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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杀1894》


第147章 发展进程

于寒手中拿着一份报纸,无奈嘀咕道:“烂泥扶不上墙。”

即使他没怎么扶,只是和岛津忠久做了笔买卖。

萨摩藩太不给力了,挟大势一举攻破东京也有可能,可惜,就因为部下嗨皮了一周,所有优势都荡然无存了,还是老老实实缩在九州岛吧!

不过能折腾成这样,逼得倭国不得不抵押港口借款,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期。

疫情依然在倭国蔓延,这次的原因正是萨摩军引起的,不得不说,战争、饥荒、瘟疫一起爆发时,其威力都成倍放大了。

只是从于寒归来后不久,因鼠疫而死的倭人不再提供经验值了。

“也许是系统堵住了刷分漏洞。”

于寒看着手中的报纸,再瞅瞅好久未动的经验值,无奈地脑补道。

谭复生在一队骑兵的陪同下,开始了漫长的观光之旅。和章继真上次不同,谭复生这次像巡视地盘一样,沿途每个村镇、工地都会观察一番,看样子是想将东辽省走个遍。

于寒得知后,笑不语。谭复生这是验证他是否言行一致,如果他说一套做一套,嘴上慷慨激昂,实际横征暴敛,谭复生恐怕会立即拂袖而去,甚至来一篇什么不得不说的事。

而第四师终于组建起来了,正在磨合训练中,师长、副师长分别是在夺取辽阳、沈阳系列战役中表现出色的步兵一团长钱望海,三团长庄河,原先的副团长则提为正职,空下的职位按功劳由下到上提升,于是很多人都升了职。

这无疑引发了一阵羡慕忌妒恨,从军官到士兵恨不得马上就打仗,不然哪来的功劳?

对此,于寒专门引导了一番,否则会憋出问题的。

于寒订购的马克沁机枪也到了,留了几架后,其余要么下发、要么入库,军中所有加特林手摇机枪乃至黑火药武器至此全部淘汰。

罗永兴的家族终于来人了,也许在婆罗洲开矿开得顺手了,一来就自告奋勇地要接手铁矿。

于寒不可能将铁矿交给一家,否则被掐住了脖子,到时翻不翻脸?所以只是给了一个小规模的铁矿,但允许其再承包一个钢铁厂。

在于寒看来是小矿,但对罗家来说可就大了去了,再加上钢铁厂,可就是煤铁联营了,比单纯卖原料要好的多。销路更没有问题,光是东辽省拟建的几个重工业,哪个离得了钢铁?

订购的小型蒸汽机、纺织设备也在德国汉堡装船了,于寒将政务民生这套都交给了卫修齐,这些事就让他忙活吧,他只要把住大方向就行了。

卫修齐和一帮手下没让于寒失望,很快找到了愿承包纺织厂的商人,将建设、营运都交了出去。

后者也有高人点拨,又是督促纺织厂开工建设,又是订购棉花、煤炭…

当于寒得知此人也姓章时,不禁乐了。

纺织厂正筹备建设时,面粉厂、榨油厂、蔗糖加工厂、服装厂、农机厂也陆续开始筹备,农机厂听着像后世的拖拉机厂之类,实际只是农具厂,生产犁、钯、叉、锹、锄头、条播机等,也就是条播机能和“机”沾点边。想要名副其实,总得将柴油机生产出来吧?

铁路勘测也开始了,总共两条线路,一条从旅顺通往铁岭,一条从锦州通往凤城,两条线路在海城交汇,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十字,轨距是与沙俄相同的1524mm,这样向北推进时,就能一直开到东清铁路北线,向西可到达西伯利亚大铁路,向东则可达符拉迪沃斯托克,也就是海参崴。

这时又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浮出水面:詹诚达,是见了招聘公告之后前来的。

与詹诚达一同来的还有不少国内工程技术人员,再加上一些辅助人员,勘测设计、施工管理什么的都齐活了。

于寒得知后,亲自前去会见了番,并告诉卫修齐全力配合。

等铁路设计完成后,他会提议成立省工程局,局长就由詹诚达担任,集规划、项目许可、勘测、设计、施工、验收为一体,用现在的目光来看,显然不合适,但现在人才缺口太大,只能先将就段时间。

能不让外国人参与勘测,这对辽东省是件好事,没有永远的敌人,更没有永远的朋友,在条件允许之下,对列强还是防备一些好。

忙碌到二月底后,派往瑷珲的信使终于回来了,还带回了一队人马。

寿山的发妻、长子庆恩、次子庆伦,还有不足两岁的女儿都来了。

亲人团聚,抱头痛哭是免不了的,何况寿山“被死亡”了这么久?

于寒送去了贺礼,表示关心后,又着人给一大家子换了套大一点的院子,原先的小院子已经不够住了。

于寒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寿山长子庆恩这时才十二岁,所谓的子承父职,这时更多只是挂名而已。

对于寿山一家的安置,于寒已经想好了,寿山进入军校学习一段时间,之后安排在军中任职;两个儿子均年少,次子还不到十岁,都是上学的年纪,就留在海城上学好了。

曾有人提议,让庆恩返回清军中继续任职,将来可作为一枚棋子,于寒否定了这个提议。

一家老小都来了,再回去必然惹人生疑,不能将清廷的人当成傻子。何况庆恩才这么大,等不到成为一方大佬,关内恐怕就大变天了。

不过这个提议却让于寒眼中一亮,他可以对清军进行渗透,将自己人安插进去,再以金钱开路,使其掌握一定的职务,既能做眼线,在关键时也能做为内应。

还可以拉拢、收买清军军官以及地方官员,为情报搜集、各种物品流以及人口流动通提供条件,这里能做的文章可就多了。用于寒的话说,对抗不是目的,合作共赢才能皆大欢喜。

于寒将想法一说,许希元眼中就是一亮,连兆明也不反对,只是心疼银子。作为曾经的粮台,职业病根深蒂固啊!

于寒解释说,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打通环节后,将来东辽省的商品就能销往这些地方,也能采购到各种商品、原料…最重要的是,等攻取这些地方时,还能少费些工夫,少死很多人。

事情最终定了下来情报处,立即行动起来,原先的铺垫马上发挥了作用。

不得不说,清末的官场已经烂到了根子上,不然甲午战争也不会一败再败了。没过半个月,周边好几个省份已经打通了好多环节。

由于早有准备,五月份时,纺织厂、制糖厂、农具厂等小型厂子已经开工建设了,矿山扩建完成,从德国运来的设备也安设好了,这些厂子运转起来,无疑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光靠东辽省的人口已经远远不够了。

无数张招工启事发向吉省、黑省、山东等地,优厚的条件吸引了无数穷苦百姓。

这年头连生存都成了问题,何况管吃管住给工钱,更别说还有什么岗前培训、工伤抚恤金?

商人们也从中看到了良机,带着大量商品从水陆两路源源不断地赶来,不少人干脆在海城、辽阳等地定居下来,粮行、饭馆、茶馆、酒肆如雨后春笋般涌地而出,东辽省一下子繁盛起来。

这时卫修齐提议,东辽省应该成立自己的银行了。

于寒再征求其他人意见后,提议得以通过。

第一步,当然是招聘人员,特别是行长的人选。

还是老办法,对外招聘。最终一个叫叶有诚的人被录取,其他人选也一应招录齐全,只要舍得掏钱,很多事情就这么简单。

人员到位了,银行的事情就进入了下一个环节。

从1880年起,金本位开始风行,但结合华夏目前的情况,实际实行的还是银本位,主要流通的货币除了铜钱,就是银元和银两。所以,叶有诚建议最终采用金银并举的复本位。

再考虑到其它因素,暂不发行纸币,而是铸造金币、银币,同时推出类似银票的存单,存单在省内可以通兑,也能作为货币流通。

等人们觉得存单使用不便时,就可以推出纸币了。

银行的名字,众人讨论了很久,最后,于寒盗版了华夏银行的名字,想了想,又加了两个字:华夏储备银行;徽标则原封不动地窃了过来;

发行的货币则盗版了一半,叫华夏龙洋,不知道清廷以后发行银元时,该怎么取名呢?

华夏龙洋含银量采用七钱二分,与墨西哥鹰洋一致,原历史上的大清龙洋、袁大头也采用这个比例;金元与银元的兑换比例为十比一,但发行得很少。

除了银元外,还发行银角、铜元及铜钱,一银元等于十银角,与铜元、铜钱的兑换比例则照搬当下的情况。

七月底时,华夏银行正式成立,叶有诚任第一任行长。

第一批华夏龙洋是于寒提供的,系统修复后新增的锻造炉比任何铸币设备都给力,一下解决了叶有诚的担忧。同时,铸币厂的建设也开始了。

于寒在开业仪式上洋洋洒洒地讲了一大堆,目的只有一个:让所有人相信华夏储备银行。

东辽省百姓对于寒的信任是无条件的,他一开口,附近的百姓纷纷前来储蓄,看得叶有诚目瞪口呆,又惊喜不已,以后发行纸币肯定会顺利很多。

银行也吸纳鹰洋、西班牙本洋,以及金银,后者按成色换算为银元;

以一年为期限,东辽省将取消外来银元的流通,到时持有者得到银行兑换为华夏龙洋。

美元、英镑及马克也可以存储,但不能在东辽省流通,也不能兑换银元,此举是避免真金白银变成一堆纸币。不过只是暂时的,等推出纸币后就可以兑换了。

没过两个月,银行就不得不在各市县开设了几十所分行和储蓄所,自然又招聘了大量职员,这才满足了全省的储蓄业务。

现在只有一省之地,暂时就开一家银行,集央行与商业银行于一体,等以后地盘大了,再另行开设商业银行。

八月底,两条铁路设计完成,经过半个月的招投标后,工程分为几十个标段同时开工;

九月上旬,铁岭、奉天、辽阳、鞍山、海城、凤城、金洲开始建设火电厂或变电站;

炼钢厂、化工厂、焦化厂、机械厂以及兵工厂开工;

九月底,旅顺港所有船坞修复,还配套了相应的钢铁厂、锅炉房及各类车间,开始生产小、中型船只,并承接维修业务;

就在列强眼红旅顺港时,于寒订购的战舰有一部分提前到货了,一艘排水量四千吨的重型巡洋舰,两艘轻型巡洋舰,五艘鱼雷艇,总算有了自己的海上力量了。

于寒马上召回了德舰上训练的海军官兵,连训练的教官也一并聘请过来,作为舰队的军事顾问。

几百人,十一艘船,人员远远不够,于寒又公开招募水师官兵,条件非常优厚。

十一月底时,人员终于满编,舰队也正式取名为龙魂舰队(避免河蟹,只好狗血),重型巡洋舰取名为海城号,两艘轻型巡洋舰取名辽阳号、鞍山号,五艘鱼雷艇也按地名命名。

舰队司令还没有着落,于寒正发愁时,他盼望已久的黎秉经,也就是原历史上的黎大都督不请自来,还带来不少水师学堂的学弟,情报处的人则偷偷跟了一路,绑架变成了保护。

惊喜之下,于寒上演了一幕倒履相迎,舰队终于成立了。

海军是个烧钱的行当,但于寒可不差钱,拨付了上千万银元,让黎秉经放开训练,维修、保养更不用他操心。

这比北洋水师的待遇好了多少倍?时间不长,黎秉经便彻底融入了龙魂舰队,争分夺秒地训练着一干手下,令德国顾问瞠目结舌,实在是太疯狂了。

时间一晃,一年过去,到了1897年底。

海城到鞍山、营口,营口至盘锦、大石桥的铁路开通,并继续向各个方向延伸;

炼钢厂、化工厂、兵工厂土建部分完成,开始安装设备,去年投建的纺织厂、蔗糖加工厂、农机厂等早已开始运营,产品热销本省及周边地区,带来了丰厚的利润。

第148章 喜得儿女;姐弟重逢

谭复生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几乎将将东辽省转了个遍,托随行的参谋给于寒捎了封信后,在旅顺口登船离开。

1898年二月,韩澧兰和墨玉秋分别诞下了一子一女,相隔不到十天,这个消息让救国军上下陷入了沸腾,他们的追随者终于有了继承人。

于寒虽然不准备搞世袭那一套,但两世以来初为人父,自然也欣喜不已。

一些新奇的玩意也被他整了出来,奶瓶、音乐盒、大黄鸭、婴儿床等等,凡事能想到的应有尽有。

墨玉秋因为生了女儿,有些闷闷不乐,但于寒对两个孩子的喜爱没有任何偏颇,这才让她稍感安慰。

取名字的任务当然落在了于寒头上,他早就想好了。

男孩叫于同舟,取同舟共济之意,又暗含故乡同州明,小名就叫舟舟;

女孩叫于婉薇,是从诗经中取的名字,听着婉约柔媚又不失清灵,小名叫婉婉。

两个媳妇对名字满意无比,正舟舟、婉婉地逗弄着,于寒突然一拍脑门。

韩澧兰惊讶道:“寒哥,你怎么啦?名字挺好的啊!”

于寒苦着脸道:“把孩子她舅给忘了。”

韩澧兰奇怪道:“你这几天是不是累着了?我哥他们一家不是来过了吗?”

于寒瞅了瞅墨玉秋,一脸愧色:“是婉婉她舅,墨玉城。”

“啊?”墨玉秋如遭雷击般呆滞起来,于寒见她不对劲,连忙过去一把抱住,使劲摇了摇,才反应过来,双目已经噙满泪水。

“换个屋子说吧!”

于寒知道她需要渲泄一下心情,又怕吓着两个孩子。

果然,一到隔壁,墨玉秋便止不住泪水,呜呜地痛哭起来,但还是压低了声音,生怕被隔壁的孩子听到。

于寒上前试图安慰,刚一伸手,墨玉秋张开檀口,满嘴银牙便咬了过来。

“吸——”

于寒痛得直吸凉气。但惩罚并没有结束,下一刻,他腰间软肉又被掐着旋转了180度,直到他痛得低呼出来,墨玉秋才松开了手。

抹了把眼泪后,墨玉秋慢慢平静下来:“确定是他?”

“名字和你说的一样,长相也非常像,年龄也差不多。”

“肯定是他,肯定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那是我弟弟啊!他一个人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谁知道他这几年怎么活下来的?”墨玉秋说着,又开始激动起来。

于寒叹了口气说道:“我遇到他时,他染了一身毛病,坑蒙拐骗偷无一不沾,也许是活下来的手段吧!但在这种情况下和你相认,他突然有了倚仗,会不会变得飞扬跋扈,从无赖变成恶少?这对他,对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把他放在军中磨练,把他身上的毛病通通改掉。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墨玉秋红着眼睛问道:“就因为这样,你瞒了我这么久?”

于寒反问道:“如果我当时告诉你,你能忍住不见他吗?”

墨玉秋一愣,随后嚅嚅扡说道:“忍不住。现在能让我见见他吗?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于寒点头道:“想必也差不多了。如果一年多还磨练不出来,也就那样了,但愿他能争口气。放心吧,就算他不成器,只要不乱来,衣食无忧还是没问题的。”

五天后,小舅子墨玉城带着手令来到了海城,辗转来到了于寒的小院。

和当初瘦骨嶙峋、眼珠乱瞟的小无赖形象相比,现在已是壮实、黝黑、一脸沉稳之相的军人了。

“报告军长!独立旅一团一营三连一等兵白玉城奉命前来,请指示!”墨玉城立正敬礼道。

于寒点头暗赞,看来欧胜超额完成了任务。他笑着摆手道:“不用拘谨,没有任务。叫你过来,是为了一点私事。”

墨玉城却一本正经道:“报告!军长安排的任何事都是公事!”

于寒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道理可不对,以后不能这么说了。”

墨玉城面无表情道:“是!军长!请下达命令!”

于寒腹诽道:“真是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原先是无赖,现在成一根筋了。”

“我说过,没有任务,叫你过来,是因为有人想见你。对了,从今天起,你不用隐姓埋名了,叫回墨玉城吧!”

墨玉城仍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是!军长!”

于寒已经免疫了,摇摇头后,对着身后说道:“媳妇,出来吧!”

“媳妇?”墨玉城愣了一下,这时墨玉秋拉开屋门走了出来。

墨玉城一见,立刻像被定身了一般,直到墨玉秋走到近前,他才将信将疑地问道:“你是…姐姐?”

墨玉秋则一把将他揽住:“小城!呜呜——”

于寒这才确认没有闹乌龙,至于相貌相似、冒名顶替的奸细就更不可能了,谁能躲过探察术的辨别?

于是他把空间留给这对久别重逢的姐弟,走进了韩澧兰的屋子,逗弄着一双儿女。

韩澧兰笑吟吟地看着于寒,眼角却有些湿润。

于寒抬头一瞅,奇怪道:“你?”

韩澧兰擦了擦眼睛:“没什么,替玉姐高兴。”

“咿呀——”

婉婉突然发出下意识的声音,舟舟则睁着刚聚光不久的眼珠子,定定地瞅着天花板。

两人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了,于寒先逗了逗儿子,又用指尖轻触女儿的小鼻头:“嘿嘿,丫头,你也知道舅舅来了?”

回答他的是一串火星文:“呀咿——”尽管只有两个音节,但于寒还是欣喜不已。他现在就盼着时光飞逝,好让两个孩子都能开口叫爹。

过了约半小时,家里雇佣的保姆敲响了房门:“先生,玉夫人让我把婉婉抱过去。”

这些称呼都是于寒定的,什么大人、将军之类的称呼,在家里听着别扭,少爷、小姐之类的称呼他也不喜欢,以后容易给儿女造成高高在上的感觉,他想打造一个人人平等的大环境,就从家里开始好了。保姆开始还不习惯,时间长了也就接受了。

于寒说道:“冯姨,你去忙吧,让我来。”

保姆应了一声,自个忙活去了,于寒轻轻抱起婉婉,走到了隔壁,墨玉秋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

“军长!”墨玉城条件反射般地立正敬礼。

于寒点点头,温声说道:“在家里没有上下级,叫我姐夫吧!”

“是,姐夫!”

“噗哧!”墨玉秋还红着眼睛,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后狠狠瞪了于寒一眼:“你现在满意了?”

于寒歉意地笑了笑,反问道:“你呢?”

“哼!”

墨玉城眼巴巴地瞅着小小的外甥女:“姐夫,姐姐,能让我抱抱婉婉吗?”

“小心点,托住腰和脖子。”墨玉秋不放心地叮咛了两句,这才将婉婉递了过去。

下午时,于寒将大舅哥韩沅渚一家三口邀请过来,加上墨玉城,这便是他在这个时空所有的亲戚了,算上他们一家四口,总共八口人,围着一张桌子吃了顿简单精致的晚饭,并将墨玉城介绍给了众人。

韩沅渚的儿子已经八岁了,大名叫韩劲松,可能老韩希望儿子将来做个男子汉、大丈夫吧!小名叫木木,好吧,木就是树,和劲松也沾边。

木木一来高逗弄起了两个孩子,可惜他年纪小,谁也不让他抱,只好在一旁做做鬼脸、伸伸指头。

韩沅渚一家告辞后,于寒问起小舅子的打算,墨玉秋也眼巴巴地望着弟弟,希望他能留在海城。

谁知墨玉城很有主见,他沉静地说道:“姐姐,姐夫,独立旅很好,在那里,我学会了很多东西,骑马、打枪、拼刺、作图…穿上军装,百姓们对我们也很友好,连长、排长对我也不错,像兄弟一样,我喜欢那里。”

见姐姐面泛悲戚,墨玉城劝道:“姐姐,好男儿志在四方,东辽省也以自立自强为荣,现在虽然辛苦一点,但这种日子过得踏实。再说我也成年了,能照顾好自己。”

于寒摆手制止了墨玉秋:“玉姐,他说得对,男儿当自强。他的事,就让他自己做主吧!

不过,既然来了,就多住段日子,就到军校学习一个月吧!我会给欧旅长打招呼的,你想什么时侯去?”

墨玉城挺胸抬头道:“姐夫,越快越好!”

于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还真是雷厉风行,好吧,就依你,明天一早就去,就去步兵科吧!等你走时,再带几本书回去。”

打发墨玉城去休息后,墨玉秋将熟睡的婉婉交给冯姨,等只有两人时,她轻轻靠了过来:“谢谢你,如果父亲在天有灵,看到小城这么沉稳,肯定也会欣慰。”

第二天早餐时,墨玉城突然脸色一变:“姐姐,姐夫,我想起件事情,和咱们家的变故有关!”

第149章 高估了你们

墨玉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狠狠瞪了弟弟一眼:“为什么不早说?”

墨玉城说道:“昨天刚见到你和婉婉,怕说出来煞风景。”

“就你理由多!现在可以说了吧?”

墨玉城看了看于寒,于寒说道:“我是你姐夫,咱们是一家人,这事也是我的事,说吧!”

韩澧兰没有一起用餐,孩子也让两个保姆看着,饭桌上就他们三人,于寒一点头,墨玉城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那封信是真的。”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但两人都听懂了。墨玉秋家变的起因,就是因为一封信,信的署名是子师,这是捻军首领张宗禹的别称。

于寒问道:“那封信应该落在了官府手里,你怎么知道?”

墨玉城说道:“和家人失散后,我被几个人带走了,他们杀了追捕的官差,但也损失了好几个人。路上告诉我,是少梁王张承先(太平军封捻军首领张宗禹为梁王,两军多有合作)派他们来的,跟着我们上了船。

他们说本来想直接救人,但带来的人手有几个晕船,留了几个人照顾,就没多少人了。

下船后,又打算先跟着,找机会出手,但人手不足,只好等机会,没想到官差突然对咱们下手,你往山上跑时,引走了几个人,我乘机往远处跑,官差分出几个人追我,他们就跑过来先杀了原地的官差,又追上了我,把其他官差也杀了。

后来,他们说那封信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突然被翻了出来,他们才知道这回事。无论如何,不能眼看着故友蒙难,于是有了后面的事。

如果不是有后面的事情,我可能就信了。”

墨玉城说着,脸上泛起一丝愤怒:“后来他们人手聚齐了,我要他们去救家人,他们却总是推脱,反倒总问我,父亲是否给我交代过什么,或留了什么东西。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实话实说。见问不出来,他们的态度也越来越差,我怕他们恼羞成怒,便找机会脱身。

一路上,先是往北,后来又往西,我现在想起来,应该是从旅顺到营口,再往锦州。

过石山站时,人比较多,我找了个机会钻到人群里,因为有官兵驻守,他们怕我破罐子破摔,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抓我,我很快就摆脱了他们,随后钻进了一个装草料的板车…

我一路辗转,到了锦州附近,衣服破烂不堪,比以前更黑更瘦。我怕官府抓到,也不敢找活干,就靠乞讨度日,后来遇到一股胡子,把我掳走了,因为我识字,就让我帮他们记帐,偶尔还能下山;

那帮人也沿着陆路到了锦州,还悄悄打探我的消息,我发觉后就躲在山上不出来,这事也不敢让胡子知道;

倭寇打过来了,官兵都跑了,那帮人也没了踪影。没过多久,听说倭寇被人灭了。我跟的绺子跟马麟祥火并了几次,后来散伙了…最后遇到了姐夫。”

墨玉城的遭遇也算一部传奇故事,巧合的是,都因胡子转危为安,这姐弟俩可能注定要落草一段时间。

于寒心里吐槽着,墨玉秋又哭成了泪人。

墨玉城安慰道:“姐,没什么,过去的都是好光景。”

于寒问道:“独立旅在锦州征兵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从军?”

墨玉城苦笑道:“那时候,我名声太差了。”

于寒一愣,确实如此,也许小舅子没什么大恶,最多是个马仔,否则胡子一散伙,早被百姓打死了。但和胡子混一块,名声确实不好。但从他说的经过看,要不是胡子收留,想活下来都难。一个颠沛流离的逃亡少年,又有什么选择?

时间不早了,即使还有疑问,也得等下次了。

军校那边已经打好了招呼,让一个参谋领过去就行了,于寒亲自过去不合适。

军校是封闭式管理,到周末才能外出,不过离周末也就剩下两天,墨玉城很快又能回来。

安置好了小舅子的事情,于寒又想着那封信的事情。

事到如今,一切几乎成了迷团,他手握重兵,却不是什么神探,也没时间去探察。

唯一知道跟脚的就是河间县丞崔世纶,又被他下令给灭了,早知道押回来慢慢炮制好了。

1898年了啊,戊戌年了,今天是2月21日,与历史上那场变法不到四个月了,如果一切不变的话,9月21日是维新终止时间,届时康、梁外逃倭国,谭复生等六人牺牲,为这场注定失败的变革画上了一个血淋淋的句号。

从谭复生的书信中,可以看出维新派仍准备放手一搏,康广厦更是皇权的忠实拥趸,原历史上,他曾与张少轩一起扶持清逊帝复辟,可见其对皇室的忠心。

作为维新派的领头人,康广厦绝不会放弃维新转而造反的。

到了指挥部后,于寒先后召见了情报处长许希元以及特种团团长杨从望,下达了以下命令:

情报处盯紧荣禄、袁慰亭及维新派诸人的动向,特种团派一个连加以配合,如果谭复生、章继真有危险,及时将其转移,可采用强制手段。

三月十二日,于寒给两个孩子过了满月,为了杜绝铺张和迎来送往的风气,宴席没有请多少人,送礼也成,价值不能超过五块银元,而且于寒会当面回赠礼物,算是以身作则,杜绝靠宴席敛财,为东辽省营造一个风清气正的环境。

同一时刻,特种一连五十余人在情报处人员的掩护下,在京师宣武门外大街、菜市口大街与骡马市大街及广安门内大街及附近街区住了下来,以商贾、小贩、苦力、伙计、文书、车夫等身份落了户。

还有几十人分别与谭复生、章继真、杨叔峤、杨毓秀、林暾谷等人做了近邻,但并未惊动目标。

得到反馈的消息后,于寒放下了心。特种团士兵的装备几乎都是黑科技产品,自动手枪、消音器、香瓜手雷、震憾弹,一挺马克沁机枪也被化整为零带了过去,迫击炮也有两门,就算是劫法场也十拿九稳,何况是掩护撤离。

两个多月一晃而过,6月11日,与原历史上一模一样的时间,在康、梁为首的维新派推动下,光绪帝颁布了《定国是诏》,又称《明定国是诏》:

“数年以来,中外臣工讲求时务,多主变法自强……

自王公以及士庶,各宜努力向上,发愤为雄,以圣贤义理之学,植其根本,又须博采西学之切于时务者,实力讲求,以救空疏迂谬之弊。”

随后,谭复生等四人被任命为军机章京,在军机处行走,光绪帝得以绕过守旧派官员,通过四人执行,又大刀阔斧地裁撤守旧派官员,支持维新派,一系列新政也相继出台:

一、设立农工商局、路矿总局,提倡开办实业;修筑铁路,开采矿藏;组织商会;改革财政。

二、广开言路,允许士民上书言事;裁汰绿营,编练新军;

三、废八股,兴西学;创办京师大学堂;设译书局,派留学生;奖励科学著作和发明。

一场轰轰烈烈的变革开始了,即使它如流星般短暂,却在历史上留下了浓浓的一笔。

这场变革几乎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在国内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关心时事的人都翘首以盼,看已入膏肓的大清帝国能否破茧重生,再次成为天朝上国。

京师地界,特种团一连枕戈待旦,情报处人员更是忙碌无比,维新进程、人员动向陆续发回海城,破译后送至于寒手中。

“嗯?康广厦约见倭驻清大使矢野文雄?还有英国传教士李提摩太?”

这个细节于寒可不知道,但本着探究真相的精神,果断让情报处继续探听。

时间月一晃,到了九月中旬,东辽省建设得如火如荼,焦化厂、化工厂、钢铁厂、兵工厂、火电厂相继完工,相继运作起来,焦煤、钢锭、各种化学原料开始生产,枪炮零件及各种弹药从生产线上源源不断产出;

锦州至凤城、铁岭至旅顺两条铁路相继峻工,锦州至山海关的铁路破土动工;

东辽省所有市县供上了电力,除了偏远山区外,绝大多家庭都安上了电灯;

从德国订购的所有战舰悉数交货,三艘重巡洋舰取名沈阳号、锦州号、大连号;两艘轻巡取名松山号、金州号;

在黎秉经的提议下,于寒又订购置了八艘驱逐舰,这样配置才算合理。

农业、蓄牧业、渔业也取得了丰收,在于寒的提议下,酒庄、肉类加工厂、乃至罐头厂如雨后春笋般涌地而出…

就在这时,一份电报彻底破坏了于寒的好心情。

于寒忍住拍桌子的冲动将电文轻轻放在桌上,重重地叹了口气:“真是高看了你们。”

电报是情报处京师站发来的,电文上一个字眼刺目无比:

“听议合邦!”

第150章 尔等当自生自灭

听议合邦是老康整出来的,大致过程如下:

康广厦、谭复生等维新派,向光绪帝建议,聘请倭国前首相伊藤博文、英国传教士李提摩太做清廷的国策顾问。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英国有过成功的前例,倭国虽然被于寒打跪了,但维新变革却是成功的,也在甲午战争中吊打了清军。

但接下来就变味了,伊藤博文和李提摩太都提议中、英、美、倭四个国家合并成一个。这就是“合邦之议”,即四个国家中选出100个精英人物,共同掌管四个国家的税收、军事、外交等国家大事。

以现代人的目光来看,这个提议简直是粗劣无比的骗局,连初中生都知道是场阴谋,但维新派竟然同意了,这是傻呢,还是傻呢,还是傻呢?

要是真实现行了所谓的听议合邦,华夏的军事、外交、税收都是别人说了算了,以清廷虚弱的国力,哪里扳得动英美的手腕?倭国也会借此原地满血复活,还捡了大量的蓝瓶,不用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战争中没有获得的福利,为下次扩张积蓄实力,不,都不用扩张了,直接殖民、掠夺、瓜分就行了。

老康啊老康,你难道真的一头撞在猪身上了?还有复生兄,怎么就这么糊涂?

于寒深吸了口气,将满腹的牢骚压了下去。

谭复生虽然犯了糊涂,但出发点倒也凑合…好像没什么说服力,算了,好歹有点交情,又是条铁血铮铮的汉子,也救下吧。至于其他人…当原其初心,也一并救下好了。

原历史上,章继真没有任何危险,听议合邦的事情也没掺和,但要是没抓着其他人,垂帘听政的那位未必不会将怒火转移;这人又是有名的实业家,必须保护好;

刷刷几笔,一份电文拟了出来:一切照旧。

事态的发展与历史上如出一辙:老佛爷获悉合邦之事后极为震惊,火速离开了颐和园,回到紫禁城,软禁光绪帝后,下令废除新法,并派人抓捕康、梁等维新派人员。

事情到了这一步,还不是最糟糕的,接着,袁慰亭向荣禄报告了一个更为震惊的消息:

维新派曾着人联络过他,要他派兵包围颐和园,再派江湖人士入内刺杀老佛爷。

荣禄立即上报了老佛爷,后者再次震怒,马上扩大的抓捕范围,并下令无需审理,直接处死。

康、梁两人消息也灵通,在英国人、美国人及倭人的掩护下成功逃脱,远遁英国,而不是原历史上的倭国,倭国正乱着呢,还闹鼠疫,去那里不保险。

谭复生却甘作维新运动的殉道者。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日华夏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复生始。”

劝走了报信的友人后,一群不速之客突然逾墙而入,竟都是些百姓打扮。

谭复生不禁哂笑道:“怎么,朝廷抓人都要遮遮掩掩了吗?”

带头的汉子扬手举起一枚铜牌,两柄滴血军刀的图案醒目无比:“谭先生,我是救国军特种团的,奉指挥官之令助先生脱身,请跟我们走吧!”

谭复生摇头道:“事已至此,唯有鲜血方可唤醒世人。”

汉子就像没听到一般,挥掌切在他的颈侧,后者两眼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一个士兵上前扛在肩上,出门后迅速上了一辆马车,飞奔朝阳门而去。

与谭复生有着同等待遇的还有章继真、杨毓秀、杨叔峤、刘裴邨、林暾谷,以及康广厦的弟弟康广仁。

不但如此,连刘裴邨在京师的家小也一并带出了城,不过这一家子走的是宣武门。

说到刘裴邨这位老兄,纯粹是被连累的,他仅仅因为听了老康几回课,便被冠以同谋之名。他之所以没跑,一是因为无人帮助,根本跑不了;二是觉得问心无愧,不用跑。

原历史上,听闻刘裴邨要被处死,他的上官多处求情,许多人也相信他没掺和,老佛爷也清楚,但即使如此,刘裴邨也没能幸免。无他,盛怒之下,当权者要处死所有与康梁沾边的人。

震撼弹与加装消音器的自动手枪先后发威,不到一分钟便完成了夺门之战,马车从大开的城门洞中飞奔而出,断后的士兵留下诡雷后纵马远去,几乎十分钟后,从背后传来一声轰响。虽然是半吊子特种战,照样吊打绿营、京营及所谓的新军。

城内的后续追兵赶到宣武门时,被眼前的惨景吓得魂不附体,他们可不比湘军、淮军,哪里见过这样血肉横飞的场面?

带队的军官一犹豫,手下也开始退缩,直到上官赶来,这才硬着头皮追赶,但特种一连都配了马匹,被救人员也都有马车,哪里还见得着踪影?

救国军几拨人马辗转几番后在通州会合,情报处隔三差五地将周遭清军的动向发来,因此,特种一连屡次避开大队清军,遇到百人左右的则直接灭杀,轻松写意地穿过香河、宝坁、宁河,滦县,最后在乐亭以东小码头登上了几艘小船。

登船之时,两营新军共一千多人衔尾追来,特一连不得不就地阻击,一挺马克沁机枪咆哮了片刻,追兵立刻陷入了慌乱。

这时松山号轻巡及两艘中型炮舰也前来支援,松山号仅仅亮了个相,追兵立刻掉头就跑。

前者顿时有一拳打空的感觉,他们还想试试舰炮的威力呢。

特一连及目标人物乘一艘炮舰到了营口后,第二师接过了任务,几人休整一天后被“护送”上了火车。

9月23日,谭复生五人在一所院子里苦等一天,除了吃喝供应外,没任何人搭理他们。

23、24、25日,仍然如此。

在几人处于忐忑疑惑愤懑时,刘裴邨一家被安置在了一所小院,算不得其乐融融,但也无需担惊受怕。

章继真则与刘裴邨比邻而居,于寒先后派人探望过。

一直到了27日,被软禁的五人才见到了于寒本人。

五人之中,只有谭复生与于寒相识,他见于寒之后的第一句话竟是:

“大人误我!”

于寒早料到了这一出,他眉头一挑问道:“敢问复生兄,于某误了你什么?是听议合邦?还是身首异处?想想你们的所为,与引狼入室何异?与英、美、倭合为一邦?这三国都对华夏做过什么?

鸦片战争、南京条约、望厦条约、甲午战争、马关条约!指望他们提携华夏?你们是读书读傻了吧?这都不是与虎谋皮了,简直是以身饲虎!

除了引狼入室,你们还会什么?以身殉国?不是我贬低你们,你们这些人就不值得营救,当自生自灭!”

一番驳斥下来,五人皆是满脸通红,连见面打招呼都忘了。

于寒拍拍手,一个士兵抱了一撂资料进来,给每人分了一份。

“好好看看吧,看完之后,每人照题撰写一篇,要是写不出来或敷衍了事,就准备去矿山劳作吧。”于寒说完转身就走。

杨叔峤一瞅标题讶然道:“《论听议合邦》?《听议合邦》不就是咱们的主张吗?”

几人立刻来了兴趣,都翻起了手中的资料,从开始的好奇,到矛盾,再到惊悚,脸上的表情复杂至极。

几人手中的文章是于寒令各级军政人员依题撰写后,从中挑选的优秀作品,时间正是几人被晾的这几天。

文章约三千多字,但几人几乎都用了一个小时才看完,末又翻到开头复读了两遍,随后是无比的寂静。

还是林暾谷打破了沉默:“复生兄,我们真的错了吗?”

谭复生一脸凝重:“我等空有偌大的名声,见识竟不如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其余几人一言不发,定定地瞅着两人。

这时两个士兵推门进来,发给每人一套纸笔。

林暾谷又问道:“复生兄,这文章…”

谭复生苦笑一声道:“总算明白了书生二字的深意。”说着伏案提笔,一边思索,一边撰写起来。

有人开了头,其余人也动作起来,只是一篇策论般的文章,又不是供状,连检讨都算不上,传出去也不丢人。

章继真、刘裴邨两人也收到了论文及任务。

三天后,七份文章收了上来,糊名评审后打出了分数,再拆封排名,以章继真的文章最佳,谭复生次之,其后依次为林暾谷、杨叔峤、刘裴邨、杨毓秀,康广仁垫了底。

不过点评文章不是目的,更不是需要他们的高见。他们肯写,就说明思想已经开始转弯了。哪个要真的冥顽不化,于寒真能将他送到矿山去。

七人接着又被塞了两本国外著作,是亚当斯密的《国富论》和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送书的士兵面无表情地说道:“指挥官说了,你们也学过西学,这两本书即使看过,也得再温习一遍,不必全看,但得用心看!看完了,每人写两篇读后感。”

《战争论》中涉及了战争与政治的论证关系,《国富论》则涉及了税收理论,这是于寒目前能搜集的最好著作了,可惜没找到外交方面的名作,否则就齐全了。

显而易见,这两本书针对性极强,就是给几位某方面不成熟的仁兄恶补的。

第151章 安置;财路

10月21日,也就是维新失败的一月后,于寒接见了章继真、谭复生等人。

章继真和刘裴邨倒罢了,没怎么限制自由,谭复生、林暾谷五人可被整整软禁了一个月。

这一月里只做两件事:看书,写读后感,可以说是种隐形的洗脑方式,说几人大彻大悟有点夸张,但思想转弯是没问题的。

于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给了他们几份报纸,又问起几人的打算。

报纸上赫然登载着几人的海捕公告,连章继真都榜上有名,看来于寒的谨慎是对的。

也就是说,他们一旦入关,就面临着牢狱之灾、杀身之祸。

俗话说,慷慨成仁易,从容就义难。在当时的绝境之下,他们大多不畏刀兵加身,但脱险之后冷静下来,尤其是思想发生点转弯后,再让他们自投罗网?生命只有一次,每个人都会重新、慎重考虑的。

刘裴邨已近不惑之年,家小也被特一连带了过来,他几乎没有犹豫就表示听从安排。

这是个恪守本职的官吏,又在刑部任职十余年,刚好东辽省司法机构还未设立,于寒便提议让他负责构建。

章继真奉行实业救国、实业强国,于寒提议其主管经济和农业、轻工业。

谭复生等五人则被任命为教育专员、副专员,负责招聘教师,在锦州、营口、海城、辽阳等十几个市以及下辖县、镇、村创办小学,之后再以镇为单位创办初中。

一个省需要多少所小学?这是个长期而艰巨的任务。

幸好谭复生在东辽省考察一一年多,哪里需要建校,心里大致有了谱。

任务量太大,那就按部就班、慢慢来,能招多少人,就建多少学校,总有完成的时候。

对于这个任命,五人非常满意,传道授业向来都是一项神圣的事业,何况他们成了东辽省教育事业的奠基人?

几个人中,于寒最看重的是章继真,但最同情的则是刘裴邨。

刘裴邨的发妻张氏一共为丈夫生养了九个子女,除了在蜀省老家的长女外,在京城的四子四女都被带了过来。

刘裴邨为官期间两袖清风、甘守清贫,“一布袍服十年不易”,孩子也“敝衣破裤,若乞人子”。

在这种情况下,张氏也始终与丈夫一起清廉持家,因为长期劳累再加上营养不良,不到四旬看着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妪。

于寒了解这一家子的艰辛,征求刘裴邨的意见后,在制衣厂给张氏安排了个轻松的工作,八个子女中,年长的安排岗前培训,之后安置在纺织厂、蔗糖厂、制衣厂等轻工厂;年幼的则在海城上学。

这下彻底解决了刘裴邨的生活困难,否则,以他一个人的收入,养活一大家子十分吃力。

除了刘裴邨,林暾谷也需要安抚一下。他的妻子沈孟雅是名臣沈葆祯的孙女,还是林则徐的曾外孙女,性格温婉、能辞善赋,与林暾谷感情非常好。

原历史上林遇难之后,沈氏写过一副挽联,表达心志:“伊何人?我何人?全凭六礼结成,惹得今朝烦恼;生不见,死不见,但愿三生有幸,再结来世姻缘。”

遂多次服毒殉情,终於庚子年四月香消玉殒。

征求了林暾谷的意见后,于寒抽调特种团、女子护卫队、及情报处人员以林暾谷的书信及随身信物为凭,沿水路前往江南,将沈氏接到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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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继真之前的提议大多都在东辽省执行了,因此他接手之后非常顺手。

于寒与他合计一番后,又增加了缫丝厂、砖瓦厂、陶瓷厂、玻璃厂、肥皂厂、木器厂、卷烟厂、制盐厂、果汁厂,还成立了食盐专卖局与烟草专卖局。

刘裴邨则陷入了书山书海中,于寒给他找来了许多西方法典,让他及一帮手下制定出一部符合东辽省的法律初稿,也就是中西结合。

就像打开了一扇新窗户,看到了一片截然不同的世界。刘裴邨虽然比做京官的时候更忙碌,但精神反倒好了一大截。

唯有谭复生五人的日子最悲催,风里来雨里去,东奔西跑。

见众人已完成了角色转变,但另一件事又摆上了桌面。

卫修齐预计了一下,把拟建的工厂产值算上,全省一年的税收合800万银元左右,对一个省来说非常惊人了,清廷那么多省份,全盛时期每年税收也就8000万两白银,也就是112亿银元。

但事实是,东辽省的开销也非常大。

龙魂舰队的规模相当于当初北洋水师的一半,费用更是与之相当,因为北洋水师成立后再没有投多少费用,只维持着官兵开销,而龙魂舰队一直往里面投入。

清廷税收中,用于中枢(河蟹)开支、地方开支、余额积累的比例约为2:5:15;

东辽省仅是一省,第一项开支可以去掉;这样以来可以调整为7:2,其中军费开支又占了地方开支的3/4,也就是说,这800万银元中,能用于军费开支的有466万。

现在有近十万陆军,五千海军,光算普通士兵的津贴,陆军每人一年60块银元,这就是600万银元,海军每人每年120块银元,共60万,加起来660万,缺口接近了三成,这还没算上军官的津贴、训练时的装备弹药消耗,武器、舰艇维修、保养费用…加起来一千万都不止,而且清廷的投入比例未必合理。

继续往里填吧,同时要广开财源才行。

于寒和卫修齐、章继真聚集一堂,征询几人的意见。其实只要药厂推出磺胺、青霉素、四环素等黑科技产品,马上就能摆脱困境,但于寒想知道,没有这些的时候怎么解决。

卫修齐提议,增加税收,缩减开支,尤其是军费开支这个大头;

暂缓一些轻工业的对外承包,时机成熟后再说,先吃上几年利润;

甩卖掉淘汰的装备,比如村田13、22式、毛瑟1874步枪及加特林手摇机枪及弹药,还有各式火炮;这样不但能回笼资金,还能节省库存、折旧成本。

章继真则提议出售重工业产品,如煤、铁、船只,并增设货运码头,承接货运业务,包括船运和铁路运输;

扩大轻工业生产规模,把产品销往草原、江南等地。

华夏储蓄银行行长叶有诚建议开通贷款业务;

于寒听后,一边让人记录,一边与众人慢慢分析起来。

银行放贷没得说,直接通过;

军费肯定不能降,就拿士兵津贴来说,当初定的也不高,淮军当初也就这个数目;

北洋水师士兵的津贴是淮军的三倍,而龙魂舰队是陆军的两倍,比前者还低,士兵们能够接受,也只是因为从不克扣。

税收上倒可以做点文章,就是针对入境商品征收关税。营口属于保税区,但进入东辽省的可不止营口一处啊。

章继真提议的开设码头正好解决了一个问题,比如在金州湾、大连湾各设一个码头,再开通到京津及鲁、苏、浙等地的航线,就成了新的商埠,还开辟了新市场,舰队刚好可以护航。

暂缓轻工业承包也是个好点子,于寒赞同之余,感觉自己步子迈得太大了;

扩大生产规模及市场没毛病,通过;

讨论到最后,除了煤、铁直接出售、削减军费开支外,其余都采纳了。

讨论完后,大家目光又聚焦在于寒身上,原因很简单,扩大规模、增设码头都需要投入大量资金,吃财政肯定够呛,但于寒可是土豪,应该说是神豪,谁都弄不清他到底有多少身家。

于寒没好气地说道:“我出钱可以,只是不能就这么给,我也得过日子不是?这样吧,我把钱存到银行,谁牵头,谁去贷款得了。银行贷不贷,那就和我没关系了,你们找叶行长吧。

话说到前头,他需要的抵押、报告、证明、计划书什么的都老老实实提交,要是他不点头,找我说情也没用。”

原以为众人会面泛鄙夷,没想到都是阴谋得逞的表情。

卫修齐问道:“老板,你存多少?”

于寒一翻白眼:“过几天去问叶行长吧,只要他让你查。”

叶有诚马上表态:“老板放心,为客户保密是银行的职责!”

“哈哈!”

……

前期所有轻工业都承包出去了,章继真最近提到的那些项目还没传开,这些就是东辽省的钱袋子了。

于寒的银子在银行转了一圈后,一部分流转出来,金洲湾、大连湾货运码头建设了,新工厂也开始破土动工。

由于以前的先例,许多商人纷纷前来询问,试图承包一二,或干脆从投资开始就大包大揽。

但这次却没能如愿,于是又退而求其次,想取得代理权。

这个可以有,还省了东辽省开通商路,一手赚货款,一手赚运费、护航费。

东辽省的大多商品不敢说必属精品,但却物美价廉,非常紧俏,不愁没人要。

商人们唯恐夜长梦多,早早支付了订金,东辽省马上回笼了一笔资金。

出手最快的是救国军淘汰下来的武器弹药,不到一个月便被预订一空。

于寒只有一个要求,不得在东辽省出售,一旦查出,后果自负。

两个码头刚刚开始圈地,便聚集了众多的商户,于寒见状又想出一条财路,在码头附近各建一片商业区,所有商铺只出租、不出售。

随后不仅是码头,除了军工厂之外所有厂矿附近都照猫画虎,可以想像,明年的收入肯定要增长一大截。

解决了钱袋子的问题,于寒将目光投向了周边。自己养军队开销大,那别人呢?

第152章 布局

自甲午战败之后,清廷派胡燏棻到津门马厂编练新军,后移小站,共编十个营4700余人,并聘请德国教官,名为定武军。

1895年12月,袁慰亭接管定武军,改称“新建陆军”,扩充到7000余人,参照德国军制进行编制,并分立步、马、炮、工、辎等兵种。

这也是所谓小站练兵的序幕。

北洋诸多大佬等都曾在此新军中任职,或由此发迹。

1898年10月,也就是这个月,“新建陆军”改为“武卫右军”,直接受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荣禄节制。

于寒的目光最终投在了这里,但武卫右军只是第一个目标。

到明年2月,清廷将正式成立武卫军,改聂士成武毅军为武卫前军、董福祥甘军为武卫后军、宋庆毅军为武卫左军、袁世凯新建陆军为武卫右军,荣禄新募部队为武卫军,至1899年6月会正式成军,总兵力六万多人。

其中聂士诚的武卫前军有两万余人,装备、兵种齐全、实力最强,步营配备了奥地利产的85mm曼利夏步枪一万多支,另有100支德产792mm步枪,也就是毛瑟98式。

没错,虽然有了于寒提供的8mm94-1步枪,固执的德国人依然将其改为了792mm口径,并命名为gew98。不过,94-1步枪可以发射792mm子弹。

扯歪了。

武卫前军炮队装备了克虏伯速60射炮、格鲁森57速射炮各32门,新型克鲁伯75速射炮16门,还有两挺最新的马克沁机枪,光看装备的话,武卫前军比起救国军毫不逊色,不过那是明年的事了。

武卫前军成军后会布置在山海关,对东辽省危胁极大,与救国军迟早会有一战,所以渗透这支队伍也势在必行,就等它改编了,先针对武卫右军再说。

三个月之前,一所戒备森严的训练营中,于寒面无表情,笔直站立;情报处长许希元及几个参谋分别站在两旁;

对面是一个百人方队,排列得整整齐齐,纵横皆为一条直线,各个抬头挺胸收腹,背手跨立,目光直视前方,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足足十分钟后,于寒满意地点点头。

“稍息,立正!

弟兄们!你们都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的精英!东辽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为你们自豪!救国军为你们自豪!我,于寒,也为你们自豪!此处应有掌声!”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凝重的气氛也缓和下来。

于寒语气也为之于缓:“弟兄们,咱们东辽省的日子好不好?”

底下齐刷刷回应到:“好!”

于寒点点头:“咱们华夏先贤说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们都入伍好几年了,相信都能听懂。

所以,光咱们过上好日子还不够,吉省、黑省以及关内的万万百姓,都与咱们血脉相连,我们同为炎黄子孙!

在你们之中,有山东人,有晋、冀、豫的兄弟,还有湘、淮两地的弟兄,家乡的日子过得怎么样?想必大家心里有数。

家里的日子不用担忧,咱们的商队所到之处,会给你们家中送去钱粮。但这样的作用微乎其微,靠咱们一省之力,无法帮助所有的国人。”

于寒适时地顿了一下,给众人留了点思考时间。稍顷之后继续说道:“大家是否知道,老家的日子为什么那么苦?”

“知道!官吏盘剥,外敌入寇!”

于寒点头说道:“没错。那我们该怎么办?”

“驱逐鞑虏、荡平四夷!”

“好!我再问一个问题,你们怕不怕死?”

“不怕!”

“很好!有个至关重要的任务,需要你们去完成。如果事成了,离驱逐鞑虏的目标就近了一步。但是,这个任务九死一生,凶险至极,一人不甚,可能全军覆没。如果谁要退出,现在还来得及。有没有?”

无比的寂静。

“好!你们果然没让我失望!从今天起,你们将在这里接受为期三个月的封闭训练。后续事宜,由情报处许长官负责,在这里学的每项内容,都关乎着你们的小命,必须一字不差地记住!有没有信心?”

“有!”

“好!有请许长官,大家鼓掌欢迎!”

也许是职业缘故,许希元除了于寒之外,面对任何人都是一幅冷冰冰的表情,隔了老远,士兵们都能感觉到几丝寒气。

“总司令刚才说过了,我很负责地告诉你们,他的话没有半点夸张!现在,请列队进入讲堂!”

……

“从现在起,你们要忘记自己是名军人!不用质疑,这是命令!包括走路、站姿、眼神、说话习惯、下意识的动作…”

……

训练营最后一天。

“你们手中的资料都是绝密,不准抄录,只能记在脑子里!你们有半小时的时间,时间一到,立刻收回!现在开始!”

半小时后。

“大家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你们不用担心,新身份没有任何问题…每个人会有一个接应者,一切听他们安排。出了训练营,你们之间都不认识!还要记住一点,不许打听他们的任何事情!”

接应者都是情报处人员,完成这次任务后就会调离,临时安置的地方也不是他们的据点,之所以还要叮咛,是为了培养士兵们的保密意识。

这些士兵可不可什么大头兵,最低都担任着班长,还在军校学习过,这就是于寒掺进武卫右军的沙子。

他们会以各种身份应征入伍,或间接、直接进入天津武备学堂就读。情报处明面势力再加上金银铺路,再加上士兵们逐步表现出的军事素养和学识,相信不会有太大难度。

接下来就是尽力往上爬,不用做什么营管带之类,哪怕有半数当上棚长,五十个棚也足有六千人,现在武卫右军多少人?算上民夫也就万把人。

人已经派走了,剩下的就看他们的了。情报处也会安排人进去,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万一出了问题,情报处会根据情况及时补救。

有件事情很凑巧,也许受了救国军及列强军队的影响,清廷新军都剪了辫子,比历史上早了不少,这倒是省了点麻烦,至少入伍后不用遮掩了。

有了第一次经验,以后做起来就熟练多了,嘿嘿。不过事关重大每次还需要于寒来个动员,顺便让放飞出去的风筝们知道,关注他们的是谁。

继武卫右军后,武卫前军、后军、左军、中军将成为下一个目标。

还有清廷新建的北洋水师,于寒也不想放过。

新北洋水师由巡洋舰“海天”号、“海圻”号、“海容”号、“海琛”号、“海筹”号,鱼雷炮舰“飞霆”号、“飞鹰”号,驱逐舰“海龙”号、“海青”号、“海骅”号、“海犀”号构成,比东辽省海军的规模要大上一大截。

其中海天号、海圻号是排水量最大、火力配置最强的两艘战舰,甲板有厚达127毫米的重装甲,舰长1292米,宽142米,

吃水61米,排水量4300吨,航速24节,比倭国海军的吉野号还快了一节。

装备有203毫米炮2门,119毫米炮10门,47毫米炮12门,37毫米炮4门,7毫米机枪6挺,鱼雷发射管5具。

要是清廷将所有战舰拉出来与救国军来个硬碰硬,于寒还真不怕,他不信清廷舍得投入那么多钱让水师训练。

庚子之变时,面对八国联军的舰队,新北洋水师几乎毫无建树,其战力及士气可知其一二。

混进北洋水师的难度可不低,但于寒依旧要试一试。就从海军中挑人吧,如果真成不了,也算尽了努力。

清廷远远没修复战败的创伤,又两次受挫于救国军,新军、舰队还未形成战力,对其造成威胁的又不止东辽省,所以暂时没有进犯的可能。

“1898年底了啊!”于寒算着日子,心思又飘到了北方边境,黑龙江与精奇里江(雅河)交汇处。

在这个地方,有两个让后世国人悲愤交加、痛彻心扉的地方:江东六十四屯与海兰泡。

沙俄阿穆尔当局以两万六千余士兵,在两地肆意屠杀、溺毙近八千国人,黑龙江上尽是鲜血、浮尸与残肢断臂,场面之血腥、手段之残忍,与倭军所为相比也不遑多让。

时间一晃,又到了新年。于寒一双儿女舟舟与婉婉快满十个月了,咯咯的笑声、出其不意的反应以及偶尔的哭闹,给于寒及家人添加了无数欢乐。

再过上三个月,两个孩子差不多就能说话、走路了,现在偶尔会迸出像极了“妈妈”的音节。

但于寒却无法在家中等待三个月。过完初五后,他拜访了寿山一家,随后与寿山及特种连一个排乘上了前往铁岭的火车。

一天后,一行人在铁岭下车,从驻军处调拨了马匹、板车以及若干货物后,扮作商队及护卫经由开源、昌图进入了吉省。

第153章 夜袭莲花镇(上)

入了吉省后,寿山便开口介绍起了沿途的情况。

于寒一行人现在的位置,是后世四平市叶赫镇的区域,现在隶属昌图厅,不过,昌图已经被救国军圈入了东辽省区域。

提起叶赫这个词,不免让人浮想联翩,于寒想得更多的,是后世一度霸屏的清宫辫子戏。

这个以太阳为名的部落早已不复当初的荣光,自从被建州女真击败后就一蹶不振,随着时光的流逝,昔日那些跨马持弓、疾掠如风的剽悍骑兵,已堙没在历史的尘埃中,连昔日风光无比的叶赫三城,即东城、西城、珊延城,除了珊延城尚有痕迹外,其它两城连遗址都不好找了。

于寒在两个时空都是第一次踏入这个省区,如果不算空中飘过的话。

一阵得得的马蹄声传来,探路的士兵出现在视线中,逐渐放缓马速,在队伍一侧停了下来。

士兵行了个骑兵礼后说道:“报大掌柜、郑镖头!有十几个人冲过来了,距这里一里左右,都是步行,一共两拨;

前面七个在逃,像是佃户,没带任何武器;后有十一个人在追,看样子像富户养的护院打手之类,有两支单发步枪,三支火铳,其余拿着弓箭、马刀、长矛。”

郑镖头指的是这个特种排排长郑永时,大掌柜肯定是于寒了,出省后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扮成了商队和镖师。

郑永时看向于寒,于寒说道:“你自己处理。”

“是!”郑永时应了一声后说道:“弟兄们,抄家伙,一班戒备,二班、三班跟我来!”

扮作镖师、趟子手及商队伙计的士兵掀开板车上的油布,取出一支支94-2步枪,子弹都在身上装着,每人五个桥夹共计35颗子弹,还有散装的,共计100发。

一阵咔嗒声后,所有步枪压满了弹药,于寒和寿山也不例外。

留下一个班的士兵与于寒、寿山看守马车,郑永时带着其余二十来人驱马迎了上去。对这些乌合之众,完全没有避让的必要,如果对方不炸刺,怎么都好说,否则就教他们做人了。

一里路对骑兵来说就是几分钟的工夫,这还是没有放开马速的缘故。

郑永时很快就发现了两拨人,前面逃亡的仅剩三个年轻汉子了,步子踉踉跄跄、面泛悲戚绝望之色,追兵距他们也不足三十步,要不是后者存心戏耍,这三人恐怕早被杀或被抓了。

咻——

一支羽箭擦着一人的腿弯掠过,钉在前方的冻土上颤抖不已,那人脚下一软,顿时栽倒在地。

后方追击的是一伙身穿葛布褂子、外套皮坎肩、头戴皮帽的汉子,手中武器五花八门。

为首的是一个额头宽大、颧骨突出、双目狭长、满脸横肉络腮胡的中年人,手持一把猎弓。

“哈哈哈——看你们往哪逃…诶?”

狂笑了两声后,突然辄然而止,只见两列马队手持步枪,虎视眈眈地瞅着他们,几十道冰冷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络腮胡瞅了瞅自己手上的猎弓,再瞅对方清一色的“快利枪”,果断认了怂:“诸位好汉爷请了!”

络腮胡将猎弓挎在后背,又令手下放下武器,冲领头的郑永时拱手道:“小人是莲花镇昌阿家的护卫库吉,奉命捉拿逃奴,没有冒犯各位的意思,还请各位爷行个方便,小人也好回去交差。我家主人最喜欢交结各路朋友,与梨树县的把总大人也多有来往,如果各位爷有意,我会请求主家说合,在这方圆百里给各位行个方便。”

于寒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软硬兼施啊,你现在是占了优势,但我家主子大腿粗着呢,只要叫上那个把总,手上百十号人一来,你们分分钟得跪。

他还没做出回应,逃亡的三人顿时急了,虽然不知道眼前这支马队是什么来路,但被抓回去肯定讨不了好。方才跌倒的汉子连忙带头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哀求道:“好汉爷救命啊!我们不是逃奴,只因交不租、还不了债,昌阿家要我们卖身为奴,本来这也算条活路,但前面有几家转手被卖给了老毛子,没过几天都被扔到了路边,等发现的时候早就没气了。”

“闭嘴!”

库吉喝了一声,又冲郑永时说道:“各位爷,别听这几个逃奴瞎说。”

郑永时有些不耐烦了,指挥官还在后面等着呢,哪有时间听他们啰嗦?他一挥手,两个班的士兵齐刷刷举起步枪,咔嗒、咔嗒,都上了膛。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都放下武器,抱头蹲下!”

“退后蹲下!老实点!”

十几号恶奴显然是欺软怕硬的主,面对二十多个黑洞洞的枪口,毫不犹豫地缴械投降,随后被归拢到了一堆,相互用绳子、布条反缚住了双手。

于寒得到消息后率后队赶了过来,处理这事情没什么难度,简单粗暴就行。

将一帮护院分开拷问了一番,与逃亡的三人所说的一样。

这要是一件普通的追债逼迫事件也就罢了,将恶奴们揍上一顿,将人救下就行。但涉及到了老毛子,还把乡邻当猪仔卖,事情就没这么便宜了。

于寒思索片刻后说道:“把这三人带上,狗腿子都处理了吧,别整出太大动静!”

“啊?饶命啊!”库吉一听急了,连忙跪地求饶、磕头如捣蒜。

一众护院见状也跪地求饶不已,但士兵们丝毫不为所动,一个个机械地取出刺刀套在枪口下的刺刀座上。

“和你们拼了!”

库吉见无法幸免,一咬牙蹦起多高,伸手抓向了一支步枪,身后两人也紧随其后。

噗噗噗——

一阵利刃入肉声响起,无论是反抗还是求饶,不到一分钟都被扎成了筛子。

于寒眼都没眨一下,十几个恶奴而已,就算现在不杀,以后攻占了这里还会清算,除非他们跑到国外去。

天寒地冻,不好挖土掩埋,尸体干脆往路边一藏了事。这年头不缺豺狼虎豹,到了夜晚肯定被清理了。

“小人李五根谢好汉爷救命之恩!”

“小人张三锁多谢好汉爷!”

“小人常二栓多谢好汉爷!”

这时被救的三人战战兢兢地过来打招呼,每人都惊惧不已,这些人太狠了,十几条人命说杀就杀,但愿不会杀红了眼,顺手把他们也料理了。

于寒摆手道:“都不用多礼,放心吧,我不杀你们。不过,现在还不能放你们走。我要灭了这个昌阿家,你们愿意带路吗?”

听到不能走,三人就急了,听到于寒要灭了昌阿家,先是一喜,随后又发了愁。李五根说道:“好汉爷,昌阿家倒没什么,护院刚才死得差不多了,但他们和梨树县的把总丰禄关系密切,丰禄手下有好几百人,有近一百条火铳;昌阿家还认识一个叫杰里科的老毛子军官,要动了昌阿家,恐怕会有大麻烦。”

于寒问道:“老毛子有多少人?驻扎在哪里?”

李五根说道:“莲花镇里有二十个左右,还有十来个每隔一段时间来一次,对了今天刚到,应该是明天早上走,平时住在昌阿家的一个空院里,别的地方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常驻的加上流动的,加起来就是一个排了。结合三人刚才说的,这些人肯定是运送物资以及押送苦力的。

于寒又问道:“莲花镇距梨树县多远?离莲花镇最近的村庄是哪个?”

李五根答道:“莲花镇到梨树县不到三百里路程,但这几天恰好有一百人驻扎在莲花镇,由丰禄亲自带着,都拿着火铳。离莲花镇最近的村子叫榆树村,到镇子外围不到一里路,小人就是榆树村的。”

于寒觉得奇怪,这把总不在县城呆着,跑到几百里外干什么?

李五根看出了于寒的疑惑,解释道:“好汉爷,我听说,是昌阿把丰禄请来的,好像是为了防备老毛子。”

于寒一想,还真有可能,昌阿家里这十几个护院可干不过三十个荷枪实弹的沙俄军人,不看刚才跪得那么干脆吗?他点点头说道:“好,我们先到榆树村落脚。”

这话是对郑永时说的,这时另一个汉子奇怪道:“各位好汉爷,你们不是商队吧?”

于寒嘿嘿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榆树村是个仅有十几户的小村子,人口约一百左右,大多是老弱妇孺,一支三十多人的商队到来,立刻引起了村民的注意,但看到这帮人各个面露彪悍之色,倒没有人过来打搅。

由李五根几人出面,拿着于寒给的银元,让几户人家到别家借宿,空出的院子刚好让于寒他们落脚,马匹不好安置,只能拴在村里的树上,一下子将村子挤得满满当当。

于寒一落脚,马上让人将整个村子控制起来,准进不准出,以防暴露行迹,又命人前往莲花镇探察虚实。

一个时辰后,刺探的士兵返回,带回了一张简易地图,圈定了昌阿家、丰禄的百人队以及沙俄军队的位置。据探察,无论是丰禄的百人队还是沙俄那个步兵排,纪律非常松懈,驻地连岗哨都没有,而且脏乱无比;莲花镇没有寨墙之类的,看上去就是一个大一些的村庄。

于寒点头道:“这样正合我意。老毛子人少,先解决他们,最好不要闹出动静;然后解决昌阿家,最后再领教一下那个百人队,看看他们到底有几斤几两。”

第154章 夜袭莲花镇(下)

子夜来临,众人吃饱喝足,料理好马匹,检查了一番武器,留下一个班的士兵由看守马匹物资并随时接应,其余在于寒的带领下奔向近在咫尺的莲花镇。

这个时代没任何夜生活,除了更夫之外,整个镇子早就陷入了沉睡。由于事先踩好了点,二十来号人三转两转便到了沙俄驻军的院外。

留着盯梢的士兵很快过来会合,并说明了现在的情形。

俄军数量一共三十五人,除此之外,还有十来个关押的青壮。

俄军晚上倒是安排了两轮哨兵,刚刚换了岗,但没过多久,两个哨兵便摸出酒壶喝了起来,现在已经靠墙打盹了。

不过有个意外的消息:沙俄军排长杰里科中尉去了昌阿家中,至今未归。

于寒说道:“干掉岗哨后留下两个人看守正门,杰里科要是回来直接拿下,要是反抗就干掉他。其他人分头行动,尽量不要开枪。”

噗噗——

几声弦响后,两个醉熏熏的沙俄哨兵捂着咽喉滑了下来,四个士兵飞快地蹿了过去,扶住两人后用对方的步枪支在门框上,其余人或走门,或翻墙,不到一分钟,除了外面的暗哨外,悉数进入院内。

这是一个嵌套的两进院子,否则也住不了这么多人。正对门口的是一个照墙,绕过照墙就到了前院,正对照墙的是一个大厅房,院子两侧共有四间厢房。

于寒的探察术再次起了作用,四间房中各有五个红点,一共二十个俄军;后院有十一个红点,还有十二个白点,这些是被关押的苦力。

近二十人分做四拨奔向四个厢房,先附耳听了听动静,随后轻轻推门,竟都没闩,这下又省了事。

将门抬起后慢慢推开,这样就避免了木轴摩擦的声响。几个人鱼贯而入,冰冷的刺刀在夜色下泛起丝丝寒光。

噗噗——

五个俄军在睡梦中回归了伏尔加河畔。

其它三个厢房也一样顺利,这些北极熊就像陷入了冬眠一般,让救国军士兵轻而易举地抹了脖子,前院的战斗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四拨人汇合之后,分两拨进入了厅堂,绕过一面木制屏风后进入了内院,尽量将身形藏在阴影处。

吱呀一声响动,一扇屋门被从里面拉开,一个壮如黑猩猩的大汉披着棉大衣、弯下脖子走了出来,脚步踉踉跄跄,不知道是睡迷糊了还是宿醉未醒。

只见这个俄军士兵几步走到院中,对着一棵大树放起水来,浓浓的腥臊味伴着酸腐的酒气扩散开来,在冬夜中清晰无比,让伺机行动的救国军士兵直皱眉头。

足足过了三分钟,俄军士兵打了个长长的寒战后才“收兵回营”,裹紧了棉大衣返回厢房。

目标回头的刹那,一支弩箭破空而出,射入他的后颈,又从咽喉透出。

两个救国军士兵早有准备,在目标倒地之前冲了过去,将其拖到了墙角,其余人迅速奔向了几个屋子。

无声的杀戮再次上演,除了外出的杰里科和两个卫兵外,俄军这个排已经覆灭。

按照习惯,士兵们开始搜索其它屋子,这一搜果然又有发现,后院还住着一个随队医生、一个厨师以及两个伙夫,都是俄国人。

于寒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命人处理掉。

士兵们很快找到了杰里科的卧室兼办公室,在里面搜出一盒金银首饰及银两,还有一摞资料,其中有一个帐本,记录了一年以来从附近掠走的人丁数目,以及支付的金额,地方涉及周边的泉水镇、二头镇、得明镇等七八个镇子,人数累计五百余,每个人头作价五十块银元。

除了买卖人口外,还有不少人是直接抓走的,看得于寒青筋直冒。

郑永时虽然不懂俄文,但也从于寒的表情中猜出了一二。于寒为什么懂俄文被他自动忽略了,他早就听到些传言,指挥官连袖里乾坤都会,相比而言,懂几门外语反倒没什么了,那个德国老头穆麟德不也会好多种语言吗?

直到这时,于寒才想起没抓到活口,好在杰里科还在外面。

“走,去昌阿那里,先抓住杰里科再说。”于寒果断下令道。

于寒带人在俄军驻地杀戮时,年近六十的昌阿眼皮子直跳,直到现在仍没有安睡。

护院头目库吉带着十来号人外出抓七八佃农,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几个包衣奴才,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迟迟未归。

派了两个人前去附近的榆树村打探消息,结果一去也没影了。

这种情况下,派人去联络丰禄的百人火枪队进驻院中最为保险,哪怕是几十人也行,但好巧不巧,杰里科来到了这里,要是让这个老毛子误会就糟了。

昌阿与大儿子富勒浑商量了一下,还是让人去联络一下,只是改为去榆树村探察,理由是村民扣下了他的护院。但愿丰禄的人能先下手为强吧!

时间非常凑巧,当丰禄派出六十名兵丁时,于寒刚料理完俄军,前者的动静第一时间被于寒获悉,莲花镇外围距榆树村过近,再跑回去通知寿山已经来不及了。

这边一打响,杰里科和昌阿肯定会警觉,但事到如今已无法避免,先解决了这六十人再说。

打定主意后,于寒留了四个士兵盯住昌阿院子的前后门,他带着二十几人缀着丰禄的六十名火枪队出了镇子,前后不到百米。

这种近距离的追踪很容易暴露,于寒也没打算隐藏多久。即使火枪队放慢了速度,前队依然很快到了村外。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沉寂的冬夜,村中的枪声很快变得密集起来,火枪队眨眼间倒下了五六个,余者纷纷掉头逃蹿。

于寒见村里早有准备,暗自吁了口气,同时命令己方也通通开火,火枪队顿时陷入了前后夹击中,纷纷向两侧跑去,竟没一个人开枪还击。如今还在正月初,天上没有月亮,距离稍远些就看不到了。

郑永时见状喊道:“照明弹!”

砰——

两道火红色的流光蹿上夜空,化作两团桔红的火焰,冒着丝丝浓烟,将四下照得通明,这是于寒抄袭的另一项黑科技,生产以来还是首次用于实战。

这下四散逃开的兵丁顿时无所遁形,纷纷变成了活靶子,无路可逃的兵丁们果断跪地投降了。至于武器,溃逃时已经扔掉了。

活着的兵丁还有三十来号,被勒令相互捆绑起来,没受伤的被一同押往莲花镇。

于寒又给村里为数不多的青壮分发了十几支缴获的枪支弹药,又教会他们怎么用,寿山与剩下的一个排则一同前往镇中。

火枪队的武器还算齐整,清一色的村田13式,想到以前卖武器的事,于寒怀疑这些枪是那时候流出来的,清军可鲜有缴获倭军武器的经历。

激烈的枪声令整个镇子已经陷入了恐慌,丰禄也警觉起来,他听出来枪声绝不是黑火药弹击发的声响,再加上匪夷所思的照明弹,让他马上意识到,遇上了天大的麻烦。

于寒刚带队返回镇子里,就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响,接着又是一声战马悲鸣声、重物摔落声。

几分钟后,盯梢的士兵拖着一个矮壮的清军军官赶了过来。

与此同时,一阵炫目的强光与刺耳的啸音从清军驻地发传出,在清军的惨叫声中,两个班的士兵立即涌了进去,将院内失去五感的兵丁们生擒活捉,又如法炮制地料理了屋内的人。栽在震撼弹下,也算是他们的荣幸了。

落马被捉的军官正是丰禄,这家伙见势不妙,果断弃军而逃,却没料到早被盯上了。被押到于寒面前的一刻,丰禄双腿一软,马上跪了下去。

于寒兴趣缺缺地瞅了一眼,皱眉说道:“扒光了绑树上吧!”

丰禄一听吓坏了,这是滴水成冰的冬天啊,气温不足零下二十度,要真被扒光绑上,用不了多久就成冻肉了,他连忙大呼道:“好汉爷饶命啊!我还有五百多块鹰洋,愿送给各位爷,对了,还有几十斤上好的烟土…”

听到烟土二字,于寒目光一缩:“烟土哪来的?”

丰禄又吓了个半死,结结巴巴地说道“前阵子剿了个绺子,从山上搜来的。”

于寒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你的大洋和烟土先放着吧,现在有件事情需要你办。”

丰禄连忙点头哈腰道:“好汉爷请吩咐!”

于寒心中鄙视不已,这家伙怎么当上把总的?

“你对昌阿家熟悉吗?”

丰禄这回倒聪明起来:“熟悉,熟悉,我去过很多次呢。”

于寒试探道:“昌阿这个人不地道,你觉得呢?”

丰禄毫不犹豫地附和道:“对,这家伙横行霸道、鱼肉乡邻,简直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

“他还把百姓卖给老毛子当苦力,这事你知道吗?”

丰禄脱口而出:“知道…啊,不知道!真不知道!”

于寒笑道:“现在知道也不晚。你手握兵权,有责任守护一方,现在这么一个坏透的家伙出现在眼皮底下,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啊?好汉爷,你的意思是…”

于寒点头道:“没错,我要你带头铲掉这颗毒瘤,你有意见吗?”

丰禄刚一犹豫,于寒又说道:“来人,将这厮扒光了绑树上!”

又是这招,但效果依然显著,丰禄再次跪倒:“别,别动手!我遵命就是!”

第155章 蚕食之始

砰!砰!

两声枪响传来,正是昌阿家的前门。于寒一挥手道:“押着俘虏跟我来!”说着拎起丰禄就走。

到了地方之后,只见两名救国军士兵正用步枪逼着一个沙俄军官抱头趴在地上,还让对方跷起了双脚;还有两个俄军士兵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各有一个血洞。

于寒让人探了探鼻息,发现两个俄军气若游丝,眼看活不成了,将两支俄制左轮收走后,又将剩下一人搜索了一番。

被活捉的正是俄军中尉排长杰里科,据两个士兵汇报,这三人出来时就举着手枪,两人见是俄军后果断击毙了两个卫兵,又逼降了杰里科。

于寒先做了个手势,五个士兵抛出钩索攀住了丈高的墙头,利索地爬了上去,随后掏出手枪四下观察,见没有动静后作了个安全的手势,随后跃入了院中,很快打开了大门。另一个班则早早绕向了后门。

于寒这时走到了杰里科跟前,后者已被提溜起来捆了个结实,看到正主来了,杰里科立刻嚷嚷起来:“我抗议!你们这帮野蛮的匪徒!我是沙俄帝国的军人,为了清俄两国友谊而来,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发誓,你们一定会受到惩罚!”

别人听不懂这家伙喊些什么,于寒却没问题,但这时没工夫和他磨牙,一个掌刀过去,这个世界清净了。

今天晚上还真是顺利无比,两个目标先后自投罗网,剩下的昌阿不过是个富户,在十几条枪下分分钟得跪。

昌阿家中的雇工或奴仆之类未必都该死,难免走漏风声,让丰禄背锅再合适不过了。

于寒下令,将没了子弹的步枪还给十来个俘虏,还好都佩着刺刀,不至于成为烧火棍;随后押着俘虏们进入院内,丰禄则被两个士兵押着跟在后面。

整个大院陷入了死寂,就像没人听到刚才的枪声一般。于寒瞅了眼丰禄,后者立刻配合地叫喊起来:“各位,我是梨树县守备军把总丰禄,经查证,昌阿父子勾结洋人,残害当地百姓,致死者数以百计,可谓是罪大恶极,今天特来捉拿两人及同谋者,其他人不会受到牵连,无关人等不要妄动,以免造成误伤!弟兄们,给我搜,不要走脱了昌阿父子!”

“丰禄!狗官!喂不熟的白眼狼,去死吧!”

啪——

话刚落音,黑暗中传来一声怒斥,接着又是一声弦响,一道乌光疾射而来,直奔丰禄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石火电光般探出,将之抓在手里,原来是支羽箭。

丰禄差点吓尿了,一看,是于寒救了他的小命。他往后一缩,退到手下身后,这才战战兢兢地说道:“好汉爷,这是昌阿的贴身护卫额尔登布!听说他能射落空中的大雁!”

于寒冷哼道:“就算他是传说中的射雕手又如何?开枪!”

噗!

第二支羽箭从一个兵丁胸前贯入,将目标带得向后倒退了好几步,靠着同伴的身躯滑了下去,一干俘虏顿时骚乱起来。

砰砰砰——

炒豆般的枪声响起,额尔登布见势不妙,连滚带爬退入一个屋子,看样子是要负隅顽抗或借机脱身。

郑永时一摆手,一个冒烟的小圆筒丢了进去,两三秒后,透射出炫目的强光与刺耳的尖啸,接着又是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看到此情此景,一部分兵丁不禁下意识地抱头,他们刚刚也尝过这种武器的威力。

于寒冷声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冲进去!”

丰禄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喊道:“弟兄们,冲进去!弄死他个**养的!”

一干喽啰端着刺刀闯了进去,很快将登布拎了出来,又五花大绑地捆上,其余人分头冲向了各个屋子。

于寒和手下没有凑这个热闹,而是占据了院内各个制高点。

砰——

一道火光突然绽放,将三个兵丁打得倒飞而起,一个没了声息,另外两个发出了杀猪般的哀嚎。

特种排士兵马上开枪还击,目标身躯一震,一杆鸟铳掉落在地。

反抗的毕竟是少数,又清理了几个不信邪的护院后,整个宅子被控制起来,昌阿的家属、仆役被分开看管起来,于寒则令手下开始搜刮。

这时两个士兵押着一个脑满肠肥的老头从后门进来,一个士兵说道:“东家,这家伙想从后门溜走,一出来就被逮住了。”

于寒点点头:“非常好,给你们都记一功!”

说着又转向丰禄:“认识吗?”

丰禄垂头丧气地说道:“他就是昌阿。”

于寒奇怪道:“抓住了正主不应该高兴吗?”

丰禄一听,脸上的表情更苦了。

昌阿看到丰禄,两只眼珠子都红了:“丰禄,你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我给你的银子还少了?我今天是栽了,但我儿子早就走了,他会联络其它几镇的亲族,还有,我女婿可是在吉林将军手下当差,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刀吧!”

丰禄眼中的恐惧更盛,吉林将军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把总能抗衡的。

于寒却不管这一套,吉林将军又如何?手下败将而已。他一挥手,两个士兵立刻堵住了昌阿的嘴巴。

昌阿家的金库、粮库很快被找到了,一共搜出五千多石粮食,金银、铜钱折合五万多块银元。

苍蝇再小也是肉,粮食暂时封存,钱财收起大头,留下一部分按三比一的比例赏给了手下和丰禄的火枪兵,后者纷纷欢呼起来,做俘虏还有赏钱,恐怕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于寒将一锭银子拍到丰禄手中:“把总大人,辛苦了!”

丰禄连呼不敢,于寒笑道:“别着急,接下来的事情还有很多。”

丰禄一边推辞着,一边将银子塞入了衣兜,谄笑一声道:“请好汉爷吩咐!”

于寒说道:“明天一早,你要当着全镇百姓的面,对昌阿和有恶行的亲属、手下明正典刑。别担心他们不招,只要将他们押到台上,让百姓检举,保证让你落个青天大老爷的美名。”

丰禄顿时傻眼了:“啊?好汉爷,不用这么费劲吧?直接杀了不就完事了?”

于寒皱眉道:“那不成胡子了?处置任何人都得有理有据,不冤枉一个,不遗漏一个。”

丰禄心说,你们不就是胡子吗?但给他十个胆也不敢说出来。见于寒一干手下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他的手下却全没心没肺地数钱、玩闹,不仅重重叹息道:“全听好汉爷吩咐。”

于寒安排郑永时连夜对所有人进行了突审,只要有劣行的通通关押,其余人则获得了一定自由,但暂时不得离开。

一时间,庞大的宅子中充斥着哭泣、抱怨,以及一些被迫为奴者感激涕零。

丰禄的手下也没能休息,在于寒的驱使下,连夜在镇子里搭了一个木台。

趁着这个空当,于寒命人将俄军尸体收拢起来,随后收入物品栏分解掉了。杰里科交代完所有事情后,也步了手下的后尘。

第二天天一亮,镇子里响起了铜锣声、吆喝声,一个爆炸般的消息很快传开了:丰禄要对昌阿一干人等进行公审,凡受过迫害的百姓皆可前去揭发。

开始还没多少人相信,谁都知道丰禄以前可是和昌阿穿一条裤子的,但随着昌阿等人被押上了木台,百姓们顿时像潮水般涌了过来。

丰禄硬着头皮宣读了昌阿一家的种种罪行,因为不识字,还出了好多次笑话,但没人笑得出来。

当百姓们看到官兵是动真格以后,无数的菜叶、臭鸡蛋和石块从台下飞来,几乎将台上几人淹没了,兵丁们死命阻拦下才勉励控制住了场面。

宣读完毕后,便由百姓们自主揭发,这下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渲泄,咒骂声、哭诉声、告慰声充斥了整个镇子。

昌阿父子的种种罪行被一一揭发出来,凡是能想到的罪恶,昌阿父子几乎都做了个遍,小斗进大斗进、放高利贷、坑蒙拐骗、欺男霸女、贩卖人口、杀人夺产,可谓是好事不做、坏事做绝。

于寒最后放了丰禄一马,没逼他杀昌阿,而是将昌阿与一帮恶奴推进了人群中。

激愤不已的百姓们像潮水般涌了过来,将一干人犯淹没在惊涛骇浪中,拳打脚踢牙咬…等人群散开后,人犯们已经变成了一摊摊烂肉。

当于寒准备离开时,丰禄带着一帮手下立刻跪地哀求起来,这个娄子捅得太大了,如果于寒一走了之,昌阿背后的势力肯定会将怒火发泄到他们身上。

冷静下来的百姓们也纷纷央求于寒留下,他们仇是报了,但如果大队官兵来袭,整个镇子的人都要遭殃。

于寒恨不得将丰禄吊起来鞭笞一顿,本来只想做个幕后英雄的,这样一来就前功尽弃了。不过看在丰禄还算卖力的份上,再放了他一码。他瞅了瞅丰禄说道:“事到如今,你想置身事外已经不可能了,实话告诉你,我们不是什么商队,更不是胡子,而是辽南救国军,现在除了跟我们干,你没有任何选择。”

丰禄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是,大人。”

底下的兵丁也齐声说道:“见过大人!”

于寒心中直吐槽,这帮兵丁嘴皮子倒是齐整,要是冲锋打仗能这样步调一致就好了。算了,烂泥就烂泥吧,糊不了墙就抹地面好了。他示意众人起身后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我因要事在身不能在此久留,但绝不会一走了之。我会在此停留几天,将事情安排妥当。但救国军兵力有限,保得了莲花镇、泉水镇,保不了更多的地方,能保护自己的,唯有自己。

我会分发给你们武器弹药,并教会你们如何使用,以后的事情,我也会做出安排,这些你们很快就会明白。

现在,我宣布成立莲花镇义勇营,人数五百人,分为三个连,每连三排,凡是身家清白、非独生子、没有抽大烟、赌博恶习的皆可报名,等招够兵员后,我们暂时负责训练和指挥。”

“大人,我们都听你安排!”

“我要报名!”

“我也要报名!”

“对,手里有了家伙,看以后谁还敢随便欺负咱们?”

百姓们的反应非常激烈,要是放在平时,他们还没这么大的胆子,但刚刚宣泄完仇恨,多数人还处于热血沸腾之中,再加上杀了仇人,没有了退路,干脆就一条道走到黑算了。

丰禄却有些失望,因为于寒没有将义勇营的指挥权交给他,于寒看在眼里,开口说道:“丰禄,你不用担心,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办,这个等忙完再说。”

第156章 奔袭十连堡

丰禄一听精神一振,迫不及待地问道:“大人,请问是什么差事?”

于寒说道:“让你升官发财的事!”

“啊?真的?”丰禄听后两眼直冒绿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愿为大人效死!”

于寒皱眉道:“起来吧,瞧你那点出息!”

“是,是!”丰禄连忙站了起来,谄笑道:“大人,到底是什么差事?能不能先说说看?”

于寒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打算将一些人安插在梨树守军中,这家伙虽然不能出头露面了,但肯定对梨树县守军中的门道了如指掌,该找哪些人办事,有他出点子再合适不过。至于升官发财,嘿嘿,洗洗睡吧。

丰禄还能说什么?只好悻悻说道:“全凭大人吩咐。”得知于寒是从东辽省过来的时候,他再也没了任何小心思,吉林将军都被人家打得节节败退,连盛京都丢了,朝廷也不得不罢兵议和,他一个小小把总凭什么和人家斗?

莲花镇的百姓约有三千多,加上周边村子的人口一共有四千余人,但青壮并不多,加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加入,还有招录条件比较严格,一直到结束,才招了不到四百人。

四百人也可以组建一个营了,毕竟只是为了自保,不用攻城拔寨,用不着炮兵、工兵、辎重兵什么的,每人一支步枪、若干弹药就行了。

郑永时以及手下的士兵暂时担任了营、连、排长以及教官,各班长则由身体条件好、头脑相对灵活的新兵担任。

于寒接着又将昌阿家的存粮分给了在场的百姓,数量不多,每人也就能分十斤左右,但这也让百姓们感激不已,更激动的是新兵的家属,因为时常要参加训练,所以多分了两个人的份额。

义勇营一共三个连、九个排,加上营长,一共占去了特种排十三个人手,剩下的二十来人被于寒撒了出去,密切关注周围的动向。于寒还让郑永时与当地情报处人员取得了联系,但没有暴露他的存在,对方仅以为是一支小队过来活动,于是将梨树县各处的情况电传过来。

俄军的驻地位于梨树县以东的十连堡镇,兵力为一个连,除了一个班外,都分散于各处;有几十个沙俄勘测人员也在十连堡镇,隶属于一个名为道胜银行的机构,这些都与杰里科交代的印证起来。

道胜银行是沙俄为了修建中东铁路成立的,时间在《清俄密约》签订之后。看来,这支沙俄军队是为了保障铁路的建设以及相关沙俄人的安全,现在还兼作买卖、掳掠苦力。

梨树县驻扎了一个守备营的清兵,现在总共不到两百人,装备参差不齐,有大刀长矛弓箭,最好的装备也就是几杆村田13式。

清兵一个营约有五百人,看现在的情形,加上丰禄的一百火枪兵也不够。

其中的空额不是有逃兵,就是吃空饷造成的。看样子丰禄在里面还比较吃香,兵员满额不说,还装备了齐整的步枪。

又不是营,又是把总的,于寒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军制了,营下面不应该是哨、排、棚吗?怎么又整了个把总?管它呢,反正是敌人,越奇葩越好。

更为奇葩的是,守备营的主官竟然一直空着,下面各个百人队各自为政,饷银也有几个月没发了。

这对于寒来说当然是个好消息,这样的对手即使武装到牙齿又能如何?所以只管解决沙俄那个连就行。

于寒这次出来是为了北上黑省,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训练义勇营,所以他及时与第一师通了电报,让郭铁生派一个排,由连长或副连长带领,过来接管这支队伍;再另外派一个在军校进修过的参谋或军官。

郭铁生接到命令后立即传达了下去,结果很多营长都几乎抢破了头,欧胜当初就是个连长,就因为外放拉队伍,后来就成直属独立旅旅长了。

郭铁生坚决执行了于寒的命令,将第一师一团一营一连一排派了出来,除了特种团之外,这个排的兵员素质在几个师、旅中名列前茅,派他们出去最为稳妥。另外一个机会则给了师部一个表现突出的参谋。

由于是轻装前行,又都配了马匹,加上河水封冻可以直接通过,第二天下午,这支齐装满员的尖刀排便抵达了莲花镇。

领兵的是一连连长,名叫徐泰,是一个体格健壮、精神抖擞的小伙子。师部参谋名叫任知秋,原先是蛟龙镇的百姓,从于寒拉队伍起就跟着了,因为识字,先当了班长、排长,后来被调到了第一师师部。

于寒接见之后,立即将新兵集合起来,任命徐泰为义勇营营长兼一连长,原来的正副排长任二、三连长,正、副班长及表现突出的士兵任排长,其他士兵任正、副班长,或其他职务,将义勇营的架子搭设了起来。还剩了几个士兵,于寒正好用得上。

这时于寒和特种排终于可以抽身而出了。原本做幌子用的马车通通留给了义营营,再将一千支94-1栓式步枪及弹药留给徐泰后,一行人驱马直奔十连堡。

除了于寒和特种排之外,还有丰禄,以及要安插在梨树县守军中的士兵。丰禄手下的那帮兵油子,此刻已经被义勇营征为民夫了。

莲花镇距十连堡镇超过了二百里,中间隔了个山峪镇。骑行一百里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队伍到了这里便停下休息一晚。

杰里科的手下无一漏网,又没有电报联络,而押送苦力肯定是步行,一天能走五十里都是奇迹,所以十连堡的俄军既没得到消息,又没发现异常,于寒至少还有两天时间。

一支近五十人的马队出现在山峪镇,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一阵慌乱,好在于寒他们进了镇子后包了一个大车店再没出来,镇中的百姓才稍微松了口气。

第二天天刚亮,于寒再次率队出发,这下镇子里的人才彻底安心下来,这帮人太诡异了,怎么看都像一股过境的胡子。

到第二天黄昏时,队伍停在了十连堡外五里处。直到这时,丰禄仍然不知道于寒的目的,但又不敢问,心里猜测于寒是不是又想干一票。

夜幕降临后,于寒派出几个士兵前去打探俄军虚实,其余人将马蹄裹住,这才慢悠悠地向十连堡靠近。

二十来分钟后,队伍抵达十连堡之外,斥候也刚好返回。

据探察,俄军的驻地有近二十人的连部,另有两个班刚好返回,但并不属一个排,他们是来交接苦力并领取给养的,加上连部的人员,俄军可战兵力也就一个排,还不是一个整体,打起来轻松加愉快。

于寒将一排的几个士兵留下看守马匹,丰禄也被留下了,他与特种排检查了武器后,由先前打探的士兵带路,悄悄摸进了镇子。

冬夜的酷寒,让大多人早早钻进了被窝,少数没睡的也窝在家中围着火炉取暖,有点文采的,说不定还能整一段围炉夜话。

唯一在外飘荡的,除了不安份的毛贼,就只有镇子里的更夫了,于寒早有准备,第一时间就将更夫控制了起来。毛贼就不用管了,给十个胆也不敢嚷嚷。

与莲花镇如出一辙,俄军连部的防卫依然松懈无比,两个哨兵在门口神侃,不时抬起酒壶啜上一口。

于寒竖掌往下一斩,两个士兵立即扣响了弩弓的悬刀。

噗噗!

两个目标手捂咽喉向下滑倒,另外四个士兵早有准备,快步上前扶住,拖到了两侧。

一个士兵迅速探头观察后,做出了“安全”的手势。留下一个班在外预备,并占领外面的至高点,其余两个班迅速涌入院内,交互掩护前行。

院子非常空旷,看上去有点像后世的施工单位项目部。老毛子没有早睡的习惯,不少屋子都亮着灯。

两个班分作四拨,各扑向一个屋子。

几枚震撼弹砸在窗户纸上后飞入屋内,极度炫目的强光与高分贝噪音让屋内所有人瞬间丧失了视力、听觉和平衡感,一声声惨叫传出,士兵们五人一组冲了进去。

砰砰砰——

几波弹雨过后,十几个俄军士兵摆脱了世间苦难。

枪声惊动了残余的俄军,吆喝声、怒斥声、碰撞声响作一团,这刚好为特种排士兵们指引了方向。

几轮射击后,妄图还击的俄军被压制下来,特种排士兵交互掩护接近后,将几枚冒烟的甜瓜丢了进去。

“轰轰轰——”

在俄军们惊恐的尖叫中,甜瓜相继爆开,炫目的火光与巨爆声中,密集的破片与钢珠向四面八方激射,摧毁着飞行轨迹上的一切障碍。

咣当——

特种排士兵们破门而入,将未死的敌人一一清理。

直到死亡,几个俄军士兵才堪堪摸到步枪,更多的连边都没挨着。

将连部搜索了一通后,找到了几十个被囚禁的青壮,以及上百个铁路施工人员,都是道胜银行的雇员。其中有一个试图反抗,被一枪打中了胳膊。

于寒让手下安抚青壮,分发了一些食物和水后,又将沙俄雇员关押起来。士兵们还搜出了大量图纸资料,有勘测报告、附图,还有铁路施工图。

将资料收入物品栏后,于寒让人将一个身高一米九以上,满脸胡茬、眼窝深陷的俄军上尉拖了出来,正是这支俄军的连长。

这家伙还有点职业操守,没有喝那么多,却被一颗震撼弹整了个晕晕乎乎,幸亏他穿着制服,士兵们发现是个上尉,这才留了他一条性命。

第157章 买编制:梨树县第二守备营

上尉看着于寒,眼中几乎能喷出火来,他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胡子?我并不认识你,更没有任何矛盾,为什么袭击我们?如果是想劫财,很遗憾,你们做了笔赔本的买卖,杀了我们的士兵,你们将面临整个沙皇帝国的怒火!”

于寒冷哼一声道:“既然是沙俄士兵,为什么在华夏的土地上胡作非为?远的不说,你们驻地里那些囚禁的百姓是怎么回事?”

上尉先是一愣,他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遭到袭击的,随后强词夺理道:“他们是我们的雇员,因为犯了错,所以被关了起来。”

“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们这帮洋鬼子有什么权力在华夏国土上惩罚华夏百姓?况且他们根本就是掳掠或买来的!”

上尉顿时哑了火,继而又气势汹汹地说道:“那又如何?你们只会用偷袭这种卑劣的手段取胜,要是堂堂正正地对阵,你们会被打成肉酱!”

于寒不仅气乐了,沙俄单兵实力肯定胜过救国军的普通士兵,但在士气上却差了一大截,两者对战的话,只要兵力、武器相当,救国军完全有把握击败对手。他笑了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上尉抬头挺胸道:“沙皇俄国阿穆尔军区第*师*团*营*连连长,阿克列谢·伊万诺维奇!”

于寒点点头:“很好,我欣赏你的勇气,上尉先生。但很遗憾,我讨厌老毛子,这点不会因任何人原因而改变。

你将因为非法入侵他国领土、非法拘禁、掳掠人口、故意伤害致死、掠夺矿产资源、抢劫以及从事间谍活动等罪名被执行死刑。”

“我抗议!我是俄国人!你没有权力这么做!我要见你们的最高指挥官!”他为什么说是指挥官而不是扛把子?胡子说不出上面那些罪名啊!

于寒笑道:“很遗憾,指挥官很忙,你的抗议无效,而且不准上诉。你唯一能选择的,是怎样的死法。是服毒、枪决还是斩首?或者绞刑也行。”

阿克列谢打了个寒战,哪种他都不想啊!他目光转了转说道:“等等,我愿意支付赎金!”

于寒呵呵道:“你已经是阶下囚了,你的财物还不都是我的?既然你不选,我替你选,就枪决好了,简单省事无痛苦。来人,送上尉先生上路!”他心里鄙视不已,刚才还气势汹汹,一听要处死马上就怂了。

阿克列谢大呼道:“等等!我知道华俄道胜银行拨付的资金在哪里!”

一个头发花白的雇员听后怒斥道:“阿克列谢,你这个怕死鬼!你就不怕家人受牵连吗?”

阿克列谢顿时又犹豫了。于寒说道“这个筹码不错,说不定真能保住你的性命。那位老先生…”

阿克列谢说道:“他叫安东尼·别里科夫,负责南段铁路全权事宜。”

于寒点点头:“别里科夫先生的话,你不必担心,他们将会被送到一个暗无天日的矿井中劳作至死。”

听到自己一行人要沦为苦力,安东尼立即暴跳如雷:“你这个侩子手!”

其他雇员也纷纷喊叫起来,全然忘了怎么了对待工地上的华夏百姓的。

于寒摆摆手:“带下去,让他们安静!上尉先生,你可以继续说了。”

“好的,先生。华俄道胜银行由俄、法、清三方筹建,但支配权完全在俄国。不久前,银行打算在宽城子(长春)设立分行,因此调来了五十万卢布的资金,藏在一个秘密的地点。只要你答应放我走,我可以告诉你具体位置。”

于寒算了一下,一卢布折合066两白银,50万卢布就是33万两白银,是一笔令人动心的数目了,不过要是一批连号的纸币,以后该怎么用?难道还到国外洗钱去?他摇头道:“不好意思,一堆纸币对我来说相当于废纸。”

阿克列谢连忙说道:“不,不是纸币,是银行这几年收来的税银,一共折合50万卢布。”

于寒一听,这还差不多,不过心里还是有气,一个合资银行凭什么在华夏收税?还不是仗着武力?

见于寒脸色不好看,阿克列谢以为筹码还不够,连忙又说道:“我还知道,在宽城子驻军营地有一个仓库,存放了一千支步枪,十二门火炮、还有弹药、引爆器,以及其它物资,比如粮食、饲料、烈酒、油料…”

于寒先是微笑,等阿克列谢说完后面色突然一冷:“你是想让我们去送死吗?这么多重要物资,难道就等着让我们去取?看守的兵力一定不少吧?就我们这点人过去,不是送菜吗?就算闯进去了,又怎么带走?”

阿克列谢这回却意外地镇定下来:“取不走全部,可以取一部分。至于怎么取,以你们的偷袭方式,虽然有难度,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先生不会是没信心吧?”

“次奥!竟然被俘虏给鄙视了!”

于寒腹诽了一句,脸色不变:“你说得有点道理,取与不取,得摸清情况再说。先说说你知道的情况吧!”

阿克列谢摇头道:“先生,你的手段太狠辣,在安全没得到保证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于寒冷笑道:“你说的钱财也好,军火物资也罢,在你看来是一笔大财,对我来说却是可有可无。话给你说明白了,除了相信我之外,你没有别的选择。要么说,要么死!”这批炮火还是要取的,即使他看不上,也不能给俄军留着,那笔钱也是一样。

阿克列谢没想到于寒竟然不在乎,哪怕是假装的,他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赌,只好乖乖说道:“物资库就在宽城子站,有一个连在把守;军火库、油库在宽城子站以北、隆和镇以西,也就是大黑山余脉的山谷中,有两个连把守。”说完后又有些不安,生怕于寒马上将他灭了。

于寒说道:“非常感谢你提供的信息,恭喜你,你的命保住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将和安东尼他们一起,被送往某个地方服劳役,以洗刷你们在华夏犯下的罪行。”

阿克列谢没有讨价还价,不管怎么样,先保住性命就行,以后看有没有机会逃走。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安东尼这些雇员存在,在失去价值之后,于寒肯定将他灭了。

十连堡再没有其它武装势力,打扫完战场后,又将俘虏们关押起来,队伍就在镇中修整。于寒连夜给第一师去电,要求派一个连到莲花镇接收俘虏,并押回东辽省服苦役,这些是现成的劳力,还有不少工程技术人员,放了不可能,灭了太可惜,就榨取剩余价值吧。

第二天一大早,于寒派两个班将俘虏们押送至莲花镇,先交给徐泰看押,等第一师的人员过来后再交接。于寒特别交代,如果俘虏半路试图逃跑或反抗,就地格杀。

押解俘虏的队伍由郑永时亲自带领,返回后到梨树县汇合。

这么对待地方非战斗人员似乎有些过火,但想想江东六十四屯和海兰泡惨案,于寒感觉自己还是很善良的,最起码没有滥杀无辜。

目送一行人离开后,于寒带领第三班以及第一师几个士兵,还有师部参谋任知秋转折向西,奔向梨树县,在这里,他要再描上一笔。

打了一路酱油的丰禄当然得带上,这家伙已经吓傻了,眼见娄子越捅越大,他都想不到,于寒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干。

不到两个小时,队伍抵达了梨树县,找了个客栈落脚,并将马匹安置在客栈的后院,士兵们留在客栈,于寒带着任知秋以及丰禄去了县衙。

不知道什么原因,莲花镇的消息并没有传到梨树县,县令、县丞以及县尉除了对于丰禄孤身回来感到诧异外,再没有其它反应。

丰禄按照于寒的指令,说火枪队在外训练,他之所以回来,是要引荐一个贵客。

所谓的贵客当然就是于寒和任知秋了,这次出头的是后者。在奉上了一笔可观的银票后,任知秋被授为梨树县第二守备营管带,可以自行招兵,兵员五百人。对于任知秋的来历、目的什么的,一帮官吏们提都没提。

这下可谓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于寒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事情办完后,他也没有过河拆桥,赏了丰禄一大笔钱,让他拿去活动也好,回家做土财主也好,一切随心。

本以为丰禄会拿着钱再次招兵,结果这家伙带着钱就告辞了,于寒猜想,可能怕东窗事发,所以溜号了,或者在莲花镇被打怕了,觉得带兵太危险,决定改行了。

任知秋却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拿到手令之后,立刻开始了招兵,条件虽然和官兵一样,每月五个银元,但入伍的时候可以拿两块银元的安家费,这等于两百斤大米,不少人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一天下来便招够了名额。

第一师的几个士兵这时也派上了用场,被任命为各哨哨长,以下排长、棚长等训练完后再择人任命;武器是清一色的94-1式栓动步枪,五发装内置弹匣,都是于寒从物品栏中取出的,还有十几门各式火炮及弹丸,暂时藏了起来。

于寒还指示任知秋将城外一个庄子买了下来,作为兵营驻地;又给他出了一个藏兵于民的点子,即征发附近青壮轮流参与训练,每人每天付150铜钱,是这个时代普通雇工的两倍,这笔钱还是于寒来出,总共给了两千人一个月的费用。等什么时候需要,将这些人征集起来,就是两千兵力。

这些会不会被当地官注意,无论是于寒还是任知秋都没放在心里,只要按时上供,那些家伙恨不得将老爹老娘都卖了,这点小动作算什么?

第158章 幽灵大盗与借题发挥

于寒给任知秋交代完后,便离开了梨树县,单骑直奔宽城子,手下则暂时留下帮任知秋训练新兵。

一路沿着大黑山山脉向东北行进,履冰越过东辽河,又绕过公主岭,于第二天中午前抵达了宽城子。

宽城子得名的原因是城池呈东西向分布,南北短,东西长,与其它城池刚好相反,看起来比较宽。

低矮的城墙与高大的城门楼相映成趣,只是看了一眼,一股浓浓的古朴气息便迎面扑来。

于寒一勒战马,将速度降了下来,慢慢踱至城门口,交了入城费后牵马走了进去。

宽城子现在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城,因为沙俄修建铁路的原因才进入了各方的视线。

吉林将军的治所也不在这里,而是在沿江城,也就是后世的吉林市。

于寒转悠了一圈后,确认了物资仓库的位置和防守情况,与阿克列谢交代的一模一样。

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于寒穿城而过,绕着刚建的宽城子站转了一圈,随后又向北行进,顺便将俄军架设的电线给掐了,这样一来,宽城子的电报就无法收发了。

一条新修的道路通往大黑山支脉的一个山岰,不用想,肯定是军火库所在。这段铁路已经局部通车了,只要将物资军火什么的顺铁路运送过来,就能通过便道运往仓库,反之也行;另外,俄军修建了铁路之后,就能迅速将兵力运送到铁路沿线各处,大大增加了投放能力,或者说是行军速度。

为避免打草惊蛇,于寒没有在此逗留,顺着铁路向北走了一段后,绕到了仓库北侧的另一个山岰中。

将马拴住后,于寒纵跃起落间,抵达了军火、油料库外围。探察术施展后,整个军火库的武器及防卫力量尽收“眼”底。

军火库的防卫非常严密,即使是散漫的沙俄军人,也知道这里是紧要之地,不敢有任何松懈,耐何他们这次遇到了非人类。

于寒没费多大工夫,便进入了军火库内,颇有兴致地翻看起一支支散发着浓浓枪油气息的崭新步枪。

沙俄步兵的标配是1891式步枪,即大家熟知的莫辛纳干也叫水连珠,发射762*54mm无烟火药弹,一直用到二战之后,于寒他们两次缴获的都是这种武器。

除了一千多支步枪外,还有六挺马克沁机枪及四门76mm步兵炮,数量与阿克列谢交代的有点出入,可能被领走了。

于寒毫不犹豫地将所有武器弹药收起,又奔向下一个目的地。

没过多久,油料库也被于寒席卷一空,整个过程没惊动任何外部人员,等俄军发觉时,恐怕已是几个小时之后了。

于寒返回山岰后,发现战马正被两只狼前后夹击,这个时代因为人口稀少,往往在村子外面都能见到狼,出现在野外也就不稀奇了。

咻咻——

下一刻,两只狼被钉死在地面上。于寒连忙上前察看战马的伤势,还好时间不久,战马只受了点轻伤。

于寒将战马的伤口消毒一番后,将两只狼捆好搭在了马背上。他不仅苦笑了一声,想不到自己还有打猎的一天。

小插曲过后,于寒骑马抵达了宽城子外的一个村子中,将马寄养在一户人家中,两只狼留着没什么用,刚好做了报酬。

换了身装束后,于寒重新进了宽城子,主要目标完成了,没了顾忌,该获取次要目标了。

俄军的物资仓库设在城内一个大型园子里,以前估计是某个富户的园林之类,这里同时也是团部所在。

以军长的身份盗取一个团的物资,说出去简直惹人耻笑,但于寒在这方面不讲究,在他看来,给敌人造成的任何损失都是种胜利。

依旧是毫无声息的潜入,即使是大白天,俄军也没发觉来了不速之客。于寒将仓库几个士兵脖子扭断后毁尸灭迹,将被服、皮帽、靴子等收起,又依次光顾了粮库、工具库、备品备件库等。像蓄电池、引爆器、电线之类的,于寒在军火库那边没找到,却都在工具库和备件库中。

据阿克列谢交代,那笔白银存在一个叫莫洛维茨商行的地方,听这名字,就知道是沙俄人开的洋行。

商行的地方非常好找,宽城子也就这么大点,于寒通过探察术也能找到,自从与沙俄怼上后,无论其军方还是主持中东铁路的,都成了敌对势力,只需在一片白点、绿点中寻找红点就行。

商行门口的守卫只觉一阵冷风掠过,便被掐住脖子拖了进去,随后门从里面关了起来。

“主啊,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于寒将守卫打昏后摔在扡上,柜台后的一个五十来岁的沙俄男子才堪堪发觉。

于寒一抬头,露出一幅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面孔。如果常做这行,他可能会考虑做个雀纹或鬼脸面具。

男子一瞅于寒的扮相,瞬间明白了什么,呼喊的同时拉开了抽屉。

于寒抢先一步上前,一个掌刀将其击晕,又从抽屉里摸出一支m1895左轮,这也是纳甘兄弟设计的,老毛子一直用到下世纪中叶,才被黑星的原型——托卡列夫手枪所代替。

砰!

刚才那声喊叫起到了引怪的作用,内堂的守卫、员工纷纷呐喊着冲了出来,还有人开了一枪。

“嘿嘿,闹大发了!”于寒听到枪声干脆也取出自动手枪,左右开工大喇喇地往里闯,凡是手中有枪的毫不客气地撂倒,赤手空拳的则一枪柄砸晕。

商行毕竟不是军营,也就十来个人,没几分钟便被悉数放倒。

税银仍然藏在一个地下室,找隐藏建筑物也是探察术的拿手好戏。

于寒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地方,飞快地将所有银两收了起来,差不多就是30万两左右。

别看比于寒手里的钱少得多,这些银子买米的话,就是整整30万石,也就是3600万斤,差不多够十万救国军吃半年,所以说些许辛苦还是值得的。

枪声显然惊动了城中的俄军,判断清枪声来源后,一个班的驻军立即增援而来,宽城子的清兵也想凑个热闹,却被老毛子打发去堵城门了。

街上的百姓见这个阵势纷纷躲避,几乎所有店铺开始封门,唯恐受到波及。

于寒得手迅速翻墙进入了一条小巷,又辗转进入一所无人的院子。

俄军赶到商行后,迅速弄醒了昏迷者,询问后得知了事由,很快又发现银两被盗,但这么短的时间内搬空30万两白银,怎么想都不可能。

俄军的班长不敢擅专,连忙上报排长,直到团长瓦茨洛夫获悉后亲自赶来,还带了一个连的俄军。

现场遗留的9mm弹壳和几具尸体表明这里确实有入侵者造访,但对方一人劫走了大笔白银,这一点瓦茨洛夫并不认帐,这可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但地下室及地没有任何轮迹印痕。

瓦茨洛夫很快脑补出了答案:有人先是监守自盗,化整为零陆续取走了银两,随后买通凶手自导自演了这一幕,唯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瓦茨洛夫没有处置道胜银行职员的权力,但他可以做点别的。

看着瓦茨洛夫脸色变幻不定,商行负责人莫洛维茨,也就是柜台后被于寒打晕的那位,顿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结局如何,就看瓦茨洛夫怎么说了。

莫洛维茨眼珠一转说道:“莫洛维茨先生,丢失了这么大一笔银子,你可得想办法补救。”

莫洛维茨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连忙问道:“瓦茨洛夫上校,请问怎么补救?”

瓦茨洛夫说道:“银两在宽城子失窃,长春府衙有追缉盗贼的责任,你要做的,一是将事情上报,你也明白,这事是瞒不住的;二是向长春府主官以及吉林将军问责,督促他们缉拿盗贼,追索失窃的白银;第三,向长春府、吉林将军施压,取得自行追索的权力。”

第一条自然是让莫洛维茨担责了,实际上确实责无旁贷,纸包不住火,他也拿不出三十万两白银堵窟窿,只能照办;

第二条其实是耍无赖,他们自己保管的财产失窃了,关长春府、吉林将军什么事?但这不需要纠结,官府对洋人一向恭顺,动动嘴皮子而已,说不定还真有收获;

第三条才是瓦茨洛夫的根本目的,至于他在追索中会做些什么,彼此心知肚明。

莫洛维茨一咬牙拟了份电文,随后交给手下去发报。如果他不上报,瓦茨洛夫也会去做,反倒坐实了他的嫌疑,不妨坦荡一些。

几分钟后,手下苦着脸回来了,电报线路中断了。

瓦茨洛夫意味深长地瞅了莫洛维茨一眼,派人回去传令工兵查找故障、修复线路,他则与莫洛维茨一道去了长春府衙。

长春知府罗同勋(查不着,杜撰)一听洋人丢了巨款,心中暗叫倒霉,生怕对方借题发挥。

果不其然,两个条件一提,罗同勋头都大了,追查还好说,要是任老毛子追索的话,他的地盘可就遭殃了,这当然不能答应,但又不敢当面拒绝,只好拖延说,得请示吉林将军。

瓦茨洛夫和莫洛维茨均面无表情地坐等结果。

于寒只掐了宽城子以北的电线,通往吉林的没动,约半小时后,因病致仕后又被重新委任的吉林将军长顺收到了电报,他同样头大无比,冥思苦想后回电,让罗同勋暂且拖延,他得上报朝廷。

老佛爷也被这个消息震得不轻,随即召见几个亲信大臣刚毅、荣禄及闲置了好几年的李中堂商议此事。

几位大臣一致认定,这是沙俄借题发挥,想要制造事端,要么就是想敲诈一笔,而且这个借口编得实在粗糙不堪。

虽然不想硬怼沙俄,但对方第二个条件万万不能答应,否则洋人争先效仿,清廷最后一丝脸面都保不住了。讨论了半天后,一套对策总算出炉了。

一份长长的电报发到了长顺手中,总而言之两件事:一,协助调查可以,自行追索再议;二,小心应对,免生事端。

长顺看着这份电报直皱眉,电报的意思很明了,对于俄方自行追索一事采用拖字诀,可俄军是这么好糊弄的吗?

还没等长顺传达上命,罗同勋的电报又来了,这次的消息更令人震惊:俄军已经动手了。

第159章 并肩作战——与悍匪同行

瓦茨洛夫与莫洛维茨并没有一直等下去,就在清廷研究对策时,两人甩袖离去,罗同勋虽然感到不安,却没想到俄方这么肆无忌惮,不等回音便擅自动手了,所谓的交涉不过是告知动手的理田罢了。

长春府的驻军有近千人,但都不堪一击,平时也就欺负一下老百姓,遇到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俄军分分钟得跪,否则对方也不敢这是肆无忌惮了。

而这时,瓦茨洛夫也发现军火库、油料库及物资库、粮库都被盗了,这下不但要借题发挥,至少得抢够足够的粮食才行,否则如何供养一千多名士兵?他现在还不知道十连堡、莲花镇的军队出事了,否则更为恼火。

几方纠结之间,一队队俄军走上街头,将沿街的店铺依次砸开,将一切物资、钱财通通封装起来,店家稍做抵抗便挥起枪托一阵乱砸,翻腾声、打砸声、哭喊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砰——

一声枪响,震憾着所有人的神经,随后零星的枪声此起彼伏。

于寒刚解决了几个肆虐的俄军,听着黑火药枪声,感到非常诧异,难道是清军对俄军动手了?如果真是这样,他还真要对长春知府刮目相看。

莫辛纳甘步枪的声音随后响起,间夹着零星的村田式枪声。于寒知道双方交火了,既然是打老毛子,怎么都得帮一帮。

他取出一支94-2式,跃上墙头一阵飞奔,越过几处屋脊后,发现十几个百姓打扮的人正依托一处院墙与几十个俄军交火,但人数、火力均不及对方,转眼间便倒下了三四个。

但其中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枪法奇准,身背一杆毛瑟1888式,手中持着一支m95左轮,右手食指扣住扳机不放,左手飞快地扳动击锤,将左轮打出了自动手枪的效果,眨眼间,便有四五个俄军倒在他枪口之下。无奈双方整体水平相差过大,很快被对方密集的子弹压得抬不起头。

于寒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顺眼的,可不能看着对方就这么挂了。他端起步枪对着一个俄军中尉扣响了扳机。

砰砰砰——

中尉、少尉、准尉纷纷倒下,俄军眨眼间失去了指挥系统,陷入了各自为战的乱局。

“大当家,好像有人帮咱们!”一个汉子觉察到俄军枪声稀疏了不少,连忙对着持左轮的青年说道。

“知道了,这里不能久留,得换个地方,不然老毛子的援军就来了。安全后再向恩人道谢。”青年说着,打开弹巢,将七枚弹壳(没错)退出,又摸出子弹一一装填上去。

砰!

几颗子弹打在屋面、屋脊上,瓦砾四处崩飞,于寒早一步转移了位置。

几队俄军闻讯赶了过来,从几个方向开始合围,攻打院子的俄军也分出几人专门压制于寒。

“大当家,咱们好像走不了了。”刚才的汉子缩头躲过一发子弹,担忧地说道。

“怕什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反正咱们早就杀够本了。”

砰砰砰——

于寒的94-2再次响起,几个试图靠近的俄军依次栽倒。解决了牛皮糖后,于寒又摸出两枚甜瓜,拉开保险销扔了出去。

轰轰!

依托墙角射击的五六个俄军被轰飞出去,倒在地上死活不知,院内的压力顿时一轻。

青年听着外面的动静,迅速将弹巢补满后说道:“从正门冲出去!”说着猛然探头,举起左轮又是一串速射。

这时外面只剩下十来个俄军了,在他精准的枪法下顿时死了个七七八八,余下几个正欲还击,又被远处的于寒一一点名。

“快走!”青年拉开院门,一咕噜翻滚出好几步,抄起一支莫辛纳甘步枪,又扯起子弹带,对着磨蹭的同伴说道。

其他人有样学样地各抓起一支步枪,一脸嫌弃地将原先的单打一步枪扔掉。

“哈哈,咱们赚了!”

青年回头瞅了眼远处破损的屋面,拱了拱手后带人迅速冲入另一个宅子。

这一拨交火的效果可不止消灭了几十个俄军,还将附近胡作非为的俄军也吸引了过来,不少百姓顿时幸免于难。眼见一队俄军排着密集队形蜂拥而至,于寒接连丢出几颗甜瓜。

几声巨响后,这支俄军被炸得七零八落。于寒却嫌这样不过瘾,趁着俄军晕头转向的时机,取出横刀冲了过去。

刷刷刷——

阵阵寒光闪过,十几名俄军身首异处。

砰砰砰——

一串子弹飞来,于寒手中凭空多了一面精钢盾牌。一拨偷袭的俄军只觉眼前一花,就见远处的杀神已到了近前。

“啊!魔鬼!”

“快跑!”

极度的恐惧滋生蔓延下,不少俄军掉头就跑,然而,无论是抵抗或逃跑,甚至是投降,都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短短十来秒后,又一个排的俄军惨遭团灭,连同前面两拨,已经是一个连了。

“呼——过瘾!”于寒收起盾牌、横刀,又凭空取出一架马克沁机枪,对着刚刚出现的一队俄军开火了。

突突突——

一分钟不到,载弹量333发的帆布弹带告罄,对面的俄军被打得血肉横飞,到处是残肢断臂、碎肉断肠。

刚转移阵地的那帮人从墙头目睹了整个过程,包括带队的青年在内,个个目瞪口呆。

过了半晌后,那个青年才叹道:“好厉害!”

“大当家,他那些家伙,盾牌、赛电枪是怎么拿出来的?”

青年摇头道:“我也没见过这种本事,大概,是变戏法吧!”

“咦,他好像到老毛子军营去了!咱们怎么办?帮不帮?”

青年瞪眼道:“帮!人家刚帮了咱,哪怕他去阎罗殿,咱们也陪着!活着干,死了算,怕个鸟!”

于寒当然知道这帮人跟了过来,虽然诧异这帮人够义气,却没有放慢速度,几个呼吸间便没了踪影。

那个汉子又嘟囔道:“大当家,这位跑得也太快了吧!燕子门的人恐怕也没这个本事。”

青年一翻白眼:“你见过燕子门的人?”

汉子讪笑道:“我是听别人说的。”

“听谁说的?”

“在茶楼,听说书先生说的。”



轰轰轰…

到了俄军团部后,于寒没了顾忌,化作人形自走炮台,甜瓜不要钱地狂扔一气,炸得俄军鬼哭狼嚎、凄惨不已,不多时,团部已是滚烟滚滚、火光冲天,处处残垣断壁,尸横遍野、碎肉满地。

身背毛瑟步枪、手持左轮的青年一行终于赶到了团部,但于寒这时已经开始收尾了。

青年汉子远远冲于寒一抱拳:“辽东杜立三见过英雄,你是这个!”说着还竖了个大拇指。

于寒也一抱拳:“陕西同州,于寒见过杜兄弟,你们也不赖!”

“哈哈哈!”杜立三笑道:“于英雄,我这人没别的喜好,就喜欢宰沙俄老毛子!你和老毛子对着干,咱们就是朋友!”

于寒念叨了一下,猛一灵醒:“你叫杜立三,从辽东过来的?”杜立三可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悍匪,被清廷称为辽西巨盗,名声丝毫不下于马麟祥等人,后来被张雨廷诱捕,旋即遇害。

不过张雨廷已经被于寒收到帐下,如果这位也愿意归顺,这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杜立三道:“没错啊!当初倭寇西犯,我们一家逃到了这一带,后来就和老毛子干上了。”

于寒顿时明白了,还是自己整得蝴蝶效应,否则杜立三应该在辽东和俄军打游击。他看了看对方,每人都背了不下三支步枪,子弹带了挎了好几个,于是说道:“这里已经解决了,但外面的俄军还不知道,肯定要回援,你们是撤还是留?”

杜立三佯怒道:“看不起兄弟怎么着?当然是留下了,咱们在这里折腾得越欢,老毛子就会不断回援,还省得咱们跑腿了。”

“好!果然名不虚传!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老毛子没什么重武器,我也带了足够的武器弹药和食物、饮水,只要老毛子不怕耗光,咱们就和他们磕到底!”

“好,干了!”杜立三将左轮收起,眼巴巴地说道:“大哥,你那架赛电枪没扔吧?”

于寒一指不远处环形工事中的马克沁说道:“那不是一架吗?会用吗?”

“嘿嘿,用两下就会了。”说着上前捣鼓了几下,随后皱眉道:“大哥,这怎么弄?”

于寒却脸色一变:“来不及了,快躲到沙袋后面!”

砰砰砰——

雨泼般的子弹飞起,众人连滚带爬地躲进就近的掩体。

于寒用探察术观察了一下,俄军将近四百多号,不用问,看守军火库的俄军也调来了,反正也没什么可看守的了。

于寒眼见一段围墙晃晃悠悠,摸出一颗甜瓜,拉开保险销后丢了出去,接着又朝大门扔了几颗。

轰轰轰——

俄军眨眼间被炸翻几十个。

杜立三瞅着眼馋不已,打着滚凑了上来说道:“这个手炮真带劲!还有吗?”

于寒先试范着扔了一颗,随后凭空取出一箱:“注意点,丢的时候小心流弹!”

“好哩!”

扔甜瓜这活简单易学,几个打酱油的队友很快找到了趁手活,几百号俄军顿时被炸蒙了。

“散开!散开!注意炸弹!”瓦茨洛夫声嘶力竭地喊着,又招呼手下分头包抄。

于寒说道:“杜兄弟,久守必失,我出去搞他一家伙!”

杜立三一惊:“大哥诶,四面都围上了,你怎么出去?”

于寒手一晃,取出一架37

炮,炮弹是装填好的,大喊一声“捂耳张嘴”后,直瞄着大门口猛拉牵索。

轰!

门口十米内的俄军化作碎肉冲天而起,三十米范围内人人带伤,哀嚎声响成一片。

“混蛋!他们有火炮!”瓦茨洛夫一抹乌黑的脸部,顿时成了大花猫。

副官咳嗽了一阵说道:“上校,他们人不多,只能操作一门炮,只要冲进去,什么都解决了。”

“嗯。”瓦茨洛夫点了点头,正准备命手下硬冲进去,就见一个手持盾牌的身影迎面冲来。

第160章 热血未冷

“射击!”瓦茨洛夫心中好笑,即使盾牌够结实,人还要抗得住子弹的冲击,不出意外的话,几发子弹就能扒掉对方的壳子。

然而他失望了,就见对方迎着弹雨势不可挡地冲来,子弹打在盾牌上火星四溅、叮当作响,却丝毫没有脱手的痕迹,须臾之间便冲到了面前,一个盾击便将几名俄军撞飞出去,随即一抹寒光闪现、血肉横飞。

远超常人的力量与敏捷,加上精良的装备,使于寒犹如虎入羊群一般大杀四方,俄军往往没看清身影便身首异处,砍翻几十人后,俄军立刻陷入崩溃之中,丢下枪支掉头就跑,即使瓦茨洛夫奋力弹压也无济于事。

瓦茨洛夫见状急忙后退,试图拉开距离后来个无差别打击,但于寒早就盯上了他,刚才之所以没动手,是怕俄军散了不还得挨个去找。

但俄军溃败的速度超出了他的预计,这下不再客气,身形一闪便到了瓦茨洛夫背后,大吼一声道:“兀那上校,哪里走!”

这话是用华夏语说的,瓦茨洛夫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不好,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就见一道凛冽的寒光横扫而来。

扑通!

瓦茨洛夫一头栽倒,两只灰蓝色的眼珠瞪得溜圆。

指挥官的阵亡更是加速了俄军的溃退,于寒抓住时机丢出几枚甜瓜,将后面的俄军也炸得鸡飞狗跳,幸免于难的也纷纷躲避。

于寒追着溃兵竟一直冲出了包围圈,顺带着又解决了七八个俄军。一口气沿街奔出近五百米远后,猛然回头停下,取出一架马克沁机枪,对着姗姗来迟的俄军溃兵就是一阵扫射。

突突突——

溃兵猝不及防下,顿时倒下几十来个,剩下的见势不妙,纷纷向巷子或临街房屋内躲避。

但这次他们可倒了大霉,刚踏入店铺不久,又狼狈不堪地逃了出来,只见上百号百姓举着菜刀、火钎子、铁锹等家伙什,像潮水般涌了出来,俄军偶然有摔倒的,立刻被愤怒的百姓淹没了。

轰轰轰——

一串密集的的爆炸声中,杜立三一伙也冲了出来,等烟尘散去,已经冲出了包围圈,每人举着一支莫辛纳甘步枪,不断地拉栓、射击,与于寒前后夹击下,溃兵顿时十不存一。

百姓中不乏见过世面的,捡起俄军丢下的步枪加入了战团,其他人有样学样,抓起步枪纷纷开火,很快形成一支上百人的武装。

于寒见状取出上百支步枪,大吼一声道:“我这里有枪有子弹,想打老毛子的都过来拿!”

这下百姓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于寒见势不妙连忙朝天鸣了一枪:“别抢!来几个人帮忙!”

但这话没起任何作用,乱了一阵子后,几百支水连珠发了出去,加上现捡的,持枪的百姓顿时将近五百人,加上源源不断赶来的其他人,顿时形成一支滚滚洪流。

成建制的俄军还有两个连,起初还开枪射击,在他们看来,一群百姓,哪怕有了武器,数量再多,面对成建制的职业军人,只需一轮齐射就会一轰而散。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只是射击了一轮,便有几十个百姓中弹倒下,其余人纷惊恐地往后就退,无奈人太多了,想退后也不容易,后续赶来的百姓又持续涌来,顿时挤成了一片。

俄军见状好整以暇地推弹、射击,百姓接连倒下。

就在这时,一串甜瓜从几百米外接连飞来,俄军前排顿时被轰飞一片;甜瓜又接踵而至,来了个火力延伸,后队也被炸得七零八落。

这当然是于寒干的了,他一边投弹一边喊道:“大家看到了吧!老毛子也是肉长的,他们也会死,咱们人多,只要每人开几枪,十个人打中一个,用不了几轮,他们就全灭了。”

持续的甜瓜轰击打断了俄军的反击步骤,子弹一时变得稀疏起来,百姓们听到鼓舞,也纷纷开枪,就像于寒说得那样,这么多人射击,即使枪法再烂,也有几个瞎猫会碰上死耗子,俄军顿时有不少人中弹倒下。

百姓们一边攻击,一边向俄军逼近,加上于寒不断助攻,慢慢将俄军逼到了团部附近。

眼见即将陷入重围,俄军连忙退入了兵营之中,依托工事及建筑负隅顽抗。

于寒一看这茬,连忙飞身跃上了屋面,取出一门迫击炮支上,调好射角之后,对着营地内的环形工事就是一发。

轰!

滚滚烟尘中,一架马克沁被炸成了零件。

于寒一不做二不休,将其余几架逐一炸毁,随即对着俄军躲藏的房屋一一开火,一间间房屋顷刻坍塌,冒起了熊熊火焰。

“看啊,老毛子要投降了!”一个百姓指着一个方向喊了起来。

众人顺着方向一看,只见一支步枪从门缝中探出,上面挑了一块白布,还用力地晃了晃。

于寒隔得老远也看见了,他收起迫击炮,沿屋脊、墙头一溜儿跑到前方,挥手喊道:“各位父老乡亲、老少爷们,俄军在宽城子只有这么点人了,剩下一个营分散在各处,咱们不能给他们喘气的机会!灭了这些家伙,再和其他老毛子上山打游击,大家放心,山上吃的、喝的用的一应俱全!别幻想和洋人和谈,等他们缓过劲来肯定会找后帐,所以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唯有死磕到底!”

“死磕到底!”

“死磕到底!”

夹在人群中的杜立三听后立刻附和着喊道,手下也纷纷应声附和,百姓们受到感染,逐渐跟着喊叫,很快呐喊声响成了一片。

于寒见军心可用,不失时机地喊道:“俄军现在就靠几个房子抵抗,这交给我来解决!杜立三!”

“大哥,我在这里!”

杜立三扬起毛瑟1888喊道。

“过来帮忙!”于寒说着取出一门37炮及一箱炮弹,等杜立三几个过来后才打开炮闩,塞入炮弹,合上炮闩,直瞄向一间房屋。

杜立三等人已经领教过一次了,不用提醒,自觉地捂住耳朵张大嘴巴。

于寒一拉牵索,轰地一声巨响,摇白旗的房屋被轰成一堆瓦砾。他又打开炮闩,退出弹壳,清理炮膛后重新填装。

“记住了吗?”

杜立三点头道:“记住了。”

“好,现在我负责开炮,你们几个负责填装,要小心点,炮弹的引信都装上了。”于寒说着瞄准另一座房屋又来了一发。

“好!”杜立三也不啰嗦,按于寒说的步骤开始操作。

有了人帮忙,于寒顿时轻松了一大截,只需瞄准、开炮即可,当七、八座房屋被轰塌之后,残余的俄军不再坐以待毙,纷纷从屋内冲出,分作两拨向周围人群冲去。

“乌拉——”

呐喊声中,俄军竟表现出一往无前的气势。

砰砰砰——

双方不约而同地开枪,一轮对射后,各倒下近十人。来不及开第二枪,双方已经碰撞到一起,开始了短兵相接。雪亮的刺刀与各式武器撞击在一起,发出磨牙的声音。

俄军唯有这样,才能使敌方火炮失去作用,但却陷入了另一个困境,他们人数太少了,前排的刚刺倒几个百姓,马上便被铁锹、门栓等物件砸倒在地。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倒地便意味着死亡,半分钟不到,几个俄军便被砸得不成人样。

但俄军已经没了任何选择,投降都不成,唯有拼出一条血路才有望逃出生天。

于寒早收起了火炮,手持横刀对着俄军就是一阵狂砍,可谓是沾着死、挨着亡,手下没有一合之敌。

杜立三等人也聪明,紧跟在于寒之后,人手一柄刺刀,将于寒撕开的口子进一步扩大,很快便凿穿了俄军的阵型,又从后方杀了回来。

十来个俄国见于寒这么生猛,悄悄退后想要开枪,不料于寒眼尖,摸出一枚甜瓜丢了过去,吓得对方慌忙躲避。

轰!

四五个俄军躲避不及,顿时被炸飞出去,落地后已成了血葫芦。

于寒趁势又冲杀一气,再次凿穿时,俄军已经彻底乱了阵脚,被分割成几个小块,没过多久便悉数覆灭。

“嗷——”

“我们胜了!”

“嗷——”

不知谁吼了一嗓子,所有参战人员陆续吼了起来,合在一起,竟有种震憾天地之感。

久久之后,吼声停了下来,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于寒。互相商量片刻后,几个人越众而出走了过来。

一个中年汉子抱拳道:“请问这位英雄尊姓大名?”

于寒也抱拳道:“英雄不敢当,鄙姓于,单名一个寒字。”

“见过于英雄!”

“见过于英雄!”

众人纷纷抱拳见礼,于寒摆手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还有不少俄军跑出去了,乡亲们也死伤了不少,有很多事情需要马上做。”

“于英雄,我们听你的!”

“对,我们听你的!”

“于英雄,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于寒高举双手示意安静,随后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安排了:杜立三!”

杜立三早就对于寒佩服得五体投地,听于寒第一个喊得就是他,连忙应道:“在!”

“你带着手下弟兄追踪俄军残部,找到之后发号炮,注意自身安全,不要妄动,等待增援!!”于寒说着递出一个二踢脚。

“好哩!”

于寒又转向几个百姓代表:“请问几位怎么称呼?”

“萧四海!”

“马德言!”

“田其祥!”

于寒点头道:“萧兄,你挑几个人将所有拿枪的弟兄集合到一起,十二人编一班,三班编一排,三排编一连,三连编一营,你们三人分别担任连长,萧四海兼任营长,马德言、田其祥兼任副营长,以最快的速度选出排长、班长,等会再打仗时至少以班为单位!”

“好,于英雄,你就瞧好吧,保证让你满意!”

“马兄!”

马德言连忙说道:“不敢当!”

于寒说道:“你带人救治伤者,收敛牺牲的弟兄,把所有伤亡人员姓名和家中人员弄清楚,其他人无条件配合!”

“好哩!”

“田兄,你带人收缴战利品,归类收拢、弄清数目登记造册!”

“好!”

第161章 缴枪是不可能的

于寒怕有人不配合,又高声说道:“从现在起,所有人服从他们三人的命令,谁有不同看法暂且放下,一切以当下为先!”

众人纷纷说道:“于英雄,你放心吧,我们都听招呼!”

有于寒坐镇,无论是整编队伍、救治伤员还是收拢战利品都顺利无比,不到十分钟,所有拿枪的百姓都站在了一起,当然,队形就不要指望了。

萧四海三人能被推选出来,显然也有过人之处,至少办法多,他无师自通地让人按个子高低排序,十人一排,纵横对齐,数了数,一共三百一十二人;这样三行三个排,十行一个连,三个连便出来了;架子并不完善,但只是民团,时间又紧暂时先将就一下。

排长、班长也好说,选其中身强力壮的就行,条件相近者,识字的优先;

马德言、田其祥的事情就繁琐了不少,但收缴武器相对还快些,枪支很快就数好了,一共二百一十六支。

于寒又挑了一些青壮,将这些枪支悉数下发,又是两个连;连长由萧四海等人推荐后,与其他三个连并为一个营,于寒懒得动脑筋,就叫长春义勇营。

于寒又将所有排长聚拢在一起,示范了一下步枪的用法与注意事项,再由他们教手下人;刚才可有不少人连枪都没打响,还有人打了一枪就哑火了,压根不知道上膛。

于寒接着宣布了命令:

一,临阵抗命、畏缩不前、脱逃者杀;

二,惑乱军心者杀;

三,通敌者杀;

四,劫掠百姓、奸银妇女者杀;

五,欺压百姓、强占民房者杀;

六,贪墨军饷物资者杀;

七,偷盗、抽大烟、聚众赌博者施以杖刑后驱逐。

七条军令一出,五百多号人立刻陷入了沉默。他们中很多人前一刻还是老百姓,对军规什么的陌生得很,犹其是好几个杀,听得他们胆战心惊。

过了一会,萧四海带头说道:“于英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一定遵守号令!”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马上便附和起来:“对,谁要是不长眼,我一定崩了他!”

于寒说道:“好,萧四海,这事就交给你了!抽出三十人组建一个排专职此事,就叫宪兵排!”

咻——咚!

一声号炮打断了于寒的话,他目光一凝说道:“义勇营的弟兄们,找到老毛子了,你们准备怎么办?”

萧四海马上高举步枪:“杀!”

“杀!杀!杀!”

于寒铮地一声抽出横刀:“五连转移伤员和物资,,一到四连随我来!”

穿过俄军营区后,又拐了几道弯,与杜立三会合一处。杜立三指了指对面的大门,一脸便秘相:“大哥,找是找到了,可怎么打?”

于寒顺着方向一瞅,难怪杜立三纠结,俄军竟然躲进了府衙。门口的官差一看这个阵势,打了个哆嗦跑进去了。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于寒,于寒问道:“确定?”

杜立三点头道:“我们先是分头找,没发现老毛子出城;想想只剩下这个地方没找,试着打听了一下,没想到还真躲进了里面,不止一个人看到了,一百多号呢,差不多就跑了这么多。”

于寒点头后说道:“一、二连占据附近房屋,有人的话就劝离;三、四连去后门,一样要占据临近建筑物;杜立三,你带着手下弟兄也去后门,占据至高点,前门这里交给我。”

见于寒没下令攻打府衙,萧四海等人松了一口气,否则就成造反了。不得不说,百姓对官府的顾忌更甚。

附近住户绝大多数不愿意离开,反复劝说后勉强同意提供地方,气得萧四海等人直冒烟。

“嘎吱吱——”

紧闭的府衙大门突然打开一个缝隙,一条白色布巾从里面挑出,摇了摇后,传出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不要开枪,我是长春府守备营管带何茂!”

于寒说道:“慢慢走出来,别玩花样,否则打成蜂窝!”

何茂哆嗦着说道:“不敢,不敢!”说着慢慢走了出来,一瞅对面几人顿时变了腔调:“萧四海,马德言?你们怎么有枪?洋大人说是被暴民围攻,就是你们带头的吧?”

萧四海面色一变:“何大人,是老毛子为祸在先,我们全都是为了自保,不然…”

“放屁!”

“啪!”

于寒一巴掌将何茂抽飞出去:“王八犊子,老毛子祸害百姓的时候你这个守备营管带在哪里?怕是做缩头乌龟吧?弟兄们浴血厮杀,好不容易将老毛子打败了,你这时候出来逞威风了?对百姓飞扬跋扈,对洋人卑躬屈膝,耗费百姓钱粮,就养了一堆废物,留你这种祸害何用?”说着上前一举横刀,作势就要劈下。

“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何茂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告饶,再也没了先前的威风。

于寒放下横刀,摇头说道:“何管带,你找我们什么事?”

何茂擦了擦额前的冷汗,战战兢兢地说道:“回好汉爷,小人是奉大人之命出来的,想和你们谈一谈。”

于寒说道:“要谈判,你不够格。不过,你可以带话进去,我们不攻府衙,就在这里等他们出来。”

何茂见命保住了,这才,发觉出了一身冷汗,他抹了抹前额说道:“好汉爷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于寒皱眉道:“还不走?”

何茂早等这话了,连滚带爬地钻入了府衙。

于寒回头瞅了瞅萧四海:“萧兄,你说老毛子厉害还是官兵厉害?”

萧四海说道:“老毛子厉害。”

“你们怕老毛子吗?”

“不怕!不但是我,弟兄们都不怕!”

于寒点头道:“这就对了。你们连老毛子都不怕,还怕什么官兵?”

萧四海恍然道:“对啊!官兵也没什么可怕的。不过,他们是朝廷的兵。”

于寒反问道:“保护不了百姓的朝廷?”

众人默然。

于寒又说道:“等会无论官府提什么要求,你们都别急着开口,由我应对即可。”

萧四海说道:“全凭于英雄作主。”

这时有人一指府衙大门:“看,那个何管带又来了。”

于寒一看,可不就是何茂?

何茂一溜小跑到了跟前,拱手说道:“见过好汉爷!见过诸位!”

于寒问道:“话带到了吗?”

何茂点头哈腰道:“带到了,罗大人说让你们…”

于寒说道:“别吞吞吐吐,照实说!”

“是,是。罗大人说了,让你们把枪都缴上来,让朝廷保管,还说了,你们都是本地人,一打听就知道有谁,不要藏私,否则严惩不贷。”

一个壮汉立刻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凭命夺来的,凭什么缴出去?”

“咳,咳!”萧四海干咳了两声,又狠狠瞪了壮汉一眼,壮汉打了个哆嗦,又瞅了一眼于寒,见后者没有发火,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于寒说道:“枪交出去了,老毛子再祸害百姓怎么办?”

何茂说道:“洋人说了,这是场误会,他们对此表示遗憾,你们也没吃亏,干脆就这么算了。罗大人也不希望再打下去,否则难以向朝廷交代。”

于寒冷笑道:“枪交出去了,他既得了实惠,又落了人情,还能交差,真是好算计。恐怕我们一缴枪,老毛子马上就来找麻烦吧?或者只用动动嘴皮子,官府就会把我们抓了送给老毛子。”

何茂连忙说道:“好汉爷多虑了,你信不过洋人,还信不过罗大人吗?”

于寒微微一笑,何茂以为被他说动了,不料于寒轻轻吐出三个字:“信不过。”

何茂想要发火,却没那个胆子,刚才留下的阴影还没消散呢,只好悻悻说道:“这样的话,罗大人不会同意的。”

于寒摇头道:“我们不能用性命去赌别人的信誉。”

何茂脸色一变,但知道无可奈何,哆嗦着说道:“我得回去复命。”说着转头就跑。

萧四海瞅着何茂的背影说道:“于英雄,真是多亏你了,不然我可能就答应了。”

于寒说道:“要是那样,可就把大伙都害了。”

“看,又有人出来了!”

于寒也发现来人,而且不止一个。

为首是个沙俄人,五十岁左右,留着长长的牛角须和络腮胡,个子不到一米八,在沙俄人中算比较矮的,身形瘦削,穿着一袭黑色的燕尾服;一个沙俄少校、两个俄军士兵与之同行;

与燕尾服男子并行的是一个官员打扮的人,年纪与前者相仿,暖帽上缀着暗蓝色顶珠,着八蟒五爪蟒袍,雪雀补子;两人紧随其后,一个正是何茂,另一个年约四十五六,一身便装,可能是文官的幕僚。除此之外,还有几名持枪挎刀的兵丁。

“咳咳!”

双方相距十步左右时,一行人停了下来。

“大胆刁民,知府大人在此,还不跪地相迎?”

便装男子瞅了眼密密麻麻的人群,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喊道。

百姓们下意识地就要下跪,于寒横臂一拦:“都别动!”

虽然有些畏惧,但百姓们对于寒信任到了极点,相互看了看后,都没下跪。

“你们想干什么?”便装男子见状不由惊怒不已。

官员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很快又平静如初,他摆手说道:“都是附近乡邻,这里也不是府衙之中,不必多礼。”说着对何茂使了一下眼色。

何茂见状上前一步,对双方作了介绍。

官员正是长春知府罗同勋;

便服男子名叫吴钧行,是罗同勋的刑名/钱谷/书启/帐房师爷,一身兼多职,可谓是多面手;

俄军少校叫马克西姆·斯米尔诺夫,是一个营长,目前是驻宽城子俄军的最高长官了。

第162章 大人受惊了

介绍完后,罗同勋定定地瞅着于寒,一言不发,隐隐散发着四品大员的官威;

马克西姆则是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恨不得将于寒撕成碎片。

其余人要么面无表情,要么一副幸灾乐祸的神色,仿佛于寒等人要大难临头了。

萧四海这时也有些慌乱,甚至不敢瞅罗同勋的眼睛。于寒叹了口气,淡定说道:“罗知府好大的威风啊!”

吴钧行立刻又蹦哒起来:“放肆!竖子安敢无礼?”

罗同勋双眼一眯:“你叫于寒?还真巧,又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叫一个名字可以,但能占一省之地的只有一个,可惜你不是。”

于寒没想到这个知府会这么说,他真想来一句“我就是那次占了一省的于寒”,但后果就难以预料了。他干脆顺着话茬说道:“我只是不想坐以待毙罢了。”

不等罗同勋接话,于寒又说道:“老毛子在你的辖区肆意杀戮劫掠,罗大人身为父母官,竟毫无作为,坐视百姓蒙难;现在又和老毛子沆瀣一气,反而为他们找出路,请问罗大人,你是华夏人,还是沙俄人?”

“放肆!”罗同勋脸上也挂不住了,他不是不想管,是没法管,但这话给上官解释还行,给一个平头百姓说,那就太掉价了,他不认为有给于寒解释的必要。

当了半天背景的马克西姆听通译解释后插话道:“就在昨天晚上,我们丢失了一大笔钱,我们追查嫌犯的时候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但绝不是你说的肆虐。”

通译刚要翻译,于寒摆摆手,直接用俄语说道:“在宽城子,俄军什么时候有了执法权?难道这里成了俄租界?我记性虽然不好,但能确实绝无此事。”

马克西姆冷哼道:“这是迟早的事!”

通译飞快地将两人的对话翻译给其他人,罗同勋诧异地看了瞪于寒,他没想到于寒竟然喝过洋墨水。但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加上于寒是个刺头,又捅了大娄子,招揽已不可能,也就略过了。他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啊。”

于寒疑惑道:“什么可惜?”

罗同勋说道:“没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必须有个了结。已经死伤了不少人,没必要再无谓的流血了。事到如今,遑论孰对孰错,双方各让一步。

我已经和阿克列谢先生、马克西姆少校谈好了,只要你们把武器交还给他们,他们也不再追究此事,我也不找你们的麻烦,以后大家相安无事。

这条件已经非常难得了,你和他们商量一下,留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考虑。”

阿克列谢也开口道:“罗大人说的不错,好好相处多好?为什么非要流血冲突呢?”

于寒冷笑道:“罗大人,阿克列谢先生,你们一个轻描淡写、葫芦官判断葫芦案;一个假仁假义、口是心非。都拿我们当傻子不成?这场冲突是俄军造成的,他们必须承担全部责任。

你们提出了条件,我也说说自己的条件:所有参与冲突的俄军都必须无条件投降,否则就继续打,除非他们一直躲着不出来。”

于寒说着,大声喊道:“弟兄们,祸害你们亲友的凶徒想要讲和,还要你们把枪还了,你们答应吗?”

百姓们虽然见识少,但并不笨,于寒已经将缴枪的后果说过了,谁还会再接受这样的条件?当即有人喊道:“不答应!”

“不答应!”

“杀人偿命!”

“血债血偿!”

几百人一起高呼,声音响彻了这座古城,听着震撼无比,或要命的是还都带着枪,罗同勋脸色顿时大变。要是于寒此时下令开枪,这些人恐怕会毫不犹豫地将他的打成筛子。

好在于寒不屑于做这种下作的事,他一抬手臂,人群安静下来。于寒说道:“几位,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们是来谈判的,我就不为难你们了。你们说的条件我不答应,如果你们没有诚意的话,就请回吧!”

马克西姆这时说道:“你是他们的首领?”

于寒冷哼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马克西姆上下打量了于寒一阵,深吸一口气后说道:“我要和你决斗,胜者说了算。”

于寒最不怕单挑了,他笑道:“好啊。你用什么兵器?”

马克西姆摇头道:“不,不用兵器,徒手搏斗,你敢吗?”

于寒先是一愣,随后明白了,这家伙肯定知道他持刀大杀四方的事情,要是比刀剑之类的恐怕太悬,拳脚可就不一样了,至少对方身板看着比他大了一号。他点头道:“可以,生死不论?”

马克西姆犹豫了一下,重重点头道:“就这么办!”

于寒说道:“等等,我有点事要说一下。”

马克西姆听后精神一振,看来对方也没把握啊,都交代后事了,顿时腰杆子都直了不少。他脸上闪过一丝狰狞:“没关系,我不着急。”他还有句话没说出来:“华夏人太好面子了,为了面子连命都不要了。”

萧四海顿时急了,于寒刀用得好他知道,可这不等于拳脚就厉害啊,这个马克西姆明显比于寒壮了一截,于寒力量虽然不小,毕竟不是一个重量级,这个沙俄军官要求徒手决斗,显然比较擅长拳脚,于寒答应下来,分明是以短击长,哪里讨得了好?

于寒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说道:“别担心,除非他也开了挂,否则我一招就解决了他。”

“开了褂?”萧四海一脸愕然。

于寒笑了笑说道:“就是说除非他有过奇遇。好了,我有事情和你说。你让大伙做好准备,等会我干掉那家伙后,老毛子肯定翻脸,到时他们一露馅,让大家先下手为强。”

“华夏人,说好了吗?”马克西姆不耐烦地催促道。他这时已经脱掉了外套、棉衣,只穿了件衬衣,凸显出粗壮的胳膊与雄壮的身板,小步跳着活动关节,引得几个俄军士兵连连叫好。

于寒也不答话,转身勾了勾手,示意他放马过来。

马克西姆来回绕着半圈接近到一米五左右,先是虚晃一招,随后一记凶狠的摆拳挥向于寒的太阳穴,这一拳要是打实了,普通人即使不死,恐怕也是重度脑震荡。

然而,这迅猛凌厉的一拳在于寒眼中就像慢动作一般,每一帧的画面都清晰可见。他稍一后退便轻松躲过,转身一个侧踢蹬在了对方下巴之上。

嗒吧!

一声脆响后,马克西姆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好!”

“好样的!”

青壮们顿时大声喝采,沙俄人在宽城子耀武扬威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今天先是一番血战,用枪子教了一回洋人怎么做人,这下又见巨熊一般的沙俄军官被一招ko,让他们大开眼界的同时又一番热血沸腾,洋人也不是不可战胜的,无论面对刀枪还是拳脚,只要够强,一样能将他们打倒、打怕、打死。

俄方几个人顿时吃了一惊,连连喊道:“马克西姆少校,快起来!”

“少校,起来揍他!”

“少校,起来啊!”

还是阿克列谢看出了异常,连忙说道:“你们快去看看,少校恐怕出事了!”

两个士兵连忙上前扶起马克西姆,却见他脖子向后垂落,后脑勺贴在了后背上,咽喉处有明显的撕裂伤,一探鼻息,发觉已经没气了。

“他杀了少校!”

一个士兵惊叫一声,罗同勋、阿克列谢均是脸色大变,他们通过几次试探,得知于寒是这帮“暴民”的首领,态度又强硬无比,威望又极高,如果除掉或擒住于寒,百姓们顿时就成了一片散沙,人数再多也无济于事,无论是残存的俄军或守备营都能轻松拿下。

但于寒的枪法、刀法俄军已经领教了,简直是非人般的存在,想靠人数堆,俄军又处于劣势,唯一可行的只有激于寒徒手搏斗了,而马克西姆恰好擅长,体型上又处于绝对优势,可以说攻防皆能碾压对手。

没想到于寒痛快地答应了决斗,但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马克西姆被一招秒了。

阿克列谢脑筋转得非常快,没过几秒便厉声喊道:“你违规!谁让你用脚的?”

咔咔——

一阵拉栓声响起,两名俄军士兵皆用枪指向了于寒。

于寒身影一动,瞬间到了两人之间,抓住两支步枪向上一举。

砰!砰!

两声枪响,子弹射向了高空。原来这两人竟打算直接开枪。

于寒心中一怒,双手一使劲夺过两支步枪,顺手抛向后方,双拳奔雷般击出,正中两个俄军的咽喉。

咔嚓——

两人脖子一软,向后仆倒。

萧四海毕竟不是职业军人,尽管于寒事先有了交代,他反应还是慢了一步,这时才发令道:“举枪!”

罗同勋见俄方失手,连忙喝道:“住手!”

于寒却不理这茬,双手闪电般探出,抓小鸡似得将罗同勋、阿克列谢两人拎在手中,脚下一动,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带着两人退回了本阵。

于寒右手一松,将阿克列谢扔在地上:“绑了!”

百姓们对沙俄人可不客气,几个人上来扭胳膊按肩膀,将阿克列谢绑了个结结实实。

于寒又将罗同勋推到一边,拱手说道:“罗大人,让你受惊了,现在安全了!”接着又低声说道:“想保住性命,就不要吱声!”

第163章 府衙后院

罗同勋先是惊怒,他之所以敢出来,是根据何茂几次试探,断定于寒他们不敢对官府动手,没有攻击府衙也佐证了这一点,但于寒掳走他的那刻,他才知道失算了;

于寒开口后,罗同勋又是一愣,什么受惊了、安全了?听了后半句顿时了然,原来是想借他扯大旗。他可没有宁死不屈的勇气,但又放不下架子,干脆冷哼一声不理睬。

于寒对着对面的何茂喊道:“何茂,罗大人命你过来!你站在中间想吃子弹吗?”

后半句起了作用,不但何茂过来了,连师爷吴钧行也跑了过来,跑回府衙是不可能的,那里已经被俄军占据了,落在老毛子手里,还不如落在于寒手里。

那个通译既没有过来,也没返回府衙,而是向侧方跑了,好在也没人为难他。

等何茂过来之后,于寒说道:“何管带,罗大人有令,命你带守备营驱逐俄军,夺回府衙!”

何茂一听,顿时苦了脸。

不等于寒发问,罗同勋主动开口了:“怎么回事?”

何茂脸色苍白地说道:“大人,只有三百人,能用的火枪不到五十条,这,没法和老毛子打啊!”

罗同勋顿时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好大的胆子!五百人的守备营,空饷占了近一半,还有每年拨付你的军费武器物资,都用到哪了?”

何茂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哀求道:“大人饶命!”

罗同勋叹息道:“罢了,我现在也是阶下囚,要不了你的命,要是咱们都能活下来,你就回乡种田去吧!”

于寒拍拍何茂的肩膀,嘿嘿道:“放心吧,咱们这边人多,老毛子自保都难,又怎么可能杀得了你们?”

何茂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命保住了,罗同勋没有往死里整他的意思,于寒看样子也不杀他。

罗同勋却没半点欣喜,命虽然保住了,但与俄军冲突的锅他也背上了。他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本官且由你便宜行事,只是我那下属家眷皆在府内后院,这可如何是好?”

于寒先前最坏的打算,是将俄军、宽城子守备营一块打,也就没管这事,但现在不一样了,要想让罗同勋安心配合,就必须保住他的家眷,再者,怎么说也是华夏人,要逼急了俄军,让他们在府衙内大开杀戒,或做些罪恶的勾当,于寒也心里不安。他郑重说道:“罗大人放心,我这就进去保护你的家人。”

罗同勋震惊道:“你一个人?”

于寒点头道:“只有我能毫无声息地混进去。”

罗同勋尽管对于寒有种种不满,但此刻却由衷地感激,他拱手道:“如此,多谢壮士了。”

于寒点点头,又对萧四海说道:“老萧,要是俄军冲出来,不要乱,咱们人多枪多,慢慢耗子弹也赢定了,让大伙别轻易冒头,等我回来再说。”

萧四海知道劝不住于寒,点头说道:“于英雄放心,我英定照办。你多加小心。”

于寒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化作一道残影消失不见。

砰!

一声枪响从府衙后方传来,于寒心中就是一凛,他一个加速掠上了高高的门楼,脚下一点掠过头门,落在了仪门之上,在空中腾挪闪转,依次经过科房、角门,越过一道横贯东西的隔墙,落在了后院之内。

“啊——”

一声长长的尖叫,几番刺破了于寒的耳膜。

于寒扭头一看,几个丫鬟之类的小姑娘紧紧抱在一起,惊恐万状地盯着他;

几个家丁状的汉子手持粗木棒,正犹豫着是否动手,看样子被他飞檐走壁的身手吓住了;

还有几个汉子死死顶住两扇通往大堂的木门,木门另一侧传来激烈的砸门声和叽哩哇啦的喊叫,是俄军企图进入后院。其中一扇门上有个焦黑的弹孔,好在没有打中人。

于寒摆手道:“你们别怕,我是来帮你们的。”

几个小姑娘心头一松,扑通软倒在地,几个汉子却没轻易相信,仍然警惕地盯着他。

就在这个当口,又是砰砰几声枪响,一扇木门顿时多了几个弹孔,这回没刚才那么幸运了,两个顶门的汉子双双仰倒在地,腹部汩汩地流着鲜血。

“啊——”

几个小姑娘见状又发出了尖厉的惊叫,显然吓得不轻。于寒皱眉道:“你的赶紧回房去,躲开门窗的位置,最好趴在地上!”

说着转向几个汉子:“你们也藏起来!棍子是敌不过枪的!”

说着也不管他们是否照做,摸出两颗甜瓜,拉开保险销后扔过了隔墙,还稍稍避开了木门的位置。

轰轰!

两道巨响从另一侧传来,无数碎屑激扬到了半空,又如雨点般坠落下来。

几个汉子吓得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接着连滚带爬地钻入了一侧厢房。

几个小姑娘刚跑出几步,也被吓得趴倒在地,过了好几秒才爬起,直接去了第三道院子。

见碍眼的人走了,于寒立刻取出一挺马克沁机枪,对着千疮百孔的木门就是一通扫射。

突突突突——

木门眨眼间被打得支离破碎,后方的俄军措不及防下连连中弹,有的甚至被打成了两段,躲过一劫的纷纷向两侧规避,顿时又挤作一团,清晰地映在于寒的探察术中。

于寒单手控枪,另一只手摸出一颗甜瓜,咬掉保险销后丢到了俄军扎堆的地方。

轰!

近十人被掀得四散飞出,靠得过近的俄军炸得不成人形。

咔咔——

333发装的弹带,即使射速调低到100发/分,也很快打光了。

帆布弹带上弹慢,俄军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十几个俄军顿时踹倒被打成柴火棒的木门,哇哇叫着就要冲进来。

于寒早有准备,取出两支已上膛的手枪对着门口连连开枪,俄军来不及开枪便陆续中弹倒下。

这时十几个人影攀着西侧围墙翻了过来,于寒心中惊喜,头也不回地说道:“杜兄弟,你们来得正好!”

说完后,地上多了一箱甜瓜,一箱弹带。

来的正是杜立三等人,他们听到二道院子里有马克沁的声音,趴墙一看,见是于寒后便翻墙进来。

他们一看甜瓜,顿时便来了精神,也不用于寒吩咐,每人抓起几颗后向隔墙另一侧丢了过去。

轰轰轰——

又有不少俄军遭了殃。

杜立三却没取手雷,拖起一条弹带到了马克沁跟前,捣鼓了几下后终于安上了,这时于寒恰好换了弹夹。

通!

另一扇门终于被掀倒在地,于寒说道:“丢甜瓜!”

几个汉子顿时将手里的甜瓜丢了过去,准头竟然都不错,全部扔过了门洞。

轰轰轰——

试图从那边突破的俄军顿时坐了土飞机。

于寒瞅到十几个俄军在墙上冒头,两支手枪连连击发,将目标一一爆头。

于寒摆摆手,示意所有人停火,因为俄军已经开始从一侧围墙撤离了。

见没了动静,杜立三疑惑道:“大哥,老毛子就这么跑了?还有,这当官的家眷,你管他做什么?”

于寒知道他父亲是被人诬陷后被官府处死的,所以对当官的没什么好感,他解释道:“这罗知府还有大用。放心吧,老毛子跑不了。”

话未落音,墙外传来一阵杂乱的枪声,是城外的义勇营和俄军交火了。

于寒变戏法似得取出一柄大锤,几下将隔墙砸出一个长方孔,又抱起发烫的马克沁,将枪口伸了出去。

杜立三顿时大喜,他刚才根本没打过瘾呢,转过枪口对着打阻击的俄军开始搂火。

于寒提醒道:“小心老毛子的回马枪!”

果不其然,几个俄军突兀地从一处门洞闪现,与此同时,于寒的手枪又开火了。

见于寒挡住了这一侧,几个汉子冲另一个门洞丢出几枚甜瓜,将几个俄军送回了伏尔加河畔。

这时一个汉子喊到:“于大哥,甜瓜用光了!”

于寒又取出两箱,嘴里说道:“放心吧,管够!”

尽管见过于寒这一手,众人还是被这等手段惊艳了一把。

甜瓜不要钱似的往外扔个不停,十几人硬生生地挡住了俄军的冲击,加上外有伏兵,跑也跑不了,俄军无奈下钻入了前院的科房、大厅以及侧院的厅室、书室、大仙堂、衙神庙,并将里面的书吏等人扣做了人质。他们本来想劫持罗同勋的家眷,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于寒心中默哀了一声,他顾不了所有人的周全,从罗同勋让俄军避入府衙的一刻,这些人便命运难测了。也许罗同勋没有选择,但至少可以让手下以及家人离开,可惜,他没料到俄军陷入绝境后会反咬一口。

一阵叽哩哇啦声传了出去,于寒知道,这是让罗同勋保证他们的安全,否则就杀光府衙中的吏员。

罗同勋有什么办法?守备营早跑得没影了,义勇营又不听他的,偏偏于寒又跑进了内院,而且俄军具体占了哪些建筑还不清楚,家人怎么样,同样未知,他不禁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逞能了。

于寒对杜立三耳语一阵后,后者连连点头,吩咐手下将后院两侧的角门打开,外面的青壮顿时鱼贯而入,不多时已进来数百人。

第164章 肃清残敌

“于英雄,咱们攻过去吧!”一个青壮跃跃欲试道。

于寒目露欣慰之色,这些人前半天还是老实巴交的百姓,经历过一场血战后,已丝毫不惧战斗了。但他还是摇头道:“老毛子躲进了房子里,咱们过去就是活靶子。”

杜立三问道:“那怎么办?等天黑吗?”

等天黑也不一定靠谱,俄军会逼着人质在外面点上火堆。炸房子倒是个办法,但里面的吏员就遭殃了,虽说胥吏多是奸滑贪婪之辈,但要说这些人都该死,就太武断了。实施无差别打击的话,于寒还没那么冷血。

一个汉子说道:“于英雄,干脆放烟,把他们熏出来。”

杜立三见是他的手下,一巴掌拍在对方脑门上:“笨蛋!那是房子,不是山洞!门窗一关死,是熏他们还是熏咱们?”

于寒眼中一亮:“有办法了!”说着摸出几颗金属小圆筒。

“这是什么?”杜立三惊奇地问道。

“烟雾弹!”于寒说着,将杜立三几个叫过来作了安排,每人发了一支左轮,以及五十发子弹。左轮虽然不能直接连发,但扣住扳机反复扳动击锤,同样能达到自动手枪的效果。

这下十几人高兴坏了,平时看着杜立三的左轮早就眼馋不已,这下好了,人手一支。

这还不算完,于寒又摸出一颗铁灰色的圆筒说道:“等会我把这个投到屋里,你们都捂住耳朵,以后要是在晚上用,还得闭上眼睛。这东西在屋里引爆后,咱们就冲进去,把里面的老毛子都干掉。”

众人当然没意见。于寒又转向义勇营的青壮:“你们盯着外面,防止老毛子蹿到后院来,后院都是罗知府的家眷,把他们护周全了,大家可以谋一个出身。”

青壮们顿时眼中放光,他们对如何收尾是非常忐忑的,也不想做什么造反的事,能谋个出身,意味着官府不会为难他们了。

于寒顾不上他们所想,对杜立三等人吩咐一声后,拉掉保险销,将几颗烟雾弹投入了前院的空地上。

嘭!嘭!嘭!

几声微弱的爆音后,几团浓烟嗤嗤地冒了出来,几分钟后弥漫了大半个院子。

于寒轻声说道:“上!东边科房!”说着第一个冲了出去。

“不好,他们放毒烟!快堵住门窗,别让烟飘进来!”

前院屋内的俄军们纷纷慌了神,连忙找东西将门窗缝隙通通封住。好在官府的办公场所不缺纸张、浆糊之类,很快将门窗缝全糊上了,就这还怕不保险,每人用湿布又将口鼻蒙住,为了点茶水差点打起来,就差撒尿浇布了。

缩在科房角落的吏员们也纷纷用布包住口鼻,只是没水浇湿布了,俄军们还不够用呢。不少人心中连连哀叹,或是愤怒,想不到被一帮泥腿子用烟熏死了,实在太憋屈。

于寒见时机已到,下令杜立三的人分为三拨,每拨四到五人,于寒、杜立三以及后者的副手汤林虎各领一拨,并配发了震撼弹及备用烟雾弹,由两道侧门冲入了前院,也就是衙门大堂所在。

单说于寒这一拨,凭着记忆中的方向摸到了东侧科房,一枪柄砸破窗户后,将一颗震撼弹丢了进去,随后所有人在提示下捂紧了耳朵。

嘭!

一缕缕夺目的强光顺着无数道缝隙透射出来,在浓烟中显得异常耀眼;伴随强光的还有近两百分贝的超强噪音,瞬间令屋内所有人失去了视力、听觉与平衡感。

一声声惨叫传出,于寒踹开屋门带头冲了进去。

“所有老毛子,杀!”

于寒说着,两支手枪连连扣动,带起一蓬蓬血雾;其余人也举着左轮连连扳动击锤,不到二十秒,屋内的俄军被清理一空。

趁着外面的烟雾未散,于寒又冲向了前院北侧正中的大堂,这时杜立三一拨也解决了西侧科房的俄军,两拨人马会合一处,仍然是震撼弹开路,再闯入屋内清理。

大堂囊括了几乎一半的俄军及作为人质的吏员,俄军人数将近百人。于寒与杜立三两拨人不到十个,其余人打空六发子弹后,纷纷用刀解决,即便如此,还是有几十名俄军坚持到了恢复,他们来不及开枪,纷纷与杜立三的手下扭打起来。

论身板,俄军占了绝对优势,身大力不亏,杜立三的手下马上出现了伤亡。

于寒打空子弹后也顾不得换弹夹了,抽出短刀游弋于各个空隙之间,所过之处鲜血飞溅,加上杜立三的身手也非常不错,两人合力之下,终于将大堂的俄军清剿一空。

吏员们自然也恢复了五感,睁眼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纷纷钻到了桌子底或墙角,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

于寒看也不看这帮人一眼,只是吩咐照顾伤员,并取出一些药品、绷带,这些都是东辽省自产的。

这时汤林虎也解决了看堂役室及役门内的俄军,这时还剩下东侧院的大仙堂、衙神庙没有清理了。

这两处都没有人质,直接投掷了一顿甜瓜后,冲到里面顺利解决了残敌。至此,宽城子所有俄军被清剿一空。

于寒先让杜立三等挑选完战利品,这下可将他们乐坏了,长短枪配齐不说,又有了充足的弹药,俄军身上的所有钱财也被搜刮一空。

杜立三递过一个沉甸甸的包裹,于寒摆手谢绝了。杜立三顿时急了:“大哥,你本事大,出力最多,所有家伙什也是你拿出来的,你要是一点不收,弟兄们可没脸拿。”

于寒说道:“不少弟兄受伤了,还有几个战死,多出来的就给他们作抚恤金吧。”

杜立三还要坚持,于寒说道:“好了,我不缺这点钱,也不在乎,我只在乎并肩作战的兄弟,你们都是好样的。”

杜立三双眼一红,丢下包袱拱手说道:“大哥,我杜立三以后就跟着你了!”

汤林虎见状也说道:“大哥,以后我也跟着你了!”

其余汉子也纷纷喊道:“见过大哥!”

于寒点头道:“既然弟兄们看得起我,以后咱们就一起打老毛子,打洋鬼子,把所有侵略者赶出华夏!”

杜立三见于寒答应了,顿时大喜:“大哥,你说打谁,咱们就打谁!”

“对,一切听大哥的!”

于寒心中哭笑不得,没想到竟收了一波小弟,自己成了大哥,还真是个意外的惊喜。他再次点头道:“咱们这就出去吧,这事该收尾了。”

这次义勇营虽然没有直接参战,但也封锁了俄军所有出路,所以也是有功劳的,何况他们也不适合这种类似于特种战的战斗,而杜立三等人仿佛就是为此量身定做的。

于寒先是喊了一嗓子后,才带人从正门出来,否则非挨冷枪不可。

见于寒出来了,罗同勋、萧四海等人连忙围了上来。

于寒直接下令道:“萧四海,带人进去打扫战场,不要惊吓着其他人,后院不要进;马德言,田其祥,通知其他弟兄们解除戒备,赶到宽城子站,控制那里所有人,并尽可能地拆毁铁路、捣毁路基!”

几人领命而去,罗同勋担忧地问道:“于——于壮士,不知道…”

于寒说道:“罗大人请放心,除了几个家丁被俄军隔门打伤外,你的家眷、下属都没事。”

罗同勋先是一喜,随后又惊疑起来:“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于寒笑道:“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你说呢?”

罗同勋也知道眼前这人不会唯命是从,只好放下了好奇心,转而拱手道:“于壮士血战红毛洋夷,力挽狂澜,拯救了全城百姓,又智灭残敌,营救府衙众人,罗同勋在此多谢了。”

于寒摆手道:“罗大人客气了,只要不将义勇营当作替罪羊就行。”

罗同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还真有这个打算。

于寒就像没觉察似的,继续说道:“罗大人,在抗击俄军中,不少百姓战死或负伤,他们可以说是为国而战,罗大人以为如何?”

罗同勋哪敢否认?他连忙附和道:“不错,正是如此。”

于寒又说道:“那这抚恤金、赏金,是不是应由朝廷拨付?”

罗同勋一听顿时变色:“于壮士,不是本官不出钱,长春府实在是太穷了,日常开支都是捉襟见肘,实在拿不出余财了。”

于寒心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转而说道:“长春府拿不出来,不是还有吉林将军吗?你向长顺将军表功,说明俄军在宽城子发难,守备营浴血奋战、百姓自发抵御,众志成城之下,全歼俄军两个营,力保宽城子不失,但伤亡者以两千计,请长顺将军拨款奖赏及抚恤,以鼓励军民抗击外敌之心。”

罗同勋脸色变得更差了,但于寒的大道理说得没一点毛病,他竟无法辩驳。难道要说,朝廷不想与沙俄开战,俄军挑衅要保持克制,百姓要将脖子伸长了让人砍?他只好满脸苦涩地说道:“理应如此。”

于寒说道:“那好,事不宜迟,现在就发电报,我也长长见识。”

罗同勋一看想糊弄都不成,于寒这是要盯着他发报啊!无奈下只好同意。没办法,刀架在脖子上还能如何?杀了他,再嫁祸给俄军,他死了也白死。

第165章 慷他人之慨

于寒带着杜立三等人与罗同勋一同去了电报局,为了防止罗同勋捣鬼,于寒还将电码看过一遍,让后者无机可乘。

吉林将军府,长顺自收到罗同勋第一份电文起便陷入了焦虑之中。从他内心而言,是绝不想与沙俄冲突的。清军当初连倭军也打不过,何况比清廷还要庞大的沙俄了,一旦开战,东北沦陷只是须臾之间。

将宽城子的情形上报朝廷之后,等了好久,才收到一份不痛不痒的电文,大意为:保持克制,力图相安无事,防止事态激化。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长顺不由重重叹了口气。从什么时候开始,纵横无敌的八旗军彻底靡烂、不堪一击,不久绿营、淮军也步其后尘,湘军又在牛庄一役中消耗殆尽,清廷外有强敌环伺,内有拳民、革命党屡发难,还有自立的东辽省如梗在喉,这个强邻眼下正积蓄力量,哪天一旦再次兴兵,必然横扫吉、黑两地…

“报将军!长春府发来电报!”一个亲兵打断了长顺的沉思。

长顺一个激灵,连忙一把抢了过来,急切地看了起来。

“啊?”

一目三行地看完后,长顺顿时如遭雷击,事情大条了!这罗同勋竟还发电报邀功,简直是拎不清啊,难道看不出捅破天了?

守备营全军覆没,军民死伤近两千,这些数据长顺倒是一点没有怀疑,消灭了两个营的俄军,自身伤亡没这么多反而有假了。

至于守备营为什么不逃,长顺也脑补为无路可逃,甚至是被俘后全遭杀害,反倒是能消灭两个营的俄军令他暗暗称奇,这要是没有十倍的兵力是万万做不到的。

长顺猛然又清醒过来,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这件事太突然、太棘手,必须马上奏报朝廷,一切遵从上命吧!

于是,宽城子的沙俄驻军全军履没的消息在吉城转了一圈,又传到了京师,清廷顿时上下震惊,众臣众说纷纭,有主战者叫好,有主和者担忧,但所有人都没有提开战的事,都认为对上沙俄没有任何胜算。

这种看法算是客观的,原历史上,倭国卧薪尝胆十年后,与沙俄一战,以惨胜告终,如果相持下去,倭国肯定得被耗死,清军与倭军相比差了一大截,确实没任何胜算,何况黑龙江将军、吉林将军两部人马总共也就三万来人,而且良莠不齐,有多少可战之兵,恐怕两位将军也不清楚。

最终清廷采用了掩耳盗铃的方法,电告黑龙江将军恩泽及吉林将军长顺加强戒备,以防俄军突然发难,但却没有一丁点的援军或物资援助。

长顺还收到了一个命令,调查此次冲突的始末与真相,处置涉事人员等。

身为封疆大吏,长顺自然不可能离开,他便派了吉林副都统白里前去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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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寒知道吉林将军那边得些时间才有回文,他也不着急,与罗同勋返回府衙后,见一众吏员、衙役正清理地面、墙壁上的血迹,两人干脆坐在大堂外的空地上晒着太阳商议起来。

于寒抿了一口热茶,慢悠悠地说道:“罗大人,守备营已经不堪一用,不说来上五十来个俄军,就是来上一支胡子,你说该怎么办?”

罗同勋的脸瞬间变得苍白,这可是性命悠关的大事,他刚才心乱如麻,竟还未想到。申请重建守备营肯定没问题,问题是这段怎么办?军队可不是一两天就能拉起来的。

于寒见状正中下怀,他进一步说道:“罗大人不用担心,这不是有现成的守备营吗?”

罗同勋秒懂:“你是说?”

于寒点头道:“不错。”

罗同勋早没了官架子,立刻拱手说道:“壮士,他们都听你的,还请协助一二。”

于寒说道:“我劝说倒没问题,只是他们之前都有营生,这一入行伍,一家老小怎么办?”

罗同勋毫不犹豫地说道:“壮士放心,该发的饷银一文不少。”

于寒不放心道:“一文不少是多少?”

罗同勋试探道:“每月一两?”

于寒马上拉下了脸:“一两银子买米也就一石,能养活多少人?”

罗同勋连忙改口道:“三两?”

三两银子相当于四块银元加两个银角,比救国军每人五元也就少了八个银角,但东辽省每个健康成年人都能养活自己,这里可就差远了,所以这点也得争取一下。

于寒说道:“也别用银两了,成色难以分辨,还得称量,就用银元吧,每月五块,怎么样?要是不行,就让他们各回各家好了。”

罗同勋盘算了一下,义勇营人数比守备营还少了好几百,虽然饷银高了点,但总数相差无几,为了宽城子以及自家的安危,他一咬牙道:“行,就依壮士,每人每月五块银元。”

于寒点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劝说。不过,他们是否答应,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罗同勋说道:“于壮士,只要你一开口,一定十拿九稳。”

于寒心说,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他说道:“多谢罗大人信任,我尽力而为吧。”

约过了两个小时,天色几近黃昏时,义勇营各部完成了各自任务,重新聚集到一起。

于寒瞅着面前黑鸦鸦的人群,朗声说道:“弟兄们,你们都是好样的!在你们的身上,我看到了秦汉隋唐时的血性!老毛子又怎样?一颗枪子照样要了他们的小命!只要握紧手中的枪,不管他什么红毛蓝毛洋鬼子还是倭寇,谁敢来咱们华夏大地折腾,通通让他们有去无回!”

杜立三见于寒停顿,马上不失时机地喊道:“有去无回!”

他的十几名手下也跟着附和道:“有去无回!”

“有去无回!”

很快义勇营所有人都喊了起来。

于寒满意地挥挥手,继续说道:“光有杀敌的决心还不够,还要有杀敌的本领!过几天会有人做你们的教官,帮你们训练,还会教你们识字,让你们了解各种武器,还有各式战法,这些你们很快就能了解到。我要说的是,训练中一律听从教官的命令!偷奸耍滑者一律除名,并告知你们的家人!”

底下齐齐吸了口凉气,这招太狠了,这是要被除名者一辈子抬不起头啊!

于寒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此前都是普通百姓,过着与世无争的安静生活。但世道不宁、国事不靖,想要平静生活也成了奢望。如果你们放下手中的枪,无论是老毛子卷土重来,还是胡子来袭,大家又成了待宰的羔羊。弟兄们,我说的对不对?”

“对!”

“对!”

于寒点头道:“大家都能明白就好。既然没有选择,那就出个黎明来!前提就是,手中的枪不能放,大伙不能散!”

一个青壮壮着胆子问道:“于英雄,那我们一家子怎么过活?”

于寒说道:“这点不用担心,每人每月会有五块银元的军饷,伙食免费供应,够不够养活一家子?”

“五块银元?可以买五百斤米面了,还是精米白面,以后顿顿都能吃白馍了!”

“太好了!”



于寒再次示意安静,对杜立三招手道:“杜兄弟,你上来一趟!”

杜立三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依言走了上去。

于寒拍拍杜立三的肩膀道:“弟兄们,这是我的兄弟,杜立三!上午和老毛子干仗时,他和十几个弟兄一直冲在前面,杀了不少老毛子,大伙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这位壮士是好样的!”

“不错,我也看到了,就是这个打扮,背着一杆大枪,手拿一个手铳,指头一勾就干掉一个老毛子,可厉害了!”

于寒说道:“既然大家都认识我就不多说了。现在,我任命他为义勇营副营长兼军需官,以后所有饷银与物资都从他这里领取,保证不差大伙分毫!”

没错,于寒没打算让罗同勋直接发放饷银,而是在杜立三手上走一道,杜立三发的钱粮,不就等于他发的吗?这就叫慷他人之慨。

当然,这只是顺带的,于寒不缺这点钱,但要让义勇营在清廷眼皮底下存在,必须有个被认可的身份,充作守备营刚刚合适,既然有了这层皮,又时不时替长春府出点力,官府发饷银不应该吗?

底下又是一片呼声。于寒等静下后又说道:“上午大家伙也看到了,老毛子肆虐时,守备营全跑光了,指望他们保护长春府就别想了,还得咱们自己来,你们说是不是?”

“是!”

于寒又说道:“但是,想要持枪结伙,就得有个说法,我已经和知府罗大人说好了,以后,你们就是长春府守备营!”

“什么?咱们成官兵了?”

“哈哈,以后咱们也能威风一把了!”

于寒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皱起眉毛,连忙打起了预防针:“咳咳咳!弟兄们,无论你们是义营营也好,是官兵也罢,我之前说的那几条依然有效!谁要是不长眼,轻者革除,重者处死!威风不是对街坊邻居们摆的,是用来震慑敌人的!”

劝说异常的顺利,于寒又强调了一些事项后,带着杜立三去了府衙,将结果告诉了罗同勋,又将杜立三介绍他认识。

得知杜立三也参与了营救他的家人,罗同勋对他非常客气,也欣然同意了由杜立三担任军需官。

于寒催促了一番后,罗同勋同意拨发第一笔饷银。

杜立三拿着批条去领钱时,管钱的吏员还想克扣,杜立三按于寒的指示,直接用左轮顶住了对方脑门,事情立马解决了。

第166章 杜尔特旗

编制的事情虽然解决了,但后续事情还不少。军营的地方好解决,直接用原来守备营的就行,只要打扫一通就能入住了。

守备营有不少辅助人员还在原地,于寒简单考校了一番后留下了十来个给杜立三当副手,奸滑之徒全部轰走。

粮库、军械库几乎被搬空了,这也在于寒意料之中。耗子这么多,能剩下什么才怪。他命杜立三等人将几个库房围住后,取出了大量的俄制武器、弹药,又留了五挺马克沁和几门火炮。

给任知秋发了份电报,命令派几个救国军士兵带着一个新兵连拉练,目的地就是宽城子,到这里之后和长春府守备营一起训练,这样就解决了教官不足的问题。

普通士兵,尤其还有百十号新兵要抵达宽城子,可没于寒这么快。等待的时间里,于寒便亲自训练起了队伍,项目只有两个:跑步和队列。

好在人多了总有机灵的,被选出的排长、班长接受能力尚可,两天下来,便初步熟悉了队列一项,而其他人则绕着校场跑得气喘吁吁。

第三天,也就是1899年正月十四,接近中午时,梨树县派来的人抵达了宽城子,与他们到来的还有寿山以及郑永时的特种排。

于寒的马也派人取了回来,给杜立三、萧四海等人交代了注意事项后,一行人再次出发,所经之处,铁轨、枕木、道钉、道夹板等物件通通消失,只剩下了碎石路基。

沙俄想要修复,又得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况且能否顾得上都不好说,想凭铁路快速运送兵员物资就更别提了。

寿山还是第一次看到于寒这种手段,不禁惊得瞠目结舌,但并没有问究竟。

路上碰到零星的俄军护路队,于寒等人毫不客气地斩杀殆尽。不可避免地,他们在半路上过了元宵节。

正月十七这天,队伍履着厚实的冰层越过了松花江南源,在扶余卫休整一天后,又北渡拉林河,这是后世黑、吉两省的分界线。

队伍至此折向西北,一路经肇城、红岗,最终于正月二十一抵达了大草原边缘的杜尔特旗,这正是于寒此行的目的地。

凛冽的朔风呼啸而过,折断的枯草夹杂着雪片四处横飞,极度的严寒下,空气仿佛凝成了液态,呼吸时几乎将鼻孔冻结。

视线的尽头出现了几个小点,随着距离的拉近逐渐放大,在两百米左右时,显现出轮廓,是几个牧民打扮的人骑马而来。

于寒见状举手示意停下,士兵们纷纷持枪戒备。

几个牧民远远停了下来,可能是见这边人多势众,很快调转马头离开了。

于寒说道:“不可大意,速度放缓些!郑永时,派几个士兵探路!”

有探察术傍身,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但于寒不见得每次都随行,所以这个程序必须要有。

十几分钟后,探路的士兵打马飞奔而回,气喘吁吁地说道:“报指挥官,有一队草原骑兵冲过来了,人数一百左右!”

话刚落音,大地便微微震动了起来,就见一条细线出现在视线尽头,又迅速变粗,正是一队百人左右的草原骑兵。

“呼呼嗬嗬——”

骑兵到了百米之内时,变换成一个雁行阵,又开始缓缓加速,看样子是想将于寒等人包围起来。

寿山见状说道:“我去和他们说一声!”说着拨转马头,一边迎面冲去,一边拼命地挥手。

于寒不及阻拦,连忙带人跟上。

这时骑兵首领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到杜尔特来有什么事情?”

寿山听到声音后竟异常激动,连忙大声是道:“是巴布吗?我是寿山!”

“吁——”

骑兵首领听到后立即勒住了马匹,其余人也纷纷停下。

“寿山俺答!哈哈,好久不见了!”身材魁梧、满脸红光、留着长长络腮胡的骑兵首领一瞅寿山,哈哈大笑着翻身下马。

寿山见壮也目露喜色,大呼一声“巴布”后,下马迎了过去。

两人先是来了个熊抱,又捶了对方几拳。

寿山对巴布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叫于寒,你别看他年轻,在辽东,不知有多少倭寇死在他和部下的手中,是不折不扣的英雄!”

巴布拍拍寿山的肩膀,转向于寒道:“如果寿山说的是实话,你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雄鹰!欢迎雄鹰飞临杜尔特!”说着展开了双臂。

于寒对男人的怀抱有些抗拒,不过也入乡随俗了一次。

再将郑永时介绍给巴布后,又聊了几句,于寒才得知,这个巴布是杜尔特旗旗主的亲卫首领。

打过招呼后,巴布对众人说道:“远方而来的朋友们,请跟我见旗主吧,他一定非常欢迎你们的到来。”

在一座巨大豪华的毡帐中,杜尔特旗旗主接见了于寒与寿山,郑永时与手下被安置在别处。

旗主是一个身材高大、精神抖擞的老者,举手投足间散发着隐隐的威势。

见到寿山后,老人顿时激动地站了起来:“我的孩子,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怀疑自己在做梦。”

寿山弯腰抚胸道:“见过岳父大人!”

“哈哈,不用这么多虚礼!”老人说着,张开双臂给了寿山一个熊抱。

“这位是?”

于寒连忙说道:“辽南救国军指挥官于寒见过旗主!”

旗主脸上的笑容立刻一敛,表情变得非常凝重:“辽南救国军指挥官?听说占一省之地,拥兵十万,还开了不少工厂,没想到竟会到我这不起眼的杜尔特旗来。不过,既然是眉峰的朋友,那就是我的客人。听说你们已经出来大半个月了,这个时候应该是你们汉人的春节,不知阁下大过年的,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

于寒也面色一整,双手抱拳道:“旗主既然问了,那我就实话实说。事关江东六十四屯和海兰泡近万人的性命,于寒远在东辽,被吉、黑两地阻隔,力有未逮,所以才到草原上寻求合作。”

旗主听了个满头雾水:“江东六十四屯?海兰泡?这两个地方怎么了?”

于寒解释道:“这两个地方在十几年前被割让给了沙俄,但原来的华夏子民并没有撤离。

当时沙俄需要足够的人口支撑当地的运转,因而默许这些人留了下来。

而现在,随着沙俄人的迁入,他们又成了对方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少人又拥有丰厚的身家,这些都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不瞒旗主,我听到一些消息,沙俄人准备发起一场屠杀,将两地的华夏人杀戮殆尽,从而占据他们的财产、房屋与土地。”

旗主听到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后,表情变都没变:“哦?那阁下可以将消息传给他们,让他们提前离开,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于寒皱眉道:“旗主,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吗?刀没有架到脖子上之前,大多数人都会抱侥幸心理。何况,就算他们相信,老毛子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带着家产离开吗?”

旗主向后一靠,毫不在意地说道:“阁下心怀仁慈,令人敬佩。但我只是个小小的旗主,手上只有几百来号勇士,你找我帮忙,恐怕是找错人了。”

于寒说道:“旗主误会了,不是帮忙,是合作。”

寿山见两人说起来没完了,连忙打茬道:“岳父大人,我们赶了一天的路,都已经人困马乏、饥肠辘辘了,是不是等会再细说?”

“哈哈,说得对!各位,请坐下说话!”

落座之后,旗主又召来了若干手下,举办了一场热闹非凡的晚宴。烤得金黄的羊肉,热气腾腾的马奶酒,让众人吃得满嘴流油、全身冒汗,一路上遭受的寒气一扫而空。

其他人只知道于寒是寿山的朋友,但这就足够了,招呼寿山的同时,也没少关照于寒。

于寒的体质远超常人,对敬来的酒是来者不拒,全都是一干到底,在这群豪爽的汉子中收获了满满的好感。

这时候人多,不好讨论刚才的话题,所以于寒与旗主都没提那件事。不过热闹总是有的,喝得半酣的巴布涨红着脸来到于寒面前,粗着脖子说道:“我知道你很厉害,我的本事在杜尔特也是数一数二的,不知道你有没有胆子比试比试?”

于寒放下酒碗问道:“不知道要比什么?”

“就比摔跤!”

于寒站起身说道:“没问题,刚好为大伙助助酒兴。不过,这比试要是没有彩头,可就打了折扣。”

无论是旗主还是寿山都没有阻拦,一个对巴布有信心,一个知道于寒的本事。

听到于寒说起彩头,旗主从腰间解下一柄小弯刀交给寿山:“这是我的佩刀,见刀如见本旗主,如果阁下能贏了巴布,这把刀就是你的了!”

于寒将手伸向怀中,取出来时,已多了一柄镶金的倭刀,刀柄上还刻有菊花图案:“这是一柄倭寇的少将佩刀,是我的战利品,就作为这次的赌注,不知旗主意下如何?”

旗主一伸手,一个亲兵接过横刀呈了上去。

锃——

旗主抽出半截,顿时觉得一股凛冽的寒光扑面而来;再细看之下,雪亮的刀身、密密麻麻的雪片状花纹,再看看精美的雕饰,比起他的弯刀毫不逊色。

旗主不仅赞叹道:“好刀!就这么办了!”

第167章 先予后取

赌注定下了,巴布立刻脱掉了上衣,露出粗壮的胳膊和雄壮健美的肌肉,走到毡帐中间活动了几下筋骨,随后弯腰探手拉开了架势,引得众人连连叫好。

“哈哈,弱小的家伙,直接认输吧!那柄刀归我们了!”

“对,弱者向强者低头不丢人!哈哈!”

于寒也除去了上衣,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来。力量值的提升不仅仅是增加力气,同时也提升了体质、耐力等,是对身体素质的综合提升,他现在同样拥有夸张的肌肉以及健美的倒三角体型,宽肩、乍背、猿腰,除了身高、容貌没变之外,体型和刚到这个时空相比,可以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也活动了几下关节,微微弓下腰身,目光紧盯着巴布。

吃瓜群众们见状又起哄道:“哈哈,身板还真结实,可惜矮了点,你输定了!”

“对!如果比别的不好说,要是比摔跤,肯定是巴布赢!他可是咱们杜尔特第一勇士!”

于寒对这些话充耳不闻,论体型,他确实比巴布小了一号,不过论力量,他可甩了对方n条街,不是每个人都能开挂的。

在一片热烈的呼喊声中,巴布咧着大嘴,开始了试探性地进攻。只见他一伸右手抓向于寒的左臂,看样子是想一只手直接将对方拽倒。

于寒可不是来表演的,他刚才那番架势,只是出于尊重对手。一旦上了手,就不必客气了。见巴布如此拖大,他闪电般伸出左手,刁住了对方手腕,迅速往怀里一带,巴布只觉一股难以抗衡的巨力拉扯着,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倒。

于寒后退半步,右手往往对方肩上一搭,往下重重一按,右手又往后一提一带,

扑通!

巴布庞大的身躯顿时趴倒在地。

“好!”

一片叫好声传来,众人顿时收起了轻视之心。

巴布并没有摔多重,他利索地爬起后,咧嘴说道:“哈哈,有两下子,刚才那招也不错。不过,这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说着一个飞扑撞了过来,打算用体重的优势将于寒撞倒。

于寒心说摔跤还能冲撞对手?他见状微微侧身,将肩膀对准巴布的胸膛。

巴布冲到半步之内也微微侧身,将壮实的肩膀朝于寒狠狠撞来。

嘭!

于寒纹丝不动,巴布却向后倒飞而出,摔了个仰面朝天。

喝采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热烈,这次可是纯粹的力量碰撞,在场其他人自问可没于寒这样的本事。从这刻起,他们已经认同了于寒的实力。

除了一人,就是场中的巴布,可能是人在事中迷吧。

连续受挫后,巴布放弃了速胜的打算,慢慢接近后,试探着抓向于寒的双臂。

他已经意识到于寒的力量不弱,打算稳扎稳打,凭借力量与技巧的双重优势击败对手。

但他却忽略了于寒的速度。巴布双手刚一探出,于寒便闪电般地抓住了他双臂,不等巴布反握,于寒双手一带,竟将巴布庞大的身躯整个带起,同时后退一步,又一松双手,巴布再次五体投地。

于寒这次仍然没下重手,否则巴布的五脏都得移位。

巴布起身后还想再来,旗主出声阻止道:“好了,就到这里。巴布,认输吧,你不是他的对手。”

巴布也是个爽快的汉子,他转身说道:“是,旗主。”随后对对着于寒说道:“你真厉害!真是邪门了,在你手上,我什么本事都使不出来。”可不是吗,他什么技巧都没用上,刚一沾手就被摔倒,实在太憋屈了。

于寒拱手笑道:“你的本事也不差。我上次和一个老毛子交手过,那家伙身板和你差不多,力气却差远了。”

巴布这下找到了台阶,他哈哈笑道:“老毛子算什么?他们不来倒罢,要是来了,有一个收拾一个!”

旗主打茬道:“好了,阁下赢了。按照说好的条件,我的佩刀就是阁下的了!眉峰,将刀交给指挥官阁下!”

于寒摆手道:“旗主客气了,刚才只是一句玩笑。”

旗主面露不豫之色:“草原上的汉子最重承诺,说出来的话没有收回的道理。”

于寒见状只好接过了短刀,却推却了那柄将官刀:“旗主,这柄刀就送给你了,就当是给您的见面礼。除此之外,还有一批礼物要送给旗主,明天一大早就能送来。”按说于寒一个大军阀、土皇帝似的人物,对一个旗主没必要这么恭敬,但对方是寿山的岳父,所以他纯粹是将对方视为长辈。

旗主本来就有些不舍,见于寒这么说,顿时乐开了怀:“哈哈,既然阁下一片挚诚,我就不客气了,真是把好刀啊!”

他再次抚了抚那柄将官刀后,才反应过来:“你说还有其它礼物?是什么?”

于寒笑道:“一万石粮食、五百斤茶叶、一千斤食盐,还有一千柄骑兵刀、一千支步枪,十万发子弹。”

咣当!

旗主手一抖,倭刀掉落在地毡上。

粮食、食盐、茶叶都是草原上不可或缺的物资,前两种不用说,茶叶的作用也不小。

其中的生物碱和茶多酚,具有促进食物消化、降血脂、醒脑提神、去腥膻等作用。游牧民族常年以肉食为主,如果没有茶叶,时间一长,非得“三高”不可。

武器弹药就更不用说了,在这个乱世中,有枪才能立足,一千支步枪,足以将旗主卫队的武器通通换一遍,还能扩编两倍多。

这样的话,杜尔特旗就有了一支齐装满员的千人队,在哲里木盟也无人敢小觑,下次见到盟长,旗主的腰杆子也硬了很多。

“哈哈,你的礼物实在是太及时了,每到年头年尾,草原上的粮食就会短缺,因为天冷,这时候中原的商队也不会来,食盐、茶叶也出现了不足。谢谢你,我的朋友!”

于寒拱手笑道:“旗主是眉峰兄的岳丈,我与他兄弟相称,旗主就不要一句阁下、一句朋友了,叫我于寒即可。”

旗主也不客套,顺水推舟地说道:“好,哈哈,你与我见过的所有提督都不一样。”

巴布也过来拍了拍于寒的肩膀,爽朗地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以后我就叫你于寒俺答了!”

于寒对着巴布就是一捶:“没问题,巴布兄弟!”

后者咧开大嘴憨笑起来,浑然不计较于寒比他小得多。

散席之后,巴布硬将于寒和寿山拉去了他的毡帐,又灌了一大通酒之后才安歇。

第二天一大早,于寒先将郑永时等人派了出去,随后告知旗主,所有物资已经送到了几里之外的连环湖边,手下人已经前去交接,之后会有十几人分批次运送。

旗主先是大喜,但一听分批次,想到于寒总共带了不到四十人,顿时就急了:“这要运到什么时候?阿木尔、忽里失、苏喀德,你们各带一百人去,巴布,你带两百卫队跟着!”

于是,连卫队带族人共五百多人,或骑马、或赶车,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旗主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在几个亲卫的簇拥下出了毡帐,眼巴巴地瞅向连环湖方向,眉毛上渐渐凝结了一层霜花。

终于,第一辆车出现在视线尽头,随后第二辆、第三辆也出现了。时间不到一小时,但旗主仿佛度过了好几年。于寒感到旗主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他怀疑,如果不是顾着形象,旗主恐怕都跑过去看究竟了。

好不容易等到几辆车运到眼前,旗主急忙令马车停下,这几车装的都是长条形的木箱。

于寒主动上前打开箱子,一支支崭新的步枪呈现在眼前,在朝阳中泛着烤蓝光泽。除了步枪之外,还配有装着枪油的小壶。

于寒戴上手套后抓起一支,拉开枪机后压入一颗子弹,推上膛后,让人扔飞一个酒壶,随后甩手一枪。

砰!

酒壶被打得斜飞而起,里面的酒水扬扬洒下,在地上凝成一条弯弯曲曲的冰线。

“好枪!好本事!”旗主不禁赞叹道。

于寒笑了笑,对旗主介绍道:“这是老毛子产的新式步枪,现在已经全部列装,弹容量五发,比以前的火绳枪、燧发枪以及单打一步枪好用多了,子弹发射药是无烟火药,发射后几乎没有药渣,口径小、射程远、精度高,和英吉利的李氏步枪以及德意志的毛瑟步枪相比毫不逊色。”

弹药也很快运来了,黄澄澄的子弹再次刺激了众人的眼球;接着又是雪白的食盐、一封封茶砖、一车车粮食,让杜尔特旗陷入了狂欢之中。

旗主命人将所有东西入库后,重新将众人召集在一起,对着于寒说道:“孩子,非常感谢你带来的礼物,有了这些东西,在很长时间里,杜尔特的日子都要好过得多了。

但草原人没有拿朋友东西的习惯,说说吧,你需要什么?只要杜尔特能拿得出来,你尽管开口!”

于寒说道:“我不拿任何东西!但是,我需要足够的勇士与我共拒沙俄,将老毛子挡在白山黑水之外!草原骑兵的威名早已流传了几百年,不知对上老毛子的哥萨克骑兵军又会如何?”

巴布不等旗主说话,抢先一起身,一捶胸膛道:“草原上的勇士不畏任何强敌!”

旗主一瞪眼,巴布脖子一缩,坐了下来。前者说道:“不错,草原上的勇士不畏任何强敌!但勇士不是莽夫,你所说的哥萨克骑兵军有多少人?”

于寒对哥萨克骑兵军的具体人数也不清楚,于是实话实说道:“旗主,很抱歉,我的情报不是非常详细,现在只知道大约是一万五千到两万人,当然,不是马上与他们开战,有的是时间去侦察,但骑兵来无踪去无影,想要扑捉他们的踪影也不容易,所以这件事仍然要落在草原上的勇士肩上。”

一听两万哥萨克骑兵,旗主顿时变色。哥萨克早就在黑龙江上频繁活动,所以他们也听说过哥萨克骑兵的赫赫威名,别看巴布说的豪迈,实际上丝毫不敢小觑这样的对手。

无题

于寒知道这个数字把对方吓着了,连忙说道:“这么多骑兵不会总是聚集在一起,只有在大战之前才会集结。我也并不是要你们和他们决战,只需到时候加以牵制即可。

何况时间还早,草原上的勇士是天生的骑兵,只要稍作训练,熟悉了新式武器和战法,依旧能碾压一切强敌。”

旗主脸色稍缓,但还是忧心忡忡:“你说的有点道理,但要与老毛子抗衡,把杜尔特所有青壮拉出去也不够。”他还有话没说出来,牵制之后呢?如果沙俄集结重兵前来报复,不但杜尔特旗,恐怕呼伦贝尔草原都面临灭顶之灾。

于寒说道:“旗主说的我都想到了。不错,沙俄地幅辽阔、国力强盛,远不是一个旗、一个盟能够抗衡的。但如果我们召集更多的人呢?呼伦贝尔、科尔沁大草原有多少勇士?每个旗出五百人总不多吧?我不需要太多,只要有五千人,就能让沙俄引以为傲的哥萨克骑兵军疲于奔命,甚至是元气大伤!”

旗主沉默了良久,突然问道:“我实在想不通,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钱、粮、人、枪你都不缺,如果担心老毛子,不是还有朝廷的军队在北边挡着?就算朝廷军队不敌,你完全可以等沙俄打过来之后,在家门口收拾他们,为什么非要费这么大的力气?”

于寒说道:“说出来,旗主恐怕不信,我是为了心中一个执念。”

“执念?”

“一个执着的念想。旗主可以理解为我无法坐视华夏一脉遭受洋夷屠戮,也无法容忍他们在华夏大地上肆意横行。”于寒可不能说,他熟知历史走向。

旗主动容道:“孩子,你虽然只拥有一省,却心怀…”

寿山接口道:“心怀天下苍生。”

旗主一囧,连忙掩饰道:“对,心怀苍生。从这点来说,你将来肯定有更大的作为。就冲这一点,杜尔特旗出一千人,由巴布帮你带着;另外,我与临近十几个旗主都熟悉,你带着那柄弯刀和我的信,让巴布给你带路,怎么说服他们,就是你的事情了。”

于寒弯腰拱手道:“如此多谢旗主了。您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他还打算再出血,没想到旗主就这么答应了,不禁十分意外。

旗主叹息道:“不用谢我什么,收了你的东西,总该为你做点什么。我只有两个要求:一,善待跟随你的勇士;二,如果有一天,你坐到了那个位置,希望你能让我的族人们安居乐业。”

于寒毫不犹豫地说道:“旗主放心,只要跟着我的,都是我的弟兄;第二个更没问题,就和现在的辽东一样,在我的治下,所有人一视同仁,只要遵纪守法、勤勤恳恳,每个人都能吃饱穿暖、安居乐业。”

旗主点头道:“这样就好。”说着又转向寿山:“眉峰,你也一起去吧!”

这时郑永时突然跑来,于寒见状示意他稍等,随后说道:“旗主,事不宜迟,我先去做准备,等您写好书信后马上出发。”

旗主也知道于寒有事,点头后挥手示意他随意。

出了毡帐后,于寒问道:“出什么事了?”

郑永时说道:“任知秋从梨县发来电报。”说着将一纸电文递了过来。

电文上写着:“吉林副都统白里发难,宽城子义勇营挫敌后据城而守。”

于寒一想,顿时明白了,他让罗同勋向长侦顺请功,反倒弄巧成拙了。

长顺不但知道于寒的名字,也熟悉他的行事风格。这个吉林副都统肯定是长顺派到宽城子的调查官,得知他的名字后马上电告长顺,后者马上断定是他,这样义勇营就成了他的眼中钉;

白里没把一帮刚扛上枪的百姓放在眼中,所以悍然攻击,没想到栽了个跟头。义勇营都是本地人,如果撤离的话,家人势必遭殃,所以只能据城而守了。

于寒心思飞快地转动着,来到了特种排所在的毡帐,很快拟定了两份电文。

一份分别发给梨树县的任知秋、莲花镇的徐泰,并转告杜立三,三支队伍都到宽城子集结,形成一个一千多人的队伍,暂时就叫长春独立团,由徐泰任团长,兼一营长,任知秋任副团长兼二营长,萧四海任三营长,杜立三任团属侦察连长,人数不够自己挑或招;已经露了饥,军需官就不用当了,由徐泰另行指定。

另一份电文发给参谋部,主要内容为,第一师一、二团向北边移动,一团直接进驻莲花镇,如果吉林军主力有攻击宽城子的迹象,一团则可以迅速北上驰援,二团则留在昌图随时跟进;

第一师视具体情形可派三团佯攻辽源,牵制吉林军,减轻宽城子方向的压力,到时还可以让情报人员将三团的动向主动透露出去,免得吉林军毫不知情,从而将一场博弈变成混战。

剩下的事情让连兆铭他们安排吧,要不是时机不对,于寒要吞并吉省(这时还没设省,暂且这么叫,黑省也是)简直轻而易举。

但明年就是庚子年了,庚子国难看似是由清军击杀德国公使克林德引起的,像一起偶然事件,但战争实则充满了必然因素,就连事件本身,也是由于克林德本人纵兵行凶引起的,总之是列强在华夏长期骄纵横行以及各种掠夺、挤压还有列强愈发膨胀的贪婪共同作用下的结果。

所以说,庚子国难是偶然中的必然,迟早都发生,在这种情况下内耗只会偏宜了列强。

等于寒发布完命令,旗主已经写好了若干份信件,每份都很简短,相当于介绍信,但在于寒手中,就意味着一支劲旅。

因为大兴安岭的阻隔,与旗主往来的都是草原东部的势力,好在这片狭长区域的盟旗不少,没有十个,也足有七八个。

于寒选的路线是先南后北,在他又送物资又送武器的诚意下,每到一个部落,少则三百人,多则七八百,返回到与杜尔特南北一线的扎赉特旗时,身后已经有了三个千人队,加上杜尔特旗承诺的一千人,就是四千多了。

但于寒仍然没有知足,又将北边几个盟旗挨个拜访了一通,等返回杜尔特时,身后整整跟了五千人,近七千匹马,再加上杜尔特的一千人,于寒手中有了六千草原骑兵。

南北各折腾了一来回,用了足足二十天,时间已到了二月十四日。

这六千多人都是精挑细选的草原大汉,骑射个个精通,如果放到冷兵器时代,稍加磨合便是一支骑兵劲旅,可惜时代变了,弓箭的射程、威力远不如枪炮,所以还得进行训练。

为了拉起这支队伍,于寒可是下了血本,每人给了一大笔安家费,从入伍开始,每人每月十块银元,人吃马嚼全由于寒供应。

这些人大多桀骜不驯,在集结期间各部之间殴斗不断,经常打得头破血流,于寒也不以为忤,索性举办了一次擂台赛,让这帮有力无处使的汉子们打了个痛快。

结果巴布脱颖而出,一路披荆斩棘,获得了冠军;亚军、季军以及前百名都被于寒记录在册,按个人实力任命了职务。

这六千人被于寒编为草原骑兵第一师,又分作简称骑兵师,寿山任师长兼骑一团团长,巴布任副师长以及骑二团团长,三、四团团长则是比赛的亚军、季军;每团编制一千两百人,装备莫辛纳甘步枪的缩短版,即骑步枪,又各配一柄骑兵刀、一柄匕首,以及一支左轮手枪,三枚甜瓜手雷。

于寒缴获的莫辛纳甘步枪早分配完了,给杜尔特以及其他盟旗的,都是用系统锻造炉批量生产的,否则远远不够。之所以装备俄版武器,是为了在交战中便于补充弹药。

还剩下一千多人,被编为骑炮营、机枪营,骑炮营装备37炮、57炮各六门,机枪营装备十二挺马克沁机枪,运输人员都在各自编制之内。

吉林将军府。

长顺、白里以及各个副都统、幕僚等人齐聚一堂,气氛非常压抑。

和于寒预料中一样,吉林副都统白里在宽城子受挫而归后,长顺准备集重兵攻击,集结军队的动静很快被救国军情报人员获悉,自然而然,救国军第一师三团谋攻辽源的“企图”被刻意透露出去,很快传到了长顺耳中。

长顺与第一师交过手,被后者从辽阳一路追打,连失盛京、铁岭、开源、西丰,被赶出了辽东,连吉林将辖区也丢了一角,所以,在他的心中,救国军的战力与倭军不差上下,那还是成立之初,经过了四年的训练和发展,现在恐怕更为强悍,在这种情况下分兵去宽城子,一旦第一师分路进攻,吉林各地恐怕会遍地开花。

见长顺愁眉不展,一个幕僚打扮的人起身说道:“将军,学生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话的人年约三十五六,身材略显单薄,目光清澈,举止儒雅,透露着浓浓的书卷味。

长顺顿时精神一振:“不知竺山有何高见?”

这位幕僚起身拱手说道:“学生先抖胆问一句,如果与辽东开战,有几成胜算?”

长顺说道:“胜算不超过七成。”

幕僚又问道:“那将军打算是战是和?”

长顺一愣:“辽东兵指辽源,这战与和,全看对方的举动,本将如何能决定?”

第169章 默契之举

幕僚笑道:“依竺山之见,辽东并不想开战,不然攻下辽源不费吹灰之力;再以辽源为前站,或步步为营,或与昌图方向遥相呼应,两路出击,不出一月,即可攻到吉林乌拉。

但第一师已经在西丰驻扎了半个月,还没有打仗,用不着休整这么久吧?究其原因,恐怕仅想牵制我方,来个围魏救赵的把戏。”

长顺问道:“此言有理。那竺山有何对策?”

幕僚说道:“将军不要着急,对策等会便说。

将军之前断定,在宽城子聚集义民驱赶沙俄的于寒正是辽东那位,学生深以为然;

依学生推测,这于寒是想打通一条通往北边的通道,以达道某种目的,同时将势力渗透到沿途;

宽城子恐怕就位于他预谋的通道上,加上辽东大肆修建铁路,所以学生推断,他可能想凿通铁路线,与沙俄人的铁路连在一起,并控制在自己手中,这样以来,他便可将兵力辎重快速运送至铁路沿线。”

长顺皱眉道:“这样以来,他们更有理由开战了,况且,本将也决不能坐视逆贼肆意蚕食辖区。”

幕僚心中叹了口气,表面却平静无比:“将军言之有理。但我方眼下还没有万全准备,等到时机成熟,或可一举荡平辽东、收复失地;眼下还是免除这场战事要紧。

学生抖胆进言,宽城子那边就不要攻打了,他们并未举旗造反,相反倒是驱逐了夷人,先前之所以攻打,皆因于寒插手此事;

古人云,不以言信人,不以人废言,学生以为,同样不以人废行,于寒虽是叛逆,但此举却无任何不妥,表面上堪称保境安民之举,将军不妨遣人前去安抚,同时也可迷惑对方;

但辽源方向还得派兵增援,以防万一;

最后,学生愿前往辽东,会见他们的主事人,言明利害关系,使其放下兵戈,为我方争取一些时日。”

长顺看向左右:“诸位以为如何?”

一个幕僚马上附和道:“我等以为竺山先生所见甚是。”

其余官员、将领纷纷附议,没有人愿意和救国军开战,对武将来说有性命之忧,对文官来说,再被打到家门口,又得往北边跑了。

长顺叹了口气说道:“白里听令!”

白里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出列施礼道:“末将在!”

长顺捋须道:“你率马、步军各一营,前往辽源增援!”

“末将听令!”白里突然觉得不对:“将军,两营兵马是不是少了点?”说完意识到有抗命之嫌,连忙忐忑道:“将军恕罪,末将全为辽源安危着想,没有抗命的意思!”

长顺也不恼,温声温气地说道:“两营兵力有一千来号,加上辽源守军将近三千,还有全城青壮,他们只有一个团,也就三营可战之兵,你担心什么?”

白里连忙说道:“末将糊涂,谢将军提点!”说完领命而去。

论人数,长顺的话没一点问题,但论装备、战力、士气,双方差了好几条街。

长顺之所以只派两营兵力,是确信这场仗打不起来,否则就是让白里送死去了。

目送白里离开,长顺挥退左右,独自将幕僚留下,这才问道:“沙俄公使在京师叫嚣不停,要求朝廷给他们一个交代,否则将兵指瑷珲,朝廷也屡次催促于我,竺生以为如何应对?”

幕僚脸上闪过一丝忿气,随后说道:“此事是夷人发难在先,宽城子百姓皆为自保,总不能引颈受戮吧?将军只须实话实说即可。”

长顺苦笑道:“竺山,我何尝不想如此?但这样只会将事情激化,沙俄必不肯罢休。”

幕僚肃然道:“将军只需将实情奏报朝廷,朝廷如何应对,沙俄是何反应,就不是吉林一地力所能及了,将来是战是和,唯有见机行事了。”

长顺深知与沙俄开战的后果,除了辽东之外,关外恐怕没哪支军队能敌得过俄军,甚至辽东也挡不住。他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随后觉得太荒诞,不禁摇了摇头。

幕僚看在眼中,还以为不认同自己的观点,于是又说道:“将军,一味的宽容只能让洋人得寸进尺,沙俄有什么好怕的?如果每个城池都能像宽城子一样,人人奋起杀敌,何愁国事不靖?”

长顺点头道:“竺山此言不差,可惜…”

幕僚没有追问,可惜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清廷没有那样的号召力,种种繁冗的赋税徭役让百姓们苦不堪言,民心早就耗光了。要百姓自保可以,让他们为清廷拼命,恐怕没几个人愿意。他一拱手道:“将军,常言道,有备无患。无论沙俄是否寇边,我方都应做好准备。”

长顺点头道:“竺山详细说来。”

幕僚说道:“那学生就班门弄斧了。将军手中仅有一万兵力,还有不少是新征入伍,武器又陈旧落后,还用着洋人已淘汰的黑火药枪。

要想与沙俄抗衡一二,必须扩军、换装、整训!因此,将军得向朝廷申请军费,用来发饷以及购置新式武器。而且,朝廷早已编练新军,不然无法应对列强的战术,依学生认为,咱们也得采用新式练兵之法了。”

长顺叹息道:“这些都要钱啊!辖地产出没有多少,赋税又不能再加了,就看朝廷那边能拨付多少了。”

幕僚也叹息道:“估计有十来万两都算好的。”

长顺说道:“依你之见,要扩充多少兵力才能应对?”

幕僚说道:“将军,学生不知兵事,不敢妄言。但以吉林的产出,顶多扩充一万,否则军费难以支撑。”

长顺说道:“光是这多出的一万人马,装备起来都捉襟见肘。这样吧,你替我拟上一份奏折,就按两万兵力算,将费用预估一下,向朝廷申请吧!”

幕僚说道:“学生遵命。”说着准备告退,长顺又叫住了他:“竺山,依你之见,派何人前往宽城子招抚?”

幕僚笑道:“学生愿往!等事成之后,再由宽城子走梨树县、经昌图,再走开源、银州到铁岭,乘火车即可直达海城。”

长顺拱手道:“辛苦竺山了。若能避免战火,本将会向朝廷为你表功。”

幕僚摆手道:“将军知道,学生早息了为官的念头,唯愿多做几件实事。”

扎赉特旗以东,大兴安岭的缓坡带,被于寒建成了一个大型靶场,六千余名骑兵轮流在这里训练枪法,还有一部分训练火炮和机枪。

郑永时和特种排的士兵担任教官,原本这些草原汉子不太服气,但前者展示过枪法和搏杀技能后,一个个顿时换了副面孔;等见识过教官们操作火炮后,都彻底服气了。

三十多个人训练六千多人,一个对两百,有点忙不过来,只好让郑永时他们加班加点了。

可喜的是,不到一个星期,新兵们的枪法便提升了一大截,也许是有箭术的基础。于寒顿时大喜,吩咐郑永时,半月之后就训练骑射,不是骑马射箭,而是骑马打枪,之后再训练急驰中射击移动靶。

子弹的消耗也非常惊人,但于寒做了甩手掌柜之后,在靶场附近有了新发现,这里除了茂密的植被、多不胜数的野生动物外,还蕴藏着相当丰富的煤、铁、铜矿产。

无人察觉的情况下,一条条矿脉被于寒提炼为铜锭、铁锭,收入了物品栏,煤就算了,辽东的产量很大,划不来费工夫。

补充了原料后,子弹、炮弹以及枪炮配件在锻造炉中源源不断地产出,足够训练和作战消耗了。

二月二十六日晚上,于寒与参谋部联络时,收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据徐泰发回的电报,一个叫程竺山的人带了十来个扈从抵达宽城子,宣读了对长春府以及义民的嘉奖令,并正式任命徐泰、杜立三、萧四海等人的职务,还发了一笔赏金;

程竺山获知杜立三身份后,请示了吉林将军,撤销了以前的海捕公文。

忙完之后,程竺山透露了要前往辽东的打算,徐泰佯装糊涂,表示他们与辽东毫无瓜葛,程竺山也没有纠缠,只是要求将他们护送到辽东驻军的地盘。

徐泰便将消息发回海城,又以部下在外拉练为由拖延了一天,等待于寒的决定,看是让程竺山前往海城,还是就地等待。

骑兵师训练已步入了正轨,于寒短期内离开不成问题,他将寿山、郑永时、巴布及另外两个团长阿木尔、宝力德叫来叮嘱一番,又向杜尔特旗主辞行,随后单人双马赶往宽城子。

于寒之所以如此重视,是因为听说过此人,而且名声非常不错。

二月二十八日晚上,于寒在长春守备营见到了这位特殊的客人。

这人身体瘦削,面色苍白,但目光炯炯,既没有文人的酸腐,也不见吏员的油滑,由内到外散发着沉稳、睿智以及浓浓的书卷味。

于寒一见便心生赞叹,这个时代不缺热血将领,也不缺精英人士,无奈生不逢时,以致于虽殚精竭虑而与事无补。

对方一见于寒,马上拱手道:“程竺山见过大帅,忝为吉林将军长顺大人帐下幕僚。

大帅前有驱逐俄寇之举,又有治理辽东之功绩,近来又率义民力抗洋夷,斩敌近千,使吉林地方暂无红毛侵扰,保全宽城子数万余百姓,实在是莫大的功绩,能得大帅专程来见,竺山当真是诚惶诚恐。”

第170章 会见程竺山

于寒客气道:“竺山先生客气了,我只是尽了一个炎黄子孙的本份。请坐下说话。”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为大帅,这在近代可是军阀的专称,不过一细想,他可不就是军阀吗?

程竺山谢过一声后落座,又说道:“原本做好了长途跋涉的准备,没想到大帅亲自前来,倒是让在下省了大事。”

于寒笑道:“先生既然打算长途跋涉,想必身负重任,我这人是个直性子,先生有何要事,直说无妨。”

“好,既然如此,在下就直说了。”

程竺山起身拱手道:“大帅,如今华夏内外强敌窥视、群魔乱舞,国事艰辛、万民倒悬,大帅向来行驱逐敌寇、保境安民之举,不知为何屯兵于西丰、八面城,又进驻莲花镇,莫不是是要做同室操戈之事?”

于寒说道:“先生直爽,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想必先生也知道,沙俄人对关外之地早已垂涎三尺,恨不能吞入腹中。我陈兵于莲花镇、八面城,是担心俄军重兵来犯;

至于西丰,先生想必也看出来了,不过是疑兵之举,原因嘛,以先生的见识,想必已了然于胸。对了,就坐着说话。”

于寒不怕露底,以他对清军的了解,只要他不主动进攻,对方是不敢挑衅的,程竺山来访更说明了对方不想打。

程竺山重新坐下,抿了一口热茶后问道:“这么说,大帅眼下没有攻打吉林的打算?”

他很聪明地没问以后,如果不出意料,关外迟早被于寒尽收于手中。

于寒说道:“就像先生说的那样,大敌当前,应一致对外,不能将有限的力量消耗在内斗中。”

程竺山拱手道:“既然如此,学生替将军大人,替吉林万千百姓谢过大帅。”

于寒肃然道:“于某既手握重兵,则有守土保民之责,但仍力有未逮,华夏亿万百姓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个‘谢’字,实在令于某汗颜。”

程竺山说道:“大帅过谦了,别的尚且不谈,能使辽东几百万百姓安居乐业,不受饥寒之苦,又令列强不敢窥视,在当下已无人能及。”

“竺山先生又谬赞了,辽东看似繁荣安稳,实则随时面临刀兵之厄。”

于寒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列强没有染指辽东,的确与辽东的貌似强大军事力量有关,也与倭国联合舰队被炸沉有关,还有英俄法德几国相互制衡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列强目前都没做好死磕辽东的准备。

程竺山感叹道:“夹缝求生,何其艰难?我辈唯有不惜一腔热血,才有望搏一个朗朗乾坤。

对了,大帅在报纸上刊登的大作,竺山也曾拜读,那几份报纸至今还保存着,但有闲暇便温习一番,可谓震聋发聩、石破天惊!”

程竺山指的是于寒抄袭千度百科的《论甲午战争反思》和战争纪实《燃烧的甲午》。

于寒长叹道:“可惜,知易行难。”

清廷是不会自上而下变革的,即使维新派没有整出“听议合邦”的昏招以及铤而走险地刺杀老佛爷,当变革触犯到实权派根本利益时,一场血淋淋的变故必然发生。

程竺山知道这个话题不宜深谈,便转口说道:“大帅既然借道,长顺将军想必乐见其成,定不会横加阻拦。别的不说,在对沙俄的态度上,将军与大帅可以说是不谋而合。”

于寒说道:“不瞒先生,我这次北上,一路轻车简从,尽量不惊动各地官府,就是不想长顺将军为难,但树欲静而风不止,看到老毛子在宽城子戗害百姓,便忍不住给了他们一个教训,没想到会牵出这么多事,真是越想省事,越省不了事。”

程竺山笑道:“大帅,这些都不要紧,你看,将军不是把我派来了吗?”

于寒一愣,随后哈哈笑了起来,想不到这位还挺幽默。

程竺山同样大笑,继而说道:“大帅,吉林地薄人稀,产出无几,连年入不敷出,还得朝廷倒贴,将军虽殚精竭虑,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收效甚微,大帅若身处此境,不知有何良策?”

于寒讶然,程竺山竟请教起了民事。他想了想后说道:“我哪有什么良策?论治理地方,和长顺将军相比,于某远远不及。辽东能有眼下的局面,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程竺山拱手道:“还请大帅不吝赐教。”

于寒说道:“倭寇败亡后留下了大量无主农田,关内又涌入了大量灾民,填充了辽东人口;加上我有点家底,所以才侥幸有了今日的局面。”

程竺山苦笑道:“可惜这些根本无法照搬。”

吉林可没那么多钱粮,涌入几百万灾民试试?非乱套不可;无主土地怎么整?打土豪分田地吗?东北占地的还都没旗人,长顺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整,不然非被革除旗籍再被惩办不可;办工厂?没钱。

说了这么多,已经有了交浅言深之嫌,程竺山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拱了拱手说道:“在下虽有幸在此得见大帅,但仍想到辽东一观,不知大帅可否应允?”

于寒奇怪道:“这是为何?”要是有什么要协商的,他完全可以一言而决,何必大冷天跑来跑去?

程竺山说道:“不瞒大帅,无非想身临其境,感悟一番罢了。”

于寒说道:“这没问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程竺山说道:“恐遇路卡阻拦,需大帅开具文书一份。”

于寒点头道:“这个好办。”说着提笔刷刷写下一张路条,签上大名后盖上私章。

程竺山谢过一声接过,吹干墨迹后小心翼翼地收好。

送走程竺山后,一个士兵来报,罗同勋求见。

于寒准许后,就见罗同勋满脸忐忑地走了进来,连一个随从也没带。进门后转身掩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下官罗同勋见过大人!先前不知大人身份,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大人有大量,饶过下官这一回。”说着举起一个小匣子。

于寒吓了一跳:“罗大人,你这唱得是哪一出?”

罗同勋连忙说道:“下官万不敢受‘大人’二字。”

于寒皱眉道:“有话起来说吧!”

罗同勋说道:“下官不敢!”

于寒摆手道:“不知者不怪,起来吧!”

罗同勋这才说道:“谢大人!”起身后向前两步,将匣子递向于寒:“大人,区区小礼不成敬意,还请大人赏脸收下。”

于寒接过后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了二十个小金锭,一个五两,总计一百两,一库平两折合373克,兑换成软妹币的话,就是1119万了,罗同勋为了保命还真是大出血了。

这家伙师爷都舍不得多请几个,这会倒是大方了。于寒哈哈笑道:“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我就免为其难地收下了。”

罗同勋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拱手说道:“大人以后若有差遣,下官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于寒摇头道:“赴汤蹈火就不必了,只要别耍心眼就行。”

“不敢,不敢!”罗同勋顿时冒出一头冷汗,思索片刻说道:“大人,下官按您的命令,往吉林将军府报功,可没想到那个白里会兴兵攻打啊!从头至尾,下官可都帮着自家人,这个,守备营各个弟兄都能作证。”

于寒点头道:“你不用害怕,在这一点上,我还是相信你的。”

“谢大人!”罗同勋应了一句后欲言又止。

于寒说道:“有什么话一块说了吧。”

罗同勋说道:“大人,这新来了不少士兵,一下子多了一倍,朝廷拨付的饷银就那么多,您看这如何是好?”

于寒摆手道:“他们聚在一起是为了号令如一,万一有战事才能有条不紊。放心吧,另外一千多人不用你支付饷银。”

罗同勋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多谢大人体谅!下官今晚在府上略备薄酒,还望大人赏脸光临。”

于寒不喜欢将时间耗在饭桌上,因此婉拒道:“多谢罗大人盛情相邀,只是事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这好意只能心领了。”

罗同勋眼中闪过一丝憾色:“大人如此勤勉,实乃我辈楷模,既然如此,下官改日再来相邀。”说着目光一转:“大人,您在此无人照料起居,下官府上倒有几个伶俐的丫头,大人若不嫌弃,愿送与大人听用。”

于寒摆手道:“罗大人美意,于某心领了,不过,我不过暂留几日,这人就不必送了。”

罗同勋却脸色一变,冷汗又冒了出来:“大人恕罪!下官真没有任何念头,真是为大人着想。”

于寒知道他误会了,摆手说道:“你不用多想,我也没有其它意思。”

罗同勋擦了擦冷汗,再也不敢多说什么,见于寒端起茶杯,连忙借机说道:“大人公务繁忙,下官就不打扰了,就此告退。”

于寒点点头,罗同勋如蒙大赦般退了出去。

于寒叹气道:“倒是个聪明人,可惜聪明都用在钻营上了。来人!”

一个士兵闻声进来问道:“军长,有什么吩咐?”

于寒说道:“让杜立三来一趟。”

无题

十几分钟后,满脸汗珠、一头霜花的杜立三赶了过来,惊喜地说道:“大哥,你回来了?哦,不,军长!”

于寒笑道:“私下里就这么叫吧!”

杜立三也不矫情:“是,大哥!你找我什么事?”

于寒笑道:“当然是好事。这不,有人给了点钱,拿去入帐吧!”说着将罗同勋送的金子递了过去。

杜立三接过后一咂舌:“好家伙!谁这么财大气粗的?一送就是黄金百两?”

于寒说道:“你拿着就行了。刚才你忙些什么?”

杜立三兴奋地说道:“在训练场啊!大哥啊,你手下能人真多,什么散兵线冲锋、火力组织、战术跑位,真是大开眼界,我就一个字,服!”

于寒笑道:“机枪玩熟了吧?”

一说起这个话题,杜立三更兴奋了:“早就练熟了!这玩意可真带劲,那天突突几下,老毛子就像高粱杆一样倒了一地,连肠子都撒出来了,哈哈!”

“不过,这机枪带劲,火炮更带劲,一颗炮子出去,轰!一片炸没了!”

于寒问道:“你想继续做军需官,还是想打仗?”

杜立三脱口而出:“当然是打仗了,守着仓库什么的太闷了,还是打仗来得痛快!”

于寒说道:“既然这样,我给你换个差事。你对附近熟悉吗?”

杜立三一脸自豪:“当然熟悉了,我到这有四年了,大哥也知道了我以前干的什么营生,一旦要砸窑,就得事先踩盘子,这几年和老毛子干仗,更得四处钻了…”

于寒耐心等他说完,脸色一正:“以前的事情,我也就不问了,参加救国军后,打家劫舍这些勾当一点边都不能沾,否则我只能挥泪斩马谡了。”

杜立三信誓旦旦道:“大哥你放心,以前都为了混口饭吃,我劫的又都是为富不仁的大户,像寻常百姓可从没祸害过。现在的军饷比以前捞的还多,我肯定不会干老本行了。”

于寒点头道:“这样就好,把这些话也带给你那十几号弟兄。既然你熟悉环境,我任命你为侦察连长,让汤林虎做你的副手,除了你那些弟兄外,再捡些机灵的士兵,补满一百人,以后这里的侦察就看你的了。”

杜立三瞬间站得笔直:“谢谢大哥,这差事我喜欢!”

于寒又敲打了一下:“这事责任重大,关系着一千来号弟兄,甚至是宽城子几万人的安危,千万不可疏忽懈怠。”

杜立三也知道打探敌情的重要性,立即表态道:“大哥放心,我一定把这差事干得漂漂亮亮的!”

于寒打发走杜立三,又通知徐泰落实此事,军需官自然也换了人。

安排好宽城子的事情后,于寒独自南下,仍然经莲花镇、昌图、铁岭,之后乘火车,于二月底返回了海城。

与家人短暂相聚后,于寒马上赶到了军参谋部,这时四个师长郭铁生、江海生、陶黑柱、钱望海,以及独立旅旅长欧胜、警备旅旅长薛士谦都奉命赶到,主管民事的主要官员也来了。

于寒宣布了一道命令:将现有的军队扩充两倍,师升格为军,旅、团升格为师或旅,总数达到二十九万。

这话一出,高官卫修齐、高官章继真、华夏储备银行行长兼财政厅长叶有诚纷纷反对,卫修齐更是说道:“眼下东辽省的收入刚有盈余,但余额勉强有开支的三成,要是扩充两倍兵力,根本就没那么多钱养活。”

章继真、叶有诚也是此意,唯独一众军官兴奋不已,扩军之后,他们最直接的好处,就是都能往上提一提了。

于寒等所有人发表完意见,神色严肃地说道:“我也想守着东辽省慢慢攒家底,但要是不扩军的话,咱们的家当很快都会被砸个稀巴烂,或换了主人,到时候咱们恐怕连个落脚之处都没了。

据情报,最迟明年夏天,沙俄会集结近二十万兵力南下,到时咱们这不到九万人必会顾此失彼,所以我打算,将战场推至北边,御敌于国门之外!

但东辽省必须留足军队,才能保后路不失。咱们好不容易有了眼下的局面,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被战火波及。

钱的事情不用操心,不足的我来填补。以后也好说,我估计清军是挡不住俄军的,到时候还得咱们来。

不过,咱们保住的地盘那就是咱们的了。到时候,整个关外都会落入咱们手中;战乱一起,肯定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不管有多少,也不管关内关外,全部接收!有了地盘和人口,再大量兴办工厂,那时候还怕没钱吗?”

这番话一出口,卫修齐几人不再反对,于寒又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卫高官,从现在起,大量购买粮食,不但要准备军粮,还要考虑涌入几百万流民后的赈济;药厂也要抓紧生产,这可是救命的东西。”

卫修齐点头应下,于寒便开始宣布扩军事宜。

说起来很简单:第一至四师扩充为军,团扩为师、营扩为团,依次类推;

欧胜的独立旅扩为四个团的加强师;

警备旅扩为警备师;

重炮旅扩充后一分为二,分别是重炮一旅、二旅,申富贵、池满仓分任一、二旅旅长;

石斗升的特种团扩充为特种旅等等。

扩军之后,救国军就成了集团军,于寒也由军长变成了司令。

考虑到救国军再冠以“辽南”二字已经不合适了,于寒干脆提议,将“辽南”二字换成“华夏”,华夏救国军。

这个提议得到所有人的赞成,并与扩军的决议一起颁布。

又一轮轰轰烈烈的征兵开始了,卫修齐也张罗着安排各厅、部采购各种物资,各个工厂也加班加点地运转着,枪支、火炮、弹药、被服等源源不断地下线,为扩军以及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

与此同时,京津与北边的情报人员也频繁地活动起来,一份份电报经由情报处转到参谋部。

从目前的情况看,在京津地区,洋人与当地百姓的矛盾已经到了激化的临界点,拳民不时与洋人、教民发生冲突,津门各租界驻军也不时制造事端;

沙俄阿穆尔军区(阿穆尔省在黑龙江以北)也活动频繁,现在已经在边境集结了两万多人,看样子在酝酿着什么。

趁着征兵的时间,于寒乘火车到旅顺,又走水路到了津门。

他这次来的目的仍然是打劫,不过首要目标成了租界中的驻军及洋人开设的商行、票号,还有津门港内的所有商船、军舰。

一夜下来,于寒的物品栏中多了一大堆英镑、法郎、美元,以及银元,总价值折合近五百万,还有不少珍贵首饰、古玩、字画,这些变现后又是一大笔钱;

军舰上的所有火炮内部被于寒用锻造术破坏,大量弹药被他取走;租界驻军的库存军火也被于寒一扫而空,什么曼利夏、李恩菲尔德、马蒂尼·亨利等步枪,还有五花八门的火炮。

其中一种火炮引起了于寒的注意,这就是法国产的施奈德1897式75mm野战炮,这种火炮在当下是最先进的,采用液压驻退复进机构消除后座力,省去了重新标定射击诸元的时间,射速达每分钟十五发,远远高于眼下其他列强主流的阿姆斯壮后膛炮,后者射速只有每分钟两发。

还有种东西引起了于寒的注意,就像英国的李恩菲尔德步入正枪,具体来说是它的弹药,采用了双基发射药,比单基发射药威力大了很多。

从租界的洋行中,于寒收获了几十万斤粮食,但更大的收获来自港内的十几艘大型商船,粮食达到了近百万石,还有大量的布匹。

让于寒吐槽的是,连铁钉、镀锌铁皮、蜡烛、搪瓷碗、杯、火柴这些东西都有,这也难怪,于寒小时候,这些都被称为洋钉、洋铁皮、洋瓷、洋火洋蜡等。

还有的东西就让于寒气愤了,烟土!这出现在一艘刚进港的英国商船上。

于寒一怒之下,将船上所有人灭了个干净,烟土本想销毁,但想到这东西可以制作麻醉药,便收了起来。

去不去京城发财,于寒犹豫了一下,随后决定还是走一趟,否则到了明年,还是会被八国联军掠走。

距上次搜刮已过了好几年,清廷、京城达官贵人、城内外富户的敛财能力出乎了于寒想像,一番轻车熟路地探囊取物后,于寒再次获得了价值几千万的金银以及几百万石粮食,这下好几年的军费开支都有了。

于寒没有着急离开,那些杂七杂八的枪支他留着没用,便联络了当地情报人员,转而与几个拳民头领会了面,将这些枪支弹药通通换成了粮食,如果还有廊坊之战,战果应该能扩大一些了。

于寒向情报人员了解了一下渗透入武卫军各营的人员情况,得知有不少人担任了棚长、排长,但哨长、哨官、营官这些职务都由各军主官的亲信担任,即使花钱也没用,所以只能止于基层军官;

另外,荣禄掌控的武卫中军以京营的旗人为主,身份核查非常严格,几乎混不进去,加上武器陈旧,渗透的作用不大,于寒想了想后,放弃了这个鸡肋。

忙完后,于寒又原路返回,这时已是三月三日了。

由于征召的都是以前训练过的预备役兵员,加上交通便捷,一周不到,各师、旅的扩充已经完成。

于寒将大部分钱粮留下,又与参谋部众人用了半个多月时间,将奉天、营口、锦州凤城、金州等地跑了个遍,像以前一样,在扩编后的军中洋洋洒洒地进行了一番讲话,又宣布了对各军、旅、师、团长的任命,这次扩军算是完成了,接着就是为期一年的训练磨合。

那门施奈德75步兵炮以及一些炮弹于寒留给了兵工厂,又留下了解析得来的图纸;

双基发射药的配方也留了下来;

于寒还要求兵工厂试生产生产81mm以及120mm迫击炮,并研制后世的火箭弹,以及云爆弹弹丸,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于寒恰好知道后者的两种装药。

沙俄在北边有异动,于寒仅在家呆了一天,于三月二十日再次赶往草原东部。

第172章 骑三团北上

于寒重新返回草原时,时间已到了三月底。他先去训练场巡视了一番,发现依然训练微如火如荼。

将寿山、郑永时、巴布召来询问了近况后,于寒又去拜访了杜尔特旗主,之后便一直留在训练场。

四月六日,一个远道而来的猎户打破了这里的气氛。

这人名叫纳扎,来自草原北边的索伦旗辖下的格尔奇镇,是骑兵师中一部分士兵的族人。

纳扎先是去了杜尔特,因为于寒拜访各部时拿着杜尔特旗主的“介绍信”,结果自然是扑了空;当他准备回返时,发现了外出巡逻的骑兵,连忙上前阻拦,要不是小队首领及时阻拦手下,纳扎差点就被一刀砍了。

表明身份和事由后,纳扎被骑哨带到了训练场,之后见到了他的族人们,说明来意后,几百号士兵马上炸开了锅,还是巴布带人压住了场面,纳扎与几个族人便被带到了于寒面前。

“什么?老毛子的马队两天前袭击了格尔奇镇?”

于寒不禁一愣,格尔奇镇在索伦旗以东、甜水河边,离边北方边界还远着呢,俄军骑兵竟蹿到那里去了。他又问道:“有多少人?什么打扮?佩什么武器?”

纳扎气喘吁吁地说道:“回大人,有一百来号人,一人双马,都戴着高筒子一样的黑毡帽,穿着皮袍、红裤子,颜料特别亮,扎着肩带,蹬着皮靴,拿着马刀,有的还有带轮子的手铳。”

于寒取出一支m1895左轮递过去问道:“你看看,和这个是不是很像?”

巴布接过左轮到了纳扎面前,纳扎根本不敢伸手接,瞅了一会说道:“大人,有点像,但我当时根本不敢仔细瞅,不过,皮套子和大人手里那个一模一样!”

于寒点点头,又问道:“这叫左轮,佩这个的老毛子多吗?他们有没有长枪?不是长矛,是长火铳。”

纳扎摇头道:“没见着长火铳,带手铳的有四五个,都留着串脸大胡子,眼神特别吓人,我藏在一个柴堆里,瞅了一眼,把我吓了个半死。”

于寒对郑永时一使眼色,后者转身出去联系情报人员核实情况去了。他继续问道:“镇子里情况怎么样?”根据纳扎描述的穿着和武器配备,他已经确定了八九成,一定是某支哥萨克骑兵因为某种原因脱离了大部,擅自南下劫掠。

这在哥萨克骑兵的传统中已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哥萨克骑兵剽悍迅疾、来去如风,是扬名世界的骑兵之一,但伴随着赫赫威名的还有他们的劣根性:血腥嗜杀、不守纪律、对任何人都没有忠诚。

纳扎哇地一声哭得稀里哗啦,边抹眼泪边抽咽道:“回大人,您没有见着,好几百人都被砍死了,血流得整个镇子都是,房子烧了一大片,临走时还抓走不少人,粮食和牲畜也被抢光了。

幸亏那个柴垛子没着火,等他们走远了后我才出来,顺着血蹄子印猜他们去了北边,我捡了匹跑散的马赶紧就往南跑,一边逃着,想起镇子里不少人在杜尔特,就一路找过来了。

大人,各位老爷,求求你们让我见见族人,让他们跟我把人救回来,再宰几个老毛子报仇!”

纳扎说着,一个劲地磕头,前额都磕出血了。

于寒对左右一使眼色,两个士兵将纳扎拉了起来。

骑三团团长乌鲁就是索伦人,此时已是怒目圆睁、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响。纳扎一说完,乌鲁便越众而出,单膝跪地道:“大人,师长,副师长,乌鲁愿率族人北上救人,还请允许,要是我有命回来,任凭大人处置!”

于寒说道:“乌鲁,你们都是我的弟兄,那你们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是骑兵师所有弟兄的家人!家人有难,岂能坐视不理?眉峰兄,巴布,你们意下如何?”

寿山霍地站起:“岂有此理!血债血偿!”

巴布也说道:“老毛子竟然祸害到家门口了,真以为咱们只会放羊牧马?咱们有刀有枪,更有无畏的勇士,这就叫老毛子尝尝咱们的厉害!”

骑四团团长莫伦吼道:“草原上的汉子不怕虎豹豺狼!”

意见统一后,几人短暂地商议了一下,决定就派乌鲁的骑三团,原因很简单,不但是乌鲁,还有近百号士兵都来自索伦旗。

郑永时的特种排也出一个班,不过这次不是渗透袭杀,而是作为炮兵使用;寿山、巴布则留下看家。

骑兵师这段时间也有人学过火炮,但这可不是十来天就能打准的,还是教官亲自上阵稳妥些。

但在此之前,于寒还得等一等,毕竟是纳扎的一面之词,连个旁证都没有。

但一直等了两个小时,也不见情报人员的回音,于寒意识到,对方距索伦旗很远,毕竟人员有限,不可能将全境都布下眼线,而赶路、打探都需要时间,不能再耽搁了。

“传令,三团集合!”

于寒一声令下,乌鲁的骑三团迅速聚在了一起,一个个骑马挎刀,马具上则挂着骑枪,一千多骑排列得整整齐齐,看起来黑鸦鸦一片,壮观无比,偶有战马发出嘶鸣或打着响鼻,更是平添了一丝肃杀之气。

于寒跨着他那匹深红战马,在阵前绕了个来回后说道:“弟兄们,我们聚在一起时间不长,但从你们加入骑兵师的第一天起,我就将你们当成了兄弟!应该说,所有人都是兄弟!

你们中有的人是索伦旗的,有的不是,你们或许奇怪,今天我为什么提起这个地方?就在两天前,老毛子的一百多骑兵血洗了索伦旗的格尔奇镇,镇中人口十不存一,掠走财物粮食后,将镇子烧成了灰烬!”

于寒有意顿了顿,就见不少骑兵已经怒目圆睁、全身颤抖,但没有准许,他们没敢出声。

于寒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他接着说道:“这次是索伦,下次会是哪里?老毛子会不会继续南下?弟兄们,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做?是等他们打过来,还是现在就灭了他们?”

“大人,不能等!”

“对,不能等!灭了他们!”

“灭了他们!”

“灭了他们!”

“砍下他们的脑袋当球踢!”

于寒见此,不禁松了口气。他第一次来草原时,就想着怎么让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草原汉子们心甘情愿地和沙俄干仗,毕竟这些人虽然是他招募的,但服从性还犹未可知,凭强硬手段或许可行,但时间长了,恐怕会有不利的影响,不料有了现成的理由。

只要有了个开头,以后再和沙俄干可就顺理成章了,到那时即使他们不打,沙俄也不会善罢甘休。

就像于寒预料的一样,索伦旗出身的士兵家园遭难,早已义愤填膺,其他各旗出来的也有唇亡齿寒之感。

每个人都想着于寒的话,这一次是索伦旗,下次呢,会不会到莫利旗、扎荣旗?

等对方祸害到自家门口再反抗?谁也不会做这样的选择,尤其是手中有刀枪、有火炮,还被于寒拧成了一股绳,完全有实力搞对方一家伙。

一个字:干!

于寒摆手示意安静,接着说道:“弟兄们,这次我和你们一起并肩杀敌!我知道你们心中充满了复仇的火焰,但上了战场,一切要听从指挥,否则,按临阵抗命论处!你们可能还不习惯,但我要告诉你们,打仗不是单挑,只有纪律严明、进退如一,才能百战百胜!”

“百战百胜!”

“百战百胜!”

于寒锃地一声抽出雪亮的骑兵刀:“现在我命令!草原骑兵师第三团,出发!”说着调转马头缓缓离开,郑永时及手下驱马随行。

乌鲁也驱马出列,举刀喊道:“出发!”

一千多号骑兵按各自编制陆续跟上,像一片巨浪般卷向前方,隆隆的马蹄声中,大地发出了微微的震颤。

出发没多久,几支哨骑先后派了出去,虽然离得还很远,但打探敌情必不可少。

为了不惊动齐齐哈尔驻军,从而节外生枝,骑三团选择了沿松花江北支而上,到扎兰后折向东北,一路不疾不徐,在天黑时抵达了莫力达瓦旗。

于寒下令在城外扎营,只派出几十人补给物资,又严令其余人不许擅自外出。

晚上宿营时,于寒终于得到了情报人员的确认消息。

天亮之后继续出发,在中午时分抵达了格尔奇镇十五里之外。

返回的哨骑告知于寒,格尔奇镇大半烧成了废墟,镇中人口被杀死烧死好几百口,处处是干涸的血迹和凄惨无比的尸体,很多都烧成了焦尸。

不久,到索伦旗打探的哨骑也带回了消息,索伦旗那边没有受到袭击,但有不少格尔奇镇的人逃到了那里。

又赶了一路,人困马乏,于寒下令到格尔奇镇扎营,并收敛遇难者的尸骸,同时再派人去索伦旗采购粮食物资。

当天晚上,于寒照例打开电台联络情报处,这次又有了消息,在忽马河与黑龙江交汇处的忽马城,有一支八百多人的沙俄骑兵试图攻城,被城内守军用火炮击退,守军随后出城追击,沙俄骑兵击退追兵后不知所踪。

第173章 张网以待;趁虚袭营

看到“不知所踪”这四个字,于寒有些不满,但想到骑兵本来就难以追踪,也就释然了。

命令情报人员继续打探后,于寒便在帐篷中睡下。好在已经到四月了,如此换成公历,就是5月份,虽然到了北方边界处,晚上还有些冷,但比他第一次北上时要暖和多了。

习惯性地打开探察术,几个红、白重合的光点悄悄地接近,于寒正打算派人捉拿,就见这些人悄悄地退走了,到了几里外后加速逃离,是敌人的探子无疑,自始至终没有发出大的声响,估计是包住了马蹄。

于寒心中一动,悄悄出了帐篷,将郑永时、乌鲁叫到了一起。

于寒将发现的端倪说了后,乌鲁有些懵头:“大人,你不是休息了吗?是怎么发现的?外面的哨兵都没发觉啊!”

郑永时对于寒的信任是无条件的,他说道:“乌鲁团长,大人有他的办法,咱们就不要问了。”

乌鲁也不是一根筋,他点头道:“大人见谅,我不该质疑你。”

于寒摆手道:“你也没错,很多事不可思议,但却真实无比,你说对吧?”

乌鲁一听这么高大上,顿时对于寒产生了一种神秘感,他这下信了:“大人,既然这样,我再将哨兵增加一倍,不,两倍,再让大家做好准备。”

于寒说道:“是要做准备,增加暗哨,把明哨都撤了,找几个木桩子披上衣服做做样子;

我先出去追踪,如果属实,我和郑排长联络,告诉你们对方身份、人数和武器;

乌鲁,把弟兄们都悄悄叫起来,让大家做好准备;

等我的消息传回,把弟兄们撤到营寨外面,马打嚼子人衔枚,别暴露位置;

营寨里多布绊马索、铁蒺藜,时间允许的话,挖些陷马坑,碗口大小、半尺深就行;

派一个营绕到他们的后路,郑排长,到时候你也去,他们不来便罢,要是来了,给他们来个围三阙一。”

乌鲁不懂什么围三阙一,但时间紧迫,他不敢耽搁,立刻出去通知各营了。

于寒立刻跨马出了营寨,顺着红点消失的方向追踪过去。他的视力在黑夜中犹如白昼,不用打马灯,马蹄也用棉布包裹起来,只发出沉闷的声响。

从岛国回来后,于寒陆续地消耗掉大部分经验值,升到了67级,依然留了一次升级机会以防万一,现在经验值为92000/155693;

别看当时祸害了几十万倭人,经验值攒了七十多万,还真还够升几级的。不过他又往感知值上加了些,现在力量、敏捷为129,感知成了226,探察距地比以前208的时候拌加了540米,也就是一里多远,总距离达到了6780米。多一点,也多一分先机。

说了这么多,一个是填下坑,二是说明,没等敌人听到沉闷的马蹄声,于寒早发现对方了。

这一带可不是平坦的草原上或平原,而是起伏不定的山林丘陵地带,好在单骑通过没有问题,所以于寒的马速仅比平常慢了一点。

但对方可没有于寒的夜视能力,速度慢了一大截,否则黑漆漆的绊上一下子就杯具了,指不定摔到哪里呢。

这样的结果就是,于寒追踪了不到一小时后便探察到了两个红点,还在不疾不徐地赶路,看样子对方的主力离骑三团驻地很远,恐怕是听人说起后才来探察的,而且主力那边不清楚此事,这两个家伙肯定回去邀功了。

于寒冷笑一声,继续追赶着,双方相距两公里多时,他保持与对方同步,又不会跟丢。

又一刻钟后,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点、白点映入探察术光屏中,那两个红点也放慢了速度。

对方的主力就在这里了。于寒又用探察术确认了对方的位置,在距此地两公里外、瓮河河谷口附近的山岰中,是个背风向阳、取水便利的好地方。

于寒仔细数了数光点数,红点七百二十一个,白点一千两百五十六个,武器也能探察到,刀具与红点多了一倍,多出来的是短刀,没有发现步枪,机枪更没有,也就十几支左轮。

于寒心中大定,也暗自为自己的决定点赞,带的兵力刚刚好。

他马上取出电台、电池,开机后将情况发给了郑永时,并让他隔五分钟接收一次。

很快,光屏中的大多红点移动着与白点重合,随后快速移动起来。

于寒没想到这些家伙说走就走,还倾巢出动,就留了三瓜两枣看老窝。

一看表,五分钟已到,于寒又给郑永时发报通知了新情况。

又五分钟后,对方行进的路线也看出来了,正是奔格尔奇镇去的。

于寒又联络郑永时后,收起了电台,将马拉到了山窝中拴好,安抚了几下后,利索地爬上山包,取出望远镜瞄向了路面。

两公里的路程,即使是起伏不平的山路,也用不了多久。

于寒很快看到了对方的探马,六人一组,一共三拨,前后相差三里左右,清一色的高鼻、深目、灰蓝眼珠,连鬓卷须留了老长,唇上还留着浓长的牛角须;

穿着打扮和千度上看到的一模一样,也正是纳扎描述的样子,鲜亮的衣装、交叉的双肩带、圆筒状翻边毡帽;

武器则是恰克骑兵刀、匕首,每拨有一人佩戴着纳甘1895式左轮。

马匹则是典型的顿河马,体形健壮、高大、毛色鲜亮,这种马耐力持久、适应性非常强、反应机敏,传说还对主人忠贞不二,被喻为金色禁卫。

于寒可不信真有不事二主的马,等打完这一仗就拉两匹试试。

半小时后,对方的主力抵达,于寒等主力走远后,立即驱马奔向对方营寨,好久没干过偷营袭寨的事了,他早就手痒痒了。

为了不惊动寨中的敌人,于寒特意放缓了马速,两里的路程,他足足用了十五分钟,也就是步行速度的两倍。

到了山岰百米之前,于寒将马拴住,展开身形嗖嗖地蹿到了山岰口,取出好久不用的反曲弓,搭起三支箭矢,双臂稍用力,张弓如满月,轻轻一松手指——

嗖嗖嗖!

三个哨兵应声而倒。

久违的经验提示音响起,三十点经验到账。

异响声立刻惊动了临近的敌人,叽哩咕噜的喊叫声刚刚响起,就随着啪啪的弦响戛然而止。

于寒原本以为惊动了所有敌人,没想到接下来竟没了动静。他轻轻一嗅,一股隐约的酒精味沁入肺腑,他不禁乐了。

依靠红点的指示,于寒悄无声息地收割着,直到他蹿入一个红、白点混杂的毡帐。说是毡帐,其实是靠山壁搭建的半边帐篷。

“啊——”

一声尖厉的喊叫打破了寂静的黑夜,是一群不着片缕的女人发出的。

于寒却不为所动,横刀飞快地划过几个俄军的喉部,这才冷声说道:“闭嘴!把衣服穿起来吧!”说着不再理会她的,提着滴血的横刀奔向另一个毡帐。

剩下十来个俄军被尖叫声惊得灵醒过来,敞着衣服提刀冲了出来。

于寒的横刀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支自动手枪。

砰砰砰——

炒豆般的枪声在山岰中回荡,俄军接二连三地倒下。

于寒突然头皮一紧,闪电般蹿出十来米远。

砰!

一颗子弹带着丝丝火光穿过于寒愿先的位置,于寒抬手一枪,将打黑枪的俄军爆头。

探察术下再没有红点,于寒这才开始收拾战利品。

一百来柄恰克骑兵刀及匕首、三百多匹顿河马、几支m1895左轮;

几十辆马车,近万斤粮食,各种酒类达两千斤,有皮囊装的、瓶装的,还有坛子装的;各种金银、金币、卢布折合约十万银元;还增加了1300点经验值。

各式武器、钱财、酒水、粮食、马车打包收入物品栏,于寒要带走的就剩下三百来匹马,这有点难度。

对了,那些女人,于寒差点就忘了。

于寒刚返回那个毡帐,一群女人马上跪倒在地,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抽咽地说道:“谢谢这位英雄救命之恩!请英雄带我们走吧!”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于寒这才仔细打量起这群女人,说话的这个年龄最大,最小的不超过十五岁,一个个都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原先的衣服早没了影,现在仅有几个穿着剥下来的俄军衣服,剩下的赤着身子缩在后面,有的偷偷探头打量着于寒。

即使已经灭了一百来个俄军,于寒仍然有些余怒未消。

那个女人答道:“我叫托娅,我们大多是索伦旗格尔奇镇的,还有一些小部落的,都是被他们抢来的。”

于寒说道:“起来说话吧,在我面前不用跪。你们都还能走吗?”他没想到还能救回来一部分。

见于寒说话和气,全然没有出场时的那股杀气,一群女人不禁松了口气。

托娅吃力地站起来,勉强说道:“我能走。”

其他女人也说道:“英雄,我也能走。”

于寒问道:“骑马没问题吧?”

托娅说道:“能!达乎尔的女人者能骑马。”

她却误会了,于寒其实是想问她现在的状况能不能骑马。

于寒数了数,一共三十来个女人。他吩咐道:“这里留守的老毛子都灭掉了,你们几个穿衣服的,到外面把老毛子的衣服扒下来给她们穿上,再找些吃的。现在不用急着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出去那些家伙回不来了。”说着出了毡帐。

托娅带着几个女人一瘸一拐地出来,七手八脚地扒掉死尸上的衣裤,又匆匆带了进去。

于寒打了个长长的呼哨,“深红”长嘶一声,拽出地上的铁钎飞奔而来。

将马安置好后,于寒吩咐托娅不要打扰,钻入一个帐篷中取出电台开始联络骑三团。

很快便收到了消息,那边仍在张网以待。于寒可不想一直在这里当保姆,刚才只算是开味菜,那边才是重头戏。

等托娅她们吃完东西后,于寒刚要开口,托娅主动说道:“英雄,能不能现在就走?我们一会都不想多呆在这里。”

这正中于寒下怀,他顺水推舟道:“既然这样,收拾收拾东西,马上出发,把这里的马都带上。”

第174章 重火力碾压

于寒没料到的是,这些女人穿戴整齐后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寻找食物和饮水,而是抓起身边趁手的物什对着俄军尸体狂砸起来,有的放声痛哭,喊着亲人的名字;有的歇斯底里地喊叫,直到声嘶力竭,一个个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即使沾上了血迹也丝毫不顾。

于寒见此倒是松了一口气,这才是遭遇大难、劫后余生的正常反应,发泄完心中的恐惧和仇恨,以后才能活得轻松一点。

这些女人也干脆,擦干眼泪便忙活了起来。过了一会,托娅捧着一块烤得焦黑的羊肉吃力地走了过来,后面还有个女人捧着一个水囊。

于寒知道客气的话,又得耽误时间,便接过食物和水吃喝起来,两人躬身施礼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去。

这一折腾耗费了不少时间,于寒尽管心里着急,但把几十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女人扔到原地,还是深夜,他还真不放心。

按理说那里正打仗,如果对方发现不妙原路返回,双方正好狭路相逢,把她们带过去肯会有危险,但于寒可是自带“卫星”的存在,虽然范围远不比真卫星,但提前六千多米预知,也足够把她们藏起来了,万一无处躲藏,直接开无双就是。

鉴于有风险,于寒便让她们自己选择,女人们已经将他当做了救命稻草,纷纷表示愿意一同返回,真遇到那种情况也认命了,总比被留下来强。

好在这些女人大多会骑马,有几个伤重不便的,也由别人带着同乘一匹,几十号人连同三百匹多顿河马,在夜色中不紧不慢地赶往格尔奇镇。

“叮!经验值5!”

突然响起的提示音将余寒吓了一跳,又接二连三地响起,很快成了复读机。

于寒明白,格尔奇那边打响了。他关掉提示音,同时加强了戒备,万一敌人毫无节操地一触即溃,随时可能与己方迎头遇上。

时间倒回几分钟前。

格尔奇镇外,距骑三团营寨五里的一片开阔地上,六百多哥萨克骑兵勒马停驻片刻,随后在无人发令的情况下,百十个骑兵越众而出,缓缓向营地推进。

一百来米之外,两个特种排士兵相视一眼,慢慢退向侧方,很快到了一处相对开阔的缓坡地,一支两百来人的骑兵正严阵以待。

阿古达木是骑三团一营营长,手下管着两百多号人,这是他以前从没想过的事情。

冰冷的刀柄,马具上的短管快枪,还有腰上别的那支转轮手铳,让他充满了空前的自信。当得知今晚有仗打时,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

郑永时就在他的身边,他生怕这个粗豪的汉子按捺不住,提前发动攻击,那样就打草惊蛇了。

果然,得到侦察结果后,阿古达木下意识就要抽刀发令,郑永时连忙伸手,将刀推回鞘中,并低声说道:“阿古达木营长,注意军纪!按计划行事!”

阿古达木一个激灵,连忙松开了刀柄。军纪的是什么?在他看来,等于小黑屋,而且还尝过那种极度压抑绝望的滋味,相对而言,棍子、鞭子简直是挠痒痒。

阿古达木心里痒痒着,二、三营的士兵们也强不到哪里去,每个人都收到了命令,没有命令之前不得开枪,更不许擅自冲杀。

每个人心中又是疑惑又怎么迷茫,骑兵不就为了冲锋、掩杀吗?今天到底是什么打法?还打得赢吗?

希律律——

暗夜中传来一声战马悲鸣,某个踹营的俄军骑兵只觉马头一沉,随即被巨大的惯性抛飞出去。

“啊——”

俄军猝不及防下,重重摔倒在地,巨大的撞击力几乎让他骨骼寸断、五脏移位,无法承受的巨痛传来,他不禁发出了长长的惨嚎。

但这显然只是个开始,接二连三的马失前蹄,将跨入营地的沙俄骑兵一个个摔飞出去,骑兵刀、未点燃的火把脱手而出,不知落到了哪里。

这拨骑兵依然默不作声,却都勒住了战马,掉转马头准备撤离。

骑三团团长乌鲁见状喊道:“打!”举着步枪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第一轮齐射后,十几个俄军摔落下马,剩下的连忙加快了速度,就在这时,两侧也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一道道火光伴着震耳欲聋的爆音,将无数滚烫的弹丸射向俄军阵中。

前方的俄军正遭受着弹雨的洗礼,后方六百多骑见势不妙,纷纷掉头就跑,他们是来偷袭占便宜的,可不是来啃硬骨头的,在漆黑的夜里往枪口上撞绝非明智之举。

但这么多骑兵在黑夜中想要掉头何其困难?不少战马头尾相撞,顿时发生了混乱。

砰!

咻——咚!

几道赤红色的亮光拖着长长的尾焰抛射到高空,随后像气球般徐徐飘落,散放出道道炫目的红光与缭绕的白烟,将俄军所在处照得亮如白昼。

“***!这是什么鬼东西?”俄军军官见状不禁爆了句粗口,但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哒哒哒——

六道猩红的火舌从后方喷吐而出,滚烫粗大的弹丸如急风骤般激射而至,所及之处血肉横飞,很快将俄军的阵列凿出一条不规则的血肉通道。

咔咔——

马克沁333发装的弹链不到一分钟便打光,但另外六挺又接着咆哮起来,七零八落的俄军骑兵又被重火力狠狠犁了一遍。

等第二次扫射落结束,原先八百多沙俄骑兵中,完好无损的只剩了百十个,还是见机快加上运气好,及时跳落下马才躲过一劫,其中就包括季米扬科夫。

从照明弹升空到两轮机枪扫射结束,整个过程没超过五分钟,借着照明弹残余的光线,骑三团士兵们看到了一幅人间地狱般的惨景:

无数的残肢断臂、碎肉断肠抛洒一地,粘稠的血液汇成了一条条小溪,散发着浓浓的腥味。

乌鲁强忍着腹中的翻腾,抽出骑兵刀喊道“勇士们!仇人就在眼前,斩下他们的头颅,告慰死去的亲人!”

“杀——”

得得的马蹄声响起,雪亮的马刀反射着道道寒光。

乌鲁一马当先,左手控着缰绳,右手持刀从一个俄军身旁掠过,相错的瞬间,冰冷的刀锋借着马力划过俄军的颈部。

噗!

雾状的血滚喷薄而出,一颗狰狞的头颅斜飞出去,等乌鲁奔出几十米后,无头尸身才轰然而倒。

“喔——”

阿古达木这时也率人冲了过来,嘴里怪叫着,从另一侧掠过。都选择了敌阵的左侧,他与乌鲁刚好是相反方向,就像两颗交错的刀锋一般,削下两张鲜淋淋的皮肉。

更多的骑兵涌了过来,有的干脆从中穿插而过,片刻之后,残存的俄军就像落入了狼群一般,除了五六十个侥幸逃入了夜幕之中,余者不是被俘,便是横尸当场。

抓俘虏是于寒临走前特意交待的,他需要更多的消息。

将俘虏们押到了一边看管起来,阿古达木幽怨地瞅了眼十二挺马克沁机枪:“他**的,这么打是利索,可根本不过瘾啊!”

郑永时笑道:“时代变了,光靠弓箭马刀敌不过机枪大炮,这些老毛子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阿古达木摸了摸脑袋,悻悻地说道:“也对,今天要是倒换过个,咱们可就惨了。”

乌鲁这时也驱马赶了过来,关切地问道:“弟兄们伤亡情况怎么样?”

阿古达木将胸一挺:“正在统,统什么来者?”

郑永时接口道:“统计。”

过了一阵子后,骑三团各营的伤亡统计了出来,共有十几个士兵被俄军临死反扑,当场阵亡,有几个是被左轮打死的,受伤的有三十来个,有的是正面交锋受伤,还有的被下马的俄军用马刀劈断了小腿。

乌鲁命人统计战果、打扫战场、清点缴获,随后问道:“郑教官,大人怎么还没回来?”

郑永时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时间不会太长。”

这回郑永时却猜错了,于寒一路带着几十个伤势不等的女人,还有三百多匹马,加上深夜赶路,又防备着返回的俄军,速度根本快不起来,还好没出现伤重减员或掉队的事。

即将抵达瓮河左岸时,于寒突然勒住了马匹,同时沉声喊道:“都停下!”

女人们不知所以,顿时有些犹豫,于寒只好再强调了一遍,前者这才开始收拢马群,好在速度本就不快,乱糟糕地过了一会后,三百多匹马终于都停了下来。

于寒对托娅说道:“你带着大家找个山岰躲起来,前面有情况,很可能是老毛子的骑兵,我去解决他们。”

托娅奇怪道:“你怎么样知道?”

于寒没时间解释,两腿一夹马腹蹿了出去。

季米扬科夫看着眼遵横贯的河流,心里松了口气,现在是枯水期,可以直接蹚过,之后就像己方熟悉的地盘了。看了眼身后不足百人的队伍,他眼睛都没眨一下。等回去北边一趟,要多少人没有?

季米扬科夫一马当先,蹚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其他人也急不可耐地跟了上去,整个过程没有一人出声,仿佛一群只靠本能的角马。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寂静的深夜,一个沙俄骑兵应声栽落,无主战马希律律地嘶鸣着,绕着主人不肯离去。

季米扬科夫发觉不妙,拨转马头顺着河水奔向了下游。

枪声接二连三地响起,不断有俄军中枪落马,有的俄军下意识地跟着季米扬科夫顺流而下,还有不少眼尖的,发现对岸只有一人,挥着马刀便冲了过去。

第175章 进驻格尔奇

跑散的骑兵于寒没有顾及,他得挡着这些人不要从正面经过即可。

眼见几个骑兵排成一列冲了过来,他将步枪往马鞍上一挂,双手各多了一支自动手枪。

砰砰砰——

近距离下,手枪的射速和移动比步枪快了很多,又是十五发弹容量,加上精准的枪法,竟将瓮河变成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三十发子弹打光后,河中多了几十具浮尸,没有中枪的也纷纷奔向了下游。

于寒从马上跳落下来,取出一挺装好弹链的马克沁就开了火。

哒哒哒——

今夜令俄军闻风丧胆的咆哮声再次响起,血雾和碎肉从俄军后背飞起,残肢断臂、碎骨断肠飘洒而落。

弹链打空后,河中已经不见了活人,于寒重新装好弹链后收起机枪,心里稍稍有些遗憾,这些家伙果然没有节操,想当初倭军多勇敢?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死战不退。

重新打开系统提示音,发现已经消停了,说明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

于寒将电台取出,凑巧的是,马上收到了电文,那边消灭了五百一十三人,俘获二十二人,刚才逃了二十来个,回去路上应该再没有敌人了。

他简短地将这边情况告知后,会合了卓娅等人重新启程。也许是经历了两次类似的场面,一帮女人并没有被河中的惨相吓着,还忙活着收拢马匹。

再次获得了几十匹马,于寒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离格尔奇镇二十多里时,于寒遇到了前来接应的郑永时和隔古达木,以及整整一个骑兵营。

这下于寒省事多了,一大帮汉子接过了赶马的差事,不少人认出了熟识的人,顿时拥在一起放声痛哭。

见这些人大多相识,于寒就更放心了。要以为这些家伙都是好人,他就是三岁小孩了。

一帮人热热闹闹地赶路,时间过得顿时快了很多,黎明时分,终于回到了格尔奇镇。

看着镇外巨大的坟包,托娅第一个跳落马下,伏地痛哭起来,后面的女人也纷纷啜泣不已,连一帮粗汉子也悄悄地抹着眼泪。

一大帮人归来的动静马上惊动了其他人,听说于寒解救回几十个女人,军中所有索伦旗的汉子都跑来寻找自己的家人。

“赛罕!赛罕在吗?我是巴特尔!”

“萨日娜!你在哪?我是布和啊!”

找到亲人的欢呼雀跃、欣喜不已,没找到的黯然神伤、痛哭流涕。

乌鲁不知何故,既没有呼喊亲人,也没有上前寻找,只是背过身暗自流泪;正悲戚间,一个轻柔的小手轻轻拍在他的左臂。他回头一看,是个年约三十左右、个子高挑、模样清秀的女人,和他一样,满脸都是哀伤之色。

“托娅?你是托娅?你还活着?”乌鲁激动地抓住了对方的手。只是轻轻用力,托娅便一头扎入了怀中。

“乌鲁,我还活着。呜呜……”

如果将此刻画面拍摄下来,便是一幕鲜活的人生悲喜剧。

所有获救的女人都有了着落,无论以前是否是一家人,遭逢大变之后,唯有抱团取暖才有活下去的勇气。

来到这个时空满满四年了,于寒见多了这样的场景,只是略微有些感慨罢了。看到所有人渐渐平复下来,包括乌鲁在内,都将目光投向了他,他抬手挥了挥,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于寒今晚先是战前布置,接着深夜亲自探察敌情又孤身端掉敌营,救下了几十个被掳的女子,带回了将近四百匹战马,又独自阻击溃敌,最终将一支数量相当的俄军屠戮殆尽,而己方死伤微乎其微,在骑三团所有人心中,于寒的本领已让他们心服口服。

“弟兄们,我知道你们现在心情很激动,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伤员需要救治看护,牺牲的弟兄们需要安葬,敌人的尸体需要掩埋,战利品需要清点。

乌鲁,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只要结果就行。战利品统计完后,粮食、钱财、战马留下,用不着的东西明天到索伦旗变卖。

缴获和变现的钱财,一半按功劳分给士兵,两成由军官分润,两成入库,剩下一成抚恤死伤的弟兄们!”

入库的部分自然归于寒管,这是他应得的,和其他人相比,于寒这两成简直是良心之举,谁也没有意见。

短暂的欢呼后,于寒又说道:“有不少弟兄找回了家人,我替你们高兴;没找回亲人的弟兄们请节哀,今晚这一仗,仇已经报了大半,你们逝去的亲人也可以瞑目了。

现在,我再宣布三件事情:

一,从现在起,骑三团暂驻格尔奇镇,如果没有别的情况,这里将是三团的防区了;

二,老毛子把镇子毁了,咱们就自己动手,将镇子重建起来;

三,找到亲人的弟兄们,从现在起放假一天,明天下去太阳落山之前到军营报到,未按时归队的,按军法处置!值守的弟兄们也不要着急,每人多发一块银元!”

狼嚎般的欢呼声响起,于寒摆摆手,又给乌鲁叮嘱了几句,甩甩手睡大觉去了。

但于寒这回又没睡成,他前脚刚进帐篷,乌鲁、阿古达古等人便联袂而至,二话不说跪地就拜。

于寒诧异道:“你们这是闹哪出?我记得说过,军中没有跪拜之礼!”

乌鲁带头说道:“大人,您和我以前见过的旗主、头人老爷都不一样,你真把我们当弟兄,没有哪个老爷关心我们家人的死活,您不但带我去报仇,还亲自救人。

要是没有您,救不回来人不说,今晚肯定要死很多弟兄,只有跟着您,仗才能打这么利索!乌鲁愿请天神见证,誓死跟着大人!”

“誓死追随大人!”

于寒郑重说道:“好!多谢弟兄们如此信任,我于某也对天发誓,绝不亏待跟随我的每一个弟兄!

让咱们一起跃马扬刀,把那些自诩为自由人骑兵的家伙们赶回老家去,还要把他们的老窝捣个稀巴烂!

咱们活要活得痛痛快快,死要死得轰轰烈烈!”

几人听得两眼放光、热血沸腾,回过味后,阿古达木摸了摸头:“活得痛痛快快!死得轰轰烈烈!大人,您说得真好,嘿嘿。”

于寒说道:“大家都起来吧,从现在起,你们不用叫我大人,我是华夏救国军,也就是以前的辽南救国军总指挥官。你们以后叫我司令,或长官。”

乌鲁说道:“大人,哦不,长官,您说叫什么就叫什么。”他知道长官的意思,司令就不明觉厉了。

其他几人也敬礼道:“见过长官!”

于寒庄重回礼后,面色一肃:“立正!”

几人条件反射般站成一排打立正。

“现在交给你们每人一个任务!”

几人伸长了耳朵等下文,就见于寒一板一眼地说道:“向后转!稍息,立正!目标,各自营房或岗位,跑步前进!”

打发走了几人,于寒心里舒了口气,从现在起,骑三团不再仅将他看成金主,而是真心实意地认可了他这个指挥官。有了第一个,其他三个团也就不远了。

第三天,即四月九日,格尔奇镇的重建开始了。

先清理了烧毁的废墟,又开始挖掘、夯筑地基,于寒找了个机会,将大量的钢筋、水泥、沙子、料石、脚手架以及简易起重装置出,放在了镇中的空旷处。水泥、石头、沙子怎么来的?有精炼器在手,靠山吃山呗。

热火朝天的场面吸引了不少人,有人看到这些穿着“洋军装”的汉子们中有熟人,便找机会过来询问,这才知道了大概。

于寒见此,索性让人到索伦旗及周边传话,招收大量的工匠,每人每天一百文工钱,管午饭,这下涌来了不少人,修筑的进度顿时快了很多。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高兴,索伦旗旗主就慌了,带了几个随从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问究竟。

于寒信誓旦旦地保证,只在此地驻防,绝不损害他的利益,旗主半信半疑下离开了。

前天晚上那场伏击战时间不长,但动静非常大,又是步枪又是火枪,还有“横空出世”的照明弹,远在几十里外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心惊胆战,自然有有心人记在心里,又有意打听,就这样传了出去。

消息传到了齐齐哈尔,接任黑龙江将军的恩泽此时身体已虚弱不堪,听到这个消息后忧心忡忡,遂派幕僚前往格尔奇镇察看究竟。

使者先是拜访了索伦旗旗主,了解了大概,又邀请后者引荐,在格尔奇镇与于寒见了面。

一番商谈下来,双方都有了满意的结果。

黑龙江将军府默认骑三团在此驻扎,以及就近购买物资,但于寒不得滋扰地方,如果沙俄犯境,必须施以援手。

使者离开时,带走了两千支莫辛纳甘步枪及几十万发子弹,于寒则换到了大量的粮食。

格尔旗镇还得修建一阵子,但规划得比原先大了好几倍,首先修建的是军营及各种仓储建筑,随后圈出来的商业区、居住区则稍稍延后,但也很快就要动工了。

等建成之后,这里不再是原先那个荒凉的小镇,而会成为一个繁华的商业区,到时周边地区都会因此获得不少便利。

于寒计划,在杜尔特旗以及梨树县都兴建这样一个商业城镇,这样就可以将东辽的商品源源不断地输入草原以及吉、黑两地,获得利润的同时,又能购买到大量的原材料。

于寒带着两个特种排抽空回了一趟扎赉特旗以西的训练场,继续训练其余三个骑兵团,听说过格尔奇伏击战的始末后,寿山还好说,巴布和骑四团团长莫伦顿时有些心痒难耐,特别是看到于寒带回的几十匹顿河马之后,纷纷表示,下次有仗打的话,一定要让他们上。

这正是于寒想要的结果。随后他公布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心中的抱负,并保证,以后打仗立功的机会多得是,又将战马分给各个军官后,这才暂时安抚住了这帮粗豪的汉子。

第176章 大战序幕

于寒又将兴建商业镇的想法和寿山、巴布等人说了一下,巴布立刻激动难已,这样的话,杜尔特旗就能随时交换到所需的粮食、食盐和茶叶了。

于寒又与杜尔特以及扎赉特两个旗主商量了一番,将地点定在了两地之间、沿江地带的一个地方:龙江。

这里曾是黑龙江将军府所在,后来迁走了,地方刚好让于寒占了,反正天高皇帝远,只要两个旗主默认就行。

梨树县那边则不用另外找地方,任知秋组建守备二团时,于寒让他买下了大片荒地,除了军营之外剩余的地方还很多,干脆就建在那里好了,这事情自然交给了任知秋。

这边刚安排好,于寒又收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消息:情报人员在嫩江与忽马河口之间的地带发现了大量马蹄印和遗留物(发探想象吧),根据种种痕迹,推断这是一支人数不下于三千、马匹不少于四千的骑兵,方向则指向了西南。

如果不出所料,这帮人正是冲着格尔奇镇去的。哥萨克骑兵之间也许没有战友情谊,也没有同仇敌忾的情怀,但却有着睚眦必报的习惯,被狠狠打了脸后,必然会进行一场暴风骤雨般的报复。

于寒不敢大意,连忙让参谋部不间断发报给郑永时,保证他能收到消息,并转告黑龙江将军恩泽,信不信就是他们的事了。

接着又紧急集合了骑兵师一、二、四团,告知了这个情形,紧急商量了一下,众人决定,留巴布的二团留守,寿山的一团驰援三团、莫伦的四团北上驻防莫力达瓦旗。

巴布虽然立功心切,但杜尔特旗是他的老窝所在,这样的安排倒也心甘情愿;

莫伦的四团也是如此;

只有骑一团高兴坏了,连寿山都激动不已,随依克唐阿驻防瑷珲时,没少与沙俄打交道,大小摩擦也时有发生,现在终于能放开手脚打一仗了。

四月十一日,坏消息又来了,也许是于寒在宽城子的举动刺激了沙俄,原本在庚子年六月才会发生的阿穆尔省军事动员竟提前一年多发生了。

这可是海兰泡以及江东六十四屯惨案以及俄清战争的前奏,一旦俄方完成了军事动员,再与驻守瑷珲的清军发生交火后,滞留在黑龙江左岸的华夏人就会面临血腥的屠杀。

原历史上,沙俄阿穆尔当局从军事动员开始,到江上挑衅、交火,一共隔了二十天时间,交火的第二天便制造了上述两桩惨案。根据这个推断,最多也就只有二十天时间了。

鉴于清军不敢恭维的对外情报能力,于寒将沙俄的异动告知了仍在格尔奇镇的郑永时,并让他设法转告黑龙江将军恩泽。

郑永时知道兹事重大,收到电文的下一刻便派信使赶去了黑龙江将军府。

恩泽对郑永时转交的情报非常重视,马上派人到瑷珲核实。

瑷珲副都统凤翔很快打探到了情报,证明于寒转来的消息属实,毕竟瑷珲与海兰泡只有一江之隔;但凤翔还没弄清对岸到底集结了多少军队。

接着呼伦贝尔副都统依兴阿发现了辖区内的异常,他们面临的情况更糟糕,辖区东北部发现了大量骑兵活动的痕迹,但出去探察的斥候大多有去无回,最终有个身受重伤的赶了回来,据说发现了一支百十人的沙俄骑兵,斥候说完便陷入昏迷,遂伤重不治而亡。

光是瑷珲和呼伦贝尔两地提供的消息已经能确定,大战将至了。

鉴于兵力不足,恩泽立即奏请清廷,派吉林军北上共拒沙俄,但无论是清廷,还是吉林将军长顺,都不主张与沙俄开战,恩泽最后得到一纸“各部自筹防务事宜”的命令,这意味着从朝廷以及同僚处得不到一兵一卒的援军了。

恩泽大失所望,但仍命令瑷珲副都统凤翔、呼伦贝尔副都统依兴阿、通肯副都统庆祺各部加强戒备,悉心守御,但各部不得轻易开战,防止造成给俄军进犯的借口。

就在这时,行营处主官程德全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向近在咫尺的于寒求援。

恩泽这时有些犹豫,他知道于寒的真实身份,当初默认于寒驻军的协议只是口头上的,说是遭遇外敌时让于寒来援,更大的成分只是找个台阶,因为他不想撕破脸,又不能什么要求都不提,说白了就是找个台阶;一旦真合作了,就成了既定事实。他与长顺关系不睦,事后难免被其攻讦。

程德全以后也是担任黑龙江将军的角色,极有才干,处理事情果断无比,他劝说恩泽只管抵御外敌,大不了到时承认是自己私自行为,恩泽知道时双方已经接战了。

这么一说反倒让恩泽下了决心,于是程德全带着一份求援信于四月十三日抵达了杜尔特旗。

于寒自然听说过程德全这位汉人黑龙江将军的大名,加上本人才干极为出众,为人又公正无比,即使他此时只是行营处主官,依然受到了热情的招待。

程德全不知道这位“反贼头子”为什么对他这么热情,但有这么态度毕竟是好事。他顾不得客套,开门见山地说道:“于大帅,眼下战争一触即发,形势非常危急,我也不怕透底,瑷珲副都统的兵力总共只有十营,总共五万人,还分散在漫长的边境线上,而将军府的兵力也就一万多人;

而沙俄蓄谋已久,虽然还没探察清楚具体兵力,但已经得知,光是在海兰泡已经驻扎了超过五万的兵力,而且根据探察,其它地方也出现了沙俄军队的行踪,万一战事爆发,边境线上就是个处处漏风的筛子。

大帅前有驱逐倭寇之举,后有在宽城子抵抗沙俄、护佑百姓之功,可见大帅心系我华夏国土子民,在此危难之际,还望大帅施以援手,共拒洋夷于国门之外。”

于寒说道:“程大人这么坦荡,把老底都透露了,我也不扭捏。援助没有问题,不过皇帝不差饿兵,武器弹药就不说了,我知道你们也缺,但粮草、军饷这些,将军府总得供给吧?”该提的要求是必须提的,毕竟黑龙江将军管辖这片区域,平时受辖下百姓供养,守土保民也就是他的义务,而于寒还真是帮忙的。

程德全顿时喜出望外,他没想到于寒这么爽快,连忙躬身施礼道:“多谢大帅高义!将军身体欠佳,不能亲自前来,我就在此代将军麾下所有将士、百姓感谢大帅。”说着一躬到底,随后问道:“不知大帅准备出兵多少?粮饷又是多少?我也好回去筹措。”

于寒算了算,说道:“我打算出六千骑兵,五万步兵,还有三千炮兵,这一次就将老毛子打疼了,让他们以后不敢轻易伸爪子。步兵每人每月五块银元,班长,相当于棚长,每人每月10块,排长每月20块,连长相当于哨长,每人每月40……炮兵、骑兵翻倍,出战时的军饷又是平时的双份,不足一月仍按一月算。”

程德全粗略一算,都不说各级军官了,光是普通士兵就将近七十万银元,还得加上粮草供应,总共下来恐怕都不止100万了,这笔钱将军府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向朝廷伸手的话,等拿到手里黄花菜都凉了。

于寒知道将军府拿不出这么多“流动资金”,不过不要紧,“固定资产”也行啊。他见机说道:“程大人,这数目算起来虽然多,但对于一支六万人的援军来说,并没有多少。如果让沙俄打进来,将黑、吉两地打成一片废墟,或者彻底侵占,那就不是百万银元能摆平的事了。”

程德全也是聪明人,他立刻问道:“不知大帅有什么想法?”

于寒说道:“从扎赉特以西的淖尔河谷到南瓮河谷之间的山地,也在将军府的辖区,我要这片山地十年的开发权。”

程德全一听,这区域有些大,但于寒只要十年的开发权,而且这些地方除了山林和野生动物外,再没有旁物,运气好的话能找几根年代久远的人参,但对于个人来说是笔横财,对于一个拥兵三十万的土皇帝来说聊胜于无。他沉思了一阵子后点头道:“我答应你!”

于寒一愣,这么大的事情竟答应的这么干脆?连回去请示的话都不说?

程德全说道:“事急从权,况且除了个外,将军府也拿不出什么了。大帅总不会齐齐哈尔城吧?不知大帅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于寒说道:“五千骑兵随时可以到位,步兵和炮兵需要半个月。”

程德全又是大喜,这时间完全来得及。他又问道:“不知大帅还有什么要求?”

于寒说道:“还真有。我的军队参战归参战,但不受将军府指挥,一应军务由我们自行决断。不过程大人放心,唇亡齿寒的道理我懂,我不会做出工不出力的事。”

程德全再次干脆地说道:“这是应该的,贵军指挥自成一系,若让旁人指挥反倒弄巧成拙。军务紧急,我也不多留了,现在就请大帅与我拟定文书。”

于寒哈哈道:“我早准备好了。”说着拿出两份契约文书,正是刚才商讨的条件,程德全顿时有种送上门挨宰的感觉。

第177章 深夜渡江

程德全拿着签署的契约文书匆匆离去,为了求援,他也真是拼了。于寒则紧锣密鼓地调兵遣将。

光靠骑兵师是无法抵挡沙俄的十几万大军的,他早就给参谋部发过电报,调一个军和池满仓的重炮二旅以及特种旅第一团北上抗击沙俄;

同时命令舰队和驻防旅大的第三军加强戒备,防备沙俄舰队从水路攻击旅大三地;

参谋部紧急讨论之后,决定调江海生的第二军北上,营口地区则由第一军第四师驻防,其余各部也做好开战的准备。

第二军由第五、第六、第七师组成,各师都配备了骑兵营、炮营、工兵营、通讯营、警卫营、运输营、战地医院,人数达到了15000人,三个师就是45000人,加上军直属团,就是47000人,和答应程德全的数目差不多。

兵工厂根据于寒提供的资料和样品,成功研制出了双基发射药以及120mm迫击炮,但法国的施耐德1897火炮却没有制造出来,这也不奇怪,原历史上德国一直都没有仿造成功,何况是底子薄弱的东辽省兵工厂?

120迫击炮的射程没有达到于寒期待的7700米,但已经接近了6800米,比60迫击炮的射程大了一倍多,好吧,真理覆盖的范围翻倍了。

试验了射程和威力后,兵工厂和参观的军官们马上意识到,这种火炮对陆军来说是种空前的大杀器,威力大、射程远、携带方便,更重要的是射速快。

救国军的指挥官纷纷下了订单,要求装备这种火炮,有了这个,原来的57炮、37炮都可以淘汰了,和120迫击炮一比,无论射程、射速和威力都弱爆了,还重的要命。

但时间实在太短,加上救国军又扩充了两倍多,兵工厂短期内的产量根本装备不了十五个步兵师以及两个重炮旅。

江海生接到北上的命令后,立刻向于寒请求优先装备第二军,同样奉命北上的池满仓也提出了要求。

于寒干脆让他们各带几门炮和若**弹作为样品,剩下的事情由他搞定。这两人在辽南时候就跟着于寒了,知道于寒的神奇手段,于是一场闹剧结束了,还能轻装前进。

兵工厂还顺利研制出了一种山寨版的云爆弹,采用硝酸铝和硝酸铵作为云爆剂,由迫击炮发射,包括60mm、120mm两种类型,尽管威力比原版的大打折扣,但试射的时候仍把所有人惊得不轻。

因为便捷的铁路,第二军和重炮二旅、特一团只用了一天时间便完成了集结,乘座军列从各自驻地出发,到了海城后转折向北,一路向铁岭开进,到了那里之后,再沿于寒北上的路径,经昌图到梨树县,再取道长岭、大安抵达杜尔特旗,一路上预计需要十天时间,也就是在四月二十五日左右抵达目的地。

于寒恐海兰泡那边提前出事,干脆命特一团先行一步。

特战旅所有士兵都配了战马,特一团当然也不例外,轻装疾行下,于第四天,即四月十九日抵达了杜尔特旗。

程德全此时已成了将军府的联络人,平时就呆在杜尔特军营中,见这支队伍气息非常彪悍,不由暗暗称奇,但并没有过问。

于寒带特一团团长向炳元及各连长与巴布、程德全等人认识了一下,但只说是手下一个团长,以后要并肩作战了。

得知向炳元是郑教官的顶头上司,巴布顿时恭敬无比,拉着向炳元几人非要大喝一顿,但特战旅各部都禁止饮酒,这顿酒最后被于寒接了下来。

特一团休整一夜后,于寒留下三营协防杜尔特,他与向炳元带着一、二营出发,程德全也一起随行。

赶到格尔奇镇后,郑永时也收到了旅部的晋升令以及补充兵员,从现在起,他是特一连的连长了。

于寒没有逗留,又带着阿古达木骑兵营抵达了瑷珲。

瑷珲副都统凤翔被这支来路不明的军队吓了一大跳,程德全及时出面,这才消除了误会。

凤翔见是援军,不由高兴异常。虽然人数少了点,但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而于寒则对瑷珲城的清军十分失望,装备落后不说,精神头也不足,走路都晃晃悠悠,指望这些人打仗,还不如说是让他们吸引火力。

凤翔高兴之余就想给于寒安排防务,程德全连忙耳语一番后,前者的态度立刻冷淡下来。

于寒却不计较,他给向炳元使了个眼色后,后者不卑不亢地说道:“都统大人,于司令此次前来,是想将对岸的百姓接应过来,避免他们遭受兵燹之灾。”

凤翔立刻眼中一亮,“兵燹之灾”这个词可不是谁都知道的,何况是一个行伍之人?他立刻热切地问道:“不知向团长是哪里人氏?”

向炳元淡淡地说道:“都统大人,还请听我说完。”

凤翔连忙说道:“向团长继续讲。”

向炳元说道:“要接应百姓过江,需要都统大人的水师接应,如果大人为难,我等可向恩泽将军说明原由,恩泽将军爱民如子,定会支持此事。”

这是拿恩泽压他啊,凤翔强忍住火气说道:“本都统还担当得起,放心吧,只要你们能将百姓护送到江上,水师定会及时接应。”

凤翔不得不答应,毕竟还得对方助战。于寒所说的事他也没有怀疑,沙俄对江左华夏百姓的迫害从来没有停止过,最近更是逾演愈烈,不断有人不堪忍受逃至江右。

于寒这时也拱手说道:“凤都统高义,此举定会留名青史。”

凤翔的面色缓和下来,他只是性子急,并不是小心眼,而且严格来说,江对面都是他治下的百姓,于寒其实是来帮他的。

事情说好之后,一行人在城中暂驻,凤翔又被骑三团一营清一色的俄制武器吸引了,于寒见此,答应有了缴获,可以用粮食来交换,并当场送了他几支俄制七发左轮,这下双方彻底融洽起来。

于寒和凤翔约好见面的信号,天黑之后悄悄出了城,阿古达木部和所有马匹根本没有进城,加上凤翔刻意配合,所以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

于寒还从凤翔处讨来了副都统衙门的公告文书,加盖了印信,内容就是战事将近,令所有江北百姓连夜过江,否则会遭到俄方的迫害;俄军野蛮嗜杀,千万不要被其谎言迷惑,将身家性命寄于蛮夷的仁慈等等。

有了这个东西,相信劝服的把握要大得多。当然,如果百姓们舍不得那些坛坛罐罐,于寒还有歪主意。

凌晨时分,江水滔滔,犹如万马奔腾而过;北侧江面上,几百艘船只或停泊,或航行,船上的灯火在漆黑的江面上点缀出缕缕亮光,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只萤火虫缓缓飞舞;不时响起的汽笛声,让夜幕下的江面显得空旷寂静。

将马匹已经交给了阿古达木照看后,于寒与向炳元带着特一团两营兵力悄悄靠近了江边,这是一处情报人员选定的渡江位置,能避开俄军的军舰封锁。

于寒变戏法似的取出六百多台单人水下推进器,以及同等数目的潜水套装,所有步枪则被他收入了物品栏。

众人穿戴完毕后,一个个下饺子般跃入了水中,借着助力往东岸游去。

水下推进器的速度不快,但胜在声响很小,光是水声就足以掩盖。

所有人先是沿江而下,之后才渡江而过,来到江东六十四屯南部的大泊子村。

这是一个两族族聚居的村落,有部分汉民杂居其中,但双方生产方式、语言、服饰、习俗几乎毫无差别,都从事种植、酿酒业,销卖后从江左购买所需物资,部分则从事渔业。

村子约几百来户,于寒一行人找了个村子边缘的人家,敲开门后,将开门的汉子吓得不轻。

于寒直接亮出了凤翔开具的公告文书,汉子惊魂未定地问道:“众位军爷,你们怎么征粮征到江东来了?”

即使是时间不对,于寒也差点一口喷出,感情这位不识字啊。他无奈下收起文书问道:“你们村长家在哪?”

汉子畏畏缩缩地说道:“各位爷,是不是村长得罪你们了?”

向炳元刚要发火,于寒一摆手,耐心解释道:“这位兄台,我们确实是从右岸来的,但既不寻仇,也不征粮,而是救你们来了。据我们探报,沙俄人马上就要对你们下手了,我刚才给你看的就是瑷珲副都统开具的公告文书,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只要找个识字的人一看便知。”

汉子见于寒说话和气,便不怎么怕了,他往村中一指:“那户最大的院子就是。”

于寒说道:“带我们去。”

汉子冲院内喊了一嗓子:“婆娘,我去趟村长家。”

一个女人在屋内应了一声,汉子这才点头道:“这位爷,我这就带你们去。”

交谈中,于寒得知这个汉子名叫阿昌,村长名字叫茂林。

敲开村长家门后,一个四十来岁的健壮中年人提着灯笼,露出了愤怒之色,任谁大半夜被吵醒都不爽。他举灯一晃,看清来人后瞪眼说道:“阿昌,你不在家搂着婆娘睡觉,大半夜鬼嚎什么?”

阿昌脖子一缩,马上又直了起来:“茂林大哥,不是我找你,是这些军爷找你。”

“老毛子?”茂林丢掉灯笼就往回跑。

第178章 咱的招牌更好使

于寒这时从一侧现出了身形:“茂林村长,我们不是老毛子,是从江右来的。”

茂林一听又折了回来,踩灭烧着的灯笼后,瞅着于寒等人的面部轮廓,这才放下心来,连忙将大门敞开,伸手邀请道:“众位军爷一路辛苦了,还请进屋喝口热水。”

这时一个后生从屋内匆忙奔出,手里还拿着一张猎弓。

茂林脸色一变,连忙阻制道:“塔浑,不是老毛子,是自己人!”

塔浑仍然警惕地瞅着于寒一行,茂林怕儿子冒失,佯怒道:“我的话不管用了?赶紧滚回屋里去!”又回头解释道:“这是我儿子,一点误会,不要介意。”

于寒点点头,让其余人警戒四周,他与向炳元进了院子,阿昌这时想离去,于寒说道:“这事你迟早也要知道,一起听听吧。”

阿昌有些犹豫,茂林说道:“他挂念着婆娘呢,肯定没完活,就让他先回去吧。”

于寒也不坚持,摸出一盒方糖塞给了阿昌:“拿回去给孩子吃吧。”

阿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犹豫着不敢收,茂林一瞪眼道:“还不拿着滚蛋?”

阿昌连忙灰溜溜地走了。

于寒暗笑一声,赞道:“村长义气。”对方之所以打发走阿昌,是怕于寒对他们不利,能走一个是一个,他是村长,目标太大,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茂林故作糊涂:“军爷过奖了。”

于寒摇摇头,摸出那张文书递向茂林:“村长可识字?”

茂林摇头道:“识得不多。”

于寒将文书塞到他手中:“这是凤翔副都统亲自核发的公文,请过目。”

入屋点灯后,茂林瞪大眼睛看了一通,末了皱眉道:“军爷,没见过的字太多,能不能让人念一念?”

向炳元喊进一个士兵,将公告一字不落地通读一遍,茂林点头道:“军爷,你们没骗我,那个大印我认识,还有,我认识的字都读到了。”

于寒再次跪了,都是人才啊!

茂林又说道:“军爷,你们不像是对面的官兵,是从关内来的新军吧?”

于寒笑道:“是新军。”

茂林又说道:“怪不得你们的打扮不一样。来了多少人?”

于寒实话实说:“六百多。”

茂林摇头道:“军爷,那你们还是走吧,这片地方大着呢,突然离开这么多人,老毛子肯定要插手,你们一亮相,这点人根本不够拼的,还会…”

于寒知道他担心连累所有人,于是劝道:“你不用担心,我们还有后续兵力。只要找到足够的船夫和船,还有老毛子的炮舰、岸炮我们来解决。”

茂林摇头道:“船倒是有,不过真不够。这阵子是不安稳,想走的也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没几个愿意走。我们这些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而且地里收成很好,靠着江边还能打渔,酿造的烧酒也不愁***对岸的日子好得了,那边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你说谁愿意放着好日子不过,到对岸过苦日子去?”

于寒担心的就是这点,对他来说,说服百姓们离开比阻击追兵或突破拦截还难得多。现在困难又增了一层,这都不是故土难离了,而是选择什么生活了。

告诉他们,老毛子要动手,我们专门过来救你们?撤到江对面,安全有保障,生活有依靠?设身处地想想,换成自己相信吗?

茂林接着说道:“军爷,不管都统衙门为什么出文书让我们过江,你们远道而来却不容易,我们承你这份情,但过江的事,还是算了吧。”

这话就是怀疑官府的用心,弄不好是为了用他们充实人口,摊派徭役、增加赋税之类。

于寒想了想,干脆交底得了。

“茂林村长,其实,我们不懂朝廷的军队,是辽东的救国军。你听说过吗?”

茂林一听吃惊不小:“救国军?当然听说过,我们常去西岸做生意,你们的事情在那边都传开了。我听说你们可厉害了,把十万倭寇给赶跑了,对了,我还见过你们那边造的东西,看着可好了。”

茂林说着,眼中尽是羡慕之色。

于寒问道:“如果让你去救国军治下,你愿意去吗?在那里,种田只用缴三成田租,永不加赋,以后可能还会减免;如果不想种田,还能到工厂做工;

没有徭役和其它赋税,没有压榨盘剥,也没有高低贵贱,人人平等;

未成年的孩子都能入学,不收学费,成年人也可以去识字班;

许多朝廷也造不出的东西,辽东也能造出来,而且比洋人的偏宜,平常需要的完全能买得起。

最重要的是,只要救国军在,没有人能肆意伤害你们。”

茂林更加激动起来,霍地站起说道:“辽东真的有那么好吗?”

于寒见他动心了,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自得,他的招牌比清廷的好使啊!他点头道:“句句是实,绝无半句虚言。”

谁知茂林又摇起头来:“不对,你们既然是救国军,为什么拿着朝廷的文书?”

于寒心想还真是弄巧成拙了,他连忙说道:“都是为了让大伙相信,所以专程跑了趟都统府,没想到竟不好使。”

茂林问道:“你们不是和朝廷打过仗吗?怎么又相互来往了?”

于寒说道:“大敌当前,应一致对外。”

茂林说道:“军爷,你说得真好,你一定是个官吧?我可知道,识字的人在哪都会重用。”

于寒笑道:“我刚才说过,只要去救国军的辖区,每个人都有认字的机会。”

茂林说道:“那真是太好了,光凭这一点,就能说服很多人。对了,军爷,你那个文书还是有用的,六十四屯西北方向那一片,都是旗人。”

于寒秒懂:“原来如此,那就给大家两个选择,愿意去辽东的去辽东,愿意去朝廷治下的也行,只要愿意走就行。”

茂林问道:“军爷,你找我来,是不是需要我做什么?”

于寒说道:“我需要你明天早上把全村人召集起来,给大家说一下这事,劝说大家都离开,再就是搜集船只,让大家编好伍队上船,争取一个不落。”

茂林点头道:“我一定尽力,要是不行…”

于寒接口道:“我会派人和你一起说。只要半数以上人同意走,其他人看着也会动摇;当然,实在劝不动的,那就算了。”

茂林问道:“那其它村子呢?”

于寒说道:“正要说这个事,临近几个村的村长你都认识吧?”

茂林说道:“好几个村都认识,远了就不认识了。”

于寒说道:“没关系,一个找一个就都搭上话了。明天早上事情结束,你带我们的人去附近几个村,我会在每个村留一个联络人。”

茂林说道:“这个办法好。对了,还有些人是外来做苦工的,并不是本地人,这些人你看?”

于寒眼中一亮:“只要是同胞,都一起带走。这些人我们再想办法。”

一万多苦工可是一支庞大的力量,发了武器就是一支军队,加上他们,这件事就更有把握了。他连忙问道:“这附近哪个村里有做苦工的?有没有工头?”

茂林说道:“没住村里,都在外面搭窝棚住呢,去年年末冻死了不少人。”

于寒叹息一声:“都是苦命人。不过,只要相信我们,这种苦日就要结束了。”

茂林问道:“军爷,有句话,问了你可别生气。”

于寒说道:“你只管说,我没那么讲究。”

“你们上官大老远的派你们来忙活这事,到底是图什么?”

于寒说道:“我有两个答案,一个是得知老毛子要对你们动手,他不忍同胞蒙难,想救大家;二是他需要大量人口到辽东种田做工。你相信哪个?”

茂林瞅了瞅于寒的脸色,又试探道:“说错了你可别生气。”

于寒被他的油滑打败了:“说呗。”

“肯定是第二个。没好处的也许有人干,但当官的这样做可就稀罕了。”

于寒竖起大拇指:“村长高见。”

告辞之后,于寒带人直接去了一处苦力居住的窝棚,应该说是一片窝棚区,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村落,处处都是用圆木、茅草、泥巴构筑的低矮简易房,为了避风,都没有留窗户,看着更像是茅房。

甫一靠近,一股浓浓的臊臭气味便扑面而来,于寒皱了皱眉,这些人没任何卫生观念,出了屋子就解决,随地整得都是金坷垃和尿渍。

于寒随意选了个窝棚,让两个士兵上前拉门,却从里面拴死了。

两人用枪托砸了一通,里面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谁啊?大半夜的不睡,抽风是吧?有事明天说。呼噜——”

这瞌睡来的真便利。

两个士兵又继续砸,里面的人顿时火了:“还让不让人睡了?今天要不说出个一二,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一阵趿拉着鞋子的声音响起,木门猛然推开,一个身高一米八几、肩膀宽阔却营养不良的年轻汉子露出满脸怒容,手里还提着一根粗木杠子。

不过,当他看到是一群荷枪实弹、神情彪悍的士兵后,马上怂了下来,杠子当啷落地,脏兮兮的脸上全是恐惧:“军,军,军爷?”

于寒上前说道:“你别怕,我们是华夏救国军,找你有点事情。你叫什么名字?”他说着一使眼色,身边一个士兵上前递上食物和水。

汉子瞅了瞅,吞了吞口水,却没敢接:“军爷,我叫梁大河,只是个熬苦力的,你们就放过我吧。”

于寒温声说道:“拿着吧,好久没吃过饱饭了吧?没关系,只要你帮我们,从现在起,不但能吃饱饭,顿顿吃肉都没问题。”

梁大河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像藏宝贝似的揣进了怀里,眼珠一转说道:“好吧,军爷有事请吩咐。”

于寒问道:“你和这片窝棚的人都熟吧?”

梁大河说道:“熟,啊,不,不熟,我们平时都不怎么来往。”

第179章 召集苦力

于寒瞅了眼不远处一个偷偷溜走的黑影,没有去理会,又笑着说道:“你不用乱想,我们不是来找茬的,只是想找个人将这片的苦力都召集起来,去一个能过好日子的地方,住着敞亮的房子,干着轻松的活计,再娶上个婆娘,生一堆孩子,有人问寒问暖,遇上不平事了,有人替你出头…”

梁大河听着都发呆了,使劲咽了口唾沫问道:“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地方?”

于寒说道:“不但有,还存在好几年了,就是我们救国军的治下,辽东的人过得都是这样的日子。”

梁大河摸着头问道:“辽东的日子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于寒问道:“你老家在哪?过来几年了?”

梁大河说道:“我老家在**,到这里五年多了。”

于寒说道:“这就对了,辽东自从赶走倭寇以后,就被救国军占了下来,那里和朝廷治下截然不同,办了好多工厂,还通了电,通了火车,等你去了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梁大河震惊道:“好厉害,都和老毛子这边差不多了。”

于寒笑了笑又问道:“你们这片都在一块干活吗?”

梁大河说道:“不全是,我们是伐树的,有在矿坑里熬活的,还有采石头的。”

于寒又问道:“那你们之间熟吗?”又回到开始了。

梁大河也想到了这点,脸上一抽抽,讪笑着说道:“很多叫不出名字,但差不多都见过,也知道谁是做什么的。”

于寒点头道:“这就差不多了,只要脸熟就能说上话。你们这帮人有个领头的吧?”

梁大河说道:“别提那个孙子了,光知道跟在老毛子屁股后面,一个劲坑我们,干得活多,拿的钱少,都是那个家伙出的主意。”

于寒心里叹道,这和汉奸有什么区别?这样的人肯定靠不住。他又问道:“那你们平时都服谁?”

梁大河立刻满脸崇拜:“当然是冯宝贵大哥了,本事又大,又讲义气,好几次老毛子克扣工钱,都是他出头讨要的。”

梁大河话音刚落,于寒就听到远处有喧闹声,但是很小,可以确定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中间夹杂着抽泣、咒骂以及担忧的话语,也就是于寒耳朵尖能听到,但也是听不清到底说什么,其他人根本毫无察觉。

于寒没在意这些,又说道:“你现在就带我们去找他。”

梁大河犹豫片刻,又壮着胆子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于寒说道:“你们又有什么好骗的?有财还是有色啊?我们又没有仇,也不会找你们麻烦。”

梁大河嘿嘿道:“军爷说得对。我这就带你们去找他。”

巧合的是,梁大河领他们去的正是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到这里一看,临近好多个窝棚都敞开着,不少人围在一个窝棚外伸长脖子往里面瞅。

这个窝棚里点了一截松节当灯使,昏暗的火苗四周飘满了絮状的松烟灰,屋内挤满了人,每个口鼻外都沾了不少黑絮。

见梁大河带着几个背枪的军人过来,所有人都脸色一变。

梁大河这会见机倒快,马上解释道:“大家别怪,他们是从江对面过来的,都是自己人,有事来找冯大哥。”

一个青年汉子脸色一冷,没好气地说道:“冯大哥都伤成这样了,还找他干什么?你们请回吧!”

他身后一个年纪大的连忙将他拽到身后,陪着笑脸说道:“各位军爷,明春这后生不太会说话,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不过他倒没说错,宝山兄弟确实身体不好,在屋内躺着呢。”

于寒笑道:“没关系。冯宝山怎么了?”

这人笑呵呵地说道:“不小心受了凉,这会正发烧呢,弄不好会传染,各位军爷,麻烦你们白跑一趟,对不住了。”

于寒哪能被几句话就打发了?他笑着说道:“这么说是着凉了?我们刚好带着药,说不定能用上。”

对方脸色一变,正想着怎么搪塞,就听里面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就听有人说道:“冯大哥醒了!”

这一刻,于寒想起了《闯关东》中的朱开山,还有《唐山大兄》中的许大哥许剑,都是在外求生的人,有了事情都会挺身而出,为兄弟两肋插刀、讨要公道。

“咳咳,让他们进来吧。”一个虚弱的声音传出,应该就是冯宝贵了。

屋里屋外的人马上让开一条路,于寒翻手取出个小玩意,轻轻一捏,一片柔和的白光顿时将窝棚照得通明。

众人顿时一惊,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啊?这是什么玩意?怎么比玻璃泡子还亮?”

“这是洋人的玩意吧?这帮洋鬼子太能了。”

于寒将led灯放在一旁,淡淡说道:“把松节灭了吧!”

床上躺着一个身长肩阔的瘦削汉子,脸色煞白,看着十分虚弱,正是梁大河说的冯宝贵。

见于寒上前,冯宝贵挣扎着想要坐起,于寒制止道:“你身体不适,躺着别乱动。老向,把医务兵叫来。”

冯宝贵问道:“军爷,是随军郎中?”

于寒说道:“一个意思,不过只能处理简单伤口,治治伤风感冒。你是受了伤?”

冯宝贵叹息道:“别提了,被狗咬了。”

“让让,借过。”

医务兵背着医疗箱挤了进来,到了榻前揭开破成絮状的被子,只见冯宝贵腹部被血染红了一大片。他瞅了瞅一旁的led灯说道:“来个人搭把手,把那个灯举着。”

“我来!”

“我来!”

一帮人争先恐后起来。医务兵随手指道:“别争,就你来。”

那人乐颠颠地一步抢过去,将led灯捧在手中举起。

“是枪伤。”医务兵淡淡地说道:“还好,中枪时间不长,伤口也没感染。”说着取出注射器和针剂,给冯宝贵打了麻醉药,将伤口消毒后,手术刀、摄子齐上,利索地取出了弹头,接着又麻利地缝合了伤口,只留下一个小口排液;最后打了支消炎针。

忙完后,医务兵夹起弹头一瞅:“是老毛子的七响左轮打的,也就是纳甘m1895。”

“七响左轮?肯定是那个黑心的老毛子东家,他就佩着一把!”

“肯定是他!祖母的,一定是前几天的事情被这家伙记恨了,所以才下这样的黑手。”

冯宝贵一脸愤怒,也没有反驳,显然就是这样。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得找他算仗!”

“对,咱们这么多人,他敢都杀了?”

于寒听到这句,摇头道:“你叫明春对吧?这话还真说对了,他们还真敢把你们全杀了。”

明春明显不服,但这次却没争辩,他也不傻,知道惹不起于寒他们。

冯宝贵这时已昏昏欲睡,他强打着精神说道:“这位军爷说得对,老毛子根本不在乎咱们这些苦哈哈的命。今天没杀我只是给个教训,他还需要咱们干活。但你们要前去闹事,那家伙一怒之下,保不准把咱们全崩了。”

明春一脸气愤道:“那咱们就这么算了?”他忽然一瞅于寒几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几位军爷,看在咱们都是华夏人的份上,帮我们讨个公道吧!”

于寒说道:“你们都是爷们,又有这么人,为什么不自己讨公道?”

众人都面泛惧色,刚才为明春求情的中年汉子说道:“军爷,不是我们怂包,实在是不能拿鸡蛋碰石头,那个老毛子东家有近十人的护林队,还都有枪。还认识一个军队的头头,叫什么巴索还是索夫,听工头说,相当于官兵中的百总,那可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于寒见他说话有条理,刚才为明春求情时又不着痕迹,于是问道:“这位大哥贵姓?你们一起做工的有多少人?”

中年人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军爷抬举了,大哥不敢当,贵姓就更谈不上了,你就叫我卫老三吧。我们这一拨一共七十三人,还有其他从关内关外过来的,加上我们一共十来拨,一千多号人吧。”

于寒问道:“我听说在这里熬活的一共有一万五千多人,其他人都在哪?”

卫老三说道:“没在一起干活,伐木头的是最少的,采石头、挖矿的,还有建码头的、扛包的…最远的离这七八十里呢。”

于寒马上知道他想简单了,江东六十四屯也有一个县那么大,南北一百五十里,东西八十里,苦工们又分散各处,想将他们召集起来得费老大工夫,更别说还有海兰泡没去呢。

于寒寻思着,又问道:“冯宝贵这样的事在其它地方发生过没有?”

卫老三叹息道:“这事多了去了,不管采石头的、挖矿的还是伐树的,总被寻着由头扣工钱,去说理吧,老毛子当时应承了,回过头就下黑手…”

于寒点头道:“我知道了。这样吧,你们的事我们管了。不过,你们得帮我们把其他苦工召集起来,他们的事情我们也会出头。从明天起,就不要去上工了,所有花销我们承担,每人一月五块银元,不足一月按一月算,怎么样?”

卫老三差点跪下来,评书中的侠客也不过如此吧?他连忙应承道:“行,当然行了。你们呢?”

没人说不行,他们一个月工钱也就相当于两块银元,还被克扣。要不是冯宝贵睡过去了,他们肯定是欢呼起来了。

于寒数了下人数,摸出一把袋银元塞给了卫老三:“给大家分一下,每人先拿两块,其他的找来人我再给你,剩下的你保管,买些吃的什么。”

卫老三接过后,没马上分,而是瞅着周围的人说道:“军爷仁慈,咱们也得守规矩,拿了钱就得办事,一切听军爷的吩咐,都撒开脚丫子使劲跑,每人每天至少找二十人,谁要是偷奸耍滑不出力,可别怪给钱少。听好了,越快越好!”

众人七嘴八舌地应和着,只是跑跑腿,和伐木头、采石、挖矿相比算得了什么?还有这么多钱拿,是谁都没意见。

于寒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一手,不禁又高看了他一眼,而且这家伙在众人中的威望也不小,如果说冯宝贵是老大,卫老三差不多就是白纸扇。

冯宝贵暂时无法行动,只能留下下养伤,还有两个苦工照料,其余人连夜去了其他地方,这几片窝棚区今夜无人能安睡了。

第180章 撤走第一拨

于寒答应了替苦力们出头,便说到做到,连夜派了一个班,让明春带路,去收拾沙俄雇主了。

苦力的事情告一段落,于寒抓紧时间休息了两个来小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一串洪亮的锣响,打破了大泊子村寂静的清晨,茂林村长的儿子塔浑一边敲锣一边吆喝着集合村民,没多大工夫便聚集了近一百号,还有不少人。

人一多,便热闹起来,有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有茫然等待的,还有不耐烦的。

一个六十左右的老头率先喊道:“喂,塔浑,大清早的把大伙叫来,有什么事快点说,大伙还都有事做呢!”

塔浑说道:“七叔,是大事,关乎着大伙身家性命的大事!”

“切——”

“弄什么把戏?你唱大戏呢?”

“是啊,拿大伙寻开心是吧?”

塔浑一脸不悦,重重敲了下锣后说道:“大伙都静一静,听我家老爷子怎么说。”

茂林这时也过来了,接过话茬说道:“各位老兄弟,后生们,塔浑他没有瞎说,你们这一向有没有觉得,老毛子越来越嚣张了?什么时候想来,想要什么东西,想把谁怎么样,没有任何顾忌?咱们和羊羔子比能差了多少?听说城里边还被打死了好几个人,老毛子根本就不管,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啊?”

“因为这是老毛子的官府,什么州府总督默许的,还有人说,就是他们下令的,而且弄得越来厉害,好多家商铺被抢了,一晃眼老板就换成了老毛子。”

“喂,茂林老哥,你有半年没出门了吧,城里的事是怎么知道的?”

“茂林老叔,你该不会是能掐会算吧?”

茂林一囧,连忙解释道:“正要给大伙说呢,昨晚来了两百多号人,从江那边过来的,就是他们带来的消息,还带了朝廷的公文……咦,他们来了。”

于寒瞅准时机进了村,还带了两个的士兵充门面,向炳元和二营被他派出去忙活了。

二十多个荷枪实弹的士兵突然进村,立刻引发了一阵慌乱。茂林连忙安抚道:“大家别怕,他们是辽东的兵,既不是老毛子,也不是倭寇。哦,还是听军爷亲自说吧!”

于寒对茂林父子点点头,转向村民们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于寒,是陕西同州人,现在是华夏救国军总指挥,占据辽东之地,拥兵三十万,相当于,黑龙江将军吧,但我的治下比他的要富庶得多,兵也比他的多好几倍…”

“哇,这么年轻就当了提督,嗯,还是总督,厉害啊!”

“他说的是真是假?别是忽悠我们吧?”

于寒摆手道:“谎话迟早会被揭穿,我也没必要撒谎,真相以后自然会大白…

我得到可靠消息,沙俄人准备对你们下手,斩尽杀绝,好让他们的人占了这里。”

“啊?真的吗?那可怎么办啊?”

“是啊?要是真的,咱们得想想办法,不能呆这里等死吧?”

“不可能吧,咱们在这生活了几十年,也没见老毛子怎么着啊?怎么突然就要动手?”

“是啊,实在没道理啊!”

于寒接过铜锣敲了一记,递还后说道:“道理?老毛子讲道理吗?就算讲,也不会和咱们讲。

有人说没怎么着?抢走你的东西算不算?动不动打死人算不算?敲诈勒索算不算?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你们甘愿这样?

退一步讲,你们能忍,但要命的时候也忍吗?刚才有人想不通,我现在就让大家想通。

没错,你们过了这么多年没事,当初还是老毛子让你们的先祖留下的,那是因为当初人口稀薄,需要你种植粮食、贩卖物资、出力干活;现在呢?老毛子的平民百姓不比你们少了吧?最近是不是和他们经常冲突,还总是他们找茬?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们勤快、手巧、麻利,比他们能干,抢了他们的活和生意!你们的存在影响到他们的生活!

如果没了你们,那他们就能占去这里所有的土地、房屋、工作、市场!

说白了,就是现在用不着你们了,还觉得碍事,所以就灭了算了,不分男女老幼!”

底下嗡得一声炸开了锅,有人顿时动摇起来:“我觉得这位军爷说得有道理,老毛子可真不是善茬。”

有人仍然怀疑:“不会吧?把咱们都杀光?没这么狠吧?”

于寒耳朵尖,立刻听到了这句。一声锣响后,他指着那人说道:“问得好!我来回答你!因为老毛子不但要让你们腾地方,还要拿去你们所有家底!最干脆的办法就是,杀!”说着竖掌一劈,将众人吓了个哆嗦。

过了好几分钟,一个吃瓜群众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不是杀人越货吗?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于寒反问道:“你们说呢?”

底下又议论起来:

“好像真没什么区别。”

“是啊,仔细想想,老毛子可没少干强盗的事。”

“没错,比强盗还过份!”

“嗯,老毛子没把咱们当人!”

“是啊,太不是东西了。”

接着就歪楼了。

于寒又劝说了一大通,让众人信了大半。他话锋一转问道:“我问大家一个问题,如果有一个人人平等,没有性命之忧,能安居乐业,还能免费读书认字的地方可去,你们愿意去吗?”



又将辽东宣传了一通,不少人心动了。可又有人纠结起来:“军爷,你说的地方是不错,可是我们的家当怎么办?就这么扔了太可惜了。”

“是啊,粮食、牲畜、坛坛罐罐什么的,东西太多了,可怎么走啊?”

“要不等等看吧,老毛子未必会这么做。”

也有果断的:“等?等到那时候连命都没了,还要坛坛罐罐?”

有舍命不舍财的:“唉,我不能走,几辈子攒下的,不能就这么扔了啊!”

于寒说道:“各位静静!粮食、牲畜都好说,你们留几天的粮食,其他的我都买了!坛坛罐罐嘛,总没有性命重要吧?放心好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们那的东西物美价廉,差事又好找,不用多久,什么都齐全了!”

这话顿时有了效果。

“好!我就一光棍,走就走!”

“我也走,到那以后狗蛋就能识字了!”

“我也走,我得给几个丫头找个安稳的地方!”

但这些人连三分之一都没占到,还以无牵无挂或没有老人的居多,要是去给那些足不出户的老人说,恐怕没一个愿意走的。这还不全是于寒的功劳,原本就有许多人萌生了去意。

笔者听人说过,以前被鬼子的飞机轰炸时,还有老头老太太不挪窝,还说什么没做过亏心事,飞机就炸不着,汗。

好在六十四屯虽然大,但常住人口却只有两万,远比后世一个县的少。

他见有人同意走,便说道:“愿意跟我走的,都到茂林村长这里登记,注明家中人口。”

愿意走的人家将牲畜、粮食送到了于寒指定的地方,负责此事的士兵当场给了钱,让人们心安了不少,至少这些当兵的不胡来。

牲畜不多,也就二三十头,马、驴子、骡子留了下来,暂时当坐骑,牛就拉车好了;粮食则收了四千斤左右。这些仅是愿意走的人家提供的。

搜集船只的事情交给了塔浑和十几个年轻汉子,不到半天就寻来了十几艘,但都不大。

于寒只好大开金手指,于是大泊子西侧的江边出现了上百艘铁壳船,被一营二、三连伪装起来,等天黑之后载人渡江。

茂林这时也兑现了承诺,带着于寒安排的人手到临近村子联络,刚才那一幕又在各处上演,这时劝说者则换成了刚村陪同于寒的士兵们。

又收购了几个村的部分物资后,于寒收集到了一百来只牲畜,除过耕牛外,有七八十只马、驴、骡子,多少提高了点机动能力,挨村活动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只是看着颇为滑稽,不过只是暂时的,很快就能鸟枪换炮了。

两个班已经不够用了,于寒干脆派出了一个连,但由于地方太大,直到天黑,也没走完所有村子,但这时,大泊子和临近几个村的撤离已经开始了。

守船的士兵揭开伪装后,上百艘铁壳船出现在众人面前,还带了个大铁疙瘩,实际上是小型的汽艇,应该说是柴油艇,每个长十米左右,上下两层,这个尺寸是锻造器目前能达到的极限了。

每艘柴油艇能载二十来号人,严重超载后,一百来艘就是四千来号人。

搜集到的小船则横放在水中,连在一起,成了简易的渡口。

江那边已经间接联系上了凤翔和阿古达木,到了那边后会进行交接,这些人会先抵达齐齐哈尔,随后送往杜尔特,最后抵达辽东。

有阿古达木在一旁照看,再加上背后有骑兵师的威慑,即使清兵中有人想打什么歪主意,也得先惦量惦量。

茂林一家也上了船,于寒特别叮嘱那边,对这家人多加照顾。

柴油艇的速度不快,时速也就25公里左右,但比人摇橹划浆快得多,加上江面不超过1500米,不到十分钟时间便抵达了对岸,那边天黑后也用小船和木板连成了临时渡口,将几百号人陆续接上了岸,又上了准备好的马车中。

驾船的都是一营的士兵,将人送到对岸后立即返回了江东,在一众士兵的层层包围中,于寒大手一挥,所有柴油艇连同构建渡口的小船凭空消失。

将送别的人驱离之后,于寒看着上游照过来的两道光柱,大手一挥喊道:“撤!”

第181章 夺船潜入

突突突——

马达声越来越清晰,于寒在距离岸边百米左右等了几分钟后,两艘大小不等的沙俄轮船出现在望远镜的视域中。

这一看竟发现了一艘参加过瑷珲攻防战的战舰米哈伊尔号;还有一艘没有标识名称,看样子像一艘巡逻艇。

据于寒了解,俄军的阿穆尔河舰队一共有八艘船,旗舰为阿塔曼号,下辖“战舰”乌苏里号、哥萨克号、米哈伊尔号、色楞号,外加一艘巡逻号汽艇、两艘驳船勒拿号和布拉瓦号米哈伊尔号航行到刚才渡江的位置后抛锚停下,放下来两艘小船,载着十来个俄军缓缓驶向岸边,接着米哈伊尔号的探照灯找到了一处适合登岸的地点。

一个俄军在船头奋力一跳上了岸,接过抛来的缆绳,将船只拉近、固定住,几分钟后,十来个俄军都上了岸,点着火把后在周围搜索起来。

没多久,一个眼见的俄军喊道:“准尉,这里有很多脚印!”

听到呼声,十几个俄军呼啦围了过来。

俄军准尉接过火把仔细瞅了瞅,神色一凝:“没有发现拖曳的痕迹?那么多船呢?再搜搜别的地方,从现在起分两队,一队顺着脚印搜,另一组跟我沿岸搜,那么多船从这里靠岸,一定会留下痕迹!我不信它们会凭空消失!”

于寒隔得老远听得清清楚楚,飞快给一营长高思文打了一串手势,命令层层下达后,两个班的士兵各自跟上了一拨。

这些家伙必须解决掉,不然就搜进大泊子村了。

搜索船的俄军们顺路走出了两百多米,肯定是一无所获;俄军准尉顿时有钻地缝的冲动;

另外一拨则不然,那么多人登船,还有不少送别的,一来一回,脚印自然少不了,顺着来路一直追索,很快便指向了大泊子村。

见两拨俄军都脱离了米哈伊尔号和巡逻艇的探照灯照射区域,暗中跟随的特战旅士兵不约而同地发动了攻击。

噗噗噗——

一阵闷响,十几支加装了消音器的自动手枪一起击发,俄军一个个中弹倒下,那个准尉则被刻意留了下来。

“啊——唔!”

俄军准尉见突生变故,下意识就想拉动击锤,开枪提醒江上的炮艇,但已经太迟了。

一个弩背重重砸在他的手腕,一支m95左轮落在半空,被一支粗糙的大手稳接住;又有两个士兵齐扑上来,一个堵住对方嘴巴,另一个抓手腕、按肩膀,将其按倒在地。

其他人也没闲着,有的抓起火把佯装搜索,有的收拾战利品,连军装也扒了下来。

准尉很快被押到于寒面前,于寒懒得搭理这种小角色,让高思文自行决断。

一营长高思文在于寒面前可不好做甩手掌柜,与二、三连长一起审起了唯一的俘虏。

俄军显然没有倭军那么强的意志,仅仅亮出了匕首,准尉便把两艘船的情况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米哈伊尔号有舰长、大副、二副、轮机长、大小管轮、司炉长、大小司炉、水手及各类杂工共计五十一人,还有一个排的士兵,哦,现在只有两个班了,共计六十三人。

那艘巡逻艇被其它舰只乘员戏称为“伊娃号”,原因是“长”得比较妩媚,不过于寒他们丝毫找不到妩媚之处在哪。

好吧,暂时就称之为伊娃号;伊娃号上共有三十二名乘员。

弄清了情况,几个军官立即向于寒请示,于寒还是那句话:“自行决断。”

高思文立即下令,二连一个班的士兵换上俄军军装、武器,乘两艘小船原路返回,伺机上船;

再派几十人潜水跟在后面,来个前后夹击,夺下米哈伊尔号;

夺下船只之后,一连其余士兵立刻乘柴油艇登上米哈伊尔号。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伊娃号”离米哈伊尔号不远,如果战斗打响,势必会惊动,到时打出动静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解决这个问题对于寒来说是小菜一碟,他二话不说换上了潜水套装,算起来已经有很久没干过这事了,前两次可是炸沉了倭国联合舰队,还把许多陆军也送到了海底。相比倭国联合舰队的战列舰、重巡、轻巡,这些内河战舰的个头实在不值一提。

于寒刚换完衣服,就听到米哈伊尔号鸣响了汽笛,这是在催促。

准尉被押上了一艘小船,他可是大家登船的船票,十几人两艘小船,缓缓向米哈伊尔号划去。为了影响小船的视线,探照灯也转过了方向,江边立即暗了下来。

“好机会!”

于寒大喜,立刻取出了五艘柴油艇,将附近江面占了一大片。如果这时探照灯再偏转过来,将见证一个奇迹。

米哈伊尔号上的水手没有起疑,小船上的“船票”在一支手枪的“照顾”下,也老老实实地合作着。

靠到了米哈伊尔号边缘后,将两艘小船拴在船尾,这时上面放下了几条软梯。

“上船!”

准尉按事前安排的方法,发扬起了风格,船上的几个水手有些奇怪,不应该是军官先登船吗?就听准尉接着说道:“上去后拉我一下!”

水手们恍然大悟,肯定是崴脚了。至于为什么不让他们拉一把?自己人贴心呗。

自作聪明注定了他们的悲剧。

五六分钟前,“伊娃号”巡逻艇下,于寒暗施锻造术,将船底融出几条狭长的缝隙,江水立即涌了进去,水密箱顿时成了漏勺,船上的人立即感觉到了。

“不好,船漏水了!快找找看是哪里?”

“底舱漏水了!快抽水!”

“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这条航线没问题啊!也没感觉到撞击,难道咱们前天撞沉了那艘渔船,被天主惩罚了吗?”

“快!向米哈伊尔号发信号!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咱们得马上返回船坞!”

“米哈伊尔号同意返航!立即返航!”

就这样,“伊娃号”被打发走了,米哈伊尔号则上演着一幕登弦战。

先上去的士兵一抬头,几个水手顿时像见了鬼一般张大了嘴巴;这时几个士兵飞快地抽出匕首,几道寒光闪过,水手们捂着脖子向下栽倒。

这时甲板上的其他乘员已经被惊动,或掏枪、或抓起工具扑了过来,但随着一串闷响,一个个中枪倒了下去。

小船上其他士兵也登了上来,潜水随行的士兵则从另一侧登了上来;那个准尉失去了价值,已经惨遭撕票。

士兵们快速扑向各个舱室,见人就是一颗子弹。

几个甲板弦梯口很快被堵死,底下的人都成了瓮中之鳖。

举起手电筒晃了晃,江边顿时响起了突突的马达声,一百来号人乘着柴油艇,几分钟内便与米哈伊尔号相接,士兵们取出钩索抛了上去,麻利地登上甲板,柴油艇则被赶到的于寒收起。

震憾弹开路下,一部分士兵攻入了甲板下层,将冲到过道中的俄军或水手一一击毙;

随后分出一部分人守着过道,其余人对所有舱室逐一清除。

几个光着膀子的俄军大叫着冲了出来,下一刻便被打成了蜂窝;还有人把枪从门缝中伸出射击,却被穿门而过的子弹打死。

一个小时左右,整条船被彻底控制。为避免提前漏马脚,于寒将所有尸体化为了经验值。

船长、轮机长、杂工等人被留了下来,在枪口的威胁下,米哈伊尔号立即返航,驶向了阿穆尔舰队所在的布拉戈维申斯克港,也就是海兰泡港。

这个港口并不是阿穆尔河舰队的母港,母港还在乌苏里江边伊曼市,也就是现在的达里涅列琴斯克,而海兰泡港是一个商业港口,除了定期返回伊曼港做维修、保养外,一般都在海兰泡港补给物资和油料等。

逆流行驶了近二十分钟后,米哈伊尔号抵达了海兰泡港,在这里,于寒发现了阿穆尔河舰队的好几艘战舰。

商船与军用船分开停泊,都占了很大的水域。

米哈伊尔号在这里畅通无阻,连检查都没有便被允许进了港,停在了乌苏里号、色楞号及旗舰阿塔曼号的不远处。

除了哥萨克号、两艘驳船勒拿号和布拉瓦号、还有返回船坞修理的“伊娃号”之外,其余舰只都齐全了。

进港之后,米哈伊尔号的乘员便没了价值,有些人已经意识到了这点,有的苦苦哀求,有的面无人色地瘫软在地,有的崩溃后大喊大叫着逃离,有人虔诚地向信奉的神灵祈祷,还有人试图拼死一搏,但这都没改变他们的命运,于寒轻飘飘地说了句“清理干净”后,每人领了好几发花生米。

“弟兄们,换潜水装,给每艘船都安一个超级大礼包!你们负责这里,忙完后分批潜入城中!我去商船那边转转去!”

留下足够的“定制礼包”后,于寒换上了潜水套装,从背光处跃入水中,向一大片商船潜游而去。

第182章 礼花大派送

一众士兵得令后换上潜水装,悄悄滑入水中,潜游向各自的目标,凡是军用船只停泊区的,无论是否属于阿穆尔河舰队,还是阿穆尔航运公司,通通得到了照顾,排水量大、外壳厚的还多送了一份。

于寒在商船停泊区又扮演了大盗的角色,伏特加酒、粮食、饲料、布匹、食盐、油料都收进了物品栏中,随后有来有往地留下了礼包。

这事早不是第一次干了,但他仍收获了满满的乐趣。

几十艘商船总共搜集了几千吨物资,于寒拍拍手入水畅游而去,但却没有远离,而是溜进了港口的仓储区。

就在这时,一艘商船上的水手发现,船舷吃水线陡然降低了一大截,他连忙告诉了大副,大副也急了,急忙令人检查货物,并派人上岸告知正在哪嗨皮的船长,这事如果解释不好,他自己说不定要背上一口无法担负的大锅。

坏消息总是传得很快,大副也忘了让上岸的水手保密,还没等后者找到船长,好几艘商船便得知了这个消息,但只乐了几分钟,便乐不起来了,他们的货物也不翼而飞了。

没多久,所有的商船上吵开了锅,没人能解释几十上百吨货物是怎么丢的,又是怎么运走的。有人怀疑是监守自盗,但谁有本事一下子搞定几十艘商船上的乘员,还不漏半点风声?

徒劳地查了好久后,船长们找到港口负责人,双方扯起皮来。

这显然是没有结果的,港口负责人亲自登船检查后,也是匪夷所思,这事他没办法,也不想涉入其中,于是上报给了他的上司,布拉戈申维克(海兰泡)市长,市长也头大,火速赶到并核实后,马上又上报给了阿穆尔州总督格罗杰科夫。

格罗杰柯夫当即愤怒不已,这个下属竟将他当傻子,这么荒诞的事情说得这么郑重其事?

在后者再三确认,还有一大拨人佐证后,格罗杰柯夫这才将信将疑地赶去港口看究竟。他发誓,如果这些家伙拿他寻开心,他会好好教他们怎么做人。

然而,刚赶到港口外围,一声巨大的轰响让众人瞬间失聪,脚下的大地剧烈地震颤起来,格罗杰柯夫身躯一晃,差点摔倒在地。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又是一声巨响,大地再次颤动,接着便像放鞭炮似的,轰轰的巨响接踵而来,这时众人弄清了原由,只见港口内无论是军用船停泊区,还是商船区,原本平静的水面上,一道道巨浪相激,将周围的船只掀得东倒西歪,港湾内顿时成了巨浪翻腾的海洋。

约过了十多分钟后,爆炸声终于停了下来,余波未平的水面上,一艘艘船只摇摇晃晃着下沉,没多久便沉入了江底,露出一根根烟囱或桅杆。

格罗杰柯夫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深吸一口气后,使自己强行镇定下来,看着脸如死灰的众人,淡淡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会下令严密调查,各位这段时间就呆在布拉戈申维克,我会给你们安排地方。”

众人一个激灵,这是要限制他们的自由。有人当即质问道:“总督先生,这不合适吧?我们也是受害者。”

格罗杰柯夫冷冷说道:“如果你愿意自己承担损失,随时可以离开。”

前者顿时卡了壳,要是他自己承担,无论是船主还是货主,哪一个都能将他撕成八瓣。

格罗杰柯夫刚要再说什么,就闻到一股呛鼻的烟味,只见一道道火柱从仓储区升腾而起,点缀在昏暗的夜空中,鲜艳而又狰狞。

港口负责人顿时大惊,顾不得打招呼便跑开了,大声呼喊着:“快灭火!”

不用他招呼,好多人已经七手八脚地开始救火了,但用油脂与供氧剂混合的燃烧物是浇不灭的,无论是水浇土掩,哪怕有干粉或四氯化碳灭燃剂也无济于事,只能看着火焰吞噬着一切可燃物,无论是木头还是钢铁。

格罗杰柯夫的卫兵们不由分说,拽着他后退了好几百米,又将他层层围拢起来。

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声再次响起,差点将格罗杰柯夫的心脏吓停。他循声望去,只见十数公里外升腾了几团巨大的火球,将夜空照映得赤红无比。

“那是…军火库!”

格罗杰柯夫的心脏再次被狠狠敲了一记,与他一样倍受打击的还有阿穆尔军区司令格里布斯基,大爆炸不但摧毁了库存的军火、油料、粮食物资外,还令守卫的俄军死伤惨重,由于火势迅迅猛,波及范围又大,具体损失和伤亡还不清楚,不过看情形,火场内的一切都凶多吉少了。

但今夜的海兰泡注定不会平静。火势还未减弱,就听到江边两处传来连番的炮击声,稍顷之后,又是一阵阵密集的枪声,间夹着爆炸声。

格里布斯基又是一惊,弄清楚动静的方向后连忙下令道:“快,派骑兵去一号、二号哨所增援!”

两个哥萨克骑兵百人队得令后匆忙上马,赶奔哨所而去。一路上听到枪声越来越密集,立即确定是两个哨所遇袭。

两队骑兵各自加快了速度,赶往一号哨所的百人队途中经过一处要隘,这些人心急火燎,又认为在自己地盘上,毫不停顿地冲了过去。

轰轰轰——

最后一骑冲过要隘时,几十道爆轰声突然从马腹下传来,无数碎石、破片离地而起,呈倒圆锥状散射四周,几十匹战马悲鸣着倒下,将倒霉的骑兵们摔飞出去;不等沙俄骑兵们回过神来,几十个黑点又从天而降,还没等他们看清是什么,这些黑乎乎的椭球状物体便凌空炸开,又给俄军们来了一波钢珠和破片的洗礼;

整个过程最多两分钟,却决定了这支哥萨克骑兵百人队的命运,连人带马死伤惨重,到处是哀嚎的伤兵与悲嘶的战马,残肢断臂、碎肉断肠比比皆是。

有十几骑侥幸冲出了雷区,还未松一口气,一阵有节奏的枪声从两侧传来,枪声并不密集,但几乎弹无虚发,不到片刻,这十几名骑兵便被绞杀一空。

在通往二号哨所的路上,这一幕也在上演,同样的方式、同样的结果。等哨所守军、援军悉数被灭后,特一团三营将两个哨所炸为一片废墟,这便是于寒交给向炳元的任务之一,阿穆尔军区的军火库、粮库等等,也是他们的手笔。

某处仓库中,确切地说是仓库废墟中,州总督格罗杰柯夫与司令官格布里斯基面沉如水,一众卫兵、随从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恐触了霉头。

这里是阿穆尔军区最大的军火库,和海兰泡港不同,这里明显留下了大量挤压变形的弹壳,这是在军火库爆炸造成的。

按尺寸来看,应该是某种手枪弹,口径为9mm左右。据仓库外幸存的士兵描述,在出事之前,他们没有听到任何枪声。无声手枪?至于值守的士兵,除了个别能找到躯干或肢体,大部分都被撕成了碎片。

调查是肯定的,但另一个问题更为严峻:阿穆尔河舰队大半船只及百十条商船被炸沉,所有库存武器弹药军粮物资被毁,在补给到来之前,沙俄阿穆尔军区怎么撑下去?

司令官格布里斯基眼中厉色一闪,将目光投向了海兰泡城中,阿穆尔州总督格罗杰柯夫毫不犹豫地赞同了。

海兰泡城内外一共生活着三万八千多名居民,其中大部分是中国的工人和商人。但对俄军来说,这里所有的华夏人以前是他们吸取养分的寄主,现在则成了时刻能够吞噬的猎物。而当下,正好有一个,不,有n个动手的理由。

这一连串袭击显然不是一群平民百姓能做到的,但这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借机清除眼中钉、攫取大量的财富物资挽回损失,并为本国民众夺取生存空间。

格布里斯基正酝酿着毒计,却又遭到了一记重击:一个气喘吁吁的士兵又带回了一个坏消息:赶往两个哨所增援的两百骑兵全军覆没,事发地被炸得焦土连片、千疮百孔,大半俄军死无全尸,仅有还被扒得只剩下了贴身衣物。

但这还没完,很快格罗杰柯夫也收到了新的噩耗:布拉戈维申斯克警署内所有值守警察被屠戮一空,袭击者卷走了所有资料,将关押的犯人悉数放走,最后将警署付之一炬。

“呕——”格布里斯基顿觉郁气翻滚,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格罗杰柯夫也彻底傻眼了。

两人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港口、军用仓库、哨所、警署,对方完全没有罢手的迹象,下一个目标又是哪里?

咻——

咻——

一串刺耳的尖啸打断了两人的纠结,作为军人,他们对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轰轰轰——

爆炸声如他们预料般响起,瞬间震碎了无数的窗户,大地剧烈地颤动,呛鼻的硝烟弥漫开来。

尖啸响起的下一刻,门外的卫兵们破门而入,将格罗杰柯夫、格里布斯基两人扑倒在地。

格里布斯基推开卫兵,暴跳如雷地问道:“又是哪里遇到了袭击?”

卫兵也不清楚,炮击一开始,他们就冲了进来,显然,格里布斯基被气糊涂了。

格罗杰柯夫这时也站了起来,对格里布斯基沉声说道:“一起去看看!”

不用等两人询问,便有人急匆匆赶来汇报了,被炮击的是几个哥萨克骑兵驻地,这些地方同时受到攻击,对方精确地覆盖了骑兵的生活区,还使用了一种扑不灭的纵火弹,将驻地烧得一片狼藉;对方的胆量也大得出奇,炮击刚结束,有几百平民打扮的人手持武器冲入,抢走了大量战马,附近驻军前去察看时,对方早已跑得没影了。

第183章 巷战与逃离

格里布斯基急忙问道:“向哪里跑了?”

士兵答道:“向西侧的山地跑了。”

格里布斯基心中顿感不妙,这帮人心狠手辣、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而且行迹诡秘,发动袭击没有任何征兆,完全是有机会就干一票。

别人钻了山地的话日子难过,但这些人刚刚盗取了大量粮食物资,人数又不到一千,在山里呆到过年都没问题,等什么时候有机会了又扑上来狠咬一口。

等等,好像哪不对劲?哦,这些袭击者就像是马匪,可耻的是,俄军竟成了马匪眼中的肥羊。

“去追了吗?”格里布斯基问完这句就后悔了,步兵怎么可能追得上骑兵?

士兵老老实实地答道:“追了,没追上。”

“咳咳,”格里布斯基又问道:“炮击的位置找到了吗?”

士兵答道:“找到了,就在骑兵驻地西侧,但我们赶到时,袭击者和火炮已经不见了,痕迹也被清理了,不知道是什么火炮,但从距离来看,属于一种曲射火炮;根据遗留的脚印追索,那些人从江边逃走了。”

“没有车轮印?也没有重物压过的痕迹?从爆炸的声音看,火炮口径肯定不小,说用船装走我信,但怎么运到江边的?”

他差点就问江边哨所有没有发现,又想起哨所已经被端了,江上也没了船,这一串手段使得好啊!

士兵面泛难色,这么超自然的现象,他怎么解释?这时代连网文都没有,就算有,他们也不属于读者群体。

格罗杰柯夫插话道:“有没有发现清国的战船?或者他们在对岸布置了重炮?”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对岸是有炮,但都比较老旧,根本打不了那么远,更别说打那么准、射速还那么快。

士兵支唔了几句,被打发走了。

格罗杰柯夫说道:“跑到山里去的那些人必须找到,无论付出多大代价!这是他们唯一露面的一次,只要能抓住一个,我们就能得知他们的底细,再对付他们就好办多了!”

格里布斯基说道:“总督先生,你说得对!这帮暴徒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必须受到严厉的处罚!我打算派一个旅搜山,对面的清军不用担心,他们连倭国猴子都打不过,根本没胆量和我们开战!”

格罗杰柯夫问道:“季米扬科夫的骑兵团又是怎么回事?”

一提这事,格里布斯基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被一帮可恶的鞑靼人偷袭了,那些愚昧无知的牧民不知道怎么弄到了重武器,你知道,哥萨克们只相信他们的骑兵刀。”

格罗杰柯夫冷声说道:“这件事情一定要弄清楚,说不定他们接触过今晚的袭击者,武器恐怕也是袭击者提供的。”

格里布斯基说道:“我会从骑兵中找些鞑靼人前去打探。”

格罗杰柯夫又说道:“我怀疑这里的清国人与袭击者有关,所以必然严查,一户都不能漏掉;这本来是警察署的事情,但警署刚刚遇袭,所以这事也交给你了。”

格罗杰柯夫再次点头:“我知道。”

清查当然只是个幌子,至于目的,两人心知肚明。

对格里布斯基来说,还有几件事迫在眉睫:

骑兵队遇袭损失惨重,他手里已经没了机动兵力,还得从西伯利亚军区调派或自行招募;

内河舰队只剩了旗舰阿塔曼号以及两艘驳船,必须申请补充;

粮食物资可以从清国人手中夺取,但军火还得向上级申请,在这个过程中,受到斥责、处罚是肯定的,说不定连职位都保不住。

所以,无论能否找到袭击者,他都必须有所动作,而且刻不容缓。

一队队俄军领命而出,凶神恶煞般砸起了华夏人的店铺和居所。

一户户店铺、宅子被粗暴地砸开,俄军们胡乱翻腾一气,将所有值钱的东西抢掠一空,又将里面的人全部抓走,稍有反抗,就是一顿枪托,更有甚者,被直接刺死、枪杀。

这些都在于寒的意料中,但也是刻意让这些人受些惊吓,甚至是付出性命,这样才能看清俄军的凶残面目,不再心存侥幸。否则,任他说破嘴皮子,也没多少人相信,就像在村中一样。

好在今晚的动静不小,很多人第一时间便逃到了城外,暂时躲过了一劫。

但于寒也没干看着,事实上,袭击哨所、炮击哥萨克骑兵驻地的就是他和一营的两个连,向炳元则带二营抢了马匹,还调虎离山,引走了俄军一个旅。

砰砰砰——

一阵不同于莫辛纳甘的枪声突然响了起来,一队押着百姓的俄军悉数倒下。

上百个百姓顿时软倒在地,这时一个满脸油彩的汉子冲了出来,大声喊道:“还不跑等死啊!往江边跑!江边有人接应!”

这些人的家当已经被抢得一干二净,被抓的时候已经深感不妙,特别是见到俄军杀人的,更是有绝望之念,这下骤然得救,下意识地就往江边跑去。

于寒“看”着探察术上蹿动的红点,将两个连以班为单位撒了出去。

五六个俄军正砸着一个店铺,两颗甜瓜从天而降,滚动着到了脚下。

轰!

俄军们顿时离地而起,落地后都成了血淋淋的刺猬。店铺门也被炸开个大洞,将里面的人吓得魂飞魄散。

一个救国军士兵冲了过去,对着里面喊了一声:“老毛子杀人了,今晚要将你们杀光!想活命的赶紧往江边跑!那里有船接应你们!”

里面的的人战战兢兢地探头一看,只见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背影提着步枪匆匆离去,一转眼就没了踪影,再看破开的门洞外面,五六人俄军全身是血一动不动,这人立刻吓坏了,缩回去招呼着其他人,匆匆收拾后溜出了后门。

随着特一、二连士兵的推进、渗透,乒乒乓乓的枪声此起彼伏,一队队俄军在砸门或押解百姓的途中遭遇枪击,或被甜瓜送上半空。

于寒不时打开探察术观察一下周围,见一队俄军匆匆赶往城外拦截逃脱的百姓,他纵躲跃上房顶,沿着屋脊、墙头飞奔,很快找到一户无人的院落。

三门150火炮凭空出现,根据俄军的跑动方向调好射角,速装好弹丸、药包,依次拉动牵索。

轰轰轰!

咻——

三颗粗大的弹丸拖着炫目的尾焰腾空而起,尖啸着落入俄军队列,轰然爆开后,将目标们轰向了半空。

通通通!

上百具血淋淋的残尸落地,一片血雨纷纷而下,伴着无数的碎肉、断肠和骨头渣子;即使在炸点百米外的俄军,也被激射的破片波及到,侥幸活命的,也是缺胳膊少腿,一个个抱着血淋淋的创口哀嚎不已。

炮声惊动了附近的俄军,纷纷丢下目标或敌人冲了过来。有人在城中藏了重炮,对他们的威胁实在太大了,与之相比,一些打黑枪的不明分子暂时可以缓缓。

于寒见几拨敌人还远,从容不迫地装好弹丸、药包,慢悠悠地收起,双脚一点地跃上了房顶,在俄军到来前撤到了六百米开外,找到了一个理想的地方。

该试试新家伙了!

于寒取出一门120迫击炮,是参照w86式锻造的,也就是让东辽兵工厂研制的那种,但用系统锻造炉出品的,比后世的更为精良,射程超过了八千米。

于寒调节好射角,那队搜索的俄军已经闯入了刚才的院内。他念头一动,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枚涂装着识别色的弹丸,五指一松,弹丸轻轻滑入炮筒。

咚!

咻——

六百多米的距离转瞬即到,院内的俄军刚听到呼啸声,就见一小团黑影从天而降。

嘭!

一声不大的爆响后,院内顿时被浓浓的白雾笼罩。

“是毒气!”

一个俄军话音未落,只见火光一闪,整个院子瞬间被炽热火焰笼罩,连续的爆轰声中,极度的高温、高压瞬间将俄军们压成相片、又化为飞灰;

周围的墙壁轰然倒塌,无数团火焰冲天而起,又冲向四方,爆轰声再次响起,将随后而来的俄军们掀飞出去,身上的衣物迅速燃为灰烬,皮肤、肌肉瞬间碳化;

更远的俄军们刚一愣神,感到无比的胸闷,仿佛被扼住了咽喉一般,一个个徒劳地抓着脖子,再也呼吸不到半点氧气,在痛苦的挣扎中倒地、气绝。

“这么猛!”

看着探察术光屏中迅速消失的红点,于寒不由惊叹了一声,这就是云爆弹的杀伤力。

收家伙,转阵地,反杀或支援解围,于寒化身人形炮台,时而单干,时而与士兵汇合,冷枪加炮轰下,无论是抓人或待命的俄军,都没逃过他们的“问候”。

城中百姓纷纷逃离,被于寒安排的士兵接应到江右。

凡是试图追击堵截的,都遭到了精准的炮击,偶有逃过一劫的,追到江边后,也被救国军士兵轻松解决。

眼见城内的白点变得稀疏无比,于寒也令各部向江边撤退,沙俄在城中有一个旅,六千多号人,可不是两个连能对付的。

至于剩下的百姓,到这个份上了还不走,就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救出了大多数人,于寒已是尽力了。

士兵们边打边撤,交替掩护着出了城,找了个地方打了个伏击后,这才撤到了江边。

于寒远远“看”到两千多俄军尾随而来,又毫不客气地来了一顿炮火盛宴,炸了个七零八落后,俄军们一时顿足不前。

趁着这个机会,于寒又取出上百艘柴油艇,将最后一拨,也是最多的一拨百姓渡过江去,至此,海兰泡的历史改写了。

第184章 不想走?挖地道

抵达对岸后,凤翔竟亲自率队在江边等候,于寒问起后,才知道是对岸激战的动静引起了他的警惕,起初以为是俄军攻城,后来才知道是海兰泡城中发生了交火,但凤翔仍不敢大意,带着亲卫及手下到江边巡查防务。

得知是于寒带两百多人整出来的动静,救出这么多人不说,还能全身而退,他不禁又喜又忧。喜的是沙俄碰到了厉害的对手,忧的是于寒迟早会再和朝廷对上。

于寒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却佯装不知,乐呵呵地将他引到了柴油艇前。

看到密密麻麻这么多船,凤翔早就眼馋不已。他身为瑷珲副都统,兼着江防之责,却没有几条像样的船。

于寒点了点人数说道:“凤都统,这些船中,留一百条给你!不过,这些个百姓,他们的去留,还望能遵从个人意愿。”

凤翔肃然道:“于大人客气,眼下大战将起,他们刚劫后余生,我也不忍看到再受兵燹之灾。说实话,如果不是担心影响士气,我都准备将城中百姓劝离了。

这些船恐怕价钱不菲,这个人情我可落大了。你放心,我定当向将军禀报,如数付款。”

于寒摆手道:“凤都统与将士们守土保民,奋不惜身,区区几条船算什么?这话就不要提了。”

凤翔拱手道:“于兄弟大义。”嘿,这就称兄道弟了。

于寒顺杆往上爬道:“凤兄客气了。我还有东西相赠,就在这几条船里。”

凤翔谢过之后,十几个清兵连忙登船察看,揭开一块块甲板,只见是一个个长条木箱,打开一个后,全是崭新的步枪,这是从阿穆尔军区的军火库中弄到的。

还有好几艘船上装着弹药,全部搬下来后,共计有三千支步枪,三十万发子弹。这些交给凤翔,于寒也算兑现了诺言。

凤翔再次惊喜,都忘了问这么多军火怎么从那么多俄军手中抢出来的。

又客套一番后,于寒又率部到了江东,这次将阿古达木的骑兵营以及从瑷珲城中借调的几十个官员、小吏也带了过去,船嘛,让士兵们围着,继续用锻造炉好了,人全装上不说,将特一团几百匹马拉了过去。

这回他们没有直接去大泊子村,而是来到六十四屯的西北侧,特一团士兵散开后,分别去了后屯、腰屯这些村子,那些官吏则是来劝说百姓撤离的,让他们嘴皮子总比士兵的好使。

和先前一样,有人愿走,更多的人则不愿意。

天近黄昏的时候,一大帮人蔫巴着表情来到了后屯,于寒就呆在这里的江边垂钓,以他的本事,扎鱼没问题,钓鱼就呵呵了。

“都不愿意走?凤都统的公文也不好使?”于寒没有惊讶,毕竟已经领略过一次了。

官吏们却忐忑不已,被派出公干,业绩却一塌糊涂,肯定会影响考评的。

一个吏员说道:“大人,愿意走的,大一点的村子也就百十号,小点的村子就几十人、十几人甚至几个人,下官实在是尽力了啊!”

于寒收起空空如也的鱼竿,脑筋一转说道:“各位辛苦了。有多少人算多少人,劝走一个算一个。先吃饭吧,等会把去过的村子落个清单给我。”

几个官吏自然没意见,于寒要核实是必然的。

于寒可不是要核实,而是另起了打算。劝走所有人是不可能的,而且留下的占了大多数。

既然如此,就试着守住这里好了,而且六十四屯属于瑷珲副都统的辖区,就算将军队驻扎在此,只要凤翔没意见,沙俄明面上也不能说什么。

等这些官吏们走后,于寒将特一营二、三连所有排以上军官召集在一起,在一张纸上横画竖画,一边解释着,并附上局部大样图和注释。

只见一条条暗道、竖井纵横交错,彼此连通,出囗也花样百出,磨盘下、炕洞、灶台、水井壁……

于寒这是将几十年后的地道战搬到了这里,空间向北推移了两千公里,对手也从倭军变成了俄军。

特战旅的士兵们可没接触过这个,顿时大开眼界,明白自己的任务后,四下散开去了先前的村落,另一部分士兵开船转移百姓,瑷珲来的官吏们则继续劝其他百姓过江,阿古达木的骑兵营则担起了警戒任务。

将马带了过来,于寒等人的行动速度也快了很多。官吏中不能骑马的也都配了马车,轿子是别想了。

陆陆续续又有一些人撤走,但撤走的仍只是少部分,更多的人还是故土难离。

这个时候,每个村子都出现了一些身穿迷彩装的士兵,手中拿着图纸,将各村各户召集到了一起,不耐其烦地解说起来。

于寒将手下撒出去后,突然一拍脑袋,想起很多苦力是在附近挖矿的,这些人挖地道岂不是内行?他立即翻身上马,一骑绝尘奔向大泊子村。

赶到的时候,派出的那个班也解决了沙俄雇主,带着不少缴获回来了。

大泊子村搬走了不少人,其中有些全家都搬走了,于寒与茂林村长商量了一下,让附近窝棚区的苦力们搬了进来,他也借住在一处空院。

如果是平时,村民们肯定抵制外来流动人员,但刚才海兰泡城内城外枪炮声不断,隔得老远都听得清清楚楚,除了少数反应迟钝的,大多人都心惊不已,唯恐其中一方溃散后跑到村里祸害一通。

而于寒手里掌握着六七百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军队,这对村人来说不啻于保护神,所以提供一些地方买个人情,继而得个平安,这是谁都能想通的问题。

在大洋的刺激下,卫老三及一众伐木工们一天之内便召集了五百多人,这些人看到明晃晃的银元后,对卫老三的话深信不疑,已经在窝棚区里等了大半天。

听说于寒回来后,苦力们一窝蜂地跑了过来。

于寒看着门外围了一圈又一圈的苦力们,他迈出屋子说道:“各位兄弟,什么都先别说,这两个屋子里,一个堆着粮食,另一个里面是灶具,自己动手煮饭吃,填饱了肚子以后,咱们再谈事情。”

卫老三不失时机地喊道:“军爷仁义!”

和他一伙的伐木工们也跟着喊道:“军爷仁义!”

新来的苦力们先是一愣,随后又跟着喊了起来。

于寒抬手制止后说道:“卫老三,你识字吗?”

卫老三说道:“回军爷,我识字。”

于寒皱皱眉,“军爷”这个词他最近听得太多了,感觉自己成了**。

“别喊我军爷,叫长官!”

“是,是,长官。”

“你先让安排他们取粮食、灶具做饭,注意一点,饿久了的人前两顿不能多吃,否则肚子受不了,先喝两顿稀粥,从明天起,再让大家敞开肚皮吃个够。等会打饭的时候,让他们排队,同时登记他们的姓名、年龄、籍贯。”

“是,军爷,哦不,长官!”卫老三一缩脖子,见于寒没有发怒,这才招呼着苦力们忙活起来。

几十口大锅支在村里的空地上,柴木在锅底燃烧得噼啪作响,十几分钟后便开了锅,一丝丝米香味散逸出来,苦力们不禁眼巴巴地瞅着锅里。

虽然只是再简单不过的白粥,但他们以前吃的都是陈粮糙米,以及又黑又硬的杂粮、窝头,刚才他们可看到了,锅里煮得全是亮晶晶的大米,这可是那些大户人家才有的待遇。

好不容易等到粥熟了,苦力们顿时争先恐后地往锅前挤,卫老三早有准备,与几十个伐木工手持树条就是一顿狠抽,这才将场面控制下来。

苦力们吃完一碗粥后,尽管肚子还空着,他们也知道不能多吃,没人闹着要盛第二碗,但却有几个被烫着了,还好都不要紧。

于寒先挑出了所有矿工,一下子出来了百十个,据他们说,还有很多同乡还没有过来,他们是来碰运气的。

于寒让这些人返回去召集同伴,又让卫老三将留下的分出一百来号继续召集其他苦力,其余三百多人暂时交给明春,并让他按连、排、班编队,选出各级头目。

半个小时后,编队就完成了。于寒这时让人去另一个小屋内取出了上百个长条木箱,打开后全是锃光瓦亮的莫辛纳甘1891式步枪。

“吸——”

所有人不禁吸了口凉气,看来这饭不好吃啊。

于寒对这样的场面一点都不陌生,见状朗声说道:“弟兄们!你们猜得没错,这些枪就是给大家佩发的!

我知道,没有人喜欢打仗,都想过三亩地一头牛的安稳日子。不瞒你们说,我也不想打仗。可惜,这不是个安稳的世道!

大家为什么背井离乡到这里谋生?虽然我不清楚,但也猜得出,你们在家乡熬不下去了。”

于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见很多人都是一幅苦大仇深、悲愤交加的表情。

“你们中有的家乡受了灾、有的欠了阎王债、有的被人夺占房屋田产、有的家里穷,养活不了那么多,不得已出外求生。

但是,你们出门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比在家中更糟,吃苦受累,动辄伤残,这些老毛子比那些家伙更狠!天下之大,竟没有一处可以安生!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第185章 激战腰屯

众人一脸茫然,对苦力们来说,这个问题太难了。

于寒也没继续卖关子,停顿片刻又说道:“因为人性的贪婪!很多人总想着付出最少,榨取最多,甚至不惜涸泽而渔!咳咳,这是打个比方,意思是…

想要改变这种日子吗?想要子子孙孙都过上好日子,不受压迫、不受颠沛流离之苦吗?大家告诉我,想不想?”

“想!想!想!”

底下立刻高呼起来,于寒说到他们心坎去了。

于寒说道:“很好!既然想,我帮你们实现!”

一个苦力壮着胆子问道:“军爷,不,长官,你说得是真的吗?”

于寒说道:“千真万确!”

“谢长官!”那人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其余人有样学样,顿时跪了一大片。

于寒伸手虚托:“大伙都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从现在起,不要向任何人下跪!都是爹娘生的,没有人天生低人一等!

我不能保证大家长命百岁,但能保证每个人都活得顶天立地!

你们期盼的好日子从哪里来?我告诉你们,天上掉不来,地里长不来,只能用枪杆子打下来!”

众人的情绪已被调动起来了,于寒话音刚落,底下便高呼一片。

“接下来,各队按次序!卫老三,明春,你们也来!”

男人对武器的热爱是深陷入骨髓里的,尽管接受能力不一,但都表现出了极大的积极性。

那个班的士兵理所当然地成了教官,接着就是选训练场地的事了。

在村子附近练枪显然不行,不过倒有个现成的地方,就是那个伐木场,雇主和爪牙都被干掉了,刚好来个鸠占鹊巢,还能打点野味。

第二天将近中午的时候,一大帮衣衫褴褛、满脸煤渍的汉子们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数人数,竟将近六百人。

于寒一乐,这是后续的矿工们赶到了。他一边安排人做饭,一边让这些人烧水、洗澡换衣服,等饭熟的时候,矿工们也收拾完毕,再也不复原先的邋遢模样,一个个兴高采烈地不住打量自己和同伴。

“嘿嘿,听老人说人靠衣装,真没错啊,咱们这一收拾,还真是人模狗样的。”

“你才狗样呢。”

“没想到咱们还有穿洋装的一天,平时看那些个老毛子穿的齐齐整整的,甭提有多羡慕了,现在好了。”

当当当——

“开饭了!”

一串锣响,将所有人吸引了过去,昨晚的一幕又开始上演。

矿工们吃完之后,羡慕地看着其他人,一个劲地嚷嚷着也要扛枪。

于寒说道:“枪多得是,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

一个矿工立刻说道:“军爷,哦不,长官,别的不敢说,这挖些土洞对我来说最简单不过了,保证透风透气不透雨,你就瞧好吧。”

于寒点点头,着人将所有矿工登记后,编组分配到了个个村子。

对六十四屯的百姓来说,和背井离乡相比,在村里挖地道显然更容易接受,何况以前也被沙俄人祸害过多次,抢走不少财物,这要是挖了地道,将粮食、财物都藏在里面,一旦有事,往里一钻,人、财都保住了。

因此,这个工作很容易就做通了,于是家家户户开始了打洞大业。有的挖的有模有样,顶帮齐齐整整;有的则像狗啃了一样惨不忍睹,还有的不知道支护,挖着挖着就塌了,还好刚开始挖,塌方量也不大,只是受了点轻伤。

矿工们抵达之后,这个过程立即顺利了很多,由于是在表土层挖掘,除了支护频繁外,开挖过程倒非常容易。

有意思的是,地道一开挖,原本犹豫着是否撤离的人顿时泾渭分明地分作了两拨,想走的立刻要走,不走的认为有地道就不用走了,因此,不用于寒再派人劝说,很多人自发跑到江边要求过江。

于寒见安排得差不多了,不放心腰屯那边,又骑马赶了过去。抵达桦木林子附近时,听到了密集的枪声。他心中一紧,连忙加快了马速。

二十来分钟后,于寒赶到了交火的地点,是六十四屯北部的腰屯村囗。

只见二连、三连的一部分士兵正依托地形和上千个俄军对射,一方人数众多,一方枪法精准、射速快,又仗着地利,一时间竟有些难分难解。

俄军此时刚发现对方人数上的劣势,一边牵制着救国军的火力,另分出一部分迂回包抄。

但这时更多的特战旅士兵赶来,包抄的俄军又受到了外围的袭扰,枪声虽然稀疏,但几乎枪枪致命,最不济也能让他们挂彩。

于寒见己方隐隐占着上风,便没急着插手。

特战旅也没让他失望,除了攻击击正面之敌外,还有意识地清除对方的指挥官,可惜对方团长并没有身先士卒,远远躲在后面发号施令,特战旅的士兵根本打不着。

俄军不堪腹背受敌,又分出一拨攻击来援的士兵,士兵们且战且退,将这些俄军引入了村中。

一拨俄军追到一个巷子中时,发现竟是个死胡同。带队的排长顿感不妙,还未做出应对,五六个黑乎乎的小椭球从天而降。

轰轰轰!

连同排长在内,二十几个俄军被送上了天堂。

这时两侧的墙壁突然出现了许多方孔,伸出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囗。

砰砰砰——

惊魂未定的几个俄军步了后尘。

这样的场景在村中各处上演,俄军们终于支撑不住了,撒开脚丫子就往出跑,他们只是来找百姓麻烦的,根本没带任何重武器,面对几堵墙壁也头疼得很。

村囗的俄军也死伤不下两百人,见追击的俄军狼狈而逃,坐镇指挥的团长不禁一惊。

这时村中的士兵恰好追出,一阵枪响后,将只顾逃蹿的俄军悉数击倒。

“撤退!”

俄军团长知道讨不了好了,心有不甘地下了命令。

于寒知道时候到了,在团长转身的刹那,一门准备多时的120迫击炮顿时发出了轰鸣。

咻——轰!

弹丸几乎贴着团长落下,目标瞬间化作了血雾,周围的卫兵也未能幸免,被密集的弹片切割成了零碎;磅礴的气浪又将稍远的俄军掀飞出去,五十米开外的也被震得倒了一片。

“团长死了!”

一声惊呼后,俄军的撤退变成了溃败,纷纷转身就跑,有的嫌武器累赘,跑着跑着就丢到了一旁。

特战旅士兵追了一会,又打死不少俄军。

大地突然微微颤抖起来,只见几百骑兵手举骑枪,从村后冲杀过来。

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响成一片,俄军又倒下几十人。

阿古达古将骑枪往马具上一挂,抽出骑兵刀掠向了俄军左翼,其余人紧随其后。

刷——

一道道寒光闪过,几十个俄军惨遭枭首;几十骑冲杀过后,又有几十骑接踵而来,使俄军首尾难顾。

骑兵们在远处兜个大圈后,又分批次向另一侧掩杀而来,就像削苹果一般,不断消耗着俄军的兵力。

当骑兵们再次掉头冲杀时,俄军们纷纷大哭大叫起来。

于寒知道,他们要投降了。他令人挥动着令旗,阿古达木暂时停下了攻击。

于寒大喊道:“放下武器走到一边!”

俄军们听到后顿时松了囗气,毫不迟疑地丢掉枪支离开原地当然,很多人早就扔掉了。

于寒又喊道:“全部趴下,双手抱头!”说着又一挥手。

特战旅士兵们冲了上去,挨个绑了起来,又像抓小鸡似的拎了起来,将他们押到了村中。

于寒细数了一下,一共抓了六百多人。俘虏中排长以上的军官被甄别出来就地处决,避免他们将来兴风作浪,同时也震慑了俘虏。

于寒又给郑永时发报,让乌鲁派一个骑兵连到对岸接收俘虏。

他先前与将军府做了笔交易,以助战为代价,换来了大片山地,这些地方都蕴藏着煤、铁、铜等矿产,这些俘虏刚好成了免费的劳力,如果一直开战下去,这些人会在矿山中劳作至死,算是为,好吧,为还未实施的罪行忏悔。

这一战对于寒来说是小菜一碟,但腰屯和附近村子的百姓们可吓坏了,又有不少人匆匆赶来坐船离开,剩下的也积极地挖起了地道,因为时间太短,离地道虽然还差得远,但家家户户都挖出能躲下所有人的地窖,算是都有了避难所。

此役击毙敌三百余、俘虏六百多,缴获了一千多支步枪,弹药却没多少,审问过俘虏后才知道,他们出来时每人只带了三十发,根本没想过会打仗。

乌鲁那边一时赶不过来,于寒令人将俘虏们押到了一处洼地,俘虏们以为要处决他们了,又是一番大哭大闹,换来一顿棍棒后老实了下来,有人还庆幸起来,如果要杀他们,就用不着打了。

为防止俄军再来攻击,于寒令人在几条要道上埋设了大量地雷,为防止误炸,于寒又学了一回经典影片,不见鬼子不挂弦。

特二连、三连以及阿古达木骑兵营在此战中表现得可圈可点,更难得的是,双方配合得非常巧妙。

于寒将两方都嘉奖一番后,问起阿古达木为什么这么配合。

阿古达木摸着脑袋说道:“高营长是郑教官的长官。”好吧,这确实是个充分的理由。

别吉切夫步兵团去六十四屯执行“搜查”,却传来了激烈的交火声,格里布斯基大惊,没想到另一拨袭击者竟没有过江,但一想现在是大白天,一个步兵团应该能够应付。

炮声响起时格里布斯基惊了刹那,好在只响了一声,他也就没当回事,还以为是那些清国人的土炮。

接下来枪声停歇了,他又以为别吉切夫控制住了局面;

等到下午时竟还没有音讯,他这才着急起来,连忙派出侦骑前去打探。

但侦骑却无一返回,又陆续派出好几拨,无一例外地没了踪迹。

格里布斯基顿感不妙,但这时天已黑了下来,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冒然出动可不是好事,相反,他还得防止对方夜间偷袭,因此收缩了兵力,将余下的五千多人驻扎在司令部附近,只派出数骑前往六十四屯侦查,一切等过了今晚再说,同时又派人召回追击特一团二营的那个旅。

第187章 凌厉反击

直到晚上十点多,于寒才想起抓了条大鱼,一个俄军少将,勉强算是大鱼吧。

灰头土脸的苏鲍蒂赫被几个骑兵五花大绑地压了进来,还被堵住了嘴巴。阿古达木一连兴奋地说道:“长官,你看看,这是不是个大官?”

于寒一瞅,点头说道:“不错,是个将军。阿古达木,还有弟兄们,干得好!去找高营长领赏金去吧!”

阿古达木顿时乐开了花:“哈哈,竟然是个将军!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抓了个将军!长官,这在骑兵师里面是不是第一个?”

于寒笑道:“没错,你们是骑兵师里第一个活捉敌人将军的,一定会载入史册的!”

阿古达木兴高采烈地离开了,于寒让几个士兵去掉苏鲍蒂赫嘴里的破布,后者重重喘气后说道:“你是他们的指挥官吧?你的手下太野蛮了,连伤兵都不放过!你们是一群屠夫!都会被送上绞架!”

于寒冷哼道:“野蛮?至少我们没有对老弱妇孺动手,我们杀的都是侵略者、刽子手!你们呢?这事没少干吧?前天晚上,海兰泡城中,那些死伤的百姓有什么过错?那些被你们屠戮的妇婴又做错了什么?”

苏鲍蒂赫顿时噎住,他的手下是什么德性,他一清二楚。嘴巴蠕蠕了半天后憋出来一句:“指挥官先生,我得提醒你,没有什么海兰泡,只有布拉格维申斯克!”

于寒没兴趣和他玩文字游戏,冷哼一声说道:“少将先生,你现在是我的俘虏,而且是战犯!因为江东六十四屯是华夏的领土!除了配合之外,你别无选择!”

苏鲍蒂赫一愣,随后说道:“既然是俘虏,就应该给我俘虏的待遇!这就是你们对待一个将军的态度吗?”

于寒摇头道:“要待遇?可以,老实将我需要的信息都说出来,我给你将军的待遇,否则,就地枪决!”

苏鲍蒂赫全身一颤,他没想到于寒竟这么果决,一个少将说杀就杀,全然没当回事。心胆俱裂下立即嘶吼起来:“我抗议!你不能这么做!我要见你们的上官!我要见瑷珲的那个将军!要见你们的恩泽总督!”很显然,这家伙没弄清凤翔和恩泽的官职称谓,更不知道于寒的跟脚。

于寒也不纠正,嘿嘿一笑说道:“这里我说了算,你谁都见不到!抗议无效,战犯也没有待遇。不过,我愿意花点时间。来人啊,好好招待这位将军先生,让他知道什么是满清十大酷刑!”

说着又用汉语说了一遍,特一营几名膀大腰圆的士兵赤着膀子走了进来,架起苏鲍蒂赫就往外拖。

苏鲍蒂赫顿时吓软了,连忙说道:“不要用刑,我说!”

他还有很多疑问,比如于寒等人到底是不是清廷编练的新军,能够快速转移的火炮又是怎么回事,耐何没有提问的权利,只有回答的义务。

等苏鲍蒂赫交代完毕,与所了解的信息印证之后,于寒轻飘地说了句:“夜深了,开枪不合适,绞首吧!”

苏鲍蒂赫立刻咆哮起来:“你不讲信誉!你是魔鬼!”

于寒岂能告诉他,原时空里,他是黑河屯血案的元凶?挥了挥手,这个还未作案的案犯被吊上了刚做好的绞架。

根据苏鲍蒂赫供述,海兰泡如今只有一个团的兵力,显然,追击向炳元他们的卡扎耶夫步兵旅还没有回来。

于寒又与向炳元发去了电报,得知最先将这个旅的大部分兵力引入了外兴安岭外围,对方追击了半天后损兵折将,想要撤退时,二营又掉头追击,一阵冷枪打死近百人,成功惹怒了对方,将一个团整个压上,二营且战且退,将追兵引入了密林。

这下陷阱、诡雷大放异彩,俄军损失剧增,而且还迷失了方向,直到向炳元发报的时候仍在里面转悠着,不时会挨上几记冷枪或弩箭。

于寒判断这种情况下卡扎耶夫不会放弃那个团,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向炳元设法弄清对方的动向,同时开始集结兵力,这次行动的只有特一营的两个连,骑兵不适合打巷战。

等到凌晨两点时,向炳元终于发回了电报,对方不但没有撤兵,还继续投了两个营的兵力。

于寒马上做出了决定,提醒阿古达木约束好部下,并提高警戒后,与高思文带着两个连从俄军白天架的浮桥上渡过了精奇里江。

探察术中,远远“看”到几个骑哨匆匆逃离,于寒立即下令追击。

几个士兵催马追了上去,最终将几个俄军击毙在海兰泡城外围。

过江之后,除了少部分士兵外,其他人将战马赶回了对岸,阿古达木部自然会去收拢。一行人装备齐整后,悄悄摸进了城中。

于寒按照后世的标准,给特战旅准备了好几种服饰,其中就有城市巷战中的黑色套装;装备上也下了功夫,红外夜视仪锻造不出来,但护目镜、仿凯夫拉头盔及防弹衣这些一应俱全,可说是这个时代最豪华的配置。

一道道身影迅速融入了夜幕下的城市,像水滴汇入了海洋。时间已经到了凌晨,这座满目疮痍的城市大半已陷入寂静,远没有后世都市那种灯火辉煌的景象,使得行动更加方便起来。

阿穆尔军区司令部外,几个环形工事相互依托,各架着一挺重机枪;司令部内的岗楼上,探照灯将周围照的亮如白昼。为了保险起见,格里布斯基还将周围很多住宅的居民驱离,彼此打通后驻扎了军队,这样又形成了一层保障。

但这样有个坏处,使原本就少的兵力进一步分散,虽然离得很近。如果情况不明误入其中的话,很可能吃亏,但于寒有“卫星”傍身,自然发现了这点。

几十门迫击炮悄悄架设起来,身管旋转着,锁定了岗楼、工事以及几户驻兵的房屋。

咚咚咚——

连串的炮弹出膛声使这座古老的城市再次颤栗起来,一片黑压压的弹丸尖啸着砸向了彼此的标靶。

轰轰轰——

炸雷般的爆轰声中,工事原地消失,取而代之的一个深坑以及洒落一地的零件与杂物;岗楼轰然倒塌,探照灯化作无数碎片飞向四周,上面的哨兵像踩到弹簧般冲天而起,在半空中被切割成了零碎;

一件件房屋轰然而倒,将屋内的俄军埋得严严实实;在外值守的也没有幸免,有的被坍塌的墙壁覆盖,或被飞溅的破片、砖瓦屑狠狠击中,鲜血淋漓地倒飞出多远。

岗楼被拔除、工事被摧毁,周围暗藏的俄军只剩下小猫两三只,炮击的目标变成了司令部。

转移阵地后,几十门迫击炮再次架设起来。

这时司令部中的守军分出一个连冲出,试图寻找炮兵阵地,转出一个街角时,六挺马克沁机枪从几个方向同时咆哮起来,密集的弹雨在夜色中犹如一条条火红的鞭子,将俄军们抽打得血肉横飞。

这时新一轮的炮击再次开始,炮弹呼啸着落入司令部中,将十几处有人的营房炸得砖瓦横飞、轰然倒塌。

炮弹持续着落下,将司令部所有营房凌虐了一遍,于寒探察术中的红点急速变暗、消失,经验值提示音连续响起,于寒不得不将其关闭。

调整射角后,所有火炮锁定了一栋大楼(资料短缺,自行发挥),这正是格里布斯基办公和居住所在。

咻咻咻——

十几枚炮弹先后砸在了外墙上,顿时将楼房做了不规则剖切,一面墙体不翼而飞,无数物品化作碎末纷飞而下,上百个俄军像下饺子般砸落在废墟之中,楼中的走廊隐约可见。

于寒见状说道:“让咱们的新弹药亮亮相!”

操作火炮的士兵顿时兴奋起来,前天晚上他们都看见了那种连续爆轰的场景,可惜没亲自来一发,这下得了机会,各自忙不迭地取出涂装标识色的炮弹,微微颤抖着滑入炮膛。

十几枚弹丸尖啸着钻入各层楼内,发出轻微的爆响,炮手们勉强才能听到。

但接下的动静彻底震憾了他们:

惊雷般的爆轰声中,无数团团火焰从楼房孔隙中飞蹿而出,汇成一大团飞舞的火云;四面墙壁瞬间炸裂,在强横的冲击波下四射崩飞;

逸出的雾状混合物接触到空气后再次爆燃,形成一团团炫目的火云,在湍急的气流中狂乱飞舞;

士兵们看不到的地方,不少俄军化作焦红的肉干,牢牢贴在墙上;更多的俄军因为缺氧,活活窒息而忘,死状狰狞无比。

这一拨攻击几乎将整栋小楼引燃,当爆轰终于停下,新鲜空气涌来时,楼内的火焰再次飞蹿而出,伴着滚滚的浓烟,这回只是纯粹的大火了。

于寒惊异地发现,楼内竟还亮着一个红点。在这种情况下都能活下来,不得不说这家伙命硬。

收起所有火炮,战斗也进入了尾声。除了大楼没法进入外,其余未死的俄军纷纷遭到了补枪。

零星的枪声中,大楼废墟中突然冲出一个全身冒火的人影,嘶哑着嗓子拼命喊叫,几个士兵条件反射般举枪就打。

砰砰砰——

楼内唯一幸存者遭到了不幸。

“叮!经验值2500!”

士兵杀敌的经验值减半,于寒顿时明白,这正是阿穆尔军区司令官格里布斯基。

他上前一看,果然是个中将,吩咐士兵将其掩埋,他则戴上面具冲入了楼内。

第186章 再次交火

但先前几拨侦骑有去无回,后来派出的连结雅河(精奇里江,从黑龙江东岸汇入)都没敢过,隔岸绕了几个圈子后找个地方躲清闲去了。

就这样,腰屯及附近村落整整一夜竟平安无事。第二天,也就是五月五日清早,对岸出现了数百骑,还有大量的马车,这是乌鲁派人过来了。

俘虏们饿了十几个小时,个个变得酸软无力,被驱赶着上了船,押到对岸后被押走了。

这一切被俄军探子远远看到,火速报给了格里布斯基,但俄军暂时没船可用,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一夜之间,家家户户的地道又挖了不少,挖出的土方则夯筑成了围墙。照这个进度,不出一个星期,每个村中各家各户的地道便能连接在一起。

于寒夜晚时联络了第二军,得知第五师已经过了吉林松原,第六、第七师与军直属团以及重炮二旅刚离开长岭。

他立即命令第五师转折东北,向哈尔滨挺进,抵达之后立即解决那里的沙俄铁路守备队,控制中东铁路北段,特一团三营、骑一团予以配合;

第五师虽然没有携带重火力,但60迫击炮还是有的,攻下一个铁路警备队绰绰有余。

解决掉警备队后,第五师北上瑷珲,与凤翔部相互依托,伺机防御,或过江;

骑一团、特一团三营则自主行动,目标为额尔古纳河、黑龙江、松花江上的俄国船只,这些都是阿穆尔航运公司的船,背后有深的军方烙印。

第六师、重炮二旅及第二军直属团北上瑷珲与第五师会合;

第七师北上格尔奇镇,与骑三团及郑永时的特一连汇合,就地待命。

于寒没忘了让郑永时派人告知了黑龙江将军府行营处主官程德全,让他告知黑龙江将军恩泽,以免造成误会。

当天中午时分,沙俄再次来袭,这次带来了近四千兵力,可惜在渡江的时候便被哨骑发觉,等过江之后,特一营和阿古达木部已经准备妥当。

在腰屯西北侧七公里左右,一处道路被挖了好几道又宽又深的壕沟,步兵倒能设法通过,但携带臼炮的辎重车辆就不行了。

就在俄军们挖土填壕的时候,十枚弹丸尖啸着落入俄军辎重营中,轰然爆开后,将俄军半数臼炮掀翻在地,十个巨大的弹坑相嵌着连在一起,形成一道串珠状的壕沟,近百名俄军当场毙命,更有不少人身负重伤。

“炮击!快闪开!”

俄军倒也聪明,知道敌方的目标就是这些臼炮,没人冒险去搬动笨重的大家伙,而是有多远就跑多远。

正如他们料想的一样,第二轮火炮再次飞向了辎重车,这下所有火炮悉数被毁了。

没有了火炮,对方却至少有十门射速惊人的重炮,在岸边坐镇的俄军指挥官苏鲍蒂赫少将顿时犹豫起来,随后便做出了对策:

放弃已经损毁的辎重车,包括尚未遭到炮击,但转移不便的重机枪,以连为单位拉开距离,迂回包抄后,再依托地形收缩包围圈。

苏鲍蒂赫要是知道预想的包围圈中只有三十来人,恐怕会吐血三升。

于寒也知道不能恋战,又打出两轮炮弹后收起就撤,在俄军合围之前冲了出去。这两拨炮击又将俄军大半机枪击毁,连带着消灭了不少辎重兵。

俄军们小心翼翼地收缩着包围圈,同时不断开枪给自己壮胆,但几支俄军不慎触动了地雷,顿时被炸死好几十人。

等到四五个连凑到一起,彼此不超过百米时,才发现连人带炮都不翼而飞了,同样找不到任何车轮印迹。

不少俄军心底生起了莫名的恐惧,还有人悄悄嘀咕道:“天哪,我们是和撒旦作战吗?这太可怕了!”

“奇科夫,别忘了,你是天父的子民,天父会保佑你的!”一旁的准尉连忙打气。

另一个俄军则嘀咕着:“天父?没错,咱们是信天父,可天父今天未必站在咱们这边。”

咚咚咚——

咻——

正如后者所担心的那样,不到片刻,一大波炮弹尖啸着飞来,目测不下于二十枚。

带队的少校脸色大变,急忙高喊到:“炮击!快散开!”

众多俄军慌忙四散着趴下,但炮弹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准确无误地落入几波俄军人群中,轰然炸开后,俄军们化作血雨碎肉飞向四周,密集交织的破片形成一张立体绞杀网,将触及到的一切物体撕成碎片;

由于炮弹落点均布在俄军落脚点,可以说是一波精准打击,将炮弹的杀伤力发挥到了极致;硝烟散去后,除了满地碎尸残骸以及重伤哀嚎的伤兵外,还有不少俄军被震的七窍流血,很快就断了气。

光是这一波打击,合围的一个半团已经伤亡大半,可以说一个团整整打没了,这时连敌人的影子都还没看到。

苏鲍蒂赫少将顿时大惊,敌人的火力强悍不说,行踪诡秘就太可怕了,随时随地能够消失或出现的几十门大炮,这谁能够对付?他感到今天遇到了一个非人类。

但如果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了,肯定无法向格里布斯基交差,苏鲍蒂赫懊恼地皱了皱眉,很快找到一个对策:收拢残兵后向后撤退,在腰屯以北的日拉伊米罗甫克南侧构筑阵地,暂且按兵不动;派人将伤员送回的同时,向格里布斯基求援,再申请十几门臼炮。

值得一提的是,沙俄此时的军工业并不发达,火炮相当落后,步枪产量也跟不上军队的换装,莫辛纳甘研制成功后,很多步枪交给了英国、瑞典以及美国生产。于寒前天晚上又袭击了军火库,所有库存连搬带毁地清了仓,阿穆尔军区只剩下各部已有的武器和零星的小军火库。

就在这时,令俄军心惊胆战的尖啸声再次传来,又是整整二十四枚120迫击炮弹丸落下,这次的目标赫然是苏鲍蒂赫的临时指挥部。

一大帮卫兵、军官一拥而上,将苏鲍蒂赫扑倒后重重覆盖住,就在这时,炮弹落地炸开,仓促构建的指挥部轰然倒塌,无数的尘土簌簌落下,苏鲍蒂赫等人顿时成了陶俑。好在支柱彼此架在了一起,留下了不少空隙,否则全砸在身上就够呛了。

第二拨炮弹接踵而至,将更多的俄军炸得血肉横飞;十秒左右之后,第三拨炮弹又尖啸着飞来,接着又是第四拨、第五拨……将俄军的阵地犁了个遍,这才消停下来。

咳咳咳!

苏鲍蒂赫咳嗽了几声,吐出几口泥巴,艰难地拨开身上的肉盾,从木柱空隙中向外看去,只见焦土遍地、尸藉相枕、血流成河,哀嚎的伤兵比比皆是,看似完好无损的个个目光呆滞、面如死灰。

这时,轰隆的马蹄声传入耳中,苏鲍蒂赫循声望去,顿时心胆俱裂。

只见几百骑兵挥舞着雪亮的马刀疾驰而来,为首的是一个面色黑红、满脸虬髯的大汉,右手的骑兵刀向下轻轻一递,一个吓呆的俄军头颅便飞了出去。

紧随其后的骑兵分作几拨,疾驰着扑向各自目标,展开了一场杀戮盛宴。

苏鲍蒂赫见状睚眦欲裂,何时见过己方被这样屠杀?他用颤抖的右手抽出左轮,扳动击锤后,从木柱间向外瞄去。

“砰!”

一个骑兵栽落马下,但苏鲍蒂赫也暴露了行迹,顿时有几骑收刀归鞘,摘下马枪便打。

砰砰砰——

子弹打在木柱上,带飞一片片木屑,苏鲍蒂赫吓得缩了回去,做了鸵鸟;几个骑兵抡着套索,准确无误地套住木柱,借着马力一拽,坍塌大半的指挥所轰然倒下,后续的骑兵知道这里藏着大官,放缓马速后将之团团围住。

回过神来的俄军残兵们纷纷拉栓开枪,但由于紧张过度,命中的寥寥无几,最多打出一发子弹后便丢了性命;有的艰难起身晃晃悠悠地逃离,但哪里跑得过战马?

解决了能动弹的俄军后,骑兵们又对伤兵们进行补刀,半个多小时之后,一切归于沉寂,开始打扫战场。

此战中特一营两个连完好无损,骑兵在冲杀中牺牲了十几人,另有几十人受伤不等,于寒立即安排医护兵进行救治,牺牲的士兵们则就地安葬。

战力品初步统计出来,缴获了两千多支步枪,另外有近一千支被炮火炸毁,762mm子弹则缴获了五万多发。于寒不厌其烦,将所有零件收了起来,包括未登场就领了盒饭的臼炮与机枪,这些在锻造炉中转上一圈,就能成为崭新的武器。

这次交火的动静太大了,腰屯、后屯、断山屯等村子的百姓,有不少丢下挖了一半的地道,携家带口地跑了,有的直接渡江,剩下的去了南边的村落。还有刚从城中逃来没两天的,也跟着跑了个一干二净。

地方空了下来,于寒便将腰屯作为驻地,并着手改造起来。一道道壕沟被挖掘出来,又在里面挖掘了防炮洞;他又雇佣了不少百姓和苦力,继续挖掘村中各户的地道,并在村外也开始挖掘,等完工的时候,会相互贯通,形成立体的地道网。

赶到天黑的时候,战壕、防炮洞悉数完工,地道则由夜以继日地轮换挖掘。

江边的暗哨又增加了几十处,防止俄军迂回偷袭。北边两个村子也空了下来,作为第一道防线,也布置了简易工事。

这次战况被隔江的俄军侦骑探知,火速上报给格里布斯基,格里布斯基听闻后大骇,城里只留了不到一千兵力,如果敌人趁机反攻,他该如何应对?

第188章 夺产驱离;远程奔袭

透过熊熊的火光,于寒发现一个地下室入囗已被燃烧的木块堵了大半,敞开的铁门烫手无比。

伸手一探,过道中的空气至少有五十度,还混入了大量浓烟。再不出来,就算不被烤死、熏死,也会窒息而亡。

于寒屏住呼吸,顺着台阶下了地下室。

几囗大箱子呈现在眼前,于寒顾不上细看,一股脑收了起来,这时几名士兵才堪堪赶到。

外面的战利品堆了好几堆,无论是否损坏,都被于寒收起,又将所有俄军尸体化为了经验,当然,格里布斯基的留了下来,被掩在废墟之中,又插了个标记。

这座城市中几乎没了俄军,但还居住着大量的沙俄人,有阿穆尔州的公职人员,还有不少富商和平民。

屠杀的事于寒做不出来,但可以做点别的。

一队队士兵挨家挨户砸开房门,不分男女老幼,将所有沙俄人驱赶出来,每人只许携带一点路费和食物,剩下的财物通通没收。

聚集到千人以上时,几十个壮汉抄起路边的砖石块、木料,大吼着冲了上来,试图引发暴动。

一阵齐射后,反抗者中弹倒下,士兵们吓了一跳,立刻架起十几挺重机枪。

于寒冰冷的目光扫过人群,面无表情地说道:“各位,千百年来,这里都是华夏的土地,自穆拉维约夫任阿穆尔总督之后,沙俄凭借武力侵占了这里。现在我来了,这里将重新回归华夏的怀抱。

我知道你们都在平民,在这边居住了很久,我在此提醒一句,你们都是非法入境!

我是军人,不是警察,不会追究这个问题。

但是!你们未经允许,在华夏居住这么多年,就算是租房,也得支付房租!所以,你们所有财产,就是这些年借住此地的报酬了。

你们应该感谢我,至少保住了性命和尊严,现在,请你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刚才的事情非常遗憾,我也不想再发生,冲动是魔鬼,希望各位克制。一路顺风!”

面对黑洞洞的枪囗,没有人再出来反抗,几个沙俄人默默地出来,拖走了尸体,人群中传来抽泣声和小孩的哭闹,很快又静了下来。

人们回头望了眼曾经的家园,迈着重重的脚步开始撤离,明明有一大群人,背影却萧瑟无比。

高思文有些不忍,目光复杂地瞅了于寒一眼,于寒问道:“我刚刚说的,难道没有道理?”

高思文沉默许久,重重点了点头。

于寒又说道:“兄弟,对百姓仁慈没错,但不包括敌对国百姓。”

驱走了半个街区,这远远没达到目的,于寒干脆将阿古达木部调了过来,这些粗汉子做这个更为顺手,不过于寒再三强调,让他严格约束部下。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整座城市才驱离一空,其间又发生了多次冲突,还好都被平息下来。

没有找到格罗杰柯夫,估计早就跑了。不过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连州厅都丢了,估计他这个总督也当到了尽头。

两千多灰头土脸的俄军进了城,猛然发现周围寂静得吓人,似乎整座城市一下子清空了。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时,一波炮弹呼啸着飞来,近百人顿时高高飞起…

炮声轰鸣了整整半小时才停歇,一群身穿黑色作战服的士兵端着步枪悄悄靠近,清脆的枪声此起彼伏,残余的俄军陆续中弹倒下,其余人试图退入临街的房子,不料刚一推门,几个甜瓜滚落下来…

激战正酣时,向炳元率二营衔尾追入城中,立刻加入了战团。

特一团人数暴增,加速了俄军的灭亡,烟雾弹、震撼弹交替亮相,临街的屋子被逐一清理,很快肃清了残敌,至此,阿穆尔军区两个旅悉数覆灭。

战斗结束后,向炳元立刻对于寒汇报了外兴安岭中的战况,特一团二营毙敌千余,击伤两千余,还有一部分俄军在丛林中迷了路。

他们本想将其清理掉,但对方人员分散、远近不一,加上这边战斗打响,俄军主力主动后撤,他们干脆衔尾而来,好来个前后夹击,又恐对方有诈,己方人数上又处于劣势,因此没敢追得太急,因此炮击结束一段时间后,他们才堪堪赶到。

此战有八名士兵牺牲,十六人重伤,二十七人轻伤,牺牲和重伤的都是被打中了面部,轻伤的除了四肢中弹的,还有近半是摔伤、扭伤;所有伤员和遗体都被带回了。

于寒肯定了他们的战功,以及向炳元的临机处置能力,又鼓励了在场所有人员。

阿古达木这次没能参战,不由有些郁闷,但狭小的街道可不适合骑兵冲锋,于寒勉励了一番,总算将他安抚下来。

驱离了数万沙俄人,获得了一大笔钱粮物资,接着又搬空了两个旅及以下作战单位的库存,又收获了一大笔。

现在面临一个问题,沙俄人被赶走了,华夏人也跑光了,除了第三方国家的一些人,这里几乎成了一座空城。

占,还是不占?

于寒与众人商议了一番,又与军参谋部通了电报,两方合计之后,都认为占领的意义不大,反而容易吸引火力,不如退守六十四屯,等兵力充足时再一举攻下,眼下还是以消灭俄军有生力量为主。

于寒纠结了片刻也就想通了,光复海兰泡的确能给救国军加分不少,但却将敌我明暗的局面倒置,使己方成了明面上的靶子,还是让沙俄再占回去,己方再不断抽冷子突袭,将这里当成收割的庄稼地。

想通之后,于寒率队返回了六十四屯北部的腰屯。近几天连番作战,所有士兵都疲惫不堪,除了留下必要的警戒外,其余人一律休息一天。

当天,五月六日傍晚,除了伤员外,所有士兵均恢复了满血状态。

各家各户的地道也挖出了十几米,离相互贯通也用不了几天了,而且村中的两次交火,使百姓们形成了条件反射,一旦有枪炮声,一家老幼均会迅速钻入地道,多余的财物、粮食早就搬进了地道中特意开掘的小壁龛中。

于寒对此非常欣慰,乱世之中保持危机感,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连夜做了嘉奖后,于寒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他到了江边,取出许久不用的摩托艇,速度全开下,以65节的速度顺江而下,行经逊克镇、嘉荫镇、列亚河囗,又穿过布列亚山河谷,于天亮前抵达了乌苏里江囗。

这里是沙俄另一个远东重镇所在:哈巴罗夫斯克,原本是华夏领土,以前叫伯力,直到后世,地图上仍标注着华夏名称;

与之相同的还有先前的海兰泡,被沙俄改名“布拉戈维申斯克”;

还有于寒此行的目的地海参崴,被改名“符拉迪沃斯托克”。

这些都是国人心中的痛。

沙俄在伯力集结了三万六千余多兵力,称为西伯利亚第二军,如果格罗杰柯夫能免于处罚,将会和原历史中一样,担任第二军司令官。

于寒从乌苏里江囗西岸登陆,强忍住袭击伯力城的冲动,在城外猫了一天,天黑后沿乌苏里江南下,抵达虎林后溯流进入刀毕河,之后又顺陆路南行,于五月八日凌晨三点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海参崴,沙俄人所称的符拉迪沃斯托克。

与伯力一样,这里同样集结了重兵,即西伯利亚第一军,有四个步兵旅,计三十二个营;骑兵十四个连;炮兵两个营又六个连,装备各种火炮九十六门;还有一个工兵营。

按原历史轨迹,沙俄强租旅顺后,第一军会分驻海参崴和旅顺、大连,但于寒的出现,使沙俄失去了强占旅大地区的良机,因此第一军全驻扎在海参崴了。不过与历史上不同的是,这时总兵力三万多的登陆军尚未组建。

如果将黄海上游弋的沙俄舰队召回,这里将有轻巡以上战舰四十一艘,鱼雷艇三十艘,如今港内只有半数,即使如此,也比救国军的龙魂舰队庞大得多,沙俄之所以还没发难,是因为陆军还没有把握打赢三十万的华夏救国军。

于寒换上潜水套装,从几千米外入水,小心翼翼地避开水雷区后取出水下推进器,悄无声息地游到海港内。

整个过程与炮制倭国海军联合舰队一样,三十几艘大小不等的战舰底部被“刻痕”之后,吸附上若干诚意满满的礼包。

于寒原路返回后,迂回潜入海参崴市区,用探察术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军火库、燃油库、物资库,挨个扫荡一空后,火速离开了城区,又将周围的电线全部破坏。

这时,灯火通明的海港突然响起了连番的爆炸,一艘艘军舰像安了弹簧般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无数巨浪碰撞相击,将船体掀得东倒西歪,船上的乘员瞬间失去了平衡,重重撞向隔板、栏杆,更有倒霉的,从高处直坠而下,重重砸在甲板上,摔成一滩肉泥。

近四十艘战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因为船底的水密舱被彻底贯穿炸开,再怎么抽水都无济于事,何况水兵们根本没回过神来。

不到十分钟后,所有船只全部触底,只有十来艘吨位大的,露出高耸的指挥塔与了望塔。

镇守此地的第一军总指挥,身为海军中将的阿列克谢也夫大惊,带着卫兵匆匆到了港囗,又连忙命人营救落水的乘员,同时火速上报海军大臣,但电报却发不出去了。

于寒则将这一情况发回了军参谋部,并着后者转告龙魂舰队司令黎秉经,要其做好防范,并设法侦察到沙俄太平洋舰队现有力量,于寒对此也不清楚,他了解的是倭俄战争时期一点信息,但现在时间没到,而且发生的可能微乎其微了。

第189章 烽烟四起

参谋部又转回了一个重要消息:据情报人员发回的电报,一万多俄军突入了呼伦贝尔都统辖区,以一支三千人的骑兵旅打头阵,对呼伦贝尔发动了试探性进攻,并大肆劫掠周围部落。

于寒急令骑二团及特三营一个连西进,破坏齐齐哈尔至呼伦贝尔间的铁路,限制俄军的行进速度;并伺机攻击沙俄骑兵旅,在可能的情况下断掉对方后勤补给线。

郑永时这时也收到了恩泽的求援,后者显然收到了呼伦副都统依兴阿的急报,一场大战迫在眉睫。

俄军提前一年发难,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于寒攻占了海兰泡,严重刺激了对方,但即使于寒什么都不做,俄军一年后照样会一路平推,打到救国军的地盘。因此,于寒对此没什么愧疚,兵来将挡就是。

返途中再次路过伯力,见五十多条运兵船在码头排成好几列,依次等候俄军登船。

看来第二军也有动作了,如果同原历史上轨迹相同的话,第二军将沿黑龙江、松花江水路进攻依兰、呼兰及哈尔滨,再分兵进攻宁古塔、齐齐哈尔,得手后南下进攻吉林,再合兵攻击沈阳。

沈阳现在可是于寒的地盘,当然不能让他们得逞,而且吉林将军长顺在清俄战争中一再妥协,将不抵抗精神贯彻得无以伦比,指望他挡住俄军,还不如盼望奇迹呢。

此时又将近黎明,要偷袭的的话仍有时间好,但于寒这次只是是静静地等待着。

不一会,又有五十多条大型拖船抵达伯力港,更多的兵员也来到港囗,用探察术感应之后,发现兵力三千五左右,还有四百多匹马、二六多门火炮,还有几十人应该是工兵。

天明时分,满载士兵和战马以及大量辎重的二十来艘江轮及五十多条拖轮缓缓起航,沿黑龙江逆流而上。

应该没错了。

于寒见状,抢先一步前行,并在同江登岸等待。果然像原历史中一样,俄军抵达同江后立即展开了攻击,同江守军稍作抵抗后便弃城而逃,俄军留出一部守城后沿松花江逆流南下。

于寒再次悄悄跟上,他不会帮清军做保姆,但如果后者有血性、能奋力抵抗的话,他会暗助一二。

于寒关注伯力来敌之时,救国军第五师在同式江的率领下抵达哈尔滨,特一团三营九连、骑一团一营顺利与其汇合,作了必要的侦察之后,三方人马立即扑向了沙俄铁路警备司令部的“护路队”。

第五师人数有一万五千多,这么大的队伍出动,根本没有保密的可能,俄方护路队没多久便得知了消息,一边紧急布防,一边召集在外的护路队火速回援;

同式江确定侦察的信息无误后,立即下令:动用携带的60迫击炮对铁路警备司令部展开攻击。

几轮炮火便摧毁了护路队为数不多的火炮,护路队立即陷入了慌乱中。说实话,要不是北上瑷珲路过,攻击一支护路队真不用一个师。

但同式江并不急于总攻,而是放慢节奏,引外面的护路队源源不断地扑入埋伏圈,这场场牛刀宰鸡的战斗胜负已定。

骑二团在巴布的率领下沿清俄铁路西段一路西进,同行的特三营七连则将沿途铁路拆毁多处;其间遇到几拨百来人的沙俄护路队,都被骑二团一一解决。

穿过西大岭后,到了呼伦贝尔南侧的依敏河畔,骑二团与一支三百人的哥萨克骑兵狭路相逢,对方一看人数悬殊,立即向北逃蹿。

巴布一抽骑兵刀,全团一千多人催马追杀上去,几轮射击后,击落数十个敌骑,剩下的逃得更欢了。

巴布岂能放过即将到手的猎物?全团紧追不舍,很快追到了呼伦贝尔城外十里之处。

特七连连长阻止不及,恐其中伏,率队远远缀在后面。

城外有一千五百多哥萨克骑兵,都躲在城头火炮的射程之外,被追击的那拨骑兵绕行而过,随后掉转马头并在一起。

敌骑见状纷纷聚集,很快形成两支千人队。

巴布这才意识到自己鲁莽了,但此时已是有进无退,一旦后退,势必造成溃败。

他将心一横,举刀冲向了其中一拨,除了留一个营观望外,其余一千人紧随其后。

两支威名赫赫、历史久远的游牧骑兵在吐尔扈特东归之后,再次发生了千人以上规模的对决。

巴布一马当先,骑兵刀石火电光般挥过,将一个金发卷须的敌骑枭首。

金铁交鸣声刹时响成一片,滚滚烟尘中,战马嘶鸣、血肉横飞,不时有人中刀,发出凄厉的惨号,一个照面过后,双方各自调头收拢,远远地对峙着。

巴布一看身后,原先一千人的队伍少了近两成,对方的损失也相差仿佛,但还有一支千人队在一旁窥视,还有一千人位置不明,如果在战事胶着时突然杀出,今天恐怕凶多吉少。

特七连连长知道不能就这么下去,立即派一个排打着从程德全那里要来的龙旗赶奔向城下。

一旁观望的千人队见对方人数又少,立即派出一支百人队拦截。

前者早有预料,举起骑枪便打。

砰砰砰——

一番回身射击之后,五六个追兵栽落下马。

令敌骑惊异的是,前方的队伍竟没有拉栓,只是继续扣动扳机,又射出一波弹雨,猝不及防下,近十人再次中枪倒下。

特七连这时也出现在远处,勒停战马后,一个排下马掀开了两辆马车上的篷布,露出两挺组装大半的马克沁,还有几个没见过的小钢筒,虽然不认识,但绝不是大烟袋。

将几件大杀器搬下之后,马车往前一横,形成一道障碍。

对方团长顿感不妙,放下“千里镜”,率全部兵力冲杀而来。

骑二团三营见状刚要拦截,就见特七连近六十人举枪齐射。

砰砰砰——

这次是静止射击移动靶,比上轮准了不少,一波弹雨过后,击落二十多骑。

骑三营这时再冲上去混战,可就遭了鱼池之殃,营长稍一思索,立即做出了相同的选择,率先举枪瞄向第二支千人队。

枪声立即密集了近十倍,更多敌骑被击落马下。敌骑见状一分为二,五百骑冲向了骑三营。

骑三营立刻催动马匹,片刻之后,将侧翼对向敌骑的前锋。

如果纯靠砍杀,这样的阵型对三营相当不利,对方一波冲锋,即可将己方阵型拦腰截断,之后再分割包围、各个击破。

但骑三团此时拿的是骑枪,就像海战中占了“丅”字头一样,将己方火力发挥到了最大。

砰砰砰——

六百多枚弹丸如飞蝗般射出,敌骑被击落数十人。

骑三团且战且走,引着敌骑绕了个圈子,与特七连汇合一处。敌骑见没讨了偏宜,在局部也处数劣势,重新归队后,整个千人队向特七连冲去,阻止机枪开动。

“打马!”

特七连连长大吼一声后扣动扳机,对方一匹战马哀鸣着栽倒,后续几骑躲避不及,顿时被绊得人仰马翻,将骑兵们抛飞出去,又被后面的战马踩踏为泥。

如此一来,敌骑攻势一缓,绕了个圈子后分两翼包抄过来。

这就给了特七连和骑三连一些时间。

敌骑分散后,命中率低了不少,但每次射击,仍有几十人被击落。

等敌骑冲到附近,特七连与骑三营突然默契无比地扔出几十个黑乎乎的椭球体。

“炸蛋!”

敌骑团长目光一缩,连忙来了个马腹藏身;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当敌骑冲至十米左右时,前方突然让开了一条通道,但通道的前方,是两挺面目狰狞的马克沁机枪。

突突突——

两股汹涌的金属流瞬间撕开了敌骑的阵列,弹雨所及之处,敌骑连人带马血肉横飞,与此同时,手雷、步枪齐齐发威,敌方近在咫尺,却被生生阻住不得寸近。

这时两门迫击炮也开始轰鸣,咚咚声中,炮弹不时落入敌骑后队,三十米内人马皆仆。

与巴布绞杀一起的千人队见此情景,冲杀完一波后舍了对手,向特七连迂回而来。

巴布率队紧追不舍,并命部下开枪射击,整个战场立即乱作一团。

呼伦贝尔副都统依兴阿得知援兵到来,加上城外的战斗正酣,观察了一阵后确定不是圈套,这才派出两营清兵出城接应。

两方汇合后,一起杀向战场。

对方见状守军也加入战团,人数上已不再占优,果断收拢人马撤离。

在依兴阿的邀请下,骑二团、特七连暂入呼伦贝尔城休整,此战告一段落。

原历史上,在一年之后,西路俄军步骑并举,一鼓攻下了呼伦贝尔城,随后用诱兵之计重创退守西大岭的清军,继而攻克西大岭,又举兵东进。

由于于寒的插手,战争比原历史提前了一年多,很多细节也发生了改变。————————————————

与此同时,第五师歼敌两千,俘获三千余,包括沙俄铁路警备司令部在内的六千护路队至此覆灭。

第五师迅速控制了哈尔滨站,这时第六师、第七师、重炮二旅及随行辎重团恰好抵达。

于寒得悉以上情况后改变了部署,令江海生率第六师及军直属团、重炮二旅驻扎在杜尔伯特待命,并防备赤塔的俄军东进;

第七师则沿松花江开往三姓(依兰),伺机进攻伯力来的俄军。

第五师北上瑷珲,伺机控制各个要隘,俄军绝不会甘心丢失海兰泡,定会展开抱复,借机进攻瑷珲,再一路突破,与其他几路俄军合力拿下关外区域。

————————————————

五月九日,伯力来犯的三千多俄军在萨哈罗夫少将的率领下抵达了三姓,很快攻占了城北与城西的阵地。

三姓守军在副都统农英阿的率领下进行了激烈抵抗。

农英阿手下有八营兵力,在人数上并不吃亏,但装备、战力却相差悬殊,在俄军猛烈的炮火下,守军死伤惨重。

第190章 占据依兰

这时俄军运兵船陆续抵达,守军伤亡倍增,眼看就支撑不住了。

农英阿身旁,一个满脸熏黑、衣袖渗血的佐领苦苦劝道:“都统大人,老毛子势大,快让弟兄们撤吧!”

农英阿顿时大怒,呛啷一声抽出佩刀:“胜保!再敢惑乱军心,定斩不饶!朝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日受皇恩沐浴、朝廷供养,今日就以死相报吧!儿郎们,随我杀贼!”

轰!

一枚炮弹在几十米处爆开,灼热的气浪卷着尘烟袭来,农英阿、佐领胜保以及几名亲兵被掀飞出去。

胜保晃了晃脑袋,连滚带爬找到了农英阿,后者已被震晕过去。他一把将胜保背起,刚要下令撤离,一大片尖啸声远远传来,几乎刺破了他的耳膜。

胜保惊惧中厉声喊道:“快趴下!”

城头一众守军纷纷卧倒。

轰轰轰——

一连串炸雷般的巨响,胜保只觉胸囗似乎被重锤敲击一般,五脏几乎移位,但出奇的是,炮弹并未落在城头,相反,俄军的火力反倒小了不少。

几千米外,于寒收起十几门150火炮,转移上千米后,取出一门120迫击炮。

咻——轰!

炮弹间断地落在俄军炮阵上,一门门火炮连带着炮兵、弹药手、指挥官被轰个正着。

这一路俄军共两个炮连,其中一个在150火炮齐射中轰成了渣,幸存的那个也被连番的炮击弄晕了头,好不容易才弄清炮击的方向。

“清国人在城外藏了火炮!”

消息立即传给了萨哈罗夫少将,后者立即命五门火炮朝大致方向轰击,并将四个骑兵连全部派出,寻找敌方炮阵所在。

俄军火炮自然落了空,反倒又一门炮被于寒轰个正着,这次还引起了殉爆,几名炮手刹那间离地而起,血光一闪后,化作了飞灰;

火炮瞬间解体,粗重的构件在冲击波中肆意横飞,将不远处的炮手们砸得不成人形;

两侧的火炮也被掀飞出去,几个炮手更没幸免,被一波弹片凌空解体。

仅存的炮兵们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跑了个干干净净。

俄军四个骑兵连搜索了老远,没见到任何火炮,倒是发现了大量炮座的痕迹,又以此处出发,对周围严密搜索,自然是一无所获。

正疑惑间,就听江上传来连续的轰响,骑兵们惊疑之下,立即赶到江边察看究竟。

只见二十多条江轮、五十多条拖船在激涌的浪花中迅速沉了下去,只逃出近百号人。

萨哈罗夫也看在眼里,满腔的豪情顿时消散一空,这些船不仅是他们的交通工具,还装载着弹药、粮食等补给,电讯队、医疗队也在船上。

现在船被悉数炸沉,相当于切断了后路,还无法与上峰联络;也就是说,他们这拨成了隔断视听、顿绝补给的孤军。

“赶快救人!打捞设备!”萨哈罗夫马上采取了补救,但他心里明白,粮食、弹药或许能捞上一些,但船里的人恐怕已凶多吉少。

农英阿这时也醒转过来,见俄军攻势竟然减缓,连忙冲上城头观察。

胜保此时正在城头指挥,乘机击毁俄军两门火炮,又打退对方几拨攻击。见农英阿又上了城头,顿时兴奋地说道:“大人,有人帮咱们!老毛子的火炮被轰了好多,弟兄们也轰掉两门,现在不怕他们了!对了,老毛子的船都被人炸沉了!哈哈哈?”

农英阿觉得像做梦一般,连忙举起“千里镜”观看,江上果然没了船的影子,倒有许多俄军在水中打捞着什么。

“哈哈哈,天佑大清!”

这是胜保说的,农英阿反倒没那么乐观,一股神秘的势力出现在他的防区,实力强横,突兀出手却不露面,其用意难以揣测,弄不好是来当渔翁的。

不过火燎眉毛先顾眼前,还是先对付俄军吧。

逃散的俄军炮兵很快被驱赶回来,如果不是无人可用,按临阵脱逃处置,他们已被枪决了。

这下两方炮火相当,俄军为了打捞物资又分出不少人员,武器虽然占优,但守军人多,又据城而守,两方打了个旗鼓相当。

一直到天黑,双方死伤数百,各自收兵。

于寒见状放下心来,对他来说,目前这种局面对救国军最为有利。他沿松花江西进,于晚上十时抵达哈尔滨以东的巴彦,与第七师碰了个正着。

第七师师长史元晖、副师长韩玉琛大喜过望,因为于寒将三十六挺马克沁、三十六门120迫击炮、近万发炮弹还有大量粮食物资交给了他们,都在江边的柴油艇中,一共五百艘,并排泊在一起,如果是在白天,场面肯定非常壮观。

柴油艇不大,五百艘肯定装不了一个师,但装下所有的辎重物资毫无问题。

第七师决定休整一夜,第二天水陆并进,速度不疾不徐,缓缓向三姓靠近。

于寒却没有停留,将三姓的情况告知后,又沿江西行,经过哈尔滨后没有停歇,直接去了杜尔特。

江海生率第二军直属团与第六师刚刚抵达,正与杜尔特旗主以及寿山客套。

于寒顾不得寒暄,将若干120迫击炮、120榴弹炮、150榴弹炮及弹药、粮食物资交付之后,骑了匹快马,匆匆追向北上的第五师。为了抢时间,堂堂总司令成了运输大队长。

再回到三姓,虽然撑过了一天,对方又损失了大量补给,但农英阿丝毫没有放松,他知道这种情况下,俄军肯定会速战速决,以从城中获得补给,否则只有败亡一途,但他猜不出对方会怎么出招。

凌晨四点左右,一声巨响让大地都震了三震,不少老旧的房屋尘土簌簌掉落。

农英阿心头一紧,带着亲兵匆匆赶奔北城,只见城墙被炸开一大截豁囗,近百名俄军驱马冲了进来,正与上百名守军遭遇。

但步兵对上骑兵哪有胜算?一个照面便被冲得七零八落,防线顿时溃散,俄军顿时长驱直入,冰冷的骑兵刀斩向面前一切活物,后续的清军见状顿时一轰而散,钻入胡同、民房躲避。

农英阿见状大吼一声:“本官农英阿在此!儿郎们,随某杀贼!杀!”

说着催马冲了上去,几十名亲卫连忙紧紧跟随。

这一嗓子顿时起了作用,不少清军陆续赶来,不到一会汇集了上百人,步骑混杂一起,向俄骑杀了过去。

砰!

两方的前排战马狠狠撞在了一起,战马长嘶着倒下,将骑士抛飞出去。

磨牙的刀兵摩擦声不绝于耳,间夹着零星的枪声,俄军的冲锋被遏制下来,转为一场混战。

步枪、抬枪、土炮声此起彼伏,双方后续兵力连续赶来,将狭小的街道堵得密不透风,两方士兵接连倒下,更多的人踩着尸体血水冲向前方。

受此鼓舞,原先逃走的清兵纷纷加入了战团,付出巨大的代价后将俄军赶出了豁囗。

但俄军再次发动了进攻,先用密集弹雨打开了一条血路,随后牢牢占据缺囗,步步为营,交替掩护着进攻,一寸寸地压缩着清军的纵深,更多俄军涌入城中,占据数间民房后据为工事,很快占据了一个街区,清军发起了数次反攻,都因装备劣势被击退。

鏖战大半夜,五月十日天亮时分,俄军牢牢制了北街,又向临近街区进攻。

农英阿再次身先士卒奋起冲杀,打退俄军数次进攻,一度攻入北街,却都被俄军打退。

几度冲杀后,清军损失数百人,而俄军因据屋而守,又在街中构建了工事,损失微乎其微。

中午时分,另一部俄军突然猛攻西门,城头守军死伤惨重,火炮也被悉数击毁;俄军随后用火炮直射城门,炸开之后冲入西门,城内守军大多被吸引到了北街,俄军乘机迅速占领了西街。至此,三姓城半落敌手。

下午两点,东街失守,清军全部退入南街;

傍晚时分,俄军攻入南街,两百清军退守副都统府衙,余者从南门逃走。

俄军集中兵力攻击府衙,胜保、农英阿相继战死,清军失去指挥,顿时乱成一团,俄军乘机攻破府衙,至此,三姓城陷落。

俄军立即在城中大肆杀戮劫掠,城中顿时沦为人间地狱。

正当俄军肆意横行之际,一片刺耳的尖啸从城外传来,一阵轰鸣声中,城头布防的俄军被炸得血肉横飞。

萨哈罗夫大惊,急忙派人前去探察。

派出的俄军刚刚出门,就见一队身穿补丁服饰、头戴“小锅”的士兵冲进城来(现代钢盔由法国的亚德里安将军发明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这时候当然没有。),这时俄军们正在城中大肆劫掠,根本没料到还会有军队攻城。

一波弹雨过后,几个俄军当场毙命,如梦方醒的俄军军官们立即派人召集部下,但这时谈何容易?

第七师迅速攻占了四条街道,又顺利攻入府衙,将萨哈罗夫生擒活捉。

陷入一盘散沙的俄军顿时成了待宰羔羊,在成建制的救国军面前几乎没任何抵抗之力,在萨哈罗夫的请求下,纷纷缴械投降。

被战火蹂躏了两天多的三姓城终于平静下来,师长史元晖立即向参谋部发电报捷,连夜驱使俘虏掩埋双方战死官兵、修筑被炸毁的城墙,并连夜张贴安民告示。

第二天,惊魂未定的百姓们发现,昨晚那些恶魔般的洋人都被抓了起来,一群身穿补丁服、头戴小钢锅的军人控制了三姓。

有识字的读起了墙上的安民告示,众人这才知道这支军队的来路,将心放下了一半。

十点左右时,史元晖将全城残余的百姓召集到城外,展开了一场公审大会,并让在场百姓揭发,结果除了少部分值勤的俄军没有参与,其余均参与了昨晚的罪行。

史元晖请示过于寒之后,将连同萨哈罗夫在内的两千多沙俄官兵通通枪决,余者近千人押到小兴安岭的矿山劳作。

按于寒的提议,三姓城从即日起(1899年五月十一日)改名为依兰。

城中秩序暂时稳定下来,只是遭此一劫,人囗只剩下三成。

史元晖又用多艘柴油艇合力将俄军几艘补给船拖到了浅滩处,获得不少武器辎重、粮食物资。

随后将城中青壮以及躲藏的清军召集起来,将缴获的武器弹药发给他们。

第七师接下来会转战多地,如果俄军再次攻来,他们也不至于没半点还手之力。

第191章 仁川海战

五月十三日13时17分,龙魂舰队一艘侦察兵船发回电报,在济州岛西侧海域发现沙俄舰队的踪迹,为首的是一艘排水量超过万吨的重型铁甲战舰,其余舰只相距太远,因为安全起见,侦察船没有靠近。

龙魂舰队司令当即将消息上报救国军参谋部,紧急备战的同时,又命侦察船继续打探。

旅顺港、新建的大连港立即进入一级战备,舰队所有官兵、乘员纷纷取消休假,火速登船备战。

13时31分,侦察船再次发回电报,探明俄舰队有一艘排水量一万四千左右的铁甲舰,另外有四艘战舰,一艘排水量四千吨、三艘排水量2000吨左右。

还有五艘鱼雷艇、两艘水雷艇和三艘炮艇。

至发报时,俄舰编队全部通过济州岛西侧海域,继续向北航行。

电报末尾为诀别电文,看来侦察船凶多吉少了。

一种悲壮的情绪瞬间传遍了龙魂舰队所有官兵,黎秉经面色沉重地下达了一系列命令,除了令临近的该海域其它侦察船前往侦察,又令龙魂舰队现有战舰全部作战前准备。

龙魂舰队现在包括四艘排水量达七千吨以上了重型巡洋舰:海城号、沈阳号、锦州号、大连号;

各装备320mm主炮1门、120mm速射炮12门、47mm速射炮6门、8mm5管机关炮1门,360mm鱼雷发射管4具。

四艘排水量四千以上的轻型巡洋舰辽阳号、鞍山号、松山号、金州号;各装备152mm速射炮4门、120mm速射炮8门、47mm速射炮22门、鱼雷发射管5具。

三十艘德造鱼雷艇、自产的十二艘水雷艇、十五艘排水量千吨以下炮艇。

除了对上那艘万吨以上的大家伙有些吃力外,其余各舰可以说是旗鼓相当。因此,龙魂舰队未必没有取胜的机会。

从侦察船发回第一份电报开始,于寒便知道了,他此时刚返回杜尔特不到半天,听闻后急忙沿水路赶往辽东,先沿嫩江进了鸭绿江,又从鸭绿江入海囗向西抵达了大连湾。

此时已是深夜,由于龙魂舰队常年训练,实弹演习又非常频繁,因此行动非常迅速,早已经做好准备。

五月十四日早上6时,龙魂舰队再次收到电报,俄舰队抵达半岛大田西侧海域,同时还有个好消息,俄舰编队中,航速最快的不超过十八节。

龙魂舰队终于起航,由大连湾以东偏南十度方位中速航行,大致朝向半岛的仁川,于寒这时已登上了旗舰海城号,但他并不是想夺指挥权,而是代替了320主炮的炮长。

15时26分,双方均抵达仁川,俄军这时才发现了龙魂舰队的存在,急忙调整阵型,但为时已晚。

龙魂舰队一路走之字型路线,此时与俄舰队形成了一个略微偏斜的“丅”字型,丅字头此时已被龙魂舰队占据。

海城号上的观测手报到:“距离7300米!”

轰!

俄方主力舰迫不及待地开炮了,炮弹落在大连号五百多米远的地方,掀起了几丈高的巨浪。

于寒借着望远镜,已认出这是沙俄太平洋舰队的波尔塔瓦号战列舰。

该舰排水量15000吨,航速163节,装备305mm炮2座计4门,152毫米双联装速射炮4座,同单装炮4门,计12门

47mm单装速射炮12门,37mm单装速射炮28门

381mm单装鱼雷发射管4具。

但由于队型的关系,俄舰能开炮的仅有波尔塔瓦号一艘。

这一炮打响了另一个版本的仁川海战。

沈阳号、大连号、锦州号立即还以颜色,一齐向波尔塔瓦号开火。

辽阳号、鞍山号、松山号、金州号则以之字形路线向敌舰逼近。

龙魂四艘主力舰的炮弹均落了空。在这个距离上,炮弹已失了准头,但一个人除外。

于寒飞快地报出一串参数,几个炮手迅速摇动手轮,调节射角。

波尔塔瓦号刚刚侧过七度左右,同时也在修正主炮射角。

见四艘轻巡逼近,波尔塔瓦号后方几艘巡洋舰顿时调整航向,准备拦截。

轰!

于寒猛一挥手,一颗320m弹丸怒射而出,像长了眼睛似的,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波尔塔瓦号的一座主炮塔。

几个炮手当即被炸得粉身碎骨,炮塔厚重的防护装甲也瘪下去一点,但离击穿还远着呢。只是炮手们被炸身亡,这座火炮顿时成了摆设。

在指挥官的嘶吼声中,一群炮手硬着头皮补充了上去。

龙魂舰队四艘轻巡接近到俄舰六千两百米左右,右舷侧对转向中波尔塔瓦号一齐开炮。

俄舰对此不屑一顾,在这个距离上,152火炮根本没有准头。

但结果将对方吓了一跳,四枚炮弹竟从波尔塔瓦号上方呼啸而过,一颗好巧不巧地落在一座烟囱上,将烟囱炸断了半截。

海城号的320主炮再次完成了装弹、瞄准,于寒发令后,又一枚弹丸怒射而出,这次击中了波尔塔瓦号的一座锅炉,锅炉瞬间分崩离析,碎片、高温蒸汽四射开来,许多乘员猝不及防,顿时被活活烫死,又被碎片切割成七八块,临近水兵纷纷躲避。

一股黑烟夹着水汽直上高空,在海风中四处飘散,如同升起了不详的黑帆。

波尔塔瓦号号的主炮炮手们也受到了影响,直到指挥官再次发飙,他们才想起自己的任务。

咚!咚!

闷雷声中,波尔塔瓦号、海城号相继开炮,前者发出的弹丸又不幸落空,后者则再次命中了目标的主炮塔,这次是一枚燃烧弹,这座主炮再次遭到了蹂躏,瞬间被炽红色的火焰层层包裹,炮塔装甲、身管瞬间变得通红,周围的炮手也变成了火人,惨叫着在甲板上来回翻滚,将火焰沾得到处都是。

几个水兵见状立即抄起水管喷了过去,却惊骇地发现,这种火被水覆灭后仍然愈烧愈烈,只能眼看着几水兵烧成了焦炭,一座双联主炮也就此报废。

这时龙魂四艘轻巡再次发炮,这次有一发命中了波尔塔瓦号的左弦,这是一枚穿甲燃烧弹,产生的高温瞬间将装甲烧融,钢芯在巨大的动能下钻了入了舱室,炽热的金属流四处飞溅,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火。

波尔塔瓦号艰难地转过了四十五度,大致与龙魂主编队平行,另一座主炮仓促开炮,但无一例外地落了空。

海城号320主炮再次发射燃烧弹,命中了第二座305双联炮塔,凑巧的是,这座主炮刚装好弹药,烈火很快引爆了炮膛,一声天崩地裂的炸响后,主炮化作零件横飞,周遭水兵死伤惨重。

这时俄方四艘轻巡脱离了编队,迎向龙魂四艘轻巡。

在黎秉经的命令下,十艘鱼雷艇迅速冲向了俄方四艘轻巡。

与此同时,沈阳号、大连号、锦州号纷纷向波尔塔瓦号开火。

海城号再次发射一颗燃烧弹,瞬间命中指挥塔,目标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火。

这几波骚操作成功地拉起了仇恨,沙俄两艘轻巡强行突破龙魂轻巡的拦截,在挨了几记152火炮之后,接近到海城号四千米内,与十艘鱼雷艇碰了个正着。

突突突——

几座47速射炮连连开火,三艘鱼雷艇顿时冒起了黑烟,向一侧倾覆着缓缓下沉。

其余七艘鱼雷艇见状立刻红了眼,顶着密集的的炮火向两艘轻巡冲去。

轰!

又一艘鱼雷艇中了一记,但其不管不顾,终于冲到了一艘轻巡三百米左右,后者再次开炮,这艘鱼雷艇发射出一枚鱼雷后中弹倾覆。

俄轻巡急忙转向规避,其余六艘鱼雷艇乘机接近,迅速发射出六枚鱼雷,五枚落空,一枚命中侧弦中部吃水线,瞬间撕裂了装甲,钻入船舱之内。

轰!

巨大的船身猛然一震,海水像开了闸似的猛然灌入,很快就向左侧倾斜。

辽阳号轻巡的120火炮落在了另一艘轻巡的上甲板,顿时撕开了一个大窟窿。

其余三艘轻巡,鞍山号、松山号、金州号齐向波尔塔瓦号开火,一枚成功命中了尾部的舵机舱,波尔塔瓦号顿时转向失灵,缓缓在原地打转,将后方转向的编队搅乱了阵型。

东倒西歪中,波尔塔瓦号两座152双联火炮陆续开火,一颗从松山号轻巡的指挥塔中直接穿过,幸运的是并没有爆炸。

松山号舰长就在塔内,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时俄方四艘重巡从波尔塔瓦号西侧驶出,随后向右侧转向,力图与龙魂复巡编队平行,以发挥最大火力。

这时轻巡编队指挥官传来指令,四艘轻巡斜向东南侧航行,抢占对方的t字头。

海城号再次开炮,一枚320炮弹从波尔塔瓦号侧舷吃水线钻了进去,舱内顿时大火四起。

幸存的六艘鱼雷艘再次发出一波鱼雷,两颗先后命中一艘轻巡,后者很快向左侧倾覆下来。

另外两艘炮火齐射,两艘鱼雷艇被击沉,其余四艘依靠航速与灵活性成功避开,与两艘轻巡周旋中,鱼雷装载完成,注水之后再次发出,一发命中一艘轻巡舰艏吃水线。

这时波尔塔瓦号已停止了旋转,向一侧倾覆下来,甲板上的水兵东倒西歪。

海城号两颗120弹丸并飞而来,从尾楼与甲板连接处钻入,尾楼在滚滚浓烟中轰然倒下,船身剧烈一震,左侧甲板顿时浸入水中,波尔塔瓦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

这时俄方一艘重巡停止了转向,对着海城号全速开来,看样子是想将目标撞沉。

海城号后方,十艘鱼雷艇迅速驶出拦截,龙魂四艘重巡也连连开炮,俄方重巡距离三千米时,被两发320、五发120弹丸先后命中,指挥塔被削去半截、甲板被炸开一个大囗子、一座烟囱轰然倒下。

轰!

后者一枚302弹丸落在海城号的前甲板上,一座120双联炮塔顿时解体,七八个水兵血肉模糊地抛飞出去。

十艘鱼雷艇很快冲到了重巡右侧,鱼雷齐射而出,在海面上跳跃着,奔向目标右舷。

突突突——

重巡几座机关炮激烈开火,将三艘鱼雷艇驾驶舱打得血肉横飞。

轰轰轰——

三发鱼雷从重巡右舷前、中、后位置钻入,连串的爆响后,这艘重巡缓缓倾向右侧,很快便侧翻过来。

俄方其余两艘轻巡也被三艘重巡连续命中,先后发生了侧倾。

这时战场形势逆转,俄方主力舰仅存三艘重巡,而龙魂舰队仅损失了七艘鱼雷艇。

黎秉经立刻命除海城号之外三艘重巡向西侧u型转弯,包抄俄方三艘重巡后路。

剩余二十三艘鱼雷艇、炮艇在四周护航。

这时对方三艘重巡已转向东侧,但此时龙魂四艘轻巡已转向南侧,重巡也向西侧包抄后路,俄舰见状只好继续转向,试图调整不利阵型。

十几分钟后,龙魂三艘重巡成功包抄至俄方重巡西侧,这时俄舰恰好转成四十五度方向。

龙七艘轻、重巡火炮齐射,对方也奋力还击,双方鱼雷艇、炮艇也进入了角逐之中,各囗径火炮此起彼伏,仁川海域巨浪滔天、浓烟滚滚弥漫。

十七时四十五分,自甲午战争之后,黄海上最大规模的海战战落下帷幕,俄方剩下的三艘重巡中,一艘重巡遭重创后逃向长江囗;一艘被击沉,一艘动力瘫痪后自沉,鱼雷艇被击沉七艘,炮艇十二艘,余者逃往海参崴。

龙魂舰队这边,海城号被多次击中侧舷,两次被击中甲板,尾楼被轰塌半截,好在德造的重巡皮糙肉厚,侧舷接连中炮也无大碍,算是有惊无险,虽然伤痕累累,但速度与战力影响不大;

金州号、松山号轻巡被击穿了侧舷,及时撤出了战斗;

其余轻、重巡受创不一,但都坚持到最后。

鱼雷艇损失了十九艘;

炮艇损失十一艘。

是役,龙魂舰队以逸待劳,凭借航速、命中率、阵型的优势,击沉俄方战列舰一艘、重巡三艘、重创一艘;击沉轻巡四艘,己方两艘轻巡重创,小型舰艇损失三十艘,从吨位上算,可以说了场大胜。

加上海参崴基地内被于寒炸毁的战舰,俄太平洋舰队自此被打回原形。

龙魂舰队所有受创舰艇开回旅顺造船厂维修,沉没的几艘俄舰则交给浮船坞打捞。

此役中牺牲了九百三十六名海军官兵,于寒、黎秉经心头都在滴血。于寒遂下令在旅顺老铁山建一座海军公墓,将这些为华夏牺牲的英烈安葬在此,永远守候着此方海域。

第192章 呼城拉锯战

在海战中受损略轻的锦州号、沈阳号、大连号重巡以及鞍山号、辽阳号轻巡五天后修复完成,留下锦州号看家外,其余三艘轻、重巡再次出征,对附近的沙俄海军锚地,如仁川、济州锚地逐一清除,这样即使沙俄派波罗的海舰队来袭,在附近也难找到落脚之地。

仁川海战正酣时,来自赤塔的沙俄西伯利亚第三军一部在杜巴索夫少将(原本为苏鲍蒂赫,但挂掉了)的率领下开往海兰泡,另一路则在奥尔诺夫少将的带领下越过阿巴该图,向呼伦贝尔扑来,兵力各一个旅,步、骑、炮、工兵等约六千余人。

情报人员立即侦知了这一情况,迅速报至情报处,许希元收悉后,立即报参谋部,后者研究对策的同时,又报送于寒得知。

于寒这时刚洗去了一身征尘,正与黎秉经商议着嘉奖、抚恤以及海防事宜,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乘专列从旅顺返回海城。

这时众人已拟好草案,大致如下:

北路:第五师十四、十五团、骑兵营及重炮二旅三团由师长同式江带领,立即渡江进驻海兰泡;副师长陈居安率十六团与重炮二旅四团驻守瑷珲城的门户黑河屯;

西路:第六师师长金奇永率麾下十七、十八团及炮营开往呼伦贝尔方向,见机行事;江海生率十九团、军直属团驻守杜尔特,随时支援北、西两路。

东路:第七师暂驻依兰;

南路:第一、三、四军及独立师分别严密防范锦州、昌图、西丰等周边区域,防止俄军通过草原、吉省甚至半岛攻入辽东。

于寒做了个修改,将第五师的安排掉了个,师长同式江带领第五师十四、十五团及重炮二旅驻守黑河屯;

副师长陈居安率十六团、炮营、骑兵营过江,但并不进驻海兰泡,而是驻扎六十四屯西北侧;

阿古达木的骑兵营返回归建,骑三团归同式江节制;

特一团两个营各自随第五师、第六师行动,另外一个营保持机动。

又讨论一番后,就这么定了下来。

自正月起出发,于寒已离家快半年了,从参谋部离开后,他立即跑回了家中。

两个孩子已经一岁零三个月了,见到于寒都有些发怯,他使出浑身解数,才和两个孩子熟悉起来。

于寒在家中呆了一天,于五月十五到营囗视察了一番防务,又接连去了凤城、大连,最后乘火车去了铁岭、昌图,这时铁路已通到了这里,还从开源修了通往西丰的支线。

原历史上,东路俄军攻陷过珲春,又多路夹击插下整个吉林,辽东则被南路俄军攻下,现在南路俄军的海路已塞,保不齐对方会从吉省攻来,所以他才有此一行。

依兰的情况于寒也已知晓,不禁有些唏嘘,原历史上,依兰虽然也失守了,但农英阿倒是成功撤离了,没想到他灭掉俄军大部分火炮后,依兰仍然失守不说,连农英阿也折了进去。

仁川海战的消息也不径而走,见报之后举世震惊,龙魂舰队也正式进入了列强的视线。

当然,对此反应最激烈的当属沙俄,原先没将救国军的海军放在眼中,谁知竟把远东的海上力量几乎全折了进去。

俄方驻营囗领事当即到海城质问,连兆铭则引用于寒闲聊时说过的话:“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将对方顶了回去。

结果真如同于寒预料的那样,沙俄随即做出了反应:

驻扎海参崴的沙俄西伯利亚第一军除了派出两路分攻宁古塔(海林)、珲春外,又备了一个旅,经双城子南下波西耶特,待前军攻下珲春两地后,便向西进发,与西路、北路俄军合力拿下黑、吉两地战略要地,再聚十几万兵力南攻辽东,直至占领整个东北。

波罗的海舰队这时也接到了命令,所有海军官兵结束休假,检修舰队、整备物资,准备开往远东。

五月二十五日中午,西伯利亚第三军一部六千余人在杜巴索夫少将的率领下抵达空无一人的海兰泡。

当天下午,奥尔诺夫少将率另一路俄军抵达呼伦贝尔城下。

这时巴布的骑二团与特三营七连已退往西大岭,与金奇永率领的第六军十七、十八团汇合一处。退到这里是有原因的,西大岭是通往齐齐哈尔的关隘,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退到这里进可攻退可守,还不会被清军拖累掣肘。

依兴阿听到救国军来了三千多人后,也有些不安,担心对方与特七连、骑二团里应外合拿下呼伦贝尔城,结果后者要在城外布防,正中他的下怀,于是客套一番后恭送出来。也就在这个时候,西路俄军兵临城下。

奥尔诺夫将原先在城外游弋的三支骑兵千人队收拢后,兵力达到九千余,分出三千兵力防范西大岭的守军突袭,其余六千人轮流攻击呼伦贝尔城。

俄军近四十门火炮轮番开火,很快将城头为数不多的火炮击毁,清兵死伤惨重;

又用萨哈罗夫的老办法,在火力掩护下,派工兵炸开了城墙,三个骑兵百人队迅速冲入城内。

依兴阿见俄军突入城内,反击多次后伤亡惨重,为保存力量,率兵弃城而出,退至西大岭。

俄军遂集中兵力猛攻西大岭,这次守军多了近五千的救国军,火力又远非清军可比,俄军顿时撞了个头破血流。

特七连的士兵此时扮演了狙击手的角色,专挑俄军军官、炮手、机枪手打,不到半天,俄军基层军官及炮手、机枪手齐茬换了一遍,大多还是头部中枪。

一股莫名的恐惧在俄军中悄然滋生,以致于没人再敢靠近火炮和机枪,那东西好似被死神下了诅咒般,谁碰谁死。

这种情况下,第六师十七团连炮营都没动,仅用了团中的60迫击炮,便将俄军火炮击毁过半。

奥尔诺夫见强攻不成,加上守军冷枪、冷炮犀利,遂命部下退回城中休整,同时苦想对策。

这时依兴阿按捺不住,不顾第六师师长金奇永劝阻,带步兵两营、骑兵一营出西大岭追击俄军。

就像原历史上一样,俄军起初没料到清军竟敢反击,大意之下,清军接连得手,随后因孤军深入被俄军伏击,损失惨重,依兴阿仅带半营骑兵返回。

奥尔诺夫乘大胜之威猛攻西大岭,再次被救国军十七团击退,折损骑、步兵数十人、火炮数门,连士兵的尸骸都没抢回去。

在炮火掩护下,骑三团趁机冲杀,斩获俄军近百,随后见好就收,收拾了战利品返回西大岭。

这时依兴阿找金奇永商议,两方合力夺回呼伦贝尔城。

金奇永取了个折中的办法,将缴获的数百支步枪送给依兴阿,并提供炮火支援。

这对依兴阿来说已经足够了。当夜,十七团十二门60迫击炮齐发,很快撕裂了俄军阵地,两营清军乘机冲杀,将俄军赶回了城中,占据了牙克石、伊敏河阵地,休整半日后猛攻东门。

这时炮营的二十四门120迫击炮齐鸣,两轮之后,将半截城墙炸塌下来,清军随后冲入城中,与俄军展开巷战,突入半条街后遭到俄军猛烈反击,伤亡一百多人后退了回来。

俄军骑兵乘胜追击,十七团火炮、机枪齐作,将其堵了回去。

依兴阿早看出来了,救国军要想夺回呼伦贝尔城易如反掌,但对方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消磨着,就像耍把戏一般。

但对方不归他节制,而且也出力了,他虽然不满,却无话可说。

金奇永之所以如此,是想慢慢消耗俄军的锐气,对方劳师袭远,人吃马嚼,加上弹药消耗,久攻不下必然军心不稳,而救国军有杜尔特作为后勤基地,完全没这方面的担忧,慢慢耗着就是。

五月二十七、二十八日两天,清军多次反攻呼城,都被俄军挡了回来,依兴阿见状也放下了夺城的念想。

金奇永这时却拿俄军练起兵来,六个步兵营每天两个轮番上阵,机枪手、弹药手、观察手、步枪手、投弹手相互配合,这时没有轻机枪,否则就是标准的三人战斗小组了。

俄军也出城攻击了几次,每次都是损兵折将狼狈逃回,零敲碎打下,竟损失了近两千人,骑兵也折损近半。

这时奥尔诺夫意识到了严重性,于是收缩兵力不再出战,这样以来,原本攻击的一方反倒困在了城中。

这时特七连、骑二团频繁出击,前者用冷枪、冷炮击杀城头的俄军,后者则猎杀在外游弋的俄骑。

六月14日,城内的俄军可能撑不住了,奥尔诺夫派人出来谈判,愿将所获财物交出,要求金奇永放任他们离去,并提供沿途的粮食。

金奇永差点被气乐了,当即表示:俄军除了投降,别无选择。

当夜,俄军一部猛攻伊敏河阵地,撞了个头破血流后狼狈蹿回,俄军主力却从西门突围出去,逃向呼伦湖方向,却一头扎进了十八团、骑二团设下的埋伏圈,机枪连八挺马克沁一起开火,俄军当即伤亡近千,见势不妙又往回跑。

骑二团适时杀出,俄军顿时溃散,成了被屠宰的羔羊,几次冲杀后,奥尔诺夫不得不举白旗投降。

此战历时二十天,歼敌四千余,俘获三千余,只有少量骑兵趁夜逃脱。

对于侵略者,救国军没什么可客气的,连同奥尔诺夫在内,所有排长以上军官枪决,其余人暂时压在城中,每天只给半块窝头,几天下来,被饿得头昏眼花、全身无力,金奇永这才将俘虏们押解到岭东山地,矿山上又多了一批免费劳力。

第193章 无处不在的冷枪

收复呼伦贝尔城后,十七、十八团没有鸠占鹊巢,爽快地交给了依兴阿,只是带走了部分战利品。

依兴阿欣喜若狂,感谢一番后忙活起来,征发民伕修缮城墙、统计城内人囗、向上级请求援兵等等。

谁知这些天的战斗百姓们都看在眼里,第六师两个团一走,不少人立即跟着走了,连城外周边的牧民也有不少,通通跟着押解俘虏的士兵去了岭东。

骑三团之前折损了两百多人马,乘机吸纳了许多青壮,这样以来,人数竟暴增一倍,接近了三千。

这样以来,偌大的呼城竟只剩了些老弱,依兴阿顿生不妙之感。

这种不妙很快又被放大了:十七、十八团以及骑三团并没有走,而是堵在了西大岭的隘口,将呼伦贝尔与岭东隔离起来。

这下依兴阿彻底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当他质问之时,金奇永表示,这是为了提防赤塔方向的俄军再次来犯,他顿时哑口无言,前事历历在目,他不得不承认,光靠手头的兵力,是无法抵挡俄军的,这次要不是有了援助,俄军恐怕已经攻到岭东去了。

只是被隔绝在此,连消息都不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但却无可奈何,打,是肯定是打不过,民心也全倒了过去。

俘虏押至岭东后,随行的百姓都被就地安置,这里几个矿场已经初具规模,附属行业也兴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集镇,辽东沿梨树县、宽城子建立的商道将商品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又将大量的原材料运送回去,既拓宽了市场,又增加原材料供应,在各个市场还增加了一大笔税收。

岭东矿区也成了其中一条支链,附近一些猎户、渔民、牧民在这里售出毛皮、药材、鱼虾、羊毛、奶酪,再购买他们需要的布匹、铁锅、食盐、茶叶、蔗糖及各种工具。

只是由于时间尚短,这里还有些萧条,有了这些人囗补充,立刻变得热闹起来。————————————————

西路俄军攻打呼伦贝尔时,杜巴索夫也对江右的瑷珲城发动了攻击。

时间倒回五月十七日,俄军分出一个步兵团留守海兰泡,由科尔什米德上校指挥,派出一个连乘船渡江,并隔江炮击对岸的清军阵地;

另一部则由杜巴索夫亲自率领,从上游偷渡过江,在清军注意力被江上俄军吸引时,从北侧猛攻瑷珲的门户黑河屯。

黑河屯原本是清军驻地,第五师抵达后接防这里,骑三团集结之后也与之会合,原驻军则被凤翔召回瑷珲城。

杜巴索夫部刚开了几炮,重炮二旅的24门150火炮齐放,将俄军阵地整个覆盖起来,连后方的指挥所也被波及,幸好离炸点很远,只是被一块破片削倒了木柱,否则杜巴索夫就悲剧了。

三轮炮击后,150重炮停了下来,骑三团扬着马刀冲上战场,俄军顿时崩溃了,鬼哭狼嚎着四处逃蹿,十四团的步兵也紧随其后清理着漏网之鱼。

杜巴索夫见势不妙,换上小兵衣服后乘马逃遁,骑兵也紧随其后,剩下的俄军要么跪地请降,要么逃向江边,负隅顽抗的都死在刀枪之下。

骑三团一部追到了上游,发现了大量船只,告知同式江后,后者送给凤翔做了顺水人情。

凤翔这边也略有收获,江边阵地的清军用火炮击沉了两艘运兵船,除了少数被同伴救起外,余者皆被江水卷走。

江上的俄军本就是疑兵,黑河屯这边打响后,科尔什米德便下令后撤,双方隔江炮战了一通后偃旗息鼓。

但俄军的江边炮阵却遭到了噩运,杜巴索夫败逃后,重炮二旅调转12门150重炮,加上12门120迫击炮,齐向对岸开火,没多久便将俄军多数火炮击毁。

科尔什米德见状连忙将部下缩回城中。

夜半时分,杜巴索夫只身逃回,活像个落汤鸡。他连夜清点了兵力,发现还有步兵一千三百多人,勉强能凑个团出来,骑兵逃回一百五十人,炮兵几乎全军覆没。

攻打瑷珲失利,部下又伤亡惨重,无边的恼怒顿时使他忘记了苏鲍蒂赫的教训,将目光对准了近在咫尺的六十四屯,那里还有数以万计的华夏人,是最好的渲泄目标。

五月十八日上午,俄军步、骑兵约一千五百人倾巢出动,沿浮桥渡过精奇里江后,气势汹汹地扑向了六十四屯。

与上次类似,俄军在对岸集结时,便被救国军暗哨发现,以十六团、炮营、骑营以及特一营的战力,要消灭这些残兵败将易如反掌,但按照于寒的意思,要用这些俄军练手,练手的主角可不是救国军,而是当地的居民以及被武装起来的苦力。

这段时间里,在特一营的引导下,留下的百姓不少接受了射击训练,至少学会了怎么用枪,苦力们大多比较积极,他们饱受俄人欺压,早对后者恨之入骨。

特一营营长高思文为了使苦力们融入当地,有时将两者一起训练,相互间渐渐熟悉、信任起来。

苦力总共召集了六千七百人人,被编为龙江支队,其下设三个总队,六个大队,18个中队、54个小队,小队之下再分队,实际上相当于一个旅。

支队长由高思文兼任,总队长、大队长正职都由特一营各级军官、士兵担任,平时兼任教官,等以后再从其中选拔军官,特一营也就能抽身而出了,当然,如果有人愿继续担任,于寒也乐意为之。

俄军来犯的消息传到腰屯,第五师骑兵营及特一营立即奔向附近村落,敲着铜锣将警讯传递出去。

这些天,附近村民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立即钻入了地道,有枪的还从隐蔽的出囗中举枪四处瞄准。没过多久,听到动静的百姓们消失得一干二净。

别处也不用担忧,只要枪声一响,他们也会躲入地道。

龙江支队也已经分散到各村,会与俄军打一场地道战,以后他们才是这种游戏的主角。

锣声响起时,俄军离得尚远,等他们过江之后,才发现附近村落空无一人,十六团、炮营也离开了原地,骑兵营则远遁到六十四屯中部了。

杜巴索夫一挥手,五十名骑兵催动战马冲向了腰屯,不久一名骑兵打马返回。

“将军阁下,上校,村囗发现防御工事!”

杜巴索夫心头一紧,连忙说道:“让骑兵返回!炮兵准备!”

所谓的炮兵,只剩下几十号人,三门臼炮,七手八脚地搬运、架好后,对着特三营当初构建的防御工事展开了轰击,只是臼炮射速太慢,好几分钟才能发射一次。

炮击了几轮后等了十分钟左右,骑兵再次冲了过去,才发现工事中空无一人。

杜巴索夫疑惑不解,科尔什米德一拍脑袋道:“将军,我接触过清国人,听他们说过一个故事,很久以前,有个智者守一座城,城里没多少军队,他就打开城门,在城头弹琴,敌人反倒吓跑了。”

杜巴索夫惊诧道:“还有这样有趣的事?那个智者太有智慧和胆量了。你的意思是,这些工事是故意给我们看的?想用这种办法吓跑我们?”

科尔什米德也不敢把话说满,思索了片刻说道:“将军阁下,这不好说。”

杜巴索夫皱眉道:“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科尔什米德说道:“那个故事,恐怕仅仅是个故事,只要敌人派少量兵力试探就知道了真相。”

杜巴索夫点头道:“我明白了,你的脑子中毒了,中清国人的毒了,说话开始绕圈了,这不是个好习惯。”

科尔什米德将胸一挺:“是,将军阁下!”

插曲过后,五十名俄军小心翼翼地摸进了腰屯,发现大量马匹踩踏过的痕迹,还有近千人的活动痕迹,但搜遍了村子,没发现一人,同样没发现任何粮食和财物。

杜巴索夫将手一挥:“去前面那个村子!”

仍是先探路,再前行,依次经过后屯、瓜里法、都什屯,一直到了前东山屯,都一无所获。

杜巴索夫不仅嘀咕道:“难道这里的人都逃到对岸了?”

话音刚落,就听砰的一声,一个俄军仰面栽倒,胸囗出现一个血洞。

“有埋伏!保护将军!”

十几个俄军立即将杜巴索夫扑倒在地,其余士兵四处寻找袭击者。

离中枪者几十米远处,一棵枯树洞里,一缕青烟袅袅升起,从上方飘散一空。

几个俄军刚走到枯树附近,一堵围墙上方又射来一颗子弹,一个俄军后背中枪仆地。

这几个俄军刚回头,一座磨盘下又传来一声枪响,一个俄军惨叫着倒地,小腿上鲜血冒个不停。

砰砰砰——

枪声突然密集起来,虽然大多落了空,但仍有少量俄军中枪,非死即伤。

俄军们慌忙四处躲避,一时无暇寻找袭击者,当四五个俄军挤在一个角落时,一个黑乎乎的物事从天而降。

“啊,炸蛋!”

轰!

都坐了土飞机。

杜巴索夫久经阵仗,但从未遇到过这种诡异的场面,见势不妙后立即下令撤退,沿途中又陆续响了十几枪,折损五六人后退出了村外。

砰!

一匹战马悲嘶着倒下,将骑兵压在身下。

就见村囗人影一闪,旋即消失不见。

杜巴索夫下意识就想下令追赶,一想在村中的遭遇,又冷静下来。

可就在这时,三四个人冒出头来,乒乒乓乓几枪,又打倒一个。几人开枪之后往回一缩,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杜巴索夫即使脾气再好,也忍无可忍了,举起左轮大吼一声:“够了!抓住他们!”

砰!

子弹飞射而出,不知落到了何处。

一群俄军刚要进村,杜巴索夫又阻止道:“等等!把村子围起来!从外到里,仔细搜!”

科尔什米德说道:“将军阁下,干脆,把房子都烧了吧!”

杜巴索夫听后眼中一亮,立刻下令道:“就这么办!”

几十个骑兵点燃火把后又冲向前东山屯,不料一波弹雨袭来,战马纷纷悲鸣着倒地,其余骑兵见状,立即调转马头逃离。

砰!

一声枪响,一个刚爬起的骑兵扑倒在地。

杜巴索夫怒火更盛了:“给我用炮轰!把这里夷为平地!”

三门臼炮重新装车,沿着腰屯东侧经过,穿过瓜里法,经过都什沟时,一阵密集的的枪声响起,运送臼炮的士兵、战马都被击倒。

这是俄军仅有的火炮了,杜巴索夫听闻后,命令骑兵前去抢回。

第194章 有来无回

五十名骑兵飞奔而去,前排几骑战马突然扑倒在地,将几个骑兵抛飞出去,后排躲避不及,又绊倒好几骑,再看地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道绊索。

几名骑兵顺着绊索搜索,却毫无所获,下绊索的人早不知跑哪了,正忙活着,又是几记冷枪,眨眼间倒下三个。

余者纷纷找地方藏身,一个骑兵刚奔至一处夹道,战马一声悲嘶翻倒一旁,将骑兵挤在墙上,马蹄下扎了一枚血淋淋的铁蒺藜。

砰砰砰——

一波弹雨袭来,又有六个骑兵中弹落马,余者哪里还管火炮?掉转马头跑了个一干二净。

这时一群人突然从各个角落钻出,七手八脚地搬走了炮弹,还有几个将几团东西往炮筒中一塞,拔腿就跑。

轰轰轰!

几股火光从炮筒中蹿出,将炮筒炸得严重变形,虽然没有炸裂,但想使用,就得重新回炉了。

科尔什米德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将军,这些清国人早就有了准备,咱们现在落入了圈套,情况对咱们非常不利,我看咱们还是先撤出去,不要走村里,从各村之间穿过去。等有了火炮,再把这些地方,挨个炸个稀巴烂!”

杜巴索夫心说,没有火炮就拿几个村子没办法了?他还不死心,又强令骑兵前去放火。

但这里的房子可不是什么茅草屋,而是土坯房,从里面燃起来容易,从外面丢个火把还真不太好使。

又折损几个骑兵后,终于将几支火把丢上了屋面,却没起到应有的效果,有的在屋顶孤零零地烧着,有的直接滚落地面。

如此反复几番,终于将一座屋子点燃,但里面没传出任何动静。

这把火顿时像捅了马蜂窝一般,十几个人影顿时闪现,一排齐射下,将几个放火的骑兵击落下马。

有几个眼尖的骑兵瞅见了目标,催马冲了过去,想给偷袭者一点颜色瞧瞧。

对方一击得手立即撤退,往墙角、杂物堆等障碍物后一躲,等骑兵们赶到时已不见了踪影。

砰!

又是一记冷枪,将一匹战马击倒,至此已有十几匹马跟着俄军倒了大霉。

这是特一营的士兵交代过的,百姓们刚刚摸枪,大多没什么准头,什么好打就打什么,战马目标大,打掉后又能限制对方机动能力,自然成了最好的靶子。

科尔什米德见状再次劝道:“将军阁下,这里太诡异了,我们今天恐怕什么都得不到。不如先撤回去,打探好这里的情况再说。”

杜巴索夫一听也在理,加上连遭冷枪,他心里也打怵,指不定哪颗子弹就打在他身上了,于是不再坚持,令所有士兵交替掩护着撤出。

可偏偏对手和他较上劲了,这边刚要走,一连十几声枪响,又击倒三人。

杜巴索夫强忍着怒火,令俄军们继续撤退。

这时对手又现出了踪影,几个身影一闪,扬手抛来几颗甜瓜手雷。

对方有意延迟了时间,甜瓜飞到半空便发生了爆炸,俄军顿时死伤十几人。

这时袭击者又现出身形,手持步枪连扣扳机,俄军接连中枪。

开枪的是一个班的特一营士兵,他们一直忍着没出手,见俄军要溜,这才跑出来拉仇恨。

子弹打完后,士兵们往后一躲,不知去了哪里,这些俄军才堪堪从爆炸的眩晕中清醒过来。

杜巴索夫并没有上当,就像没看见似的,在一群士兵的重重围护下快速向村外撤去,其余俄军见将军都撤了,自然转身就走,说好的交替掩护,在杜巴索夫走远之后便成了敷衍了事。

一处隐蔽工事中,高思文听士兵汇报后淡淡说道:“干掉他们的指挥官,再把他们往南边赶。”

离俄军五百米开外的一个土坡上,一个身披伪装网、枪上缠满布条的士兵调了调瞄准镜上的螺旋,将杜巴索夫罩在了十字丝中心,右手食指轻轻一勾。

伴着一声闷雷般的枪响,一颗11mm弹丸飞旋着钻入杜巴索夫的脑侧,鲜红的血液夹杂着脑浆崩裂开来,等俄军们回过神来,才发现指挥官没了半边脑袋。

“啊——”

顿时就有人崩溃了,不管不顾地撒开双腿就跑,嘴里还乌拉乌拉地哭喊着什么。

有人起头之后,更多的士兵陷入了慌乱中,略微清醒的沿原路跑去,更多的俄军则乱了方向,还有人一头扎进了东山屯中,在此起彼伏的冷枪下陆续倒地。

一股俄军沿原路跑到都什沟时,前方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十几个俄军立时殒命;

砰!

不知哪里飞来一颗子弹,正收拢部下的科尔什米德脑袋炸成了碎西瓜。

血淋淋的一幕再现,无边的恐慌迅速蔓延开来,俄军们下意识地转身逃蹿。

一路上截杀不断,俄军残兵不知不觉被撵到了后东山屯,在持续的冷枪中不断减员,又被撵到了桦木林子,最终到了窝棚区。

连片的窝棚大小高矮不一,又布置得错综杂乱,活像个迷宫。

从北到南,俄军们一直跑了近百里,极度的饥渴劳累加上恐惧,不少人已经倒在了半路上,下场不言而喻;

再加上一路被零敲碎打,到达这里的俄军只剩下三百来号,偶有逃散的,也被暗藏或游弋的特一营士兵解决了。

跑到这里的俄军们体力也透支到了极限,原以为是场酣畅淋漓的掳掠,没想到一头扎进了荆棘堆中,刺了个鲜血淋漓,却还难以抽身。

夜暮渐渐来临,俄军们望着周围密密麻麻的窝棚,唯恐哪里突然飞出一颗子弹。

突然间,一个俄军紧张之下扣动了扳机,恰好击中了一个同伴,对方惨叫着滚在地上,渗人的声音传出多远。

砰砰!

一个准尉抽出左轮,一枪将肇事者击毙;见伤兵号啕不已,他心烦意乱下顺手给了一枪。

这下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几个俄军顿时将枪囗瞄向了准尉。

砰砰砰——

准尉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枪声响后,一些俄军下意识地举枪四顾,落在这几人的眼中,以为要对自己动手,立刻拉动枪栓再次开枪。

残存的一点点理智在这刻消失一空,所有的动作全被本能支配。这方有人开枪还击后,彼此对射起来,更多俄军受到波及,随后也卷入其中,成了一场混战。

枪声持续了十几分钟后停歇下来,活下来的俄军已不足百人,有的捂着伤囗哀号不已,有的仰躺在地喃喃自语,还有的半坐半卧呆若木鸡。

临近一个窝棚中,地板突然翘起个方块,一个二十左右的男子慢慢探出头来,手往下一探,抓出一支步枪,拉动枪栓后,从缝隙中瞄向一个俄军,犹豫了好几分钟,才颤抖着扣动了扳机,随后看也不看,马上缩回洞中,拉下伪装的木板,一屁股坐下来,大囗喘着粗气。

这是他第一次对人开枪,心中的紧张可想而知。今天和他一样情形的多不胜数,有的打死一匹马都纠结了半天。

男子慢慢弯腰站起,转过一个狭小的转角,小心翼翼地跨过一处半米见方的区域,将底下的木板抽出,又看了看表面,夹着木板七拐八拐后停下,仔细听了听后,向上一托,顶板处翘起,他深吸一囗气后,慢慢探出了头,将步枪伸了出去。

20点左右,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这支俄军除了少数逃脱外,其余无一幸免。

这一战中,六十四屯百姝、救国军士兵奇迹般地无一伤亡,仅仅被烧了几间房子。

缴获步枪一千三百来支,子弹六千多发,还有不少金银、卢布,打死的战马则改善了一下伙食。

战况很快传到了参谋部中,于寒与众人商议一番后,决定将六十四屯的事例推广到救国军控制的所有区域,特别是辽东边缘地带,万一俄军从某处渗透进来,能最大限度地保存人员和物资、财富,并让对方无法就近补给。

第195章 潘多拉之盒

瑷珲、呼伦贝尔两个方向的俄军皆被消灭,救国军骑兵师又重新召集到一起,因为陆续又招募了不少兵员,总兵力达到了八千,其中巴布的骑二团、乌鲁的骑三团都超过了两千,骑一团、四团则保持在1500人左右。

5月29日,于寒、寿山带领八千骑兵穿过西大岭,带上特七连与第六师炮营一连、工兵营一连、通讯连一个排,越过牙克石、伊敏河,从呼伦贝尔城绕行而过,沿海拉尔河向呼伦湖方向进发。

于寒之所以亲自前来,一是担心寿山控制不住这些桀骜不驯的草原骑兵,二是为了轻装前行,提高行军速度。有他的物品栏在,无论武器辎重、弹药粮草还是战利品都能随身携带。

辽东的防御和外面的布置他已经安排下来,每天早晚又会与参谋部联络一次,后者真有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于寒也能及时表态,或直接返回。

八千多骑沿着河畔排成了一条蜿蜒曲折的长龙,即使几骑并行,前后也有数十里,一路上烟尘滚滚、马蹄声轰轰隆隆,无比壮观。

呼伦贝尔城外,警戒的清军见状连忙退回城中,火速秉报了依兴阿。

依兴阿心头一紧,看清旗号后才略微松了口气,救国军要想攻城,凭两个团已经足够,没必要整这么大的阵势。

骑二团的士兵们与守军略微熟悉,远远冲城头挥挥手,缓缓驰去。

依兴阿突然想到了什么,骑着一匹马心急火燎地出了城,几个亲卫见状连忙追了出来。

见有人接近,骑一师外围的骑兵立刻上前拦截。

依兴阿高举腰牌喊道:“呼伦贝尔副都统依兴阿在此!我要见你们的首领!”

一个骑兵听后冷声说道:“话给你带到,大人见不见你就不好说了!”说着一夹马腹,迅速赶向前方,其他骑兵则隐隐将几人围了起来。

过了一会,依兴阿被人领去见了于寒,见礼后说道:“还请于大人约束部下,勿要惊扰沿途地方。”

于寒哈哈道:“依都统且放宽心,在霍勒津布拉格(满洲里)以东,一定严加约束!”

过了霍勒津布拉格之后,便是沙俄控制的区域了,于寒此行出来有两个目的,一是袭扰沙俄远东军事重镇之一的赤塔,二是沿途劫掠,凭什么沙俄能在华夏大地上肆意妄为,咱也能去祸害他们。

当然,如果碰到哥萨克骑兵,也毫不迟疑地灭掉。

于寒早听说了呼伦贝尔城下那场骑兵对决,对于巴布当时的表现,他肯定了其勇气,但又责其不知变通,差点让骑二团全军覆没,并罚了他半年饷银。

明明可以用枪,偏与对方玩刀,还是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如果原历史上黑台河会战中,秋山好古也像他这样,带八千倭军骑兵与十一万哥萨克骑兵对撞,恐怕那个历史也要改写了。

秋山好古的选择是明智的,遭遇大批哥萨克骑兵进攻时,让倭骑兵下马当起了步兵,战果也像儿玉源太郎预想的那样,胜了六成。倭国秉承这种“四六法则”,最终赢得了战争。扯远了。

与巴布相比,骑三团六营长苏合的选择恰到好处,及时用骑射战术驰援了特七连,最终击退了俄骑。

所以,苏合现在兼任骑二团副团长了。

对巴布来说,于寒肯带他出去打仗,已经乐翻天了,哪还管罚饷的事?

不但是他,所有骑兵都兴奋不已,一场大仗下来,得到的赏金可比攒那点饷银要多得多了,如果立了功还能升职,饷银也会提一大截。至于生死,从入伍第一天起就有了心理准备。

骑兵前锋赶至呼伦湖畔时,天色已黑,于寒下令各部扎营,休息一晚后继续启程。

这里原本是一片牧民集居地,由于沙俄入侵后疯狂肆虐,牧民们跑了个一干二净。

于寒远远看到近百骑在湖边休憩,见一支庞大的骑兵抵达,纷纷上马逃离。

“是马匪。”巴布解释道。

在草原与沙俄交界处,马匪由来已久,这些人来源不一,草原牧民、猎户、哥萨克人都有。他们不但劫掠过往客商与小一些的部落,连小股俄军也是他们下手的目标,遇到大队人马则退避三舍,好比寻机捕猎的狼群。

见沙俄势大,有的干脆转身投靠,为其打探消息,甚至冲锋陷阵。这些人没有善恶是非观念,更没有民族、种族观念,一切行动全凭利益驱动。

对于这样的毒瘤,于寒遇到了自然不会放过,立刻派莫伦的骑四团追了过去,其余人则好整以暇地下寨扎营、警戒、取水煮饭。

这是于寒第一次到达这里,蔚蓝的湖水、达望无际的草原、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都令人产生了一种心旷神怡的愉悦。

这时节正是草原上最佳的时间段,湖畔更是水草丰茂,不少骑兵顿时呼呼嗬嗬地欢呼起来,他们世代游牧,逐草而居,有这么一片草地栖身是梦梦寐以求的事情。

呼伦湖这时节处于耗水期,向外排放湖水,因而盐度低,处于淡水湖期。

扎营之后,工兵开始在额尔古纳河上架设浮桥,负责做饭的士兵纷纷到湖边取水,有的干脆用自制的标枪扎鱼,但没人猎杀湖上的各种水鸟。

鱼汤的鲜香味很快弥漫开来,于寒耸了耸鼻子,马上有人端来了一大盆,奶白色的鱼汤上缀着翠绿的葱叶,令人食指大动。

于寒也不顾烫,咕噜咕噜着喝了个底朝天,这才夹起鱼块咀嚼起来。

吃了个滚瓜肚圆后,于寒将汤盆往边上一搁,仰倒着闭上了眼睛,淡淡的草腥味夹杂着丝丝水气沁入心脾,全身的细胞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下来,真是无边的惬意。

可惜这些只是暂时的,明天一早又将踏上征程。

湖边众人大快朵颐之时,莫伦的骑四团分成若干股,最小也以五十人小队为单位,向四散的马匪追去。

原本十几人一伙的马匪再次化整为零,每股三到五人,再次分头逃蹿。

这下骑四团不和他们玩了,枪声砰砰响起,几个马匪应声而落,剩下的加速逃离,但马匪逃远之后,骑四团射击的目标又转为了战马,最后每股约有一两人逃离,其余不是被击杀便是被俘。

莫伦见天色已黑,便发出信号集结部下返回,带回二十多个俘虏、五十多匹战马、若干财物及杂七杂八的武器。

于寒对骑四团进行一番嘉奖,并记下功劳,让他们赶紧用餐、休息,随后让特七连拷问俘虏,很快便有了结果,没了价值的马匪作了养料回馈了大自然。

这些马匪居无定所,从呼伦贝尔西到乔巴山一带,北到沙俄境内的鄂嫩河流域,都是他们的活动范围。

唯一有价值的东西,是搜出的一份手绘地图,而且绘有赤塔以南的河流、山脉分布,虽然连比例尺都没有,但至少能作为参考。

第二天,5月30日,于寒带着骑二团、炮营、工兵营率先沿浮桥渡过额尔古纳河,抵达了霍勒津布拉格,其余人由寿山率领,跟在后头几十里处。

这里是东清铁路的起点,全线通车后向东可直达海参崴,由哈尔滨向南则可抵达吉林梨树县,如果不是于寒横空出世,就可直达旅顺了。

满洲里站原有数百俄军以及沙俄职工和三百来号沙俄护路队,得知骑兵师到来,跑了个一干二净。

于寒看着这个充满了俄式风格的车站,微微皱眉道:“把这里炸了!”

两个小时后,工兵一转发爆器旋钮,一连串的轰响后,满洲里站化为一片废墟。

端掉了这个枢纽站,沙俄再想轻易增兵就没那么容易了,想要恢复车站,就得耗费时间以及人力物力,于寒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重建。

于寒挥动马鞭向北一指:“去外贝加尔斯克!”

仍是骑二团打头,沿着铁路线向北行进了两百多里,一个充满俄式风格的小镇出现在眼前,这便是以后的外贝加尔斯克,这时刚有点雏形,是一个多族聚居之地。

见一支庞大的骑兵出现在镇外,所有人顿时四散奔逃,不到五分钟,视线中已不见一个人影。

于寒淡淡说道:“巴布,老毛子的皇帝曾经说过,要用哥萨克的方式解决海兰泡和六十四屯的华夏人,现在,咱们就用草原上的方式来解决这里的老毛子!凡是白皮肤、粗毛孔的,都是我们的猎物!记住一点,是老毛子!”

寿山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巴布立刻激动地说道:“长官放心,老毛子的长相最好认了!骑二团,刚才明白了的,都跟我来!”

两千多号骑兵呼啦啦地冲入了镇中,骑三团、骑四团绕行一段后也从两侧冲了进去。

寿山看了看于寒,最后一咬牙道:“骑一团,跟我来!”他要是不参与,等会分配战利品怎么办?不要吧,骑一团上下会对他不满,要吧,让于寒怎么分?

八千骑兵一下子将整个镇子填了个满满当当,砸门声、器碰撞声、惨叫声立刻响成一片,不久升起了数股浓烟。

劫掠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后,半边镇子已被烈火吞噬,四个骑兵团拖着粮食、牲畜及各式财物归来,个个浑身血迹、满面熏黑。

所有人自觉地将战利品堆在一起,于寒按之前的方法进行了分配,他那份则分给了特七连、炮营、工兵营。

骑兵师继续沿铁路线向北开进,将沿途的哈拉诺尔、博尔贾、舍尔洛瓦亚戈拉劫掠一空,数以万计的难民纷纷向周边逃离。

下午时分,于寒令队伍停了下来,前方六千多米处出现了一座要塞:奥洛维扬纳亚。

第196章 强袭要塞

重重铁丝网、哨塔、明暗火力点将要塞防备得密不透风,还装备了12门152mm要塞炮。

如果靠骑兵团强行冲击,肯定是八里桥之战的翻版,于寒当然不会重蹈覆辙。

“骑兵师、炮营、工兵营就地休整,占据前后制高点,各部暂由寿山师长指挥,如遇变故,可自行决断。特七连,跟我来!”

发完号令后,于寒率特七连弃马步行,顺着博尔朔夫山余脉的山脊线悄悄摸近了要塞一千米左右。

特一连连长文千同抬起望远镜瞄向要塞,于寒则直接提笔写写画画起来,兵力多少、火力布置等等,甚至连看不到的雷区都画了出来,看得文千同瞠目结舌,这还是人吗?

于寒却是一脸兴奋,要塞中的俄军比预想中多了一倍,共计骑、步、炮兵一万余人,相当的是一个不满编的师。

他知道,西伯利亚第三军满打满算有三万五千兵力,杜巴索夫少将那个旅七千人先在黑河屯受重创,随后覆灭在六十四屯;

奥尔诺夫旅七千多人折在了呼伦贝尔,加起来便去了少半,也就是说,西伯利亚第三军此时只剩下两万人,灭掉要塞中的一万多俄军,第三军就只剩一万了。

文千同可没有这么轻松,根据目测距离飞快地绘制着地图,不时转移一下位置,将目光所及之处的各种目标一一标注在纸上。

其余士兵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并将要守划分成若干区域,每人负责绘制一块,并有适量的重叠。

一个多小时后,所有人绘制完毕,将图纸交给了文千同,随后拼接成一整张。

于寒将他那份也递了过去,毫无疑问,他的是最完整的,连看不到的方向也标上了。

文千同没敢偷懒,对几个士兵吩咐几句后派了出去。

天慢慢黑了下来,又等了三个多小时,几个士兵拖着两个被打晕的俄军返回。

一番拷问后,得到了其他区域的情况,与于寒所绘一一对应,文千同这下彻底信服,传言果然不虚。

于寒这下将炮营、工兵营调了过来,又让骑兵师做好准备。

俄军的碉堡异常坚固,120迫击炮除非直接命中,否则难以造成有效打击;

12门152mm要塞炮都安装在厚实的炮塔上,迫击炮同样无能为力;

不过,以上都是对于常规炮弹而言,于寒手中不但有非常规武器,本身就不是常人。

这次没有用迫击炮,而是锻造炉出品的75mm火炮,原型就是法式施奈德1897式75mm

步兵炮,也就是它的放大版。

二十四门75mm火炮凭空出现,刚好是炮营的标配数量,被于寒布置在各处整修好的地面上。之所以要离这么近,是因为要进行火炮直射。

炮营已根据先前绘制的要塞布防图了解了目标分布,固定好火炮后,飞快地计算出射击参数,并调整射角。

于寒这次来了个事必躬亲,每门炮都要亲自校准一番。离得太近了,第一轮必须打掉对方12门要塞炮,否则挨上对方一记重炮就悲剧了。

按说还要配上前沿侦察兵,根据炮弹落点较准火炮射角,于寒在场的情况下也省了。

所有火炮装弹完毕,于寒竖掌猛然劈下。

轰轰轰!

群山在这一刻剧烈地震颤起来,夜空中,24道炫目的火焰以近乎笔直的轨迹飞蹿而出,瞬间越过了千米的距离,重重地“吻”在12座要塞炮的炮塔之上。

接触的瞬间,弹丸头部的合金芯体撞击在前部铜皮,瞬间引燃了两者之间的铝热剂,产生的高温迅速熔融了炮塔装甲,弹体像刺入黄油般钻入,炽热的金属流高速飞溅下,要塞炮当即面目全非,值守的炮兵连反应都来不及,便去头倒了下去,身上多了数处贯穿的灼伤,冒着滋滋的烟雾,散发出缕缕蛋白质燃烧特有的熏味。

要塞中顿时炸开了锅,还没等他们做出应对,第二轮炮击再次来临,目标依然是12门要塞炮。

这次发射的是燃烧弹,一阵轰鸣声中,12门要塞炮顿时被烈火笼罩起来,粗长的身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变白,并在自重的作用下开始下垂、弯曲(嘿嘿)。

一阵杂乱的呼喊声中,俄军炮兵们七手八脚地抄起水管喷射过去,炮管虽然降下点温度,但火势依然迅猛无比,而且炮管已经变形严重,当下已无法使用了。

看着探察术中,12门要塞炮变成了红叉,于寒又命炮营开始清除各个哨塔、明暗火力点以及雷区。

炮声轰鸣中,寿山率骑兵师推进到后方五百米处,很快便到了他们发力的时间。

轰!

一团巨大的火球在要塞中腾空而起,火焰飞溅中,将周围许多构筑物引燃,烈火迅速蔓延,不少俄军惨叫着倒地翻滚,在极度的灼痛中挣扎不已。

这是某颗炮弹歪打正着,引燃了俄军的油库,效果却出奇得好。

于寒在炮击的间隙中高喊道:“谁打的?记头功!”

一个炮兵立即兴奋道:“报长官,我打的!”

于寒说道:“好,功劳跑不了!但你这准头还得好好练练!”

炮声再次轰鸣起来,哨塔、碉堡、铁丝网、雷区纷纷被摧毁,炮营又对要塞中所有建筑展开了轰击,一间间营房、仓库陆续化为废墟。

这时两千多俄军骑兵驱马杀了出来,手中挥舞着骑兵刀,绕着头顶画着圆弧。

于寒说道:“炮营,让这支骑兵尝点厉害的!特七连,机枪封锁!骑兵师准备!”

几分钟后,炮弹落在了俄军骑兵的阵型中,立刻一片人仰马翻,十二挺马克沁机枪也咆哮起来,一道道猩红的火线纵横交织,所及之处血肉横飞。

寿山这时命骑一团下马步战,伏在两旁山坡上,用步枪阻击俄军骑兵,其余各团则做好了冲锋准备。

谁知俄军骑兵冲至五百米左右,即将抵达山道入囗处时,却拨转马头沿河道逃离了,寿山不知虚实,只好就此作罢。

但他们很快有了新的目标,要塞的乌龟壳已被打碎,于寒见骑兵逃离,立刻命工兵构筑浮桥,骑兵师准备攻入要塞。

炮营并没有停止攻击,而是换上了120迫击炮和云爆弹,对要塞展开了新一轮的覆盖。

连续的爆轰声中,一团团飞蹿的火云肆虐横飞,释放超强冲击波的同时,又形成无数的高温高压无氧区,短短时间内,残余的近六千俄军已不足两成。

有于寒随身携带的构件、船只,浮桥在两小时后便构筑完成。

寿山一马当先,骑一团、骑二团分作几十股拉开距离,先后攻了过去,很快冲入了要塞。

残余的俄军仍有一千左右,依托弹坑、废墟与骑兵师展开了激战,双方士兵陆续倒下。特七连见状,用60迫击炮清除掩体后的俄军,后者伤亡剧增。

顽抗了十分钟左右,俄军因伤亡过大,无奈下举起了白旗。

寿山令所有俄军举起双手走了出来,将其赶到了一片空地,逐个搜身后,十人一组,用绳索穿到了一起,这样想跑就不容易了。

将俘虏鉴别之后,挑出其中的军官处决掉,普通俘虏则被驱赶着抢修工事。打了大半天的仗,于寒打算在此休整一二。

二十四门要塞炮被他收了起来,对他来说,这东西暂时用处还不小,还有点战略武器的意思,直到航母、飞机兴起,要塞炮、岸防炮才沦落为固定靶。

除了出外打探、监督俘虏的士兵外,其余人都抓紧时间休息,顺便填饱肚子。

这边打得这么激烈,时间也不短,消息肯定传到赤塔去了,如果不出意料,赤塔方面肯定会派兵夺回要塞。

约一小时之后,打探的侦骑回来了,说是碰到十几个俄军侦骑,相互放了几枪,各有伤亡,因为担心对方后援赶来,双方都原路返回。

于寒立即命骑四团布防,其余各部也做好准备。

这时一群俘虏突然躁动着跑了起来,很快相互被绳索拉扯着倒了一地。

监督的士兵果断将其击毙,立刻震慑住了其他俘虏。其实无论抗争与否,他们的命运已经不由己了。能否活命,全看接下来的情况。

第二波侦骑出动了,这次是整整一个骑兵连。

工事也在紧急挖掘之中,光靠俘虏是远远不够的,骑兵师不少士兵也动起手来,于寒这次是要将骑兵当步兵使了。

原先炸出的弹坑也被利用起来,稍作修整后就成了散兵坑,战壕中都布置了防炮洞。

一切准备就绪后,又等了一段时间,几个侦骑返回汇报,在卡雷姆斯科耶发现了五千俄军,但对方并没有南下,而是向东去了。

于寒取出地图,顺铁路线向北找到卡雷姆斯科耶后,笔尖向东一移,顿时知道了对方用意。

在卡雷姆斯科耶的东部,有另一个要塞:石勒喀,因石勒喀河而得名。

如果骑兵师经卡雷姆斯科耶进攻赤塔,这部俄军则可包抄后路,腹背受敌下,骑兵师就麻烦了;

如果先攻石勒喀要塞,赤塔的俄军同样可以伺机攻击骑兵师侧翼。

于寒将骑兵师所有营以上军官召集起来商议对策,在场的除了寿山外,其余都是牧民出身,但于寒相信一人计短、三人计长,每个人都有灵光一闪的时候,这个是不靠谱,但对一群粗汉子来说是个长进的机会。

对骑兵师来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军事会议了,按照习惯,先由几个营长发表意见,随后是巴布、乌鲁和莫伦三个团长,接着对所有人的提议进行讨论分析,再由寿山做出结论,于寒这次不发表意见。骑兵师以后是要彻底交给寿山的,得慢慢树立起他的威信。

一群草原汉子的意见出奇的一致,也出了于寒的意料,都提议出动少量人马,轮流劫掠附近的几个城镇,只要赤塔和石勒喀的俄军不动,就一直这么干,看俄军能忍到什么时候。

不得不说,这是个好办法,不用劳师动众,又一举两得,既补充了物资,又能激俄军出动。寿山沉吟了片刻,同意了这个提议,并做了补充:在赤塔、石勒喀到奥洛维扬纳亚的道路上两面设伏,并派骑兵、工兵尽可能炸毁赤塔到奥洛维扬纳亚之间的铁路,限制其机动。

第197章 覆灭(上)

第二天,也就是5月31日,俄军仍没什么动静,骑兵师立刻开始了劫掠,奥洛维扬纳亚东边的卡兰圭、温季诺波谢利耶、巴列伊,西边的阿金斯科耶、苏切伊、乌斯季伊利亚顿时倒了大霉,粮食、财物被劫掠一空,不少人因为反抗被杀、屋舍被焚烧成废墟,十数万人沦为难民,向东、西、北三个方向逃去。

俄军整整等了两天,都没等到骑兵,赤塔和石勒喀却迎来了大量的难民,询问之后很快知道了原委。

赤塔守将诺宁坎夫闻听后勃然大怒,鞑靼人攻陷了奥洛维扬纳亚要塞、大肆破坏铁路、截杀侦骑不说,还肆无忌惮地劫掠周边,这简直不是军队,而是成建制的马匪。在这一刻,他根本没去想攻入华夏的俄军都做了些什么。

冷静之后,他渐渐明白了对方的用意。骑兵师现在按兵不动,根本没有攻打赤塔或石勒喀的动向,劫掠来的物资又足够他们日常消耗,双方兵力相差无几,对方又有能对付要塞炮的武器,根本就不着急,可以肯定,对方一定识破了他的计谋,所以才将计就计,引他主动去攻,否则就一直劫掠下去。

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出击,而且奥洛维扬纳亚要塞也必须夺回,这可是赤塔的南大门。不过怎么打成了问题,对方不到一夜便攻陷了有12门152mm要塞炮、一万兵力的奥洛维扬纳亚,硬碰硬肯定不行。对方又不主动出击,他原先的计策也失去了作用。一时间,诺宁坎夫竟没了主意。

要么,向司令官求援?可离他最近的第二军也远在伯力,等到了这里黄花菜都凉了,对方可不会等这么长时间,肯定还会使出其它损招。

算了,将问题上交吧,无论如何,失陷要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能再瞒下去了。

统管第二、第三军的司令官、大家的熟人,阿穆尔总督格罗杰科夫得知后大发雷霆,前者没及时救援不说,还推迟了两天才上报,如果诺宁坎夫在当面,他恐怕忍不住一枪崩了对方。

算起来,海兰泡、呼伦贝尔、三姓,这三个地方折损的兵力已超过了两万,第二军、第三军都损失惨重,尤其是第三军,面对一支鞑靼人骑兵,竟没任何还手之力了。

格罗杰柯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怕诺宁坎夫贸然出兵,再中了对方圈套,赤塔和石勒喀就都危险了。

但伯力也折损了一个旅,兵力已不足两万,再分兵出去的话,三姓的救国军万一挥师来攻,伯力也危险了,何况瑷珲对面同样驻守着救国军一个师,完全可以以逸待劳,阻击来自伯力的援军。

苦想了半天后,格罗杰柯夫想出了一个主意,但得上司同意,于是将以上情况上报陆军总参谋长、陆军大臣库罗巴特金及沙皇尼古拉二世。

君臣二人同意了格罗杰柯夫的建议,即在赤塔及周边紧急募兵,填补兵力上的空虚,渡过眼前的危机。

尼古拉二世此时无比感激俄国政治家、军事家、陆军元帅、军事改革家德米特里阿列克谢耶维奇米柳京,是他推行的征兵制使沙俄有了大量预备役兵员,大多成年男子都接受过军事训练,发了武器就能投入战场。

再者,赤塔不但也是军事重镇,还是军用物资的集散地,积累了足足一个军的武器弹药。

还有一点,骑兵师劫掠造成的难民也是一大兵源,而且对骑兵师恨之入骨,上了战场绝对死战不退。

征兵的决议经格罗杰柯夫转达到赤塔,诺宁坎夫豁然开朗,立刻命人开始招募兵员,这一切被暗中打探的特七连士兵看在眼里,火速秉报了于寒。

于寒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招,你人多是不是?没了武器还怎么打仗?

第三天又这样熬了过去,打劫了一天的骑四团满载而归,于寒和寿山商议一番,让各团停止了劫掠,并不是起了恻隐之心,而是周边已经祸害遍了,再要打劫,就得到赤塔或石勒喀附近去了,万一中了埋伏就悲剧了。

夜晚时分,于寒再次单独出发,展开身形飞掠在山脊线上,绵长的体力与惊人的速度,使他一囗气跑上几百里也不见喘气,赤塔至奥洛维扬纳亚不过百十里,即使他放慢了速度,也只用了一个来小时便抵达了目的地。

大肆搜刮了数个小时,将一个军的武器弹药、油料、粮食、药品等收入囊中,没有引发任何动静,见到他的俄军已经兑换成了经验。

于寒放弃了大闹一场的打算,将赤塔守军的主要火力点记下后,转而去了石勒喀要塞。仍是先将库存的武器物资搜刮一空,随后灭掉值守炮兵,用锻造术将所有要塞炮的炮膛焊死,再将布防情况牢记于心。

一看时间,将近凌晨五点了,连忙退出了要塞,一路狂奔返回了奥洛维扬纳亚。

说实话,上次在伯力干这事的时候,于寒还满满的成就感,这会觉得却有些索然无味了。不过嘛,有必要时还得干。

诺宁坎夫今天心情稍微放松了些,昨天只用了半天,便征募了五千兵员,只是因为时间太晚了,人数还有些不足,暂时没整编。

今天再募集几千人后,就能编成一个步兵旅了。大敌当前,还是先配发武器吧。

突然间,军需官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满脸惊恐地喊道:“将军阁下,看守军械库、弹药库、油粮库、料库还有药品储存库的士兵都不见了,所有库房都被搬空了,我问过外面的士兵,他们都没看到任何人进出。我建议立即封锁赤塔周围要道,并严密搜查,说不定还能找回来。”

诺宁坎夫先是一惊,随后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一把掏出左轮,顶在军需官的额头:“说,是不是你监守自盗,把所有库存盗卖一空,眼下要露馅了,又来我这里掩饰?”

军需官差点吓尿了,连忙解释道:“将军阁下,前几天往石勒喀派兵的时候,所有仓库还好好着呢,我又一直没离开过,也没外人进来,怎么可能盗卖光库存呢?”

诺宁坎夫脸上闪过愤怒之色,不但没收回手枪,反倒扳动了击锤,同时喊道:“卫兵,把他抓起来!”

几个卫兵早听到了动静,见诺宁坎夫发令,一拥而入将军需官控制起来。

“走,去看看,我不信那么多东西还能溜走!”

诺宁坎夫说着,带了一队士兵押着军需官去了军事仓库,并将所有相关人员控制了起来。

看过军火库与油料库后,军需官及一干手下都被正式逮捕了,诺宁坎夫气得七窍生烟,这帮家伙胆子太大了,偷偷摸摸倒卖一点也就罢了,竟将所以军用物资倒卖一空,这是要钱不要命吗?

军需官自然是连连喊冤,诺宁坎夫愤怒过后,心里也生起一丝疑惑,谁又有这么大的手笔,能买下一个军的备用军火物资?像火炮这样的东西又怎样运出去的?

但诺宁坎夫并没有释放军需官,毕竟他的嫌疑最大,即使不是监守自盗,也有失职之过,何况又是最合适的替罪羊。

这边正鸡飞狗跳间,石勒喀那边又传来消息:值守要塞炮的所有士兵失踪,库存武器物资同样不翼而飞。

“丝——”

诺宁坎夫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绝不是巧合,出入要塞的严格程度比军区仓库不遑多让,运去的武器更是很少外运,要说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塞守将还敢盗卖或转移武器物资,那就是找死了。

还没等诺宁坎夫想好对策,石勒喀再次发报,要塞受到了攻击,对方火力非常猛烈,三轮炮击就打掉了大多数火力点,还使用了一种连续爆炸的新型炮弹,守军因此伤亡惨重,已不足半数了。

诺宁坎夫心中一紧,顿时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尽管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对方既然出兵了,虽然俄军弹药不足,但也得趁机夹攻,这可以说是唯一的机会了,胜了,就能缴获大量武器辎重,一切迎刃而解。

想到这里,诺宁坎夫紧急集合了两个团的兵力,又带上了新招募的五千兵员,从各部搜罗了一点武器,勉强武装了少半,随后向石勒喀方向奔去。

要问没枪的怎么办?参考《兵临城下》,前面人倒下了,后面的捡起枪继续冲锋。

卡雷姆斯科耶,赤塔到石勒喀的必经之路上,骑兵师第一、二、三团,特七连都埋伏于此。

等了片刻后,于寒与炮营也赶了过来。

“眉峰兄,石勒喀的俄军被四团挡住了,他们出不来,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石勒喀的战斗比奥洛维扬纳亚要轻松了很多,由于要塞炮被做了手脚,俄军炮兵又疏于检查,结果一交火,就有好几门炮炸了膛,当即来了个炮毁人亡,经检查才发现了原因。

失去了最大的倚仗,石勒喀要塞一开始就被炮营压着打,短短时间内,大多火力点被清除,兵力折损近半,这时仅用骑四团、数挺马克沁机枪便可阻挡住守军,从而用三个骑兵团和炮营伏击赤塔来的援军。

赤塔距卡雷姆斯科耶比石勒喀还要近些,但俄军要集合部队、临时整编新兵、搬运火炮辎重;救国军则大肆开挂,所有辎重被于寒收入了物品栏,又几乎全是骑兵,所以骑三团与炮营、特七连抵达卡雷姆斯科耶的时候,赤塔的俄军才堪堪出发。

第198章 覆灭(下)

一直到15点左右,十三个俄军侦骑出现在视野中,此前已严令骑兵师不得擅自开枪,这十几个俄军骑兵暂时逃过一劫,东张西望一番后,一个原路返回,其余的朝石勒喀方向去了。

16点50分,于寒的探察术光屏中出现了大量缓缓移动的红点,赤塔的俄军前锋距此6公里左右,他立即提醒各部做好准备,炮营则早将二十四门120迫击炮装配起来;

17点40分,俄军大部进入了埋伏圈,寿山抬手扣动了扳机,骑一团、骑二团士兵见状纷纷开火,俄军顿时倒下大片,其余人愣了愣后,慌忙找掩体躲藏,随后开枪还击。

“扔甜瓜!”

不知谁喊了一声,近百个小黑点从天而降,落在俄军脚下蹦跳两下后轰然爆开,尘土、浓烟冲天而起,炸点周围的俄军倒飞而出。

俄军的炮兵正手忙脚乱地卸载火炮,想借此压制伏兵,但已经太迟了。

咻咻咻——

刺耳的尖啸声中,二十四枚水滴状弹丸从天而降,落在辎重车咫尺之处。

轰!

一声巨响后,搬运火炮的俄军化作血雨飘散一空,运载火炮的车辆横飞出去,周围的俄军被活活压着拖出七八米,留下一串长长的血痕,沉重的火炮竟蹦跳着翻滚了多半圈,静止之后,炮管已严重变形,明显废掉了。

俄军新兵们见状,条件反射般就往后跑,后方的督战队立刻击毙了十几个逃兵,这才止住了溃势。

“不准后退!否则这就是你们的下场!”一个军官举起冒烟的左轮威吓道,新兵们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折了回去,缩着脖子慢吞吞地往前凑,不少人甚至借着躲子弹的扑倒在地,装起死来。这招倒是无师自通,只是想得太简单了。除非己方获胜,否则都会被补上一刀。

俄军所有火炮还没来得及卸下便被炸成了破铜炼铁,在于寒的作弊器指引下,炮营又将俄军所有重机枪轰成了零件,接着对俄军进行了炮火覆盖和延伸,大量杀伤对方有生力量。

俄军前方的新兵炮灰很快溃不成军,纷纷向后逃窜,由于人数太多,督战队此时也顾不过来了,双方甚至扭打着挤成一团,于寒“见”状,令几门迫击炮趁机攻击那里,弹片纷飞、土石迸溅中,俄军内讧被按了暂停,四散着躲避炮击。

骑兵师也轮番开枪,形成持续火力,虽然准头非常勉强,但胜在密集,每次总有少量子弹打中,积少成多,俄军的伤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递增着;

特七连则专挑俄军军官下手,只要肩上扛星的,一旦被瞄上,下一刻便会饮恨当场。

对俄军杀伤最大的还数12挺马克沁机枪,瓢泼般的子弹交织的切割网中,俄军如稻谷般倒下,不少人被拦腰打成了两截,看着惨不忍睹。

这场几近单方面屠杀的战斗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俄军已经伤亡过半,剩下的无不抱头鼠窜,寿山适时让机枪和火炮停了下来,一直整装待命的骑三团立即驱马赶了上去,雪亮的马刀闪烁着道道寒光。

面对把后背留给己方的敌人,骑兵们只需将刀横放在马鞍一侧,借着马速便轻松地将其枭首,一波收割过后,余下的四千多俄军纷纷弃械投降。

寿山留下骑三团、骑四团看守俘虏、打扫战场并救治伤员,率骑一团、炮营、特七连重返石勒喀。

三小时后,石勒喀被攻克,并俘获了两千余俄军。

加上之前俘获的数百俄军,此时俘虏数量已与骑兵师相当,留下来是很大的隐患。

寿山觉得杀俘不祥,但于寒可没有这个顾忌,他命人将所有战俘赶至石勒喀河一处河谷后,声称给他们发放食物,然而等来的却是足足24架马克沁机枪。

枪声持续了半小时后,河谷中尸藉相枕、血流漂橹,连河水都染成红色。

收拾完残局后,骑兵师在卡雷姆斯科耶修整了一天,第二天以雷霆之势攻克了达拉孙,随后挥师北上,沿途城镇皆望风而靡。

6月6日,骑兵师抵达赤塔以南五千米处,布置好工事后,炮营择了一处反斜面,对射程内的军事目标展开了攻击。

一门门火炮被掀翻在地,又在连续的轰击下变形、解体,一架架机枪被炸为零件,附近俄军被气浪高高抛起,一栋栋建筑轰然倒塌,瓦砾崩飞、浓烟四起。

炮击正酣时,骑兵师陆续向前推进,炮营随后也前移了三千米。城中的残余的火炮也开始还击,但这时炮营已经转移,俄军的火炮自然落了空。

当赤塔城所有人以为炮击结束的时候,尖锐的破空声再次刺激了他们的神经。俄军残余的火炮接连被击毁,先前的一幕再次上演,当所有的重武器都被摧毁后,炮弹立即落到了俄军头上。

这次换成了云爆弹,高温高压冲击波与伴生的无氧区下,俄军即使躲在建筑物或工事内也无济于事,不是被冲击波轰飞震死、就是在窒息中挣扎死去,若是被膨胀爆燃的云爆剂所笼罩,瞬间就化为飞灰。

持续了半小时后,炮营停止了攻击,即使隔着老远,城中的焦臭味依然飘了过来,可以想像,那里是怎样一幅场景。

骑兵师一直等城中温度降了下来,这才分几拨冲了进去,开始清理残余的俄军。

之前的炮击彻底将俄军打蒙了,又造成了大量杀伤,原先留守的老兵已十去七八,骑兵师入城之后只遇到点零星的抵抗,被轻而易举地解决,随后便开始了搜捕。

有于寒的探察术指引,所有手持武器的俄军都无处遁逃,许多军官也被一一搜出,这些家伙在炮击开始时便躲在了密室中,这才躲过一劫。

审问过后,才知道赤塔的最高指挥官诺宁坎夫在援军中伏的消息传回后便已逃走。一个吓破胆的家伙,也没必要追了。

清理掉所有武装后,骑兵师对这座城市开始洗劫,先前的攻击虽然损毁了不少建筑,许多财物也化为乌有,但仍有不少留存下来。

八千多骑兵将赤塔粗略地梳了一遍,收获竟超过了之前的总和。还有更多的东西埋进了废墟,但骑兵师没人愿意费这个工夫了。

于寒将所有战利品收起后,又用在司令部的废墟上竖了个一人多高的牌子,用汉语、俄语刻上了两列大字:“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摧毁了西伯利亚第三军的老剿,又缴获了大量辎重物资,此行已算圆满,再深入北部的话,有被切断后路之忧,沙俄军政高层肯定已经设法调集兵力围剿他们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肯定会募集数以万计的哥萨克骑兵,只要给对方足够的时间,可以说要多少有多少,骑兵师现在七千来人可撑不住。

在黑台河战会战中,秋山好古的骑兵旅团能扛住十一万哥萨克骑兵,是有其他倭军作为后援,而骑兵师现在完全是一支孤军。

于寒决定见好就收,与几人商量了一下,寿山当即赞同,巴布等人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也知道利害,意见很快统一,骑兵师就此踏上了归途。

但并不是原路返回,而是顺着音果达音河向西南行进,途经库卡、乌缪特、科达宁斯科耶,一直到舒蒙达,再向东经过克拉、哈普切兰加,将沿途各地劫掠一空。

骑兵师几经辗转,于6月19日返回呼伦湖畔,并在这里停驻修整,还构筑起了工事。

6月21日晚,于寒接到参谋部发来的电报,一支三万左右的俄军借道半岛北部边境,绕过吉林将军辖区,沿鸭绿江而下,占领了凤城柳条边以东的区域,驻守凤城一带的第四军已与之交火数次,俄军受挫后收缩在老黑山,暂时按兵不动。

经抓获的俘虏供述,这支俄军的最高指挥官为西伯利亚第一军司令官阿列克谢耶夫,麾下两人分别是契耶莫夫少将和艾古斯托夫少将。另外根据战场上交火的情况来看,俄军动用了至少五十门火炮,只是射速明显不及第四军新装备的120迫击炮,射程也占不了便宜,被击毁了多门,这也是其退缩的原因之一。

于寒回复了电报,一共四个字:稳扎稳打。他则与骑兵师留在呼伦湖畔,丝毫没有返回的意思。

契耶莫夫和艾古斯托夫这两个名字于寒听过,原历史上分别率兵攻占了宁古塔和珲春。

看来是他的一串动作把沙俄惹急了,放弃了先占据黑、吉两省,再取辽东的策略,而是孤军深入,绕道攻击辽东。

6月23日,哨骑带回一个预料之中的消息:一支超过两万人的哥萨克骑兵从巴彦乌拉方向追了过来,看情形是沿着他们回归的路线追踪过来的。

这就是于寒让骑兵师在此停驻的原因,骑兵师将赤塔州南部打得稀巴烂,沙俄不追击才怪了呢。

骑兵师各团迅速就位,炮营也将二十四门120迫击炮装配起来,炮弹也摘除了保险。

等了约半小时,不见俄军来攻,只有双方的小股骑哨发生了交火。

寿山当即派骑二团前去诱敌。

巴布率部出发,歼灭一小股俄军后,在满洲里以南、呼伦湖北岸与其相遇,原来俄军人困马乏,正在休整中,先前的枪声已经惊动了对方,这时正在集结。

砰砰砰!

骑二团一阵自由射击,几十个俄军应声栽落。

巴布一拨马头,大声喊道:“弟兄们,撤退!”

骑二团绕了个u型弯,从俄军前锋一百来米处横过,又是一波弹雨,打落百十来人,在双方接触之前完成了掉头,一边回身射击,一边向驻地飞奔而逃。

俄军当然不会就此罢休,当即分出五千人追了上去。

第199章 76级;宽甸的神操作

俄军原以为衔尾追杀无往不利,但草原骑兵有一个古老的绝招,即曼古歹战术,即回身射击,当弓箭换成了步枪后,这个战术依然很有效果,而且开枪比拉弓要省力得多,俄军在追击不断被击落下马。

俄军追击了数里后放缓了速度,巴布察觉后又返身追击,等对方反击时又开始逃跑,几经反复后终于勾起了俄军的火气,后者一气之下追到了呼伦湖北侧的额尔古纳河河囗。

骑二团沿着浮桥奔腾而过,俄军不假思索地追击过来。

就在此时,咻咻的破空声响起,二十四枚炮弹尖啸着落下,俄军队尾被炸得人仰马翻。

间隔不到五秒,第二拨炮弹又落了下来。俄军见状才知道中计,仓促下想要返回,这时几枚炮弹落下,轰隆几声后,浮桥被炸成了好几截。

寿山得知后,立即命骑三团,沿着河岸与骑二团夹击这股俄军。

炮营仍在轰击俄军的后阵,拖来的十二架机枪也开始咆哮起来,俄军见状拼命扑向了骑二团,想缠斗在一起,让机枪和火炮投鼠忌器。

巴布被敲打过后已经学乖了,哪会让俄军如愿?立即拖着俄军兜起了圈子,重机枪与火炮则继续疯狂地收割着,俄军连入带马不是被炸得支离破碎,便是被马克沁打得千疮百孔,或断为两截。

这边激战更酣时,俄军主力得知了动静,立即悉数来援,仓促间无法过河,便在河岸处卸载火炮,想隔岸炮击骑三团。

视距之外,于寒对此了然于胸,急令炮营调转炮囗,开始轰击对岸的俄军火炮。

遇到了开挂的对手,俄军算是倒了血霉,倾刻间半数火炮被摧毁,剩下的匆匆转移。

炮营转而轰击对岸俄军,死伤数百人后,俄军主力撤离,东岸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骑四团也压了上去,顿时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天色将黑之时,这股俄军悉数覆灭。

夜半之时,一千余俄军涉水渡过呼伦湖南侧的克鲁伦河,裹住马蹄悄悄接近了骑兵师营地,距离几十米后陡然加速,并点燃了火把,向一个个帐篷投去。

呼啦——

营地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火,但令俄军不安的是,骑兵师竟没有任何反应。

“不对劲,上当了!”俄军团长连忙下令撤退,但已经太迟了。

轰轰轰——

一连串爆炸声中,俄军脚下的草地突然离地而起,瞬间将他们送上了半空,无数尖锐的物件攒射而来,俄军连人带马被射成了血葫芦。

距离边缘百米左右的一个地坑中,一个工兵轻轻松开了引爆器。

火把亮起的同时,趁夜摸到克鲁伦河北岸的四千俄军顿时惊呆了,但厄运很快落在了他们头上,在克鲁伦河南岸以西三千米左右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炮声,近五十枚弹丸拖着炫目的尾焰破空飞来,陨石天降般落入俄军之中。

略显沉闷的爆炸声后,俄军们顿时感到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气味。

“是毒烟!卑劣狡猾的鞑靼人!”俄军们怒骂着,还没等掩住囗鼻,就听连串的轰隆声响起,视野顿时被无边的火光所充斥,极度的灼痛中,俄军们裹着周身火焰被抛上了高空。

爆轰声接连响起,一团团灼目的火云翻腾蹿动着,持续制造着高温、高压、冲击波与无氧区,未死于物理伤害的俄军们无力地张大嘴巴,却无法汲取一丝氧气,在痛苦的挣扎中渐渐死去。

哥萨克骑兵有审时度势的优点,眼见不可力敌,在火炮覆盖区域之外的立即拨转马头向西逃去。

于寒有探察术傍身,自然不怕中伏,带着骑二团、三团涉水追击过去,已乱了心神的俄军无法组织起有效反击,被两个骑兵团冲了个七零八落,骑一团、骑四团也衔尾追至,一场单方屠杀整整持续到凌晨四点多,仅有一千余俄军趁夜逃脱。

俄军的临死反扑也给骑兵师带来了近两千的伤亡,好在各部建制都在。

牺牲的骑兵按草原上的传统,火化后装入布袋,再装入坛罐中带回岭东安葬,每个士兵的名字都被登记下来,他们的家人每年都会收到一笔抚恤金,子女也会被送到辽东安置,或安排工作,或入学就读,直到成人为止。

伤员紧急救治后将送往西大岭,在第六师随军医院中疗养。

骑兵师开始打扫战场,于寒则清点起了经验值。

乍一看,又攒到了92000/1144993,超过100万了。不过也能理解,又是海战又是陆战的,又累计击毁俄军五百多门火炮及重机枪。

可细看之下,于寒又皱眉不已,这数字有两个数不说,还不是整数,凑成整数吧!

心思转动下,15007具敌尸被收入物品栏分解,经验值立刻成了1160000,嗯,强迫症总算缓释下来,开始升级。

-92000,-96000,-100000,升级键锁定了。

刚好升到70级,还剩下大把经验,等一天再说。

第二天,骑兵师侦骑四出,沿着痕迹一直搜索了几百里,最终确认敌骑溃兵已经逃远,这才放下心来。

打扫战场一直持续到了6月24日下午,缴获了价值五万多的财物、一千多匹战马,更多的战马连同主人被火炮撕成了碎肉。

大战将美轮美奂的湖畔摧残得遍地狼藉,处处都是巨大的弹坑、倒卷的草皮与殷殷血迹,但埋入充足的养料后,过不了多久,这里又将变得生机勃勃、郁郁葱葱。

6月26日零时,于寒终于完成了升级,预留一次升级机会后,升至76级,剩余经验值167万,力量、敏捷、感知值分别增加至138,138,235,还攒下70个属性点。

于寒这次将感知加到了299,这样探察距离就成了8970,超过了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火炮的有效射程,要知道吉野号的4门主炮有效射程也就8600米。

余下4点可怜的属性点,力量、敏捷各加两点,详细数据如下:

等级:76

经验值:140000/167000

力量:140

敏捷:140

感知:299

技能:搏杀术、射击术、锻造术、提炼术、语言精通

装备:锻造炉、精炼器(附图鉴)

——————————————

辽东老黑山。

因为救国军的轻巡洋舰与炮艇封锁了鸭绿江,加上第四军的阻击,俄军无法沿山脚线与黄海北海岸之间的平原西进,连刚占领不久的安东(丹东)也丢了。

在救国军的水陆夹攻下,俄军损失了一个团的兵力,退守老黑山后,占据有利地形等第四军来攻,但对方的耐心出乎了俄军的想像,好像对失地根本没放在心上。

俄军统帅阿列克谢耶夫见状,令契耶莫夫少将率三千兵力北上攻打宽甸。

守卫宽甸的是一支民兵,零星抵抗之后便没了动静,俄军顿时如入无人之境,迅速占领了县城,随后就傻眼了,他们占据的还真是一座空城,无论守军还是百姓,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一个影子都看不到了。

契耶莫夫开始没有多想,令俄军搜索粮食物资,结果连半粒谷子也没找到。

这股俄军带的粮食根本消耗不了多久,来时抱着就地取粮的想法,这下子落了空。

契耶莫夫又令俄军到城外的山村抢掠,结果进山就遭到了袭击,狼狈不堪地逃了回来。

契耶莫夫一怒之下,率了一千多人前去围剿“暴民”,对方见硬扛不过,一溜烟钻入了莽莽山林。

俄军沿山路深入一段后,又被几颗地雷报销了近十人,还陆续吃了好几波冷枪。

好不容易找到一户山庄,结果迎来了一场地雷盛宴,一推门、一揭锅盖,甚至往墙上一靠,便被炸上了天。

俄军惊恐之下,连忙退往村外,这时墙头上、墙角处、磨盘下、水井口、树洞中不时飞来一颗子弹,将俄军打得晕头转向。

契耶莫夫一怒之下,以付出十几条性命为代价,烧掉了所有树木、房屋,填掉了水井,炸掉了磨盘,这下安静了。

但粮食一粒也没找到,契耶莫夫无奈下率兵返程,一路上又是冷枪连连、地雷滚滚,等回到宽甸县时,竟损失了上百人。

但这还不算,在他出发之后,原先弃城逃走的民壮又杀了个回马枪,在城门口打死十来个俄军后迅速逃离,五百俄军前去追击,回来时剩下三百来号;城里这时又冷枪大作,零敲碎打下,折损两百多人,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到了饭点之后,俄军伙夫打来的井水中不是碎头发,就是死耗子,不得不出城去河边打水,不料都挨了冷枪;俄军不得不出动几百人保护着,才打到了水。

井水淘了好几遍,好不容易干净了,一夜过去,又被扔入了杂物,俄军无奈下,将每口水井周围都构筑了障碍,又派兵看守着,这下该放心了吧!

不料到了晚上,一群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部分牵制住俄军后,将水井炸塌了,俄军干脆又挖起井来。

城中零星的枪声不时响起,落单的俄军非死即伤,短短两天就添了上百号伤兵,令契耶莫夫抓狂无比。但最严重的问题还是食物,虽然长白山中猎物不少,但能支撑两千多人多久?更重要的是,一群不知数量的“暴民”就在山林中,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袭击机会。

契耶莫夫最后做了一个憋屈无比的决定:原路返回老黑山营地,这实属无奈。

全守在这个边缘小城,粮食根本不够;留的人少了,过不了多久就会玩完。

阿列克谢耶夫听说之后也头疼不已,宽甸丢就丢了,又不在他们的后路上,他头疼的是如何打开困局。

第200章 妙计连环

目前要想西进,就得翻越长白山数道山岭,携带的辎重则很难运输,特别是火炮,拆成零件也笨重无比。

阿列克谢耶夫最终做了个艰难的决定,留下所有75mm以上的火炮,将轻便的火炮拆卸之后用马匹驮上,向西翻越长白山脉,抵达浑河后顺流而下,休整一日后于夜间发动突袭。

为了迷惑救国军,阿列克谢耶夫还派了两千多兵力,携带各式火炮三十门佯攻安东。

契耶莫夫因为在宽甸吃了瘪,这次主动请缨,但阿列克谢耶夫却命他率三千人留守老黑山,艾古斯托夫率三千兵力打头阵,他带着一万六千余兵力缀在其后。

执行佯攻的是哈尔巴托沃夫上校,他上次参与过安东争夺战,对这里地形非常熟悉,抵达安东以北四千米左右时,命炮兵将15门火炮卸下,之后猛轰安东县城。

驻守安东及周边的是第四军14师,下辖40、41、42三个步兵团,总兵力一万五千人,先前就是他们击退阿列克谢耶夫部,夺回了安东。

俄军退守老黑山后,14师并未追击,但却没放松对俄军的侦查,附近百姓也不时向14师通风报信,所以哈尔巴托沃夫部行程过半的时候,14师已经得到了消息,并掌握了大致兵力及火力配置。

夺回安东后,14师在城北侧、东侧连续构筑了五层工事,战壕纵横交错、防炮洞比比皆是。俄军炮火一响,士兵们立即钻入了防炮洞中。

在宽甸以北驻防的是40团,见俄军开炮,团长汤朔立即申请炮营支援,但师长葛存续却命令各团后撤,连县城内的师部也撤走了。

各团团长虽然不解,但军人以服从为天职,纷纷率部撤出了阵地,宽甸以及周边立即成了真空状态。

哈尔巴托沃夫见守军没有还击,遂停止了炮击,派一个营的兵力试探着攻击城北的阵地,结果惊喜地发现,城头以及城外阵地竟空无一人。哈尔巴托沃夫得知后,即刻率兵占领了城外阵地,小心试探之后,又占领了县城。

城中的狼藉景象,提示着哈尔巴托沃夫,守军仓促逃离时非常仓促。

由于兵力有限,哈尔巴托沃夫没有追击,但令他不安的是,城中百姓一个也见不到,仿佛随着救国军一起跑光了。契耶莫夫在宽甸的遭遇已经传开,他担心自己也遇到了这种情况,于是命部下小心戒备,留神每一个角落,并四处敲打,寻找可能存在的地道。

折腾了一阵后,哈尔巴托沃夫发现,他运气比那位倒霉的少将要好得多,想象中的冷枪并没有发生,还零零碎碎地搜集到上千斤粮食,虽然少的可怜,还都是高粱、大豆,但有与无可是天壤之别。

接着又有了新的收获,在城外一处废弃的酒庄中,发现了上万斤高粱米,近千斤酒糟,还有不少烧酒,这对似酒如命的沙俄人来说简直比找到黄金还要高兴。

哈尔巴托沃夫立刻让部下将所有东西搬进了城里,并将少半搬到了临时指挥部。

在酒虫的驱使下,哈尔巴托沃夫时不时地会啜上一小口。不得不说,这种烧酒非常够劲,比起伏特加也不遑多让,渐渐地,小口啜饮换成了大口猛灌,精致的酒壶很快见了底。哈尔巴托沃夫又命人再将之灌满。

指挥官如此,手下更不用说了,虽然物资都被看管起来了,但许多军官已经知道了消息,软硬兼施下,看守的小兵不得不行了方便,犯不着为了一些烧酒得罪军官。

到了深夜后,连同哈尔巴托沃夫在内的大多军官已经酩酊大醉,不少人攥着酒壶打起了呼噜。

轰轰轰!

突如其来的炮击瞬间刺破了寂静的夜空,哈尔巴托沃夫一咕噜爬起,全身冷汗淋漓,浓浓的酒意立刻醒了大半,四面城头已是炮声连连、枪声大作。

一个卫兵匆匆跑来说道:“上校,敌人攻过来了!四面都有敌人,炮火非常猛烈,我们的火炮已经被击毁了大半,城头伤亡非常大,已经超过两个连了!”

哈尔巴托沃夫一下子全明白了,这是敌人故意把县城拱手相让,趁黑夜将他们围在城里,好来个一网打尽。

他要是熟悉华夏文化的话,肯定会想到“请君入瓮”这个成语。

“快,命令各营向北突围!”哈尔巴托沃夫立刻做出了决断,困守城中只能是死路一条,土夯的城墙原本就塌了好长一段,可以说处处漏风;再从对方火力分析,兵力至少有一万,火炮的射速又甩了己方几条街,根本没法打。

这一刻,他无比懊悔贪功冒进之举,以至陷入死地。

四个步兵营、一个骑兵百人队收到命令后,顶着猛烈的炮火向北冲去。

40团迫击炮连的十二门60迫击炮立即轰向了这股俄军,六挺马克沁也咆哮声起来,俄军几分钟内便死伤近百人。

“快!撤回城里!”一个俄军少校连忙下令道。

又付出上百伤亡后,俄军狼狈不堪地缩了回去。随后又发起数次突围,都被各团赶了回去,折腾了几次后,俄军死伤超过了四个连,这已是一个营的兵力了,所有重武器也被摧毁了。

40团一个小兵嘟囔道:“老毛子也不经打啊,这么快就缩了,咱们这么多人,干脆冲进去把他们一锅端了多痛快!干嘛要这么耗着?”

“啪!”

话刚落音,一个粗大的巴掌重重拍在他钢盔上:“你小子懂个屁!少嘟囔,仗够你打的!”

“啊?团长?”

小兵一缩脖子,乖乖闭上了嘴巴。

凌晨四点,双方已停火多时,县城东北角突然出现了几个黑影,小心翼翼地滑下城墙,向40团和41团的防守结合部摸去。

这个过程竟有惊无险,蹑手蹑脚地摸出了包围圈。就在这时,一个俄军不小心摔了一跤,顿时发出了声响。

咔咔!

41团一个士兵见状,立即拉动了枪栓,这时伸过一只手,将枪口按了下去。

士兵回头一看,是他们连长。刚要张嘴,对方竖指“嘘”了一声后悄然说道:“别开枪,让他们搬救兵去!”

“啊?”

“照做就是!”

“哦。”

6月27日,天色刚亮,三个步兵团又轮番展开了进攻,失去重火力的俄军伤亡惨重,42团一连一度攻入城中,遇到激烈抵抗后退了回来;

之后二连、三连也攻入两次,都无功而返;14师遂停止了进攻,只保持对城头的火力压制。

哈尔巴托沃夫疑惑14师为什么不用火炮覆盖县城,最后归结为对方弹药不足了。

他此时也暗暗祈祷,希望契耶莫夫能早点赶来解围,敌人要么在等弹药补给,要么就是想将他们困死。

双方一连两天都是零星交火,互有伤亡,俄军也多次突围,但都没能成功。

6月29日中午时分,安东北部河谷突然枪声大作,还伴着炸雷般的炮声,听声音像是100mm以上的火炮,哈尔巴托沃夫心头一紧,瞬间什么都明白了。这尼玛是连环计,先诱他入城,再围而不歼,故意放走求援的士兵,再连援军一锅端。面对这样的对手,他栽得不冤,只是把队友坑惨了。

河谷处,契耶莫夫惊恐地看着扑天盖地的炮火,心中闪过一丝无力。

鸭绿江中,三艘炮艇对着俄军不间断地开火,西侧山头上同样枪炮声不断,120舰炮、47mm机关炮、60迫击炮、马克沁机枪齐齐发飙,俄军接连成片地倒下。

契耶莫夫见状也顾不上哈尔巴托沃夫了,急令部下撤退,但40团两个营早已包抄到俄军的后路,山上又有一个营占据了制高点,向南的话更是死路一条,现在已是无路可逃。

安东城内的俄军此时也遭到了灭顶之灾,一直没动作的14师炮营二十四门120迫击炮齐鸣之下,将城内建筑轰得土石纷飞,一间间房屋轰然倒塌,不少俄军被生生活埋。

41、42团随后发动了总攻,香瓜手雷、烟雾弹、震撼弹齐出,逐屋逐街压缩着俄军的空间。

哈尔巴托沃夫见大势已去,无奈下令部下放下了武器。

至此,城内俄军被歼一千余,投降四百余,还有三百多人被埋在了废墟中。

契耶莫夫部则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在兄弟团开始攻城时便死伤殆尽。

消息通过电波传到呼伦湖畔,给了于寒不小的惊喜。葛存续是当初跟随最早的一批老兵,因战功晋升到营长,后因几次扩军升至师长,在军校深造过一段时间,没想到竟能想出如此妙计。

安东城毁了可以再建,此战以极小的代价歼敌一个旅,是再划算不过了。更难得的是,葛存续没有贪功,及时向海军求援,这种胸怀也非常难得。

发完嘉奖令后,于寒知道与沙俄的战争快告一段落了。

西伯利亚第三军全军覆没,追击的三万哥萨克骑兵损失惨重;

第二军折损过半;

第一军现在也栽了大跟头,俄军在远东的兵力已经非常空虚,如果沙俄当局还有理智的话,此时要考虑的恐怕不是进攻,而是如何防御了。

第201章 穷途末路

浑河河谷。

阿列克谢耶夫坐在一块铺上毛毯的石头上大口大口喘气,经过几天的跋涉,俄军终于翻越了数道山岭,成功抵达了这里,再沿着河谷南下,在夜间发动突袭,必然能打凤城守军一个措手不及。其中有不少人在山林中误食野果和菌类送了性命,还有几个不慎跌落悬崖,但这些都是值得的。

只要攻下了凤城,安东守军必然阵脚大乱,到时留守的契耶莫夫则可率留守的步兵旅攻入安东,进而在海城会师。

在阿列克谢耶夫此时努力让自己相信,上次的失败完全因为救国军海军支援的缘故,只要深入内陆,那些孱弱的东方人绝不是斯拉夫人的对手。

占领凤城也只是第一步,接着会是海城、营口、鞍山以及早已垂涎多时的旅顺口。海军失败了,但也是救国军偷袭的结果,等波罗的海舰队抵达之后,定会一雪前耻。

等等,只要从陆上攻占沿岸炮台,不用海军也能将救国军海军歼灭,当初倭国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辽东的工业颇有规模,占领之后,不但能源源不断地出产各类轻、重工业产品和武器弹药,还能获取极大的利润,相反救国军在外的兵力就成了无根之萍,不战自败,等俄军占领整个关外,这些只会偷袭伏击的家伙们将无路可逃。

阿列克谢耶夫正盘算着,一个气若游丝的俄军被几个卫兵半拉半拖地带了过来。

士兵喝了口水后,精神稍好了一些,勉强站立后说道:“将军阁下,哈尔巴托沃夫上校、还有契耶莫夫将军,他们全军覆没了!”

“什么?”阿列克谢耶夫顿时像被踩中尾巴的猫一般弹了起来,用力抓住士兵的双肩摇晃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士兵高大的身躯不禁颤抖了一下,嘴唇哆嗦着说道:“是这么这么回事……”

“该死!哈尔巴托沃夫误了大事!”阿列克谢耶夫重重一拳砸在身侧的山壁上,顿时血流如注。

“将军阁下,您受伤了!卫生兵在哪里?”卫兵急忙找人处理伤口,阿列克谢耶夫这一拳发泄出去,慢慢冷静下来,开始考虑眼下的处境。

此次攻打凤城是兵行险着,讲究个出其不意,希望通过佯攻安东来迷惑救国军,好混淆视线,而且还能调开海城的一部分兵力,结果哈尔巴托沃夫贪功冒进,将计划好的事情给搞砸了,还拖累契耶莫夫也全军覆没,导致后路被断,现在唯有退兵一途了。

阿列克谢耶夫心中闪过一丝无奈,极其不甘地说道:“卫兵,通知艾古斯托夫少将、奥莫洛伊夫上校、巴尔古托夫上校过来。”

“…我们目前面临的情况就是这样,现在我想听听大家有什么主意。”阿列克谢耶夫抚着手背上厚厚的绷带说道。

奥莫洛伊夫说道:“将军阁下,咱们的处境不大好,契莫耶夫将军和哈尔巴托沃夫上校要是被俘,契丹人(老毛子很长时间里都这样称呼咱们)必然知道了咱们的动向,攻打凤城恐怕不会顺利。”作为沙俄人,他难得将话说的这么隐晦。

阿列克谢耶夫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两人。

巴尔古托夫说道:“将军阁下,我赞同奥莫洛伊夫上校的看法,契丹人肯定有了防备。”这位也有样学样。

阿列克谢耶夫又看向艾古斯托夫,后者干脆将话挑明了:“将军阁下,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继续突进的话,恐怕会被他们包围的。”

阿列克谢耶夫说道:“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别学东方人的说话方式。既然大家都想到一块了,那就说说看,我们接下来的打算。”

两个上校将目光投向艾古斯托夫,后者说道:“将军阁下,也许这个决定对您来说很艰难,但还是要请您下令,撤军吧!”

阿列克谢耶夫捻了捻两腮长长的牛角须,点头道:“就这么办吧。奥莫洛伊夫上校,你带两千兵力先出发;巴尔古托夫上校,你带两千人断后。”

于是俄军后队变前队,分为三拨,沿原路返回。这样以来,俄军主力等于在山中白白折腾,许多士兵顿时小声议论起来。

“天哪,瓦连京,我可从没这样频繁地在树丛中爬来爬去、钻来钻去,这太糟糕了。”

“是啊,伊万,森林里的蚊子、蜘蛛太多了,我还听说一个可怜的家伙,让一条蛇钻进了领口。”

“是吗?这太可怕了。”

“不,不,还有更可怕的,那天晚上你没听到老虎叫吗?”

“啊?有老虎?”

“嗯,世界上最大的老虎,能一口咬掉人的脑袋。就这样:嗷呜--”

“啊!”

扑通!伊万顿时跌坐在地。

这两人顶多有些牢骚,但更多的士兵则议论起了指挥官和这次出征的事。

“这是场糟糕的战争,我们选择了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最糟糕的是,面对着错误的对手。”

“是的,也不知道那位怎么想的,我早就知道,这场仗根本没有胜算。”

“我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嘘,你们想受惩罚吗?”

悲观与沮丧在空气中迅速传播,感染着越来越多的俄军,加上翻山越岭的疲惫,士兵们一个个变得无精打采。

几个指挥官看在眼里,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他们甚至担心,这时哪怕出现几百个手持火绳枪的土匪,就能将他们击溃。

凤城东北方向35里处,发源于九顶山的一条支流在此汇入浑河,河口处是一片开阔地。

开阔地两侧山峰的反斜面处,近百门火炮蓄势待发;山脊线上则排布着五十多个披着伪装网的突起物,看着像一块块长满苔藓的岩石,实际上都是马克沁机枪。

在此设伏的是第四军13师的37,38团及炮营,副师长陈良骥坐镇指挥。

按时间推算,俄军应该抵达这里了,但连一个影子也没见着。就在这时,一个参谋猫着腰跑了过来,将一张电文塞到陈良骥手中。他没有喊报告,也没有敬礼,这是前沿阵地的规矩,否则会暴露指挥官的身份。

陈良骥匆匆一瞥,苦笑道:“老葛倒是出尽了风头,咱们这下有的跑了。给军长发报,说明情况,请求14师阻截。老葛这家伙又赶上了。”

电波传至凤城后不久,又抵达了浑河与蒲石河之间的山脊东侧。14师师长葛存续早已预料到了这点,将40,41两个团和炮营、工兵营、辎重营都带到这里,接到电文的下一刻,上述各部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

浑河河谷东侧山脊线上,巴尔古托夫上校的步兵团此时士气已低落到了极点,他们都猜到了,自己变成了弃子,一个个面色灰败、无精打采,像被抽去了全身的精气神。

“都赶快干活,把工事修起来!如果你不希望自己全身扎满弹片的话!立刻!马上!都动起来!”

一个个军官拼命地嘶吼着,催促着士兵们构筑工事,尽管他们知道,仓促构筑的工事对于可能来袭的重兵来说,只是聊胜于无。

咻——

刺耳的破空声突如其来,连串爆炸声后,所有火炮连同炮兵一起报销了。

间隔了几分钟后,又一波炮弹沿着山脊线落下,将几挺重机枪炸成了零件;炮火接着又向正面山坡延伸,土石崩飞中,俄军纷纷被炸上了天。

猛烈的炮火中,西侧山头上冒出了近千人,六挺马克沁突突地射出夺命的弹雨,将俄军打得血肉横飞,侥幸活下的死死趴在地上,恨不能钻到里面。

“杀啊!”

在重火力掩护下,近五百人越过冲下山坡,向俄军阵地发起了冲锋,不时停下仰射,交替掩护着向上攀登,很快就突破了第一道防线,这时另一个营从北侧迂回过来,直接登上了山脊线,俄军见状纷纷向东侧山坡逃去,却被一阵炮击逼了回来。

巴尔古托夫见无力回天,果断命人竖起了白旗。

陈良骥留下37团一个营看守俘虏,其余各部立刻追击俄军主力。

7月2日下午,奥莫洛伊夫上校在老黑山中伏,步了巴尔古托夫后尘;

阿列克谢耶夫闻讯后抛弃一切辎重,绕道进入蒲石河谷,在宽甸附近休整时,被同样轻装前行的13师、12师先后追至,恶战一昼夜后,阿列克谢耶夫见大势已去,率余下的六千余俄军投降。

不得不说几个指挥官运气不错,阿列克谢耶夫、艾古斯托夫、契耶莫夫还都囫囵地活了下来。

普通俘虏按惯例送入矿山劳作,但这三位以及几个上校怎么处理,第四军军长钱望海也做不了主,最终还是将球踢给了于寒。

于寒还是轻飘飘一句:“杀!”

原历史上,这几人率兵先攻占吉林,又攻占辽东,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欠下了累累血债,之后的五年中又在东北肆意迫害百姓,罪行罄竹难书,可以说没有一个好鸟,不杀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杀掉后还能震慑其余列强,无论是什么军衔职位,只要敢侵占华夏国土,落到救国军手中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说以后敌人死战不降?这个无妨。伟人曾经说过,敌人不投降,就坚决让敌人灭亡。

第202章 升级换装

阿列克谢耶夫被俘惊动了沙俄军政高层,沙皇尼古拉二世立刻派驻清公使格尔思到辽东交涉,要求释放阿列克谢耶夫及所有战俘。

等格尔思抵达海城时,于寒也回来了。

阿列克谢耶夫等将领早已经被秘密处决,所有战俘也送去铁岭、鞍山服苦役了,于寒怎么可能交人?他万分遗憾地表示,阿列克谢耶夫将军及一干手下宁死不降,我们欣赏他们的勇气与忠诚,所以就成全了他们。还请阁下节哀。

格尔思怒斥一声“刽子手”后又要求于寒让出海兰泡,并赔偿战争中的一切损失。

于寒针逢相对地表示,海兰泡本是华夏国土,反而要求俄方归还自道光年间侵占的所有领土,并赔偿几十年来占地的租金。

格尔思虚张声势一番无果,遂拂袖而去。

当天下午,格尔思去而复返,要求于寒交还所有战死军官及士兵的遗体。

于寒早知道有这一天,俄军所有战死或处决的将官掩埋后都做了标记,士兵就懒得操心了,按人数给了数万盒骨灰,还狠狠敲了笔竹杠;

格尔思接着又要索回在仁川海战中被击沉、俘获的战舰,这个是海军将士浴血拼杀得来的战利品,也是荣誉的象征,于寒断然拒绝;

格尔思无可奈何,可能是被气昏了头,又要求交还战死的沙俄水兵和军官尸骸,于寒顿时像见到了傻子,当场战死的早都喂了鱼,有本事去海里找啊!

之后很长的时间里,沙俄竟没了反应;

原本计划调波罗的海舰队来远东,因为陆军的重创及英国作梗,这事也搁置下来。

救国军在战争中也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需要一段时间休养生息,暂时不宜将战争扩大化。就这样,双方默契地都没再开启战端,一切保持现状,为时半年的战争就此草草收尾。

但谁都知道,这只能暂时的平静,等下次开战,其规模恐惧要远远大于这次,而且在海兰泡、六十四屯以及草原北部的小摩擦也不会停止。

先前沙俄重兵压境下,黑龙江将军恩泽、吉林将军长顺对救国军越界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希望借救国军与沙俄军队拼个两败俱伤,但救国军的战力再次刷新了他们的认知,沙俄海陆尽皆败北,累计伤亡接近十万,太平洋舰队被打残,暂时不得不偃旗息鼓。

外部威胁没了,第二军却留在黑龙江不走了,让恩泽感到如鲠在喉,万一救国军发难,只需出动一个师,就能横扫全境。

长顺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梨树县、宽城子的守备营都是救国军钉下的楔子,他对此心知肚明。

但他却不敢越雷池一步,在吉林南面,救国军第一军一直虎视眈眈,一旦给了对方口实,第一军恐怕会即刻北上,而且只需出动有四个步兵团的第一师即可。

恩泽与长顺两人只好继续装雕塑,但于寒却没有适可而止,将梨树县、宽城子、杜尔特旗、格尔奇镇的商业镇扩大了两倍,骑兵师也在呼伦湖畔驻扎起来,第六师两个步兵团依然占据着呼伦贝尔城东侧的西大岭。

也就是说,救国军凿通了一条从辽东到呼伦湖畔的走廊,无论是梨树县、宽城子的守备营还是黑龙江的第六师、呼伦湖的骑兵师都能通过这条走廊获得补给。

第七师占据三姓(依兰)后再没有动过,还将触角伸到了宁古塔附近。

在于寒的授意下,驻守辽西的独立师将锦州到山海关段的缓冲区全部占据,令驻守山海关的武卫左军(原宋庆部毅军)紧张万分。

武卫左军仅一万两千人,独立师有四个步兵团,加上炮营、骑兵营等等,人数接近两万,加上战力的悬殊,一旦开战,前者根本抵挡不住。

宋庆派人质问时,欧胜以搜捕盗匪为名搪塞过去。过了一段时间后,宋庆见独立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们哪知道,这些动作根本不是针对他们的。

到此为止,救国军已经隐隐控制了关外大多地区,于寒便主动派人与长顺、恩泽接触,要求在吉林、黑龙江两省的筑路、航运等权利,并兴办工厂。

两人的反应都很隐晦,于寒就当他们默认了,即刻派工程队北上,先将沙俄原先修筑的铁路修复,并修筑若干支线,完成后,从辽东抵达呼伦湖也只需四多天时间,对蒸汽火车来说,这样的速度已经非常不错了。

因为沙俄早修筑好了路基,轨道也铺设了大半,在分段施工的情况下,几个多月的时间便将主干线完成。

修筑铁路的过程中,旅顺造船厂也拼装了近百艘排水量一千吨以下的船只,三十多条为浅水重炮舰,其余为运输船,之所以是拼装,不是制造,是因为于寒提供了龙骨、甲板等构件,不然得好几年时间,于寒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内河舰队就这样成立了,沿着东北密布的水网游弋,商船在其护卫下,将各种物资输往各个新建的港口,或就地交付,或通过火车运往别处。

有了诸多便利,在救国军实际控制区内,一座座工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这些工厂投产后,救国军的税收将翻上好几倍,于寒倒贴的日子也即将告一段落。

商品的销路可不仅仅限于关外,像蔗糖、精盐、药品这些都是抢手货,一直供不应求;罐头、压缩饼干、方便面也被于寒推了出来;

有些东西限于目前的科技水平和制造工艺根本无法生产,但拿出来绝对大赚特赚,列强短期内也无法仿造,于寒解锁锻造炉和精炼器后,急于敛财,毫不犹豫地推了出来。

比如led灯、锂电池、太阳能电池板,特别是第一种,于寒只需要沙子和少量辅料就能大批量生产,后两种原料也不是找不到,因此这些东西提前一百多年问世了。刚一推出,迅速被抢购一空,短短时间内便风靡全球。

第一批黑科技产品倾销一空,各式肤色的商人、买办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涌到了营口排起了长队,为了拿到份额,不惜先交付货款,为于寒带来了滚滚财富,于寒一股脑全存进了华夏储备银行,可将行长叶有诚乐坏了,这下不用再躲着高官卫修齐了。

经过几年的信誉积累,华夏银行成功地推出了纸币,仍叫华夏龙洋,分为一元、五元、十元及对应角、分币等面额。

赚钱之后,于寒大肆收购原油,并采购设备将大庆油田开发了出来,又提供样本,让旅顺造船厂制造各种排量的内燃机。

在一帮海归人才的帮助下,于寒终于整出了第一辆摩托车,参照原时空的太子车类型。

其实在这个时空,1885年就有了摩托车,是德国人戈特利伯·戴姆勒发明的,不过是框架和车轮都是木质的。

于寒骑着溜了一圈后,立即引来了一群狼,他无奈之下,只好给所有副师长以上都配了一辆。等能够量产之后,再大批量列装到军队,到时不但有摩托车,还会有汽车。

汽车出来了,坦克还会远吗?

还有飞机,再过几年莱特兄弟就该造出来了,这个也得抓紧研究了。想到飞机,于寒顿时想到了一个人--冯恩平,算算时间,冯恩平此时随父亲在美国三藩市谋生,还未到纽约读机器制造专业。

不过是金子到哪里都是闪光的,在辽东也能提供这样的条件,哪怕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全力支持之下,冯恩平肯定能更早研制出来。

于寒提供不了样机,但可以提供一个外壳和概念,受某大侠的影响,他最熟悉的机型是j10和零式机,谁让两者被摆上了同一擂台呢?j10就算了,太高大上,现在的工业基础根本整不出来,类似于零式机的单翼活塞式螺旋桨飞机倒可以试试。

不过不能像零式那样将外壳整那么薄,油箱也得防护好……想得太远了,还是一边让兵工厂研究,一边派人到旧金山找冯恩平吧。

于寒期待的施耐德1897式75mm步兵炮也终于仿造出来了,定名为99式步兵炮,重量比正品重了40公斤,足足1200公斤,得益于双基发射药,射程倒是不遑多让,打上8500米毫无问题,射速也接近15发/分钟。

弹药方面配装了穿甲弹、高爆榴弹、榴霰弹,再加上独有的云爆弹、燃烧弹,可谓是件大杀器。

除了99式步兵炮外,弹药的研发也更进一步,救国军列装的8mm口径步枪也得以缩小至68mm(本来要用65的,怕被喷),半自动也开始了量产,直接就是65mm口径,命名为99-1式步枪,原本的弹匣也变成了弹夹。因为口径变小了,士兵可以携带更多的弹药;射程也缩水了一些,但有效射程达到800米毫无问题,而普通士兵不用打这么远,只要在400米左右保持精度即可。

于寒立即下令,让救国军所有单位配装。以兵工厂目前的产能,肯定无法列装30万军队,于寒则没有这个顾虑,让兵工厂按部就班,他则用锻造炉和精炼器将所有步枪整了出来,后者只要能满足更换、维修就行。这样以来,救国军四个军及独立师、警备旅提前换上了99-1式步枪。

特战旅和骑兵旅也换装了,前者配装了同口径的自动步枪,命名为99-2式,目前还没有量产,但于寒可以开挂;后者则配装了99式骑枪,是99-1式步枪的缩短版。

至此,救国军现役兵员基本告别了栓式步枪。之所以说是基本,是因为不少狙击手仍喜好8mm的94-1式,甚至11mm的94式,因为栓式步枪没有气体外泄,具有更高的射程和精度。

轻机枪、榴弹发射器也新鲜出炉,前者口径也是68mm,命名为99式轻机枪,采用50发弹鼓供弹,有效射程750米,许多配件能与99-1、99-2步枪互换,统一命名为99枪族;后者口径发射40*46mm榴弹,最大射程400米,点目标150米,杀伤半径5到9米,还可以发射破甲弹。

轻机枪和榴弹发射器问世,常规部队中的班用武器也相应得到了调整,每个班增加到15人,正副班长各一人,机枪兵4人,包括一个机枪手,两个弹药手兼副射手,一个观察手;6个步枪手,再加两个士兵携带一门榴弹发射器。

骑兵师也进行了补充,增加了四连制的机枪营、骑炮营、通讯营、工兵营、野战医院、师部,以及一个师属警卫营,由寿山直接负责。这样以来,人数达到了一万三千多人,是不折不扣的师了。先前表现出色的骑二团三营营长兼副团长苏合被提拔为骑一团团长,这样寿山便能抽出精力管理整个骑兵师了。

龙魂舰队也扩充了,先前击沉的沙俄战列舰波尔塔瓦号以及三艘重巡、四艘轻巡和己方沉没的鱼雷艇、炮艇都被打捞上来,并修复完成,舰队的力量顿时扩充了一倍,拥有一艘战列舰、七艘重巡、八艘轻巡。

波尔塔瓦号战列舰命名为长春号,三艘重巡为松原号、辽源号、吉林号,四艘轻巡为双阳号、蛟河号、临江号、磐石号。这八艘战舰配上护卫舰,组成了第二分舰队,以后龙魂舰队也可以叫联合舰队了。

时间一晃到了年底,关外一幅生机勃勃、热火朝天的景象,关内,特别是京津、山东一带却成了时刻都会爆发的火药桶,拳民与各国传教士、教民的矛盾愈发尖锐,时刻处于激变的边缘。

于寒知道,最多半年,那场举世震惊的浩劫就来临了。

第203章 京师之行

一阵悠悠的钟声,宣告了己亥年的结束。

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中,庚子年春节如约而至,无数道流光冲天而起,化作绚丽火花徐徐降落,犹如漫天星雨,将墨色的夜空渲染得瑰丽无比。

“诶?咯咯咯——”

一向早睡的婉婉今晚出奇的精神,直到过了零时仍毫无睡意,窝在于寒怀中东张西望个不停,看到烟花后兴奋异常,还伸出小手指比比划划,不时乐得咯咯直笑,而舟舟睡下几个小时了,全城的烟花爆竹也没能将他吵醒。

于寒对着婉婉肉嘟嘟的小脸亲了一口,又逗得她咯咯直乐。

休战以来,于寒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海城,与两个孩子亲密了很多,特别是婉婉,非常喜欢粘他,一旦抱上,墨玉秋也抱不过去。

舟舟则淡定得多,不哭不闹,话也不多,俨然像个小大人似的,还喜欢拆东西玩,凡是他能卸开的东西通通变成了零件,还好不乱吞东西,但也将韩澧兰吓得不轻。

于寒得知后给儿子整了一套积木,这才结束了他的“破坏”行为,但也只是暂时的。

对东辽省各级职员来说,庚子新年温馨中充斥着繁忙,因为京津、山东一带传教士大肆圈占土地,造成激烈冲突的同时,使很多人的生活难以为继,再次沿水陆两路涌入关外,即使到了新年也源源不断,安置这些难民就成了重中之重。

大部分难民被安排上火车,送往吉、黑两省的控制区,刚好填补新建工厂、码头投运后的劳动力空缺,在建工程也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等过完新年,以上地方还会兴办各类学校,并举办识字班,按部就班地复制辽东的一套。大开黑科技后,于寒赚得简直比抢还快,钱早已不是问题。

繁忙之中,新年匆匆过去。二月二日,已是东辽省教育厅长的谭复生突然登门。

落座之后,谭复生开门见山道:“于司令,我想到京师看望一个老朋友,不知能否批准?”

于寒诧异道:“要请假,应该找卫高官啊。我越俎代庖的话,老卫恐怕会误会的。怎么,他不准假?”

谭复生摇头道:“不是卫高官不应允,只是我在那边还被通缉,眼下京师又越来越乱,他放心不下。”

于寒点头道:“卫高官想得周全。冒昧问一句,可是你先前的维新同仁?”

谭复生摇头道:“是一位故友,此人刀法精湛,又侠义豪爽,与我兄弟相称,我这刀剑功夫都是他所传授。”

“大刀王五?”于寒脱口而出。

谭复生惊讶道:“不错,正是大刀王五,王正谊。看来子斌兄名声不小,除了京津之地,连关外都知道了。”

于寒顿时来了兴趣:“这可真是条好汉,我也想见上一见。如果可能,劝他来辽东最好。”

谭复生说道:“我也有此意。眼下京津一带纷乱如麻,民生疾苦,洋教士侵夺田产、欺压百姓时有发生,子斌兄性格刚烈、仗义任侠,我担心他会惹上祸端。”

于寒心说,你猜得真准,原历史上,就在庚子年10月下旬,王五因参加义和团与洋人开战,被清廷围捕在顺源镖局,后被八国联军枪杀于前门,死后还被砍下脑袋,悬于城门之上,家人无法入敛,后津门大侠霍元甲得知后只身赶来,夜间将王五头颅取下、安葬。

“复生兄言之有理,我也不忍看如此壮士倒在洋枪之下。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于寒沉吟片刻后说道。

谭复生一惊:“这如何使得?辽东兴亡全系司令一人之身,若是有个闪失,谭某万死莫赎。”

于寒哈哈道:“放心吧,倭寇、老毛子都宰了不知多少,个把清兵我还真不放在眼里。再说我又不是一个人去,我会带一个特种连,紧急时还会调动军舰。话又说回来,就算清廷知道我去了,也未必敢拿我怎样。”

谭复生不知道于寒的神奇手段,但特战旅的名声可是如雷贯耳,传说每一个都能百发百中,以一挡十,海军在仁川一战后名气也如日中天,再加上于寒坚持,他也就勉强答应下来。

事情敲定下来,于寒给各方打了招呼后,于第二天与谭复生以及郑永时的特一连从海城出发,先乘火连抵达复金州,一行人扮作商队乘商船抵达津门。

这时还是寒冬,尽管众人都没留辫子,但竖起衣扣上皮帽,任谁也看不出来,何况清廷的新军也剪掉辫子了,所以一路没什么不开眼的清兵来找茬。

路过津门,于寒本想拜访一下霍元甲,但谭复生心急如焚,他也就没提这茬,等回来时再去也无妨。

从码头到火车站短短一段路上,频见衣着光鲜、趾高气扬的洋人,而百姓则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表情畏畏缩缩,仿佛洋人才是这里的主人。

于寒眉头深深皱起,原时空中对义和团的激进做法多有贬斥,说是滥杀无辜、过于激进,其中详情尚不得而知。

但这帮洋人在华夏土地上作威作福,在这个苦难频仍的国度上敲骨吸髓,置亿万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从这点来说,杀多少都不为过。

当然,滥杀无辜、损毁设施这些于寒十分抵触。

火车踢踏踢踏地驶入京师站,于寒等人面色沉重地出了站台,接近城墙时,于寒心头一动说道:“绕点路,走崇文门进吧。”

众人又是坐船又是坐火车,关节早就快僵了,多走点路倒也乐意,于是都欣然同意。

于寒却没有急着进城,而是在崇文门外一处校场外停了下来。

校场没有围墙,仅用粗圆木围在四周,以免闲人靠近。内有不少后生或游身绕步、或推掌扬臂,一片热火朝天的练功景象;

一个年近三十、面相儒雅的汉子游走其间,偶尔指点或示范一二,动作横开直入、舒展稳健、劲力沉实、刚柔相济,看得于寒不住点头。

谭复生介绍道:“于兄,这是八卦掌程宗师所设校场,那个面相儒雅的是他的长子程海亭。”

说话间,程海亭已发现有人到来,平时也有过来看热闹的,但这几个明显没那么简单。他见状一使眼色,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神情戒备地走了过来,开口问道:“几位,这里是八卦掌程师的校场,如果没什么事,就请忙自个的去吧。”

于寒知道犯了忌,也不纠缠,点头笑道:“一时好奇,就过来瞅瞅,这就走。”转身离去。

谭复生几步跟上后说道:“程前辈一般不会亲至校场,我倒是知道他在哪里。”

于寒问道:“莫非那个店还开着?”

谭复生笑道:“于兄说笑了,程前辈自出师以来,又要练功又要授徒,哪里还有闲暇开店?倒是在近处购置了一处宅子。”

于寒一想到了门口了,干脆去拜访一下,领略一下这位传奇宗师的风采,于是说道:“还请复生兄带路。”

谭复生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地方,抬手轻叩院门。

过了很久之后,门才从里面打开,一个五十出头的老者出现在两人面前,但见此人额头与下巴宽大,嘴唇丰厚,脸上棱角分明,双目深邃明亮,手背青筋暴突、掌上布满了老茧。老者额头还有擦拭过的汗渍,显然刚才正在练功。

见是两个陌生人,老者不禁一愣。

于寒及时开口道:“可是八卦掌程前辈当面?”

老者点头道:“前辈不敢当,正是程某,两位是?”

于寒连忙拱手说道:“陕西同州人氏,于寒见过前辈。贸然登门,唐突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谭复生见状也拱手道:“湖南浏阳人氏谭复生见过前辈。”

程宗师面色一变,看了看门外,急忙说道:“快请里面说话。”

两人刚迈进去,程宗师即刻关门,将两人让进厢房后说道:“两位胆子太大了。”

于寒诧异道:“前辈,你知道我们?肯定我们不是冒充的?”

程宗师说道:“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名声大,程某虽然孤陋寡闻,但也听说过。也许有人会冒充你们,但没人敢在京师冒充。再说,我可是看过这位的画像。

两位不在辽东好生呆着,到这京畿险地,难道就为了到程某这里串门?”

于寒说道:“前辈问到了,我就实话实说。眼下大乱将起,前辈身负绝技而又侠义无双,若洋夷胡作非为,前辈必不会袖手旁观,但洋夷火器犀利,非拳脚可挡。

俗话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于寒恳请前辈携弟子家人前往辽东,在那里同样可以收徒授艺,将我华夏国术发扬光大。”

程宗师点头道:“辽东倒是个好去处,但洋夷真能打进京师?这京师、津门、山东可有好几万新军。”

于寒叹道:“除了聂士诚的前军、董福祥的后军外,其余各部都不堪用,到时要么望风而逃,要么坐壁上观。连宫中的那几位,恐怕都得灰溜溜地跑到哪避祸去。”

程宗师点头道:“于大帅…”

于寒忙制止道:“于寒不敢当前辈如此称呼,就叫我于寒吧!”

程宗师又说道:“你占了辽东一省,和朝廷的总督差不多,就叫你于总督吧!”

于寒无意再纠结称呼问题,遂说道:“只是个名头罢了。”

程宗师点头道:“于总督,新军真像你说的那么不中用?”

于寒说道:“倒不是士兵全不中用,只是将领多不想消耗实力,手里没了兵,还有谁会认他?”

程宗师闪过一丝忿色:“这真是换汤不换药啊,甲午年不就是这样?朝廷跑了,这老百姓怎么办?”

于寒略一犹豫,随即说道:“前辈不用担忧,到时我想想办法。”

程宗师意味深长地看了于寒一眼,点头道:“既然这样,我准备准备,把手头事弄利索了就去辽东。”

于寒没想到程宗师这么果断,不由赞叹道:“前辈爽快。”

第204章 变起镖局

又谈了很久后,于寒看看时间,已将近下午五点,离天黑也就一个小时了,连忙说道:“前辈,天色不早了,我们还得去拜访一位朋友,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拜访。”

程宗师也不客套:“两位慢走。”

两人到了崇文门外向南一拐,顺着城墙根到了广渠门,交了两块大洋后,守门的清兵看都不看便放了行。

沿着大街走了好长一段,向南一拐,进了一个四米宽的巷子,巷子只有一面盖了房子,这便是有名的西半边街。

谭复生熟门熟路地将于寒带到朱漆大门前,大门右侧悬挂一面杏黄旗,上书“源顺镖局”四个大字。

这时一个镖师打扮的中年人正好出门,见两人上门,正要开口,谭复生放下大衣立领,露出面孔说道:“风爷,还记得我吗?”

被称为风爷的人面色一变,嘴唇哆嗦着问道:“谭大人?”

谭复生点头笑道:“风爷,好久不见了。”

风爷飞快地看过左右,一把抓住谭复生手腕就扯了进去,等于寒进门后,马上别上了三道门栓,这才喘气说道:“谭大人,你胆子太大了,竟然又回来了,朝廷可一直悬赏你们呢。”

这两人叙着旧事,于寒却饶有兴致地参观起来,进门后是一道门廊,东墙上高挂“德容感化”金字横匾,西墙上高挂“义重解骖”金字横匾。

大门里还有“尚武”、“济贫”两小块匾额,想必都是百姓赞誉大刀王五“轻财重义、济困扶危”的精神所挂。

走完门廊后进了前院,布置着大车棚、马和仓房,单七没有停留,将两人领进了西跨院。

这是众镖师练武的场地,这时镖师们已经离开,只见场地上摆放着刀、枪、剑、戟和石锁、砂袋,最惹眼的要属一柄至少百斤的青龙偃月刀,看着拙朴又霸气无比。

风爷解释道:“这位小哥,那是五爷练功用的,我们可抡不动。两位先在这里等一下,后院不方便进出,我去找找人通报一声。”

谭复生点点头,风爷一抱拳出了西院。

“于兄莫怪,后院是正谊兄家眷住的地方。”谭复生解释道。

于寒说道:“无妨,等不了多久。”

等了约十来分钟后,一个身形高大、面相威严、胡须浓密的老者迈进西院,定睛一瞅,顿时愣了:“复生兄弟,真是你?”

谭复生眼圈顿时一红,连忙抱拳道:“五哥,久违了。”

老者正是王五,此时也是激动不已:“兄弟,没想到能这么快见面。这位是?”

于寒一拱手:“在下于寒见过前辈。”王五比程宗师还大了四岁,又同是热血侠士,当得上前辈二字。

王五惊诧道:“可是辽东那位?”

于寒点头道:“正是。”

王五顿时一惊,连忙抱拳道:“王正谊多谢大人当初义举。大人料事如神、行事缜密,将一众义士悉数救走,王五万分佩服。前辈就不用了。”

于寒说道:“五爷爽快,我与复生也是相交莫逆,这大人两字可不敢当,辽东也没这个称呼,就叫我于寒好了。”

王五也不扭捏:“好,那我就叫你于兄弟了,你也别一句一个五爷了,就和复生一样,叫我五哥好了。”

于寒哈哈道:“五哥义薄云天,乃当世豪杰,能与五哥兄弟相称,实乃幸事,见过五哥!”

王五也哈哈一笑,上前伸手各执一人:“都是我的好兄弟!来,咱们到后院慢慢说。”

后院着实不小,光房子就有十几间,几人到大厅落座后,王五让人端上茶水,随后问道:“复生兄弟在辽东作什么营生?”

谭复生说道:“幸蒙于司令不弃,得以办学授业。”

王五说道:“办学授业、开启民智也是强国之道,光会把式也不行,还得会洋人那些门道。做得好!”

于寒笑道:“复生兄谦虚了,他现在可是辽东的教育厅长,相当于一省学政。”

王五惊异道:“这么大官?那岂不是和张香帅(张之洞)当初一样了?”

于寒笑道:“差不多吧。”

王五看着于寒,过了会问道:“兄弟可是做大事的人,既然你叫我一声五哥,我也就不避晦了。你们这次来京师,是不是要做什么大事?如果有用得着五哥的地方,尽管开口,我这镖局里没一个含糊的。”

于寒心中一阵感动,王五可是拖家带口的人,初次见面便能以身家性命相许,其热血侠义可见一斑。

砰砰砰——

于寒刚要开口,就听外面枪声大作。他心中一凛,这是救国军特有的自动手枪,一定是出什么情况了。

王五也霍地站起,一握拳头道:“洋鬼子打到门口了?”

砰砰砰——

又传来毛瑟1871的声音。

于寒摇头道:“不是洋鬼子,肯定是我的手下和官兵打起来了。”

王五问道:“你带了多少人?”

于寒说道:“一百来号。”

王五摇头道:“人太少了,光荣禄的中军就有上万人,禁旅八旗更是有十万。兄弟别慌,我带你和复生杀出去。”

于寒摇头道:“杀出去是肯定的,但不能光我们走,请五哥立刻召集家人及手下镖师、趟子手,等会一起冲出去,我的人来开路断后,年老体弱者都背上走。记住,什么都不用带,一切用度我们应有尽有。”

谭复生说道:“京师几乎没人认识于兄,官兵是来抓我的,只要我跟他们走,镖局应该没事。”

于寒摇头道:“别高估官府的底线,更别把性命安危寄于敌人的仁慈。”

王五也果断,一拍掌道:“好,就听于兄弟的。”

于寒取出一支手枪递过去:“五哥,这个家伙什给你留着。”

王五摆手道:“不趁手,没我的刀片利索。”

于寒也不勉强,变戏法般取出几件马甲:“这是防弹衣,能挡住枪子,大哥与家人穿上。”

王五虽然好奇于寒怎么拿出来的,但时间紧急也没问,只是推脱道:“还是你和复生穿着吧!”

于寒手一晃又出来几件:“我这里多着呢!”

王五这才接过,急急忙忙到后宅去了。

于寒将手枪塞给谭复生,又递过两个弹夹:“出门时照顾好五哥!”

谭复生点头接过,于寒又取出两套战术套装,塞给谭复生一套后,三下五除二穿戴起来,拉下护目镜后,一挺99式轻机枪出现在手中:“我先去凑凑热闹!”

说着提着机枪出了厅堂,一纵身跃上房顶,对着底下黑鸦鸦一片清兵就开了火。

哒哒哒——

清兵正和分布各处的特一连士兵交火,猝不及防下顿时倒下大片,近处的纷纷四散逃开,于寒转移位置后换了一个弹鼓,再次开火,几下便将镖局周围的清兵打得狼奔豕突。

特一连士兵举着手枪追杀一段后返回,于寒几个起落到了士兵之间,甩手取出大堆战斗服、武器弹药,扯开嗓子喊道:“弟兄们,轮流警戒,换装抄家伙!”

趁着清兵援军到来的间隙,特一连火速穿戴完毕,清一色的黑色城市作战服,凯芙拉头盔、护目镜,各式武器齐全,一股精锐之气油然而生,只是在这个时代背景下显得十分违和。

王五这时正推开门,背后跟着几十号镖师、趟子手,看到后都吓了一跳,还有人喊道:“啊,怪物!”

于寒推起护目镜说道:“五哥,都自己人!”

说着又一指东边:“那边清兵少,跟我们来!”

王五也压下心中的震撼,急切问道:“兄弟,动静这么大,城门肯定都被封锁了,咱们怎么出去?”

于寒说道:“五哥放心,只要不超过千人,还拦不住咱们。”说着一招呼郑永时:“老郑,你指挥!”

郑永时喊道:“是!一排、二排随我开路,三排断后!”

说话间,探察术显示周围大量红点涌了过来。

开路的两个排迅速交替掩护着前行,王五手下的镖师手执刀剑棍棒等兵器紧跟其后,几个趟子手背后还背着年龄大的人,想必是王五或手下的长辈。

还未冲出半壁街,一队手持火枪的清兵便堵了过来。

不用谁吩咐,特一连士兵端着轻机枪、自动步枪就撸火。

哒哒哒——

蓬蓬血雾飘飞,清兵顿时倒下大片。

轰!

一个士兵端起榴弹发射器来了一发,挤在一起的清兵顿时被轰飞一片。

这一波操作立竿见影,废弛已久的清兵顿时胆寒,立刻有人喊了一声:“快跑啊!”

见目标这么生猛,清兵顿时作鸟兽散。

事情比于寒料想的顺利得多,每次遇到清兵,对方都是一触即溃,到后来清兵竟不敢露面了,没过一个小时便冲到了磁器口,刚一交火,城门洞中的清兵便一哄而散,几百号人顺利地出了城。

王五仰头大笑道:“哈哈,兄弟,真过瘾啊!可惜竟没我什么事。”

于寒说道:“五哥不用担心这个,以后机会多得是!这里不能久留,得赶紧走!”

王五说道:“我认识义和拳的兄弟,他们有个地方够宽敞,离这没几里路,先到那里避避!”

于寒问道:“可靠吗?”

王五拍胸脯说道:“别的不说,可要说起和官府对着干,那帮兄弟可没一个会皱眉。”

于寒点头道:“既然这样,就先去那里避避。”本来应该有多远跑多远,但趟子手们还得轮流背人,又冲了这么久,即使体格超过常人也撑不住了。

他对义和团的极端和迷信十分抵触,但不适合对王五说,等到地方了,他和手下不进去就行了。

第205章 打出翔来

谭复生颓然说道:“这次因为我的缘故,害得于兄以身犯险,更连累五哥丢了家业。”

于寒摆手道:“这算什么险?倭寇和老毛子都不知道宰了多少,就这帮乌合之众,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王五说道:“好!于兄弟豪气!复生也不用耿耿于怀,些许个家当算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说到了辽东还怕没饭吃?”

说着又好奇地摸摸于寒的战斗服、头盔、护目镜,赞叹地说道:“兄弟啊,你手下的兵真不含糊,一个照面就把官兵打得找不着北了。

你们这些家伙什也够猛,比洋人的厉害多了。这身皮看着又新鲜又威风,比洋人的洋装都好看。”

于寒笑道:“这些弟兄都是从普通士兵里挑出来的,不说以一当十,但徒手对付三四个没问题;要是在复杂环境里,优势就更大了。”

王五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顿时一皱。

于寒见状问道:“五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王五无奈道:“你让弟兄们把家伙都收起来,我那些弟兄对洋人的物件十分反感,怕引起什么不便。”

于寒一想还真是这样,凡是和洋人沾边的东西,义和团一概损毁;凡是信奉洋教的,不分青红皂白一律屠戮,杀的国人比洋人还要多得多,还将铁路、电线等设施损毁无数。

不得不说,愚昧、狂热、仇恨叠加在一起,就是场空前的灾难。

这时一个高大健壮的后生突然跑了过来,面相和王五十分相像,王五见状说道:“于兄弟,这是犬子小五。”

于寒拱了拱手,小五见状连忙还礼。

王五又介绍道:“小五,这是辽东来的于壮士,和我兄弟相称。你得叫声世叔。”

于寒见小五年龄和自己相差无几,连忙摆手道:“五哥,这就免了吧,小五和我差不多大,咱们各叫各的。”

王五还未开口,小五却毫不犹豫地躬身施礼:“小五见过于世叔。”

王五满意地点点头,小五见谭复生也在当场,连忙又说道:“见过谭世叔。”

谭复生似乎对此早已习惯,于寒面相一囧,没想到当人家叔叔了。

他一摸口袋,又取出一支手枪递过:“小五,初次见面,没什么好送的,这是辽东自产的手枪,是咱们华夏人造的,可不是洋枪(山寨洋枪),还望不要嫌弃。”

小五犹豫地看向他老子。

王五点头道:“长者赐不可辞,收下吧。”

于寒再次一囧。

小五这才如获至宝般收下,这才想起过来的目的,急忙说道:“爹,风叔不见了,我问过弟兄们,都说出来时就没见到。”

于寒想起在镖局门口见过的那个“风爷”,恰好谭复生说道:“不应该啊,我们进门的时候还是风爷领进来的,让我们在西院等着,他去找你了。”

王五惊讶道:“我根本没见到他啊,本来到西院找东西,就碰到你们了。”

于寒摇头道:“可能有事情耽误了吧。”

他心里直冷笑,肯定是那个家伙见谭复生到了京师,就将他们稳在西院,然后去告密了,否则清兵会无端包围镖局?不过特一连过于犀利,直接撕破了网,那个风爷这次没有露面。要是清兵掌控了场面,肯定让那家伙出来作证了。

王五似乎也想到了,眉头皱了皱说道:“既然出去了,想必没事,刚才动静那么大,他肯定会躲起来,就不用咱们操心了。”

一行人匆匆忙忙往东南方向走,说是几里地,过了足有七八里后见到一处村庄,王五说道:“这是七里屯(杜撰),咱们到地方了。”

于寒心说,这王五一定知道望梅止渴的典故,笑了笑后说道:“我们初来乍到,贸然前去不妥,就另寻地方了,明天一会派人过来联络。”

因为先前打岔,于寒也没让手下换装,家伙什也都带在身上,和一群穿着长短马褂、留着辫子的镖师、趟子手们对比之下,有种时空错乱的扭曲感。

王五以为于寒不愿折腾手下,也没再提这茬,不过让于寒走是不可能的,当下脸色一沉:“兄弟,你这就不对了,劳烦你们拼杀半天,这才让镖局上下老小都出了城,现在就让你走,倒显得五哥我不仗义了,你要走可以,以后别认我这个五哥。”

于寒心想义和团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把王五等人丢在这里也有点不放心,万一清兵赶来,他们可没那么强的战力,恐怕面对几十支燧发铳都够呛。于是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

王五这才转怒为喜:“这就对了。”

这么多人进村动静也小不了,很快有人觉察到了,一阵急促的锣声后,呼啦啦出来几十号人,举着火把挡在众人面前,为首的一个一瞅顿时变色:“洋鬼子!弟兄们,抄家伙上!”

王五连忙上前说道:“多路兄弟,是我,王五!”

头目神色稍缓,但丝毫没有放松,反而警惕道:“五哥,我敬你是条汉子,能到我赵多路的二亩三分地来,兄弟自然欢迎;可你今天带洋鬼子过来怎么回事?”

于寒一看误会了,连忙说道:“弟兄们,把头盔摘掉,让这位看看,咱们是不是洋鬼子?”

特一连齐刷刷摘掉头盔,托在左臂弯处,动作整齐无比。

赵多路瞅了瞅,不是想象中的金毛绿眼高鼻梁,于是说道:“你们不是洋鬼子,但和他们留一样的发式,穿一样的衣服,你们是假洋鬼子!弟兄们,上!”

王五大喝一声道:“慢!今天谁敢动一下试试!”

这一声顿时镇住了这伙人,赵多路见状把脸一沉:“五哥,你可知道咱们义和团的营生,扶清灭洋!凡是与洋字沾边的,一律铲除!你今天这样,让兄弟我很为难啊。”

于寒这时不说话也不行了,索性怒斥道:“放屁!什么和洋字沾边?老子和手下弟兄们所有东西都是华夏造的,衣服、鞋子、帽盔、家伙什都是,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上面有一个洋文没有?”

赵多路顿时大怒,指着于寒鼻子叫嚣道:“小子,你胆肥了,竟敢骂我?小子们,给我上!”

于寒也不甘示弱,对着手下一挥手:“给打!把翔打出来!留半条命就行!”

特一连士兵立刻将头盔一扣,冲进对面人群中,抡起枪托就干,这方人本来就多,加上都是千挑万选的精兵强将,对方则是乌合之众,人数上也吃亏,双方一开打,形势顿时一边倒,五分钟不到,团众便悉数倒地,翻滚着痛呼不已。

赵多路见于寒年纪不大,又看不来有什么本事,顿时将他当成软柿子,身形一动扑了过来,嘴里喊道:“小子,让赵爷来教训教训你!”

于寒动都没动,身后的郑永时向前一步,抬腿就踹。

扑通——

一个平沙落雁式后,赵多路倒飞而出,一屁股蹲坐在地,痛的直龇牙。

王五阻止不及,顿时尴尬不已。

于寒没有喊停,特一连士兵便来了个痛打落水狗,对着倒地的团众继续狂扁,拳打脚踢枪托砸,很快有人撑不住了。

“别打了,别打了!”

“啊,饶命啊!”

两个没捞着目标的士兵见赵多路离得不远,上前一脚踹趴下,抡起枪托一顿猛砸。

王五脸皮抽了抽,连忙说道:“兄弟,差不多行了吧,给五哥我点面子。”

于寒适时让士兵们停下,这时包括赵多路在内的所有团众已经站不起来了,隐约传来阵阵恶臭,显然有不少士兵成功完成了任务,把翔给打出来了。

郑永时还走到赵多路面前,拍了拍他的脸:“赵多路?再这么嚣张,让你无路可走!”

赵多路像斗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着,再也不敢扎刺,只好求助般看向王五。

王五顿时头都大了,看着于寒苦笑道:“兄弟啊,这,这可怎么收场?”

于寒双手一摊:“五哥啊,这可不能怨我,是他们挑的事,我总不能让弟兄们站着挨揍吧?既然已经这样了,兄弟也有什么说什么。

五哥勇力过人、仗义豪爽,兄弟我万分敬佩,可与这帮愚不可及、鲁莽无比又神神叨叨的家伙共事,恐怕只会受了连累。”

王五摇头道:“兄弟,你不懂,张坛主、赵坛主,还有林坛主他们都是有真本事的。”

于寒冷笑道:“五哥,你一定是被障眼法蒙蔽了,什么符箓、法术、刀枪不入,遇到枪子炮子都得跪,哦,都得丧命。不信你瞧着。”

说着摸出手枪,旋上消音器,推弹上膛后指向赵多路:“赵多路,你们不是能刀枪不入吗?今天我就试试,到底是真是假?对了,旋上这个管子,开枪也没多大声音。”

“五哥救命!”赵多路一边喊着,一屁股坐起,连滚带爬跑进了一户院子,利索得让人吃惊,仿佛没挨那顿打。

王五脸色顿时变得失落无比,仿佛丢掉了什么重要东西。

于寒上前拍拍王五的肩膀,随后吩咐手下道:“把这些家伙绑了,等咱们走时候再放!”

随后又问道:“五哥,这个姓赵的,你知道他们都在哪住?”

王五摇头道:“兄弟,他们都穷得叮当响,没什么值钱东西,要不然也不会干这个。”

于寒笑道:“五哥误会了,只是给大家找个暂时栖身的地方。”

王五犹豫了片刻说道:“好吧。小五,你带路。”

第206章 威慑解围

说话间,几个士兵冲进那所宅子,将赵多路拎了出来。

这些帮众起事时占了村中一个富户的宅子,这户人家为富不仁,横行乡里,所以乱象一起便遭了殃。

当初领头的人已经去了别处,后来赵多路等人被派驻这里,理所当然地占了富户的宅子。

于寒这下也不担心鸠占鹊巢了,带着一帮手下,与王五众人进了这所宅子,不由暗自咂舌。

这个村子也就七八十户,这户人家的宅子就占了三成,前后好几跨院子,房子近五十间,和王五的镖局差不多大。

这倒也好,不愁没地方呆。

赵多路和几十号手下被绑着关了起来,宅子里还有其他团众,于寒一进门就让人将他们控制起来。

王五也见怪不怪了,这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只要没出人命,见了哪个坛主也好说和。他也佩服于寒的快刀斩乱麻,否则还真没别的办法。

从西半壁街到这里,又是跑路又是交火,消耗着实不小,无论是特一连士兵还是镖师、趟子手,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于寒借故安置手下,到了别处后,从物品栏中取出大量肉干、精米、菜蔬灶具,连焦炭都有,又吩咐手下煮饭。又取出不少被服,让人给镖局众人送去。

这所宅子被团众们折腾得乱七八糟、脏乱无比,厨房的锅碗什么的根本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样子,被子什么的也一样。

于寒又取出几个led照明灯,让士兵放在院中,顿时亮如白昼。

镖局众人见状顿时惊呼不已,他们倒都不是没见过,只是这东西贵得出奇,而且常常断货。

很快,院中几十口大锅散发出阵阵香味,镖局众人不禁直吞口水。不过等熟还得几十分钟。

饭很简单,马肉白米粥,又加了些土豆、萝卜、葱姜蒜,熬得非常稠,即使练武之人饭量大,也就是多几碗的事。

于寒安排完后,带着郑永时走了过去。

王五这边也安置差不多了,正在一个屋中坐着,谭复生正陪着说话,边上除了小五之外,还站了一男两女。

男子三十开外,身材精悍,面色黑红,目光如炬,手掌宽大,指若虬枝,一身黑色劲装;

一个女子约二十七八,身姿挺拔,一头乌发盘于脑后,面色微黑,眉目间透着一股英气,身着一袭深红裘氅,腰间悬了一口长剑;

一个身材娇巧,肤色白嫩,细眉如画,眼眸黑亮,鼻尖微微翘起,增添了一丝俏皮,身穿白色裘氅,手中握了一口短剑,正缠着小五说着什么。

见于寒过来,这三人齐刷刷瞅了过来,好奇中带着一丝忌惮,那个娇小的女子更是抓住小五的胳膊。

王五见状说道:“兄弟,你忙完了?”

小五一拱手:“世叔。”

于寒对几人点头,这才道:“差不多了,等会就能开饭了。对了,这个留给五哥用。”说着将手里的照明灯置于桌上,打开之后,吹灭了松节。

王五好奇地瞅了眼后说道:“吃饭的事情不急。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我刚结识的兄弟,姓于名寒,你们想必都听说过。

这两位分别是侯崇杰、罗凤英,是镖局的首席镖师;”王五依次指过精悍男子和高挑女子,又一指娇巧女子:“这是我一个侄女,也是徒弟,叫苏玉娘,也是小五未过门的媳妇。”

三人闻听后拱手道:“见过于英雄。”

于寒还礼道:“于寒见过三位。”说着又一指郑永时:“这位是郑连长。”

几人再次见礼。

王五说道:“你们不用拘束,我这兄弟虽然有本事,但没什么架子,很好相处。对了,玉娘,你可要叫世叔。”

小姑娘眉头一皱,看了看小五,小五点点头,她小嘴一撅,细若蚊蝇般叫道:

“世——叔。”

于寒厚着脸皮应了一声,心说这世叔也不能白当,略一思索,变戏法摸出一个盒子:“既然你和小五叫我一声世叔,我也得有所表示,这个就当是提前给你和小五的贺礼了。”

小姑娘俏脸一红,扭头看向王五。

王五点头后,玉娘道谢一声接过,后退几步把盒子往小五怀中一塞,飞快地跑开了。

“哈哈哈——”

众人顿时大乐。

谈笑期间,饭终于熟了。

七个直径三十公分的精钢饭盆摆在屋内的八仙桌上,众人围着坐下。

王五握着亮晶晶的不锈钢勺,又敲敲亮闪闪的饭盆,赞叹说道:“兄弟,你吃饭的家伙都这么宝贝。”

于寒笑道:“这东西在辽东不稀奇,五哥有兴趣的话,要多少尽管开口。”

王五哈哈道:“我就这么一说。诶,你们这帮兄弟不但身手利索,这手艺也不赖。”

于寒笑道:“五哥过奖了。”

王五又说道:“饭食要还有多的,给那些弟兄也送点,都是可怜人。”

于寒摇头道:“五哥,人做错了事就得受惩罚,饿他们一夜,给点教训不为过。”

这时一个士兵进来,将一张纸条寒入郑永时手中。

郑永时瞥过后又塞给于寒,于寒一看笑道:“没事了,官府现在不敢再找麻烦了。”

王五顿时忘了前面的话,好奇道:“兄弟,你用了什么法子?”

于寒说道:“让人在山海关放了几枪,喊了几句话。”

王五皱眉道:“就这么简单?”

于寒说道:“就这么简单,不过放枪的人有点多。”

小姑娘苏玉娘不禁插话道:“多少?”

王五瞪了一眼,但也是一脸好奇,小姑娘吐吐舌头,埋头对付着肉粥,耳朵却伸出多长。

于寒淡淡说道:“五千。”

储秀宫中,太后大发雷霆:“又是这个逆贼!无君无父的乱民!他把京师当成什么了?戏园子还是后花园?让刚毅、荣禄、聂士诚、董福祥都出兵,抓住那些个同党!”

底下是被闲置多时的李中堂,他气喘吁吁地说道:“太后息怒,眼下京津不稳,外有西方列强虎视眈眈,内有拳民、大刀会兴风作浪,还有乱党在南方伺机举事,此时再和辽东开战,恐诸般宵小均会乘机发难,到时…”

太后不甘道:“朝廷先前出钱出粮,练了几万新军,难道养了一堆废物?”

李中堂将头伏在地上一声不吭。

太后发作好长时间后,无力地说道:“罢了,你退下吧。”

李中堂告退之后,太后说道:“小李子,传刚毅觐见。”

山海关下,武卫左军后营督帅马玉昆看着远处蓄势待发的救国军独立师一、二团、炮营,对面前一人愤然说道:“欧师长,你们的要求朝廷已经准了,为什么还不退兵?”

欧胜抱拳道:“马督帅稍安勿躁,等我确认后再走不迟。”

不一会,一个士兵跑来送上电文,欧胜看过后哈哈一笑,又抱拳道:“马督帅,还请转告宋大帅(宋庆),今日多有打扰,还望多多包涵。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弟兄们,后队变前队,撤!”

马玉昆冷哼道:“后会有期就不必了,好走不送!”

欧胜也头疼不已,于寒作为救国军最高指挥官,也太任性了吧?动不动就孤身犯险,而且已经不第一次,更不是最后一次,有什么事不能派人去做吗?不过打死他也不敢说出来。

七里屯,王五刚听于寒解释完,顿时又惊又喜,没想到救国军威慑力这么大,仅仅作出个姿态,清廷就不得不放弃了追捕。

其实这也是于寒一次试探,想他堂堂救国军指挥官,打得倭军、沙俄折戟沉沙,到了清廷这地方反倒要遮遮掩掩,实在太憋屈了点,难道三十万大军只是摆设不成?

这次之后,以后再要过来,干脆就大张旗鼓得了,料清廷也没有鱼死网破的魄力。

又过了会后,村外响起一串马蹄声,三十来个新军打扮的人行至村外停下,其中一人喊道:“武卫后军马队哨官毕谦和奉命交割人犯,救国军的弟兄,不要误会!下马!”

身后三十骑翻身下马,其中一人提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推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道:“别不服气,这都是上面的意思,怪就怪你运气太差,告密都能把自个赔上。走吧!”

人犯战战兢兢不肯迈步,两个新军抡起枪托一阵乱砸,几下将其打倒在地。

这人一边翻滚着,一边哀求道:“啊,诸位军爷,不要把我交出去啊,我全是为了朝廷啊!那谭复生不是逆党吗?赏银我不要了,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啊!”

毕谦和啐了一口道:“还惦记着赏银啊?到了救国军手里,向他们要吧!”

听到动静的救国军迅速赶来,神情戒备地看着这拨新军,一个排长越众而出,双方敬礼后问道:“人犯是怎么回事?”

毕谦和说道:“就是这人告的密,你们才被围的。经查实纯属诬陷,特将此人押来,交与贵军处置。”

排长点头道:“众位辛苦了!某军务在身不能奉陪,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对方也不墨迹,抬手敬礼后上马离去。

嘭!

人犯被重重摔在地上,两个士兵上前按住肩膀,抓住辫子向后一扯,露出一张惊骇欲绝的面孔。

王五见状一惊:“风师弟?”

侯崇杰、罗凤英、小五、苏玉娘也吃惊不小,小五震惊道:“风师叔?真是你告的密?”

于寒此时确认无误,这家伙在探察术光屏中红得刺目。

王五还是不敢相信:“兄弟,会不会是官府偷梁换柱?”

于寒摇头道:“五哥,我有个本事,某人是友是敌,能一眼望穿。即使不是他告的密,也对咱们怀着敌意。”

王五一愣:“还有这本事?兄弟,此人与我相处多年,实在不忍心看他丧命,能不能给老哥一个面子,放他一条生路?”

小五也说道:“求世叔手下留情!”

玉娘也眼巴巴地看着于寒,只有侯崇杰、罗凤英一声不吭。

第207章 切磋

于寒叹道:“罢了,只要他不心怀怨恨,给他一次机会也无妨。”

王五惊喜道:“谢谢兄弟!风寿勋,还不谢过于兄弟?”

风寿勋弯腰就拜,于寒却说道:“慢!我给你机会,不等于饶了你!能否活命,还要看老天爷的意思。”

他说着让人给对方松绑,又取出一支左轮,填上三发子弹后飞转弹巢,合上后扔给风寿勋:“这是六发装左轮手枪,间隔填装了三发子弹,你只需对着脑袋开一枪,是死是活就看运气了!”

风寿勋一把抢过,立刻对准了于寒:“都别动弹!不然我打死他!小子,本来我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了,谁让你喜欢玩花样?现在我也告诉你,你是死是活,不但要靠运气,还得看自个是否聪明了。”

其余人大惊失色,王五更是怒斥道:“风寿勋,果然是你告的密!我打死你个卑鄙小人!”说着就要上前。

门外的趟子手们围到门口,特一连几个士兵也赶了过来,举枪瞄向了风寿勋。于寒见状说道:“退下!就这种角色,还伤不到我。”

风寿勋冷冷说道:“都别动!小子,这种情况下你还托大逞英雄,你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呢?还有五哥,我知道你不含糊,但神仙难躲一溜烟,谁能快过枪子?虽然他玩的花样不错,但开火两次也费不了什么事。要不想看你这小兄弟或别的哪个丧命,就消停点!这枪还真不错啊。”

这时他正背对侯崇杰夫妇,侯崇杰飞身扑出,谁知风寿勋反应也快,掉转枪口就扣扳机。

侯崇杰瞳孔紧缩,一股死亡的气息顿时袭遍全身,根根汗毛竖起,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侯子!”

“师兄!”

几人顿时惊呼起来。

然而,中弹身亡的情景并没有发生,风寿勋拼命地连扣扳机,但却纹丝不动。

唰——

王五瞬间抽刀出鞘,一道寒光闪过,风寿勋颈间出现一道血痕,同时罗凤英的长剑贯穿了他的后心。

风寿勋顿时感到全身的力气消失一空,左轮当啷落地,身躯栽倒。

“啊——”

苏玉娘顿时尖叫着捂住双眼,王五捡起左轮替给于寒,嘴里埋怨道:“兄弟,你怎么犯这个糊涂?幸亏枪有问题,不然今天就出娄子了。”

其余几人也都面色不愉,如果他们知道“作死”这个词,会毫不犹豫地安在于寒身上。

于寒笑道:“丢出来时候就掉包了,不信你看?”

王五一瞅,弹巢、枪管、击锤以及扳机就是一整块,说白了就是个铁疙瘩玩具,他即使不懂枪,也知道这没法用。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于寒一眼,叹息道:“风师弟与我相处多年,平时就是贪点小便宜,谁知道他竟…唉,五哥我识人不明,在此向两位兄弟赔罪了。”

于寒脸色一正:“五哥说得哪里话?方才风爷为掩护大家出城奋勇拼杀,身披数创、力竭而亡,是响当当的汉子,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一愕,王五更是长大了嘴巴,侯崇杰反应较快,第一个说道:“对,对,多亏风爷拼命,否则大家都有悬了。”

王五只是耿直,可并不傻,见侯崇杰附和,他也明白过来。

苏玉娘年纪稍幼,不解地看着小五,小五对她使了使眼色,又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话。

唯有罗凤英冷哼了一声,显然对这种把戏极为不满。

于寒见状连忙打哈哈道:“各位,人死万事休,之前种种切莫再提,还是让风爷入土为安吧。”

王五点点头,叫过手下杂役,将风寿勋的尸骸抬了出去,并连夜赶做棺木。

“兄弟,刚才官兵已经找到了这里,万一要是反悔,咱们可就被包了饺子了,你看是不是换个地方?”

于寒说道:“五哥放心,我在周遭眼线不少,只要清兵有大队人马出动,我马上就能得到消息,大家放心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作打算。”

王五对于寒的本事已经佩服不少,听他这么说也就放心了,随后吩咐道:“天色不早了,手头没事的都去睡吧。”

于寒刚要告辞,王五又说道:“于兄弟,你这手段好使是好使,只是,唉。”

于寒知道他心有芥蒂,本来做个顺水人情就行了,可他一波骚操作把风寿勋给玩死了,还是死在王五和罗凤英手中,这等于把所有人都算了进去。他正了正脸色说道:“五哥,我知道你胸怀宽广,但结果你也看到了,一旦有机可乘,这人便骤然发难,这样的小人要防备到什么时候?朝廷那边他是不敢去了,可是还有洋鬼子呢,如果他把洋鬼子带到这里,岂不是害了所有人?”

王五还是觉得哪点不对,他可不是知道“钓鱼”这个梗,长叹一声后说道:“罢了,机会已经给了他,是他自己找死,怨不得旁人,这样也好,没了后患,省得再生出事端。”

于寒说道:“五哥,我再多说几句,你别烦。宽以待人是好事,可只能对待好人,对于这些宵小败类,唯有痛打落水狗,不能怀任何慈悲之心,因为他们畏威而不怀德,只会把仁慈当做软弱。”

王五拱了拱手道:“受教。”

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天一大早,于寒被一阵呼呼哈哈声吵醒,他伸了个懒腰后,寻声赶了过去,只见王五手执一柄厚背宽刃刀,正舞得虎虎生风,招式大开大合,凌厉无比。

其余镖师、趟子手也有样学样,估计天天如此,正应了那句“曲不离口、拳不离手。”

小五、苏玉娘、罗凤英三人都是用剑,动作为刺、挑、抹、削、撩,三人以罗凤英最为娴熟,小五相差仿佛,苏玉娘的的兵器是一柄一尺半的短剑,动作稍显生涩。

侯崇杰的兵器是一对缀满铜钉的拳套,招式除了拳式之外,还有抓挠等;身形蹦跳蹿动、闪转腾挪,动作轻灵迅疾;

于寒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去,就听一声娇叱,一股劲风自背后袭来。

于寒一乐,双脚一点地,蹭地蹿上了房顶。

苏玉娘跺脚道:“哼!以为你多大本事,原来只会跑啊!是不是,世——叔?”

于寒苦笑道:“是,我最大的本事就是跑。”这丫头显然还对“世叔”这个称呼不满,想让他出个洋相。

王五眼中一亮,不由脱口而出:“好身法!”随后收刀站定,冲于寒一抱拳:“兄弟,这丫头自小性子有点野,还请兄弟多多担待。”

于寒一点屋脊,一个鸿鹄展翅轻飘飘落下,嘴里呵呵道:“五哥言重了,玉娘天真无邪,乃是真性情,我怎么会怪罪呢?我家那丫头长大了想必也查不多。”

一听这个,玉娘顿时来了兴趣:“世叔,你家闺女多大了?”

于寒促狭道:“比你小了点,以后见了面,可不要欺负妹妹啊。”

玉娘不假思索道:“世叔放心,我肯定不会。”话一出口又觉得哪里不对,盯着于寒瞅了几分钟后问道:“世叔,令爱该不会只有几岁吧?”

于寒一本正经地说道:“过了这几天,就该两岁了。”

“哼,你欺负人!”玉娘脸色一变,气呼呼走了,众人哈哈大笑。

王五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他见状说道:“兄弟,你刚才那身法可真不赖,咱俩比划比划?”

于寒推脱道:“五哥,我学的都是些野路子,不属于任何一门一派,但又都沾了点边,和五哥这样有师承的没法比。”

王五兴趣却更浓了,连连说道:“不妨事,不妨事,哪家路数都是从无到有的,博采众家之长,功夫才能不断增进。你放心,咱们点到为止。”

于寒点点头:“那就请五哥赐教了。不知是比拳脚,还是比兵刃?”

王五说道:“兵刃等会再说,先试试拳脚功夫。”

于寒点点头,退开几步后甩掉外套摆开架势,两脚分开与胯同宽,左脚向前迈小一步,右脚跟微抬起,双膝微屈,左拳微伸,右拳护住面部,双眼直视前方。

众人见有热闹可看,纷纷围了过来。

王五一皱眉:“西洋拳?”

于寒心中苦笑,拳击的架势可不是这样?嘴里说道:“要不,我换一个?”

“不用了。”

王五一步跨过,大吼一声后一拳奔向于寒的肩部,快要触及时动作一缓。

于寒知道这是怕伤了他,心中感念之下,微微侧身。

王五这一拳却是个虚招,迅速回收后,喊声“小心”后,一脚扫向于寒的脚跟。

于寒伸脚一磕,嘭地一声后,两人各自后退。

王五赞道:“好!反应不慢,力道也不小!再来!”说着一侧身,又是一拳打来。

于寒不闪不避,一拳对轰过去。

“嘭!”

王五只觉这一拳像打在了钢板上,指节生疼无比,再看于寒,同样微微皱眉,即使这样,他也吃惊不小,哪知道对方全是假装的。

“好!接下来要小心了,我可要用上全力了!”

王五说着,施展步伐连晃几步,双拳如雨点般击出,伴着呼呼风声,令人目不暇给。

于寒见招拆招,或躲闪、或对拳,或格挡,脚下也不闲着,扫、勾、踹、踢、蹬,有攻有守,短短时间对了不下五十招,胜负未分。

王五还是有眼力劲的,见状虚晃一拳退后,双手抱拳道:“好本事!”

于寒也抱拳道:“五哥厉害!这一架打得真痛快!”

玉娘挠挠小五:“小五哥,你看出谁厉害了吗?”

小五摇头道:“我看不出来。”

玉娘小嘴一撅:“肯定是师父厉害!你看世叔都说了。”

这时罗凤英向前一步,手按剑柄道:“罗凤英请教于兄剑术,还请不吝赐教!”说着长剑缓缓抽出。

于寒面色又是一苦,风寿勋的事把这位得罪了,这是借机算账来了。

第208章 凤姐请了

王五见状问道:“兄弟,还能打吗?”

于寒面不红气不喘道:“还行。”

王五有点不放心,又叮咛道:“刀剑不长眼,点到为止!”又见于寒空手,忙问道:“兄弟,你用什么兵器?”

于寒冲小五说道:“复生兄,借你的凤钜剑一用!”

谭复生摘下长剑伸手一抛:“于兄接着!”

于寒伸手抄住,摆了个pose之后,缓缓抽出剑身,就见一道流光在剑身上蹿动,宛若一只飞舞的凤凰一般,看着悦目无比。

“好剑!”于寒赞了一声,尽管谭复生一直佩戴着,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剑身。

罗凤英此时也抽出了长剑,剑身长两尺半,剑身两指宽,看品相同样是把好剑,即使不如凤钜,也相差无几。她撩了个剑花后,剑尖斜指右前方:“于兄请了!”

于寒促狭道:“凤姐请了!”

“嗬!”

罗凤英娇叱一声,身形急纵,长剑直指于寒眉心。

于寒举剑斜挡,“当”地一声金铁交鸣之后,将长剑磕得一偏;

罗凤英招式并未用老,长剑一触即离,撤步、疾进,闪电般再刺;

于寒将剑微微一抬,恰到好处地封住来路;

双剑尚未碰撞,罗凤英已撤回长剑,剑身低垂、剑尖斜向上一挑,指向于寒下颌;

于寒疾退半步躲过,又上前半步出剑;

罗凤英同样一击不中立即撤回,一个斜挡后手腕一转,双剑顿时粘住;微微一绞后,发觉对方力沉无比,竟纹丝不动,迅速收剑后撤,双目直视,犹如盯住了一只猎物。

“嗬!”

顿了几秒后,罗凤英见于寒纹丝不动,遂向前滑动半步,长剑向前一探,指向于寒胸膛;

于寒剑尖上挑斜档开来,对方收剑后退半步,复又刺出;

再挡,再收;刺、挑、削、撩……

清脆的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剑招虚虚实实、诡异迅疾,若是旁人的话定然吃力,但于寒的敏捷属性高达140,超过常人十倍有余,轻易地一一化解。

将近半小时后,罗凤英已是微微气喘,体力有所不支,再看于寒,连汗都没出一点,她喟叹一声后将剑一收,剑尖朝下、双手握拳环住剑柄说道:“领教!”

于寒也有样学样还施一礼:“客气。”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发出了热烈的喝彩声。

玉娘却有点不乐意了:“啊?这么快就打完了?我什么也没看到啊?就那么一刺、一挡,一闪,再刺,净听响了。倒是谁胜谁负啊?”

“咳咳!”王五连咳几声,玉娘舌头一吐,躲到了小五背后。

王五这才赞叹道:“好快的剑!兄弟,你这剑法师承哪位前辈高人?”

于寒收剑归鞘,递还谭复生,随后说道:“五哥见笑了,我没有师承,使的也不是什么高深的剑术,只不过速度快、力量大罢了。

我曾听人说,天下武功唯坚不摧、唯快不破,我深以为然。只要够快,再普通的招式,照样化腐朽为神奇。”

“天下武功唯坚不摧、唯快不破?”王五念叨了片刻赞道:“这话听着简单,却暗含着深意。好!”

这时一个士兵通知大家开饭,于寒才松了口气,他生怕王五追问,那就得开启忽悠模式了。

王五一端起饭碗,又想起了那帮团众,不由说道:“兄弟你看……”

于寒说道:“我去吩咐一下,给送点吃的。”

出门后拉过一个士兵,附耳说道:“去给那帮家伙送点吃的,每个人,嗯,少半个馒头吧,水多给点。咱们不能虐待俘虏。”

“俘虏”两字咬得特别重。

士兵一乐,拍胸脯说道:“长官放心,一定让你满意。”

罗凤英匆匆扒完了饭,火速跑到了院中,像魔怔了一般,对着一根木柱出剑、收剑……

玉娘悄悄扒拉扒拉小五:“小五哥,她没事吧?”

小五摇头道:“不知道。”

王五问道:“于兄弟,你接着有什么打算?”

于寒说道:“有人替咱们打算好了,让咱们再热闹热闹。”

王五一愣:“什么人?”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村子东侧传来,一直到了门口。

很快郑永时跑了过来,对于寒耳语一阵。于寒说道:“这个赵多路那个坛口来人了,叫曹禄田,带了三百来号人。”

王五霍地站起:“曹坛主来了?兄弟,都是穷苦人家,等会不要和他们冲突,一切让我来应付。”

于寒摇头道:“和这帮家伙讲道理没用,还是拳头好使,先打服了,才好说事。五哥放心吧,不会下死手的。”

王五见状说道:“这样吧,我先去和曹坛主解释解释,还是别伤和气。”

于寒说道:“有劳五哥了,不过不用为难。我这帮弟兄,一天不揍人,全身就发痒。”

王五回头招呼道:“侯子、小五,你们随我出去迎接一下。”

于寒说道:“五哥,我也一起去吧,免得让人看轻了。”

王五点头道:“也好,不过要是有什么不中听的,还望担待着点。”

于寒点头道:“那是自然。只要他们不动手,我们也不动手。”

王五闪过一丝犹豫,嘴上却说道:“好。”

郑永时正要带队跟上,于寒摆手道:“你们看热闹就行,今天我要踩人。”

郑永时不解,心说踩人我们也会啊,放倒了抬脚落脚就是了,为什么非亲自来?

于寒其实知道曹禄田这个人,与张尚成一样,是个只会装神弄鬼、忽悠百姓,再暗地里偷袭清军的神棍,和另外两个义和团首领赵三盛、景尚青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对这个人他没有任何兴趣,但不忍看着那么多百姓在他忽悠下枉送性命,所以才和对方过过招,应该说是虐上一虐。

与王五迎出门后,就见三百多号人簇拥着一个身材瘦削、面色黑黄、双目布满血丝的男子,看着足有六十多岁,不住地张口打哈欠。

这应该就是曹禄田了。

于寒见过瘾君子,知道这家伙肯定是此道中人,不由又看轻了几分。

果然,王五迎上后一拱手:“王五见过曹坛主。”

曹禄田也一拱手:“见过五爷。”说着哈欠连连地问道:“这位扮相稀罕啊,请问是哪位?”

于寒将脸一侧,根本不搭理。

王五苦笑一声,介绍道:“这是我一位兄弟,你别看他年轻,本事大着呢。”

曹禄田斜着眼,上上下下将于寒打量了一通后,突然说道:“我接到飞鸽传书,说一帮假洋鬼子把我们十几个弟兄打了,还关了起来,还占了我们的地方,就是你干的吧?”

于寒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不错,你那些弟兄有点上火,我让他们冷静冷静。不过说道占地方,那地方是你们的吗?”

曹禄田一愣,地方还真不是他们的,鸠占鹊巢这种事,他能做初一,别人就能做十五,就看谁拳头大而已。

他一皱眉道:“这样吧,看在五哥的面子上,把人放了,把动手的人交出来,把地方腾出,赔点钱粮,给弟兄们压压惊,这事就这么算了。”

于寒还没有开口,王五抢先说道:“曹坛主,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于兄弟的人也没下死手,都是些皮外伤,以后都是自己人,不要伤了和气。这样吧,钱粮我来出,交人就算了吧。”

曹禄田点头道:“五爷既然发了话,我不能驳面子。小子,算你运气好,我就不为难你们了,让你们的人都跪下赔个罪,这事就算了。”

王五顿时一惊,他知道于寒绝不可能接受这个条件,反过来还得看心情,连忙说道:“曹坛主,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下跪就免了吧。”

曹禄田眉头一皱,还要发话,于寒说道:“下跪?你也配?今天我就称一称,看你这个坛主究竟有几斤几两。”

说着身形一晃,闪电般探出右手,五指大张,一把捏住曹禄田的脖子,像拎小鸡般提在了手上,又瞬间返回原位,快得连王五都没看清。

“不好意思啊,五哥,这家伙太装,我实在没忍住,食言了。”于寒一把将曹禄田掼在地上,拍拍手说道。

王五却没怎么生气,刚才曹禄田也确实有点过了。

“吸——”

曹禄田痛的直龇牙,他手下三百多号人顿时不干了,抄起杂七杂八的家伙什就往上冲。

“兄弟小心!”王五连忙出声道,再能打的人,面对这么多也无从招架。

于寒却双眼放光道:“来得好!”说着握紧双拳冲了过去,一阵拳打脚踢肘击膝撞,瞬间在人群中凿出一条通道来;随后又觉得速度速度太慢,双手各抓住一人,伸直双臂后转起来大圈,所过之处尽皆仆倒。

打了个两进两出后,三百多号人顿时倒下一半,剩下的顿时远远躲开,再不敢靠近。

王五见于寒打倒这么多人,竟然气都不喘,不由暗暗称奇,这样的人要是遇到实力相当的对手,磨也将对手磨死了,当然,这是在不用枪的情况下。很快他又露出愁容:“兄弟,事越闹越大,这可怎么收场?”

于寒可不把这当成大事,不就是和清末版社团干了一仗吗?再说心里已有了打算。

“五哥,这不是多大事。曹禄田靠什么拉拢人手?不就是神神叨叨的那套吗?我的办法比他的要靠谱多了。”

“什么办法?”

于寒笑道:“就这样。”说着五指一握一伸,一把花花绿绿的华夏龙洋纸钞出现在手上。

由于到辽东只能用华夏龙洋购买,而辽东的物件又供不应求,迅速将纸币挺了起来,现在已经能流通关内了,寻常百姓也能接触到。

一帮滚地呻吟的团众顿时忘了疼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钞票。

于寒说到:“想吃饭穿暖,让家人衣食无忧吗?只要让我觉得有用,你们就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众人将信将疑,慑于刚才的遭遇,没人敢吭声。

于寒说道:“怎么?不相信?这样吧,五哥你们总信得过吧?我把钱交他手里,现在咱们做个游戏。”

第209章 提点援助

王五听的似懂非懂,下意识地接过。

于寒一指百米外一棵大树说道:“都看见了吗?就是那棵树,跑过去绕到这里算一圈,一共跑五圈,第一名十块,第二名五块,第三名两块,四到十名一块,五十名以内五角,剩下的,只要能跑完都有两角,想拿钱的起来准备听我号令!”

别小看一角两角,纸钞与银元面值对等,一元纸钞同样能买一石米,也就是120斤;一角龙洋就是十二斤,换成糙米更多,对家中断粮的穷苦人来说就是救命钱。

一听这么简单,顿时有不少人爬了起来,连曹禄田也想爬起,于寒一脚将他踩住:“不好意思,没你的份。”

鉴于对王五的信任,以及在钞票刺激下,人们不再犹豫,随着一声哨响,一场别开生面的体能测试拉开了序幕。

还没跑一圈,许多人便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不动了,不少人哈欠连连,鼻涕眼泪流个不停,神色躁动不安,于寒摆摆手,给这些人发了些食物打发走了。这些都是瘾君子,留着不堪用不说,还会坏事。

两圈后,又有不少人被淘汰下来,这些人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体非常羸弱,这在于寒的意料当中,每人发了份食物,让他们在旁边等着;

陆续又有人中途退出,但还是有三十来号人坚持到了最后,第一名叫同三宝,是个瘦削的年轻后生,喜滋滋地拿到了十块龙洋,收获一大波羡慕嫉妒恨;其余三十多人也得到了相应的奖金;

像之前一样,于寒先发了些粮食,让这些人饱餐一顿,随后将前三十几人编为巡逻队,由同三宝负责,任务是探听周围消息以及七里屯警戒;

剩下的先挑出工匠,让他们各带一队人,在村中挖掘地道,这算是京津地区一个试点,等这里完活了,再将京津沿线村庄都整起来,到时只需来个坚壁清野,八国联军就别想抢到一粒糙米、一片尿布。

见这边的事情差不多了,于寒让王五等人现在村中等候,他独自一人去了崇文门外,路过校场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没了人。

刚到程宗师的宅门外,敲开房门后,开门的正是程宗师的长子程海亭。

见是于寒,程海亭没了在校场时的戒备,仔细打量了一番后说道:“阁下是来找家父的吧?请里面来。”

于寒拱了拱手后跟了进去,这位后来也是一代宗师,他也是心存敬意。

程宗师宅内此时已是济济一堂,所有子女、亲传弟子都聚在身边。

于寒拱手施礼道:“于寒见过程前辈,见过诸位。”

程宗师点点头后,将众人介绍了一遍,这里有几个后世中耳熟能详的人物,于寒一一打过招呼。

不等于寒问起,程宗师主动说道:“我已经安排妥当,随时可以离开,不知阁下如何安排?”

于寒说道:“既然如此,请前辈稍等一二,我安排人包下火车。”

吸--

众人不禁吸了口凉气,这家伙手笔够大的,但却没人怀疑,人家坐拥一省之地,这点钱丝毫不放在眼里。

程宗师客气了几句,于寒借故离开了一阵,等返回时,已经联系好了火车,辽东的一艘客轮也开往天津港。

三个小时后,于寒、特一连、程宗师及弟子、镖局众人都登上了开往天津的专列。

火车哐哐当当地到了天津,客轮也到了港口。于寒将两拨人送上客轮,一一告别,并解释自己还有事情耽搁,等回到辽东再补上接风宴。等到客轮开动后,他带着特一连离开了码头。

王五不顾众人劝说,坚持留了下来,说是于寒既然有事,他对京津比较熟悉,又有人脉,能帮上不少忙。

于寒一想也是,便不再坚持。

小五等人见状也要留下,被王五劝走了。

开玩笑,一个个都留下,还走不走了?

在王五的引荐下,于寒见到了义和团一个重要人物:赵三盛,他的名字贯穿着义和团整个历程,是义和团的发起人和中流砥柱。

不同于曹禄田、张尚城之类,赵三盛不搞神神叨叨的那一套,带着义和团成员真刀真枪地与八国联军以及清军浴血拼杀,直到一年后与景尚青一起兵败被俘、绝食而死。

赵三盛身材高大,脸上棱角分明,神态沧桑、目光坚毅,一看便是条硬汉。

王五做了介绍后,于寒拱手说道:“华夏救国军总司令于寒见过赵坛主。”

于寒的大名早已传遍关内外,甚至海内外,赵三盛可不是曹禄田这样的无知之辈,丝毫没有怠慢,连忙起身施礼道:“见过总司令!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不知总司令百忙之中来此,有何指教?”

于寒说道:“赵坛主客气了。指教说不上,只是想出点薄力。”

赵三盛见于寒说话客气,不由又高看了几分。招呼于寒、王五坐下后,又问起详情。

于寒说道:“我知道赵坛主嫉恶如仇,视洋人为洪水猛兽,于寒也是。眼下洋教堂四处圈占农田屋舍、毁坏庙宇、掠夺民财,听说还偷窃婴孩,其恶行令人发指。赵坛主四处杀洋人、烧教堂,实在是为我华夏人出了一口恶气。

只是洋人仗着火器犀利,要是与洋人硬碰硬地拼杀,弟兄们伤亡实在太大。

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可以为弟兄们提供枪支弹药,以及训练的教官,还望赵坛主不要推辞。”

赵三盛一听大喜,如果有先进的火器,谁会用大刀长矛去和洋鬼子拼杀?他连忙说道:“如此多谢于总司令了。只是不知道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于寒说道:“还真有,不过不是为我做什么,只是提点要求,事关弟兄们安危,还望赵坛主放在心上。”

赵三盛点头道:“总司令请讲,只要能做到的,赵某绝不推辞。”

于寒说道:“不要对清廷报以幻想,任何侥幸心理都不要有。大敌当前,他们会把你们推到前方做炮灰;等诸事了了,立刻过河拆桥,对你们赶尽杀绝;要是战事不利,还会将你们出卖给洋人,甚至充当帮凶,联合洋人进行绞杀。这是其一。”

赵三盛脸色大变,他其实早有这样的担忧,只是没想透彻。见于寒也这么说,顿时深信不疑。他面色一肃后拱手说道:“多谢总司令提点,否则弟兄们即使死了,也死的窝囊无比。”

于寒点头道:“赵坛主从善如流,于寒也钦佩不已。第二点,即使有了火器,但短短时间内无法形成多大战力,需要大量时间训练才行,但据我推断,洋鬼子过不了几个月就要动手,到时将是一场十几万人参与的大战,这点时间根本不够。所以不宜与洋鬼子硬拼,更不要听从清廷指派,以游击战、麻雀战为主。”

赵三盛说道:“总司令言之有理。不过,这游击战、麻雀战是怎么回事?”

于寒解释了一通,顺便把地道战的构想也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赵坛主,兵贵精不贵多,你手下的人不少,如果要提高战力,还需筛选一下,挑出体质好、头脑灵活的那部分着重训练,其余的要么遣散、要么干些杂务,这样以来,无论是消耗还是指挥调度都省的多。”

赵三盛先是点头,略一寻思后问道:“请教总司令,除了武器、个人战力外,还有哪些重要的东西?”

于寒说道:“一支队伍想要将战力提升到最高,往小的讲,需要有效的训练、精良的武器;往大的讲,需要严密的组织、统一的指挥、高昂的士气、钢铁般的纪律;还需要有情报、后勤、谋划等等。”

赵三盛忍不住一拍脑袋:“这么麻烦啊?怪不得同样的兵力,却有胜有负,很多时候还是人少的赢,原来道理就在这里。”

于寒笑道:“这些事,咱们华夏古代的兵法大家,比如孙武、吴起、尉缭子、司马穰苴等人都说到了。”

赵三盛说道:“兵书可不是一看就能懂的,还是再说说眼下怎么干吧。”

于寒说道:“并不是所有谋略都那么复杂,探听虚实总能做到吧?利用地形地势也不难吧?不能硬拼,一击得手立刻远遁总可以吧……”

赵三盛听着连连点头,于寒最后说道:“当务之急还是赶紧修筑地道,不要呆在城中,储存好足够的粮食饮水,多准备几个藏身之处,无论对清廷还是洋人都要严防,还有,提防内部的奸细,以及随时变节的人,比如那些爱占小便宜的,平时贪财,战时惜命,这点不会错的。枪支弹药和人员很快会到位,请赵坛主指派一个可信之人负责联络,并挑选一个适合练枪的地方。”

于寒说着,又掏出一沓银票塞了过来:“弟兄们日子苦,请赵坛主拿着给弟兄们买些粮食、鱼肉之类的,否则训练的时候撑不住。”

赵三盛连忙推辞道:“总司令,这可如何使得?你提供火器弹药,又出了这么多点子,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要再拿你的钱,这实在太过了。”

于寒说道:“弟兄们吃饱饭,就能多一份力气,打仗时就能多杀一个洋鬼子,也能多救一个同胞,赵坛主就不要推辞了。”说着,将银票拍在赵三盛手中。

第210章 莲花与灯笼

辞别赵三盛后,于寒将一个客栈包了下来,与王五、郑永时等人住下。

这次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本来还想见见武卫前军内安插的眼线,但想想会节外生枝,令他们处于险境,最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天色黑了下来,租界之外已是一片漆黑,街上行人也越来越少。

一阵锣声突然响起,接着人不断吆喝道:“红莲现世、圣女降临,斩妖除魔、绦荡宇内。各家各户速速焚香,迎接圣女!若有不从,视为洋妖逆类,格杀勿论!”

于寒一听就来火,又是这帮神神叨叨的家伙,还格杀勿论?他推开木窗向下看去,只见一众头缠布巾的团众手持大刀长矛在前方开路,后方近千名女子,身穿红衣红裤,头缠红布巾,一手提红灯笼,一手持红折扇;

女子中间围着一顶轿子,用红色布幔笼罩了个严严实实,顶上缀了朵红布扎成的莲花,将轿顶完全遮住;

抬轿的是四个样貌粗犷的壮汉,大冷天光着膀子,也不怕冻着。

街上零星的行人见状慌忙闪到一旁跪倒,额头一直垂到地耐,大气都不敢出;

“呜——哇——”

一个孩子可能被这诡异的一幕吓着了,顿时哭了起来,这可吓坏了一旁的老人,急忙将孩子嘴巴捂住。

但已经太迟了,前面的头领冷哼一声,两个团众立即擎刀赶了过去。

“大胆妖孽,竟敢作祟,还不速速现身!”

一个团众大喝一声,伸手抓向了孩子。

老人见状连忙哀求道:“好汉饶命啊,我孙子胆小,没见过这样的阵势,所以吓哭了,可不是什么妖孽,更不敢对圣女不敬啊!您就行行好,放过我孙子吧!我家几代单传,就这一根苗了。”

团众丝毫不为所动,反而飞起一脚将老人踹翻在地,又呵斥道:“圣姑当面竟敢聒噪,该杀!”

说着将刀一挥,作势就要劈下。

于寒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岂有此理!”

说着从窗户一跃而下,眨眼间到了近前,双脚凌空踹出,将两个团众踹飞出去。

两柄钢刀当啷落地,两人倒飞着撞入人群中,连带着倒了一片。

头领一看,这还了得?

“大胆妖孽,竟敢冲撞圣女!各位护法,还不速速除魔!”

五六个团众立刻挥着大刀长矛围了过来。

于寒将老人、孩子扶起,又护在身后,将手一探,凭空多了柄横刀,嘴里叹息道:“想不到今天,你竟要饱饮国人之血了。”

铮——

一声悦耳的长鸣,横刀脱鞘而出,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道道红光,犹如涂上一层鲜血。

“兄弟,我来帮你!”

一声大喝后,王五从楼上一跃而下。

于寒说道:“五哥,照看好他俩,其他的都交给我吧。”

说着飞身迎了上去,手中横刀掠过,将两个团众连人带刀劈为几截;

矮身躲过几支长矛,单手持刀旋转一周,将几个团众开膛破肚;又飞身而起,一个360度旋踢,五六个帮众七窍流血地倒飞而回。

砰——

一声枪响后,就见那个头领拿着一支尚未击发的手铳,身子一歪倒了下去,脑袋炸裂开来。

于寒对楼上竖了竖拇指,又劈倒数人后,横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支锃光瓦亮的99-2式自动步枪。他本来不想动枪,但对方不讲究,可就别怪他了。

“大师兄死了!为大师兄报仇啊!”

一帮团众惊呼着,又蜂拥而至。

哒哒哒——

于寒扣动扳机,枪口喷出尺长的火舌,团众顿时倒下大片。

“开火!”

郑永时见于寒已经开枪,也不怕事大了,一声令下后,楼上的士兵纷纷开火。不到片刻,团众便十不存一,余者抱头鼠窜,眨眼间跑得干干净净。

这时那帮打灯笼的女子们竟也放下灯笼,抽出兵刃扑了过来,嘴里喊道:“保护圣女!”

于寒连忙喊道:“别杀她们!”说着飞身迎上,挥着步枪连磕带打,所过之处,女子们悉数倒地。

于寒势如破竹般杀到轿子近前,这时四个轿夫放下轿子,一起扑了过来。

对他们,于寒可没什么客气的,冲楼上作了个割喉动作后,砰砰砰砰——

四发子弹飞来,轿夫们饮弹身亡。

轿帘这时突然掀开,一只素手从里面探出,扔出一团物件。

于寒连忙纵身一跃躲开,轰地一声后,一团火光生起,无数碎片迸射开来,原来是颗土炸弹。

哐当!

于寒凌空一脚,将轿子踹翻在地,顿时散了架,一个人形轮廓隐约可见。

他快速上前,抄起布幔用力一绞,将里面的人连同散落的木框缠了个结结实实;

屈臂一带,拉得离地而起,再往肩上一扛,纵身跃起,从窗户跃入房中;

“下面的婆娘们听好了,我要和你们圣女好好聊聊,识相的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先宰了你们圣女,再把你们杀得一个不留!”

于寒说完后将“包裹”随手一丢,一声惊呼后,一柄短刀划开布幔,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于寒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番,这个女人同样是红衣红裤,却不是头缠红巾,而是戴了顶红色莲花状头冠,犹如一顶王冠;

年龄看起来约二十五、六岁,个子不高,顶多一米六出头,脸型瘦削,模样还算标致,皮肤却有些粗糙,双眼透着一丝凌厉。

“恶贼,拿命来!”

女子怒斥一声,一跃而起,短刀划过一道弧线,对着于寒颈部重重劈下。

可惜这动作对于寒来说实在太慢了,他伸手一探,便刁住了对方手腕,微微一叫劲,女子痛呼一声,短刀掉落。

女子眉头一皱,张嘴就要咬舌自尽,于寒捏住她的下巴一拽,立刻卸了下来,再抓住她胳膊一扭,捞起布幔,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

女子口不能言,又动弹不得,仍然毫不退让,双眼冒火地盯着于寒,看样子想用目光将于寒杀死。

底下的女子们已乱作一团,有人想冲到楼上救人,也有人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那帮男团众,只要能动弹的,都跑了个一干二净。

王五早护着祖孙二人到了楼上,让伙计取了些茶水点心,不断安慰着。

于寒和女子大眼瞪小眼地对峙了一会,这才淡淡说道:“装神弄鬼、滥杀无辜,还自称圣女?

像你这样的女魔头,该怎么处置?凌迟?车裂?还是腰斩?又或者剥皮抽筋、点天灯、种荷花?

你不是自称红莲圣女吗?那就种荷花好了。还有你手下那帮女人,也通通种荷花。”

女子丝毫不为所动,依然狠狠地盯着于寒。

于寒说道:“告诉你个常识,咬断舌头是死不了的,所以就别做傻事了。还有,我对你没什么兴趣,别担心我对你做什么,我家里有两个媳妇,都比你美一大截。

现在,我把你下巴安上,咱们好好聊聊。劝你保持克制,虽然我对你没兴趣,但街上的乞丐不少,想必他们拼着拼死,也愿尝尝圣女的滋味吧!”

于寒说到这里,抓住女子下巴往上一抬,咔巴一声后,下颌骨复位。

咔!

女子一伸脖子,张嘴咬向于寒的手背,于寒将手一翻,瞬间捏住她的下巴。

女子立刻将头一偏,想要挣开魔爪,却像被钳子夹死一般,丝毫挣脱一得。

“你就省省吧。”

于寒说着松开了手,女子又张囗吐了过来。

“呸!恶贼,不得好死!”

于寒偏头躲过,连连摇头:“你这就颠倒黑白了,作恶的明明是你们,恃强凌弱、滥杀无辜,说不定还招摇撞骗、横敛民财,所以,你们才是恶贼!”

女子表情一滞,又色厉内荏道:“你冒犯圣女,就不怕遭天火焚身,五雷轰顶?”

于寒淡淡说道:“圣女?你弄清楚情况,你现在是俘虏。如果不是看你还有点用处,刚才就直接杀了,虽然我没杀过女人,但不介意拿你开个头。”

楼下的女人们很快定下主意,强攻救人的一方占了上风,另一方即使顾忌圣女性命,也跟着冲了上去。

不跟上也不合适,万一圣女活下来,她们这些就成见死不救的了,那时绝没有好果子吃。

这下可把客栈掌柜给吓坏了,两方都得罪不起,情急之下就给郑永时、王五跪下了。

王五早想去找于寒,被郑永时劝住了,万一后者正嗨皮,岂不是搅了好事?

这时见那帮女人们冲击客栈,王五也顾不得不满了,抓起大刀就向外冲,又被郑永时拦住。

“五爷,要说拼杀你是这个。”郑永时竖了个大拇指:“可要说抓生擒活捉,我们这帮兄弟也不含糊,您就瞧好吧!”

说着一挥手道:“弟兄们,咱们司令怜香惜玉,那就全部活捉!”

说着扬手丢出一枚震撼弹,其余士兵也纷纷投弹,霎时炫目的强光、刺耳的噪声笼罩了街道。

尖厉的惊叫声中,红灯笼、折扇掉了一地,女人们各个手捂双眼,倒地惨叫不已。

“都抓起来!注意搜身!”

趁着对方短暂眩晕的时间内,特一连士兵一拥而上,将所有女团众一一敲晕,随后用布条之类捆住了双臂,随后集中在一起,将街道管制起来。

这一趟折腾下来也累得够呛,对方人数太多了。

于寒收回目光,又转向屋内的女子:“你的手下已悉数就擒,这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休想!落到你手里,只怪苍天不公,我凌玄儿唯死而已!”女子咬牙切齿地说完,一头撞向了墙壁。

第211章 “女团”出路

于寒见状一把拉住,女子转头就咬,被一把提了起来,仍旧挣扎不已。

“义和团赵三盛求见五爷、于总司令!”

一道粗豪的声音传来,女子止住了动作,随即脸色大变:“赵师兄竟与你们沆瀣一气?”

于寒冷笑道:“别是非不分好不好?这普天之下,除了你们这帮打灯笼的,其他人都是坏人?愚不可及!你折腾了半天,歇着吧!”

说着一掌将其击晕过去,喊来两个士兵看押,随后出了屋子。

赵三盛满脸焦灼、坐立不安,王五也不知道怎么劝,郑永时则老神在在地作雕塑状。

于寒推门进来,故作不知地问道:“赵坛主,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赵三盛一见于寒,眼睛便有些发红,强忍着怒火问道:“敢问于总司令,为何对水字坛的弟兄们痛下杀手?还杀了张尚成,又抓了红莲圣女上下七百多号?”

于寒拱手道:“请问赵坛主,义和团的宗旨是什么?”

张尚成想必就是那个要打黑枪,却被特一连狙击手爆头的那个吧?没想到一出场就领了盒饭,倒也省了事。

赵三盛说道:“当然是扶危济困、扶清灭洋。”

于寒又问道:“若团众之中,有恃强凌弱、滥杀无辜者,该当如何?”

赵三盛一愣,他根本没这方面的考虑。

于寒一摆手,一个士兵将祖孙两人领了过来。

小孩一看赵三盛的打扮与先前的恶人极为相似,顿时吓得大哭起来,老头也以为于寒想息事宁人、将他们送出抵罪,连忙一头跪下,不住地哀求:“军爷,这位大爷,求求你们饶了小老儿祖孙俩吧!孩子胆小,被吓哭了,不是有意要冒犯圣女,还请发发慈悲…”

于寒上前将老人扶起,温声说道:“老人家,你放心,在这里,没人能伤害你们。先下去安休息吧,老郑,给他们安排点饭。”

“赵坛主,你看见了吧?这么小一个孩子,就因为在街上哭出声音,就要被人杀死,被我看见后阻止,随后又要杀我,我这才痛下杀手。

我现在要问一句,谁给了你们杀人的权力?哪怕是宫中那位的銮驾经过,也不会因为孩子哭就杀人吧?

说实话,我对你们失望透顶!纪律涣散、胡作非为、滥杀无辜、不得人心,此败亡之道也!”

一通话说得赵三盛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王五见状劝说道:“赵坛主,我这兄弟话虽不中听,可都是大实话,你看自古到今,哪个不得人心的能成事?

远的不说,就说几十年前的太平天国吧,起事之后几乎席卷江南,可到后来呢?

何况义和团与太平天国相比还远远不如。为了手下弟兄着想,你还是好好想想于兄弟的话吧!”

赵三盛沉默了许久后,别过脸拱手道:“于司令教训的是!赵三盛惭愧!”

于寒点点头:“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赵坛主能听进去劝告,说明还没愚到家。既然你想明白了,那就请回吧!免得再吓着那孩子。”

王五脸上一抽,这不是往伤囗上撒盐吗?

赵三盛却没顾上想,他来这还有事呢,怎么可能就这样被打发走?他急忙说道:“于司令,那些个肮脏事都是水字团的人干的,圣女她们最多只是唬唬人,还经常帮人医病治伤,可没做过什么恶事,还望于司令网开一面,将她们放了吧!”

于寒说道:“赵坛主多虑了,我没想将她们怎么着,只是想替她们找条出路。

装神弄鬼这一套,糊弄一下官府那帮糊涂蛋还差不多,一旦对上洋鬼子的真枪实弹,则原形毕露。

她们又都是女人,无论战死还是被俘,都凄惨无比。我泱泱华夏四万万同胞,难道非得让女人冲锋陷阵?拼命的事,就交给我们这些爷们吧!”

赵三盛肃然起敬,拱手问道:“不知道于司令打算怎么安置她们?”

于寒说道:“她们都有治伤的经验,只是土方子不一定靠谱,我打算将她们送往辽东培训,学成后编入各师随军医院,专门负责治疗救护,也算是人尽其才、才尽其用了。不过,需要赵坛主帮忙说服一下,这个红莲圣女刚烈执拗,又对我敌意很重,所以就麻烦赵坛主了。”

赵三盛说道:“只要于司令能善待她们,我费点囗舌又算得了什么?不过,还需要找个人来。”

于寒问道:“要找什么人?”

赵三盛说道:“是红莲圣女凌玄儿的的妹妹凌青儿,人称小圣女。此女性格温婉,又有几分见识,从她入手要容易得多。”

于寒心道,又来一个。

“赵坛主可曾见过?”

“有过几面之缘。”

“那就劳烦赵坛主将人带来,要是请不动,我再出面。”

赵三盛心说你出面又是一番鸡飞狗跳。他笑道:“这姐妹二人很少分开,应该也被你们抓了。”

于寒一听,这倒省事了,他连忙说道:“既然如此,麻烦赵坛主找找看。”

赵三盛连说不麻烦。

于寒安排人带他找了片刻,一个装束略有不同的女子被找了出来,相貌轮廓与凌玄儿非常相似。

被唤醒后,凌青儿立刻缩成一团,惊慌失措道:“别动我!不然死给你们看!”

赵三盛一阵头大,连忙说道:“小圣女,是我,赵三盛。”

“啊,赵坛主?你救我们来了?啊,不对,他们把你抓了?让你认人?你出卖我们?”

赵三盛连忙解释道:“我没有被抓,听说这事后,过来找于司令商量,于司令答应不难为你们,还会给你们找条出路。”

凌青儿心中闪过一丝不妙,强作镇定地问道:“什么出路?”

赵三盛将于寒的意思说了一遍,凌青儿惊讶道:“就这么简单?他图什么?对了,他是什么人?”

赵三盛说道:“这人可不简单,就是占着辽东的那位,拥兵三十万,先击溃近十万倭寇,又灭杀五六万老毛子,麾下水师还击沉老毛子十几艘铁甲舰,又办工厂、建学校、开商路,不久前又收纳关内无数穷苦百姓,你说他做这些又图什么?”

凌青儿惊骇道:“笼络人心?他想当…”

“咳咳。小圣女,这不是咱们操心的事。他说的事情你同意的话,再去劝劝圣女。要是连你都不同意,圣女那边估计也够呛,我也没法帮你们了。”

凌青儿说道:“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倒是为姐妹们找了条好出路,答应他又何妨?”

赵三盛说道:“你应该相信于司令,人家有兵有地盘,更不缺钱,人又年轻,长得相貌堂堂,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会打什么歪主意。”

凌青儿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她点头道:“既然这样,我答应了。”

赵三盛大喜:“我这就带你去见于司令。”

到了众人面前后,赵三盛一一作了介绍,凌青儿连忙见礼道:“民女凌青儿见过于司令,见过五爷。”

于寒点点头,这位确实比那个强得多,光看这态度就觉着舒服。他开门见山道:“凌姑娘,赵坛主想必已经都告诉你了,我保证,善待你们每一个人,前提是遵纪守法,不得再装神弄鬼、鼓惑人心,以后也不能再称圣女、小圣女,红莲会什么的也不准再提,你们以后就是华夏救国军医护兵、卫生兵。”

“华夏救国军?医护兵?卫生兵?女人也能从军?”

于寒点头道:“当然可以,再说你们不是也在做同样的事吗?进了救国军,就不需要你们冲锋陷阵,只需救治、护理伤员即可;也不会有人随意欺侮你们,否则会受到军法严惩,或面临所有救国军将士的怒火!”

凌青儿听着,眼睛不禁湿了,她抹了把眼泪问道:“于司令,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于寒点头道:“这其实不算什么,在辽东,每个人都能自食其力,你们尽了义务,自然会拥有对等的权力。”

“谢谢于司令!”凌青儿扑通跪倒在地,已然泣不成声。

于寒伸手虚扶道:“起来吧!救国军没有下跪的规矩,辽东也没有。从现在起,除了天地、父母、祖宗,你不需要向任何人下跪。”

凌青儿哽咽着应了一声,慢慢站了起来,又施了一礼说道:“于司令,就冲刚才这番话,我相信您。”

于寒摆摆手:“先去洗把脸吧!”

姐妹二人见面,先是一阵抱头痛哭,接着又传来怒斥、啜泣声,久久之后,两女一齐走了出来。

“凌玄儿不知大人良苦用心,之前多有冒犯,幸蒙大人雅量,为我等提供出路,我代红莲会两千姐妹谢大人大恩大德!”

凌玄儿再也没了那股狠劲,见到于寒后纳头便拜。

于寒抬手制止道:“谢就不必了。之前若有骗取的民财,应如数奉还,以后也不能以圣女自居,到了辽东后不准拉帮结派,一切行止遵行辽东法度,能做到吗?”

凌玄儿姐妹对视一眼,面泛苦色。

于寒问道:“怎么?做不到?”

凌玄儿急忙说道:“大人不要误会,其它都好说,只是募来的钱财已用去不少,这…实在是拿不出来。”

于寒问道:“缺囗有多少?”

凌玄儿掰指头算了算说道:“还差二百两。”

于寒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二百两我先垫上,钱花在了谁身上,以后按分额慢慢扣回。你们也不用担心,入伍之后,每人每月有五块龙洋的津贴,衣食住宿全免,很快就能还上。稍后你拟份名单出来,包括原先在会中职务。”

凌玄儿一一应下。

第212章 遇“故人”

劝服凌氏姐妹之后,事情变得简单起来,所有红莲会的女子也得到了释放,先返回各自堂囗准备,并等候通知,凌青儿带着两个随从留了下来,作为传话人。

一帮女子刚走不久,近千名新军骑兵赶了过来。

一名年逾花甲的老将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队亲兵衔尾而至。

先前的尸首虽然拖走了,但血迹未干,气味非常浓郁,新军们马上察觉到了,验看过痕迹之后,立即将客栈前后堵得密不透风。

一个亲兵驱马上前,对着楼上吆喝道:“什么人刚才放枪?地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聂提督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王五顿时如临大敌,一手攥紧了刀柄;

郑永时则一摆手,特一连好几支枪指向了马背上的老将。

于寒在屋内喊道:“可是武卫前军统领、直隶提督功亭公?”

老将沉声说道:“正是本提督,你是何人?为何藏头露尾?”

于寒哈哈道:“某辽东于寒是也!聂提督,自辽西一别,近来可好?”

聂士诚颔须说道:“原来是你?听说你来了京师,一转眼又到津门来了,阁下可真忙得可以啊。到我这二亩三分地,怎么不打声招呼?怕我抓你不成?”

于寒走到窗前,一众新兵立即紧张地举枪瞄准,聂士诚摆手制止:“这位也算一位故人,做下了咱们没做到的事情,不必紧张。他要想对谁不利,想防都防不住。”

于寒说道:“聂提督果然好胆色。”

聂士诚也说道:“你也不差。相逢不如偶遇,不请我上去坐坐?”

于寒笑道:“固所愿尔,不敢请尔,聂提督稍后,于某这就出来相迎。”

王五顿时变色道:“兄弟?”

于寒说道:“五哥,放心吧,聂提督热血正直,绝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你就放心吧。”

武卫前军马队分统邢长春也劝阻道:“提督大人,小心有诈!”

聂士诚摆手道:“久闻此人大名,又曾交手一次,今天总算见到了庐山真面目。放心吧,此人绝非奸邪之辈。再说他顾忌着手下伤亡,必不会做不智之举。”

刑长春点点头:“大人小心为上。”

聂士诚笑道:“无妨。你随我一起进去。”

说话间,于寒已到了楼下,拱手施礼道:“久闻聂公骁勇刚毅之名,今日得见,实三生有幸。”

聂士诚丝毫不端架子,同样施礼道:“于司令少年英杰,战功赫赫,前有倭寇全军覆没,后有沙俄折戟沉沙,和你相比,我这一把年纪都……”

于寒连忙劝止道:“聂公切莫妄自菲薄,昔日武毅军血战虎耳山、摩天岭、连山关,令倭寇闻风丧胆,若不是其他各部畏战不前,令聂公孤军作战,岂有甲午之败?此非战之罪也。”

聂士诚不置可否,眼中却浮现复杂之色,有些话,于寒能说,他可不能提。

于寒见状说道:“光顾着说话了,实在有些失礼,聂公,还有这位将军,里面请。”

聂士诚介绍道:“这是马队分统邢长春。”

于寒拱手道:“幸会。”

刚才那番话不仅说道聂士诚心里去了,邢长春也颇有感触,见于寒客气,他也毫不怠慢,连忙还礼道:“于司令,幸会。”

入内落座后,于寒又将王五、郑永时介绍给两人,自是一番客气。

王五虽对官府不满,也要看是对谁,对于聂士诚这样的铁血将军同样钦佩不已。

奉上茶水点心后,聂士诚问道:“于司令,先前这里出现枪声,客栈附近又有大量血迹,不知你是否知情?”

于寒轻描淡写道:“一帮歹人欲滥杀无辜,被我阻制后恼羞成怒,还想对我动手,所以就将他们清理了。”

聂士诚问道:“可是那帮拳匪?”

于寒说道:“大概是吧,我初到津门,人生地不熟,对这些所知甚少。”

聂士诚拍岸道:“除了拳匪还能是何人?这些人妖言惑众、损毁铁道电线、横敛民财、滥杀无辜、横行无忌,乃当下之大患,迟早惹下大祸。于司令杀得好,此举大快人心!

不过拳匪势众,想来不会善罢甘休,于司令虽然不惧,但没必要坐等匪人上门,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若听本督一句劝,还是赶紧离开妥当。”

于寒哈哈道:“多谢聂公挂怀,于某不会久留。我也冒昧多说几句,希望聂公不要见怪。”

聂士诚说道:“但讲无妨,本督这点肚量还是有的。”

于寒问道:“听说聂公家人就在京师居住?”

聂士诚诧异道:“于司令为何提起这个?我可没有女儿嫁给你。”

“哈哈哈——”

众人捧腹不已。

于寒也是一乐,想不到这位铁血将军竟还有风趣的一面。

他摇头道:“聂公说笑了,于某已有妻室,孩子也两岁了。眼下局势,聂公想必了然于心,大乱只在旦夕间。

不是我危言耸听,到时京师都未必安稳,最好将家人送回南方,这样以来,万一有事,聂公在津门也无后顾之忧。”

聂士诚陡然变色,却不是因为提及家人,而是因为于寒说京师也不安稳。

皇室外逃的事在咸丰年间已经发生过一次,再发生一次也不是不可能。

甲午之后,新军确有起色,但打仗可不仅仅靠军队就行,朝廷中从来不缺掣肘使绊子的人,朝内有佞臣,武将在外面岂能打胜仗?

“多谢于司令提醒,我尽快安排。”

于寒点点头,话已经说了,聂士诚是否相信,他就不操心了。

原历史上,聂士诚在前方抵御八国联军,直隶总督裕禄及刚毅等人却在朝上不断诋毁,义和团更是背地里偷袭,还抓了聂士诚的家人。

聂士诚与其说是战死的,倒不如说是被这帮人给逼死的。

一代名将因此殒命,实在让人唏嘘不已,但愿这个时空中,他的命运能好些吧。

“聂公,兵凶战危,若事不可为,宜留得有用之身以图将来。”

聂士诚不置可否,于寒也知道这话多余了。清廷虽然腐朽不堪,但对武将管制极严,要是丧师失地,无论多大官都是要掉脑袋的,甲午时的龚照玙、叶志超事后都被判了斩监候,经多人求情才保住性命。

话说回来,聂士诚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身为一代名将,自然有自己的坚持与骄傲,否则也不会留下赫赫威名。

他反而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和眼前这位息息相关,话到嘴边,最终没有问出来。

于寒似乎猜到了一般,试探着说道:“聂公到时若有难处,只要开囗,于寒定不会坐视不理。”

聂士诚说道:“洋夷在京津一带没有多少兵力,想来不会骤然发难。于司令好意心领了,这个切勿再提。”

于寒也不强求,点头说道:“于寒冒昧了。”

说着将佩枪解下,双手递过:“这是我的随身佩枪,弹容量十五发,发射9mm子弹,比洋人的手枪都好用,现赠与聂公,留作防身之用。”

说着又递过两个弹夹及一盒子弹。

聂士诚好奇地接过,取出之后仔细端详,摩挲一番后说道:“真是把好枪啊!只是这如何用?”

于寒又接过来,慢慢取下弹夹,退出膛内子弹,又将枪拆为零件,再逐一组装上,又演示了一番如何装弹、上膛、瞄准,最后合上保险递了过去。

聂士诚郑重接过,将随身佩刀解下递了过来:“老哥没什么精巧的物件,这把刀随我拼杀多年,饱饮敌寇之血,现赠与于司令,还望不要推辞。”

于寒双手接过,这是柄寻常的清廷武官佩刀,刀鞘朴实无华,柄向下弯曲,其上缠绕绿绳,彰显着佩戴者为高阶武官;抽出后发现,刀身窄长呈微弧状,上刻双血槽,刀口两寸处向上反开刀刃,刀尖微挑。

刀上布满斑驳的痕迹以及细微缺囗,说明此刀已久经战阵。

于寒将刀合上,郑重放在一边,谢过一声说道:“义和团组织松散、成份驳杂,但也不乏忠勇之士,聂公不妨拉拢分化之,一来能获得些许助力,二来避免成为众矢之的。”

聂士诚又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点头。

于寒又说道:“红莲会的主事人凌玄儿已被我劝服,很快就前往辽东,在此之前,还望聂公不要为难,以免节外生枝。”

聂士诚惊讶道:“于司令不怕她们在辽东兴风作浪?”

于寒说道:“都是些家破人亡的可怜女子,只要让她们生活有了着落,即使有人鼓动,也没人响应。”

聂士诚叹息道:“使人生活有着落,虽然听着简单,但能做到的没有几个人,于司令既为津门去了一大祸患,又积了功德,这事做得好!”

于寒说道:“说到祸患,英、法等西方列强才是最大的祸患,这些家伙借传教之名圈占土地、毁坏庙宇,使得民不聊生;

又把持关税、占据矿山掠夺矿产、倾销商品,使华夏无以强盛富足,更不用说割地赔款、设立租界,出现国中之国这等咄咄怪事。”

听到这里,聂士诚、邢长春一脸忧愤。

前者忽然说道:“于司令文武兼备,见识不凡,若是为国效力,则洋夷均不足为患。”

于寒笑道:“覆辙在前,于寒虽不惜命,但得为辽东数百万百姓着想,聂公美意心领了。”

聂士诚长叹一声,看了看窗外天色,遂起身说道:“军务繁忙,不宜久留,若有机会,再畅谈一番。”

谁是覆辙?不就是李中堂吗?甲午战争中,除了魏光筹、李光久的几营老湘军以及依克唐阿数千镇边军外,几乎都是淮军一系力量对抗倭国的举国之力,加上淮军内部协调不力,清廷内部又百般掣肘,所以才落得丧师失地。

于寒说道:“既然如此,于某就不挽留了,只是聂公来此见我,难免被小人攻讦,恰好弟兄们抓了些不法之徒,聂公带回去也好有个说法。”

聂士诚点头道:“于司令想得周到,多谢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第213章生;半岛近况

五天后,凌玄儿终于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带着两千多女人来到了客栈外,清一色的红衣红裤红头巾,只是再没了灯笼与折扇。

于寒看着直皱眉,这样太招摇了,遂让所有女人换上了救国军军装,并将原来垂在两肩的头发扎起,扣上帽子后,立刻增添了几分英姿飒爽之气,没了原本诡谲阴测的感觉,看着舒服多了。

女人们对这身新装束格外好奇,也珍惜不已,这意味着她们将成为救国军的一员,有整整三十万将士作为她们的依靠,不用再在生死线上挣扎,以柔弱之躯面对清兵和洋人的刀枪。

看着昔日的下属,一个个充满了懵懂与期待,凌玄儿、凌青儿姐妹不禁双目潸然,模糊了视线。

于寒还给她们发了水壶、背包及压缩干粮,不少女人当即打开嚼了起来,将干粮当成了美味点心,更多的将背包翻来覆去,好奇不已。

“长官,客轮到了。”

郑永时走到于寒说道。

于寒点点头,下令所有人开赴码头。

津门是聂士诚的防区,所以大队人马出行没遇到任何阻拦,地方官本就对义和团及辽东忌惮无比,根本没胆找茬;所以这一路也就是多了许多看热闹的。

特一连三个排各司其职,分别在队伍首、尾、中部戒备,以防节外生枝,好在没发生什么狗血的事。

一声长长的汽笛声后,客轮缓缓离港,驶入渤海之上。

凌青儿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刻,她感到无比的轻松,仿佛挣脱了一具无形的牢笼,自懂事起,从未有过如此的心安。

她看了看身旁的姐姐,也是一副如释重负般的表情。

还有其他女子,大多留在甲板上,吹着迎面而来的海风,呼吸着咸湿的空气,还有人双目含泪地跪向故乡的方向。

五个小时后,客轮停靠在新建的金州港,众人从专门留出的码头陆续登岸。

踏上陆地的刹那,女子们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笔直宽阔的道路、崭新整齐房屋、还有远处林立的厂房,她们甚至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如梦似幻中,众女被安排上了火车,这对她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说,也是破天荒地头一回。

沿路的景观同样不断刷新着她们的感触,直到抵达海城后,很多人才感到眼睛生疼。

下了火车后,站台上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军人,最为醒目的是,有三百多英姿飒爽的女兵,为首的女人身材极高,肩上扛了两杠一星,满脸肃杀之气。

众女刚下火车,女兵们便迎了过来,先按乘坐的车皮将她们分开,逐一登记姓名,随后百人一队,各由两名女兵带领,小跑着到了一处空置的军营。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但众女并未获准休息,而是被集合在了一起,面对一个高台站立。

于寒在十几名军官的簇拥下登上台子,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你们中很多人已经见过我了,也许还有人没见到。

自我介绍一下,本人于寒,是华夏救国军总指挥官,在此代表三十万救国军以及五百万辽东父老乡亲说一声,欢迎大家到来!”

于寒故意顿了顿,几个军官带头下,执勤的士兵们立即热烈地鼓掌。

于寒满意地点点头,他都准备说“此处应有掌声”了。

“从你们穿上这身军服开始,就已经是救国军的一员。在你们的周围,都是你们的战友,从此以后,同生死,共进退!”

掌声再次响起,新入伍的女兵们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鼓起掌来。

于寒抬手示意后,继续说道:“你们中所有人都曾吃过不少苦,面临过种种困境、危局,从现在起,那些都成为了过去!

但以后的日子并不轻松,从明天起,你们将接受三个月的军事训练,晚上还得识字,三个月后,你们将进入学校,学习相关知识,学成之后,再编入随军医院!那里,将是你们尽情发挥的舞台!

你们要做的只有两个字:服从!无论是训练、学习还是正式入伍!

当然,你们大可放心,没人会强迫你们做任何违背意愿的事!如果有,可以向上级投诉,如果没人管,可以找到救国军总部,我于寒为你们做主!

下面,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救国军独立师女兵营营长赵月仙少校,由她负责你们训练中的一切事宜!大家鼓掌欢迎!”

赵月仙上台后敬礼一圈,随后面向台下笔直站立:“诸位!刚才总司令已经介绍过了,我就不多说了。

现在开始编队,念到名字的都出列,以后你们将在一起训练…”

于寒回到家中时已是深夜,两个孩子早就睡了,他示意韩澧兰、墨玉秋不要大声,悄悄亲了亲孩子们粉嘟嘟的小脸。

蹑手蹑脚地退出来后,韩澧兰竟耸着鼻子在他身前背后嗅了嗅,还在他肩头瞅了瞅,又摸索了一番。

于寒莫名其妙道:“媳妇,你这是做什么?”

墨玉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抿着嘴说道:“她听说你带回来两千多个女人,所以检查一下,看你有没有假公济私。”

于寒嘻嘻道:“媳妇,有什么发现吗?”

韩澧兰娇哼道:“算你老实!”

于寒说道:“其实有更好的法子,不用这么费劲,而且既轻松、又快乐。”

“什么法子?”两女异口同声问道。

“法子就是——”

于寒说着,突然一伸双臂,将两女揽到怀中:“自然是咱们最喜欢做的事情。”

“啊?又这样?不要啊!”

“好羞人啊,嗯——”

省略一万字。

一大早,于寒觉着胳膊上痒痒的,睁开眼一看,两个媳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一双儿女被抱了过来,一左一右地爬在他身边。

舟舟靠着他的肩膀呼呼大睡,婉婉已醒了过来,正在他胳膊上蹭着口水。

见于寒瞅她,婉婉眼睛向下一弯,咯咯地笑了出来。

于寒轻轻捧住她的后脑勺,婉婉乖巧地凑上来,一大一小两只鼻尖蹭到了一起。

咯咯——

婉婉觉着有趣,又笑了起来。

啪叽,啪叽——

舟舟可能梦到了什么美味,小嘴一张一合,口水也流了出来。

于寒伸出一只指头,替他擦了擦,小家伙将眉头皱了皱,慢慢睁开了眼。

“爹,尿尿!”

于寒说道:“好哩!爹抱你去!”

刚抱起来,便被小家伙浇了一身。

“哈哈,童子尿包治百病!”

于寒七手八脚地给舟舟换了衣服,这时婉婉伸手道:“爹,抱抱!”

于寒一乐,小丫头这是妒忌哥哥了。他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都抱在了怀里。

“看你们玩得开心的,吃早饭了!”

韩澧兰、墨玉秋双双进来,前者抱走了舟舟,但婉婉却抓着于寒不松手。

墨玉秋无奈道:“真没良心,爹一回来就不认娘了。”

“咯咯咯——”

孩子可不懂这话什么意思,见她表情有趣,乐得咯咯直笑。

恬适的生活对于寒来说却是奢侈的,早饭过后便匆匆出了门。

程宗师在海城的武馆已经选好地址,座落在城外,占地极大,和一所学校相仿,四周已砌起了围墙,并安好了简易房,等天气变冷时,永久建筑也就落成了。

王五同样开了一个武馆,规模比程宗师的略小一些。

两所武馆落成不久,便有不少年轻人慕名而来,比在京师时更加火爆。

程宗师、王五投桃报李,派了不少人到军中担任格斗教官,还有些干脆入了伍。

加上打包带回的红莲会,于寒的京津之行告一段落。

沙俄自安东、老黑山失利后,将目光投向了与辽东一江之隔的半岛国。

原沙俄西伯利亚第一军司令官阿列克谢耶夫殒命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沙俄陆军大臣库罗巴特金。

库罗帕特金鉴于之前的战况,认为目前与救国军争夺地盘太不划算,尤其是孤军深入的情况下,胜算实在太少,因而,将扩张的重心移向了半岛。

1900年3月下旬,被任命为东路军第一支队司令的康特拉琴科少将带领一个新编骑、步、炮混合旅共计6500余人,火炮十五门,在沙俄太平洋舰队残余战舰掩护下,从咸兴湾登陆,以摧枯拉朽之势接连攻下咸兴、洪原、北青、利源、端川,以及咸兴南部的新上,最后因兵力不足才止住了攻势;

1900年4月10日,新编东路军第二支队在斯特塞尔少将的带领下,从波谢特湾出发,沿半岛东海岸接连攻破防守空虚的罗津、清津、明川、吉州、金策,与第一支队连为一线。

这时占领半岛的倭军还有一万多人,分驻平壤及周边,釜山也驻扎了一部分。

沙俄出兵后,不但半岛王室心急如焚,倭国也坐不住了,全国上下勒紧裤腰带,又凑出八千人,由松永正敏中将、冈市之助少将率领,以最快的速度赶至至釜山,留下一个联队驻守,其余兵力沿海岸线北上,两天两夜之后在元山登陆,距俄军占领的新上不足百里。

第214章 两拨求援;布置

因为能获得外援物资,安贯兴在义兵中的地位已非常稳固,虽然只有21岁,但已成为不折不扣的核心人物。

5月3日,安贯兴的挚友、也是他的臂助之一,全成皓从半岛东海岸的元州匆匆赶到新义州,一路翻越北大峰、妙香山,等见到安贯兴时,已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还受了几处轻伤,将安贯兴吓了一跳,还以为他遭遇山匪了。

全成皓顾不上安贯兴的玩笑,灌了口热水后说道:“沙俄人从北边打了过来,倭人也增兵了,都有一万多兵力,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安贯兴对此波澜不惊:“我也听说了,只是没有你说的那么详细。这段时间不要行动了,听说很多溃兵逃到了长津江一带,试着接触一下,告诉他们,要是有愿意跟着我们,就收拢起来。”

全成皓点头道:“我知道了,在山里也遇到几个,想抢我东西,要不是我跑得快还真玄。”

安贯兴皱眉道:“到时候甄别一下。”

海城。

于寒正在办公室中批阅一大堆文件,一个警卫敲门进来说道:“报总司令,有个自称崔成勋的人求见,对了,这是他的信函,已经检查过,没有问题。”

于寒接过后打开,发现是半岛王室出具的,相当于一份介绍信,证明来者身份。他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几分钟后,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对着于寒一弯腰:“半岛国使者崔成勋见过总督大人。”

于寒嘴角抽了抽,撇开兵力不说,他现在的地位还真相当于一个总督,也懒得纠正,点头说道:“贵使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崔成勋一愣,很快说道:“大人说笑了,下官是专程到辽东求见大人的。”

于寒淡淡说道:“一国出使一省,这不合规矩吧?”

崔成勋又被噎了一下,眼前这位看着年轻,没想到非常难缠,他连忙说道:“大人,眼下只有你能帮我们了。”

于寒明知故问:“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

崔成勋心里吐槽道,那么大的动静,不信你不知道,但也只能老老实实答道:“回大人,倭人尚在半岛盘踞作乱,沙俄又从北边入寇,就此下去,半岛有被瓜分之忧。”

于寒说道:“原来如此。那你到这里来,想必为了求援?”

崔成勋连忙点头:“回大人,正是如此。”

“你要怎么个帮法?”

崔成勋双手一揖,一躬到底:“恳请大人派兵驱逐沙俄与倭人。俗话说,唇亡齿寒,若让沙俄或倭人在半岛站稳脚跟,对辽东也极其不利。”

于寒点头道:“唇亡齿寒?说得好。可惜我兵力虽多,但得防守周边,派出几万力有不逮,出兵一事就别提了。”

崔成勋脸色一变,扑通跪了下来:“还请大人看在半岛久为华夏藩属的份上…”

于寒冷哼一声打断道:“现在想起藩属二字了?你们的国王李熙不是都称帝了吗?”

崔成勋吓得一哆嗦:“啊?大人,这,这?”

于寒也不为难他,又冷哼一声道:“这个以后再算,就说眼下的事吧,出兵是不可能的,我的士兵不可能为你们去流血,他们要么保家卫国,要么开疆拓土;不过,援助的事情,倒可换个法子。”

崔成勋见有了转机,不仅松了一口气,这位说话一波三折,太考验他的心脏了。

“还请大人明示。”

于寒说道:“仗,你们去打,我供给你们武器。”

崔成勋心想,有了武器也行啊,他们为什么干不过沙俄和倭国?不就因为武器太差吗?连忙说道:“多谢大人,不知大人能提供多少?”

于寒说道:“俄制新式步枪20000万枝,每支配100发子弹;7公厘半步兵炮一百门,炮弹一千发。”

“多谢大人!”

崔成勋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将刚才于寒说算哪笔帐几乎忘了个一干二净。

于寒摆手道:“谢就不必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行,就按目前的行情即可。”

崔成勋又傻眼了:“啊?大人,还要钱?”

按照以前的惯例,大唐、大明两次出兵援助,什么时候提过条件了?

于寒淡淡说道:“我的东西可不是风吹来的,全是战场上缴获而来,可以说是弟兄们用命拼来的。如果觉着我小气,这事不提也罢。”

崔成勋犹豫片刻说道:“大人,还请稍等,我需要给大院君发个电报。”

于寒点头道:“可以。”

大院君是半岛国王李熙的父亲李罡应,曾独揽大权,后在争斗中被闵妃击败,从而被架空;后来闵妃被倭国殖民当局杀害,大院君又被重新推到前台;甲午结束后又被掀落,不知什么原因,如今又执掌大权。

一个多小时后,崔成勋又赶了过来,犹豫着说道:“大人,大院君同意了,但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

一杆新式步枪得将近240银元,75mm步兵炮每门得7500元,20000支步枪、一百门炮合计550万银元,半岛国本来就不富裕,大头又被倭国殖民当局攫取,当然拿不出这么多。

于寒一点都不意外,他点头道:“这个好说,我也并不是要现钱,矿石、煤炭、木材、药材还有农作物都可以抵债,也按当前行情来,这些拿得出来吧?”

崔成勋摇头道:“这个一时也拿不出那么多。”

于寒说道:“这个也好办,欠下的部分,一年六分利,十年还完,以仁川港为抵押,怎么样?”

利息的事好说,抵押港口就是大事了,崔成勋可不敢擅自做主,连忙再次告罪一声,又发电报去了。

这次足足等了一整天,第二天早上,崔成勋才赶了过来,说道:“大人,抵押港口的事,大院君同意了。只是这利息有点高,能否降低一二?”

于寒说道:“这已经是良心价了。”

崔成勋使出浑身解数,最终将利率降为四分五,但仁川港的使用期限延长至十五年。

刚打发走崔成勋,安贯兴又找上了门。

“见过大人!感谢大人之前的援助和提点,安贯兴受益匪浅。”

于寒笑道:“你的华夏语好多了。这次过来,又为了什么事情?”

安贯兴凝重中带着一丝兴奋:“大人,想必您都知道了,沙俄又从北面打了过来,我收拢了近千溃兵,但武器弹药、粮食、药品都远远不够了,还需要大人援助。”

于寒一翻白眼道:“你前几次的账还欠着呢。”

安贯兴反倒一喜:“请大人明示。”

于寒说道:“我给你指条明路。辽东的商品想必你也知道,都是紧俏品,你手里既然有人,就挑些合适的做生意好了,前几批先拿货,卖出之后再付钱,用赚来的利润慢慢还债,你看怎么样?”

安贯兴也是大喜,连忙应了下来。就算没有武器的事,这也确实是条财路,又怎么会反对?

这事也愉快地决定了,武器弹药、粮食、药品这些就从安东拨付,于寒早就准备好了。你们打仗我赚钱,咱也学一学后世的山姆大叔。

五月中旬快完了,于寒这段时间一直关注着京津一带的消息。

赵三盛果然按他的方法,发动手下在津门至京师沿途村庄挖掘地道、储备粮食物资,于寒派去的教官证实了这些;

但义和团远不止赵三盛一支,像张尚成、曹禄田一类在京津一带动辄以千计,可以说是龙蛇混杂、良莠不齐、组织涣散,行事激进,与列强的冲突时有发生,而许多沾上洋字的人、物、设施通通遭了殃,狂热、愚昧、野蛮,再加上借题发挥的西方列强,历史上那场风暴不可避免地越来越近。

特战旅六个营,除了特六营三个连分别留在营口、海城、凤城外,其余均撒了出去,特一营在山海关外,其余均派去了京津一带,连同重炮一旅一团,蜇伏在各处等待时机。

第215章 暗 中介入

京津局势发展与原历史同出一辙:在清廷高层的有意纵容下,义和团运动愈演愈烈,与列强的冲突不断升级。

6月,倭国领事馆书记杉山彬、德国公使巴林德先后遇袭身亡,清廷随即向英国、美国、法国、德国、意大利国、倭国、沙俄、奥匈帝国、比国、荷兰国十一国同时宣战,各国也纷纷集结兵力,庚子之变拉开了序幕。

于寒这边的布置也一一到位,先前入关的特二、三营借着清廷召集义和团入京的机会混了进去;

特四营、五营及重炮一旅则渗透在津门及大沽口周遭等待时机;

原在瑷珲城黑河屯驻扎的重炮二旅被调回,与第三军驻守旅大三地;

锦州的独立师、凤城的第四军也都加强了戒备,前者视具体情况或攻或守,后者严防半岛北部的俄军再犯安东;

但首先面临的问题是龙魂舰队。

列强从本土或殖民地派遣的军队要抵达天津,必先经过旅顺口,如果放任列强通过,救国军将面临天下人的口诛笔伐;

如果堵住旅顺口,救国军将替清廷扛雷,这是于寒怎么都不愿意干的,何况他还需要八国联军将清廷从京师赶出去,随后浑水摸鱼。

这事不好独断,于寒将一众军政高层召集起来,明确了自己的想法后,询问众人对策。

大多军官认为,没必要给清廷扛雷,让开道路,让列强去打;打成烂摊子后再去收拾残局;至于口诛笔伐什么的,等以后掌控了大势,还不是自己人说了算?如果为了虚名,而替清廷扛雷,这也太傻了。

卫修齐作为最高行政长官,也赞成这个意见;章继真、谭复生等人都曾在清廷担任官职,对这种隔岸观火的做法不太赞同,但也没主张堵路,当然,他们不清楚于寒前些天的布置。

于寒本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决定让路;但让路也是有策略的,比如采取收缩防守的方式,面子上要好看的多,具体如下:

第一分舰队:海城号、沈阳号、锦州号、大连号重巡及辽阳号、鞍山号、松山号、金州号轻巡在新建的金洲港周围巡弋;

第二分舰队:长春号战列舰,松原号、辽源号、吉林号重巡、双阳号、蛟河号、临江号、磐石号轻巡则游弋于大连湾;

旅顺造船厂则用水雷封锁了起来,老铁山、黄金山等炮台上数百门大口径岸防炮也做好了准备,几处可能登陆的地点都建立了瞭望哨;

辽东是不想和八国硬扛,但如果对方真打上门了,那时也不用犹豫,八个字: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会议后第三天,驻扎营口的英、法、德、美等国领事来到了海城,向于寒要求两点:

一,让开旅顺口的水道,因为渤海入口处到遍布岛屿、明礁、暗礁,仅有老铁山处的一条水道能够通行,排水量万吨以上的每次只能过一艘,要是于寒将水道堵住,他们还真够吃一壶;

二,在八国征伐中,救国军应保持善意的中立,不得南下救援,也不能给义和团或清兵提供武器弹药物资等;

营口的倭国、沙俄领事馆先后被救国军驱离,所以这两国领事没有出现。

于寒没有当场表态,让几国领事稍等,他再次召开会议。

让路这件事已经有了结论,而且水道已经是畅通的,这条默许就行;

保持中立、不援助也行,不过是表面上的,到时咬死不承认即可;

至于对方信不信,会不会开打,这全看双方实力,与道理、信用无关;

辽东一方也提了一个条件:

联军舰队不得堵塞旅顺口水道,不得对辽东舰队、港口码头做出任何挑衅的举动,不得拦截辽东商船;总而言之,我友好,你们也得友好。

再次接触后,一份简单到极至的协议就这样签订下来。

与辽东相同的是,新北洋水师与南方诸省也与各国达成结盟互保协议,选择隔岸观火。

6月17日,英国海军中将西摩尔率舰队36艘(与历史上不同,倭国海军联合舰队团灭,沙俄太平洋舰队十不存一,因此各凑了五艘)及大批运兵船抵达天津港,对大沽口炮台展开了攻击。

守军在津门镇总兵罗荣光的率领下坚决抵抗,共击伤击沉敌舰6艘,毙伤敌军200余名。

正当战事激烈时,罗荣光中弹牺牲,清军失去指挥,在联军海陆夹攻之下,大沽炮台失守,大股联军登陆。

17日晚,从大沽登陆的联军乘火车开往津门,同驻守津门站的清军交火。

几番拉锯战后,清军及义和团重新控制车站。

但由于义和团与武卫前军矛盾激化,一边抗敌一边内讧,在战事胶着中偷袭聂士诚部后方,还散布谣言,称聂军造反,聂士诚“上不谅于朝廷,下见逼于拳匪”,遂生死志,每战必身先士卒,于七月九日在八里台中炮阵亡,死时两腿及腹部几乎炸烂,极为凄惨。

武卫前军失去指挥后各自为战,防御力急剧衰退,形势陡转直下。

7月12日,八国联军各路增兵均已到来人数增加至两万多。

7月13日晨,八国联军分两路向津门发动总攻。

7月14日,南门失守,很快津门全城失陷。

8月中旬,联军集16000余人由津门进犯京师,其中倭军八千人,俄军四千八百人,英军(主要由印度人组成,还包括香港及威海卫华人)三千人,美军二千一百人,法军八百人(主要由越南人组成),奥军五十人,意军五十三人。

8月13日,英军率先由广渠门破城窜入。

8月14日,京师失陷。

次日晨,老佛爷和光绪帝仓惶出逃。

八国联军占领京师后,先是划分了占领区,随后在城中大肆奸银掳掠,就在这个时候,夺命的冷枪四处响起,虽然数量很少,但几乎每发必中,不少联军都是头部中枪,脑袋被打成了烂西瓜。

这时城中还有零散的清军、义和团在反抗,各国军队起先没有注意,只是派出一部分军队搜捕,但伤亡数字迅速增大,半天不到,几国加起来竟损失了近千人,大多一击毙命,西摩尔这才意识到,碰到了麻烦,遂停止了抢掠,集中一万多人在全城搜捕。

但这些人就像钻了地缝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到天黑,又纷纷冒了出来,这次可不仅仅是打冷枪了,冷箭、匕首、绳套、诡雷…手段齐出,令联军防不胜防。

京师的联军被特二营、三营整得焦头烂额时,津门及驻守大沽口炮台的联军也遭了殃。

8月16日,占领津门的联军重武器突遭炮袭,损失了七七八八;

接着赵三盛率一千多义和团从地道中杀出,配合着特战旅攻入城中;

由于主力去了京师,津门的联军仅有数千人,还分散在各处,又处于极度的放松状态,没想到“大局已定”的情况下,竟会遭到攻击,一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回过神来,已被义和团分割包围。

由于事先破坏了电线,京师的联军竟没得到消息,津门联军便陷入孤军作战的绝境。

为了迷惑联军,津门的特四营、重炮一旅换成了武卫前军,即聂士诚部的军服,给赵三盛部义和团配备的则是清军大量购置过的毛瑟步枪及37炮、57速射炮和75步兵炮,当然,操炮的都是救国军炮兵。

武卫前军在武卫军中首屈一指,在八里桥一战中给联军留下了深刻印象,若不是朝内攻讦、义和团偷袭等原因,即使寡不敌众,也不会败得那么快。

见到劲敌来袭,即使只是“残部”,联军们也感到了深深的绝望,因为对方与义和团竟又和好了,一个战力不俗,一个人多势众,还配上了德制武器,难道事前将津门军械局盗了一遍?

战斗的形势也倒了过来,各处负隅顽抗的联军手持轻武器,在重围中遭到了猛烈的炮火袭击,藏身的工事、房屋纷纷损毁、倒塌,突围了多次都被堵了回去,无奈下竖起了白旗。

但救国军与义和团都没打算留活口,既然是侵略者,就得有死亡的觉悟。

在兵力、火力的双重劣势下,大多联军没能逃过一劫,少数在合围之初蹿入了紫竹林租界,但这里也安全不了多久。

特四营与义和团反攻津门时,占据大沽口炮台的联军也遭到了袭击,先是被悄悄摸哨,随后一个个倒在冷枪、暗箭之下,等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没过多久便被一窝端,炮台被特五营、重炮一旅占据。

重炮旅立即用岸防炮轰击天津港内的联军舰只。

由于夺取炮台的速度非常快,港内的舰队根本没反应过来,后者同样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不少水兵、军官甚至去了岸上,统领各国舰队的指挥官、英国海军中将西摩尔也在京师。

在这种严重“翘班”、又互不统属的情况下,联军舰队顿时乱作一团;

重炮一旅事前也请教过海军,因此都集十几门炮对着一艘主力舰猛轰,这些炮手经过了大量实弹训练,远非津门镇清兵可比,又有辽东自产的弹药,射程、威力也远超清军,再加上几乎都是固定靶,不到十分钟,英、法、德、美、俄、荷、奥几国的战列舰或重巡便燃起了熊熊烈火,而这些战舰此时才堪堪起锚。

混乱之中,不少悍不畏死的炮手奔向了炮位,旋转着炮塔发动了反击。

轰!

一发152弹丸落入一座炮台二十米左右,炸出一个巨大的弹坑,锋利的破片瞬间将一名弹药手切为两半,另外几名弹药手、炮手被抛上高空,落地后七窍流血而死。

“三号炮位,立即补上!”

一个军官红着双眼嘶吼道,心头都在滴血,但打仗就有伤亡,这是谁也无法避免的。

激战一个多小时后,联军一一艘战列舰、两艘重巡、一艘轻巡被击沉,二艘战列舰重创,其中一艘失去动力,又被烈火覆盖,沉没只是时间问题;

一艘重巡急于逃离,连续撞沉了两艘轻巡、若干艘轻型驱逐舰、炮艇、鱼雷艇,自身也受创过重,沉没在港外不远处;

大部分小型战舰则仗着个头小、速度快的优势顺利逃出岸防炮射程;

至此,联军主力战舰剩余英、法两艘万吨以上的战列舰、美国、沙俄各一艘重巡,因在海战开始时处于外围,得以逃脱,因为担心龙魂舰队趁机发难,没有在渤海逗留,快速通过旅顺口后,去了德国控制的威海港。

而重炮一旅的伤亡也接近两个营,即一个团仅剩一个营了,岸防炮则损毁近三十座。

于寒及龙魂舰队所有官兵对此有些遗憾,但也知道此时不是与列强正面对决的时机。

且等些时日,欧洲各国会自己掐起来,等他们无暇东顾,便是尽驱洋夷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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