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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小子》


第1章 亭城的落魄小子

亭城,2001年的夏天一个懒洋洋的下午,七月的太阳够辣、够酷,即便你细眯着眼睛也不敢去看它。

高中刚毕业的曾小鹏

受不了家里的闷热,靸着一双拖鞋遛下了楼,一猫身钻进了一家有空调的网吧。

上网是曾小鹏唯一的爱好,小学四年级就会了。

那个时候网吧管理不严,未成年的小屁孩是网吧里的主力军,什么魂斗罗、泡泡堂、魔兽争霸、劲舞团,qq飞车,都是小屁孩的最爱。

但曾小鹏从不玩游戏,倒不是他有多早熟、多超脱,是因为他没有那么多的钱去上网泡游戏。

虽然那个时候上网一小时才八毛钱,但家里给曾小鹏的零花钱非常有限,一次最多能够在网吧里呆两个多小时,所以曾小鹏上网就是浏览网站。

几年的上网习惯,让曾小鹏知道许多事情,学到很多东西。网络上不缺高人,只要你有足够的悟性,就能受益匪浅。

走向收银台,缴费取卡,那个眯眼睛姑娘对曾小鹏笑了笑,又美又腻味:

“小鹏,又来凉快了?”

“没办法呀,小康家庭的空调长年死机,只有来你们这里蹭点凉快了。”

眯眼姑娘神叨叨的推开曾小鹏的五元大钞,轻声说:

“29号机,快去,有个vip刚走,卡上余额多得很,他不会发现,机子还没下,给你留着,我通宵都在,随便你上。”

曾小鹏听着别扭,但还是有点感动得装酷:“姐姐,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滚,小屁孩。”先去论坛灌水,灌它个水漫金山寺,再去贴吧坐楼,

而后去社区拍砖,反正拍死人又不偿命。

正想到兴奋处,裤兜里的小灵通响了。老妈在电话吼起来了:“是不是小鹏,快说话,你在哪里,怎么那么吵?”

曾小鹏噎着口水,压低声音:“妈,是我,我在人才市场找工作。刚填了一张表,人家答应考虑试用我一个月,我一高兴,就把自己的性别写错了,这不人家正在纠正我吗?你说,有什么事?”老妈有点急:“什么乱七八糟的,性别写错了,你连你是男是女都不晓得蛮?不扯了,快来城厢派出所,我在这等你。”“派出所?”

曾小鹏吓了一跳!难道我妈犯事了,厂里卖了地沟油?还是卖了转基因?是不是碰到哪方土霸,打了我妈?

刚要问,老妈已经挂断了电话曾小鹏撒腿跑出网吧,边跑边对收银台的眯眼姐姐说:“把vip灭了,我有急事!”一路疾跑冲向派出所,在豪华的大门口被守门的警察拦住,他眼睛瞪得二筒那么大,恶扎扎地盯着曾小鹏:

“干啥子,报案去外面接待厅候着,办身份证在便民服务处排队。”

曾小鹏刚要张口,看见老妈和一个中年警察从里面走了出来。

老妈等儿子走近,指着中年警察说:“这是冷所长,快叫冷叔叔。”

曾小鹏嘴皮子动了几下,抬头见冷所长一点也不冷,而是热情地对他笑了笑。来到一间会议室,里面闹哄哄的,已经坐满了二、三十个与曾小鹏一般大的男孩子。

这情景使曾小鹏仿佛又回到了学校的教室,而每一个男孩身旁都坐着一位家长,就像期末了开家长会一样。主席台坐着冷所长和一男一女,男的有50来岁,胖乎乎的,穿着很高档,面容很和蔼,虽然是居高临下地面对大家,但脸上还是笑嘻嘻的,长得很像《再向虎山行》里面的李公公;

女的三十来岁,职业女性那种,品相不错,皮肤很白,精气神也充足,拿着一个手机在仰起头听电话,她自己没有说话,有点装逼的样子。冷所长站起来,清了清喉咙,说道:“首先,欢迎金鸿集团任总监和白助理光临我所指导工作,大家鼓掌!”

说完就和那两人翻着桌上厚厚的一叠户口登记薄,冷所长轻声说道:“都核实了,二十四人,全都是1983年4月5号出生的。

然后三个人就嘴里唧唧咕咕不知说些什么。曾小鹏有点蒙,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不仅是曾小鹏蒙,满堂的人都在发蒙。

就在大家发蒙时,冷所长说话了:

“下面请任总讲话,大家鼓掌欢迎!”

任总欠了欠身,又坐了回去,慢条斯理说道:

“感谢各位莅临,今天,我和小白助理是代表金鸿集团金大奎董事长来到这里的,是带着他的关怀,带着他的深情厚谊来看望大家的!大家都知道金鸿集团,都知道金大奎董事长,我就不多说了。我们董事长长此以来一直就有三个心愿,这是三个什么心愿呢?第一个就是建十座希望小学,第二个就是资助100名贫困大学生,这两个心愿我们董事长已经实现了。但是他的第三个心愿,却由于种种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一直都还没有实现。我们董事长的这第三个心愿是什么呢?”任总李公公还在疑问反问,抑扬顿挫,曾小鹏却一阵蛋疼:麻辣隔壁,小爷不伺候了,与其在这里装孙子,还不如去网吧做vip。

曾小鹏站起身就要朝外走,老妈却一把拉住了他,诓道:

“小鹏,忍着点,妈晓得你听不惯这些,忍一忍啊,小鹏,我估摸着今天有搞头,再耐心点啊,快坐下。”老妈发令,曾小鹏只得强迫坐下。“我们董事长的第三个心愿呢?”任总接着说道,“就是和在座的每一位年轻人一起过一个非常非常有纪念意义的生日,并送给你们每人一

分隆重的生日大礼,不为别的,那是为什么呢?那就是因为你们和我们的董事长是同一月同一日出生的人,所以,你们是幸运的啊!”冷所长带头鼓起了掌,下面有许多人也迎合着猛拍起来,两个小破孩,就像半夜里突然看见了春哥,居然尖叫了几声。曾小鹏喉头一跳,一阵干呕,一阵恶心,顿时巻在了座椅下,老妈连忙俯下身,问道:“小鹏,你怎么了?”“妈,我的亲妈,你为什么非得要把我生在那一天!?”

“为了表达金董事长的谢意,现在每人派发一个一千元的红包,同时,为了感谢派出所的大力支持,也为了实现警民共建和谐社会的良好意愿,金鸿集团将赞助城厢派出所一部价值五十万元的丰田越野车。最后,感谢各位的光临,谢谢大家。tmd有钱人就是牛逼,明明让你在一出闹剧里当了丑角,你还以为自己是男一号。

第2章 五棵葱

从派出所出来,曾小鹏跳上一辆公交车,向城北方向驶去。

曾小鹏在高中时代结成了五个死党,他们分别是:幺猪,大佐,雷人,恐龙。

五个人各有特点和绝活,都是曾经让学校老师头痛不已的大刺头。幺猪在亭城北昌河防洪堤下开了一家烧烤屋,远离闹市,视野开阔、地段宽敞,也方便停车。

这里夏天非常凉快,杨柳低垂,河风习习,加之烧烤的味道很有特色,在这一带已小有名气,所以生意一直还不错。来倒烧烤屋,曾小鹏见店里客人还不多,只有一对小夫妻挺亲密的紧靠着坐在一起,边笑边说边吃。幺猪也过来挨着曾小鹏坐下,一起穿肉串,一边问道:“瞧你死样,谁招惹你恶心了,说来听听?”于是,曾小鹏把下午在派出所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遍。幺猪听后,哈哈大笑:“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不就是陪有钱人玩玩吗,你又不吃亏,还有钱赚,有什么好郁闷的?”

见曾小鹏闷声不语,幺猪说:“要不把大佐、雷人、恐龙叫来,一块热闹热闹,给你开开心,反正毕业后我们还没有正式聚一次。”

两人一边穿着肉串,一边说着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不一会儿,大佐、雷人、恐龙就来了,五块料聚在一起,有点古惑仔的意思。

大佐矮矮胖胖,圆头小眼,机灵、爱耍奸,又长得像一个日本鬼子,所以大家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大佐;

雷人姓雷,是一个很搞笑,很雷人的人,绰号自然是当之无愧;恐龙则是一个稀罕物,这厮膀大腰圆,十八、九岁就身高一米八五,而且力大无穷,饭量惊人,听他妈常抱怨说养他等于养了四个娃。恐龙提着一个编制袋,涨鼓鼓的,还滴着水,他一进门就把袋子甩给幺猪:“我爸今天钓的鱼,翘嘴、黄辣丁、角角鱼都有,咱们吃不完可以拿来卖。”雷人也把一个塑料袋交给幺猪:“我从家里的冰箱里偷了两扇排骨和几个鸡腿,还没解冻,烤烤就化开了,烤烤更健康,嘿嘿!”大佐有些不好意思,对幺猪说::“我什么都没带,就出出力吧,“说完就接过装鱼的袋子,向水槽走去。”幺猪喷道:“奶奶个熊,你两个狗日的还把家里都打劫了!这片天下是大家打下来的,凭什么都来寒碜老子?就我们几坨货还能把这店子吃垮了,那还开个啥烧烤店!下不为例啊!“

嘴里说着,手上把装排骨的塑料袋递给了小伙计。这间烧烤屋幺猪开得很艰难,当初本想开在城区闹市里,但那里的铺面租金贵得吓死人,是幺猪家无法承受的,最后选择在现在的河堤边。

房租是勉强够了,但要马上开张却又差着钱,所以店里的烧烤家什、锅碗盆碟,座椅板凳等材料,其实都是他们五个人去偷来的。

鸡呀、鱼呀、肉呀,那就是经常性的下乡去狩猎,当然都是在夜半三更、月黑风高的时候才去。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5个人还偷了一整条活猪回来,对付了半个多月才卖完。就这样维持了两个多月后,赚了一点钱,这才把店面装修了,招牌打出来了,起名为:五根葱烧烤屋。

这名字一听就是雷人的杰作,却得到了他们五人的一直通过,他们可不就是五根葱吗,难道还是五颗松?这两天曾小鹏还在跟老妈商量,毕业后就在幺猪的烧烤店干,合伙或帮工都行,只要能挣个饭钱,可他老妈死活不同意,她是怕自己的儿子跟幺猪裹在一起惹事生非,学坏了。

其实她不知道,幺猪跟曾小鹏在一起也许坏得更快。五根葱围成一团热热闹闹的吃烧烤、喝啤酒、说胡话,弄得店里那对小夫妻摸不着头脑,以为钻进黑窝子里了,连忙结账走人,走出老远还回头打探。曾小鹏止住了大家的嬉闹,正色道:“我打算马上去找一份活干,吃闲饭的滋味很难受,我们家也没有那个条件。”

大佐、雷人和恐龙不是说还要耍一段时间吗,你们都有那个条件闲耍。

但曾小鹏觉得还是应该早点去找些事做,一来可以养活自己,二来也可以早点见识一下这个社会。

只有跳进河里才能知道水深水浅,呆在岸上就永远是一个旱鸭子,迟早会被洪水呛死,咱们得早点跳进河里去扑腾,练出几招真本事来。幺猪说道:“咱们还在是合伙打理这间店铺吧,在一起有个照应。”大佐说:“五根葱聚在一起,太猛了吧,那不就成黑店了?谁还敢来?你没看见刚才那对小情人,躲瘟神一样跑了。”雷人说:“都是被五根葱熏的,打扰人家调情,煞风景。”幺猪说:“也是啊,五个人绑一起还扑腾个屁,那还不淹死球了,咱们得散打,有险情了再抱团,小鹏,你说是不?”曾小鹏还没言语,就听恐龙冒了一句:“我想去学厨师。”大家哄堂大笑,喷道:“你丫的也只有钻进厨房才能混口饱饭,问题是你功成名就以后,谁敢请你这个大厨师啊?人家老板钱没有赚到,先就被你吃垮了。”

就这么吃着喝着闹着,到了晚上八点过,烧烤屋陆续的来了客人,幺猪忙着去照顾生意,其余4人也把桌子搬到了店外不太显眼的坝子里,继续着他们的葱根聚会。不远处就是二环路,在河堤的内则,一阵刺耳的摩托车轰鸣声传了过来。

原来是几个公子哥儿在飙车,清一色的大排量进口摩托车,乱箭一样嗖嗖嗖射过来,又嗖嗖嗖射过去,汽车纷纷紧急避让,发出一阵阵尖利的刹车声。院坝里4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年轻人对速度和刺激都有一种天生的嗜好和向往,每到这种时候,肾上腺素的分泌就格外活跃。

雷人现在就已经严重的分泌失调,他跳起来,对着远处大声喊着,蹦跶着:“射门!射门!射啊!臭球!”大佐拉他坐下,说:“人家那是滑雪,高雅运动,不是踢球。”恐龙说:“冰上踢球,那就是冰球。”曾小鹏对速度和噪音不感兴趣,转头对雷人说:

“雷人,把你的日记拿出来念一篇,让咱兄弟几个也乐呵乐呵!”雷人从小就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从小学到高中从未间断,据他说这个习惯是他爷爷教他养成的,他爸爸没有继承下来这个光荣传统,他

这个孙子辈的就被爷爷从小启蒙了,每天不写日记不准睡觉,写了就有奖励。

雷人刚要继续表演,突然“吱、吱、吱”几声,那四辆飙车的摩托冲了过来,紧急刹车停在了烧烤屋门前。

第3章 四根刺青

只听其中一人边跨腿下车边说:“这家烧烤不错,味道独特,料也新鲜,今天领你们来尝尝。”

雷人的亢奋马上就转移到了那几个骑手身上去,日记也就不念了。可惜这次雷人的注意力并不是集中在那四辆牛逼的摩托车和四个更加牛逼的骑手身上,而是定格在了从摩托车后座上飘下来的四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身上。

看到雷人色眯眯流口水的贱样,大家都感到很羞愧,也没有想到更令人羞愧的事情还在后头。

当其中一个穿超短裙的女子不经意的朝这边打量了一眼时,雷人这个败类居然向她挥了挥了手,嘴里还流里流气的“嗨”了一声。

正是这一声“嗨”,从此就嗨出5个人在本市的一段江湖仇怨,也嗨出了五根葱在江湖上当之无愧的名气。

四个骑手都是二十三到二十五岁的年龄,彪悍、英武,面带煞气,一看就不是好惹的狠角子。

尤其显眼的是四个人每人右膀上都纹着刺青,四个人分别纹的是龙、虎、蛇、鹰。

他们每人后面都挂着一个马子,四个马子顶多只有十八、九岁,而雷人招惹的女子,正是那个刺着龙的人的马子,此人最凶悍,一看就知道是几个人中的头儿。那女子听到雷人的一声嗨,扭头便看见一双不规矩的眼睛和色迷迷的表情,顿时大声嚷了起来:“小流氓,你嗨谁啦?你再嗨一个试试?看小娘不撕烂你的臭嘴!”刺龙闻言,陡然间停步转身,听马子嘀咕了几句后,怒目圆瞪地朝雷人4人走来,刺虎、刺蛇、刺鹰则紧随其后。店里的幺猪也听到了那女子的一声暴吼,他探头张望一眼,见此情景后也走了过来。刺龙的径直走到雷人面前,指着雷人的鼻子,冷声问道:

“是你在嗨?”雷人嘻笑道:“哥们儿,别生气,打个招呼而已,和谐社会,文明城市,礼貌为先”

刺龙一声闷哼:“礼你妈个头!挥拳就向雷人的面门打来,”

只听“当”的一声,这是什么状况?怎么是这种声音?

哦,原来是拳头打在了一张烤盘上,烤盘中间顿时被锤了一个窝洞。幺猪单手托盘挡在了雷人的面部之前,他身体挺得笔直,晃都没有晃一下。那边的刺虎、刺蛇、刺鹰欺身而进,这边的幺猪、大佐、恐龙闪电般跃过去,每人面前挡住一个,一场斗殴眼看马上就要爆发。曾小鹏急忙上前推开己方三人,并紧捏了一下他们的手,说道;

你们都不要动,然后转向刺龙:

“这位兄台,此事是我们不对,我们认罚,但你上来就甩膀子打人,也有点过了,你熄熄火,我们来商量一个圆满的解决办法。”幺猪有点按捺不住,但却被曾小鹏牢牢抓住了手,并且还有动作暗示,幺猪只得作罢,端立不动。刺龙可能从幺猪单手托盘的那一挡中感觉出了分量,而且见对面5人毫无畏惧、神定气闲的姿态,尤其是恐龙的身段和对方在人数上的优势,不得不使他有所权衡、有所考虑,

但刺龙只迟疑了一下,在兄弟们面前,尤其是在4个美女面前,那也绝不能认怂。

仅仅犹豫了几秒钟,刺龙嘴里仍然凶巴巴地说道:“早点认错还可以商量,现在晚了,这个油腔滑调的家伙我们是要定了。”

那意思是说,雷人非得挨揍不行,要不面子上过不去,旁边几个马子还眼睁睁地看着呢?曾小鹏依然平静如初,两手垂得笔直,头微微仰起,说:

“人肯定不能给你,但你可以划个道出来。”右臂刺虎的那人暴躁起来,吼道:“小屁孩,划你鸟的叉叉道。”

冲上来就要抓雷人,但是却怎么也没能推开挡在他身前的恐龙,反而被恐龙挺胸撞退了几步。这时,店里吃烧烤的客人,河堤边散步纳凉的人都闻声凑了过来,足有三十多位,不远不近的围在烧烤屋门前的坝子里看起了热闹。刺龙回头对刺虎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叫他不要冲动,

转而对曾小鹏说道:“你们是小辈,我们也就不以大欺小了,道道还是你们来划。”边说边指着雷人:“但这个人必须有所表示,而且要我们满意才行。”曾小鹏说:“首先,我纠正一下,我们和你们都是平辈,因为我们的上一辈其实也就是你们的父辈。你的条件我们答应,那就让我们来划个道,如果能够令你们满意,那你们就不要再追究我这位兄弟的过错了。”刺龙说:“你说吧。”曾小鹏把幺猪、大佐、恐龙拉了过来,围在桌子前,然后对刺龙说:“我们五个人,每人出一道题目,也就是说,我们做一样什么,你们中任一一人如果能够照做,接住了这一招,那就算我们输,我们听凭处置,如果你们接不下来,你们就走人。”刺龙冷笑一声,不屑道:“只要你们别脱光衣服裸奔,其他的我们都接着。”刺龙话音一落,他们那边的八个人齐声大笑起来,连围观的人群里也发出一片笑声。曾小鹏也笑道:“放心吧,娘们儿的事我们不会干。雷人,事情是你惹下的,你先来吧,记住,要他们满意才行。”

第4章 划了一个道

雷人脆生生的答应一声,上前一步,抓起桌上的一瓶啤酒,高高举过头顶,猛的一用力,狠狠朝自己头顶狅砸了下去。

顿时,四股鲜血立即从雷人的脑门、两耳上方和后脑勺流了下来。

这还不算什么,恐怖的是雷人等血完全侵湿头发、流满脸颊后,突然翻手从桌上提起一瓶62度的白酒,依然高举过头,倒转瓶口朝头顶浇了下来,一满瓶白酒“咕嘟咕嘟”全部淋在了头上,而他却还在咧嘴笑着。试想,如果你的手不小心被刀子划了一条小口,当你用棉签蘸上酒精洗擦伤口的时候,那个滋味应该是每一个人都有所体会的。早在雷人挥起酒瓶砸头时,那4个马子就尖叫了起来!

人群里也发出了同样的惊呼,而当雷人用白酒浇淋血糊糊的头顶时,头顶时,那几个马子已经不能叫了,因为她们都呆住了,整个人群里也鸦雀无声。刺龙四人见此情景,齐齐的都怔住了,刺虎居然从桌上拿起那只白酒瓶,把瓶底里仅剩的几滴酒倒进自己嘴里尝了尝,转头对刺龙说:是真的。曾小鹏说;“没办法,我兄弟的确不对,所以他选择了自虐的方式,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惩戒吧。”

转而又问道:“你们还满意吗?”刺龙懊恼的四下顾盼了一下,未知可否。

曾小鹏这才转向雷人说:“自己打车去医院包扎一下吧。兄弟,你记住,以后多惹男人,少惹女人。”雷人答应一声,慢腾腾走出人群,自始至终都没有皱一下眉头。周围看热闹的人嘀咕着:“这自己砸自己脑袋的小伙子是不是有特异功能哦?就像有一部电影里描述的那样,他是一个没有痛感神经的人?”曾小鹏几人闻言,没有言语,但他们知道,雷人其实非常怕痛,他吃烧烤烫了嘴皮都要哼哼半天,但是这个人的意志也是非常惊人的,这就是他的特异功能,是常人根本没有的功能。

五棵葱目睹了雷人的这次行为,说实话,当时也都惊呆了。

幺猪骂他:“你狗日的不是人!”

划下的这个道,曾小鹏一方已经出场了第一个人。而这时,幺猪早就跃跃欲试。

他上前一步。双手捧起手里刚才拿着的不锈钢烤盘,深吸一口气,两手用力的搓揉几下。

手里的烤盘不知什么时候已被幺猪鼓捣成了一个圆饼。

单看这股手劲和力道,幺猪就足以傲视对方的四根刺了。

刺龙四人也早已注意到了幺猪怒不可遏的神情和两手一直在摆弄着的那只烤盘,尤其是刺龙,他刚才打在烤盘上的拳头,现在已是又红又肿,钻心的痛,只不过他只能强忍着。

恐龙和大佐也是一副磨刀霍霍的样子,尤其是恐龙,这个有着天生神力的家伙,他完全可以把这四条刺青的摩托车举起来,扔在地上摔得稀扒烂,而大佐的摔跤功夫那更是难有人模仿。看着四根刺丧气的表情,曾小鹏觉得再表演下去已没有任何意义。

又不是扯圈子、卖杂耍的江湖艺人,而且围观的人已越来越多,刺龙那边的八个人也从最初的沮丧变成了一副看稀奇看古怪的神态,再表演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了。再说,幺猪的烧烤屋还要继续开下去,如此纠缠已没有任何必要,必须马上把这四个混球唬走。于是,曾小鹏推开幺猪,走到刺龙面前,向他伸出了手:

“电话,麻烦你把免提键点开。”刺龙果然怔了一下,问道:“你要报案?”曾小鹏说:“报案是每一个公民都能够做到的,那我还给你出什么题目?让你接什么招?再说,报案是打110,有谁打公安局长的电话报案的?”刺龙迟疑了十多秒钟,掏出手机拨弄了几下,递给了曾小鹏。曾小鹏接过手机,飞快的拨了一串号码,电话通了,不愧是名牌手机,“嘟…嘟”的声音都清脆悦耳。

把电话举在了嘴前:“喂,是薛局长吗?”手机免提里清晰地传出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是我,你哪位?”“哦,薛叔叔,我是小鹏。”声音马上变得和蔼可亲:“啊,是小鹏啊,你有什么事情吗?”“哦,薛叔叔,是这样,上礼拜你不是送了我一张高尔夫俱乐部的贵宾卡吗,被我一哥们儿忽悠去了,你能不能再给我搞一张?”声音仍然和蔼可亲:“是这事啊,我马上给徐胖子打电话,叫他给你送去。这两天我在省厅开会,明天就回市里了,回去再联系。”“好,谢谢薛叔叔。”曾小鹏挂断了电话,飞快的销了拨打的号码,直接递还给刺龙。刺龙信了,也服了,而且是彻底服了,市公安局局长,一张十多万的高尔夫俱乐部贵宾卡,就这么一个电话就到手了,比要一张电影票还简单!

而且还是第二张。刺龙脸上立即堆满了憨笑,一把握住曾小鹏的手:“哎呀,兄弟,你怎么不早说呢?原来是薛局长的贵亲戚!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了!我叫罗昆,我爸是亭城东临集团老总罗东临,我这几个兄弟,刺虎的叫兰少东,他爸是高新开发区恒天投资公司的创建人,刺蛇的叫勾彪,他爸是亭城皇冠国际大酒店的老板,刺鹰的叫曾烈卿,他爸是电力集团的副总。”瞧这一串爹,敢情他们是来拼爹的。

曾小鹏淡淡地笑了一下,抽回手,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刺龙说:“今天我作东,给几位陪个不是,请各位移驾到皇冠大酒店。”四周围观的人已悻悻散去,对这一群拼爹的公子哥儿们发出了一阵“嘘”声。曾小鹏对刺龙说:“不用了,你们走吧,这也是咱们事先划下的道道。”刺龙犹豫片刻,说道;“是的,是的,这个道我们几兄弟的确接不下来。”转身从马子手里拿过一个爱玛仕包,掏出厚厚两叠还没有拆封的百元钞票,递给曾小鹏:“这是刚才那位兄弟的一点汤药费,我知道你们不在乎这点钱,但我们总得表示一下歉意不是,请你海涵,请你收下。”曾小鹏对幺猪使了一个眼色,于是,幺猪就很不情愿的勉强接下了钱,接钱的那一瞬,曾小鹏分明看见这厮的手抖了一下。两万块钱,要幺猪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确实有点难度。

第5章 上网找工作

刺龙4人带着4个绝色美女刚一走,幺猪就一拳头捶向了曾小鹏:“你狗日的啥时候认识公安局薛局长了,我怎么不知道?”曾小鹏笑道:“你和那四坨货一样蠢,我认识什么雪局长、雨局长,那是蒙他们的!”幺猪又问:“那你电话是打给谁的?”曾小鹏说:打给雷人的啊。幺猪、大佐和恐龙都狂笑起来,大佐边笑边说:“也只有雷人配当这个局长,丫的反应神速,一听小哈的声音就开窍,还在省厅开会呢,这个逼装得我靠!”幺猪憨笑着,转而低头看着手里握着的两万块钱,有点担忧的说道:“这要是露馅了咋办?你也不把电话号码销了?”曾小鹏答道:“放心吧,即便不销号,他们还能去查那号码吗?这些当官的哪个不是几个电话,工作电话,私人电话,小蜜电话,公开的,隐藏的,谁敢去过问?”

幺猪问:“那这钱咋办?”曾小鹏侃切道:“每人先发一千,其余的放在你那里,用得着的时候再说。”

第二天,曾小鹏开始去找工作,先在大街上转了一上午,去了几家职介所,进去时对方都很热情,登记缴十元,然后才可以查资料,当曾小鹏得一份工作适合自己,还要往下进行时,那就得再缴四百元,也就是第一个月工资的百分之二十,而每一份工作第一个月的薪水似乎都不会少于两千块钱。

曾小鹏说:“我连班都还没有上,哪里去找四百块钱给你缴,领了工资再缴行不?”

对方说:“要先缴四百,这是必须的。”

曾小鹏问:“如果我第一个月拿不到两千元呢?”

对方说:保证是两千元。

曾小鹏又开始怀疑了,不是怀疑用人单位,是怀疑他自己,我像一个每月能挣两千块钱的人吗?

职介所的人又说了,如果你对工作不满意,或者用人单位不用你,又或者用一段时间发现你不适合那份工作,让你离开,那么我们还可以为你重新联系新的单位,不再收费,直到你找到满意而又稳固的工作为止,有效期是一年。曾小鹏从网上也看到过一些职介所骗人的传闻,但没有想到是这么骗的。

首先,第一个月工资都没有拿到手,凭什么必须先给你中介人先缴四百块钱中介费,

第二,我满不满意那份工作就不说了,关键是取决于用人单位能不能够满意,如果用人单位在我没有干满而又即将干满一个月时,随便找一个理由开除了我,那么我就永远都拿不到这第一个月的工资,更别说得到这份工作了。

这样,我就得转回头再去找职介所,职介再次给我介绍一份新工作,我又再一次被开除,拿不到第一个月的薪水,周而复始,这不就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吗?

倘若职介所和用人单位串通起来,互利互惠,结成一个同盟,造成一个双赢的骗局,他们又何乐而不为之呢?

所以,工作还得自己直接去用人单位找,无论怎样,起码没有中间人赚差价。

从许多过去在职介绍所找过工作的人那里得知,原来一些网吧、饭馆、火锅店、发廊、服装店、修理厂、小作坊、茶楼等等,大部分都是这么干的,那就是用人放和中介方串通在一起,连手作弊。

现在的行业竞争激烈、一条小街就同时开着几十家餐饮店,而且主要的是物价飞涨,铺面租金也水涨船高,加之税收、水电气费,人工工资等,哪个经营者能够承受得起,不打这样的主意,他们真还能维持得下去吗?因此,有许多人骂职介所,骂那些小老板,可曾小鹏知道,人家也有人家的难处啊,愿者鱼儿上钩,你自己要钻进去,那人家也就只好宰你了,都要吃饭嘛,人家不是还管着你三顿饭吗?其实你骂不着他们,但究竟该骂谁

曾小鹏也不知道,自怨命苦、生不逢时吧!不是曾小鹏没有钱缴这四百块中介费,他兜里正好揣着那一千块钱不义之财,但如果他缴了,他觉得有辱自己的智商。在街上瞎转悠了一上午,中午随便在一家小食店吃了二两水饺,悻悻然朝家的方向走去。曾小鹏来到楼下的网吧门前,心想,去网上碰碰运气吧,说不定能找到一份工作。

于是一猫身钻进了网吧。还是那个眯眼姑娘坐在收银台前。

这姐姐对曾小鹏不错,常常钻空子让他这个穷小子吃白食,上网不掏钱,就凭这点情意,曾小鹏得指点指点她。走到收银台前,曾小鹏掏出一张红油油的百元票子,扔在台面上:

“姐,给我也来一个vip。”眯眼姑娘一抬头,看见是曾小鹏,脸上立马笑得桃花儿盛开:

“哟,是小鹏贵宾啊,这么快就发财了?要不给姐也指一条路?”曾小鹏调侃道:“发什么财啊?昨天晚上去河里游泳,救了一条落水的贵宾犬,人家贵宾犬的主人非要感谢我一百大元,不收还不行,所以只好勉为其难了。今天早上我一想,咱就用救贵宾犬得来的这一百块钱来办一个贵宾卡吧。”眯眼姑娘笑道:“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在骂你自己?哦,不对,你骂的好像还不只是你自己?”曾小鹏嬉笑说:“算了,别去计较了,我自己都觉得我还不如有钱人家的一条贵宾犬活得滋润,哪还有心情去骂别人。”下面是眯眼姑娘和曾小鹏的一段对话:“小鹏,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你喜欢我…?”“别瞎想啊,不是那种喜欢。”“那是哪种喜欢?”“滚,小屁孩,你懂什么?我是说,你虽然嘴贫,但我喜欢听你说话,很多时候吧,我觉得你话里似乎隐藏着什么,究竟隐藏着什么呢,我又说不清楚?”“那就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若有若无,柳暗花明呗。”“还有就是,你是我在网吧里唯一看见的一个不玩游戏的年轻人,我喜欢看你坐在电脑前,皱着眉头,苦着脸的忧郁样,而我知道这种忧郁不是你装出来的,我总感觉到,你心里装着一件什么大事。”“姐姐,你真说对了,我心里确实装着一件大事,我想把美国收购了,要收购美国,就得卖掉中国,可卖掉一个中国的钱够吗?所以我忧郁啊!”“滚,人家给你说正经的。”“那我也给你说点正经的吧,你来这家网吧多久了,请说一个准确时间。”

“二十八天啊,怎么了?”“老板这几天有没有找你什么岔子?”

“找岔子?你什么意思?”“就是说,有没有数落你什么?比如对顾客态度不热情啦、上班不修边幅啦,蹲茅厕时间太长啊,等等诸如此类的?”

听曾小鹏这么一说,眯眼姑娘歪着头,略一沉思,恍然道:

“还真是,昨天和今天,老板都说我上夜班打瞌睡,早上交班卫生没搞好,哦,对了,还说我昨天有九块钱对不上账。”曾小鹏正色到;“嗯,这就对了。你们是干满月才能拿到工资,没干满就拿不到?”“对啊,是这样的啊,怎么了?”“没什么,你们老板什么时候来收营业款?”“晚上十点。”“听我劝你一句,晚上九点半,算出你二十八天的工资,然后从你收到的营业款里扣出来,揣进你的腰包,然后给你的老板留一张纸条,说你家里有急事,拿钱走人了。”

“我为什么要这样,你什么意思?”“话不多说了,你愿意听我的,还能拿到二十八天的工资,去哪里说你都占着理,要不,明天或者后天,这个月只有三十天,老板一准儿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就把你开拍了,到时候你一分钱都拿不到。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来,给我贵宾卡,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拜拜。”

第6章 初识真人

果然在招聘网上搜到几份工作,可是照着上面的地址打电话过去,一追问,对方还是变相的职介所中介部门,仍然要收四百元费用,只不过是把招工信息发布在了网上。

曾小鹏彻底失望了,心想:明天继续去逛大街吧,我不信找不到一份活干。于是开始浏览起网站,快速的点了几页,对感兴趣的几个帖子作了回复,然后就对着电脑显示屏发呆,心情灰蒙蒙空荡荡的,顿觉百无聊赖,不知所以。贵宾席的坐席是两台电脑配着两张单人沙发,紧挨在一起,曾小鹏旁边的坐位一直空着。

看来,所谓贵宾席也就是如此而已。

这时,走过来一位老者,中等个头,白发白须白眉毛,骨骼清奇,举止稳健,神情凝重。

老者穿着一件雪白的对门襟褂子,料子很好的丝绸休闲长裤也是白如霜雪,猛一看很像武侠电影里的隐世高手,但那穿着,那派头,那气质,搁在现在,也绝不是一般的人。

来到曾小鹏旁边的空位前,当老者略一斜身,微微低头扫了面前的年轻人一眼,曾小鹏顿时感到一层无形的压力向自己逼来。

老者并未言语,虽然相距咫尺,却视曾小鹏为无物,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从褂兜里摸出一副老花镜带上,很熟练的摆弄着电脑。除了一丝说不清的压迫感,曾小鹏的好奇心却立即占了上风。

这老头少说也有七十多块八十岁了吧,这在网吧里可不多见,甚至可以说是罕见。

虽然偷窥别人的隐私不是曾小鹏的习惯,但他还是禁不住偏过头去打量着这位气度不凡的老人。老者似乎发现了旁边年轻人的凝视,很大方的转过脸,语气洒脱地直接问道:“小朋友,什么网站最有人气?”曾小鹏立刻回答说:“你要哪种网站?娱乐消遣的,养身健体的,卖长生不老保健品的,购物花钱的,新闻评论的,军事瞭望的,夕阳红谈恋爱的?应有尽有。”老头笑了笑,回道:“小朋友,有点意思!”

对身旁年轻人夹枪带棒的耶伦,老者不为所动,脆声说道:“我找可以沟通互动的那种网站,呃,我看你屏幕上的这个网站就不错,亭城杂谈,我就去亭城杂谈吧。”这个老头同样有点意思!

得出结论后,曾小鹏没有再理会老者,自顾自的又去搜索帖子,灌水拍砖。随着一阵滴滴答答声,旁边的老人两手麻利的敲击着电脑键盘,打字的速度一点不比年轻人慢。

有人说好奇害死人,曾小鹏就迟早会被好奇心害死。

这不,他禁不住又偏过头去看着老者,发现他居然在杂谈里发布了一个帖子。曾小鹏连忙刷新电脑程序,点开亭城杂谈网页,立刻找到了老头发的新帖:“董神仙开帖算命,愿者报上生辰八字来。”落款的id也是董神仙。顿时,曾小鹏有些嗤之以鼻:可惜这一副仙风道骨的了,居然也玩这种小儿科的把戏。

这样的算命网站,打开电脑就能搜出几十个,论坛里更是比比皆是。

而且这个老头还牛逼得很,别人在帖子里占卜测字、算卦抽签都还比较谦虚,落名大多是法师、半仙、道长、贫僧,他倒是不客气,直接封自己是神仙了?

曾小鹏心想;我得刺激他一下。

于是在董神仙的算命帖下飞快的回复:“哪里的山洞塌方了,蹦出来你这么一个史前的猴子?”老头正襟危坐、不动声色,手指一阵敲击,很快回复了帖子:“既然自称神仙,那就是名副其实,不信可以一试?”曾小鹏“哧”的暗笑一声,对身边的老人似乎失去了兴趣,顺着网页点击着其他的帖子。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曾小鹏那一句回复反倒帮老头赚足了人气,试想,一个口气这么狂的神仙,谁还不信他有两刷子?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越牛逼的人越容易引起人们的围观和追捧。

一个多小时后,当曾小鹏回过头再看到董神仙的帖子时,点击率却已是破万。

问卦的人虚心虔诚,叹服膜拜,算卦的人胸有成竹,应答自如。

曾小鹏接着就发现老头的回复还颇有特色,无一例外全是四句七字格律诗,没一句多,也无一句少。

问前程的他回复是:“尘世蹒跚四十九,命到此来福已够,功名不济莫叹息,自守一亩三分地。”

问婚姻的他回复:“紫薇无缘爬山藤,远山空谷向天问,分明都是两路人,何必隔岸听笑声,”

问子女学业的他回复:“儿女双双跃龙门,龙凤孪生携手奋,今朝闻鸡起舞时,来年都是孝顺人。”别人算卦都有限制,一次答复几人就扯卦收摊了,可这老头却忙得不亦乐乎,毫无停手的征兆。

而且得到他卦幅的众多问卦者,莫不皆是啧啧称奇,叹服不已。曾小鹏不淡定了。

扭了扭身子,笑嘻嘻地对一旁老人道:“咱们近水楼台,要不先给我也来一卦?”老者头也不回说:“回帖吧,我跳过他们,先给你算,要阴历的日期。”当然不能给他自己的生辰八字,曾小鹏这样想道。

后天是幺猪19岁的生日,已经打过招呼去聚会了,曾小鹏两手一动,跳转网页,搜出万年历,找到后天的阴历日期,把幺猪的生辰八字回复在老头的帖子里。老头偏过头看了曾小鹏一眼,意味深长地轻笑一声,然后正过身去,两手敲击着键盘。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

“本定前世一魔王,今生跳出在五行,蛟龙翻腾待有时,泥牛入海空忧伤。”曾小鹏怔了一下;这四句不是说破的幺猪,还能是谁?

一阵敲击,曾小鹏立即又报上了老爸的阴历出生日期。

答复是:“庸庸碌碌一生求,空里求来运无头,不是生不逢时运,而是命里无高楼。”曾小鹏顿时怔住了。

一挥两手,忙不迭敲出了自己的出生日期,顷时,就像一个受审判的被告人等待着最终的宣判一样,紧张而又期待的望着老人。

老人偏过头,瞥了曾小鹏一眼,同样的意味深长一笑,翻手飞快的敲击着键盘。

回复很快便出来了,依然是四句七言格律:

“苦也乐来悲也乐,两手断掌乾坤握,命里自有贵人扶,来日鲲鹏飞宇屋。”这一下,曾小鹏惊骇了!

呆呆地看着身旁的老人,半天才回过神来,其他的暂且不说,可他怎么知道我是两手断掌,我两只手一直掌心向下放在键盘上从没抬起来,不可能被他看见啊!?

第7章 望江茶楼

读初中时,曾小鹏的老妈曾带儿子去庙子里算过一卦,那个老和尚摸着曾小鹏的一双断掌大手啧啧称奇。对曾小鹏的老妈说,“你这个儿子将来要么大富大贵,要么就是大奸大恶,但绝不是平常人的命数。”

老和尚又说:“贫僧入门六十载,半个甲子的时光,可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离奇的命格啊!”

而且,曾小鹏自己也听一些老人说,一只手断掌已经少见了,两只手断掌更是了不得,不是大善,就是大恶,总之不是凡人。

虽然曾小鹏对算命这玩意儿一直不怎么相信,而网吧里遇见的面前这个老人却使他有些叹服了。曾小鹏表面上仍然不露声色,淡然地对老头说道:“谢谢,你继续为广大网民服务吧。”老头站起身,对曾小鹏骤然说道:“老朽请小兄弟去喝杯清茶,再叙奥妙,怎么样?”曾小鹏听罢,虽然心存质疑,但也站起身来,心想:去就去,还怕你不成。

其实,曾小鹏潜意识里已对这个老头充满了好奇,当然也是对自己充满了好奇。就这样,曾小鹏毫无防备的被带进了一个预先设置好的局里,不得不说这个局算是高明和精湛的。

后来曾小鹏才知道,这个老头的确是一个世外高人,而且身世地位高得离谱。他后来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所做的一切,无不充满了令人惊叹的智慧和能量,以及对当下精准的判断和对将来未雨绸缪的预卜。走出网吧,一辆透亮闪光的黑色奔驰轿车立刻向老人驶来,时间掐得如此之准,那一定是轿车一直就在不远处候着。

大奔停下后,从车内下来一个穿标准制服的司机,恭敬的为老人打开车门,一手拦在车门上方,目送老人上了车。

这又让一旁的曾小鹏略微一惊;这个老头,究竟是什么人?一个江湖算命先生绝没有这样的排场和气势啊?

两人上车后,老人低声对司机说:“去芙蓉溪望江茶楼。”

然后就不再说话,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大奔平稳的驶过几条街区,车内的人始终未发一言。

芙蓉溪是亭城开发不到五年的集商业和住宅,休闲和购物为一体的黄金地段,但这里又是亭城最高档和优雅的所在。

一条人工湖穿过占地几百亩的中央公园,公园周围被高耸如云的楼群所环抱,一条条翠绿成荫的小路穿插其间,把昔日以芙蓉溪命名的这一大片土地,改造和装点成为今天这样美不胜收的城市风景。望江茶楼坐落在人工湖和公园最幽静的交汇处,一条蜿蜒的车道直通茶楼的大院,整个茶楼和庄园式的庭院占地面积不下三十亩。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段,能拥有这样一座带庭院的茶楼,足见拥有者的身份和实力了。

曾小鹏跟随老人穿过风景如画的古朴庭院,来倒了同样是仿古建筑的大茶楼。

茶老板是一个五十来岁,身材微胖的男子,恭着身子,两手垂在裤袋外,微笑谦卑的招呼了老人一声。

老人随意摆了摆手,直接领先进到了茶楼一个临窗的包间。

这是个一百多平米的豪华包间,视野开阔,光线充足,可以俯瞰湖面和公园最秀美的那一片景色,顿时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从刚进茶楼,曾小鹏就看得出茶老板跟董老头非常熟识,很尊敬的称呼他为董老,也不问两人喝什么,直接就来了两杯最顶尖的铁观音。

曾小鹏偷眼瞥到茶几上的一块价目表立牌,一杯铁观音是280元钱。

别说从没来过这样高档气派的茶楼,就是见到这样的场合也是第一次,当然也从没喝过这么贵的茶。

但曾小鹏却没有透漏半点的异样神色,满脸的平静如水,一副见惯不惊无所谓的样子。老人见此,微动了一下眉头,坐定,呷了一口茶,这才正眼看了曾小鹏一眼,欲言又止。因为此时曾小鹏正斜靠在宽大的凉椅上,眺望着江面,似乎被眼前的景色所痴迷,一副心旷神怡的神态。两人沉默了一阵,董老头似乎拗不过面前这个年轻人,先说话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把你叫到这里来?也不问我为什么会对你感兴趣?”曾小鹏略一定神,说道:“你都自封神仙了,还当不起一个区区的贵人吗?你不是算着我会有贵人相助吗?这个贵人那就一定是你咯?”老人正色道:“不是我,我不够格。”曾小鹏微微一惊,又闭口了,心想:这样都不够格,那这个贵人还不贵得吓死人。

但曾小鹏想的是:别以为我会很急迫地追问你这个另有其人的贵人是谁,我偏偏不问。

倒不是曾小鹏对这个贵人不抱有好奇心,而是他不想这样轻易就投降,把自己弄得那么松软,好像没有这个贵人自己就活不下去了一样。况且眼前这个老头肯定大有来头,他不能让自己轻易的就被这个老头俘虏了,显得咱好像一个需要解救的流浪儿一样。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件事本身不就有点天方夜谭吗?

曾小鹏是一个不相信奇迹、只相信现实的人,因为他来到这个世界就从来没有看见过奇迹是什么东西,只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冰冷的现实。

老人刚要说话,褂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听电话道:“嗯,我在望江茶楼,改天吧。”

说完,率先挂机,把电话放在了宽大的楠木茶几上。

呡了一口茶。正待开口,茶几上的电话又顽强的响了起来。

老人有些恼火,拿起电话,微怒道:“非要现在吗?你直接来茶楼,我在八号包间。”说完,老人又端起茶杯呡了一口,曾小鹏听老头明显叹了一口气,显然是刚才那个电话对他有所干扰。曾小鹏站起身,侃切道:“老前辈,你有事先忙,我走了,谢谢你的茶。”老头立即挥手招呼道:“你别走,先坐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一个老熟人要见见我,你坐。”接着老人又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些俗事一直让老朽脱不了身,没办法!”曾小鹏顺势问道:“那今天你和我这事,俗到什么份上了呢?”老人笑了笑,直截了当的说道:“这是两码事,不相干,我今天找你,并不是一件俗事,日后你会知道的。”曾小鹏问道:“为什么现在不让我知道?”老头说:“也许,这是我一生中办的最后一件大事了,我得把它办好,不能操之过急。”曾小鹏心里有数了:今天在网吧的相遇,压根儿就是老头子事先故意安排的。

有点不爽,有点憋屈,于是回敬道:“那你要我怎么陪你玩?”

第8章 忘年之交

听了曾小鹏的话,老人竟露出赞许的神色,那神色,也许曾小鹏现在还不能理解,因为那神色往深了说,就是一个老伯乐突然发现了一匹稚嫩的千里马。

老人呵呵一笑,摇头摆手说道:“小老弟,差矣,不是你陪我玩,是我陪你玩。”曾小鹏倔道:“如果我不玩呢?”老头淡然一笑:“你会玩的,我不急,我有耐心。”曾小鹏正要反驳,雅间响起了敲门声,茶老板毕恭毕敬地领进来一个中年人,并很快奉上了同样的一杯茶,然后弓着身退出去了。

来人五十岁左右,穿着齐整的正装,大背头梳得一丝不苟,打着发蜡,油光水亮,一眼看去就是一个气度不凡的成功人士。走到座位前,礼节性地同老人握了握手,轻声细语道:“董老你好!”老头则不卑不亢,也没有起身,一指椅子:“请坐。”来人扫了曾小鹏一眼,在老头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曾小鹏突然发现这个中年人非常面熟,于是在记忆里飞快的搜索着,一串图像陡然跳进脑海,最后定格:电视画面——新闻频道——领导讲话——市政府——方副市长。这个老头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连方副市长都对他礼貌有加,而他却似乎大不以为然?一个看卦算命的人,不会这么玄乎吧?曾小鹏承认自己蒙了。这时,方副市长想说什么,但瞄了曾小鹏一眼,又闭了口。而曾小鹏此时偏偏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他心里在想:我凭什么要像茶老板那样弓着身走出去,像一个奴才一样,我就不走,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被请来的客人。果然老头指了曾小鹏一下,对方副市长说道:“他是局外人,也是信得过的人,不碍事,有什么话你说吧。”方副市长闻言,不再迟疑,和颜悦色的对老人道:“经开区廖总那里,还得董老亲自出马,他只听你的。”

说着,面露急色,话里竟带了粗口:

“狗日的廖大头,八个亿拿到开发项目后就拽起来了,拖了一个多月都不进场,接我的电话也是敷衍了事,有时甚至不接我的电话!”

方副市长也觉得有些失态,于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道:

“董老,他那里如果出了问题,那是要牵扯到方方面面的,这可不是儿戏!”曾小鹏有点诧异:这个方副市长,在电视里的形象那么的高大,那么的闪亮,怎么一到这里来就变成一副怂样了,居然还冒起了粗口?

而最让曾小鹏诧异的是,一个有着八百万人口的大市副市长,竟然来求一个算命先生办事,这个老头究竟有着怎样的能量?听方副市长说完,董老倒不以为然,端起茶杯,淡然道:“这件事我知道,小廖正等着我去给他那块地测风水和算吉日呢,最近太忙,我还顾不上。”

方副市长呵呵一笑,悦色道:“董老啊董老,你我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再谈聊斋了吧,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金鸿集团才是这块地真正的拥有者,老太岁,你就放我们一马吧。”以后两人云遮雾罩的又说了一些什么,曾小鹏也没怎么听懂,也没兴趣去懂,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董老头超级的不简单。两个字:牛逼。曾小鹏起身度步,来到窗前,独自欣赏着窗外的湖光山色。不知过了多久,方副市长走了,董老仍然端坐在凉椅里,望着这个倚窗而立的年轻人的背影,竟然陷入了沉思。

半响,老人才起身来到窗前,站在曾小鹏的身旁,轻声道:“小朋友,我们做个忘年之交吧?”

说完,一种惺惺相惜的神情在脸颊上油然而生。

骤闻此言,曾小鹏还是感到诧异,他转过身,端视着老人刀刻一般的面容,似乎想从这张神秘而又深不见底的脸上,看出那几百年的沧桑。

曾小鹏礼貌的回答道:“老人家,我一个市井落魄潦倒的小混混,哪有资格高攀你这位活神仙?”

老人哈哈一笑,同样直爽的说道:“也是,你现在太弱了,太弱了,弱得像一只蚂蚁。”

转而,老人似乎陷入了一种不明言状的忧伤,仿佛是自言自语的轻声叹道:“可是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说完,老头转身飘然而去,留下了曾小鹏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这时,胖乎乎的茶老板进来收拾茶具,曾小鹏才猛然想起:老头一走,这三杯高价铁观音还不就得自己买单吗?

管它呢,裤兜里的不义之财,来得快去得也快。

曾小鹏眼睛都没眨一下,掏出九张百元大钞,扔在茶几上,说道:“六十块找头给你做小费吧,这茶楼真心不错。”茶老板表情奇怪地看着这个年轻人,拈起茶几上的钞票,恭敬的递给曾小鹏,说道:“你难道不知道,这茶楼本来就是董老的,还收什么钱?”我晕。

第9章 疯狂的报复

第二天,曾小鹏独自一人在大街上溜达,脑子里一团浆糊,自认为一贯思路清晰,逻辑分明,但这件事不得不承认被蒙了。天快黑时,曾小鹏终于在双临干道幸福广场的一个水站里找到了一份送桶装水的工作。

送一桶水四毛钱,每天接单,照单送水,多劳多得,月底结账。

这是一份辛苦活,但手上有每天送水的单子作为凭证,月底领薪水应该不会被懒帐。

送水的电三轮也是水站提供的,车子充电也在水站里,不骑回家,曾小鹏不用出一分钱的本钱。就这样静悄悄地干了一个月,算是平稳而顺利,其间,那个董神仙也没有来找过曾小鹏,但曾小鹏却把这个神秘的老人深深刻在了脑海之中。安心的干活,风雨无阻的送桶装水,顺利的领到了第一个月的薪水:826元8毛正。

不管钱多钱少,总算可以挣钱了,能够基本上养活自己了,曾小鹏感到踏实和宽慰。幺猪的五根葱烧烤屋也经营得不错,他最终还是生拉活扯把雷人弄到了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经营烧烤屋。他说雷人是一个人才,有他在一起,干活不累,雷人反驳说男女搭配才干活不累,幺猪说和女人一起干活人不累心累,和雷人在一起身心都不累。大佐家经济条件不错,所以他去了一家跆拳道馆学拳击,一个月下来,倒还学得像模像样,那天在烧烤屋的空场上表演了一下,一拳能击穿一块三层板,一飞腿能把一张烤盘踢出七、八米开外。而恐龙真的到一家厨师培训学校学烹饪技术去了,那天也在烧烤屋露了一手,炒的菜还勉强能吃,就是那一份东坡肘子曾小鹏没有吃出味道,因为他的筷子还没来得及伸到那方向去,就被恐龙消灭得差不多了。自从跨出学校大门,这一个多月繁忙而平静的日子对曾小鹏是弥足珍贵的,因为从这一个月以后,他的平静日子就彻底被打破了,从这以后,他将正式踏上了一条荆棘丛生、龙争虎斗的道路。事情的起因是从那四条刺青开始的,这四个人注定要成为曾小鹏一生的克星。那天下午送完一趟水,曾小鹏骑着电动三轮刚回到水站,老板就兴奋的宣布他又抢到了一家新客户,是一家专营高档轿车的4s店。所谓4s店就是集汽车出售和汽车修理于一体的专业店铺,这个店每天有20桶左右的进水量,老板委派曾小鹏专门负责给这家4s店送水。

曾小鹏当然也高兴,增加水站的业务也是增加他的收入,10桶水跑一趟,20桶水两趟就搞定了,何乐而不为之。4s店距水站不远,拐过两条街就到了,曾小鹏骑着带斗的电三轮,装满10桶水就出发了。按照地址找到这家4s店,一看店名叫四强汽贸,广告牌林立,出售的都是进口车系,价格也不菲,全是30万以上的,最贵的有两百万以上的跑车。

曾小鹏对车是外行,只知道看车名和标价,其他的一概不知。

打量一阵,缓缓向内驶去,刚到展厅门口,就看见一个魁梧健壮的青年男子站在一辆锃光瓦亮的宝马轿车前贴一张标签,电三轮已驶近他的身旁,两人一照面,都认出了对方:

刺龙罗昆楞了一下,刺龙张口道:“是你?曾小鹏,薛局长的亲戚。”曾小鹏答:“是我。”刺龙看着曾小鹏一副打工仔的模样,浑身穿着又脏又破,便伸腿踢了电三轮几脚。

车上的桶装水在晃荡着,刺龙有点困惑,问道:“曾公子,你在体验生活,演电视剧?”曾小鹏坦然地笑了笑,说道:“不是体验生活,这本身就是我的生活。”刺龙摇头,语气有些变味:“不打高尔夫了?高尔夫球场贵宾卡可是十万块钱一张哦!”

继而又偏头道:“据我所知,公安局薛大局长还没下台吧?”曾小鹏反问道:“薛局长的亲戚就不干活吃饭吗?”刺龙冷笑一声:“切,那要看干什么活了,你看你,这tm像是公安局哒局长亲戚干的活吗?”曾小鹏懒得再费口舌,问道:“水放哪里,麻烦指一个地儿?”刺龙没理会,挥手向内吆喝道:“哥儿几个,快出来,看看谁给咱们送水来了?”刺虎、刺蛇、刺鹰应声跑了出来,见此情景,似乎明白了什么,七嘴八舌质问着曾小鹏。

曾小鹏有问必答,只是当对方一问及薛局长,曾小鹏就缄口不言。刺龙一直在冷笑,睥睨着曾小鹏,说道:“薛大局长咱说不上话,上星期他的助理总算成了咱的哥们儿,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说完,他掏出手机打电话:“李助理吗?我是罗昆啊,那车开着还顺溜吧?有问题随时找我啊,那可是给你优惠了八、九万啊,哦,不是这事,我想请你在薛局长那里打听一个人,他是不是有一个亲戚叫曾小鹏,18来岁,嗯,跟我的业务有点关系,你随便找个理由问问他就行了,好,我等着,拜托了,再见。”打完电话,刺龙一只脚踏在电三轮上,虎视眈眈地看着曾小鹏,另外三条刺青也是摩拳擦掌的样子。看来,曾小鹏今天是凶多吉少了。双方就这样对峙了几分钟,刺青的电话响了,他接完电话,刚一关机,就飞起一脚向曾小鹏踢来,待对方被踢翻在地后,刺虎、刺蛇、刺鹰也扑了上来。

四个人拳脚交加,狠狠地揍着曾小鹏,而曾小鹏毫无还手之力,只有招架着。他弓着身子,两手抱头卷卧在地,接受着一场暴打,在整个过程中,他感觉到的不是疼痛,而是羞辱和仇恨。口鼻流血,浑身像散了架一样,估计腿折了,肋骨也断了。

片刻以后,刺龙四人似乎也不愿意弄出人命,打了一阵后,刺龙招呼停止,然后抽身从展厅角落里提来一桶黄油,四个人把这一桶黄油全部抹在了曾小鹏的身上。曾小鹏的两眼、鼻孔、耳朵都已被黄油糊住,顿时感到呼吸困难、两眼漆黑,四周一片寂静。那一刻,曾小鹏以为自己死了。

第10章 病房探视

醒来时,曾小鹏已被扭曲着身体塞在电动车的车斗里,丢弃在一个僻静的死胡同,手机也被踩烂了。

挣扎着从车斗里翻滚落地,艰难的爬到一百多米远的一家小杂货铺门前,给幺猪打了一个电话,刚放下电话,便又昏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醒来时,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周身缠满了绷带。

病床前站立着幺猪、雷人、大佐和恐龙,四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雷人眼泪花花,幺猪的两眼喷火,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大佐和恐龙也是咬紧了牙关。大佐说:“报警吧?”幺猪哼了一声,说:“报警?报警有个屁用?”雷人和恐龙也附和着,曾小鹏摇着头,费力的说道:“报警是没用,没有证据,我被发现的现场距离他们几条街,没有谁会给我做证,再说,那四条刺青的爹能量太大,什么事情不能被他们摆平。”

幺猪吼道:“这顿打难道就白挨了不成?”

曾小鹏痛苦的扭曲着脸,两眼突射两道凶光,大佐和恐龙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仇一定要报。”

说完,曾小鹏紧捏两拳,闭上了双眼,脑海里响起董老头的那句话:“你太弱了,太弱了,弱得如一只蚂蚁。”

睁开眼,曾小鹏对幺猪说:“你去一趟我家,任随你编什么理由,跟我妈说,我要耽搁几天回不了家。”

说完,复又闭上双眼。

幺猪“嗯”了一声,猛一顿脚,扭身离开了病房。

大佐,恐龙,雷人也紧随其后。晚上十点过曾小鹏在病房的电视里看到一则夜间新闻,没有现场图像,只有播音员的报道:“今天晚上八时许,位于普明干道南段的四强汽贸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行凶流血事件,四个蒙面歹徒乘一辆银灰色面包车冲进四强汽贸展厅,手持钢管铁棍,凶狠残暴地打伤了该公司的四名经理,并砸烂展厅内的高档轿车三辆,直接经济损失达两百多万元。目前,四位伤者已被送往医院救治,公安机关非常重视这一暴徒行凶的恶性案件,并成立了专案组。由于暴徒行凶时蒙着面,加之当时已是下班时间,周围没有目击者,歹徒行凶后又乘车迅速撤离,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给破案带来了一定的难度。发稿前,市公安局连夜召开了专案组紧急会议,明确表示,立争在最短的时间内抓获真凶,还市民一个和谐安定、文明有序的良好环境。”

关掉电视,曾小鹏心事重重的重新趟在床上。

半夜,幺猪悄悄摸进了病房,附身在床前,小声说道:“小鹏,这口恶气我们给你出了,你就安心养伤吧。”

曾小鹏只回答了两个字:“愚蠢。”幺猪不服气,继续说道:“小鹏,你放心,我们四个都有不在场的证据,你就更别说了,事先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我们又蒙着面,面包车也是在郊区偷来的,他们找不到证据,我们不怕!”曾小鹏无奈的说道:“这几天,你们都别来医院了,切记。你赶紧走吧。”

幺猪答应一声,从裤袋里掏出一个纸包,塞在曾小鹏手里,说:

“这是剩余的那一万六,我凑齐了一个整数,两万块,你先拿着,这里需要用钱,不够我再送来。”曾小鹏接过钱,盯紧幺猪,一字一顿的说:“一切都等我出院再说。’幺猪点着头,,不舍的握了握曾小鹏的手,悄悄溜出了病房。第二天临近中午时,董老头带着一个随从来到了病房,这使曾小鹏感到意外。

看来董老头的消息很灵通,曾小鹏在哪里他都找得到。那个随从提着一大袋水果和营养品,另一只手还蛮幽默的抱着一个大号花篮,令曾小鹏哭笑不得,刚要说话,董老头却抢先开腔了:“曾小鹏,你挺有能耐啊?都有便衣警察在门口为你站岗了。”

说完,董老扭头对随从道:“你马上去弄一个单间的特护病房,要最好的。”

随从弯腰答应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出了病房。曾小鹏说:“大爷,你还是让我就呆在这里吧,别让我太狼狈。”董老头“哼”了一声,继而说道:“狼狈?都惊动省公安厅了!你说狼狈,不长脑子。”曾小鹏闻言,火冒三丈,吼道:“我管他惊动谁,惊动联合国又怎么的?老前辈,你把事情先弄清楚,首先,我挨了暴打,他们不让我有证据,那为什么他们挨打就必须有证据对不起,双方都没有证据,仅此而已。”董老头见曾小鹏两眼喷火,便平息下来,轻声温言道:“我知道后来的事情你也蒙在鼓里,是那几个浑小子背着你干的,但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你们以为警察都是吃干饭的?”曾小鹏从床上蹦起身,怒道:“那咱们就两败惧伤,同归于尽吧,我光脚的还怕他穿鞋的了,笑话!”

董老不置可否,以命令的口吻说道:“马上搬到特护病房去,安心养伤,其他的什么都别管。”

说完,转身离开了病房。

第11章 出手相救

静养几天后曾小鹏已经能下床了。

特护病房的条件非常好,有空调、沙发、衣柜、电视、卫生间,专门的护士和营养师,护士每天按时打针换药,一天三顿有专人准时送来营养丰富的可口食物。

为什么能够享受到如此待遇曾小鹏知道,这全靠了董老爷子。警察居然也没有来找过曾小鹏,遵从曾小鹏的叮嘱,幺猪他们也再没有来过医院。

一切都是那么平静,曾小鹏挨的那顿臭揍,仿佛就是做了一个噩梦,醒来后什么事都没有了,一切似乎都烟消云散。搬进特护病房的当天下午,董老头就派了两个保镖24小时轮流换班的守护在曾小鹏的病房门口,他们一个叫小马,一个叫阿林,都是精干威武、身怀功夫的精状小伙。

晚上小马来换班时,还给曾小鹏带来了一个笔记本电脑。

董老头想得非常周到,知道曾小鹏现在需要什么,但这个老人究竟为什么会如此对待胡小哈呢?

对此,曾小鹏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听之任之,静观其变了。一天傍晚,曾小鹏刚从住院部的草坪散步回来,就听见楼道里乱哄哄的,八、九个年轻精悍的男人冲进病区,为首的吼道:

“进病房去搜,一定要抓住他。”

于是,他们留一个人守在楼口,另外的人从楼口的病房挨个朝里面搜去。这些人不像是便衣警察,因为曾小鹏看见住院部门口停着三辆高档轿车,车尾的排气筒还在冒烟。

他们显然是从这三辆车上下来的,而警察办案不会开这种车。曾小鹏径直回到二楼的单人特护病房,跟在身后的小马则警惕的守在病房门口,全神贯注的注意着楼道的动静。

走进病房,刚推开卫生间的门欲方便一下,曾小鹏却陡然发现卫生间里站着一个人。

本能地后退一步,曾小鹏看清此人三十来岁,机敏的眼神,英俊的面孔,牛仔裤,黑体恤衫,手里握着一根输液挂瓶架,警惕地注视着曾小鹏

曾小鹏立即反应到他就是那群人正在搜查的对象。

于是,慢慢说道:“你先放下铁架,我是病人,对你毫无威胁。”来人见曾小鹏穿着一身条纹病员服,脚上靸着拖鞋,一副淡然的神情,这才放下手里的铁架,说道:

“兄弟,他们在追杀我!”曾小鹏明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嘴里却调侃道:

“拍电视剧啦?来我这里混场景啦?他们是谁?你又是谁?”那人并不急,眼神里夹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坚定和坦荡,沉稳的只说了三个字:

“帮帮我。”

盯着来人的脸,十秒以后,曾小鹏决定帮他。

一边脱着自己身上的条纹病员服,一边对那人说:

“快换衣服,他们马上搜过来了。”换裤子时,曾小鹏发现那人从裤腰的裂口里掏出一样什么东西,紧紧地攥在手里。

曾小鹏装着没看见,把他换下的衣服放在一边,然后解下自己手臂和肋部上的绷带,严严实实地缠住了那人的脸,只露出眼睛和鼻孔。

很快收拾停当后,曾小鹏拉着来人的手,走出卫生间,来到床前,把那人换下的衣服平铺在床上,示意他躺上去,然后扯开被单盖了上去。

而后,曾小鹏从壁柜里取出自己的衣服穿上,坐在病床前,一副病人陪护的样子,等着他们来搜查。房门被推开了,曾小鹏听见护士阻拦来人的话语:

“这是特护病房,病人不希望打扰!你们赶紧离开。”一个男人霸气的说道:“警察办案,请你们配合。”曾小鹏怕被护士认出,所以一直背对着房门坐在床前。

两个彪悍的男人走进病房,一个来到床前,一个去到了卫生间。当然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一个汉子走近病床前,仔细看了看躺在床上蒙着纱布的病人,又看了看曾小鹏,一转身,挥了挥手,两人很快离开了病房。床上的人小声对曾小鹏道:

他们的人里面真有一两个警察。

说着,他把一直捏在手心里的东西塞给曾小鹏,慎重地说道:

“这是一块存储卡,他们就是为这个来的,放在我这里已经不安全,麻烦你帮我保管一下,我以后来取。”接过小卡片,曾小鹏问道:

“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要追捕你?这卡里存的是什么?”对曾小鹏的一连串提问,那人并没有回答,而是从床上坐起来,虽然没有解开脸上的绷带,但曾小鹏听他苦笑了一声,始终闭口无语。曾小鹏不再追问,扭身走到茶几前,抓起一个电视遥控板,用小刀拧开遥控板的后盖,把那枚小而薄的储存卡装了进去,再把盖子拧紧。

曾小鹏在做这些动作时,那人一直盯着,面露惊异之色,但很快就隐去,代之以赞许的神色。等曾小鹏重新回到病床前,那人伸出一只手,说道:“我叫孟斌,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曾小鹏也伸出手握了一下对方的手:

“我叫曾小鹏。”那人盯着曾小鹏,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抬手扯掉了脸上的绷带,说道:

“我该走了,谢谢你,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脱掉条纹病员服,换上自己的衣服后,孟斌盯着茶几上的电视遥控板看了一眼,欲转身离去。就在此时,房门被叭的撞开,冲进来四个凶神恶煞的汉子,一把手枪的枪口对准了房内两人。

曾小鹏和孟斌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束手就擒。

两个人被绑得结结实实抬上了两部担架车,盖上了白布单。

接着是对整个病房和卫生间的仔细搜查,一无所获后,两部担架车被先后推出了病房。

第12章 落入魔掌

曾小鹏和孟斌躺在担架车上被推出医院,塞进了轿车的后座上。

副驾驶坐着拿枪那个汉子,他挥手指挥着其他两辆车,看来是他们的头儿了。

曾小鹏这才看清楚汉子的相貌:三十五、六岁,古铜色的皮肤,两眼冷光,高鼻梁,薄唇,颧骨髙凸,最显眼的是他的右脸颊有一块两寸多长的刀疤,形成一个浅浅的沟槽,刻划在脸上尤其惹眼。

此人叫洪天,外号冷刀疤,在部队干过特种兵。退伍后零零碎碎的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因伤害罪在监狱服刑五年。

出狱后给几家暗赌场看过场子,因其行事稳健、狂妄胆大、身手了得,被现在的老大武通收归麾下。

此人也是曾小鹏日后最强劲的对手之一,大佐和恐龙都曾经很惨烈的栽在他的手上。轿车在行驶的路途上,曾小鹏听见驾车人和冷刀疤洪天的一段对话:“天哥,被你打跑的那个马仔,我认得,叫马顺,是董爷的手下,后面这俩小子,怎么会和董爷有勾扯?”冷刀疤嘘道:“我管他什么董爷不董爷?不就是金老贼那一帮子人吗?家大业大顶个屁用!这两个老不死的货,气数快尽了!”“天哥,董爷可不是好惹的啊!老得掉毛的老江湖了,这老家伙手眼通天不说,还能神机妙算,手下有一大帮能人。”“哼!在老子眼里,都是酒囊饭袋,你们尿他我洪天不尿他,老子只认老武和我手上这把家伙!”“这件事恐怕还是要给武老大知会一声?”“嗯,你去给他说吧。”这个刀疤脸很狂,而且行事不计后果,是一个很难对付的角色。

曾小鹏卷缩在后座上,对自己和孟斌的处境开始担忧起来。

但转念一想,小马不是跑了吗,听刚才那个喽啰说认得小马,那么小马一定也认得他。

小马肯定会带人来解救我们的。轿车行驶了大约一刻钟,在一家叫光华之彩的大酒店门厅前停了下来,曾小鹏和孟斌身上的白布已经扯掉,被推攘着押进酒店旁边的一个偏门里。来到一间看似健身房的大屋子里,屋子四壁安放着各式健身器材,正对门靠墙处摆着一张大案,案旁立着三个人。

居中的是一个瘦得像麻杆一样的男人,四十多岁,一脸猥琐,头发蓬乱,光着上身,穿一条绸缎中裤,嘴里叼着一支雪茄,那支雪茄在他瘦削的脸上挺滑稽的晃动着,让人一下子联想到男人裤裆里的东西。

这瘦鬼就是武通,绰号五筒,是亭城异军突起的最阴险毒辣的黑道老大。冷刀疤洪天站在了武通身旁,那个开车的马仔立即凑上去,嘴对着武通的耳朵嘀咕了几句后就退开了。武通手指着曾小鹏,嬉皮笑脸地说道:

“你叫曾小鹏,九月二号下午住进五医院外科部,九月十一号转入特护病房?”曾小鹏说:“是,你说得不错,在住院部病历室谁都可以去查到。”武通说:“还有查不到的,你几个小屁孩把罗昆四兄弟打了,还砸了车,做得倒是蛮干净,下手也蛮狠,几个小屁孩也会一点三脚猫功夫,道上正广为流传你们的英勇事迹呢!”曾小鹏说:“我先被打得半死你知道吗?”武通说:“我对你挨打不感兴趣,告诉你,你那些小儿科把戏在我这里行不通。我问你,你和他,孟斌,是什么关系?”曾小鹏答道:“没有任何关系。”武通说:“那你为什么包庇窝藏他?”曾小鹏说:“他被逼急了撞进我的病房,请求我的保护,那就是看得起我,我总得有所表示吧?”武通仍然笑嘻嘻的一副嘴脸,说道:“你很嚣张,有董老鬼罩着,你有本钱嚣张,我不难为你,我和你也没什么利害关系。来人,给这位小兄弟看个座。”一个喽啰搬过来一张椅子,曾小鹏也就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孟斌被拉到大案前站立,武通换了一副面孔,手里玩弄着一把雪亮锋利的匕首,凶狠的对孟斌说道:“趴下,把手伸过来,放在案上。”孟斌两只手摊开趴伏在大案边沿,埋着头一声不吭。武通接着说道:“孟老弟,卧底的差事干得不错,你把东西交出来,并保证不再声张我的事,我就放过你?”孟斌依然一声不吭,武通慢慢举起匕首,猛的向孟斌的手掌扎了下去。一声低哼,孟斌的左手掌被匕首刺穿,牢牢的钉在了案板上,鲜血顿时流了出来,孟斌痛得呲牙咧嘴,但他咬紧牙关,用尽全力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武通又是一番逼问,孟斌仍然闭口不言,武通把匕首又对准了孟斌的另一只手。

曾小鹏再也坐不住了,一股热血直涌脑门,仿佛大脑就要爆炸。站起身,大声喊道:“等等!”走到大案前,曾小鹏对武通说:“储存卡在我手里,你放过他。”武通向曾小鹏伸出手:“拿来?”曾小鹏说:“现在我还不能给你,但如果你放过他,我保证卡里的内容不会曝光。”武通一声冷笑:“你保证,你拿什么来保证?我凭什么相信你?”曾小鹏把手掌摊开平放在大案上,语气强硬的说:“如果你不相信,也可以给我来那么一下?”指着胸口,又补充了一句:“或者直接朝这里来,我如果眨一下眼睛就不算是人养的!”一旁的冷刀疤火了,大吼道:“你以为我不敢?”说话时,应声拔出了钉在案上的孟斌手掌上的匕首。孟斌又是一声低哼,痛苦的扭曲着脸。

匕首抽出,被钉在案板的左手得以解脱,孟斌急忙用另一只手捂住洞穿的伤口,止住血流。冷刀疤挥舞着匕首,刀尖对准了曾小鹏的手背,眼看就要扎下来。武通连忙上前一步,出手挡住了冷刀疤,说道:“洪弟,消消气,现在还不是跟董老鬼结梁子的时候。”冷刀疤气冲冲的停住了手,一双喷火的眼睛紧盯着曾小鹏。武通对曾小鹏说道:“这样吧,你给董老爷子打一个电话,让他来作个担保,咱们开过条件以后,我会考虑放过你们两人。”正在这时,那个开车的马仔进来通报:“武哥,董老爷子来了,要见你?”武通笑道:“来得正好,有请。”

第13章 解救

小马进来一亮相,董老头就慢吞吞地走了进来,身后同样慢条斯理的跟着一个人。

这人四十来岁,光头,浓眉,穿一件大红的短袖衬衣,配一条粉色碎花长裤,花里胡哨的,有点不伦不类。

但此人做派看似滑稽散漫却步履稳健,柔中带刚,神态中透着闲淡不羁却沉稳内敛,不温不火,浑身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威慑之力。曾小鹏仍站在大案旁,离武通和冷刀疤最近,他发现冷刀疤很惊奇这个光头的出现,因为他听见冷刀疤的嘴里禁不住冒出了一声惊叹:“欧教官!?”曾小鹏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位叫欧阳东的光头中年人就是冷刀疤在特种部队时的教官,一个全能的怪人,一个唯一让冷刀疤敬畏的人。

冷刀疤在武通手下不过是混一口饭吃,讨一个安逸像样的生活,所以他对武通只是服从和归顺,而对欧阳东,却是发自内心的一种真真切切的佩服和畏惧。

因为他们有着一段不平凡的经历,虽然这段经历旁人并不知晓、也不理解,但在这段经历中,他们两人之间确实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不平凡的事情。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物降一物,野物降怪物!后来,也就是这个欧阳东,重操旧业,再执教鞭,精心打磨和锻造了他们这五个小混混级别的五根葱,让他们真正的成为了能够抗击暴风雷雨的五颗松。不扯远了,还是说眼前的事吧。

这时,冷刀疤再也站不住了,武通还未说话,他就三步两步奔到欧阳东面前,立正、抬头、挺胸——冷刀疤恭恭敬敬的向欧阳东行了一个军礼。

说实话,在这种场合行这种礼有点黑色幽默的味道,也只有他们两人能够理解这个军礼中的真正含义。欧阳东伸手拍了拍冷刀疤洪天的肩膀,微笑道:

“洪天,不必这样,咱们各为其主,站到你那边去吧。”冷刀疤这种人也会迟疑不决?

但曾小鹏分明看见他呆立着犹豫了几秒钟,然后才低头退回到原来的位置。武通见此情景,有点傻眼,但他不愧是江湖老油子,愣丁一下就返过了神,歪头抱拳道:

“董老爷子大驾光临,小辈武通这厢有礼了!”曾小鹏一阵恶心,扭开了头,却看见董老头银须飘飘,眼神烁烁,别有一番神采,他在小马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沉声说道:

“武当家的召见我的人,也该事先打个招呼吧?”武通又是一番戏文里的说辞,把事情经过向来客们作了一个简要的陈述。董老头听后,哈哈一笑:

“好,这个保我担了,条件随你开。”曾小鹏特别讨厌武通那副嬉皮笑脸的德性,可他就是不知耻,仍然呲牙裂嘴的说:

“老爷子别误会,也不是什么担保,你老人家言语一声,我还敢不放人吗?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这个臭卧底的拍了很多不雅的照片,传出去有碍观瞻,也坏了我的名声,还牵扯许多不宜公开的人和事,所以嘛,还望老爷子海涵,体谅。”董老头道:“曾小鹏不是向你保证照片沉底,不公开曝光吗?他的保证就是我的保证。开你的条件吧,我这位小兄弟还在住院疗伤,此地不便久留。”武通嗯呀着,忸怩作态的样子:“条件嘛,这个……”董老头爽朗的说道:“你不就是早看上了我的望江茶楼吗?有什么碍口识羞的?从今天起,望江茶楼是你的了。”武通一声欢呼,两手乱拍道:

“老爷子啊,你真是我的活菩萨啊!我真是做梦都想在那里再开一间歌厅,那可是千金难求的风水宝地啊!老爷子,你放心,转让价我决不亏待你。”董老头站起身,不屑道:

”你看我像是差那几个钱的人吗明天你来办过户手续吧。告辞。“

临出门时,武通叫住了孟斌,阴阳怪气的说道:

“还是知会你一声吧,出卖你的人正是你的直接上司,这个世界很奇妙吧。”

孟斌无语,心里恨恨的骂道:“这个败类,无耻的变节者。”

事情竟然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解决了,这令曾小鹏来不及反应。冷刀疤洪天把董老头五人送出了门,临上车时,曾小鹏听见他软声细语的对欧阳东说道:

“欧教官,洪天身不由己,希望您体恤!改日请教官一叙,请务必赏光。”欧阳东依然微笑着,说道:“你是我最器重的一个,也是最出息的一个,跟谁不好,怎么跟这么一个烂人?你好自为之吧,叙谈一事,就不必了。”救出两个人,丢掉一座茶楼,在回医院的路上,曾小鹏没有言语,也没脸言语,他感到自己是那样的渺小,生平第一次,曾小鹏对自己产生了一种自卑。在车后座上,董老头和欧阳东分坐在曾小鹏的两侧,也都静默着。夜已深了,奔驰s65行驶在华灯闪耀、流光溢彩的宽阔大道上,望着车窗外行云流水的车流和交相辉映的街景,胡小哈的心里却升起一股荒凉。回到医院,小马立刻把孟斌送去手术室治伤,曾小鹏和董老头、欧阳东去到了特护病房。董老头开口对曾小鹏说了第一句话:“以后就由欧阳东保护你的安全,他以前是负责保护金董事长的。”曾小鹏吓了一跳,赶紧说:“不用了,我以后不会有事了。”董老头硬起脖子,老脸泛出一抹异样的光彩,紧盯住曾小鹏,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我不怕你有事,就怕你没事。”曾小鹏心里一颤,不知为什么,第一次在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面前产生一股心虚。

那座如人间仙境一般的望江茶楼,也立刻像一副光彩夺目的画卷一般浮现在曾小鹏的脑海中。董老头转而对欧阳东说:“待会儿小马回来,叫他去找护士加张床,以后你就睡在这里。”欧阳东答应着,疑惑的盯着曾小鹏,心想:不知这个小子是何方神圣,竟享受如此高级别的待遇?董老头接着对欧阳东说道:“金董事长昨天去美国疗养了,留下一摊子事还得我回去处理,这里就拜托你了。”欧阳东说:“放心吧,董老。”董老头不再理曾小鹏,径直走了。

当晚,欧阳东住在了特护病房里,一夜无话,曾小鹏坠入了无边的虚空之中。

第14章 拜师

第二天一大早,曾小鹏去看孟斌,欧阳东也寸步不离的跟着。孟斌住在普通病房,作完手术后,他闹着要走,医生说他的手是贯穿性损伤,不仅骨头破碎,而且还伤了筋,需要住院观察治疗,以免留下后遗症。刚一坐下,孟斌就说了很多感激的活。

曾小鹏听着也挺受用,告诉孟斌,储存卡的事替他作了主,暂时不曝光。

当时的处境只能那样做,要不然会有更大的危险,并让孟斌放心,他付出的代价绝不会付之东流,那些东西以后一定会派上大用场。孟斌点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曾小鹏也不再多说,他对孟斌很有好感,认为孟斌是一个有骨气的人。

虽然曾小鹏其实并不了解孟斌,因为他不多话,曾小鹏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孟斌的真实身份回到特护病房,曾小鹏无聊的打开电脑上网,欧阳东双腿盘在沙发上打坐,眼观鼻、鼻观心,入定得像一尊菩萨,整个上午都一动不动。中午吃过饭后,曾小鹏叫护士找来了一副围棋,邀请欧阳东手谈几局。

欧阳东很爽快的答应了。

还在学校时,曾小鹏的围棋就达到了业余三段,杀遍全校无敌手,多次参加省市少年围棋业余组的比赛,并取得少年组全省第2名的成绩。

这也许就是曾小鹏在学生时代唯一值得夸耀的事吧。

业余三段在民间也算是高手了,曾小鹏有信心赢了欧阳东,找点自信回来。刚开了局,孟斌脖子上吊着手腕也过来了,一见两人在下棋,他也饶有兴趣的坐在了一旁观战。围棋中有不成文的规矩,棋力较差的执黑棋,稍好的执白棋。

曾小鹏不客气的上手就抓了白子,让欧阳东执黑先手。

欧阳东也不言语,上来第一手黑子便点在了星位,一种占角的普通手法。

曾小鹏第一子白棋则点在了天元,这是一种很自信的下法,一般都是抱着稳赢的心态。金角、银边、草肚皮,孟斌看来也很懂棋,他见曾小鹏点子后,说了一句:“这一子点天元,中间不好做活啊?”曾小鹏笑了笑,说:“我喜欢中间开花,你看着吧。”双方下到第三十多手时,曾小鹏不再和孟斌闲聊了,因为他发现棋盘上已经失掉了一只半角,局势很不乐观。

到了中局厮杀时,局面已很明显,收官数子,曾小鹏竟输了九目半。曾小鹏不服气,又开始了第二局。

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曾小鹏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一局下来,曾小鹏输了十一目,以后每一局输的子数都在递次增加。自信心被彻底摧毁,只得自我解嘲的顺势溜下台,曾小鹏对孟斌说:“你来下,我头有点晕。”孟斌坐到曾小鹏的位置,和欧阳东对弈起来。

曾小鹏问道:“欧大哥,你多少段?”欧阳东淡然的答道:“业余段位,六段。”按照业余段位评级规则,必须参加过省级以上比赛并取得名次,才能评上六段。

六段赢三段,那不是小菜一碟吗?孟斌当然也输了,第一局未到中盘就缴械投降,后几局孟斌提出让子,欧阳东让了三子,孟斌仍然输。

但人家孟斌虽然输,却输得心里舒畅,不像曾小鹏,输得很窝囊、很丢人、很狼狈。难道特种兵训练还包括下围棋?当然,曾小鹏并没有问欧阳东。

但曾小鹏记住了这是欧阳东给他上的第一课:千万不要轻视对手,特别是在你并不了解对手的时候。几局棋下到快吃晚饭的钟点,幺猪、雷人、大佐、恐龙四人闹喳喳的闯进了病房。

他们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卤肉、鸡腿、烧烤、啤酒,应有尽有,摆满了茶几。

雷人说:“哥们儿,兄弟几个今天跟你同甘共苦来了,喝不趴下不准开路!”恐龙憨痴痴补了一句:“都趴下了还怎么开路?”雷人点着恐龙的脑门:“没情趣!死样儿!”幺猪说:“安静一下,我宣布,五根葱烧烤屋本月赢利四千七百九十三元正,特在此摆酒庆贺,大家呱唧呱唧!”病房里顿时热闹起来,一扫几天来死气沉沉的气息。曾小鹏一一介绍了双方,幺猪一听欧阳东曾是特种兵教官,大脑嗡的一下就充了血,抡起拳头就朝欧阳东的肩头递了过去。面对一群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在眼前蹦跳、撒欢,欧阳东也挺高兴,他眉头舒展,面带微笑,看也没看幺猪猛击过来的拳头,只拈起一双筷子,挑腕一夹,牢牢钳住了幺猪的手腕,右脚轻轻一勾,幺猪便狗吃屎趴在了木地板上。大佐也凑上了热闹,扑上去一撞,猛的一个转身,反转两臂紧箍欧阳东的腰部,两腿屈膝深蹲,欲施展一招摔跤中的抱腰过背摔,动作快如闪电。

这是大佐的杀手锏,很少有人能躲得过他这一招。招式虽然平常,但经过大佐的千锤百炼,确实具有独特的杀伤力。欧阳东先顶住大佐的撞击,沉住下盘,在大佐的髋部还未抵向前身的那一瞬间,他侧转身体,轻抬右臂,一肘击在了大佐的后背,这套流畅的动作也在电光雷闪的一刹那间完成,大佐腾腾几步踉跄,面朝前方跌倒了下去。恐龙不依了,埋头耸肩就朝欧阳东猛的撞过去,这个大块头的这一撞,可以把一头大黄牛撞翻在地。

欧阳东笑了笑,也未躲闪,待恐龙近身时,他吸气、收腹、弓腰,硬碰硬接住了恐龙的猛烈冲撞,当两人身体接触时,欧阳东仍然站立在原地,一动未动。

恐龙的这一撞毫无惊奇,就像撞在了一堵棉花墙上。幺猪倒满一杯白酒,一只手举向欧阳东,刚才出拳的那一只手却很奇怪的垂挂在裤缝间,他对欧阳东说道:“欧阳大哥,小弟服了,敬你一杯!”欧阳东也一只手接过酒杯,另一只手在幺猪肩臂轻拍了一下,说道:“一双筷子哪来什么劲道?我是先用筷头点了你的酥麻穴,再用筷身夹住你的手腕,不过,从你出手速度和力道来看,你是有根基的。”幺猪的那只手臂顿时能够舒展活动,他甩了几下膀子,笑道:“我找师傅练过几年,不过学的都是皮毛,花拳绣腿而已,今天丢丑丢大了,嘿嘿!”大佐和恐龙也如法炮制,每人双手捧杯向欧阳东各敬了一杯酒。

欧阳东都一一笑纳了。曾小鹏和雷人不懂武功,但也佩服欧阳东的气质和身手,两人也恭恭敬敬地向他各敬了一杯。病房里的气氛十分融洽,大家谈笑风生的吃菜喝酒,孟斌也不拘束,虽然话很少,但看得出他被房间的气氛所感染。

幺猪倒了一杯茶,突然起身走到欧阳东的面前,“咚”的一声双膝跪地,两手举过头顶,向欧阳东捧起茶杯,语气铿锵道:

“欧阳大哥,我彭平最敬重有本事、有血性的人,今天,我拜你为师,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师傅,小徒有理了!”这边大佐和恐龙见状,唯恐落后一步,也争相倒茶端杯,跪在了欧阳东的面前。

大佐叫道:“师傅,还有我,冯朝!”恐龙叫道:“师傅,还有我,王小青!”

第15章 孟斌和孟婷

欧阳东哈哈大笑,起身扶起三人,说道:“快起来,你们三个很对我的脾气,算是有缘吧!”

幺猪三人站起身规规矩矩的坐在欧阳东的身旁,神情满是得意和兴奋。

欧阳东接着说道:“要做我的徒弟,那可是要掉几层皮的哦,你们受得了我的折磨吗?”

幺猪、大佐、恐龙三人异口同声答道:“我们吃得下苦,愿受师傅折磨!”雷人见幺猪三人信誓旦旦,沾沾自喜的样子,哪里还坐得住,也一头扑到在地,吆喝道:

“师傅,还有我,雷磊,我也愿意受师傅折磨,师傅,求求你也折磨我吧?”

病房里又爆发出一阵笑声。这一闹,就闹到晚上十点过,准备离开时,幺猪把曾小鹏叫到病房外,停在门前,小声问道:“钱够用了吗?”

曾小鹏卖关子道:“你说呢?”幺猪轻捶了曾小鹏一拳,笑道:“你现在有大土豪罩着,住的是最高级的病房,老子最想不通的是,尼玛居然还配了这么牛逼的一个保镖!”

曾小鹏闻言,先一笑,而后疑惑的说道:“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管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幺猪道:“我看这不是一件坏事,其他的我不知道,单说我师父,那绝对是一个正义之士。”

曾小鹏看了恬不知耻的幺猪一眼,也扬手捶了他一拳,说道:“你给我那一万六,先不忙退你,我有用。”

幺猪甩下一句:“这钱本来就是你的,跟我客气个屁”,转身进房去跟欧阳东告别去了。第二天一大早,曾小鹏揣着那一万六千块钱,去到了孟斌的病房,欧阳东照常陪在身旁。刚走近病房,隔着房门,曾小鹏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孟斌的病床前,定睛一看,竟是网吧里的眯眼姑娘。

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眯眼姑娘也认出了曾小鹏,虽然没有像以前在网吧收银台那般大呼小叫的招呼曾小鹏,但却也表露出了很惊奇的神情。孟斌一介绍,曾小鹏才知道原来她是孟斌的妹妹,名叫孟婷。

孟婷感激的说道:“我哥都告诉我了,小鹏,谢谢你救了我哥。”

曾小鹏嬉皮笑脸的答道:“姐姐,在网吧你那么关照我,小弟理应报达恩情!”

孟婷羞涩的转过脸去,嗔道:“讨厌,还是那么贫。”

孟斌则在一旁惊愕的看着两人。孟婷已不再是那个活泼爱笑的姑娘,她的表情忧郁,哥哥受伤住院,换了任何一个做妹妹的都会很忧郁,但曾小鹏却从她的忧郁里看出了更多的成份。孟婷对曾小鹏说:“小鹏,那天我真该听你的,网吧老板太不要脸了,我白干了二十八天不说,还落了一个贪污营业款的罪名,气死人了!”看着孟婷撅嘴生气的样子,曾小鹏突然发现她除了眼睛有点小以外,其实是一个很美的女孩子。

现在大眼的美女和明星看多了,看腻味了,猛然看到一个小眼睛的清纯女子,还真是别有一番韵味。以前在网吧里,曾小鹏一天把孟婷姐姐姐姐的叫着,也就是一个称呼,其实孟婷比曾小鹏还小月份,当然这是后来才知道的。孟斌也很惊奇曾小鹏和他妹妹原来是老熟人,真是太巧了!

欧阳东没说话,坐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曾小鹏掏出那一叠钱,递给孟婷,说道:“你去把住院费交了吧,听说今天再不交钱,医院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孟斌挡住曾小鹏,说:“小鹏,你救了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怎么还能用你的钱?”转而对孟婷道:“我今天叫你拿钱来,就是交住院费的,你快去收费处办理一下吧。”孟婷犹豫着,然后挺感动的看了曾小鹏一眼,扭头小声对孟斌说道:“我只有五百块钱了,这是我全部的家当。刚来时我去问过了,必须交一千五才够。”曾小鹏突然有点鄙视自己:为什么不直接去医院收费处把孟斌的住院费交了?来这里竞选感动中国人物啊?太虚伪了不是?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虚伪就虚伪吧。

曾小鹏把钱塞进孟婷手里,轻推了她一下,说道:“快去交吧,这钱就当是我借给你们的,以后有了再还我。”一直未发一言的欧阳东伸手拦住了孟亭,淡然说道:“不用去了,昨天下午小马又送来一张十万元的支票,包括了你们两人的医疗和住院费。”

三人立即无语。住院治疗近一个月,曾小鹏的伤已痊愈得差不多了,只是踢断的肋骨还需要恢复一段时期。

本来是可以出院回家静养的,但董老头责令曾小鹏依然呆在医院里。

一来对伤势恢复有好处,二来便于得到有效的保护,如果让曾小鹏回家,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乱子,局面难以掌控。然而令董老头没有想到的是,曾小鹏呆在医院里仍然还是会出乱子,因为刺龙四人的报复行动终于开始了。罗昆这四条刺青的伤比曾小鹏好得快,他们挨打是四对四,也就是一对一,而曾小鹏却是四对一,手脚上的轻重存在很大差异。当初董老头摆平这件事,无非就是在社会上找了四个穷困潦倒的无业青年,许以重金,让他们去做替罪羊,然后他一个匿名举报电话打到刑警队,让急于破案立功、给全市人民一个交代的警察们很顺利的就抓到了这四个替身演员。

至于其中的操作方式和可行性等细节问题,曾小鹏就不得而知了。董老头摆平了行凶者,却没有去摆平受害者。在养伤期间,这四条刺青暂时把仇恨压在了心底,既避过了风头,以便日后报仇杀人能够扰乱警察视线,又能摆出一副受害人的姿态安抚一下各自的老爸。

有这样骄奢跋扈、惹是生非的儿子,他们的老爸们其实也头疼不已。

第16章 各个击破

四条刺青的报复行动采取的是各个击破、分而袭之的手段。

这次他们没有亲自动手,而是花大价钱雇佣了几个黑道杀手。

为了防止曾小鹏几人互通消息,结伙防范,发生连锁反应,这几个杀手将在同一时间对曾小鹏五人同时分别下手,使其骤不及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击成功。

不能不说这一招确实很阴毒。当然,令四条刺青没有想到的是,曾小鹏身边有一个比黑道杀手更专业的欧阳东。夏天的夜晚来得迟,八点过了天还大亮。

曾小鹏和欧阳东在住院部的草坪散步。

简单做了一些活动,在四周转了几圈,九点过天暗下来时,曾小鹏率先走到一处假山水池的背静处坐了下来。欧阳东挨得很近,嘴里虽然在若无其事的说着话,但曾小鹏发现欧阳东的两眼闪着警觉的光,不时向四周专注的搜索着,就像猎人嗅到了猎物的气味。果然,正在曾小鹏疑惑时,一个黑影从假山的缝隙中猛然窜过来,闪着寒光的藏刀飞快刺向曾小鹏的胸部。

电光石闪之间,曾小鹏还来不及缩身躲避,欧阳东已一跃而起,纵上池台用身体护住了曾小鹏。

右手斜划出一招织女穿梭,挡开刺客的尖刀,左手同时使出一招梅开二度,向刺客的肩窝抓去。

刺客虽然愣了一下,但反应也很迅捷,一个黄龙转身,躲开了欧阳东的抓手,挥刀向欧阳东反扑过来,欧阳东飞身上前,不躲不避,一招云鸿展羽,身形跃起,单腿飞劈,其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刺客躲避不及,中腿倒地,欧阳东用脚尖锁住了他的咽喉,令其动弹不得。曾小鹏上前问道:“你是什么人?受谁指使,为什么杀我?”刺客躺在地上,扭开头,没有理睬曾小鹏。

欧阳东脚尖移向他的锁骨,用力点了点,吼道:“说,不说我废了你?”刺客低嚎一声,痛得额上沁出了汗珠,但仍然咬牙死扛着。欧阳东冒火了,脚尖加大了力度,只听咔嚓一声,刺客的锁骨断了,刺客惨叫一声,痛苦不堪。

眼看欧阳东的脚尖又在向肋骨移动,刺客再也撑不住了,大声告饶道:“我说,我是丰县麻爷的人,我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求这位高人放过我!”曾小鹏急忙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今晚还有什么行动?”刺客呻吟着答道:“一共来了五个人,另外四个也去追踪你的同伙去了,约定今晚同时动手,十二点以前结束行动。”曾小鹏暗叫不好!急忙掏出手机给幺猪打电话。

谢天谢地!电话通了,曾小鹏急忙对幺猪说道:“你和雷人快跑,来医院汇合,刺龙今晚我偷袭我们!”大佐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这厮晚上是不去拳馆上课的,不知又野到哪里去了?恐龙的电话一下就通了,但还没说话,就听恐龙“呀”的一声闷哼,就再也渺无声息,无论曾小鹏怎么大声嘶吼也毫无回音。

毫无疑问,恐龙遇袭了。

曾小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曾小鹏就要往外冲,欧阳东一把拽住了他,摇了摇头,说道:“没用,来不及了”。曾小鹏气急败坏的原地转了几圈,停住步,对躺在地上的刺客狠狠的踢了一脚,向欧阳东问道:“这坨货怎么处置?”欧阳东说:“先带回病房去,等彭平他们安全了再说。”

花开几朵,各表一枝。先说幺猪,刚放下电话,只听“砰”的一声,幺猪肩头就挨了一枪,他咧咧嘴,抱住身旁的雷人,一个懒驴打滚,两人一起扑到在地,顺势几个翻滚,藏身在一辆轿车的后面。两个黑影从河堤树丛的阴影里冒出来,一个手握一把手枪,另一个则倒背手提着一把大西瓜刀,几个跳跃就纵到了烧烤屋门前。幺猪小声对雷人说:“我引开他们,你从那边跑,我们在医院汇合。”雷人答应一声,蹲起身体,向另一边挪动着。幺猪举起近旁一个停车标示铁牌,挡住身体,猛的发力跃起,朝烧烤屋旁边的杂货铺缺口冲过去。“砰”又是一枪,子弹射在铁牌的边角上,淬出了几点火星,幺猪已像豹子般敏捷的跑进了杂货铺的缺口处,左突右拐,瞬间便失去了踪影。雷人这边就不那么幸运了,两个杀手并没有中计一齐去追幺猪,而是拿枪的去追幺猪,另一个提西瓜刀的却死死盯住了雷人。当雷人匍匐着穿过几辆轿车的掩护,正欲抬身狂奔时,一把雪亮锋利的砍刀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幺猪逃脱,雷人被擒。提西瓜刀的杀手用刀背击晕了雷人,同跑转回来的持枪杀手一道,把雷人拖向河堤边停着的一辆奥迪q7车里。再说恐龙,刚从外面回家,走到楼梯口电话就响了,正要通话,后脑勺就挨了一记闷棒,“呀”的一声闷哼,恐龙顺势倒地,那个从身

后偷袭恐龙的杀手掏出一卷绳子,蹲下身就要捆绑恐龙,不料恐龙一个鹞子翻身,一头向来人撞去。

这一记重撞结结实实砸在了对方的胸膛,来人立刻四仰八叉倒在了地上,恐龙拣起半截砖头,劈头就向杀手的脑门砸去。他不明虚实,未作停留,拔腿穿过楼道,向大街跑去。而大佐此时正在同一帮拳友喝酒,两个月的拳击训练班结束了,几个投缘的拳友小聚一下,以示庆贺。大佐喝醉了,被几个棒小伙子搀扶着走出餐馆时,兜里的电话“叮”的一声响,他迷迷糊糊掏出手机,看到了曾小鹏的短信留言,酒立刻就醒了一大半,被拳友们扶进出租车后,他急忙对司机说道:“去五医院,快!”五个人中,大佐是最幸运的,一帮拳友无形中保护了他,使得那个袭击者无从下手,大佐安全顺利的到达了医院。夜里十一点钟,曾小鹏、幺猪、大佐、恐龙四个人在医院特护病房里汇合了。

雷人却没有一丝音讯。

第17章 损兵折将

焦急的等待。

幺猪肩上的枪伤只是擦破了皮,并未伤及骨肉,已经止血包扎了。

曾小鹏又问了幺猪一遍当时的情况,幺猪拍胸脯说雷人肯定跑脱了。接着再打雷人的电话,也不知打了多少遍了,全是关机的提示音。欧阳东见他们着急,说道:“人肯定被他们抓去了,好在我们手里也有一个人,等他们的电话吧。”几个人烦躁不安的在病房里等待着,零点二十分,曾小鹏的手机响了起来,一接电话,果然是刺龙罗昆的声音:

“曾小鹏,我不得不对你们刮目相看啊!我请的五个高手,栽了两个,一个是被你们逮住了吧,还有一个倒是找到了,可至今还昏迷不醒,而我才逮住你们一个人。你知道这五个人是谁的手下吗?我告诉你,他们都是丰县麻爷的人!麻爷的厉害你还不知道吧,以后你会知道的……”曾小鹏不耐烦的打断了刺龙,吼道:“我管他麻不麻辣不辣,你要敢动我兄弟一根汗毛,老子要你们四条爬虫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刺龙冷笑两声,没了声音,估计是捂住电话同身边人商量去了。

隔了一会儿,声音又传了出来:“曾小鹏,你个小混混听着,麻爷发话了,换人,凌晨三点南郊废砖窑见。”

曾小鹏对着电话大吼道:“老子不陪你玩什么香港黑道电影,限你一小时以内放人,要不然,老子要你家门前血流成河!老子光脚的还怕你穿鞋的,不信你试试?!”挂了电话,曾小鹏心头一股怒火直冲脑门,面露凶光,抓起茶几上的果盘,向那个刺客的面门摔去。刺客没躲开,果盘砸在他的额头上,一股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这厮倒也沉得住气,仍然端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幺猪、大佐、恐龙有些吃惊的看着曾小鹏,似乎刚认识他似的,见他摔果盘砸人,几乎楞住了,在他们印象中,好像从没见曾小鹏这样火爆发飙?欧阳东也对曾小鹏两眼喷出的凶光微微一颤。

幺猪上前,温声道:“小鹏,你别急,董爷会出面处理好的。”不说还好,一说更激得曾小鹏暴跳起来:“处理!人家把望江茶楼都处理出去了,这回再把金鸿集团也处理出去那我们还有什么脸皮活在世上欧大哥,你放心,这事我们自己处理。幺猪、大佐、恐龙也异口同声道:“对,我们自己处理!”“小鹏,怎么干你吱个声,我打头阵!”幺猪说道。

大佐,恐龙也随声附和。这时,那个用手捂住额头的刺客说话了:“各位,让我给麻爷打个电话,成吗?”曾小鹏还在犹豫,欧阳东已掏出自己的电话,点开免提键后递给了那个刺客。接通电话后,刺客说道:“麻爷,我是陆少辉,我知道你和罗昆在一起,叫他赶紧放人吧,我们惹上董爷的人了,他们有高手,我抵挡不住,锁骨也断了,必须马上动手术。”电话里“咦”了一声,接着传出声音:“阿辉啊,我们收了人家的钱,事情又办砸了,我也不好说啊!你再忍一忍,我退钱,再倒贴十万,要他放人,救你回来。”陆少辉愣了一下,又说道:“麻爷,你告诉姓罗的,要比心狠手辣,我陆少辉也算一号角色,他要不马上放人,老子也跟他没完!”这时,可能是罗昆抢过了电话,因为电话里传来了他的吼声:

“陆少辉,你告诉他们,你自己也听着,小爷罗昆我奉陪到底,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老子照单全收!”电话挂断了,把手机还给欧阳东后,刺客陆少辉咬牙切齿的重又蹲回到沙发边的角落里。毫无疑问,交换人质肯定是一个陷阱,到时候他们埋伏在南郊旧砖窑放冷枪,那是防不胜防的。

曾小鹏这方人太少,即便有武艺超群的欧阳东,但都在明处。

最重要的是,欧阳东是麻爷的人,曾小鹏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

所以,曾小鹏否决了交换人质的方案。指了指角落里陆少辉,曾小鹏对大佐说道:“你带他去医治吧,给医生说,费用算在我的帐上,收费处押得有支票。”大佐扶着陆少辉出去了,临出门时,陆少辉回头对曾小鹏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跑,你的兄弟不回来,我绝不离开。”曾小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你已经不重要了,快去治伤吧。”以后的事实证明,陆少辉确实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角色,跟幺猪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后来转投了曾小鹏的门下,理由就是在今天晚上看见了曾小鹏是怎样为救自己的兄弟撂狠话、拚性命的。而相比之下,麻爷又是怎样对待他的?

陆少辉寒心了,他为麻爷流血拼命,立下过多少汗马功劳,到头来却比不上一个草包公子哥?并且他负的伤还是受害方给他医治的。

陆少辉的结论是:出来混关键是要跟对老大。

因此后来陆少辉成了曾小鹏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并两次冒死救过曾小鹏的命。大佐和陆少辉离开后,曾小鹏把幺猪叫到一边,如此这般的吩咐了几句,幺猪答应一声,拉着恐龙跑出病房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曾小鹏和欧阳东两人,对于今天晚上所发生一切,尤其是对曾小鹏,欧阳东都有了全新的认识,当曾小鹏叫大佐带陆少辉去治伤时,欧阳东的目光里透出一丝赞赏的神色。

欧阳东心里叹道:难怪一尘不染的董爷能为这小子深陷淤泥,晚节不保,但能够得到董爷如此器重,这小子的确非同一般,今后前途不可限量!

第18章 怪招损招

曾小鹏在病房里焦躁的转着圈,他担心雷人,担心那张从不饶人的臭嘴,即便你把刀尖对着他的眼睛,他也要抓紧时间贫几句,不然他也就不叫雷人了。

可是落在刺龙四条恶棍手里,他们会心慈手软吗?雷人会不会出现意外?欧阳东见曾小鹏转来转去,急躁不安,上前温声说道:“小鹏,不是我怕事,玩命流血的事我也经历过不少,但你不能莽撞,你还年轻,不要碰见什么事就走极端,以后遇上真正的大事你又该怎么办?”曾小鹏停住步,对欧阳东说道:“欧大哥,你放心,我还没失去理智,如果我真莽撞了的话,我当初就答应他们交换人质了,那样一来,冷枪子儿我们就吃定了。你放心吧,这件事不会流血,起码不会流人血,我要智取。”欧阳东好奇的问道:“你打算怎样智取?”曾小鹏说:“你等着瞧吧,我有办法收拾刺龙这样的无赖。”

第二天早上六时许,亭城市几家报社的值班编辑分别接到了一个短信报料:“我市房地产开发商,东临集团老总罗东临,在位于西郊的别墅大门前,疑似出现冤屈者被害或者自杀,血流成河,这跟半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东临集团强拆翡翠湾住户区有着密切关系,请报社记者前去采访调查,弄情真相,平止猜疑和骚乱。”

亭城市的日报社、晚报社、早报社、周报社、商报社、都市报社分别调派了最得力的记者前往西郊别墅区进行了采访调查。

消息很快得到了证实,罗东临别墅大门前确实有一大滩鲜血,而且飞溅到了门上,门柱和墙上,并顺着排水沟流到了绿化带。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这滩血迹里,还有一只凉鞋和半截破碎的手机,虽然没有看见受害人或者自杀者,但不排除已经被送往医院了,或者被藏匿起来了?

罗家也可能是刚发现这一大滩血迹,正要惊慌失措地去清扫,却被一群前去采访的记者们拦住了。

摄像、拍照、询问、推诿、解释、质疑、愤怒,忙成了一团,记者们有权利挖掘事实真相,问题当然是多多的,记者们有如下提问:

“针对半月前对翡翠湾的强拆,被拆住户就发生过流血事件,至今还趟在医院里,没有得到彻底解决,请问,眼下的流血场面,是强拆的升级吗?”

“请问,流血的伤者现在何处,是不是被你们藏起来了?”“就算这是一出恶作剧,请问,难道你家门前出现一大滩鲜血仅仅是偶然现象吗?血迹中的一只凉鞋,被损毁的半截手机残片怎么解释?”“这滩血为什么单单出现在你的家门前?请问你能保证你在翡翠湾拆迁中没有发生冤屈事件吗?”“当公民的权利受到侵害的时候,他们伸冤受阻,也许只有用这种方式提出无声的抗议,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东临集团正在策划上市,请问,此次事件对集团上市有何影响?”

问题一个接一个,连珠炮似的向罗东临抛去,记者们长枪短炮的又是拍照又是摄像,把刚要出门就被堵在门前的罗东临搞得手忙脚乱,最后他只得退回别墅,闭门谢客,躲在楼里不出门了。

上午上班后,市公安局领导和刑警大队领导们的电话此起彼伏、铃声不断,记者们对罗东临家门前出现的一大滩鲜血提出了大量的猜测和质疑,并强烈请求公安部门有关领导进行立案调查,并予以解释和澄清,给广大市民一个圆满的答复。对此事件将引起的连锁反应,记者们表示要继续追踪和密切关注。

当然,这样的消息要登报和上电视是不大可能的,因为首先新闻审查那一关就过不了,这不是捕风捉影吗?这不是存心破坏安定团结的和谐局面吗?

尽管这类报道永远不会出现在报纸和电视上,但现在网络发达啊,网上一炒,舆论界就会引发巨大反响,广大网民连同记者都会推理、会追踪,会查清幕后真相,然后把扑朔迷离的表面现象还原成真实的事件。一些正直记者甚至会在城市论坛发帖,向广大网民爆料并获得共鸣。

上次的强拆风波尚未平息,难道这次的不明血迹就没有一点问题?难道这一大滩鲜血的背后就没有值得挖掘的冤情?

罗东临大老板真是被害苦了!

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怎么去解释?向谁去解释?解释得清楚吗?

但罗大老板的宝贝儿子罗昆心里清楚,明镜一样的清楚:这件事是谁制造的。

可他敢给他老爸说吗?他给他老爸说得清楚吗?

早上五点半回家时,门前还是干干净净的,而不到七点钟就被曾小鹏弄得血流成河了。

还真就像曾小鹏在电话里说的那样,他要让他们家血流成河。

这种血流成河,对罗昆来说,靠,简直就是屁事一件,小儿科的把戏,可他老爸受不了啊?这不毁了他老爸的前程,害了他老爸的老命吗?

他妈的这帮记者,听风就是雨,捕风捉影,全是一群猪脑子!废物!

整个一天,罗昆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敢出门,焦躁不安,如坐针毡,因为只要他老爸稍微冷静下来,就会理所当然联想到自己儿子的身上。

而且,还不知道这帮小混混下一步又会使出什么杀伤力极强的狗屁损招?

刺龙罗昆快崩溃了,因为他看见楼下客厅里的老爸快崩溃了。

天黑之前,刺龙罗昆掏出手机,给丰县麻爷打了电话。

雷人被放出来了,一个半小时后就来到亭城五医院。

大家见他浑身上下好端端的,没有一丝疤痕,都非常奇怪?

雷人答道:“我嘴儿最甜了,他们舍不得打我。”

而真实情况是,刺龙四人确实要狠揍他一顿,但都被麻爷挡住了,这个老狐狸八面玲珑,不想为了钱把仇怨结得太深,毕竟是董爷啊,虽然老爷子从不染指黑道,但在道上还是大有名望的。

幺猪拍着雷人,笑道:“为了那桶猪血,我和恐龙又做了一回小贼,偷了一整条猪,不过,这一次,我在猪圈上留下了一千五百块钱,不算是偷,算买,呵呵!”

雷人到:“这出戏好玩,都说杀人不见血,我们这叫做:杀人不见人血!”

大佐和恐龙也一个劲的咧着嘴笑,捡了宝似的。

曾小鹏说:“我给刺龙说要他门前血流成河,可我并没有说要杀人。”

欧阳东说:“这一招是损了一点,也有点耍无赖,不过确实卓有成效,即避免了流血,哦,流人血,又恰到好处的点到了罗昆的死穴。”

第19章 开拔

一大早,孟斌和孟婷来到特护病房,得知事情经过后,也是一阵赞叹。

董老爷子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欧阳东打电话向他汇报了整个事件的经过。上午九点过,董老头就来到了医院,曾小鹏五人和欧阳东,都在特护病房里,孟斌和孟婷已经回他的普通病房去了。

董老爷子一副憔悴的面孔,但却显得莫名的亢奋,两眼放光。

金大奎去美国疗养后,集团里的许多事都需要董老爷子亲自处理,担子重、压力大,劳心费神,毕竟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了。

但老头子一跨进特护病房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满面红光,疲惫和虚弱一扫而空。

曾小鹏以为老头是受了刺激,马上就要火山爆发了,于是连忙上前,低声道:“老爷爷,身体要紧,您老千万别生气,这事我们已经摆平了,不用你处理了。”

董老爷子奇怪的盯着曾小鹏,闷声说道:“小毛头,你那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我没生气,一点没气。”

欧阳东赶紧泡了一杯茶,双手捧到董老爷子面前,说道:

“董老,好在他们人都安全,事情做得是荒唐了一点,但效果还算不错。”。

董老头接过茶,美美的喝了一口,说道:“这几个小鬼头,是该有人出来好好管管了。”

放下茶杯,董老爷子面向欧阳东,说道:“欧阳啊,你不是收了几个徒弟吗,那就带着你的徒儿们出去玩一转吧,地方我已经给你们落实了,就在涪阳县郊区,那里有金鸿集团废弃的一个厂子,你们去避避风头吧,毕竟,罗东临也不可小觑,他很快就会回个神来的。”

欧阳东连忙答应道:“董老您放心,欧阳东绝不辜负您老的重托。”

曾小鹏则是第一次听到董老爷子连贯着说了这么多话,有点小感动。

幺猪、雷人、大佐、恐龙却欢呼一声,双手比划着胜利的手势,因为欧阳东曾经提到过的封闭训练终于可以开始了。

董老头接着说道:

“马顺跟你们一块去,他负责后勤和一应杂事,你们收拾一下,跟家里协调好,明早就出发,小马会开车来接你们。”

临走时,董老头把曾小鹏叫到门外,塞给他一张卡,说道:”这是一张工行金卡,里面有二十万,全国通用,密码是你的出生日期830405,生活上由你安排,小马负责执行,别的我不多说,你好自为之吧。”

曾小鹏早已见惯不惊了,对董老爷子能熟知他的出生日期,曾小鹏一点也不感到奇怪,派出所发生的那一出喜剧,网吧的偶遇,难道不都是老爷子一手策划和实施的吗。

但接过银行卡的时候,曾小鹏还是双手握住了老人的手,说道:“你为我做的一切,不管动机和结果,我都谢谢您,老爷爷,你多保重!”

董老爷子笑了笑,点着头,说道:“好,好,悟性好就一切都好!”放开手,又说道:“欧阳东是一个能人,你要多跟他学学,进去吧,我走了。”

送走董老头,曾小鹏和幺猪商量五根葱烧烤屋的问题,建议让孟斌兄妹俩代为打理,反正孟斌和孟婷暂时也没有什么事情做,而且这两兄妹值得信赖。

幺猪表示一切听曾小鹏安排,他没有任何意见,这个混小子的心,早已不知飞向何处了。

于是,曾小鹏向大家宣布道:“现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给家里交代清楚,离家的理由自己去编,总之能让家里放心就行,明天早上六点准时在家门口候着,有车去接你们。好啦,幺猪留下,其余的解散。”

雷人、大佐、恐龙走后,曾小鹏和幺猪、欧阳东去到了孟斌的普通病房。

兄妹两都在病房,见曾小鹏进来,孟婷热情的招呼道:“小鹏,你来啦,我哥正给我讲猪血的故事呢!”

曾小鹏笑道:“其实猪血和人血也没多大区别,有的人的血还真不如猪血干净。”

孟婷哧的一笑,说道:“听了你的故事,我都成你的粉丝了!”

曾小鹏贫道:“那我得赶紧练练签名,我这几个鬼画桃符的字,还真拿不出手。”

孟婷笑靥如花,娇嗔道:“讨厌,又贫嘴!”

几个人笑着,曾小鹏这才把情况向孟斌兄妹俩作了解释,希望他们能代为经营烧烤屋一段时间。

孟婷一听就高兴得直拍手:“好啊!我正愁找不到事做呢,当小老板,虽然是代理的,也挺不错啊!”

幺猪补充道:“我们离开烧烤屋的这段时间,除了水电气费和两个小伙计的工资由你们支付以外,其余的营业收入全部归你们自己所有,我们不收任何其他费用,包括库存的食材,税收和房租都是付清了的。”

孟斌有点难为情,知道这是在帮他们兄妹俩,反正暂时也没事干,马上要出院了,一时半会儿真还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于是,孟斌慎重的答应了下来。

幺猪领着孟斌兄妹俩去烧烤屋办移交,曾小鹏和欧阳东去到了陆少辉的病房。

做了手术后,陆少辉的肩胛已缠满了绷带,正躺在床上发愣,见曾小鹏和欧阳东进来,连忙坐起了身子。

曾小鹏对陆少辉说道:“事情已经了结,你随时可以走,今天晚上我就出院了,手术费我给你付清了,再预付了半个月的治疗和住院费,走与留随你。声明一点,这不是赔偿,是敬重你为一条汉子,以后有缘再见吧。”

陆少辉感激的点着头,说道:“我不回麻爷那里去了,刚才他派了一个马仔来看我,我也是这样说的,我寒心了!”

曾小鹏说:“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随意就好。”

说完,转身就走,陆少辉却叫道:“鹏哥,你等等,我要跟你”

听见陆少辉的喊声,曾小鹏有些吃惊,转过身,说道:“别叫我哥,我不比你大,也没资格收你。”

陆少辉从床上跳下来,直接在曾小鹏面前半膝跪地,两手抱拳,说道:“鹏哥,我跟定你了,鞍前马后,随你使唤,刀山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

曾小鹏迟疑了一下,望着欧阳东,见欧阳东微微点了一下头后,便扶住陆少辉站起来,说道:“你先安心养伤吧,北昌河河堤有一家五棵葱烧烤屋,店主叫孟斌,你可以去找他。”

说完,两人离开了病房。

第20章 营业第一天

t省m市禁毒大队,肩上扛着一级警督肩章的大队长杜恩波看完手上的一张小纸条后,掏出打火机,将纸条点燃,丢在烟灰缸里烧尽,抓起了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说道:

“张副大队长,请你立即来我的办公室一下。”

“报告。”五分钟后,一个二级警督走进大队长办公室。

杜恩波对副大队长下达了命令:“命令,第一,立即对亭城1号卧底段仁康实行24小时秘密监控,一旦证据到位,马上实施抓捕。此行动属一级机密,你只对我一人负责,仅限于你和你的特别行动小组知道;”

张副大队长立正,侃切地答道:“是,大队长。”

“第二。”杜恩波接着命令道,“密切监视亭城武通的贩毒窝点,并根据破获的y省毒枭的线索,掐断武通的所有进货渠道;第三,秘密通知2号卧底,证据到手后,立刻归队,但不要干涉他的所有行动,更不要打扰他。以上三项命令,均属一级机密,你去执行吧。”

“是。”二级警督张副大队长行礼,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与此同时,在t省集团军二号首长的办公室,中将孟韬反复翻看着手里的一叠照片,良久,一滴眼泪不经意的从他那一条细缝般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喃喃自语道:“你这个浑小子啊!你自己出去野就罢了,还拉着你的妹妹!说什么不带一份钱的户外生存,纯属瞎胡闹嘛!婷儿,后天就是你十八岁生日了,再过一个月,你也该去清华大学报道上学了,婷儿,快回来吧,老爹想你啊!”说着,又是几颗泪珠滴落在照片上。

接手五根葱烧烤屋的当天下午,孟斌和孟婷仍然留在店铺里。

两兄妹都爱干净,孟婷甚至有洁癖,所以,他们决定把店铺内外的卫生彻底打扫一遍,新人就得有一个新气象嘛。

两个人满天大汗的忙碌了一阵,小伙计也来了,不用吩咐就熟练地去下厨备料。

孟斌兄妹俩对烧烤是外行,对如何经营其实也是外行,幺猪花了三个多小时辅导他们,并对两个小伙计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们一定好好协助孟斌兄妹俩。

烧烤屋在白天一般是没有生意的,上客都在傍晚和入夜。

经过兄妹俩几个小时的收拾和打扫,烧烤屋还真有了焕然一新的面貌。

到了六点钟黄昏时分,该是上客的时间了,孟婷略微打扮了一下自己,站在烧烤屋前迎接客人。

很快,客人们的确来了,而且一来就来了二十多个。

一群骑赛车的小混混呼啸而至,叽喳闹嚷的闯进了店铺,坐满了所有的客位。

一个稍大一点的还提了一只大塑料桶,桶里装的是散啤,足足有二十多斤。

烧烤店一般是谢绝自带酒水的,但地处河堤边的五根葱店铺也没有规定得那么严格,幺猪也没有给孟斌作特别吩咐,对此,孟斌也就没有介意。

这群小客人吆喝着拿来啤酒杯,然后倒酒,点菜,忙得不亦乐乎,把孟婷和她哥哥高兴得咧嘴直笑。

可是,慢慢的他们就发现情况不对劲了,这伙人点的菜全是五毛钱一串的素菜系列,什么韭菜、豆角、土豆、玉米、冬瓜等等。

再看他们的吃法,一根韭菜能吃上一小时,一粒玉米分三次进嘴咀嚼,全部点菜算下来,顶多就是不到十元的营业额,炭火钱都不够。

这段时间正是上客高峰,许多客人走过来,一看见店里坐满了流里流气的小混混,都转身离开了,唯恐避之不及。

小混混们喝着散啤,品着烧烤,谈笑风生,旁若无人,把孟斌兄妹俩和两个小伙计看傻了眼、看冒了火,却毫无任何办法。

赶人走吧,来者都是客,顾客就是上帝,你也没规定不能只吃五毛钱的菜品,也不可能作出这样的规定。

明知道他们是来捣乱的,那就报警吧,可警察来了说什么,来了就指着这群人说:你们因为只吃素菜而被拘留了,天下哪有这样的法律?

孟斌兄妹俩和两个小伙计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闹腾。

入夜十点过,一辆奥迪a6经过河堤二环路时,在烧烤屋对面停了下来。

刺龙和他的三个兄弟坐在车里,挺有成就感的望着烧烤屋这一幕。

刺龙佞笑道:“跟我玩阴的,老子玩死你!”说完,轿车绝尘而去。

这群小混混一闹就闹到了凌晨一点过,其他客人一个没进来,座位全被占满了,就像事先计算好了的一样,多一个人都挤不进来。

整整六个多小时,可以说是烧烤屋一天的营业时间,只卖出去十四元钱,水电和炭火钱的成本都不够。

两点半钟,小混混才骑车呼啸而去。

这个时候,也是烧烤屋该关门的时候了。

四个人垂头丧气的把一串也没有卖出去的肉串收进了冰柜,冰柜里本来就还趟着一头整猪没有动,那是昨天幺猪为一桶猪血去乡下搞来的,一千五百块钱,看来这头猪得在冰柜趟下去了。

孟婷气不打一处来,嚷道:“我就不信没人能收拾他们,哥,你明天给小鹏打电话,他准有办法。”

孟斌也很气愤,但他摇着头,说道:“我们刚接手第一天就闹困难,人家不烦自己还烦呢?”

出师不利,兄妹俩第一天的营业以彻底失败而告终。

第21章 故伎重演

第二天傍晚,六点半准时的,那一群骑赛车的小混混又来了,做派与昨天晚上一模一样,只是散啤多提了一桶,点菜还是依然固我,毫无改变。

孟婷再也忍不住了,摸出电话就拨通了曾小鹏的手机。

曾小鹏一边接听着电话,一边飞快的思索着:马上返回亭城肯定不现实,董老头知道了又要唧唧歪歪,一顿数落。

但烧烤屋的问题又必须解决。

刺龙也学会玩游戏了,可曾小鹏没闲功夫陪他玩,这里的准备工作刚刚开始,废弃的工厂必须整修才能住人,而且他们还打算平整一块场地出来,以便训练使用。

一些必需的器材也要采买,请了几个临时工帮忙,加上他们自己几个,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曾小鹏想了想,叫孟婷把电话交给她哥,孟斌接电话后,曾小鹏对他说道:“我现在脱不开身,要回去也不方便……”

孟斌插话道:”我叫孟婷别给你打电话,可她……”

曾小鹏立即打断他道:“你马上去五医院找陆少辉,就说是我吩咐的,让他摆平这件事,但前提是不准伤人,不准惹出祸事,必须一次性解决到位,事情办妥后叫他给我回一个电话。”

孟斌在医院是认识陆少辉的,在特护病房见过面。

但那个时候陆少辉还是一个被踢断锁骨的刺客,去找他行吗?

放下电话后,孟斌心怀忐忑的打车向五医院奔去。

陆少辉听完孟斌的讲诉,兴奋得直搓双手,好像捡到了宝:曾小鹏终于当我是自家人了!

看着陆少辉一脸的亢奋,孟斌立即提醒道:“只能用文的,不能用武的,不能伤人,那都是一群未成年的小孩子,不过看他们那愣头青的混世无赖劲儿,用文的,能行吗?”

陆少辉大不以为然,吐了一口唾沫,呛道:“哼,跟我玩小混混游戏,这都是我玩剩下的!”

接着,陆少辉附在孟斌耳朵边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

孟斌点着头,转身离开了医院。

回到烧烤屋,孟婷连忙过来询问道:“咋样?他有办法吗?”

孟斌叮嘱妹妹道:“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过问,更不要报警,你去给两个伙计也叮咛一下。”

孟婷疑惑不解的看着哥哥,但还是点了点头,进后厨叮咛两个伙计去了。

九点过一刻,陆少辉一摇一摆的来到了烧烤屋,他的颈部以下缠满了绷带,硬着颈子叼着一根香烟,短袖衬衣敞开着,露出发达的胸肌,靸着一双泡沫拖鞋,穿一条露出肚脐眼的短裤,活脱脱一个地痞总流氓的派头。

他站在烧烤屋外张望着,径直朝那个年龄稍大的小混混走去,嘴里大咧咧招呼道:“这不是狗蛋吗?好久不见你狗日的了,怪想你的。”

那个小混混头目一头雾水,但看见陆少辉的穿着和作派,连忙站起身应道:“哥,你记岔了,我是二驴子啊,快进来喝两杯,你真是稀客啊!”

一拍脑门,陆少辉恍然道:“哦,对对,二驴子,瞧我这记性。”

陆少辉痴笑着,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烧烤屋,坐在二驴子身边,说道:“二驴子,原来是你狗日的,今天开派对啊,这么热闹?”

二驴子小声说道:“哥,你是老前辈了,还能看不出道道?差事肥着啦,每人每天一张青蛙皮,五人一包极品三五,不限时间,弄到彻底关门为止,肥吧?嘻嘻!”

陆少辉艳羡的说道:“妈妈的,这么肥的好事怎么不招呼老子一声,不够意思哈?”

二驴子说:“你老人家哪瞧得上这份苦差,这可是熬夜的活。”

陆少辉嘴里嘟嘟哝哝一阵,扭头大声招呼伙计道:“来一碟油炸花生米,再拿一个啤酒杯来。”

孟斌故意苦着脸走过来,气道:“你们这是成心来捣乱是不是?有你们这么消费的吗?别的客人怎么进得来,我的生意还做不做?”

陆少辉火了,张口对孟斌就是一通乱骂。

二驴子和手下的小混混也破口大骂起来,二驴子骂得最欢,也最恶毒。

骂着骂着就动开了手,孟斌忍不住推了二驴子一下,这下陆少辉不依了,发大火了,他一手揽住二驴子,一手向后腰裤袋摸去,转手就掏出一把尺多长的藏刀,对二驴子吼道:

“二驴,哥哥给你报仇了!”说着,一刀就向孟斌的腹部捅去,刀刃直没刀柄,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孟斌两手捂住腹部,倒在地上。

孟婷尖叫一声,一头冲了过来,抱住地上的哥哥哭喊着!

陆少辉掉头对吓傻了的二驴子说道:“他敢动我的兄弟,吃熊心豹子胆了!”

说完,一掌推开孟婷,猛的沉身,又一刀向孟斌后腰捅去,二驴子拉都没有拉住,孟斌又挨了一刀,鲜血从后腰再次喷涌出来。

见此情景,二驴子和小混混们彻底吓傻了,清醒一点的还叫了几声:“杀人了,杀人了,快跑啊!”

陆少辉拉住二驴子的手,恳切的说道:“兄弟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今天你们在这里喝酒,我是路过,被你叫了进来,虽然事情是你们惹出来的,但人是我杀的,警察来了你们都这么说!”

二驴子双唇颤抖着,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们只是、是来捣乱的,没想到要、要杀人,这……。”说着,他的双腿也不听使唤的抖动着。

不知谁喊了一声:“快跑啊,警察要来了!”

二驴子和这群小混混一溜烟全都骑车跑了,可能永远都不敢再来这里停脚了,说不定二驴子连本市也不敢呆下去,赶紧跑路躲风头去了。

见小混混们跑远,陆少辉这才笑着伸手拉起地上的孟斌,捞开他的衣服,把绑在孟斌腹部上装猪血的塑料袋扯出来扔在一边。

而手里那把藏刀用指头在刀尖一点,刀身立即就缩进了刀柄,原来是一把道具刀,演电视剧杀人的那种刀。

孟婷看完陆少辉的魔术表演,如噩梦般惊醒,长舒一口气,两手还按在胸前,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大声嚷道:“你们两个太坏了,都不告诉我一声,人家差点都吓死了!”

孟斌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对孟婷说道:“是我让陆老弟不告诉你的,这样逼真一些,没想到这猪血还真管用,三天里就用了两次!”

孟婷“哼”了一声,转身笑眯眯的进后厨去了。

陆少辉说:“他们再也不敢来了,躲还来不及呢,你放心做生意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陆少辉转身离开了烧烤屋,孟斌在他身后叫道:“记住给小鹏打电话。”

第22章 陆少辉

陆少辉的家庭很特殊,准确的说应该是很不幸。

他的父亲八年前在一处建筑工地干活摔断了腿,因为是临时工,又没有签订劳务合同,出事后建筑老板陪了几万块钱便完事大吉。

苦了他父亲医好断腿后还欠了一屁股债,一个家庭便摇摇欲坠。

初中毕业就失了学,陆少辉便混迹于社会。他的母亲在这个家庭也呆不下去了,跟一个外地来本市做生意的老板一走了之,再也没有了音讯。

陆少辉十五岁就开始挣钱养家了,父亲基本上成了一个废人,生活尚且能够勉强自理,可要外出工作挣钱是不可能的。

先是帮了几年工,杂七杂八什么活都干,使得陆少辉小小年纪就已经饱经沧桑,老于世故,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到了二十岁时,他在一家收账公司做了一名打手,后来因心狠手辣、胆大亡命而被丰县的黑道老大麻长海看中,成了麻爷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

在此次偷袭曾小鹏的行动中,陆少辉对麻爷巴结富二代的行为大是不满,他以老练的眼光看出了曾小鹏的前程不可限量,而且最主要的是曾小鹏为人耿直厚道,对兄弟披肝沥胆,两肋插刀,所以他打定主意今后就跟定曾小鹏了。

但麻爷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按道上规矩陆少辉这是背叛行为。

而且麻爷确实也舍不得陆少辉,他的那股狠劲和才能,是麻爷手下最得力的,这样的人才放到哪里都能大放异彩,干出不同凡响的事情来。

做老大也有难处,罗昆那四坨货能得罪的吗?老爹都是亭城富豪,手眼通天,呼风唤雨,左右逢源。

四个儿子依仗父亲的势力,也是财运亨通,鸡犬升天。这样的人,别说麻爷不敢得罪,巴结还来不及呢。

这天下午,麻爷吩咐手下置办了一大堆营养品,驾着他的坐骑沃尔沃s60来到了五医院。

这个靠收烂账和开赌场放高利贷起家的麻长海,是一个很内敛的人,不喜好张扬和出风头,行事小心谨慎,老奸巨猾,混迹于社会二十多年从未翻过船。

他敛集了一大笔资财而又四处哭穷,开一辆二、三十万的车还常常抱怨烧不起油。

说起来没人相信,他居然经常出门去挤公交车,挤出一身臭汗却还自得其乐,简直就是一个清廉自律的好老大形象,当然也遭到其他人的不屑和唾弃,说他装逼。

麻长海提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找到了陆少辉的病房,三步两步跨到病床前,心疼的打量着陆少辉,嘴里说道:

“阿辉啊,谁这么大本事把你打成这样?你受苦了,我这些天事多,忙得团团转,也没空来看你,你不会怪麻爷吧?”

陆少辉半天没吱声,斜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

麻长海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我听雀仔说了,你想跳槽,不就是失了一次手嘛,谁能保证自己永远是赢家?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别多想了,麻爷不怪你。”

陆少辉扭过头,说道:“不是跳槽,我决定金盆洗手,不干了,这几年也存了几个小钱,开一个小铺子足够了,我想过几天安身日子,好好孝敬一下老爸。”

麻长海说:“阿辉,我知道你是一个大孝子,我怎么能不体恤你呢,这不,前两天我就把你老爸接到公司里去了,他腿脚不方便,你又住在医院里,一个残废人,总得有人照顾不是?”

陆少辉一听,立即从床上蹦起了身子,但很快又镇静了下来,依然斜躺回床上,说道:“你绑架我爸也没用,威胁不了我,我铁了心不干了。”

麻长海道:“这样吧,你伤好回来后,我不给你派活,你以后就在公司里搞搞管理,怎么样?”

陆少辉说:“麻爷,你是老大,按规矩我不该用这种口吻跟你说话,可是你知道我的脾气,我是说一不二的,至于你要怎么的,那就随便你,我都接着”。

麻长海露出一丝狞笑,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真的不管你老爸的性命了?”

陆少辉也狠声道:“我老爸不就是一条贱命吗,早死也是早解脱,再说,谁还没有个妻儿老小,那可都是金贵命,这一命换一命的交易,我不吃亏,运气好的话,一命换俩命、换三命,也是说不准的。”

麻长海知道,陆少辉完全能够说到做到,他太了解陆少辉了,多少次难缠难办的事,都是靠他这股狠劲去完成的。但麻长海也不能在自己手下露怯丢面子,他也得撂下一句狠话来不是。

谈话不欢而散,临走时,麻长海只说了一句话:“我麻长海在河边走了二十多年,脚指头都是干干爽爽的,就凭你还能把我推下河淹死不成?”

麻长海走后,陆少辉躺在床上思考了一阵,然后翻身下床,略微收拾了一下,去到住院部办理了出院手续,星夜离开了五医院。

麻长海只有一个女儿,结婚后已经移民新加坡,老爸老妈都还健在,七十多岁了,跟麻长海住在一起。老婆是公司的出纳,除了打打麻将,做做美容,穿几件名牌衣服摆摆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

麻长海作了一番周密的安排,把这几个亲人纳入了周密的保护措施中,然后他亲自动手把陆少辉的父亲关在了地下车库的储藏室里,也不派人看守,这样反而不容易暴露目标。

第23章 紧锣密鼓

还有一个人也必须妥善安排,那就是麻长海的二奶小玉,这个小娘们不安分,蹦迪、k粉、赌博、飙车,无所不能,无所不精,得让她离开本县一段时间。

想到这里,麻长海立即趋车向小玉的住所奔去。

因为事先打了电话,刚在外面野了一天的小玉马上赶回了住所,一套麻爷给她买的四室两厅的房子。

这处房子除了麻长海自己知道,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当然也包括陆少辉,因此只要小玉今天晚上不出门,应该是很安全的。

停好车,他迫不及待的爬上了二楼,自己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小玉回来后刚冲了凉,穿着一件透明的半拉子浴衣,凹凸分明的身体若隐若现,极具诱惑力。

两人紧搂着来到床前,麻长海一把撂开床上的被单,这一撂不打紧,小玉尖叫一声,瘫在了麻长海的怀里:原来床中央躺着一只血淋淋的死狗尸体!

望着床上血肉模糊的死狗,麻长海的激情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陡然间熄灭了。

小玉跑到卫生间哇哇的大吐一气,苦胆水都吐得干干净净,趴在马桶上半天爬不起来。

这是陆少辉干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麻长海用床单裹了死狗的尸体,提下楼丢进了垃圾桶里。

回来后,他来到卫生间,小玉的诱人身体对他已然不起作用了,他心里充满了怒火,还夹杂着一丝畏惧。

抱起小玉,温言细语的哄着她,待她平静下来后,扶着她穿上衣服,两人离开了小玉的住所。

钻进沃尔沃s60,麻长海掏出钥匙打燃发动机,还没有挂上档,车载dvd却自动的播放起来,一段香艳的视频跳进麻长海的眼睛。他猛然看出画面里的那一对激情男女就是陆少辉和小玉!

小玉惊叫一声,伸手要关掉视频,却被麻长海挡住了。

别说麻爷还真不是一般的人,十多分钟的录像画面他竟然看完了。

半响,麻长海方才缓过神来,一把揪住小玉的头发,歇斯底里吼道:“老子要活剐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小玉也不是白给的,突然间冷静了下来,扯开麻长海的手,正色道:

“老麻,你都是快五十张的人了,小娘我的青春身体交给你玩了三年多,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就算是卖,也有个先来后到不是?我认识你之前,就和阿辉好上了,人家阿辉忍痛割爱,挥泪斩情丝,把我让给你这个当老大的,你他妈的不心怀感激,还吃的哪门子干醋?发狠给谁看哪?有本事回家去找你的黄脸婆啊,小娘还不伺候了呢!”这个老大太窝囊!有这么当老大的吗?说出来谁信?

麻长海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了座椅里,一个最失败的男人,莫过于此时的麻长海了。

他对小玉付出得太多,用情也太深,偏偏他这个人还有一个致命的优点,那就是感情专一,他能离得开小玉吗?

小玉也正是认准了这一点,才敢说出这般肆无忌惮的话来。

不知在车里晕乎了多久,麻长海冷静下来时,小玉已经下车走了。

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思考虑小玉的安全了,从录像上看出,小玉安全得很,比躺在棺材里还安全,而麻长海心里拔凉拔凉的,情绪死灰死灰的。

从他怀里抢走小玉,比绑架了自己的老婆还严重,而陆少辉要和小玉再修旧好,重温鸳鸯,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这盘录像带不就是向他麻长海传达了这个信息吗?还有什么这录像带能够更加刺痛他麻长海?

开车回到地下车库,麻长海在储藏室门前打着旋旋,放人还是不放人?半天拿不定主意。

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激发了他,他还是海发投资股份有限公司的老总,还是一个道上公认的响当当的老大,最起码还是一个男人,倘若就这么败在了自己的马仔手上,那传出去今后还怎么混?

麻长海转身钻进了轿车,开出地下车库,径直向亭城驶去。

你陆少辉不是心狠手辣吗,老子就给你找一个更狠更辣的?

进到武通的酒店,麻长海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向武通说明了来意,当然隐去了小玉的丑事。

冷刀疤洪天碰巧也在,两人刚才正在谈事,听了麻长海的叙述后,武通奸笑道:

“你老哥手底下还有这样的人才?不就是甩手不干了吗,至于赶尽杀绝吗?你还当是香港的斧头帮,背叛帮会就砍手腕挑脚筋?”

麻长海猛吸一口气,侃切的说道:“武老大,你开个价吧,弄伤弄残就行。”

武通两眼滴溜溜的转着,阴笑道:“按理说这是你的家务事,我们外人不方便插手,既然你找到我武通门下来了,我也不能剥了你的面子。”

顿了顿,卖了一阵关子,接着说道:“这样吧,钱我倒是不稀罕,你在会临路不是有一家珠宝店吗,那地方卖珠宝忒可惜了,让给我开一间酒吧,怎么样?”

麻长海支吾着半响不答话,这个要价也太高了,那可是麻长海花了大价钱才在丰县搞到的黄金地段,而且生意一直很不错,每天都有可观的进账。

武通见他迟疑不决,说道:“君子不夺他人之好,既然麻爷舍不得,那我们就不必谈下去了”。

麻长海道:“我在涪林街也有一间铺子,地段挺不错的,要不转给你?”

武通一甩膀子,说道:“涪林街,那地方是建材一条街,卖瓷砖、水管、浴缸、马桶的,你让我去那里开酒吧,你是不是很幽默?”

麻长海说:“可我那珠宝店,房钱都还没赚回来,这不是亏大发了吗?”

武通不再理睬麻长海,对冷刀疤洪天说道:“李副行长不是约我们去喝茶吗,咱们快走吧。”

麻长海急了,一跺脚,狠心道:“好,会临路的珠宝店让给你,咱们验货转房契!”

武通笑道:“这就对了嘛,干你件这差事,那得但多大的风险啊!最近公安又盯得紧,搞不好是要坐牢吃枪子儿的哦!”

接着,三个人商量了一阵,肯定是由冷刀疤洪天出手了,这也是麻长海来找武通的用意,只有冷刀疤狠得过陆少辉,气势和手段上都能够治服得住他。

陆少辉寻找了一天一夜,仍然没有寻到父亲的踪迹,他当然不知道更大的危险正在等着他,他只为父亲的行踪而殚精竭虑。

几年前,陆少辉在一座砖厂打过工,先是装窑,出砖,后来干上了页岩爆破。

今夜,陆少辉就骑着摩托车来到了这座砖厂,从库房里偷出了雷官和炸药。

陆少辉已经决定同麻长海作最后的摊牌了。

凌晨四点多钟,陆少辉进城来,丢掉了摩托车,背着一个双肩包,徒步向市区走去。

断裂的锁骨手术后钉上了钢针,恢复得很好,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救出父亲并妥善安顿后,陆少辉决定马上去找曾小鹏,处理完烧烤屋的小混混事件的当天下午,他就给曾小鹏打过电话,后者已经答应接纳他了。

在一家通宵营业的酒吧里,路少辉要了一瓶红酒,独自一人喝到了天亮。

当然他并不知道,如果不是小玉的帮助,他现在已经被冷刀疤得手了。

上午九点,陆少辉离开酒吧,走到了大街上,他采购了一些必需的材料,在一家小旅馆开了一个单间,然后整个上午都呆在房间里捣鼓着那些雷官和炸药。

中午一点,他穿着一件深色长袖衬衣,胸腹微微隆起,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小旅馆,拦住一辆出租车,向丰县麻长海的海发投资公司驶去。

再来说冷刀疤洪天,接到这单活的当天晚上,他就根据麻长海提供的线索开始追踪陆少辉,剔除几条不可靠的线索,找到一条最靠谱的线索:小玉。

这条线索是麻长海离开武通的酒店五个小时后才打电话通知的,因为在这五个小时里,麻长海也在满世界找小玉,还出动了他的全部手下,

把小玉有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仍然不见小玉的踪影,于是麻长海得出了一个痛苦的结论:这个小骚货肯定找陆少辉去了。

只要找到小玉,就找到了陆少辉,反过来也是一个道理。

第24章 摊牌

夜深了,冷刀疤洪天在城里所有的迪厅、酒吧、ktv、地下赌场开始了搜索。

只要小玉和陆少辉还在这座城市里,他就一定能够找到他们。

冷刀疤只认识陆少辉,在一次团伙械斗中还交过手,留下过深刻印象,但他并不认识小玉,只是从麻长海传过来的手机彩信照片中得悉她的模糊影像。

所以,当冷刀疤走进一间酒吧探寻,小玉在吧台朝他凑过来时,他却一时没有认出小玉。

小玉摆了一个拍写真的姿势,对冷刀疤莺莺而语道:“这位帅哥,不请美女喝一杯吗?”

冷刀疤转过头,打量了小玉一眼,这一眼他便认出了小玉,但却不露声色,豪爽的说道:“好啊,那就请你喝一杯,肯赏光的话,咱俩一块儿去那边喝?”

小玉纤手一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扭身对吧台调酒师说道:“两杯短吻鳄鸡尾酒,一杯多加冰。”冷刀疤先去座位里等候,小玉在吧台等着调酒师调酒。

在端起酒杯朝冷刀疤走过去时,小玉轻弹拇指,把藏在指甲盖里的白色粉末弹进了右手的酒杯里。那只被弹进药粉的酒杯放在了冷刀疤的面前,小玉款款而坐,胸口拉得很低,脸上荡着勾魂蹑魄的微笑,定定的看着冷刀疤。冷刀疤向小玉推过酒杯,说道:“我不习惯喝这个,你喝吧。服务生,来一杯冰啤。”一个穿红制服的小个子服务生答应一声,探头向这边望了过来,同小玉接上目光后,小玉飞快的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服务生微微点了一下头,因为小玉背对着冷刀疤,且挡住了服务生,所以两人相互会意的动作冷刀疤并未察觉。

小玉一转身,对冷刀疤娇嗔道:“喝鸡尾酒才有品味嘛,喝什么啤酒?没情趣。”冷刀疤没有接她的话茬,问道:“这么迷人的美女,怎么没有人陪你,你的男朋友呢?”小玉道:“我哪有什么男朋友?人家还是单身嘛。”

冷刀疤冷笑了一声,接过服务生递来的啤酒,喝了一口,单刀直入的说道:

“陆少辉不是你的男朋友吗,他没跟你在一起?”小玉并不惊慌,仍然曼声细语道:“洪大哥真是火眼金睛,小女子佩服!”

冷刀疤道:“你也不简单,如果我喝了那杯鸡尾酒,可能已经趴下了。陆少辉有你这样的女人,应该知足了。”小玉直视着冷刀疤的眼睛,说道:“你知道麻爷为什么要祸害阿辉吗?”

冷刀疤说:“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今天其实并没有见过陆少辉。”小玉急忙接话道:“请你别去难为阿辉,他替老麻卖命,出生入死,到头来却不得好报!你也是吃这碗饭的,英雄惺惺相惜嘛,你放过他?”冷刀疤道:“陆少辉怎么样与我无关,我只办我自己的事。”

小玉问道:“这么说你是非要找阿辉的晦气啰?”冷刀疤点着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咱们也别演戏了,累人,你给陆少辉打电话,叫他来这里。”小玉轻蔑的一笑,说:“你以为我会听你的?”冷刀疤站起身,正要伸手去抓小玉,忽然一阵头晕,身体晃动几下,翻身趴倒在了桌上。小个子服务生跑过来,小声说道:“玉姐,我没误你的事吧?这家伙是谁?横眉瞪眼的,我一眼就看出他对玉姐图谋不轨”。小玉没有答话,快步走向吧台,拿回自己的小包,掏出几张百元钞票,数也没数就塞给了小个子服务生,朗声说道:

“你再去找个人,把这个醉汉扶到我的车里去。”

说着,她狠踢了冷刀疤一脚,骂道:“什么东西,跟小娘斗,找死!”

冷刀疤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看来那个酒吧里的小个子服务生人小心大,迷药的剂量放得忒贼实了,把一个彪形大汉麻翻了整整一夜。冷刀疤刚一动身体,才发现自己已被结结实实的捆绑在一间车库的废坐垫里,根本抬不起身,他猛地摇着头,感到头还昏昏沉沉的,真想眯上眼睛再美美的睡上一觉。

他强睁双眼,环顾四周,嘴里骂道:“小婊子够阴险,害得老子在阴沟里翻了船!”对一个当过特种兵的人来说,绳子和车库是困不住他的,冷刀疤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终于从车库里脱了身。

冲出小区,冷刀疤拦了一辆出租车,向麻长海的公司赶去。也就在陆少辉刚到公司大门口时,冷刀疤几乎和他同时到达,而且碰了一个正着。从冷刀疤的神色中,陆少辉立刻明白:麻长海请来对付他的人露面了。两人僵持一整,冷刀疤率先动了手,陆少辉退后一步,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护住胸部,挥手道:

“洪大哥,住手,我打不过你,说吧,你想把我怎么样?我都听你的。”冷刀疤并未发现陆少辉细小的动作,立即就住了手,爽快地说道:

“那好,前头带路,去找麻爷。”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麻长海的总经理室,陆少辉一脚踹开房门,把坐在老板椅上的麻长海吓了一大跳。毫无废话,冷刀疤上前一步,一把摁住陆少辉,对麻长海道:

“人在你面前,砍手还是挑脚筋,你吱一声。”麻长海扑过来,挥手打了陆少辉一记耳光,凶恶的吼道:

“先给我饱饱实实的痛扁一顿,再挑断他的脚筋,老子看他以后还张不张狂!”冷刀疤抡起拳头,朝陆少辉面门砸去,陆少辉一矮身,旋转了半圈,从冷刀疤的控制中跳了出来,他站定身子,一把撕开上衣,露出了绑在胸腹上的雷官和炸药,右手紧紧的攥着起爆器,狞笑道:

“二赔一,小爷还赚一个,老子贱命一条,不在乎早死晚死!”麻长海和冷刀疤同时呆住了,冷刀疤一眼就看出陆少辉身上绑的是梯恩梯烈性炸药,别说三个人这么近的距离,即便是在同一房间里,一旦引爆,谁也免不了被炸得粉身碎骨。麻长海张大嘴却说不出话,两腿不停的抖索着。

冷刀疤倒还沉得住气,对陆少辉说道:“兄弟,你冷静,犯不着闹这么大的动静,有话好商量。”陆少辉对麻长海问道:“我爸关在什么地方?”

麻长海颤声答道:“在地下车库的储藏室里,好好的,我没动他一指头。”陆少辉右手攥着起爆器,左手提起老板桌上的一尊铜佛像,朝冷刀疤的太阳穴猛击过去,冷刀疤顿时瘫在了地上。陆少辉转向麻长海说道:“走,去地下车库,你要敢动鬼心眼儿,咱俩立马同归于尽!”

麻长海答应一声,领着陆少辉颤颤巍巍向地下车库走去。

第25章 和解

冷刀疤洪天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里插着针管在输液,麻长海正俯着身子看他,嘴里叹道:

“你终于醒啦,没什么大碍,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冷刀疤一翻身跳下床,一把扯掉手背上的输液针管,哇哇大叫!

他昨夜到今天被暗算了两次,一次被小玉的迷药弄昏,一次被陆少辉以炸药相要挟砸昏了头,这对他简直是奇耻大辱,传出去还怎么在道上立足?

心里窝着的那一股邪火无处发泄,只能先大叫几声解解火气。护士闻讯跑进病房,见床上的病人自个儿下了床,而且还擅自拔掉了输液管,便一拍铁皮封面的病历薄,劈头盖脸对冷刀疤就是一顿数落。冷刀疤一把抓过护士的病历薄,挥手就向输液瓶摔去,“啪嗒、哐啷”几声,输液瓶摔在地上炸得粉碎,冷刀疤对护士张牙舞爪大吼道:

“滚出去!滚!老子不打女人,要不撕烂你这张臭嘴!”护士吓傻了,病历薄也不捡,兔子一般跑出了病房。“姓陆的小子在哪?你快告诉我?”麻长海见冷刀疤急红了眼,赔着小心回答道:

“他身上绑着那玩意儿,我能怎么样?放人呗,他背着他瘸子爹走了。”

冷刀疤闷哼一声,冲出了病房。追到陆少辉的家时,父子俩早没了踪影,问过邻居,说一辆搬家公司的车拉着满车的家当走很久了,冷刀疤问是哪一家搬家公司来拉走的,那个邻居也是多管闲事,老实回答说他看见了车箱后板印的字,是顺发搬家公司的车。顺着这条线索,冷刀疤在两个多小时后就找到了陆少辉安置他老爸的新住址,而陆少辉却已经离开了。

冷刀疤揪住陆少辉老爸的衣领,说道:“你是个残废人,我也不为难你,告诉我,你儿子在哪里?”陆少辉老爸倒也硬气,仰着头一声不吭。冷刀疤还真是一条汉子,说不为难就不为难,他抓住陆少辉老爸的肩膀,弓身从他的裤兜里搜出了手机,点开号码薄,找到陆少辉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很快通了,冷刀疤一边出屋,避开陆少辉的老爸,一边接听电话。

陆少辉一看来电是老爸的电话,立即说道:“爸,我刚到涪阳,你有什么事?”

冷刀疤压低声音,尽量模仿出老人的声音,含糊其辞道:

“涪阳什么地方啊,我忘了?”

陆少辉在电话里答道:“涪阳乐安镇,你放心吧,我没事,过些时候我就回去看你”。冷刀疤咕噜一声,挂断了电话。

回到屋后,他把手机里的磁卡取出来,揣进自己衣兜,手机扔还给陆少辉的老爸,然后把他绑在了床上,嘴里塞了一团毛巾,说道:

“我一走你就要通风报信,所以只得委屈你一下,找到你儿子后,我会给旁边小卖部打电话,让他们来放开你。”不知为什么,从第一眼看见陆少辉的父亲,一个终身都站立不起来的残疾人,冷刀疤满腔怒火瞬间就熄灭了一大半。

他和陆少辉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愤怒的不过是被他绑一身炸药所威胁,最恼火的是挨了铜佛像一砸,这对于冷刀疤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拐出胡同口,冷刀疤叫住了一辆出租车,钻进车后,对司机说道:“去涪阳县乐安镇。”司机听后,半天没起步,说道:“大哥,你看这天都快黑了,跑涪阳县乐安镇往返两百多公里,回来都深夜了,那乡级公路前不挨村,后不靠店的,不安全啊,你另外叫车吧。”冷刀疤气道:“你还怕遭抢了不成,老子就是抢人的,哪个毛贼敢来?”司机一听,更不敢动了,告饶道:“大哥,我家里还有妻儿老小,我不敢冒这个风险,你另请胆儿肥的吧。”冷刀疤只得下车,又接连拦了几辆,都被出租车司机礼貌的请下了车。

他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是想悄悄把这件事情解决了,看来还不得不知会武通一声。

他掏出手机给武通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派人开一辆车到华西北路的公交车站台来。冷刀疤独自驾车赶到涪阳县乐安镇时,已经是晚上快九点了,找到一处停车场停好车,冷刀疤饥肠辘辘的钻进了一家餐馆,还没有落座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今天晚上我们给陆少辉接风,从今往后,阿辉就是我们的兄弟了!”冷刀疤定睛一看,那靠墙的一大桌人不正是曾小鹏和陆少辉他们吗?

而且更让冷刀疤吃惊的是,席位上首竟然端端正正的坐着欧阳东!冷刀疤反应也快,一扭身就退出了餐馆,这种场合,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露面的,找陆少辉报仇,旁边的人不会答应,欧阳东肯定也不会冷眼旁观,跟教官动手毫无胜算,何况他们人多,自己却孤身一个,话不投机都会遭来痛扁?冷刀疤穿过一条小街,走进一家小食店要了两个炒菜和一碗米饭,一边吃一边思量着。就在冷刀疤进退两难的时候,他旁边走过来一个人,提着一瓶酒和两个杯子,一只脚勾过来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欧阳东!冷刀疤急忙起身招呼着,神情有些尴尬。欧阳东笑道:“怎么不进去一齐喝几杯,非要躲在一边吃独食?”冷刀疤说:“你们那气氛太热烈了,不好意思凑拢去打扰。”欧阳东倒满酒,递到冷刀疤手上,说道:“事情经过陆少辉已经给我讲了,当时的处境,他也有他的难处,不过那一砸确实过分了一些。”冷刀疤没有吱声,接住酒杯,同欧阳东碰了一个,两人都一干而尽。欧阳东接着说道:“今儿也碰巧了,大家都聚在了一起,我来做一个裁判怎么样?”面对欧阳东,自己一生都要敬畏的人,冷刀疤还能说什么,只得答应了。欧阳东向门外一招手,陆少辉走了进来,他先倒满一杯酒,双手捧给冷刀疤,说道:“洪大哥,小弟今天冒犯了,愿听凭你处置,先接下这杯酒,小弟给你赔罪。”冷刀疤接过酒杯,在欧阳东的注视中喝了下去,刚抬起头,却看见陆少辉从裤腰里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藏刀,卯足力气朝自己赤裸的手膀狠扎了进去,一股鲜血从陆少辉的手膀喷射而出。冷刀疤吃了一惊,连忙起身扶住陆少辉,说道:“陆老弟,你这是何苦?当着欧教官的面,你这不是让我洪天下不来台吗?”欧阳东撕下自己的衬衣袖子,替陆少东包扎着伤口,说道:“这是他自己的主意,请我做一个见证而已”有欧阳东的调停,陆少辉又自残请罪,冷刀疤还能怎么样,再不顺着台阶溜下来,就太不识趣了。

于是,冷刀疤只得对陆少辉说道:“咱俩的事到此为止,我来这里之前,绑了你的父亲,也给你赔罪了。”说着,一把夺过陆少辉手里的藏刀,也猛的向自己手膀扎了进去。饭馆里的客人盯着这两个自残的疯子,都纷纷摇头。

其实,欧阳东和陆少辉心里都清楚,冷刀疤的这一刀,一是不愿丢了面子,最重要的是:不愿欠欧阳东的情。

第26章 训练营

废弃塑料厂的内外都拾掇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该进入正式的训练。欧阳东这几天神神叨叨的,总是一个人在一边思考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大家也不好打扰他,后面的重头戏该他唱,他当然得有所准备。宣告厂房和坝子竣工的当天晚上,欧阳东把我们召集在一起,开了一个挺有意思的会议,他早就准备好了今晚的开场白,说起话来相当的顺溜和直截了当:“你们既然认我做师傅,那就是想从我这里学到你们想学的东西。不错,我以前在特种部队担任教官,特种兵科目是一种全能的个人技能和战术技能的总和,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都要求熟练掌握。”

欧阳东顿了顿,扫视了大家一眼,继续说道:“我能教给你们的只是最基础的擒拿格斗、长途奔袭、野外生存、目标攻击等实战科目。你们学会这些技能,以后肯定能用得上,民间的保安行业其实最缺少人才,说直白一点,有人请你去做一个保镖,你连基本的竞技本领都没有,那还不是绣花枕头一个。”欧阳东讲到这里,幺猪带头鼓起了掌,曾小鹏、雷人、大佐、恐龙、陆少辉、小马也跟着拍手,气氛很热烈,斗志很高昂。早晨五点钟,欧阳东吹响起床哨,哨声短促而尖利,显出吹哨人的中气十足。

恐龙赖床惯了,从未早起过,在床上翻了一个滚,又睡了过去。

欧阳东手拿一根藤鞭,冲进我们的大寝室,照着光溜溜的恐龙就是一顿猛抽,可怜尚在梦中的恐龙,活生生惊吓醒来,触电一样跳下床,胡乱穿上衣裤跑到了坝子里。除了小马留守在家,做早饭和采买中午的伙食,其余六人都列队在坝子里。欧阳东平时的笑容再也看不见了,脸上一副凶相,要吃人的样子,威严的说道:“五公里越野长跑,以后逐日递增,除了曾小鹏和陆少辉有旧伤在身,只跑两公里,其他人的五公里必须坚持跑完。”五公里,或许不算远,可对这几个很少跑步锻炼的人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跑出去不到5000米,恐龙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大佐跑吐了,哇哇的像喝醉了酒。

雷人捂着肚子,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摆出追逐的造型。

只有陆少辉和幺猪,两个谁也不服气谁,暗地里展开了比赛,豹子一样跟在欧阳东身边奔跑着。

曾小鹏咬牙坚持着跑了大约一公里,肋骨一阵发痛,伤口有一种撕裂的感觉,只得停了下来。欧阳东折回头见恐龙趴在地上,大佐扶在一根大树上,雷人走着太空步,气得哼哼直交唤,一挥藤鞭,跑回去给三人就是一阵乱抽,打得三个人像受惊的兔子,夹着尾巴窜了开去。跑完五公里,除了欧阳东还是站着的,幺猪、大佐、雷人、恐龙、陆少辉都躺在了地上,我则在原地等着他们返回。欧阳东点评道:“阿辉和彭平表现不错,阿辉是有伤的,坚持跑完五公里,而且没落下,彭平虽然慢一点,但劲是卯足了的,雷磊、冯朝、王小青,回去后做50个俯卧撑才准吃早饭。”说完,欧阳东率先向回走去,几个趴在地上的只得站起来,跟在教官的身后往回走。残酷的折磨接踵而至,吃完早饭,开始站马步,停停歇歇、断断续续,一站就是一天。

吃完晚饭,我们都浑身散了架,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小马端来几盆滚烫的水,在欧阳东的监督下,我们撑着爬起来烫了脚,然后倒在床上再也不想起来了。曾小鹏六人睡的大通铺,只有欧阳东和小马每人一个单间,这也是欧阳东安排的,完全把我们当成了刚入伍的新兵蛋了。

狗日小马整天一脸坏笑,幸灾乐祸的看我们被欧阳东折磨,他在一旁叉着腰,好像他是教官助理似的,不时还颠头晃脑的唧唧歪歪几句,弄得幺猪几次想扁他狗日的一顿。

没有揍他的原因,是因为他把每天的伙食安排得确实不错,变着花样的伺候着我们的胃,一到晚上训练结束,他一准儿一人一盆滚烫的洗脚水端到你的面前,舒服得我们直叫唤。雷人趴在铺上写日记,这厮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停止他那破玩意儿,让人匪夷所思。恐龙哼哼的呻吟着,像一头受了伤的猪。大佐不说话,望着天花板发呆。只有我和幺猪、陆少辉在交谈着。幺猪说:“以前一直认为自己挺牛逼,这才一天,老子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滩泥,扶都扶不起来!”陆少辉说:“这叫魔鬼式训练,特种兵都是这样整出来的,老欧很专业,我们就慢慢受用吧。”雷人一骨碌坐起来,大声喊道:“安静,安静,为了驱散大家的疲劳,发泄胸中的郁闷,本人特奉献日记一篇,文中人物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今天,晴天,五根葱加一匹砖正式进入魔鬼营的恐怖训练,恶魔头子残暴的挥舞着法西斯鞭子,向我们娇嫩的躯体猛抽而来,把我们像奴隶一样打骂和使唤,我的心在流血,我的肝在颤抖,我的屁屁火烧火燎的疼痛!但是,这里有压迫,这里却没有反抗。躺下吧,贱人们,躺下吧,懒惰空虚的小子们,你们从来就不知道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但你们今天终于知道钢铁是怎样炼不成的。”恐龙嘀咕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哥们不听了,睡觉,明天早起,免得挨鞭子。“曾小鹏说:”写得不错,有点深意。”雷人正要答话,突然看见了鬼似的,一头倒在床上,用毛巾被捂住了身子。原来欧阳东走了进来,扫视一圈,直挺挺站在房间中央,说道:

“看来你们精神挺足的嘛,说明训练的强度不够,明天再加加码。”大伙儿都没有言语,恐龙打起了呼噜,这厮是不是在装?欧阳东软下身来,坐在了铺上,把恐龙红肿的小腿放在自己膝上,说道:“我在部队时,头一天训练就遇到过半夜逃跑的,找上司喊冤叫屈的,后来还有几个罢课示威的,甚至有不服气要找我单挑的,前两天你们在镇上见过的刀疤脸洪天,过去也是我的兵,他就是第一个找我单挑的人。那天晚上我出手很重,让他躺了一个星期,因为如果我不制服他,我就制服不了手下18个兵。后来,他也是我从教以来最有出息的一个,各科考核全是优秀,身体和精神都是最棒的。”

欧阳东一边给恐龙按摩着脚脖,一边继续说道:“刚才你们发的牢骚我都听见了,魔鬼也好,恐怖也罢,法西斯就法西斯,这都是正常反应,不发牢骚才不正常呢。早点睡吧,明天继续,这才哪跟哪啊,准备着掉几层皮吧。”

大通铺上的几个小子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第27章 痛打土霸王

训练的日子在枯燥和艰苦中度过,一个月后,曾小鹏六人越野长跑已经增加到15公里,大家都能跑完全程。

在欧阳东的藤鞭胁迫下,进步神速,一个月里,基本的擒拿格斗招式也掌握了一个八九不离十,在对练中,其动作和伤害力大为可观。

曾小鹏和陆少辉的伤也完全好了,恐龙一个月里成功减肥13公斤,拿他的话说,已经瘦得不成人型了,而在大家眼里他还是最肥实的一个。这一个月中,董老头来过一次,从他嘴里曾小鹏知道金大奎董事长在美国刚做了肝脏手术,正在恢复休养,可能短时间内不能回国。

董老头暗地里告诉曾小鹏,如果年底金大奎再不回来,曾小鹏就必须去美国见他,这事是有严格的时间要求的,不能耽误。

曾小鹏也没多问,离年底还有近两月时间,他乐得清净,在这里可以安心修炼一下自己,真的见了金大奎,不知又要生出什么意外的事情来。

当然,还有另外一件事,孟斌打电话取得曾小鹏的同意,潜入五医院特护病房,从电视遥控板里取走了那一枚储存卡,并且,孟斌和孟婷也离开了五棵葱烧烤屋,说家里有急事,必须马上回t省去。

烧烤屋已被幺猪的一个亲戚接手代为经营。董老头看了他们的演练,笑呵呵的捋着白胡须,很满意的样子,对欧阳东赞道:

“真是阴差阳错,你可是为咱们金鸿培养了一批有生力量啊,功德无量哟!”大家一阵欢呼,从董老爷子里的话里可以听出,六个人以后的工作也有着落了。

时间就这样单调而又充实的度过,本以为可以在塑料厂营地里顺利的完成一季度的强化训练,然而事与愿违,该出事总归还是要出事。涪阳县乐安镇是一个正在发展中的小镇,人口也就四十多万,集镇也不大,两条十字型的街道贯穿了整个集镇,街道的出口正好通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而废弃塑料厂就在北边的出口处,在集镇的边缘地带。镇子是逢369赶集,所谓赶集,也就是镇上所有大大小小的商店全部开门营业,包括涪阳县城的一些小商贩运来一些城里的滞销货到这里来推销、叫卖。

集市也有附近农户出售一些农副土特产品,两条街道被摆得琳琅满目,货物也是品种齐全、应有尽有。

因此只要逢上赶集,乐安镇的两条街道是人流拥堵,熙熙攘攘。赶集的这一天中午,训练营的小子们冲了凉水澡,洗去满身尘土和臭汗,吃过饭后,一般要小睡个把小时,以应付下午的强体力训练

当然睡不睡午觉欧阳东也未作明确规定,愿睡则睡,他只管训练精神饱满就行了。幺猪喊上雷人,说道:“陪我去镇上理个发,头发长了,汗水一泡,都流眼睛里了。”雷人从来都是幺猪的跟屁虫,答应一声,屁颠屁颠的就跟在幺猪的身后。

陆少辉见状,也招呼幺猪道:“彭平,你们等等我,我也去剃个头。”这一趟去镇上剃头,把他们在乐安镇的封闭训练彻底断送了。三人走到集镇,穿过推推嚷嚷的人群,来到了那家专剃平头的老店铺。

走拢一看,老师傅的店里已经等着四、五个顾客,都是农村人的打扮,而偏偏这位老师傅又不急不躁,剃头洗头、刮须修面,一个顾客要费上不少时间。

雷人说:“我们去发廊吧,那里人少,还能理出个款式,好歹咱们也是城里人不是?”三人离开剃头铺,在街上寻找着发廊。

雷人眼尖,老远瞅准一家店铺就把幺猪和陆少辉拉了过去。

这厮老毛病又犯了,原来发廊理发师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美女。快进店时,幺猪揪了雷人一把,叮咛道:“不准惹事,你狗日的敢胡言乱语、毛手毛脚,老子废了你!”“不惹事,不惹事,我只看看”,雷人一个劲答应着,油嘴滑舌的贫道:“这两月眼睛干燥,眼珠子都快转不动了,就连周围的蚊子都是公的,好不容易才发现一美女,我就看看还不成吗?”三人进到店来,果然店里没有顾客,清净得很。

雷人一屁股坐在理发椅上,嚷道:“美女师傅,先给我来,样式你随意,实在不行,刮一光头得了。”美女理发师笑嘻嘻的给雷人围上白围布,说道:“我也是在大城市拜过师的,手艺还过得去,样式嘛,包你满意。”幺猪和陆少辉坐在长椅上等着,陆少辉随手拈起长椅上的一本美发杂志乱翻着,幺猪则闭上眼睛开始养神。这时,走进来两个流里流气的乡村二流子,打头的一个光着上身,穿一条短裤,黝黑的皮肤,一身腱子肉,一看就是一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乡村地痞。这人一进店,第一句话就露出一副挨打像。

他涎着脸阴阳怪气的对理发妹调侃道:“哟,小丽妹子,今天生意红火啊,瞧你一张脸笑的,就像蒋大为唱的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哥儿几个可从没见你这么笑过,不就是几个小白脸吗中看不中用,哪有哥哥生猛啊!”幺猪哪里受得了这种撩拔和刺激,一听就要起身,却被陆少辉摁住了,悄声说道:“土贼一个,理他干什么?”理发妹拉下脸回敬道:“汤魁哥,小妹吃的是手艺饭,没招你惹你,你别搅了我的营生。”那个叫汤魁的二流子浪笑两声,拉了一把身后的同伙,走到长椅前,向幺猪和陆少辉坐的地方挤来。

陆少辉见状,起身让了开去,立在一旁候着。幺猪被两人挤在了长椅的角落里,他也没说什么,一只手搭在椅背上继续闭目养神。本来这样大家就可以相安无事,各理各的发,先来后到,有礼有节,可是以下的枝节注定今天的事情要发生。那个叫汤魁的二流子坐下后还不饶人,直接对陆少辉说道:

“我说城里来的小鬼子,为啥非要来这里剃个破头,是不是想骚扰我的小丽妹子啊?”幺猪再也控制不住了,凶巴巴说道:“老子偏要来这里,你想怎样,土贼?”小丽一听话里有了火药味,急忙停下手,过来劝道:

“汤魁哥,你给小妹一个面子,他们第一次来,我也不认识他们,你就让我做完这单生意吧。”汤魁一听,叉着双手站了起来,从裤袋里掏出两张百元票子,一甩手扔在了镜台上,耀武扬威的说道:

“这发廊老子今天包了,几个小白脸识相的就赶快滚蛋!”幺猪哪曾受过这等气,一起身老拳已挥了出去,嘴里吼道:

“老子今天就偏不识这个相!”这一拳打在了汤魁的面门上,他身子晃了晃,楞了一下,刚一站稳,操起烫发器就向幺猪砸去,那个汤魁的同伙也起身向幺猪扑去。陆少辉伸脚一勾,把汤魁拌了一个狗吃屎,烫发器“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两个土贼哪是陆少辉和幺猪的对手,三五两下就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了。

幺猪脑壳一充血,就收不住手,汤魁已被打得卷缩在地上,两手抱头,痛苦不堪的扭动着,幺猪仍然使力踢着他。

陆少辉怕弄出人命,连忙拦住了幺猪,对躺倒在地的两个土贼吼道:“滚!”

汤魁那个同伙挨得轻一些,爬起来搀扶起汤魁,两人跌跌撞撞的滚出了发廊。

第28章 受困

理发妹小丽早已呆住了,汤魁两人走后,她才缓过神来,惊慌的对幺猪三人说道:

“你们快跑吧,发也别理了,跑晚了就没命了!”

幺猪不屑道:“不经打的怂货,有啥可怕的?”

小丽急道:“你们是外地人,不了解镇里的情况,这个人可是镇上一霸,凶得很,杀过人,坐过牢,他爹在涪阳当大包工头,有的是钱,买了儿子一命,汤魁才没判死刑,坐了几年牢就出来了。”

小丽惊魂未定,接着说道:“全镇的人都怕他,就连镇派出所都要让他三分,他一跺脚,乐安镇都要抖三抖!”

陆少辉鄙蔑地一笑,说道:“哟,这么厉害?我倒要看看这地是怎么抖三抖的!”

幺猪对雷人道:“你还傻坐着干什么,剃完就下来啊,我来。”

小丽直摆手,说:“你们不怕,不要命,我怕,我要命,快走吧,我关门了,砸了店事小,别把本姑娘的命赔进去了!”

三人被小丽请出了发廊,幺猪气冲冲的走出来,抱怨道:“妈的,剃个头都不清净,也罢,买把剃刀回去刮个亮蛋。”

刚走到镇口,离塑料厂还有五百多米,三人听见身后传来一片喊声和跑步声,回头一看,三十多个农村青壮汉子挥舞着锄头扁担,群情激奋、杀气腾腾,正一窝蜂向他们追来。

雷人哪见过这种阵势,“妈呀”一声,拔腿就跑,幺猪和陆少辉也感到事态严重,跟在雷人身后朝塑料厂跑去。

曾小鹏和大佐、恐龙正午眠后起来,只见雷人冲进来,大声喊道:“快,快,抄家伙,鬼子进村扫荡了。”

大家还来不及问,就看见幺猪和陆少辉跑进厂房,一人抄起一根木棒,边往外跑边吆喝道:

“都到坝子里去,快!”

欧阳东和小马听到急喳喳的喊声,也跑出屋子探个究竟,八个人还没来得及对话,弄清事情原委,就看见那一群狂舞锄头扁担的人冲进了厂区。

第一反应当然是抄家伙,要不等着挨揍啊?

每人都飞快抄起一根木棒,严阵以待的围成一团,等着那群人扑过来。

欧阳东抱起一根碗口粗的树节,横立在胸前,威风凛凛的伫立着。

接下来就是一场混战,这群人大多数都扑向了他们,还有几个人却挥舞锄头疯狂的砸毁着停放在坝子里的面包车。

情况非常不妙,他们人少,来者人多,分摊到每个人身上,局面是四对一,好在他们围成一团,相互牵制,相互保护,暂时还没有人受伤,但也只能抵挡一时,面对这一群发了疯的狂徒来说,他们的结局不容乐观。

欧阳东把一根树棒抡得飞圆,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大家风范的派头,确实挡住了这群入侵者的轮番进攻。

可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这群人挺有章法的进退伸缩,攻击节奏却一点没有放慢。

一张熊猫脸的汤魁在他们身后大声指挥着,一副要置他们于死地的愤慨样。

这时,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响起,两辆警车嘶鸣着冲了进来,跳下十来个武装警察,为首的掏出手枪对天鸣了一枪,大声喊道:

“住手!都给我蹲在地上,谁动我毙了谁!”

一场混战戛然而止,双方都抱头蹲在地上。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作为暴徒的入侵者们被警察好言劝走了,而作为自卫方的曾小鹏八人却被警察戴上手铐押进了警车。

被带进乐安镇派出所后,八个人分别被拷在三张长铁椅上。

审讯和笔录也挺搞笑,那个为首的警察自我介绍是乐安镇派出所所长,姓秦,他的开场白是这样说的:

“我们早就注意到你们了,说,你们是什么人,一伙人聚在塑料厂干什么?来派出所报过到吗?知不知道你们这是非法聚会,你们在搞什么训练?黑社会训练啊?恐怖组织训练啊?聚众斗殴,持械伤人,这个后一步再说,先说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来乐安镇有什么企图,成天舞刀弄棍的意欲何为?”

幺猪急红了眼,手铐在铁椅上一阵猛敲,愤慨地声辩道:“你们搞错没有?我们才是受害者!”

一警察跑过去,不由分说,扬起警棍就向幺猪胸部戳了一家伙,幺猪被瞬间的强电流击中,直挺挺的倒在椅子上。

其余的愤怒之极,齐声吼了起来,结果每人都吃了几警棍,只是没放电而已。

欧阳东没有叫嚷,他沉声说道:“警察同志,我是他们的教练,这几个年轻人要考体育学院,我们不过是集中在一起搞一些体能训练,没有别的用意。”

姓秦的所长冷笑一声,说道:“你是教练,把你的证件拿出来我看看?装什么犊子,我看你就是一黑帮的头目,在这里教唆一群刚入伙的小喽啰!”欧阳东依然冷静的说道:“我以前也是一名警察,担任亭城市刑警大队特别行动小组组长,我对我的话负法律责任。”

姓秦的哈哈一笑,讥讽道:“这么说我们是同行啰,看来你的级别比我高,我该给你敬一个礼才对啰。”

说着,姓秦的摁开警棍的电开关,朝欧阳东心窝戳了过去。

一阵电流释放的滋滋声,欧阳东身体颤抖,咬牙挺着没有倒下去。

就这样,八个人被突击审讯了几个小时,翻来覆去都是同样的几个问题,但得到的都是众口一词的答复。

几个小时里,每一个人都挨了揍,每一个人都第一次饱尝了警棍的滋味。

第29章 脱困

晚上,曾小鹏八人被关进了一间黑屋子,分别反拷在铁栓上。

雷人哀叹道:“我他妈的就是一扫帚星,不去那家发廊剃头,屁事没有,现在好了,被一窝端了!”

已经从陆少辉的叙述中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大家都没有抱怨什么,既然是一个整体,出了事大家都扛着呗。

欧阳东说道:“有两种可能,一是派出所的地方保护在作怪,二是派出所早就被买通了,这些土霸王,是按月给派出所进贡的,警察当然要罩着他们。”

幺猪气道:“山旮旯头都翻了船,窝囊!”

曾小鹏慎重的说道:“记住,我们都不要说出金鸿集团的名号,董大爷经不住再来回奔波了。”

大佐说:“就是,这点渣渣小事,我们自己扛了吧。”

恐龙说:“他娘的,枪毙前也得给口上路饭啊?我饿得不行了!”

小马说:“晚上羊肉馅饺子,料我都备齐了,忘了盖盖子,会不会被狗偷吃了?”

恐龙吞着口水,呻唤道:“小马哥,你行行好,饶了我吧!”

欧阳东说道:“大家闭眼休息,养足精神,到了半夜再说,这点道行还困不住我们。”

大家一听,都松了一口气,老实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原来,在审讯室的笔录上签字时,欧阳东故意磨蹭着,偷偷用一根手指头拈住了桌上一枚回型针,并悄悄的衔进了嘴里,因此被关进拘留室搜身时才没被发现。

好不容易挨到半夜,大家都盼望着噩梦快快苏醒。

这时,拘留室的灯亮了,姓秦的所长和两个壮实的乡镇警察打开铁门走了进来。秦所长大摇大摆的走过来,满嘴酒气的说道:“今晚我们仨值夜班,刚喝了酒,无聊得很,闲着也是闲着,来陪你们玩玩!”

接着,他指向欧阳东,说道:“我给亭城市刑警大队打过电话了,他们说从没你这号人,现在你又多了一条罪状,冒充警察,给我打!”

两个警察抡起警棍,劈头盖脸的猛打着欧阳东,他们的教官死扛着,始终没哼一声。

这时,雷人突然声嘶力竭的喊道:“警察打死人啦!救命啦!”

两个警察听见雷人的喊叫,警棍转而向他招呼过来。其余的明白了雷人的用意,也同时大声叫喊起来,用力挣扎着,手铐在铁栓上撞击得哐哐直响。

“警察打死人啦!”

“警察打死人啦!”叫喊声撕破了夜空,但却毫无任何回应。

秦所长泰然自若的抄着双手,狞笑道:“哟,还挺齐心的,那就都给我打,往死的打!”说完,他也抡起警棍加入了残酷的拷打行列。

就在他们挨打而欧阳东暂时被放松的时候,曾小鹏看见他拼命的把头压低,就像一个表演柔术的杂技演员,嘴巴向反拷的双手逼近,他的舌尖顶着那一枚回型针,艰难的递向他的右手,一寸一毫的在逼近。

看着欧阳东被打得青紫肿胀的面孔和流血的额头,曾小鹏眼里噙满了泪水!

虽然曾小鹏他们自己也在被暴打着,可他们只是一群小混混,打了也就打了,反正他们也是社会最低层的垃圾,不值一提。

可是欧阳东,这位军队里曾经优秀卓越的教官,为保卫祖国培养过大批特殊人才的功臣,这位在公安战线不畏生死、英勇作战的金盾战士,今天,却被自己的同志毫不留情的大打出手,欲置于死地而后快。曾小鹏两手护着头,一边招架着警棍,一边偷眼注视着欧阳东。

此时。欧阳东已经成功的用舌尖把那枚回型针传递到了手上,曾小鹏看见他的双手在身后动作着,在凝神静气的用那枚调整了形状的回型针挑弄着手铐。“啊”的一声暴吼,欧阳东打开了手铐,他像一匹受伤的猎豹猛扑过来。

欧阳东被激怒了,大家从没看见他有着如此吓人的表情,他的左手还吊着那副手铐,这副手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了这三个变态的乡镇警察。

三个警察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欧阳东砸翻在地。欧阳东搜出秦所长身上的钥匙,给大家打开了手铐。

幺猪血红着双眼,疯了似的扑向秦所长,拳脚交加的一顿猛揍,全部的委屈和怒火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陆少辉用手铐铐住三个警察,摁开警棍的电开关,没头没脑的朝三个人身上乱戳。此时,除了欧阳东和曾小鹏站着没动,其余六个人全部都在疯狂的报复着!

欧阳东显然已冷静了下来,摆手说道:“行了,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停手后,幺猪如法炮制的把三个警察反铐在铁栓上,每人扇了一记耳光,教训道:“记住,凡事要留有余地,不要赶尽杀绝,咸鱼也有翻身的时候,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吧!”

秦所长口鼻来血,咕噜道:“快叫医生,我的下巴错位了,很痛!”

锁上拘留室的门,向外走去,曾小鹏拉住陆少辉,说道:“跟我去审讯室,那里有我们每人拍的照片,必须毁掉,还有被收缴的东西,也必须取回来。”

曾小鹏和陆少辉钻进了审讯室,其余六人跑出通道,来到院坝里。

小马手上挥着一串钥匙,向警用面包车跑去,并招呼大家赶快上车。

第30章 睚眦必报

大家都上了警车,等曾小鹏和陆少辉找到一叠照片,并清除了数码相机里的照片储存,提着一塑料袋被收缴的物品跑出来时,车已经发动了。

小马问欧阳东:“欧教官,我们去哪?”

欧阳东说:“先回塑料厂,房间得收拾一下,别留下任何证据,那辆砸烂的车应该还能开动,也必须开走”。

幺猪说道:“然后咱们去找那个汤魁,这个仇必须报。

大佐问:“半夜三更的,上哪去找?”陆少辉说:“只要镇上还有一家亮灯的,就能问倒他。”

八个刚冲出牢笼的困兽,一旦重获自由,第一个念头就是报仇!

来到塑料厂,简单的收拾一阵后,留下小马修理那辆被砸得面目全非的面包车,其余的人则重又钻进了警车里。

由欧阳东驾车,七个人坐着警车在镇上搜寻,还真找到一家正在关门的杂货铺,几句话就问清了汤魁的住处。

这是一栋别墅式的大院落,敲开铁门,一个老妈子探出头来,一看是一辆警车,立即答道:“阿魁去县里找他爹去了,他爹住在新景园a区八栋8室。”

小马已驾驶残破的面包车等在北街口,丢下警车,登上面包车,星夜向涪阳县赶去。

汤魁的爹汤祖德,这个在涪阳扎根数十载的大包工头,其势力也是不可小觑的,不然也不会有以后的周折和麻烦。

为了避开保安,他们翻墙进入新景园住宅区,不费力的就找到了汤魁父子的住处。

以后的场景可想而知,除了欧阳东和小马留在面包车接应,其余六人几乎血洗了汤魁一家。

当然,血是流了,只是没要他们的命。

汤魁的大腿被幺猪刺了一刀,挨打那是不用说了。

汤魁的父亲汤祖德很猖狂,挺牛逼的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把手枪,刚摆了一个造型,还没来得及开枪,就被飞扑上去的陆少辉缴了械。

如果汤祖德不亮枪,也许不会揍他,报复只针对他儿子汤魁,与当爹的无关,可是这位厉害的爹以为一把破枪就能吓退这六个小子,结果却换来了一顿老拳。

大房子里的家具和摆设也被砸了个稀巴烂,雷人不解气,在汤魁的脸上还划了一刀,估计日后就是冷刀疤洪天那副模样了。

报复行动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回到面包车上时,东方已现出了鱼肚白。

离开涪阳县,他们向亭城市奔去。

面包车刚出城,恐龙嚷着肚子饿,要求下车吃点东西再走。

这一车人在乐安镇挨了暴打,都是鼻青脸肿的吓人模样,进餐馆不方便,也有碍观瞻。

只有小马的脸勉强还看得过去,一个人进去也不会引起旁人惊奇。

曾小鹏对小马说:“前面有一家早点铺,你去买二十屉包子,再带些豆浆吧。”

小马答应一声,把面包车停在了路口,独自下车向早点铺走去。

可能是包子还未蒸熟,小马买得又多,或者是吃早点的客人太拥挤,照顾不过来,小马这一去就是半个多小时。就是这半个多小时的耽误,让他们后来吃尽了苦头。

小马提着一大袋热气腾腾的包子和豆浆回到车上时,时间已是早晨七点四十五分。

一手驾车,一手拿着包子大嚼,小马驾驶着面包车飞快的向城外方向驶去。

出涪阳县城不到十公里,距收费站七、八百米时,远远看见警用顶灯闪烁,车辆拥堵,但不可能是车祸,收费站怎么可能发生车祸?

是临时检查岗,进城的车不检查,出城的车却严加盘查,四辆警车扎在收费处通道,特警荷枪实弹守卫在路口。

欧阳东说道:“糟糕,是冲我们来的!”

八个人都是鼻青脸肿的,别说混不过收费站的检查岗,即便走在路上也非常引人注目。

小马问道:“欧教官,怎么办?”欧阳东看着大路中间的隔离带,果断说道:“打开双闪,上应急车道,慢慢往回开倒车。”

曾小鹏说道“是姓汤的报案了,乐安镇派出所九点才上班,等有人发现拘留室的人再报案,反应也没这么快?”

幺猪说:“狗日的把姓汤的两爷子捆起来塞住嘴就没这份麻烦了!”

面包车驶入一个弯道,前方收费站已看不见,欧阳东说道:“加速,后退,寻找出口。”

小马一踩油门,面包车陡的提速,在应急车道快速倒车。

刚来到一个出口,是一条通往乡村集镇的水泥路,小马换上前进档,正在猛打方向盘,准备把车开上这条村村通小路时,在与面包车同向车道内,从涪阳方向风驰电掣的驶来几辆中巴车,为首开道的是一辆黑色大奔。

欧阳东立即判断道:“姓汤的追来了,别加速,慢慢开。”

面包车开上了水泥路,以正常速度行驶着,当黑色大奔和后面的中巴车队驶近路口时,面包车已距大路有四百多米远的距离。黑色大奔猛然刹车,后面的中巴车队也戛然而止,汤祖德头部缠满了绷带,从大奔里探出头,吼道:

“这辆面包车是倒车开过来的,过不了收费站的检查岗,应该就是他们,给我追!”

大奔领头,中巴车队随后,几车人气势汹汹的朝面包车追来。

欧阳东对小马沉声道:“你到后面去坐,我来开车。”

两个人在面包车的行驶状态中交换了位置,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欧阳东移到了驾驶位,小马从椅背上翻到了车厢位里。

欧阳东刚摸上方向盘,就猛踩油门,大家感到车身一阵颤抖,然后像脱缰的野马,在水泥路上狂奔起来。

后面的追兵也不示弱,大奔一马当先,中巴车队紧跟其后,也提速追了上来。

面包车的前挡风玻璃和四周车窗几乎全被砸烂了,比敞篷车还敞蓬,车一提速,风灌了进来,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七个坐在后面的人还能忍受,前面开车的欧阳东就遭罪了,又没有眼镜,只能眯缝着眼睛开车,即便如此,那风也像刀子一样的刮在他的脸上欧阳东伸手从仪表盘的工具箱里摸出一张油腻腻的擦车布,摊开蒙在了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两手紧握方向盘,仍然丝毫不减速的向前猛冲。

进口大奔的性能终究比国产的面包车强过无数倍,狂奔十多公里后,渐渐的被拉近了距离。

第31章 脱险

坐在后排的陆少辉从裤腰掏出了一把手枪,原来他缴了汤祖德的械后,偷偷的将那把手枪藏在了自己身上。

“砰”!陆少辉瞄准大奔开了一枪,打在了大奔的前保险杠上,溅出了几点火星。

这一枪还真起了点震慑的作用,大奔的速度缓了缓,面包车冲出去一百多米。远远的可以看见汤祖德在大奔副驾驶位置上气急败坏的挥舞着双手,扭头大骂驾车的喽啰,大奔猛的提速,又逼近了过来。

陆少辉这次瞄准了大奔的前轮胎,连放了四枪都没打中。

一是两车都在行驶中,活动中的目标,命中率太低,二是大奔的底盘几乎覆盖了前胎,子弹大多射在了路面上。

陆少辉仍在扣动扳机,可是手枪却再也不响了,原来枪里只有五发子弹。

汤祖德当然知道自己的枪里只有五发子弹,他猛辉着手,大奔更加肆无忌惮的狂追了上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面包车上的人听到一个沉重的消息,欧阳东说:“油箱没油了,准备弃车跑吧。”

小马哭丧着脸说:“我本来是打算出城就加油的,一吃包子就把这茬给忘了。”

都是包子惹的祸。恐龙呻唤道:“我日,我又成扫把星了!”

面包车戛然而止,欧阳东率先跳下车,手里拿着一把大号改锥,很快撬下了面包车的前后牌照,扬手一挥,我们跟着他撒腿就跑。

于是,在涪阳县郊区的乡村田野上,演出了一幕四十多人追赶八个人的户外剧。

亏得这一个多月的体能训练,八个人像八匹豹子一样冲了出去。前面的人两手空空,后面的人舞刀弄棍;前面的人跑起来像猎豹,无声无息,身姿矫健;后面的人追起来像河马,气喘吁吁,丑态百出。

感谢欧教官的精心栽培,野外长跑训练就是好,逃命的时候尤其体现出超凡的优越性。可是不跑不行啊,后面人多势众,又是刀又是棍的,不跑只有坐以待毙。

涪阳县郊区也是汤祖德最为熟知的地盘,而曾小鹏他们却是两眼一抹黑。

汤祖德不追了,停下来喘几口气,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当八个人跑到一个村口时,远远就看见一群手持锄头扁担的村民已经严阵以待的等候着了。欧阳东果断的说道:“上山,翻过这座山就能甩掉他们。”

这座山树木茂密、陡峭险峻,而曾小鹏他们突然进山之处根本就没有路口。

在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情况下,他们只得不顾一切的攀岩而上。

在大山密林中穿梭了一整天,除了欧阳东还保持着方向感,其余七人都转得头晕眼花。太阳快落坡时,大家都走不动了,欧阳东说:“你们原地休息一下,我和小马去找点野果给大家充饥。”欧阳东和小马离开后,我们六人围成一团靠在树上休息,幺猪说:

“尼玛太狼狈太窝囊了,被人追得像一群野兔子,老子宁愿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也不受这个窝囊罪!”雷人说:“幺哥,想开点,就当咱们还是在训练,跑步改爬山了,都一样。”过了一会儿,欧阳东用衬衣兜着一大包野果回到休息地,小马不知在哪捡了一个破瓦罐,盛了一罐山泉水。

大家一边吃野果、喝泉水,一边议论起来。

曾小鹏问欧阳东道:“教官,天一黑我们就下山吧,先找个地方窝起来,把脸上的伤养好,要不,目标太显眼了?”欧阳东回答说:“翻越了这么大一座山,应该把他们甩掉了,好吧,天黑就下山,大家再休息一个小时。”曾小鹏站起来向山下眺望,对欧阳东说道:

“山下是一座集镇,应该不在涪阳县的地界了,姓汤的不知道我们在何处下山,他也不可能一手遮天,四处撒下罗网,总有鞭长莫及的地方。我和阿辉先下山探探路,找好落脚点再来通知你们?”欧阳东答应道:“好吧,你们注意安全。”曾小鹏叫陆少辉与他同去探路,而没有叫幺猪,是曾小鹏认为陆少辉比幺猪更稳重一些,幺猪是勇猛有余而沉稳不足,智谋更谈不上,而阿辉却属于有勇有谋的角色,在今后的各种经历中,更加证明了这一点。这座镇叫红桥镇,比乐安镇大多了,隶属于百充县。

进镇后,曾小鹏先找到一家银行的自助取款机,掏出藏在旅游鞋鞋帮里的金卡,取了两万块钱揣进裤兜,两人继续朝镇中走去。写到这里,可能看客要问:“进入乐安镇以后的全部经历中,怎么没看见他们用手机?”这个问题问得好,如果幺猪、雷人和陆少辉从发廊出来,发现那一群人追打,早点用电话通报,他们也就不会被困在塑料厂,也不会被抓进派出所暴打一顿,也就没有后来的一切遭遇了。原来,在临来乐安镇以前,欧阳东严格规定不准使用手机,封闭就得有个封闭的样子,训练不能分心,所以,训练正式开始那一天,

他收缴了他们所有人的手机,即便后来加入的陆少辉,手机也被欧阳东收缴,后来交由董老头带走了,声言要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

当然,那天晚上欧阳东送走冷刀疤洪天时,曾委托他代为照顾陆少辉的残疾父亲,让陆少辉免去了后顾之忧。所以,在他们八人之中,除了小马有手机,以方便日常生活联系外界需要外,其余六人都是没有手机的。曾小鹏正四处张望,想找一家合适的旅店供八人落脚,陆少辉小声说道:“别回头,有两个人跟着我们,取钱时瞄上的。”两人拐进一个胡同,藏身在转角处的屋檐下,跟踪者一露头,陆少辉的手枪就顶住了为首的额头,低沉道:

“我们是便衣警察,正在执行任务,别找麻烦!”那人一听,头捣蒜似的说道:“对不起,误会,误会,认错人了!”另一人讨好的说:“警察同志,你们受伤了,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曾小鹏说:“不用了,你们快走吧。”一桩有可能发生的抢劫被两人轻易化解,又转了一条街,物色好一家旅店,曾小鹏和陆少辉向山上赶去。恐龙见两人空着双手回来,失望的说道:“也不带些吃的回来,酸果子越吃越饿。”雷人立即抢白道:“你丫的就知道吃,我们两个扫把星还是少说话为妙。”曾小鹏对大家说:“镇上挺安全,落脚地都找妥了,进镇后我们去隐蔽点的餐馆大吃一顿,两天两夜没吃上正经饭了。”大家一声欢呼,一齐向山下的镇子进发。

第32章 入住小旅店

这是一家私人开的小旅店,在2001年的那个年代,对旅馆行业的管理还不是那么严格,更别说一个小镇的不起眼的私人旅店了。

所以,八个人不用身份证就入住了这家小旅店。

登记完后,欧阳东说道:“我去镇上买点药,大家恢复快一些。”

曾小鹏从裤兜里抽出几张百元票子,递给了欧阳东,转头对幺猪说道:

“你也带他们几个去镇上一人买一套衣服,天凉了,也该加衣服了,给我和阿辉也带一套。”说着,又抽了一小叠钞票交给幺猪。

陆少辉留下,欧阳东和幺猪几人离开小旅店后,曾小鹏这才仔细打量着小旅店内的陈设。

小旅店位于集镇边沿的一条小街上,三层的楼房,第一层是一个铺面,大约有五十多平米,除了一个旅客登记的柜台外,还稀稀拉拉的摆了几张货柜,货物也参差不齐,显出一种萧条。

店主是一个约五十多岁的男子,但很难看出他的实际年龄究竟是多少岁,中等身材,略显佝偻,满脸刀刻般的皱纹,皮肤惨白,身体瘦弱,一脸的憔悴和落寞。

曾小鹏要了四个双人间,房价是每天三十五元钱,,讨价还价后,打折成每天每房三十元。

店主那寂寞无趣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可能是旅店生意一直很萧条,一下子来了八个客人,而且一住就订了十天,一千二百块钱的收入,对一个小镇的私人小旅店来说,绝对的是一单大生意了。

当曾小鹏问道是否可以包伙食时,店老板一张老脸立刻就笑得稀巴烂,一个劲的应承道:

“包包包,我以前开过小餐馆,炒菜的手艺还过得去,保证你们吃好!”

最后讲定每人每天住宿15元,三餐伙食25元,共计40元。

讲好价钱后,曾小鹏随口问道:“这店里就你一个人吗,你家里其他人呢?”

正在兴头上的店老板一听曾小鹏的问话,脸上立即就布满了阴霾,答道:“儿子和媳妇都进城打工去了,老伴儿也在镇上给一家大户当保姆,晚上才回来。”

接着又叹道:“哎!负担重啊,为了治病,年初借了六千多的高利贷,现在利滚利已涨到两万了!”说着,暗自抹了一把眼泪,领着客人上楼看房。

房间在三楼,开间不大,十多平米,刚好摆得下两架单人床和一个小茶几以及窗前两张竹椅。

天已黑定,一伙人去集镇一家不起眼的餐馆胡吃海喝了一顿之后,径直回到了小旅店。

房间分配自由选择,最后定为曾小鹏和欧阳东住一间,小马和陆少辉住一间,幺猪和雷人住一间,大佐和恐龙住一间。

两天两夜的奔波劳累,大家都累了,倒上床便沉睡了过去。

入秋了,天气渐渐凉爽起来,山区的空气沁人心脾,暖洋洋的太阳挥洒下来,给人一种温暖而又宁静的氛围。

欧阳东一大早就起了床,在楼顶的平台上吐纳练功,然后把一大塑料袋的草药分拣开来,熬了一大锅汤药,一阵捣鼓,又做了十多帖膏药。

曾小鹏七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顶楼的一个大平台,面积等同楼房的开间大小,这是农村修建楼房的统一格局,以便于晾晒收割的庄稼,小麦、稻谷、玉米、油菜籽等,收割后都晾晒在顶楼的大平台上。

眼下的季节不是收割期,所以大平台空着,八个人正好在这个平台上休养、晒太阳、娱乐。

一登上平台,雷人就咧嘴直笑,叫道:“好地方,视野开阔,空气清新,啊,面朝大山,春暖花开!”

恐龙抬杠道:“秋暖花开好不好,现在是秋天?”

雷人蔑了恐龙一眼,还是那句:“死样儿,没情趣!”

早餐省了,只有恐龙端起一筲箕熟鸡蛋,一口一个,一口气吃了八个,全部客人的份额,把一旁的小旅店老板看得目瞪口呆。

午餐是四菜一汤,两荤两素,白菜豆腐汤,白米干饭。

炒菜的味道还不错,客观的说,比小马的手艺要强一个档次。

吃过午饭后,在欧阳东的监督下,曾小鹏七人每人喝了一大碗中药,每人脸上都贴上了欧阳东自制的膏药。

然后,大伙儿都上楼顶平台晒太阳,幺猪叫店老板搬了八张竹椅和一张小方桌,找来一副扑克,特意邀约了欧阳东,加上大佐和雷人,四个人玩起了拱猪,恐龙则坐在幺猪身边观战。

赌注是每人分发五十颗黄豆,谁输完了谁就做五十个俯卧撑,小马当裁判。

曾小鹏和陆少辉被凉在了一边。

两人悻悻的下到楼来,和小旅店的老板东一句西一句的聊起了天。

从聊天中得知,小旅店老板姓汪,叫汪德财,但看情形他一点也没有得财,反而失了财破了财。

陆少辉见柜台上有两粒麻将色子,便随手拈起在手里把玩着。

这时,店铺门外走来两个汉子,打头的四十多岁,穿着打扮也不起眼,但绝对不是庄稼人的穿着打扮,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是集镇上那种游手好闲的二流子角色。

汪德财一见两人,身子就不由得往柜台下面卷缩。

曾小鹏和陆少辉都知道:汪德财的高利贷债主找上门来了。

第33章 赌局

这两人一进小旅店,打头的那一个就瞅准了柜台后的汪德财,径直走过来,瞥了曾小鹏和陆少辉一眼,便恶声恶气的对汪德财说道:“汪老焉儿,钱凑齐了吗?我可没有闲功夫跟你耗!”

汪德财哆哆嗦嗦的答道:“焦老大,再宽限我半月,我儿子马上就汇钱回来了。”

那个姓焦的上前一把揪住汪德财的衣领,正要发飙,却猛然被旁边伸出的一只手擒住了手腕。

原来是陆少辉出手了。

姓焦的手腕被陆少辉用力一捏,立即痛得矮下身去,想要挣脱钳制。

曾小鹏则马上用身体挡住了那个一同来的乡村二流子。

陆少辉厉声道:“对我舅客气一点,说钱就说钱,动什么手?”

曾小鹏闻言,奇怪的瞄了陆少辉一眼,心想:啥时候汪德财成他舅了?但一转念就明白:陆少辉这是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姓焦的挣脱手腕,看着面前两个脸上贴着膏药的年轻人,气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哪来两个被门夹了脑壳的野小子,来你舅这养伤啊!”

陆少辉一边说话,一边手里抛玩着那两粒麻将色子:

“不就是钱吗,看见我两兄弟脸上的伤没有?这都是在县城大场子里留下的,你那个几渣渣钱哪够我兄弟俩看。”

说话时,手里的两粒色子抛着抛着,随意的朝柜台上一掷,两个六点,小豹子,接着几掷,都是小豹子,玩儿似的。

这一手绝活,姓焦的自然看在眼里,顿时就像一只猫闻到了腥味,说道:“原来是高手啊,失敬失敬,本人斗胆,能否有幸和这位高手领教几招?”

听到这里,曾小鹏心里有数了:陆少辉给人家看过几年暗赌场子,耳濡目染,自然学了几招绝活,要不然,他也不会费心劳神地把姓焦的往圈套里引了。

陆少辉淡然道:“不敢不敢,你才是前辈,小辈哪敢冒犯。”

姓焦的搓着双手,说道:“汪老焉儿不是你舅吗?他可是欠着我两万块钱,你就不想跟我玩玩,说不定手气好,就把你舅的欠账赢回去了?”

汪德财一听,急忙凑近陆少辉,附耳轻声道:“小兄弟,千万别上他的套,他可是镇上一等一的赌博高手,你要帮我,我心领了。”

陆少辉听罢,朗声道:“舅,你老放心吧,不要你拿本钱,输了算小侄的,赢了是舅舅的。”

姓焦的狞笑一声,不屑道:“汪老焉儿,你这个店面我早就看上眼了,两万块除外,输了就把店面赔给我,我正想在这里开一个麻将馆呢。”

未等汪德财搭话,陆少辉抢先说道:“好,一言为定,舅,你再去找一颗色子来,我和这位大哥摇色子押大小。”

姓焦的一听,立刻就摆手否决,他刚才可是看见过陆少辉掷色子,肯定捡不到便宜,于是说道:

“我们来麻将对决,就是二人麻将,你是小辈,又是客人,我也不欺你,10局,你输,每局一千,我输,每局两千,怎么样?”

陆少辉似乎失了底气,勉为其难的说道:“麻将不是我的强项,也罢,既然话已出口,今天就舍命陪你玩10局吧。”

姓焦的怪笑一声,右手拇指和食指相互搓着,说道:

“你的本钱呢?你真忍心我赢了你舅的店面?”

曾小鹏“哦”了一声,转身跑上了楼,一眨眼功夫就拿着一厚叠红油油的百元大钞,啪的丢在柜台上:“一万元整,不够又去银行取。”

一见到钱,姓焦的两眼放光,咽了几口唾沫,立即吩咐汪德财拿麻将,摆桌子。

所谓二人麻将,顾名思义,就是两个人打的麻将,这种打法比四人麻将的难度更高,只能靠自己摸牌,也就是说,吃牌、碰牌、杠牌、胡牌,都要靠自己摸上手的牌才作数,纯粹是一种拼手气,赌运气的打法。

阵式拉开,曾小鹏坐在陆少辉身边观战,那个乡村二流子则坐在姓焦的身边。

汪德财站立在柜台内,满脸煞白,紧张得手心直冒虚汗。

第一局,姓焦的做了一个清一色,筒清,率先胡牌,陆少辉输了,一旁的曾小鹏立刻数了一千元钱丢给对方。

姓焦的十分得意的接过钱,一边数着钱,一边嘴里呵呵笑着,卖弄起牌技来:“这一局本来不想做清一色的,不加番嘛,先胡就算赢,做了也是白做,不过呢,清一色看相好,我喜欢!嘿嘿!”

陆少辉平静的说道:“那就依前辈的意思,加番,清一色,大对子,清带幺,一条龙,加一番,怎么样?”

姓焦的一听就来了劲,爽口道:“好!你赢了我输四千,我赢了你给两千!”

第二局,陆少辉做了一个大对子,自摸七万胡牌,姓焦的不以为然,低头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对汪德财喊道:

“汪老焉儿,拿笔来,我给你欠条上划去四千。”

汪德财答应一声,忙不迭拿过一支笔来,喜滋滋的看着姓焦在两万块钱欠条上划去了四千!

第三局,陆少辉也做了一个筒子清一色,自摸八筒胡牌。

姓焦的略显慌乱,甩了甩头,故作镇静的在欠条上又划去四千。

一直站在柜台内的汪德财兴奋的搓着两手,一脸的笑意。

第四局,陆少辉趁手红,打灯笼,随着一声大喊:“胡”,便一推麻将,十三张麻将牌整整齐齐的放倒在桌上。

对面那个乡村二流子惊叫道:“万字一条龙!”

姓焦的慌神了,三局就输了一万二,除去第一局赢的一千,还输了一万一,这下他才知道,今天碰到硬角子了。

欠条上还剩八千,如果再输一局,六千块钱的借款本金都要输出去两千了。

姓焦的背心发凉,两手冒汗,暗自打气道:无论如何都要辦回两局,不能在家门口翻了船。

这时,小马下楼来买烟,一看眼前的阵势,烟也不去买了,饶有兴趣的站在一旁观战。

不一会儿,幺猪、大佐、雷人、恐龙也下到楼来,把一张麻将桌围成了一圈。

第五局已接近尾声,桌上的麻将剩下不到十张了,陆少辉泰然自若,对面姓焦的却额头冒汗。

就在最后还剩三张牌的时候,姓焦的伸手摸牌,刚要上手,只见陆少辉闪电般出手,一把就擒住了他的手掌,一捏一翻,那只手的手心赫然用幺指勾着一张九万。

“金钩钓鱼!”陆少辉捏住姓焦的那只手不放,周围的人都在喊:“出老千,剁手指头!”

雷人应声从厨房里提了一把菜刀出来,摔在了麻将桌上。

第34章 软硬兼施

桌上亮晃晃的菜刀,四周一双双愤怒的眼光,姓焦的瘫软在竹椅上,身子簌簌发抖,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下来。

这时,门外闪进来两个汉子,曾小鹏和陆少辉一看:原来是昨天取款时被陆少辉用手枪吓走的那两个人。

两人一进店铺,就冲着陆少辉点头哈腰,低眉顺眼的说道:

“便衣警察同志,辛苦辛苦,我们两兄弟一直在门外瞅着,不敢进来,怕打扰警察同志办案。”

说着,一指姓焦的,同仇敌忾的谴责到:“焦大炮,你是耗子的腰杆撇手枪,起了打猫心肠,简直是找死!赌博,还竟敢出老千,神仙也救不了你,你就准备进局子蹲几年吧。”

姓焦的显然也认识这两人,并对两人露出忌惮的神色,一听两人说对方是便衣警察,更吓得魂飞魄散,咚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头捣蒜一般在地上叩着:

“警察大爷,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啊!大爷就可怜小的上有八十多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几位大人就放小的一马吧,小的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几位大人的恩情啊!”

陆少辉对两个汉子的出现也感到意外,但事情弄到这一步,也只有顺杆子装下去了,因此说道:

“二位老乡,还有你,姓焦的,我们这次来红桥镇,不是来抓赌的,也不值得和你们这些下九流一般见识,我们有更重要的任务。但既然碰见了,就要管一管,焦大炮,你聚赌招赌,放高利贷,而且出老千,按规矩,剁你的手指头,抓你进监狱,那是理所应当的。”

一旁的两个汉子一个劲的点头,恨不得陆少辉几个立即就把焦大炮抓起来。

焦大炮身子筛糠一般,恨恨的转头盯了两个汉子一眼,接着乞求的望着陆少辉。

“但是”,陆少辉接着说道,“汪德财同志这个旅店,是我们的一个秘密联络点,所以,我们也不能把动静弄得太大,坏了我们的大事。姓焦的,愿打愿罚,你自己选择吧。”

姓焦的一听有转机,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个劲儿的答道:“我愿罚,我愿罚,一切听凭发落,只要别让我坐牢,保全我的手指头,我都听警察同志的。”

这时,一旁的恐龙“叽”了一声,憋不住差点笑出声来,雷人马上掐了他一把,恐龙这才生生憋了回去。

陆少辉考虑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今天就放你一马,但是,汪德财同志的欠账必须一笔勾销,从此你不准上门来讨扰,两位老乡做个见证,并且监督他,我们随时也要来执行任务,一旦发现你出现在这里,立即抓捕,绝不手软!”

舍财免灾,焦大炮第一个念头就冒出这四个字,同时心里盘算道:自己已经输了一万五,这是实打实的,汪德财的借款也就六千块钱,几千块钱就免去牢狱之灾,还保全一根手指头,怎么说都是巨划算的。

于是,焦大宝飞快的点头答应着,唯恐陆少辉反悔,还一把从衣兜里掏出那张欠条,当着众人的面撕得粉碎,对汪德财说道:

“汪大叔,汪大爷,从现在开始,你一分钱都不欠我焦大宝的了,我如果再来讨扰你,我焦大宝不得好死,遭雷劈,出门被汽车碾死,喝凉水被呛死……”

焦大宝还要诅咒发誓下去,陆少辉一挥手制止了他,神色严峻的说道:“你们四个记住,不能对任何人泄露我们在这里执行任务,包括你们的亲爹亲娘,老婆孩子,如果有谁泄露出去,坏了我们的大事,后果很严重,你们全镇的人都承担不起。”

那两个汉子和焦大宝两人都慎重的点着头,仿佛要去执行一个特别重大的任务。

陆少辉手一挥,说道:“你们走吧。”

焦大宝率先转身,捡了一条命似的就要冲出去,只听身后的陆少辉重重的“嗯”了一声,他吓得回转头来,见陆少辉威严的注视着他,立马醒悟过来,从兜里掏出第一局赢的那一千元钱,恭恭敬敬的双手捧给了陆少辉。

等四个走远后,店铺里的人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恐龙笑得趴在了麻将桌上,生生把一张桌子压塌了下去。

幺猪问道:“我们啥时候成了便衣警察了?”

曾小鹏便给幺猪几人说了昨天取钱被陆少辉用手枪吓走刚才那两人的事。

大佐说:“阿辉的麻将打得出神入化,一个出老千的老手,居然去抓别人的老千,我跪了!”

陆少辉说:“我这点三角猫功夫登不上大的场子,但对付这个土鳖,还是绰绰有余。”

雷人对楞在一旁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汪德财说道:“汪德财同志,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的秘密交通员了,同志,你肩上的担子重千斤啊!”

傍晚,汪德财一个电话召回了老伴儿,又是杀鸡,又是宰鸭,还去集市买了一条八斤重的大鱼,满满实实的弄了一大桌,把恐龙看得拍着肚皮咧着大嘴笑个不停。

欧阳东一直在楼上,听说这件事后,也赞叹道:“做得对,这些吃人肉、喝人血的地痞,是该好生收拾一下!”

天黑时,一直盯着厨房的恐龙大喊一声:“开饭啰!”

于是乎,白的啤的一起上,管够,汪德财和老伴儿也被拉上了桌,十个人围着一张大桌,有说有笑的尽情吃着,闹着。

汪德财拉起老伴儿,给每一个人都倒上白酒,对陆少辉举杯道:“谢谢陆小哥,把压在我们家头上的一座大山搬走了,你就是我汪家的大恩人,啥也不说了,我们老两口敬你一杯!再敬各位英雄一杯!”

第35章 金鸿大厦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在欧阳东的精心调理下,大家脸上的淤青都已消退,身上的伤也全都好了,粗略一算,差八天他们离开亭城市满两个月。

大家思乡心切,都盼着早点回到亭城,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长时间离家,归心似箭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在红桥镇的第九天,欧阳东打电话向董老爷子详细汇报了情况。

董老爷子听后,未置可否,只在电话里对欧阳东说道:“都回来吧,金董事长的大女儿夫妇带着两个儿子已经先回国了,社交活动,抛头露面是免不了的,保护这几位美国华侨的重任,非你欧阳东莫属啊。”

金大奎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十多年前在美国读大学时就办了移民,二女儿是前两年才移民过去的。

这次回来的是大女儿金萍和她的美国丈夫,还有金发碧眼的两个混血儿。

第二天就要离开红桥镇,马上就要回家了,大家兴奋得一夜都没睡踏实。

临走时,曾小鹏去到柜台结账,按照每人每天40元钱的食宿费,一天就是320元,曾小鹏掏出3200元钱递给了汪德财,并叫他开一个收据。

汪德财一把推开曾小鹏的手,说什么都不收这个钱,两人推来推去,僵持了许久。

最后,在曾小鹏的一直坚持下,汪德财勉强收下了钱,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遵照董老爷子的指示,回到亭城市后,一行八人直接去金鸿大厦的集团总部面见他老人家。

金鸿大厦是亭城市的标志性建筑,气势恢宏,华丽壮观,彰显出一派超凡的富贵气息。

三十六层的高度,横跨大半条主干道,清一色的大理石彩面,显得金碧辉煌、美轮美奂。

整幢大楼集酒店、商贸、餐饮、娱乐为一体,是亭城最为繁华和富庶的所在。

一走进豪华宽敞的大厅,曾小鹏六人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只有欧阳东和小马见惯不惊,保持着淡定。

雷人呻唤了一声:“我的妈呀,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宫啊!”

别说雷人,其余5个人也异常拘束,突然置身于梦境一般的宫殿,都不知道该怎样迈腿走路了。

恐龙说:“雷人,使劲掐我一下,我腿有点发软!”

幺猪给自己打气道:“我来过这里,我来过这里,这里就是我梦中的家。

大佐说:“这家也忒大了一点,从卧室去饭厅都得乘公交车!”

陆少辉说:“金鸿大厦是亭城富贵和豪华的象征,自然很气派啰!”

曾小鹏笑道:“快走吧,别现怂样了,那边几个保安正在笑话咱们呢。”

乘电梯上到第十八层楼,董老头已坐在一间豪华客厅里等着他们,旁边站着曾小鹏早在城厢派出所就认识的任总监,他手里端着一个纸盒,里面放着他们的手机,恭敬的立在董老头身边。

董老头坐在首位上,待八人站定后,笑眯眯开口说道:

“欢迎勇士们凯旋归来,谢天谢地,小胳膊小腿都还健在,请坐吧。”

八个人坐下,除了欧阳东和小马,都有点不知所措。

董老头对任总监说道:“你把盒子放下,领欧阳去见金萍,小马,你也出去吧。”

任总监低头答应一声,领着欧阳东和小马走出了小客厅。

“今天叫你们来这里,一是取回你们的手机,二是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董老头对留下的人说道。

“我去涪阳县乐安镇时说过,金鸿集团可以聘用你们,但你们并未训练毕业就逃了回来,惹出一大串祸事,是非我不评说,但乐安镇派出所一旦追查废弃的塑料厂,就有可能追到金鸿集团来。所以,现在留你们显然不合适,但也不能对你们放任自流,曾小鹏是你们几个人的头儿吧,我还得暂时管紧他,要管紧他,又必须看住你们几个,今天叫你们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你们有什么好主意能够让我省心,我都是快八十岁的人了,经不起几下折腾了?”

董老头一席长篇发言,立即引来了反响:

雷人小声道:“各回各家,闭门思过。”

幺猪说:“我们有五根葱烧烤屋,安分守己做生意呗。”

恐龙说:“我学过烹饪,可以去餐馆应聘厨师。”

大佐说:“大不了再去读一期跆拳道班,巩固巩固。”

曾小鹏和陆少辉都未言语,董老头问道:“曾小鹏,你有什么打算?”

“虽然我们在涪阳市和汤魁父子俩结下了梁子,在亭城和罗昆四条刺青,武通,还有丰县的麻长海,渊源也颇深,但这都是过去式了,倘若他们还要挑起事端,我们也应付得过来,你老人家就放心吧。”曾小鹏不紧不慢的说道。

幺猪插话道:“是啊,我们虽然分散,但一个电话就能抱团。”

雷人说:“东风吹,战鼓擂,当今社会谁怕谁?”

董老头深叹一口气,脸上却仍然挂着笑容:“亭城市的凶人都被你们得罪光了,你们还挺满不在乎的?你们会什么,能耐在哪里?不就是会耍点小聪明,动几根花花肠子吗?别人要动了真章,你们哭都来不及!陆少辉第一次开口说道:”那就鱼死网破,我们是贱命一条,无所谓!“

董老头摊牌了,说道:“我有一个建议,你们暂属金鸿集团的编外人员,工资每人每月三千。集团在市郊有一座私人奶牛场,你们去那里呆一段时间,算是考察阶段,如果表现合格就全部转正,你们意下如何?”

雷人嚷道:“去喂牛啊?太虐待人了吧!”

幺猪说:“活辛苦一点,工资倒是不低。”

恐龙说:“伙食怎么样?不会每天都喝牛奶吧?我对牛奶过敏。”

董老头听后,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喂牛,你们想得美,我那些都是荷兰进口的纯种奶牛,交给你们喂,我放心吗?”

大佐刚才没发言,这会儿才说道:“听说外国奶牛催奶要听音乐,不会是让我们去给奶牛弹琴唱歌吧?”

董老头是真的被逗乐了,目光中流露出对面前这几个年轻人的喜爱,好半响才说道:“我就是给你们提供一个场所,让你们集中呆在一起,曾小鹏还是你们的头儿,小马还是跟着你们,欧阳东另有任务,就不能同行了。”

大家都看着曾小鹏,等他拿主意。

曾小鹏想了想,对董老头说道:“行,两个条件,一,给我们配一辆越野车,二,这段时间我们学车,以后去交警队考驾照你得给我们解决?”

董老头爽快的答应道:“行,没问题,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别惹事,但也别怕事,我金鸿不收是非之人,但更不收怂货!”

雷人嘀咕道说:“那地方,惹谁呢惹奶牛,只有恐龙有那能耐。”

恐龙不依道:“去,谁闲得慌去惹那些畜生?”

幺猪和陆少辉都以赞叹的眼神看着董老头,在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身上,他们看到一种威严和力量,但又看到其中夹杂着的一丝慈祥!

这时,董老头转头对曾小鹏问道:“你卡上还有钱吗?”

曾小鹏答道:“还有十三万多,所有开支都有记录和收据,要不等会儿我去财务部清理账目?”

董老头轻轻挥手,说道:“不用了,待会儿你给每人发一万,包括你自己,算是这两月的工资和奖金,好了,现在你们回家去,明天上午九点小马开越野车去接你们。”

第36章 相聚烧烤屋

离开金鸿集团,时间快到中午,在幺猪的提议下,六个人决定去五根葱烧烤屋聚一次餐。

幺猪两个月没回来,也怪想念那地方。

曾小鹏叫他们先走一步,留下陆少辉和他一道去银行取了六万块钱,准备每人分发一万,当然包括他自己。

两月没回家,得给老妈表示表示,算是这两月离家的一个说法。

董老头很细心,他这样做,其实也是让他们大家回去给家里有一个交代。

对董老头给的金卡,曾小鹏从来没有把它当做自己的私人财产,一笔一笔都在一个小本子上记着帐,这是他的原则和底线。

烧烤屋只有幺猪的亲戚和两个小伙计,孟斌和孟婷早已回t省老家。

看来这两月烧烤屋经营得挺不错,店面整洁,环境舒适,店内设施摆放有序,清爽悦目,墙上还新帖了几张菜品栏目,都是幺猪没见过的品名。

大家一齐动手,很快弄出了一大桌丰盛的烧烤,幺猪搬来一箱啤酒,几个人大朵快颐地吃了起来。

吃着喝着,曾小鹏有些感慨,突然想念起孟斌和孟婷来。

“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正在这时,一辆丰田普拉多警车从二环路呼啸而来,从辅道掉头绕过河堤,“吱”的一声刹车,停在了五棵葱烧烤屋前,把正在吃喝的一伙人着实吓了一跳!

“这又是哪条河的水翻了,尼玛还让人活不?!”幺猪怨声道。

警车停下后,从驾驶室跳下一个穿深蓝色警服的人,肩上扛着三级警督的肩徽,三步并两步来到曾小鹏面前,双腿并拢,立正抬手,给曾小鹏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孟斌!”

大伙儿惊呼一声,都呆住了。

曾小鹏最先恢复过来,刚一起身,孟斌就扑上来,给了曾小鹏一个热烈的拥抱,眼里竟包着一眶泪水:

“小鹏,我们又见面了,我很想你!”

“孟斌,我也想你!”

从孟斌的讲述中大家才知道,原来孟斌是t省m市禁毒大队派来亭城执行任务,在武通的贩毒窝点卧底一年多,取得了有力的证据,那些证据就是孟斌在五医院被曾小鹏救下后,被曾小鹏藏在电视遥控板里的那枚储存卡。

接着,孟斌告诉大家,武通已被抓捕,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大家听后,都是一阵惊叹,就像置身于一部警匪片的情节中。

孟斌坐下,陆少辉连忙取来一个杯子,给孟斌满满的倒上了一杯啤酒。

“在亭城的日子,谢谢小鹏的舍身搭救,谢谢大伙儿的关照,借花献佛,第一杯,敬小鹏!”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孟斌给自己倒满酒,又给在坐的每一个人补满酒,双手举杯道:

“第二杯,敬大家,欢迎大家有机会去t省m市做客!”

喝了酒,曾小鹏问道:“你出院后就可以马上回t省,为什么还留在亭城?”

孟斌答道:“这也不算秘密了,我告诉你们吧,当时我们内部出了叛徒,而且还是武通告诉我的,既然他敢告诉我,说明他对这个叛徒已经绝对的掌控,而且留有后手,所以,我在等一个机会。”

大伙儿点着头,都对孟斌流露出敬佩的神色。

曾小鹏给孟斌倒上酒,接着问道:“孟婷呢,她现在怎么样?”

“当初我妹妹来亭城,是被我拉来的,她为我打入武通的窝点做了配角,兄妹俩无依无靠,来到亭城寻亲,可信度不是更高吗?也是难为她了。”

孟斌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不过我没告诉她实情,一是因为警队的纪律,二是不想让她担心,包括家人都不知道,只知道我兄妹俩是出来体验不带一分钱的户外生存。”

“孟婷现在很好,来亭城前,她就以高考高分考上了北京清华大学,现在已经在学校上课了。”

听完孟斌的讲述,曾小鹏也感到惊讶,原来孟婷还是一个才女!于是,脑海里立即浮现出网吧里那个眯眼姑娘,一个善良清纯的美丽女子。

边吃边喝边聊,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孟斌是来亭城办事的,本来是想故地重游,来烧烤屋看一看,没想到恰好碰上了曾小鹏几人,自然是故人相逢叙旧一番。

因为有要事在身,孟斌不得不走了,喝了酒不能开车,他打电话通知了警队另外一位同来亭城的警官,马上来二环路北昌河堤的五棵葱烧烤屋。

孟斌走后,大家又是一番感叹。

遵照董老头的指示,曾小鹏给大家每人发了一万块钱,几个人一声欢呼!

雷人亲吻着厚厚一叠钞票,喊道:“董大爷万岁,五棵葱加一匹砖万岁!”

一直闹腾到下午四点过,大伙儿才意犹未尽的散去,相约明天上午九点一起去郊区奶牛场。

曾小鹏叫住陆少辉,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说道:

“我跟你去看看陆叔叔。”

两人叫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北昌河五棵葱烧烤屋。

来到南郊城乡结合处的一座小院,陆少辉推开院门,两人第一眼就看见院中石桌旁坐着一个人。

那人听见开门声,起身转过头来。

“冷刀疤洪天!”

曾小鹏和陆少辉几乎同时叫道。

第37章 回家

三个人怔在院子中,好一会儿,冷刀疤洪天才率先说话:

“陆老弟,你回来了。”

陆少辉点了一下头,说道:“洪大哥,你好!”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是受欧教官之托,来照顾你的老爹,既然你回来了,我也该告辞了。”说完,瞄了曾小鹏和陆少辉一眼,转身向院门走去。

武通被抓后,冷刀疤也一同被抓进看守所呆了一个多月,因为没有确凿的犯罪证据而被释放。

当过特种兵的人,无论如何都知道给自己留后路,一旦武通翻船,冷刀疤完全可以洗白自己

这当然不叫出污泥而不染,这叫出污泥而污泥染不上。

现在冷刀疤没有去处,陆少辉生出一丝不忍,刚要出声挽留,却被曾小鹏拦住了。

冷刀疤毫不犹豫走出院门后,曾小鹏才对陆少辉说道:“冷刀疤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即便我们挽留他,他也不会答应,就给他留点自尊吧。”

路少辉点着头,说道:“是这么个理,凭他的身手和名气,亭城的富豪们还不争着抢着请他去做保镖。”

两人进到屋内,陆少辉的老爹正在桌旁修理一个烧水的茶壶,一根拐杖斜靠在桌前。

曾小鹏把手里的几大袋水果和营养品放在桌上,恭恭敬敬的叫道:“陆叔叔,小鹏来看你老人家了!”

老人刚要起身,却被曾小鹏按住,他只得坐下说道:“你就是曾小鹏啊,阿辉给我提到过你,我留不住他,非要去找你。”

陆少辉示意曾小鹏坐下后,掏出一厚叠钞票,塞在老人的手里,说道:“爸,我现在跟小鹏一起做事,都是做的正经事,你就放心吧。”

老人捏着钞票,一个劲儿的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走正道比什么都好!”

告别老人,曾小鹏这才跨步出了院门,挥手让送行的陆少辉赶快回去,自己叫了一辆出租车,朝家的方向驶去。

曾小鹏的老妈叫李淑珍,在一家食品加工厂上班,现在行业竞争激烈,加工厂效益不好,已到了破产的边缘。

老爸曾崇泰,以前在亭城无线电厂做技术员,这个厂几年前就倒闭了,凭着手里的一点技术,曾小鹏的老爸就在门前的街口摆了一个小摊,专门修理一些电器用品,也是生意惨淡,经常几天不开张。

曾小鹏还有一个姐,叫曾小芸,也是读了一个高中,现在四处打工,一年里要换好几个工作。

摇摇欲坠,勉强维持生活,这就是曾小鹏的家庭现状。

当儿子把一万块钱交给老妈,说道:“这是我两个月打工挣的。”

李淑珍又喜又惊的接过钱,问道:“干什么能两月挣一万块?儿子,你可别去干邪门歪道的事啊,我们家只能吃补药,可吃不起泻药哦!”

看着老妈贪婪的数着钱,曾小鹏摇了摇头,嘴里敷衍道:“我知道,妈,放心吧。”

数完钱,老妈慎重的把钱放进一个上锁的衣柜抽屉里,说道:“小鹏,妈去给你做饭,今晚你想吃什么?”

曾小鹏伸手拦住老妈,并按住她的肩头,让她坐下,然后突然问道:“妈。我是83年出生的,那时候不是在搞计划生育吗,怎么你能生两个?

对儿子突如其来的问题,李淑珍第一个举动是扬手拍了曾小鹏的脑袋一巴掌,一肚子苦水倾泄而出:

“你还说呢?就为生你,东躲西藏,去农村你外婆家躲了半年,遭了老鼻子罪了!回到城里给你上户口,还是被罚了两万块钱,还是打了折的,83年的两万块啊,至少当现在的十好几万,还都是东拼西凑借的,前两年才还清,要不我们这个家能像现在这么窝囊吗?”

曾小鹏不依不饶,继续说道:“小时候你打我,下手那么重,我就一直怀疑我不是你亲生的,或者老爸不是我亲爸?

李淑珍挥手又掴了儿子一巴掌,说道:“打是亲骂是爱,我那不是恨铁不成钢吗?你瞎寻思些啥?你就是我和你爸的亲生儿子,不信问你爸去,问你外婆去,你外婆接生的你。”

曾小鹏彻底无语了。

之所以问老妈这些话,是曾小鹏近两月一直纠缠在心里的一个问题:董老头为什么会这样对我?那个比董老头还贵的贵人究竟是谁?

难道我真像那些狗血电视剧里所演的那样,是被某个云端里的贵人或者富豪遗落在民间的私生子?

曾小鹏想到两个多月前城厢派出所上演的那一出戏,寻找与金大奎同月同日生的人。

难道我与金大奎有血缘关系,让董老头那么对待我?

比董老头还贵的贵人,不就是金鸿集团的董事长金大奎吗?

可是既然要寻亲,应该直接找到当事人啊,比如我妈,我爸,一问不就真相大白了吗,何必要大动干戈在派出所寻访同月同日出生的一群人,而且对出生时辰都那么严格挑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一切问题的关键是,老妈以不容置疑的态度肯定:“你曾小鹏就是你老妈李淑珍和你老爸曾崇泰的亲生儿子,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曾小鹏彻底纠结了,翻身倒在床上,无奈的扯开被子蒙住了头。

无论老妈怎么叫,曾小鹏再没起来,晚饭也没吃,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夜曾小鹏做了很多怪梦,记得最清楚的是被一只巨手托上了云端,刹时,霞光万丈,俯瞰众生,啪的一声巨响,突然跌落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从梦中惊醒,曾小鹏出了一身冷汗:这个梦预示着什么?我是不是该找董老头给卜一卦?

直到手机在震动,楼下响起汽车喇叭声,曾小鹏才彻底清醒过来:小马开车来接我了。

第38章 奶牛场和高尔夫倶乐部

奶牛场离市区三十多公里,规模并不大,占地也就三百多亩,但奶牛也有五、六十头,外加一个奶制品加工厂。

荷兰奶牛的原产地就是荷兰,至现代,荷兰牛已遍布全球,对世界各国奶牛业的发展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中国的奶牛是上个世纪宋氏姐妹为了开办遗族学校从国外引进的,时间是1928年,地点就在南京的卫岗牧场,也就是现在的南京卫岗乳业,而其他地方的奶牛都是从卫岗出来的。

金鸿集团奶牛场的产奶除供金鸿集团内部饮用外,据说还适量提供给一些行政单位,当然这些单位不是所有人都能喝上奶厂的牛奶,那是有级别限制的,要都能喝上,一是奶源不足,二是抢了正宗奶厂的生意,最主要的是,免费喝金鸿集团的牛奶体现了一种身份的象征。说到环境,这里的确是一块好地方,初来乍到,你会以为自己来到了内蒙古大草原,一片緑油油的原野,抬头远望,低缓的山坡此起彼伏,白云飘渺,青草遍地,奶牛在草地上懒洋洋的吃草,仿佛置身于一副图画之中。

这样一个开阔地学习驾车,想出事故都难,你甚至可以不掌方向盘任随汽车奔驰。在南方的丘陵地带能够出现这样一片广阔平坦的緑州,不能不说是大自然的奇迹?金鸿集团能够在这里开辟一座奶牛场,也不能不说他们的眼光之独到和敏锐?

有车开,有场地,大家都很高兴,曾小鹏掏出在电脑上下载的标杆图,让小马去找几根竹竿,以及卷尺、石灰或者面粉,来个按图索骥,画地为牢,定点停车、钻杆,百米换挡等等,严格按驾校的培训科目来操作,以应对驾照考试的目标要求。

六个人中,除了大佐会开车,他家有一辆小货车,老爸教他学会了开车,大佐经常替老爸送货,当然都是一早一晚偷着开,因为大佐还没有办驾照。

那次去四根刺青的四强汽贸复仇,就是大佐开的那一辆偷来的面包车。

小马担当了临时教练,大家兴致都很高,小马一板一眼的教得非常认真,两天下来,他们颇有收获。

奶牛场场长是一位挺和蔼的大妈,昨天就听说他们要来,已经把住处安排妥帖,还领着他们参观了整个奶牛场,不时的夸奖着她的丰功伟绩和创业的艰难,好像这七个小青年是上级派来视察工作的。

弄得曾小鹏很不好意思,一个劲儿的说:“大妈你别这样,怪不好意思的,我们也就小住一段日子,你就当我们是你的员工好了。”

大妈不依,说道:“那咋成?你们可是董老亲自打电话安排来的,我可不能怠慢,我当初来这里,那还是董老亲自点的将呢!”

这位大妈很健谈,大家都无语。

直到第二天,他们才发现距奶牛场八百多米远处有一大圈三米多高的铁丝围栏,圈围的面积很大,几乎是这片开阔地带的三分之二,山坡低缓处好像隐约还有一些建筑和水泥路面的通道。

曾小鹏问了奶牛场的工人,原来附近是一座新建的高尔夫球场,亭城市一处最为优雅和高档的休闲场所。

天气进入十二月份,南方的冬天已经来临。

紧靠奶牛场就是奶制品加工厂,最近几天生活区的锅炉坏了,洗澡成了问题,所有人都只能忍着。

这几天练车,大家情绪高昂,进步神速,可是几天不洗澡,却感到浑身不自在,身上像有无数条虫子在爬似的。

下午六点过,曾小鹏七个人再次来到加工厂的澡堂,被告知锅炉仍然没有修好。

那个烧锅炉的老师傅很抱歉的样子,叫他们再忍耐两天,锅炉厂的专业维修人员已经在路上了,明天就到。

看来这个锅炉是一个高科技产品,非得专家来才能修好。

老师傅给他们出了一个主意,说你们去高尔夫俱乐部洗吧,不远,开车去十分钟就到,那里盆堂、淋浴一应俱全,洗起来比这里舒服得多。

于是,小马驾车,曾小鹏六个人挤在丰田越野车里,向高尔夫俱乐部奔去。

一溜挺豪华的建筑,白色瓷砖亮得耀眼,除了一座瞭望塔,其余的都是平房式结构的洋房子,一看就是一个高档奢华的去处。

大门口的保安拦住车,问他们要证件?小马问:“什么证件,身份证行吗?”

穿制服配对讲机的保安甩了甩头,用挺夸张的语气说道:“别说身份证,公务员的证、警察的证都不行,必须要俱乐部贵宾卡!”

雷人在车里开了一句内部玩笑:“小鹏,是不是上次我去省厅开会,你打电话要我给你弄的那种贵宾卡?”

大家一阵哄笑!曾小鹏没理雷人,坐在副驾驶对保安说:“我们是隔壁金鸿集团奶牛场的,锅炉坏了,没法洗澡,我们只是来洗个澡,不玩高尔夫。”

保安不耐烦的说道:“我管你什么集团的,这里澡堂不对外,你们快走吧。”一个破高尔夫球场有啥牛逼的?一车人都气冲冲的议论着。

倒车掉头往回开,来到一处围栏旁,幺猪说:“停车,老子今天非要进去洗个澡不可。”

在幺猪的带领下,七个人都下了车,搭人梯从四米多高的铁围栏翻了进去,大摇大摆的找寻着高尔夫俱乐部的洗澡堂。

看来俱乐部是一卡制服务,只要进到里面,一切都免费,茶、咖啡、点心、零食,当然也包括洗澡和保健按摩。

恐龙这厮走到哪里都不亏待他那一张嘴,在糕点饮品自助台前顺手拿了一瓶饮料和两包点心,边吃边追上了他们。很快找到了男澡堂,清净得很,看来没有其他贵宾洗澡。

在存物柜放好衣物,七个人光溜溜、赤条条的一哄而入,丢炸弹似的把自己投进了热气腾腾的澡池里,嘻哈打笑的玩起水来。

水池二十多米见方,由于水蒸气太大,池子里雾蒙蒙的,等他们的视觉习惯了环境,这才看见池子的角落里仰躺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正一边用浴巾擦拭着溅在脸上的水珠,一边用愤怒的目光注视着他们,憋着一股怒火,眼看要大发雷霆的样子。

曾小鹏连忙道歉说:“对不起,这位先生,我们没看见池子里还有人!”

说完,曾小鹏立即招呼大家不要疯跳了,水池顿时平静下来。

戴眼镜的中年人站起身,用浴巾裹住身体,欲向淋浴间走去。

本来这件事就算完了,曾小鹏也道过歉了,相互忍让和宽容一点也就过去了。

可是这位戴眼镜的中年人似乎咽不下这口气,又或者从来都没有受过这等窝囊气,所以,在离开水池时,他清晰的咒骂了一句:“什么玩意儿,一群没家教的小东西!”

洗澡的人都是赤条条的,回到了人类原始的最本真的状态,赤裸裸平等相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骂人肯定是不对的。

曾小鹏先开口道的歉,听到中年人这样骂,当然极为不爽,因此,立即大声回敬道:“谁的裤裆没夹紧啊?到处乱喷脏水?!”

水池里的六个人也附和着曾小鹏发表抗议,但没骂脏话。

戴眼镜的中年人一听,也发飙了,站在池边叉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指着曾小鹏吼道:“是你在骂,你骂谁呢?你给我出来?”

曾小鹏也横了,一纵身跳出水池,面对面站在了戴眼镜的中年人身前,嘴里也不饶人的说道:

“出来就出来,怎么,比大小啊?亮出来啊,就你这太监像,有那东西吗?”

水池里爆发出一片哄笑,幺猪竟吹了一声尖利的口哨。

戴眼镜的中年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曾小鹏的鼻子骂道:“你流氓,畜生!”骂完,扬起巴掌向曾小鹏的脸颊扇去。”

曾小鹏反应极快,对方的巴掌尚未掴到脸上,他抬手挡住,另一只手顺势一记耳光抽在了戴眼镜的中年人脸上。

白皙光滑的脸颊上立刻起了几道清晰的红印。

这一记耳光扇出了弥天大祸,戴眼镜的中年人也是光溜溜、赤条条的,谁知道他是什么人?

等七个人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份,一切都已经晚了。

第39章 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原来是s省省长杨巨康的秘书张立,随同省长来亭城视察,今天得闲到俱乐部打了三小时高尔夫,临走时顺便到洗澡堂泡个澡,再做一个保健按摩。

以后的情形可想而之,俱乐部几乎全体出动了,仅保安就有二十多个,加上管理人员、服务人员、球童,足足有近百号人团团围住了曾小鹏七人。

高尔夫俱乐部的负责人慌了手脚,面对赤身裸体、脸颊红肿的张秘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好半晌才听他对手下嚷道:“马上给薛局长打电话,叫他赶快带人来把这几个流氓抓了!”

公安局闻讯后如临大敌,竟然出动了特警,三辆警车呼啸而来,薛局长亲自挂帅,手持盾牌、全副武装的特警按阵型冲进澡堂,把曾小鹏七个人赤条条的拷了起来,每人甩了一条浴巾裹住身子,然后推上警车,风驰电掣的奔向市区。

当天晚上,既没有被询问,也没有作笔录,七个人直接就被关进了拘留所,每个人身上都裹着那一件薄薄的浴巾。

这下才知道,他们惹上大人物了,祸事闯大发了!

七个人裹着薄薄的浴巾,进入十二月的天气已经立冬,他们冷得瑟瑟发抖,被拷在拘留室里。

幺猪一直沉默着,面向墙壁昂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小马冷得受不住了,用脚踢着铁门,喊道:“拿衣服来,冻死人了!”

铁门小窗打开,一警察探过头,呵斥道:“闹什么闹?你们不是底气挺足的吗?这点冷就吃不消了?先凉快着,清醒清醒。”说完,砰的一声推上窗门,再也没有音讯。

雷人冷得直打颤,抖着身子说道:“先冷处理,再加高温,这是冰火两重天的节奏啊!”

恐龙肥实,脂肪厚,倒扛得住,大佐用浴巾裹住头,只露出眼睛和鼻子,说道:

“祸事连连,这几个月就没清净几天,我们的命真苦!”

陆少辉咬牙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苦而不言,是让我们静静地蜕变,待到时运际遇,一鸣而天下惊。”

曾小鹏摆头示意道:“来,大家紧靠在一起,忍一忍就扛过去了。”

整个一夜,七个人都紧贴身体围坐成一团,共同抵御着寒冷的侵袭。

一起本来是普通的摩擦和纠纷,只因为他们打的人是省长秘书,事件就升级了。

面子上定的罪状是:非法闯入私人领地,聚众滋事,伤害他人,哪一条都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

第二天,任总监给七个人送来了衣物,同时公安局宣布了他们被拘留十五日、每人罚款五千的处理决定。

而行凶打人者曾小鹏,如果受害人张立坚持起诉的话,可能还要面临劳动教养的处罚。

一群少不更事的小混混公然出现在高档娱乐场所,闯进保安措施得力,防范举措出众的高级场所为所欲为,行凶滋事?如进无人之境,背后是什么样的势力在给他们撑腰?这群狂妄之徒对省级领导尚且肆无忌惮,动手就打,那么在亭城市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猖狂之极?

在受害人张立秘书的精确分析和执着建议下,杨巨康省长决定亲自向金鸿集团问责和发难!傍晚,董老爷子就得知了消息,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立即拨通越洋电话向远在美国的金大奎汇报了此事。

末了,董老爷子在金大奎面前说了一句狠话:“我董天鸿看上的人,谁也动不了,天王老子都不行!”

金大奎并未多说,只温言劝老爷子别生气,先按平张立秘书,花多少钱都在所不惜,杨巨康省长那里他亲自去通融。

接着,金大奎对董老爷子说道:“现在美国时间是早晨,下午才有航班直飞国内s省,十八多小时飞行时间,明天晚上到达,后天一早就去面见杨省长,办完事再回亭城。”

也就是说,张立秘书那只有两夜一天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董老爷子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按平张秘书。

放下电话,董老爷子转手拨通了财务部的内部专线,简短的说道:“陈部长,明天上午九点以前,你给我办一张两百万元人民币的银行卡,由你本人亲自交到我的手上。”

接下来的问题是怎样把这两百万送到张秘书手里?他能坦然自若的收了这笔钱吗?收了钱以后他能消气吗?只要封住他的嘴,别在杨省长面前絮絮叨叨,施加压力,那么金大奎在杨省长那里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董老爷子斜躺在沙发上,长叹了一口气,突然感到了一种心力交瘁。

在短暂的一瞬,他内心甚至产生了动摇:把曾小鹏带到金大奎的身边,是不是做错了?

这几月的种种表现证明:曾小鹏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简直就是一个祸事篓子,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一桩比一桩大,一件比一件令人头疼,难道金大奎真的气数已尽,命里该走向衰退了吗?

往事如烟,董老爷子将这三十年的经历作了一个回顾,他自信每一步都是正确的,是他的智慧和金大奎的努力成就了金鸿集团今天的辉煌,也许这一路走来太顺利了,临到关键时刻出现一些波折,所谓盈则必亏,物极必反,大概就是这层意思?

收住思绪,董老拿起桌上的手机,点了一个号码,电话通了,他说道:“方副市长啊,吃晚饭了吗?”

方副市长在电话里回答道:“董老啊,我正吃着啦,迎宾路海鲜大酒楼,你赶快来吧,我正要找你呢。”

董老说:“吃饭就免了,饭后去月亮湾泡个温泉吧,那地方清净,好说事,需要我派车去接你吗?”

方副市长说他有车,九点钟月亮湾见。双方挂断了电话。

两人九点过十分在月亮湾温泉汇合,泡在热气腾腾的温泉里,董老爷子把事情经过向方副市长陈述了一遍,问他认不认识杨巨康省长的秘书张立,这件事怎样打通张秘书的关节

方副市长听后,摇着头,挺为难的样子,说道:“我不认识张秘书,只知道他是跟随杨省长从外省调任过来的,头脑灵活,行事干练,尤其笔头子功夫挺硬朗,深得杨省长的赏识,据说马上要下放到某个县去任县长了。”

董老不无担忧的说道:“官场上的人我只认识本市的几位领导,这省上的香却从没去烧过。方副市长,你说我该怎样去通融这位张大秘书呢?如果他在杨省长面前叫劲,可对我们金鸿大大不利啊!”

方副市长对董老爷子的语气有些吃惊,在亭城市,金鸿集团是民营企业的龙头老大,董老爷子那是在亭城横着走的人,今天怎么就软了,就怂了?

“董老啊,你的意思我明白,但问题是你手底下的员工非要去招惹省上的领导,不知天高地厚还打了人,这是你们金鸿集团管理不善,是你们内部的问题,你说这种事我们市里方便出面吗?出面了怎么说,别人会以为我们市政府和你们串通一气攻击省领导呢?董老爷子知道再说下去毫无任何结果,方副市长要为亭城市考虑,也要为自己的前程考虑,这个时候寄希望于他出面是完全不可能的。

后来方副市长提到几个在建工程的问题,请董老出面协调几个房地产开发商,董老含糊其辞、模棱两可的应付了几句,抛下方副市长,匆匆离开了月亮湾温泉。

时不我待,董老必须亲自出马,在明天一天之内搞定张秘书。因为明天晚上金大奎就飞回国内,后天一早就要去拜会杨巨康省长,这边张秘书的工作必须提前做好,可用时间只有明天一天了。

第40章 化解

回到金鸿大厦已是半夜,董老爷子拨通了金鸿集团驻s省城办事处的电话,指示全体驻省办人员,不论采用何种手段和渠道,必须在明天上午十点以前查清省长杨巨康的秘书张立的个人和家庭情况,越详细越好。

最后,董老爷子加重语气叮嘱道:“这是死命令,必须按时完成,否则你们就集体辞职!”

第二天上午十点一刻,董老爷子一副仙风道骨的装扮,银须飘飘,器宇不凡的出现在省城的福熙路口。

这个钟点,是审计局某处处长崔亚琴去美容院做面膜的时间。

审计局究竟是审计什么的,小老百姓一般都不知晓,而这个审计局某处的处长崔亚琴就是张立的老婆。四十二、三岁,看面相三十出头,保养得非常好,皮肤白皙,两腮粉红,明眸皓齿,一看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太太。

董老爷子在福熙路水立方美容院门口候着崔亚琴,街口有一座报刊亭,崔亚琴有习惯进美容院之前买一本时尚杂志,以便做面膜时打发时间。

按照事先的设计,一个小偷趁机凑近了挑选杂志的崔亚琴,一把抢过她手里的lv包包,转身正要跑,被董老爷子逮了一个正着。

方法很老套,也很小儿科,简直俗不可耐,但挺管用,时间紧迫,董老爷子没功夫去编导离奇情节了。

当崔亚琴恍然大悟的回过头时,董老爷子已经理直气壮的擒住了小偷那只罪恶的手,夺过了lv包包,然后有意的一个不小心又让小偷挣脱溜跑了。

崔亚琴接过老人递来的包包,非常感激这位年逾古稀、正气凛然、气质不俗的老人,真情流露的握住董老爷子的手,连说了三声谢谢。

董老爷子礼貌的一笑,突然紧盯着崔亚琴的脸,就像猛然看见了一个稀罕物事。

崔亚琴愣了一下,正欲开口询问,却听董老爷子正色道:“如果老夫说得不错的话,这位女士最近有灾啊,而且祸及家人,命宫劫数应验了?”

一听此话,崔亚琴双眉一阵乱跳,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老人,心里捉摸道:“可不是有灾吗?老公前天被人打了,现在脸还没消肿呢!?”

“真神了啊!原来遇上了老神仙!”抬手捂住嘴,低声惊呼道。“可否请老人家去对面茶楼坐坐,小女子想请教老神仙几个问题?”

董老爷子当然愿意跟她去茶楼,一百二十个愿意。

来到茶楼,给老人泡上清香四溢的龙井,崔亚琴迫不及待地问道:“老人家,可否指教一二,我的灾来自何方?有什么化解的道法?

董老爷子煞有介事的眯缝着双眼,嘴里说道:“请女士报上生辰八字,老夫仔细给你算算?”

崔亚琴立刻报出了自己的出生日期,满怀期待的望着董老爷子,希望老神仙能够指点迷津。董老爷子掰着手指头,嘴里念念有词:天干地支、金木水土火、子丑寅卯了半天,这才惊叹的说道:“哎呀,这位女士的命是难得的好命啊!这要放在过去,那就是诰命夫人的命啦!自身贵气缠身,经久不衰,夫家更是出类拔萃,蟒袍加身,不是朝中宰相,也是四品知府,而且步步顺畅,可谓芝麻开花,前途不可限量。膝下子嗣更是了不得,弱冠之年便渡江跨洋,远涉异国他乡求学镀金,远大前程指日可待!”

崔亚琴一听,对董老爷子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止不住想要欢呼一声!但她毕竟是大场面出来的人,很善于克制自己的情绪,所谓宠辱不惊的人,大都是在官场中历练出来的。

于是,忍住惊喜,故作镇静的轻笑一声,说道:“谢老神仙吉言,你刚才不是说我有灾吗,请您老说说实在的吧,我这人不喜欢听好话,喜欢听坏话?忠言逆耳嘛。”

董老爷子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口茶,开始娓娓道来。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福至祸伏之,祸至福所依,灾分九等,方位各异,口舌之争为灾,磕磕碰碰亦为灾,最为凶险的当属血光之灾。不同的灾有不同的化解之法,敢请女士报上夫家生辰八字,待老朽算上一算?”

崔亚琴连忙报上丈夫张立的生辰八字,内心产生一种莫名的焦虑,唯恐丈夫的小灾酿成血光之灾董老头照例推算了一番,说道:“女士贵夫近日只是遇上了口舌之灾,进而发生了一番摩擦,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

此时,崔亚琴已顾不上赞叹老人的神机妙算,而是急于想知道他但是后面的玄机。连忙问道:“大师,我丈夫的小灾还要升级吗?怎样才能化解?”

董老爷子卖起了关子,半晌不言语。

崔亚琴从手包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递向老人,说道:

“钱我有的是,我不在乎,不够我再添,请老神仙指点迷津?”

董老爷子推开崔亚琴的手,说道:“老朽为人算卦有三不收费,一,至尊至贵的命不收,二,大祸临头的命不收,三,执迷不悟的命不收。”

崔亚琴急了,慌忙问道:“不知我丈夫的命属于哪一种?”

董老爷子答道:“三种兼而有之。”

崔亚琴又是一声惊呼,急道:“不知大师在哪座道观修行,如果您能为我夫妇化解此灾,我一定捐一笔款子给道观,略表我们的诚意和善心?”

董老爷子摆了摆手,说:“老朽云游四方,不曾坐观修行,看在女士诚心诚意的份上,老朽就啰嗦几句吧。”

“大师请讲,小女子洗耳恭听。”

董老爷子宝相庄严,神态肃穆,说道:“从命理上看,女士贵夫是一位官宦之人,所谓官与民当水乳交融,唇齿相依,这是常理。又比如宁犯君子不犯小人,秀才遇到兵,有礼说不清,仍是市井俗语之说,概不相关。女士夫家所犯之灾,乃一方煞星巧遇凡间之灵气,故彼此纠缠,相互斗法,此时如凡间精灵退避三舍,绕梁而行,破了煞星的纠缠,自然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但如执意缠斗,不依不饶,不出三日,此小灾定会酿成血光之灾,步入万劫不复之深渊。”

崔亚琴恍然醒悟道:“哦,不瞒老仙师,我丈夫前日的确遇上了一群流氓无赖,发生口舌之争,挨了一记耳光。大师的意思,此事不可深究,灾祸自然得以化解?”董老爷子点头道:“忍得一日之气,免受百日之忧,贵夫正是命相鼎盛,青云直上的大好时机,而且不日就会升迁,大可不必为区区小事扰乱了命脉,犯了煞星,相生相克。孰轻孰重,请自己掂量吧。”

崔亚琴犹如醍醐灌顶,醒悟道:“老神仙一番开导,令小女子茅塞顿开,我这就回去规劝我丈夫,千万不能因小失大,败坏了命相,影响了前程。”

董老爷子顺势说道:“倘若贵夫家退让一步,不仅保了命脉,固了运势,而且财运自会顺命而来,不出三日,当有一笔财富从天而降,老朽掐算不错的话,这笔财富将来自西南方位,乃是那过路煞星感念凡间精灵的礼让之德,犒赏给你们夫妇的至尊礼物,你们当诚心收下。自此之后,保你们二十年之内万事如意,无病无灾。”董老爷子牛皮吹上了天,但似乎又句句在理,天衣无缝,把一个高层次、高素质的崔亚琴听得眉笑颜开,满腔忧虑顿时烟消云散。董老爷子还不放心,继续说道:“从贵夫妇命相上看,妻命硬过夫命,在家里,女士是一个当家作主的人啊。”

崔亚琴得意的答道:“老人家真是一位活神仙啊,连这个也看得如此精准!今天承蒙老神仙开导,让我夫妇逢凶化吉,我也就不瞒你老人家了,不错,我丈夫在省政府任职,明年开年有望进一步升迁。说到我们的家务事吗,老人家算得一点不错,家里都是我说了算,一来如老神仙所说,我的命硬过他的命,二来我丈夫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全靠我父亲一手提携,没有我哪有他,在家里他当然就得听我的了!”

到了这个份上,董老爷子还能说什么女人是糊弄住了,男人可不那么好糊弄,但凭着这个女人的强势,要镇住张大秘书看来不成问题,只要他顺理成章收下两百万,即便察觉出自己的夫人是被糊弄了,他也不便再声张。

为了不引起崔亚琴的怀疑,董老爷子最终还是收下了她执意要酬谢的一千元钱,戏要演得逼真,不收钱说不过去。

离开茶楼后,董老爷子马上给驻省办主任打了电话,让他在午后上班时把两百万银行卡送到张秘书的手上,台词就照上午交代的那样去说。

当天留在了省城,午后三点驻省办主任打来电话,汇报银行卡已顺利送到张秘书的手中。

而且崔亚琴的劝夫工作显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张秘书已表示不再追究此事,并且还破天荒承认是自己先动口动手,自己要负主要责任。

当着金鸿集团驻省办主任的面,张秘书还给亭城市公安局局长薛厚品打了一个电话,嘱咐他们不要再追究那几个年轻人的责任,整个事件都是一场误会而已,和谐社会,以和为贵,就不必制造那么多社会矛盾了。

天刚黑下来,董老爷子在两名保镖的陪护下,乘一辆奔驰s65,后面紧跟着两辆别克商务车,驶向机场迎接金大奎董事长。

第41章 相逢诉衷肠

s省国际机场停机坪。一架波音747客机徐徐降落在机场跑道,几分钟后,金大奎夫妇在一群随同人员的簇拥下,众星捧月般的步下客机的悬梯。

金大奎年龄五十六岁,身高一米八五,虽略显发福,一眼望去仍显高大挺拔的伟岸身姿,脸上却明显露出一丝病态。

他身穿深色意大利名牌西装,外披一件做工考究的黑色翻领羊绒大衣。浓眉,鹰眼,鼻梁高挺,颧骨凸起,人中间距较长,薄嘴唇,一脸大佬的霸气神态,冷峻、幽深,不可捉摸。

尽管面露病态和疲惫之色,目光仍掩不住其咄咄逼人的威严,步履稳健,目不斜视,径直向接机的董老爷子走来。

金大奎的结发之妻吴英,一副雍容华贵的富态相,面部神情显得精明干练,不愠不火,一看就是一个站在丈夫身后的坚强后盾,她紧随丈夫身边,一起向对面的董老爷子走去。

董老爷子站在原地未动,金大奎三步并着两步走过来,细瞧了董老爷子一眼,然后紧紧握住老人的手,温声道:“老人家,辛苦了!这些日子有劳你了!”

两双手握在一起,久久都未松开,才几月未见,仿佛已过了一个世纪。

吴英也适时的问候了董老爷子。

董老爷子一脸感慨,一边对吴英点着头,一边细声向金大奎问道:“大奎,身体还好吧,这次手术很成功,你应该再休养一段时间,都是老夫无能,拖累你匆匆赶回来!”

金大奎笑意浓浓,正待说话,就听见停机坪不远处响起一阵轰鸣声,一架军用直升机降落在两百米开外的跑道上,螺旋桨刮的风吹散了这一群人的衣角。

从直升机当先走下两人,一位身穿军装,年龄五十七、八岁,肩扛中将军衔的肩徽;

第二位身穿警服,三十一、二岁,肩上的警章是三级警督。

他们的身后,跟着四个身着清一色迷彩服,身材魁梧,精壮干练的贴身护卫。

将军和警官径直来到董老爷子和金大奎的面前,刚一走拢,年轻警官就一把握住了董老爷子的手,颤声道:“董老,您不认得我了啊,我是您老在亭城救下的孟斌!”

饶是江湖老人,见多识广,什么场面没见过,董老爷子也被眼前这一幕给愣住了。

不仅是董老爷子,就连金大奎夫妇俩也一起愣住了。

此时,将军已双手握住了金大奎的手,铿锵有力的说道:“金懂事长,我是t省集团军孟韬,得知金董今天回国,专程赶来拜见两位,谢谢你们救了我的犬子孟斌!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董老爷子“哈哈”一笑,这才回过神来,满脸兴奋,一边微笑着和孟韬点头致意,一边对孟斌摆手说道:“孟斌啊,这个功劳老夫可不能贪为己有,这可是曾小鹏的功劳,是他救下的你!”

孟韬上前一步,又握住董老爷子的手,感激道:“小儿已将此事详细说给我听了,老人家义薄云天,不惜以万贯家财搭救我儿,这份情,我孟韬记下了。”

孟斌也接着父亲的话说道:“我最近见过小鹏,也一直关注着他,知道前天他出了一点小事,所有急忙和父亲赶了过来。”

两父子一个接着一个的轮流说着,没有丝毫间歇,像机关枪一阵扫射,让董老爷子和金大奎一时插不上话。

这不,孟斌的话音未落,孟韬又接着说道:“金董事长是为曾小鹏的事专程从美国赶回来的吧,我们还是知道晚了,让你拖着病体飞了近二十个小时,省府嘛,金董就不必去了,今天下午我已给杨巨康打过电话,这一篇就翻过去了,没有后账可找。”

金大奎连声说道:“谢谢将军挂怀,费心了!”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董老爷子一眼,满是欣喜和亢奋!

此时,孟斌一直夹在腋下的一个黑色公文包被拉开,取出一份档案袋,孟斌双手捧给董老爷子,说道:

“董老,这是望江茶楼的房产证,当初你老为了救我,不惜以巨额家财相抵,武通伏法后,我请示了上级领导,得到了批准,现在,这份产业完璧归赵,再一次谢谢老人家的搭救之恩!”

董老爷子接过档案袋,揣进怀里,伸开双手,一手一个,挽住了孟韬和孟斌:

“走走走,咱们别在这里吹凉风了,s省城的锦江大酒楼可是地道的南方风味,堪称一绝,就让我和大奎尽尽地主之谊吧,我们去那里边吃边聊,就当宵夜,就当宵夜哈!”

一群人离开机场,刚走出大厅,董老爷子就接到驻省办主任打来的电话,说张立秘书火急火燎的赶到驻省办,退还了两百万元的银行卡,还一个劲的赔礼道歉,态度极为诚恳。

董老爷子暗笑一声,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立即挂了电话。

三个小时过去了,夜已深,宾主把酒言欢以后,在锦江大酒楼门前,董老爷子和金大奎向孟韬孟斌父子俩告别,目送将军登上了一辆挂着军牌的红旗l5防弹轿车,轿车后面紧跟着两辆新式军用吉普,车上坐着荷枪实弹的卫兵。

来到下榻的酒店,金大奎安排夫人吴英进房休息倒时差,自己则和董老爷子在客厅坐了下来。

董老爷子简短叙说了今天打通张立秘书关节的事,末了自我调侃的说:“耍无赖了,时间紧,只好出此下策。”金大奎说:“老人家,你被老方蒙了,他和张立是大学同学,怎么能说不认识呢?当然这个同学关系是老方后来去大学进修才有的,他们两人差着十几岁呢。”

董老爷子有些惊异,说道:“我跟方副市长关系还算不错,他不该如此对待我老头子吧?”

金大奎说:“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官场上的人,明哲保身那一套最精通,咱犯不着跟他呕气。”

接着,金大奎立即转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上来:“老太爷,今天在机场,那位中将的警官儿子真是曾小鹏救下的,你快告诉我,那个曾小鹏真有你说的这么神?”

“这件事从去年我就开始着手办理,遍访了几乎整个亭城,只找到曾小鹏一人适合于你。”董老爷子收住情绪,凑近金大奎,正色道:

“我前几年就告诉你,命理五行有金、木、水、土、火,你属金命,命里缺土,而你的家人都是火命和木命,金木相克,火金相克,加之你身边只有你一个男丁,从命理上说,属孤星悬立,左右无援,夫人和两个女儿虽是至亲,但天生自带阴煞,冲了你的阳气,所以,你这几年的身体已现颓势,疾病不断,金须得土为基,金锋能削能斩更得壁土相成,我是土命,庇佑了你三十年,如今,我已老矣,壁土松散,再难护你周全。”

说着,董老爷子语气唏嘘,望着金大奎,神情中透着深深的忧虑。

金大奎被老人的情绪所感染,紧握着董老爷子的手,温顺的说道:

“老人家,没有你就没有我金大奎的今天,我十多岁父母双亡,在这个世上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是你老收留了我,谆谆教诲,呕心沥血,助我成就了今天的辉煌,我们金鸿集团的命名,就是取了我的姓和你名字的后一个字,你对我的恩情天高地厚,如同再造,我心里早就拿你当亲生父亲一样看待。我哪能不知道,你过去和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八十岁的人了,还在为我操心劳神,大奎不忍啊!”

说着,金大奎满眼含泪,哽咽不止。

董老爷子轻拍着金大奎的手,说道:“曾小鹏的生辰八字我都细细推算过了,属沙中土,土中含有阳气,已经为万物生长奠定了厚实的根基,比我这壁上土更适合于你,而且曾小鹏与你同月同日生,年份不同而命理不同,但对你却是可遇而不可求,万里挑一,无比珍贵,他正当年轻,有他在你身边,可保你三十年的兴旺!”

金大奎面露惊喜,急切的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董老爷子一挥手,斩钉切铁的说道:“收他做你的干儿子,永不离弃!”

第42章 各就各位

进入立冬节气,亭城的天气时而暖阳高照,时而阴雨绵绵。

拘留所大门前,三辆车呼啸而来,在停车场戛然而止。

为首的一辆奔驰s65,那是董老爷子的座驾,后面是一辆丰田越野和一辆别克商务车。

丰田越野就是被曾小鹏他们停靠在高尔夫俱乐部铁围栏外的那一辆车。

昨天接到公安局局长薛厚品亲自打给董老爷子的电话,说曾小鹏七人已解除拘留,纯属一场误会,这是s省省府首长的原话,临了,补了一句:请见谅!

七个人鱼贯走出拘留所大门,打头的是曾小鹏,七个人一出大门就看见了董老爷子背着双手站在大门外,停车场的三辆车前站着几个随行人员,其中就有那个长得像李公公的任总监。

齐刷刷的七个人都低下了头,不敢看董老爷子一眼。

“把头都给我抬起来,我不是来接收俘虏的!”董老爷子暴吼一声,扭身几大步就钻进了奔驰轿车。

任总监和另一个随同人员打开了丰田越野和别克商务的车门,示意七个人上车。

小马正要跨上丰田越野的驾驶室,却见已有人手握方向盘盯着他,嘴里甩了一句:“后边儿去。”

曾小鹏登上别克商务车时,分明听见车门旁的任总监嘀咕道:“你们能耐啊,金董事长都为你们专程从美国赶回来了!”

正要答话,却见董老爷子摇下奔驰车窗,招手道:

“曾小鹏,你过来,坐我这辆车。”

十二分不情愿和忐忑不安的拉开奔驰车门,曾小鹏硬着头皮上了车。

连金董事长都专程从美国赶回来了,十五天的拘留才蹲了三天就宣告结束,这一次,再也不是一座望江茶楼能解决的问题,这可是s省的省级领导啊!

静悄悄的坐下,曾小鹏憋着一股劲,等着董老爷子发飙。

“小鹏啊,孟斌是警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孟斌的老爸是t省集团军的中将,你为什么也不告诉我?”董老爷子仰靠在坐垫上,慢悠悠地问道。

什么情况?这分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啊?老爷子在给我挖坑

“你见过孟斌了?”曾小鹏反问道,决定转守为攻。

董老爷子倒也没在意,直接答道:“父子俩都见到了,我还捡了一个漏,孟斌把望江茶楼的产权证追还给我了。”

“老爷爷,捡漏是什么意思?”

“我本来是去救你,顺带搭上的他,结果别人用那么大的阵仗来感谢我,你说我不是捡漏是什么?”

“哦,我真不知道孟斌的老爸是t省集团军的中将。”

“这次也多亏孟中将,一个电话打到s省省府,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你得空给孟斌打个电话吧。”说完,董老爷子眯上眼睛,再也没有言语。

曾小鹏望着车窗外,感到匪夷所思,也闭上眼睑,静静的思考着。

三辆车驶入金鸿大厦停车场,董老爷子领先进去坐专用电梯上楼。

曾小鹏六人跟在任总监身后,小马已不知去了哪里。

任总监跟门口的保安打过招呼后,领着六人一起步入了大厅。

乘普通电梯上到28楼,来到那间熟悉的豪华会客厅,董老爷子已端坐在上首的沙发里。

“你们都坐吧,”董老爷子开口说道。“金鸿集团决定录用你们六人,说吧,你们都想干什么工作?”

顿了顿,董老爷子继续说道:“金鸿集团旗下有酒店、商场、房地产开发、客运、物流、加工业、生态农场等,你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我来安排。”

六个人以为董老爷子一准儿的要大发雷霆,挨个痛骂一顿,没料到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阵春风送暖。

恐龙抢先说道:“我想去酒店后厨做厨师。”

“好,明天就去酒店后厨报到,做大厨助理。”

恐龙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拍手欢呼一声,笑嘻嘻的闭上了嘴。

幺猪说道:“我要跟我师父欧阳东。”

“好,明天自己去找他,你有他的电话。”

雷人说:“我去酒店接待处吧,我喜欢迎来送往,天天都看不同的面孔,五湖四海,四大洋五大洲都看个遍。”

“有志气,同意了。”

大佐说:“我去物流公司吧,世界这么大,我想去走走。”

“没问题,明天物流公司樊经理会亲自来接你。”

董老爷子说完,这才盯住曾小鹏,那意思是:该你了,你想干什么?

曾小鹏收到了对方的目光,淡然说道:“我就在这里做一个保安吧,能糊口就行。”

董老爷子站起身,一个习惯性的动作,挥手说道:“好,从明天起,你就在这看门了。”

说完,转而对陆少辉道:“你呢,你想干什么?”

陆少辉仰起头,同样淡然道:“我跟着小鹏,也去守大门。”

董老爷子点了一下头,面无表情。

安排完毕,董老爷子正要下逐客令,曾小鹏说道:

“我这里还有六万七千四百九十三块钱公款,都在卡上,所有账目也在这个本子上,请问怎么处理?”

董老爷子一伸手,接过银行卡和小本子,说道:“你们可以走了,明天各就各位,试用期三个月。”

走在路上,幺猪疑惑的问曾小鹏道:“你完全可以留在董老爷子的身边,我们都看得出来,老爷子挺喜欢你的。”

除了陆少辉,大家都齐声赞同幺猪。

“伴君如伴虎,我还是躲一边的好。”曾小鹏不痛不痒的回答道。

幺猪又说:“没事,过段时间我让我师父收了你,呵呵!”

大佐说:“要不我们一起去物流公司,开着车游历全国,多带劲。”

“你别操心我,还是等考上b照再说吧。”

只有陆少辉发现:从关进拘留所的那一刻起,曾小鹏就变得异常沉默,阴沉着脸,谁也不理的样子。看来,这次事件对他影响巨大。

大家喜笑颜开的展望着自己将要从事的新工作,都掩不住兴奋和渴望的神情。

拐出一条街,大家挥手告别。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走喽。”

第43章 登门拜访

见儿子回家,李淑珍颇感意外,关切的问道:“小鹏。你怎么回来啦,不是打电话说要在奶牛场呆一段时间吗?”

“换工作了,明天去金鸿大厦当保安”曾小鹏简短的答道。

李淑珍发现儿子的神色有些不对,连忙安慰道:“小鹏,工作嘛,不要挑肥拣瘦,有得干就行,现在的工作不好找哦,你看你姐姐又失业回来了,我们这个家,可养不起闲人呀。”

曾小鹏敷衍道:“妈。我知道。”抬眼一看,果然瞅见姐姐曾小芸愁眉苦脸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呆呆的望着关闭的电视机发愣。

李淑珍继续唠叨着:“金鸿集团可是咱们市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分公司也遍布全省,小鹏啊,有机会给你姐也寻摸一份差事吧,老是去外地碰壁,三天两头被炒鱿鱼,那也不是办法啊!”

“我留意着吧。”曾小鹏不想多说,一头钻进自己的小房间,啪的关上了房门,连招呼都没有给姐姐曾小芸打一声。

躺在床上郁闷了多半个时辰,曾小鹏掏出电话,拨通了孟斌的号码。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孟斌的声音:“小鹏,你在哪?我刚赶到拘留所接你,说你们已经走了。”

“我回家了,孟斌,董大爷都告诉我了,你把望江茶楼给老爷子追回来了,谢谢你,孟斌!也代我谢谢伯父!没想到你孟斌还是将门之后啊!”

孟斌没有回曾小鹏的话,直接说道:“把你的地址发给我,我今天要见到你。”

曾小鹏用短信把住家的位置发给了孟斌。

在2001年那个年代,还没有智能手机,更没有微信,只能用手机短信发送位置。

半小时之后,一辆普拉多警车就停在了曾小鹏的住家楼前。

这是一栋老楼,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比曾小鹏的岁数还大,这一片住宅区,也是亭城市棚户区尚未改造的四大片区之一。

孟斌跳下车,见曾小鹏已等在楼下,便返身从从后备箱提出大包小包的东西,快步来到曾小鹏的面前。

“你这是要干什么?”曾小鹏拦住孟斌,问道。

“不是给你的,我去看看叔叔阿姨,前头带路。”孟斌用肘部顶开曾小鹏,甩了甩头,迈开大步。

从曾小鹏走出家门的那一刻起,老妈李淑珍就在二楼的窗口一直看着儿子,神情满是担忧。

直到一辆警车停在楼下,李淑珍的担忧立刻变成了惊恐!

“这浑小子啊,又惹了什么祸事,警察都找上门来了!?”

看见一身警服的孟斌笑容满面的招呼儿子,还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跟在儿子身后进楼,李淑珍又从惊恐变成了疑惑和惊喜!

“阿姨您好,我叫孟斌,是小鹏的好朋友,来看望阿姨!”

孟斌礼貌的对李淑珍说道,把大包小包的礼物放在了桌上,一张一米二见方的桌面立刻便铺得满满实实。

“这浑小子,啥时候有了一个警官好朋友,怎么没告诉我?”李淑珍心里想道,脸上却笑容密布,嘴里说:

“哎呀!是孟警官啊,你看你太客气了,能来就不容易了,还带这么多东西,真是不好意思啊!”

“阿姨,您叫我小孟,或者小斌就可以了,我比小鹏也大不了多少岁。”

“好吧,好吧,小孟,你坐,你坐,我去泡茶。”

曾小鹏一直站在旁边用怪怪的表情看着孟斌,这个在印象里不善言辞的优秀警官,一张小嘴啪啪哒哒倒挺会应酬的。

这时,曾小鹏的姐姐曾小芸从里屋出来,也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是我姐姐曾小芸,这是孟斌,t省禁毒大队的。”

孟斌和曾小芸都礼貌的相互点头招呼道:“你好!”

李淑珍泡好茶,端出来双手递给孟斌。

曾小鹏说道:“去我的房间吧,妈,我和孟斌有事要谈,我们进去了。”

李淑珍一把拉过儿子,走到一边,低声说道:“警官呢,还是警督,别忘了你姐姐的工作问题,他一定有办法,乖儿子,妈拜托你了!”

曾小鹏无可奈何的答应一声,甩开老妈的手,和孟斌进到了自己的小房间。

八个多平米的房间,只能摆得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书桌,加上七零八碎的东西挤在一起,整个房间几乎没有立足的空间。

两人只得坐在床上,孟斌打量了一眼房间的摆设,没有言语,从黑色公文包取出三叠钞票,递给曾小鹏:

“这是我在五医院的手术治疗和住院的费用,你帮我转交给董老。”

曾小鹏没有接钱,问道:“你为什么自己不给他?”

“我给他会收吗?”

“我给他也不会收。”

“反正钱我放在这里了,你自己想办法。”

“你要让我不挨骂,就把钱收回去,望江茶楼失而复得,对老爷子已经是意外之喜,他不会收这个钱。”

“我是因公受伤,钱是禁毒大队补助给我的,要不,你自个儿收下吧”

曾小鹏蔑了孟斌一眼,孟斌赶忙说道:“好好,我收回刚才说的话,钱也收回,我自己想办法还给老爷子。”

拉起孟斌的手,翻看着那只曾被匕首刺穿的手掌,曾小鹏黯然道:“还是落下疤痕了,你很勇敢。”

孟斌轻轻缩回手,说道:“要不是你及时站出来,我另一只手也被刺穿了,小鹏,我至今都清晰的记得你当时的举止和神情,你才真的勇敢!”

“好啦,我们都别相互吹捧了,你什么时候回t省?孟婷现在好嘛,清华大学,那可是国内最高等的学府,真羡慕她!”

“我下午就回t省,过几天要去外省执行任务,所以抓紧时间来看看你,小婷现在挺好,我们经常qq视频聊天,每次都要问起你。”

“哎,我这个前脚出派出所、后脚进拘留所的霉人,也没啥值得问的。”

“小鹏,别这么说,我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责任不在你,你别放在心上。”顿了顿,孟斌接着问道,“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明天去金鸿大厦上班,当保安,守大门”

孟斌听罢,有些诧异,但很快就释怀了,嘴里说道:

“哦,这个老爷子,又在玩什么鬼花样?”

曾小鹏叹了一口气,也附和说道;“是啊,这个老爷子,深不可测啊!”

孟斌忽然醒悟到什么事,问道:“刚才进屋时,阿姨好像叮嘱了你什么,而且跟我有关,有什么事吗?”

不愧是干警察的,观察事情细致入微,曾小鹏心里想着,嘴里却说道:“没什么事,你多心了。”

见曾小鹏不愿说,孟斌也不好再问。

两人又亲密无间的继续聊着。

第44章 夜逛鬼市

第二天,金鸿集团新入职的保安曾小鹏和陆少辉进入了简单的强化培训。

礼仪、站姿、敬语等等,对曾小鹏倒没什么,刚从学校出来,已习惯了受教育。

而陆少辉却苦不堪言,自由散漫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番折腾。

站姿必须要像军人那样的挺拔:两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约60度;两腿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上体正直,微向前倾;两肩要平,稍向后张;两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拢自然微屈,拇指尖贴于食指的第二节,中指贴于裤缝;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下颌微收,两眼向前平视。

三个小时的站姿训练,曾小鹏和陆少辉都出了一身汗。

礼仪就更复杂了,包括仪表仪容、表情、行走、手势等,每一项都必须中规中矩,合乎标准。

上午练站姿,下午学礼仪,填鸭似的训练了一天,最后宣布:在实践中去学习和摸索吧,明天上岗。

也就是说,曾小鹏和陆少辉明天就可以站在富丽堂皇的金鸿大厦守大门了。

晚上睡集体宿舍,四个人一间,陆少辉自然和曾小鹏分在了一个寝室。

铁架子床,床上的铺笼罩被都是新的,全是仿部队化,统一的绿色,就连房内的摆设都是军人化的。

两个人都周身酸痛,扑倒在床上再也不想动弹,仿佛又回到了在涪阳乐安镇的魔鬼训练岁月。

同寝室的另外两个保安是夜班,已经去食堂吃饭,准备着换岗,曾小鹏和陆少辉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饥饿最终战胜了疲劳,天擦黑时,两人才先后醒来。

食堂肯定早已关门了,曾小鹏说:“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拐过主干道,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一条小街,只有这里才有小饭馆。

在一个小面馆两人分别叫了三两刀削面,吃完后见天色还早,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回到冷清寡淡的集体宿舍也只能上床睡觉。

于是,两人信步由缰的向小街深处漫步而去。

走到街角的一处人流熙攘,声音嘈杂的空旷地带,曾小鹏拉住陆少辉,说道:“这是亭城有名的鬼市,我们去逛逛。”

所谓鬼市,即夜间集市,晚间开张,至晓而散。

如果要追溯的话,据说是清朝末在天津的天宝路,有一个难民聚住的地方,为了以物易物,或方便贩卖、销赃,难民们就开辟了一个市场,这个市场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夜晚开张,天一亮就收摊。

每当开市,市场里熙来攘往的非常热闹,每个摊位都点着一盏煤油灯、蜡烛、豆油灯什么的,当时的天宝路一带除了难民们搭建的窝棚外,就是一片片的农田和乱葬岗子开洼地,远远望去,那灯影明明暗暗、忽忽闪闪,影影绰绰的还有买卖的人在活动,那阵势,不知情的人准得吓一跳。后来人们就叫它鬼市了。

发展到现在,几乎每座城市都有鬼市,卖家往往在地上铺张报纸或一块塑料布,摆上几件古玩玉器、或真或假的古旧工艺品、旧书老报,老衣旧裤,杂耍玩意儿,然后蹲在一边,用眼睛余光扫视着行人,绝无高声叫卖的。

买家则悄悄穿行于地摊之间,稍微内行的,即使看到自己中意的东西也绝少直接问价,而是“顾左右而环视”,假装外行,在心理上,鬼市卖旧书古玩、老物旧货的人,希望将带的旧货在天亮之前能顺利卖出,不然天一亮,城管工商也来了;而去买占旧书刊的人,又生怕去晚了,好东西被别人买走。

亭城的这处鬼市也大同小异,此时,这里已人满为患,到处灯影晃动。

转了一圈,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老旧东西,什么古玩玉器,青铜陶瓷,旧书老报等,曾小鹏和陆少辉也不辨真假,无非看个稀奇,打发时间。

兴味索然的缓慢走着,不觉已来到鬼市的尽头。

在一个老大爷的孤零零的摊位上,还算明亮的路灯下,曾小鹏“咦”了一声,停住了脚步。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一脸清汤寡水的表情,头上的几绺白发粘接在一起,结了硬痂,上身穿的一件墨绿色羽绒服泛着油光,看来从来都没洗过。

一块塑料布摆满了小玩意,旧手表、老式收音机、竹制和木制的手杖、竹笔筒、珠串、一堆铜钱等。

而吸引曾小鹏目光的却是摊子角落一件不起眼东西:那是用破塑料布裹起来的一个筒状包裹,有老式暖水瓶那般粗细,顶端破洞露出的一角引起了曾小鹏的注意。

陆少辉也随之停下来,好奇的看着脚下的摊子,不知道有什么破烂东西吸引住了曾小鹏?

曾小鹏蹲下身子,拿起那卷东西,向身上带着一股异味的老摊主问道:“大爷,我可以打开吗?”

老大爷爱搭不理的回了三个字:“随你便。”

包裹打开,原来是一张凉席,汗酸臭和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

陆少辉捂住鼻子,不解的问道:“小鹏,你不会冬天里买凉席吧?又臭又破的,我们快走。”

曾小鹏一边拆开塑料布,一边说道:“谁说冬天就不能买凉席了?我火气大,喜欢睡凉席。”

这张凉席长近两米,宽也有一米三、四左右,看着很老旧了,但席面平整光滑,薄而柔软,席面肮脏发霉,已看不出本色。

曾小鹏用指尖仔细摩挲着席面,问道;“大爷,这凉席卖多少钱?”

老摊主的重头货显然不是这张又破又脏的凉席,但总算有人问了,于是伸出巴掌,叉开五指,说道:“五百。”

陆少辉“切”了一声,鄙夷道:“你抢人啊,一张破席子敢要五百!?”

老头瞥了陆少辉一眼,说道:“小伙子,这可是古董,我打小就睡这张凉席,一个多甲子了,六十多年呢。”

陆少辉一听是老头睡了六十多年的凉席,脸上更是充满了厌恶,拉住曾小鹏的手,说道:

“小鹏,我们走,你喜欢睡凉席,明天我去商场给你买最好的竹席,就像麻将块拼起来的那种。”

曾小鹏没动,说道:“我喜欢老物件,有灵气,睡觉不做噩梦。大爷,能少点不?”

老头张开三指:“三百,一分都不少,我要不是被拆房子搬家,还舍不得卖呢!”

曾小鹏卷起凉席,仍然用那张破塑料布裹好,放回原处,站起了身。

老头有些慌神,几天没开张了,好不容易来了个买主,可不能轻易放走了,于是喊道:“二百六,小哥,不能再少了,这张席子真的是老物件!”

曾小鹏勉为其难的点了一下头,转头对陆少辉说道:“阿辉,借我两百块钱,我身上只有七十多块。”

陆少辉掏出钱,说道:“钱不成问题,多少我都给你,但你真的确定要买这张破席?”

曾小鹏背对着老摊主紧盯了陆少辉一眼,接过两张百元钞票,自己又凑了六十块,递给老头,弯腰拿起凉席,两人离开了鬼市。

走出小街,来到回金鸿大厦的主干道上,曾小鹏一把捏住陆少辉的手,惊喜道:

“阿辉,捡大漏了!这是一张象牙凉席啊,清朝皇宫里的东西呢!”

陆少辉停住步,瞠目结舌的盯着曾小鹏,一脸懵逼!

第45章 小保安

回到宿舍,曾小鹏把凉席平铺在地上,从自己行李包中取出一只牙刷,开始仔细清理席面的污垢。

陆少辉帮不上忙,在一旁直搓手,说道:“小鹏,我给你打盆热水,我包里有洗洁剂?”

曾小鹏头也不抬,答道:“不用,象牙怕水,沾水后会膨胀变形。”

陆少辉挨着曾小鹏蹲下,充满好奇的问道:“小鹏,你怎么知道这是象牙凉席?怎么就一眼看出来的呢?”

“阿辉,把我包里的牙膏拿出来。”曾小鹏吩咐道,并没有马上回答陆少辉的问题。

陆少辉忙不迭取来牙膏,仍然蹲下身,看着曾小鹏用牙刷蘸着牙膏,缓慢而又细致的清理着凉席。

“我经常上网,尤其喜欢看鉴宝栏目,也从专业的古董收藏网站学到很多知识,还经常逛古董市场,看别人怎样鉴定古董,买卖古董,当然我自己从来没有买卖过古董,只是天生的感兴趣而已。”

曾小鹏一边埋头忙乎着,一边回答陆少辉的问题。

“技多不压身呀,今天派上了用场。”陆少辉赞道。

“象牙凉席的制作相当复杂,首先要把坚硬无比的象牙剖开,再削成片,而牙片极易脆裂,必须用专门的药水浸泡,等牙片软化后再劈成薄片,细细打磨后,这样才能编制凉席。”

陆少辉“啧啧”几声,第一次听闻这种高深的制作工艺,感到莫大的惊讶和稀奇。

“至于我是怎么一眼看出来的?”曾小鹏继续回答陆少辉的疑问:

“凉席的镶边用的是锦缎,也就是著名的蜀绣,只要它露出一角,我就能认出来。”

陆少辉深吸了一口气,更加专注的盯着地上的凉席。

“制作工艺的高超和精湛就不说了,而且象牙剖成的片是有纹理的,纹理又是顺着象牙弯度生长,编织凉席就必须顺着这些纹理,所以,非常耗费材料,一根象牙只能用到百分之十左右的牙料,阿辉,你说一张象牙凉席得用多少根象牙啊?”

“是啊,这得捕杀多少只大象啊?!”陆少辉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我从网上看到,当时的整个清朝,只做了八张象牙凉席,因为造价太高,象牙太珍贵和稀缺,而且工艺要求更是精绝,到现在,有记载的也只有这八张象牙凉席,两张在故宫博物馆珍藏,一张在台湾,其余五张遗落于民间,下落不明。”

“那这一张肯定是那五张下落不明里面的啰?”

“可能吧,那个卖凉席的脏老头的先辈很有可能是宫里的太监,这张象牙凉席就是他偷偷卷出宫的,传了几代后,被后人给忽略和遗忘了。”

“嗯,有此可能,小鹏,那这张象牙凉席值多少钱呢?”陆少辉憋了许久,终于问到了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

曾小鹏紧盯陆少辉,一字一顿说道:“据专家保守估价,一千万以上。”

陆少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呻唤道:“我的妈呀!”半晌才趴起来,拍着曾小鹏的肩膀,喜道:“小鹏,你发巨财了!”

曾小鹏“呵呵”一笑,淡然说道:“意外之财不可依,这是书上说的,等有机会再出手吧,今晚是弄不完了,以后再慢慢弄,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守大门呢。”

说完,卷好象牙凉席,仍然用塑料布裹好,外面又加了一床被单裹了几层,塞进了床下。

陆少辉见此,担忧的说道:“就随便塞床底下也行吗?不保险啊,我的乖乖呢,这可是一千多万的东西啊!?”

“睡吧,你不拿它当宝,它就安全得很。”

第二天上午,金鸿大厦的大门前,站立着两个木桩一般的帅气保安。

两人穿着一身特制的保安制服,尤其显眼的是头上戴着一顶船形帽。

最早的船形帽是西方近代军队的军官制式军帽,大卫所绘《拿破仑翻越阿尔卑斯山》的著名油画中,拿破仑头上戴的就是最古典的船形帽,后来经过演变和改进,就成了现代的船形帽。

现在的礼仪保安,特别是值守重要场合的保安,大都戴的这种帽子。

曾小鹏和陆少辉一左一右相对而立,显得十分的英俊挺拔和神采奕奕。

一天值守六小时,每两个小时换岗,休息一小时再接班,以此类推。

金鸿大酒店也包含在整幢大厦内,进出也是同一个大门,因此,每天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流非常大。

大厦的主入口通道可提供便捷的上下车,包括出租车叫车服务,车辆通道设有每个36米宽的三车道,含有一条装载道,一条停车道,一条通行道。

大门采用红外线自动感应门,旁边也有一道手动旋转门,而曾小鹏和陆少辉值守的就是红外线自动感应门,宽度可保证双手携带行李以及行李车能正常通过,采用双道门的组合形式,门扇深度不小于24米,开启后不影响客人行走和残疾人轮椅正常行驶。

人们进出大酒店,一般都习惯走红外线自动感应门,方便,快捷,关键是还可以捡懒,不用费力,距离感应门一米五之内,门就自动打开,给人一种舒爽和气派的感觉。

所以,值守这种门的保安,只需端正站立就可以了,不用为客人开关门。

临到第三班岗快交班时,幺猪跟在欧阳东身后,趾高气扬的走了过来。

欧阳东放慢脚步,笑眯眯的给曾小鹏和陆少辉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跨进了门。

而幺猪这厮却在两个守门保安面前显摆了一番,他停下步,头微微昂起,感应门开了也不进去,嘴里瓮声瓮气地说道:“同志们辛苦了,晚上我请客,老地方,不见不散!”

曾小鹏暗哼了一声,啐道:“滚!”

“我滚,我滚,同志们稍息,稍息。”说完,一溜烟跑进了大厅。

幺猪刚走不久,又是两个老熟人出现在门前:刺龙罗昆和刺蛇勾彪,两人手里都捏着一罐可乐饮料。

刺龙罗昆一眼就认出了曾小鹏,脸上立刻露出狰狞的表情,好像逮住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对曾小鹏印象太深刻了,这可是让他刺龙罗昆连栽了几个跟头的冤家对头!

“哟!这不是曾公子吗!”刺龙罗昆用极尽嘲讽的语气说道,“怎么,不送桶装水,改当看门狗了?”

刺蛇苟彪也附和道:“小子,早知道你喜欢看门,去我爸的皇冠大酒店多好,我们给你双倍的狗粮。”

曾小鹏没有言语,视两人为无物,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予理睬。

而对面的陆少辉却怒火喷出眼眶,两只拳头紧紧的捏着。

刺龙不认得陆少辉,当初请麻长海实施报复时,他对陆少辉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这时,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向大厦通道缓缓驶来,车内后座上的董天鸿老爷子和金大奎董事长并肩坐在一起,两人都看见了大门前的情景,董天鸿老爷子吩咐司机道:“先停在路边吧。”

于是,两人默默的看着大门前的一幕。

此时,刺龙罗昆得寸进尺,嘴上不见成效,干脆就动起了身子,他向曾小鹏一撞,手中的可乐饮料罐就落在了脚上,深褐色的液体溅满了黑亮的皮鞋。

“我操!”刺龙罗昆嘴里骂道,“你这个臭守门的不知道礼让贵宾吗?快,把皮鞋给我擦干净!”

“你们金鸿酒店的保安就这素质?搁我爸的皇冠大酒店,狗粮都吃不上一颗。”刺蛇苟彪也随声骂道。

曾小鹏仍然一动不动,眼里陡然射出一股凶光,飞快的扫了刺龙两人一眼。

“擦不擦?”刺龙罗昆见曾小鹏毫无反应,哼的一声就扬起了拳头。

眼看拳头就要砸在曾小鹏身上,陆少辉欺身而上,一把就捏住了罗昆的手腕,猛的用力,罗昆立刻弓下身子,哎哟连连的叫了起来。

一旁的刺蛇苟彪抬腿就向陆少辉踢去,曾小鹏却比他更快,早已抢先踢腿,一记旋风腿正中苟彪腰部,苟彪被踢翻在地。

陆少辉仍未松手,盯紧罗昆,狠狠地说道:“姓罗的,识相的就赶紧滚蛋,睁开你的狗眼瞧瞧,我是谁?”

罗昆已痛得龇牙咧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手腕上的力道,颤声道:“你、你是谁?”

“陆少辉!”

“陆少辉,你就是陆少辉,麻爷和冷刀疤都无可奈何的陆少辉?!”

苟彪从地上爬起来,也惊恐万状的看着陆少辉!

“我们走,我们走。”罗昆慌忙挣脱陆少辉的手,和苟彪转身离去。

这时,劳斯莱斯幻影车内的董天鸿老爷子看完这一幕,摇着头叹道:

“这个倔小子,绝不会轻易如我们所愿,你看他盯着罗昆的眼神,那简直就是一匹野狼要撕咬人才冒出的凶光!”

“这个罗昆,就是东临集团罗东临的儿子吗?他来干什么?”金大奎问道。

“是啊,打头的就是罗东临这不争气的混账儿子,一伙四个,全是亭城的顶级富二代,早就和曾小鹏这倔小子接下了梁子,当初费了我不少周折才摆平。大奎,看来让曾小鹏守大门,磨磨他的倔脾气,这也不是办法呀。”

金大奎“哦”了一声,为难的说道:“这还真是一个难题,一厢情愿的收他做干儿子吧,如果被他拒绝,那就太尴尬了!”

董天鸿老爷子捋着雪白的胡须,略一沉吟,若有所悟的说道:“这出戏,看来还得往深的演啊。”

“鸿叔,该怎么演,你老直接说吧,我照办。”

第46章 另有安排

第二天刚要接班时,曾小鹏和陆少辉就被通知去十八层楼董事长办公室。

两人忐忑不安的互看一眼,心想:昨天下午大门前的缠斗东窗事发了!

一走进董事长办公室,曾小鹏和陆少辉就被惊呆了,三百多平米的豪华办公室,两人只在电影和电视剧里看见过,这太他妈气派了!

不论是室内总体风格、装饰效果、空间布局、装修档次等,都充分体现了办公室主人的气度、品味和实力。

而曾小鹏却一眼就看出,这间巨大的办公室暗藏着风水运势的严谨布局,这完全符合曾小鹏在网上看到的那些绝对超凡脱俗的风水格局。

办公桌的前面,也就是内明堂处,开阔整洁,毫无一件多余的摆设,也没有设置屏风;进门处没有摆放镜子,否则会招惹是非,也对办公室主人的身体健康不利;室内也没有摆放空调、冰箱、影印机等,因为整幢大楼都有中央空调。

办公室设有套间,其中包括卫生间,但办公桌并未正对着卫生间的门和墙壁,卫生间的门也是紧闭的。

“前有照,后有靠”,宽大的老板桌上方是暗含八卦排列的组合式顶灯,“照”字四点水,在风水学上来讲是潺潺流水,代表财运源远流长;靠则是指背后有依靠,这点尤其体现在老板办公桌的安置位置上,如果后方是通道,办公会比较不安稳,心神不宁。

这一切的深奥布局,看来都出自董天鸿老爷子的手笔。曾小鹏不由得从内心升出一股惊叹!

端坐在老板椅上的董天鸿老爷子也发现了曾小鹏的神情,眉毛不觉一抖,凝神打量了曾小鹏一眼,这才抬手指着侧方的一排真皮长沙发,说道:

“坐吧,金懂事长昨天又返回美国疗养去了,我在这里坐镇。”

曾小鹏和陆少辉坐下,此情此景,两人心里不免都有些紧张。

“今天一早,酒店就接到贵宾投诉,控告你们刁难和殴打客人,”董老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对此,我不想深究但你们两人的确不再适

合值守大门。”

停顿了一会儿,董老爷子仿佛有了主意,接着说道:

“这样吧,陆少辉,明天你去安保部欧阳东那里报到,曾小鹏另有安排。”

“我就跟着曾小鹏,哪里也不去。”陆少辉偏起头,固执的说道。

董老爷子有点恼火,但语气仍然平缓道:“少辉啊,你不能老是护着小鹏,你得让他独自长大,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着欧阳东,要么走人?”

曾小鹏对陆少辉使了一个眼色,说道:“阿辉,你放心跟欧阳东去吧,我没事,留在金鸿,我们还能经常见面,你走了,也许就难得再见了。”

陆少辉听罢,这才点了点头,对董老爷子说道:“好吧,老爷子,我去安保部欧阳东那里。”

董老爷子笑着点头,说道:“好,少辉,那你先去,我和小鹏有话要说。”

陆少辉走后,董老爷子起身来到长沙发旁,与曾小鹏相邻而坐。

“小鹏,我考虑了很久,要不你先去生态农场呆一段时间吧,那里有个姓靳的老头一直看守农场,整天病病歪歪的,药不断顿,你去协助他一段时间,怎么样?”老爷子语气极端温和,好像在求着曾小鹏去办一件天大的难事。

曾小鹏倒弄得有些难为情,但似乎又马上发现了一个机会,于是,控制住自己情绪,稳稳说道:“我服从分配,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满足你。”

“我有一个姐姐,想找一份工作,请老爷子成全。”

“嗨!这好办,我的望江茶楼马上要重新开张,正愁找不到人呢,那就让你姐姐去掌管茶楼吧。”

曾小鹏高兴的转过身,几乎要伸出双手去握住老爷子的手。

总算给老妈有一个交代了,整天要打几个电话催促和絮叨,让曾小鹏真的受不了,再说,自己的这个姐姐从小就疼爱弟弟,曾小鹏也应该为姐姐做些什么。

“谢谢老爷子!我姐挺能干的,就是运气不怎么好,我保证她能为你经营好望江茶楼。”

董老爷子双眉轻跳,望着曾小鹏竟出了几秒钟的神,方才淡淡说道:“经不经营倒无所谓,茶楼只是一个点,方便在那里休闲和谈事,回去告诉你姐姐,后天就去望江茶楼上班,月工资五千,交通费和伙食费每月补助一千,但没有提成,因为茶楼不求挣钱盈利。”

如此优厚的待遇,曾小鹏还能说什么,再一次的感谢了老爷子,却发现老爷子的兴致并不在这件事上。

“还是接着说你的事吧,”果然,董老爷子马上转移了话题,“你今明两天回家休息,去添置一些铺笼罩被和必须的生活用品,农场条件比较艰苦,许多东西得自己带去。”

说着,董老爷子起身走到老板桌前,从桌上拈起一张卡片,回到曾小鹏身边,说道:“这是那张工行金卡,我又充了二十万,还是交给你,你带在身上。”

曾小鹏急忙推开董老爷子的手,说道:“不用,不用,买几床棉絮绵被的钱我还是有,再说,也要不了这么多!”

董老爷子把金卡塞进曾小鹏的手里,说道:“叫你拿你就拿着,一个大小伙子,身上没有钱怎么行?我不能让罗昆那几个混蛋小瞧了你,卡你随便刷,还可以透支二十万,不够就给我打电话,分分钟就给你充上。”

曾小鹏已是被怔住了!

近三个月的经历像一幕幕电影飞快的在曾小鹏脑海里掠过:

网吧初识,医院探望,高级病房的守护,摆平四条刺青,武通魔窟解救,望江茶楼相抵,欧阳东保镖,废弃塑料厂磨练,奶牛场惹祸,等等,一幕幕场景都接连不断的在曾小鹏眼前浮现。

而董老爷子化身算卦先生,在s省省城福熙街守候张立秘书的老婆崔亚琴,并费尽口舌为高尔夫俱乐部惹下的祸事消灾解难,曾小鹏却还不知道。

面前这位威严而又慈祥的古稀老人,尽管老人胸有成竹,深藏不露,但他对曾小鹏的好却是实实在在的,曾小鹏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知道其中包含了什么秘密?但曾小鹏能够肯定的是,这是一种深切的关爱,一种发自内心的呵护,甚至是舔犊之情!

曾小鹏的经历,他的早熟,家庭背景的不堪,都使他有着一种特殊的明辨是非的能力,他实在看不出董老爷子连续几月为他所做的一切,有什么不利的有害因素!?

曾小鹏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接过金卡。

董老爷子已走到办公桌前,操起了电话:“任总监,派我的车,送曾小鹏回家。”

去到宿舍,陆少辉不在,已去欧阳东那里报到。

曾小鹏从床底下拖出那张象牙凉席卷筒,简单的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来到了大厅门外。

任总监已站在董老爷子那辆奔驰s65座驾门前等着曾小鹏,脸上满是莫名惊诧的表情!

这个小混混,这个小保安,究竟是什么人啦?非得要董老亲自打电话用专车侍候?金懂事长都专程从美国飞回来处理他的事?可为什么还要让他去做守门的小保安呢?

职场老油条李公公任总监彻底懵逼了。

第47章 姐弟俩

回到家,老妈李淑珍正好礼拜天在家休息,曾小鹏还没放下行李,老妈机关枪一样的絮叨就猛烈开火了:

“小鹏啊,你怎么又回来啦,我在电话里不好说,正要当面问你呢,你那个警官朋友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啊?你知道他那天都给我们送了什么东西吗?”

放下行李,曾小鹏这才来得及喘口气,对老妈不耐烦道:“什么东西?不会是手榴弹吧!”

李淑珍哈哈大笑道:“贫嘴,告诉你吧,都是顶级的好东西呢!乖乖,天然上等虫草一斤半,83年珍藏茅台酒两瓶,50年以上的老山参一株,软中华香烟六条,真空包装北京全聚德烤鸭四只,还有其他几大袋叫不出名字的高档营养品!小鹏啊,我们家发了一笔财啊!”

听老妈念叨完,曾小鹏倒也吃了一惊,心想:这个孟斌,挺会来事啊,至于这么高调吗?他这是诚心送礼还是来显摆了,看把我妈吓得!?

嘴里说道:“好东西你就收着呗,下月他父亲满六十大寿,回礼你看着办!”曾小鹏马上将了老妈一军。

李淑珍果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咋呼道:“我的天啦,那这个回礼得有多重啊?!我们可送不起啊!”

以为把老妈唬住了,曾小鹏转身要进自己房间,不料老妈一把拉住儿子,说道:

“东西我都在街口的商店卖了,小鹏,你猜卖了多少钱?五万,整整五万块钱啊!光是虫草和茅台就卖了四万五千多,人参嘛,妈没舍得卖,留着自己用!”

面对奇葩老妈,曾小鹏彻底无语。

“小鹏。我们就拿一万块钱去回礼,你看行不?”

“哄你的啦,妈,人家老爸真的过生日,我们连边都沾不上,收好你的钱吧!”

这一下,老妈住嘴了,曾小鹏抓紧问道:“我姐呢,工作我给她落实了,芙蓉溪望江茶楼经理,月薪五千,交通费和误餐费每月补助一千。”

李淑珍又是一声惊呼:“我的妈呀,每月六千,都当我两个半月的工资了,小鹏,要不你去给你老板讲一声,把老妈也顺带搭上,我每月只要四千,那个要垮不垮的破厂,没前途,老妈真不想干了。”

曾小鹏沉声道:“人家只要三十岁以下的,你行吗?”

李淑珍这才像泄了气的皮球,眼睁睁看着儿子夹着一卷筒状包裹和行李包走进自己房间。

摊开象牙凉席,曾小鹏又开始细心的用毛刷清理着席面。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家里人知道,不然会把老妈吓死!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在外面找了半天工作的曾小芸回到家中,垂头丧气的把自己甩进沙发里,半天都不说一句话。

老妈李淑珍憋不住,当即就告诉了女儿一个好消息!

当曾小芸听说弟弟给她找到了一份工作,条件之好,待遇之高,简直是喜从天降!

曾小芸跳起来就抱着曾小鹏的脸颊亲了一口,把小弟弄得措手不及,尴尬万分。

从警官孟斌开着警车上门送了一份厚礼,到今天为姐姐找到这一份工作,曾小芸对自己的弟弟已是刮目相看了!

老爸曾崇泰中午收摊关门回家,听到这个消息,也非常高兴,一家三口兴高采烈的坐下来吃午饭,姐姐和老妈一个劲儿的往曾小鹏碗里夹菜,就像犒劳凯旋归来的勇士。

吃完饭,曾小鹏说道:“妈,公司派我去生态农场呆一段时间,要置办一些铺笼罩被和生活用品,姐,你下午陪我去一趟商场吧,我也不会买这些东西。”

李淑珍点着头,掏出钥匙打开衣柜内的抽屉,摸出一小叠百元钞票,手指头蘸着口水数了三遍,满是不舍的递给曾小芸,说道:

“这是两千块钱,除了给你弟弟买铺笼罩被和生活用品,你自己再买两件衣服吧,明天就去上班了,还是要穿得体面一些。”

曾小芸对老妈抿嘴一笑,刚要接过钞票,却被曾小鹏挡了回去,说道:“妈,不用了,公司给我置办费了。”

老妈李淑珍一缩手就收回了钱,高兴道:“小芸你瞧,大公司就是阔气,你做姐姐的也要努力工作啊!”

曾小芸嘟起嘴,埋怨道:“妈,钱给我嘛,我还要买衣服呢,总不能用小鹏的钱吧!”

老妈刚要言语,曾小鹏抢先说道:“姐,我有钱,我给你买衣服。”

看着儿子财大气粗的样子,李淑珍有些傻眼,心想:这小子背地里藏了多少私房钱啊?

曾小芸长得像父亲,而曾小鹏像母亲,但脾气性格却相反,曾小芸泼辣干练像母亲,曾小鹏隐含内敛像父亲。

都说儿像母、女像父有福气,曾小芸像父,秉性却像母,只是霉运一直压迫着她,工作总是不顺心,压抑的曾小芸哪里还有什么脾气了。

曾小芸今年二十一岁,比弟弟曾小鹏大三岁,也是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一米七的个头,留着一头黑油油的直溜长发,鹅蛋脸,丹凤眼,五官精致,白皙的皮肤,怎么看都是一个标准的美女,除了神情有些老气横秋,眉头随时都皱着以外,浑身上下洋溢出的气质还是动人心魄的。

下午陪弟弟去商场购买铺笼罩被,曾小芸上身穿一件白色的过膝羽绒大衣,下身穿一件黑色高弹尼紧身裤,上下黑白辉映,露出饱满精致的小腿更加显眼夺目。

来到亭城最繁华的商场,今天礼拜天,逛商场的人很多,姐弟俩先到床上用品区转了一圈,曾小芸说道:

“小鹏,我们先去服装部看一看吧,要走的时候再来买床上的东西,大件货抱着也不方便。”

曾小鹏答应一声,随着姐姐走到了卖服装的区域。

在一件双面的羊剪绒紧身大衣前,曾小芸再也迈不动步,这件大衣太漂亮了,无论是材料质地,还是裁剪样式,都是一等一的高端品牌。

曾小芸两眼定格在耀眼的大衣上久久不愿移开,她太喜欢这件大衣了,可是拈起商标一看价格:一万八千元,低头轻叹一声。

这时,一阵银铃般的女声传了过来:“阿杰,看这件大衣,我喜欢!”

一个身穿火红驼绒短大衣的女子出现在曾小芸的面前,身后紧跟着一个穿着高档纯毛大衣、帅气逼人的小伙。

曾小芸刚要走,却听到一声惊呼:“哎哟,这不是曾小芸吗,你也来买大衣?”

曾小芸掉头一看,原来是高中同学左倩倩,学校有名的富二代。

含含糊糊的应付了两句,曾小芸扭头就要走。

一看老同学的表情,左倩倩就明白了七分,于是扭捏作态,话里带酸的说道:“哦,原来小芸同学也看上了这件大衣啊,先来后到,你先买,这么高档的大衣,我看着你穿在身上也是赏心悦目的!”

曾小芸礼貌的回答道:“我就是随便看看,倩倩,你买,我让你。”

左倩倩一手捞起衣架上的羊剪绒大衣,嘴里酸里酸气的继续说道:

“谢谢老同学哦,那我就不客气啰,其实我衣柜里的大衣多着啦,穿也穿不完,但既然是老同学礼让我,我也不好意思不买啊!”

说着,挥手招呼服务员,欲取下衣架上的大衣。

这时,一只手拦住了左倩倩,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

“谁说我姐不买啦?别说这区区一件大衣,就是全商场的服装,我姐喜欢哪件就买哪件,对不起,请让一让。”

左倩倩和曾小芸同时愣住了,都张大了嘴!

曾小芸回过神来,对弟弟使了一个眼色,伸手就要去拉曾小鹏。

“哟,大话谁不会说,可那得有真枪实弹啊!”左倩倩似乎料定了这穷酸的姐弟俩就是来高档服装区饱眼球的,说话就更不客气。

曾小鹏轻推姐姐的手,扭头叫道:“服务员,过来一下。”

一个身材标致的年轻制服女子快步走过来,礼貌的说道:“几位贵客真有眼光,这是我店刚进的最新款式,仅此一件,需要去试一试吗?”

左倩倩可受不了这份气,立即从鳄鱼皮手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说道:

“这件大衣我要了,刷卡。”说着,挑衅的目光扫视着曾小芸姐弟俩。

“刚才不是还说先来后到吗,这会儿怎么不淑女了?”

说着,曾小鹏也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卡。

“工行金卡!”服务员、左倩倩,包括曾小芸都齐刷刷的瞪大了眼。

在2001年那个年代,有一张工行金卡是什么概念?卡内必须要有十万块以上的款额,而且卡里有多少钱就可以透支多少钱。

服务员在几双惊讶的目光中双手接过金卡,颤声道:“请稍等!”

轮到曾小芸扬眉吐气了,她夸张的扬手取下双面羊剪绒大衣,在身上比划了一下,说道:

“瞧这高端大气的深褐色,真漂亮,里面再配一件白色丝绸背心,那就完美了,啧啧!”

一旁的左倩倩懊丧得吐血,却无可奈何。

服务员过来,仍是双手把金卡和小票交给曾小鹏,礼貌的说道:

“先生,请收好你的金卡,卡上余额还有二十四万九千四百九十三元正,谢谢先生光临!”

听到服务员报出的余额数字,左倩倩和曾小芸又同时大吃了一惊!

服务员已装好大衣,躬身交给了曾小芸。

在左倩倩失神丧气的目光中,曾小芸昂着头,提着装大衣的包装袋,挽着弟弟曾小鹏的手,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服装区。

第48章 生态农场

刚出服装区,曾小芸由衷地对弟弟说道:“小鹏,你真棒!给姐姐在同学面前长脸了!”

“我最看不惯这些二吊子暴发户,有几个臭钱就以为全世界都是他们的!”曾小鹏愤愤道。

“小鹏,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曾小鹏随便找了一个由头:“上月去涪阳县乐安镇,在集市上捡了一个漏。”

曾小芸知道弟弟热衷古董和收藏,小房间的角落里塞满了瓶瓶罐罐,青铜陶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一次终于弄到一个值大价钱的真货,她也为弟弟高兴!

所以,曾小芸不再多问,姐弟俩向床上用品区走去。

曾小鹏在心里捉摸:除掉刚才买大衣的一万八,金卡上的余额都还有二十四万九千多,看来上次剩下的余额六万七千多,董老爷子根本没动,又在卡上充了二十万。

想到自己的姐姐平时小心节俭,工作又不顺利,即使偶尔上几月的班,除了自己的生活开支,余下的钱都汇回家添补家里的日常开销,而自己却一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

曾小鹏心一横,对曾小芸说道:“姐,你有银行卡吗?”

听弟弟突然问起的话,曾小芸不明就里,随口答道:

“有啊,我在外省上班时办了一张银行卡,方便给家里汇钱,不过现在卡里只有几十块钱了。”

曾小鹏说道:“姐,把你的银行卡卡号发在我手机上,我给你转五万块钱,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暂时别告诉妈。”

曾小芸停住步,惊奇而又激动的盯着弟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使劲的点了点头。

曾小鹏接着说道:“姐,你去上班的芙蓉溪望江茶楼,在城西人工湖,离家六、七公里,挤公交车麻烦,很不方便,你去买辆电瓶车吧,妈问起就说是茶楼配发的。”

“嗯!谢谢小鹏,有钱了就想到姐姐,姐姐好高兴!”

曾小芸拉着弟弟的手,用力摇了摇,接着说道:

“有这份好工作姐姐就知足了,合适而稳定的工作真不好找,姐会努力干,小鹏,你放心吧。”

“望江茶楼是金鸿集团第二号当家人的私有产业,他是一个快满八十岁的老人,姓董,人挺不错,对我也很好,你就叫他董老吧。”

“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干。”

曾小鹏舒了一口气,短短的几个月,自己和姐姐的工作终于落实了,在这个人人奋斗,努力争取生存权利的大城市,我们终于占有了一席之地!

第二天仍然在家休息,曾小鹏又独自在小房间鼓捣了一天,终于把那张象牙凉席清理干净,镶边锦缎的破损处也被仔细补好。

望着洁白如玉,平滑柔软的席面,曾小鹏满意的笑了,轻叹道:

“宫廷御用,绝世之宝!”

走出校门后几个月的经历,曾小鹏深深的认识到,这个世道看的是个人实力,没有自己的实力,你什么都不是!处处仰人鼻息,受人牵制,要强大起来,除了武装自己的头脑,健全自己的体魄,那就是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得到第一桶金,才能说得上创业和发展。白手起家,对于一个毫无根基的城市底层的人来说,那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金鸿集团旗下的生态农场,位于亭城市城南丰隆区,距市区三十多公里,占地一千多亩,主要是大棚蔬菜,果园,苗圃和养殖四大板块,而曾小鹏要去的,就是大棚蔬菜区。

生态农场是保护环境、发展农业的新模式,它遵循生态平衡规律,开发利用农业自然资源,进行多层次、立体、循环利用的农业生产,使能量和物质流动在生态系统中形成良性循环。

它的运转也就是食物链生态系统能量的相互转换,形成一条物质传递链,从经济上看还是一条价值增值链。

不得不说金鸿集团的决策是颇具发展眼光的,这是一项非常有发展前途的新型产业。

接曾小鹏去农场的是一辆皮卡车,昨天进城采买物资,今天顺道接上了新人去农场报到。

山区丘陵地带中一块块绵延数百亩的平坝,峰峦环绕,层层叠嶂,一条宽阔的河流蜿蜒而过,水清山秀,美不胜收。

六块巨大的牌匾镶嵌在林木葱绿的山体中:“金鸿生态农场。”

皮卡车刚驶进山区和平坝的交汇处,曾小鹏就打心眼儿喜欢上这里了!

来到大棚蔬菜区,一望无际的田野,宛如巨大的朵朵棉花般的塑料大棚,在蓝天白云的辉映下,展现出另外一种别致的风景。

看守园区的砖房建在一座山坡上,是一间独立平房,一条宽大的排水沟沿山坡倾斜而下,站在砖房的小院门前,整个大棚蔬菜区尽收眼底。

皮卡车司机是一位四十多岁的黝黑汉子,车停在山坡下,曾小鹏背着铺盖卷,手提行李,跟着黝黑司机向山坡上的砖房走去。

“这是靳伯,以后你就跟着他。”黝黑司机指着砖房小院石桌旁一个老头儿说道。

靳伯慢悠悠抬起头,打量了曾小鹏一眼,嘴里说道:

“一个毛头小子,能做什么,给我添乱?墩子,你走吧,叫他们今天把四号棚的排水沟给我捋顺啰,冬天的雨也不可小觑,淹了大棚我可不依!”

黝黑司机墩子答应一声,匆匆离开了小院。

看着石桌上瓶瓶罐罐、纸盒片头的摆满了中药西药,曾小鹏心想:这个老头,还真是药不断顿啊。

抬眼打量老人:五十多岁年纪,身板倒是显得硬朗,还微微有些发福,个头也不低,但一脸焦黄的病态却显而易见,在这个冷清寂寞的山沟里,也真是苦了这位老人了。

曾小鹏刚要说点什么,老头又开口了:

“小床给你准备好了,自己进去铺排吧,完了下坡去小菜园摘点蔬菜,以后,饭就是你做了。”靳伯吩咐道,也不管曾小鹏愿不愿意做饭,会不会做饭。

在自己奇葩老妈从小的威逼下,做饭炒菜对曾小鹏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老妈老爸那时候工作都很忙,读初中的姐姐离校远,曾小鹏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撬开蜂窝煤炉子,煮饭炒菜,忙的不亦乐乎,久而久之,厨房的活对曾小鹏来说就是得心应手了。

所以,听到靳老头的吩咐,曾小鹏嗯了一声,背着铺盖卷、提着行李进了小砖房。

三十多平米的面积,两张木质单人床分别安放在房间的两头,中间是一张大方桌,屋角摆着一个立柜,紧靠立柜是一个小冰箱,旁边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虽然陈设简陋,屋里显得十分空旷,但整个房间还是摆放有序,整洁顺眼。

把被盖卷丢在空床上,打开冰箱,急冻室有几个塑料包装袋,里面是猪肉,还有半只鸡,曾小鹏取出一袋猪肉,走出了房间。

山坡下有一块小菜园,琳琅满目,品种不少,看来是老人自己打理出来供三餐所需的。

厨房在小院的另一角,曾小鹏握着两把蔬菜,一头钻进了厨房。

小院石桌旁的靳老头仍然低头摆弄着他的瓶瓶罐罐,看也没看曾小鹏一眼。

厨房用具一应俱全,气罐气灶,菜墩菜刀,高压锅电饭煲,锅碗瓢盆,一副居家过日子的摆饰。

“靳伯,开饭了。”曾小鹏做好饭菜,站在厨房门口招呼老人。

端上石桌,饭菜热气腾腾,一荤两素一汤,老头瞄了曾小鹏一眼,拈起筷子夹了一口荤菜喂进嘴里,咀嚼了一会儿,说道:“还行,还能吃得下口。”

一老一小吃着饭,靳老头给曾小鹏简单介绍了大棚蔬菜区的情况,末了说道:

“我们不干活,干活有专门的人,我们就白天黑夜的守着这一大片棚子,倒是没人来偷,主要就是守个鸡鸭猪兔钻进大棚糟蹋蔬菜,这山里的野兔多着啦。”

“有野猪吗?”曾小鹏问道。

靳老头奇怪的看了曾小鹏一眼,只回答了两个字:“没有。”

别看靳老头病病殃殃的,饭量还挺大,一个人吃了两碗干饭,小盘子里的三份菜也基本上是他吃完的,曾小鹏就吃了半碗饭,拈了汤里的几片菜叶下饭。

“看来,以后得多做点。”曾小鹏心里想到,收拾着碗筷盘子。

“别给我节省,可着劲儿做,米面油、煤气罐,墩子见天就从城里捎来,鸡鸭鱼、猪肉,养殖场多的是,想吃什么有什么,方便得很。”

吃过午饭,靳老头回屋躺在床上午睡,石桌上的药品也被收进屋内。

站在小院前,望着远处的广阔田野和山林河流,一片片绵延壮观的蔬菜大棚,曾小鹏心潮起伏,浮想联翩,深吸一口气,立即感觉到山里的空气沁人心脾,舒爽无比。

曾小鹏决定用一下午时间去四周转一转,长期呆在喧嚣嘈杂的都市,突然置身于山青水秀、空气怡人的乡野田间,立刻使人感到神清气

爽,广开视野。

“看来,董老爷子是让我来这里修身养性,坐练成仙了。”曾小鹏心里想道,迈步向山坡下走去。

第49章 纠纷

接下来的五天里,靳老头和曾小鹏没有说上三句话。

饭做好了,端上石桌,老头子照吃不误,饭量出奇的好,吃完碗一推,上午要么摆弄他的一堆药,要么斜卧在院子里的一张躺椅上养神,中午要睡两个多小时午觉,起床后就坐在院子的石桌旁,用一只老掉牙的钢笔在一个小本子上划拉什么。

一天上午,看着老头子大把大把的吃药,曾小鹏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么吃药也不怕吃出毛病?”

老头子狠狠的瞪了曾小鹏一眼,吓得曾小鹏再也不敢开腔。

但曾小鹏却发现,老头子近来的气色越来越好了,蜡黄的脸色已开始有了一抹红晕。

五天中那个叫墩子的黝黑汉子来过两次,无非是送米送油换煤气罐,送来的猪肉和鸡鸭鱼都用塑料袋分装好,放进冰箱急冻室里。

第六天上午,吃过早饭,刚洗完锅碗瓢盆,靳老头破天荒主动对曾小鹏说道:

“跟我去大棚转转,检查排水沟。”

一老一小一前一后走下山坡,奔大棚而去。

刚走近四号大棚,就听见人声嘈杂,夹杂着吼叫声和怒骂声。

走拢一看,原来是十多个老少村民,手执锄头扁担,把墩子和几个农场聘请的菜农围在了中间。

“每户的余款,你们拖了半年,今天要不给钱,我们就拆大棚,砍蔬菜!”

曾小鹏上前一问,原来是新建的四号大棚在租赁村民一百多亩土地上出了问题。

当初签合同定好的每亩一年三百元,先期租用十年,但付款时却只给了每亩每年两百元,欠一百元答应一个月后付清,结果半年过去了,尾款迟迟不见踪影。

农民都是靠土地吃饭,虽然青壮劳力都进城打工去了,但留下的老弱病残还得靠着土地过日子。

墩子仍在耐心的解释:“这个钱我们是给足了的,金鸿集团不差这几个钱,你们该去找村委会,当初我们是和村委会签的合同,钱当然要付给村委会。”

一个拿扁担的中年汉子带头嚷道:“你们叫我们去找村委会,村委会却叫我们来找你们,这不是踢皮球吗?今天不给钱,我们就砸大棚!”

说完,一伙村民举起锄头扁担就要砸棚子。

曾小鹏一把拨开众人,冲了上去,一根扁担却当头劈了下来。

只听身后一声暴吼,病恹恹的靳老头像一只豹子猛扑上来,一把推开了曾小鹏。

那根劈下的扁担却不偏不斜正好砸在了靳老头的额头上。

顿时,靳老头的额头血流如注,那个抡扁担的中年汉子也慌了,连忙说:“我只想砸大棚,没想砸人,你死人啊,不知道躲一躲?”

曾小鹏见状,也是大吃一惊,急忙从地下顺手扯了一把青草,塞进嘴里咀嚼一阵,然后将草沫敷在靳老头的额头,撕下自己的内衣袖子,死死的缠住靳老头流血的额头。

血止住了,靳老头走到一旁,背转身从衣兜掏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狠声说道:

“任总监,把签订四号棚土地租赁合同的秦主管和他的手下,全部给我拉到农场来,就用拉猪的小货车,立刻,马上!”

此时,场面又变得难以控制,那个拿扁担的中年汉子又在鼓捣众人哄砸大棚。

曾小鹏止住靳老头额头的血,已马上跳入人群,双手挥舞着挡住众人,根本没有注意到靳老头打电话的举动。

“大家冷静一下,钱,我马上给!”

大家一听有钱了,立刻静了下来,但扭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人群马上又骚乱起来。

“墩子叔,你马上统计一下这十多位大叔大爷的欠款总额是多少?”

墩子一口答道:“这还有什么统计的,早就是吼遍了整个田野山林、天老爷都知晓的数目,九万七千八百元。”

“好,墩子叔,赶快开上你的皮卡车,我们去丰隆街上取钱,顺带把靳大爷送去医院治伤。”

一旁的靳老头把眼前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听得实实在在,他瞪大双眼,惊讶的看着曾小鹏!

身边的墩子听到曾小鹏的吩咐,一边木然地点着头,一边也诧异万分的盯着曾小鹏!

“大叔大爷们,开车去丰隆区往返也就二十分钟,请你们相信我,再给我二十分钟的时间,今天一准让你们拿到钱。”说着,从裤兜里掏出

一张工行金卡,在众人眼前挥了挥,接着说道:

“如果拿不到钱,所有大棚,随你们砸!”

村民们看到了曾小鹏手里的银行金卡,听到了他说的话,终于相信了他,大家安静了下来,有的蹲在了田边,有的干脆坐在了地上。

赶到丰隆区街上,靳老头留在医院缝针,曾小鹏和墩子去银行取了钱,马不停蹄的驱车赶回农场。

钱都分发给每一位村民的手上,曾小鹏把一叠收据归拢,放进了自己的衣兜。

墩子拍着曾小鹏的肩膀,夸赞道:“好样的,小伙子,有魄力!”

那个拿扁担的中年汉子握住曾小鹏的手,说道:“小哥,谢谢你,拖了半年、扯了半年皮的事,被你半小时就解决了!”说着,从手中刚领到的一叠钞票里抽出几张,递给曾小鹏,说道:

“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刚才那位大爷的伤,我赔医药费。”

曾小鹏推开中年汉子的手,温声说道:“不用了,不怪你,收起来吧。”

中年汉子感激道:“小哥,我家就住在不远处的村东头,我姓魏,叫魏仁富,得空来我家做客,我给你做红烧野兔。”

曾小鹏点了点头,告别魏仁富,拉着墩子的手,两人驱车前往丰隆医院接靳老头。

那一扁担本来是要劈在曾小鹏头上的,靳老头却替曾小鹏挡下了这一扁担。

“这个病病恹恹、死气沉沉的怪老头,关键时刻还挺仗义的!”曾小鹏心里想道,嘴里催促墩子开快点。

三人回到农场四号大棚时,田边已站满了人,除了董老爷子和任总监,其余的六人都齐刷刷的低着头,规规矩矩的站立着。

靳老头额上缠着白纱布,被墩子扶着,见此情景,满是不屑的淡然瞟了一眼,对墩子轻声说道:“我头痛,扶我回屋休息吧。”

董老爷子目送靳老头和墩子离开,转脸就开始发起了冲天怒火:

“撞大运了啊!我金鸿成立三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发生过欠钱伤人的事件,我们的房地产开发,几亿几十亿的投入,也从来没有拖欠过任何人一份钱!好啊,你秦大主管,你给我在这山沟沟里摆了一道,你说,你擅自挪用截留公款近十万元,造成如此恶劣影响和严重后果,我金鸿完全可以起诉你,关你几年大牢!”

姓秦的主管浑身发抖,两膝一软,跪在了董老爷子脚下:

“董老,您老开开恩啊,别让我坐牢啊,我还有一大家子人啦,董老,您就看在我十七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为金鸿出力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吧,我老娘住院手术,我也是迫不得已啊!”说着,竟嚎啕大哭起来。

董老爷子缓了一口气,似乎也动了恻隐之心,平息住怒气,说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找我,十七年相处,我是不是冷血之人,你难道不知道?背地里却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念你是一个孝子,我今天放你一马,但牢狱可免,惩戒难饶,你就在这里给我跪够八个小时,少一分一秒都不行!”

秦主管捣蒜一般点着头,哽咽道:“谢谢董老开恩!谢谢董老开恩!”

董老爷子一扭头,指着另外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西装老者,说道:“还有你,身为财务主管,沆瀣一气,私自截留专款,你也给我跪在这里,三个小时,少一分一秒都不行!”

财务主管乖乖的跪了下去,满脸的沉痛和懊悔。

见两人跪下,董老爷子扬手指着其余几人,继续说道:

“还有你们四个,身为同一部门的人员,不监督,不报告,严重失职,你们几个也给我规规矩矩的站在这里,站到站不稳为止!”

三男一女穿金鸿集团制服的青年人,垂头站在了田埂上。

曾小鹏从来没见董老爷子发过如此大的怒火,即便曾小鹏三个月中接二连三惹了那么多的祸事,董老爷子也从未动过真怒,眼前的这一幕,让曾小鹏对面前这个老人又怕又敬。

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一群村民,其中就有刚才来闹事的几个人,见此情景,也啧啧称奇!对跪着的两人和站立的四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发了一通火,处理完秦主管几个人,董老爷子转头马上换了一副面孔,一脸的和煦春风,曾小鹏都感到热浪扑面而来。

“小鹏,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好,老夫没白疼你一场,今天给金鸿长脸了!小鹏,别理他们,我们走!”

任总监跟在后面,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也随董老爷子和曾小鹏向山坡小砖房走去。

第50章 怪老头

三人来到砖房小院,靳大爷已闭目躺在石桌旁的竹椅上,墩子在厨房烧开水,提着一个茶壶和几个玻璃杯,泡了四杯茶放在石桌上。曾小鹏搬来几根竹凳,放在石桌周围。董老爷子却并未落座,而是径直走进了砖房,几分钟后出来,在石桌旁的竹凳上坐下,对墩子说道:“冰箱太小了,明天你去买一个双门的大冰箱,拉回来安装好,冰箱随时要装满,保证他们的营养。”董老爷子见墩子连声答应着,又继续说道:“天气冷起来了,明天你再顺带买几床厚棉絮,我刚才进房看了,他们床上垫的盖的都太薄了”墩子说:“董老,我记住了,明天一准都办好。”

董老爷子又问道:“你靳伯额头的伤,打过破伤风针了吗?”

墩子回答道:“打过了,他怕打针,还是曾小鹏好说歹说才让护士下针的。”这时,靳老头听见说话声,已睁开眼睛,望着董老爷子,说道:“董老来啦,这帮不争气的东西,可要了我的老命啰!”董老爷子笑道:“都已经处理好了,靳老弟啊,你的气色见好啊,那些药适量减一减吧,是药三分毒啊,曾小鹏没给你添麻烦吧?”靳老头点了点头:“还行,厨艺不错,我饭量见涨。”董老爷子一听,立马来了兴致,抬腕看了看手表,对坐在一旁的曾小鹏说道:“小鹏,你看饭点也快到了,要不我老人家就留下来领教领教你的厨艺?”曾小鹏对老爷子无微不至的关心深受感动,又是大冰箱、又是厚棉絮,金鸿集团有那么多的大事需要老人操心劳神,而老人却对山沟沟里两个看守人员都还能如此细心周到的关怀!听说老爷子要留下来吃饭,曾小鹏自然高兴,连忙答应一声,跑下山坡的自留地摘菜去了。正好昨天晚上墩子送了几条活鱼过来,还养在水桶里,冰箱里冷冻的鸡鸭都有,墩子也进到厨房打下手,不到一小时,一桌丰盛的菜肴就端上了石桌。董老爷子望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哈哈大笑,毫不客气的捻起筷子就夹了一块鸡肉喂进嘴里,赞道:不错不错,每天有这些好饮食伺候着,还都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我也搬过来算啰!”

靳老头正在大块吃肉,听到董老爷子的话,说道:“董老要来,我举双手赞成,有这小子伺候着,胃口好极了,这里空气又清新,简直就是一个天然氧吧,我、我们都在这里养老算啰!”任总监奇怪的望着两个老人,喂到嘴边的一块鱼肉竟然悬在了半空,张口要说什么,却被董老爷子狠狠的盯了一眼,任总监马上住了口。当然,这一细小动作曾小鹏并未看见。曾小鹏也附和道:“我也挺喜欢这里,整天都感到全身轻飘飘的,舒爽无比!”董老爷子笑道:“小鹏啊,你可不能轻飘飘的呀,要脚踏实地哦。”五个人有说有笑的吃着,董老爷子胃口大开,对曾小鹏的手艺赞不绝口。曾小鹏给董老爷子夹了一块鸡腿,冷不丁说道:“老爷子,我想向您老求个情,山下跪着的两位,您老就放过他们吧,都是五十来岁的人了,别跪出毛病。“董老爷子一边嚼着鸡腿,一边说道:“准了,任总监,你也吃得差不多了,就和他们一起先回去吧,记住,给他们说,是曾小鹏替他们求的情,要不然,我绝不松口!”任总监答应一声,诧异的瞄了曾小鹏一眼,放下碗筷,快步向山坡下走去。靳老头也怪怪的盯了曾小鹏一眼,但没有言语。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曾小鹏和墩子收拾碗碟进了厨房,听见院子里两个老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发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怪老头!人来疯!”曾小鹏心里叹道,伸出头扫了院子里的两个老头儿一眼。直到暖洋洋的太阳快落山时,董老爷子才在墩子的陪同下离开了小院,临下坡时,还回头对曾小鹏喊道:”小鹏,我老人家哪天嘴馋了,还会来的哦。“曾小鹏也大声回答道:“热烈欢迎!”靳老头今天没有午睡,加之受了伤,脸上已显出倦态,正要钻进房休息,曾小鹏在门口拉住了他的手,看着他额头上缠着的纱布,细声说道:“靳伯,今天谢谢您!明天上午我陪你去医院换药。”靳老头点了点头,推门进到了房内。

落日的余晖挥洒在大地,天边一抹火红,映照在小院,曾小鹏拿起院角的扫帚,把院子清扫了一遍。

抬头见天边落霞彤红,景色怡人,曾小鹏便走下山坡,信步朝田野深处漫步而去。

毫无目的的走着,不觉来到一处院落,随着一阵狗吠声,院里走出一个汉子,曾小鹏定睛一看,原来正是今天在四号棚抡扁担那个中年汉子魏仁富。

魏仁富也认出了曾小鹏,立忙招呼住狂吠的黄狗,喜道:

“原来是小哥啊,我正说去看看你和大爷呢!”说着,拉住曾小鹏的手进到了院子,抬手指着一张木桌上放着的两只剖了皮的野兔和一个布口袋,接着说道:

“小哥,今天误伤了大爷,我剖了两只养着的野兔,装了一袋小米,正说要送过来,给他老人家补补身子。”

曾小鹏也被眼前的巧遇逗乐了,说道:“是魏大叔呀,我随便出来遛一圈,这么巧就遇上了你!谢谢你还惦记着靳伯!”

正说着,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闻声从屋里走出来,曾小鹏一看,这位老人可比董老爷子都老多了,脸上布满皱纹,一双骨骼凸显的大手裹着一层皮,佝偻着腰,杵着一支拐杖,颤颤巍巍的移步到了院子里。

魏仁富立刻上前扶住老人,对曾小鹏介绍道:

“这是我爷爷,今年103岁了,他可是我们十里八乡有名的老中医,现在年岁大了,也不出诊了,但上门找他看病的可不少。”

曾小鹏闻言,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对魏仁富说道:

“魏叔,能不能请你爷爷给靳叔看看病,他一天药不断顿,我担心他西药吃多了对身体反而不好。”

魏仁富一口答应道:“好啊,我爷爷的医术,可是医好过许多疑难杂症。”

“那好,我明天就领靳叔过来,请老爷爷给他号号脉。”

“靳伯额头有伤,出门受不了风寒,说来还是我误伤了他老人家,这样吧,我现在就背着我爷爷上门去给他老人家看病。”

曾小鹏一听,点头同意道:“好,我们换着背老爷爷。”

魏仁富立即征得了老爷爷的同意,转身进屋提出一个药箱,一弯腰便背上了老中医爷爷。

曾小鹏在魏仁富的示意下,拿起桌上的两只兔子和一袋小米,向看守大棚的小山坡砖房走去。

在靳老头的床前,魏仁富的爷爷紧眯着双眼,认真仔细的给靳老头把脉。

中医把脉,并非男左女右,而是左右手都摸,每只手分寸、关、尺三部,左右所侯的脏腑不同,如左寸侯心,关侯肝,尺侯肾;右寸侯肺,关侯脾胃,尺侯命门,又寸、关、尺各侯上、中、下三焦,有些在正常的位置摸不到脉,称为反关、斜飞脉。

而此时老中医对靳老头把脉,就是把病人的左右手都摸了许久,一会儿皱着眉头,一会儿又点头咂舌,好半晌,老爷爷才收回把脉的手,口中念念有词道:

“肺弱气虚,诸气皆出于肺,肺主一身之气,肺脏亏则气虚,气又藏于五脏,气虚也包括五脏之虚,且积患已久,调理起来得花费不少时日啊。而且,你还有其它病症,高血压,糖尿病,肝功能也不健全。”

听了老中医的诊断,靳老头撑起身,问道:“老人家,我这些病能医断根吗?”

老中医答道:“一看下药,二看造化,先治肺弱气虚吧,我给你开一付中药,但其中有一味药引,怕是难找哦?”

靳老头和曾小鹏几乎同时急切的问道:“什么药引?”

老中医神秘的说道:“五十年以上的野山参!真正的上年头的野山参,绝迹啰!”

靳老头失望的低下了头。

曾小鹏一下蹦跳起来,直呼道:“我有五十年以上的野山参,真正地道的五十年野山参!”

老中医歪头看着曾小鹏,伸出一双骨瘦如柴的大手说道:“你有,你拿来我看看,人工种植的、虽说是野山参但却不够年份的,你可瞒不了我老头子?”

曾小鹏急忙答道:“我明天就拿来你检验,这会儿不在我身上。”

靳老头也怀疑的问道:“小鹏,你真有五十年以上的野山参,我可是找了几年都没找到?”

“我真有,明天我就回城去拿来。”

第51章 叩拜干爹

山区的天气,说变就变,白天还是暖阳高照,半夜就下起了大雨。

在山区中,同一山地的气候垂直变化还会因山地的坡向、坡度、地形起伏等局地条件的不同而各不相同,用“十里不同天”来形容山地气候的变化再合适不过,比如山坡暖带、山谷冷湖。

高山上的风力也会很大,在高原内部和背风面的降水量没有迎风面的降水量大。

冬天的雨虽然并不倾盆,但却经久绵延,一个小时后,小砖房旁的排水沟就响起了哗哗的流水声。

不一会儿,又吹起了大风,雨夹风势,仿佛整个大地都在摇曳晃动。

曾小鹏翻身下床,拿起手电筒,从屋角取出一捆塑料薄膜和绳子,戴上斗笠就要冲出门去。

靳伯也从床上坐起身,连忙阻止道:“小鹏,雨和风太大,天又黑,别去了,山路和田坎湿滑得很!”

曾小鹏一边开门,一边答道:“这么大的风,大棚很容易被吹翻,四号棚有几块地刚栽下菜苗,雨水灌进去就全泡汤了,我必须去看看!”

靳伯也下床要跟着一起去,曾小鹏回身拦住了他:

“你就别去了,你有病,额头也淋不得雨,我去就行了。”

说完,把靳伯扶上床,曾小鹏一头冲出了砖房。

山路泥泞,田坎狭窄,曾小鹏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行进着。

山坡小砖房距四号大棚也就八百多米,可是风雨交加,山路泥泞,伸手不见五指,曾小鹏走了半个多小时。

走近一看,四号大棚果然被大风掀开了几道口子,根据曾小鹏近几天学到的有关知识,如果在大雨天,必须对蔬菜大棚在封土和固风口上进行加固,并进行引水和开渠,千万不要让雨水流入到蔬菜大棚的内部,及时的对流进水的缺口进行处理,消除雨水将带有病毒的物体带入到大棚内。

可是现在大棚被风撕裂,雨水已经灌进棚内。

曾小鹏嘴衔手电筒,扯下头上的斗笠扔在田坎上,摊开塑料薄膜,先用绳子牢牢系住四个角,然后两角分别捆在地上的环扣里,两手牵着另外两角,铺在吹裂的大棚上,再把四个角一一捆牢。

忙乎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终于把几处吹裂的大棚修补好,曾小鹏已被淋成了落汤鸡,浑身上下淌着水,冷得直打寒颤。

风小了,雨却一直没有停歇,曾小鹏又检查了一遍,确定大棚已安然无恙,这才收拾好家伙什,朝小山坡砖房走去。

疲乏加上寒冷,在迈腿跨过一处沟坎时,曾小鹏突感虚脱,脚下一滑,四仰八叉的摔在了水沟边,后脑勺撞在一块石头上,顿时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曾小鹏迷迷糊糊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趴伏在一个宽阔的后背上,两个膝弯被两只大手牢牢的勾挽着。

原来是靳伯背负着自己,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山坡挪去。

“靳伯,快放下我!快放下我!”曾小鹏挣扎着要跳下地来。

“浑小子,叫你别去,你偏去!一个棚子,几颗菜苗能损失多少,你小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给你爹娘交代,怎么给董老爷子交代?你给我趴好啰!”

说着,靳伯紧了紧两手,背着曾小鹏继续一步一挪的向前走去。

“靳伯,我真没事了,你放下我吧?”

靳伯不耐烦的耸了耸背,吼道:

“我说你臭小子怎么娘们儿兮兮的,一条腿卡在石缝里,我拉扯了半天才抽出你的脚,你说你还能下地走吗?瞎扯淡!”

曾小鹏听闻此言,这才动了动左脚,果然脚腕处一阵钻心的痛,龇牙咧嘴的甩了甩头,只得老老实实的趴在靳伯的背上。

“靳伯,你老的家人都在哪儿呢?”

靳伯显然愣了一下,脚步顿了一顿,简短回答道:“在外省,不常回来。”

“那你儿子多大了呢?”

“我没儿子,只有两个闺女,都远嫁了,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等于没儿没女啊!”

被年过半百、体弱多病的靳伯背着,在泥泞的山路上艰难的挪动每一步,而且老人白天还为自己挡了一扁担,额头缠着的纱布早已被雨水浸湿,耷拉在脸上。

想到这里,曾小鹏内心一阵翻滚!

沉默了半晌,快走拢小山坡时,曾小鹏突然说道:

“靳伯,你没儿子,那就让我来做你的儿子吧,做你的干儿子,我会好好孝顺你,再求董老爷子,让你搬进城里去,我来照顾你!”

靳伯闻言,浑身猛然一抖,停住步,扭头望着曾小鹏,被雨水淋湿的一张老脸满是惊喜和兴奋!

“浑小子,你说的话可当真?”

“当真,你老脾气虽古怪,但却是一个好人!我愿意做你的干儿子,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收下我?”

“愿意,我愿意!”靳伯突然间劲头猛增,背着曾小鹏,加快步子向小山坡的砖房走去!

回到房内,靳伯刚从背上放下曾小鹏,就听“哎哟”一声,曾小鹏脚一触地,便痛的卷起了腿,痛呼出声。

可以确定,曾小鹏的左脚踝是受伤了,但不知道是骨折还是韧带拉伤,只有明天去医院拍了片才知道。

靳伯急忙从曾小鹏行李包里找出干爽衣服,三把两把扯掉他的湿衣裤,刚要扯掉内裤时,曾小鹏一下扭开了身。

靳伯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过曾小鹏就一把扯下了他的内裤,嘴里喷道:“都是一样的东西,有啥含羞的,瞎扯淡!”

说着,给曾小鹏换好衣服,扶着上了床,让他躺下,盖上了被子。

靳伯这才褪下自己的湿衣湿裤,换上干爽的衣服,对曾小鹏说道:

“明天让墩子拉你去医院拍个片。”

曾小鹏答应一声,从床上坐起来,说道:

“靳伯,你过来,我把你额头的纱布褪掉,都湿透了,会感染的,明天你也一同去医院换药。”

靳伯挥了挥手,说道:“我自己换,你睡吧,折腾了一大夜,也乏了。”

第二天早上,曾小鹏起床,看见靳伯没动静,便单腿跳到靳伯床前,见老人长大嘴喘着气,满脸潮红。

曾小鹏慌了,伸手一探,靳伯额头滚烫,双眼紧闭。

一个患有几种疾病的老人,额头又受了伤,怎么经得起昨夜风雨和疲乏的折腾?

曾小鹏立忙跳回自己床边,从枕头下掏出电话,嘶声道:“墩子叔,你赶紧过来,靳伯昏过去了!”

墩子在电话里说道:“小鹏,我这就叫丰隆医院的救护车,马上过来!”

十多分钟后,救护车的警报声传来,几个医生护士扛着一副担架跑上了小山坡。

墩子开着皮卡车也同时赶到,护送着担架上的靳伯出了院子,墩子见曾小鹏单腿跳着跟了上来,便立即折回身,背起曾小鹏就向救护车跑去。

经医生的诊治和处理,靳伯已醒过来,躺在病床上,输上了液体。

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主要是淋雨后受了风寒,引发高烧,输两瓶液体就能控制住。”

曾小鹏也被墩子扶着去拍了片,所幸只是韧带拉伤,并没有骨折。

回到靳伯病房,房内已站满了人,正对着躺在病床上的靳伯嘘寒问暖,为首的正是董天鸿老爷子。

一见曾小鹏进到病房,董老爷子便嘘了一声,打发几个穿戴不俗的中老年人离开了病房。

待人走尽后,董老爷子对曾小鹏怨声低吼道:“你知道靳伯有病,还让他去吹风淋雨,简直是胡闹!”

曾小鹏刚要辩解,靳伯伸手拉住了他,对董老爷子说道:“董老,不怪小鹏,他是好样的,你老别这样吼我的干儿子,我可不依!”

董老爷子听闻此言,吃了一惊,看看病床上的靳伯,再看看曾小鹏,仿佛不认识两人似的。

曾小鹏昂着头,对董老爷子说道:

“是的,我认靳伯做干爹了,董老,我认为靳伯体弱多病,已不适合呆在农场,金鸿集团应该考虑让他老人家回城居住,安排一个轻松工作,等我从农场回去后,我会照顾他。”

董老爷子笑逐颜开,连说了三声好,激动的望着病床上的靳伯,又望望曾小鹏,竟一时语塞。

曾小鹏见董老爷子的奇怪表情,心想:至于这么夸张吗?你们把一个孤寡老人丢在山沟里,我认个干爹,给他一点温暖,管一管他,怎么的了?

心里想着,曾小鹏一矮身便跪在了靳伯的病床前,双手抱拳,朗声道:

“干爹在上,孩儿曾小鹏叩拜干爹!”

董老爷子似乎才回过神来,一把拉起曾小鹏,说道:

“好,这是我金鸿的一件头等大事,不能这么简单草率,这可是有易玲玄学、八字命理的讲究!小鹏啊,等你干爹输完液体,咱们一起回金鸿,待我算好吉日,由我老人家亲自给你们操办认干亲典礼!”

靳伯躺在床上抿嘴直笑,没有言语。

曾小鹏心想:不就认了一个孤寡老人做干爹吗,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小题大做吗?!

第52章 野山参

这是丰隆区医院的一间单人病房,虽然条件不及亭城市的五医院,但病房内的基础设施还是齐备的。

董老爷子一屁股坐在病房的沙发上,竟然就不走了。

曾小鹏因为脚踝拉伤,缠了绷带,也坐在了董老爷子旁边。

墩子立在病床旁,随时等候着使唤。

董老爷子听靳伯诉说了昨夜曾小鹏冒着风雨抢救四号大棚,滑倒在田坎旁,头撞在石头上昏迷了过去,靳伯后来找到他,才把他背了回来。

“鲁莽,你干爹说得对,大棚能损失多少,安全才是第一位的。”董老爷子责备了曾小鹏一句,但神色中却露出明显的赞赏之情。

临到中午时,魏仁富不知从哪里得知的消息,提着一袋营养品和水果,也来到病房看望靳伯。

董老爷子饶有兴致的看着魏仁富,心想:曾小鹏小小年纪就种下如此因果,孟斌父子俩,警官和将军;陆少辉和彭平等四个伙伴,各有千秋的五个血性小子;魏仁富爷孙俩,一个重情汉子和老中医;现在又主动认了一个干爹,凭着这份机缘和潜力,曾小鹏今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一阵寒暄后,魏仁富说道:“我爷爷嚷着要看50年的野山参,他还说,他开的那张方子,其它药店也配不齐,只有我爷爷存下来的药材才能够配齐。”

听清原由,董老爷子对曾小鹏问道:“你真有50年的野山参,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啊?”

曾小鹏点头道:“有,孟斌送的,还送了一斤多天然纯正虫草,可惜被我妈卖掉了。”

董老爷子听说是孟斌送的野山参,心中已肯定是真货无疑,谁敢拿假货去骗警官和将军?因此,老爷子咂舌道:

“可惜了,那人参还在吗?50年的野山参,那可得值不少钱哦。”

曾小鹏答道:“应该在吧,我马上打电话。”

魏仁富说道:“我爷爷说了,50年以上的野山参,重量在100克以上的,每一克的价格都在万元以上,还根本买不到,真正的野山参,根须要正直、血洛要清晰、旋纹要超过十个以上。”

曾小鹏一听野山参这么值钱,更加着急的拨打着老妈的电话,他太了解自己的奇葩老妈了,见不得值钱的东西,只要能换钱,什么都敢卖。

可是接连拨了三遍老妈的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董老爷子见状,说道:“小鹏,要不你回城跑一趟吧,我的车就停在医院停车场,司机也在车上,你干爹一时半会也走不了,输完液还要找魏老弟的爷爷配药呢。”

曾小鹏答应一声,由墩子扶着走出了病房。

一路催促司机开快点,曾小鹏想道:必须尽快拿到野山参,这可是给干爹的见面礼!

贵重的野山参一定被老妈锁在了衣柜的抽屉里,曾小鹏叫司机直接把奔驰s65开到了老妈李淑珍上班的食品加工厂。

李淑珍急匆匆跑到大门口,身上还穿着工作服,一见儿子坐着一辆高档轿车来到厂门前,大吃了一惊,不知出了什么事?!

曾小鹏一见老妈,直截了当的说道:“钥匙给我,我要那只野山参,有急用!”

李淑珍一听,这才松了一口气,也直截了当的回答道:“卖了,街口商店钟老伯介绍的买主。”

曾小鹏闻言,急的一跺脚,立刻“哎哟”一声惨叫,他忘了自己的脚踝韧带拉伤还缠着绷带。

李淑珍急忙蹲下身子,捞开儿子的裤管,咋呼道:

“小鹏,我说你这是怎么啦?脚怎么伤着了啊,严重吗?很痛吗?”

曾小鹏拉起老妈,严肃的说道:“妈,我不跟你开玩笑,我真的急需那只野山参,要不我给你买吧,五万,五万怎么样?现钱?”

李淑珍哈哈大笑,不屑的说道:“五万,小鹏,你知道那只人参老妈我卖了多少钱?15万,15万啦!老妈厉害啵!?”

听到此,曾小鹏彻底无语:可以确定,老妈真是把那只野山参给卖掉了。

跟老妈多说无益,接下来是必须追回那只野山参,追到天边也要把它拿回来。

曾小鹏不再搭理老妈,一扭身钻进了奔驰车。

掏出电话,拨通了董老爷子的手机,曾小鹏沮丧的说道:

“董老,野山参还真被我妈卖掉了,你老放心,我一定追回来!”

董老爷子也在电话那边叹了一口气,说道:

“小鹏啊,你也别急,能追回来最好,别在乎钱,那可是给你干爹治病的稀世宝贝啊!我马上叫财务部给你卡上充50万,你的卡昨天付了租地款,也没剩几个了。我再说一遍,别心痛钱,尽量把野山参追回来,车就留给你用,我会给司机打电话,你脚上有伤,一切小心,我和你干爹等着你!”

董老爷子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也是难为他了,为了一个守大棚的孤寡老人,如此尽心费力、不惜代价,而曾小鹏却是为了自己刚认下的干爹,无论如何都要追回那只野山参!

奔驰车开到住家的街口,在一家小商店,曾小鹏找到那位六十多岁的钟老伯,直奔主题说道:

“钟老伯,前几天你介绍我妈卖了一只人参,那是我朋友寄放在我家的,现在我要追回来,请问卖给谁了?”

钟老伯眨巴着两眼,瞥了曾小鹏一眼,懒洋洋的说道:

“你老妈先要卖给我,我买不起,她就求着我找买主,我给她找到了,你们又要反悔,这话说不过去吧?”

钟老伯态度生硬,不愠不火,曾小鹏只得低下口气:

“钟老伯,你老别生气,你知道我老妈不靠谱,人家寄放的东西也敢卖,你老就告诉我买家是谁,其余的我去搞定,绝不给你老为难,如果人参拿回来,我酬谢你老两千块钱,绝不食言!”

一听有钱赚,加之曾小鹏语气诚恳,看来是真的碰上了作难事,于是,钟老伯才告诉了曾小鹏:

“人参是我一个亲戚的上司买去了,听说还是一个大户人家,亏得我留下了地址。”说着,钟老伯从柜台下摸出一个小本子,戴上老花镜,念道:

“t省省城n市泰山大道69号江岸景苑第三栋别墅叶蒙。”

曾小鹏在脑子里记下地址和名字,向钟老伯道了谢,并要了几袋面包和矿泉水,付过钱,转身钻进了奔驰车副驾驶室。

“开车,t省n市,林师傅,要辛苦你了,赶时间,中午就对付着啃几个面包吧。”

看来林师傅已接到董老爷子的电话,听曾小鹏吩咐后,顺从客气的回答道:

“好呢,办事要紧,你系好安全带,我开快些。”

高速上一路狂奔,毫无停留,路况车况也都好极了,三百多公里的路程,两小时零一点就赶到了t省省会城市n市,时间已是午后两点一刻。

找到泰山大道江岸景苑,轿车直接开进了别墅区。

摁响第三栋别墅的门铃,开门出来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靓丽少女,上身穿一件粉红色羊驼绒短大衣,衬托出脸颊欺霜赛雪般的肌肤;柳叶眉,一双滴溜溜的杏仁眼,,明亮澄澈、电力十足;樱桃小嘴抹着浅色口红,上唇微微上翘,神态莞尔,清纯脱俗,怎么看都是一个美到极致的青春少女。

曾小鹏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一时竟愣住了神,直到美少女诧异的开口问询,才猛然回过神来,低声礼貌的回答道:

“美女你好!我是s省亭城市的,我叫曾小鹏,我找叶蒙?”

美少女滴溜着一双电眼,顾盼生辉,扫了一眼停在门口的奔驰s65,俏生生的说道:

“叶蒙是我哥,我好像不认识你呢,你找我哥什么事?”

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曾小鹏又是不争气的一愣。

“哦,是这么一回事,我老妈误把别人寄放在家的一株人参卖给你哥哥叶蒙了,我赶来就是想收回这株人参。”

美少女盯着曾小鹏看了几秒,看得曾小鹏心里一阵小鹿乱撞,赶紧定了定神,把心思重新回到了野山参上!

“我知道这事,人参是用来救我奶奶命的,断不会再退还给你,你们跑了这么远的路,我再加给你五万块吧。”

曾小鹏心里叹道:小姑奶奶呢,我再加你十万,你把野山参退给我吧!嘴里却说道:

“我也是要用人参救命啊!”

“那怎么办?卖出去的东西不应该再收回去吧,这就叫覆水难收!”

美少女逮着机会说了一句成语,脸上似乎很得意,略带挑衅的望着曾小鹏。

曾小鹏一时也没辙了,真在抓耳挠腮时,别墅门内走出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对美少女问道:

“娜娜,怎么回事,他们是谁?”

叫娜娜的美少女回答道:“爷爷,他们要来讨回人参。”

曾小鹏赶紧将刚才说给美少女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老人听后,说道:“小伙子,我叫叶凯,是一个老军人,是讲道理的人,我们买你的人参,即没有强买强卖,也没有亏你价钱,所以,不可能退还给你,你们走吧,小娜,我们回去。”

说完,老人抚着孙女的肩头,转身进屋,关上了别墅的大门。

曾小鹏回到车内,斜躺在座椅靠背上,一筹莫展,摇头叹气!

第53章 搬救兵

司机林师傅见曾小鹏一副沮丧的样子,劝道:

“别责怪自己,你已经尽力了,我们回亭城吗?”

曾小鹏坐正身子,说道:“先去吃点东西吧,都快三点了,只能午饭晚饭一块儿吃了。”

奔驰s65徐徐开出别墅区,穿过几条街道,停在一家小饭馆外的收费停车线内。

下车后,林师傅要搀扶曾小鹏,被笑着挡了回去,曾小鹏自己跛着脚,一摇一颠的走进饭馆。

叫了两荤一素一汤,一钵干饭,两人闷头吃着。

曾小鹏的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浮现出别墅门前那个叫娜娜的靓丽女子,挥之不去。

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吗?娜娜美女和野山参就再也见不着了?

可是不走又能怎么样呢,守在别墅门口,死皮白赖的求他们退还人参?

人家爷孙俩都说得没错呀,野山参是你卖出去的,人家即没强买强卖,也没少给一分钱,凭什么让别人退还给你?

吃完饭,林师傅抢着去付账,说出省有伙食补贴,曾小鹏也未争执,坐在饭桌旁独自发愣。

这时,一辆鸣着警笛的警车从饭馆外呼啸而过,曾小鹏突然一个激灵,心想:孟斌,我为什么不找孟斌,这里不就是t省n市吗,姓叶的是一家大户,说不准孟斌就认识呢?即便孟斌不认识,他的亲戚和朋友中或许有认识的呢?

只要跟那个叫叶凯的老人,或者叫叶蒙的买人参的人,又或者是那个叫娜娜的美女能够通上关系,那么收回野山参就有一线转机!

曾小鹏急忙掏出手机,拨通了孟斌的电话。

“孟斌,你在n市吗?”

“在啊,昨天刚从外省回来,有几天休假,正打算明天去亭城叨扰你呢!”

“我现在就在n市,你能过来一下吗?”

孟斌一听曾小鹏在n市,立即就高兴的大呼道:

“啊!你在n市,那你快告诉我位置,我马上过来见你!?”

曾小鹏偏头问了正在桌前收拾碗筷的服务员,把得到的确切位置告诉了孟斌。

“哦,新华南街,聚客乐饭馆,我离你不远,十多分钟就到,你等着啊!”

曾小鹏和林师傅走出饭馆,坐进路旁的奔驰车里等着孟斌。

十多分钟后,一辆黑色奥迪a6停在了小饭馆旁,一身便装的孟斌从车上跳了下来。

曾小鹏立忙下车,一颠一跛的迎了上去。

半月未见,孟斌黑瘦了一些,看来是去外省辛苦奔波了一番,破了一桩大案。

两人亲密的表达出相逢之喜,孟斌问起曾小鹏的脚怎么了,被曾小鹏挥手拦住,迫不及待的向孟斌说出了来n市的目的和用意。

孟斌听后,忍不呵呵笑道:“原来这事跟我还有关系啊,那只重180克的野山参,可是我老爸在东北的老战友送给他的,那可是地地道道的东北长白山野山参哦!”

曾小鹏急了,野山参的来龙去脉可以晚一步知晓,而怎样追回来却是当务之急!

“孟斌,你就告诉我,认不认识姓叶的那家人吧,我可是火烧眉毛了啊!?”

孟斌歪头盯着曾小鹏,卖起了关子,死活不开腔。

这个孟斌,在亭城遇险和养伤的时候,老实得像一只绵羊,现在却活脱脱如一只猴子!

曾小鹏无奈,只得投降:“说吧,你的条件?”

孟斌一拍大腿:“聪明,一点就通,我的条件就是,你,曾小鹏,陪我在n市玩三天,这个条件不苛刻吧?”

曾小鹏为难道:“不行啊,亭城还有一个病人躺在医院里等我回去呢。”

孟斌也耿直:“那我就去亭城,让你陪我玩三天,我这三天的休假,早就安排给你了,你可得负责任啰!”

曾小鹏一拍孟斌的手:“成交!”

一旁坐在奔驰车驾驶室的林师傅,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认不认识叶家的人,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曾小鹏急切的问道。

孟斌搓着双手,好像要宣布一个重大发现,不慌不忙的说道:

“小鹏,你还真是左右逢源,遇难呈祥啊,也多亏了你这个特质,我当初在亭城才能转危为安,全身而退!好了,我不卖关子了,告诉你吧,叶凯老伯,我爸的老首长,离休上将,叶蒙,我警校的同班同学,国安局二级警督,叶娜,小叶蒙十多岁的妹妹,t省商学院经管系大一在读生,这么牛的关系,你满意吗?”

曾小鹏一听,也是惊讶的睁大了双眼,世上真还有这么巧的事?这层关系不是一个牛字了得,而是两个字:超牛!

孟斌接着皱了皱眉头,刚说了“不过”两字,曾小鹏就心里一紧,不知道这个“不过”后面又是什么玄机和变故?

“不过,”孟斌接着说道,“这事还得拉上我老爸出面,把握更大,毕竟你曾小鹏不占理啊,你卖出去的东西,怎么能收回来呢?”

曾小鹏连忙说道:“都怪我那不靠谱的老妈,孟斌,让你见笑了!”

孟斌笑着舞了舞手,说道:“瞧你说的什么话,阿姨很率直,不虚伪,你很像你老妈。”

曾小鹏听后,更是感到脸颊发烫。

孟斌抬腕看了一下手表,掏出手机,转过身,移开两步,小声打起了电话。

曾小鹏则跛着腿走到奔驰车前,对林师傅说道:

“林师傅,你先回亭城吧,董老还在丰隆医院里,需要用车,你回去告诉董老,野山参我一准追回来,这里有孟斌,他会同我一起去亭城,你放心回去吧。”

林师傅答应一声,叮嘱了曾小鹏几句话后,便驾车离去。

孟斌打完电话过来,扶着曾小鹏坐上奥迪a6,说道:

“走,我们去泰山路江岸景苑等我老爸。”

二十多分钟后,一辆挂军牌的红旗l5防弹轿车驶了过来,不过这次后面没有跟着军用新式吉普和武装护卫。

孟韬一身便装下了车,孟斌和曾小鹏急忙迎了上去。

孟斌向双方作了介绍,曾小鹏一弯腰,恭恭敬敬的对孟韬叫道:“伯父,小鹏给你添麻烦了!”

孟韬呵呵一笑,抬手虚拂一下,说道:

“你就是曾小鹏啊!小斌经常提到你,今天终于见面了,谢谢你在亭城救了小斌!”

曾小鹏有些扭捏,低下头,细声道:“伯父客气了,是我和孟斌有缘。”

看来孟韬很喜欢这个言谈举止得当,并且居然还会含羞的年轻人,老将军跨前一步,拍着曾小鹏的肩头,说道:

“欢迎你来n市,今晚就住我家,走,我们先去解决你的事情。”

还是那个叫娜娜的绝美少女打开的别墅大门,一见三人,着实吃了一惊,心里想道:这个跛脚小子能耐不小啊,竟然这么快就搬来了两个如此强悍的救兵?!

叶娜心里想着,小嘴却像抹了蜜糖一般,甜甜的叫道:

“孟伯伯,小斌哥哥,是你们啦,稀客稀客,大大的稀客,快请进,爷爷在客厅呢!”

孟韬也笑道:“小娜娜啊,越发出落得水灵漂亮了,今天孟伯伯来得匆忙,礼物改天给小美女补上,行啵?!”

叶娜悦声答道:“嗯,孟伯伯最好了,上次你送我的炮弹壳台灯,我可喜欢啦,放在学校宿舍的书桌上,同学们可羡慕啦!”

银铃般的声音,悦耳动听,曾小鹏感觉一阵心跳加速!

孟斌向叶娜介绍曾小鹏道:“娜娜,他是曾小鹏,我在亭城的好朋友,很重要的朋友。”

叶娜嘟起小嘴,偏起头,盯着曾小鹏,说了一句让三个来客都大跌眼镜的话:

“他不叫曾小鹏,叫真、小、气!”

孟韬父子俩几乎同时问道:“真小气,怎么讲?”

曾小鹏脸颊绯红,两耳和脖子都在发烫。

叶娜也不客气,手指曾小鹏,嗔怪道:

“他来讨回人参,一计不成,又生二计,请来孟伯伯和斌哥哥这么大两个超级救兵,为了一根人参,费尽心思,这不是小气是什么?!”

孟韬听后,哈哈大笑,一边进门,一边用手指轻戳叶娜的额头,笑道:

“娜娜啊,这不是小气哦,这是战略战术,前方吃紧,后方支援嘛,晓得啵,哈哈哈哈!”

进到客厅,老将军叶凯已笑眯眯的从沙发上起身,指了指叶娜,说道:

“老远就听见你叽叽喳喳,小淘气,还不快去给你孟伯伯和小斌哥哥、还有这位哥哥泡上茶!”

孟韬几步来到老将军叶凯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握住老人的手,说道:

“老首长,还是春节来看望过你老,半年多不见,你老身体还是这么硬朗!”

老将军叶凯也紧握住孟韬的手,连声道:

“老啰,老啰,孟韬啊,再过两年你也该离休了,也跟我老头子一样安度晚年啰!”

孟斌也叫道:“爷爷,小斌给你老请安了!”

老将军叶凯答应着,说道:“小斌啊,越来越俊朗挺拔了,好!都请坐吧!”

叶娜奉上两杯茶,分别双手捧给孟韬父子俩,却是理也不理曾小鹏。

老将军叶凯见状,笑着责怪道:“娜娜,来者是客,礼数都忘了吗,快去,再泡杯茶来!”

叶娜轻哼一声,老大不情愿的走到一旁去泡茶。

老将军叶凯显然知道三人的来意,军人的性格率真耿直,因此,也没有推诿和绕弯子,而是立刻直言道:

“小娜的奶奶呢,住院半年多了,好不容易四下托人得到这只野山参,确实离之不得,而这位年轻人也需要人参救急,这样吧,180克的野山参,一分两半,我们已用了10多克,就给够你90克,你们看怎么样?”

孟韬三人都点着头,很满意这个解决方案,曾小鹏立忙站起身,向老将军叶凯深深的鞠了一躬,刚要说感激的话,不料一旁的叶娜却大声说道:

“我不同意!”

第54章 叶娜

叶娜在旁边一声叱吼:“我不同意!”

曾小鹏吓了一大跳!

在坐的其余三人则微笑的看着叶娜,知道这个精灵鬼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叶娜噘着小嘴,一双美目瞪了曾小鹏一眼,面向老将军叶凯气呼呼的娇声道:

“爷爷,你就这么下达命令了,都不征求我的意见?”

老将军叶凯笑着眯缝起眼,故作慎重的问道:“娜娜,你有什么意见?”

叶娜手指曾小鹏,俏脸一凛,直呼道:

“真小气,我不能让你这么轻松便宜的就拿回人参,我要和你决斗!”

客厅里爆发出一阵大笑,只有曾小鹏苦着脸,心想:我是怎么得罪这位美若天仙的小姑奶奶了?牙尖嘴利,满肚子鬼点子,决斗,难道我一条小命要交代在这里不成?

“我赢了,你就走人,我和爷爷留孟伯伯和小斌哥哥吃大餐,我再赔罪,你赢了,你就拿着你的人参,也走人!”

叶娜对自己的决定似乎很得意,挑衅的看着曾小鹏,目光中透露出一层明显的意思:真小气,你敢接招吗?

老将军叶凯和孟韬都知道这个被宠坏的小公主是闹着玩的,便坐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孟斌问道:“娜娜,你准备怎么决斗法,我的朋友可是脚上有伤哦,你得让着他!”

“围棋,三局两胜,斌哥哥,我没欺负你的朋友真小气吧?”叶娜宣布了决斗方式,一副胜券在握的傲娇样子!

孟斌不由得一愣,因为他知道,叶娜上小学时就被爷爷送去了围棋少年班,开发和磨练小孙女的头脑和智力,谁曾想这小姑娘竟一头沉迷了进去,初中高中从未丢下,一路精进,棋力非常了得,虽然孟斌也看见过曾小鹏下围棋,但能不能胜了叶娜,还真没有把握?

无比担忧的给曾小鹏递了一个眼色,曾小鹏立即便从孟斌的眼色中知道:今天遇到对手了!

曾小鹏自从上次在亭城五医院被欧阳东教训了几局,后来着实发狠苦练了一番,即便后来去涪阳乐安废弃塑料厂集训、去奶牛场学车和农场守大棚,兜里也装着几本棋谱,复盘,打谱,演练,凭着超凡的记忆力,棋力却也是暗暗精进了不少,随时准备一有机会,就找欧阳东一雪前耻!

此时,孟韬也长叹一口气,知道曾小鹏今天凶多吉少了?

将军太了解小娜娜的棋艺了,曾看着小姑娘把自己的哥哥叶蒙和孟斌杀得毫无招架之力!

老将军叶凯则在一旁捂嘴偷着乐!虽然明知乖孙女的胡闹作不得数,人参肯定是要分给曾小鹏的,但乖孙女倘若胜了曾小鹏,不也是一件畅快事吗?!

曾小鹏坐在沙发上,紧捏着拳头,仿佛一个即将上赛台的拳击手:

拼了吧,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一咬牙,曾小鹏站起身,说道:“好,我接下了!”

叶娜听闻曾小鹏的应战,也是微微惊诧了一下,但很快就自信满满的翩然拂过了。

围棋被摆上了宽大的茶几,这是一副精品云子围棋,曾小鹏第一次见到如此精贵的围棋,心中也是暗暗吃惊!

云子在历史上也有“云扁”或“云窑子”的称呼,起源于明朝,诞生于云南,因围棋很讲究棋具的精美,云子便得到了中、日、韩、新加坡等

全世界围棋爱好者的青睐;而云子质地细腻玉润,色泽晶莹柔和,坚而不脆,沉而不滑,黑白云子各有特点:白子温润如玉,柔而不透;黑子“仰视若碧玉,俯视若点漆”,漆黑润泽;与常见的塑料围棋、玻璃围棋和陶瓷围棋相比,云子工艺精巧、大小规则,视觉感受、落盘声音和手感上有明显差别。

双方对弈,曾小鹏不敢掉以轻心,重蹈被欧阳东虐杀的覆辙,第一手执黑子稳稳的点在了左角星位上。

老将军叶凯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拉着孟韬上二楼书房细谈去了,孟斌则忧心忡忡的坐在一旁观战。

两人下到十多手时,叶娜轻“咦”了一声,定了定神,抬头瞥了曾小鹏一眼,看来,小美女今天也是遇到对手了!

面对吐气如兰,俏脸生辉的美丽对手,曾小鹏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分心,全神贯注的顷力于棋局之上。

快到中盘时,叶娜神色凝重,细眉紧锁,咬着下唇,落子迟缓了许多。

而曾小鹏也是凝神聚气,如临大敌,思考良久后才落下一只。

孟斌已看出,两人战法截然不同,叶娜采取的是攻势,用的是攻彼顾我、弃子争先的招式;而曾小鹏则采取的守势,用的是不求贪胜、彼强自保的招式。

到收官数子时,叶娜以半目险胜。

半目是非常微弱的胜负差距,大多数情况双方水平差不多,这完全是个碰运气的事件,这次你胜半目,下次双方都正常发挥,大概率胜的就是对方。

叶娜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竟毫无半分得胜的欣喜,吃惊的看着曾小鹏,说道:

“真小气,你应该是业余4段的水平吧,我业余3段,险胜,险胜!承让了,你是我在民间遇到的第一个高手!”

曾小鹏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位看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绝美女子,围棋的功力确实非同一般,深厚莫测!

听见叶娜再次叫着真小气,曾小鹏也不在乎小气不小气了,虽然以半目落败,但曾小鹏已从棋局的微妙变化中,窥见了叶娜棋艺中的细小漏洞,第一局对弈已是知己知彼了,于是曾小鹏稳稳说道:

“三局两胜,我们还有两局。”

第二局曾小鹏以一目半取胜,叶娜小脸通红,噘着嘴嘀咕了一句:

“真小气,你扮猪吃老虎,哼!”

第三局弈致收官时,佣人来到客厅,请大家去饭厅用餐,叶娜抬起头,灰心道:

“不用数子了,丢了一角,我输了,应该输了两目以上!”

曾小鹏将手里的棋子放入棋篓,礼貌的说道:

“承让了,你的棋风凌厉,锐不可当,我也是险中求胜,侥幸得很!”

叶娜也回敬道:“你后手稳健,步步为营,暗藏杀机,是一个狡猾无比的对手!”

孟斌连忙圆场道:“你们是棋逢对手,不相上下,以棋会友,不亦乐乎,呵呵!”

曾小鹏对孟斌说道:“我先走了,人参你帮我带上吧。”

孟斌刚要开口,叶娜却抢先来了一句戏词:

“哪里逃,再与我大战三百回合!”说罢,拉着孟斌的手,狠狠的盯了曾小鹏一眼,接着说道:

“走吧,斌哥哥,还有你,真小气,我们一起去吃大餐。”

老将军叶凯和孟韬下到楼来,听说曾小鹏竟然胜了两局,也是吃惊不小!

嘟着小嘴,叶娜声辩道:“我那是轻敌了,吃过饭再战!”

叶娜,这个美丽绝伦的女子,在今后若干年的岁月里,便成了曾小鹏致命的软肋,多少次龙争虎斗的场合中,多少次惊世骇俗的险境里,为了这个女子,曾小鹏都面临险境,差点丢了性命!

这是后话,不再赘述。

吃过晚饭,老将军叶凯捧出天平称,从一个鎏金的盒子里取出一株人参,放在茶几上。

这株野山参本来是孟斌送给曾小鹏家的礼物,可曾小鹏却也是第一次见到。

野山参连根须长26公分,参体直径4公分多,参皮呈淡黄白色,通体坚实,根须柔韧,主根折断面呈白色,有放射状裂隙,形成层是黄色。

主根须被折掉了几根,应该是被叶娜的奶奶药用了。

老将军叶凯说道:“我找行家鉴定过了,这是一株正宗的长白山野山参,年份不是50年,而是80年以上,不是人工养殖的,也不是一般的林下参,而是生长在人烟绝迹的大山深处的野山参,非常稀有和罕见!我十五万得到这株人参,算是捡了一个漏!”

孟斌得意的瞟了曾小鹏一眼,曾小鹏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将野山参拦腰切断,两截分别是92克和76克。

老将军叶凯毫不迟疑的将92克重的那截野山参装入鎏金盒子,递给了曾小鹏。

曾小鹏激动的接过盒子,连声谢谢后,说道:

“老人家,我没带现金,请你老把银行卡账号给我,明天一早我就转二十万给你老?”

老将军叶凯摆了摆手,说道:“珍宝相遇有缘人,钱不钱的,就免了吧!”

曾小鹏仍然坚持要付钱,叶娜插话道:

“真小气,要不这样吧,我呢,马上放寒假了,你陪我下一个假期的围棋,就算抵了这笔债,怎么样?”

二位将军呵呵直笑,心想:这两个小年轻,算是耗上了!

孟斌表情怪怪的扫了曾小鹏一眼,意思很明显:你小子犯桃花劫了哦,惹上叶娜这个小煞星,等着慢慢受用吧!

曾小鹏晕乎乎的,直觉得腾云驾雾飞上了九重天,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一个劲的点着头!

这一趟t省n市没白来,追回了半截人参,还意外收获了一个美名:真小气!

第55章 马蜂窝

听说亭城的医院还躺着一个病人,老将军没有再挽留孟韬父子俩和曾小鹏,就连美女叶娜也没有再邀曾小鹏缠斗围棋,双方互留了电话,告别离去。

来到别墅门外,红旗l5轿车的军人司机已提前接到将军的电话,驾车来到别墅区,守候在了车上。

孟韬登上车准备回家,孟斌则和曾小鹏上了一旁的奥迪a6,欲驱车一同去亭城。

正在此时,孟斌的手机响了,一接电话,神色立刻凝重起来,答应一声,扭头对曾小鹏说道:

“小鹏,我不能同你去亭城了,我要马上回大队,”

说完,跳下了车拦住了父亲孟韬的红旗l5。

“爸,我要马上回大队,,有紧急任务,你的车让司机送小鹏回亭城,我送你回家,然后直接去大队。”

孟韬连忙下车,说道:“好,执行任务要紧,就这么办!”

曾小鹏也点着头,捧着装野山参的礼品盒与孟韬交换了座驾,再一次同孟韬父子俩握手告别,互道珍重,然后登上红旗l5,直奔亭城而去。

奥迪a6则载着孟韬父子俩,快速驶离了别墅区。

红旗l5直接开向了亭城丰隆区医院,半途曾小鹏和董老爷子通了电话,知道他们都还在医院里,董老爷子听说追回了一半野山参,连声说好,激动之情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得到。

到医院大门时,已是夜里十点过,驾驶红旗l5的是一位近四十岁的军人司机,曾小鹏挽留他在丰隆宾馆住一夜,明天再返回t省n市,军人司机说要赶回去,明天一早要接老首长去部队视察。

来到病房,干爹靳伯仍然躺在床上,但已摘掉了输液针头,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董老爷子和墩子也在守在病床边,和靳伯说着话。

更令曾小鹏疑惑的是:魏仁富和他103岁的老中医爷爷居然也坐在病房的沙发上。

老中医一见曾小鹏手里捧着的鎏金盒子,就立忙站了起来,这位年逾古稀的老医痴,对珍稀药材有一种病态的嗜好!

野山参一取出盒子,老医痴混浊的双眼便射出两道精光,接过人参,打眼一瞧,说道:

“嗯,地道的长白山野山参,年份不低于100年,好东西,好东西,珍贵无比啊!”

董老爷子已从电话里知道追回人参的简单过程,因此也没有问野山参为什么只有半截,而是问老医痴道:

“老先生,分量够吗?”

“够了,够了,一付药引有10余克足矣,这半截野山参近100克,配六付药足足有余,六付药下来,我保证让靳老弟药到病除!”

靳伯从床上坐起身,对老医痴和曾小鹏说道:

“老先生,谢谢你!小鹏,辛苦你来回奔波了!”

曾小鹏上前握住干爹的手,温声道:

“干爹,只要能医好你的病,小鹏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靳伯拍着曾小鹏的手,连声说:

“好儿子,好儿子,有你在干爹身边,有老先生的高超医术,我心里踏实多了!”

董老爷子哈哈笑着,说道:

“天色已晚,今晚你们都住丰隆宾馆吧!明天再回乡下配药。”

墩子立刻接话道:“宾馆房间我已经订好了,一会儿我领你们去。”

曾小鹏说道:“董老,就让我在病房陪干爹吧,你老也去宾馆早点休息。”

董老爷子望一眼病床上的靳伯,爽快的答道:

“好,叫护士再加一张看护床,你也可以眯一会儿。”

待一干人走后,曾小鹏斜坐在病床上,手拂靳伯的额头,说道:“嗯,完全退烧了,干爹,明天我们就回大棚去。”

靳伯点着头,关切的问道:“你的脚还痛吗,明天记住去换药。”

“我的脚没事,扭伤而已,已好多了。”

“小鹏,这次多亏孟将军父子俩啊,有机会我要当面好好谢谢他们!”

“干爹,你认识孟将军父子俩?”

靳伯似乎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解释道:“哦,我不认识,我听董老说的,小鹏,当面去谢谢将军,我也挨不上边不是?”

“孟将军挺和蔼的,有机会我领干爹去见他,你再当面谢谢他!”

“好,好!小鹏,你去叫护士加张床,也早点休息,忙了一天,也乏了。”

第二天一早,董老爷子的座驾奔驰s65和一辆别克商务车便停在了丰隆医院大门前。

墩子办好出院手续,和曾小鹏扶着靳伯坐上奔驰车,魏仁富搀着老医痴爷爷,登上了别克商务车。

两辆车向金鸿生态农场驶去。

董老爷子和墩子陪靳伯回到了小山坡的砖房,曾小鹏则拿着装野山参的鎏金盒子,与魏仁富和老医痴爷爷一同去配药。

不得不说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在进入二十一世纪时,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村村通水泥路几乎修到了魏仁富家的院子门前。

别克商务车停在院子门外,曾小鹏和魏仁富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医痴走入了院子。

进到一间昏暗的小屋,一股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但又夹杂着草药味的清香,不用说,这就是老医痴的药材库了。

拉开电灯后,曾小鹏打量着这一间不到10平米的药材库。

两排木架立在墙壁的两对面,木架分若干层,每一层都放满了坛坛罐罐,地上也堆满了小竹篓,同样盛满了曾小鹏叫不出名字的中草药材。

老医痴摸摸索索捣鼓了一阵,从右边木架上层的一个瓦罐里取出一个布包裹,刚一打开,便惊呼道:

“蜂房,我的蜂房呀!遭天杀的黄鼠狼!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这些个小畜生!”

蜂房,中药名,俗称野蜂巢,又叫马蜂窝,是一味很重要的中药,主治疮疡肿痛,风湿痹痛,牙痛,有祛风定痉、解毒疗疮、散痛止痒、兴阳除痹等功效。

但野蜂巢还有一个更大的药用价值,那就是降血脂、降血压,升高血小板的作用。

老医痴失神的捏着空布包,说道:“缺了蜂房,疗效就大打折扣了。”

“蜂房究竟是什么东西?”曾小鹏迷惑的问道。

“就是野蜂巢,也叫马蜂窝。”

曾小鹏接着问:“中药房有卖的吗?”

老医痴答道:“中药房那都是蜜蜂巢,哪有野蜂巢的药用效果好。”

曾小鹏满不在乎的说道:“不就是马蜂窝吗,我去山上捅一个来。”

老医痴蔑了曾小鹏一眼,说道:“野蜂巢生存于大山上的浓密丛林里,或者高大的树枝上,惹到了野蜂巢,那是要被蛰伤的,太危险了!”

是呀,有一句俗话不是说捅了马蜂窝吗,那就是形容惹上麻烦事了。

尤其是马蜂雌蜂身上有一根有力的长螫针,这根长螫针在蜂群遇到攻击或不友善干扰时会群起攻击,刺入人或动物的皮肤时即注入毒液,中毒后可引起人的肝、肾等脏器的功能衰竭,特别是蜇到人血管上还会有性命之忧,对过敏体质的人尤其危险。

曾小鹏对魏仁富说道:“魏叔,你给我找一根长竹竿,我这就上山去捅一个马蜂窝来。”

爷孙俩劝说了一阵,曾小鹏执意要去,魏仁富只得出去找长竹竿,老医痴从木架小坛中摸出一个小瓷瓶,交给曾小鹏,说道:

“被马蜂蜇伤后,马上把瓶里的药粉涂在伤口上,我有件皮雨衣,你穿在身上,扎紧雨帽,用厚毛巾捂住脸,只露出眼睛。”

曾小鹏答应着,走出房来,魏仁富已找到一根七、八米长的竹竿,交给曾小鹏,说道:

“我陪你一起去,多一个目标,蜂群就分散了。”

曾小鹏拦住魏仁富,穿上老医痴递来的皮雨衣,接过毛巾,把手机放在桌上,说道:

“魏叔,你就别去了,我一个人更容易脱身,你就在家照顾老太爷。”

“可你脚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呀?”

“没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说完,曾小鹏扛着长竹竿,跛着一条腿,全副武装的朝山里走去。

老医痴在院子里叫道:“小子,蜂群会一直追着你,实在躲不过,你就跳进水塘里。”

攀上一座山头,在一颗高大的树上,曾小鹏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马蜂窝。

不过这个马蜂窝足足有橄榄球那么长,粗的一头有足球那么大,蜂窝外爬满了指头般粗大的马蜂。

曾小鹏有些犹豫:这个马蜂窝是不是太大了,蜂窝越大马蜂越多,密集的蜂群追来,自己能逃得过吗?

思虑片刻,曾小鹏心一横,高举竹竿,用力向马蜂窝捅去。

一下、两下、三下,马蜂窝终于被捅了下来。

这一下,密集的蜂群像炸锅似的四处飞散,发出刺耳的嗡嗡声,并且很快找到了目标,像一颗颗飞射的子弹一般朝曾小鹏围追扑来。

曾小鹏一脚踢飞蜂巢,转身百米冲刺般的向山下跑去。

此时,也顾不上脚踝的扭伤了,曾小鹏连蹦带跳的拼命狂奔。

就像一个带球突破对方防线的足球队员,还是一个受伤的足球队员,曾小鹏一边猛跑,一边踢足球似的踢带着蜂巢,直到蜂巢里的马蜂全部踢飞散尽。

而头上蜂群却紧追不舍,速度惊人,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一阵猛跑,毕竟脚上有伤,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捂在脸上的毛巾也掉在地上,在跑到距一口大堰塘十多米处时,曾小鹏感到脸上一阵钻心的刺痛,已然被马蜂蜇伤了。

曾小鹏边跑边脱下皮雨衣,抓起脚下的蜂巢,三下两下用雨衣紧紧裹住,丢在岸边,纵身跳进了堰塘,吸一大口气,深深的潜入了水底。

不知游了多远,曾小鹏浮出水面,耳边仍然有嗡嗡之声,于是,大吸一口气,再一次潜入水中。

如此几次反复,游到了两百多米开外的对岸,终于摆脱了马蜂的追击。

抬手一摸,两边脸颊已明显肿大,刺痛难忍。

曾小鹏急忙掏出小瓷瓶,仰起头,紧闭双眼,把药粉撒在了脸上。

浑身淌着水,进入十二月的天气,堰塘的水冷得刺骨,曾小鹏打着寒颤,在岸边来回跑了几圈,估计蜂群已经远去,这才绕着堰塘朝对岸走去。

提上裹着马蜂窝的皮雨衣,曾小鹏仍然一蹦一跳的跑到了魏仁富的院子了。

爷孙俩坐在院子里眼巴巴的等候着,一见曾小鹏浑身湿漉漉、两块脸肿得像半边皮球一样出现在院门口时,一下子都目瞪口呆、不知所以。

曾小鹏把裹成团的皮雨衣丢在地上,说道:“马蜂窝在这里。”

魏仁富最先反应过来,立即进房取来了自己的衣裤,让曾小鹏换上。

老医痴则掏出几张药膏,严严实实的贴满了曾小鹏的脸颊,心痛的说道:

“小子也,你是不要命了哦,亏得有我的特效药膏,你又涂了药粉,要不然你小命难保啊!这座山上的马蜂,蜇死过一头大黄牛呀!”

老医痴拾捣完曾小鹏的脸,这才打开皮雨衣,猛的看见水瓢大一个马蜂窝,吃惊的张大了嘴!

“如此大的蜂巢,马蜂也该有拇指大吧,小子,你不会找小一点的捅吗?!”

曾小鹏呲裂着肿胀的嘴,问道:“老太爷,这行吗?”

老医痴捣蒜似的直点头,连声道:“行行行,太行了!”

第56章 昏迷

话音刚落,曾小鹏便直挺挺一头栽倒在地上。

被拇指大的马蜂刺蜇,并未及时涂上药粉,而是下水折腾了半个多小时,马蜂的毒液早已渗透血液,即便一头大黄牛也扛不住。

曾小鹏跌倒在地,昏迷过去,魏仁富爷孙俩顿时大惊失色!

见曾小鹏脸上膏药缝隙中已渗出红黄色的气泡,魏仁富伸手就要去挤压,却被老医痴爷爷一把挡住了。

“别动他,快,去打盆清水来,把针和镊子拿出来!”

老医痴从衣兜里摸出老花镜戴上,撕开曾小鹏脸上的药膏,接过魏仁富递来的清水浇在脸上,用毛巾拭干,再用清水浇淋,如此反复几次,才用一根针仔细挑开肌肤,再用镊子夹出肌肤内的毒刺。

一连夹出三根一公分长的马蜂毒刺,曾小鹏身体僵硬,紧闭双眼,显然已出现过敏性休克。

老医痴神态凝重,急道:

“赶紧送医院,必须马上注射抗毒血清。”

魏仁富答应一声,背起曾小鹏就冲出了院子。

老医痴拿起曾小鹏放在桌上的手机,马上打电话给董老爷子报告了情况。

一出院门,正好有一辆火三轮经过,魏仁富拦下三轮车,背负曾小鹏跳上车斗,风驰电掣向丰隆医院驶去。

急诊室内,医生神情沉重,立刻对病人施救,给曾小鹏注射了抗毒血清和肾上腺素。

此时,董老爷子和靳伯也火急火燎的赶到医院急诊室。

董老爷子一脸铁青,双眉紧锁,表情痛楚,两肩微微颤抖。

靳伯脸色僵硬,神情沮丧,紧捏着一双拳头,两只眼眶里包着泪珠。

两人身后站着墩子和林司机。

打完针,医生说道:“病人情况非常严重,已出现肾和肝脏功能衰竭,必须马上送亭城中心医院抢救,我们区医院设施太简陋!”

“快!救护车,立刻、马上,拉响警报,给我以最快的速度飞到亭城去!”靳伯叱吼道,两眼喷出火星!

曾小鹏被抬上担架车,飞快的推出急诊室,登上了门外闪着蓝色警灯的救护车。

担架推上救护车时,护送曾小鹏的医生问道:

“谁是病人家属?”

靳伯毫不迟疑的大声回答道:“我是他父亲!”

“那快上车吧。”

其余四人也急忙登上了一旁的奔驰s65

临上车时,董老爷子狠狠的瞪了魏仁富一眼,恨不得把魏仁富生吞活剥了。

魏仁富哭丧着脸,喉头打结,哽咽道:

“我和爷爷怎么劝都劝不住啊,他非要去!”

董老爷依然铁青着脸,低沉的对林司机说道:

“快,跟上救护车!别拉下,红灯也给我冲!”

中心医院急救室,曾小鹏因过敏性休克已出现心跳呼吸骤停,医生们正在紧张有序的施行心肺复苏的紧急措施!

急救室门外,靳伯,董老爷子,墩子,魏仁富和林司机则焦急的等待着。

靳伯掏出电话,拨通一个号码,急促而简洁的说道:

“沈院长,请你立刻来抢救室一下。”

不到五分钟,一位身穿白大褂,气质儒雅、头发花白的五十多岁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金董事长,您有什么吩咐,谁在抢救室里?”

靳伯,也就是金大奎董事长(其实各位读者早就知道了!请原谅作者保密措施不周密!)。

金大奎对沈院长仍然急促而简洁的说道:

“救活里面的人,我给你追加捐赠五千万,不、一个亿,救不活,从此一个子儿都没有!”

沈院长听罢,也是神情凝重的说道:“金董事长,您稍等,我进去看看!”

一旁的魏仁富目瞪口呆,一屁股跌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浑身直发抖!

董老爷子走过来,轻拂金董事长的肩头,细声道:

“大奎,你别急,先坐下来!”

“鸿叔,你说这个浑小子能挺过来吗?!”

“吉人自有天相,放心吧,大奎,你和他的缘分才刚刚开始!”

“这个浑小子啊,太轻贱自己的性命了,以后可得管紧了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金大奎董事长在急救室外的走廊里来回踱着步,其余四人则呆立着。

两个多小时后,沈院长和一位中年医生推开了急救室的门,走了出来,金大奎董事长和董老爷子急忙迎了上去。

沈院长和那位挂着主任医师胸牌的中年人,额头上都渗出细密的汗珠,看来是进行了一场紧张的施救!

“病人的生命体征已恢复正常,不过仍在昏迷中,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我们也不能确定。”沈院长说道,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金大奎握住沈院长的手,说道:

“谢谢!病人醒来的第一刻,,中心医院就会立即收到一笔添置医疗设施的捐赠,数目是一个亿。”

沈院长神情兴奋的连声道谢,问道:

“金董事长,能告诉我吗,这个被罕见巨蜂蜇伤的病人,是您的什么人?”

“是我的儿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金董事长只有两位宝贝女儿,并没有儿子?”

从沈院长纯属多余和无礼的问话中,可以看出他与金大奎董事长的关系非同一般。

金大奎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自豪地回答道:

“沈老弟,我金大奎过去没有儿子,现在就不能有儿子了吗,呵呵!”

“恭喜金董事长!你这位儿子的生命意志非常坚强,超乎常人!他被罕见巨蜂蜇伤后,又在冷水里浸泡了近一个小时,并且剧烈运动,巨蜂毒液早已侵入血管,换着任何一个人,存活下来的概率几乎为零,毫不夸张的说,这种罕见巨蜂,轻易就可以蜇死一头骆驼!”

闻言后,在场的五人都大吃一惊!就连金大奎都浑身哆嗦了几下!

曾小鹏被担架车推进了重症观察室,四十多平米的病房内,医疗设施摆满了病床周围:多参数监护设备、输氧泵、呼吸机、心脏起搏器、心电图扫描机、心肺复苏机等等一应俱全、就连床头都安装了监控摄像头。

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输着液体,两手和胸部都布满了接通仪器的管子,曾小鹏陷入深度昏迷中。

金大奎和董老爷子守在病床旁,望着病床上的曾小鹏。满脸痛惜的表情。

“鸿叔,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守在这里。”金大奎见董老爷子一脸憔悴,神态疲乏,毕竟是快八十岁的老人了,别小的还躺在床上,老的再出什么问题,所以,金大奎忙着劝董老爷子回去休息。

老爷子点着头,说道:“这里有专门的医生和护士看护,二十四小时全程监控,大奎,你待会儿也回去休息吧,你还吃着药呢!”

说完,董老爷子摇了摇头,步态迟缓的离开了重症监护室。

一个整夜,金大奎守在病床前,寸步不离,一刻也不曾合眼。

第二天早晨,任总监提着一个保温饭盒,轻脚轻手走进重症观察室,小声道:

“董事长,您已经接连十八小时滴水未进了,喝点粥吧。”

金大奎头也没抬,低吼道:“出去。”

任总监将饭盒放在茶几上,无奈的退出了病房。

临到中午时,曾小鹏仍在昏迷中,没有醒转的迹象。

沈院长,几位主任医师都来过几次,查阅了观察记录,又盯着一屋子的医疗设备看了许久,望一眼木然呆坐在病床前的金大奎董事长,都一言不发的离开了病房。

除了等病人自己醒来,再没有任何方法可施。

过了一会儿,金大奎的夫人吴英走进了病房,两手放在丈夫的肩头,怜惜的说道:

“大奎,你去眯一会儿吧,我来守着他!”

金大奎握住吴英的手,颤声道:

“他为了我不顾性命,我守他一会儿又算得了什么,我金大奎从小就是一个孤儿,现在我表面风光无限,富贵逼人,可是除了鸿叔,谁还会为我舍弃性命!?而且,曾小鹏还并不知道我就是金大奎啊,他之所以认我这个干爹,仅仅因为我是一个孤寡老人!”

是呀,为了一个不名一文的孤寡老人,可以认干爹;可以来回奔波追回人参;可以不惜性命去获得珍贵的药材,这一份情,同样天高地厚,恩重如山!

吴英点着头,她早知道自己的丈夫去生态农场,都是董老爷子安排的,面对强势的丈夫,她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

望着病床上的曾小鹏出了一会儿神,吴英也是满怀感慨的低下了头。

病房里一片沉默,只有一大堆医疗设备发出微弱清晰的声音。

这时,董天鸿老爷子也来到病房,一把拉住金大奎的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大奎,你必须回去休息,别忘了,你也是一个病人,近来刚有好转,别让我们的努力前功尽弃,快和夫人回去吧”

董老爷子发话,金大奎只得悻悻地站起身,依依不舍的同夫人吴英离开了重症观察室。

午后两点过,陆少辉、幺猪、雷人、恐龙也来到病房,只有大佐去外省跑物流没有来。

这也是董老爷子的主意,让这几个打小就厮混在一起的臭小子聚在一起,说不定对刺激大脑皮层,唤醒曾小鹏有特殊功效。

四人都面色沉重,雷人眼里流出了泪水,唏嘘道:

“小鹏,你挑战巨蜂的事迹惊天地,泣鬼神,你这会儿就在梦里,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吧,取得胜利后就赶紧凯旋归来,哥们儿还等着给你念日记啦,小鹏!呜呜……”

幺猪说道:“小鹏,我跟我师父又学了几手绝招,快起来我们比试比试!我保证不让着你!”

恐龙亦拖着哭腔道:“小鹏,现在我做的东坡肘子可好吃啦,连董老爷子都赞不绝口,你快醒来尝一尝吧!”

董老爷子听罢,在一旁咂吧了一下嘴,心想:臭小子,我什么时候见着你的东坡肘子了?还赞不绝口呢?切!

只有陆少辉咬紧牙关,未发一言,抽身退出病房,在走廊里掏出了手机。

四人在重症观察室呆了二十多分钟,便被护士委婉的劝离了。

下午天快黑时,孟斌和叶娜意外的来到病房,不用说,是陆少辉打电话报的信!

孟斌尚未开口,小煞星叶娜就跑拢病床,抢先嚷道:“哟,真小气,你还欠着我好几十万呢,躺在床上赖账啊,真小气!你真真正正的真小气!”

董老爷子惊喜的发现,曾小鹏的小指头动了动。

第57章 珍贵的礼物

孟斌也凑近床前端视片刻,曾小鹏仍然毫无动静。

仿佛水面荡起一阵涟漪,顷刻间便归于平静。

曾小鹏小手指头动了一下,但仍然处在昏迷之中。

孟斌这才向董老爷子介绍小仙女叶娜道:“董老,他是叶老将军的孙女叶娜,叶娜,快叫董爷爷!”

小仙女叶娜打量了董老爷子一眼,奉承话张口就来:“董爷爷,你老好有气质哦!”

董老爷子呵呵直笑,被眼前这个貌若天仙的精灵姑娘逗乐了!

“小仙女,你为什么叫曾小鹏是真小气呢?他怎么就欠你几十万啦?”

孟斌连忙将曾小鹏为了追回人参与小煞星叶娜围棋决斗的经过,详细地向董老爷子叙述了一遍。

小仙女叶娜插话道:“来的路上,斌哥哥给我讲了真小气的事,他虽然小气嘛,但还有一丁点侠士风范,既然是侠士,那欠钱一定是要还的啰!”

董老爷子又是一阵大笑,说道:“这个钱还真只有小鹏才能还给你,老爷爷我会下一点围棋,但上不得台面啊!”

小仙女叶娜滴溜溜转着眼珠,上前扶着董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狡黠的说道:

“董爷爷,真小气同我围棋对弈,扮猪吃老虎,狡猾无比,要多小气有多小气,你老人家才是真大气、气盖云天!一张口就是一座茶楼!多豪爽!不像真小气,让我斌哥哥和婷姐姐在河堤边的烧烤屋餐风饮露,火烤烟熏!”

一连串马屁,拍得董老爷子晕乎乎的,直笑个不停!

“小仙女,你跟我老爷爷有缘,老爷爷我要送你一份礼物,说吧,喜欢什么?”

小仙女叶娜站起身,在沙发旁转了一圈,呡着小嘴,一边琢磨一边说道:

“我嘛,喜欢什么呢?除了围棋是我的最爱,就剩下美食了,董爷爷,你请我吃大餐吧!”

“呵呵!小仙女,请你吃大餐是礼数,你们来者是客嘛,这不算礼物,哦,说起茶楼和围棋,老爷爷我知道你喜欢什么了,老爷爷我有一件宝贝,今天就送给你了!”

董老爷子说完,走到病房门口,招了招手,对凑过来的林司机说道:

“你马上去望江茶楼,把柜子里的那副围棋取来,这是钥匙。”

林司机转身要走,董老爷子忽然记起了什么,又叫住了他:

“等等,把曾小芸也一道接来。”

小仙女叶娜听说董老爷子要送自己一件宝贝,还神神叨叨的去门外嘀咕什么,于是便满怀期待的望着老爷子。

老少三人在病房里陪护着曾小鹏,随意的聊着天。

一刻钟后,林司机手里提着一个褐色皮包,领着曾小芸走进了病房。

未等寒暄介绍,曾小芸便看见了躺在床上,脸捂氧气罩,周身插满管子的弟弟,一下扑拢去,叫道:

“小鹏,你这是怎么啦?!”

董老爷子上前,温声道:

“小芸,你别急,小鹏上山去采药,捅了马蜂窝,被马蜂蜇伤了,现在只是昏迷,醒过来就没事了。”

曾小芸冷静下来,仍是担忧的看着弟弟。

孟斌认识曾小芸,上前说道:“小芸,你别担心,小鹏马上会醒过来的。”

曾小芸点了点头,对董老爷子礼貌的躬身道:

“董老,谢谢你救了我弟弟!”

“不是我救的,老夫可不敢贪功!”董老爷子摆手道。

一转身,美艳无比的叶娜俏生生的站在一旁,曾小芸又是一怔!

“这是叶娜,t省商学院学生,我们两家是世交,他爷爷是我爸的老首长!”

两个美女相互致意,小仙女叶娜一把拉住曾小芸的手,喜道:

“你是真小气的姐姐,你真漂亮!”

小仙女见人就奉承,曾小芸同样中招,竟一时忘了病床上的弟弟,笑靥如花的拉着叶娜的手,说道:

“叶妹妹才是美人啦,在你面前一站,哪里还找得到我的影子!”

两个美女相互奉承着,曾小芸忽然意识到什么,问道:

“你刚才叫我弟弟真小气?”

“他可不就是真小气吗,现在才让我认识美女姐姐,不是真小气是什么!?”

精灵鬼叶娜的临场发挥用到了极致,就连董老爷子和孟斌都暗暗点赞!

病房里发出一片笑声,惹得护士推门进来就要制止,孟斌急忙说道:

“我们在唤醒病人,不碍事,不碍事!”

护士只得退出去,沈院长叮嘱过:中心医院正在大规模扩建,资金紧张,而医疗设备更新换代,就指望着这间重症观察室了,只要病人一醒来,立马通知我,我的手机二十四候着。

病房内,董老爷子对曾小芸说道:

“小芸,暂时别告诉家里,免得你父母担忧,一切有我们,你放心吧。”

曾小芸连声答应,董老爷子是她和弟弟的恩人,又是她的老板,一句话那就是圣旨。

董老爷子早已接过林司机递来的皮包,这时,老人从包里拿出两个圆形景泰蓝棋罐,将棋罐里的棋子倒在茶几上,对小仙女叶娜说道:

“小娜娜,这就是我老人家送你的礼物!”

只见茶几上的黑白棋子,晶莹剔透、温润亮泽、质地细腻,棋子呈半透明状,饱满圆润,散发微光。

孟斌和小仙女叶娜都是一惊,伸手抓了几枚棋子,在手心里把玩几下。

小仙女叶娜侵淫围棋十几载,家世显赫,什么宝贝没见过,此刻捏着几枚棋子,大声惊呼道:

“和田玉围棋!”

孟斌也只是听说,但从未见过和田玉围棋,此时也张大嘴惊叹出声!

曾小芸虽不懂围棋,但董老爷子出手就是一份重礼,她也非常感叹老人家的豪爽!

和田玉产自新疆,,非常稀缺,这副围棋总共有361颗棋子,其中黑子181颗,白子180颗,均是用和田玉中的珍品制作而成,在选材上,有口的、有裂缝的、颜色不均匀的,还有玉石料子太小的都不能被选作打磨的材料。而这副围棋至少需要六公斤上品和田玉,仅原材料价值就在一百万元以上。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一副手工打磨的和田玉围棋在韩国拍卖,成交价是280万元。

同云子围棋相比,和田玉围棋不知又要高出多少个档次。

小仙女叶娜捧着棋子,珍爱无比的“啧啧”惊叹,嘴里却说道:

“董爷爷,你老这份礼太重了,小女子承受不起啊!”

董老爷子挥了辉手,笑道:

“红粉赠佳人,宝刀配英雄,我老人家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这副棋是我十多年前收藏的,今天也算是找到主人了,呵呵!”

孟斌帮腔道:“小娜,董爷爷送的礼物,你就收下吧,你不收,老人家会生气哦!”

小仙女叶娜恭恭敬敬给老爷子鞠了一躬,说道:

“谢谢董爷爷,改天去t省n市我家做客,小女子亲自下厨给董爷爷做三明治!”

董老爷子手捋胡须,笑道:“好好好,一言为定,有机会我老人家一定上门叨扰!”

小仙女叶娜收好围棋,如获至宝,将两只景泰蓝罐子小心翼翼的放进褐色皮包。

恰在此时,病床前的曾小芸一声惊呼:“小鹏,你醒啦!?”

三人走拢床前,见曾小鹏睁大双眼,两手微抬,已然从两天一夜的昏迷中醒来。

小仙女叶娜摘下曾小鹏脸上的氧气罩,俏脸凑近,娇嗔道:

“真小气,你醒啦?债主上门,不醒才怪,看来你还是挺讲信用的!”

曾小鹏意识渐渐清醒,两手捂住肿胀的脸颊,细声说道:

“别看我,夜里你会做噩梦。”

小仙女叶娜推开曾小鹏的手,调皮道:

“看看你有什么嘛,真小气,本姑娘是女钟馗,不怕恶鬼,呵呵!”

孟斌握住曾小鹏的手,激动的说道:“小鹏,你终于醒过来了!太好啦!”

董老爷子也是神情舒展,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

护士已从床头的摄像头发现了病人已苏醒,立忙拨通了沈院长的电话。

不一会儿,沈院长和几位主任医师来到观察室,掰开曾小鹏的眼皮看了看,几个人又对着一屋子仪器看了半晌,然后拆掉了病人周身的管子。

沈院长欣喜的宣布道:

“病人已苏醒,生命体征正常,意识清醒,休养几日即可出院。”

董老爷子已掏出电话,向金大奎董事长报告了喜讯,接着说道:

“大奎,天色已晚,你就不用来了,明天上午我领他去金鸿大厦见你!”

曾小芸拂着弟弟的额头,爱怜的问道:

“小鹏,你饿吗?想吃什么,姐去给你买?”

“我想吃南桥春香店的混沌。”

孟斌接口对曾小芸说道:“我开车,你指路,我们马上去买来!”

小仙女叶娜嚷道:“我也要吃混沌,多买两碗,要不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来一个混沌宴吧,董爷爷,你说呢?嘻嘻!”

董老爷子答应一声,对曾小鹏说道:

“知道饿就好,小鹏,你可把我和你干爹急坏了,你干爹守了你一天一夜没合眼!”

曾小鹏想要坐起身,被董老爷子拦住了。

“我干爹呢?魏老爷爷把药配好了吗?”

“你干爹好着啦,药也配齐了,明天我就领你去看你干爹!”

第58章 金金大奎

狼小子第58章金大奎对金大奎,曾小鹏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亭城,乃至整个s省的一个传奇,他创立的金鸿集团,是全市私营企业的龙头老大,上缴年利税达数亿元以上。

金大奎的个人光环更是耀眼:明星企业家、省劳动模范、市人大代表、市属多家单位和团体的名誉顾问、著名慈善家,资助了100名贫困大学生,捐资修建了10所希望小学,对医院、养老院、残疾人福利工厂的捐助更是不间断的经常性作为。

金鸿集团旗下涵盖了酒店、商场、房地产开发、客运、物流、加工业、生态农场等。

财富和金钱滚滚而来,名誉和地位如期而至。

但金大奎有一句名言:“财富和钱是一个什么东西,没有用对地方它就是一个瞎扯淡的东西。”

从小是一个孤儿,小学都没读毕业,双亲就意外离世,进过孤儿院、做过流浪儿、河滩淘沙、街头小贩、各地盲流,甚至去殡仪馆学过化妆师。

十八岁那年,他的人生出现了转折,亭城业界公认的智者和全才人物董天鸿收留了他,并倾力支助他创业和发展,成就了今天的金大奎和金鸿集团。

董天鸿是伯乐,金大奎是千里马。

三十六年来,金大奎这匹黑马咆哮奔腾,终于在广袤无垠的原野之上,冲向了辉煌无比的临界点。

现在,金大奎老了,病了,父亲般慈爱的董天鸿不得不流于俗套,像平常老百姓人家那样,认一份干亲来化解和激发他命数里的短缺和弱相,这虽然有点封建迷信的成分,但总归不失为一计良策。

而且,智多星和常胜老人董天鸿,他就信这个。

上午十一时许,曾小鹏被董天鸿老爷子领进金鸿大厦十八层楼,还是那一间宽大气派的董事长室。

董老爷子推开门,示意曾小鹏进去,自己则站在了门外。

怀着忐忑和惶恐的心理,曾小鹏缓慢步入了室内。

一个高大的身影端坐在老板桌前,目光凛冽的看着来人。

曾小鹏感到一股无形的气场向自己当头压来,一贯不怯场的倔犟小子,此刻也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抬起头来,小鹏!”

声音如此熟悉,如此亲切,就像远在天边的一颗星星突然回归到自己熟悉的怀抱。

曾小鹏抬起头,一眼便认出了身穿红色唐装、脖系纯白围巾、一脸慈祥笑容的靳伯,一个孤寡老人,不,自己几天前在生态农场认下的干爹!

“靳伯,怎么是你?”曾小鹏惊愕的长大了嘴,呆立当场。

靳伯,不,金大奎,站起身,慢慢走了过来,拂着曾小鹏的肩头,亲切地说道:

“怎么不能是我,我就是靳伯,我就是金大奎,我一直都是金大奎,我从没给你说过我不是金大奎呀!”

一瞬间,曾小鹏似乎明白了什么,三个多月来的奇遇,董天鸿老爷子的良苦用心和疼爱呵护,一下子都找到了答案。

曾小鹏望着金大奎,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确实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

“怎么,臭小子你要反悔,不认我这个干爹了?”

曾小鹏终于嗫嚅着嘀咕了一句:

“干爹,你确信你就是金大奎?不是农场里那个孤寡老人,那个为我挺身挡扁担,雨夜里背着我在泥浆中爬行的靳伯?”

“那个靳伯是我,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也是我,如假包换的金大奎,你的真真正正的干爹,你自己心甘情愿认下的干爹!”

“我想坐一会儿,我有点恍惚,刚昏睡了两天一夜,我有点晕!”

说完,曾小鹏一屁股跌坐在长沙发里。

此时,董老爷子推门进来,意味深长的和金大奎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紧挨着曾小鹏坐下。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曾小鹏开口说道:

“董爷爷,我记起了你老在望江茶楼说过的一句话,现在我明白了,你老是真会玩!”

董天鸿老爷子一只手放在曾小鹏的膝头上,正色道:

“小鹏,这是你前世的因果,今生的缘分,我老头子打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就已经算定了你今生的命数!”

金大奎说道:“三十六年来,鸿叔把我扶上云端,他老说的话、做的事,我金大奎始终坚信不疑!”

“靳伯,不,干爹,你是云端中的人,而小鹏却身在尘土,我一时难以适应,给我点时间,好不?”

董老爷子答应道:“好,我们先不声张,对外低调,小鹏,你是这个意思吧?”

曾小鹏点着头,他确实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个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

董老爷子接着说道:“不声张可以,但必要的程序还是要履行的。”

说完,董老爷子从上衣口袋摸出一根细针,抬起曾小鹏的手,扎了他的拇指头一下,将几滴鲜血递进茶几上一只小碗中,然后如法炮制又在金大奎的手指头采集到血液,缓缓的摇晃着小碗,两股血液很快均匀的交汇在一起。

两手食指分别沾起碗中血液,董老爷子抬起双手,用沾血的两手食指分别轻点在金大奎和曾小鹏的额头,口中念念有词,默诵片刻,然后把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说道:

“刑伤宮克,祸福同命;天残地缺,六亲牢靠;虚渺旬空,身强财旺;两命二运,永不离弃!”

做完过场,董老爷子这才恢复了笑容,接着说道:

“好啦,天数已然如此,你们放轻松吧!”

金大奎兴奋而立,拉着曾小鹏的手,说道:

“小鹏,你的父母我是必须要去见一见的,鸿叔,我们走吧!”

董老爷子插话道:“你姐姐小芸我已经通知她回家了。”

曾小鹏站起身,有些恍惚,心里想道:我老妈不会被吓死吧?

正值中午,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和一辆别克商务车悄然驶入城西居民区。

身穿红色喜庆唐装的金大奎和一身雪白对门襟绸棉褂的董老爷子,跟着曾小鹏走进了一栋简陋陈旧的楼房里。

曾小芸已亲耳接到了董老爷子的知会,今天中午金鸿集团董事长金大奎要去她家拜访。

董老爷子还面授机宜,吩咐曾小芸应该怎样告诉父母,弟弟曾小鹏是如何认金大奎为干爹的。

看来,曾小鹏担心老妈会被吓死的场面看来是不会发生了。

曾崇泰,李淑珍,曾小芸已从二楼窗前看到劳斯莱斯幻影和别克商务车一前一后驶了过来,于是敞开房门迎接着贵宾上门。

金大奎大方而有礼的分别握了三位主人的手,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说道:

“我是金大奎,小鹏的干爹,今天特地上门拜访,弟妹二位,大奎冒昧了,还望见谅!”

李淑珍两夫妻泡上香茶,端出果盘,热情的招待着贵客,恭请两位老人在狭小的客厅里坐下。

儿子能够认金大奎做干爹,那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李淑珍惊叹道:他可是全市的首富啊!

刚听到女儿曾小芸非常委婉而合情合理的传达这个消息时,两口子还是差点没吓晕过去!

不过,这会儿两位主人已经平静多了,客套颂扬的话自然说了不少。

金大奎耐心听完,方才说道:

“正如鸿叔所说,我和小鹏是前世的因果,今生的缘分,我们两家就是亲人,是一家人,就不必客套和生分了。”

一家人除了曾小鹏,都一个劲儿的点着头。

金大奎从衣兜里掏出一串钥匙,说道:

“金鸿集团在开发水韵滨江楼盘时,我留下了一套四居室,面积180平米,精装过的,这是大奎的见面礼,请弟妹二位一定收下。”

李淑珍惊恐的睁大双眼,颤抖着双手接过钥匙,一时竟不能言语!

董老爷子似乎不甘落后,也凑上了热闹,笑着说道:

“金董事长有了干儿子,我老头子也不能落后啊!”

转头对曾小芸问道:“丫头,愿意做我老头子的干孙女吗?”

曾小芸顿时满面红晕,笑脸生辉,喜道:“我愿意,干爷爷!”

董老爷子捋着白胡须,呵呵笑道:

“好,乖孙女,干爷爷也有礼物相赠,乖孙女把望江茶楼打理得挺不错,上下无不交口称赞,干爷爷就把这座茶楼送给你吧,下午我就吩咐人去办过户手续。”

两份重礼,彻底把一家人砸晕了过去,就连曾小鹏都暗自吃惊:一套精装四居室,一座仙境般的茶楼,这可是千万以上的巨额礼物啊!

喜事还在接踵而致,金大奎对曾崇泰说道:

“老弟,大奎知道你有本事和能耐,金鸿集团在开发区新办了一座电子产品外发加工厂,那就劳驾你去那里做一个技术顾问吧。”

曾崇泰点着头,握住金大奎的手,连声谢谢!

“还有弟妹,我也了解过你的专长,我们的食品加工厂在亭城有三家,效益都不错,弟妹自己选中一家,去那里做生产厂长吧。”

这是全家人都要鲤鱼跃龙门的节奏啊,四位主人直接傻眼了!

董老爷子说道:“我已在凤凰山大酒店订下包间,我们去那里边吃边谈。”

是呀,这屋子太狭小,即便主人有心请贵客在家中吃饭,那也挤不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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