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爱 - xp1024.com
《狼爱》


1-10

01

“石头,给,接著……”石头跟在喝多了的,青梅竹马的身後,一起走出了酒吧。

走在最前面的,摇摇晃晃,眼看著要摔倒的青竹,将一样东西用力的抛向身後,是他那辆悍马的车钥匙。

“乌涯,你看著点青竹,我去开车。”石头喝的也不少,他是三人里酒量最好的一个,还是清醒的。

青竹喝的歪七扭八,乌涯也喝的醉醺醺的,脚下好像踩了浮云,一路飘在青竹身边。

“哦,好,啊……嗝……”乌涯打了个酒嗝,一边点头,一边对石头说道:“石头,你的桃花开了,嘻嘻,恭喜,恭喜。不过,嘿嘿……”

乌涯摇著修长的手指,给了石头一抹你自求多福的眼神:“你要小心,不要摔跤啊。”

“你们两个会摔跤,我也不会摔跤。”石头不以为然的说著,越过两个喝醉了的家夥,谁知脚下一滑,他跌跌撞撞的单脚跳著,向後面仰倒下去。

乌涯,你真是个乌鸦嘴,这是石头摔倒前,脑海里唯一的意识。

石头觉得口干舌燥,浑身都痛,最痛苦的地方,莫过於喉咙那一处。仿佛有什麽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吊在半空中,如同燃烧般的灼痛,从喉咙口直冲到头顶,整个头疼得就要炸掉了似地。

青竹,乌涯,我口渴,给我水,还有给我解开绳子,好痛啊!

石头以为自己用力的喊了出来,其实他根本只是蠕动了几下嘴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勉强睁开了眼睛,石头一下子被惊呆了。他真的吊在半空,身体和双手双脚下垂,就那麽直挺挺的挂著,瞪著凸出来的眼睛里,装著下面的古典布景。破破烂烂,发霉的桌椅板凳,还有漏风的窗棱。

一股子霉味冲鼻而来,石头皱起了眉头,我这是在哪里?

“石头呢?”有谁在房门外,大声吼著。

一个细细的,娇气的女音的响起:“他在里面。”

房门猛的被撞开了,一群人蜂拥而入,冲在前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锦衣华服,面目狰狞。跟在他身後的,是一个穿裙子的少女,容貌娇美,带著一股子小家子的尖刻之气。

“在哪里?!”中年男人吼,石头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人是谁?他怎麽来了这里?

“在上面。”少女答,用手指了指挂在半空的石头。

又是一声怒吼,中年男人大喊大叫著,让人将石头解了下来。

一阵忙乱里,石头人一落地,立即张大了嘴巴,拼命的呼吸著,冰凉的空气水泻灌入他的咽喉,呛得他连连咳嗽起来。

“还活著吗?”中年男人好像一直在吼。

“爹,他能张嘴呼吸,他还活著。”石头根本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少女替他回答了。

“混账!”中年男人看石头还活著,转身冲著少女吼道:“你个混账,我叫你好好看著他,你怎麽看著他上吊了,啊,如果他死了,明天你叫我拿什麽给萧家人交代!”

“爹,是他自己吊上去的。”少女不服气的嚷嚷著:“他是个白痴,怎麽配得上萧大哥!”

“糊涂,萧潜要的是他,你们有什麽心思,等他嫁过去了,再说。给我听好了,把他给我看好,不要让他再出事了。听到了没有?”中年男人还在吼著,少女呐呐点头,还是一脸的不服气。

“你也给我听好了,我养了你们这麽多年,你就这麽回报我吗?啊,不许再胡闹了,如果你再胡闹,我就把你绑了扔上花轿去,我也会将你爹赶出去,让他讨饭去!”

中年男人的吼叫,对石头没有什麽影响,倒是他那张狰狞的脸,让石头抵触。

“真是的,我跟你说什麽说,你是个白痴,我说了,你也听不懂。”中年男人一脸的挫败,倒减了一分脸上的狰狞。

石头一阵风中凌乱,这里是哪里?他怎麽会陷入这团混乱里?乌涯呀乌涯,你让我说你什麽好啊?好好的聚会,你干嘛突然来那麽一句,把我丢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浑浑噩噩中,门外有声音传来:“二老爷,大老爷来了。”

“叫他进来!”中年男人粗暴的吼。

吼声未落,一个长得胖乎乎,圆润的男人就冲了进来,扑到石头面前,就放声大哭:“石头,石头,你不要丢下爹,不要丢下爹啊,石头……!”

石头呆呆的看著,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男人,嘴巴大张成一个整圆,都能塞下一个鸵鸟蛋了。

这是我爹?不,石头扑棱棱摇头,这怎麽会是我爹,我爹是阳光老俊男,怎麽会变成梨花带雨纤弱美中年?!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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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石头,石头,对不起,都是爹的错。如果爹当年不那麽固执,就不会让你在这个家里受苦受难了,石头,呜呜,我的石头哇……”

纤弱美中年看著弱不禁风,可是他哭起来却是中气十足,还连带著用力的摇晃著石头。让他原本就晕乎乎的脑袋,变得更加的混沌不明了。

他很想说,你不要摇了,摇的我头晕。还有,我不是你儿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只是他有心无力,经了乌涯那一声乌鸦嘴之後,他好像也变弱了,连从男人怀里挣扎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我说,大伯,你哭的再大声,你的傻儿子也听不懂。还是不要哭了,省省你的眼泪吧。”那红衣女子一脸骄纵,在旁边说著风凉话。

“是你们,一定是你们,要害我的石头,是不是?!”大老爷将炮火对准了二老爷,和那个骄纵的红衣少女:“石榴,石头被你从小欺负到大,还不够吗?现在,你又为了小潜,要害石头,你真狠心!”

“大伯,你胡说什麽,我可没有害这个傻子,是他自己吊上去的。”红衣少女跺脚,她平生有两样事最讨厌。

一是俗气的名字石榴,二是傻子石头。你说一个傻子,干嘛要长那麽好看,比她还要好看。欺负石头,看他受伤,看他痛的流眼泪,就成了她寻找心理平衡的乐趣。

“你才胡说,石头怎麽会自己吊上去?”大老爷呛声,又搂紧了石头,哀哀哭道:“石头,对不起,是爹没用,不能保护你,才让你被人欺负。”

“好了,都给我闭嘴。”二老爷狠狠瞪了石榴,还有大老爷一眼:“你们都给我消停点,石头又没有死,你带石头回去。石榴,你也给我回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房门一步。”

石榴满心怨恨,又不敢违逆二老爷,就将满心的怨恨冲著石头发泄。她故意磨磨蹭蹭的向外走,嘴里嘟嘟哝哝著:

“傻子,我可告诉你,萧大哥才不是你个傻子能配得上的。你又不能为萧大哥开枝散叶,等你嫁过去後,也只能做他的男妾。你知道男妾是什麽吗?就是大户人家,用来招待客人的男妓,等萧大哥腻了,一准将你卖到小倌馆去。”

“石头,不要听她胡说,小潜才不是这种人。”大老爷慌忙捂住石头的耳朵,不让他听石榴的胡言乱语。

“大哥,石榴说的也没有错。石头他是个傻子,又不能生养。萧潜那种男人,一看就会是妻妾成群的男人。为了石头好,等他嫁过去之後,你可要提醒他,将来给萧潜纳妾的时候,记得把咱们家没有出嫁的女儿纳过去。如果生下一儿半女,石头也能跟著享福,也不会受委屈。”

二老爷是打著将石头嫁过去的幌子,好方便将来将自己女儿送过去做妾。萧潜可是北方巨富,石家不过略有余财,他的女儿不要说做小妾,就是做个通房丫头都不委屈。

将来生下个一儿半女,也能分的萧家一份家业。萧家有的是金山银山,二老爷看著眼馋的很。

可是,大老爷根本不听二老爷的话,只管对石头说著:“小潜是好人,不会让石头受委屈。石头,不要听他们的话,他们都是坏人,只会欺负石头,让石头受委屈。”

红衣少女给了二老爷,一抹你瞧,大伯就是吃里扒外的人的眼神,让二老爷沈下了脸,来来回回扫了大老爷和石头几眼,暗暗下定了决心。

要趁热打铁,明天石头嫁过去,後天就将他的女儿送过去做妾,再将吃里扒外的大老爷赶出石家,让他自生自灭去。

03

城南萧家的精舍中,坐著两个男人。

为首的男人二十五六岁,飞扬的剑眉,清冷深邃的双目,挺直的鼻下,是弧形优美的薄唇。他气势惊人,犹如北方草原上的狼王,刚强不可屈,又冷漠不容人随意亲近。

“他们又欺负伯父,还有小石头了吗?”这男人就是将要迎娶石头的萧潜。

“大哥,小石头,明天就要嫁给你了,你还是先忍耐一下,等小石头嫁过来,咱们再好好教训教训石家老头和那丫头。”

另一个男人,也是萧潜义弟的萧安开口。他的外貌较阴柔,尤其是一双桃花眼,更是令他添了几许风流之态。

不过,他一开口,那份阴柔和风流之态就消减不少。他声音清爽,温和,听著很是悦耳。

“明天一并将伯父接出来,还有叫下人们收拾好,明天接了小石头和伯父,咱们就立即启程。”萧潜按捺下心头的不快,先将他最牵挂的两个人带离狼窝,再来收拾惹他不快的家夥。

“也好,那老家夥没有安著好心。他可是想小石头嫁过来,就把女儿送过来给你做妾。”萧安点头,石家根本不能跟萧家相比,石家那老头才会打著照顾小石头的名义,要将他的女儿硬塞过来,好从萧家这里分一杯羹。

“北方又不是咱们一个萧家,他既有这样的打算,咱们就成全了他。”一丝阴狠从萧潜目中闪过,敢算计那两个人的家夥,他都不会放过,哪怕那是他们的家人也一样。

“对啊。”萧安拍手笑道,石家老头想让他的女人给萧家做妾,那很容易呀:“大哥,明天接小石头,也将那丫头也接来吧。”

彼萧家非此萧家,等那丫头成了彼萧家的小妾,就有她哭的时候了。

入夜,星子在夜空里闪烁。石头站在窗前,望著如天鹅绒一般的夜空,再度叹了一口气。

当他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之後,可是大大受了一番惊吓。只以为自己在睡梦里,光可鉴人的大铜镜里,不再是他所熟悉的阳光美男子,缩水成纤弱美少年。

他狠狠的掐了自己两把,感觉到了痛,也知道了自己不是在梦里。心中惊诧万分,脸上更是表情多变。

滑了一跤,他就滑到了陌生的地方,变成了陌生的人,还有了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爹,以及陌生的明显带著恶意的家人。

只要想到大铜镜里映照出来的影响,石头就引不住一哆嗦。在脚下打滑之前,他是个不胖不瘦,健康爽朗的美男子。

现在却是一个身子骨单薄,瘦小的纤弱美少年。这还不算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现在肌肤粉嫩,白里透红,好像吹弹可破,又好像一掐就会冒出一股水来那样嫩。

他也就明白了,石榴又妒又恨的目光从何而来。石榴算是个小美人,他却比石榴还要美十分,巴掌大的小脸漂亮又精致,难怪会惹来石榴的刁难和折磨。

说起来,他这张漂亮精致的脸,还是遗传自他现在的爹。石头感觉很纳闷,为什麽都是一家人,他爹石家大老爷,跟石家二老爷,还有石榴几乎没有想象的地方。

想起他爹,石头不由的又想起,明天要嫁给的那个男人──萧潜。这是让他叹气的另一个原因,他就算长得再漂亮,也还是个男人。萧潜怎麽就想要,千里迢迢娶一个男人回去过日子呢?

他虽然没有交过一个女朋友,但是也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嫁给一个男人,还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乌涯啊乌涯,你可是把我给坑苦了。沮丧的趴到窗棱上,石头暗暗叹气。也不知,青竹跟乌涯怎样了,也不知他的真身怎样了?

04

“小石头,小潜绝对不会像石榴所说的那样欺负你。我见过小潜,他长得可好看了,一点也不凶。”

从身後传来他爹,也就是石家大老爷石静的声音,害怕他听信石榴的话,对萧潜产生抵触,就不余遗力的说萧潜的好。

“爹,你什麽时候见过萧潜?”石头回过头,不是他不相信石静,变成纤弱石头之後,对他最好,待他最亲的,就是石静。

他跟石静之间有一种怎麽也无法割舍的血脉亲情,那是烙印在骨子里的感情。虽然觉得奇怪,但是石头毫不犹豫的相信了,他就是石静的儿子。

“我…啊…”石静刚要说话,却呆住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小石头,你刚才说话了吗?”

石头甫一出生,那个大夫兼神棍就说他天生缺两魂六魄。正常人都有三魂七魄,石头有缺失,这十几年来一直不会说话,从没有喊过他一声爹。

但是石静没有因此而嫌弃他,反而将石家的一切都交给了他同父异母的兄弟石家二老爷,换的跟石头独居偏僻小院,照顾他的自由。

刚才石头那一声爹,让石静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这一声爹他盼了十几年。

“爹。”石头走过来,又叫了石静一声爹:“你不是我爹吗?”

他不知道石头彼时不会说话,还以为石静是不是发现原先的石头不见了。他在担心,要怎麽跟石静说,不是他抢了石头的身体,他是一跤摔进来的。

“不,我是你爹。”石静猛的抱住了石头,在他耳边呜呜的哭道:“小石头,小石头,你知道吗?我盼著你叫我爹,盼了十几年,我以为今生都听不到了呢。”

那个神棍说,他的小石头是天残,除非有奇迹,否则是永远也不可能魂魄齐聚。奇迹是不是已经发生了,他的小石头变正常了,还能喊他爹了。

“爹,你不要哭。我们不是在说,那个萧潜吗?”石头手忙脚乱的哄著石静,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这麽爱哭。

不是说爱哭的石静就显得娘娘腔,或者娇滴滴的不像个男人。而是石静一哭,石头的心就疼一下,下意识的不希望他哭。

“哦,哦。”石静胡乱的拿袖子擦了擦眼睛:“对,对,我们在说小潜。上回小潜来履行婚约,我见过他一面。二弟不让我跟小潜多说话,只让我看了他一眼,就把我赶回来了。”

“爹,你看清他了吗?”是什麽样的男人,想要娶另一个男人为伴侣呢?难道萧潜天生只喜欢男人吗?还是萧潜另有目的?

“看清了,看清了。”一提起小潜,石静的神情就变得欢快了一些,而石头也愿意看到这样的他。

“小潜长高了,比我和你都高,也比二弟高。但是,他还像小时候一样好看,就是有点不爱说话了。”石静的脑海里,浮现出萧潜那一张有点冷的脸。接待萧潜的是二弟,如果是他还有小石头,小潜一定不会冷著一张好看的脸。

“爹,萧潜,他怎麽会想著要跟一个男人成亲呢?”比他们还要高,他跟石静的个头不算很高,石家二老爷的个头不低,怎麽说也有175以上。比他还要高,那他都可以去打篮球了。

“因为他喜欢你啊。”石静回答,这回轮到石头发呆了:“他喜欢我?”

虽然他猜想萧潜只喜欢男人,但是他有可能喜欢一个痴儿吗?不,他反而觉得萧潜真的另有目的。

“嗯,他就是喜欢你。”石静肯定的点头:“小潜,见到刚出生的你,就喜欢上你了。”

那时候他正伤心呢,伤心著小石头不能叫他一声爹,萧潜就进来了,只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小石头,就说他喜欢小石头,将来要迎娶小石头。

萧潜的神情非常真诚,石静就认定了,萧潜是真的喜欢他的小石头。

石头不知道要怎麽形容现在的心情,风中凌乱,震惊,都不足以形容他内心的澎湃巨浪。果然是另有目的啊,萧潜怎麽可能一眼就喜欢上一个婴儿呢?

“小石头,等你明天见了小潜,就知道他是个好人了。”

“哦。”石头呆呆的点头:“我要去睡了,爹,你也睡吧。”

他梦游一样飘到床前,躺到床上,拉过棉被盖住了自己的脸。我还能回去吗?

05

“石头,恭喜,恭喜,你桃花开了。”逆光里站著两个他所熟悉的身影,一个是青竹,另一个是乌涯。

“恭喜你个大头,你桃花才开了!”石头跳过去,用力的瞧了一下乌涯的头:“这样的桃花我不要啊!”

吼著,石头猛的张开了眼睛,就被眼前忽然放大的脸给吓了一跳。他吞咽了一口唾沫,呐呐喊道:“爹。”

他还是不能适应,他来到了这里,有了一个爹。

“小石头,快起来,小潜来迎亲了。”石静笑著将他拉出温暖的被窝,推到了一旁等著的小厮那里。

被动的穿上大红嫁衣,在小厮将一样东西拿出来之後,石头终於要反抗了:“爹,我不要盖这个!”

那是一块鲜豔的红盖头,火红的颜色好像是燃烧的火焰,很美,但是石头看了只觉得很刺眼。他是男人好不好,被逼嫁已经很凄惨了,现在还要他盖这个东西,真是令他很不爽啊。

“小石头,你不盖不行。这个要等著小潜给你掀开,来,爹给你盖上。”石静接过红盖头,石头只能默默在心里流著眼泪,让石静给他盖上了。

还好,还好,青竹跟乌涯那两个家夥不在这里,不然,他会成为他们很久的笑料。

前来迎亲的不是萧潜,而是萧安。对於此,石家二老爷没有意见,因为萧安带来了,让他合不拢嘴的好消息。

本来他还在想,要怎麽做,才能将自己的女儿塞给萧潜做妾。想不到啊,萧潜却主动来要求,说为了不让石头在萧家孤单,让石榴跟著嫁过去。

石家二老爷高兴了,石榴却不高兴了。原本她对能做萧潜的妾室,还是很高兴的。但是现在看萧潜主动了,她又不满意了。

“爹,你去跟萧大哥说,就说我不要做小妾,我要做他的正妻。”石榴不肯上妆,将捧来粉色喜服的丫头推到一旁。

“笨蛋。”石家二老爷气的吹胡子瞪眼,为了石榴的不知趣:“萧潜是巨商,他能做出尔反尔的事吗?你嫁过去,虽然说是做妾,但只要你能讨他欢心,日後生下一二八女,你就是不能取代那个傻子,也能成为他的平妻。到那时,荣华富贵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女儿觉得不甘心。”石榴咕哝,如果不是石头打小跟萧大哥定亲,现在萧大哥迎娶的就会是她,怎麽著也轮不到那个傻子。

“有什麽可不甘心的,等你成了萧家女主人的那一天,那傻子还不是任凭你处置。或是打,或是杀,或是卖,你都能出今天的恶气。你呀,不要得陇望蜀斤斤计较了。如果为此失了萧潜的欢心,你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一时得不到不要紧,只要日後得到了,忍了这一时之气又有什麽关系。石家二老爷相信,石榴会想通的。

“爹,女儿明白了,女儿会高高兴兴的嫁过去。”

“这就好,这就好。”

石头不高兴的坐进了花轿里,石榴高高兴兴的被塞到後面的那一顶小轿里。石家二老爷笑呵呵的目送花轿走远,一脸的自以为是萧潜老丈人的得意模样。

石静跟著迎亲队伍去萧家精舍,他也没有阻拦。现在让他们父子高兴了,将来有的他们父子哭的时候。可是,他却不知道,他心中的傻子已经不傻了。

他和石榴的美梦,很快就会破灭,哭的可不是石静父子,而是他们自己个。

06

花轿摇摇晃晃的来到萧家精舍前,那里停著一辆马车,还有一队准备出行的人们。

石头是第一次坐轿,当花轿停下後,他头有点晕,还有点找不著北的感觉。花轿让他失去了方向感,变成了一只无头的苍蝇,迷迷蒙蒙。

花轿停下来,石头心中大感庆幸,不用一直体验脚不著地,那真是太好了。他都迫不及待,想要自己冲花轿里跳出来了。

“大哥,我把小石头,还有伯父接回来了。”花轿旁边的男子,声音柔和,令人听了如沐春风,也让石头晕乎乎的脑袋似乎找到了一线清明。

有谁走过来,这就是要娶他的萧潜吗?石头隔著红盖头,仍然可以感觉到,那一道有点冷,又有点关心意味的视线。

他真的不是天生喜欢男人啊,那就是另有原因了,才会跟‘石头’定下婚约。

一只修长的手掀开轿帘,握住石头的小手,真的是小手。石头现在才发现,跟伸过来的手掌相比,他的手短了有一大截。

萧潜的大手还很有力,石头向里抽了抽手,几乎是在做无用功,他的小手还紧握在那手掌里。

我不习惯,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握住手啊,石头在心里哀嚎,却又不能硬来。到现在,他头上还顶著痴儿这个名词哪。

等石头被牵出了花轿,他更是一下子就呆住了。萧潜异常高大,石头是黯然流泪在心里,跟这个男人相比,他真的变成了纤弱美少年。

心情不好的他,用飘得跟男人走向一旁的马车,在男人停下来後,他还是脚下不停,直直的一头栽在了男人的身上。

身後传来一声惊呼,是他爹石静,还有一声扑哧轻笑,好像是代替萧潜姻亲的男人。

向後退了一步,石头抬手揉了揉被男人坚硬的後背撞疼的鼻子,浑然不觉自己头上的红盖头已然落地了。

唔,好疼,唔,好羡慕,萧潜的好身材,真是不公平啊。

他只是纠结的,狠狠的盯著,前方肌肉精壮的高大笔直背影。如果乌涯一句话,把他送到这个男人的身体里,该有多好。

萧潜被身後灼灼的视线盯得,不得不回转身,他是第二次见石头。第一次是石头刚刚出生的时候,这一次是石头长成,他来迎娶的时候。

为了报恩,他跟石头定下了婚约,也从没有打算言而无信。他会给石头,还有石静锦衣玉食的生活,也不会让其他人再欺凌他们父子,但是其他的,他就给不了了,只能给这麽多。

他不在乎石头是痴儿,也不在乎被人说,他有一个既是痴儿又是男人的正室,更不在乎那些爱慕他的北方女孩们,会不会因此而失望,他只是平心而做,不会惧於世间的流言蜚语。

但是,当萧潜看到石头的脸时,还是免不了一时的失神,还有惊豔。

他早知道石静长得漂亮,但他想不到的是石头,比石静还要漂亮几分。即使他是男孩子,还是让人一眼就惊豔不已。

黛眉如同远山,粉红唇瓣润泽柔软,白里透红的粉嫩肌肤,似乎吹弹可破。又没有痴憨的模样,却比宝石还要通透,清亮。

还有石头揉著鼻头,轻轻咕哝的模样,更是让他添了几许的可爱,就像一只毛茸茸,在阳光下半眯著猫眼的小猫,一瞬间,就用他小小的爪子,轻轻的在萧潜心上划了几下,让他心中痒痒的,再也不能忘记。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当年定下的婚约,是多麽的英明。

嗯,哪怕不能做真正的伴侣,但是养一个可爱的,通透的,清亮的弟弟,还是很不错的。

於是,罕见的,萧潜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笑了。虽然只是浅浅笑意,在薄唇边一闪而过,却足以让熟悉他的人惊讶不已。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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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狼王。”石头惊叹,刚才看到萧潜背影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感觉了。现在看了他的正面,他更是肯定了自己心头的直觉。

眼前英俊冷漠,异常高大的萧潜,就是狼群里的头狼,强悍不容侵犯的狼王。

不觉间,石头张圆了黑白分明,清亮无比的眼睛,看在萧潜的目中,那就是晒太阳的懒洋洋小猫睁圆了猫眼,通透的流光在他大大的黑亮的猫眼里闪烁,让石头整个人变得更加鲜活生动。

这一次,萧潜目中都浮出了淡淡笑意,也让他冷漠面孔上,那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傲消退了。

那是属於狼王的冷和傲,还有属於狼王的寂寞,让他睥睨世间,却又不为人所亲近。

“真的是狼王啊。”石头再度惊叹,仿佛看到了屹立在高山之巅的高大威猛的一头黑狼,俊美,雄壮威武!

惊叹过後,石头又有点沮丧,他看看萧潜,再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再一次埋怨乌涯的乌鸦嘴。

就不能给我找一个好一点的,不能像眼前的狼王一样雄壮威武,至少也要跟先前的阳光爽朗差不离啊。

萧潜的面部轮廓一下子变柔和了,小猫不知因何缘故,沮丧的垂下头,耷拉下猫耳朵,却奇异的钻进了他的心里。

“萧安,请岳父过来。”萧潜改了口,今天他迎娶了小石头,石静也就相当於是他的岳父了。

“哎,你放我下来,我自己有脚,能走路。还有,我很重,我是男人,我是男人。”小石头刚被萧潜,那一声‘岳父’给弄得打了个哆嗦,旋即又被萧潜横托在臂弯里,狠狠的吓了一大跳。一边挣扎,一边再三申明自己的性别。

为了能不被萧潜党走小孩子抱来抱去,他也不怕在众人面前曝露,他不是痴儿,他是正常人了。

他心里极度的不平衡,虽然他变娇小了,但是比一般的男人不算低。可是在萧潜面前,他除了用‘娇小’来形容,再找不出第二个词语。

他痛恨这个词语,也痛恨现在的身高,他更不想用自己的娇小,来衬托这头狼的高大威猛。

“小石头,我说过,会护著你和岳父,不会再让你们受一点委屈。”萧潜哪里能如小石头的愿,托著他放到了马车上。

他喜欢这种感觉,将石头托在臂弯里的感觉,好像他是石头的天,石头的地。而且,石头跟他比起来,轻的几乎没有重量。

石头表现的不是一个痴儿,而是一个正常人,萧潜果然没有大惊小怪。他也听过,大师对石头的预言,说奇迹有可能出现,也有可能不会出现,几率是一半一半。

看现在的石头,就是说奇迹出现了,石头变正常了。这个弟弟,他也养定了。

石头狠狠的掐著萧潜的胳膊,他是男人,他是男人,不是娇滴滴柔弱的,走不动路的小女子。

可是,他不知道,他再用力,在萧潜看来,也不过跟挠痒痒差不多。他的劲道,根本不会让萧潜有痛的感觉。

萧潜的心情很好,简直要好到爆了。他怀中炸毛的小猫咪,真是太可爱了。让他,有点舍不得放手了。

不远处,将石静请过来的萧安,心情也好的不得了。看样子,大哥跟小石头相处的很好,小石头不知道,他越是炸毛,大哥越是不会放开他。

大哥平生没有什麽嗜好,但是对毛茸茸,圆滚滚的小东西,可是很偏爱的。因为大哥,可是最爱护弱小的人,小石头恐怕在大哥的认知里,已经被化为小猫咪一类的要疼宠,呵护的弟弟了。

呵呵,有了小石头,想必日後萧家,还有大哥的生活不会太无聊了。

石头的注意力从萧潜的身上转移开来,他已被马车前方那四匹黑亮高大,精神奕奕没有丝毫杂毛的马儿给吸引住了。

马儿啊,真正的骏马啊,不是在书画上,不是在影视剧里看到的影像,而是活生生的,高大强健的骏马,每一匹都是那麽的威风凛凛。

“想骑马吗?”萧潜看著双眸越来越亮的石头,用著疼宠呵护弟弟的哥哥口吻问道。

虽然他为人冷傲,有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但是对家人他是亲切的,温和的。

“想。”石头点点头,又很快的摇摇头:“现在不想。”

刚刚萧潜说要回北方,就是说他们要走很长时间的路。这时候没有很迅捷的代步工具,在选择骑马,还是选择马车之间,他直接选择了第二者。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会骑马。

08

他也想体验一下,那种放马狂奔,迎风恣意的豪迈,但是前提是他不会被马儿给扔下来。

“等回了北方,我教你骑马。”萧潜温言道,不想看到石头脸上的渴望,还有害怕。

“再说吧。”石头钻进了马车里,他还记得刚才萧潜将他抱上马车的事,太丢人了。到现在,他的脸都是热热的。

他不是女人,却像女人一样,被萧潜抱上马车,说什麽,也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石静随後也上了马车,笑看著石头在马车里发出一连串的惊叹。

萧家的马车以黑色为主,红色为辅,既厚重大气,又没有一丝的压抑感。马车里面相当的宽敞,左右两边放置著软垫供人歇息。

萧潜没有想到奇迹会降临在身上,因此马车里只备有点心和茶水,没有书本一类的东西。

“小石头,你在找什麽?”石静看著,石头东瞧瞧,西看看,又伸手拉开一个个暗屉。

“寻宝。”石头头也不回的说,从一个暗屉里终於找出了几本书。

“我也来找。”石静被石头引出了兴趣,笑呵呵的加入了寻宝的队伍里。

萧潜说回北方至少要走一个月,他们匆匆出城,石头也没有来得及,让萧潜找一些消遣解闷的书籍来看。

他和石静只能在马车里大眼瞪小眼,这时石头就非常想念他的小电,想念现代多姿多彩的生活。

“爹,迎亲的那个人叫萧安,是吧?”石头翻了翻找出来的书,又将它们放回了暗屉里。他要的是能消遣解闷的书,而不是看了让人很快入睡的书。

他可不想这一个月里,都这样吃了睡,睡了吃的窝在马车里。他都能预感到,那将会是无聊到郁闷的旅程。

“小石头,你找小安有什麽事啊?”石静看石头静了下来,也跟著靠坐在他身边:“怎麽不叫小潜帮你?”

在石静看来,石头跟萧潜成亲了,他应该跟萧潜处好关系,而不是事事找萧安。

“我恨他。”恨他将自己当做柔弱的宠物,石头简直想要仰天长啸了,我也恨你乌涯,都是你的乌鸦嘴,才害得我变弱小,嫁给一个男人。

“小石头,你在生萧潜的气吗?”

“不是,我在生我自己的气。”石头闷闷的说,如果他能小心再小心,也不会脚下一滑,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里。

“小石头,都是我没用,不能让你喜欢上小潜。他其实是个好人,一定会好好的待你。”石静也闷闷的说,小潜喜欢小石头,如果小石头也能喜欢小潜,就好了。

是不是,当初他做错了呢,不应该给小石头跟小潜定下婚约,小石头就不会不开心了吧。

“爹,你不要自责。我没事,就是有感而发。”石头急忙劝道,他可不想再看到石静水淹金山。

石静的双眸水汪汪的,随时都会滴下眼泪来。而且,石静这麽做,也是为了石头好。他们父子如果留在石家,只会被石家二老爷,还有石榴欺压。

为了疼爱他的石静,石头也不会说,你做错了。虽然他郁闷的,很想跟萧潜说,咱们离婚吧,这个婚约不算数。

石头很纳闷,这里没有离婚一说吧,那要怎样,他跟萧潜才算不是已婚人士,而是未婚人士呢?

“小石头,你试著跟小潜处处,好吗?”石静很想将石头跟萧潜撮合到一起,他相信,萧潜才是石头的最终归宿,也会给石头幸福。

“爹,我是男人,萧潜也是男人,你不会觉得我们在一起很别扭吗?”石头认真的问,有谁家父母能接受男男,女女在一起的恋情,应该是没有吧。

而石静,是抱著什麽样的心情,给石头和萧潜定下婚约的呢?石头很好奇,难道石静接受度这麽高,没有一点的抵触吗?

“不会啊,我觉得你们在一起很好,一点也不别扭。”石静的眼泪来的快,去的也快,他笑著摇摇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清透的没有一丝阴霾。

“爹,您真开通。”石头感叹,石静真的不是一般人。

“我只想你幸福。”只要小石头幸福了,他也就幸福了,这就是为人父的小小心愿。

“爹,我会试著跟他好好相处,而且我也会找到属於我的幸福。”石头抱住石静,话里有话的说道。

他可以跟萧潜好好相处,看看能不能发展出好哥们的友情,然後跟他分开,去寻找各自的幸福。

09

入夜後,一行人在一家大客栈住下。做了一天的马车,石头迫不及待的从马车里跳了下来,再不下来走走,他真的会受不了的。

“小石头,你怎麽了?”石静急忙凑过来,看石头抖手抖脚的。

“爹,我只是坐太久的马车,坐累了,活动活动手脚。”石头说著,在原地跳了几下,扭扭脖子,伸伸胳膊。

“大哥,小石头很好玩啊。”萧安走到看著石头活动的萧潜身边,笑著说道。

石头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好像有什麽笼罩在石头的身上,让他看起来有些说不清楚。

“这是天性使然吧。”萧潜说,目中掠过一丝黯然,如果萧崎也像石头这样活泼就好了。

“大哥,我想,等小石头到了北方,说不定能让小弟有所改变。”萧安猜到了萧潜的心思,脑海里自动浮现了萧崎的身影,他脸上的笑容里就参入了一丝的苦涩。

萧崎如果也能像石头一样能跑能跳,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了。他还记得,小时候的萧崎可是最爱登高爬坡,怎麽也闲不下来的人。

如果不是有那一场大变故,萧崎就不会为了不让他们担忧,而逼迫自己强颜欢笑,在背著他们的时候偷偷哭泣了。

萧潜将视线从石头身上移开,但愿萧崎能感染到石头的活泼,能分享到石头的欢乐。

这家大客栈是萧潜他们来往南北方,经常入住的客栈。萧潜和萧安一人一间,石静跟石头两人住了一间。

“萧大哥。”石榴也分到一间,不过那间房距离萧潜的房间不近,石榴就找了过来,想要跟石静和石头换一换,但是她还没有到萧潜面前,就被萧安拦了下来,三两句就打发了她。

石静一沾床就睡著了,看得出他不惯长途跋涉,只做了一天的马车,脸上就露出了疲倦之色。

石头也真的累了,但他就是睡不著,躺在床上瞪住床顶,双眼睁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

他不清楚石静所说的奇迹,就是觉得心里不好受,有想要流泪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回去,如果回不去了,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的心就会难受的一抽一抽的。

在这里,他一无是处,简直就是两眼一抹黑。他只认识石静,萧潜,萧安等寥寥几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怎样的世界里,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也仅仅知道这好像是所谓的古代。

在马车里他跟石静说的那些话,现在想来太理所当然,还有点好笑。如果离开了萧潜,他又能靠什麽来生活呢?

“啊,好烦啊……”石头喊,从床上做了起来,两手揪著头发满脸苦恼。

在石头烦恼不已,无法入眠之时,窗外忽的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石头一抬头,就看到鬼祟晃动的影子。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的确是两道鬼祟的身影,正凑到他们的房门前,似乎是想要做什麽?

“都睡著了吗?”一个声音问。

“都睡著了。”另一个声音回答:“今夜下的药很猛,他们就是不想睡,也的睡。”

“那就好,快点开门,做了这一票咱们就不用再开店了,这可是一头肥羊,宰了,够咱们弟兄吃一辈子了。”还是先头那个声音说道,隐隐的有止不住的兴奋。

这家是黑店,一个念头冲进石头的脑海里,他吓了一跳。

萧潜不是说这家客栈是可靠的吗,怎麽成了一家黑店,而且听这两个人所说的,好像是专门冲著萧潜来的。

10

石头顾不得多想,回头用力推了推熟睡的石静,却怎麽也推不醒他。又凑到他耳边,低低唤了他几声,还是得不到一丝的回应。

他才猛然想起,他晚饭几乎没有吃,就是说石静中了传说里的迷药?!不知萧潜他们有没有中迷药,能不能及时赶过来。

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但是石头听得出,门外那两个匪徒话里的杀意。面对这样穷凶极恶的匪徒,他要怎麽做?!

来不及多想,他就看到明晃晃的刀尖由门缝外伸入,就要无声无息的挑开门栓。急切间,石头一把将石静拖下床,塞到了床底下,他也跟著爬了进去。

门被悄然推开了,两个鬼祟的身影走进来,拎著两把明晃晃的大刀,他们身材魁梧,不要说一个石头,就是加上石静,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石头在床下屏气吞声,盯著两个匪徒的一举一动,只盼著不会被他们发现,躲在床下的两个人。

明晃晃的大刀狠狠的砍在床上,只砍到了软绵绵的被褥,匪徒们立即发觉房里的人不见了:“没有人!”

“怎麽会!”另一人不相信的低喝:“我还从没有失手过,一定是他们没有在这个屋子里睡觉。该死的,那个女人骗了咱们!”

“她没有骗咱们,你摸摸,被褥里还是热乎乎的,有人在这里睡过。”一只手伸进被窝里,又拿了出去。

“还不快找,他们逃不远的。快去看窗户是不是开著,可不能让肥羊逃了。”

两个匪徒的交谈,让躲在床下的石头心里一阵阵发紧,那两人已经开始在屋子里搜寻了,迟早会找到床下。

怎麽办?石头望著暂时从床前走开的人,一咬牙,将石静往里面再推了推,他蹑手蹑脚的从床下爬出来。抄起距离他最近的椅子,用力的敲向走在最後面的那个匪徒的脑袋。

不管了,能挡一时是一时,剩下的就寄望於萧潜没有中招,能在最短时间里赶过来。

呆呆的看著面前的匪徒,石头手里还抄著椅子扶手,他没有想到匪徒的脑袋很硬,即使被他砸中了,也流血了,但他就是没有倒下来。

“小子,敢暗算本大爷,你是活的不耐烦了!”石头砸了匪徒脑袋一下,也将他自己暴露在匪徒的眼前。

头上流血的匪徒举刀就砍过来,石头下意识的又随手抓了一把椅子,向这个匪徒掷过去。椅子在半空中被劈成两半,另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接著劈下来,石头已经无路可退,也没有能抵挡的东西。

他什麽也不能做,只能睁著清亮的眼睛,眼睁睁看著那把大刀劈头而来,他甚至能感觉到锋利的刀锋的森冷,随之脑海里只余一片空白。

砍到他鼻尖的大刀被撞开了,两个匪徒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匪徒身後,站著的是萧潜。他终於赶来了,在千钧一发的当口。

“小石头!”萧潜一个箭步跨过来,石头呆呆的站著,看不清眼前的萧潜,也听不清他的呼唤,只模模糊糊听到一个声音回荡在耳边,焦急,充满自责。

“小石头!”萧潜握住了石头的肩膀,急急的呼唤著,心中大为自责,他竟然会著了这不入流的伎俩,没有及时发现这家客栈里的不对劲。

又熟悉又陌生的温暖传递过来,石头的小身板摇晃了两下,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直接倒入萧潜的怀里。

刚才,他以为,自己就要被杀了,当时没有感觉,现在才感到了後怕。

1-10

11

萧安随後赶来了,点亮了房里的蜡烛,照亮了他和萧潜自责的脸,也照亮了瘫软在萧潜怀里的小石头。

“小石头?喂,小石头……”萧潜一把扶住石头,看他脸色苍白,双眸无神,呆呆愣愣的没有反应,忙抬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颊,柔声唤道。

“我没有死,我还活著吗?”好一会,石头才清醒过来,他一把抓住萧潜的大手,急急的想要证明什麽。

“你还活著,活的好好的。”萧潜回答,心头窜过一阵刺痛,都是他的失误,才导致了小石头陷入危难,他差一点就要失去小石头了。

“我好怕,真的好怕。”石头余悸犹存,诉说著自己的害怕。他之前的生活平顺,无风无浪。但是刚刚穿越过来,就遇到了匪徒的劫杀,让他受了不小的惊讶。

到现在,他的两条腿还在发抖,没有站立的力气。如果不是萧潜及时赶来,他现在就会在阎罗殿了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再穿回去,石头苦中作乐的想,也刻意让自己忘记刚才的危险。

“不要怕,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萧潜搂著他,轻轻的拍著他的背。他在生气,很生气,竟然有人胆敢冒犯到萧家的头上,冒犯到他的小石头身上,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活的不耐烦了。

“对了,爹,我爹还在床底下。”石头忽的想起,被他藏在床底的石静,就要从萧潜怀里挣出去。

萧安先他一步,将石静从床下拖了出来:“大哥,还是不要给伯父吃解药了,不让他知道今夜的事,还有小石头差点遇险的事,对他,对小石头都好。”

“小石头,你受伤了。”安顿好石静,萧安一扭头,就看到石头胸口正中的那道伤痕,在烛光里,那道还在流血的伤痕,看起来显得很骇人,都将白色睡衣周遭浸湿了。

“小石头,你受伤了!”萧潜的声音变大了,夹杂著无边的怒气,他竟然让小石头受伤了!他答应了石静的事,没有做到,心中更是自责万分。

“我,我不记得,有被刀砍中过。”石头呐呐,直到现在,直到萧安喊出来,他才感到疼痛。低头,看一眼那道长长的伤口,他才感觉到又累,又痛:“可能那个时候被砍到的。”

是那个时候吧,他手里的椅子被劈成两半,也顺带被在胸前砍了一刀。

“萧安,你跟伯父睡一间,我带小石头去我那儿睡。将这家客栈清理干净,将那些人渣送去该去的地方。”萧潜打横抱起石头,一边对萧安吩咐,一边抱著他走向自己的房间。

“萧大哥,不是你的错,你不要生气了,谁也想不到这是家黑店。”石头感觉到萧潜的怒气,但是却没有感到丝毫害怕,萧潜身上的内疚和自责都快将他自己淹没了,而怒火也是对他自己而起吧。

“小石头,你不要说了,是我的错。”萧潜的怒气的确是来自他自己,气他没有保护好小石头,连累他住到黑店里又受了伤。而小石头对他没有丝毫的怨言,没有责怪他的识人不明。

石头干脆闭上嘴巴,现在他说什麽,萧潜都不会听进去,只会一味的认为自己错了。也是,萧潜这可是年年打雁,偏偏被雁啄了眼,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12

“大哥,我问清楚了,他们是专门打听了咱们的行程,才将这家客栈变成黑店的,是但冲著咱们萧家而来。这两个人渣会找上小石头和伯父,是因为石榴那女人。”

萧安都查清楚了,石榴说她只是小妾,而石头才是正主。为了取信匪徒,石榴还强调她身穿银红,是妾室的穿著,也只委委屈屈的乘一顶小轿。

萧潜迎娶石头是八抬大轿,并且石头坐上了萧家的马车,萧潜还对他百般照顾,让他和石静住在精舍的上房里,而她则被扔到下房中。

“大哥,我不该提议将那女人也带来,才会让小石头受伤。”萧安自责道,如果石榴不将祸水东引,石头就不会受伤了。

“不,即使没有她,小石头也有可能会受伤,他们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萧潜缓缓摇头:“那些人渣的来历查清楚了吗?”

“我只查到他们的身份,但查不出幕後的主使。”这家客栈原本是安全的,干净的,但是却被收买了。

“冲著我来,冲著萧家来,他们的胆子不小。”这家黑店刚刚开起,也只针对他还有萧家,他跟萧家不能说没有对头,但是却没有非鱼死网破的敌人,究竟是谁,想要做什麽?!

难道就是为了萧家的产业吗?萧潜略一沈吟,对萧安说道:“叫人暗中盯著,看可有什麽人露头。能收买这家客栈,并且将它变成黑店,背後一定有大有来头的人撑腰。”

处理了首恶,萧潜让放了几个小喽罗,看会不会引出背後的那只黑手。如果不彻底铲除,就会留下後患。

“好的,大哥,我这就去安排。”萧安将伤药交给萧潜,将热水放下,就退了出去。

萧潜小心脱下石头的中衣,当伤口完全的呈现在他眼前,他心头的怒火愈发的旺了。

那是一道很长的伤口,如果再刺得深一点,就会给石头开膛破肚。想到这个可能,萧潜的目光变冷,身上也迸出浓浓杀意。

“萧大哥,你不要生气。我是莽撞了,但我不能眼睁睁看著,我和我爹被砍杀。我虽然比你力气弱,但我是个男人,我有责任保护我爹,还有我自己。”

石头虽然觉得他不用解释,但在看到自己肚子上那一道深而且长的伤口後,他觉得还是说点什麽才好。而且说话,能减轻伤口传来的疼痛。

老天,真的很疼!这是他有生以来,身上最严重的伤口!

“对不起。”萧潜小心的给石头清洗伤口,涂抹伤药,他知道石头是跟他一样的男儿身,但是在答应石静提出的婚约之後,他就认为保护石头是他的责任。

况且,石头是手无缚**之力的少年,这一次侥幸他们来的及时。当他看到石头受伤时,心里有痛,有自责,恨不得将那两个匪徒剁成十八块。如果不是顾忌石头在场,他真的会那麽做。

石头不是不感动,虽然他不是女人,但是被人保护的感觉也不错。只是,萧潜的这一句‘对不起’就不必说了吧。

萧潜在细心给他上药,石头也就能近距离观察他。萧潜是一个很英俊,很有男子气概,这是他仔细近看的结论。

石头是羡慕萧潜的,因为就算是在现代,在他那个身体里,他身上也缺少萧潜的男子气概。或许生长环境的不同,才造就了他们两人的不同,他也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的男子气概,而不是羡慕的看著萧潜。

他在看萧潜,萧潜也在看他。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身体里却隐藏著坚韧和坚强。也许,他应该抛开石头的表面,去看看他的心。

低低浅浅的欢快笑声冲出喉咙,萧潜才发现自己笑了,笑的愉悦。

咳,萧潜笑了,这个认知冲进石头的脑海。他呆呆的望著萧潜的笑脸,当萧潜笑起来时,他冷峻五官全部化成温柔俊朗的线条,牢牢的吸引了石头的全部目光。

心,咚的跳了好大一声,石头震惊的睁大眼,人也向後仰倒。

为什麽会脸微热?为什麽会看著他的五官而不能自已?为什麽会因为他的贴近而不能呼吸?

眼里全是问号,石头直直的跌倒在床里,没有落入意料中的床褥里,而是落入了一双有力的臂弯里。

“小心。”萧潜急呼,及时的扶住了他。跌进床里会摔疼他,也会震开他刚刚包扎好的伤口。

那一瞬间,石头感到他的脸更热了。这是什麽一种情况?石头迷茫了……

13

萧潜也在近距离看著石头,他懵懵懂懂的模样,真像小猫咪瞪圆了大大猫眼,里面映著的除了他,还是他。

心的那处,微微的有一丝涟漪在波动。可爱的,坚强的小石头,是他的,他们刚刚成婚哪。

独属於石头的清爽,干净的味道传来,萧潜有一阵恍惚,望著石头花瓣似地唇瓣,看的怔住了。

不知这樱色的唇是什麽味道?他想,旋即意随心动,在他意识到之前,他已吻住了石头那两片柔软樱色的唇。

石头倒吸口气,不由的就想躲开。他的初吻没有了,在他还没有找到喜欢的人之前,就被萧潜给夺走了。震惊之下的石头,竟然忽略了是一个男人夺了他的初吻这个事实。

但萧潜不容他躲开,强劲的双臂揽住他的纤腰,直让石头嫉妒他的强悍。他弱**似地力气,怎麽能挣得脱!

萧潜一旦吻上了樱色的唇瓣,就没有放开的意思。这是石头的初吻,也是他的初吻。虽然他是萧家的大当家,但一直致力於经营萧家的事业之中,是俗称的工作狂。

再加上他的个性冷漠,北方纵使有心仪他的人,也不敢轻易的向他挑明。而他父母早亡,身边除了一个幼弟,一个义弟,再没有其他的亲人,也就没有人催促他成亲。

虽说他後来跟石头订下婚约,但由於他是萧家的大当家,按说除了石头这个正室之外,他可以迎娶侧室,可以纳妾。不是没有人打他的主意,都被他一一推却了,是为了负责。

他对萧安说,石头来了,是又多了一个弟弟。但这个认定的事实,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用力的抱著石头,又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他想将石头揉入他的怀中,在品味到亲吻的甜美之後。他没有亲吻过其他人,就无从比较。但他,惟独对石头有想要亲吻的冲动。

萧潜循著本能亲吻著,吮吸著,挑逗著,吸取石头嘴里的甜美,交换彼此的唾液,追逐石头躲避的小舌,要让石头沈沦在他的亲吻中。

被吻了,还是深深的舌吻,石头毛发竖立,处於深深的震惊里。从没有过亲吻的经验,萧潜的强势气息铺天盖地的笼罩了他,让他在不知不觉间沈沦,在他有力的怀抱里失魂,又在他唇的挑逗里忘了呼吸,只能呆呆的任他为所欲为。

终於,萧潜移开了他的唇,却扯出暧昧的银丝。石头还在呆滞中,依旧没有呼吸。

“小石头,呼吸,呼吸。”萧潜说,眼里那抹笑意怎麽也遮不住,石头跟他一样都不曾亲吻过,在亲吻中,石头的不知所措,还有青涩,都代表他只属於自己。

在萧潜的提醒中,石头急忙呼吸了几下,他的双颊发烫,小身板因急喘而颤抖不已,整个人更是显得不知所措,不敢去对视萧潜的眼。

他未曾跟任何人有过亲密接触,更不要说刚才的让他忘了呼吸的舌吻,那是他从未想过的事,却在这里真实的发生了。

不知要如何面对萧潜,石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远远的逃开,就不会像现在这麽不知所措!这麽慌乱!

“夜深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萧潜含笑说道,小心扶著他躺平,给了他适应消化的时间。

石头向里快速挪去,跟也躺到床上的萧潜拉开了一段距离。

哦,老天,石头直想用手捂脸,脑海里一个声音一直在重复著,轰鸣著,亲吻了,亲吻了,亲吻了……

14

一条强壮有力的臂膀,从他身後伸过来,石头就被他拉入怀中。

“我不习惯让人抱著睡。”石头挣了挣,挣不出这个不容他抗拒的怀抱。

其实是萧潜一靠近他,他就会被萧潜的气息所包围,就会想起刚才的舌吻,让他的心跳入擂鼓,怎麽也停不下来。

不应该的,就算是被一个男人亲吻了,也不该会脸红心跳啊,石头在心里哀叹,他的初吻该送给一个纤弱美丽的少女,而不是强壮的犹如狼王的萧潜。

哦,石头惨叫一声,就凭他现在这个纤弱的小身板,能吸引来这里的女孩吗?

难道,他真的要一直顶著萧潜‘妻子’的头衔生活吗?老天,这将是多麽诡异的事啊!

“你会慢慢习惯的,小石头。”萧潜在黑暗里笑了,气息吹拂在石头的头顶。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找到了契合於他怀抱的人,找到了填满他心中空虚的那一部分的人。他怎麽可能会放开,自然要牢牢的抱著。

我不会习惯的啊,石头默默流下眼泪,我也不想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习惯啊。

“睡吧,我抱著你,是怕你不小心压到伤口。”萧潜的声音,在暗夜里听起来十分的真诚。

但,石头持怀疑的态度,是这个原因吗?是吗?

石头以为被人抱著无法入睡,但很快他就睡著了。就是做了一个不好的梦,在梦里,一头巨大的狼追在他身後,一直追,一直追啊追的……

直到他睁开眼睛,才发现天已经亮了,萧潜不在房间里。

黑店被料理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小虾米之类的,萧潜也懒得处置,干脆放任他们四下逃窜。不过,等萧潜他们上路之後,还有有小喽罗悄悄返了回来。

打著哈欠的石头,懒洋洋的爬上马车,石静已经坐在里面了,他们今天比平常迟了一刻锺出发。

队伍也发生了变化,减少了跟随的人,石榴乘坐的那乘小轿也不见了。石头和石静都没有注意到,石榴从来都不是他们父子会关注的人,她不见与否他们都不会在意。

在之後的行程里,萧潜和萧安明显谨慎了许多,石头也因为受伤而被强制躺著。在他躺的无聊时,他们一行人终於到达了萧家在北方的地盘上。

当萧潜来到马车前,说他们到家了,石头就一头钻出了马车,登时就被眼前的苍茫给震撼住了。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震撼中的石头望著眼前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喃喃说道。

南方有南方的柔美,即使他被关在石家小院里,也只呆了一夜。但,就是他住的那个不起眼的小院,除去那些破烂,那景致还是很迷人的。

而北方,却是大气磅礴的,尤其是当他站在大草原上,更能感受到这份辽阔和无边无际。他想,如果他也生在这北方,长在这大草原上,他也会拥有萧潜那样的男子气概吧。

只要想到,从今後这里就是他生活的地方,石头就笑的不能自已,他很想大声呐喊,放声的高唱。

哦,乌涯,哦,青竹,你们羡慕我吧,嫉妒我吧,哈哈,我可是来到了咱们最向往的广漠天地间哪,啊哈哈……!

“大哥,石头是怎麽了?怎麽笑的那麽张扬,那麽灿烂?”萧安推了推萧潜的胳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来到陌生的北方後,没有其他情绪,只有简单的快乐。

“石头,很高兴。”石静在旁笑著说道,他将石头许给萧潜是作对了,石头虽然长在南方,但他骨子里的灵魂却喜欢著北方,是因为他的缘故吗?

石静脸上有一瞬的黯然,又很快的掩饰过去,石头能高兴的融入北方的生活,是他最乐於看到的。

“爹,爹,你瞧,你瞧,多麽壮观,多麽漂亮的地方啊……”石头高兴的在草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又蹦跳到石静面前,略略有些遗憾的说:“就是没有见到牧场,还有牛和羊。”

风吹草低见牛羊,诗中是这麽描写的,但他看到的只有苍茫的天地,还有望不到头的大草原,就是缺少了作为点缀的牛和羊。

15

“你很快就会看到。”萧潜说,牵过了石头的手,带著他走进了萧家堡里。

一路走,石头一路惊叹。萧家堡的风光与石家也完全不同,就连那些停下来,站在道路两旁的丫头仆妇,还有仆役们都没有一丝相同的地方。

石家的下人们穿著,不像萧家堡这麽统一,也没有萧家堡这麽层次分明,是几等就有几等的标记,男人是在腰带上做文章,女人的不同在裙底的绣花上。

石头好奇的打量萧家堡,和这里的人们,而他也被人打量著。

萧家堡的人都知道,堡主萧潜有婚约,还是跟一个男孩的婚约,并且为了遵守婚约和尊重这个男孩,他一直没有迎娶侧室和纳妾。

今天,他们的堡主终於将堡主夫人,从南方接过来了。他们都好奇,是什麽样的男孩,让堡主会如此珍视,而拒绝了好几位才貌双全的北方千金进门。

当石头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都难掩心中的惊讶,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但堡主不是会被美色所迷的人,那麽这个漂亮的堡主夫人一定有什麽地方吸引了堡主。

你没有看到堡主,在看向夫人的时候,眼光是那麽的柔和,不复自身的冷傲和严厉。要知道,那几位才貌双全的北方千金前来拜访时,堡主的眼光可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只一眼,萧家堡的下人们,就知道石头才是他们的堡主夫人,那几位爱慕堡主的千金是不可能了。

牵著石头的手,萧潜将他带到自己居住的松院,那是萧家堡的中心,也是萧家堡最大的一个院落。

大气简朴的松院,石头一踏进去,就喜欢上了。他从萧潜的手里挣出来,拔腿从院子里跑过。

萧潜宠溺的视线,随著石头移动而移动,他喜欢石头的活泼,愿意让他一直活泼下去,不会拘束他,不会让他改变这个天性。

石头不用养家,就不用学著沈稳,他赚来的钱足够养活石头了,他不用为了钱而操心。

刚在松院的客厅站定,萧家的小公子萧崎,跟萧安一前一後走了进来。

石头看到萧崎时,看的呆住了,不是在看萧崎的脚,而是看著他的脸看迷住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就很漂亮了,想不到萧家还有不逊於他的人存在,也是一个男孩子。

他们是一样的漂亮,就是气质有所不同,一个是鲜豔的蔷薇,一个就是清冷的梅花。石头是令人一见就心生亲近,而萧崎却是令人只敢远观,而不敢走近,唯恐被他的清冷冻住了。

“好漂亮,爹爹,还有比我们更漂亮的男孩子啊。”石头扭头对石静说道,石静也连连点头,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萧崎,也被萧崎的美丽所迷。

石头在看著萧崎,萧崎也在看著他,如果不是萧安说石头人很好,不会露出他不喜欢看的目光和表情,他是不肯过来见石头和石静父子的。

那几个爱慕萧潜的北方千金,就不为萧崎所喜欢,因为她们每一次到萧家堡来,对他虽然热情,但她们眼底的同情,羡慕,嫉妒,都是他所厌恶的。

那些千金羡慕嫉妒他的美丽,又同情他有残缺,为了做萧家堡的堡主夫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千般的讨好他,就为了讨他的欢心,顺便拿下萧潜。

他看著石头顺眼,就直直走到他面前,看著他的双眸说:“我是萧崎,是萧潜和萧安的弟弟。”

16

“我是石头。”石头很干脆的上前,很干脆的说道。

虽然他跟萧潜按照古礼成亲了,但他可没有他就是萧家堡的堡主夫人的自觉。如果说他怎麽想,那就是他将萧潜当做了比自己大几岁的朋友。

不是以他现在的身份,以他现在的身份,他跟萧潜差了有十几岁之多,而是以他在现代的年龄来算的。

对於萧崎,石头也是以朋友的心态来对待的,萧崎是萧潜的弟弟,也算是他的朋友了吧。

从萧崎走进客厅时,石头就看出来了,他的脚有残疾。如果只用平常走路速度,是看不出来的。

但,如果萧崎走快了,或是迈的步伐过大,就能看出来,他的一只脚在地上拖著走。

萧崎没有掩饰,石头也就没有去看他的坡脚,更没有流露出诸如同情,或者鄙视的情绪。

他的坡脚不知是先天的,还是後天意外造成的,萧崎本人有著淡淡的自卑情绪,看样子是不爱说话,也不爱出门,不是喜欢宅在家里,而是被迫宅在了家里。

所以,这是为什麽萧潜和萧安,有时会流露出羡慕表情的原因吧。他们也希望萧崎,能放下心中的自卑,走出萧家堡,也能像他一样快乐的说笑。

“我要喊你大嫂吗?”萧崎问,他喜欢石头,喜欢开朗活泼的石头。

他是不可能变成石头这样的人了,但不妨碍他喜欢石头,羡慕石头,却不会嫉妒石头,怨恨上苍的不公。

在那次的意外里,他能活下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是自卑,但却没有因此而自怨自艾,他努力的让自己活得开心。

“不要。”石头直接拒绝:“我们年纪差不多大,你直接叫我石头吧。”

他跟萧潜绝对会分开的,他想跟萧崎做朋友,而不是做他的大嫂。

“大哥?”萧崎扭头,石头不是他的大嫂吗?大哥难道不是去南方迎娶石头吗?

“小崎,你就按小石头所说的做吧。”萧潜看得出,石头现在还抵触堡主夫人这个头衔,就没有勉强他做萧崎的‘大嫂’。

“石头,就是石头。”萧崎扭回头,石头连忙说道,他一个男人被叫一声‘大嫂’,可是很尴尬的。

这一声‘大嫂’,萧崎还是给萧潜将来的妻子吧,他是宁愿跟萧潜做朋友,做兄弟的,而不是做‘夫妻’。

两个男人在一起,他不反感,也不会认为这就是变态的,就是必须阻止的。但,他和萧潜之间没有‘爱情’,怎麽也不可能在一起吧。两个人在一起,首要条件是要相爱。即使他来到这个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重的古代,他还是坚持这一首要条件不会改变的。

“石头。”萧崎顺其自然,喊了一声石头。他喜欢石头,如果石头做他的大嫂,他是不会有丝毫反对意见的。

相较於那一群看到萧潜之後,恨不得扑上去将他吞下肚的北方千金,他还是愿意石头来做萧家堡的堡主夫人。

17

跟石头互相认识之後,萧崎又去见过石静:“伯父。”

石静笑眯眯的点点头,他和石头一样,跟萧崎相处态度自然,既没有故意忽视他的坡脚,也没有过多去关注他的坡脚。

这样的父子俩,让萧崎一下子就接受了,与他们相处起来,就没有了生疏和隔阂,多了一分自然的亲近。

看到萧崎,石头和石静和睦相处,萧潜和萧安都放下心来。石静父子将来要在萧家堡定居,如果和萧崎相处不好,也会影响到他们在萧家堡的生活。

不管是萧崎,还是石静父子,都是萧潜十分重要的人,他自然是希望他们能互相接受,没有任何的隔阂,他们今後就是一家人了呢。

一家人如果还见外的话,那就不是一家人了。

见了萧崎,萧潜就安排石静和石头下去休息。他和萧安长长往返於南北方,又身强体壮,长途跋涉对他们没有什麽。

石静年轻时也曾出来经商行走过,但後来石头出生之後,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石家一步,完全的被石家圈在一方小院子里。

他们走了这麽久的路,做了这麽久的马车,疲态从他们的脸上都显露出来了,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

石头就住在萧潜的松院,而石静被萧安引著前往隔壁的竹院,那里环境幽雅,安宁,石静住在那里正合适。

“石头,你看到小崎的右脚了吗?”等萧崎出去後,萧潜就带石头进了他的卧房。

“看到了,那是天生的,还是意外呢?”石头打了个哈欠,这个身体很弱,禁不起长途跋涉,他现在只想扑到柔软的床铺上,睡他个三天三夜。

“是意外。”萧潜说这句话时,脸上掠过以一抹冷酷:“小崎的脚是意外。”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萧家是北方的巨商,也是青国的巨商,鲜少有商家能超越萧家。也是为此给萧家引来了麻烦,起因是有人觊觎萧家富可敌国的财富。

为了名和利,为了富可敌国的财富,那人先是威胁萧家,继而又陷害萧家於不义,想让萧家毁於一旦。

萧家不甘束手就戳,就奋起反抗,萧家的名声保住了,但萧家也元气大伤,就是萧崎也在那一场祸事里伤了脚。

为了不再成为他人刀俎上的鱼肉,当萧潜成为萧家的大当家後,一方面休养生息,一方面培养了属於萧家的私人卫队,在暗中组成了一支强而有力,不容小觑的力量。

“那一夜过後,我告诉自己,不能再让家人送到一丁点的伤害。”所以他才需要私人卫队,那样他才能跟朝里的权贵相抗衡。

“你还是担忧萧崎,是吗?”萧崎的脚伤,是萧潜心头难消的一根尖锐的刺,他的自卑让萧潜在意,甚至痛苦。

他会认为是自己不够强,才害得自己的弟弟受伤,成为了他人同情和轻视的对象。

“是,小石头,我很在意小崎。”萧潜点头,不提前娶侧室纳妾,一方面是尊重石静和石头,另一方面是他不愿意,让有那样眼光的女子进萧家堡,不想给萧崎带来第二次的伤害。

“这是应该的。”萧潜如果不在意萧崎,石头才觉得他是真的冷酷无情,一个连自己的弟弟都不在意的人,对其他人自然是更不会在意的,也不会是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如果我因此而对你有所疏忽,你会生气吗?”萧潜问的小心,石头和萧崎都是他最在意的人,是他不想忽略的人。

“为什麽要这麽说?”石头不解,他为什麽要为了萧潜的疏忽而生气呢?

“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和小崎遇到危险,我会先顾小崎,而不是……”

而不是你,萧潜的眼光里浮现出歉疚,他不想对石头有所隐瞒,更不想在遇到假想中的危险时,而看到石头受伤的表情。

“我不会生气。”石头肯定的说,如果是他,也会先顾萧崎。不是因为他坡脚,而是他比萧崎看起来更强壮一些。

但,可喜可贺的是,不管是以什麽为前提,萧潜和石头都达成了共识。就算是他们会错了意,也不妨碍他们视萧崎为先的意愿。

18

“我可以睡了吗?”石头已经困得要睁不开眼睛了,他一直在强撑著听萧潜说话。那是他感觉到,萧潜对萧崎的重视,那是哥哥对弟弟的爱护,他才认真倾听的。

“睡吧。”萧潜一伸手,就接住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石头,他的双眸都阖上了,却还在努力认真的倾听著,这让萧潜感动,也让他内疚。

他应该等石头睡醒了再说,而不是在他累得想扑在床上时说。

“哦。”石头就那麽睡在萧潜的怀里,他想睡的地方是床上,但萧潜的胸膛好像也不错。嗯,没有很硬很硬的肌肉,软硬适中,很适合当枕头。

萧潜看到石头嘴角那一闪而逝的笑意,虽然不知道他为什麽笑,但他也跟著笑了一下。

就托起石头,带著他躺到床上,他不困,却不想放手。

萧安送石静到竹院後,就赶去见萧崎。石头和他的会面很愉快,身为旁观者的他们也是愉快的,为了他和石头的愉快相处。

“怎麽样,小石头跟伯父很好相处吧。”萧安跟萧潜一样的心思,他们在外面打拼,给萧崎安稳顺遂的生活。现在,又多了两个人,石头和石静。

不是因为萧崎的残疾,而是萧崎不适合在商场里拼杀,那会让他拼的尸骨无存。

萧崎虽然不善於经商,但他有他的兴趣和爱好,那也是他的专长。萧潜和萧安都没有,想要扼杀这份兴趣和爱好的意思。

相反,他们鼓励萧崎,不让他的天分埋没,而专心致志在所好里的他,没有自卑,只有自信。

就像现在,萧崎身上笼罩著一层淡淡的光华,那是他天分绽放的光华。

萧崎的喜好是作画,他也有作画的天分,可以说是个天才。在萧潜和萧安的鼓励下,在他们的操作下,萧崎取得了不小的成就。

没有刻意的炒作,就是将萧崎的画作放到画坊去,在他们意料之中的大受欢迎,这也给了萧崎信心,才让他没有完全的否定自己,将自己关在一方小天地里。

每年萧潜和萧安都会抽出时间,带萧崎在北方四处走走,一方面让他散心,另一方面就是让他游历,开拓视野,欣赏美景,使他的作画更上一层楼。

萧崎最擅长的是人物,其次是花鸟风景,而他的画作大部分都是花鸟和风景,唯二的两张人物画,就是萧潜和萧崎了。

而今天在他见到石头和石静後,竟然又一次画起了人物画,画作里的人就是石静父子。

“我喜欢石头,喜欢伯父。”萧崎放下画笔,因为喜欢所以他才想作画。

“可是你在担忧?”萧安看到他脸上的一抹忧虑,萧崎肯为石头和石静作画,就是说他已经接受了他们为萧家人。

他曾经说过,他只为家人作画,那些前来萧家做客的千金,没有谁得到过这样的荣幸,而石头和石静得到了。如果那些千金知道了,一定会又妒又恨吧。

“大哥喜欢石头,可是石头好像不喜欢大哥,不是大哥的那种喜欢。”萧崎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石头对萧潜的那种喜欢,跟对他的喜欢是一样的,是属於朋友的喜欢,而不是作为堡主夫人的那种喜欢。

这是他所担忧的,也是他感到失落的,石头不愿意做萧家人,不愿意跟他成为一家人。

“石头不想做萧家堡的堡主夫人。”萧崎很苦恼,如果石头意志坚定,那麽大哥会不会放他离开,然後重新迎娶一个陌生的人呢?

“我不愿意其他人做萧家堡的堡主夫人。”石头是唯一让他喜欢并接受的人,他实在是厌恶极了,被人同情和怜悯著。

“石头不愿意做堡主夫人吗?”萧安惊讶,他跟萧潜好像都忽略了石头的想法。

因为在他们心里,石头就是萧潜的伴侣,就是萧家堡的堡主夫人,他们这种笃定,来自石静当初的提议,就是萧潜和石头的婚约。

可是,萧崎却说,石头不愿意,这实在是出乎他和萧潜的意料,这是他们从没有想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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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萧潜跟石头在一起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吧,他们是有婚约的。即使之前萧潜对石头没有所谓的‘爱’,也没有因此而悔婚。那,石头就不能离开萧潜吧,不是这样吗?

“我想,是的。”石头看大哥的目光,跟大哥看石头的目光是不一样的。

“不要担心。”迎著萧崎担忧的眼光,萧安揉了揉他的头顶:“大哥的好不只我们看得到,石头也能看得到,只要他跟大哥相处一段日子,他会喜欢上大哥。”

只要石头一天还挂著‘堡主夫人’的头衔,萧潜一定不会让其他人夺走石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要知道,萧潜可是很霸道的一个人。

“会吗?”

“会。”萧安肯定的点头,待会他要去提醒大哥,不能让外人有机会靠近石头。

萧潜是萧家的大当家,是他跟萧崎的大哥,他的幸福就是他们的幸福,而他的幸福是绝对不容许被破坏的。

“小崎在担心吗?”被从卧房里叫出来,萧潜听了萧安的话,回头望了一眼卧房的方向,再转头时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小崎喜欢石头,他害怕石头被外人抢走。其实,大哥,我也在担心。”萧安仔细看了萧潜的神情,发现果然如萧崎所说,他对石头是不一样的。

虽然这个变化还不算很明显,但,萧潜是明显动心了,这是前所未有的事。他和萧崎都十分赞成,前提是要杜绝隐患。

“石头不会被外人抢走!”萧潜坚决说道,他的怀抱不想因为失去石头,而再度变得空荡荡的。只是分开了一会,他就觉得怀中空虚,心中也是空虚的。

“我不会关住石头,你们也不要有这个念头。”如果要靠著关住石头强留下他的话,那他就是彻彻底底的失败,石静也会带石头离开!

“大哥,对不起,我不该动这个念头。”萧安忙道歉,是的,就在刚才他想的是,将石头禁锢在萧家堡里,不让他跟外人接触。

但,这是不现实的,不要说石静会反对,石头会反对,就是大哥也会反对,因为他们自己还千方百计的想让萧崎走出去。

“你是为了我好。”萧潜没有责怪萧安,因为他们是兄弟,所以萧安才会紧张,不安,害怕他会失去幸福。

石头是他的幸福吗?答案早已铭刻在心头,是那麽的清晰明了!

“我没有想到会对你有兄弟之外的感情,我没有想到我是这麽高兴的迎娶了你,我更没有想到我也害怕失去。”

回到卧房,萧潜凝视著石头安静的睡脸,心中涌上一股难言情潮。有那麽多的没有想到,但他却不抵触这些没有想到,反而很高兴,发作内心的高兴。

修长大手轻轻的沿著石头的五官游走,用他的心来描绘面前精致柔和的五官线条,萧潜开始正视他心中的那份特殊情感。

“你会喜欢我,对吗?”萧潜竟然感到一丝的不自信,不由的自嘲一笑,收回了流连在石头脸上的手。

“没有想到,我,萧潜有一天竟然也会不安,不自信,石头,你是第一个让我尝到不安,不自信的人,也将会是最後一个让我不安,不自信的人。”

睡梦里的石头听不到萧潜的话,也看不到萧潜的表情,他只是翻了个身,小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嘟哝了一句,又继续睡了。

他梦到,乌涯跟青竹也掉落到这个时空里,他就笑了。

“你梦到了谁?又为了谁而笑呢?”萧潜看到石头嘴角那一抹欢喜的笑意,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握紧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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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啊,睡了一觉,睡饱了,也睡舒坦了……”石头不知萧潜的纠结,睁开眼睛後伸了伸懒腰,才从暖呼呼的被窝里钻了出来。

他还在地上跳了几下,一觉睡醒,又解乏,又神清气爽,就是有点饿了。石头揉著小肚子,在心里想。

“睡好了吗?睡好了,咱们去用餐,要吃晚饭了。”萧潜就守在旁边,看石头懒洋洋的从被窝里爬出来,又揉著小肚子的可爱模样,不由柔和了五官线条。

“好啊,对了,我去叫爹一起吃饭。”石头一听说要吃饭,拔腿就向外冲去,萧潜不说还好,一说他就觉得更饿了。

萧潜跟在他身後,先去竹院请了石静,再一起赶往用餐的偏厅。石头个头有点矮,萧潜有意配合著他的步伐,放慢了脚步,不让他小跑著紧追慢赶。

偌大的偏厅中央,摆著一张圆桌,上头排满了山珍海味,有南方的佳肴,也有北方的美味。看的石头直流口水,脚步不觉走快了。

石静坐到上首右方的位子上,萧潜和石头奉陪在两侧,接下来就是萧安和萧崎。

“很饿吗?”在石头坐下的当口,萧潜在他耳边低喃,石头一看到这桌美味佳肴,不仅双眼放光,就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饿,很饿,非常饿。”石头嘟哝,双眼放到北方的美味上。

“伯父,您和小石头都是南方人,千里迢迢来到咱们北方,大哥怕你们吃不惯,咱们这里的饭菜,就从南方挖来手艺绝佳的厨子。如果你们喜欢吃什麽,就告诉厨房的管事,尽管让他们做来吃。”

萧安笑著解释了,为什麽桌子上南北风味荟萃,是为了石静和石头的饮食习惯,才专门聘请南方厨子,并且在接风宴上让萧家堡的厨子和南方的厨子都做了拿手好菜。

“我不挑食。”石头不能说,我喜欢北方菜,因为我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是北方人。他现在的身体从小在南方长大,想必吃惯了南方的饭菜,而石头即使是魂穿,喜欢的却是北方菜。

“我也不挑食,随意就好。”石静也跟著说道,在十六岁之前,他是在锦衣玉食里长大,後来的三年在北方行商,衣食上也是很精致的。

就是在他返回南方石家後,由於带著石头,由於他拒绝了联姻,才被剥夺了继承权,被赶到偏僻院落,也是由此石家才逐渐的没落,在石家二老爷的手里。

石家二老爷跟石静是兄弟,却不是嫡亲的兄弟,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向来就不亲,在他掌权後,更是为了打压石静而做出许多错误的决定,是因为石家的老人里还有支持石静的管事在。

他就将石家在北方的商行都收了起来,只在南方经营,他一贯见利忘义,又爱盘剥石家商行管事和夥计的薪酬,逐渐的失了人心,造成了石家的落败。

可是他将责任都推到了石静身上,说他自私自利只顾自己和石头父子二人,置石家利益於不顾,所以他才会将石头卖给了萧潜,又顺便卖了石静。

萧潜给他的丰厚聘礼,他当成了卖石头和石静的钱财,也打著跟他们父子脱离关系的算盘,就巴望著石榴能得个一男半女,好窃取萧家家业。

“饿了,就开饭吧。”萧潜说,眼光里添了一抹疼惜。

石静带著石头离开,萧潜和萧安也致力於让萧家复兴,跟石静有的来往就是书信。石静每每在信上说,他很好,石头也很好。

也是在他南上迎亲时,才知道石静和石头在石家过的日子并不好,跟石静曾经享受过的生活相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说是凄苦也不为过。

他们在石家被欺负,萧潜不是以德报怨的人,欺负了他萧潜的人,石家还有石家二老爷就要有偿还的觉悟。

他也会让石家的人,尝一尝石静和石头所过的生活,让他们尝一尝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

“哎呀,你们不吃吗?我真的饿坏了,不要这麽感伤,我很好,我爹也很好。虽然他们欺负我们,让我们吃的粗糙,但我们不是脱离了苦海了吗?你们干嘛还要摆出一副苦瓜脸,我们被欺负,也不是你们的错啊。”

石头想不到,一顿饭还让萧家人感慨良多,看向他和石静的目光里都带著点自责,以至於偏厅里的气氛都变得压抑起来。

从前他还没有穿过来,石静和‘石头’是备受欺负,但石家好歹没有饿著他们,也没有让他们吃残羹剩饭,吃的是粗茶淡饭,还时不时的被石榴折腾折腾。

但总的来说,他跟石静的生活还能忍受,他和石静父子情深,而石家二老爷却是要利用石榴居多,还为了石家管事的自动求去,以及石家的败落搞得焦头烂额。

“我也饿了。”石静接著说道,他和石头打破了偏厅里的压抑,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他不想再提,而且:“我和小石头从石家出来了,就不会再回去,就没有人能欺负我们了。最重要的是奇迹出现了,小石头能叫我一声‘爹’了,这比让我吃山珍海味还要高兴。”

如果让他选,他还是会选这条路,哪怕被剥夺继承权,哪怕吃粗茶淡饭,他也心甘情愿。

“难道说,这一桌美味佳肴,只是做来让我们瞧著,不让我们吃吗?”石头指了指,那一桌菜式精巧的南北荟萃,笑著问道。

他的笑声引来了萧安和萧崎的笑声,让众人在瞬间卸下心中的担子,开开心心的用起饭来。

石头是真的饿了,萧潜给他夹了好多菜,他奋力埋头苦吃著,只觉得美味无比。

一顿饭吃下来,大家都吃的尽兴,萧崎就比平常多吃了一饭碗,说这是石头的功劳。如果不是他吃的香甜,他也不会觉得饭菜好吃。

石头和石静到达萧家堡的第一顿饭,让他跟萧崎的感情再度拉近了一步,也让他们顺利的融入了萧家。

萧潜从头到尾,一直用柔和的眼光看著石头,有他在,萧崎在用餐中也不再消极,有了一丝小小的改变。

他也才发现,石头心思不细腻,不婉转,他坦率,他真诚,对萧家人,对他毫无保留。他喜欢这样的石头,愿意一直看著他,也不会看腻。

11-20

11

萧安随後赶来了,点亮了房里的蜡烛,照亮了他和萧潜自责的脸,也照亮了瘫软在萧潜怀里的小石头。

“小石头?喂,小石头……”萧潜一把扶住石头,看他脸色苍白,双眸无神,呆呆愣愣的没有反应,忙抬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颊,柔声唤道。

“我没有死,我还活著吗?”好一会,石头才清醒过来,他一把抓住萧潜的大手,急急的想要证明什麽。

“你还活著,活的好好的。”萧潜回答,心头窜过一阵刺痛,都是他的失误,才导致了小石头陷入危难,他差一点就要失去小石头了。

“我好怕,真的好怕。”石头余悸犹存,诉说著自己的害怕。他之前的生活平顺,无风无浪。但是刚刚穿越过来,就遇到了匪徒的劫杀,让他受了不小的惊讶。

到现在,他的两条腿还在发抖,没有站立的力气。如果不是萧潜及时赶来,他现在就会在阎罗殿了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再穿回去,石头苦中作乐的想,也刻意让自己忘记刚才的危险。

“不要怕,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萧潜搂著他,轻轻的拍著他的背。他在生气,很生气,竟然有人胆敢冒犯到萧家的头上,冒犯到他的小石头身上,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活的不耐烦了。

“对了,爹,我爹还在床底下。”石头忽的想起,被他藏在床底的石静,就要从萧潜怀里挣出去。

萧安先他一步,将石静从床下拖了出来:“大哥,还是不要给伯父吃解药了,不让他知道今夜的事,还有小石头差点遇险的事,对他,对小石头都好。”

“小石头,你受伤了。”安顿好石静,萧安一扭头,就看到石头胸口正中的那道伤痕,在烛光里,那道还在流血的伤痕,看起来显得很骇人,都将白色睡衣周遭浸湿了。

“小石头,你受伤了!”萧潜的声音变大了,夹杂著无边的怒气,他竟然让小石头受伤了!他答应了石静的事,没有做到,心中更是自责万分。

“我,我不记得,有被刀砍中过。”石头呐呐,直到现在,直到萧安喊出来,他才感到疼痛。低头,看一眼那道长长的伤口,他才感觉到又累,又痛:“可能那个时候被砍到的。”

是那个时候吧,他手里的椅子被劈成两半,也顺带被在胸前砍了一刀。

“萧安,你跟伯父睡一间,我带小石头去我那儿睡。将这家客栈清理干净,将那些人渣送去该去的地方。”萧潜打横抱起石头,一边对萧安吩咐,一边抱著他走向自己的房间。

“萧大哥,不是你的错,你不要生气了,谁也想不到这是家黑店。”石头感觉到萧潜的怒气,但是却没有感到丝毫害怕,萧潜身上的内疚和自责都快将他自己淹没了,而怒火也是对他自己而起吧。

“小石头,你不要说了,是我的错。”萧潜的怒气的确是来自他自己,气他没有保护好小石头,连累他住到黑店里又受了伤。而小石头对他没有丝毫的怨言,没有责怪他的识人不明。

石头干脆闭上嘴巴,现在他说什麽,萧潜都不会听进去,只会一味的认为自己错了。也是,萧潜这可是年年打雁,偏偏被雁啄了眼,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12

“大哥,我问清楚了,他们是专门打听了咱们的行程,才将这家客栈变成黑店的,是但冲著咱们萧家而来。这两个人渣会找上小石头和伯父,是因为石榴那女人。”

萧安都查清楚了,石榴说她只是小妾,而石头才是正主。为了取信匪徒,石榴还强调她身穿银红,是妾室的穿著,也只委委屈屈的乘一顶小轿。

萧潜迎娶石头是八抬大轿,并且石头坐上了萧家的马车,萧潜还对他百般照顾,让他和石静住在精舍的上房里,而她则被扔到下房中。

“大哥,我不该提议将那女人也带来,才会让小石头受伤。”萧安自责道,如果石榴不将祸水东引,石头就不会受伤了。

“不,即使没有她,小石头也有可能会受伤,他们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萧潜缓缓摇头:“那些人渣的来历查清楚了吗?”

“我只查到他们的身份,但查不出幕後的主使。”这家客栈原本是安全的,干净的,但是却被收买了。

“冲著我来,冲著萧家来,他们的胆子不小。”这家黑店刚刚开起,也只针对他还有萧家,他跟萧家不能说没有对头,但是却没有非鱼死网破的敌人,究竟是谁,想要做什麽?!

难道就是为了萧家的产业吗?萧潜略一沈吟,对萧安说道:“叫人暗中盯著,看可有什麽人露头。能收买这家客栈,并且将它变成黑店,背後一定有大有来头的人撑腰。”

处理了首恶,萧潜让放了几个小喽罗,看会不会引出背後的那只黑手。如果不彻底铲除,就会留下後患。

“好的,大哥,我这就去安排。”萧安将伤药交给萧潜,将热水放下,就退了出去。

萧潜小心脱下石头的中衣,当伤口完全的呈现在他眼前,他心头的怒火愈发的旺了。

那是一道很长的伤口,如果再刺得深一点,就会给石头开膛破肚。想到这个可能,萧潜的目光变冷,身上也迸出浓浓杀意。

“萧大哥,你不要生气。我是莽撞了,但我不能眼睁睁看著,我和我爹被砍杀。我虽然比你力气弱,但我是个男人,我有责任保护我爹,还有我自己。”

石头虽然觉得他不用解释,但在看到自己肚子上那一道深而且长的伤口後,他觉得还是说点什麽才好。而且说话,能减轻伤口传来的疼痛。

老天,真的很疼!这是他有生以来,身上最严重的伤口!

“对不起。”萧潜小心的给石头清洗伤口,涂抹伤药,他知道石头是跟他一样的男儿身,但是在答应石静提出的婚约之後,他就认为保护石头是他的责任。

况且,石头是手无缚**之力的少年,这一次侥幸他们来的及时。当他看到石头受伤时,心里有痛,有自责,恨不得将那两个匪徒剁成十八块。如果不是顾忌石头在场,他真的会那麽做。

石头不是不感动,虽然他不是女人,但是被人保护的感觉也不错。只是,萧潜的这一句‘对不起’就不必说了吧。

萧潜在细心给他上药,石头也就能近距离观察他。萧潜是一个很英俊,很有男子气概,这是他仔细近看的结论。

石头是羡慕萧潜的,因为就算是在现代,在他那个身体里,他身上也缺少萧潜的男子气概。或许生长环境的不同,才造就了他们两人的不同,他也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的男子气概,而不是羡慕的看著萧潜。

他在看萧潜,萧潜也在看他。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身体里却隐藏著坚韧和坚强。也许,他应该抛开石头的表面,去看看他的心。

低低浅浅的欢快笑声冲出喉咙,萧潜才发现自己笑了,笑的愉悦。

咳,萧潜笑了,这个认知冲进石头的脑海。他呆呆的望著萧潜的笑脸,当萧潜笑起来时,他冷峻五官全部化成温柔俊朗的线条,牢牢的吸引了石头的全部目光。

心,咚的跳了好大一声,石头震惊的睁大眼,人也向後仰倒。

为什麽会脸微热?为什麽会看著他的五官而不能自已?为什麽会因为他的贴近而不能呼吸?

眼里全是问号,石头直直的跌倒在床里,没有落入意料中的床褥里,而是落入了一双有力的臂弯里。

“小心。”萧潜急呼,及时的扶住了他。跌进床里会摔疼他,也会震开他刚刚包扎好的伤口。

那一瞬间,石头感到他的脸更热了。这是什麽一种情况?石头迷茫了……

13

萧潜也在近距离看著石头,他懵懵懂懂的模样,真像小猫咪瞪圆了大大猫眼,里面映著的除了他,还是他。

心的那处,微微的有一丝涟漪在波动。可爱的,坚强的小石头,是他的,他们刚刚成婚哪。

独属於石头的清爽,干净的味道传来,萧潜有一阵恍惚,望著石头花瓣似地唇瓣,看的怔住了。

不知这樱色的唇是什麽味道?他想,旋即意随心动,在他意识到之前,他已吻住了石头那两片柔软樱色的唇。

石头倒吸口气,不由的就想躲开。他的初吻没有了,在他还没有找到喜欢的人之前,就被萧潜给夺走了。震惊之下的石头,竟然忽略了是一个男人夺了他的初吻这个事实。

但萧潜不容他躲开,强劲的双臂揽住他的纤腰,直让石头嫉妒他的强悍。他弱**似地力气,怎麽能挣得脱!

萧潜一旦吻上了樱色的唇瓣,就没有放开的意思。这是石头的初吻,也是他的初吻。虽然他是萧家的大当家,但一直致力於经营萧家的事业之中,是俗称的工作狂。

再加上他的个性冷漠,北方纵使有心仪他的人,也不敢轻易的向他挑明。而他父母早亡,身边除了一个幼弟,一个义弟,再没有其他的亲人,也就没有人催促他成亲。

虽说他後来跟石头订下婚约,但由於他是萧家的大当家,按说除了石头这个正室之外,他可以迎娶侧室,可以纳妾。不是没有人打他的主意,都被他一一推却了,是为了负责。

他对萧安说,石头来了,是又多了一个弟弟。但这个认定的事实,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用力的抱著石头,又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他想将石头揉入他的怀中,在品味到亲吻的甜美之後。他没有亲吻过其他人,就无从比较。但他,惟独对石头有想要亲吻的冲动。

萧潜循著本能亲吻著,吮吸著,挑逗著,吸取石头嘴里的甜美,交换彼此的唾液,追逐石头躲避的小舌,要让石头沈沦在他的亲吻中。

被吻了,还是深深的舌吻,石头毛发竖立,处於深深的震惊里。从没有过亲吻的经验,萧潜的强势气息铺天盖地的笼罩了他,让他在不知不觉间沈沦,在他有力的怀抱里失魂,又在他唇的挑逗里忘了呼吸,只能呆呆的任他为所欲为。

终於,萧潜移开了他的唇,却扯出暧昧的银丝。石头还在呆滞中,依旧没有呼吸。

“小石头,呼吸,呼吸。”萧潜说,眼里那抹笑意怎麽也遮不住,石头跟他一样都不曾亲吻过,在亲吻中,石头的不知所措,还有青涩,都代表他只属於自己。

在萧潜的提醒中,石头急忙呼吸了几下,他的双颊发烫,小身板因急喘而颤抖不已,整个人更是显得不知所措,不敢去对视萧潜的眼。

他未曾跟任何人有过亲密接触,更不要说刚才的让他忘了呼吸的舌吻,那是他从未想过的事,却在这里真实的发生了。

不知要如何面对萧潜,石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远远的逃开,就不会像现在这麽不知所措!这麽慌乱!

“夜深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萧潜含笑说道,小心扶著他躺平,给了他适应消化的时间。

石头向里快速挪去,跟也躺到床上的萧潜拉开了一段距离。

哦,老天,石头直想用手捂脸,脑海里一个声音一直在重复著,轰鸣著,亲吻了,亲吻了,亲吻了……

14

一条强壮有力的臂膀,从他身後伸过来,石头就被他拉入怀中。

“我不习惯让人抱著睡。”石头挣了挣,挣不出这个不容他抗拒的怀抱。

其实是萧潜一靠近他,他就会被萧潜的气息所包围,就会想起刚才的舌吻,让他的心跳入擂鼓,怎麽也停不下来。

不应该的,就算是被一个男人亲吻了,也不该会脸红心跳啊,石头在心里哀叹,他的初吻该送给一个纤弱美丽的少女,而不是强壮的犹如狼王的萧潜。

哦,石头惨叫一声,就凭他现在这个纤弱的小身板,能吸引来这里的女孩吗?

难道,他真的要一直顶著萧潜‘妻子’的头衔生活吗?老天,这将是多麽诡异的事啊!

“你会慢慢习惯的,小石头。”萧潜在黑暗里笑了,气息吹拂在石头的头顶。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找到了契合於他怀抱的人,找到了填满他心中空虚的那一部分的人。他怎麽可能会放开,自然要牢牢的抱著。

我不会习惯的啊,石头默默流下眼泪,我也不想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习惯啊。

“睡吧,我抱著你,是怕你不小心压到伤口。”萧潜的声音,在暗夜里听起来十分的真诚。

但,石头持怀疑的态度,是这个原因吗?是吗?

石头以为被人抱著无法入睡,但很快他就睡著了。就是做了一个不好的梦,在梦里,一头巨大的狼追在他身後,一直追,一直追啊追的……

直到他睁开眼睛,才发现天已经亮了,萧潜不在房间里。

黑店被料理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小虾米之类的,萧潜也懒得处置,干脆放任他们四下逃窜。不过,等萧潜他们上路之後,还有有小喽罗悄悄返了回来。

打著哈欠的石头,懒洋洋的爬上马车,石静已经坐在里面了,他们今天比平常迟了一刻锺出发。

队伍也发生了变化,减少了跟随的人,石榴乘坐的那乘小轿也不见了。石头和石静都没有注意到,石榴从来都不是他们父子会关注的人,她不见与否他们都不会在意。

在之後的行程里,萧潜和萧安明显谨慎了许多,石头也因为受伤而被强制躺著。在他躺的无聊时,他们一行人终於到达了萧家在北方的地盘上。

当萧潜来到马车前,说他们到家了,石头就一头钻出了马车,登时就被眼前的苍茫给震撼住了。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震撼中的石头望著眼前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喃喃说道。

南方有南方的柔美,即使他被关在石家小院里,也只呆了一夜。但,就是他住的那个不起眼的小院,除去那些破烂,那景致还是很迷人的。

而北方,却是大气磅礴的,尤其是当他站在大草原上,更能感受到这份辽阔和无边无际。他想,如果他也生在这北方,长在这大草原上,他也会拥有萧潜那样的男子气概吧。

只要想到,从今後这里就是他生活的地方,石头就笑的不能自已,他很想大声呐喊,放声的高唱。

哦,乌涯,哦,青竹,你们羡慕我吧,嫉妒我吧,哈哈,我可是来到了咱们最向往的广漠天地间哪,啊哈哈……!

“大哥,石头是怎麽了?怎麽笑的那麽张扬,那麽灿烂?”萧安推了推萧潜的胳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来到陌生的北方後,没有其他情绪,只有简单的快乐。

“石头,很高兴。”石静在旁笑著说道,他将石头许给萧潜是作对了,石头虽然长在南方,但他骨子里的灵魂却喜欢著北方,是因为他的缘故吗?

石静脸上有一瞬的黯然,又很快的掩饰过去,石头能高兴的融入北方的生活,是他最乐於看到的。

“爹,爹,你瞧,你瞧,多麽壮观,多麽漂亮的地方啊……”石头高兴的在草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又蹦跳到石静面前,略略有些遗憾的说:“就是没有见到牧场,还有牛和羊。”

风吹草低见牛羊,诗中是这麽描写的,但他看到的只有苍茫的天地,还有望不到头的大草原,就是缺少了作为点缀的牛和羊。

15

“你很快就会看到。”萧潜说,牵过了石头的手,带著他走进了萧家堡里。

一路走,石头一路惊叹。萧家堡的风光与石家也完全不同,就连那些停下来,站在道路两旁的丫头仆妇,还有仆役们都没有一丝相同的地方。

石家的下人们穿著,不像萧家堡这麽统一,也没有萧家堡这麽层次分明,是几等就有几等的标记,男人是在腰带上做文章,女人的不同在裙底的绣花上。

石头好奇的打量萧家堡,和这里的人们,而他也被人打量著。

萧家堡的人都知道,堡主萧潜有婚约,还是跟一个男孩的婚约,并且为了遵守婚约和尊重这个男孩,他一直没有迎娶侧室和纳妾。

今天,他们的堡主终於将堡主夫人,从南方接过来了。他们都好奇,是什麽样的男孩,让堡主会如此珍视,而拒绝了好几位才貌双全的北方千金进门。

当石头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都难掩心中的惊讶,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但堡主不是会被美色所迷的人,那麽这个漂亮的堡主夫人一定有什麽地方吸引了堡主。

你没有看到堡主,在看向夫人的时候,眼光是那麽的柔和,不复自身的冷傲和严厉。要知道,那几位才貌双全的北方千金前来拜访时,堡主的眼光可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只一眼,萧家堡的下人们,就知道石头才是他们的堡主夫人,那几位爱慕堡主的千金是不可能了。

牵著石头的手,萧潜将他带到自己居住的松院,那是萧家堡的中心,也是萧家堡最大的一个院落。

大气简朴的松院,石头一踏进去,就喜欢上了。他从萧潜的手里挣出来,拔腿从院子里跑过。

萧潜宠溺的视线,随著石头移动而移动,他喜欢石头的活泼,愿意让他一直活泼下去,不会拘束他,不会让他改变这个天性。

石头不用养家,就不用学著沈稳,他赚来的钱足够养活石头了,他不用为了钱而操心。

刚在松院的客厅站定,萧家的小公子萧崎,跟萧安一前一後走了进来。

石头看到萧崎时,看的呆住了,不是在看萧崎的脚,而是看著他的脸看迷住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就很漂亮了,想不到萧家还有不逊於他的人存在,也是一个男孩子。

他们是一样的漂亮,就是气质有所不同,一个是鲜豔的蔷薇,一个就是清冷的梅花。石头是令人一见就心生亲近,而萧崎却是令人只敢远观,而不敢走近,唯恐被他的清冷冻住了。

“好漂亮,爹爹,还有比我们更漂亮的男孩子啊。”石头扭头对石静说道,石静也连连点头,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萧崎,也被萧崎的美丽所迷。

石头在看著萧崎,萧崎也在看著他,如果不是萧安说石头人很好,不会露出他不喜欢看的目光和表情,他是不肯过来见石头和石静父子的。

那几个爱慕萧潜的北方千金,就不为萧崎所喜欢,因为她们每一次到萧家堡来,对他虽然热情,但她们眼底的同情,羡慕,嫉妒,都是他所厌恶的。

那些千金羡慕嫉妒他的美丽,又同情他有残缺,为了做萧家堡的堡主夫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千般的讨好他,就为了讨他的欢心,顺便拿下萧潜。

他看著石头顺眼,就直直走到他面前,看著他的双眸说:“我是萧崎,是萧潜和萧安的弟弟。”

16

“我是石头。”石头很干脆的上前,很干脆的说道。

虽然他跟萧潜按照古礼成亲了,但他可没有他就是萧家堡的堡主夫人的自觉。如果说他怎麽想,那就是他将萧潜当做了比自己大几岁的朋友。

不是以他现在的身份,以他现在的身份,他跟萧潜差了有十几岁之多,而是以他在现代的年龄来算的。

对於萧崎,石头也是以朋友的心态来对待的,萧崎是萧潜的弟弟,也算是他的朋友了吧。

从萧崎走进客厅时,石头就看出来了,他的脚有残疾。如果只用平常走路速度,是看不出来的。

但,如果萧崎走快了,或是迈的步伐过大,就能看出来,他的一只脚在地上拖著走。

萧崎没有掩饰,石头也就没有去看他的坡脚,更没有流露出诸如同情,或者鄙视的情绪。

他的坡脚不知是先天的,还是後天意外造成的,萧崎本人有著淡淡的自卑情绪,看样子是不爱说话,也不爱出门,不是喜欢宅在家里,而是被迫宅在了家里。

所以,这是为什麽萧潜和萧安,有时会流露出羡慕表情的原因吧。他们也希望萧崎,能放下心中的自卑,走出萧家堡,也能像他一样快乐的说笑。

“我要喊你大嫂吗?”萧崎问,他喜欢石头,喜欢开朗活泼的石头。

他是不可能变成石头这样的人了,但不妨碍他喜欢石头,羡慕石头,却不会嫉妒石头,怨恨上苍的不公。

在那次的意外里,他能活下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是自卑,但却没有因此而自怨自艾,他努力的让自己活得开心。

“不要。”石头直接拒绝:“我们年纪差不多大,你直接叫我石头吧。”

他跟萧潜绝对会分开的,他想跟萧崎做朋友,而不是做他的大嫂。

“大哥?”萧崎扭头,石头不是他的大嫂吗?大哥难道不是去南方迎娶石头吗?

“小崎,你就按小石头所说的做吧。”萧潜看得出,石头现在还抵触堡主夫人这个头衔,就没有勉强他做萧崎的‘大嫂’。

“石头,就是石头。”萧崎扭回头,石头连忙说道,他一个男人被叫一声‘大嫂’,可是很尴尬的。

这一声‘大嫂’,萧崎还是给萧潜将来的妻子吧,他是宁愿跟萧潜做朋友,做兄弟的,而不是做‘夫妻’。

两个男人在一起,他不反感,也不会认为这就是变态的,就是必须阻止的。但,他和萧潜之间没有‘爱情’,怎麽也不可能在一起吧。两个人在一起,首要条件是要相爱。即使他来到这个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重的古代,他还是坚持这一首要条件不会改变的。

“石头。”萧崎顺其自然,喊了一声石头。他喜欢石头,如果石头做他的大嫂,他是不会有丝毫反对意见的。

相较於那一群看到萧潜之後,恨不得扑上去将他吞下肚的北方千金,他还是愿意石头来做萧家堡的堡主夫人。

17

跟石头互相认识之後,萧崎又去见过石静:“伯父。”

石静笑眯眯的点点头,他和石头一样,跟萧崎相处态度自然,既没有故意忽视他的坡脚,也没有过多去关注他的坡脚。

这样的父子俩,让萧崎一下子就接受了,与他们相处起来,就没有了生疏和隔阂,多了一分自然的亲近。

看到萧崎,石头和石静和睦相处,萧潜和萧安都放下心来。石静父子将来要在萧家堡定居,如果和萧崎相处不好,也会影响到他们在萧家堡的生活。

不管是萧崎,还是石静父子,都是萧潜十分重要的人,他自然是希望他们能互相接受,没有任何的隔阂,他们今後就是一家人了呢。

一家人如果还见外的话,那就不是一家人了。

见了萧崎,萧潜就安排石静和石头下去休息。他和萧安长长往返於南北方,又身强体壮,长途跋涉对他们没有什麽。

石静年轻时也曾出来经商行走过,但後来石头出生之後,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石家一步,完全的被石家圈在一方小院子里。

他们走了这麽久的路,做了这麽久的马车,疲态从他们的脸上都显露出来了,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

石头就住在萧潜的松院,而石静被萧安引著前往隔壁的竹院,那里环境幽雅,安宁,石静住在那里正合适。

“石头,你看到小崎的右脚了吗?”等萧崎出去後,萧潜就带石头进了他的卧房。

“看到了,那是天生的,还是意外呢?”石头打了个哈欠,这个身体很弱,禁不起长途跋涉,他现在只想扑到柔软的床铺上,睡他个三天三夜。

“是意外。”萧潜说这句话时,脸上掠过以一抹冷酷:“小崎的脚是意外。”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萧家是北方的巨商,也是青国的巨商,鲜少有商家能超越萧家。也是为此给萧家引来了麻烦,起因是有人觊觎萧家富可敌国的财富。

为了名和利,为了富可敌国的财富,那人先是威胁萧家,继而又陷害萧家於不义,想让萧家毁於一旦。

萧家不甘束手就戳,就奋起反抗,萧家的名声保住了,但萧家也元气大伤,就是萧崎也在那一场祸事里伤了脚。

为了不再成为他人刀俎上的鱼肉,当萧潜成为萧家的大当家後,一方面休养生息,一方面培养了属於萧家的私人卫队,在暗中组成了一支强而有力,不容小觑的力量。

“那一夜过後,我告诉自己,不能再让家人送到一丁点的伤害。”所以他才需要私人卫队,那样他才能跟朝里的权贵相抗衡。

“你还是担忧萧崎,是吗?”萧崎的脚伤,是萧潜心头难消的一根尖锐的刺,他的自卑让萧潜在意,甚至痛苦。

他会认为是自己不够强,才害得自己的弟弟受伤,成为了他人同情和轻视的对象。

“是,小石头,我很在意小崎。”萧潜点头,不提前娶侧室纳妾,一方面是尊重石静和石头,另一方面是他不愿意,让有那样眼光的女子进萧家堡,不想给萧崎带来第二次的伤害。

“这是应该的。”萧潜如果不在意萧崎,石头才觉得他是真的冷酷无情,一个连自己的弟弟都不在意的人,对其他人自然是更不会在意的,也不会是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如果我因此而对你有所疏忽,你会生气吗?”萧潜问的小心,石头和萧崎都是他最在意的人,是他不想忽略的人。

“为什麽要这麽说?”石头不解,他为什麽要为了萧潜的疏忽而生气呢?

“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和小崎遇到危险,我会先顾小崎,而不是……”

而不是你,萧潜的眼光里浮现出歉疚,他不想对石头有所隐瞒,更不想在遇到假想中的危险时,而看到石头受伤的表情。

“我不会生气。”石头肯定的说,如果是他,也会先顾萧崎。不是因为他坡脚,而是他比萧崎看起来更强壮一些。

但,可喜可贺的是,不管是以什麽为前提,萧潜和石头都达成了共识。就算是他们会错了意,也不妨碍他们视萧崎为先的意愿。

18

“我可以睡了吗?”石头已经困得要睁不开眼睛了,他一直在强撑著听萧潜说话。那是他感觉到,萧潜对萧崎的重视,那是哥哥对弟弟的爱护,他才认真倾听的。

“睡吧。”萧潜一伸手,就接住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石头,他的双眸都阖上了,却还在努力认真的倾听著,这让萧潜感动,也让他内疚。

他应该等石头睡醒了再说,而不是在他累得想扑在床上时说。

“哦。”石头就那麽睡在萧潜的怀里,他想睡的地方是床上,但萧潜的胸膛好像也不错。嗯,没有很硬很硬的肌肉,软硬适中,很适合当枕头。

萧潜看到石头嘴角那一闪而逝的笑意,虽然不知道他为什麽笑,但他也跟著笑了一下。

就托起石头,带著他躺到床上,他不困,却不想放手。

萧安送石静到竹院後,就赶去见萧崎。石头和他的会面很愉快,身为旁观者的他们也是愉快的,为了他和石头的愉快相处。

“怎麽样,小石头跟伯父很好相处吧。”萧安跟萧潜一样的心思,他们在外面打拼,给萧崎安稳顺遂的生活。现在,又多了两个人,石头和石静。

不是因为萧崎的残疾,而是萧崎不适合在商场里拼杀,那会让他拼的尸骨无存。

萧崎虽然不善於经商,但他有他的兴趣和爱好,那也是他的专长。萧潜和萧安都没有,想要扼杀这份兴趣和爱好的意思。

相反,他们鼓励萧崎,不让他的天分埋没,而专心致志在所好里的他,没有自卑,只有自信。

就像现在,萧崎身上笼罩著一层淡淡的光华,那是他天分绽放的光华。

萧崎的喜好是作画,他也有作画的天分,可以说是个天才。在萧潜和萧安的鼓励下,在他们的操作下,萧崎取得了不小的成就。

没有刻意的炒作,就是将萧崎的画作放到画坊去,在他们意料之中的大受欢迎,这也给了萧崎信心,才让他没有完全的否定自己,将自己关在一方小天地里。

每年萧潜和萧安都会抽出时间,带萧崎在北方四处走走,一方面让他散心,另一方面就是让他游历,开拓视野,欣赏美景,使他的作画更上一层楼。

萧崎最擅长的是人物,其次是花鸟风景,而他的画作大部分都是花鸟和风景,唯二的两张人物画,就是萧潜和萧崎了。

而今天在他见到石头和石静後,竟然又一次画起了人物画,画作里的人就是石静父子。

“我喜欢石头,喜欢伯父。”萧崎放下画笔,因为喜欢所以他才想作画。

“可是你在担忧?”萧安看到他脸上的一抹忧虑,萧崎肯为石头和石静作画,就是说他已经接受了他们为萧家人。

他曾经说过,他只为家人作画,那些前来萧家做客的千金,没有谁得到过这样的荣幸,而石头和石静得到了。如果那些千金知道了,一定会又妒又恨吧。

“大哥喜欢石头,可是石头好像不喜欢大哥,不是大哥的那种喜欢。”萧崎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石头对萧潜的那种喜欢,跟对他的喜欢是一样的,是属於朋友的喜欢,而不是作为堡主夫人的那种喜欢。

这是他所担忧的,也是他感到失落的,石头不愿意做萧家人,不愿意跟他成为一家人。

“石头不想做萧家堡的堡主夫人。”萧崎很苦恼,如果石头意志坚定,那麽大哥会不会放他离开,然後重新迎娶一个陌生的人呢?

“我不愿意其他人做萧家堡的堡主夫人。”石头是唯一让他喜欢并接受的人,他实在是厌恶极了,被人同情和怜悯著。

“石头不愿意做堡主夫人吗?”萧安惊讶,他跟萧潜好像都忽略了石头的想法。

因为在他们心里,石头就是萧潜的伴侣,就是萧家堡的堡主夫人,他们这种笃定,来自石静当初的提议,就是萧潜和石头的婚约。

可是,萧崎却说,石头不愿意,这实在是出乎他和萧潜的意料,这是他们从没有想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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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萧潜跟石头在一起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吧,他们是有婚约的。即使之前萧潜对石头没有所谓的‘爱’,也没有因此而悔婚。那,石头就不能离开萧潜吧,不是这样吗?

“我想,是的。”石头看大哥的目光,跟大哥看石头的目光是不一样的。

“不要担心。”迎著萧崎担忧的眼光,萧安揉了揉他的头顶:“大哥的好不只我们看得到,石头也能看得到,只要他跟大哥相处一段日子,他会喜欢上大哥。”

只要石头一天还挂著‘堡主夫人’的头衔,萧潜一定不会让其他人夺走石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要知道,萧潜可是很霸道的一个人。

“会吗?”

“会。”萧安肯定的点头,待会他要去提醒大哥,不能让外人有机会靠近石头。

萧潜是萧家的大当家,是他跟萧崎的大哥,他的幸福就是他们的幸福,而他的幸福是绝对不容许被破坏的。

“小崎在担心吗?”被从卧房里叫出来,萧潜听了萧安的话,回头望了一眼卧房的方向,再转头时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小崎喜欢石头,他害怕石头被外人抢走。其实,大哥,我也在担心。”萧安仔细看了萧潜的神情,发现果然如萧崎所说,他对石头是不一样的。

虽然这个变化还不算很明显,但,萧潜是明显动心了,这是前所未有的事。他和萧崎都十分赞成,前提是要杜绝隐患。

“石头不会被外人抢走!”萧潜坚决说道,他的怀抱不想因为失去石头,而再度变得空荡荡的。只是分开了一会,他就觉得怀中空虚,心中也是空虚的。

“我不会关住石头,你们也不要有这个念头。”如果要靠著关住石头强留下他的话,那他就是彻彻底底的失败,石静也会带石头离开!

“大哥,对不起,我不该动这个念头。”萧安忙道歉,是的,就在刚才他想的是,将石头禁锢在萧家堡里,不让他跟外人接触。

但,这是不现实的,不要说石静会反对,石头会反对,就是大哥也会反对,因为他们自己还千方百计的想让萧崎走出去。

“你是为了我好。”萧潜没有责怪萧安,因为他们是兄弟,所以萧安才会紧张,不安,害怕他会失去幸福。

石头是他的幸福吗?答案早已铭刻在心头,是那麽的清晰明了!

“我没有想到会对你有兄弟之外的感情,我没有想到我是这麽高兴的迎娶了你,我更没有想到我也害怕失去。”

回到卧房,萧潜凝视著石头安静的睡脸,心中涌上一股难言情潮。有那麽多的没有想到,但他却不抵触这些没有想到,反而很高兴,发作内心的高兴。

修长大手轻轻的沿著石头的五官游走,用他的心来描绘面前精致柔和的五官线条,萧潜开始正视他心中的那份特殊情感。

“你会喜欢我,对吗?”萧潜竟然感到一丝的不自信,不由的自嘲一笑,收回了流连在石头脸上的手。

“没有想到,我,萧潜有一天竟然也会不安,不自信,石头,你是第一个让我尝到不安,不自信的人,也将会是最後一个让我不安,不自信的人。”

睡梦里的石头听不到萧潜的话,也看不到萧潜的表情,他只是翻了个身,小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嘟哝了一句,又继续睡了。

他梦到,乌涯跟青竹也掉落到这个时空里,他就笑了。

“你梦到了谁?又为了谁而笑呢?”萧潜看到石头嘴角那一抹欢喜的笑意,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握紧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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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啊,睡了一觉,睡饱了,也睡舒坦了……”石头不知萧潜的纠结,睁开眼睛後伸了伸懒腰,才从暖呼呼的被窝里钻了出来。

他还在地上跳了几下,一觉睡醒,又解乏,又神清气爽,就是有点饿了。石头揉著小肚子,在心里想。

“睡好了吗?睡好了,咱们去用餐,要吃晚饭了。”萧潜就守在旁边,看石头懒洋洋的从被窝里爬出来,又揉著小肚子的可爱模样,不由柔和了五官线条。

“好啊,对了,我去叫爹一起吃饭。”石头一听说要吃饭,拔腿就向外冲去,萧潜不说还好,一说他就觉得更饿了。

萧潜跟在他身後,先去竹院请了石静,再一起赶往用餐的偏厅。石头个头有点矮,萧潜有意配合著他的步伐,放慢了脚步,不让他小跑著紧追慢赶。

偌大的偏厅中央,摆著一张圆桌,上头排满了山珍海味,有南方的佳肴,也有北方的美味。看的石头直流口水,脚步不觉走快了。

石静坐到上首右方的位子上,萧潜和石头奉陪在两侧,接下来就是萧安和萧崎。

“很饿吗?”在石头坐下的当口,萧潜在他耳边低喃,石头一看到这桌美味佳肴,不仅双眼放光,就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饿,很饿,非常饿。”石头嘟哝,双眼放到北方的美味上。

“伯父,您和小石头都是南方人,千里迢迢来到咱们北方,大哥怕你们吃不惯,咱们这里的饭菜,就从南方挖来手艺绝佳的厨子。如果你们喜欢吃什麽,就告诉厨房的管事,尽管让他们做来吃。”

萧安笑著解释了,为什麽桌子上南北风味荟萃,是为了石静和石头的饮食习惯,才专门聘请南方厨子,并且在接风宴上让萧家堡的厨子和南方的厨子都做了拿手好菜。

“我不挑食。”石头不能说,我喜欢北方菜,因为我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是北方人。他现在的身体从小在南方长大,想必吃惯了南方的饭菜,而石头即使是魂穿,喜欢的却是北方菜。

“我也不挑食,随意就好。”石静也跟著说道,在十六岁之前,他是在锦衣玉食里长大,後来的三年在北方行商,衣食上也是很精致的。

就是在他返回南方石家後,由於带著石头,由於他拒绝了联姻,才被剥夺了继承权,被赶到偏僻院落,也是由此石家才逐渐的没落,在石家二老爷的手里。

石家二老爷跟石静是兄弟,却不是嫡亲的兄弟,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向来就不亲,在他掌权後,更是为了打压石静而做出许多错误的决定,是因为石家的老人里还有支持石静的管事在。

他就将石家在北方的商行都收了起来,只在南方经营,他一贯见利忘义,又爱盘剥石家商行管事和夥计的薪酬,逐渐的失了人心,造成了石家的落败。

可是他将责任都推到了石静身上,说他自私自利只顾自己和石头父子二人,置石家利益於不顾,所以他才会将石头卖给了萧潜,又顺便卖了石静。

萧潜给他的丰厚聘礼,他当成了卖石头和石静的钱财,也打著跟他们父子脱离关系的算盘,就巴望著石榴能得个一男半女,好窃取萧家家业。

“饿了,就开饭吧。”萧潜说,眼光里添了一抹疼惜。

石静带著石头离开,萧潜和萧安也致力於让萧家复兴,跟石静有的来往就是书信。石静每每在信上说,他很好,石头也很好。

也是在他南上迎亲时,才知道石静和石头在石家过的日子并不好,跟石静曾经享受过的生活相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说是凄苦也不为过。

他们在石家被欺负,萧潜不是以德报怨的人,欺负了他萧潜的人,石家还有石家二老爷就要有偿还的觉悟。

他也会让石家的人,尝一尝石静和石头所过的生活,让他们尝一尝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

“哎呀,你们不吃吗?我真的饿坏了,不要这麽感伤,我很好,我爹也很好。虽然他们欺负我们,让我们吃的粗糙,但我们不是脱离了苦海了吗?你们干嘛还要摆出一副苦瓜脸,我们被欺负,也不是你们的错啊。”

石头想不到,一顿饭还让萧家人感慨良多,看向他和石静的目光里都带著点自责,以至於偏厅里的气氛都变得压抑起来。

从前他还没有穿过来,石静和‘石头’是备受欺负,但石家好歹没有饿著他们,也没有让他们吃残羹剩饭,吃的是粗茶淡饭,还时不时的被石榴折腾折腾。

但总的来说,他跟石静的生活还能忍受,他和石静父子情深,而石家二老爷却是要利用石榴居多,还为了石家管事的自动求去,以及石家的败落搞得焦头烂额。

“我也饿了。”石静接著说道,他和石头打破了偏厅里的压抑,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他不想再提,而且:“我和小石头从石家出来了,就不会再回去,就没有人能欺负我们了。最重要的是奇迹出现了,小石头能叫我一声‘爹’了,这比让我吃山珍海味还要高兴。”

如果让他选,他还是会选这条路,哪怕被剥夺继承权,哪怕吃粗茶淡饭,他也心甘情愿。

“难道说,这一桌美味佳肴,只是做来让我们瞧著,不让我们吃吗?”石头指了指,那一桌菜式精巧的南北荟萃,笑著问道。

他的笑声引来了萧安和萧崎的笑声,让众人在瞬间卸下心中的担子,开开心心的用起饭来。

石头是真的饿了,萧潜给他夹了好多菜,他奋力埋头苦吃著,只觉得美味无比。

一顿饭吃下来,大家都吃的尽兴,萧崎就比平常多吃了一饭碗,说这是石头的功劳。如果不是他吃的香甜,他也不会觉得饭菜好吃。

石头和石静到达萧家堡的第一顿饭,让他跟萧崎的感情再度拉近了一步,也让他们顺利的融入了萧家。

萧潜从头到尾,一直用柔和的眼光看著石头,有他在,萧崎在用餐中也不再消极,有了一丝小小的改变。

他也才发现,石头心思不细腻,不婉转,他坦率,他真诚,对萧家人,对他毫无保留。他喜欢这样的石头,愿意一直看著他,也不会看腻。

21-30

21

“吃饱了。”石头是最後一个放下筷子的人,吃的他小肚子都撑圆了。萧家堡的厨子做的北方菜就是地道,让他吃的根本不想放下筷子。

“吃好了吗?”萧潜问,他注意到石头吃的最多的是萧家堡厨子做的饭菜,眼里闪过一道莫名光芒。

“吃好了。”石头连连点头。

“吃好了,就跟我出去吧。”萧潜牵住他的手,带著他向外走去。

“要去什麽地方?”石头边走边问,吃的太饱了,他也想活动活动消消食。

“去看你想看的。”萧潜的话语里带著一丝笑意,自从他跟石头相遇,他脸上的表情柔和的时候就变多了,身上的冷漠也在无形中减少了许多。

为了让石头尽快看到他想看的,萧潜索性抱起了他,脚下生风一溜烟的向萧家堡後面漂移过去。

“让我看什麽呢?”当萧潜站到一处高台後,石头从他怀里探出头,放眼看去是一圈圈围栏。栅栏好像围到了天边,看不到彼端。只是围栏里空荡荡的,什麽都没有。

“小石头,你看前面。”萧潜放下他,抬手指向前方不远处。

石头向前看去,然後他蓦地睁大了双眸,发出一声惊叹:“呀!”

一头雪白的头羊慢慢的走上了草坡,从碧绿的青草间现了出来,紧随其後的是蜿蜒如河,一眼望不到头的雪白色羊群。

青草是碧绿色的,青翠欲滴;羊群是雪白色的,纯洁无垢;它们走在夕阳的余晖里,羊群上流动著淡淡的橘金色,好一幅牧童牧羊晚归图!

这一副活生生的牧童牧羊晚归图,让石头从萧潜的怀里挣下来,就要跳过栅栏,奔跑向那一群群雪白的羊儿,加入到这一副美丽到无法用画笔描绘的图画里。

萧潜及时搂住他的细腰,不让他滑下高台:“小石头,你喜欢吗?”

这是他的天地,是他的家,小石头脸上开心的笑容,萧潜怎麽看怎麽欢喜。

“喜欢,我非常非常喜欢!”石头回头大声的说道,欢喜的整张小脸都亮了。如果他注定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他最开心的就莫过於来到广漠的北方,而不是被关在南方方寸之地里。

抱著石头跳下高台,萧潜这才放开了他:“过去吧。”

“吆喝……,我来了……!”石头高声呐喊著,挥舞著双手跑到栅栏前,单手在栅栏上一撑,纵身跳进围栏里,瞬间就被雪白的羊群包围了。

“大哥,小石头很喜欢北方,很喜欢萧家堡。”萧安和萧崎、石静也赶过来了,他们笑著看石头在羊群里来回跑动,搂抱软绵绵的雪白的羊儿,追逐羊儿间或被羊儿追逐,发出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伯父!”萧潜看向石静,小石头会喜欢北方,喜欢萧家堡,一定是因为……

“不要紧,小石头喜欢这里,我很高兴。石家不适合他,那里也不算是他的家,只有萧家堡才是他的家。”

石静没有露出不悦,或是痛苦,他在笑著,笑容里有著洒脱。石头喜欢北方的广漠和美丽,是天性使然。这是不能更改的,也不能抹杀的,而他也不後悔当年的决定。

他选择回南方,回石家,就是说他放下了过去,他的人生里只有小石头,也只为他而活著。

石头不知萧潜心中的纠结,也不知石静放下的过去,他是快乐的,无拘无束,没有丝毫的痛苦。

夕阳西下,最後一抹余晖没入天际,暮色四合,瞬间笼罩了北方的大地。

石头恋恋不舍的从下面走上来,他其实很想睡在外面,睡在碧绿的草地上,尝试一下天当被褥地当床的滋味。

可是萧潜不会答应,石静也不会答应,就是他的小身板也不会答应。

一步一回头的走到萧潜身边,石头刚要说话,萧潜先开口了:“这里是你的家,你想什麽时候来就什麽时候过来。”

家吗?石头呆了一下,才发现萧家堡点起了灯烛,柔柔的烛光照亮了,灯笼上大大的‘萧’字,在门前洒下一片柔和光芒。

家啊,石头笑了,说这里是家也不为过,有爹石静,有大哥二哥萧潜和萧安,还有弟弟萧崎,比起现代的家人数是少了点,但一样的温馨,温暖。

白天进萧家堡,石头由於累了就没有仔细看,此时他有时间,有心情,就看了个仔细。

萧家堡占地宽广,各处庭院雕梁画栋,气概非凡,却不张扬,但也非走下坡路的石家可比。

就说现在他脚下的地板,光可鉴人,上面还有简约的暗纹。石头好奇的蹲到地上,就著夜明珠的光芒,研究著暗纹是天生的,还是打磨出来的。

萧潜坐在浴池里,宠溺的望著石头几乎将头凑到地板上,手指还细细的摩挲著,嘴里不知嘟哝著什麽。

他们在松院的浴池里,石头一进来没有被用来照明的夜明珠吸引,也没有惊讶於浴池的宽大,他关注的是脚下地板美丽简约的纹路,那些粗看只是简单线条,细看却是美丽图案的纹路,比起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比起足以当泳池的浴池,都还要有吸引力。

萧潜忽的站起身,他承认他在嫉妒,嫉妒石头关注地板,而多过关注於他。难道,他比地板还没有吸引力吗?

沈醉其中的石头直到地板距离越来越远,才发现他被萧潜抱了起来:“哎,萧大哥,原来你在啊?”

萧潜赤裸著身体,还往下滴著水,被他抱在怀里的石头,很快就湿了衣裳。

“我一直都在。”抱著石头走进浴池,萧潜无奈的说道,从他带石头进浴池,他就被完全的无视了。

石头很快的洗完澡,还要去研究地板上的暗纹,萧潜一句话打消了他这个念头:“其他院落里的地板上,还有各种各样不同的纹路。”

他都在考虑,是否将松院的地板都换了,换成普通的地板,不愿这些身外物分走石头的注意力。

番外:三人的青梅竹马

青家,乌家,石家三家世代交好,又是同城居住,三姓子弟来往密切,简直到了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地步。

到了石头,青竹和乌涯这一代,却是出了一件奇事,三个孩子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那时间可真是分秒不差。

三个粉嫩嫩的小娃娃,包裹在繈褓里,被抱到三家大当家面前。呵,不管是个头大小,胖瘦,竟然都是一模一样。

听护士说,三个孩子出生时称重,也是一般的斤两,都是六斤八两。

三家更是啧啧称奇,还有人开玩笑说,说不定,这三个孩子知道咱们三家世代睦邻友好,就约好一起出生,要做一辈子的兄弟。

这些话,在他们长大成人的日子里,也时不时的会听到。他们也感到惊奇,却没有多大的惊讶,因为自从长大後,三个人的身高,胖瘦,体重什麽的都有了变化,没有了刚出生时的巧合。

在繈褓里他们好吃好喝,到满月宴时三家离得近,就索性将满月宴办到一起,三家人的亲朋好友人数可不少,齐聚到一起热热闹闹的为这三小家夥办了满月宴。

到他们抓周的那一天,抓周的现场放到了青家,三个漂亮的小娃娃,穿著一模一样的宝宝装,被放到了那一张专为抓周而准备的大桌子上。

三人先是坐在一堆,彼此互相看看,张开无齿粉嫩小嘴呵呵笑了笑,就分别向三个方向爬去。

青竹抓的是一方古印,那是乌家老爷子拿出来的,是他收藏中最为喜欢的一件。青竹将这方古印抓在手里,高高举起,向著三家人‘依依呀呀’的叫著。

乌涯抓到的是一把古剑,是石家世代相传下来的传家之宝,乌涯一拿到那把古剑,就紧紧的抱在怀里,不肯放松。

大有古剑在手,万事足的架势,让旁边看著的三家人笑的合不拢嘴。

然後他们就都齐刷刷看向石头,小石头那时东爬爬,西爬爬,却没有拿起一样东西。直到青竹和乌涯抓走自己喜欢的,他才慢吞吞爬到了大桌子最左边,慢吞吞的拿起了青家大夫人亲手做的玩偶──一只白白的肥肥的小羊羔。

拿到小羊羔,石头直接塞到了小嘴里,用力的咬啊咬的。

“哈哈,看来,就属我家的小石头最为偷懒,是个小贪吃鬼呢。”石家大当家哈哈笑著,将用力咬著小羊羔的小石头抱了起来。

小石头不知道大当家为什麽笑,但是他也跟著笑了,笑的两眼弯弯犹如月牙,满足的不得了。

“再然後,我们就长大了。”彼时,说这话的青竹正站在,青家高大树木粗壮的枝桠上。

石头和乌涯一左一右分别站在他两旁,皎洁的月光从夜空里洒落,挥洒出如水的银色,带著微微的凉意,也为青家的後花园涂抹上一层光华。

青家今夜有个晚宴,三个已经十来岁的小男童,却偷偷的从晚宴里溜了出来,跑到了他们平常玩耍、嬉戏的地方。

他们手脚灵活,身子敏捷,一个接一个的爬到了高高的大树上,藏身在枝桠间。

三个的功课都不错,三家大人也给了他们相对的自由,没有将他们完全的拘在做不完的功课里,让他们能有自己自由!翔的时间和天空。

他们之所以从晚宴上偷偷溜出来,是因为被人纠缠太过,跟三家有来往的家族里,有惊奇於他们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孩子们,只要他们来了,就会围拢在三人身边,一遍又一遍的追问那是巧合,还是奇迹?

“咱们怎麽知道,那是巧合还是奇迹?”乌涯骑在枝桠上,背靠著身後的大树,颇为烦恼的说道:“那时咱们还只是嗷嗷待哺的小奶娃,怎麽会知道咱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被纠缠的厉害了,他们就不肯再乖乖的让人围观。於是,落跑就成了常事,也造成了他们三人关系的特别亲近,跟其他人的有所不同。

三家人却没有因此而刻意的隔开他们,这不是他们三人有意造成的,是被他人的围观,纠缠造成的,没有必要让他们三人为了他人而改正。

就这样,他们从幼稚园到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都是一路相伴,让外人即使想靠近,也不能插到他们中间,只能做旁观者。

“等他们长大了,如果他们仍然无法接受其他人,该怎麽办?”

“等他们长大了再说吧,到那时就不会有人再纠缠於他们出生的巧合了吧。现在他们还小,不要给他们压力,如果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三家人没有想到,不只是出生的巧合,将来还会有另一个巧合,足以改变他们三人命运的巧合就在前方等待著。

番外:三人的青梅竹马

青家,乌家,石家三家世代交好,又是同城居住,三姓子弟来往密切,简直到了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地步。

到了石头,青竹和乌涯这一代,却是出了一件奇事,三个孩子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那时间可真是分秒不差。

三个粉嫩嫩的小娃娃,包裹在繈褓里,被抱到三家大当家面前。呵,不管是个头大小,胖瘦,竟然都是一模一样。

听护士说,三个孩子出生时称重,也是一般的斤两,都是六斤八两。

三家更是啧啧称奇,还有人开玩笑说,说不定,这三个孩子知道咱们三家世代睦邻友好,就约好一起出生,要做一辈子的兄弟。

这些话,在他们长大成人的日子里,也时不时的会听到。他们也感到惊奇,却没有多大的惊讶,因为自从长大後,三个人的身高,胖瘦,体重什麽的都有了变化,没有了刚出生时的巧合。

在繈褓里他们好吃好喝,到满月宴时三家离得近,就索性将满月宴办到一起,三家人的亲朋好友人数可不少,齐聚到一起热热闹闹的为这三小家夥办了满月宴。

到他们抓周的那一天,抓周的现场放到了青家,三个漂亮的小娃娃,穿著一模一样的宝宝装,被放到了那一张专为抓周而准备的大桌子上。

三人先是坐在一堆,彼此互相看看,张开无齿粉嫩小嘴呵呵笑了笑,就分别向三个方向爬去。

青竹抓的是一方古印,那是乌家老爷子拿出来的,是他收藏中最为喜欢的一件。青竹将这方古印抓在手里,高高举起,向著三家人‘依依呀呀’的叫著。

乌涯抓到的是一把古剑,是石家世代相传下来的传家之宝,乌涯一拿到那把古剑,就紧紧的抱在怀里,不肯放松。

大有古剑在手,万事足的架势,让旁边看著的三家人笑的合不拢嘴。

然後他们就都齐刷刷看向石头,小石头那时东爬爬,西爬爬,却没有拿起一样东西。直到青竹和乌涯抓走自己喜欢的,他才慢吞吞爬到了大桌子最左边,慢吞吞的拿起了青家大夫人亲手做的玩偶──一只白白的肥肥的小羊羔。

拿到小羊羔,石头直接塞到了小嘴里,用力的咬啊咬的。

“哈哈,看来,就属我家的小石头最为偷懒,是个小贪吃鬼呢。”石家大当家哈哈笑著,将用力咬著小羊羔的小石头抱了起来。

小石头不知道大当家为什麽笑,但是他也跟著笑了,笑的两眼弯弯犹如月牙,满足的不得了。

“再然後,我们就长大了。”彼时,说这话的青竹正站在,青家高大树木粗壮的枝桠上。

石头和乌涯一左一右分别站在他两旁,皎洁的月光从夜空里洒落,挥洒出如水的银色,带著微微的凉意,也为青家的後花园涂抹上一层光华。

青家今夜有个晚宴,三个已经十来岁的小男童,却偷偷的从晚宴里溜了出来,跑到了他们平常玩耍、嬉戏的地方。

他们手脚灵活,身子敏捷,一个接一个的爬到了高高的大树上,藏身在枝桠间。

三个的功课都不错,三家大人也给了他们相对的自由,没有将他们完全的拘在做不完的功课里,让他们能有自己自由!翔的时间和天空。

他们之所以从晚宴上偷偷溜出来,是因为被人纠缠太过,跟三家有来往的家族里,有惊奇於他们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孩子们,只要他们来了,就会围拢在三人身边,一遍又一遍的追问那是巧合,还是奇迹?

“咱们怎麽知道,那是巧合还是奇迹?”乌涯骑在枝桠上,背靠著身後的大树,颇为烦恼的说道:“那时咱们还只是嗷嗷待哺的小奶娃,怎麽会知道咱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被纠缠的厉害了,他们就不肯再乖乖的让人围观。於是,落跑就成了常事,也造成了他们三人关系的特别亲近,跟其他人的有所不同。

三家人却没有因此而刻意的隔开他们,这不是他们三人有意造成的,是被他人的围观,纠缠造成的,没有必要让他们三人为了他人而改正。

就这样,他们从幼稚园到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都是一路相伴,让外人即使想靠近,也不能插到他们中间,只能做旁观者。

“等他们长大了,如果他们仍然无法接受其他人,该怎麽办?”

“等他们长大了再说吧,到那时就不会有人再纠缠於他们出生的巧合了吧。现在他们还小,不要给他们压力,如果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三家人没有想到,不只是出生的巧合,将来还会有另一个巧合,足以改变他们三人命运的巧合就在前方等待著。

23

“哎,萧大哥,你要带我去哪里?”萧潜没有带他回房,而是抱起他跃上了高高的屋顶,直接躺在了屋顶上。

由於萧潜自动的作为肉垫垫在了下方,身下的人厚实又不全是硬邦邦的肌肉,萧潜的身材有看头,肌肤又有弹性,躺在上面的石头只有一个感觉──舒适又舒服。

就是萧潜带他来的地点不对,现在他们应该在房间里,而不是在屋顶上。要知道,除了他们这里,其他人都已经进入梦乡了。

“我和二弟小弟经常到屋顶上看星星,在我们最艰难时。”萧潜的呼吸吹拂在石头耳际,他的话回荡在石头耳边,就连胸膛的震动都传到了石头的身上。

在最开始时没有人肯伸出援手,也没有人能伸出援手,两个半大少年,加上一个幼童,没有谁可以依靠,没有谁能相信,他们能依靠,能相信的唯有自己。

那一段岁月虽然过去了,但却在他们骨子里刻下了深深的烙印,永远不会磨灭。那时候虽然磨难多过顺遂,但却给他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

他们三兄弟没有被打垮,没有因此而一蹶不振,他们拼出了一条金光大道,让萧家再度崛起,屹立在北方的大地上。

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但他们没有叫一声苦,喊一声累,就连右脚受创的萧崎,也将到嘴边的痛苦呻吟咽了下去,不肯给他们添一点的麻烦。

石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著。从他的方向看去,满天的星子闪烁著璀璨的光芒,就好像是丝绸上点缀了无数的宝石,又好像是大海折射出来的点点阳光。

他想不出什麽话能安慰萧潜,而且萧潜他们也不需要安慰,他只是想要一个倾听者,听他讲那已经过去的事。

这些过去埋在他内心最深处,平日里都被他牢牢的锁住,今夜是第一次对人说起吧。

“我那时就想,有朝一日一定要让谁来陪我看星星。”萧潜的头埋在石头的肩上,跟他一起看著夜空里的星子,沐浴在如水的夜色里。

是不是身边有了陪著自己看星星的人,所以那如水的夜色不再凉薄,反而带了点点的温情。

张臂牢牢的拥住了石头,这个让他不再空虚的人,他说什麽也不会放手的。即使他对他不是喜欢,萧潜的眼神在这一瞬间黯淡下去。

他能看得清石头看他的眼光,里面有崇拜,有尊敬,有视他为兄的喜欢,但是唯独没有他想要的这种喜欢。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的心里也会装进去一个人,不管是男还是女,他都从没有想过。

但是突然的石头就撞进了他的心里,让他再也不能忽视,再也不能忘却。萧潜很自然的接受了,没有一丝的想要挣脱,这名为石头的情丝缠绕。

喜欢上了你,我就不会放手了,石头。萧潜黯淡下的眼光又点亮了,里面装满了坚持和坚决。

“萧大哥……”石头想说点什麽,他还是觉得有点别扭。萧潜所说的语气太温柔了,温柔的让他的脸都微微的发烫了。

萧潜的话不应该对他来说啊,应该对一个女子来说,石头觉得能配得上萧潜的女子,不一定要多麽的倾国倾城,不一定要多麽的温柔似水,只要那个女子足够坚强,就可以了。

只是为什麽在想到,萧潜身边出现一个女子时,他心头会掠过一丝淡淡的惆怅呢?

“石头,不要说,什麽也不要说。”萧潜轻轻的说道,他不想让石头说出来,他不要拒绝,也不接受拒绝。

石头用力的搓了几把脸颊,让那热度散了开去,连带的将心头的惆怅一同散去了。

萧潜一定是因为还没有遇到让他心动的女子,所以才会将这个位置,让给了暂时占据他伴侣位子的自己。

‘堡主夫人’这个位子,迟早有一天,他会还给萧潜爱的,也爱萧潜的女子吧。萧潜需要继承人,萧家堡也需要继承人!

到那时,萧潜就不会再这麽温柔相待了,他也就能放心离开了。

说起女人,石头忽然想到,石静还没有告诉过,生下他的女人是谁?那个女人而今又在哪里?

萧潜明锐的感觉到石头陷入了困惑里,却不知他为什麽而困惑,就没有冒然去问。

只要石头不排斥他的亲近,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他可不想看到石头的眼里,露出一点对他的厌恶,那样的话他想留下石头就会很难很难。

萧潜等石头睡著了,这才抱著他回到卧房里。这是属於他的私人地盘,石头是第一个住进来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住进来的人。

他不会再容许第二个人进来,他也只允许石头的侵占。而他的就是石头的,不管是人,还是其他的。

24

将石头放在柔软的床榻中,萧潜没有丝毫的睡意,眼光一直牢牢锁在石头的脸上,他的呼吸都自觉的放轻了,唯恐惊醒了他。

盯著看了好一会,萧潜慢慢凑过去,薄唇覆住石头的双唇,狂热的,却又小心翼翼的挑开了他的唇瓣,舌头滑入他的口中,以不会惊动他的力度跟他纠缠。

石头睡得很香,浑然不知他被亲吻著。但他身体本能的反应,让他迷迷糊糊的靠过来,还在萧潜的身上蹭了蹭,不觉间更是火上浇油。

萧潜的身形一僵,狼狈的退开了,他低头瞧一眼,自己已然硬起的地方,那里又热又硬又疼,亟欲找到能宣泄的地方。石头的无意添柴加火,险些让他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只是抬头看一眼,近在咫尺睡得人事不知的石头,萧潜不由的苦笑了。他真是自作自受,点燃了欲望的火焰,却不能在此刻得到纾解,只能让自己苦苦忍耐著。

深深的呼吸了几下,萧潜滚下了床榻,疾奔奔跑进浴池里,冲了个冷水澡,才压下身体里叫嚣沸腾的欲望。

返回卧室之後,萧潜没有立即躺到床榻中,他将隔间的被褥抱过来,在床下打起了地铺。他怕如果再睡在石头旁边,克制不住自己忍不住对石头出手,那就糟糕了。

扯了扯薄唇,萧潜苦笑了一下,他的自制力,好像在遇到石头後,就变得薄弱了,简直所剩无几。

想他也不是没有遇到美色诱惑之时,但从来不像今日这般狼狈奔逃过。在应酬中,在酒热间,不管送来怎样的美人,他都不会被诱惑住,冷眼看著他人红袖添香。

艰难重起时,没有人送美色前来,到萧家再次屹立时,有一段时间各色的美人接连不断的被塞到他身边,但他没有动过一次,哪怕是逢场作戏也没有过。

要不然,萧家堡恐怕早就塞满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送来的女人。有的是惧怕他,有的是想拉拢他,有的是觊觎萧家堡的巨大财富,才会千方百计的讨好他。

他们三兄弟都不想,让别有用心的女人进萧家堡,也不想让萧家堡的後代们整日处在勾心斗角的内斗里。那样萧家堡很快就会衰败,这是他们极力避免的。

所以有爱慕他的女人,但他没有一个红粉知己,也不需要任何一个红粉知己。

床上熟睡的石头浑然不知萧潜的烦恼和苦恼,他睡得很香,就是後来又做梦了,梦里依旧有一头高大的狼王,追在他屁股後面跑啊,跑啊,一直跑的。

不管他跑多快,怎麽想法子,也不能摆脱这头高大的狼王,只能让他不远不近的缀在身後。

“啊,真烦啊,不要再追了!”石头一个翻身,在睡梦里大声的嘟哝著。

萧潜猛的弹坐起来,看到的是石头踢了半截薄被,仰面呼呼大睡的场景。他因为动作过大,而掀起小衣一角,露出了白嫩的小肚皮。

狠狠吞咽了口口水,萧潜只觉得喉咙发干,发紧,忙扭转身重新躺下了,但他再也睡不著了,脑海里全是石头白嫩可口的小身板。在他脑海里一晃一晃的,勾的他身体里的暗火蹭蹭的熊熊燃烧著,烧得他口干舌燥,又无可奈何。

极力让自己不再去想,床榻中安睡的可爱小猫,萧潜让脑海里一片空白,就那样盯著某一处直到黎明时分。

天刚蒙蒙亮,萧潜就起来了,几乎是用逃的离开了卧房。让看到他的婢仆们惊讶的睁大了双眼,他们什麽时候看到过堡主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奔逃著。

天哪,这可是天下奇景,是天上下红雨了吗?还是有什麽在追著堡主,让堡主慌不择路了。

再三的揉了眼睛,确认了狼狈奔逃的是他们心中英明神武的堡主,一众婢仆的眼睛都脱落了,不由的好奇那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堡主夫人,怎麽让堡主落荒而逃的?

难道,堡主夫人是什麽洪水猛兽不成?!可是,看著不像啊,实在是不像啊。拜萧家堡的婢仆不长舌,不八卦所赐,萧潜那一天的落荒而逃没有被传扬出去,只是凡是看到那一幕的婢仆心头都存了一个疑问,看向石头的眼光里都带上了疑惑不解。

萧潜和石头都不知道,那一天早上那一幕奇景,成为了萧家堡某些婢仆心中的解不开的谜题,直到许久许久之後都没有找到答案。

直睡到日上三竿,石头才醒过来了。一瞬间,有不知自己在哪里的感觉?怔怔的盯著陌生又熟悉的床顶好一会,才想起他在哪里。

他记得在屋顶上睡著了,微微的风没有一丝的凉意和湿气,只带著新鲜的青草的气息包围了他。

谁料想,他一睁眼,不是高高的天空,竟然是雕刻著精美花鸟的床顶,萦绕在鼻端的也不是青草的气息,而是另一种淡淡的香味。

不浓郁,不刺鼻,不甜腻,味道极其清雅,而且非常的淡。

在现代石家也用熏香,但石头没有闻过,任何一种香跟他现在所闻的香相同,有相似的却不及这种香,闻著,似乎差了些什麽。

扭头,就看到坐在桌前的石静,他正看著桌子上镂花白瓷鲤鱼香炉,石头闻到的香味就是从那香炉里飘出来的。

“爹,我睡了很久吗?”石头很不好意思,萧潜起来了,石静起来了,就他睡了个大懒觉。

“没有。”石静笑著招手,看著石头坐到他身边:“你还不惯长途跋涉,等你习惯了,就好了。”

“那个爹……”石头咳了一声,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著才问道:“我娘是谁啊?”

“你娘?!”石静的身体猛的僵了一下,脸上掠过一抹不自然的表情:“你娘是……”

张著嘴,石静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要怎麽跟石头说,要怎麽告诉石头,他娘是谁。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在石头面前敞开他那想要遗忘的过去,那有多甜蜜就有多痛苦的过去。

他真是怯懦啊,说是忘记了,其实是根本不敢想起来。只能怯懦的逃避,逃避,再逃避!

“爹,如果不方便,你就不要说了。我也只是偶然想起,才问你的。”石头看石静的神色很不自然,很为难,就连连摇手,自己跳过了这个问题。他只是有点好奇,不是一定要石静给他回答。

“石头,不是我不想说,等过些日子我再说给你听。因为我不知道怎麽说?”石静脸上又浮现了,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这个问题不能回避,他迟早要告诉石头,但现在他还没有准备好,因为其中涉及到另外一个人,一个他不愿意提起的人。

那个给了他幸福,给了他希望,又狠狠的捅了他一刀,给了他绝望的人。

“爹,对不起,对不起。”石头一步冲上前,抱住了石静,向他道歉。石静脸上受伤的表情,深深的撞到他的心里,让石头坚信果然不该提到这个问题。

“过去了,都过去了,石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石静迟疑了一下,回抱住了石头,仰起头,将已经到眼眶的眼泪逼了回去。

石头正在歉疚间,就没有注意到石静那诡异的回答,以及他的回避。

25

“这里就是北方最大的集市。”

萧潜在堡内处理事务,萧安不在堡内,吃过早饭,就剩下石静,石头和萧崎三个闲人。

石头睡饱了,就想到外面走一走,也顺便拉著萧崎到外面晒晒太阳。虽然按石头的眼光,萧崎不爱出堡,是个标准的宅男,也不算是多大的问题。

但萧崎和萧安还是愿意,让他多出去走一走,顺便散散心,不要总是窝在自己院子里,害怕闷坏了他。

石头跟他接触时间也短,就是三两面之缘。可是也觉得萧潜和萧安的意见是好的,萧崎是应该走出去,不要因为其他人的眼光就将自己关起来。

无论是同情还是轻蔑,萧崎能无视就不会有问题,他将自己禁锢在一个厚厚的壳里,现在只要打破这个厚壳,他就能走出来,就能笑的开心,笑的舒心。

所以当得知,堡内就他们三个有空闲时,石头就提议让萧崎带他们出去转转。因为在吃饭时,萧崎偶然的提起今天是集市日子,引起石头不小的兴趣。

他参与不到萧家堡的经营里,就想著在做吃吃喝喝的米虫生涯中,自己找点乐趣,不至於让日子过得太无聊了。

石静一口回绝了,他不想出去,因为那个人就在附近,距离萧家堡不远的地方。他再也不想见到那个人,一眼也不想。

用岁数大了,不想来回走动了为借口,石静逃回了他的院落。他就是胆小,就是懦弱,无论过了多久,他还是不能直面过去。

石头没有看出石静的强颜欢笑,叫上萧崎陪他出堡溜达溜达。萧崎犹豫了一下,才跟著石头走出萧家堡。

虽然不是第一次出堡,但却是他第一次不是跟著两个哥哥出堡,心底有著一丝的怯意,却也有一丝莫名的雀跃。

石头的到来让犹如看到了灿烂的阳光,那麽的明亮,那麽的温暖,直直的穿到他的心房,照亮了他心底最深处那一处,一直不敢碰触的阴霾。

曾经他面对两个哥哥希翼的眼光时,多数是逃避,是躲回自己的房间里。他害怕那些同情,那些怜悯,那些轻蔑,他也极度厌恶那些同情,那些怜悯和轻蔑。

两个哥哥的希翼让他感到无形的压力,自家人会对他一视同仁,但外人不会。直到石静和石头的到来,才让他感受到,一直不曾感受过的平等对待。

他们没有刻意回避他的坡脚,也没有过度重视他的坡脚,再加上他也想向石头那样开心的朗笑,才会在心底有了雀跃和一丝期待。

走出去,他要走出去。只是当他站到萧家堡外的阳光下,他心头的忐忑也是不能忽视的。

“走吧,抬头,挺胸。你是萧崎,你跟我们没有什麽不同。我们一样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你并不比我们多一个鼻子,两只眼。”

石头前面带路,萧崎深深吸了一口气,紧跟著他迈出了第一步。在石头看不到的地方,萧崎笑了一下。是啊,他跟其他人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北方的集市比石头想象的还要大,关外和关内的人都有参加,放眼看过去有一百多个摊位。有关内的货物,比如珠花,绸布等等,也有关外的货物,比如羊皮等等。

远远看过去,只见集市上人群摩肩擦踵,热闹非凡!

石头来集市上不为购物,就是想拉著萧崎散心,他们饶过卖珠花,绸布的摊子,那些石头不感兴趣,萧崎也不感兴趣。

让石头感兴趣的,是那些来集市上的人群,看他们挑拣的认真模样,看他们热烈交谈还价的表情,还有得到之後的满足,这些在石头看来都是那麽的清楚,那麽的新奇。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鲜活生动的表情,不需要太多,只要一点点就能满足了。这些人交易的货物最多不过几十个大钱,但发自内心的满足,是在现代生活了很久的石头所鲜少看到过的。

如果青竹和乌涯也在这里,一定也会被这些人吸引。石头想,笑著继续向前走去。

他身边的萧崎有点紧张,但头一直抬著,心底的那点忐忑已经烟消云散,在这里没有人关注他的坡脚,没有那些同情,怜悯和轻蔑的眼光,他心底因自卑而成的阴霾,在一点一滴的被看不见的温暖的光芒所驱散著。

出来了真好,萧潜抬头望了望,天空中的太阳,第一次感觉自己变轻松了。

原来走出来不难,一点都不难……

但是有人见不得他们开心,见不得萧崎昂首阔步,抛开那一点自卑。

在他们从集市上溜了一圈之後,要返回萧家堡时,被一群突然出现的女人拦住了。

为首的是一个二十来岁年轻美貌的女子,紧跟在她身边的是三五个,由十七八岁到十五六岁不等的少女,簇拥著这几个北方千金的是十来个丫鬟。

“嗨,都来瞧一瞧啊,这是谁啊,不是萧家堡的三少爷吗?怎麽你今天有空出萧家堡了?”这群女人明显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看向他们的表情,一个个都是轻视里带著挑衅,鄙夷里带著怨恨。

尤其是她们看向石头的眼光,如果眼光能杀人,早有无数的利箭插到石头身上了。

萧崎因为这些女子的出现,而紧绷起身体和神经,双手也紧紧的攥了起来。

石头能看懂为首女子,落在他身上的妒恨,不甘,轻视是为了谁。一定是为了萧潜,这个

想必就是来北方的路上,萧潜曾经说过的,一直紧追不舍的裴家大小姐。

这裴家大小姐裴菲十五岁那年见过萧潜一面後,就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不管他拒绝多少次,就是痴心不改,五年过去了,裴菲也二十岁了,已经算是老姑娘了,却不肯听从裴家老爷的安排,还发誓说非萧潜不嫁。

萧潜去南方迎亲,裴菲听说他有正室了,大哭一场後竟然还找上门来,说什麽甘愿做萧潜的侧室,哪怕只做他身边的小妾也甘之如饴。

被骚扰的烦不胜烦的萧潜,回绝她之後,直接找上了裴家老爷说萧家堡绝不会让裴家人进堡,因此裴菲恨上了被迎娶回来的石头。

她一直在关注著萧家堡的一举一动,在得知石头和萧崎出堡後,就带著她的姐妹还有丫鬟前来堵截,她要看一看石头有什麽好,竟然让萧潜宁肯迎娶一个男人,也不肯迎娶才貌双全的北方第一美人的她。

“小崎为什麽不能出堡,他有腿有脚想什麽时候出堡就什麽时候出堡。”石头很郁闷,不是为了裴菲的堵截,而是为了他的身高。

跟他一样纤弱的萧崎比他高半头,想不到这个看他不顺眼的女子,竟然也比他高半头。难道真的是南北方饮食不同,环境不同,才造成了他今天的身高吗?!

石家二老爷的身高是正常的啊,等等,石头忽的想到,他爹石静的身高也不高,那他长不高是遗传?

“是啊,我为什麽不能出堡?”萧崎的话音在颤抖,但他勇敢地直视著裴菲的鄙夷,没有在她的眼光里低下头。

“哼,你还真敢说,你出来是给萧潜丢脸的,都是由於你这个残废,萧潜才拒绝了我,迎娶了这麽一个处处不如我的东西!”

裴菲恶毒的咒骂著,在萧潜没有迎娶石头之前,最重要的人是萧崎,就让她嫉妒的恨不得萧崎不存在在这个世上。而她也固执的认为,如果不是为了萧崎,萧潜也不会迎娶一个男妻,不会无视於她的痴心。

所以石头该消失,萧崎更应该消失,才能达成她成为萧家堡堡主夫人的美梦。以她北方第一美人的名号,唯有萧潜才匹配的上。

石头还没有说话,先有一团水球突兀的射了过来,狠狠的砸到裴菲的头上,水花四溅,淋湿了她的头发还有衣裙,染了她一头一脸的黑水,弄污了她漂亮的衣裙。

“啊!”裴菲尖叫起来,簇拥著她的女孩们也纷纷捂著鼻子,远远的躲开了。

砸到裴菲身上的水球,不知被放了什麽东西,不但花了她脸上精致的妆容,还让她身上沾满了熏死人的恶臭,霎时间,以裴菲为中心,十步开外都弥漫著浓浓的恶臭。

“是谁?!是谁?”裴菲尖叫著,狠狠的看向石头和萧崎。

“不是我们。”石头和萧崎互看一眼,笑著也退了好几步。总有人看裴菲不顺眼,先他们一步出手教训了她。

“是谁,给姑奶奶滚出来…啊!”又是一声尖叫,又一个水球砸过来,裴菲哇的一声吐了,让捂著鼻子的女孩们跑的更远了。

一个身形修长,白衣,白靴,白发,就连肌肤都特别白的青年男子慢慢走了过来。冷眉冷眼,好像千万年不化的冰雪,让人看一眼,就会被冻伤。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麽…啊…呕…”裴菲作呕连连,臭气熏得她几乎要昏倒了。

“你嘴巴太臭了,给你洗洗嘴巴。”来人冷冷说道:“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乌家乌涯。”

“乌涯!”石头惊呼,指著眼前的白发青年说不出话来。这个人是乌涯!这个人竟然是乌涯!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乌涯挑眉,将视线从裴菲身上移了过来。这个纤弱美少年,他没有见过,也不认识,但诡异的是,那熟悉感,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啊?难道……?

乌涯的嘴角浮现一丝淡淡笑意,眼前这个纤弱美少年,是石头?还是青竹?看来,他们不仅来了同一个时空,还来到了同一个时代吗?还真是有趣啊,究竟是谁呢?

“你这个乌鸦嘴,都是因为你一句话,我才变成这样!”石头猛的冲了过去,对准这个冰山美男型的乌涯毛手毛脚起来:“我是石头,我是石头啊!”

26

真是气人啊,石头一边用力的捏著,一边对乌涯说道:“为什麽你小子来这里,不仅没有变小、变矮,还长高了十公分?!这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任凭石头对他上下其手,乌涯也散去了围绕在他周遭的那一股子,冷厉如同千万年不融化冰雪的气息,让旁边不明所以的萧崎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只是气息改变了,眼前这个白发青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柔和,好像是春天的河水,微微的凉,也带著微微的暖。

这个人是谁啊?为什麽石头会认识他呢?萧崎不解,同样的那快要被熏昏过去的裴菲也不解。

她想要狠狠辱骂石头和萧崎,偏偏被一个不速之客给打扰了,还让她成为了笑柄,又羞又气之下,她真恨不得立时昏倒,却又强撑著不让自己昏倒,她要看清楚这个白发怪人,她要记住他的脸!

“不公平!”石头捏了一番,乌涯精壮的身体,退後一步,仰天长啸一声,险些就要潸然泪下了。

一样的穿越了时空,他却变成了这副纤弱美少年的模样,乌涯却变强壮了,不再是从前那副书生模样,变成了一个威风凛凛的武士。

“原来是石头啊。”乌涯笑著用目光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将石头的小身板扫了一遍:“真是想不到啊,咱们还能再见面。”

“还不是由於你的乌鸦嘴,如果不是你,我怎麽会变成这样?!”石头一步跨过去,跟他并排站好,抬手比划著他们两个人的身高,真是欲哭无泪啊。

没有穿越之前,他们三人的身高都差不多,但是穿越之後,就有了明显的差别,青竹比他高出一头还多,几乎是跟萧潜、萧安差不多高低。

“因为你没有我人品好啊。”乌涯得意的笑弯了一双好看的眼睛,惹得石头狠狠的跳起来,挂到了他的手臂上,他用力的向上攀爬著:“哪,现在我比你高了吧,比你高了吧。”

“哈哈……”看到这一幕的萧崎,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石头攀爬在乌涯身上,鼓著腮帮子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看起来很好笑,就好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用它小小的尖利的爪子,张牙舞爪的抓向他人,却只能给他人挠痒痒。

“好吧,看在小崎笑了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石头从乌涯的身上跳了下来,即使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啊,谁叫他成了这里的石头。

“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是萧崎,萧家堡的三少爷。”石头将乌涯拽过来,大大方方的将他介绍给萧崎知道。

“这是我梦里的好兄弟──乌涯。”如果没有跟乌涯巧遇,石头不会这麽说。但既然他们巧遇了,就不会装作才认识的不熟悉的人。

如果要找合适的借口来解释,那就是他突然的奇迹般的清醒的借口,他过了十六年浑浑噩噩的生活,不久前才清醒,由痴儿变成了正常人,那麽有什麽奇遇也能拿来做借口,不会被怀疑的。

“梦?”果然萧崎愣了一下,然後就轻易的接受了他这个借口。石头从前是痴儿,後来才变成正常人,这个萧崎也知道。

“你好,我是乌涯,很高兴认识你。”乌涯向萧崎伸出右手,萧崎下意识的重复了他的动作和话语:“你好,我是萧崎,很高兴认识你。”

萧崎很快的接受了乌涯,关键是他觉得乌涯这个人看著顺眼,石头梦里的好兄弟,是跟石头一样好的人吧。

因为他在乌涯冰冷的气息下,竟然也看到了温暖的阳光。虽然跟他的外表和气质不符,但的确是存在著。

“走,走,跟我们回萧家堡。乌涯,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也有很多话要问你。”跟乌涯相遇,石头很高兴,太好了,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这个时空里,他不是孤单的。

等他们走远了,裴菲的丫鬟和妹妹们才敢围上来。裴家的千金小姐不愿意上前,就站在距离裴菲十步远的地方,只有这些丫鬟不得不忍著恶臭,将什麽也吐不出来,却还连连作呕的裴菲搀扶住。

“乌涯,我记住了,你等著,我裴菲不会饶过你,裴家也不会饶过你!”恶狠狠盯著他们的背影,裴菲咬牙切齿的说道。

27

“快,快,说说你到这里来的经过。”回到萧家堡,将好奇的萧崎送回他的院落,石头把乌涯直接领到他现在住的松院。

“你摔倒後,我和青竹也跌倒了,跟著就来了这里。”乌涯觉得没有什麽好说的,他都没有看到石头从眼前消失,在石头摔倒的瞬间,不知怎麽的他脚下一打滑,就跟青竹撞在了一起。

“然後呢,然後呢?”石头指著他满头的白发,兴奋的追问著。现在看来,乌涯穿到这里也改变良多,至少他从前可没有满头的白发。白的像雪,纯粹的没有一点杂质。

“你这头白发是怎麽来的,还有你的肤色也白的不正常。”简直要比雪还白十分,如果说乌涯穿成的这个人,身上流著外族的血统的话,那麽肤色白一点也很寻常。

但石头左看右看,怎麽也看不出乌涯身上一丁点外族人的影子,他是地地道道纯纯粹粹的禹国人,跟他们穿过来的时代的人都属於同一个族群。

“这是天生的。”乌涯自豪的说道,身为自己满头的白发而自傲不已。如果没有这一头白发,没有这不寻常的肤色,他可得不来高深的内力。

“天生的?”石头明显的在怀疑,怎麽看也不像是天生的啊。他一个箭步过去,抓起乌涯的一绺白发,用力的蹭了蹭:“还真不是染成的,真的是天生的啊。”

“你少见多怪。”乌涯给了他个白眼,从他手里抢过自己的头发,石头刚才那一下,用力过大都将他头皮拽疼了。

乌涯的穿越比石头的穿越要惊险许多,他一睁眼,发现自己身在四四方方的冰窖里,身下是寒冰做成的冰床,头顶是疾射而下的万千的冰箭,闪著森冷寒光。

他浑身一凛,脑海里刚浮现‘糟了,这下子要变成刺蝟了’时,身体已经不经大脑指挥,自动自发的从冰床上滚下来,避免了他变成刺蝟的悲惨命运。

可是他翻滚的力气太大,直接就滚出了冰窖,滚到了几十个身穿白衣的男人面前。这些人看到他,都是又惊又喜,片刻的沈寂後,爆发出:“少教主出关了,少教主出关了,恭喜少教主神功大成,贺喜少教主神功大成!”

这些人喊罢了,不由分说的簇拥著他去见教主,让乌涯连消化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带到了据说是他爹的──天狼教的教主面前。

说到这个教主,石头敏锐的发觉乌涯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不由的也想到了自己当时见到的梨花带雨的爹:“是不是你爹很让你惊奇啊?”

这可是他亲身所感触到的啊,他那时也没有时间消化,这个已成事实的穿越。

“你有见过,如同冰雕一般漂亮的男人,看到你喜极而泣的模样吗?”说著,乌涯的嘴角连连抽动著,穿越过来是一次冲击,见到漂亮的不似凡人的爹是二次冲击,看到冰雕融化哭的稀里哗啦是第三次,让他风中凌乱,只恨不得没有躲过冰箭才好。

“他没有发现你不是他儿子吗?”石头问,想都没有去想,乌涯是不是也是痴儿变正常人的。

“没有。”乌涯摇头:“他们说少教主天生就魂魄不全,但偏偏练成了天狼教最为厉害的神功,不过要神功大成,需要在冰窖里闭关百天。我那个冰块爹还说,他一直期盼著奇迹,奇迹终於降临了。我魂魄全了,神功才能大成。”

“又是一例痴儿变正常人。”石头简直要无语了,这是什麽事啊,怎麽出了他一个‘奇迹’还不够,又来了一个‘奇迹’,这个‘奇迹’还是他的好兄弟。

“你也是吗?”乌涯惊奇的问,眼里闪过一丝若有所悟的光芒。

“是啊。”石头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没有向乌涯隐瞒他现在已经‘嫁人’了这个事实。

“这麽说,你是堡主夫人。”乌涯没有笑,石头却立即想到了什麽,就问道:“难道,你也嫁人了。”

“没有。”乌涯立即摇头:“我爹说,我将来的媳妇是男人。”

“怎麽会这样?”石头喃喃,为什麽他跟乌涯都穿过来了,一个‘嫁人了’,一个被要求找一个男人做伴侣。

“先不说这个,石头,我觉得青竹也穿过来了。”

“有可能?”石头点头,他和乌涯都想起来了,当年他们出生时的巧合,那麽一起穿过来也不算什麽稀奇的了。

“我叫他们查一查,最近有没有第三例‘痴儿变正常人’的事件。顺便,请萧堡主也查一查吧,就按你所说的,我们是在梦里相遇,一起长大的。”

这个说法虽然不是很靠谱,但好歹能蒙混过去吧。

“好,等萧大哥回来,我就拜托他查一查。”找到青竹之後,他们是否能找到回去的路呢?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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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萧家堡来了个外人,还是个跟堡主夫人交情匪浅,并且跟三少爷相谈甚欢的外人,这一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萧家堡,也传到了萧潜的耳朵里。

推开了不需要立即处理的事务,萧潜在最快的时间里赶回了松院。

石头刚刚醒来,怎麽会跟外人交情匪浅?小崎跟外人更是不亲近,怎麽会跟外人相谈甚欢?

太可疑了,萧潜脸色冷凝,仿佛结了一层寒霜,难道是有人想从石头和小崎这里撕开缺口,好渗入到萧家堡里来。

如果是这样,一定要尽快打发了这个不怀好意的外人,还要告诫石头和小崎,不能随便将心思叵测的外人领进萧家堡来。

“石头。”踏入中厅里,萧潜先看向了那个白衣,白发的青年。只一眼,他心底的怀疑就打消了。

这个男人不是奸细,不是他人派来的,并且他跟石头真的是交情匪浅,不是那种客套寒暄的熟识程度。

“萧大哥,这是我的朋友乌涯,天狼教的少教主。”石头看到萧潜进来,从椅子上跳起来,向他交代了乌涯的底细。

一丝异样表情从萧潜的眼里一闪而逝,石头不知道天狼教代表什麽,但是萧潜却是知道了,天狼教是江湖黑道上实力排在最前列的一个门派。

他不怀疑乌涯的来意,但对石头跟乌涯何时相交,却是疑惑万分的。怎麽想,石头也不可能在刚清醒後就认识了天狼教的少教主,并且成为至交好友的。

“在下萧潜。”萧潜拱手,尽管心中报有疑惑,但他还是很随和的跟乌涯交谈。乌涯是石头的好友,萧潜也就不在意他黑道少教主的身份,说话的语气还有表情没有丝毫的疏离和戒备。

“在下乌涯。”乌涯起身,微笑著拱手,看向萧潜的眼光也很满意。虽然石头‘嫁’给了萧潜,但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可靠,很沈稳,如果石头喜欢他,他是值得托付和信赖的人。

“不知道,能不能也跟著石头,唤你一声萧大哥?”乌涯,石头和青竹他们的年纪一般大小,而萧潜明显年长於他们,在有好感的萧潜面前,乌涯就没有摆出客套的应付姿态。

“可以,如果你不嫌弃,你跟著石头叫我一声萧大哥吧。”萧潜没有因为乌涯的身份而拒绝,天狼教不像一般的黑道门派,他们只是不喜欢跟江湖白道打交道,就被挂上了魔教的名头。

“萧大哥很好奇我跟石头的关系吧?你对我们会认识,并且关系还匪浅一定感到很疑惑。”

“好奇而且疑惑。”萧潜点头,这件事怎麽看怎麽匪夷所思。他好奇,他疑惑,也是自然的事。

乌涯就将他和石头所讲好的那一套,关於他们是在梦里相遇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因为有他们两个痴儿变正常人的事例在前,再加上萧潜虽然是北方草原上的狼王,但他对当年说石头命相奇异的道士还是很相信的,所以乌涯就将他们三人相遇的事,说成一件灵异事件,萧潜也就能接受了。

“除了你和石头,还有一个叫青竹的人吗?”萧潜想不到不止石头和乌涯两个先例,还有一个他所不知道的青竹,也在石头一梦十六年的奇遇里掺了一脚。

“对,就是青竹。我和石头以为只是在梦里相识一场,想不到竟然会在现实里遇到,就说明我们不只是在做梦。所以我跟他说好了,会传信给我爹,让他派人寻找青竹,也请萧大哥多多帮忙。”

他们都来到了这个时空,他也跟石头遇见了,只要他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找到青竹。到那时,就去找回去的路吧,虽然有点对不起萧潜。

“青竹?青竹?青!”萧潜敏锐的抓住了,‘青’这个姓氏。

“萧大哥,你有线索了吗?”乌涯也抓住了,急忙问道。

“还不十分确定。”难道,真的像他想的那样?要知道‘青’可不是一般的姓氏,而是代表了……

“萧大哥,你说……”

“青,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姓氏。”萧潜慢慢说道,当今天子名讳青霖,是‘青’氏最尊贵的人,也是天下最尊贵的人。

“最尊贵,是皇家人吗?”石头和乌涯齐声问道,又互看一眼,难道青竹是王爷?是皇子?

“青是国姓,你们要找的人身份尊贵,有可能不是王爷就是皇子。你们确定,还要寻找吗?”不是萧潜不帮忙,而是在涉及到皇家人後,他觉得还是要慎重。

虽然他们在梦里是好友,但在现实里一位王爷,或是一位皇子,能承认出身不及他的石头和乌涯是朋友吗?

何况,石头是商家出身,商人历来身份就低,而乌涯是天狼教少教主,是被称为魔教的门派,堂堂的王爷和皇子可能会说不认识。

如果是这样,石头一定会伤心吧,萧潜可不想让石头伤心,他宁肯石头不去跟这个身份尊贵的人相认。

“不会,青竹不是这样的人,不管我们变成什麽人,青竹都不会不认我们!”石头和乌涯坚决的说道,不要说他们一个变成商人,一个变成魔教少教主,就是他们变成了平民,甚至是其他身份,青竹也不会因为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而不相认,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他们之间的友谊是牢靠的,好兄弟可不是白叫的,如果他们的关系轻易就会粉碎,青竹就不是青竹,而是另外的陌生人了。

29

看到石头对青竹信心满满,萧潜的心底滑过一丝失落和苦涩,乌涯和青竹在石头心中的地位,比他在石头心中的地位要高出许多!

如果有一天,石头也将他放在同样的位置,他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除了失落和苦涩之外,还有比这两种情绪更深的一种情绪翻腾出来,那就是心疼。

石头说十六年在梦里度过,身边只有两个好友,那这十六年他该有多麽的寂寞!

“萧大哥,你怎麽了?怎麽脸色这麽难看?”石头一下子发现了萧潜的异样,看他抬手捂住了胸口,脸色露出一抹痛楚表情。

一旁的乌涯的眼睛却嗖忽亮了一下,这萧潜对石头的感情看来,比他预料的还要多。那将来如果石头回去,萧潜会很痛苦吧。

可是如果找到回家的路,石头回去的可能是十之八九,而他作为石头的好兄弟,只能在心里说一声,抱歉了。

只要他们三人回去了,是否就能修正萧潜的人生呢?而且时间能改变一切,等萧潜心头的痛苦被时间消磨殆尽,他会找到另一段幸福吧?

会吧,乌涯的心头好像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压得他心头一窒,很是不舒服。

“我没事。”萧潜很快的答道:“我这就去安排追查‘青竹’的下落。”

“哎,萧大哥,萧大…”石头不解的望著萧潜走远的背影,回头问乌涯:“乌涯,萧大哥这是怎麽了?”

“他是在担心你。”乌涯收回看著萧潜背影的目光:“怕你挂心青竹,才会如此匆忙。”

不告诉石头,萧潜为什麽会心疼,就是为了让石头自己去看,自己去想明白。如果石头想明白了,接受萧潜的话。乌涯会给予祝福,但他不会亲手将石头送上去。

因为萧潜不是他兄弟,石头才是!他怎麽会将石头送入狼口,萧潜是一头狼,还是一头威风凛凛的狼王。

狼,忠诚,但他的目标是石头,所以乌涯还是决定,萧潜你还是饿著吧。

“大哥,你是说,石头的梦中兄弟来萧家堡了。”萧安一回到萧家堡,就被萧潜叫到了书房里。萧潜将石头的梦中奇遇说了一遍,萧安惊讶万分,却没有丝毫的怀疑。

石头能清醒本身就是奇遇一件,那麽再有什麽梦中兄弟,也就不奇怪了。

再说,他跟萧潜经常走南闯北,也听闻过见到过一些奇异的难以解释和理解的事,但那些事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嗯,石头有两个好兄弟,一个是乌涯,天狼教的少教主。”

“天狼教,少教主!”萧安吹了一声口哨:“乖乖,石头不醒则已,醒来就一鸣惊人啊。那天狼教名声虽然不很好,但他们并没有作恶多端,石头能跟少教主成为兄弟,那少教主想必也不是坏人了。”

“那人眼神清明,一看就不是作奸犯科之歹人。而且他看著乍一看不近人情,但好像是因人而异。”

乌涯的那双眼睛,跟石头的很相似,清澈,没有一丝的混沌,没有一丝的躲闪。这也是萧潜很快,承认了乌涯是石头兄弟的原因。

如果乌涯不是好人,那麽即使会让石头不开心,萧潜也不会让乌涯留下来,他会直接将乌涯驱赶出去。

“还有一个叫青竹。”这个人才是最让萧潜感到为难的人,不单单因为这个人尊贵的姓氏,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里面。而这个原因,现在萧潜还不能跟石头,毕竟他还没有查个仔细,提前说出来会给石头带来困扰,这不是他所乐见的。

“青竹?”萧安惊讶的低呼一声:“石头的兄弟真是个个都不简单啊。大哥,你叫我来,是要追查这个叫‘青竹’的人吗?”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他会看到三个奇迹,还是跟他们切身关联的奇迹。

“二弟,其他的事暂且放下,全力追查这个叫青竹的人。”青虽然是国姓,但萧潜是北方的巨富,也跟皇家人打过交道,却从来没有听过一个叫青竹的人。

他既想青竹是皇家人,又不想青竹是皇家人。如果青竹不是皇家人,要寻找他就很难。人海茫茫,从中寻找一个人,无异於大海捞针一般。

如果青竹是皇家人,又是名不见经传的皇家人……

“大哥,你是担心,这个青竹跟那个人有关吗?”如果青竹是皇家人,又名不经传,最有可能就是皇家里犯了错,被废黜後的後人。

而且这些犯了错的人里,有一人还是跟萧家堡有莫大的关系,他们有著血海深仇。如果青竹是仇人的後代,即使他们现在不追究了,跟在青竹身边的人会不会鼓动他报复回来。

他们不害怕报复,因为萧家堡是受害者,并且也得了皇帝的准许。如果那个人的後人,执著於当年的失败,他们可以反击,不用顾忌来人的血脉。

但,他们害怕的是这个‘青竹’,在不能自已的情况下伤害到石头,那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事!如果事情真的这样发展了,萧潜一定悔恨万分,他说了要保护石头,却将他送入危险里!

“二弟,查到青竹的消息,先不要告诉石头。等我们确认了,再告诉他。”无论如何,哪怕将来石头会埋怨他,他也不会让石头落入险境里。

“好,我这就亲自去查。”这件事的确不能交给其他人来办,还是他们兄弟自己来办保险。如果青竹是个危险的人,到那时他不会让大哥独自为难!

30

“乌涯,你要在萧家堡住一段日子,是吗?”乌涯的到来让石头非常开心,只是他不知道乌涯是路过,还是能停留一段时间。

“嗯,我们好不容易见面了,怎麽能当下就分开呢!”乌涯留下来是为了石头,因为他不想让石头在回去时,对萧家堡的众人,尤其是对石静心怀愧疚。

石静不同於萧家堡的众人,石静可是他这里的亲身父亲,就如同他跟天狼教的教主一样。不管是哪里出现了异常,但不能否认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不能否认他们占了石静和天狼教教主对他们儿子满怀的爱。

石头跟他离开,萧潜会失落,会伤心,也可能会震怒。但终究时间会磨平一切,萧潜会移情他人吧,北方的狼王怎麽会没有恋慕者,只要他肯重新开始,他就能重新拥有幸福。

而石头跟萧潜目前开来,还没有一分的可能,石头跟萧潜的关系,那是定位在好朋友上的,而不是定位在恋人上。当爱情消失之後,萧潜就能忘记石头。

可是,血浓於水,是很难斩断的,石静对石头,天狼教教主对他,那都是不求回报的浓浓亲情,如果有一天他和石头再度变成痴儿,石静和天狼教教主会不会伤心到绝望地步?!

这是乌涯最不想看到的,也是他最怕看到的。只要想到这个可能,哪怕回家的路就在眼前,他们也不会感到太开心。因为心中已经有了牵挂,纵使他们不想伤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乌涯根本不敢去想用什麽法子来补救,也根本没有什麽法子来补救,不管用什麽方法,那都是对石静和天狼教教主的羞辱。

所以乌涯才会狼狈的从天狼教里逃下来,从天狼教教主慈爱的视线里逃开,他无法承受那份亲情。

“乌涯,乌涯,你在想什麽?”石头看乌涯脸色变来变去,一会如雨後初晴,一会如阴云密布,一会忧心忡忡,一会惆怅难安,偶尔露出一抹喜色,也会很快的消散,不由担心的追问道。

“没想什麽。”乌涯摇头,石头随遇而安的性子,是他学不来的。而且,他敢肯定石头从没有想过跟石静分别,他一定认为如果找到了回家的路,就能将石静一并带回去。

石头的这份乐观,乌涯很羡慕,但却没有大煞风景的提醒他,他们穿来时,并不是本身穿来,如果他说出来了,也只能让石头跟著他一起担忧,难过。

还是不要说了,等到不得不说的那一天,再告诉石头吧。

不过,说起来,石静姓石,天狼教教主姓乌,青竹穿过来如果还叫青竹,那他的姓氏也是青,这样想来巧合何其多。

为什麽会有这麽多的巧合呢?冥冥中又是谁在後面操纵呢?

“乌涯,你喜欢哪一处庭院?”石头兴致勃勃的问道,见到了好兄弟,石头觉得一时半会无法平静下来,就拉著乌涯说个不停:“萧家堡有好多庭院,我们这里叫松院,我爹住了竹院,还有梅院,兰院,菊院……”

“萧崎住哪里?”乌涯打断了石头的介绍。

“小崎住哪里?我还真是不知道。”石头被猛地问住了,一般都是萧崎到松院来找他。而且,不只是萧崎,就连萧安住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不过,不要紧,我找人问一问,就知道了。”

“萧崎住涛院,萧安住柏院。”伴随著沈稳男音的传入,萧潜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了他们的视线里。

“我就住涛院吧,不知道萧崎会不会欢迎我?”乌涯很直接的说,他要住到涛院去。在刚才,石头已经很兴奋的拉著他说,萧崎在绘画上的天赋跟他不相上下,还说有机会让他们切磋切磋。

但,他会住到涛院,不是为了跟萧崎切磋,而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小崎不会拒绝朋友。”萧潜也直接说道。

乌涯跟石头是朋友,萧崎跟石头的关系越来越密切,这个时候乌涯提出要到涛院小住,萧崎是不会拒绝的。

而他跟萧安也不会拒绝,他们不会将善意的接近萧崎的人推开,也不会放恶意的接近萧崎的人走近。

作家的话:

谢谢琁凝亲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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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0

31

“不用叫人带我过去了,萧大哥,我想在萧家堡转一转,你不介意吧?”乌涯看萧潜叫进来一个小厮,先他一步开口。

“不介意。”萧潜是真的不在意,虽然萧家堡不是随便什麽人都可以参观的,但就算是有人要在萧家堡里转一圈,也不是随便就能看出萧家堡的明里暗里的实力。

“石头。”等乌涯走出去,萧潜猛的将石头抱进了怀中,紧紧的抱住了他。

“萧大哥,你心情不好吗?”被猛地抱进怀里,石头除了觉得鼻子被狠狠撞了一下,还有就是感到了来自於萧潜的复杂情绪。

不知为什麽,萧潜的心情很低落,低落到就连他这个向来不是神经很纤细的人都感觉到了。

“石头,从前你只有那两个朋友,今後你还有我!”无法想象石头过去十六年里昏睡中的生活,睡梦不都是单调的吗。除了完全的黑色,再来就是完全的白色吧。

就像他,当年萧家堡出事後,有多半年他的梦里都是血红血红的,那是染红了萧家堡半边天空的熊熊火焰,那是萧家堡众人流淌的鲜血。

梦中的他站在一片血红里,纵使恨意满胸膛也要压抑著,因为他知道除非他有了相当的实力,是不可能为萧家堡报仇雪恨的。

那时他跟萧安都发誓,萧家堡的血债要血偿,他们做到了。

报仇雪恨之後,他梦的颜色褪变了,从血红变成了黑白两色,他没有问过其他人的梦。但他想,如果是石头,一直就这麽昏睡著,被困在梦里,还会看到其他鲜豔的颜色吗?

他想象不能,心中才会越发的疼痛,为了石头的孤单和寂寞。

“萧大哥,谢谢你。”石头抬手,回抱住萧潜,也用力的抱了一抱。

萧潜在心疼他吗?萧潜以为他十六年的岁月是寂寞的,孤单的吧。

虽然不是这样的,他们三人有过困扰,那是被围观的困扰。但他们的生活不是只有黑白两色,他们的生活是多彩多姿的。

可是这些不能对萧潜说,因为这不是事关他一人,是事关他们三人的事,他们从哪里来,他们知道。但,为什麽来到这里?

他们是不明白的,虽然他说是乌涯的那一句话,将他们送到了这里来。但他们是不相信的,如果冥冥中自有注定,也不可能因为一句话,就从熟悉的地方来到陌生的地方吧?!

那就太不可思议了,那样一来,乌涯岂不是成了预言家!所以,不能说。

萧大哥,抱歉,有些事我不能对你说,对不起了。在心里默默说道,石头抬头笑看向萧潜饱含心疼的眼神:“那些都是过去了。”

萧潜的眼光微不可查的暗了一下,才放开了石头:“不用对我说谢谢。还有,萧安会全力以赴查找青竹的下落,你不要担心。”

“有萧大哥在,我不担心。”石头对萧潜很有信心,怎麽说他都是北方最大的狼王,而且他的触角应该也延伸到南方去了,只是为了不让皇家有所疑心,才会没有摆放在明面上吧。

萧潜曾经说过,他跟南方的巨商陆家的关系不错,不只是一般的合作关系。那麽要找一个青竹,就不算是大海里捞针那麽难吧。

“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石头。”萧潜说,摸了摸石头的脑袋,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温柔的,不是看弟弟的眼光藏起来,害怕石头抵触,也害怕惊到石头,让他逃走。

石头一怔,还是觉得有点不适应,为了不能正大光明的对萧潜说,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是成年人了,而微微的有些郁闷。

“小石头……”一颗脑袋从外面探进来,是石静,他看到厅中除了石头还有萧潜,就向他们招手道:“萧潜也在啊。”

“爹,有事吗?”石静的脸色不错,没有了之前的那一抹晦暗,石头在心里暗自告诫,爹的过去是不能触及的,那麽自己就不能再提起了。

而且,他有一个疼爱他的爹,就够了,不需要再知道其他的。

“我刚从小崎那里过来,你朋友乌涯说,要为他治脚伤。”石静等萧潜和石头都走过来,才对他们说道。

“乌涯会医术吗?”萧潜扭头问道,石头摇摇头:“他没有说过。”

在现代乌涯是不会医术的,但石头也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那就有可能是他穿越过来的这个‘乌涯’会医术?

石头很羡慕乌涯,一穿过来就是高手一名,并且还会医术。而他一穿过来,不但缩水了,并且还嫁人了。没有任何的本事,也不是资质特别高的天才,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

改天,问问乌涯,能不能教教他学武,哪怕不能成为像乌涯那样的高手,能强身健体也好,总好过他无所事事吧。

32

“我们过去看看吧。”石头很好奇,更多的是开心。如果乌涯能治好萧崎的坡脚,那麽萧崎就不会再自卑,也不会笼罩在其他人同情怜悯的眼光里了。

至於医术吗,石头没打算要学,因为他没有那个天赋,还是老老实实做个普通人吧。

如果青竹穿成他,再遇到乌涯的话,那青竹一定会跟著他学武,学医,顺便从萧潜手里要到一笔不菲的银两,够他跟乌涯去游山玩水的银两。

不是没有想过游山玩水,但在来北方的路上石头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论他有没有银子傍身,单说他这个单薄的小身板,连一个匪徒都打不倒。

那一夜来的再多一个人,他就有可能已经被抓住,或者被砍伤,甚至送了性命。而石静,也难逃此劫。

低头,瞧了瞧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石头沮丧的摇摇头。看他这个小身板,即使他认真锻炼了,也不一定能达到乌涯那样厉害的程度。

其实,石头撇过眼光,瞄了一眼走在身边的萧潜,其实萧潜和萧安都有著高深的武功吧。单凭那一夜,萧潜和萧安在眨眼间就制服了作乱的匪徒,就能说明他们是传说里的高人啊。

敏锐的捕捉到石头瞥过来的眼光,萧潜正要侧头,石头已经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眼光。他疑惑的看看自己,不知道石头为什麽会露出那样羡慕,还夹著嫉妒的眼神。

他在羡慕,嫉妒什麽呢?萧潜不解,心头笼罩上一层阴影,他可不想让石头跟他之间产生隔阂。他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就绝不会更改。他只要石头一个,不会有第二个!

收回了眼光,石头将视线牢牢的锁在方圆三步之内,尤其是坚决不去看萧潜。

他羡慕,嫉妒於萧潜的好身材,早在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已经很是羡慕和嫉妒了。可是,他就是再努力,也长不了萧潜这样高大的身材。

他是石静的儿子,样貌遗传了石静七八成,身高什麽的,应该也差不多。他不再想知道他的娘是谁,但不免好奇他的娘是比石静高,还是比石静低呢?因为石静的身高,并不算是很高。

哎,石头沮丧的小脑袋就快要扎到地下了。穿越了,适应了,却为自己的个头而郁闷。

他也想纵马高歌,他也想做个游侠,在找到回家的路之前,快快乐乐的游遍三山五岳,过一段潇洒快意的江湖生活。

“小石头,你怎麽了?”石静紧张的声音响起,石头抬起头,就迎上了两道担忧的眼光。

一道是萧潜,一道是石静。他们都望著他,眼睛一眨也不眨。而石头在他们的眼里,看到了自己郁闷的小眼神。

“没什麽,就是有点郁闷。”石头的声音有点闷,引得两人更加紧张了,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这两人忍俊不禁,萧潜心头的那一缕阴影也消散了。

“我在想,为什麽我不像萧大哥,那样高大,英武。爹,你瞧我这小身板,可是让人看到就很郁闷啊。”石头拽著自己的小胳膊,伸到石静的面前:“来到北方,来到萧家堡,我才知道,原来我就是那手无缚**之力的小书呆。”

“因为你像爹,如果你像……”石静紧急刹车,吞下了後面的话,心里就是一阵恍惚,那个人的身影明明已经忘记了,却还是固执的钻到他的脑海里来,让他想忘却忘不了。

偷偷看了一眼石头,发现他没有发觉自己的异样,石静才放下心来,也在想著坚决不能让石头见到那个人!

“你是为了这个而郁闷吗?没有必要。”萧潜心情好了,脸上就有了淡淡笑意,让石头有一瞬看直了眼,不由在心里暗叹,上苍果真是对萧潜厚爱有加啊,给了他抢眼的外貌。

“萧大哥,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有多嫉妒你。”因为我讨厌一穿过来就缩水啊,石头在心里泪流满面。

“这世上人生百态,什麽样的人都有,高矮胖瘦,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是生来就注定了的。”萧潜跟石头不能同步思维,他怎麽也不会想到,石头想的是穿到他身上就好了。

这句话,石头是不会说出来的,只能想想而已。因为他穿成萧潜的话,是无法承担萧家堡的一切的。他不是萧潜,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做萧潜,就能抗下萧潜身上的重担。

而且,不知为什麽,石头私心里可不希望有人‘抢了’萧潜的身体,成为‘萧潜’。那样对萧潜来说就是不公平的,那是对萧潜所有努力的抹杀。他拒绝去想脑海里那一幅,‘萧潜’取代了萧潜,跟萧安和萧崎站一起的画面。

那麽我们算不算抢了‘石头’‘乌涯’‘青竹’呢?石头不郁闷了,他现在改心虚了。

苦恼啊苦恼,穿成了现在这个纤弱美少年的石头,觉得平生最大的苦恼包围了他,而又无法排解。

不可以对萧潜说,不可以对萧安说,不可以对萧崎说,更不可以对石静说。因为他这样做,算不算夺了石静对‘石头’的父爱和亲情呢?!

所以,石头的眼神变来变去,他觉得若是尽可能的找到青竹,然後找到回家的路,是不是他就不会这麽心虚了呢?

可是,心底的那一丝不舍从何而来?石头继续苦恼著,还有,他好像忘了一件事,是什麽事呢?

33

“你要住在涛院吗?”

涛院里,萧崎望著不请自来的乌涯,精致的小脸上露出意外之色。他以为乌涯跟石头是好朋友,他应该会住到松院附件的庭院里,不曾想过乌涯会主动要求住到他这里来。

“是啊,如果你同意的话。”现在的乌涯跟初见时的乌涯,简直就是两个人,一个浑身冷冰冰的,好像是千万年不化的冰雪铸就,一个却是带著点凉意的柔和之风所造。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乌涯呢?萧崎的小脑袋里冒出一连串的问号,也将疑问清清楚楚的写在了他的仿佛宝石的眼睛里。

“在熟悉的亲近的人面前就是这个样子的我,是真正的我。在不熟悉的不愿意亲近的人面前就是另外一个我,一个不容亲近的我,那是我的假面。”

乌涯很自来熟的,将自己的两面告诉给萧崎听。这里是萧家堡,他面对的又不是那些或者露出倾慕,或者露出鄙夷,或者露出如见鬼怪一般的人们,所以他不会戴上面具。

以现在的身体来说,他跟萧崎的年纪相差不多,但以身体里的灵魂来说,他比萧崎大了几岁,在他面前不自觉的就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弟弟来对待。

“要是你不欢迎我过来,我会搬到其他地方去住。”虽然他要做些什麽来作为补偿,但萧崎不愿意他住到涛院,他也不会勉强。最多,就是每天辛苦点,多跑一点路。

“欢迎,当然欢迎。”萧崎说得有些急切,差一点就要伸出手拽住乌涯了。乌涯可是第一个肯主动入住涛院的朋友,也是不带有色眼镜的朋友。

他不想因为误会,而让乌涯离开。大哥和二哥对他很好,就是有点过於小心翼翼,总是将他当做长不大的孩子,唯恐一点点委屈就让他伤心难过。

而涛院伺候的婢仆,虽然都是萧潜和萧安精心挑选的,服侍他也周到仔细。但每一个都有点沈默寡言,不是必要的话,基本上就是会移动的人偶一样。

萧崎一直觉得涛院很安静,但为了不让萧潜和萧安担忧,他从不曾将心事说出来过。让萧潜和萧安都以为,萧崎喜欢安静,不喜欢被人打扰。

是朋友吧?萧崎想,却不敢去确认。

主动的握住了,萧崎想伸出,又怯怯收回去的手。乌涯笑著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萧崎,你好,我是乌涯,从今天起就住到涛院了,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

“哦,哦,你…好…”萧崎有点慌乱,心底却浮现一抹喜悦。

朋友,乌涯是真的将他当做朋友,而不是敷衍他,他也有朋友了,真好。

眼前是萧崎怯怯的,带点羞涩的笑脸,乌涯的心不知怎的猛的抽搐了一下,又被他忽略过去了。

刚踏进涛院时,乌涯就感到这里太过安静了。除了风声,树叶的沙沙做响声,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涛院的婢仆走路都是特意放轻了的,仿佛害怕惊动了萧崎似地。而且他们的话也少,让乌涯看了不由皱起眉头。

萧潜和萧安是好意,但他们这样做,只能让萧崎更加将自己禁锢起来,不肯去接触外面的人或物。

不接触就不接触,也没有必要强求。但在涛院里,还将萧崎视作如果不小心就会破碎的宝贵瓷器,这样做很不妥当。

看到安静的萧崎,再想想那时他们像萧崎这般大小时,是什麽模样的呢?在做什麽呢?那时他们意气风发,时不时的闹上一场,很是让三家的大人头疼。

相较於活泼好动的他们来说,萧崎就安静的让人感到心疼了。

“萧崎,我听石头说,你是出色的画师。你想不想,有一天用自己的双脚走遍大江南北,用自己的双眼看遍天下美景,用自己的双手将自己看到的湖光山色画出来呢?”之前萧崎所走过的路不算,因为那不是他一个人做到的,而是躲在萧潜和萧安的背後做到的。

乌涯的眼光下移,落在萧崎的坡脚上,萧崎下意识的将那只脚挪到了後面。虽然乌涯不会同情怜悯他,但萧崎还是不想让他看到。

他想,很想,但,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吧,萧崎的心里一痛,洁白的贝齿咬住了下唇,用力,都咬破了。

乌涯的眼光移回来,放在萧崎低垂的小脑袋上,放在他紧咬的双唇上,他在等待,等待萧崎的说话。

“我…想…,很…想…”良久,萧崎终於开口了,用颤抖的带著极度渴望的声音说道:“我想不依靠大哥和二哥,我想自己去走走,去看看。”

为了他,大哥和二哥肩上不仅担著他们自己的责任,还担著他这个长大了,却一直不能走出去的弟弟。

他也想让两个哥哥轻松减负,也想让两个哥哥多一点时间去做他们想做的事。大哥有婚约在身,但二哥没有是为了他,二哥才会连自己的亲事都顾不上。

“如果你想,我就帮你实现这个愿望。”乌涯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有一天会变得如此柔软,这是前所未有的事,但他不抵触这个转变。萧崎是除了石头和青竹之外,第一个为他所接受的朋友,他是如此认为自己为何会转变的。

乌涯的话音未落,萧崎低垂的小脑袋猛的抬起来,双眸既渴望又怯怯的紧盯著他,急切的追问著:“真的吗?真的吗?我真的能不成为两个哥哥的拖累吗?!”

34

“真的,我保证!”乌涯的话掷地有声,如果他做不到,他断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萧崎的眼睛一下子被点亮了,他的脚伤能变好,他再也不会是两个哥哥的累赘!

猛的扭过头,阖上了双眸,却有两道细细的水线,从他紧闭的眼角流淌下来。

原来他不是一定要被拘禁在这一方院子里,拘禁在自己的心底,再也走不出来!原来,他还有机会!

克制著心底的激动,萧崎紧紧的攥起了双手,身体却在微微的颤抖著,心中充满了对乌涯的感激,这个给了他希望的人,他永不会忘记!

我会让你抛开所有的阴霾,让你能走出去,让你也能笑的欢畅!望著信任他的萧崎,乌涯在心里暗暗说道。

“怎麽这麽安静呢?”石静匆匆走过来,带他过来的婢仆一看到萧崎,就悄然退下去了:“你是谁?”

乌涯怎麽看,怎麽也不像是涛院里伺候萧崎的婢仆。他那一头白发,实在是太显眼了,让人想忽视都不能!

“您是石伯父吧,我是乌涯,石头在梦里对我说过您。”乌涯上前自报家门,石静一下子呆住了,他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才说道:“你跟石头在梦里见过吗?”

“是的,石伯父,我和石头做了十六年的梦。”即使他们说出来,他们是穿越过来的,相信萧潜,石静等人也会认为他们这是一场梦吧。

“原来是这样啊。”石静回神,知道了乌涯的身份,他就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将一样东西递到萧崎面前:“小崎,这个给你玩,这是石头也喜欢的小玩意。”

乌涯扫了一眼那样东西,嘴角微微的抽动了一下,没有让石静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原来‘石头’的十六年是这麽度过的啊,相比起来,‘乌涯’的日常过的就比‘石头’要单调的多,除了练功就是往脑子里塞那些医术。

直到现在他都很好奇,天狼教的教主他现在的爹,是如何让先天的痴儿乌涯学医的。从他醒来,武功和医术就牢牢的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了。

听说乌涯能为萧崎治脚,石静在高兴之下,拔腿就跑出了涛院,将萧潜和石头都叫了过来。

“乌涯,你有几成的把握呢?”萧崎的脚有治,萧潜很是激动,但他也有担忧。如果不是十足的把握,要不要让萧崎来试一试呢?

当年萧崎的脚,他们问遍了大江南北的名医,得到的只有一个答案,萧崎的脚再也不可能向正常人那样。他心中有疑虑,更不想让萧崎再度由希望陷入绝望。

“大哥,不管有几成把握,我都想试一试!”萧崎的态度却是很坚决的,哪怕只有一成的把握,他也不会放弃的。

因为他想走出去,想不让两个哥哥站在前面,为他挡风遮雨,他也想让自己亲自来经历风雨!

萧潜的薄唇紧抿,目中闪过一丝的迟疑,石头已经拽住乌涯的袖子:“乌涯,你快说,几成?”

“十成!”而乌涯也不负他所期待,肯定的告诉他他有十足的把握!

“十成……”薄唇微微蠕动了一下,萧潜终於敌不过萧崎满脸的渴望,以及石头满眼的你答应吧,你答应吧,我相信乌涯的热切视线,点了头:“一切就拜托你了,乌涯。”

“放心,包在我身上。”乌涯郑重说道,接著对萧崎说道:“会很疼,你要忍耐。”

他要让萧崎提前有个准备,不然他有可能坚持不住,在剧烈的疼痛里!

“我不怕!”萧崎大声喊道,如果用疼痛能换来他健康的右脚,他能忍受得住的。

35

“如果感觉到疼了,就喊出来,没有关系,不要怕被我们听到。”萧潜握著萧崎的肩膀仔细叮咛,目送他,石静和乌涯进了房间里。

乌涯请石静给他打下手,却不让萧潜进房间,说他会关心则乱,就连石头也被他关在了门外。

“你守著他,不要让他进来。”乌涯说,石头用力的点头,他会看好萧潜,不放他进房间一步。

房门在他们面前关上,石头正要跟萧潜说话,却觉得自己的纤腰一紧,萧潜的手臂搂到他的腰间,不见他怎麽用力,他们已经飞上了屋顶。

落点,就在乌涯为萧崎治脚的那一间房间上方。乌涯只说不让萧潜进屋,但没有说不准许他上屋顶,石头就没有让他下去。

不让萧潜守在屋里,那麽让他上屋顶也好,不在距离萧崎最近的地方,萧潜的心头也会不安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石头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他周遭的气氛越来越压抑,而萧潜的紧张在加剧。

这是因为房间里没有传出萧崎的喊疼的声音,只是偶尔传出压抑的,强忍疼痛的闷哼声。

都说无声胜有声,此时更是如此。如果萧崎大声喊疼还罢了,萧潜可能就不会如此紧张。但萧崎没有喊疼,石头一边佩服萧崎的坚强,却一边在苦恼要怎麽才能阻拦萧潜破屋而入。

萧潜的右手攥起,放在他面前的瓦顶上,而那片瓦的中间裂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石头都听到瓦崩裂的声音,倘若萧潜再加把劲,石头想,他和萧潜就会掉下去。

虽然有萧潜在,他不可能以不雅观的姿势坠落在房间里,但,石头知道不能让萧潜再继续了,不说有可能会打断乌涯给萧崎治伤,也有可能砸到房间里的萧崎,乌涯和石静。

“萧大哥,你放轻松,不要紧张。”北方的狼王啊,威风凛凛英勇果敢,却又是最重情义的男人。

为了当年的一句婚约,他不肯毁约另行迎娶女子为萧家堡的堡主夫人,而是将自己这个一样性别的人迎回了萧家堡,顺便将‘丈人’石静也养了起来。

发自内心的关爱幼弟萧崎,并不是一味的表面功夫,也不在乎被他人看到。这样的男人,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都是不可多得的。

按说萧潜这个岁数,不说什麽三妻四妾,也应该有妻有子儿女双全。但这些萧潜统统没有,只有自己这个男的‘堡主夫人’,难怪那一天集市上遇到的女子会有那样恶毒妒恨交加的目光了。

是在怨恨他霸占了,萧潜这个超级钻石王老五吧!可是,萧潜这二十几年里就没有为一个人动心过吗?

石头边想,边将手伸过去,萧潜没有抵挡,乖乖的让他将自己紧握的拳头拽了过去。

萧潜虽然是北方的狼王,但他的手并不是养尊处优的光滑的手。他的手骨节分明,在石头慢慢掰开的过程里,不可避免的触摸到他手心里,还有手指上的硬茧。

轻轻的摩擦著石头的手指,微微的粗糙感,让石头的心头浮现一抹异样的情绪,却稍纵即逝,快的让他抓不住痕迹。

“小崎的脚伤,都是由於我的疏忽和保护不力。”萧潜在石头的手里,逐渐的放松下来,他没有回头,看著前方的瞳孔里没有装下任何风景:“为了不让我分心,为了不让人发现萧家的密道,整整一天一夜他就趴在密道口,没有叫一声疼。”

感觉萧潜的手又在用力,石头没有再掰开,而是任凭他紧抓住自己的手,安静的听著他的倾诉,以及萧潜从不曾对人说过藏在心底的的愧疚。

“他不叫疼,也坚持不让自己昏过去,直到我们赶到,他只说了一句‘大哥,二哥,我不疼,真的不疼’才昏过去了。”

萧潜的指尖发冷,因为用力而泛白。石头即使没有亲眼所见,也能想象得到那一幕,更能想象得到萧潜和萧安看到那一幕後的心疼,愤怒,愧疚!

心疼萧崎的受伤和坚忍,愤怒与自己二人的疏忽,心中充满对萧崎的愧疚,这些才是压在萧潜心头最重的负担,而不是重兴萧家堡!

36

“我们带著小崎,看遍了全国的大夫,里面不乏声震南北的名医,但他们都是看一眼小崎的右脚,就摇头。”

那一段日子,不仅是萧家堡最困难的日子,也是他们三兄弟最困难的日子。原本应该他们照顾萧崎,却反过来被萧崎安慰。

“知道自己不能再像正常人那样走路,跑跳,小崎没有哭,只是对我们说,大哥,二哥,我们回家吧。”

“小崎,很勇敢。”石头摩挲著萧潜的指尖,让它们不再发冷。

“我们以小崎为荣。”萧潜望著石头的眼光,温柔,却带著一抹恳求。他不後悔当时说,如果小崎和石头遇到危险,他会先救小崎,而不是石头。

但,他内心也在渴望著,石头能够谅解他:“石头,我很自私,是吗?”

而更自私的是他不想放开石头,不想让石头旁边站上其他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能容忍!他无法想象石头身边不是他的景象,那会让他发狂的!

“我不会生气,我说过,如果是我,我也会先顾著小崎。”石头说的是真心话,他从不曾嫉妒过萧崎,更不会去怨恨他,得到萧潜和萧安的疼爱。

“谢谢你,石头。能说出来,我心里轻松了许多。”这些话不能让萧崎听到,否则萧崎会更加的内疚,他们怎麽会不知道,萧崎一直将自己当做他们的拖累,却苦於无法说服他。

如果面前坐著的人不是石头,萧潜是不会说出来的,也是由於石头的锲而不舍,他发冷的指尖才变暖了。心中也是一片敞亮,石头是最温暖的阳光,照射到他心里,让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暖洋洋的。

“啊,那个,不用客气。”石头抽了抽自己的手,没有从萧潜手里抽出来。

总觉得从第一次见到萧潜到现在,萧潜看他的眼光在悄然的发生变化,是什麽样的变化,石头心里是一片懵懂,分不很清楚。

可是,被萧潜用柔和的眼光这样看著,还是让他感到一股热气直冲头顶,直想用冷水拍一拍发烫的双颊。

於是,他下意识的避开了萧潜的视线,将目光固定在某一处,就是不去看萧潜。

又来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为什麽会对著萧潜脸热心跳呢?是不是应该告诉乌涯,让他给自己瞧一瞧!总是对著萧潜脸热心跳,也不是个事啊!

萧潜不知石头心头的纠结,但看到石头小脸红了,他还是感到了一丝雀跃。石头有这样的反应,是否代表待他与待别人不同呢?

可是,下一刻,他就喊出声来了:“石头小心!”

石头想避开萧潜那仿佛是无处不在的视线,但他忘记了现在他不在地上,而是在屋顶上。不小心,脚下一个打滑,人就向後仰倒,眼看著就要滑下屋顶去了。

他竟然没有感到害怕,竟然在想是不是这样滑一下,就能穿回去了。难道穿越这麽容易吗?想来就来,想回就回!

石头在胡思乱想,萧潜却迅速飞扑过来,也不过是眨眼间,萧潜就扑到了石头的身边,伸手揽住他,再借力使力一个猛的翻滚,将他们堪堪挂在了屋檐处。

“石头,吓到你了吗?”萧潜顾不得自己,一叠连声的问道。

石头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变成了他上萧潜下的位置,他没有被磕碰到,萧潜当了他的肉垫,大部分的冲击都被萧潜承受了。

“没有,就是刚才走神了。萧大哥,你呢,你有没有受伤?”石头没有动,他也不敢动,他不知道萧潜是否受伤了,是否会因为他的擅自挪动而让他们滚下去。

37

他们的处境不妙,只要一个翻身,就会掉下去了。

“我没事,不要担心。”萧潜拍了拍石头僵硬的背,抱著他半坐起身,一个旋身瞬移到安全的位置上。

“你们很吵。”乌涯从房间里走出来,他的脸上有一抹倦意,仰头看著挂在屋檐的两人,撇了撇嘴角:“下来吧,已经好了。”

好像一下子就落到了院子里,又好像一下子就跟乌涯擦身而过,直到进入了房间里,看到石静还有睡著的萧崎,石头都以为自己在做梦一样。

屋子里弥漫著一股浓郁的药味,不是惯常的苦涩药味,而是带著一种不知名的果子香气的药味。

很好闻,如果不是看到躺在卧榻上的萧崎,如果不是看到他包扎好的右脚,这种药味几乎都能视作熏香了。

筋疲力尽的萧崎沈睡著,他的脸上没有泪痕,只有强忍痛苦的坚毅神色。不只是乌涯累了,他也累了,身体里的力气都透支了,为了跟痛苦抵抗,他竭尽全力,已经处於透支状态了。

也才会在乌涯给他包扎的当中,沈沈的睡著了。乌涯的手法不错,包扎的萧崎右脚好像一个艺术品,但是萧潜关注的不是这些,他关注的是萧崎在这一过程里受到的痛苦。

那是让他感同身受,恨不得自己代替萧崎疼一场的痛楚!

一直守在屋子里的石静,脸上也挂满了疼惜,他是亲眼目睹治伤经过的人。他亲眼看到了,萧崎为了强忍痛苦,咬紧牙关的模样。

幸亏乌涯出手快,让萧崎咬住了软木,否则他会将自己的双唇咬破,也会将自己的牙齿咬碎。

打下手的他,都觉得治伤的过程漫长又痛苦,更何况是身在其中的萧崎。

望了一眼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就连双唇都变了颜色的的萧崎,悄悄的向後退了几步,来到转回来的乌涯身边,小声问道:“萧崎的脚什麽时候能走路?”

萧潜的视线转了过来,他压抑的,激动的,紧盯著乌涯。他在期盼,又在害怕,害怕听到什麽不好的消息。

他心里想相信乌涯所说的十足把握,但是心中却有著害怕和不安,他最怕的是萧崎忍受了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却又希翼落空。那样比萧崎永远也走不了路,还要痛苦的多千倍,万倍!

“半个月後,小崎就能下床走路了。大约半年的时间,他就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路,奔跑,跳跃,就可以做他想做的任何事了。”

乌涯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给了萧潜确切的时间,让他心头的害怕消除了。

他深深的拜了下去:“多谢你,乌涯,谢谢你,让小崎能如愿以偿。”

这一拜里包含了他最深最深的感激之情,他和萧安都愿意一直站在萧崎背後,但却不是对他最好的方法。

对他最好的,就是让他能像正常人一样,不再将自己当做他们的拖累,能像石头这样没有阴霾的阳光灿烂笑脸,乌涯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真正的希望,他怎麽能不感激。

乌涯向旁边一跳,避开了萧潜的这一拜:“萧大哥,不要这麽客气,我只是尽力去做而已。”

石头吃在萧家堡,住在萧家堡,而且萧潜明显对石头动了心,只是他没有打算留下来,治好萧崎的脚伤,算是尽一份他们不能说出来的心意吧。

“你的尽力而为,却是给了小崎一个新的天地,也是我们萧家堡的恩人。”萧潜诚恳的说著,将一块黑红相间的牌子送了过来:“虽然以你跟石头的关系,我送出这块牌子实在是不应当,但请你不要推辞。”

乌涯是石头的好兄弟,他送出牌子之举,有将乌涯当做恩人,而不是朋友将他们关系拉远的嫌疑,但萧潜还是义无返顾的拿出了萧家堡里举重若轻的牌子。

“好吧,牌子我收下了,但是我可不认为是萧家堡的恩人。”乌涯没有推辞,将牌子接了过来,如果他不接,萧潜会总觉得欠了他一份恩情。这样一来,有违他当初要为萧崎治脚的初衷。

“那当然,你是石头的好兄弟,也是我们三兄弟的好兄弟。”萧潜看乌涯手下了牌子,方才一扫之前的郑重其事,展颜笑道。

“萧大哥你既然这麽说了,我就却之不恭,继续在萧家堡当米虫了。”乌涯,石头,青竹三人都是率性之人,他现在的身份虽然是天狼教的少教主,但没有想著去名扬武林,他不耐烦那些打打杀杀,也不耐烦被冠上魔教第一的名头。

他穿越过来的天狼教,本身就是个安安静静练功,不去争名争利,只靠天狼教的弟子就能自给自足的地方,他也就游离於江湖之外,有大把的时间游山玩水,在没有遇见石头之前。

现在知道他们是三个人一起穿过来的,他就不想再去游山玩水了,还是待在萧家堡等候青竹的消息为上。免得一不小心,跟青竹错过了。

“欢迎之至。”萧潜说的不是客气话,而是他内心最真挚的语言。他看得出石头跟乌涯交情匪浅,并且能影响石头,如果乌涯说我不想留在萧家堡,我要回天狼教了,石头你跟我回去吧。

萧潜肯定,石头一定会一口答应,所以乌涯决定留下来,他当然是欢迎之至,务必要让他宾至如归,不要有丝毫的不满意。

作家的话:

谢谢亲们爱的呼喊,谢谢亲们的留言,谢谢亲们的礼物,谢谢亲们的票票,继续求留言,求票票啊,o(∩_∩)o

38

“石头,你来,我有话跟你说。”乌涯还是选择住在萧崎这里,但他记著萧潜和石头挂在屋檐上的那一幕,萧潜望著石头那温柔似水的眼光,让他无法不在意。

要跟石头好好说一说,他们是要回去的,石头还是不要留下情债在这里。那样对他,对萧潜都不好。尤其是对萧潜,实在是有失公允。

“好,萧大哥,你看著小崎吧。爹,我送你回去。”石头从萧潜身边走出去,伸手去扶石静。

萧潜的视线飞快的从乌涯的身上扫过,手微微的动了一下,却没有伸出去拽住石头,也没有说什麽。

他心里有隐约的预感,乌涯是不赞成他跟石头在一起的,但,他是不会放弃的。因为石头已经是他的伴侣,已经是萧家堡的堡主夫人!

看著石静睡下,石头才跟乌涯找了一个僻静隐秘的角落,乌涯有话跟他说,他也有话跟乌涯说。

“乌涯,你要说什麽?”石头边说,边抬头看了看四周。这里虽然僻静,但是很干净,也不阴暗,虽然地方有些狭小,但是却不会让人感觉压抑。

“你有什麽话要对我说呢?”乌涯反问道,石头是藏不住心思的人,他小脸上明明白白的写著,我有话要对你说,因为我很困扰。

“怎麽说呢?”石头挠了挠脑袋,有些微微的为难和无措,他张了好几次嘴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是有关萧潜的事吗?”乌涯直接问道,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石头露出这样的表情,石头对萧潜也不是完全的无动於衷吗?

“啊,是,乌涯,你怎麽知道的?!”石头下意识的点头,旋即又惊讶的问道。

“你脸上写著我在为萧潜而苦恼。”乌涯指了指他的小脸,石头反应迅捷的抬手抹了一把脸颊,又在发热了。

“乌涯,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我在面对萧潜时,会脸热心跳,这是不应该的吧。”石头的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了,带著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迷茫。

“什麽时候的事?”果然有动心吗?乌涯皱起眉,他要做棒打鸳鸳的大棒,还是做成人之美的月老呢?

於他来说,他倾向於做会惹人不快的大棒,一时短痛比长痛要好吧。

“最近的事,不是很多,有两次。”脸上的热是散去了,但石头不知道他的耳根却红透了。

“不奇怪。”虽然打算做大棒,但乌涯没有故意说,你这是奇怪的,这是不正常的。

“真的不奇怪吗?”石头紧张的问:“萧潜可是男人啊!乌涯,他不是女人,他是男人!”

“一点也不奇怪,世上有的人喜欢女人,有的喜欢男人,还有的男人女人都喜欢。”乌涯冷静的给他分析著,没有丝毫因为石头的话而惊讶,仿佛石头方才所说的是再寻常不过的话。

“乌涯,你是说我喜欢他,我喜欢男人吗?”石头睁圆了双眸,一眨不眨的望著乌涯。看了他一会,又摇了摇头:“如果按你说的,我喜欢的是男人。可是我记得,我们从小到大,不只是我,你和青竹也都没有跟女孩子交往过吧。”

面对任何一个女孩子,他都没有面对萧潜时的那种感觉,如果要说是什麽感觉,他也说不清楚。

“我觉得我都要迷糊了,乌涯,你和青竹难道也不喜欢女孩子,也喜欢男人吗?不对。”石头的头要的快成拨浪鼓了:“你们好像也不喜欢男人,因为你们也没有跟男人交往过。”

乌涯怔怔的望著石头,他要被石头绕迷糊了。石头不但开窍了,知道他对萧潜有了一丝的好感,甚至还延伸到他跟青竹的身上,结论是他们也倾向於喜欢男人。

“乌涯,你怎麽了?”石头抬手在乌涯的眼前晃了晃:“你在发呆吗?真稀奇,你很少发呆呢?”

“好了,我们不谈这个了。总之不管你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我们都不会反对,也不会认为你就是不正常的。前提是……”不能让石头带著走了,再让他带著走,他自己也会承认自己喜欢的是男人。有可能在回去之前,就顺了他爹的意思,娶一个男人回天狼教。

“前提是,石头你要留下来吗?你不回去了吗?”这才是他要提醒石头的话,而不是让他开窍,不是让他去更多的喜欢萧潜,为了他们两个好,也只能如此。

“我当然要回去,我们不属於这里,我们只是误闯进来的吧。”石头回答的很快,毕竟他们是因为意外来到这里,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们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吧。

只是,在话说出口後,心头的怅然从何而来,又因何而来呢?石头苦恼的,用力的揪著自己的头发。

“你也说,我们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因为我们不属於这里。那麽,石头,不管你对萧潜有什麽感觉,都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乌涯捉住了石头的手,不让他再自虐。

“我知道了,我不能喜欢萧潜,要跟他拉开距离,是不是?”石头不知道,他看向乌涯的视线里,有著一点的期盼,期盼乌涯说不的期盼。

“是,你不能喜欢他,要跟他拉开距离,对你,对他都好。你忍心,让他到最後失望吗?”虽然知道自己的话有点残忍,但乌涯不得不说。

萧潜是石头喜欢上的第一个人,虽然这喜欢不是很多,但却是喜欢了。却碍於不可抗拒的原因,他必须放下这份喜欢,而乌涯就是斩断这份喜欢的刽子手,想起来,就觉得很不舒服。

既然让他们遇到,既然让他们喜欢,又为什麽不让他们生在同一时代,为什麽偏偏要让他们面对分别的残忍呢?!

“我会注意的。”石头的情绪很低落,心头掠过一抹疼痛,很疼,疼得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可是乌涯说的对,他不能喜欢萧潜,绝对不能!

望著失落的石头,乌涯心头燃起无名之火,为什麽一定要经历过伤痛,才让人去寻找下一份爱情,为什麽不在一开始就成全!

可恶啊!

39

“石头!”萧潜一声呼唤,让石头惊得蹦了起来:“萧大哥……”

乌涯也默默站了起来,萧潜还是忍不住找过来了。他跟萧潜都在看著石头,要看他怎麽做。

向前跑了两步,石头猛的停下脚步,又向後挪了几步。随著他向後退却,萧潜的脸色一点点变阴暗,凌厉的视线猛然扫向乌涯。

“啊哈哈,那个,萧大哥,我去看看我爹。”石头心里一直在回荡著一个声音,不能距离萧潜太近,不能距离萧潜太近,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你总有一天会离开,会回到你的世界里去。

所以,你不能招惹他,不能喜欢他,只能做他的好兄弟。

心里说不清楚是什麽滋味,但是他的眼角酸涩无比,强迫自己不去看萧潜,石头拔腿跑远了。

快点找到青竹,快点离开萧家堡,是不是一切就会回到原点?会吧!会吗?

“你对石头说了什麽?”当乌涯从萧潜身边擦身而过之时,萧潜冷声问道。

乌涯不是他的情敌,因为乌涯对石头是兄弟之情,这个萧潜看的很清楚。但,为什麽乌涯要阻止他跟石头,要在他跟石头之间制造隔阂和疏远呢?

难道就因为他跟石头都是男人,乌涯认为石头应该喜欢女人吗?

“我只是提醒了他某一件事而已。”乌涯不会说,我这麽做是为了你们两个人好,是为了不让你们今後痛苦。

因为现在他们两个已经在痛苦了,并且乌涯不认为,他提醒了石头,就是为他们两个好。他这麽做了,得到的不是放松,而是对他们两个人的歉疚。

“我不会放手,即使我是男人,我也不会将石头交到一个女人手里!”萧潜迈开大步,走向跟石头相反的方向。

“不是因为你是男人,而是因为我们不属於这里。”乌涯的话很低,语速也快,很快的就模糊在风中,没有一个人听到。

石头从那一天开始,就有意的躲开萧潜。他从松院萧潜的主卧里,搬到了隔壁的卧房里,说是自己晚上睡相不好。

然後每天他故意起得晚,一日三餐都跟萧潜错过,白天不是泡在萧崎那里,就是泡在石静那里。晚上回了松院,又早早的入睡,一连十几天,愣是没有跟萧潜打过一个照面。

萧潜每日被石头躲避著,心里很是郁闷,但又找不到机会跟石头说话。每一次,他主动去见石头,还没有走到他面前,就被他给迅速的溜走了,只能望著他的背影兴叹。

他们二人的异样,被其他人看在眼里,除了乌涯,石静他们都不知道原因。他们只看到,石头忽然一下子就不黏萧潜了,还刻意躲避的远远的。

而萧潜也日复一日的沈默下来,曾经消融的他,再度裹上一层有一层的寒冰,将自己牢牢的包裹起来。

“大哥!”这一天,萧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将萧潜堵在了书房里。

萧崎的脚伤就要痊愈了,这本来是萧家堡最开心的事。但,这件事带来的欢乐,却敌不过萧潜和石头不合的阴云。

“如果是石头的事,就什麽也不要说。”萧潜的眼里有疲惫,有黯然。他努力了,但石头不接受他。

“大哥,你会放弃吗?”萧安认真的看了萧潜好一会,才问道。

“不会。”萧潜坚决的回答,石头是他的伴侣,是萧家堡的堡主夫人,他是坚决不会放弃的。

“大哥,我觉得你不是没有机会。石头不像是不喜欢你,我看他好像是被什麽困扰著。”萧安笑了,他就知道大哥不会放弃的,如果大哥就这麽轻易放弃了,他就不是北方的狼王了。

他怎麽可能将自己爱著的狼後,让给其他人呢!

“乌涯跟他说过什麽,从那以後石头就开始躲著我了。”萧潜揉了揉额角,他也想好好跟石头谈一谈,但是石头不给他这个机会。

“那,大哥,是否你已经有办法让石头主动走过来了呢?”他,小崎,都不方便出面,而石头又刻意躲著大哥。不过,他相信,大哥不会什麽也不做的。

“现在我不能将石头逼得太紧,就只有让他不再紧绷。”不管乌涯跟石头说了什麽,他都不能再往石头紧绷的神经上加压,只有给他减压,让他相信自己没有步步紧逼,才能让石头像以前那样依赖他。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大哥。”萧安笑的快活,他跟萧崎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萧潜得到幸福。

为了萧家堡,他太辛苦了,而能让他幸福的人是石头,所以他跟萧崎也唯有自私一回。

“乌涯,你在想什麽?”

从乌涯给萧崎治脚那一天算起,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明天萧崎就能下床行走。而每天,乌涯都会过来给萧崎换药。

这半个月来,不仅是萧潜和石头之间有了变化,就连乌涯也有所转变,像现在,他看似熟练为萧潜换药,就是有点走神。

“我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乌涯换好药,慢吞吞的站起身,慢吞吞的擦干净手指上的药渍。

他提醒了石头,也让石头主动疏远了萧潜,但却让石头失去了那份纯粹的快乐。或许,他真的做错了,他不该横加干涉吗……

萧崎静静的看著又明显走神的乌涯,脸上掠过一抹一闪而逝的欣喜,又在心里默默加上一句:抱歉。

石头开始躲避萧潜,是缘於乌涯跟他谈话後。也是从那以後,萧潜脸上因石头而起的笑意不见了。

萧崎很著急,却不能去追问石头为什麽。於是,只能在乌涯过来为他换药时,他报以沈默相对,他的心情是复杂的,对给他治脚却又让他的大哥失去笑容的乌涯,他既感激又有不赞同。

刚才,乍一听到乌涯那一句,我是不是做错了。让萧崎简直要欢呼出来,又生生的将欢呼声压在喉咙里。

不管乌涯出於什麽目的,跟石头说了什麽,都缘於他关心石头,而他们也一样,希望大哥幸福快乐。

乌涯会说出是不是错了,其中也有他沈默相逼的原因吧,可是为了大哥能重新露出快乐的笑容,他只能跟乌涯说抱歉。

40

照旧晚起来一刻锺,石头听到敲门声,才慢悠悠从床上起来,打开门,一下子就愣在了门口。

“萧大哥,怎麽是你?!”好一会,他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人也向後一步,就要关上房门。

“石头,大哥,有礼物要送给咱们。”萧崎从萧潜身後探出脑袋,笑眯眯的向他挥了挥手。萧安,石静也在,乌涯却没有出现。

“什麽礼物?”石头看并不是萧潜一个人过来,并且石静担忧的眼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他也不好坚持跟萧潜保持疏远,就跨出了房门。

不过,他还是站到了石静那边,跟萧潜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你出去看看,你知道了。不光你,伯父,乌涯有,就连我也有份。大哥说,我脚好了,这份算是迟来的礼物。”

萧崎脸上分外的明朗,没有一丝的阴霾。再过不久,他也就能跟正常人一样奔跑,跳跃,不用再拖著脚走路了。

“乌涯待会再过来,他刚刚收到天狼教的传信。”石头东张西望,虽然他没有说在找人,没有说在找谁,但萧潜怎麽能不清楚他的心思,就告诉他乌涯为什麽没有来的原因。

石头的脚下一滞,他避开了萧潜,但是萧潜还是走在了他旁边。理智上他应该再避开,但是情感上他觉得再躲避的话,会让萧潜受伤。

这段日子他躲著萧潜,其实也在想,今後要怎麽跟萧潜相处,不可能永远这麽生疏。即使他总有一天会离开,但是也没有必要硬是跟萧潜划清界限。

而且,不能喜欢萧潜,不代表他不能跟萧潜做好朋友,做好兄弟。他不想,在离开之前跟萧潜变成陌生人。也不想,跟萧安和萧崎变成陌生人。

嗯,就这样吧,能做多久的好兄弟,好朋友,就做多久的好兄弟,好朋友!石头下定决心,脚下生风追上了萧潜的脚步。

萧潜一直在注视著石头,看到他皱眉,看到他犹豫,他的心也跟著提起,直到石头表情放松,不再有意跟他划清界限,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亮了,脸色的冰霜不在,露出萧崎,萧安他们已经习惯了的柔和神情。

“萧大哥,是什麽礼物?”一旦下定决心,石头就再毫无芥蒂,拽住萧潜的胳膊,一边追问,一边恨不得一步跨到外面,去看看让萧崎和石静都兴奋不已的礼物!

看到石头主动的亲近萧潜,不仅萧潜心情愉悦无比,就是旁观的众人也悄然送了一口气。石静还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太好了,石头总算不再跟小潜闹别扭了。

“是你喜欢的礼物。”萧潜却有意卖开了关子,不过他回握住石头的手,带著他向外面快速走出去。

“在哪里?礼物在哪里?”石头一出了内堡,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喏,就在那里。”萧潜伸手指给石头看,他才发现前方站了一排人,那麽就是说礼物在这些人身後!

萧潜一挥手,这一排人迅速向左右分开,就露出了萧潜精心准备的四份礼物。

“呀!”石头惊讶的大喊了一声,这声呐喊里欢喜雀跃的成分居多。

“怎麽样,喜欢吗?”萧潜笑著问,其实只要看石头欢喜雀跃的表情,不用问,也能知道石头很喜欢他送出的礼物。

“喜欢,喜欢,非常的喜欢!”石头兴奋的欢呼著,用力的摇著跟他牵在一起的萧潜的手:“萧大哥,谢谢你,我喜欢这份礼物,吆喝!”

石头兴奋的原地跳起,双眸放光的紧盯著前方的礼物:“这是我收到的,最喜欢的一份礼物了!”

“你喜欢就好。”石头的笑容,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萧潜更是,他脸上的笑容因为石头加深了好几分。

一时间,让那些从没有看到他笑过的婢仆们看呆了,以为看到的是幻觉,并不是堡主本人!

石头已经带头向前方的礼物飞奔而去,那是四匹漂亮的马儿。一黑,一白,一红,还有一匹浑身乌黑,只有四蹄洁白如雪。

这四匹漂亮的马儿,皮毛顺滑有光泽,手摸上去犹如在抚摸上好的丝缎一样。除了漂亮,最让石头他们喜欢的是,这四匹马是萧潜专门量身为他们挑选的,三匹马适合他,萧崎和石静骑乘。

剩下的一匹,适合乌涯骑乘,这一匹马儿明显,比另外三匹要雄壮,不能用漂亮来形容,应该用威风凛凛的骏马来形容。就是那一匹,浑身乌黑,四蹄洁白如雪的骏马。

“这是乌涯的马儿吧。”石头歪头问道,萧潜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嗯。”萧潜颔首,石头向著下一匹马儿进发,是一匹皮毛火红的马儿。

“这是我的礼物。”石头问也没有问,就肯定的说道。

“对,它是火云。”在看到火云时,萧潜就知道它一定适合做石头的坐骑。

“原来你叫火云啊,你好,我是石头,很高兴看到你。”石头笑呵呵的说著,摸了摸火云的大脑袋。

火云显然也很喜欢石头,一边‘恢恢’的叫著,一边将大脑袋埋到石头的怀里,蹭啊蹭的。

萧潜的手递过来,将一颗苹果塞到石头的手里,他立即心领神会的举到火云面前,张开手。

火云先舔了舔石头的手心,才将那颗苹果吃了下去,一边吃,一边打了个响鼻。

“萧大哥,我想现在学骑马,可以吗?”石头已经在幻想,自己骑在火云的背上,跟它一起随风驰骋,奔驰在大草原上。那将会是多麽的惬意,多麽的美妙啊!哈哈,石头不知不觉笑出了声音,笑眯了一双清透的明眸。

“可以。”萧潜的话音未落,石头已经扭头去问石静和萧崎:“爹,小崎,你们要不要一起骑马?”

“我想等脚完全好了,再学骑马。”萧崎摇摇头,虽然他很羡慕石头,但他现在还不能骑马。为了将来,他必须要忍耐。

“小石头,你让小潜教你骑马吧,我一把老骨头了,就不跟著凑热闹了。”石静笑著,将石头推到萧潜那边:“等你学会骑马了,咱们再去大草原上逛逛。”

41-50

41

“取马鞍来。”萧潜吩咐,石头惊讶的看到马童,拿来的马鞍不是寻常的马鞍,而是用绸缎制成,并且火云没有上辔头。

“石头,坐稳了。”萧潜等马童放好马鞍,就一手揽住他的肩头,一手托住他的臀部,将他举到了马背上。

石头有一瞬间的失措,火云没有上辔头,他要如何才能在火云奔驰之时,在马背上保持平衡呢?

那些骑马的人,那一个不是紧抓著缰绳啊,他又是新手,这火云一跑起来,他岂不会从马背上被甩下来吗?

“萧大哥?”石头相信萧潜不会害他,但是为什麽要让他骑这样的一匹马,应该会有他的理由。

“石头,不要慌,你让火云走两步试试。”萧潜笑著鼓励,火云的脾性虽然比较活泼,但是它本性温驯,不会做出将石头甩下马背的动作。

石头大胆动了动两条腿,火云遂迈开四蹄向前漫步,马背上的石头没有感到一丝的颠簸,简直就如履平地一样。

萧潜看著火云走出了一段距离,向看著他们的石静等人挥挥手,旋即飞身跃坐到石头後面。

当石头的背靠上,一堵温暖,安全的胸墙,火云就加快了速度,先是小跑,继而四蹄如飞,一溜烟的跑远了。

“伯父,咱们回去吧,今天就让大哥和石头好好玩一天吧。二哥说,大哥工作太久了,也该放放假,休息休息了。”

萧崎跟石静笑著返回了萧家堡,他们的礼物,剩下的三匹骏马自然,也被马童牵回了马厩里。

石头紧闭著双眼,依靠在萧潜的怀里,风直接迎面扑来,扑打在脸颊上,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石头,张开眼。”萧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著一丝丝的诱惑:“你不想看一看,从哪里经过吗?你不想看一看,你前方的景色吗?”

想,我想,石头在心里说,一点一点的睁开了眼睛。

呵!石头惊讶的瞪圆了双眸,绿色,铺天盖地的碧绿,就犹如宽广的大海,而他们是徜徉在大海上的船,乘风破浪直奔向前方。

风依然在呼啸著,但是石头无暇顾及,眼角的余光里,碧绿的草原飞速的向後掠去,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跑出了很远很远……

“萧大哥,我们要去哪里?”

“到一个你一定喜欢的地方。”萧潜的声音伴著笑声随风飘远,石头就不再过问。

待火云跑过一块高地,石头惊诧的‘咦’了一声,他的眼前赫然出现了一片树林,在这个温暖适宜的季节里,枝头枝叶茂盛,间或开著零星小花。

树林前方有几间木屋,木屋前摆著藤木桌,藤木椅,还有藤木做成的罗汉床。在木屋前方是一汪湛蓝的湖水。

湖的面积不算大,胜在湖水清澈透亮,湛蓝的湖面一半上是新荷,新荷下是悠游的锦鲤。另一半上倒映著蓝天上的白云,乍一看之下,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湖水。

“好美!”石头喃喃,看到湛蓝的湖面,他以为自己看到了,纯洁无暇的蓝宝石,美得纯粹,美得让人一见难忘。

“喜欢吗?”萧潜将他抱下马背,在他身後问道。

“喜欢!”石头喊著,头也不回的冲到了湖边。甩脱了鞋袜,将双脚泡入湖水里,清凉舒爽的感觉行遍全身,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身子往後一躺,平躺在了湖边的青草地上。

来到北方,看到茫茫大草原之後,石头总觉得缺少了点什麽。当他看到这树林,看到这木屋,尤其是看到这湖水,他知道了缺少的是什麽。

就是这纯粹的美丽的湖水,有了湛蓝的湖水,才能跟碧绿大草原相映成趣,也才能驱散因为天气变暖而带来的那一股燥热。

身边的草皮微微簌簌声响,石头扭头,刚好看到坐下来的萧潜:“萧大哥,这是萧家堡的产业吗?”

“嗯,这里是我们小时候出来游玩,外宿的地方。”萧潜目视前方,眉宇间带著一丝怀念。

“这里一定有许多美好的回忆。”石头望著头上的蓝天,白云,萧潜也是从年幼走过来的。这里是他,萧安和萧崎儿时的乐园吧,就如同他们三人在石家,在青家,在乌家的树上的木屋,那里承载了他们许多欢乐时光。

“有。”萧潜说了这一个字,就在没有开口,石头也不再说话。他微微的眯著眼睛,看著这美丽的好像一幅画的美景,享受著温暖不再灼热的日光浴渐渐进入了梦乡里。

睡著睡著,石头的身子渐渐的半翻过来,小脑袋也自动自发的挪了几下,挪到了萧潜的大腿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调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得越来越香,就好像睡在芭蕉树下的小猫,将小身板团成了一团,跟萧潜拉近了几分的距离。

萧潜的脖子这才转了一下,双目肆无忌惮的深深凝视著他精致的小脸,和风在树梢拂动,沙沙作响,萧潜将一切声音都摒除在外,石头跟他生疏之後,他这是第一次跟他独处。

没有躲避,没有疏离,还将他的大腿当做枕头。他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唯恐惊醒了石头,破坏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时光静好之刻。

爱上一个人很容易,而放下深厚的爱也很容易,但是,他爱的人要如何才能回应他,才能将他映入眼里,心里呢?!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42

夜黑风高杀人夜,也是夜黑风高逃命时。稀疏的星子挂在空中,一轮弯月散发出淡淡的如水光芒,映照的下方的事物朦朦胧胧,看不很清楚。

青竹在用力的奔跑著,用著他全身的所有力气。要是他脚步放慢,他的小命顷刻间就会不保。风从他脸上刮过去,本来是柔和的风,却变成了锋利的刀子,刺的他的脸颊生疼。而他每呼吸一口,也是犹如被割到一般的疼。

他觉得自己很倒霉,跟两个好兄弟出门喝酒。无缘无故的就跌了一跤,跌一跤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一睁眼,发现自己穿越了时空,变成了另一个‘青竹’。还是一个睡了十六年,从没有清醒过的痴儿。

在他还没有适应新的身份时,这个时空里他的爹,就将他送了出来。因为有人不想让他醒来,他的爹无法保护他,只能委托其他人保护他。

“青竹,你记住,去天狼教,在那里你才是安全的。”他爹用力的抓著他的手,郑重的叮咛著。

於是,他带著几个随从踏上了逃亡的道路,紧随其後的是永无止境的追杀,从他踏出那里开始。

他带的随从武功不算很弱,但是终究是无法抵挡一波又一波涌上来的杀手,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

迄今为止,青竹只剩下自己个,他的随从都尽忠了。而他还没有到天狼教,甚至连天狼教的那座山都还没有看到。

据说,要到天狼教还要过半个月的路程,而他,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半个月。他觉得,连一秒锺都坚持不了了。

青竹跑的气喘吁吁,感到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很想,直接躺倒再也不要奔跑。

如果换成他原来的身体,他不仅能自保,还能反击。但是现在这个身体,他能用力奔跑就已经是万幸了。

他第一次知道什麽叫手无缚**之力,第一次尝到竭尽全力带来的疼痛。

可是他不能停,因为他的爹说,如果他能活著,他的爹也能活著。如果他被杀了,他的爹也会没命。

虽然说相处时间很短,但是青竹无法让自己就此停下来,乖乖被人杀。或许被杀了,他就能穿回去。可是他不能只为了自己,就让那个慈父送命。

脚下踉踉跄跄,青竹不知自己跑了多久,他只知道,他跑的眼前都有点模糊了。脚上好像灌满了铅,每跑动一步,都让他气喘吁吁,心跳如擂,胸腔都好像要炸了似地疼。

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他身上的锦衣被挂破了,身上满布大大小小的伤口,可是他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跑著跑著,青竹没有看清脚下,被什麽狠狠的绊了一下,他就直直的扑倒在厚厚的草地上。

跑不动了,真的跑不动了,青竹咬牙,他就要命丧此地了吗?!不甘心,真是不甘心啊!

他还不知道是谁要杀他,也不知道那个人是否真的平安?!

杀手们一个个围上前来,有五六人,他们看著趴在地上的青竹,犹如看著一个不会喘气的死人。

青竹恨恨的攥起拳头,手指深深的扣进草地里,闭上了双眼。

乌涯,石头,你们在哪里?你们的好兄弟就要被人给杀了!

闪著森冷的刀剑高高举起,就要向青竹的身上砍下去,如果这些刀剑砍到他,他连个全尸都无法保全。

但是这些刀剑没有砍到青竹的身上,在千钧一发之际,有几点星芒急射而至,准确的插到这些杀手的咽喉上。

接连几声‘扑通扑通’,杀手一个接一个的向外摔倒,他们要杀青竹,却不料是他们先下了黄泉。

“喂,你没事吧。”一个男人迅速掠过来,原来是萧安。他是出来寻找青竹的,目的地是京都,因为赶得急错过了宿头,想随便找个地方睡一夜,就碰到了被杀手追杀的青竹。

“我还活著?”青竹闻声睁开眼,就看到横七竖八的杀手尸体,而他还趴在那里。

眼前的男人虽然是陌生人,但是给他的感觉不是坏人。看样子,应该是他解决了这几个杀手,救了他一命。

“被我杀了。”萧安说著,掏出一粒丹丸,塞到了青竹的嘴里:“吃了它,补充体力。”

虽然夜色朦胧,但是他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微胖少年已经筋疲力尽了。如果他迟来一步,即使杀手不杀这个少年,他也有可能力竭而亡。

青竹将丹丸吞进了肚子里,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的确是体力告罄,现在不要说奔逃,就是让他动一动小手指都是很困难的。

“谢谢大侠的救命之恩。”青竹虽然不知道萧安的身份,但是看他能杀了杀手,就猜他可是是江湖上传说里的大侠之类的人。

“我不是什麽大侠,我只是偶然路过,也就是举手之劳。”萧安可不认为自己是大侠,他只承认自己商人的身份。

行侠仗义什麽的,根本不是他的理想,他只想做一个商人,给家人富足的生活。

“我是青竹,目前在逃命中。”

青竹没有说什麽以後报恩之类的,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以後能不能平安,就凭他一个人要去天狼教,那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你说,你是谁?!”萧安一怔,惊讶的问道:“你能否再说一遍吗?”

他的声音是急切的,心情也很激动。不会真的这麽巧合吧,他偶然相遇救了这个少年,就遇到了他要找的人!

“青竹。青色的青,竹子的竹。”青竹重复了一遍,对萧安的惊讶和急切很是不解。他认识这个人吗?不,青竹仔细的瞧了一遍,暗自摇摇头,他不认识这个人。

难道这个人认识他吗?也不可能啊,听他爹说,他可是睡了整整十六年啊。现在,这是什麽状况?

“你认识石头,乌涯吗?”青竹在迷茫不解中,萧安也在犹豫中。要不要说出来呢?迟疑了两三个呼吸,萧安还是问了出来。

他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个少年叫青竹,就是不知是否是他要找的那个青竹。而要确认,也不难,只要报出石头和乌涯的名字就可以了。

“咦,你也认识石头和乌涯吗?!”青竹大大的惊诧了,他在逃命的途中,就有个预感。应该不只是他一人穿过来了,石头和乌涯说不定也穿过来了。

但是在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名字时,他受到的冲击不亚於海浪呼啸而至,果然真的是三个人都穿越过来了!他们还真是难兄难弟,一起出生,一起被围观,一起被排斥,然後一起穿越,不会三人都是一起睡了十六年吧!

青竹在心里想,那也有点太匪夷所思了吧……

43

下一刻,青竹就知道自己的预感变成真了。

“石头说,你和乌涯是他梦里的好兄弟。前些日子,他刚刚跟乌涯重逢。”萧安就地坐下,桃花眼里有一抹还没有消失的讶异。

他没有想到这麽快就见到青竹,而且青竹的模样有点出乎意料。石头是纤弱美少年,乌涯是俊挺高挑少年,而青竹却身体微胖,好像一只可爱的圆圆的包子一样。

白嫩嫩的脸蛋,一笑还有两个酒窝,让人看著就想伸手捏一捏,掐一掐。

青竹呆住了,呆呆的盯著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现在又是什麽情况?

“嗨,这位大哥。我不是包子,你不要捏著我的脸哪。”青竹苦於无法移动,躲不开在他脸上捏呀捏的手,只能出声提醒他。

在这麽被他捏下去,说不定,这人还真将他当成一只可口的包子了。瞧他那眼神,分明就是看热乎乎包子的眼神啊。

“抱歉。”萧安这时才发现,原来他的两只手,正在青竹的脸上,捏著他肉呼呼的小脸蛋而不自知。

“我是萧安。”为了转移此刻他尴尬的心情,他忙转移了话题,将石头跟萧家堡的关系讲了一遍。其中,自然包括了石头嫁入萧家堡的内容,这可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萧二哥,你是说,石头嫁给了萧大哥,成了萧家堡的堡主夫人。”青竹惊得张大了嘴巴,几乎都能装下一颗鸵鸟蛋了。

以为三兄弟要团聚了,怎麽也没有想到,竟然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石头嫁人了,嫁给了一个男人,成为了他的堡主夫人!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石头嫁人的情景。这比萧安所说的,乌涯有一头银白长发还要让他惊愕。

“石头跟大哥从小就有婚约,大哥遵从跟石伯父的约定,在他十六岁这年迎娶了他。”萧安又扔下一颗炸弹,炸的青竹哑口无言。

石头竟然穿到了,从小有婚约的人身体里,还是跟一个男人有婚约。可是,难道石头就乖乖的嫁过去了吗?

“难道石头是被强迫的吗?”青竹的脸色一变,一把揪住萧安的袖子:“萧二哥,你跟我说实话,我不想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石头要是被强迫的,那麽即使萧安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不会记住这份恩情。他还要跟乌涯一起,将石头救出来。

“没有人强迫石头,他是自愿上的花轿。”萧安摇摇头,正色对青竹说道:“而且,我大哥绝不会做强人所难之事!”

虽然说当日定下婚约时,石头还没有睡醒,还是个痴儿。但是在大哥迎娶的前一天夜里,石头已经清醒了。倘若他不想上花轿,也不可能有人逼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

“奇怪啊,石头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男人啊,怎麽就会乖乖做人家的夫人了呢?”青竹小声嘀咕著。

可是不管怎样,还是先见到石头跟乌涯再说吧。除了兄弟相见,他还有一件事必须去做。

那就是上天狼教,然後请人救他爹。那个所谓的‘家’,他是不会回去了,那里冰冷又无情,不值得他们父子留恋。

“萧二哥,我没事了,咱们回萧家堡吧。”青竹慢慢爬起来,将期盼的视线投到萧安的身上。萧安会武功,那他不介意带自己一程吧。

“不要急,明天再回去吧。现在回去了,你也见不到石头,他跟大哥不在堡内。而且,现在夜深了,堡内的人大都睡觉了。”萧安理解青竹的迫切心情,也不介意带他一程,但是却没有答应立即返回去。

“好吧,这事也急不得。”青竹抬头看看夜色,也知萧安说的是实情,他们即使紧赶慢赶回到萧家堡,也不可能见到石头和乌涯,是他操之过急有点强人所难了。

同一时间,在湖边,萧潜点燃了篝火,将他们带出来的野味在火上烧烤,香味飘散开来,弥漫在空气里。

萧潜烧烤野味,石头在一旁打下手,不时递给他各样佐料。野味散发出来的香味,让石头感到腹中空空,一股饥饿感油然而生。

“饿了吗?”萧潜一直在注视著石头,当他看到石头摸摸小肚子,两眼紧盯著烧烤的野味之时,就将一块烤馍递了过去:“先吃这个垫垫底,就要烤好了。”

“好。”石头接过烤馍,三口两口吃下肚:“我们在梦里也有这麽一个安静的悠闲小屋,不过不是在地上,而是在树上。”

为了躲避他人的围观,以及在被排斥下,他们将小屋建到高高的大树上,除了他们三人,谁也不让进去。在那里,他们不会被围观,不会被排斥,可以尽情的放松自己。

曾经有人说他们自私,不肯让人走近。其实,不是他们自私,而是他们实在不堪被人当做关在笼子里的猴子来看。

他们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因为家里人不会强迫他们去做不愿意的事,更不会将他们推出去被人围观。

“等回去了,我给你在萧家堡建一个树屋。”萧潜取下火上的野味,为了石头流露出来的那一丝的落寞和无奈而心疼不已。

“啊,不用那麽麻烦,我也就是随口说说。”石头忙摇头,在这里他们不会被围观,也不会被排斥,那麽也就不需要刻意躲避的安静天地了。

“不麻烦。”萧潜撕开烤好的野味,等能吃了,才递给石头:“为了你,不麻烦。”

44

石头的小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犹如红透了的苹果,他慌乱的将野味塞到嘴里:“啊,哈哈,好吃,很好吃,萧大哥,你也吃啊。”

说著,他还用力的抹了两把脸,向後挪了几步:“这火太旺了,很热啊,很热啊……”

萧潜默不作声的送上一杯水,将刚刚的事轻轻揭了过去。能看到石头脸红他很欣慰,这说明石头心里不是完全没有他。

他一再的告诫自己,不能逼的太紧,那样会让石头只想著远远的逃开。所以,首先他不能过於急切了。

接下来,两人相安无事的吃过野味,互道了一声晚安,终究还是分了两个房间睡觉。

“我就在隔壁。”分开前,萧潜叫住了石头:“有事,你就喊我一声。”

“哦,好。”石头点著头,已经走进了房间里,随手关上门。

躺在藤木做成的卧榻上,鼻端缭绕著的是藤木的原味清香,石头却久久不能入睡。

他的心里正在矛盾著,因为这不容易得来的安宁生活。如果要说心里话,他现在虽然回家的念头很迫切,但是却也曾有留下来的念头。

就在萧潜递过来野味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一个念头,留下来。

回去之後,他们三人依旧不能幸免被围观,被排斥。或许这正是他们不曾交往过,不曾对人动过心,不管是男还是女的原因。

任谁被排斥了,被围观了,也不可能勉强自己去对给他们造成困扰的人心动。

“怎麽办?”静寂里,石头在心里问道,却是感到了左右两难。

隔壁的萧潜也还没有入睡,他一直在倾听著石头这边的动静,听到了他辗转反侧的声音,听到了他略带烦恼的嘀咕。

仰躺在卧榻上,萧潜想,如果有一天石头肯将心中的烦恼讲出来,是否就说明他对自己心动了,并且愿意留下来呢?

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麽时候才能到来?

“啊,睡得真好。”黎明的第一缕晨光洒落下来,石头已经站在湖边伸胳膊,伸腿,活动著身体。

呼吸著干净清新带著花香,草香的新鲜空气,石头感觉从身到心都格外的清爽。

心底的那点不舍越来越多,在这里越久,就越发的舍不得离开了吧。

缓缓放下伸展的手臂,石头转过身:“萧大哥,早。”

“早。”萧潜在石头起来时就已经起来了,不过他一直在旁边静静的看著,而没有走近。

他也看到了石头脸上的那一抹留恋,这是好现象,石头脸上的留恋越深,他留下来的可能就会越大。

“要回去了吗?”

火云昂著火红的脑袋,迎著初升的朝阳向他们飞奔而来。跟他们一样的神清气爽,能在大草原上自由奔跑,又不受拘束,火云才能如此兴奋吧。

“嗯,要回去了。什麽时候想来,咱们再来。”偷得浮生一日闲,对他来说也是满足至极。

“不知道,什麽时候能有青竹的消息。”在飞奔的马背上,石头自言自语。

如果青竹再不出现,他心中的天枰会渐渐的改变方向吧。

“或许已经有他的消息了。”

“但愿。”在天枰彻底倾斜之前,青竹还是快快出现吧。

心中默默祈祷的石头,在萧家堡的大门前跟两个人相遇了,一个是萧安,另一个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青竹。

“你是…石…头!”青竹已经听萧安说了石头现在的模样,就是简单一句话,纤弱美少年一个。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石头本人时,青竹还是大大的吃了一惊!他迅猛飞扑到石头面前,揪起他的衣领喊道。

他以为自己的变身很夸张了,但是石头的变身同样的夸张。石头啊,身材高挑俊朗的石头,竟然缩水成了纤弱美少年!

哦,老天,我是在做梦吧!青竹无语望青天,已是风中凌乱不堪。

“我是石头。你是……”石头被青竹揪著衣领,耳边回荡著他惊讶呐喊,一个古怪的念头浮现,他也是惊讶万分的望著眼前可口的,白嫩嫩的包子,喃喃问道:“你…是…青竹。”

嘴里这麽说著,手指已经不受控制的点到青竹白嫩、可口的脸上,摁了一下,再摁一下。软软的,手感很好,他也是难以置信的凝视眼前的少年。

“你真的是青竹,怎麽变成了一只包子。”

45

“你也不逊多让啊,我变成包子,你不也是身材大大缩水了吗?”青竹拍开石头的手,抬手比了比他们的个子:“你瞧,你现在比我还低一两公分哪。”

“好了,咱们谁也别说谁了,都是半斤八两一样的。”两人互看几眼,彼此同病相怜的长叹一声。

“一梦十六年,醒来方知沧海变桑田,可叹来路遥不可寻啊……”青竹跟石头勾肩搭背,压低了声音叹出心中的繁乱。

“当时我一睁眼,看到自己挂在高处,还以为是在做梦,谁知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石头了。”石头点点头,小声的附和著青竹的话:“後来我发现我缩水了,还要嫁给萧大哥,可是惊吓一连串。”

“你没有一点反抗,就上了花轿吗?”青竹勾著石头的肩膀,将他向前带了十来步,跟萧潜和萧安拉开了距离:“嫁给一个男人,你没有一点抵触吗?”

“也不是没有抵触,关键在於石家不是容身之处,加上我爹很是坚持。我就想著先脱离石家,再好好跟萧大哥说一说。只是发生了一点事,就耽搁下来了。”

不脱离石家,看石家二老爷意思,也会将他们父子当做筹码拿来换银子。还不如,嫁给跟他有婚约的萧潜,至少这个人可信、可靠,不会随便拿卖了他们。

“你喜欢萧潜?”青竹问,石头惊讶的抬头:“啊,你怎麽看出来的?”

“你要是不喜欢他,现在已经将堡主夫人的称号,从你头上拿下来了。”青竹揉了一把石头的脑袋,他跟乌涯一样担忧不已。

喜欢萧潜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分离的时候,石头能不拖泥带水的断开这份情吗?要是有一点的藕断丝连,即使他们回去了,石头也不可能会过的开心。

“只有一点点。”石头的话说的很小声,只有他跟青竹两人能听到。

青竹没有说话,只用力的抱了抱他,他虽然跟乌涯一样担忧,但是没有阻止石头。没有说,你不应该喜欢萧潜。

因为喜欢一个人,不是说不可以就能停止的。萧潜是第一个让石头心动的人,青竹只能苦中作乐的想,或许初恋都是拿来失恋的。

几人进了萧家堡,得到消息的乌涯很快赶过来了,他看到青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这样子也不错,至少没有我醒目。”

从天狼教上下来,他就成了那些所谓的江湖上名门正派的目标。即使没有看到他做坏事,却仍然派人监视著他,就为了他与众不同的发色。

“也是。”他们虽然变身了,还是彻头彻尾的大变身,但是他们没有自怨自艾,更没有自卑自怜。穿越不是他们能选择的,变身也不是他们能选择的,但是快快乐乐的过每一天,却是他们能选择的。

“我是商人,乌涯是江湖人,就差你自报家门了。来,来,说说你的身份。”石头围在青竹的身边,连声追问著:“萧大哥,萧二哥说你身份尊贵。难不成,你还是王爷,皇子一流的吗?”

“我不是王爷,也没有见过所谓的皇帝,皇子。”青竹放下手里的茶杯,他注意到萧潜和萧安的脸色变了一变,虽然是微弱的变化,但是那一瞬间他们的神情凝重,看著他的眼光里夹杂了一抹冰冷。

萧潜和萧安紧张,在意他的身份,萧家跟皇家有恩怨纠葛吗?

“据我爹说,我是青国太子。”青竹揭示了自己的身份,而他密切注视著的萧潜和萧安,在听了他的真实身份後,眼里那一抹冰冷飞快的消失了。

“咦!”石头惊呼:“你是青国太子!”

“对,就是青国天子。”青竹点点头,他当时知道自己身份之後,比石头还要惊讶。

可是身边那群太监们,一声声喊著,太子,太子……

让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真的穿成一国储君了。却是悲催的,像包子的一国储君。

当听到青竹自保为青国太子身份,萧潜和萧安明显的放下了戒备和在意。青竹不是他们的死对头,要是青竹成为他们不死不罢休的死对头那边的人,他们跟石头就会成为敌人,那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46

“你是太子,那追杀你的人是谁?”萧安和萧潜互看了一眼,而後问道。

昨夜追杀青竹的那些杀手,可不是江湖上的三流杀手,分明是一等一的高手。看他们的架势,不剿杀青竹誓不罢休,根本不管不顾他的太子身份。

照这样看来,要置青竹於死地的人,可能就是那几个人里当中的一个,甚至是好几个。

要知道,太子在何时都是个香饽饽啊,太子只有一个,皇位只有一个,而皇帝的儿子不是只有一个,他有好几个。不是太子的,都紧盯著太子之位和大殿上的龙椅哪。

“我不知道。”青竹摇头:“我一醒来,眼前除了我爹,还有一个自称是国师的男人。围著我的太监们喊出我的身份,而我爹和国师直接将我推了出来,说是让我出宫逃命要紧。”

任谁莫名其妙的穿越异界,再糊里糊涂的被送出来,也不可能知道其中的前因後果,也会是一头雾水。

“我爹和国师没有说,谁要杀我,只说让我去天狼教,找天狼教的教主,将这个交给他。”

青竹说著,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是一块玉牌,上面刻著小纂的天狼教三字。

乌涯速度冲过来,一把抢过了青竹手里的玉牌,他望著玉牌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诧和难以置信。

“乌涯,你怎麽……?!”青竹呆呆看著空无一物的手掌,老天,原来乌涯也会武功吗?而且武功还很高,他都没有看到乌涯在动,他手里的玉牌就不翼而飞,出现在青竹的手里了。

“萧大哥,萧二哥,我们有事要谈,请给我们独处的时间。”乌涯攥起手,将玉牌收了起来,回头向萧潜和萧安要求道。

“你们谈。”萧潜和萧安自动的离开了,将空间留给刚刚团聚的三兄弟。

“乌涯,你为什麽这麽大的反应?!”石头也看出乌涯的反常来了,他急忙凑过来,想要看清楚那块玉牌,可惜已经被乌涯没收了。

“因为我也有一块玉牌。”看到石头和青竹脸上的不解和好奇,乌涯无奈只好将玉牌拿出来,并且贡献了他手里的那一块。

“咦,是一对啊!”石头惊呼,视线落在那两块玉牌上。

两块半圆形的玉牌合在一起,凑成了一个整圆。看得出,这两块玉牌出自同一块美玉,只是被一分为二,做了好些是某种信物的东西。

信物!石头的脑海里猛的一亮,闪过一道了悟的火花,他不由的看看青竹,再看看乌涯,,而後在乌涯越来越古怪的神色里,失声惊呼道:“这不会是定情的信物吧!”

“怎麽会?!”青竹没有想到这一层,也没有注意乌涯古怪的神色:“这只是求救的信物吧,我想,可能是当年我爹对天狼教的教主有恩,所以才会让我去天狼教求救的。”

“青竹,你说的爹是皇帝吗?”有乌涯古怪的表情在前,石头不由的将事情往另一个方向想去。只是那个方向实在太过於惊世骇俗,他才会露出跟乌涯一样古怪的神情。

“不是,我爹不是皇帝,他是皇…後…!”青竹的声音由高降低,到最後戛然而止。

他也呆住了,呆呆的看看石头,再瞧瞧乌涯:“我爹是个男人,他怎麽会有我这个儿子呢?”

皇帝不可能大度到,让自己的皇後跟其他女人生孩子吧!

可是,那种血脉相连的亲切并不是作伪,他跟他爹不说是十足十的肖似,也有七八成相像。而且,据跟他出宫的侍卫说,剩下的三两分是遗传自皇帝。

现在,问题来了,他,是怎麽出生的?!

“会不会,皇後不是你爹,而是你舅舅呢?”石头脱口而出,的确,除了这个解释,没有第二个解释了吧。

“我觉得不像,他就是我爹啊。”青竹立即反驳,他相信感觉是不会骗人的,那个男人不是他舅舅,真的是他爹,是他亲生的爹!

“我觉得……”乌涯终於开口了,而他脸上的神情由古怪变成了纠结,石头和青竹一起看向他,等著他说话。

“我觉得,你可能是那个男人所生。”乌涯感到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但是,心中的那个直觉却是不能忽视的。

“咦咦咦……!”石头和青竹都失声惊呼,这世上有男人生子这种事吗?!

没有吧,他们看著彼此的眼里,是满满的不置信。石头在心里还说,我只是想了一下而已,不会就成真了吧。

“我是这麽认为的,因为我爹让我娶一个男人回去天狼教。”乌涯艰涩的说道,青竹猛的跳过来:“你的意思,不会是指我吧?!”

“有可能。”乌涯的话音未落,青竹噌的一下跳开了:“咱们是不可能的,我可不想跟你成为夫夫。”

“我也不想。”乌涯随声附和:“要是真的让我选,我宁可选萧崎,也不会选你做伴侣,我们是兄弟。”

他们是好兄弟,也只能是好兄弟,不可能成为伴侣的!

“先不要纠结这个,我还是无法想象,这世上真有男人生子这回事。”青竹摆摆手,只要他跟乌涯不同意,相信他们的爹也不会乱点鸳鸯谱,不会硬将他们凑在一起的。

“大哥,皇帝有五个儿子,除了皇後所出的太子,还有一个皇贵妃,两个贵妃,一个妃所出的四个皇子。追杀石头的人,最有可能的是皇贵妃,还有卢贵妃。听说,她们两个的皇子最有贤名。”

皇帝的儿子多了,争端也就来了。皇後不要说无子,就是有子,也挡不住其他妃嫔的算计。

皇太後,皇帝,谁不想让这两个尊贵无比的名号落在自家的身上。妃嫔们和皇子们想更进一步,那些支持他们的大臣们也不例外。

他们都想著让自家的家族,成为青国的第一世家,然後长长久久的握著权柄,长长久久的富贵下去。

“有消息说,皇帝和皇後的关系紧张。”帝後不和,那些妃嫔才会有胆子光明正大的谋算皇後,谋算太子。

“二弟,你查查,看这些妃嫔里有没有跟那个人联系的人?”虽然说那个人被贬为庶民,但是那个人手里的力量,仍然足以引起有野心的妃嫔和皇子大臣的注意。

“好,我这就传令下去。那边,也快有消息传来了吧。”他们在离开客栈前,布下了萧家堡的眼线,已经过了这麽久,应该会有收获了。

虽然收留青竹,就将萧家堡拉进夺嫡的漩涡里,但是只看在石头的份上,他们也不能束手旁观。他们没有想过利用青竹,因为他是石头的兄弟。

47

“除了让你上天狼教,皇後和国师还说过其他的话吗?”乌涯再三追问。

“没有,只是国师再三强调,一定要我去天狼教,将玉牌亲自交到教主的手里。”青竹仔细的回忆著,也只有这些叮咛。

“我陪你走一遭天狼教。”乌涯决定,报出他的身份:“我是天狼教的少教主。”

他们三人一个是痴儿,一个被封在冰棺里,一个真的睡了十六年,这其中究竟藏著什麽玄机,又有什麽谜底等待他们去揭开呢?

青竹和皇後的身份尊贵,按说皇後不可能跟江湖上,被正道所不齿的天狼教有联系。但偏偏这事就发生了,他能肯定皇後认识他爹,也就是天狼教的教主。

并且,他们的关系还很好,因为青竹手里的玉牌只有两面,不是他爹亲自送出去,皇後是不可能得到的。难道,皇後曾经是江湖人吗?

“石头继续留在萧家堡。”乌涯打算速去速回,就没有让石头跟著回去。

“哦,好,你们快去快回。”

说走就走,乌涯当即跟萧潜告别,带著青竹急急赶赴天狼教,这边石头怀著不解和纳闷留下了。

听说石头找到了第三个兄弟,而急匆匆赶过来的石静,恰恰跟他们错身而过。

“小石头,找到青竹了吗?”石静跑的有点急,显得有点气喘吁吁。自从来了萧家堡,他跟石头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一大截,相对的石静的体重有增加的趋势。

“爹,你不要跑这麽急。”石头扶住跑过来的石静:“青竹有事跟著乌涯回天狼教了。”

“我来迟了一步啊,那下回再见他好了。”石静喘了口气,胖乎乎的脸颊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有几颗,还沿著他脸颊滚了下来。

他们都相信石头做了十六年的梦,也是心疼石头比其他人要孤单寂寞,听说他有两个好兄弟,就想著让他们兄弟们多相处。谁知,石头两个兄弟这麽快就离开了。

“他们很快就会回来,只是要弄清一件事。”石头看到石静眼里流露出来的可惜和遗憾,就急忙开解道。他们并不孤单,也不寂寞,只是不能宣之於口。

“很快就回来吗?这就好,这就好。”石静点头,这样他就放心了。而且,石头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小潜他们陪著他。

“对了,爹,萧大哥给咱们准备了礼物,你要不要出去逛一圈。”石静来到萧家堡,就一直没有出去过。

石头以为他在南方生活惯了,来到北方需要调整,才会整天待在萧家堡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那个,我还没有休息够。等以後有时间了,咱们再出去逛逛啊……”石静在石头提出出去走走的建议後,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变得苍白,眼神也开始闪烁,是要逃避的模样。

他随便的找了个借口,就急忙忙的从石头面前逃开了。来北方是不得已,是别无选择,但是他能选择窝在萧家堡里不外出,就不会遇见那个人,就不会有想起过去,就不会有悲伤和怨怼了。

忘了,他要忘了过去的事,不想再跟那个人有什麽牵扯,更不想去挤入那个冰冷无情的家族里。

望著石静一溜烟逃走的背影,石头心头浮现了一点好奇心,又在瞬间消失了。

“伯父。”来找石头的萧潜,遇到了落荒而逃的石静,就停了下来。

“小潜,不要让石头遇见那个人,不要让石头进入那个家族,你要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

石静猛的抓住萧潜的衣袖,一再的恳求和叮咛著,他说的很急很猛,以至於嘴唇都在哆嗦著。

“伯父,你想起那个人了吗?还是石头问起那个人了呢?”萧潜扶著石静坐下来,他现在正在惶惶不安中,唯恐石头被那个人,被那个家族抢走。

“不,石头没有问。他是个好孩子,他见我不愿意提过去的事,就从来不过问。但是我知道,要是那个人见到了石头,就一定会将石头带走,不能让他带走石头。在那个家族里,石头根本不能生存。那里吃人不吐骨头,石头不是他们的对手。”

石静惶惶的说著,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多,他仿佛看到了石头被带走,被那个人和他的家族伤害,吞吃的一点骨头渣都没有剩下。

“伯父,你放心,没有人能带走石头。石头是你的儿子,只是你一个人的儿子。他也是我萧潜的伴侣,更是萧家堡的堡主夫人,我绝不会让自己的伴侣被他人夺走,伤害!”

萧潜的手放在石静颤抖的肩膀上,将内力缓缓输送给他,渐渐的石静不再颤抖,他惶惑的心也慢慢的平复下来。

“我是个不称职的爹,小潜,我是不是很没用啊。”他保不住应得的家业,给不了石头富足的生活,还让石头被石榴欺负。要是萧潜没用来迎娶石头,他就要先被石家给吃了。

“不是的,爹,你是个称职的父亲!”石头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惊吓的石静噌的一下子就蹦了起来,一脸的慌张和无措。

“小石头,你都听到了吗?”只要一想到石头听到他所说的话,石静的脸色就变白一分,心中的恐惧就多添一分!

“爹,你和萧大哥在说什麽。我只听到你是说自己不称职,自己没用,其他的没用听到。”他刚刚赶到,也就听到了石静自责的那些话语。

“没说什麽?没说什麽?”石静一时庆幸石头没有听到,一时又害怕他追问,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又是自责,又是恐惧的。

“爹,我从不後悔成为你的儿子,你做的很好。在我的心里,你是最好的爹。”这是石头的心里话,虽然莫名其妙穿越了,但是他不後悔认下石静这个爹。

“小石头,呜呜,小石头……”石静一把抓住石头的手,呜呜咽咽的流下眼泪来。

石头和萧潜没有劝说,现在让石静哭出来,才是最好的减压方式,让他能将积压在心头的自责和恐惧都化作泪水流出来,他就会不纠结了吧。

48

好生的哭过一场,石静的心情平静了很多,也不再纠结於那个人以及过去的那些事。神情变得开朗了许多,比之前爱说也爱笑了许多。

这样开朗没有心事缠身的石静,让石头暗自放下心来。更加坚定了他,不去追问过去发生了什麽的念头,只要他们父子能快乐的生活,有些人有些事抛诸脑後也好。

萧家堡这些日子笑声不断,其中有萧崎能正常行走的原因,他院子里的小厮丫头也换了一批,虽然不是很多话,但也不会像之前那般静默。

不再枯坐涛院里,石头也拉著萧崎到那一处悠闲所在去过几次,他骑马,萧崎跟石静是坐车。

欢乐的日子就这样平静的淌过,但是在平静里还隐约有著一层不寻常。只是萧潜和萧安瞒的紧,没有让石头他们涉及。他们将一切都担了下来,将平静快乐留给了石头三人。

这一天,石头跟萧崎说好要骑马去小湖边,石静说昨天睡得迟了,今天就不跟他们出去了。

萧潜给萧崎跳的是那一匹黑马,性子温驯,跑动间好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萧崎就依著石头所说,叫他的坐骑为闪电。

石头先出了萧家堡,就看到站在火云和闪电前面的萧潜。初升的朝阳在萧潜身後,罩上一圈金黄的晕轮,庄严又威武。

在现代,石头没有动心的人。莫名穿越时空,缩水为新鲜美少年。在尚未搞清楚状况下,就‘嫁’入了萧家堡,有了一个从不曾想过与之共度一生的同性伴侣,成为了狼王的另一半。

萧潜英挺卓绝、伟岸出色,即使他也同样是个男人,也为他而心动了。从小到大,他身边陪著的最多的一直是乌涯和青竹,因为某个原因不曾在异性堆中打过滚,没有沾染到一片红花。

他们三人都是一样,也都说缘分未到。可是当缘分到了时,却是在这个异时空里。遇见了有缘人。萧潜的存在让他心慌,萧潜的眼光让他心悸,倘若是在现代,他会自然而然的接受,会想要靠近萧潜,想要碰触萧潜,甚至想要跟他交心。

但是,在这里他必须时时警醒,不让自己再多放一分的热情下去,不能泥足深陷,不能害了萧潜。

无数的不能,让他怯而止步,让他黯然神伤。让他自欺欺人,说萧潜是好兄弟,是跟乌涯和青竹一样的好兄弟,但是明明是不一样的,他能感觉到兄弟和动心之人的不同,却必须压抑下来……

“石头。”萧潜看过来,眼光柔和,目露笑意。

“萧大哥。”告诫自己将眼光从萧潜身上移开,石头迎著他走过去:“早啊,你今天有空吗?”

“今天不行。”萧潜摇头,看著石头走近,他的神色愈发柔和。石头的邀约他很动心,只是他有不得不推却的原因。

“我们今天不跑,只慢慢走过去。”火云看到石头过来,兴奋的将大脑袋伸到他的怀中,得了他几下轻抚,才在萧潜带著点嫉妒的眼光里拿开来。

“待会,我叫人送你们过去。”萧潜很想伸手,在石头的头上摸一摸。也想将石头藏起来,只做他一人的可爱的小猫咪。他羡慕著可以亲近石头的火云,羡慕著可以跟石头一起去湖边的萧崎。

“好。”石头仰起头,给了萧潜一抹大大的笑脸,将所有微妙的心情都藏在心底。

“石头。”萧崎的身影出现,虽然他走的很稳,但是他的心情很急,在他美丽的小脸上都显露出来了。

“大哥,你也在啊。”直到走到萧潜面前,萧崎才看到了他的存在。他的眼光刚刚一直黏在闪电身上,除了石头其他人都没有被他看在眼里。

“不要著急。”萧潜温言说道,摸了摸萧崎的头,感受著跟摸石头脑袋不同的感觉。他其实,最想摸的是石头的脑袋。

“嗯。”萧崎点头,小脸因为激动和兴奋而涨得通红。

亲自扶石头和萧崎上了马背,然後才交给了两名稳妥的马童,让他们牵著马去湖边小木屋。

“萧大哥,晚上见……”

“大哥,晚上见……”石头和萧崎从马背上回过头来,冲著萧崎摇了摇手,石头摇的很大力,萧崎摇的激动。

“晚上见。”萧潜也摇摇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著他们的身影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

“大哥,石头对你不是无动於衷,你也不能著急。”萧安最後出现,轻轻在旁边说了一句。

“有消息了吗?”萧潜转身,脸上的表情已经转变过来。只有萧家堡安全了,只有解决了他们跟那人的恩怨,他们所在意的人才能安全,才能过上真正的平静快乐的生活。

“有消息了。”萧安压低了声音,他们走的很快,很快就走进了萧家堡内。

“都有什麽消息。”书房里只有萧潜和萧安,其他的人都被远远的支开了,有他们信任的心腹守在外面。

“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关於那个人的,一个是关於青竹的。”萧安拿了两个密封竹筒,上面都有萧家堡的印记,里面分别装著两份消息。

“先说跟青竹有关的那份消息。”

“皇帝封赏了有皇子的几位妃子,而皇後现在不在坤宁宫里。”萧安拆开了其中一个竹筒,看了上面的内容後,对萧潜说道。

这是什麽信号?封赏妃嫔虽说不是大事,但是其中有一位可是皇贵妃,要是再封赏有加的话,那还有什麽可以封赏给她的,那就是坤宁宫的位子了。

可是皇帝跟皇後虽然不合,这些年来也没有动他的念头,为什麽偏偏在这个时候动手呢?

是因为皇後是个男人?不,萧潜和萧安都不认为是这个原因。

倘若青竹不是石头的兄弟,他们就不会知道当今的皇後,主理後宫的据说风华绝代的那位,竟然是个男人。

这可是皇朝的秘辛,皇後是个男人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将会引起多麽大的震荡,不用想也能知道。

49

还有,为什麽皇後是个男人?!皇帝又为什麽让一个男人入宫?!

当今青国的皇後出身大家,父兄乃是青国镇守南疆的异姓王,还是世袭罔替的那一种。皇後入宫这麽多年来,一直没有被人看穿起男子身份,这其中若是没有皇帝的默许和掩护,是不可能如此顺利的。

皇帝虽然是嫡子,又一出生就被册立为太子,但是他不是一帆风顺的。在他还是太子时,身边不仅有虎视眈眈的兄弟,宫里还有虎视眈眈的妃嫔。

还是当今的太後,先前的皇後为他定下南疆王的郡主之後,他的太子之位才稳固了。

“皇後是南疆王的儿子,南疆王根本没有女儿。当年的那位‘郡主’,就是现在的皇後吧,只是为什麽南疆王要以儿子充作女儿呢?”萧潜和萧安同时想到了,关於南疆王家族的传闻。

历代南疆王家族就没有出过郡主,历来全是清一水的男儿郎。至於这位‘郡主’的出现,那只能用巧合,或是天意来解释了。

毕竟南疆王不会无缘无故的,将自己的儿子扮作女儿,并且还将他送入了後宫里。

“大哥,难道皇帝是对南疆王有了猜忌,想要铲除南疆王还有皇後吗?”

皇帝依靠南疆王才坐稳了皇位,现在他反过来要拿南疆王和皇後开刀了吗?只是皇帝要对南疆王和皇後下手,就不怕南疆王杀入京都吗?

萧安敢肯定,青国最强大的军队,是隶属於南疆王的军队,青国其他军队都挡不住南疆王的大军。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萧潜也想到了,但是他还有不同的想法:“要是青竹不提国师,皇帝有可能是动了杀心。但是涉及到国师,皇帝的意图就很难猜了。”

“大哥,咱们该怎麽办?”

“先跟天狼教打好关系,抛出点鱼饵把那个人钓出来。”不管皇帝要做什麽,有关青竹的消息并没有传扬出来,可能说明皇帝想保住这个儿子,想将他放逐到民间。

那青竹就是安全的,他安全了,石头和乌涯也才会安全,他们才能毫无顾忌的去对付那个人。

“那我先将鱼饵放出去。”萧安笑笑,笑意不达他桃花眼眼底:“那个人藏了这麽久,也该露面了。”

夜深了,湖边小木屋周遭一片静谧,偶有微风拂过,沙沙作响,也不会惊扰了屋子里人的好梦正酣。

一个身影迅捷的,悄无声息的飞掠而来,恰似凌波微步嗖忽即到跟前,停在了石头所住的那一间窗户外。

来人是萧潜,他在窗外看了一会,才从窗户跳了进去,来到卧榻前。石头睡得正香,头下枕著一个枕头,怀里抱著一个枕头,蜷缩在卧榻上,犹如一只睡在火炉旁的小猫,闲适,舒坦。

悄然上塌,在不惊动石头的情况下,萧潜将他抱在了怀里,接著如水月光凝望著他的脸。

从不知道爱一个人,能爱的如此之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他方才理解了其中的意味。

他不在身边,总觉得缺少了什麽。此刻,只有将他抱在怀里,才能让心得到安宁,才能让怀中不再空虚。

低头,眷恋的在他额上轻啄,心中喟然长叹,陷得越深,心中的患得患失越深。所以,他才会在深夜不顾一切的赶来,只想看他一眼。

“喜欢你啊,我该拿你怎麽办呢?”低低轻喃,不能传入沈睡的石头心中,只能飘散在静谧的空气里。

睁开眼睛,石头怔了一下,眨巴了眨巴眼睛,才确定了屋子里只有他一人。

“咦,难道昨夜我做梦了吗?怎麽会梦到萧大哥?”不解的挠了一下小脑袋,石头自言自语著。

“石头,吃早饭了。”萧崎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吃了早饭,咱们该回去了。”

石头飞快的冲到门口:“小崎,昨夜没有人来吧?”

“没有。”萧崎摇头,他昨夜睡得很好,一觉就到天亮了。就是有人来了,他也不会发觉的。

“啊,可能真是我在做梦了。”石头很快的抛开了这个疑惑,只不过来这里住宿一夜,这里又是萧家堡的产业,萧大哥不可能回放心不下,那就是他在做梦了,一定是!

50

“今天的早饭真是丰盛啊?”这里不比萧家堡,一应的饮食上也就图个好吃,简单省事,也是休闲的意思。

可是今天早上的早餐却超出过去许多,并且摆满了藤木桌。上面有各色的点心,水果。天气渐渐热了,主食是面条──凉面,荤素搭配的卤料,以及四样小菜和一道酸酸甜甜的汤。

“这些是给我们两个人吃的吗?”看到丰盛的早饭,石头忽然想难道萧潜真的过来了,昨夜不是梦!

虽然看著都是小碟,但是加在一起数量可不少,大约有三十多碟。早饭色香味齐全,看著就令人食指大动,恨不得立即大快朵颐。

“这些都是从堡内送来的吗?”萧崎抓了一个婢仆问道。

“是,都是一早送来的。”

“是大哥来了,还是二哥来了?”萧崎又问。

“是堡主亲自来了。”

“什麽时候来的?”石头一听是萧潜来了,猛的向这个婢仆看过来。

“今儿一早赶过来的。”婢仆也感到奇怪,不知石头为什麽追问他们过来的时间。

“萧大哥,怎麽不在?”那就是做梦了?是做梦吗?

“堡主去……,堡主。”婢仆刚要说什麽,那边萧潜已经从木屋後面的树林里转了过来,这边萧崎和石头也看到了他。

“大哥,你怎麽有空来了?”萧崎惊喜的问道,石头的视线定定的放在萧潜的身上,发觉心底有著不能忽视的欣喜。

“我来看你们住的习惯不习惯?”萧潜迎著石头隐藏著欣喜的眼光,一丝窃喜飞快一闪而逝。石头对他的兄弟情,在悄然发生变化吗?

“习惯,很习惯。”萧崎从没有露出过如此阳光灿烂的笑脸,这让他的小脸都笼上了一层明亮光晕,看著就好像是从里到外彻底的重生了一样。

石头在一旁看著他们兄弟两个,也为他们打心里高兴。萧潜从今後就不会再内疚万分,而萧崎也不会再认为是自己拖累了萧潜和萧安了吧,这是最好的结果。

萧崎改变了,重生了,萧潜和萧安也能改变,也能重生……

真好,真好。石头的唇角向上勾起,捏起一块削了皮,切成块的水果放进嘴里,现在这种感觉,就好像嘴里的水果,甜滋滋的,一直甜到心里去。

萧潜不能待太久,三人一起吃过早饭,连两句话都没有说,萧潜就要立即赶回去了。他的眼光留恋的在石头脸上停留了一会,才带著两个婢仆离开了。

石头和萧崎下午也会返回萧家堡,虽然他们想在这里多待几天,但是有人却偏要来破坏。

最近有鬼鬼祟祟之徒,偷偷在萧家堡外面徘徊,本著要引蛇出洞的念头,萧潜和萧安才容忍了这些人。

不过,他们一致认为石头和萧崎要尽快赶回来,还是在萧家堡里安全。萧家堡已经今非昔比,当年那一场惨事过後,萧家堡内外都清理过了,并且还加强了守卫的力量。

可以说,倘若当年来犯的那人再过来,不仅不能撼动萧家堡一分一毫,他,还有他带来的人都将会有来无回。

51-60

51

“萧大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吗?”回到萧家堡,石头也感到了那种外松内紧的紧张氛围,就主动找到书房,找上了萧潜和萧安。

他想,有些事或许萧潜和萧安不适合出面,而他却是合适的那一个。

“有。”认真的思考了一会,萧潜才点了头,萧安是没有异议的。萧潜想到了,他也想到了,要对付那个人,他们的确不是合适的人。

他们想迷惑那个人,进而让那个人自投罗网。而这件事萧家堡上上下下,无论是谁都无法令那人上钩。因为萧家堡的严密,还有婢仆的忠心,是人尽皆知的。

虽然这让萧家堡无懈可击,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也是让他们颇感到棘手的一面。因为他们找不出,一个能出面做事的人。

“萧家堡家大业大,世代积累的财富令人眼红,除了那些明面上的产业,暗处还有被外人传说的金山银山,是真正的金山银山。”萧安强调,但是他跟萧潜没有得意,就是因为这些财富,他们的亲人才会被害,萧家才会被谋算。

有了萧潜和萧安的努力,再加上暗处的财富,萧家堡才能很快的重新崛起,重新成为北方的霸主。

“难道曾经谋算过萧家堡的人,现在又要出手了吗?”

过去那段艰辛的日子,萧潜只是一句话就带过了。但是看看萧崎的脚伤,看看萧潜和萧安所散发出来的孤单寂寞,却不肯轻易让人走近的疏离冷漠,就能知道当初他们受了多少苦,就能知道他们怎样披荆斩棘才走到今天。

难怪爹爹说,想要让萧潜他们得到幸福,想看到他们能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可是,要是不能复仇,不能将谋算萧家堡,谋害他们亲人的人抓住,他们是无法放下心上和身上的担子,就无法真正的笑出来吧。

“嗯,那个人又按耐不住,想要蠢蠢欲动了。”萧潜和萧安面容沈静,脸上没有喜怒哀乐,但是他们眼底的怒火,却显示了他们不平静的内心。

当年他们只报了一半的仇,一来是那个人的身份特殊,二来那个人早就安排好了替罪羊,才让他逃过了他们的复仇。

虽然很愤怒,但是他们忍耐了下来。只要那个人贪心不改,只要那个人一心巴望著青国皇位,他们就有大仇得报的那一天!

而这一天他们等待多时,那人已经忍不住内心的蠢动了,因为萧家堡有多少财富,他知道,才会更加的迫不及待,想要将萧家堡的所有都抢过去。

“我们的仇人曾经是萧家堡的朋友,父亲和母亲以诚相待,让他看到了萧家堡有多麽有钱,才惹来了他的贪婪和谋算。当年他失败了一次,但是他一直是不甘心的。”

萧潜慢慢述说著,萧安的拳头紧紧攥起:“有谁能想到和善亲切的面具下,是贪婪狠毒的狼子野心呢?!我们都被他骗了,父亲和母亲到死都不能相信,是他在谋算。”

那个他们唤一声‘叔叔’的人,那个总是一脸和善的人,没有人能预料到他突然的变脸,有和善的菩萨变成了凶残的修罗!

用烈火和鲜血让他们知道了什麽叫伪善!知道了什麽叫冷血无情的毒蛇!更叫他们知道了亲人被害的锥心蚀骨之痛!

“看到萧家堡重新站稳在北方站稳,他怎麽能再坐得住,不将萧家堡的一切都抢过去,他是万万不会甘心的。更何况,他眼里除了那把金光闪闪的椅子,看不到其他。只要有了萧家堡的金山银山,他就不愁不能跟皇帝直接对上。”

“那个人的野心很大啊,但是皇帝会眼睁睁看著他来谋夺萧家堡吗?皇帝应该最看重那把金光闪闪的椅子,不可能容许被他人觊觎啊?”

萧家堡现在不仅是他和石静寄居的地方,而是他们的家,是他在这个时空里唯一的家。

现在有人谋算他的家,其中还牵连了石头。虽然不知道皇帝对石头如何,但石头毕竟挂著太子的头衔,说什麽他也不能让那个人得逞!而且,皇帝不可能纵容那个人,以致养虎为患吧!

“皇帝不会坐视不理,但是皇帝同样也需要证据才能处置那个人。”萧安松开攥紧的手,深深的呼吸了几下:“那个人的身份特殊,皇帝不能不谨慎从事,而咱们要做的就是给皇帝送上证据,让他能同意咱们报仇雪恨!”

“萧大哥,萧二哥,你们说,让我怎麽做。”石头伸出手,握住了萧潜放在书案上的大手。萧潜的手有点凉,他的手温暖正好。

“石头,要委屈你了。”萧潜反握住石头的手,郑重对他说道:“不是让你做饵,就是需要你假扮先前的痴儿模样,来迷惑那个人,将他想要的送给他。”

52

北方霸主萧潜迎娶一个痴儿为正室,早已经传遍了青国上上下下,惹来一番沸沸扬扬的谈论。

有的人赞他重情重义,即使明知遵守婚约,有可能让萧家堡後继无人,也不肯轻易毁约,做食言而肥之事。坚持迎娶痴儿做堡主夫人,不愧是北方霸主。

也有人说萧潜是故意的,对他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有谁不知北方和南方豪商,乃至是王公贵族都欲与之联姻。

沽名钓誉的萧潜为了自身的利益,故意将痴儿推上堡主夫人那个位子,是为了求一个平衡。

正室的位子只有一个,萧潜不管给谁都会惹来其他人的妒恨和不满。那麽干脆让一个不能生儿育女的痴儿占据这个烫手山芋,他再给那些一心要嫁入萧家堡的女子们平妻之位。

这样一来,萧潜最为头疼的事就解决了。那些有要求的家族,将家族里的女孩送来做平妻,也不用顾忌上头的痴儿正室。

萧潜谁也不用得罪,就得来了一石好几鸟的好处,真不愧是北方的霸主,青国最大的商人。

“他们说大哥是商人,骨子里脱不了商人逐利的贪婪本性。还说大哥必定不会优待你,等风头过後,人们不再谈论你,他就会郑重迎娶那些早就定好的女子进萧家堡。”

萧安冷笑,寒霜凝结在他的桃花眼里,冷的没有丝毫温度:“到那时,大哥会将你抛诸脑後。若大哥有一分善心,你还能衣食无忧,却是粗衣陋食。若大哥冷血无情,不消说你定会吃不饱穿不暖,甚至会被大哥灭口。”

“他们都是这麽传的吗?”石头一脸的惊讶,他没有想到萧潜跟他的婚事,竟然会有这样的不能置信的传闻。

“还有许多更难听的,更过分的。有人已经就此事下了赌注,在赌你什麽时候会被大哥赶出萧家堡。”萧安嘴边的冷笑加深,所以他们才考虑了让石头加入计划的可能。

因为有这些传闻,石头跟萧潜真正的关系,就不会引人注目。石头才会是安全的,但是也要以防万一。

那个人心狠手辣,即使他认定石头对萧潜来说可有可无,也会从石头身上得到想要的後,对他下杀手。

“荒谬!荒谬!真是太荒谬了!”石头一连说了三个荒谬,眼里也没有了温度:“萧大哥,萧二哥,这些传言什麽时候才能过去?”

那些嫉妒萧潜能迅速重新支起萧家堡的人,在背後竟然如此诋毁他,真是无耻之极。

“萧大哥,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相信你,我们都相信你。”萧潜倘若真是无情无义,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取消婚约,也能不用让他人发现,而让他跟石静两人消失匿迹。

说萧潜用大张旗鼓的将他娶回萧家堡,用来安抚那些想要嫁给他的千金们人,才是无稽之谈!萧潜根本不用那麽做,他也没必要那麽做!

他是萧潜,是北方的狼王,怎麽可能会为了那些千金而如此贬低自己呢?!

真是……,让他想破口大骂啊,石头恨恨的咬牙,心头的那点不舒服是什麽?

在听到萧安说,有女人千方百计要嫁进萧家堡後,他竟然有一种自己的人被人觊觎的不愉快感觉。

“我不会放在心上。”萧潜一点也不烦恼,一点也不愤怒,他很平静,也有藏在眼底的欣喜。

萧安看了他们两人的互动,也是欣喜在心头,但是他没有点破,一切顺其自然最好。要让石头一点一滴的,将大哥装到心里,那样大哥才不会有失去他之虞。

“石头,虽然你成了正常人,但是那个人不知道。”

萧潜跟痴儿有婚约对外人来讲不是秘密,那个人也不例外,但是他们都只知道萧潜迎娶回来的痴儿,而不知道石头从梦里醒来了。

虽然石头曾经出过萧家堡,并且见过外人。但是他的身份没有泄露,萧家堡的婢仆不会刻意关注他是痴儿,还是正常人。

见过他们的外人,知道石头真正身份的人不多,不过那个女人不会说出去,她也会告诫跟著她的女人,将石头不是痴儿这件事隐瞒下来。

因为她想逼萧潜妥协,为了这个目的,她只会让人将传言闹得更大。让萧潜迫於传言,将石头赶出去。

“那个女人自作聪明,她认为大哥是北方霸主。即使能容忍你是痴儿,被人耻笑一天,两天,却不会被人耻笑一生。大哥再仁慈,也有厌烦的那一天。”

没有谁比裴家的女人,更想嫁进萧家堡,成为堡主夫人的强烈念头了。不只是她,裴家的家主也是一样的迫切。

“她是在等,萧大哥厌烦我的那一天,然後她就能风风光光取代我了,对不对?”石头不知要说什麽好,那个女人萧大哥一定不会喜欢,她的美梦一定会落空的。

53

“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萧潜没有说,萧安却替他说出来了。石头的小脸上一抹绯红一闪而过,心头被觊觎的不愉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心中欢喜的要冒出来的是什麽啊!石头清透的眸中,装满了他自己不曾察觉的笑意,很甜,比吃了蜜糖还要甜!

“就是说,不用找借口,说我一会是痴儿,一会是正常人了,我只要搬出萧家堡,就能引出他来吗?”

石头有点跃跃欲试了,当然不是为了报恩,不是为了补偿萧潜,以便为将来的离开做铺垫。

“他不会轻易上钩,石头,你的处境会很危险。”让石头加入计划,萧潜原本点头同意了,此时却又再三踌躇。

那个人,他不放心让那个人接近石头!因为那个人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了,那根本就是个恶魔!自私自利、冷酷残忍的恶魔!

“如果不抓住他,萧家堡的大仇不能报。萧大哥,萧二哥,你们也始终会有隐忧。小崎,即使脚好了,也要被关在萧家堡里。”

萧家堡是密不透风,但是萧崎不可能永远被关在里面,也不可能永远躲在他们两人身後。总有一天,萧崎会走出去,不除了那个隐患,最危险的就是他了。

“萧家有一座别院,那里比较僻静,而且伺候的婢仆不多。”石头说的对,隐患不除,他们谁也不能睡安稳了。

“那个人被我和大哥重创後,一直不敢随便将手伸到萧家堡以及附近区域。因此我们会将你送远一点,从这里到那座别院也要三五天路途。”

因为到不了萧家堡附近,所以那个人不可能知晓石头不是痴儿,石头就不必为此先演一场戏,直接搬出去就可以了。

“那我爹要不要一同搬出去,如果只将我送出去,他会不会起疑心?”他和石静是一起到萧家堡来的,可是石头不愿意让石静也出去,有危险的话他一个人涉足就好,不能让石静也涉险。

“你会跟‘伯父’一起搬出去。”萧安著重念了‘伯父’两字,还特意扫了萧潜一眼。

石头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愣了一下,却没有弄明白他为什麽要看萧潜那一眼。只一心高兴於石静可以不用出堡的他,明显的忽略了萧安的那一眼。

“石头,你不是诱饵。”萧潜再度重复:“你不要多想!”

“我不会多想。”石头不假思索,冲口而出。

萧潜的脸色变了一变,萧安在一旁低头轻笑,大哥啊,你的情路还有好一段要走哪……

石头感到有点莫名其妙,萧潜为什麽一会欣喜,一会失落呢?

萧安咬著下唇,很担心自己不厚道的笑出来。大哥一是担忧石头会认为自己是抛出去的诱饵,一是失落於石头的迅速无心的回答。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矛盾不已的大哥啊,真应该拿出来跟大家分享,不过不是在此时。

等大哥跟石头两情相悦之时,再拿出来跟大家分享吧……

萧潜深深的看了石头一眼,一言不发的走出了书房。心中矛盾交加,却又不知怎麽说出口。

作为北方的狼王,能在这一方天地间呼风唤雨的男人,却在石头面前有著无法忽视的胆怯,心底的苦涩也只有他一人品尝。

“我说错话了吗,萧二哥?”萧潜消沈的让石头感到自己好像是个罪人,就是那个让萧潜消沈不已的罪人。

但是,他真的没有多想,他信任萧潜,怎麽会胡思乱想,认为萧潜只将他做诱饵呢?!他就是怀疑自己,也不会怀疑萧潜!

“你没有说错话,石头,是大哥心中有矛盾,不关你的事。”萧安笑著摇头,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大哥心有千千结,才会纠结於石头不假思索的那一句‘我没有多想’,却忽略了石头对他的信任。

不能让大哥忽略了,萧潜起身,在追出去之前,对苦恼的石头说道:“不要担心,大哥会明白的。”

“矛盾吗?”书房里只剩下了石头一人,他咕哝著爬到了书案上,皱起了一张小脸,他心中也是矛盾重重啊……

“还是快点到别院吧,到了那里,就不会这麽矛盾了吧?”石头自言自语,内心却在抓狂,啊啊,好想变成一只鸵鸟啊!

54

“大哥,大哥,等等我……”萧安喊著,向著前方走个不停的萧潜大步追过去。

“二弟,你送石头出堡吧,我就不过去了。”萧潜脚下不停,但是速度却减了下来,苦涩总是缭绕在心头,让他难受不已。

“大哥,石头是信任你,才会说他不多想,是你理解错了。”萧安叹了一口气,急急说道。

“真的吗?”萧潜猛的停下了脚步,幸亏萧安有准备,不然就会跟他撞到一起。

“当然。”迎著萧潜那一脸的急切,萧安笑的灿烂无比:“大哥,你是当局者迷,才会看不清。我这个旁观的,却看清楚了。石头对你的信任,绝对是经得起考验的。”

“我从没有想过,我会有这样的一天……”萧潜悠然长叹,眉宇间一抹复杂神色凝起。

“我们也没有想过,会看到大哥有如此一天。但是我们很高兴,大哥你有如此一天。”萧安没有萧潜的胆怯,也没有他的复杂。但是,他也有心结,而今那块心结正在逐渐的消去。

“好好准备。”萧潜说,萧安用力颔首,嘴角的笑意敛去。

石头是他们的亲人,是大哥的伴侣,当然要好好准备,不能给那人可趁之机!

“小石头,你要搬出去?”石静正在喝茶呢,猛不丁听石头来告诉他要搬出去,不由的愣住了。

“怎麽想著要搬出去呢?”他的手一颤,手里的茶盏一歪,洒了他一身。

“爹,是这麽一回事。”石头急忙给他擦干,才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了一番。将他主动提出帮忙,萧潜和萧安安排他出堡的事说了一遍。

他没有想著要瞒著石静,因为石静是他爹,自己有什麽动作,不可能一直瞒著他。

一味的隐瞒,反而会让石静担忧。将前因後果说给石静听,他知道自己在哪里,就不会因为看不到他,而忧心忡忡了。

石静一边听一边点头,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等石头说完,他一把抓住了石头的手:“小石头,你要帮小潜一把,我不拦著。但是,你要记住,不管什麽时候,你的安全也是很重要的。要是你受伤了,我,小潜,我们大家都会难受的。”

“爹,你放心,我会保护自己,尽量不让自己受伤,不让你们担心。”石头抱住了石静的肩膀,他这话里有著决心,也有著一部分的水分。

他不是萧潜,不是萧安,不是乌涯,在遇到危险时,自保能力自然比他们低。要是受伤了,那也是不可避免的。当然这些话,不能给石静说。

“小石头,给!”石静忽的想起什麽,猛的跑进了内室里。不一会,又冲了出来,一阵风似的冲到石头面前,将一只小瓷瓶交给了他。

“爹,这是什麽?”石头望著手里的小瓷瓶,问道。

石静给他的小瓷瓶呈浅蓝色,颜色在瓶口处加深,看起来不像是装东西的物品,反而像是美丽的装饰品。

而且,小瓷瓶拿在手里,有淡淡的凉意透过小瓷瓶,传递到手心。凉沁沁的,让他打了个哆嗦。

“毒。”石静又拿出一颗褐色药丸,看起来就好像是普普通的药丸一样,递到了石头的嘴边:“小石头,吃。”

“哦。”石头一张嘴,那颗褐色药丸就被石静塞进他的嘴里,一股火辣辣直冲到他的喉咙里,一路滑向他的胃袋。

砰地一声,他能感到药丸在胃中炸开,那股火辣辣却变平和了,有一股温和的没有任何刺激的水流滋润了他全身。

“这是解药,服用後功效能保持一年。”石静让石头将小瓷瓶收好:“那毒很霸道,不到紧要关头,你不要使用。”

55

“爹,这毒要是用上了,能有多大的范围呢?”将小瓷瓶小心收好,石头又问。

如果他用毒时,在他身边的是敌人没有关系。如果在他身边的,有萧潜他们那就糟糕了。万一,一个不小心,将他们毒到了怎麽办?

“大约有十来米那麽大吧。”石静想了一下才说道:“我也没有用过,就是听别人说过。凡是在这个范围里的,只要呼吸一下,就会将毒吸进去,哪怕只有一点,也能要人的性命。”

“这麽霸道啊!”石头惊讶的瞪圆了眼,不知这毒是谁做的,要是还有,让青竹拿来防身也好啊。

青竹的身份特殊,追杀他的人也多,他跟青竹相对来说,青竹的危险比他大,还不是一星半点。

“嗯,就是这麽霸道。”石静点头,若不这麽霸道,他早拿出来了,不会等到现在。

“爹,你只给了我解药,萧大哥和萧二哥他们有解药吗?”萧潜是不会放他一人去涉险的,他也不能只顾著自保,而让萧潜被毒到。

“他们也有解药,现在应该也吃了。”石静给石头整了整衣裳,凑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除了我,其他人没有这毒。解药也只有那麽几颗,够用了。就是有人中毒能苟延残喘,也配不出解药来。”

“哦。”石头明白了,原来这毒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就算是想要配出解药,也需要时间。

也就是说,只要解药在手,他就不怕萧潜所说的那个狠辣无情的人了。

“爹,你在堡里要好吃好喝好睡,不要总是担心我。你给了我这麽霸道好用的东西,你就放心吧。”

石头猛的抱住了石静,这一次,他主动去要求做‘饵’,他不担心有人会加害他,萧潜一定会保护他,就是放心不下石静。

他们在石家是父子相依为命,从来没有分开超过一时半刻。如果他突然的离开石静,那麽石静一定会感到孤单寂寞。

即使在萧家堡里衣食无忧,但是石静会有落差,会为了他暂时的离开而吃不下,睡不好。

“我不担心,有小潜在,我不担心。”石静虽然这麽说著,但是他的鼻音很重,好像就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还没有分开,只是想著石头会暂时离开,石静就非常非常的不舍了。

“爹,不要等我回来时,让我看到你变瘦了啊,你还是这个模样最好。”石头可不愿意,当他回到萧家堡时,看到一个跟他一样纤细的中年美大叔。

石静还是适合现在的模样,胖乎乎的,富态可掬。

“嗯,嗯,我不会让自己瘦下来的。”石静哽咽著,还是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爹,我走了。”石头再用力抱了他一下,放开了抱著他的胳膊。

“哦。”石静低低应了一声,却没敢转身看著石头离开。

石头出了竹院,迎面就看到‘石静’向他走来。他呆呆的站住了,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石静’。

像!真像啊!石头在心里说道,不管是身材,还是五官神态,就连每一个细节都惟妙惟肖。

如果不是刚刚从竹院走出来,石头还以为越走越近的‘石静’,就是他爹。

“石头。”走在一旁的萧安唤道,石头才猛然回神:“啊……,萧二哥。”

“要出发了。”萧安说,神情凝重。

“好。”石头只说了一个字,他的视线有点飘忽,没有再看‘石静’,也没有看著萧安,而是落到松院那里,他还没有跟萧潜说再见哪。

“大哥有事,就不过来了。”萧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可惜石头没有捕捉到。

“我知道了,萧二哥,你替我跟萧大哥说一声再见吧。”石头收回飘忽的眼神,才发现他面前除了‘石静’和萧安,还有一个婢仆打扮的青年男人。

“萧二哥,他是谁?”

这是一个看著很呆板的男人,五官呆板,神情呆板,动作呆板,让人一看还以为是块木头。

他不仅呆板,还沈默寡言,只呆板的看了石头一眼,就垂下眼帘,不动木讷如木头。

“他是大哥为你们准备的厨子,会做些北方的家常饭菜。”萧安简单说道:“你们去了别院,那里的婢仆会被遣到其他地方。”

为了做得逼真,让石头能成功扮出被抛弃,被冷落的假象。别院里,为数不多的婢仆也会遣出七七八八。

於是,石头就跟著‘石静’,带著这个木讷呆板的厨子,从萧家堡出发,赶往偏僻的别院里去。

走出萧家堡,回头望了自他们走出後,就立即紧闭的大门一眼,石头才上了马车里。虽然知道这是演戏,但是心中的那点难过,还是不能自欺欺人的。

作家的话:

家有猫小受今天开始预售,竹子又是紧张又是欣喜又是忐忑,亲们请多多捧场啊。竹子在这里谢谢亲们了,万分的感谢啊,o(∩_∩)o

56

不想了,什麽都不要再想了,石头仰躺下去,落入厚厚的垫子里。

为了逼真,为他们准备的马车是半旧的,但是里面的铺陈却是最好的。不过都用旧的棉布做了外罩,让人一眼瞧过去,看不出里面暗藏的名堂。

石头微微扭头,就看到‘石静’安静的坐在一角。他不言不语,就像是一尊泥雕木塑的人像,很容易让人就忽视过去。

只看了一眼,石头就收回了视线。萧潜说让他继续做痴儿,他在适应,也在努力。

但是,要怎麽演出过去的石头,怎麽扮演一个痴儿,他还真是有一两分的苦恼。

“过去的我究竟是什麽样的呢?”石头喃喃。

想了好一会,石头忽的侧转身,不想了,什麽都不想了。不知道过去也没有关系,他就按照自己的理解来扮演吧。

放下心里疑问的石头,在马车的颠簸里渐渐的睡著了,他做了一个梦,一个遥远的快乐的梦。

不出萧潜和萧安所料,在石头离开萧家堡之後,他们的马车就被人悄悄跟踪了。有几条鬼鬼祟祟的尾巴,始终在能看到马车的位置上,不紧不慢的紧跟著。

日行夜宿,十一天过後,别院就近在眼前了。

石头他们来别院,里面伺候的婢仆之前没有接到消息,等马车停到别院门口了,他们才急匆匆迎了出来。

萧潜和萧安说别院里人少,石头从马车小窗里看过去,果然是寥寥三人,是三个中年仆妇。

“石老爷和石少爷到别院暂住,你们快去收拾房间让石老爷和石少爷住下来。”呆板的木头厨子跳下马,走到三个仆妇面前。

石头这才发现,这个厨子的个子很高大,之前有萧安在比著,没有这麽明显。现在当他走到三个仆妇面前,就如同高树跟矮树的区别。

三个仆妇好像也没有想到,木头厨子比她们要高出许多,还因为木头厨子的高而惊得後退了几步。

这也难怪,因为木头厨子除了表情呆板,身材高大之外,在他的右脸上有一道扭曲的,犹如蜈蚣的伤痕,让他看起来根本不像厨子,也不像寻常的婢仆,反倒像是穷凶极恶的人。

因此三个仆妇听了木头厨子的吩咐,登时一阵风似的先刮回去了,她们脸上是明显的恐惧。

“回来!”木头厨子又喊道,三个仆妇战战兢兢的停下了,却磨磨蹭蹭不敢走过来。

“你们两个去收拾房间,你过来,扶石老爷和石少爷下车。”木头厨子随手一指,被他指到的两个仆妇,急忙应了一声,不等另外一个仆妇反应过来,就飞也似的跑了个没影。

剩下的仆妇不得已,在木头厨子呆板的眼光下,一步一步慢吞吞挪到马车前,屈膝行了个礼,不甘不愿的说道:“石老爷,石少爷,下车吧。”

她的不客气和不耐烦,木头厨子视而不见,让她胆子又变大了一点。也不站在车门前,只管站在几步远之外,瞅著就要下来的两个人。

‘石静’还没有下马车,石头先他一步跳了下去,还没有站稳,就回身对马车里的他喊道:“爹,爹,这里不好,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去,我要见萧大哥。”

不用石头费心来演一个痴儿,当他从梦里醒来後,他就知道根本不用他来演,只要他想,他自身就能自动自发的表现出他的过去来。

“石头,不要闹了,这里很好。”‘石静’下了马车,看了一眼偏僻的别院,才小声劝道:“你萧大哥很忙,不要去打扰他。咱们住这里,很好。”

“爹,这里不好!”石头不依,就要不管不顾的跑出去:“我要找萧大哥,我要找萧大哥!”

“石头!”‘石静’喊,一脸的焦急和不安。

在混乱中,还是木头厨子站了出来,一把抓住石头的胳膊,任凭他怎麽挣扎,也逃不出他的钳制,一路将他抓进了别院里。

留在外面的仆妇,也早趁混乱,一溜烟的跑了进去。被打发过来的这两个人,她是不会好好伺候的。

‘石静’垂著头,沈默在走在木头厨子和石头之後,三人很快的消失在别院的门口。

“主子,萧潜将那两个人打发出来了,随便的丢在萧家最偏僻的别院里,只有一个厨子跟了过来。”

在别院门口,看了被无情无义的萧潜利用,又狠狠抛弃了的父子两人,那跟踪的尾巴才去了某一处。

“那厨子有什麽特别吗?”看不到说话的人的脸,只看到他细长惨白的手指,还有他手指上的玉扳指。说话的人是惯常高高在上的人,他的声音阴冷如蛇。

“属下从没有见过那麽呆板的人,好像不是真的,像是带了面具一样。”

“仔细盯著他,看看萧潜还要耍什麽花招,等看清楚了,再行动。”男人下令,这条尾巴才退了出去。

57

天气晴好,阳光灿烂而渐趋灼热,石头坐在树荫下乘凉。

金色的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中洒落下来,投射到他的身上,发丝上,映射出点点金光,闪烁不定。

他维持著双手托腮的姿势已经很久了,因为他每天无所事事,除了吃法,睡觉,就是发呆。

别院里人少,三个专管洒扫看门的仆妇,一个木头厨子,加上他们父子二人,也不过六个人而已。

人少,别院就显得冷冷清清,可能是处在陌生冷清的环境里,石头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也变得越来越不肯动弹,总是坐在某一处发呆。

懒洋洋的看著前方,石头在心里无声的叹息。他也不想坐在这里发呆,但是为了演的逼真,他只能让自己越来越沈闷。

别院里除了他们,还有应该是萧潜仇人的那人派来的尾巴,将他和‘石静’在别院里的一举一动,纤毫不差的都看在了眼里。

虽然石头不知道那些尾巴藏在哪里,但是凭著他的直觉,他感到了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别院的每一个角落都笼罩的密不透风,没有一个死角。

难怪萧潜会那麽担心,他们几人真的是陷入了危险里。若他演的不像,露出一丝破绽,石头敢肯定,笼罩别院的那张大网,会立时变成锋利的剑光,将他们刺穿。

这些日子,石头闷闷不乐,‘石静’也跟著一起闷闷不乐,并且忧心忡忡的一病不起。石头在某一处发呆,‘石静’躺在床上发呆。

别院里三个仆妇不会关心他们,都巴不得离他们越远越好,害怕跟他们扯上关系。在她们看来,石头父子早就失宠了,根本不可能回去萧家堡,只能窝在偏僻的别院里,度过他们凄惨的一生。

没看见,堡主只在别院里留了小猫两三只伺候,也没有给石头父子配近身伺候的婢仆,只打发了一个木头厨子跟来别院,做出来的饭菜也是马马虎虎,一点也不精致。

仆妇们的窃窃私语,石头都停在了耳朵里,不怪她们会这麽看,他们每日吃用的都不是新鲜的蔬菜,还有偶尔啃小咸菜的时候。

石头在发呆,盯著他们看的人也在发呆,他们感到再这样盯下去,就要无聊的长毛了。

他们观察了这麽多天,每每睁大了眼睛,不放过石头父子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可是他们盯得久了,也没有看出什麽异样来。

‘石静’懦弱胆小,他们父子被赶了出来,他非但不敢争辩,还劝著跳著喊著要回去的石头息事宁人。说什麽萧潜肯养他们父子已是难得,不要再给萧潜添麻烦了。

於是,紧迫盯人的尾巴,就看著石头从活泼到沈闷,直到变成一尊泥雕木塑的偶人。而他们,也盯得实在是无聊的紧。

却由於主子的吩咐,而不敢随便的撤回去,只能日复一日的跟著石头发呆,无聊著。

“小石头,吃饭了。”‘石静’没有力气的呼喊传来,几乎变成石像的石头,一步一挪去了饭厅。

“撤了,撤了,咱们也去吃饭。”盯得时间长了,看著没有丝毫的错漏,这些尾巴也有了懈怠心理。

看到石头去吃中饭,他们也纷纷从藏身处下来,吃饭去也。

总算都走了,石头感到浑身一松,紧迫盯人的冷飕飕视线都消失了,他才用力的活动活动了手脚。

“啊,好香啊……”石头扑到饭桌前,人前石头父子被冷落,人後却是吃的跟萧家堡没有一丝不同。

“小石头,尝尝这个,新鲜的刚摘下来的。”‘石静’虽然换了一个人,但是对石头的照顾却没有丝毫改变。

“爹,你也吃。”石头也为‘石静’夹了一箸菜,虽然这不是他真正的爹,但是对於‘石静’的关切照顾,石头也不会冷漠以对。

石头父子吃的香甜,而那些尾巴却放下了碗筷,原来他们的主子急招尾巴们回返。

“你们看清楚了吗?”那人依旧没有露出脸来,只让人看到他惨白的手指,还有黑衣黑袍黑靴。

“回主人,看清楚了,那父子两人,石静胆小懦弱,一味的息事宁人,只想安安分分在别院里待著,只要萧潜给他们一口饭,他就不会去争。石头就是个痴儿,小孩心性,从前萧潜宠了他几天,惯得他不知天高地厚了,来到别院很不适应,前些日子总是闹著要回去。”

一个尾巴细细向男人汇报著:“後来,可能看萧潜对他们真的是不理不睬,还让他们勉强吃饱,才渐渐的不再吵闹。属下查了他们父子的过去,在石家他们就过得很艰难,作为石家老大,原本要继承石家的是石静,不知为什麽被取消了继承资格,任凭他们父子在偏僻的角落里自生自灭。”

为了得到最真实、最详细的情报,他们一边紧迫盯人,一边将石头父子的过去查了个事无巨细。

“那个厨子你们也看清楚了吗?”男人最不放心的,竟然是木头厨子,而不是石头父子二人。

“回主人,也看清楚了。那厨子有一点的古怪,还是属下偶尔发现的。有时候他会偷偷的去看石头,眼光里有一抹急不可见的温柔。”

男人不放心木头厨子,而这些尾巴自然是将他盯得比石头父子还要严密。

“果然如此。”男人笑了,笑声阴冷嘶哑,好像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发出‘嘶嘶’鸣叫,让人听了浑身起**皮疙瘩,胆寒不已。

“哼,他以为能瞒天过海,却不知道我早将他们萧家人看透了。萧家人重情重义不假,虚情假意才是那些嫉妒萧家的人扣上的。”

好像是抓到了萧潜的把柄,男人得意的向前倾身,露出他惨白的五官。

他跟萧家人做了那麽多年的朋友,怎麽会看不透萧家人的本质。所以当传来萧潜迎娶痴儿只是为了守约,为了安抚其他恋慕他的女子,将石头当做棋子之时,他是根本不相信的。

萧潜若是虚情假意的人,他就不是萧潜,也就不是萧家人了!

“既然他一定要放下这个诱饵,我就让他如愿以偿,找人替换三个仆妇,给石头父子,还有木头厨子下药。”

男人说著,将一个黑漆漆的瓷瓶扔了过来:“全部给他们下到一日三餐,茶水,糕点里。要一丝不漏,要是你们办砸了,就自己抹脖子吧,我不要办不成事的废物!”

“是,主人。”尾巴小心的收好瓷瓶,徐徐的退了出去。个个都捏了一把冷汗,他们知道男人说到做到,他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萧家我志在必得,凡是当我路者,杀无赦!”

58

月色正好,如水的月光洒落,驱散了一点点暑热,将偏僻的别院映照的朦朦胧胧。

石头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怎麽了,这几天他总是睡不好,时不时的从睡梦里惊醒,却什麽也记不得。

只恍恍惚惚记得,梦里来来去去总是那一个人,似乎是在对著他笑,又似乎在对著他说话。

可是只要他想靠近,想看清楚,就会发现自己盯著的是床帐,而不是梦里的那个人。

就像今夜,石头再度从梦里惊醒,这时候他不会再以为那是寻常的梦。因为寻常的梦,不会让人醒来後,烦躁,多疑,甚至有惊恐在里面。

这麽快就开始动手脚了吗?石头握了握汗湿的手,冷津津的,很是不舒服。

能动手脚的也无非是他们的饮食,这几天的饭菜,水果,糕点,味道跟从前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味道浓郁了一点。

所以,萧潜才不放心他独自涉险吧,在这里,那些人轻易的就能在饭菜里下药。若他们下的是毒,别院里这几个人恐怕早就被毒杀了。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是石头没有害怕。因为他们还有用,那个人不会现在就毒杀他们,就是要灭口,也会在事後才动手,或者在行动中动手。

躺了一会,石头又渐渐睡著了,月光从窗户里透进来,仿佛有一层流动的纱在房间里起落。

“石头。”一声呼唤,石头睁开了眼睛。可是他不能动弹,只能那麽仰躺在床上,连一根小手指都动弹不了。

“石头。”又是一声呼唤,伴随著这声呼唤,一个石头熟悉的身影就站到了床前,俯身看向动弹不得的石头。

石头静静的看著他,却什麽也不说。这个人不是萧潜,是监视他们的尾巴,还是他们的主人呢?

这个人为什麽会出现?又为什麽在他们吃的饭菜里下药呢?答案,这个人是不会告诉他的。

“石头,是我,萧潜。”‘萧潜’说,双目紧锁在石头的脸上,不放过他脸上的细微表情。

“萧…大…哥……”好一会,石头才蠕动了一下嘴唇,挤出这三个字来。清澈透底的眼眸里,装上了一丝丝的委屈,就连声音都带了点不自知的哽咽。

“是我,石头。”‘萧潜’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头,目中微微露出一丝激动:“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你不是萧大哥!”石头猛然喊道,但是他的声音却很低,他发觉身体不能动弹,就连声音都好像被控制住了。

“我就是萧潜,石头,你这麽说我会很难过的。”‘萧潜’的手还放在石头的头上,只要他五指捏紧,石头的小命就会交代在他手上了。

“你不是萧大哥!”石头依然愤愤的,就是不承认他是萧潜:“萧大哥比你凶,萧大哥声音比你大,他叫石头跟爹离开萧家堡,说不欢迎咱们,让咱们再也不要回去!”

委屈的喊著,一行眼泪从他的眼角滚落,石头喊得太用力,从喉咙里竟然沁出了一缕血丝。

“你就是不是萧大哥!”看石头激动愤愤的样子,要是他能动,他会干脆利落的转身,只留给他一个拒绝的背影。

“石头,不要生气,我不是有意的。”‘萧潜’收回了放在石头头顶的手,改为给他擦去那一缕血丝:“我是不得已的,石头你要相信我,我是有苦衷的。”

“你不是有意要赶石头走吗?”石头气鼓鼓的问道,看样子已经相信了他的话。

“当然不是有意的,你是萧家堡的堡主夫人,我怎麽会将自己的夫人赶出萧家堡呢。”‘萧潜’的面部轮廓很柔和,声音也很柔和:“萧家堡现在处境不妙,我只是担心你遇到危险,才会让你暂时离开萧家堡。”

“那,萧大哥,不是讨厌石头喽!”都说小孩的脸说变就变,现在的石头就是,上一刻还是气鼓鼓的,现在却又喜笑颜开。

“我怎麽会讨厌石头,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萧潜’的脸部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虽然很快的就消失了,但是石头还是捕捉到了。看来,这个人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虽然要演从前的‘石头’有点难为情,但是能戏耍这个人,让石头稍稍郁闷的心情忽的好转了。

“可是萧大哥,为什麽石头动不了,你是不是在骗石头啊?”石头笑著笑著,忽然又收敛了笑脸。

“因为不能惊动其他人,石头,我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来过。”‘萧潜’的脸又是一阵扭曲,他的耐心快告罄了。

“爹爹也不行吗?”石头看著这个人扭曲的脸,暗暗偷笑在心头,既然他不敢现在动手,那就多刺激刺激他。

“不行。”‘萧潜’摇头,他脸上表情越柔和,心中越是阴霾遍布,小孩子不好哄,痴儿更是不好哄。要不是为了得到萧家堡的一切,他怎麽会耐著性子陪一个痴儿玩痴情。

59

“为什麽不行?”石头好奇的问,手脚不能动,但是他的眼睛和嘴巴能动。就故意将眼睛眨啊眨的,做出一副小孩子天真无暇的模样。

“因为我是悄悄过来的,就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萧潜’气的想一掌劈下去,又及时煞住,这个白痴他还有用,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等他将萧家堡抢到手里,就将这个白痴千刀万剐,以解今夜的郁闷。

“为什麽悄悄过来的,就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呢?爹爹又不是其他人。”石头看来人就要气爆了,旋即又委屈说道:“萧大哥,我动不了,这样直挺挺的躺著好难受。”

真是小孩的心思多变,‘萧潜’一边在心中腹诽,一边放松了扭曲的脸,总算这个痴儿不再纠缠於为什麽了。

也让他下定了决心,在行动之前能不接近这个痴儿,就绝不接近他。免得一个忍不住,杀了这个痴儿!

“现在能动了吗?”当‘萧潜’的手从石头的上空抚过,石头就发现他能动弹了。急忙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在地上跳了几跳。

也不知这个人用的什麽药,在不能动的时候,没有其他感觉。当他能动弹的那一刻,他感到好像有细线一样的虫子,在他浑身的毛细血管里穿过,才让他得以动弹。

当时那种感觉,用毛骨悚然也不为过。这个人果然如萧大哥所说,是个心狠手辣之徒。

跟他相处,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能动了,能动了,萧大哥,你看,石头能动了!”石头欢喜的手舞足蹈,声音还是低若蚊蚋。

这个人是不想惊动‘石静’,才会让他不能大声喊话。石头猜到了他的目的,就没有故意弄出其他动静。

在地上手舞足蹈好一会,石头才停了下来,那种毛毛的感觉没有了,但是那股烦躁,焦虑的感觉却愈发明显,强烈。

这是後遗症?石头大惊失色,可是又不能露出来。

“石头,哪里不舒服吗?”‘萧潜’敏锐的觉察到石头那一瞬间的变色,伸手抓住了他。

“石头不知道,石头不知道,很难受,很难受!”石头使劲的挣扎著,用力的喊著,才能让心中的烦躁和焦虑稍减。

这是什麽药,怎麽会有这样的後遗症?!石头心中掠过一个念头,浑身就是一个哆嗦,不会吧,是他们低估了这个人的心狠手辣吗?!

‘萧潜’这才露出一抹喜色,掏出一颗大小如豆粒的红色小丸,塞到了石头的嘴里。

根本不给石头拒绝,或是反应的时间,这红色小丸入口即溶,已经被他吃下肚了。

说也奇怪,红色小丸下肚之後,石头的烦躁和焦虑立即平复了,心情也有压抑变回了平静。他真想仰天长啸,原来能有个平静的心情是多麽愉快的事啊。

“萧大哥,这是什麽,好好吃,还有吗?”不管是暂时的解药,还是另一种毒药,石头想再要几颗,给‘石静’和木头厨子吃。

他们这段日子,跟石头的情形差不多,两个人都是眼看著食欲全无。虽然他们没有说过,但是石头看到了。

被烦躁和焦虑折磨真的很难受,石头不禁担忧,这个人手上的毒是不是只有这几样?

“没有了,今夜我就拿了一颗。”‘萧潜’没有制止石头的扑近,但是当石头扑过来时,他的身体紧绷了一下:“石头要是想吃,我再给你拿来。”

“嗯,嗯,萧大哥,下次你要拿多多的。”石头连连点头,装作没有看到他的一刹那的紧绷,还要继续靠过来。

“石头,我不能常常过来,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萧潜’不想他再靠近,甩下一句话,匆匆的从窗户里逃了出去。

石头扑到窗前,目送著他逃也似的离开,又恋恋不舍的站了好一会,才在尾巴们的注视下走了回去。

要说他们吃的饭菜里被下了药,现在看来作用有几样,一是食欲不振,二是会心生烦躁、焦虑,三是他们都在变瘦。

虽然不很明显,但是石头能感觉出自己在一点点的变瘦中,他的衣衫现在穿在身上,都变大了。

为什麽要让他们变瘦?这究竟是为什麽呢?!

60

“小石头,今天还是没有胃口吗?”‘石静’一早就赶了过来,他比石头瘦的还要厉害,那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就好像穿在衣架子上,简直一阵风就能吹跑他。

“爹,你怎麽这麽瘦啊!”石头被吓了一大跳,不过是一夜之间,‘石静’瘦的几乎脱了形。

“有吗?哦,好像是有点瘦了。”‘石静’看了自己一眼,才笑呵呵说道,一点也不为自己瘦的形销骨立而担忧。

“不是好像,是瘦了一大圈。”石头很内疚,不管‘石静’是谁易容而成,也不管‘石静’先前是什麽身份。

现在他明显是受自己牵连,才被人在短短时日里断尽了所有生气,这实在是石头不愿意看到的。

虽然他不是医生,可是就连他都能看得出‘石静’的脸色很不好看。他脸色发青,印堂发黑,很像在苟延残喘的感觉。

“没有关系,只要小石头你好,我怎样都没有关系。”‘石静’悄悄的捏了捏石头的手心,用唇语告诉他,不要担心,再忍耐几天,那个人很快就会行动了。

一阵饭菜的香气,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木头厨子端著石头的早餐过来了。

他也变瘦了,但有先前的底子在,看起来并不像‘石静’那麽突兀的瘦。

“我……”石头正想说我不要吃,却被‘石静’捏了手心。他吃惊的望著‘石静’,而‘石静’让人不易觉察的点了点头。

原以为只要不吃饭,是不是就不会继续变瘦。但是看‘石静’的反应,要是他们不吃饭,可能比现在的处境要更糟糕。

不能不吃,那如果少吃一点呢?

沈闷的往嘴里塞了几口饭,石头的双手扣住了桌面,他在看著‘石静’,等待他阻止或是默许。

‘石静’没有阻止,只是静静看著他,双目里甚至浮现了一抹欣喜。

就是说他猜对了,饭不能不吃,但是可以少吃。那,他就不客气了。

用力的掀翻了桌子,石头用力的踩著那些饭菜,嘴里连连喊著:“不好吃,不好吃,不好吃……”

房间里有什麽动静,外面的尾巴都看得到,他们看到石头在闹脾气,默默看了一眼,却没有理会。

他们的任务,主要是盯著里面的人一举一动,尤其是这三人。至於他们吃不吃饭,那就不再他们的任务里了。

下的什麽药,他们是知道的。吃了是受罪,不吃也是受罪,不过吃了跟不吃有区别,吃多跟吃少没有区别。反正他们的主人要让这三人留著性命,却不是让他们活蹦乱跳、精神抖擞,而是让他们奄奄一息的活著就可以了。

由於石头的闹腾,‘石静’跟木头厨子也没有吃多少。尾巴们都知道那些药的後遗症,就没有将他的闹腾放在心上,也就没有将这件事报上去。

从那天之後,石头的饭量明显下降了,脾气也越来越不好。一点也不见从前爱说爱笑的少年模样,变得多疑,焦躁。一点点的不如意,就能让他闹上大半天。

那个人也好几天没有过来,‘石静’瘦的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陷入昏迷里。

直到这时,那个人才施施然来到,要开始他谋夺萧家堡的计划。

又是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石头再次被叫醒,这次他没有定住石头。

“萧大哥!”石头看到他,先是一呆,然後忽的哇哇大哭起来:“萧大哥,你可来了,你快去看看爹爹,爹爹他总是睡不醒!”

他的声音很响亮,他的身体能动弹,就是说这个人要开始行动了吗?他要怎麽对付萧家堡,对付萧潜他们呢?!

“不要哭,伯父不会有事。”‘萧潜’僵硬著身体,克制著将抱住他的石头甩开的冲动。他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动不动就哭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都厌恶。

“真的吗?真的吗?爹爹不会有事,对吗,萧大哥?”石头一叠连声的问著,仿佛‘萧潜’不点头,他就不会停下流个不停的眼泪似地。

“真的,我保证。”‘萧潜’的脸又开始扭曲:“先不要哭,石头,你去叫醒伯父,就说我来接你们回萧家堡。”

“可以回萧家堡了吗?”石头果然被他的话吸引了,不再流泪,他从‘萧潜’身上跳下来,飞快的跑出屋子:“我去告诉爹爹。”

在他身後,是‘萧潜’扭曲的,厌恶的,充满了杀意的视线。

“爹,爹,萧大哥接咱们来了,你快醒醒,快醒醒……”石头头也不回的冲进‘石静’的房间里,用力的摇晃著他。

终於不用再等待了,只要能拿下这个人,‘石静’是不是就不会再这麽一直睡下去?

‘石静’挣扎著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了石头的手,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石头用力的点头,将他扶了起来:“爹,萧大哥来接咱们了,他说要接咱们回萧家堡。”

他的声音很欢快,‘石静’抓著他的手握的更紧,他们什麽话也不能说,因为‘萧潜’就站在门口。

“萧大哥,你是来接咱们回家的吧?”

“小潜,这里很好,不用再劳师动众接我们回萧家堡了。”

石头和‘石静’异口同声,一个眉眼飞扬,一个低眉敛目。

“伯父,石头,将你们送到这里来,不是我的意思。”‘萧潜’站在原地不动,只叫两个陌生的婢仆搀扶‘石静’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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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萧大哥,木头。”石头一手抓著‘石静’,一手扯著‘萧潜’,提醒他还有木头厨子没有出来。

“他不会跟咱们回去。”漆黑的夜色里,火把也照不亮别院里的每一个角落,萧潜的脸在火把的映照下,忽明忽暗,笼著一层寒霜。

“为什麽?”石头追问:“他要留在这里吗?不回去,给咱们做饭了吗?萧大哥,他做的饭很好吃,石头和爹都喜欢吃。”

从‘萧潜’的话里,石头听出了杀意,那木头厨子虽然不爱说话,看著很不讨喜,但让他为了自己而丢了性命,石头也不愿看到。

“他不是好人,他是混进萧家堡的奸细!”‘萧潜’一锤定音,将一顶‘奸细’的帽子,扣在了木头厨子的身上。

“萧大哥,木头做的饭好吃,他是好人。”石头嚷著,就想冲过去,他看到两个婢仆将木头厨子压了过来。

“石头,你要记住了,做的饭好吃,不一定是好人。”‘萧潜’没有回头,看著木头厨子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萧家堡不滥杀无辜,但是也不会纵容觊觎萧家堡的人。”

木头厨子张了张嘴,却什麽也没有说出来,而他也被‘萧潜’挡住了,看不到石头,也不能被石头看到。

“看在你做的饭菜让石头喜欢的份上,今夜我就留你一条全尸。”‘萧潜’的话音未落,已然抬脚狠狠的踢在木头厨子的胸口,将他踢飞了出去,直直的穿墙而过,跌落到屋子里。

“回堡。”‘萧潜’命令,强硬的抓住石头的胳膊,将他往早就停在别院外的马车走去,连带扯著石静一路的跌跌撞撞。

火光在他们背後升起,别院里三个仆妇被赶出去了,在燃起的大火里,是被‘萧潜’踢了一脚,再也不见他爬起来的木头厨子。

看到那辆陌生的奢华马车,石头没有停顿,没有好奇,乖乖的进了马车里。

“石头,吓到你了吗?抱歉,下次不会了。”‘萧潜’看石头突然变乖了,还缩在一个小小角落里,不得已也进了马车安抚他。

“萧大哥,今夜好可怕,石头怕怕。”石头看‘萧潜’进来,不由将自己愈发缩成一团,尽量跟他保持距离。

他迫切的想马车快点跑起来,木头厨子被‘萧潜’一脚踢飞,不知道是不是还剩下一口气,他相信,萧潜和萧安会有後招,而不是让木头厨子为了他而牺牲。

“石头,对坏人就不能放过,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马车跑起来了,‘萧潜’好像是为了不惊吓到石头,而有意放自己跟他拉开距离。

“石头长大了,萧大哥,石头长大了。”石头虽然表现的很害怕,但还是瞪著眼睛强调自己不是小孩子了。

“石头,小心,伯父要被你摇晕了。”‘萧潜’在心里腹诽,长大了还会这麽无理取闹吗,边转移了话题。

“爹,爹,你怎麽了?”石头这才发现‘石静’软软的靠在一旁,困顿,萎靡。

“不要紧,睡一觉就好了。”‘石静’勉强说完,就一头扎进了梦乡里。

石头紧张兮兮的看了好一会,看他是真的睡著了,随之也瘫倒在角落里,蜷缩起身子,在背对著‘萧潜’的地方,悄悄的握住了右手。

里面有石静给他的毒药,是时候用到它了吗?

‘萧潜’自负於即将得到萧家堡而得意,又自信石头被吓住了,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萧家堡的金山银山,他早就想纳入囊中,可是一再的失利,当年也不过只抢了萧家堡一部分财富,他蛰伏了这麽多年,等待的也无非就是这次的出击。

只要萧家堡在手,他就能向龙椅上的那个人挑战,那人不配做一国之君!

他不服,他一点也不服,他的父王跟先皇都是青国皇族嫡裔一脉,都是皇後的嫡子,不同的是一个是嫡长子,一个是嫡次子。

他父王是皇子里有名的‘贤王’,先皇论文论武都不及他,就因为他父王是嫡次子,才让一无是处的平庸嫡长子成了先皇,他父王只能出京就藩,做小小的藩王,他也只能做藩王世子。

他们一家人窝在那一方小小封地里,而先皇却君临天下,连带著他的皇子们也一个个意气风发。

父王碍於兄弟亲情,从没有跟先皇争夺过,但母妃却日日在他耳边说,父王当年做错了,就该争到底,哪怕输了,也不会如此窝囊的活著。

他认同母妃的话,才会处心积虑的敛财,练私家军队,而今眼看著大业将成,他怎麽能不激动!

只要一切顺利,他就能用萧家堡的金山银山,为自己问鼎龙椅而铺平道路。到那时,他也会封赏萧家,怎麽说也是他利用了萧家,会让人过继给萧家,为萧家留下一支血脉。

62

熊熊大火在燃烧,别院上的半边天都火光被映红了,在距离别院约莫有一百米的草地上,突然的被掀开了四四方方一块,一个身影艰难的从洞里爬了出来。

这个从火里逃出来的人,就是被‘萧潜’踢了一脚的木头厨子,他爬出洞口已是艰难无比,直接仰躺到草地上。

如果不是‘萧潜’过於自负,留下几个尾巴在四周转悠一圈的话,木头厨子即使有命逃出火海,也没命走出去。

仰望著火光晃动的夜空,木头厨子摸出怀中的一管竹笛,放在唇边吹了两下,不见竹笛发出声音,木头厨子却是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不一刻,一条黑影迅捷的从远方掠过来,赶到了木头厨子前面,快速的将一颗疗伤的药丸塞到他的嘴里,关切问道:“头,你怎样,还好吗?”

“嘿嘿,不好,很不好……咳咳……”木头厨子嘿嘿笑了两声,吐出一口淤血。

“头,刚才我看了一遍,附近没有尾巴留下,你现在不能移动,安心养伤吧。堡主和二公子那边都安排好了,咱们不用急著回去。”黑影又给木头厨子塞了一口药丸,还扶了他一下,让他能躺的舒服一点。

“那个人武功套路阴狠,你传信回去让堡主和二公子小心为上。”勉强说完这一句,木头厨子顿时跌入了昏迷中。

天狼教

“嗯,这的确是咱们乌家的传家之宝。”天狼教教主接过那块玉牌,仔细的打量了青竹一番,让他都有点坐立不安的时候,才将玉牌抛给了乌涯。

紧接著他又说出了,一句冲击力巨大的话:“谁有这块玉牌,就是咱们乌家男儿的伴侣。”

“伴侣!”青竹和乌涯齐声惊呼,而後两人互看了一眼,又齐声对教主说道:“我不要!他只是好兄弟!”

“这个我做不了主。”教主为难的看著他们二人:“这是你爹亲手交给,他所认定的你的伴侣的。虽然我是一家之主,但我还是要听你爹的话的。”

“我爹,你不是我爹吗?”乌涯紧盯著教主的脸,他们两个有七八成肖似,而且不是他说,自己是他的儿子麽?怎麽现在又告诉他,你不是我的儿子。

“我是你父亲,你爹最近几年有事,才没有在天狼教里。”教主怔了一下,才说道:“难道,我没有对你说过吗?”

“你当然没有说过,你说我是你儿子,我叫你爹,你也没有不答应。”乌涯不知要怎麽说了,最初看著他这个父亲是很严肃的那一种人,但是被他哭的伤心的模样给破坏了几分严肃,现在再看竟然还有点迷糊,真是让他无语。

“啊,那可能是我看你醒来,太高兴了,就忘了。”教主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将眼光从乌涯身上移开了。

“父亲,我和青竹只是好兄弟,我们不可能成为对方的伴侣。”无语之余,乌涯再三强调。

“可是,他是你爹给你选的。”教主的声音,在乌涯的眼光下消音了。

“父亲,你是一家之主,我的婚事你也能做主。那我拜托你,让我自己选择自己的伴侣,好吗?”其他的他都能答应,惟独伴侣这件事不能马虎。他跟青竹彼此无意,如果他们有可能,早在还没有穿来之前就在一起了。

而不是,在这里被他的父亲和爹乌龙的凑成一对,对他,对青竹都不好。

“不行!”教主摇头:“你爹说,我不听他的,就会将我踢出卧房。什麽事我都能答应你,惟独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好吧,等见到了我爹,我跟他说。”乌涯退而求其次,跟教主说不通,只能去跟他从未谋面的爹来说。

“也好。”

“父亲,国师跟皇後为什麽要让青竹来咱们天狼教呢?”自己的终身大事解决了一半,乌涯将话题转到了这个上面。

“一是让我看看他给你选的伴侣,另一个就是让他来咱们天狼教解毒。”教主看著青竹的细长凤目里有几许凝重,再眼光转到乌涯那边後,又说:“那是你爹,不要国师国师的喊得那麽生疏。”

“我爹,我爹是国师!”乌涯彻底呆住了,原来他也逃不开那个命运吗?

“是啊,我不是说过,这是你爹亲手交给青竹的吗?”

乌涯感到心中犹如波涛汹涌,几十层楼高的浪花狠狠的拍在他的头上,将他瞬间就给淹没了。

莫名穿来异世,莫名成为新的乌涯,有了新的家人,而最让他震撼的是他,跟青竹竟然都有可能是男人生子。

这是怎样诡异的人生啊,而他竟然没有因此而无法承受,该说他神经粗,还是他承受能力高呢?!

“乌涯,原来咱们是一样的啊。”旁边青竹低声喃喃,原来他不是一个,还有一个乌涯。

63

“你忘了咱们三兄弟的巧合吗?”乌涯也喃喃。

“是啊,有可能石头也不例外哪。”也好,也好,他们三兄弟这算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父亲,你说青竹中毒了,这又是怎麽一回事?”频频受到冲击之後,乌涯发现他的承受力也是蹭蹭的飞速增长中。

“是由於皇帝的原因。”教主的话让乌涯和青竹都惊讶的抬起了头,他们以为青竹会中毒,应该是後宫的妃嫔所为,怎麽竟然是皇帝做的吗?

“嗨,皇家无亲情。”乌涯拍了拍青竹的肩膀,青竹点点头:“我明白。”

“你们想错了,不是皇帝下的毒,他也是被别人下的毒。青竹,你只是无辜受了牵连。”教主看他们两个脸色急变,就知他们误会了皇帝,急忙澄清道。

“当初皇帝也不知道自己中毒了,还是在你出生之後,他才知道的。他身上的毒,过到了你们几个皇子身上,而你中毒最深。”

“这是什麽毒,这麽霸道?找到下毒的人了吗?”皇帝也不是好当的,被人下了毒都不曾察觉。

“找到了下毒的人,但是那人吞金自尽了,就断了一切线索。”说来说去,都是龙椅惹的祸。当年给皇帝下毒的,除了跟他争皇位的有子妃嫔,在宫外也有帮手,可惜到事发,皇帝和皇太後也仅仅处置了几个妃嫔。

“为什麽青竹中毒深呢?父亲,是他的体质不同吗?”乌涯和青竹都想到,是不是因为他是男人所生这上面了。

“不是,因为他是唯一跟皇帝有过肌肤之亲的人所生的孩子,才会是几个皇子中毒最深的那一个。”教主不认为自己说了多麽了不得的话,但是听在乌涯和青竹的耳朵里,却只感到再次被海浪狠狠拍了一次。

“什麽唯一的肌肤之亲?如果是唯一的,那几个皇子是怎麽出生的?”青竹心中万马奔腾,怎麽也无法平静下来。皇帝是如此专情的人吗?他不是拥有许多女人吗?

“皇家有不用肌肤之亲,也能生孩子的方法。皇帝在跟皇太後拉锯了很久後,他们母子才勉强达成了一致,他给那几个宫妃孩子,但是不会宠幸她们。可以给她们尊荣,但是不能超越皇後一分一毫。”

教主平平静静的讲述著,仿佛这是多麽平常的事而已。

但是乌涯和青竹却不这麽认为:“即使皇太後同意了,皇帝的妃嫔会答应吗?”

她们进宫是为了得到皇帝的宠爱,不可能回答应一直过孤枕独眠的日子吧。

“她们不答应也要答应,她们进宫为的就是荣华富贵,这些皇帝都给了她们,还多给了她们一个皇子,她们还想多要求什麽。”教主优美薄唇一撇,浮现一抹讥诮的笑意:“她们会答应,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们不相信皇帝会一直爱著皇後,她们有信心从皇後那里抢回皇帝的心,一天,两天不能。时间长了,就有可能。”

“她们失算了。”乌涯露出跟教主一模一样,毫无二致的讥笑。

“嗯。”教主唇边笑意加深,看著跟自己一起笑的讥诮的乌涯。

“乌涯,我感到过去的二十几年,都没有这些天过的刺激。”真是震惊一个接一个,让他目不暇接啊。

“青竹,乌涯,我知道,你们很可能无法接受。但是,你们的确是我们的孩子。”有些话,现在还不能对他们讲,教主只能藏在心底。

“十六年来,皇帝一直很内疚,觉得对不起你们父子。也是由於这个原因,他跟皇後没有再要第二个皇子。”

“我不会恨他,也不会不认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消化。”青竹认真的说道,虽然很难想象,但是他们不会不认在这个时空的亲人,哪怕双亲都是男人,他们也会接受的,就是需要接受的时间。

“慢慢来,我们不著急。走吧,先给你解毒。”教主也不强求,反正他们的儿子回来了,就不会再离开了。

在青竹解毒的时候,教主让乌涯立即赶去萧家堡:“你的另一个兄弟,石头有危险。”

“什麽危险?!”听说石头有危险,乌涯急急追问。

64

“有人觊觎萧家堡,想要除去萧潜三兄弟,还有石头父子。”

萧家堡多年前的那一场惨事,教主没有亲身经历,但是他曾经听说过。那是在萧潜和萧安三兄弟有能力复仇之时,他们找上了国师。

因为他们要对付的,是青国的皇家人,不能不通过国师,让青国的皇帝知道。

那时青国皇帝也在找机会,打击有野心的诚王。萧潜和萧安将证据呈上去,他就默许了他们的复仇行动。

并且他还掺了一脚,逼迫老诚王将现任诚王除名,驱赶。

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任诚王虽然成了丧家之犬,还是逃得了一条性命。背地里老诚王仍然没有放弃他,还在暗中支持他。

皇帝是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想彻底解除隐患,那就需要将老诚王也连根拔起。

老诚王处置起来不棘手,虽然他後来後悔没有夺嫡,但是他夺嫡的念头不大。唯有被驱逐的诚王,才是最为棘手的一个。

他身边有一个出身江湖名门的败类,为了诚王身边的一个婢女,就叛出了家门,心甘情愿堕落为诚王的走狗,为他训练身边的侍卫,以及为他制毒。

那败类是个天才,不管是在武学上,还是在用毒上都是一流的。而能对付他的人,当今世上只有一人。

“父亲,可是有什麽为难吗?”乌涯看教主说到这里,似乎有难言之隐,神色不由更加焦虑。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回石头身边,他在後悔,若他跟青竹能迟来天狼教几天,是否就能力保石头不涉入危险呢?

“我所说的那人,跟石头有莫大的关系。只可惜,那人我们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了,而且其中也牵扯到诚王。”教主按住了焦虑的乌涯,让他不要急躁:“这些说来话长,我就不说了。等将来,我再说给你听。你也不要自责,你要是在萧家堡多待几天,青竹就危险了。而且,你也不能预料到石头会有危险。”

“我该坚持让石头一起到天狼教来。”乌涯握紧腰间的剑柄,宝剑发出一声锐利鸣响,那是他愤怒的心在呐喊。

“你爹说,这是无法避免的。就像我们当初,不得不将你们送到异世一样。”若他们有法子改变命运,怎麽会让自己的孩子昏睡十六年?

乌涯蓦地神色一凝,为什麽教主会这麽说?他的话大有深意,难道他们三人的穿越不简单吗?

“你去吧,先救石头要紧。”教主却不欲多说,反倒是催促起乌涯来。

“父亲,青竹就拜托您了。”乌涯深深的一躬身,他有很多疑问,可是却不是问出来的时候。

“他在这里是安全的,那些人的手还伸不到天狼教来。”

“父亲,多谢您。”乌涯恭敬拜别,教主望著他匆匆离开的背影,脸上现出一抹凄苦:“我们是亲父子,哪里用得著你来谢我。”

说著,他面色一转,专为凌厉:“诚王,裴家,当年你们谋害我们的儿子,害的我们父子分离十六载,这个仇我们会一分一分向你们讨回来!”

65

“停车!”在距离萧家堡不到一百米的地方,‘萧潜’突然叫停了,马车急停,石头和石静因为没有准备,一头撞到了车厢上。

在回萧家堡的路上,石头和‘石静’吃的不多,他们都表现的没有什麽胃口,尤其是‘石静’,几乎都吃不下饭去,需要石头一口一口喂给他。

为了更好的控制他们,在饮食中加有暂时的解药,他们不用天天吃加了料的饭菜。可是那毒造成的後遗症还在,石头和‘石静’又瘦了一圈,才停止了消瘦的迹象。

石头哎呦了一声,从厚厚的垫子里爬起来,看准了‘萧潜’就向他扑过去:“萧大哥,好疼,好疼啊!”

“石头,坐好。”‘萧潜’一手架住石头的胳膊,不让他扑到怀里来,一手在车厢壁上敲击了几下。

石头注意到马车掉头了,心里咯!了一下,脑筋急速运转起来,莫非假萧潜发现了他在演戏吗?

他们本来做好了圈套,等著这个男人上钩,但是他不肯咬饵,该怎麽办呢?

不容石头多想,心随意转之间,他猛的向前摔倒,看那趋势,就要狠狠的撞到车门上,如果没有人阻止,他就能撞开车门,从已经开始奔跑的马车上甩下去。

‘萧潜’动了,用最快的速度抓住石头的腰带,将他捞了过来,耐心告罄的他不由分说的点了石头的昏穴,将他甩在一旁,跟昏迷的‘石静’作伴。

“主人。”马车外,一个粗哑男音传进来。

“萧家堡有诈,回去。”‘萧潜’冷声吩咐,马车前进的速度加快了数倍,很快的就将萧家堡甩在了後面。

“你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呢?”‘萧潜’冷冷说著,修长大手放到了石头的脖子上,缓慢的摩挲了几下:“如果是有意的,你还真是大胆呢,不怕被甩出去,摔断你的脖子吗?”

手下的肌肤细腻柔滑,却又是非常的脆弱,仿佛他轻轻一扭,就能扭断。不过,这人还有用,还不是他下手的时候。

“哼,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休想对我耍花招!”‘萧潜’收回了自己的手,阴冷的细长双目,有意无意向昏迷的‘石静’那边扫了一眼。

“等你没有用了,我会把你送到一好地方,在那里你是傻子也无妨,只要你有这张漂亮的脸蛋,还有让人爱不释手的身体就可以了。”

他故意一个字一个字,缓慢的吐出来,眼角的余光一直在观察著‘石静’。没有动静,他说了这一番话,‘石静’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但是,他没有大意,伸手飞速的在‘石静’的身上点了几下,用他的独门武功点了‘石静’的穴道,让他即使有武功在身,也不能动武。

“主人,有尾巴缀在後面。”那粗哑声音又响起来,‘萧潜’噌的一下子闪出了马车。

昏迷的‘石静’这才动了,一点一点的攥紧了拳头,狠狠的扣住掌心。他必须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才能忍得住不一掌劈过去,将‘萧潜’立毙当场的熊熊怒火!

不能冲动,不能冲动,必须忍耐,忍耐……

他几乎要咬碎了银牙,将满腔的怒火压在腹中。只为,不能让‘萧潜’发现什麽异样。

片刻後,‘萧潜’又返回了车厢里,他仍然先往‘石静’那里看过去,很好,没有任何些微的变化。

“二少爷,那人射了一封信过来。说如果我们继续跟著,就要对石老爷和堡主夫人不客气了。”

跟在马车後的,是萧家堡最精锐的侍卫,他们负责守株待兔,等‘萧潜’进了埋伏,再合围。

可是,让他们想不到的事发生了,眼看著那人就要进入他们布下的陷阱,却又从容逃开了。几乎就是擦著陷阱的边逃开的,没有一丝的迟疑。

当机立断,负责的侍卫队长,带著两名侍卫尾随在其後,想伺机救下‘石静’和石头,却是无功而返。

“发出消息,就说鱼儿不要钩。”萧安立即安排下来,握皱了那张信纸。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他们精心准备了一切,到头来,却是没有用上,真是让人怒火填膺啊!

‘石静’和石头在诚王的手上,他现在是投鼠忌器,只能忍下心头的一口恶气,再另寻其他方法

作家的话:

感冒了,浑身不舒服,嗓子也疼。

66

压著‘石静’和石头的马车进了一家几进几出的深宅,剥下画皮的‘萧潜’再没有半点的温柔,一手将‘石静’扔下马车,让他的手下将他拖到柴房关起来。

一手扯起石头的衣领,拖著他进了房间里,随手将他一抛,让他撞到了门框,也解开了他的穴道。

石头哎呦了一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处陌生的,富丽堂皇的屋子里。空气中,弥漫著奢华的熏香,害的他连打了两个喷嚏,这香味太浓郁了。

好一会,石头才发觉自己面前,那一双华丽的锦履,虽然这个人的脸,跟萧潜一模一样。但是,他还是露出了马脚。

萧潜虽然有钱,但是他的衣著饮食上,却不是极尽奢华。像这种一看,就非常昂贵的锦履,萧潜是不会穿的。

眨了眨眼睛,石头才慢慢抬起头,将自己脸上的表情调整到恰到好处,对上了上方面无表情的‘萧潜’的那一双冷冰冰的眼睛。

穿帮了?还是这人不想再假扮萧潜了呢?

屋子里只有他跟‘萧潜’两个人,不知‘石静’被带去了什麽地方?或是,他已经遭遇了不测吗?

一方面担忧‘石静’的安危,一方面石头猜可能已经穿帮了,就没有再演戏。只是不动声色的跟这人对视著,静观事态的发展。

从这人命令掉头的那一刻起,事情就已经起了变化,向著他们所不能预知的方向发展。那麽,就不用再跟这人虚以委蛇了。

这里是这人的巢穴之一吗?没有当场格杀自己,是为了要自己做人质,来换取萧家堡的金山银山。

只要一想到,会成为这人威胁萧潜和萧安的棋子,石头就忍不住想要用上,石静给他的毒药。

可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单单控制住他还不够,他不知道‘石静’在哪里?也没有把握,跟虚弱的几乎走不动路的‘石静’,顺利的从这里逃脱。

“不假扮傻子了吗?”诚王居高临下的望著石头,他已经没有耐心对石头温柔。在想到,可能陷入萧潜布下的陷阱时,他已想到他能假扮‘萧潜’。萧潜也可以,让人假扮石家父子。

而当他看到石头清亮的,但不是单纯到幼稚的双眼,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被萧潜愚弄了,被萧潜弄来的假石静父子愚弄了。他以为一切尽在鼓掌中,想不到却是被萧潜反将了一军。

“怎麽不说话?”诚王的右脚动了一下,堪堪的停在石头的鼻尖上:“萧潜给了你们什麽好处,让你们假扮石家父子。看来,是我低估了石家父子在萧潜心里的分量,才会被他给摆了一道。”

他算准了萧潜有情有义,即使送出石家父子,也不会是真的要摆脱、抛弃他们。但是,他没有算到的是,萧潜对石家父子的重视,竟然不肯让他们冒险。

认为自己被愚弄了的诚王,浑身的杀意是不加掩饰的,如果他手里有真的人质,还能威胁萧潜。如果他手里只有赝品,那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67

石头呆了一下,这人竟然以为他也是假扮的吗?虽然萧潜和萧安也提议让人假扮他,是他坚持要自己做诱饵。

他初到萧家堡,堡里的人跟他都不熟,是无法演出他身为痴儿时的模样。

可是,他没有想到,萧潜和萧安也没有想到,想要抢夺萧家堡的男人,竟然会将他认成赝品。

要提前用到那毒药了吗?眼前男人已经起了杀心,不,不能。只要这个男人不出手,他就不能用毒。

一言不发的从地上爬起来,石头直接席地而坐:“你说我是赝品,那我就是赝品吧。”

诚王的瞳孔缩了一缩,想要出手的念头,因为眼前人的毫不畏惧而动摇。

这个人是赝品?还是真人?

如果是赝品,怎麽能一点也不怕死!如果是真人,却不是傻子!

是赝品的话,杀了就杀了。若是真人,就绝对不能随便杀了。有人质在手,萧潜才会乖乖将萧家堡拱手奉上,他才能启用隐藏的棋子。

诚王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一会杀气四溢,一会又消失无踪。石头暗暗吁了一口气,他被杀的几率是一半一半,用毒的几率也是一半一半。

“你是萧家堡的堡主夫人?”

“我说是,你也不会相信。我说不是,你也不会相信。你说,我应该说是,还是说不是呢。”

信或不信,都在这人的一念之间,而不是他能控制的。

现在他处於九死一生之际,如果萧潜和萧安知道了,一定会自责不已。会後悔,没有坚持让替身来假扮他。

如果要问石头後不後悔,他会说,不後悔。怎麽说,他也有一线生机。而如果他们父子都是假扮的,那就会直接害了两个人。

那样的话,他就是凶手之一,对两个人为了他而牺牲,他不可能无动於衷。那样的话,只会让他一生难安,会永远活在愧疚里,会永远背负著罪恶,他不要那样的人生!

“要交给我来判断吗?你以为我没有办法吗?这可是你自找的,待会可不要後悔。”诚王说著,一掌拍在石头的头上,一股真气从他的头顶蹿入,他猛的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哎呀!”

诚王的手一拿开,石头就滚倒在地上,痛,无边的痛楚,从他的四肢百骸,每一寸毛细血孔里透出来,痛的他想大喊大叫,想以头抢地。

他觉得,自己的骨头在一点点的粉碎中,他的血肉在一点点的剥离中。好痛苦,太痛苦了,这真是难以忍受的痛苦!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他,蜷缩成一团,冷汗从毛细血孔里渗出来,打湿了他的衣裳,不一会,他就好似浸泡在冰凉的冷水里了。

“很痛吗?这只是开始,後面还有你受的。”诚王的目光好似一条毒蛇,向著石头吐出冰冷的蛇信:“是不是赝品,待会就会有结果了,如果你能受得住这痛苦。”

石头很想破口大骂,诚王太恶毒了,他感到有什麽要强行,将他浑身的骨骼给抻开,要让他的肌肉扭曲,拉长。

68

“怎麽样?这种滋味不好受吧,你招还是不招呢?”脚下是滚来滚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让他厌恶的人,诚王心中不可谓不快意。

他好像是在等待著,是石头主动招认,还是他的药出效果。

“变……态……”石头咬牙挤出变态二字,这诚王看著长得人模狗样的,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看著痛苦呻吟的他,狭长细目里竟然浮现了扭曲的快意。

到此时,已不是他说我是石头,或我不是石头这麽简单。不管他承认,还是否认,诚王也不会让他结束这种痛苦的折磨,他只会加重手段。

他们都没有想到,会碰上一个变态,一个以折磨他人为乐的变态。

“嗯,你说对了。凡是不能为我所用的,我必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轻易让你们解脱,那就不是我了。”

诚王的狭长细目里闪烁著幽幽冷光,就好似从地狱里走来的恶魔一样,让人生厌。

将脸颊紧贴在地上,让那冰冷的凉意分散所遭受的痛苦折磨,也是为了不看到诚王这个恶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後来石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他觉得自己的每一寸血肉,每一寸骨骼都化作了虚无,才会让他麻木到没有任何感觉。

是不是就要结束了,石头想,有要解脱的放松,也有不舍。

他想见石静,萧安,萧崎,乌涯和青竹,更想见萧潜一面。他还没有来得及对萧潜说,其实我也有点喜欢你了。

就那麽仰躺在地上,石头静静的阖上了双眸,萧大哥,对不起,我没有将他引到陷阱里去,不能帮到你了……

“是本人,不是赝品。”诚王走近,抬脚踢了一下虚脱到昏过去的石头,冷汗在他身下流成了一条小河,将他整个人都浸泡在里面。

石头感觉的没有错,最痛苦的那一刻已经熬过去了,但是他还是硬生生的痛昏过去了。

“来人,将他拖出去,跟柴房里那人作伴去吧。”得到石头是真品,不是赝品的消息,诚王登时一舒之前压抑的心头闷气。

有真品在手,要威胁萧潜就有可行之道了。即使不能换的萧家全部的金山银山,也能换来一半在手。而且剩下的那一半,他也会趁机拿过来。

是时候,启用他深埋的那一颗棋子了,为了他将来的大业,这颗棋子用过是一定要除掉的。

昏迷的石头被拖进了柴房里,随便的扔到了墙角边的那一堆稻草上,他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就好像那些人扔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破布袋而已。

柴房的门一关上,‘石静’就猛的张开了眼睛,他向石头那里看过去,目中露出要立即扑过去的意图。

但是,他实际操作起来,只能一步步慢慢的爬过去。他虽然清醒了,可是他很虚弱,比石头要好一些,却不够将石头救出去。

艰难的爬到石头面前,小心翼翼的将他搂在怀里,‘石静’的目中喷出愤怒的火焰。那人究竟对石头做了什麽,竟然让他险些失去生机。

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

“石头,对不起,对不起,让你遇到这样的痛苦折磨,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小心翼翼的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石头能更好的躺在他怀里,不让粗糙的稻草弄疼了他,现在娇弱的不得了的身体。

石头毫无生气的躺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让他目中愤怒的火焰越燃越烈,几欲焚尽这所有的一切。

“伯父,对不起,我和大哥算错了,那个人没有上钩,石头被他带走了。”鱼儿不上钩,萧安只能让安排的陷阱先撤了,而他则来到竹院。

“小石头,他,还好吗?”石静迟疑的问道,一脸的担忧。

虽然他给了石头防身的毒药,但是却无法预测石头将会遭遇的。

“不是很好。”萧安歉疚万分,他们都低估了那个变态。如果那个变态进了陷阱还好,现在石头在他的手里,可以说是生死未卜,让他的心也高高悬起。

“石头会安全回来吧?”石静喃喃,一双手紧张的绞在一起,声音沙哑的不得了。

“会。”萧安斩钉截铁的说道,他们要相信石头会安全回来,不能失了信心。

69

“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为什麽没有人告诉我,萧家堡被人觊觎,石头有危险呢?!”

乌涯从天狼教下来,一进萧家堡的大门,在看到萧安的那时,劈手就抓住了他的胳膊。

“当初我们没有想过,让石头也参与进来。你要相信,石头之余大哥来说,是多麽重要,多麽不可取代的人。”

忍著胳膊处传来的疼痛,萧安耐心堆乌涯解释著:“大哥是宁肯自己置身危险里,也绝不会将石头推出去。”

除了他,没有其他人知道,在石头说要参与其中时,萧潜的内心有过怎样艰难的挣扎。

如果说,石头陷入了危险,最痛苦的那一个,一定非萧潜莫属。

“我想知道一切内情,拜托了,萧二哥。”乌涯放开紧握著萧安胳膊的手,他刚才将自己的手都握疼了。

“乌涯,就是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我长话简说,这要从十几年前开始说起……”萧安简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也花了约莫一刻锺的时间。

“就是说,除了那封警告的信,再没有其他石头的消息了吗?”乌涯紧抿住双唇,现在他们都失去了石头的下落了吗?

“对,只有一封警告信。”萧安将那封警告信递给了乌涯,他只扫了一眼信封,没有拆开来看。

“萧二哥,我们只能等待他送来第二封威胁信,才能知道石头被他关在什麽地方,是吗?”

这封警告信的信封是一片空白,没有丝毫线索留下来,就是一封简单的警告信。

“为了尽快抢走萧家堡的一切,他不会让我们等待太久。但是,我们最担心的,却是石头在他手里遭遇痛苦折磨。”

他们不怕萧家堡落在诚王的手里,因为诚王根本夺不走它,他们怕的是诚王为了逼他们,而对石头做出残忍的事来。

“皇帝不会看著萧家堡落入诚王的手里而无动於衷吧,能不能让他派来的人逼一逼诚王,让他能早点给咱们消息。”

乌涯没有见过皇帝,但是他相信,皇帝不会纵容,也不会允许有人觊觎他的皇权,也不会让一头猛虎在塌边安睡而坐视不理。

既然皇帝出手了一次,那麽应该不会介意再次出手,将诚王打个落花流水。他应该知道,留下诚王这个後患,只会让他不能安睡吧。

“现在不是时候,如果陛下现在动手,就会打草惊蛇,让诚王再次消隐,也会让石头性命不保。”

乌涯话音刚落,凭空响起另一道清淡男音,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却是只闻此人说话声,而不见此人露面。

“是谁?什麽人?”乌涯扣住了手中长剑,四下看去。

那一道清淡男音没有固定来向,好像是居高临下而说,又好像是在每一个人耳边单独说话一样。

跟乌涯的戒备相比,石静猛地跳了起来,一脸狂喜的喊道:“是朱玉吗?是你吗,朱玉?”

萧安也跟著站起身,他脸上虽然没有石静的狂喜,却也有著石头被抓走後的前所未有的轻松。

“是我。”来人承认了自己是朱玉,同时也出现在三人面前。

乌涯扣著长剑的手松开了,这个男人是石静和萧安认识的人,而且他们信任这人。

凭空出现的男人,看不出他有多大,看上去,应该跟石静差不多大小。他,长身玉立,站在厅中,微笑著看著他们三人。

蓝色锦衣中是笔直如松的身躯,而他的神情淡淡的,犹如高天流云,又犹如春天的风,轻柔。

乌涯怔怔的望著朱玉,当他在厅中一现身,乌涯就忽的明白了青竹所说过的话。

他知道朱玉是谁,哪怕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他也不会认错。这个人就是他的……

“爹。”乌涯喊。

70

“哎。”朱玉笑著应道,温柔望著送走十六年,才回到身边来的孩子。

“爹。”乌涯又喊,不会错辩的,那种发自内心的亲密联系,那是有著最亲密的血缘关系,那是只有亲人之间才会有的反应。

这个人是他的生父,他不会认错。但是,乌涯心头又有疑惑,为什麽他会有如此强烈的归属感,并不是源於之前这个身体所留下来的记忆。

好像自从他一出生起,冥冥中就有预感,有一天会遇到这些人,是他的亲人。

“小涯,所有的前因後果,等救回小石头,我再给你们解惑。”朱玉走到乌涯面前,抬手放到他的脸颊上:“十六年了,终於把你等回来了。”

乌涯被朱玉外露的激动所感染,用力的拥抱了他一下:“虽然不知道为什麽,但是我很高兴能见到您,爹。”

他有一种他即使乌家的孩子,也是教主和朱玉的孩子的感觉。他不是夺了谁的身体,而是他就是谁的感觉。

一切的一切,都会有他这世的亲人为他解惑,而他们也不再是异世漂泊的游子,这里也是他们的故乡。

真是神奇的命运啊,石头,青竹,你们一定还不知道,我们跟这个世界有著不浅的联系。

等朱玉和乌涯相认之後,石静他们才跟朱玉谈起了石头被劫持的事。

“皇帝说了,不会再给诚王机会,老诚王是他的亲叔叔,他不会让老诚王绝嗣,但是不会再让老诚王一脉得权。”

先皇和老诚王都顾著手足之情,但是老诚王的儿子却不肯俯身拜倒在皇帝脚下,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必须要除掉诚王的爪牙,将他斩杀,才能让其他皇家人不敢生出妄想。

“爹,有其他的办法吗?一定要利用石头来达成吗?”皇帝要除掉觊觎他位置的诚王,这无可厚非,但是乌涯不想皇帝利用萧家堡的事来铲除诚王。

“若有其他的办法,皇帝不会在此时出手。”除了要抢夺萧家堡,诚王让皇帝找不出其他能铲除的理由。那个人很狡猾,轻易不会露出狐狸尾巴。

“小涯,不要再说了,那会造成你爹的困扰。若非必要,你爹是绝不会赞成皇帝在此时出手的。”

石静跟教主,跟皇帝都不熟,但是不妨碍他跟朱玉成为好友。他相信朱玉,若不是有朱玉,十六年前他就失去石头了。

根本不会在十六年後,看到他的小石头从梦里清醒过来,他也不可能熬过十六年艰难的日子。

“放心吧,经此一劫,咱们的孩子都会否极泰来,不会再有磨难重重。”

“嗯。”石静用力的点点头,否极泰来啊,他的小石头会幸福永远,跟小潜长长久久的。

在萧家堡被一片低气压笼罩住的时候,裴家的人上门了,大喇喇说让萧潜出去迎接。

“没有关系的,小安,叫他们进来也没有关系,我已经不在意了。”石静知道萧安为什麽会赶走裴家的人,是为了不让他见到裴家的人,也为了不让裴家的人见到他。

如果是以前石静会为了裴家来人而惊惶,但是现在不会,他的心都系在石头身上,裴家来人只要不是那个人,他就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

“裴家的人来了也於事无补,只会给咱们添乱,小安处理的对,让他们滚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客气了。”让人想不到的是,看著下凡谪仙似的朱玉,竟然也会横眉怒对某些人。

裴家来人是一个小插曲,他们很快就将之抛诸脑後,而萧家堡的婢仆也没用将裴家来人撂下的狠话回报给他们知道。

就是在这些婢仆的眼里,裴家再张扬,也不及萧家堡万分之一强。

71-80

71

“萧潜还真沈得住气,到现在,都不曾主动想方设法跟我联络,他是不在意你会不会在我手里吃苦哪。”

石头受了一场折磨後,在他刚刚睁开眼睛时,就看到屈尊降贵到柴房里的诚王,他脸上的表情是扭曲的,既有快意,又有不虞。

在看到石头睁眼後,他蹲下身,轻轻的拍了拍石头的脸颊。

“嘶……”石头痛苦的嘶了一声,诚王的手拍在他的脸上,虽然用的力道很轻,但是他却感到犹如被万千的毒针刺到一样,针扎似的狠狠疼著。一根针不疼,千万根针凑在一起,痛的他想尖叫,却又叫不出来。

“尝到苦头了吗?这还只是开始。”诚王阴测测的笑著,一边欣赏著石头的痛苦,一边叫人扣住石头的手和头,将一瓶透明的液体悉数倾倒在他的嘴里。

“待会,你就会知道刚才的痛苦根本不算什麽。”将空了的瓷瓶随手一抛,诚王再一挥手,抓著石头的人就放开了他,让他摔倒在稻草上,他的身体猛地一哆嗦。

不知诚王给他吃了什麽,现在他的皮肤非常脆弱,只是轻轻的碰撞,只是轻轻的摩擦,他却犹如被用刀在凌迟一般,疼的他直打哆嗦。又仿佛,有人用手一点点撕开他身上的皮肤,痛入骨髓。

旁边被扯开的‘石静’,看到石头浑身哆嗦,脸上露出痛苦难当的模样。怒目圆睁,用全身的力气撞开抓著他的人,扑到了石头面前。

“小石头,小石头,你哪里痛?”他的手在哆嗦著,声音也哆嗦著,恨不得对石头的痛苦以身相待。

“萧潜倒是会用人,他给了你多少钱,让你不仅为他卖命,还为他的夫人卖命?”诚王阴测测的问,踢了石头一脚,看他滚了几滚,滚出‘石静’的身边。

“你问他哪里痛?他痛的说不出话来,我来告诉你好了。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诺,你瞧,我只轻轻一碰,他就痛的受不了了,啊哈哈……”

诚王只用脚尖拨了拨石头,就见到他哆嗦的更厉害了,手也紧紧攥住了一把稻草,揉成了一团。

“住手,住手,快住手!”‘石静’大喝著,怒瞪著诚王,眼角几欲迸裂开来。

“你叫我住手,我就住手啊。你是什麽东西,敢命令我,嗯……”诚王阴测测的哼了一声,又踢了石头一下。

“你抓堡主夫人,为的不过是跟堡主讲条件,谋取最大的利益。若你手里筹码没有了,你不但得不到想要的利益,也要被萧家堡追杀到不死不休。你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石静’极力克制著自己的愤怒,不再说一句住手的话。诚王这个变态,他越说‘住手’,诚王越会狠狠折磨石头。

“你说错了,我折磨的越狠,萧潜才会痛痛快快的将萧家堡交出来。”诚王作势还要踢石头,‘石静’挣扎著撞了过去,诚王那一脚狠狠的踢落在了他的背上,阻止了石头再一次受折磨。

“堡主要的是完好无损的堡主夫人。”‘石静’被踢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喘息著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道。

他声音平静,双目却盯著诚王的脚,克制愤怒很不容易,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砍断诚王的脚,听他痛苦的哀嚎。

“完好无损,哈,这要看萧潜肯为他做到哪一步了。”诚王没有再继续折磨石头,却不肯放弃对石头的折磨:“我很有兴趣,等著萧潜拒绝,然後将这小子的手指,脚趾,一个一个砍下来,再送到萧家堡去,想必萧潜就会了解这小子的痛苦,就会痛痛快快交出萧家堡来。”

“你若这麽做了,堡主会毁了萧家堡,让你什麽也得不到,他会用你折磨堡主夫人的法子,来报复你。”

‘石静’仰头,直直的望向诚王,他不再克制自己的愤怒,双目里浮上比诚王还要狠辣,还要嗜血的光芒:“而我,必将你送入地狱深渊,让你永不超生!”

“看来,萧潜真是养了一群不得了的家夥啊,是我小看他了。”诚王笑了一声,笑声阴测测犹如夜枭夜啼:“来人,将他给我拖出去……”

72

两个侍卫冲过来,将‘石静’拖出柴房,一路拖到了院子里。

石头趴在稻草上喘息了几下,等身上那股痛不欲生的疼痛过去,他才能抬起头,看向大开的房门。

看不到‘石静’,看不到诚王,也看不到诚王助纣为虐的侍卫。但他能听到诚王变态的,犹如毒蛇吐信的声音:“你既然对萧潜这麽忠诚,那就代替他来承受我的怒火吧。”

诚王站在一汪深蓝色的水池边,池中没有栽荷,也没有鱼虾养在水里。看上去,只是一个不大的水池,但是若从水面看下去,就是深不见底的犹如浓墨一般的蓝。

‘石静’被两个侍卫押著,推到了水池边。

“你很忠心,我就替萧潜检查一下你的忠心究竟能到何种程度?”诚王的手放到水池上,五指张开,似乎有什麽坠落到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不很浓,但却令人闻之欲呕,不知道有什麽藏在了水池里,也不知诚王每日投喂的都是什麽饵料,才能发出这样的味道。

“放他下去。”诚王笑著,笑容狰狞不似人:“我养的小东西该进食了,越是忠心的家夥血肉越香啊。它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也该在今天饱餐一顿了。”

不是一下子将‘石静’推下去,或者将他丢进去,而是有两个侍卫,一人抓著他的一条胳膊,将他缓缓的放进了池子里。

他的脚刚刚进到池水里,就感觉到有什麽迅速的缠绕上来,好像是很细很细的线状生物,一圈一圈缠到了他的腿上,并且越收越紧。

尖锐的刺痛从双腿传来,好像有无数的针状的洗盘扎进了他的肌肤里,在一点一滴快速的吸取他浑身的血液。

‘石静’除了头还露在外面,从脖子往下都浸到了池水里,抓著他胳膊的两个侍卫手上戴著特殊材质做成的手套,不会像他一样被吸血。

“为了他人,牺牲你自己的生命值得吗?”诚王满意的看著,‘石静’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血色迅速的从他脸色撤去,甚至隐隐有青白之色。

‘石静’抬眼扫了诚王一眼,他所受到的痛苦不比石头少,而且他还有生命危险。如果他的血液被吸光,他就会丧命在此。

“看来,你还是不肯识时务啊。我有点佩服萧潜了,不知他用了什麽方法,竟然让你们这些曾经的亡命之徒为他卖命。”诚王有点恼羞成怒,他无法让石头低头,也无法让‘石静’低头。

“还不够痛苦,是吗?”诚王冷笑,伸出右脚,狠狠的踩上‘石静’的头,将他的脸踩进了池水里。

当他拿开脚,‘石静’抬起头,他的脸上多出了几道血痕,还往外渗出鲜血。

“王爷,用这个方法对付这种硬骨头是没用的。”声音嘶哑难听的男人,看到诚王一而再,将‘石静’的头踩进水池里,却得不到他想要的,就上前说道。

“哦,没用吗?”诚王收回脚:“你有办法吗?”

“有。”男人凑上前,低低说了一番,诚王的脸色越来越好看,後来他还笑了出来:“嗯,不错,不错。这个法子好,很好。”

‘石静’的头微微的动了一下,诚王的笑让他感到了危险,是有关石头的危险。

“将他拖上来。”诚王大声命令,‘石静’被拖出水面,他浑身上下已然被血浸透了,俨然成了一个血人。

“给他用药吧。”诚王一侧头,那嘶哑男人的小指弹了一下,一股淡淡的粉色烟雾包围了‘石静’,又快速的渗进他的身体里。

“你不怕疼,不肯背叛萧潜,我就替他给你奖励,是大大的丰厚的奖励,哈哈……”诚王後退了几步,嘶哑男人一向下药量大,也会常常波及到附近的人。

‘石静’在诚王的笑声里变了脸色,他感觉到了身体里起了的变化,那要燃烧他整个人,让他无法自控的变化,他也猜到了诚王的企图。

若诚王此刻在他攻击范围里,他会毫不犹豫出手击杀诚王。

“怎麽样?有感觉了吧。”诚王看著‘石静’挣扎,愤怒的脸,笑的更大声了:“我会给萧潜一个完整的堡主夫人,只要你能控制自己,不要要的太狠。”

72

两个侍卫冲过来,将‘石静’拖出柴房,一路拖到了院子里。

石头趴在稻草上喘息了几下,等身上那股痛不欲生的疼痛过去,他才能抬起头,看向大开的房门。

看不到‘石静’,看不到诚王,也看不到诚王助纣为虐的侍卫。但他能听到诚王变态的,犹如毒蛇吐信的声音:“你既然对萧潜这麽忠诚,那就代替他来承受我的怒火吧。”

诚王站在一汪深蓝色的水池边,池中没有栽荷,也没有鱼虾养在水里。看上去,只是一个不大的水池,但是若从水面看下去,就是深不见底的犹如浓墨一般的蓝。

‘石静’被两个侍卫押著,推到了水池边。

“你很忠心,我就替萧潜检查一下你的忠心究竟能到何种程度?”诚王的手放到水池上,五指张开,似乎有什麽坠落到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不很浓,但却令人闻之欲呕,不知道有什麽藏在了水池里,也不知诚王每日投喂的都是什麽饵料,才能发出这样的味道。

“放他下去。”诚王笑著,笑容狰狞不似人:“我养的小东西该进食了,越是忠心的家夥血肉越香啊。它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也该在今天饱餐一顿了。”

不是一下子将‘石静’推下去,或者将他丢进去,而是有两个侍卫,一人抓著他的一条胳膊,将他缓缓的放进了池子里。

他的脚刚刚进到池水里,就感觉到有什麽迅速的缠绕上来,好像是很细很细的线状生物,一圈一圈缠到了他的腿上,并且越收越紧。

尖锐的刺痛从双腿传来,好像有无数的针状的洗盘扎进了他的肌肤里,在一点一滴快速的吸取他浑身的血液。

‘石静’除了头还露在外面,从脖子往下都浸到了池水里,抓著他胳膊的两个侍卫手上戴著特殊材质做成的手套,不会像他一样被吸血。

“为了他人,牺牲你自己的生命值得吗?”诚王满意的看著,‘石静’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血色迅速的从他脸色撤去,甚至隐隐有青白之色。

‘石静’抬眼扫了诚王一眼,他所受到的痛苦不比石头少,而且他还有生命危险。如果他的血液被吸光,他就会丧命在此。

“看来,你还是不肯识时务啊。我有点佩服萧潜了,不知他用了什麽方法,竟然让你们这些曾经的亡命之徒为他卖命。”诚王有点恼羞成怒,他无法让石头低头,也无法让‘石静’低头。

“还不够痛苦,是吗?”诚王冷笑,伸出右脚,狠狠的踩上‘石静’的头,将他的脸踩进了池水里。

当他拿开脚,‘石静’抬起头,他的脸上多出了几道血痕,还往外渗出鲜血。

“王爷,用这个方法对付这种硬骨头是没用的。”声音嘶哑难听的男人,看到诚王一而再,将‘石静’的头踩进水池里,却得不到他想要的,就上前说道。

“哦,没用吗?”诚王收回脚:“你有办法吗?”

“有。”男人凑上前,低低说了一番,诚王的脸色越来越好看,後来他还笑了出来:“嗯,不错,不错。这个法子好,很好。”

‘石静’的头微微的动了一下,诚王的笑让他感到了危险,是有关石头的危险。

“将他拖上来。”诚王大声命令,‘石静’被拖出水面,他浑身上下已然被血浸透了,俨然成了一个血人。

“给他用药吧。”诚王一侧头,那嘶哑男人的小指弹了一下,一股淡淡的粉色烟雾包围了‘石静’,又快速的渗进他的身体里。

“你不怕疼,不肯背叛萧潜,我就替他给你奖励,是大大的丰厚的奖励,哈哈……”诚王後退了几步,嘶哑男人一向下药量大,也会常常波及到附近的人。

‘石静’在诚王的笑声里变了脸色,他感觉到了身体里起了的变化,那要燃烧他整个人,让他无法自控的变化,他也猜到了诚王的企图。

若诚王此刻在他攻击范围里,他会毫不犹豫出手击杀诚王。

“怎麽样?有感觉了吧。”诚王看著‘石静’挣扎,愤怒的脸,笑的更大声了:“我会给萧潜一个完整的堡主夫人,只要你能控制自己,不要要的太狠。”

73

不能动气,不能动怒,不能让情绪波动剧烈,‘石静’频频在心里告诫自己。诚王的药霸道,又易燃,他浑身的血液都开始燃烧,情欲流淌在其中。

他不说,不动,只静静看著眼前那方寸之地,兼将呼吸的频率降了下来,以减缓情欲之火势如燎原之意。

“拖回去!”

石头正望著柴房门口,‘石静’被押出去的时间不长,也不过是一盏茶长短,又被押了回来。

押著‘石静’的侍卫没有进柴房,就在门口将他用力的推搡进来,距离把握的就在石头身前。

“好好享受吧。”诚王的声音未落,柴房的门已被关紧。他没有立时离开,而是又站了片刻:“不管你动不动他,都会有痕迹留下。萧潜虽然看著有容人之量,但是你有自信他会不猜忌你吗?”

一阵无声的空白後,诚王见‘石静’不为所动,又继续说道:“今天的事就是一根刺,会深深的刺到萧潜的心里,你自己掂量掂量。”

不管诚王说什麽,‘石静’都不发一言,他是睁著眼的,看向石头的眼中情欲氤氲,不停的翻腾,似要涌出来。

石头应该害怕的,被这样静静的看著,但他没有丝毫的害怕,他也静静的看著‘石静’,眼里有信任。

等不到‘石静’说出,他所要的背叛萧潜的诚王,夹裹著气恼离开了。

“石头,不要怕。”‘石静’唤,眼中的情欲之火虽然在熊熊燃烧,虽然犹如身处地狱深渊被火炙烤,但他已能控制住自己不兽性大发,不会狠狠扑上去。

“我不怕,我不怕,你不会让自己失控的。”没有一丝颤音,石头字字清晰。

“石头。”‘石静’又唤,无法表达心中的欢喜,他伸出手,想要碰触石头,却又停下来。

他不敢碰触石头,唯恐给石头累累伤痕上再添青紫淤痕。现在哪怕一点的力度,都有可能让石头流血不止。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什麽都不用说。”石头却主动握住了他的手,不顾手心流下的鲜血,只想将心里话传递过去,而‘石静’也看明白了,对他笑了一下,此时一切尽在不言中。

“竟然没有扑上去吗?”诚王的脸色阴晴不定,就是他,都不能保证自己被下药後,能像‘石静’这样不让自己化身成兽,这需要强大的定力,而他的定力还需要加强。

若当年他能再忍耐一下,就能将萧家堡抢到手里,说到底,还是他当年定力不够啊。

“也罢,先不要动他们了。给萧家堡传信,让萧安来见我。”

事情已经过去,就是後悔也於事无济。他必须抓住这一次机会,他也只剩下这一次机会了。

他要萧家堡,皇帝是不会作壁上观,不会眼睁睁看他得到萧家堡。

他需要的不仅是萧家堡,还有运气。先皇就是靠运气才成为嫡长子,才成为九五之尊。皇帝的运气比他也多了那麽一点,不过,皇帝给了他机会。若他们身份调换,他是绝不会容许诚王一脉存在的。

“不管你是真的有妇人之仁,还是故意放纵,我都要尽力搏一搏。胜了,我取你而代之,败了,不过是一死罢了。”

73

不能动气,不能动怒,不能让情绪波动剧烈,‘石静’频频在心里告诫自己。诚王的药霸道,又易燃,他浑身的血液都开始燃烧,情欲流淌在其中。

他不说,不动,只静静看著眼前那方寸之地,兼将呼吸的频率降了下来,以减缓情欲之火势如燎原之意。

“拖回去!”

石头正望著柴房门口,‘石静’被押出去的时间不长,也不过是一盏茶长短,又被押了回来。

押著‘石静’的侍卫没有进柴房,就在门口将他用力的推搡进来,距离把握的就在石头身前。

“好好享受吧。”诚王的声音未落,柴房的门已被关紧。他没有立时离开,而是又站了片刻:“不管你动不动他,都会有痕迹留下。萧潜虽然看著有容人之量,但是你有自信他会不猜忌你吗?”

一阵无声的空白後,诚王见‘石静’不为所动,又继续说道:“今天的事就是一根刺,会深深的刺到萧潜的心里,你自己掂量掂量。”

不管诚王说什麽,‘石静’都不发一言,他是睁著眼的,看向石头的眼中情欲氤氲,不停的翻腾,似要涌出来。

石头应该害怕的,被这样静静的看著,但他没有丝毫的害怕,他也静静的看著‘石静’,眼里有信任。

等不到‘石静’说出,他所要的背叛萧潜的诚王,夹裹著气恼离开了。

“石头,不要怕。”‘石静’唤,眼中的情欲之火虽然在熊熊燃烧,虽然犹如身处地狱深渊被火炙烤,但他已能控制住自己不兽性大发,不会狠狠扑上去。

“我不怕,我不怕,你不会让自己失控的。”没有一丝颤音,石头字字清晰。

“石头。”‘石静’又唤,无法表达心中的欢喜,他伸出手,想要碰触石头,却又停下来。

他不敢碰触石头,唯恐给石头累累伤痕上再添青紫淤痕。现在哪怕一点的力度,都有可能让石头流血不止。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什麽都不用说。”石头却主动握住了他的手,不顾手心流下的鲜血,只想将心里话传递过去,而‘石静’也看明白了,对他笑了一下,此时一切尽在不言中。

“竟然没有扑上去吗?”诚王的脸色阴晴不定,就是他,都不能保证自己被下药後,能像‘石静’这样不让自己化身成兽,这需要强大的定力,而他的定力还需要加强。

若当年他能再忍耐一下,就能将萧家堡抢到手里,说到底,还是他当年定力不够啊。

“也罢,先不要动他们了。给萧家堡传信,让萧安来见我。”

事情已经过去,就是後悔也於事无济。他必须抓住这一次机会,他也只剩下这一次机会了。

他要萧家堡,皇帝是不会作壁上观,不会眼睁睁看他得到萧家堡。

他需要的不仅是萧家堡,还有运气。先皇就是靠运气才成为嫡长子,才成为九五之尊。皇帝的运气比他也多了那麽一点,不过,皇帝给了他机会。若他们身份调换,他是绝不会容许诚王一脉存在的。

“不管你是真的有妇人之仁,还是故意放纵,我都要尽力搏一搏。胜了,我取你而代之,败了,不过是一死罢了。”

74

“诚王要见我。”一收到消息,萧安没有立刻动身去见诚王,而是先告诉了朱玉和石静他们。

“诚王要见你!”石静激动的大声问道:“他有没有说在哪里见你?”

石头离开他的日子,他总是会做噩梦,梦到石头一身血淋漓的躺在地上,而他怎麽跑也不能跑到他跟前,只能远远的看著,绝望的喊著他的名字。

“没有说。”诚王只说让他出堡,在某一个地方会有人带他去见诚王。诚王很谨慎,不肯将他的狡兔三窟露出来。

石静担心石头,他也担心。因为诚王的手上不仅有一个石头,还有那个人。他迫切的想知道,他们怎样了?受了多少苦楚?

这些日子以来,石静根本没有休息好,人清减了不少不说,就是脸上也挂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没有睡好。

“你去见诚王,不管他要什麽,你都不要答应,就说要跟小潜商量。”朱玉来到萧家堡以後,石静的情况有了好转,但还是不十分明显。

“我速去速回,你们不要担心。”

“石头会平安的回到你身边,不要怕,石静。”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朱玉才安抚了焦急不安的石静。

“我不怕,我不怕。”石静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有似乎是在告诉朱玉,而他的手则紧紧的揪住了朱玉的衣袖。

前来接引萧安去见诚王的,是给‘石静’下药,折磨石头的那个说话嘶哑的男人。

萧安一看到他,不由的就是一怔。他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但是却隐隐感到有一丝的熟悉。

他就多看了这个男人几眼,而男人却懒得将视线透过来,只叫他跟自己走。

“诚王在哪里?”跟著男人走了很久,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萧安站住了,不客气的问道:“若诚王没有诚意,我就回去了。”

他的眼光一直在盯著这个男人看,目光里带著探究。男人易了容,一眼看去,就跟路上随便的路人甲没有什麽区别。但,萧安却止不住心头那一点的疑惑。

他,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吗?

若真的见过,是否就能找到其他线索了呢?

“就在前面。”嘶哑男人不耐烦的说道,他不愿意做这个接引人,却是被诚王命令前来。他宁肯独自呆在一个角落里,做一尊不言不语不动弹的人偶。

他觉得诚王有点小题大做,即使萧安会武功,还有武功不俗。但,若派其他的侍卫来,一样能将萧安引过去,而不会为萧安所擒拿住。

他们手里不是有人质吗?萧家堡的人在乎那个人质,就必须乖乖跟上来。

“还有多远?”萧安有意多跟这个男人说话,想在记忆里寻找一丝蛛丝马迹。但,有点难。

只靠仅有的那一点的熟悉,是无法找出有用的线索的。

“不想见王爷,就不要跟过来。”男人发火了,他讨厌被一直盯著看:“收起你的眼光,不要盯著我看,我讨厌你。”

萧安将视线移开了,他放弃了,因为根本找不到线索。他现在,甚至有刚刚那一丝熟悉感是不是他的错觉。

两个人不再说话,只管闷著头走路。男人的脚步加快了,跟萧安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他的厌恶和排斥很明显,萧安也就不会再跟上去。

左转右拐间,男人停在一处北方城里,很寻常的富户居住的庭院前。是三进三出的院落,看起来不显眼,却又藏著奢华。

“去禀报王爷,萧安来了。”敲开门,男人就将萧安扔给了一个门子,他的身影很快没入转角。

74

“诚王要见我。”一收到消息,萧安没有立刻动身去见诚王,而是先告诉了朱玉和石静他们。

“诚王要见你!”石静激动的大声问道:“他有没有说在哪里见你?”

石头离开他的日子,他总是会做噩梦,梦到石头一身血淋漓的躺在地上,而他怎麽跑也不能跑到他跟前,只能远远的看著,绝望的喊著他的名字。

“没有说。”诚王只说让他出堡,在某一个地方会有人带他去见诚王。诚王很谨慎,不肯将他的狡兔三窟露出来。

石静担心石头,他也担心。因为诚王的手上不仅有一个石头,还有那个人。他迫切的想知道,他们怎样了?受了多少苦楚?

这些日子以来,石静根本没有休息好,人清减了不少不说,就是脸上也挂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没有睡好。

“你去见诚王,不管他要什麽,你都不要答应,就说要跟小潜商量。”朱玉来到萧家堡以後,石静的情况有了好转,但还是不十分明显。

“我速去速回,你们不要担心。”

“石头会平安的回到你身边,不要怕,石静。”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朱玉才安抚了焦急不安的石静。

“我不怕,我不怕。”石静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有似乎是在告诉朱玉,而他的手则紧紧的揪住了朱玉的衣袖。

前来接引萧安去见诚王的,是给‘石静’下药,折磨石头的那个说话嘶哑的男人。

萧安一看到他,不由的就是一怔。他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但是却隐隐感到有一丝的熟悉。

他就多看了这个男人几眼,而男人却懒得将视线透过来,只叫他跟自己走。

“诚王在哪里?”跟著男人走了很久,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萧安站住了,不客气的问道:“若诚王没有诚意,我就回去了。”

他的眼光一直在盯著这个男人看,目光里带著探究。男人易了容,一眼看去,就跟路上随便的路人甲没有什麽区别。但,萧安却止不住心头那一点的疑惑。

他,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吗?

若真的见过,是否就能找到其他线索了呢?

“就在前面。”嘶哑男人不耐烦的说道,他不愿意做这个接引人,却是被诚王命令前来。他宁肯独自呆在一个角落里,做一尊不言不语不动弹的人偶。

他觉得诚王有点小题大做,即使萧安会武功,还有武功不俗。但,若派其他的侍卫来,一样能将萧安引过去,而不会为萧安所擒拿住。

他们手里不是有人质吗?萧家堡的人在乎那个人质,就必须乖乖跟上来。

“还有多远?”萧安有意多跟这个男人说话,想在记忆里寻找一丝蛛丝马迹。但,有点难。

只靠仅有的那一点的熟悉,是无法找出有用的线索的。

“不想见王爷,就不要跟过来。”男人发火了,他讨厌被一直盯著看:“收起你的眼光,不要盯著我看,我讨厌你。”

萧安将视线移开了,他放弃了,因为根本找不到线索。他现在,甚至有刚刚那一丝熟悉感是不是他的错觉。

两个人不再说话,只管闷著头走路。男人的脚步加快了,跟萧安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他的厌恶和排斥很明显,萧安也就不会再跟上去。

左转右拐间,男人停在一处北方城里,很寻常的富户居住的庭院前。是三进三出的院落,看起来不显眼,却又藏著奢华。

“去禀报王爷,萧安来了。”敲开门,男人就将萧安扔给了一个门子,他的身影很快没入转角。

75

“叫他进来。”诚王在书房里吩咐。

书房的门打开了,坐在里面的诚王就露在萧安面前,他又是一怔。

诚王,怎麽跟他曾经见过的不一样了。

有哪里变化过了?萧安的眼光,飞快的沿著诚王的五官轮廓睃了一眼。

他知道了,诚王的脸有了变化,不再是他们记忆里当初的那个模样。

萧家堡发生变故,他们都记住了,诚王那张俊美却似地狱修罗的脸。

但,萧安觉得,假如萧潜他们在这里,也会跟他一样感到惊讶。诚王一开始就不是诚实的,他易了容。

诚王虚情假意,毁了他们长大的萧家堡,毁了他们的父母亲人。

这人,要杀了他,必须的!

萧安极力克制著自己内心的愤怒和杀意,但他的双目却迅速的闪过一抹深沈到极点的杀意。

“进来吧。”诚王竟然对他笑了一下,很和善的微笑。

他看著萧安,仿佛看著自己的子侄一样。

萧安皱皱眉,诚王的眼光,以及他的微笑都让萧安感到不舒服,虽然诚王的这份微笑,这份和善不是伪善的。

带著深深的厌恶,萧安走了进去,书房的门在他背上悄然关闭,他很想也有什麽东西来隔绝诚王看著他的眼光。

那里面带著算计,是他不明所以的算计!

“坐。”诚王又给了他一抹和善的微笑,指了指他左下方的一张椅子。

“我要见‘石静’和石头。”此时,萧安开门见山的要求道,没有在诚王面前叫一声石伯父。

诚王发觉了‘石静’不是本人,这是毋庸置疑的,萧安也懒得跟他兜圈子。

“你见了我,就没有什麽想说的吗?”诚王却摆明了,不跟他谈‘石静’和石头,而是要跟他说点别的。

“没有。”萧安没有跟他虚以委蛇的兴致,不管看到诚王他有什麽感觉,他都不想跟诚王说,他下意识的抵触心中的感觉。

“你不用急著否认,我跟你大有渊源。”诚王是不肯放过萧安,一定要让他愈发的抵触和厌恶。

“我现在不想杀你。”萧安的声音冰冷,犹如出鞘的锋利宝剑。

“你不能杀我,我是你的舅父,是你嫡亲的舅父。”诚王笑的恶毒,仿佛非常乐意见到萧安变脸。

“你对我动杀意,那就是不孝,我的外甥,哈哈……”

“我是萧安,是萧家堡的二公子,而且我娘出身平民,没有身为皇家人的兄长,你认错人了。”萧安心底的那份感觉变成了现实,他震惊,却没有变了颜色。

或许他的生母跟诚王有很远的关系,但,不可能是诚王的嫡亲,因为他的生母若是青国高贵的郡主,又怎麽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和气度呢?

“萧安,你也可以叫我一声伯父。”诚王恶毒的微笑里,添加了一抹别有意味,他倾身向前,勾起唇角,不无恶意的说道:“你娘不是你的生母,你爹才是生了你的人。他是我的弟弟,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你娘不过是一个障眼法,她是我手下的暗棋,跟在你爹身边只为了监视他,你听明白了吗,我的好侄子……”

萧安眼前闪过一道扭曲的闪电,一声震耳的霹雳在他耳边轰然炸开来,轰隆隆……

什麽,为什麽他听不到诚王的笑声,听不到他的说话声了呢?

他的爹不是爹而是娘,他的娘不是娘,而是一名密探吗?

诚王的话完全颠覆了萧安长久以来的认知,但他却不能否认,不能忽略。

有许多画面从他脑海里划过,是他跟父母生活的一点一滴,曾经有过的疑惑在今天也被揭开了。

他以为他的爹娘是相敬如宾,他以为他曾经见过的她娘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和妒恨是他的幻觉,那是他温顺如水的娘怎麽会厌恶他,怎麽会妒恨他,又怎麽会对他怀有杀意呢?!

可是,在今天,他知道了,他那时并没有看错。他记得他爹对他娘从来都是淡淡的,带著疏离和一丝忍耐。而他娘会偷偷的用恋慕的眼光看著他爹,会偶尔露出悲伤、怨恨。

还有,小时候他是跟著他爹一起吃住,现在想来,好像他爹和娘一直是分居的。

他竟然忽略了这麽多吗?

他还记起诚王血洗萧家堡那一天,他爹似乎有话要对他说,却最终什麽也没有说。他只是一直目不转睛的看著他,眼光里有哀伤,有怀念,还有一抹决绝。

那时爹想的就是要跟萧家堡同生死吧,他是为了赎罪吧,他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不能回避自己的错,才会为了萧家堡而付出生命。

一滴泪,从萧安的桃花眼里滚落,但是他的神情越发的坚定,他知道自己要怎麽做了。

“你想好了吗?”诚王问,步步紧逼。

“我想好了。”萧安直直的看著诚王,没有一丝的躲闪,他坚决的告诉诚王:“我是萧安!”

76

他是萧安,只是萧安!

“你是萧安。”诚王的微笑轻佻,语气充满了讽刺意味。

“是,我是萧安,是萧潜的弟弟。”萧安冷静的回道,他绝不会冠上‘青’这个姓氏,也绝不会回去诚王身边。

“你跟他还真是像呢。”诚王的神情一变,似乎有点怀念,更多的却是厌恶:“你确定要背叛你的家族吗?”

“我没有背叛我的家族,我是萧家人。就是爹,他也这麽希望,他要我做萧家人,而不是其他什麽人。”

哪怕被萧潜、萧琦厌弃,他也不会动摇内心的决定。

“告诉萧潜,我要萧家堡所有的暗部。”诚王说出了他的条件,让萧安猛地盯住了他:“你不要萧家堡的金山银山!”

“不要,从一开始我就的目标就不是萧家堡的钱财。”诚王笑的狡诈:“金山银山我有的是,不用这个借口,皇帝是不会让我如愿的。”

世人都知萧家堡富可敌国,但是没有人知道,萧家堡训练出来的暗部才是最强大,最可怕的力量。

他血洗萧家堡,为的就是逼迫萧潜他们尽可能的训练出更多的暗部。只要他能拥有,青国最精锐的军队也不在话下。

“你真无耻!”

“胜者为王。而且,除了我,没有人有资格坐上那把椅子。接连两个皇帝都是庸君,才会让青国只能守成,不能进取。”

“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只要我胜出了,就能改变他们的想法。”

“我要见石头。”跟诚王是说不通的,因为诚王眼里只有皇位,他的野心太大,甚至不惜将青国拉入战火连绵中。

“来人。”诚王唤,嘶哑男人走进来。

“他要见石头,你带他过去。”

萧安刚要起身,不防嘶哑男人一掌拍在了他的肩头,一股阴寒之气顺著男人的手进入他的肩头,他半边身子登时便像被冰封住了似地。

“跟我来。”嘶哑男人转身就走,萧安跟了上去,诚王的声音紧追其後:“告诉萧安,我的耐心有限。”

“他们就在里面。”嘶哑男人停在了柴房前,一脚踢开了房门:“进去吧,只有一刻锺的时间。”

萧安一步跨了进去,但是他迟迟不敢走到‘石静’和石头身边。

“萧二哥。”石头抬了一下头,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诚王说,我爹是他的亲弟弟。”萧安终於迈开了脚步,一步一步挪到了他们面前,他飞快的说出这句话,就低下了头。

“那你还是萧二哥吗?”石头问,‘石静’没有说话。

“是,我永远是萧安。”

“萧安只是萧家堡的二公子。”‘石静’的话不高,却让萧安在一瞬间红了眼眶:“我回去了,他要萧家堡所有的暗部。”

“他要,就给他。”

“石头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那就好。”石静长吁了一口气,紧接著又问道:“小安,你有心事?”

“我爹是诚王的弟弟。”萧安没有打算隐瞒他们,在诚王说出那一番话後,即使他不情愿也被打上了烙印。

“小安,不要放在心上。你是小安,就是小安。”没有人露出厌恶和怨恨,没有人因为他身上流有那样的血脉而疏远他。

“你爹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有负担。他既然进了萧家堡,就已经自动放弃了他的身份,放弃了‘青’这个姓氏。他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萧家堡的事,并且还为了萧家堡牺牲了自己,你应该为他骄傲,而不是自我厌弃。”

萧安猛地合上眼,心中的那点冰冷瞬时化成了水,从他眼角流了下来:“我不会再厌弃自己。”

77

他没有理由再自我厌弃,因为他没有被厌弃,没有被驱逐。

“诚王要萧家堡的所有暗部,我问过大哥的意见,他说给。”

“假扮我的是小潜吗?”石静惊讶的问道,而後又说:“我说,这些日子一直没有见过他。”

“大哥将石头交给谁都不放心,他只有自己保护石头才放心。”萧潜说过,石头是他的伴侣,他不保护又能交给谁来保护。

“小潜不能带石头回来,有什麽原因?”朱玉问,以萧潜的能力,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受困在诚王那里。

“诚王用毒,大哥和石头都中招了。”不然,他和石头早就从容脱身了。

“我去裴家走一遭。”朱玉说这句话,是看著石静说的。

“你去吧。”为了萧潜和石头,石静已经不介意,朱玉去裴家,找上那个人了。

是夜,月明星稀,如水月华洒落人间,不是夜探的好时机。

朱玉没有穿夜行衣,仍旧是他平日的衣著,他只随手将几颗类似小石子的东西抛到地上,那些小石子飞快的没入泥土里。

俄顷,夜空中便有了阴云,将皎洁的月,还有星子都遮挡住,登时便没有了如水月华,萧家堡所在方圆几百里都成了暗夜。

“石静,你有话要跟他说吗?”朱玉在出发之前,问道。

“没有。”石静回答的干脆利落,自从十六年前那人说不再见之後,他和石头都跟那人没有了关系。

朱玉身形动了,飘然婉约,恰似上好轻纱在风中掠过,转眼间就在他们面前消失了身影。

裴家,六进六出的大宅子,裴家的当家人住在主宅里,他的妻妾在後宅。

朱玉直接找上了裴蜻,他也只看了一眼,什麽也没有说,什麽也没有做,就又返回了萧家堡。

“没有见到他吗?”石静他们惊讶於朱玉的迅速,朱玉是一个人去的裴家,又是一个人回来的。

“我没有见到裴蜻。”朱玉说,他说这句话时,是看著石静说的。

石静猛地一震,急急问道:“朱玉,你看出了什麽?”

是吗?是他心中所想的那样吗?裴蜻,并没有抛弃他们?!

“裴蜻不是原来的裴蜻!”不用多看,只一眼,朱玉就能确定,裴家的当家人,根本不是十六年前跟石静相爱的裴蜻,而是假冒的。

“说不再见的不是裴蜻,将我赶出南方的也不是裴蜻?”

“看来是。裴家趁你虚弱,趁机离间了你们。”若不是石静那时身体有异,又怎会错认自己的伴侣。

“裴家真卑鄙!”萧琦是才得知石静跟裴家的纠葛,裴家拆散了裴蜻和石静,让他们一个黯然神伤离开,一个却不知所踪。

“再找其他人恐怕来不及。”萧安担忧的说道,诚王的耐心就快告罄了,他们必须尽快才行。

“不,我能找到裴蜻,我能!”石静急急的说著,急急的在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里掏著,但是他越急,越是无法拿出来。

“不要慌。”朱玉赶来,接过那只香囊,里面有一只小小的竹笛,约莫一寸来长。

“吹响这个,就能找到裴蜻。”当年石静黯然离开,却没有丢下裴蜻交给他用作联络的竹笛,想不到十六年後竹笛派上了用场。

朱玉将竹笛放在唇边,吹了一下,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他又将竹笛还给了石静。

“等著吧。”他说。

同一时间,裴家最隐蔽的密室,被封在冰棺里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裴家现在的当家人也动了,他带著裴家所有的好手赶去了密室,要拦截住那要苏醒的人。

当他们感到密室的时候,就听到从里面传出砰然巨响,密室的门在他们眼前炸开,有躲闪不及的被砸中了,哀嚎著摔在地上。

一个人缓缓的走了出来,站到了当家人的面前。

“裴蜻,回去,不许你离开密室!”当家人厉声喝道。

“你们休想再封住我。”裴蜻冷冷说道,一步步逼近当家人:“滚开!”

“裴蜻,你若走出密室,就再也不是裴家人了!”当家人妄图以此来威胁裴蜻,他不屑的冷笑著:“哈哈,我早就不想做裴家人了,我要离开裴家,我要去见我的伴侣,去见我的孩子!”

他从没有做过对不起裴家的事,但裴家却强行拆散了他跟石静:“我为裴家做了许多,裴家却不能容忍我的伴侣,还有我的孩子,这样的裴家,我不要!”

“拦住他,不许他离开,快,拦住他!”当家人叫嚣著,但他却悄悄後退了,因为他害怕,害怕裴蜻用毒,虽然裴蜻从没有对裴家人出手过。

“你们拦不住我,我不会再心软。”裴蜻说著,身形如影快速从他们中间穿过,凡是要拦截他的人,都毫无例外的被他毒趴下了。

出了裴家,裴蜻一边向萧家堡的方向掠过去,一边发出一声长啸。

石静,对不起,我来了……

78

久别重逢的欣喜、激动,还来不及消化,裴蜻就要面对另一个事实。他和石静的儿子被抓走,被下毒折磨。

“是诚王抓走了小石头。”朱玉在旁边说道。

“诚王还没有伏诛吗?”在他被裴家人欺骗,封住之时,诚王已经被皇帝下令削去爵位,并押送京都麽?

为什麽皇帝没有杀了诚王,反而放他出来再度为祸萧家堡!

“老诚王毕竟是皇帝的嫡亲叔父,皇帝怎麽著也要卖他一个面子。而且,那时若杀了诚王,就不能斩草除根了。诚王狡兔三窟,皇帝若是下令杀他,青国会起乱子,皇帝也只能放了他。”

当年皇帝刚刚登基,还立足未稳,老诚王那时羽翼丰满,皇帝若跟诚王正面对上,即使他最後能胜出,青国的元气也会大伤,皇帝是不能冒险一试的。

“给我说一说,小石头现在的情况。”

萧安将他看到的萧潜和石头的情况说了一遍,裴蜻听後久久不语,当他终於开口时,却是让萧安和萧琦回去休息。

“萧安有些不妥,他是一个人去见诚王的吗?”萧安和萧琦不知道,当他们离开後,裴蜻所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针对他而发。

“他一个人去的,诚王对他做了什麽?”

“他给萧安下了毒,还是需要特定人心血才能解的毒,我只能缓解而不能替他彻底解毒。若没有特定人的心血,萧安他会从内部一点点被毒燃烧腐蚀,遭受难以忍受痛苦。”

看到萧安的时候,裴蜻就看出来他中毒了,还看出他中的是什麽毒。但,他没有说。

因为说了也是白说,若萧安知道他中了无解之毒,乱了心神的话,他就会提前毒发,就会提前承受无尽的折磨和痛苦。

“诚王真是畜生不如!”

诚王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萧安,即使他说萧安是他的嫡亲侄子,他还是对萧安起了杀心。引萧安过去不过是个他放的烟雾,目的就是要给萧安下毒。

“能神不知鬼不觉给萧安下毒的,应该是跟著诚王的那个败类,我会设法抓住他,用他的心血来救萧安。”

“我也要跟皇帝联络一下,计划需要更改。”诚王要萧家堡的暗部,而不是萧家堡的金山银山,皇帝之前的部署就需要改动一下,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给萧安下了毒吗?”诚王问,站在他面前的嘶哑男人。

“是,用的是我自己的心血。”嘶哑男人冷冷说道,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眼里犹如死水一般无澜。

“这次不管是否会成功,我都会让你跟他见面,让你们一家团圆。”

“多谢主人。”嘶哑男人此时才有了表情,激动的跪在诚王脚下,他,他终於要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了,他们都等待的太久了。

“好了,你下去吧。”诚王挥手,嘶哑男人走了出去,他没有看到,在他身後,诚王厌恶到极点,恶毒到极点的目光。

“想一家团圆,那是不可能的事。”诚王看著关闭的房门,冷冷笑了:“不听话的人,就该死,不管他是我的兄弟,还是我的侄子,都该死!我能让你们一家到地府团聚,已经是对你们大发慈悲了。”

“萧大哥,我们被关在这里几天了?”

石头仰躺在稻草上,从头顶上的小窗户里望了望窗外,回头悄悄问萧潜。

被下了毒後,身体日夜被毒煎熬,他一动也不能动,只能躺在稻草上发呆,若是动一下,都会让他痛彻骨。

他整个人都昏昏沈沈的,每天清醒的时候很少,因此觉得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他用的是唇语,不能让萧潜的身份曝露,不能让诚王知道,他最想要找的萧潜就近在咫尺。

“八天。”萧潜用最轻的力度,摸了摸石头的手心,他跟石头所受的煎熬不同,他是会在不知什麽时候,突然遭受被情欲之火灼烧之苦。

每当被灼烧的时候,他都会极力的克制自己,将自己脑子清空,不让自己想起身边躺著石头,他只想著坚决不能被药物控制心智,坚决不能伤到石头。

每一次忍耐过後,他都会犹如虚脱一场,浑身被冷汗浸透,好久才能恢复力气。

“才过去了八天吗?”石头扯了一下嘴角,笑了一下:“我以为过了好久……”

“石头,若是痛了,就告诉我。”

“我会的,其实也不太痛,就是总是躺著一动也不能动,感觉浑身都僵住了。”

一动不能动的滋味真不好受,他很想念从前活蹦乱跳的日子,很想动一动啊。

“来,动一动你的手指。”萧潜将自己的大手,放在石头的手下,不让他挨到下面的稻草。

“好,一二,一二……”石头趁著自己难得清醒的时候,跟萧潜进行了有限的交流。

75

“叫他进来。”诚王在书房里吩咐。

书房的门打开了,坐在里面的诚王就露在萧安面前,他又是一怔。

诚王,怎麽跟他曾经见过的不一样了。

有哪里变化过了?萧安的眼光,飞快的沿著诚王的五官轮廓睃了一眼。

他知道了,诚王的脸有了变化,不再是他们记忆里当初的那个模样。

萧家堡发生变故,他们都记住了,诚王那张俊美却似地狱修罗的脸。

但,萧安觉得,假如萧潜他们在这里,也会跟他一样感到惊讶。诚王一开始就不是诚实的,他易了容。

诚王虚情假意,毁了他们长大的萧家堡,毁了他们的父母亲人。

这人,要杀了他,必须的!

萧安极力克制著自己内心的愤怒和杀意,但他的双目却迅速的闪过一抹深沈到极点的杀意。

“进来吧。”诚王竟然对他笑了一下,很和善的微笑。

他看著萧安,仿佛看著自己的子侄一样。

萧安皱皱眉,诚王的眼光,以及他的微笑都让萧安感到不舒服,虽然诚王的这份微笑,这份和善不是伪善的。

带著深深的厌恶,萧安走了进去,书房的门在他背上悄然关闭,他很想也有什麽东西来隔绝诚王看著他的眼光。

那里面带著算计,是他不明所以的算计!

“坐。”诚王又给了他一抹和善的微笑,指了指他左下方的一张椅子。

“我要见‘石静’和石头。”此时,萧安开门见山的要求道,没有在诚王面前叫一声石伯父。

诚王发觉了‘石静’不是本人,这是毋庸置疑的,萧安也懒得跟他兜圈子。

“你见了我,就没有什麽想说的吗?”诚王却摆明了,不跟他谈‘石静’和石头,而是要跟他说点别的。

“没有。”萧安没有跟他虚以委蛇的兴致,不管看到诚王他有什麽感觉,他都不想跟诚王说,他下意识的抵触心中的感觉。

“你不用急著否认,我跟你大有渊源。”诚王是不肯放过萧安,一定要让他愈发的抵触和厌恶。

“我现在不想杀你。”萧安的声音冰冷,犹如出鞘的锋利宝剑。

“你不能杀我,我是你的舅父,是你嫡亲的舅父。”诚王笑的恶毒,仿佛非常乐意见到萧安变脸。

“你对我动杀意,那就是不孝,我的外甥,哈哈……”

“我是萧安,是萧家堡的二公子,而且我娘出身平民,没有身为皇家人的兄长,你认错人了。”萧安心底的那份感觉变成了现实,他震惊,却没有变了颜色。

或许他的生母跟诚王有很远的关系,但,不可能是诚王的嫡亲,因为他的生母若是青国高贵的郡主,又怎麽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和气度呢?

“萧安,你也可以叫我一声伯父。”诚王恶毒的微笑里,添加了一抹别有意味,他倾身向前,勾起唇角,不无恶意的说道:“你娘不是你的生母,你爹才是生了你的人。他是我的弟弟,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你娘不过是一个障眼法,她是我手下的暗棋,跟在你爹身边只为了监视他,你听明白了吗,我的好侄子……”

萧安眼前闪过一道扭曲的闪电,一声震耳的霹雳在他耳边轰然炸开来,轰隆隆……

什麽,为什麽他听不到诚王的笑声,听不到他的说话声了呢?

他的爹不是爹而是娘,他的娘不是娘,而是一名密探吗?

诚王的话完全颠覆了萧安长久以来的认知,但他却不能否认,不能忽略。

有许多画面从他脑海里划过,是他跟父母生活的一点一滴,曾经有过的疑惑在今天也被揭开了。

他以为他的爹娘是相敬如宾,他以为他曾经见过的她娘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和妒恨是他的幻觉,那是他温顺如水的娘怎麽会厌恶他,怎麽会妒恨他,又怎麽会对他怀有杀意呢?!

可是,在今天,他知道了,他那时并没有看错。他记得他爹对他娘从来都是淡淡的,带著疏离和一丝忍耐。而他娘会偷偷的用恋慕的眼光看著他爹,会偶尔露出悲伤、怨恨。

还有,小时候他是跟著他爹一起吃住,现在想来,好像他爹和娘一直是分居的。

他竟然忽略了这麽多吗?

他还记起诚王血洗萧家堡那一天,他爹似乎有话要对他说,却最终什麽也没有说。他只是一直目不转睛的看著他,眼光里有哀伤,有怀念,还有一抹决绝。

那时爹想的就是要跟萧家堡同生死吧,他是为了赎罪吧,他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不能回避自己的错,才会为了萧家堡而付出生命。

一滴泪,从萧安的桃花眼里滚落,但是他的神情越发的坚定,他知道自己要怎麽做了。

“你想好了吗?”诚王问,步步紧逼。

“我想好了。”萧安直直的看著诚王,没有一丝的躲闪,他坚决的告诉诚王:“我是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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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萧安,只是萧安!

“你是萧安。”诚王的微笑轻佻,语气充满了讽刺意味。

“是,我是萧安,是萧潜的弟弟。”萧安冷静的回道,他绝不会冠上‘青’这个姓氏,也绝不会回去诚王身边。

“你跟他还真是像呢。”诚王的神情一变,似乎有点怀念,更多的却是厌恶:“你确定要背叛你的家族吗?”

“我没有背叛我的家族,我是萧家人。就是爹,他也这麽希望,他要我做萧家人,而不是其他什麽人。”

哪怕被萧潜、萧琦厌弃,他也不会动摇内心的决定。

“告诉萧潜,我要萧家堡所有的暗部。”诚王说出了他的条件,让萧安猛地盯住了他:“你不要萧家堡的金山银山!”

“不要,从一开始我就的目标就不是萧家堡的钱财。”诚王笑的狡诈:“金山银山我有的是,不用这个借口,皇帝是不会让我如愿的。”

世人都知萧家堡富可敌国,但是没有人知道,萧家堡训练出来的暗部才是最强大,最可怕的力量。

他血洗萧家堡,为的就是逼迫萧潜他们尽可能的训练出更多的暗部。只要他能拥有,青国最精锐的军队也不在话下。

“你真无耻!”

“胜者为王。而且,除了我,没有人有资格坐上那把椅子。接连两个皇帝都是庸君,才会让青国只能守成,不能进取。”

“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只要我胜出了,就能改变他们的想法。”

“我要见石头。”跟诚王是说不通的,因为诚王眼里只有皇位,他的野心太大,甚至不惜将青国拉入战火连绵中。

“来人。”诚王唤,嘶哑男人走进来。

“他要见石头,你带他过去。”

萧安刚要起身,不防嘶哑男人一掌拍在了他的肩头,一股阴寒之气顺著男人的手进入他的肩头,他半边身子登时便像被冰封住了似地。

“跟我来。”嘶哑男人转身就走,萧安跟了上去,诚王的声音紧追其後:“告诉萧安,我的耐心有限。”

“他们就在里面。”嘶哑男人停在了柴房前,一脚踢开了房门:“进去吧,只有一刻锺的时间。”

萧安一步跨了进去,但是他迟迟不敢走到‘石静’和石头身边。

“萧二哥。”石头抬了一下头,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诚王说,我爹是他的亲弟弟。”萧安终於迈开了脚步,一步一步挪到了他们面前,他飞快的说出这句话,就低下了头。

“那你还是萧二哥吗?”石头问,‘石静’没有说话。

“是,我永远是萧安。”

“萧安只是萧家堡的二公子。”‘石静’的话不高,却让萧安在一瞬间红了眼眶:“我回去了,他要萧家堡所有的暗部。”

“他要,就给他。”

“石头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那就好。”石静长吁了一口气,紧接著又问道:“小安,你有心事?”

“我爹是诚王的弟弟。”萧安没有打算隐瞒他们,在诚王说出那一番话後,即使他不情愿也被打上了烙印。

“小安,不要放在心上。你是小安,就是小安。”没有人露出厌恶和怨恨,没有人因为他身上流有那样的血脉而疏远他。

“你爹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有负担。他既然进了萧家堡,就已经自动放弃了他的身份,放弃了‘青’这个姓氏。他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萧家堡的事,并且还为了萧家堡牺牲了自己,你应该为他骄傲,而不是自我厌弃。”

萧安猛地合上眼,心中的那点冰冷瞬时化成了水,从他眼角流了下来:“我不会再厌弃自己。”

77

他没有理由再自我厌弃,因为他没有被厌弃,没有被驱逐。

“诚王要萧家堡的所有暗部,我问过大哥的意见,他说给。”

“假扮我的是小潜吗?”石静惊讶的问道,而後又说:“我说,这些日子一直没有见过他。”

“大哥将石头交给谁都不放心,他只有自己保护石头才放心。”萧潜说过,石头是他的伴侣,他不保护又能交给谁来保护。

“小潜不能带石头回来,有什麽原因?”朱玉问,以萧潜的能力,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受困在诚王那里。

“诚王用毒,大哥和石头都中招了。”不然,他和石头早就从容脱身了。

“我去裴家走一遭。”朱玉说这句话,是看著石静说的。

“你去吧。”为了萧潜和石头,石静已经不介意,朱玉去裴家,找上那个人了。

是夜,月明星稀,如水月华洒落人间,不是夜探的好时机。

朱玉没有穿夜行衣,仍旧是他平日的衣著,他只随手将几颗类似小石子的东西抛到地上,那些小石子飞快的没入泥土里。

俄顷,夜空中便有了阴云,将皎洁的月,还有星子都遮挡住,登时便没有了如水月华,萧家堡所在方圆几百里都成了暗夜。

“石静,你有话要跟他说吗?”朱玉在出发之前,问道。

“没有。”石静回答的干脆利落,自从十六年前那人说不再见之後,他和石头都跟那人没有了关系。

朱玉身形动了,飘然婉约,恰似上好轻纱在风中掠过,转眼间就在他们面前消失了身影。

裴家,六进六出的大宅子,裴家的当家人住在主宅里,他的妻妾在後宅。

朱玉直接找上了裴蜻,他也只看了一眼,什麽也没有说,什麽也没有做,就又返回了萧家堡。

“没有见到他吗?”石静他们惊讶於朱玉的迅速,朱玉是一个人去的裴家,又是一个人回来的。

“我没有见到裴蜻。”朱玉说,他说这句话时,是看著石静说的。

石静猛地一震,急急问道:“朱玉,你看出了什麽?”

是吗?是他心中所想的那样吗?裴蜻,并没有抛弃他们?!

“裴蜻不是原来的裴蜻!”不用多看,只一眼,朱玉就能确定,裴家的当家人,根本不是十六年前跟石静相爱的裴蜻,而是假冒的。

“说不再见的不是裴蜻,将我赶出南方的也不是裴蜻?”

“看来是。裴家趁你虚弱,趁机离间了你们。”若不是石静那时身体有异,又怎会错认自己的伴侣。

“裴家真卑鄙!”萧琦是才得知石静跟裴家的纠葛,裴家拆散了裴蜻和石静,让他们一个黯然神伤离开,一个却不知所踪。

“再找其他人恐怕来不及。”萧安担忧的说道,诚王的耐心就快告罄了,他们必须尽快才行。

“不,我能找到裴蜻,我能!”石静急急的说著,急急的在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里掏著,但是他越急,越是无法拿出来。

“不要慌。”朱玉赶来,接过那只香囊,里面有一只小小的竹笛,约莫一寸来长。

“吹响这个,就能找到裴蜻。”当年石静黯然离开,却没有丢下裴蜻交给他用作联络的竹笛,想不到十六年後竹笛派上了用场。

朱玉将竹笛放在唇边,吹了一下,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他又将竹笛还给了石静。

“等著吧。”他说。

同一时间,裴家最隐蔽的密室,被封在冰棺里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裴家现在的当家人也动了,他带著裴家所有的好手赶去了密室,要拦截住那要苏醒的人。

当他们感到密室的时候,就听到从里面传出砰然巨响,密室的门在他们眼前炸开,有躲闪不及的被砸中了,哀嚎著摔在地上。

一个人缓缓的走了出来,站到了当家人的面前。

“裴蜻,回去,不许你离开密室!”当家人厉声喝道。

“你们休想再封住我。”裴蜻冷冷说道,一步步逼近当家人:“滚开!”

“裴蜻,你若走出密室,就再也不是裴家人了!”当家人妄图以此来威胁裴蜻,他不屑的冷笑著:“哈哈,我早就不想做裴家人了,我要离开裴家,我要去见我的伴侣,去见我的孩子!”

他从没有做过对不起裴家的事,但裴家却强行拆散了他跟石静:“我为裴家做了许多,裴家却不能容忍我的伴侣,还有我的孩子,这样的裴家,我不要!”

“拦住他,不许他离开,快,拦住他!”当家人叫嚣著,但他却悄悄後退了,因为他害怕,害怕裴蜻用毒,虽然裴蜻从没有对裴家人出手过。

“你们拦不住我,我不会再心软。”裴蜻说著,身形如影快速从他们中间穿过,凡是要拦截他的人,都毫无例外的被他毒趴下了。

出了裴家,裴蜻一边向萧家堡的方向掠过去,一边发出一声长啸。

石静,对不起,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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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别重逢的欣喜、激动,还来不及消化,裴蜻就要面对另一个事实。他和石静的儿子被抓走,被下毒折磨。

“是诚王抓走了小石头。”朱玉在旁边说道。

“诚王还没有伏诛吗?”在他被裴家人欺骗,封住之时,诚王已经被皇帝下令削去爵位,并押送京都麽?

为什麽皇帝没有杀了诚王,反而放他出来再度为祸萧家堡!

“老诚王毕竟是皇帝的嫡亲叔父,皇帝怎麽著也要卖他一个面子。而且,那时若杀了诚王,就不能斩草除根了。诚王狡兔三窟,皇帝若是下令杀他,青国会起乱子,皇帝也只能放了他。”

当年皇帝刚刚登基,还立足未稳,老诚王那时羽翼丰满,皇帝若跟诚王正面对上,即使他最後能胜出,青国的元气也会大伤,皇帝是不能冒险一试的。

“给我说一说,小石头现在的情况。”

萧安将他看到的萧潜和石头的情况说了一遍,裴蜻听後久久不语,当他终於开口时,却是让萧安和萧琦回去休息。

“萧安有些不妥,他是一个人去见诚王的吗?”萧安和萧琦不知道,当他们离开後,裴蜻所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针对他而发。

“他一个人去的,诚王对他做了什麽?”

“他给萧安下了毒,还是需要特定人心血才能解的毒,我只能缓解而不能替他彻底解毒。若没有特定人的心血,萧安他会从内部一点点被毒燃烧腐蚀,遭受难以忍受痛苦。”

看到萧安的时候,裴蜻就看出来他中毒了,还看出他中的是什麽毒。但,他没有说。

因为说了也是白说,若萧安知道他中了无解之毒,乱了心神的话,他就会提前毒发,就会提前承受无尽的折磨和痛苦。

“诚王真是畜生不如!”

诚王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萧安,即使他说萧安是他的嫡亲侄子,他还是对萧安起了杀心。引萧安过去不过是个他放的烟雾,目的就是要给萧安下毒。

“能神不知鬼不觉给萧安下毒的,应该是跟著诚王的那个败类,我会设法抓住他,用他的心血来救萧安。”

“我也要跟皇帝联络一下,计划需要更改。”诚王要萧家堡的暗部,而不是萧家堡的金山银山,皇帝之前的部署就需要改动一下,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给萧安下了毒吗?”诚王问,站在他面前的嘶哑男人。

“是,用的是我自己的心血。”嘶哑男人冷冷说道,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眼里犹如死水一般无澜。

“这次不管是否会成功,我都会让你跟他见面,让你们一家团圆。”

“多谢主人。”嘶哑男人此时才有了表情,激动的跪在诚王脚下,他,他终於要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了,他们都等待的太久了。

“好了,你下去吧。”诚王挥手,嘶哑男人走了出去,他没有看到,在他身後,诚王厌恶到极点,恶毒到极点的目光。

“想一家团圆,那是不可能的事。”诚王看著关闭的房门,冷冷笑了:“不听话的人,就该死,不管他是我的兄弟,还是我的侄子,都该死!我能让你们一家到地府团聚,已经是对你们大发慈悲了。”

“萧大哥,我们被关在这里几天了?”

石头仰躺在稻草上,从头顶上的小窗户里望了望窗外,回头悄悄问萧潜。

被下了毒後,身体日夜被毒煎熬,他一动也不能动,只能躺在稻草上发呆,若是动一下,都会让他痛彻骨。

他整个人都昏昏沈沈的,每天清醒的时候很少,因此觉得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他用的是唇语,不能让萧潜的身份曝露,不能让诚王知道,他最想要找的萧潜就近在咫尺。

“八天。”萧潜用最轻的力度,摸了摸石头的手心,他跟石头所受的煎熬不同,他是会在不知什麽时候,突然遭受被情欲之火灼烧之苦。

每当被灼烧的时候,他都会极力的克制自己,将自己脑子清空,不让自己想起身边躺著石头,他只想著坚决不能被药物控制心智,坚决不能伤到石头。

每一次忍耐过後,他都会犹如虚脱一场,浑身被冷汗浸透,好久才能恢复力气。

“才过去了八天吗?”石头扯了一下嘴角,笑了一下:“我以为过了好久……”

“石头,若是痛了,就告诉我。”

“我会的,其实也不太痛,就是总是躺著一动也不能动,感觉浑身都僵住了。”

一动不能动的滋味真不好受,他很想念从前活蹦乱跳的日子,很想动一动啊。

“来,动一动你的手指。”萧潜将自己的大手,放在石头的手下,不让他挨到下面的稻草。

“好,一二,一二……”石头趁著自己难得清醒的时候,跟萧潜进行了有限的交流。

79

“你们很悠闲,现在还能笑得出来。”柴房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诚王带著即将得逞的得意走进来,也不介意他的狠辣被石头他们看到。

“真该叫萧潜来看看,他忠心的属下,他最重视的伴侣,在我这里心心相印,患难与共,他应该也能笑出来吧。”

“为什麽不能笑?难不成要哭吗?”石头跟萧潜根本不受诚王的挑唆,二人只顾著自己交流,连头也不抬,不给诚王一点面子。

“就是要哭,也不会在你面前哭。”

“你们也就只能在嘴巴上逞强,我心情好,不跟你们计较。”诚王没有被激怒,反而笑了:“而且,看你们同生死、共患难,我就成全你们。”

说著,嘶哑男人从诚王身後走过来,强行掰开石头的嘴,将一颗药丸塞到了他的嘴里,并一手捂著他的嘴,一手在他的喉咙上捋了一下,确认他吞下药丸才松了手。

接收到萧潜的怒目而视,诚王用他充满了恶毒的眼光看回去:“你会感激我的好心成全,能成为萧家堡的影子堡主,不是你这种人最好的结果吗?萧潜在外为萧家堡奋斗,你在内慰藉他的伴侣,他会铭刻在心,哈哈……”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一定不会得逞的!”萧潜最担心的,是石头吃下的药丸,会不会对他身体有害。

“能不能得逞,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你是个失败的人,你永远也不会得到幸福!你才会嫉妒别人的幸福,你真可悲!”石头抬头,诚王一心要坐上那把龙椅,但他同时也失去了很多。

他那双阴测测,比暗夜还要黑的双目,绝不会是一个快乐的,幸福的人会拥有的。

诚王将龙椅看的比什麽都重,假使他能成功,也将会是离心离德的孤家寡人一个,也绝不会长久的统治青国,他很快就会被赶下那把龙椅。

“幸福,那是什麽东西?!”诚王不屑的冷嗤:“只有失败者,只有弱者才会奢望这种东西。而强者是不需要的,那只能成为强者的累赘,我不要!”

他那个不听话的弟弟,就是个失败者,就是个弱者,为了追求所谓的幸福,自动放弃了尊贵是身份,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所以他不要,坚决不要。

石头收回视线,连一丝厌恶都懒得再放到诚王身上,这个注定会失败的,也注定不能幸福的人,不值得他们去厌恶。

“给萧安送信,让他杀了石静,告诉他,一命换一命。要萧家堡的堡主夫人,就不能留下石静。”诚王转身就走,却当著他们的面威胁萧安,杀石静保石头。

“石头,他不会得逞。”不要说萧安不会听诚王的话,就是诚王也不过为了让他们心神大乱,他不是真的要杀石静,而是要让石头激动,让他痛苦,焦急,又无可奈何。

“诚王就是个变态。”石头轻轻吐了一口气,将涌到喉头的鲜血咽了下去,虽然知道萧安不会伤害石静,但他一时无法克制自己的激动。

“我们会收拾他这个变态,不会让他再为祸咱们。”萧潜挪过去,以额相抵。

抓住了诚王,不能一刀便宜了他,也要让他受石头所受的千八百折磨。但,他不会留著诚王慢慢折磨,他会将诚王送入地狱,让他再也不能出来伤害他所爱的,所重视的人。

“诚王,要什麽?”看到萧安接了信,一下子就变了脸,愤怒,还有压抑,就是没有说上面写了什麽,裴蜻就问道。

“他说,要石头平安,就要一命换一命。”萧安无法一下子说出来,他不知道诚王为什麽要加上这一条,诚王分明看著已经胜出了,萧家堡的暗部会交给他,他为什麽还要节外生枝呢?!

这要求,让他愤怒,却无法启齿,很想冲过去,不管不顾的砍了诚王。不单单是为了石头,还为了他爹。

这样冷血无情,心硬如铁的人渣,让他活在这个世上,真是苍天不开眼啊。

“他要用谁的命换?”裴蜻再问,已打算拿过那封信。

“石伯父。”

“把信给我吧。”裴蜻冷静的说,接过了那份信,他没有看信,捏著信的食指微动,一只肉眼看不清楚的蓝色小虫凭空出现,在信上盘旋了几圈,就向外飞去。

“诚王,交给我。”

裴蜻的声音很平静,但,却让人听了胆寒不已。

80

“当然要交给你处置,但今夜不行。再等两天,诚王那方就能被一网打尽了。”朱玉理解裴蜻的愤怒,若是被囚禁折磨的石头换做他家的乌涯,他一样会愤怒的恨不得立时冲过去,将诚王大卸十八块。

“我不会让他速死。”

“只要你不长久的留著他,随便你怎麽处置。”诚王必须死,而且不能拖延。他那个人是打不死的小强,只要有一点机会,他就能抓住并且充分利用,所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没有肆虐的嗜好,只要能出了这口气,我就会送他下地狱。”他制毒,也用毒,但他不是嗜杀残虐之人,而且诚王不能留,哪怕是留一口气活著也不行。

杀诚王,不是为了皇帝,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留著这个祸害,就好像留著最大的祸患,不知道什麽时候爆发出来。

“不要告诉石静,他会担心。”

“我知道,不会告诉他。”

“拿来了吗?”嘶哑男人问。

“拿来了。”萧安将能调遣暗部的令牌递过去,嘶哑男人接在手里,瞧也没有瞧一眼,就迅速从他眼前消失了身影。

“诚王没有来。”萧安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裴蜻也一道来了。

“不要紧,我已经放了虫子,他跑不了。”裴蜻又放了一只小虫,悄悄缀在嘶哑男人身後。

“萧家堡暗部都会听从他的调令吗?”他二人边往回走,裴蜻边问。

“会。”虽然调遣暗部除了有令牌,还需要他们三兄弟在旁。但,为了被诚王囚禁的萧潜和石头,萧安已经事先下了命令,让他们听从令牌调遣:“诚王拿到令牌,只能调遣他们来去,但不能命令他们做任何事。”

萧家堡不会参与到诚王的事件里,他们也不会追随诚王,因此萧安在给暗部命令时,说过若诚王要他们参与到杀戮里,他们可以不听从。

“诚王不会相信你们,他也不会冒险。”

诚王能算计萧家堡,自然也会查探萧家堡跟皇帝之间的联系,他要萧家堡的暗部,不会让他们真正参与到核心里去。

“现在要的就是诚王的不信任,暗部才能不会成为他利用的工具。”萧安其实是在冒险,若不是有朱玉在,萧潜是宁肯牺牲了他,也会拼命将石头送出牢笼,也绝不会将暗部交出去。

他不为自己著想,也要为忠於萧家堡的暗部著想。这些人为了萧家堡甘愿守在暗处,奉献出他们的一生,甚至是他们的下一代的一生,萧家堡不能做对不起他们的事,不能将他们推出去做炮灰。

更何况,一旦被贴上参与诚王的标签,就不是暗部里每个人的事,而是牵连到他们家人的事,萧潜他们是不会坐视暗部被祸及到株连九族的大罪里的。

“主人,萧家堡的暗部到手了。”嘶哑男人将令牌恭敬呈了上去,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难掩他心中的激动。

他就要见到那个人了,他们就要团圆,再也不会分开。

“通知萧安明天来接人,你守在这里,确认他毒发。”

“是。”

“记住,他毒发,就是你见到那人的时候,不要无谓的心软。”诚王用力的拍了一下嘶哑男人的肩膀,哈哈笑著走开了。

嘶哑男人的眼神动了动,又恢复到冷漠无波,确认萧安毒发,就是要他用法提前激发萧安身体里的毒。

“我已经走到这一步,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向前走了。”他似颇有感慨的说道,眉宇间一派坚决。

石头以为他跟萧潜还要被关一段日子,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距诚王逼他吃下药丸,不过两天,他和萧潜就等来了救他们的人。

“就是这里?”裴蜻和萧安前来救萧潜和石头,朱玉则带著乌涯去了另一个地方,石静和萧琦留守在萧家堡。

“就是这里。但是,似乎不一样了。”萧安来过一次,再看到时不觉惊讶了,他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戒备森严,现在却几乎是人去楼空,没有任何的防守。

“进去吧,他们奈何不了我。”裴蜻第一个闯了进去,他有一身好毒功,若有不开眼的敢拦截他,他不介意多送几人去地狱,届时跟诚王作伴。

“大哥和石头被关在柴房里。”萧安也随後走进去,引著裴蜻一路直奔向柴房。

柴房的门虚关著,萧安看了,不由心中一咯!,暗叫一声不好,急急的推开了柴门:“石头……”

萧潜和石头仍旧躺在稻草上,石头在昏迷著,只有萧潜是清醒的,萧安紧张、不安的心放下了,太好了,大哥和石头都还在。

“二弟。”萧潜刚看清楚萧安,就又看到另一个冷峻的男人,那人没有看他,正在看著他旁边的石头。

“裴伯父,那是……”

那是石头,这几个字还没有说出来,裴蜻已出现在石头身边,他看了看石头,迅速的塞了一颗药丸到他嘴里,这才看向萧潜。

“你不错。”看了好一会,裴蜻慢慢说道,眼里有对萧潜的认可:“我允许你做石头的伴侣。”

说著,他又拿了一颗药丸,递给了萧潜。以他的眼力,自然知道萧潜吃了什麽,因此对他有一份欣赏,能克制自己的欲望,不伤害石头的人,他看著还顺眼。因为萧潜是他儿子的伴侣,他才醒来,石头就已经成了萧潜的伴侣,这让他有不适应,也有被抢走儿子的不快。

“哎呦。”石头痛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就对上裴蜻那双充满温情的慈父眼光。

啊?石头懵了,现在是什麽状况?为什麽这个人用看儿子的眼光看著他,那麽温柔,还带著说不出来的歉疚。

“石头。”裴蜻在石头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放缓了脸的冷峻,眼光变得柔和:“我是你父亲。”

“父亲?!”石头瞪大了眼,虽然他心里早有猜测,但是在看到真人时,还是免不了惊诧连连。

这个冷峻的男人,就是让他爹痛苦了十六年,给了他另一半生命的父亲吗?

不是很遥远的词汇,因为在现代他就有一个好父亲,但在这里,他其实是有怀疑的。

毕竟,一个扔了他们父子十六年,到此时才出现的父亲。即使他救了他们,也让他不能一下子生出好感来。

“对不起,不会再离开你们了。”裴蜻没有说我是有苦衷的,在面对石头怀疑的,甚至有一分疏离的眼光时。

他没有抛弃他们父子,但他却被自己家人封住了十六年。若他能对家人有一分警惕,也不会让他们父子失望十六年。

所以他不用任何借口,所有的借口都是苍白的,都只是借口而已。

“裴伯父,诚王不在。”萧安在宅子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一个人。

“萧安,你照顾他们,我去追。”裴蜻站起身:“石头,我会努力做一个好父亲。”

石头眼里的疏远和怀疑消除了,这个男人还算不错吧,他没有找任何借口。

而且,爹很想他,他就试著接受这个有些陌生的父亲吧。只要他没有做对不起爹的事,没有弄出一堆同父异母的儿女。

“裴伯父,你去吧,我来照顾……啊……!”萧安没有说完,忽的痛叫一声,一下子扑跌到地上,痛的他用力的扣住水磨石青砖,力度之大几欲将他的指甲都掀开来。

“二哥,你怎麽了?!”

“二弟?!”萧潜一跃而起,石头随後爬起来,就要冲到萧安身边,被裴蜻拦住了:“你们不要过去,你们走近了,他会越痛苦。”

“二弟,也中毒了吗?”

“二哥,也中招了吗?”萧潜和石头不约而同的喊道,担心萧安,却不能走过去,只能无奈站在一旁,真是不甘心,又愤怒。

“两天前他就中招了。”裴蜻说,冷厉的眼光落在某一处:“出来吧。”

一阵风过,一片落叶飘下来,却迟迟没有人走出来。

“你再不出来,你一定会後悔的。”

完完结

81

一个人慢慢转了出来,是那个嘶哑男人。他只看著萧安,用著看死人的眼光。

“你要跟我打吗?”嘶哑男人看著萧安说道:“我没有胜算,你也没有胜算。你要救人,我不阻拦,你也不要阻拦我杀人。”

让萧安毒发,他原本能立即走开,但,不知为何他没有走,反而留了下来。

“即使他是你儿子,你也要杀吗?”若不是裴蜻醒来,萧安就会被他的生父所杀,还不会被人知道。

“他是我儿子?!”

“我是他儿子?!”惊讶的不仅是萧安和嘶哑男人,还有萧潜和石头。他们怎麽也想不到,萧安的身世这麽离奇。

“不,他怎麽可能是我的儿子?!”嘶哑男人是不信的,诚王从没有说过,那人也从没有说过,他们还有一个儿子。

“我不是他的儿子!”萧安忍痛撇开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爹那样美好的人,这个男人怎麽配得上?!

“你尝尝这是什麽?”裴蜻的食指微动,一只粉色小虫围著嘶哑男人绕开了圈子,而後停在了他的手指上,一点殷红沾到他的指尖,他放到唇边舔了一下,不由脸色大变。

“我去追诚王,萧潜你带石头回去。”裴蜻话音未落,人已经不在他们面前。

“你们回去吧,我会送他回萧家堡,他要解毒。”嘶哑男人定定的望著萧安,这是他的儿子,这是他们的儿子,但,他做了什麽?!

他给自己的儿子下毒,并且是无解的毒,他没有选择,只有一种选择。

“大哥,你先带石头回去。”萧安眼盯著嘶哑男人,一瞬也不瞬。

“二哥,咱们在萧家堡等你回来。”

“嗯。”萧安点头,没有看著他们走出去。

“你就是让我爹伤心的人吗?”萧安的声音很冷,冷的犹如寒冰能冻人彻骨。

“不要说,我给你解毒。”嘶哑男人一把扶起萧安,将自己的手腕咬破,递到他唇边:“你快喝。”

“你是让我爹伤心的人吗?”萧安很固执,他执意不喝送到嘴边的解药。

“是,是我,你快喝。”嘶哑男人很焦急,他也固执的让自己手腕流著血,染红了萧安胸前的衣服。

看著萧安将他的血喝进嘴里,嘶哑男人脸上的焦急才缓解了一些。

他可以死,但是他们的儿子不能死,他不能再让那人伤心了!

萧安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生父的血,嘴里满是血腥味,还有一股浓郁的药草之味。

血让他不再痛苦,让他的身体不再灼烧,他知道毒解了。

堵在他唇边的手腕拿走了,萧安刚能动弹,就立刻从嘶哑男人怀里弹出来,但下一刻,他就震惊到无语了。

嘶哑男人脸色苍白,并且拢了一层死气,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你……”他还是喊不出‘父亲’这两个字来。

“我知道,我不配。”嘶哑男人凄凉苦笑,他的儿子是不会原谅他的。

“你走吧,回萧家堡,不要告诉你爹你见过我,就当我从不存在吧。”

“我爹在萧家堡那一次劫难了去了。”萧安望著嘶哑男人,一直看著他,终还是为了他的哀伤而动。

“你说什麽?!”嘶哑男人猛的抓住他的衣襟:“你再说一遍?!”

“我爹他,去了。”

“不,不,诚王说,诚王说,他在等著我……”嘶哑男人被打击的神情错乱,开始大喊大叫。

“诚王豺狼一般的人,他说的话能信吗?”萧安不同情他,一点也不同情他:“你让我爹伤心,他对你心冷了,是不愿见你的。”

他也不愿他爹跟这人相见,他爹会为萧家堡牺牲自己,有赎罪之心,也有不想见这人的心吧。

“你说的对,他不愿见我,不愿见我,哈哈……”被打击的药崩溃的嘶哑男人,忽然仰头疯狂大笑起来,笑著笑著,他的嘴边流下了一缕鲜血。

“二弟,他终究是你生父。”萧潜和石头没有走远,他们又赶了回来。

“他让我爹伤心。”

“可是你爹他说不悔。”萧潜的话,让嘶哑男人和萧安猛抬头:“什麽?!”

“不悔。”萧潜看向嘶哑男人:“之前我不懂,现在我懂了,这两个字是留给你的。”

“不悔,他不悔吗?”嘶哑男人自言自语:“可是我悔了。”

他在萧安的愤怒里,在萧潜和石头的惊诧里,继续说道:“我真悔为什麽当年不听他的话,带他远远的离开,他就不会伤心了。”

他宁愿被家族驱逐,宁愿被江湖同道辱骂,也甘愿做诚王的走狗,一切前提都是想跟所爱的人相守,却原来早已是阴阳相隔许多年!

“若凌家找上门来,你将这个交给他们,就说,你只是萧安。”将一块玉佩递到萧安手里,嘶哑男人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怨恨,若凌家的人不步步紧逼,他怎麽会跟自己的爱人和儿子分离,又怎会差一点就造成他今生的憾恨。

他仰倒在地上,望著高天流云,不惧怕死亡,反而有著向往:“就要相见了,再也不会分开了……”

“……父亲。”挣扎过後,萧安终还是喊了出来。

“小安,一定要幸福,不要向我们一样。”嘶哑男人笑著,缓缓的合上了双目,他的脸上凝固著幸福的笑容。

“萧大哥。”石头的眼睛湿了,嘶哑男人不管怎样,都是一个好父亲。

“二弟,咱们回家,带上你父亲一起回家。”

“嗯。”

诚王全军覆没,被抓,被关入了萧家堡里。

萧安将他生父跟他爹合葬在一起,萧潜被裴蜻要求著,再次在他和石静面前拜了一次,才算是准了他跟石头的婚事。

“我被封多年,一时也没有什麽好东西,这两颗珠子你们戴著吧。”裴蜻一出手,就是两颗避毒珠。

“多谢父亲。”萧潜和石头接下了,一起拜谢了。

接下来,他们又拜见了朱玉,就被众人笑著推到了新房里。

虽然他们在北方就成亲了,并且回到萧家堡还住在一起,但却还没有过真正的新婚夜。

朱玉要带著乌涯,先送了青竹回皇宫,然後再回去天狼教。

萧安要为他父亲守孝三年,会在萧家堡坐镇,而萧潜则会带著石头到青国各地游玩。他答应了石头,会陪著走遍青国的山山水水,他也能从繁琐的事务里暂时脱身。

“石头,石头,我的石头,终於,我终於等到此时此刻了。”萧潜激动的抱著石头,心里的欢喜简直难以言喻,他终於能拥有石头,拥有这个占据了他全部身心的人。

新房里龙凤双烛高烧,映照得新房好似红色的海洋,热烈。

“萧大哥,那个,那个,你听我说。”石头还想说话,他想说,我想留下来,但我不知道能留多久。

但是,石头根本再也说不出话来,萧潜的唇舌,还有他的手,在石头的身上带起一溜的燃烧的火焰,将他整个人都要吞噬了。

“石头,什麽也不要说,不要说。”萧潜跟他唇齿交缠,用他的手撩起他身体里的渴望。

为了今天,他准备了很多,但没有找任何人实践过,他会将他的第一次,还有今後的每一次都只会给石头。

一阵热吻过後,石头跟萧潜目光相对,他小脸一片通红,喘息著对萧潜说:“萧大哥,我有些害怕。”

他不知道要怎麽做?他的身体里也燃起了熊熊火焰,他渴望萧潜能为他熄灭这火焰。

有了想留下来的念头,石头也就不排斥跟萧潜做下去,但他在面对热情的萧潜时,却想求他不要做,又渴望著他,让他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石头,不要怕,一切交给我,我来教你,告你怎麽快乐,我们一起快乐,好吗?”细密的吻落在石头的眉上,漂亮的明眸上,粉嫩的唇瓣上,引得石头颤抖著。

“石头,抱我,抱住我。”萧潜说,石头慢慢的伸手,碰触到他结实的精壮的发热的胸膛,进而缓缓的抱住了他。在抱住萧潜的那一刻,石头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他被萧潜肌肤的温度烫了一下。

他们都是同样的热,同样的要被火焰所融化了。他不自觉的跟著萧潜走,如法炮制的去回吻他,他是他的,而他也是他的,他们是彼此的。

不知道怎麽被萧潜侵入,不知道怎麽将自己交了出去,他感到了痛,感到了快乐,也看到了萧潜的隐忍,还有他等待他适应的耐心。

汗水打湿他们彼此,萧潜深深的凝望著他,似要将他的一眉一眼,将他整个人都刻在自己的灵魂深处,永不会忘记:“石头,跟我一起,好吗?”

“好。”豁出去了,石头想,他不再有所顾忌,若他注定要离开,他也会带著对萧潜的爱,带著萧潜对他的爱以及温柔,他会在今後的漫长岁月里回味这些,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春宵一刻值千金,红绡帐暖,他们彼此水乳交融,千百倍的缠绵,交织成永恒。

两个人的喘息谱成最和谐的一曲,他们一起飞向更高,更高的地方,一起抵达快乐的巅峰。

作家的话:

求票票,求票票,石头和萧潜的洞房花烛啊。

82

极致的缠绵後,石头躺在萧潜的怀里,懒洋洋的一动也不想动。萧潜有一下,没一下的为他揉著肩背腰,柔情满溢的狼目,落在石头身上,薄唇那里是温柔的,满足的,幸福的笑意。

这是他的石头,他爱著,也爱著他的石头。当日他的小猫咪,现在长大了,懒洋洋的窝在他的怀里,为他所拥有。

“唔,那里,那里,对,就是那里。萧大哥,你用点力。”石头被萧潜揉捏的舒服,一边细细的轻轻的哼哼著,一边说著。

他的声音低哑而清越,残留著激情过後的余音。

萧潜唇边的笑意扩大了,他的石头,他的小猫,刚才在激情里,就没有掩饰他的热情和他的渴求,也是这般的轻喘著,令他欲罢不能,只想著於他就此缠绵到天长地久。

“还有力气吗?”萧潜吐出来的气,吹在石头的发梢,激的昏昏欲睡的他一下子清醒了。

抬头,就看到萧潜变得深沈的眼神,他记得这眼神,是刚刚令他燃烧到极点的眼神。

刹那,石头犹如被蒸熟了的虾子,红透了全身。

哦,老天,原来两情相悦之後,他竟然看得萧潜变得温柔而性感,反观他还是没有长高多少,仍旧是令他郁闷的矮个子。

“石头。”萧潜温柔低唤,他的手却像火,在他按摩过的地方,再度引燃起情欲的火焰。

石头的呼吸紧绷了,心砰砰的跳著,全身无法自持的颤抖著,他渴望著,渴望著……

“春宵一刻值千金,石头,咱们还有时间再来……”

拉著石头沈浸到火焰里,有石头陪伴,他可以不再冷硬,不再无情,他的心原来也能变得柔软。

“真想将萧潜那小子暴打一顿。”萧潜得偿心愿,但在竹院里裴蜻和石静也没有睡著。

裴蜻坐在院子里,跟石静对著天空的弯月,颇是不甘的说了这麽一句。

那是他刚找回来的儿子,是他只见过几面,还没有来得及表达父子情深的儿子,就这麽被萧潜给抢走了,还在今夜这样那样的恣意妄为,想来,就是一肚子火。

“小潜很好,他会对石头好。”石静认真说道,裴蜻回来了,他不怪裴蜻,也不怨裴蜻,但石头交给萧潜他放心。

“我出去走走。”裴蜻磨牙,这是他的伴侣,却无条件的信任一个外人,让他真是嫉妒啊。

若不是他消失十六年,若不是他让石静伤心,今天他也不会早早将儿子交给他人,在他还没有关心够,疼爱够儿子之前。

“不要去打扰小潜和石头。”石静在他身後说,他的身体一僵:“我就是出去走走。”

石静摇摇头,裴蜻刚才的牢骚也不是无的放矢,他只是不舍得将石头交出去。

但石头大了,不能总是留在他们身边,有萧潜陪著石头,他放心。

裴蜻没有去松院,直接去了地牢,那里关押著诚王。

他走进地牢的时候,诚王也是清醒的,看到他进来,也不见慌张,也不见恐惧:“怎麽,想好了要怎麽处置我吗?”

成王败寇,他既然是败了,也就没有什麽可怕的。

但,他心中还存著一线妄念,若是裴蜻不杀他,直折磨他,那就还有一线生机。

“想好了,送你下黄泉。”裴蜻直截了当说道,将一团红色粉末扬到诚王面前。

洒完,他转身就走,并不看诚王的下场。

诚王这个人不能留,他也懒得折磨他,像诚王这种贼心不死的家夥,不折磨他,送他下黄泉,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回来,你回来……”诚王嘶吼著,想要冲向裴蜻身边,却寸步难行。他已然被熊熊燃烧的火焰包围,这是裴蜻用地狱之花做出来的药粉,能杀人,也能救人,只需要一星半点就足够了。

“哎呀,天亮了……”石头在萧潜的怀里翻了个身,一睁眼就看到晨光满屋,而他和萧潜还躺在喜床上。

“不要紧,长辈们都明白,不会怪罪咱们。”萧潜笑著落下石头,在他唇角落下一吻:“来,我服侍你沐浴更衣。”

虽然松院有婢仆服侍,但萧潜可不愿让其他人见到,摸到石头。已经早早叫人准备好了干净的常服,单等著石头醒来一起去沐浴。

“那个,萧大哥,还是我自己去沐浴更衣吧,啊哈哈……”石头忽然的害羞起来,他忙忙的推开了萧潜,就要蹦到地上去。

不防,双腿就是一软,哎呦一声,就要滑倒,他忘了,昨夜他们缠绵几度,此时仍然力不能逮。

“你自己不成。”萧潜笑了一声,直接抄手托起石头,在他的脸红耳热里,抱著他进了浴室里。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石头让萧潜扶著他,自己慢慢浸入温暖的池水里。

但是他一低头,看到自己一身的痕迹时,险些要一头栽进池水里,老天,他这个模样出去,一定会被乌涯笑他纵欲过度啊……

“昨夜是咱们洞房花烛,这是正常的,正常的。”萧潜的话,让石头更是热得简直要沸腾了,尤其是在他不小心瞄到萧潜的时候。

昨夜他是该多麽的热情,才能在萧潜的背上留下那样的抓痕啊,噢!

萧潜却愿意让石头更热情一些,让他再多几道抓痕才是。

沐浴更衣後,萧潜和石头进了大厅,再次给裴蜻、石静和朱玉见礼。

既然他跟萧潜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之前他是有丁点的害羞,但现在他已经能坦然跟他并肩走在一起。

他们两情相悦,他们是正大光明的伴侣,自然要走在一起。

可是,有一件事他要说,那就是他不是石头。他不能让先前的石头被人遗忘,那样他是无法安心留下来的。

“爹,对不起,我其实……”石头那一句,我不是石头根本没有说出来,朱玉就打断了他的话。

乌涯知道石头要说什麽,不只石头会说,就是他跟青竹也会说,他们都是一样的心思,不能让先前的乌涯和青竹被遗忘了。

“你们是我们的孩子,你们虽然从异世而来,但你们的确是我们的孩子。”

作家的话:

是滴,狼爱接近尾声了,求票票啊。

83

这一切还要从青竹说起,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跟镇南王家的‘郡主’,也就是现今的皇後两情相悦,本是一对神仙眷侣。

但,有人见不得他们好,又觊觎太子妃的位子,就千方百计要谋算他们,最要紧的是要谋算他们的孩子,将来的青国太孙。

“那些人利用某些会巫术人的争权夺利的心思,在太子妃有孕後对他行了巫蛊之术,为了让巫蛊之术不落空,也为了不让人找到替换的法子,那些人索性就算计周全,牵连了无数的人。”

朱玉说起那时的事,石静猛地抱住了石头,将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害怕他会突然消失。

“你们三人出生的时辰,虽然说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但其实还有微妙的差别。不过,就因为你们出生相距太近,才会是最大的受害人。”

是要眼睁睁看著自己的孩子魂飞魄散,还是忍痛将他们送到异世,寻找那个适当的契机,让他们回到身边,看似是简答的选择,其实很难。

“留下你们,我们会彻底失去你们。送你们去异世,我们也有可能彻底失去你们。因为契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等到的,一个不慎,你们就会留在异世,永远不能回来。”

因为那一次的巫蛊事件,朱玉才会找上石静,他没有告诉石静,你的孩子被我送走了。

他找上石静时,正是石静备受痛苦煎熬的时候,他以为被裴蜻放弃了。若再告诉他,我将你儿子送走了,有可能再也不能回来,已经倍受打击的石静,不一定能承受得住,朱玉就什麽也没有说。

石头不知乌涯是怎样的心情,他是激动、震撼到无法言语,只想回抱住石静,告诉他,不会再离开。

他决定留下来,有石静的原因,也有萧潜的原因,但是他其实是想回去的,他们莫名来到异世,家里的人不知怎麽担心牵挂呢?

又不知他们在什麽地方,不知道要急成什麽样?!

那时是两难,此时说来也是两难,但,他内心里的天枰,向留下来这边倾斜过来。

原来他们是离开家乡的游子,原来这异世才是他们的家乡。过去的一切,就好像一场梦,一场温馨、欢乐的梦,梦醒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但,他们不会忘记来时的家,那也是他们的家,不容遗忘!不能遗忘!

“石静,对不起。那日我没有说实情,真是对不住。”说完来龙去脉,朱玉深深的向石静拜了下去。

十六年了,今日才能将藏在心底的话,完完整整的说出来。说出这个隐秘,朱玉的心也变轻松了。

“爹,我们留下来,我们的消息能传递到我们来时的家人那里吗?”乌涯问。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虽然这里的亲人为了他们而将他们送过去,但他们在那里有亲人,有家,不能用一句你们是我们的孩子就能抵消的。

来时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那都不是虚假的,都是真实的,是不能被抹杀的。

“他们已经得到消息了,在送你们过去的时候,若不是那里有人接持,我也不敢送你们过去。”

为了将他们三人安排的周全,朱玉不知寻了多少地方,却都不合适,而那时若他不早作决定,三人皆会大为凶险。

“你们能回来,并且能回来的早,是我们不敢想的。而你们回来了,曾经接持你们过去的人,必定会告知你们在那里的家人,让他们不要担忧。这事是我的错,未能保你们周全,又伤了爱护你们的家人的心,是我对不住他们。”

他不是要利用现代的乌家,青家和石家,石头三人在这三家对三家也有好处,也有为三家挡去灾劫之意,他们三人是注定要回来的,朱玉是不可能借三家富贵长寿的子弟,那样会让石头三人折福。

“你们已经应了在那里的劫难,才能回来这里。”

“爹,不是您的错,是儿子的错,却让您一个人来承担。”朱玉为了救他们,这是做下了逆天之事,其中的凶险即使乌涯不曾看到,也能预料到,不可能是朱玉说的这样轻描淡写。

他是不欲让他们得知此事的凶险,才有意不肯说出全部实情,只是为了他们的平安康健,这拳拳慈父之心,他们怎能让他一人承担逆天之事。

“也有我的错。”石头也走过来,站到乌涯身边,诚心诚意说道。他和乌涯要跪下去,被朱玉阻止了。

“也有我们的错。”石静和裴蜻也异口同声说道,其中裴蜻的声音更大,他心头的自责和悔恨几乎要湮没了他。

他险些就要失去跟石静的爱情结晶,险些就要失去相爱的伴侣。

“多谢,朱兄护他们周全。”裴蜻深深的作了一揖,朱玉闪开了:“不用谢,这是我应当做的,义不容辞。”

“不,没有朱兄,就没有静和石头父子的今天,也就没有我裴蜻的今天!朱兄,你当的我这一礼。”

“父亲,爹,玉伯父,该用早餐了。”萧潜一直在旁听著,心惊於其中的一波三折,并有後怕。

若石头不能回来,他又去哪里找他最爱的这人。朱玉有些话没有说出来,但萧潜从他话中听出了一线端倪,若石头他们不能回来,那先前支撑他们的那一魂就会烟消云散。

他紧随裴蜻之後,也深深拜谢了朱玉,随後邀他们去用早餐。

“我正好饿了,走,咱们去吃早餐,不要再让过去的往事纠结於心了。”

大厅里的众人相视一笑,对,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他们只要看著将来就好。

用过早餐,朱玉和乌涯先一步离开,萧潜和石头随後要踏上旅途。

但在他们出发之前,裴家那边来了个不愉快的插曲。

“裴家家主要见我?要见小潜?他来做什麽,不见,不见,不见!”裴蜻冷著一张脸,连说三个不见。

“父亲,叫他进来吧,有什麽事咱们先解决了,我和石头也好放心出门。”萧潜安抚了裴蜻的怒意,命人叫裴家家主进来,没有客气的说一个请字,他已懒得对裴家人客气。

裴家家主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他比裴蜻还要愤怒,看到萧潜也没有好脸色,更直接视石静和石头於无物。

“裴蜻,萧潜,你们要给裴家一个交代,要给我一个交代!”

萧潜简直要笑出来了,裴家家主凭什麽要他们给他交代,难道就仅凭裴蜻是裴家人吗!但,裴蜻已经跟裴家脱离了关系,被裴家给赶了出来!

“交代,你要什麽交代?”裴蜻也被气笑了,裴家对不起他,对不起他的伴侣,对不起他的孩子,到如今却要他给一个交代,还这麽的理直气壮!真是可笑之极,可笑之极!

“让裴家三女为萧潜的平妻,跟他平起平坐,并且他日所生子女入萧家族谱,为嫡子嫡女,享受继承萧家堡的权力。”裴家家主狮子大开口,还一副我已经很委屈了的模样。

“你们若是不答应,裴家从此跟萧家断绝往来,并且不再支持萧家为北地霸主。我裴家虽然低萧家一头,但实力是放在那里的,你们可不要给脸不要脸。必要裴家家主的女儿,单要这个被裴家和石家都驱逐了的人!”

裴家家主大喇喇的用手指著石头,一脸的不屑和蔑视,萧家堡的堡主夫人除了他的女儿,其他人都没有资格!

只要萧潜答应了,将来他的女儿,还有她的子女可就是北地的霸主了,到那时,裴家也能多分一杯羹。

“做梦!”萧潜和裴蜻一起冷斥,一人一掌拍了出去,一人一剑削了过去,就听得裴家家主一声凄厉的哀嚎,他胸前中了一掌,指著石头的那根手指也被削了下来。

“收起你的痴心妄想,若要靠你裴家支持,我才能做北地霸主,那岂不是个笑话!”裴家家主连滚了几圈才停下来,萧潜追过去,一脚踩在他的胸口,让他肋骨又断了几根,痛的他说不出话来,眼里也有了恐惧。

“我萧潜要怎样的伴侣,萧家堡要怎样的堡主夫人,都是我自己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你是个什麽东西,不过就是靠著裴家先前的积累才在外面耀武扬威,若没有了裴家,你就什麽也不是!滚!”

裴家家主踉跄著起身,虽然他不说话,但他一双细长的眼,可是牢牢盯住裴蜻和萧潜,流泻出无比的恶毒来。

“你不用这麽看著我们,你若是不识趣,我们不介意让裴家从北地消失,彻底的消失!”裴蜻冷冷瞪了回去,若论起来他才应该是裴家的家主,就因为他爱上了石静,便被裴家其他几房联手封了起来,将本属於他们一家的财富抢了过去。

但,裴家在那几房的手上,非但没有壮大,反而一年不如一年,现在已然有了败落的迹象,不过是裴家强撑著罢了。

知道裴蜻和萧潜说的是实话,裴家家主只能含恨离开,他以为裴蜻身为裴家人会有所顾忌,他以为萧潜为了北地霸主的地位也会有所顾忌,才会那样理直气壮的要东要西,但现在他知道了,他什麽也得不到!

“裴家嚣张不了多久了,有他们在只会败落的更快。”裴蜻没有丝毫维护裴家的意思,也没有丝毫要让裴家起死回生的意思,裴家先伤害了他,那他就不会再为裴家奋斗。

“就让他们再得意几天吧。”萧潜跟裴蜻一起冷笑,这让裴蜻又多喜欢了萧潜一分:“好了,裴家的事解决了,你们出发吧,不要让一只老鼠坏了你们的好心情。”

84

“萧兄,恭喜。”一个长身玉立男子,拱手向萧潜和石头道喜,此男子容貌俊秀,带著南方特有的温润气质,真是人如美玉光耀璀璨。

萧潜和石头从萧家堡出发,一路向南,在优哉游哉的看沿途的美景之余,也会到各地萧家堡属下的产业里巡查一番。

就这样,他们一路走,一路行,遇到喜欢的地方,还会多盘旋几日,才会继续向南走。

途中巧遇了南方大家柳氏的少主──柳彦,他们二人既是南北各地的霸主,也是推心置腹的好友。

萧潜跟石头成婚,柳彦没有来得及参加,那时他正在海上,目的是沿海各国的贸易往来,其中有柳家六成的本钱,有萧家堡四成的本钱。

从海外归来,柳彦连家门都没有进,只安排了下属回去复命,就带著给萧潜的贺礼北上。

“柳兄,同喜。”萧潜也不跟柳彦客套,柳彦说的真心,他回的也真心。

实是柳彦不是孤身一人,他是柳氏的少主,身边自然是左围右绕婢仆良多,但能走在他身边的人从前没有。

现在却有一个人,跟柳彦不离左右,看他不像是柳家人,容貌不十分像青国之人,年纪跟柳彦差不多大小。

柳彦是玉,这人就是风,是温和的风,跟柳彦站在一起,就是一对辉映无双的璧人。

石头看看对面的柳彦和如风男子,再扭头看看萧潜,不用比,他还是四人中各自最矮的那一个。

他和柳彦都是南方男儿,虽然柳彦比他大几岁,但他的个子就是再往上蹿一截,也不会比柳彦高。

“都说一江水养两样人,我现在相信了。萧大哥,我看我再怎麽努力,也长高不了多少。”

“这是由於咱们体质不同的缘故。”柳彦笑著说道,又指著身边的男人为他二人介绍:“这是和岚,他幼时出了事故,不能说话,他能看懂唇语。”

和岚向他们两人点点头,石头在心里喟叹,这麽好的一个人竟然不能说话,真可惜。

想著,他走上前,站到和岚对面:“你好,我是石头。”

他心里说著可惜,脸上,眼里没有带出一丝来,和岚没有自哀自怨,他是一个坚强的人,将同情怜悯放在他身上,那是对他的侮辱。

而且,刚才石头也看到了,和岚在柳彦手上写了几个字,说明和岚知道他与众不同的体质。

这也是後来朱玉告诉他们的,世上有男人生子,而他,青竹就属於其中之一。

“你好,我是和岚。”和岚的唇一张一合,虽然不能吐出声音,但石头能看得懂。

萧潜和石头要游山玩水,柳彦说他也正好有几天清闲的日子,就索性跟他们作伴,石头跟他们一见如故,没有丝毫的疏离之感。

有了柳彦和和岚的加入,人多了,旅途也变得热闹了。

但,他们的旅途在一个月後被一个消息给打断了,对萧潜来说这是个好消息,对石头来说惊吓比惊喜更多。

他,他,他知道他体质特殊,却不知道这麽快就有了消息。

“啊……这是真的吗?不可能这麽快吧?”石头一脸的雾煞煞,瞪圆了眼睛紧盯著和岚,恨不得他摇头说不。

他是有心理准备,但,但,这个消息来得太快,让他受了不小的冲击。

“是真的。”和岚收回放在石头手腕上的手,石头个性爽朗,一天到晚活泼的很。偏这几天他没有精神,总是懒懒的哪里也不想去,连一根小指头都不愿动弹。

萧潜想请大夫过来,柳彦说请什麽大夫啊,咱家和岚就有一手精妙的医术,请外面的大夫,还不如让和岚来看诊呢。

然後和岚就来了,然後就是这个让石头惊吓,让萧潜惊喜的好消息了。

“你们要赶回北地,萧兄,你就陪著石头,我叫柳家的马车过来,送你们回北地。你们成婚我没有赶上,等你们儿子出生的时候,我一定到。”

柳彦是地主,他在听到这个消息後,就赶紧的为他们安排了舒适的,适合长途旅行的马车。

萧潜没有推辞,他是回家心切,恨不得现在就在萧家堡里,跟柳彦告辞之後,带著石头踏上回家的漫漫长途。

一路上晚起早歇,不叫石头累著,在路上的时间非一日,都说回程快,但萧潜却觉得回家的路很长,比他们去南方的路要长的多。

萧家堡里众人已得到了消息,也忙忙的准备起来,又时时派人去打探,看他们走到哪里了。

当柳家的马车出现在萧家堡大门前,早就等在门边的石静,噌的一下子就跳上了马车:“石头,石头!”

“爹。”石头乍见到石静,不由的脸红了一红,眼光更是向石静的肚子看去,他曾经就是在那里孕育的吗?

“石头,你怎麽了?”

“啊,没什麽,就是有点被惊吓到了。”

萧潜小心扶著石头下了马车,跟众人相见後一起进了萧家堡。石头也从此过上了被围追堵截好生补养的日子。

“萧大哥,停!”石头伸手,让端著补汤的萧潜停在他三步之前,一脸苦色的望著他。

“石头,这是父亲亲自配的方子,爹爹亲自熬得补汤,就一盅。”

萧潜是左右为难,石头被裴蜻围追堵截,他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能每天苦哈哈的追在石头身後,裴蜻说了,石头不喝补汤,他可是不依的。

“萧大哥,我还要喝多久?”石头也不想萧潜为难,接过了那一盅补汤,一口喝尽,急忙塞回他的手里。

“父亲说,要喝到你生产的时候。”萧潜苦笑连连。

“萧大哥,你告诉父亲和爹爹,就说,我要去……”

“石头,你哪里也去不了,不只是你,就是我也被禁足了。”

“我不管了,不答应我,我要离家出走走走走走……”

最终,石头也没有离开萧家堡一步,裴蜻也做出了让步,不让他天天和补汤,只十天半月喝两次。

“我真的不想喝了。”石头长叹,一边的萧琦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他正要说话,猛不丁的听到石头喊了一声痛,抱著肚子就弯下腰去。

“裴伯父,裴伯父,石伯父,石伯父……”萧琦吓了一跳,一跃而起,大喊著向外冲去。

一阵荒马乱之後,石头被萧潜抱进了准备好的产厅里,他被裴蜻关在了门外。

“你进来也不顶事,反而会害石头分心,还是在外面等著吧。”裴蜻看著慌张的到惧怕的萧潜,毫不客气的将他拒之门外。

和岚做为裴蜻的助手跟他进了产厅,另外还有石静。

萧潜在门外等的焦急,来来回回不停的走著走著,还频频的看向紧闭的房门。

“不要著急,不要著急,有裴伯父,还有和岚,石头一定能平安的。”柳彦安慰的话,根本传不到萧潜的耳朵里,他正在为听到石头偶尔传出来的一声痛苦呻吟而焦急、恐惧。

生子如此凶险,他不想失去石头,也不要失去石头!

“不会有事的。”柳彦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萧潜的耳边,他怔怔的呆了片刻,才猛醒过来:“对,石头不会有事!”

萧潜不知等了多久,他根本不记得时间,直到他听到两声婴儿的啼哭声,整个人紧绷的神经才蓦地放松下来,人也踉跄了一下,向後靠到了廊柱上。

“石头,石头,他怎样了?!”看到裴蜻他走出了,萧潜箭一般直冲过去,紧张的问道。

“石头很好,他这是累了,睡著了。”裴蜻看萧潜紧张石头,脸上也露出笑模样:“石头好,你们的孩子也好,是双胞胎,你进去看看吧。”

裴蜻的话音未落,萧潜已经在他们面前消失了身影。

“萧大哥。”让萧潜僵住身形的不是别人,正是醒著的石头,他不解的看著仿佛被定住了身形的萧潜,喊了他一声。

“父亲说,你睡了。”萧潜的声音机械,向前移动的脚步也很机械,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走到石头身边,抬手摸到石头的脸上:“石头,你还好吗?”

“我很好,父亲说,我吃了的补汤起了作用,你瞧,我精神著哪,你不要担心。”石头抬手,握住了萧潜修长的手指,对他笑了笑。

萧潜猛地将他抱在怀里,小心翼翼,仿佛他是易碎的瓷器唯恐碰碎了他。

“我很好,我很好,萧大哥。”石头回抱住他,用力的,告诉他,自己很好,没有因此而耗尽全身的力气。

萧潜久久没有说话,石头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他人软软的滑了下来,他急忙喊道:“萧大哥!父亲,父亲!”

等裴蜻进来,只瞧了一眼,说:“他是紧张到精疲力尽了,让他睡一觉就好。”

石头的手被萧潜握的紧紧的,他左边是萧潜,右边是两个孩子,看看左边,看看右边,石头的心中充满满足、喜悦和幸福。

没有回来之前,他不知道自己的爱人在这里,他不知道会身材大大缩水,他不知道会遇到萧潜,跟他两情相悦。

事实真是奇妙,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峰回路转,让你遇到该遇到的人,让你找到能心安的故乡,也能得到幸福。

而幸福现在就握在他们的手里,我得到了幸福,幸福就在我的手中。

end

乌涯

“石头,你桃花开了,不过要小心,不要摔跤呐……”

乌涯觉不会想到,他刚刚说给石头听了,下一刻,他的脚下先打滑了,他是以脸朝下的姿势摔下去的。

喝多了的他,连自救也不成,挥舞间,只抓住身旁青竹的手,然後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一睁眼,头顶是透明的,一扭头,左右也是透明的,而身下自然也是透明的,还有点冷。

什麽也来不及想,他下意识的就是一个翻身,从不知什麽做的床上滚下去,无数的透明的,冰冷的锥形体刺到他身後的床上。

然後,他就一直滚啊滚的,滚出了那一方透明、空旷的小天地,滚到一个有著一头银白色长发,俊美精致的不似凡人的男人面前。

乌涯正要问,这是哪里?却猛地睁大了眼睛,这俊美精致的仿佛是冰雕一般的男人哭了,他的嘴巴张的大大的,都能装下一颗鸵鸟蛋了。

这男人怎麽会哭啊?他不应该是冷酷的,无情的麽?

震惊到无语的乌涯,身边是齐刷刷跪倒的身穿白衣的人们,耳边回荡著:“恭喜少主,贺喜少主,少主神功大成!”

是不是还差一句,那就是神功大成,一统江湖!

乌涯迷迷糊糊的想著,被流眼泪的男人抱在了怀里:“乌涯,你可回来了……”

什麽什麽?乌涯更迷糊了,他不认识这个人啊?为什麽这个人会用如此温柔的慈父的口吻对他说话?

接下来,乌涯被带到了一处庭院里,俊美男人说是他父亲,这里是天狼教,他是天狼教的少主。

看著铜镜里的人,乌涯才知道他穿越了,俯身到一个也叫乌涯的少年身上。

这个身体有著跟天狼教教主一样的银发,也有跟天狼教教主七八成相似的脸,还有多出来的几十年的内力,他在眨眼间成为了一流的高手。

他不仅成高手了,他还有了一个父亲和一个爹,没错,他是男人所生,并且他父亲说,他将来的伴侣也会是男人。

对此,他不抵触。

因为他们三人从小到大被人骚扰无数次,其中有男有女,尤其是女人居多,看他们,就好像在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似地,让他们厌恶,无形中也让他们敬谢不敏。

不过,若真的要男的伴侣,乌涯也想,他也要跟他父亲说清楚,他要两情相悦,不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在这之前,他也要去寻找石头和青竹的下落,他能穿越过来,说不定他们也能,他们虽然不是三胞胎,却胜似三胞胎。

而且,乌涯还抱著他们有一天会回去的念头,他们不属於这里啊,能穿越过来只是个意外吧。

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他下了天狼教直接一路向北。

在跟石头重逢的那一刻,他想,青竹一定也来了,必定在某一处。

石头跟他想的一样,他们要找齐三兄弟,然後寻找回去的路。

可是世事无常,在萧家堡他见到了一个坚强的少年,石头的伴侣萧潜的弟弟萧崎。

他为萧崎治好了伤脚,他以为这只是个插曲,却不知一切自有注定。

找到了石头,不久後又跟青竹相遇,他是从皇宫里逃出来的,他们三人相聚还没有来得及欢喜,就被告知要将青竹送到天狼教,青竹身上的毒不能再拖。

等他返回萧家堡,却是石头和萧潜被诚王抓走。

他见到了他的生身之父──朱玉,石伯父消失十六年的伴侣裴蜻也回来了。

解决了诚王,救回了石头和萧潜,他和朱玉父子两人又将青竹送回皇宫。

他没有跟朱玉回天狼教,虽然他们父子十六年没有相见,但他的父亲和爹爹在十六年里也是聚少离多,现在他就不做电灯泡了。

他先去了一趟萧家堡,到了那里就没有再出去,因为石头有孕,他也是第一次见男人生子,也担心石头,就留了下来。

萧潜说为他重新安排院落,他说不用麻烦,我住涛院吧。

石头和萧潜的双生子满月过後,他跟萧崎一前一後离开了萧家堡,他继续在青国游山玩水。

在他有些厌倦了一个人时,他见到了萧崎。

那天他上了酒楼二楼,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窗前,正望著窗外的少年,淡然,优雅,仿佛是风,又仿佛是水。

那一刻,他知道他的心动了,为萧崎而动。

明了了自己的心意,他就不会刻意回避,想一想,跟萧崎共度一生也不错。

他向萧崎表白了心意,也看到萧崎对他不是完全的无动於衷,却是似乎有所顾忌。

他没问,想了一夜,终於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他直接找上了萧崎:“我爱你,我愿意跟你一起共度人生。哪怕咱们不会有子嗣,我也不会後悔。而且,若是你愿意,石头和青竹的孩子都是咱们的孩子。”

他没有立即让萧崎也表态,而是陪著他继续向前走。

一路上,遇到硬凑到萧崎身边的苍蝇,他统统拍之;遇到跟萧崎投缘的画者,他会默默站在一旁,看他们交流,从不去惊扰,也从不会露出嫉妒的表情。

正如,他每日练剑,萧崎在旁边默默观看一样,他们懂彼此,不用刻意去交流。

当萧崎跟画者告别,回到他身边,对他微微一笑,他心中涌上的是无限的满足和幸福。

他想,吾心安处是故乡,他心安之人是萧崎。

他和萧崎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也不会有什麽阻力,父亲和爹爹没有反对。

裴伯父悄悄将他叫到一旁说,若是他们想,也可以有他们自己的孩子。

他不想让萧崎逆天生子,但萧崎想要尝试,这回换他每日给萧崎熬炖补汤。并且他决定,若萧崎逆天生子要受太多痛苦,他会坚决喊停。

但,裴伯父果然是裴伯父,萧崎没有受痛苦折磨,他平安的产子,也养了石头一样健康的身体。

张手将萧崎和孩子抱在怀里,他忍不住落下一滴眼泪,他的幸福就被他鞠在手心里。

青竹

喝醉酒没什麽,喝醉酒滑一跤也没什麽,有什麽的是喝醉酒,滑一跤後的措手不及。

青竹其实是被手忙脚乱的乌涯给拽到的,他以为会狠狠的摔在地上,却没有感到什麽痛苦。

他呆呆的望著眼前的富丽堂皇,头顶是富贵花开,身下是软绵绵,丝滑的被褥,入目的是一张担忧的,惊喜的脸,以及如雷贯耳的呼声一片:“太子,太子,您可醒了……”

太子!青竹惊吓的倒吸一口凉气,他这是在做梦?

抬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脸,很痛,这不是梦!

可,他怎麽就成了太子?!

不给他时间思考和问清楚,一个自称是国师的男人,还有一个自称是皇後的男人,将他推出了宫外,交给他一批武功高强的侍卫,让他速速逃命去。

一路上浑浑噩噩的奔逃,青竹想的是那个皇後,这世上有男的皇後不稀奇,稀奇的是他觉得他跟皇後的关系,他们是父子吧,绝对是父子。

他是皇後的儿子,他又是太子,这其中有什麽不为他所知的秘密吗?

身边护卫他的人一个个倒下,追杀他的人还紧追不舍,在最紧要的关头,萧安出现了,救下了他,也让得知了石头的下落。

他有很多疑问,但没有人能为他解答,除非他能再见到国师和皇後。

到了萧家堡,他是又惊又喜,喜的是三兄弟齐聚,惊的是他真的是男人生子。

来不及跟石头叙别後情,他被乌涯拎到天狼教,说是要给他解毒。

他在皑皑雪山上,见到了能解百毒的温泉,教主说,他需要浸泡一百天。

於是,除了睡觉,他就一直浸泡在温泉里,就连吃饭都要在温泉里吃。

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泡皱了的时候,教主说一百天到了,他身上的毒解了,也要送他回皇宫了。

在途中,朱玉说了他们三人的前因後果,说了他们曾经的劫难,他才知原来他就是皇後的亲子,而不是夺了他儿子身体的陌生人。

到宫中,他见到了皇後,也见到了皇帝。

他虽然是他们的儿子,但是中间还隔著他在现代的二十二年,他们可以算是陌生人,还是最亲近的陌生人。

但,青竹发现,他跟他们并不陌生,这两人给他的感觉很亲切,亲切到他似乎从未离开,似乎他们之间没有二十二年的距离。

皇後待他是正常的父子之情,而皇帝却多了一份歉疚,他觉得都是由於他才让青竹遭遇危险,若他能坚决拒绝皇太後塞过来的人,无论男女,青竹,他最爱的人所生的儿子,就不会跟他们分离,就不会因此而被追杀。

青竹觉得皇帝没必要感到歉疚,朱玉说世上事皆有因果,一饮一啄都有定局,他们三兄弟若不是有被送到现代的劫难,那还会遇到其他劫难。

而且,因此他有了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好兄弟,那是皇宫里跟他有一半血缘关系的所谓的兄弟是无法比拟的。

这些所谓的兄弟,於他只是敌人,而他,於这些兄弟也是敌人,是必须除之而後快的。

回归皇宫,除了锦衣玉食,还有他必须负起身为太子的职责,但青竹志不在此,他不想被拘束在皇位上,他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就好比在现代,他们三兄弟是游离於三家之外的,从没有进过三家的核心。

皇帝的意思很坚决,你是太子,就必须承担。若你不想承担,也行,那就大婚,迎入太子妃。

青竹连说反对的时间也没有,就陷入了一波波美男的包围圈,皇帝是铁了心要他挑一个太子妃出来。

被围追堵截一个月,青竹无奈想著要逃跑,但是皇帝早有准备,他连毓庆宫的宫门都跑不出去。

难道,真的要胡乱的抓一个美男来做太子妃吗?青竹可不愿意,更何况,他爹说,他跟他爹体质一样,都是要承受生子之痛的人,他可不想。

在他一筹莫展之时,萧安来了,是来给他送信,说石头和萧潜的孩子出生了,是一对漂亮的双胞胎。

而皇帝也派人过来了,青竹情急之下一把抓住萧安的手,对来人说:“我的太子妃就是他了。”

萧安惊愕之下,被太监们一拥而上,簇拥到皇帝皇後面前。

皇帝看了萧安一眼,挥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他们一家人,问萧安是不是老诚王一脉。

萧安说是,没有丝毫的惶恐,青竹下意识的想,是不是他这一举动会害了萧安呢?

皇帝没有继续追问,只问,他要不要做太子妃,要不要做青竹的伴侣。

萧安说要考虑,然後被客客气气的请到了毓庆宫里。

青竹说,你不想,就直接回绝吧,大不了,我随手抓一个太子妃出来。

“我想知道,你选择我是无奈之举吗?”萧安不客气的问,青竹一呆,而後竟然烧红了脸颊,萧安便笑了:“那我就做太子妃吧。”

“你不是无奈吧,你不是被逼才答应吧?”这回轮到青竹追问了,他笑著揉了青竹的脑袋一把:“不是无奈,不是被逼,我是自愿的。”

因为动心原来不是很难,因为只要想能跟这人在一起,就会满心的幸福和欢喜。

只是,这人对他还未动心吧,将他当做了好兄弟,好朋友。

太子大婚,昭告天下,只是没有人知道那位神秘的太子妃是何人,是何出身。但,听到消息的乌涯来了,石头来了,萧潜,萧崎,以及教主,朱玉,石静和裴蜻都来了。

乌涯和石头还将青竹拉到一旁,问他,真的要大婚吗?他说,是,没有丝毫迟疑。

洞房花烛夜,萧安看著有些忐忑,有些不安的青竹,对他说,不要紧,若你没有准备好,我到偏殿去睡。

青竹没有说话,却在萧安要离开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抓住了他的衣袖,脸更是如同灼烧一般,红豔的胜过盛开的芍药。

萧安留了下来,他们渡过一个名符其实的洞房花烛夜,其间说不尽的缠绵激情。

在攀上顶峰的那一刻,青竹模糊的想,他等待的就是这个人吧,他想要的也是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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