动的茶碗，赵大山就知道目标来这里绝对不是为了喝茶消磨时间。可时间都已经过去好一阵了，目标却始终没有跟人接触，难道目标来这里不是为了跟人见面？ 心中疑惑的赵大山，随即压低了声音，把自己的疑惑告知给两个同伴。和赵大山一组的两名行动队员，虽说都是守备团的人，可他们当初没少配合调查队行动，相较唐城借调来的其他新人，他们两个早已经进入赵大山打算挖墙角的名单之中。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周文还是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直低声浅笑的赵大山三人看着悠闲，实际心中也早已经焦急不堪。 不对劲！是不是有被自己疏忽的地方？首先耐不住的就是赵大山，仔细回想周文进入茶馆之后的经过，赵大山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疏漏的地方来。赵大山没有唐城那份敏锐的观察力，不过半路出家的他也有着自己的危机处理方式，看似漫不经心的赵大山在思虑一番之后，从口袋里拿出香烟和打火机，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赵大山点烟的动作看似平常，茶馆里不抽烟的人可是不多，可他们却不知道赵大山抽烟的动作就是一个信号。赵大山一支烟才抽了几口，从茶馆门外就进来一个满脸大汗的小伙计，伸着脖子环视一圈才终于看到赵大山，小伙计急忙快步走到赵大山身边来。“掌柜的，咱们新到的那批货数量不对，那边不认账。” 装扮成小伙计的是赵大山的远房侄子，原先调查队的时候，他这个侄子没能入选，就一直干些外围打探消息的差事。唐城这次组建搜索队，赵大山便直接把这个侄子弄了进来，这次行动也算是对这个侄子的一次考量。赵大山现在装扮的是店铺掌柜，小伙计过来报信说货物出了问题，他这个掌柜自然要去看一看。 有了小伙计出场作为铺垫，赵大山的突然离开，便不会显得突兀。只是茶馆里的人并不知道，赵大山离开茶馆之后没有走出多远，便一头钻进了街边的一家店铺里。“目标一直没有跟人接触，但我判断，他出现在这间茶馆绝对是来跟人接头的，不跟人解决，并不能说明就没有办法传递消息。接下来要留意这间茶馆里的伙计，我就不信找不到和他接头的人！” 赵大山性格倔强，按照以前跟着唐城在城中围捕特务的经验分析，周文出现在这家茶馆绝非偶然。无独有偶，就在赵大山一脑袋官司寻找解决之法的时候，负责跟踪城南中学那个女老师的老福，这个时候也遇到了外套，他带着两组人一路尾随跟踪那个女老师，居然发现这个女老师跟市府的一名官员还有关系。 事情牵扯到了市府的人，就变得非常麻烦，如果按照老福原先的脾气，他才不会理会那么多。可现在不一样，唐城离开重庆的这段时间里，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其中变的最多的还是人心。老福不想给唐城招惹麻烦，可是依照他的经验来看，和这个女人接触的市府官员，有问题的嫌疑很大。 “老黄，先不管那么多了，你带人跟着那个胖子，我稍后会把情况汇报给队长。”出于稳妥，老福并没有忽视和女子有过接触的市府官员，随即安排了人手进行跟踪。等唐城接到老福汇报的时候，分组跟踪的队员，已经摸清楚那名市府官员的情况，而且将对方的社会关系也摸的差不多了。 “现在看来，这个叫谢春来的处长，应该只是垂涎那女人的美色，先记下来，等案子结束的时候，给个警告就是了！”听了老福的亲自汇报，唐城很快做出判断。按照谢春来现在的职务，此人应该没有日本人看中的潜力和背景，那个女老师跟谢春来接触，很可能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保护和掩护。 “这个谢春来可用先放一放，你的两个小组全都集中到那个女人身上去，要留意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任何事情都不要疏漏。”唐城一边交代老福，一边拿着纸笔写写画画，很快就在白纸上画出那个女老师的素描画像。“一会拿了画像去翻拍成照片，然后把照片给大家发下去，要学会利用咱们的优势。” 唐城原本打算亲自出马，跟那个女老师来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利用自己的系统技能，准确的确定对方的身份和来重庆的任务目的。可赵大山和老福跟别汇报上来的任务简报，让唐城看到了赵大山和老福两人的成长，为了自己今后能多几个可用的心腹干将，唐城索性就打算任由赵大山和老福两人任意施为。即便行动失败，他也没有什么损失，反正那个周文也跑不掉。 唐城打算用这次行动来锻炼赵大山和老福，可他不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一切都要看赵大山和老福他们各自的表现。相较于老福这边的新发现，赵大山那边就显得有些麻烦，一直没有看出破绽来的赵大山终于是发了很，一筹莫展的他将侦查的范围扩大到了整间茶馆。 周文在严密的监视之下，独自一个人在茶馆里呆坐了一个小时，然后离开茶馆回了家，这期间他也没有跟任何人有过接触和交谈。周文的反常举动，让赵大山不得不将注意力又转回到那间茶馆上来，于是在唐城的默许之下，赵大山的两组手下，开始对那间茶馆的老板和所有伙计进行秘密调查。 看过赵大山做的任务简报，唐城的第一个反应，也是觉着问题出在茶馆。可是当他第三遍翻看那份任务简报的时候，唐城却忽然发现，之前的他和赵大山似乎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间茶馆和重庆城里的其他茶馆不一样，这间茶馆里面不止可以打麻将，而且还有人在这里打扑克。 扑克牌算是舶来品，别说是重庆这种内陆城市，就算是在上海这个的大都市里面，喜欢玩扑克牌的中国人，也并不是很多。心中有所顿悟的唐城，忽然想起自己后世里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居中的男主角就是用扑克牌作为传递消息的工具，用一到九的数字牌，巧妙的排列成密码，将消息传递给了女主角。 可问题是，跟周文在茶馆里接头的那个人，有这么聪明吗？唐城一番思索之后，决定先放下这个想法，既然已经打算把这个行动全权交给赵大山和老福两人，他就应该给予两人最大的信任和支持，而并非是横插一手打乱两人的计划。 第五章 偷听 “队长，就是前面这一家，这家店铺原先是个香烛铺子。听说是因为经营不下去了，所以打算把铺子盘出去，虽说铺子旧了些，可要价不算高。”带着唐城来这条街的人叫王大海，是城北土生土长的坐地户。王大海原先是城北一个不入流堂口的浑水袍哥，第一轮严打的时候，被送去城外的劳改农场进行劳动改造，现在算是搜索队的新丁。 王大海家在城北，对这一片的情况很是熟悉，所以唐城就专门叫了他带自己进入城北，为情报搜集点寻找合适的地方。原先的调查队，就是在城中各处，用店铺或是租屋的方式，靠着老警们的家眷亲戚帮着从街面上搜集情报和线索。唐城返回重庆，那些已经处于闲置状态的店铺被重新启用，唐城这次来城北，是为了查漏补缺，准备在城北增加几处情报点。 和城内其他片区相比，城北这里人流密集，其中很多都是流动人口。流动人口不好监控，如果有日本特务潜入重庆，很大可能会选择隐藏在这片区域里。王大海介绍的这间铺子，面积的确不算大，可这间香烛铺子还带着个后院，有了这个后院，盘下这间铺子就能做很多事情。 唐城今天来城北，穿戴打扮都看着很是普通，来这里之前，唐城便叮嘱王大海要表现的像个生意人，所以这会，王大海正在跟店主讨价还价。唐城没有参与，只是背着手独自在店铺的后院里左右张望，左侧相邻的院子里隐隐传来的交谈声，忽然引起唐城的兴趣。 唐城现在不但气力远超常人，就连听力也大大超过普通人，站在院子的左侧墙下，隔壁院子里的说话声，唐城就听的更清楚了。隔壁院子里说话的一共三个人，其中声音尖细的应该是个年轻女人，剩下两个都是男人。“嘘…”隔壁院子里的交谈内容，令唐城越发的来了兴趣，随即将右手食指竖在嘴边，对着看向自己的王大海比划出一个禁声的手势。 王大海并不知道唐城为什么要站在左侧墙下，看到唐城的手势，心中会意的王大海只好拉着店主，转身去了前面的店铺里。重庆城里的烟土生意，大多都跟袍哥堂口能扯上关系，被称为川地之王的刘湘家族更是经营烟土生意多年，刘湘能执掌川军多年，就是靠着倒腾烟土来维持军需供应。 隔壁院子里正在交谈的三人，说的就是烟土的事情，此刻正在说话的女人有着明显的滇边口音，剩下两个男人却是重庆口音。唐城见识过的烟土贩子中，还从未有过女性贩运烟土，而且隔壁正在说话的这个女人明显年龄不大，可说话的口气却又稳稳的压着其他两个男人。 一个年轻的女烟土贩子，而且还不是重庆本地人，话里话外却一直占据着主动，这也正是唐城感兴趣的地方。隔壁院子里的一女两男三个人，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交谈正被人偷听。三人交谈的内容涉及到一批来自云南的烟土，唐城虽然没有听到这批烟土的数量，不过他却听到了双方交接烟土的时间和地点。 战事一起，物价便飞速暴涨，烟土的价格也跟着有所上涨，侧身靠立在墙下的唐城，在心中暗自盘算，要不要找张江和，联手吃掉这批烟土。要想在重庆这个地方抄没烟土，只靠唐城自己是不行的，万一这批烟土牵扯到刘家或是势力强横的袍哥堂口，唐城绝对会招惹来**烦，可如果拉上张江和，那就不一样了。 隔壁院子里的交谈很快结束，等着墙那边彻底没有了声音，一直站在墙下的唐城，这才离开院子回到前面的店铺里。王大海干正经事或许不行，可是做中人讨价还价的本事却还行，唐城在后院偷听隔壁说话的这会功夫，王大海已经同店主谈妥了价钱，而且价格也比原先说的要低了不少。 “这店要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你来办，要用钱就回去找老廖，我会交代他的。”唐城只是需要这家店用来安置负责打探消息的人，只要位置合适，其他的，唐城全然不在乎。交代过王大海之后，唐城离开城北，直奔重庆站去找张江和商量拦截烟土的事情。 “张叔，这事是我凑巧听到的，虽然还不知道这批烟土的数量，不过我听那几个人说话的内容，这批烟土怕是不会少。”在张江和的办公室里，唐城并没有浪费时间，而是选择了直奔主题。重庆站这段时间的日子同样不好过，虽然有城外劳改农场的收益分成做补贴，可是随着重庆站人员的陆续增加，张江和还是觉着上面调拨下来的经费捉襟见肘。 此刻听到唐城说有一批从云南过来的烟土要在重庆交货，张江和果然是来了精神，只是唐城担心的事情，张江和同样担心。看出了张江和的犹豫，唐城继续言道，“我也担心这事会牵扯到刘家或者城中的有势力袍哥，可是要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一块大肥肉，从眼皮子底下溜走，我心里却又有些觉着可惜。” 当着张江和的面，唐城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张江和也没有出言训斥唐城。“这个事情，你要仔细想清楚了！”做出反应的张江和，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只是要唐城小心行事。心中略微失望的唐城，并没有把心中的失望在脸上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张江和并不是胆小怕事，而是因为有些事情，他这个重庆站的站长不好直接出面。 “张叔，你就放心好了，那些人要三天之后交货，我先安排人去打探一下消息，到时候，我亲自带人过去。”一段时间不在重庆，重新回到重庆的唐城忽然发现，重庆城里又冒出来不少的狠角色。所以唐城打那批烟土的主意，并非只单单是为了烟土，同时也是要告诉城里的这些狠角色，唐老虎又回来了。 张江和对唐城的能力毫不怀疑，一个在上海能独自一个人就把特高科折腾的****的混账小子，如果对付不了几个走私烟土的小角色，那才真的是出问题了呢！唐城来张建和这里，不仅仅是为了寻求张江和给自己撑腰，他还要从张江和这里借用人手和武器装备，最好还能借到车辆。 “你小子还是算了吧！如果只是借几个人和几条枪，这些都还好说。可车子不能借给你，重庆城里的轿车就只有那些，我这里所有车子的牌照，早就已经被那些有心人牢牢记住。你信不信，只要有人看到这些车子出现在现场，马上就有人知道这件事情跟我这里有关Ｔ”不管唐城如何找借口，张江和就是不答应借车。 借不到车子，这就意味着，即便唐城能成功拦截下那批烟土，也没有办法带着烟土快速撤离现场。不过张江和的拒绝，并没有令唐城改变主意，老话说的好，肥肉过手就算不能吃进嘴里，那也要粘得两手油才行。只要到时扣下那批烟土，唐城就有办法从中获取好处，最多就是好处多少的问题。唐城的表情，已经给了张江和答案，不过他并没有出言阻止唐城。 “和周文私会的那个女人，查的怎么样了？这个周文是上一任站长调来重庆站的，听说在总部那边有点小背景。”张江和终于将话题转回到正道上，如果这个周文真的有问题，身为站长的他就必须要马上做出应对，负责只会等来总部那边的斥责。张江和对这个叫周文的副科长不算熟悉，问过自己的亲信手下之后，他才知道敢情这个周文是重庆站原来的老人。 张江和说周文在情报处总部有背景，本意只是想要提醒唐城慎重对待此事，可他却忘记了唐城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他这边话音才落下来，唐城便翻着小白眼冷笑起来，“有背景就最好了，正好让总部那边的人，看看您老的手段，好叫他们知道您在重庆可没有闲着，也是在做事的。” 唐城这话可不是在没头脑的乱发脾气，他不在重庆的这段时间理，不只是他的调查队处于停滞分拆的状态，就连张江和，都被人诟病说吃闲饭不干事。唐城是真心将张江和当成是自己的长辈叔伯看待，更何况张江和还有另一个身份，得到消息的他，哪里会容忍有人说张江和是个吃闲饭的。 “你小子就是个狗脾气！”被晚辈护着，张江和心里只觉着暖烘烘的，可他不得不出言教训唐城，毕竟有些话是绝对不能乱说的。“你叔我长这么大，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被人挖苦几句怎么了？有不会掉块肉下来！再说人家也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少了一条手臂，少了一条手臂的，不是残废又是什么！”张江和脸上带着笑意，可话语中却透出不甘与愤怒来，很显然，他同样痛恨那些背地里说怪话的人。 第六章 拦截马队 “那我不管，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教训！你且等着，我早早晚晚的，给你出了这口恶气。”张江和的容忍，在唐城看来就是在助长那些人的气焰，反正他没有办法像张江和一样默默忍耐，只要有机会，他就一定要狠狠打那些人的脸，好叫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没有能力就别胡说八道招人恨。 距离那两帮人交接烟土还有三天时间，唐城把搜索队剩下的人手都撒了出去打探消息，还特意去找了守备团的人。因为城外的劳改农场，唐城已经习惯了有事就拉上守备团，得知近期会有一大批烟土路过重庆，不管唐城是借人还是借枪，守备团那些家伙都答应的很是干脆。 “哥，就是一伙子贩烟土的土货，既然张叔那边都答应给人给抢了，你干嘛还要拉守备团那帮子蠢货入伙？咱们干嘛要多分一份给守备团的人啊？”几个月不见，改名唐默的黑子长高不少，眉目间更是隐隐显出几分彪悍的味道来。跟着唐城来守备团走了一趟，黑子有些不乐意唐城拉守备团入伙的举动，唐城不在重庆的这个月，守备团中居然有人想要占下唐家在劳改农场里的份额。 守备团里那些人见财起意的举动，让生性孤冷的黑子，对那些人更加的看不上眼。要不是张江和还在重庆，唐妈也看的紧，黑子可能早就带人去打那几个人的闷棍了。“你小子，能不能把眼界放的大一些远一些！”唐城并没有因为黑子的话生气，反而是笑着将黑子的头发揉搓的如鸡窝一般。 “就算这批烟土再多，又能值几个钱！我打算拦截这批烟土，目的可不是为了钱！”唐城的话令黑子眼前一亮，随即停下整理发型的动作，扭头看向唐城，等着唐城继续往下说。“重庆变化很快，这几个月不在重庆，我听说有不少人起了小心思。这批烟土只是恰逢其会罢了，我是想用这件事，告诉那些有小心思的人，我唐城回来了。” 现在的黑子，早已经不再是南京城里那个朝不保夕的流浪儿童，唐城平日里的言传身教，和唐妈的教导，让黑子远比同龄人心思缜密。“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拉上守备团那些家伙，看着是咱们吃了亏，实际却是要用他们来做挡箭牌。一旦事情闹大发了，守备团那些家伙就是首当其冲的靶子，咱们只要闷声发财就好！” 黑子最后用上了闷声发财这个词，引的唐城哈哈大笑起来，虽然黑子说的不算正确，可大方向是没错的，唐城的确是准备用守备团那些人来做挡箭牌。川军出川抗战，守备团这种地方民团性质的地方武装，也比抽调了部分兵力出川，剩余留在重庆的大多都是些好吃懒做之辈，唐城看不上他们，却也不想得罪这些本地的坐地户。 不想得罪对方，却也不想对方小看自己，拦截烟土的行动，就成了唐城对外界展示自己实力的机会。时间很快过去两天，赵大山和老福那边仍然进展缓慢，唐城倒是没有施加压力，因为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拦截烟土的事情上。第三天一大早，唐城就带着黑子赶到了跟张江和约好的地方，张江和答应借用的人和武器都在这里。 唐城问张江和借用了一个行动小队，守备团那边也来了一个排的兵力，算上唐城自己带来的人，三方人手加在一块，已经超过了五十人。“人手是差不多够用了，现在麻烦的是车辆，要想安全快速的转移走那批烟土，就不能继续使用烟贩子的大车。”唐城说话的时候，看似无意的扭头看向守备团的那个朱姓排长。 “朱排长，你们守备团不是有两辆卡车吗？能不能借来用用？安全快速的撤离，大家的麻烦也能少一些！”对唐城熟悉到如同自家人一样，张江和一看到唐城斜眼看人的动作，就知道唐城这是在准备算计守备团的人。所以不等守备团的整个朱排长开口说话，张江和就先把话题扯到了运输工具上，这倒是省了唐城不少口水。 “卡车也不是不能用…只不过…好吧！我让人回去开车过来。”能被派来参与此事，这个朱排长一看就是守备团团长的心腹之人。他本想回绝张江和的提议，可是被唐城和张江和两人眼也不眨的盯着看，这位朱排长最终还是答应下来，而且根本没有考虑自己的整个决定会给守备团惹来麻烦。 唐城和张江和闻言相视一笑，心说守备团里还真的都是窝囊废，弄钱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精明，办正经事的时候，却一个比一个窝囊，难怪川军部队抽调兵力的时候，只是从守备团抽走了不到两成人手。人手、武器和运输工具都已经到位，早早埋伏起来的唐城等人，剩下的就只是等待烟土贩子的出现。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气温也在一点点的攀升，隐蔽在路边草丛里的唐城等人，早已经被草丛中的湿热闷的汗流浃背。 唐城手下的搜索队员和张江和手下的行动队员还算好，守备团借来的那一个排士兵中，却已经有人忍耐不住。“都别说话，小心暴露目标！”趴伏在草丛中的黑子听到身后有人窃窃私语，忍不住回身低喝。黑子虽说还没有成年，可他从南京开始，就跟着唐城多次围捕日本特务，去年在城中实行严打行动的时候，黑子也跟着有过参与。板起脸来的黑子，看着有几分气势，至少那些按耐不住的守备团士兵，不敢再发出声音来。趴伏在不远处的唐城见状，心中暗笑不已，心说小弟终于长大可以帮着自己了！ 唐城等人等待的烟土贩子迟迟没有出现，不止那些守备团士兵等的有些耐不住劲，就连身处在后方的张江和，也在怀疑唐城提供的情报是否有误。“来了，前面已经发出信号！”正在张江和暗自琢磨之际，远处小山头上的消息树终于被人放倒，张江和身边有眼里好的马上就看到了。被唐城布置在前面山头上充当观察哨的，是张江和手下的行动队员，消息树的放倒就代表着目标的出现。约莫一刻钟之后，唐城的望远镜中，终于出现了一只马队，为首的是一个身上挎着短枪，脑后留着大辫子的年轻女子。 唐城那天只是隔着墙偷听对方的交谈，虽然听出其中有一个年轻女人，却没有看到对方的长相，所以他不能确认这个骑着马的辫子女人，就是那天在隔壁院子里说话的年轻女人。从前面山道里出来的马队排出很长一溜，马背上都一左一右绑着油布包裹，唐城猜测包裹里应该就是烟土。唐城这边还在猜测，身后的守备团士兵中，马上有人匍匐着移动到唐城身边来。“唐队长，没错了，这些人应该就是咱们要等的烟土贩子，马背上的油布包裹里一定是烟土。” 守备团的军饷基本要依靠自筹，在唐城联络他们在城外组建劳改农场之前，守备团可没少干拦路设卡抄没烟土违禁品的勾当。所以他们一看到马背上的那些油布包裹，就马上认出那些油布包裹里的百分百是烟土，因为他们之前没少抄没到这种运输烟土的油布包裹。听到对方说话的唐城，并没有马上做出反应，而是举着望远镜静静的看着马队。 之前的山路狭窄，才从山道转入大路的马队，才刚刚松一口气，就忽然听到路边的草丛中响起一阵哨声，哗啦啦的从草丛中窜出一大片端着枪的人来。守备团的人可没少干拦路设卡抄没烟土的勾当，所以在黑子按照唐城的示意吹响哨子之后，最先冲出草丛的便是守备团的那一个排士兵。 “都被乱动，谁动打死谁！”守备团的人打仗不行，狐假虎威到是拿手，他们也都知道这次的事情里面还有重庆站参与，所以端着步枪冲上大路的他们，不等唐城出面，就各自举枪对着马队的人大声呼喝起来。守备团虽说只是地方武装，可他们身上毕竟都穿着军装，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马队众人，一个来不及就被守备团的人占了先机。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种专门运输贩卖烟土的马队，都会有一个专门出面打交道的万金油管事，唐城带着黑子才上了大路，马队里面就有一个矮胖子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只是他找错了对象，居然把守备团的那位朱排长当成了主事之人，当着大家的面，笑嘻嘻的把一把大洋塞进了朱排长的手中，口中还不住说着高抬贵手之类的客套话。 突然被这个矮胖子塞了一把大洋，朱排长起初还准备习惯性的把大洋装进口袋里，一扭脸看到了唐城，朱排长立马有些拉不下脸来。唐城倒是并不在意，反而调转视线，看向马背上的那些油布包裹。黑子更是开始计数这只马队里的驮马数量，如果马背上的包裹里都是烟土，这批烟土的数量可不能算少。 第七章 选择 守备团的士兵都穿着军装，唐城他们和重庆站的人却都是普通人打扮，没有人穿着重庆站标志性的中山装，也没有人亮出武器，这就给了马队众人一个错觉，这里是守备团的人做主。见朱排长拒绝了自己递出的那些大洋，矮胖子还以为朱排长这是嫌少，便又笑呵呵的掏出两根小黄鱼金条，塞进了朱排长的手中。 唐城没有理会朱排长和那矮胖子之间的拉扯，而是仔细打量那些护着各自驮马的马队众人，走马帮的人，可没有几个是良善之人。看到唐城在打量马背上的包裹和他们，唐城之前在望远镜中看到的那个辫子女人，早已经从马背上下来，唐城打量包裹的时候，这个辫子女人也瞪着双眼看向唐城。 和守备团那些端着步枪的士兵相比，身穿便装的唐城初看之下很是普通，可如果仔细观察唐城，就能发现唐城的个头是这里最高的，而且包括守备团那个排长在内，冲上大路的人当中，很多人都在留意唐城的反应。唐城也发现那个辫子女人在看自己，只是他并没有理会对方，这种场合里，不说话反而能给对方更大压力。 “哥，一共42匹驮马，而且马背上的油布包裹看着不小，如果都是烟土，数量也不小。”清点驮马数量的黑子回到唐城身边，跟唐城低语的同时，一双眼眸还不忘记警惕马队里的那边彪悍汉子们。42匹驮马的马队，这个规模可不算小了，唐城眯缝了眼眸，背着身后的右手暗自比划出一个手势。 唐城的这个手势，被站在他身后的搜索队员看的真切，马上就有人去跟守备团的那个朱排长咬耳朵。“全都带走，谁敢乱动，直接开枪击毙。”朱排长一把推开那个证试图给他塞钱的矮胖子，脸色大变的他从腰间的枪套里拔出手枪，冲着头顶的天空连开两枪，他手下的那一个排士兵也纷纷拉动枪栓，做好了随时开枪的准备。 “别动，在乱动，就弄死你。”被朱排长推开的矮胖子还想要凑上来游说，就被朱排长手下的士兵直接按在了地上，脑门上更是被顶上了一根枪管。唐城这边的人数和对方人数差不多，可他们毕竟是占据着先手优势，马帮的人根本来不及抄家伙，就已经被守备团的人用枪给顶上了。 辫子女人同样被一支步枪指着，不过她却一言不发，只是瞟了唐城一言之后，便任由守备团的士兵上前摘下枪套里的驳壳枪。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被人用枪指着，马帮众人已经失去反击的机会，见那辫子女人也没有反抗，其他人只好强忍着心中的怒气，眼睁睁的看着守备团的士兵上前拿走了他们的武器。 “全都带走！”守备团的那位朱排长似乎没有料到事情会如此的顺利，待手下的士兵收缴马帮所有的武器之后，悄悄跟唐城对视的他，随即一挥手，命令手下的士兵将马帮所有人都押去城外的劳改农场。马帮的人原本没有反抗，此刻见守备团的士兵端着步枪来驱赶他们和驮马分开，却有人喊叫反抗起来。 背着枪走南闯北讨生活的马帮，自然不能是什么良善之人，眼见着这些当兵的来驱赶自己和驮马分来，这分明就是为了马背上运送的这些烟土。失去了这批烟土，他们这些人是要包赔货主损失的，所以无论如何，马帮这些人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烟土被俺走，冲突一触即发。 “啪！啪！啪！”乱哄哄的大道上连续响起三声枪响，开枪的仍然是朱排长，不过下令开枪的人却是冷着脸的唐城。从冲上大道开始，唐城就一直没有说话没有表态，他并非是想要置身事外，而是想要看清楚搜索队里那些新手们的表现和能力。此刻看到冲突一触即发，唐城终于无法再做旁观，随即示意朱排长开枪警示。 “我数三个数，三个数之后，如果还有人不服从命令的，我就要他死在这里。”解开上衣的唐城从腋下的枪套里抽出手枪，并高高举起了左手，在马帮众人无视的目光和呼喝声中。伴随着黑子清亮的报数声，面色坚定的唐城一边环视身前众人，一边弯曲了第一根手指，然后是第二根。 眼看着唐城左手的第三跟手指就要弯下来，唐城右手中的手枪也慢慢端平，第一个被唐城用手枪指着的便是马帮中叫嚣声最大的一个麻脸汉子。从掏出手枪并高高举起左手开始，唐城便没有说出一个字，脸上也看不到任何的表情，可就是这样一幅冷漠的表情，却令马帮众人暗自心头狂跳。 被唐城用手枪指着的那个麻脸汉子，没来由的心头一阵慌乱，眼看着唐城高举的左手就要弯下第三跟手指，心中异常慌乱且眼皮直跳的麻脸汉子，终于没能坚持下去，随即低着头快速移动到了路边。有了第一个服软的榜样，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凡是被唐城冷着脸用手枪指到的马帮众人，都选择了放弃徒劳的反抗。 最后一个被唐城用手枪指着的是那个辫子女人，离的近了，唐城才发现这个辫子女人的确看着年轻，可年轻漂亮并不代表就有让唐城另眼看待的优势。“你是个女人，我不欺负你，我知道你不服气，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被唐城用手枪指着的辫子女人很是不服气，故意站在原地的她，就想要知道这个用手枪指着自己的年轻人是否有胆子开枪，却不想唐城根本不在乎她的年轻漂亮。 “第一个选择，你跟你的这些人乖乖的跟着走，大家配合一点，这样都会相对轻松一些。第二个选择，你继续站在原地，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挑战我的机会。如果你赢了我，我不但会放过你们这支马队，而且今后你们出入重庆，我会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帮助你们。可如果你挑战我输了，我不但要没收你们这次运输的这批烟土，而且你们这支马帮，今后还要为我服务。” 唐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包括辫子女人在内的马帮众人，几乎同时叫骂起来，参杂着云南方言的叫骂，却没能让唐城的表情出现丝毫的变化。“换句话说，如果你输了挑战，今后你们就只能为我做事。我雇佣你们做事，发放薪水给你们，但你们今后运输的货物类别，只能我说了算，你明白了吗？”唐城在说出最后那句反问的时候，还故意挑了挑眉毛，在有意刺激这个辫子女人。 “我要跟你比枪法！”原本以为辫子女人不会应战，唐城却没有想到自己这边话音才落，眼眸中透出怒色的辫子女人便迫不及待的出声应战，而且还是要跟自己比试枪法。听到对方要跟自己比试枪法，唐城不禁眯眼笑了起来，站在他身边的黑子更是咧着嘴笑出声来，因为在场众人之中，只有黑子最是清楚唐城的枪法如何。 眼见着唐城和黑子相继笑出声来，被心中怒火刺激失态的辫子女人心知情况不妙，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此刻再更改已经来不及，只有硬着头皮等待唐城的回复。“你是女人，所以，我不欺负你！你先看我打一次，如果你能照着我的样子，原样来一遍，我就算你赢！”唐城故意刺激对方，只是心中的临时起意，他并没有想要借此来羞辱对方。 被唐城耳语之后的黑子，随即带着搜索队的几个队员，很快就在路边的野地里插了几排木棍树枝充当靶子。唐城这边也借用了朱排长的那支驳壳枪，将木质枪盒连接到驳壳枪的枪柄下方，唐城又将驳壳枪连接到了自制的三点枪带上挂在身前。刚才用来威胁马帮众人的那支m1911手枪，此刻也被固定在腰间的快拔枪套内，看似轻松的唐城做好了随时射击的准备。 包括守备团那些人在内，在场众人谁都没有见过用三点枪带，将武器悬挂在胸前的射击准备动作。所以在唐城双脚分开看似轻松的站在路边的时候，包括那辫子女人在内的所有人，都眼也不眨的看着唐城。“开始！”高举右臂的黑子一声呼喝，原本站在路边一直闭着双眼的唐城，猛的睁开双目，站的笔挺身形也瞬间弯腰含胸。 唐城左脚稍稍向前的同时，胸前悬挂在三点枪带上的驳壳枪，就已经被唐城平举起来。“啪！啪！啪…”连接木质枪盒的驳壳枪才被唐城举起，清脆而急促的枪声便连续响起来，在众人还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弹匣里的10发子弹，就被唐城转瞬间便全数打了出去。唐城的射击速度很快，而且他这种含胸塌背**贴腮的射击方式，也是在场众人从没有见过的。在他们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唐城手中的驳壳枪已经打光所有子弹，空枪挂机了。 第八章 意外收获（1） 一般人空枪挂机之后，都会选择原地重新装填子弹，可唐城却不一样。他只是右手抓住枪身一甩，连接在三点枪带上的驳壳枪，便马上被唐城甩到了身后。而这个时候的他，已经用右手从腰间的快拔枪套里抽出那支m1911手枪，左手从腰间的另一侧抽出一个压满子弹弹匣来。“唰”没等众人看清楚唐城的动作，唐城左手中的弹匣，便已经准确的装填进手枪的握柄中。 “啪啪啪…”枪声再度响起，还是和刚才一样，枪声急促却并不显得凌乱。老话说的好，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在场大多数人都在盯着唐城看的时候，那个辫子女人却一直看向路基下野地里那些充当靶子的木棍树枝。伴随着枪声，野地里的木棍树枝上木屑横飞，更有一些略微细小的木棍树枝，更是直接被子弹从中间击断。 木屑横飞说明唐城打出去的子弹，准确的命中了代替靶子的木棍树枝，而那些被直接击断的木棍树枝，就更能说明唐城的枪法精准。野地里插着的那些木棍树枝，距离路基少说也有三十米，如果唐城使用的是步枪，这种射距下命中目标也不算优秀。可他偏偏使用的都是手枪，就算驳壳枪加装了代替**的木质枪盒，在场这些人中，也不会有人就认为那支加装了枪盒的驳壳枪不是手枪。 装弹量七发的m1911很快就被唐城打光了弹匣里的七发子弹，和刚才的那一轮驳壳枪射击相比，唐城使用m1911的时候，射击状态同样是快准狠。两种武器的连续射击，十七发子弹被唐城在令人惊叹的时间内，便全数打了出去。在场这些人之中，没有人敢说自己也能做到，尤其是那个辫子女人。 “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我刚才的承诺仍然有效。”唐城将打空了子弹的m1911插回腰间的快拔枪套，然后回身，表情淡然的看着那个辫子女人。唐城此刻的表情是淡然的，可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屑，如果有熟悉唐城的人在这里，就绝对会看出，唐城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屑绝对是故意的。 唐城如此，自然是有他自己的道理，被唐城扭身看着的辫子女人却不知道这些，暗自咬着下嘴唇的辫子女人此刻有点骑虎难下，她知道唐城刚才施展出来的那些，自己根本做不到。或许自己的枪法也能做到击中野地里的那些木棍树枝，可自己却做不到对方射击时的那种稳定性，至于射击速度，那就更是没有法子比拟。 “大小姐，要不我来试试？”辫子女人僵直了身体站在原地没动，之前被朱排长推开的那个矮胖子，这个时候却走到了辫子女人身边。矮胖子的出现，让唐城的眉心微微跳了一下，但马上就又恢复了平静。这个看着笑呵呵的矮胖子，唐城从一开始就已经注意到此人，眼瞅着对方已经快走到自己身边来，唐城不禁心中暗自冷笑。 果然，这个口中说着试一试的矮胖子，在他就快要走到唐城身边的时候，脚底下忽然一个踉跄，看似扭脸跟辫子女人说话的矮胖子，便一个踉跄朝着唐城这边扑了过来。矮胖子口中哎呀一声惊呼，眼眸中却闪过一丝冷意，原本握拳的右手，这个时候已经是五指张开呈虎爪状罩向唐城的脖颈。 站在路基边的唐城，这个时候如果是向后退避，便会从路基上掉落下去，如果向旁边躲闪，左侧是那辫子女人，右侧却是呆愣在原地的黑子。矮胖子这突如其来的前扑，看着已经算准了唐城没有退路，况且他刚才都看的清楚，唐城身上的两支枪，此刻都已经没了子弹。 身宽体胖的矮胖子就像是一堵肉墙，看着像是不小心，实则却是包藏祸心。站在唐城右侧的黑子想要挡在唐城身前，还从未经历过生死关头的他，不知何故居然被眼前这一幕吓的僵直了身体，就连手指都无法屈伸。唐城却并不慌张，眼瞅着矮胖子的右手便要触碰到唐城的脖子，一脸平静的唐城挥动右手，对着矮胖子打出一记右勾拳。 “唔！”的一声闷哼，向前扑出的矮胖子被唐城一记勾拳打在了左臂上，身体右偏的矮胖子刹不住脚，擦着唐城的身体就朝着路基下扑去。打出一记右钩拳的唐城并未停手，而是一扭身，向前伸手一把抓住矮胖子的衣领，硬生生的将惊慌失措的矮胖子从路基边缘给生拽回来。 从矮胖子毫无征兆的突然扑向唐城，到后者挥拳打中矮胖子的左臂，再到他伸手抓住对方的衣领，把人硬生生的生拽回来。这整个过程不过是眨眼之间，等马帮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矮胖子已经重新站在了那辫子女人身前，唐城也还是站在原地。 “你干什么？”一直僵直了身体的黑子，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指着那矮胖子喊叫起来。黑子看着还没有成年，可他的心理成熟程度却远超同龄人，尤其他又从唐城和张江和那里学到不少东西，矮胖子刚才的举动在他看来，看着可不像是无心之举。唐城并没有阻止黑子，只是一脸冷笑的看着那个矮胖子，对方那副面无血色的样子看着倒是无辜。 “装啊！你可以继续装下去，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唐城在心中暗自嘀咕起来，马帮出现的时候，唐城就从望远镜中看到了这个矮胖子。虽然只是看了个侧脸，但唐城却忽然感觉自己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胖子，也正是因为心中暗自思索这个问题，黑子吹响哨子之后，唐城才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大道。 直到黑子在清点驮马，这个矮胖子盯着黑子看的时候，唐城这才终于明白自己心中那熟悉的感觉来自何处。这张面孔，唐城的确见过，而且就在重庆，云南马家上次来人的时候，唐城就见过这张面孔，只是那会这个人还没有现在这么胖。云南马家上次派人来重庆的事情，唐城一直觉着这里面应该还有隐秘之事，事后便安排了人重新调查。 后来是因为其他事情转移了唐城的注意力，调查云南马家的事情，也就被唐城放在了一边。直到唐城奉命前往上海的前一天，唐城派去云南的人才终于回到重庆，并且带回来唐城意想不到的答案。黑子伸手指着那个矮胖子，在马帮众人的叫嚷声中，一直低垂着脑袋的矮胖子却突然抬头，左手中闪过一道冷光。 矮胖子左手中突然多出一柄短刀，刀身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白光划向黑子的脖颈，一直站着没动地方的唐城再次发动起来。唐城突然的往前一个踏步，同样伸出左手，一把抓住矮胖子持刀的左手，只用力的一扯一掰，矮胖子的手腕就被唐城掰扯向上。然后唐城顺势的将对方往前一拉，左脚伸过在对方脚下勾了一下，一个标准的背摔将对方狠狠摔倒在地。 矮胖子挥向黑子的那一刀，未必会真的豁开黑子的脖颈，但他的狠辣却激怒了唐城。将对方狠狠背摔在地上，唐城的右手攥住对方的手腕一扭一抓，就迅速将对方手中的短刀抢了过来。“谁敢乱动，直接开枪打死！”被唐城背摔在地上的矮胖子，在马帮中地位不低，唐城这边才抢过短刀，马帮中就有人鼓噪起来。 还好唐城反应迅速，起身站起的同时，口中更是厉声呼喝起来。守备团的士兵，只是条件反射般在唐城呼喝之后举起手中的步枪，这才堪堪将马帮众人的鼓噪控制住。唐城刚才展示出来的手段，让马帮众人不敢再小看这个年轻人，待站在原地的唐城环视一圈之后，原本鼓噪起来的马帮众人又渐渐安静下来。 一场即将爆发的骚乱平息下来，唐城这才俯身看着仰面倒在脚下的矮胖子，也不理会对方是否清醒过来，唐城只是一脸冷笑的看着对方。“我刚才听你们的人称呼你黄师爷，不过我猜，你应该还有一个称呼。你可能也没有印象了，咱们之前是见过的，渔夫先生，我说的对吗？”仰面躺在地上的矮胖子被刚才那一记背摔砸在地上，脑袋昏昏沉沉的他才刚刚恢复了意识，就听到唐城口中说出渔夫两个字来，随即骇的脸色大变。 矮胖子的色变，全都被唐城看在眼中，见对方脸色大变，唐城随即笑的更加得意起来。“既然我能叫出你的代号，你就应该知道我不是普通人，看你的反应，我的判断也应该没错。”唐城这些话听着有些没头没脑，尤其距离两人很近的那个辫子女人，更是听的一头雾水。不过她并没有做出反应，因为她明显看到黄师爷的表情，因为唐城刚才那些话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第九章 意外收获（2） “大小姐，救我啊！我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辫子女人没有马上做出反应，心中感觉事情不妙的她只是想要静观其变，可躺在地上的矮胖子却不允许她置身事外。恢复清醒的矮胖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用了令唐城绝对意外的速度，手脚并用的爬行到了辫子女人脚前，放声叫嚷起来。 矮胖子的举动是唐城没有想到的，不过他并没有做出反应，而是站在原地，微微抬头看向那个辫子女人。辫子女人似乎也没有想到矮胖子会做出如此的举动，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之后，才定下心神来。矮胖子此时急于寻找帮助，见辫子女人向后退，便下意识的又向前爬行一步。 一直站着没动地方的唐城，轻笑着出脚在那矮胖子背上点了一下，唐城的动作看着轻描淡写，却直接将矮胖子拱起来的身子，又压回到地面上。“我让你离开了吗？”唐城俯身，阴冷的声音在矮胖子耳边响起来。唐城觉着矮胖子面熟，身体接触的时候，就下意识的使用了触判技能，结果发现这货还真的就是个日本人。 如此的意外之喜，唐城岂能轻易放过，刚才的种种，不过是唐城在玩猫抓耗子的把戏。这是在城外，而且现场不只有守备团的一个排兵力，还有重庆站和自己手下的队员在，唐城根本不担心被下了武器的马帮敢出手反抗。右枪口指着，运送沿途的马帮不得不被逼着去了城外的劳改农场，在后方坐镇的张江和接到消息，也带着人赶了过来。 “怎么个意思？我听黑子说，你还抓到一个日本人？”张江和对烟土和马帮没有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那个矮胖子。从黑子口中得知唐城抓到一个疑似日本人的矮胖子，张江和心中大喜，见到唐城，张江和便直奔主题，张口便是询问矮胖子的事情。派黑子去给坐镇后方的张江和传信，这本就是唐城的意思，所以张江和的反应，也并没有出乎唐城的预料。 唐城并没有马上回答张江和，而是先给张江和倒了一杯凉茶递给对方，等着张江和把气喘匀实了，唐城这才开口提及矮胖子的事情。“昆明马家去年来人的事情，您还记得吧？今天拦截马帮的时候，就发现马帮里面有个人看着面熟，仔细想了想，应该是去年跟着马家人来过重庆。所以我就小小的试探了一把，没成想还真就是给蒙对了，至于是不是日本人，还要等审讯之后才有结果。” 唐城的话，并没有令张江和解开心中的疑惑，依照他对唐城的了解，没有把握的事情，唐城可从来都不会做。许是看出张江和心中的犹豫，唐城接着言道，“人先关在这里接受审讯，城里面最近有些乱，我打算再来一次严打。反正我的人最近一段时间都要布置在这边，再把人带回城里审讯，反倒是有些太过麻烦。” 唐城这个建议，并不能完全说服张江和，所以唐城适时的转移话题，将张江和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即将开始的第二轮严打行动上。“张叔，全城严打可不是只单单清理街面上的流氓混混那么简单！全面严打，还方便咱们掌握城里的流动人口情况，日本情报机构如果想要往城里布置特务，最好的办法就是假扮难民潜入城内，或者乔装成来重庆寻亲的流动人口。” “您跟日本情报机构的潜伏特务，打交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应该知道如果只是依靠他们这些潜伏特务，根本不可能做到搜集和传递情报的工作，所以他们还必须要由一定数量的外围成员，也就是咱们说的汉奸叛徒。按照咱们以往跟日本特务交手的结果来看，他们招募发展的那些外围成员，大多都是熟悉本地情况的无业者，譬如咱们在城内严厉打击的流氓混混。” “日本特务必须要依靠本地人的配合，才能在当地发展出情报网，如果咱们提前清理掉这些便于他们发展的社会污垢，您说，他们还能如何在城里立足？”唐城此刻说的这些听着有些云山雾罩的，可如果仔细琢磨，却也不是没有一定的道理。如果潜伏进成立的日本特务，没有了可以拉拢发展的外围成员，他们就很难在短时间里发展出情报网络。 “你说的这些，也不是没有道理！”略微沉吟之后，张江和也不得不承认唐城说的有些道理。“去年那次严打之后，城里的环境的确是好了很多，我那边也连续抓获到几名潜伏在城里的日本特务。不过翻过年之后，城里的流动人口越来越多，来城里的人员复杂了，街面上的情况也跟着混乱起来。” 张江和的出言附和，令唐城暗自斜起嘴角来，如果重庆城里每年都来一次严打行动，他绝对敢保证特高科派来重庆的特务会越来越少。“所以我才说，还要来一轮严打！”唐城笑着拿出香烟来递了一支给张江和，“城里无所事事的人少了，街面上的混乱也就越早结束，治安环境好了，适合城里特务生存和活动的空间，也就越来越小。” 唐城现在说的可不是什么大道理，去年的那次严打行动之后，重庆城里的环境的确好了很多，这些都是张江和亲眼看到的。而且最为主要的是，这一切并没有动用重庆站太多的人力物力，这对于经费不断被上面截留的重庆站，也同样很重要。“王秉璋那边可不好办！”抽了几口烟之后，张江和突然提到了王秉璋，唐城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一丝不屑来。 唐城没有去上海之前，不管是张江和，还是唐城自己，都跟王秉璋这个市局局长相处的还算不错。可唐城去了上海之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也不知道王秉璋这个市局局长是怎么想的，不但打起了调查队那些老警的主意，还有意的减少跟张江和的接触。张江和表面不在乎王秉璋的态度，可实际心里也对王秉璋有了想法，如果不是唐城写信劝说，张江和可能早就跟王秉璋撕破脸了。 “叔，咱们做这些事，就只是单纯的想要做点事情，他王大局长心里怎么想的，咱们何必理会！”张江和突然提及到王秉璋的名字，唐城只是摇头轻笑，丝毫未见怒气。“王秉璋那个人虽说是个官迷，可也算是个有想法的，严打对重庆有好处，市面稳定了，他这个大局长一样有好处。只要他不是个傻子，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我估计他不会反对。” 唐城并不是对王秉璋这个人有百分百的把握，他只是对王秉璋往上爬的心思有把握，只要王秉璋还想往上爬，就绝对不会拒绝自己伸出的橄榄枝。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个张江和参与其中，毕竟张江和是重庆站的站长，代表的是情报处的利益。王秉璋这些年在重庆混的风生水起，依仗的不过是川军系的助力，随着川军主力部队的陆续出川，王秉璋的靠山也有些顾不上他了。 “叔，你就别瞎琢磨了，我找时间去跟王秉璋说！”唐城从张江和的话语中，听出来对王秉璋的不满，可张江和是长辈，有些事情，唐城也不好劝说张江和。“这次还是和上次一样，你们重庆站和市局挑头，我这边和守备团协助，抓到的人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就全都送来这里，进行劳动改造。我瞧着守备团的人，还有扩大农场的意思，多点人手来干活也不错。” 现在的劳改农场已经被扩大了好几倍，菜田、粮田、果园和茶园都有，而且根据唐城的建议，劳改农场还有养殖场，养殖内容也从刚开始的猪、牛、鸡，扩大到繁殖力更强的的鸭鹅兔。现在的劳改农场，不但能自给自足，而且每日外销的利润，也足够守备团和重庆站的日常开销。“守备团的确很适合经营农场！”张江和随声附和，还罕见的给了守备团极好的评语。 张江和的话引的唐城哈哈大笑起来，守备团虽说只是地方武装编制，但好歹人家也是拿枪穿军装的，被张江和这么一说，倒像是地主家的护院武装了。唐城陪着张江和说说笑笑，使得心情转好的张江和也忘记了自己追来这里的目的，在农场吃过简单的农家饭之后，乘车离开的张江和走到半路的时候，饭足水饱的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唐城的涮了。 送走了张江和一行，唐城留在农场并没有返回城里，马帮那些人还被关在这里，唐城打算来一个夜间突审。“审讯的重点就是那位黄师爷，这个人去年来过重庆，当时的情况有些混乱，这个人就趁乱逃离了重庆，这次自动送上门来，要好好的审一审！”召集手下队员开会的时候，唐城并没有说明情况，他还想要利用这次夜审，对这些队员再来一次考核。 第十章 神奇的猜测 “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是什么人？”再见到被马帮众人称呼为黄师爷的矮胖子，唐城身穿一身崭新笔挺的上尉军装，而矮胖子却双臂张开，上身**的被固定在木架上。唐城这身国军军装，是远在武汉的处座大人派人专门送来给唐城的，因为唐城组建的城市搜索队，已经被改名为军统的情报处收归麾下。 用张江和的话讲，唐城新组建的城市搜索队，从即日起被更名为军统重庆站直属搜索队。上尉军衔，算是武汉那位处座大人对唐城上海表现的一个奖励手段，而唐城不能拒绝，也不敢拒绝。还好军统虽说把城市搜索队收归麾下，却加上了重庆站直属的前缀，这也算是对唐城的另一个奖励。 还没被用刑的矮胖子看着还算镇定，只是在他看到唐城身穿军装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眼神中还是不受控制的流露出一丝惧色。“长官，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马帮中的一个混饭吃的小角色，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得罪了长官！”矮胖子心中胆惧，可面对唐城出言询问的时候，还是硬着脖子不肯说出真话。 “我这个人一向是吃软不吃硬，既然我给你机会，就希望你能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如果，你还幻想着你这些谎言，能够蒙混过关，那你可就想错了！”唐城背着双手，眼带冷意的看着对方，见这个矮胖子一副强撑的嘴脸，唐城随即打了个手势，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刑讯手，拎着皮鞭一脸狞笑的凑上前来。 面积不算很大的刑讯室里，很快就响起了惨叫和叫骂声，只一支烟的功夫过后，被固定在木架上的矮胖子就已经皮开肉绽浑身血迹。按照刑讯的惯例，出现刑讯目标休克或是昏迷的时候，刑讯就该暂停，以免将刑训对象折磨致死。心中早已经明了对方身份的唐城，却根本不按常理行事，他只要对方亲口说出自己的身份，至于对方是死是残，他却不在乎。 “接着打，一直打到他服气了，愿意开口说话在停下。”被固定在木架上的矮胖子两眼充血，已经在苦苦支撑，站在刑讯室门口抽烟的唐城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下令两名刑讯手继续上手段。烧成亮红色的烙铁，被浑身油汗的刑讯手从炭盆里取出来，在矮胖子惊恐的目视之下，慢慢的落到了他的胸口，一股肉皮烧焦的糊臭味弥漫在刑讯室里。 整整一个小时的刑讯，原本强撑的矮胖子，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一片平静的唐城依旧背着双手，慢慢踱步到木架旁边，语气平缓的问着木架上被冷水泼醒的矮胖子。“想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我要提醒你，我的耐心就快被耗尽了！如果我还得不到你的回答，我会安排人将这里所有的刑讯手段，全都在你身上来一遍。” “你…这个…魔鬼，我是绝对不会屈服的。”鲜血淋漓的矮胖子，此时已经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说话的时候，也是断断续续。木架上的矮胖子眼看着就快要断气的样子，可唐城却不惯着他，只是冲着身边的刑讯手使了个眼色，鞭子的呼啸声便再一次在审讯室里响了起来。接连几次之后，被固定在木架上的矮胖子真的是已经到了濒死的边缘，一直看着的唐城这才叫停了还有点意犹未尽的刑讯手。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还是不肯配合，那我只能叫他们继续使用手段了！”站在木架前的唐城伸手抓住矮胖子的头发，将矮胖子低垂的脑袋用力拉起来。“其实你也不用如此愤怒的瞪我，我猜被你们抓住的中国人，也一定会在你们手中受到这样的严刑逼问。我现在做的这些，只不过是把你们在中国人身上做过的事情，一样一样的还给你们罢了。” 看似快要断气的矮胖子，实际伤势并没有那么重，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是假装出来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矮胖子口中还在强撑，可他心中却已经冒出无数念头乱成了一团。唐城刚才那些话，他可是听的真切，依照唐城话语中的意思，难道是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矮胖子心中生出疑问来。 见对方还是一副死不交代的嘴脸，唐城脸上看着不动声色，实际却暗自发动了系统技能，在矮胖子还丝毫不知的情况下，唐城原本抓住对方头发的右手，慢慢向下捏在了对方肩胛琵琶骨的位置上。矮胖子光着上身，如果是放在平时，唐城这样把手搭在一个男人的肩胛，的确是不妥当。可现在是刑讯时间，矮胖子是被刑讯对象，唐城此刻的动作就可以被理解为他打算亲自上手来逼问对方。 琵琶骨和肋下一样，都是人身上的薄弱部位，用力掐捏琵琶骨下方的肩窝，轻则疼痛难挨，重则会半边身子都失去知觉。“你其实是日本人对吧？黄茂才只是你的假名，我猜你来中国已经多年，姓氏不是田中就是渡边，又或者是井上。”唐城压低了声音，却足够对方听清楚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假装快要断气的矮胖子，像是被箭射中的野兔一般，猛的瞪大了双眼看向唐城。 矮胖子的确并不是中国人，化名黄茂才的他潜伏进中国已经超过七个年头，一直在云贵川等地活动。令他觉着慌乱不堪的并不是唐城叫破了他日本人的身份，而是唐城那口流利的日语和连续说出的三个日本姓氏，其中一个正是他改名前的姓氏----渡边。化名黄茂才的渡边也五，此刻心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突然被叫破秘密的他，实在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唐城的右手卡住对方的肩胛，记忆复制技能获得的讯息，被他巧妙的用在询问中。就算他的举动，全都被身后的两个刑讯手看在眼中，他们也想不到唐城看似瞎猜的话语，居然已经接近事情的真相。通过系统技能复制来的记忆片段中，已经有了矮胖子的真实身份和名字，唐城连续说出的三个日本姓氏，只是为了迷惑对方。 心中震惊的渡边也五看向唐城的时候，唐城也低头看着对方，对方这幅一脸震惊的样子令唐城很是满意。“看来是我猜对了，你果然就是个日本人，我刚才说出田中、渡边和井上这三个姓氏的时候，你只对渡边有了反应，看来你是姓渡边是没错了！”唐城脸上荡漾出笑意来，看上去就是个胡乱猜中了答案才有的反应。 努力抬头的渡边也五瞬间反应过来，马上低下头来的他，心中很是懊悔，心说自己怎么就能被这个年轻军官给唬住了呢？“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能不能说说你来重庆的目的？”趁着渡边也五阵脚大乱之际，唐城问出第二个问题来。这个日本人会出现在马帮里，唐城相信对方绝非一个马帮师爷那么简单，很有可能，对方是借助马帮的掩护，来重庆跟人接头的。 渡边也五自然不可能回答唐城的这个问题，不过他嘴上没说，脑海意识里却自动出现了跟这个问题有关的记忆画面，正好被唐城用系统技能复制过去。对方不说话，唐城只好继续自说自话的演着独角戏，“你不说话，并不代表我就猜不到，我猜你来重庆，是准备跟人接头的，马帮只是用来掩护你行动的一个道具罢了！” 唐城的话在两个刑讯手听来，就只是一次普通的推断，可是在渡边也五听来，却不亚于又一次地震，因为唐城居然又猜对了。“哈，看来我又猜中了！”渡边也五再一次瞪大双眼的动作，令唐城半真半假的笑出声来，看到这一幕的两个刑讯手，此刻也暗自在心间惊奇起来，唐城连续猜中答案，在他们看来很是有点神奇。 渡边也五心头愈发的惊乱起来，唐城话语中提到了来重庆接头的事情，渡边也五的脑海中也在暗自思索，思索自己和马帮众人相处的时候，是否失口说过跟此事有关的话语。渡边也五不用提示，就暗自在脑海中思索跟接头有关的事情，这可就更加方便了唐城，今天最后一次复制记忆的机会，恰好让唐城复制到了最为感兴趣的部分。 三次记忆复制的机会全数用光，唐城这才松开右手，“其实你不说也没有关系，至少我们现在已经能百分百肯定你是个日本人，而且还是个潜伏中国多年的日本特务。黄茂才只是你的化名，是你混在马帮中的一个假身份，你来重庆，是准备跟人接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准备跟你接头的人，就藏身在马帮落脚点的周围，也有一种可能，跟你接头的人或许就在马帮落脚的旅店内。” 第十一章 大收获 稍稍停下话语的唐城，眼也不眨的死盯着渡边也五的眼眸，微微轻笑之后，才终于继续言道。“藏身在马帮落脚的旅店里，最好的掩护就莫过于是本身在旅店里干活的人，比如旅店老板或者伙计。”伴随着唐城的话音，渡边也五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虽然他没有抬头，可唐城的话却使得他心中的惶恐变得更加旺盛起来。 渡边也五此刻的反应，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两个刑讯手中的一个很是警醒，在唐城抬头打出手势之后，便马上转身离开了刑讯室。马帮的所有人，都被暂时关押在劳改农场里，只需要去询问马帮的人，就不难知道马帮进入重庆之后在什么地方落脚。约莫一支烟的功夫之后，离开刑讯室的那个刑讯手去而复还，贴着唐城的耳朵低语了几句。 “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不知道你想先听哪一个？”唐城再看向渡边也五的时候，脸上浮现出洋洋得意之色来。渡边也五心中不由得咯噔闪了一下，刚才回来的那个刑讯手跟眼前这人耳语，他全程看的清楚，只是没有听到两人耳语的内容，不过看对方此刻的表情，渡边也五心知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渡边也五不说话，唐城只能继续开始自己的独角戏表演，“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报喜不报忧，不如咱们就先听听好消息吧。我要说的好消息就是，我的人已经去了城里，再有半个小时，潜伏在城东那家旅店里的人，很可能就会被我手下的人抓住。”城东旅馆四个字，令渡边也五心中一片灰暗，那里的确是他接头的地方。 仔细留意渡边也五反应的唐城轻笑，之后摸出香烟来点了一支，“好消息已经告诉你了，接下来，我要说的是一个坏消息。可能你还不知道，城东的那家旅店，本就在我们的监视之中。就在你被抓获之前，我手下的人已经顺着旅店这条线，在城里发现了你们的另一个潜伏小组成员，而且是个非常年轻的漂亮女人。” 唐城此刻告知给渡边也五的这条坏消息，可不是他随口编造出来的，他说的那个年轻的漂亮女人，恰恰就是他之前告诉给张江和的那个女老师。监视周文的事情被交还给重庆站之后，原本低啊人跟踪监视周文的人手，就被调去加强对那个女老师的监控。唐城今天带人去城外拦截马帮的时候，留在城内的赵大山和老福却意外发现这个女老师去了城东的高升旅店。 城东的高升旅店，便是马帮原本该入住的落脚点，也是渡边也五接头的地方。唐城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是如此顺利和凑巧，自己这边才凑巧抓到一个日本人，赵大山他们就在成立找到了那个女老师的破绽，而且这两条线居然会如此凑巧的合二为一，城东的高升旅店，就成为这其中的重点。 这世上就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发生，唐城也没有想到，女老师和矮胖子这两条线居然会因为城东的这家旅店联系到了一起。木架上的渡边也五同样没有想到，自己的行踪会暴露的如此之快，即便自己没有松口，高升旅店也这么快就被对方发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渡边也五心中濒临崩溃，可态度依然坚决，口中翻来覆去就只有一句话，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继续审，只要不死人，你们随意。”唐城可不会惯着死不开口的渡边也五，从重庆站借来的两个刑讯手号称鬼见愁兄弟，大把的刑讯手段还都没有施展出来呢。唐城离开刑讯室，不再理会刑讯室里传出的鬼哭狼嚎声，他还要抽点时间去会一会马帮那些人。被守备团士兵看守的马帮众人，进了劳改农场之后便偃旗息鼓收起了彪悍的那一面，唐城看到这些人的时候，他们正笼着双手，像乡下老农一样老老实实排成一排蹲在墙下。 辫子女人并不在这些人的当中，毕竟是马帮的头目，被押进劳改农场的时候，辫子女人和另外一个断眉男子，就被黑子单独领去了劳改农场的层小楼里。“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咱们干脆就直奔主题好了。”再见到辫子女人，唐城根本不给对方两人反应的时间，便直接说起了马帮运送的那批烟土。“你们运送的那批烟土，我是要扣下来的，你们先别说话，先听我说。” “我不管你们运送的这批烟土是属于谁的，既然被我拦下来了，就只能算你们倒霉。”唐城根本不理会那断眉男子对自己的怒目凝视，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言道。“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你们马队里的那个黄师爷，根本就是个潜伏在云贵川一带的日本特务。我们已经根据他交代的线索，发现了重庆城里的一处日本情报据点，接下来，我们会按照线索抓人。” “你骗人，你是想要吞下我们那批烟土，我们绝…”那辫子女人还没有说话，断眉男子就先坐不住了，忍不住对着唐城叫嚣起来，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辫子女人阻止。能以女子之身管理一支马队，辫子女人自然不是普通人，从唐城进门开始，辫子女人就在就在留意唐城，她可不会认为唐城刚才那番话是在哄骗自己两人。 唐城本想要利用断眉男子冲自己叫嚣的机会整治对方，没想到这个辫子女人却反应不慢，“实话跟你们说，这批烟土，你们是拿不回去了。”唐城故意用手指磕击着桌面，摆出一副要吃定对方的态度来。“如果你们在重庆有靠山撑腰，我可以给你们时间去找人来，只要你们的背后靠山够实力，大可以来我这里把沿途拿回去。如果做不到，那就只当是吃亏买个平安，我想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至始至终，那个辫子女人都没有说话，唐城也没有主动询问对方的名字，也更加没有从马帮其他人口中打听跟辫子女人有关的事情。一直到了午饭过后，留在城里的赵大山和老福带人赶到劳改农场，和他们一块来的还有六个被黑布头套套着脑袋的俘虏。“队长，城东的高升旅店已经被我们给端了，抓到六个活口，现场还死了三个。” 赵大山吊着左臂，手臂上包裹的纱布上还透着血色，唐城关切的询问了伤势，得知赵大山的手臂只是轻伤，这才放下心来。赵大山和老福跟踪那个女老师，一路跟到了城东的高升旅店，原本他们的计划是先对高升旅店进行全天监视，以求顺着高升旅店这条线，更发现更多潜伏在城内的日本特务。可唐城那边突然来了命令，要他们对高升旅店马上施实施行动，仓促之间没有准备充分的赵大山便不幸受了轻伤。 “队长，我们抓人的时候没有动枪，把人押出来的时候，也都做了掩护。”和一根筋的赵大山相比，老福更喜欢动脑子，他说这话看着是在向唐城邀功，实际却是在提醒唐城。“队长，我就想着既然我们对高升旅店动手的时候，也没有人看到，不如咱们派人守在高升旅店里，说不定还能抓到自投罗网的倒霉蛋也说不定。” 老福这个守株待兔的建议，虽说听着不算靠谱，可唐城并没有阻止，反正就算不成，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给重庆站去电话，你们抓到的人需要马上进行审问，咱们人手不够，要重庆站那边派人过来帮忙。”审问是个需要技巧的精细活，唐城手下精通审问的人手不多，他现在只能求助与重庆站，何况在他重新组建搜索队的时候，就没有想着审问俘虏这一条。 赵大山和老福早就已经习惯了按照唐城的命令行事，老福答应一声，马上去给重庆站打了电话。半个小时之后，张江和亲自带人赶了过来，看到那几个已经被关押起来的人犯，张江和心中满是喜意。“那个高升旅店，要不要我派人过去再搜查一遍？”心情不错的张江和没话找话，唐城却不想提及高升旅店。 “那个旅店，你就别想了，我要用那个地方做情报点！”唐城摇头拒绝了张江和递来的香烟，同时给了张江和一个不算友善的回答。“高升旅店在城东，那个地方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正好拿来搜集各路消息。你要是真的有时间，就帮我弄一批警察的手续，我手下的那些新人现在还都是白身，我不想以后有麻烦。” 唐城手下的人当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临时借调来的，通过这次行动，他对这些新手们已经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打算留下来的那部分人手，唐城打算先给他们弄一个警察的身份，然后再对他们进行必要的训练。已经改名军统的情报处，本就能管着军警事务，找张江和这个重庆站的站长弄几个警察编制，这不算是什么难事。。 第十二章 情况明朗 “这事简单，你把名单报上来，我跟市局那边说，王秉璋虽说有点小心眼，但也是个知道好歹的，他不敢压着不办。”唐城为手下的队员谋求警察编制，张江和误以为唐城这是恼了王秉璋之前挖墙脚的事情，便有意的想要缓和唐城和王秉璋之间的关系，毕竟马上开始的第二轮严打，还需要王秉璋那边做配合。 唐城闻言斜了张江和一眼，心知对方这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便开口解释起来。“叔，你想岔了，我可不是担心王秉璋从中作梗，我只是想给手下人一个合理的身份。”搜索队虽说被军统总部冠以重庆站直属的名头，可唐城从骨子里不愿意跟军统扯上关系，他唯一能想到的应对之法，便是和之前的特别调查队一样，还是披着警察的外衣最为合理。 唐城的解释在张江和看来有些牵强，好在他看着唐城已经有些着恼，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唐城这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张江和带来的审讯人员，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就成功从那几个俘虏中撬开了其中两人的嘴。根据他们的供述，城东的高升旅店的确是一个情报中转站，可惜他们不是情报站的头目，所以知道的事情也不是很多。 “叔，根据咱们目前所掌握到的情况来看，高升旅店的确是特高科布置在重庆城里的一个情报中转站，不过日本人很狡猾，这个情报中转站并不跟其他潜伏小组有联系，那个叫渡边也五的胖子，是这个情报中转站唯一的情报下线。换句话说，这个渡边也五不是个小角色，这个情报中转站只为他一个人服务。” 拿到审讯记录翻看了一遍，唐城便很快得出一个推断来，再联想到那个矮胖子被刑讯后还是紧咬牙关不肯招供，唐城便马上发现了其中的关键之处。正在翻看审讯记录的张江和闻言点头，按照唐城的推断再来看这份审讯记录，张江和也很快根据口供中的一些内容，发现了那个矮胖子的重要性。 按照张江和的想法，必须马上再一次审问那个矮胖子，却被唐朝阻止。唐城的记忆复制技能，每天只能使用三次，那个叫渡边也五的胖子如此的强硬，唐城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便是利用系统技能从对身上打开缺口。可是几天的三次技能使用机会都已经用光，没有办法明说要等待明天的唐城，只能借口渡边也五的身体或许撑不住连续的刑讯。 渡边也五或许是唯一的突破口，知道此人还有大用的张江和，也没有继续坚持要继续审问渡边也五，但其他那些俘虏，张江和就没有想要优待的意思。劳改农场的2层小楼里彻夜灯火通明，张江和带来的那些心腹手下忙碌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他们才堪堪将昨晚的审讯结果做了个总结。 唐城倒是一夜好睡，毕竟按照他跟张江和之间的约定，他和搜索队只负责搜索和抓捕潜伏在城中的日本特务，至于其他收尾的事情，则由重庆站这边操心。一夜之间，所有抓捕到案的俘虏，除去渡边也五之外，其他人都被连续审问了一整夜，一些重要的问题，更是被翻来覆去的来回询问。唐城起床吃早饭的时候，张江和的手边，已经摆着厚厚一摞审讯记录。 “你也看看吧！也不知道是你小子运气好，还是这些家伙倒霉，顺着高升旅店这条线追查下去，说不定还能找出更多的线索来。”勉强将口中的热粥咽下肚，张江和将手边的审讯记录推给唐城。“只是你也别高兴的太早，那个叫渡边也五的最近一直活动在昆明一带，即便从他身上找出其他的线索来，可能也要交给昆明站那边处置，咱们的手不能伸的太长。” 张江和最后这番话，是专门说给唐城听的，只是他没有想到，唐城根本没有想要对重庆以外伸手的想法。唐城没有理会张江和，只是一边喝粥一边翻看张江和那些手下连夜整理的审讯记录汇总，仔细看过一遍之后，唐城心中已经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叔，继续追查的事情，我这边是没有兴趣的。何况你刚才也都说了，那个渡边也五牵扯到的也是昆明那边，我也没有那个兴趣去帮着昆明站做事。” “不过按照咱们之前的约定，渡边也五不能白白交给昆明站那边，我不管他们昆明站能从这个渡边也五身上找出多少线索来，只要给我300块大洋，这个渡边也五就是他们的了。”虽然唐城手中这份审讯记录中，并没有渡边也五的口供，但这并不妨碍唐城对此人开出300块大洋的高价，因为这个人的重要性，唐城不信昆明站那边看不出来。 张江和正想说唐城这是狮子大开口，唐城却伸手拍着桌上的那份审讯记录，“叔，我这个要价可是不高，只要昆明站的人看过这份审讯记录，就应该知道火诸葛渡边也五的重要性，这货可不是一般的潜伏特务，他在云南潜伏活动了这几年，难道就没有发展几个下线？”唐城在说出下线两个字的时候，故意重咬了字音，张江和稍稍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渡边也五此刻已经是砧板上的肥肉，能从此人口中掏出多少有价值的情报，就要看接收人的本事。高升旅店里抓到的其他人的供述中，已经能百分百证明渡边也五的身份，只要昆明站那边稍稍用点心思，撬开渡边也五的嘴根本不是问题。唐城愿意用300块大洋的价格，将渡边也五交给昆明站，实际已经能算是便宜了昆明站那边。 “行，昆明站那边我去说，如果他们不给这钱，这个渡边也五就留在重庆这边处置。”心中琢磨明白的张江和呵呵轻笑，不过他的表情很快又僵硬起来，因为坐在对面的唐城已经放下粥碗，正冲着他伸出三根手指，捻动手指比划着数钱的动作来。唐城手下的人在高升旅店里活捉六人，击毙三人，算上这个渡边也五，搜索队这次行动的战绩一共是10人。 按照唐城和张江和的约定，搜索队这边每抓到一个潜伏在城中的特务或是内奸，重庆站这边就会奖励20块大洋。唐城此刻捻动手指比划数钱的动作，让张江和的好心情忽然变坏，因为他要付给唐城至少200块大洋的奖金。200块大洋不是一笔小数目，可这个价格是他们之前就说好了的，张江和心中不耐，却也不能说不给。 “叔，你们是有上面拨款的，我这边是自负盈亏，如果没有奖金，我手下那些还要养家糊口的队员，可就要罢工了！”看到张江和一副肉疼的嘴脸，唐城暗自发笑，随意挖苦一句之后，唐城话风一转，又说起了那批被扣下的烟土。“这次被拦截下来的烟土已经做过清点，足足30匹驮马运载的2吨上好云土，守备团那边已经找好了下家，明天就可以收钱出货。” “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这2吨烟土里，你们重庆站拿800公斤，剩下的1200公斤里，我这边和守卫团五五分，各拿600公斤。”一次走货2吨烟土，不管是唐城还是守备团都扛不下事后的麻烦。重庆站多拿一些，便是因为重庆站牌子够硬，即便事后有人来找麻烦，重庆站也能扛得住事。烟土现在可是硬通货，而且这次扣下的还是上好的云土，如果不出意外，唐城又能狠狠入账一笔。 “那些马帮的人，你准备怎么处置？”兴奋之余，暗自算过小账的张江和，忽然想起被唐城暂时扣押在这里的那支马帮。能拉起那么多人走马帮的主，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张江和虽说没有害人之意，但防人之心他还是有的。 “那些人，就算我放了他们，他们还能有胆子来找咱们的麻烦？”张江和说到马帮的那些人，原本还准备用这些人做点事情的唐城，很是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我原本以为这些**湖还能利用一下，没成想那些人上不得台面，也不知道是故意装的，还是不想跟咱们有牵扯。总之，我不想为难他们，但他们这次这个亏却是吃定了。” 唐城这番话说的轻松，但张江和知道，这里面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不过看唐城的意思，并不打算细说，张江和也没有继续追问。早饭之后，唐城又去了审讯室，被折腾了一整夜的渡边也五看着比昨天更加凄惨，唐城看到他的时候，渡边也五已经处于彻底崩溃的边缘。心情大好的唐城背着手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固定在木架上的渡边也五，一直把渡边也五看到心里发毛了，唐城这才缓缓开口言道。 “渡边先生，一个晚上过去，你也应该想好了吧？我既然能说出你的姓名，这就说明我还知道你其他的事情，毕竟城东的高升旅店已经被我们查获，你的那些同伴现在也已经成了我们的阶下囚。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是不肯开口，那么我只好中断对你的审问，相信你会喜欢面对另外一些人。” 第十三章 熟人上门 渡边也五从唐城进来之后，便一直在暗自观察着唐城，忽然发现唐城刚才说话时的表情和态度，似乎不像是假的，渡边也五心中顿时慌乱起来。唐城并不知道渡边也五此刻的心理活动内容，他刚才会那么说，只是单纯的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个矮胖子身上，他个人认为，昆明站那边应该会很欢迎自己把这个矮胖子移交给他们。 唐城无视了渡边也五有些慌乱的眼神，径自伸出一根手指，对着渡边也五轻笑道。“最后一次机会，我希望你能抓住这个机会，否则，你的结局不会好。”渡边也五迟迟没有做出反应，唐城已经有点不耐烦了，收回手指的唐城转身就走，却被身后木架上的渡边也五发声叫住。 “你…等一等…”渡边也五的声音有些沙哑，而且还有点迟疑，背对着木架的唐城心头暗喜，却并没有马上回过身。“如果你能够保证我活下去，只要是我知道的，就全都告诉你。”见唐城并未停下脚步，渡边也五更加慌乱起来，心中的那股子不甘也越发的强烈起来，随即冲着快走到门口的唐城尖声喊叫起来。 听到身后的渡边也五已经在用正常的语速说话，已经有意放慢步速的唐城这才停住脚步，在两个刑讯手敬仰的目光中，缓缓转身看向木架上的渡边也五。“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身处何地，如果你骗了我，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想知道你会面对怎样的惩罚。”唐城的声音略显阴冷，却非常适合此刻的气氛。 渡边也五的心理防线一旦崩溃，便一发不可收拾，接下来的审讯很是顺利，整体崩溃的渡边也五不但交代了自己来重庆的目的，还顺带说出了自己这几年暗中发展的十几个下线。“放他下来，让医生给他好好收拾一下，再弄点吃的给他，我要你们保证这个人要好好活着。”交代过两个刑讯手，唐城拿着渡边也五的口供离开刑讯室。 唐城的效率如此之快，这是张江和绝对每一项想到的，早饭后到现在只不过半个多小时，唐城就成功撬开了渡边也五的嘴，还拿到了一份下线名单，大张着嘴的张江和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叔，你这幅样子，是不相信我呗！”唐城笑着从张江和面前的烟盒中取出一支香烟点着，深吸了一口之后，才故意挑着眉毛在张江和身边坐下来。 唐城和张江和此刻并不在室内，而是坐在小楼前葡萄架下的长凳上，现在虽说还不到葡萄长成的季节，可是坐在这里，却令唐城觉着很是放松。“渡边也五已经交代了他这几年在云贵发展的十几个情报下线，尤其是为了掩护身份和行动轨迹，这货还在昆明城里有一家货栈和一间旅店。咱们都以为他跟高升旅店这边是从属关系，实际人家早就分离出去，昆明就是他的大本营。” 和唐城一样，张江和之前也是以为渡边也五来重庆，是为了跟潜伏在重庆的上线情报小组取得联系。现在拿到了渡边也五的口供之后，他这才弄清楚，敢情这个渡边也五早就已经单独负责了一处情报点。唐城缓缓吐出口中的烟气，“叔，现在明白了吧！我问昆明站要300块大洋实际一点都不多，这个渡边也五的价值，足够他们昆明站在总部那边好好露一次脸的！” 用300块大洋，换一次总部的嘉奖通报，张江和明白这笔交易实际不算亏，可这话从唐城嘴里说出来，听着却不是个味道。“你小子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别这么贫！什么叫好好露一次脸！以后说话的注意点，你现在好歹也是一队之长，这话要是被个有心计的人听了去，少不得又要惹出乱子来！”张江和压低了声音，狠狠教训起唐城。 唐城却并不以为然，反倒是跟张江和唱起来反调，“这又什么怕被人听到的，我说的这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等过几天昆明站的人来了，这件事情还不是一样会被人知晓！”唐城嘻嘻哈哈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让张江和看了很是心烦，两人正坐在葡萄架下说说笑笑，张江和的一个亲信手下却忽然大步从小楼里出来。 唐城先看到了张江和的这个手下，眼见着对方一副面带急色的样子，唐城便主动起身离开了长凳。张江和毕竟是重庆站的站长，而自己不算重庆站的人，唐城心知张江和和他的这个手下，应该会有事情要说，所以才会早早让出了地方。果然，在张江和的那个手下靠近张江和低声数语之后，几米外站着抽烟的唐城，明显看到张江和的表情变了。 张江和的脸上原本是一副淡然的表情，此刻却已经变成了愤怒和彷徨，唐城见状微微皱眉，他觉着可能有麻烦了。麻烦来的很是突然，张江和的手下在审问那个叫周兰的女老师时，居然从这个女人嘴里，挖出一个大消息来。“情况就是这样的，这个周兰供出的三个人中，不止有周文，而且还有一个市府的办事员，最后一个是王秉璋的小舅子赵凯。” 张江和口中接连说出的三个人中，唐城知道最后这个赵凯，才是问题的关键，毕竟这个赵凯是王秉璋的小舅子。“叔，你打算怎么做？直接抓了赵凯，还是先把事情通报给王秉璋那边？”重新在张江和身边坐下来之后，心中同样没有对策的唐城，不禁愁上心头，王秉璋可不好对付。张江和闻言，并没有马上回应唐朝，而是沉思之后，去给王秉璋打了电话。 唐城的两个建议，张江和选择了后者，唐城也没有觉着意外，因为张江和为人处事很少会有赶尽杀绝的时候。王秉璋对城外的劳改农场不算陌生，毕竟劳改农场的产出中，市局同样占了一份。挂断电话的王秉璋来的很快，他不止自己亲自开车，而且还带来了自己的妻子和小舅子赵凯。 “张兄，大恩不言谢！赵凯我已经带过来了，你随便问，我保证他知无不言。”王秉璋一上来就称呼张江和为张兄，这明显是要跟张江和论及私交，张江和对此倒是没有觉着意外，如果换作是自己，怕是也会跟王秉璋一样。王秉璋赶到劳改农场的时候，唐城已经提前避开，这个时候的他，正背着手在劳改农场的饲养基地里在四处查看。 饲养基地里猪舍最多，其次就是繁殖力最强的兔子，唐城在饲养基地里溜达了半个多小时，发现饲养基地的情况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城里每天有三分之一的肉食，都是咱们这里供应的，我们还计划下个月扩大鸭子的饲养量，以便增加城里的禽蛋供应量。”陪在唐城身边的基地负责人一脸的得意洋洋，看到唐城脸上浮现出笑意来，这才低声说出自己的困难。 “咱们这边一切都好，就是人手不打够用，如果下个月增加鸭子的饲养量，人手就更不够用了！”饲养基地负责人很是隐晦的观察着唐城的表情，言语中加着小心。“我现在都已经把农场这边所有能动弹的人手都用上了，可人手缺口还是很大，如果上边不给解决这个大难题，我就只能把那些上学的娃子们，也都派工当大人用了！” 饲养基地负责人的话，让唐城轻笑起来，他从来不反对手下的人用旁门左道的手段解决工作中的难题，不过眼前这货拿自己当傻子利用，唐城就被气乐了。“我记得你是农场最早一批招募来的吧？当时饲养基地就只有几个猪圈，兔子窖、鸡舍、牛棚、羊圈都是后面慢慢建起来的，我刚才大概看了一圈，情况很不错。” 唐城这番话算是肯定了饲养基地的功劳，负责人激动的连面颊上的麻子都泛起了红光，相较农场每个月末发的那点奖金，他更希望自己的权限更大一些。“人手的事情，很快就会解决，只是有一点，农场来那些来接受劳动改造的人，你们别太苛待了，毕竟你们还需要那些人干活。如果把人给折腾出事了，你们的人手缺口还会更大！” 唐城这番话听着是鼓励，最后那句话却已经算是警告和提醒，饲养基地负责人急忙点头答应。不过这么转了一圈之后，唐城倒是对劳改农场的这些负责人很是满意，只一年的时间，劳改农场便数次扩张，还做到了收支平衡，这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唐城转悠劳改农场，本意是想要避开王秉璋，他可没有想到，王秉璋会带着妻子来找自己。 “唐老弟，你可不厚道啊！都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给哥哥我打个电话！你去上海之前，咱们的交情可是不差的！”老狐狸一样的王秉璋先声夺人，一看到唐城，便一连串的抱怨出口，让唐城都有点没办法应对。“要不是刚才听张站长说了你回来的事情，想见你这个大忙人一面，可真是够难的！” 第十四章 无题 王秉璋故意表现的大大咧咧，唐城却暗自在心中朝王秉璋翻起了小白眼，心说你这个老货跟小爷这装什么直人！唐城离开重庆不到半年，王秉璋就把唐城留在重庆的那些老警挖的七七八八，原本战绩彪炳的特别调查队变成一盘散沙。虽然唐城不会对王秉璋怎么样，但心中的不喜却是存在的，王秉璋的出现，令唐城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可王秉璋毕竟是重庆的警察局长，虽说搜索队里挂着警察身份的队员也不归王秉璋管，可是在明面上，唐城也不可能给王秉璋难看。“王局，好久不见，气色还是和之前一样好啊！”自来熟的王秉璋称呼唐城为唐老弟，而唐城却称呼王秉璋为王局，只是从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称呼中，就不难看出唐城对王秉璋的态度已经大不如从前。 能坐上重庆警察局长的位置，王秉璋就不是个傻子，唐城的称呼只是让他微微楞了一下，眼底里的怒气一闪即逝，王秉璋的脸上还是浮现出和煦的笑容。王秉璋来劳改农场，是为了解决小舅子赵凯的麻烦，虽说他是重庆的警察局长，可如果赵凯被牵扯到了重庆站的案子里，恐怕赵凯不死也得脱层皮。 当他从张江和口中得知唐城也在这里的时候，心中便有所顿悟，深知唐城手段的王秉璋，大概已经猜出赵凯的事情很可能会跟唐城有关，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的来找唐城。老奸巨猾的王秉璋自以为自己了解唐城，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从调查队挖人的卑劣行径，还妄想着能用之前的交情游说唐城帮忙说话。 “王局，不是小弟我不帮忙，实话跟你说，这个案子还是我移交给重庆站的。”等王秉璋厚着脸皮说明来意之后，唐城直接就一口回绝了王秉璋。“别说你小舅子赵凯的事情不是我问出来的，就算我参与了审讯工作，我也不知道赵凯是你小舅子啊！更何况，这个案子牵扯很大，重庆站上报之后，一切就都要听从军统总部那边的安排。” 唐城表示自己爱莫能助，可王秉璋却并不相信唐城此刻的表态，唐城无奈，只得笼统的将案情跟王秉璋说了个大概。“我原本就是去拦截一批路过重庆的烟土，根本没有想到运输沿途的马帮中，会隐藏有日本特务。发现了日本特务，常规调查是不可少的，结果我这边就发现隐藏在马帮中的日本特务，居然和我们之前就掌握的一条线索重合在了一块。” “你那个小舅子赵凯，就是另一条线索中的目标交代出来的，具体的内容我不知情。因为另一条线上抓到的几个目标，并不是我这边审讯的，不过看重庆站那边的态度，这个案子还有深挖的可能。王局你应该知道我做事的习惯，一旦我这边抓到日本特务，都会移交给重庆站处置，尤其是像这种会牵扯到汉奸变节者的内部事务，我一向是不参合的。” 唐城哩哩啦啦的说了一大通，倒是先把自己给摘出去了，但他话语中出现的汉奸变节者几个字，却把王秉璋给骇的不轻，如果赵凯被扣上了汉奸变节者的罪名，自己这个重庆警察局长势必也会受到牵连。“唐老弟，多余的话，哥哥我就不说了。赵凯的确是我小舅子，我老丈人疏于管教也是有的，不过我能保证，这小子跟日本人勾结是绝对不可能的。” “老弟，我老丈人膝下就只有赵凯这一个儿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看在咱们相交一场的份上，你在张站长面前帮着我多多美言几句，请他在赵凯事情上能高抬贵手。”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的王秉璋，一边低声跟唐城说话，一边冲自己的妻子伸手，后者急忙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扁平木盒。王秉璋拿过木盒，当着唐城的面打开，盒子里装着一套翠绿盎然的翡翠首饰。 “这套头面首饰，是我一个老朋友上个月从缅甸弄来的，我知道唐兄弟你喜爱收集翡翠制品，哥哥我就借花献佛转赠与你，你若是不收，就是瞧不起哥哥我！”王秉璋拿来的这套翡翠首饰包括了发簪、耳钉、项链、手镯、戒指，唐城虽然并不算翡翠行家，但也看得出这套翡翠首饰堪称精品，想来应该价值不菲。 “既然王局都把东西拿来了，我要是不收，可就是不识抬举了！”王秉璋小看了唐城的皮厚程度，当着王秉璋夫妇的面，唐城毫不掩饰自己对这套翡翠首饰的喜爱，口中轻笑的同时，唐城欣然笑纳了这套翡翠首饰，可赵凯的事情，唐城却还是不肯松口。“张站长那边，我会去说的，可这个案子毕竟是重庆站的，张站长那边，王局也也要多花点心思才好。” 唐城给出的答复，令王秉璋心中恼火，可现在是自己上赶着来求人帮忙，即便他是重庆警察局长，也不好当着唐城的面发作起来。王秉璋已经说明来意，带来的东西也送了出去，和唐城寒暄几句之后，便脸色难看的拉着妻子转身离开。目送王秉璋夫妇离开，唐城笑的很是开怀，心说你这个老狐狸也有吃瘪的时候，可真是解气之极！ 王秉璋给唐城送了一套翡翠首饰，给张江和送了20根大黄鱼金条，赵凯被关押审问了三天之后，才被放回家中，王秉璋还得要再次感谢唐城和张江和两人。又过了两天，昆明站的人才姗姗而来，唐城索要的300块大洋也被当面点清。“其实你们昆明站不算亏，这个渡边也五在昆明潜伏多年，他在昆明城中的两处产业，就足够抵消这300大洋，何况他在昆明城中还发展了多名下线。” 唐城的话说的不算清楚，可昆明站派来重庆的几个人，却已经听出唐城话中所暗示的意思来。日本特务在昆明城中发展的下限，自然就是汉奸，汉奸的家产是可以被抄没的。按照军统的内部家规，抄没汉奸的家产浮财中，本地情报站是可以允许留下一部分作为活动经费的。渡边也五在昆明城中发展的下线有六人，这六名情报下线皆是昆明城中小有家财之人，他们的家底怎么也能抵得过300块大洋。 唐城不算军统的人，不过张江和也没有阻止唐城在昆明站的人面前胡言乱语，昆明站派来重庆的几人，也不觉着唐城这么说有什么不对。昆明站来人，并不是马上就要带走渡边也五，他们还要按照重庆站整理出来的口供记录，对渡边也五进行口供核对。唐城就趁机陪着昆明站这几个人，在重庆城里好好的转悠了几天，到这几个家伙押着渡边也五离开重庆的时候，唐城已经能跟他们勾肩搭背，私下里称兄道弟了。 “也没啥，他们那地方靠近缅甸，我请他们帮忙弄些好的翡翠。”张江和觉着唐城如此接近昆明站的人，绝对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情，被张江和问及的唐城，却给了一个张江和没有想到的回答。唐城喜欢摆弄收集玉石珠宝，这在南京的时候，张江和就是知道的。不过唐城找上昆明站的人，只是为了收集翡翠，张江和是不信的，他总觉着唐城应该还有其他的目的。 张江和心中是如何想的，唐城并不在意，昆明站的人来了重庆之后，唐城就把一直关押在劳改农场里的马帮给放了，然后等着马帮背后的金主来找自己，商量那批烟土的事情。可是几天时间过去，唐城等待的人始终没有出现，守备团那边也一直催着烟土出货，唐城无奈只得去找张江和商量此事。“我倒是不担心守备团那边能翻天，我就担心那批烟土牵扯的人太多，事后会招惹来麻烦。” 虽然这次唐城这次拦截烟土，是拉上了守备团和重庆站背黑锅，可他也不会傻乎乎的真的给张江和招惹**烦，所以当着张江和的面，唐城将自己的担心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张江和却不以为然，军统现在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的，这个时候，就该知道轻易不要招惹军统。 “你要是有时间，就多做点正经事，赵凯交代的那个后勤主任，你赶紧派人去仔细查查。”得知唐城这几天都在为那些烟土耗费时间，张江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闲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在好不容易挖出个案子来，张江和哪里还会允许唐城白白的浪费时间，他现在恨不能唐城一天24个小时，都扑在线索和案子上。 “行啊！您是大站长，都听您的！我看您就是周扒皮，我也没有拿你们军统的工资，您就可着劲的使唤我这个白干活的吧！”张江和毕竟是长辈，唐城不能当面跟张江和对着干，所以只能悻悻离开。很是不情愿的唐城嘟嘟囔囔的走了，张江和却在暗自思索唐城刚才说的周扒皮是什么人，看唐城刚才的表情，想来这个周扒皮不是什么好人。 第十五章 端异初现 孙长海已经连续几天没有见到赵凯出现，按照他们事先说好的，孙长海早就准备好了那些货物，现在就只等着赵凯点货之后付款了。孙长海能当上这个后勤主任，靠的并不是自身的本事，而是豁出一半家财向上送礼的决心，和老丈人的帮着上下打点。既然花费了一半身家才坐上了后勤主任的位子，孙长海就想着能早点把花出去的钱挣回来，仓库里那些闲置物资，就入了孙长海的眼。 连续几天都没有见到赵凯，自己觉着做事没有疏漏的孙长海，此刻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正逼近自己，他还是按时上下班，按时和往常一样。在下班之后先去路过的茶馆闲坐一会。今天也还是和往常一样，孙长海下班之后，先去了回家必经之路上的那家茶馆里闲坐，他以为没有人知道，自己来这里闲坐，是为了方便跟赵凯会面。 孙长海和往常一样的时间走进茶馆，常来这家茶馆的人几乎都认识孙长海，伴随着一连串的招呼声，孙长海神态矜持的仍旧坐在了角落的位置里。慢条斯理的喝了一碗茶，孙长海还是没有看到赵凯的身影，心中隐隐急躁起来的他有些坐不住了，就在这时候，一个不算面熟的老头子慢悠悠的坐在了孙长海的对面。 心中本就不耐的孙长海眼皮一翻就要发作，却见对面坐着的老头子，右手一张，半张法币出现在孙长海的视线之中。看到老头子手中的半张法币，孙长海心头一惊，脸上的表情却跟着缓和下来。孙长海的反应令老头子呵呵一笑，张开缺了门牙的嘴笑出声来，然后慢慢朝着孙长海伸出左手的三根手指。“三块钱，那人说，要你先给我三块大洋，然后告诉你一句话。” “三块大洋，你怎么不去抢…”孙长海眼一瞪就要发作，可是话只说了一半，孙长海却马上停了下来。脸色变换的他强忍着心中的怒气。眼角的余光飘瞟过老头子右手中的那半张法币，孙长海咬着牙摸出三块大洋，从桌面推给对方。老头子又是咧着嘴呵呵一乐，先抓过大洋装进口袋，然后压低声音对孙长海说出几个字。 孙长海闻言更是心中大惊，赵凯是王秉璋的小舅子，在这重庆城里，几乎没有人去触王秉璋这个警察局长的霉头，赵凯怎么就会被抓？只是心中大惊的孙长海此刻已经彻底乱了心神，他没有仔细琢磨这件事里透着的诡异之处，随便往桌子上扔了茶钱，便迫不及待的快步离开茶馆。 还坐在桌边没有离开的老头子，正准备伸手拿走孙长海留下的茶钱，才刚刚触碰到钞票的右手，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牢牢按在了桌面上。“贺老九，你不是一向都在码头那边摆龙门吗？怎么今天跑来城里耍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贺老九背后响起，头发已经斑白的贺老九心中暗自叹息一声，随即老实的把口袋里的三块大洋掏出来，规规矩矩的放在了桌子上。 蹉跎了大半辈子的贺老九同样是袍哥，只是他这样无财无势的袍哥已经过气，平日里总是在码头上摆个棋摊混几个小钱度日。贺老九按照规矩，将自己刚得的大洋那呼出来放在了桌上，可是把自己按在这里的人却并没有放过他。脸上带着懒散笑意的老福，漫不经心的将贺老九拿出来的大洋，慢慢推回到贺老九的手边。 “贺老九，你好歹也是袍哥人家，应该知道咱们山城袍哥不打内火，何况兄弟现在也是吃公家饭的人，犯不上干些不上台面的事情。”老福的态度，令原本以为今日要破财的贺老九一头雾水。“我今天找你，就是为一件事，你刚才和那人都说了什么？”老福眼也不眨的看着贺老九，见贺老九眼珠乱转，一副不想说的表情，老福随即咧着嘴笑了起来。 “贺老九，我敬你原来也是袍哥人家，所以才会这么客气跟你搭话。如果你不识抬举，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城外的劳改农场你应该听说过，我会给你在劳改农场里留一个好位置。”不管是老福的眼神，还是话语中，都流露出浓浓的威胁之意。不想低头的贺老九左右张望，却没有看到能替自己出头的熟面孔，再回过头来的时候，老福已经撩开衣襟，贺老九看到了老福腰间别着的手枪。 如果是换一个人，老福或许还不会主动亮出手枪，可这个贺老九是个滚刀肉一样的货色，用正常的手段，未必能从贺老九这里问出东西来。果然，亲眼看到老福腰间别着手枪，和老福随后掏出的警察证件，贺老九不再磨磨蹭蹭，直接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贺老九，看在曾经都是袍哥的份上，我提醒你，如果你说假话骗了我，你可就再没有机会见到码头的日出了！” 从贺老九口中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老福马上带人离开这家茶馆，心中觉着侥幸的贺老九还没有高兴起来，就被老福留下的两个人从茶馆里带走。贺老九虽然有袍哥身份，但他为了钱来给孙长海带话，老福自然不能轻易放过贺老九，如果孙长海真的有问题，这个贺老九到时可就是指证孙长海的人。 这个时候的赵大山，正带着搜索队的其他几组人手，悄无声息的坠在孙长海身后。按照那个女老师的交代，赵凯和这个孙长海私底下联系频繁，据说孙长海和赵凯正准备悄悄出手一批**库存的物资。唐城不知道**库存的是什么物资，可不管怎么说，用**的东西给自己牟利，那就是犯罪行为。 和藏在暗处的日本特务相比，唐城似乎更加痛恨汉奸，孙长海这样大发国难财的败类，虽说没有出卖情报给日本人，但也被他归于汉奸一类之中。离开茶馆的孙长海，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跟踪，距离住所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孙长海突然转向绕过前面的街口，一路往南去了。一路尾随的赵大山见状，不禁喜上心头，他觉着孙长海突然转向往南走，应该是跟人见面去了。 虽然已经知道这个孙长海并非叛徒汉奸，这货只是个发国难财的败类，可赵大山他们还是期待能顺着孙长海这条线，挖出更多和他一样的败类来。居住在城南的以商人为主，孙长海来城南要见的便是一个姓苏的商人，不过孙长海并不知道，这个叫苏勇的中年商人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孙主任，怎么突然过来了？”孙长海突然登门，苏勇一脸殷勤的忙着端茶倒水，却没有注意到孙长海表情中流露出的急色。 “赵凯有没有来你这里？”在茶馆里拿到贺老九传讯的孙长海没有耽误时间，直接就问起了赵凯。正从烟盒里取烟的苏勇闻言楞了一下，他能认识孙长海，就是通过赵凯，可如果论及关系远近，赵凯还是和孙长海的关系更加密切才对。孙长海突然问起赵凯，苏勇第一个反应是下意识的先楞了一下，然后才琢磨孙长海这话的意思。 “赵凯？没有来过啊！怎么了？他经常在李胖子的那家茶馆打牌，你没去茶馆找找看？”苏勇口中所说的茶馆，就是孙长海之前去过的那一家，所以孙长海闻言只是摇头，却没有说自己已经去过那家茶馆。赵凯连续几天都没有联系过自己，孙长海觉着这有些不大正常，按照赵凯那个闲不住的性子，他也不可能一连几天都窝在家里不出门。 难道是赵凯出事了？孙长海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可是在下一秒，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就被孙长海自己排除掉。赵凯是王秉璋的小舅子，在这重庆城里，知道赵凯是王秉璋小舅子的人不少，敢得罪王秉璋的人却不多。况且赵凯胆子不大，很少在外面得罪人，就算有人寻仇找事，也应该不会找到赵凯的身上。 可如果不是出事了，那赵凯为什么会连续几天都没有露面，手指间还夹着香烟的孙长海瞬间陷入沉思之中。苏勇一直在留意孙长海的反应，此刻看到孙长海半闭着眼一副考虑问题的模样，苏勇心头愈发的觉着情况有些不妙。自己搭上赵凯之后又认识了孙长海，目的并不是为了孙长海手里的那些物资，而是想要利用孙长海，搭上孙长海的大舅子黄双旗。 孙长海的大舅子黄双旗名声不显，可苏勇却知道这个黄双旗曾经去德国留学，学的还是机械专业。黄双旗学成归国之后，看着一直闲在家中，可苏勇却知道，国民**已经决定在西南地区规划军工厂，黄双旗这样的机械人才，早晚会被国民**重用起来。上级的命令是要苏勇提前接触像黄双旗这样的留学人才，尤其是能跟军工沾边的留学人才，黄双旗这样的机械人才，更是苏勇诸多目标中分量最重的一个。 第十六章 隐忧 孙长海没有在苏勇这里找到赵凯，抽完一支烟的他起身离开，苏勇送他出门的时候，正好被隐蔽在不远处的赵大山看了个正脸。“三组的人留下，给我盯着刚才送孙长海出门的人，顺便打听一下那人的情况。”赵大山留下人手监视苏勇，自己则带人继续跟踪孙长海，有些失魂落魄的孙长海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被人一路跟回了家。 亲眼看着孙长海进了家门，赵大山这才稍稍松一口气，来回扭动着自己的脖子，好让自己那一直紧绷的神经能放松一点。按照行动惯例，从唐城将孙长海视作监控目标开始，赵大山他们就在孙长海家对面布置了监视点。只是因为时间仓促，监视点的位置不算理想，只能看到孙长海住所大门的大半。 “大家都用点心，孙长海算是捞着一个肥差，想要从他这里走路子的人应该不会少，进出他家的人，一定都要盯住了，说不定能从中找到大鱼。”抓大鱼，这是赵大山他们共同的想法，尤其是在唐城带人去拦截烟土马帮，却能抓住一个日本特务之后，抓大鱼的想法就更是在赵大山他们心中根深蒂固下来。 如果是换做还在之前的特别调查队里，赵大山绝对不敢说出这样的话语来，可是现在，搜索队已经算是军统重庆站的直属分队。军统直管军警部门，同样能用处置汉奸的借口插手**部门的事物，所以这个孙长海只要有问题，赵大山就敢当着市长的面，亲手带走孙长海，因为身穿警服的他，是替军统做事的。 赵大山这边已经顺着孙长海，查找到了苏勇，留在城外劳改农场里的唐城这个时候才送走了昆明站的那些人。昆明站的人已经反复且多次审问渡边也五，确认渡边也五的交代，跟唐城交给他们的口供记录完全一致，这几个小心翼翼的家伙才算是放下心来，心说回去算是能交差了。 早已经看出昆明站似乎是内部出了问题，唐城却装作不知，在对方几人提及昆明站内部事务的时候，唐城也总是找机会转移话题，没有一丁点参合昆明站事务的意思。“叔，你说昆明站派来的这几个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我都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不想参合他们那边的破事了，这几个货还是絮絮叨叨的，真是烦死人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昆明站的人，闲来无事的唐城去找了张江和诉苦，要不是看着昆明站的人掏钱挺痛快，唐城可能早就不理会昆明站那几个烦人精了。张江和这几天也很是闲在，那个女老师供出的三个人，赵凯被王秉璋花钱保走，孙长海归了唐城的搜索队调查，张江和这边只负责调查最后那人。重庆站的实力同样不俗，只用两天便已经将目标调查的七七八八，现在就只剩下最后抓人了。 唐城来的时候，张江和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听着京剧唱片，那幅自得其乐的样子，看了令唐城很是想笑。“你也是个大人了，以后说话的时候，多少要注意点！”仰面躺靠在藤椅里的张江和，没好气的甩了个白眼给唐城。“知道我为什么这几天没有露面吗？就是想给你一个接触他们的机会，我没叫你像个店小二一样跑前跑后，我是想让你熟悉他们做事的路数。” 张江和此刻所说，显然并不是他的全部想法，想让唐城熟悉军统做事的路数，他的重庆站似乎更加的适合。张江和之所以会安排唐城却接待昆明站的人，是因为他已经得到消息，军统总部可能会从昆明站给自己调来一个副手。昆明站这次来的几个人当中，那个话不多的康泽，很可能就是要被调来重庆的人。 军统总部要从昆明站给自己调来一个副手，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制衡。因为唐城的存在，原本不被总部看中的重庆站，这几个月来的表现堪称优秀。重庆站的地牢里，目前已经关押着超过30名被确定的日本特务，就着还没有算上在行动中被打死的日本特务数量。张江和从南京调来重庆的时候，因为身体残疾的缘故只是副站长，可是现在，他已经是大权在握的实权站长。 张江和从没有把唐城视为自己的助力，可唐城的表现太过优异，不管是在重庆还是在上海，军统总部那边都对唐城的表现很是满意。在唐城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军统总部已经多次有人提出，想要将唐城强制调入军统总部，然后以唐城为主，抽调精锐组建隶属于军统总部的特别行动队。 张江和第一次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唐城还在上海，被军统总部询问意见的张江和回复的很是简单，唐城的父亲是殉国烈士，他现在是家中独子。家中独子不奉召，这是军队征兵的底线，军统虽说是特权部门，可也能算是军方部门。所以提出强制调职唐城的提议者，便没有办法绕过这一条，更何况唐城的父亲已经殉国。 张江和给出的回复，令人恨的牙痒却也无可奈何，直到那个几次提议此事的中层被调职之后，军统总部里才没有人继续提及此事。现在唐城又回到了重庆，还重新组建了被拆分之后的调查队，军统总部那边一直注意张江和的有心人们再次重提旧事，在没有可能弄走唐城的情况下，给张江和调来一个副手便顺理成章。 作为当事人的张江和完全不理会上面怎么做，就凭地牢里关押的那几十个日本特务，他这个站长的位置便是固若金汤。可张江和还是担心唐城，他担心唐城年轻气盛，他担心唐城做事无所顾忌。唐城自然不知道这些，就算他知道了，怕是也会笑言张江和担心的多余，自己答应去上海之前，可是和那位处座大人有过协定的。 “叔，先别说昆明站那些人了，守备团那边一直催着烟土出货，你看咋办？马帮那些人一直不肯说这批烟土的真正货主，我就担心货主到时候会找上门来，若是个有背景的，可能会惹来麻烦！”见张江和的表情有些不好，唐城随即转移话题，将张江和的注意力转移到那批暂扣的烟土身上，唐城玩转移话题的手法很是纯熟，丝毫没有被张江和识破。 “既然做了，就不要怕被找后账，守备团那帮家伙都是属貔貅的，你啥时候看到吃进他们嘴里的东西还有吐出来的时候！”张江和面不改色的斜了唐城一眼。张江和斜眼的动作很有喜感，唐城瘪着嘴强忍笑意，他知道如果自己这个时候笑出声来，等待自己的便会是张江和暴风骤雨般的说教。 “既然守备团的人要出货，你就全都交给他们去做，到时候如果出了事，那也该是他们顶在前头。”说着话，张江和伸手敲着藤椅的扶手，冲着唐城轻笑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重庆站，是军统的地盘，我倒是想看看有谁敢跑来这里闹事！”张江和这话说的很有气势，只是他没有想到，还真的有人敢来重庆站闹事。 唐城才答应了守备团的人出货，第二天，就有人拿着川军十二师的手令来重庆站找张江和索要那批烟土。川军十二师是本地番号，实际这支不足六千人的川军十二师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出川作战，川军十二师的番号也早已经取消并入其他部队。可是在重庆城里，却还有川军十二师的一个联络处，来重庆站的这个人，拿的就是这个联络处开具的手令。 “这个人的胆子不小啊！”站在张江和办公室的窗前，唐城就能清楚的看到被挡在院子里的那几个人，为首的那个身上还穿着军装。“叔，人家穿着军装找上门来了，你总不能一直把人挡在院子里吧？我担心，这几个家伙只是被推出来的明牌，说不定对方还有暗地里的手段没有施展出来…” 唐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江和出言打断，“我跟这个川军十二师没有打过交道，况且我们军统从不和军队直接发生联系。再说，我是个中校，他们中间军衔最高的不过才是个小小的上尉，凭什么我就得要见他们！我就是不见他们，他们能把我怎么样！信不信我现在就派人把他们给轰出去！”张江和一点都不着急，就像是看大戏一样，和唐城在办公室里看了一个上午的猴戏，直到被挡在院子里的那几个家伙耐不住自己离开。 “一会你给守备团那边打个电话，就说是我说的，不能干拿钱不做事，十二师在城里的那个联络处，要守备团那边自己处置。若是办不好这件事，今后再有好处，别怪我不想着他们。”张江和这一手玩的是驱虎吞狼的手段，守备团同样是本地坐地户，张江和用他们来对抗这个十二师联络处，也算是物尽其用。 第十七章 预感 也不知道是张江和表现出来的跋扈吓住了十二师联络处的那些人，还是守备团在背后起了作用，反正接下来的几天里，十二师联络处的那些人没有再露面。几天时间过去，唐城也跟着忙碌起来，赵大山和老福顺着孙长海这条线，又陆续发现了几个值得怀疑的目标，这其中还并不包括那个叫苏勇的商人。 “这个苏勇是重庆本地人，十二岁的时候，跟着一个叔叔去了上海做学徒，听说是在一家南货店里做事。十八岁的时候，当初带他去上海的叔叔得病身故，苏勇就带着积攒下来的钱回来重庆，专门在郊区收购了鸡鸭蔬菜运进城里倒手给饭馆酒楼。三年前，苏勇和家人去乡下拜寿，结果遇到山匪劫道，全家上下十几口，就只活下来他一个。” 老福的调查记录做的很是详细，只是在听到老福说这个苏勇全家之剩下他一个的时候，一直半闭着眼的唐城意外的挑了挑眉毛。唐城的反应，令老福停住了话音，件唐城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他这才继续往下念。“苏勇和孙长海认识，是通过的赵凯，这一点，我们已经从赵凯那里得到准确的回答。只是根据我们的了解，苏勇从未经营过黑市买卖，他有意拉拢孙长海的举动，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孙长海的资料，唐城早就看过，知道孙长海是个后勤主任的时候，唐城才决定对孙长海展开调查。如果按照目前所掌握到的情况来看，苏勇通过赵凯结识孙长海，一定是冲着孙长海手中的权力和那些库存物资去的。可这个苏勇却从未经营过黑市买卖，那么，他结识孙长海的用意就值得怀疑了。 老福的怀疑，令唐城心中很是满意，像他们这些整日跟敌方情报人员打交道的人，心中就应该时刻要有警惕。想到这里，唐城习惯性的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老福几人马上安静下来。“这个苏勇的确有问题，赵凯被王秉璋送去了成都，孙长海这几天的活动轨迹，已经说明这个人已经慌了。苏勇如果是为了库存的那些物资，这个时候，就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通过孙长海，马上入手库存物资，然后通过黑市把货散出去换钱。另一个就是跟孙长海切断一切联系，他只是个没有后台的普通商人，参合进这种事情里，下场绝对不会好。这个苏勇在重庆经商这么多年，不可能是个没有成算的，他如果一直这么蛮干，别说做生意，可能都没有办法活下来。” 唐城的分析，令老福等人频频点头，这个苏勇的身上的确有太多的疑点。“商人只为求财，如果孙长海不能给苏勇求财的便利和机会，那么苏勇为的，或许就是其他的东西。”唐城话锋突然一转，又跳回到了孙长海的身上来。“加大对孙长海的调查，要对他的社会关系进行细致调查，包括他的家人亲戚和关系密切的朋友，千万不要有疏漏。” 冥冥之中，唐城对这个叫苏勇的商人起了兴趣，尤其对他有意结识孙长海的举动有了怀疑。按照唐城的布置，搜索队所有人都动作起来，利用各种渠道，对苏勇和孙长海进行新一轮的调查。虽然苏勇是个商人，可他的社会关系却很好调查，因为苏勇的生意圈只在重庆城内，靠着农副产品赚钱的苏勇，实际交际面并不算广。 “你说这个苏勇，会不会是因为劳改农场抢了他的生意，才会想法子搭上孙长海，想要另辟蹊径转行做黑市生意啊！”翻看过对苏勇的重新调查结果，始终没能从中找出可疑之处来，老福等人有些气馁，唐城却罕见的开起玩笑。唐城知道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他总是觉着这个苏勇身上有可疑之处，所以不管怎样，这个苏勇一定是继续调查下去。 知道老福他们没能找出疑点来，唐城便不再藏着掖着，随即出言点醒老福等人。“这个苏勇孤家寡人一个，那他挣那么多钱多什么？他家里的人三年前就已经全都死在了土匪手里，我就不信这三年里，就没有人给他说亲？”一个商人只挣钱却不结婚生子，这本身就是一个重要的疑点，唐城的话令老福他们几个瞬间顿悟。 “一个人生活，很多事情就不用担心被人知晓并泄露出去，而且出了事情，不用担心会牵连到家人，即便被抓受刑，更是不用担心家人会成为逼迫自己的筹码。”反应最快的老福似有所悟，本意并非如此的唐城暗自憋着笑，却并没有出言揭破老福刚才的话。似乎是受到了老福的启发，在场众人各抒己见，很快就有了几条听着还算靠谱的分析。 一番分析之下，还真的被老福他们找出一条线索来，“大家分析的不错，这个叫小桃红的暗娼的确有可疑之处！”之前就从调查结果中发现疑点的唐城再次出言。“苏勇是个商人，就算没有大钱，可养一个女人还是能做到的。就算这个小桃红是个暗娼，听上去名声不好，可养在外面做个外室是没有问题的。可这个苏勇却没有这么做，宁可每个星期去找一次小桃红，也没有要小桃红从良的意思，这很不正常。” 一直以来，唐城他们查找到的日本特务，几乎都有着合法的身份，暗自引导他们的唐城，刚才故意引导他们对苏勇进行分析，便是为了将话题引到这个叫小桃红的暗娼身上来。“队长，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小桃红也有问题？”抢话的人还是反应最快的老福，城内的暗娼半掩门，一直是他们调查的一个误区，唐城刚才的话，算是为他们推开了另一扇门。 唐城配合老福的反问轻轻点头，“咱们之前的调查方向中，一直不包括暗娼半掩门，因为那些地方大多是袍哥堂口的势力范围。不过现在的情况有所不同，城里出现了太多的外来人口，龙蛇混杂之下，谁也不敢保证进城的外来人当中，不会混着别有用心之徒。从今天开始，城里的暗娼半掩门，也会纳入咱们的调查视线之内，这个小桃红，便是咱们的新目标。” 唐城知道这个小桃红有疑点，但他不会明说出来，一切都还要老福他们自行去调查。小桃红是个暗娼却不是苏勇的姘头，老福他们顺着小桃红这条线，很快就又发现了两个可疑的目标。“队长，看来咱们的怀疑没错，这个小桃红的确可疑。我们这两天一直暗中盯着这个女人，结果顺着这条线，就又发现了两个可疑目标，其中一个还是原先和我一个警局的牛大海。” 老福他们这些老警，在被唐城接纳之前，都是各警局不被重视的边缘分子。不受重视，便捞不着有油水的差事，可这并不耽误他们在被排挤的同时，暗自琢磨各警局的内部情况。老福口中的牛大海，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巡警，只几个月的功夫，靠着溜须拍马硬是当上了警长，此人也是小桃红的常客。 老福专门提到这个牛大海，唐城知道老福绝对不会将个人恩怨参合到工作中来，所以并没有出言打断老福，而是示意老福继续说下去。“这个牛大海，根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他能当上警长，靠的就是溜须拍马。那天发现牛大海也去找了小桃红，我就专门派人暗中跟着他，结果发现牛大海也去了孙长海去过的那家茶馆。” “虽然我们并没有发现牛大海和孙长海在茶馆里有过接触，可他们两人却是一前一后离开的，看那个样子，牛大海似乎是在尾随孙长海，像是保护也像是监视。”孙长海是搜索队已经确定的监视目标，牛大海这个时候看似凑巧的出现在孙长海周围，就不得不引起老福他们的注意，况且牛大海的管区并不在那家茶馆附近。 “既然发现有可疑的地方，就加派人手盯着他，只要这个牛大海有问题，总是会露出马脚来。牛大海原先和你一个警局，那就通过你警局里的熟人，弄清楚这个牛大海的社会关系和根底，尤其要弄清楚这个牛大海，跟孙长海和苏勇有没有直接或是间接的关联。”唐城一针见血，马上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依照老福他们在警局里的关系，查清楚这个牛大海应该不是难事。 牛大海莫名其妙出现在孙长海周围，这绝对不是一个偶然，唐城在潜意识里是这么觉着的。老福带人离开之后，唐城思量一番之后给张江和打去电话，“叔，情况就是这样的，如果警察局内部出了问题，日本人再想派人潜伏进城内，那可就太简单了！”唐城在电话里，把牛大海的事情告知给张江和，同时也把自己的担心，也都告诉给了张江和。 电话那头的张江和闻言也是一脸的沉思，他起初还以为唐城是准备用这个叫牛大海的警长，来设计王秉璋。可是静下心来仔细考量之后，张江和却忽然发现，唐城所担心的并非没有道理，如果警察局内部有特务潜伏或是有人暗中帮着日本人做事，那么日本情报机构往重庆城里派人可就简单多了，因为他们可以通过警察局内部轻松拿到本地户籍。 第十八章 主动找茬 挂断电话之后，唐城心中非但没有轻松起来，反而是觉着自己的预感八九不离十，心中放不下此事的他，决定去亲自会一会这个叫牛大海的警长。因为唐城的提醒和命令，老福这边刻意的布置了两个小组，专门盯着牛大海。唐城和手下的队员都是警察编制，和牛大海一样，唐城目前的警衔也是警长，只是他这个警长的权力却远远大过牛大海。 牛大海今天轮值巡街，虽说上一次的严打行动，让城中的治安环境好了很多，可小偷小摸的现象却并未绝迹，唐城不在的这几个月里，城中的流氓混混似乎又有了抬头之势。得知牛大海的巡街区域，唐城便带着来找自己的黑子，一路溜达着找了过去。上次跟着唐城去了城外拦截烟土之后，黑子便时常会跑来军营这边找唐城，唐城也不拘着他，只要是没有危险的事情，唐城并不反对带上黑子。 “你说说你，和你一般大的都去上学了，你咋就不喜欢去学校啊？”黑子手里拿着个梨子边走边吃，唐城看到他这副混不吝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可不管他怎么说，黑子就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这就让唐城更加气恼了，却又舍不得揍这个气人的家伙。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的唐城，伸手敲了黑子一记爆栗，可黑子只是揉了揉脑袋，根本不当回事。 唐城两人说说闹闹，很快就看到前面的街口站着几个警察，其中一个便是老福描述过的麻子脸牛大海。牛大海今年刚过了三十岁，按理说到了而立之年的成年人，做事应该稳重成熟起来，可牛大海却是个例外。已经到了而立之年的牛大海，身上非但看不到丝毫的稳重，而且做起事情来总是随着性子胡来，如果不是他姐夫有点路数，这货可能早就被赶去做冷板凳了。 唐城看到牛大海的时候，这货正站在街口和手下的巡警说话，跟着他的两个巡警都把制服穿的整整齐齐，只这个牛大海却敞着怀，警帽更是直接拿在了手里当扇子用。牛大海这幅德行，让唐城心中很是不爽，如果城中的警察都是牛大海这幅样子，且不说市面的安定岂能有保障，就连百姓看了怕是也会说警察不如狗！ 唐城心中恼火，看向牛大海的眼神便不善起来，许是察觉到了唐城的怒视，正站在街口用警帽扇风的牛大海扭过身来，一眼就看到了十几米外正怒视自己的唐城。如果是换做别人，突然和自己关注的人视线对撞在一起，第一个反应便应该是下意识的错开实现，可唐城却不是这样。 视线跟牛大海对撞在一起的唐城，非但没有错开视线，反而是眼也不眨的盯着对方，向前行进的脚步也并未停下来。牛大海虽说也是警察，但他并不认识唐城，因为身上带着警长职衔的唐城从未在重庆警察局领过薪水，也从未在重庆警察局工作过。况且牛大海原先只是个普通巡警，他升职警长的时候，唐城已经去了上海。 被一个没有见过人莫名其妙的盯着看，牛大海心中也很是不爽，何况唐城还看着脸嫩。只是没等瞪着眼的牛大海发作起来，唐城就已经快步到了他眼前，径自伸手一把就攥住了牛大海的右手手腕。唐城从系统中获得的触判技能，只能在与对方有身体接触的时候才能起作用，牛大海的做派令唐城心中不满，所以也就省去了跟对方寒暄交谈的步骤。 自己的手腕被对方突然攥住，牛大海下意识的惊乱起来，还好唐城很快就松了手，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些冷意。唐城的系统技能很是神奇，暗自发动了触判技能的他在眨眼之间，就已经对牛大海的身份有了明了。唐城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似粗鲁的家伙，居然会是中统的人，这个结果和他之前的预想可不一样。 现在看来，粗鲁应该是牛大海用来掩饰自己的手段，因为没有人会想到，像牛大海这样的人居然会跟中统扯上关系。警察属于军警系统，按照军统和中统的权力划分，军警应该属于军统的管制范围。可这个牛大海却是隶属于中统，中统悄无声息的把手伸进了军警系统内，这绝对是对军统的挑衅之举。 军统在改组之前，就跟中统势力势若水火，扯皮打官司的事情没少去委员长那里相互拆台。“你干什么？”一声断喝打断了唐城的思路，扭头朝着自己的身侧看过去，黑子正摊手将一个中年警察的手臂架起，看那中年警察的架势，似乎是准备来拉扯自己。唐城此刻已经松开手，不等黑子的左拳击出，唐城便伸手搭在了黑子的肩上。 黑子被唐家收养之后，唐母对家中的几个孩子一直都是一视同仁的，唐城练武，唐虎和黑子亦是如此。虽说黑子习武的时间不长，可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黑子从未中断习武。他年纪虽小，可是出拳的力道却已经接近成年人，加上有唐城和马爷的教导，原本就下手没个轻重的黑子出拳及其刁钻。如果唐城不是及时阻止，这个中年警察很可能会被黑子一拳打中要害，继而击伤。 “干什么？干什么的？”唐城这边才拦住黑子，此刻已经回过神来的牛大海便扯着嗓子嚷嚷起来，另外那个警察也跟着抽出腰间的警棍凑到唐城身边来。唐城伸手把黑子扯回到自己身边来，然后环视了牛大海三人一圈，不等对方挥动警棍，唐城便冷着脸撩开了自己的衣襟，好让对方三人看清楚自己腰间别着的手枪。果然，牛大海三人一眼就看到了唐城腰间快拔枪套里的手枪，三人随即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我是唐城，把你们手里的东西放下！”唐城这句话说的很是嚣张，尤其配上他此刻那幅面无表情的样子，更是令牛大海三人再次向后退开。牛大海不认识唐城，可是今天跟着他一块巡街的两个中年巡警，却是知道唐城的，毕竟特别调查队里的那些老警，都是从各个分局里抽调过去的，其中就有他们熟悉的人。 报出自己的名字喝退了两个巡警，没有丝毫耽误时间的唐城又扭脸看向牛大海，“你就是牛大海？当了警察就应该有个警察的样子，尤其你还是个警长，就更应该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丢自己的人不要紧，可千万别丢警察的脸面！否则你这个警长可干不长！”唐城心中恼火，说话的时候，就不知不觉用上了训斥的口吻，却疏忽了牛大海是个成年人，并不一定能接受这种交流方式。 果然，唐城话音刚落，彻底回过神的牛大海鞭粗着嗓子喊叫起来。“我能不能干警察，是你能说了算的…”牛大海此刻的表情看着很是凶恶，只可惜他的话还都没有说完，就被按耐不住的黑子一拳咂在了鼻子上。“唔！”的一声闷哼，捂着鼻子的牛大海原地蹲了下来，手指尖也有血透出来，这是被黑子一拳打破了鼻子。 按耐不住的黑子出拳速度太快，唐城根本没来得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牛大海捂着鼻子痛嚎起来。黑子一拳打中了牛大海，心中雀跃的他不免有些担心的看向唐城，见唐城不像是恼火自己的样子，黑子悬着的心这才算是放了下来。唐城没有阻止黑子，反倒是俯身在牛大海身前蹲了下来，后者刚从眼花缭乱中清醒过来，见状便是向后退。 “我刚才说了，我是唐城。”牛大海的反应令唐城暗自皱眉，就算对方是中统安插进重庆警察局的眼线，这胆子也太小了吧！眉头暗皱的唐城只好摸出证件给牛大海看了一眼，唐城刚才已经说了自己也是警察，可牛大海看唐城长的面嫩，就不信唐城的话。此刻看到唐城拿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证件来，这才算是相信了唐城也是个警察，而且还和自己一样都是警长。 “既然都看清楚了，就起来说话，一个大男人蹲在地上，像个什么样子！”唐城先组建了特别调查队，尔后又重新组建搜索队，现在的他说话做事自有一份风度。牛大海暗自鄙视唐城却不敢表露出来，在两个手下的帮助下下，从地上站起来的牛大海默默无言，手下的巡警刚才已经凑到耳边，小声跟他说了唐城是什么人。 知道唐城是连局长王秉璋都对付不了的凶人，牛大海暗自叫苦，他知道只要自己不亮出中统的牌子，今天的这个亏，自己就算是吃定了。可一旦自己亮出中统的牌子来给自己解围，上面交代的任务可就要泡汤了，到那个时候，自己可能会比现在面对唐城还要惨上百倍。左思右想不得其法的牛大海，现在只能继续装浑人，他觉着只有这样，才能度过眼前的这个劫数。 第十九章 警告 唐城主动来找牛大海，原本只是想用系统技能来确认牛大海的真实身份，可是唐城一看到牛大海身穿警察制服时候的那幅懒散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所以他刚才没有拦着黑子，不过他也没有想到，这个牛大海会是如此的能忍耐，被黑子这么个毛头小子打破了鼻子，居然还能跟自己陪着笑脸说话。 小心陪着笑脸的牛大海，跟着唐城走到了街边，原本围观的路人也被其他两个警察驱散。“牛警长，你手下的人应该告诉你，我是谁了吧？”站在牛大海面前的唐城摸出香烟来点了一支，没有理会牛大海的反应，唐城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言道。“现在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不过你还不知道我替谁做事，所以有些话，我必须要提前告诉你，免得日后出事的时候，牛警长不知道自己错在上面地方。” 唐城面色严肃，话语中更是带着浓浓的威逼之意，心中早已经平静下来的牛大海暗自皱眉，心说这个姓唐的可是够嚣张。牛大海此刻只是知道唐城行事嚣张，他却忘记了一个事实，只有那些有足够能力的人才会嚣张的理由，没有能力的人嚣张只会死的更快。牛大海微微皱起的眉头，并没有逃过唐城的眼睛，不过他并没有为此继续动怒。 “牛警长，咱们不认识，我对你个人也没有意见。只是我要提醒你，警察属于军警部门，这是军统的管辖范围。我的一个长辈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觉着很有道理，现在我把这几句话送给牛警长。”唐城的话说到此处，稍稍停顿了以下之后，看着牛大海的唐城这才继续言道。“伸出手之前，一定要先想好乱伸手可能会带来的后果，如果承担不起这个后果，就千万别乱伸手。” 唐城这句话如果是听在其他人的耳朵里，一定会觉着这都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可牛大海却不是普通人，而且他马上就明白了唐城话中暗藏着的深意。牛大海起初并不认识唐城，也更加不知道唐城是替军统重庆站做事的，被黑子出拳打破鼻子之后，跟他一同执勤的两个中年巡警已经小声告知了唐城身份和背景。 虽然不知道手下的两个巡警，为何会对面前这个年轻人如此的忌惮，但他听到军统重庆站的时候，就一切都明白过来。想到面前这个年轻人跟军统重庆站之间的渊源，牛大海哪里还听不出唐城那些话中的深意，只是他想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知晓自己隐藏身份的，毕竟自己来重庆市通过市府那边的关系。 见牛大海一副不想和自己说话的样子，唐城只是微微一笑，“牛警长，言尽于此，只要你以后会怎么做，全都要看你自己的了。”话说完，唐城招呼黑子转身离开。牛大海是中统的人，会出现在重庆还做了警长，这里面绝对有自己想象不到的事情。自己只是个想在这乱世活下去的小人物，大人物的事情，可不是自己这个小人物能操心的。 唐城只是随口警告过牛大海，他根本没有想要参合的意思，不过牛大海的事情，唐城还是决定要告知给张江和，毕竟张江和现在是军统重庆站的站长。“你说这个牛大海是中统的人？你是怎么查出来的？”电话那头的张江和，瞬间提高了音调，中统把人安插进了重庆的警察系统里，这绝对是对军统的一个挑衅。 唐城自然不能说，自己是通过系统技能发现了牛大海的中统身份，所以他很巧妙的转移了话题。“叔，现在可不是在无关紧要的琐事上浪费时间的时候，我倒是觉着，你应该马上把这件事上报去总部。我隐隐有种感觉，这件事绝对不简单，咱们这样的小人物，就别在这里面参合了，划不来的。”唐城给张江和打电话之前，就已经在心中暗自梳理了一遍牛大海和孙长海的事情，他说感觉不好，也绝非是信口开河。 张江和从来都不会怀疑唐城的能力，既然唐城都说了感觉不好，张江和自然是相信的。可张江和不仅仅是军统重庆站的站长，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如果能够通过这个机会，了解到更多军统和中统的内部消息，那可就太划算了。张江和心中是如何想的，电话这头的唐城并不知道，这几日的懒散生活，已经让唐城忘记了张江和那个隐藏起来的身份。 挂断电话的唐城，并没有马上返回军营，而是带着黑子继续闲逛起来，几个月没有回来的他，急于了解城里目前真实的情况。唐城看到的，和赵大山他们汇报的差不多，因为持续增加的外来人口，重庆城里的治安环境又有混乱抬头的迹象，唐城两人一路走来，已经遇到两起当街抢夺财物的情况，甚至还有人尾随唐城两人。 “是应该再来一次严打行动了！”坐在街边的茶馆里，午后的日头透过茶馆的临街窗户照进来，让人有种懒洋洋不想起身的感觉。沐浴在阳光中的唐城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心中暗自盘算着新一轮严打行动的步骤和计划，如果再来一轮严打行动，唐城打算这次做的声势更大一些，至少要让城里的流动人口牢牢记住为乱市面的下场和代价。 唐城带着黑子，一直在街边茶馆里待到了快要吃晚饭的时间，这才懒洋洋的离开这家茶馆，准备回家去吃晚饭。“队长，跟踪苏勇的小组说有新发现。”唐城在城中布置了不少的情报点，所以他带着黑子才走到街口这里，就被这边情报点里的人认出，赵大山他们那边的最新动态，也被传到唐城手中来。 当时力排众议要对苏勇实施全天候监视的人是唐城，所以在他得知，苏勇那边有新发现之后，便马上赶了过去。因为唐城对苏勇的重视程度，赵大山亲自带着两组人手监视苏勇，唐城原想着可能会要花费不少时间才有发现，包括赵大山自己也都没有想到，这才过去两天时间，24小时严密监视苏勇的两个小组就有了新的发现。 唐城的出现，令赵大山等人心中振奋，和他们的新发现相比，赵大山他们更加在乎唐城的态度。“队长，发现新情况的是三组的人！”赵大山不是个喜欢抢夺手下功劳的人，他直接将功劳都推到了手下人的身上，打算让发现端异的手下向唐城汇报。不过唐城并不在乎这个，只是示意赵大山继续往下说，赵大山无奈，只得继续向唐城介绍情况。 “中午的时候，三组跟踪苏勇去了码头那边，我们原本以为苏勇是按照惯例去码头提货。结果跟去码头的三组发现这个苏勇，悄悄去了江北的一个地方，而且苏勇当时是做了伪装的。”赵大山说到江北的时候，听着有些含糊其辞，但赵大山的表情却看着很是奇怪。“苏勇去的那个地方，就是咱们去年跟着守备团去江北剿匪的临时指挥部，那地方现在归了一个叫韩老六的人。” 赵大山的提醒，让唐城恍然大悟，难怪赵大山说道江北的时候，表情会看着如此怪异，敢情苏勇去的地方跟自己还有如此的渊源。“你继续说，难道苏勇去江北见的人就是这个韩老六？”也难怪唐城会这么想，毕竟赵大山刚才可是着重提到了江北的那个地方和韩老六。 谁知赵大山听了却是摇头，“队长，你这次可是猜错了，苏勇去了韩老九的地方没错，可那地方已经被韩老六开成了赌场，苏勇去江北赌场，见的是一个女人。”赵大山给出的答案，令唐城暗自在心中给赵大山甩了个白眼，心说苏勇去江北见的不是韩老六，你还专门给我提这人做什么。 唐城是默默在心中给赵大山甩的白眼，脸上却丝毫没有异样表露出来，可还是被赵大山觉察出来，后者便急忙解释起来。“队长，你可能还不知道，在你离开重庆的这段时间里，重庆站在江北发展了不少眼线，这个韩老六就是其中的一个。三组今天的新发现，也是因为韩老六的帮忙，否则咱们想要这么快就弄清楚那女人的身份，绝对不可能做到。” 赵大山的话终于引起了唐城的兴趣，他事先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如此的内幕，发展眼线掌控地方，这是唐城离开重庆之前给张江和出的主意。他只是没有想到，张江和不但采纳了自己的建议，而且还将眼线都发展去了江北。“三组的人通过韩老六，已经弄清楚了那个女人的身份，据说这个叫穆青红的女人，是从南京过来的，现在住在江北的舅舅家里。” 耳听的赵大山说出南京两个字的时候，唐城忍不住眉心跳了一下，南京目前已经处于日军控制之内，所有从南京南下到重庆的人，唐城都不敢轻易相信，谁知道这些人当中，有没有帮着日本人做事的汉奸败类，哪怕对方是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弱女子，唐城的态度亦是如此。 第二十章 闲事 “穆青红？”唐城暗自在心中念着那个女人的名字，不过他并没有打算亲自去江北，哪怕这个女人跟孙长海关系密切，唐城也还是打算将这个女人交给赵大山他们去应对。把继续追查孙长海的事情，彻底交给了赵大山他们自行应对，唐城便是彻底闲了下来，只是他跟张江和一样，都是闲不住的性子，所以唐城又去了城外的劳改农场。 唐城来劳改农场，并非是想要找个清静的地方，策划新一轮严打行动的计划步骤，而是准备从劳改农场里那些正接受强制改造的对象中，挑选搜索队需要的人手。按照唐城之前的想法，他宁可招募那些还很青涩的学生或是军队中不得志的军人，也不愿自己的搜索队中充斥着地痞混混和帮会分子。可张江和的建议并非没有道理，和学生军人相比，这些土生土长的地痞混混和帮会分子，对重庆的街头情况更加熟悉。 唐城现在需要的事能够给自己提供消息的耳目，而非是战场上令行禁止的士兵，况且唐城可以把搜集情报的耳目，和具体的行动人员分开管理。情报处更名为军统之后，为了补充人手，军统同样打破规矩，招募了大量的帮会分子和江湖人士，来补充情报耳目和外围成员。和军统整体情况相比，唐城的搜索队简直不值一提，知道张江和在担心什么的唐城，只能捏着鼻子来了劳改农场挑人。 城郊劳改农场，早已经不是唐城他们草创时候的样子，现在的劳改农场不光是增加了农作物的种植面积，还陆续扩大了菜田和茶园的面积。唐城赶到劳改农场的时候，正好赶上农场杀猪，十几只肥猪一同宰杀的场面看着很是壮观，唐城看的津津有味。劳改农场目前运行良好，基本已经能做到支收对等，等今年的新粮收上来，情况会更好。 和张江和一样，唐城也不喜欢身边总是围着一群人，把身边的几个农场管事都轰走之后，唐城拿着一份花名册开始在农场里转悠起来。劳改农场的花名册都带着照片，上面还注明了被强制对象的基本信息，其中也包括被强制对象的特长。唐城第一个去找的是一个叫刘猛的混混，这货虽然没有干过什么太坏的事情，可是偷鸡摸狗总是少不了他。 “你就是刘猛？”浑身汗腥味的刘猛被人从菜田里叫过来的时候，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尤其唐城今天穿着件薄外套，腰间的枪套和手枪，只要不是个傻子就都能看到。见刘猛只是直眉睖眼的盯着自己腰间的手枪看，唐城索性就伸手撩开了上衣，让刘猛看的更清楚一些。“想不想打一枪试试？”唐城的笑言，令刘猛一脸的欣喜，点头的频率让唐城都有点担心这货会把脖子给摇断了。 “这事一会再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就是刘猛？”唐城已经对照过花名册上的照片，自然是不会认错人的，可唐城还是重复了刚才的那个问题。今天来挑的人，以后很可能就是自己的手下队员，唐城可不能仅凭一面之缘，就草率的挑选手下。搜索队以后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日本特务，还有事到临头会狗急跳墙的汉奸败类，如果挑选了手下，到时或许就会连累其他人的性命。 唐城看着面嫩，可身上却带着手枪，刘猛是个混混不假，可他也不是个没脑子的，自然看得出唐城不是普通人。等着回过神来的刘猛自报家门之后，唐城才继续问道，“我听说你以前拜过一个溜门撬锁的师傅，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保证你师傅溜门撬锁的那套东西，你都学会了，明天，你就能从这里离开。” 刘猛没有犯过大恶，但是小错却总是不断，城中的第一轮严打行动之后，刘猛被判了一年半的强制劳动改造，他现在服刑还不到一年。没听说还有犯人因为会溜门撬锁就被提前释放的，才将注意力从唐城腰间枪套移开的刘猛，这会又犯起了呆傻。刘猛的反应，让唐城暗自撇嘴，心说这货莫非是个脑子不够用的！ “我没我师傅厉害，而且我也答应过我娘，以后不会干我师傅的那些事情。”刘猛倒是干脆，等他弄明白了唐城的意思之后，便不住的摇起头来。劳改农场里关着200多个从城里抓来的被强制对象，多刘猛一个不多，少刘猛一个也不算少。唐城见刘猛摇头，便收起花名册扭头就走，他才没有时间跟这个憨包在这里干耗。 刘猛看着唐城的背影不住挠头，此时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一次出人头地的机会。劳改农场里关押着200多名强制劳改对象，唐城花费了一整天，才从这200多人当中挑选出有特长的30人。唐城最后选定的30人当中，不乏鸡鸣狗盗之辈，而且唐城看中的便是这些人的鸡鸣狗盗之术。 “唐队长，你这样不行啊！农场目前最缺的就是人手，你这还要调走30人，那人手的缺口岂不是就更大了！”管理农场的经理不但是重庆本地人，而且家里还跟守备团的团长沾亲，所以跟唐城说话的时候，也就没其他人的那种顾虑。唐城闻言，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话生气，反而是看着对方轻笑起来。 “吴经理放心，要不了几天，我保证你就该为人手太多发愁了！”唐城打算实施第二轮严打的想法，还没有告知给守备团那边，不过吴经理也不是没脑子的，只看唐城冲他比划出的手势，吴经理就马上明白过来。“具体的时间还没有定下来，你最好先装着不知道这事，否则会走漏消息。” 唐城不耐烦看对方那副贱兮兮的嘴脸，所以故作严肃的低声交代对方，后者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心中已经在计算农场还缺少多少人手才能顾得过来。唐城挑选的30个人，明天就会离开农场去军营报道，这些人原本都是街面上的不安定因素，唐城打算先给他们来一个短期军训，好好杀一杀他们身上的混混气息。 “我可提醒你，他们这些人骨子里就顽劣，如果你想大用他们，就必须要有拿捏得住他们的手段和狠心。”张江和得知唐城已经从劳改农场里挑选人手的事情，便马上出言提醒唐城。在张江和看来，虽说唐城从劳改农场里挑选的这些人，都已经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强制劳动，可混混就是混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张江和深信不疑。 唐城一脸懒散的斜躺在张江和对面的沙发里，对张江和的提醒，唐城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过他也并没有打算全都接受。“叔，我挑的可都是本地人，他们都有家人住在重庆城里。潜伏在重庆城里的日本特务，威胁的可不止是军队和**部门，还有那些居住在城里的平民百姓，也包括他们的家人。” “替警察做事，或许有违了他们所谓的江湖道义，可如果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家人做事情，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拒绝。”唐城的脸上浮现出全盘掌握的表情来。“关进劳改农场里的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偷鸡摸狗打架伤人这些都是小事，只要不是汉奸败类，我就敢用他们，用了也不怕他们会反水。” 唐城的态度很是坚决，张江和也知道唐城不是个心里没有成算的，见唐城如此坚持，张江和也就不再纠结此事。“叔，城外的劳改农场缺了太多人手，我这又要调走30人，农场缺的人手就更多了。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是不是要开始准备了？城里这段时间也乱了不少，再狠狠抓上一批，与公于私都是好事。” 唐城离开劳改农场就来了张江和这里，为了就是游说张江和同意实施第二轮严打，搜索队目前人手不足，严打行动中挑大梁的还必须得要是重庆站这边。“我这边这阵子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正好可以用来规整城里的治安环境，我还想着能利用这次机会，好好的把城南和码头那一片梳理一遍。” 唐城知道如果自己只说严打的事情，张江和未必会同意，所以他又扯到了城南和码头，这两处地方的人员最是复杂，是搜索队和重庆站平时的重点防范区域。果然，在唐城提到城南和码头的时候，原本应付搪塞的张江和，立马就来了精神。 “随便你怎么做，具体的我不管，但你必须要向我保证，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像上次那样折腾的鸡飞狗跳。”话说到这里，张江和很是不满的冲着唐城甩了一记白眼。“上次要不是我这边把事情都扛了下来，而且事后看着效果还算不错，市府里面那些吃闲饭的家伙，可能早就把状告到委员长那里去了。” 第二十一章 状况突发 唐城跟张江和谈论第二轮严打的时候，却不知道在城中的一所宅子里，正有人在议论他跟张江和。之前被黑子一拳打破鼻子的牛大海此刻已经洗干净了脸，表情中也完全看不到之前面对唐城时候的慌乱，“老何，你说这个唐城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就算王秉璋拿不住他，可他也不应该表现的如此跋扈，这和咱们之前掌握的情况对不上啊！” 如果唐城此刻就在这里，听到牛大海刚才的那番话，就一定会明白，这个牛大海并非不认识自己。牛大海明面上市重庆警察局的一名警长，可实际上，牛大海还是中统布置在重庆的行动人员。就目前的战事而言，虽说日军的攻击力度和速度都有所减慢，而且国府已经迁至武汉，可是国军部队接连败北，却也让国府中不少人越发的对地势险峻的西南之地有了想法。 一向和军统不对付的中统中，亦有人看出西南之地的重要性来，他们布置在军统内部的眼线，恰恰在这个时候，传回军统重庆站已经抓获数十名日本特务的消息，中统上层的目光瞬间就聚焦到了重庆这边来。唐城去年还没有去上海的时候，中统就曾经派过人手来重庆，只可惜当时没能斗过张江和，结果被张江和硬生生的把他们的人从重庆逼回到了武汉。 不过中统能成为军统的长期对手，也并非是浪得虚名，虽然他们派往重庆的人手，看似都被张江和逼回武汉，可还是有一部分行动人员悄悄在重庆潜伏下来，牛大海便是其中的一个。牛大海当时奉命潜伏进重庆警察局，那个时候，正好就是唐城联合重庆站和守备团进行第一次严打的时候，加上唐城与张江和之间的密切关系，唐城就理所当然成为了牛大海他们的观察目标。 唐城组建特别调查队，虽说特别调查队并不归重庆警察局管辖，可他们身上毕竟还带着警察编制，甚至唐城手下那些老警也一直领着警察的薪水。同在警察系统内，这就更加方便了牛大海他们了解和观察唐城，正好唐城已经去了上海，失去了管束的特别调查队马上进入了中统的视线之中。王秉璋在重庆城里看似一言九鼎算是个人物，可他不敢得罪军统的同时，也不敢得罪针对性更强的中统。 唐城不在重庆，特别调查队便失去了管束，而且根据牛大海他们的仔细观察和分析，执掌重庆站的张江和，似乎对这支特备调查队没有太多的信任。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中统决定利用特别调查队，对张江和进行试探，-所以后来才有了王秉璋从特别调查队连续挖人的事情。张江和同样是个历经过风雨的老手，调查队这边有人离开，张江和就觉察出情况不对劲。 如果是唐城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选择打回去，可张江和却选择了静观其变，这才没有被牛大海他们找到更多的漏洞和机会。试探没有得到回应，没有了唐城的特别调查队，在张江和眼中，根本就是一文不值。为了一文不值的调查队，去跟中统为恶，张江和才不会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唐城这个时候还在上海，所以他并不知道此事，而张江和也从未想过把此事告诉给唐城。 试图通过分拆调查队来试探张江和，并没有获得想要的反应，中统原本还想做第二轮试探，却被军统趁机在委员长跟前告了一状，中统只得偃旗息鼓，牛大海也就是这个时候当上的警长。换而言之，牛大海是认识唐城的，在街口的时候，牛大海要装着不认识唐城，是真的装的很幸苦，只是他却并不知道，唐城早已经通过系统技能识破了他的小伎俩。 此刻跟牛大海坐在一起的中年人叫何金希，是跟牛大海一块被派来重庆的同事，和牛大海相比，何金希看着文质彬彬，长着一副善于谋划的样子。此刻的何金希对牛大海的话深有同感，依照他们对唐城的分析，才返回重庆时间不长的唐城虽说重新组建了一支队伍，可唐城不应该会面对面找牛大海的麻烦才对。 “你这段时间多加小心，唐城看着年轻，可行事毒辣手段诸多。更何况军统的张江和，拿唐城当眼珠子一样爱护，如果咱们这个时候针对唐城，说不定就会招惹来张江和这个**烦。”和牛大海同事多年，何金希岂能不知道牛大海的行事秉性，他担心牛大海咽不下这口气，会去找唐城的麻烦。 “总部的意思是要咱们盯住孙长海，虽然咱们现在还没有发现这个孙长海异样的地方，可是按照总部的说法，这个人绝对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何金希也不知道中统总部为什么会下令要他们盯着孙长海，根据他们的观察，这个孙长海根本就是个酒囊饭袋，这样的一个人能有什么大问题？ 何金希心中的烦躁，牛大海同样也有，可是命令是中统总部下达的，他们这样的小角色是没有胆子质疑总部命令的。牛大海两人聚在一起，是商量该如何应对唐城，之前没有跟唐城打过照面就算了，可唐城都已经找上门来了，说牛大海不害怕，那纯属是说谎。唐城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虽说看着年轻，可他在经历过一轮严打之后的重庆江湖圈子里，却已经有了唐老虎的匪号。 能被重庆城里的袍哥称呼为老虎的唐城，岂是能用常理对待之人，可牛大海和何金希商议了好半天，也没能商量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这个时候的唐城，并不知道被他警告过的牛大海，正在商量该如何应对自己。实际就算唐城知道了这件事情，或许也只是会轻笑而过，因为从一开始，唐城就没有打算跟中统产生瓜葛。 时间很快又过去两天，赵大山他们一直暗中盯着苏勇和那个暗娼女人，无事一身轻的唐城本该去军营训练从劳改农场招募的那批人，可他偏偏把这事交给了老福，他自己却带着黑子去了朝天门码头。重庆最热闹的地方，便是朝天门码头，不过唐城不是带着黑子来这里看热闹的，朝天门码头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唐城带着黑子随便找了家小店，一边吃饭一边透过小店的窗户观察外面的行人。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约莫半个小时之后，一直面色沉静的唐城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来。“看到对面那个烟贩子没有？你去找他买一包烟回来，跟他说就要下雨了。”丝毫不知道内情的黑子，只得放下手里的鸡腿，拿着唐城给的钞票出了小店。小店外面的烟贩子实际也是个少年，不管是身形还是年龄都比不过壮实不少的黑子，但黑子知道对方一定有问题，否则自家大哥不会专门叮嘱要下雨了那几个字。 给钱、拿烟，等对方把找回的零钱递到自己手里的时候，黑子按照唐城的交代，压低声音说出了那几个字。黑子原本想着，对方听到那几个字之后，应该会做出反应来。可他却没有想到，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难道是自己想错了？拿着烟回转身来的黑子一头雾水，对面小店里的唐城见状，心中暗自憋着笑意。 黑子觉着唐城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要自己去跟个不认识的人说那几个字，所以对方绝对有问题，可实际上，唐城根本不认识这个烟贩子。交代黑子说要下雨了，是因为码头这边天都阴了，一看就是快要下雨的样子。那几个字根本不是什么，唐城只是看到卖烟的小孩可怜，不忍心对方淋雨的好心醒。看黑子这幅表情，唐城就知道是黑子想岔了，不过唐城也没有刻意解释。 没多会功夫，码头这边果然是下起了大雨，原本热闹的码头瞬间变得鸡飞狗跳起来，街边的很多店铺里都挤满了躲雨的人。唐城他们待的这间小饭铺自然也不例外，很快便座无虚席，坐满了形形**的人。唐城两人的座位靠窗，原本是顶好的位置，可这张桌子并不大，唐城和黑子做了对脸之后，就只剩下过道的那个位置可以坐人。 小饭馆里人很多，如果过道的位置坐了人，其他人就会很不方便，所以在其他桌子都人挤人的时候，唐城他们这张桌子看着很是宽松。被人盯着吃饭，不管是谁都会觉着不大舒服，黑子毕竟年少脸嫩，原本还能吃下一碗饭的黑子，突然之间变的没有胃口了。“老实坐着。一会如果乱起来，记得照顾好自己。” 黑子正犹自不舒服，坐在他对面的唐城却一边解开上衣的扣子，一边低声交代黑子。唐城此刻的这个动作，黑子不算陌生，解开上衣的扣子，这是方便一会从腰间的枪套里拔枪。黑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边点头，一边暗自不动声色的环视着周围的情况， 第二十二章 杀手来袭 唐城此刻的反应，绝对不是在故意逗弄黑子，实际从他带着黑子出现在码头这边开始，唐城就一直觉着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两人。一直待在这家小饭铺没有出去，唐城就是想要弄清楚是谁暗中观察自己，直到有人因为避雨挤满了小饭铺，唐城的暗中观察才终于有了结果。一个发色灰白的中年男子进入唐城的视线，此人穿着打扮和码头这边的人一样，可是走路时候的身形，却明显带着不同于常人的气息。 虽说这个头发斑白的中年男子，一进小饭铺就坐在了角落的位置里，而且还是背对着唐城两人。可是不知为何，唐城隐隐觉着这个看着可疑的中年男子，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唐城腰间别着的勃朗宁手枪只是个样子货，他这都是做给黑子看的，只要唐城愿意，他随时可以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威力更大的m1911手枪。 背对唐城的中年男子始终没有回身，可唐城却一点都不敢放松下来，一直盯着中年男子的后背。黑子坐在唐城对面，凭着和唐城之间的默契，他已经猜到危险可能就来自于自己身后。唐城冲着一脸紧张的黑子轻轻摇头，示意对方不要妄动，约莫一支烟的功夫之后，小饭馆外面的雨势似乎小了下来，拥挤在店里避雨的人纷纷看向门外。 唐城一直在盯着那个中年男子，可是就在大家都纷纷看向店外的时候，原本背对唐城的中年男子忽然有了动作。从座位里起身站起的中年男子，根本没有看唐城两人，只是擦着唐城两人的桌边走过，直接向门口走去。难道是我猜错了？早已经暗自做好动手准备的唐城有些傻眼，他没有想到被自己一直盯着的中年男子，径自像个路人一样离开了！ 他竟然就这么离开了！看着窗外已经走到街道对面的中年男子，此刻的唐城一头雾水，一直很相信预感的唐城，没有想到自己的预感今天居然出错了。“哥，是不是没事了？”被唐城疏忽的黑子，此刻还保持着警惕，看到唐城明显松懈下来，一脸紧张还未散去的黑子终于压低了声音，向唐城询问道。正魂游天外的唐城闻言，有些尴尬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将桌上那盘猪蹄推给了黑子。 中年男子离开，小饭馆里便没有了令唐城坐立不安的那种感觉，黑子那淋漓酣畅的啃猪蹄场面，令唐城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小饭馆里，唐城心情渐渐变好的时候，已经走到街口的周广利却心情很是不佳。已过而立之年的周广利隶属中统，一向不喜言笑的周广利在中统总部一直是个无人关注的小角色，可他实际却是中统系统中身手最好的杀手之一。 这次被派来重庆，周广利的目标便是唐城，唐城那天主动挑衅牛大海之后，牛大海表面跟何金希商议对策，实际却暗地里将此事汇报到了中统总部。早在南京的时候，唐城就因为家中是私事，跟中统结怨，当时若不是有张江和他们这些情报处的叔辈们帮助撑腰，可能年轻气盛的唐城，早就被中统那些人扔进大牢里去了。 牛大海是中统布置在重庆的暗子，如果因为唐城，使得牛大海这枚暗子被军统那边揭开身份，中统暗中计划的事情就算是白费心思。与公于私，中统都有对付唐城的理由，所以周广利就被派来重庆对付唐城。没来重庆之前，只是看过资料的周广利，还以为自己对付的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可是等他真正见到了唐城，却发现自己之前的那些判断都是错误的。 在进入小饭馆避雨之前，一路尾随的周广利就有好几次动手的机会，可是每一次都被唐城巧妙的避开。直到周广利跟着避雨的路人进入那家小饭馆，这才被一直没有发现异状来源的唐城真正警醒起来，一直背对着唐城两人的周广利，数次鼓起勇气打算在小饭馆里动手，可他每一次鼓起勇气的时候，心中都会无端的出现动摇。 加入中统这么多年里，周广利早已经不知道自己执行过多少次这样的刺杀任务，只是这一次却不一样，面对脸嫩如学生模样的唐城，一向心狠手黑的周广利却迟迟不敢动手。就快要走到街口，混在人流中的周广利忽然停住脚步，因为距离他不远的街口位置，几个看着面色不善的精壮汉子，正隐隐形成一个弧形朝自己这边大步过来。 周广利是中统最强的杀手之一，识人辨事是拿手好戏，对面这几个精壮汉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周广利第一个反应，便是觉着这几人是冲着自己来的。眼角余光略微左右扫视，并没有发现异状的周广利，更加确认这几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因为在他身侧并没有看着可疑的路人。周广利脚下一个盘旋，突然折向穿过街道走向街道对面的小贩，看着像是去小贩那里买烟。 从街口过来的几人见状，马上分出两人也走到了对面街边，暗中用眼角余光盯着这几人的周广利，这下就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站着别乱动，乱动就要了你的小命！”就在周广利准备做出反应的时候，原本该递烟给他的街边小贩却忽然向后退了一步，和周广利拉开距离的街边小贩，脸上轻笑的同时，右手中的手枪正正指着周广利。 游荡在街边卖烟的小贩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这样的街边小贩在重庆城里随处可见，所以周广利刚才并没有怀疑对方，没想到却阴沟里翻了船。“你千万别乱动，我师傅说我杀性太大，说不定你稍稍动动手指，我就会扣下扳机。”年轻的小贩脸上带着轻笑，口中说出的话语，却令见多识广的周广利背心出汗，站在原地一动不敢乱动。 “二虎哥，这是队长要的人，千万被叫他给跑了！”年轻小贩的脸上很快露出真正的笑容来，可双眼却死死盯着周广利。年轻小贩打招呼的人，正是从街口过来的那几个精壮汉子，为首的那个就是年轻小贩口中的二虎哥。姚二虎从周广利身后绕出来，一边笑着伸手摩挲年轻小贩的脑袋，一边打量着僵直身体的周广利。 姚二虎是重庆本地人，去年因为伤人被抓进城外的劳改农场强制劳动，后来被赵大山招募进了特别调查队，是王秉璋挖墙脚之后，少数几个没有离开调查队的队员。唐城返回重庆之后组建城市搜索队，姚二虎就从普通队员提升为组长，手下管着六名新进队员，算是赵大山手下的一员干将。 姚二虎并不知道周广利的真实身份，他只是接到电话赶过来帮忙的，仔细打量过周广利之后，姚二虎这才回身看向年轻小贩，等待对方给出的解释。“队长就在前面的饭馆，正好我今天跟马叔他们来码头打探消息，结果发现这货暗中跟踪队长。队长要你们先把人带回去，等他那边完事之后，会亲自审问。”年轻小贩在唐城组建调查队的时候，就属于外围成员，只要他能通过搜索队的这次考核，就能算正式队员。 周广利被姚二虎从手铐反铐住双手的时候，整个人都还处于懵圈状态中，他曾经多次单独执行刺杀行动，可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还没有展开行动人就被抓。周广利再见到唐城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之后，在码头游荡了一整天的唐城回到军营，便马上提审了被单独关押起来的周广利。 “看你现在的样子，似乎很意外自己会被我的人抓到？”已经通过系统技能弄清楚了周广利的身份，和他来重庆的任务，唐城将提审周广利的地方放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毕竟对方是中统的人，这份体面必须要给对方。周广利不开口说话，唐城也不气恼，更加没有用言语侮辱对方，就只是静静的坐在周广利对面，他有大把的时间陪对方干耗下去。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约莫快一个小时过去，周广利终于撑不下去，总算是开口说话了。周广利开口说话，并非是真的撑不住，而是因为心中的好奇，毕竟唐城的表现太过出乎周广利的预想。“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一直跟着你，并没有发现你跟人联系，你那些手下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周广利有着太多的问题需要唐城来解答。 “你猜！”唐城给出的回答，差点没把周广利给起初脑淤血来，干巴巴的两个字透着浓浓的挑衅之意。一支烟抽了过半，笑嘻嘻看着周广利的唐城才终于正色道，“你的观察力还是不够强，虽然我一路人都没有跟人联系，可我在小饭馆里的时候，叫我弟弟出去买过一包烟，那卖烟的小贩也是我的人。” 唐城此刻提到了卖烟小贩，周广利这才算是恍然大悟，自己在街边被抓的时候，就是被一个年轻小贩用枪逼住就范的。“重庆城里有太多人，在帮助我们打探消息，留意可疑之人。你不是不走运，而是来重庆的第二天，就已经被这些人盯上了，就算我的人今天不抓你，明天也会抓你。” 第二十三章 跟刺客聊天 唐城给出的解释不算详细，却已经点出了关键之处，周广利不算聪明人，可也从唐城的解释中，知道了自己被抓的细节和缘由。见周广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心中暗笑不已的唐城强忍住笑意，继续正色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派人对你动刑吗？”唐城的整个问题，令周广利更是无语，心说你怎么想的，我哪里会知道啊？ “我之所以没有派人对你动刑，并不是因为你是中统的人，而是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中国人！如果你们中统对我做过调查，就应该知道不管是在南京还是重庆，我对付的都是日本人和汉奸。只要是中国人，只要不是卖国贼汉奸，哪怕你是中统来来刺杀我的，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因为你是个中国人！”唐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周广利明显觉察到了唐城话语中蕴含着的真意。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大道理，我是不会告诉你任何东西的，你就别再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虽然觉察出唐城刚才这番话不像是在哄骗自己，可周广利却并不领情，只是努力扭过头去不看唐城，而且话语中明显透出拒绝之意。周广利的态度，如果是换做其他人面对，说不定早已经暴跳如雷，可唐城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怒色。 “无所谓，我并没有指望你能告诉我什么！”唐城的脸上显出笑意来，周广利一脸狐疑的看向唐城，他想要知道唐城这幅样子，是不是在故意欺骗自己。可惜，周广利并没有从唐城的表情中看出有可疑的地方，难道他说的是真的？周广利心中更加狐疑起来，可是不管他怎么盯着唐城看，也没有看出唐城的表情有异。 “从我知道你是中统派来重庆的之后，我就没打算想要对你怎么样，请你来这里，就只是单纯的想跟你聊一聊！”唐城拿出香烟，主动递了一支烟给周广利，并且帮着周广利把烟点着。“我和你们中统之前有些冲突，我估计中统总部派你来重庆找我的麻烦，幕后策划此事的就应该是我当初得罪的那些人。” 正低头抽烟的周广利，因为唐城这句话呛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唐城对待中统的态度会是如此的淡然。“中统上层派你来重庆对付我，应该对我进行过一些调查，我不知道他们都告诉了你多少调查结果，不过我相信，你看到的和他们告诉你的，并不全面。”唐城给自己也点了一支烟，大有跟周广利好好聊天的意思。 “我父亲是情报处的老人，在一次追捕日本特务的行动中殉国，国民**给了我家一块勋章，所以我是烈士后代。”唐城的声音听着很是平缓，听在周广利的耳朵里，却并不平静。“后来为了照顾家人，我辍学当了警察，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从一个叔伯口中得知了我父亲故去的内情。所以，我痛恨日本特务，痛恨所有在这片土地上为非作歹的日本人。” “警察的薪水实在太少，我家里人口又多，如果我不想其他的法子挣钱，家里就只能靠典当家产过日子了。靠着父亲在情报处的那些叔伯们帮忙，我跟情报处达成一项协议，我为他们提供城中日本特务的线索，来换取数量不等的奖金。”唐城此刻说的这些，周广利在调查报告中全都看过，只是没有唐城说的这么仔细。 “或许是因为接受过我父亲训练的结果，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从一些常人觉着不起眼的线索和消息中，找寻出有价值的情报来。再说我还有警察身份，有些需要调查的线索，警察远比情报处的行动人员更加便利，所以我在南京警察局的那段时间理，帮助情报处抓到不少潜伏在南京城里的日本特务。” “那段时间理，情报处总部有人想要招募我加入他们，只是因为我母亲的阻拦和几个叔伯们的反对，我只是和情报处保持了合作关系，而并非加入他们。就是在那段时间，我跟中统有了第一次冲突，起因是警察局的一个高层看上我母亲，妄图利用职权来威胁我家。这事当然不是那么好解决的，我只能找了在情报处任职的叔伯们帮忙，结果就引来了你们中统的插手。” 唐城这会说的这件事，周广利在那份调查报告中，自然是没有看到，不过周广利也不会轻易相信唐城。唐城并不在乎周广利是否做出反应，他只是继续往下说，而且语调依旧平稳。“我当时很愤怒，就跟你们中统的人发生了冲突，事后也被情报处的叔伯们帮助解决。只是事后我才知道，敢情你们中统的人冒头出来，并非是替那个警察副局长出头，而是因为中统和军统之间的恩怨争斗。” “我唐家只是个小角色，我当时也只是个为了养家糊口的小警察，并不想参与进中统和军统之间的恩怨争斗中。我当时想着，既然情报处已经出面，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结果我没有想到，你们中统的人还是不愿放手，随后又在南京成立发生了一次冲突，听说那次冲突最后还闹到了委员长那里去。”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唐城的脸上露出无奈之色来，冲着周广利双手一摊，满是委屈的言道。“我只是个小角色，是个不入流的小警察，不管是你们中统还是当时的情报处，我都招惹不起。所以我只有离开南京，结果就跟着被调任来重庆的一个叔伯来了重庆这边，只是我没有想到，我都已经躲到重庆来了，你们中统还是不肯放过我这个小角色！” 唐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告诉周广利的自然是他想说出来的，至于他两次去上海的事情，唐城并没有说出来。唐城不知道中统那边，是否知道自己两次去上海的事情，不过就算周广利此刻向他询问上海的事情，唐城也不会承认。毕竟那已经牵扯到了军统的秘密任务，如果唐城告诉给周广利，少不得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唐城话题的内容直接从南京跳到了重庆，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广利终于有了反应，虽然周广利控制的很好，唐城还是从周广利变粗的呼吸中看出端异。“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我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你准备拿我怎么办？”面色平静的周广利将手中的烟抽完，将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的他，终于开口说话。 对方主动开口，这就是个好兆头，唐城跟着把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跟着回答周广利的问题。“我之前就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不会拿你怎么样，请你来这里，只是想跟你聊一聊。”唐城再次冲着周广利摊开双手，表情真诚的笑了起来。“你看，我也没有用绳子捆着你，也没有用手铐来铐住你的手脚，你完全是个自由的人，这已经能表达我的态度了！” “那你想跟我聊什么？”周广利闻言皱眉，“我只是中统的一个小角色，被派来重庆，是因为我在中统总部里得罪人了。如果你想知道中统的事情，我想，我可能帮不到你，因为我在中统总部，就是个坐冷板凳打杂的。”这是周广利进入唐城的办公室之后，说话最多的一次，唐城听了只是连连摇头。 “你太谨慎了！”唐城摇头轻笑，“而且我并不认为你在中统总部里，是个小角色！这话恐怕你自己都不会相信，所以就别拿来糊弄我了！”和唐城面对面坐着的周广利，不管是被抓前的镇定，还是此刻说话时候的那份气度，都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具备的，更何况唐城已经用系统技能，得知了周广利的刺杀能力很强。 “我请你来这里，一方面只是闲聊，另一个方面，就是想委托你回去告诉中统总部的那些人。我唐城无意跟你们中统为敌，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可如果你们中统还是拿我当敌人看待，那我只好舍出这条命去跟你们中统为敌了。大不了，我就违背母亲的心意加入军统，我想你们中统再跋扈，也不敢对军统的人赶尽杀绝吧？” 唐城最后的依仗就是加入军统，一旦他进入军统，中统那边还真是不好继续针对唐城。唐城打算撕破脸跟中统拼到底的想法，自然是他胡诌的，可周广利却并没有识破。如果把唐城和周广利互换了身份，换做周广利面对中统的迫害，他觉着自己也会生出和唐城一样的想法来，只有抱紧军统的大腿，才能保住自己和家人。 有人撑腰，总是好过单打独斗，何况军统这根大腿看着就给力。离开中统总部之前，周广利就听说军统和中统最近的情报争斗中，军统这段时间可是稳稳压着中统一头。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周广利的神色松动，唐城心中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如果可以选择，他才不想跟中统这边产生纠葛。 第二十四章 连续抓捕 “你到底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面色似有松动的周广利还是问了和之前同样的问题，虽然听唐城说了这么多，可周广利心里一直加着小心。唐城的确看着年轻，可周广利还从来没有见过有如此年轻的人执掌一支人数接近百人的城市行动队，从一开始，周广利就没有小看过唐城。周广利的口气变化，让唐城只是微微楞了一下，便马上反应过来。 “军统能介入军警部门事务的权力，是委员长给的，你们中统的管辖范围，并不包括军警部门，这一点，我想你应该知道。牛大海是重庆本地人，他能当上警长，我并不觉着惊奇。我只是好奇牛大海是警长的同时，他还是你们中统的人，我就想要知道，你们中统究竟想要干什么？”唐城此刻这番话听着有些混乱，可周广利却已经明白唐城话中想要表达的意思，牛大海的任务不算什么机密，周广利来重庆之后，就已经跟牛大海见过面，自然知晓牛大海在重庆的任务是什么。 可这毕竟是中统的机密任务，周广利不可能告诉给唐城知晓，所以面对唐城的询问，周广利只是保持沉默。好吧，算你狠！周广利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唐城没有办法，值得放弃追问下去。“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你就可以离开了，不过我要提醒你，最好马上离开重庆，顺便把我的意思带回去转告你们中统的那些人。千万不要再来挑战我的耐心，否则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大开杀戒，到时候，后悔的一定是你们。” 没能从周广利这里得到具体的答案，唐城倒是也不气恼，只是按照之前的想法，送周广利离开的适合，专门叮嘱了对方几句。心中暗自震惊的周广利，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着离开唐城的办公室，一直到他被车子送进市区，周广利都没有醒过味来。“你做的很对，这个时候，不是跟中统撕破脸的好时机。”周广利离开，张江和从唐城办公室隔壁的房间里出来。 抓到一个中统派来重庆的杀手，唐城怎么可能瞒着张江和，他故意带着黑子在码头流连，就是为了给张江和时间赶去军营。军统和中统的争斗时来已久，张江和作为军统在重庆的负责人，辖区里来了中统的刺客，他若是不知道此事，事后可能就会招致军统上层的责难。而且唐城并没有想要将此事瞒着张江和，所以他才会将周广利弄来自己的办公室问话，目的就是想要隔壁房间里的张江和参与其中。 张江和不赞成这个时候跟中统起冲突，唐城表示理解，但他从来都不是哎打不还手的性子。“这个姓周的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不过我从他的反应里也看出点东西来！牛大海暗中跟踪孙长海，绝对是中统总部布置的任务，我已经安排人对孙长海做进一步的调查了，只要这个孙长海还在重庆，他身上的疑点就一定能被解开。” 和周广利面对面聊天的人是唐城，他这么说，只是躲在隔壁偷听的张江和自然没有办法反驳。不得不说唐城的运气很好，就在当天晚上，周广利便悄悄离开了重庆，而赵大山那边却又有新的情况出现。“队长，这事可真的不怪我们，我们也没有想到这个姓王的会这么不经折腾！” 暗中监视孙长海的赵大山他们，几乎全天24个小时跟着孙长海，终于发现孙长海在城东有一处类似安全屋的场所。赵大山他们对这个看似毫无防御手段的场所，只是按照老法子马上实施侦查，却不想被住在这里的人发现。情急之下的赵大山他们，自能当机立断控制住了院子里的人，只是其中有个姓王的，却在抓捕过程中受伤毙命。 接到汇报的唐城马上带人赶了过来，待他皱着眉头仔细看过地上的尸体，一直紧锁住的眉头才算是慢慢舒展开来。“我记得请重庆站那边的人给你们上过课，难道你们刚才都没有检查地上的尸体？看不出这是服毒之后的症状？”说话的同时，唐城指着尸体的眼脸和已经变了色的嘴唇。 在手电筒的映照下，赵大山等人应声看去，这才发现尸体的眼脸已经是充血状态，再看那已经变色的嘴唇，这些都符合服毒之后的反应迹象。“查，我要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唐城起身站起，环视一圈这个院子里的情况，然后交代赵大山等人。“马上抓捕孙长海，且不可给他逃离重庆的机会，就以重庆站的名义抓人。” 唐城原本并不很看中孙长海，自他看来，即便和他有过额基础的苏勇看着可疑，但这个孙长海一看就是个软骨头，日本人绝对不会将这样的人发展成内线。可是现在中统也注意到了孙长海，这就说明孙长海还是有一定价值的，唐城此刻也想知道这个孙长海怎么就入了中统的眼。赵大山他们已经连续跟踪孙长海十几天，迟迟没有新发现的他们，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此刻终于等来了抓人的命令。 暗自摩拳擦掌的赵大山他们没有耽误时间，半个小时之后，惊魂未定的孙长海一家就都被赵大山他们控制起来，尤其孙长海，更是穿着睡衣拖鞋就被抓去了军营待审。“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阴冷漆黑的地牢里，快要发疯的孙长海不住的叫喊着，可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一直过了能有快两个小时，在孙长海几乎到了崩溃边缘的时候，一身笔挺军装的唐城这才出现在孙长海的面前。看到唐城身穿军装，孙长海心中的恐惧更是迸发到了极致，他以为自己倒腾仓库物资的事情爆发了。 “孙长海，你倒腾仓库物资的事情，我们不感兴趣，我只是很想知道，你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人关注的东西，不只是中统，就连日本人都盯上你了？”故意穿了军装的唐城，不愿在阴冷的地牢里多待，只是问了孙长海一句，就叫人把孙长海从地牢里弄上去，关进了审讯室里。 审讯室里同样阴冷，可是要比幽暗的地牢里好了一些，被固定在木架上的孙长海在脑海中快速思索起来，他在琢磨唐城究竟是神秘人。 “你就别瞎琢磨了，上门抓人的时候，我们不是都已经给你说我们是军统的人了嘛！”孙长海现在这幅样子，明显是在心中暗自盘算利弊，在椅子里坐下来的唐城忽然轻笑起来。“我还是刚才的那个问题，既然中统和日本人都盯上了你，那你身上就应该有被人注意的地方。如果你说不出或是不想说，那你倒卖仓库物资的事情，就会被上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问的那些，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孙长海到现在，还都不知道苏勇是日本人在重庆城里的情报特工，毕竟苏勇是王秉璋的小舅子介绍自己认识的。被固定在木架上的孙长海极力的辩解起来，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被污蔑跟日本人有勾连，别说自己活不了，可能自己这一家子都跟着活不了。 孙长海的辩解，并没有出乎唐城的预料，所以他并没有因此动怒。此时的孙长海一头雾水，唐城连续问了几个问题，孙长海都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唐城渐渐的也就没了耐心，看过时间，再有不到一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唐城索性带着人准备去抓苏勇。“队长，不是说还要多监视一段时间吗？怎么会突然抓人？” 赵大山安排的人一直监视着苏勇的住所，他们原以为这是个长期监视任务，没想到唐城却突然带着人过来要抓捕苏勇。“不等了，马上抓捕！”唐城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出错，现在就连中统都已经参合进来了，与其等着中统彻底把水搅浑，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先把这个苏勇给控制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担心会暴露身份，苏勇一直是一个人住，这倒是方便了唐城他们的抓捕行动。室内抓捕，一直都是唐城训练手下行动队员的主要内容，他甚至在军营里面，利用一块空地，专门布置了用于室内抓捕训练的场所。搜索队所有人，包括唐城自己在内，每天必须进行一次室内抓捕的训练。 正因为有每天一次的针对性训练，抓捕苏勇的行动很是顺利，原本心中还有些大意的抓捕队员，亲眼看到苏勇压在枕头下面的手枪之后，这才后背冒着冷汗连喊队长英明。苏勇也不是傻子，被人按在床上的时候，他就知道要完蛋了，尤其连嘴里藏着毒药的假牙都被人取出。“我想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从床上拎下来的苏勇，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些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是真的警察。 苏勇的询问，并没有得到解答，因为根本没人理会他。一团布头，很快被塞进苏勇嘴里，包括手脚在内，苏勇被绳子捆的粽子一样，对方如此熟练的抓人手法，更加让苏勇坚信抓捕自己的不是弱鸡一般的警察。 第二十五章 错综复杂 苏勇才被送回军营，得到消息的张江和便带人赶了过来，一见到唐城，张江和便犹自皱眉。“不是说这个苏勇要长期监视嘛，怎么突然就抓了？”和唐城一样，张江和也认为孙长海身上疑点诸多，这个苏勇正是能解开这诸多疑点的关键人。之前张江和就跟唐城讨论过此事，唐城当时建言长期监视这个苏勇，力求通过这个苏勇发现更多线索。 可这才没过几天，唐城就亲自带人抓了苏勇，张江和觉得唐城如此性急，其中一定是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唐城没有直接回答张江和，而是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好一阵之后，才一脸疲惫的言道。“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觉着心里烦闷，我手底下能用的人手本就不够用，这个苏勇更是牵制了我太多的人手，左右都是要抓的，不如早抓了把人手解放出来！” 唐城的回答并未令张江和满意，只是当着赵大山他们的面，张江和并没有多说。因为张江和一行人的到来，原本该马上压入地牢的苏勇，被重新安置在审讯室里，担纲审讯的是老福，张江和也派了重庆站的人进了审讯室旁听。“你现在这个状态可不算好，如果身体不适，不如就休息一阵子。”等着办公室里只剩下自己和唐城两人的时候，张江和重新提及刚才的话题。 唐城整整一夜没睡，此刻双眼满是血丝，看着很是疲惫，可他偏偏却丝毫没有睡意，他这副样子，在张建和看来的确是有问题。唐城实际也觉察出来自己的身体可能是出了外套，从上海回到重庆之后，自己的脾气似乎越发的不受控制起来。虽说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看着都很顺利，可唐城心中明白，自己越发的没有耐性了。 就像今晚抓捕苏勇的行动，如果是换做没有去上海之前的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提前抓捕苏勇。按照自己的行事风格和习惯，作为突破口的苏勇，一定会被自己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才会动手抓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提前实施抓捕。可唐城左思右想，却始终没能发现自己出了什么问题，除去自己的精神有些萎靡之外，自己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大问题。 见唐城没有接自己的话茬，张江和眼神闪烁之后，温言道，“要是觉着累了，就休息一阵，红妆最近拜了个师傅学习做菜，有空也回去陪她们吃顿饭。”张江和并不太会劝慰人，此刻他能想到便是周红妆，在唐家已经住了半年多的周红妆，基本已经能算是唐城的媳妇。张江和的话，令唐城无奈点头，他自己也知道亏欠家人很多。 老福没有唐城的诸多手段，可也算是个刑讯好手，会同重庆站的人在刑讯室里待了差不多快2个小时，终于在唐城和张江和吃早饭的时候，将苏勇的口供送来唐城的办公室里。“队长，你的推测果然没有错，日本人的确是在进行一个大计划。”同样满眼血丝的老福，此刻看着很是兴奋，就算张江和还在这里，老福也早已经忘记了敲门这回事，直接推门就闯进了唐城的办公室里。 放下筷子的唐城并没有因此动怒，而是示意老福继续往下说，“队长，这个苏勇的确是特高科在重庆的潜伏人员，只不过此人一直和他的联系人单线联系。很不巧的是，和他单线联系的那个上线，居然在咱们围剿城东高升旅店的时候，被当场打死在高升旅店里。”老福的话，令唐城和张江和两人暗自叫苦，如此巧合的事情，任谁也不会想到。 作为单线潜伏的苏勇，一旦和上线失去联系，就只有启动紧急手段联系特高科在武汉的秘密联络点，否则他只能默默的继续潜伏下去，一直到特高科总部派人来执行重启程序。忽然想到这个的唐城随即开口问道，“既然这个苏勇跟上线是单线联系，而且和他联系的上线，已经死在了高升旅店里。那他就该静默潜伏才是，为什么还要刻意接近孙长海？还有那个叫小桃红的暗娼又是怎么回事？” 唐城的这两个问题算是问到了关键之处，还好老福都已经反复询问过了被关押的苏勇，到是没有迟疑便给出回答。“先说那个叫小桃红的暗娼，那个女人的确是个暗娼，只不过是拿了苏勇给的钱。这个小桃红原先也是正经人家，只是丈夫几年前死了之后，没有办法维持家中的生计，这才做了半掩门的生意。不过你们绝对想不到，这个小桃红家道还没有破败的时候，也是上过新式学堂的。” “孙长海是重庆本地人，上学的时候，和这个小桃红曾经是同学，据说还曾经要好过一阵。后来是孙长海家中因为生意的缘故，搬去成都几年，等他再回到重庆的时候，小桃红已经嫁人。”说起小桃红和孙长海之间的那段曾经往事，老福也不免有些唏嘘。“苏勇恰恰是知道了小桃红和孙长海的这段往事，才会出钱雇佣小桃红，还故意制造了小桃红和孙长海在城里偶遇的机会。” 老福说到这里，唐城已经基本能推断出接下来的事情，这就更加证实了他之前的推断，如果苏勇的真正目的不是孙长海，那么这个孙长海身上就一定有被苏勇利用的地方。唐城说出自己的判断之后，老福立马冲着唐城竖起了拇指，“队长，你说的完全正确，经过我们的审讯，苏勇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这个孙长海，而是孙长海那个从海外归来的小舅子。” 听说这里面还牵扯到了孙长海的小舅子，一直没有出声的张江和，顿时也来了精神。“苏勇说在高升旅店出事之前，他接到上线带来的指令，要他接近孙长海的小舅子。具体的原因，苏勇并不知道，不过特高科总部那边的命令显示，孙长海的这个小舅子，曾经留学德国学习德国人的先进机械操作和制造，现在已经回国返回重庆。” “据苏勇自己猜测，国民**上层有意在西南地区恢复工业，孙长海小舅子这样有先进机械知识的留学生，很可能会被**招募做事。”老福说到这里，不管是唐城还是张江和，都是脸色大变。如果这个化名苏勇的日本特务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件事就大发了，这里面很可能还会牵扯到他们不知道的一些事情。 唐城的反应不慢，立刻交代老福将苏勇单独关押，没有他本人开具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得单独接触和提审这个苏勇。等老福离开办公室，张江和也马上打电话，把等在楼下的心腹叫上楼来，低声交代过手下心腹之后，张江和这才扭头看向唐城。“这件事不是咱们可以参合的，我已经安排人发电报，向总部那边汇报，相信总部那边很快就会有命令过来。” 唐城并没有对张江和的横插一手有所怨言，相反，他倒是觉着把这颗烫手山芋交出去，反倒是一件好事。“叔，我明白什么是轻重缓急，我也觉着那人交出去是件好事。这滩浑水太深了，咱们这样的小角色还是不要参合为好，万一上面的大神们打架，不小心踩咱们一脚，那可就麻烦了！” 唐城的反应和态度，令张江和心中感慨，自己刚才还说唐城是个不靠谱的，谁知道一转眼，这小子又聪明的让人不由得嫉妒。“那个孙长海，你打算怎么办？”从苏勇的口供中不难看出，孙长海并没有做出卖国家利益的事情，如果孙长海作为涉案人员被交给军统总部，这货指定不死也得要脱一层皮。 唐城根本不在乎孙长海这样的小角色，张江和的询问只是令唐城轻轻摇头，“孙长海虽说还没有做出出卖国家利益的勾当，可他倒卖物资的那些事情，也足够他喝一壶的。他在城里的那些店铺，我这边能用得上，所以这个人，我暂时不能交出去。”唐城的回答很是直白，就差没有直接说要抄没孙长海的家财做搜索队的日常经费补贴了。 张江和来重庆的时候，基本也能算是两手空空，若不是先期办案的时候，趁机抄没了几个涉案人员的家财，重庆站可能早就入不敷出了，所以他对唐城打算抄没孙长海家财的举动还算能够理解。“你自己看着办吧！只是不要闹的太大，孙长海的老丈人在重庆还算有点能耐！听说是能在张群面前说上话的！” 川地之王刘湘率军出川参加抗战，今年一月病逝在武汉之后，张群就被任命为四川省**委员兼主席，虽然国民**的这一任命遭到刘湘部将们的集体反对，可国民**还是维持了对张群的任命。如果孙长海的老丈人，能在张群面前说得上话，唐城就不得不掂量一下这里面的道道了，否则一个不小心，便会得罪了张群。 第二十六章 寻找对策 “没事，我只是要扣留孙长海倒卖物资的那部分黑钱，就算事情闹腾到张群那里，我这边也是能站住脚的。”唐城是典型的压力越大，头脑就越清醒。张江和提醒孙长海老丈人跟张群的关系，唐城只是略微思索之后，便放下心来。在孙长海这个案子里，不管是搜索队还是重庆站，都没有留下给张群发飙的漏洞，毕竟孙长海是真的倒卖了物资。 发现孙长海这个案子里牵扯颇多，甚至可能会牵扯到了国民**高层，张江和便选择了把其中的关键人物苏勇交给军统总部处置。张江和此举只是想要祸水东引，将可能会惹来的麻烦转嫁到军统总部那边去，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军统总部并未接招，只是下令将苏勇押在重庆就地审问。 “白叔，有日子没见，看你这气色依旧呀！”接到张江和汇报的军统总部，没有要带走苏勇的意思，反而是派了人来重庆就地审问，而且军统总部派来的还是唐城的老熟人白占山。唐城离开重庆去上海之前，白占山就被调去了成都，所以他并不知道白占山只在成都待了两月，就被调回了军统总部。 白占山此来重庆，身上带着军统总部的密令，这也算是上头派来重庆的钦差大臣。所以张江和将迎接场面弄的不小，只是唐城对待白占山的态度依然，并没有因为白占山从军统总部来，就上赶着巴结对方。“你小子还是那幅混不吝的样子，有日子没见，个头倒是看着有长了不少啊！”白占山对唐城早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了，所以对唐城也不用摆着架子说话。这倒是让张江和心里更加警惕起来。 “你小心一点，白占山看着鲁莽，实际却是个心思缜密的，要不然总部那边也不会派了他带队过来。”张江和瞅了个机会，凑到唐城身边低声提醒。唐城暗自伸手在张江和的后背上轻轻点了一下算是回应，他当然不用张江和提心，原先还在南京的时候，唐城就已经在暗自提防笑面虎一样的白占山，现在更是如此。 “我这次来，是带着老板的密令来的！”欢迎的酒宴散去之后，原本已经看着醉眼迷离的白占山，一扫之前的迷醉，瞬间清醒过来。白占山对军统那位局座大人的称呼，让唐城心中暗自警觉起来，他当着自己和张江和的面称呼那位为老板，目的不是在故意试探自己两人，便是变相的警告。 唐城暗自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张江和，却见张江和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唐城这才算是暂时放下心来。唐城暗自放心的同时，暗自留意两人反应的白占山，也在暗自失望。“我临来的时候，老板发话，重庆作为大后方，稳定最为重要。你们上报的那个案子，不宜牵扯过多，但其中的牵扯必须要查清楚，好让委员长对大后方发生的事情，有个清楚的了解。” 白占山的话，令唐城和张江和下意识的对视一眼，尤其唐城，更是心说这话是个病句啊！这又想要查清楚内情，还不能牵扯众多，这怎么可能做到？不过唐城也只是在心中这么想，他却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既然白占山是军统总部派来重庆的钦差大臣，那么关于这个案子的所有事情，就应该都由白占山主持和负责。 只是一眼对视，两人之间已经越来越有的默契，让张江和马上就明白了唐城的想法。所以在轻咳一声之后，张江和接过话头言道，“老白，你这话说的太对了，既然总部那边对这个案子已经有了处置方向和调子，我这边，你大可放心，一切都按照总部的命令来做。”张江和表现的很是配合，这让白占山大为满意，冷眼旁观的唐城却一直在心中暗自冷笑。 离开安顿白占山他们的旅馆，和张江和一同坐在轿车后排座位里的唐城，压低了声音对张江和言道。“叔，姓白的这次应该还带着其他任务过来的，既然他刚才没有说，那咱们干脆就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正好我手上又有了两条新线索，不如暂时把注意力都放在这两条新线索上，正好避开白占山这个憨包。” 唐城原本是准备这几天就联合守备团，对城内实施第二轮严打行动，可军统总部却派了白占山过来。这个时候如果继续实施严打行动，唐城担心会被军统总部视作重庆站的示威，所以他临时改动计划，准备将昨天刚刚发现的新线索拿出来，帮助张江和避开白占山的纠扯。 张江和闻言沉思，稍顷之后才开口言道，“我现在到不担心白占山，毕竟在重庆做的那些事情，经得起总部的核查。我现在担心的反倒是城内那些有心人的反扑，咱们上次截获的那批烟土，虽说事后没有人来找后账，可我听说那批烟土牵扯城里不少人。我现在就担心，那些人听说总部派了人来，说不定会找到白占山乱说一气。” 众口销金的典故，唐城岂能不知，不过他想的和张江和却不一样。“叔，你可别忘了，那批烟土的事情，守备团可是挑大梁的出头露面的。何况咱们收到钱之后，钱款都是做了帐的，上面派人来查，也要依据证据说话。再说那些钱也没有装进咱们个人的腰包里，不是全都充作活动经费了嘛，要是不信，他们大可以去查账就是了！” 唐城的话令张江和轻轻摇头，“你说的轻巧，如果上面硬要拿咱们说事，无中生有也不是没可能。总部那些人的嘴脸，难道你在南京的时候，就没有见识过啊！不过烟土的事情，有守备团出面扛着，总部那边到是也不可能直接都扣到咱们的头上来，那些人毕竟还是要些脸面的。”张江和最后话锋一变，却也没有彻底悲观。 “我原想着就这几天，开始第二轮严打行动，不过我又担心总部那边会以为这是咱们的示威行为。既然你担心城里那些人会暗中使坏，不如咱们就开始第二轮严打，正好借用这个机会，找几只鸡宰了，拿来吓唬一下那些准备露头闹事的猴子。”唐城说着话，眼底里戾气闪现，如果城里有人趁机闹事，就是在拿唐张两家人的性命不当回事，对付这样的人，唐城可不会手软。 “你先让我仔细想想，你可先别动手挑事！”张江和知晓唐城的性格，随即出言告诫唐城，因为这个时候，重庆城里绝对不能乱。张江和身为重庆站的站长，需要考虑方方面面的事情，唐城却不用理会这些。将张江和送回重庆站之后，唐城便回到军营召集手下开会，搜索队众人不明就里，只是看着唐城的脸色不大好看。 “军统总部派人来重庆了，我才从那边回来，咱们这次可能会有麻烦，主要还是上次扣押的那批烟土。”坐在长桌尽头的唐城面色不愉，听到他这句话的赵大山等人，也都马上炸了锅。烟土出手之后，换来的钱都已经被唐城发了下去，这个时候又扯起这件旧事来，难不成是要大家把拿到手的钱再还回来不成？这怎么行？ “都安静！先听队长怎么说！”会议室如同菜市场一般的喧闹起来，众人都是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看的心头火起的赵大山抓起烟灰缸用力敲着桌子，好不容易才让会议室里安静下来。赵大山是最早跟着唐城做事的老警，搜索队建立之后，很多的事情，唐城都是直接交给赵大山指挥操持，见他发飙，其他人也只能先耐着性子安静下来。 等着与会众人不再鼓噪，唐城这才继续言道。“我原本准备提前进行第二轮严打行动，好趁着这个机会，狠狠整治一番城里那些冒头的家伙，只是重庆站那边还没有给出答复。重庆站那边觉着，军统总部来的人，未必就会旧事重提，何况烟土的事情一直都是守备团那边出头操办，不会直接怪罪到咱们身上来。” 唐城这番话看似轻松，可赵大山他们心头还是觉着沉甸甸的有些心慌，毕竟搜索队现在已经归重庆站直属，军统的那些家法，同样对搜索队管用。环视过众人的表情和反应之后，心中暗爽的唐城不得不再次绷紧了面皮，“召集你们过来开这个会，就是要给你们提个醒，这段时间外出需小心一些，千万别被人抓住小辫子，否则谁都救不了你们。” 唐城才不担心白占山他们会调查烟土的事情，他刚才说的这些，包括他说话时候的表情，实际都是唐城装出来的。搜索队这段时间连续成功抓捕到日本特务，从上到下都有些忘乎所以的骄傲起来，唐城想借助军统总部派人来重庆这件事，对手下的队员们，进行一次思想和纪律上的整顿，免得这些人日后会因为行为不检掉了脑袋。 第二十七章 好心情 搜索队上下严正以待，有了唐城的专门提醒和恐吓，赵大山等人再做起事情来，就都小心了许多。两天之后，就在白占山他们还在对苏勇秘密审讯的时候，唐城终于说服了张江和，再联合了守备团和王秉璋之后，重庆城里的第二轮严打行动终于拉开序幕。这一次的严打力度看似不如对此，实际却帮了唐城他们大忙，至少他们通过这次全城严打，掌握了城内外来人口的基本情况。 有了上一次严打行动带来的效果，重庆城里的大多数人，都对严行动拍手称快，但也有一部分人，对严打行动不但反感抵制，他们还私下里接触了白占山。“白叔，重庆的严打行动，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如果重庆人对严打行动不满，他们为什么上一轮严打行动的时候毫无怨言？而且据我所知，这一次严打行动中抓到的部分人犯，都是城内百姓主动举报的！” 白占山假意询问严打行动的事情，唐城也就回答的有些应付差事，被白占山问及行动中是否有影响民生的时候，唐城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白叔，我不知道武汉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就重庆目前而言，这阵子来了不少的外来人口。依照特高科一贯的行事作风，你敢保证这些外来人当中，就不会混着特高科派来重庆的探子？” 唐城本不想说出严打行动的第二层用意，但白占山的话语越发显得咄咄逼人起来，无奈之下，唐城只能说出自己的真正用意。“白叔，我们这一轮的严打行动，看着是整顿市面环境，实际却是为了城内来的那些外来人口。只有掌握了他们的基本信息，我们才能很好的掌握他们的情况，并且通过这些基本情况来甄别混在他们当中的日本特务。” 这话如果是还一个人在白占山面前说，白占山可能还能讥笑对方几句，可是来到重庆的当天，白占山就已经看过人满为患的重庆站地牢。重庆站地牢里关押着的那些日本特务，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功绩，白占山就算再是跋扈，也不能说重庆站的闲话，尤其他现在的级别，已经差了张江和好几个等级。 能做事，还有头脑，这就是唐城给白占山的印象，也是白占山能够容忍唐城的缘由。张江和倒是不赞成唐城跟白占山硬顶，可白占山一来就插手重庆的事物，张江和心里也有点烦他。短短几天时间里，守备团的士兵联合警察，对重庆市区进行了几轮搜捕，原本在街面上混天度日的流氓混混，几乎被抓了个干干净净。 唐城策划的严打行动，当然不是只抓人那么简单，搜索队和重庆站的人手随后进入市区，开始对外来人口和重点目标，进行情况了解和登记。没有人知道，唐城策划的这些，几乎都是照搬了后世街道派出所的人口普查流程，在登门到户的严密排查之下，唐城他们又连续抓捕到十余名潜伏在城里的可疑之人。 连续几天时间，唐城都来回奔波于军营和城外的劳改农场之间，那些被搜索队带回的可疑之人，也分批经过了唐城系统技能的甄别，其中有四人被确认为日本特务。“我就说吧，只要咱们做事细心，隐藏在外来人口之中的日本特务，就没有办法继续隐藏下去。”得到消息的张江和大喜过望，对重庆站上下的管束也越发的严格起来。 城外的劳改农场一直说缺少劳力，这下可算是给他们解决了麻烦，连续几天的搜捕抓人，城外的劳改农场已经是人满为患，守备团和警察局至少在城里抓了超过三百人。唐城现在是痛苦并快乐着，他的系统技能每天最多能甄别6个人，第二轮严打抓到的这些人，至少需要他花费近2个月的时间，才能一一甄别完毕。 和张江和的欣喜若狂不同，同样得知了消息的白占山，却只能在心中暗骂自己身边为什么没有一个像唐城这般能干的手下。又有四个日本特务入账，不只是张江和欣喜若狂，重庆站上下也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起来。根本不用张江和多说什么，重庆站被派去随同搜索队进行城区搜查的行动队员们，也更加热情细心，他们期待着能抓到更多的日本特务。 可日本特务不是大白菜，不是想抓就能抓到的，这些行动队员大部分时间，做的还是枯燥无味的情况了解和登记工作。午饭过后，已经用光今天系统技能使用次数的唐城，正一脸悠闲的躺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回到重庆之后的这段时间理，他已经积攒下来不少抽奖机会，有意避开白占山的他，索性就留在军营里打算今天用光这些抽奖机会。 唐城目前已经抽到的系统技能，实际并不算多，可唐城觉着这就已经足够用了，他现在最想得到便是技能补丁，这样他就能升级已有的技能了。暗自在心中求神拜佛一番的唐城，闭眼假作打盹为掩饰，实际却已经打开了系统光幕。光幕下方的抽奖次数已经超过两位数，这一回，唐城不打算像之前那样以五次为一组的连续抽奖。 心中再次祈祷之后，唐城使用意识确认了抽奖按钮，半透明的光幕随即发生变化，变成了抽奖轮盘的模样。轮盘中央的红色指针，在唐城默认抽奖之后，便快速的转动起来。几个呼吸之后，在唐城叫停之后，红色指针停在了闪现出黄色光芒的区域里，待光芒散去，一行小字出现在轮盘下方的空白区里。 “该死的，又是香烟，能不能别叫我再抽中香烟了！”唐城原本以为闪现黄色光芒的区域，会抽出好东西来。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黄色光芒区域内抽中的，居然又是一条这个时代里没有出现过的中华香烟。像这种跨时代的过滤嘴香烟，唐城之前就已经多次抽出，因为有过滤嘴，所以这些香烟，唐城就只能留着自己抽，而且还得要小心翼翼的避着人。 心中略显失望的唐城，只得先将这条中华香烟锁进了办公室的保险柜里，这东西如何收进随身装备包中，可是会白白占用不少空间。接下来的几次抽奖中，唐城又连续抽出了皮带、牙膏和茶叶这样的生活用品，还好唐城在第七次抽出一个快拔枪套来，否则唐城可能连晚饭都没有心思吃了。 唐城从系统中抽出的这个快拔枪套，同样带着后世的风格，也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时代能生产出来的。唐城原本的快拔枪套是用牛皮自制的，虽说没有分层的黄牛皮固定手枪的效果不错，但如果要跟唐城手中这个工程塑料质地的快拔枪套比较起来，却是一点可比性都没有。替换下原本的牛皮枪套，唐城比划了几下快速出枪的动作，心中原本的失落瞬间消散不见。 总算是抽出一个有用的东西来！将手枪重新插回快拔枪套的唐城，脸上终于浮现出满意的笑容来。剩下的几次抽奖机会，也都被唐城接连使用，除去两盒罐头和一个打火机，让唐城暗自撇嘴之外，剩下抽出的东西也还算是有点用处，至少那条战术多袋裤和黑色速干衣，让唐城回忆起了自己大学时代的户外活动经历。 唐城不知道系统里为什么会抽出这种带着明显后世风格的东西来，但他还是很开心的反锁了办公室的门，然后换上多袋裤和速干衣，在办公室里重温了一会曾经的大学生活记忆。约莫半个小时之后，脱下衣裤收好的唐城，并没有流露出失落，也更加没有沉浸在对后世里家人的怀念中不能自拔，相反，此刻的唐城看着心情好极了。 多袋裤、速干上衣和工程塑料质地快拔枪套的出现，让唐城看到了更大的希望，他期待在以后的抽奖中，能抽出更多对自己有用的后世物品来。积攒下来的抽奖机会，被唐城再一次用了个精光，虽说没能抽出自己期望的技能补丁和新的系统技能，但唐城的心情还算不错，这种好心情还一直维持到了再见到张江和。 “看你这幅样子，是捡到钱了啊！”约好了一起吃晚饭的张江和，再见到唐城的时候，很容易就从唐城的表情中看出端异来。唐城也不解释，抓起饭馆老板亲自送来的菜单，先给自己点了几道爱吃的菜。唐城知道张江和是个善于观察和推断的人，如果解释的多了，自己反而需要编造更多的谎言来搪塞对方，还不如直接就不解释了，任由对方猜测就是。 果然，唐城这幅毫不理会的样子，倒是令张江和暗自琢磨起来，只是不管他如何琢磨，也绝对想不到唐城藏着的这个大秘密。“我说，您能不能好好吃饭，这菜可都要凉了啊！”张江和时不时的打量，让唐城很是无奈，只好用筷子敲着碗碟提醒张江和。“我高兴是因为劳改农场的问题终于得到解决，而且咱们还抓到四个日本特务，而且再有三天，就是你们重庆站付钱的日子。” 第二十八章 好运道 唐城最后那句话，可不是在跟张江和开玩笑，按照他跟张江和之间的约定，每个月的月中，就是重庆站支付搜索队奖金的日子。按照唐城和张江和的约定，再有三天的月中，重庆站就要支付超过500块大洋给搜索队。张江和闻言也是暗自在心中计算了一会，得出结论的他暗自嘬着牙花，500块大洋可不是个小数目。 张江和嘬牙花的动作，在已经被唐城看的清清楚楚，根本不给张江和开口的机会，唐城便抢先言道。“叔，你可别跟我说，你们重庆站没钱啊！我可是知道劳改农场这个月上交的钱又多了一成，而且那批烟土出手弄到的钱，你们那边分到的可是占了一半。我这区区500大洋，我想还不至于让你们重庆站为难吧？” 张江和正要说话，却被唐城给抢了先，如果是换做其他人，这个时候可能会不好意思开口，可张江和却不是其他人，所以在唐城停下话音之后，张江和马上摇头。“你说的倒是轻巧，你也不看看重庆站现在都多少人了！这么多人每天人吃马嚼的，每天可是要支出去不少钱的，更何况总部那边批下来的经费已经是越来越少了。” 张江和这幅叫穷的嘴脸，每到重庆站该支付奖金的时候，唐城总是会看到一次，不过这一次，唐城显然是不吃这一套的。“叔，你少跟我这叫穷！我可提醒你，搜索队才刚刚组建，如果我这次没有把他们应得的奖金发下去，你说他们以后还能好好做事不？你也不想看到我手下都是一群混日子的废物吧？” 唐城能要钱，是因为他能做事，能帮着重庆站搜捕到潜伏在城里的日本特务。可有些事情，不是唐城独自一个人单打独斗就能做到的，所以他刚才那番话，张江和实在找不到理由反驳。“当当当！”就在这个时候，包房的门被敲响，亲自上菜的餐馆老板推门进来，让包房里的气氛马上轻松起来。这顿饭是张江和掏钱，所以唐城并没有跟张江和客气，点的都是自己爱吃的菜肴。 两人之间的桌子上很快摆满了盘碗，唐城的好胃口，也引出了张江和的食欲，两人随即闷头大嚼没顾上继续胡扯闲聊。唐城不搭理张江和，只顾着对付桌上的饭菜，只能用一只手吃饭的张江和才吃了半碗饭，对面的唐城就已经吃饱肚子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叔，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放下碗筷的唐城准备离开，却被张江和拦了下来。 “我在总部那边还有一些老朋友，我托他们打听了一下，总部那边最近补充了不少新手，听说中统还在委员长跟前告了局座一状。白占山这次过来，你能躲就躲，要是避不开，记得也别跟他接触太深。”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考验唐城，张江和这番话说的云山雾罩的，其中的深意还需要唐城自己琢磨。唐城不傻，自然能明白张江和话中的深意，无非就是担心自己会吃了白占山的亏。 唐城并没有想着要刻意避着白占山，而是因为这几天的事情确实太多了，他根本就无暇理会白占山。赶在天黑之前，唐城回到军营，才被清空的拘押室里，又被十几个赵大山送来的可疑之人塞满。“队长，这是才从城里抓来的，戴手铐的这几个，在抓捕过程中，都有不同程度的反抗行为。”看守拘押室的队员，一字不落的将赵大山的原话转达给唐城。 “呵呵，居然还有人敢拘捕反抗！”因为有了上一次严打行动作为基础，唐城他们这第二轮严打行动开始的时候，唐城就专门要求参与行动的人员，全都要穿着制服和军装。敢对身穿制服和军装的行动人员实施反抗的，不是脑袋不清爽，就是犯了事身上背着罪名的。唐城背着手，站在拘押室门外看了一会，什么都没有说就转身离开。 再见到赵大山，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这货也不知道是不是打了鸡血，又往军营送来几个所谓的可疑之人。“你能不能直接把人送去城外的农场？咱们的拘押室早就已经人满为患了，再放人进去，拘押室就要变成咸鱼罐头了。”唐城没好气的用眼睛瞪着赵大山，后者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咸鱼罐头，但他从唐城此刻的表情中，觉察出了唐城的不耐来。 赵大山不是个喜欢争辩的性格，但这件事，他必须要跟唐城解释几句。“队长，这几个人，是咱们在码头的线人报告的。”赵大山说着话上前一步靠近唐城，“高升旅店！咱们在码头上的线人，说清楚的听到这几个人在码头上交谈的时候，话语中多次提到了高升旅店。”赵大山专门提到了高升旅店，唐城就马上明白过来。 “你确定？”已经从椅子里起身站起的唐城发声追问赵大山，后者伸手挠头，表情略微尴尬起来。从码头抓人到现在为止，赵大山还都没有亲自询问过抓来的那几个人，唐城的追问，他如何敢保证准确无误。“你以后行动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毛躁？码头上鱼龙混杂的，你敢保证你抓来的人没有大背景？” 见赵大山被自己问的哑口无言，唐城随即叫人把赵大山刚送来的人都先送去审讯室，不管这几人是什么身份背景，必要的询问还是要进行的。不得不说赵大山的运气的确不错，虽说没能从这几个人口中问出什么来，可是这几人中其中一个的表现，却引起审讯人员的注意，并马上报告给了唐城。 “队长，他们当中那个姓周的看着不大对劲！如果他们真的是来重庆做生意的普通人，光是审讯室里摆着那些刑具，就足够吓他们一个心惊肉跳的。可是那姓周的，却一点都没有看出惧怕来，回答我们询问的时候，给出的回答也是滴水不漏。这个人看着不像是个做小生意的，倒像是个见过大世面的！” 审讯室的报告，让原本不准备去审讯室的唐城改变了决定，不过他第一个见的并不是那个姓周的。“说说吧，只要说出你们的真实身份，我会给你们一个体面。”唐城站在木架旁边，一边慢慢卷着衬衣的袖子，一边声音清冽的询问被固定在木架上的这人。被询问的对象，是个看着身形不怎么健硕的中年男子，只是此人眼中不时闪现出的精光，显示出他并非看着那么普通。 唐城的询问，只是给自己使用系统技能做的一个铺垫，果然对方还是一口咬死自己只是个做生意的商人，并没有唐城希望知道的什么真实身份。对方的坚持，让唐城的眼神看着更加冷了几分，伸出右手搭在对方肩上，唐城再次询问对方的同时，也默默的发动了触判技能。唐城再次发问，问的内容很是普通，被询问的中年男子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心里却还是加着小心。 被固定在木架上的中年男子，自以为自己应对的还算得体，他却并不知道，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已经被唐城知晓。果然还是肆无忌惮啊！暗中发动触判技能的唐城，很轻松就知晓了对方的另一个身份，特高科在重庆已经折损了不少人手，居然还如此大摇大摆的派人进入重庆，这不是肆无忌惮又是什么！唐城心中暗自感慨，实际却对特高科的行事很是不屑，这分明就是白白派人来送死。 赵大山在码头抓到的这几个人当中，除去两个被他们花钱雇佣来的向导，剩下四人全都是从武汉过来的特高科情报人员。只可惜，这四个特高科的情报人员之中，只有一人是日裔，其他三人全都是投敌叛国的汉奸特务。而且唯一的那个日裔特务，并不是那个姓周的，姓周的恰恰是个汉奸特务。没想到都做了汉奸了，居然还表现的比日本特务都要坚贞，如果真的有骨气，干嘛还要做了汉奸！ 唐城这会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不过有特务自投罗网自动送上门来，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只是唐城并没有高兴多长时间，就觉察出不对劲来，高升旅店被端掉已经超过一个多星期，为什么特高科那边看着像是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如果对方已经知道高升旅店出事，就绝对不会派人去高升旅店接头，看特高科的一贯表现，似乎并没有这么差啊！ 带着疑问，唐城马上给张江和打去电话，他想要知道重庆站那边是否有相关的线索和情报来帮助自己解惑。电话那头的张江和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暗自在心中羡慕唐城的好运道，他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有日本特务自投罗网的好事。“你先被着急，我马上联系总部那边，我估计应该是特高科内部出了问题，否则按照他们的做事效率，应该不会出这么低级的错误。” 第二十九章 大忽悠 接到唐城的电话，张江和也觉着被赵大山抓到的这几个家伙有些不对劲，依照他以往跟特高科交手的经验，特高科的人应该不会这么笨。心中满是疑惑的张江和没敢怠慢，挂断电话之后，就马上给军统总部发去电报，为了引起军统总部的重视，同样内容的电报被张江和一连发了三次。 自打被调来重庆，张江和就很少会主动联系军统总部，这一次却一反常态的接连发来三次电报，而且电报内容一模一样，这就不由得军统总部对电报的内容重视起来。三个小时之后，在办公室里闭目沉思的张江和被敲门声惊醒，敲门的是张江和的机要秘书，张江和睁开眼的时候，正好看到机要秘书手里拿着的电报纸。 “站长，总部那边回文了！”推开门走进来的机要秘书快走几步，将手中的电报纸放在张江和面前。张江和并没有马上打开电报纸，而是冲着机要秘书轻轻点头，后者便会意的转身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张江和自己，他这才伸手打开桌上的电报纸，仔细看过内容之后，张江和的脸上浮现出强忍笑意的尴尬表情来。 张江和会露出这样一幅表情，主要还是因为总部回电的内容，实在是太意想不到的缘故。张江和没有想到的事情，唐城是更加没有想到，他原本也以为这几个特高科的家伙如此反常，是特高科内部出了外套，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张江和会带给自己一个这样的解答。 “总部那边接到我的电报之后，就马上联系了上海站，上海站回电，特高科上海本部这阵子动作很少，有点想要蛰伏的意思。总部那边也在武汉地区展开调查，结果并没有发觉特高科在武汉地区有异动。电报里说的这个消息，还是武汉水警上报的，中统那边也知道这个消息。” 张江和说话的时候，唐城还翻来覆去的看着张江和带来的那张电报纸，里面的内容在唐城看来，也太有点匪夷所思。“这怎么可能啊！”把手里电报纸放在桌子上，唐城此刻的表情，和张江和之前看到这张电报纸露出的表情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约莫一支烟的功夫之后，木着一张脸的唐城才算是回过神来，伸手摩挲着下巴，唐城开口言道。 “还真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况！”唐城开口说话，张建和随即睁开双眼看向唐城。还有点魂游天外的唐城，却并不知道张江和在看着自己，“就因为一个拉肚子，居然就弄出这么多事情来，要我说，这小鬼子也够倒霉的！”唐城不觉自言自语的笑出声来，看的张江和不由得把脸黑了下来。待张江和黑着脸敲了桌子，唐城才真正回过神来，扭头看向张江和，唐城露出一脸的尴尬。 “叔，我倒是觉着总部电报里传递的消息可不止咱们看到的这些。”面对张江和的黑脸凝视，唐城随即正了面色。“就因为传递消息的人拉肚子，重庆这边的消息，居然没有被传送到特高科上层手中，这里面若是没有问题才怪。高升旅店是特高科在重庆的一个情报站，而且事发之前，高升旅店还连贯着云南那条线，所以高升旅店的分量绝对不会等同于普通的情报联络点。” “既然不是普通的情报联络点，特高科怎么可能不安排人专门负责联络，哪里会因为一个人拉肚子，就疏忽了高升旅店的情况？”唐城这番分析，初听之下有些混乱，可是等张江和静下心来暗自琢磨之后，却发现唐城的分析并非没有道理。眼角的余光看到张江和轻轻点头附和，唐城之前的那股子尴尬随即完全散去，说话时候的声音也跟着大了许多。 “这事即便是换做咱们去做，怕是也不可能会做的如此粗糙，一个部署多年的情报点，怎么可能超过一个星期联系不上，还会不管不问。要我说，这还是特高科内部出了问题，继而影响到特高科本部以外其他情报点的活动。总部那边不知道，不代表没有这个可能，只是他们没有探查到罢了！”综合赵大山抓到那几人的口供，唐城坚持自己的推断，和总部提供的不靠谱消息相比，他更加相信是特高科内部出了问题。 张江和倒是无所谓，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最后的板子绝对敲不到他的身上来。第二乱严打行动很快结束，重庆城里原本随处可见的流氓混混们被一扫而空，城里的治安环境再度恢复到了唐城去上海之前的状态。“你还别说，你们弄的这个严打行动还真是管用，城里的治安环境看着的确是好了很多。”闲来无事的白占山硬拉着唐城去喝茶，说严打只是他挑起话头的手段。 唐城心知肚明，知道白占山叫自己出来喝茶，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在白占山用严打挑起话头的时候，唐城便直接来了个顺杆爬，跟白占山滔滔不绝的说起了严打。“白叔，其实你也被羡慕，我倒是觉着等你们返回武汉之后，也可以在武汉那边尝试进行严打，我可是听说武汉那边的治安环境，比上海还要乱。” 白占山今天拉唐城出来，自然不是为了请喝茶那么简单，他故意提起已经结束的严打行动，本意是为了给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做铺垫，却不想唐城真的跟自己攀谈起严打来。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白占山此刻有些难看的表情，唐城心中暗笑，口中的话语也并没有就此停下来。“白叔，你别看严打似乎是个麻烦事情，这里面的好处可是有不少呢！” 说着话，唐城还故意伸出右手，在白占山面前比划出一个捻钱的动作来。白占山是军统老人，总部里面资历比他深的也没有多少，可贪财恋权是白占山最大的缺点，若非如此，白占山也不会到了现在还只是个行动队长。果然，唐城此刻比划出的动作，马上就吸引住了白占山的注意力，“啥意思？说清楚了，别跟我玩猜谜那一套！”白占山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双眼却已经一眨不眨的看着唐城。 “行，听你的，我就跟我仔细说说这个严打好了！”唐城轻笑，抓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然后才继续开口言道。“所谓严打，针对的只是扰乱街面的流氓混混，按照常理来说，耗费大力气整治街面上的流氓混混，的确是得不偿失的。可你不能只算经济账，武汉现在是国民**实际意义上的集中地，这个时候，你还必须要算一算政治账才是。” 唐城说到政治账的时候，故意重重的咬了字音，白占山闻言先楞了一下，尔后木着一张脸示意唐城继续往下说。“军统可以插手军警事务，偶尔行驶警察职能也算正常，这一点绝对不会被人抓住小辫子说事告状。重庆目前的治安环境如何，相信白叔你也都看到了，如果可以把武汉的治安环境治理的跟重庆现在一样，你觉着上面的那些大人们，会不会装着看不到？” 唐城刚才说出政治账三个字的时候，白占山的心头便已经隐约有所顿悟，此刻唐城有专门提及到了武汉的治安环境和上面的大人们，白占山这才算是恍然大悟。政治投机，这是白占山此刻脑海中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如果自己能照搬重庆的严打行动去整顿武汉的治安环境，又恰好被某位上层大佬关注到，自己很可能就多了一条上进之路。 白占山沉默不语，唐城也停住嘴，开始专心对付桌上的炒花生，他知道白占山已经心动，这个时候最好让白占山自己做出选择。唐城身前的桌子上，很快就堆出一小堆花生壳，再看白占山，还处于闭目沉思状态中，唐城见状心中暗笑，心说小爷总算是要把你给忽悠瘸了。约莫一盏茶之后，白占山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唐城已经在对付第二盘炒花生了。 “小五，你跟我说实话，这个严打到底能不能行？”白占山声音低沉，重庆城里现在是个什么状态，白占山不是看不到，他只是想听唐城亲口告诉自己。唐城闻言挑眉，他看出白占山对自己刚才的建议算是动心了，不过越是这个时候，自己就越是不能表现的太过急切。 “白叔，其实这个严打心动也是要看地方的。你现在看着重庆的治安环境不错，那是因为我们之前已经搞过一次严打了，这次是第二次，所以才会有如此的威慑力。而且严打还需要军队的协助，如果没有守备团协助，光是凭我们这些警察，根本不可能做到整顿全城的程度。”唐城的话半真半假，白占山却是深信不疑。 “我们实施严打，是因为城外的劳改农场需要大批劳工，劳改农场的日常产出在城内销售，所获的利润就有守备团一份。换句话说，城里的治安环境好了，守备团也是有好处拿的，所以他们出人出力自然是不遗余力。武汉那边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我也说不上，照搬重庆的经验不是不可能，但要多费些心思。” 第三十章 白占山倒霉 张江和原本以为白占山他们，会在重庆停留很长一段时间才会离开，可他却没有想到，白占山第二天就提出离开重庆。“老张，情况都调查的差不多了，人犯供述的内容，跟总部那边调查的结果基本都能对的上，剩下的就只是总部那边做出最后确认。”白占山不顾张江和的盛情挽留，执意要返回总部，张江和不好阻拦，只好准备了些本地土产送给白占山等人。 白占山等人的突然离开，令张江和很是不解，目送白占山等人的搭乘的船缓缓离开码头，张江和随即向唐城问及此事来。“你不会是以为是我动了手脚吧？”唐城一脸无趣的指着自己的脸，“叔，你也太高看我了吧！我就只是个小小的警长，怎么可能左右你们军统的人，何况白占山也不是个没脑子的，怎么可能听我废话摆弄？” 忽悠白占山回到武汉实施严打行动这件事，唐城并不打算现在就告知给张江和，毕竟白占山是想要通过严打行动，来为自己谋求前程，唐城现在还不知道包占山到底有没有这个胆子。唐城此刻的表现看着毫无破绽，可张江和却并不上当，从白占山带人到达重庆那一刻起，张江和就已经安排人手全天候的暗中监视着白占山的一举一动。 所以，白占山请唐城喝茶的事情，张江和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白占山的反常也是从他们喝茶之后才出现的。“你小子别跟我玩这个哩个啷，白占山不傻，可他也不聪明，要不然这么多年了，他还只是个行动队长。”张江和用一种我就是不相信你的眼神看向唐城，后者只能略显尴尬的伸手挠着头，将实情告知给张江和。 “叔，我当时就是那么接了一句嘴，是他没话找话先说起严打行动的，我也就只是顺着往下多说了几句，我那知道他对严打感兴趣。”唐城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在故意忽悠白占山。虽然自己早就知晓张江和的隐藏身份，可是在事情彻底说开之前，绝对不能让张江和知道他的底细已经被自己知晓。 作为和组织长期失去联系的一只孤雁，能给国民党的情报部门造成混乱，那是再好不过的消息。武汉不比重庆这里，随着国民**迁到武汉的达官贵人如过江之鲫，白占山想要照搬重庆的严打行动去武汉实施，势必会得罪那些达官贵人，相信军统总部事后一定会被牵连，只是张江和担心白占山会因此恨上唐城。 张江和眼中的忧色一闪即逝，却也被一直注意他的唐城看在眼中，“叔，你且放心，我早就跟他了武汉和重庆的情况不一样。他白占山也不是个傻子，自然该知道轻重缓急，如果他真的因为此事最后得罪了人，那也怪不到我头上来！再说，严打可不是军统一家能完成的，我就不信军统总部里没有人明白这个道理。” 听了唐城的话，张江和这才算是稍稍放下心来，只是他们两人谁都没有想到，就在一个星期之后，消息突然传来，回到武汉的白占山真的将实施严打行动的计划递交军统总部讨论。这件事情，如果是换做唐城操作，就绝对不会表现的如此急切，白占山此刻的表现无疑等同于以下犯上的逼宫行为。 “白占山这下要倒霉了！”收到消息的张江和心中暗自叹息起来，白占山毕竟也是军统的老人，之前在南京总部的时候，和张江和相处的也还不错。“白占山这个人只是有点贪财恋权，但是在大义上并没有缺点，即便能力有限，却也能算得上是堂堂正正。”毕竟是相交多年，此刻的张江和心中不好受，颇有点兔死狐悲的味道。 “你们大人之间还真是麻烦！”唐城撇着嘴，将自己摆在了未成年人的位置上。“我倒是估计白占山这次不会有太大的麻烦，你们那位局座大人可不是一般人，以前你们的总部还在南京的时候，那位就试图控制城内的江湖帮派为他所用。白占山拿出的这个计划，如果操作的好，武汉城里的帮会势力便会被军统一扫而空。到时候谁愿意为军统效力，就能从中脱身，这可是不小的一股力量呢！” 唐城此刻所言只是他自己的推断，可张江和思虑之后，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去反驳唐城这番话。“这或许是因为我一直置身事外的缘故吧！我不算你们军统的人，对你们军统内部的派系争斗没有兴趣，而且我是你侄子，那边也没有人会招揽我。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我对这些事情的看法自然跟你们不同，再说也不是没有我说的那种可能啊！” 作为一个军统老将，张江和对那位局座大人的秉性，比唐城更加熟悉和了解。虽说那位一直将自己包裹在一个硬壳里，不容其他人查探和了解，但张江和有着隐藏的身份，对那位的了解便要比军统其他人要上心的多。唐城刚才的那番推断，初听之下觉着不靠谱，可是如果细细想来，也还有几分道理。 “算了，白占山这次就算逃过一劫，今后也难有发展。老话说的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说不定白占山这次就要栽一个大跟头。”白占山此刻远在武汉军统总部，而张江和却远在山城，就算想要施以援手，却也是鞭长莫及。张江和此刻唯一能做的，便只能是静观其变，顺便忙里偷闲帮着白占山去庙里多烧几柱香，求老天爷保佑一二了。 张江和的担心并非多余，在军统总部里那些有心人的推动之下，轰轰烈烈的严打行动终于在武汉城里展开。每天都特意关注武汉形势的张江和，起初还能听到不少好消息，毕竟这种涉及整座城市的全面严打，总是能带出一些意想不到的目标。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严打行动的继续，事态终于越发的失控起来，那些利益受到影响的上层人士，连续在越发得意的白占山这里碰壁之后，终于将白占山扣上了一连串的罪名，告到了委员长那里去。 “看吧！我之前的推断全都成为了事实！”同样得到消息的唐城却显得悠闲自得，因为不管武汉那边会闹腾成什么样子，都一点没有影响到他唐大公子。“白占山这次挺冤的，原本是想要做点实事，却被人给当了刀在使。叔，你也不用担心白占山，这事闹到委员长跟前反倒是好事，至少白占山的命是保住了。” 还保留着后世记忆的唐城，以前看过一部关于那位委员长的纪录片，如果那位一丁点的本事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坐上那个位置。观那位的一生作为，有好有坏，但至少那位并不是一个喜欢用手下性命给自己贴金的主。严打行动对武汉的形势自然是大有好处，唐城不信那位看不到这一点，所以事情闹的越大，白占山反倒是就越安全，毕竟白占山在这件事情里面，并未给自己捞好处。 一周之后，唐城的推断再次成为事实，被当了刀在使的白占山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被抹去了一切职务，被下放到了军统的一处训练营，去担任行动教官。“这也就算不错了，至少没有拿掉白占山的军衔，训练营也不错，以后至少不用提着脑袋过日子。虽说清闲，却也安稳，只要不再胡乱伸手，也算能善始善终。”一切尘埃落地之后，张江和才算是放下心来。 张江和算是放下心来，可唐城却不高兴了，因为在张江和得知白占山被发配去训练营之后，就逼着唐城这个有钱人，在重庆置办了不少的好东西送去训练营，算是对忽悠白占山的赔礼。唐城不想出这个钱，可张江和好歹也是长辈，唐城被逼无奈，之后只能捏着鼻子应承下来，能用钱摆平的事情，也就不叫个事。 经历过两次严打后的重庆，看着很是平静，混迹于街面的大大小小江湖势力被一扫而空之后，市面风气立马稳定下来，治安案件的发生率也一降再降，王秉璋心中得意的同时，城外的劳改农场也进入再次扩张中。最得意的人，还是要算唐城这个有钱人，为了完善遍布全城的情报点，唐城可是在城中弄了不少的店铺。 城中环境变好之后，市面也跟着繁荣起来，唐城购置的这些店铺，也都多多少少的挣了不少。刨去人员开支和调拨给搜索队的日常经费，最后的大头自然就进了唐城这个幕后大老板的口袋，张江和甚至戏称唐城都快变成唐半城了。“嫉妒，我只能说您这是**裸的嫉妒，弄那些店铺的时候，我可是给了钱的，连房子带地皮都是我的私人财产。” “我当时可是说过要你也参一股的，可你不听啊！”唐城才不理会张江和的酸言笑语，他当初只是想用这些店铺安置手下队员的家眷，可没有想着能靠这些店铺挣钱。谁也没有想到世事难料，这些店铺它就挣钱了，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第三十一章 登门求助 白占山离开重庆之后，搜索队日常的事务都交给了赵大山和老福处理，唐城自己不是陪着家人，就是躲进军营后院的小楼里，唐城的小日子过的很是悠闲。唐城躲在重庆悠闲自得，外面的战事却进行的如火如荼，四月初，台儿庄战役最后以国军获胜落幕，但是进入5月开始，坏消息便接踵而至。 日军在台儿庄遭遇大败，便马上改变了作战思路，5月10日，厦门沦陷，紧接着的5月14日和5月19日，合肥和徐州也相继沦陷于日军之手。进入6月，为了阻挡日军继续西进，蒋介石采取“以水代兵”的办法，下令扒开位于中国河南省郑州市区北郊17公里处的黄河南岸的渡口花园口，造成人为的黄河决堤改道，形成大片的黄泛区。蒋介石妄图利用黄河决堤来阻止日军南下，可他的心思却并未得逞，日军于6月12日攻陷安庆，至此拉开了武汉会战的序幕。 危险逼近武汉，跟随国民**迁移到武汉的达官贵人们，表面上看着没有什么，实际早已经慌了手脚，原本看着鸡肋一般的重庆山城，这个时候就显得尤为的引人注意。得益于唐城主导进行的两次严打行动，重庆城里的治安环境大为改观，虽说并没有彻底断绝治安案件，但总体来说，重庆的治安环境和市面繁荣程度，早已经超过了目前人心惶惶的武汉。 在这种局面之下，暂时居住在武汉的有钱人，都不约而同的派了家人或是心腹赶来重庆，试图在重庆为自家谋求一块容身之所。“队长，还好你有眼光，咱们盘下来的那些破房子，只要稍加修缮，马上就可以转手卖出。眼下城里的外来人口，第一件事就是买房子，现在就怕咱们盘下的那些房子不购卖的。”军营后院的果树下，唐城正安逸的躺在竹制躺椅上，旁边坐着的人是搜索队的账房秦大川。 赵大山来找唐城，是为了唐城之前买下的那些旧屋，这些旧屋里有很大一部分，是搜索队办案之后，从案犯手里收缴来的，另外还有一些都是唐城自己花钱收购来的。“秦先生，修缮房子的事情，都交给你去办。码头那边有不少找活的难民，给他们一口饭吃，也算是行善积德的好事。你跟他们说，只要活干的好，城外的农场在年前还会招收一批农工。” 武汉会战即将开始，距离国民**整体搬迁来重庆的时间就不算远了，唐城提前在重庆做了那么多的布置，现在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衣食住行这四样，永远都是必需品。唐城的胃口没有那么大，只是怂恿和联合本地守备团，在城外提前建立了农场，在城里大批收购旧屋，只要**南迁重庆，不管是农场还是那些旧屋，便会给唐城换来大批的财富。 秦大川前脚走，老福就顶着一脑袋汗水后脚到了军营后院，“队长，上次的那个马帮派人来了，来的还是那个长辫子女人，点名要见你。”老福这些天一直混迹在码头一带打探消息，被马帮的人找上门来，老福顾不上惊奇，便先稳住马帮的人，自己第一时间赶回军营将消息告知给唐城。 “马帮的人？”唐城略微沉思，随即从躺椅里起身坐起来。“他们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来重庆找我？”当初扣下马帮运送的那批烟土之后，唐城还刻意的将马帮的人关押在了劳改农场，后来还是张江和觉着不妥，唐城这才将马帮的人放出，并限期他们离开重庆。不过唐城当时没有想到，马帮的人还有胆子来重庆，还指名道姓要见自己。 老福闻言摇头，唐城随即起身站起，绕着躺椅踱步转了一圈，唐城做出决定。唐城把见面的地点还是放在了城外的劳改农场里，马帮的人由老福带人亲自护送来农场，早早就端着望远镜的唐城，果然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辫子女人。“周小姐，好久没见，看着气色很不错啊！”等在小楼门口的唐城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周胜男的心中却已是满腔怒火。 如果不是唐城带人拦截了自家马队运送的烟土，自家怎么会白白赔了那么多钱？如果不是因为白白赔了一大笔钱，跟英国佬订的那批军火就不会被自家的对头抢走，没了军火没了钱，周家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唐城此刻并不知道周胜男心中想的是什么，他只是礼貌的冲着对方笑了笑，然后做出邀请对方进楼的手势。 周胜男这次来重庆，目的是为了获取唐城的帮助，当初从劳改农场放出之后，周胜男找了城里的熟人打听唐城的底细。如果不是知道唐城背后有军统重庆站的势力，周胜男绝对不会老老实实的离开重庆，眼下周家遇到了**烦，周胜男唯一能求助的就只剩下了唐城。“你当初逼我们限期离开重庆的时候，说过如果我有麻烦的事情，可以来找你帮忙，你这句话，现在还算不算数？” 周胜男是个女子，说话做事却同男子一般直来直去，等唐城在他对面坐下来之后，周胜男没有想要浪费时间，便直奔主题说明自己的来意。得知对方来重庆，是找自己帮忙的，唐城暗自松了一口气，在周胜男出现之前，唐城还一直担心对方是为了那批烟土来跟自己找后账的。唐城闻言点头，只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却被老福抢先开口。 “周姑娘，我们队长说过的话一定算数，不过那也要看你要帮的是什么事情？总不能要我们队长去做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那我们队长也必须要去吧？”老福这话并非是胡搅蛮缠，周胜男这种江湖中人做事全凭喜好，老福担心对方会提出无理要求或者棘手之事来难为唐城，现在把话说开了，总要好过一会翻脸。老福既然已经开了口，唐城便没有说话，只是等待周胜男给出回答。 “唐队长，你放心，我们周家并不是恬不知耻之人！我说的事情，对别人可能算是棘手之事，可是对唐队长你来说，就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周胜男强忍心中的怒气，想想家里人的安危，她只能放低了身段，好声好气的把事情说给唐城知道。“唐队长，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家的对头步步紧逼，我周家已经退无可退，否则周家上下再难活命。” 说着话，周胜男打开一直随身拎着的小箱子，从箱子里连续取出三块颜色各异的翡翠摆在桌上。“听说唐队长喜爱翡翠，这是我周家几代人传下来的精品翡翠，只要唐队长帮助我周家过了这个难关，这是那块翡翠就是唐队长你的了。”周家在昆明已经传家六代人，能被周家视为精品的翡翠，岂会是一般货色，唐城只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三块翡翠，就已经喜欢上了。 “东西不错，我很喜欢！”心中暗自喜欢的唐城倒是也不客气，径自伸手将三块翡翠全都收拢在自己身前一一把玩起来。“既然你带着东西上门找我，而我也很喜欢你带来的东西，那咱们先小人后君子，先把这里面的道道说清楚了，免得你日后因为这三块翡翠再来埋怨我。”周胜男拿来的三块翡翠分量和体积都不算小，唐城心中喜欢，却并没有马上就答应周胜男。 “你刚才说的那些，我已经能基本猜个大概，相信你们离开重庆的时候，一定找人打听了我的底细。这次带着东西上门找我帮忙，应该是看中了我跟军统重庆站的关系来的，我猜你的打算是想要通过我，跟军统昆明站搭上关系，然后用军统的名号去逼退你们周家的那个对头吧？”唐城的话，令周胜男暗自在心中侧目，她没有想到唐城的反应会是如此之快。 周胜男沉默不语，这就说明唐城刚才的推断完全正确，说中了周胜男的打算和心思。唐城倒是也不生气，只是继续言道，“周小姐，这个忙，我倒是可以帮！但我也要提醒你，一旦跟军统打上关系，你们周家今后的麻烦会更多。你可别以为搭上军统之后，你们周家便可以从此无忧，因为军统可不是好相与的！” 军统名声如何，唐城心知肚明，周胜男不知道，那是因为她对军统并不了解，并不知道军统这种强力部门的手黑程度远远超过了土匪山贼。周胜男原本心中已经出现动摇，可是一看到唐城脸上那幅若隐若无的笑意，心中便气不打一处来，脑袋一热便冲着唐城咬牙道。“我家现在都快活不下去了，哪里还能顾得上以后的事情，我不后悔。” 唐城闻言倒是觉着惊奇，没想到这位周小姐却是个做事果断的狠人，正准备回答对方的唐城心中一动，话到嘴边却突然变换了意思。“周小姐，这事我答应你了，不过你拿来的这些东西可不够数，咱们还需要好好谈一谈！” 第三十二章 借东风 “叔，我倒是觉着这是个好机会。”唐城的声音在电话听筒里听着有些失真，电话那头的张江和却听的仔细。“这周家是靠着马帮起家的，他们不仅长走昆明和重庆这条线，还跟缅甸那边有关系，这次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从英国人那边**的军火出了问题引起的一连串麻烦。我琢磨着，既然周家能从英国人手里**军火，也应该能**药品啊！” 唐城在话语的最后，重重咬着字音，好让电话那头的张江和清楚的听到药品两个字。药品和烟土军火一样，都是市面上有价无市的俏货，张江和在重庆快一年的时间里，一直在悄悄的从黑市里收购药品，只可惜到现在为止，他弄到的药品还不够供应一家小诊所的。“你说的仔细点！”电话那头的张江和先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声音有些发涩的言道。 手中握着电话听筒的唐城心中暗笑，心说就怕你不理会这茬，只要你接了话，剩下的事情可就好办了。周胜男的出现太过突然，可是她的出现，却给了唐城一个借口，一个筹建物资通道的借口。拥有后世记忆的唐城知道，打仗实际打的就是后勤供应，在远程**和***还都没有出现的当下，后勤物资供应和人的因素几乎同等。 抗战刚开始的适合，国军节节败退，并非参战将士不肯牺牲用命，实在是因为国民**的后勤补给跟不上趟。日军不但有军舰为登陆部队提供舰炮火力支援，他们还有飞机坦克等等重装备，国军却极度缺乏重武器装备，就连士兵必须的弹药，也都层次不齐。武汉战事将起，按照战事的走势，接下来日军还会攻克广州，并控制几乎所有的中国对外港口。 没有了对外港口，就意味着国民**将会失去从外国购置军火的通道，从37年开始建设的滇缅公路，就会成为中国唯一的对外通道。周胜男的突然出现，和周家跟缅甸境内英国人的关系，让唐城看到了提前插手滇缅公路的机会。唐城打电话给张江和，便是想要张江和知晓这里面蕴藏的机会，如果这条通道可以提前开通，延安方面未必不能从中获利。 “叔，我是这么觉着的，周家的事情很好解决，毕竟昆明站那边可是还欠着我的一个大人情。周家的人给我带来三块翡翠，虽然这三块翡翠看着不错，不过我觉着周家应该拿出更大的诚意，才能抵消昆明站卖咱们的这个面子。”唐城心中憋着笑，口中云山雾罩的说了一大通，却始终没有进入正题。 “直接说正题，我没有兴趣跟你在这闲扯！”唐城故意说些闲话逗弄张江和，耐着性子听了一阵之后，电话那头的张江和终于忍受不住，在电话里呵斥了唐城。唐城闻言就忍的更幸苦了，在这通电话之前，唐城曾经无数次想着故意激怒张江和，可都没有成功，没想到今天却终于得逞。 “周家跟缅甸境内的英国人关系很好，根据他们的说法，从三年前开始，周家就通过缅甸的一个土司头人，跟仰光的一个英国人搭上关系，这是三年时间里，周家供应了缅甸境内和云南边境上四成土匪的军火物资。周家这次遭难，如果咱们不插手，周家断然没有翻身的机会。我打算入股周家走私生意，让他们继续联络那个英国人，往国内走私药品。” 唐城心中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便已经在脑海中进行反复的计划推演，这是唐城多年养成的一个习惯。他现在告诉给张江和的，却并不是他全部的计划，因为想要拉张江和入瓮，就还必须张江和自己提出来，否则唐城的言行就显得很是刻意，说不定会被张江和识破。果然，就如同唐城料想的那样，电话那头的张江和闻言陷入沉思之中。 约莫半支烟的时间之后，电话那头的张江和终于有了反应，“你这个想法很好，不过你怎么能保证周家那边会依从你的想法行事？何况周家的那个对头未必没有背景，你又怎么认定昆明站那边出面就能解决麻烦？我早就跟你说过，军统的人不好打交道，你怎么保证昆明站的人，不会因为此事垂涎周家的钱财？” 张江和这一连串的问题，并没有出乎唐城的预料，在决定打电话给张江和之前，他就已经推演过可能出现的所有问题，这其中也包括张江和刚才问出的那几个问题。和张江和的摇摆不定不用，张江和问出的这几个问题，恰恰是唐城希望听到的，因为这几个问题的出现，唐城才好继续往下忽悠张江和。 “叔，你觉着是昆明站权力大，还是总部权利大？”唐城并没有马上回答张江和，而是开口反问起电话那头的张江和。不等张江和做出回答，唐城便接着往下说，“这件事如果不成功，咱们也没有什么损失，毕竟周家的人已经送来三块翡翠。可如果成功了，这里面的好处可就大了去了，就算咱们把这条线交给总部，至少总部那边也该给你升升官，给我发点奖金什么的吧！” 唐城提到将这个计划上交军统总部的时候，电话那头的张江和不免有些失落，可是听到唐城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张江和却又被唐城说的升官奖金什么的，逗的笑出声来。“叔，你先别笑，我可是认真的。”唐朝没有想到电话那头的张江和反应会这么大，正在说这么严肃的事情，他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滇缅公路是那位龙王爷带人修出来的，国内目前的局势，相信昆明的那位龙王爷也能看的明白。一旦失去了所有的外部通道，国军也就没有了从外国**军火物资的可能，国家都没有了那位龙王爷又如何保证他在云南的利益。叔，你们那位局座大人是个有想法的人，如果有插手滇缅公路的机会，你说他会不会置之不理？” 唐城最后这句话才是关键之处，张江和只是稍稍思索，便马上明白了唐城想要表达给自己的意思。可如果唐城说的这个计划，被军统参合一脚，那么自己想的那些，又怎么能得到保障？张江和心中暗自思量这会，电话这头的唐城已经停住话音，他要留给张江和思考决定的时间。稍顷之后，唐城才听到了张江和的声音，很明显，张江和心中还没有做出决定。 “叔，这件事听着不算个事情，可如果真正操作起来，就绝对不是你我能够掌控的。原因无他，其中的利益实在太大了，咱们这种没有跟脚的小人物，如果傻乎乎的参合进去，下场绝对好不了！”唐城很是隐晦的提醒张江和。“其实交给总部，咱们的好处也不会少，打着军统的牌子做咱们自己的事，简直不要太容易啊！” 唐城一句话算是点醒梦中人，实际上，唐城开始计划这件事开始，他打的主意就是一块牌子两帮人来操作此事。军统出面组建走私通道，他和张江和便浑水摸鱼的随大流跟着小打小闹就是，就算有人来查，他们也能用军统的名义来保护自己。“你说的具体点，总部那边可不好糊弄。”唐城马上就在电话里，听到了张江和的声音。 “可以用军统的名义先组建一个商行，然后以私对私的形式，跟英国人交易。或者可以直接用周家做代理人，给周家一个军统的身份来控制他们，出了事情顶不住的时候，周家就是替罪羊。”唐城给出的建议，是经过他反复推演过的，他的这个建议，令电话那头的张江和暗自在心中叫好。唐城的这个建议，无疑是最好的法子，出了事情也绝对牵扯不到他们身上来。 唐城的这个建议，通过张江和的渠道很快被汇报去了军统总部，唐城原本还以为会等待很长时间，才能得到军统总部的回复。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张江和的电报才发出去不过两天时间，军统总部就已经派了人来重庆。“总部来的人有三个，做主的人姓戴，叫戴斯城，据说是局座的一个远房侄子。”提前跟唐城通气的张江和话不多，但唐城已经从他的话中，听出些意思来。 唐城原本想着，那个戴斯城扛着军统局座的牌子来重庆，应该会盛气临人才对，谁知道一见面，唐城却发现对方却是个胸中自有乾坤的聪明人，戴斯城一见面便直奔主题，直接否决了组建商行的法子，而是选择了使用周家做代理人的建议。作为回报，军统出面解决周家面临的麻烦，而且给了周家一个军统昆明站总务科副科长的职务。 只有警长身份的唐城，也并没有被戴斯城怠慢，在张江和被提升一级军衔之后，唐城也获得了可以从周家的渠道走货的机会，只是唐城的货物不得涉及军火和药品。“这就很不错了，要不是局座最后拍了板，你以为你一个小小的警长，能参合进这种事情中来？”被限制不能走私药品，唐城心中满是怨言，有幸参与此事的张江和却出言提醒唐城。 第三十三章 阴错阳差 唐城表面看着苦闷，实际心里却早已经乐开了花，只要能打着军统的牌子从缅甸走私货物回国，他的计划就算是已经成功了一半。一个星期之后，从昆明返回重庆没有多久的马爷，就带着几个徒弟，跟着戴斯城的人又去了昆明。这一次，马爷他们不再是走南闯北的普通商贩，而是重庆润禾商行的商队，身为商行经理的戴斯城也在其中。 “你小子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打着别的主意？”商队离开重庆之后，张江和越发的感觉唐城像偷到了鸡吃的狐狸，那幅强忍着得意的嘴脸，令张江和看了很是厌烦。唐城闻言却是马上换了一副无辜的样子，他心里是如何计划的，这个时候绝对还不能告诉给张江和知晓，免得张江和会节外生枝导致计划出现差池。 唐城不说，张江和也不好继续逼问，可他实在不能看着唐城每天闲的像个混吃等死的废物，所以主动将重庆站收到一条消息给了唐城。“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这个高田可不好对付，据说这个高田在天津的时候，不但破获过情报处的联络点，就连难对付的天津地下党，也在他手里吃过大亏。”张江和说道天津地下党的时候，虽说掩饰的很好，但还是被唐城看出他表情中的异动。 张江和交给唐城的这条消息，是关于一个叫高田武南的特高科特务，根据军统总部传来的电报，这个叫高田武南的家伙，近日内会到达重庆。“高田武南来重庆，很可能是带着机密任务来的，我估计是跟咱们前段时间的连续抓捕行动有关。”张江和的推断听着毫无新意，唐城暗自撇嘴摇头。 “我倒是觉着这个高田或许是来重庆接头的！”唐城的推断听着很是大胆，立马引起张江和的兴趣，在张江和的示意下，唐城继续言道。“咱们的行动虽说抓到不少日本特务，可那些都是日本人，城里的内奸并没有暴露多少。日本人费心巴力的发展了他们做眼线，岂能置之不理，按照我对特高科的了解，他们一定还会派人来重庆重新联络这些内线。” 唐城这话说的是半真半假，张江和不知道的是，在之前的抓捕行动中，唐城已经掌握不少被日本人收买的汉奸。不过唐城并没有对这些汉奸动手，他留着这些汉奸，就是想要等待特高科再派人来重庆。唐城这是将这些已经暴露出来的汉奸当成了鱼饵，只要特高科派来重庆的人开始接触他们，就一定逃不过搜索队的眼睛。 高田武南不好对付，这是张江和最真实的想法，而且他是军统在重庆的负责人，自然不能像唐城那样应对的漫不经心。从接到总部密令开始，张江和便加强了对城内的管控，只是几天时间很快过去，重庆站还没有收到跟高田武南有关的线索和消息。张江和耐心等待的时候，军统总部密令中提到的高田武南，却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重庆码头。 高田武南算是个中国通，此人在中国生活超过十年，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身穿素色长衫的高田武南，看上去跟大部分的中国人并无两样，或许是习惯使然，高田武南走路的时候，背脊总是会比别人更显得挺拔一些。这次被派来重庆，高田武南一方面要调查重庆情报网一度失去联系的原因，另一个任务便是秘密接触重庆城里的一个高级内线。 特高科在国民**管制区内发展出来的内线，自然是要按照级别进行区分的，内线在**中职务的高低，决定了这些内线的保密级别高低。高田武南这次要接触的这个内线，就在重庆市府里任职，而且级别不低。从码头上岸之后，高田武南并没有马上进城，而是径自在码头吃了一顿午饭，之后磨磨蹭蹭一直到了下午才终于进城。 作为一名外勤特务，高田武南在码头上拖延时间的行径，实在太过危险，毕竟重庆现在还是国民**的管辖区。顶着时刻都有可能暴露的危险，高田武南在码头这里闲待了一个中午，他到不是无所事事，而是在等待另一个联络人。高田武南手中并不只有一条线，多一个联络人，是为了预防万一，因为之前重庆情报网的失联太过诡异。 白等了一个中午，高田武南并没有等来自己的联络人，心中暗自警惕起来的他，虽然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慌乱，可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和假扮随从的手下队员赶到住处，高田武南并没有马上派人发出跟内线见面的暗号，他一反常态的选择了蛰伏，一连几天都没有出门。 心中有所警觉的高田武南选择了小心行事，但他并不知道，从他带人从码头上岸开始，就已经处于被监视状态中。他连续几天窝在住所里没有出门，反倒是引起了监视者更大的兴趣，因为一个正常来重庆做生意的人，绝对不会不出门打听行市。监视高田武南的正是唐城的搜索队，最先觉着高田武南他们可疑的并非日常执行任务的队员们，而是唐城布置在城内的眼线们。 唐城手里掌握这城中诸多店铺，经营这些店铺都都是唐城手下队员的家人亲友，这些人经营店铺的同时，还担负着帮助搜索队搜集打探街面上各种消息的任务。高田武南几人住进租凭的住所里，虽说人可以几天不出门，可他们总要吃喝穿用。高田武南几人的深居简出，自然也就引起搜索队眼线们的注意，所以他们很快就被暗中监视起来。 赵大山手下的一个小组负责监视这里，起初他们并没有表现的太过在意，随着外来人口的持续增长，搜索队的监视任务越发的繁忙。像这样的监视任务，说不定就只会持续个三两天，便会结束。变故出现在监视的第二天，高田武南这次伪装成了一个商人，身边还带着两名随从，监视小组的人偶然发现出来买饭的那个随从，居然是个有身手的。 发现被监视目标带着护卫，暗中监视这里的搜索队员自然要试探一番，结果就试探出来对方的身手很不简单。唐城接到消息的时候，正陪着张江和在闲聊，得知手下队员发现了一个可疑之人，闲来无事的唐城便马上带人赶了过去。“队长，目标就住在那边的院子里，一共三个人，看穿戴打扮像是生意人。”监视组长简明扼要的向唐城汇报情况，另外两名监视队员也做着补充。 踩着梯子上到屋顶的唐城压低了身形，慢慢从屋脊上，探出望远镜看向前面的院子。院子里空无一人，唐城只是在望远镜中，看到院子里晾晒着几件衣服。“的确是不对劲！院子里的那几件衣服，并不是洗了晾晒的，那是用来遮挡高处监视的。”唐城一眼就看出问题来，正常人家在院子里晾晒衣服，用来挂衣服的绳子可不会固定的那么高。 自家队长一来就看出问题，监视小组的三名队员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的功夫并没有白费。对方晾晒在院子里的被单衣物绝非偶然，仅凭这一点，唐城就已经能认定这个院子里的人有问他，只是不知道这三个人是哪个方面派来重庆的。唐城这一次没打算轻举妄动，他选择了继续监视，先静观其变，然后试着看看能否顺着这条线抓住更多的头绪来。 一口气蒙在住所里连续四天没有出门的高田武南，许是觉着自己一行人并未引人注意，第五天一大早，高田武南的一个手下又去了码头。表面上看，高田武南的这个手下是去码头租凭仓库的，实际上，他的这个手下是代替高田武南去码头那边接头的。出乎高田武南的预料，他派出去的手下今天还是没能跟联络人碰面，一番打探之后，高田武南这才知晓，城里前一阵进行了所谓的严打，很多无所事事的家伙都被抓去了城外的劳改农场。 自己的联络人是否也被送去了城外的劳改农场，高田武南目前还不得而知，但他现在没有办法找到这个联络人，不得不先放弃了这个打算。“你是说他们有人去了码头？还停留了一个中午？”看过监视记录的唐城暗自琢磨起来，看对方的表现，去码头应该是为了跟人见面，但跟踪小组传回的消息，对方的人在码头反应正常。 “队长，会不会是去码头的这个人，并没有等来接头的人？”和唐城一块赶来监视点的赵大山，适时的提出自己的疑问，按照他们跟日本特务打交道的经验来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唐城闻言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唐城眼前一亮。 “马上派人调查送去城外劳改农场的那些人，查查看到底有多少是经常出没码头那一带的。”唐城的这道命令，算是提醒了赵大山等人。他们可是知晓严打行动的另一层目的，清理城中的闲人，原本的打算就是想要以此来断绝日本人在城中发展眼线，现在看来，严打行动还是起到了用处的！ 第三十四章 跟踪 街边的树荫下，几个孩童正围聚在一起，看着一个少年在用杂草编织草蚂蚱。这些孩童都是这条街里商户家的孩子，平常都在这里玩耍，倒是没有人会刻意关注这些孩童。化名李海的野藤浩二远远的出现在了街口，手中拎着一包水果的野藤，看似漫不经心，实际却在暗自留意周围的情况。 野藤浩二是高田武南的老部下，这次来重庆，高田武南专门带了野藤浩二，就是因为野藤浩二心思缜密，而且能力出众。身前的街道还是和离开时一样喧闹，并没有发现异样的野藤浩二却还是加着小心，这里毕竟是国统区，稍有不慎，他们几人就会面临危险和麻烦。 野藤浩二的一举一动，全都被街边树荫下的少年看在眼中，见对方并未注意自己，少年嘴角斜起露出一丝笑意来。带野藤浩二从少年身边走过，先前围在少年身边的孩童中马上起身一人，一路蹦跳着跟在了野藤浩二的身后。经历过两次严打的重庆城里治安不错，像这样在街道里玩耍的孩童有不少，野藤浩二也决计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给盯梢了。 去往接头地点的途中，野藤浩二几次用上了反跟踪手段，结果都没有发现异状，直到一脸平静的野藤浩二缓步进了街边的那家竹器店，尾随他过来的那个孩子才转身离开。“黑子哥，那人去了张家的竹器店，我亲眼看着那人去了竹器店的后堂。”回到树荫下的孩童，眯着眼凑到少年耳边低声言道。 “一会去找云婶拿两块钱去买糖吃，就说是我说的。”少年闻言轻笑，一边低声交代跟自己说话的孩童，一边将手中编好的草蚂蚱递给一个女童。坐在树荫下编草蚂蚱的少年，正是黑子，围着他看热闹的一圈孩童中，年龄超过七岁的那几个，都是搜索队老警家里的孩子。黑子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盯着这条街，确定野藤浩二去了哪家店铺。 高田武南三人住进小院里，最先被盯上的便是这个化名李海的野藤浩二，只是野藤浩二自己还不知道。原本唐城并不同意黑子参合搜索队的事情，可黑子却跑到唐母身前哭闹告状，唐城也是被唐母说教烦了，最终不得不同意把黑子带在身边。高田武南来头不小，这一点从军统总部的电文密令中就不难看出，几乎用上所有人手的唐城，只得给黑子也派了任务。 黑子领到的只是个鸡肋任务，可谁都不会想到，被严密监视的野藤浩二最后却出现在了黑子监视的街道里。确定目标进了张家的竹器店，黑子马上派人给隔壁街的情报点送信，约莫一刻钟之后，有人站在街口给树荫下的黑子打信号。黑子随即起身，跟着街口发出信号的人，进了隔壁街里的一条斜巷里。 唐城就在这条斜巷的第一个院子里，见黑子满头大汗的进来，唐城并没有马上问话，而是先递了一碗绿豆汤过去。绿豆汤解暑，尤其是用冰镇过的，一碗绿豆汤下肚，黑子浑身的暑气瞬间消散。“哥，那人的确是去了张家的竹器店！”黑子顺手把空碗放在旁边的木桌上，用手背一抹嘴，不等唐城开口，自己就抢先言道。 听到目标进了一家竹器店，唐城的眉毛才微微皱起，一直站在唐城身侧的老福随即言道。“张家竹器店在这条街有2年时间，店主姓张，有一个常年患病卧床的老婆，只是很少人见过他老婆。姓张的只有一个病秧子老婆，没有儿女，在城里也没有亲戚。去年准备在这里设立情报点的时候，咱们的人就调查过周围商家，其中也包括这间竹器店。” 老福只是向唐城介绍竹器店的情况，可他的话非但没有令唐城解惑，反而使得唐城的眉头紧锁起来。“这个竹器店有问题！”老福开口之后便一直微微闭眼的唐城，忽然睁开了双眼。“去年调查这一片的是谁？事后核对的又是谁？去查，我在这里等结果。”唐城的表情看着很是严肃，不过他现在的态度并不是对老福有意见，因为就算是张江和，也不能保证重庆站所有人都没有问题。 老福不敢怠慢，马上带着一个队员离开院子，唐城又安排了人去盯着竹器店，原本拥挤的院子里，顷刻间就只剩下了唐城和黑子两人。“先休息，一会就会有消息过来！”唐城从屋子里拖出来两把藤椅，将其中的一个递给了黑子。“我刚才交代老福的事情，你也都听到了，说说你的想法！”唐城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趁着现在有时间，打算教黑子一点有用的东西。 唐城从上海返回重庆之后，黑子就经常跟在唐城身边，虽然大部分时间，黑子都待在军营的后院习武练枪，可搜索队对付日本特务的套路，黑子也是清楚的。唐城此刻既然问了，黑子就不能不答，略微在心中想了以下，黑子随即开口言道。“咱们认定的目标，既然是进了张家的竹器店，就说明竹器店是有问题的。” “你刚才让老福叔去调查去年核查这一片的人是谁，是因为你怀疑去年调查这一片的时候，经手人可能有所疏漏。相较那个进了竹器店的目标，你更担心手下的人出问题，目标丢了可以再找，可如果搜索队内部出了问题，那危害可就大了去了。”黑子学着唐城的样子，说话的时候伸手摩挲着下巴，他这副故作老成的样子差点让唐城笑出声来。 唐城脸上显出的笑意，令黑子有些恼怒，可他自知打不过唐城，只好拧着一张小脸，不再理会唐城。唐城故意逗弄黑子无果，只得轻咳一声。“你刚才分析的不算错，不过也不全面！现在的搜索队和去年的特别调查队，他们中的人每一个都是我亲自挑选甄别的，我能百分百认定，他们中间绝对不会出现跟日本人同流合污之人。” “我刚才之所以会那样交代老福，只是在有意提醒他！查找和追捕日本特务，从来都不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情，因为抓捕日本特务，往往会伴随着鲜血和牺牲。我那些话，是在提醒老福他们不可粗心大意，而且是任何时候，都不能粗心大意。”唐城此刻说的，显然并不是实话，只是黑子并不知道唐城交代老福的真正用意所在。 消息一条一条送进小院，唐城却稳坐钓鱼台，没有丝毫想要离开小院的意思。黑子无奈，只能陪着唐城留在这里。约莫半个小时，消息再度传来，进入张家竹器店的目标已经离开，而竹器店的店主随后也跟着离开。“看吧！他们终于耐不住，要露出更大马脚了！”唐城从藤椅里起来，接过手下队员递来的手枪，装进腰间的快拔枪套里。“走吧，知道你待不住，我带你去见见那位张老板的幕后之人。” 黑子跟着唐城离开小院回到主街上，马上就有人过来，低声向唐城通报最新的消息。离开竹器店的野藤浩二并没有去其他地府的意思，跟踪他的队员，判断目标是应该要返回入住的那个院子。唐城闻言略微沉吟之后，便还是依照之前的计划，还是让人严密监视那个院子，然后他自己则带着黑子，去追踪竹器店的店主。 按照沿路看到的记号，唐城和黑子，很快就在一家茶馆外，看到了竹器店的那个张老板。“哥，这个人有问题！他明明是准备要进茶馆的，可是走到门口，却又忽然离开了，他这是在反侦察！”反侦察这个词，是黑子从重庆站的那两个监视专家口中学来的。为了提升和加强搜索队一干人等的行动能力，唐城特意通过张江和，从重庆站借用了人手充当教官，给搜索队的队员们上课，黑子闲来无事，也跟着上过几次课。 “你观察的还算仔细，不过最好不要直勾勾的盯着看，这样只会让你提前暴露了行踪！”黑子着急火燎的想要穿过街道，却被唐城一把拉住。“既然你已经看出对方这是在实施反侦察手段，这个时候，就应该要学会冷静行事。目标跟丢了，再找机会跟踪就是了，反正咱们也已经知道他们的落脚点。可如果你被对方识破了，就可能会打草惊蛇，让目标彻底失去踪迹。” 黑子并不知道，就在看到竹器店店主的第一眼，唐城就已经暗自用系统技能锁定住了目标，哪怕目标和唐城隔着一条街，额没有办法逃脱唐城的追踪。黑子之前的推断并没有错，竹器店店主的确在茶馆门前做了一次反侦察，结果并没有发现行踪败露。所以他顺着街道溜达出去一截之后，就突然转身，又回到了茶馆门前。这一次，竹器店老板没有丝毫迟疑，抬脚就进了茶馆。 第三十五章 状况突发 在唐城两人的目视中，竹器店老板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径自进了茶馆，而且还挑了个临街的位置。竹器店老板进的是一家老茶馆，这种老茶馆的临街窗户并没有安装玻璃，有的只是镂空木雕的木质窗户，每天早上茶馆开门营业的时候，这些木质窗户也会被全都打开。“咱们不进去，就在这边等着，他挑的那个位置，更方便和茶馆外面的人接触。” 唐城此刻之所以会如此判断，是因为在他们之前的一次抓捕行动中，被监视的目标，便是这样跟接头人用手语相互交流的。果然，竹器店店主进入茶馆之后，便独自坐了一张桌子，整整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人跟竹器店店主有过接触。难道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唐城表面看着不着急，但心中却已经升腾出疑问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原本就耐不住的黑子越发急躁起来，可是唐城却还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唐城不是不着急，而是他此刻并没有更好的办法，目标没有异动，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等待。半个小时很快过去，等在对面街道里的唐城两人，还是没有看到有人跟那竹器店店主接触。“哥，你说，会不会那人已经知道有人跟踪，他故意耗在这里，就是想要耍弄咱们？” 黑子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唐城暗自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心说小朋友，你这是故事听多了！忽然，唐城一直半闭着的眼眸闪过一道精光，就在黑子刚才说话的时候，早已经暗中打开三倍目镜技能的唐城，清楚的看到茶馆的伙计将一个纸团塞进了竹器店店主的手中。看到这一幕的唐城马上抬起自己的左手，一个游走在街边叫卖的小贩，马上朝着唐城这边过来。 “目标随时可能离开，我会继续跟着目标，你们留意茶馆里那个肩上搭着白毛巾的伙计。”小贩靠过来，唐城假装买东西，口中却低声交代对方，小贩很是隐晦的冲着唐城眨眼。茶馆里的竹器店店主拿到了纸团之后，并没有继续留在茶馆里，小贩回身确认茶馆伙计的时候，竹器店店主已经起身正准备离开茶馆。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按照唐城的预估进行着，可就在那竹器店店主将要走出茶馆的时候，茶馆里靠着店门位置那张桌子的两名茶客，却突然起身将竹器店店主扑翻在身下。“控制住那个伙计！”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彻底打乱了唐城的计划，反应不算慢的他随即呼喝一声，快步穿过街道出现在茶馆门口。 起身将竹器店店主压在身下的是两个精壮男子，其中一人的上衣翻开，唐城甚至已经看到对方别在后腰上的手枪。没有理会周围围观看热闹的闲人们，唐城只是快速伸手，一手一个将控制竹器店店主的两人相继从地上拉起。然后再一脚，正好踢在竹器店店主的耳根下，让犹自挣扎的竹器店店主陷入昏迷之中。 “你们是什么人？”唐城脚下轻拨，将昏迷过去的竹器店店主送到黑子脚下，然后回身挡住那两个汉子身前。不等对方开口，唐城便抢先询问对方两人的身份，能带枪上街的绝对不是普通人，而且目标只是个竹器店店主，也绝对不会有绑匪打他的主意。唐城出现的太过突然，只是眨眼间，便从地上抓起两个汉子，又将竹器店店主踢晕，包括围观的人在内，大家还都处在懵圈状态之中。 “中统的人！你们中统的人什么时候可以随便抓人了？”被唐城挡住的两个汉子也不多话，只是甩出证件给唐城，谁知道唐城并不吃这一套，就算知道他们是中统的人，却还是一副有持无恐的态度。“这个人是军统的案件人，我们不抓他，是准备放长线钓鱼的，现在倒好，所有的准备全都被你们给破坏了。”唐城这倒不是反咬一口，原本按照他的计划，这个竹器店店主是会被长期监视下去的。 唐城在茶馆门口，和这两个中统的人对峙起来，跟随他过来的搜索队队员们，却已经按照他之前的命令，直接将那个肩上搭着白毛巾的茶馆伙计控制起来。“我也不问你们为什么要抓这个人，这个人，我必须带走。如果你们中统不满意，可用去军统重庆站核实我刚才说的那些。”唐城果然是打出了军统这块牌子来，对方两人眼见着讨不到便宜，只能是吃了这个哑巴亏。 唐城不但打着重庆站的牌子，在这里跟中统的人起了冲突，还在众人围观之下，抓走了茶馆里的一个伙计。还没等唐城带人搜索完茶馆，得到消息的张江和，便马上带人赶了过来，毕竟这间茶楼距离重庆站不算很远。张江和赶到茶馆的时候，唐城手下的队员已经封锁了整间茶馆，那些原本围观看热闹的茶客们，也都被强令留在茶馆里，等待身份甄别核实。 “你这是又要闹腾出大阵仗了啊！”张江和只是站在茶馆门口往里面扫了一眼，就在一众茶客中看到了几张依稀熟悉的面孔来，其中一个还是市府官员。张江和见状，自然是不会轻易进入茶馆里面的，唐城被手下队员叫出来的时候，张江和正躲在轿车里抽烟，一见到唐城，张江和便问起封锁茶馆的缘由来。 唐城原本还以为张江和见到自己，第一时间会询问自己跟中统的人发生冲突的事情，他却没有想到张江和只是问了自己封锁茶馆的缘由。“我们锁定了一个可疑目标，一路跟着他来到这里，看到他进入这家茶馆里。我原本准备放长线钓鱼的，而且也发现了茶馆的一个伙计，跟目标有过传递消息的接触。只是没等我这边锁定那个茶馆伙计，中统的人就跳出来想要控制目标，所以事情就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唐城提到中统的时候，刻意的留意了张江和的反应，见张江和只是露出一脸的冷笑，唐城便知道张江和根本没有因为这个气恼自己。唐城随即放下心来，这才说起自己封锁茶馆的事情，“跟目标有过接触的是茶馆的一个伙计，我们事后从目标身上找到一张纸条，这是我亲眼看到茶馆伙计交给目标的。”说着话，唐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银质烟盒，打开烟盒，唐城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递给张江和。 “这是什么意思？是密码？”唐城交给张江和的纸条上，没有任何的文字，有的只是一些看着毫无规则的数字。张江和看到纸条内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以为这是一张密码纸条，因为军统也有用密码纸条传送消息的习惯和手段。张江和的话，却令唐城轻轻摇头，在张江和赶到茶馆之前，唐城就已经使用系统技能，接触过那个被严密控制起来的竹器店店主，所以这张纸条的内容，对于唐城而言，毫无秘密可言。 “我倒是认为这纸条上的数字，不应该是密码，倒像是坐标。你办公室里的地图上，可不就有这样的数字嘛！你还跟我说，这个叫位置坐标的经纬度数值。”早已经知道内情的唐城，不好直接说出正确答案，就只能含糊其辞的引导张江和自己往正确答案上琢磨。有了唐城的故意引导和提醒，张江和再看那些数字的时候，果然觉着纸条上的这些数字更像是坐标数值。 “叔，你说这上面的坐标，会不会是日本人偷偷藏匿军火或者钱物的位置？”唐城刚才还提醒张江和，说这些数字是地理坐标数值，如果不继续接这么一句，反倒会显得不对劲。听到唐城这么说，张江和立马冲着唐城瞪了眼，更是伸手敲了唐城一个爆栗，呵斥唐城整天就想着钱钱的！挨了一个爆栗的唐城也不着恼，看张江和此刻的表情，唐城就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已经被张江和听进去了。 成功抓到了跟竹器店店主接触的茶馆伙计，还找到了一张写着地理坐标数值的纸条，今天的行动还算成功。跟张江和简单沟通之后，唐城决定将纸条交给张江和处置，他自己则带着手下队员继续搜索茶馆，核对那些茶客们的身份。那个茶馆伙计，在这间茶馆干活已经有几个月的事件，唐城希望能从这间茶馆里找到更多的线索来。 只是唐城他们核对茶客身份的过程并不顺利，虽然张江和留了重庆站的人帮忙，可还是有人自持有靠山，对唐城他们的好言相对不屑一顾。“各位，这只是例行公事罢了！如果各位的身份没有问题，我们自然会放人，如果一直这么僵持下去，浪费的不只是我们的时间，同样还有你们自己的时间。” 强忍怒气的唐城，依旧对不合作的茶客们好言相向，同时也在极力约束着手下队员和重庆站的人。一番甄别下来，茶馆外面天色都快要彻底黑下来了，而这个时候，中统的人也终于找到了茶馆这里。 第三十六章 大惊喜 “我知道你，你就是军统重庆站站长张江和的那个侄子，城里的袍哥们都叫你镇城虎唐五爷。”出现在茶馆外面的中统人员有六人，为首的是个肤色白皙看着有些阴柔的家伙。对方的话，令站在茶馆门口的唐城微微皱眉，镇城虎是城里袍哥们的私下称呼，这个称呼最早还是从守备团那里传出来的，这原本就是劳改农场分账的时候，守备团那几人的玩闹戏称。 因为两次严打行动，使得重庆城里的治安环境大为改观，市面也跟着繁荣起来。虽然城中的袍哥势力，因为严打行动受到极大影响，但这些袍哥们也不得不承认严打行动让他们的荷包比以前鼓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先从谁开始的，当时的一个戏称，就渐渐被城里的袍哥们传播开来，唐城现在已经是大名鼎鼎的镇城虎唐五爷了。 唐城知道对方这么说，只是想要先拿好话稳住自己，然后再掰扯之前的事情，可唐城却并不想跟对扯上任何关系。“有事说事，我现在很忙，或许过一会还会变得更忙。”唐城说话的时候，依旧板着一张面孔，人也站在茶馆的门槛里，一点出来的意思都没有，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一脸阴柔的赵河心中恼怒，可脸上却丝毫看不到怒色，中统在重庆名声不显，如果跟唐城在这里闹起来，吃亏的可能会是自己这边。 赵河带人过来，是想要从唐城手里要回那个竹器店店主，和唐城一样，赵河手里也有一个案子牵扯到竹器店的店主。“不可能！”得知赵河等人的来意，唐城一口回绝对方。“之前就在这里，我已经跟你们的人都说明白了。那个人牵扯到一个军统的案子里，而且我们还在茶馆里抓到了他的上线，你既然是中统的人，就应该知道军统办的都是什么案子。所以，人绝对不能交给你们，说什么都没用。” 唐城没想要真的得罪中统，只是看着对方态度坚决，唐城便直接把事情都推到了重庆站的头上去。“你们想要人，最好去找重庆站要，反正人都已经送去重庆站了。”站在茶馆门口的唐城双手一摊，摆出一个爱莫能助的架势来。唐城的态度，令赵河气的牙痒，可他不敢再这里跟唐城起冲突，城中那些袍哥们可是疯传唐城的身手强悍的不像个正常人。 不能硬来，也不想服软，赵河等人就直接僵在了这里。唐城见状，也更加不想理会赵河等人，随即安排了人守住茶馆的大门，自己一扭身走了。茶馆里还扣了不少之前在这里喝茶打牌的客人，要不是唐城一开始就掏出手枪强势弹压，这些人可能早就闹腾起来了。配合身份核对的就可以先离开，不配合的就压后拖延，唐城转身进入茶馆的时候，被扣押的客人们已经隐隐分成了两拨。 “队长，这些人的当中，有几个可能会有点麻烦。”老福拉着一脸冷色的黑子凑到唐城身边来，一看黑子这幅样子，唐城就知道这小子一准是跟茶客们起冲突了。“左边第二章桌子，那个梳着分头的，是市府的人。坐在他对面的胖子，据说跟刘家沾亲，跟王局也是认识的。还有那边那个带着金戒指的瘦子，跟城里的洋袍哥关系很近，也是个不好惹的。” 老福压低了声音，将茶客中不好惹的几个麻烦，给唐城一一点出来。唐城听了只是轻轻点头，却并没有表态，挨个看了一圈老福口中所说的那几个麻烦人物，唐城忽然笑了起来。“不好惹，那就先放一放，你带人先处理其他人，这几个，交给我了。”之前跟赵河的对话，让唐城心里窝着一团火，这会听了老福的话，唐城的脸上忽然显出一丝狞笑，看的老福心头发颤。 老福点出的那几个人，唐城并没有过去主动理会对方，而是拉着黑子找了张桌子坐下来。“小小年纪跟谁学的，都会拉脸子了？”黑子屁股还没有坐稳，脑袋上就挨了唐城一记爆栗，敢怒不敢言的黑子无奈，只能扭着身子坐去了桌角。“带你出来，是因为你想跟着我学东西，可不是来学拉脸子的。”唐城并没有因为黑子是自己的兄弟，就一直好言好语的惯着。 “说句不好听的，干我这个，实际跟去年围剿的那些土匪山贼差不多，都是提着脑袋过活，你现在只看到你哥我走到哪里都是威风凛凛，可你没有看到我被日本人一路追杀的样子。就拿张叔来说，他已经是军统重庆站的站长了，可出门的时候，身边总是跟着两个贴身护卫，而且他从不跟人说自己家在什么地方，那是防备被人打黑枪祸害家人。” “我原本不打算带你出来，不过想着你能学些本事，万一出现意外，至少自己能顾着自己。”黑子最是怕人唠叨，可是看唐城的样子，显然是没有打算放过黑子。唐城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直说的黑子本就低垂的脑袋已经是越来越低，这才算是暂且放过这个没有耐性的小子，再看茶馆里的情况，大部分茶客都已经甄别完毕。 之前被老福点名的那几个麻烦人物，这会已经差不多看出端异来，在市府工作的那个小分头心思机敏，直接拿出自己的证件凑到了唐城身边来。“马主任！你见过我？”看过对方的证件，唐城并没有表现的太过霸道，反而先请对方坐下，然后示意黑子给对方倒茶。唐城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小分头，不过对方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还专门提到了张江和，所以唐城给了对方足够的尊重。 “今天轮休，正好跟个朋友来这里喝茶下棋，没想到正好遇到你们有行动。”马主任笑的很是和善，言语中也没有不耐和指责，唐城眉头轻挑，随即借着递烟的动作，手指和对方的右手食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马主任这幅样子，看着不像是个坏人，可唐城心中的感觉却不是这样，所以他就借着递烟的动作，暗自用上了系统技能。 唐城的触判技能，每天只能使用三次，在控制竹器店店主的时候，唐城已经使用过一次触判技能，来确认竹器店店主的身份。只是手指的触碰，伸手接过香烟的马主任并未在意，可唐城的心中却已经开了锅，他没有想到今天最大的惊喜居然会是眼前这个人。自以为隐藏很好的马主任，美滋滋的抽着唐城递给他的香烟，却还不知道，他的老底已经被唐城知晓。 心中狂喜的唐城脸上表情依旧，点烟之后的他，很是自然的将左手垂在身侧，然后隐晦的打出一连串手势。唐城此刻打出的手势，是只在搜索队内部使用的行动手语，茶馆里看到唐城手语的搜索队队员，马上暗中通知了老福。虽然不知道唐城为什么要用手语发出这样的行动指令，老福还是按照命令做了布置，唐城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有队员离开茶馆，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马主任，既然都是认识的，那就没有问题了，你和你的朋友随时都可以离开。”唐城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朝马主任那个朋友看过去，似乎他会说出这些，只是给马主任面子。后者心中暗喜，误以为唐城并没有看出自己的问题，随即马上起身站起，同唐城作别之后，便招呼和他一张桌子的朋友离开茶馆。 “哥，是不是这个马主任有问题？我刚才看到你用手语了！老福还安排了人去茶馆外面，明显是准备盯着这两个憨包的。”黑子这会已经忘记了刚才唐城说教自己的事情，凑到唐城身边，低声向唐城显摆自己的发现。唐城也没有想到，看着不靠谱的黑子居然会有如此的观察力，难不成这个不爱读书的小子，真的有干这一行的天赋？ 老福依照命令，安排了四名队员结成两个小组，分别跟踪马主任和他那个朋友。目送马主任两人离开的唐城，心知这种跟踪在短时间内很难有结果，所以他将注意力转回到茶馆里来。茶馆里所有的茶客都按照要求进行了身份登记之后，老福他们已经进行过初步的甄别，有值得怀疑的，就直接带到唐城这边来，交由唐城进行再一次的甄别。 “队长，中统那些人还在茶馆外面呢！”茶馆里的人已经被清的七七八八了，终于能闲下来抽支烟的老福，一扭头才发现，敢情中统那些人还在茶馆外面站着呢。唐城闻言，扭头朝茶馆外面看过去，正好看到那个叫赵河的，正站在茶馆外的街边，跟身侧的人在低声交谈。看样子，中统这些人是打算跟自己耗下去了，唐城的脸上慢慢显出一丝笑意来。 “你去叫他们主事的人进来，中统和军统不对付，咱们没必要得罪他们。”唐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既然对方表现的如此固执，那自己就给他们一个机会，正好顺便也了解一下，中统为什么会对那个竹器店店主感兴趣？为什么要冒着跟自己这边起冲突的麻烦，也要带走竹器店店主？ 第三十七章 搅浑水 “赵队长，我唐城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可我并没有骗你们，那个人的确是已经被军统重庆站的人带走了，你们出现之前，军统重庆站的站长张江和才从这里离开。”唐城把事情直接推到了重庆站和张江和的身上去，赵河也不是憨包，自然也看得出这是唐城的推诿之词，只是有些事情说破就没有意思了。 唐城拿出香烟来点了一支，顺手将剩下的香烟直接连盒都扔给了赵河，“赵队长，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中统会对那人如此感兴趣，如果我早知道，或许当时就不会制止你手下那两个人了。”唐城的话语中用的是制止两个字，听的赵河暗自在心底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你那是制止吗？明明就是明抢才是！ 赵河此刻的心理活动，唐城自然是不可能知晓的，见赵河面色难堪却一言不发，心中得意的唐城这才继续言道。“赵队长，不如你跟我说说，你们中统为何非要那个竹器店店主？两个案子纠结于一人身上，这种情况并非没有出现过，如果你们中统非要那人不可，我倒是可以帮着去重庆站那边游说一二。各家管各家的案子，大不了等重庆站那边审完之后，你们中统接着审就是了！” 唐城这个不靠谱的建议，令赵河心底里的怒气更盛，军统历来跟中统不对付，张江和那边怎么可能会将那个竹器店店主白白交出来？心中如此想，赵河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怒意，反倒是显出些许的笑意来，“这可真是太好了！有唐警长你帮忙，这事可就好办多了！只是跟案子有关的事情，我却不好向你透露。毕竟这是我们中统的内部事务。” 赵河婉拒了唐城的要求，以中统内部事务为由，拒绝向唐城透露他们抓捕竹器店老板的内幕。“这可就不好办了！”唐城闻言倒是也不着恼，只是冲着赵河轻轻摇头。“我叔叔虽说是重庆站的站长，可他也不可能在重庆站里一手遮天！你想我帮忙，就必须要告诉我实情，否则就是给我叔叔招祸。赵队长，这事如果是放在你们中统，道理也是一样的。” 唐城这话倒不是胡说，不管是军统还是中统的各地分站中，都有总部安排的人暗中盯着包括站长在内的指挥层军官。如果张江和敢在重庆站一手遮天犯下有损军统颜面的事情，根本不用三天时间，远在武汉的军统总部就能知晓。赵河闻言苦笑，他原本以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之所以能在重庆城里混的风生水起，完全是靠着张江和的权势。 现在看来，却是自己想错了，这个年轻人活脱脱一个积年老吏，浑身上下油滑的根本就无处下手。唐城和赵河这次简单的面谈，最后还是闹了个不欢而散，因为赵河一直不肯将实情告诉给唐城。该死的！早知道会这样，最后那次记忆复制技能，就不该用在那个死胖子身上了！目送赵河带人离去的背影，站在茶馆门口的唐城满心懊恼，心中更是后悔早早用光了今日的三次记忆复制技能。 没能靠着系统技能从赵河那里获得答案，唐城心中懊悔，不过目送赵河带人离开之后，唐城就马上找地方给张江和打去电话。“叔，我觉着这里面有事！”跟张江和说话，唐城从来都不会藏着掖着。“中统那个叫赵河的，一看就着急上火的，那他那架势，恨不能跟我打一架，好把人从我这里直接抢走。”唐城这话倒也不算夸大其词，赵河刚才的表情的确看着不好，尤其赵河那几个手下，看着就像是来找事的。 张江和是军统重庆站的站长，而赵河只是中统的一个行动队长，这样的小角色，张江和怎么可能认识。“重庆可不是他们中统的地盘，不过你也别去主动招惹他们，真要是闹起来了，两边的脸面都不好看。”电话那头的张江和并不很在意此事，不过也在电话李告诫了唐城一番，遇事不怕和主动闹事，显然是两回事。 “叔，你先别着急教训我，你先听我说完！”电话这边的唐城明白张江和这是会错自己的意思了，唐城在电话里提及中统，被张江和误以为是在告状。“叔，你仔细想想，为什么中统的人会如此紧张这个竹器店老板？宁可冒着跟你们重庆站翻脸的可能，也要带人堵在茶馆外面？如果不是人已经被你带走，那个赵河很可能真的会明抢。” 唐城在张江和面前，很少会如此郑重其事的说话，他这么一弄，电话那头的张江和反倒是有点愣神。“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愣神之后的张江和，不觉间也用上了正式的口吻。等他回过味来的时候，电话那边的唐城已经接过话茬，张江和只能面带苦笑，静静等着唐城的解释。 “叔，我是这么觉着的，既然中统的人如此紧张，这就说明那个竹器店老板不简单。虽然我的人亲眼见到被跟踪的那个日本特务，进了竹器店，而且停留的时间不算短，可这并不能证明这个竹器店老板也是日本人。”唐城最后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张江和，这个竹器店老板或许根本就是中国人，是日本情报机构秘密发展的汉奸眼线。 “没错，我现在也是这么想的！”早已经通过系统技能了解那竹器店老板身份，知晓内情的唐城暗自偷乐，心说这总算是引导张江和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之处。“如果这个竹器店老板不是日本人，而是日本情报机构在重庆秘密发展的眼线，中统今天的表现也就可以说得通了。”已经引导着张江和转变思路之后，唐城又顺势引爆了一个大雷。 “叔，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个竹器店老板跟中统有着某种联系？比如说，竹器店老板的另一个身份，是中统的闲人，又或者这个竹器店老板根本就是个双面间谍。中统抓他，只是因为这个双面间谍的屁股坐歪了，直接坐到了日本人那边去，中统抓人是想要改变不利局面，或者是要杀人灭口。”唐城在电话里的大胆推测，早已经将电话那头的张江和给惊呆了，可他又找不出唐城刚才那些推测中的漏洞，仔细想想，唐城那些推断也并非没有可能。 “你刚才说的那些，先不要跟被人提及，我先仔细琢磨琢磨，这事如果弄不好，会牵扯很多人。”张江和的回答听着有些犹豫，可唐城听得出，电话那头的张江和明显是动心了。中统和地下党是死对头，这些年来，不少地下党成员都坏在中统手里，能借助这个机会给中统扣屎棚子，张江和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唐城只顾着在电话里，很张江和说中统的事情，却忘记了将市府那个马主任的事情告知给张江和。挂断电话才想起此事的唐城，倒是也不着急，毕竟跟踪马主任的小组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跟踪马主任的小组，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了，才有消息传回来，唐城这个时候已经结束茶馆的事情，带着黑子回到了军营。 “队长，跟踪马主任的两个小组，都没有发现异常！”来回报情况的是老福，他当时派出两个小组跟踪马主任，也有小组相互监视的意思在里面。没发现异常？唐城闻言暗自紧锁眉头，他当时用系统技能，从马主任身上获得的讯息可不是这样的，难道是马主任发现有人跟踪自己了？ 作为最早一批跟随唐城做事的老警，老福对唐城的一些表情举动，早已经熟记于心。眼见到唐城紧锁了眉头，老福便已经猜出唐城此刻在想些什么，随即冲着唐城言道。“队长，我派去的那两个小组里，就有原本调查队的老手。就算那个马主任谨慎，也不应该会发现咱们的人暗中跟踪，何况他们是交替跟踪，暴露的可能性很小。” 能被唐城挑选进搜索队的，都是被唐城用系统技能甄别过的，他们的忠诚度，唐城是不会怀疑的。就算老福要两个小组相互监视，那也只是担心有人惫懒，而不是怀疑他们的忠诚。整个搜索队中，只有那队12人的行动小队，归唐城直接管制。其他的队员，平时都是赵大山和老福指挥管理的，相较唐城这个甩手掌柜，老福对手下队员的了解更加详实。 “这个我到不怀疑，我只是考虑这个马主任，似乎藏的太深！我现在猜测这个马主任，已经不是汉奸那么简单，说不定这货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冒牌中国人。”唐城这话说的轻松，却已经令老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震撼的老福抬头看向唐城，却见唐城的表情如旧，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刚才那番话会引起轩然大波。 “队长，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这要是传了出去，会弄出**烦来的。”唐城神色不变，老福却已经急眼。唐城闻言，冲着老福翻了个白眼，然后伸手抓起桌上的香烟，用力砸向老福。 第三十八章 难以决断 “胡说什么？什么叫隔墙有耳啊？这里就只有你我两人，难道你怀疑我不信你？还是我自己会秃噜嘴胡说出去？”待老福手忙脚乱的接住那包香烟，心中不爽的唐城指着老福的鼻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老福刚才的提醒可能只是无意之言，可是听在唐城的耳朵里，便是在说自己没有容人之度。 手忙脚乱接住了唐城砸过来的香烟，又被唐城指着鼻子呵斥，老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隔墙有耳的不妥来。“队长，瞧你说的，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个意思呢！”老福贱兮兮的陪着笑脸，将手中的香烟小心翼翼的放回到唐城手边。唐城却不给老福面子，有抓起香烟砸向老福，后者再次接住香烟，又贱兮兮的放回到唐城手边。 唐城和老福就像是在演哑剧一样，你来我往的几个回合之后，唐城这才算是放过老福。“我可跟你说，这种话，以后别在我面前说了。再有这一次，我可绝对饶不了你！”嘴里叼着烟卷的唐城双眼圆瞪，老福却陪着笑脸，掏出火柴帮着唐城把香烟点着，完全就是一副伏低做小的态度，让唐城憋在心头的火无处撒放。 “都听你的，都听你的！”此刻的老福活脱脱就是一副贱皮子嘴脸，被唐城连续用香烟砸了几回，他反倒是像捡了钱一样满意，这幅样子让唐城看了变得更加生气。打归打闹归闹，事情还要继续往下说，等唐城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之后，老福这才问出心中的疑问来。“队长，你怎么就肯定那个马主任有问题呢？” 市府那位马主任长的肥头大耳，看着一副与人和善的模样，如果不是唐城的命令，老福绝对不会安排人跟踪这样一个人。唐城闻言斜眼看向老福，“要你派人盯着，你就只管派人就是！你仔细寻思寻思，我哪次不靠谱了？我敢保证这个马主任百分百有问题，现在没有发现，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没有问题。” 系统的事情，唐城连自己家人都不说，怎么可能告诉给老福他们知晓。被老福追问的唐城，一时之间找不到解释，干脆就耍起了光棍，跟老福来了个不解释。不管是之前的特别调查队还是现在的搜索队，都是唐城一手建立的，而且唐城以往的战绩，早已经令老福他们习惯了唐城的强势。唐城的不解释，令老福很是无语，不过这倒是也符合唐城一贯的强势作风。 唐城认定了那位马主任有问题，那是因为他使用了系统技能的缘故，老福他们却并不知道此事，不过在唐城的强势弹压之下，监视马主任的人手非但没有减少撤回，反而又连续增加了两组人手，对这位马主任进行了全天候24小时不间断的秘密监视和跟踪。再次组建搜索队之后，处于对赵大山他们这些老警的信任，唐城已经很少会亲自上阵，参与正式的监视行动，他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那12名行动队员的身上。 新组建的搜索队，因为具体职能的不同，所有队员被唐城一分为二，监视跟踪部分的日常事务和人手，唐城已经几乎都交给赵大山和老福管理。这12名被唐城单独挑选出来的队员，被唐城单独组成一支抓捕行动小队，唐城亲自指挥并担任这支抓捕行动小队的战术教官。军营里那块被单独划分出来的区域，便是这支战术小队，日常训练的场所，唐城将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了这里。 曾经来军营看过这支战术小队日常训练的张江和，对于唐城将大部分时间都耗费在这里大为不解，他认为抓人就是抓人，普通的行动队员就能胜任，没有必要还专门训练一批人专门来干这个事情。对于张江和的不认同，唐城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他只是跟张江和打了一个赌，两人约定三个月之后，张江和再来军营亲眼验证战术小队的训练结果。 眼下欧洲战事未起，八路军的敌后游击队也不见踪影，从某种意义上说，唐城目前组建的这支战术小队，应该算是这个时代里最早的城市特战队。因为器械和人员编制的限制，唐城组建这支战术小队的时候，就已经将其定义为城市战术小队，顾名思义就是只在城市和室内作战的特殊小队。还好唐城有张江和撑腰，通过军统的关系，唐城弄到了几支***，否则他的战术小队就会被人成为手枪队了。 战术小队已经训练超过一个月的时间，和一个月前相比，被挑选入小队的12名队员，如果单打独斗或许还不是军统精锐的对手，可如果论及室内配合作战的能力，唐城相信这12人在国内难找对手。时间很快过去数天，一直暗中对马主任展开全天候监视跟踪的老福他们，终于带回好消息来。 “队长，看来你之前的判断没错，这个马主任的确有问题。”老福带着监视记录赶回军营的时候，正赶上唐城他们的训练间隙，看到唐城他们那早已经被汗水湿透的黑色作战服，老福不禁暗自咂舌。“三组的人昨晚负责监视那位马主任的住所，凌晨的时候，住所早已经闭灯的马主任却独自外出，二组和三组的人交替跟踪，一直跟着这位马主任进了城东的一个院子。” “今天一大早，我们就对城东的那个院子，进行了调查，这是调查结果。”知道唐城是个不喜欢做事说话拖沓的人，老福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个大概之后，便将手中的调查结果递给唐城。唐城伸手接过老福递来的调查结果，只是打开来看了个大概，原本舒展的眉头便隐隐挤出一个川字来，调查结果的内容显然令唐城有些不爽。 “这个胡亮是什么背景？能跟这位马主任的搭上关系，绝对不是一个袍哥那么简单！”能在凌晨之后跟马主任见面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袍哥那么简单？老福来军营之前明显已经做好准备，唐城此刻问起调查结果中出现的这个胡亮，老福便马上给出回答。 “这个胡亮表面上是个清水袍哥，不过他并不能算是重庆本地人，此人祖籍松江，十年前才迁来重庆。根据我们的调查，此人应该属于咱们划定的三种人之列，他的一个叔辈早年曾去日本留学，据说在**上层有不少的故交和同窗。”老福此刻所说的三种人，是唐城重新组建搜索队之后，同赵大山他们这些老警商议之后，划定的一个重点关注群体。 凡家中有人去日本留学的，近十年中才迁来重庆的，故交同学中有日本留学经历且战前与日本人有生意往来的，都属于唐城划定的三种人之列。战事爆发之前，中国去日本留学最多的地方，一个是上海松江地区，另一个就是广州沿海一带。这个胡亮不但祖籍松江，而且家中还有亲人留学日本，自然属于被重点关注的对象。 唐城私自划分三种人，张江和并不知道此事，就算张江和知道了，唐城也还是会一直执行这个方案，来自后世的他可是知道日本人拉拢腐蚀人的本事如何。看过了老福拿来的调查结果，唐城闭目沉思一阵，在睁开眼的时候，唐城的眼中已经多了一丝戾气。“先不要惊动他们，你们继续监视马主任，这个胡亮，恐怕需要军统那边出手了。” 胡亮是老福他们发现的，如果条件允许，唐城也不会乐意将这个目标交出去。可这个胡亮不是个普通袍哥那么简单，搜索队这块牌子还不足以让唐城在重庆城里肆无忌惮的什么人都能抓，所以唐城只能主动将这个目标，交给重庆站处置。老福本就是个人精，只是略微思量，就已经明白唐城的用意，虽说心中不耐，却也什么都没说。 老福离开军营，唐城便马上给张江和打去电话，把胡亮的事情告知给了张江和。“我也不问你到底有几分把握，我就想知道，这条线，你打算怎么弄？”电话那头的张江和声音清亮，听着心情很是不错。听到张江和声音的唐城，也不觉翘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先前心中的郁闷之意瞬间消散。 “这个胡亮不是个普通人，如果操作的不好，可能会惹来麻烦。”唐城实际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对付这个胡亮，所以他也并没有马上就给出答案。“我想还是先暗中监视看看，这个马主任跟他深夜会面，如果马主任这边有进展，或许胡亮就好解决了。” 唐城将解决问题的关键点，都放在了那位马主任的身上，电话那头的张江和也没有继续追问，只说会派人监视胡亮。挂断电话的唐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呆坐了一阵，便又回到训练场里，去跟战术小队的队员混在一起进行战术练习，他心中隐隐有个预感，自己的这支战术小队，或许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 第三十九章 搜索队扬名（1） 军统到底是正统的情报部门，唐城组建的搜索队虽说有着自己的优势，但张江和派出的人还是在两天之内，就找到了那个胡亮的可疑之处。得到消息的唐城赶到重庆站的时候，张江和正召集手下在开会，会议的内容就是关于这个胡亮。唐城不算军统的人，可搜索队如果却挂上了重庆站直属的牌子，所以他也被允许参加这次会议。 “这个胡亮据说背景深厚，可是我们具体调查之后发现，市面上疯传的背景深厚什么的，完全就是人云亦云。这个胡亮最多也就是认识几个省府和市府的人，至于外面疯传的国府背景，我们目前还没有发现。”负责调查胡亮背景的人，是唐城熟悉的曹志杰，此人算是张江和的心腹手下，现在是行动科的一名行动队长。 “胡亮祖籍松江，只是松江目前处于日军控制，大张旗鼓的调查无法做到，不过总部那边已经找到了几个松江商人。这几个松江商人的口供相互印证，在一定程度上，算是杜绝了他们提供假消息的可能。松江本地姓胡的商家有不少，但是符合胡亮家事的，完全找不到踪迹。总部后来还找了军中籍贯松江的军官询问，最后才算是确定松江的确有胡亮所说的胡家，他家也的确是有人曾经去日本留学。” “胡亮家中去日本留学的人叫胡广勇，据说此人一直没有回国，后来疯传这个胡广勇已经在日本娶妻生子。按照胡广勇的情况分析，此人现在已经42岁，当时去日本学的医科。”被允许列席旁听的唐城暗自在心中感慨，军统到底是正经的情报部门，区区两天时间，就已经调查出这么多的讯息，实在太难的了！ 参加会议的这些中层军官，都各自负责调查一个方向，等参会众人一一说过各自的调查结果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江和，这才终于开口。“按照你们刚才所说的情况来看，这个胡亮的确是有问题！如果说他故意营造一个有着深厚背景的形象，是为了自家的生意着想，在咱们对他展开全面调查之前，这还说得过去。” “可现在情况不同，他家那个叫胡广勇的就很可疑，当年为了避祸，胡家从松江迁来重庆，这个胡广勇却没有露面，而是选择继续留在日本。胡亮在重庆的种种表现，都会让人觉着此人是个爱国商人，那么为什么胡广勇却在日本娶妻生子不愿回国？胡亮也一直没有跟这个胡广勇断绝关系，作为一个身家巨富的商人，胡亮的表现很不正常！” 张江和此刻做出的结论，令参加会议的众人暗自点头，从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张江和刚才说的这些兵没有错误。“再一个，就要说到那位马主任了！胡亮在凌晨时分跟这位马主任秘密会面，我想他们两个绝不会是深夜打麻将那么简单！根据搜索队目前已经掌握的情况来看，那位马主任也是有问题的，如果不是为了放长线，搜索队那边可能已经抓了马主任。” 说出这番话之后，坐在会议室主位上的张江和，用手指点了点唐城，示意唐城发言，向参加会议的众人通报搜索队目前已经掌握的情况。唐城常来重庆站，对张江和的这些亲信手下并不陌生，就算他这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但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怯意和慌乱。“这个马主任原本并不是我们搜索队的调查目标，几天前的一次行动中，我们偶然发现了这位马主任。” “马主任当时出现的地方是一家茶馆，我们在这家茶馆里抓获一名伪装成茶馆伙计的潜伏特务，并且通过这个潜伏特务，随后起获部分军火和装备。茶馆作为特务的潜伏点，自然成为我们调查的重点，当时出现在茶馆里的马主任，就是这个时候进入我们视线里的。”唐城当初将马主任的事情告知给张江和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想好了说辞，在心中反复重复之后，就连唐城自己都已经相信了自己编造出来的这套说辞。 “严格来说，我们当时并没有真正将这位马主任列为可疑目标，就只是觉着这个人有些不对劲，正好有足够的人手，就安排人对他进行了一次24小时的跟踪监视。结果很令人意外，当天夜里，我方的监视人员，就发现这位马主任凌晨独自离开住所，去了城东跟胡亮会面。”两个明显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深夜会面，在场众人此刻算是真正相信了唐城的解释，这个马主任绝对有问题！ “展开对马主任的调查之后，我们发现他在市府混的并不如意，虽说管理后勤部门算是一个肥差，可这位马主任根底很差，捞到手的钱还要拿出大半分润给其他人。按理说，这样一个知道分润好处的人，应该能混的风生水起才对，可是此人却在现在的这个位置上，已经干了整整六年。”唐城着重在六年这两个字上咬了字音，引起在场众人的注意。 “我们通过市府的内线调查了马主任在市府内部的关系，发现此人上班和下班后，完全就是两个人。下班之后的马主任很少外出参加聚会，常去的地方也就是被我们查获的那家茶馆和一家酒楼，我们也调查了酒楼，并没有任何发现。”话说到这里，唐城顿住话音，眼神瞟向坐在主位上的张江和。 张江和心中明白，唐城接下来可能会提及调查的重点部分了，来参加会议的都算是他的亲信，所以张江和没有迟疑，冲着唐城轻轻点头示意。得到张江和的示意，心中有数的唐城话锋一变，终于说到了重点部分。“黑市里有我们的眼线，通过这名眼线，我们追查到这位马主任曾经从黑市购买了部分电材，虽说不够组装一部电台，但维修电台是足够用的。” 电台？会议室里原本被唐城的长篇大论弄的昏昏欲睡的与会者们瞬间来了精神，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看向唐城。抓获或是击毙日本特务，在军统内部并不算什么大功劳，毕竟军统干的就是这个。在军统内部能被称得上大功劳的，莫过于是找到日本特务装备的电台和密码本，张江和能从当初的行动队长，升职为现在的重庆站站长，靠的可不仅仅是他丢掉的那只手臂，还有在唐城帮助下，查获的电台和密码本。 “没错，就是电台！”被众人注视的唐城肯定的点头，“我们目前已经基本能认定，这位马主任曾经两次从黑市购买电材，如果他手上原本就有组装电台所需的部件，这些电材已经足够他组装出一部可以使用的电台。”唐城的话，瞬间引爆原本寂静无声的会议室，张江和的这些亲信手下们都暗自激动起来，能查获到电台，这可是大功一件！ 坐在主位的张江和，似乎很满意会议室里的这种气氛，至于这些家伙的私下竞争是否会影响到具体的行动，张江和却全然不在乎。“马主任是市府的工作人员，他也并没有经商，所以并不需要商业电台。结合我们目前所掌握到了情况，马主任从黑市购买的电材，很可能并不是他自己用。毕竟他一个负责后勤的，很难接触到市府的机密文件和资料，而且他在市府的交际面很窄，不可能从市府其他人口中打探到机密消息。” 唐城这番话之后，暗藏着一个大家都听得懂的意思，没有机会得到机密，就代表这位马主任没有配备电台的必需。果然，会议室里包括张江和在内，听了唐城这番话之后都暗自点头赞同。“我们之所以后来将胡亮列为重点目标，不单单是因为发现马主任和他深夜会面，而是因为马主任那天凌晨离开住所的时候，随身携带一个皮包。” 还有个皮包？此刻就连张江和都瞪大了双眼，唐城之前告知给他的讯息中，可没有出现这个皮包。“没错，当晚马主任是带着一个皮包去见胡亮的，不过他离开胡亮住所的时候，皮包还在他手中。”全都聚精会神看着唐城的众人，听到唐城说那皮包又被马主任带出的时候，大气不敢出的众人齐刷刷冲着唐城翻了个白眼。 呵！小爷话都还没有说完，你们就敢冲着宵夜扔白眼！故弄玄虚的唐城在心中暗自憋着笑，待张江和也冲着他瞪眼之后，唐城这才继续往下说道。“没错，那个皮包，在马主任离开的时候，又带了出来。不过根据我的人判断，马主任随身携带的那个皮包，在进出胡家之后，重量和体积明显有所变化。” 怎样判断一只皮包的体积和重量出现变化？这个问题如果是问一个普通人，可能会招骂。可如果这个问题问的是一个情报特工，或是有经验的老警察，他们就会给你一大堆几乎不重样的回答。唐城手下的队员中，可不缺少精通鸡鸣狗盗之徒，这些人或许除了鸡鸣狗盗的本事，其他就一事无成。但是这些精通鸡鸣狗盗手段的队员，却对普通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有着自己的见解和判断手段。 第四十章 搜索队扬名（2） 见在场众人似乎对自己刚才的话不很理解，唐城轻咳一声之后，继续言道。“关于如何认定那个皮包发生变化，其实我们用了一个笨办法！我们利用了两个晚上，在同样的地点，几乎同样的光线之下，用一个同样的皮包，装载不同重量和体积的物品，做了不下百次实地验证。最后我们才百分百确认，当晚马主任离开胡家的时候，他携带的皮包不管是重量还是体积都发生了变化。” 唐城的这个解释，立刻在会议室里引起一片哗然，只是一只偶然出现的皮包，搜索队这边居然就下了如此的心思，也难怪人家能连续查找到线索！这些一片哗然的人当中，自然是不包括张江和在内，唐城亲自带人在城东进行实地验证的时候，就已经先打电话告知了张江和。 此刻会议室里众人的哗然，在唐城看来，就是对搜索队能力的一种认可。“如果按照常规侦查，这个马主任很难露出马脚，就算我们抓住他从黑市购买电材这件事，他也会找到借口来混淆我们的判断。可如果我们从他的行为漏洞里，找到与之联系的下线或是上线联系人，任他找理由，怕是也无法置身事外。”心中得意的唐城，隐隐抬起了下巴，眼中锐气侧漏。 根据唐城的叙述，参加会议的人都已经明白，这个马主任明显是已经跑不掉了，既然已经发现他行为中的破绽，剩下的就只是何时抓人的问题。“我这边目前是安排了三组人手，对马主任进行24小时不间断的监视跟踪，只要有人跟他联系，就绝对逃不过我们的眼睛和耳朵…” 唐城的话还没有说完，会议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张江和眉头微皱，座位靠近门口的一名军官起身打开会议室的门。站在会议室门外的是张江和的生活秘书，唐城扭头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脸急色的老福，从那秘书身后探出半张脸来。“抱歉，应该是我的人有急事找过来了。”说话的功夫，唐城已经从座位里起身站起来，顺便给张江和使了个眼色。 张江和没少去军营，赵大山和老福，也都是张江和见过的。所以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之后，一脸急色的老福就直接被放进来了，“队长，竹器店那边出岔子了，那个日本人今天又去了竹器店，咱们的人担心露馅，就直接抓了那个日本人。”被放进会议室里的老福，都没顾得上擦拭脸上的汗水，便凑到唐城身边，语速很快的将自己的来意告知给唐城。 老福说到竹器店的时候，唐城就已经反应过来，竹器店的店主此刻还被关在军营的地牢里.正主被关在军营的地牢里，跑去竹器店接头的日本人，就势必会看出破绽，老福他们临时抓人也是被逼无奈之举。“这事怪我，这几天事情太多，我把这事给疏忽了。”唐城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毕竟竹器店牵扯到那个叫高田武南的日本人，此人可是军统总部那边关注的对象。 “左右那些日本人的住所，我们早已经掌握，眼下他们中的一个已经落网，就算咱们严密控制消息，剩下的日本人也很快会发现事情不对。”高田武南来重庆的时候，明面上只带了两个人，可私底下还有十几人分别租住在其他地方。唐城说着话，抬头看向张江和，熟悉唐城性格的张江和知道，唐城这是准备抓捕那些日本人了。 “其他那些日本人随时都有可能警醒，与其想办法做徒劳的弥补，还不如就直接抓人算了！”唐城的右手狠狠挥下，做了个劈砍的手势。“我一直认为，只有被咱们抓捕并且关进地牢里的日本特务，才算是真正的战绩。而且日本特务就像是野草一样，咱们抓一批，他们就会继续派一批人过来。重庆是咱们的地盘，虽然功劳很重要，但如果能够彻底断绝日本人窥探重庆的心思，我觉着总部那边应该能看到重庆站的努力和功劳。” 唐城这话已经说的有些露骨，也把在场众人的小心思说了个通透，还好这些人精都算是张江和的亲信，否则唐城这会早就被这些人群起殴之了。唐城主张立刻抓人，张江和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环视会议室里的一众手下。张江和不怕手下的人有不同意见，也不怕他们有自己的小心思，张江和只是担心会有人暗中拖后腿。 张江和环视一圈，会议室里的与会者中，却并没有人站出来表露不同意见。张江和心中隐隐有些失落，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压制手下的领导者，如果重庆站能出现几个有担当的下属，张江和反倒是乐的变得清闲一些。张江和的反应，全都被唐城看在眼中，只是他并没有多言，就只是默默等待张江和的决定。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抓吧！我听说你那个抓捕小队已经训练的差不多了，这次就把他们拉上去试试手吧！”最后还是张江和拍板做了决定，其他人看着并没有不同意见，更有甚者，已经在相互打听唐城训练的那支抓捕小队。抓捕小队是唐城为搜索队准备的最大底牌，全队虽说只有12人，却耗费了唐城太多的精力和时间。 抓捕小队初战是一件大事，唐城拒绝了张江和要抓捕小队从重庆站出发的提议，最后还是决定抓捕小队直接从军营出发，并且他准备亲自指挥今天的抓捕行动。“你们12个人，是我从上千人当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并且已经接受了严苛的训练。虽然按照我的训练要求，你们还不能算合格，而且依照训练大纲，你们还有训练科目没有进行。” “现在我要告诉你们，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就在今天，你们12人将会进行第一次抓捕任务。”军营小楼前的空地上，抓捕小队的12名队员，已经全副武装整装待发，同样荷枪实弹的唐城在进行最后的训话。“我今天也会参与行动，你们也可用把今天的抓捕行动，当成是我对你们的最后考核。因为在今天之后，你们12个人当中，最后只能有8个人可以继续留在搜索队。” 唐城的最后这句话，令原本面无表情的抓捕队员们，瞬间变了面色。唐城原本挑选来接受训练的队员，一共有30多人，经过了层层的考核选拔之后，到现在为止，当初的30多人只剩下他们12人。一路坚持到了最后的这12人，原本以为他们这12人这就算是正式被留了下来，因为他们12人正好可以分为两个6人小组。 可唐城现在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他们这12人当中，最后能允许留下的只有8个人，这个消息无疑一记惊雷狠狠砸在他们心间。暗自留意这12人表情的唐城，这个时候却在心中暗自点头，因为站在他面前的12名队员，虽说表情有所变化，可他们的身形却微丝不动，更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做出不理智的反应。“上车，出发！”唐城等待了十几息之后，见这12名队员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这才下令抓捕小队上车离开军营。 “队长，咱们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他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还被你训练了那么长时间，我看重庆站的人也未必会是他们的对手。这都要行动了，你说你干嘛还要拿他们寻开心！跟他们说实话不好吗？”12名抓捕队员乘坐的是一辆军用卡车，唐城坐的是张江和借用的轿车，亲自为唐城开车的老福，一上车便小声的抱怨了一番。 “你在那嘀咕什么呢？”坐在轿车后排座位里的唐城，只顾着检查自己的武器装备，却根本没有听清楚老福都说的是什么，要不是他从后视镜里看着老福的表情不对，他可能都不会问出这句来。“就是因为今天是他们第一次任务，我才会那么说！这段时间的训练，虽说他们表现还算不错，可如果心中没有了紧迫感，你能担保他们在行动的时候，就不会出错？” 唐城的话，令老福无言以对，唐城当初组建这支战术小队的时候，赵大山和老福他们这些老警，就是一头雾水看不懂唐城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唐城现在说的这些，老福就更是不明白了，不明白的事情最好少说少看，这可是老福他们这些老警这些年能够明哲保身的处世之道。老福不说话，唐城却并没有就此放过他，搜索队这阵子人心浮动，唐城觉着有些人是需要敲打敲打了。 “目前战事不利，谁能知道武汉又能守多久！如果武汉守不住，重庆就有可能成为**南迁的下一个选择。**南迁，就意味着有大量外来人口的出现，另外还有大批的**部门。如果咱们手里没有拿的出手的筹码，你怎么能保证搜索队日后，不会被强行收编？” “啥？收编搜索队？不能吧？”手里把着方向盘的老福心中山了一个激灵，如果不是唐城及时喝止，老福可能就一脚油门，开着轿车窜下路基去了。将刹车踩死的老福，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去看唐城那张极度难看的脸，他的脑海中，还在回想唐城刚才说的那句话。 第四十一章 搜索队扬名（3） “你这一惊一乍的毛病，以后可得要好好改改！”老福踩死刹车，坐在后排座位里的唐城反应不慢，直接伸手撑住了老福的座椅靠背，否则就一张脸撞在了座椅靠背上。不过唐城并没有表现的太过在意，任谁听到自己刚才那些话，可能都会如同老福一般慌乱，毕竟老福他们这些老警，已经将搜索队看的比自己还要重要。 “你且放心，那也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推测罢了！何况咱们这阵子干的不错，军统总部那边应该能看得见咱们的能力表现，只要咱们尽心尽力的做事，好好的护住这一城的人，我想，就算是委员长也不该拿咱们开刀。”唐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神却透过车窗看向窗外的街景，为了眼前的这片繁华，唐城不介意为国民**做事。 或许是因为唐城后面那句话起了作用，又或者是老福觉着唐城有点杞人忧天，轿车再次上路的时候，老福的心情已经渐渐平静下来。原本按照张江和的想法，是准备天黑之后才行动抓人，可唐城却第一次和张江和唱了反调，他打算现在就动手。因为唐城的这个决定，加上这是战术小队第一次亮相，唐城这边还没有感到行动地点，张江和就已经带着一众手下，早早等在了监视点，等着亲眼见识一下战术小队的表现。 对于张江和他们的出现，唐城混不在意，他那12名队员却隐隐看着有些激动。“我知道你们都很激动，觉着这是你们表现能力的大好机会！”距离行动还有一些时间，唐城便将这12名队员集中在一起做最后的训话。“不过我要提醒各位，既然一会的行动中使用到了枪械，这就意味着一会可能会动枪。动枪就意味会出现伤亡，子弹不长眼，它们不会分辨你们和特务。” “训练你们的时候，我就已经多次强调过行动安全事宜，现在，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们，在行动中一定要注意安全。”同样全副武装的唐城，瞪着一双眼环视这12名行动队员。“训练你们不容易，我也不希望看到你们出现伤亡，而且这次的抓捕行动难度不高，如果你们连这次的任务都无法完全，那我只好解散你们这支小队。” 为了不让这12人滋生骄傲，唐城最后还不忘记用言语泼了对方一头冷水，眼见着其中几人的脸明显垮了下来，唐城心中暗自偷乐。距离行动的时间越来越近，随着情报回传的频繁，被唐城分成三个攻击小组的12名队员，也分别被唐城布置了具体的行动内容。“你们12人分成三个小组，有主攻有辅攻，行动的时候，绝对不要乱了行动节奏和方向。” 唐城布置的任务中，并不包括他自己，12名行动队员，也没有出言询问唐城，倒是张江和在行动开始前，凑过来专门问了唐城。“我这趟最多也就是辅助手，主要还是要亲眼观察他们12人的行动表现，也算是对他们的最后一次考核。他们这12人当中，我最后或许只会留下六到八人，如果表现尚可，或许人数会增加到十人。” 唐城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他当初准备组建战术小队的时候，就已经想过最后的保留人数。不过他把想法全数告知给张江和，当然也有自己的心思，他想要通过张江和，把这种人数精干的战术小队推广去延安那边。相信只要张江和亲眼监视过战术小队的能力之后，绝对会对自己故意剔除下来的那几个队员感兴趣，或许还会将这几人悄悄送去延安也说不定。 唐城装着不知道张江和的隐藏身份，所以有些事情，他不能明着告诉张江和，一切都需要自己引导张江和去关注，然后发现其中的好处。随着时间的推移，行动的时间终于到达，远远看到赵大山布置在街口位置的小贩摘下了头上戴着的草帽，眼神中隐隐透出一丝戾气的唐城，终于用力挥下自己的右手。伴随着唐城的这个手势，早就已经准备停当的12名行动队员，一起拉下头上戴着的黑色软帽。 顷刻间就只露出口鼻的唐城他们，此刻看着更像是一伙蒙面盗匪一般。“小心点！”就在唐城戴好钢盔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江和，突然伸手拉住了唐城的手臂。蒙住头脸且头上还戴着钢盔的唐城回身，正好对上张江和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眸，心中热烫的唐城没有说话，只是后退一步，冲着张江和缓缓敬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从巷子里快步奔了出去。 唐城他们行动的时间选的很是巧妙，现在距离下班还有段时间，街道里的行人也并不是很多，唐城他们十余人全副武装从巷子里冲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在行动开始前，赵大山就指挥搜索队的一些队员，很是隐晦的封锁了街道两端，如果不是担心会暴露行动，赵大山甚至想要清空整条街道里还开门营业的商家店铺。 唐城一伙才冲出巷子，便马上分成了三拨，最先奔行到对面街边墙下的两人，一声不吭侧身靠墙来了个马步蹲裆的动作，然后平伸出手掌叠放在一起。随后赶到的第三人，便直接踩着两名队友的手掌，然后借助这两名队友的向上推举，很轻松就上了墙头。“不简单，他们的动作很迅速！”待在监视点里观战的张江和忍不住心中暗自赞叹，他手下那些亲信们，也都已经看傻眼了。 同样的行动，如果让他们这些重庆站的老手们进行，光是刚才翻越围墙的过程，可能就需要耗费唐城他们数倍的时间，而且还不能做到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在张江和等人的目视中，唐城他们很快就全数翻过了围墙，进入到目标居住的院子里。最先从围墙上滑下去的三名队员，这个时候正单膝跪地举枪戒备，而随后从墙上下来的队员，则大步向前，几个呼吸便移动到了屋门外。 按照张江和等人的想法，他们觉着这个时候，就应该是那几个队员直接踢门闯入了。可事实上，唐城他们的操作却有些出乎张江和等人的预料，侧身贴靠在屋门外的队员并没有马上起脚踢开门，而是在相互打出手语之后，再一次分成了三个小组。同样已经翻入院中的唐城，此刻并没有参与其中，他只是双手平端着手枪，目光直视主屋的房门。 唐城在行动开始之前，就已经说了这是对这12名队员的最后一次考核，他的出现，并不是要直接参与行动，而是行动考评官。“咣！咣！咣！”连续的三声闷响，三间主屋的房门，被队员们相继踹开。只是踹开房门的队员，并不是第一个冲进屋内的，街道对面监视点里的张江和等人，很快就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叫喊声。 在行动开始之前，唐城实际就已经告诉过张江和，说这种抓捕行动其实很枯燥无味。张江和不信，可是当他亲眼看到冲入屋内的队员，相继押着人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他终于信了唐城之前说的枯燥无味。整个抓捕行动看似准备了很长时间，实际的行动时间却很短，从唐城他们冲出巷子翻入院内开始，到监视点里的张江和等人看到有人陆续从屋子内被押出来，这整个过程也不过两三分钟的样子。 “这就结束了？”张江和的一个手下亲信露出一脸的不解，监视点里此刻和他一样想法的不在少数，在他们看来，这种连枪声都没有出现的抓捕行动，简直就如同儿戏一般无趣。“他们甚至连枪都没有开过，这怎么可能？”监视点里众人相互对视的时候，唐城他们已经搜索完毕整座院子，从里面插着的院门也已经被队员从里面打开，整个抓捕行动已经算是结束了。 “你小子，可算是露了一手啊！”等着摘下钢盔和面罩的唐城返回监视点，张江和等人毫不掩饰对唐城的夸赞和嫉妒。战术小队刚才的表现，彻底颠覆了张江和他们之前的猜测，他们刚才亲眼看到的这些，和重庆站以往的抓捕过程完全就是两回事。相较重庆站的行动队，唐城的这支战术小队，表现的更加强悍和锐利。 “这还不是最好的！”面对张江和等人的夸赞，唐城却是轻轻摇头。“因为武器和装备的限制，我对他们的表现不算很满意，何况这次行动难度太低。我需要的应该是一支专精城市作战的突击小队，不管地形如何，不管对手人数多少，只要身处在城市中，他们就应该是最强的。”唐城对战术小队的期望，令张江和等人听的张目结舌。 战术小队刚才的表现，可都是张江和他们明明白白亲眼看到的，就这还不能令唐城满意？此刻就连张江和听了也很是无语，心说你小子究竟想训练出一支怎样的小队来？难不成还要比委员长的卫队还要厉害？张江和的这个想法也只是在脑海中闪现了一下，并没有说出来，如果被唐城知道了他的这个想法，或许只会轻笑摇头，因为张江和并不知道特种部队的厉害。 第四十二章 发现疑点 随后的几次抓捕中，战术小队的表现同样很是优秀，所有被锁定的目标无一漏网。战术小队的首次亮相，看着似乎并没有引起太大影响，实际在重庆城里的很多有心人眼中，唐城的这支战术小队，已经成为很多人臆想猜测各种消息的依据。“我不管，是你自己说会裁减下来人手的！反正你也不会留下他们全部，不如把裁减下来的那几个给我算了，我这边正打算增加人手，正好拿来补充我的行动科。”抓捕行动顺利结束，心中已经有了想法的张江和便趁机黏了上唐城。 本就打算将裁减下来的几名队员转交给张江和，只是唐城还不能现在就答应张江和，因为他不想被张江和看出自己的计划。“叔，有句话你知不知道，叫做计划赶不上变化！”唐城故意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向张江和。“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我之前说的那些已经不算数了，这12个人，我正好可以将他们分成两个六人小队。” 张江和满心欢喜而来，却不想直接碰了个壁，这那能忍得住。“你个臭小子，有你这么干事的吗？”恼羞成怒的张江和抬手赏了唐城一个爆栗，要不是唐城及时闪避开，脑袋上少不得会多出一个包来。“哈，你还敢躲！”没能敲中唐城的脑袋，本就恼火的张江和越发的恼怒起来，双眼瞪起的他看着倒是有几分凶悍的味道，只是唐城根本不搭理他这套。 “叔，你早就是成年人了，能不能别玩这种幼稚的把戏了？”感觉张江和已经处在即将爆发的边缘，唐城急忙陪着笑脸，一番伏低做小的赔笑之后，张江和这才气呼呼的在沙发里坐下来。“既然你都开口了，我也不好回绝！我只能抽出两个人，去你那边担任教官，你们重庆站要人有人要枪有枪，与其要我的人，还不如自己训练更多的人手。” 唐城笑嘻嘻的看向张江和，并拿出香烟递了一支给对方，唐城实际并不介意张江和来挖自己的墙角，他方才的这个建议，只是善意的提醒张江和，还有一种更为安全的操作方式。张江和抽着烟暗自沉思一阵，心中顿悟的他暗自留意唐城，因为唐城刚才的建议实在太有操作性了。唐城装着心中无愧的样子，不去看张江和，只是专心致志的翻看着手中的审讯记录。 “叔，昨天抓来的那些人，已经基本都初审了一遍，你那边来的刑讯手不错，我瞧着已经有人开口招供了！”唐城的搜索队更大意义上，是一支侦查抓捕小队，审讯人犯并不是他们的强项。这次正对高田武南他们的行动，算是搜索队和重庆站的一次联合行动，唐城的搜索队负责抓人，而重庆站则负责审讯工作。 唐城正在看的审讯记录，张江和已经看过，那上面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所以在听到唐城刚才那些话之后，张江和只是报以白眼回复。唐城自然知道张江和冲着自己翻白眼是什么意思，可他不在乎，从审讯记录中抽出其中的两张递到张江和的面前，唐城指着其中被他用铅笔做了标记的部分，对着张江和轻声言道。 “叔，你看这两段记录！同样的问题，这两个被审讯对象的回答却并不相同。按照我们抓捕行动结束后做的记录，这两个被审讯对象，可是从同一个地点抓捕到的。”唐城这话听着平淡无奇，可张江和却已经从沙发里坐直了身体。按照唐城的指点，张江和仔细对照过两张审讯记录之后，对唐城的明锐观察力，张江和表示很惊讶。 “我知道你们军统可没少对日本人使用死间，日本人同样不缺少愿意为国而死的家伙，所以他们的情报部门里，应该也不缺少死间。”唐城故意提到了死间，张江和的表情就看着更加诡异起来，看向唐城的眼神中，也越发流露出惊讶和喜悦混杂在一起的复杂神采来。唐城此刻的表现，给了张江和极大的惊喜，因为他没有想到唐城的表现会是如此的优秀。 “你怎么会想这是日本人的死间行动？而且还如此的肯定？”张江和按捺住心中的惊喜，唐城能做出如此的判断，心中一定有自己的判断方向和依据，张江和现在就想知道唐城是怎么想的。“你要知道，但凡是跟情报有关的事情，绝对不能轻易下结论！因为在你看来，这也许只是个小问题，却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 张江和这番话并不是在指责唐城轻率，而是在用自己的多年经验，在教导唐城这个后辈。“一条小小的情报，就有可能影响到一场战役，会牵扯到成千上万战士的生命！所以咱们这些从事情报工作的人，就必须要慎之又慎，在没有万全把握的时候，绝对不要轻易下结论。”张江和放慢了语速，表情也跟着缓和下来。唐城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张江和，苦于不能对张江和袒露自己的底牌，唐城一直忍的很幸苦。 就在刚才，唐城差点就要对张江和说出自己一直深藏心底里的大秘密，可是话到嘴边的时候，唐城却又及时停了下来。唐城想要保守住这个秘密，为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家人和亲友，这其中也包括张江和一家人。有系统在手的唐城，就可以借助这个作为最大的依仗，在这个乱世里，为自己和家人亲友，谋得一份安宁的生活，直至这场战争结束。 如果告诉了张江和，唐城不用担心军统方面，却不得不要跟延安方面发生联系。唐城的父亲是军统殉职军官，就凭这一条，即便唐城去了延安，并且坚持到了战争结束，恐怕也无法应对那长达十年的黑暗时刻。所以面对张江和释放出来的关心和温情，内心焦灼的唐城只是干张了嘴，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唐城的异样反应，被张江和看在眼中，被误以为是唐城的知错难为情，他并没有怀疑唐城有事情瞒着自己。“既然你发现了这里面的问题，那这两个人，就交给你去复审。记住，他们是日本特务，都受过反侦查和刑讯训练，所以千万别一开始就相信他们交代的内容，否则你会上当，会被他们欺骗。”张江和似乎很满意唐城的反应，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唐城心中很是无语，阴冷且充满血腥味的审讯室，可不是他喜欢的地方。午饭过后，被顺利抓捕到的十余名特务，全都结束了第一轮审讯。直到此时，唐城才弄清楚敢情这十余人之中，就只有高田武南和三个心腹是日本人，其他的全都是从关外抽调来的所谓满洲人，换句话说，其他人都是东北籍的汉奸特务。 特高科在关外有不少所谓的特务训练营，他们在关外招募训练的对象，主要就是所谓的满洲人。这些满洲人都是纯正的中国人，被特高科训练之后，摇身一变就会成为潜伏进国统区的情报特工。需要唐城亲自复审的两个特务，其中一个就是东北籍的汉奸特务，根据其他人的口供，唐城判断这个叫宋大成的家伙，应该是这些汉奸特务中的一个小头目。 “宋先生，既然已经来了这里，就说明你没有逃生的可能。”唐城复审宋大成的时候，并没有去审讯室，而是直接把人提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唐城舒适的坐在沙发里，被绳索捆的粽子一样的宋大成，则被固定在唐城面前的椅子里。宋大成似乎并没有对唐城的年轻感到奇怪，唐城说话的时候，满脸伤痕的宋大成只是贪婪的看向窗外。 “你知道吗？我实际很厌恶你们这些数典忘祖的败类！你来了这里，既然能摆出一副视生如死的模样来，那为什么当初面对日本人的时候，就不能舍了这条命，去跟日本人拼个你死我活呢？”宋大成这幅样子，自然不是他心中真实的心理活动，而且他也不能真正做到无惧生死。唐城的这句话，令宋大成像是被踩了一脚的猫狗一样，马上扭头怒视起唐城。 “啧啧，看来全都被我说中了！你这样瞪着我，是在恼羞成怒吗？不过很可惜，现在你是阶下囚，而我，却是能够决定你生死的人。”唐城面无表情的看着宋大成，片刻之后，唐城突然咧着嘴，冲着宋大成冷笑起来。“既然你没有无惧生死的那份胆气，不如咱们就来做个交易，做一个你有可能活下去的交易。” “你就别费力气了，我是不会说的…”在关外接受过严苛训练的宋大成，岂能这么轻易就被唐城几句话说服，只是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就被唐城掷来的银质烟盒，狠狠砸在了嘴上。被砸的牙齿松动且嘴角有血水出现的宋大成，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唐城，却正好对上唐城那双满是杀意的眼眸。 “我想你还是没有听清楚我刚才的话，我说了，我是可以决定你生死的人！”说着话，看似暴怒的唐城起身站起，径自伸手卡住了宋大成的脖子。唐城的这个动作和反应，在办公室里其他人看来，只是唐城恼怒之下想要给宋大成一点教训，他们却不知道，这是唐城的故意为之。 第四十三章 技能显威(1) 唐城从系统抽中的触判技能和记忆复制技能，都需要唐城跟目标人物，发生身体接触之后才能使用。原本唐城可以在审讯室里对宋大成使用系统技能，可唐城不想在使用系统技能的时候，还被人暗中监视着，所以他选择了在办公室里复审宋大成，办公室里还有老福他们在场，只要自己小心一点，使用系统技能的时候，就绝对不会露出马脚。 唐城这是玩了一手灯下黑的把戏，当着老福他们的面使用系统技能，这更加不会暴露自己的秘密。“和你一块被抓的那个日本人佐藤，他是不是另有任务？你们的电台藏在什么地方？密码本在谁手里？”唐城发出一连串的问题，几乎不给宋大成反应的时间，唐城的这个举动，在老福他们看来，颇有点歇斯底里的味道。 还想着强撑的宋大成岂能回答唐城的问题，可他嘴上不说，意识却已经不由自主的随着唐城的连续发问而出现波动，伸手卡住他脖颈的唐城，就趁机使用记忆复制技能，从宋大成的脑意识中，连续复制出几段记忆片段来。“看着她，我先去趟厕所！”并没有指望宋大成能开**代的唐城，从对方脑意识中复制到东西之后，便马上松开对方的脖颈。 唐城借口尿遁，实际是为了查看自己复制来的内容，那几段记忆复制片段的时长不过一分钟左右，但其中的内容，却也足够令唐城解惑。和唐城之前推测的一样，这个宋大成是那几个满洲籍汉奸特务的小头目，特高科委任他担任小头目的职务，便是想要以华制华，事实证明，这个宋大成倒是干的尽心尽力。 高田武南这次带来重庆的人手，分成四批进入重庆，宋大成是第一批来重庆的，高田武南被抓时入住的地方，便是宋大成出面租下来的。为了小心行事，高田武南这次来重庆，是单独带了电台来的，而且带来两部最新的军用电台。搜索队抓人的时候，其中一部电台正好被宋大成藏在了住所的地窖暗室里，至于密码本，却是那个叫佐藤的日本特务保管。 佐藤和宋大成住在一处地方，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一个监视另一个。至于佐藤是否还有其他任务，宋大成却并不清楚，他的任务只是暗中监视佐藤，并且保证电台的性能完好和对外联络事务。躲在厕所里仔细看过这几段记忆复制片段之后，唐城对这个宋大成的情况，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同时也对这伙日伪特务来重庆的目的明了起来。 敢情是来打探重庆站消息的！弄清楚了这些日伪特务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唐城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再回到办公室里的唐城，看着表情缓和了不少，只是面对拒不开口的宋大成，唐城的好心情瞬间变坏。“宋大成，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名，我们姑且先这么称呼你。不过我们的忍耐力不是很好，而且留给你的时间也不多了，你要知道，你不可能保证你那些同伴都像你这样拒绝合作！” 唐城说了这么多，实际只有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看宋大成此刻的表情，唐城就知道自己已经说中了对方的心思。“你可能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唐城眼珠一转，按照之前自己在厕所里想好的步骤，开始用言语来有意的引导宋大成。“这里原本是一座军营，现在是军统重庆站用来关押重要人犯的秘密监狱，但凡被正式关进这里的人，可能再没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唐城故意在正式和重见天日两个词组上咬着字音，好让捆绑在椅子里的宋大成听的清清楚楚，伴随着宋大成面色的急剧变换，窝在办公室一角沙发里的老福等人，差点笑出声来。“你们…是…军统的人？”虽然被抓的时候，宋大成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这会听唐城亲口说了出来，宋大成心中的慌乱瞬间便暴增数倍。 军统是特高科最大的对手，关外虽说一早就落入日军控制，可军统仍然在关外有情报站。从关外训练营毕业的宋大成，也曾经参与过几次针对军统情报站的围剿，他可是亲眼见识过军统情报人员的疯狂与血性。哪怕已经拼到最后一人，那些人也还是宁死不降，甚至在最后时刻也要想办法拉上特高科的抓捕人员一同赴死。 “没错，这里是军统重庆站的地盘，我们都是军统的人！”唐城心里憋着笑，准备将谎言完美的继续下去。“如果我们不是军统的人，怎么可能大白天抓到你们？重庆的警察可没有我们这份胆量和本事。”唐城最后这句故意贬低重庆警察的话语，更是令老福他们差点笑出声来，毕竟搜索队上下还都挂着警察的身份在重庆城里活动，唐城这句话，可是连自己都给扔坑里了。 唐城装着没有看到老福他们那幅前仰后合的嘴脸，只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宋大成的身上。“实话说，我根本没有指望你能主动跟我们合作，因为我从来都不会完全相信你们这些甘愿背叛国家的汉奸。如果你想说你是被逼无奈什么的找理由为自己解释，那我就更不想听了，因为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是你们背叛国家的理由。” 表情稍变的唐城重新在宋大成对面坐了下来，并且掏出香烟点了一支，“我一直主张，只有死掉的特务和汉奸才是最好的战绩，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想着，还让你们活着离开这里！”唐城这话听的宋大成肝颤，面对生死选择，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宋大成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活下去。可是听唐城此刻的意思，大有想要干掉自己的意思，心头巨震的宋大成，面色瞬间就变得灰败起来。 眼见着宋大成脸色大变，心中得意的唐城话锋一转，“不过很可惜，上面不同意我这么做，所以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你知道的所有，我会把你移交给上面来的人，否则你绝对没有机会离开这所秘密监狱。我现在给你一支烟的时间考虑清楚，如果我抽完这支烟，你还没有做出选择，那我就当你是拒绝了我释放出来的善意。” 说完这句话，不再说话的唐城狠狠抽了一口烟，夹在他手指间的那支香烟，在宋大成彷徨的目视中，瞬间就少了一半。几近崩溃的宋大成很想说唐城这是在作弊，按照唐城这样子抽烟，这支烟也不过三两口就能抽完，这点时间怎么够他仔细考量并且做出选择。唐城却根本不理会宋大成，只是一脸悠闲的看向对方，这种时候，只有那个需要做出选择的人才会心急如焚。 宋大成此刻的确是心急如焚，一方面他还想要继续咬牙坚持下去，而另一个方面，宋大成脑海中一直出现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既然身份已经暴露，为了能活下去，最好的办法便是跟对方合作。可是如此短的时间里，宋大成的确很难做出决定，眼睁睁的看着唐城将手指间的香烟抽完，宋大成的额头上满是汗珠，终于双眼一翻，整个人晕了过去。 “队长，这小子晕过去了！”刚才看着还都好好的，这怎么眨眼的功夫，被固定在椅子里的犯人就没有动静了，老福赶忙过来查看，检查之后才发现宋大成这是急晕过去了。只是晕了过去，这就好办多了，一杯冷茶迎面泼过去，晕过去的宋大成马上就睁开了眼，只是看那幅样子，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考虑的怎么样了？可别白白浪费我们的时间！”宋大成睁开双眼，就看到老福那张阴沉的面孔。 有了宋大成的口供和配合，老福马上带人去找到了被宋大成藏起来的那部军用电台，看电台的成色，几乎还是全新的。“队长，就凭这台家伙，上面的奖金绝对少不了！”嘴角都快要裂到耳根下的老福，笑的合不拢嘴，闻讯赶过来的张江和直接拍板，马上叫人带走了那部电台，都没有给唐城时间仔细看那部电台。 “干的不错，再接再厉，最好能想办法把他们的密码本也找出来！”已经得了便宜的张江和笑的同样开怀，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记这伙日伪特务的密码本。唐城对此并没有多说什么，但也没有对张江和做出承诺，因为他今天的三次记忆复制技能已经都用光了，要想从那个叫佐藤的日本特务身上获得密码本的线索和答案，至少也要等到明天去了。 “队长，竹器店老板开口了！”就在唐城独自在办公室里，准备进行系统抽奖的时候，赵大山却一脸喜色的来了他的办公室。那个竹器店老板是最早被捕的目标之一，不过此人的嘴很硬，赵大山在地牢里已经连续审问了两天，这会才终于令对方开了口。 第四十四章 技能显威（2） 唐城原本以为这个竹器店老板是日本人，可他没有想到，对方不是日本人也不是中国人，而是个朝鲜人。“队长，绝对没有弄错，码头那边原本有朝鲜人开的货栈，我听过他们说话，就是那个调调。”赵大山虽然听不懂朝鲜语，但那并不妨碍他能分辨出日语和朝鲜语之间的区别。 “呵！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朝鲜人的事情！”唐城自然是相信赵大山的，他此刻这声冷笑却是冲着那竹器店老板的。“既然他已经开口了，你去告诉他，他是什么人，我并不感兴趣。如果他想要活命，就必须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包括他那个患病卧床的妻子。” 按照军统对下属的要求，唐城的审讯水平简直烂到家了，可张江和却没有想到，唐城居然在两天之内，便连续撬开其中两名特务的嘴，不但找到一部几乎全新的军用电台，还找到了这伙日伪特务带来重庆的密码本。“你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张江和不可能长时间待在军营这边，可他却留了人手在这里，唐城这两天的审讯过程，他留下的那些人可全都看在眼里，并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 唐城自然不会对张江和说出实情来，只是简单用威逼利诱四个字来搪塞张江和，只是后者明显不信她的这个回答的。不过张江和并没有当面拆穿唐城，不管怎样，唐城都已经成功撬开那两人的嘴巴，还拿到了他想要的电台和密码本，如果不出意外，就凭这部电台和密码本，一个内部嘉奖是少不了的。隔着电话线，唐城都能觉察出张江和的怀疑来，张江和没有继续追问，让唐城暗自松了一口气。 一刻钟之后，重庆站发送到军统总部的电报，出现在了那位局座大人的办公桌上。看过电文的局座满心欢喜，在战事不顺的当下，军统重庆站却接连破获潜伏在重庆城里的日军特务据点，并且还收缴到了电台和密码本，这无疑给军统挣了面子。“回电嘉奖重庆站全体，同时奖励重庆站300大洋，顺便通知训练基地，挑选十名学员补充给重庆站。” 局座特批了300块大洋的奖金，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条内容，或许会说军统小气吧啦的，实际上这300块大洋却并不是给重庆站发奖金的。唐城死要钱的做派，在南京的时候，就早已经被这位局座大人知晓，而且张江和在电报里，已经表明近期的行动中全都有搜索队的配合。 所以说，局座特批的这300块大洋，实际都是给唐城和搜索队的奖金，跟重庆站一点关系都没有。接到总部回电的张江和，在暗自鄙视总部小抠的同时，也只能对那300大洋的奖金羡慕嫉妒恨，而且看军统总部的意思，这300块大洋的奖金还需要重庆站先行帮助垫付。“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哟！”张江和暗自叫苦，却大笔一挥马上就批复了这批奖金。 审讯工作暂时告一段落的唐城，早已经将手头的工作都交给了赵大山和老福他们，自己却整日都窝在军营的后院，不是闷头睡觉便是在后院的果树下看书发呆。高田武南和他手下的日伪特务，早已经连同电台和密码本一块，被移交给了重庆站，现在整日闲着的唐城，就只等待重庆站那边能早日结案，这样他就能再次获得系统抽奖的机会。 给手下的队员们发放奖金之后的第三天，依旧窝在躺椅里发呆的唐城，终于接收到了来自系统的提示，他又获得了6次系统抽奖的机会。战术小队的第一次亮相，虽说一连捣毁好几处日伪特务的藏身地，也捉到了十余名日伪特务，可是其中真正的日籍特务就只有6人，所以唐城只获得了6次从系统中抽奖的机会。 在目前唐城所有的系统技能中，被唐城最为倚重的系统技能，出去触判技能和记忆复制技能之外，唐城用的最多的便是轻身和目标锁定技能了。原先唐城还以为自己从系统中抽到的技能，只是单一性技能，可是在他从系统中抽出可以升级技能的补丁包之后，唐城便对技能补丁包极度渴望起来。终于又获得了六次抽奖机会，这令唐城心中隐隐兴奋起来，并没有马上开始抽奖的他，先点了一支烟来缓和心情。 耐着性子将点着的香烟抽完，仰躺在躺椅中的唐城测转身，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半闭着眼打开了系统光幕。系统的光幕还是那幅老样子，在唐城用意识确认抽奖之后，原本字幕版的光幕瞬间变换成了一个大轮盘，轮盘的一轮外缘上标注的全都是系统奖励内容。此刻有着大把闲暇时间的唐城，并没有马上开始抽奖，而是先仔细查看轮盘边缘的那些奖励内容。 和之前几次抽奖的时候一样，轮盘上的奖励内容中，有差不多三分之一都是生活物品，比如香烟啤酒巧克力之类的，唐城甚至还看到了有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字样。剩下的三分之二奖励内容中，一多半是装备和物资，被标注了金色的系统技能，居然只有不到整个轮盘奖励内容总数量的一成。唐城仔细辨认每一个系统奖励，总算是在一大片物资奖励内容中，看到了代表技能补丁包的亮红色存在。 暗自祈求老天爷保佑之后，已经彻底放松心情的唐城终于开始抽奖，默默看着轮盘转动起来的唐城，原本安静下来的心情也随之激荡起来。十几息之后，快速转动起来的轮盘渐渐慢了下来，唐城的注意力也全都放在了轮盘中间的黑色指针上。眼看着轮盘就要彻底停止转动，而指针距离轮盘上的那几处亮红色，都还有距离的时候，唐城对这次抽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果然，轮盘最终停止转动，而黑色指针指向的区域里，标注的只是两枚白色美式军用***，而距离指针最近的一处亮红色还在四格开外。唐城一口气连续抽奖三次，结果除去第一次抽中了两枚***之外，其他两次抽出的只是一条黄鹤楼香烟和一双防割刺手套。唐城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三样东西里，就只有***还有点用，至于手套和香烟，唐城在重庆城里都能找到替代品。 眼看着抽奖机会只剩下了三次，唐城越发的珍惜起来，略微停顿之后，唐城开始了第四次抽奖。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唐城的祈求，唐城第四次抽奖，终于抽出一个系统技能补丁包，大喜过望的唐城随即打开了这个闪闪发着光的亮红色光团，结果发现自己抽出的技能补丁包是关于自动检索的升级补丁包。 似乎自己并没有这个自动检索技能啊？发现这个技能补丁包还暂时无法使用的唐城一头雾水，仔细看过轮盘下方空白处出现的友情提示之后，唐城才发现自己似乎还没有抽中这个叫做自动检索的系统技能。技能还未抽出，却已经抽出相关技能的补丁包，唐城此刻哭笑不得，却也不舍就此舍弃掉这个好不容易才抽出的技能补丁包。 不忍舍弃却又不能暂存这个好不容易抽出的技能补丁包，无计可施的唐城在心中暗自思量一番之后，不得不将这个技能补丁包跟自己的锁定技能融合。锁定技能跟补丁包融合之后，系统轮盘上突然出现了金花四溅的撒花特效，然后轮盘空白处出现了新的文字提示，提示唐城获得了新技能——洞察术。 满眼不解的唐城依照系统提示，打开了这个叫做洞察术的新技能，却发现这个新技能似乎比原先的锁定技能更加好用。唐城原本拥有的锁定技能，并不能随时发动使用，发动这个技能还需要唐城先发现目标，而且距离目标不能超出百米的距离。而新技能洞察术，实际有点像后世里网络游戏中的随身小地图，不过唐城的这个随身小地图只能覆盖身侧周围20米范围内，而且每天使用的时长不能超过半个小时。 这下可是捡到宝了！虽然新技能洞察术还有使用时间的限制，但唐城不得不承认，这个新技能要比原先的锁定技能更加实用也更加强大。只要发动这个洞察术，身侧周围20米之内所有人的真实身份，就都一一出现在唐城的感知中。虽说每天的使用时长只有半个小时，却也足够唐城在城中甄别数百人的身份真假，唐城对这个新技能很是满意。 剩下的最后两次抽奖机会，被唐城很快用光，有一支全新m1911手枪入账的唐城，对最后抽出的那瓶红酒，便没有冷眼以对。要不要现在就去试试新技能呢？反正今天用过了，明天这个技能就又会冷却完毕，已经从躺椅里起身坐起来的唐城，实在想不出要白白浪费今天使用时间的理由来。 第四十五章 技能显威（3） 唐城新得的洞察术每天只能使用半个小时，只是在没有发动这新技能之前，唐城还不确定这个新技能的时间限制，是只能连续使用半个小时，还是可以不间断的使用，累计时间上限为半个小时。唐城的这个想法，还需要实践之后，才能得出结果，所以起身坐起的唐城打算出去找个人多的地方转转。重庆是个山城，随着外来人口的增多，城里很多地方都很热闹。 离开军营的唐城，并没有打算独自一个人外出，在他身后，还隐隐跟着两个跟踪小组。重庆的码头从来都不会缺少人流，而且这里人来人往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唐城打算从这里开始自己的新技能体验之旅。站在树下静静的站了一会，待正前方不远处的那个络腮胡子第三次看向自己的时候，唐城暗自发动了洞察术。 只是一瞬间，唐城便感觉自己的双眼，像是过了电一样，环视身侧20米范围内的行人，但凡是被唐城视线凝视超过两秒的路人，每个人的头顶上都会出现或多或少的一些文字信息。一股足够令唐城狂喜到几乎失去理智的心情，瞬间就从唐城的脚底板直窜到了头顶，心中抓狂的唐城不敢反应太大，只好隐晦的用手指拧着大腿外侧，否则他会当场大喊出来。 关闭！强行控制住激动心情的唐城，享受了十几息之后，默默的用意识关闭洞察术。狂喜之下的唐城打算先暂时关闭这个新技能，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洞察术发动之后，却怎么也无法关闭。该死的！看来洞察术的时间限制，是只能连续使用半小时，中途是不能暂时关闭技能的！ 兴奋之余的唐城有点小小的失望，看来这个洞察术也不是没有缺陷，他本打算将这半个小时的时间使用限制，分成若干时间段来使用，现在看来，却是自己太贪心了。“走吧，回去。”确认了洞察术不能分段使用，唐城便没有了继续留下这里的心情，随即招呼那两组队员返回军营。 跟着唐城出来的两组队员，不知道唐城这是怎么了，这怎么才赶到码头这边来，就又要回军营了呢？唐城不作解释，回到军营之后，也只是独自待在办公室里，一直到了下班的时候，唐城这才召集赵大山他们那几个老警开会。“从明天开始，先把咱们手头上的案子，都移交给重庆站那边。反正抓捕日本人特务的奖金，咱们也都拿到手了，马主任的案子牵扯太多，闹不好会有麻烦，不如也都给了重庆站去收尾。” 唐城组建搜索队的主要目的，便是对付潜伏在重庆城里的日伪特务，至于马主任那样的贪腐分子，搜索队有点出师无名，如果有人用这件事找茬，搜索队的麻烦决计小不了。“从明天开始，针对人员密集的码头进行定点式的清理，我亲自带队行动，咱们的人除去留守值班的以外，其他所有人都要参加。”唐城的话令赵大山他们面露惊愕，码头那边势力众多，唐城以前可从来不会太过关注那边。 众人的表情中已经显露出太多的意思，唐城却只是环视众人，却始终没有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集中手头上所有的人力，定点清理码头，这是唐城下午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琢磨出来的行动方向。既然洞察术每天只能不间断的使用半个小时，不想白白浪费这个新技能的唐城，就只能选择那些人员流动性大的地方使用洞察术，码头就是个不错的地方。 赵大山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按照唐城的命令行事，见唐城已经做出决定，赵大山等人虽说心中不解，却也没有提出异议。第二天早饭过后，唐城便带着乔装之后的老福先行出发赶往码头，赵大山他们剩下的人则分批出发，和唐城间隔半小时也都出现在码头这边。一副富家子弟打扮的唐城，默不作声的混在人流之中，老福紧随在他身后。 经由老福的提醒，唐城远远看到了分散在周围的赵大山他们之后，这才暗自发动了洞察术。之前就被唐城暗中关注的一对男女，马上就因为他们头顶上出现的文字讯息暴露出身份来，只是唐城只看了一眼，便马上没了兴趣。他原本觉着这对男女看着很是可疑，使用洞察术之后，却发现这对男女居然只是一对打算逃离重庆的苦命鸳鸯。 好吧，祝愿你们心想事成！心中颇感没趣的唐城默默的从那对男女身上挪开视线，随后将一个看着身形彪悍的短衫男子纳入视线之中。这个也不是，此刻被唐城看到的短衫汉子，只是城中的一个袍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约莫一刻钟的时间里，随着人流移动的唐城，已经看过不下百人，却还没有发现有日伪特务出没在自己身侧20米的范围之内。 难道码头这里没有日伪特务出没？唐城的脑海中才刚刚冒出这个念头，便被自己推翻，因为码头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才是日伪特务们接头的最佳场所。已经走过一条街的唐城，还不死心的又换了一条街，眼看着半个小时就快到了，唐城这里却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或许是自己的侦查方向出了问题！潜伏在重庆的特务，应该不会傻到去大街上接头！ 唐城像是突然顿悟过来，随即将侦查的方向转移去街道两侧的店铺里，果不其然，他很快就在一家叫江记的货栈里，确定到一个目标。码头上最多的还是大大小小的货栈，进入重庆的各色货物，都会从这里流入城市或是郊区，所以货栈这里的人员流动程度不低于闹市。被唐城发现的目标是个女人，远远看着打扮的有些老气，可实际的年龄看着也就刚过30岁。 看到了唐城隐晦打出的手势，假扮成小贩的赵大山急忙拎着篮子凑到了唐城身边来，“你背后的那家江记货栈，那个穿碎花上衣的女人，找人盯着她。发动咱们在码头这里的所有眼线，马上调查这个女人的情况，这个女人就是咱们的新目标。”唐城假作点烟，给赵大山下达命令，赵大山也很识趣的并没有追问内情。 洞察术剩下的使用时间已经不多，已经成功使用这个新技能发现目标的唐城，索性便将洞察术剩下的使用时间，都用在了路过的路人身上。半个小时之后，唐城和老福出现在一个叫一口香的小饭馆后院里，这里被暂时当做搜索队的一处据点。“队长，你是不是一早就收到了消息，知道江记货栈里的那个女人有问题？” 老福一直跟着唐城，并没有发现唐城中途跟人有过接触，在这种情况下，唐城是如何确定江记货栈里的那个女人有问题，这就成了老福心中最大的疑惑。左右此刻身边没有外人在场，老福也就不藏着掖着，直接向唐城找寻答案。正低头点烟的唐城没好气的斜了老福一眼，“你还真是会说大实话，我又不是神仙，要不是我提前收到线索，怎么可能知道江记那个女人有问题？” 唐城并没有正面回答老福，而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这可就令老福更加的疑惑起来。就算唐城是事先接到了线报，可他也没有提前见过江记里的那个女人，刚才又是怎么一眼就认准是那个女人的呢？难不成那会是有人暗中给了自家队长提示？可自己明明没有发现自家队长跟人有过接触啊？难道是手语？打手语是不用近距离接触的！ 暗自琢磨的老福自以为是找到了答案，殊不知闷头抽烟的唐城，也正为这个暗自发愁。洞察术的确管用，而且是有大用，可自己身边有太多熟人，唐城此刻苦恼自己今后该用何种理由来解释自随便转一圈，就能确认目标的神奇行径。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唐城索性就不去想了，反正搜索队也是自己的一言堂，为什么非要对赵大山他们做解释。 午饭时间，唐城回到军营，一大早就连续从搜索队这边接收犯人和案件的张江和，已经早早等在了唐城的办公室里。“你消息是不是又憋着什么坏了？这怎么一大早，就把你这边的犯人和案子都交到我那边去了？”张江和目光关切的看着唐城，试图从唐城的表情和反应中，看出些端异来。 唐城倒是不怕被张江和这么盯着看，“叔，你又瞎说，我能憋着什么坏。你也只得我手下那些人，打听消息或者抓人都是一把好手，可审讯的本事却差了很多。再说我当初召集这些人的时候，本意就只是查找和抓捕，审讯还真不是我这边拿手的。我就琢磨着，与其在那些人犯身上白白浪费精力和时间，还不如就只做我这边拿手的。” 唐城给出的回答，倒是不算牵强和搪塞，搜索队和重庆站原先就配合的很好。张江和闻言，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只要唐城这边不是出了问题就好。至于搜索队早上移交过去的人犯和案子卷宗，反倒是给了重庆站白捞功劳的机会，他手下那些人是断然不会拒绝这种好事的。 第四十六章 抽丝剥茧 “队长，咱们这次可能是抓捕大鱼了！”一直钉在码头那边的赵大山，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了，才回到军营里，一见到唐城，赵大山便有些迫不及待说起江记的那个女人。“你看的可真准，江记的那个女人的确是有问题，只一个下午，我们就发现并且已经确认有三个可疑人跟江记的那个女人有过接触，那三个可疑人，我都已经安排兄弟们去盯着了，说不定一会就有消息传回来。” “那可不是我看的准，而是给我提供消息的人看的准。”唐城抬手甩给赵大山一包香烟，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兴奋。“跟大家说，这个女人，咱们先不动她，但是跟这个女人有过接触的可疑之人，全都要给我盯住了。如果人手不够用，就从街上调人过去帮忙，总之一点，能不能多拿奖金，可就要看大家是不是用心做事了。” 高田武南的案子基本已经算是结束，只等着重庆站那边下发奖金，可搜索队现在已经接近百人，那点奖金分摊到每个人的头上，也就没有几块大洋。待赵大山把事情说明白了，唐城这才知道赵大山刚才所说的大鱼是怎么回事，敢情这货是盯上了江记货栈，因为这个江记货栈的生意很是不错。 “只要确定那个女人是特务，江记就不可能置身事外。”被赵大山这么一提醒，唐城才发现自己居然只是关注新技能了，却疏忽了江记货栈。“不过我听说码头上的货栈商行，一般都跟城里的袍哥堂口有关联，有些甚至还有刘家的关系。咱们若是想要吞下江记货栈，就必须在动手之前，先把这些事情都给打听清楚了才行，我可不想因为一点蝇头小利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打听消息，搜索队里的这些老警们最是拿手，听了唐城这话，赵大山立马拍着胸口连声保证绝对不会鲁莽行事。 “队长，你就放心吧！咱们本身就有城里店铺给的份子，而且现在还有城外农场按时发的补贴，时不时的还能从队里领到奖金，兄弟们犯不上为了一点小钱坏了名声。”赵大山这番话可不是在搪塞唐城，搜索队的福利之丰厚，早就让赵大山他们在警局的同事老友们暗自羡慕。 能明明白白的拿一份干净钱养家糊口，谁还会愿意用着黑钱给自己的名声脸面抹黑，赵大山他们虽说身上带着警察的职衔，但他们和城里的警察早已经不一样了。 “记住你刚才说的话，我可不想跟军统那样用家法清理门户，你跟大家说，这个案子结束之后，让他们把闲在家里的家眷人数报上来，城里的铺子有点少，我打算再开一些。”把城里用作情报点的铺面交给队员家眷经营，这算是唐城给手下队员们的一个隐形福利，这样的铺子，唐城在城里已经有十几家。作为出资者的唐城只拿铺面纯利的四成，剩下的六成纯利中，一半归经营者，最后三成上缴搜索队作为福利下发到队员手中。 唐城手中一直压着倒腾烟土的那笔钱，这么大一笔钱干放着也不是个事，唐城不打算放贷或者存入银行，继续扩大情报点铺面就成了他的唯一选择。敲打了赵大山一番，唐城的心情莫名的放松下来，拉着赵大山才将棋局摆开，赵大山布置监视江记的小组就派人回来做情况汇报。“除去下午出现在江记的三个可疑目标之外，我们还发现了一个可疑人，不过这个人有点麻烦，是守备团张副团长新娶的二姨太，叫莫晓兰。” 返回军营汇报情况的队员是特别行动队时候留下来的老警，他当面点出那名可疑人的身份和姓名，并非是怕事胆小，而是为了提醒唐城。“老马，你就是做事太过小心！”唐城闻言，脸上并未显出愁色，而是从桌上抓起香烟扔给老马。“守备团那个姓张的原本看着还不错，不过这个人太过贪婪，他那个小舅子在城外的农场弄的乌烟瘴气的，早就让守备团的其他人心生不满。只要他的那个姨太太有问题，就绝对没有人能保得住她，如果姓张的乱伸手不识抬举，我不介意把他手里的农场份额收回来。” 唐城能说出这话来，并不只是依仗张江和的势力，一直交好本地守备团的唐城，早已经不是去年的那个毛头小子，就凭他能给守备团的头头脑脑们带去好处，他在守备团里的朋友也多过对头。离开唐城的办公室之后，赵大山又拉着老马去了军营后院自己的住所，一壶黄酒两盘小菜，赵大山拉着老马坐了下来。 “老马，你跟我仔细说，那个莫晓兰，你们到底发现问题没有？”虽然有唐城这个铁头在前面顶着，就算惹下麻烦也不至于落到赵大山的头上，可赵大山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托底，毕竟唐城对他们这些老警不错，赵大山不想唐城因为此事惹上守备团那个姓张的副团长。老马笑而不答，酒过三巡之后，这才放下筷子看向赵大山。 “老赵，咱们也算是好几年的老交情了，你和老福觉着队长人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咱们兄弟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我都知道，要不是因为队长，咱们可能还在警局里做冷板凳受人白眼呢！你说，我能害队长吗？就算我敢，和我同组的那几个怕是也不乐意，大家心中都有一杆秤，知道谁对他们好！”老马这么说，只是想要先表明自己的立场，让赵大山别再试探自己。 老马的坦言，令赵大山老脸微微泛红，他拉着老马喝酒，本意就是为了试探老马，从老马这里打听莫晓兰的事情，只是赵大山掩饰自己目的的一个由头。虽然已经被老马看破自己的目的，赵大山却犹自强撑着并没有松口，老马见状只好说起了莫晓兰的事情。“这个莫晓兰本身应该没有问题，她家是江北那边的，是土生土长从没有离开过这里的本地人。” 老马现在说的这些听着是没有问题，可赵大山的眉头却已经微微皱起来，老马见状咧嘴笑了起来。“看来你也想到那件事情了！”搜索队之前调查苏勇的时候，就曾经追查到此人乔装去江北见了一个叫穆青红的女人，只可惜苏勇被抓之后，那个叫穆青红的女人便神秘消失。老马此刻说莫晓兰是江北本地人的时候，赵大山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哪个叫穆青红的女人，看老马的样子，似乎也已经将这两个女人联系到了一起。 “江北那边也有我们的眼线，我记派人去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莫晓兰的具体情况传回来。我现在只是怀疑这两个女人之间的联系，手上却没有任何的证据能证明这种联系，现在有了江记货栈这条线，或许能追查出那个女人的下落。”穆青红失踪的时候，恰好是老马的小组负责抓捕，目标莫名其妙的失踪，一直是老马心中的一根刺。 老马的态度终于令赵大山放下心来，严格来说，赵大山实际并不担心调查莫晓兰会给唐城惹来麻烦，他担心的，只是害怕老马他们自作主张调查守备团那个姓张的副团长。“你有心是好事，不过做好手头上的事情就好，千万别自作主张做岔了事，守备团那些家伙并不好惹，他们太抱团了。”赵大山语重心长的叮嘱过对方之后，这才端起酒杯，跟老马主动碰了一下，算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搜索队目前主要的任务方向，便是江记货栈，从江记货栈延伸出来的四条线索，也都有人暗中监视。一夜之后，唐城的办公桌上摆着几份调查报告，其中就有江记货栈里那个碎花上衣女子的资料。“江瑶！这个名字到是不错，只可惜是个日本人！”唐城最先打开的便是江记里那个女人的调查资料。初看这份资料，唐城并没有从中看出端异来，翻看第二遍的时候，唐城这才从调查资料中找到可疑之处。 “哈，江记居然跟苏勇曾经有过生意往来！”调查记录中，跟江记有生意往来的只是城东的一家小店，这家小店现在已经关门歇业，可唐城却知道这家小店原本属于苏勇。从调查记录中，还看不出江记和苏勇之间有明显的关联，而且苏勇那家小店使用的并不是他的名义，但唐城却并不这么认为。 “马上派人去城东重新改调查这家店铺，叫大家都仔细点，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那家店翻一个底朝天。”唐城没有丝毫迟疑，既然已经发现疑点，就必须马上进行查证。唐城派去执行此事的事一个叫老康的老警，此人最大的优点便是做事仔细稳重，唐城也正是因为看中对方这一点，才把此人留在了自己手下。 2个小时之后，老康回到军营，虽然老康带人将那间店铺彻底翻了一遍，就连店铺后院都挖了一遍，却也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难道是我想错了？”接到报告的唐城有些傻眼，苏勇虽说已经被抓，可唐城一直相信苏勇并没有完全招供，所以他以为那店铺是苏勇的秘密据点。 第四十七章 闹心 实际的情况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这让唐城开始暗自怀疑起自己的推断，可是之前掌握到的情况都显示这个苏勇不老实，对方如果没有狡兔三窟的手段，唐城觉着那才真是奇了怪了！想到这里，唐城伸手按了桌上的红色按钮，办公室的门很快从外面打开，身穿警察制服的黑子从门外走了进来。黑子一直闹着加入搜索队要帮着唐城做事，被缠闹的头疼不已的唐城，只能先让黑子当了自己的秘书。 “你去档案室，去调苏勇的案卷过来，这是条子，没有这东西，档案室那边不会给你东西。”唐城没有跟黑子多说，只是把一张有自己签名的条子交给对方。调取苏勇的案卷，唐城是希望能从中查找出自己之前疏忽的地方，回想苏勇被捕之后的表现和反应，唐城隐隐觉着这个苏勇有所隐瞒。拿着条子离开的黑子，很快就返回唐城的办公室，他还带来了一大摞案卷资料。 “你要是没事做，就去靶场练练枪法，既然穿了这身制服，就该有点拿得出手的本事。枪是警察的基本配置，你总不能被人说连枪都打不准吧！”眼角的余光看到黑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唐城就知道这小子是坐不住了，原本准备要黑子先回家的他突然改了主意，干脆把黑子撵去了军营的靶场。 黑子离开，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唐城自己，在这种无人打扰的环境中，唐城很快便沉浸在手中的案卷中。苏勇的案卷分为两个部分，前半部分是搜索队这边整理的，剩下的部分来自重庆站。这两部分案卷内容一比较，重庆站提供的后半段就看着详实的多，其中有不少都是重庆站根据苏勇的供述调查来的结果。 苏勇目前还被关押在重庆站的地牢里，唐城也可以拿着案卷去重庆站那边提审对方，只是唐城并没有这么做。唐城翻看案卷看的很是仔细，如果不是浑身硝烟味的黑子进来提醒他，唐城可能连午饭都会错过。“我没事，吃过午饭，我还在办公室，你继续去练枪，下班咱们一起回家吃饭。”简单吃过午饭，唐城又回到办公室，继续翻看那些案卷资料。 “队长，你是不是也在怀疑那个莫晓兰？”快下班的时候，赵大山从外面会来，马上就来找了唐城。只是他的整个疑问，却令唐城感觉一头雾水，自己看的是苏勇的案卷，跟这个莫晓兰可没有什么关系。唐城并没有马上回答赵大山，而是将案卷的封皮给赵大山看，后者这才知道自己想的跟唐城做的事情根本不相干。 “监视江记货栈的伙计，已经把他们的调查结果送来我这边，我发现江记居然跟苏勇有关联，所以调取苏勇的案卷再看一遍，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线索。”唐城说着话，顺手将江记的那份调查结果递给赵大山，那上面有唐城专门标注出来的内容，赵大山一眼就能看到。“跟江记货栈有生意往来的这家店铺，原本就属于苏勇，只是现在已经关门歇业了。” 唐城提到苏勇的时候，赵大山无端端突然想到了穆青红，办公室里此刻就只有他和唐城两人，赵大山索性将自己的这个怀疑说了出来。“你是怀疑这个莫晓兰和江北失踪的穆青红有关联？”唐城闻言点了一支烟，透过袅袅飘散起的烟气，唐城看向赵大山。“干咱们这个的，就是要有一颗敢于怀疑一切的心，我昨天就已经跟你们说过，不用担心守备团那个姓张的，一切有我！” 唐城手下最管用的也就是赵大山他们这几个老警，从上海回来之后，唐城不得已组建了搜索队，但他从不掩饰打算培养赵大山和老福的心思。只要手下有了能挑大梁的人，唐城也就能从妇繁琐的日常事务中脱身出来，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而不是整天因为一些琐事浪费时间和精力。 “既然心中有了怀疑，那就去调查，咱们在江北不是还有眼线嘛，叫他们动起来。江记货栈这边是个长期行动，如果人手不够，我会临时从重庆站借调人手，不如你亲自带人去江北调查这个莫晓兰。”唐城这是给了赵大山最大的信任和权限，不过他宁可从重庆站借用人手，也不愿意扩编搜索队，赵大山对此有些不解。 “以后少问这种没脑子的问题！”唐城毫不吝啬赏了赵大山一记白眼。“搜索队可不算是**部门，虽然你们身上都带着警察的职衔，可你们并不领取警察的薪水做事。换句话说，一旦搜索队出了问题，上面绝对不会有人给咱们背书撑腰，特备调查队就是个最好的例子。”提到特备调查队的时候，赵大山明明白白的从唐城的表情中，看到了自责。 “如果不是跟军统事先有过约定，搜索队的人数，我可能会控制在50人以内，而不是现在的近百人规模。”唐城表情中的自责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嫌弃和不屑。“后面挑选进队里的弟兄，好歹也算是各有本事，咱们既然已经给了他们希望，就不好再拿走他们的这份希望，否则就是逼人去死，这种事情我可干不出来。” 唐城这番话中暗藏的意思，赵大山心中明白，他现在有些后悔在唐城面前提及扩编人手的建议。搜索队目前的资金来源，一个是城外劳改农场的分成，一个是城内那些店铺的经营利润，再一个就是行动中抄没特务汉奸的家财。这三条来源汇集起来的钱财，足够养活搜索队这近百人，唐城上个月倒腾烟土分到的那笔钱，就被赵大山他们视作搜索队扩编人手的契机。 “以后如果有事情，就跟我直接说，千万别在背后瞎琢磨，你自己琢磨琢磨，你们这些人的当中，有几个能自己看完整张报纸的？你们连字都认不全，就敢琢磨哪些不该咱们伸手的事情，小心哪天脑袋落了地还不知道错在什么地方。”唐城没有给赵大山留面子的意思，借着这个机会，狠狠训斥了对方一番，而心中知错的赵大山也没敢回嘴。 唐城从来都没有把现在做的事情，当成自己升官发财的捷径，他拉拢赵大山这些人，也只是看重这些人的能力，赵大山他们想要扩充搜索队的想法，跟唐城的打算并不相符。还有半小时就要下班的时候，张江和打来电话，虽然没有在电话里明说，可唐城从张江和的声音和语气中，隐隐听出张江和强忍的怒气。 唐城没敢耽误时间，放下电话，便带着黑子亲自开车赶往重庆站。“三哥，咋回事啊？你们重庆站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把车停稳的唐城下车之后，并没有马上进楼，而是拉着一个正好从楼里出来的熟人小声交谈起来。被唐城拉着的熟人，也算是张江和的亲信手下，知道唐城是张江和的侄子，说起话来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你咋过来了呢？”黄三伸手接过唐城递来的香烟，随即低声问着唐城。“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总部给我们这边派来一个副站长…”黄三的话还都没有说完，站在楼门口的唐城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咆哮声，抬头向上看，正好看到一只烟灰缸从2楼的一个窗户里飞出来。还好那扇窗户是开着的，否则飞出窗户的烟灰缸，一准会打碎窗户上的玻璃。“看吧！那个新来的副站长，就被安排到这个办公室了！” 一脸幸灾乐祸的黄三用手中夹着的香烟虚指飞出烟灰缸的那个房间，唐城闻言，心中已经有所顿悟。“行了，三哥，咱们先不聊了，我先上去看看你们站长去。等哪天有空了，我请你吃饭啊！”跟黄三作别的唐城带着黑子走进小楼，楼里看到的重庆站成员们，没有几个有好脸色的，有相熟的，还会给唐城隐晦的用眼神暗示一番。 唐城没有小气，口袋里装的两包香烟和几块巧克力，很快就被散了出去。“叔，刚进门就遇到你们那位新来的副站长发脾气，你这是把人家给怎么得了？”一路寒暄的唐城带着黑子进了张江和的办公室，先给自己倒另一杯凉茶，然后才有时间去看黑着一张脸的张江和。 “你小子是来给我添堵闹心的，还是来看热闹的？”见到了唐城两人，张江和心中的怒气就顿时消散了一多半，可嘴上却还是不依不饶的回击着嬉皮笑脸的唐城。“总部那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给我派来一个女人做副站长，一来就想要爬到我头上来，也不看看她有没有那份本事。” 张江和后面那句话的信息量不小，唐城喝完了手里的凉茶，才算是领会到张江和话中的意思。没听说军统有女性中高层军官啊？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改变了某些军统的用人规则？端着空茶杯的唐城犹自发愣，心说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第四十八章 收心 “叔，总部给你派来的副站长是个女人？啧啧，你们军统果真的怪事多！”唐城拿着空茶杯凑到张江和身边来，用身体挡住黑子的视线，随即压低了声音冲着张江和笑道。“叔，那女人漂亮不？看你这份气哼哼的样子，那女人明显是跟你不对盘啊！我看你们重庆不是还有不少未婚大龄男青年嘛，不如就给她来一个美男计呗！” “混蛋！”原本心烦气恼的张江和，被唐城这番无耻言语给逗笑了，伸手在唐城脑门上敲了一级爆栗，心中残余的怒气也终于全都烟消云散。“这事你少打听，也别瞎参合，这里面水很深，小心淹着你！”见唐城嘴上答应的轻快，眼神中却隐隐透出一丝跃跃欲试的神色来，张江和便不放心的最后又叮嘱了一句。 “叔，你放心，我对你们重庆站的事情不感兴趣！”张江和的反复叮嘱，让唐城张开手臂伸了个拦腰，神情一变，看着完全就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我过来是想跟你说说江记货栈的事情，依照我这边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江记的那个女人江瑶，是绝对有问题的。我原本是打算进行长时间的监视，不过我查阅卷宗，发现这个江瑶似乎跟已经收监的苏勇有关联，我打算直接抓捕这个女人，想来问问你的意思。” “苏勇？就是那个伪装成商人的家伙？”唐城说到苏勇的时候，张江和并没有第一时间想起谁是苏勇，待唐城提到已经收监的时候，张江和这才想起苏勇是谁。“你能肯定江记的那个女人，跟苏勇有关联？苏勇的案卷，我也看过，那上面并没有提到江记啊？”张江和的记忆里不错，仔细回想之后，用一种半信半疑的表情看向唐城。 被张江和盯着看的唐城暗自撇嘴，“这事要怪还得要怪你手下的人！苏勇名下有一间棺材铺，虽说棺材铺不是以他的名义登记的，可苏勇会定期出现在棺材铺，而且这间棺材铺跟江记有生意往来。虽说生意来往的规模很小，可每次，都是江瑶亲自处理，这本身就很可疑。”江瑶是江记的老板，江记虽说规模不算很大，可货栈老板亲自处理一间棺材铺的来往生意，这听着就不正常。 “我的人在抓捕苏勇之后，就建议根据对方的口供，复查苏勇在城中的活动轨迹。可你手下的人不大愿意配合，我那会的人手也不够用，这事就被拖延下来。后来还是我们布置在街面上的眼线，事后进行汇报，然后我们复查才得知的情况。”唐城这番话说的还算婉转，只是用了不大愿意配合来形容张江和手下人当时的做派，但实际情况并非是如此。 “这是昨天一整天，监视江记货栈的监视记录，和前段时间相比，江记这几天的货物进出量突然增大，这不正常。”唐城来找张江和，并不是空着手来的，他还随身带来了昨天的监视记录。“江记不管是货物还是来访者，都同时增大，我们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的监视每一进出江记的人。我就琢磨，与其被动监视，不如直接抓人，彻底打乱对方的部署。” 唐城这么说，只是习惯使然，和军统的办案方式相比，唐城做事更加随意。军统习惯从一条线索纠扯出更多的线索，而唐城却是习惯发现一个就抓一个，根本不在乎被他抓捕到手的特务是否牵扯更多的讯息和情报。实话说，唐城这种做事风格并不被重庆站的其他人喜欢，因为在他们看来，唐城这样的家伙虽说总能找到不少的线索，但做事的风格更像是个搅局者。 张江和却早已经习惯了唐城的做事风格，听了唐城的话，只是略微思索便点头赞同了唐城的建议。对张江和来说，江瑶这个女人是否需要进行长期监视，他实际根本不在乎。只要唐城还在重庆，搜索队还在唐城的掌握之中，他就不用担心，因为张江和对唐城有种莫名的信任。唐城在张江和的办公室里停留时间不长，既然已经得到了张江和的支持，唐城便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心思。 直到唐城离开重庆站返回军营，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张江和办公室里，居然忘记打听那个女副站长的来历了。“跟大家都说一声，重庆站那边来了一个新的副站长，还是个女的。咱们以后出去做事的时候，多少都小心些，别被那女人给抓住了把柄。在没有真正弄清楚这个女人的目的之前，要小心这女人使坏，免得到时候吃了亏。” 返回军营的唐城召集手下人开会，布置任务之前，他先把重庆站来了个女副站长的事情，告知给了赵大山等人。“队长，重庆站新来的副站长居然是个女的，那她长的漂亮吗？”参加会议的其他人还都没有说话，老福就挤眉弄眼的问出了一个在场众人都默默关系的问题来，不过唐城知道，老福此举只是为缓和会议室里的气氛。 “好了，闲事已经说完了，现在，咱们来说点正事。”待众人哄笑之后，唐城伸手敲着面前的桌面，早已经站在一旁的黑子，马上将手中拿着的资料分发给参加会议的赵大山等人。“我昨天翻阅了一遍江记的监视记录，短短三天时间，江记的出货量便无端端增多两倍有余，而且进出江记的生面孔也多了不少，这种情况下，咱们不可能做到监视每一个跟江瑶有过接触的人。” “我刚才去重庆站，已经跟张站长商量过对策，我们决定对江瑶尽快实施抓捕。”唐城的声音在这里停顿下来，并用双眼环视众人。赵大山等人的表现各异，只有老福一脸悠闲的抽着烟，似乎对唐城刚才的话全无异议。老福的反应，令唐城心中暗笑，会议室里的所有人中，老福长的最不起眼，却也是心眼最多的人。 “队长，如果咱们现在就抓了江瑶，之前的那些监视跟踪岂不是都白做了？”略微沉吟的赵大山代表其他人，向唐城提出疑问。“尤其是咱们已经确认的那几个目标，咱们的人可是都监视一段时间了，这个时候，如果咱们抓了江瑶，会不会惊动这几个被监视目标？”赵大山此刻考虑的是已经被暗中监视的那几个目标，这些目标当中不但有市府官员，而且还牵扯到军方的人。 “咱们只抓江瑶和江记货栈的人，其他的人不用操心，自然有重庆站那边出面顶着。”唐城闻言摇头，算是断了赵大山继续追问的机会。“咱们是搜索队，只负责清查抓捕城内潜伏的日伪特务，至于其他的事情，不是咱们所擅长的。所以从今天开始，除非必要，否则被咱们抓捕到手的日伪特务，第一时间都必须马上转送去重庆站。” 唐城此刻宣布的这个决定，再度令赵大山他们全体懵圈，这也就是说，搜索队从今往后不再针对抓捕对象实施刑讯审问。赵大山等人暗自对视，唐城的这个决定，似乎对搜索队有些不利，至少在职能权限上，搜索队是吃了亏的。“都别瞎琢磨了，这里是重庆，军统在这里有重庆站，围剿城中潜伏的日伪特务，这原本就是人家军统的事情。” “人家重庆站一直以来，都没有限制过咱们的行动，这就已经很不错了，咱们总不能一点露脸的机会不给人家吧！”赵大山等人的暗自互动，全都被唐城看在眼中，心中明白的唐城只好缓和了语气，耐着性子开导他们几句。“咱们这些人当初聚在一起，本意只是为了在养家糊口的时候，能为重庆这座山城做点事情，毕竟大家的家人亲友都在这座山城里。” “现在好了，咱们在城里有店铺，城外有农场，行动中还能有的缴获，时不时的还能从重庆站领到奖金，大家的小日子也都好过多了。我现在想要知道，你们对现在的生活是不是还不满意？又或者你们心中还有更高的追求？比如升官发财什么的！”唐城这话令赵大山等人先楞了一下，然后众人一起爆发哄堂大笑。 “队长，你这说笑话的本事可不咋样！”众人当中，笑的最大声的便是老福，这货甚至还一边哈哈大笑，一边伸手拍着面前的桌面。“其他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老福不知道，不过我敢保证我老福喜欢眼下的生活。”老福说话的时候，还不忘记故意眼神隐晦的环视着赵大山他们，惹的其他人冲着他叫骂起来。 老福的故意挑衅，让唐城看的津津有味，直到有人抓起茶杯准备砸向老福的时候，唐城才发声制止。“行了，放松放松就算了，咱们该说说正事了！”唐城的发声让会议室里马上安静下来，知道这个时候，一直旁观的黑子才明白过来，敢情自己刚才看到的全都是这帮人的故意嬉闹。 第四十九章 抓捕江瑶 化名江瑶的中野良子一向做事小心，自从自己在街角做的记号没有得到回应，中野良子便知道可能出事了。虽然中野良子不动声色，仍然每天去码头的货栈做事，可她却暗中借助货栈进出货的机会，通知自己发展的几个下线都静默下来，耐心等待自己的重新召唤。中野良子已经做好了应对危险的准备，只是在情况没有明朗化之前，她还不能离开重庆。 中野良子自以为自己已经准备的充分了，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早上离开住所还没有赶到码头，她就在半路上被人给抓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不但跟市府的王处长很熟，还跟城里的不少袍哥也都认识，你们最好放了我，否则你们的下场绝对好不了！”被强行拖上卡车的中野良子故作镇定，想要借用市府王处长和那些袍哥们的名头，来吓唬这些看着不像是好人的家伙。 故意穿着短衫，头上还贴着膏药的老福，此刻看着活脱脱一副流氓混混的嘴脸，中野良子此刻的反应跟他事先的预料并不相符，不过老福并没有露怯，反而很有兴趣的继续假扮着流氓混混。“知道你是江记的老板娘，要不是早就打探过你家里的情况，我们兄弟也不会来请你回去做客了！” 老福故意贱兮兮的说话，而且一边说话，还一边捻动手指比划出数钱的动作来。中野良子在重庆假扮的是货栈掌柜，平日里迎来送往的事情没少做，老福捻动手指的这个动作所代表队意思，中野良子那可是再熟悉不过的。“说吧，你们想要多少钱才能放了我？江记只是个小货栈，如果你们要的数目太大，我是没有能力给钱的。” 不敢露出老底的中野良子，俨然是一副生意人的口吻，居然开始跟老福几人讨价还价起来。如果不是唐城之前已经说过眼前的这个女人百分百有问题，卡车车厢里的老福等人，或许都会被中野良子给哄骗过去。心中暗自憋着笑的老福，闻言慢慢张开右手的五指冲着中野良子晃了晃，“行，老板娘一看就是个爽快人！咱们也不多要，就五百大洋，只要钱到手，我们立马放人，决不食言。” “什么？五百大洋？我哪里有那么多的钱给你们！”老福的报价令中野良子瞬间瞪圆了双眼，口中更是发出一声惊呼。“几位好汉，我在码头上的那个货栈，看着热闹，实际却并没有多少收入。如果你们要个三五十块大洋，我还能想办法筹集，可这五百块大洋，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弄来。就算去借，可谁能借给我五百块大洋呢？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老福和中野良子两人，一个敢开口，另一个连连叫穷，两人就围绕着钱的数目展开一番据理力争，等着中野良子终于从眼角挤出眼泪的时候，一路疾驰的卡车终于停了下来。“不对，你们不是绑票的浑水泡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发现卡车突然停下来的中野良子，下意识的从车厢里起身站起，才发现卡车已经停在了一个院子里。 院子里有不少人，似乎正在练习拳脚，中野良子眼眸微缩，她居然还看到了有几个人身上还穿着警察制服。“哎呀！老板娘你这是总算反应过来了！”一直嬉皮笑脸假扮流氓混混的老福几人此刻也都纷纷站起身来，不等中野良子低头去咬衣领，就被身后的一人伸手锁住了脑袋和双臂。“我可跟你说，我这个兄弟脾气不好，你小心他拧掉你的脑袋！” 正准备要反抗的中野良子，被人用手指在肋下重重的戳了一指，原本已经绷紧的身体，像是漏了气的气球一般，瞬间瘫软下来。成功控制住了中野良子，老福这才带人从卡车的车厢里下来，早已经在军营里等待多时的唐城随即下令，让另一队人手会同前来帮忙的重庆站人马，赶去码头那边查封江记货栈，并控制江记的所有人员。 “还是队长你计划得当！”老福几人几乎没有什么损失就抓来了化名江瑶的中野良子，唐城这个身为队长的自然是要好言夸赞几句，老福却表现的很是谦虚。“我们回来的这一路上，就按照队长你教的法子，一路都假扮绑匪转移那女人的注意力，她果然一路上都没有注意卡车外面的情况，直到卡车拐进院子里来，她这才算是有些反应过来。” “哈，这就叫聪明反被误！这个女人一看就是个惯于算计之人，对付这种自以为聪明的目标，就要用看似简单笨傻的办法。如果计划策划的越是精妙，反而就越是会被这种人看出破绽来，恐怕到时候咱们就只能得到一具尸体。”老福几人行动顺利，唐城心中也很是高兴，就把自己的应对方法，跟老福详细的解释了一遍，后者这才算是恍然大悟。 一下车就被蒙上黑头套的中野良子，很快被押进了军营的地牢之中，等待头上蒙着的黑布头套被人取下的时候，一直保持冷静的中野良子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间阴冷的房间里。房间面积不大，而且气味很不好闻，很快中野良子的眉头便暗自皱了起来，因为她隐隐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身为情报特工的中野良子，怎么可能没有杀过人，所以她对血腥味不算陌生。早已经镇定下来的中野良子，看似老老实实的低着头，实际却暗自用眼角的余光留意身侧周围的情况。房间里不但有血腥味，似乎还有一股不知什么东西被烧焦烧糊的味道，等着中野良子的眼角余光扫到身侧两面墙壁的时候，中野良子整个人都僵住了。 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不少东西，其中有一些是中野良子见过且能叫得上名字的，还有有些是中野良子陌生的，她的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来。“我的一个长辈跟我说过，如果在审讯犯人的时候，犯人不交代且试图顽抗到底，这个时候就千万不该手软。手上的所有手段都应该施展出来，因为这天底下没有不怕死的犯人，他还没听说有谁能熬得过这整整42道刑讯手段。” 就在中野良子暗自叫苦的时候，一个声音从门口的位置传了过来，中野良子闻言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正好看到一个身穿军装的年轻人从外面走进房间里来。看到来人身穿军装，中野良子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心头那股子不好的预感越发清晰起来，不禁苦笑的中野良子知道自己这次可能是插翅难逃了。 “我一向都不大赞成对女人动粗，所以我手下去抓你的时候，我特别交代他们不可动粗。又不能动粗，还要安全的把人带回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假扮绑匪。所以，咱们先说清楚了，这个不算过分！”唐城这番没头没脑的话令中野良子一头雾水，唐城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便只是拉过一把椅子，在中野良子身前大刺刺的坐了下来。 在椅子里坐下来的唐城，并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摸出香烟来点了一支，然后静静的抽着烟看向中野良子。后者此刻已经被绳索固定在木架上，衣领中的毒药也被取出，就连头顶用来固定头发的银簪也被取走。一支烟抽了一半，唐城这才开口继续言道，“相信你也应该看得出这里不寻常，所以，咱们最好不要白白浪费时间，我问你答如何？” 唐城心知对方绝对不会痛快交代，他最后那句我问你答，实际只是个玩笑。果然，被绳索固定在木架上的中野良子眉头微皱，然后居然咧嘴哭了起来。对方一副小女人的样子，令唐城看的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我说，如果你继续这么装下去，那么我只好叫其他人来招呼你了，他们可没有我这么好的耐心！”唐城这会到不是在说笑，刑讯手可没有几个是好脾气的。 木架上的中野良子虽说没有抬头，实际却一直在留意唐城的反应，既然唐城是穿着军装出现的，而且这里一看就像是刑讯逼供的地方，中野良子已经隐隐猜出唐城的身份来。“姑娘，你可是猜错了，我不是军统的人！”中野良子终于抬起头来，依照中野良子的眼神和表情，察觉出对方想法的唐城再次笑了起来。 “不过我们虽说不是军统的人，可是却干着和他们一样的的工作，你那个做生意的老相好，苏勇就是我们抓到的。”一直坐着的唐城起身站起，一边说话，一边踱步，很快就移动到了中野良子身后。木架上的中野良子这个时候，哪里还能顾得上什么苏勇，声音从背后传来的感觉，让她觉着很不舒服。 在中野良子身后停住的唐城，忽然笑着伸出右手，慢慢的搭在了中野良子的后脖颈上。“我以前跟人学过一阵子大力鹰爪功，教的师傅说，只要练成了大理鹰爪功，手指发力之下，一下就能拧断人的脖子。”唐城这些话听着没头没脑，却偏偏令中野良子冒出一身的冷汗来。 第五十章 横插一手 唐城这个时候跟中野良子胡扯大力鹰爪功，自然是为了掩饰他伸手去摸对方后脖颈的真实用意，毕竟他的记忆复制技能，需要跟目标有身体接触才能激发使用。审讯室里还有一名刑讯手和一名记录员，听到唐城说大理鹰爪功的时候，两人都齐刷刷的眼冒金光看向唐城，却不知道这根本就是唐城在胡说八道。 手掌跟中野良子的后脖颈充分接触之后，唐城便连续问出一连串的问题，虽然中野良子紧咬牙关不过回答，可她的思维意识却已经不由自主的，会在脑海中回想跟这些问题有关的内容。唐城的的记忆复制技能，每天只能复制三段不超过十五秒的记忆片段，连续三天，唐城都会对中野良子施展一次大力鹰爪功，来威胁对方出现记忆回想。 三天时间，唐城从中野良子身上复制到超过9段记忆片段，通过这9段十五秒的记忆片段，唐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虽说不算全面，但也足够唐城依靠这些抓捕到更多的有价值目标。“你小子可以啊！短短三天时间，居然就能撬开那个女人的嘴，光是这份名单上的人，就足够总部那边大吃一惊的！”闻讯赶来的张江和，根本不在乎中野良子被刑讯致死的事情，他在乎的只是唐城此刻拿出的那份名单。 唐城从中野良子身上得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也太过机密，如果让这个女人活着到了重庆站的手里，唐城就没有办法自圆其说。所以他找了个机会，亲自动手，伪造出中野良子撑不过刑讯致死的假象，只有这样，唐城身上的秘密才能有效的不会暴露出去。中野良子虽说是个女人，可这个女人却是个日本特务，杀这一个女人，唐城心中也完全没有负担。 “反正名单是已经交给您了，抓不抓的，完全看您自己的意思。我这边已经抓到那女人的下线和报务员，就算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也有足够的证据来指证这名单上的人。”唐城懒洋洋的斜靠在沙发里。他交给张江和的这份名单上，有超过20个名字，这份功劳太过夸张，唐城并没有想要让搜索队被太多人知道，所以就只能让给重庆站。 “这次的奖金就算了，不过码头上的江记货栈，归我了。而且名单里排第三的那人，听说他家有一些不错的翡翠首饰，我要那些翡翠首饰。”如果按照唐城之前跟张江和的约定，名单上的这些人全都抓捕归案之后，张江和至少也要支付给唐城近万大洋作为奖金。虽说唐城此刻索要的江记货栈和那些翡翠首饰也都价值不菲，可张江和却马上答应下来，毕竟重庆站不用自己出钱。 前前后后只花费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拔除了江记货栈这个**烦，还顺藤摸瓜的找出跟江记货栈有关联的其他目标，这份功劳令张江和的军衔再度提升一个档次，重庆站新来的那个女副站长终于老实下来，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跟张江和对着干。“你小子，就是我的福星！”接到军统总部的嘉奖令，张江和很是高兴，拉着唐城和几个心腹手下喝了个伶仃大醉。 张江和说唐城是自己的福星，唐城对这话是不会怀疑的，不过张江和今晚的醉酒，唐城却觉着并不是因为军统总部的那份嘉奖令。当初还在南京的时候，张江和就试图联络上级，在上海的时候亦是如此。后来被调职来了重庆，张江和看似一心都扑在重庆站的繁重工作中，实际私下里也一直没有中断寻找上级组织的活动。 因为唐城主导的严打行动，和重庆地下党组织的工作调整，原本张江和家附近的那个秘密联络点，已经悄然撤销。和上级组织再度失去联系数月之后，张江和在数月的苦苦等待和煎熬之后，终于再度跟重庆地下党组织取得联系，这就是他今夜为何会伶仃大醉的原因所在。张江和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时失态，却被唐城暗中发现端异。 靠着系统技能的帮助，唐城现在的跟踪水平，就算是军统的资深老手也难以匹敌，只用了两天时间，暗中跟踪张江和的唐城，就发现了重庆地下党组织同张江和保持单线联系的秘密联络点。上一次的秘密联络点是一家小酒馆，这次被唐城发现的亦是如此，唐城不明白重庆地下党的人为什么如此热衷用小酒馆来做掩护。 从上海回来之后，唐城便没有过分注意城中的地下党组织，就算平日里发现了地下党成员，唐城也假作不知，更没有主动联络对方的意思。此刻发现张江和，又恢复了同重庆地下党之间的联络，唐城不想参与其中，但也不想因为重庆地下党的人，使得张江和暴露了身份。因为连续两轮的严打行动，虽说还没有完全断绝治安案件的出现，但相较以前，重庆城里的治安环境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不会大白天就有人当街闹事。 城内治安稳定，得利的自然是普通百姓，隐藏在百姓中间的重庆地下党组织自然也是其中的一份子。张江和主动寻找重庆地下党恢复联系，主要为的还是云南和缅甸之间的那条走私线，在军统已经通过那条走私线路获利之后，张江和希望组织也能依靠这条走私线路弄到急需的药品和军火。 张江和委托重庆地下党组织转送的消息，令延安方面很是重视，在这种情况下，延安方面派了一个三人小组赶来重庆，希望能当面跟张江和商议这件事。通过记忆复制技能，唐城很轻松就从张江和这里得知了这件事，只是在唐城为张江和高兴的同时，心中却隐隐担心张江和会因此暴露身份，毕竟张江和也太心急了。 到了张江和跟重庆地下党组织约定见面会谈的这一天，唐城却提前来了重庆站，“叔，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目标，有新情况出现了！”在张江和的办公室里，已经看出张江和有点心不在焉的唐城心中暗笑，径自说明自己的来意。“我手下的三个监视小组，轮换着24小时不间断的监视此人，就在我来你这里的一个小时前，突然发现被监视目标出现异动，我怀疑消息可能已经被泄露了，目标似乎有想要逃脱的意思。” 搜索队此刻秘密监视的这个目标，是重庆市府里的一个处长，此人虽说不是军方成员，但他的职务也是能接触到一些**机密的。搜索队监视此人，之前就已经跟张江和打过招呼，监视小组里也都安排了重庆站的人参与其中，就算唐城这个时候不跟张江和提及此事，监视小组里的重庆站成员，也会主动将消息传回重庆站。 “我今天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如果换作往常，唐城来重庆站汇报此类事情的时候，张江和总是会很感兴趣很积极的样子。可是今天，张江和的反应并不积极，因为他的心思都放在跟地下党那边会面的事情上。唐城闻言，在心中暗自翻着白眼，心说你老人家可真是够积极的，怎么就不想想万一暴露了身份怎么办！ “叔，你这可就难为我了啊！”唐城冲着张江和摊开双手，一脸为难的看着张江和。“目标是市府的人，而且官职不算小。可我只是个小小的警长，不管怎么样，一个警长冲进市府去抓人，这事听这就新鲜！我也不算你们军统的人，就算借用你们军统的牌子，万一对方不认，那我怎么办！我看，这事就得要你亲自出马才好使！” 唐城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两轮严打之后，市府那边非但没有领情，反而越发的对重庆站防备起来。如果这个时候，再爆出唐城这个不隶属军统的闲杂人等，借用军统的名义冲进市府抓人，这件事情就有可能被闹大制造出太多的麻烦。张江和想要推延抓捕目标的时间，唐城却说目标很可能随时都会逃离重庆，借口无用的张江和只得亲自出马赶去市府抓人。 “走，去五花街，我要去那边见一个人。”唐城今天出来，身边就只带了黑子，目送张江和带人离开重庆站，唐城便马上带着黑子去了五花街，这里是张建和跟重庆地下党组织约定的会面地点。离着小酒馆还有段距离，唐城就让黑子把轿车停在了街边，交代黑子等在车里，唐城自己马上钻进了街边的巷子里。 唐城没准备走正门进入小酒馆，踩着屋脊的他先后跳过几条巷子之后，很快出现在小酒馆隔壁店铺的屋顶上。重庆地下党组织开在五花街的这间小酒馆带着一个后院，这里原本是用来堆放酒坛的，现在却成了堆放杂物的地方。压低身形趴伏在屋顶上的唐城，没有马上下去，而是先静静的等着，直到他看到小酒馆的后院里有人出现。 第五十一章 老友重逢 趴伏在屋顶之上的唐城，正准备从屋顶上下去，却忽然看到小酒馆里的后院出现一对男女。虽然唐城听不到这对男女说话的内容，可他隐隐觉着背对自己的男子似乎有些熟悉，可自己并不认识重庆地下党的人啊！心中带着疑惑的唐城随即打开了洞察术，已经被唐城多次使用的洞察术技能，远比他自己瞎猜来的精准。 如果不是洞察术神奇，唐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绝对不会想到，这个身形消瘦留着胡须戴着眼镜的长衫男子，居然会是许还山。半转身露出半边面孔的许还山，明显是做了面部伪装，用洞察术确定其身份的唐城，终于相信这家小酒馆是重庆地下党组织的一处秘密联络点。 只是没等唐城从重见旧友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和许还山说话的那个女人，在洞察术之下，也显现出真实的身份来，唐城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该死的！这个正跟许还山说话的女人，居然是中统的人，这怎么可能？唐城下意识的压低了身形，脑中快速的思索起对策来，这不单单是为了许还山这个老友，也为了张江和的安全。 唐城略施小计，将张江和引去市府抓人，可他不知道市府那边的事情，究竟能拖住张江和多长时间。此刻发现这间小酒馆里居然出现了中统的人，原本只是来一探究竟的唐城，便没有办法作壁上观。唐城在脑海中快速思索起来，情急之下的他暗中从随身装备包中调去出一支手枪，万一情况有所变化，他就打算出手先干掉这个女人。 重庆地下党的秘密联络点中，出现了中统的人，这只能是重庆地下党组织出现了问题，否则不会被中统的人渗透进秘密联络点里来。唐城无心关注重庆地下党的内部事务，可这件事却已经牵扯到了张江和，如果被渗透进这里的中统特务，知晓张江和这个军统站长跟地下党秘密接触，这事情可就闹大发了。 军统上下都知道唐城跟张江和的关系，如果张江和被中统死咬跟地下党有联系，唐城自然也逃不掉中统或者军统的追查。唐城有一大家子亲人，为了能让家人很好的活下去，唐城才会冒着极大的危险，暗地里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如果因为张江和的暴露，而使得自己的家人陷入危险，唐城恐怕这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屋顶上目露凶光的唐城，已经拿出***拧在了手枪上，或许先发制人杀人灭口，是他目前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了。酒馆后院，正跟那个女人交谈的许还山，还并不知道自己此行重庆最想见的那个人，此刻就潜伏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屋顶上，而且已经做好了出手杀人的准备。 此刻院子里的许还山并不知道唐城就在不远处的屋顶看着自己，来到重庆已经两天时间，他却还没有见过重庆地下党组织的高层，唐城的身份特殊，许还山也不敢让重庆地下党的人帮忙打听。“春兰同志，我不是都已经跟你说过了嘛，我就是想出去走一走。我都来了两天了，一直窝在这里，我想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曹春兰，也就是此刻跟许还山说话的女人，表面上是这家小酒馆的老板娘，实际却是重庆地下党成员，而且她还有另一个身份，是中统在重庆渗透进地下党组织的秘密特务。面对许还山的再次请求，曹春兰的脸上并未露出不耐的表情，反而是耐心的解释劝说，试图让许还山打消这个念头。 “老许同志，外面的局势不是很好，重庆城里才经历过一次严打，尤其针对外来人口盘查的很严密。你这一看就是生面孔，万一你出去出了事情，我可怎么跟上级交代。闻达同志外出的时候，曾经叮嘱过我，要我在他没有回来的这段时间理，好好的照顾你，还请你再耐心等待几天，闻达同志或许这几天就能返回重庆。” 谢闻达是重庆地下党组织的首脑人物，曾经在南京跟许还山有过几面之缘，如果不是曹春兰再三搬出谢闻达的名义，许还山或许昨天就已经离开这里。曹春兰再一次用谢闻达的名义劝说许还山，后者闻言只能暗自轻叹一声，他知道在谢闻达没有返回重庆之前，自己或许就只能待着这里了。 见许还山不再坚持出去，曹春兰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意来，只是不等她再次开口说话，留在酒馆前面招呼客人的小伙计，却突然出现在后院。“老板娘，前面来了熟客，说是为了上个月的那批酒坛来的！”小伙计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许还山的意思，曹春兰闻言却眉角轻轻抽搐了一下，因为小伙计刚才那句话里，藏着只有她明白的暗语。 “许先生，你先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前面看看。”曹春兰面色如旧，轻声交代许还山一句，便转身跟着那小伙计去了酒馆前面。曹春兰离开，一直隐蔽在屋顶上的唐城这才慢慢松开勾住手枪扳机的手指，顺手从屋顶捡起一块碎瓦，朝着酒馆后院里暗自发呆的许还山砸了过去。院子里的许还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深陷危险之中，因为曹春兰有全套的接头暗号。 “啪！”唐城从屋顶抛出的碎瓦，精准的落在许还山身前，心中大骇的许还山一个急转身，右手已经伸向腰后准备掏枪。“是我！”从屋顶上抬起身子的唐城，一边用右手打出手势，一边用左手摘下蒙在脸上的黑巾。眼见着许还山已经顿住手里的动作，唐城便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绳子，从屋顶抛入院子里，示意已经认出自己的许还山抓住绳头。 突然间见到了唐城，许还山心中激动之余，并非马上失去警惕，不过只是一瞬间，许还山还是选择了相信唐城。紧紧抓住绳头的许还山，被屋顶上的唐城很快拉扯上来，“你是不是傻！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女人，是中统的人！我先前在城里跟中统的人起冲突的时候，曾经看过他们随身带着的一份机密档案，那里面就是刚才那女人的照片。” 唐城没有办法跟许还山解释自己是如何识破曹春兰身份的，就只好把事情都推到了中统重庆工作站的头上去，反正他跟中统在城里起冲突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被唐城用绳索拉扯上屋顶的许还山，闻言却是愣住了，依照他对唐城的了解，唐城应该对地下党组织有着一定的好感，决计不会拿这种事情来跟自己开玩笑。 可曹春兰却是自己来重庆的接头人，不管是接头暗号还是接头信物都没有错，许还山很难相信曹春兰会是中统渗透进重庆地下党的特务。许还山脸上的犹豫，全都被唐城看在眼中，只是此刻没有多余的时间跟许还山做过多的解释，唐城只是示意许还山压低身形，伸长脖子看着院子里的动静。 来酒馆用暗语联系曹春兰的也是中统的人，从许还山进入重庆的第一时间，中统在重庆的工作站就已经知道了许还山的出现。之前他们一直没有动作，只是为了从其他渠道调查许还山，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看似其貌不扬的许还山居然还曾经是南京和上海地下党组织里的重要成员。 一个曾经活跃在南京和上海的地下党重要成员，突然来了重庆这种大后方城市，中统方面怀疑许还山身上一定带着延安的最新指令，他们想要知道指令的内容。不敢轻易暴露身份的曹春兰，只用了半支烟的时间，便打发走了那个假意来谈生意的中统特务，等她再回到酒馆后院的时候，才发现许还山不见了踪迹。 “找，马上派人出去找，时间不长，他一定还没有走远！”曹春兰怀疑许还山是翻墙离开院子的，随即招呼酒馆里的人外出找寻，等院子里只剩下曹春兰独自一个人的时候，趴伏在屋顶上的许还山，清楚的看到了曹春兰表情扭曲的一面。一个长期生存在敌后的地下党成员，就算跟同伴失去联系，也绝对不会露出如此的表情，况且曹春兰抽烟的动作，完全没有丝毫地下党成员的样子。 “你要是还不相信我的话，那我下去抓她上来，你可以自己问她！”趴伏在许还山身边的唐城低语道，右手抬起，让许还山看到手中握着的手枪。许还山也是个从事地下党工作多年的老手，心中有着自己的判断标准，曹春兰此刻的表现，的确看着有些不对劲。再联想到唐城之前说的那些，许还山决定相信唐城的话，这个曹春兰很可能真的有问题。 许还山这次来重庆，不单单是为了找寻唐城，他的身上还肩负这上级交托的重要任务。如果曹春兰有问题，那也就代表着自己很可能已经被中统在重庆的特务盯住了，此时此刻的他能相信的，似乎也只剩下了身边的这个年轻人。 第五十二章 锄奸 “你是说，你来重庆，是专门来找我的？”被唐城硬拉着从屋顶上下来之后，许还山便迫不及待的向唐城说明自己出现在重庆的来意。“老许，我说你的脑子是不是丢在家里没有带出来啊？我离开上海的时候，不是给你一个地址嘛，都跟你说了，如果你们缺少电材和药品，就去找地址上的那个人，你眼巴巴的跑来重庆找我，就是为了弄到药品，你说你是不是舍近求远啊？” 唐城离开上海的时候，亲手把汉斯的地址给了许还山，就是担心上海地下党会因为缺少物资去黑市冒险。虽说汉斯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出手的货物一般要价不菲，可汉斯毕竟还算有点商业道德，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出卖上海地下党。许还山闻言翻了一记白眼，“别跟我提那个地址了，我亲自去的，结果发现那家餐馆已经转手，老板也早就离开上海了。” 唐城闻言大惊，他相信许还山不会欺骗自己，可汉斯在上海待的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就转手了餐馆离开上海？心中暗自思量的唐城，心头忽然一颤，汉斯到底是隶属德国情报机构的秘密特工，而且自己通过汉斯给了德国奥地利有矿产的消息，已经提前了德国吞并奥地利的历史进程，看来汉斯突然离开上海，或许是跟德国有关。 “先等等，不着急离开这里，我还有点事情要做！”心中已经对曹春兰起疑的许还山，打算马上离开这里，却被唐城拦了下来。他来这里，事先并不知道许还山也在这里，这个时候离开这里，万一张江和一会来了怎么办？既然已经知道了这家小酒馆里有中统的人，唐城就决计不会坐视张江和踏进这个陷阱里，而且他现在还不知道张江和的身份是否已经被那个女人知晓，为了保护张江和的身份不被泄露出去，他至少要先干掉酒馆里的那个女人。 伸手指着身后的方向，唐城轻声言道，“你先顺着这个方向离开，走到街口的位置左转，有一个学生打扮戴着鸭舌帽的少年，你去找他，就说是我的朋友。我办完自己的事情，就会马上过去跟你们汇合，不管你们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千万不要再凑过来，否则会很麻烦。”唐城让许还山去找等在街口的黑子，自己却转身去了小酒馆的后巷。 小酒馆里的曹传兰，此刻正心乱如麻，她实际并不知道重庆地下党组织在这里建立秘密联络点的真实用意，许还山的出现，让她误以为小酒馆就是为了许还山设立的。许还山的突然失踪，任谁都会觉着许还山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这才会选择了翻墙离开。此刻咬着牙坚持还留在小酒馆里的曹传兰，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在赌了。 如果突然离开的许还山真的已经识破了她中统的身份，等待曹春兰的可能就是重庆地下党锄奸队的追杀，紧急联络的信号已经发出，还留在小酒馆里的曹春兰心急如焚。面色平常的唐城走进小酒馆的时候，小酒馆里就只有曹春兰一个人在，因为店里的其他人都被曹传兰派出去找寻许还山了。 这个时候并不是喝酒的时间，所以小酒馆里并没有其他客人在，唐城的出现，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的突兀异常。“掌柜的，来一壶酒，两个小菜。”唐城并没有一进门就动手，而是挑了个桌子先坐下来，然后操着一口的重庆本地话要了酒菜，摆出一副闲在消遣的样子来。或许是看着唐城年轻，又或许是看出唐城的穿着不俗，曹春兰并没有找借口让唐城离开，反倒是很快端上来一壶酒和两个凉菜。 酒馆里的其他人都出去找人了，端酒上菜的事情，只能是曹春兰这个老板娘亲自来做。曹传兰原想着把唐城糊弄过去也就算了，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她把摆着凉菜的木托盘才刚刚放在桌子上，看着无害的唐城却突然伸手，一把就攥住了自己的右手手腕。“你们中统的手伸的可真是够长的，说说吧，你们究竟想要在这里做什么？” 唐城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意，心中大惊的曹春兰下意识的向唐城看去，正好看到了一双满是戾气的眼眸。在出声发问的时候，唐城就已经发动了触判技能，虽然心中大惊的曹春兰没有开口说话，可唐城还是顺利的从对方的意识中复制到了记忆片段。“不想说还是不能说？你们中统的人不是一向都很强势吗？怎么转了性子呢？” 曹春兰没有开口回答，唐城却继续用言语逼迫着对方，顺便在脑中快速查阅自己刚才复制来的记忆片段。“你以为不开口就没事了？你可真是高看了你们中统的本事和能量，我既然敢叫破你的身份，就绝对有制住你的法子。”唐城一开始问的那个问题，只是想要确认这个中统的女特务出现在这里，是否跟张江和有关。 既然对方选择了拒不开口，而且自己也已经从复制来的记忆片段中，确认对方并不知道张江和的事情，唐城也就没有了之前的好脾气。“眼下国难当头，即便你们中统之前一直跟地下党组织斗的不可开交，这个时候更应该放下一切成见共同抗战才是。你们倒好，越是在这种国家飘摇的时候，就越是喜欢内斗，真是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唐城此刻的这番话，彻底让曹春兰慌乱起来，唐城之前叫破了曹春兰的身份，却并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出格举动，曹春兰心中还抱着侥幸。可唐城刚才的这番话，已经差不多是指着中统的鼻子在骂了，虽然看着唐城不像是地下党的人，但曹春兰的心还是无法控制的悬了起来，她越发感觉事情不对劲了！ “希望你的死，能给你们中统的人一个提醒！”唐城眼神突变，不等曹春兰开口说话，一直放在桌边的右手闪电般前伸，一记凤眼拳打在了曹春兰的脖子上。“咔！”的一声脆响，曹春兰的脖子诡异的扭曲出一个角度，整个人也顺着桌子滑落在地上，很快便双眼鼓出彻底没了声息。唐城出其不意用一记凤眼拳打死了曹春兰，并没有从小酒馆的前门离开，而是径自起身穿过后堂，选择从酒馆的后院翻墙离开。 “走吧，我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先暂时住下来，其他的事情，咱们有时间再说。”离开小酒馆的唐城和快就找到了等在街口的许还山和黑子两人，远远看到小酒馆那边喧闹起来，唐城这才招呼两人离开。相信小酒馆里死了人的消息一旦传播开，张江和立马就会知晓同重庆地下党的会面出现变数，相信凭张江和的谨慎，绝对不会明知有危险还会赶来小酒馆这里。 唐城动手杀人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些，不过他没有想到，张江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张江和的市府之行，并不算顺利，市府那边一直迟迟不肯交人出来，最后若不是张江和下令强行冲进市府抓人，可能他此行的抓捕目标，就有可能在一些所谓同情者的掩护下逃之夭夭。被气急眼的张江和，就因为这个，才在市府里耽误了不少的时间，却正好错开了去小酒馆的时间。 这个时候的唐城，已经带着许还山去了城东的高升旅店，搜索队上次在这里破获日本特务之后，高升旅店就已经变换成了唐城的产业，目前经营这里的是马爷的三徒弟。“大海哥，这是我的一个生意伙伴，给他一间上房，可能需要在这里住上几天。”唐城一进门就冲着王大海打了个手势，对方会意的并没有在旅店的登记册上留下记录。 “老许，这里算是我自己的产业，掌柜的是我师兄，也算是自己人。其他的人，全都是我手下队员的亲戚，是我布置在城东的眼线。”亲自带着许还山上楼进了客房，示意黑子守在门外之后，唐城压低了声音。许还山闻言微微楞了一下，他已经听出唐城这番话中藏着的意思，唐城能直接挑明了这里是搜索队的一个眼线据点，便是没打算想要瞒着许还山的意思。 “早在上海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对你们地下党没有兴趣，而且我也很佩服你们这些人！”看出许还山即便是跟着自己来了这里，心中的警惕也还是没有完全放下来，唐城便笑着拿出香烟，在许还山对面坐了下来。“你能来重庆找我，说明你老许是真的拿我当朋友，我自然也不能干出违心出卖你的事情，你大可以放心的在这里住下去。” 许还山见状想要开口说话，却被唐城抢先言道，“我知道你从上海过来找我，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不过在你开口说出来意之前，我要提醒你。帮你的忙，可以，但不能给我的家人亲友带来麻烦，我这一辈子只能是为了家人活着，没有把握且冒险的事情，我不做。” 第五十三章 态度明确 唐城这个时候故意把自己说的很自私，目的只是想要婉转的提醒许还山，自己绝对不会参合国民**和延安方面之间的争斗，他知道许还山脑子不傻，应该听得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果然，许还山听了唐城这番话之后，表情中显出一丝明悟来。唐城之所以使用了如此婉转的方式，向许还山表明自己的态度，只是不想许还山为难。 “你这…也太直接了吧？”许还山果然是听懂了唐城话中藏着的深意，伸手接过唐城递来的香烟，许还山的表情慢慢缓和下来。“上海目前的环境很差，特高科陆续从关外和天津等地，抽调来大批人手，针对租界实施多次围捕。再加上上海本地帮会中，也有人暗中为特高科做事，不管是我们还是军统的情报人员，目前都面临着极大的危险。” 许还山开口说话，并没有一上来就试图游说唐城，而是先跟唐城说了上海目前的恶劣局势。“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既不是你们的人，也不是军统的人，我离开上海，上海的事情就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手中夹着香烟的唐城看向许还山，虽然他还猜不出许还山来重庆的目的，但他的态度还是异常的坚决。“老许，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你有话不妨就直接说出来吧！你应该知道我是个喜欢直来直去的人！” 唐城这句直来直去令许还山暗自翻了个白眼，现在的唐城，跟之前在上海的那个唐城，已经有着很大不同。唐城在上海的时候，独自一个人的他只有快意恩仇的想法，只要能让让上海日军和特高科难受，唐城就觉着快活。可这里是重庆，唐城的家人亲友全都在这里，唐城也不再是独自一个人，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做的事情和说出的话，对家人和亲友带去麻烦。 唐城态度坚决，许还山在心中暗自思量之后，这才终于开口说出自己来重庆的主要目的。“我知道军统昆明站牵头，暗中打通了缅甸和云南之间的走私通道，我们有情报显示，这件事情当中亦有重庆站和你的作用。我们并不是借此指责军统谋私，只是想借助军统的这条走私通道，将我们从国外筹款购买到的物资，安全的运送进国内。” 许还山开口提到昆明站的时候，唐城就已经猜出他来重庆的目的所在，等着许还山整段话说完，唐城的表情中完全看不到丝毫惊讶之色。“你提到昆明站的时候，我就已经差不多猜出你的来意了！不过很遗憾，这件事，我可能帮不上你们的忙！”见许还山有急眼的迹象，唐城马上顿住话音，冲着许还山比划出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来。 “你先别着急，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了！你们这些干地下党的，脾气咋这么大呢？”狠狠甩了个白眼给许还山之后，唐城这才继续往下说。“老许，这件事绝对不像你表面上看到和听到的那么简单！这条走私通道，是我提议的没错，不过我当时也没有想到，这件事被上报到军统总部之后，会受到军统总部那边如此的看重，军统总部的那位处座大人，居然连自己的亲戚都派来了。” 昆明地下党组织，当时也只是偶然得知军统秘密打通了缅甸和云南之间的走私通道，只是其中的详情，他们却是不知道的。许还山此刻听到唐城说那位处座大人，居然连自己的亲戚都派来主持这件事，不由得表情呆滞的许还山，这才终于明白唐城为什么不愿意趟这趟混水了。许还山的表情变化，全都被唐城看在眼中，当即呵呵发笑的唐城差点连手中夹着的香烟都掉在了地方。 “你现在应该是明白我的难处了吧？从那位处座大人开始插手之后，这件事就已经变了味道！军统内部也不缺聪明人，可他们之中却没有人冒头出来参合这件事！这是为什么？是因为这件事的背后，说不定还站着更大的boss，就比如那位已经焦头烂额的委员长大人，也或者是委员长夫人的家族！”委员长夫人爱财，这在国民**高层中已经不算是什么机密的事情，只是许还山并不知晓。 唐城的这番话，算是为许还山提供了极其劲爆的消息，还等他从这种劲爆消息中回过神来，便又被唐城接下来的话语惊的大张了嘴。“我算是这件事的提议者，所以军统总部那边也没有亏待我，他们许了我一个特权。只要不沾手军用物资和药品，我每个月可以通过这条走私通道，双向走私一定数量的货物。这也就是说，我既可以通过这条走私通道，向国外输送货物，也可以通过这条通道从国外**我需要的物资。” 双向走私，这是许还山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只是他想不出有什么东西是中国可以向外国输送的。许是看出了许还山此刻的困惑，好心情的唐城便出言向对方解释起来，“咱们中国可以出口的东西，并非只有矿产资源，外国人也并非如同他们宣传的那样富足高贵。在我看来，咱们中国的好东西有很多，而且都是外国所没有的。” 唐城的生意经，许还山是没有耐心听下去的，他此刻所关心的，只是唐城能够占据走私通道的份额到底是多少。“什么份额？老许，有日子没见，你现在的口气倒是变大了许多！”许还山的疑惑，令唐城轻笑起来。“你明显刚才没有用心听我都说了什么！我刚才都已经明明白白的跟你说了，现在不只是军统总部插手这件事，可能连国民**高层也参合在里面，你觉着我这样的小虾米还有胆子参合此事吗？” 唐城说着话，随手比划出一个体积大小的形状来，“走私团队从云南出发去缅甸的时候，我有多少货都可以带过去，但是他们返回国内的时候，我能带回来的东西，就只能装进这么大小的一个箱子里。你现在都明白了吧！军统总部给我的权限，是东西往外走，而不是大批往国内带东西！”唐城这话倒是没有哄骗许还山，因为他带回国内的东西，不是黄金就是翡翠珠宝这种贵重物品，所以占用不了多大的地方。 唐城的话令许还山心中很是失望，唐城此刻透露出的这些消息，和昆明地下党组织之前打听来的消息，明显有着很大区别。“我们目前需要药品和很多物资，你能不能帮着想想办法，我们也不是不给钱！”离开小酒馆的许还山，在没有联系到重庆地下党组织高层之前，唯一能求助的人也只能是唐城，况且他也很相信唐城。 “老许，这不是给不给钱的事情，而是你们拜错了庙门！”唐城闻言轻笑，用夹着香烟的手指虚点许还山。“重庆地下党之所以活的滋润，是因为重庆站目前的主要应对目标是城内潜伏的日伪特务，而不是你们地下党组织。小酒馆里的那个女人是中统的人这就说明中统已经暗中把手伸进了重庆地区，正在积极对付重庆地下党组织，我相信重庆很快就会成为地下党跟中统过招的焦点地区。” “国民**的那位委员长大人，对延安的态度，我想你应该明白。如果你们想要借助那条走私通道运送物资进入国内，我干断定，百分百会引起中统的关注。这条走私通道是军统总部，为了补充经费弄出来的盘外招，如果因为你们引起中统关注而影响到走私通道的存在，军统说不定也会加入进对付你们的行动中来。” “只是一个中统，就足够令你们头疼的，如果再加上军统，你觉着你们的情报部门，还有多少精力从日伪那边获取情报？我估计光是应付中统和军统的针对，就足够你们忙活的！和重庆和昆明相比，我倒是觉着上海那种已经被日军控制的地方，才是你们大展身手的好地方，因为不管是中统还是军统，在上海一样都是弱势群体。” 唐城并没有把话说的太过明白，但许还山心中已经有了明悟，相比昆明和重庆，上海的确不算是偷运物资的好地方。但唐城说的没错，在上海，不管是中统还是军统，都没有办法占据主场之利，给地下党组织添乱。许还山脸上的难色，被唐城看在眼中，心中不忍的他，还是忍不住给了许还山一个建议。 “我知道在国外，有很多心向国家的华侨华人，相信你们能从国外**到物资，一定也有这些华人华侨的帮助。同样是黄皮肤的他们出头露面，日本人未必会买账，可如果出面的是金发碧眼的纯种外国人呢？既然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可以，那么有着中国血统的华裔混血呢？国外的华侨华人那么多，相信你们一定能找到长着外国人样貌，却心向国家的华裔混血，来充当白手套暗中为国家做事。” 第五十四章 白手套理论 白手套计划，这是唐城早在南京城里当小警察的时候，就在暗中计划的行动，因为他家里的那对双胞胎妹妹，就是金发碧眼的模样。唐城不知道地球上，最早的白手套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来自后世的他，对白手套这个词语背后所代表的东西，可不能算陌生。后世网络上，各式各样利益集团的白手套层出不穷，甚至还有国家级的白手套在网络中遭到曝光。 “白手套？啥意思？”许还山果然是头一次听到白手套这个词语，下意识的看了唐城的表情，许还山心知白手套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绝对不是自己之前想的那么简单。身体后仰窝进沙发里的唐城，这个时候似乎很满意许还山的反应，一脸舒坦的他在许还山的再三追问之下，这才跟许还山解释了什么是白手套。 “白手套这个词的起源无从考究，但如果我说代理人，你应该就会明白了，比如明代的东林党，就是江南富绅利益集团在朝堂中的代理人。白手套相比利益集团推出来的利益代理人，会更加隐秘和行事无忌，只要是对本方利益有利的事情，就是白手套追逐的对象和目标。总而言之，白手套更像是有着自主意识的傀儡，同时也是背后利益集团的一份子。” “你直接说白手套就是前台傀儡不就好了！”唐城越说越乱的解释，令许还山再次甩了个白眼。傀儡在中国的历史中并不少见，其中更是不乏皇帝傀儡，许还山参加地下党之前，好歹也是上过中学的，难怪他会由如此的反应。唐城见状只是轻笑回应，却并没有因为许还山的白眼，就表示出异样来。 “我不知道你们在国外有怎样的渠道，不过你刚才也说了，你们可以从国外到物资，这就说明你们在国外还是有一定基础的。”唐城抬头看着许还山，眼神流露出我了解一切的神色。“外国人大部分都是利益动物，相较中国人信奉的一诺千金，外国人更加相信利益。我有消息渠道，德国人马上就要在欧洲挑起战争，这不是为了雪耻他们的一战失利，而是会波及整个欧洲的面战争。”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德国在一战之后，是被制裁的国家，他们甚至不被允许拥有重型装备。”许还山闻言，立马摇着头开始反驳唐城刚才的话。可他马上就想起了德国吞并奥地利的消息，如果德国不是早就做了准备，怎么可能如此快速的出兵奥地利？许还山随即一脸狐疑的看着唐城，心说莫非这小子刚才说的是真的？ 唐城笑着将手中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一脸坦诚的面对许还山，“你不用怀疑我的消息渠道，因为德国出兵吞并奥地利，是为了奥地利境内的矿场。只要有充足的资源，整个德国就会变成一部战争机器，依照德国的工业基础和生产能力，只要他们愿意，就随时可以生产出大批重型装备。这一点，你们不能否认！” 不管许还山如何追问，唐城都没有说出自己的消息来源，仔细思量之后，对国外消息并不面的许还山，不得不承认唐城透露的这个消息，看着不像是假的。“就算德国人想要重新挑起战争，这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心中已经有所顿悟的许还山，还想要从唐城这里套话，却不知道他这份小心思已经被唐城识破。 心中明了的唐城并没有当面戳破许还山的心思，只是伸手沾着茶杯里的凉茶，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简单画出一幅世界地图来。“这里是德国，这是欧洲，一战中，虽然德国落败，成为被制裁国家。可是欧洲不少国家跟德国之间的关系，并非咱们想的那样水火不容，至少像奥地利、丹麦、卢森堡这样的欧洲国家，愿意站在德国一边。” “依照德国的地理位置，和一战后受到的屈辱，德国一战发动战争，英法必定成为德国的主要进攻目标。毕竟在欧洲这块地方，只有英法能成为德国的对手，而且在一战之后，主张强力制裁德国的最大黑手便是英法。”唐城此刻说的这些，许还山听的明明白白，毕竟英法制裁德国的事情，都是已经发生了的。 “德国一旦在欧洲挑起战事，势必会波及到整个欧洲，我不相信欧洲人个个都能做到视死如归，他们中间必定也会出现软蛋怕死鬼。日本人虽说已经暗中同德国结盟，但发生的欧洲的战事，不会影响到日本对欧洲各国的态度，至少在英法真真落败之前，日本人对待外国人的态度不会变的太多。” “现在就要说到美国了，美国表面看着一直持孤立主义，实际他们才是最贪婪的国家。就像咱们眼下面对的这场战争，美国口口声声呼吁日本保持冷静，看似帮着咱们说了话，实际上却一直为日本人提供大批的战争物资原料，比如钢铁和石油。日本是个缺少资源的岛国，如果没有美国人在背后提供资源帮助，日本人如何能生产出大批的武器装备来用于战争。” “美国远离欧洲，德国挑起的战火，应该不会烧到美国本土去，所以一旦欧战重现，美国绝对算是大后方。欧洲遍地战火，美国人却能安稳的生活，这种情况下，你说那些朝不保夕的欧洲人，会不会选择美国作为避祸之地？”唐城说的这些，初听之下，跟他之前说的并不相干，许还山却已经从中听出些意思来。 “没错，欧洲和亚洲都在打仗的时候，美国人却能安稳的生活，加上美国还在中国与日本人之间，扮演着二皮脸的角色，美国马上就要开始两边赚钱的模式。大量人口的涌入，不单单会给社会持续造成影响，同时也会带给美国无数的机会和发展。如果我是你们，就会抓住这个机会，在美国秘密扶持白手套代理人，然后披着虎皮扯大旗，暗中运送物资回国。” 唐城还在上海的时候，许还山就听唐城说过打仗打的就是后勤补给此类的话语，此刻终于听唐城说出最终的目的，他马上就明白了唐城想要传达给自己的意思。“你说的这些，听着很是庞大，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你要知道，这种事情一旦被拆穿，可能会惹来很多的麻烦。”弄清楚了唐城的意思，许还山的脸上再次显出难色来。 唐城却呲鼻一笑，“老许，这就是你们不知道变通的地方了！现在说的是国家的复兴，脸面难道比国家复兴还要重要不成？你们连死都不怕，还怕丢脸？为什么要准备白手套，不就是为了这种事情的出现在未雨绸缪嘛！只要白手套不承认，这种事情即便败露，那也是单纯的商业行为，没有证据的事情，绝对不会牵扯到国家的层面来，至少表面上不会。” 来自后世的唐城，当然知道外国都是怎么样的一副嘴脸，可眼下这场战争却是中国复兴的一个好机会，毕竟现在世界各国对待中国的态度，远不如后世那般激烈。如果能够提前做些布局，对国家的复兴绝对是利大于弊的，至少在唐城看来，总要比什么都不做强。唐城今天所说的这些，对许还山的冲击很大，在唐城顿住话音之后，许还山马上陷入长时间的沉思之中。 唐城并没有出声打扰许还山，而是闭着眼仰躺在沙发里闭目养神，约莫快半个小时之后，一直沉思的许还山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你说的这些，我听着都像是天方夜谭一样！不过我仔细想了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的许还山，似笑非笑的看着同样慢慢睁开双眼的唐城，后者却并没有马上开口接许还山的话茬。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如果换作是我，一定会趁着现在这个大好机会早作准备。西方人一直试图来奴役我们中国人，东西方之间一定还会爆发冲突和对立，如果不能早做筹谋，你们一定会后悔的。”唐城原本只是想提前给许还山灌输白手套理论，没成想现在快成了自己给许还山解释什么是西方危害性。“总之建议是已经给你了，至于你们会怎么做，那可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突然发现话题已经偏离自己原先的计划，唐城便马上起身站起，打算结束跟许还山的对话。只是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顿住脚步转回身看向许还山，“如果你相信我，就给我一个能够联系到他们的地址，我会通知他们来找你。小酒馆那边，你是不能回去了，既然中统的人能渗透到小酒馆里，或许重庆地下党组织也已经不安。” 要说许还山是否能相信唐城，许还山一定会回答能相信唐城，但绝对不会是百分百的相信。略微沉吟之后，心中做出决断的许还山，还是告诉了唐城一个地址和联络的暗号，这也算是许还山对唐城的一次试探。 第五十五章 置身事外 唐城突施辣手在小酒馆里杀了曹春兰，他们离开小酒馆所在的区域多长时间，曹春兰被杀的消息，就被返回小酒馆的伙计报告给了重庆地下党组织。许还山的失踪和曹春兰的被杀，令重庆地下党组织乱作一团，已经经历过两次严打的重庆城里，虽说还有袍哥堂口存在，可当街绑架杀人的事情却几乎绝迹。 就像中统知道重庆城里有地下党一样，重庆地下党组织也一直都知道重庆城里有中统的人，思虑无果之后，重庆地下党组织只得将目光落在了中统的身上。中统在重庆城里设有一个工作站，更换过几任工作站的主任之后，现在主持这个工作站的主任是个叫魏秀英的女人。只是魏秀英接掌重庆工作站以来，一直都是按兵不动的，重庆地下党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中统工作站的破绽。 此刻已经离开城东高升旅店的唐城，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行动，令整个重庆地下党组织已经处于一种神经紧绷的地步。“哥，刚才那个人是不是这个？”一直跟在唐城身边的黑子，见左右无人，便神神秘秘的伸出自己的右手，张开拇指和食指，冲着唐城比划出一个八字形来。唐城斜了黑子一眼，随即伸手揽住黑子的肩膀，低声冲对方言道。 “跟在我身边，注定会接触到其他人无法接触到的一些机密，所以，你一定要学会嘴严。有些事情，你看在眼里就好，千万别说出去，就算是张叔那边，也不能说。”见黑子因为自己的叮嘱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唐城随即笑着轻轻敲了对方一个爆栗。“不用那么紧张，你只要记住，咱们的家人都在这里，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要先考虑是否会给家里人带来麻烦就行了！” 唐城提到家人的时候，黑子心中的紧张变的更甚，但马上又快速散去。“我现在要去帮刚才那个人传话，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啊？”顺着街道一路向前就快要走到前面街口的时候，唐城给了黑子一次做选择的机会。根本没有丝毫的考虑，黑子便已经做出选择，既然作为兄长的唐城选择了相信自己，黑子也能无条件的选择相信唐城这个兄长。 别看唐城有系统技能在身，实际他从不会百分百的相信身边的人，哪怕是张江和这个长辈，唐城也还是隐瞒了很多的事情。相比搜索队那些人，唐城更愿意相信马爷和他的那些徒弟们，不过他能百分百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家人。唐虎和黑子两人，虽说跟唐城没有血缘关系，却早已经被唐城视作真正的家人，所以他对黑子是百分百的完全信任。 唐城两人在街口这里转道向东，连续走过几个街口之后，唐城便远远的看到了街边那家远朋书店。“远朋书店！莫非是远方来的朋友的意思？”暗自在心中病诟这间书店的店名一番，唐城示意黑子先去前面的茶摊等着自己，他自己却缓步进了这间远朋书店。书店里此刻只有三个人，一个穿着长衫的看着像是书店老板，其他的两人却都是年轻的女学生。 唐城的出现，引得那书店老板抬头看了过来，见唐城看着年轻，虽然穿着普通，可看着气度不凡，便主动走过来询问唐城需要什么样的书籍。“你这里有资治通鉴吗？我家里的丢了一本，我需要补齐全套。另外我还需要一本最新版的西游记，我家里原先的那本送人了，一直想着重新买一本的！”唐城漫不经心的回答书店老板，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留意对方的反应。 这间远朋书店，是重庆地下党组织单独分离出来的一处秘密联络点，它的唯一作用，便是用来联络重庆地下党组织以外来川的地下党成员，而且必须是保密级别较高的重要成员。许还山接到命令离开上海的时候，就从上级那里知道了这间远朋书店和联络暗号，唐城刚才说的那番话，便是联络的暗语。 书店老板的表情微微变化之后，便马上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要唐城稍等之后，书店老板亲自从书架上去取下唐城刚才所说的了两本书。唐城简单翻看之后，却又将两本书还给了书店老板，“我一会还有事要去办，不方便带着这些书，不如我留下一个地址，你一会派人送去这个地址就行。”唐城给书店老板留的地址，自然就是城东的高升旅店，而书店老板自然也明白唐城留下地址的用意。118小说 跟书店老板眼神交汇之后，相互明白心意的两人随即同时轻笑起来，轻轻点头示意之后，唐城转身离开书店。替许还山做的事情，已经全都做完，剩下的事情就都要看许还山自己的了。离开书店的唐城顿感轻松，跟黑子汇合之后，两人随即返回军营。回到军营的唐城连椅子都没有坐热，就接到了张江和打来的电话，此刻的张江和已经知晓小酒馆里发生的事情。 “城里出现杀人案？叔啊！我是个警长不假，可你也知道我这个警长做的不是查案的工作！何况警察局那些人，跟我本来就不对付，你要我打听杀人案的事情，我怕他们未必会搭理我啊！”始作俑者的唐城，自然对小酒馆杀人案的内情知之甚详，可是他在电话里，却是对张江和百般推诿，一副不愿参与其中的态度。 张江和原本是准备今天去小酒馆接头的，只是被市府的抓捕行动耽误了时间和行程，突然得知小酒馆发生了杀人案，张江和暗自庆幸的同时，也很想知道小酒馆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江和给唐城打来电话，本想要唐城利用手下老警的关系，去打听一下杀人案的情况，却不想被唐城在电话里一口拒绝。“你小子可是越来越懒了！我感觉小酒馆的杀人案不简单，要不是我这边走不开，哪里会轮到你过去！一句话，你就说去不去吧？” 张江和并不好打发，最后还是逼着唐城在电话李答应下来，电话那头的张江和这才算是罢了休。曹春兰暗地里是中统的人，表面上却是重庆地下党成员，唐城之前已经在小酒馆附近露过脸，如果这个时候还去小酒馆探查情况，说不定就会被人盯上。唐城自然不会那么傻，挂断张江和的电话之后，唐城就只是派了手下的两个老警赶过去查探情况。 半个小时之后，等候在办公室里的唐城就接到手下老警打来的电话，言称小酒馆的现场已经被警察局勘察完毕，从他们目前打探的情况来看，警察局这边根本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叔，，目前我能打探来的情况就是这样，被杀的是小酒馆的老板娘，是个叫曹春兰的寡妇。警局那边还没有具体的怀疑对象，现在只是抓了酒馆里的伙计回去问话，我看这个案子多半会成为无头案。” 唐城在电话里，将手下老警汇报的情况复述了一遍，觉着张江和的情绪有些低落的他，话里有话的接着言道。“依照我的判断分析，这个叫曹春兰的老板娘应该有很大问题，现场勘察的结果，证明曹春兰是被人大力折断脖颈而死，这种杀人手法可不像是江湖所为。我看着，这种手段倒像是接受过特别训练的老手所为，比如特务。”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叫曹春兰的女人，是被特务所杀？”电话那头的张江和立马追问道，折断脖颈令人窒息而死的手段，军统里精通此道的人不在少数，唐城一提到这个，张江和便马上警觉起来。小酒馆是自己要去接头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出现被特务袭击的事情，如果重庆地下党组织行事如此粗糙，那么他们是如何在重庆城中存活这么长时间的？ 重庆城中目前已知的情报组织，不但有地下党和军统，此外还有中统，除去这三股情报势力之外，张江和并不排除重庆城中还有其他国家的情报势力存在。可是同地下党为敌的，也只有军统和中统，军统重庆站目前处于自己的掌握之中，跟重庆地下党并没有发生过冲突，剩下也只有中统的人了，毕竟中统跟地下党一直都是死敌。 “叔，你先别着急啊！我刚才的判断，只是基于曹春兰致死的原因和手法。你想啊！如果是上门抢劫或是仇杀，用刀杀是最快捷的，可为什么凶手却是选择了折断曹春兰的脖子？而且根据现场勘查的情况显示，曹春兰的脖子折断，并非是受到了大力扭掰，而是被一拳打在脖子上，才致使脖颈折断的。”唐城才是杀死曹春兰的真凶，他自然知道曹春兰致死的原因。 张江和不是个容易上当受骗的人，唐城深知这一点，所以在他打算哄骗张江和的时候，就决定了十句话中，至少要有一多半都是真话，剩下的才是他事先编造好的谎言。果然，电话那头的张江和，已经开始按照唐城的话暗自分析起来。一番分析之后，张江和不由得暗自叹息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心似乎越来越乱，根本想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第五十六章 乱局开启 “算了，这件事就这样吧！”电话那头的张江和默默的挂断电话，唐城稍稍楞了一下，这才挂好电话。叔啊！你可别埋怨我，我也都是为了你好啊！唐城窝在椅子里默默的发着呆，发现曹春兰是中统特务的时候，唐城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应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情况。当时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立即干掉曹春兰，否则张江和就有暴露身份的可能。 干掉曹春兰，既是为了保护张江和，也是为了自己的家人亲友不被牵连，直到这个时候，唐城才忽然发现自己连同家人亲友，已经跟张江和纠缠的太深了。一荣俱荣的道理，唐城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从南京开始，唐城就一直在不遗余力的在帮助张江和往上爬。原本他以为只有张江和能在军统中站稳脚跟，自己和家人才能依附张江和不受人欺负，现在看来，自己当初的那个决定却还是草率了些。 张江和目前已经执掌重庆站，看似位高权重，可他却还有另一个身份，一个现在不能被公布出来的身份。一旦张江和的这个隐藏身份被曝光，不只是张江和会面临极大的危险，就连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也会因此受到牵连。思虑很久的唐城长叹一声，事已如此，已经是退无可退的境地，自己能做的只有继续为张江和提供帮助，咬着牙熬过这段时间。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独自待在办公室里的唐城，默默的一个人待了超过两个小时之后，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黑子一回到军营，就主动去了靶场，跟着行动小队训练，走出办公室的唐城，只得独自去了军营后院。快到下班的时间，赵大山急匆匆的从外面返回军营，并且给后院闲坐的唐城带来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队长，千真万确，这是咱们在城里的眼线通报上来的消息。” 满头是汗的赵大山几口就干掉一块西瓜，然后一边擦去嘴角的西瓜汁，一边等待唐城做出决定。唐城此刻一边抽烟，一边暗自思量，赵大山带回的这个消息不好不坏，可如果处理不好，势必会招惹到城中的某些人。“队长，咱们这次要不要还拉上重庆站那边一起？现在可没人敢轻易得罪军统的人！”许是觉着唐城有些难以做出决断，赵大山便马上建言。 唐城闻言甩给赵大山一记白眼，“你是不是傻！咱们先不说你带回来的这个消息是否准确，就说重庆站那边，人家又不是和你一样的傻子，怎么可能次次来给咱们顶雷！就算那消息准确，重庆站那边要占大头怎么办？刚才你也说了现在没有人敢得罪军统的人！你觉着咱们就能得罪重庆站的人了？” 唐城的话听着有些道理，可那是搜索队跟重庆站没有关系的情况下，不管是搜索队还是重庆站，都知道唐城跟张江和的关系，唐城说搜索队不敢得罪重庆站的人，在赵大山看来，那纯属就是在说笑找借口。“队长，依照你跟张站长的关系，重庆站那边应该不至于吃相难看。何况李家屯着大批的烟土军火，发卖之后，足够咱们两家分润的。” 赵大山的话让唐城稍稍动心，只是他暂时还没有拿定主意，至少在他打电话给张江和之前，赵大山并没有从唐城这里得到准确的回答。“叔，情况就是这样，李向东祖上是江匪，川地闹保路运动的时候，他家趁机上岸洗白了身份。这几年世道乱了，又听说他家暗中跟山匪勾结的传闻，只是没有实据能够证实传言。这一次我得到的消息，倒是足够证明李家通匪，不过我担心李家背后有人撑腰。” 唐城对于李家的担心，电话那头的张江和并不很在意，小酒馆的事情，已经令张江和心中恼火，此刻唐城的担心，在张江和看来跟没有必要。“李家背后是不是有人撑腰，这事你不用操心，只要你能确认离家囤积烟土和军火的事情是真的，那就去做，其他的事情，我这边给你顶着。”张江和的态度很是坚决，也根本不给唐城过多的解释，便先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听筒中传来的忙音，知道张江和已经挂断电话的唐城很是无奈，只好把气都撒在了赵大山的身上。“这下你满意了？那边说了，只要能确认消息准确，就随时可以动手抓人。”一直等在唐城办公室里的赵大山，闻言大喜，别说李家本就家底丰厚，就单说李家暗中囤积的那些烟土和军火，就值不少钱。 赵大山的速度不慢，当天晚上，便带着人去了李家，唐城临睡的时候，赵大山他们已经押着李家的人，去郊外的山洞里找到了李家暗中囤积的大批烟土和军火。唐城先前还担心李家背后的人会冒头出来，眼下不但有了这批烟土和军火作为证据，赵大山他们还从李家的密室里，找到了李家通匪的往来书信和账册，唐城就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担心。 烟土和军火，唐城并没有运进城里，而是直接运去了城外的劳改农场，至于赵大山他们找到的那些书信和账册，则被唐城亲自送到了张江和的手里。“叔，咱们手里有了这些书信和账册，就算上面来人查办这个案子，咱们也能说得过去了。”赵大山他们找到的书信很乱，而且时间跨度也很长，但还是被重庆站的人从中找到两份背面有秘写痕迹的书信。 如果李家只是一个暗中跟山匪勾结，暗中倒腾烟土和军火的土豪劣绅，家里又怎么可能藏着有秘写痕迹的书信？唐城原本只是想要借着李家暗中通匪的罪名，拿下李家囤积的那些烟土和军火，没成想他却歪打正着，居然从李家的来往书信中，找到了带着秘写痕迹的书信，这件原本看着很小的事情居然被闹大了。 “行了，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你能参合的了！”发现秘写痕迹书信的第一时间，原本想要赖在张江和这里的唐城，就被张江和给直接轰了出去。“你这次也算是歪打正着，那我就做个主，李家的那些烟土和军火全都给你，算是这个案子的奖励。如果李家过不了这个坎，到时候他家的财物，你们搜索队可以优先挑选城里的店铺和房子，用做搜集传递情报之用。” 张江和做主将李家囤积的烟土和军火给了唐城，但话中的意思，却是在提醒唐城，李家其他的财物，唐城就不要再乱伸手了。唐城闻言急忙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张江和话中的意思，实际就算张江和不故意提醒，唐城也不会去打李家家财的主意。光是李家囤积的那些烟土和军火，如果顺利在黑市脱手，就足够唐城养活搜索队好几年的。 唐城是张江和冷着脸从重庆站撵出来的，可是等他回到军营的时候，心情却极度的舒畅。“你们先别高兴的太早，那些烟土和军火暂时还能动，李家的事情出现了反复，很可能会牵扯出更多的人和事情。”回到军营，还没等唐城把气喘匀实了，等急眼的赵大山他们，就齐刷刷的跑来唐城的办公室打探消息。唐城不能说出实情，就只好叮嘱赵大山几人，千万不能对外透露这个案子相关的事情。 唐城看似为人随和，但赵大山他们却都知道，在说正经事情的时候，千万不要跟唐城开玩笑，更加不要把唐城的叮嘱不当回事。两天之后，军统总部突然派了人来重庆，等唐城得到消息的时候，一直被处于严密监视并不被允许出门的李家已经封门。“队长，李家这次是真的完了，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李家已经被封门，家里所有人都被关进了大牢。” 赶去李家看热闹的是老福，不出意外，他在现场看到了大批重庆站的人手，从他们的口中，老福打听到了一些所谓的内幕消息。“重庆站的人说，李家的事情已经交给了军统总部，现在就连他们都没办法插手。听说还有人帮着李家说话，也被连带着整治了一番，重庆站的小库房里，这两天都已经快被堆满了。”说到重庆站的小库房时，老福几人的眼中，流露出的是满满的羡慕。 “我说你们几个行了啊！我好歹也从来没有扣过你们的好处吧？看看你们现在这幅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一直克扣你们了呢！”老福几人的反应，令唐城深深的鄙视几人，但同时，唐城也在心中暗自琢磨，李家的事情究竟都牵扯到了那些人。唐城心中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张江和给他打来电话，招呼唐城去重庆站商量事情。 “李家的事情，你就别多问了，总之李家这次是彻底完蛋了！”张江和一脸的疲倦，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随手扔给唐城一摞单子，张江和冲唐城言道，“这是李家在城里的一些生意，按照咱们说好的，你先挑，不过只限于店铺和房子，而且还得要是位置利于情报搜集的。” 第五十七章 留后手 有李家通匪的那些来往书信，还有起获的大批烟土和军火，已经被封门的李家这次算是在劫难逃。可是就在唐城满心欢喜的带着老福在城里挑选店铺的时候，已经南迁至武汉的国民**却突然派人来了重庆，而且一到重庆便直奔重庆站，张江和只是和这些人打了个照面，就看出这些人是为了李家来的重庆。 “叔，总部那边是怎么说的？抓捕命令是总部给你下达的，封李家门的也是总部派来的人，总不能事情闹大了，他们就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吧？”接到消息的唐城也顾不上李家在城中的那些店铺了，急忙赶到重庆站，却发现张江和一脸平静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唐城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既然知道这里面有总部的意思，你还多说什么？”张江和冲着推门进来就喋喋不休的唐城厉声喝道，后者这才赫然发现，敢情张江和的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在。见唐城终于住了嘴，张江和这才起身为唐城介绍坐在沙发里的那对男女，“这是齐英杰齐副站长，这位是周晓云周科长，重庆站之前的那位副站长另调他用，由齐副站长接替她的工作，周晓云科长将会担任重庆站的电讯科长。” 齐英杰和周晓云都是军统总部派来重庆站的，显然来前已经了解过重庆站的情况，尤其对唐城这个重庆站的编外人员并不陌生，只看两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唐城心中就已经明了。“唐队长年少有为，处座在武汉可没少夸赞！”长发红唇的周晓云表现的很是矜持，眼神中透着精明的齐英杰却对唐城满口赞叹。 “李家的事情出现反复，那他家已经被贴了封条的宅院，我可就交给警察局看管了？最近手头上的事情有点多，我的人手有点不够用，正好可以抽出些人手放进市区里去。”跟齐英杰两人略作寒暄之后，唐城故作不知的当面提及李家被封的宅院，张江和心中得意，可脸上却还是要装出一副斥责唐城的样子来。 或许是觉着唐城和张江和这对叔侄此刻那幅惺惺作态的样子看着倒胃口，齐英杰和周晓云借口去熟悉工作，便相继起身离开张江和的办公室。“叔，这两货怎么意思？前面不是给你派来一个女的副站长吗？怎么又突然给调走了呢？”目送齐英杰和周晓云两人离开，憋了一肚子疑问的唐城，便马上迫不及待的凑到张江和身边。 齐英杰和周晓云离开，一直绷着劲的张江和也算是放松下来，借着唐城的手点了一支香烟，张江和的表情看着有些疲惫。“谁知道武汉那边是怎么想的，居然给我又派来一个副站长，而且还搭了一个电讯科长！我在总部的熟人事先并没有通知我，就说明这次调动是突然性质的，况且这里面还牵扯到电讯科，这就更有意思了！” 张江和此刻的感慨听着只是在发牢骚，可唐城却从张江和的话语中，听出张江和对军统总部的行事也有些不满。“叔，要不你还是别管重庆站这摊子事情了，不如就像咱们刚来这里的时候，你直管我的搜索队算了。重庆站看着家大业大，人数众多，可是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却不多。若是不用再理会那些狗屁倒灶的琐事，我管保你年年升衔，等你退休的时候，怎么也能混个将军干干！” 唐城这话自然是在宽慰张江和，身为重庆站站长的张江和，在军统系统中也算是中高层人员，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暗中监视着，想要跟唐城说的那般偷懒，那根本就不可能。“怎么不可能！这世上的事就是人做出来的，你还都没有想办法，怎么就知道不行？”唐城不忍看到张江和一副无力从心的样子，随即暗自思量起对策来。 “现在还不是露头出来的时候，李家的事情出现反复，这应该是武汉那边军政之间的争斗结果。”张江和轻轻摇着头，话语间能听得出张江和并没有因此乱了分寸。“不过咱们手上有李家通匪的书信，尤其是那些带着秘写痕迹的书信，光是这些书信，就足够李家无法翻身的，现在我担心的只是总部那边会撑不住来自上面的压力，想要草草结案就此罢手。” 张江和的担心不无道理，李家这样有着铁证的案子现在能草草结案，这也就代表着这个案子甚至以后还会有被翻盘的可能。唐城闻言暗自皱眉，他根本不在乎武汉那些官老爷们是怎么想的，即便李家的案子最后能够翻盘，那又能如何？就凭从李家找到的那些秘写书信，这件事情最后引发的罪责，也不会落在张江和的身上，他不知道张江和究竟为什么如此的担心。 突然，唐城瞪大了双眼，“叔，你不该是把那些秘写书信，全都给了总部来的人吧？”唐城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件事，才会令张江和乱了跟脚。果然，唐城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张江和并未作出回答，可他脸上的表情，却已经给了唐城答案。唐城见状只觉着眼前一片昏黑，“叔，你这也太…那个了吧？”唐城本想说张江和太笨，只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上面的大佬们做事如何，你应该比我知道，这种事情，你怎么就不知道留一手啊！”唐城伸手扶额，心中更是不住叹气，原本一手好牌，却被张江和给打了个稀烂。“那些秘写书信，我交给你的时候，就特意是分装了两个档案袋。我原本以为你知道留下一个作为底牌，没想到您老人家却都交上去了，你这也太相信总部那些人了吧？”唐城的话令张江和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苦笑。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唐城的意思，只是向总部那些人上交案卷证据的时候，张江和正被小酒馆的事情深深困扰，心思根本就没有往这上边想。等总部那些人带着案卷证据离开之后，张江和这才回过神来，可他不能追上去再拿回一个档案袋。“叔啊！我可真的是服了你了！”冲着张江和暗自摇头之后，唐城随机起身走到张江和办公室的外窗边，伸手拉开窗户对着下面吹响了口哨。 跟着唐城一块来重庆站的老福，此刻正在楼下的轿车旁，跟重庆站的一个女内勤轻声说笑。听到头顶上的口哨声，老福抬头上望，看到唐城打出的手势，老福马上从轿车里拿出一个公文包快步走进楼内。办公室里的唐城关好窗户，再回到张江和对面坐下来，没多大会功夫，张江和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敲门的人正是老福，只是在他将手中拎着的公文包交给唐城之后，就又退了出去。 “我可跟你说，这里面的东西，就只有这一份了，你这次要是再白白的给了人，那我可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唐城把公文包放在身前的茶几上，当着张江和的面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几张大幅照片来。才看清楚第一张照片的内容，张江和便一脸意外的抬头看向正在点烟的唐城，这张照片的内容，正是李家那几份秘写书信中的一张，张江和再看剩下的照片，也都是秘写书信的内容。 “你这是什么时候弄的？”张江和原本复杂糟糕的心情瞬间转好，即便这几张照片没有那些书信的原件更有说服力，可这毕竟也能算是一份证据，至少李家背后那些人想要找事的时候，自己这边也不至于太过被动。张江和的话，令点着香烟的唐城轻笑起来，当日拿到李家那些书信的时候，唐城就亲自动手，拍摄了那些书信的照片，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这你就别问了！你要是还不放心，那最好再用你们自己的设备翻拍一份收好，小心那些人耍花招，到时候不认账。”唐城这些话，若是换一个人在张江和面前说，或许张江和还要考虑一阵。可这话是唐城说的，已经吃了一次亏的张江和哪里还会怠慢，便马上用内线电话叫了情报科的人上来，要他们用唐城拿来的照片翻拍一份存档。 “重庆站里人心不稳，自打总部派来那个女副站长开始，这种迹象就越发明显。我故意叫情报科的人做这件事，就是想要他们把这件事宣扬出去，知道我手里还攥着底牌，那些人搞事情之前也应该会掂量一二。”唐城疑问张江和为什么不把这件事交给亲信手下去办，张江和却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唐城闻言很是无语。 “以后这重庆站，咱们的人最好还是少来，都火烧眉毛了，却还都顾着玩内斗，真是不知道他们这样斗来斗去的有意思吗？”离开重庆站，在返回军营的途中，窝在轿车后排座位里的唐城一脸的感慨。李家的事情一波三折，让唐城看到了内斗的残酷和肮脏，心中暗自激愤的他终于忍不住叮嘱起开车的老福。 第五十八章 蛊惑 离开重庆站的唐城看着心情有些不好，老福便自作主张的开车去了城外的劳改农场，经历过第二轮严打行动之后，城外的劳改农场终于补足了人手，现在的劳改农场比之唐城刚从上海回来的时候，看着越发热闹了几分，各种产出也跟着多出不少。唐城今天来的还算巧了，劳改农场的养殖场正好在杀猪，唐城便乐呵呵的留在这里混了一顿杀猪饭。 “唐队长，你可是稀客啊！你是不是把我们兄弟几个都给忘了啊！”说话的这位是本地守备团的一营长，曾经因为打着切磋的借口想要教训唐城，却被唐城两招败敌，若说这守备团里谁是最佩服唐城的，便是眼前这位叫郑文山的一营长了。唐城是今天凑巧遇到养殖场杀猪，郑文山几人却是早早等在这里，等着吃肉喝酒的。 “稀什么客！都是自己人，别弄这些虚招！”郑文山看似粗鲁实则精明，但在唐城面前却从不藏着掖着，唐城喜欢跟这种直来直去的打交道。唐城无视了郑文山手中的酒杯，随手抓起面前的茶杯，就主动跟对方碰了以下。唐城不喝酒，这是守备团这些人都知道的事情，郑文山原想趁这个机会起哄逼着唐城喝酒，可他没有想到唐城的反应却不慢，马上便占据了主动。 眼睁睁的看着唐城仰脖喝光了茶杯里的凉茶，郑文山无奈只好也举杯喝干了杯中酒，只是在他放下酒杯之后，却并没有马上坐回原位，而是直接凑来唐城身边。“唐队长，你消息灵通，眼下这局势越发看不懂了，我们几人这心就越发的有些慌了。你能不能给我们透露点内幕消息什么的，也好让我们几个能安安心！” 在场的本就都是自己人，郑文山却非要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话，这幅做派令唐城觉着尴尬到手臂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唐城闻言，只好环视众人，见其他人此刻都眼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看，值得先赏了郑文山一记白眼，然后才放下茶杯缓缓言道。“先说好，我这不算什么内幕消息，只要是个看过最近报纸的人，可能都会这么琢磨。” “先说战事，虽然日军看似放缓了进攻的节奏和速度，但**一方同样已经耗尽了之前的准备，无论是士兵的精气神还是物资供应，都消耗的差不多了。我个人认为，接下来该是长时间的对峙阶段，然后是日军积极寻找出击的时机和我军的破绽，而咱们则是一边继续组织抵挡，一边在敌后开辟第二战场。好让日军首尾不能两顾，继而拖长战线，消耗他们的兵力和补给。” 唐城严格来说，不算警察系统的人，但也不算军统的人，可他此刻说的这些话，却令郑文山等人陷入沉思之中。在场众人中，只有唐城一人不属军方序列，但他刚才的这份见地，郑文山等人却都比不上。片刻之后，郑文山才终于开口言道，“唐队长，你的意思是说，这场仗还有的打了？”郑文山此言出口，其他几人又都齐齐看向唐城，显然这才是他们最为关心的事情。 “各位，这可是国战，是决定中国民族存亡的国战，岂能是短短年余就能结束的！”唐城伸手抓起桌上的香烟，先给自己点了一支，然后才继续言道。“日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且是举国支持。反观我军，缺少必要的训练和武器装备，现在就只是拼着官兵的血勇之气在抵挡日军。想要短时间便结束这场战事，根本不可能，也不现实。” 唐城现在说的这些，郑文山等人岂能不知，众人的心情也随着唐城这番话变得低沉起来。暗自留意众人反应的唐城，见状微微一笑，“当然了，咱们也不是没有胜算和优势的，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委员长现在实施的也是时间换空间的计划，只要前线的部队能暂时顶住，等后方的部队训练出来，光是兵力优势这一点，就足够日军喝一壶的！” 唐城这话明显是在给郑文山等人的打气鼓劲，可郑文山他们却并不会这么想，前线的败仗一个接着一个，**丢掉上海之后，又紧跟着丢了南京国都，国民**都已经搬到了武汉。眼看这场战事越发对中国不利，郑文山他们这些不入流的小角色，整天听到的都是不利消息，他们心中岂能不慌。“我说你们，能不能对自己有点信心啊！”郑文山几人的反应，令唐城哭笑不得。 “老话说的好，术业有专攻！守备团虽说只是本地编制，在军中也属于不入流的武装力量，可你们毕竟都是本地人，也算是坐地户地头蛇了。相较外人，你们对重庆的环境和情况更加熟悉，我个人认为，在当下的这个大环境里，守备团一样有守土之责，应该为这个国家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和作用来。”唐城话语中提到守土之责的时候，郑文山等人明显不感兴趣，只是在唐城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郑文山他们终于能打起精神来。 跟着唐城有好处，这是守备团一众军官们共同的共识，光是城外的劳改农场，就已经让他们肥到流油。见郑文山几人终于再度抬头看向自己，唐城这才继续往下言道，“这场仗打到现在，相信仅凭前线来的消息，你们就应该对日军的攻击模式有了个粗略的了解。你们守备团这样的不入流武装力量，一旦被拉上前线，可能连日军同等兵力的一次进攻都抗不下来。” “重庆是个好地方，我很喜欢这座山城，尤其喜欢这里的人情风貌，我也愿意为这座山城为这里的百姓做些事情。重庆此刻算是大后方，可是随着日军的不断进攻，重庆终有一天会成为日军的目标。”话说到此处，唐城忽然顿住话音，用夹着香烟的手指指着对面一个似有话说的军官笑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四川多天险，地形的限制令日军即便想要全面进攻，也无法一次投入更多兵力。只是你们都忘记了，飞机大炮的出现，早已经改变了战争的模式。如果日军使用军舰顺水而上，你们怎么办？如果日军使用飞机针对重庆实施全面轰炸，你们怎么办？到时候，即便日军没有办法打进四川，但他们的飞机大炮也足够摧毁四川的一切。” “守着一块什么都做不了的地方，又能有什么用呢？”唐城的一连串发问，令原本还心存侥幸的郑文山等人面色大变，一时间，几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唐城。此刻的唐城只是默默的抽着烟，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不住环视着郑文山等人的反应。一支烟抽完，在郑文山等人的殷切目光中，唐城这才开口言道。 “如果我是你们，现在就应该想办法组织搜集必要的武器装备，同时积极训练手下的士兵，就算不会被拉上前线，至少你们也得要让手下的士兵看着有个军人的样子。不管怎么说，这里是我们的家，这里有我们的家人亲友，就算是为了他们，你们也应该要努力了！”唐城的话又令才刚刚鼓起些勇气的郑文山等人泄了气，手下的士兵练成精锐，就意味着会被拉去前线，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 郑文山等人此刻的反应，早就在唐城的预料之中，轻笑一声之后，唐城轻声言道。“如果你们觉着这样不行，那不如就干脆解甲归田算了，依你们现在的家底，做个富家翁也是可以的！”唐城这话出口，郑文山等人齐齐色变，如果没有身上的军装佑护，他们这些人想要过富家翁的生活，那根本就是在说笑，以前得罪过的人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脱下军装的他们。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来你们守备团，也只有最后一条路可走了！”唐城故意停顿之后，才终于说出自己最想说的内容。“你们也都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我在重庆城里搜捕潜伏的日伪特务，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重庆城的安宁。没了潜伏在城里的日伪特务，日军就无法获得跟重庆有关的情报，日军飞机来了，也没有内应为他们做轰炸指引…” 唐城的语速越来越快，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郑文山出言打断。“你刚才说了我们是本地人，熟悉重庆城里的环境和情况，莫非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守备团，做跟你一样的事情？”郑文山的话瞬间点醒其他几人。对啊！守备团上下都是重庆本地人，要说对重庆的熟悉，守备团上下就没有人会说甘居人后。 “我可不是说要你们去抢重庆站的活，我的建议是，你们守备团最好能精兵简政，先剔除一部分能力差的士兵，下放到劳改农场担任看守。留下的人精简后组成连排级别的小股规模，分别驻守在重庆周边，扼守住进出重庆的各处通道。只要你们守备团，能彻底保证重庆这座山城的稳定，我想上面的那些大佬们应该能看到你们付出的努力和幸苦。” 第五十九章 支招 唐城故意把自己的建议说的很是笼统，他知道就凭郑文山他们的脑子，是决计想不出这个建议能带来的好处有多大。“唐队长，唐老弟，你仔细跟我们说说这里面的道道呗！你也知道我们都是些大老粗，玩脑子的事情，我们可不拿手。”郑文山几人笑着看向唐城，能够得到上面大佬们的赏识，那可就代表着升官发财，没有人不想升官发财啊！ “重庆站、我的搜索队和你们守备团，完全可以三方联手。你们守备团扼守进出重庆的各处通道，军统重庆站提供行动支持，我的搜索队负责城内搜索，为重庆站提供情报支持。只要咱们三方能够保证这重庆城里的日伪特务，不敢冒头出来搞事情，你们说，上面的大佬们能不能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唐城此刻敢这么说，自然是有着他的底气，光是一个洞察术，就足够唐城在城中快速查找出特务的。 唐城这个三方联手的建议，实际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出来了，之前同守备团在城中实施严打行动的时候，觉着守备团还好配合的唐城，就曾经提出过这个建议，只是当时被守备团的人敷衍过去。唐城此刻重新提及这个三方联手的建议，郑文山等人已经换了个心思，仔细琢磨唐城之前的那些话，郑文山几人都觉着跟重庆站和搜索队合作，也算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不过郑文山等人，并没当场表态，只说还要回去考虑一二，唐城也没有逼着他们现在就做出表态，一顿杀猪饭吃的还算愉快。“听说你还有个弟弟在乡下照顾家里的老人？”饭后驱车赶回军营的途中，唐城突然问及老福家中的情况。“你现在也算是混的不差了，应该想着把他们都接进城里来生活了，城东只有一个高升旅店还不够，我准备在城东也开几个店子，到时候叫你弟弟去管一个，规矩和其他的一样。” 轿车前排开车的老福闻言心中大喜，自家小弟在乡下虽说不缺吃穿，可是能搬进城里来生活，而且一来就能照看一家店铺，自家以后的生活应该会变的更好。唐城给了老福一份好处，算是对老福的一个奖励，如果不是老福今天把自己拉去城外的劳改农场，或许跟守备团那些家伙的会面就会错过，也更加不会有自己的这次游说。 郑文山等人会如何选择，唐城基本已经能猜出，守备团这些人大毛病没有，就只是喜欢贪图安逸。如果拉他们上战场，做逃兵未必会，但守备团这种战斗力，恐怕也能被前线指挥官当做炮灰使用。能继续留在重庆，一方面享受着安逸生活，一方面还能有机会被上面的大佬赏识，如果郑文山他们拒绝唐城的这个建议，那才真的是脑子有病了。 离着天黑还有一个小时，已经返回军营的唐城，就接到了郑文山打来的电话。郑文山在电话里基本算是答应了唐城的建议，只是有一点，郑文山不肯精简守备团现有的兵力。“郑营长，我这么建议，并非是要削你们的兵权，限制你们的兵力。守备团里人员素质良莠不齐，这是个不争的事实，精简人员的建议，就是针对那些不适合继续留在守备团里的人准备的。” “你是本地人，应该知道想要封锁进出重庆的通道，光凭几支连排级别的小股兵力，根本无法做到！”就在郑文山误以为唐城还想要劝说他精简守备团兵力的时候，电话里的唐城却突然话锋一转，话语中的内容令郑文山很是惊讶。“守备团精简人员，只是要先剔除掉那些不适合留在守备团的人，城郊的学生训练营有大批接受过一定军事训练的年轻人，他们会是守备团招募新兵的最好选择。” 重庆城外的学生训练营最初并不是全天制的，只是在经历过第二轮严打之后，由王秉璋牵头，张江和出面约谈，城外的学生训练营经过一轮扩建之后，已经基本演变成了一所形同少年军校的半军事训练营。原本在城里学校追鸡撵狗的坏学生，全都被强行送去城外的学生训练营，这里不只有军事教官，还有领取高薪的老师。 原先的学生训练营，只是教授参加训练营的学生们一些基本的军事训练，现在的学生训练营，学生们不但要接受军事训练，还要进行文化课的学习。重庆是一座山城，但这座城市里并不缺少有眼光的人，学生训练营扩建之后，第一批学员还需要强拽硬拉，上个月招收的第二批学员，人数却已经大大超过第一批。 学生训练营的教官大多来自守备团，郑文山岂能不知道学生训练营的情况，经由唐城这么一提醒，郑文山立马反应过来。“对啊！城外的那些学生娃娃们也都是重庆本地人，帮着家乡做事，他们的爹娘老子也不应该会阻拦！只是他们中很多人的年龄还不够招兵的标准啊！”此刻的郑文山不只有惊喜，还有担心。 唐城闻言却是连声轻笑，“你傻啊！我也没说要你们把学生们全都招进守备团里去，你们不会先招收那些到了年龄的啊！剩下年龄不够的，可以先组建一个学生排学生连嘛！他们做别的不行，做些后勤工作也还是可以的，要让学生们的家长看到自家的孩子有出息了，能做有担当的事情了，你们以后的兵源难道还会少吗？” 川军出川参加抗战，川军的成年子弟几乎被抽调一空，不只是身有军籍的随部离开川地，接连很多高年级学生也纷纷选择投笔从戎。守备团是本地防御部队，如果守备团开始招募学生训练营里的学生，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避免了这些学生日后糊里糊涂，被送上前线去当炮灰。唐城没有对郑文山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但他知道郑文山这头狡猾的狐狸，时候一定能明白自己的用意。 唐城的建议，很快就被郑文山告知给守备团的其他军官们，只要能够保证他们手中有足够的兵力，是不是招募学生兵，他们实际并不在乎。几天之后，就在唐城带领搜索队再次追踪监视一名日军特务目标的时候，一向闷生发大财的守备团，终于开始按照唐城的建议迈出了第一步---精简缩编兵力。 整个守备团不过800人规模，只短短一天时间里，就被精简出去超过四分之一的士兵，而就在第二天，人员缺额较大的守备团便开始从城外的学生训练营招募新兵。守备团玩的这手花活，让重庆城里的老老少少们看花了眼，一边精简兵力，另一边却又马上招募新兵，很多人都看不懂守备团这玩的是哪一出了。 “我说你小子胆子也真是够大的，守备团的事情，你一个小小的警长也敢乱伸手？”得到消息的张江和，几乎没有迟疑，就马上给唐城打了电话，后者只能屁颠屁颠的马上赶到了张江和的办公室。一见到唐城，张江和原本不算好的心情瞬间变得更坏了，中气十足的张江和，逮住这个机会狠狠了训斥了唐城一番。 “叔，您老人家也消消气，这事也不能全都怪我呀！”挨了训斥的唐城倒是也不着恼，只是冲着张江和双手一摊，呲牙笑道。“我那天去城外的劳改农场散心，正好赶上那边杀猪，就留下等着吃杀猪饭。结果没想到守备团那些家伙，也去了农场，那件事也就是当时饭桌上的闲聊客套话，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当了真。” 当着张江和的面，唐城自然不能承认守备团的事情跟自己有莫大的关系，就算郑文山他们已经招了，唐城也不会承认。虽然不能将实话告知给张江和，但该有的暗示，唐城还是要暗示给张江和。“叔，其实守备团这件事也并非什么坏事！就拿之前的两次严打行动来说，如果没有守备团的帮忙，就凭你们重庆站和我那点人，严打行动未必就能成功。” “相较守备团原先的那些老兵油子，学生兵更好管理，而且他们有热血有文化，接受新生事物更快，这一点，对重庆的稳定非常重要。”唐城的暗示不算明显，只是在稳定两个字上重咬了字音。张江和的反应不算慢，抬头看了唐城一眼，见唐城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嘴脸，张江和只能无奈的暗自撇嘴，努力不去看这张让自己心烦的嘴脸。 恰逢其会的恶心了张江和一把，唐城心中暗自偷笑，“叔，你仔细琢磨琢磨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学生兵虽说训练不足，可总体素质要比原先那些老兵油子们强，能力不足可以训练，何况守备团也不用拉去前线作战，如果只是执行警戒任务，学生兵应该足够能应付过去。最主要的一条，这些学生兵，可都是重庆本地人。用重庆的本地兵处理地方事务，相信重庆城里的那些鬼祟们，决计找不到反制的借口。” 第六十章 意外发现 唐城解释了这么多，唯有最后这句话，才算是暴露出他的真实用意。张江和闻言先微微楞了一下，然后才面色沉寂的再次抬头看向唐城，唐城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张江和自觉熟悉，可是此时此刻，张江和却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了解唐城，尤其唐城刚才说的那些，自己在唐城这么大的时候，决计想不出来。 张江和此刻的表情，全都被唐城看在眼中，咧嘴轻笑的他随即王张江和凑了一点。“怎么了？是不是觉着你侄子我已经帅呆了！”故意一脸得瑟的唐城，令板着面孔的张江和瞬间破功，不知道该笑还是还出言斥责，心中无奈的张江和只好翻着白眼，伸手指着唐城，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叔，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着咱们在这里，就应该替这座城里的百姓做点事情。咱们都是小角色，太大的事情做不了，但至少要让这座城里的人，能够感受到安全而不是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之中。”既然张江和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唐城也就不再继续藏着掖着，虽然此刻还不到把事情彻底说开的时候，但这并不妨碍唐城给予张江和近一步的暗示。 张江和闻言并没有马上开口说话，而是思索着唐城刚才所说的那些，此刻的他才算是真正明白了唐城的谋划。如果守备团真的能够脱胎换骨，按照唐城的设想重新部署，加上重庆站和搜索队的力量，即便不能做到令重庆这座城市固若金汤，但至少可以令潜伏在城中的日伪特务被迫离开或是彻底沉寂下来。 “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你刚才也说了，咱们只是小角色，这么大的事情，上面一定不会同意！”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一脸郁闷的张江和点了一支香烟，他很是思量了一番，还是觉着唐城的计划未必会有实施的可能，毕竟上面那些大佬们不会关注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更加不会理会唐城的计划。 “叔，咱们为什么非要他们同意？”唐城闻言咧嘴笑道，张江和此刻担心的事情，唐城早已经暗自推演多遍，再说他琢磨这个计划，也不是想要争权。“这个计划，就只有守备团、重庆站和搜索队，不用上面一分钱的花费，亦不同调用他们任何的人手帮助，本地人为家乡做点事情，难道还非要他们同意才行啊？难不成要我们看到日伪特务都还要绕道走不成？” 唐城的解释听着不算合理，可张江和却也找不到太大的破绽来，国民**目前的驻地在武汉，唐城这边打着本地人为家乡做事的借口，的确不算犯了上面那些大佬们的忌讳。“这件事，你可要先想好了，一定武汉那边后撤，重庆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到那个时候，只要上面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到时候可能就会牵扯很多人，比如你我这样的小角色。” 办公室里就只有唐城和张江和两个人在，所以张江和说起话来，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顾忌。“你家里人可都在重庆这里，还有你那些江湖朋友，那么多的人在这里，如果你出了事情，你觉着他们还能脱身吗？”张江和说话的时候，眉头已经皱起，他这话不算威胁唐城，应该算是一个善意的提醒。 “叔，你可别拿他们来威胁我，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最是受不得激。如果我的家人和亲友出了事情，我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我还活着，就会找上门去，可能对方全家都要入土陪葬。”唐城的声音中听不出丝毫的戾气，但张江和却忽然觉着后脖颈上一阵发凉，他知道唐城这话绝对不是在吹牛。 “反正我也说不过你，总之你做事之前，最好先想好后路。守备团的事情，和我们重庆站关系不大，虽说军统可以插手军警事务，可我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清剿日伪特务。”张江和说着话，夹着香烟的右手却隐晦的比划出一个手势，唐城见状先楞了一下，随后才是会意的轻轻点头。重庆站原先的那个女副站长被调走，可军统总部却又派来一个副站长和一个电讯科长，张江和刚才的那个手势，便是要唐城小心这两个总部派来的人。 勉强算是说服了张江和，心满意足的唐城随即离开重庆站，等他回到监视点跟赵大山等人汇合的时候，一直留在监视点里的赵大山他们，已经有了新的发现。“队长，你离开时间不长，我们就发现目标跟人有过接触。虽说接触过程很短暂，结束的方式也算隐秘，却也没能逃过我们的观察，我已经派了一个小组去跟踪新目标了。” 赵大山此刻已经有了些得力干将的样子，唐城不在的时候，搜索队里的事情，几乎都由赵大山做决定。搜索队这次监视的目标是一间学校的国文老师，这个名叫周文的国文老师，是唐城用洞察术偶然间发现的。原本按照唐城的做事风格，是先抓人再严加审讯，只是这一次不一样，左右闲着无事，唐城就打算先暗中监视一段时间，看着能不能从这个周文身上，找到更多的线索来。 今天是他们暗中监视周文的第五天，按照唐城他们对潜伏特务的了解，就算是长期潜伏的日伪特务，只要被唤醒或是处于任务期间，都会有一个联络周期，一般都不会超过七天。唐城回到监视点的一个小时候，派去跟踪新目标的小组便打电话过来，唐城在电话里得知跟踪小组的具体位置之后，便打算亲自过去看看。 搜索队并不像军统那般组织严密装备精良，虽说搜索队中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两手绝活，而且搜集打探情报的本事不弱于军统，但是严格来说，搜索队却还有不少的短板。按照跟踪小组汇报的位置，身边带着另一个小组的唐城，很快赶到跟踪小组停下来的地方。“队长，那人就在里面，我刚才进去看了一圈，那人应该是在2楼的包间里。” 见到唐城亲自带人过来，跟踪小组的组长心中惊讶，但还是控制情绪按照行动流程，马上向唐城做了情况回报。站在街角的唐城闻言看向20几米外的那间酒楼，酒楼的生意看着很是不错，不过唐城却发现进出酒楼的人当中，有好几个都是市府的工作人员。“这里离着市府不远，大多数在市府上班的人，上下班几乎都会走这条街，所以他们下班之后经常会在这里聚餐会客。” 一直跟在唐城身边的跟踪组长显然是已经做了不少调查，见唐城一直盯着那间酒楼看，便小声的将自己了解的情况汇报给了唐城。唐城闻言倒是心中惊奇，没有想到自己的搜索队里，居然还有如此精明的手下。“你们先等在这里，保持冷静继续监视，我去酒楼里看看情况。”唐城打算亲自进入酒楼一探究竟，而且他这次并不准备带着其他人。 唐城在搜索队里一向都是一言九鼎，不只是赵大山他们那些老警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跟唐城相处的模式，就连手下的普通队员也早已经习惯了听从唐城的命令行事。转过街角正式走进这条街的唐城，看着和街道里的那些年轻人并无两样，就算身上穿的齐整了些，却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刻意注意。只是十几息的时间，唐城便已经出现在酒楼门口，没有丝毫停顿，唐城径自抬脚迈过酒楼的门槛。 唐城离开街角之前，就已经详细询问过新目标的穿戴打扮和身体特征，进入酒楼之后，唐城暗自左右打量一番，却没有找到跟那些特征符合的目标。唐城心中暗道，看来情况还真是和跟踪组长说的一样，目标此刻应该在酒楼2楼的包间之中。心中暗自琢磨的唐城，兵没有选择上楼查探，而是选择了坐在1楼大厅里。 唐城选择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连通2楼的楼梯，只要2楼的客人下楼，坐在这个位置的唐城，就能第一时间看的清清楚楚。时间在唐城的耐心等待中一点点过去，酒楼伙计也将唐城点的酒菜，一样一样的送上桌。心中并未着急的唐城不动声色，他相信只要目标还在这间酒楼里，就一定会出现，否则便是事情出了异常。 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唐城拿出一张钞票，打算要酒楼的伙计出去帮着自己买烟的时候，连通2楼的楼梯上忽然传来一阵喧闹，有人从2楼下来了。正要交代酒楼伙计的唐城随即微微扭身，正好用酒楼伙计的身体遮挡住自己，而自己却能从酒楼伙计的身体后侧，清清楚楚的看到从2楼下来的这几个人。 一个满面红光看着就像是喝了不少的胖子，马上进入唐城的视线中，按照跟踪组长的汇报，这个符合身体特征的胖子应该就是新目标。确定了目标之后，心中暗喜唐城随即发动了洞察术，只是等他用洞察术看向胖子身侧那人的时候，心中却不由得狂喜起来。 第六十一章 发现大鱼 这下可是抓着大鱼了！新田义，就是胖子身边那人的名字，如果唐城不是有洞察术技能，可能永远都不会想到这个看着长相和善的中年男子，会是个日本人，而且还是特高科在川地的一个重量级人物。唐城的窥视很有技巧，并没有傻愣愣的一直盯着楼梯上下来的这几个人看，眼神只是一扫而过，唐城便将视线着落在身前的酒楼伙计身上。 正顺着楼梯从2楼下来的新田义，被唐城使用洞察术探查身份的时候，只是微微感到不适，只是等他抬头四顾的时候，却并没有注意到唐城。唐城身前的酒楼伙计，为他提供了很好的掩护作用，以至于新田义几人都已经顺着楼梯下到一楼大堂里了，也还是没有发现唐城正在暗自观察他们几人。 发现大鱼目标的唐城，没有丝毫迟疑，马上用内部手语，给大厅里另一个位置的队员打去手语，后者心中领会随即起身走出酒楼。几息之后，已经快走到酒楼门口的新田义忽然顿住脚步，心有所悟的猛然回身，视线缓缓扫视酒楼大厅，却还是没有发现有可疑之人。暗自狐疑的新田义强行控制自己的心绪，多年的情报工作生涯，新田义从不怀疑自己对危险的预感。 只是今天，在自己从酒楼的2楼下来之后，短短的一支烟时间之内，他居然连续两次预感到危险逼近，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新田义不觉着自己是太过敏感，实际上，正是因为他对危险有种远超常人的敏感，才会数次跟危险擦肩而过，所以，新田义并不会觉着自己今天是大惊小怪，反而认为自己可能已经陷入麻烦之中。 生性多疑的新田义并没有当面表现出来，只是在离开酒楼之后，他谢绝了身边之人相送的好意，而是独自一个人顺着酒楼门外左侧的街道一路向东走了。反侦察，是几乎每个执行任务的情报人员必备的手段，新田义此刻选择步行，便是打的这个主意。新田义虽说心中高度警惕，可他并没有表现的很是慌张，毕竟重庆他已经来过多次。 虽说不如重庆本地人对这座山城的熟悉，但新田义却自认对这座山城，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看似正常的顺着街道一路向东步行，快要走到前面街口的时候，新田义突然停在街边一家鞋店门外，借助鞋店临街的玻璃橱窗，新田义可以很好的确认身侧周围是否有可疑的人出现。新田义这一手，是情报人员惯用的手法，不过确认的结果却令新田义有些失望，因为他什么异样都没有发现。 没有发现异样，新田义的心却更加高悬起来，他反而认为危险已经更加逼近了自己。不同于一般的情报特工，新田义在战事爆发之前，就曾经在南京、北平等地执行过多次任务，在特高科系统内部，也算是为数不多的中国通老手。军统还是前身蓝衣社的时候，但是还算年轻的新田义就曾经在北平跟他们交过手，对于中国情报机构的能力，新田义从不认为低弱。 现在应该怎么办？已经缓步转过街角的新田义，一边继续留意身侧周围的动静，一边暗自在心中快速思索起对策来。是应该找个合适的地方继续兜圈子，还是该马上去码头离开重庆呢？新田义的脑海中，很快有了两个截然不同的选择，一个是跟危险正面对抗，另一个则是放弃任务远离危险。就在新田义暗自思索对策的时候，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从街道对面骑着自行车快速远去。 “三叔，叫三婶帮个忙，马上有个身穿浅色长衫，手里拎着支棕色公文包的中年男子从左边街道过来，上面要咱们盯住他。”新田义离着下一个街口还有一段距离，先前超过他的那个骑车学生，此刻已经停在了街边的一间水果店门口，正语速很快的跟水果店的老板低声交谈。等着新田义走到水果店这里的时候，正好能看到骑车的学生正在将买好的水果装进车筐里，而水果店的老板娘一手挎着竹篮一手牵着个小姑娘走出水果店，像是准备出去买菜的样子。 水果店门口的这一幕，都太过平常，新田义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没有再注意水果店门口的这几个人。实际新田义并不知道，这家水果店的店主夫妻和那个骑着自行车的学生，都是搜索队的家眷，新田义离开酒楼的时候，沿路跟搜索队有关的店面，就已经像是接力赛一样，按照搜索队的城市紧急预案，对新田义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跟踪和监视。 走过水果店的新田义，并没有怀疑远远坠在他身后的那对母女，毕竟没有哪个跟踪者还会专门带上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姑娘在身边。不过新田义还是保持着必要的警惕，走到街道中段的时候，他故意进了街边的一家店铺，一路尾随在他身后的那对母女，就在他的目视中，说说笑笑的顺着街边走了过去，直到新田义看着那对母女进了一家杂货铺子。 看来是自己多疑了！亲眼看着那对母女进了杂货铺子，新田义这才算是消除心中的狐疑，同时也因为自己的慌乱和没来由的猜测感到羞愧。半个小时之后，一连步行连续走过多个街口的新田义，百分百确认自己并没有被人跟踪，这才终于进了一家叫鸿运的旅店，他来重庆的两天，一直都住在这家鸿运旅店。 “队长，查到了，那人住在前面不远的鸿运旅店，咱们的人亲眼看着目标进入的。”唐城等人正顺着街头留下的记号一路尾随，却忽然接到了确认目标落脚点的消息，唐城闻言不由得心中大喜。经过一番思量，唐城决定还是就此事给张江和打个电话过去，毕竟这个叫新田义的日本特务身份不简单，张江和也需要一份大功劳，好让军统总部那些人改变态度不再打压。 “叔，你先别问其他的，能不能先派人过来？我这边还有其他的案子，手头上的人实在不够用！你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如果不是为了通过这个目标吊出其他目标，只是抓人的话，我才不用找你借用人手呢！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只要你派了人来，这案子就算咱们两家联合查获的，行，大头算你们重庆站的。” 唐城在电话里跟张江和讨价还价一番之后，最后决定对这个新田义实施全天24小时的不间断监视，毕竟此人身份不简单，唐城还想通过此人查获更多潜伏在城中的日伪特务和叛徒内奸。半个小时之后，唐城花费大价钱，在鸿运旅店对面和后门分别找到了两处合适的监视点，不管这个新田义走旅店的正门还是后门，都逃不脱被跟踪的下场。 “老福，你马上派人把这幅画像送回军营，叫人马上翻拍冲洗出来，要确保咱们的人和重庆站的外勤人员每人一张，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个人就是咱们搜索队最最重要的目标。”张江和派出的人还没有感到监视点，唐城就已经用素描的手法，很快画好了新田义的肖像画像。城里到处都是搜索队和重庆站的外勤，只要他们人手一张新田义的素描照片，相信被严密监视中的新田义插翅难逃。 此刻已经回到旅馆的新田义，还是没有发觉危险已经笼罩住了自己，静下心来的他，正在盘算这次的任务。刚才在酒楼里跟那个内线的接触，实际并不算成功，因为新田义提出的几条要求，对方只是含糊其辞，并没有正面做出保证。新田义倒是也不害怕对方会反水供出自己，因为那名内线有把柄在特高科手中，闹翻了脸，只会令那名内线身败名裂。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张江和派来的人也终于赶到监视点，唐城随即将四处监视点一分为二，重庆站和搜索队各自负责两处监视点。交代完了注意事项之后，唐城并没有等着亲自送画像回军营的老福返回监视点，便选择了单独离开。离开监视点的唐城顺着街道走出一截之后，才忽然想起许还山还被自己安置在高升旅店里，不如就这个时候过去看一看自己的这个老熟人。 “走了？”只是等唐城赶到高升旅店，却被告知许还山第二天就已经离开，唐城闻言心中明白，应该是重庆地下党组织的人接走了许还山。就是不知道许还山有没有把自己的情况透露给重庆地下党的人知道？唐城不担心许还山的安危，反倒有些担心许还山会泄露自己的情况给重庆地下党组织。 来自后世的唐城，知晓就凭自家老爹的军统身份，和家中的那枚勋章，自己今生有很多事情都是不能接触的。况且自己这一路走来，也不希望有事情威胁到家人和亲友的安全，许还山选择而来主动离开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自己不用担心会被重庆站知晓他的存在。 第六十二章 意图暴露 暗中监视，尤其是长期监视，是一件极其枯燥的事情，为了监视新田义，唐城重新调整了搜索队手头上的所有监视任务，往鸿运旅馆及其周边至少布置了半数的人手。连续三天的暗中监视和跟踪，新田义丝毫破绽都没有露出，监视小组也始终没有发现有人跟新田义有过密切接触。对方能如此沉得住气，唐城心中不免有些好奇，随即也加入到对新田义的监视工作中来。 “队长，你说咱们会不会盯错人了啊？”刚被手下队员替换下来的老福，这会正瘫坐在椅子里，眼见着唐城正捧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老福便故作神秘的凑到唐城身边小声问道。老福这话明显是在开玩笑，在搜索队中，唐城虽说一言九鼎，但私底下却并不是一个严肃的人，不过也只有老福他们几个老警敢这么跟唐城开玩笑。 手中捧着本书的唐城没有理会老福，后者也不着恼，而是继续玩笑般的低声言道。“队长，咱们这可都盯了三天了，我昨晚上过去重庆站那边扫了一眼，重庆站那些家伙也差不多都耐不住了！”老福话语中提到重庆站的时候，一直低头看书的唐城，这才终于明白老福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唐城随即放下手中的书本，只是斜了老福一眼，后者立马心领神会的拿出香烟来递了一支给唐城。借着老福手中的打火机，唐城把烟点着，缓缓吐出口中的烟气之后，这才轻声言道。“重庆站那边，你不用理会，总之机会是已经给了他们，如果他们抓不住，那也怨不得咱们。重庆站那些人，是该好好整顿一下了，看着不如以前勤快。” “我瞧着也是，自从他们那边调来那个叫齐英杰的副站长之后，我看着重庆站那些人的确是松懈了许多。”说到重庆站新来的副站长齐英杰，老福再次压低了声音。“我昨晚跟重庆站那边的人聊了几句，听说他们那边这些日子已经停了平时的正常训练，外出携带的子弹如果有消耗，事后还必须要书面说明子弹消耗的用途和理由。” 老福善于打听各类消息，唐城知道老福跟自己说这些，并不是有意在自己面前说重庆站的坏话。“看样子重庆站新来的这位副站长不是个善茬！”唐城嘴角斜起露出一丝笑意，那天在张江和的办公室见过这个齐英杰之后，唐城便没有打算要跟对方多做接触，只是他没有想到齐英杰头把火居然是烧在了重庆站内部。 “以后少搭理重庆站的破事，咱们自己的事情都多到不够人处置，那个齐英杰有背景，你少去招惹那人！”唐城知道老福不是个怕事的，所以他必须要提前来提醒老福。“咱们的目的是挣钱养家糊口，顺便抓抓城里藏着的日伪特务，你可别主次倒置，把对付日伪特务当成咱们的主业了。”唐朝这话听着可乐，老福一下没忍住，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在唐城和老福两人抽着烟叔说说笑笑的时候，一直守在临街窗前的监视队员，却已经低声惊呼起来。“队长，目标出来了，而且不是一个人，目标身边还有一个女人。”监视队员的低声惊呼，立刻让唐城起身快速移动到窗前。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外看，侧身贴靠在窗前的唐城，很容易就能清楚的看到正从鸿运旅店里出来的新田义。 和监视队员说的一样，新田义的身边果然是走着一个女人，唐城暗自打开了三倍目镜，然后便清晰的看清楚了那个女人的样子。咦？唐城心中暗自惊奇，从昨晚倒现在进出这间鸿运旅店的人，几乎没有逃过唐城的眼睛，可他的记忆里，却并没有这个看着还算年轻的女人。难道这个女人是假扮的？唐城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个念头来，但很快就被他排除掉。 看那女人走路时候的身姿和长相打扮，应该不会是女装伪娘，而且使用了三倍目镜技能的唐城，并没有看到这个女子有喉结。可是唐城的记忆中，却偏偏没有这个女人进入鸿运旅店的印象，或许问题出在旅店的后门？已经从窗前回转身的唐城，忽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问题可能真的并没有出在旅店的前门。 为了很好的监视新田义这条大鱼，唐城在这间鸿运旅店的前后门都布置了监视点，原本唐城准备跟张江和派来的人交叉监视旅馆。只是他的这个建议，却被重庆站来的人一口回绝，最后唐城只好带着自己的手下负责监视旅馆前门。而重庆站的负责监视旅馆的后门，用他们的说话，旅馆的后门才有可能成为目标进出旅馆的安全通道。 唐城当时并没有和重庆站的人争辩，没想到麻烦还真就是出现了，这么大的一个活人进出旅馆，居然就没有人提前发现！唐城轻轻晃了晃脑袋，暂时将心中的怒气强压下来，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留下一个小组继续盯着旅馆，看看是否还有可疑的人进出旅馆，其他人都跟我出去，咱们去看看目标闲待了三天之后，这是准备要做什么去。” 为了监视和跟踪新田义，唐城动用了搜索队几乎一半的人手，既然重庆站来的人靠不住，唐城眼下就只有用自己的人了。穿戴打扮各异的唐城等人，很快就从监视点里出去，等着唐城用系统技能确认新田义位置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重庆站的人居然也出现在了街道里，而且比自己距离目标还要近些。 唐城看到重庆站那几个人的时候，一直跟在他身侧的老福同样也看到了，只是唐城马上冲着老福隐晦摇头，这个时候并不是发作的好时机。暗中比划了手势给老福等人，大家马上散开混入人流之中，如果不仔细看，决计不会有人想到这条街里居然混着超过20名精于跟踪抓捕的好手。 亲眼见着新田义带着那个女人，进了距离街口不远的一家小餐馆，唐城手下的队员马上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钻进街边其他店铺继续盯着目标的同时，另一拨人则马上随着人流向前面的街口移动过去。重庆站的似乎也在盯着新田义，和唐城手下的队员相比，重庆站那几人中却有一对年轻男女直接跟进了小饭馆里。 假扮情侣或是夫妻近距离跟踪目标，这也是众多跟踪手段的一招，只是这个新田义身份不简单，而且是个老奸巨猾的情报老手。该死的！已经来不及阻止的唐城，只得在心中暗自骂了一句，他已经做好了行动随时终止的可能。果然，重庆站的那对男女才进入小饭馆时间不长，新田义便带着那个旗袍女人，从小饭馆里快步出来。 “老福，叫弟兄们都撤回去，我自己一个人跟着就是了，你去二号店等我电话。”新田义此刻的状态明显不对头，唐城马上做出判断，认为新田义可能是已经识破了重庆站那对年轻男女。在被监视目标已经警醒的时候，使用人海战术继续跟踪监视，只能适得其反。只是略微思量，唐城就马上做出决定，他打算亲自上阵，独自一个人继续跟踪目标。 唐城早已经用系统技能锁定目标，只要他和目标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超过百米，目标便没有可能摆脱系统技能的锁定。老福还想要张口说话，却见原本侧身站在街边的唐城，这会功夫已经一个转身进了身后的店铺里。发现自己似乎被人跟踪的新田义，带着刚刚接上头的下线顺着街边往鸿运旅馆的方向快步走着，只是他并不是准备返回旅馆，而是径自从鸿运旅馆门前走了过去。 唐城从店铺里出来的时候，新田义已经带着那个旗袍女人走到五十米开外的位置，两人再往前走出一截，就是前面的街口。唐城见状却并不着急，只是随着人流缓慢朝着街口的位置走着，他这副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在跟踪目标，反倒是像出门来闲逛的。就在所有人包括老福在内，都以为目标会直接穿过街口的时候，没成想新田义却带着那旗袍女人又突然转身回来。 搜索队的人还好说，在没有接到新命令之前，他们只是按照老福的传话各自离开这条街道。重庆站那几个人就不一样了，包括之前跟进小饭馆的那对男女在内，重庆站这几个人齐刷刷的坠在新田义身后。结果对方突然来了个原地掉头，原本一前一后的双方瞬间来了个走个对脸，这下可就尴尬了！ 在没有接到明确的命令之前，重庆站这几个人绝对不会马上抓捕目标，所以他们几个这会只能尴尬的胡乱散开，明明心里已经在骂娘，可还是要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不去看目标两人。心中已经明了的新田义此刻暗自冷笑，既然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不如久陪这些能力低弱的家伙们好好玩一玩，同时自己也要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第六十三章 巧合 新田义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重庆站这几人的身上，他也就想当然的忽略了唐城的出现和存在。进入街边小店的唐城，一直等着新田义和重庆站那几个人都走远之后，这才远远的跟了上去，如果此时有不知内情的人看到唐城，一准会以为唐城只是出来闲逛的。重庆站的人有麻烦了！唐城才跟了不过半个小时，便发现新田义这是故意在带着重庆站的人兜圈子。 心中暗自叹气的他，还做不到看着重庆站的人吃亏，只得扭身拐进了街边的一条巷子里。顺着这条不算很长的巷子，唐城很快就出现在隔壁街道里，故意带人兜圈子的新田义，这个时候才堪堪出现在街口的位置。确认目标正从街角往这边过来，唐城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在街边翻看小贩手中的竹编器物。 唐城此刻所在的这条街道里，像这样手里拎着竹编叫卖的小贩不止一个，所以他的出现并不会显得异样。从新田义拐过街口开始，一直到新田义带着那个旗袍女子走过唐城的身后，正忙着跟小贩讨价还价的唐城一直没有回头或是东张西望。新田义起初也不是没有怀疑到唐城，毕竟在重庆城里，很少能看到有唐城这种个头的年轻人。 只是唐城的表现太过自然，而且新田义经过唐城身后的时候，明显听到唐城正在跟那小贩讨价还价。经过唐城之后，新田义还在留意唐城的反应，却还是没有发现这个年轻人行为异常。早已经用系统技能锁定目标的唐城，自然不用像重庆站那几人一样，冒着被发现的可能，跟着目标在这一片不停的兜圈子。 没有发现唐城出现异样反应，顺着街边走向下一个街口的新田义，却还是小心的留意周围的动静。“你们别跟了，就没发现人家这是在带着你们兜圈子吗？”唐城故意放过了新田义两人，却随后将重庆站的人拦了下来，重庆站的人自然是不会相信唐城，唐城只好威胁对方，说自己会将此事打电话告知给张江和。 张江和是站长，唐城是张江和的侄子，他们这种底层的行动人员，便是身上再多几个胆子，也不敢跟唐城对着干。不过唐城也不是跋扈之人，只是将新田义刚才的行进路线，跟重庆站这几人说了一遍，后者几人便马上明白过来，敢情自己几个刚才真的是被目标牵着鼻子在兜圈子。“现在知道错了吧？都回去吧！盯梢的事情交给我，绝对不会出问题！” 眼看着新田义两人转过了前面的街口已经有半支烟的时间，唐城这才跟重庆站这几人分开，按照系统技能的提示，沿着新田义离开的路线追了上去。新田义到底是个资深特务，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同时也更加相信自己的眼睛，隐隐觉着已经摆脱跟踪的他起初还是有些不放心，带着身边的旗袍女子又兜了个圈子之后，这才终于钻进了街边的一间茶楼里。 “前辈，这里真的安全吗？”小野和子也就是那个旗袍女子，虽说来重庆已经有些时间，却从未进过这种鱼龙混杂的街边茶馆。眼见着无比喧闹的茶馆里什么人都有，小野和子不禁心中有些忧虑，便靠近了新田义小声的询问对方。新田义没有马上回答小野和子，而是先暗自观察茶馆里的一众茶客们，除去几个长的恶形恶相的短衫汉子，新田义注意力都集中到一个长衫中年人的身上。 重庆城里像这样穿着长衫的人实际很多，只是这个中年男子给新田义的感觉却很特殊，他隐隐觉着对方或许跟自己是同一类人。新田义暗自观察茶馆里其他人的时候，他却并不知道，正在被他暗中观察的中年男子，从新田义两人走进茶馆开始，就已经注意到了新田义。正所谓无巧不成书，这个二逼新田义注意到的中年男子，正是被唐城搭救过的许还山。 出于一个老地下党成员的警觉，从新田义两人走进茶馆，许还山第一时间便注意到这两人。原本是来这里等待接头的许还山，同样感觉到新田义不同于普通人，只是一时之间，许还山还无法判断出新田义究竟是哪一方的人。新生警觉的许还山反应不慢，在新田义暗自观察他的时候，许还山便偏过身子，只是留给新田义一个侧脸。 许还山此举，只是正常的警觉反应，可是在新田义的眼中，这却并不正常。要不要先离开这呢？越发感觉到危险逼近的许还山有些心慌，强行控制情绪的他甚至还动起了离开茶馆的念头，就在这个时候，已经换过一身装束还做了面部伪装的唐城，也正好出现在茶馆门口。唐城是按照系统技能提示一路追踪过来的，发现目标两人进入了街边的茶馆里，担心目标是来此跟人接头的唐城，只好做出了进入茶馆的决定。 该死的！这是要上演龙争虎斗了吗？乔装改扮的唐城才进入茶馆，便马上发现坐在茶馆角落位置里的新田义和那旗袍女子，尔后又根据新田义的反应，看到了独自霸占一张桌子的许还山。发现许还山也在这里，唐城并没有表现得很震惊，但他猜测许还山出现在这里，一定跟许还山来重庆的任务有关系。许还山来重庆的任务，唐城虽然没有出言询问，但也大致有个推断。 虽说当时许还山说了跟那条中缅走私通道有关，但唐城并不完全相信，现在看来，许还山一定还有事情瞒着自己。进入茶馆的唐城不动声色，挑了个三缺一的麻将桌子坐了下来，很快就跟其他三家打的火热。新田义的视线缓缓扫过背对着他的唐城，心中隐隐觉着有些不对劲的他，却始终没有发现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此刻离着接头的时间已经很近了，暗中被新田义观察的许还山，越发觉着此时离开或许最安全的选择。只是这次的会面，许还山已经等了很长时间，如果今天不能跟这位代号账房的人见面，或许今后再能联系到对方的机会就很少了。心中犹豫不决的许还山，此刻很是有些坐立难安，“啪”就在这个时候，许还山忽然听到茶馆里有人大力的拍打着桌子。 “老子今天就是不信这个邪了！从你上桌开始，老子就没有糊过一把牌！说好了要打四圈的，打不到四圈，今天谁都不能走！”一个长着酒糟鼻子的胖子，一边大力拍打着桌子，一边口中还振振有词的呼喝起来。茶馆里被刚才那一下都有些惊到的茶客们，见状无不笑骂起来，茶馆里像这样打牌打急眼的牌客。其实每天都能见到几个，所以大家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此刻被胖子指着鼻子呼喝的人正是乔装之后的唐城，虽然他现在的座位是背对这目标新田义的，可他一直感觉目标在暗自观察自己。挑逗打牌的胖子发火，并不是说唐城想要主动暴露自己，实际他现在玩的这一手跟灯下黑有着异曲同工的道理。在身后目标观察茶馆里所有人的时候，唐城故意挑逗胖子使其发火，这就等同于将自己光明正大的摆在了台面上。 只要是做情报这一行的，没有谁会嚣张的活得像个富家少爷，因为他们大多都奉行低调生活。唐城此刻利用这个胖子，算是彻底出现在茶馆里所有人的视野之中，这并不符合情报人员的处事方针。新田义显然并不知道唐城是怎么想的，在那个胖子大声呼喝并拍打桌子之后，他果然对打麻将的唐城四人不再继续关注下去。 “胖哥，你说咱们打牌就好好打牌，你干嘛要发这么大的火气嘛！咱们先说好，打牌可以，但是不能再骂人了！我可是跟着我姑妈家的二舅舅三叔的四儿子学过几天拳脚的，你小心我一会跟你翻脸！”被那胖子指着鼻子一顿呼喝的唐城，一边笑嘻嘻的摸牌打牌，一边语速奇快的说了一大通，没听清楚的人都还以为唐城刚才是说了一段绕口令呢！ 听到唐城这番话的人，都以为唐城这是在故意说笑，只有许还山闻之变色。因为唐城话中那段形似绕口令的内容，许还山当时在上海的时候，就当面听到唐城说过一次。心中暗自震动的许还山随即留意打牌的唐城，虽说唐城做了伪装，也变换了穿着打扮，可是举手投足之间，却还是令许还山看出些破绽来。 他怎么也在这里？唐城是做什么的，许还山对此是再熟悉不过的，此刻眼见着唐城一副乔装的样子，许还山便马上反应过来。他觉着唐城一定是已经看到自己了，刚才那句形似绕口令的话语，便是再向自己表明身份，难道唐城来这里是为了抓捕日伪特务来的？想到这里，许还山不禁想到了刚才一直暗中观察自己的那对男女来，整个茶馆里，可能也就只有这对男女看着可疑。 第六十四章 局面混乱 不得不说许还山是个老地下党，那份远超常人的警觉和判断能力的确厉害，唐城那边才发出信号，许还山这边就已经猜到了唐城的目的是那对男女。唐城漫不经心的在打麻将，身后的新田义也在漫不经心的观察这茶馆里的人，只有许还山身体微微僵直，心中已是紧张到极致。 许还山还没有做出反应，看着不动声色的唐城实际已经着急上火，他刚才那番话的确有提醒许还山意思，不过并非只是向许还山表明自己的身份，而且还有催促许还山离开这间茶馆的意思。许还山迟迟没有反应，唐城只好继续耐着性子打麻将，不过还好，被唐城一路跟踪的新田义两人同样没有要离开茶馆的意思。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之后，茶馆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不止许还山那张桌子上了人，就连新田义这张桌子也同样坐了人。新田义两人来这家茶馆，自然并不只单单为了躲避跟踪，他们来这里，同样是为了与人会面。暗自对过联络暗号之后，新田义终于能松一口气，此刻坐在他对面的这人，正是他来茶馆要见的人。 “怎么？出问题了？”和新田义会面的人很是警觉，见新田义的表情中隐隐透着一丝紧张，便马上变了神色。重庆城经历过两轮严打之后，潜伏在重庆城里的各路情报人员已经安分许多，因为他们谁都不想惹上近来风头正劲的重庆站。和新田义见面这人，本就来的小心谨慎，此刻见到新田义的神色不对，便马上新生警觉。 “你别多心，是我出来的时候，发现被人跟踪，不过跟踪我的人，早就已经被我给甩掉了。”新田义回答的很是肯定，但是跟他见面的这人却还是心中慌乱，随即压低声音将重庆城里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大致跟新田义说了一遍。尤其在提到城中严打行动的时候，那人更是说的严重，令新田义暗自皱了眉头。 “你是说，咱们的人接连失去联系，是跟这两次严打行动有关？”查清潜伏在重庆的情报人员频频失去联系，这便是新田义来重庆的主要任务，此刻从联络人的口中，得知了所谓的严打行动，新田义的反应不慢，立马就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了一起。“可你不是说，严打行动抓到的人都送去了城外的农场吗？难道咱们的人被抓去农场就不知道逃离？” 坐在新田义对面的横津次郎闻言挠头，“新田前辈，我可没有说咱们的人都被关在城外的农场里！实际上，我这段时间也找人打听了，城外的劳改农场里的确关着不少人，可那些都是流氓混混。咱们的人实际都是被军统重庆站抓走的，具体关在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军统重庆站的消息很少，也很难打听。” 临危受命的新田义自然知道重庆站最近风头正劲，要不然他此行也不会弄得如此神秘，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新田义甚至将随行人员都安排去江北等候。“这个人是咱们的一个暗线，这上面是联络方式和暗号，你马上去联系这个人，叫他帮助打听重庆站的事情，相信这个人能够帮助到咱们。”新田义说着话，伸手递了一张纸条给横津次郎。 纸条里的内容都是暗语，这是特高科独有的秘写方式，就算外人拿到这张纸条，也看不懂纸条上的内容，从到达重庆开始，新田义就已经将谨慎发挥到了极致。新田义递送纸条的动作很是隐秘，他自信有小野和子的掩护，茶馆里应该没有人会发现自己刚才递送纸条的动作。新田义很是自信，他却不知道这间茶馆里，还有一个同样从事情报工作多年的老手。 自以为发现唐城来此目的的许还山，在奇怪唐城为什么要背对目标的同时，也开始暗自观察新田义和小野和子，横津次郎的出现，更加令许还山相信新田义和小野和子就是唐城的抓捕目标，至于新出现的横津次郎，可能只是唐城此行凑巧钓出来的一条小杂鱼。新田义递送纸条的动作虽说隐秘，而且还有身侧小野和子的掩护，可还是没能逃脱许还山的眼睛。 这不像是老手啊！新田义并不知道他自以为隐秘的行为，在许还山眼中，却完全没有一丁点情报老手的表现。许还山暗自鄙视新田义的时候，一直看似打麻将的唐城，此刻也正在心中暗自嘀咕，他想不出许还山为什么还不离开茶馆。难道许还山有不能离开的理由？唐城也暗自琢磨起来，毕竟他所了解的许还山，绝对不是一个喜欢拖泥带水的犹豫症患者。唐城突然发现，事情似乎并不想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不管是新田义还是许还山，这个时候都不可能马上离开茶馆，一路跟踪来到这里的唐城就更加不可能马上离开了。麻将还在继续，茶馆里也仍旧是一派热闹的景象，可许还山等待的接头人却还是没有出现。心中暗自焦急起来的许还山已经第二次低头看时间了，按照约定，接头人本应该再三分钟之前就已经出现在茶馆里的，难道真的出问题了？ 心中焦急的许还山不禁想到了一个可能，自己那日被唐城从小酒馆后院救出的时候，唐城就曾经说了中统的人已经渗透进重庆地下党组织，小酒馆的那个女人就是最好的明证。许还山时候联系上重庆地下党组织之后，也将唐城的原话转述给了重庆地下党组织的人，经过重庆地下党组织的严密调查，最后确认小酒馆的那个女人的确身份可疑。 许还山此刻已经过了约定的接头时间，可接头人却迟迟没有出现，心中暗自焦急的他便马上想到了中统。从事地下工作多年的许还山，早已经经历过太多被追捕被通缉的事情，面对情报工作中可能随时出现的牺牲和流血，许还山也早就已经习以为常。或许自己真的是需要马上离开这里了！原本打算继续等下去的许还山，心中终于出现动摇。 十几息之后，就在许还山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茶馆再次来了新人，视线中出现的黑色中山装令许还山的心瞬间悬了起来。在国统区里穿着这种黑色中山装的，不是**部门中人，便是军统或者中统的人，唐城明明就在这里，所以许还山判断此刻进来的三个中山装男子，决计不会是军统的人。 突然从外面进来的三个中山装男子，令原本喧嚣的茶馆瞬间安静下来，一直留意周围动静的新田义，也跟着变了面色。“都小心些，这三个可能是中国情报机构的人！”新田义端起面前的茶碗，却压低了声音小声提醒着小野和子和横津次郎。长期在国统区里活动的横津次郎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轻轻点头之后，横津次郎放松身体，故意摆出一副闲在的样子来。 麻将桌上的唐城，同样已经注意到这三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子，和许还山一样，唐城马上判断这三人就是中统的人。不过和许还山的暗自提防不一样，唐城则全然无视了这三人，他只是借着扭动身体且伸手挠背的动作，光明正大的用眼角的余光，密切留意新田义那张桌子的情况。 三个中山装男子的出现，差点让原本喧嚣的茶馆彻底冷场，一众茶客们见三人只是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看着不像是挑事的样子，茶客们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心中暗自警惕的许还山这个时候也暗自松气，可他不敢马上起身离开，担心会引起这三个中山装男子的注意，只好继续坐着假装看报纸。与此同时，新田义此刻也是同样的想法，和小野和子与横津次郎摆出一副闲聊的样子。 许还山和身后这桌的表现和反应，全都被唐城看在眼中，心中暗自偷笑的同时，唐城也不禁暗叹干情报的人都有一颗大心脏。三个中山装男子在角落里坐下来，之后便叫了一壶茶，开始旁若无人的闲聊起来，完全让人猜不出他们来这里是个什么目的。也就在这个时会，最让许还山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迟到快十分钟的接头人，居然在这个关头出现了。 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这个一进门便直挺挺冲着许还山走过去的年轻女子，唐城心中暗叫不好的同时，也总算明白许还山为什么没有马上离开的原因。心中暗叫不好的还有许还山，年轻女子一进门，许还山便看到对方拿在手中的那本三国演义小说，按照之前的约定，这本三国演义便是接头的信物。 可现在并不是接头的好时机啊！心中暗自焦急的许还山脚下微动，他已经打定主意，一旦这个年轻女子有试图接头的意思，自己就马上起身离开，宁可暴露自己，也绝对不能牵连到接头人。就在许还山将要起身的时候，却听得茶馆里忽然传出一声大喝来，“哈哈，***糊了！终于糊了一把大的！” 第六十五章 制造机会 茶馆里突然发出大喝声的人正是之前叫嚷过的那个胖子牌客，坐在他对面的唐城，眼见着茶馆里的局面越发的混乱，而且许还山还有随时暴露的可能，便立马连续拆了自己的两副牌，刻意的喂给对门坐着的胖子。没想到这个胖子居然真的在做一副***的牌面，唐城故意送出的两张牌，被胖子一碰一杠，随后从尾杠中翻出的牌正是糊***的那张红中。 从牌局开始就一直走背字的胖子，好不容易糊了个***的牌面，这下可算是扬眉吐气了，当即便不管不顾的咋呼起来。街头茶馆本就面向大众群体，来这里的也都是些三教九流之人，胖子的这声呼喝并未引起乱象，不过***的牌面也不是谁都能糊到的，茶馆里还是有人围凑过来看热闹。 这本是个极好脱身的机会，可许还山却没有抓住机会，等他回过味来起身站起的时候，那个年轻女子都已经走到他桌边来了。“快走，马上离开这里，有特务！”许还山快走两步，正好和年轻女子撞个对脸，不等对方开口，许还山便低声提醒对方。许还山从起身到出言提醒对方都做的没错，只是他却疏忽了对方只是个新手，许还山语速太快，以至于对方并没有完全听清楚。 许还山的示警并没有起到作用，不过来接头的年轻女子看到许还山要往外走的时候，心里也是咯噔闪了一下。她之所以一进茶馆就奔着许还山这边过来，是因为整间茶馆里，就只有许还山一个戴眼镜而且还是一副欧式单边眼镜的。许还山的接头信物，便是他戴着的这个单边眼镜，心中慌乱的许还山并没有第一时间便取下眼镜。 年轻女子这一愣神，就正好把许还山挡在了两张茶桌中间的过道里，只是这么几息的停顿，一直坐在角落里的三个中山装男子，正好一眼就看到了许还山和那年轻女子。坏了！心中暗叫不好的许还山脸色大变，随即做了个扭身让道的动作，右手却已经伸进长衫的下摆里，他已经做好了随时掏枪的准备。 没有经历过地下斗争的人，决计想不到其中的凶险和残酷，所以许还山此刻的反应并不算过激，如果换作是唐城身处在这样的局面之中，或许早就已经拔枪怒射了。许还山这边已经做好了随时掏枪的准备，茶馆里却又响起一阵吵闹声，那三个中山装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过去。“不行啊，咱们可都说好了，要打满四圈的！我这才开胡两把，你就说不玩了，那可不行，必须打满四圈！” 听着这个粗犷的声音，茶馆里的人就都已经知道，说话的整个大嗓门，还是刚才糊了***的胖子。胖子之前的呼喝是兴奋之余的表现，而这次，他却是指着和他坐对门的唐城。许还山起身站起来的时候，唐城就已经注意到了，不过他担心许还山的反应太过突兀，会被那三个中山装男子注意到，所以才会在许还山跟那年轻女子靠近的时候，突然推牌说自己不玩了。 坐在唐城对门的胖子，一看就是个牌瘾很大的，而且已经做好了一手大牌，唐城这个时候说不玩了，胖子自然不会乐意。胖子牌客这么一闹腾，自然就吸引了茶馆里一众茶客们的注意力，这其中也包括那三个中山装男子和新田义三人。如果许还山能趁机离开，或许这场风波也就算是过去了，毕竟那三个中山装男子并不是冲着他来的，可许还山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迟疑了一下。 就是这个不起眼的迟疑，让许还山罔顾了唐城为他营造出来的脱身机会，那三个中山装男子中的一个，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偏偏就看到了许还山和那个年轻女子低声交谈的场景。这三个中山装男子进入茶馆的时候，戴着单边眼镜的许还山分明就是一个人，其中那人此刻看到的情况，许还山应该是跟这个才进来的年轻女子认识。可两个认识的人，为什么不能坐下来交谈，却偏偏一脸急色的窃窃私语。 中统跟地下党交手多年，其中也不乏善于观察且心思缜密之人，眼前看到的这个似乎很是平常的情况，在这个中山装男子的眼中，却有着不同的看法。要坏事！这个时候已经起身站起作势要离开的唐城，看着像是为了避免跟胖子牌客发生冲突才偏转了身子，实际却在用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留意许还山和那三个中山装男子的情况。 眼见着三个中山装男子的其中一个，正面色突变的看着许还山，似有要站起身的意思，唐城不由得心中大急，心说许还山你怎么就不知道快点离开这里啊！可唐城就算想要帮助许还山脱身，他也不能贸贸然的暴露出自己的意图，否则可能帮不到许还山，还有可能被中统盯上自己，继而牵扯更多的人。 唐城从来都不是一个习惯被动的性子，眼见着自己连续两次为许还山制造出来的脱身机会，都被对方给白白浪费了。而且看那个中山装男子的反应，应该是已经注意到了许还山，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再不出手，许还山很可能就真的危险了。“胖子，说不玩了就是不玩了，总不能因为你不糊牌，就不让我回家吃饭吧？” 坐在唐城对门的胖子牌客，先前只是指着唐城的鼻子出声叫喊，看到唐城起身站起的时候，胖子也跟着站了起来。原本胖子就已经是怒火腾起，此刻听到唐城这句挑衅味道明显的话语，才刚刚被强压下来的火气瞬间登顶，只是双臂撑着牌桌向前一推，措不及防之下的唐城就被牌桌顶着向自己的左侧闪了个趔趄，在众目睽睽之下斜着身体栽了过去。 唐城打牌的位置，正好背对新田义坐在的位置，可是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张茶桌。唐城此刻被牌桌顶着斜斜栽倒，正好就侧着身子趴伏在那张茶桌上，正笑呵呵看热闹的两个茶客急忙起身闪避，原本喧闹的茶馆里瞬间变得更加杂乱起来。唐城的身手，自然不可能被一张牌桌撞翻，斜着身子趴伏到茶桌的唐城脚下暗自发力，借助身体前趴的动作，整个人居然游鱼一般顺着茶桌的桌面滑了出去。 茶桌上的茶碗、瓜子花生什么的，被唐城看着狼狈的动作，撞的散落一地，众人哈哈大笑的时候，唐城已经滑过桌面，正好一个头朝下掉落在了新田义的脚边。来这间茶馆里消磨时间的茶客大多都是熟人，包括那个看着满脸横肉的胖子牌客，实际都不是闹事的人。唐城意外被撞翻，又顺着桌面游鱼般滑出的过程虽说很短暂，但也给大家带来了极大的欢乐。 包括新田义在内，这个时候也并没有想到，此刻正挣扎着从自己脚边爬起的这个人，正是会给自己带来危险的人。“都别乱动，军统抓人，谁动就打死谁！”新田义还好心的伸出手去，准备拉唐城一把，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伸出去的右手还没有触碰到对方，手腕上就被套上了一根手铐。伴随着一声大喝，从新田义身侧起身爬起的唐城，一脸凶相的扫视小野和子和横津次郎两人。 “我说了，谁也别乱动，否则我会开枪杀人的！”起身大喝的唐城再次大声呼喝，同时一掌砍在新田义的后脖颈上。唐城的身手已经练到拳力收放自如的境界，他这一掌并不是想要了新田义的性命，而是想要弄晕了对方，免得这货趁机服毒自杀。一掌砍晕了新田义，唐城一个侧身跨步，用右手的手肘狠狠顶在了小野和子的面颊，只一下，就把这个日本女人也送入昏迷之中。 唐城不动则以，一动便是雷鸣电闪一般迅捷，等横津次郎反应过来的时候，唐城就已经隔着小野和子伸出左手，一把就扣住了横津次郎的下巴。潜伏在国统区里的日伪特务，同样害怕被捕刑讯，所以他们很多人都喜欢在嘴里藏着毒牙或是衣领中缝制***用于自尽。唐城这个时候，想要完全控制横津次郎已经来不及，所以他只有先摘掉对方的下巴，解除对方可能服毒的机会。 咔嚓！一声轻响，唐城的左手只是一拧一拉，横津次郎的下巴就已经被摘了下来，就算横津次郎想要服毒，也彻底没了机会。唐城发动的太过突然，而且动作迅捷的根本不给茶馆里其他人反应的时间，等着他摘掉横津次郎的下巴，并且一拳砸在横津次郎面颊上的时候，茶馆里的人这才算是反应过来。 也不知是谁是第一个发出叫喊的，茶馆里瞬间像是炸了窝一样，靠近茶馆大门的几桌茶客，更是手忙脚乱的从茶馆里冲了出去。原本白白浪费了机会的许还山，这次没有丝毫迟疑，也拉着那个来接头的年轻女子，混入人流冲出茶馆。 第六十六章 无题 为了能够让许还山安全离开茶馆，唐城可谓算是费尽心机，甚至不惜改变计划，对新田义实施提前抓捕。万幸的是，唐城独自一个人的抓捕并没有出现失误，而且许还山也趁机离开茶馆，至此，唐城的两个目的都已经达成。“他说…他是军统的人？”先前还指着唐城不住呼喝的胖子牌客，这下算是傻眼了，尤其在他看到唐城从腰后掏出手枪之后，更是被骇的两股战战面色苍白起来。 胖子牌客担心唐城会来找自己的麻烦，便努力的弯着腰把自己强行变成一个圆滚滚的肉丸子一般，在朋友的拉扯掩护下，快步冲出茶馆。实际上胖子牌客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这个时候的唐城，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理会他。目送许还山带着那个年轻女子已经离开茶馆，唐城的全部注意力就马上集中到新田义三人的身上来，虽说自己已经动手打晕了他们，可保不齐事情还会出现突然的变化。 丝毫不理会其他人的唐城，这个时候已经俯下身，开始仔细检查新田义三人的牙齿和衣领。那个原本注意到许还山的中山装男子，这个时候也和同伴起身，齐刷刷的看向唐城这边。唐城和日伪特务交手过招已经快两年时间，对于日伪特务的惯用手段，唐城闭着眼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所以这三个中山装男子看过唐城搜身的过程之后，便不再怀疑唐城是军统的人。 搜索队没少跟重庆站的行动队联手行动，双方之间的交流也不算少，唐城此刻搜身的手法和顺序，明显就带着军统行动队的风格。只是短短十几息之后，新田义三人口中的毒牙和衣领中的药粉，就全都被唐城找出来，顺利取出这些东西的唐城，这个时候才算是能稍稍松一口气。茶馆里的那三个中山装，唐城没有丝毫想要理会的意思，毕竟军统和中统一直就不对付。 逃出茶馆的人，并没有听到茶馆里乱起来，就有胆大之人一点点凑到门口向里面张望，却发现之前喊话抓人的唐城，这个时候正一脸悠闲的坐在一把椅子里抽烟。“胖子，你进来！”唐城一抬头，正好看到门口的人堆里还有那个胖子牌客在，就径自伸手指着胖子。“你可别想跑啊！只要你赶跑，今后重庆城里的所有茶馆，可就没有能让你进门的了！” 这胖子牌客一看就是个好吃好玩的货色，这样的家伙，如果用狠话威胁，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可如果你彻底断了他好吃好玩的渠道，那可算是要了他的命。被唐城用手指着的胖子牌客，心中想逃，可他又不干这么做，军统可不是谁都能得罪的。心中很是挣扎了一番之后，胖子牌客在同伴熟人的不住摇头中，战战兢兢的进了茶馆走到唐城面前来。 “胖子，你帮我一个忙，按照这个号码打电话过去，告诉他们这里的地址，要他们马上派人过来。”想要把新田义三人带回军营去，只凭唐城一个人显然是做不到的。这个胖子虽说人长的恶形恶状了些，但唐城看得出这货也就是个装横的主，人到不算坏。没想到唐城叫自己进来，只是帮着打个电话，原本心中忐忑的胖子牌客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接到电话，留守军营的赵大山亲自带着人赶过来，围观在茶馆外面的茶客们这下算是开了眼，尤其是那三个中山装男子，没想到唐城他们的排场居然弄的这么大。“组长，咱们咋办？”目送唐城一伙呼啸而去，一直看热闹看到最后的三个中山装男子，这才想起自己三人来这里原本是有任务的。被称呼组长的那位一瞪眼，心说还能咋办，这里被军统的王八蛋闹腾的一团糟，地下党的人还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唐城才的不错，中统的人出现在茶馆里，的确是冲着重庆地下党来的。只是中统重庆办事处获得的情报有限，他们并不知道重庆地下党的人为何会来这间茶馆，也更加不知道被他们偶然注意到的许还山，正是重庆地下党打算在茶馆里接头的人。因为唐城的出现，中统的这次行动被迫中止，原本会被中统追捕的许还山，这个时候早已经逃之夭夭。 “听说你又在市区里抓人了？”张江和永远都是那个会在事后快速接到消息的人，才回到军营的唐城，还没有开始对新田义三人实施审讯，张江和的电话就已经打进了唐城的办公室。从唐城口中得到确切的回答之后，电话那头的张江和却突然话锋一转，问了其他事情。“我怎么听说，你抓人的时候，现场还有中统的人出现？” 张江和到底也是重庆站的站长，打探这种小事情，并不算有难度，而且唐城也没有想要瞒着张江和。“对方并没有表露身份，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中统的人！不过看当时那三个人的穿戴做派，八九不离十就是中统的人！”电话这边的唐城暗自撇嘴，他相信张江和绝对不会没有理会的问自己这事，这里面或许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对方没有表明身份？”果然，电话那头的张江和恰到好处的表示出自己的惊讶之意。“就在刚才，中统在重庆的办事处给我这边打来电话，说军统重庆站的人在市区里抓人的时候，恰好破坏了他们的一次抓捕行动，致使重庆地下党组织的一个高层成员从现场逃脱。”张江和声音低沉，完全听不出任何波动，电话这边的唐城却立马笑出声来。 “叔，你可别跟我来这个！咱就是一条小杂鱼，没那么硬的脑袋去顶黑锅！我今天抓到的人，是我们搜索队监视很长时间的目标，一直监视到今天才发现跟他接头的人。而且在现场，并没有中统的人表明身份说有行动，我抓人跟他们的行动也根本不搭边。我抓我的，他们抓他们的，难不成他们行动失败了，就非得是我的原因啊？” “叔，咱们可得要讲道理吧！重庆城这么大，没规定只准许他们在市区里抓人吧？再说了，当时在现场，就算有他们的人在，总不能因为现场有他们的人在，我这边就终止策划了多日的行动吧？叔，咱俩说句私底下的话，你确定中统今天在那家茶馆里，真的有抓捕行动吗？”唐城问题不断，目的只有一个，怀疑中统的真正目的。 张江和在电话里提及中统的事情，并非是在斥责唐城，而是想要唐城事先能有个心理准备，他可没有想到唐城的反应会这么大，问题还一个接着一个。“我说你小子怎么那么多的怪话！这事先不提了，说说你今天抓的人吧！我听说你今天是独自行动，而且一次抓了三个？”张江和自然没办法回答唐城的那堆问题，只好强行转移话题，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回唐城抓人这件事情来。 “本来没想今天抓人，你不是昨天还教训我不能混吃等死嘛，所以我今天本打算只是参与跟踪的，没想到监视目标突然跟人接头。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选择提前抓人。”唐城的解释听着很是笼统，不过张江和在南京的时候，也做过一线抓捕的事情，自然知晓机会一闪即逝，情报战线上的很多抓捕行动都是被逼无奈。 “我本来不想抓人的，还想着能通过这条大鱼能侦查到更多的情报和线索，没想到他突然跟人接头。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我不动手，要嘛看着接头人安然离开，要嘛看着监视目标因为接头人发现我的存在。”唐城的声音中隐隐透出失落，只是张江和并不知道，唐城声音中透出的失落感并非因为提前抓人。 “算了，抓也就抓了吧！早抓晚抓都是一样的！中统的事情，你不用理会，快些撬开目标的嘴，只要拿到了情报，总部那边就绝对不会坐视中统那些家伙在背后搞鬼。”张江和在电话李，并没有让唐城将抓捕到的目标送去重庆站，而是反复交代让唐城马上对抓捕对象实施审讯，并且尽快拿到结果。 “不着急审讯，先关着他们，等我琢磨琢磨再说！”唐城在电话李答应的好好的，可是等他挂断电话之后，却马上交代赵大山暂停审讯。“那个戴眼镜的，应该不是个小角色，这种大鱼虽说价值很大，但也不好对付。一旦审成了夹生饭，再想要撬开他的嘴巴，那可就难了！所以对付这种人，咱们不但得要有耐心，还得要有方法和技巧。” 唐城跟赵大山说的方法和技巧，自然只是他的搪塞借口，有着系统技能在手的唐城，根本就不用费那些心思。唐城说停，就真的停止了审讯，从午饭过后一直到天黑的这段时间理，唐城一直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外面的人以为唐城在琢磨审讯计划，实际唐城只是躲在办公室里养精蓄锐睡大觉。 第六十七章 亲自审讯（1） 唐城一直过了吃晚饭的时间，这才从办公室里出来，赵大山他们还以为唐城会马上审讯今天抓来的三个人，可唐城却先去了后院吃饭。“着什么急啊！人就关在地牢里，难不成他们还能跑了不成？”吃饱喝足的唐城一脸悠哉的窝在躺椅里，手里还捧着一杯用作饭后消食的西瓜汁，他这个样子令赵大山等人见了无不牙痒难耐。 按照唐城做事的一向风格，他本不想这么拖延时间，可惜他的记忆复制技能，每天只能复制三段时长不超过15秒的记忆片段。他故意拖延审讯的时间，便是想着只要度过零点，他就又有了一次复制记忆片段的机会。如果能够连续从新田义那里，复制来六段记忆片段，相信从中获得的好处会更大。 可惜唐城不能对赵大山他们做太多的解释，所以唐城只好想办法尽量拖延时间，就算他已经看到赵大山等人的不耐，也只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眼看着时间已经很晚了，在军营后院消磨够了时间的唐城，这才忽然来了精神，他要连夜审讯新田义，而且还是亲自上阵。弥散着血腥味的审讯室里，新田义已经被固定在了木架上，虽然新田义面色平静，但不时抖动的右手小指，却已经暴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考虑，还特意交代他们不要来打搅你，现在，是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了，是选择不合作还是主动交代，选择权全都在你。”再次出现再新田义面前的唐城，是早已经撤去伪装的，如果不是听出了唐城的声音，双目瞪的溜圆的新田义，怎么也不会想到抓到自己的人居然就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你很年轻，甚至比我的侄子还要年轻！”新田义已经年过不惑，虽然他至今没有结婚生子，可他的几个哥哥却早已经有子有女，其中最小的侄子看着也要比唐城年长几岁。新田义这句话算是有感而发，只是他选错了说这话的场合，唐城闻言微微皱眉，心说这货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想着把握说话的节奏。 唐城自然不会惯着对方，径自绕行到木架后面，伸手搭在了新田义的肩上。“看来，你已经做出选择了，不过按照规定，我还是要问你几个问题！”唐城的声音听着有些冷，新田义心中却并不在意，只是他很习惯唐城这种站在人背后说话的方式。“你应该知道军统是什么部门，所以咱们就直接省略掉那些虚头巴脑的，还是直奔主题的好！” “我知道你是特高科的人，所以我想要知道你的名字和来重庆的任务！你可以不说，或者说谎骗我，不过你应该记得，和你一块被抓的还有两人。你不说，我一样可以从他们口中知道你的名字，说不定他们还会告诉我你来重庆的目的是什么！”站在木架后的唐城，并没有从新田义肩上拿下右手，反而是轻笑起来。 新田义不同于普通的特高科特务，此人是受过审讯训练的，而且武士世家出身的他，能够忍受很多常人无法忍受的刑讯手段，所以对于唐城话语中的威胁，新田义只是在心中不屑一顾。“我知道你们特高科的人，很多都接受过专门的刑讯训练，我猜你恐怕也是如此。只是可惜，你并不了解我，如果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恐怕你就该后悔你做出的选择了！” 唐城这个时候，已经顺利的从新田义的脑海中，成功复制到第一份记忆片段。虽说这段记忆片段只有十五秒的时长，可回放这段记忆片段的唐城，却已经知晓了新田义这次来重庆的目的是什么。根本不给新田义反应的时间，唐城便转身离开这间审讯室，他这么做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故意在新田义面前故作玄虚，另一个便是为了不被赵大山他们看出破绽来。 唐城去其他两人的审讯室里稍作停留之后，便再次回到新田义所在的审讯室里，只是看到唐城脸上那幅似有所得的表情，新田义便知道要坏事了。果然，唐城一开口，新田义便心中暗自叫苦起来。“新田先生，我这么称呼，不知道对不对？我刚才已经说了，这次不止你一个人被抓，你不说，其他两人未必不会松口。” 唐城只是离开一阵，再回来的时候，便能清楚的叫出自己的名字，新田义此刻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便是小野和子和横津次郎两人中，已经有人松口了。冷汗，慢慢从新田义的额头和后背冒出，小野和子虽说是个女人，可她对自己的情况了解的并不算多。横津次郎却不一样，此人原先就跟自己在同一个部门里，而且在重庆潜伏超过三年，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如果是横津次郎开了口，那自己就将会面临最为危险的局面，新田义眼眸中闪过一丝悔意，出事之前，小野和子甚至还提醒过他，说那间茶馆不安全。如果自己当时采纳了小野和子的意见，或许就不会有现在这种局面出现了吧？被绳索固定在木架上的新田义，突然用力挣扎起来，还刻意的用后脑去撞击木架。 可惜他小看了赵大山他们那些老警们的手段，为了防止被审讯的对象自残，不但固定他们的绳索是包了软布的，就连木架上也包裹着一层棉花和碎布，新田义一心求死，却没有求死的条件。“我要是你，这个时候，就不会像个娘们一样闹腾求死！而且你也都看到了，在这里求死可不容易，如果你死在这里，我绝对会剥光了你的衣服，然后让你光着拉出去暴尸。” “啧啧，说不定我还会找人拍下你光着身子的照片，然后送去上海，交给租界的报馆刊发在报纸上。你们特高科不是一向自吹是亚洲第一的情报部门嘛！那我这也算是帮着你们特高科扬名了，你说对吧？”唐城的声音不停的从新田义身后冒出来，心中本就焦乱的新田义怒气上涌，只觉着眼前一黑，立刻就晕了过去。 “这就晕了！这货也太不经吓了吧！拿水泼醒，咱们继续！”从木架后面转出来的唐城一脸的惊讶，他可没有想到这个新田义的陈承受力会如此的弱，随即交代同样一脸呆滞的记录员用水泼醒新田义。才从深井里打上来的冷水，劈头盖脸的泼上半桶，就算是一个深度昏迷的人，怕是也能马上醒过来，何况新田义只是怒火攻心被气晕而已。 “新田先生，脑袋清醒了吧！”背着双手的唐城看到木架上的新田义已经睁开双眼，就又转到了木架后面，伸手搭住了新田义的肩头。“新田先生，你的同伴已经交代了一些事情，不过我并不能马上就相信他们说的，所以我还需要从你这里得到印证。比如，你这次来重庆的目的，又比如，你交代给横津次先生的任务。” 新田义才醒转过来，就因为唐城的话再次紧锁眉头，因为唐城刚才的话中，已经提到了横津次郎的名字。新田义之前就在怀疑小野和子和横津次郎两人中，已经有人选择了放弃对抗，此刻从唐城的话语中，听到了横津次郎的名字，他对自己的怀疑已经是深信不疑，或许这个背叛者就是小野和子。 该死的女人！新田义暗自在心中骂了一句，然后轻咳一声，这才终于开口言道。“年轻人，你再问我问题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说出你的名字和身份？交谈是两个人的事情，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和身份，那你就该主动表露身份才是，我想要知道审问我的到底是什么人。”新田义这番话明显是在拖延时间和试探唐城，因为新田义根本不想死，他还想着是否有脱身的机会。 接受过刑讯训练的新田义，还没有傻到认为只靠自己，就能从这间审讯室里逃出去，所以他唯一的机会便是唐城这个年轻人。只要找到对方的弱点，再适当的透露一些特高科的机密给对方，获取对方的信任之后，脱身的几率就会大很多。新田义打的好盘算，但他却并不知道，唐城从来就没有打算真正的相信日本人，尤其是像新田义这样的日方特务。 “干嘛？知道我的名字和身份之后，还想着找机会报复我啊？”唐城有的是时间，倒是也不介意陪着新田义闲扯几句，于是便笑着从木架后面转出来。“你听好了，小爷我姓唐，叫唐城。因为我在家行五，所以我的家人亲友都叫我小五，不熟悉我的人，比如这城中的人，他们很多人都叫我唐五郎，也有叫我镇城虎唐五爷的，你记住了吗？” 说着话，唐城向前踏出一步靠近了新田义，浑身释放出戾气的唐城冷笑道。“我知道你来重庆市为了什么，也不怕都告诉你知道，你们特高科之前在重庆失踪的那些潜伏人员，就是被小爷抓走的。现如今，那些被我抓到的家伙，大部分都已经被处死，剩下的也都关在军统重庆站的地牢里等死，你现在满意了吗？” 第六十八章 亲自审讯（2） “你说…你就是唐五爷？”新田义不是今天刚到重庆，既然他是来重庆做调查的，那么对重庆城里近来所发生的事情，他至少也要有个大概的了解。出没神秘的唐五爷，便是重庆城里连续两轮严打的幕后推手，新田义一到重庆，最先了解到的便是严打行动和与之有关的消息，唐五爷便是其中之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居然就是重庆城里出没神秘的唐五爷，新田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难怪了！难怪他们都说唐五爷出没神秘…”张开四肢被绳索固定在木架上的新田义，看向唐城的眼神中飘散出难以置信的味道，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唐城出言打断。 “难怪什么？是难怪城里没有人知道我的行踪？还是难怪城里认识我的人不多？你是不是觉着因为我是军统的人，所以在城里很好的隐藏了行踪，外面的人只是知道城里有个唐五爷，但他们却不知道唐五爷居然会是一个年轻人？”唐城哈哈大笑起来，看来这个日本特务，也被自己弄出的那些障眼法假消息给骗住了。 “我要说，你全都想错了，城里没有人知晓唐五爷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因为军统，而且我还告诉你，我并不是军统的人。”唐城这副样子看着很是得意，但新田义并没有因为唐城故意的挑衅而动怒，他反倒是因为唐城后面那句话，马上瞪大了双眼。“没错，我的确不是军统的人，我是个警察，而且还是个警长。” 唐城有点幸灾乐祸的对新田义说出实情，他还故意拿出自己的警察证件，打开给新田义看了个仔细。“我猜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气的半死，像你这样的情报老手，好歹也算是个人物，没想到却被我这么个小小的警长给抓住了。按照你们日本人一贯的德行，这应该会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没关系，被我抓住的特务多了去了，你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没什么丢脸的。” 话说到这里，唐城顺势拍打着新田义的肩膀，之后手就没有再拿下来。“咱们还是言归正传，既然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说出了我的身份和名字，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要告诉我一点有用的东西了？比如你这次来重庆要见的下线，我猜横津次郎并不是你唯一要见的人，说说其他人吧！”唐城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暗自发动了系统技能，然后等待新田义出现意识波动。 新田义受过刑讯训练，如果他咬紧牙关不肯交代，少不得要耗费搜索队太多的精力和时间，用上更加残酷的手段进行逼问。可新田义绝对想不到，即便他不松口，但只要脑海中想到跟这些问题有关的内容，和他有身体接触的唐城，就能使用系统技能趁机复制到相关的记忆片段。所以，哪怕他不曾松口，唐城也能拿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新田义这次来重庆，不但肩负查探情报小队连续失联的职责，还负责跟重庆城里的一些深潜者联络，横津次郎便是其中的一名深潜者。新田义自然不能说出深潜者的事情，所以他选择了闭口不言，只是脑海中却已经不由自主的随着唐城的发问，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除去横津次郎之外的几名深潜者。 只是短短几息之后，唐城就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他的手却还是没有离开新田义的肩膀，因为在零点之前，他还有一次复制记忆片段机会。“新田先生，既然你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那么我还一个问题好了。我猜你来重庆，一定是特高科那边已经知晓重庆城中，原本你们的那些潜伏人员连续失踪的事情。你来重庆的其中一个任务，应该就是为了调查此事的，那么问题来了，我想知道的是，你这次来重庆，有没有带来特高科更换之后的密码本，或者电台？” 唐城的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而且都是新田义绝对不能交代的机密，眼见新田义还是不肯开口，暗地里已经拿到答案的唐城还需要做出假象，来继续蒙骗赵大山他们。所以唐城下令对拒不开口的新田义动用刑讯手段，只要人还活着，就任由刑讯手任意施为。审讯室里很快传出惨叫声，新田义说说能够守住本心拒不开口，可他无法忽略身体正在遭受到的折磨。 低头抽烟的唐城站在审讯室门外，他刚才已经看过时间，还有不到半小时便是零点，只要过了零点，他就又有了复制记忆片段的机会。剩下的这段时间里，唐城一边默默抽烟，一边琢磨自己零点之后需要问新田义的问题。唐城担心新田义天亮之后，会被重庆站那边要走，所以他不想浪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很快就过了零点，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的唐城再次进入审讯室，此刻被固定在木架上低垂脑袋的新田义，早已经不见了之前的那副平静嘴脸。“新田先生，不得不说，你很蠢，而且已经蠢到家了！”审讯室里，包括两个已经退到门口正抽烟的刑讯手在内，几人无不惊讶唐城的这句开场白。 新田义努力抬起脑袋看向唐城，却见唐城正一脸轻笑，眼神中更是丝毫不掩饰流露出的不屑之色。“为什么要说你蠢呢？你明明知道我还抓到你的两个同伴，其中一个还是你这次来重庆第一个联系到的下线，拿到你闭口不言，他们就不会说出我想要知道的答案吗？就算他们知道的不多，咱们都是干这一行的，你难道以为我就不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找到正确的答案吗？” “新田先生，可用看得出，你是一个很自负的人。可你也别忘了，你是被我亲手抓住的，而且在我动手抓你之前，你根本没有想到我是来抓你的人，哪怕咱们当时离的很近。”唐城说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调侃之色，右手也习惯的伸出，然后看似熟络的搭在了新田义的肩上。“我现在还记得，你当时那幅一脸震惊的样子，显然是根本没有想到我会动手抓你。所以你看，你的自负，在我这里根本不管用！” “你不想开口，这我能理解，如果是换做我，我亦会如此，不过你要明白你现在身处的处境。”唐城突然话锋一变，嘴角斜起再次露出一丝冷笑来，眼眸中更是透出浓浓的杀意。“我父亲曾经是军统南京总部的外勤行动队长，他当时就是死在你们特高科特务手里，所以你们特高科的人，在我这里还比不上一根香烟重要，我随时都能弄死你。” 新田义知道唐城说这些，只是为了激怒自己，然后利用自己因为暴怒失去理智的时候，从自己找寻突破口。心中想到这些，嘴角有血水流出的新田义，索性就打算反其道行之的激怒唐城，如果自己能死的利索些，也免得再受这些折磨了。“我不信…你有这…个胆子杀我，要不…你…杀我…试试。”新田义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句话，整个人便再次安静下来，只是用双眼挑衅般的看着唐城。 站在门口抽烟的两名刑讯手闻言大怒，其中一人大步过来，准备拿起鞭子抽打新田义，却被一脸轻松的唐城制止。“你这是想要激怒我！”唐城笑着看向新田义，“我还以为你是条大鱼，应该跟我之前抓到的那些小虾米不一样，没成想你这样的大鱼都忍受不住我们的刑讯手段，居然想要激怒我一心求死，说你蠢，你还不相信。” “如果你觉着我奈何不了你，没关系，大不了我明天一大早，就把你交给军统重庆站就是了。相信你来重庆以后，对军统重庆站也有所了解，他们可都是专业人士，相信一定有办法和手段撬开你的嘴。”忽然没了兴趣的唐城，随即敲了新田义一记爆栗，然后在新田义羞怒的叫喊声中，转身离开审讯室。 “这个人不要再进行刑讯了，我要你们保证他明天早上还活着，从现在开始，这三个人必须严密监视，最好能做到随时都有人盯着他们，绝对不能出一点问题。”离开审讯室的唐城站在走廊里交代赵大山等人，后者几人也都知道新田义身份不简单，这样的一条大鱼如果送去重庆站，其中的人情就大发了。 赵大山等人不敢怠慢，纷纷点头做出保证，赵大山甚至想着自己今晚就亲自带人守在这里。“这里还用不着你亲自守着，你现在去召集在军营里的人手，咱们今晚可能会有行动。跟大家说，这次的事情如果做好了，每个人发20块大洋的奖金，如果事情出了漏子，不但奖金没了，我还会做出处罚。”唐城将赵大山叫到一边，暗自交代了对方几句，后者马上离开去召集人手。 第六十九章 亲自审讯（3） 唐城只是说今晚可能会有行动，却并没有告诉赵大山行动的内容是什么，这是因为在决定今晚是否行动之前，唐城还需要先跟张江和通气。“胡闹！”电话那头的张江和得知唐城今晚就要抓人，便马上变了语气。“特高科的人诡计多端，你怎么知道他们交代的那些东西，不是故意在蒙蔽你？更何况他们交代的东西，还都没有得到证实，你现在就抓人，万一抓错了怎么办？” 张江和主张稳妥，可唐城却有着自己的想法，“叔，你放心，我做事从来都不会玩险！我今晚抓人，自然有必须今晚行动的理由！”唐城没有办法跟张江和，说自己已经掌握新田义这条线上几乎所有的深潜者，因为系统的存在，唐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白天在茶馆里抓人的动静不小，唐城担心那些深潜者会因此离散逃遁，所以他才会决定今晚抓人。 “现在不是玩险不玩险的事情，你小子给我听好了，武汉方面已经悄悄派了一个巡视组来重庆。这个巡视组是军政部的手笔，总部那边也是刚刚才知道此事，上面预判这个巡视组来重庆，应该是为了迁移提前做准备。重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乱，否则巡视组就有了整治我们重庆站的借口，军政部里很多人都跟中统关系莫逆。” 张江和原本并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唐城，只是在电话那头听着唐城非要今晚抓人，没办法阻止的张江和，只得把内情告诉给了唐城。“白天你怎么行动都可以，晚上绝对不行，你小子可给我听好了，晚上绝对不能在城内制造混乱。”电话那头，张江和还在喋喋不休，他并非是不信唐城和搜索队的能力，只是这支巡视组来意不明，张江和担心因此给重庆站惹来麻烦。 终于逼着电话那头的张江和说出了实话，一直强忍着的唐城，这才呵呵笑出声来。“行，都听你老人家的！行动可以放到明天白天，但我的人今晚必须提前布置，否则我担心那些抓捕目标会得到消息逃遁。”唐城从新田义身上复制来的记忆片段中，一共探查到六名特高科的深潜者，除去已经抓到的横津次郎之外，重庆城里还有三名深潜者没有落网。 在成都的两名特高科深潜者，唐城没有办法抓捕，但他还是把相关的讯息在电话李告知给了张江和。“叔，这两个都在成都，咱们没办法直接抓捕，不过咱们可以将这份功劳折价卖给成都站啊！就像是上次的昆明站，他们出钱，咱们给线索情况，最后的功劳算他们的，咱们只要钱就好。”功劳不功劳的，唐城根本不在乎，但平白将这份功劳给了成都站，唐城却是不愿意的。 电话那头的张江和无言以对，但额头上早已经是青筋暴起，如果不是因为这会已经是零点之后，说不定火气上涌的张江和会驱车赶来军营，狠狠的教训唐城一顿。唐城是个死要钱的，这一点，唐城自己从来都不做掩饰，如果没有足够的经济来源，搜索队那几十口子人马顷刻间就会分崩离析。 因为张江和的建议，唐城取消了今晚的行动，但负责监视的人手，却暗自派出，只等着明天早上天一亮，抓捕行动就会展开。夜色已深，劳累了大半天的赵大山等人早已经疲惫不堪，唐城见状立马要他们各自休息，唐城自己却带着一名记录员和一名刑讯手，去提审那个叫小野和子的女特务。 和新田义和横津次郎两人相比，同样被抓的小野和子无疑是幸运的，从关进地牢到现在，小野和子既没有被提审，也没有遭到刑讯。隔音效果很好的地牢里，小野和子蜷缩着身体缩在牢房的角落里，嘴里的毒牙和衣领里的毒药，全都被搜走，就连鞋子和腰带也被拿走，就算小野和子想要自杀，此刻的她也找不到趁手的工具。 一脸横肉的刑讯手打着手电筒闯进牢房的时候，精神高度紧张的小野和子，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像个木偶一样被刑讯手从牢房里推搡出去。顺着不算很宽的走道，心中默数着步数的小野和子，暗自记着移动的路线和距离。只是连续两次转弯和几十几台阶之后，小野和子才忽然发现，自己心中默记的这些根本就没用，对方只是把自己从地牢里带到地面而已。 和之前的新田义和横津次郎一样，被带入审讯室的小野和子，被很快用绳索固定在了审讯室的木架上，木架左侧的墙上挂满了各式的刑具。唐城并没有马上问话，而是点了一支烟，默默看着刑讯手粗暴的用鞭子先抽了小野和子一顿。小野和子身形苗条，肤色白皙看着像是个富家女，没想到小野和子到也算是硬气，哪怕已经被鞭子抽的浑身是血，却始终没有开口。 隐隐听到了刑讯手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唐城这才扔掉手指尖的烟头，“行了，先休息一会吧！”唐城终于叫停了刑讯手，一直咬着牙苦苦支撑的小野和子心中一松，随即晕了过去。不管是真晕还是假晕，唐城都不可能给小野和子喘息的机会，一碗盐水泼洒到了小野和子的身上，原本低垂着脑袋的小野和子马上尖叫着在木架上剧烈扭动起来。 伤口沾染到了盐水，那种滋味绝对不好受，尤其小野和子还是个女人。尖叫声之后，是日语的快速叫骂，被绳索固定在木架上的小野和子，甚至还对着唐城吐了口水。看到这一幕的记录员和刑讯手，强忍着笑意不敢笑出声来，只是按照审讯规定，他们两个在审讯期间，绝对不能离开关押着审讯目标的审讯室。 小野和子吐口水的动作虚弱无力，唐城只是稍稍向后退了一步，就完美的避开了小野和子处心积虑吐出的口水。“你还是不老实啊！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原本想着跟你好言相向，现在看来，是我想岔了。对你这种人，或许鞭子和烙铁更加管用，前提是你能忍得住它们给你带来的痛苦。”唐城面无表情的看着木架上表情扭曲的小野和子，声音中满是冷意。 无论是谁，面对如此的言语时，多半会愤怒或者怒目而视，可小野和子这会却是一脸的呆滞，因为唐城刚才那番话是用日语说出来的，而且还是标准的京都口音。冷着脸的唐城没有理会小野和子的一脸呆滞，只是绕行到了木架的后面，伸手从墙上取下一把钳子，当着记录员和刑讯手的面，唐城用钳子夹住了小野和子左手的尾指指甲。 “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你的名字身份和来重庆的任务目的，如果你合作，我会停止对你的刑讯。”唐城一手拿着钳子，一手按住小野和子的左手手腕。他这副架势，看着像是亲自动手要整治小野和子，实际唐城却是借此机会，同小野和子进行隐秘的身体接触，今天最后剩下的一次记忆复制机会，他打算用在小野和子的身上。 表情呆滞的小野和子很快便清醒过来，尤其在唐城用钳子夹住尾指指甲的时候，早已经是面色苍白的小野和子，更是紧咬牙关打算来一个死撑到底。站在木架后面的唐城，并没有等来小野和子的发声，不过因为小野和子的意识波动，他还是成功的从小野和子脑海中，复制到了记忆片段，其中就有小野和子此行任务的记忆。 唐城之前那番威胁的话语听着冷意十足，不管是小野和子自己，还是记录员和刑讯手，都以为唐城会亲自动手拔下那根指甲。可他们却没有想到，唐城在小野和子拒绝回答之后，非但没有拔掉小野和子的指甲，反而让刑讯手将小野和子从木架上取下来，再送回地牢里去继续关押起来。唐城的这个决定来的突然，不只是记录员和刑讯手，就连小野和子自己都想不出唐城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本来就没有想着这个女人能开口，有的时候，女性要比男人还能承受压力和痛苦。何况特高科里，这种被派往国统区执行任务的情报特务，大多都接受过刑讯训练，毕竟用鞭子很难打死人！”面对刑讯手的不解，唐城给出的回答很是简单，但也并非说不通。离开审讯室，唐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从小野和子身上复制来的记忆片段，给了他新的提示和线索。 唐城之前以为新田义和小野和子是执行同一个任务的，甚至从一开始，唐城就将新田义看做是这三个特高科特务当中，最重要的那个。从小野和子脑海中复制来的记忆片段，却推翻了唐城之前的判断，虽然新田义职务比小野和子高出不止一级，可如果论及任务的重要主次，小野和子接手的任务重要性，在唐城看来，却远远要高于新田义的任务。 第七十章 危机和思虑 差点就漏掉了真正的大鱼，先前在审讯室里故作镇定的唐城，回到办公室之后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唐城点了一支烟，然后整个人都窝进了椅子里，仔细回想从茶馆抓人开始，一直到刚才的所有事情，唐城忽然发现自己的行为中已经出现了不少的漏洞破绽。虽然当时并没有被人抓住漏洞，但现在仔细回想，自己还需要想好解释，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件事又会被人提起，尤其是张江和。 在旁人眼中无迹可寻的事情，只要到了自己手里，就总是会找到突破口和侦查方向。而且搜索队之前抓捕到的那些日伪特务中，至少有接近半数的目标，都是唐城“偶然”发现的。现在想来，这种偶然如果只是偶尔几次还好说，偶然的次数多了，反倒是会引起有心人的关注，比如重庆站新来的那位副站长和军团总部里的某些有心人。 忽然发现自己身上居然有这么多的破绽漏洞，窝在椅子里的唐城只觉着头皮一阵发麻，可笑自己之前做了那么多事情，还想着是在帮助张江和掩盖隐秘身份。现在仔细想想，唐城却觉着自己能活到现在，还真的是好运气。光是重庆城里的两轮严打行动，如果有人用此事使坏，就够自己喝一壶的。 唐城慢慢吐出一口气，伸手挠头之后，他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危险距离自己还很远，可如果自己再这么行事无忌，总有一天会危险临头。依照自己对张江和的了解，唐城相信张江和对自己一定已经有了些许怀疑，可能是因为自己和张江和之间的关系，或者是苦于没有确实的证据，张江和才没有逼问自己。 至于赵大山他们这些老警，应该也不会出卖自己，毕竟搜索队这些人还都靠着自己吃饭养家。就算这些老油条们，已经从之前的行动中看出些端异，同样没有确实证据的他们，或许只会装糊涂。但唐城知道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其中不合理的地方实在太多，就算赵大山他们不问不说，也随时有暴露的可能。 要怎么办呢？唐城再度陷入沉思之中，系统是自己最大的秘密，也是自己和家人在这个时代里安身立命的最大依仗。如果没有了系统，只凭张江和的佑护，自己一家未必还会有眼下这种舒适的生活。唐城的眉心慢慢的挤出一个川字来，如果要自己不再使用系统所赋予的神奇能力，对唐城而言，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残酷的折磨。 一边是系统技能带给自己的种种好处，另一边是事情败露之后，可能带来的危险境地。唐城心中天人交战，他正面临着最为重要的选择。唐城不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得到系统快两年时间，在这两年时间里，唐城依靠系统赋予的能力做了很多事情。仔细回想自己这两年里做过的那些事情，虽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绝对是对得起祖宗且无愧于心。 唐城忽然想到了当初在南京刚刚获得系统的时候，保留着后世记忆的自己起初还对系统疑神疑鬼，如果不是为了养家糊口，唐城说不定永远都不会启动系统。唐城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自己依靠系统技能抓到日本特务之后，从张江和手中第一次拿到赏金时的心情。那时的自己，虽说只是用系统帮助查找抓捕日伪特务来换取赏金，但每每看到日伪特务俯首就擒的时候，自己的心中无疑是雀跃的。 这种雀跃自然是唐朝发自内心的，同时这也是作为一个炎黄子孙内心的雀跃，也算是唐城为这个国家献出的一份力量。想到了这些，唐城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眉心挤出的那个川字也消失不见，回想起初心的唐城，这个时候是最放松的。或许是自己想的态悲观了！唐城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依照目前的局面，自己面临危险的可能性很大，但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对自己最了解的人莫过于是张江和，然后是搜索队里的这些老警，首先有着隐秘身份的张江和，是绝对不会害自己的。赵大山他们因为利益的关系，和自己暂时也都是一条线上的人，出卖自己，就等于是断绝了来钱的渠道。之前都快被人踩进烂泥里的赵大山他们都不是傻子，应该知道孰轻孰重。 就算军统和中统暗中注意到自己，可他们没有内应，便没有办法对自己日常进行监控了解。唐城仔细想想，心头忽然豁然开朗，自己可能真的是瞎担心了，事情可能没有自己琢磨的那么糟糕。想到这里，唐城的心情忽然又好了起来，中统会注意到自己，无非是自己曾经坏了他们的事，大不了以后躲着他们就是。 只要张建和没有被撤职，自己在重庆就还算是有靠山的，中统那边就算想要整治自己，也不好太过分。军统这边同样因为张江和的存在，总部那些人应该也不会做的太过分，毕竟自己跟军统之间还留有一份香火情。仔细想来，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因素，可能就只有自己使用系统技能留下的那些破绽了。 唐城心中一动，既然没有办法避免使用系统技能出现的破绽，大不了自己以后多加小心就是了。而且自己也可以指派赵大山和老福两人担任搜索队的分队长，来管理搜索队的日常事务，有着大把闲在时间的自己，便可以专心搜集和整理获得的“情报”，只要平时跟在自己身边的都是自己人就行了。 已经算是搜索队一份子的黑子，绝对是自己能够相信的人，或者自己还可以从马爷那里借用点人手，唐城相信马爷的徒弟绝对不会出卖自己。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之中的唐城丝毫没有睡意，经过反复的推演和思索，唐城为所有可能令自己暴露的破绽，都想好了应对之法和借口。 唐城最后想到的是自己跟地下党组织之间的关系，到目前为止，他唯一熟悉的地下党成员就是许还山。按照上次许还山所说，他可能会调来重庆工作，原则上，唐城是乐于跟地下党接触的，也愿意尽自己的可能去帮助地下党，可如果因为地下党而波及到了自己的家人，唐城能做出的选择绝对是许还山不能接受的。 难道要跟张江和把话挑明？想到这个的唐城马上暗自摇头，如果让张江和知道自己早已经知晓了对方的真正身份，唐城不认为自己跟张江和还能像现在这般毫无猜忌的相处下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做点事情怎么就那么难！一直窝在椅子里的唐城起身站起，走到窗前向外面看去，入夜后的军营寂静无声，窗户外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可站在窗前的唐城却很是享受这份宁静，如果可能，他希望这份宁静能够一直这么持续下去，没有战争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惨烈搏杀。唐城在办公室里一夜未睡，一直等着有电话打进办公室来，斜躺在沙发里的唐城这才终于回过神来。一大早就打来电话的人是老福，亲自带队监视其中一个抓捕目标的老福，还记得唐城说了是天亮之后就抓人的，他打电话来，就是请示行动是否开始。 “都抓了吧，只是动静别弄的太大，最好是隐秘行动。”得知老福一大早打来电话的用意，唐城忽然想起张江和昨晚的叮嘱，随即在电话里下达了抓捕命令，但他要求老福控制行动的规模和动静。老福和赵大山一样，都是最早跟随唐城的老警，虽然唐城并没有在电话李提及缘由，但老福知道，唐城这么特别叮嘱自己，绝对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一个小时之后，唐城从新田义记忆中探查到了那几个人，全都被带回军营，带队执行抓捕任务的赵大山和老福，也都保证行动完全隐秘，并没有露出风声。“做的好！要求你们保密，是因为武汉那边派一个调查组来重庆。如果抓捕行动闹的沸沸扬扬的，调查队很可能会将此事上报到武汉高层的耳朵里，上面那些大老爷们不知道咱们的辛苦，说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人都已经抓回来了，唐城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顾忌，当着赵大山和老福的面，唐城终于说出张江和昨晚告知自己的事情。赵大山一头雾水，老福却恍然大悟，他现在才忽然明白了唐朝为什么会在电话里，对自己做那样的叮嘱了。“从现在开始，一直到调查组离开重庆，咱们搜索队的任务，便是解决手头上的这个案子，至于其他的，可以先放一放，一切都以稳定为主。”按照昨晚考虑的应对之法，唐城开始不动声色的调整搜索队的工作方式和方向。 第七十一章 觉察 从新田义身上牵出来的线索不算太多，可是这些线索又都各自繁生出更多的线索，就算集中搜索队目前的所有人手，也很难在短时间里理清这些线索。唐城这一次没有主动寻求重庆站提供帮助，因为他担心巡查小组会盯着重庆站，万一张江和因为此事遭到军统总部的责难，那自己可就要失望了。 空旷的军营里渐渐塞满了人，就连原本每天都要做室内近战训练的行动小队，都因为唐城的人手不够用，而不得不临时中断训练，专心致志的忙着按照名单从城里抓人。行动小队抓人的名单，来自新田义和横津次郎两人那些下线的口供，做汉奸的毕竟是比不过正宗日本特务硬气，唐城手下的两个刑讯手还没有将手段都施展出来，被抓进军营的汉奸们，便一股脑全都交代了。 “啧啧，队长，没有想到这个姓黄的也是他们的人啊！”赵大山从唐城的办公桌上顺手拿起一份资料翻看着，没想到这份资料上的人，居然还是他认识的。“市面上一直都说这个姓黄的人品不错，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货居然私底下帮着日本人做事。”赵大山一边说话，一边暗自咂嘴，资料里这个姓黄的可不是小人物，此人在重庆的生意做的可不算小。 “老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唐城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伸手抓起一支香烟来点着。“我从劳改农场借调了30个人，你一会带人去黄家封门，包括他家在城里的店铺仓库，全都要仔细搜查。要定他的罪，就必须要有铁证，绝对不能马虎了事！”面对赵大山狐疑的目光，唐城嘴里叼着香烟，却用手指不住揉搓着酸胀的脑袋。 黄家是生意人，在重庆的生意做的不算小，如果没有铁证，黄家的事情很可能就会演变成掠人家产的罪案，所以在处理和应对上，唐城就必须要小心谨慎。赵大山盯着唐城静静的看了一阵，这才终于是点了头，他只要确认唐城不是为了弄钱才抓了黄家，其他的事情，赵大山根本就不在乎。 短短一天时间里，搜索队就已经从城中抓捕超过20人，如果算上被临时看管在涉案人家中的其他人员，搜索队实际控制的人数早已经超过200人。“队长，不行了，还是找重庆站帮忙吧！”一脸大汗的老福从外面会来，第一时间便来了唐城的办公室叫苦。“咱们的人手根本不够用，我这都开始从城里的店铺里借用人手了，可还是跟不上抓人的速度。” 唐城前段时间精简人手的幅度太大，导致搜索队人手极度匮乏，今天的连续抓捕，让这个隐患终于暴露出来。“重庆站那边就不要想了，现在绝对不是向他们求助的好时机，如果人手还是不够用，干脆就先把城里的那些店铺关上一天，所有人手都抽调过来帮忙。”缺少人手，唐城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现在别说是重庆站，唐城甚至连守备团都不敢求助。 老福来找唐城，本就抱着撞大运的想法，此刻见唐城也是一脸难色，老福无奈，只能是认命般的转身离开。搜索队的忙碌从早上开始，一直延续到了晚饭时间，这才算是渐渐轻松一些，但唐城知道，今晚可能又没有办法睡觉了。忙碌了一天的唐城这边刚端起饭碗，一天都没有主动联系过的张江和，便在这个时候恰好打来电话。 “我听说你们那边今天很忙啊！”电话接通之后，张江和的第一句话，就令电话这头的唐城变了面色。唐城和张江和不单单是上下级的关系，他们还是叔侄关系，张江和给唐城打电话可从来都不会用这种口吻说话。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唐城就马上听出问题来，一个深呼吸之后，唐城用了和平时一样的口吻回答张江和的询问。 “哟，您老人家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啊？是不是晚饭没人陪啊？我这边也正在吃饭，你猜猜我吃的什么菜啊？”电话这头的唐城故意吧唧嘴，做出一副吃饭很香的样子，空着的右手却已经在冲着陪他吃饭的赵大山和老福两人打出手语。后者两人会意，早已经同唐城有了一定默契的两人，随即在电话旁边上演了一场劝酒的大戏。 张江和显然并没有对电话里传出的其他声音觉着惊奇，虽然从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什么，但实际张江和的心里却早已经乐开花了。“我这边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之前的一个案子，这两天正好找到一些线索，我这边正顺着这条线查找新线索呢！您要是还没吃，不如过来我这边，我这边正好炖了一锅鸡汤，味道很是不错！” 唐城的回答听着也是平淡无奇，但张江和却已经听出唐城话中藏着的意思，他可是知道唐城根本不喝鸡汤。既然唐城不喝鸡汤，这个时候却偏偏在电话跟自己专门提到了鸡汤，这就说明唐城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而且鸡汤二字在这个时候，也可以代表案子或者重要情报线索。心中暗自发笑的张江和，在电话里又跟唐城胡扯了一番，这才心满意足的挂断了电话。 “张站长身边有人，说不定就是他之前说过的巡查小组！”唐城放下电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就从轻松变幻成了忧虑。“哼，他们的动作倒是挺快，就是不知道巡查小队来重庆究竟什么目的！”唐城的话令赵大山和老福两人暗自对视一眼，上层大佬之间的争斗，他们这样的小角色绝对不敢掺和。可如果危及到了他们是否还能继续养家糊口的时候，就算是他们这样的小角色，也是能豁得出去的。 “你们两个被瞎琢磨，我刚才那么说，只是担心巡查小队来重庆目的不明，这可能会引起市面出现乱局，听说武汉那边已经被这些人弄的乌烟瘴气了。巡查小组的事情，你们两个听听就行了，可别出去胡说八道的乱传消息！”赵大山和老福之间的眼神交汇，并没有逃得过唐城的眼睛，唐城重新抓起筷子，同时不忘叮嘱赵大山和老福两人切不可胡乱参合。 “队长，你就不担心张站长那边？你说这个巡查小组会不会是冲着重庆站来的？他们之前不是都换过两次副站长嘛！**里面的事情，无非就是争权夺利，军统再厉害，它也算是**部门，而且还是特权部门！”赵大山碗里的饭还剩下一半，可他此刻却突然没了食欲，那位委员长大人当初借用大义的名头，试图染指川地的时候，重庆城里就上演过不少大戏场面。 唐城闻言却只是用手中的筷子轻轻敲击盘子的边沿，示意不再提及这件事情，赵大山和老福再次对视，两人便默契的闭上了嘴。一顿饭吃的唐城很不舒服，他事先并没有想到巡查小组的动作会是如此之快，而且还直接找上了张江和。“我叔爱吃赵记的卤味，尤其是猪耳朵和牛肉，你们派个人，一会去赵记买了给我叔送过去，一定记住要亲自送到我叔手里。” 勉强算是填饱了肚子的唐城，放下碗筷的时候，突然想到张江和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来电话，会不会是巡查小组的意思，否则张江和不会在电话里用那种口吻跟自己说话。来而不往非礼也，唐城也打算做一次试探，派人去给张江和送卤味，还要将卤味亲手交给张江和，这种明目张胆的试探，相信巡查小组的人一定能看得出来。 唐城已经决定的事情，赵大山一向都不反对，相对油滑些的老福，却从唐城的话中听出其他的意思来。“队长，你是在担心张站长那边？”唐城和张江和之间的关系，老福他们这些老警没有人不知道。当初唐城组建特别调查队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他跟张江和的这层关系，恐怕当时只是警长身份的唐城也招募不来这么多的老警。 “我不是担心我叔有事，我只是担心巡查小组的人暗地里使坏！想要提前做好应对的办法，就必须先要弄清楚他们究竟来重庆市干什么来的！咱们现在甚至连他们几个人都不知道，万一我的判断出错了呢？万一我叔刚才只是在电话里跟我开了个玩笑呢？”唐城的话语中，流露出犹豫之意，老福闻言心中一凛，唐城可是很少出现这种摇摆不定的状态。 “说不定是我太敏感了也说不定，总之让送东西的人仔细一点，只要重庆站那边有变故，总是能看出些端异来。”唐城轻笑，语气缓和下来，只是赵大山和老福两人，心中却越发变得沉重起来。赵大山很快便交代了一名心腹手下去重庆站送东西，还特意交代对方几句，他派去的这人最善于察言观色，只要重庆站那边有异，就绝对能看得出来。 第七十二章 局座现身 就在唐城这边挂断电话，并且安排人给张江和送卤味的时候，在张江和的办公室里，原本属于张江和的座位里，此刻却坐着一个表情严肃的中年男子。“说说吧，你们叔侄两个在电话里打的什么机锋？你别以为我就听不出来！”身穿着深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微微转动眼眸看向张江和。 中年男子的口气听着不善，可张江和却仍是刚才那幅坦荡表情，对着办公桌后面坐着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张江和用仅剩下的右手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才开口言道。“局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小五这个孩子，虽说长进不少，可总归还是个孩子。这小子就像是野马驹子，跑的是快，但也必须时不时的就拉一把缰绳，否则就会闯祸。” “嚯！这种说法，我还是头回听说。那你跟我说说，那小子都闯什么祸事了？你堂堂的中校站长给那小子撑腰，我就不信这重庆城里还有人敢给那小子下套！”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中年男子看着有些不爽，重重的在办公桌上拍了一掌之后，索性起身站起，走到窗边背手看向窗外。如果此刻唐城在这里，看到这个表情严肃的中年男子，一定立刻失声惊叫出来。 原因无他，因为这个表情严肃的中年男子，正是军统的掌门人，也就是原本被唐城私下称呼为处座大人的那位军统大佬。上海和南京相继失守之后，国民**已经迁往武汉落脚，军统也跟着一同转移到了武汉，改组之后的军统权利更甚，作为军统的掌门人，这位局座大人本不应该离开武汉出现在重庆。可他偏偏就出现在了重庆，而且等张江和知道此事的时候，这位局座大人已经悄悄进入重庆有三天之久。 若非是如此，张江和刚才也不会在电话里，隐晦的提醒唐城。张江和见到这位局座大人的一个反应，是军统上层对自己不满，这次可能是准备替换自己这个重庆站站长的。可是这会看局座大人的反应，似乎并不是这样，相较自己这个重庆站站长，这位局座大人似乎对唐城那个臭小子更加感兴趣。 “重庆表面看着还算稳定，实际私底下却是暗流涌动，川系本地势力、中统、军方、警察系统再加上咱们军统，另外还有那些暗中观望形势等着投机的闲散势力，现在的重庆只是表明平静罢了。小五虽说能折腾，但也不是没有遭过那些人设下的陷阱，还好那小子做事硬气，手也够狠，要不然就连我可能都站不住脚。”面对军统的掌门人，张江和没有做隐瞒，将自己的难处隐晦的提了出来。 “别说是重庆，整个川地都快变成刘家的地盘了，我这次秘密来重庆巡查，主要还是跟刘家的势力接洽密谈。如果刘家这次还是不识相，你这里要做好应对冲突的准备，上面这次绝对不会再允许刘家继续把控川地。”背着手站在窗边的局座回身看着张江和，他此刻很想知道张江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是个什么表情和反应。 刘家掌控川地的时间不算短，很多人称呼刘家的时候，甚至私底下都用上了川地之王这个称呼。不过随着刘家那位掌门人随军出川参加抗战，之后更是患病身亡之后，国民**上层便隐隐有了要对付刘家的声音。张江和虽说远离权利中心，但他在军统总部还有不少故旧和部下，所以张江和这里并不缺少消息来源。 张江和此刻并没有表露出惊奇的表情，只是在局座大人转身看向自己的时候，张江和没有迟疑，马上说出自己的想法。“刘家一直都是重庆其他势力观望的方向，如果上面想要彻底掌控重庆和整个川地，就必须拿出雷霆手段才行。刘家的势力不退出重庆，其他那些势力就都不会向我们低头，之前我们已经做过两次试探，但刘家一直都是软硬不吃的态度。” 张江和此刻所说的两次试探，便是唐城策划并主导的那两轮严打行动，所有参与这两次严打行动的人当中，也只有张江和知道严打行动，主要的目的只是试探刘家在重庆的势力。不过在严打行动开始之前，张江和就已经将这个深层次的目的原因，上报给了军统总部，所以他此刻提及此事的时候，局座大人并没有觉着意外。 “难也要做，这是上面那位的意思，否则我怎么会亲自来重庆！”局座用手向上指了指，张江和便马上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会意。“我已经同刘家的人见过面了，原则上，刘家是欢迎中央**进入川地的，但刘家也不是没有提出条件。川军这次表现不错，可他们很多时候太不给上面那位面子，刘家的人如果不懂得放手，以后还有他们吃亏的时候！” 局座的话令张江和暗自心惊，这是要将刘家赶尽杀绝的意思啊！“不过这事也不好说，上面也不是没有人帮着刘家说话，滇西那帮人从北伐的时候，就对上面那位一直有意见。如果这次对刘家逼迫太甚，反对的声音可能会很多，上面那位的压力也会很大。”局座面露忧色，张江和这个时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位会突然出现在重庆了。 张江和两人正在谈论刘家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却在这个时候，被人从外面敲响。敲门的认识张江和的贴身秘书，“站长，唐队长那边派人来给你送东西了，说是要亲手交给你。我瞧着像是赵记的卤味，怕是唐队长担心你加班忘记吃晚饭，就专门派人给你送来的。”张江和的贴身秘书没敢进入办公室，只是站在门口向张江和汇报。 “瞧瞧，你刚才还说那小子是个莽的！你挂断电话这才多长时间，就派了人来你这里做试探来了！让送东西的人进来，正好我有事情想要问问！”站在门口的张江和还没有开口说话，重新坐回到椅子里的局座却已经笑出声来，他倒是一针见血点出唐城这个时候，派人给张江和送东西的真正目的。 “送东西来的是小五手下的一个小队长，原本是重庆警察局里一个不受待见的老警，看着小五还算信任这人。”问过自己的秘书之后，张江和并没有马上叫秘书放人进来，而是先将来人的身份和出身告知给局座。“我们刚来重庆的时候，小五招募了一批做冷板凳的老警，组建了特别调查队，后来他去了上海，王秉璋和其他一些势力，便暗中拉拢剥离调查队的那些老警。等小五从上海回来的时候，调查队只剩下六七个老警还在坚守，这个就是其中的一个。” “哟，那个小东西居然还懂的收服人心了！不错，倒是比他在南京的时候有点长进了，把人叫进来见见吧！”听了张江和大致的解释之后，局座便越发的意动，不过张江和知道，局座的意动并非是因为送东西的这名老警，而是因为唐城。被老福派来送东西的老警叫牛大海，花名牛三，被秘书放进办公室里的他只是先对着张江和敬礼，毕竟他不认识这位局座大人。 张江和也不好听说，只是按照局座的示意，向牛三询问关于唐城的事情。“我们那边也不算很忙，我们队长这会还忙着审讯白天抓来的人。”被问及白天抓来的那些人时，牛三并没有对张江和做出隐瞒。“之前我们手上一直掌握着一条线索，原本我们队长打算做长期监视的，只是没想到跟踪目标的时候，中统的人突然冒出来，我们只好马上抓人。” “谁也没有想到，我们这次抓到了一条大鱼，顺着这条线，我们队长带着我们展开调查，结果发现线头越找越多。所以我们队长就决定先放下其他的事情，集中人手先处置这个案子，结果今天一个上午，我们那边就抓来20多人。我出来的时候，那些人的口供都差不多出来了，队长这会应该是在汇总那些口供。” 一直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局座虽说没有开口说话，可是局座那副不怒自威的表情，惯会察言观色的牛山岂能看不出其中的利害来。所以被张江和问及的时候，牛三便故意耍了哥滑头，他故意把话说的有点颠三倒四，其中还故意提到了中统，并且暗自观察办公桌后面那位的表情和反应，果然是看到这位在听到中统之后，表情就微微发生了变化。 牛三本就是个老油条了，局座和张江和也都能看得出来，不过两人只是想通过牛三知晓唐城在做什么，所以并没有对牛三加以厉色。即便是如此，走出办公室的牛三，还是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老福派牛三来送东西，主要是为了探听张江和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状况，虽说张江和刚才没有做出暗示，但牛三却已经看出办公桌后面那位，绝对是个大人物。张江和办公室外面，站着的那几个带枪护卫，便是最好的明证。 第七十三章 疑惑 牛三虽说没有从张江和这里，得到任何的暗示，但他还是马上赶回了军营，将自己进入重庆站之后，所看到的一切都告知给了唐城。听了牛三的讲述，唐城的表情渐渐凝固起来，在张江和的办公室里，敢直接占了张江和的办公桌和椅子，重庆站里绝对没有这样的人。 “队长，牛三看到的这人，应该就是武汉派来的人！”一直待在唐城办公室里的老福，这个时候开口言道。“牛三刚才还说，张站长办公室的外面，一直守着几个带枪护卫，说明这个人不简单，应该是大有来头的。”老福的话令同样在场的赵大山暗自翻了一记白眼，心说这个时候还待在张江和办公室里的人，岂能是个简单的人！ “你跟我说一下那人的长相！能在我叔的办公室里有如此做派的人，说不定会是军统总部派来的人。”对方坐着张江和办公用的椅子，这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如果来人跟军统没有关系，一向刚正的张江和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牛三的描述才刚刚起了个头，唐城就已经大致有了判断，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位大佬居然会突然来了重庆。 “我想我已经知道那人是谁了！”唐城的话让赵大山和老福几乎同时扭头看过来，唐城却并没有打算揭开谜底。“行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既然口供都已经拿到手了，剩下的事情明天再做也一样！牛三刚才说的事情，你们不得对外瞎传，就当做从没有发生过就好。”唐城的话听着有些没头没脑，赵大山和老福看到唐城的神色不对，便没有多问。 等着赵大山几人相继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唐城抓过桌上的香烟点了一支，那位军统大佬突然来了重庆，唐城相信这里面一定有大事发生。仔细回想张江和之前给自己打电话时候的语气，似乎并没有其他异常，就连张江和的呼吸频率也是和以前一样的。重庆站手头上现有的案子，几乎都是从自己这边交上去的，那人来重庆就应该跟重庆站的案子无关。 唐城夹着香烟窝在单人沙发里，关了灯的办公室里漆黑一片，可唐城的眼眸却亮的吓人。心中琢磨不定的唐城想要给张江和打电话，却又怕因为自己的冒失，给张江和带去麻烦。时间在唐城的煎熬中一点点的过去，终于，窝在沙发里的唐城回过神来，随即扔掉早已经熄灭的烟头，整个人平躺在对面的长沙发里昏昏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同样琢磨了一夜的赵大山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眸来军营，接着送早饭的借口，敲开了唐城的办公室门。相较双眼通红的赵大山，唐城的气色看着还算好，两根油条一晚豆浆下肚，唐城的面色隐隐红润起来。“队长，牛三昨天见到的那人，是不是军统的这个？”办公室里只有赵大山和唐城两个人，可赵大山说话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唐城抬头看了一眼，正冲着自己竖起一根拇指的赵大山，并没有说话，而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赵大山的心中猜测。“我不管你是怎么猜到的，不过我希望你记住我昨晚说过的话，这件事一定要烂在肚子里，千万不要出去乱说，否则谁都保不住你这颗脑袋。”几息之后，见赵大山还是用一副我很想知道的表情看着自己，唐城只得再次提醒对方。 “队长，你放心，我又不是毛孩子，自然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不过我就是很奇怪，你说军统的这个，干什么这个时候跑来重庆？不是都在传，说前方战事不利，军统总部那边不是应该集中力量搜集情报支援战事吗？”赵大山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表情中透着一丝迷茫，看的出来，他昨晚是真的琢磨了很长时间。 唐城闻言楞了一下，随即言道，“你我都只是不入流的小人物，干好咱们自己的事情，就算是支援抗战了。你我都有家人在重庆，有时间瞎操心的时候，最好先想一想自己的家人，我可不想给家人惹麻烦。”唐城并没有把话说的很透，不过他相信，赵大山应该能听得出自己话中的深意。果然，赵大山闻言先楞了一下，然后冲着唐城连连点头。 猜到那位大佬来了重庆，唐城一连两天都没有主动联系张江和，每天只是窝在军营里忙活手头上的事情，直到第三天的中午，唐城这才给张江和打了哥电话。“叔，我这边有个大案子已经差不多了，你是不是派些人过来准备接收人犯？另外还有几个涉案人员的家已经被我这边派人看管起来，我是想着会不会还能守株待兔一下，现在案子都要移交给你们了，我就准备把他们全都叫回来了。” 唐城打电话的时候，就在担心张江和的办公室里可能还会有别人在，所以在电话接通之后，唐城说的全都是跟案子有关的事情。“我还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没想到你先打过来了！”电话那头的张江和语气如常，只是一句话之后，电话这头的唐城清楚的听到了手指划过电话话筒的声音。那人还没走！听到张江和隐晦发出的讯号，唐城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想要马上挂断电话。 还好唐城愣神的时间很短，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唐城强行打消掉想要挂断电话的念头。“叔，我可跟你说，这次的案子不算小，光是特高科的特务，我就一气抓了六个，另外还有十几个暗地里帮着日本人不做事的败类。我这边的人已经连轴转三天了，所以咱们先说好了，该给我的可一点都不能少啊！要不然，咱们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唐城依旧在电话里嬉笑胡扯，和往日里给张江和打电话时一样的语气态度，就连死要钱的口吻都是一样的，完全听不出破绽。电话这头的张江和虽说嘴上笑骂不停，实际心里却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唐城没有在电话里说些敏感的事情。张江和这边才暗自松一口气，一向不肯吃亏的唐城却突然在电话里提到了中统。 “叔，前几天你说中统告我状的事情，你到底跟总部那边解释了没有啊？我可跟你说，这次如果不是中统的人突然在那个茶馆里冒出来，我们跟踪监视的这条线，是决计不会这么早就收网的。要不是中统的人坏了事，我这次说不定就能真的抓住一条大鱼了，弄不好还能像当初在南京那样，能一条线端掉整个特高科的情报小组。” 唐城突然在电话李提到了中统，张江和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等着唐城说能端掉整个情报小组的时候，张江和这才终于明白了唐城想要给中统上眼药的心思。当着局座的面，张江和不好跟电话那头的唐城一唱一和，不过等他挂断电话之后，倒是把这里面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跟面色不耐的局座解释了一番。 “这里面的事情，我也说不大清楚，不过按照我对小五的了解，如果不是当时出现突发状况，他是绝对不会这么早就抓人的。事后我问过他手下的人，据说当时动手抓人的只有小五自己一个人，而对方是两男一女三个人。”张江和还算谨慎，并没有当面说中统的不好，但话里话外却已经将意思表露的很清楚。 中统和军统本就不对付，早在南京的时候，双方就出现过多次冲突，中统那边甚至还多次在委员长面前告军统的黑状。可局座生性谨慎，他也绝对不会因为唐城和张江和的几句话，就对中统彻底撕破脸，不过心里的这根刺终究还是种下了。“我今晚就会离开重庆，我还是那句话，重庆交给你，我很放心！跟那小子说，好好的做事，不能给他老子丢了人！” 来重庆已经整整五天的局座，最终还是走了，从码头回来的张江和马上来了军营。“叔，你说多吓人啊！要不是你在电话里突然来了那么一嗓子，好家伙的，我可就露底了！”得知那位局座大人已经离开重庆，心有余悸的唐城根本没顾上打听局座大人来重庆的目的，只是先抱怨了一番。 “你可别跟我装了，都敢派人去我那试探了，你还敢说你给吓坏了！”唐城笑闹般的抱怨，令张江和心中气恼，随手抓起桌上的报纸朝着唐城砸了过去。“还好你这次算是过关了，中午的那个电话打的正是时候，看得出来，局座对你的印象很好，临走的时候，还要我转告你好好做事！” 唐城闻言报以白眼，“你老人家先歇歇吧！你还是快些叫人过来帮忙吧！我在电话里可没有跟你开玩笑，我这边都快没有地方关人了。”瞧着张江和兴致不错，唐城就把整理好的卷宗直接拿给了张江和，并马上计算起重庆站这次应该支付的奖金数目。 第七十四章 瞎掺和 张江和起初还以为唐城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可是等他亲眼看过汇总后的口供案卷和地牢里的那些人犯之后，他不得不承认唐城并没有跟自己开玩笑。“你们怎么抓来这么多人啊？”张江和从来都不会小视唐城手下这些老警的能力，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令唐城这里真的关押了超过30名犯人，即便是换做重庆站，也从来没有一次行动就抓捕如此多人犯的时候。 如果是换做其他人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唐城可能会转身就走，可这个人是张江和的时候，唐城只能是耐着性子仔细解释了一遍。“情况就是这样的，我们当时也没有想到会抓来这么多人，而且从他们身上牵出来的线索也越来越多，再不想办法，我这里可就真的没有地方可以用了。”唐城这话听着是在抱怨，实际话语中却藏着淡淡的得意，毕竟这次的收获可不算小。 张江和嘴上说着不想搭理唐城，可是一扭脸就马上从重庆站抽调来大批人手，不但把唐城他们最先抓捕并审讯完毕的新田义三人押走，还特别留下一队人，来配合搜索队接下来在城中的行动。“队长，这下咱们可就轻松多了！而且咱们在城里封门的事情，也就少了很多麻烦，军统可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老福一脸奸笑的凑来唐城身边，活脱脱一副偷鸡贼得逞之后的嘴脸，让唐城见了心烦不已。 搜索队这次在城中的行动基本可以分为三个步骤，第一步骤，便是唐城亲自出手抓到了新田义三人。第二个步骤，是唐城连夜声讯新田义三人，然后通过从这三人身上找到的线索，确认并抓捕新田义三人各自发展的汉奸内线。最后一个步骤也是老福他们这些老警最关心的部分，就是暂时看管汉奸家属，封存汉奸财产的行动， 搜索队的编制在警察局，队员身上也都有着警察的职衔，可他们从加入搜索队的那一天起，就不再领取警察局的薪水。换句话说，搜索队里的这些队员，都是靠唐城养着的。他们的薪水构成，一部分是基础月薪，一部分是日常补贴，最后一部分就是行动奖励、只靠城外的劳改农场和城内店铺的经营分成，搜索队队员领取到的薪水并不算很多，所以行动奖励就成了老福他们偷着存私房钱的最大期望。 “别高兴的太早，只要人犯移交到了重庆站的手里，案子结束之后，就必须将详细资料上报去军统总部。这个案子牵扯出这么多人来，我看最后抓来的那些人都当中，甚至还有认识市府高官的。这是如果被军统总部那边的一些人知道，说不定还会来找后账打秋风，所以咱们这次不能吃独食，重庆站那边是必须要分润一二的。” 唐城习惯性用手指弹击着桌面，老福见状马上闭了嘴，等着唐城继续往下说。稍顷之后，闭目深思之后的唐城睁开双眼，“先查清楚后面这批人的底细，然后把详细资料送去重庆站，咱们这次和重庆站五五分账。不过案件涉及到的所有城中店铺，咱们必须要有优先挑选的权利，这一点绝对没得商量！”唐城此刻的态度，在老福看来就算是最后的决定，所以口中呵呵一笑转身离开。 唐城担心的事情，在一天之后还是出现了，虽然搜索队的抓捕行动已经算是隐秘，而且还临时看管了这些汉奸的家眷，可消息还是被泄露出去。能被日军发展成内线的汉奸，大多都是在重庆城里有些身份地位的人，搜索队这次直接抓了20余人，市府里的一些人马上不乐意了。“唐老弟，我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才硬着头皮给你打这个电话的。你给哥哥说句实话，被你们抓走的那些人，是不是证据确凿了？” 给唐城打来电话的是老熟人王秉璋，虽然唐城从上海回来之后，跟王秉璋之间的来往逐渐少了下来，但这并不妨碍王秉璋给唐城打来电话。王秉璋实际并不想给唐城打电话，上次因为小舅子的事情，王秉璋不得不在唐城面前低头，还把老婆最喜欢的一套翡翠首饰也白白给了唐城，身为重庆警察局长的他，心中怎么可能不对唐城生出怨恨来。 可这次却不一样，唐城的搜索队已经在城中抓了20多人，这些人当中，不但有王秉璋认识的熟面孔，还有几人甚至有省府中的关系。王秉璋一心往上爬，重庆警察局长的职位已经不能满足他，如果能通过这几人拉上省府的关系，或许自己就能再进一步也收不定。不过王秉璋生性狡猾，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并没有参合此事，只是要亲信手下搜集相关的消息，他本人却做了个旁观者。 果然，消息散出的第三天，就有人悄悄联系了王秉璋，言称只要王秉璋能从唐城手里要出来两人，省府这条线自然有人出钱出力帮着王秉璋搭上。王秉璋跟唐城相熟，这在重庆城里并不算什么新鲜消息，不过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当中，超过九成九的人实际并不知道，王秉璋已经同唐城因为琐事而交恶。 唐城心黑手狠的，但他却是个喜欢直来直去的性子，王秉璋这种性格恰恰是唐城不喜的。王秉璋主动给自己打来电话，这是唐城绝对没有想到的，不过王秉璋一上来就问到了搜索队抓到的那些汉奸内线，立马让唐城猜到了王秉璋的用意。略微等待之后，电话这头的唐城，才终于开口言道。 “王局，实话说，这事很大，而且已经牵扯了太多的人，你就不要再来参合了！”唐城知道王秉璋是个多疑的性子，所以他在电话并没有说的很清楚，而是故意用上了模糊的语气和态度。电话那头的王秉璋果然上当，马上在电话里向唐城继续追问起来，而唐城则继续劝说对方。“王局，真的，这事你别参合了，不划算！” 王秉璋的反应也的确如同唐城预料的那样，唐城越是用这种语气和态度回答王秉璋，生性多疑的王秉璋就越发觉着唐城有事情瞒着自己，所以不顾唐城的好意“劝说”，王秉璋还是在电话里追问之前的问题。“王局，我能知道你问这些，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什么其他人的意思吗？”王秉璋不知不觉间已经入了套，唐城心中暗爽，随即开始反问起王秉璋来。 王秉璋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他人的说客，只是在电话那头含糊其辞的说，是有相熟的人找自己帮忙。“王局，不是兄弟不给你这个面子，只是你晚了一步，几个涉案的重要案犯，已经被军统大人带走了。其他那些暂时关押的犯人，也都被重庆站做了登记，如果他们的人发现我这里少了人，这事可就麻烦了！”唐城从来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王秉璋就算想要玩空手套白狼的把戏，也必须要拿出让唐城满意的筹码来。 唐城的话令王秉璋心头一松，他忽然想到重庆站新来的那个副站长了，上次在会宾楼，自己跟这位副站长还算混了个脸熟。通过刚才的对话，王秉璋心知唐城这是指望不上了，张江和跟唐城关系密切，自然也不能答应自己的托请。现在看来，自己能够求助的，或许只剩下重庆站的这位副站长了。 王秉璋这个时候能想到重庆站新来的副站长，这绝对不是偶然冒出的想法，就算没有眼前这件难事，王秉璋也打算跟这位副站长搞好关系。此刻还拿着电话的唐城暗自心惊，电话那头的王秉璋一改刚才的唯唯诺诺，虽然话语中并没明显的破绽，但唐城却分明听出王秉璋似乎是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人是自己抓的，可现在已经开始移交给重庆站那边，王秉璋如果想要从重庆站要出人来，那就需要先走通张江和这个站长的路子才行。张江和是个什么样的人，整个重庆或许只有唐城最是了解，且不说张江和是不是能为了私利就放弃大义，就说王秉璋，唐城也感觉这货不敢去找张江和说情。 既然不是张江和，王秉璋还能去找谁呢？心中疑问的唐城还想要套王秉璋的话，电话那头的王秉璋却先挂断了电话，倒是让唐城暗自磨了好一阵牙。放好电话的唐城暗自琢磨了一阵，没能找到答案的他，索性给张江和打去电话，直接将王秉璋刚才找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诉给了张江和。 “叔，你觉着王秉璋到底是什么意思？我都没想到他会打电话过来，不过我看他那意思，好像只是为了从我这边捞人出去，本意是不想参合这件事情的！”打通电话的唐城，还想着试探张江和一把，所以他并没有全都说了实话，至少他对王秉璋的那些怀疑，他就没有在电话里告诉给张江和知晓。 第七十五章 惊吓 张江和对王秉璋这个功利心很重的人，一向是近而远之的态度，得知王秉璋给唐城打电话，试图掺和这件事之后，张江和的回答很是简单。“别搭理他，这个人的脑袋有问题，他自己想找死，你就别拉着他。”张江和的整个回答，绝对是话中有话，唐城不是傻子，岂能听不出其中的深意。 唐城给张江和打电话，并非只是为了告知此事，所以在张江和顿住话音之后，唐城便接着言道。“叔，王秉璋这个人志大才疏不足为惧，我倒是担心找他的那些人。我是做什么的，我想王秉璋不应该不知道，可为什么他还会打电话给我，而且一开口就打听我抓来的那些人是否已经有了明证。王秉璋这个人做事谨慎，我琢磨，如果不是找他的人开出了他无法拒绝的好处，他绝对不会主动打电话给我。” “王秉璋好歹也是重庆的警察局长，也算是有牌面的人物了，能让他上赶着巴结的人，绝对不简单！王秉璋明知道我跟你们重庆站的关系，还试图从我这里捞人，我想，他未必不会去找你想办法！得罪了他这个地头蛇，咱们今后在重庆可能会面临很多困难，可如果因为他就向上隐瞒，军统总部那边也绝对饶不过你这个站长。” “所以，你认为这是个两难？”张江和的反应也不慢，在唐城说完之后，便马上接过话头。“其实要我说，王秉璋如果自己做人不清醒，大不了拿下他就是了，反正总部那边也一直怀疑此人跟刘家暗送秋波！这个案子牵扯到日伪特务，不管是谁敢乱伸手参合，下场都不会好！”已经明白唐城的意思，电话那头的张江和也就不藏着掖着，说出了一个唐城之前没有关注到的消息。 “叔，你是说，总部那边对王秉璋不满？”张江和此刻透露出来的消息，令唐城惊讶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可是清楚的记得，上次同守备团那些人吃饭的时候，张江和可没少跟不请自来的王秉璋碰杯喝酒啊？难道张江和当时的表现，只是在跟王秉璋演戏？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王秉璋岂不是被耍了吗？ 唐城的疑问，并没有从张江和这里得到解答，因为张江和根本就没有拿王秉璋当回事。“队长，咱们咋办？”赵大山他们这些老警，再次聚集在唐城的办公室里，在他们看来，不管是王秉璋这个警察局长还是军统重庆站，都不是他们能够轻易得罪的。虽说王秉璋这个警察局长不如军统唬人，但王秉璋在重庆经营多年，对赵大山他们这些本地人来说，应该会比军统更加危险。 “该咋办就咋办！咱们抓的是日伪特务，后面抓来的那些人，都是日伪特务供出来的，而且所有人的口供都已经拿到，这就是板上钉钉谁都改不了的事实！”唐城环视办公室里众人的同时，用手指结敲击着桌面，似乎是在给赵大山他们中的犹豫不决者发出警示。“我不管外面都是怎么传的，但咱们内部，绝对不能出现不同的声音和意见。” 唐城从组建特别调查队开始，表现的不算强势，而且他对赵大山这些老警，平日里还算礼貌。今天一反常态的强势起来，混在人堆里的犹豫之人，立刻垂下脑袋不敢再跟唐城对视。“既然大家都没有其他意见，就去做事吧！重庆站今天会再派人过来，配合咱们清查那些已经被查封的店铺货栈，跟大家说，手底下干净点，别叫重庆站的人看了笑话。” 按照军统的规定，但凡是被判定为汉奸的，家产是要被充公的。这个案子目前牵扯到这么多城中的商户，就算只是没收他们这些人的店铺货栈，这也不会是个小数目。唐城早就已经跟张江和做过协商，汉奸的家产归重庆站，搜索队这边只要这些汉奸在城中的店铺货栈旅店，唐城要用这些地方，在城里建立更多的情报点。 张江和原本以为唐城疯狂的在城中布置店铺，只是为私下挣钱找便利，可搜索队这次跟踪锁定新田义，并且精准实施抓捕的过程，让张江和终于意识到唐城这一手布置的重要性。和军统相比，张江和更加希望这样的一张情报网，能掌握在唐城的手里。至少到目前为止，张江和还没有发现唐城有明显的政治倾向，换而言之，唐城对地下党并没有任何的敌视。 再加上张江和对唐城的了解，张江和觉得唐城不会对地下党构成威胁，所以他选择了支持唐城继续扩大城内的情报网。搜索队只是名义上归重庆站指挥，实际搜索队不管是管理还是日常行动，都有着明确的自主性，即便是张江和这个重庆站的站长，对搜索队的行动方向也没有太大的约束力。 几乎是一整天的时间，所有搜索队里闲置的人手，都被唐城派出去配合重庆站的人，在城内清查那些汉奸的店铺货栈和旅店。其中意外发现的几间烟馆，则直接被唐城强行关门，有辖区里的袍哥上门索购烟馆，也都被赵大山出面打发。“市区里的烟馆和妓院，今后必须要严加控制！”放下茶杯的唐城，习惯性的用手指点击着桌面，坐在他对面正看着会计清账的赵大山等人暗自对视。 赵大山几人的暗自对视，自以为做的隐秘，却不知早已经被唐城看的清楚。“这城里的日伪特务和汉奸分子，早晚都会有被抓光的一天，咱们不可能在城里玩养寇自重的把戏，那样只会让大家都掉了脑袋。上战场打仗，那不是咱们的强项，既然城里没有了日伪特务，维持城内的秩序和安定，就是咱们新的任务方向。” “城中的外来人口越来越多，各种不能见光的勾当也就会跟着多起来，烟馆和妓院就会慢慢变得挣钱起来，然后成为城内各势力纷争的目标。眼下这种苗头还不算明显，这也是咱们在城里立规矩的最好机会，如果这个时候不能给这些暴利行业立下规矩，一旦局势变化到了咱们无法正常维持城中秩序的时候，重庆城也就彻底乱套了！别忘了，咱们的家人可都在这座城里！” 唐城的话听着很是狂妄，如果不算上私底下帮着搜索队打探消息的那些暗线，搜索队实际的人数还不到百人。就这点人手，就妄言要给重庆城里的暴利行业立规矩，无论是谁听到唐城刚才的那番话，或许都会忍不住当堂大笑起来。不过赵大山等人却并不会这样想，因为搜索队背后可站着军统这个庞然大物，而且军统在职能上，是可以插手军警事务的。 换句话说，只要军统为搜索队背书，搜索队就可以作为军统的下属机构，直接插手重庆的警务。换而言之，重庆警察能做的事情，搜索队可以做，重庆警察不能做的事情，搜索队同样还能做。“这个案子剩下的事情，都交给重庆站去处置，你们发动手里的暗线，开始秘密搜集城中烟馆和妓院的情报，我要清楚的知道城中这些产业的势力划分。” 唐城的胸有成竹并没有打消掉赵大山等人的担忧，尤其是老福，更是当场向唐城表示出自己的担忧。“队长，重庆当初闹军**的时候，就有人提出过要禁烟，最后还是不了了之，这里面牵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老福想要说的话，实际并没有说完，不过唐城已经明白老福的意思。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我并没有说要全面禁烟啊！”唐城的话让赵大山等人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心说你如果不是想着禁烟，干什么还要要我们暗地里打探城中烟馆的情报！看到众人一脸的迷茫之色，唐城咧嘴笑了起来，“好吧，是我没有跟你们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想要全面禁烟，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做到的，毕竟有些事情绝非一两天就能做到的！” 鸦片在中国流传已久，不说那些有钱人，就是**内部，亦有不少人在抽鸦片，唐城所知道的其中最出名的一个，莫过于是东北军的那位少帅。全面禁烟不仅仅是会触动本地帮会势力的利益，还有可能触怒一些暗中贩卖烟土的**势力，这其中也包括军方势力。唐城还不会觉着自己活的太长，所以他亦不想去招惹这些势力，他所说的立规矩，就只单纯的针对重庆这座山城。 “我打算规范重庆的暴利行业，实话说，就是针对城中的烟馆、赌场和妓院立规矩。”像是刚刚才想起来，唐城这会又算上了城中的赌场，这让本就暗自担忧的赵大山等人，变得更加坐立不安起来。赌场不像烟馆和妓院随便有个院子就能开起来，重庆城里能开赌场的，背后无不有大人物撑腰，唐朝想要给赌场立规矩，闹不好就会惹来大祸。 第七十六章 新建议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也不知道是谁，偷着给张江和报了信，然后唐城就被张江和叫去了重庆站。气色看着不错的张江和坐在唐城对面的担任沙发里，得知消息的他第一时间就把唐城叫来自己这里，不但是想要劝说唐城改变之前的那个决定，他还很想知道唐城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张江和的突然召唤，唐城事先并没有想到，他原本还以为张江和叫自己来重庆站，是有其他人的事情。只是这会张江和一开口，唐城才知晓是自己身边有人出卖了消息给张江和，心中暗骂的唐城自知不好搪塞张江和，只好选择了实话实说。“我现在还只是有这样的一个想法，初步打算在城东先试行一下，如果效果不错，就打算全城推行。” 唐城背后有张江和做靠山，但他还没有狂妄到就以为张江和能够包打天下，先在城东试行自己的规则，也是为了方便唐城去说服守备团那些家伙。见张江和似乎还有话说，唐城便接着言道，“叔，我这次可是认真的，烟馆、赌场和妓院，本就是滋生罪恶的主要场所，全面取缔可能还做不到，但至少制定规则约束他们一下还是能做到的。”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担心这些场所背后的人暗中使坏，可你也别忘了，眼下局势不利，很有可能会继续南下转移，重庆便有可能成为他们的首选。”唐城的这番话，令张江和忽然想到局座秘密前来重庆的事情，现在看来，局座当时说的那些，很有可能会成为现实。 张江和此刻的沉吟，被唐城误认为是张江和的意动，便笑着继续言道。“咱们现在也都算是重庆人了，家人也都在这里，相信你也不愿意看到重庆局面混乱吧？再有一个，南下来重庆，军统总部是不是也要跟过来？如果军统总部也迁来重庆，那你们重庆站是否还会存在？你这个重庆站的站长怎么办？难道要退居二线，每天喝茶看报纸度日吗？” 唐城此刻说的这些，张江和还真是没有考虑过，张江和顺着唐城的思路略微琢磨，重庆站的存在这会看着的确是有些尴尬。“就算军统总部迁来重庆，那也是上面决定的事情，跟你现在计划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张江和不是傻子，他知道唐城刚才的话并没有说完，不过他并没有追问，而是试图转移话题。 “当然是有关系的，而且关系很大！”坐在张江和对面的唐城心中暗喜，心说终于引着你把话题转入正题来了。“如果南下前来重庆，重庆的治安环境就是重中之重，就靠王秉璋那个欺软怕硬死要钱的货，重庆的治安可能得不到改变，还会变得更加混乱。”唐城这话说的有点张狂，不过张江和并没有出言反对，毕竟之前的两次严打行动，重庆站都有参与。 “我可是听说那位委员长大人，对一些规则很是看重，想想咱们还在南京的时候，南京城里的黑帮就老实的跟猫咪一样，哪里会像重庆这边的袍哥那么难搞。国民所在地，如果治安得不到保障，你猜上面那些大佬们会怎么看？军统可是有管制军警职权的，到时候如果有人在委员长面前说小话，你们那位局座大人少不得要多穿几回小鞋。” 唐城说的这些，立刻让张江和来了兴趣，同时也一脸怪异的看着唐城，心说这小子怎么就能琢磨到这些东西的。唐城完全没有理会张江和的反应，只是随手点了一支烟，然后继续言道。“我给烟馆、赌场和妓院这种场所立规矩，本意还是想要规范这些地方的经营环境，只要这些地方不出事，重庆的治安环境就能大大得到改善。” “最主要的是，一向缺少经费的军统，还可以从这些地方，筹措出一部分经费。”手指里夹着香烟的唐城说出这句话之后，便暗自留意张江和的表情和反应，说了这么多，刚才这句话才是唐城的目的所在。果然，在唐城说出经费两个字的时候，张江和眼中精光闪出，作为一个老军统，张江和可是知道军统历来都面临着经费不足的困扰。 在张江和的示意下，唐城继续言道，“城里烟馆、赌场和妓院的无序存在，很大程度上算是治安环境混乱的源头，在没有办法彻底关闭这些场所的情况下，我打算在城中划分区域，并规定各区域中烟馆、赌场和妓院的数量。减少这些场所的数量，这样就能避免因为相互抢生意引发的冲突和械斗，如果可能，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弱帮会势力的力量。” “哦，仔细说说看！”如同唐城事先猜测的那样，张江和果然是来了兴趣，唐城这边话音才落，张江和便立马追问起来。张江和并不是一个不知道变通的人，实际在唐城说到能筹措经费的时候，张江和便已经隐隐心动。 “我的人基本都是重庆本地人，尤其赵大山他们几个老警，更是对城里的烟馆赌场和妓院熟悉。据他们说，城里的很多烟馆和赌场都是不交税的，一些妓院仗着背后的势力，也多半有逼良为娼的勾当。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既然知道了，就应该规范他们，尤其是税收这一块。”见张江和似乎对自己的这番话不很理解的样子，唐城只好仔细解释了一番。 “重庆地处西南，但它既然在中国的版图里，就应该接受中央的管辖。既然接受中央的管辖，交税就是必须的行为，军统是国府直属部门，能直接插手军警事务。在本地税收部门不作为的时候，我想咱们这种直属于国府的强力部门，就应该担负起确保地方税收顺利上缴的责任来。”唐城这番话听着不着边际，可张江和的眼眸却越发的亮起来。 局座来重庆，主要目的便是为了稳定重庆这座山城，因为武汉一旦出了问题，便有可能南下落户重庆。虽然局座离开的适合，没有提及跟任务有关的话语，但张江和看得出，局座此行似乎并没有获得想要的结果。唐城此刻的话语，给了张江和极大的启示，既然重庆这些人有心对抗，不如就借用这件事，先在重庆点一把火再说。 “你说的这个事情，还跟谁说过？”张江和掐灭了手中的香烟，面色渐渐变色严肃起来。唐城见状却心中大定，看张江和这幅样子，显然是被自己说动心了。面对张江和的问询，唐城只是轻轻摇头，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把这事烂在肚子里，有时间先做好自己的事情，以后别瞎琢磨这些不着调的琐事。”张江和的话，在唐城听来，暗示的味道大过警告。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唐城一直待在军营里没有外出，突然闲下来的搜索队并没有停止在城中的活动，只是他们的任务全都换成了侦查城中的烟馆赌场和妓院。张江和那天的暗示已经很明显，所以躲在军营里的唐城很有耐心的等待着，只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唐城却始终没能等来军统的狂风暴雨。就在这个时候，失联多日的许还山，突然在报纸上刊登了要求联络的信号。 唐城和许还山约定的紧急联络方式，是在报纸上刊登一则寻亲启示，这种看似傻笨的方法，却是各地地下党最惯用的秘密联络手段。看到报纸上的寻亲启示，本来就闲着没事干的唐城，随口找了个进城侦查的借口，便独自一个人赶往跟许还山约好的见面地点。许还山比唐城还早出现在街边的茶馆里，匆匆去了一趟昆明的他，一回到重庆便听说了军统在城中大肆抓人的消息。 “重庆站怎么会突然抓了这么多人？”如果不是乔装之后的唐城主动打出手势，侧身而坐的许还山几乎认不出隔壁桌的这个小胡子就是唐城。两人见面，许还山顾不上寒暄，便直奔主题，问起了军统在城中抓人的事情来。唐城闻言暗自发笑，因为他早就知道，搜索队后面抓的那几个人当中，有一个三面谍。 “我们搜索队之前的一次行动，抓到了三个潜伏在重庆的特高科特务，军统重庆站后面抓捕的那些人，都是这三个日本特务供出来的。目前据我所知，重庆站抓捕的那些人当中，有两个畏罪自杀的，剩下的都还都活着，现在就关押在重庆站的地牢里。”唐城说着话，伸手沾着茶碗里的凉茶，在桌面上写下两个人的名字。 许还山看过桌面用茶水写下的名字，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终于能落了地。这两个名字当中，就有重庆地下党组织发展的那名内线，只是许还山此刻还不知道，这个被唐城逼着畏罪自杀的家伙，居然是一个三面谍。“咋的？我看你这意思，是认识这两个人啊！”唐城见状，随即出言故意逗弄许还山。。 第七十七章 郁闷 “说说吧？你找我出来到底是为什么事？”茶馆里的人不多，唐城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暗自用洞察技能，观察过茶馆里的所有人。确定茶馆里的茶客都是些普通人之后，唐城这会说话，才会如此的轻松。“先跟你说好，我这阵子虽说没啥事，可也不能随便离开市区，你说的事情如果太过重要，就别跟我说了，我怕帮不上忙。” 许还山一见面就提及重庆站抓人的事情，唐城担心许还山一会要说的事情，会跟那个三面谍有关，所以唐城未雨绸缪提前限定了谈话的内容。许还山闻言心中无语，唐城的意思已经表露的很是明白，许还山岂能听不出来。可他又不愿意白白浪费了跟唐城见面的机会，心中暗自衡量一番之后，他还是低声对唐城言道。 “军统后面抓捕的这些人当中，有重庆地下党组织秘密发展的一个内线，他手上有一批药品是重庆地下党组织委托办理的，我们急需这批药品！”事情已经发生，许还山只得向唐城和盘托出事情的真相。唐城闻言面色显得有些奇怪，许还山此刻说的药品，实际都是一些中草药，西药少的可怜。 “老许，这事你可别找我，我真办不了！”许还山说的这批药品，唐城自然是知道的，因为那批药品早就已经被老福他们暗中运进军营里去了。如今在黑市里，最抢手的东西除去烟土军火之外，就是各类药品。已经入了库的东西，就算是唐城想要弄出来，也需要给老福他们一个合理的理由才行，何况唐城根本不想参合此事。 唐城的回答令许还山的表情变幻不定，药品的事情，是许还山才知道的，跟唐城秘密会面，也是许还山自己的决定，只是他没有想到唐城会拒绝的如此干脆。眼角留意到徐环山此刻的表情很难看，唐城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叹气，随即压低了声音轻声言道，“这件事情闹腾的很大，其中牵扯了太多有想法的人和势力，现在就连重庆站那边都在想办法置身事外，我这样的小角色，根本连插脚的机会都没有。” 唐城的解释听着很是隐晦，不过许还山不是傻子，只是略微思量，便马上明白了唐城的意思。实在不忍看到许还山这幅样子，唐城忘却了自己亲口做出的决定，还是将那个三面谍的事情告诉给了许还山。“你说的那个人不简单，我从重庆站那边得到的消息，那个人不止为你们做事，还暗中为日本人和中统做事。”唐城的话令许还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唐城只得仔细解释了一遍。 “重庆站那边查出来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日本人发展的内线，后来帮着你们做事，也是因为他被中统抓住了把柄，所以就渐渐变成了游走在你们三方之间的一个三面谍。换句话说，那个人最拿手的，就是拿着一份情报卖给你们三方，或者拿着你们和中统的消息相互交换，以换取你们和中统的信任。”唐城此刻说的这些，许还山是绝对没有想到的。 “这怎么可能？你能确定吗？”许还山这个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唐城肯定的点头之后，许还山几乎当场就从座椅里跳了起来。一个暗中为日本人和中统做事的人，居然会被重庆地下党组织发展成了外线人员，而且重庆地下党组织，还把药品这么重要的事情交托给对方，这简直听着太疯狂了。 “没错，我当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不敢相信，重庆站那边当时也是炸了锅。不过还好，那个人熬不过重庆站的刑讯手段，干脆利索的死在了刑讯室里，这下算是有了个两全其美的结局，不止你们避免暴露，就连中统那边，也算是逃过一劫！”有些事情，唐城没办法对许还山说的太明白，他所能做的，只是在言语中参杂一些暗示，只希望许还山能明白自的意思。 许还山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去留意唐城都说了什么，他还在暗自琢磨那个三面谍的事情，唐城突然给自己带来这么个劲爆的消息，许还山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个消息所带来的震撼。“药品的事情，就先算了，我这段时间会一直在重庆，如果有事情找你，我会去高升旅店留口信。”心中着急的许还山急匆匆的走了，唐城又闲坐了一阵，才离开茶馆。 离开茶馆的唐城并没有马上返回军营，而是独自一个人去了搜索队最早在城里占下的那个院子，心中藏了太多事情的唐城，有的时候需要一个人静静的独处一阵。小院里收拾的很整洁，看得出来负责打理这个院子的人很尽心，唐城没有进屋，只是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了下来。听着院外路人们的说话声，和孩子们的玩闹声，唐城躁动的心渐渐的平复下来。 唐城一直跟许还山保持联系，原本只是想要在自己有余力和条件的时候，能够力所能及的帮助对方一把。保留着后世记忆的唐城，对许还山他们这种人，有着天生的好感。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唐城所经历的事情渐渐多起来，唐城忽然发现自己的思维方式越发的跟这个时代贴合起来。用后世网络中的一句流行语来概括，那就是唐城终于活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那种人，换句话说，现在的唐城已经活成了既得利益者。 现在的唐城不再是无产阶级中的一员，虽然唐城一直说自己只是个小角色，可他在其他人眼中，却是有权有势，而且背后还有军统这样的大势力撑腰。就拿刚才同许还山的会面来说，如果是放在以前，许还山想要联络自己，可能会直接给自己打电话联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要先在报纸上发送会面的信号。 唐城知道许还山在提防着自己，这或许不是许还山的本意，但刚才许还山离开茶馆之后，留在茶馆里的唐城却敏锐的发现，茶馆外面至少有三个生面孔马上跟随许还山离开。所有人都在变化中，这也包括了许还山，随着军统的扩张和权力的进一步扩大，自己这个跟军统有着无法分割的人，终于成为了被许还山他们暗中提防的对象。 唐城会选择来小院里闲坐，就是因为他发现了许还山居然，会在茶馆外面提前布置了人手。或许身在茶馆里的许还山，并不知道茶馆外面有他们的人，又或者茶馆外面的那些人只是为了保证许还山在重庆期间的安全，但唐城却无法接受这些。他自以为自己对许还山他们帮助良多，甚至还冒着风险多次搭救许还山，对方的无端提防，让唐城有些心凉。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唐城独自在小院里闲坐了能有快一个消失，胸中郁结之气渐渐散去的他，这才起身离开小院。此时已经临近下班时间，街道里的行人并不算很多，经过两次严打之后的重庆，街面上少了那些无所事事只会制造麻烦的流氓混混，很多见不得光的勾当，真的都被逼到转入地下进行。 漫步在街头的唐城，对现在的重庆还算满意，如果这座山城里能多一些高楼大厦和靓丽的灯光，或许就会有了些后世里山城的样子。路过一间火锅店的时候，从店里传出来的麻辣香气，让唐城实在没有办法离开。经历了短暂的挣扎之后，口中生津的唐城快步钻进了店里，径自挑了张摆在角落里的桌子。 这个时代里的火锅，还是那种直接摆在桌上的铜制火锅，并非是后世里流行的鸳鸯火锅，而且菜品也没有后世里那么多，可唐城看着红油透香的锅底，心里还是满意的不得了。重庆不像上海和南京，有可乐出售，而且啤酒这种东西，在重庆并不受欢迎，所以唐城在享受麻辣的同时，只能要了一壶凉茶。 火锅不同于正餐，吃火锅更多的一种消磨时间的生活享受，如果吃火锅吃的像是在吃正餐，那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唐城独占了一张桌子，摆开架势吃的酣畅淋漓，他原本是准备彻底自我放飞一把，却没有想到，在火锅店这种地方，麻烦还是会找上门来。 “唐队长好兴致啊！”唐城刚把一盘羊肉倒进锅子里，就有一个眼镜男子突兀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唐城只是斜眼扫了对方一下，却并没有出言搭理对方，只是攥着筷子，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锅子，似乎是在等待红汤里的羊肉开锅。眼镜男子到是也能沉得住气，唐城没搭理他，他倒是会自说自话。“唐队长，我们主任久仰唐队长大名，在前面的汇香楼摆下酒宴，希望唐队长能赏光！”眼镜男子的姿态放得很低，但说话的口吻中，却隐隐带着威胁之意，这让唐城很是不爽。 第七十八章 麻烦上身 “你们主任是不是不知道，我跟重庆站的关系？”眼见着这个眼镜男子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走的表情，唐城无奈的放下手中的筷子，终于抬眼看向对方。“我今天心情不好，只想要好好的吃一次火锅！你回去跟你们主任说，好意心领，吃饭就免了！如果你们主任执意要请吃饭，麻烦他明天把请帖送去重庆站，我会在重庆站等着。” 唐城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只要不是个傻子，就都能明白唐城表露出来的意思。而且唐城刚才在说到中统重庆工作站那位主任的时候，用的是她而不是他，这就已经很能说明唐城的态度。搜索队历次行动之后的缴获，按照唐城的意思只是要了城内的店铺旅店，现在的搜索队几乎在重庆城里的每一条街里，都有一个店铺作为情报点。 唐城用这些遍布城中的店铺旅店，和手下队员的家眷亲友，已经编织出一个巨大的情报网络，换句话说，唐城目前在重庆城里掌握情报的速度，就连重庆站也未必比得上。军统总部给张江和派来一个副站长和电讯科长，中统也调整了他们在重庆的人员配置，现任中统工作站的主任就是个女人。 唐城言语中的暗示，那眼镜男子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十几息之后，强行按捺怒气的眼镜男子这才忽然变了面色，此刻的他已经回想起唐城刚才话语中的不对之处。忍不住暗自倒吸一口凉气的眼镜男子，如果不是强行控制自己的身体，可能他已经从椅子里蹦跳起来。他没有想到面前看着面嫩的唐城，居然会有如此迅捷的情报搜集能力，他们新任的工作站主任，才调来重庆不过三天。 “回去吧！你们中统还管不到我这个警长，我大概已经猜到你们的意思，我只想说，这件事，我不想参合也不敢参合！”话说到此处，唐城放下手中的筷子，然后抬头平视眼镜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戾气。“我不是你们的敌人，所以不要把你们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用在我身上！最后奉劝一句，千万别把老实人逼急眼了，否则后果很可怕！” 唐城这句话已经算是最后的通牒和态度，眼镜男子无奈，只得起身告辞离开。如果换作是在武汉或者国统区的其他地方，被激怒的眼镜男子或许会叫人进来强行带走唐城，可这里是重庆，军统的势力远远要大过中统，而且唐城本就在重庆凶名赫赫，对唐城也做过些了解的眼镜男子，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带走唐城。 目送眼镜男子离开，唐城重新拿起筷子，只是原本的好心情已经没了，吃进嘴里的羊肉似乎也没有了之前的味道。心中暗自恼火的唐城终于摔了筷子，一脸不开心的呆坐在桌边，他实在想不出中统的人为什么要主动来联系自己。自己和张江和的关系，在重庆并不算什么秘密的事情，看刚才那个眼镜男子的态度，明显是对自己做过了解和调查，唐城不信他们不知道自己跟张江和的关系。 既然对方知道自己和张江和的关系，还主动来联系自己，这里面就绝对有自己想不到的理由，又或者这里面藏着中统谋划的一个阴谋也说不定。心中想到这个的唐城，正准备起身离开去找个电话联络张江和，就看到从火锅店外面进来一个旗袍女子。唐城心中不由得咯噔闪了一下，因为唐城不但看到了这个旗袍女子，还看到刚才的那个眼镜男子去而复还，此刻就站在火锅店的门口。 这是正主找上门来了啊！原本准备离开的唐城见状，反倒是不着急走了，拿出香烟的他随即低头点烟，完全不理会已经在对面坐下来的旗袍女子。旗袍女子倒也能耐得住，唐城低头点烟，已经自顾自坐下来的旗袍女子，就一言不发的看着唐城，完全就是一副我已经来了，你能奈何我的态度。 对方是中统在重庆工作站的新任主任，唐城自然不能奈何对方，不过唐城也没有给对方好脸色。“唐队长好兴致，居然能来这样的街边小店，我还以为像唐队长这样的年轻俊杰，更喜欢汇香楼那样的地方。”周欣雅丝毫不在乎唐城给自己摆脸子，伸手接过手下人送来的筷子，一边说话，一边自顾自的从锅子里开始捞肉。 对方这幅自来熟的嘴脸，令唐城很是无语，事实上，不管是谁遇上这么个不要脸皮的货色，可能都会是唐城这幅无奈的反应。见唐城还是只顾抽烟还是不理会自己，有点自感没趣的周欣雅这才放下手中的筷子，继而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从桌面推给唐城。“唐队长，我想，这上面的内容，你应该会很兴趣。” 同是情报机构的中统在职能上和军统差不多，虽然中统的主要方向是对付国统区内的地下党组织，可他们搜集情报的能力也不容小视。周欣雅此刻拿出来的是中统重庆工作站，两天前截获的一份情报，在这份情报中，意外的出现了搜索队的名字，周欣雅今晚主动联系唐城，便是想要弄清楚搜索队为什么会被重庆地下党组织列为目标。 唐城并没有浪费周欣雅的好意，伸手拿起桌上的那张纸慢慢打开，不过唐城只是扫了一眼，便一脸不耐的将写着情报的纸放回到桌上。“周主任，我想你是找错人了，这份是关于重庆地下党的情报，我的搜索队和他们从无关系，莫非你让我看这份东西，是想要栽我一个通共的罪名？”唐城这话说的很是硬气，但心中却已经在暗自琢磨起来，他对周欣雅的来意有点猜不透了。 “唐队长，你可别误会了我的意思！”周欣雅似乎并没有想到，唐城是个一点就炸的性子，眼见着唐城眼也不眨的盯着自己，周欣雅随即轻笑起来。“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事我们工作站两天截获的一份地下党情报，这上面提到了你们搜索队和一批药品，所以我才会主动联系你，就是想要知道这上面提到的药品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可跟你说不着，如果周主任有意见，可以去重庆站询问，搜索队所有的行动内容，都有在重庆站那边报备。”唐城闻言也跟着轻笑起来，随即用手指点着桌面上的那张纸言道。“至于这上面提到的药品，我就更不能告诉你了，因为这都是军统的行动内容，你们中统无权知晓。而且你不是我的上级，我也没有义务跟你解释什么，周主任，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端坐在椅子里的唐城，完全无视了周欣雅布置在火锅店外的手下，只是用强硬的态度一口回绝了对方。周欣雅才来重庆不过三天，就连对重庆站的了解都不算深，更别说搜索队了。至于唐城，也是周欣雅调查张江和时候的意外发现，她原本以为看着面嫩的唐城要比张江和这个**湖好对付，现在看来，这个唐城却是软硬不吃。 不管周欣雅说什么，唐城都是一推三六九的全都推到了重庆站那边，可周欣雅却偏偏不想跟重庆站打交道。“唐队长，话不能说的太满，风水轮流转，说不定哪天军统就失了势…”周欣雅原本以为唐城是个容易被激怒的，没想到先发火的居然是自己，而且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唐城出言打断。 “周主任，显然你们对我的调查不全面，我父亲是军统总部还在南京时候的殉国烈士，是委员长亲自颁发过勋章的。我家还在南京的时候，就跟你们中统有过多次冲突，在南京的时候，你们中统都奈何不了我，这里是重庆，难道我还能怕了你们中统不成？”眼见着周欣雅有些沉不住气，唐城索性就表现的再硬气一点，他想要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打的什么心思。 唐城这个时候，忽然跟周欣雅翻起了旧账，大有要撕破脸的意思。而周欣雅也没有想到，唐城居然跟中统还有如此的渊源，看着一脸怒色的唐城，周欣雅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了。“看周主任的样子，应该对这家的火锅还算满意，既然如此，周主任你就慢慢吃，算我请客好了。” 刚才还是一脸怒色的唐城，忽然对着周欣雅呲牙一笑，然后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最后冲着周欣雅来了个慢用的手势，就起身大摇大摆的出了火锅店。“该死的！我早晚要你知道我的厉害！”见唐城完全将自己当成了空气一般无视，周欣雅狠狠摔了手里的筷子。 但是转眼之间，周欣雅却忽然没有道理的轻笑起来，脸上原本的怒意，也全然消散不见。“安排人手盯着这个唐城，我有预感，唐城跟这份情报绝对有关联。只要盯紧了唐城，他总会露出马脚来，我倒要看看，这个唐城被关进地牢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子。”周欣雅说着话，眼眸中闪过一丝冷色。 第七十九章 麻烦不断 已经离开火锅店的唐城，并不知道自己的强硬，反倒是激起了周欣雅的报复心理，此刻唐城还在回想周欣雅刚才给自己看的那张纸。周欣雅拿来的那张纸，上面只是中统截获情报的一部分，准确的说，是有关搜索队和药品的部分。只是看字面内容，唐城并不能推算出全部的情报内容，但他知道，这份情报绝对不简单。 要不要联系许还山呢？唐城心中想着事情，脚下不急不慢的走着，顺着街边一连走过两个街口，唐城这才发现身后有人盯梢。不用问，唐城都知道暗中盯梢自己的，一准是中统重庆工作站的人。自己刚才在那个火锅店里，狠狠落了周欣雅的面子，换了是谁，都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恶气。 唐城并没有回头去看盯梢自己的人，只是若无其事随着人流漫步走着，走到街道中段的时候，唐城一转身，钻进了街边的一家店铺里。按照周欣雅的命令来盯梢唐城的两人，见状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只是等他们追到店铺这里的时候，却并没有在店铺里看到唐的身影。“刚才进来的那个人呢？”盯梢二人组中的一人，心急之下，一把拉住了店主的胳膊，口中厉声喝问起来。 “啥子人？啥子人？格老子的，你是要买东西还是闹事？”被拉住胳膊的店主大怒，口中高声嚷嚷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扬起巴掌，啪的一下就拍在了对方的脸上。盯梢唐城的两人并不知道，唐城拐进来的这家店是搜索队的产业，被拉住胳膊的这位店主，恰好就是赵大山的父亲。这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混过一阵袍哥，现在都过了半百的年纪，气性比很多年轻人都要大。 老爷子在店里这么一嚷嚷，旁边几家店的人都围聚过来，一半是看热闹，一半是为了拉偏架。中统虽说在重庆势弱，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的，脸上挨了一巴掌的这位立马就急眼了，脑袋后仰躲开店主的第二巴掌，右手已经顺势从后腰将手枪抽了出来。“来，再打一个试试！”乌黑的枪口顶在店主的脑门上，半边脸泛着红色的中山装男子厉声呼喝起来。 挨了巴掌的中山装男子，原想着自己都把枪掏出来了，对方就应该伏低做小才是。只是他小看了重庆人骨子里的血勇，尤其被他用手枪顶着脑门的这位，并不是没有跟脚靠山的小角色。“有枪嗦！好嘛！那你就开枪嘛！老子跟你说，你今天要是不开枪打死老子，这个门，你就出不得去！”头发斑白的店主跳着脚的发起狂来，周围看热闹的人拉都拉不住。听着动静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店铺门口很快就围满了人，从店铺后门离开的唐城，还特意转回来看了一波热闹方才离去。 摆脱了身后盯梢的人，唐城快速穿过前面的街口，径自转弯顺着左侧的街道一路往东走了。“周欣雅？你怎么被她给盯上了？这个女人可不好对付，就是在中统内部，这个周欣雅也有女魔头的外号。”接到唐城打来的电话，得知中统才调来重庆的新任主任周欣雅跟唐城主动接触，张江和第一个反应便是提醒唐城。 “叔，你且放心，中统是个什么德行，我在南京的时候就领教过。这个叫周欣雅的女人，长了一副刻薄的样子，看着就让我倒胃口，我还没有傻到白送上门的地步。”主动给张江和打电话的唐城，在电话故意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口气，让电话那头的张江和暗自皱眉，他觉着唐城有些太大意了，中统那些人可不好对付。 “我可提醒你，中统那些人绝对不是好对付的，尤其周欣雅一个女人，能坐上主任的位置，那能是个简单的女人吗？”张江和同中统打交道不多，但也知道不少中统的所谓秘辛，和中统相比，军统那些被外人诟病的手段，简直就是不值一提。“还有你刚才说的那批药品，你最好安排人直接送来我这边，到时就算中统闹到上面去，我这边也能顶得住。” 张江和会这么说，只是为了未雨绸缪，依照中统做事的风格，他们往上面捅的可能性极大。唐城的搜索队和军统只是名义上的从属关系，一旦上面强压下来，唐城和搜索队未必能扛得住。重庆站就不一样了，重庆站一直战绩不算，在军统总部早就挂了号了，就算上面想要整治重庆站，军统总部恐怕也不会答应。 “行，我安排人把那批药品送去你们那边！”唐城岂能听不出张江和的好意，随即立马就答应下来。张江和的预感还是挺准的，在火锅店吃了憋的周欣雅回到中统在重庆的办公点之后，就赶上那两个盯梢唐城的家伙回来告状，看着手下队员脸上的巴掌印，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的周欣雅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姓唐的太过分了，如果不是有张江和做靠山，他什么都不是！”周欣雅的一个手下见状，习惯性的在周欣雅面前说起怪话，却不想迎来周欣雅的一记白眼。跟唐城有过面对面交锋的周欣雅，才不会相信唐城只是一个依仗张江和在重庆立足的小角色，唐城之前在火锅店里的那股子气势，可不是小角色能有的。 不过周欣雅心中也对唐城起了怨怒，自己好歹也是中统在重庆的工作站主任，唐城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就是在打中统的脸。“继续调查唐城的情况，他敢这么肆无忌惮，一定还有咱们没有掌握的情况！”能坐上工作站主任的位置，周欣雅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暗自思量一番之后，周欣雅调整了针对唐城的方向。 有了张江和的背书，将药品送去重庆站的唐城这几天过的很是悠闲，至于周欣雅，早就已经被唐城忘的干干净净。新田义的案子牵连颇广，尤其最后一批抓来的那些汉奸，更是在城里勾连出更多的人。整整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唐城几乎没有干别的，就只是顾着甄别被汉奸牵连出来的那些人了。 好不容易轻松下来，唐城陪着家人吃了一顿饭，就又开始新一轮的行动之中。唐城的洞察术已经使用的很是纯熟，虽然洞察术有着时间上的限制，但唐城每次都尽可能的将洞察术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城东的高升旅店早已经成为搜索队的一处据点，接到报告说城东有可疑人出现，唐城一大早就带人赶去了城东。 “掌柜的，那边那个脸上有麻子的就是麻九，最先发现那两个人的就是麻九。”被称呼为掌柜的正是乔装之后的唐城，说话的这位是马爷的一个徒弟，也是高升旅店现在的账房管事。唐城随着话音扭头看过去，正好看到脸上有麻子的黑衣汉子，心中咯噔闪了一下的唐城不由得暗自叫骂起来，心说这世上怎么就有如此凑巧的事情。 麻九长的恶形恶状，如果不是唐城有洞察术在手，可能根本就想不到这么个恶形恶状的家伙，居然会是重庆地下党的人。如果放在一个星期之前，唐城或许还愿意跟重庆地下党的人接触一二，可自从知道自己已经被中统盯上之后，唐城便开始注意起自己的言行，尤其是不能同重庆地下党牵扯到丝毫的关系。 唐城此刻暗自庆幸自己是乔装之后来的高升旅店，即便麻九还有其他同伴在附近，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就不过去了，随便给他几块钱，拿到地址就行了！”唐城突然之间就改变了态度，马爷的这个徒弟觉着很是奇怪，不过他并没有发生询问，而是按照唐城的交代，随便给了麻九几块钱，便将对方打发走了。 “刘师兄，这个麻九不是普通人，以后就别跟他来往了，没好事！”唐城没打算说破麻九的身份，但也还是忍不住提醒了马爷的这个徒弟几句。拿到地址，唐城并没有离开高升旅店，而是派了老福带人过去侦查情况，他还要继续留在这里，看看重庆地下党组织这葫芦里面买的事什么药。 麻九的出现，在唐城看来，绝非是偶然，看麻九刚才离开时候的反应，唐城推测重庆地下党一定是已经盯上了高升旅店。果然如同唐城猜测的那样，老福带人离开不久，麻九就又出现在高升旅店外面，和他一起的还有两个身形精壮的年轻人。“我倒要看了看你们究竟想干什么？”站在高升旅店2楼的一扇窗户后面，视线往下的唐城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重庆地下党组织能知道高升旅店跟搜索队有关，这还跟许还山有点关系，只是许还山本人并不知情。麻九用售卖情报做借口，打算跟高升旅店拉上关系，然后找机会混进搜索队，不过他没有想到，他的计划还没有完全展开，就已经被唐城用系统技能给识破了。 第八十章 突变 重庆地下党组织是从第二次严打行动之后，才注意到唐城的，加上因为许还山的原因，得知唐城对地下党组织并不排斥，重庆地下党组织这才决定主动接近唐城。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才做出试探举动的他们，还没有靠近唐城，就已经被唐城识破。麻九售卖的情报还算准确，地下党在城东的确发现两个看着可疑的目标，只是这两人并不是日伪特务，而是从山西来的烟土商人。 抓着两个烟土商人，唐城并不像老福他们那般失望，光是这两个山西客仓库里的烟土，就足够搜索队整整一年所需的经费。“行了，都别装了！我要你们分出来的那些烟土，给重庆站那边送过去了没有？”回到军营，赵大山几人全都聚在唐城的办公室里，看似一脸不爽，实则他们心里早就乐开花了。两个仓库的烟土，这可不是一笔小财，唐城一眼就看出他们心中的暴爽。 老福闻言嘿嘿发笑，“队长就是队长，一眼就看出来啊！你放心，重庆站的那一份，我们已经派人送过去了，看时间，过去的兄弟这会都快回来了！不过我们就是担心，能弄这么大一批烟土，那两个山西老客背后恐怕不简单，咱们扣下全部的烟土，会不会惹来麻烦啊？” 老福的担心听着不无道理，这个年月里，能弄下这么多烟土的人绝对不会是普通人，况且山西那位阎大人是个连泥里都能攥出油的主，万一这批烟土跟他有关系，就算重庆站到时也扛不住来自那位阎大人的怒火。唐城闻言却是摇头轻笑，“这批烟土上面也没有印着阎字，何况重庆站什么都不用做，就分到了大头，出了事情，他们自然要出头顶着的。” 唐城的话令赵大山等人心中暗自憋着笑，心说重庆站那位张站长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你这么坑你的长辈合适吗？赵大山等人心中是怎么想的，唐城并不知道，不过看赵大山几人诡异的表情，唐城也能猜到这几个家伙心中一准没想好事。“烟土的事情先就这样了，你们几个也跟下面的人交代一声，别出去了乱说话。” 唐城打算要重庆站在前面顶事，但这并不代表搜索队的人就可以出去乱说一气，如果事情出了反复，最后倒霉的可能还得是搜索队这些人。赵大山几人闻言，纷纷点头答应下来，唐城却话锋一转，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之前二队盯的那个案子，现在已经有了些眉目，你们多抽一些人手过去帮忙，咱们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就专心弄这个案子。” 在新田义的案子之前，搜索队手里实际还有一个监视目标，只是因为新田义的案子牵扯众多，人手实在不够用的唐城，只得暂时终止了太耗费人手的监视行动。现在新田义的案子已经转交给了重庆站，唐城终于能抽出人手继续监视之前的那个目标，不打算让赵大山他们闲下来的唐城，索性就重启了这个案子。 多行动多抓人，大家才有额外的奖金可拿，对于唐城安排的任务，赵大山他们并没有任何的抵触。身边有人陪着说话，时间就相对过的很快，转眼又是一天过去，原本准备回家吃饭的唐城，却突然接到张江和打来的电话。张江和在电话里并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只是要唐城马上赶来重庆站，唐城不疑有他，身边就只带着黑子马上赶去重庆站。 重庆站的大部分人都已经下班，只剩下一些手头上还有任务的人在忙碌中，张江和的办公室里，此刻烟雾缭绕坐着几个张江和的手下亲信。唐城进来的时候，张江和正在打电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唐城先找地方坐下来。唐城见状，不由得眉头暗皱，随即压低了声音向身侧的人问道。“刘哥，这是出什么事了？我看我叔的脸色不大好看啊！” 被唐城低声询问的这个人叫刘江，是张江和手下的一个行动队长，重庆站和搜索队的几次联合行动中，此人都有参加，算是跟唐城关系比较近的一个熟人。刘江闻言也压低了声音跟唐城解释起来，“老弟，还真的是出大事了！我们这边也是刚刚才得到的消息，是总部那边传来的一个消息，说是站长之前的一个徒弟，在上海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抓叛变了。” “叛变了？”唐城闻言大惊，军统家规森严，像张江和这种能被军统内部认定的师徒关系，如果做徒弟的出了问题，军统总部是可以追究师傅连带罪责的。张江和还在南京的时候，手底下就曾经有过这样两个被军统总部认可的徒弟，其中一个在张江和上海遇袭的时候已经阵亡，而刘江说的这个变节者，应该就是张江和另外的那个徒弟马勇了。 “现在传过来的消息还很混乱，具体的情况，咱们这边知道的还不是很详细，现在就看总部那边是个什么态度了！”刘江说着话，却在轻轻摇头。“要我说，站长这次也是够倒霉的，就是因为军统有这条家规，很多人都打消了收徒的想法。咱们站长倒好，一气收了两个徒弟，现在徒弟出了问题，他这个做师傅的，可不是要跟着吃挂落呗！” 刘江的话听着不入耳，可唐城却知道刘江说的并没有错，心中暗自着急的不由得扭脸看向张江和。在众人的目视中，张江和终于挂断电话，看他此刻的表情，到也还是如常。在场众人都没有马上开口，唐城暗自环视一圈，觉着这种场合里，或许自己先开口发声才是最合适的。“叔，怎么样？总部那边虽然可以追责连带责任，可我听说是要做师傅的出面，亲手惩治了变节投敌的徒弟，总部那边就可以既往不咎的！” 唐城这句话，瞬间打破张江和办公室里的寂静，包括刘江在内，众人马上明白过来。对啊，只要干掉那个变节者，总部那边应该就不会再来追责张江和的责任！见张江和只是摇头不语，唐城忽然从沙发里起身站起来，“叔，你就说我刚才的话有没有问题？如果我说的能行得通，那我就去上海干掉那个叛徒就是了！” 唐城的话引的在场众人为之侧目，他们虽说知道唐城是个善于打听消息查找线索的好手，可上海却是特高科的地盘，想要去上海干掉变节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此刻办公室里这些人的当中，可能就只有张江和知晓唐城的身手如何，被租界巡捕和商团士兵严密看守的孤军营官兵，都能被唐城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出上海，张江和心知干掉一个变节者，对唐城而言似乎并不算什么难事。 原本心乱如麻的张江和，因为唐城的这个建议，瞬间将心情平复下来。张江和是不着急了，可唐城却越发着急起来，见张江和坐着不动，唐城便马上出言催促起来。“叔，你就别磨蹭了，赶紧给总部那边发电报过去。你就跟总部那边说，说你负责干掉那个变节者，看总部那边怎么说！”唐城是真的急眼了，要不是看着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在，唐城可能都要上手去拉张江和了。 给军统总部的电报很快发出，在众人的耐心等待中，总部的回复在半小时之后从武汉发送过来。“总部那边基本同意了我的请求，不过总部说，干掉变节者还不能马上离开上海，总部那边还有一个任务，需要去上海的人完成。”看过电讯室送来的电文，张江和的表情明显有些难看，唐城索性伸**过电文，看过之后却哈哈大笑起来。 “我还当是那边给了什么样的难题，叔，答应他们，不过咱们也不能一点要求不提。”唐城笑的很是抒怀，只要张江和的麻烦能有办法解决，这就是好事。“首先，我不跟上海站联系，上海出现变节者，谁知道上海站还是不是安全。其次，我只需要她们提供基本的情报支持，住所和武器装备，我自己想办法。任务完成之后，离开上海的办法，我也自行负责。” 射杀日本特务和军人，就能获得系统抽奖的机会，在重庆这种大后方城市抓捕日伪特务获得的机会，远远比不过去上海制造刺杀获得的多。既能帮助张江和摆脱麻烦，还能为自己多得一些系统抽奖的机会，这样好的机会，唐城岂能白白放过。唐城主动请缨，是因为有自己的打算，不知情的张江和等人，这个时候却误以为唐城会这么做，完全都是为了张江和。 “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去安排搜索队的事情，明天一早，我就从水路离开。”唐城故意装着看不到张江和眼中流露出的关切之意，直接将离开重庆的时间定在了明天早上。张江和本想要劝说唐城改变决定，可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一条手臂，他这个样子别说去上海锄奸，说不定才到上海，就会落入特高科的手里。 第一章 出师不利 上海今年的雨水似乎格外的多，滴滴沥沥一夜的小雨，终于在天亮之后变成了中雨。按说这种天气里，街上本该没有多少人才对，可是今天，租界的很多街道里，人流都丝毫未见变少。一身有钱人家少爷打扮的唐城，此刻就撑着一把黑色钢骨伞，正缓步混在街边的人流之中，一路向东走向前面的街口。 唐城一个星期前离开重庆，路上走走停停，直到昨天才赶到上海，只休息了一夜的唐城，此刻正在去汉斯餐馆的途中。已经几个月没见汉斯，生性谨慎的唐城事先并没有给汉斯打去电话，几个月没见，唐城担心汉斯这里会出现变故。孤身一个人在上海，一切都要小心行事，唐城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导致任务失败。 如果只是惩治叛徒，唐城本不用如此小心，可军统总部还有一项任务需要他来完成，两个任务都需要唐城独立来完成，这就需要唐城不得不变得小心谨慎起来。现在的上海，比之几个月前似乎更加繁荣，租界里更是多了形形**的各色人等，但唐城看到的所有人，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缓步走过街口，唐城的视线从雨伞下扫过，果不其然，就在街口这里，三个同样打伞却看着形迹可疑的家伙，正在用隐晦的眼神打量走过街口的路人们。唐城自然也在这些被他们暗中打量的路人当中，不过唐城心中坦荡，身上找不到丝毫破绽的他，只是压低了雨伞，和这三个人擦肩而过。 特高科似乎加强了对租界的渗透和影响力，像这样形迹可疑的家伙，唐城今天至少已经看到了三伙，他们每一伙人或两三人或五六人，绝对没有落单一个人出来的。这是害怕落单被人干掉吗？唐城心中暗自发笑，心说特高科的便衣密探是一茬不如一茬了。连续走过三个街口，唐城已经临近汉斯餐馆所在的街道，再转过前面的街口向左，唐城就能看到餐馆。 就在唐城将要抬头去看前面街口情况的时候，左手持伞的他，忽然被身后闪出的一人撞了一下。长期习武的唐城下盘极稳，只是这么轻轻的撞一下，根本不可能令唐城挪动身体。可唐城却还是如同一个措不及防的普通人那样，身体随着身后涌来的力量，口中哎呀一声，身体就向自己的右侧闪出一个趔趄。 街边被人从身后撞中的可不止唐城一人，一个短衫男子疾步奔跑起来，身后还有三个西装男子在快追赶。你追我赶的三人，像极了在林子里横冲直撞的野猪，街边的路人们纷纷躲闪，像唐城这样被撞了的，只能叫嚷几句算是自认倒霉。“啊！”的一声惨叫，三个西装男子中最前面的那个，忽然捂着胸口摔翻在街边，其他两人却停也不停，只是继续追赶前面的那个短衫男子。 “流血了…”离的近的路人中有人发出惊呼，慌乱中避在街边的唐城向前张望，只是看到倒地的那个西装男子，此刻正在地上不住的扭曲着身体。联想前面路人发出的惊呼，唐城不觉斜起嘴角，他已经猜到倒地的这个西装男子，一定是追的太紧，结果被那短衫男子用手段给阴了。 这个时候，从唐城身后的方向，呼呼啦啦有跑过来几个西装男子，围聚在这里看热闹的路人们，很快就被这几个西装男子驱赶开。唐城不着急离开，在那几个西装男子赶人之前，就收了伞，慢条斯理的转身进了身后的店铺里。面包店里的烘焙香味，令唐城馋虫发作，按照店主的介绍，没几下就买了一大包才出烤箱的面包和糕点。 等唐城抱着面包从店铺里出来的时候，出现在街边的西装男子已经不是之前的那几个，而且街边还多了两辆轿车。唐城一手抱着刚买的面包，一手打着伞，只是在面包店门口稍稍停顿了一下，便直接穿过街道对面，从对面的街道继续往街口走去。从唐城走出面包店开始，伞下的他就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这种感觉随着他到了街道对面，也还是没有消散。 不过唐城并没有显得惊慌，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用上了连续的跳跃避开街边的积水。“等一下！”就在唐城准备再次跳过一滩积水的时候，一个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然后唐城就发现自己的去路已经被人挡住。停住脚步的唐城稍稍抬高手中的雨伞，发现挡住自己去路的是一个面色阴冷的西装男子，按照对方的眼神示意，唐城缓缓转身。 一个穿着男士西装的女人，此刻就打着一把伞出现在唐城身后，看清楚对方面目的唐城眉头微挑，这个女人显然就是刚才那个声音的主人。“你们…有什么事情吗？”回过身来的唐城惊讶西装女人精致的面容，西装女人同样暗自惊讶唐城的年轻，这跟他们追查的目标人物明显不符。唐城本就看着面嫩，况且他离开旅馆的时候，还故意在脸上做了伪装，此刻他的这副长相很有欺骗力。 “没事，是我们认错人了！”西装女人只是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便转身离开，堵住唐城去路的那个精壮男子见状，随即也跟着离开。看着蠕动嘴巴像是低声骂了一句神经病的唐城，实际心中却暗自松一口气，他刚才转身的时候，已经暗自打开了洞察术技能，这个穿着男士西装的漂亮女人，居然是上海特高科一个特别行动小队的队长高木晴子。 唐城此刻暗自庆幸自己离开旅馆的时候，专门做了面部的伪装，还好没有被对方看到自己真正的长相。随着战事的发展，日本人在上海的势力越发的大，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中国，在这种局面下，特高科势力扩展进租界就不算什么新闻。没有再回头的唐城暗自心惊，他没有想到自己离开上海不过数月，特高科的势力会扩展的如此迅猛。 唐城没有回头张望，却已经使用系统技能在高木晴子身上打下一个印记，有了这个锁定印记，唐城随时都能找到这个看着漂亮实则狠毒的女人。汉斯的餐馆依旧生意不错，在上海势若中天的日本人，目前还不能得罪美国人。只是唐城来的不巧，汉斯并不在餐馆里，唐城无奈只得先行离开，不过他留下了旅馆房间的电话。 唐城希望汉斯能主动联络自己，他想要通过汉斯了解特高科这几个月里的动向，相较危机重重的军统上海站，唐城似乎更愿意相信汉斯这个满口利益的家伙。没能见到汉斯，唐城心中多少有点失望，此刻无所事事的他索性去死信箱发送了联络信号，然后按照军统总部提供的地址，溜溜达达去了法租界。 整个上海租界里，目前还算稳定的就应该是法租界了，日本人现在不敢得罪美国，同样也还没有做好跟法国翻脸的准备。军统上海站，在法租界里有大大小小好几处秘密据点，唐城现在要去的便是其中一处联络点。唐城奉命来上海，只为了替张江和清理变节者，可清理行动还需要情报支持，虽然唐城并不准备从上海站这里索取相关情报，但这并不妨碍他暗中观察上海站目前的生存状况。 打着伞走在街边的唐城看似没有抬头，实际藏在雨伞下的双眸，一直在左顾右盼观察这条街道里的情况。整条街道已经被唐朝走了快一半，他还没有发现有看着可疑的人出没，心中稍微稳定下来的他，径自走进了街边的一家咖啡馆。透过咖啡馆临街的橱窗，侧身坐在临街位置的唐城，可用轻松的看到街道斜对面的2楼。 根据军统总部提供的情报，咖啡馆斜对面2楼的第三个房间，便是上海站在这条街里的一个秘密据点。唐城此刻看到的那扇窗户还拉着窗帘，这看上去有点不正常，唐城不动声色，只是抓起咖啡馆侍者拿来的报纸津津有味的翻看起来。上海的大部分报馆目前都受日本人的控制，所以报纸上没有什么能让唐城感兴趣的内容，报纸只是唐城拿来作伪装的道具。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感觉快有半个小时的样子，并没有低头去看手表的唐城又要了一份蛋糕，他打算再多等一会。约莫一支烟的功夫之后，唐城一直观察的那扇窗户终于有了动静，在唐城的目视中，那扇窗户的窗帘终于被人拉开，唐城看到了一张看着很是老成的面孔。出现在窗户后面的面孔，让唐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一时之间，唐城并没有想到太多。 有人在就好办了！咖啡馆里的唐城只是暗自松一口气，看来上海站的这个秘密据点并未遭到破坏。一直坚持着吃完了面前这份明显太甜的蛋糕，唐城结账离开，他今天出来的第一个目的已经基本算是达成了。 第二章 夜探 唐城出师不利，不但途中跟特高科的人撞个对脸，之后还没有见到汉斯，若不是确定上海站在法租界里的那个秘密据点暂时安全，唐城都会觉着自己的运气已经差到了极点。回到旅馆的唐城没有继续外出，而是静下心来，一边专心致志的保养擦拭起随身装备包中的武器装备，一边等着汉斯打电话过来。 唐城这一等，就等到了晚饭时间，看着外面的雨势没有想要停歇的意思，唐城也就熄了出去吃饭的念头，只是让旅馆的人送了些熟食来房间。一直等着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唐城这才终于等来汉斯的电话，确认电话那头的人是数月未见的唐城，电话这头的汉斯很是高兴。“唐，我的朋友，你终于又来上海了，这真是太好了！” 汉斯的热情，在唐城听来却并不是什么好事，依照唐城对他的了解，汉斯越是表现的热情，就越是说明汉斯有事要找自己帮忙。果然，电话那头的汉斯马上接着言道，“唐，我的朋友，我这边正好有意见非常麻烦的事情，你能不能伸出援助的手，帮我一次？作为回报，只要是你需要而我能做到的，我都会为你提供最无私的帮助！” 汉斯不愧是资深黑市掮客和情报贩子，早就知道唐城和军统关系的他，已经猜到唐城突然出现在上海，绝对不是来游玩那么简单。既然唐城选择了一到上海就来找寻自己，这就表示唐城一定有求助于自己的地方，汉斯那里还会白白浪费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所以不等唐城说明来意，便先提出要唐城帮他做事的要求来。 “汉斯，你不但是一个很讨厌的家伙，而且还是一个很会挑时候的奸商。”既然都已经被对方看破，唐城还能在电话里说什么，只能是用了玩笑的口吻，被迫答应了汉斯的要求。“我可以帮你处理一些麻烦，不过你刚才自己答应的，你会为我提过帮助。如果你做不到你刚才答应过的事情，我想，我和你之间的这点友谊就算是再也没有了。” 听到唐城在电话里答应了自己的要求，电话那头的汉斯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住抖腿的同时，也再次向唐城做出保证。“唐，咱们可是老朋友了，你应该相信我才是！”心中大喜的汉斯放缓了语速，“我前段时间进了一批军火，不知道怎么被日本人知道了，特高科的人现在正在追查这批军火，你要知道这批军火可值很大一笔钱，我绝对不会允许它们白白的被日本人拿走…” 汉斯原本打算先跟唐城把事情讲清楚，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电话这头的唐城出言打算。“所以你想怎样？干掉追查这件事情的日本人？还是要我帮着你转移军火？”并没有察觉出电话那头的汉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唐城心中的警惕也就松懈下来，言语中也带着玩笑的味道。 “上帝啊！唐，咱们不过才几个月没见，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暴虐了呢？我是个生意人，就算生意做不成，我也不会使用杀戮作为解决问题的办法！”电话那头的汉斯，像是个瞬间入戏的演员，满口的瞎话听的唐城暗笑不已。唐城刚认识汉斯的时候，就帮着这货干掉了一个抢生意的英国军火商，所以汉斯此刻说不喜欢使用杀戮作为解决问题的办法，唐城是绝对不相信这句话的。 “唐，我是这么想的，我知道你跟军统关系密切。我听说军统现在权势很大，你能不能通过你的渠道，帮我联系军统那边，就说我有一批来自欧洲的军火会降价出售。”终于说出目的的汉斯，在电话那头呵呵的轻笑起来，电话这边的唐城却暗自皱眉。倒腾军火的如果没有一个强横的靠山背景，唯一的结局便是被人一口吞掉，尤其汉斯的打算里还牵扯上了军统，唐城有点不想参合此事。 “汉斯，军火目前应该很抢手才是，你为什么非要将手里的军火卖给军统？你说你了解军统的情况，那你就更应该知道，军统只是个情报部门，他们不上前线参与战事。既然他们不参与战事，那么他们购买你手里的军火做什么？那样反而会引起上层的刻意关注！军统那边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唐城在电话里说着违心话，因为他不想跟军火沾上关系。 电话那头的汉斯略微停顿之后，马上转移话题，询问起唐城来上海的目的。唐城闻言倒是没想瞒着汉斯，“军统内部出了叛徒，我的一个长辈负责处置叛徒，我这次来上海，就是帮助这位长辈清理叛徒的。”唐城的话说的并不是很清楚，但汉斯却已经明白唐城的意思，这事一定是跟上海特高科有关。 “唐，既然是这样，不如咱们联手！我才你来上海要找的那个叛徒，一定已经成为上海特高科的座上客，而我的对手也是他们。与其咱们两个人各干各的，不如联手一同对付他们。咱们之前可是有过很好的合作基础，而且我对日本人有种天生的厌恶，能看到他们倒霉，我感觉很快乐！”汉斯的言语已经严重跑偏，不过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却已经专递给了唐城。 唐城今天去找汉斯，本就是想要获得汉斯的帮助，此刻听汉斯说想要联手对付日本人，心中只是略微沉吟的他，便马上答应下来。“汉斯，合作不是不可以，但咱们先说好，我这次在上海停留的时间不会很长，你不能指望我帮着你摆平所有的事情！”依照唐城对汉斯的了解，这个奸商一样的家伙，如果逮着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绝对会死咬不松口，所以他必须要先提醒对方。 唐城前两次来上海，都帮着汉斯处理了不少麻烦，而且靠着唐城提供的几分图纸，汉斯已经从柏林那位元首大人手中，领到了两枚十字勋章。换句话说，唐城绝对能算是汉斯的命中贵人，而且还是大贵人。这次能再见到唐城，汉斯岂能轻易放任唐城离开，听到唐城的提醒，电话那头一脸诡异笑容的汉斯直接选择了无视。 “行！行！行！你怎么说都行，不过咱们先说好，这次你一定要帮我！”电话那头的汉斯自持自己占据主场优势，在电话里极尽可能的先答应唐城，至于事后是个什么情况，那可就是两说了。“我刚回餐馆，是你过来找我，还是我过去见你啊？”在电话李寒暄够了的汉斯，终于提及见面的事情。 外面还在下雨，而且天都黑下来了，不想出门的唐城随即将见面的时间定在明天，电话那头的汉斯也并没有反对。凌晨的时候，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终于停了下来，换了一身深色衣服的唐城，悄无声息的从旅馆的后窗滑下。对于霓虹灯闪烁的大上海而言，凌晨之后热闹亦然，一些主要街道里依旧人流密集，其中混迹大量的三教九流之辈。 一路顺着僻静小巷向东，半个小时之后，唐城出现在法租界里军统上海站的那处秘密据点楼下。白天的时候，唐城已经来过这里，早已经看到周围情况的他，本没有打算半夜过来，汉斯打来的那个电话，是唐城改变决定的主要原因。站在楼下阴影里的唐城抬头上望，楼上的窗户没有一丝光亮，可唐城并没有马上动作，只是静静的站着。 约莫一刻钟之后，站在楼下阴影里的唐城才有动作，先甩出飞爪勾住楼顶，然后发动轻身技能的唐城，便顺着飞爪下的细绳，几下便攀爬到了2楼那扇窗户的窗台外檐上。隔着窗户，唐城并没有听到窗户里面有响动，不过他还是保持着必要的警惕，就连用玻璃刀划玻璃的动作，也放的很轻。几息之后，使用了玻璃刀的唐城，很轻松的打开了身前这扇窗户。 推开了窗户，蹲在窗户外檐上的唐城，这才发现窗户里面的房间似乎只是一间书房。被布置成书房的物资显得有些空荡荡，一个书架、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实际并没有用去多少地方。唐城踮着脚尖从窗台上下来，先仔细打量了一番屋内的情况，确认这间屋子并无异常之后，这才快步移动到房门这里，侧身将左耳贴靠在了房门上。 房门外没有什么声响，唐城缓缓拧动门把手，然后将房门拉开，将脑袋探伸出去。房门是一个门厅，唐城看的很仔细，就在他准备进入门厅的时候，耳朵里却忽然听到有声音出现。只是将脑袋探伸出门缝的唐城快速回身，他这边堪堪关上房门，门厅斜对过的另一扇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一男一女两人从外面进入门厅。 如果是换做别人，在这种情况下，第一反应就是马上离开以保证自己的安全。可唐城不是别人，而且他来这里，目的便是要从这里拿到跟叛徒有关的情况，毕竟那个叛徒的被捕，跟上海站脱不开关系。 第三章 汉斯的礼物 唐城白天的时候，已经使用过洞察术，所以他才会选择在零点之后行动，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使用洞察术确认负责这处联络点的军统人员是否有问题。此刻出现在门厅里的那对男女并没有说话，而是马上分开来，各自拎着手枪先贴在了墙边，枪口也隐隐指向书房这边。缩回书房里的唐城，一直静静的站在门侧，十几息的等待虽说时间不长，但门外的悄无声息已经令唐城不得不改变主意。 “别开枪，是自己人，我是从老家来的客人，是送茶叶来的。”心知自己的潜入可能已经被对方发现，缩躲在书房里的唐城索性用黑巾蒙了脸，然后就伸手拉开了房门。摊开双手的唐城从书房里走出来，门厅里的这对男女举枪对准蒙着脸的唐城，略微停顿之后，背靠着墙的女子伸手拉亮了电灯。“我是从老家来的，福伯让我来送茶叶。” 老家和茶叶，都是接头的暗语，唐城虽然不知道军统怎么会安排这样的接头暗语，可他还是按照张江和交代自己的内容，原样复述了一遍。接头暗语是没有问题的，面色冷峻的持枪男子垂下枪口，但勾住手枪扳机的手指，却显示他并没有完全放弃警惕。“我还以为总部派的人明天才能到呢！”拉亮电灯的女人似乎好说话一些，说话的时候，还不忘记仔细打量唐城。 “我走水路，虽然中途停船多次，好在时间上有保障！”见对方两人没有向自己做自我介绍的意思，唐城也就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我是来拿东西的，把东西给我，其他的事情就跟你们没有关系了。”唐城说话的时候，暗自使用了洞察术来确认对方两人的身份，还好，洞察术显示出来的结果，还算令唐城满意。 持枪男子虽说心中还保持着警惕，可他并没有拒绝将东西交给唐城，拿到对方从墙壁暗格里取出来的文件袋，唐城一点想要留下来的意思都没有，便回身从书房的窗户跃出，然后顺着细绳滑落到了楼下的阴影里。唐城出现的神秘，消失的也神秘，屋子里的那对男女移动到书房窗口的时候，楼下的唐城已经不见了踪影。 凌晨一点，唐城悄无声息的回到旅馆的房间里，出于谨慎，他并没有挑灯夜读，而是将拿到手的资料压在枕头下面，然后舒舒服服，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唐城就习惯性的回想自己昨夜的行动过程，确认自己昨晚并没有留下破绽之后，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的唐城，这才从枕头下面取出昨晚得到的那个公文袋。 还在重庆的时候，唐城就已经从张江和那里，得知变节者是谁，不过打开公文袋取出相关的资料之后，唐城才发现资料第一页上面变节者的照片，和自己记忆中的那张面孔似乎有着些许的变化。马勇是张江和还在南京做行动队长的时候，收的一个徒弟，和张江和的另一个徒弟相比，这个马勇寡言少语，唐城实际和他的接触并不算多。 唐城在上海遭遇伏击，两个徒弟中就有一个把命留在了上海，张江和调离南京的时候，也曾经问过马勇的意愿，只是马勇当时并没有打算跟随张江和南下重庆。等张江和南下重庆接管重庆站之后，和马勇的联系就渐渐变少，如果不是突然间得知这个马勇在上海被捕变节，可能唐城早已经想不起来自己还认识一个叫马勇的人。 公文袋里的资料实际并不算多，躺在床上的唐城粗略翻看了一遍，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到资料的最后一页。变节后的马勇，并没有受到特高科的重用，目前只是被纳入一个叫特训特务科的特高科外围部门，这个部门的成员几乎都是投敌变节者，分别来自军统、中统和地下党组织。保留着后世记忆的唐城知道，就在今年的5月，日本人会支持汪精卫建立新政权，这些变节者很可能就会成为76号特工总部的中坚力量。 唐城来上海的任务是刺杀马勇，但是看过这份资料之后，他却有了新的想法。在唐城看来，虽然特高科的那些日裔特务不好对付，可投降日本人的这些变节者们，对隐藏在上海的各方抗日势力危害更大。特高科现在弄出这个特训特务科，算是将这些变节者们集中在了一起，这或许是一个彻底干掉他们的大好机会。 暗自在心中盘算一阵，唐城在卫生间里烧毁了公文袋和那些资料，既然已经有了决定，唐城就打算完善这个计划，他要在大上海闹出一个大新闻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唐城才离开旅馆直奔汉斯的餐馆，沿路又看到好几个形迹可疑的家伙，唐城不用猜都知道，这些都是特高科布置进租界的密探眼线。 “唐，我的好朋友，你总算是来了！”再见到唐城，汉斯表现的有些夸张，身侧实在没有富余空间闪避的唐城，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汉斯热情的熊抱。“唐，难道你看到我，就不觉着高兴吗？”唐城的冷淡回应，让汉斯的热情无处散发，几个月没见，汉斯装傻充愣的本事到是见涨不少。唐城闻言，只能甩了一记白眼给对方，然后用肩膀顶开这个挡着门的家伙，自顾自的进了汉斯的办公室。 “咱们昨晚在电话里说好的，我帮你的忙，你也要帮我忙。我现在问你，你是否需要改变主意？你现在改注意还来得及！”脸上露出怪异表情的唐城，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里坐下来，扔给汉斯一个意味不明的问题来。汉斯闻言有些傻眼，依照他对唐城的了解，他相信唐城绝对不会来害自己，可是看唐城此刻的表情和刚才说话的语气，汉斯却又觉着唐城的话语中似乎藏着自己不明白的深意。 “我最讨厌你们中国人的地方，就是喜欢说话拐来拐去的，难道你就不能直接把事情说清楚吗？”汉斯到底也是个老江湖，既然没有听明白唐城的意思，就索性不去琢磨，径自没话找话的强行转变话题。“唐，我的事情比较急，你能不能先帮我解决麻烦？作为酬谢，我可是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汉斯的脸上俨然是一副奸商的嘴脸，说话的同时，径自伸出双手，冲着唐城比划出一个双手持枪的动作来。汉斯熟悉唐城，知道唐城对钱财不算感兴趣，但是对于精良的枪械装备，却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唐城看到汉斯比划的动作，果然是微微挑动眉毛，手指也跟着微微抽动了几下，汉斯知道这是唐城感兴趣的反应。 “完全是按照当初你跟我说的那些，鲁尔区里最好的工程师和枪械技师合作的结晶，我猜你一定会满意。”说着话，早有准备的汉斯从沙发背后扯出一个长条箱子，不过他并没有打开箱子，而是先将箱子摆在了办公桌上，然后用右手压在了箱子上。“唐，礼物就在这里，我要知道你的决定。”汉斯眼也不眨的看着唐城，他在等待唐城做出决定。 心中蠢蠢欲动的唐城强行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那个箱子的同时，唐城终于出言向汉斯问道。“说吧，你到底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只是咱们先说好，你也知道我做事的习惯，如果是我做不到的事情，你最好就不要说出来。正因为咱们是朋友，我怕我拒绝你的时候，你会很难为情！” 唐城这番话说的干巴巴的，汉斯闻言努力的眨巴了几下眼睛，眼角余光留意到唐城的眼神一直在箱子上之后，汉斯忽然笑了起来，看来自己这份礼物的威力巨大啊！咔哒，汉斯伸手打开了箱子侧面的暗扣，然后在唐城的目视中，脸上带着诡异笑容的汉斯故意放慢了速度，一点点的打开了箱子。 果然，汉斯从沙发后面取出来的长条箱子里，装着一支枪，唐城眨巴了几下眼睛，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你快给我让开吧！唐城也不说话，只是一把就推开了汉斯那只碍事的右手，伸手就将长条形箱子里的枪抓在了手中。散发着枪油味的枪体入手，从心头涌出的熟悉感变得更甚，尤其枪体后端那设计独特的折叠**，更是让唐城兴奋的几乎要喊出声来。 汉斯拿出来的箱子里，装着一支德式MP38***，曾经在无数二战电影中，看到过这种***的唐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有亲手接触到这种武器的机会。“这支***，已经被最好的工程师和枪械技师重新改设计并加以改进，原本MP38***存在的那些缺点，现在已经都被修改完善，严格来说，这算是一款新式***，就连元首的党卫军也还没有大规模装备。”汉斯的声音冲满是自豪感，只是唐城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支***上。 第四章 巧合 二战德军的步兵制式武器中，之后便是大名鼎鼎的，此刻唐城手中的这支，便是后世里出现无数次的，因为唐城的出现，这款原本晚几年出现的，现在就握在唐城手中。虽然德国最后输掉了二战，但不得不承认的事，德军的军装和军械，在二战中尤其出色，就连在二战中大发横财的美国人也不得不承认。 有汉斯在一旁讲解，唐城很快就把这支全新的分拆成了一堆零件，然后又重新组装起来。等唐城第三遍分拆组装这支的时候，原本一脸鄙视的汉斯，已经大张了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唐，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组枪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汉斯心中暗自惊叹，唐城此刻的表现像极了一个历经血战的战场老兵。 咔嚓！完成最后一步的唐城将弹匣插入，在顺手拉动枪机。“汉斯，我很喜欢你准备的这个礼物，如果你给我准备好了足够多的子弹，那就更好了！”唐城说着话，将手中的放在桌上，然后从箱子里取出三个空置的备用弹匣，和一整套保养枪械的小工具。没错，汉斯只是提供了一支没有弹药的，唐城这话，明显是在向汉斯索要子弹。 “子弹当然是有的，只是咱们必须先来谈一谈给我帮忙的事情！”胸有成竹的汉斯从办公室角落的柜子里拿出一盒子弹抛给唐城，然后递给唐城一张写着地址的字条。“这个地址，只要你去了，就能拿到你想要的子弹。不过咱们先说好，你帮我解决麻烦，我才能给你子弹。” 汉斯活脱脱一副商人的嘴脸，唐城倒是也不生气，只是从盒子里取出子弹，当着汉斯的面，一粒一粒压进弹匣里。唐城没有说话，只顾低头装填子弹，汉斯见状却面楼喜色，他知道唐城这是已经答应自己了。“盯上我那批军火的人叫王山，根据我调查的结果，这个王山实际只是日本人推在前台的一个傀儡，背地里想动我这批军火的人，应该是早田株式会社的会长早田全二郎。” 汉斯调查的还算仔细，不但有一份看着还算详细的调查资料汇总，而且资料中还有一张早田全二郎的照片。“这个早田全二郎是年初来的上海，按说他的早田株式会社还根本排不上号，可是架不住此人有个在上海宪兵司令部情报部门中当中佐情报官的哥哥。靠着他哥哥的支持，早田全二郎这几个月里，不断打压吞并或是强行收购产业，在上海也算是个出名的人物。” 唐城一直默不作声听着汉斯的叙述，直到此刻，唐城才忽然出言道。“既然这个人有宪兵司令部做靠山，你就不怕我干掉他之后，他那个当中佐的哥哥来找你？”唐城是听到汉斯说，这个早田全二郎的哥哥是情报官的时候，才出言发问的，他想要知道汉斯在这里面是不是有事情瞒着自己。 “不用担心这个，日本人在张狂，他们也不敢对付我们美国人！”汉斯回答的很是肯定，唐城这才想起来，这货对外使用的一只都是美国身份。“主要还是我手下能用的人，这个时候都还在大海上，如果这个麻烦不能在这个星期之内解决，我那批军火就很有可能被早田全二郎强行低价拿走。” 唐城闻言楞了一下，然后开口言道，“那你是要我干掉王山还是这个早田？如果你只是想要震慑对方，只需要干掉王山就行，如果你想要彻底平息麻烦，最好还是干掉这个早田。”在唐城的眼中，绝对没有留情面那一套说法，尤其是面对敌人对手的时候，要干就要干脆利索还要斩草除根才对。汉斯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唐城的建议，立刻获得汉斯的赞同。 “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要做，就要做最狠的打算。虽然这个早田全二郎的哥哥在宪兵司令部，只要我提前安排手下出货的人离开上海，就算事情闹大，他那个做情报官的哥哥，未必就会注意到我这里来。”王山是早田全二郎推在前台的白手套，汉斯同样使用了代理人在黑市里倒腾军火，只要汉斯这边先让代理人离开上海，汉斯和这件事唯一的联系也就彻底断开。 “随便你！不管你是想干掉王山还是早田全二郎，提前告诉我就是。”把最后一粒子弹压进弹匣的唐城忽然顿住话音，稍事停顿之后才继续言道。“枪和子弹，是你送给我的礼物，跟这件事没有关系。我帮你解决麻烦之后，你还必须帮我一个忙，我来上海，是帮着军统处置叛徒的，你要用你的渠道帮我打听军统叛徒的消息。” 唐城相信汉斯绝对不会把自己出卖给日本人，所以才选择了告诉汉斯实情，如果汉斯不肯帮忙，唐城就只有去找上海地下党组织帮忙了，但那样做的风险很大。唐城终于说出了实话，汉斯非但没有觉着为难，反而显得很是高兴，因为他觉着唐城终于拿自己当真正的自己人对待了。“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帮助你搜集相关的情报！” 特高科这段时间，在上海风头正劲，几乎每天都有抓捕行动。只是打听一个军统叛徒的下落，对汉斯而言，这根本不算什么为难的事情。二天之后，正在旅馆房间里擦拭武器的唐城，终于又接到了汉斯打来的电话。汉斯打电话来，是为了告知唐城两件事，其中一件便是军统叛徒马勇的下落。 “唐，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才帮着你打听到那个军统叛徒的下落。”电话那头的汉斯，趁机向唐城表功，电话这头的唐城却暗自翻了一记白眼。“和你之前的推测差不多，这个叫马勇的家伙投靠特高科之后，已经被纳入一个叫特训科的部门。根据我调查得来的结果，这个特训科是特高科专门为马勇这种投诚志士准备的特殊部门，大本营暂时就设在新亚酒店的顶层。” 唐城在电话里听到新亚酒店四个字的时候，不禁想起自己独自袭击新亚酒店的事情来，看来日本人记吃不记打的毛病是习惯性的啊！“唐，我听说特高科那边已经准备重新训练特训科的这些人，好像日本人过段时间会有大动作，特训科这些人可能会被他们委以重任。”汉斯的声音，将唐城的意识从回忆中拉出来，他自然知道日本人看中这些叛徒是为的什么。 “汉斯，多谢你的帮助，知道他们在新亚酒店就好了，不用再派你的人去新亚酒店里面冒险。”得知早田全二郎的那个哥哥，就在新亚酒店里训练马勇那些叛徒，而且早田全二郎此刻就在上海，唐城忽然计上心来。“汉斯，我有一个不错的想法，如果实施的顺利，或许早田全二郎就算死了，事情也不会牵连到你的那批军火。” 唐城没有说出自己的那个想法，汉斯自然不会知道唐城是怎么计划的，只是出于对唐城的信任，汉斯并没有在电话里追问计划的内容。“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准早田全二郎的情报，最好是他晚上的落脚点和常去的地方！”汉斯没有追问，唐城也没有主动说出自己的计划，因为一切都要视事情而定。 又过一天，发动手下所有渠道的汉斯，终于打听到一条最有价值的情报。“唐，我能百分之百的肯定，这个早田全二郎有一个私生子。孩子现在就在虹口区里，由一个日本老妇人照顾，再过三天就是那孩子一岁生日，早田全二郎已经安排人去定制了一块长命锁，应该就是为那个孩子准备的。”接到汉斯的电话，唐城同样觉着这条线索非常重要。 “他既然安排人去定制了长命锁，想来生日那天，早田全二郎应该会去虹口区看孩子，这或许就是咱们的机会。”在唐城的计划里，这个早田全二郎是一定要死的，反倒是被早田全二郎当成白手套的王山，就没有那么重要了。“为了预防万一，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要再联系我了。如果我没有出事，完事之后，我会主动联系你。” 唐城的态度令电话那头的汉斯没有想到，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唐城在电话里这么说，主要还是担心事败之后会牵连到自己。当天下午，拿着伪造证件的唐城，就提前进入虹口区，在距离早田全二郎私生子住所不远的位置，找了家旅馆住了下来。唐城提前三天进入虹口区，主要还是为了有足够的时间侦查地形和路线，因为他要在一天之内，完成两个行动。 早田全二郎有一个在宪兵司令部担任中佐情报官的哥哥，而且他的这个哥哥，此刻正在新亚酒店里训练马勇那些叛徒。这条看似平常的线索，被唐城很好的加以利用，只要将两起行动用这条线索串联在一起，就能很好的掩盖早田全二郎被杀的真正原因。。 第五章 故地重游 还没有到周末，上海就已经一个星期连续下了三场雨，早起的唐城此刻正呆坐在床上，两眼迷茫的看着窗外的雨势。如果唐城是个宅男，那他就应该知道，下雨天就是最好的睡觉天。眼眸中渐渐清亮起来的唐城，却知道自己不能睡懒觉，因为今天就是行动开始的日子。提前三天进入虹口区的唐城，早已经侦查好了行动的路线，还有虹口区里日本警察和宪兵巡逻队的情况。 唐城两次在虹口区里制造事端，给虹口区的日本警察和宪兵部队，留下了难以忘却的记忆。只是几个月过去，原本整天绷着一根弦的日本警察和宪兵们，早已经松懈下来，至少唐城侦查到的情况是这样的。穿衣起床的唐城没有下楼吃饭，而是待在房间里最后一次检查行动中要用到的武器装备，这是他顺利实施行动的基本保障。 唐城狮子大开口，在进入虹口区之前，问汉斯索要来大量子弹，另外还有一些黑市里少见的东西。为了给随身装备包减重，唐城将毛瑟步枪和一些杂物都先放在了汉斯的餐馆里，随身就只带着那支新得的MP40和两支**手枪。此刻这一长两短三枝枪，就摆在唐城的床上，另外还有一堆已经装填好子弹的备用弹匣。 ***弹匣五个，全数压满子弹，手枪弹匣六个，也都压满子弹，剩下的零散子弹被分装在两个布袋里，数量超过一百发还多。面色沉静的唐城，没有丝毫怠慢，只是一样一样仔细检查自己行动中需要用到的这些枪械装备。为了能用随身装备包的空间多装些**手**，唐城还在身上套了一件特制的背心，背心上有缝制好的软布弹袋，可用放置那些压满子弹的备用弹匣。 为了今天的行动，唐城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眼见着外面的雨势变小，身上套着一件肥大雨衣的唐城，这才终于离开旅馆。雨衣肥大，正好可以遮挡住唐城身上那件塞满弹匣的背心，而且雨衣的兜帽也给唐城带来一定的隐秘性。顺着早就侦查好的路线，穿着雨衣的唐城很快就出现在早田全二郎私生子的住所外面，只是在大门外稍稍停顿，唐城便上前伸手按了门铃。 汉斯提供的情报显示，这个院子里常年住着一个照顾孩子的老妇人，按照这个时间，院子里应该还有两个负责杂事的帮佣。唐城伸手按了门铃之后，就静静的站在门口的等着，十几息之后，门锁上方出现一个方形门洞，一张苍老的面孔出现在门洞里。“这里是早田家，你找谁？”大门后面的这张面孔，应该就是帮佣之一，看着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我是早田中佐的部下，今天是孩子的周岁生日，中佐派我来送礼物。”站在院门前的唐城看着没有丝毫异样，回答对方的同时，唐城还举起自己的右手，好让对方看到拎在手中的盒子。唐城上门，打的是早田全二郎哥哥的旗号，门板后面的老头子瞬间变了表情，立刻带着欣喜的打开了院门。 “快请进来吧！早田中佐上次来这里，还是半个月之前，没想到他还记得今天是雪子小姐的生日！”院门被打开，走门后走出来的果然是个老头子。并没有怀疑唐城身份的老头子，一边侧身招呼唐城进门，一边还不忘记絮叨起早田全二郎哥哥来这里的情况。唐城不动声色，只是默默跟在老头身后往里走，同时眼神四顾打量院子里的情况。 和大部分日本人的住所一样，唐城此刻身处的院子虽然面积不算大，却也布置的日式风格十足，院子的角落里更是栽种着几株上海不多见的竹子。“中佐有任务不能外出，正好我今日休假，中佐就安排我将礼物送过来，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当面交代早田先生！”进入正屋，唐城并没有看到另一个帮佣和老妇人，只好用计划好的借口，打算留在这里等着早田全二郎出现。 老头子只是个帮佣，当然不能做主，给唐城送上茶水之后，老头子便去了后面询问老妇人。稍顷之后，老头子才从后面回来，早田全二郎不在这里的时候，院子里的事情都由照顾孩子的日本老妇人做主。“已经给先生打过电话，说一会就回来！”回到正屋的老头子陪着唐城闲坐，还有一句没一句的陪着唐城闲聊消磨时间。 唐城此刻伪装的是早田全二郎哥哥在宪兵司令部的同僚部下，借用这个身份之前，唐城已经反复做过推演，所以他根本不担心早田全二郎会打电话找哥哥核实。早田全二郎的哥哥被派去新亚酒店，训练马勇他们那些叛徒，这本就应该算是一件秘密任务。既然是秘密任务，唐城就推断新亚酒店那边应该不会允许里面的人随时和外界联系，否则秘密就有外泄的可能。 现在看来，唐城这是赌对了，至少陪着他闲坐的老头子，并没有流露出对唐城的防备。时间很快就过去半个小时，院门上的门铃再次响了起来，老头子随即起身站起。“应该是早田先生回来了，只有他才会这样一长一短的按门铃。”说着话，起身站起的老头子抬脚出了正屋去开院门。唐城并没有起身，他现在假扮的是宪兵司令部的军官，如果不能保持军官的矜持和威严，那是会露馅的。 如果不是接到老妇人的电话，早田全二郎今天本不该回来的这么早，得知有秘密任务的哥哥派人专门送来孩子的生日礼物，早田全二郎便急匆匆的赶回住所。“你是…”放下雨伞的早田全二郎进入正屋，却忽然发现只是取下雨衣兜帽的唐城看着面生，努力回想也想不起自己是否见过此人。唐城来这里的目的便是为了解决早田全二郎，刚才之所以留在主屋没有动作，只是担心早田全二郎会带着保镖出现。 此刻看到早田全二郎只是独自一个人回来，在主屋里已经呆坐半个多小时的他，也就不打算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噗！”的一声轻响，唐朝突然抬起的右手中枪焰一闪，才迈过门槛的早田全二郎身子一软，便突兀的软倒在主屋的门口。跟在早田全二郎身后的老头子帮佣，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唐城手中的枪口一转，再开一枪，将老头子帮佣也打死在门口。 连续开枪得手的唐城豹子一样，从座位里窜行到门口，伸手将两具尸体拖进主屋里来。等唐城将两具尸体摆出经受过刑讯逼问的样子之后，主屋门口的些许血迹早已经被雨水冲刷的不见踪影。居住在虹口区民居中的早田全二郎，和新亚酒店并不挨边，可早田全二郎那个当情报官的哥哥，却是这两件事之间的纽带，这也是为什么唐城会先找上早田全二郎的缘由。 布置好现场之后的唐城，并没有继续射杀剩下的一个帮佣和照顾孩子的老妇人，需要时间赶去新亚酒店的唐城，只是在孩子睡着之后打晕了她们。早田全二郎是开车回来的，正好给唐城提供，了便利，带着早田全二郎的名片和一盒帮佣制作的海鲜寿司，唐城开车赶往新亚酒店。被唐城打晕的老妇人和帮佣，至少在半个小时之内不会醒来，而唐城开车赶去新亚酒店只需要一刻钟。 “我是早田株式会社的职员，社长的兄长早田中佐在顶层公干，我是按照社长的吩咐，给早田中佐送寿司的。”进入新亚酒店的唐城依旧穿着雨衣，只是他没有直接进入电梯，而是先找了站在服务台后面的大堂经理。“麻烦联络顶层，要早田中佐派人下来取寿司。”一口流利京都口音日语的唐城，并没有引起大堂经理的怀疑。 电话被打通，大堂经理很快将电话递给唐城，“是的，是社长派我来的，我离开的时候，社长正在接待客人。社长还有一张字条，要我亲手交给中佐，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唐城的声音同样迷惑了电话那头的早田全一郎，稍稍停顿之后，电话那头的早田全一郎让唐城直接把寿司送上顶层。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似乎很是顺利，不过唐城心中并未放松警惕，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进入新亚酒店的顶层。电梯里只有唐城自己，暗自调整呼吸的他已经做好了大闹一场的准备，随着电梯缓缓上升到酒店顶层，电梯里的唐城慢慢解开雨衣的扣子，眼神中的戾气也越发的浓郁起来。 为了这次的秘密任务，新亚酒店的顶层早已经被全面封锁起来，连通楼下的楼梯被杂物封堵起来，上下楼就只能依靠电梯，而电梯外面同样有人24小时把守。“我是来给早田中佐送东西的！”电梯门被外面的人拉开，唐城径自伸手让外面的人看到食盒，同时表明自己的身份。 第六章 单人突袭（1） 手里举着食盒的唐城才踏出电梯半步，就已经看清楚电梯外一共守着三个便衣特务，再来新亚酒店，这对于唐城而言，算是故地重游。上一次也是在这里，唐城杀了个天昏地暗，给上海特高科留下了一地的尸体。“我给早田中佐打过电话，是他要我上来的。”说着话，唐城举着食盒从电梯里出来，守在电梯外面的三个便衣特务，显然是已经接到命令，对唐城的到来并没有显得惊奇。 “是要检查食盒吗？”唐城抢在对方三人要检查自己之前，先将手中拎着的食盒放在了电梯外的桌子上。就在三个便衣的注意力，下意识的被食盒吸引的时候，唐城的右手再度抬起，一支压满子弹的手枪出现在他右手中。“噗！”的一声轻响，第一个中弹的，是站在唐城右手边的便衣特务，飞射出枪管的子弹，精准的命中对方的脑袋，带出一蓬血雾。 加装***之后的枪声，比气球爆裂声大不了多少，另外两个便衣特务愣神的时候，唐城已经调转枪口连开两枪，接连将剩下两人一一射翻。接连开枪射翻三人的唐城，并没有去翻找尸体身上的东西，而是俯身将三具尸体全数拖进电梯里，再用放着食盒的桌子挡住了电梯的门。通往顶层的电梯并不是只对着顶层走廊，出了电梯的唐城，还需要向左转过一个转弯，才能看到顶层的走廊。 向前几步，已经移动到转角这里的唐城，一边脱下身上的雨衣，一边慢慢探出头去观察走廊里的情况。走廊里大部分房间都开着门，唐城探头观察的时候，正好有几个西装男子就站在走廊里抽烟闲聊。看清楚了走廊里的情况，唐城马上缩回身来，这种情况下，如果唐城想要硬闯，交火是一定的。 唐城在行动开始之前，就早已经反复推演过出现紧急情况时的应对方法，已经脱下雨衣的他随即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那支MP40，打开折叠**的同时，将单点枪带挂在了枪体后部的金属挂环上。早已经子弹上膛的MP40不需要唐城此刻再拉动枪机，只是轻轻打开MP40的保险，唐城将金属**顶在了自己的肩胛上。 要快，一定要快！唐城并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日伪特务，但他深知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动了枪，就必须以快打慢，要抢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射杀最多的对手，只有这样，自己才有活下来的可能。暗自深吸一口气，侧身贴靠墙壁的唐城慢慢闭上双眼，几息之后，缓缓吐出浊气的唐城猛的睁开双眼。 左脚向前踏出一步，身子扭动之际，举着MP40的唐城已经出现在走廊尽头。“哒哒哒…哒哒哒…”突然闪身出现的唐城，并没有继续使用手枪，而是直接打响了手中平端着的MP40。伴随着连续出现的枪声，原本站在走廊里抽烟闲聊的几个西装男子，身体迸射出血雾的同时，纷纷栽倒在走廊里。 “谁在开枪？”正在新亚酒店顶层最大套房里，给受训人员教授谍报知识的早田全一郎，在听到走廊里有枪声出现的时候，第一时间并没有意识到有人袭击这里，他还误以为是有人枪走火。可就在他扭头之际，早田全一郎却忽然反应过来，房间外面的急促枪声分明就是点射，他手下的那些便衣特务根本打不出这种效果。 心中大惊的早田全一郎随即从腰间抽出手枪，房间里的其他人看到早田全一郎的反应，有枪都跟着抽出手枪，没有带枪的则拎起了身侧能找到的东西。比如凳子和烟灰缸。“轰！”的一声爆响，早田全一郎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突兀的出现爆炸，心中大骇的早田全一郎随即侧身缩躲在了门口的墙边。 走廊里突然出现枪声，还有人中弹倒地，比早田全一郎反应快的日伪特务大有人在，更有人只是将手枪伸出房门胡乱开枪。唐城则直接无视了这些，只是按部就班的闯入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房间里，开枪将房间里的几个便衣特务全数打成了血葫芦一样。新亚酒店顶层一共有12个房间，唐城开枪之前，就使用桌子挡住了电梯。 加上早田全一郎他们自己用杂物封堵住了楼梯，唐城在堵住电梯之后，顶层的这12个房间，就彻底和新亚酒店断开。听到枪声的宪兵部队，想要赶来救援，至少也需要超过五分钟时间，这段时间，便是唐城血洗这12个房间的行动时间。为了这个行动，唐城已经疯狂到押上了一切，所以他根本不在乎直接用上了手**。 “轰！”一股浓烟从第二个房间里涌出，已经移动到对面房间门口的唐城，随即一脚踹开房门，手中的MP40跟着迸发出连续的枪焰。弹匣里的子弹很快就被打光，站在门口的唐城索性原地站着不动，只是从胸前的布袋中取出备用弹匣，快速更换弹匣的同时，站在门口的他还要用眼角的余光留意走廊里的情况。 还好其他房间里的日伪特务，明显是被刚才的两次爆炸吓破了胆，唐城只是听到连续的关门声，却没有发现有人在这个时候冲出房间对着自己举枪射击。咔嚓，更换好弹匣的唐城拉动枪机推弹上膛，然后扭动身体，将枪口对准走廊的更深处。同样缩躲在门口墙边的早田全一郎，这个时候亦是脑中一片混乱，走廊里连续出现的两次爆炸，同样吓住了他。 早田全一郎虽说是个中佐，可他毕竟只是个情报官，对于精通电讯的他而言，一较生死的正面对决可不是他所擅长的。“早田前辈，咱们不能一直这么躲着，你得想个办法！”就在早田全一郎因为走廊里继续响起枪声，而越发慌乱的时候，同样拎着手枪贴靠在他身后的一个日裔便衣特务，终于出言提醒早田全一郎，毕竟在这个房间里，早田全一郎的军衔最高。 被提醒的早田全一郎茫然四顾，发现房间里的其他人实际都在看着自己，恍然大悟的他却只是抖动着嘴唇，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只是个技术军官，作战…我并不拿手…”几息之后，早田全一郎口中终于发出声音来，不过他的声音很小，小到了就只有靠近他的那名日裔特务能够听个大概。刚才发声提醒早田全一郎的日裔特务也是恍然大悟，敢情这位中佐前辈，根本就是个战场新手。 “轰！”房间外面的走廊里再次传来一声爆炸，这次爆炸的位置似乎距离套房更近了，以至于缩躲在门口墙边的早田全一郎等人，觉着脚下的地板和身后的墙壁都跟随爆炸出现了明显的晃动。“你们两个，冲出去，去对面房间通知里面的人反击。”一直在早田全一郎身后的日裔特务，忽然上前将房门拉开一条缝隙，先探头出去张望了一眼，缩回身体的时候，随便指了两个拿枪的便衣特务。 缩躲在房间里的日伪特务们，实际心里都明白，如果他们一直就这么躲着，早晚会有一串子弹穿透房门攒射进来。冲去对面房间联络其他人反击，他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被点到的两个便衣特务，相互对望一眼，随即咬着牙凑到了门口。“走！”拉着门把手的日裔特务忽然低喝一声，猛的拉开了房门，两个不怕死的便衣特务随即一前一后冲出房间。 最先冲出房间的便衣特务，并没有直接去撞对面房间的们，而是径自在走廊中间单膝蹲跪下来，同时将手中的枪平举起来，他打算为随后冲出来的同伴提供掩护。先冲出房间的便衣特务想法虽好，可他却小看了唐城，就在那日裔特务拉开房门的时候，已经侧身贴靠墙壁的唐城，就已经举枪对准了套房的位置。“哒哒哒…哒哒哒…”才在走廊中间蹲跪下来的便衣特务，刚刚举起手枪，就被迎面而来的一串子弹击中。 被子弹连续击中的身体迸发出血雾，没等中弹的便衣特务身体倒地，随后冲出房间的另一人，也跟着中弹，身体直接就倒在了套房的门口。“啪啪啪”被尸体堵了门的套房没办法关门，之前还一脸慌乱的早田全一郎，此刻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直接扑到门口，将手枪探伸出门框，径自对着走廊里胡乱开枪。 早田全一郎的连射，实际根本没有准头可言，他此刻的举动看着更像是一种歇斯底里的发泄。只是老话说的好，叫做乱拳打死老师傅，可能说的就是早田全一郎此刻这种情况。早田全一郎打出的子弹乱飞一气，其中却有一粒子弹恰好贴着唐城的耳朵飞过，到是将唐城骇了一跳。此刻已经清理掉五个房间的唐城，只得压低了身体，同时提高心中警惕，准备清理下一个房间。 第七章 单人突袭（2） 从唐城突然出现在走廊尽头，用手中的MP40打出第一个点射到现在，不过才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就在这短短一分钟之内，唐城却已经连续打空三个弹匣，还投掷出三枚手榴–弹，清理了五个房间里的日伪特务。“马勇，滚出来，我是来找你的！”脸上已经带上面罩的唐城，忽然扯着嗓子在走廊里喊叫出马勇的名字。 实际就算唐城没有喊出马勇的名字，就只听到袭击者说的中国话，早田全一郎他们就已经猜出袭击者的大概身份来。“该死的，是军统的杀手！”唐城的声音让这些缩躲在房间里的日伪特务们，都马上反应过来，尤其是被唐城提到名字的马勇，此刻更是如坠冰窟，他没有想到军统的惩罚会来的如此之快。 从耐不住刑讯选择变节的那一刻起，实际马勇就已经做好了面对军统惩罚手段的心理准备，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刻会来的这么快。走廊里的枪声还在继续，缩躲在桌下的马勇心中惶恐，他知道军统这次一定是派了最厉害的杀手来这里。“轰！”又有一枚手榴–弹在房间里爆开，被冲击波冲撞的晕头转向的日伪特务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出现在门口的唐城迎面打来一串子弹。 唐城提前准备好的五个备用弹匣，此刻已经被他用去两个算上MP40之前就装好的一个弹匣，唐城短短一分钟内，已经打空了三个装弹30发的弹匣。整整90发子弹，让新亚酒店顶层在硝烟味道的映衬下，弥散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否则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咱们。”虽然开枪没有打中袭击者，早田全一郎心中的惶恐却少了几分。 环视身侧周围面色慌乱的日伪特务，心中暗自鼓劲的早田全一郎忽然意识到，如果自己这个军衔最高者不站出来，或许这些家伙只会鸵鸟一样缩躲在这里直到最后一刻的出现。“坂本，你马上给宪兵司令部打电话，要他们马上派后援来这里。你跟他们说，特训科正努力牵制袭击者，如果他们的速度能快一些，或许能赶在特训科全体玉碎之前，和我们一起前后夹击抓住袭击者。” 早田全一郎不愧是干情报出身，只寥寥几句话，便将眼前的不利局面扭转过来，损失惨重且毫无抵挡之意的特训科，被早田全一郎这么一说，反倒是变成了正不计伤亡极力牵制袭击者的大功臣。“你们几个带枪的都过来，一会我先开枪，然后你们两人一组随后开枪。”早田全一郎将房间里带枪的特务都集中来门口这里，然后挨个给他们布置开枪的顺序。 “记住，不管怎样，你们必须要将弹匣里的子弹都打出去，只有保持连贯持续的火力，咱们才有压制袭击者并且实施反击的机会。”早田全一郎动嘴皮子的本事，明显要高过他的枪法，很快便将这几个带枪特务的情绪稳定下来，甚至已经有人跃跃欲试，准备第一个闪出房门开枪。此刻已经清理到第七个房间的唐城，并不知道套房里正发生的变化，他这会正气恼为什么还没有看到马勇。 唐城来上海的主要任务，是刺杀马勇这个变节者，不管是早田全一郎还是新亚酒店里的这些日伪特务，实际都是唐城顺带手的附加得分项。“轰！”随身装备包中的最后一枚手榴–弹被唐城用掉，新亚酒店顶层的12个房间中，现在也只剩下最后四个房间还没有被唐城攻破，而马勇就应该在这最后四个房间之中。 唐城低头看表，行动开始到现在只过去2分钟，按照自己事先的计划，剩下的时间还算充足。所有的手榴–弹已经都用光，唐城的随身装备包中还剩下四颗美式**，和唐城用**自制的几枚**。事先就已经知道新亚酒店顶层房间数量的唐城，可是已经为这些房间，各自准备了一颗手–雷或是木柄手榴–弹。好巧不巧，唐城下一个清理的房间便是早田全一郎所在的套房，剩下的四个房间里，也是这间套房里的人最多。 “哒哒哒！”唐城打出一个点射，将一只握着手枪的手臂，击打出一团血雾。措不及防手臂中弹的便衣特务惨叫倒地，虽说只有半个脑袋出现在唐城的视线之中，却还是被唐城抓住机会，抢在中弹者被同伴拖回房中之前，一个点射将中弹者送下地狱。背部贴靠着走廊墙壁的唐城，并没有因此就放慢前移的速度，而且他的左手中已经握着一颗拉掉拉环的手–雷。 就在唐城准备松开手将手–雷扔进下一个房间的时候，从走廊尽头左侧的房间里，却突然闪出一个身影。一直小心警惕的唐城下意识的一个蹲身，从对方手枪中射出的子弹，带着破空声从唐城头顶飞过。不等对方枪口下压继续开枪，蹲下身子的唐城马上扣动扳机，只一个点射，便将对方射翻在走廊里。 不等弥散在走廊里的血雾散去，唐城便松开左手，等手–雷上的握柄弹开，便直接将手–雷贴着地面滚进斜对面的房间里。在地上快速滚动的手–雷，才滚进房间里就马上炸开，惨叫声让起身站起的唐城越发的兴奋起来。按照常理，**爆炸之后，是唐城清理这个房间最佳的时机，可起身站起的唐城却没有按照常理行动，他反而是举着MP40撞开了和自己一侧的下一个房门。 对面房间的爆炸，令缩躲在这个房间里的四个日伪特务正胆战心惊，虽然他们在门口堆放了桌椅杂物，可是架不住唐城气力远超常人，只一下就撞开了门。“哒哒哒哒哒哒…”撞门闯入的唐城这一次没有选择继续使用点射杀敌，而是扣住扳机便不再松手，径自用了弹匣里剩下的十几发子弹，将躲在这个房间里的四名日伪特务打成了马蜂窝。 还剩下三个房间了！回身蹲跪在门口快速更换弹匣的唐城，暗自在心中为自己鼓劲打气。此刻在套房里太阳在给自己打气鼓劲的早田全一郎，听到爆炸后的枪声来自一墙之隔的隔壁房间时，便终于不受控制的喊叫着，从房门口伸出手枪，啪啪啪的连开数枪。按照刚才的布置，早田全一郎的枪声便是反击的信号，顶层最后剩下的三个房间里，都有人冲出房间，一起朝着唐城的方向开枪攒射。 唐城无疑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至少有四支手枪同时对着他开枪攒射，只有傻子会在这种情况下硬碰硬，所以唐城选择了退进身后的房间里躲避子弹。“快，他进房间了！”伴随着一声呼喝声，其他那些没用带枪的日伪特务们，居然搬着桌椅冲出房间，在同伴的射击掩护下，他们将手中的桌椅向前大力抛扔出去。 早田全一郎他们这一手看似笨拙，实际却是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应对之法，走廊里的枪声还在继续，抛扔在走廊里的桌椅也越来越多，很快就堵住了唐城所在房间的门。“呵呵，你们也就剩下这点能水了吧？”被桌椅堵在房间里的唐城却全然不在乎，他反而拉燃了自制**上的导火–索，从门口桌椅堆的上方，将一枚冒着青烟的自制炸–弹，用力抛向走廊里正集力反击的日伪特务们。 “是炸–弹，快散开！”蹲跪在走廊中间持续射击的枪手，最先发现唐城抛扔出来的自制炸–弹，口中呼喝的同时，这几个枪手先后缩回进身侧的房间里。“轰！”的一声爆响，最后三个房间里的日伪特务，只觉着眼前一片昏黑，巨大的爆炸声让躲进房间里的他们，也觉着胸口发闷耳朵失聪。 唐城用**自制的炸–弹，实际并不依靠传统炸–弹爆炸后形成的破片来造成杀伤力，他自制的这些炸–弹，有点像后世里城市特警使用的震撼弹，依靠爆炸后巨大的声波对目标造成伤害。“轰！”“轰！”走廊里再次发生爆炸，第一次爆炸靠近套房，第二次爆炸却是唐城炸开了堵在门口的那堆桌椅。 新亚酒店楼上的枪声和爆炸，已经出现超过三分钟，可酒店的人却没有办法上到顶层来，因为不管是楼梯还是电梯，他们都无法使用。距离新亚酒店距离最近的一队宪兵巡逻队，在两个日本警察的指引下，最先赶到新亚酒店，可他们同样被挡在了楼梯口，就凭他们装备的步枪和手枪，对封堵在楼梯口的障碍物毫无办法。 不过这些宪兵也不是一无是处，在他们听到顶层走廊里连续传来爆炸的时候，居然有不怕死的宪兵，打算轻装上阵从障碍物上方爬过去。缩躲在最后三个房间里的日伪特务，这个时候也终于听到楼梯方向传来的宪兵叫喊声，得知后援已经赶到的他们，终于欣喜若狂起来，心想这下可算是死不掉了。 第八章 单人突袭（3） 楼梯口处宪兵们的喊叫声，让局面危机的早田全一郎等人喜出望外，其中最是高兴的便莫过于是马勇这个变节者，因为唐城刚才可是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宪兵会来的如此之快，倒是有些出乎唐城的预料，在他反复推演的行动计划中，日军的宪兵巡逻队本该在一分钟之后才会赶到新亚酒店来。既然敌人已经出现，唐城此刻需要考虑的便是如何应战，同时腾出手来干掉剩下的那些日伪特务。 楼梯口处的障碍物上方人影晃动，已经有宪兵从楼梯口爬了过来，正要冲处房间的唐城见状，只好调转枪口，干脆利索的打出两个点射，将视线中看到的两个日军宪兵先后射翻。唐城这两个点射打的很准，但他并没有命中两个宪兵的致命要害，子弹只是在两个宪兵身上凿出两团血雾，并且将两人带着向后倒栽回去。 子弹没能命中要害，这是唐城的故意之举，有的时候，击伤敌人远比一枪毙命还要重要。两个先后中弹的宪兵从障碍物上倒栽回去，连声的惨叫，让其他的宪兵心中胆怯，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再也没有傻大胆抢着翻越楼梯口的障碍物。“哒哒哒…哒哒哒…”唐城手中的MP40再度喷吐出火舌，将一个冲出房间的带枪特务射翻在地。 顶层12个房间，已经被唐城清理了9个，剩下三个房间里的日伪特务算在一起，就只有不到十人。一片狼藉的走廊里，唐城所在的房间门口，一截枪管从门框下方慢慢伸出，枪口所指的方向，正是早田全一郎所在的那间套房。伏在门内的唐城，还以为听到宪兵的喊叫，剩下那些日伪特务应该里应外合才对，可他默默等了几个呼吸，却并没有发现走廊里有人出现。 心中颇感无趣的唐城自得起身站起，然后双手举枪，脚下踩着碎步从房内出去。因为刚才的连续爆炸，走廊里满是破碎的杂物，唐城想要不弄出声响还要走的快，显然是无法做到的。“哒哒哒！”行进中的唐城打出一个点射，子弹接连击打在门框上迸起的碎木，将那个差点冲出房间的家伙给吓了回去。不等在有人冲出，大步向前的唐城，只几个呼吸就已经移动到了下一个房间的门外。 “咣当！”一声响，也不知道房间里的日伪特务是怎么想的，居然在这个时候，忽然从里面将房间的门给关上了。其他两个房间里的日伪特务，似乎是不约而同受到了启发，也跟着将房门从里面关上。已经被唐城吓破胆的日伪特务，做出这种举动，只是为了尽量拖延时间，最好能拖到宪兵部队攻上顶层来解救他们。可他们却并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真正方便的人却是唐城。 最后三个房间都关上了门，这反倒是方便了唐城行动，只是稍稍楞了一下的唐城，马上一改刚才的小心翼翼，直接将MP40的枪口对准了其中一个房间的房门。“哒哒哒哒哒哒…”一直使用点射的唐城，这会却是开启了连射模式，很快就在房门上攒射出一个成年人拳头大小的孔洞来。穿透房门的弹雨，让躲在房间里的人都散开，贴靠在墙壁上。 “是手–雷…”原本以为袭击者会趁机撞开房门，可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门外的人根本没有撞门的意思，而是直接将一枚手–雷，从房门上被子弹攒射出的孔洞扔了进来。任谁看到一枚冒着青烟的手–雷掉在自己身侧，第一反应都会是一脸慌乱的进行闪避，“轰”的一声爆响，被子弹攒射出孔洞的门板，随着爆炸从门框上飞了出去。 “哒哒哒…哒哒哒…”侧身贴靠着走廊墙壁的唐城，待门板飞出之后，便一个跨步挺身，将MP40弹匣里剩下的子弹全数打进了烟雾缭绕的房间里。爆炸和弹雨衔接的很是紧凑，根本没有给房间里日伪特务继续闪避的时间，加上已经暗中打开三倍目镜技能的唐城可以无视扬尘，那还不是一枪一个打的很是精准。 枪声停顿下来，顶层的12个房间里，现在只剩下了早田全一郎所在的套房，和走廊尽头靠近楼梯口的房间，恰好这两个房间都在同一侧。宪兵部队出现的时间，要比唐城预想中的早，就在他更换弹匣的时候，另一队宪兵也顺着楼梯上到了顶层的楼梯口处。“麻生前辈，楼梯口被障碍物堵住了，我们的人如果从障碍物上面翻过去，就会面临抢手的袭击。” 最先赶到这里的宪兵小队长，担心自己小队的拖沓，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见到来人是熟人之后，便马上出言辩解起来。“我们之前已经连续试了几次，结果都没能冲过去，对方使用的应该是一支冲锋–枪。”麻生易人一边听着对方的辩解，一边仔细查看楼梯口墙壁上的弹痕，最后还查看了从伤者身上找出来的子弹头。 “封堵楼梯是特高课的指令，把底才能暂时隔开，据说是特高课利用顶层在培训情报人员。”麻生易人表情阴沉，但言语中却并没有流露出不耐。“照现在这种情况，强攻是一定会出现伤亡的，可如果咱们一直堵在这里耽误时间，上面特高课那些人就差不多要死干净了。”麻生易人的话像是一记惊雷，让同为小队长的野间将二下意识的闪了个趔趄。 “麻生前辈，那你说应该怎么办？”野间将二心中已经没了主意，他这句话才出口，就听到顶层的走廊里又响起一声爆炸，然后是一串急促的枪声。枪声和爆炸声让楼梯口这里的气氛越发的紧张和诡异起来，和麻生易人对视一眼之后，心领神会的野间将二径自抽出腰间的手枪，第一个跳上楼梯口这里的障碍物。 “冲进去，只有冲进去抓住袭击者，大家才有逃过军法惩治的可能！”麻生易人也跟着爬上了障碍物，在他们身后，是两支小队里的宪兵。被唐城成功偷袭的早田全一郎等人，早已经没有了反击的可能，关上门的他们在唐城眼中，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而楼梯口这里的日军宪兵，却是一群狼。 “哒哒哒…哒哒哒…”正准备对着房门攒射的唐城，忽然从眼角余光看到楼梯口这边，隐约有人探头向自己这边张望，便马上调转枪口，对着楼梯口打出一串子弹。“小心…”已经算是有经验的野间将二，本就一直在小心提防，才探头出去张望的他看到走廊里的那个抢手忽然转过身来，便马上缩回身，同时还不忘记把麻生易人也一把扯了回来。 从走廊里飚射出来的弹雨，很快就从在廊尽头的墙壁上，击打出一片弹痕，有几粒流弹，居然经由墙壁折射之后，将两人身后的宪兵打伤两人。顶层的楼梯口和电梯正好是走廊的两头，唐城此刻所处的位置，离着楼梯口也就十余米的距离，如果他有多余的手–雷，这会一定会趁机扔一颗过去。 只可惜唐城随身装备包里的木柄手榴–弹和美式手–雷，刚刚好就只有十二枚，他用炸–药自制的炸–弹，此刻也只剩下两个，唐城一会撤离脱身的时候，或许还要用到它们。“哒哒哒…哒哒哒…”用一串子弹逼退了楼梯口的宪兵之后，唐城重施故伎开始使用连射攒射套房的房门，只要解决掉这个房间里的敌人，唐城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 “轰”套房的房门随着爆炸从门框上迸出，手中端着MP40的唐城顶着爆炸后涌出的热浪冲进了房间里。苦等援兵不来的早田全一郎在爆炸前，就已经缩躲去桌子的后面，在房间里爆开的手–雷破片，虽说没能对他构成伤害，可是狭小空间里的爆炸声，却让早田全一郎眼前发黑，耳朵里更是嗡嗡作响。 “哒哒…哒哒哒…哒哒…”双腿分开整个人像钉子一样站在套房门口的唐城，快速扣动扳机，用一连串精准的点射，将包括早田全一郎在内日伪特务，逐一射翻在地。唐城用了半个弹匣的子弹，将早田全一郎等人尽数击倒，不过这些人当中，并不包括一直蜷缩在墙角的马勇。“马勇，你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是谁！”打空弹匣的唐城，也不着急更换冲锋–枪的弹匣，而是从随身装备包中调取出一支手枪。 唐城在走廊里对着套房的房门攒射的时候，缩躲在墙角的马勇，就已经知道大势已去。此刻忽然听到唐城的怒喝声，浑身上下一直不住哆嗦的马勇抬头上望，正好对上唐城那双幽深的眸子。“找到你可真是不容易，好好看看，看清楚我是谁没有？”拎着手枪的唐城缓缓在马勇身前蹲下来，脸上浮现出的只有冷笑和鄙视。 “你在南京的时候，好歹也算是一条好汉，这怎么到了上海，你就变成软骨头了呢？”马勇一开始并没有认出唐城，直到唐城提到南京的时候，马勇这才恍然大悟，只是唐城并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只一枪，就把马勇打死在墙角。 第九章 单人突袭（4） 剧烈的爆炸之后，走廊里的枪声终于听了下来，侧身缩躲在楼梯口的野间将二和麻生易人同时呆愣了一下，他们知道，特高课那些人已经是凶多吉少了。野间将二和麻生易人此刻如何想的，唐城并不知道，开枪干掉马勇之后，他并没有马上选择逃离，而是转身四顾套房里的情况。套房里满是尸体和血腥味，翻到的桌子旁边散落着一些电台的部件，唐城心中一动，随即将一些看着没坏的部件统统收进了自己的随身装备包中。 不只是电台部件，地上散落的一些日文资料文件，也被唐城收起来，然后唐城离开套房，直接穿过走廊进了斜对面的房间里。早田全一郎所在的套房临街，站在窗边就能看到新亚酒店外面的主街，而唐城现在身处的这个房间，站在窗边只能看到新亚酒店后面的小巷和居民区。唐城没有耽误时间，只是取出飞爪挂在了窗框上，然后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最后两枚自制的炸–弹，又转身回到了套房里。 此时又有宪兵巡逻队赶到新亚酒店，唐城站在套房的临街窗户向下看，已经能看到新亚酒店外面的宪兵在封锁主街。“来的好！”口中低语的唐城，一把拉燃炸–弹上的导火–索，然后将冒着青烟的炸–弹对着新亚酒店门口的那辆军用卡车扔了过去。**从天而降，不过并没有如同唐城推演的那样，准确落在卡车的车厢里，而是落在了军用卡车车体的左侧。 新亚酒店门口满是日军宪兵和便衣特务，楼上突然掉下来个东西，怎么可能逃得过这些人的眼。只不过**落的太快，新亚酒店门口这些日军宪兵和便衣特务一时间，并没有发现落下来的是个炸–弹。**落地之后，一名日军曹长这才扯着嗓子喊叫起来，“炸–弹，是炸–弹…快散开找隐…”曹长的话还没有喊完，落地的炸–弹就已经剧烈爆开。 “轰”的一声爆响，唐城从楼上投掷下的自制炸–弹在新亚酒店门外炸开，巨大的冲击波将近在咫尺的军用卡车差点掀翻，随着爆炸原地扬起的车体让远处看热闹的路人们惊声尖叫。在尖叫声中，靠近卡车的日军宪兵，亦被爆炸的冲击波推撞的四散开来，最先发出警示的那名宪兵曹长，更是被冲击波推撞的原地腾空，然后重重的撞在了新亚酒店的外墙上。 “散开，都散开…”突如其来的爆炸，使得原本聚集在新亚酒店门口的日军宪兵乱作一团，其中也有一部分宪兵按照上级的指令马上撤进酒店的大堂里。顶层套房里的唐城见状，心中却是喜笑颜开，不等爆炸的硝烟散去，唐城就将另一枚自制炸–弹也从窗户里扔了出去。“炸–弹，又有炸–弹下来了…”新亚酒店外面的日军宪兵，已经知道炸–弹是从楼上扔下来的，此刻又看到又有东西从楼上掉下来，便马上有仰头上望的宪兵喊叫起来。 没等第二枚炸–弹落地，新亚酒店外面的日军宪兵，和那些围观路人们，便呼啦啦的各自散开。投掷出第二枚炸–弹的唐城，没有像刚才那样居高临下观看爆炸的效果，而是马上转身奔出套房，穿过走廊冲进了套房对面的房间里。没有丝毫的停顿，听到外面爆炸声响起，已经奔到窗前的唐城立刻顺着飞瓜下的细绳，快速绳降到了楼后的院子里。 新亚酒店的后院，是为了方便酒店日常物资的进出，加上新亚酒店在日军控制区内，所以酒店的后院并没有一般人想象中那般严密的防范措施。只是今天不一样，新亚酒店顶层又是枪声又是爆炸的，赶来新亚酒店的宪兵巡逻队中，亦有人进入酒店的后院，封锁了后院通往外面的后门。唐城顺着绳子跃出窗户的时候，后院的日军并没有马上发现，在他顺着绳子滑降下来的时候，这才有日军呼喝起来。 新亚酒店不过七层楼高，唐城从顶层滑下的速度本就很快，等着后院的日军举枪准备开枪射击的时候，唐城已经双脚落了地。“哒哒哒…哒哒哒…”日军使用的是栓动步枪，打一枪就要拉动一次枪栓，才能完成退单上膛待击发的步骤。而唐城使用的是这个时代里火力输出最强的单兵武器冲锋–枪，只一个连发扫射，才从楼上滑降下来的唐城，便将后院里的这几个日军宪兵尽数射翻在地。 干脆利索干掉这几个日军宪兵之后，唐城没敢多做停留，直接快步疾奔，轻身技能还未取消的他，径自一个纵身跳跃，从酒店后院的大铁门上翻爬出去。新亚酒店外面的宪兵和便衣特务，都被爆炸吸引到酒店正门外的主街里，酒店的后门外，根本就没有人留意。翻出大铁门的唐城疾步快奔，顺着计划中的路线，一头扎进居民居中，很快就没了踪影。 一直被堵在顶层楼梯口的野间将二和麻生易人两人，这个时候也已经带着手下士兵，从楼梯口的障碍物上方翻爬进顶层走廊里，入目满是血污的走廊里，充斥着浓重的硝烟味。野间将二和麻生易人两人各带一队宪兵，顺着走廊小心翼翼的搜查顶层所有的房间，结果并没有找到袭击者的影子，有的只是满地的尸体。 “纳尼？这怎么可能？”宪兵们搜遍了顶层的所有房间，却并没有找到袭击者的影子，不管是野间将二还是麻生易人都觉着不可思议。可不管怎么样，顶层的确找不见袭击者的身影，野间将二和麻生易人无奈，只得先安排手下的宪兵封锁了顶层，然后派人准备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了宪兵司令部。听到枪声和爆炸声赶来新亚酒店的宪兵巡逻队，可不止野间将二和麻生易人两人的巡逻队，他们派去打电话的人还没有下到1楼大堂，特高课的人就已经从楼梯上到了顶层。 “麻生君，情况怎么样？”特高课来人是麻生易人的高中同学渡边敬三，弥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很是呛人，渡边敬三强忍胸中泛起的恶心，将麻生易人拉去一边小声询问顶层的情况。渡边敬三在上海特高课并不受重用，如果不是靠着父辈好友的照顾，一向不被上级看中的渡边敬三可能早就被打发去做冷板凳了。 一直受到排挤的渡边敬三一心想要立下大功，好改变自己在上级眼中的印象，眼前看到的这些，让渡边敬三心中隐隐意动，他觉着这是表现自己的一个好机会。当着老同学麻生易人的面，渡边敬三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这份小心思，而心思通达的麻生易人也没有拒绝给老同学渡边敬三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渡边君，我提醒你一句，袭击者能力很强，你必须要小心对待！”麻生易人没有拒绝渡边敬三递来的香烟，但必须的提醒，麻生易人也没有忘记。“根据我的判断，袭击者似乎只有一个人，他离开的方式，我猜是绳降，就是顺着绳子滑降到楼下。刚才后院汇报来的情况，已经能证实我的这个猜测，只是很可惜，袭击者已经从酒店后院离开了。” 麻生易人的话，让渡边敬三心中暗喜，心说果然是跟自己猜想的差不多，具体的情况还是要问这些最先赶到现场的宪兵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在渡边敬三三人勘察顶层现场的时候，赶到新亚酒店的便衣特务越来越多，甚至就连上海哈特高课负责日常事务的三名课长都赶了过来。作为最先出现在新亚酒店的特高课成员，渡边敬三这次算是大大的长脸，毕竟麻生易人掌握的那些情况，就只告诉给了他。 特训课是上海特高课为了应对上海范围内，日益增多的反抗活动，专门策划出来的一个特殊部门。为了这个特殊部门，上海特高课不但从宪兵司令部和特高课内部抽调好手教官，而且还将大部分反水投降特高课的变节者集中于此接受训练，总之一句话，上海特高课对这个特殊部门抱着极大的期望。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特训课才刚刚组建不过月余，就被人给连窝端了，这无疑是狠狠扇了上海特高课一记耳光。大为恼火的特高课随即联合宪兵部队，封锁了整个虹口区，并且严密控制发生在新亚酒店的事情，还抽调大批兵力对虹口区实施搜查。虹口区的整体搜查进行了三天，特高课和宪兵司令部为此更是调动超过一千名人次，可他们却没找到袭击者的影子和任何消息线索。 遭遇袭击，损失大量人手之后，却又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情报，这样的事情，上海特高课和宪兵司令部已经经历过两回，包括新亚酒店亦是如此。发生在新亚酒店的事情，最终还是被宣扬出去，一时间，整个上海风声鹤唳，更多的人都在暗中猜测做下这件事情的究竟能是什么人。连续数天失去跟唐城的联系，得知新亚酒店发生的事情之后，汉斯也暗自为唐城担心，直到他再次接到唐城打来的电话，这份担心才终于散去。 第十章 新打算 “唐，如果再联系不到你，我就打算给你去买一块墓地了！”早田全二郎被发现死在了虹口区的住所里，没有了对手的汉斯本该赶到高兴才是，只是因为跟唐城的失联，汉斯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此刻忽然接到唐城打来的电话，汉斯心中的担忧终于散去，言语之间，也就多了几分喜意。“我餐馆里新到了一批法国红酒，你要不要来试一试？” 汉斯的邀请是一个见面的信号，电话里的唐城到是没有拒绝，“汉斯，只有红酒是不行的，我还要吃牛肉，红酒配牛肉那可是我的最爱！”唐城并没有从汉斯的声音中听出异样，这才算是放下警惕。因为新亚酒店的事情，特高课大肆搜索的同时，也暗中下了赏格，只要向特高课提供有效线索的人，都有拿到赏格的机会。 上海滩遍地都是做梦都想要发财的人，其中不乏为了钱能忘记国家民族祖宗爹娘的败类，唐城不担心汉斯会出卖自己，但必要警惕还是要有的。一个小时之后，身形略显不适的唐城出现在汉斯的办公室里，被汉斯追问不耐的唐城只得脱下上衣，让汉斯查看自己左臂上的伤口。“唐，你太不爱惜自己了，虽说伤口看着不重，可必要的治疗还是需要的。” 得知唐城受伤，黑心商人汉斯马上变身为不停絮叨的冬烘先生，不但仔细查看了唐城的伤口，确认唐城是伤口无碍之后，还帮着唐城重新包扎了伤口，这才算是作罢。前几天接到消息之后，汉斯就已经猜出新亚酒店的事情是唐城干的，这几天一直忧心忡忡的他没有精力关注虹口区里的事情，此刻见到唐城，便迫不及待问起新亚酒店的事情。 “特高课弄了个特训课，就是把之前投降他们的变节者集中在一块，接受情报特务的相关训练。训练这些叛徒的人正是早田全二郎的哥哥，我琢磨杀一个也是杀，还不如直接全都杀个干净！新亚酒店那地方，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特高课的人自废武功还主动封住了楼梯，正好方便我的行动。”唐城此刻说的轻松，汉斯却知道这里面的凶险颇多，唐城身上的伤口便是最好的证明。 “反正你胆子是真够大的！”汉斯冲着唐城竖起大拇指来，“日本人现在都快疯了，虹口区的封锁到现在还没有解除，而且特高课还抽调了不少便衣在租界里活动，工部局那些人不敢得罪日本人，也下令租界巡捕房帮着日本人搜集线索。”汉斯知道唐城来找自己，一定是为了情报来的，就将自己搜集到的情报都告诉给了唐城。 “你在新亚酒店的动静闹的太大，日本人这次或许是真的恼了，这几天租界里也不太平，我听说昨天在法租界，日本人还抓走了几个人，据说都是军统上海站的人。”汉斯说到军统上海站的时候，用眼角的余光留意了唐城的反应。他原以为唐城听到这个消息会坐不住，可他却发现唐城根本就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并没有因为军统上海站有人被抓就变了颜色。 汉斯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唐城的眼睛，“我早就跟你说了，我不是军统的人，帮着他们做事，只是因为他们给了钱。”汉斯的窥视，令唐城故作不满的撇了撇嘴。“我父亲当年就是军统的行动队长，家里已经有了一个殉国烈士，所以我母亲绝对不会允许我也加入军统或者参军当兵。帮军统做事，是因为要还几个长辈的人情，军统上海站的事情跟我无关。” 唐城此刻这幅高冷的嘴脸，令汉斯暗自咂嘴却又无语，唐城和军统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汉斯想要了解的。此刻亲耳听唐城说他跟军统没有关系，汉斯想要相信唐城的回答，可心中却又隐隐觉着唐城是在哄骗自己。“再给我弄点子弹，我可能近期内会留在上海，日本人这么疯狂，我打算让他们清醒清醒！”眼见着汉斯似有继续追问的势头，唐城只得强行转变话题，向汉斯说出自己今天的来意。 几天前的新亚酒店里，唐城已经对汉斯拿来的那支MP40冲锋–枪，进行了实地校验，MP40强大的火力输出，是唐城在新亚酒店顶层大开杀戒最大的依仗。唐城上次从汉斯这里拿走的子弹，实际并没有用光，但唐城是个有好东西就喜欢多屯一点的主，所以在他脱险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来找汉斯索要弹药。 “上帝啊！你前几天可是从我这里拿走了几百发子弹！难道你都用光了？”汉斯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到不是吝啬一些子弹，而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才好。面对汉斯无言的凝视，唐城只是耸了耸肩，然后板着指头跟汉斯算起了小账，没一会，就把汉斯给忽悠晕了头 “你现在明白了吧！新亚酒店顶层就是特高课的一个训练基地，那上面至少有五六十人，而且后面还有宪兵也上了楼。我要在那种情况下脱身，就只能靠火力优势创造离开的条件，我拢共从你这里拿了不过200多发子弹。就冲锋–枪那样的射速，我能坚持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节省子弹什么的。”貌似唐城找的理由很强大，汉斯一时间无言以对。 交给唐城的那支MP40冲锋–枪，柏林方面早已经开始大批生产，汉斯也早就亲身领教过这种新式步兵武器的威力，所以唐城找的这个理由，汉斯也并不会觉着奇怪。“好吧，你这次想要多少子弹？”新亚酒店发生的事情，让汉斯再一次对唐城有了新的认识，对于这样一个能力出众的朋友，汉斯当然不会拒绝提供帮助。 “200发子弹，再来一些手榴–弹，我突然发现，你们德式手**似乎用起来很顺手！”唐城脸上带着笑意，说话的语气听着是在夸赞德国军火犀利，可是听在汉斯的耳朵，却已经是另一番意思。上海的黑市里鱼龙混杂，倒腾军火的大多都是外国人，尤其德英法三国的军火最多，可德式木柄手榴–弹却并不是容易弄到的。 汉斯闻言努力眨巴了几下眼睛，见唐城似乎不是再跟开玩笑，便只好点了头。“行，没有问题，不过我这边手榴–弹没有太多。子弹多给你一百发，但是手榴–弹，我只能给你五枚。”唐城知道汉斯说的并不是实情，不过他也没有太多心思，在这里跟汉斯讨价还价，能从汉斯这里白得几百发子弹和五颗手榴––弹，这就已经算是赚到了。 按照唐城的计划，搞定叛徒的事情之后，他就应该马上返回重庆，可汉斯无意间提及到的一个情况，却令唐城临时改变了之前的计划。“汉斯，你确定那间库房里有很多药品？”汉斯无意间提到的情况，令唐城忽然来了兴趣，因为这样的机会就算是在局面混乱的上海，也并不常见到。 唐城的反应，令汉斯心中暗喜，从唐城的反应就能看出，唐城是对那间仓库动心了。“唐，你要知道，我不但是餐馆老板，还是个黑市情报商人。”汉斯微微一笑，脸上流露出自得的神色来。“这个消息，是一个偶然的场合里，我认识的一个熟人说出来的，因为那间仓库里的药品，当初就是我朋友的轮船从**运来上海的，全都是市面紧缺的外伤用药。” 唐城闻言，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开始在心中暗自盘算起来。汉斯见状，到是也没有催促，而是点了一直雪茄静静的等着，办公室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唐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徐环山，他还记得许还山出现在重庆的目的，便是为了一批从云南入境，却被搜索队扣下来的药品。 搜索队扣下的那批药品，早已经被重庆站记录在案，就算唐城想要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因为他不能冒着连累家人的麻烦，将那批药品再还给许还山。眼下上海却正好有这样一批药品，。而且根据汉斯的描述，唐城断定上海这批药品的数量，一定比重庆扣下的那批药品还要多。“汉斯，你说拿下那间仓库的可能性有多大？”稍顷之后，唐城出言询问汉斯。 眼见唐城陷入沉思的汉斯，自然知道唐城是对这批药品动了心，此刻听到唐城亲口说出，汉斯心中大喜。“要说拿下那间仓库，实际难度并不是很大，难的是控制仓库之后，咱们如何将仓库里的东西顺利运走。那间仓库是英国佬的，平时的守备不算严密，晚上更是漏洞百出，要不是我最近缺少人手，可能早就弄那间仓库了。” 唐城听得出汉斯后半段的话是什么意思，当即咧嘴笑道，“汉斯，咱们是朋友，合则两利的意思，你应该明白。还是老规矩，你负责具体情况的侦查和搜集，我负责具体的行动。运输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事后咱们四六开，我拿六你拿四。” 第十一章 意外状况 唐城早就知道汉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奸商，而且刚才从汉斯的话语和反应中，唐城不难看出汉斯已经对那个仓库起了心思，所以他毫不怀疑汉斯会答应自己。从汉斯这里得到确切的回答之后，唐城便离开餐馆，不过再他离开餐馆之前，唐城倒是跟汉斯约好，两天之后再见面。 两天时间，足够汉斯搜索跟那个仓库的消息和情报，而唐城也需要用这两天，在租界里找寻军统上海站和上海地下党组织的消息。汉斯所说的那批药品，唐城占了其中的六成，不过这六成药品，唐城并不准备全都交给上海地下党组织。特高课在租界里日渐猖狂，军统在上海的情报站的日子难挨，唐城不想跟上海站发生纠葛，但这并不妨碍唐城打算将其中的一部分药品交给他们。 半个小时之后，一路步行的唐城又出现在法租界的那栋2层楼下，他几天前就是在2楼的那间办公室里拿到情报的。不过很是可惜，唐城出现在这里才忽然发现，原本平静的街道里，隐隐多了些看着可疑的家伙，而临街2楼的那扇窗户，此刻却是打开着的，不过里面的窗帘却只是拉开了半边。 半边窗帘拉开，这就是信号，表示这里已经暴露，所有过来接头的人应该马上离开。看到警示信号，唐城口中暗自发苦，心中更是猜测上回只有一面之缘的那对男女怎么样了！按照离开重庆之前张江河的交代，唐城知道自己应该马上转身离开，不过在他习惯性打开三倍目镜之后，眼角的余光却在那扇窗户后面看到了一张面孔，一张还带着泪痕的面孔。 这张带着泪痕的面孔属于那个女子，唐城不觉眼眸一缩，借助歪头点烟的动作，直接朝那扇窗户看过去。此刻站在窗户后面的女子，应该是站在窗户侧面往外面张望，唐城此刻站立的位置，恰好能看到那女子的半边面孔。或许是唐城站在街边点烟的动作，吸引了窗户后面女子的注意，两人的实现尽诡异的交汇在了一起。 只是眼神的瞬间碰触交汇，唐城知道窗户后面的女子看到自己了，便故意用力甩着手中的火柴梗，右脚却带着节奏的在地上踏动了几下。这个时候的唐城从心里感激张江河，若不是从张江河那里学会了摩斯电码，此时此刻的他决计想不到，用右脚踏地的动作来隐晦的发出摩斯电码。如果窗户后面的那个女子是个懂摩斯电码的人，那她就应该明白唐城刚才那段摩斯电码所代表的意思—天黑营救。 唐城的灵机一动并没有白费力气和心思，因为心中惶恐不安才躲在窗户一侧向外面张望情况的马青儿，此刻正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努力不让自己的呜咽声从口腔里发出来。马青儿虽说隶属上海站，可她并不是上海站的行动人员，她只负责这处秘密联络点的日常运行和掩护。换句话说，马青儿根本就是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手，只负责打杂。 昨天所发生的事情，完全将马青儿给吓坏了，还好马青儿在最后时刻反应过来，才没有被盯梢她的人抓去。可是今天她一直等到了现在，和她配合的贺成还没有出现，而且她已经发现外面街道里多了不少的生面孔。心中慌乱的马青儿不敢出门，只是按照贺成交代过的紧急情况处置手段，将临街窗户的窗帘拉开半边，然后强忍慌乱的耐心等待下去。 一直到唐城出现之前，马青儿都一直在慌乱不安中，还好马青儿懂的摩斯电码，她看懂了唐城隐晦发出的讯息。虽然唐城同样是一个生面孔，可马青儿心中的慌乱和不安，却已经消散不少，左右都是不敢出门，就是等到天黑又能如何。停在街边点烟的唐城，在发出讯息之后，便依旧按照刚才的方向，顺着街边一路向前面的街口走去。 “等一下！”如同唐城料想的那样，出现在这条街道里的可疑人，岂能让唐城这个生面孔如愿离开。拦下唐城的是个西装男子，对方身上透出的那股子阴冷气息，令唐城暗自皱眉。这条街里布满了密探便衣，唐城知道此人一定是其中之一，只是他想不出对方为什么会直接在这里拦截这里，难道说日本人在租界里的势力已经如此大了？ 出门时就已经做过必要伪装的唐城停住脚步，用一副浑然不解的表情看着对方，如果换作一个普通人，或许就会被唐城此刻这幅表情给哄过去了。只可惜出言拦下唐城的人并不是普通人，自然也就不会因为唐城故意做出的这幅表情而松懈下来，出现在这条街道里的路人不止唐城一个，可刚才只有唐城突兀的停在街边。 虽说这个西装男子清楚的看到，唐城停在街边，只是为了点一根烟，可他心中却隐隐觉着这里面有问题。“有什么事吗？”唐城故作不解的看向对方，抢在对方说出第二句话之前，先问了对方一句。这里是法租界，不管日本人现在如何膨胀，至少在明面上，他们还不敢做的太出格。西装男子可以用个人理由拦下唐城，却不能当着众多路人的面，把唐城怎么样。 “没事，你跟我一个朋友长的很像，我只是认错人了！”拦下唐城的西装男子，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失误之处，眼中隐隐闪过意思戾气之后，不得不找了个听上去就觉着粗糙的借口，并且主动侧身让开了路。对方已经主动让开路，唐城便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只是微微点头之后，便继续顺着街道一路往前走了。 侥幸闯过一关的唐城并没有放松警惕，走过前面的街口之后，唐城借助一个闪避自行车的机会，很是隐晦的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身后，果然发现身后有人盯梢。呵呵！唐城心中暗自冷笑，心说既然你们上赶着来送人头，不如小爷就陪你们好好玩玩！心中做出决定的唐城，并没有马上返回自己在租界入住的旅馆，而是带着身后的两个尾巴，开始在租界里漫步无敌的闲逛起来。 为了则身后的盯梢者轻易发觉，唐城在租界里的闲逛多少也带着些目的性，尤其表现对租界里大大小小面包房的兴趣。只要看到街边有面包房，唐城就会进入，并且少量购买店里的面包，然后还当着盯梢者的面，在一个小本子上写写画画。“前辈，咱们会不会是弄错了呀？我怎么看着目标像是一个面包师！他买的那些面包，每次只尝很少一点，就全都送给街边的孩子老人，我看他这是在确定面包的味道！” 两名盯梢者中，看着年轻的那个最先沉不住气，依照他这一路的观察，已经连续游荡好几条街的唐城，看上去就根本不像一个情报人员。年长些的盯梢者，这个时候也有些怀疑起来，就唐城这一路上的表现和反应，根本就没有丝毫情报人员的特质。如果中国的情报人员，都是唐城这幅样子，恐怕特高课早就全面掌控上海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频频遭到对手的反击。 “再跟一会，吉川队长做事古板，如果知道咱们两个在背后怀疑他的命令，他一定会很不高兴的。”年长的便衣特务好意出言提醒同伴，可目标一路上的表现看着都没有任何破绽，他们两人心中实在是没有底。唐城带着两个盯梢者，在法租界里狠狠的转悠了快两个小时，然后去了法租界里一家还算有名气的咖啡馆，这才让两个腿都快跑细了的便衣特务暗自松一口气。 能坐下来休息一会，两个便衣特务都觉着自己算是暂时得到了解脱，可是唐城自打在咖啡馆里坐下来，就又拿出小本子一直在写写画画，丝毫没有想要离开咖啡馆的意思。“前辈，这样不行啊！要不还是我给吉川队长那边打电话，把这里的情况汇报过去算了！”能坐在咖啡馆里悠闲的喝咖啡，自然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只是这两个便衣特务却无心享受这份悠闲。 年长的便衣特务已经是上海特高课的老人，相较身边耐不住劲的年轻便衣，他对吉川队长更加熟悉和了解。可是一连跟踪唐城2个小时，他们两人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对于他们这种情报人员而言，这两个小时浪费的太过可惜。同样没有看出破绽的他，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同伴的建议。 一直装着写写画画的唐城，实际一直在留意这两个跟踪者，暗自耐着性子的他干脆跟这两个跟踪者比拼起了耐心。约莫过了能有一支烟的功夫，那个打过电话的年轻便衣特务从外面回来，两人低声交谈一阵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继续留在咖啡馆里。哎呀！这是打算死盯着小爷了啊！正在小本子上画着一个卡通猪头的唐城心中暗笑，心说那就让小爷教教你们什么叫做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吧！ 第十二章 幽灵出没（1） 盯梢的两人没有选择离开，唐城就知道这两个货还没有死心，看时间距离天黑只剩下不过一个多小时，唐城打算继续跟这两个货玩下去。依稀记得自己路过的那家电影院门口挂着新片公告，唐城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他打算带着这两个货去电影院消磨消磨时间。这个年代的电影院里上映的大多是外国电影，所以电影院的生意不算很好，唐城路上看到的那家电影院今天上映的却是一部中国电影。 唐城起身结账离开，两个盯梢者只能继续尾随在唐城身后，眼见着唐城开始往回走，年轻的盯梢者隐隐有些兴奋起来。“前辈，他现在开始往回走，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之前的举动，都是在做反侦查，包括长时间待在咖啡馆里，目的只是为了防备有人跟踪？”年轻的盯梢者自以为自己发现了唐城的破绽，却没有看到年长者眼角流露出的鄙视。 漫步街头的唐城，并不知道身后盯梢两人之间的交谈，他现在要做的只是拖延是看，能拖到天黑下来，局面便会对他有利起来。电影院里人并不多，买了票走进电影院的唐城，左右扫视一圈，空荡荡的电影院里只稀稀拉拉的坐了十几个人。“小次郎，你马上去给队长打电话，目标去电影院，很可能是跟人见面的，咱们两个人没有办法做到全面监视。” 年长些的盯梢者，眼见着唐城进了电影院，只是略微沉思的他马上脸色大变，特高课先前抓捕到的那些反抗分子中，有不少都是利用电影院来跟人见面传递消息的。小次郎只是个新手，自然是不敢跟前辈老手顶嘴，当即答应一声，朝着电影院斜对过的电话亭跑去。唐城这个时候，已经在电影院的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至于荧幕上放的是什么电影，他却全然没有兴趣关注。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两个盯梢者也买票进入电影院，只是电影院里光线暗淡，两人并没有马上找到唐城在什么地方。躲在暗处的唐城暗自发笑，早已经打开三倍目镜的他，根本不受电影院里光线的影响，这两个货一进来，就已经被唐城看到。唐城已经看过一次手表，此时距离天黑下来也只剩下不过半个多小时，按照唐城的计划，距离行动开始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 接到手下队员打来的电话，还留在那条街道里的吉川一男大感意外，他当时派人暗中盯梢唐城，也只是觉着唐城有些可疑，本着不放过的想法，他才派人盯梢。只是他没有想到，只是自己的无心之举，居然有了结果，根据手下队员在电话里的汇报，被他们跟了一路的唐城绝对是有问题的。 吉川一男一直带人暗中监视这条街，原本也准备在入夜之后，趁着租界巡捕房夜间疏忽的机会，对这条街道展开细致的搜索。可小次郎这会的汇报，却让吉川一男有了新的想法，暗自思量一番之后，他决定先带人去电影院抓人，然后再回来这里展开搜索。吉川一男打算一石二鸟，他却不知道自己恰恰就中了唐城的计，想要一石二鸟的他很快就成了被唐城引蛇出洞的那条小草蛇。 吉川一男放下电话，便马上抽调人手赶往电影院抓人，此时此刻的唐城，却已经借助电影院里暗淡的光线，悄悄起身移动到那名年长盯梢者的身后。发动轻身技能的唐城，移动起来不仅速度很快，而且移动身形的时候几乎悄无声息。等这个正东张西望找寻唐城的年长盯梢者有所反应的时候，唐城的左手已经突然前伸，从身后捂住对方的嘴巴，右手中的短刀刀刃快速划过对方的脖子。 脖子上有动脉，一旦被刀刃划开，血浆便会大量向外喷溅。脖颈中刀的盯梢者剧烈挣扎起来，试图从唐城的控制中挣脱开，可唐城那远超常人的力量，哪里会是这么好挣脱开的。几息之后，刀口处喷射出的血浆越来越少，而盯梢者的挣扎也越发的无力，直到眼前发黑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确认对方已经彻底失去意识，唐城松开手臂，将对方的尸体塞进座椅下面，同时取走了对方的证件和配枪。两个盯梢者，已经被唐城干掉一个，那个看着年轻些的盯梢者，此刻还没有发现同伴已经死亡，他还在前面几排的位置里，找寻唐城再什么地方。唐城并没有摸上去再干掉这个盯梢者，藏好尸体之后，唐城便马上离开电影院。 按照唐城对特高课的了解，他绝对相信特高课的人决计不会允许自己看完整场电影，看两个盯梢者之前的表现，唐城推断对方可能已经叫了支援。所以快步走出电影院的唐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径自穿过街道，借助街边阴影的掩护，默默等在了街边。约莫一支烟的功夫，还没有的等来大批便衣特务的唐城，就忽然听到电影院里面传出喊叫声。 一对年轻的外国男女，大步从电影院里奔出来，年轻女子的口中还不住的叫喊着，两人的表情都看着很是惶恐。并没有等来特高课援兵的唐城，此刻有些失望，那对男女的反应已经说明电影院里的尸体被发现了。唐城没有继续等待下去，而是穿过一条巷子，径自从另一条街向马青儿所在的街道快速移动过去。 唐城换了一条路线离开，恰好就跟随后出现在电影院这里的吉川一男他们错开，得知一个手下被杀死在电影院里，吉川一男马上让手下的便衣特务封锁了整个电影院。吉川一男准备对电影院里的所有人进行整别，盘查可能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接头人，这个时候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中了唐城的调虎离山之计。 天色渐暗，已经换了一副伪装的唐城，在夜色的掩护下，看上去跟那些急匆匆着急回家的路人没有什么两样。跟在一对夫妇身后转过街口的唐城，第一时间就打开了洞察术技能，他要在行动展开之前，先确认隐藏在这条街道里的所有日伪特务。吉川一男带走了一部分人手，乔装监视这条街的便衣特务，数量已经大大减少。 可即便是这样，打开洞察术技能的唐城，却还是在短短时间里，连续发现并确认了超过十个便衣特务。已经移动到街道中段的唐城，很是隐晦的用眼角余光观察那扇楼的窗户，发现窗户里面的窗帘已经发现变化的时候，唐城就知道之前窗户后面的那个女人，已经明白了自己发出的讯息。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习惯了独自行动的唐城，也很不适应身边多出一个队友。 唐城面色平静的走过整条街道，确认了街道里的所有便衣特务之后，他又借助夜色的掩护，去小楼后面转了一圈，并且又成功发现隐藏在小楼后面的几个便衣特务。回到街道另一端的唐城默默点了一支烟，开始在脑海中反复推演起行动，已经了解对手情况的他，打算从楼后进入，救人之后再从楼后离开。 默默的抽完了一支烟，唐城混入人群之中，很快就不见踪影。这个时候的马青儿，也早就换上一身便于奔跑的衣服，脚上还穿着一双平底皮鞋。整理好房间里所有需要带走的东西，马青儿从暗格里取出手枪，然后默默的坐下窗台下面，等待唐城的出现。身陷危局之中的马青儿，按照军统的条例守则，本不该接受唐城这个陌生人的帮助。 可马青儿此刻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特高课便衣白天乔装封锁街道的举动，已经能说明问题，眼瞅着天色已经黑下来，马青儿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时间在马青儿的等待中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她第五次低头看手表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敲响。马青儿心中一惊，放在手边的勃朗宁手枪，马上被她举起来对着房门。 敲门声听着杂乱无序，可是马青儿这样懂的摩斯电码的人，却马上听出敲门声就是一段摩斯电码。是救自己的人来了！一直苦苦等待的马青儿心中大喜，随即起身走到门后，伸手拨起房门上的一块活动板，想要从活动板后面的孔洞看清楚门外的情况。可惜马青儿什么都没有看到，因为情急之下的马青儿忘了天都已经黑下来了，没有光线的门外根本就是昏黑一片。 “如果你不想走，那就继续留在这里吧！”就在马青儿暗自犹豫之际，门外出现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然后马青儿就看到一根手指突兀的出现在视线中，然后挡在了孔洞上。“我的时间不多，而且我只说一遍，记不住是你的损失。一会你出来之后，直接去走廊尽头，那有根绳子，顺着绳子下后巷，下去之后顺着巷子往东走，然后你就安全了。记住，别回头看，否则你必须死在这里。”。 第十三章 幽灵出没（2） 马青儿所在的2楼小楼正面临街，左侧与联排建筑相连，小楼的右侧和后面都是小巷，而且两条巷子是连通的。按照马青儿的想法，即便是顺着绳子滑降进巷子，也应该直接去楼后的巷子才是，可为什么营救自己的人，却把绳子固定在小楼右侧的外窗上？虽说天色已黑，可外面的街道里有路灯，自己暴露的可能性很大。 “抓紧时间，被我引走的便衣特务，说不定很快就要回来这里！”已经被马青儿拉开的房门，从门缝中透进来的声音听着略显冷清，原本心中还有迟疑的马青儿，一咬牙拎着一个小包从房间里出来。才想要去看说话的人，站在门口的马青儿就被人在肩上一拨，措不及防的马青儿便下意识跟着转身，说话的人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往前走，别耽误时间，走到窗户那就顺着绳子下去。”声音从背后传来，马青儿心头闪了一个激灵，随即按照身后那人的示意，顺着走廊快步向前走去。走廊并不长，所以只是几个呼吸，马青儿就已经站在了走廊尽头的那扇窗户旁边。借助外面马路上路灯的掩映，马青儿低头就看到了窗台上固定的那条绳子，伸手推开窗户，马青儿抓住了绳索。 “呼…”的一阵风从马青儿身边刮过，转身准备倒退着钻出窗户的马青儿，这才发现自己身后已经空无一人。2楼距离地面并不算很高，马青儿笨拙的顺着绳子滑下地面的过程也还算顺利，只是她滑降的速度要比一般人慢了不少。“走，别回头！”马青儿双脚才刚刚落地，小巷连接主街的巷口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马青儿心中发慌，却忽然又听到了刚才的那个声音。 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巷口，马青儿只看到一个单膝跪地的背影，那人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马青儿根本就看不到半点能够辨认的特征。“哒哒哒…哒哒哒…”就在马青儿恍惚之际，巷口的昏暗立刻被连续迸发出的枪焰打破。急促的枪声，让马青儿身体内的最后那点坚持瞬间崩塌，也顾不上在去看那个背影，拎着小包的马青儿转身朝着巷子深处深一脚浅一脚的奔去。 单膝蹲跪在巷口的黑影正是唐城，他故意将马青儿的撤离位置放在小楼的侧面，本意就是为了吸引主街里的那些便衣特务。现在天色已黑，虽说对方人多势大，可是要论及双方所占据的优势，装备了冲锋–枪且已经打开三倍目镜技能的唐城，肯定是要胜过对方的。击杀日伪特务，就能获得系统抽奖的机会，此刻已经占据绝对优势的唐城，怎么可能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枪焰不断的在巷口的阴暗中迸发出来，不停打着点射的唐城面色平静，而巷口外面主街里的日伪特务，只短短十几息的功夫，就已经被唐城连续射杀多人。枪声打破了法租界里的平静，正带人从电影院往回赶的吉川一男，这会也正加快了速度往回赶，他已经觉察出自己被涮了。 顺着巷子离开的马青儿，只是在巷子转弯处稍稍停顿了一下，原因无他，是马青儿在巷子转弯处发现了尸体，而且不止一具。马青儿看到的尸体一共有四具，心中大骇的马青儿强行控制，才没有让自己叫出声来。抬腿跨过被人刻意摞放在一起的尸体，马青儿再次回过头看了一眼，这才扭回身来继续顺着巷子快步疾奔。 今晚发生的事情，对马青儿来说，太过神奇也太过意想不到。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成为弃子的马青儿，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被人救出，看现在的情况，自己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很大。顺着小巷进入另一条巷子里，马青儿慌乱的心情这才终于能稍稍平静了一些，距离下一个巷口还有十几米的时候，逐渐回过神来的马青儿渐渐放慢了脚步。 不停深呼吸的马青儿走到巷口的时候，不但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就连原本急促的呼吸也平静下来。巷口外面是另一条街道，马青儿站在巷口先朝外面张望了几眼，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她这才若无其事的拎着小包从巷子里出来。马青儿已经顺着巷子安全的出现在另一条街道里，堵在巷口的唐城，这个时候，已经更换上了第二个弹匣。 两个弹匣的连续点射，让主街里的日伪特务不敢随便露头，他们中那些胆大的同伴，此刻已经变成各种姿势躺在街道里的尸体。拉动枪机推弹上膛的唐城，只是将手指勾在扳机上，却没有继续射击。几息之后，蹲跪在巷口的唐城确认对方无人再敢冲出，这才默默起身，顺着巷子快步离开。 唐城一直蹲跪在巷口的阴影里，外面主街里的日伪特务受限于光线的缘故，他们根本就看不清楚唐城是否已经离开，虽说枪声已经停了下来，可这些缩躲起来的日伪特务还是不敢轻易露头出来。直到有人觉着不对，朝着巷口连续开枪却并未遭到对方还击之后，剩下这些日伪特务们，这才战战兢兢大着胆子朝着巷口发起冲击。 “纳尼？人已经离开了？”终于有大着胆子的家伙冲到了巷口这里，结果只看到满地的弹壳，至于刚才开枪的那人，早已经不见踪影。吉川一男回来的很是及时，恰好是在主街里那些日伪特务冲入巷子，却发现神秘枪手已经离开的时候，看着巷口外面躺着的尸体和伤员，吉川一男眼中满是愤怒。 马青儿不算上海站的行动人员，一直处于单线联系的她，负责的只是一处秘密联络点，所以并不知道该如何联络军统上海站的其他人。进入另一条街混入人流之中的她，突然觉着一阵失落和无助，才刚刚脱离危险，马青儿便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才好。心中再度慌乱的马青儿，并不知道在走廊尽头那扇窗户，唐城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就已经用系统技能锁定了她。 所以，按照唐城的计划，只要马青儿在离开巷子，且没有被特高课抓住的情况下，唐城随时都可以找到她。此时此刻，马青儿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就在她身后不到百米的地方，从巷子里出来的唐城正将一件长衫穿在身上。长衫很好的遮去唐城原本的黑衣，如果不看唐城有些急促的脚步，绝对没有人会想到几分钟前，唐城还是个在用冲锋–枪攒射日伪特务的猛人。 已经脱险的马青儿漫无目的的顺着人流走在街边，换过衣着的唐城远远跟在她身后，而吉川一男也带着人追赶上来，只要他们穿过巷子，就有可能再度发现马青儿。危险在夜色下隐藏起来，街道里的路人们全然不知，身后隐约传来的呼喝声，却令唐城更加的警惕起来。唐城想来都不会小看日伪特务的能力，尤其这里是鱼龙混杂的上海，算是日伪特务的主场。 跟着马青儿走过前面的街口，本想跟着这个女人，找到军统上海站据点的唐城忽然发现，敢情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在闲逛。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上海站的事情？唐城心中忽然闪现出一个想法来，离开重庆的时候，张江河给他说了不少敌占区情报点的事情，其中就包括上海站的特殊性。 很多在敌占区内从事情报工作的军统人员，往往所面临的并不只有来自对手的威胁，一旦情报点出事，很多保持单线联系的情报人员，就有可能成为孤雁。在这种情况下，出给和上级失去联系的情报人员自行返回总部，否则就只有继续留在潜伏地点撞大运，等待总部派人找到自己并恢复联系。 唐城之前在法租界的那个2楼，见到的是一对男女，可是今晚救人的时候，只见到一个女人。唐城不知道是不是上海站又出问题了，但他现在看得出，前面那个女人，完全就是一副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的样子。这种情况，唐城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而且离开重庆的时候，张江河也没有跟他说过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在心中暗自思量之后，已经觉察出身后有人追来的唐城，只得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处理此事。距离下一个街口还有段距离，快步疾走的唐城终于追上马青儿，“别回头，过了前面的街口往东走，叫一辆黄包车，去法租界巡捕房对面的新利旅馆，有人问，就说是逃婚离家的。”追上马青儿的唐城，并没有和马青儿走并排，而是跟在马青儿的身后，低声交代对方。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心中慌乱的马青儿激动的热泪盈眶，用尽了全部的气力，马青儿才控制住自己不转身往后看。“去了旅馆好好睡一觉，明天12点，我在新利旅馆所在街道东头的咖啡馆等你，有话咱们当面说！”唐城说着话，将一卷美金塞进马青儿的手心里，然后转身离开。 第十四章 幽灵出没（3） 唐城这个时候转身，就等于跟身后追击的吉川一男他们撞个对脸，只是唐城心中并没有慌乱，有的只是淡定和平静。夜色降临，街道里的视线并不算很好，加上吉川一男他们追的很急，刚从巷子里追出来的他们进入满是路人的街道里，一时之间根本无法确认目标在什么位置。 吉川一男没有见到袭击者的身影，他只是知道被他们封堵在那条街里的目标是个年轻女人，所以此刻他注意的全都是年轻女子。身穿长衫的唐城缓步慢行，看着跟街道里的其他路人并无两样，而且唐城一看就是男子，所以吉川一男只是扫了唐城一眼，便马上挪开视线。 吉川一男并不认为身高明显要高过其他人的唐城是自己的目标，如果不是因为唐城的身高，或许他连看唐城一眼的可能都没有。先侧身让过迎面走过来的一对男女，站在街边的唐城在下一秒，就跟吉川一男擦肩而过。两人身形交错的时候，吉川一男忽然觉着不对，就在他回头张望的时候，一柄短刀从身后刺进了吉川一男的背脊里。 根本不给吉川一男喊叫的机会，一击得手的唐城并没有就此作罢，而是马上抽出短刀，然后平举短刀，飞快的在吉川一男的脖子上割了一刀。短刀的刀刃很是锋利，只一下就豁开了吉川一男的脖子，大量的血浆瞬间喷溅出来，而唐城这个时候已经收回短刀，右手中握着子弹上膛的手枪。 近距离的攒射，需要的只是速度，不管是拔枪的速度还是开枪射击的速度，都会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唐城的手枪在随身装备包里，所以他不存在拔枪这个环节，而且唐城不管是气力还是反应速度，都远超过常人，到目前为止，唐城还没有遇到过开枪速度比他快的人。“啪！”唐城握枪在手，就马上扣下扳机打出第一枪，先将吉川一男身后的西装男子射翻在地。 抢先出手干掉了包括吉川一男在内的两个便衣特务，唐城身侧一下变的视野开阔起来，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枪声，才刚刚抽枪在手的便衣特务们，还没有来得及打开手枪的保险，便接二连三被子弹击倒。突兀出现的枪声，使得街道里马上变得混乱起来，原本走在街道两侧的路人们，无不面带慌乱的四散奔走。 手枪弹匣里的子弹，很快就被唐城全数打出，根本来不及更换备用弹匣的他，直接从随身装备包中调取出另一支手枪。将剩下的三个便衣特务也一一击毙。唐城以一对多并且全歼对方，靠的不仅仅是出其不意的偷袭，还有他精准的快速射击。击倒所有便衣特务的唐城，并没有多做停留，只是快速更换弹匣给所有尸体补了枪，这才转身疾奔离开这条街道。 唐城离开这条街道不久，就有租界巡捕顺着枪声赶了过来，只可惜他们看到的只有满地的尸体，凶手却早已经消失不见。赶到现场的租界巡捕，只是俯身翻看了一阵地上尸体的衣兜和配枪，再联想隔壁街道里的那些尸体，他们心中就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这事跟日本人决计脱不开关系。 赶到这里的租界巡捕马上封锁了现场，接到消息的特高课半个小时之后也赶了过来，和纯属看热闹的租界巡捕们相比，特高课的这些人就明显很是气愤。“马探长，大日本帝国的侨民在法租界里无辜被杀，你法租界巡捕房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我们会自己派人进入法租界搜查凶手。”面对这满地的尸体，特高课来人气势汹汹的口出狂言。 法租界的巡捕们，却不会惯着特高课的人，为首的华人探长更是露出一脸的不耐来。“前田队长，咱们也都是老熟人了，侨民的借口，你们就不要再用了，你我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至于你们特高课要派人进入法租界自行搜查凶手，这不可能，因为这是法租界。按照租界工部局跟你们宪兵司令部的约定，你们特高课和宪兵部队，不可以直接进入租界做事。” 租界工部局和宪兵司令部之间的这个约定，在一定意义上说，算是租界工部局主动向日本人低头。可是这个约定同样束缚了特高课和宪兵部队，现在还不敢跟各国列强翻脸的日本，暂时还不能撕毁这个不靠谱的约定。巡捕房探长的话，让特高课来的人很是不满，可巡捕房人多势众，特高课的人只能强忍怒气吞下这口恶气。 已经换过一身装扮的唐城，早已经又偷偷回到街口，此刻正混在一堆路人之中，远远看着特高课跟巡捕房之间的争执。忍气吞声的特高课便衣们，很快就勘察好了现场，巡捕房的人也算大度，放了特高课的运尸车进入街道。远远看到运尸车的唐城即上心头，随即顺着街道一路往西走，很快就绕过左侧的街口，等在了运尸车离开法租界时必须经过的一个路口。 唐城等待特高课的运尸车出现，自然不是对车上的那些尸体感兴趣，他真正想做的，是准备用这些尸体再给特高课送去一份大礼。运尸车很快出现在唐城的视线之中，可能是因为尸体太多的缘故，运尸车一前一后居然是两辆一同离开法租界。一副普通人打扮的唐城，早就打碎了街口这里的路灯，此刻正侧身隐蔽在街边的阴影里。 街口没有了路灯，视线就变得昏暗起来，如果没有隔壁街道里路灯的映照，驾驶运尸车的司机或许都觉着要伸手不见五指了。还好运尸车有车灯，不过走在后面的这辆运尸车司机，却并不知道就在他驾车转过街口的时候，路边窜出的一道黑影，已经动作飞快的翻爬进了车厢里。无人押运的运尸车很快离开法租界，按照特高课的要求，两辆运载尸体的卡车直接开进了宪兵司令部的后院。 运尸车带回来的全都是特高课的人，所以宪兵司令部的后院里，大部分都是上海特高课的人，其中有不少跟吉川一男都是好友。吉川一男的尸体在第一辆运尸车上，所以被第一波从车厢里搬下来，看过吉川一男后背和脖子上的两处伤口，吉川一男的这些朋友们无不恼怒异常。“袭击者是个用刀的好手，尤其脖子上的这一刀，干脆利索，这绝对不是新手能做到的。” 查看吉川一男尸体的这群人之中，有特高课的痕迹专家，只是凭尸体脖子上的刀口，就马上做出判断。大家都围在吉川一男的尸体这里，也就疏忽了第二辆运尸车上的尸体，车厢里正搬动尸体的一个宪兵新丁，突然觉着被自己扯动的尸体似乎被什么东西挂了一下。这个还从没有经历过战场凶险的新丁，并没有当回事，也更加没有注意到正从尸体下面慢慢升腾起的一缕青烟。 “轰！”几秒钟之后，就在这个宪兵新丁跟同伴合力搬起一具尸体的时候，第二辆运尸车忽然发生爆炸。唐城用木柄手榴–弹设置的诡–雷，先发生爆炸，手榴–弹的杀伤力和破坏力有限，在车厢里爆开的手榴–弹只是炸死了两个搬动尸体的宪兵队士兵。而唐城真正送给特高课的大礼，却是两包同样藏在运尸车车厢里的炸–药。 “轰！”被手**炸成碎屑的血肉还没有从半空中落下来，运尸车里的拿两包炸–药也跟着爆炸，运尸车瞬间变成火团，靠近卡车的便衣特务和宪兵们，也都被爆炸的气浪狠狠推撞出去。炸–药的杀伤手段，跟依靠弹片杀伤目标的手榴–弹不同，炸–药的杀伤力同样强悍，只不过炸–药是用爆炸后形成的冲击波来杀伤目标。 唐城藏在运尸车里的炸–药有两包，加一块能有两斤多的样子，两斤炸–药虽说听上去不算多，可爆炸之后形成的杀伤力却是不小。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就连宪兵司令部大楼上很多窗户的玻璃都被震碎，那些没有被大火吞没却被冲击波推撞出去的便衣特务和宪兵，这个时候已经大口吐着血，一看就是被爆炸的冲击波弄出内伤来了。 一公斤炸–药爆炸的动静不算小，不过在这个夜晚能清楚听到爆炸的，也只有虹口区里居住的日本侨民，至于藏身在法租界里的唐城，这个时候早已经回到汉斯安排的住所里，正哼着小曲在洗澡。今晚的行动很是顺利，不止救出那个被便衣特务监视围困的女人，还顺带手干掉十几个便衣特务，额外获得十几次系统抽奖机会的唐城，对今晚的行动还算满意。 心中正暗自得意的唐城，忽然收到系统的提示，得知自己的抽奖机会再增加十余次，唐城更是在心中欢呼起来，他知道自己藏在运尸车里的炸–药起作用了。感觉上海是自己福地的唐城，加快速度洗了澡，然后舒舒服服的窝在沙发里，打开了自己的系统光幕，超过三十次的抽奖机会，令唐城忍不住都想要高歌一曲。 第十五章 好东西 唐城在浴室里暗自得意的时候，日军宪兵司令部里已经是灯火通明，几乎所有在上海的特高课成员，这会都已经汇聚在了这里。特高课布置在租界里的特搜小队遭遇袭击，紧接着运送尸体的卡车又在宪兵司令部后院发生爆炸，这两件事明显是能联系到一起的，只是上海特高课一时之间还想不出这是什么人干的。 唐城去年在上海肆无忌惮的行径，令上海特高课损失惨重，加上宪兵司令部的横加指责，使得特高课本部不得不更换了上海特高课的指挥层，换而言之，现在的上海特高课并不知道唐城这个幽灵人物的厉害。“课长，所有的尸体都已经被损毁，租界的现场勘察资料也都在卡车上，所以我们不能判断凶手的情况。”从爆炸中幸存下来的痕迹专家表示无能为力。 新任上海特高课课长的三岛正一此刻面色阴冷，从日本本土过来的三岛正一，从没有想过上海的局势居然会是如此的凶险，反抗势力不但在租界袭击特搜小队，还动用**袭击宪兵司令部，这实在太可恨了！“没有线索，那就重新勘察租界的现场，总之要不惜动用一切手段，查找到凶手的线索来。”爆炸现场弥散的焦糊味道令人作呕，三岛正一实际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可是作为上海特高课最高指挥者的三岛正一，这个时候还必须要等候宪兵司令长官的召见，毕竟在爆炸中，还有宪兵司令部的人伤亡。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还没有到夜色退去，日军宪兵司令部发生爆炸袭击的消息，就被人偷偷散播开来。一些居住在租界暗中从事情报买卖的黑市掮客，只要稍稍联想爆炸发生前，租界里出现的枪声，就已经暗中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在这些消息灵通的情报掮客中间，反应最为活跃的便莫过是汉斯了，在其他那些情报掮客还在四处打听消息情况的时候，已经从租界巡捕房那里得知袭击者使用了冲锋–枪的时候，汉斯就已经暗自将这件事同唐城联系到了一块。他可还清楚的记得，新亚酒店出事的时候，唐城就使用过冲锋–枪对付特高课的便衣特务，何况唐城才从自己这里拿走几百发子弹。 汉斯想要马上给唐城打电话询问详情，却又怕遭到拒绝，所以他只能耐着性质等待，他觉着只要天亮之后，唐城一定会来找自己。汉斯的判断还算准确，唐城的确是准备第二天天亮，就去找汉斯。今晚救出的马青儿是个麻烦，可唐城也不能坐视这个女人出事，毕竟对方是军统的人。在唐城认识的人当中，或许也只有汉斯能提供帮助，唐城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来暂时安置马青儿。 一个行动就获得超过三十次抽奖机会的唐城一夜好睡，早起之后的他并没有马上出门，而是躺在床上把昨晚获得的抽奖机会，一气全都用光。事先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唐城，面对前两个五连抽，不断从系统中抽出的香烟罐头手纸哭笑不得，整整十次抽奖机会，唐城大多抽中的都是生活用品，其中只有一双特战手套还算符合唐城的心思。 唐城现在最渴望从系统中抽出的，便莫过于是技能补丁，或者是新的系统技能。也不知道是因为唐城早起没有刷牙洗脸的缘故，还是他的运气在白天不管用了，30多次抽奖机会已经过半，对唐城有用的也只抽出一双作战手套和一个防弹护目镜，剩下抽出的都是些诸如香烟罐头之类的生活用品。 呵呵，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连续抽出生活用品的唐城索性发了狠，直接将剩下的十几次抽奖机会一次用光。连续十几次抽奖之后，唐城脑海中的提示音响成了一片，恍惚中听到防弹背心四个字的唐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到唐城脑海中不再有提示音出现之后，心中狂喜和忐忑交织的他，这才开始将抽中的物品一样样的从系统中调取出来。 果然，系统的提示并非是个玩笑，当唐城看到那件超薄防弹背心的时候，心中的喜悦几乎要从胸中喷涌出来。事实证明，唐城的好运气并没有用光，而且在白天一样好使，这样的超薄防弹背心，唐城居然从系统中接连抽出两件。一件留给自己，一件等回到重庆之后给张江河用，心中狂喜的唐城从床上下来，直接将其中一件超薄防弹背心套在了身上。 保留着后世记忆的唐城，在网络中见过这种超薄防弹背心，虽说这种看着有点薄的防弹背心，只有特警用防弹背心的三分之一甚至更轻的重量，但防弹效果却跟重型防弹背心一般无二。将防弹背心套在身上的唐城，将腰侧的粘连带收紧之后，立刻感觉防弹背心几乎已经和自己贴合成一体，原地蹦跳几下之后，唐城对身上这件防弹背心满意到了极点。 欣喜之后的唐城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只要回到重庆，自己能用到防弹背心的机会几乎没有，或许只保留送给张江河的那件就好，至于自己身上的这一件，说不定能买一个好价钱。至于要将这件超薄防弹背心卖给谁，唐城心中已经有了对象，但这件事能不能成，还需要看有钱人汉斯上不上道。 除去这两件超薄防弹背心，唐城最后那十余次的连续抽奖，还从系统中抽出来一份美式勃朗宁重机枪，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勃朗宁M2重机枪的设计图纸。这款从1921年就装备美军部队的大口径重机枪，从1921年开始，一直到唐城所在的后世里，还继续在美军中装备，这就足以说明了这款武器的优秀程度。唐城不知道德国人是否对这款大口径重机枪感兴趣，但唐城知道，如果自己随图奉上一份重型军用吉普车设计图，德国人一定会对这种大口径重机枪感兴趣的。 总算是没有白费了这三十几次抽奖机会！虽说和前几次的集中抽奖不能比较，但唐城对结果还算满意，至少自己还抽出了几样有用的物件。兴奋和新鲜感慢慢散去之后，洗漱完毕的唐城将那件自己试穿过的超薄防弹背心装进一个手提箱里，至于那份大口径重机枪的设计图纸，唐城暂时收进了随身装备包中，他还需要先试探汉斯的意思，才能做出是否卖出这份图纸的决定。 此刻距离十二点还早，离开住所的唐城拎着手提箱先去了汉斯的餐馆，如果想从汉斯手里拿到一个好价钱，唐城知道自己还需要跟汉斯进行一番讨价还价才行。“昨晚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一见到唐城，双眼通红显然是没有睡好的汉斯，便直奔主题，向唐城询问起昨晚的事情来。唐城自然知道汉斯想要知道什么，反正炸–药和子弹都是从汉斯这里弄到的，唐城也就没有想要隐瞒汉斯。 看到唐城冲着自己点了头，汉斯一直绷着的神经，这才终于松懈下来。“我就知道是你，我认识的人当中，也只有你胆子最大！”终于得到答案的汉斯，抓起桌上的酒瓶为自己倒一杯酒。“唐，我不得不承认，我以前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居然敢用**去炸日军的宪兵司令部。你知道吗？我昨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我都想不出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炸宪兵司令部。” “不过等我冷静下来之后，我马上就想到了你，因为我在法租界巡捕房的眼线跟我说，在日军宪兵司令部发生爆炸之前，日本人刚刚从法租界送回去两车尸体，那两辆卡车就是宪兵司令部的。而且在法租界袭击特高课便衣小队的人，在现场使用了连发武器，巡捕房的人怀疑是冲锋–枪。”汉斯说着话，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把子弹拍在桌子上。 “这种9毫米手枪弹，黑市里有不少军火商手里都有，不过据我所知，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只有你从我这里拿走了几百发9毫米手枪弹，而且还是两次。”一番连续的推理之后，仰头喝干杯中酒的汉斯显得有些得意洋洋，只是看唐城此刻的反应和表情，似乎并没有因为汉斯的话而觉着惊讶。 “行了，别在我这里卖弄你的无脑推理了！”就在汉斯挑眉又要开口的时候，唐城抢先开口言道。“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来听你跟我说侦探推理小说情节的，在我说出来意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汉斯，你到底有多敬爱你的那位元首大人？如果你有一件别人都没有的东西，你是否愿意献给你的那位元首大人？” 唐城的话，起初令汉斯以为是在说笑，可是看唐城此刻的表情不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汉斯便立马正了面色。汉斯下意识的斜眼看向唐城脚边的手提箱，他心中隐隐有种预感，唐城一会要从箱子里拿出来的东西，绝对不简单。 第十六章 出错 “汉斯，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看到汉斯正斜眼打量自己放在脚边的手提箱，唐城随即出言提醒对方。听说美国人已经在研究防弹装具，虽说已经有了铁甲防弹衣，但那种铁甲防弹衣穿上之后，看上去跟中世纪的铁皮罐头骑士装具一样又笨又重，手提箱里的这件超薄防弹背心，绝对是这个时代里的独一份。 唐城的提醒令汉斯回过神来，依照他对唐城的了解，汉斯知道唐城从不会无的放矢，他刚才那么问自己，绝对是有目的的。回过神来的汉斯抬头看向唐城，仔细斟酌之后，才开口言道。“唐，咱们是好朋友，所以我不会用假话欺骗你。包括我在内的很多德国人，都知道元首行事太过冒险，可是依照德国国内目前的情况，也只有元首能带领**…虽然我们不知道今后会怎样。” 汉斯的话听着有些散乱，可唐城听得出，汉斯并没有用假话来搪塞自己，至少他能从汉斯的话语中听出，包括汉斯在内的一些人已经产生了忧虑。“是啊！即便包括你在内的一些人已经心生忧虑，可还是想要跟着那位元首大人继续走下去。这也就是我们中国人常说的大势所趋，在这种大势之下，个人的意见意见不重要了。” 唐城赞同的点着头，然后在汉斯探究的目光中，将脚边的手提箱拿起来打开。“这是我弄到的一件好东西，据对方说，这是最新科技研发出来的超薄防弹背心。”唐城一脸平静的从箱子里将防弹背心取出来放在了桌子上。“你别看这东西薄，实际上，这东西能防得住所有手枪的近距离攒射，而且在一定距离之内，就连步枪的尖头弹也防得住。” 汉斯并不知道唐城从箱子里拿出来的这是个什么东西，可是听唐城说这是一件防弹背心之后，汉斯的眼神立马就变的不一样了。“没错，我刚才之所以会那么问你，就是先要问你，这东西，你会献给那位元首大人吗？我可是听说有很多人都想要刺杀他！有这样一件防弹装具，想要近距离刺杀那位，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唐，咱们是朋友，你老实的跟我说，这东西真的有用吗？”此刻的汉斯，早已经没有了那副奸商的嘴脸，抓起桌上的防弹背心翻来覆去的看了个仔细之后，心里没底的汉斯这才重新将视线落在了唐城身上。柏林的那位元首大人，是少有的枭雄人物，可即便是如此，也总有人对元首不利，光是汉斯知道的，就已经有不下十余次针对元首的刺杀行动，被元首卫队破坏。 “汉斯，你是我的朋友，我是不会骗你的！”唐城轻拍着桌上的这件防弹背心，脸上露出一丝轻笑。“这东西，我可以先放在你这里，你自己找地方，实地测试一下这东西的性能，远比我说的要真实。”唐城的话，让汉斯悬起的心终于落地，他相信唐城能说出这话来，就足以说明桌上这东西的真伪。不过该做的测试，还是要做，而且必须是自己亲手测试。 “别急啊！”可就在汉斯伸手去拿桌上那件防弹背心的时候，却被唐城伸手拦下。“汉斯，你是我的朋友，可你们那位元首大人却不是我的朋友！所以，如果你想把这东西送回柏林，就必须要拿出足够令我动心的筹码才行。”难道能拿捏汉斯一次，唐城岂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尤其他拿出这件防弹背心的时候，就准备从汉斯这里卖出个好价钱。 汉斯到是不奇怪唐城此刻的表现，毕竟这样的交易，他和唐城之间已经有过好几次了。“好吧，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是黄金还是武器装备？只要证明了这东西的性能，只要是我能弄来的，我都能答应你。”汉斯的回答听着干脆，但还有一个前提条件，所以实际上，汉斯根本就什么都没有答应。 唐城闻言笑出声来，心说汉斯这个奸商，还真的是难对付！“汉斯，我说了，咱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是绝对不会令自己人为难的！”唐城要的东西，早就列出了一个单子，不过汉斯拿到这张单子的时候，脸色分明不好看，因为单子上面的东西太多太杂，但是都没有超出他的职权范围。“怎么样？我没有难为你吧？”汉斯这幅样子，让唐城笑的很是畅快。 但是很快，唐城的这股好心情便糟糕到了极点，因为汉斯提出要亲自测试防弹背心的效果，而唐城忽然想到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只要测试，唐城交给汉斯的这件防弹背心上面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这样的物件自然是不能送给那位元首大人的。失策啊！真实失策了啊！一共就抽出两件防弹背心，原本有一件是准备给张江河的，现在看来，却是一件都留不下了。 “好吧！算你赢了！”心中懊悔不已的唐城只得向汉斯托出自己的老底，得知唐城手里还有一件这样的防弹背心，汉斯这次是真正的狂喜起来。做过实弹测试的防弹背心绝对不能送给元首大人，不过可以拿来给自己用，毕竟自己身在上海这个到处藏着危险的城市里，拥有一件保命的装备也非常重要。 汉斯心中暗自得意，面带苦涩的唐城只能暗自懊悔自己考虑不周，不过唐城并没有因此就气急败坏，因为他相信自己还能从系统中抽出防弹背心来。汉斯在这桩交易里占了大便宜，再三确认唐城索要的东西里大部分都是生活用品之后，便马上答应唐城，会尽快安排把单子上的东西走水路送去重庆。 “先说好，原本只是说交易给你一件，现在是两件，所以除去单子上的那些东西，你还需要支付十万美金给我。如果没有足够的现金，有花旗银行的汇票也是可以的，毕竟花旗银行在重庆也有分行。”唐城见不得汉斯脸上那副洋洋得意的嘴脸，随即打算狠狠敲对方一记竹杠，10万美金在当下可以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或许是真的看出防弹背心的价值，汉斯破天荒第一次没有因为钱财跟唐城发生争执，反而是有点迫不及待的点头答应下来，还一个劲的催促唐城快点把另外那件防弹背心也拿来餐馆。因为一个小小疏忽而暗自懊悔的唐城，怎么可能会乐意看到汉斯这幅小人得志的嘴脸，“既然是生意，就该有生意的规矩，一手钱一手货，我要先看到10万美金的银行汇票。” 唐城和汉斯之间似乎是发生了角色对换，原本的奸商汉斯表现的不再吝啬，而唐城这个时候更像一个标准的奸商。唐城再三坚持，汉斯拗不过他，只得答应唐城，会在一天之内弄好银行汇票。“那好，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把那一件防弹背心带来你这里，不过我希望明天能看到那张银行汇票。”汉斯答应的干脆利索，唐城也只得答应了汉斯。 距离12点只剩下半个小时，享受过汉斯亲手制作的牛排之后，唐城告辞离开，他还要去跟昨晚救出的那个女人见面。昨晚的事情，显然已经传播开来，离开餐馆的唐城暗自留意街面上的情况，结果发现街道里多了不少暗自审视路人的精壮汉子。这些精壮汉子，应该都是租界里的黑帮分子，心知肚明的唐城随着人流缓步走着，看上去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昨夜，特高课吃了大亏，骨子里便满是卑劣因子的特高课岂能咽得下这口恶气。从昨晚的爆炸之后，上海特高课便不停的召集租界黑帮分子，特高课宁愿花费大价钱雇佣这些租界黑帮，也要尽快找出袭击者。只可惜，特高课并没有袭击者更加详细的资料和线索，监视小楼的幸存者中，对袭击者的情况也是一无所知。 在这种情况下，特高课能做的只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些活跃在租界里的黑帮分子就只有一个人物，那就是查探所有他们觉着可疑的目标。唐城并不知道上海特高课是怎么想的，即便他知道了，可能也只是呲鼻一笑，租界黑帮不管如何张狂，怕是也比不过便衣特务阴狠。出手强悍的唐城，可是连便衣特务都说杀就杀的主，他怎么可能被几个黑帮分子唬住！ 唐城一脸悠闲的朝着法租界巡捕房移动，一大早就已经醒来的马青儿，这个时候，却已经出现在跟唐城约定的那间咖啡馆里。约定的时间是12点，可马青儿在旅馆房间里坐立难安，长时间的焦虑让她不敢一个人待着，相反人来人往的咖啡馆，反倒是能给她带来些许的安全感。 唐城昨晚塞给马青儿的那卷美金，足够马青儿舒舒服服在租界里生活一段时间，一个打扮不俗又能喝得起咖啡的漂亮女人，远比一个逃亡者更受欢迎。时间在等待中慢慢流逝，差五分钟就12点的时候，唐城走进咖啡馆。马青儿昨晚并没有看清楚唐城的长相，而清楚记得对方长相的唐城，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个表情中明显透着一丝焦虑的女人。 第十七章 交换 眼看着时间就到了约定好的12点，可是那人却还没有出现，心中越发焦急的马青儿有些坐不住了，她开始怀疑昨晚那人是不是已经忘记今天12点的见面。马青儿心中焦急，自然疏忽了刚刚走进咖啡馆的唐城，后者只是扫了马青儿一眼，便拿着刚在街边买到的报纸，在马青儿身后的位置坐下来。 咖啡馆里从来都不会缺少像唐城这样，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的客人，所以唐城坐定之后打开报纸遮住自己的脑袋，咖啡馆里并没有人觉着奇怪。“别回头，你仔细听我说！”就在马青儿再一次低头看手表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马青儿身子一震就要回身张望，却又强行按捺下来。 马青儿能强行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一点到是令唐城有些意外，原本不被唐城看好的女人还算有点能力。“看你的样子，一定不知道联络上海站的办法，既然已经跟上级失去联系，还不如先离开上海返回军统总部。”唐城的声音很轻，马青儿不得不集中精神，才能听清楚唐城说出的每一个字。 “还有四个小时，码头有一艘去**的邮轮，这艘邮轮中途不会停船。我会给你一个地址，到了**，你按照这个地址，就能联系到军统在**的情报站，通过他们，你可以北上武汉返回军统总部。走海路虽说要比走陆路多花费时间，但海路胜在安全，你一个年轻女人走陆路去武汉，说不定还没有走出苏州，就会被人盯上。” 马青儿是上海站的人，唐城就算想帮她，也不可能把马青儿弄去重庆。况且唐城刚才这番话，实际只是在试探这个女人，有汉斯的帮助，唐城想要找到上海站在租界里的据点，简直就是易如反掌。马青儿并不知道唐城在试探自己，可自己并没有去过**，而且她现在对唐城的身份还有怀疑，所以并没有马上做出回应。 马青儿不算上海站的行动人员，可说到底，她也受过必要的训练，相较普通人，马青儿就算感激唐城救了自己，但必要的警惕也还是有的。马青儿的沉默，令假装看报纸的唐城暗自偷笑，他知道身后这个女人此刻一定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只要知道这个女人是否还有在上海坚持下去的决心就好。 片刻之后，马青儿终于低声言道，“我能不能继续留在上海？我有一个搭档，跟上级的联系一般都是他负责。我昨晚仔细想了想，他曾经跟我提到一个死信箱，我觉得那个死信箱可以联系到上级。”马青儿提到死信箱的时候，声音中稍稍出现波动，语调也变的有些发紧。唐城闻言暗自发笑，他已经猜出这个女人是在试探自己，如果真的有死信箱，这个女人为什么一大早不去找寻那个死信箱？ 和马青儿背对背坐着的唐城，根本都不用回头去看马青儿此刻的表情，就能猜出对方的心思。不过唐城并没有出言拆穿对方，他反倒对马青儿的警惕暗自赞叹，“你说你还有一个同伴？那为什么我昨晚在那房子里，就只见到你一个人？”心中暗自发笑的唐城配合马青儿的试探继续开口言道。“会不会你的那个同伴，已经被日本人抓住了？要不然他们怎么那么准就监视了那条街？” 唐城的询问听着毫无破绽，马青儿闻言也愣住了，对啊！自己被困在那栋房子里一整天，胡凯也始终没有露面，难道胡凯真的已经出事了？马青儿快速的在脑中思索起来，只可惜手头上能用来分析的情报太少，马青儿此刻也不知道一直没有露面的胡凯究竟出没出事！本着小心谨慎的态度，马青儿在心中先假设胡凯已经被捕，距离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胡凯已经20几个小时过去，说不定胡凯真的已经出事了。 马青儿心中惶惶然，可她心中对唐城的怀疑，却同样丝毫未减。昨晚在旅馆房间里，马青儿仔细回想了唐城站在街边给自己发出摩斯电码，和半夜救出自己的整个过程。仔细回忆所有的细节之后，马青儿忽然发觉，自己似乎并没有记住对方的长相和身体特征，甚至连对方的口音也都没有记住。虽然马青儿不是上海站的行动队员，可她同样接受了军统必须的训练，擅长情报分析的她，还是头一次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 此刻用死信箱来试探唐城，是马青儿的灵机一动，可她却没有想到，唐城居然会顺着她的试探往下延伸话题，并且将话题延伸到了胡凯的身上。“我不知道，最后一次见到他，还是昨天上午。他只是说，要出去取一份情报，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马青儿口中的这个他，说的正是已经失去联系20几个小时的胡凯，唐城仔细听着，却没有出言打断马青儿。 马青儿最后一个字出口之后，才忽然回过神来，心中大骇的她脸色大变，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将联络点的事情告诉给了陌生人。似乎是觉察出马青儿的气息有些不对，一直仔细听着的唐城出言道，“如果你想去试一试那个死信箱，我这边没有问题，不过你要小心，昨晚的事情让特高课很是恼火，租界里的便衣特务数量一定比昨天还多。” 马青儿的反试探，让唐城明白这个女人也并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并没有试探出其他问题的唐城，选择了尊重对方的意愿。“等待死信箱回复需要时间，三天后的12点，我还会来这里喝咖啡，希望你三天之后能有一个明确的答案。这些钱给你，不要老用美金，那样会平白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唐城话音落下，马青儿便忽然感觉有东西砸在了自己的右腿。 马青儿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发现是一个鼓囊囊的钱包就在自己的右脚边，马青儿随即俯身从地上捡起钱包，起身之后，却突然发现坐在自己背后那人已经悄然离开。马强儿第一个反应，便是想要起身追出咖啡馆，可她又担心会惹来麻烦，只好将钱包装进自己的手袋里，几分钟之后，马青儿才起身离开咖啡馆。 先一步离开咖啡馆的唐城实际并没有走远，马青儿从咖啡馆里出来的时候，唐城就站在距离咖啡馆不远的一家鞋店门口，远远的看着马青儿。一直看着马青儿顺着街边返回旅馆，暗中跟着对方的唐城，这才终于真的转身离开。唐城此刻已经能初步判断马青儿没有问题，可如果想要唐城完全相信马青儿，就还需要看马青儿自己的表现。 目送马青儿返回旅馆，唐城转身离开，不过他没有返回住所，而是去了汉斯的餐馆。“汉斯，我需要你帮一个忙，听说军统上海站这阵子过的很不好，我想要知道他们在租界里的联络点。”再见到汉斯，唐城直奔主题，向汉斯说明自己的来意。在防弹背心的事情上，自以为吃亏的汉斯哪里会放过这个拿捏唐城的好机会，可还没等他开口挖苦唐城，唐城却先扔给他一个公文袋。 “放心，绝对不会让你白帮这个忙的！”在汉斯对面坐下来的唐城伸手指着桌上的公文袋。“这是我才弄到的好东西，是美式勃朗宁大口径重机枪的设计图纸，也就是美军现役装备的M2大口径重机枪。据我所致，包括你们德国才内，很多国家都在打这款大口径重机枪的主意。”说着话，唐城用手指压着公文包，对着汉斯轻轻一推，将公文包推到汉斯手边。 “唐，你找军统上海站干嘛？按照你之前跟我说的情况，你应该跟上海站的人是一伙才对！难道你来上海的时候，军统那边没有给你紧急联系上海站的便利？”心中大喜的汉斯一边迫不及待的打开公文袋查看里面的图纸，一边向唐城问出心中的不解。唐城一直跟汉斯说自己不算军统的人，但汉斯一直不信，尤其现在，汉斯更是觉着唐城是故意来误导自己的。 “这里面的事情，我很难跟你解释得清楚！总之就是一句话，只要你肯帮忙，这份图纸就送给你了！”汉斯才从公文袋里取出折叠起来的图纸，还没等他打开图纸端看，就被唐城用手将图纸压在了桌上。“先帮我的忙，这东西就在这里，等我拿到我想要的，这东西才能算是你的！”被压在唐城手掌下的图纸，很难看得出是否是伪造的，汉斯眼神暗自闪烁之后，只好拿起电话打给自己的一个手下。 “给我半个小时，我保证你一定能拿到你想要的。”待汉斯挂断电话之后，唐城便松开图纸，并没有阻止汉斯翻看。“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弄到这东西的，听说美国佬早就将这东西封存起来了，我看这张图纸好像是原版的！”打开图纸的汉斯，并没有注意图纸里的内容，而是先查看图纸下方的那几排小字和图章，以此来辨别图纸的真伪。 第十八章 找寻 公文袋里的图纸实际不止一张，而且在唐城打算交给汉斯之前，他就已经先按照原图复制了一份。虽然现在给汉斯是他从系统中抽出的原版图纸，但他同样给张江河也准备了一份，只等着唐城返回重庆，他就会将复制的那一份图纸交给张江河。唐城对汉斯表现出来的谨慎没有做任何反应，他只是抽烟喝水，默默等待消息的到来。 无独有偶，就在唐城要汉斯帮忙寻找军统上海站在租界内落脚点的时候，和马青儿已经失去联系超过20个小时的胡凯，此刻也正处于坐立难安之中。胡凯和马青儿是一对搭档，他们这种搭档组合很多都游离在上海站的外围，甚至有的一连数月都不会接收到来自上海站的任务，可一旦任务来临，就不会是小事。 胡凯和马青儿负责的是一处秘密联络点，他们这个秘密联络点原本只是负责传递一些来自总部的指令，或者为上海站的行动任务提供武器藏匿帮助。换句话说，胡凯和马青儿两人同时接受上海站和军统总部的双重指挥，而这一点，马青儿并没有告知给唐城。因为接头的时候出现异常，胡凯脱身之后并没有马上返回联络点，等他赶回联络点的时候，却发现联络点已经被租界巡捕房封门。 联络点被巡捕房封门，而且马青儿失踪，心中惶恐的胡凯不敢在住所周围打听详细的情况，便马上赶去上海站在法租界里的另一处联络点寻求帮助。“你确定马青儿是失踪而不是被捕？”在联络点的密室里，胡凯正接受询问，秘密联络点被封门不是小事，上海站必须慎重对待，所以对胡凯的询问是必须的。 “我仔细查看了联络点周围的情况，虽然不敢找熟人打听情况，不过我从旁边的咖啡馆里打听到一些情况。联络点里发生过枪战，具体说应该是联络点旁边的巷子里，昨晚有人修联络点，而联络点里亦有人开枪。租界巡捕房后面来人带走了尸体，和联络点一街之隔的位置稍晚些也同样发生枪战，我去看了，应该是马青儿离开联络点之后，又被人追上才发生的枪战。” 作为长期维持联络点运转的负责人，胡凯对联络点周围的地形非常熟悉，得知联络点旁边的巷子里有人开过枪，胡凯第一个反应便是猜测马青儿已经从联络点逃出。胡凯的回答，并没有令密室的其他人疑虑尽消，因为根据胡凯的讲述，这个马青儿擅长的是情报分析而非具体行动，一个连枪都打不准的女人，是如何从敌人环伺的局面中成功逃离的呢？ “我猜应该是有人暗中相助！”密室角落里，一直没有说话的黑衣人突然开口。有人相助？密室的其他人也包括胡凯在内，大家齐齐扭头看向黑衣人，后者丝毫没有被众人凝视的不自在，只是自顾自的低声言道。“如果昨晚联络点发生过枪战，而且稍后还有另一次枪战出现，最靠谱的解释，就是那个叫马青儿的女人是被人从联络点救出的，负责只凭一个女人，根本不可能成功逃离。” 胡凯不知道这个黑衣人是什么人，不过看密室里其他人的反应，应该跟这个黑衣人相熟，话到嘴边的胡凯眨巴着眼睛，并没有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黑衣人此刻根本没有留意胡凯的反应，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氛围之中，习惯性的用手指摩挲着另一只手的食指骨节，黑衣人缓缓抬起头。 “没错，联络点里的那个女人，应该是被人救走的，而且昨晚在联络点旁边巷子里开枪的就应该是那个人，也或者是一群人…”像是为了迎合黑衣人此刻的分析，还没等黑衣人把话说完，密室的门上突然出现一个孔洞，一张折叠起来的纸，从密室外递了进来。这张纸上记录的是，军统上海站刚刚收到的消息，其中大半都是昨晚联络点遇袭事件的详细情况。 “老九刚才分析的很对，昨晚的事情，的确有咱们不知道的情况出现。”送进密室里的纸，被很快传递了一圈，看过上面内容的胡凯等人无不心中骇然，这其中也包括黑衣人老九。“没想到救人的居然只有一个人，而且事先做过周密部署的特高课反而是吃了大亏，咱们军统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好手了？”说出这番话的人，自然是黑衣人老九，在整个上海站里，也只有他的身手最好。 “既然现在情况都已经弄明白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该如何联络到马青儿了！”联络点负责人赵松说完话，立刻将视线落在了胡凯的身上。“胡凯，你跟马青儿是搭档，根据你之前说的那些情况，这个马青儿应该没有跟上级联络的方式。你是跟她接触时间最长的自己人，你好好回忆一下，有没有跟她交代过紧急联络手段？” 胡凯的情绪一直处在一种紧张的情况之中，但他知道赵松此刻的话语，并非是对自己的怀疑。按照赵松的询问方向，胡凯暗自回忆思索一番，最后只想起一个死信箱来。“我好像跟马青儿提到过一个死信箱，就是不知道马青儿是不是还记得这个死信箱的位置。”胡凯不能保证马青儿还能记得那个死信箱的位置，毕竟自己告诉马青儿死信箱的时候，已经距离现在有2个多月的时间。 胡凯不能保证，可赵松却态度坚决的马上派人去查看胡凯所说的那个死信箱，“不管怎样，只要还有一线的希望，咱们都要抱着乐观的态度去核实！”赵松着急找寻马青儿，实际还有另一个目的，和黑衣人老九一样，身为联络点负责人的赵松，同样对昨晚出手救出马青儿的神秘人颇感兴趣。 胡凯找人帮忙极力找寻失踪的马青儿，这个时候早已经跟唐城分开的马青儿，实际也并没有返回旅馆，而是去了胡凯跟她说过的那条街道，寻找可以联系到自己人的死信箱。马青儿不擅长具体行动，但她却擅长情报分析，所以她的智商远超常人。确认没有人注意自己，已经找到死信箱的马青儿，将一张带着标记的信封，悄悄塞进死信箱里。 信封是空的，上面写的地址和收信人的名字也都是假的，就算这个死信箱被敌人破获，并且拿到马青儿送出的这个空信封，他们也不可能从中找到可用的线索。因为马青儿在信封上做的标记，并不在信封上的那些字当中，信封左下角的污渍墨团看着是无意留下，实际却是马青儿留下的特殊印记。只要胡凯能看到这个信封，就一定能明白马青儿想要通过这些印记，传递出的意思。 赵松派出的人同样准确的找到这个死信箱，只是他们来的稍晚了一步，只是从死信箱里拿到了马青儿留下的空信封，却并没有跟马青儿照面。“是她，她还活着，而且就在法租界里。”从死信箱里拿到的空信封很快就出现在密室里，仔细看过信封左下角的那些污渍墨团，胡凯忽然笑了起来。这些看着毫无可疑的痕迹，是胡凯半月之前，无聊之时跟马青儿闲聊后的产物，是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特殊联络方式。 赵松等人不知道胡凯是从什么地方得出这些结论来的，在赵松的追问下，胡凯不得不指着信封左下角的那些痕迹解释起来。“信封上的这些痕迹，看着很是普通，实际却暗藏玄机。这些污渍是人为弄上去的，墨团是关键，按照墨团的间隔和高低位置不同，可以代表不同的意思。这原本是我跟马青儿之间的一个玩笑把戏，没想到现在却能派上用场！” 马青儿留下信封上的暗记，翻译过来就只有两个意思，法租界和巡捕房。根据军统上海站搜集到的情况显示，昨夜特高课的行动是失败的，他们并没有抓到人。所以还能给死信箱送信的马青儿，绝对不是被抓进法租界巡捕房里，暗自回想法租界巡捕房的位置和周边的环境之后，赵松恍然大悟。 “这个马青儿果然聪明，我想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并不是法租界巡捕房，而是指法租界巡捕房附近的旅馆，很可能就是法租界巡捕房同一条街道里的旅馆。”赵松的话，令胡凯心中狂喜，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很快就能跟失去联系20几个小时的马青儿见面汇合。确定了马青儿的位置是一件好事，可赵松他们却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寻马青儿，作为马青儿的搭档，胡凯这个时候必须担当找人的重担。 还待在汉斯餐馆办公室里的唐城，这个时候还并不知道，军统上海站已经有了马青儿的下落，并且已经组织人手找寻马青儿。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在唐城的耐心等待中，汉斯终于一张一张的检查过那些图纸，汉斯身前桌上的电话也终于响了起来。 第十九章 巧了 电话响起，汉斯放下手中的图纸拿起电话，唐城不动声色的看着汉斯，跟电话那头的人嗯嗯啊啊的说了一大通。“大通茶庄！”汉斯挂断电话之后，只跟唐城说了四个字，见唐城一副淡定的样子，本想要故弄玄虚的汉斯忽然没了兴趣。“公共租界有个大通茶庄，我的人说那里是军统上海站的一个据点，信不信随便你！” 唐城从不怀疑汉斯在上海的情报搜集能力，虽然汉斯此刻这幅嘴脸看着可恶，但唐城还是选择相信汉斯。从汉斯这里拿到了军统上海站在租界里的联络点地址，唐城便马上起身离开，他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将马青儿那个女人还给上海站。唐城习惯了独立行动，身边带这个女人会很碍事，最主要的，他还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人被日本人抓走。 汉斯的情报搜集能力的确靠谱，公共租界里的大通茶庄，也的确是军统上海站在租界里的一个秘密据点。和马青儿负责的秘密联络点不同，大通茶庄不但肩负着给上海站日常传送情报的职能，它还肩负着搜集运送物资去国统区的走私任务。唐城赶到公共租界的时候，正好赶上大通茶庄新货到来，几个伙计在一个管事的指挥下，正将一批茶叶搬运进大通茶庄的后院。 唐城远远看着，并没有马上现身，左右确定这里并没有便衣特务出现，唐城这才拉开弹弓，将一个包裹着纸条的泥丸，弹向那个茶庄管事。唐城的弹弓打的很准，泥丸精准的打在那茶庄管事的腿上，心中骇然的茶庄管事四下张望，却并没有发现异常，低头，正好看到落在脚边的泥丸。捡起泥丸的茶庄管事，理所当然的发现了包裹泥丸的纸条，看过纸条上的内容，茶庄管事脸色大变。 “掌柜的，这是刚刚有人送来的消息！”茶庄掌柜黄友福正在算账，额头上冒出一层汗珠的茶庄管事，却大步从外面进来。“我刚才正看着小鱼他们几个搬东西，这东西就忽然从身后打在我的腿上，等我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这纸条是包在泥丸上的，除了我，其他人并不知道此事。”茶庄管事的语速很快，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中的泥丸和字条递给黄友福。 心中狐疑的黄有发接过纸条，只是看了个大概，脸色同样变得不好起来。法租界昨晚的事情，黄友福已经接到消息，而这张纸条里的内容，恰恰跟昨晚的事情有关。“你马上去一趟法租界，把消息转给燕来楼的苏掌柜，他知道该怎么做。”黄友福只是在心中略作沉吟，便马上交代茶庄管事将消息传递出去，毕竟这个消息关系到上海站的一名同僚。 赵松收到燕来楼苏掌柜送来的消息，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得知有人送消息给大通茶庄，赵松暗自欣喜的同时但生出忧虑。大通茶庄的确是军统上海站的一处秘密据点，不过上海站平常不会主动跟大通茶庄发生联系，因为大通茶庄不但肩负着利用走私通道向国统区运送物资的任务，而且大通茶庄还是上海站在租界里最后的退路。 这个神秘人主动给大通茶庄送去消息，这就说明神秘人已经知晓了大通茶庄和上海站之间的关系，拿到消息的赵松第一反应便是大通茶庄已经暴露，他岂能不生出忧虑。有之前的推测和现在拿到手的消息，马青儿的下落已经基本能确认，一直绷着劲的胡凯终于能松一口气，一扭脸却正好看到面色难看的赵松。 身为行动组长的赵松，虽说和胡凯并没有从属关系，可是在职衔上却高过胡凯，所以跟赵松打交道的时候，胡凯一直都加着小心。“没事，跟你没有关系！”被胡凯问及缘由的时候，赵松并没有掩饰心中的担忧。“我只是担心这个主动送消息的人，咱们在租界里的另一处秘密据点，站里知道的人不多，我很好奇这个神秘人是怎么知道的！” 赵松的担心不无道理，上海站前几次连番遭到特高课的围追堵截，主要原因就是上海站的很多事情都对内保密性较差，只要有人反水投敌，就能将上海站的盖子揭开。胡凯级别太低，别说大通茶庄，他甚至都不知道燕来楼的存在，所以他对赵松此刻的担忧，并没有太大的感触。既然已经知道马青儿的下落，赵松关注的方向，就从马青儿身上转移到了这个神秘人的身上，一向心思缜密的他对这个神秘人兴趣大起。 “组长，我倒是觉着这个神秘人说不定是咱们自己人！”喜欢独来独往的老九语出惊人，赵松心中震惊之后，却也觉着老九的判断有些道理。“咱们打探到的情报说，法租界昨晚的枪战，袭击者使用了***。前段时间新亚酒店的事情，咱们在虹口区的内线不是也说了，袭击新亚酒店的人用了***嘛！叛徒马勇当时就在新亚酒店顶层。” 善于分析的老九，倾向于神秘人是军统总部派来上海清理叛徒的杀手，若非如此，神秘人怎么会知道大通茶庄是上海站的秘密据点。老九的分析，令赵松暗自点头，不过他心中升腾起的疑惑却并未全数散去。如果神秘人是军统总部派来上海的，那他为什么来上海之后，从未同上海站取得联系？身为行动组长的赵松生性多疑，在事情没有彻底弄清楚之前，他对老九的推断只是半信半疑。 这个时候的唐城，却并不知道上海站的人，在他给大通茶庄送信之前，就已经锁定了马青儿的位置。离开大通茶庄所在街道的他，此刻正尾随在一个中年女子的身后，因为就在刚才，闲着没事干打开洞察术的唐城，一眼就从身侧周围的路人中，锁定住这个上海地下党组织联络员的中年女子。汉斯说的药品仓库，已经基本摸清楚情况，如果唐城能顺利联络到上海地下党组织，动手的时间或许就在这几天。 尾随中年女子的唐城，也没有想到自己心血来潮的一个举动，就居然真的会在大街上发现了上海地下党的人。尾随对方连续走过两个街口，站在街口报摊前的唐城，亲眼看到那中年女子走进了街道中央的一间店铺里。有系统技能在手的唐城，因为担心对方发现自己，所以并没有跟的太近。在对方进入店铺之后，唐城这才转入这条街道里，然后随着人流很自然的移动到这家店铺门口。 中年女子进的店铺是一间布庄，只是唐城走到店门口的时候，却并未在店里见到那中年女子的身影。确定对方不在店里，唐城脚步不停的走过这家布庄，只是随意一瞟的唐城也并未引起店里伙计的注意。约莫半个小时之后，拎着一块布料的中年女子从布庄里出来，这一次，唐城出现在了中年女子身前十几米外。 已经完成任务的中年女子，此刻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跟踪，唐城也装的没事人一样，并未跟这个中年女子接触。唐城跟着对方走街串巷，最后确认对方就住在公共租界的一条弄堂里，回首凝视弄堂口那块五子登科的石匾，唐城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来上海的时候，似乎就是在这条弄堂里救下的周红妆。当日是上海地下党在这里的一个联络点暴露，被日伪特务围攻即将失守，唐城恰逢其会救下周红妆。 唐城没有想到上海地下党的胆子居然有这么大，这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们就在昔日被围攻的地方，再次建立了联络点。确定了对方的住处，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现在还是日头高悬的白天，唐城需要等到天黑之后，才能来拜访这位上海地下党的联络员。一天之内，就已经解决掉几乎全部麻烦和琐事，唐城的心情很好，他决定先找地方去大吃一顿。 狠狠大吃了一顿的唐城返回旅馆，便养精蓄锐没有再出门，一直等着夜色降临，休息了一个下午的唐城才再度出门。按照计划好的路线，唐城一路上疾步快行，只用了计划中一半的时间，就赶到那个中年女子的住所外面。隐蔽在阴影里的唐城抬头上望，发现那扇窗户里还透着光亮，这说明住在这里的中年女子还没有休息。 按照推演过的计划步骤，唐城用弹弓将一个湿纸团射向那扇窗户，沾了水的纸团没有什么破坏力，却能射的很远。啪的一声轻响，被湿纸团击中的窗户发出响动，窗户上的玻璃却并没有碎。还是就是呼吸之间，唐城就看到窗户里的光亮消失，显然湿房间里面的人闭了灯。呵，这反应可够快的啊！暗自憋着笑的唐城，将一个泥丸装进弹弓的皮兜里。 果然，房间里闭灯之后，窗户后面的窗帘被人轻轻的拉开了一条缝隙，房间里面的人此刻正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外张望。楼下的唐城不动声色，站在阴影里一动不动，只等着窗户后面的人觉着并未危险放松警惕的时候，唐城猛的拉开了弹弓，将泥丸射向那扇窗户。 第二十章 他是谁？ 唐城在夜色中抬头上望的时候，张四妹正在缝补衣服，参加地下党之前，张四妹是个手艺不错的裁缝。啪！窗户上突然出现的响动，让张四妹心中闪了一个激灵，几乎就只是一个呼吸之后，反应过来的张四妹下意识的从床上跳下来闭了灯。关了灯，外面的人就没有办法看清楚房间里的情况，而房间里的人却可以趁机观察室外的情况。 张四妹不知道刚才那声响动究竟湿意外还是故意为之，长期从事地下党工作的她历来谨慎，关灯之后便压低了身形，悄悄移动到了窗台下面，慢慢的将窗帘撩开一条缝隙。撩开窗帘的张四妹不见异状，便缓缓探头，试图从窗帘的缝隙观察屋外的情况。只可惜窗户外面也是黑漆漆的一片，隐蔽在窗帘后面的张四妹什么都没有发现。 或许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也说不定！并没有发现异状的张四妹，觉着或许是自己大惊小怪，可就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从不远处飞来的泥丸却将窗户上的一块玻璃打成几块。啊！口中惊呼的张四妹伸手护着头脸，还好从窗框上掉落下来的碎玻璃并没有伤着她。等着反应过来的张四妹后退离开窗台，又一枚泥丸从破碎的窗框飞进房间里来。 这绝对不是孩童的玩闹之举，迟迟不敢开灯的张四妹蜷缩在屋角，身前挡着衣柜和一把椅子。约莫过了能有快一个小时，心中惶恐渐渐散去的张四妹，这才咬着牙从地板上爬起身来。窗户外面黑漆漆的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回过神来的张四妹壮着胆子开了灯，房间里有了光亮，张四妹也就看到了地上的两枚泥丸。 咦？张四妹发现地板上的两枚泥丸并不一样，其中一枚泥丸上裹着一层纸。慢慢剥下泥丸上的那层纸，张四妹这才终于明白过来，屋子外面那个用泥丸打碎玻璃的人，居然只是为了给自己传递一个消息。用这种手段传递消息，张四妹马上就判断对方绝对不是地下党组织里的人，但对方是谁，张四妹这会也是一头雾水。 第二天一大早，张四妹就赶去布庄，将昨晚从泥丸上剥下的纸条交给布庄掌柜。布庄是上海地下党的一处联络点，包括布庄伙计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上海地下党组织的成员。“四妹，你是什么意思？”布庄掌柜冯合利看过张四妹拿来的纸条，心中震惊的同时，扭头看向张四妹。 “我也不知道！”一夜都没有睡好的张四妹实话实说，纸条上的内容太过诱人，但张四妹也知道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我现在想着，我昨天是不是被人给跟踪了啊？要不然，昨晚那人怎么会那么准就找上了我？可我仔细琢磨那人的行径，好像对方真的只是为了给我传递这个消息，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举动！” 张四妹此刻的内心很是矛盾，她一方面希望纸条上写的那些都是真的，但另一方面，她却担心这是一个圈套。可她今天离开住所之后，不但临时改变了行进路线，而且在途中张四妹还两次更换着装和行进方向，结果都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踪。“咱们需要时间，来核查这个消息的准确性。”思量一番之后，张四妹给出一个还算中肯的回答。 冯合利闻言默默点头，张四妹的回答也正是他心中所想的那样，干地下党的，遇事绝对不能自乱阵脚，稳妥才是排在第一位的。“只是这上面说的见面怎么办？”纸条上的消息可以费点心思派人去核实，可是对方提出的会面要求，这个是避不过去的。万一纸条上的消息是真的，他们因为担心而拒绝跟对方会面，那么这个天大的好机会，可能就会被上海地下党组织错过。 “我一个人去！”张四妹重重的点着头，在冯合利的记忆中，张四妹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郑重其事的说过话。“我一个人去见面，那人找的是我，虽然我并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我想，他既然愿意将这个消息告知给咱们，就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而且据我分析，那人可能只找到我一个人，所以我一个人去见面，是最恰当不过的。” 同张四妹搭档多年，冯合利岂能不知道张四妹的脾气，见张四妹已经拿定了主意，冯合利只好退而求其次，把两个布庄的伙计派去给张四妹当后援。就在张四妹为见面做准备的时候，已经离开旅馆的唐城这个时候，已经在汉斯的陪同下，正站在一栋三层小楼的楼顶，远距离观察正前方几百米外的一处仓库。 “唐，我说的那批药品，现在就都存放在那个仓库里了！原本根据我打探来的情报显示，这批药品本该在三天前就运去十六铺码头，可是奇怪了，直到现在，这批药品还都在这个仓库里。我一直在派人打探其中的缘由，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给了咱们动手的机会。”站在唐城身侧的汉斯，此刻正露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唐城闻言只是斜了汉斯一眼，心说这里毕竟是在租界的地盘里，如果动静闹的太大，指不定会逼的租界工部局和巡捕房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许是察觉出唐城的担忧，汉斯呵呵轻笑起来，“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是这一次，我已经有了万全的计划！你担心的那些，很快就不再是麻烦，我向你保证！”汉斯敢说的如此硬气，唐城知道对方一定是有了准备。 果然是如同唐城料想的那般，汉斯轻笑几声之后，才终于继续言道。“我得到一个消息，租界工部局很快要召开一个酒会，据说是给一个游历亚洲大陆的皇室成员召开的欢迎酒会。到时候，租界里很多有头脸的人士，都会去参加这个酒会，租界工部局和巡捕房的高层同样也会去酒会，我听说到时还有日方代表参加。” “英国皇室成员来上海，这是一件大事，租界工部局一定会责令巡捕房在酒会开始前的这段时间里，狠狠整顿租界的治安情况。我们不是地痞流氓，也不是帮会分子，所以这样的治安整顿对我们利大于弊。租界的治安得到整顿，将药品存放在租界仓库里的英国佬，也会因此放松警惕，而这，恰恰就是咱们动手的最佳时机。”汉斯的计划听着很是笼统，但如果仔细琢磨，这个计划的大方向是没有问题的。 一直端着望远镜观察那间仓库的唐城闻言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所谓，“行吧，一切都听你的，我这段时间会暂时留在上海，如果你觉着时间到了，就通知我好了！”唐城才不在乎英国皇室成员是否来上海，已经陪着汉斯站在这里超过一个小时，他还着急赶回法租界去跟上海地下党的人见面。 和上海地下党约定时间会面，这本是唐城的临时兴起，此刻听汉斯说动手的时间就在这几天，唐城反而觉着自己联络上海地下党已经有些晚了。唐城来上海的任务已经完成，按照计划，唐城本该两天前就离开上海。可汉斯说的这批药品实在太有诱惑力，唐城无论如何，在返回重庆之前都要拿到这批药品。 唐城返回法租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按照他昨晚给张四妹的时间，唐城提前半个小时赶到了约定好的见面地点。几天前，就在这家电影院里，唐城干掉了一个尾随他的日本特务。今天还在这里，再有半个小时，唐城会在这家电影院里同上海地下党组织的人秘密会面，并且跟对方讨论药品的事情。 和上次不同，赶到这里的唐城，并没有马上走进电影院，虽然他已经看到昨天的那个中年女人已经进入电影院，可唐城却还是在电影院对面的店铺里假装买东西。按照约定时间走进电影院的张四妹，已经是第四次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表，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刻钟，可张四妹并没有在电影院里发现跟自己会面的人。 难道这真的是一个圈套？可是根据张四妹观察电影院里情况得出结果，电影院里似乎并没有看着形迹可疑的人。电影已经开始一阵，已经适应电影院里暗淡光线的张四妹环顾身侧周围，电影院里稀稀拉拉的20几人当中，也就自己是单独一个人来的。就在张四妹犹自焦急的时候，从她身后的位置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别回头，我就是昨晚给你送消息的人，很抱歉，昨晚打碎了你窗户的玻璃。”身后响起的声音不大，张四妹依言没有回头，不过她正在心中暗自判断说话这人的情况。从对方说话的声音来判断，对方的年轻应该不算很大，鼻腔能嗅到的淡淡烟味，说明对方是个男性。就在张四妹暗自猜测唐城身份的时候，唐城却已经将一个沉甸甸的布包塞给张四妹，张四妹只是用手捏了一把布包，就已经判断出布包里包裹的应该是金条。 第二十一章 街边交火 “你到底是什么人？”入手沉甸甸的布包，令张四妹有点不知所措，依照经验，她只是用手捏了一把布包，就已经判断出布包里包裹的一定是金条。对方约自己见面，见面之后却又不露出真面目，一说话就先塞给自己一包金条，这是个什么路数？实际别说是张四妹，就是随便什么人遇上这样的事情，都会觉着惊奇。 “给你的，你就收着，就算是我瞧着你们过的艰难，好心送给你们的活动经费好了！”说着话，潜入电影院坐在张四妹身后的唐城，又将一个手提箱从座位下递到张四妹身边。“我知道你们地下党什么都缺，这箱子里是几支手枪和一些子弹，你们有了这些东西，至少自保的能力会强一些。” 唐城此刻给张四妹的手提箱和武器弹药，都是唐城袭击新亚酒店的时候，从新亚酒店那些被他打死的日伪特务身上缴获来的。已经有了MP40的唐城，现在对一般的手枪不感兴趣，到是一向缺少经费和物资的地下党，应该会对这些东西有兴趣。坐在前排的张四妹闻言楞了一下，一下能拿出几支手枪的人绝非简单之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的张四妹继续追问道，她甘愿冒着危险来电影院见面，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想要知道昨晚送消息给自己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和目的。长期从事地下工作的张四妹，轻易不会相信陌生人，尤其唐城昨晚传送消息的手法和今天出现在电影院的过程太过诡异，张四妹在知晓唐城身份之前，绝对不敢掉以轻心。 “呵，我是什么人，这很重要吗？难道还重要过那批药品？难不成刚才的金条和这箱子里的东西都是假的？”唐城并没有正面回答张四妹的疑问，而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反问张四妹。“我一直都听说你们地下党能容人，可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我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可也算得上是日本人的死对头。你们地下党的对手不也是日本人吗？按照你们的说法，咱们该是一路人才对！” 唐城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大一通，实际一点有用的都没有说，坐在前排座位里的张四妹情急之下想要转头，却被一根枪管顶在了后脖颈上。“我已经跟你说了，别回头，否则药品的事情就算黄了！”唐城语调一变，声音中透着一丝冷意。“知道你不是个能做主的，把东西交给你的上级，也把我的意思带回去转达给你的上级。跟他们说，如果对那批药品感兴趣，明天这个时候，还在这里见面，最好来个能做主的。” 说完话，唐城用枪管在张四妹的后脖颈上顶了一下以示警告，等着心中恼火的张四妹不管不顾强行回头的时候，原本坐在她身后的唐城已经不见踪影。从事地下工作这么些年，张四妹一向小心谨慎，还从没有被人用枪顶着脑袋。可是今天，在这家电影院里，张四妹却被人用枪顶着后脖颈出言威胁，这口气，张四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 唐城实际并没有离开电影院，而是趁着电影院里的暗淡光线掩护，只是向后退了几排座位，此刻正侧身蹲坐在两排座位之间的空处。亲眼见着张四妹拎着手提箱离开电影院，一直隐藏身形的唐城，这才起身悄悄跟了出去。布庄派来的两个伙计，此刻还游走在电影院外面，见到张四妹出来，两个伙计便马上靠拢过来。 “别看了，那个人已经来了，不过现在已经走了！”见两个布庄伙计，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张四妹就知道问了他们也是白问。张四妹三人离开时间不长，唐城才从电影院里出来，早就已经暗中用系统技能锁定张四妹的唐城，才不用担心张四妹三人发现自己在暗中跟踪他们。原本以为在电影院里表现的很是警惕的张四妹，在返回途中应该更加小心才是，唐城却没有想到，张四妹三人返回途中根本就没有留意身后是否有人跟踪。 唐城再次跟踪张四妹，只是想要弄清楚上海地下党组织在租界是否还有其他联络点，却不想自己这个临时的举动，却替上海地下党组织清除了一次隐患。尾随张四妹三人就快走到布庄所在街道，唐城突然发现在街道对面，一对男女瞧着形迹可疑，这对男女一边同向行进，一边暗自观察走在贪吃鬼身前的张四妹三人。 难道是上海地下党布置的后手！唐城本以为街道对面的那对男女是上海地下党的人，可是向前走出不过十余米的距离，唐城便忽然想起那对男女中的年轻女子，自己之前是见过的。该死的！心中警觉的唐城暗自骂了一句，街道对面的那个年轻女子，赫然就是唐城才到上海第一天，就在法租界里见过的那个日本女人高木晴子。 高木晴子当时带人在法租界里抓捕抵抗分子，唐城当时正好路过抓捕现场，随后还被高木晴子拦下来进行盘问。虽然已经过去十几天，可唐城还依稀记得高木晴子的长相，此刻多看了几眼，唐城便已经想起来高木晴子。高木晴子出现在这里，还借助身边的男子做掩护频频观察张四妹三人，唐城不知道特高课是否已经盯上张四妹三人，但他知道这一看就有问题。 唐城此刻距离张四妹三人有20几米的距离，想要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提醒对方三人，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没敢多耽误时间的唐城，只是略微思索，便暗自打开了洞察术，直接一个转身径自穿过街道，出现在高木晴子两人身后十几米的位置。眼看着前面的张四妹三人就要走到街口，如果他们三人走过街口直接转入布庄所在的街道，特高课就有可能顺藤摸瓜找出布庄。 心中已经拿定主意的唐城，绝对不会允许布庄暴露，所以他只有马上出手来转移特高课的注意力，为张四妹三人创造脱身的机会。唐城此刻暗自庆幸，庆幸自己离开汉斯办公室的时候，顺手牵羊从汉斯的办公室里拿走了一支驳壳枪和几十发子弹。驳壳枪不被四方人喜爱，可是在中国，却正在成为大多数武装势力的最爱。 上海黑市里有大量的驳壳枪出售，唐城使用驳壳枪袭击特高课，本意也是想要将水搅浑。“喂！”疾步向前的唐城距离高木晴子两人还有不到十米的时候，就被一个短衫汉子有意的挡下，眼角的余光留意到还有一个街边小贩也隐隐靠拢过来，唐城忽然意识到这条街里的特高课特务绝对不止这几人。已经打开洞察术的唐城左右四顾，从身后挥出的右手中，已经拎着扳开**的驳壳枪。 口中招呼一声，没等那短衫汉子反应过来，唐城已经扣动扳机，一枪打在短衫汉子的额头上。“啪！”伴随着突兀出现的枪声，额头中弹的短衫汉子仰面栽倒，一击得手的唐城跟没有挪动位置，只是一摆手，枪口对着那街边小贩再来一枪。街道里突然响了枪，包括张四妹三人在内，路人们齐齐楞了一下，然后众人在尖叫声中四散奔跑起来。 “纳尼？”距离唐城十米开外的高木晴子一脸怒色，突如其来的枪声破坏了整个行动。口中低喝的她扭身向后看，正好就看到唐城打出第二枪，将那个乔装成街边小贩的特务打死在街边。唐城开枪接连射翻两个日本特务，靠的是出其不意，他可不会认为特高课的人都愚蠢如猪羊一般，只会傻乎乎的站在街边任由自己开枪射杀。 接连打出两枪，唐城马上挪动位置，单膝蹲跪在街边水果店外的竹篓后面，举枪对着高木晴子两人啪啪又是两枪打出。猛回头正好看到唐城开枪射翻街边小贩，高木晴子就已经立马反应过来，等唐城转换位置再开枪的时候，反应不算慢的高木晴子已经压低了身形，缩躲在身侧男子的身后。被高木晴子充作弹盾的西装男子，肩部和腹部几乎同时中弹，而高木晴子则趁机从身后掏出手枪准备反击。 “走！先离开这！”同样被枪声惊了一跳的还有张四妹三人，虽然一时之间还看不出开枪的双方都是什么人，但一贯小心谨慎的张四妹却觉着先离开这里才是最主要的。张四妹三人随着人群奔跑过街口，再次打出两枪的唐城见状，心中已经萌发了离开之意。被唐城一直压制的没有办法开枪反击的高木晴子，这个时候正气的牙痒，可她不敢跟枪法精准的唐城对射反击。 几息之后，开枪将这条街里除去高木晴子之外的最后一个特高课便衣射翻，唐城举着驳壳枪从藏身的竹篓后面出来，一边开枪压制高木晴子，一边缓缓后退。他准备先向后退一截，然后穿过街道，钻进街道对面的巷子里趁机脱身。 第二十二章 局面混乱 “枪声是怎么回事？”张四妹三人神色紧张的回到布庄，一直焦急等待的冯合利不由得在心中闪了个激灵，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刚才的那阵枪声，是否跟张四妹三人有关。冯合利经营的布庄在租界时间不短，差不多是上海地下党在租界里所有联络点中，隐藏的最深的一处，冯合利绝对不希望看到自己苦心经营的联络点暴露在特高课的视线中。 张四妹没有马上回答冯合利，而是当着冯合利的面，打开了那只手提箱。“这是那人给我的，说是送给咱们上海地下党组织的礼物，这里还有他给的金条。”张四妹和冯合利搭档多年，她绝对相信冯合利的忠诚和担当。所以张四妹没有瞒着冯合利，不但让他看了手提箱里面的手枪和子弹，还把那包金条也拿了出来。 光是手提箱里的那几支手枪和子弹，就已经够冯合利惊讶的，再看到张四妹拿出来的那包金条，冯合利惊讶之余已经快合不拢嘴。“我的个乖乖！这些金条足够咱们半年的活动经费了！”张四妹根本来不及阻拦，就见冯合利两眼放光，伸手抓起一根金条，就放进嘴里。冯合利的动作是下意识的，看到金条上留下的牙印，冯合利笑的合不拢嘴。 上海地下党的活动经费就一直没有充足过，张四妹拿回来的这十根金条，让原本为了筹集经费不得不东挪西借，早已经捉衿见肘的冯合利终于能松一口气。张四妹这会靠拢的却不是上海地下党组织的经费问题，电影院里的那一幕，此刻还在她的脑海中回荡。在联想到刚才的那阵枪声，张四妹不禁倒吸凉气，她终于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不过这也只是她的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这两件事之间的联系。就在张四妹暗自琢磨的时候，连续开枪压制高木晴子的唐城，已经横穿过街道，正准备钻进对面街边的巷子里。缩躲在同伴尸体后面的高木晴子，岂能眼睁睁的看着袭击者逃走，眼见着袭击者已经快要横穿过街道，反应不算慢的高木晴子，此刻已经猜出唐城的打算来。 对方想跑！街边的那个巷子，会是对方的第一选择！被压制的没有办法反击的高木晴子咬牙切齿，心中默默数着枪声的她，在等待机会的到来。高木晴子打算等着袭击者更换弹匣的时候开始反击，只是她并不知道唐城根本不用更换弹匣，虽然唐城手中的驳壳枪只能装弹十发，可这十发子弹足够掩护唐城穿过街道并钻进那个巷子里。 “啪！”弹匣里的最后一枚子弹被唐城打出，他的左脚已经踏上对面街边的路沿石，巷口距离他只剩下不过五米的距离。如果放在平常时候，这点距离根本难不住唐城，可现在不一样，枪膛打空的唐城如果更换弹匣，就势必会放慢移动速度。枪声骤停，缩躲在同伴尸体后面的高木晴子大喜，就在她举枪准备反击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已经移动到街边的唐城，直接一个前扑。 不管不顾向前扑出的唐城，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前滚翻到了巷口，不等高木晴子开枪，唐城就已经成功钻进了街边的巷子里去。该死的！从同伴尸体后面起身站起的高木晴子叫骂起来，可她却不敢追击过去，因为整条街，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个活人。几分钟之后，听到枪声的租界巡捕和高木晴子的后援几乎同时赶到，可他们看到的只是气急败坏的高木晴子，至于袭击者，早已经不见踪影。 唐城钻进街边的巷子里，根本没敢耽误功夫，便顺着巷子一路疾奔，租界巡捕听到枪声赶过来的时候，唐城早就已经出现在两条街外的地方。“租界现在怎么这乱？我只不过是去定做一双鞋子，就遇到当街开枪，太吓人了！”在汉斯餐馆的办公室里，唐城装的没事人一样，并且先发制人抢在汉斯询问自己之前，就先说起刚才的枪声。 唐城的突然到来，让刚刚接到消息的汉斯，不得不怀疑起唐城，就算唐城临时换了衣服，可手上残存的硝烟味道却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知道破绽的唐城也不含糊，说话的功夫，就已经点了一支烟夹在手中，根本不给汉斯找到破绽的机会。“刚才的枪声，跟你真的没有关系？”汉斯不好对付，还是略带怀疑的看向唐城，因为在她看来，唐城的确很可疑。 “汉斯，我以为咱们是好朋友，你这样无缘无故的怀疑我，我真是太伤心了！”唐城故意向汉斯抱怨起来，看着唐城的表情不像是作伪，汉斯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一直留意汉斯表情反应的唐城心中暗笑，嘴里却还是半真半假的言道。“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不少巡捕已经赶过去了，你在巡捕房里不是有内线嘛，找人打听一下情况呗！” 唐城给汉斯的印象一直都是敢作敢当，此刻见唐城的表情不想是在说假话，汉斯便选择了相信唐城。汉斯随后打了个电话去租界巡捕房，只是一支烟的功夫，巡捕房打来电话，有巡捕房内线通报的情况，汉斯很快就弄清楚刚才都发生了什么。“巡捕房那边说，刚才开枪的是两伙人，其中一边是特高课的特别行动小队，另一边应该是上海地下党的人。” 巡捕房内线透露的消息，已经成功消除了唐城身上的疑点，在黑市里没少跟地下党打交道的汉斯，可是知道上海地下党组织有多不好对付。“特高课的这个特别行动小队，据说是上海特高课从外地抽调来的一帮精锐，专门负责在租界里活动，他们的目标不只是地下党成员，还包括军统和中统的成员。”汉斯手上掌握到的相关情报不多，但对于唐城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我的人说，特高课也来人了，现在就在枪战现场做痕迹勘察。根据现场情况来看，应该是特高课的人在租界里发现了地下党的人，在跟踪途中被对方发现，双方随即出现交火。”汉斯在巡捕房里的内线透露的消息并不全面，所以他并不知道交火现场的具体情况，也更加不会知道特高课这次是吃了大亏的。 心中暗自得意的唐城，不动声色的从汉斯这里套出不少自己用得上的情报，为了不引起汉斯的过分注意，唐城只好打消了杀一个回马枪的打算。接受了汉斯的邀请，唐城在汉斯的餐馆里美美的吃了一顿，然后在汉斯的办公室里闲聊到快下班的时候，唐城才终于告辞离开。唐城离开汉斯的餐馆，并不是着急返回旅馆，而是要赶去查看马青儿的情况。 马青儿和军统上海站失去联系之后，就一直住在唐城提及的那家旅馆里，虽说短时间里还算安全，可唐城一直担心这个女人会被游荡在租界里的日伪特务发现。唐城不遗余力的帮着马青儿给大通茶庄送信，就是想要军统上海站快点将马青儿接走，只有马青儿安全了，唐城才有精力进行接下来的行动。 唐城这会还并不知道，马青儿启用的那个死信箱起到了作用，靠着马青儿留在信封上的秘密印记，胡凯很容易就锁定了马青儿的位置。就在唐城赶去电影院跟张四妹见面的时候，赵松派出的人手已经在法租界巡捕房所在的街道里，对几间旅馆进行排查，只不过短短半个小时，就找到了马青儿的具体位置。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当时天太黑，我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不过听他的声音，说话的时候喜欢带北方的儿化音，而且听着年龄并不是很大。”一直躲在旅馆里没有外出的马青儿，这个时候根本就是一只惊弓之鸟，最后还是胡凯赶到马青儿入住的旅馆，惊恐之中的马青儿这才终于离开旅馆。 马青儿对神秘人的描述很是简单，不管是胡凯还是赵松，都没能从她的描述中，找到可用的线索。不过从马青儿的叙述中，他们到是知道了神秘人对马青儿他们负责的秘密据点很是熟悉，那晚神秘人的表现根本不像是是个生手。赵松对马青儿的叙述不很满意，在胡凯的引导下，马青儿终于又想起自己被解救前，神秘人在街边给自己发送摩斯电码的事情来。 “仅凭这个，还不能确认神秘人就是咱们自己人！”长期在敌占区里从事情报工作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怀疑一切的本能反应，尤其上海目前的形势太过混乱，赵松此刻的态度也就不算过分，听了马青儿说完神秘人在路边发送摩斯电码的事情，赵松并没有表现的太过关注，因为他知道，对方既然不愿意露面，很可能就是不想跟上海站扯上关系。 “神秘人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吧！”赵松伸手挠头，为刚刚收到的消息担忧不已。“刚刚收到的消息，租界里又发生交火，据说特高课这次吃了大亏，他们的那支特别行动小队损失惨重，被打死了好几个。” 第二十三章 特高课反应 特高课在租界里再次出现伤亡，这个消息对于胡凯等人，无疑是个值得庆贺的事情，可是在赵松看来，这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上海日军一直对租界虎视眈眈，而租界也是军统上海站最后赖以生存的地方，如果日本人以这次袭击为借口，再度逼迫租界工部局松口，特高课的势力或许就能长驱直入覆盖整个上海租界，而上海站所要面临的危险也会更大。 赵松的担心不无道理，而且他考虑的也并非是自己的安全，他现在担心的是整个上海站。上海站一直都是军统除去总部之外，国内最大的一个情报站点，而且上海已经基本处于日军的控制之下，上海站目前能够藏身的也只有租界。如果日军因为这件事继续施压租界工部局，可能上海站连租界这最后的藏身之地也会失去，毕竟租界工部局之前已经向日军做过妥协。 身为行动队长的赵松，这会只是考虑了军统上海站即将可能面临的危险局面，却疏忽了此事对上海特高课造成的影响。就在赵松等人仔细询问马青儿，试图弄清楚神秘人身份的时候，因为特别行动小队在租界遇袭的事情，上海特高课的头头们正在宪兵司令部的一间会议室里召开紧急会议，特别小队负责人高木晴子也在场。 “高木队长，现在请你将遭遇袭击的整个过程详细的说一遍！”主持会议的是上海特高课新任情报课长宫本因，稍稍顿住话音的宫本因环视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高木晴子的身上。“高木队长，在你开始之前，我需要先提醒你。特别小队损失惨重，身为负责人的你必须要负一定的责任，但是在本土总部没有新命令到来之前，你还是这支特别小队的负责人。” 宫本因最后这句话，算是在给高木晴子做背书，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听到这句话，无不在心中暗自嘀咕起来，他们都觉着宫本因实在太过放纵高木晴子了。与会者们的反应，全都被看似不动声色的宫本因看在眼中，此刻的宫本因非但没有觉着愤怒，反而在心中暗自冷笑，因为这些家伙根本就不知道高木晴子的后台到底有多硬。 高木晴子是从日本本土调来上海的，而且那支特别行动小队的所有队员，都是随同高木晴子一起从日本本土过来的，根据宫本因的观察，那些特别小队的队员更像是高木晴子的私军。你们这些蠢货，一个没有后台的年轻女人，怎么可能直接从本土调来上海？而且还能担任一支特别小队的负责人？宫本因环视众人，心中暗自发笑和幸灾乐祸起来。 能从事情报工作的人，就没有傻子和弱智，宫本因对高木晴子的态度，虽说令参加会议的人心中不满，不过在他们暗自留意宫本因的态度和反应之后，已经有人隐隐觉察出其中的不对劲来了。宫本因调来上海时间不算长，虽说跟上海特高课的其他指挥层相交不深，但是在上海特高课内部，从来不会有人小看宫本因。 宫本因对待高木晴子如此宽容，如果说这里面没有问题，那才算是怪了！在众人的相互打量和观察中，高木晴子轻咳一声之后，才终于开口发言。“我们是接到了一条消息才去的租界，是一条关于上海地下党的消息！行动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等我们一路尾随目标，到达遭遇袭击的位置时，才突然遭遇了袭击。” “袭击者出现的很突然，所以我们才没有防备！”一向强势的高木晴子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出现了第一个停顿，稍稍停了几个呼吸，高木晴子才继续往下说。“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袭击者的枪法很好，而且很擅长隐藏自己，等我掏出手枪的时候，小队随同我一起跟踪目标的队员，已经死伤大半。” 宫本因召开这个会议，并非是想要将行动失败的全部责任都推到高木晴子身上去，所以在他的暗示下，在高木晴子出现第二次停顿的时候，宫本因手下的一个痕迹专家适时插言。“我们仔细勘察过现场，按照高木队长在现场的指引，和我们在现场提取到的子弹壳，我们可以初步断定袭击者只是一个人，使用的武器是德式毛瑟手枪，也就是中国人俗称的驳壳枪。” 发言的痕迹专家说着话，顺手打开已经整理过的资料夹，从里面拿出一摞照片分发给众人。“找到子弹壳，确认袭击者使用的武器之后，我们马上对现场的所有尸体进行了检查，根据尸体上的弹孔位置，结论只有一个，袭击者的枪法很好，显然是个老手。”痕迹专家此刻分发的照片，都是他们从尸体身上拍摄下来的，内容是中弹部位。 这些参加会议的人当中不乏玩枪高手，只是根据手中的这些照片，他们就不难看出袭击者的枪法水平。等手中的照片发完，说话的痕迹专家并没有坐会原位，而是径自走到了会议室临窗的空置区域里站定，在他的身后摆着一块大黑板。“我们根据现场的痕迹和高木队长的叙述，对袭击现场进行了一次复原，大家请看这里。” 痕迹专家的话，让会议室里包括高木晴子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落在了那块黑板上。将衬衣袖子挽到肘部的痕迹专家，用粉笔在黑板上画出一个大致的街道平面图，然后用三角形在平面图中，标出特别小队成员当时所在的位置。“这三个圆形代表高木队长他们当时跟踪的目标，而这个方形就是袭击者。” 在黑板上的平面图中标注出所有标识之后，痕迹专家这才回身看向众人，“按照高木队长当时在现场的说辞，袭击者是从这个位置首先开枪的，他先开枪打中了距离高木队长十几米外的池田，然后几乎没有停顿，就打出第二枪，这次中弹的是乔装成街边小贩的黑木。”痕迹专家边说边做出相应的动作，就仿佛是他亲历了当时的现场一样，居然做出了和唐城当时一样的动作。 “袭击者在这个位置连开两枪，这两枪打的很准，而且间隔时间很短，短到了连十几米外的高木队长他们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痕迹专家此刻的这番话，听着像是说高木晴子他们反应迟钝，实际在场众人却并不是这么想的。近距离的连续开枪，听着很是简单，可实际上却并不是能轻松做到，而且还要做到两发全中，且都要打中要害部位。 尤其袭击者使用的还是驳壳枪这种后坐力强悍的手枪，看过痕迹专家刚才演示的动作，包括宫本因在内的很多人，都意识到换做是自己或许也做不到袭击者这种水平。“袭击者连开两枪，街道里的行人受到惊吓开始慌乱奔走，根据我们分析，这或许是袭击者的目的所在。他在闹市开枪，目的就是想要制造混乱，为同伴发出警示，并利用行人的慌乱掩护同伴撤退。” “你的意思是说，在袭击者开枪之前，他可能已经发现我们正在跟踪那三个地下党的人？开枪，是因为袭击者来不及通知他们的人，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袭击者并不是冲着特别小队来的？”一直木着脸的高木晴子终于再度开口，只是她声音中藏着的愤怒，在场众人都能听得出来。 痕迹专家闻言默默点头，“根据我们勘察现场的结果来看，的确是如此！参加行动的其他队员全数被袭击者开枪打死在那条街道里，最后只剩下高木队长你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袭击者是冲着特别小队来的，那他就不该留下你的性命，一个敢在闹市开枪的人，身上绝对不会只带着十发子弹。”痕迹专家做出这样的判断，有着绝对的底气，而且他们在现场找到了10个子弹壳。 “这样的话，袭击者就应该是上海地下党的人了！可是按照咱们以往跟上海地下党交手的情况来看，他们似乎并没有这种身手的行动人员！这里面会不会有咱们不知道的内幕？”身为上海特高课的情报课长，宫本因的判断力远远超过常人。痕迹专家刚才的分析，宫本因略微沉思之后，随即提出自己的疑问。 “宫本课长的怀疑也不是没有可能，尤其袭击者最后留下高木队长的举动就很可疑，按照当时的情况，袭击者完全有能力继续开枪射杀高木队长才是，这一点也是我们琢磨不透的地方。”痕迹专家丝毫不理会高木晴子的冷脸，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做进一步的推断。“不过有一点，我们能够肯定，袭击者跟高木队长他们盯梢的目标绝对不是陌生人。” “因为袭击者离开的时间，跟街道里行人们的离开太过契合，尤其高木队长也说了，袭击者打出的大部分子弹，都是缩躲在街边的水果篓后面进行的。袭击者的这个举动，明显是在拖延时间，和吸引高木队长他们的注意力，为同伴的离开创造机会。” 第二十四章 新技能 痕迹专家的话，令会议室里的众人暗自在心中点头，他们这些人在没有成为指挥层之前，也都经历过冲锋在第一线的具体行动，自然能明白痕迹专家的想要表达的意思。“袭击者使用的德式毛瑟手枪装弹十发，高木队长和手下队员只有五人，按照袭击者的枪法，他完全可以射杀包括高木队长在内的所有人。”痕迹专家的声音再次出现停顿，这一次，包括宫本因在内也默默的点了头。 高木晴子这个时候已经麻木了，当时面对袭击者的时候，侥幸没有中弹的她，还庆幸自己命大，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对手无意射杀自己，否则自己根本就逃不掉。“不管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只要他还在上海，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咱们在租界的那些眼线，要全都动起来，全力查找这个神秘人的下落。”面对如此的局面，宫本因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用老招数，动用眼线全面搜寻租界。 特高课焦头烂额，上海地下党这边也是一头雾水，而唐城这个时候，正舒舒服服躺在旅馆的床上，准备开始新一轮的系统抽奖。明天就是跟张四妹上级见面的日子，按照汉斯的计划，再有一天便是抢夺那批药品的时间，结束了药品的事情，唐城就打算马上返回重庆，他有点想家人了。 晚饭之后的唐城无事一身轻，就忽然想起来自己积攒下来的抽奖机会，想到上次抽出的那些生活用品，唐城先美美的洗了个澡，然后早早的上了床。做好一切准备的唐城，甚至还双手合十，在心中祈求老天爷能给自己多一些好运气。唐城最想要的便是技能补丁，只可惜他前两次的抽奖，并没能得偿所愿。而这一次，唐城隐隐有一个预感，今晚的抽奖应该会有大惊喜。 气息平稳之后，仰面躺在床上的唐城打开了系统光幕，光幕下方记录的抽奖次数已经超过20次。此刻有着大把时间的唐城，一改之前那种五连抽的习惯，他选择了一次一抽。用意识启动抽奖按钮之后，唐城暗自在心中喊着老天爷帮忙，几息之后，抽奖转盘停了下来，轮盘指针下方的空格被翻开，一行蓝色的字体出现在唐城的视线中。 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蓝色字体的出现，令心中原本无比期待的唐城瞬间就蔫了下来。和之前的抽奖结果一样，蓝色字体代表的奖品，几乎都是生活用品，唐城这次抽中的是蓝色字体，奖品自然也不例外是生活用品。一箱黄桃罐头？蓝色字体的内容让唐城的心情稍稍好了些，虽然还是没有抽到自己想要的奖品，可好歹黄桃罐头的数量是一箱而非一瓶。 没有丝毫迟疑，从床上坐起来的唐城选择了马上领取奖品，虽然已经吃过晚饭，但是看到黄桃罐头那熟悉的包装，唐城忽然觉着自己似乎还能吃得下一罐黄桃罐头。还是和记忆中一样的味道，接连吃了好几块罐头黄桃的唐城很是满意的重新躺回到床上，开始了今晚的第二次抽奖。这一次，唐城没有再失望，轮盘指针下方的空格中出现了一行红色字体。 一眼看到出现的红色字体，连具体内容都还没有看清楚的唐城，就忍不住在床上扭动起身体，来抒发自己心中的欢悦。曾经在系统中抽中过技能补丁的唐城，清楚的记得技能补丁被抽中的时候，抽奖轮盘指针下方的空格中看，出现的便是红色字体。果然，等唐城情绪缓和下来之后，红色字体的内容更是令唐城咧嘴轻笑起来。 随身装备包补丁！这虽然不是唐城最想要的技能补丁，但也好过什么都抽不中。唐城的随身装备包已经有过一次补丁升级，随身装备包的容纳额度，已经从最初的自身体重百分之十，增加到了现在的百分之十五。而唐城这次抽中的随身装备包补丁打开之后，唐城惊喜的发现，这次抽中的随身装备包补丁可以将自己现有的装备包容纳额度再升级百分之十。 随身装备包的容纳额度再升级百分之十，这就代表唐城升级之后的随身装备包，可以容纳自身体重百分之二十五重量的物品。唐城现在体重超过八十公斤，按照升级后的容纳额度计算，唐城使用补丁升级之后的随身装备包，已经能够容纳20公斤的物品。心中默算之后的唐城大喜过望，往嘴里塞了一块黄桃的他，马上就选择了使用补丁升级随身装备包。 有了升级增加的这百分之十容量，唐城已经可以在携带MP40的同时，也带上那支用惯了的毛瑟狙击步枪，唐城这样便可以兼顾远距和近距两种作战方式。最主要的是，唐城升级随身装备包之后，就不用再将那支从重庆带来上海的毛瑟狙击步枪，继续放在汉斯那里。喜欢独来独往的唐城，很不习惯把自己的武器放在别人手里，即便那个人是他最相信的汉斯。 两次抽奖的结果截然不同，虽然黄桃罐头也能给唐城带来欢悦，但他喜欢的还是更有用的技能补丁。或许是唐城的好运气全都用光了，接下来的几次抽奖结果，都没能令唐城满意，尤其在他从系统中抽出一双袜子的时候。该死的！一脸无奈的唐城将手中的袜子团成一个团，直接从旅馆房间的窗户扔了出去。这种工厂生产出来的袜子，虽说在上海买的不算便宜，可唐城并不缺这种东西。 抽中袜子的哭笑不得，让唐城暂时中断了继续抽奖，把剩下的半罐黄桃吃光之后，舒缓了心情的唐城这才开始继续完成剩下的抽奖。接下来的抽奖中，唐城没有再抽中袜子这种东西来，可他想要的技能补丁也没有出现，唯一和他心意的奖品是两枚美式军用***，多次袭击特高课据点的唐城，很喜欢在行动中使用这东西。 原本只需要一个连抽就能结束的系统抽奖，被唐城断断续续的进行了超过半个小时还没有结束，最后剩下的三次抽奖机会，终于被唐城用一个三连抽一次用光。哈哈，我就说我的运气不会那么差！最后的这个三连抽，终于给了唐城好运，光幕轮盘上接连出现的红色字体，令唐城又一次从床上坐了起来。最后的三连抽，抽中的全都是红色字体，一脸欣喜的唐城在这一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仔细看过光幕轮盘的唐城，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一个新技能和两个技能补丁，是唐城今晚最大的收获。唐城从系统中抽中的新技能叫子弹加成，顾名思义，这个新技能是可以给子弹添加伤害加成的。不过这种伤害加成，并不是像魔法子弹那样彻底改造子弹，比如唐城可以在子弹原有的伤害力上，增加一定数值以内的穿透力和杀伤力。 而且唐城抽中的这个新技能，同样有技能限制，原则上，唐城每天只能给一发子弹添加伤害加成。看过技能介绍的唐城暗自皱眉，他没有想到这个新技能同样有着使用限制，不过系统也给了唐城额外的补偿，子弹加成技能可以使用在所有类型和口径的子弹上。启用了新技能的唐城，依照系统的提示，右手中握着一枚毛瑟步枪弹，心中默念穿透加成。 没有网络小说中的光华闪现，也没有科幻影视剧中的动态视觉出现，唐城握在右手中的子弹看着毫无变化，可是在唐城的眼中，这枚毛瑟步枪弹却已经跟之前有所不同。被唐城使用系统技能赋予穿透加成的这枚毛瑟步枪弹，从外观上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可唐城却清楚的知道，这枚被自己加成过的毛瑟步枪弹，穿透力差不多已经形同于钢芯***一样。 原以为这只是一个鸡肋技能的唐城忽然心情变好，他觉着有这样一个技能也很是不错，如果自己手中有个几百发加成过穿透力的***，远距射杀目标的时候，就不用再考虑障碍物的问题，比如目标在轿车里的时候。唐城把玩着手中这枚已经不一样的毛瑟步枪弹，心想如果被自己加成的是大口径子弹，或许还能击穿日军装备的装甲车和轻型坦克也说不定。 子弹加成技能，每天只能使用一次，每次也只能给一枚子弹赋予加成。虽然这个新技能的系统限制很高，可唐城并不是每天都会动枪，如果他每天都能坚持加成一枚子弹，相信用不了多长的时间，他的手里就会有过百发赋予加成之后的特殊子弹。唐城心中越想越兴奋，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唐城心中的激动才慢慢平静下来。 最后三次抽奖，唐城不仅抽出一个新技能，而且还抽出两个技能补丁。相较之前唐城抽出的技能补丁，这次他抽中的两个技能补丁，更加令唐城喜出望外，因为这两个技能补丁，居然都是可以用在新技能上的。原本的子弹加成技能有着太过的系统限制，唐城给子弹加成的时候，只能赋予子弹单一加成。而使用这两个技能补丁之后，唐城就可以给子弹进行加成叠加，比如给子弹赋予穿透加成的时候，还可以叠加射距增幅和杀伤力增幅的加成。 第二十五章 失望 换句话说，唐城从系统中新抽出的两个技能补丁使用之后，唐城使用新技能加成之后的子弹，就具备更准更远杀伤力更强的效果。唐城迫不及待的使用技能补丁，给自己刚到手的新技能升级，那枚刚刚还被唐城宝贝的不行的毛瑟步枪弹，这个时候，早已经被唐城忘的干干净净，单一加成的子弹哪里有三项加成的子弹厉害！ 果然，一夜好睡的唐城第二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给一枚毛瑟步枪弹进行了三项加成。添加三项加成的毛瑟步枪弹，首先从重量上就有了变化，双手各握一枚毛瑟步枪弹的唐城，明显觉着右手中那枚三项加成的子弹更重一些。不但子弹的重量发生变化，而且子弹的弹头部分更加的具备流线性，这样的子弹无疑会打的更远。 心情不错的唐城今天没有赖床，即便外面正下着雨，唐城还是早早起床。今天要跟上海地下党组织第二次见面，再有一天，就是动**夺药品的日子，时间临近，唐城越发觉着时间不够用。打着伞的唐城在外面随便找了个地方吃过早饭，便先去了汉斯那里，在会见上海地下党组织商议药品的事情之前，他还需要先知晓汉斯的计划内容。 汉斯同样早起，唐城赶到餐馆的时候，汉斯正在办公室里跟两个手下说事。唐城推开汉斯办公室的门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又退了出去，只等着汉斯的两个手下从后门离开，一直等在餐馆后堂里的唐城，这才重新推门进入汉斯的办公室里。“别跟我说你的事情，我可没有那份闲情逸致关心你的事。”见汉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唐城抢先言道。 “我过来，就是想知道药品的事情，你总得弄个行动计划出来啊！这是在租界里动手，总不能一窝蜂的杀进去，然后乱糟糟的撤出来吧？”唐城在汉斯对面坐下来，不等汉斯开口说话，径自伸手打开汉斯放在办公桌上的雪茄盒，从里面拿出一支雪茄，放下鼻子下面嗅着雪茄的味道。 唐城这幅淡定的模样，令汉斯心中很是无语，刚才在办公室里的那两个手下，正是来给他汇报那批药品消息的。“唐，我记得上回就是在我这里，是你自己亲口跟我说的。动手是你的事情，我只是负责打探消息和提供装备，行动计划不是应该你来负责吗？”已经和唐城合作过多次的汉斯，从来都不怀疑唐城的行动能力，只是他这幅倒打一耙的嘴脸，看着很是讨厌。 唐城闻言，心中暗喜，只是脸上却还要显出一副恼火的表情来。“汉斯，你可不能这样！说好了这批药品到手之后，你六我四，为什么只拿了小头的我，还要承担策划行动计划的责任？何况具体行动的人也是我！”唐城故意摆出一副我干得多拿的少，我很不乐意的表情来，却不知道他这幅样子，更是令汉斯当即笑出声来。 没有理会唐城一脸怒意将雪茄扔回到桌上的动作，心中暗自得意的汉斯故意慢吞吞的言道。“唐，这可怨不得我，就是因为具体行动的人是你，所以行动计划才必须要你来策划才对。”正沉浸在得意中的汉斯，并没有意识到唐城刚才那些话和反应，只是欲擒故纵之计，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觉着总算是拿捏住了唐城一次。 “算了，我也不跟你争辩这个了，我来就我来。不过咱们可先说好了，既然连行动计划都是我策划的，事后得手之后，拿到手的药品，咱们各拿一半，原先的四六分账是绝对不行的。”计划已经得逞的唐城，并没有表现的太过妥协，反而在事后分账的比例上，跟汉斯发生争执。一番争论之后，如同泼妇吵架一般的两人总算达成一致，唐城并没有拿到五成分润，而是在原先四成好处的基础上，多拿了半成。 和上海地下党约定的见面时间是12点，趁着还有时间，唐城就在汉斯的办公室里，依照汉斯提供的情报，制定出两套不一样的行动计划来。“汉斯，这两套行动计划，前期行动的部分基本一致，只有药品到手之后的部分不一样。我担心因为租界昨天发生的事情，日本人会暗中加强对租界的管控力度，这两套不一样的行动计划，就是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事件。” 唐城制定行动计划的事后，汉斯就在旁边看着，单独看行动计划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结合唐城手绘的行动地图之后，汉斯对唐城制定的两套行动计划拍手称赞不已。“唐，你不应该做一个杀手，做杀手太过埋没你的天赋，我个人认为，你应该做一个优秀的军人才对。你这种城市作战的天赋，我从没有见过有比你厉害的，何况你还是如此的年轻。” 汉斯的夸赞是发自内心的，曾经是军人的汉斯，从来都只认同在战场上的搏杀才是正道。唐城闻言冲着汉斯反了一记白眼，“我是我家的独苗男丁，战场搏杀听着的确热血沸腾，可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这点能耐，也就只能用在城市作战中，难不成我去跟我的上级说，我只会打城市里的仗？你帮着手指头好好算一算，中国有多少城市？仗打到现在这种程度，又有几次战役是在城市里决定胜负的？” 唐城的反问，令汉斯沉默下来，如今的时代，决定战场胜负的因素中，人的因素已经不是排在第一位的，取而代之的是飞机大炮和坦克军舰。唐城这种有着城市作战天赋的年轻人，很可能会被先派上大规模作战的战场上，侥幸不死才能成为战场老兵，如果妄想只在城市里作战，说不定会先被上级当成逃兵赏一粒子弹，然后判个畏战之罪。 见汉斯无话可说，唐城口中轻笑，“各国的国情不同，战役的方式也有不同！我做刺客杀手，是因为我只有刺客杀手的本事，不过你也要承认，我做刺客杀手一样是为抗战做贡献！我和军人的区别在于，他们的阵地在前线，我的阵地在敌后，一旦出现差池，我会和他们一样，面临生死考验。”唐城这番话说的轻松，可是听在汉斯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种味道。 汉斯长期从事情报工作，所说中国的局面远比欧洲混乱，可要说危险性，却还是欧洲那边更加危险。一战之后，汉斯便奉命加入情报机构，军人出身的他，一向瞧不上只会暗地里做事的情报部门。被调来上海，汉斯便很快锐变成一名黑心奸商，在应付差事的同时，一心给自己谋福利。唐城刚才的那番话，却给了汉斯极大的震动，让汉斯那颗早已经冰冷的心出现了一丝裂纹。 “你说的没错，只是阵地不同罢了，一旦出现差池，同样要面临生死考验！”汉斯的神情，因为唐城的这番话而变得有些落寞，唐城见状，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汉斯。稍顷之后，汉斯的神情才渐渐变好，只是再跟唐城说话的时候，语气已经平缓了许多。唐城制定的两套行动计划，汉斯只说都可用，最后还是唐城经过多次推演之后，才从中选定了一个行动计划。 确定了行动计划，剩下就是考察撤退路线，和安排装备的事情，眼看着时间已经临近11点，在汉斯这里吃过午饭的唐城随即借口有事，便告辞离开。唐城从汉斯这里得知租界里有一批英国人囤积的药品之后，便琢磨着将这批药品送到上海地下党的手里，所以他才会主动找上张四妹，并且通过张四妹来联络上海地下党的高层。 还是跟张四妹见面的那家电影院，同样没有选择提前入场的唐城，赶在12点之前，先隐蔽在电影院对面建筑物的楼顶上，远远观察着电影院外的情况。唐城提前赶到这里，是为了预防有突然事件出现，时间在唐城的观察和等待中，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时间就快到约定的12点，可唐城还没有看到上海地下党的人出现。 难道是上海地下党那边不打算跟自己见面？还有十分钟就到了约定的12点，已经打开洞察术的唐城，却还是没有发现上海地下党的人出现，心中不免生出疑问的唐城有点摇摆不定。又等了十分钟之后，唐城从楼顶藏身处下来，貌似悠闲的顺着街边朝电影院的方向走过去。只是为了小心行事，唐城走的是电影院对面的街边，一旦发现异常，他大可以马上钻进街边的店铺里去。 12点到了，一直用洞察术观察路人的唐城，还是没有发现上海地下党的人出现在这条街里，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心中不做他想的唐城，随即加快了步速，打算先离开这条街。此刻走在街道里的唐城，实际并不知道，就在距离他几米外的一家店铺里，一个长衫男子，此刻正透过店铺的窗户，暗自观察街道对面的那家电影院，这个长衫男子，正是唐城希望见到的上海地下党高层，代号裁缝的黄永山。 第二十六章 拔刀相助 黄永山制定约定的见面时间是12点，可他并没有进入电影院，而是出于谨慎，先选择了在电影院对面的店铺里，观察出现在电影院这条街道里的路人。黄永山的心思和唐城一样，可他没有唐城的洞察术，所以无从知晓路过这条街那些路人们的真实身份，这其中也包括富家子打扮的唐城。 躲在店铺里的黄永山自然也看到了唐城，可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个看着有钱人家少爷模样的年轻人，就是今天要跟他在电影院里见面的神秘人。所以，唐城加快步速从店铺前走过去的时候，黄永山也自是扫了唐城一眼，却并没有看破唐城的真实身份。此刻唐城心中很是失望，自己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可为什么上海地下党就没有接纳自己释放出的这份善意？ 本打算去电影院里面看一趟的唐城，突然改变了计划，因为前面街口出现的几个短衫男子，让远远看到街口的唐城忽然警惕起来。日军控制上海之后，因为之前跟租界工部局之间的约定，不管是日军宪兵司令部还是特高课，表面遵守约定，实际却不断的试探租界工部局，试图全面掌控包括租界在内的整个上海。 在租界内抓捕所谓的抗日分子，便是特高课针对租界工部局的一种试探手段，只是因为之前的约定，特高课想要进入租界抓人，要嘛乔装隐藏身份，要嘛动用租界黑帮为爪牙。唐城此刻看到的这几个西装男子，明显不是租界黑帮分子，所以唐城才会选择马上离开，因为不管是地下党还是军统或者中统的人，在上海租界里绝对不会如此张扬行事。 唐城此刻已经不去琢磨跟上海地下党的会面，心中暗自警惕的唐城，并没有注意到店铺里的黄永山，下意识加快脚步的唐城略微迟疑了一下，便打消掉转向的想法，还是迎着对面过来的那几个西装男子走了过去。西装男子们的移动速度也不慢，而且还是和暗自加快脚步的唐城相向而行，双方很快便已经能清楚的看到对面人的表情。 唐城的年龄是个很好的掩护，对面过来的这几个西装男子，同样扫了唐城几眼之后，便不再注意唐城。唐城也目不斜视，和街边的其他行人们一样，都是一脸不关心其他事情的表情。唐城和西装男子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唐城还故意侧身让了对方，借着近身的机会，唐城一眼就看出这几个西装男子的后腰凸出一块来，显然是后腰上别着武器。 行事张扬，身上还藏着武器，这几个西装男子的身份基本已经呼之欲出，疾步走到街口这里的唐城，终于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借助身侧路人的掩护，回身观望那几个西装男子的情况。唐城停在街口回身观望情况的时候，店铺里的黄永山还不知道危险正逼近自己，虽然约定见面的时间已经过了，可黄永山还是决定去电影院里面看看情况。 黄永山才从店铺里出来，便正好看到那几个西装男子，如果黄永山这个时候选择不动声色，或许这几个西装男子还真就不会注意到他。可黄永山措不及防之下，居然选择了转身又回到了店铺里，他这个明显反常的举动，就马上引来这几个西装男子的注意。措手不及之下，黄永山的反常举动，将危险带到了自己身边来，而他本人此刻还不知道。 这几个西装男子反应不慢，其中一人反应最快，只是一个跨步便跟在黄永山身后冲进店铺里。远处站在街口这里的唐城，早已经打开了三倍目镜，清楚看到这一幕的他心中暗叫不好，因为不管这几个西装男子针对的是什么人，都是租界抗日势力的损失。“啪…啪啪…”被西装男子尾随冲入的店铺里突然传出枪声，原本还浑不在意等在店外的其他西装男子，随之脸色大变，纷纷从后腰出掏出手枪来。 开枪的人正是转身回到店铺里的黄永山，退回进店铺之后，他才发现身后有人跟着进来，被那西装男子喝问身份的时候，已经看出对身份的黄永山只得抢先开枪击毙对方。响了枪就是大事情，不管是在租界里面，还是租界外面都是一样。发觉自己已经被堵在店铺里的黄永山自知已经没有退路，绝对不能投降的他，只能坚持到底。 这个傻脑袋！远处街口看着的唐城暗自在心中骂了一句，和那些听到枪声便四散的路人们不同，唐城只是转身扫了一圈，便马上钻进了身后的三层小楼里去。唐城进入的三层小楼是一家西医诊所，根本没给诊所里病人医生说话的机会，已经带上面罩的唐城一手拿着一叠美金，一手攥着一支手枪，其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要钱还是要命？”唐城将手枪的枪口稍稍抬起，只是低声问了一句，诊所里的医生护士和病人一共五个人，便一脸恐惧的接连点着头，齐刷刷伸手指着唐城左手中的那叠美金。“拿了我的钱，就要学会闭上嘴，你们继续，我只是来借个路。”众人的反应令唐城很是满意，随手将那叠美金扔在地上，唐城拎着手枪，顺着楼梯头也不回的往楼上去了。 唐城在诊所里耽误的时间并不算长，可黄永山那边已经处于白热化局面，被堵在店铺里的黄永山出不来，散布在店铺外的几个西装男子，一时之间也冲不进去。已经上到诊所楼顶上的唐城，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已经猜出那几个西装男子一看就是想要抓活口，否则他们几支枪怎么可能打不过店铺里的一支枪。知道那几个西装男子，一时半会还不能得手，唐城才算是稍稍放下心来。 诊所的楼顶已经能看到那几个西装男子的情况，不过唐城并没有选择在诊所的楼顶有所动作，而是抛出飞爪，飞快的攀爬上了诊所左侧四层楼的楼顶上。站在四层楼的楼顶，唐城发觉自己的视野更加开阔，而且这个位置似乎更加适合自己射杀对面街道里的那些西装男子。可惜自己的洞察术每天只能使用半个小时，而且今天自己已经使用过洞察术，否则刚才就能准确的探查出这几个西装男子的身份。 楼顶上的唐城单膝跪地，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来的毛瑟狙击步枪，此刻已经被唐城平端在身前。没有丝毫的迟疑，唐城举枪不过短短两个呼吸，便马上扣动扳机打出第一枪。此刻已经换上备用弹匣的黄永山，正矮身缩躲在店铺的柜台后面，店铺老板和伙计，早已经被他赶去了店铺的后面。第二个弹匣里也只剩下三发子弹的黄永山此刻有些后悔，他后悔缩躲进柜台后面的时候，居然忘记从门口那具尸体身上翻找出手枪和子弹。 店铺门口人影一闪，黄永山便又一枪打出，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打中。又白白浪费了一发子弹！扣下扳机的黄永山心中隐隐后悔，他知道店铺外面的人在数着自己打出的子弹数量。或许应该留一颗子弹给自己，背靠着柜台的黄永山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如果不是自己的失误，或许根本不会暴露行踪，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像是老天爷忽然听到了黄永山的心声，店铺外的西装男子中，突然有人惨叫着摔倒在店铺门外，然而包括黄永山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听到有枪声出现。街道里的西装男子们和黄永山，此刻当然是听不到枪声，因为唐城手中的这支毛瑟狙击步枪，早已经被唐城加装了***。虽然使用了***会影响子弹的射距，但唐城此刻距离这些西装男子，根本连一百米的距离都没有。 唐城打出的第一枪，并没有直接要了中弹者的性命，子弹只是击中了中弹者的一条大腿，只是听中弹者发出的惨叫，就知道这货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虽说中弹部位不致命，可其他的西装男子还是下意识的上前救助，他们都还没有意识到，刚才没有听到枪声代表着什么。“噗！”楼顶上的唐城才开一枪，这一次他没有留手，子弹径自凿穿了一个看着像是头目的脑袋。 红的血白的**，随着弹孔喷溅出来，在其他西装男子的喊叫声中，快速拉动枪栓的唐城跟着打出了第三发子弹。店铺外的惨叫和呼喝声还在继续，缩躲在店铺里面的黄永山却马上觉察出压力顿减，悄悄从柜台的边角弹出脑袋张望一眼，黄永山这才发现店铺外的敌人们似乎已经乱了起来。 弹仓里的五发子弹，很快就被唐城全数打了出去，原本封堵黄永山的几个西装男子，此刻只剩下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最先被唐城射穿了大腿的倒霉蛋。“麻相君，我来掩护，你冲进店铺里去。”大腿中弹的倒霉蛋此刻已经缓过神来，口中呼喝的同时，已经强忍疼痛翻身坐起，手中的手枪更是高高扬起，只是他并不知道偷袭他们的人在什么地方。 第二十七章 故意 “出来，你这个胆小鬼！你出来啊！”大腿中弹的便衣特务，实际并不知道射杀同伴的偷袭者在什么位置，他只是按照大致猜测的方向放声大喊，似乎以此来激怒袭击者，并为身边的最后一个活着的同伴赢得时间和机会。被他称呼为麻相君的便衣特务，并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冲着黄永山缩躲的店铺冲去。 正常人奔行几米的距离，可能需要两到三个呼吸就能做到，而经过训练的便衣特务，或许只需要更少的时间。可即便是如此，在这个叫麻相的便衣特务才奔行到店铺门口的时候，快速装填过子弹的唐城就又打出一枪。唐城距离目标之间的距离还没有超过百米，依照毛瑟步枪弹的速度，子弹从离开枪管到击中目标，这中间也就是一眨眼的时间。 “噗！”奔行到了店铺门口的麻相身子一顿，背部中弹的他双腿发软，可身体的惯性却还是让麻相脸朝下扑进店铺里去。店铺外放声大喊试图挑衅袭击者的那名便衣特务一直没有回头，所以他也根本不知道同伴已经中弹的事情，听到身后动静的他，误以为同伴已经很顺利的冲进店铺里去了。远处楼顶上的唐城，原本还想着留下一个活口，此刻见到受伤这货那副令人厌恶的嘴脸，索性就拧下了狙击步枪上的***，然后瞄准了对方的另一条腿。 “啪！”枪声突然响起，清脆而悠扬，正在店铺门外不住呼喝挑衅的便衣特务立马惨叫起来。事发现场对面的建筑里，此刻有不少住户都缩躲在窗下看热闹，忽然听到枪声又见到伤者的另一条腿也飙出血雾，缩躲起来看热闹的这些人心中暗自骇然。他们中不乏聪明人，一眼就看出，刚才那一枪怕是袭击者的故意为之。 唐城开枪前取下***，而且子弹只是打中目标的另一条腿，这当然就是唐城的故意为之。“啪！”唐城再开一枪，这次打中的是目标拎着手枪的右臂，手臂中弹的便衣特务松手，手枪掉落在地上。“八嘎！大日本帝国的战士可以被杀死，但绝对不能被羞辱！”身体连续中弹的便衣特务，此刻已经看出袭击者的心思，依照袭击者之前射杀同伴时候的枪法准头，怎么可能连续两枪都打不准？ 是日本人啊！已经彻底乱了跟脚的便衣特务厉声喊叫，街对面那些躲着看热闹的住户和路人们，马上就从便衣特务的喊叫声中，听出异样来。连中三枪的便衣特务，虽说已经中弹受伤，可喊叫的时候却嗓门不小，远处楼顶上的唐城也隐隐能听到对方的喊叫内容。对方已经露了底，唐城却并没有就此放过对方，再开一枪打中目标的左臂，楼顶上的唐城，这才收起步枪清理掉留下的痕迹，然后顺着绳子滑降到了小楼的后面巷道里。 一直躲在店铺里的黄永山，这个时候也是懵圈的，店铺外围堵自己的几个西装男子，原本已经牢牢掌握着主动权，可谁也没有想到，这才短短十几个呼吸的功夫，一切就全都变了样。店铺外面的枪声，响过三次之后便彻底没了动静，第一声枪响之后摔进店里来的那个西装男子，这会已经被黄永山拿枪控制起来，只是看对方的情况，怕是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摔进店铺里的西装男子，被子弹击中了后背，黄永山不知道开枪的人使用的是什么武器，击中西装男子后背的子弹，虽说没有凿穿他的身体，可是弹孔处的出血量却很大，而且止不住。“你们是什么人？”黄永山一手用枪顶着西装男子的脑袋，一手卡住对方的脖子，口中厉声喝问起来。可黄永山天生一副笑模样，不管是谁看到这样一副面孔，都很难会生出恐惧之意。 神志已经有点混乱起来的西装男子，无视了黄永山的逼问，反倒是饶有兴趣的反问起黄永山的身份来。第三枪响过之后，店铺外的便衣特务在恼怒之下喊出的八嘎二字，让店铺里的黄永山出现了瞬间的呆滞。“你们是特高课的便衣？”虽然黄永山的这句询问，并没有得到回答，但对方眼神中的闪烁变化，已经令黄永山反应过来。 特高课为什么会盯上自己？黄永山心中的第一个疑问，立马就被自己打消，上海地下党组织近期并没有什么行动，特高课不可能注意到自己。而且黄永山此刻已经回想起几分钟之前的事情，黄永山此刻才忽然意识到，当时如果不是自己突然转身回来，或许这些西装男子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自己。到底也是从事地下党工作多年的老手，黄永山虽然没有从受伤便衣的嘴里问出缘由，可他自己却也分析出答案来。 在楼顶上开枪偷袭西装男子们的唐城，这个时候已经绳降到了四层楼的后巷里，如果那名被困在店铺里的家伙，还不知道趁机离开，那唐城就当自己刚才的努力算是饭后的消食活动好了。快步从后巷里出来，若无其事的唐城马上混入街边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之中，十几息之后，混入人群中的唐彻底不见踪迹。 在租界出手帮助地下党的事情，唐城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告诉给其他人知晓，如果这件事被军统那边知道了，或许等待自己的便是军统总部的斥责和针对。和上海地下党没能见上面，唐城也就必须要调整那批药品到手之后的安排，既然地下党这边有所顾忌或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唐城便打算将自己应该分到的药品，交给军统上海站处置。 离开事发地点的唐城，没有再去找汉斯，而是临时转道去了大通茶庄，从马青儿口中得知大通茶庄是军统在上海租界的一处秘密联络点，这次算是被唐城派上了用场。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唐城赶去了汉斯的餐馆，按照唐城的计划，汉斯早早把手下召集来餐馆里，可惜他现在能调动的人手也只有五个人。 “行了，五个人足够用了！”汉斯还担心人手不够用，会影响到行动的实施，唐城对此却并不在意。“按照计划，具体的行动由我来进行，你的人只负责得手之后转移货物的事情。”唐城一边整理行动中需要用到的武器和装备，一边小声交代汉斯。“我今天过来你这里的时候，还专门去那边看了一眼，英国人应该并不知道有人打那间仓库的事情，守卫还是那样松懈，所以你不用担心。” 唐城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汉斯那些手下放松下来，从走进餐馆开始，唐城就知道汉斯的那几个手下在暗中打量自己。唐城的年龄会是最好的掩护，但是在有些方面，他的年龄和面嫩同样也是一种缺点。比如汉斯的这几个手下，就认为看着面嫩的唐城，根本不像是个挑大梁能成事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唐城才故意只跟汉斯说话，还故意让其他几人听到自己说话的内容。 唐城出人意料的将动手的时间定在了中午，几乎所有劫匪都不会将作案时间放在白天，只有唐城偏偏定在了中午动手。“守卫仓库的警卫平时就很松懈，一共12个守卫分作三班，也就是每班四个人。按照他们的规定，每到吃午饭的时候，四个人应该分成两拨轮换吃饭。可是根据你提供的情报和我自己的观察，守卫仓库的四个守卫，每到午饭的时候，总是喜欢聚在一起吃饭。” “最主要的是，这个时间点，不管是守卫还是货主，都相对松懈和不会出面”唐城说到这里，话语出现一个停顿，回身看着汉斯和他那几个手下轻笑起来。“这里是租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大白天在租界里搞事情，下场绝对不会好过。可我并不这么认为，因为所有人都觉着有道理的时候，就没有人会注意到其中存在的漏洞，而这个漏洞就是我们的机会。” 唐城话中所说的漏洞指的是什么，包括汉斯在内，其实都没有听明白。只是唐城此刻气势十足，汉斯手下的五个人，根本就不敢去问唐城。唐城一直在留意这几人的反应和表情，眼见着这几人的苦闷反应，唐城心中暗乐。“现在对时间，一个小时之后，你们必须要出现在预定的位置上。看到我发出的信号，你们必须无条件相信我，并且按照计划进入仓库区。” 当着汉斯的面，唐城知道汉斯手下这几人，绝对不敢反驳自己的命令。但是离开餐馆之后，没有了汉斯的在场，汉斯的这几个手下就不知道还会不会听从自己的指挥。所以趁着还在餐馆里，唐城需要提前给这几个家伙下达命令，而且还是当着汉斯的面。 汉斯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唐城在担心什么，所以在唐城停下话音之后，汉斯开口进行补充。“这次的行动，我不会亏待大家，从现在开始，大家必须要听从唐的命令行事。如果被我知道，你们阳奉阴违不按照命令做事，我绝对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后悔！” 第二十八章 坏消息 汉斯打主意的仓库在租界范围之内，可能是因为这个仓库的主人是英国人，所以守卫这里的12个护卫，全都是缠着头的印度人。印度人或许是除了非洲黑人之外，这个世界上最为懒散的人，守卫仓库的这12个印度人亦是如此。临近午饭时间，原本该换班吃饭的四个印度守卫，却已经早早的围聚在了仓库一角，因为今天的午饭里有鸡肉。 上海租界的巡捕房里由不少这样缠着头的印度巡捕，表面上看着他们的等级要比华裔巡捕高，可实际上，这些在上海的印度人如果英国主子的帮衬，可能也就比街上的乞丐稍好一些。食物散发出的香气，早已经令这四个印度守卫忘却一切，也更加没有注意到，有人从仓库的天窗中翻入库房之内。 发动了轻身技能的唐城，赶在午饭前就已经蹲伏在库房的屋顶上，一直等着看守库房的四个守卫围聚在一起吃午饭，屋顶上的唐城这才从天窗进入库房里。这么大的一批药品囤积在租界里，唐城可从没有从黑市里听到相关的消息，所以在行动开始之前，他必须要亲眼确认库房里是否有汉斯说的这批药品。 发动轻身技能的唐城，顺着绳子悄无声息的滑落进库房里，只是短短半支烟的时间，唐城就在库房的西北角，找到了汉斯所说的那批药品，而且药品的数量远比汉斯告诉他的还要多出三成。偌大的库房里就只有四个印度守卫，唐城根本没多费功夫，就干脆利索的解决掉了守卫仓库的四个印度守卫。打开库房大门，并且发出信号的唐城，心中并没有太过的欣喜。 原本还以为这里会是个不大好弄的地方，可唐城却万万没有想到，与其说这是一次偷袭行动，还不如说这是一场虎头蛇尾的游戏。汉斯的手下看到唐城发出的信号，马上启动卡车，几分钟之后，三辆卡车相继开进仓库里。“马上装车，装好了先走一车，回去告诉你们的老板，药品的数量跟咱们预计的不符，可能还需要你们再来一趟。” 看到油布下密密麻麻叠放的箱子，汉斯这几个手下齐声欢呼，现在黑市里最值钱最容易出手的货物，除了烟土军火就是药品。这一大堆箱子如果装的都是药品，那数量可就多了，这可是值了大钱的好东西啊！唐城并没有帮着他们一起装车，而是在其他人忙碌的时候，独自拎着一根撬棍，在仓库里不停的撬开箱子，查看箱子里装的东西。 第一辆即将离开的卡车很快装好，唐城这边也把这间仓库查看了个七七八八，除去那批药品，这间仓库里居然还存放着一批子弹。唐城顺手从箱子里抓出一把子弹递给第一辆卡车的司机，“回去跟你们老板说，仓库里还有至少一百箱这种口径的子弹，回去问他，这些子弹要不要！”唐城想的简单，既然都已经进来了，那就最好是看上什么就都搬走。 抢在下一波印度守卫来换班之前，唐城他们将仓库里存放的药品和子弹全数运走，回到汉斯的餐馆里，一脸红光的汉斯正在低头算账。“唐，咱们这次可发财了！你是不知道，那些子弹根本没有运回我的仓库，就已经被我卖出去了。而且我跟你说，对方还是给的金条，这是你的那份。” 唐城看着有些肉疼的将一个木盒子推给唐城，后者接过盒子打开，发现盒子里装的是整整一盒子金条，看着大约有三十几根。“如果我早知道那间仓库的印度人那么好对付，我早就自己动手了，现在居然还要分给你一份，太不划算了！”汉斯的话，终于让唐城明白了，对方脸上那副肉疼的表情是怎么来的了。“唐，既然咱们合作的还算不错，不如咱们再干一票如何？” 见唐城面无表情的收下了那盒子金条，汉斯突然身体前倾，对着唐城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低声言道。唐城闻言朝着汉斯翻了一记白眼，“我又不是专业强盗，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你最好去找专业强盗帮忙！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有药品，我才懒得搭理你！”唐城的回答，令汉斯很是失望，依照他的想法，他本想说服唐城继续联手，去端掉美国人再租界的一个秘密仓库。 “那些药品，你快点派人点清楚数量，我的那份不要钱，我只要药品。”唐城很干脆的拒绝了汉斯的游说，说着话，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法币。当着汉斯的面，将手中的法币撕成两半，然后唐城将其中的一半法币递给了汉斯。“不管是谁来找你拿我那份药品，都只认这个凭证，你听清楚我说的话，是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能对上这张法币，你就把我那份药品给他们。” 唐城已经打算要离开上海，可药品的事情，却并不是一两天就能结束的。所以在离开之前，唐城用半张法币给汉斯留下一个凭证，只认凭证不认人，唐城也省去暴露自己的可能。汉斯还不知道唐城已经打算离开上海，将手中的半张法币仔细看了几眼，汉斯点头答应唐城。“唐，你最好仔细想清楚了，你那份药品可是能够值不少钱呢。” 唐城知道汉斯的提醒是出于好意，可他还是轻轻的摇了头，唐城弄钱的办法有很多，但是这批药品，他却并没有打算将其卖出去换钱。就算到时接收这批药品的上海站，没有办法将药品运出去，但唐城的心意已经算是进到了，至于其他的，则不是唐城需要关心的。而且唐城相信军统的能力，只要上海站接收这批药品，军统总部那边就应该能查出这批药品跟自己有关。 唐城保留的另外半张法币，是他准备交给上海站的，送去大通茶庄的信封里有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只要上海站的人按时出现在见面的地点，唐城保留的这半张法币就会属于上海站。时间过的很快，结束行动回到餐馆的唐城，在汉斯的邀请下，美美的吃了一顿大餐，然后才告辞离开。走出餐馆的时候，唐城这才忽然发现，原来外面又下雨了。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唐城来上海的这段时间里，上海总是下雨，随便扳着手指算了算，唐城发现这段时间都已经下了四场雨了。打着汉斯白送的油纸伞，无事一身轻的唐城随着人流，慢慢吞吞朝着自己住的旅馆走着。这会的雨势不算大，所以心情颇好的唐城，还有心情不时打量路边店铺的临街橱窗。路过一间鞋店的时候，唐城忽然停住脚步，他在这间鞋店的橱窗里，看到了一双不错的鞋子。 鞋店的老板是个英国老头，可能是在上海的时间久了，身上并没有英国人固有的那种傲慢。得知这家鞋店里的鞋子全都是手工制作的时候，走进鞋店的唐城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然后在鞋店老板的推荐下，唐城一口气买了四双皮鞋和两双短靴。一口气能买下四双皮鞋和两双短靴的可是大客户，鞋店老板在得知唐城购买短靴是为了进山打猎之后，还饶有兴趣的从鞋店后堂里，拿出来一支据说是手工制作的****。 唐城对欧洲人喜爱的****并不是很了解，不过看这支猎枪枪身上的那些精巧纹饰，唐城便觉着这支猎枪便宜不了。果然，鞋店老板最后告诉了唐城一个意想不到的价格，而且还是唐城绝对不能接受的价格。用能够购买好几挺机枪的钱，去购买这样一支只能用于打猎的玩具，唐城实在想不出欧洲人的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 只是习惯使然，唐城突发奇想的对鞋店老板用上了洞察术，而洞察术的结果却令唐城大吃一惊。如果不是唐城心理素质过硬，他可能会当场惊叫出来，一个看着普普通通的鞋店老板，居然会是英国情报部门在上海的负责人，这件事无论是谁遇到，可能都会觉着不可能。可这个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偏偏就发生在唐城身上，而且这间鞋店跟汉斯的餐馆就在同一条街道里。 难道眼前这个英国老头，是冲着汉斯来的？要不然鞋店怎么可能和汉斯的餐馆在用一条街？唐城脑袋里快速的思索起来。并没有选择当场发作的唐城，很快结束了跟鞋店老板的闲聊，然后拒绝了对方送货上门的好意，拎着捆扎在一起的鞋盒离开鞋店。走出鞋店的唐城没有丝毫的犹豫，便顺着来路返回汉斯的餐馆，不过出于小心，唐城走的是餐馆的后门。 见到唐城去而复还，汉斯还以为唐城是改变了之前的决定，却不想唐城回来，是为了给自己带来一个坏消息。“汉斯，你知道街尾的那家鞋店吗？”唐城直奔主题，径自向汉斯询问去街尾的那间鞋店，见唐城的表情和语气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汉斯这才终于意识到可能问题就出在街尾的那个鞋店上。 第二十九章 事端开启 “没错，我说的就是街尾那家鞋店，老板是个留着白胡子的英国老头。”见汉斯还是一副搞不懂状况的表情，唐城有些着急。“我从你这里出去，原本打算一路溜达回去，正好路过街尾的那家鞋店，就打算进去看看。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个鞋店的老板，我曾经在一份文件上看到过这个人。” 唐城使用洞察术才知晓鞋店老板身份的，不过当着汉斯的面，唐城自然不能透露系统的事情，所以在返回餐馆的路上，唐城就已经想到了措辞和借口。“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来上海的时候，曾经袭击过日军医院？那份文件，就是当时一名日军军官身上携带的，只可惜文件烧掉了一半，我也只是看到文件上有鞋店老板的照片，和英国情报机构的字眼描述。” 唐城将自己的借口说的很是笼统，这就给了汉斯随意想象的空间，英国人实际并不老实，早在日军发动淞沪战事的时候，英国人就已经提前得知日军的动向和战争意图，可他们却并未及时告知给国民**。还醉心在日不落帝国回忆中的英国人，根本不在乎中日之间爆发的这场战争，对他们来说，只要不损害英国的在华利益，事情就跟他们没有关系。 汉斯之前也隐隐收到英国情报机构跟日本人私下合作对抗美国的消息，只是他并没有拿到确实的证据，来佐证这些消息。此刻听了唐城的话，汉斯心中大震，看来自己当时收到的那些消息，并非空穴来风。“我之前收到一些未经证实的消息，说英国人私底下和日本人有合作，以此来对抗美国日益扩大的亚洲影响力，现在看来，那些传闻应该是真的了！” 汉斯的脸色明显不好看起来，严格来说，这些都能算作他的工作失误。唐城闻言却暗自皱眉，他此刻根本就没有兴趣听汉斯给自己解释来龙去脉，他只想要知道自己常来汉斯这里，是不是已经被英国佬给盯上了。“你先别说这些了，我就想知道，街尾的那家鞋店，你到底有没有注意过？还有你手下那些人进进出出的，就没有留意过那家鞋店吗？” 正在脑海中努力回忆的汉斯，闻言立马抬头看向唐城，“唐，你的意思是说，那家鞋店是冲着我这里来的？”这家餐馆表面看是汉斯的藏身之所，实际却是汉斯借工作之便，给自己谋福利的场所。如果餐馆出了问题，远在德国国内的家人就有可能失去目前还算优越的生活，这是汉斯决计不能接受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刚才跟鞋店老板面对面闲聊的时候，好像他并不知道我。如果他们已经盯上你这里，不可能不知道我常来这里，说不定这里面有咱们不知道的原因。”唐城不可能说出自己的真正判断，所以他把话说的滴水不漏，但他的话也在潜移默化的在引导着汉斯的思路。 “没错，你的担忧是对的！英国人做事同样不择手段，但他们不会做没有理由的举动，如果没有原因，他们不会在这条街里布置一个据点。”汉斯陷入沉思之中，可他却想不到英国人此举的用意何在，但是有一点他必须要承认，在唐城提醒自己之前，自己的确是没有刻意注意过街尾的那家鞋店。 “依我看，不如先下手为强，直接绑了鞋店老板，事情的原委就能有一个清晰的了解！”不动声色的唐城暗自打量了汉斯一眼，随即为汉斯提了一个建议。“有的时候，一个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总要比你在这里乱猜一气要强。而且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对付英国人嘛，我觉着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租界这么乱，谁能知道这事是谁干的。” 唐城的建议令汉斯有些心动，可他心中还是有点犹豫，如果轮机敌我态势，德国情报机构同其他国家的情报机构，都不算对付。可他潜伏上海这些年来，还从来没有真正对付过其他国家的情报人员，因为汉斯担心一旦开了这个头，上海的情报圈子就会乱成一锅粥，所有国家在上海的情报人员都可能会变成杀手枪手。 眼见着汉斯犹豫不决起来，唐城心中暗自叹气，他已经能看得出，汉斯是不大接受自己刚才的那个建议。可唐城如果不能确定鞋店老板是否注意过自己，他根本不放心就此离开上海，因为是否被英国情报机构注意到，这对唐城策划已久的一个行动事关重要。“唐，就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了吗？”稍顷之后，汉斯终于开口言道。 唐城闻言摇头，“汉斯，你也是做情报工作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情报机构的手段！如果英国人的情报机构已经注意到你这里，你也就成了透明的，汉斯，你想想还在德国的家人，你敢冒这种风险吗？”知道汉斯最看重家人，所以唐城知道自己该怎么来说服汉斯，果然，在唐城提到汉斯家人的时候，汉斯的脸上渐渐显出一丝怒色来。 “不，我绝对不会允许我的家人受到影响！”汉斯抓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之后，汉斯瞪着双眼看向唐城。“唐，这件事情如果被人知道了，那将会是一场灾难的开始。租界虽说有个工部局处理日常事务，可实际上，英国人的势力在租界里很大。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能用我的人，而且…” 忽然顿住话音的汉斯，突然想到唐城他们今天弄回来的那批药品，如果自己想要对街尾的那家鞋店动手，一旦这两件事被有心人联系到一块琢磨，自己所要面临的危险会更大。汉斯能想到的事情，唐城也已经想到，不过他并没有像汉斯这般慌张，因为在他决定回来给汉斯报讯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打那批药品的主意。 “而且，咱们今天刚刚抢了英国人的仓库，如果这两件事情，被英国人联系到一起，麻烦可能会更大！”停顿了几息之后，汉斯终于将下面的话说出，此刻他的心早已经彻底乱了套，而眼前的唐城是他唯一能借助的助力。“所以，唐，你必须要再帮我一回，这件事不能用我的人，我只能找你帮忙了！” 终于将汉斯引到了这一步，唐城心中暗自得意，不过从他的表情中却看不出丝毫的波动。“行啊，反正我就要离开上海了，就算事情闹大了，他们也找不到我。”唐城的不犹豫令汉斯心情转好，只是还不等他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却看到唐城伸出右手，用拇指、食指和中指，在他面前熟络的比划出一个无比熟悉的动作来。 唐城右手三指比划出的数钱动作，让汉斯原本转好的心情瞬间小三，但他并没有当场发作起来，依照他对唐城的了解，如果唐城不这么做，反而会令汉斯心生怀疑。“给钱，只要你给了钱，我就帮你。我还要提醒你，我可是很贵的，钱给少了，我可不答应。”冲着汉斯捻动手指的唐城，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反而看着很是理直气壮的样子。 汉斯自持了解唐城，唐城同样知道汉斯是个生性多疑之人，而且唐城觉着给自己立一个贪钱的人设，反而能更好的同汉斯接触。“我可以给你提供一处安全屋用于审讯，只是抓人和事后清除痕迹的事情，我就没有办法帮你了。”汉斯没有犹豫，也没有跟唐城讨价还价的意思，直接从抽屉立拿出十根金条递给唐城。 “放心，我做事，难道你还不放心啊！”唐城喜滋滋的伸手抓过汉斯递来的金条，还故意当着汉斯的面，将这些金条挨个都咬一口辨别真假。“不过你提供的地方就不要了，我自己能解决！我打算就在这几天动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很快就能拿到答案。作为朋友，我需要先提醒你，你要做好已经被英国情报机构注意到的准备。” 唐城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英国情报机构在上海的负责人，绝对不会闲着没事干，在这条街里弄一家鞋店闹着玩。汉斯在上海多年，而且在黑市里又那么的活跃，虽然汉斯身上还披着一层美国皮，可英国人同样对美国佬很是不满意。 “多谢你的提醒，我这边也会打听一下消息，希望你也能带给我一个好消息！”唐城已经拿了钱，汉斯也只能将全部希望都投注在唐城的身上，他现在是想要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唐城从来都是一个做事不喜拖沓的人，既然已经说服汉斯对街尾的那家鞋店动手，唐城就根本没有要多等几天的想法。 外面的雨还在下，街道里的路人已经少了很多，一些店铺见没有生意，也都提早关门歇业。半个小时之后，唐城从餐馆的后门离开，用一柄大黑伞遮住自己的上半身，顺着街边向街尾的那家鞋店走去。 第三十章 清除隐患 虽然来中国已经超过六个年头，可布劳恩从不相信中国民间的一些习俗说法，就比如自己不停跳动的眼皮，可是随着夜幕的降临，布莱恩的心情也渐渐变得沉重起来，心里总觉着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这间鞋店是用布莱恩妻子的名义开的，但实际上，这里却是布莱恩在法租界的主要落脚点。 从事情报工作的人，轻易不会相信陌生人，尤其是像布莱恩这种长期从事情报工作的老手，狡兔三窟是必须的，这间生意还算不错的鞋店，便是布莱恩在上海几处落脚点中的一处。店门上方的铃铛响了起来，正收拾东西准备关店的布莱恩抬头看向店门的方向，正好看到之前在这里买了好几双鞋子的年轻人，正推开店门走进来。 “是刚才买的鞋子有问题吗？”布莱恩对唐城没有丝毫的提防，因为唐城看上去，就是一个上海租界常见的富家子弟。布莱恩以为是刚才的鞋子出了问题，他却并不知道，唐城去而复还，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从外面进来的唐城先站在门口，甩去了雨伞上的水，这才转身看向布莱恩。 “鞋子很好，我很满意，我过来，是有件事情要问你。”唐城将已经收起来的雨伞斜靠在店门内侧，然后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布莱恩走过来。原本还觉着唐城无害的布莱恩，忽然之间觉着危险逼近，虽然唐城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笑意，可布莱恩还是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布莱恩先生，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想着去拿武器！”布莱恩的右手才刚刚伸出，还没等他的手指触碰到藏在鞋架下的匕首，就忽然发现唐城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支手枪。布莱恩虽说已经年过五十，可他从未中断过锻炼，被唐城这样一个年轻人用枪指着，自持身手过人的布莱恩并不认为自己没有翻盘的机会。 不过唐城的反应并不比他慢，没等用脚勾住地上鞋盒的布莱恩，准备发力将地上的鞋盒踢向唐城，面对布莱恩的唐城却伸出左手，当着布莱恩的面握住了身侧那把椅子的铁质扶手。唐城的动作看着轻柔，可是在布莱恩的亲眼目视之中，原本平直的椅子扶手，居然硬生生的被唐城握住了一个手印。 布莱恩店里的这把椅子，是他闲暇的时候，用废铁管和藤椅自制而成的，所以他很清楚椅子扶手的材质和坚硬程度。如果只是用蛮力将椅子的扶手掰弯，布莱恩相信很多经过力量训练的人都能做到，可如果只是轻轻一握，就能在椅子的铁质扶手上留下手印，这可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了。 唐城故意亮的这一手，令布莱恩心惊肉跳，不等唐城再度开口警告，布莱恩便马上摊开双手，对唐城表示出自己的态度。布莱恩的识时务令唐城还算满意，按照他的想法，如果这个布莱恩不识时务继续尝试寻机反抗，唐城少不得就要赏他一粒子弹。“很好，看来咱们之间已经达成基本的共识了！”唐城轻笑起来。 “先关店门，然后咱们去后面好好聊一聊！”虽然布莱恩已经放弃了反抗，可唐城手中的那支手枪并没有收起来，只是说话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布莱恩释放出的态度终于得到回报，这让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原本还以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一言不合，就会开枪怒射，现在看来，情况似乎还不算太过糟糕。 在唐城的示意下，布莱恩一言不发的先关闭了店门，然后走在前面带路，带着唐城去了鞋店后面的后楼梯。顺着楼梯，唐城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上到了楼上，这里是布莱恩的居所。布莱恩的妻子上个月回了英国老家，这里就只剩下了布莱恩自己，确定楼上只有自己两人，不用面对妇孺的唐城心中暗自松一口气。 “你到底是什么人？”一直被唐城用枪指着的布莱恩面色如常，在唐城的示意下，在沙发里坐下来之后，布莱恩抢先开口询问唐城。唐城之前的表现，已经让布莱恩明白这个年轻人不是普通人，而且他已经看清楚唐城手中握着的是一支的是德式**手枪。虽然布莱恩不知道对方手中的这支**手枪是不是德国原厂产的，但他知道，这种**手枪在上海可不多见。 “我是一个自由人！用你们的话说，我是一个自由掮客！”坐在布莱恩对面的唐城笑了起来。“你不用瞎猜我是什么人，就算我告诉你了，你恐怕也不会对我这样一个小人物感兴趣。我的时间有限，既然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不如咱们就好好聊一聊吧！按照我的习惯，我问你答，如果你肯配合，咱们的谈话结束之后，我可以免费回答你一个问题。” 唐城很霸道的规定了谈话的模式，面对枪口的布莱恩只能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所谓。“找上你，是一个意外，我告诉你这个，就是想要告诉你。我对你们英国情报机构没有兴趣，对你这个人，更加的没有兴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唐城先开口，但话语的内容并不是提问，而是一番布莱恩听着毫无头绪的话语。 “我知道你是英国情报机构在上海的负责人，你千万别说不是，因为那样是在怀疑我的智商。”被唐城当面点明身份的布莱恩极力的保持着镇定，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晓自己身份的，但布莱恩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是自己插言的好时机。布莱恩不说话，唐城只好继续往下说，“我的第一个问题，这间鞋店，跟你们在上海的情报组织有什么关系？” 正强行保持镇定的布莱恩，显然没有想到唐城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稍稍楞了一下的他，在唐城示意之后换换开口言道。“没有任何关系，这里是我用妻子的名义开的，平时都是由我妻子负责这里的经营。我在英国本土有三个孩子和一大堆亲戚，所以我的开销不算小，鞋店是我个人的生意，用来贴补远在英国的孩子和亲戚。” 布莱恩的回答，唐城自然不能全都相信，不过仔细琢磨，布莱恩的回答还算贴切。“我的第二个问题，你们英国情报机构是不是早在上海战事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日军的进攻意图？”唐城的一个问题让布莱恩颇感意外，可是第二个问题就不一样了，布莱恩立马双眸微缩，表情中透出一丝抗拒。 “布莱恩先生，你们英国情报机构私底下跟日本人有合作的消息，在上海情报市场里根本不算什么新闻。我提出这个问题，只是想要印证一个猜测，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就好，不用回答的很仔细。”看出布莱恩表情中的犹豫和抗拒，唐城随即拿出香烟，还主动递了一支烟和火柴给布莱恩。 布莱恩并没有拒绝唐城递过来的香烟和火柴，只是一支烟都抽了有一半，他还是没有回答唐城的这个问题。唐城到也不着急，也点了一支香烟默默抽着，颇有点打算跟布莱恩干耗下去的意思。“你到底是什么人？”稍顷之后，布莱恩开口打破寂静，只是他说话的时候，视线却一直落在唐城手中的那支**手枪上。 一直留意对方反应的唐城自然不能怀疑布莱恩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心中一动的唐城索性将手枪放在了身边的沙发扶手上，让布莱恩看个清楚。“你在怀疑我跟到德国人有关系？就凭一支**手枪？”唐城的语速不快，却让布莱恩老脸一红。“这种枪在中国不多见，却也不是找不到，只要给的钱多，我连能弄到炮兵型号的**。” 即便是德国的军队中，能够配备**手枪的军官也不是很多，长着一副亚洲人面孔的唐城，却说的如此容易轻松，布莱恩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还是该怀疑对方说谎吹牛。“我给了你解释，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唐城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重新拿起沙发扶手上的**手枪，显然是不愿意继续跟布莱恩耗下去了。 如果布莱恩坚持拒不开口，唐城是一定会开枪结果对方的，或许是察觉出了唐城的意图，布莱恩便不再像刚才那样坚持和抗拒，只是他回答的内容都是有意选择过的。唐城控制布莱恩，是想要知道这家鞋店是否是用来监视汉斯的，根据布莱恩的回答和反应，唐城终于相信是自己太过敏感，才造成了这场误会。 “布莱恩先生，我要说很抱歉，不过这件事也有你自己的原因。作为英国情报机构在上海的负责人，你正事不干，反而跑来这里经营鞋店，这太不应该了。”面带笑意起身站起的唐城，毫无征兆的突然开枪，提前加装在枪管上的***有效的降低了枪声，布莱恩胸口连续中弹，仰面摔在了身后的沙发里。 第三十一章 错误判断 布莱恩的鞋店，对唐城而言，是可能暴露身份的一个隐患，所以不管布莱恩的回答是否和唐城的心思，他都会开枪除掉这个隐患。唐城之所以一直在这里耗时间，就是要等着天色完全黑下来，因为天黑之后离开这里，才能有效降低被发现的可能。而且布莱恩已经看到了唐城的长相，不管如何，唐城都不会放过布莱恩。 至于英国人得知布莱恩失踪之后，是否会抓狂发疯，那可就不管唐城的事情了。一直等着身中数枪的布莱恩没了气息，唐城这才用床单和毛毯将布莱恩的尸体包裹起来，然后小心仔细的在布莱恩的住所里翻找起来。入室抢劫杀人，是个不错的掩护手段，可布莱恩是英国情报机构在上海的负责人，怎么可能会死在入室劫匪的手里？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唐城才修改了之前琢磨出来的计划，他打算给布莱恩来一个神秘失踪。夜色已深，打开三倍目镜的唐城将布莱恩的住所仔仔细细翻找了一遍，除了找到两支手枪和一些子弹，根本没有其他能被唐城看在眼里的东西。凌晨时分，唐城发动轻身技能，从布莱恩住所的后窗悄悄绳降到了后巷。 借助夜色的掩护，唐城根本没费多少时间，就在租界里看上了一辆轿车。上海之外战事正浓，而在上海租界里仍然是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唐城盯上的轿车，就停在一家舞厅的外面。就在唐城藏在街边暗自打量那辆轿车的时候，上海特高课总部的会议室里，却是灯光大亮，十余名上海特高课的高层人物，正在这里召开紧急会议。 “这半个多月以来，我们在租界的行动队，相继遭到袭击，人员损失惨重。根据事后的现场痕迹勘察结果，我们有理由怀疑，袭击这些行动队的应该是同一伙人。”会议室里此刻说话的这个中年男子，是上海特高课的一名痕迹专家。和特高课里其他那些喜欢拉关系钻营的痕迹专家不同，这个叫池田真一的痕迹专家，只是醉心于痕迹调查，是上海特高课公认的痕迹勘察高手。 在池田真一的身侧，立着一块大黑板，伴随着池田真一的讲述，一些现场勘察结果的照片，被池田真一的助手一一张贴在了黑板上。“大家请看上面这三张照片！”池田真一手中的指挥棒抬起，点着黑板最上方的三张照片。池田真一手中指挥棒所指的三张照片，内容都是不同口径的子弹壳，参会众人不明其义，纷纷看向池田真一。 “子弹看着是一样的，同一种型号的手枪也看着一样，可是打出子弹之后，在子弹壳上留下的痕迹却是不一样的。这是几种不同口径的子弹壳，是我在这几次袭击现场中发现的，根据比对这些弹壳的结果，我们目前能百分百肯定，这些不同口径子弹壳全都是来自同相同的武器。换句话说，在租界袭击行动队的人，绝对是同一伙人。” 池田真一勘察现场的本事，在上海特高课里绝对是高手那一波的，所以对于他说的这些，参会众人中并没有人持怀疑态度。见会议室里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环视众人的池田真一这才继续往下说，“左边这几张照片，是新亚酒店顶层现场照片，现场勘察结果表明，袭击者一共使用到三至四种攻击武器，其中包括9毫米口径手枪、9毫米口径***、***、木柄手**和**。” “黑板右侧的照片，是法租界那晚的袭击现场，我们在现场找到大量9毫米子弹壳，根据对比，和新亚酒店现场找到的9毫米子弹壳基本一致。而黑板下方的照片，是高木小队袭击现场的痕迹对比，只是很可惜，我们在现场只找到一些毛瑟手枪弹的弹壳，在新亚酒店和法租界袭击现场，我们并没有发现同样的毛瑟手枪弹的子弹壳。” 池田真一的话，让会议室里原本以为有重大发现的众人齐齐失望，可他们却没有想到池田真一并没有把话说完。“高木小队袭击现场没有发现直接的联系，不过我们并没有就此放弃，法租界那晚的袭击之后，和第一交火地点隔着一条街的位置，还发生过短暂交火。我们的人仔细排查之后，终于找到两枚子弹壳，经过对比，子弹壳上留下的痕迹，和高木小队现场找到的毛瑟手枪弹弹壳，痕迹一致。” 池田真一的话，让会议室里彻底安静下来，能在场参加这个会议的，就没有脑袋不够用的。看过黑板上的那些对比照片，听过池田真一刚才的对比分析，参会众人心中都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综合我们目前所掌握到的这些情况，所以我们判断，近期在租界袭击我们的人，应该就是同一伙人，人数暂定为三到五人。”池田真一最后说出自己的推断，但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有误，甚至还误导了参会的其他人。 在池田真一的认知当中，特高课的外勤便衣训练有素，尤其那些被安排进租界的便衣小队，绝对不可能是单独一个人就能袭击的。虽然高木小队遭遇袭击的事后，唯一幸存下来的队长高木晴子一再强调袭击者只有一个人，可是勘察过现场的池田真一却固执的认为动手的袭击者看着只有一人，可是在交火现场附近，应该有袭击者的同伴提供掩护。 说到底，池田真一只不过是一个醉心痕迹勘察的技术人员，他虽然自负，却对于痕迹勘察之外的事情了解甚少。不过参会众人，对于池田真一的并案推断，倒是频频点头称是。因为按照池田真一刚才的那番分析和推论，这几起袭击事件中，的确有内在的联系。“我基本同意池田君的意见，现在看来，从武汉传来的消息是真的，军统总部的确派了精锐来上海针对咱们实施报复行动。” “我也同意，现在看来，新亚酒店的事情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时间里，咱们部署进租界的行动小队，可能还会遭到不断的袭击。只是有一点很奇怪，这伙藏在暗处的袭击者，是怎么找到咱们那些行动小队的？仔细回想这几次袭击事件，似乎袭击者出现的都很意外，他们往往会出现在咱们意想不到的提防，然后突然发动袭击。” 会议室里陆续有人发言，但发言的中心思路，一直都围绕着池田真一之前的判断。被暂时剥夺了带队资格的高木晴子，也在这间会议室里，毕竟她是从本土派来上海的。悄悄环视众人之后，高木晴子轻咳一声，然后开口言道。“我不是很赞同池田前辈的判断，虽然现场遗留的那些子弹壳痕迹相同，但也不能说明袭击者就是同一伙人！” 高木晴子一语惊人，在众人都看向自己的时候，高木晴子并没有显得慌乱，反而加大了音量继续言道。“相同痕迹的子弹壳，只能证明这几起袭击事件中，袭击者使用了同样的武器，但这并不能表明袭击者就是同一伙人。”高木晴子的话语出现一个停顿，在她暗自留意众人表情变化的时候，发现有人正赞同点头。 “高木队长说的也有一定道理，现场发现的子弹壳，只能说明袭击者使用的是同一批武器。”此刻说话的人冲着高木晴子点头轻笑，后者心中会意，此人和自己一样，在本土也有着极大的背景支持。“所以我在想，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袭击者有很多，但他们藏匿在租界里的武器却很少，所以这些武器才会频频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此人的发言令高木晴子眼前一亮，对方的发言听着破绽百出，但她的话却提醒了高木晴子。“山本前辈的话给我很大启发，先不说袭击者的武器是否匮乏，有一样，他们在租界是避不开的，那就是弹药供应。这几次袭击，按照池田前辈的判断，袭击者使用的武器基本一致，他们的弹药消耗同样会很大，补偿就是个问题。” 现在距离上海战役结束，已经过去2年多的时间，日军虽说还不能全盘掌控上海，可是对上海黑市的掌控的却日益增长中。那些袭击者如果一直隐藏在租界里，茫茫人海中想要找出他们会很困难，但如果袭击者需要补充弹药，就只会去黑市，而黑市却正好是特高课一直严密控制的地方。 高木晴子自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找寻出袭击者的捷径和突破口，可她却并不知道，正是因为她的这个判断，使得上海特高课彻底失去了找寻出真正答案的机会。因为始作俑者的唐城，并不会去上海黑市里补偿弹药，而汉斯为唐城提供的那些武器和弹药，都是几年前就囤积在租界里的，不管是特高课还是租界黑帮，都没有它们的消息。 第三十二章 准备离开 特高课的狂妄和自负，让他们错误判断了袭击者的数量，始作俑者的唐城这会还隐蔽在夜色中，打着那辆轿车的主意。想要在上海租界里抢夺一辆轿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坐得起轿车的非富则贵，就算是盘踞在租界里的黑帮，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在租界里打轿车的主意。 可唐城不是普通人，而且他打这辆轿车的主意，并非是想要据为己有，而是想要借用这辆轿车运送布莱恩的尸体。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轿车驾驶室里的司机一直没有下车，之前就猜测这辆停在舞厅外面的轿车是来接人的，所以唐城宁可继续等待，也没有马上动手。只是唐城的等待也有个限度，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等下去，心中略微思量之后，唐城从藏身的阴暗处走了出去。 舞厅外面有不少行人，唐城看到的轿车停在舞厅门口的左侧，而舞厅门外的右侧，正有几个黄包车夫在等活。离开暗处的唐城，并没有直直冲着那辆轿车走过去，而是在距离轿车十几米的位置先穿过街道，和轿车在同一侧街道之后，唐城在街边停了下来。不过他也只是稍稍停顿之后，便缓步跟在路人身后，朝着轿车漫步走了过去。 舞厅门口有个很大的霓虹招牌，而且周围的店铺也都有霓虹招牌，所以只要唐城靠近轿车，身形便无所遁形。可是就在唐城向前连续走出几步之后，突如其来的一阵心悸忽然涌上唐城的心头，脸色忽变的唐城马上停下脚步，并且不做停顿的转身往回走。这种心悸的感觉，唐城之前也有过，而且唐城从不怀疑自己的预感。 穿过街道的唐城原本是准备打那辆轿车的主意，可他的预感却告诉自己，这辆轿车碰不得。果然，还没等转身往回走的唐城彻底隐入夜色之中，身后的舞厅里就忽然传出一阵骚乱，唐城还隐隐听到了几声枪响。坏事了！突然听到疑似枪声出现，原本还走的四平八稳的唐城也顾不上那许多了，脚步加快的同时，也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手枪拎在手里。 伴随着尖叫跟呼喝声，原本衣冠楚楚的舞客们，慌乱不堪的从舞厅里冲出来，更是在舞厅外引发出更大的骚乱。这个时候的唐城，已经原路返回到街道对面的巷子里，此刻正借助阴影的掩护，侧身站立在巷子里，观察街道对面的情况。一个西装男子，在两名保镖模样男子的簇拥下，也从舞厅里出来，直接上了唐城之前观察的那辆轿车里。 几分钟之后，几名租界巡捕大步流星的出现在舞厅门口，唐城见势不妙，随即转身消失在巷子里。本想是来找车的，却不想差点陷入一场麻烦之中，快走到巷子另一头的唐城暗自寻思，自己今天是不是运气不好。唐城的运气实际并不算差，侥幸避过一场麻烦的他，很快在另一条街道里找到了一辆轿车，运送尸体的过程也很是顺利，这倒是让唐城暗自松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凯乐舞厅的事情是你干的？”唐城第二天再见到汉斯的时候，汉斯并没有先问到街尾的那家鞋店，反倒是直奔主题，向唐城问起了凯乐舞厅的事情。凯乐舞厅？被汉斯盯着看的唐城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心说自己来上海几次，可从来都没有去过舞厅这种地方，可他看汉斯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唐城的发愣，让汉斯马上反应过来，看来昨晚发生在凯乐舞厅的事情，应该跟唐城无关。“昨天晚上，距离这里两条街外的凯乐舞厅发生枪击事件！我在巡捕房的内线说，开枪的是一个年轻人，我第一个反应就想到了你。不过看你的反应，昨晚凯乐舞厅的事情，应该跟你无关。”汉斯的解释，令唐城哭笑不得，敢情这位刚才的发问根本就是在诈自己啊！ 唐城闻言，当即冲着汉斯甩了一记白眼，“你以后如果有事情问我，不如就直接说！不过有一点咱们要先说明白了，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去过舞厅了？你以为我是你这种寂寞难耐的老男人啊！”唐城刚才翻了那个白眼，并没有让汉斯怎么样，倒是此刻他最后那句话，让汉斯差点背过气去，什么就叫做寂寞难耐老男人了！ “说吧！你这么早，来找我干什么啊？”汉斯似乎是忘记了唐城昨天晚上跟他说的那件事情，板起面孔的他摆出一脸的严肃来。话说出口，汉斯这才忽然想起自己昨晚交托给唐城的那件事情，再看唐城，却是一脸的淡然，并没有因为他的装腔作势而显得愤怒。唐城的平淡反应，让汉斯放下心来，看唐城的表情，汉斯觉着昨晚说的事情可能已经解决。 在汉斯的目视中，唐城慢吞吞的伸出手，冲着汉斯比划出一个数钱的动作来。“我做事，你应该放心才是！不过很遗憾，鞋店老板的嘴太严，我的时间也不多，所以并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不过他的确是英国情报机构的人，至于鞋店为什么会开在这条街，那就只有鬼知道了！”唐城这会并没有说实话，他从布莱恩记忆中复制到的讯息，还是有点用处的。 得知麻烦已经解除，汉斯这才算是放下心来，和英国情报机构打过交道的他，深知那些英国佬的难对付。只是他没有想到只是一个晚上，唐城就帮助他解决掉了这个麻烦，现在想想，多少有点不可思议。酬劳是事先就说好的，而且他已经给了唐城一半，现在麻烦已经解决，剩下的一半酬劳，汉斯自然不会无故扣下。 又是一盒子金条到手，忙碌了小半晚上的唐城，心中很是满意。至于布莱恩的失踪，会不会引发英国人的行动，他全然不在乎。“汉斯，我今天来找你，是告诉你，我可能这几天就要回重庆了。咱们的那批药品，我可以全权交给你处理，等拿到钱之后，你派人给我送去重庆就好！”唐城原本准备将那批药品中，属于自己的那部分，暗中交给军统上海站或者上海地下党组织。 可昨晚仔细考量之后，唐城还是决定打消这个想法，万一那批药品在自己离开上海之后出了纰漏，汉斯说不定就能从黑市中得到消息，从而发现自己跟地下党之间的关系来往。自己能给上海地下党的，可不止药品，就比如现在从汉斯这里拿到的这些金条，一样可以暗中送给上海地下党，让他们用来购置药品和物资。 唐城这边已经开始安排离开上海的事宜，远在重庆的张江河，此刻却正面临一场麻烦。确切的说，这场麻烦并非来自重庆，而是来自武汉的军统总部。战事发展到现在这个局势，国府上层已经断定武汉即将成为日军进攻的主要目标，依照国军目前的形势，武汉恐怕难以撑得住。不少上层人士，已经私底下向长沙和重庆转移资产和家人，这其中就有军统总部的指挥层高官。 唐城当时在重庆实施严打行动的时候，就专门在黄金地段，有意留出部分房产交给张江河，以备军统总部搬迁至重庆之后，军统总部高层和张江河的一些老友们缺少住宅。唐城离开重庆之前，还特意提醒过张江河，只是张江河当时都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若不是唐城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准备，麻烦或许还会更大。 张江河目前所面临的麻烦，是有人盯上了唐家在重庆的那些房产，准确的说，也就是唐家在沙坪坝占下的那条小街。唐家花费重金购置的那条小街，经过精心的翻建之后，现在已经成为周围街区的中心区域。光是出租小街里所有店铺的租金，就足够唐家过长富足的生活，这也是被人盯上的主要原因。张江河的家，也被安置在这条小街里，他自然是不能坐视有人谋夺小街。 只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来张江河这里打听消息的说客，就不下20余人。真正让张江河忧心的还并不是小街的事情，军统总部的老熟人刚刚给唐城发来讯息，言称军统总部有人在又说局座，想让滞留在上海的唐城，帮助上海站刺杀日军在上海的一个重要目标。上海现在的局势扑朔迷离，而且上海站都已经被特高课压制到不敢离开租界的局面，这种情况下，军统总部有人要唐城去代替上海站执行刺杀，张江河心知这样的任务几乎就是九死一生的结果。 于公，唐城并不是军统的直属人员，于私，唐城是张江河的子侄，而且唐城的父亲还是殉国烈士。张江河原本以为，老友给自己发来的讯息并不会被局座批准，可他却没有想到，只是隔了一天，远在武汉总部的老友，就再度发来讯息，言称总部那边已经通过了这道命令。换句话说，局座已经做了批示的命令，已经无法更改，唐城必须要替上海站完成这次的刺杀行动。 第三十三章 威力巨大 唐城刚到上海的时候，就先联系了上海站，从对方手里获取相关的情报。按照约定，他离开上海的时候，也必须跟上海站再联络一次。因为马青儿的事情，上海站已经怀疑租界里连续袭击特高课行动小队的事情，是唐城所为，只是没有看到唐城，手上没有证据的上海站目前也只是怀疑。 唐城已经决定了要在近期离开上海，自己这段时间再租界里没少袭击特高课的行动小队，日本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如果特高课威逼租界黑帮展开全面搜索，唐城不知道自己是否躲得过特高课和租界黑帮的联手搜捕，所以现在离开上海，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至于一直龟缩在租界里的上海站，唐城实际根本不想多做接触，他更怕上海站会连累到自己。 离开餐馆的唐城，马上去了张四妹的住所，将汉斯给自己的那些金条，全都偷偷放进了张四妹的住所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张四妹并没有搬离当初的这个住处，不过这也算是省了唐城的事。唐家现在不缺钱，每个月小街的租金就足够唐家日常开支，更何况唐城手里还有一条从缅甸入境的走私线路。 汉斯给的这些金条，唐城并没有看在眼里，给了上海地下党却不一样，至少上海地下党可以用这些金条充作活动经费，或是购买物资运往陕北。离开张四妹居住的地方，唐城先随着人流在租界里溜达了一阵，到处都是探子的租界让唐城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自己从系统中新获得的技能，还没有实地测试过，或许上海租界是个不错的新技能测试地。 子弹加成是唐城新获得的系统技能，虽然这个新技能的使用限制堪称苛刻，但唐城却还是觉着这个技能并不能算是个鸡肋。唐城手头目前已经有三枚加成过的子弹，其中两枚都是经过三重加成的，虽然子弹的外观和普通的毛瑟步枪弹并无区别，但是在重量和手感上，唐城却感觉和普通的毛瑟步枪弹有着天差之别。 上海的租界实际只是一个统称，具体还按照国家势力划分为几个租界，比如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相较公共租界，法租界的治安还算良好，公共租界里才是鱼龙混杂势力众多。唐城漫步街头，在法租界里转悠了好一阵，视线之内看到的几乎都是短衫打扮的租界帮会分子，他想找的便衣特务，却一个都没有看到。 无奈之下，唐城只得去了公共租界，才进入公共租界时间不长，唐城就在街边看到两个形迹可疑的西装男子。特高课的便衣外出，几乎都是西装打扮，和特高课有过多次交手的唐城，对此可算是熟悉之至。如果不仔细看，这两个西装男子看着和普通人并无两样，可如果仔细观察两人的腰间，却能发现都凸出来一块。 两个相距几米远，且一前一后行进的人，后腰处却在同一个位置凸出来一块，这根本不用唐城多想，就能猜出两人腰间都藏着武器。如此光明正大的在身上携带武器出现在租界里，不管是地下党还是国府的情报人员，都不会犯下如此的疏忽，唯一的解释，这俩个人很大可能会是特高课的便衣特务。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心中暗自嘀咕的唐城，悄悄跟在了两个西装男子的身后。 唐城暗自观察两人，发觉两人似乎并非是在跟踪人，虽然这两个西装男子分成一前一后，可两人却会时不时停在街边，而且唐城看到两人之间有过多次的眼神暗示。这是在找什么东西吗？唐城暗自思量一阵，他突然恍然大悟，被自己发现的这两个西装男子并非是在盯梢，而是在查找东西或是地址。特高课的对手一直都是所有的反抗者，所以不管是地下党还是国府情报人员，在对付特高课的态度上都是一致的。 越发觉着自己猜中事实的唐城不动声色，他只是悄悄跟着这两个西装男子，一直跟了超过2个小时。不知道是唐城隐蔽跟踪的本事见涨，还是对方两人的警惕性实在太差，长达2个小时的跟踪，对方两人居然一点没有发现唐城在跟踪他们。整整2个小时，这两个西装男子，就一直在这几条街道里打转，看他们的样子，唐城猜测他们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这片区域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唐城并没有显得不耐，而是死死咬住对方两人，他想要知道这两个家伙到底要找的是什么。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唐城所在的街道里，又多了几个穿着西装的精壮男子，看这些人的样子，唐城心知这是目标的增援到了。后来的这些西装男子，很快就跟唐城盯梢的两人汇合在一起，眼见着两人冲着左手边的指指点点，唐城猜测他们应该是找到想找的地方了。 果然，后面来的这些西装男子，根本没有多耽误时间，便马上在街道里散开，其中又三人直接钻进了街边的一条巷子里。唐城没有多想，随即转身奔入身后的巷子，然后踩着巷子里的杂物攀爬上了街墙。唐城和那些西装男子之间隔着一条街道，并不算远的距离，让攀爬上街墙的唐城，能清楚的看到对方其他人的一举一动。 只一支烟的功夫，已经顺着街墙移动旁边店铺屋顶上的唐城，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枪声，至来得及原地压低身形的他，马上就看到有人从对面街边的巷子里冲出来。“别动…放下枪…按住他…按住…”两个从巷子里跑出来的人，才看到巷口外的街道，就被分散在巷口左右的西装男子们一拥而上，瞬间便压倒在地，众人七手八脚，很快便成功控制住两人。 趴伏在屋顶上的唐城并没有马上做出反应，因为他还不确定被西装男子们控制住的是什么人，而且他也不知道这些西装男子，是不是还有后援。西装男子们毕竟人多势众，很快便控制住了从巷子里冲出来的两人，之前摸进巷子里的三个西装男子，却一直没有出现。枪声已经停止，看着骚乱差不多已经稳定下来，原本奔走惊呼的路人们，这个时候却立马变成了看热闹的围观者。 唐城居高临下，所以比这些围观者们看的清楚，被西装男子们控制的两人，是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人的左臂上似乎还受了伤。如果只是凭唐城的感觉，他判断这两个已经被控制起来的年轻人，应该是上海地下党的人，可是当他看到其中一人手腕上戴着的那块瑞士手表的时候，他又觉着这两个年轻人并不是上海地下党的人。 那块瑞士手表看着就不便宜，唐城和地下党接触的次数不算少，还从没有见过如此张扬的地下党成员，所以一开始的判断马上被他推翻。既然不是上海地下党的人，唐城也就没有了插手此事的兴趣，就安安静静做个看客就好。两辆黑色轿车很快从左边街口开过来，在唐城的目视中，停在了巷口那堆西装男子身前。 抓了人，是一定要送走的，特高课在租界里可没有执法权。之前摸进巷子里的三个西装男子，这会也在同伴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从巷子里出来，最后那人手中还拎着一只箱子。屋顶上的唐城离的远，根本听不到那些西装男子都说了什么，不过看这些人的表情和反应，他们应该是在巷子里找到了一直在找的东西。 看热闹看到这个时候，一直趴伏在屋顶上的唐城，不打算继续看下去了，他跟踪这些西装男子，只是为了验证加成子弹的杀伤效果。唐城马上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那支毛瑟狙击步枪，将三枚加成过的子弹一一装填进步枪的弹仓里，然后推弹上膛，将枪口对准了那个看着像是头目的家伙。 “噗！”的一声轻响，加装了***的毛瑟狙击步枪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屋顶上的唐城清楚的听到了叮当声，第一枚只经过一次加成的子弹，瞬间穿透街边的轿车，再打中了目标的大腿。***！亲眼看着自己打出的子弹能穿透街边的那辆轿车，屋顶上的唐城都忘记要拉动枪栓了，他可没有想到经过加成的子弹，居然会有如此的威力。 这还只是一次加成的子弹，就已经有了***的威力，很快回过神来的唐城快速拉动枪栓，推上了第二枚子弹。对面街边的西装男子们，这个时候已经慌乱起来，因为唐城的步枪上加装了***，所以他们并没有听到枪声。没有枪声，却已经有人中弹，而且他们中亦有人看到子弹还穿透了轿车，这种情况他们还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实在是太诡异了。 屋顶上的唐城却并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不等轿车发动，就扣动扳机打出第二发子弹。“叮！”的一声脆响，被子弹精准命中的第一辆轿车，居然再次被子弹穿透。亲眼看到这一幕的西装男子们，几乎不加思索的齐齐扭身，从街边躲进了巷子里去。 第三十四章 疑点重重 之前被子弹打中大腿的伤者，也被这些西装男子们，连拖带拽的拖进巷子里，街边此刻只剩下两辆空车。没有了目标，唐城也就没了兴趣，随即从屋脊上慢慢后退，然后原路返回倒巷子里去。躲进巷子里的西装男子们，并不知道袭击他们的唐城已经离开，提心吊胆了好一阵的他们，直到来了援兵，这才一脸慌乱的从巷子里出来。 “这是挑衅！是挑衅！”一直是强硬派的高木晴子得知消息后表现的怒不可耐，虽然袭击者只开了三枪，却是狠狠打了上海特高课的脸。尤其行动小队在公共租界里抓到的两个人，也趁乱跑掉，总而言之，上海特高课这次是脸丢大了。高木晴子行事强横，而且身后还有后台撑腰，一向不被上海特高课的一些人看中，可她说的挑衅二字，却获得上海特高课不少人的赞同。 “现场已经勘察完毕，所有的痕迹都很清晰，所以勘察起来并没有什么麻烦的地方。”作为上海特高课里的痕迹高手，池田真一主持了这次的现场勘察工作，一回到上海特高课，就被叫到会议室里开会。从不关注权利的池田真一，对高木晴子的叫嚣并不理会，他只是按照勘察结果，说出自己的判断。 “和之前的那几个案子一样，这次的袭击者同样只是一个人，不过和之前几个案子相比，这个案子里有不少疑点，或者说是不同之处。”由于时间仓促，池田真一才回到特高课，就被叫来开会，所以现场勘察时拍下的那些照片，一时还冲洗不出来，池田真一此刻也只能拿着勘察结果说事。 “首先第一个不同的地方，这次的袭击者同样使用了武器袭击，只不过袭击者这次使用的却是毛瑟步枪。”说话的功夫，池田真意从一个牛皮纸袋里拿出三枚子弹头，其中一枚子弹头上还带着血迹。“这是毛瑟步枪弹，算是中国境内流通最为广泛的一种步枪弹，这种子弹在上海的黑市里最为常见，查找起来很是麻烦。” “我说的不同，是因为这三枚子弹头不简单，只是凭手感，我就能辨别出这三枚子弹头，要比普通的毛瑟步枪弹重。”似乎为了印证自己的说法，池田真一随即将手中的三枚子弹头递给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人，然后众人传看一圈之后，三枚子弹头这才冲洗回到池田真一的手中。有了亲手的判断和近距离直观，参加会议的众人，也都看出这三枚子弹的不同之处。 “袭击者在现场只开了三枪，就是这三枚，其中一枪先穿透了停在街边的轿车，然后击中小队长宫田的大腿。”还是上次开会时用过的那块大黑板，池田真一当着众人的面，在黑板上用粉笔画下了现场示意图，并在示意图上标注出轿车停放的位置和宫田小队长当时所在的位置。有了现场示意图，参加会议的众人，就对池田真一说的这些有了更加清楚的了解。 “众所周知，帝国军队配备的友坂步枪弹，同样穿透力很强。可是友坂步枪弹，也做不到先击穿轿车，再打中目标。所以，我们判断，袭击者使用的这种毛瑟步枪弹，应该是一种特殊子弹。”池田真一口中说出特殊子弹四个字的时候，会议室里的众人一片哗然，因为他们知道，牵扯倒特殊二字，这事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打中宫田小队长的子弹，是先穿透轿车，再击中他的，其他这两枚子弹，同样也都击穿了停下街边的轿车。不过根据我们在现场勘察倒的结果来看，其他这两枚特殊子弹，更像是袭击者在试枪，因为当时的情况，袭击者随后打出的两发子弹，根本就是冲着没人的位置打的。”能够穿透轿车的子弹，换了是谁也不会白白浪费，如果不是有池田真一的勘察结果，会议室里的众人根本不会相信。 “我刚才说的只是第一个不同之处，本案的第二个不同之处，就是枪声。宫田队长手下的队员，都反应说，当时宫田小队长中弹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听到枪声。换句话说，袭击者在现场连开三枪，只是隔着一条街道的宫田队长他们，一次枪声都没有听到，这一点很奇怪，也很值得怀疑。”池田真一说出怀疑二字的时候，故意做出一个停顿，结果却并没有人出言打断他。 没有人说话，池田也只好继续往下说，“我有一个军校的同学，2年前被派去德国学习，一次聚会的时候，他跟我说，在德国有一种技术可以用在枪械上，能有效降低枪械击发时的枪声。我当时只以为他是酒后胡说，现在看来，他当时说的都是真的，这世上真的有技术能降低枪声。”池田真一的话令会议室里瞬间躁动起来，如果这种技术掌握在特高课手里，今后他们的抓捕行动就会顺利很多。 只可惜，面对众人出言询问的池田真一，却是双手一摊。“我只是听同学那么一说，具体的内容，我根本就不了解啊！”被问及倒那名同学现在什么地方的时候，池田真一面色发苦。“很可惜，我那位同学，早在进攻南京的时候，因为旧伤复发，最后死在了南京城外的野战医院里。”说这事的人已经不在了，池田真一对此事也不算了解，空欢喜一场的众人只得骂骂咧咧的不再关注此事。 “现在就要说到第三处不同了，之前的几次袭击中，袭击者都有着明确的目标，或是为了救人，或是为了扰乱我们的抓捕行动。而这一次，我们却始终找不到袭击者开枪的目的所在，尤其他最后那两枪还都打在了没人的地方。”池田真一回身指着大黑板，音量也跟着变大。“袭击者和宫田队长他们只隔着一条十几米宽的街道，如果想要杀掉宫田队长他们所有人，也不是不能办到。” “可是根据宫田队长手下队员的说法，他们抓到人之后，就停在街边等待车辆接应，这中间至少有五六分钟的空档。没有任何的遮挡物，宫田队长他们只是等在街边，如果袭击者利用这个空档连续开枪，我想中弹的绝非宫田队长一个人那么简单。可是偏偏，袭击者并没有在这个空档开枪，而是在接应的车辆到位之后，这才开枪打伤了宫田队长，这不合常理。” 不合常理！听到池田真一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会议室里的众人无不轻轻点头，他们都是经历过一线抓捕行动的老手，自然知道如果想要救人应该在什么时候最合适。目标有没有防护，对于救人者非常的重要，可是根据池田真一做出的论述，这个袭击者当时的举动的确不合常理。位置最靠后的高木晴子此刻，同样是暗自点头，只不过她所关注的却是其他的方向。 “综合以上这几处一点，我大胆的做出一个推断，不过这个推断却并未得到痕迹科其他人的赞同。”池田真一这个时候，轻轻合上现场勘察结果，然后抛出一个令众人暂时无法接受的推断来。“我的推断就是，本案的袭击者或许只是偶然路过事发地，根据袭击者当时的表现，他可能只是需要一个机会，来试验那种特殊子弹，宫田队长中弹却没有死亡，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怎么能肯定袭击者就一定是试验特殊子弹的？别忘了，宫田小队抓到的那两个目标，也趁乱逃走了！”一直坐着没有出声的高木晴子此刻出言。“宫田小队损失小，也可能是他们反应速度不慢的缘故，只要躲进他们身后的巷子里，袭击者是没有办法开枪射杀他们的。”会议室里的众人，因为高木晴子的发言，就又将视线集中在了池田真一的身上来。 “我能做出这样的推断，自然是要有一定论断做支持的！”被大家看着的池田真一，似乎并没有被高木晴子的问题难住。“其实我的依据很简单，那就是杀人数量！袭击者在这个案子里的表现，和之前几个案子截然不同！从新亚酒店案开始，到高木小队遇袭案，袭击者从来都是下死手的。可是这个案子，他只打伤了宫田队长，却并没有大开杀戒。” 池田真一的解释听着亦又一定的道理，可高木晴子却并不想放过池田真一，“可你怎么能断定本案的袭击者，就是我们一直寻找的那个神秘人？根据你们的现场勘察结果，虽然这个案子的袭击者使用到了特殊子弹，可现场找到的痕迹和线索，却跟之前几个案子根本就没有关联的地方，你怎么就认定本案的袭击者，就是那个神秘人？” 高木晴子的话，令原本智珠在握的池田真一瞬间呆滞，是啊！今天在公共租界里发生的袭击，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跟之前发生的几次袭击有关联。池田真一只所以会做出那个推断，完全就是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高木晴子此刻的疑问，池田真一根本没有办法解释得清楚。 第三十五章 推心置腹(1) 池田真一并不是一个口拙之人，可他偏偏就是被高木晴子给问住了，直到特高课的人在事发地点对面的屋顶上找到一枚子弹壳，池田真一这才又恢复了往日的睿智冷静。这个时候的唐城，并不知道特高课做出的错误判断，原本该返回住所的他，此刻正蹲在一条斜巷里，跟一个许久没见的老朋友小声交谈。 唐城的这个老朋友，就是在南京开店十几年的犹太人约瑟夫，从离开南京算起，唐城已经有2年没见过约瑟夫了，没想到在上海能够偶遇对方。“老约，既然你在南京的店铺已经没有了，为什么不在上海这边重新开一家店？要不你跟我走，去重庆开店算了，至少在南京，我多少还能给你一共一点便利。” 得知约瑟夫来上海，是为了找曾经的朋友借钱，唐城毫不吝啬的当即就给了约瑟夫一叠钞票。如果是还来的约瑟夫，或许根本不会接过唐城递来的钞票，可他现在囊中羞涩不说，旅馆里还有妻子和一对儿女要养活，唐城给的这些钱，可算是帮了他的大忙。“我现在还没有想好，我在中国十几年的努力，全都被该死的日本人给毁了！” 约瑟夫看着很是沮丧，完全没有偶遇老友的喜悦，“我直到你和汉斯是认识的，为什么来了上海没有去找汉斯帮忙？”约瑟夫和汉斯之间的关系很奇怪，尤其约瑟夫还是个犹太人，却偏偏认识汉斯这个来自德国情报部门的家伙。约瑟夫闻言楞了一下，表情中隐隐闪过一丝犹豫，正好被唐城看了个清清楚楚。 “老约，咱们是老朋友了，如果你有麻烦，就一定要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上忙也说不定。”约瑟夫此刻的表情和反应，令唐城心中奇怪，却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我继续留在上海的时间不多，如果你不说，或许就失去了一个机会！”唐城并没有逼着约瑟夫说出自己的难处，他只是想给老朋友一个机会。 约瑟夫闻言犹豫了一会，摸出一支香烟点着抽了一口之后，他这才低声言道。“你知道我是德国人，南京打仗之前，我就回了德国，结果发现德国国内对犹太人的政策已经变了。即便是像我这样，曾经为德国情报部门服务过的犹太人，当局一律采取了清退政策。我在德国待了一年，整整一年，**都没有给我安排过工作。” “如果不是我回国的时候，把这些年的积蓄都带了回去，我和我的家人可能连饭都吃不上了。这次返回中国，我和家人是先越境偷渡到了法国，然后从法国坐船来的中国，正常的渠道，德国境内的犹太人已经不允许离境。”约瑟夫原本以为自己说的这些，作为倾听者的唐城应该回觉着惊奇才对，可是看唐城的反应，似乎并没有什么惊奇的表现。 唐城当然不会觉着惊奇，还保留着后世记忆的他，怎么可能不记得二战时期德国的犹太政策。实际上，在唐城最初开始打算带着家人亲友南下重庆的时候，就已经隐晦的提醒过约瑟夫。不过那个时候的约瑟夫，并没有把约瑟夫的提醒放在心上，他甚至还固执的认为，作为德国情报部门一员的他，只要回到德国就会受到上级的赏识和奖励。 “我明白了！你来上海之后，只所以没有去找汉斯帮忙，就是担心你的犹太身份，没有办法在汉斯那里获得帮助！”约瑟夫的叙述让唐城轻轻点头，“如果换作是我，可能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作为丈夫和父亲，绝对不能给家人带来丝毫的危险可能！”在唐城这个年龄，能说出这样的话，让约瑟夫多少都会觉着有些吃惊和奇怪。 说着话，唐城伸手在约瑟夫的肩上拍了一把，语气郑重的向对方言道。“我知道你现在的状况不是很好，可越是这种时候，你就更加应该接受我的帮助。你刚才也说了，你来中国，还带来了家人，就算是为了他们，你也不应该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才是，何况咱们还是老朋友！”唐城的话令约瑟夫无言以对，虽然他和唐城之间差着十好几岁，可是唐城现在的表现，却更加像一个同龄老友。 “老约，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吧！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所以我不会劝你去找汉斯帮忙！我就这几天会离开上海，如果你考虑好了，可以去法租界的新兰旅馆找我。”约瑟夫来中国十几年，一直就待在南京，对重庆根本就是陌生的，所以唐城此刻越是表现得善解人意，约瑟夫心中就越是迷茫和摇摆不定。 唐城很不习惯在小巷子里说话，见约瑟夫一直犹豫不定，便主动拉着约瑟夫离开小巷，去了另一条街里的一家咖啡馆。香浓的咖啡似乎唤醒了一直被约瑟夫刻意压制的思维，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的约瑟夫，随即向唐城问了不少关于重庆的问题。唐城并没有觉着约瑟夫麻烦，反而是耐着性子，一一为约瑟夫做了解答。 “所以说，正是因为我在重庆过的还算不错，而且背后也有长辈撑腰，我才会劝说你带着家人一块去重庆。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妻子曾经是一位音乐老师，或许你的妻子可以做我两个妹妹的音乐教师，至于你，我可以帮你在重庆再来一家皮具店，我相信你的手艺支撑一家皮具店应该不是问题。” 得知唐城在重庆依然是警局的警长，而且还有一个在军统重庆站做站长的叔叔之后，约瑟夫勃然心动。至少在约瑟夫看来，唐城这些社会关系，足够保证自己一家人在重庆不会受到德国方面的追查。“我还需要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反正你这几天还在上海，等我想好了，会去找你的。”暗自心动的约瑟夫，最终还是没能当面给出答案，唐城也并没有勉强对方。 和约瑟夫作别之后，原本想要返回住所的唐城突然改变计划，他又去了汉斯的餐馆。“汉斯，你在上海认识的人多，你认不认识那种在上海快活不下去的外国人？除了法国人，英美德三国的人都可以，最好是英国人！”今天跟约瑟夫的偶遇，算是提醒了唐城，一个当初在南京时候的想法，再次从唐城脑海中浮现出来。 唐城和汉斯的关系，他不需要对汉斯藏着掖着，所以在汉斯惊讶追问之后，唐城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这个想法，也只是想要未雨绸缪罢了！国内现在的局势，你也都看到的，或许你知道的还要比我更加详细些。我家里的情况，不允许我带着家人移民外国，所以我也只能在中国的地盘上想办法。” “唐，我要提醒你，**可是在英国人的控制之下。”唐城所说的未雨绸缪显然是有些惊着汉斯了，听了唐城说出的未雨绸缪想法，汉斯先是大张着嘴，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然后在回过神之后，就很是隐晦的出言提醒唐城。唐城知道汉斯的提醒是善意的，可他并不在乎这个，因为他知道**早晚都会回归中国的版图之中。 “如果你了解那段历史，就应该知道，英国人只是租借**！所以严格来说，**至始至终都还是中国的领土，英国人现在也只是暂时管辖罢了！”唐城带着笑意，冲汉斯眨眼。“日本人的胃口很大，而且日本人一旦处于优势局面的时候，就会觉着自己是天下老大。你觉着他们不会打**的主意吗？看现在的上海租界就知道，英国人是不敢跟日本人开打的！” “更何况你们那位元首大人已经就快按捺不住了，相信他绝对不会忘记，一战之后英国**强加在你们身上的那些屈辱条款和制裁手段。所以日本人绝对会打**的主意，**一旦因为日本人乱起来，就是趁乱做布置的好时机。因为战争结束之后，英国人还会继续管制**，到那个时候再做布置就会引起英国人的注意。” 唐城现在说的这些，对汉斯而言，还算太超前的想法和话题，不过看唐城的表情不像是在说笑，汉斯的表情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唐，咱们是老朋友，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从什么地方得到不得了的消息了？”唐城现在说的这些，汉斯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但他在确定唐城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之后，反而不再怀疑唐城，只是追问消息的来源。 “汉斯，正是因为咱们是老朋友，我才会跟你说出我的这个想法。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个计划吗？你一直从事情报工作，相信获得情报的渠道远超于我，我不信你看不出日本人的胃口很大，和英美对日本人的态度已经有了变化。如果我是你，就会选择以前做一些安排，免得战局发生重大变化和转折的时候，会措手不及而彻底失去机会。” 第三十六章 推心置腹（2） “你到底想说什么？”唐城现在说的这些，如果是被其他人听到，一定会以为唐城这是魔障了。可汉斯却并没有这么想，他反而越发觉着唐城是通过其他渠道，获得了自己不知道的重要情报和消息。汉斯的追问让唐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他明白自己哪里有什么其他的情报渠道，刚才说的那些，只是因为自己还保留着后世的记忆罢了。 “你在中国生活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听过狡兔三窟这个词吗？亏你还是个做情报工作的！”唐城故意撇着嘴，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来。“你被派来中国十几年了，实话说，你这些年从上海获得的情报，有多少是对德国有用的？这就说明你的上司，实际并不是很看重你，否则就应该把你派去英国或是美国这样的地方。” “对待一个不信任自己的上级，最好的相处之道不是着急表现自己，而是提前找好退路，免得你的上级要拿你做替罪羊的时候，手慌脚乱不知所谓！”唐城这番话听着有点颠三倒四不着边际，可汉斯此刻的表情，却证明他并不觉着唐城刚才这些话是在胡说。一直留意汉斯反应的唐城见状心中暗喜，这下他总算是知道了，德国人内部也不是一点问题没有。 “你看吧！像你这样的情报老手，都有着和我同样的问题，我提前做点准备又怎么了？更何况我家里老老少少的一大家子人，我总得要为他们多想一些才是，如果换了你是我，可能比我做的还要更加过分才是。”唐城本不想跟汉斯所说什么，可是自己的这个想法，真的还需要汉斯的帮助，毕竟唐城需要的那些人，都离不开汉斯的帮忙寻找。 稍顷之后，汉斯忽然轻笑起来，随即伸手指着唐城言道。“你别转移话题，我问的是，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上次还跟我说，你就要离开上海返回重庆去了，这怎么突然又要我帮着你找外国人？你跟我说了那么多，只能说明你有事情瞒着我，我只想要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否则帮忙的事情免谈！” 实话说，思维意识都处于清醒状态下的汉斯很不好对付，只是片刻的思索之后，汉斯便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只是唐城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汉斯解释，难道说自己知道历史的走向，而目前看着强势的德军最终会一败涂地。唐城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这么说，否则自己不但会成为汉斯口中的傻子，说不定还会招致来不必要的麻烦，尤其会牵连到家人亲友。 无奈之下的唐城，只得冲着汉斯翻了一记白眼，口中涩声道。“汉斯，我记得你是个做事干脆的人，麻烦能不能别问那么多，你就说这个忙，你帮是不帮？”唐城这么说的本意，只是想要蒙混过关。可他却不知道，他越是这么敷衍了事，汉斯心中的疑惑就越大。尤其汉斯还是个认死理的倔强之人，如果他不能从唐城这里获得答案，可能会一直这么追问下去。 作茧自缚，唐城这下可算是知道了这个词句的意思，尤其他现在还不能跟汉斯做解释，因为唐城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你找一张世界地图来！”实在被汉斯追问烦了的唐城，眼见着汉斯一副誓不罢休的嘴脸，只得选择了暂时的妥协，他打算先给汉斯补习一点地理知识。汉斯的手下接到电话，很快就给餐馆里的汉斯送来一张世界地图，虽说地图的尺寸在唐城看来还算有点小，可也勉强能用。 在唐城的示意下，汉斯将地图挂在了办公室的墙上，然后从后厨里找到一根芹菜，算是临时充当教鞭。“德国的地理位置，咱们就不细说了，相信一战失利的后果，早已经让你们德国人知道了德国所面临的各种不利局面。德国如果想要对外扩张到你们理想中的那个样子，这些和德国毗邻的国家，就势必会成为你们进攻的目标。” 拉着汉斯站在地图钱的唐城，用手中的那根芹菜，依次在地图上点着和德国毗邻的那些国家，然后唐城手中的芹菜落在了英伦三岛的位置上。“一站之后，看似法国人有意针对你们德国，实际全都是英国人在背后搞鬼。看着法国得了好处，实际英国人却赢得了政治利益，因为他们不觉着法国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不想看到一个强盛的德国。” “英伦三岛不跟欧洲其他国家土壤相连，所以地面进攻对他们无效，英国海军力量虽说已经没落，可也不是德国所能比拟的。所以，德国如果想要进攻英国本土，就只有海空配合。我手上有最新的消息，声称英国人正在秘密研制一种可以用在空战的地面装备，据说这种地面装备可以提前发现一定范围之内的空中动向。” 唐城此刻所说的地面装备便是大名鼎鼎的雷达，虽然唐城已经不记得英国人是什么时候装备雷达的，但他依稀记得雷达出现的时间就在二战期间。所以，他现在这么说，到也不算吹牛。唐城的话令汉斯眼神一凝，依照汉斯对唐城的了解，他可不会觉着唐城刚才这些话是在跟自己说笑。 “唐，这些事情可不能拿来开玩笑！你能保证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汉斯的表情马上变得严肃起来，如果英国人真的在研制这种地面装备，以后的空战或许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借用空中力量进行偷袭的军事行动，可能会越发艰难，因为如果对手都装备了唐城所说的那种地面装备，就能提前发现来偷袭的机群。 唐城闻言只是耸了耸肩，很是轻松的回答道，“当然，我对我所说的都能做出保证！汉斯，咱们是老朋友，我不会欺骗自己的老朋友！”唐城表情中透出的轻松，令汉斯越发的心中没底。作为一名情报老手，汉斯不会全数相信唐城的话，但是看唐城的表情和反应，汉斯的心中却一直犹豫不决。 “好了，这个事情，咱们先放在一边，还是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话题吧！”唐城故意拿着手中的那根芹菜敲着墙上的世界地图，这一次，他用芹菜指的地方却是苏联。“当今世界上最强大的几个国家中，苏联算是面积最大的一个。一战的时候，俄国人的武力不算最强，可是现在，经历过十月革命的苏联军队已经不容小视。尤其他们可以随时从普通人中征兆后备军，而且人数众多。” “你们那位元首大人雄才大略堪称人杰，可坏也坏在这里，如果他不是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你们德国一定会利用这场战争发展的很好。可你们那位元首想的却是整个天下，这一点恰恰跟苏联的那位首脑一模一样，两个有着同样抱负的枭雄人物碰在一起，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打一场，最后也只能留下其中的一个。” 唐城这番话语中用了不少的成语，在中国好多年的汉斯，勉强能弄明白这些成语的意思，所以他也明白了唐城这番话的意思。“德军装备精良，官兵素质优秀，但也不是没有缺点。那就是后备力量不足，一旦德国和苏联开打，苏联人大可以利用他们的国土纵深，将后备力量不足的德国拖入战争的泥潭，然后用人数优势一点一点拼掉德军的装备和素质优势。” 汉斯经历过一战，自然是知道什么是消耗战，也知道消耗战的后果是怎样的可怕。而就在此时，唐城手中的那根芹菜再次挪动，这次指到的地方却是和德国风马牛不相及的美洲大陆。“这个国家目前所奉行的是孤立主义，看似不跟世界上的其他国家结盟，可实际上，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美国**就已经看出大规模作战中蕴藏的好处。” “一战的时候，美国还不算强大，他们也就能欺负国力不如他们的小国家。一战末期，美国**找准机会介入战局，并借此狠狠发了一笔战争财。这样一个试图从战争中获得好处的国家，一旦发现可能爆发全世界战争可能的他们，岂能放过这样一个再次发财的好机会？”话说到这里，唐城突然顿住话音，然后扭头看着汉斯。 唐城停住话音，并不全是为了看汉斯的反应，他还想用这个动作，来表明自己的态度。果然，唐城扭头的动作，在汉斯看来，完全就是已经明了一切的表示，他更加觉着唐城手中还有其他获得情报的渠道。“一旦德国发动战争横扫欧洲各国，又和苏联发生消耗战的时候，你觉着美国这个时候该怎么做？” 唐城这个时候的发问，令汉斯眼前一亮，只是微微的思索之后，汉斯便已经想到了答案。“如果我是美国总统，就会先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比如使用纯商业手段支援英国人，或者直接给英国人战争贷款。如果想要加入战局，就借口运输船只被德国人击沉，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军火源源不断的卖给英国人，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直接参战。” 第三十七章 推心置腹（3） 在唐城的一番启发和引导之下，汉斯马上就明白了唐城想要传递的意思，而唐城对此还算满意。“你这么说也没错，不过如此一来，你们的那位元首大人，就是要跟世界上最强大的几个国家同时作战了！我不知道你们德军已经强大到了什么地步，但我觉着跟世界上所有强国同时作战，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尤其苏联和英国还是两个方向！” 唐城想要告知给汉斯的东西有很多，但他却不能说的太过详细，因为他还找不到支持这些说法的理由和解释。所以他只能费尽心思的来引导汉斯自己琢磨，即便他说的这些听着不大靠谱，可是唐城严肃的表情中，却丝毫看不出半点胆怯。汉斯闻言，有些神情呆愣的看着墙上的地图，虽然唐城所说的那些还都没有发生，但是作为德国情报部门一员的他，却对柏林那些大人物们的心思，多少也知道一些。 元首大人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叫嚣过要重回德意志帝国的荣光，为了帝国的荣光，拿下整个欧洲便是迟早的事情。唐城刚才说的那些，听着是不靠谱，可是仔细想想，却并非没有道理。英国人现在还固执的认为他们还是以前的那个日不落帝国，所以他们对近在咫尺的欧洲事务，绝对拥有指手画脚的资格。 英国和法国还是一战之后，极力制裁和压制德国的最大黑手，一旦德国做好了战争准备，这两个国家绝对逃不过德军的攻击。想到这里，汉斯已经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如果局势的发展真的如同唐城刚才说的那样，一场犹如一战的世界大战便会再次出现。“唐，你刚才说的那些，到底有多大把握发生？”不敢继续往下琢磨的汉斯，只得向唐城寻求答案。 唐城闻言，心中暗自得意，自己这总算是把汉斯给忽悠瘸了！口中轻咳一声，唐城这才开口言道，“汉斯，上层决定的事情，咱们这种小人物怎么可能有改变的机会！如果我是你，我会先联络在德国的朋友，最好是有点权势的朋友。通过他们，你一定会知道德军目前的状态和动向，如果他们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就一定会有征兆出现。” 德国吞并奥地利已经能算是对外踏出的第一步，唐城已经记不清德国和苏联和何时练手拿下波兰的，但只要德军对外有所动作，事先就必须有征兆出现。汉斯虽说长期待在上海，可他怎么可能在德国本土没有关系密切的老友，唐城这话算是提醒了他，就当着唐城的面，汉斯马上写了一份电文，让手下的人马上发去柏林。 “汉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么多，实际上，发生在欧洲的事情跟我并无关系。我跟你说那么多，只是想要说明，这个世界马上就要彻底乱起来了。我所做的这些，只是想要在真正的乱局来临之前，为我的家人和亲友，找寻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唐城深知，同汉斯这种老狐狸打交道的时候，绝对不能一直说假话，半真半假才有令对方相信的可能。 依照唐城对汉斯的了解，在汉斯面前表现的市侩一点，反而会让汉斯更加相信自己之前说的那些。果然不出唐城所料，听了唐城这番话的汉斯，只是冲唐城翻了个白眼，却并没有多说什么。“汉斯，咱们是老朋友，我不想骗你，也不想看着你白白送死。我要提醒你，一旦我说的这些真的发生了，你千万要找理由继续留在中国。相比看似安全的欧洲，我个人觉着中国更加安全，尤其日本人不敢轻易伤害像你这样的外国人。” 想要汉斯帮忙，唐城自然也要拿出点诚意和好处来，不管汉斯能不能听的进去自己的劝告，唐城还是把自己想说的那些，都说了出来。“德军的战斗力或许是欧洲最强的，可是德军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后备军力不足。一旦其他与德国为敌的国家联合起来，他们集结在一起的兵力和后勤供应能力，就会大大超过德国。” “最重要的一点，柏林的那些大人物们挑错了盟友，意大利在一战中的表现，已经很能证明他们的战斗力如何。而日本人只想要吞并亚洲，你们那位元首大人试图利用关东军来去牵制远东地区的苏军，或许只是一厢情愿。如果我告诉你，一旦日军发现他们短时间内无法拿下整个中国，他们或许就会将目光转移到更加容易控制的南亚地区，你觉着在南亚有着太多利益的英美国家会怎么做？” 从那张世界地图挂起来开始，唐城就一直说个不停，但汉斯的反应也只是半信半疑，当唐城说出刚才这番话之后，下意识抬头看向地图的汉斯，脸上竟然出现了震惊之色。唐城刚才说的这些，如果被其他人听到，可能只会认为唐城这是在说笑，毕竟这都还是没有发生的事情。可汉斯不一样，就在一个星期之前，他才从一个特殊渠道打探到一些绝密消息，日本人在中国境内积极发动战争的时候，还组织了一批特殊的学者去了南亚。 在汉斯拿到的消息里，这批特殊的学者中，不但包括了地质学家和水文学家，而且还有大量的情报人员。汉斯当时拿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放在心里，因为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日本人的目标就是中国。可是联想唐城刚才说的这些，汉斯心中恍然大悟，日本人这是在提前做准备，因为他们同样看上了资源丰富的南亚。 想到这里，汉斯若有所思的看向唐城，此刻的他更加相信唐城有秘密的情报来源。“干什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我？”被汉斯盯着看的唐城，伸手摩挲着自己的鼻子轻笑起来。汉斯脸上这幅一脸狐疑的样子，让唐城心中暗笑，他知道汉斯已经开始相信自己说的那些了。“柏林的消息可能来的没有那么快，不如你先帮我找人，我准备带着他们一起回重庆。” 成功将汉斯忽悠瘸了的唐城，适时的提出自己的要求，不管汉斯同不同意，先拿到自己的好处再说其他的事情。侨居在中国的外国人有很多，但不是每一个侨居在中国的外国人都过的很好，在上海租界里，就有不下两处聚集大量外国人的平民窟。租界里的平民窟不同于租界外面的贫民窟，居住在这里的外国人大多都有一份工作，但这份工作也足够他们养家糊口。 汉斯在上海多年，不管是租界里还是租界外，都有大量的线人，唐城只是想要借助他的渠道寻找几个外国人做帮手，这对于汉斯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难事。可是像唐城这样，公然招募外国人做手下的中国人，别说是上海，就是在整个中国境内，都是不多见的，汉斯对此还是疑虑重重。 “汉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招募这些人，真的只是为了给家人找一条退路！”汉斯的犹豫，让唐城不得不说出实话，而且他还靠近了汉斯，用更小的声音对汉斯言道。“伙计，我这么做，同样也是为了你！万一事态真的像我说的那样发展下去，德国还会成为战败的一方。想想一战后你们受到的制裁，或许我的这个想法，同样能成为你最后的退路。” 唐城的话令汉斯犹豫再三之后，终于点头答应下来，身为一名资深的情报老手，汉斯从不轻易相信别人，哪怕是有过多次合作的唐城，汉斯也不能做到百分百的信任。不过这一次，汉斯打算破个例，他选择了暂时信任唐城。相较汉斯的复杂心理，唐城则表现的很是坦然，只要汉斯答应了回帮忙，唐城就马上选择了给予汉斯信任。 “汉斯，咱们是朋友，所以我才会提醒你！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你千万别告知给柏林那边！咱们先不说柏林那些大人物是否会相信你说的这些，就是那位元首大人，也绝对不会轻易改变决定。一个弄不好，或许你还会成为被灭口的对象，你可别跟我说，你从来都没有替你们的**干过黑活！” 唐城并不知道，他最后这番好意提醒，纯属就是多余。汉斯能在情报部门一干就是十几年，靠的可不仅仅是搜集情报的能力，在他甘心为国家服务的时候，同样也在暗中提防着来自上层人物的针对和暗箭。汉斯甘愿为国家服务，却并不相信掌管情报部门的那些上层人物，唐城提醒的这些，汉斯早就已经心知肚明。 从餐馆后门离开的唐城，绕行到巷口的时候，满心舒缓的伸了个懒腰。汉斯答应了三天出结果，这让唐城觉着此行上海，并不算是浪费时间。只要汉斯帮忙找的人能顺利到位，自己一直计划的那件事就可以开始了，相信不会有人想到，自己能在几年前就开始布局**。 第三十八章 状况频发（1） 汉斯答应了唐城，三天之内帮他找到合用的人手，可是连汉斯自己都没有想到，只是一个晚上，他手下的人便根据唐城提出的要求，从租界的平民窟里，找到了十几个备选目标。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汉斯电话的唐城心中暗喜，如果能找到合适的人选，自己不但可以马上离开上海，说不定那个计划也能提前实施。离开住所的唐城心情很好，只是在他买了一份今天的报纸之后，心情却忽然变坏了。 唐城离开重庆赶往上海的时候，张江河就告诉给唐城，两种联络上海站的隐秘方式。已经完成锄奸任务的唐城，不觉着自己还有联络上海站的必要，所以他指打算尽快离开上海。迟迟联络不上唐城的上海站却急了眼，于是他们按照军统总部发来的方式，在报纸上刊发了寻人启事，这是联络唐城的最后一种手段。 用于联络的寻人启事看着平常，实际在格式和字数上，都有着传递消息的作用。张江河告诉给唐城的寻人启事，全篇字数规定为21个字，既不能多也不能少，而且寻人启事中亦会有特定的词语来表明唐城的身份。而如果上海站想要使用寻人启事来联络唐城，则需要在报纸上刊发一条字数在32个字的启事，启事中会使用谐音来表明见面的地点和时间。 此刻唐城手中拿着的这份报纸上，就有这样的一则寻人启事，看到这则寻人启事的唐城，根本都不用仔细去数启事的字数，就已经明白这是上海站在主动联络自己。唐城心中很是矛盾，锄奸任务已经完成的自己，现在最该做的事情，便是马上返回重庆，回到家人身边去。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推断上海站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主动联络自己，这一定是有了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找到自己。 在如何处理跟军统的关系上，唐城表现的一直很犹豫，保留这后世记忆的他，当然知道跟着军统没有什么好下场。可是来到这个时代，跟军统有过接触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在军统里面，也有不少为了国家民族撇家舍业流血牺牲的豪杰勇士。眼界和地位决定了一个人看待处理问题的角度和方式方法，唐城现在很认同这种说法，但他还是很矛盾和犹豫。 就想现在这样，着急返回重庆的他，满心欢喜的出门，却马上看到报纸上刊发的寻人启事。如果唐城选择不理不睬返回重庆，军统总部的那些大佬们，或许在恼怒之余会看在唐城父亲的面子上放过唐城，但作为跟唐城有着密切关系的张江河，势必就会受到军统总部那些人的刻意排挤，甚至是设计陷害。心中犹豫再三，唐城还是先给汉斯打去电话，将招募人手的事情往后推了一天。 “唐，咱们是朋友，如果你有麻烦，就一定要告诉我！”餐馆办公室里的汉斯，并没有从电话中听出唐城有什么不妥，但习惯性警觉的他，还是表示出了自己的担心。汉斯的话语令唐城心中顿生暖意，可事情跟上海站有关，就算自己和汉斯相熟，这事也不可能告诉给汉斯知道。唐城自然是假言无事，只是说自己有事情需要处理，叫汉斯不用担心。 挂断汉斯的电话，唐城按照寻人启事里提示的时间和地点，叫了一辆黄包车赶去法租界。因为唐城之前连续袭击特高课行动小队的事情，即便是租界中治安环境最好的法租界，如今也是人心惶惶。唐城这一路上，已经看到不少形迹可疑的汉子，这些人用审视的目光注意每一个经过他们的人，明显是在找寻什么人或东西。 唐城长相面嫩，而且一副阔少打扮，算上他如今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上海话，那些看着形迹可疑的汉子们，并没有将黄包车上的唐城当成他们的关注目标。唐城不动声色，尤其在上海站主动发出联络信号的时候，唐城亦不想节外生枝。唐城叫的黄包车很快很稳，很快就赶到和会面地点隔着一条街的地方，可就在唐城下车给车钱的时候，意外再次出现。 唐城选择在这里下车，是准备先暗中观察见面地点周围的情况，毕竟租界里的局面看着混乱，做什么事都必须小心为好。唐城下车正从口袋里掏钱出来，就忽然听到离着自己不远的街口那边，传来啪啪两声枪响，然后就有几个黑衣汉子，追着一对男女朝着自己这边跑了过来。租界里几乎每天都会上演追人的事情，比如寻仇或是追债，这些在其他区地方可能会引发骚乱的事情，在上海租界里早已经司空见惯。 可这回这个不一样，毕竟是响了枪，伴随着枪声之后的喊叫呼喝声，听到枪声的路人们纷纷四散奔逃，其中不少人都和唐城一样，直接钻进了街边的店铺里躲避。响了枪，就意味着麻烦，和路人们一样惶恐的，还有这条街里的那些店铺老板们。当然也有不怕事的，就比如唐城钻进的这间店铺，虽然店铺老板是个中年女人，却并没有像其他店铺老板那样着急忙慌的关了店门。 唐城没有理会店铺的女老板在说什么，他只是透过临街的橱窗向外面张望，正好看到被追赶的那对男女从店铺门口跑过去。不认识！这是唐城看到那对男女的第一个反应，然后他才暗自判断这对男女的身份。唐城看到的这对男女，只有那个年轻女子手里拎着一支手枪，看手枪的样子，应该是勃朗宁手枪，在上海使用这种大路货手枪的人，大多是从事情报工作的。 唐城没有从店铺里出去，只是和其他人一样，继续等在店铺里，直到那些喊叫追赶的黑衣汉子都走远了，唐城这才随着其他人从店铺里出来。站在街边往那些黑衣汉子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多做停留的唐城，马上转身离开，只不过他离开的方向，是刚才突然响枪的街口方向。 国人喜欢看热闹，街口这里响了枪，不过开枪和追赶的人都已经离开，唐城走到街口这里的时候，街口这边已经有不少人在议论刚才开枪的事情。唐城过来这里就是想要弄清楚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不过他表现的还算谨慎，担心这些人当中可能混着便衣的唐城只听不说，最多会被人当成一个爱凑热闹的小年轻。 街口这里刚才看到事情经过的人不少，所以唐城很快就弄清楚刚才这里都发生了什么，得知那几个黑衣汉子都是租界里的黑帮分子，唐城暗自皱了眉头。跟汉斯通电话的时候，汉斯便在电话里告知唐城，特高课已经找了不少混迹租界的黑帮分子，来替他们在租界里找寻抵抗势力。听身边众人议论刚才的事情，唐城忧心不已，他猜测刚才被追赶的那对男女不是地下党就是军统的人。 装着凑热闹的唐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便马上离开街口，因为那个声音最大的中年男子看着很是不对劲。担心街口这里混着便衣的唐城选择了离开，此刻距离见面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唐城还需要提前赶过去做点准备。上海站跟唐城会面的地方，是法租界里一个名叫半角的咖啡馆，等唐城真正看到这间咖啡馆的时候，才终于明白它为什么会叫半角。 半角咖啡馆地处街角，坐在咖啡馆里，就能透过临街的橱窗看到街口的两个方向。看到半角咖啡馆的唐城，并没有选择在外面观望，或是先从半角咖啡馆外面走一圈确定情况，他只是没有丝毫停顿的穿过马路直接进了半角咖啡馆。和以往的习惯一样，唐城并没有选择位置偏僻的桌子，而是选择了橱窗旁边的桌子，这里视野开阔且方便离开。 坐在橱窗下的唐城，此刻看着跟半角咖啡馆里的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在其他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闲聊的时候，唐城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独自一人的唐城看着很是悠闲，实际他并不轻松，一边留意店里其他人的时候，还要透过临街橱窗观察咖啡馆外面的情况。离着会面时间越来越近，还不能确认店内其他人情况的唐城，只得发动了洞察术。 洞察术一开，店里其他人的情况，唐城一目了然，并没有看到有军统上海站的人出现，唐城这才暗自松一口气。虽然这次来上海，是替军统做事，可唐城骨子里还是藏着一份对军统的警惕。尤其上海站这段时间屡屡被特高课围堵追击，要说上海站本身没有问题，唐城打死都不会相信。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唐城才会处处加着小心，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原本没有几个客人的半角咖啡馆，又陆续来了几个男女客人，唐城的表情也随之出现变化。心中暗自叹气的唐城伸手扶额，看来自己的预感并没有出错，上海站还真的是出问题了！ 第三十九章 状况频发（2） 唐城的洞察术有使用限制，每天只能在一定的时间内使用，所以唐城将使用洞察术的时间点，定在了临近会面时间的时候。在唐城暗自等待的时候，半角咖啡馆里又陆续有了几个男女客人，已经发动了洞察术技能的唐城，只是请清扫了一眼，就已经明了这几人的身份。 约定的会面之处突然出现了特高课的便衣特务，只要唐城不是个傻子，就能马上明白是上海站出了问题，否则见面的地点怎么可能被特高课知道。如果换作是其他人，这个时候可能会选择马上起身离开，可唐城却不是其他人，他非但没有要马上离开的意思，反而又叫来咖啡馆的侍者，要了一份蛋糕。 乔装成情侣的那对男女就是特高课的便衣特务，看这两人偷偷打量咖啡馆里其他人的样子，唐城就看出这两人绝对不是偶然出现。乔装成情侣的男女便衣暗自打量咖啡馆里的其他客人，看到唐城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两人眼神一亮，可是等他们看清楚唐城的穿戴长相之后，心中的疑惑已经没有那么多。唐城在被对方暗中观察的时候，同样在留意对方两人，等对方两人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开，唐城暗自松了一口气。 唐城提前快一个小时进入咖啡馆，就是在防备会面的时候出现意外，现在看来，自己的这个预防手段还算用点用。距离会面的时间只剩下五分钟，半角咖啡馆里又多了两个便衣特务，而且咖啡馆的外面，也有看这可疑的家伙出现。唐城现在已经能百分百肯定，这次会面是出了问题，只不过他还猜不出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 会面的地点和时间都是上海站制定的，所以唐城不担心上海站的人不出现，发现危险还继续留下这里，唐城就是想看看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像极了后世里的办公室文员，上海站来接头的人几乎是卡着点出现在半角咖啡馆，这个打扮的像教书先生一样的中年男子，还没有走进咖啡馆，就已经被打开洞察术的唐城发现。 难怪上海站步履维艰！看到对方的这身打扮，假装看报纸的唐城暗自在心中摇头。咖啡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消费的地方，对方一身教书先生的扮相，任谁看到，都不会觉着这是个有闲情逸致来咖啡馆消磨时间的人。教书先生一进门，就已经被咖啡馆里的那几个便衣特务注意到，只是他们并没有马上动作，而是不动声色的盯着目标。 黄曾诚是半个小时前，才接到这个任务的，原本想着只是一次简单的接头任务，可是当他走进这家叫半角的咖啡馆时，就马上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大对头。黄曾诚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相关训练，他只是出于本能，觉着咖啡馆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头，可是环视一圈之后，黄曾诚却并没有发现危险和异样。 按照约定，黄曾诚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随便要了一杯咖啡之后，然后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本三国演义放在桌子上。黄曾诚拿出来的这本三国演义，便是约定接头的信号，如果唐城过去跟他接头，就必须将那本三国演义翻到空城计的那一章，然后说出接头的暗语，也就是报纸上那则寻亲启事的最后两句。 唐城同样留意到黄曾诚此刻的动作，不过他并没有起身走过去，跟对方接头。约定见面的时间很快过去，迟迟没有见到接头人出现，黄曾诚隐隐有些着急，咖啡馆里那几个一直盯着他的便衣特务，也有些坐不住了。这一切，都被唐城看在眼中，可他还是没有丝毫反应，就只坐在位置上假意的看着报纸。 约莫时间又过去有一刻钟，就在心中发急的黄曾诚百无聊赖左顾右盼的时候，几个便衣特务中的那个年轻女子，居然和黄曾诚的视线对撞在了一起。接受过情报训练的人都知道，不管是盯梢还是跟踪目标的时候，宁可跟踪了目标，也绝对不能被目标发现。尤其跟目标近距离接触的时候，绝对不能跟目标进行对视，否则一定会露馅。 只是刹那间的视线对撞，年轻女子心中暗叫不好，黄曾诚的心中同样时咯噔闪了一下。坏事了！两人心中几乎同时闪现出三个字来，只是两人的反应却并不一样。就在那女特务脸色大变的时候，黄曾诚却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然后若无其事的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黄曾诚此刻的反应并无破绽，可他眼底一瞬间闪现出的慌乱之色，却并未逃过唐城的眼眸。 难道问题并不是出在上海站身上？看黄曾诚刚才的反应，唐城就知道上海站来跟自己接头的这个人，应该并不知情，否则对方刚才不会流露出惊讶和慌乱之色。就在唐城暗自思量的时候，已经放下咖啡杯的黄曾诚却突然摸出两张钞票扔在桌子上，这是要结账离开的架势。黄曾诚发觉情况不对就想要离开，可已经盯上他的这几个便衣特务，岂能让他如愿。 黄曾诚的麻烦，都看在唐城眼中，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做出反应，因为他担心这是内奸和便衣特务演的一出戏。啪！就在唐城犹豫的瞬间，咖啡馆里突然出现枪声，那个看着情况不对才从后腰抽出手枪的女特务，随着枪声一个后仰重重的摔在地板上。半角咖啡馆里的客人不算多，可是听到枪声的他们，还是马上乱了起来。 口中尖叫起来的客人们，有跑向大门的，也有就地趴伏压低身形的，而唐城直接拉着正好站在自己身边的咖啡馆侍者，直接钻进了柜台后面。“就躲在这里，千万不要傻乎乎的探头出去乱看！”唐城根本就不知道被自己拉近柜台后面的女侍者是哪国人，示意对方藏好的同时，只是用英语飞快的叮嘱对方一句。 女特务中弹倒地，客人们四散尖叫，原本幽静的半角咖啡馆里瞬间开了锅一样的热闹起来。枪声从最初的一下，也瞬间变得密集，唐城悄悄从柜台的一侧探出头去张望，却发现那个教书先生一样的中年男子居然是个枪术好手，就这么一会功夫，已经连续开枪射翻了2个便衣特务。 进入咖啡馆的便衣特务拢共只有四个，这么快的时间，就已经有两个连续中弹倒下，剩下的两个便衣特务，这会的情况看着也不大好。黄曾诚的枪法很好，但他身上携带的子弹并不是很多，再次换上弹匣的他忽然发现，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备用弹匣了。弹匣里只有七发子弹，而对手还有两个，看对手两人的反应，人家根本不想和自己拼命，只是想拖延时间将自己彻底拖在这里。 黄曾诚能看出来的，置身事外的唐城自然也能看得出来，既然黄曾诚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他跟特高课并无勾结，唐城就不能看着黄曾诚死在这里，或是落到特高课的手里。“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看到！”心中打定主意的唐城随即缩回身体，不过他并没有马上从随身装备包中调取武器，而是先摸出一叠钞票，塞进身后那个一脸苍白的侍者手里。 唐城不知道咖啡馆侍者每月能拿多少钱，不过他给对方的这叠钞票可都是美金，这些钱应该足够让对方闭上嘴。不等眼中还含着泪水的咖啡馆侍者破涕为笑，唐城右手一翻，手中已经握着一支被称作20响的毛瑟快慢机驳壳枪。有枪在手，唐城胸中顿时豪气翻涌，径自将手中的驳壳枪从柜台一侧伸出，对着那两个背对自己的便衣特务开枪射击。 德国人发明了驳壳枪，可他们却并不喜欢这款火力强悍的近战武器，因为驳壳枪的后坐力太夸张，以至于使用这款近战武器的人根本无法保证自己能打中目标。善于开动脑筋的中国人，却有着和欧洲人不一样的思维方式，所以他们想出了将驳壳枪倾斜九十度的横向射击法，以此来克服驳壳枪后坐力强悍的问题。 不过唐城并不用如此使用驳壳枪，因为多次服用过体力药剂的他，不管是体力还是手腕的控制力，都已经远超普通人。驳壳枪击发时的后坐力，在别人看来是个麻烦，可是在唐城这里，根本不算问题。啪啪…啪啪…快速打出两个点射，对自己的枪法很有信心的唐城，就顺势从柜台后面起身站起。 坏人都死于话多！后世里看过无数警匪片的唐城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在黄曾诚大惊之下将枪口对向自己的时候，唐城并没有想要浪费时间去跟对方仔细解释。“我是你今天要接头的人，爱面还有特高课的便衣，不想死，就马上跟着我离开这里！”担心对方不相信自己的唐城，不但快速背了一遍接头暗语，还主动将手中的快慢机冲锋手枪和两个弹匣扔给了黄曾诚。 第四十章 新任务 和汉斯一样，长期从事情报工作的黄曾诚也不会轻易相信唐城，即便唐城主动扔给他一支驳壳枪和两个弹匣，可黄曾诚的眼神中明显透着一丝防备。对黄曾诚的反应，唐城并不在意，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如何安全的离开这间咖啡馆。“如果你能够再给我一百美金，我就告诉你们…怎么离开这里。”原本像鹌鹑一样缩躲在柜台后面的咖啡馆侍者，这个时候突然探出头来对唐城言道。 女侍者的话令唐城忽然咧嘴笑了起来，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在唐城眼中根本不叫个事。女侍者为唐城两人指的路，实际是半角咖啡馆的厕所，看着被铁条封闭起来的厕所窗户，只需要卸下窗户下方的两枚螺丝，看似坚固的铁条网窗，就立刻变成了一扇可以向上掀开的活动窗。“你先走，出去之后外左走，我就在你后面。” 用短刀卸下窗户下方的螺丝之后，唐城并没有多耽误时间，马上单手掀起窗户，示意一直提防自己的黄曾诚先走。黄曾诚只是稍稍迟疑，唐城便马上踩着窗户下面的凳子，一个鹞子翻身就从厕所的窗户翻了出去。那几个被打死的便衣特务能提前出现在半角咖啡馆，只能说明特高课已经洞悉了上海站约唐城会面的行动，依照唐城对特高课的了解，半角咖啡馆外面一定也埋伏了他们的便衣。 咖啡馆外面的便衣听到枪声，就一定明白他们的行动已经暴露，这个时候如果还补抓紧时间离开，一旦咖啡馆外面的便衣特务冲进来，那就谁都走不了。黄曾诚虽然是上海站的人，而且唐城刚才还主动出手帮忙，可唐城并不觉着自己有必要陪着黄曾诚死在这里。黄曾诚也没有想到唐城看着年轻，行事却如此的干脆，自己只是稍稍迟疑，对方就先行离开。 唐城的抢先离开，令黄曾诚不再犹豫，只是他可没有唐城那样的身手，翻窗的时候，如果不是被外面的唐城接了一下，或许黄曾诚就能从窗户里大头朝下摔个狗啃泥。“往前一直走，出去之后左拐，我就在你后面。”等着黄曾诚双脚落地，唐城并没有选择跟黄曾诚走在一起，而是落后了几米的距离跟在黄曾诚身后。 半角咖啡馆外面的特高课便衣特务，忽然听到咖啡馆里传出枪声，他们自然是大惊失色，马上就有人掏出手枪朝咖啡馆跑去。有枪声传出，就说明咖啡馆里面已经发生交火，所以咖啡馆外面的便衣特务们不敢轻举妄动，至少在情况不明朗之前，他们还不敢直接冲进咖啡馆里。可他们没有想到，就这么短短的停顿，咖啡馆里开枪的人就已经消失的不见踪影。 四名事先就进入咖啡馆的同伴，此刻已经变成尸体，躺在血泊之中，而咖啡馆里的其他人都说什么都没有看到，更加不知道开枪的人去了什么地方。特高课的人自然不是那么好哄骗的，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咖啡馆厕所窗户上的玄机，尤其在他们进入咖啡馆厕所的时候，窗户下面还摆着一个凳子。 那个从唐城手里拿了钱的女侍者，因为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就算是租界巡捕房派了人来半角咖啡馆，对这么什么也不肯说的女侍者也毫无办法。发现咖啡馆里没有开枪者，冲进咖啡馆的特高课便衣便马上一分为二，少数人留在咖啡馆里找寻线索，大部分人离开咖啡馆，对周边街道实施搜索，试图找到逃离咖啡馆的开枪者。 再说唐城两人，一直到他们都进入另一条街道了，都还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追击，别说唐城，就连黄曾诚都觉着奇怪。唐城跟着黄曾诚兜兜转转，最后进了街边的一家饭馆，饭馆里人不多，正好方便两人坐下来好好聊一聊。“说说吧！在报纸上刊发寻人启事找我，究竟是什么事？”唐城觉着黄曾诚就是个**烦，所以他并不想浪费时间，坐下来之后便直奔主题。 黄曾诚对唐城的态度倒是不以为然，从唐城刚才翻窗时的不拖泥带水，黄曾诚就看得出唐城是个行事果断之人。唐城行事果断，黄曾诚也不是个喜欢无聊闲谈之人，既然唐城能准确说出接头的暗语，黄曾诚便从自己的衣领中取出一个纸卷交给唐城。“这是总部的命令，如果需要我们上海站帮忙，尽管提出来。”黄曾诚这句话听着是没什么，可是听在唐城的耳朵里，却是另一个意思。 正要打开纸卷的唐城眯着眼笑了起来，“你这话听着，怎么像是你们上海站在帮我的忙了！按说你们是派驻在上海的情报人员，就算总部指派了任务，也应该由你们来完成才对。你听好了，我不是你们军统的人，来上海，只是因为长辈的缘故。所以，你听好了，你我今天没有见过，该怎么做事，那是我的事情。”说着话，唐城已经起身站起来。 黄曾诚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任谁被一个年轻人当面说教，心里都不会觉着好受。可唐城根本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便已经起身站起，在转身离开之前，唐城还故意用手指节敲着桌面。“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件事情，本该交给你们上海站去执行的。可惜你们上海站的执行能力太差，总部那边才会点名交给我去做，如果我是你们，早该羞愧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唐城这么说，已经能算是过分了，而且在他走出饭馆大门的时候，还故意冲着黄曾诚比了个胖子的手势，以此来形容黄曾诚那略显肥胖的身形。黄曾诚心中气恼，可唐城都已经走了，他心中即便有火，也没有地方撒泄。走出饭馆的唐城将黄曾诚交给自己的那个纸卷收进随身装备包中，虽然还没有看纸条的内容，但唐城知道，军统总部通过上海站转交给自己的任务，一定是极具难度的大事。 果然，待唐城在另一条街里的咖啡馆里坐下来，他马上从随身装备包中调取出那个纸卷。看过纸卷上的内容，唐城暗自咬着自己的后槽牙，心说军统总部的那些大老爷们莫非觉着自己是超人不成！唐城之前在上海袭击过不少日军军官，可那些日军军官中，军衔最高的也不过是个中佐，军统总部这次要求唐城在上海刺杀的却是一名日军少将。 唐城当着黄曾诚的面拒绝了上海站的帮助，所以他手上就只有这名日军少将的名字和所属部队番号，具体的相关信息和目标的照片，唐城却是一无所知。刺杀命令来自军统总部，唐城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可能，如果自己拒绝，张江河就有可能遭到军统总部的为难。一旦张江河有事，失去张江河撑腰的唐家，便很难在重庆立足下去。 唐城在咖啡馆里闲坐了一会，还是决定去找汉斯帮忙，至少要通过汉斯的渠道，弄到那个日军少将的相关讯息和照片才行。“唐，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这个横元一郎可是个日军少将。你如果杀了他，日本人绝对会展开全城搜捕，你到时绝对逃不掉的。”唐城拿出纸卷上的那个名字时，汉斯就已经知道了唐城想要干什么，他不怀疑唐城的能力，只是担心事后的麻烦。 “那是我需要操心的事，你只管帮我打听相关的消息就是，出手药品的钱，你就不用给我了，就当是我购买情报和武器的钱。”唐城没有跟汉斯客气，但也没有让汉斯吃亏，出手那些药品要分给唐城的钱，足够令汉斯暗自开心的。唐城并没有说明必须这么做的原因，汉斯也没有多问，但他看得出唐城多少有些强忍不耐。 半角咖啡馆发生的事情，令上海特高课很是恼火，可他们手上却没有更为详细的线索。因为侥幸逃脱的黄曾诚，已经将唐城的怀疑告知给了他的上级，上海站秘密展开自查，很快便揪出藏在他们中间的那个内奸。没有了提供消息的内奸，特高课便对上海站的下一步动向两眼一抹黑，也更加无法获得跟唐城有关的讯息。 可这里是上海，上海目前正处于日军掌握范围之内，所以可以算做特高课的主场，更何况特高课还有不少租界黑帮作为帮手。就在汉斯帮助寻找相关情报和讯息的时候，上海特高课针对军统上海站，展开了新一轮的围剿和搜捕，短短两天时间里，上海站在租界里的几处据点，便连续遭到破坏，人员也出现较大损失。 租界局势有变，唐城通过汉斯，对此也有所了解，不过他并没有关注于此，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在宪兵司令部的内线说，这个横元将军，两天前已经到达上海。按照行程，横元将军会在三天之后离开上海，所以说，如果你想要刺杀这个横元将军，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第四十一章 地道 汉斯带来的消息，令唐城一脸懵逼，这个叫横元一郎的日军少将都到上海两天了，汉斯这个自持消息灵通的家伙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这似乎有些不大正常。没等唐城出言询问，汉斯便主动解释起来，“我在宪兵司令部的线人，一直没有机会把消息传出来，这一次别说是我，实际就连英国人和美法国家的情报人员，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这个横元将军是日本军方的人，所以他这次来上海，负责接待的是日军宪兵司令部，特高课根本插不上手。而且被宪兵司令部挑选出来的接待人员，在这个横元将军离开上海之前，不允许离开横元入住的地方。我的内线费了很大功夫，才打听到这个消息，在你展开行动之前，这个消息足够在黑市里卖出一个好价钱。” 不得不说汉斯搜集情报的能力很是强悍，一天之前，唐城还只是知道横元一郎这个名字，一天之后，他就拿到了较为详实的有关信息。汉斯交给唐城的讯息汇总还算详细，看过这份汇总之后的资料，唐城才终于对这个叫横元一郎的日军少将，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他也终于知道，军统总部为什么要让自己刺杀此人。 这个叫横元一郎的日军少将，实际并不是作战部队的军官，名义上隶属关东军的横元一郎，早年曾经是日本外务省的一名情报官员。战争爆发之后，横元一郎北上关外，担任日军细菌部队的后勤主管，并被授予少将军衔。横元一郎名声不显，如果不是潜伏在关东军中的地下党成员冒死传出这个消息，或许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日军在关外建立了一支细菌部队。 横元一郎这次来上海，实际只是从上海搭乘海军的舰船返回日本本土，军统总部怀疑这个横元一郎，不但是为了返回日本本土述职，而且很有可能还携带了跟细菌部队有关的资料，准备回本土向上级做详细汇报。正在翻看资料的唐城，此刻还没有领会到军统总部的第二重任务，他只是单纯的打算在上海干掉这个横元一郎。 “唐，我并不看好你这次的行动！”作为情报提供者，汉斯担心唐城这个朋友会因为这个刺杀行动陷入麻烦之中，他还抱着一丝幻想，试图说服唐城改变这个不靠谱的决定。汉斯的劝说，只是令唐城眉角轻挑，如果汉斯在唐城打开这份汇总资料之前这么说，或许唐城还有可能改变决定，可是现在，这个横元一郎已经是唐城的必杀目标。 “喂！咱们好歹也是老朋友了，我幸幸苦苦帮着你找来了资料，你一句谢谢都不说，就这么转身走了吗？”唐城来找汉斯的目的，就是为了拿到跟横元一郎有关的情报，既然已经拿到了情报，唐城也就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心情。只是还没等他转身离开，汉斯却先叫嚷起来，他是真的不看好唐城去刺杀横元一郎这件事。 已经起身站起的唐城，并没有说话，而是在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这才回身冲着汉斯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拿到了情报，唐城手里也不缺少武器装备，离开汉斯的餐馆之后，唐城就马上返回旅馆，给自己做了一次全面的伪装。横元一郎来上海两天，一直都待在被日军严密控制的虹口区里，唐城若是想要成功刺杀这个横元一郎，就必须先要进入虹口区才行。 唐城这次来上海，也带来了之前使用过多次的假身份证件，这一次，他打算重施故伎，再次伪装成一个来上海讨生活的日本侨民。得益于前几次混入虹口区的经验，伪装之后的唐城根本没费什么功夫，就凭借一口流利的日语和那本用过多次的证件，顺利通过日军的关卡进入虹口区。汉斯提供的情报里，有横元一郎在虹口区里的具体位置，只是唐城现在根本没有办法靠近横元一郎住的地方。 远远看着在横元一郎住所外面巡视的日军宪兵，唐城没有选择继续靠近，而是马上转身离开这里。明知事不可为还要强行为之，那叫鲁莽而非勇猛，唐城一直认为自己并不是鲁莽的人。眼前看到的这些不允许唐城有所动作，所以唐城打算还是和前几次一样，等着天黑之后，借助夜色做掩护悄悄潜入这里。 被日军严密控制的虹口区可不是租界，租界里到处都充斥着难民和黑帮分子，虹口区里却不时有宪兵巡逻队出现。唐城想要在这样的环境里等待天色黑下来，只是混迹街头是不可能做到的，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先找到一个住的地方暂时安顿下来。唐城前几次混入虹口区，都是使用假身份直接住进虹口区的旅馆，不过这一次，他并不打算这么做。 虹口区里藏匿有朝鲜抵抗组织，这是唐城离开餐馆之前，汉斯亲口告诉给他的，而且汉斯还很贴心的告诉了他所知道的两个地址。朝鲜救国军在中国境内，活动最为活跃的地方就是上海，大战爆发之后，一部分朝鲜救国军的人跟随国民**撤出上海，还有一部分他们的人就地潜伏在虹口区内。不过唐城对朝鲜救国军的影响并不算好，而且他之前还曾经利用过朝鲜救国军，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通过向路人询问，唐城很快就找到了汉斯所说的那家泡菜馆，这种前店后家的店铺，令唐城心中暗喜。泡菜店里不管是老板还是店员都是女人，虽然唐城听到她们说的是朝鲜话，但她们的打扮却是日式的。看得出这家泡菜店的生意不错，不时就有居住在虹口区的居民进出这家泡菜店，唐城见状只得慢慢绕行到了泡菜店的后面。 进入泡菜店除了走正门，就只有从后院翻入，唐城并不想惊动泡菜店的人，就只能选择翻后墙。泡菜店的后院并不算大，而且还摆了很多的泡菜坛子，悄悄翻过墙头的唐城仔细看过后院的情况之后，就从用来遮挡身形的泡菜坛子后面闪身出来，直接躲进了后院的那个杂物间里。杂物间里看这乱糟糟的，可是唐城进入之后，心头却忽然闪过一阵心悸。 不对劲！半蹲着身子，手中已经握着一支**手枪的唐城看似一动不动，实际双眸却在飞快的观察杂物间里的情况。杂物间看似平常，而且唐城也并没有看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但不知道是为什么，此刻身处杂物间的唐城却莫名的觉着这里不对劲。唐城不是个喜欢疑神疑鬼的人，而且这种突如其来的奇怪感觉，已经多次救过唐城的小命，所以唐城必须要慎重对待。 唐城暗自放慢了呼吸，整个人很快进入到一种玄妙的境界之中，仿佛一切都慢了下来，唐城甚至能清楚看到光线中缓缓漂浮着的灰尘。一个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很快进入唐城的耳中，唐城微微偏头，视线中看到的是一口破旧的木箱。这口箱子一定有古怪！发现端异的唐城慢慢斜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双手抬起，将枪口指向那口箱子。 被唐城用手枪指着的箱子看不是很大，这样的箱子不可能藏的下一个大活人，看到箱子是直接摆放在地上的，唐城更加倾向于箱子下面才是藏人的地方。后世里曾经不止一次看过地道战这部电影的唐城，对地道并不算陌生，而且他之前利用朝鲜救国军的那一次，就发现朝鲜救国军的人非常热衷于在住所下面挖掘地道。 这家泡菜店是朝鲜救国军在虹口区里的一个秘密据点，所以唐城断定，箱子下面有地道或是地洞的可能性很大。慢慢逼近那口箱子，唐城右手持枪，伸出左手准备打开箱子。就在这个时候，左手已经触碰到箱盖的唐城，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而且听着声音是冲着杂物间来的。声音越发的清晰，虽然唐城不懂朝鲜语，但他听得出说话的是两个人，而且是一男一女。 快速的扫了一眼杂物间，发觉杂物间里并没有地方可供自己躲藏，唐城索性一咬牙身手掀开了面前的箱盖。果然不出唐城所料，直接摆在地上的木箱根本就是个摆设，掀开箱盖，唐城就看到了一个黑洞洞的地洞入口出现在箱底的位置。耳朵里听到说话声，已经出现在杂物间的门口，唐城不假思索的直接跳进了箱子里。 箱子是用来掩护地洞的，唐城左脚才迈进箱子里，就踩到了梯子的顶端，心中稍稍安定下来的唐城，马上顺着地洞里的梯子往下移动，最后还没有忘记关好箱子。进入地洞的唐城发现梯子并不是很长，大概有个三四米的样子，然后双脚落地的他发现地洞向右被挖掘出一条地道。唐城在打开三倍目镜之后看到的地道并不是直的，所以他看不出这条地道到底有多长，隐隐听到头顶上方杂物间的门被打开，此刻已经没有余地的他，只能硬着头皮忘地道深处移动。 第四十二章 逼问 地道并不是很高，虽说不能让唐城在地道里直着身子移动，但也足够让一个成年人用日常普通的移动速度走在地道里。唐城顺着地道往前走了不过几米远，就出现了一个转弯，走过转弯的他赫然发现，敢情这条地道并不是直线的，而是走出几米的距离，就会出现一个转弯。这是故意的吧！是为了防备地道被发现，这些转弯是用来在紧急时刻狙击追兵的！ 唐城不得不在心里佩服这些朝鲜救国军的人，地道这种平时用来藏匿，紧急时刻用来转移的隐秘布置，居然都被朝鲜救国军的人玩出花来了。只是有一点，弄这条地道的人绝对没有想到，这里是虹口区，如果在这里响了枪，就算靠着地道里这些布置阻挡了追兵，可枪声一样会暴露她们的撤离布置，反倒是给了日军围歼她们的可能。 唐城觉着地道的主要功能，就是为了方便紧急时刻的撤离，尤其是像这种布置在敌占区的地道。唐城一边悄无声息的向前移动，一边暗自在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已经连续走过两个转角的他，心中默算自己已经走了能有快十五六米的距离。十五六米的距离，就算两个转角可能会出现方向上的些许偏差，唐城却断定自己此刻已经离开了泡菜店的后院。 唐城翻爬泡菜店后院的时候，早已经看过周围的情况，泡菜店后院的方向是一片住宅，依照这条地道的长度，地道的出口很可能就在其中一所宅院里。地道里的唐城正准备转过前面的第三个转角，身后却忽然有声音传来，唐城眉头一紧，他知道是有人下了地道，或许就是自己之前听到说话的那对男女。 唐城猜测的那对男女，此刻已经顺着箱子下面的木梯下到地道里，亲自指挥挖掘这条地道的徐英子已经打开了手电筒。徐英子表面上是泡菜店的老板，实际却是朝鲜救国军在虹口区里的联络人，而且她还肩负着为朝鲜救国军募集活动资金的任务。此刻跟在徐英子身后的中年男子，是朝鲜救国军才从半岛南下上海的特派员，此人来上海的目的是为了招募针对日军高层刺杀的行动队员。 泡菜店下面的这条地道，是徐英子指挥潜伏在虹口区的救国军成员，花费了超过三个月的时间才挖掘成功的。这条地道，徐英子已经走过多次，可是今天，走在地道里的徐英子却总是觉着哪里不对劲。地道从泡菜店后院的杂物间直通另一所宅子的后院，两处院子隔着几十米远，而且另外那个院子里还有一条地道，通往距离更远的其他地方。 几十米长的地道，虽说难行但也有走完的时候，徐英子心中的不适却越来越明显起来。徐英子以前走这条地道的时候，每次走到地道尽头的时候，总是会被守在这里的人提前发现并小小的捉弄一下。可是今天，她都带着人走到地道尽头的梯子这里了，看守地道出口的人却迟迟没有露面，这让徐英子隐隐觉着有些不大对劲。 果然，徐英子心中泛起的不适并非心血来潮，才顺着梯子爬出地道的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地道出口的情况，就觉着后脖颈被人重重的捏了一把，然后眼前便是一片混黑失去了意识。早了徐英子十几个呼吸从地道里出来的唐城，早已经成功控制住看守地道的人，唐城之前在杂物间里隐隐听到的呼吸声，便是无聊钻进地道的看守发出的。 约莫过了快半个小时，徐英子才从昏迷中醒过来，醒来之后，徐英子才发现不但是自己，就连跟着自己一起过来的特派员，也是五花大绑的样子。嘴里塞着布团的徐英子试图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捆绑自己的麻绳，“如果我是你，就不费这个力气瞎折腾！与其费力挣扎，你不如好好想想，能用什么方式换回你们的性命。”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令徐英子更加用力挣扎，她试图在地上打滚，好让自己能翻个身，看清楚在自己身后说话的人。说话的人自然就是唐城，不过他并没有想要阻止徐英子翻身的机会，因为唐城早早的就在脸上蒙了黑巾，就是被徐英子反过身来，她一样不知道唐城的长相。“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条地道？”努力翻过身来的徐英子看着有些狼狈，可是看向唐城的眼神中，却透着浓浓的不甘和恨意。 徐英子能潜伏在虹口区，就一定会说日语，唐城刚才说的可是一口流利的日语，至少徐英子并没有听出异样来。就因为唐城的京都口音，徐英子才会对唐城的身份有了怀疑，因为徐英子了解到的情况，上海特高课中并没有从京都来的。唐城闻言直接无视了徐英子的恨意凝视，只是掏出手枪顶在了那个特派员的身上，然后冷意满满的冲着徐英子问到。 “如果我是你，就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既然主动权在我手里，那么，咱们之间的交流就必须要按照我的方式来进行。我问你答，如果我发现你说谎话骗我，这个人就没有办法继续活下去了！所以，你是怎么想的，不重要，至于你是不是说谎，我实际也并不在乎！”唐城这话让徐英子听着很是矛盾，什么叫你是不是说谎，我也不是很在乎？ 唐城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实际一直在留意那个中年男子的反应，同样被唐城用麻绳捆绑起来的中年男子，看着还没有醒过来，可这货不时抖动的手指，却早已经将他继续装晕的事实暴露出来。徐英子苏醒之后的第一眼，便是观察身处的环境，看到那中年男子的一瞬间，唐城明显发觉徐英子是松了一口气，这就说明这个泡菜店老板很重视那个中年男子。 “既然你没有出言反对，也就是说，咱们之间已经达成了基本的一致。那么好吧！我的第一个问题，这里距离你的泡菜店并不算很远，如果那么布置这条地道的目的只是为了方便转移来这里，那么我要说你们算是白费力气了。按说你们应该不会如此蠢笨，所以我怀疑，这里同样还有一条地道，我要知道我的怀疑是否正确。” 唐城的语速并不是很快，徐英子也听的很清楚，当她听到唐城怀疑这里还有另一条地道的时候，满脸震惊的徐英子，在脑海中闪现出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她们之中应该是出了叛徒。徐英子指挥挖掘地道的时候，动用的都是身边最值得相信的人，如果不是自己身边出了内奸叛徒，面前这人是如何知道这里还有另一条地道的？ 徐英子的表情和眼神变化，并没有逃过唐城的观察，只是轻轻一笑，唐城看向面色呆滞的徐英子。“你不用瞎猜了，地道的事情，绝对不是你身边出了叛徒，只是我观察出来的。”见徐英子并不相信自己说的，唐城便说了自己潜入杂物间之后，所观察到的那些情况。“你们把地道入口布置在箱子下面，这个想法本来没有错，可你们不该直接掏空了箱子的底部。” “如果是我，我会选择把那口箱子从杂物间挪出去，这么显眼还容易招人注意的东西，绝对不应该放在杂物间里，至于地道入口，大可以用一个灶台来做掩护。你们腌制泡菜，必定是要用到辣椒酱的，一个用来熬制辣椒酱的灶台，怎么也不会引人怀疑。给灶台的炉壁里加装一个活动推板，谁会想到这个能正常使用的灶台，就是地道的入口。” “至于地道的长度，就更是一个最大的破绽，我不相信跟日本人斗了那么长时间的救国军，居然会傻到去挖掘一条只能转移几十米的地道。如果你的泡菜店被日本人发现，宪兵和便衣特务，绝对不会只包围泡菜店这么简单，她们甚至会包围泡菜店所在的整个街区。你们跟日本人斗了那么久的时间，我不相信，你们会想不到这一点。” “所以，你别觉着你们这些布置很隐秘，如果潜伏在虹口区的你们，只有这点能耐，朝鲜救国军也就没有了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此刻的唐城笑的很是畅快，尤其在他看到徐英子这幅表情之后，对方脸上这种想要辩驳却又无话可说的样子，让唐城觉着自己心中很是舒畅。那个一直闭着眼斜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心中也是一阵的懵逼，难道徐英子她们有这么明显的破绽吗？ “我还是刚才的那个问题，这个院子里是不是还有另一条地道？”唐城说着话，当着徐英子的面，轻快的拉动枪机，在枪膛里顶上了一枚子弹。“如果你不回答，或是说假话骗我，我保证他身上一定会多出一个枪眼！”唐城表情轻松，徐英子的心却沉到了谷底，她看得出唐城不是个好对付的，所以她还是咬着牙不肯松口。 第四十三章 真真假假 “这里是虹口区，你绝对不敢开枪！”徐英子怒视唐城，口中不甘示弱的回敬着唐城。“这里经常有宪兵的巡逻队经过，只要枪一响，听到枪声的他们就会马上赶过来。我们都是这里的熟面孔，只有你是生人，我到时就说你是来劫财的，宪兵巡逻队那些人绝对不会放过你。”徐英子此刻说的这些，实际就连她自己都不会信，就更别说是唐城了。 “噗！”徐英子话音刚落，就听到耳边掠过一股热流，一声轻响之后，摆在窗台上的一只瓷碗忽然被击打的粉碎。唐城当然敢开枪，不过他开枪的时候，手中已经换了一支加装过***的**手枪。徐英子自然是没见过***的，当即脸色大变的徐英子大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直装死躺在地上的那个中年男子，却对唐城手中的这只**手枪大感兴趣。 “怎么不一直装下去了？”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微微睁开眼睛，却发现唐城正眼也不眨的看着自己。“我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这个院子里是不是还有另外一条地道？”唐城的嘴角斜起，流露出一丝笑意，可是短短几息之后，唐城的脸色却已经冷了下来，右手向左移动，枪口指着左边墙角下那个被捆的粽子一样的短发男人。 这个短发男子，是徐英子派在这个院子里看守地道的人，最先给唐城控制住的短发男子，不但被麻绳捆的粽子一样，唐城还有意塞了他的嘴，用布条遮挡了眼睛和耳朵。唐城刚才已经证明了他是敢开枪的，此刻看这唐城的表情不对，本想着咬牙坚持的徐英子心头大乱，和那中年男子默默对视一眼，徐英子终于还是松了口。 “这个院子里，的确还有另一条地道，墙角的那片花草是可以掀开的，打开下面的石板就是地道入口，出口在街道对面的豆腐店里。”徐英子说到豆腐店的时候，唐城微微缩了眼眸。他来这里的时候，途中看到过那家豆腐店，距离这个院子少说也有五十多米，看来朝鲜救国军的人也并不都是平庸之辈。 唐城闻言痛快的收回了手枪，还主动伸手将徐英子从地上扶起来，给了她一把椅子。“你如果早像这样合作，或许就不用吃刚才的苦头了！”唐城没有理会徐英子看向自己的仇视目光，随口调侃徐英子一句之后，唐城又将目光落在了那中年男子的身上。“第二个问题，他是谁？或者他来上海的目的是什么？” 中年男子从北边来，算是半岛救国军派来上海的特使，徐英子怎么可能暴露对方的身份，所以她干脆扭过头去不看唐城。“你现在的样子和反应，我是不是应该理解为你拒绝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唐城并没有马上掏出手枪，而是走到那中年男子身边，先俯身静静的看了对方一阵，然后出乎意料的将对方从地上拉了起来。 “看的出来，你应该是一个重要人物，所以这位女士宁可打算拼上自己的性命，也不愿意说出你的身份。”看着默默和自己对视的中年男子，唐城眉头微皱，他看得出这个中年男子身上并没有军人的气息，可是看对方的表情和眼神，这个中年男子恐怕也是个宁死不屈的主。对付这样的人，不管软硬手段都是没用的，所以唐城选择了直奔主题，将选择权交给对方处置。 “不如咱们来谈个交易！”唐城表情淡然的言道，“这个院子里有四个人，其中三个都是你们的人！那边的泡菜店和前面的豆腐店，也应该有你们的人，这样计算下来，好像我的优势更大一些！”唐城此刻说的这些，听的徐英子和那中年男子一头雾水，在他们看来，唐城这些废话似乎跟他们目前的处境毫无关联可言。 “既然我的优势更大一些，那么我就有了提出条件的资格，用你们所有人的性命，来换取几个回答，这不算过分吧？”唐城说道这里的时候，话音出现一个停顿，见对方两人还是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唐城只得把话说的更透彻一些。“今天之前，咱们之间根本就是陌生人，所以我和你们并不是敌对关系，我这句话说的没用问题吧？” “我刚才已经向你们证明了，我有开枪杀人的能力，所以我悄无声息的干掉你们三人，再悄悄离开这里，谁也不会知道这里的事情跟我有关系。”也不知道徐英子和那中年男子，是神经粗大还是经历过很多这样的场面，唐城此刻的话只是让两人的眼神稍稍闪烁了一下，之后便又恢复了之前的表情，尽然完全不受唐城这番话的影响。 “又或者，我可以把你们全都交给宪兵！一伙长期潜伏在虹口区的救国军成员，而且还秘密的在虹口区里挖掘了地道，我想宪兵司令部或者特高课，应该会很高兴的给我颁发奖金才是。”唐城这番话，终于让徐英子脸色出现了变化。上海特高课可是一直在追查救国军，半个月前，徐英子的手下就有好几人被特高课在抓捕行动中开枪击毙。 “所以，你们看，我有很多办法对付你们，根本犯不上和你们耍花招！”徐英子的表情变化，全都被唐城看在眼中，心中暗自轻笑的他随即拿出香烟来点了一支，然后看向那个一言不发的中年男子。“看你的穿戴，应该不是长期居住在上海的，我之前翻过你的口袋，虽然没用找到有用的东西，不过我在你口袋里找到了一些麻花的碎屑，我猜你一定是把麻花包裹油纸装进过口袋里。” “上海人喜欢生煎，并不喜欢吃麻花，我到是知道一个地方的人很喜欢这种油炸出来的麻花。”唐城的话令那个中年男子眼眸一凛，表情中出现些许的变化。唐城装着并没有看到他的这种表情变化，只是抽着烟接着往下说，“这位女士一直不提你的身份，显然你是个重要人物，你们救国军在国内活动最频繁的地方，除了上海，也就只剩下天津了。再联想到那些麻花碎屑，我猜你一定是刚从天津南下上海的，身上应该带着指示或是任务。” 唐城实际并没有如此精妙的推理能力，他只是依照洞察术的提示，再加上一些自己的判断，才能做出刚才的推理。唐城的推理，令徐英子和那个中年男子脸色大变，一心想要坚持的两人终于绷不住劲，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的判断会是如此的敏锐。“你到底是什么人？特高课和宪兵司令部，应该没有你这样的人！”不顾徐英子的眼神示意，中年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唐城眉头一挑，“我之前就说过了，我是什么人，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救国军的人想要在上海做什么？这段时间以来，租界里已经发生多起袭击特高课特务小队的事情，虽然特高课已经秘密联合租界里的黑帮势力，对军统和地下党进行围剿，可我知道那些袭击特高课特务小队的事情，绝对不是军统上海站或者上海地下党干的…” “也不是我们干的，救国军在上海的主要任务，就是募捐资金购买武器装备。袭击特高课特务小队，我们这些人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何况租界里房价太高，我们很难在租界里立足。”唐城的话还没有说完，徐英子便插言道。“就算是在虹口区，我们也是小心翼翼隐藏行踪，你说的这些，跟我们无关！” 徐英子误会唐城是为了调查特高课特务小队在租界遭遇袭击的事情来的，尤其唐城那口流利的日语，更是令徐英子误会了唐城的身份。“呵呵，口说无凭，我要的是证据，能证明你们跟这些事情没有关系的证据！”唐城自然乐的对方误会自己的身份，反正他来这里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到天色黑下来。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证据！”唐城的回答，让徐英子傻眼，难不成还要把自己手下那些人，一个个的叫来给对方过目不成！“反正不管你信不信，你说的那些事情，绝对不是我们做的！”在唐的有意引导下，徐英子已经混淆了问题的主次，她现在只纠结于如何向唐城证明这些事情跟救国军无关。 “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相较徐英子，那个中年男子还算清醒，虽然心中只是暗自猜测，但还是看出些端异的他，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出言试探唐城。 “我想知道你来上海的目的是什么？我还想知道你们还有没有其他的地道？你们募捐购买的武器装备，是怎么送出上海的？准确的说，是怎么送出虹口区的？我不相信你们购买的武器装备，能直接从租界送出上海！就像这位女士刚才说的，你们救国军在上海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第四十四章 意外收获 唐城的前一个问题，纯属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让对方摸不清自己的来意。而第二个问题，是唐城怀疑这些潜伏在虹口区的朝鲜救国军还有其他的布置，他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特使的身份，徐英子自然是不能说出的，唐城问的第二个问题，事关救国军在虹口区里的机密部署，徐英子更是不能说，所以她干脆扭过头去不看唐城。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在掌控主动权的情况下，还被徐英子如此对待，说不定早就开枪杀人了。唐城却并不气恼，只是调转视线看向那个中年人，“她不吭说，你怎么看？我知道你绝对不是个无名小卒，既然是个人物，眼界就应该比这个女人开阔！眼下这种情况，明显对你们不利，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唐城这话不算威胁，但是在徐英子看来，这就是威胁。冷哼一声之后，收到那中年男子眼神示意的徐英子，这才不情不愿的开口言道。“我们购买的武器装备，大部分都不是在上海交货，上海这里的货也都是用苏联商船运去天津走陆路北上。你刚才说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们根本没有虹口区对外的渠道。” 徐英子这番话条理不清，但意思却已经表达清楚，只是唐城并不相信徐英子的话。“行吧！我暂且算是相信你现在说的，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唐城伸手指着那中年男子，冲徐英子轻笑道，“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他？我相信他来上海，绝对不是为了募捐。”唐城的声音里故意带着几分冷意，让徐英子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唐城几番试探，对方两人一个是轻易不开口，另一个却是咬牙坚持，这使得唐城的语气和表情渐渐有些急躁起来。徐英子两人实际并不知道，这都是唐城故意为之，毕竟唐城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到天黑。唐城不想被徐英子两人看出自己的真正目的，所以才会故意诱导两人，并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来，好让自己看着变得急躁起来。 不得不说唐城这一手，是徐英子两人所没有经历过的，看这唐城的表情变得急躁起来，本就悬着心的徐英子，这下就更加担心起来。徐英子担心真的惹怒了面前这个年轻人，对方会真的开枪打死他们，自己的生死无所谓，可特派员却不能出事。暗自和那中年男子对视一眼，徐英子随即扭头看向唐城，“你怎么能保证你不时特高课和宪兵司令部的人？” 徐英子这句话出口，唐城就暗自在心中偷笑起来，他知道对方这是打算跟自己妥协了。唐城故意耸着肩低声言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就算我不是特高课或者宪兵司令部的人又如何？难道日本人就只有这两个部门在搜寻你们救国军的情报吗？外务省算不算？关东军的独立情报部门又算什么？” 唐城的话令徐英子两人暗自心惊，特高课和宪兵司令部的围剿，早已经令潜伏在上海的救国军疲于奔命，如果再加上外务省这个权利更大的日本情报部门，他们这些潜伏在上海的救国军成员，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所以，你看，你要求我做的保证，其实根本就不值一提！”唐城笑着双手一摊，徐英子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总之，我来虹口区有事情要做，遇到你们其实只是偶然。不过我这个人好奇心很重，既然遇到了你们，就一定要弄明白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否则我这段时间，很可能会因此失眠！”唐城真真假假的说辞，非但没有让徐英子心中释疑，反而更加让她怀疑唐城的身份和目的，不过她没有再怀疑唐城是日本情报部门的人。 “我们这次，准备要刺杀一名从日本本土来上海的高级官员，据说此人身上带着日本内阁关于朝鲜半岛事务的秘密指令。”徐英子和那中年男子对视一眼，最后还是说出了实情，不过这只是一半的内容，至于行动的细节和行动目标，徐英子并没有说出来。唐城闻言只是楞了一下，之后便恢复了之前的表情，显然他对这个根本不感兴趣。 “你看，你说出实情，咱们之间的分歧就是算是没有了！”唐城随即掏出短刀，割开了徐英子和那中年男子身上的麻绳，然后向后退开几步，坐在了身后的椅子里。“既然你已经说了你们的目的是什么，那我就不再逼问他的身份了，所以你也不担心我会坏你们的事情，因为我对打打杀杀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从麻绳中脱困的徐英子没有麻绳开口说话，只是一边揉搓着酸胀的手臂，一边看这唐城暗自思索起来。徐英子能作为朝鲜救国军在上海的主要联络人，本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被松绑之后的她渐渐平复下心情，往日的冷静和睿智便再度恢复。她已经在琢磨唐城之前所说的那些，试图通过这些话语中透露出的讯息，来推断唐城的真实身份来。 徐英子陷入沉思没有开口说话，唐城说话的对象，便转到了那个中年男子的身上。“老兄，既然她不肯说，那么，咱们两个有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可能？我不知道你们救国军在上海的实力如何，不过你们要刺杀日本的高层人物，就必须要有合适的武器装备和准确的消息，我想知道，你们有适合执行刺杀任务的人手吗？” 唐城从开始到现在，无论是态度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已经变换了好几次。遇上这样的情况，别说是长期从事地下工作的老手，就是个普通人，也能看得出唐城绝对是个有背景的人。“你到底想说什么？”中年男子摇头拒绝了唐城递来的香烟，眼神中还是充满警惕和婉拒之色，唐城只是悻悻的收回香烟，却并没有回答对方。 “我看你应该是军统的人吧？”陷入沉思的徐英子忽然睁开双眼看向唐城。“前段时间，特高课在租界不断的围剿你们军统的据点，我听说军统上海站损失惨重，按照军统的做事风格，他们应该会马上派出得力人手来上海，对特高课实施反制手段。这段时间以来，特高课在租界连续遭遇袭击，能在上海这么干的，除了地下党就只剩下你们军统了！” 恢复冷静和睿智的徐英子的确不能小看，只是冷静分析唐城之前的那些话之后，就从那些话语中透露出的讯息中，很快判断唐城跟军统的关系。不过徐英子并没有想到，眼前年轻人的确跟军统有着深厚的关系，只可惜唐城并不能算是军统的人，也更加不是军统上海站的人。 唐城闻言心中暗惊，可脸上却还是刚才的表情，“不，你错了，我并不是军统的人！”唐城的这个回答，可谓是理直气壮，却让徐英子和那中年男子很是意外。一直留意唐城反应的徐英子微微皱眉，因为看唐城此刻的表情，倒不像是在说谎，徐英子见状暗自嘀咕起来，莫非真的是自己判断有误？ 徐英子此刻怎么想的，唐城不可能猜得到，可他一口咬死自己不是军统的人，这话倒也正确。“我是什么人，这个不用你们操心，不过我要提醒两位，想要成功刺杀日本**的高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没有周密的计划，和与之配合的情报做支持，你们到时可能只会空欢喜一场，说不定还会牵连出很大的麻烦也有可能。” 唐城现在的态度，倒像是之前的捆绑和逼问都没有出现过一样，听唐城现在的语气，反而像是和徐英子两人是一伙的，这让徐英子两人一时之间还无法适应。唐城低头看过手表，确定距离天黑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钞票扔给了徐英子。“废话不多说了，这些钱，我打算跟你买一条，能安全离开虹口区的路，你怎么说？” 虽然徐英子已经明确表示他们并没有能自由出入虹口区的所谓安全通道，可唐城却是不信，他不相信能大模大样潜伏在虹口区，并且悄悄挖了地道的救国军，没有给自己准备一条随时撤离虹口区的安全路线。唐城拿出来的是美金，不管是在租界还是虹口区，美金都是硬通货，他这一手算是彻底让徐英子迷糊了。 “我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清楚，如果你不打算接受我释放出来的善意，那我只能把你们的事情交给日本人去处置。主动给你们钱，和日本人发给我奖金，这可是两回事，换做任何一个明白人，都应该知道该怎么选择。” 能东拉西扯的一直耗倒现在，这实际早已经超出了唐城的预想，况且唐城明白，自己不可能真的在这里耗倒天黑。一旦泡菜店的人觉着这个女人长时间的没有回去，心中说不定就会起疑，到时候事情就可能起了反复，最后得不偿失的只能是自己。和自己的任务相比，这些救国军想要做的事情简直不值一提，而且唐城对刺杀日本高官也没有兴趣。 第四十五章 夜杀（1） 夜色下的虹口区，不如租界那般繁华，可是也不会缺少入夜后出门闲逛的行人。唐城离开那个院子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夜色降临之时，随便在路边找了个吃饭的地方，水足饭饱的唐城再出现在街道里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唐城并没能说服徐英子，不过他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他已经知晓了徐英子她们能够自由出入虹口区的一条隐秘路线。 唐城直到现在才知道，敢情在上海日军中，亦有不少朝鲜籍的士兵，徐英子她们之所以能有这样一条隐秘通道，便是因为她们已经早早收买了一名在上海日军宪兵部队中的朝鲜籍军官。有了这条讯息，唐城对今晚的行动就更加的有信心了，至少他不再为行动之后该如何脱身而担心。现在时间尚早，唐城漫无目的的在街道里溜达起来，至少那条隐秘路线是需要先走上一遍的。 横元一郎来上海已经三天，再有两天，此人就会离开上海，而这两天，也是唐城动手刺杀的最后机会。脑海中暗自盘算的唐城，一边混入人流，一边暗自留意周围的动静。随着时间的流逝，虹口区的街道里人流开始变少，这个时候还出门游荡的，不是酒鬼闲人，就只剩下了按照上级命令，在虹口区里巡逻的警察和宪兵。 一路借助掩护疾行的唐城，这个时候已经慢慢靠近横元一郎的住所，早已经打开三倍目镜的他不受夜色的影响，很快就已经摸到了一条街外的地方。夜色笼罩下的这里，宪兵和便衣的数量，远远超过了白天的时候。距离还有一条街，唐城就已经连续发现好几个便衣特务，还有至少两支宪兵巡逻队从周围走过。 见此情形，唐城知道硬闯是不可能的，这里被布置了这么多的宪兵和便衣特务，如果自己硬闯，说不定连目标的面都还没有见到，自己可能就会被打死在这里。如果唐城进入虹口区之前，没有寻求汉斯的帮忙，或许此刻的他会觉着这很可能会是日本人的一个陷阱。不过现在，越发觉着这里戒备森严的他，反倒觉着目标就在前面的住所里。 既然不能硬闯，那就只剩下智取了，汉斯帮忙搜集的情报中曾经提过一条不起眼的讯息，这个横元一郎酷爱吃海鱼，而且只喜欢吃鲜鱼。宪兵司令部就专门安排了专人，每天凌晨去码头拿最新鲜的海鱼回来，眼下按这种情况，让唐城觉着这条原本不起眼的讯息或许可以利用一下。连反试探之后，觉着自己没有办法潜入目标的住所，唐城只得退而求其次，向后退到了通往码头的那条路上耐心等待。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在唐城的耐心等待中，凌晨四点的时候，空寂无人的街道里终于传来汽车的动静。全身黑衣彻底融入夜色之中的唐城顿时来了精神，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趴伏在屋顶的唐城就看到，从目标住所方向开来一辆军用卡车，卡车的前面还有一辆宪兵专用的偏三轮摩托车。应该是这辆军用卡车没错了！看到卡车前面的三轮摩托车之后，唐城暗自欣喜。 护卫横元一郎住所的大部分都是宪兵，而且横元一郎来上海，招待他的便是宪兵司令部，所以安排人手去码头取鱼的也只能是宪兵司令部。唐城此刻看到的偏三轮摩托车，是上海日军宪兵部队的标配装备，所以唐城在看到那辆偏三轮摩托车之后，才会能马上确定摩托车后面的军用卡车就是去码头取鱼的车辆。 军用卡车和偏三轮摩托车沿着空寂无人的街道快速开进，趴伏在街边屋顶上的唐城，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只是在那辆军用卡车经过自己的时候，暗自用系统技能在这辆军用卡车上做了个标记。有了这个技能标记，只要这辆军用卡车进入唐城身侧百米的范围之内，唐城就能马上发现，而且还能准确的锁定这辆军用卡车的具体位置。 目送卡车离开并且慢慢消失在街尾，一直隐蔽在屋顶上的唐城，这才悄无声息的从屋顶上下来。刚才卡车的速度，唐城全都看在眼中，卡车直行的速度太快，就算唐城的身手远超常人，他也不敢在这种速度下实施自己想到的那个法子。跳下屋顶的唐城顺着街道往街尾那边快速移动，借助街边的阴影避过一支宪兵巡逻队后，唐城便停在了街尾这里。 和租界相比，虹口区的卫生环境还算不错，街尾这里并没有什么杂物垃圾，不过地面上还是有些坑坑洼洼。唐城亲自看过地面上的那些坑洼，然后又计算了这些坑洼距离街尾的准确距离，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他，直接用随身装备包中取出短刀来，偷偷摸摸的将地面上的这些坑洼又挖了一遍。从这里开车去码头，或许也就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算上取鱼装鱼的时间，唐城计算卡车返回少说也要在半小时之后。 约莫一刻钟之后，清理掉全部痕迹的唐城，发动轻身技能再度翻爬上街边的屋顶，一切能想到的可能，他全都想到了，剩下的只是等待，然后验证他的法子是否可行。唐城本想隐蔽在街边等待卡车的出现，可这条街边根本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所以他只能隐蔽在街道中段的屋顶上，等待机会的出现。在唐城焦急的等待中，远处隐隐传来了卡车发动机的声音，很快，屋顶上的唐城就先看到了那辆偏三轮摩托车。 太好了！屋顶上的唐城面露喜色，心中更是小小的雀跃了一下。只要那辆碍事的偏三轮摩托车还是走在卡车的前面，自己的法子就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半。跟在摩托车后面的军用卡车，很快也转入这条街道里，唐城的全部精力也都集中到了这辆军用卡车上。居高临下看着卡车经过自己这里，确定卡车的后箱板有篷布遮挡，一直隐蔽在屋顶上的唐城，便马上一个纵身跃下屋顶。 有轻身技能的唐城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声响，落地后马上疾步快奔的他，只是几个呼吸就追上了隐隐散发出海水腥味的卡车。靠近街口出的那些坑洼，虽说并不会对军用卡车造成麻烦，但军用卡车的司机还是习惯性的踩下刹车放慢了速度。就在卡车放慢速度通过这处坑洼，司机正准备换挡加油的时候，一直跟在卡车后面的唐城忽然一个加速，就从卡车的左侧灵巧的钻进卡车底部。 唐城钻入车底的速度很快，再说驾驶室里的司机这会正顾着换挡加油，哪里会有功夫去看卡车左侧的后视镜。快速钻入车底的唐城，没有丝毫的优势，便直接张开手脚，像蜘蛛一样攀在了卡车底部。唐城没有时间提前做准备，这个法子也只是他临时的想法，所以他只能咬着牙默默坚持。 还好这里距离横元一郎的住所已经不算远，加速之后的卡车只用了五分钟，就已经开进了横元一郎的住所里。手脚早已经酸麻的唐城还在咬牙坚持，只有等着卸车的日军士兵全都离开，躲藏在车底的他才有松懈下来的机会。长达半个小时的坚持，对于唐城来说，算是一种考验，也算是一次挑战，好在行动之前，唐城就已经喝下了一瓶体力药剂，否则他也难以坚持下去。 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的唐城索性闭上了双眼，一直等着停放卡车的后院里安静下来，一直攀扒在车底的唐城，这才放松手脚和身体，让自己舒展着平躺在了车底的水泥地坪上。慢慢活动手脚的唐城，一边暗自调整呼吸尽快恢复体力，一边留意周围的动静，直到他感觉手脚不再酸麻，这才从卡车下面侧身翻滚出来。距离卡车最近的屋子里亮着灯，远远闻到食物味道的唐城，知道那应该是厨房的位置。 汉斯提供的情报中，并没有这处住所的平面图，亦没有住所里的详细情况，所以这里的一切，对于唐城而言，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按照一般人的想法，或许从厨房进入会是最好的潜入办法，可唐城却第一时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才从卡车下面钻出的唐城，刚刚只是扫了一眼，就已经看到厨房里至少有三个人在忙活着。 单膝蹲坐在卡车侧面的唐城，先左右张望了几眼，确认从厨房潜入不可能之后，唐城便马上抬头确认身侧这面墙的顶端位置。有飞爪和轻身技能在手的唐城，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从横元一郎住所的顶端潜入，按照宪兵司令部招待横元一郎的殷勤程度，唐城猜测目标应该会住在最好最大的房间里。 什么是最好最大的房间？在这个是时代里，一般最好的房间都不会在一楼，所以唐城的这个判断并不能算错。心中打定主意的唐城，马上向上抛出飞爪，然后发动轻身技能顺着细绳攀爬上了墙头。 第四十六章 夜杀（2） 唐城爬上墙头之后，才发现是自己想错了，这个院子从外面看，只有一栋洋房建筑。实际洋房的后面还有其他建筑，而且唐城此刻看着，这个院子的后面似乎还连着其他的院落。这下就糟糕了！唐城心中暗叫不妙，没有准确的情报，自己很难在这里找到目标的位置。远处隐隐出现的脚步声，打断了唐城的思索，赶紧压低了身形的他静静的蹲坐在墙头，居高临下看着巡逻的日军士兵从厨房门外走过去。 唐城看到的巡逻士兵一共三人，虽然唐城有办法干脆利索的干掉他们，但唐城并不确定这三个巡逻的日军士兵，会知道目标的准确位置。暗自挠头的唐城并没有多耽误时间，而且在巡逻的士兵离开之后，便顺着墙头向左攀爬上了屋顶，他打算从上往下，先探查脚下的这栋洋房。 唐城脚下的洋房一共三层，依照之前的推断，唐城顺着细绳从屋顶慢慢滑降，然后悄无声息的滑降到三楼一个房间的外阳台上。西式洋房一般都有这种外阳台，也有叫露台的，这种外阳台一般都在主卧室或者书房的外面。双脚落地的唐城马上收回飞爪，然后压低身形蹲坐在外阳台连同房间的落地门前，透过落地门上的玻璃，向门后的房间张望起来。 唐城的运气不错，这扇落地门的后面正好是一间书房，这个时间的书房里是绝对不会有人的。确定门后的书房里没有人在，唐城径自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一只玻璃刀，很快就在门把手的上方取下一块玻璃。书房的面积不算下，书架上也摆满了各类的书籍，只是唐城此刻却无心查看，进入书房的他只是快步移动到了书房的门口。 和唐城预料的一样，书房的外面是一条走廊，这个时间，几乎所有人都还在梦乡之中，打开书房门的唐城根本不用担心走廊里会有人出现。唐城搜索的速度不慢，3楼的这几个房间，很快就被他搜索一遍，只是可惜并没有发现卧房。难道不是这里？在3楼没有发现卧房的唐城一脸狐疑，已经走到楼梯口准备下到2楼的他忽然顿住了脚步。 出师不利的唐城忽然顿住脚步，并不是他有了发现，而且因为3楼的这些房间，让唐城忽然觉着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讯息。3楼的这几个房间，已经被唐城快速搜索一遍，除去他潜入的那个书房之外，3楼其他的房间，看上去更像是办公室。停在楼梯口的唐城马上转身回去，他打算再搜索一遍这几个房间，看看能否有新的发现。 早已经打开三倍目镜技能的唐城，不用开灯，也能像白天一样看得清楚这些房间里的所有情况。只需要压低声音的他，很快便撬开了其中一个房间的所有抽屉，虽然并没有获得有价值的发现，但他从抽屉里找出来的一些东西，却已经证明了他刚才的怀疑。所有这些用日文书写的资料和文件，只能说明了一件事，这里的确是上海日军处理和记录租界事务的一处办公点。 唐城找到的东西太多，且价值不算高，所以他只能挑拣一番，先捡重要的装了一些，最后又回到那间书房里。办公点里居然有这样一间书房，唐城料想，有权利拥有这样一间书房的绝对不会是个小角色。书房的办公桌和书架，被唐城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想要找出线索的他，甚至连书架上的那些各类书籍，也全都快速翻看了一遍，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难道是我想错了？心中腾起疑问的唐城不甘心，又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自己的短刀，用刀柄将书房的四面墙壁也都仔细敲了一遍，也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唐城检查书房的墙壁，是怀疑书房的墙壁里，可能藏着保险柜，只不过检查的结果让唐城有些沮丧。还是不肯死心的他，又撬开了书房里的这张办公桌，结果也只是找到了几张空白的宪兵司令部手令。 还好，不算白来一趟！这几张已经盖好了宪兵司令部大印的空白手令，算是对唐城一番忙碌的一个慰籍。这个东西，对普通人没有用，但如果是给了汉斯或者救国军的那些人，这东西能发挥的作用可不小。小楼外面再次出现了巡逻队的身影，唐城这个时候却已经顺着楼梯下到了小楼的2层，和刚才不一样，唐城在2楼至少发现其中有三个房间里是有人的。 唐城把耳朵贴着门板挨个听过去，房间里打呼噜和磨牙的声音，让唐城很快便确定了其中三个房间里有人。不过唐城听到的声音，都证明这些有人的房间，每个房间里至少都有2人以上。唐城的目标是一个日军少将，身为少将，怎么可能和其他人睡在一个房间里？没有找到目标的唐城，又悄无声息的顺着原路回到楼上，然后从书房的外阳台攀爬上屋顶。 此刻距离天亮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汉斯在这里，一定会马上劝说唐城放弃行动。虽说天亮前的这段时间里，无论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精神都是最放松的时候。可一旦唐城因为天色放亮被人发现或是被逼弄出动静来被人察觉，被严密防护的这里，就会立马变成混乱的中心地带，就凭唐城自己，会很难从这里安全逃出。 唐城自然是没有以身殉国的决心，但他好不容易才混进这里来，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弃这次行动。借助夜色掩护蹲坐在屋顶的唐城，心中暗自思量之后，随即从洋房屋顶的西侧快速滑下，在墙边略微停顿之后，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确定了目标并不在这栋洋房里，最值得怀疑的便是洋房后面的另一栋建筑，不想放弃这次机会的唐城，打算去探查一番。 要说唐城的运气不错，目送一支巡逻队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从阴影里快步冲出的唐城，居然发现正对自己的那扇窗户开了一条缝。窗户没有从里面插死，这就方便了唐城的潜入，站在窗下的唐城慢慢探头向房间里张望，确认这同样是个空房间之后，唐城没有多想，只是伸手推开窗快速翻爬进去。空无一人的房间看着有些空荡，看到房间里摆着的那排椅子，唐城猜测这个房间或许是个小型的会议室。 担心时间不够用的唐城，快速检查1楼的其他房间，却都没有找到有用的讯息。难道真的要放弃行动吗？很快搜索完整栋小楼的唐城暗自发急，就在这个时候，小楼的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叫喊声。唐城急走几步，小心的将身体侧着贴靠在窗边，正好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情况。两名巡逻的日军士兵，正快步从小楼前跑过，发出叫喊声的正是他们两个。 唐城心中一动，随即伸手向窗户打开一条缝，外面的叫喊声马上清楚的传到唐城的耳朵里。根据外面巡逻士兵发出的叫喊声，唐城得知今夜并不止自己一个人悄悄潜入这里，只是另外潜入的人运气不好，好死不活的被巡逻的士兵给发现了。另外潜入这里的会是什么人，唐城此刻没有时间仔细去琢磨，他只是顺着绳子快速攀爬上屋顶，开始观察周围的动静。 伴随着巡逻士兵发出的叫喊声，原本寂静无声的院子里，陆续有人出现，不少房间也都亮了灯。在所有人都往传出叫喊声的位置快速移动的时候，趴伏在屋顶上的唐城，却意外发现，不远处的一名日军军官，正带着身边的几名日军士兵，快步奔向院子东北角的那排平房。唐城之前就发现了那排平房，不过他当时觉着身为日军少将的目标，应该不会住在那种地方。 可是现在，看到这一幕的唐城，却有了不同的想法。日本人会不会在玩灯下黑的把戏？隐蔽在屋顶上的唐城眼神闪烁，虽然他也觉着自己的这个想法听着不合情理，但是依照日本人的做事风格，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趁着院子里的人都被吸引去了其他方向，隐蔽在屋顶上的唐城快速绳降下来，然后猛然爆发，使出全身的气力，快速奔向东北方向的那排平房。 唐城此刻奔行的速度很快，加上夜色的掩护，很快便出现在距离那排平房不过十几米的位置。挡在唐城身前的只有一道看着简陋的灌木篱笆，如果是白天，单膝蹲坐在灌木篱笆后面的唐城，或许早就已经暴露了。可现在天色还没有亮起来，藏身在这里的唐城，并不会马上就暴露出来。 透过身前灌木篱笆的缝隙，单膝跪地的唐城暗自观察正对面十几米外的那排平房，尤其是刚才那名日军军官进去的那个房间。这排平房一共六间，现在全都亮了灯，只是门窗都关着，唐城没有办法看到房间里的情况。唐城有心向前移动，最好能移动到平房的门外，可他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继续向前移动的时候，不会被突然出现的敌人发现。 就在唐城暗自发急的时候，身后的方向突然“轰！”的一声，传来了爆炸声。唐城快速回头张望，却并没有看到爆炸时迸发出的火光，依照脚下地面震动的情况来看，唐城判断爆炸发生的位置，距离自己这里少说也在30米开外。爆炸出现的太过突兀，原本门窗紧闭的那排平房终于有了反应，从左边数起的第二间平房里，忽然有人出来，正好被唐城看了个正着。 第四十七章 行动失利 “轰！”的一声爆响，远处火光冲天，隐蔽在篱笆后面的唐城也不禁转身看向冒起火光的方向。唐城身前虽说有篱笆，可身后却是突兀出现的火光，如此一来，躲藏在篱笆后面的他就变得很是醒目。“篱笆后面有人…”唐城就只这么楞了一下，在火光掩映下变成背光的他，便马上被第二间平房里出来的人发现，随即指着唐城的方向喊叫起来。 心中暗叫糟糕的唐城，马上从随身装备包中调取出那支mp40***，不等从其他平房里冲出来的人朝着自己这边开枪，唐城便从篱笆后面伸出枪管，对着平房外的这些西装男子打出一道火舌。虽然mp40***的射速还达不到唐城想要的程度，可mp40毕竟是一支***，***的射速可是手枪远不能比拟的。 “哒哒哒…哒哒哒…”急促而有节奏的枪声中，距离唐城不过十几米外的那些西装男子接连中弹倒下，而唐城此刻却忽然发现今夜的刺杀行动可能要泡汤了。唐城占了抢先开枪的便宜，加上手中***的连射，这才一击得手。可平房外的那几个西装男子，也不是普通人，最后中弹倒下的那个西装男子，在身体后仰倒下的时候，还是扣下了手枪的扳机。 对方最后打来的这一枪没什么准头，可也还是令唐城吓了一大跳，缩回身的他马上更换备用弹匣，再起身的时候，唐城枪口所指的方向，正是那排平房的门窗。急促的枪声再一次响起来，那几间平房的门窗上瞬间多了不少弹孔，只不过唐城自己也不知道那些穿透门窗的子弹，是否打中了平房里面的人。 ***的射速很快，所以弹匣里的子弹，很快就被唐城全数打空。连续打空两个弹匣的唐城，不敢继续留在这里，根本来不及更换上第三个弹匣，便马上转身离开这道篱笆。突如其来的爆炸，和自己刚才开枪扫射平房的行径，让唐城明白，今晚的刺杀行动怕是真的不成了。既然没有行动成功的可能，目前最紧要的，便是马上离开这里。 离开篱笆的唐城，才快步奔行到身后小楼的墙下，就已经听到了一片密集的脚步声，心中大骇的唐城已经顾不上那许多，直接向上抛出飞爪，然后发动轻身技能，抓住细绳快速攀爬上了屋顶。守卫这里的日军宪兵们反应不算慢，唐城才堪堪攀爬上屋顶，十几名端着步枪的日军宪兵，便乱哄哄的从小楼前跑过去。 进来容易出去难，这句话只适用于其他人，唐城却并不属于其他人的范畴之内，尤其为了今晚的刺杀行动，唐城的随身装备包里还带了一瓶汽油。有汽油，就方便了唐城可以随时随地的放火，以此来转移对手的注意力。这瓶汽油，原本是唐城为了自己撤退的时候用的，现在看着行动无望，着急离开这里的唐城便提前用上了这瓶汽油。 “着火了…着火了…”因为汽油而瞬间变大的火势，马上被人发现，有人喊叫指挥救火，也有人马上去了篱笆后面的平房那里查看损失。已经悄然离开的唐城此刻还并不知道，他之前的推断并没有出错，篱笆前面的那排平房里，其中一间便是横元一郎今晚的住处。关东军在关外长期同抗联作战，横元一郎虽说名声不显且没有指挥作战的经历，可他在关外遭遇的刺杀早已经不下十数次。 多次遭遇刺杀的横元一郎，虽说都没有被刺杀者得逞，但他却比任何人都怕死。即便是来了上海，住所里还被安排了宪兵把守，横元一郎也还是秉承了他在关外时候养成的习惯，每到晚间休息的时候，横元一郎总是会在身边护卫的掩护下，悄悄更换住处。就像今晚这样，横元一郎本该睡在前面那栋小楼的豪华套房里，可他偏偏在入睡前，悄悄换到了这排平房里来。 前两个晚上都没有出事，偏偏就今晚，横元一郎才刚刚睡着，窗外就传来了爆炸声。一只守在隔壁房间里的护卫，情急之下直接推开两个屋子之间的隔门冲了进来，不等床上才睁开眼的横元一郎反应过来，两个贴身护卫便将横元一郎从床上脱下来，一把就塞进了床底。爆炸之后，便是院子里的巡逻士兵喊叫追敌，听着屋子外面乱哄哄的横元一郎三人，出于小心，就只待在房子里没有出去。 一直等着屋子外面听不到声音了，横元一郎手下的一个护卫，才从隔壁房间里出去查看情况，没想到在第二声爆炸并腾起火头的时候，却正好发现了隐蔽在篱笆后面的唐城。一直被护卫藏在床下的横元一郎，被屋子外面那阵急促的枪声给惊着了，虽说横元一郎不算一线军官，可他对军械并非陌生。屋子外面急促的枪声听着陌生，横元一郎所熟悉的所有单兵武器里，就没有一款武器能发出这种枪声。 可这并不妨碍横元一郎继续藏在床下不露头出来，两个护卫中的一人，在听到屋子外面传来的惨叫之后，便小心翼翼的移动到窗边向外面张望。藏在床下的横元一郎，这个时候也从床下探头出来，却正好赶上唐城更换弹匣之后，对着门窗扫射。横元一郎亲眼看着自己的那个护卫，被从窗外激射进来的子弹打掉了一只耳朵，如此血淋淋的一幕，令横元一郎心生怒意之际也隐隐惶恐起来。 当时着急离开的唐城，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如果他知道自己要找的目标，当时就在这排平房里，或许就不会那么急着离开这里了。直到混出这里，唐城还不知道之前弄出爆炸的是什么人，顺着街道快速疾奔一阵之后，差点就分不清方向的唐城，随即钻进街边的一条巷子，朝着自己下午待过的那个院子快速移动过去。 现在天还没有亮起来，这个时候离开虹口区显然是不大可能，而且今夜不但动了枪，而且还有爆炸出现，唐城猜测恼火之后的上海日军，一定会封锁整个虹口区实施搜索。既然无法离开虹口区，那就只有找个地方先隐蔽起来，唐城下午的时候，没有对徐英子和救国军的那名特使动手，目的便是为了现在。 整个虹口区都是日军控制区，而且居住在这里的也几乎是日本侨民，要想在这种地方隐蔽自己的行踪，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地道藏于地下，理论上说算是既隐蔽有安全，而且救国军的这几条地道并非是短时间内挖成的，既然它们之前没有被日本人发现，那么现在也应该不会被搜查整个虹口区的日军宪兵发现。 更重要的是，身处在地道中的唐城，还可以利用地道随时转移位置，如果有突发状况出现，地道反而会是唐城撤离的最佳方式。唐城下午去过的院子里空寂无人，也不知道是救国军的人是怕了唐城，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唐城轻手轻脚翻进院子里的时候，发现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不过地道并没有毁去。 地道还在就好，小心清理掉身后痕迹的唐城来不及多想，便直接进了地道。唐城预想的封锁和搜索，远比他想的还快，唐城这边才钻进地道里，集结起来的大批宪兵和便衣特务，便按照命令开始分片封锁整个虹口区。得知有人刺杀横元一郎的宪兵司令部高层们大怒，如果横元一郎死在这里，他们这些人一定会受到上级的责罚。 外面的街道里，陆续响起了脚步声和敲门声，藏身在地道里的唐城通过透气孔静静的听着，心中更是盘算日军的这次搜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封锁街区的宪兵们挨家敲门，然后按照警察提供的登记名册，严格核对每一个人的讯息，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觉着逃走的袭击者还能继续隐藏下去。 唐城是个很有耐性的人，而且地道很安全，时间似乎过的很慢，藏在地道里的唐城美美睡了一觉醒来，发现时间才是早上9点。院子里还是空寂无人，院子外面也只能听到偶尔有人走过的动静，不过唐城并没有从地道里出去。日军的封锁搜查速度不慢，可他们迟迟没有找到袭击者的下落，虽然他们想尽办法封锁消息，可还是有人故意将昨晚的事情传了出去。 虹口区被再度封锁起来，很多关心日军动向的有心人，通过各种渠道开始打探起相关的消息。横元一郎在虹口区遭遇刺杀的消息，最先是由一个法国情报贩子透露出来的，然后这个消息，就在直接里被传的沸沸扬扬的。上海站同样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当时负责同唐城联络的黄曾诚，此刻却已经想不起唐城的长相样貌。 “还真是没有想到，那人的胆子会这么大，要是换了我，怕是连虹口区都混不进去！”站在窗前的黄曾诚极目远眺，他看的方向正是虹口区的方向，刚才的这句自言自语，或许就是黄曾诚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第四十八章 还有机会 黄曾诚站在窗前暗自感慨的时候，法租界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同样发着感慨，这个人就是给唐城提供了相关情报的汉斯。唐城要汉斯帮助找寻横元一郎线索的时候，汉斯就已经猜出唐城的目的，只是他没有想到，就只隔了一天的时间，唐城不但已经混进虹口区，还当晚就对横元一郎实施了刺杀行动。不过很可惜，依照汉斯目前获得的情报来看，唐城昨晚居然失了手。 汉斯认识唐城时间不短，唐城前后三次来上海，期间的那些行动，汉斯几乎全都掌握。对唐城的行动能力，汉斯只能用两个词语作为总结，那就是佩服加嫉妒。汉斯从来都不会怀疑唐城的行动能力，即便心中难免会生出嫉妒，那也是可惜为什么帝国的情报部门里就没有像唐城这样的行动好手。所以在汉斯得知，唐城昨晚居然会失手的时候，汉斯起初是不相信的。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租界里跟虹口区昨晚有关的消息越来越多，正是因为这些似是而非的消息，汉斯才终于对昨晚发生在虹口区的事情，有了个大致的了解。真正了解到内情之后，汉斯也不禁在心中暗自为唐城不值，他觉着昨晚虹口区里，如果不是有朝鲜救国军的人莫名其妙的搞出事情，或许唐城也就不会因此被牵连，横元一郎说不定早就成了一具尸体。 汉斯会觉着唐城昨晚被朝鲜救国军牵连，那时因为他已经收到内线传来的消息，这名一直在宪兵司令部里任职的内线，给汉斯传来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昨晚刺杀横元一郎的人，差点就得手了，宪兵和特高课时候勘察现场的结果显示，刺客不但已经摸到了横元一郎的住所门外，还开枪打死了横元一郎的的一名贴身护卫，和上海特高课的多名便衣外勤。 当时如果不是因为事发现场突然出现爆炸，继而引发大火，说不定那名刺客就已经得手。根据这名内线传递出来的消息，汉斯判断唐城昨晚的刺杀行动，至少在行动的前半部分是成功的。后面如果不是因为朝鲜救国军的人，莫名其妙弄出爆炸和大火，悄悄潜入的唐城或许也不会慌乱撤离。所以这个侥幸逃过一劫的横元一郎，不该感激神仙，应该感激朝鲜救国军才是。 唐城的刺杀行动失败，宪兵司令部已经调集大批宪兵和警察，将虹口区整个封锁起来，并且配合特高课对虹口区实施全面搜查。汉斯相信只要唐城回到租界，就一定会主动跟自己取得联系，可唐城到现在为止还都没有联系自己，这就说明唐城很可能还在虹口区里。综合所有这些，汉斯在暗自担心唐城，因为他看得出昨晚的刺杀行动，真的是惹恼了日本人。 汉斯暗自为唐城担心的时候，一直藏身在地道里的唐城，这个时候却舒舒服服的呼呼大睡。日军宪兵和特高课便衣特务，在天亮之后的搜查行动，只是令唐城在最开始的两个小时里，小小的担心了一会。地道所在的院子周围，渐渐没了那些喧闹之后，躲藏在地道里的唐城也就放下心来，暂时还不能离开地道的他，好像除了睡觉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唐城从天亮开始，一觉就睡到了中午，一整个上午的搜查，日军并没有搜查出他们想要的结果来。得知这个结果的宪兵司令部高层们随即大怒，横元一郎昨晚遇刺可不是小事情，如果宪兵司令部不能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身为关东军少将的横元一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个时候才从地道里出来的唐城，并不知道宪兵司令部正打算进行第二轮搜查，吃看几块随身装备包里的饼干，背靠着墙壁的唐城开始思索起对策来。 他接到的命令是刺杀横元一郎，按照汉斯提供的情报显示，这个横元一郎在上海停留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两天。唐城不知道自己昨晚的行动，会不会令横元一郎提前离开上海，此刻的他只是在思量，在最后剩下的时间里，自己还会不会有刺杀横元一郎的机会。暗自思量一阵之后，唐城始终都没能找到合适的办法，耳边隐隐听到了墙外的呼喝声，本打算晒会太阳的唐城只能又钻进了地道里。 重新躲进地道里的唐城闲着没事做，忽然想起自己昨晚打死的那几个西装男子和宪兵，唐城便打开了自己的系统光幕，果然，在系统光幕的下方，原本已经归零的抽奖次数出现了变化。昨晚打死的那几个西装男子，唐城隐隐觉着应该是上海特高课派来保护横元一郎的便衣，现在看到了系统光幕下方出现的抽奖次数，唐城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唐城昨晚打死了十几人，其中半数都是日军宪兵，是唐城撤退的时候开枪射杀的，此刻看到系统光幕下方出现的抽奖次数，唐城对自己昨晚的杀敌人数还算满意。一共十几次抽奖次数，唐城这回还是没有选择连续抽取，反正他还不知道自己要在地道里躲藏多长时间，不如就拿这系统抽奖来消磨时间。 “天灵灵地灵灵，一定要保佑我抽中新的系统技能！再不济，也要保佑我能抽出技能补丁包！”前一次的抽奖，唐城居然只抽中了一个子弹加成的技能和相关的技能补丁包，其他抽出的全都是生活用品。唐城实际并没有指望自己一次就能抽出多个系统技能来，但他也不想自己又抽出来一大堆无用的生活用品来，哪怕让出自己抽出武器装备也是好的。 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听到了唐城在心中默念的祈求，唐城的第一个抽奖机会，便成功抽中一支毛瑟冲锋手枪，也就是被中国人称之为20响的毛瑟快慢机****。汉斯原先送给唐城的那支毛瑟手枪，早已经被唐城送给了黄曾诚，而且唐城此刻抽出的这支毛瑟20响手枪可是全新的，甚至枪身上还带着一层枪油。 第一下就抽出一支20响驳壳枪来，唐城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毕竟这也算是个开门红了，是个不错的兆头。接下来的抽奖可谓算得上是跌宕起伏，香烟、子弹和**轮番被唐城抽中，他甚至还抽出来一只日军配装的50毫米掷弹筒。掷弹筒，是和迫击炮原理一样的弹射曲射火力武器，当今世界各国的军队中，也只有日军大规模的装备了掷弹筒这种曲射武器。 唐城枪法出众，但他却并不擅长掷弹筒这种曲射武器，不过在他发现掷弹筒专用**，也是可以使用子弹加成技能的时候，唐城忽然觉着自己有这样一件曲射武器，也是不错的。只短短的一刻钟，唐城就已经将才获得的抽奖机会用去大半，只剩下最后的四次抽奖机会，还没有抽中系统技能的唐城，终于有些不淡定了。 在心中再一次默默祈祷一番之后，系统抽奖光幕再次转动起来，这一次，唐城终于得偿所愿，抽中了一个叫搜索锁定的新技能。只是和唐城其他那些系统技能一样，他抽中的这个新技能，同样有着使用限制。搜索锁定，顾名思义，就是唐城可以在发动这个新技能之后，利用目标的照片或者名字，在一定范围内利用系统搜索出目标。 看系统下方的字面解释，这个新技能的确强大，不过使用限制也同样令唐城咬牙切齿，因为这个新技能居然只是个一次性的系统技能。一次性技能，也就是说这个新技能，用过一次之后就没有了，换句话说，功能如此强大的新技能，唐城只能用一次。此刻暗自磨牙的唐城，实际心中并没有那名沮丧，至少这个一次性的新技能可以解决唐城眼前的难题。 没错，唐城眼前的难题，就是该如何找到继续刺杀横元一郎的机会。这个如同鸡肋一般的新技能，终于让唐城看到了解决麻烦的希望，只要能成功刺杀掉了这个横元一郎，自己也就能离开上海返回重庆了。可是等唐城提交横元一郎的名字给系统之后，却发现这个新技能还有另一个使用限制，那就是系统的搜索范围只在以唐城为中心的，方圆一公里之内。 唐城默默计算自己此刻距离横元一郎住所之间的距离，却发现早已经超出一公里的范围，所以他明白了，如果想要利用系统搜索出横元一郎的位置，自己就必须要想办法出现在距离横元一郎住所位置一公里之内的范围内。想要做到这一点，白天是没有可能的，毕竟虹口区目前已经被全面封锁，这里到处都是宪兵和特高课的便衣特务。 刚才还全血复活的唐城，瞬间没了刚才的激动，心说想要缩短自己同横元一郎住所之间的距离，或许只有等天色黑下来之后，才有可能做到。最后剩下的三次抽奖机会，被唐城很快用去，连续抽出的两罐牛肉罐头，多少令唐城失落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第四十九章 机会到来 夜色终于再次降临，因为全面封锁和搜查而喧闹了一整天的虹口区，终于安静下来。只是奉命封锁虹口区的宪兵部队，却并没有闲下来，他们将会联合特高课的便衣特务和警察，会在夜间对虹口区继续实施巡视和搜索。唐城在入夜之后钻出地道，美美睡了一整天的他，现在正是体力最是充足的时候，悄悄翻出院子的唐城，准备沿着昨晚的路线，悄悄靠近横元一郎的住所。 已经来过虹口区不止一次的唐城，对虹口区的情况还算熟悉，沿路连续避开几支宪兵巡逻队之后，一身黑衣的唐城悄无声息的攀爬上了一所居酒屋的屋顶。站在这间居酒屋的屋顶，不管唐城如何极目远眺，他都无法看到横元一郎的住所。但如果只计算居酒屋和横元一郎住所之间的直线距离，唐城现在所处的位置，绝对在一公里范围之内。 一公里范围之内，这是新技能使用的另一个限制，唐城之所以会选择这间居酒屋，那是因为他知道这家居酒屋有宪兵司令部的背景，一般的宪兵巡逻队不会主动搜索这里。居酒屋里客人不算少，可是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头顶的屋顶，况且屋顶上的唐城还穿着一身黑，借助夜色的掩护，屋顶上的唐城只需要压低身形，就绝对不会轻易被发现。 居酒屋外，不时有宪兵巡逻队走过，昨晚发生的事情，令宪兵司令部大怒，全面封锁的虹口区从早上开始，宪兵巡逻队的数量就陆续增加了两倍还多。趴伏在屋顶的唐城并没有马上动作，他只是静静的等着，之前抽中的新技能虽说能解决他所面临的麻烦，可新技能不但有使用限制，还有一定的副作用，唐城此刻正在暗自衡量其中的得失。 新技能的副作用只有一项，那就是唐城使用新技能之后，系统会记录下新技能的使用时长，一旦唐城完成任务关闭这个技能，新技能使用后的副作用就会马上出现。加入唐城使用新技能的时长是6个小时，那么新技能使用后的副作用持续时长就会是12小时，在这12个小时之内，唐城非但没有办法使用任何一种系统技能，而且他的体能和耐力，都会被系统限制百分之五十。 天底下不会有白吃的午餐，唐城此刻算是真正了解了这句话，新技能的确强大，能在茫茫人海中帮助唐城搜索出目标的位置，并且锁定对方，可2倍时间的副作用，同样令唐城心中犹豫不决。唐城之所以屡屡在租界里对特高课的人下黑手，依仗的便是系统技能，和他那远超常人的体力和耐力。如果唐城不能使用系统技能，被限制了体力和耐力的他，很可能就无法摆脱行动之后日军的追击。 此刻趴伏在屋顶上的唐城暗自权衡其中的利弊，暗自思量一番之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使用新技能。刺杀横元一郎是军统总部下达的命令，如果自己拒绝或是行动失败，军统总部那边或许表面不会怎样，但他们事后很可能会先找借口对张江河下手，然后再想办法整治自己和失去跟脚的唐家。所以无论如何，刺杀横元一郎还要继续，否则张江河和自己的家人就会有麻烦。 长长出了一口气，一直趴伏着的唐城起身坐起，耳朵里听着身下居酒屋里的调笑呼喝声，唐城调出光幕打开了新技能的专属页面。对于横元一郎，唐城只是知道对方的名字和所属部队的番号，其他一概不知。还好新技能即便只是输入目标的名字，就可以使用，按照光幕下方的提示，唐城在新技能专属页面上输入了横元一郎的名字，然后点击了搜索开始的按钮。 就在唐城用意识点击搜索按钮的同时，一道只有唐城看得见的绿光，忽然从光幕页面中射出。突兀出现的绿色射线直直向前，连续跨越数个街区之后，随即一分为二，就像是雷达扫描一样，一分为二的射线开始做三百六十度的往复式旋转。正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的唐城，忽然发现新技能的专属页面已经发生变化，变化之后的专属页面，看着更像是后世里网络游戏中的游戏地图。 只短短几息，变化成游戏地图的专属页面上，便出现了一个红点，而且红点下方还有文字标注，显示这个红点就是唐城要找寻的目标横元一郎。这他娘的才是神迹！被再度震撼到的唐城，下意识的在心中嘀咕起来。他现在终于明白，这个新技能为什么会是一次性的了，因为这个技能实在是太过逆天！如果自己能永久拥有这个技能，恐怕这天下再也没有自己的对手。 唐城震撼之余，心中也跟着开始担心起来，因红点出现之后，专属页面的下方也马上出现了一个计数器，唐城猜测这个计数器，应该就是记录新技能使用时间的。不管新技能使用多长时间，副作用都是新技能使用时间的2倍，一想到自己失去所有系统技能，甚至体力和耐力都可能连个普通人都不如的时候，唐城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对于新技能覆盖距离不能超出千米的规定，唐城同样也做了实验，不过在实验之后，唐城心中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横元一郎深夜遭遇刺杀，震怒的不只是宪兵司令部，还有上海特高课。不过他们两个部门联手搜索并没有效果，至少他们全面封锁虹口区之后启动的全面搜查，并没有找出袭击者的下落。 没有找到袭击者，这就代表着横元一郎始终面临着危险，表面看着强硬的横元一郎，实则心中怕死之极。自己好歹是个帝国少将，为什么非要拿自己的性命去给特高课当诱饵？更何况自己隶属关东军，特高课的手再长，也伸不进关东军里面去。经过好友的一番劝说，原本应该在上海继续停留两天的横元一郎，突然觉着自己此时离开上海，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横元将军将要离开上海，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并不多，搜查无果的宪兵司令部，这个时候巴不得横元一郎快点离开上海。跟几个老友会面之后，横元一郎决定改变之前决定下来的行程，他要提前一天离开上海，而且是直接从上海的码头登船离开。此刻唐城并不知道这个消息，心中有了个新想法的他，那晚离开居酒屋的屋顶之后，便重新找了个落脚点。 为了防备途中遭遇袭击，横元一郎拒绝了宪兵司令部一众高层们的送行，只是答应了几个老友的随行。距离军船离港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横元一郎一行人这才从住所出发，一溜好几辆黑色轿车，不清楚内情的人，决计找不出横元一郎坐在哪辆轿车里。排成长列的车队缓缓驶过街道，一直提心吊胆的横元一郎暗自悬着心，那晚的刺杀真的是吓着他了。 车队连续驶过两个街口，一直提心吊胆的横元一郎，看到街边不时出现的宪兵和警察之后，他这才终于能稍稍松了一口气。街边不时出现宪兵和警察，这就说明这些街道已经在控制之中，横元一郎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也看得出这些宪兵和警察，应该都是能力出众的老手。此刻暗自松气的横元一郎，还并不知道，就在前面街口向左的街道里，唐城已经早早等在了那里。 唐城并不知道横元一郎准确的离开时间，不过横元一郎乘坐的轿车出现在新技能扫描的千米范围之内，新技能专属页面的地图上，便出现了相应的提示。此刻已经单膝跪地端平了步枪的唐城，就隐蔽在一间临街公寓屋的窗户后面，站在这扇窗户里面，实际并不能看到横元一郎乘坐的轿车。不过就在刚才，唐城有发现了新技能的另一个神奇之处，新技能专属页面上的地图，居然是可以随着唐城的意识，任意放大缩小的。 随着地图的放大，唐城此刻甚至能知道横元一郎在那辆黑色轿车里的位置，原本准备在街口这里，实施近距离突袭的他，忽然改变了决定。两枚经过三重加成的毛瑟步枪弹，是唐城一会要送给横元一郎的礼物，只要横元一郎乘坐的轿车一会在这个街口向右转弯，而等待在公寓窗户后面的唐城能及时探身出来开枪射击，相信坐在轿车后排左侧位置的横元一郎，便难逃一死。 此刻双手持枪的唐城，正在暗自调整自己的呼吸，已经完成推弹上膛，正默默看着专属页面地图的提示。在地图上一闪一闪的红点，距离街口已经越来越近，看着地图上一直保持匀速移动的红点，唐城知道对方绝对没有想到会马上遭遇袭击。 站在街口这里的警察已经在清理周围的行人，为即将到来的车队让开道路，而轿车里的横元一郎，在得知距离码头已经没有多远之后，脸上正露出一丝笑意。几乎所有的人，都觉着不会再有危险出现，可就在车队将要转弯通过街口的时候，街口左侧一栋公寓楼的一扇窗户忽然被打开，一个手持步枪的身影，忽然从窗户里探身出来。 第五十章 行动成功 横元一郎所在的轿车车队，这个时候，是从街口这里向右转弯的，而唐城出现的位置，却是在街口左侧的街道里。如此匪夷所思的想法，和唐城的快速探身，使得在街口这里维持秩序的警察和宪兵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里反应过来，而轿车里的横元一郎同样不知道危险正逼近自己。 唐城从窗户里举枪探身出来，是根据地图上红点移动的位置，才确定的出现时机。等他用双腿勾着桌子，依靠腹部的力量，让上半身整个探出窗户的时候，横元一郎乘坐的那辆黑色轿车，正好行驶到街口这里。“嘭！”的一声闷响，比标准毛瑟步枪枪声略显沉闷的枪声突兀响起，经过三重加成的子弹快速从枪管飚射而出。 唐城开枪的位置，距离街口至少有二百米的距离，或许在日军中，并不缺少能使用普通步枪打中二百米外目标的优秀射手。但事实上，即便是在日军中的优秀射手，也绝对不会使用和唐城此刻同样的射击方式，去射击二百米外的移动目标，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这样的射击方式。 经过三重加成的子弹射速很快，街口这里指挥交通维持秩序的警察，才刚听到枪声，唐城射出的子弹就已经到了街口这里。唐城开始的时候，正好是横元一郎乘坐的轿车右拐的时候，子弹精准的在轿车后排左侧的位置上凿出一个孔洞。唐城离的远，没有办法看到轿车里面的情况，他只是快速拉动枪栓，对着横元一郎乘坐的轿车再开一枪。 一路心中担忧的横元一郎，自然是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的刺杀方式，何况他还是坐在轿车里的，更加没有想到刺杀者会知道自己的准确位置。唐城连续打出两发子弹，而且都命中了横元一郎乘坐的轿车，街口这里的警察中，才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并且顺着子弹射来的方向，扭身看向唐城这边。 街口处的警察反应不算慢，只可惜唐城的反应远比他们要快，打出第二发子弹之后，大半个身子都悬在窗外的他，便借助腰腹的力量，马上缩回窗户里去。所以等街口这里的警察转身找寻袭击者的时候，他们最多也就能看到唐城还没有来得及关闭的窗户，却并没有看到袭击者在什么地方。 缩回房间里的唐城，并没有原地停留，专属页面地图里的红点，此刻依然消失不见，唐城推断红点的消失，应该是目标横元一郎已经死亡的意思。页面下方的计数器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行不时跳动的红色数字，数值正好是页面计数器里数值的2倍，唐城知道这是新技能的副作用时间。 从现在开始，唐城已经进入新技能的副作用时间，这就代表着他所有的系统技能都无法使用，其中也包括了随身装备包。三枚经过加成的子弹已经用去两枚，唐城快速拉开枪栓，退出弹仓里的最后一发子弹，然后恋恋不舍的将手中的毛瑟步枪丢弃在了桌子上。没有随身装备包，唐城就没有办法将毛瑟步枪收纳起来，着急离开这里的他只能选择放弃。 唐城不确定刚才开枪的时候，外面有没有人看到自己，就算这间公寓足够安全，他也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快步走到后窗前，唐城将早就准备好的麻绳扔出后窗，然后顺着麻绳快速滑下，按照计划，他会顺着公寓口后面的小巷离开这里。这个时候的唐城，并不知道街口那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闻讯赶来的宪兵巡逻队，已经按照警察的叙述，开始封锁周围的街区。 报讯的电话，很快就被赶到现场的宪兵小队长，打去宪兵司令部。原本以为能顺利送走横元一郎这尊大神的宪兵司令部高层们，闻讯大怒，此刻大怒的他们并不是纠结于横元一郎的死亡，而是觉着刺杀者根本就是在故意戏弄宪兵司令部。袭击者今天的表现，让宪兵司令部的高层们，对那晚袭击者的表现难以置信。 按照特高课痕迹专家给出的勘察结果，那晚出现的袭击者当时距离躲在屋子里的横元一郎，最多只有不到20米的距离。虽说还隔着一道墙，可依照袭击者的表现，最后保护在横元一郎身边的那几个护卫，根本就不时袭击者的对手。可袭击者那晚却偏偏选择了主动撤退，宪兵司令部的一众高层们，此刻觉着这里面是不是有他们不知道的内情。 可横元一郎毕竟是帝国少将，此人死在了上海，他们这些在宪兵司令部中任职的，全都有责任。大批宪兵和便衣特务很快出动，宪兵司令部调派这么多人手的目的，还是要先封锁整个虹口区，然后展开全面搜查。体力和耐力都被系统限制一半的唐城，这个时候，已经按照撤退路线，抢在虹口区全面封锁之前，移动到了自己曾躲藏了一天一夜的那个院子里。 虽说躲藏在地道里的感觉很不好，但这里是唐城唯一的退路，至少在系统技能恢复之前，他必须要躲藏在这里。那个一次性的新技能，唐城从打开到关闭，期间一共持续了快12个小时。这样就是说，唐城需要躲在地道里不少于24个小时，才能度过新技能使用后的副作用时间。地道里有吃的也有水，唐城甚至还准备了蜡烛和几张报纸，用来消磨时间。 刚刚才经历过全面封锁的虹口区，被再度封锁，那些暗中注意日军动向的有心人们，不禁被上海日军这摸不着头脑的操作给弄迷糊了。这些模糊的有心人当中，就包括了一直关注虹口区情况的汉斯，一直没有接到唐城消息的他，此刻正暗自为唐城担心，虹口区的再度封锁，也印证了汉斯刚刚收到的一条消息。 虹口区被再度全面封锁前的半小时，汉斯才刚刚得知横元一郎今天会离开上海，知道唐城想要刺杀这个横元一郎的汉斯，原本以为突然改变行程的横元一郎，会就此逃过一劫。可是随后虹口区的再度全面封锁，却说明虹口区里发生了令宪兵司令部都无法马上控制的大事件，说不定就跟这个横元一郎有关。 不得不说汉斯对情报分析有着敏锐的判断力，虽然在虹口区的内线还没有其他的消息传出，可汉斯却已经联想到了横元一郎的身上，他几乎猜中了事情的真相。2个小时之后，汉斯在虹口区的那名内线，终于将横元一郎遇刺身亡的消息传出，得知横元一郎遇刺过程的汉斯，不禁对唐城的行动能力又有了新的了解。 “鲍曼，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你，能做到成功刺杀目标然后全身而退吗？”汉斯根据内线送出的情报，试图推演刺杀横元一郎的过程，可他连续推演多遍，却发现最后的结果都是以失败告终。鲍曼全是汉斯的心腹手下，同时也是一个射击高手，汉斯此刻询问鲍曼，只是想要知道手下心腹和唐城之间的差距。 被汉斯问及的鲍曼一言不发，仔细看过汉斯手绘的事发地点平面图之后，鲍曼这才冲着汉斯摇头。“老板，恐怕我也做不到！根据这张事发点的平面图，开枪之后的撤离不是问题，只需要事先计划好撤离路线，比如从公寓口的后面离开，只要保持三四分钟的提前量，就足够安全离开的。” “难点就在于，公寓楼这里，想要开枪射中经过街口的轿车，就必须要冒险将身体从窗口探出。将身体探出窗户开枪射击，身体几乎没有支撑点，只能依靠腰腹的力量来控制身体的平衡，这种射击方式很难。而且目标乘坐轿车，如何确定目标在轿车里的位置，这也是个难点，否则便是白白浪费了一次刺杀的机会。” 鲍曼跟随汉斯多年，算是汉斯心腹中最为得力之人，何况当着汉斯的面，他也不可能随便糊弄汉斯。鲍曼的讲解，让汉斯更加对唐城的行动能力倍加推崇，因为这种看似不可能的刺杀方式，更能显示出唐城与众不同的执行力。可唐城迟迟没有跟自己联系，还是让汉斯暗自担心，他可不希望听到唐城的死讯。 汉斯这边暗自担心唐城的时候，上海特高课也正根据查找到的线索和痕迹，开始了新一轮的搜查。唐城开枪的那间公寓，最终还是根据街口那几个警察的回忆，被特高课的便衣找到，唐城无奈丢弃在公寓里的那支毛瑟步枪，也就成了上海特高课手中，唯一的证物和线索。 上海的黑市中，不但有乔装成黑市掮客的特高课便衣特务，还有一些出货人也跟特高课有关联。唐城丢弃的这支毛瑟步枪，就成为他们从军火黑市里，找寻袭击者下落的唯一线索。不过上海特高课并没有想到，唐城这支毛瑟步枪，是汉斯给的，在黑市里根本没有出现过。 第五十一章 惊闻 就在上海特高课一筹莫展的时候，躲在地道里的唐城，却已经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之后，并没有要离开地道的意思，和外面相比，唐城此刻觉着还是地道更安全些。闲来无事的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确认横元一郎是否已经死亡，逃离公寓的时候，只是听到爆炸声的他根本没来得及确认现场。 唐城刺杀横元一郎时使用的子弹经过三重加成的，而且他打出的第二发子弹是冲着那辆轿车的油箱去的，唐城当时隐隐听到的爆炸说明子弹没有落空。想要确认横元一郎是否已经死亡，对唐城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只是打开系统光幕，查看光幕下方是否出现抽奖次数，唐城就能知道自己打出去的那两发子弹是否奏效。 唐城打开系统光幕，光幕下方果然出现了新的抽奖次数，而且不是一次。横元一郎乘坐的轿车出现在街口的时候，从公寓窗户里探身出去的唐城，根本不可能来得及确认那辆轿车里有几个人。不过按照常理，横元一郎当时乘坐的轿车里，最多不会超过四个人。而现在，系统光幕下方的抽奖次数，正好就是四次，这说明横元一郎乘坐的那辆轿车里，已经没有人活下来。 闲来无事的唐城打算马上就用掉这四次抽奖机会，毕竟横元一郎是个日军少将，唐城觉着系统说不定会给自己一份不一样的奖励也有可能。心中暗自祈祷一番之后，唐城开始抽奖，只是第一次抽出的居然是一个西瓜，系统还很贴心的送了一只用来吃瓜的铁勺子。这是个什么鬼？唐城一脸懵逼，从系统中抽出西瓜，这还是头一回。 西瓜还不错！十几息之后，唐城捧着半个西瓜吃的很是开心，之前心中的那点失望，此刻早已经烟消云散。几口西瓜下肚，唐城又从系统中抽出一只烧鸡，这下子，唐城可真是傻眼了，心说难不成小爷今天就只能抽中吃的了！似乎是在证实唐城的这个猜测，唐城接下来又从系统中抽中一份麻辣小龙虾，虽然美味就在眼前，可唐城却是欲哭无泪。 自己这次干掉的明明是个日军大官，可为什么，系统给予的奖励会是如此的奇葩，居然连麻小都出来了！唐城百思不得其解，只剩下的最后一次抽奖机会，他也没有打算留下来，索性就看看自己还能抽出说明奇葩的东西来。还好唐城的运气不算差，仅剩下的这次抽奖机会，唐城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却抽出一个随身装备包的升级补丁包。 不中则已，一中就吓一跳！打开补丁包的唐城，差点没乐的在地道里跳起来。之前他就从此系统中抽中过一次随身装备包的升级补丁包，只是他上次的升级，只是为随身装备包增加了百分之五的容量。而这次抽中的升级补丁包，直接为随身装备包，增加了百分之十的容量。 随身装备包的容量增加，这就方便唐城今后携带更多的随身物品，正好要离开上海了，唐城不介意在离开之前多拜访几个日本商行，给自己远在重庆的家人多准备一些礼物。系统抽奖为唐城带来的惊喜，还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唐城就忽然听到地道里出现了说话声，而且其中的一个声音，唐城并不陌生。 出现在地道里的人是徐英子和那个中年特使，她们两人并没有想到，唐城会在地道里。“你到底是什么人？宪兵司令部突然封锁整个虹口区，是不是跟你有关？”再一次给唐城用麻绳捆绑起来，徐英子没有像之前那样愤怒，可脸色也好看不到那里去。唐城闻言却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一边吃着西瓜，一边翻看从徐英子身上搜出来的东西。 徐英子带在身上的东西不多，除去钱包钥匙之外，就只剩下几张用朝鲜语书写的纸张。唐城精通英语和日语，可他对朝鲜语，却是一头雾水。不过这几张纸中，多次出现的金城株式会社，唐城却看的明白。在汉斯的办公室里，唐城曾经看过一份情报汇总，这家叫金城的日本商社，据说有关东军的背景，算是关外能排得上名号的一家日本商社。 这里是上海，金城株式会社却在关外，这个名字出现在上海救国军的文字资料中，唐城可不会相信远在上海的救国军，只是单纯的想要分析这家金城商社。“我看不懂你们用朝鲜语写的这些东西，不过金城株式会社这几个字，我还是认得的！”一直翻看那几张纸的唐城，忽然抬头看向徐英子，眼中满是探究之意。 “据我所知，这个金城株式会社远在关外，你们救国军如果想要打它的主意，不是应该去关外谋划才对，为什么这份东西会出现在你身上？”唐城的话令徐英子暗自心惊，她没有想到，唐城居然知道金城株式会社。一时之间，徐英子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才好，地道里瞬间安静下来。 “看来我没有测错，你们真的是再打金城株式会社的主意！”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没想到徐英子还真的就上了当，对方此刻的表情和反应，已经证实了自己之前的推测，唐城的脸上慢慢绽放出一丝笑意来。心中突然出现一个想法的他，眼见着徐英子色变，便反手抽出短刀，将徐英子身上的麻绳一刀削断，算是释放出自己的善意。 “我对你们救国军的事情不想了解，更加不想参合，我只是借用这里待几天。”唐城一刀削断徐英子身上的麻绳，也并不阻止徐英子帮着那中年特使解开绳子，反正他刚才都已经检查过这两人，知道她们身上并没有携带武器。“你们的事情，不用告诉我，我也不会妨碍你们做事。我和你们一样，希望大家能相安无事！” 唐城主动释放善意，并没能令徐英子两人放松心中的警惕，不过唐城话语中的意思，到是有些出乎徐英子的预料。沉默一阵之后，徐英子又重复了之前的那个问题，“宪兵司令部封锁虹口区，是不是跟你有关？要不然你也不会躲进地道里！”虽然唐城表情轻松，但他出现在地道里这一条就说不通，徐英子的怀疑也不无道理。 “我刺杀了关东军来上海的一个少将，据说这位关东军的少将，在上海日军宪兵司令部里，有好几个老朋友。”唐城略微思索之后，还是选择了对徐英子说出实情，只是说的不会那么详细。刺杀了一个关东军少将？徐英子闻言一脸惊色，那个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中年也是亦是如此，坐在两人对面的唐城看上去，根本就是个富家少爷，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刺客？ “怎么？你们也有要杀的目标吗？可以啊！只要给的钱合适，我不介意帮你们杀人！”见徐英子两人脸色突变，已经猜出两人心思的唐城微微一笑，索性就给自己按了个杀手刺客的名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陪着这两人消磨一下时间。唐城自认是个拿钱办事的杀手，徐英子两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她们救国军资金有限，可雇不起杀手刺客。 “如果不杀人，只是想请你帮一个小忙，是不是花的钱就可以少一些？”一直没有说话的中年特使，暗自犹豫一阵之后，总算是开口说话。只是他这番话，却马上令徐英子不住摇头，“英子，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咱们在上海能用的人手不多，这件事如果没有一个好手做策应，很可能整件事没有办法继续下去。和咱们得到的相比，一点点小付出，也是必须的。” 唐城此刻还不明白徐英子两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看那中年特使的表情，唐城相信对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绝对小不了。“看起来，你们的意见不大统一啊！那你们最好先统一的想法，我不介意多等一会。”唐城捧着自己的半个西瓜，稍稍向后退开一段距离，好留出空间让徐英子两人继续刚才的话题。 徐英子两人当然不会知道，唐城自从获得系统之后，听力也跟着变好了。就算他所有的系统技能，都已经被系统暂时收回，可是自身的听力却并不会因为新技能的副作用时间就相对减弱。徐英子两人眼见着唐城已经后退出十几米的距离，而且是背对着自己两人，心中自然是不疑有他继续说起刚才的事情。 徐英子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自以为说话内容不会泄露的两人，却不知道他们谈论的内容，都已经被唐城一字不差的全都听到了。金城株式会社在关外不假，可他们在上海也有分社，靠着金城株式会社在关外把持的两个金矿，他们在上海的分社一直在做着兑换黄金和外币的业务，徐英子他们的目标，便是新城株式会社在上海的这家分社。 第五十二章 察觉 救国军打金城株式会社的主意，自然是为了筹集资金，可唐城想不通的地方却是，对方为什么要拉自己入伙？而且这两个货窃窃私语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朝鲜话，而是要用中国话？这是故意要让自己听到吗？唐城暗自皱起眉头，他觉着自己是不是踩进了一个陷阱里？唐城暗自皱眉思量的时候，中年特使正一边低声说话，一边冲着徐英子使眼色。 徐英子之前还不明白，特使为什么要吧金城株式会社的事情说出来，还说要拉唐城入伙。此刻看到特使的眼色和手势，徐英子这才算是明白过来，随即冲着对方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能被半岛救国军派来上海的特使，岂能是一个碌碌无能之徒，这个叫朴志浩的救国军特使，更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唐城神出鬼没，不但知道地道的秘密，而且还连续两次控制他和徐英子。心知不敌的朴志浩只能选择了以弱示敌，不过他也并没有反击的手段，拉拢唐城入伙，便是他的反击手段。金城株式会社的这潭水很深，只要唐城踩进去，管保能丢掉小命。唐城背对着两人，并不知道徐英子和朴志浩之间的眼色和手势，只是听到徐英子两人说话的内容，并不能猜出真相。 不过唐城心中已经有了警觉，虽然猜不出对方的用意何在，但唐城觉着这两个货一定没安好心。新技能的副作用时间还没有过去，所有的系统技能都不能使用，包括随身装备包也不能用，唐城唯一能够防身的武器，便是一支带着***的**手枪。腰带上别着的三个备用弹匣提醒了唐城，反正自己在这里只是为了消磨时间，大不了干掉这对男女就是了。 暗自调整过腋下枪套的位置，心中有底的唐城慢慢放松下来，也不起理会徐英子两人的一唱一和，唐城面带轻笑的吃起了西瓜。徐英子和朴志浩两人挤眉弄眼的好一阵配合，却不见唐城转过身来，一直留意唐城反应的徐英子不禁有些着急，朴志浩却暗自摇头，示意徐英子不可操之过急。一个西瓜吃完，唐城点了一支烟慢慢抽着，他刚才已经看过手表，再有一个小时，天就能黑下来，只需再要一个晚上，新技能的副作用时间就会过去。 封锁虹口区示宪兵司令部的命令，可是宪兵和便衣特务搜索了一整天，却没有找到刺杀者的下落和线索，横元一郎遇刺身亡的消息，却已经传遍了整个上海。上海站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得知横元一郎被刺杀在虹口区，上海站一众人等暗自欣喜的同时，也在琢磨横元一郎随身携带的那份文件会落到谁的手里。 军统总部下达的命令，是刺杀横元一郎，如果有机会，还要拿到横元一郎随身携带的一份资料。横元一郎现在已经死了，可他随身携带的那份文件却不知去向，上海站这些人连租界都出不去，哪里还有机会去虹口区打探消息。就连横元一郎遇刺身亡的消息，也是上海站的人，从黑市的情报市场里听来的。 没有文件的下落，但横元一郎的死讯，却还是被上海站第一时间传回军统总部，被军统总部问及刺客下落的时候，上海站只说凶多吉少。刺杀横元一郎的人是唐城，军统总部里也只有几个人知道这个事情，按照上海站的说法，军统总部也理所当然的觉着刺杀横元一郎的人可能回不来了。 唐城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军统总部众人，口中可惜的英才。准备引唐城入坑的朴志浩做好的前期的铺垫之后，便对唐城和盘托出了自己的计划，得知救国军这些人是准备打金城株式会社上海分社的主意，唐城很配合的露出一脸惊色。听着朴志浩自说自话一番之后，唐城已经基本能猜出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拉自己入伙，无非就是想找个替死鬼。 “朴先生，先不说你们的计划如何，就说这个金城株式会社，我在上海也是听说过这家日本商社的。据说这个金城株式会社跟日本军方关系密切，他们在上海的分社又在虹口区里，一旦行动中出现偏差，很可能参与行动的人一个都活不了。”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唐城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而是先挑对方计划中的漏洞。 “何况你说的黄金和外币，就算得手，这些东西怎么运出虹口区？如果得手之后，还把这些东西留在虹口区里，我想被日本人找到的可能会更大！”朴志浩说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唐城就意识到，这些救国军的家伙在虹口区里可能还有其他的地道，说不定他们原本，就准备将抢来的黄金和外币先藏进地道里，等风声过去之后，才会运往半岛救国军的手中。 唐城这话虽说只是猜测，但是听在朴志浩的耳朵里却是另一个意思，因为唐城的猜测差不多就是真相。一直留意对方反应的唐城见状心中暗笑，朴志浩此刻的反应，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朴先生，我之前跟你们说过，只要钱给到位了，我就帮你们解决麻烦。既然你们已经有了计划，那就还是按照你们的计划进行，我可以帮助你们在行动后阻挡追兵。” 唐城笑嘻嘻的伸出左手，冲着朴志浩比划出一个数钱的动作来，“朴先生，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就是不知道你们肯出多少钱，来换取我的帮助？”唐城这幅财迷的嘴脸，自然是故意装出来的。在朴志浩没有说出整个计划之前，唐城不会跟他们翻脸，毕竟唐城现在最紧要的，是等待新技能的副作用时间过去。 唐城故意做出的财迷嘴脸，令朴志浩暗自不耐，可他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异样。“金城分社的地库里到底有多少黄金和外币，我们现在也不知道，所以我没有办法现在给你做出承诺！”唐城要朴志浩现在开价，后者自然不会上当，但言语中，却下意识的说出了金城分社地库这几个字，唐城闻言，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那是你们的事情，不关我的事，总之我只拿钱做事！”唐城这会已经完全将自己定位成一个杀手刺客，所以不管朴志浩怎么说，他只是摆出一副没有钱就不谈的模样来。“不如这样，既然你说你们还不知道金城分社里有多少钱，那咱们就来个百分比好了！不管事后从金城分社里弄出来多少钱，我都要百分之十，也就是一成！这总可以了吧！” “不行！”按照唐城只要一成的条件不算过分，可是还没等朴志浩开口说话，徐英子便抢先拒绝了唐城。为了金城株式会社上海分社的这个行动，徐英子亲自带着人潜伏进虹口区，从一年前就开始悄悄挖掘通往金城分社地库的地道。徐英子自己也是挖掘这条地道的参与者，其中的艰辛，徐英子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眼看着行动就要开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只是张张嘴，就要拿走其中的十分之一，徐英子这如何能答应！徐英子的拒绝，并没令唐城动怒，他只是眼也不眨的看着朴志浩。“朴先生，这件事，你们到底是谁做主？如果是这位，恐怕咱们就难以合作了！你也都看到了，她似乎对我很有成见！”唐城将矛头指向了徐英子，令后者很是愤怒。 “啊西八！”恼怒之下的徐英子口中骂了一句，已经被怒火冲昏头脑的她突然扑向唐城，却不料被唐城只用左手便牢牢卡住了脖子。“别乱动，否则我不介意在这里开枪！”看到徐英子被唐城单手制住，朴志浩便不假思索的也想要扑过来，却被唐城右手中的**手枪逼退。“知道为什么我迟迟没有答应你们吗？我根本不相信你们，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朝鲜人最喜欢出尔反尔。” 唐城这个时候，本想直接说破对方的诡计，可是自己的系统技能还不能使用，否则这个时候向徐英子问一个相关问题，自己就能使用系统技能探查到具体的情况。唐城手中指着自己的枪口，让朴志浩突然想起面前这个年轻人，可是在虹口区里刺杀了日军少将的凶人，跟这样一个凶人发生冲突，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你能不能先放开她？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你如果不满意我们的条件，尽可以提出来，什么都好商量！”朴志浩自持自己是个能屈能伸之人，面对眼前的不利局面，朴志浩马上摆出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态度，以求唐城先放开已经开始翻白眼的徐英子。 唐城自然也不傻，当即松开快喘不上气来的徐英子，不过右手中的那支**手枪，却还是有意无意的指着朴志浩。“那好，我已经放开她了，你是不是也要拿出点诚意来，跟我好好说说你们的行动计划？” 第五十三章 恢复 朴志浩还并不知道唐城是故意在拖延时间，金城分社的地库里就算堆满了黄金和外币，唐城也不会有什么想法，至少在唐城恢复所有的系统技能之前，他什么都不会做。不明就里的朴志浩还以为唐城真的是掉进了钱眼里，心中暗自得意的他等着徐英子回到自己身边之后，便半真半假的跟唐城聊起了自己的计划。 朴志浩说的半真半假，唐城听的也是半信半疑，徐英子则坐在朴志浩身边不停揉着自己的脖子，唐城刚才那一下，可是让徐英子真的怕了。“你是说金城分社的地库里，至少有200公斤黄金和超过20万的美金？”当朴志浩说出那几个数字之后，唐城下意识的屏蔽了还有100万日元的那部分，而是径自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黄金和美金上。 民国时期的金条有很多种，但是流通最为广泛的只有两种，一种是重量为一两的小黄鱼金条，另一种是重量为十两的大黄鱼金条。大小黄鱼金条如果换算成标准计量单位，小黄鱼金条的重量为31克左右，而大黄鱼金条的重量在312克左右。自战事爆发以来，因为种种原因，民国**发行的纸币已经连续贬值，目前市面上流通硬通货就是大洋和黄鱼金条。 朴志浩说金城分社的地库里有至少200公斤黄金，换算成大黄鱼金条便是600多根，如果是更加便于流通的小黄鱼金条，便是6000多根。而真正入了唐城眼的，却是金城分社地库里那超过20万的美金，还保留这后世记忆的唐城自然知道，美金将会是现在到将来的世界主要流通货币。 唐城的随身装备包容量有限，如果用来收纳黄金，最多也就能装下不超过30公斤的黄金。可如果用来收纳纸币就不一样了，20万美金听着是不少，唐城的随身装备包却能一次性全都带走。朴志浩并不知道唐城身上的神通，唐城此刻一脸急色的表情，让朴志浩误以为唐城真的被自己说动，心中不免再次得意起来。 唐城暂时不能使用系统技能，自然不会知道朴志浩这会的心中得意，不过朴志浩并不知道自己一旦得意张狂的时候，鼻孔便会无端变大，眼角也会出现鱼尾纹。看到朴志浩暗自得意，唐城心知这是为什么，不过他只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只要过了今晚，自己的系统技能就都能继续使用，到了那个时候，呵呵，看小爷怎么收拾你这个泡菜团子！ 朴志浩和唐城两人都暗自在心中打着小算盘，只是和唐城的真正心中有底相比，朴志浩实际并不知道唐城的底细。时间就在他们两个人的闲扯中慢慢流逝，早就确定徐英子和朴志浩身上没有携带武器，唐城也不用分心特别提防他们。入夜后开始下起了小雨，可虹口区里的宪兵和便衣特务们并未回营，他们大有找不到人誓不罢休的劲头。 虹口区已经被全面封锁，按照特高课的判断，刺客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离开虹口区。按说刺杀横元一郎的刺客应该被困在了虹口区里，可是宪兵部队和便衣特务会同虹口区的警察力量，都差不多将整个虹口区给翻了一个遍，却还是没有丝毫刺客下落的消息。难道刺客真的已经离开虹口区了？像这样的疑问，早已经在宪兵中悄悄传播开来，如果不是特高课那边一力坚持，他们可能早就已经撤回军营了。 不管怎么样，全面封锁和搜查总要有个头，如果虹口区一直这么封锁下去，侨居在虹口区里的那些上层人士就会首先受不了。入夜后开始下雨，虽说雨势不大，可原本按照上司命令还在继续搜查的宪兵们，已经有不少人在小队长的带领下，开始磨起了洋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唐城三人所在院落的外面，就来了这么一支宪兵巡逻队。 突然听到院子外面来了宪兵巡逻队，从没有经历过宪兵搜查的朴志浩先绷不住了，在还没有弄清楚院子外面那些宪兵到底是干什么来的，他就第一个钻进了地道里。“你们这位…胆子有点小啊！”朴志浩顾头不顾腚的行径，看的唐城笑了起来，这里还有徐英子在，唐城岂能放过这么好一个取笑对方的机会。 徐英子闻言低头不语，虽然唐城刚才的话不好听，可朴志浩的行径也的确看着有点丢脸。院子外面出现的宪兵巡逻队，实际只是来找地方避雨的，因为院子外面街道的对面，就是一家小酒馆，也是入夜后，这条街里唯一还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巡逻时候的宪兵，自然是不能喝酒的，可现在下着雨，没有携带雨具的他们来酒馆暂时避雨还是说得过去的。 唐城的系统技能受到限制，可听力却并没有问题，院子外面那些宪兵们说话的时候，一墙之隔的唐城就已经听明白了这些宪兵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雨势慢慢变大，由宪兵司令部主导的全面搜查，也因为这场雨不得不临时中断下来，不过虹口区的封锁并没有因此解除。因为横元一郎的死，宪兵司令部和特高课还在扯皮，可唐城却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整整一个晚上都在下雨，心无旁骛的唐城却睡的很好，朴志浩的不时醒来，让他充当了一把警戒哨兵的角色。第二天早上，睡眼惺忪的唐城被满眼血丝的朴志浩摇醒，查看系统发现新技能的副作用时间只剩下三个小时之后，唐城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这个朴志浩继续耗时间。徐英子更是一晚上都没有合眼，她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到唐城单手卡住她脖子的那一幕。 外面还在下雨，徐瑛子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还没有回来，朴志浩一直缠着唐城闲聊，也是为了先稳住唐城。唐城不动声色，一直等着副作用时间过去，等着系统技能全数恢复的时候，唐城这才忽然一把拉住朴志浩的手臂。“朴先生，咱们一直说了这么多，你好像还没有跟我说，拿到东西之后该怎么离开虹口区？” 被唐城突然拉住手臂的朴志浩心中不耐，表面上却还要装着不在意的样子，实际心中早已经开骂了。唐城的系统技能已经全数恢复，就算朴志浩不说，唐城也能通过记忆复制技能，从朴志浩的意识中，复制出跟行动有关的讯息。几个呼吸之后，唐城松开朴志浩，他对朴志浩的计划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 朴志浩果然是对唐城有隐瞒，而且隐瞒的还是行动中的重要环节，有徐英子的参与，唐城一直认为这伙救国军的人，如果打金城分店的主意，一定是利用地道达成目的。可是他刚才从朴志浩意识中复制来的记忆片段中，却显示这伙救国军的人挖掘地道只是障眼法，实际却是用夜袭的方式，直接攻入金城分店在虹口区的地库。 金城株式会社在上海的分店的确有一个地库，可他们在虹口区的这个地库，坚固程度堪比银行金库。每天下班之后，不但有人专职巡逻，而且地库是用钢筋水泥构造而成，尤其地面和墙壁还用到了钢板。想要打地道进入地库，那根本就不可能，除非挖掘地道的人能有办法悄无声息的凿开地库的钢板地面。 通过从朴志浩意识中复制来的讯息，唐城对金城分店的地库也算是有所了解，同时对朴志浩给自己设下的陷阱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朴志浩拉唐城入伙，无非是想要利用唐城和那条地道，来迷惑并转移日军宪兵司令部和特高课的注意力。唐城既然已经猜出对方的阴谋，自然不会轻易就范，知道了朴志浩他们动手时间的唐城，心中已经有了其他的想法。 “我看还是算了吧！你这都絮叨了一个晚上，我也没有听出点有用的东西。既然你们不相信我，我也不放心你们，不如就各走各路算了！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就自己一个人，不管怎样，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对金城下手的。”唐城故意拒绝，看朴志浩和徐英子两人的反应，一个想拦，一个暗自放松，唐城只好又把手枪掏了出来。 “看你的样子，是不满意啊？”唐城用肩膀顶开朴志浩，伸手抓住了徐英子的手臂。“我都已经说了，金城的事情，我不参合了，你还想怎么样？我只不过是想要借一条路离开这里，你不乐意说就算了，干嘛一副我欠你们钱的样子？”唐城故意胡搅蛮缠，实际却是从徐英子的意识中复制记忆片段。 唐城的记忆复制技能，每天只能是用三次，他将其中的两次机会用在了朴志浩的身上，最后这一次，则用在了徐英子的身上。“走了，不跟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大家说的还真是没错，你们朝鲜人就是做事不靠谱！”唐城并没有从徐英子这里复制到有用的讯息，眼见着朴志浩已经变了脸，不想弄出麻烦的唐城，直接放开徐英子，然后干脆利索的转身走人。 第五十四章 拉人入伙 “你这几天都干什么去了？”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唐城的消息，汉斯一直在暗自担心，突然见到唐城出现，汉斯大喜之余却不由得心生疑惑。“虹口区里，横元一郎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有关？”汉斯这话问的已经算是含蓄，实际上，横元一郎在虹口区遇刺身亡的消息传出之后，汉斯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唐城。 “先别说那么多，你能不能先给我弄点吃的来！我都快饿死了！”唐城离开那个有地道的院子之后，本想马上离开虹口区，结果却发现宪兵司令部并没有解除对虹口区的全面封锁。无奈之下，唐城只得找了个只有一对老夫妇的民居藏了起来，然后硬生生的饿了一整天，天黑之后才悄悄游过苏州河回到租界。 汉斯开的是餐馆，自然是不会缺少吃食，见唐城不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的样子，汉斯便马上给唐城拿来了食物。几块面包和一杯牛奶下肚，唐城的气色看着好了不少，汉斯看到唐城吃东西的速度慢了下来，便拿出香烟来递了一只给唐城。唐城接过香烟马上点着，然后才长长的出了一口长气，“哎呀！总算是又活过来了！我这下算是明白了，饿肚子是最难受的事情！” 一支烟抽了一半，唐城这才抬头看向汉斯，见对方眼也不眨的看着自己，唐城随即咧嘴轻笑。“我一回来就马上来找你，自然是有好事跟你分享！”唐城说道好事这两个字的时候，故意伸出右手，在汉斯面前比划出一个数钱的手势来。汉斯对唐城的这个手势再熟悉不过，依照他对唐城的了解，只得唐城绝对不会那这种事跟自己说笑。 “我这几天一直躲在虹口区里，碰巧遇到几个朝鲜救国军的人，这些家伙居然在弄一个大计划，我刚好偷偷听到了一些。”唐城的话说到此处，故意做出一个停顿，待汉斯的脸上显出急色的时候，唐城这才继续往下说。“关外的金城株式会社，在上海有一家分社，就在虹口区里面。朝鲜救国军的人，不知道是从什么渠道，得知金城分社的地库里有一批黄金，他们正准备打这批黄金的主意。” “黄金？有多少？”汉斯本以为唐城说的是袭击日军的消息，却没有想到居然事关一批黄金。唐城口中所说的金城株式会社，汉斯自然有所耳闻，而且他这里还有金城株式会社上海分社的资料，听到唐城说到金城分社，汉斯便一边发问，一边打开抽屉找寻金城分社的资料。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能被朝鲜救国军盯上，我觉着黄金少不了，少说也得要有一百公斤吧！而且我听说金城在虹口区的这家分社，还私下做兑换外币的生意，既然他们的地库里有黄金，说不定还会有外币。”唐城并没有对汉斯说出实情，因为他觉着朴志浩当时跟自己说的，也未必就是全部。 一百公斤黄金还有外币！汉斯心中狂喜起来，柏林那边给的活动资金越来越少，从黑市里购买情报的价格却越来越高，如果不是有这几年黑吃黑的资金做支持，自己这里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你想怎么做？”汉斯这话问的很是直接，他知道唐城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此事，便是想要拉自己入伙，所以他也没有含糊其辞。 “亲兄弟明算账，这件事如果得手，你这边分三成！”唐城觉着自己拿出三成的好处已经算是不错，不过他还是要看汉斯的意思，言语停顿下来的唐城看向汉斯，见对面的表情中并未出现不耐之色，唐城这才继续往下说道。“具体的行动，我来操作，你这边准备好人手负责接应，如果黄金太多，我一个人可运不走多少。” 汉斯前几次跟唐城的合作，一直占据好处的大头部分，可这一次不同，因为情报是唐城提供的。汉斯没有马上表态，只是快速在心中计算三成黄金值多少钱，一想到三成黄金少说也有一千根大黄鱼金条那么多，汉斯便只觉着心中一片火热。“行，三成就三成！不过要是弄到了外币，我也要拿三成！就算是三成法币，我也不嫌弃！” 汉斯一直说唐城活脱脱一个奸商，可是汉斯现在这幅样子，看着可要比唐城更像是个奸商。唐城连夜潜回租界，目的便是要寻求汉斯的帮助，虹口区的封锁虽然还没有解除，可相比昨天，虹口区里的戒严程度早已经松懈不少。朴志浩他们计划对金城分社动手的时间原本在三天后，因为唐城刺杀横元一郎，朴志浩他们不得不尔把动手的时间往后推。 唐城却不一样，他担心金城分社会提前将地库里的黄金运回日本本土，老话说的好，选日子不如撞日子，唐城打算今晚就动手。汉斯既然已经同意了三成好处，唐城便不再犹豫，随即直接向汉斯提出自己的要求。“我知道你跟租界驻军有关系，我一会要带人游水过苏州河去虹口区，你要先搞定看守苏州河的驻军巡逻队。” 日军已经全面封锁虹口区，唐城如果想要安全的将金城分社地库里的缴获运回租界，就只能选择走水路离开虹口区。富贵险中求，在上海多年的汉斯，自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分到三成的好处，就算是换做汉斯，也不会给同伙开出这样的条件。所以汉斯没有拒绝唐城提出的第一个条件，只是马上拿起电话，开始召集手下的亲信赶来餐馆集合。 时间还没到零点，唐城这边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汉斯甚至亲自出马，开着一辆轿车停在了苏州河边。“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在天亮前一定能回来，你留意我们发出的信号。”一身黑衣的唐城拎着一个被油布包裹起来的背包，站在轿车外面跟汉斯告别，在他身后，还站着四个身形魁梧的黑衣汉子。汉斯在轿车里没有下来，也没有出言跟唐城五人告别，只是默默的伸出右手，朝着唐城竖起了拇指。 几个小时之前，唐城才从这里游水回到租界，现在他又要带人从这里游水去虹口区，世事难料说的可能就是这种情况。凌晨之后的苏州河水很冷，唐城五人强忍着不适爬上对岸的河堤，连续避开日军的巡逻队之后，唐城带着汉斯的四个手下翻入街边的一个院子里。唐城他们随身携带的油布背包里，装的是衣服和鞋袜，匆匆换下湿衣服的几人终于能暗自松一口气。 金城株式会社在上海的分社，名声不算小，所以汉斯也知道金城分社的准确位置。虽然时间紧急，没办法找内线打听金城分社的具体情况，可唐城却并不计较这个。“咱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悄悄摸进去，找到他们的地库，然后拿走地库里的黄金。虹口区虽说要比租界严整，只要咱们快进快出，他们的巡逻队就只是摆设。” 唐城跟汉斯已经有过多次合作，汉斯手下的心腹，唐城也都见过。虽说这四个黑衣汉子都是外国人，他们对唐城的身手也都见识过，再加上汉斯事先的交代，这四人自然选择相信唐城。已经持续了两天的搜查，让宪兵巡逻队和特高课的便衣特务们，早已经疲惫不堪，虽然下了一天的雨势已经停了下来，可是虹口区的街道里，却看不到多少宪兵巡逻队的身影。 唐城几人按照汉斯提供的地址一路疾行，很快就出现在金城分社所在的街道，隐在街边阴影里的唐城暗自观察一阵之后，先低声交代四人先等在这里，然后快步穿过街道，出现在金城分社的侧墙下。借助侧墙的阴影掩护，唐城快速向上抛出飞爪，然后发动轻身技能，顺着麻绳快速攀爬上金城分社的楼顶。或许是觉着没有必要，金城分社的楼顶上，并没有人巡视。 攀爬上楼顶的唐城没有做停留，只是悄悄打开天台的小门，脚步轻盈的进入楼道里。金城分社里有守卫，不过此刻天色已黑，金城分社里的守卫，大多都集中在2楼，唐城顺着楼道一路下来，并没有发现有守卫在内部巡视。只等着他下到了2楼，这才终于发现守卫的身影，不过唐城看到的守卫只是在打牌聊天，并没有巡视守卫的意思。 心中暗叫天助我也的唐城心中暗喜，随即从随身装备包中取出加装了***的**手枪，顺着2楼的走廊，逐屋清理金城分社的这些守卫。***很好的屏蔽了枪声，守在1楼的两名守卫，一直等着唐城持枪从2楼下来，都还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噗！噗！”两声轻响，守卫在1楼的两个护卫也中弹倒下。 干掉最后两个守卫，唐城这才算是能稍稍松一口气，没有了守卫，金城分社里在天亮之前，便都属于唐城他们五个人的了。等在对面街边的四个黑衣汉子，看到唐城用手电发出的讯号，便马上穿过街道，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四个人将会是唐城行动的主力。 第五十五章 黄金到手 “动作都小一些，千万别弄出动静，我估计地库里应该还有人值守。”等汉斯的四个手下从正门进入金城分社，唐城便马上原样反锁了大门，低声交代过四人之后，唐城拎着手枪往地库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金城分社的地库修建的很是巧妙，这栋四层建筑本就有个地下室，金城分社占据这里之后，就对地下室进行了加固和改建，而地库的入口，居然改建在了1楼的一个房间里。 唐城站在其中一扇房门外迟迟没有动作，其他四人还以为唐城这是突然发了癔症，其中一人伸手就要去弄门把手，却被唐城一把拦住。“这是地库的入口，护卫在门里面，这门是从里面反锁的，从外面根本打不开。”唐城的声音很低，但是听在其他四个人的耳朵里，却不亚于是一记惊雷。什么叫做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外面打不开？那咱们还来做什么？ 见有人要张口说话，唐城急忙竖起手指，示意对方别弄出声音。低头看过手表之后，唐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唐城从朴志浩和徐英子身上复制来的记忆片段内容不算多，却也包括了几个重点部分。首先金城分社每天下班之后，这里就只剩下值班的护卫，分社经理下班之后不会再来这里。其次就是金城分社的地库，不像其他日本商社建在更加便于防备的后院，而是直接用地下室改造而成。 再有就是便是关于金城分社夜班守卫的情况，金城分社的夜班守卫有十六人，按照每班四个人分成四个班。每隔三个小时就会更换一个班值守金城分社的1楼，金城分社的地库是用地下室改建而成，看守1楼的四个护卫中，还会分出两名护卫直接守在地库里的，驻守在地库里的2个护卫，同样是每隔三个小时就会轮班一次。 最后一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个内容，金城分社的地库是没有钥匙的，因为地库里24小时都会有护卫不间断的值守。而且当时设计这间地库的时候，地库的入库就只能从里面反锁，从外面却是无法打开的。换句话说，只要值守在地库里面的护卫不主动开门，外面的人就根本没有办法进入，除非是使用笨办法，用**炸开地库外面的这道门，否则只能看着干瞪眼。 在金城分社做事的人，尤其是这些护卫们，全都知道这道房门的把手根本就是个摆设。如果有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拧了门把手，房内的值班护卫会马上关闭地库的第二道门，并马上打电话询问楼上的其他护卫。唐城当然不会选择硬闯外面这道门，他刚才低头看手表，便是在确认时间。 按照唐城从徐英子那里复制来的记忆片段，再有一刻钟，便是夜班守卫第一次轮班的时间，届时值守在地库里的两个护卫，同样需要轮换。所以，唐城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耐心等待换班时间的来临，到时候，自然会有人从里面主动将门打开。汉斯派来的四个手下，见唐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强忍下心中的不耐，只是按照唐城的示意，背靠着墙站立在这道门的左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直等在门外的唐城，很快便听到门内有声响传出。原本双臂自然下垂站在走廊里的唐城，立马就变了身形，双脚一前一后分开，看着像是要跨出弓箭步的架势。左手攥着一柄短刀，刀尖向上收在身侧，而右手空空如也，却向前伸出，手掌更是虚握，看着有点擒拿手的意思。 汉斯的四个手下看着不解，但瞧着唐城面色沉稳，似乎就要有事情发生，所以他们只是看着却并没有发声询问。十几息之后，一直没有动静的房间里终于有声音传出，似乎是正有人在房门后面交谈。门把手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转动，随着众人的呼吸变粗，房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拉开，原本听不大清楚的说话声，马上就变得清晰起来。 “小泉他们一定是又在楼上打牌忘了时间，我上去…”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门缝中透出来，听到声音的唐城马上身体下沉，然后一个弓箭步向前扑出。房门才被拉开一道缝隙，房门里面的人根本没有看到门外拎着短刀的唐城，唐城向前这么一扑，里面还什么都不知道的男子还在拉动房门，这就给了唐城机会。 “噗！”唐城身体前扑，收在身侧的左手更是闪电般向前刺出，刀尖穿过洞开的门缝直直刺向对方的脖子。如果此刻换了其他人，可能会选择直接将刀尖刺进对方的脖子里，可唐城却并不是这样，在刀尖堪堪触碰到对方脖颈的时候，唐城的左手却忽然一个上挑，短刀的刀尖便从那人的下巴刺入，然后刀尖向上径自刺进了颅腔里。 大脑遭到破坏，不管是什么人，那绝对是九死一生的下场，即便能救活，可能也只能是个植物人或是白痴。或许是唐城这柄短刀过于锋利，又或者唐城的动作太快，被短刀刺入脑中的那人只是像发了羊角风一样开始抽搐身体，居然还没有当场断气。一击得手的唐城并没有出现停顿，向前伸出的右手已经推开房门，右脚迈进门内的他就直接擦着中刀者的身体，冲进了房间里。 唐城突然的发动，根本没有任何预兆，之前他突然压低身形的动作，更是像极了一只马上就要扑出捕食的猎豹。唐城动作太快，侧立在房门两侧的四个人，虽说已经在盯着唐城看，却还是没能跟上唐城的动作。等他们四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唐城已经冲进了房间里，留给他们的只是一具不停从下巴喷出血浆的羊角风患者。 这间用来隐蔽地库入口的房间本就是个伪装，虽然房间里布置的像一间办公室，实际房间里的桌椅沙发只是无用的摆设。唐城冲进房间里的时候，屋子东角的地板已经被掀起，一个已经秃了半个脑顶的家伙，这会正从地库里踩着梯子向上爬出。守卫地库的两个护卫，一个被唐城在门口用短刀捅成了羊角风患者，而另一个正爬出地库，唐城的突兀出现，令这个爬出地库的护卫僵立在了梯子上。 “噗！”的一声轻响，突兀出现在唐城右手中的**手枪，枪焰一闪，僵立在地库入口的秃头，便一个后仰瘫软在了梯子上。唐城这一枪打的极准，子弹从秃头守卫的太阳穴飚射进入，然后从另一侧的太阳穴钻出，这是直接打了个对穿。“我先下去看一眼，你们把尸体弄到一边去，免得等会碍事！” 唐城单手将尸体，从地库入口的梯子上提出来甩在一边，然后交代一声，便踩着梯子独自下了地库。看得出金城株式会社的人，对这间地库也是花费了心思的，地库里不但通风干燥，而且还安装了电灯和电话。甚至在地库的一角，唐城还看到了一口装满清水的水缸，和一些饼干罐头，这显然是给护卫应付突发事件准备的。 金城株式会社虽说有一定的规模，但它毕竟只是个日本商社，所以这间地库看着也和银行的金库不一样。唐城踩着梯子下到地库里，发现地库面积不算小，只是入目看着空荡荡的，只是在地库的中间，有一堆被军用帆布罩起来的隆起。唐城第一眼没有在地库里看到保险柜或是金砖墙的时候，就已经猜到那堆隆起会是什么，所以便走过去一把就掀掉了那块军用帆布。 果然，被那块军用帆布罩着的是几个被钉死的木箱子，唐城用短刀撬开其中一个木箱，结果发现里面装的正是一块一块自己熔炼出来的金砖。唐城的动作不慢，抢在汉斯的四个手下下来之前，就已经撬开查看了这里所有的木箱。该死的！撬开了所有箱子，唐城这才发现救国军按卸任打探来的消息也不是很准确，因为这里的黄金至少有接近300公斤的样子。 唐城原本以为这里只有接近200公斤黄金，所以只带来了四个人帮手，现在看来，却是没有办法运走所有的黄金。这里除去有接近300公斤的黄金，还有两个箱子里装着美金，冒险来了这里一趟，结果却因为人手不够用，不能带走所有的黄金和美金，唐城自己都觉着亏的慌。 就在唐城暗自伤神的时候，汉斯的四个手下也都顺着梯子下到地库里来，和唐城一样，当他们看到这些箱子里都装着黄金的时候，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么多的黄金该怎么弄走啊！“别看我，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我收到的情报里说，这里只有不超过200公斤黄金，现在看着都快有300公斤了！” 四人看向唐城，唐城却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可不管怎么样，来都已经来了，费了这么大的劲，总不能空着手离开这里吧！唐城干脆不管那许多了，只是让四人先把这些黄金从地库里搬上去，至于其他的，等上去了再想办法。 第五十六章 有惊有喜 唐城几人，此刻算是痛苦并快乐着，快乐的是黄金终于算是到手了，痛苦的却是如何能将这些黄金安全的运回租界去。唐城他们只有五个人，想要把这里所有的黄金带走，每个人分摊之后，就必须要携带接近60公斤重量的黄金。如果是换做平时毫无危险的时候，就算每个人负重六十公斤也没有什么，可这里是虹口区，是被日军严密控制的虹口区，没有谁能打包票说自己能带着六十公斤黄金安全的离开这里。 为了能安全的离开这里，原本准备用随身装备包收纳美金的唐城，不得不临时改变了决定，趁着四人忙碌搬运黄金出去的时候，唐城悄悄的先用自己的随身装备包收纳了几块金砖。唐城的随身装备包经过几次升级之后，目前的收纳极限是35公斤，除去手枪、子弹和一些用得上的装备，为了今晚的行动，唐城早就已经腾空了随身装备包。 30公斤黄金，这已经是唐城用随身装备包收纳的极限，这也相当于帮着他们五个人每人减少了五公斤的负重。地库里的黄金很快被挪到了1楼的走廊里，汉斯的四个手下将这些自己熔炼的金砖，分别装进几个帆布背囊里，然后背在背后试了一下，结果他们发现这些金砖似乎并不会影响他们的行动。 唐城只是旁观并没有说话，如果只是背着装进背囊里的50多公斤重物，或许是个成年男子就都能做得到。可如果背着50多公斤的重物，从这里一路移动到苏州河边去，其间还要小心翼翼的躲避宪兵巡逻队，那可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唐城不忍丢弃的那些美金，也被几个人各自分了一些装进背囊，就算是防止背囊里金砖相互碰撞的垫子。 唐城看着身形并不是很健硕，可若是论及负重，别说是50多公斤的重物，就是70公斤的重物，唐城也照样背的起来。心中暗自衡量一番之后，唐城等人从金城分社的正门离开，几个人背着沉重的背囊，沿着街边的阴影小心翼翼的朝着苏州河的位置移动过去。果然是唐城料想的那样，他们只走出两个街口之后，汉斯的四个手下里，就已经有人开始气喘吁吁。 “不能停下，越是靠近苏州河的位置，日本人的巡逻队就越多，如果碰到他们，别说是黄金，就连你们都可能会死在这里。”一直走在最前面的唐城稍稍放慢了速度，说话的时候，已经伸出右手拉着那个想要停下来休息的家伙。“再坚持一下，过了前面的街口，就找地方休息一下。” 现在距离天亮还早，离开金城分社的时候，唐城就已经计算过时间，只要他们五人不被日军巡逻队发现并纠缠追击，安全离开虹口区并不是很难的事情。只可惜世事难料，唐城没有想到汉斯派来的人看着人高马大，体力却如此之差。而且就在他忽悠对方再坚持一下的时候，代替他走在最前面的黑衣汉子，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寂静的夜色中，从前面街口处传来的脚步声很是清晰，唐城也不禁暗自色变，听脚步声，从前面街口即将出现的很可能会是日军巡逻队。怎么办？背着几十公斤黄金的黑衣汉子们，齐刷刷的扭头看向唐城。唐城他们只有五个人，身上还背着几十公斤黄金，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没有抵挡日军巡逻队的可能。 “戴维，你带着他们退回刚才的街口，如果听到枪声或是叫喊声，你们就向左钻进街边第一个巷子里。出了巷子一路往东走2个街口，再转向去租界，你们老板就等在咱们渡河的地方。”唐城没有丝毫的迟疑，马上做出布置，被唐城点名的黑衣汉子还想要劝说唐城一块离开，却看到唐城已经快步朝前面奔去。 唐城和其他四个人一样，都背着装满黄金的背囊，可是看唐城此刻的速度，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被唐城点名的戴维，算是汉斯的心腹手下，唐城之前跟汉斯的几次合作中，戴维都有参与，自然也知道唐城的身手如何。只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唐城就已经奔出去十几米的距离，等戴维回过神来，唐城已经单膝跪地，整个人都隐在街边的阴影之中。 “走，咱们往回走！”戴维心知这个时候绝对不可以优柔寡断，否则他们几人就一个都走不了。戴维四人掉头往回走，隐蔽在街边的唐城已经做好了随时开枪的准备，现在就要看那队即将出现的日军巡逻兵，会不会顺着街口拐进这条街道里来。唐城从来都没有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老天爷的习惯，所以每当他遇到危机的时候，总是习惯积极面对，而不是向后退缩。 街口传来的脚步声越发的清晰，夜色中唐城的表情也越发的严肃起来，撞见日本人的巡逻队不算最危险，一旦响了枪，那才是最危险的。唐城的手枪上早就加装了***，可手枪只有一支，备用弹匣也只有两个，想要用三个弹匣干掉一支日军巡逻队，难度还是蛮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唐城此刻的心声，出现在街口处的日军巡逻队，居然直直穿过街口，去了另一条街。 蹲坐在街边阴影里的唐城，却并没有马上松懈下来，一直等着听不到巡逻队的脚步声，唐城这才拧亮手电，给退回到身后街口的戴维他们发出信号。本已经打算以身做饵去引开这支日军巡逻队的唐城，终于能松一口气，只觉着后背一阵发凉的他，心中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情了。“走！”蹲坐在街边的唐城，等着戴维四人过来，便起身继续往前走，现在绝对不是停下来休息的时候。 唐城也不多话，只单单一个走，戴维四人便只能强忍着疲惫，跟在唐城身后快速窜过街口消失在夜色之中。这个时候的汉斯，早已经等的有些坐不住了，无数次透过车窗看向河对岸，却总是没有期待中的信号出现。唐城带人游水过河的时候，还带过去了两根麻绳，麻绳的这一头，被连接在两块小舢板上，麻绳的另一头，被固定在了河对岸的水面之下。 在汉斯的焦急等待中，时间似乎过的很慢，汉斯一次又一次的低头看表，就在他即将失去所有耐心的时候，河对岸终于出现了一道电筒光柱。划破黑夜的电筒光柱一闪即逝，然后是事先约好的信号，一长两短的信号过后，隐藏在水下的麻绳被拉出水面，停在这边的舢板慢慢被麻绳拉了过去。 “下去帮忙！”确定信号没有问题，汉斯马上从轿车里出来，招呼一直躲在旁边巷子里的两个手下跳下河堤。舢板的两侧都固定了麻绳，一旦河对岸的唐城他们将黄金搬上舢板，汉斯在这边的两个手下，便会马上向后拖动麻绳，将装载着黄金的舢板快速拉过苏州河。苏州河并不是很宽，汉斯的准备也很是充足，被拖过河的舢板，很快就被拉了回来。 跟着舢板一块过河的，不止是黄金，还有唐城五人。亲自上阵的汉斯也顾不上跟唐城寒暄，几个人七手八脚一阵忙活，先把舢板上的那几个背囊搬上了河堤。“幸不辱命！我把黄金和你的人都带回来了。”钻进轿车副驾驶位置里的唐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了汉斯一个会意的眼神，后者便跟着咧嘴笑了起来。 半个小时之后，就在汉斯餐馆的办公室里，五个背囊被汉斯逐一打开，金城分社自行熔炼的金砖，一块接着一块，很快就在办公室的地上码放出一个小型的金字塔。“实际的情况，和我掌握到的情报不大一样，我们找到的黄金差不多有300公斤，而且还有不少美金。”已经换过衣服的唐城，此刻正懒洋洋的斜靠在沙发里。 “黄金有300公斤？”实际将舢板拖回租界这边的时候，汉斯就已经发现黄金的数量不对，此刻汉斯的眼中满是喜色，唐城原先说的黄金只有一百公斤，现在突然多出两倍的分量，汉斯已经在计算自己能得到多少。除了黄金，背囊里还有不老少美金，汉斯只是粗略的数了一下，这些美金少说也有超过30万的样子。 “黄金多分你一些，给你一半，不过这些美金全都归我，而且你要保证，重新安排人将这些黄金熔炼成金条，千万别被日本人看出端异。”唐城多给汉斯几十公斤黄金，并不是想要白送好处给对方，因为他还要靠汉斯离开上海，而且属于他的一半黄金，也需要汉斯帮忙脱手换成外币。 “没问题！”白得了几十公斤黄金，汉斯自然是乐意的。“我马上安排人手重新熔炼这些黄金，你的那一半，我会换成英镑和美金，然后安排人送去重庆。”和唐城截然相反，汉斯更喜欢使用金条，尤其跟情报贩子交易的时候，金条比纸币更好用。 第五十七章 离开 唐城做事喜欢谋定而后动，尤其在做计划的时候，更是喜欢一环套一环。夜渡苏州河进入虹口区抢夺黄金的行径，看似莽撞，实际却是唐城深思熟虑之后才做的决定，只是他事先没有想到金城分社的地库里，黄金的数量居然多了一百公斤。还好唐城几人咬着牙坚持了下来，不过按照唐城的计划，黄金带回租界还不算完，他还要抢在日本人发觉之前离开上海。 此刻距离天亮还剩下不到2个小时，距离金城分社上班开门还剩下最多四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唐城需要将一些事情交托给汉斯。“你今天就要离开上海？是不是太匆忙了？”汉斯事先并不知道唐城打算今天离开上海，突然间得知这个消息，汉斯整个人都不好了。 “码头上有一艘去**的美国货轮，早上六点开船，你得在六点前把我弄上那艘货轮。”唐城低头看表，现在是早上三点，时间上绰绰有余。“我本来就准备离开上海，要不是为了这批黄金，可能我这会都已经走水路到重庆了。”汉斯此刻表情难看，可唐城不会因为汉斯的一个表情，就改变自己的计划。 “行吧！我安排一下，保证不会耽误你上船！”唐城说的是一艘美国货轮，这对汉斯而言，毫无压力可言。“你那份黄金，我会尽快脱手，到时候我会安排戴维直接送去重庆。只是你要找的英国管家怎么办？现在也来不及见面了！”汉斯的提醒，让唐城这才忽然想起，自己之前还要汉斯帮着自己招募英国管家的。 “见不了就算了，其实我也并不是需要英国管家，只是一个计划需要用到英国人。”唐城并没有打算瞒着汉斯，随即将自己计划的事情，粗略的告知给了汉斯。“你到时候帮着我看看就行了，要找那种老实的，能力是次要的。最好是拖家带口已经走投无路的那种，这种人好控制，就算出了问题，也好处置。” 汉斯显然是没有想到，唐城居然在计划这么大一件事，虽然只是听了个大概，但汉斯觉着如果唐城这个计划能够得以实施，说不定还真的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汉斯暗自皱眉，全都被唐城看在眼中，随即出言询问。“怎么样？我这个计划听着不错吧？你要不要也参合一脚？如果时局有变，那里将会是一个不错的养老之地。” 唐城的邀请，对于汉斯而言，有些太过突然，尤其欧洲现在的局势还算稳定，唐城所说的局势有变，汉斯还没有看到丝毫端异。“汉斯，咱们是朋友，所以，我这个邀请一直有效。等你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时，千万不要犹豫，来重庆找我。”见汉斯并没有马上回应自己，唐城也没有勉强汉斯。 半个小时之后，唐城留在旅馆里的东西，被汉斯的手下送来餐馆，算上那支mp40***和所有的美金，唐城很快整理出两个大包。“我的目标太大，所以一会就不去送你了，戴维会亲自送你上船，如果一切顺利，半个月之后，戴维会把出售黄金的收益，送去重庆交给你。”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汉斯拎起一个大包，亲自送唐城从餐馆的后门离开。 “保重！”被汉斯亲自送出后门的唐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上车之前，张开双臂给了汉斯一个拥抱，然后钻进轿车头也不回的走了。目送唐城离开的汉斯，在餐馆的后门处站了很长时间，才转身回到餐馆里。唐城他们从虹口区里弄出来的那些黄金，也很快被汉斯转移去其他地方，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些黄金就会被重新改熔炼成大小不等的金条。 天亮之后的虹口区，早起的人们还并不知道金城分社发生的事情，所有居住在这里的人，还都和往常一样，直到大批的宪兵将金城分社团团包围起来。“听说了吗？金城分社出事了！所有的护卫都被杀掉不说，听说金城分社的地库也被人给抢了！”围观凑热闹，并不只是中国人喜欢干的事情，事实证明，居住在虹口区的日本侨民，同样喜欢凑热闹。 金城分社大门外，那些盖着白布单的尸体，让周围这些看热闹的闲人们变得异常兴奋。就算随后赶到这里的特高课便衣和警察们极力驱赶，围观看热闹的闲人们，也只是向后退开一段距离，却并没有马上散去。从金城分社里面抬出来的尸体越来越多，宪兵队长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起来，因为金城株式会社的护卫，大多都是从军队里退役的老兵。 “前田队长，情况已经大致弄清楚了，袭击时间应该是昨晚零点之后。金城分社的所有护卫全都死亡，根据我们目前勘察的结果来看，袭击者应该是从楼顶潜入，然后自上而下逐一袭击金城分社昨晚值班的护卫，然后从大门离开。”在金城分社里面勘察现场的并不只是特高课的痕迹专家，还有几个宪兵司令部自己的情报人员，他们同样擅长勘察现场。 情报人员的汇报，令前田队长眉头紧锁，从横元少将在虹口区遇刺开始，负责日常巡逻的宪兵部队，就连续遭到上级的训斥。虽说宪兵部队已经配合特高课，对虹口区实施了全面封锁，可是几轮搜查都没有结果。现在金城分社又出了事情，前田队长此刻已经预见到自己会被再次斥责，说不定自己这个队长也干不下去了。 前田队长的预见很是准确，得知金城分社遭遇袭击，袭击者不但杀死了金城分社昨晚的所有护卫，还劫走了金城分社地库里的几百公斤黄金和20多万美金现钞，整个宪兵司令部的高层立马炸锅了。金城株式会社，跟日本军方的关系很是密切，他们不止做关东军的生意，还跟上海日军做生意。 尤其宪兵司令部的高层中，很多人都通过新城株式会社，将自己从中国弄到的好东西，运回日本本土。金城分社地库里的那些美金现钞，其中有一半是属于宪兵司令部的，那是金城分社从上海日军手中购买贵重金属的酬劳。昨晚在虹口区里负责夜间巡逻的宪兵军官，被逐一进行询问，确认巡逻队并没有发现异常之后，宪兵司令部将注意力放在了虹口区里。 宪兵司令部觉着袭击者和黄金，还没有离开虹口区，但特高课的判断却既然相反，他们认为不但是袭击者已经离开虹口区，而且那些黄金也已经不在虹口区了。现场勘察，并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宪兵司令部也不耐跟特高课合作查找袭击者的下落，随着时间的推移，金城分社地库被抢的消息终于还是扩散出去。 心知肚明还参与其中的汉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假模假样的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为了装的更像一点，汉斯在得知消息之后，甚至还花钱从内线手中购买了更加详细的消息，并且将新得来的消息在黑市里标价出售。汉斯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消除别人对自己的怀疑，同时他也很想知道其他势力对此事的态度。 军统上海站得到消息的时间比汉斯晚，起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上海站并没有太在意，可是等他们听说金城分社被抢走几百公斤黄金和超过20万美金现钞的时候，上海站上下都觉着不可思议。黄金和美金再好，也好不过一条性命，根据消息显示，虹口区的全面封锁昨晚并没有解除，他们实在想不到，有谁能有如此的魄力做下这件事！ 想不出头绪的上海站，现在是一种羡慕加嫉妒的心情，而同样得知消息的徐英子等人，却充斥着浓浓的恨意，因为唐城昨晚的行动，完全是截了他们的胡。徐英子他们为了这个行动，足足计划了半年之久，甚至为了摸清楚金城分社里面的情况，徐英子他们不但花费了大量的钱财，还用上了美人计。 长达半年的准备时间，其间耗费大量的钱财，还搭上了徐英子的一个侄女。眼看着特使已经来了上海，还带来了行动的人手，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金城分社里的黄金和美金现钞，却被人抢先拿走。这也就是说，徐英子他们花费时间精力做的这些准备，已经全都白费了。“阿西八，这个该死的，一定不要被我看到他！” 暴怒之下的徐英子披散着头发暴跳如雷，通过宪兵队里的内线，徐英子已经知晓了金城分社遭遇抢劫的所有细节。尤其在得知抢劫数额的时候，徐英子都快把自己的一嘴牙给咬碎了，原因无他，她已经认定昨晚的事情跟那个年轻人有关。 被徐英子惦记的年轻人，自然就是唐城，不过暴跳如雷的徐英子并不知道，被她恨之入骨的唐城，这个时候已经离开上海。此时的唐城，已经离开上海海域，一脸悠闲的他正站在船舷上极目远眺，心情极好的他已经在暗自计算自己回到重庆的时间。 第八卷第一章 惊闻 下了一夜的雨，在天亮之后终于停了下来，天光放亮之后，随着温度的上升，山城渐渐被薄雾笼罩起来。对于需要养家糊口的普通人而言，哪怕是这种并不适合出门的天气，他们也还是要出门的，否则家里的老人孩子就有可能要饿肚子。昨晚冒雨回到家的唐城，这个时候还在呼呼大睡，重新回到家人身边的他终于能卸下所有的警惕，享受来自家人的关爱和温暖。 唐城卧室的窗户上，不时的会冒出一个小脑袋，发现卧室里的唐城还在呼呼大睡，踮着脚尖扒着窗台的双胞胎，只能鼓着嘴闷闷不乐的转身离开。临近午饭的时候，唐城才算是从睡梦中醒来，不过着并不是他主动醒来，而是被电话铃声给惊醒的。唐城皱着眉，从凉被中伸出手胡乱抓了几下，才算是将电话手柄抓在手中。 “马上到我这里来一趟，别磨蹭！”电话那头的人是张江和，简明扼要的一句话之后，张江和便挂断了电话，让唐城犹自楞了好一会才算是反应过来。张江和直接把电话打进家里来，说明一定是有急事，虽然心中略微泛起不耐，可唐城也没干多耽误时间。匆匆洗漱之后，唐城陪着母亲和一堆双胞胎笑闹几句之后，便带着黑子匆匆出门。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重庆城里有什么大新闻？”唐城亲自开车，副驾驶的位置里坐着短衫打扮的黑子。离开重庆的时候，唐城并没有严令黑子必须守在家里，但搜索队的事情，唐城却不允许黑子去参合。国民**已经有部门搬迁来重庆，虽然唐城只离开不过半个月，但他知道在这半个月里，重庆城里一定很热闹。 “也没啥大事发生！”黑子闻言，先想了一会，才开口回答。“不过城外的部队多了，守卫团那边听说已经跟那些新来的斗了好几场，不过也没有吃亏。还有就是重庆站那边，新调来的那个副站长还算老实，没有闹出不好的事情。只是重庆站这半个月情况有些不好，他们已经接连好几次行动失败，搜索队交过去的不少情报和线索，都被他们给白白浪费了。” 黑子的回答听着有些乱，可如果仔细琢磨，黑子的回答内容中，实际只有三件事。因为城外的劳改农场，算是唐城手中的钱袋子，所以黑子把守备团的情况放在最前面。然后是唐城临走前，要黑子暗中监视的那位副站长，最后才是重点部分，重庆站目前的情况并不乐观。黑子的回答，令唐城下意识的斜了他一眼，“半个月没见，你现在说话到是油滑了。” “油滑？我啥时候说话油滑了？”唐城那句话玩笑的成分居多，可是听在黑子的耳中，却是另一种意思，黑子闻言，立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闹腾起来。熊孩子闹腾最是烦人，不过黑子的闹腾却只是口中低声抱怨，并没有做出令唐城厌烦的过分举动，黑子的这种闹腾更像是兄弟之间的日常笑闹。 唐城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压制黑子的大好机会，随即伸手敲了黑子一个爆栗，口中更是教训起来。“你明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却偏偏把重庆站的事情放在最后说出来，而且你只说了他们白白浪费了搜索队提供的线索和情报，却不跟我说这到底是为什么。”话说到这里，唐城突然停住话音，扭头看向黑子。 “你是觉着重庆站内部出问题了，你担心我参合他们的事情，所以你不想跟我说！”黑子此刻的表情，已经证明了唐城的猜测并没有错，唐城的眼眸微微闪动了一下，轻笑着伸手在黑子的脑袋上揉了一把。“你知道担心家人，这很好，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可你要记得，张江和是咱们家在重庆的靠山，如果他出事，咱们家也就没有办法在这里立足。” 唐城一直觉着黑子还小，所以他很少跟黑子说这些事情，可是今天，他觉着有必要跟黑子交代一些事情了。黑子是唐家的养子，可唐城从来都没有把黑子当成外人，严格的话，黑子陪伴家人的时间要远远多过唐城。唐城两人说说闹闹，很快就到了重庆站这里，只是唐城没有想到，赵大山和老福已经带着人等在了重庆站这里。 “别看我，不是我跟他们说的。”发觉唐城表情不善，黑子立马推开车门，先从轿车里逃了出去。唐城随后下车，先没好气的指着黑子一下，这才满带微笑朝着赵大山他们走了过去。搜索队向重庆站提供线索和情报，来换取赏金酬劳，双方之间的合作一直都很不错，只是此刻赵大山等人的状态看着并不是很好，唐城觉着这里面有问题。 “队长，你总算是回来了！”身穿便衣的赵大山等人，习惯性的围拢在唐城身侧，唐城暗自观察，赵大山几人似乎并没有携带武器。满脸兴奋的赵大山几人出，此刻还没有意识到唐城的心理变化，尤其是老福，这会正说个不停，正忙着向唐城抱怨重庆站这段时间的种种不对和市局的故意针对。 “你是说王秉璋病了，市局现在是白显主事！”老福抱怨的诸多事情当中，唐城只对一件事感兴趣。白显是重庆警察局的副局长，据说有中统的背景，因为王秉璋的强势，白显实际一直处于坐冷板凳的局面。唐城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只是离开重庆不过半个月，市局就发生了如此的变化，难道上面有意思要动王秉璋了？ “你们先回去，我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就去军营跟你们汇合。跟大家说，一切照旧，具体的，等我去了再说。”站在重庆站大门口的唐城，已经能看到正在2楼窗户里冲自己招手的张江和，唐城只好让赵大山他们先回军营，他还需要弄清楚张江和着急喊自己过来，究竟是为什么事情。目送赵大山几人离开，唐城这才带着黑子进入重庆站的院子，遇到熟面孔，唐城还不忘记跟对方打招呼。 “你什么时候学会像个长舌妇人一样了，走到那里就说到那里！你好歹也是个少尉军官，来见我为什么不穿军装？油头粉面的，你看看自己像个什么样子！”保留这后世记忆的唐城，很不习惯这个时代的穿衣风格，所以他的衣服都是找裁缝专门定制的。没想到这才一进门，就因为这身穿着，被张江和给训斥了一番。 唐城貌似很无辜，但他很聪明的没有开口解释或是辩解，只是等着张江和发泄完了，这才从口袋里取出一只手表放在张江和面前。“从上海走的急，也没带啥好东西回来，看着这块手表还不错，据说是瑞士名表，我就给你带回来一块。”唐城一边说话，一边故意撩起袖子，让张江和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那块手表。 张江和对外人永远都是铁面无私那一套，只有和唐城单独相处的时候，张江和的表情才会柔和下来。张江和并没有拒绝唐城送出的手表，他甚至还将手表戴在手腕上，跟唐城比试哪一块表更好看一些。“我听黑子说，重庆站现在情况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离开的时候，局面不是还不错吗？” 待张江和的心情渐渐好一些了，唐城这才跟张江和提及重庆站，看张江和瞬间冷脸的反应，唐城知道黑子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张江和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摸出一支香烟来，唐城很是狗腿的拿出打火机，帮着张江和把烟点着。张江和叼着烟吞吐几口之后，这才终于开口言道，“总部那边调整的很厉害，重庆站也接收了不少从总部调来的人手。” 张江和的话，令唐城微微一愣，自己和张江和独处的时候，对方可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说话吞吞吐吐的不利索。唐城正要继续发问，却忽然看到张江和正在冲自己打出手语，唐城心中赫然大惊，因为张江和此刻手语的意思是，这间办公室很可能已经被人监听了。什么人敢这么大胆子监听站长的办公室？唐城暗自心惊，看张江和的表情不像是作伪，唐城更加心中没底了。 “城南新开了一家鱼庄，听说水煮鱼的味道不错，马上就到饭店了，咱们中午就去城南吃鱼吧？”强行保持镇定的唐城，一边用往常的口气说着话，一边用手语跟张江和交流。突然被敲响的房门，打断了两人的手语交流，敲门的人是张江和的秘书，对方只是来送一份文件。 唐城午饭的确是吃的水煮鱼，只是午饭之后，唐城和张江和并没有返回重庆站，而是去了搜索队的军营驻地。“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敢监听你的办公室？”担心自己的轿车里也有监听手段，唐城甚至在路上都没有跟张江和多说话，进了军营2楼自己的办公室里，唐城这才算是完全放松下来。 第二章 以退为进 军营是唐城的地盘，张江和自然不担心这里也会被监听，暗自松懈下来的同时，张江和将自己掌握到的一些情况告知给了唐城。弄清楚张江和只是担心自己的办公室被监听，唐城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怀疑，一切就还都有挽回的余地。“叔，按道理不应该这样啊！那个横元一郎我也杀了，总部那边不说嘉奖，至少也不应该针对你才是。” 唐城的话，令张江和暗自沉思起来，按照唐城的说法，这些事情的确不该发生，可自己这段时间却总感觉有人暗中监视自己。张江和一脸不解，唐城却在担心会不会是因为重庆地下党那边出了问题，才让张江和陷入目前的麻烦之中。张江和是个有着特殊身份的人，在唐城离开重庆之前，就已经得知张江和已经暗中联络到了地下党。 张江和能够再度跟地下党联系上，唐城心中很是替张江和高兴，他原本以为依照张江和多年军统生涯积累下的经验，不该轻易暴露才是。现在看来，自己似乎高兴的有些太早，张江和感觉自己被人监视没准就是真的，而问题很可能出在了地下党那边。唐城从来没有暴露自己已经知晓张江和的另一个身份，所以他此刻也不会主动表露出来，免得张江和受到惊吓。 “叔，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眼下战事不利，总部那边又进行了大调整，没准就是有人看上了你现在的位置，想要弄点事情出来，好抓住你的把柄，给他们让路。”唐城这么说，只是想要先让张江和放松下来，再联想到重庆警察局最近的反常变动，唐城已经预见到一场大戏即将上演。 张江和毕竟也不是普通人，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唐城临时想到的说法和借口，虽然张江和表面看着已经放松下来，但实际张江和心中的警惕却丝毫没有松懈。重庆站这段时间虽说看着风平浪静，实际却是人心浮动，尤其从总部新调来的那些家伙，差不多已经和那位出身黄埔的副站长结成了一伙的。 黄埔系在国军体系中，是天生的国府嫡系，张江和对派系争斗没有兴趣，可惜派系争斗从来都不会因为他的喜好就消失不见。自从感觉有人暗中监视自己，张江和就在琢磨原因，自己虽说是重庆站的站长，可自己一直主抓清剿日伪特务的事物。而且自从上次发现小酒馆不安全之后，自己就已经中断了跟上级的联系，张江和琢磨再三，觉着自己是不是无意间踏进派系争斗的漩涡里了。 如果只是派系争斗，大不了自己不干这个站长就是了，可如果是上级那边出了问题，接下来的局面就不好应对了。唐城的回归，让张江和看到了一丝曙光，所以他才会给唐城打了电话，叫唐城来商议对策。和张江和一样，唐城琢磨不应该是地下党的原因之后，也马上想到了军统内部的派系争斗。毕竟张江和根基不深，如果是有人看上了张江和的位置，暗中下黑手是一定的。 “叔，我这次从上海带回来一些黄金，你找人熔成金条，该送就送，可别舍不得花钱。”说着话，唐城俯身从办公桌下面拎出一只手提箱，看箱子的分量明显不轻。唐城的随身装备包中收纳有30公斤黄金，箱子里装的是两块各重5公斤的金砖，张江和打开手提箱，马上就被箱子里面的两块金砖惊了一跳。 “你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这东西？”张江和伸手拿起一块金砖，一边掂量着金砖的分量，一边看向唐城。10公斤黄金如果熔炼成大黄鱼金条，足足有30几根，若是熔炼成小黄鱼金条，那可就是300多根，张江和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黄金。唐城只是咧嘴一下，待张江和将手中的金砖放回箱子里之后，唐城关上箱子，顺势将手提箱推到了张江和手边。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这些死物如果不是拿来用，哪就只能是废物一样！你不是在总部那边有熟人嘛，那就赶紧找人帮忙，最好能打听清楚了总部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大的变动。如果你们那位大老板，根本不知道重庆站的这些事情，这事情就好办了，别忘了，你可是重庆站的站长！”唐城脸上带着笑意，却伸手在张江和面前做了个攥拳的动作。 张江和现在根本就是衣服当局者迷的状态，被唐城提醒之后，他这才反应过来。“你是怀疑，重庆站这边的事情，跟局座有关？”这里就只有唐城和张江和两个人，一向谨言慎行的张江和说起话来，自然也就少了很多顾忌。如果是换做另外的场合，张江和绝对不会这么说话，尤其话语中还牵扯到了局座。 “我现在也只是怀疑，毕竟你们那位大老板可没少干卸磨杀驴的勾当！”唐城拿出香烟来，先递了一支给张江和，然后自己才点了一支。“原本重庆站不受重视，而且你调来重庆之后，也没少立功。只是现在不一样了，前方战事不利，不少达官贵人开始往重庆南迁，原本不受重视的重庆站，自然也就成了香饽饽。” “你们军统内部本就派系林立山头众多，有人打你这个位置的主意，这很正常。我现在就担心，这事会跟你们那位大老板有关，我怕他用你现在的位置跟别人谈条件换筹码。”唐城说出谈条件换筹码这几个字的时候，张江和的眉心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几下，他当初从南京调来重庆，可不就是谈条件谈来的嘛！ 总部那位局座大人，向来是个长袖善舞之人，不过国府内部同样是势力错综复杂，即便局座大权在握，为了平衡各方势力，有的时候也必须要做出些妥协。张江和想到这些的时候，唐城也同样想到，脑中灵机一闪，唐城给了张江和一个建议。“叔，既然目前局势还不明朗，种种原因还都是猜测阶段，咱们不如给他来一个以退为进。” “你也别说退居二线的话，就直接跟总部那边说精力有限，今后只负责清剿城内以及重庆周边区县日伪特务的事情，重庆站的其他事物，就都交给副站长去负责。如果总部那边不同意，你干脆就提议将重庆站一分为二，分成两个处，你主抓二处，专门负责清剿日伪特务，把重庆站站长的位置让出去。” “这到也是个办法！只是不知道总部那边会怎么说！”唐城的建议，令张江和隐隐心动，虽说这有点逼宫的意思，可也算符合自己在总部时候的做事风格。这半个月以来，总部那边已经陆续调来重庆30多人，重庆站目前已经能算是人数超编了。如果按照唐城的建议，将重庆站一分为二，不但可以解决重庆站人数超编的难题，自己也可以专事清剿日伪特务的事物。 一直留意张江和反应的唐城心中暗自得意，从来了重庆，唐城就知道张江和不耐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军统总部往重庆站连续调人过来，这分明就是在掺沙子，就算张江和能保住站长的职位不变，说不定以后就只能做一个被动响应的提线木偶。如果张江和从目前的局面中主动跳出来，反而能够占据主动权，加上自己的协助，主抓清剿日伪特务事物的张江和，今后未必不能登上高位。 “叔，我估摸着，你们军统总部说不定也会搬来重庆这边。到时候不管谁做重庆站站长的位置，少不得是要坐在火山口上备受煎熬的，你们那位大老板的脾气可不是很好。”原本心中还有些犹豫的张江和，听到唐城的这句话之后，随即暗下决定，还是早点把这个站长的位置让出去算了，免得以后再出更大的乱子。 唐城掐灭烟头，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之后，才冲着张江和轻笑道。“叔，军统可是专门对付日伪特务的部门，抓日伪特务，哪可是我的强项。你可别小看了主抓日伪特务事物的这个头衔，你信不信，只要军统总部同意了你的建议，我能保证在最短的时间里，用抓来的日伪特务塞满重庆站的所有牢房。” 唐城敢于做出这个保证，更多的目的是为了给张江和吃一记定心丸，毕竟这招以退为进如果用不好，就会变成鸡飞蛋打的被动局面。唐城刚才这么说，就是想要张江和知道，只要张江和还在军统做事，他就有能力让张江和继续往上爬。张江和这个时候，已经不去想其他的了，和唐城商议之后，随即马上向军统总部发去自己的建议。 唐城和张江和，原本以为军统总部那边会很快做出批示，可是三天时间过去，军统总部那边还是没有回应，张江和的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起来。唐城对此并不着急，离开重庆半月的他，这三天一直在劳改农场和军营之间奔波，他打算用手头上的这些筹码，帮着张江和演一出好戏来。 第三章 亲自出马 “队长，就是这个门！”短衫打扮的老福走在最前面，紧跟在他身后的便是唐城，唐城身后是老福手下的三名行动队员。老福虚指着几米外的一扇掉漆木门，唐城微微扭身看过去，正好看到有人从那扇门里出来。“队长，出来的这个就是张山，后面的那个女人是张山的姘头，姓牛，是个小寡妇。” 唐城离开重庆这段时间里，搜索队为重庆站提供了不少情报和线索，可惜重庆站连续几次行动都以失败告终，赵大山和老福一商量，便暗自扣下几条正要线索和情报。这个叫张山的，便是赵大山他们众多目标中的一个，经过几次跟踪，赵大山他们发现这个张山身上疑点颇多，唐城今天跟着老福出现在这里，便是冲着张山来的。 “别惊动他，先跟着看看！”刚才的那一眼，唐城并没有看出这个叫张山的有什么异常，不过他也知道赵大山他们绝对不会滥竽充数来哄骗自己。张山带着那个姓牛的寡妇，一路顺着街道往南走，唐城留下两人守着张三的住处，自己则带着老福和另外一个行动队员，远远的坠在了张山两人的身后。 跟着张山连续走过两个街口，唐城觉察出不对劲来，随即招呼老福两人放慢速度，自己暗中使用系统技能远距离锁定了张山。“这个张山的确不对劲，正常人这个点，绝对不会来溜大街。”唐城话音刚落，就看到前面的张山忽然，带着那个姓牛的寡妇转头走了回来。这个人绝对有问题！已经停在街边的唐城心中大喜，张山此刻的举动，明显就是反跟踪的手段。 化名张山的山本春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种很不好的感觉，从他离开住所开始，便一直在他心中不住的翻腾。原本打算跟上线见面的他，在这种情况下，暗自咬牙多走出一个街口，然后忽然来了个回马枪。只可惜，唐城三人在他回身之前，就已经散开停在了街边，山本春树转回身的时候，根本不可能知道谁在跟踪自己。 对方很谨慎，唐城却暗自欣喜，因为对方越是表现的谨慎，就越是能说明这个人有问题。张山带着那个姓牛的寡妇往回走，唐城三人，谁都没有正面对着张山两人，尤其是唐城，更是直接背对着张山。张山隐隐觉着不对劲，可是转身回来之后，却并没有发现异常，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张山只好让牛寡妇先离开，自己换了一条路去跟接头人见面。 唐城三人待在原地没动，通过系统技能的提示，唐城发现张山从隔壁街道往南去了，这才招呼老福两人跟了上去。唐城三人和张山隔着一条街，就算这个张山的警觉性再高，也不可能知道隔壁街道里有人跟着自己。半个小时之后，看着像是漫无目的闲逛的张山，出现在一家叫惠客来来的饭庄，而唐城三人这个时候也跟到了这里。 惠客来门脸不大，可是来这里吃饭的人却是不少，想要在这种环境下继续盯梢目标，还不被目标发现，难度可是不小。“一会我进去，你们两个找地方等着，小心这外面也有他们的人。”惠客来所在的街道里，就有一家隶属于搜索队的杂货店，唐城三人进去不大会功夫就从杂货店里出来，三人此刻已经各自换了一身装束。 唐城独自走进惠客来饭庄，只是大概扫了一眼，就看到张山此刻正坐在靠墙的一张桌子边。那张桌子只坐着张山一个人，唐城看到他的时候，张山正抓着一只猪蹄啃的酣畅淋漓。唐城并没有使用洞察术来确认张山的身份，此人之前的表现已经很可疑，唐城绝对不相信这货来惠客来，只是来啃猪蹄的。 唐城找了张离着门很近的桌子坐下来，坐在这个位置的唐城，就只能看到张山的半个身子，根本不算最佳的监视位置。张山的桌子只坐着他一个人，可张山身后的桌子，却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其中那个旗袍女子正好跟张山背靠背坐着。看那旗袍女子的身形和打扮，根本不像来惠客来这种地方吃饭的人，反倒是坐在旗袍女子对面的黑脸男子，粗手粗脚的看着就是个粗人。 这样两个明显不搭的人坐在同一张桌子，虽然两人并未有交谈，但唐城感觉得出，这对男女就是一伙的。约莫一支烟的功夫，唐城要的饭菜上桌，拿起筷子的时候，唐城终于还是使用了每天一次的洞察术。唐城的洞察术技能堪比照妖镜，张山和他身后那对男女的身份，马上便被系统提示给了唐城。 确定了对方三人的身份之后，只要了一菜一饭的唐城，用了比普通人稍快的速度吃光了饭菜，便马上结账离开。“去打电话叫人来帮忙，张山不用你们跟了，有新目标出现。”离开惠客来的唐城兜了个圈子才跟老福两人汇合，从老福口中得知他们并没有在周围发现可疑之人，唐城随即开始安排新的跟踪部署。 张山来惠客来，就是转送情报的，坐在他身后位置的那对男女就是接头人，张山交给对方是两份重庆本地的身份证明。半个小时之后，酒足饭饱的张山走出惠客来，只有唐城独自一人跟了上去。老福和他那个手下，则是根据唐城的描述，远远的跟在了那对男女的身后。吃饱了的张山，径自进了一家赌场，唐城没有跟进去，只是在赌场对面静静的等着。 整整一天，唐城都是在跟踪和等待中度过的，一直到了夜色降临，张山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而这个时候，老福他们也已经发现了那对男女的两处落脚点。“队长，咱们的人已经通过警局的内线，查了那两个院子的情况，结果发现警局里并没有那两个院子出租的情况登记，更没有租客的身份信息。” 辖区内房屋出租，必须要在辖区警局登记，尤其是租客的身份信息更是必须登记留档。这是第一轮严打之后，唐城和王秉璋商量之后推行的警局新规，王秉璋装病不出，副局长白显代行局长职责，这条新规便没有人再遵守。“查，看看是谁做的保人，如果没有保人，这笔账就要算在房主的头上。”重庆城经历过两次严打，一些人为漏洞得到了弥补，租屋必须再警局登记，便是其中的一项。 唐城正打算要找白显的麻烦，这个突然出现的情况，正好能被他拿来借题发挥一二。搜索队之前的行动步骤，都是发现日伪特务就马上抓捕，至于审讯和顺藤摸瓜的事情，那可就是重庆站的事情了。唐城这么做，一个是担心占了全部功劳会得罪军统那边，另一个是不愿意牵扯太多的麻烦，他也担心时间久了，搜索队内部会出现问题。 可眼下的局面却有所不同，重庆站已经连续有多次行动失败，这就说明重庆站内部是出了问题的。虽然重庆站内部不可能出现叛徒，但派系争斗延伸出来的麻烦，却远远要大过出一两个叛徒内奸所带来的危害。再这种局面下，唐城打算改变搜索队以往的行动风格，顺便试探一下搜索队里到底有多少有了小心思的家伙。 “最近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先把手头上的事情放一放，先盯着张山这个案子。那对男女和两处没有登记的租屋，需要马上加派人手，实施24小时全天候监视。张山这边，我亲自来，我要知道这货都跟什么人密切接触。”唐城略微沉吟之后，马上开始调整部署，虽然这次行动需要调动搜索队几乎所有的人手，但赵大山他们这几个老警，眼神中却已经隐隐透出喜色来。 唐城决定亲自盯着这个叫张山的，这全都是因为系统的提示，在惠客来假扮食客的时候，唐城没忍住对张山三人使用了洞察术。原本按照赵大山他们所掌握到的情况，这个张山根本就只是城里一个游手好闲的小角色，可偏偏这样一个小角色，却在唐城的洞察术下露出根底，唐城也没有想到张山居然是个潜伏在城里的日本特务。 化名或者直接冒用他人的身份，这种伪装手段对于从事情报工作的特务，根本不算什么。唐城之前抓到的那些日伪特务，几乎都有着合理合法的身份，有的甚至已经在中国生活多年，更有甚者已经结婚生子。唐城真正对这个冒牌张山感兴趣的地方，是因为伪装成这样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小角色，他是怎么获取情报的呢？ 伪装成不被人注意的小角色，这的确有利于潜伏，不被人注意，就代表着远离麻烦。可是一个社会底层的小角色，想要接触到有价值的情报和目标，却同样充满难度。唐城实在想不出，特高课这么做是为什么！所以他打算亲自对付这个假扮张山的日本特务。 第四章 反应不一 唐城不在重庆的这段时间里，搜索队并没有因此懒怠，这个张山只是他们众多线索中的一个，也是调查最为详细的一个。调查的结果，唐城已经看过，但他还是觉着赵大山他们调查张山的时候，一定还有疏漏。时间很快过去两天，军统总部那边还是迟迟没有回应，而唐城这边，却已经有了新的发现。 “这个人叫赖文光，表面上，此人是文华布庄的老板，实际这个赖文光却是张山的上线，他们平常接头的地方便是城南距离惠客来饭庄不远的那家赌场。”在唐城身后的黑板张，一张明显属于偷拍的照片，贴在黑板的正上方。在这张照片的下面，还有其他两张照片，是张山和那对男女的照片。 “根据我的判断，张山和出现在惠客来的那对男女，应该属于同一个情报小组，而这个赖文光，就是这个情报小组的头目。”唐城用手中的小木棍点着黑板最上方的那张照片，赵大山等人闻言，都下意识的记住照片里的那张面孔。“这个赖文光是咱们接下来的重点监视对象，按照以往咱们和日伪特务交手的经验来看，这个赖文光手里一定有数量不定的内线，也就是咱们常说的汉奸叛徒。” “这一次，咱们需要改变之前的行动方式，发现目标就先监视起来，等摸清楚所有的情况之后，然后给他们来个连窝端。”唐城的声音不算大，但赵大山等人，却从唐城的声音中听出浓浓的戾气来。唐城没办法不生气，如果不是警局那边出了问题，这些想要在城中租赁房屋的日伪特务，可能早就已经露出马脚，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的在城中活动。 “队长，这次的行动，咱们还要不要通知重庆站那边？”赵大山自持为唐城的心腹老人，故意装着不知情的向唐城问出一个众人心中一直在暗自琢磨的问题来。虽然大家知道重庆站这阵子不大对劲，可他们也都知道唐城和张江和之间的关系，何况重庆站就是这重庆城里的大拿，搜索队接下来的行动根本瞒不过重庆站那些人。 “不用！”唐城到是干脆，直接给了赵大山一个十分肯定的回答。“我一会就去重庆站，这次的行动，咱们自己单干，所有消息线索，都不得透露给重庆站知晓。”既然张江和已经预感到，重庆站内部有人暗中使坏，唐城也就没了主动送好处给重庆站的心思，他宁可直接将这次行动的结果，直接汇报去军统总部。 半个小时之后，唐城出现在张江和的办公室里，这一次唐城再来重庆站，发现这里的气氛似乎比自己上次来要好了些。“他们知道你回来了，就都变老实了！”张江和给出的说辞，令唐城一头雾水，心说自己又不是军统的人，怎么可能影响到重庆站的人该如何做事。“你还别说，真就是因为这个！这些见不得光的家伙，真心是怕你！你回来了，他们就都老实了！” 看着张江和那张一本正经的面孔，唐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对方给出的解释，和张江和默默对视一眼之后，唐城这才张口说出自己的来意。“我这边已经有了确认的目标，不过我这次打算改变一下行动方式！以前都是我这边提供目标线索，然后联合你们一块行动，这一次，我打算撇开重庆站，等抓到人之后，直接上报给军统总部。” 唐城这话自然是说的理直气壮，但是听在张江和的耳朵里，却是另一个意思。“小五，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这么一弄，可就算是得罪这帮子人了！”张江和看着唐城那张还略显年轻的脸，马上不假思索的开始劝说起唐城。“就算局座欣赏你的能力，可他也不好太过关照你，毕竟军统内部同样存在派系争斗，局座有时候也必须要做出妥协。” “叔，你觉着我是需要看人脸色做事的人吗？”唐城并没有正面回答张江和，反倒是反问起张江和来。“那天从你这里回去之后，我仔细想了一遍，结果发现就算我没了搜索队这些人，也一样能活的很好。况且从南京开始，我可从没给你们军统添过麻烦，反倒是一直帮着你们抓捕日伪特务来着。” “我在上海的时候，认识一个美国商人，他说国外有一种新新职业，叫做赏金猎人。按照字面意思理解，这个新新职业应该跟打猎有关，实际不然。这个赏金猎人实际是跟**部门合作的一个新新职业，是专门帮助**部门抓捕逃犯的，只要依照通缉令抓到逃犯，就可以带着抓到的逃犯去**部门领取一定数量的赏金，我以后就打算干这个了。” 唐城表情轻松的从张江和面前抓起香烟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支香烟之后，唐城美滋滋的在沙发里坐下来。“我从一开始帮着你们抓捕特务，为的就是挣钱养家，现在好了，既然有人开始盯着我了，大不了我解散搜索队就是了。以后你们军统再想从我这里要线索和情报，付钱就可以，没有钱免谈。又或者，我可以直接抓到日伪特务，然后来你们军统换取酬金，这样大家就皆大欢喜了。” 张江和一脸狐疑的看向唐城，他有些看不出唐城这话到底是真是假，不过看唐城此刻的表情，到是很轻松。嘴里叼着香烟的唐城，才不会在乎张江和盯着自己看个不停，自从上次张江和表示自己的办公室可能被人监听之后，唐城就打算不在张江和的办公室里说较为隐秘的话语。所以，他刚才那些话，一半是有感而发，一半是故意说给张江和听的。 张江和脸上的狐疑神色还没有散去，就看到唐城正冲自己不住的眨眼，和狐狸比只差一条尾巴的张江和，马上就明白了唐城的意思。看着苦笑连连的张江和，唐城斜起嘴角，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笑意来。“叔，我今天来，就是想从你这里借用几个刑讯好手，我那边都差不多准备妥当了，说动手就要动手的。” 唐城说着话，伸手抓起张江和面前的钢笔，飞快的在纸上写下一段话。张江和低头看过唐城写在纸上的那段话之后，只是默默冲着唐城摇头，军统总部那边迟迟没有回应，他也不好催的太狠。唐城见状，脸上不禁露出失望之色来，他原本以为军统总部那边，会顺水推舟接纳张江和的建议，可他却没有想到，军统总部那边会选择了拖字诀。 唐城低头想了想，之后又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张江和看了之后，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唐城知道军统总部，很快会跟着国府整体搬迁来重庆，到时候重庆站站长的位置，就会成为众目睽睽之下的鸡肋位置。与其守着这个受气包一样的鸡肋职务，还不如先找借口跳出这个泥潭，哪怕是来领导搜索队，也好过做一个几乎没有实权却要屡屡顶包的重庆站站长。 唐城给张江和出的主意是装病不出，就像已经装病半个月的王秉璋，就算做不成重庆站站长，但只要有唐城和搜索队在，张江和就绝对不会去做冷板凳。见张江和不肯采纳自己的建议，唐城只好退而求其次，又给张江和出了个让权的建议，建议张江和在重庆站内部，明确并加重副站长的职权。 唐城给张江和的这个建议，不算很高明，只要是个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张江和在军统中从不参加派系争斗，这几乎就是军统内部众所周知的事情，一旦军统总部搬迁来重庆，张江和这样一个没有派系支持的散仙，就一定会被替代掉。现在给代表黄埔系的副站长分权，也算是对黄埔系的示好之举，毕竟军统总部的那位局座大人便是黄埔系的干将。 张江和虽说不参与派系争斗，可他也并不是个油盐不进之人，执掌重庆站的这段时间里，张江和的眼界无疑要比以前开阔不少。唐城的三个建议，虽说还有不少瑕疵存在，但张江和却已经真正明白了唐城的意思。当初从南京调来重庆，就已经证明了唐城的眼光没有问题，这一次，张江和自然也是选择了相信唐城的眼光。 短短三天时间里，张江和就已经向军统总部发送数次申请，军统总部虽说全都压着没有回应，可实际上，军统总部因为张江和的申请，已经快炸锅了。好好的站长，说不做就不做了，包括张江和在军统总部的那些老友在内，没有人站在张江和这一边，他们甚至都觉着张江和这是失心疯了。 远在重庆的张江和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军统总部的人不知道，但他们中却有人已经猜出，张江和主动发送申请去军统总部的举动，应该跟刚刚返回重庆的唐城有关。正帮着张江和想对策的唐城，也并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情，自己又再一次的进入了军统高层的视线之中。 第五章 跟踪 远在重庆的唐城，并不知道军统总部的事情，此刻的他正坐在街角的一个小食摊上，在他左侧不远的地方是一间书店，被搜索队严密监视的赖文光。几个呼吸之前刚刚进入那家书店里。没有唐城的示意，暗中跟踪赖文光的队员，并没有跟着进入书店，相反，他们已经装着路人从书店外面缓步走了过去。 赖文光进入这家书店，可以理解为对方的反侦查手段，也可以理解为赖文光跟书店里的人接头，可不管如何，唐城绝对不会允许被赖文光发觉自己已经被跟踪监视。唐城低头吃馄饨，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留意书店的动静，透过书店临街的玻璃窗，小食摊上的唐城能清楚的看到赖文光此刻的位置。 书店里的赖文光独自站在书架前，不管是书店老板还是其他两位顾客，都没有跟他有过接触。此刻的赖文光表面看着很是悠闲，实际心中却已经紧张到了极致，因为就在刚才，走在街边的他忽然发觉自己似乎被人给跟踪了。之所以还不能肯定自己是否真的被跟踪，那时因为赖文光并没有发现身后跟踪自己的人，但那种感觉却一直在赖文光心中不住的翻腾着。 和唐城猜的差不多，赖文光突然走进街边的这家书店，就是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被人跟踪。书店外面的唐城，远远透过书店橱窗观察赖文光的时候，书店里面的赖文光，也假借翻书的动作，在留意书店外的情况。赖文光在书店里停留了约莫有一刻钟的时间，才拿着两本新买的书籍走出书店，只是他并没有继续顺着街边往南走，而是径自转身朝着来路走了回去。 唐城见状，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看似平常的用左手的食指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子，距离小食摊不远的那个小贩，立刻远远跟在了赖文光身后。挎着篮子的街边小贩自然也是搜索队的人，这样一个看着也就十几岁的大孩子，很少会有人将他同跟踪者联系到一块。尤其这个街边小贩，在赖文光之前拐入这条街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这条街里。 挎着篮子的街边小贩，边走边吆喝，遇到顾客也会停下来交易出货，这样的一个街边小贩怎么可能会是跟踪者。像这样带着明显市井气息的队员，搜索队里还有不少，他们原本就是重庆城里的底层小人物，在这座人口越来越多的山城里，像他们这样的小人物根本就不起眼。 赖文光转身往回走，只是还不等他走到街口这里，便又突然一身转身。赖文光这一手，就算是唐城也没有想到，那个街边小贩却反应不慢，径自照旧吆喝着从赖文光身边走了过去。正准备起身跟上去的唐城心中暗自骂了一句，无奈的他只能顺着赖文光的方向离开，如果他这个时候和赖文光走个对脸，很可能会露出马脚。 街边小贩已经不能继续跟踪赖文光，好在唐城为了跟踪这个赖文光，事先就调集了四个跟踪小组参与今天的跟踪行动。和街边小贩一个小组的其他人，在之前的跟踪中，都因为赖文光的反侦查手段，不得不提前退出行动。看到唐城打出的手势，隐蔽在街边店铺里的第二小组马上出动，接替了第一个小组的工作。 唐城部署的很是周密，就算赖文光这路上，已经多次施展反侦查手段，却还能没能摆脱来搜索队的跟踪和监视。连续走过两个街口之后，赖文光走进街边的一家茶馆，按照约定，他要在这里跟一个内线见面。每隔五天见一次面，这是赖文光跟这名内线的约定，如果到期没有在约定的地方出现，就说明出了问题。 赖文光进入茶馆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内线的身影，低头看过手表，赖文光才发现是自己来早了半个小时。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来，赖文光一边喝茶一边看书，看着是一派悠闲，实际却在暗中留意茶馆里的情况。化名赖文光的小本正潜伏在重庆已经三个年头，直到半个月前，才被唤醒启用，他接到的任务是配合特高课本部来人，调查之前一年潜伏在重庆的特工小组屡屡被捕的原因。 小本正在没有被唤醒启用的时候，也数次得知有潜伏在城里的特高课情报小组被破获，通过自己发展的几个内线，小本正也收集到一些相关的讯息。今天要会面的这个内线，是重庆警察局的一名总局科长，小本正试图通过此人收集到更多的相关讯息。小本正看似心无旁骛的翻看着书本，实际却在心中暗自盘算，他觉着自己想要的答案，可能就在城外的那所劳改农场里。 小本正起初并没有特别关注城外的那所劳改农场，只是随着他收集的讯息渐渐多起来之后，他才终于知道了，城外的那所劳改农场跟军统重庆站、重庆警察总局和本地守卫团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这个时候，唐城组建的搜索队，出现在了小本正的视线之中，只是小本正并不知道搜索队和重庆站之间更深层次的关系。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茶馆里也多了一些客人，不过这些后出现的客人中间，并没有小本正特别关注的对象。在重庆泡茶馆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级的本地人，和一些无所事事的闲人，再就是重庆城里随处可见的袍哥。在小本正后面出现的客人，大多都是老人，自然不会受到小本正的特别关注。 可小本正不知道的是，越是不被他关注的人，就越是有可能不是普通人。就像此刻在小本正左侧那几个打麻将的几个客人中，正好面对小本正的那个老头子，就是搜索队的一员。这个一边打麻将，一边暗自留意小本正的老头子，是赵大山的一个本家长辈，曾经也是袍哥一员的老头子，算是搜索队里年级最大的一名队员。 老人、女人、孩子，搜索队的十几支专职跟踪小组里，至少有半数都是这些人组成的，在唐城没有说出实情之前，就算是张江和这个重庆站的站长，也绝对不相信在搜索队里立下赫赫功劳的居然会是他们这些人。一贯小心谨慎的小本正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个须发斑白且其貌不扬的老头子，会是暗中跟踪监视自己的人。 距离接头时间只剩下一分钟的时候，身穿便衣的徐三冲走进茶馆，徐三冲的出现，立马引起茶馆外面唐城等人的注意。“队长，这人我认识，是城南警局的警长徐三冲，听说已经调进总局去了。”徐三冲也算是重庆警察局的老人，老警出身的赵大山自然是认得对方。“这个徐三冲的风评还算不错，只是喜欢赌钱，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 “既然是警局的人，那就通知咱们的人，有跟这个徐三冲打过照面的人，现在马上撤走。”站在窗前的唐城纹丝不动，手中的望远镜却一直对着街道对面的茶馆。依照重庆警察平日里的做派，即便是来茶馆喝茶，也用不着专门穿一身便装。就算徐三冲调入总局做了文职，可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唐城马上将这个徐三冲纳入监视中来。 徐三冲进入茶馆，并没有直接坐到小本正身边的位置，而是确认小本正的位置之后，找了个隔了一张桌子的位置坐下来。小本正、徐三冲和绰号老刀子的老头子，三人的位置，正好形成一个三角形，而老刀子的位置，也正好能看到小本正和徐三冲两人的一举一动。老刀子摸牌打牌，看着毫无异常，一开始并没有留意徐三冲的他，发现小本正举止异常之后，这才注意到了刚出现的徐三冲。 按照约定，徐三冲进入会面的茶馆之后，并不能直接同小本正坐在一起交谈，等着小本正确认徐三冲没有问题了，他才会主动过来同徐三冲交谈。小本证今天一直有不好的预感，只是他并未发现异常，再三确认徐三冲没有问题之后，他这才拿着自己的东西，坐在了徐三冲的对面。 老刀子看到小本正和徐三冲坐在了一起，就故意和同桌的牌客争执了几句，然后气呼呼的起身离开了茶馆。重庆的街边茶馆里，经常有因为打麻将发生争吵，甚至斗殴的事情，所以老刀子此刻的举动，并未引起小本正和徐三冲两人的关注和警觉。 “队长，刚进去的那个小胡子，跟目标坐到一起去了。我的位置离的有些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就只好先出来了。”离开茶馆的老刀子，很快被带到茶馆对面的2楼，当着唐城的面，老刀子将自己在茶馆里看到的情况，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唐城闻言暗自沉思，徐三冲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街道对面的茶馆，应该就是他们两人接头的地方。不过根据老刀子刚才的叙述，唐城猜测这家茶馆应该跟这个赖文光无关，否则赖文光不应该跟徐三冲在茶馆大堂里会面。 第六章 诱导 “换人，一会继续跟着赖文光，这个徐三冲既然是总局的人，就轻易不会离开重庆。”唐城并没有将这个徐三冲当成重要目标，而且这个徐三冲毕竟是市局的人，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唐城如何抓了这个徐三冲，可能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重庆城里目前暗流涌动，唐城也不想因为这个徐三冲，平白得罪了市局那帮人。 化名赖文光的小本正并没有在茶馆里停留时间很长，跟徐三冲交代过任务之后，小本正便马上离开了茶馆。更换过装束的唐城亲自上阵，一路跟着赖文光，直到看着赖文光回到布庄，唐城这才作罢。赖文光一路上没有做过停顿，也没有跟人接触，由此可见，赖文光离开布庄，只是为了跟徐三冲见面。回到军营的唐城陷入沉思，现在看来，是自己低估了这个徐三冲。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打断了唐城的沉思，唐城拿起电话，电话听筒里传出的是张江和的声音。军统总部迟迟没有对张江和的请求做出回应，张江和连续催问无果之后，只得先放下此事。可是就在一个小时前，军统总部终于发来电文，居然同意了张江和的请求。军统总部原则上同意张江和的请求，但张江和提出的分组建议，必须要等着重庆站新上任的站长到达重庆之后，才能做出决定。 唐城听着电话那头张江和的叙述，心中暗自盘算之后，唐城才开口言道。“叔，这是个好事！不管总部那边是怎么想的，至少你从这潭死水里把脚拔出来了！只要总部同意了你的请求，让你分管清剿日伪特务的事情，以后还有大把立功的机会在等着你。不用跟人勾心斗角，可以专心做自己的事情，我觉着这是一件好事。” 唐城嘴上说着好，可心里却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军统总部虽说同意了张江和的请求，却去掉了张江和站长的头衔，唐城觉得这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自己建议张江和以退为进，并且连反催问军统总部那边，或许张江和的这个站长头衔也不会失去。张江和毕竟和唐城相处的时间久了，只是从唐城的语气中，便听出唐城此刻的不耐来。 “这个站长做不做的都无所谓，只要还能让我抓特务就行，再说总部那边这次也给了好处。我只是降职一级，站长做不成了，还可以做副站长。况且我这个副站长，以后专职清剿城里和周边区县的日伪特务，这个结果和你之前的推测基本一致，我不觉着这是个坏消息。”电话那头的张江和心情极好，完全听不出有失落和抱怨。 此刻的唐城，这才终于明白过来，敢情张江和是报忧不报喜，刚才跟自己说的那些，并不包括军统总部已经答应张江和的请求，同意张江和今后只是专职清剿日伪特务。“你没事就好！正好我这边有点新情况，反正你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不如咱们碰个面，我把情况跟你说一下。”唐城再电话里邀请张江和来军营，后者没有丝毫迟疑，马上就答应下来。 半个小时之后，唐城只带着两个心腹手下赶到军营，唐城这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我这边的2楼，还有几间闲置的办公室，不如你直接搬来这边办公算了。把你需要的人手都调过来，咱们要人有人，要地方有地方，根本用不着再挤在重庆站那个小院子里。”唐城邀请张江和来军营这边，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打算，如果有张江和坐镇军营这里，就可以避免有人打军营的主意。 只是看到唐城这幅殷勤的嘴脸，张江和就知道唐城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几番逼问之后，唐城只得说出真相来。“重庆的外来人口越来越多，**部门很快也会南下搬来重庆，可重庆城里就这么大点地方，土地很快就会变得很抢手。我这个地方占地面积不小，而且位置也算不错，早早晚晚会有人打这里的主意，我就想着靠你们军统的牌面，怎么也能抵挡几个回合。” “你呀你，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唐城口中给出的真相，是张江和事先绝对没有想到的，难怪这小子刚才表现的甚是殷勤，原来只是为了保住这个军营。唐城的军营，张江和来过多次，对军营里的情况，整个重庆站里，就数张江和最熟悉，仔细琢磨唐城刚才说的理由，张江和到也不觉着唐城说的有错。 “叔，我刚才的建议，你觉着怎么样？我这里地方足够大，虽说后院住着搜索队的家眷，可前院和后院是分开的，再说后院养着鸡鸭，还有菜地果树，都可以做到自给自足了。最主要的，我这里还有一个最大的优势，你来看。”说着话，唐城示意张江和走到办公室的窗前，向外面看。 正对着办公室的窗户，张江和看到了一块被砖墙隔开的区域，砖墙以南是军营的前院，砖墙以西，则是几排砖木混合的房子。不等张江和发问，站在张江和身边的唐城便主动解释起来，“你现在看到的这块地方，是我们搜索队建立的一块训练场地，我上次跟你说过的抓捕小队，就是在这里面进行日常训练的。” 唐城决定组建一支专门负责行动的抓捕小队，这事早就跟张江和说过，而且在唐城离开重庆之前，抓捕小队便已经参加过一次具体的行动。只是张江和根本没有将抓捕小队当回事，时间一长，张江和居然就将此事给忘了。现在听了唐城的解释，再问了一些跟这个训练场有关的情况之后，张江和这才明白唐城组建的这个抓捕小队是怎么回事。 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张江和那张表情复杂的面孔，站在张江和身边的唐城心中暗自得意，军营里的这块训练场地，是唐城故意用来勾张江和的诱饵。知道张江和另一个身份的唐城，早就已经摸准了张江和的心思，如果被张江和知道自己在军营这边训练一支特殊部队，唐城知道张江和根本无法拒绝自己的邀请。 实际上，早在组建抓捕小队的时候，唐城就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而且邀请张江和入驻军营，也是唐城的故意为之，只要张江和亲眼看到抓捕小队的作战能力和训练内容，相信他一定会很快将相关的内容和资料，想办法送去延安。甚至唐城还觉着，张江和可能会游说抓捕小队的成员，劝说他们去延安充当训练教官也说不定。 唐城当然不会去阻止张江和，他甚至还会为张江和大开方便之门，交易给汉斯的那些武器装备图纸，唐城这里可都留着复件，就等着找机会通过张江和送去延安。果然，张江和犹豫片刻之后，便点头答应了唐城，只要军统总部那边有了明确的决定，他会带人马上搬来军营这边办公。 闲事说完，接下来便是正题，还是之前的那块大黑板，唐城将手头上所有的情报卡片和照片，全都贴在了黑板上，并且用彩色粉笔在黑板上做出注解。“照片上的这些人，是我们目前已经掌握到的目标，这个赖文光应该是指挥者，其他人是他的下线和同组手下。徐三冲是新出现的目标，此人原本是南城警局的一名警长，现在被调入总局，情况很可疑。” 一个警长，如果在普通人眼中，已经是很有身份的人，但是在张江和这类人眼中，徐三冲不过是个小小的警长罢了。按照警察的警衔等级，警长上面还有好几等，可一个小警长突然被调入总局，还一跃成为部门科长，这事可就不一般了。“王秉璋装病不出，这事我也知道，应该是省府那边有人在针对王秉璋。”张江和说出的这个消息，令唐城眼眸一闪。 “这个徐三冲是不是走通了上层路子，我并不关心这个，就在今天中午，徐三冲才跟赖文光在一家茶馆里见面。依照我们以往同日伪特务交手的经验来看，如果这个赖文光真的是情报小组的指挥者，他跟徐三冲见面，很可能就是在收取情报，或是下放任务。”唐城很想说自己猜测是后一个可能，只是他此刻并没有说出这个猜测。 “我还不想抓这个徐三冲！”没等张江和出言询问，唐城先说出自己的打算。“我已经调集人手，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这个赖文光的身上，我有预感，这货手上不止徐三冲一个下线。我准备通过赖文光，先锁定他手上所有的下线，然后给他们来一个连窝端。” 唐城原先对待日伪特务，都是发现一个就抓一个，现在突然风格大变，居然准备来个连窝端，这倒是大大出乎了张江和的预想。唐城不知道张江和此刻在想些什么，但是就这么被张江和盯着看，唐城多少会感觉到些许的尴尬和不解。“叔，你觉着我的计划咋样？”唐城随即小心翼翼的看向张江和，原因无他，张江和此刻的目光看着有些可疑。 第七章 犹豫 张江和眼中的狐疑，只是对唐城风格大变的探究和疑惑，唐城也并非是真的小心翼翼，他只是闲着没事就假装配合张江和一把。果然，张江和不是那么好哄骗的，只是在眨眼的功夫，他就识破了唐城。等张江和抓起面前的香烟砸中唐城的脑袋，后者这才知道，敢情自己的心思已经被张江和看破，唐城揉着自己的脑袋，却还要跟张江和陪着笑脸。 “叔，这不是瞧着你心情不好，就想开个小玩笑，让你能高兴起来嘛！”挨了揍的唐城陪着笑脸，还得主动捡起掉在地上的烟盒，舔着脸放回到张江和的手边，他那副狗腿的表情，终于看的张江和忍不下去，咧着嘴笑出声来。见到张江和终于笑出声来，唐城这才直起腰，重新坐回到椅子里。 “这个案子，我想做大它，揪出来的人越多，影响就越大。如果到了足够委员长都听说的程度，总部那些人就能都闭上嘴了，咱们以后也能少很多的麻烦。”在张江和的眼神示意下，唐城总算是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军统总部即将南下重庆，到时候重庆就是一个麻烦窝，这个时候如果不能提前做好准备，张江和以后的日子可就难捱了。 唐城之前建议张江和以退为进，便是想到了这个，既然张江和以后的工作，以清剿日伪特务为主，那就得先拿出点成绩才行。只要有了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就能堵上那些无事生非之人的嘴，这里就只有自己和张江和两个人在，唐城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他打算将自己的计划对张江和全数和盘托出。 “根据我们目前已经掌握到的情况来看，这个赖文光手底下有一个情报小组，我们之前发现的张山和那对男女，都是他手下的情报人员。按照我们之前跟日伪特务交手的经验，日本人的情报小组大多五到六人一个小组，赖文光他们的情况到也符合。我们现在要等的，是摸清楚赖文光他们发展的那些内线，然后给他们来个连窝端，把声势弄大！” 唐城此刻说的这些，张江和并不陌生，好歹做站长之前，张江和也是活跃在第一线的行动好手。略微沉吟之后，张江和开口言道，“你也别小瞧了那些人，个顶个都是人精，可是不好对付…”张江和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唐城在暗自撇嘴，人精什么的在唐城根本不好使，只要不断的有成绩拿的出手，什么人精都比不上军统总部那位局座大人的赏识和看顾。 唐城这幅表情，让张江和很是无奈，只好用手指虚点了唐城一下。“叔，要我说，你就是想的太多。不管咋说，只要咱们把眼前的这个案子办好，你们那位局座大人，怎么得要帮着说几句话吧？我就不信，在军统，还能有人大得过局座的！”唐城一句话说中了重点，张江和闻言微微愣了一下，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唐城说的没错。 第二天一大早，唐城带着两组队员，去替换昨晚监视赖文光的老福他们。“队长，昨晚一切正常，目标没有离开住处，也没有外客登门。”搜索队的规矩，是必须要有监视记录，只是赖文光昨夜没有异动，老福的监视记录上就只有寥寥几笔。唐城只是扫了监视记录一眼，便催促老福他们回去休息，冥冥之中，唐城预感今天可能会有新的收获。 赖文光按照往常差不多的时间离开住所，布庄早上的生意很差，所以离开住所的赖文光并不着急赶去布庄。他只是按照往常的习惯，先去街角的那家小饭铺里吃早饭，然后才慢慢悠悠的步行去自己的布庄。赖文光的布庄规模不大，平常的生意还算过得去，赖文光亲自操持布庄的生意，只雇了两个小伙计打下手。 赖文光布庄里的这个小伙计，老福他们早就做过调查，排除了两个小伙计也是日伪特务的可能。一整个上午，赖文光都在布庄里没有外出，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赖文光这才离开布庄。唐城远远跟着赖文光，虽然唐城已经使用系统技能锁定了赖文光，但是这一次，唐城却并没有刻意的远离目标。 乔装之后的唐城，距离赖文光也就20几米远，唐城在这个距离大开三倍目镜，完全能看得清楚赖文光的一举一动。走出一条街的赖文光，还是去了熟悉的饭馆吃午饭，随后跟进去的唐城，没一会功夫就用上了洞察术，来打量饭馆里的每一个人。唐城的洞察术，饭馆里所有人的身份立马一目了然，等唐城看到赖文光身后那人的时候，不由得被洞察术显示出来的讯息吓了一大跳。 唐城跟着赖文光进入这家小饭馆，原本只是临时的决定，只是他没有想到，赖文光真的会在这里跟人见面。此刻坐在赖文光身后那人，虽然没有和赖文光有过交谈，可两人却一直在用手中的筷子敲击桌面，用摩斯密码在做着交流。唐城的洞察术一开，这个跟赖文光秘密见面的神秘人，立马无所遁形。 松本广义，就是此刻用摩斯电码跟赖文光传递消息的人，他现在还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发现了和赖文光见面的人，唐城不动声色，一直等着松本广义离开小饭馆，唐城这才起身跟了上去。或许是因为长期从事情报工作的缘故，松本广义对危险的敏感远远超过常人，唐城跟着他还没有走出一条街，就已经被松本广义觉察出来。 不同于唐城之前遇到过的日伪特务，虽说松本广义心中已经生出警觉，可他并没有慌乱，而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往前走。唐城和松本广义隔着20几米远，他只能盯着松本广义的一举一动，却无法知晓松本广义此刻在想些什么。松本广义一路溜达，带着唐城连续过了好几条街，这才突然掉头，朝着码头的方向去了。 “队长，我觉着这家伙是不是发现咱们了？”已经跟唐城汇合在一起的赵大山，突然觉着事情有些不对劲，他们以往发现的日伪特务可没有这么好的腿脚。赵大山这么一说，唐城也觉着有些不对劲了，前面这货溜达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一次都没有停下来过，这本身就不正常。“队长，不如先抓了算了！肉烂在锅里，也是到嘴的肉，要是跑了，就不是肉了！” 赵大山的话听着粗俗不堪，可话糙理不糙，只有抓到人了，才有露脸的机会，否则就是白费功夫。“先不着急，再跟一段看看，要是前面这货真的已经发现咱们了，那就抓。”唐城想了一下，还是没有马上抓人，因为他相信自己的跟踪，绝对不会给对方发现。松本广义的确是没有发现唐城，可唐城却低估了松本广义的警觉，只要发觉情况不对，松本广义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逃遁。 离着码头已经不远，松本广义已经带着唐城转进一条行人颇多的街道里，这样人流众多的环境，非常方便松本广义的逃遁。松本广义几次回身，都没能发现跟踪自己的人，可越是这样，松本广义的心中就越发的慌张起来。心中已经做出决断的松本广义脚下一拐，借助两个挑夫做掩护，脚步飞快的钻进了街边的一条窄巷，他对这一片的地形非常的熟悉，知道这条窄巷通向什么地方。 松本广义逃遁的时机抓的很准，只可惜他并不知道，暗中跟踪他的唐城，早已经用系统技能锁定住了他。被系统技能锁定的目标，突然偏离方向，而且速度很快，才走到街道中段的唐城，马上就意识到，目标可能是真的已经发现他们了。不过唐城并没有慌乱，系统技能早已经被唐城用的炉火纯青，他知道被系统技能锁定住的目标，根本没可能逃走的可能。 窜进窄巷里的松本广义脚步飞快，没多大功夫，就已经到了窄巷的另一头，只要出了窄巷，就是另一条街。松本广义此刻心中暗自得意，从进入窄巷开始，心中的那股子不适便已经烟消云散，这就使的松本广义更加相信自己之前的判断。钻出巷子的他恢复了之前的速度，在不引起路人们注意的情况吓，松本广义有惊无险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站在窗前向外面观察了好一阵，并未发现异常的松本广义，这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只是在他暗自松气的时候，在他住所一墙之隔的地方，唐城带着赵大山几人，正悄无声息的站在后墙下。靠着系统技能的指引，走了另一条路的唐城，很快就跟到了松本广义的住处这里。 当街抓人，不如直扑对方的住处，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找到电台和密码本。已经达成共识的唐城等人，此刻就等在松本广义的住所后面，因为唐城还在犹豫，是马上抓人还是先等一会。 第八章 演戏 “你可能不知道，我很讨厌你们日本人，尤其是像你这样，乔装成中国人的日本特务！”背对着光线，在松本广义身前俯身蹲下的唐城，脸上虽然还带着一丝笑意，可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令此刻还昏昏沉沉的松本广义心中大骇。松本广义心中此刻犹豫不定，他不知道对方这是在故意诈他，还是真的已经掌握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发生在之前的事情，被绳子捆的如同肉粽一样的松本广义此刻已经全然想不起来，他只能记起自己只是去了个茅厕，离开茅厕的时候直觉着后脖颈一痛，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自己被凉水泼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屋子里，只是被绳子捆绑起来，而且屋子里还多了几个面色不善的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如果是来求财的，我可以给你们钱，不过你们得要保证不会伤害我，否则你们一毛钱都拿不到。”仰面躺在地上的松本广义，虽说心中已经慌乱起来，可脸上的表情却还是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他干脆就装着听不明白唐城刚才那番话，直接拿唐城他们是入室盗匪对待，如果不是唐城他们已经跟了松本广义一个下午，或许就会被这货给哄骗过去。 唐城闻言起身站起，环顾身侧左右的赵大山等人，口中轻笑道。“都看到了吧！这就是日本人，这世上最低贱的人种！只要你能强得过他们，他们就会对你伏低做小，可一旦他们觉着能强过你的时候，你就能看到他们这种人的丑恶嘴脸，这就是日本人！一个欺软怕硬的民族！” 松本广义来中国多年，自然是能说也能听得懂中文，虽然他刚才装糊涂试图骗过唐城等人，可是唐城此刻这番话，也终于激怒了松本广义。“八嘎！你这头该死的支那猪！你必须要为你污蔑伟大的大日本帝国付出代价！必须付出代价！”被激怒之后的松本广义，瞪着双眼，不管不顾的冲着唐城叫嚣起来，那副恨不能生吃了唐城的样子，让毫无防备的赵大山几人下意识的向后退开。 “怎么样？我刚才是不是没有说错，他这幅样子，像不像一只疯狗？”唐城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因为松本广义这幅恶狠狠的样子，根本就吓不住唐城。唐城根本不理会松本广义的叫嚣，只是抬起右脚，踩在了松本广义的胸口，让这个胡乱挣扎的家伙，彻底像一只无可奈何的乌龟，仰面躺在自己脚下。 “你很蠢！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你是日本人，就说明，我们还掌握了你其他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你应该更加冷静才是。所以你不该像个泼妇一样胡乱叫嚣，因为一旦激怒了我，你的下场绝对好不了。你这个样子，只能说明你心虚了，为什么会心虚？因为你就是个潜伏在这里的日本特务。”唐城居高临下的看着松本广义，后者面若死灰。 看到松本广义一副不再开口的样子，唐城退后一步，示意赵大山他们，把松本广义从地上拉起来。分派去搜索屋子的队员很快回来，他们已经搜索的很仔细了，却并没有找到电台或者密码本。唐城却并不着急，只是先盯着已经被按在椅子里的松本广义看了一阵，然后才突然伸手揪住松本广义额头上的头发用力向后扯。 头发被唐城抓在手中，松本广义的脑袋不得不随着唐城的动作抬起来。“东西藏在什么地方？我问的是电台和密码本。”唐城一脸冷意的看着松本广义，他的这个动作来的突然，赵大山他们都以为唐城这是被气着了，他们却并不知道，唐城借助这个动作，已经暗自使用了记忆复制技能。在唐城发问的时候，右手的拇指已经悄悄贴在了松本广义的脑门上。只是没有人注意到。 松本广义当然不可能回答唐城的这个问题，可他嘴上不说，意识中却已经不由自主的回想起相关的内容。只是一瞬间，唐城便从松本广义的脑意识中，复制到相关的记忆片段，但是当着赵大山等人的面，唐城不可能一口说出他复制来的内容。虽然唐城已经从复制来的记忆片段中，找到了自己要的答案，但他还必需在赵大山他们面前演一出戏。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我们之前抓到的那些你的同行们，他们中的很多人就没有你这样的勇气和坚持。不过很遗憾，既然你已经落到我们手里，我们就有办法让你开口。所以，如果我是你，会选择配合而不是抵抗下去，因为如何你选择了对抗，那你的下场一定好不了！”唐城并没有松开松本广义，反而贴近了对方，摆出一副近距离观察对方的架势来。 “啧啧！你现在眼皮微颤，说明你正处于犹豫不定的状态里！而且我刚才询问你电台和密码本的时候，你也并没有出声辩解，这说明我的猜测是对的，你这里真的藏着电台和密码本。”唐城放慢了语速，故意在赵大山等人面前，营造出一种胸有成竹的样子，来配合自己接下来的话语。 “你以为不说话，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吗？不如咱们来做一个小游戏，我来发问，你不用开口说话，只需要给我一些小小的表情反应，然后我根据你的这些表情反应，来猜一猜你把电台藏在了什么地方。”唐城这话听着有些神奇，松本广义暗自在心中咧嘴不屑的时候，赵大山等人却都来了兴趣。 唐城还是揪住松本广义头发的动作，好让松本广义睁开眼看着自己，唐城看着对方轻笑。“既然你没有表示反对，那咱们可就开始了！我先来猜一猜你把电台藏在什么地方了！我猜是埋在了院子里？”通过系统技能复制来的记忆片段，唐城早已经知道松本广义将电台藏匿在了什么位置，只是他不能马上就说出来具体的位置，还需要先做好铺垫才是。 “哈！我刚才说出院子的时候，你的左眼动了一下，只有人说谎或是要掩饰自己心理活动的时候，眼球才会不由自主的向自己的斜上方斜视，就像你刚才那样。这么说，电台并没有藏在院子里，不在院子里，那就应该在屋子里了。哎呀！你的眼珠又来了个斜视，那就是说，电台也没有藏在屋子里。”连续被唐城抓住破绽的松本广义，干脆选择了闭上眼，却被赵大山粗暴的伸手扒开眼皮，强迫他睁开双眼。 唐城心中暗笑，却并没有阻止赵大山，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不在院子里，也不在屋子里，难道电台是藏在了屋顶？”随着唐城的话音落下，一直不停动弹的松本广义忽然僵直了身体。他的这个身体变化，不止是唐城察觉得到，就连伸手固定松本广义脑袋的赵大山，也马上察觉出来。唐城早已经从复制来的记忆片段中，得知松本广义的电台就藏匿在屋檐下的暗格里，松本广义此刻身体上的变化，恰好印证了这个结果。 心中暗笑的唐城微微点头，赵大山身边站着的队员中，马上分出三人去找梯子准备上房。有了线索，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经过一番仔细找寻，很快就有队员发现了主屋屋檐下的暗格。“队长，找到一个暗格。”木质长梯很快被挪动到暗格下，顺着梯子爬上去的队员用短刀，很快就撬开了暗格的盖子，从里面取出一台被油布包裹着的电台。 屋檐下的暗格空间并不算很大，唐城手下的队员从里面取出一部电台之后，再用手电筒仔细打量暗格里面，就只找到一支手枪和两个备用弹匣。只是找到一部电调和一支手枪，原本找到电台，就已经能算是大功一件，可是没有找到密码本，却令赵大山等人高兴不起来。“看来第一回合，是我们赢了，不如咱们继续第二轮，看看我们能不能找到密码本。” 唐城的话，令赵大山等人恍然大悟，人还在他们手上，只要有密码本，就一定能问得出来。松本广义手里自然是有密码本，而且唐城也知道密码本藏在什么地方，只是他不能直接说破，免得赵大山他们会怀疑到自己。还是如同刚才那样的询问，唐城连续说出几个位置之后，便根据松本广义的身体反应，很快选择了其中一处位置。 “队长，找到了，看上去的确是密码本！”冲进屋子里的队员，很快便满脸喜色的从屋子里出来。他们按照唐城的提示，七手八脚快要彻底拆了那张床，果然是从床板的夹层里，翻找到了松本广义藏匿起来的密码本。找到了密码本，赵大山他们才算是真心高兴起来，这份大功算是跑不掉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只凭我的表情和身体反应，根本不可能找到电台和密码本！你一定有其他的手段！”此刻面若死灰的松本广义，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硬气表现，但他的思维却异常的活跃起来，也隐隐觉察出了事情的不对劲之处。 第九章 开门红 已经都找到了松本广义藏匿起来的电台和密码本，唐城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跟对方演戏的兴趣，所以松开手的唐城根本不理会不住叫嚷的松本广义，只是示意手下队员将松本广义塞上嘴马上带走。“还是老规矩，虽说已经找到电台和密码本，但这里还是需要再仔细搜查一遍，所有你们觉着重要的东西，全都带回去慢慢查对。” 唐城话语中所指的重要东西，赵大山等人自然知晓是什么意思，众人当即笑着答应一声，便马上分头冲进屋子里，进行仔细的搜查。唐城没有选择留在这里，他只是按照复制来的那些记忆片段的提示，进入松本广义的卧室里，找到了那本藏着名单的小说，便马上离开这里返回军营。 松本广义卧室里找到的小说里，有松本广义使用密语书写的一份名单，只要配合松本广义长期使用的一套自制密语，就能解开其中的秘密。松本广义化名赖文光，在中国潜伏多年，经他手发展的汉奸早已经超过百人，在这重庆城里，也有他亲自发展的内线，这份密语名单上的，就是松本广义在重庆城里发展的十几名内线。 独自待在办公室里的唐城，将那本小说分拆成散页，然后根据书页下方的暗记，将这些散页重新排列起来。一个小时之后，松本广义的那份内线名单，被唐城彻底解开，所有的名字，都被唐城抄写在了一张纸上。整整十五个人，其中不乏重庆城中有头有脸之人，而且唐城还从这份名单中，找到了三个很熟悉的名字。 重庆警察局目前当家作主的那位副局长白显，恰好就在这份名单里，虽然唐城目前还不知道白显跟松本广义接触到什么程度，但他知道白显这回要栽跟头了。整整一个晚上，赵大山他们都在不停的搜查中度过，不止是松本广义的住处，就连他经营的那家布庄，也被赵大山带人找上门去，连夜被搬了个空。 松本广义店里的布匹不算紧俏货色，可这些布匹都算是白来的，赵大山等人的脸上全都洋溢出满满的喜色。“按照每家的人口，每人下发足够做两套衣服的布料，剩下的布料先入库，不许流入市面。”天色刚刚亮起来，直接睡在办公室里的唐城，就被一脸喜色的赵大山叫醒，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的唐城，直接给了个令赵大山喜色尽失的决定。 赵大山本想建议唐城用多余的布料，去黑市里换取手头上紧缺的货物，然后等待时机换取更多的利益。可唐城知道重庆从现在开始，将会进入一个物价飞涨的阶段，这些多余出来的布料，将来也会成为紧俏物资，到时候就算拿着钱，可能都没有地方去买。搜索队不算**部门编制，一旦重庆城里物资短缺，搜索队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所以唐城现在必须要做好未雨绸缪的决断。 吃过早饭，同样忙碌一夜的审讯手，给唐城送来审讯结果。“队长，这个该死的日本特务嘴太硬，没办法，兄弟们只能动了些手段。口供算是拿到了，只是那个日本特务的状态不太好！”搜索队目前的三名审讯手，全都是唐城从张江和那里借调来的，如果这种情况放在重庆站里，这三个审讯手非但没有功劳，说不定还会因为致残审讯对象，而受到责罚。 唐城对此却全然不在乎，反正残了死了的，那也是日本人。“没事，我这里跟你们重庆站不一样，只要你们能问出我想要的东西，就算你们弄死那货，我也不在乎。”唐城说着话，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条香烟，扔给了脸色忐忑的审讯手。“回去跟你那两个同伴说，不用担心，而且这个案子，同样有你们一份功劳。” 原本心中忐忑的审讯手心中大喜，跟着一个有担当的上司做事，的确是放心不少。三个审讯手明显是有些本事的，虽然他们送来的审讯报告记录的有些杂乱，但唐城仔细翻看之后，却发现自己想要的答案，已经全都在这里面了。“难怪有人说，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唐城对三个审讯手还算满意，至少以后不用自己亲自上阵，却地下室审讯抓捕对象了。 “你们昨晚行动了？不是说要放长线吗？”张江和去重庆站露了个面，便马上赶来军营这边，一进军营，就正好看到赵大山他们在院子里整理搬回军营的那些杂七杂八的各色物品。依照张江和对唐城他们的了解，院子里的这些东西不会是白来的，唯一的解释，便是唐城他们昨晚开始行动了。 唐城并没有马上回答张江和，而是先把那份审讯口供递给张江和，等张江和粗略翻看一遍之后，唐城这才终于开口言道。“我们原本没打算提前抓人，只是目标太过警觉，我们担心目标已经发觉被跟踪，所以才被迫提前抓捕。不过我们是入夜之后动的手，包括目标住所周围的邻居，应该还没有人知道目标已经被我们抓捕。” “这份审讯口供的水分很大，不过我们昨晚从目标住所里，成功搜查到了电台和密码本。除此之外，我还从目标卧室里的一本小说里，找到一份内线名单。”唐城这番话，直接向张江和透露出了两个意思。不管口供如何，只唐城他们昨晚找到的电台和密码本，就足够确定目标的身份。而且唐城还找到一份内线名单，这就说明这个案子牵扯颇多，但同时也证明这个案子好处多多。 张江和闻言，脸上显出急色，唐城也不敢怠慢，马上拿出那份内线名单交给张江和。和唐城一样，张江和只是粗略的看了一遍这份内线名单，就马上从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小五，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除了你我，你这里还有谁知道这份名单？”看过名单的张江和，心头腾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要杜绝名单泄露出去。 唐城闻言轻轻摇头，“发现那本小说只是一个偶然，我当时在搜查目标卧室的时候，就觉着一个布庄老板的床头，不该放着这样一本新锐小说。我当时实际也不是很在意，回到军营之后闲着没事，我就翻看了几页，结果发现书页下方都有疑似暗码的标注，而且书页内容里，还有专门做了记号的段落。” “我那会才意识到，这本小说不简单，所以就按照页面下的暗码，重新排列了书页，结果就推算出这份名单。”唐城此刻的叙述半真半假，发现小说的那部分自然都是真话，但是发现小说中秘密的部分，唐城却是对张江和撒了谎。系统的存在，算是唐城身上最大的秘密，唐城对家人都不能说，何况是张江和。 “如果总部那边有人质疑这份名单的真伪，你刚才的说辞可没办法说服他们。”在唐城面前坐下来的张江和，将手中的名单放在桌子上，然后用手指一下一下敲着那份名单。唐城知道张江和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咧嘴轻笑着，将那份审讯口供推到了张江和的手边。 “叔，既然我们已经拿到了目标的口供，就说明目标已经彻底屈服了。这份名单应该是出自目标之手，只要我们拿了名单去跟目标核实，也就是再多一份口供的事情。”唐城的回答，令张江和眉头一挑，脸色马上缓和下来。唐城见状，便继续言道，“这份名单牵扯太多，叔，我看咱们还是需要总部那边做出批示，才好继续行动。” 犹自在心中盘算利害得失的张江和，被唐城后面这句话瞬间点醒，没错，这份名单牵扯颇多，交给总部处置才是正解。这么大的案子上交给了总部，就算总部那些人到时候不顾吃相，可也不能一点好处不给自己留。想到这里，张江和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根本不用多说，只是一个眼神示意，唐城就已经明白了张江和的心中所想。 “叔，我觉着咱们不用担心那么多，光是咱们找到的电台和密码本，就够总部那些人闭嘴的。更何况，咱们这次发现的不但是一整个日军情报小组，还有数量众多的内线叛徒。就你们那位局座大人的行事风格，决计不会允许有人做事太过分，你可是都主动申请降级了，他们还想怎样！”看到张江和心情不错的样子，唐城说话的时候，也就少了几分顾忌。到了这个时候，如果张江和还不明白唐城话语中暗示的意思，那他就真的不适合继续待在军统里了。 看着唐城那张得意的笑脸，张江和忽然联想到唐城劝说自己以退为进的时候，张江和突然意识到，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似乎都能串联在一起，而唐城就是那个穿针引线的人。张江和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唐城自然是不知道的，如果他知道了张江和心中所想，说不定会笑出声来，一定会心说小爷可不光是忙着穿针引线，而是最后成为攥着线头的那个人。 第十章 即将抓捕 重庆站发送到军统总部的报捷电文，再一次在军统总部引起议论和震惊，能一次查获到一整支日军情报小组，这样的战绩在军统里可不多见。尤其张江和这一次，不单单是查获到一整支日军情报小组，他还查获到一部电台和一个密码本。除此之外，张江和手里还有一份被日伪特务收买拉拢的内线名单，其中不乏重庆城里的头面人物。 重庆站再次发来报捷电文，张江和之前送去军统总部的申请，也被有心人翻出，张江和前后矛盾的表现，令军统总部里的很多人一头雾水，他们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张江和了。“这就是差距！在很多人忙着升官发财的时候，也只有张江和这样的人，是真正用心，愿意为国为民甘愿沉下心来做事的党国干才！”张江和的报捷电文，让局座在委员长面前大获赞赏，于情于理，心情大好的局座都不会吝啬用党国干才四个字来称赞张江和。 军统总部对张江和的态度，一夜之间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是重庆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张江和那间之前还冷冷清清的办公室，立马变得门庭若市起来，只可惜张江和现在有大半时间，都在搜索队的军营里。熟悉军统办案流程的张江和，很快就依照自己的想法，完善了松本广义的那份口供，确保这份口供不会出现问题，是张江和目前最紧要的事情。 张江和从松本广义口中，确认了那份名单的真实性，而且也得到了军统总部的支持，便马上催促唐城实施抓捕。“叔，不用再继续跟一段看看啊？”张江和的急不可耐，令唐城有些疑惑。张江和做事一向沉稳，以前跟日伪特务交手的时候，也大多是再三确认之后，才会下令抓捕，可是今天，张江和却表现的太过急切。 “还跟什么跟，这个松本就是他们的小头目，你把松本都已经给抓了，剩下那几个说不定都已经知道消息了。”张江和自然不能将自己的心中所想告诉给唐城知道，就在刚才，亲自跟松本核对名单的他，居然意外的从松本广义口中，得知了一条跟重庆地下党有关的消息。 国民党和中共的联合抗日，是日本人绝对不希望看到的局面，虽然国民党军队和八路军部队之间亦会出现摩擦争斗，但总体来说，联合抗战的局面还是不错的。面对这种局面的日军，只得另辟蹊径，不少潜伏在国统区里的日伪特务都接到了制造事端的命令，日军希望能通过这种手段破坏国民党和中共之间的合作。 松本广义指挥的情报小组，同样接到了这样的命令，只不过他们还没有具体展开行动，就被唐城抓了个正着。从松本广义口中，张江和得知特高课潜伏在重庆城的几个情报小组，或多或少已经掌握了一些重庆地下党的情况，按照特高课的部署，这些情报小组掌握的情况进行汇总之后，会秘密传递给中统在重庆的办事处。 中统和地下党一直是老对手，借用中统的手来对付地下党，继而引起国民党和中共之间的摩擦，这是日本人很乐意看到的另一种局面。松本广义手下的一个组员，正在暗中核对和汇总那些跟重庆地下党有关的资料，得知这个消息的张江和，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却已经心急如焚。因为担心自己已经被监视，张江和这个时候，根本没办法主动联络重庆地下党组织。 一番冥思苦想之后，张江和终于找到了解决麻烦的办法，那就是催促唐城马上抓人，然后借助这个机会，找到并销毁那些跟重庆地下党有关的情报和资料。松本广义等人虽说知情，可这些人一旦落到了自己的手里，就根本不可能再有说话的机会，所以张江和并不担心这件事最后会被泄露出去。 唐城见张江和态度坚决，便没有进行坚持，只是马上召集人手，开始制定抓捕计划。“队长，之前不是说这次要弄个大的吗？这怎么突然就要开始抓人了？”和唐城刚才一样，被召集起来的赵大山等人，得知唐城准备马上收网抓人的时候，面带疑惑的他们也都纷纷表示心中不解。 “怎么？你们还怕以后没有案子啊？”同样心存疑惑的唐城，并没有在语气和表情中流露出来，相反，他还要刻意的去维护张江和的决定。唐城用手指虚点着赵大山等人，会议室里这么多人之中，也就只有老福隐隐觉着有些不对。“行了，玩笑归玩笑，接下来，咱们要说点实际的了！”等赵大山他们不闹腾了，唐城这才用手中的小木棍敲着身侧的黑板。 “根据咱们现在已经掌握到的情况，和拿到手的审讯口供，黑板上面的这几个人，就是咱们这次需要抓捕的目标。”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黑板这里来，唐城回身用手中的木棍，点着黑板上的照片。“黑板上这几个人，是同一个情报小组，按照特高课的部署潜伏在城里。这人叫赖文光，不过这只是他的化名，此人真名叫松本广义，是这个蝴蝶小组的组长。” “松本广义已经被我们抓到，不但从他的住处找到电台和密码本，而且还从他这里得到一份很有价值的口供。军统总部对这个案子也很关注，他们的意思是要咱们马上抓人，届时，重庆站那边也会派人参与这次的抓捕行动。”唐城很是巧妙的将马上抓人的决定，安在了军统总部的身上，同样在会议室里的张江和也并没有出言解释。 “蝴蝶小组一共六个人，除去已经被咱们抓到的松本广义，还剩下的五名成员，就是咱们此次的抓捕对象。”黑板上所有的照片下方，都已经被唐城用数字做了标记，身为组长的松本广义被唐城标记为1。蝴蝶小组的所有人，都处于搜索队的监视中，所以他们每个人的落脚点，搜索队都了如指掌。唐城没有多耽误时间，只是将搜索队的这些人分成若干小组，然后要他们每个小组负责抓捕一人。 “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落脚点，抓捕行动会变得很简单，我现在要交代大家的是，抓捕之后必须面对的问题。”唐城简单交代了任务之后，并没有马上让赵大山他们离开，而是面色严肃的先环视众人一遍。“蝴蝶小组潜伏重庆时间已经不短，根据松本广义的口供，他们已经发展出不少内线。” “在抓捕过程中，你们很可能会遭遇不同程度的阻拦，事后或许还会有相熟的人来打听情况。下面的话，我只说一遍，我希望你每一个人都能记在心里，而不是听一遍就忘了。”唐城用拳头轻轻敲着桌面，以此来加重自己的语气。“蝴蝶小组只是一个i开始，搜索队马上会对全城，展开一次集中清剿。” “只要有行动，就会有好处可拿，不过我要提醒大家，有些好处，千万莫乱伸手，小心到时候折腾丢了自己的脑袋。”唐城还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赵大山他们说过话，在场众人虽说都比唐城年龄大，可是看唐城的语气和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虽然有些人心中不以为然，可还是随着其他人向唐城做出保证。 唐城的警告并不是他心血来潮临时想起，他不在重庆的这段时间里，搜索队里有人耐不住心思，已经在暗地里跟一些袍哥做走私生意，更有甚者，甚至做了一些赌场妓院的后台。唐城实际上并不反对手下的人打着搜索队的牌子，为自己谋些私利，可重庆马上就会成为陪都，到时候如果事发，可能就连唐城都会受到牵连。 唐城自己做这些事，那是因为他有把握不会事发牵扯到自己，况且唐城背后还有张江和做靠山。搜索队里的这些老警，可没有他这样的后台靠山，一旦出事，他这个曾经的队长势必会被一些有心人拿出来说事。唐城没有给别人扛罪的想法，所以接着这个机会，他必须呀先提醒手下这些老警，看赵大山他们的态度和反应，效果似乎还算不错。 “虽然我很赞同你刚才说的那些，不过我认为现在并不是最恰当的时候说这些！”散会之后，张江和跟唐城说起刚才在会议室里的事情。“你不可能一直替他们做决定，何况你手下这些家伙，个顶个都是老油子，如果因为这件事让他们私底下联合起来，最后吃亏的只能是你这个队长。” 张江和的劝说，并没能得到唐城的赞同，“叔，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啊！你这也太小看我了吧！他们私底下联合在一起又能怎样？大不了我换一批人就是了，重庆城里别的没有，闲人遍地都是。你可别忘了，城外还有一座劳改农场，那里面关着的，都不是普通人。那些家伙，虽说都是些鸡鸣狗盗之徒，可要是用对了地方，怕是也不会比赵大山他们差多少。” 第十一章 大幕拉开 唐城的抓捕计划简单至极，蝴蝶小组的所有成员，早已经全都处于搜索队的严密监视中。现在想要对他们实施抓捕，根本用不着费事，只需要将搜索队的人手分成几个抓捕小组，然后每队负责抓捕一人即可。化名张山的山本春树，是蝴蝶小组里最早进入搜索队视线的目标，也是第一个被搜索对齐确认住处的，所以抓捕行动就从他先开始。 还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正逼近自己的山本春树，和往常一样，留了那个姓牛的寡妇在家中过夜，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也并没有发现住所外面的异样。和上级的会面是三天一次，明天才是跟松本广义见面的日子，所以山本春树和牛寡妇走出家门的时候，完全没有留意家门外多出了几张陌生面孔。 看到目标出现，按照计划将抓捕行动改换到白天进行的老福，随即挥动自己的右手，马上就有一对带着孩子的中年夫妇，从街边的巷子里转出来，迎着山本春树的方向走了过去。山本春树住的地方，有太多像这对中年夫妇一样的普通人，和牛寡妇贴的很近的山本春树，也只是多看了对方几眼，却并没有多加警惕。 山本春树不觉着会有便衣带着孩子来出任务，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对面走来的这对中年夫妇，还真就是冲着他来的。山本春树家门外的小街并不算很宽，所以那对带着孩子的中年夫妇就很快做出一个向旁边避让的动作，看对方的意思，是准备让一看就不务正业的山本春树和牛寡妇先过去。山本春树见状，心中也根本没有多想，只是带着身边的牛寡妇径自走了过去。 可就在两伙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异状却突然出现，一直站在中年夫妇两人中间的那个孩子，突然一个后退，将自己缩在了中年夫妇的身后。中年夫妇中的男子，一声不吭就冲着山本春树撞了上来，没等山本春树来得及做出反应，对方的双手已经一左一右卡住山本春树的双肩，“嘭！”的一声闷响，那中年男子已经一记头槌狠狠顶在了山本春树的脑门上。 突然被一记头槌顶中脑门的山本春树，瞬间便瘫软下来，紧挨着他的牛寡妇正想要张嘴喊叫，却被那中年女子一拳砸中脖子，顿时身子一个后仰，仰面摔翻在了地上。“闭嘴，敢弄出声响，我就要了你的小命！”重重摔了一跤的牛寡妇还没有回过神来，打了她一拳的中年女子，便俯身在牛寡妇面前，右手中的短刀已经顶在了牛寡妇的脖子上。 被利器顶着脖子的牛寡妇，哪里还敢发出声音来，情急之下的她甚至用双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这个面色凶恶的女人，真的会一刀划开自己的脖子。牛寡妇被彻底制住的时候，才挨了一记头槌的山本春树，就被那中年男子一个劈掌砍在了脖子上，随即双眼泛白彻底晕了过去。 这对中年夫妻出手迅捷且动作勇猛，只是一个照面，便控制住山本春树和牛寡妇两人，再看之前跟着他们的那个孩子，这会正笑容满面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山本春树。“行啊！老曹，你们两口子这本事还真是没有撂下！”眼见着中年夫妇顺利得手，老福马上带着人出来，一边安排人控制山本春树，一边叫剩下的人去搜查山本春树的住处。 被老福称呼为老曹的中年男子，也是一脸笑意的从老福手里结果一叠钞票，他们不算搜索队的人，只是老福临时找来帮忙的旧识。老福此刻给出的那叠钞票，算是找他们帮忙的报酬，同时也是老福帮助旧识的一个小手段。因为老曹夫妇的临时加入，抓捕山本春树的行动很是顺利，只是老福他们并没有从山本春树的住所里搜查到有价值的东西。 蝴蝶小组里被认为最可能逃脱的便是山本春树，只是搜索队上下都每一项想到这个山本春树却是最好抓的一个，只是一个照面，就被老福找来的这对中年夫妇拿下。半小时之后，好消息再次传来，蝴蝶小组里的另一名成员，也被赵大山带队的抓捕小组成功抓获，还从目标的住所里，搜出手枪和**等武器装备。 “你手下这些人，平时看着一个个都懒散的不行，真做起事情来，还算有些手段和能力。”一直和唐城等在办公室里的张江和，心情明显很好，连续接到两个好消息的他，甚至还主动夸奖了搜索队里的那些老警们。张江和心情变好，唐城也跟着轻松下来，他现在最怕看到张江和锁着眉头的样子，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劝解张江和。 “叔，你可别小看了他们，虽然他们这些人之前，都是各警局里的老油子。可如果你真心对待他们，他们这些人也会对你亮出真心，何况他们都是本地人，算得上是地头蛇。如果单单论及队城里情况的熟悉，你们重庆站的人，怕是也比不上他们。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他们这些人可都已经算是占全了的。” 唐城手下的这些老警们，除了没有一个好的出身，其他的地方却并不比军统那些人差，尤其在重庆这种袍哥遍地的地方，赵大山他们这些老警会更容易打开局面。唐城没有明说，张江和却已经明白唐城想要表达的意思，仔细想想，他并没有觉着唐城刚才那番话有什么毛病。毕竟今天的抓捕行动，已经能很好的证明了那些老警们的能力，这才不过一个小时，都已经抓到两名蝴蝶小组的成员了。 唐城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手下这帮老警们的能力，更何况蝴蝶小组的所有成员，在今天之前，都已经处于搜索队的严密监视之中，如果赵大山他们几十号人马，连几个被严密监视的目标都抓不到，那么搜索队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抓捕行动一直持续到了午饭时间，蝴蝶小组的所有成员，就被抓回到军营里来，一直等待消息的张江和，这才终于算是放下心来。 只是抓到了蝴蝶小组的所有成员，这对于唐城而言，却并不算完。“叔，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去会一会市府里的那些人了。”被抓到的蝴蝶小组成员，一送回军营就被送去地下室里接受审讯，张江和这会已经换上了军装，按照计划，他们趁热打铁，马上抓捕被松本广义策反的那些汉奸内线。 这个案子如果被闹大了，一定会牵扯到很多人，所以唐城从一开始，就存了想要将军统彻底拖下水的想法。搜索队负责抓捕蝴蝶小组的成员，而重庆站出人抓捕被松本广义策反的那些汉奸内线，在张江和还没有被明确免去站长职务之前，他必须要亲自主持接下来的抓捕行动。唐城要跟着去，一方面是为了给张江和站台，另一方面，是为了趁这个机会，确认市府里是否还有被日本人拉下水的汉奸败类。 张江和并不知道唐城深层次的打算，即便他知道了，可能也不会说什么。按照唐城提供的那份名单，张江和亲自带领的行动队，一脸嚣张的冲击市府大楼里，很快就控制了名单上的那些人。趁着市府大楼里乱糟糟的机会，唐城暗中打开了洞察术技能，对市府里的这些人来了个快速甄别。不得不说，系统提供的技能的确强大，唐城依靠洞察术技能，很快就从乱糟糟的人群中，又发现了两个有问题的家伙。 “三哥，你带人给剩下这些人做一个的登记，记得要让他们签字画押。”唐城身边并没有搜索队的人跟着，所以即便他已经通过洞察术发现可疑目标，也并没有马上声张。赵全在家中行三，且又算是张江和的心腹手下，所以唐城只能找他帮忙，了解那两个可疑目标的身份和情况。赵全不疑有他，马上带人按照唐城的交代，给市府剩下的这些人做登记。 给市府里的人做登记，这并不在行动计划中，张江和马上意识到，唐城很可能又有了新的发现。“你们刚才抓人的时候，我一直在留意其他那些人的反应，刚才看到其中有几个人的表情和反应有些不对劲，就想先用这个方法了解他们的情况。”被张江和询问到的唐城，并没有做丝毫隐瞒，随即说出自己的打算。 被张江和问及，如果确定对方身份可疑之后该如何处理的时候，唐城的回答更是干脆。“那当然是先监视起来，只要有了进一步的证据，那就抓人审问。”蝴蝶小组的这个案子，让唐城意识到，搜索队不可能像军统那样，实施放长线钓大鱼那样的应对之法。搜索队存在的最大作用，便是发现日伪特务之后，便马上抓捕，然后通过线索扩大战果。军统的那一套，缺少情报和辅助支持的搜索队，未必能玩得转。 第十二章 意外消息 “张江和，这里是市府，不是你们军统，你到底想干什么？”军统权势滔天，加上军统归委员长直接管制，所以早已经有了民国锦衣卫的称呼。重庆站今天如此大动干戈的跑来市府抓人，还强迫市府众人进行身份登记，虽然知道重庆站如果没有证据，绝对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可市府里还是有人跳出来指着张江和的鼻子呵斥逼问起来。 “呵呵，王科长，你说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面对对方的逼问呵斥，张江和非但没有气恼，反而是一脸轻笑的跟对方好言好语。“军统是做什么的，你不会不知道，何况我下令抓人之前，就已经将原因知会给市长了。难不成市府里做主不是市长，反倒是需要你王科长做主了？这我可就搞不懂了！” 张江和的回答可谓是诛心之言，站在张江和身前的这位王科长，脸上顿时显出急色来。“张江和，你…你可不能瞎说啊！我什么时候说市府里是我做主了！就算你们是带着证据来抓人的，那也用不着弄的这么大张旗鼓吧！”王科长还想要强词夺理，却见板着面孔的唐城已经挡在他身前，张江和更是连多看他一眼的意思都没有，就转身离开了。 按照那份名单，重庆站的行动进行的很是顺利，唐城也拿到了市府里所有人的登记记录，并从中锁定了那几个可疑之人。因为蝴蝶小组引发的行动一直持续了三天，不只是蝴蝶小组暗中发展的内线全数被捕，唐城还是用洞察术，从**部门中确定了不下十名有着特殊身份的可疑之人。 在这十人当中，有隶属重庆地下党组织的中共人员，亦有使用伪造身份的日伪特务。“这六个人，是咱们接下来的行动目标，需要提醒大家的是，在我没有明确下达抓捕命令之前，这六个行动目标的情况，绝对不能对外透露，就算是重庆站也是一样。”蝴蝶小组已经全数落网，搜索队接下来的工作，只是协助张江和这边清理汉奸叛徒的家财。 只是唐城并不想搜索队以后沦为只为钱做事的工具人，所以将蝴蝶小组成员移交给重庆站之后，唐城便召集手下的老警们，马上针对他这几天使用洞察术甄别出来的日伪特务进行跟踪监视。有新的行动，赵大山等人自然是不会唱反调，况且唐城也只是抽调了搜索队不到半数的人手，剩下的队员还是继续配合重庆站那边清理汉奸的家产。 任务简单交代完毕之后，在唐城的示意下，不知不觉已经又长高不少的黑子，从唐城身后拎出一只箱子摆在了桌子上。唐城打开箱子，赵大山等人看到的是半箱大洋和半箱钞票，“这是要发给大家的奖金，一半大洋一半法币，城里那些汉奸的家产一时半会还清理不完，等完事之后，可能还会发一次奖金给大家。” 搜索队里老警的数量已经少了不少，剩下的人不是警察编制，也就没有警局发的那份薪金，唐城唯有多发些奖金给他们。唐城做事严厉，但是对手下人不但护短，而且颇为大方，每每到了发奖金的时候，总是赵大山他们最是快活的时候。笑笑闹闹的发了奖金，唐城把赵大山和老福两人叫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唐城给他们准备了另外的奖励。 一人两根大黄鱼金条，是唐城额外给赵大山和老福两人的奖励，而且唐城还答应了老福，让他的那个老朋友夫妇进搜索队做事。“军统总部很快就会和**部门搬来重庆，眼下队里的情况看着还不错，但也有不少人有了小心思。以后再有像老曹夫妇这样知根知底还有本事的熟人，你们要多留意，只要品行没有问题，就可以拉进队里做事。” 唐城的话令赵大山和老福两人心中暗惊，他们知道唐城说有些人起了心思是什么意思，听唐城刚才这番话的意思，唐城已经有了替换那些人的想法。搜索队里人心不稳，从上海回来的唐城，很快就发现了搜索队目前存在的问题，暗自观察这些天之后，他心里自然有了更换一部分人的想法。 唐城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从组建搜索队开始到现在，他自认自己并没有亏待过搜索队这些人。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还保留着后世记忆的唐城，自认这个时代里没有人会比自己更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如果是好走好散也就罢了，可偏偏搜索队里的一些人不安分，他们自己有了二心也就算了，居然还想着拉拢更多的队员，想要彻底架空唐城。 搜索队是唐城组建的，赵大山和老福这样的骨干老警，可都能算得上是唐城的铁杆心腹，怎么可能被那些人几句话就拉拢过去。再说搜索队如果离了唐城，最多也就是一支普通的治安队伍，因为搜索队里的其他人，可没有唐城那样的本事和身手。赵大山和老福此刻还没有听出来，唐城刚才那番话，一方面是告诉他们搜索队即将进行人员调整，另一方面，也是在警告他们，千万别跟那些不着调的家伙混在一起。 蝴蝶小组的人已经全数移交到了重庆站手里，缴获的电台和密码本，也已经派人送去军统总部，可张江和却还是和前几天一样，每天只是去重庆站打个转，便跑来搜索队这边坐班。张江和昨天来军营的时候，还能看到军营这边人进人出的好不热闹，可是今天过来一看，除去每天进行训练的抓捕小队，赵大山他们这些熟面孔，却一个都不在。 “蝴蝶小队的案子才结束，你这边就又有行动了？”张江和也不是傻子，只是稍稍琢磨之后，就马上得出答案，不过在他找到唐城的时候，唐城正准备开车去城外的劳改农场。被张江和误以为是外出有行动的唐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倒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接将张江和也拉上了车。吉普车被黑子一路开出了城，张江和这才意识到，唐城今天外出绝对不是因为有行动。 “早上的时候，守备团那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有人拿着国府手令，要劳改农场搬走。他们在电话里说的也不是很清楚，我琢磨着该过去看一眼，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唐城的解释听着很是简单，张江和却从唐城的语气中，听出这件事情的不简单。能拿着国府手令的人，绝对不是简单之人，不论是守备团还是唐城，都没有办法跟国府对抗。 “我琢磨这件事，可能跟劳改农场扩建有关！”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张江和此刻的表情之后，唐城耐着性子跟张江和解释起来。“劳改农场一直经营的很不错，守备团占着收益的大头，现在重庆来了不少外来人，物价也跟着涨了不少。守备团那边就想着扩大劳改农场的规模，可城外的荒地就只有那么多，他们只有向歌乐山方向扩张，所以就招惹来了麻烦。” 唐城说到歌乐山的时候，原本看着窗外的张江和明显变了一下面色，在唐城离开重庆的那段时间里，张江和在一个意外场合里，偶然得知国府在歌乐山里有一所秘密监狱。不过张江和在重庆站的旧档案里，却并没有找到与之相关的记录，张江和并没有因此罢手，他反而觉着歌乐山里面的这所秘密监狱似乎隐藏着大秘密。 张江和意外得知的这所秘密监狱，实际就是大名鼎鼎的白公馆，这所原本属于川籍军阀白驹的郊外别墅，一直被中统用来关押他们秘密抓捕的所谓要犯，其中最著名的便是抗日爱国将领黄显声。这个时候的白公馆还在中统手里，张江河自然没有办法，从军统的旧文档中找到相关的记录。 此刻忽然听到唐城提到了歌乐山，张江和隐隐觉着唐城一定是知道了其中的某些事情，他想要追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张江和的面色变化只是一瞬间，唐城也并没有注意到，不过他在张江和面前提起歌乐山，自然也不是偶然。实际从唐城南下重庆开始，就一直在关注歌乐山的情况，怂恿守备团在城郊建立劳改农场，便是唐城试探的第一步。 在后世里祖国的大好河山中，歌乐山并不算出名，但歌乐山中的渣滓洞却不一般，保留着后世记忆的唐城岂能不知道。来了这个时代走一遭，唐城并不想做一个碌碌无为之人，唐城虽然无法对抗国民**，但他亦有自己的办法来为这个国家做些事情，比如解救被特务关押在白公馆和渣滓洞里的这些犯人。 按照历史走向，等军统总部决定搬来重庆的时候，那位局座大人会一眼看中白公馆，然后找到委员长，从中统手中买下白公馆，将白公馆改造成军统秘密关押人犯的地方。现在这些还都没有发生，但也不耽误唐城观察歌乐山的地形，提前做些准备。 第十三章 冲突的幕后意义 唐城两人赶到劳改农场的时候，守备团部署在农场里的一个排士兵，已经聚集在小楼外面的空地里。从小楼后门进入的唐城和张江和，很快就出现在2楼一个房间的窗户后面，各自端着望远镜观察小楼外面的对峙。和守备团那些士兵对持的是十几个身穿便衣的精壮男子，为首的是个麻子脸，唐城和张江和看到此人的时候，麻子脸正一脸嚣张的不住叫骂。 “这个麻子脸绝对不是军统的人！”站在窗帘后面的张江和，手中端着望远镜，能清楚的看到窗外正在交涉的两伙人。唐城站在张江和身边，手中同样端着望远镜，至于窗户外面的那伙人是不是军统，唐城心中实际根本一点都不在意，因为他早已经知道这些来找事的家伙，都是中统的人。 “不是军统的，那就应该是中统的人了，我听说中统在重庆的主任又换人了，这次还是一个女人。”唐城现在说假话的时候，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即便是面对张江和，他也能游刃有余的控制自己的表情。中统重庆站点更换主任的消息，张江和同样也已经知晓，不过他不知道更换来的新主任仍然是个女人。 “中统的人？”张江和闻言下意识的皱了眉头，中统虽说在重庆城里同样有站点，可自打自己来了重庆之后，还没听说中统的人在重庆闹出什么事情。“你能肯定，外面这些是中统的人？”张江和的声音里透出些许的疑惑来，他这种反应并不是在怀疑唐城，只是不相信中统什么时候在重庆有这么多人手了。 “守备团上次跟这些人闹过之后，就安排人暗中打听白公馆的消息！军统的牌子够硬，可咱们也要分润好处给他们这些地头蛇，被人找上门来折腾了，这些家伙怎么可能忍的下去。消息都是守备团那边告知给我的，据说这些中统的家伙，一直负责白公馆，很明显，白公馆已经被中统用来关押秘密犯人。”唐城的声音很清晰，张江和也听的明明白白，只是在唐城说到秘密关押犯人的时候，张江和的心却突然狂跳起来。 唐城不在重庆的这段时间里，张江和已经失去了跟重庆地下党组织联系的渠道，不过中统站点在城中的几次抓捕行动，张江和却全都知晓。被中统抓到的那些地下党组织成员，全都奇怪的消失不见，张江和想尽办法打听这些人的下落，却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收到。 此刻唐城的话，算是提醒到了张江和，他的脑海中忽然升腾出一个想法，莫非那些被中统抓捕的地下党成员，就被关押在白公馆里？张江和端着望远镜不动声色，实际却在心中暗自盘算起来，如果不是中统将那些人藏匿起来，自己怎么可能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或许这个白公馆就是中统在重庆的秘密监狱也说不定！ 站在张江和身侧的唐城，一边说话，一边暗自留意张江和的反应，看到张江和眉头紧锁的时候，唐城心中暗自发笑，心说自己总算是将消息传递给张江和了。白公馆里到底关押着多少地下党成员，唐城并没有确切的数字，但他能肯定的是，白公馆的确是被中统用来关押犯人，其中不少都是地下党成员。 “叔，不用咱们出去，那些家伙来闹事，我看多半是来敲竹杠的。守备团也不白给，不信你且看着，一会准得要打起来！”看出张江和有所意动的唐城，赶紧出言劝阻，这个时候参合进这场闹剧里，对张江和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两人低声交谈的时候，小楼外面的局面已经发生变化，大批守备团的士兵荷枪实弹赶到现场，一场殴斗就此开始。 “马副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对方手里有国府的手令吗？这怎么还打起来了呢？”唐城跟张江和一直待在小楼里，一直等着殴斗结束，唐城这才晃晃悠悠的从小楼里出来。那十几个中统的人被打的不轻，好在守备团的人也没敢真的想要将事情闹大，都没有真正的下黑手。被唐城出言询问的马副官笑嘻嘻的，将唐城拉到了一边，和唐城打过多次交道的他，岂能听不出唐城刚才那番话的意思。 “唐少爷，你就别跟我这个小角色打禅机了！”马副官先拿出香烟递了一支给唐城，然后才低声跟唐城解释起来。“这些家伙昏了头，跑来咱们这里打秋风，那可不是找死嘛！眼下到处吃紧，守备团上上下下过千张嘴，眼下可就指着这农场过活呢！好不容易才过上了不挨饿的好日子，谁会愿意再去吃糠腌菜，你就装着什么都没有看到好了！” 马副官的话，实际已经代表了守备团那些军官们的意思，唐城闻言只是点头，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行了，我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了！我这边是没有问题的，重庆站那边，我会去说。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们几句，农场扩建是好事，扩建了农场，大家的收入也会多起来，只是扩建也要有个具体的规划，千万别去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那是自然的！”见唐城也已经明白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马副官笑着点头。“咱们现在也是做正事的人，放着好日子不过，谁会乐意见天去跟人打架。”说道到此处的时候，马副官还故意的再次压低了声音对唐城言道。“白公馆这些人可不好惹，这次如果不是有大人物给我们撑腰，团长他们也不会下令，真的跟这些家伙闹起来。” 这个马副官说了这么多，也只有最后这一句，算是有点用处。唐城闻言，笑着身手拍了拍马副官的肩膀，随后转身回到小楼里，将马副官刚才的话重复给了张江和。“叔，看来国府南下重庆已成定局，刚才打的这一场，应该就是某位大人物跟最上面那位掰手腕的征兆，我猜这位大人物应该是川系一脉。”唐城会这么说，完全是因为刚才马副官的暗示，只是张江和却误解了唐城的意思。 张江和闻言，随即放下望远镜，用手指在窗台上写下一个王字，唐城见状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便马上摇头，示意自己怀疑的人并非是时任四川省主席的王瓒绪。王瓒绪虽说也是川籍，可此人早年就已经加入复兴社，跟传统意义上的川系早已经不是一路人。唐城的反应，令张江和同样心生疑惑，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 国府原本在刘湘病亡之后，任命了张群接任四川省主席的职务，可张群却迟迟未能到任，加上川系将领的一直反对，国府这才重新任命了王瓒绪担任四川省主席的职务。王瓒绪早年就已经秘密加入了复兴社，这个秘密在他被任命为四川省主席之后，便被传播开，所以不少川系将领也一直反对王瓒绪来当四川省主席一职。 提到了王瓒绪，就不能不想起那些一直反对王瓒绪的川系将领，其中就有不少刘家的嫡系成员。等张江和想明白了这些的时候，唐城已经伸手在窗台上写下一个刘字来，“哪怕是瘦死的，骆驼也还是比牛大，更别说刘家已经经营川地多年！刘湘之后，刘家或许没有出色的领军人物，可刘家也不会短短数年就会全盘败落。”唐城此刻的声音听着很冷静，张江和闻言马上陷入沉思之中。 “叔，不管是上面那一位，还是他们刘家，都不是咱们这种小人物能惹得起的！所以要我说，咱们就只是静静的待着看戏就好，千万别瞎参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咧着嘴笑出声的唐城，看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张江和抬头扫了唐城一眼，却在心中暗自冷哼一声，心说唐城根本就是一只小狐狸。 张江和心中所想，唐城此刻是不知道的，他也不可能对张江和用上系统技能。小楼外面的喧闹很快结束，挨了揍的挑事者被马副官带人送走，至于后来会如何，唐城全然不在乎。回城的路上，张江和却是心生疑惑，唐城一大早就拉着自己去城外的农场，莫非就只是去看热闹的？ 专心开车的唐城当然不是只带着张江和去农场看热闹，他只是想借助这个机会，让张江和关注到白公馆。虽然张江和这段时间没有联系重庆地下党组织，但这并不代表，他以后就不会联系重庆地下党组织。只要张江和联系上重庆地下党，白公馆就会进入重庆地下党的视线，这就是唐城的目的所在。 唐城现在还没有做好查探白公馆的准备，即便他做好了准备，也还需要有人帮助他转移中统的视线。现阶段在重庆城里，唯一能帮到唐城的，也只有重庆地下党组织。不过唐城并不知道，自己通过张江和散发消息的这一招，到底有没有作用。 第十四章 居然是中统 唐城两人返回军营，赵大山已经在唐城的办公室门口等了有半个小时，看赵大山这幅样子，唐城就知道一定是出了问题。“队长，市府里的那个姓马的科长有问题，跟踪他的两组兄弟，都发现这货跟城东的一个暗门子来往频繁。而且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个暗门子2个月前，才从成都来了城里。” 赵大山的汇报简短精炼，唐城却并没有打断他的话，果然，赵大山刚才那番话只是报喜不报忧的前半部分。“发现城东可疑之后，我就派人监视那个女人，只是没有想到，派去监视的一组兄弟，居然全都失了踪，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赵大山一边说话，一边留意唐城的反应，失踪了整整一组人手，这可不能算是小事情。 “城东的那个女子是否还在？市府的马科长呢？”唐城的反应不算慢，只是他并没有马上询问失踪的那组监视队员，而是径自先问起城东的那个女人和市府的马科长。赵大山闻言愣了一下，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唐城并非是不担心已经失踪的那组队员，他这么问，只是想要确定队员失踪跟马科长和那女人是否存在直接的联系。 “市府的马科长照旧上班，城东的那个女人也已经不见踪影，我已经安排兄弟们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被唐城凝视着的赵大山，不觉间额头已经有冷汗出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汇报显然是有些主次倒置。“队长，要不要先暗中控制市府的马科长？说不定他知道咱们那些兄弟的下落。” 唐城闻言却轻轻摇头，“没有确切的证据，咱们不可能去市府抓人，而且如果那人咬死不认，咱们只能干看着没有丁点的办法。现在的耽误之急，是先要找到你说的那个女人，监视小组和那女人一同失踪，相信这里面一定有咱们不知道的关联。叫见过那女人的兄弟上来，我来画像，准备车，咱们一会去现场看一看。” 突然有一组队员失踪，令原本也有点沾沾自喜的唐城，马上冷静下来。蝴蝶小组的灭亡，让搜索队上下有点得意忘形，若非是如此，那队被派去城东的监视小组，又怎么可能会全体失踪。赵大山匆匆下楼，很快带上来两个见过城东那个女人的队员，唐城拿出纸笔，按照两名队员的描述，很快便绘制出了那个女人的素描画像。 “我和你一块去看一眼！”张江和始终没有说话，直到唐城准备乘车赶去城东，张江和这才终于开口。几人上车离开军营之后，和唐城同坐在轿车后排座椅里的张江和忽然低声言道，“你现在可不是在南京那会，你手下多些人之所以会信服与你，不单单是因为跟着你有钱拿，还因为你能带着他们做很多露脸的事情。” “权力越大，责任就越重，我把这句话送给你，希望你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唐城不知道张江和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么一番话，不过那句话的意思，唐城却是明白的。冲着张江和轻轻点头，唐城表示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张江和见状，心中很是满意，神色也跟着放松下来。 唐城他们很快就赶到了赵大山布置在城东的监视点，在这之前赶到这里的一组队员，已经勘察过一遍现场，却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有发现。“队长，我们已经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却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发现。这里很干净，像是专门清理过一样，我们没有找到任何打斗的痕迹。”给唐城汇报情况的也是一名老警，此刻正因为毫无收获而露出一脸的无奈。 “这不能怪你们！”唐城闻言，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如果对方是有问题的，你们看到的这些才算是正常！”进入监视点，唐城让所有人先等在门外，然后独自一个人进入监视点。监视点里的情况，就如同刚才那名老警汇报的一样，明显是被人仔细的清理过一遍，唐城站在门口环视一圈，然后径自走到了窗前。 监视点里的唐城俯身仔细看着窗台和窗帘，站在门外的赵大山等人不明就里，只有张江和似有所悟的轻轻点头。约莫十几息之后，站在窗前的唐城直起身体，“你们之前的判断没有错，咱们的人不是平白失踪，应该跟他们监视的目标有关。马上散出人手，去周围查询，最近有没有生面孔出现在这一片，尤其是周围饭馆的后厨人员。” 唐城从窗帘上收回的右手食指上，赫然沾着一抹油渍，按照搜索队的规定，在执行监视人物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得在监视点里吃东西。既然搜索队里有这样的规定，而且唐城相信手下队员也不会犯这种错误，那么他在窗帘上发现的这抹油渍，就只有一个解释，是对手无意间留在这里的。 唐城发现的油渍，算是一个突破口，赵大山他们很快便在监视点周围的大小饭馆中，锁定出两名可疑目标。在监视点人员失去联系的那段时间段里，这两个可疑目标，恰好都不在各自干活的饭馆里。“干咱们这个，最多的时间靠的就是这水磨工夫，想要靠着蛛丝马迹就一下揭开整个谜团，那是不可能的。” 随后赶到监视点的还有张江和的一干手下，看着搜索队这些人来来回回的忙碌，张江和低声向他手下那些人解释起来。“很多时候，咱们查找来的讯息都会有偏差和不确定性，即便是内线透露来的线索和情报，也都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这个时候，就需要咱们进行仔细核对和调查。搜索队他们正在做的事情，在咱们看来大多都是无用功，可是当这些无用讯息汇总起来之后，你就会发现最有价值的情报已经在它们之中。” 唐城并没有理会张江和的现场教学，他只是仔细看着赵大山他们陆续汇总来的每一条讯息和线索，和赵大山他们一样，看过这些讯息和线索之后，唐城也觉着那两个厨子很可疑。“马上抓捕这两个厨子！”如果是放在一个小时前，唐城或许会决定先暗中监视一阵再说，可现在关系到一组队员的下落，唐城只能快刀斩乱麻马上抓人。 两名隐藏在附近饭馆里的厨子相继落网，只是经过简单的刑讯，赵大山他们就从其中一人口中，得知了监视小组的下落。“这么说，和市府那个马科长接触的女人，并不是日伪特务，而是中统的人？而且你布置在这里的监视小组，也是中统的人抓走的？那你觉着他们是什么意思？”拿到刑讯结果的唐城，和赵大山一样，亦是一头雾水，因为搜索队和中统之间似乎从未有过纷争。 “队长，不管咋说！咱们那队兄弟的性命算是保住了！”得知抓走监视小组的是中统，一直悬着一颗心的赵大山这才终于算是能稍稍松一口气，只是还没等他把叼在嘴里的香烟点着，唐城却已经是怒火中烧。兄弟的性命算是保住了！赵大山这句话本没有什么错处，可唐城却被中统的蛮不讲理给彻底激怒了。 “如果只是误抓，这都已经过去快2个小时了，中统那边应该马上放人才是。可不管是咱们，还是重庆站，都没有接到中统传递的消息，这说明他们根本不想放人，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在装糊涂，想装着没有这件事。”赵大山和老福，都是唐城手下心腹，所以当着他们的面，唐城一语点中问题的关键之处。 “我可以放你们离开，不过你们必须要给你们的上级带句话回去，就说我唐城说的，马上放了我们的人回来，否则咱们就在这重庆城里，不计代价不计手段的真正打上一场。”只凭唐城自己，绝对没有底气跟中统叫板，可张江和就在自己身边，有军统做后盾，唐城充满挑战中统的底气。 那两名叫板厨子的中统特务，被唐城放了回去，短短一刻钟之后，消息传来，中统拒不放人，而且还要唐城去见中统重庆站的新任主任。“叔，你说有没有可能，中统重庆站的这个新任主任，就是赵大山他们之前监视的那个女人？”面对不利局面的唐城，显得异常的冷静，很快做出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猜测。 张江和自然不会知道，唐城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一个猜测，可是仔细想一想，唐城的这个猜测并非没有可能。赵大山他们之前刑讯那两个厨子的时候，张江和虽说一直旁观没有说话，但他也隐隐觉着失踪不见的那个女人尤其的神秘，唐城的这个猜测，马上获得张江和的赞同。“既然人家中统的新任主任相邀，那我就更应该去看一眼了！”面对赵大山等人的劝阻，唐城却欣然前往，自打来到这个时代，唐城还没有真正怕过谁，中统也不行。 第十五章 无语的会面 中统重庆办事处的新任主任伪装成一个暗娼？这自然是不可能的，赵大山他们发现的那名暗娼女子，的确是中统特务，但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中统重庆办事处新任的主任。陈晓菲此刻正冷着脸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在她对面，战战兢兢的站着几个中统重庆办事处的人，其中就有被赵大山他们暗中监视的那名神秘女子。 “主任，这事的确不能怪我们啊！”被陈晓菲厉言训斥的这几人中，终于有人发声叫屈。“市府那个姓马的，根本不知道我们正在调查他，是军统那边的人，不知道怎么就盯上了这个姓马的，结果连小雨也被他们给咬住了。我们商量再三，只能先控制住军统的人，然后再找机会跟军统那边协商一二。” 说话的这人是中统重庆办事处的行动队长罗凯，在场这几个人之中，此刻也只有他敢出言辩解。陈晓菲没有说话，只是转动眼眸看向罗凯，几息之后，见罗凯不再说话，陈晓菲这才终于开口言道。“罗队长，我在武汉总部的时候，就听说重庆办事处的罗队长做事跋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你是不是觉着，你有一个在总部做事的姐夫，就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罗凯有一个在中统总部做事的姐夫，这是他在重庆做事跋扈的依仗，重庆办事处这些人全都知晓此事，平日里如果跟罗凯起了间隙，也大多避而远之。可陈晓非却在今日叫破此事，大有跟罗凯撕破脸的意思，在场的其他人心中不免起了小心思。罗凯在中统也能算是个老资格，陈晓非虽说是新任主任，可她毕竟是个女人，所以罗凯马上变了脸色，一脸恼火的恶狠狠看向陈晓非。 罗凯此刻的反应，已经将他的心中所想暴露无遗，上个月得知重庆办事处会调换主任的时候，对主任这个位置同样有想法的罗凯，便通过姐夫的关系和渠道，试图走通总部的路子，继而坐上主任的位置。可罗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总部那几个收了自己钱的家伙，居然拿了钱不办事，突然空降来一个女人做重庆办事处的主任。 已经多次被姐夫警告过的罗凯，得知这个新任主任很有来头之后，便只能是默认吃了这次闷亏。可罗凯到底是个嚣张跋扈惯了的人，再加上陈晓非到达重庆之后的这几天，一直没有具体的行动指示，罗凯便误以为陈晓非来重庆，无非是跑来镀金的。他刚才的拿饭说辞，听上去像是在辩解，实际却是在暗中挑衅陈晓非。 陈晓非能以一个女子之身，担任重庆办事处的主任，自然也不是好对付的人。罗凯话中的意思，她马上就反应过来，当着其他人的面，陈晓非自然也不会给罗凯留面子。和陈晓非对视十几息之后，心中愤愤的罗凯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原因无他，毕竟陈晓非才是重庆办事处的主任，他罗凯不过只是个行动队长而已。 罗凯有个在中统总部的姐夫，毕竟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即便陈晓非身为主任，也不好真的对罗凯怎样。罗凯主动挪开眼神，这就表示他已经服软，陈晓非见状，便没有继续呵斥对方。陈晓非眼下的难题，是罗凯他们自作主张抓回来的那几个警察，搜索队虽说名声不显，可是在中统的秘密档案里，却早已经有相关的记录。 尤其唐城跟张江和私交甚好，加上搜索队一直跟军统有合作往来，中统一度将搜索队视作军统重庆站的编外人员。因为罗凯等人的莽撞，误抓了搜索队的人，依照唐城和张江和的关系，陈晓非担心此事会引发军统和中统之间，新一轮的争斗和冲突。这里是重庆，中统的力量明显弱于军统，一旦出现冲突，陈晓非不认为自己会是张江和的对手。 陈晓非正暗自踌躇的时候，她办公室的们忽然被人敲响，进来的人是陈晓非的秘书刘燕。眉目间透出一丝英气的秘书刘燕跟陈晓非低语几句，后者轻轻点头，但表情中却透出一丝惊奇之色。“你们都出去吧！那几个警察先别放，带到会议室先让他们等着。”罗凯等人直接被陈晓非从办公室里赶了出去，身边只留下了女秘书刘燕。 “三哥回来说，那个姓唐的小子，已经答应跟你见面。重庆站的张江和当时也在场，不过什么都没有说，不过三哥当时看张江和的表情，像是根本没有当回事。”办公室里只剩下陈晓非和刘燕两人，刘燕说话的声音也就大了些，但陈晓非的表情却越发的难看起来。张江和没了一条胳膊，却还能执掌重庆站，这样的一个人绝对不能等闲视之。 陈晓非约唐城见面，只是单纯的想要解决罗凯他们误抓警察的事情，她可没想要去主动招惹张江和。唐城和张江和的关系，外人或许不清楚，可身为主任的陈晓非却了解的一清二楚。刘燕的汇报，令陈晓非微微变色，当刘燕最后说到张江和并未有所反应的时候，陈晓非这才暗自松一口气。 “既然重庆站不想参与此事，那就跟那个姓唐的小子见一面吧！”陈晓非将张江和的态度视作中立，少了军统重庆站这个**烦，陈晓非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搞定唐城这个年轻人。陈晓非和唐城见面的地方，是距离中统办事处不远的一间茶馆，陈晓非没有带很多人，身边就只跟着秘书刘燕，而唐城则是独自一个人。 陈晓非手里有对唐城的调查资料，只是可惜，中统调查唐城的人，手头上并没有唐城的照片。所以当陈晓非真正见到唐城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便是惊讶唐城的年轻。中统和军统一样，都属于特权单位，但两者的职能却并不一样，唐城能适应军统，却对中统一直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陈晓非的主动约见，在唐城看来，更像是另类的挑衅而非平等会面。 “陈主任，既然只是误会，那这件事就算了。有话你不妨直说，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只管说，我尽力而为。”唐城说话的时候，显得平心静气，可实际他一直在强行按捺自己的情绪。如果不是见面之后，陈晓非就解释了误抓的来龙去脉，唐城或许早就已经跟陈晓非翻脸了。陈晓非的面相，一看就是个不好相处之人，唐城也不想跟这种人来往过甚。 “好，唐队长快人快语，既然误会解开，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唐城不愿纠缠，陈晓非心中同样如此，不过这并不是她约见唐城的主要原因。“只是我有一件事很是好奇，不知道唐队长能否为我解惑？”陈晓非伸手接过秘书刘燕递来的一个文件袋，放在桌面上推到唐城手边，示意唐城打开文件袋。 唐城原本以为陈晓非推给自己的文件袋里，装的是钞票或者机密文件，可当他按照陈晓非的示意打开牛皮纸的文件袋之后，却发现文件袋里装的是一份监视记录。搜索队的队规之一，便是监视目标的时候，必须要做相应的记录。文件袋里的这份监视记录，分明就是被中统抓走的那组监视队员所做，唐城一脸不解的抬头看向陈晓非。 “我很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监视这个女人？又或者我也可以这么问，你们是怎么注意到记录上那个女人的？”陈晓非的确很好奇，自己手下的便衣特务，是怎么被唐城手下的警察发现的。中统和军统的职能不同，但是在某些方面，他们的职能却有重叠之处。陈晓非现在的这个问题，亦有试探之意，她想要知道军统是否已经知晓中统重庆办事处正在进行的计划。 因为市府的那个马科长，搜索队才会注意到居住在城东的这个女人，面对陈晓非的疑问，唐城并没有隐瞒，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一个中统的便衣特务，会跟马科长这个汉奸内线接触。“事情很简单，我们在跟踪市府的一名汉奸内线，结果发现这名汉奸内线，跟居住在城东的这个女人频频接触。没有具体的证据之前，我们不好直接抓人，只能先监视起来。” 陈晓非一直在注意唐城的表情变化，心中隐隐怀疑的她，觉着唐城应该还有话没有说出，但她没有把握能从唐城口中获得解答。“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我们监视的火诸葛女人，应该是你们中统的人，我也很好奇，你们中统的便衣，为什么会跟一个汉奸内线频频接触？”唐城不想失去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没去理会陈晓非的反应，唐城只是说出自己的疑惑。 陈晓非并没有回答唐城的疑问，唐城见状便起身离开，只是在离开之前，唐城会审看向陈晓非。“陈主任，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你说的误会，否则，我会很生气，后果一定会是你不想看到的。总之我能保证，最后吃亏的，一定不会是我。” 第十六章 态度诡异 “那个女人不好对付！”唐城回到军营，一直等在办公室里的张江和，便马上追问唐城跟陈晓非见面的详情。被张江和询问的唐城，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便将自己和陈晓非见面的过程，毫无隐瞒的告知给了张江和。“我倒是觉着，陈晓非约我见面，并非全都是因为抓错人的事情，她是想要知道我们为什么监视那个女人。” 张江和早就从唐城口中，得知被赵大山派人监视的女人，是中统潜伏在城东的便衣，所以此刻听到唐城这句话，张江和的脸上并未流露出异色。“中统应该有一个大计划，很可能就跟市府的那个马科长有关，陈晓非关注此事，应该是不想因为我们，导致他们的计划失败。”唐城现在说的，只是他个人的判断，并未得到陈晓非的承认。 “先不管这个，既然中统那边想要息事宁人，你这边最好也别表现的咄咄逼人。市府的那个马科长既然已经确定了有问题，那就直接抓来问问，如果中统的计划跟此人有关，到时他们会再出面询问。”张江和刚才还说要唐城不再咄咄逼人，可转眼间就又要唐城马上抓捕市府的那位马科长，唐城一时之间都有点转不过弯来。 “怎么？想不明白了？”张江和显然早就已经想到了唐城会是这样一个反应，随即一边惬意的抽着香烟，一边轻笑着看向唐城。“军统和中统职能不同，相互之间并没有明显的冲突，可私底下的纷争却一直都有。光是这个月，总部那边就因为情报滞后，遭到委员长多次训斥。中统那起子破落户，也没少在委员长面前煽风点火，咱们这次的这个案子，算是让局座在委员长面前扬眉吐气一番。” “所以，无论如何，这个案子要做的漂亮，要让那些大鬼小鬼们找不到煽风点火的理由和错处。”张江和的话说道这里，唐城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敢情军统总部，已经将蝴蝶小组的这个案子，当成是势力纷争的工具，试图一雪前耻，挽回在委员长面前的形象和地位。张江和自然是会向着军统说话，马上抓捕市府的那位马科长，在张江和看来，也并不算得罪陈晓非。 “行啊！那就抓了吧！我这里无所谓，早早晚晚都是要抓的！”唐城点头答应下来，用洞察术从市府里辨别出来的那几个可疑目标，全都在搜索队的监视之中。唐城一声令下，早已经做好抓捕准备的搜索队马上出动，张江和也从重庆站临时抽调了不少人手加入行动，只短短一个下午，便将那份名单上的所有人全数抓捕。 重庆站和搜索队的突然出动，使得重庆城中人心惶惶，除去之前的两次严打行动，他们还没见过如此规模的抓捕行动。同样懵圈的还有陈晓非，市府的那个马科长牵扯到中统的一个秘密计划，她原本以为唐城已经明白了自己暗示的意思，却没有想到，转眼间，唐城便将马科长给抓走了。 陈晓非有心找唐城谈及此事，可她派去的人，连军营的大门都进不去，无奈之下，陈晓非只得以中统的名义去了重庆站找张江和。“陈主任，早就知道你来了重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见面，这下好了，可算是见到真人了。”陈晓非的到访，令张江和一头雾水，不过看陈晓非的样子不像是来找自己兴师问罪的，张江和的语气也就轻松不少。 “张站长，我这次来你们重庆站，是为了你们昨天抓的一个人。”陈晓非看向张江和，随手将马科长的资料递给对付。张江和一脸狐疑的打开陈晓非递来的资料，第一眼就看到了马科长的照片，因为这个马科长，中统才会抓了唐城的一个监视小组，所以张江和对照片上的这张面孔可不算陌生。 看到了马科长的照片，张江和立马明白过来，陈晓非来找自己是为什么什么。“陈主任是为了这个人来的？”张江和只是粗略翻看了一遍手上的资料，便交还给陈晓非。“很可惜，这个人的确已经被捕，不过人现在不在我这里。而且这个人是日伪特务收买的汉奸内线，我这里有跟他有关的口供个证据，所以，人不能给你们中统。” 张江和当着陈晓非的面，坐实了马科长的汉奸身份，便是不想继续为了这个人，跟中统发生争执甚至冲突。重庆站为什么抓捕马科长，陈晓非并非一点内情不知道，可这个人关系到她的一个大计划，这才耐着性子来找张江和，只是她没有想到张江和的态度回事如此强硬。“张站长，我知道我的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可是…” 陈晓非还想继续游说张江和，可她的话还都没有说完，就被张江和出言打断。“陈主任，这个人是上了军统总部黑名单的，如果我把人交给你们中统带走，我就要受到军统总部的调查。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把人交给我们军统吗？”张江和态度依旧强硬，就算没有军统总部的命令，张江和也绝对不会跟中统有任何的交集。 张江和态度强硬，无奈之下的陈晓非，只得将此事上报到了中统总部，希望中统总部出面跟军统协调此事。张江和并不知道陈晓非寻求中统帮助的事情，没等陈晓非走远，张江和就打电话，将此事告知给了军营里的唐城。唐城闻言，不由得冷笑连连，市府的这个马科长已经全数交代了自己跟蝴蝶小组接触的事情，这样一个汉奸怎么可能仍由他逍遥法外。 “叔，要我说，你就是自找烦恼！”电话那头的唐城呵呵轻笑，从张江和刚才的语气中，他能听得出张江和有些担心那个陈晓非。“你是军统，她是中统，本就是两个职能部门。使绊子打小报告，那都是上面的事情，跟咱们这样的小角色能有多大关系！所以说，只要咱们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够了，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反正想了也是白想！” 唐城这话听着不好听，可道理却是明明白白的，挂断电话的张江和仔细一琢磨，还真就是这么个道理！重庆站和搜索队联手，只一个下午，就抓光了早已经锁定的那些嫌疑目标。唐城从重庆站借调来的刑讯手也算给力，天都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包括那个那马科长在内的几个嫌疑目标，就全都招供了。 拿到了口供，这就代表着唐城和张江和已经不惧任何人的中伤，就算有人拿这件事情来打军统和张江和的小报告，光唐城手头上的这些口供，就足够让那些玩黑招的有心人们喝一壶的。时间很快过去一天，跟这个案子有关的资料和口供复件，已经被张江和派人送去军统总部，其中还包括了大量的照片，这些照片能让军统总部那边，对这个案子有个直观的了解。 结果不出唐城的料想，重庆站这一波抓捕对象，主要来自重庆市府，重庆站的汇报材送到军统总部，一些中伤军统和张江和的言论和小道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委员长的耳朵里。军统总部自然不能甘愿被人泼脏水中伤，所以张江和派人送来的资料和照片，被马上送去委员长官邸，让那些大权在握的高层们详细了解了这个案子。 “杀，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暴怒中的委员长，给出了一个简短的批示，半个小时之后，远在重庆的张江和就通过电台，接收到了这条批示。军统总部并未要求张江和赶尽杀绝，唐城对此也一脸的不以为然，只是杀掉几个卖国求荣的汉奸叛徒，在唐城看来，那根本就不是个事。 “那就杀呗！”重庆站和军营的地下室里，关押着大批被捕的日伪特务，唐城曾经多次向张江和建言，应该杀掉一批已经没有价值的日伪特务，这样做既可以在重庆打响军统的名头，还能鼓舞川地的抗日热情。只是张江和向军统总部申请多次，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张江和也就渐渐放弃了此事。 两天之后，就在朝天门码头，被张江和特意挑选出来的12名日伪特务，连同唐城从市府里抓到的那些汉奸，被重庆站的行刑队，当着诸多围观百姓的面，一一射杀在江边。军统重庆站集中处决特务汉奸的消息传到总部的时候，起初还有不少人以为这是个假消息，因为他们知道的张江和，绝对不是个嗜杀之人。 可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重庆站集中处决特务汉奸的消息，最终被证实是真的。更加令他们觉着诡异的是，军统总部上层对此事，并未表现出明确的态度。但是在私下场合里，总部的局座大人，却不止一次的表扬张江和，言称张江和是党国干才。如此诡异的一幕，令原本那些想要暗地里玩黑招的有心人们，顿时选择了偃旗息鼓。只要不是个傻子就都能看的出来，张江和这是入了局座大人的眼，这个时候去中伤张江和，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第十七章 目的达成 “不表态就对了！”得知张江和在担心军统总部那边出现变故，唐城却并不以为然。“叔，我早就说过，只要咱们能不断的拿出成绩，让总部那些大佬们看到实实在在的功劳，就不同担心大佬们卸磨杀驴！”说着话，唐城把一份汇总之后的资料递给张江和，这份资料是唐城才汇总出来的，里面是搜索队下一个行动的内容和计划。 “我手下的人闲不住，他们又在城东锁定了一个可疑目标，根据我这边目前所掌握到的情况来看，这家伙还真的是很可疑。”等张江和打开了汇总资料，唐城凑到张江和身边，低声为张江和讲解起来。“照片上的这个人叫赵宝坤，在城东报馆做排版编辑，我手下的人能发现他，完全就是一个巧合。”唐城此刻说的巧合，还真就是个巧合。 中统抓了搜索队的一组监视队员，事后只是一句误会，岂能让赵大山他们满意。虽然唐城也说这件事已经过去，可赵大山他们几个老警，却咽不下这口恶气。被中统抓走的队员送回来之后，赵大山几人就在城东转悠起来，他们始终觉着中统在城东布置据点，绝对是有事情要发生。没办法打上门去报仇解恨，但至少可以给中统找点麻烦，赵大山出现在城东，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赵宝坤在城东报馆做编辑，原本赵大山他们不会特别注意到像赵宝坤这样的人，可赵宝坤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居然在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便连续两次出现在赵大山他们的视线里，还做出了反侦察的举动。由此一来，赵大山几人算是注意到了赵宝坤，接到汇报的唐城赶过去一看，这货果然是个潜伏特务。 蝴蝶小组的案子结束之后，搜索队就一直在配合重庆站，清点抄没那些汉奸的家产。这虽然是个肥差，但唐城却担心手下的队员，一个不小心就犯下大错，毕竟钱财动人心。赵宝坤的出现，让唐城看到了借机转移赵大山他们注意力的机会，所以，他马上布置了人手开始监视和跟踪这个赵宝坤。 “这个赵宝坤，是四年前来的重庆，之后一直在这家报馆做事。表面上看此人平常无奇，可我手下的人却发现此人极其擅长反侦察手段，而且有入夜后出门的习惯。”唐城的话立刻引起了张江和的兴趣，一个普通人是不可能具备反侦察手段的，而且重庆城里外来人陆续增加，普通的本地人入夜之后很少会再出门。 张江和脸上那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被唐城看了个正着，只是稍稍停顿之后，唐城便继续言道、“城里的外来人越来越多，几乎各个省份的都有，尤其北方人居多。特高课派入国统区的潜伏特务，首先要会说中国话，依照我们以往同特高课潜伏特务交手的经验来看，这些日伪特务主要以北方口音为主。”唐城这番话，主要是个提醒，张江和闻言点头赞同。 “眼下难民南下，在他们中间，一定隐藏着大批的日伪特务。这些南下的日伪特务，要嘛有内线接应，要嘛有伪造的身份，只凭警察的力量，很难辨别出他们。”唐城的话，说道此处忽然停顿下来，因为接下来他要说的内容，虽然不算机密，却也需要保密，一旦被传扬出去，麻烦会很多。唐城突然停下话音，正处于清醒和沉思之间的张江和，马上便还过神来。 “你想怎么做？”依照张江和对唐城的了解，他知道唐城一定还有话没有说完，所以张江和抬头看向唐城，同时口中发问。“王秉璋一直称病不出，那个白显一看就不是个干事的人，只是咱们往市局里安插人手，市府那些人可就又有说话的借口。”张江和这话，显然是没有猜中唐城的心思，唐城无语摇头之后，这才开口言道。 “叔，你那只耳朵听到我说往市局里安插人手了？”唐城不留痕迹的翻了个白眼，却不料正好被张江和看到，旋即抓起手边的烟盒砸向唐城。唐城斜身躲开砸向自己的烟盒，然后嬉皮笑脸的冲着张江和言道，“叔，你先消消气！总得要先听我把话说完啊！”陪了不是的唐城，俯身从低声捡起烟盒放回到桌上，这才终于正了面色继续刚才的话题。 “叔，你误解我的意思了！市局那就是个烂泥潭，我可从来都没有想着往市局里面安插人手。何况我手下那些家伙，都是警局以前不受待见的老油子，再要他们回市局，我想他们也不会乐意。我刚才那么说，是觉着你应该继续向总部提出职权划分的事情，正好就借用蝴蝶小组这个案子的影响，彻底从重庆站里分出来。” 唐城知道军统总部一旦南下来重庆，因为那位委员长的缘故，原本专心对付日伪特务的军统，也开始针对地下党。张江和表面上是重庆站的站长，是军统的干将，可实际却是地下党的一员。唐城不知道张江和还有没有跟重庆地下党保持联系，但他知道，张江和绝对不会将枪口对向昔日的同志。 唐城同军统接触的时间长了，越发的觉着军统不是个好对付的对象，虽说几年之后，终归还是地下党取得最后的胜利，可这中间地下党组织的牺牲却是巨大的。唐城此刻提出这个建议，便是为了今后做准备，至少能让张江和不用担心会跟昔日的同志枪口相向，也更加不用担心手上会沾染到同志的鲜血。 “叔，这次可是个不错的机会！”唐城装着没有看到张江和脸上的犹豫之色，只是按照自己之前打好的腹稿继续往下说。“总部那边虽说迟迟没有对你的建议表态，可这次蝴蝶小组的案子，尤其是后面那份名单，应该对他们冲击不小，要不然也不会给你密令，要求重庆站快刀斩乱麻抓捕名单上的那些人。”唐城的这番说辞，已经计划多日，看张江和此刻的表情，应该是有所触动。 见到张江和表情松动，唐城心中暗自得意，在唐城的劝说和坚持之下，张江和赶在天黑之前，给军统总部再次发去电文，电文的内容还是和前几次的申请一样。张江和申请总部另派站长接替自己，这事早已经在军统总部传的沸沸扬扬，蝴蝶小组的案子出现，总部那些人还以为张江和已经打消了之前的那个念头，现在看来，张江和是打定心思不做悔改。 总部的局座大人已经多次称赞张江和是党国干才，这明显是要重用张江和的先兆，可张江和现在却是一副不知好歹的样子，局座大人终于是恼了。“你马上去重庆，既然他张江和瞧不上站长的位置，那就不要干了。他想专心对付日伪特务，我同意了！你去跟他说，就说是我说的，我给了他想要的，他也该拿出点成绩给我看看。” 被局座大人派来重庆接替张江和的，是个叫于海光的军统老人，和张江和一样是黄埔出身的于海光，在南京总部的时候，就跟张江和认识。于海光接任重庆站站长的职务，张江和降职为副站长，重庆站一分为二，身为副站长的张江和今后只专心负责清剿城内日伪特务的事宜。军统总部终于做出回应，重庆站上下一干人等，原本想着能看到张江和失魂落魄的样子，可他们全都失望了。 接到总部命令的当天，张江和非但没有失魂落魄，反而是兴致满满的带着十几个手下心腹和自己的那套茶具，乐颠颠的搬去了搜索队的军营。张江和一到军营，便马上占去了原先属于唐城的那间大办公室，至于唐城，则是自动搬到了靠近楼梯的办公室里办公，反正他也不是经常待在办公室里。 军营大门口，终于挂上了军统的牌子，赵大山他们一干老警们，这下子算是真正扬眉吐气起来，出门遇到旧识的时候，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大了不少。于海光很快到任重庆，张江和只是出席了一次欢迎宴会，便整日都待在军营里，其他时间只是用电话跟于海光联系，完全就是一副韬光养晦的势头。 “叔，肉烂在锅里，肥的也是自己！这事就根本犯不上跟那些人多作解释，好不好的，只要咱们知道就行了！管他们做什么！”唐城完全就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张江和带人搬来军营办公之后，唐城索性就把审讯这一块的事情，全数交给了张江和做主，他自己就只负责查找线索和抓捕目标。 唐城的话说的没错，赵宝坤被秘密监视多日之后，终于还是露出马脚。赵大山他们几组人轮换监视跟踪，从诸多跟赵宝坤有过接触的人当中，很快又发现了新的目标。他们顺着这条线继续监视跟踪，在唐城多次增派人手之后，一张以赵宝坤为中心的关系网，渐渐被赵大山他们发现并掌握。 第十八章 形势大好 连着两天，重庆都在下雨，或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街道里行人的脸上，几乎看不到喜色。王四打着家里的那把破油纸伞匆匆走在街边，他要去街角的药店，将刚刚拿到的东西送去药店。王四看着不起眼，可就是这样一个相貌平平看着不起眼的男人，却有一个不算平常的代号—鸽子。 王四每隔一天，都会去距离住所不远的茶馆里打麻将，然后借机去茶馆后院的厕所里，取走藏在茶馆后院木柱下的情报。王四代号鸽子，干的就是传递消息的事情，前面街角药店的掌柜，则是王四传递情报的最后一环。王四走在街边，同时暗自留意周围的情况，远远看到街角药店门外摆着的垃圾桶，王四心头一松，确认并无异常情况。 药店门外的垃圾桶此刻正摆在门的左侧，这就代表药店无异常，如果药店门口没有垃圾桶或者垃圾桶出现在药店门外的右侧，这就是危险信号。药店门外的垃圾桶，本就是药店自己的东西，放在左边还是右边，全凭药店伙计的心情和喜好，所以就算是常住在周围的人，也不会专门注意这个垃圾桶。 知道垃圾桶作用的王四，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他却并不知道，药店门外的这个垃圾桶，偏偏就被人给盯上了。唐城手下的队员分为三种，一种是被唐城直接指挥的抓捕小队，经过几轮淘汰之后，小队成员只有12名。第二种是归赵大山和老福指挥的那部分队员，他们专事监视跟踪和军营的日常运转，人数超过六十人。 最后一种，就是被安排在一些主要街道和位置的眼线，这一部分人手数量最多，他们主要依靠搜索队布置在市区里的各种店铺作掩护，专门搜集所属街区内的各种消息和线索。药店所在的街道里，并没有搜索队的店铺，而且这家有问题的药店，已经在这里经营了超过三年，所以一开始，这家药店并未引起搜索队的注意。 搜索队真正注意到药店，就是因为搜索队的一名眼线，无意间看到王四这个买药人，明明跟药店老板不熟，却还能出入药店后堂。只是因为一次巧合，搜索队的这名眼线鬼使神差般的跟踪了王四，确定对方可疑之后，这名眼线也终于发现了药店门外垃圾桶的奥秘。王四没有想到，是因为自己，材使得药店暴露的，此刻的他正缓步走向街角位置的药店。 就在药店的斜对面，一脸沉静的老福正端着一部望远镜，透过窗帘的缝隙，眼也不眨的观察着街道对面的药店。半个小时前，药店的伙计出来倒了一次垃圾，原本被放在药店门外右侧的垃圾桶，被药店伙计貌似无意的挪动倒了药店门外的左侧，清楚看到这一幕的老福，知道这是药店发出的安全信号。 约莫半支烟的功夫之后，早已经被老福他们盯上的王四出现在药店外面，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丝毫迟疑，王四和平常时候一样，若无其事的走进了街角的药店里。一盏茶之后，王四从药店里出来，手里拎着几包配好的草药，一切都看着毫无破绽。王四离开药店，马上就有一对夫妇跟了上去，在这对夫妇身后，还远远坠着两个学生模样的少年。 唐城习惯于集中人手，一次只办理一个案子，所以搜索队人手充裕，每次跟踪目标的时候，总是会一次动用2个以上的跟踪小组。有充足的人手随时轮换，这不但大大减少了跟踪人员暴露的可能，还能很好的锻炼队员们的跟踪能力。此刻已经完成情报传递任务的王四，一脸轻松的走在街边，心中的暗自得意让他放松了警惕。 心中失去了警惕的王四，并没有发现身后的跟踪者，而跟在他身后的两组队员，相互交替着一直跟着王四，直到确认王四的落脚点和一家他常去的小饭馆。目送王四离开之后，老福便马上离开了监视点，药店自然有其他人继续监视，老福此刻着急回到军营，他准备游说唐城下令抓捕王四。老福打算先抓捕这个王四，然后用王四做突破口，将王四和药店这条线，整个揪出来。 赵大山和老福各自分管数量相当的队员，虽然两人私交不错，但两人也不可避免的形成了工作竞争的局面。蝴蝶小组的案子里，虽然赵大山和老福指挥的小队都参与了行动，但赵大山那一队人露脸的机会却要多过老福这边，虽然嘴上不说，可老福却一直憋着一股劲，他也想要好好的在唐城跟前露一回脸。 “那就抓呗！”心中不免有些忐忑的老福，还以为自己要很费一番功夫，才能说动唐城。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只是听他说了个大概，唐城便马上同意了老福的请求。“既然你说你们已经摸清楚了那条线的情况，那就抓人好了，只是在行动的时候要多多注意，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和损失。” 从唐城这里获得肯定的答复，原本心中忐忑的老福是笑着离开军营的，同样在场却一言不发的张江和，在老福离开之后，却有些不赞同唐城的处理方式。“你这样的处理方式，说好听是放权给下面做事的人，或许会有人说你舍得放权，说你信任手下的人。可是换一个角度，你这样，会让手下的人滋生出野心，一个不好，就有可能弄出**烦。” 张江和会这样说，是因为军统内部，曾经就出过这样的例子，所以张江和张口就来。唐城对此却不以为然，“叔，我这里跟你们军统不一样，老福他们虽然干着跟你们军统一样的事情，可这些人都是为了生活，才抱团在一起做事的。说句实在话，如果离开了搜索队和我，他们什么都不是，那些被白显挖去总局的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唐城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有着绝对的底气，如果没有系统帮忙，搜索队绝对不可能有如此的成绩。唐城知道老福他们都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该如何取舍，所以他根本不担心张江和刚才所说的那种情况，会在老福他们身上出现。“你就倔吧！以后有你哭的时候！”并不知道唐城底气来自何处的张江和，没好气的瞪了唐城一眼。 张江和一向都是一副严肃的嘴脸，此刻瞪眼的样子，到是多了几分烟火之气，这让唐城心中很是得意，他觉着张江和的这种变化，都是自己的功劳。张江和从重庆站带人来军营之后，唐城这边直接让出了整个2层，还将档案、刑讯工作也都交给张江和这边负责，从某种意义上说，搜索队现在基本已经沦为了重庆站二科的编外行动队。 能让张江和觉着轻松，唐城就觉着自己之前所做的那些部署和铺垫，全都没有白费力气，接下来，便是集中力量，全面清剿城内的日伪特务。老福抓捕王四，只是一个开始，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赵大山这边也陆续抓捕了赵宝坤那条线上的十几名日伪特务，得知消息的于海光终于忍不住好奇，带人来了军营这边。 张江和带人搬来军营办公之后，就雇人将军营的地下室进行了加固和扩建，还将军营后院的一排房子改建成了临时拘押室。可即便是如此，于海光带人来军营的时候，军营里所有能关押人的地方，都塞满了搜索队抓来的日伪特务，其中半数都还没有经过审讯。见此情形，于海光不免有些酸溜溜的，只是当着张江和的面，于海光又说不出有求于人的那些话。 于海光主动来军营这边，嘴上说是无事闲逛，张江和却马上就看出了于海光的心思。眼见着于海光东拉西扯的貌似有话要说，却总是说些没用的话题，心中暗笑的张江和索性就直奔主题。“老于，你刚才也都看到了，我这边都没有地方关人了。不如这样好了，我把那些已经接受过审问的特务，全都移交到你那边，你那边若是不忙，可以依照口供进行复核。” 口供复核，在军统的工作流程中同样重要，这样做的目的，一方面是避免有线索被遗漏出去，另一个方面，是为了方便档案的留存。于海光闻言大喜，张江和这么做，就算是主动分润一份功劳给重庆站，如此一来，自己这个新任的重庆站站长，也算是有一份功劳的。“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和唐城独处的时候，张江和主动提及此事，谁知道唐城完全就是一副浑不在意的反应。 “叔，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啊！”嘴里叼着香烟的唐城，很是懒散的将双脚翘起搭在了桌边，然后美美的伸了个懒腰。“您知道我都多少天没有睡好了吗？眼瞅着地下室就关满了人，我巴不得你把这些人全都交出去才好，反正我这边该落的好处都已经拿到手了，这些已经没有价值的特务，你爱给谁给谁！” 第十九章 大事件 唐城这幅懒散的样子，看的张江和牙齿发痒，可他却偏偏又不能多说什么，因为唐城刚才说的没错，搜索队从上到下，已经没白天黑夜的接连忙活了好几天，原本精神气十足的唐城，现在一脸倦色，满眼都是血丝。“叔，要不咱们杀一批算了！被派来重庆的日伪特务，几乎都是独立小组，他们现在也榨不出啥情报来了，还不如直接杀了，还省了粮食呢！” 唐城一边说话，一边打着呵欠，这会若不是张江和在这里，唐城可能都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处决人犯可是大事，必须要有总部的命令才行，而且这个报告也只能是站长汇报去总部。”张江和闻言摇头，处决日伪特务，张江和心中并无抵触，可他现在已经不是重庆站的站长，总部那边未必能考量他的建议。 “那姓于的可是白得了一份功劳，难道他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唐城坐直了身体，用手指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于海光刚才跟张江和见面的时候，唐城虽说没有露面，可于海光离开军营的时候，唐城透过窗户清楚的看到了于海光那张满是惊喜的嘴脸。唐城还在南京的时候，只见过于海光几面，既然不是熟人，凭什么就任由他白白的占了便宜。 张江和自然也不是个穷大方的主，被唐城一语点醒的他，马上给重庆站打去电话。于海光才离开军营，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回到重庆站，张江和只得在电话里留言，要于海光回到重庆站之后，立刻给自己回电话。军统不动则已，一动就是天下大乱的势头，整整一个星期，重庆城里都是军统重庆站大肆抓人的议论。 一个星棋时间里，抓获超过30名潜伏在重庆城里的日伪特务，和被他们收买的汉奸内线，经历过自愿降职风波之后的张江和，再一次在军统内部出名了。“他是怎么做到的？”军统总部里，那些原本不看好张江和的人，不约而同都在琢磨一件事情，但也有一些人却悄悄改变了对张江和的看法和态度。 远在重庆的唐城，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简单吃过午饭的两人，这个时候，正在赵大山和老福的陪同下，在军营后院的临时仓库里，查看翻找自己感兴趣的物件。从上海带回来大量黄金的唐城，现在对钱财这种东西，已经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大多都是古玩字画，再就是一些重庆市面上不常见的稀奇古怪之物。 “队长，咱们这次可是抄没了不少好东西，重庆站那边死咬着那些房契地契不撒手，我们几个一商量，干脆把那份汉奸名单给分了。重庆站拿大头，我们几个只是从那份名单里挑了四个，都是名单里最有钱的家伙。”老福此刻得意的活像个妓院里的老鸨子，对于土生土长的老福他们，想要分辨出那些个汉奸里的有钱人，简直易如反掌。 唐城没说话，只是斜了一眼，此刻一脸老鸨子像的老福，后者马上正了表情，快走几步为唐城打开了其中一间仓库的大门。“你们以后别抓特务了，还是改行去搬家好了！”等着唐城环视一圈，大概看清楚库房里的情况，下意识的出言取笑起赵大山和老福两人，原因无他，只因为老福他们居然连人家的痒痒挠都弄回来了。 “队长，你仔细看清楚了，这痒痒挠可是正宗紫檀料子的。”唐城用手中的痒痒挠对着赵大山和老福两人指指戳戳，赵大山两人却不着恼，老福更是乐呵呵的出言提醒唐城。这他娘的到底是有钱人，连个痒痒挠都是紫檀的！经由老福提醒之后，唐城这才仔细查看手里拎着的痒痒挠，结果发现老福说的没错，这根痒痒挠的确是紫檀料子的。 收集紫檀和黄花梨料子的家具和摆件，这是唐城南下重庆之后养出来的新爱好，重庆这里的情况自然是比不过南京，但如果仔细找，还是能找到不少符合唐城爱好的物件。作为唐城的心腹手下，赵大山和老福他们这些老警们，平时无所事事的时候，没少在城里暗地里打听谁家有紫檀和黄花梨料子的家具。抄没汉奸家产，自然是能找到不少的好东西，这也就更加方便了赵大山他们帮着唐城找寻古董家具。 “行了，东西我也都看了，这里也没有别人，跟我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在赵大山和老福的陪同下，唐城简单看过了这几间仓库。发现不少好东西的唐城心情极好，眼角的余光看到赵大山正跟老福挤眉弄眼，唐城便猜出这两货一定是有事情要跟自己说。整个搜索队，唐城最信任的就是赵大山和老福两个，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那根痒痒挠，唐城决定给这两个货一个机会。 心情极好的唐城在仓库前的树荫下坐下来，赵大山和老福分站在唐城左右，这幅画面像极了衙门里问案时候的大堂。唐城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可是十几息过去，赵大山和老福两个却谁也不愿意先开口，唐城扫了两人一眼，却并没有出言提醒，只是拿出香烟来点了一支抽了起来。唐城不说话，本就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的赵大山和老福，这下就更慌张了。 一番挤眉弄眼之后，终于在唐城抽完那支香烟之前，赵大山轻咳一声终于开口说话。“那个…队长，是…这样的，我们查抄汉奸家产的时候…”赵大山吞吞吐吐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原本坐在石凳上的唐城已经起身站起，再看唐城的脸色，已经从之前的心情大好变换到了一脸冷意。 “所以，你们就从抄没的东西里面，昧下了一部分？”唐城的语调平缓，声音中却满是冷意。让手下老警参与进抄没汉奸家产的行动里，唐城可不单单是为了跟重庆站那些家伙争势，他还想利用这次机会，让军统看到搜索队的另一个作用。可如果赵大山他们，私下吞没了抄没来的汉奸家产，这就有可能毁了唐城的全盘打算。 “不是啊！”赵大山和老福两人马上就急眼了，不住摇头的同时，赵大山马上辩解起来。“队长，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啊！”老福比赵大山聪明些，虽说唐城刚才发了火，老福却感觉唐城生气的对象并非是冲着自己两人，所以马上出言抢过话题，替赵大山把下面的话说完。 “队长，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抄没曹家的时候，发现曹家的两个远房孙辈是城外学生训练营的学生兵。经过我们再三确认，这两个小子跟城里的曹家只能算是远亲，按照重庆站那边的做法，是要株连罪责的，把这两个小子撵出训练营的。我们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把事情告诉给了那两个小子，然后送他们去了西北。” 老福说出西北两个字的时候，不但刻意的压低了声音，而且还悄悄冲着唐城伸出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个八字来。老福比划出的这个手势，代表了西北二字的真正含义，唐城见状眼眸一缩，脸上的冷意就又多了几分。“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知不知道搜索队为什么能在这重庆城里立足的？你们知不知道军统是什么部门？” 唐城一副恨铁不成功的表情看向赵大山和老福，赵大山和老福两人此刻并不知道，唐城恨的不是他们两人悄悄把人送去西北，唐城恨的是这两个货小看了重庆站那些人。国府即将南下重庆，这个时候如果暴露出跟西北那边有联系，军统总部也搬来重庆之后，依照军统的做事风格，秋后算账便很有可能。 “委员长对西北是个什么态度，你们不知道？”唐城怒目看着赵大山和老福两人，他这话听着并无错处，不过唐城这么说话，也是在试探赵大山和老福两人。搜索队里的这些老警，只要装上尾巴贴上了毛，就个顶个的比猴子还精，唐城不信赵大山和老福看不到这件事情里藏着的危险，他要明明白白的弄清楚，赵大山和老福两人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除去家人和张江和，唐城在重庆很难相信其他人，赵大山和老福刚才说的这件事，后果可大可小，但如果处理不好，就会招惹来天大的麻烦。唐城的反应有些出乎赵大山两人的预想，他们之前也想到唐城可能会暴怒，却没有想到唐城的反应会是这么大。“队长，我们做事恨小心，绝对没有被重庆站那边的人知道。”老福下意识的小声解释起来。 唐城闻言瞪了一眼老福，“我经常跟你们说，千万别以为自己很厉害，也别以为自己是能人，做事能不被别人知道。军统是什么部门，你们应该都知道，你们信不信，曹家的情况，重庆站那边绝对有人做了调查。要是被重庆站那边知道你们做的事情，这件事情就会成为一个把柄，能夺人性命的把柄。” 第二十章 麻烦上门 “说说吧！你们做的那件事情，还有谁知道！”唐城重新在石凳上坐下来，脸上的表情比刚才要稍稍缓和一些，但话语中的冷意却丝毫未减。赵大山和老福闻言相互对视一眼，从搜索队组建开始到现在，唐城很少用这样的口吻说话，由此可见，唐城这会是真心的发火了。 “老六的一个本家侄子，一直都在做干果生意，对西北那边熟悉的很，人是托他带走的，这会怕是都到了西安了。”老福这次没敢猜唐城的用意，只是老老实实将事情告知给唐城。“咱们队里，就只有我们两个和老六知道此事，然后是码头那边的谢家兄弟，人是用他们的船送走的。老六的那个本家侄子，在西安已经成家立户，年前是不会再回来的。” 唐城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在心中暗自盘算起来。老福刚才说的这几个人当中，唐城只对老六熟悉，码头上靠水路混饭吃的蔡家兄弟，唐城却从未见过。思虑一阵之后，唐城终于睁开眼看向赵大山和老福，“这件事到此为止，出了这门，就都给我忘个干干净净！如果发现有人在查询曹家的事情，别管对方是什么人，你们都不可轻举妄动，马上来找我。” 事情已经算是这样了，就算唐城现在下令除掉码头上的蔡家兄弟，可他无法保证这件事情就不会被泄露出去。原本想着亡羊补牢的唐城，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打算来个静观其变，只要重庆站岸边没有反应，他就打算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唐城想要静观其变，可重庆站那边却并不想让唐城好过，只隔了一天，重庆站那边就来人找上了张江和。 “你们说的这件事，我并不知情，再说搜索队跟我们现在只是合作关系，不管是从属关系还是人员配置，我这边都没有话语权。”如果不是于海光亲自带人来军营，张江和都懒得跟对方耽误时间和精力。“老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咱们是老相识，我就多说几句，千万别做亲者痛仇者快的勾当，否则你的名声可就臭到家了。” 张江和是军统老人，而且和于海光是老相识，所以他用这种口吻跟于海光说话，旁人只能眼巴巴看着听着，却不敢对张江和做出过分的举动。张江和这番话是故意当着于海光手下那些人说的，他敢这么做，就是表示不害怕于海光他们玩黑招。于海光闻言，只能是苦笑连连，张江和当初在南京总部，就是以脾气倔强出名。 “老张，咱们是老相识，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曹家的事情，已经有人汇报去了总部，我这次过来，只是想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等着总部派人过来，可就不会像我这样好说话了。”于海光态度和善，可他说出来的话，却令张江和心头暗自发紧。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已经闹到军统总部那边，于海光刚才说的那种情况，说不定还真是会出现。 “算了，你也别跟我说这么多！我把唐城叫到这里来，你自己问他好了！”张江和这个时候，把唐城推出来，可不是想要先把自己从这件事情当中摘出来。从于海光刚才的话语和态度，张江和觉着对方不像是刻意来找事的，唐城身为搜索队的队长，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逃避可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 在军营后院整理那些抄没品的唐城，很快出现在张江和的办公室里，已经接到张江和秘书的提醒，唐城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慌乱。“于站长，你说的事情，我的确知道。”当着张江和的面，不顾对方暗示的唐城直言不讳。“我原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情，没想到居然还惊动了于站长！”唐城话语中的小事情三个字，不单是张江和没有想到，就连信心满满的于海光也是没有想到唐城居然会如此定性。 “小事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于站长来这里，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情！一会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你手手下人闹出来的事情，你这个当队长不可隐瞒，否则就算军法制不得你，家法也是可以惩治你一二的。”没等于海光开口说话，张江和便想先言道，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唐城，只不过唐城对于他的好意暗示，直接装着没有听懂。 于海光也不是笨蛋，再加上他跟张江和的私交也算不错，早就知晓唐城和张江和之间关系的他，也并没有想要借助此事整治唐城的想法。“唐队长，你刚才也都听到张站长的话了，如果是你部下的错误，你只需要把人交给我就是。我们军统不是锦衣卫，从不弄连坐株连，何况你父亲原先也是我们军统的人。” 于海光能这么说，是打算放唐城一马，可偏偏唐城却并不领情。“于站长，我刚才说了，你说的这件事情，我已经做过了解，本就是小事一件，没想到你们军统一直揪住不放。”唐城的话令张江和再度变了面色，若不是看到唐城的眼神示意，张江和都恨不能现在就找一张胶布，把唐城的嘴给贴起来。唐城顿住话音，先看了一眼于海光，见对方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心中暗笑的唐城这才继续往下说。 “我说这是一件小事，是因为我真的觉着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曹家上下十六口被捕，这还只是曹家的直系人口，如果要将重庆城里及其周边的曹氏族人全是缉拿，那可就是超过百人规模。曹家通敌，出卖的也只是经济情报，这种罪名罚没家产捉拿全部的直系人口，已经算是极限。离开重庆的曹家旁支并非一两个人，为什么你们的重点偏偏就落在了两个旁支小辈身上？于站长，有话你不妨明说。” 唐城的解释，在于海光看来，根本就是破绽百出，因为搜索队并没有权利确定谁有嫌疑谁算无辜，军统才是有权甄别曹家族人是否无辜的一方。于海光表情中一闪即逝的不耐之色，被暗中留意于海光反应的唐城看了个真切，所以不等于海光开口说话，唐城便又接着开口言道。 “于站长，我们搜索队名义上归你们重庆站管制，可实际上，你我都知道这一条基本不成立。我当初组建这个搜索队，是因为我和我叔刚刚南下重庆，为了帮我叔能尽快在重庆站稳脚跟，我才组建了这个搜索队。一直以来，搜索队和重庆站的合作都还算不错，我们帮着查找线索，负责前期的跟踪和监视工作，然后联合重庆站实施抓捕。你们要功劳和成绩，我们拿相应的奖金，我一直觉着这种合作模式很好。” “现在情况却发生了变化，蝴蝶小组的影响很大，曹家案发，也是因为这个蝴蝶小组的落网。现如今，成绩已经归了你们重庆站，好处你们也拿了大部分，只剩下一点残羹剩饭给我们搜索队。这些我就不细说了，只是一件小事情，你们非要弄的跟天塌下来了一样，是不是非得要从我这里抓走几个人才算完？于站长，你今天就给个痛快话，大不了我解散搜索队就是了！” “我是搜索队的队长，我手下的人出了问题，自然是我这个队长来扛，解散了搜索队，我觉着也就差不多了！”唐城此刻故意摆出一副混不吝的嘴脸来，就是在逼迫于海光这个新任站长表态，如果于海光还是要追究赵大山他们的罪责，唐城还真的有马上解散搜索队的想法。只要张江和还是重庆站的副站长，唐城就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被军统追责。 唐城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态度来，张江和马上闭口不言，即便于海光一个劲的冲他使眼色，张江和也只是假作喝茶，根本就不抬眼看于海光。于海光无奈，赵大山他们私自放人的事情，实际可大可小，于海光亲自来找张江和，也只是想要借助此事来拿捏唐城，最好能逼迫唐城将搜索队分润到的那些好处吐出来交给重庆站处置。 可于海光没有想到，唐城的反应会是如此之大，非但没有被自己唬住，反而是将了自己一军。“唐队长这话说笑了，我来重庆之前，总部那边就已经对唐队长的能力有过定论。局座更是多次称赞唐队长是党国干才，提及唐队长的时候，便称军统后继有人。你父亲还在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不错，这一点，张站长可以作证。” 于海光不傻，所以他马上表明自己的态度，更是拿了唐城已故的父亲说事，借此来拉近自己和唐城之间的关系。“哟！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要是这么说起来，我就该称呼你于伯伯才是！我刚才那些胡言乱语，于伯伯你可千万别当真啊！”经历过这么多事情的唐城，早已经不是还在南京时候的懵懂少年，见于海光主动拉近关系，唐城便马上咧着嘴顺杆爬，倒是令张江和暗自翻了一记白眼。 第二十一章 峰回路转 赵大山他们私自放人的事情，已经被汇报到了军统总部，只凭唐城在这里跟于海光拉关系，是不可能解决的，所以唐城不得不另辟蹊径。从那天赵大山和老福跟唐城坦白过之后，唐城就在暗自琢磨解决此事的办法，赵大山和老福，唐城自然是不会交出去平息事端的，所以他只能将主意打到了蔡家兄弟的身上。 “于伯伯，本来这件事，我准备等着有确切的证据之后，才会说出来。不过既然事情已经闹到了总部那边，那我只能提前将这个计划告知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够保密，比较计划还在进行中。”跟于海光攀上关系之后，唐城说话的时候，也就自然许多，不过此刻他口中所说的计划，也立刻引来于海光和张江和的注意。 “曹家案发，是因为蝴蝶小组落网，这个案子原本就是我们搜索队主导完成的，所以其中的关联之处，也只有我们搜索队的人最是熟悉。赵大山和老福，是我手下做事做稳妥的人，而且在进入搜索队之前，他们两个就是重庆警局里有名的老油条。这样的两个人，想要送几个人离开重庆，怎么可能会闹的世人皆知？” 唐城的整段话的最后，巧妙的用到了一个反问句，这就更加引起于海光和张江和两人的兴趣，尤其是于海光，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暗自在心中琢磨起唐城之前所说的计划。唐城一边按照腹稿说话，一边在暗自留意于海光的反应和表情，当他用眼角余光留意到于海光出现明显表情变化的时候，心中忍不住雀跃起来，他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胡说，已经成功引起了于海光的兴趣。 “送人离开重庆的是蔡家兄弟，虽然这两兄弟一直在码头讨生活，可码头上三教九流之辈，蔡家兄弟几乎都认识。赵大山他们用蔡家兄弟从码头送人离开，就是想让这件事传扬出去，因为我们有理由相信，在码头区里还有被日伪特务收买的内线。”话说道此处，唐城再次顿住话音，剩下的就让于海光自己去领悟。 果然是如同唐城料想的那样，于海光顺着唐城的话展开联想，很快便自动脑补出一个结论。“按你的意思，曹家的人离开重庆，是你们故意安排的，本意是想要吸引藏匿在码头区的汉奸内线？”于海光这话出口，一直没有出声的张江和却暗自皱眉，依照他对于海光的了解，他已经觉察出于海光声音中暗藏着的怒意。 能被军统总部派来担任重庆站的站长，于海光自然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唐城刚才那些话，初听之下有些道理，可是仔细琢磨之后，于海光却马上发现其中的破绽。唐城此刻也同样察觉出于海光声音中的异样来，只是他和张江和的反应不一样，在张江和努力冲着唐城挤眼睛的时候，唐城却咧着嘴一脸不耐的看着于海光。 “于伯伯，你都当上站长了，怎么看待问题的时候，还是如此的片面。抄没曹家的就是我们搜索队的人，而且我们也没少在码头那地方抓人，你觉着隐藏在码头那边的日伪特务会因为这个暴露自己吗？”唐城此刻的反应，的确是出乎于海光的预想，原本以为抓住唐城话语中漏洞的他，没有想到会招来唐城如此犀利的反问。 “于伯伯，这个计划中的关键点，是蔡家兄弟。正是因为他们认识的三教九流之人很多，我们才会选择利用蔡家兄弟的渠道，送人离开重庆。我们自己散播消息出去，只会让潜伏在城中的日伪特务心生警觉，可如果消息是通过第三方传播出去的，那可就有了一定的可信度。”唐城轻声解释了一番，尔后很是隐秘的冲着张江和眨了眨眼。 张江和这才终于放下心来，而于海光这个时候，已经又顺着唐城的思路往下琢磨起来。虽然他还没有真正弄清楚唐城所说的计划是什么，但他依照唐城所说的这些，隐隐觉着唐城一定还有话没有说完。“事实上，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曹家那两个小子，也是我们的一次试探。放走两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换来剿灭一组日伪特务的机会，这个买卖咱们可不算亏本。” 有系统技能这个作弊器在手的唐城，想要在重庆城里搜索出潜藏的日伪特务，只要肯花费时间和精力，就不可能做不到。他兜兜转转的说了这么多，就是要先把于海光给绕糊涂了，然后再顺势抛出一点日伪特务的线索，相信于海光只要会分辨利弊，就应该知道接下来如何去做。“你具体说说看！”果然，于海光的情绪马上就被调动起来。 “几天前，也就是我们抄没曹家的时候，我手下的一个老警，无意间发现围观的人群之中，依稀有一张看着眼熟的面孔。时候我按照那个老警的叙述，绘制了一张人像，经过辨认，画像上的这个人，曾经跟蝴蝶小组中的一名成员，在茶馆有过短暂交谈。我们当时认为这只是个路人，可他出现在曹家抄没现场，绝对不是偶然。” “事后，我们根据那张画像，在城中展开秘密调查，最后在码头一带发现此人的踪迹。经过仔细调查，此人名叫周数，和蔡家兄弟一样，都是吃水上饭的。我们想直接调查此人，又怕打草惊蛇，经过一番商议，我们决定通过蔡家兄弟来接近此人。”唐城口中所说的周数，的确是有这个人，但这个周数和蔡家兄弟的关系并不算好，所以唐城刚才这番话半真半假。 于海光初来乍到，对码头上的事情只是一知半解，所以并不知道其中的猫腻。可他此刻已经被唐城所说的这些引发了极大的兴趣，哪里会去仔细考量唐城话中藏着的玄机，毕竟搜索队之前的战绩可是实打实的。“这个周数不是一个人，他手底下有十几个手下，看着不好对付，所以我们行事必须要小心谨慎！”唐城说着话，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打开。 “这是周数的画像，剩下这些是我们目前所掌握到的一些情况，就凭这些，我们已经足够怀疑这个周数不对劲。”唐城拿出来的档案袋中，不止有周数的画像，还有唐城派人搜集到的一些情况资料。于海光看过这些资料之后，便不再怀疑唐城所说的这个计划，因为如果唐城想要哄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弄出这些资料来自圆其说。 同样看过这些资料的张江和，此刻却是另一种反应，因为他知道，像这样的资料，在唐城的办公桌抽屉里还有好几份。于海光看过这些资料，便没有在怀疑唐城，不过他马上又生出更多的疑问来。“你这是，准备用你手下的人去接近这个周数？”想到唐城之前所说的那些，于海光面带迟疑的看向唐城。 “于伯伯，这怎么可能呢！我手下那些老警，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派他们去做卧底，分分钟就露馅！”唐城闻言只是撇嘴，于海光此刻的这个问题，唐城觉得是一次试探，所以他给出的回答，完全出乎于海光的预料。“蔡家兄弟是我们找的第三方，在码头吃水上饭的这些人，早已经形成一个小圈子。只要蔡家兄弟还在码头，这件事很快就会被周数知道，依照我的猜测，他会找蔡家兄弟打听消息。” “只要跟蔡家兄弟有了交集，这个周数的底，早晚都会被翻出来。更何况，蔡家兄弟早就想着在码头这一片吃独食，只要有他们协助，这个周数就跑不了。”此刻已经看出唐城心思来的张江和，也适时的开口言道。本就在自动脑补的于海光，此刻有了张江和这番话，心中的那些疑惑尽数散去，剩下的只有对最后结果的期待。 “所以说，私自放人这件事，根本就是我们搜索队的一个秘密计划。于伯伯，用两个曹家远方旁系小子，换一个日伪特务小组，你觉着那个更合算？”有了张江和的辅助，唐城心中大定，随即顿住话音，摸出一支烟来点着，等待于海光给出反应和回答。于海光事先可没有想到事情还有这样一个内情，于公于私，他也都会赞同唐城的决定。 “我尽快向总部汇报此事，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头里，如果最后的结果，不是你说的这样，咱们到时候可有一说一，你也别怪你于伯伯不给情面。”于海光老奸巨猾，即便还有张江和在场，他也没有把话说死，倒是先把他自己从这件事情当中，给摘了出去。 “你胆子也太大了！他于海光能坐上站长的位置，没有点本事怎么可能？你居然连他都敢骗？”目送于海光带人离开，张江和马上冲着唐城发飙。“我可跟你说，这件事情，如果你处理不好，别说你手下那两个惹祸精，就连你这个队长，怕是也干到头了！” 第二十二章 旧友再现 天快亮的时候，下了一整夜的雨才渐渐停下来，这个时候的山城已经被一层薄雾笼罩其中，也使得街道里并没有多少路人。凌晨时分才入睡的唐城是个例外，一大早就起来的唐城早早收拾停当，简单吃过早饭的他，在赵大山和黑子的陪同下，开车去了城南的一处院子。城南的这个院子面积不小，这里原本是一家酱油坊，现在是搜索队在城南的一处秘密据点。 唐城开车赶到这里的时候，老福几人正在院子里洗漱，见唐城到来，老福手里拎着毛巾正要上前招呼，却被唐城抢先开口。“先叫大家吃早饭，我特意去六婶店里买的！”赵大山和黑子手中拎着的大袋包子，让老福几人心里乐开了花，就着热茶，洗漱之后的老福几人很快就将两大袋包子吃了个一干二净。“情况如何？还是不肯说吗？”等着老福喝干了杯中的茶水，一直等着的唐城，这才开口询问起正事。 老福闻言面色一肃，“我们一直审到了快天亮的时候，那人还是不肯松口，我怕再继续审下去，那人可能会挺不住，所以就暂时中断了审问。”老福几人满眼血丝，一看昨晚就是熬夜了，所以唐城并不怀疑老福几人会说谎来哄骗自己。赵大山和老福交情莫逆，眼见着老福几人昨晚徒劳无功，赵大山有心为老福兜底，便直言要老福将人交给自己审讯。 “走吧，下去看看，我也很想知道，咱们的这位朋友到底能不能硬气到底。”老福他们忙活一个晚上，也没能令那人开口，唐城心中多少有点失望。可他也知道，自己手下这些老警打探消息跟踪目标或许是把好手，可刑讯这一块，终究还是比不过从重庆站借调来的那几个刑讯手犀利。 在老福的带领下，唐城几人鱼贯进入主屋，然后打开藏匿在主屋床下的地道口，踩着长梯下到地道里。唐城占下这个院子，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条地道，顺着地道左右拐几个弯，就会进入到一间被青条石垒砌而成的地下室里。这里原本是户主用来藏匿家财的地方，只可惜这所院子几经转手之后，这间用青条石垒砌而成的地下室，就被废弃了。 地下室里点着油灯，而且不止一盏，老福手下的一名队员，此刻就眼也不眨的守在这里。地下室里的布置很是简陋，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再就是固定在地下室中间的那根木桩，此刻木桩上正捆着一个浑身血迹的中年男子。老福他们忙活一个晚上的对象，便是此刻被麻绳捆绑在木桩上的中年男子，唐城饶有兴趣的先绕着木桩走了一圈，然后才开口说话。 “孙大勇，抓你来这里的时候，我们已经向你表明了身份，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被抓来这里，就绝对没有能够蒙混过关的可能。”唐城说着话，绕行到木桩后面的他，习惯性的伸手搭在了孙大勇的肩膀上。唐城这个习惯性的动作，赵大山他们早已经司空见惯，所以此刻并不会觉着意外。 老福他们审问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撬开对方的嘴，唐城也不愿意继续在这个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所以一上来就选择了使用系统技能，准备复制对方的记忆片段。孙大勇真名河本真一，2年前潜伏进重庆城，一个月前才被唤醒，没想到这才过了一个月，就被搜索队抓捕，此刻昏昏沉沉的河本真一只能咬牙坚持不肯松口。 唐城将手搭在对方的肩上之后，话锋突变充满了冷意，“我知道孙大勇不是你的真名，不过我不在乎，因为你我都知道，你没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你痛痛快快的回答我提出的问题，我答应一定给你一个痛快，你若是一直这么不配合，那我只好拿出所有的手段来，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唐城这番话语，立马让河本真一脑中快速思索起来。 只是短短几个呼吸，唐城就已经从河本真一身上复制到第一段记忆片段，了解到对方真名和身份之后，暗自欣喜的唐城不动声色继续发问。唐城接连发问，被被麻绳捆绑在木桩上的河本真一，却始终紧闭双眼一言不发，如果不是他的胸膛还有起伏，只凭他那微不可闻的呼吸，说不定赵大山他们都会以为这货已经没气了。 河本真一这幅样子，自然是已经激怒了赵大山他们，可是唐城没有明确的示意，他们也不好当着唐城的面对河本真一使出刑讯手段。河本真一这幅样子，唐城全然不在意，因为他的系统技能根本不用对方必须开口说话。唐城很快就用连续发问的方式，让河本真一下意识的随着那些问题出现意识波动，而唐城也趁机从对方脑海中，成功复制来三段记忆片段。 唐城复制来的三段记忆片段，虽说只有短短几十秒，可其中却已经包括了唐城想要知道的一些内容。“这个人留着有用，先不要对他用手段，先关着，总有时间让他开口。”系统是唐城最大的秘密，就连家人都不能说，何况是赵大山他们这些老警。复制来记忆片段的唐城，只是随**代几句，便离开了地下室，带着黑子匆匆离去。 唐城做事一向天马横空无迹可寻，赵大山他们也早就习惯了唐城的做事风格，所以唐城此刻的离去，赵大山他们并没有觉着惊奇。唐城带着黑子离开城南的院子，两人并没开车，而是选择了步行离开。半个小时之后，已经离开城南的两人，出现在一家诊所门外，透过诊所的玻璃门，唐城草草扫了里面一眼，便带着黑子从诊所门外缓步走过。 黑子这阵子一直待在军营里，虽说没有跟着唐城外出行动，可耳濡目染的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唐城刚才歪头打量诊所的动作，被黑子看在眼中，便马上有些猜出唐城的用意。“哥，咱们干吗不直接进去？”在黑子的认知里，搜索队比警察局还要厉害，何况搜索队还有张江和这个军统的副站长撑腰，这重庆城里就没有搜索队不能去的地方。 唐城闻言轻笑，伸手在黑子的脑袋上抚弄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言道。“重庆城里有势力的人多了去，咱们这样的根本排不上号！做事的说话要学会多动脑子，盲打莽撞可是要吃亏的！”唐城带着黑子来这里，为了就是这家诊所，只不过这家诊所跟日伪特务没有关系。唐城从河本真一身上复制来的三段记忆中，其中一段便是关于这家诊所，而且在这家诊所里，还有一位唐城的老朋友。 河本真一潜伏重庆2年，被唤醒之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便是调动重庆城中地下党组织和国民**情报部门之间的争斗。想要挑动重庆地下党组织和国民**情报部门之间的争斗，首先要掌握的便是重庆地下党组织在城中的情报线和联络点，出现在河本真一记忆片段中的这家诊所，便是重庆地下党组织在城中的一处联络点。 唐城选择只带着黑子来这里，是因为在他复制来的这段记忆中，居然出现了许还山的身影。唐城从上海返回重庆之后，就发现许还山像是已经离开了重庆，唐城多次去那个死信箱留下联络暗语，却迟迟没有等来许还山。唐城也想过冒险联络重庆地下党组织的人，可他又担心自己会因此暴露身份，继而连累家人和张江和。 突然从河本真一的记忆片段中发现许还山的身影，唐城心中大喜过望，所以才会单独带了黑子来这里。唐城带着黑子匆匆走过药店，刚才那一眼，唐城透过诊所的玻璃门，并没有看到许还山的身影。顺着街边又往前走出一截之后，唐城拉着黑子穿过街道，又顺着对面街道往回走，最后停在了药店斜对面的小吃摊前。 像这种街边的小吃摊，重庆城里有很多，此刻唐城看着的这个摊主，手脚粗大双鬓斑白，看着和其他那些摆小摊的并没有什么区别。黑子正要说话，却被唐城用眼神制止，黑子马上就醒过味来，只是低头吃着碗里的抄手，不再多话。这个摊主有问题！唐城的目光落在对方手上之后，脑中立马警觉起来，小吃摊的摊主看着像是个劳苦人，可对方右手虎口的茧子，却并不是下苦做活弄出来的。 张江和的虎口就有这种茧子，重庆站里那些长期摸抢的用枪好手，几乎手上都有这种茧子。唐城今天的穿戴有几分年轻学生的味道，加上身边还带着黑子这样一个半大的少年，所以并没有引起小吃摊摊主和周围食客的注意。唐城不动声色，一边吃着碗里的抄手，一边暗自留意周围的情况，尤其是这个看着古怪的小吃摊摊主。 唐城吃的很慢，碗里的抄手还剩下一半的时候，街道对面的诊所里走出来一人，唐城下意识用眼角的余光看过去，发现从诊所里出来的这位长衫男子，正是多日未见的许还山。咦！心中惊奇的唐城差点失口叫出声来，自己刚才路过诊所的时候，明明没有看到许还山在诊所里啊！ 第二十三章 解救 许还山会出现在这里，绝非是偶然，唐城不在重庆的那段时间里，中统在重庆的办事处连续破获多处重庆地下党组织在城中的联络点，许还山按照上级的命令离开重庆，暂时去了成都。得知重庆军统大肆抓捕日伪特务的消息，远在成都的许还山，便怀疑是唐城已经返回重庆，所以他也悄悄回到了重庆，和唐城找寻许还山一样，回到重庆的许还山也在找寻唐城。 这家诊所是重庆地下党组织从未启用过的一处秘密联络点，许还山这次返回重庆，便第一时间启用了这里。此刻走出诊所的许还山，还并不知道他想要找寻的唐城就在街道对面，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身穿长衫的许还山往东走了，唐城便先用系统技能牢牢锁定住许还山，然后带着黑子缓步跟了上去。 在军统总部之外所有的站点里，重庆站打击日伪特务的力度应该是最大的，但是随着重庆城里日伪特务的陆续蛰伏，中统的活动却越发的频繁起来，远远跟着许还山的唐城也不得不小心起来。远远跟着许还山一路往东走，接连走过两个街口之后，看到许还山走进街边的一间茶馆之后，唐城便马上打发走了黑子。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唐城便马上轻松起来，黑子毕竟还小，有些事情，唐城并不想黑子太早接触。唐城并没有进入许还山进的那家茶馆，而是在街道对面的店铺里打发时间，约莫一刻钟时间过去，许还山从茶馆里出来，看着脸色并不是很好，显然是没有等来接头的人。 按照时间进入茶馆的许还山，并没有等来接头的人，已经超过接头时间的他只好选择了先行离开。走出茶馆的许还山有点心不在焉，一边走一边琢磨接头人没有出现的原因，顺着街边才走出不远的距离，许还山便隐隐觉着身后有人跟踪。长期从事地下工作的许还山并不缺少对敌经验，心生警觉的他并没有马上做出反应，而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顺着街边向前走。 眼见着街道对面过来一个挑着担子的小贩，许还山随即加快了脚步，就在他跟这个小贩擦肩而过的时候，许还山突然一个转身，借助小贩的身体做掩护，身形飞快的钻进了街边的巷子里。拐进巷子里的许还山撩起长衫的前襟，脚步飞快的顺着巷子奔跑起来，只是几个呼吸，便已经顺着巷子奔出十几米的距离。 许还山对这一带的地形还算熟悉，他知道只要顺着这条巷子一直往前走，只要转过一个弯，就能转入一条斜街里，通过那条斜街，就能进入另一条更为便捷的岔道里去。许还山的反应不算慢，发现情况不对之后，便马上做出反应。可是暗中盯梢他的人反应也不慢，发现许还山借助街边小贩做掩护拐进了巷子，两名盯梢许还山的黑衣汉子，便不再隐藏自己的身形，立刻也追进了巷子里。 身后隐约传来的脚步声，令全力奔跑起来的许还山，更是没有了丝毫的迟疑。三人你追我赶的相继拐进街边的巷子，远远坠在三人之后的唐城见状，也只能尾随进入巷子。只是等他拐进街边这条巷子里的时候，也只能远远看到那两个黑衣汉子的背影，至于许还山，这个时候早已经不见踪影。哈！还真是能跑！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真的跑的掉！ 口中轻语的唐城并没有发力追赶，只是死死咬住了前面的两个黑衣汉子，从刚才发现有人暗中盯梢许还山开始，唐城便没有打算马上去跟许还山汇合。跟踪许还山的这两个黑衣汉子，明显不是普通人，不管许还山如果摆脱两人的追赶，还是在穿过那条斜街的时候，被这两个黑衣汉子给堵在了街边。 “你们想干什么？如果你们想劫财，怕是找错人了！”在街边被堵下来的许还山，索性不跑了，只是摆出一副被人当街打劫的样子，试图获取街边路人们的帮助。同样的法子，许还山在成都的时候就用过一次，而且效果不错，可是这一次，他确实要失望了。这两个堵住许还山的黑衣汉子，还没等周围看热闹的路人们围聚过来，只是撩开上衣露出别在腰带上的手枪，便马上控制住了局面。 身穿便衣且随身佩戴手枪，这两个黑衣汉子此刻的扮相，和前段时间在市区里连续抓捕日伪特务的搜索队很是想象，所以此刻看到手枪的路人们，马上选择了转身离开，他们可不想平白招惹到麻烦。许还山眼中的希翼，马上转变为了失望，独自一人面对两名膀大腰圆的便衣特务，许还山知道自己这次怕是逃不过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用黑巾蒙住口鼻的短衫男子，突然从街道对面快步冲了过来。还没等两个黑衣汉子反应过来，这个蒙住口鼻的蒙面人，便先是一记炮捶，将其中的一个黑衣汉子砸翻在地。然后左手挥出，用一记劈挂掌，将另一人也打翻在地。“快走！”许还山还都没有回过神来，就被蒙面人拉着钻进了斜街对面的巷子里。 突然出手救下许还山的蒙面人自然就是唐城，发现有人暗中跟踪许还山，远远跟在最后的唐城也很想知道许还山能否顺利逃脱这两个黑衣汉子的追击。唐城从街边的巷子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许还山被两个黑衣汉子堵在了街边，趁着黑衣汉子撩开上衣惊退路人的时候，唐城就在巷子里快速更换了衣服，然后用黑巾蒙住口鼻快速冲了出去。 唐城冲出来的时机刚刚好，恰好是其中一名黑衣汉子掏出手铐，两名黑衣汉子的注意力都在许还山身上的时候。快速击倒两名黑衣汉子，唐城带着许还山窜进了斜街对面的窄巷里，只一会功夫，两人便一前一后出现在另一条街道里。“怎么是你！”从窄巷里出来的唐城已经取下了脸上蒙着的黑巾，许还山见状露出一脸的惊奇之色。 “怎么就不是我！”唐城笑嘻嘻的扭头看向许还山，一段时间没见，许还山居然留起了胡子，只是这胡子打理的不怎么样，看着乱糟糟的像极了码头上的苦力。“咱们这才多长时间没见，你这身手可退步太多了啊！在上海的时候，你不是跟我吹，就你这身手，对付几个彪形大汉不在话下吗？怎么今天就翻了船呢？”一段时间没见许还山，唐城挖苦起许还山可没有嘴下留情这一说。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许还山冲着唐城翻了一记白眼，刚才唐城放倒那两个黑衣汉子的动作实在太快太过突然，许还山自知自己绝对不是唐城的对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是不是早就看到我了？”缓过劲之后的许还山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便马上追问起唐城突然出现的缘由。 面对许还山的询问，唐城自然不能说自己早就看到了许还山，因为那样会令许还山生出更多的疑问来。“我正好带人出来侦查目标，就在那边的街道，看到你拐进街边的巷子里，还有两个看着形迹可疑的家伙跟在你后面。”唐城自持许还山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那家诊所，所以便随便找个借口来糊弄许还山。 “你在前面街道里避开的那个小贩，实际就是我们搜索队的人，我还以为你早就离开重庆了呢！”为了不引起许还山的怀疑，唐城不但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还故意将之前那个挑着担子的小贩说成搜索队的人，便是想要让许还山觉着自己并不是有意出现在这里的。许还山闻言楞了一下，唐城的话，到是让他马上想起那个小贩来。 许还山当时急于摆脱身后的跟踪之人，当时的情况也不允许许还山多想，现在回想起来，许还山也隐隐觉着那个小贩的确不像是个普通人。许还山此刻的反应全都被唐城看在眼中，许还山此刻这幅样子，显然是已经相信了自己刚才那番话，心中暗自得意的唐城强忍着笑意，并没有说出实情。 重庆城里这段时间里，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有关军统抓捕日伪特务的消息，所以许还山并没有怀疑唐城刚才给出的解释。“走吧，有日子没见了，找个地方，咱们好好聊一聊！”虽然已经摆脱了那两个黑衣汉子，可站在街边交谈，可不是什么好想法，唐城摆了摆头，示意许还山跟着自己走。 许还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跟在唐城身后，两人转过前面的街口进入左侧的街道，搜索队在这条街里，有一家店铺。唐城带着许还山没有走店铺的正门，而是绕行到店铺的后门，敲门之后，很快有人开门放唐城两人进入店铺的后院。“这是我的地方，你不用担心有危险，这家店子的卤味不错，咱们可以一边吃卤味，一边聊天。” 第二十四章 借势 “知道你去上海的消息，已经是你离开重庆的第四天。”一杯热茶下肚，许还山的精神这才终于放松下来，跟唐城谈及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中统在重庆的办事处，暗中拉拢了不少重庆城里的袍哥堂口势力，使得重庆地下党组织在城里的联络点大量遭到破坏。我本想等着你从上海回来，结果上级认为我继续留在重庆会很危险，所以我去了成都。” “原来你是去了成都啊！我从上海回来之后，就一直用那个死信箱联系你，结果一直没有得到你的回应，我还以为是你出事了呢！”唐城拿起茶壶，又给许还山倒了一杯热茶。“我在上海认识不少的外国人，这次过去，通过他们弄到一些军工资料，我觉着应该对你们有用。国民**是个什么德行，你也应该知道，要不是今天正好遇到你，我都打算销毁那些东西了。” 唐城的话令许还山心中狂喜，且不说唐城弄到的是什么资料，就说唐城这份赤诚之心，许还山就觉着自己是有可能说服唐城加入地下党组织的。唐城和许还山两人几个月没有见面，两人之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今天还有行动，不能在这里多待。你给我一个联系方式，我尽快将那些资料交给你。” 低头看过手表，唐城中断了两人间的交谈，如果自己长时间不露面，搜索队那边应该会很着急。许还山也知道唐城的无奈，只好在唐城的护送下离开后院，目送许还山消失在人流之中，唐城转身向街道的另一头走去。唐城一个早上都没露面，着急的不仅仅是赵大山他们，还有坐镇军营里的张江和，得知唐城平安返回军营，张江和立刻叫人喊唐城来自己的办公室。 “你都干什么去了？怎么一个早上都不见你的影子？”原本的担心不已的张江和，见到唐城的刹那，便马上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和严肃，但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关切之色，却是逃不过唐城的眼睛。唐城心中一暖，但他却不能说出自己跟许寒山见面的事情，毕竟自己一直装着不知道张江和的秘密身份，突然爆出自己跟地下党有联系，唐城担心张江和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手头上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出去转了转！”唐城貌似平静的在张江和对面坐下来，先伸手抓过桌上的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支，然后才故意压低了声音对张江和言道。“不转不知道，一转吓一跳，我现在才知道中统在重庆所谋甚大！短短一个早上，我就在市区里发现了好几伙中统的便衣，看来他们这段时间应该是有大行动！” 唐城的话令张江和心头一跳，中统和地下党组织一直以来都是死敌，如果真如唐城所说的那样，重庆城里的中统应该是发现了地下党组织的线索。张江和此刻的表情变化，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却已经被刻意留意他反应的唐城看了个真切。心知自己刚才说出的这个消息，已经令张江和意动，唐城便故作不知的继续言道。 “不过我看那些中统便衣不像是老手，看他们观察路边行人的样子，倒像是一群新丁，我到觉着他们这像是在训练新人。”唐城的这个判断，绝非是他的胡言乱语，因为这个消息还是许还山透露给他的。中统重庆办事处，前段时间大肆围剿城里的地下党组织，虽说破坏力极强，但中统一方同样是损失惨重，新补充的新人目前还处于熟悉情况阶段。 中统前段时间在重庆里的大肆活动，张江和早已经有所耳闻，只是苦于无法同重庆地下党组织恢复联系，所以张江和只能是心中着急，却对重庆地下党组织爱莫能助。“行了！先别说中统的事情，你先说说你出去转了一个早上，有什么收获没有！”心中暗自烦闷的张江和中断了这个话题，唐城见状，便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我早上去城南转了一圈，顺便检查了一下搜索队在城南的那些店铺，应该是咱们这段时间的连续行动起了效果，街面上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咱们是猫，那些潜伏在城里的日伪特务自然就是老鼠，既然老鼠躲起来了，那咱们就只有先找出老鼠洞，然后再慢慢的整治这些藏进洞里的老鼠。”唐城眼珠一转就是一个主意，只是在张江和看来，唐城的这个主意很是不靠谱。 “叔，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再摇头啊！”看到张江和摇头，唐城伸手再烟灰缸里按灭了烟头。“你也知道我手下那些家伙以前都是做什么的，重庆城里的警察一般都是本地人，也就是咱们常说的坐地户地头蛇！搜索队在城里的那些店铺，用的也都是他们的家人和亲友，只要街面上有异动，他们绝对是第一个知道的。”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搜索队从街面上搜集消息的能力，就算你的重庆站，那也是比不上的。最主要的，是之前两次全城严打之后，市区里各个警局都必须严格管理辖区内的房屋转卖和出租，换句话说，只要咱们愿意，就可以根据城内的房屋转卖和出租情况，来初步锁定可疑目标。” 唐城此刻这番话，算是提醒了张江和，去年城内严打的时候，唐城便多次提出要城内各警局对辖区内所有出租屋进行登记。张江和当时还以为这是唐城对王秉璋表示不满的一种手段，现在看来，却是唐城为现在做着准备。唐城眼见着张江和变了面色，心中暗笑的他却装着看不到，只是继续往下说。 “我手下那些老警，虽说都是各警局不受待见的老油子，可他们自打进了搜索队，就算了打了个翻身仗。先不说他们不用整天坐班，就说装备待遇和足额薪金，就足够他们原先那些同事眼红的。有赵大山他们在，城内各处警局就相当于是咱们的资料库，警局登记的那些资料，那还不都是为咱们准备的！”当着张江和的面，唐城再一次重申手下老警们的重要性。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就从那些房屋转卖和出租登记入手？会不会动静太大了啊？”张江和的反应也不算慢，立马就顺着唐城的话开始思索起来。唐城的这个思路是没有问题，可如果全面核查城内房屋买卖和出租情况，就算把重庆站所有人手都用上，怕是也不够用。更何况一旦核查房屋买卖和出租，就势必会跟城里的袍哥势力出现摩擦，张江和担心会引发城中骚乱。 “动静大就对了！”唐城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难色，按照许还山传递给他的消息，核查城内房屋买卖和出租情况势在必行，只要有了成绩，军统总部那边便不会坐视不理。“叔，**即将南下重庆，军统总部也会搬来重庆这边，如果能让上面看到一个安定的重庆，你们那位局座大人，绝对不会看不到你的付出和努力！” 唐城最后这句话一语双关，张江和只是略微思量，便马上明白了唐城想要传递的意思。军统总部将南下重庆，随着总部的南迁，军统原先在川地的格局必将被打破重新部署。张江和虽说已经跳出军统内部势力纷争的圈子，可是随着军统总部的南下和内部调整，张江和这个副站长的职务，也必将会被有心人盯上。 与其等着到时候被人挑刺逼去做肯板凳，还不如现在就大干一场，就算把事情给闹大了，只要能拿出成绩让上面看到，将来军统内部重新调整的时候，自己才能处于不败之地。“那就干吧！不过在核查开始之前，我还是需要先向总部那边汇报一声，免得到时候被人告黑状。”在唐城的影响下，张江和终于想清楚了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张江和的报告更快就发送去了军统总部，一直对张江和青眼有加的局座大人，这一次罕见的没有单独做出决定，而是召集军统总部的高层，针对张江和的这份报告展开讨论。忙着做前期准备的张江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军统总部那边已经做出决定，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军统总部认为张江和的这个计划很有操作性，但他们并不认可张江和单独操作这个计划。 “我无所谓啊！你不是早就跟我说过，吃独食是会遭人妒忌的！重庆站加入进来也是好事，毕竟重庆站这块牌子够响亮！城里那么多头铁的家伙，正好用这块牌子去整治他们。”得知消息的张江和叫来了唐城，出乎张江和的预料，听到结果的唐城给出的反应就只是平静，丝毫没有张江和预想的抵触。等他看到唐城冲自己不住眨眼的动作，张江和这才反应过来，敢情唐城这是准备用重庆站这块牌子去警告城里的袍哥势力。 第二十五章 鸠占鹊巢 “拦住他，别叫人跑了！”原本寂静的斜街里，忽然响起一阵呼喝声，一个光着上身的精壮男子，正飞快的从一个院子里冲出来，紧跟在他身后追出来的，是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之前发出呼喝声的也是这几个警察。被警察追赶的精壮男子速度很快，转眼的功夫，就已经奔跑到了斜街中段的位置，只要再向前奔出十几米的距离，他就能钻进街边的巷子里去。 就在这个精壮男子心中腾起狂喜的时候，一根2米长短的竹竿，突兀的从街边飞出，正全力奔跑的精壮汉子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被横过身前的竹竿绊了个狗吃屎。措不及防被绊了个跟头的精壮汉子，向前扑出的时候就已经觉着不对劲，所以向前翻滚的他根本没有直接从地上爬起来，而是继续向前翻滚，一直翻滚到了街边的墙下，这才强忍眩晕，手脚并用的起身爬起。 背后是墙，这就不用担心会后人从背后袭击，可这个光着膀子的精壮汉子没有想到，他才刚刚从墙下直起身子，一张散开的渔网便从天而降，直接将他罩了个正着。渔网无处受力，一旦被渔网罩住，便不好挣脱，一脸惶恐的精壮汉子越是用力挣扎，罩在身上的渔网就越是无法挣脱。“小子，别费劲了！”一脸冷笑的老福带着人从街边冒出来，刚才撒渔网的就是他们几个。 全城核查房屋转卖和出租登记的行动，已经连续进行了好几天，几乎每一天，城里都会上演街头抓人的事情，此刻被老福他们用渔网抓到的精壮汉子，并不是第一个。有了军统总部的背书，张江和跟于海光商量之后，不但抽调了搜索队所有人手，他还从重庆站抽调了大半人手，整整200人分成四个分队，对重庆全城实施核查行动。 白显担任代理局长之后，重庆警局跟重庆站之间的关系已经冷淡不少，不过这次涉及到全城的核查行动，是军统总部批准的，就算白显心中不愿意，但他还是要捏着鼻子小心配合。有了警察的配合，唐城的核查行动进行的很是顺利，短短数天，军营的地下室里，就已经关满了因为核查行动被甄别出来的可疑目标。 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张江和，这几天睡得好吃的也好，每天都有被抓捕归案的身份可疑目标，张江和的新总算是能落地了。“叔，我估摸着核查行动再有一个星期就能结束，虽说不能清剿干净潜伏在城里的日伪特务，但我估计，至少他们短时间里，不敢再冒头出来，否则就是死路一条。”办公室里只有唐城和张江和两人，桌上摆着厚厚的卷宗，唐城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张江和闲聊。 张江和放下手中的卷宗，伸手揉搓着自己的鼻梁，已经看了一个上午的卷宗，年过四十的张江和多少有些疲倦。核查行动开展短短数日，搜索队就抓到超过三十名身份可疑之人，唐城又从这三十多人当中，辨别出23个日伪特务。辨别出藏匿再中间的日伪特务，唐城就做了甩手掌柜，可剩下的事情就苦了张江和，因为被唐城辨别出来的这23个日伪特务并不是一个行动小组的成员。 这23个日伪特务分别隶属五个行动小组，张江和审讯这些日伪特务之后，就不得不分别汇总五份资料。“我说你小子，也太清闲了吧！你有时间闲在一边没事干，就不能过来帮帮我？”眼角的余光看到正瘫在沙发里的唐城，张江和终于再忍不下去爆发了，抬手就抓起桌上的整包香烟，冲着沙发上的唐城砸了过去。 别看唐城平时跟张江和没大没小，可要真是把张江和给惹火了，他还真心有点发怵。 所以张江和用香烟砸他的时候，明明可以躲开的唐城偏生不敢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香烟砸在自己的脑门上。“哎呀！”被香烟砸中脑门的唐城，动作夸张的来了个后仰，还用手捂住自己的脑门口中发出一声惊叫，那动静听着很是凄惨。张江和却不上当，有伸手抓起桌上的烟灰缸，作势就要扔出。 唐城见状，立马从沙发里蹦跳起来，那么大的一个烟灰缸如何真砸过来，自己的脑袋非得要被开瓢了不过。还好张江和只是再逗弄唐城，手中的烟灰缸只是举起，就又放回到桌上。已经从沙发里蹦跳起来的唐城此刻一脸讪笑，伸手摩挲着自己的鼻梁，脚下踩着碎步，一点点挪动到张江和桌前站好，摆出一副领训的样子来。 唐城这幅故意装出的样子，逗的张江和忍不住在心中暗笑起来，唐城是个什么性格，张江和岂能不知道。“已经抓到这么多人了，只靠咱们这边是忙不过来的，我想着是不是给于海光那边送去几个，总不能叫他们背后说咱们吃独食。”张江和的话令唐城暗自在心中咧嘴，心说你老人家这都打算好了，我说不同意，难道你老人家就能听我的了？ 唐城心中怎么想的，在脸上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所以在半小时之后，于海光就接收到了搜索队送去重庆站的六名日伪特务。“于站长，我们队长说了，这六个日伪特务同属一个情报小组，这是他们的口供卷宗。”被唐城派去送人的是赵大山和张江和的一个亲信手下，拿到卷宗的于海光心知这是张江和的主意，便马上接纳了这份好意。 六个同属用一个情报小组的成员，而且已经有了第一次的口供，翻看过口供资料的于海光脸上满是欣喜，有了这六个活口和手上这份口供资料，这份功劳可就算是重庆站的了。于海光和张江和不同，此人是个标准的官迷，手上有了功劳句必须要弄的世人皆知，所以兴奋之余的他马上向军统总部进行汇报，不过在他的汇报电文里，也并没有拉下张江和的功劳。 得知重庆站又立新功，军统总部的一干大佬们对重庆站兴趣倍增，再三商议之后，一支人数超过20人的调查小组，很快从军统总部赶赴重庆。“老张，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在这支从军统总部过来的调查小组里，就有张江和的一个老熟人，而且也是唐城及其熟悉的人——白占山。 当初白占山希望能留下重庆站，只是这个人太过向上爬，自身的能力却有不足，最后被调去了成都。这次见面之后，张江和才知道，敢情这货在成都也就待了不过2个月，就又被调回了军统总部。这次来重庆调查核查行动的总部人员之中，白占山这个老人并不是说话算数的人，依照他私底下透露给张江和的情况，这支调查小组里说话算数的人，居然是那个军衔只是上尉的秦钟。 秦钟在整个调查小组里军衔最低，年轻也最小，却偏偏算是总部大佬们推举出来的主事人。无意参合势力纷争的张江和，对此却并不在乎，就算这个秦钟是总部大佬们的心腹又能怎样，反正核查行动已经临近尾声，光是军营地下室里关押的那些日伪特务，就足以证明自己在重庆没有怠慢过工作。 张江和不想参合军统内部的势力纷争，可这些麻烦却偏偏要找上他，欢迎餐会的第二天，秦钟就带人来到军营，不但要求接管所有被关押在这里的日伪特务，还要求搜索队所有人都先放下手头的事情，返回军营接受调查小组的问话。“回去问话，有我就够了，你们按照原本的计划继续核查。”得知消息的唐城冷眼发笑，心说你一个小小的上尉，不过是那些大佬们推在前台的小卒子，怎么就这么大胆！ 核查行动是唐城谋划多时的行动，眼看着已经临近尾声，唐城绝对不希望看到有人来破坏这次行动，哪怕这个秦钟来自军统总部也是一样。“怎么回事？不是说了叫所有人都回来吗？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其他人呢？”眼见着只有唐城自己返回军营，张江和脸上现出急色来，他可是知道军统总部那些人有多心黑，担心唐城会因此被秦钟那些人构陷。 “叔，你且放心！这里是重庆，我不信他们能拿我怎样！况且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唐城知道张江和这是在担心自己，毕竟那个秦钟来自军统总部，自己这个搜索队队长的职务，也根本没有正式的任命。“哎呀！你就放心好了，我又不傻，怎么可能拿着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见张江和面色不豫，唐城赶紧好言相劝，这才好不容易安抚住了张江和。 唐城跟秦钟见面的地方，是2楼的会议室，经过一番布置，原本看着简陋的会议室，被布置的精致了不少。只是经过唐城仔细辨认，发现会议室里的这些家具摆设，全都是被自己封存在后院库房里的物件，唐城的心情就更坏了，心说秦钟一伙这么做，算不算是鸠占鹊巢。 第二十六章 针锋相对 “唐队长，请坐！”秦钟虽说只有上尉军衔，但看着气度却是不差，尤其当着唐城的面，他这个外来者反倒是像个主人一样。心中烦闷不已的唐城，并没有将自己的坏心情都表现在脸上，只是在心中暗自骂了一句，便依照秦钟的示意，面无表情的在那张单人沙发里坐了下来。秦钟故意爆出一副主人的做派，本意就是想要激怒唐城，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唐城居然没有做出反应。 唐城的无声应对，令秦钟忽然想起自己离开军统总部时，上司刻意提醒他的那句话，现在看来上级说的不差，这个看着年轻的唐城的确不好对付。就年龄相比，秦钟要大了唐城不少，可秦钟在军统总部只是一个科员，而比他要小的唐城，却已经执掌一支人数接近百人规模的行动队立下赫赫战功。 “唐队长，秦某痴长你几岁，不如称呼你唐老弟如何？”唐城的不动声色在秦钟看来，着实有点不好对付，所以他马上眼珠一转，打算对唐城使用怀柔手段。先改了称呼，这只是秦钟的第一步，接下来如何唐城的表情有所松动，秦钟便会祭出军统这面大旗，来探查唐城的态度。秦钟想的理所当然，可他却忽略了唐城的父亲原本就是军统的人，而且还是个殉国烈士。 秦钟觉着称呼唐城为老弟，算是自己自降了身份，可唐城脸上却还是刚才那副不冷不淡的表情。“秦长官，有事你不妨直说好了！我接到通知的时候，正带着手下兄弟在排查城内的可疑目标！”唐城的话令秦钟眼神一凛，他听得出唐城这话说的还算客气，但实际却是在嘲讽自己。 心中燃起怒火的秦钟，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面颊上不时跳动的咬肌，显示出秦钟此刻的心情。深吸一口气之后，秦钟强行按捺住心底里的怒火，脸上慢慢的挤出一丝笑意看向唐城。“唐老弟，兄弟这里来重庆，是奉了局座的命令，调查前段时间蝴蝶小组落网的事情。重庆站上报总部的报告里说，蝴蝶小组落网，主要是唐老弟你的搜索队起了主要作用…” “秦长官，我还是刚才那句话，有话你不妨就直说。”打断被人的话是不礼貌的举动，尤其秦钟还是军统总部派来重庆的调查小组成员，可唐城不在乎。“你刚才说的什么蝴蝶小组，我不知道，抓捕日伪特务，那是你们军统的事情，所以你说的这事，应该去问重庆站才是。至于你所说的搜索队，实际只是我和一些本地老警，为了讨生活组成的一个松散民间组织，还称不上秦长官你的夸奖。” 唐城实际也不想得罪这位秦长官，可对方一来就摆出一副主人的模样，自己这个主人反倒成了客人，这如何令唐城心中不恼火。更何况，白占山这个军统老将，都不敢对自己指三说四的，眼前这个军统上尉又凭什么在话语中拿枪加棒的来试探自己。唐城心中恼火，自然也就没了好脸色给秦钟，反正秦钟也没胆子对自己怎样。 唐城有持无恐，秦钟像是吃了个死苍蝇一样心塞不已，可情况也的确如同唐城料想的那样，秦钟只能在心里发火，却也不敢对唐城怎样。“唐老弟说笑了，秦某来重庆，是奉了局座的命令，绝对不是为了针对唐老弟来的。”连续试探无果之后，不免有些心浮气躁的秦钟，只得从桌上的公文包中，取出了军统总部收到的报功电文和刚从重庆站调取的案卷卷宗。 “唐老弟，这是重庆站发送去军统总部的报功电文，这上面清楚的注明，蝴蝶小组的落网，主要都归功于搜索队的协助。这是我才从重庆站调取出的口供卷宗，这里面也有详细记录，蝴蝶小组成员大多都是你们搜索队抓捕到案的。”秦钟将公文包中取出的文件和电文，一样一样摆在唐城身前的桌上，神色中不觉流露出一切皆在掌握的表情来。 唐城却连看都不看桌上那些东西，只是从口袋里拿出香烟，自顾自的点了一支抽了起来。“秦长官，这些都是你们军统的办案文件，换句话说，桌上这些都是你们军统的机密文件。你或许觉着这没有什么，但我这个外人还是不好为好，这点自觉性，我还是有的。”唐城婉拒的借口找的很好，秦总竟然无言以对。 一支烟抽了一半，唐城打破会议室里的平静，“秦长官，我真的还有事情要做，如何你这里没有什么事，我可就走了啊！”伸手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按灭了烟头，唐城作势就要起身离开。秦钟怎么可能就这样让唐城离开，他见唐城作势起身，便伸手阻止，口中更是急言道。 “唐老弟，来都来了，不如咱们聊一聊啊！如果你觉着我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尽管说出来就是，咱们都是年轻人，一切都好说话！”秦钟脸上的表情，瞬间发生变化，没有了之前的傲气，只剩下了和煦与亲近之意。唐城不觉心中暗自惊奇，对方一变再变的口吻和表情，令唐城觉着军统总部那边一定是有事发生。 唐城这会猜的不错，军统总部因为重庆站报功的事情，的确在会议期间发生过多次争执。原本按照重庆站的报功电文，军统总部是决定直接给重庆站叙功的，可是军统总部的高层中，亦有人觉着重庆站这是假报战功，一番争执之后，军统总部这才决定派一支调查组来重庆一探究竟。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秦钟一到重庆，便迫不及待的将目光投注在了唐城和搜索队身上。在秦钟看来，和满是军统同僚的重庆站相比，唐城和搜索队相对更好找到突破口。只是秦钟并没有想到，唐城看着年轻不大，却也不是和好对付的，至少两人见面到现在，秦钟并没有从唐城这里占到便宜。 既然不能硬取，那就只剩下了来软的，秦钟自持能放下身份，跟唐城软磨硬泡一番。秦钟这么一拦，唐城也不好现在就撕破脸，也只好就势又重新坐了下来，他也很想知道这个秦钟究竟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两人重新坐下来，秦钟的声音已经和煦很多，但话里话外无不是表明他是军统总部派来重庆的，唐城闻言，只是默默在心中不住翻着白眼。 “秦长官，我当初组建搜索队的时候，重庆城里还很乱。我叔叔刚刚调来重庆这边，具体的情况也不是很熟悉，搜索队的组建，只是为了帮助他尽快搜集街面上的情况。后来是你们军统总部说的，搜索队可以挂靠在重庆站下面，闲暇的时候，也可以帮助重庆站搜集和抓捕潜伏在重庆城内的日伪特务。” 说话的功夫，唐城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本本，从其中一页中间，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电文来。“秦长官，这是你们军统总部当日发来重庆站的原始电文，这张电文，我一直精心保存着，就是担心日子长了，你们军统总部会忘记此事。”唐城说着话，将折叠起来的电文打开，伸手递给了秦钟。 “老话说的好，叫做猫有猫路，鼠有鼠道！我们搜素队做事自然有我们的一套，我们做事的手段或许在你们看来，上不得台面，但我能够向你保证，我们搜索队做事绝对有底线，也更加不会违反你们军统的规定。”唐城再次摆出一副针锋相对的嘴脸来，是想要激怒秦钟，他和秦钟一样，都是想要从对方身上找出破绽来。 “如果你已经在重庆站做过调查，就应该知道，我们搜索队只是负责打探消息和相关的情况，至于具体的抓捕，我们会跟重庆站联手进行，而在行动中，我们搜索队更多的是担任外围警戒工作。”于海光白白得了蝴蝶小组的一半功劳，而且张江和才送了第二份功劳给于海光，所以唐城并不担心于海光会出卖自己给这个秦钟。 秦钟到底是在军统总部待的时间长，虽说也算是军统嫡系，可对下面分站的具体事务，却基本是两眼一抹黑。他仔细看过重庆站整理汇总之后的相关卷宗，只是隐隐觉着唐城指挥的这支搜索队不简单，但如果要他说出什么地方不简单，他又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如果用一个俗语来形容秦总，那就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 唐城觉着秦钟就是个嘴上会说，实际却没有半点真本事的憨包，如果不是张江和事先有过吩咐，唐城实际根本不想搭理眼前这货。秦钟虽然大了唐城几岁，可说到底，也算是个心高气傲一点就炸的性子，被唐城接连转移话题的他，终于是怒了。“唐队长，请你端正态度，我现在是代表军统总部跟你谈话！”怒了之后的秦钟，也不叫唐老弟了。唐城闻言也坐直了身体，两眼透着冷光，直愣愣的看着秦钟，摆出一副随便你怎么说的嘴脸来。 第二十七章 图穷匕见 秦钟的突然变脸，令唐城冷眼看向对方，心说你总算是暴露出真面目来了！秦钟的真面目如何，唐城心中实际根本不在意，他之所以一直跟秦钟对着干，就是想要弄清楚这货直接找上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唐城冷脸看着秦钟不说话，心中怒气翻腾的秦钟，心中同样觉着不耐，自己堂堂一个上尉军官，居然被个不知所谓的小年轻给逼急眼了。 “唐队长，请你端正态度，回答我的问题。”秦钟同样冷着脸，拿出纸笔开始询问唐城。“唐队长，蝴蝶小组潜伏重庆时间已久，你是如何查找到相关情报的？在重庆站提供的审讯记录里，并没有这部分的记录，我需要你做出正面回答。”秦钟此刻的问题看似简单，但唐城却觉着对面这货是在给自己挖坑。 唐城没有丝毫的停顿和迟疑，只是在秦钟话音落下，便马上开口言道。“我之前说过，猫有猫路鼠有鼠道，搜索队整日在城中活动，自然有自己的情报渠道。我觉着你刚才的这个问题，跟蝴蝶小组没有丝毫的关联，而且我要保护向我们提供情报的线人，所以你的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正面回答你。” 秦钟出师不利，第一个问题就没有从唐城这里获得准确的回答，不过他倒是没有气馁，而是继续向唐城发问。秦钟的第二个问题，问的是搜索队里那些老警们的身份问题，这个问题，唐城倒是给出了正面的回答。“搜索队的所有队员，都有警察身份，可他们并未从警局领取薪金。重庆城里外来人口众多，保留警察身份，只是为了方便调查取证。” 唐城回答的滴水不漏，并未给秦钟抓把柄的机会，两人一问一答，很快便过去半个多小时。脸色越发难看的秦钟，终于放弃了继续记录下去，而且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个笔记本打开。“唐队长，接下来，咱们来聊一聊城外的那个劳改农场吧！”心中正疑惑面前这货怎么还不发飙的唐城，听到对方突然提及劳改农场，原本轻松的心情忽然咯噔闪了一下。 “唐队长，根据我们的调查，城外的那个劳改农场是重庆站、重庆警察局、本地守备团会同你们搜索队共同建立的。我现在很想知道，城郊的这个劳改农场里面，关的都是些什么人？再一个，城郊的劳改农场，看守那里的为什么都是守备团的人，为什么不是狱警看守劳改农场？”一口气问出几个问题之后，秦钟身体后仰，后背紧紧的贴着椅子的靠背，摆出一副我吃定你的神态来。 唐城闻言只是习惯性的抖了抖眉毛，心说这是什么问题，这几件事只要是个眼睛没有问题的人，就都能看得见啊！秦钟毕竟是个上尉军官，而且是代表军统总部来的重庆，唐城当然不能指着对方的鼻子，说秦钟是个大傻子憨包。只是略微停顿之后，唐城展颜笑道，“秦长官，你说的这些，只需要亲自去城郊的劳改农场走一趟，就什么都明白了。” 唐城这么回答，显然是不想多说什么，眼见着秦钟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并不想跟对方闹僵的唐城这才解释起来。“秦长官，当初弄这个劳改农场，是因为重庆城里治安混乱，各色流氓混混充斥街头，结果抓到的人，都把警察局的拘押室塞满了。市局的监狱老旧失修，如果把人关进监狱，又担心闹出事端来。所以我们几方商议之后，决定利用城郊的荒地，建立这个劳改农场，也正好给那些抓来的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因为是荒地，所以在劳改农场建立之初，我们就已经获得市府的同意，农场里现在还保留着市府的批示公文，和当时开会讨论的会议记录。最重要的一点，这个劳改农场的建立，并没有耗费一分一厘的公费，完全就是农场里的劳改对象们，就地取材自信修建起来的。”唐城这一次解释的很是详细，秦钟听的也很仔细，并没有出言打断唐城。 “劳改农场以种植和养殖为主，农场的产出用来保证市区的日常供应，所得利润分为四个部分。一部分作为农场发展基金作为截留，一部分分润给守备团，作为守备团维持日常训练的资金。剩下的部分，一份给重庆站，作为重庆站的额外开支，最后一份属于搜索队，用作搜索队的日常开销。我刚才说的所有这些，农场里都有账册记录，都可以查得到资金的去向。” 简单讲述了农场的事情，唐城便不再说话，只是点了一支烟默默抽了起来。跟秦钟在这里磨叽了这么长时间，唐城总算是明白了这个秦钟打的是什么主意，敢情这是有人盯上城外的劳改农场了。劳改农场经历过两次扩张之后，目前的产出已经基本能保障大半个重庆城的蔬菜供应，年底开始的肉食供应，更是能够拿下不小的份额。 经过快两年的发展，城外的劳改农场从最初的无人问津，到现在的蒸蒸日上，难怪会成为其他人眼中的香饽饽。忽然想明白了这些的唐城，眼中带恶的看向秦钟，自知无法对抗上层势力的他，此刻满是对秦钟这种人的满满不屑。“秦长官，我还是那句话，有话不妨直说，我不大习惯猜来猜去的对话模式。” 唐城觉着既然已经试探出对方的心思，不妨就直奔主题，总也好过像这样猜来猜去的浪费时间，反正城外的劳改农场也并非是什么金窝窝。唐城的直奔主题，令秦钟有点措手不及的狼狈，一直待在军统总部的秦钟，虽说也经历过不少事情，但遇上唐城这么个办事不按照常理的底层小人物，这还是头一回。秦钟的反应，令唐城心中暗笑，这货居然还朝着对方下意识的挑了挑眉毛。 如果换作是白占山那样的军统老手此刻在这里，一定会将唐城挑动眉毛的动作，视作故意的挑衅。可惜秦钟也只是个新手，所以对唐城挑动眉头的动作，并没有说什么。秦钟来重庆，的确是带着深层任务来的，重庆城郊的那个劳改农场原本并不被军统总部的大佬们看中。只是前段时间劳改农场跟白公馆的中统特务发生冲突之后，军统总部的几位大佬，这才注意到距离白公馆不远的这座农场。 **部门即将整体南下重庆，军统总部自然也是要南下重庆的，从南京迁往武汉的时候，军统总部就吃了动手晚的亏。所以这一次，军统总部打算先下手为强，要抢在**其他部门之前在重庆占地，白公馆便是军统总部那位局座大人看好的一处地方。劳改农场距离白公馆不远，而且产出颇多，如果能把持了劳改农场，军统总部在重庆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临行前被总部大佬叫去谈话的秦钟，实际并不知道自己只是那几位大佬推在前台的探路石，他一心想要办好上司大佬们交代的任务，所以才有了单独跟唐城谈话的这一幕。现在被唐城直接叫破，秦钟索性也就不再装下去，“那好吧！既然唐队长你都说了要直奔主题，那我就直奔主题好了。实话跟你说了吧，有人看上了城郊的劳改农场，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虽然这是上级大佬夹带下来的任务，可秦钟还是留着最后一丝矜持，可唐城的反应却再一次出乎秦钟的预料。“想要劳改农场？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当初协议组建劳改农场的四股势力之中，搜索队是最弱的一方，我倒是觉着你刚才这话，应该去找守备团、市局和重庆站去说，我们搜索队怎样都可以，我完全没有意见！” 等着秦钟终于图穷匕见说出目的，唐城的心反倒是平静下来，搜索队在城中拥有的那些店铺，已经足够维持搜索队的日常开支，有没有劳改农场的分成，对于现在的搜索队而言，实际并不重要。唐城回答的如此干脆，是秦钟绝对没有想到的，不过只是稍稍愣神之后，秦钟便又高兴起来。 “秦长官，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我那边还有事情需要处理！”表达过自己的态度之后，唐城再次起身，这一次，唐城没有再理会秦钟的阻拦，只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会议室。唐城走出会议室，就看到张江和的副官正等在走廊里，看到对方打出的手势，唐城径自去了张江和的办公室。 张江和的办公室和会议室都在小楼的2楼，实际就只隔着几个房间，唐城一进门，就看到白占山正跟张江和再小声的说着什么。“那个姓秦的，又没有难为你？”唐城推门进来，张江和随即中断了跟白占山的小声交谈，目光关切的看向唐城。看到唐城的神色，和平日里并无变化，张江和这才算是稍稍放下心来。 第二十八章 冲突 唐城闻言摇头，跟白占山打过招呼之后，就再两人对面的单人沙发里坐了下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了我一些城外劳改农场的事情！我也没有瞒着他，知道什么，就跟他说了什么。”唐城的回答，令白占山和张江和两人暗自对视一眼，老于成精的他们都马上想到了一些事情。“白叔，这个秦钟背景很大吗？一张嘴就要整个劳改农场，听着口气可是不小！”唐城后面这句话是问向白占山的，语气中却满是幽怨之意。 张江和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唐城放在身侧的右手，正反复打出几个手势。用手势交流，是张江和担心自己被暗中监视之后，和唐城之间的一种默契行为。此刻看到唐城隐晦打出的手势，话到嘴边的张江和强行控制住自己说话的渴望，总算是没有抢了白占山的说话的机会。 白占山也是总部调查小组的成员，而且还是军统老人，对秦钟总要比旁人了解。“这个秦钟，没听说有啥大背景，在总部的时候，只是听说这个姓秦的很得上面看中。至于上面是谁，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这个姓秦的被派去天津执行过任务，他这个上尉军衔，就是从天津回来之后升上去的。”白占山倒是没有藏着掖着，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闹了半天，这个姓秦的也是个干家子！”唐城闻言暗自咂巴着嘴，敢情自己刚才都想岔了，这货是个和自己一样，没有跟脚的小人物啊！唐城此刻所说的干家子，可不能算是个贬义词，所谓的干家，就是实干家的意思，子只是单纯小子的意思，反正秦钟也没有比唐城大几岁。“白叔，你跟我仔细说说，你们这次来重庆，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唐城的这个问题听着简单，可白占山却偏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因为他是临行前才接到来重庆的通知，调查小组是什么任务，白占山根本就不知道。“你小子，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白占山有些恼火的伸手挠了挠头。“你白叔我这一次，就是个跟着混日子的！你就当我是专门来重庆这边混吃混喝的就好！”白占山的自嘲，令唐城微微缩了一下眼眸。 唐城认识白占山时间不短，虽说张江和说过白占山不是个坏人，可唐城却不敢轻易相信白占山说出的话，包括白占山刚才的那句自嘲。唐城微微扭头看向张江和，发现张江和也有一个微微皱眉的动作，心中这才终于放下心来。“那行，我这段时间正好能闲一些，只要有时间，我就待白叔你去吃好吃的，管保让你流连忘返！” 唐城笑嘻嘻的拿出香烟，先给白占山和张江和各自递了一支，自己最后也点了一支。三个人一起抽烟，张江和的办公室里，很快便是烟气缭绕恍如一派神仙秘境的感觉。一支烟还没有抽完，办公室的们就被人从外面敲响，唐城起身过去打开门，发现敲门的人是赵大山。“队长，出了点麻烦，兄弟们抓人的时候，不小心跟市局的人起了冲突，咱们有两个人被他们给扣住了。” 赵大山此刻一脸急色，一看就是有事发生的样子，唐城也没有耽误时间，直接放了赵大山进办公室，要他当着白占山和张江和的面，把事情又仔细说了一遍。完整的听了赵大山的叙述之后，张江和露出一脸的怒色，自从白显代替王秉璋执掌市局之后，警察这边的配合就越发的不走心，这次的排查行动，如果不是于海光亲自走了一趟市局，或许白显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嘴脸。 “这个姓白的，我看他是不想干了！正好这会没事，都过去看看吧！”张江和这边还没有开口说话，白占山就先怒了。白占山在军统总部一直不舒心，从成都调回总部之后，白占山就一直做些打下手的工作。如果白占山是军统新人也就算了，可偏偏白占山是从蓝衣社时代存活下来的老人手，现在只能给人打下手，这如何能不让白占山觉着憋气窝火。 这次来重庆，白占山原本以为张江和降职之后，会过的颓废无助，可是等他亲眼见到张江和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全都想错了。降职为副站长的张江和，非但没有颓废无助，反而看着中气十足气色很好。白占山是个很会钻营的，张江和的状态深深刺激到了他，所以他就又动了小心思。 重庆站面临的麻烦很多，但同时重庆站的机会也很多，尤其张江和现在已经另起炉灶专事城中围剿日伪特务的事务，白占山觉着只要自己好好抱住张江和的大腿，再跟唐城搞好关系，或许自己留在重庆站也很是不错。基于这个理由，白占山才会在张江和还没有发声之前，就马上做出反应。 “走吧！老白说的没错，左右这会也没有其他事情，咱们就都过去看看！”张江和也跟着站起身来，依照他目前的职务，本不应该参合这样的事情。可白占山刚才叫嚷的那番话，张江和听的清清楚楚，和唐城一样，张江和也对这个白显意见很大。见白占山和张江和都是这个反应，唐城也就没有阻拦，他亲自开车，拉着白占山和张江和去了事发现场。 唐城三人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围聚在这里看热闹的闲人们，已经被大批的警察驱赶干净，搜索队的几人正被一圈警察围在中间。一身短衣便装的何老九将受伤的同伴护在身后，正用力推开一个伸手抓住自己衣领的警察，正好就看到唐城从轿车里出来，何老九脸上立马露出喜色来。“队长来了，队长来了！张麻子，你狗日的等着，我们队长来了！” 何老九身体前撞，用力推开几个挡在自己身前的警察，口中的呼喝更是连街角看热闹的闲人们都能听得见。一直跟何老九他们推推搡搡，试图带走何老九他们的这群警察顿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因为何老九的喊叫，他们都看到了正从轿车里下来的唐城。王秉璋还在位的时候，唐城可没少去市局大院，这些警察当中，就有见过唐城的。 “老何，兄弟们也都是听上面的吩咐做事！你有火气，也别冲着我来啊！换作是你，你还不是一样要听上面的！”被何老九指着鼻子叫喊的老警察，面带无奈的跟着抱怨起来。张麻子是跟何老九一批当的警察，两家住的也不算远，刚才若不是张麻子手下留情，何老九他们几个早就被拖走了。唐城从轿车里下来，并没有等着白占山和张江和，而是一马当先冲着何老九几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唐城很强势，围着何老九的那些警察不敢阻挡，只能是默默的让开一条路，放任唐城走到何老九几人身边。唐城并没有马上问及出了什么事情，而是先俯身检查伤者的伤势，确认受伤的队员并无大碍之后，这才起身看向何老九。“九叔，到底怎么回事？”唐城的话语中没有出现警察的字样，和何老九却已经明白唐城的意思。 何老九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将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跟唐城说了一遍，他的叙述跟赵大山说的基本一致。唐城闻言并没有当场发作，只是转身对着张麻子点头示意，“张队长，我的人受伤了，需要马上送去就医。稍后，我会亲自去一趟市局，当面跟你们白副局长商议解决的办法。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安排人跟在我身边，做个监督。” 唐城这话说的客气，但张麻子却不能真的安排人跟着唐城，他可是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有着军统的背景，市局的那位白副局长未必能将此人怎么样。“唐长官，这话怎么说的！我跟老九也不是外人，如果不是上峰有命令，我早就放他们离开了。”张麻子马上先冲着唐城敬礼，先把自己的姿态放低，然后才小声的替自己辩解起来。 “唐长官，你手下受伤的兄弟，都是李独眼那帮人干的，我们这些不被看重的小角色，根本就是被派来给他们收尾的。”张麻子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已经察觉出唐城在强忍怒火的他，毫不犹豫就将白显派来的心腹出卖给了唐城。唐城闻言冷笑，心说这个白显还真的是不省心！ 随后下车的白占山和张江和两人，原本还想用军统的名义，直接招了白显来现场，却被唐城阻止。“算了，这里毕竟是大庭广众的，事情闹大了，大家的脸上都不光彩！”唐城将张江和两人劝回到轿车，然后交代何老九，让他先送伤者去医院救治，他打算现在就去市局找那个白显算账。 此刻正在市局里的白显，还并不知道唐城已经去了现场，这会的白显正一脸恼火的，在训斥刚刚返回市局的李独眼。“我之前是怎么交代你的？跟你说没说别动搜索队的人？那个姓唐的可不好对付，别看他小，可他背后站着姓张的。” 第二十九章 挖坑 白显是真的忌惮唐城，尤其忌惮张江和，可李独眼原本就是个市井混混，他才不会顾忌那么多。“白局，何老九他们早就不算咱们警局的人了，就是抓了他们，咱们也是有道理的。军统的确厉害，可他们总也得要讲道理吧！”李独眼实际并没有少一只眼，只是因为这货平时习惯用一只眼斜着看人，所以才有了李独眼这个诨号。 李独眼和白显算是老乡，而且这货自持算是白显的心腹手下，所以跟白显说话的时候，就常常毫无顾忌什么都敢说。李独眼无疑是个没有脑子的蠢货，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白显，此刻恨不能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砸烂这货的脑袋，然后看一看李独眼的脑袋里装的是不是都是浆糊。军统势力庞大，任何一个正常人都知道军统的厉害，李独眼刚才却说什么军统也要讲道理！ 白显跟李独眼正在办公室里商量对策，桌上的电话却忽然响了，白显拿起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声音。“白副局长，我是唐城！”电话中传出的声音，令白显眼眸一缩，让李独眼带队去找搜索队的麻烦，白显就已经想到唐城会找自己。只是他没有想到，唐城的速度会是如此之快，李独眼才刚刚回来，唐城的电话就打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来。 白显原本以为唐城打来电话，是准备先在电话里跟自己抱怨或是叫嚣一番，但他没有想到，唐城在电话里根本没有提及何老九的时候。“白副局长，我记得军警事务都归军统管制，白副局长你这么着急上火的替中统办事，莫不是已经决定要上中统那条船了？小弟我可就要提前恭喜白副局长升官发财了！”唐城在电话里说着恭喜，可声音里却不见丝毫暖意。 白显这一次对搜索队突然出手，正是因为中统在背后撑腰的缘故，暂时管制市局的白显自知自己不受张江和待见，得知中统总部也会随着**南下重庆之后，白显便动了心思。既然军统不看重自己，不如就投靠了中统，毕竟中统也算是特权单位。不得不说白显抱大腿的本事不小，只是他对搜索队动手的时机选的太过操之过急，恰好是军统调查小组来重庆的时间。 唐城在电话那头冷笑不已，他原本是准备直接来市局找白显的，可是在路上却被张江和出言阻止。加上白占山也在一旁劝说，心中恼火的唐城这才打消了打上门去的想法，既然军统总部派来了调查小组，不如就好好的利用一把。“白副局长，有些事情做的过了火，可就要小心自己的乌纱帽了！你在市局时间不短，应该知道搜索队是替事做事，今天的事情，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不在乎把事情闹大！” 唐城故意在电话里，把自己的意思说的很是模糊，不过他相信白显一定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挂断电话之后，白显的脸色一直不好，李独眼也是个惯会看眼色的，见白显一副窝火的表情，便缩着脖子不再多话。稍顷之后，白显简单安排了手里的工作，便独自离开市局，他要去找中统的人商议对策，这个时候的白显，终于觉着唐城不好对付了。 “这就对了嘛！你现在好歹也管着几十号人手，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事事都当先了，你要给手底下的人做出个榜样来才行！”在张江和的办公室里，一直赖着不走的白占山说教着唐城，白占山的行动能力或许不如其他人，可要说为人处世的阅历，唐城却是大大不如白占山的。“秦钟不是已经表示了对劳改农场感兴趣嘛！你也说了可以让出来，居然如此，秦钟就该拿出份诚意来！” 唐城也不傻，马上就明白了白占山话中的意思来，“白叔，你的意思是说，要秦钟去对付这个白显？可我看秦钟未必会答应出手！”在今天之前，唐城还根本不知道有秦钟这个人，只是一次短暂的交谈，唐城也并不了解对方。唐城的话令的白占山哈哈大笑起来，秦钟和白占山一样，都是军统总部的人，白占山又是军统老人，对秦钟这个后起之秀岂能不了解。 “你听我的没错！你现在就去找秦钟，就用劳改农场跟他做交换，不过你也不要表现的太过急躁，上赶着的不是买卖！”白占山说着话，暗自和张江和对视一眼。在唐城刚才电话给白显的时候，闲坐着的白占山就和张江和有过交流，他们两个都不约而同的觉着，这个时候，秦钟出面远比重庆站或者唐城自己出手更为妥帖。 唐城下意识看向张江和，见张江和也是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便拿起桌上的电话，拨打内线询问秦钟的去向。得知秦钟还在会议室里翻阅审讯记录，唐城便马上起身，准备按照白占山的建议去会议室找秦钟。“小五，不要急躁，记着这里是重庆，这座军营可是你的地盘！”唐城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张江和才开口说话，只是内容令白占山不觉张大了嘴。 “老张，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这里是重庆？军营是那小子的地盘？”目送唐城走出办公室，白占山这才急三火四的开口向张江和连续发问。白占山这么问张江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他只是觉着张江和刚才这么说，会在一定程度上误导唐城，毕竟唐城今年也才不过刚满20岁。张江和闻言，却只是瞪了白占山一眼，之后才开口言道。 “我能有什么意思！这座军营早已经废弃，是小五去年从市府花费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他花的钱，这块地方自然就是他的地盘，难道我说的有问题？”张江和回答的很是巧妙，他只是说了唐城花钱购买这块地方，却并没有提及这里是重庆那句话。还想着抱大腿的白占山无奈，只能是点了一支烟默默抽了起来，张江和此刻却在心中暗笑不已。 这里是重庆，同样是一句只有唐城和张江和两人知晓的暗语，他们两人的话语中一旦出现这个词句，就表示要全力以赴。白占山和张江和等待的时间不算很长，唐城就回到办公室里，看唐城的表情不像是谈崩的样子。“怎么样？秦钟怎么说的？”相较一脸悠闲的张江和，本该是旁观者的白占山，却表现的异常关心。唐城闻言，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在白占山对面坐下来。 “还算不错！我是说秦钟这个人还算不错！”坐在单人沙发里的唐城身体后仰，让自己以一个很是舒服的姿势，整个窝在沙发里。“我去找他的时候，秦钟还以为我是去套他话的！等我按照你们的建议，说出劳改农场和白显的时候后，他倒是很好说话。”唐城说道这里的时候，话语出现一个停顿，在张江和的眼神示意下，唐城这才接着往下说了起来。 “蝴蝶小组的事情，有案卷，有犯人，秦钟他们的调查根本不用花费太多心思和时间。白显的事情，正好给了他们逗留重庆的借口和机会，正好我还主动拿了劳改农场说事，如果我是秦钟，怕是也不会拒绝。”唐城此刻的表情看着很是生动，既有得意，亦有不屑，一直盯着他看的白占山，甚至还从唐城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舍。 劳改农场是在唐城的提议下建立起来的，虽说之后就基本全都交给守备团操持，可唐城同样灌注了心血在里面。就这样被军统总部那些人拿走，唐城心中，多少会觉着会有些失落和不舍。“不过我也没有客气，劳改农场绝对不能白白送给他们，他们想要拿走农场，还是需要花费真金白银的。守备团那些地头蛇，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可也不是好打发的。” 唐城最后说到守备团的时候，故意冲着张江和挤了挤眼睛，后者便马上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唐城主动选择合作的本地守备团，看着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可守备团里的各级军官实际都是重庆本地的各路袍哥。将这些人单个拎出来，都是很好对付的，可一旦这些袍哥们联合在一起的时候，就算是军统总部的那位局座大人来了，怕是也会头疼好一阵子的。 唐城向秦钟主动出让自己在劳改农场里的份额，却并没有解释守备团的事情，这明摆着是在给秦钟挖坑，自觉着心想事成的秦钟，这个时候怕是还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你们爷俩可真是够坏的！好人都被你们当了，姓秦的就成了坏人了啊！”最后才得知真相的白占山，此刻一脸的哭笑不得。 他没有想到唐城居然会给秦钟挖了这么大一个坑，白占山在成都和重庆都待过，他自然知晓川地袍哥势力抱团之后的恐怖。秦钟虽说是军统的后起之秀，但如果对上抱团的袍哥势力，秦钟那点能力根本不够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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