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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欲官场》


内容简介 内容简介

無恥墮落的政治娼妓,品性純良的三陪小姐;驚天動地的謀殺方式,匪夷所思的社會場景;淪喪落寞的人性操守,纏綿悱惻的曠世愛情;在作者細膩流暢,傳神到位的描繪下,向讀者展現出一個錯綜複雜、真實生動、而又沈重的無聲世界。故事開合之間貫穿著“偷換鎮委鎮政府牌子事件”、“三陪小姐出任市府副秘書長事件”、“同性強姦事件”、“走私轎車事件”,再輔以“玩具殺人”、“足球賽殺人”、“刺殺市委書記”、“萎靡宮殿:阿房宮娛樂城、賽天宮”等等鏡頭的細緻描繪,把人性操守淪喪的醜惡卑劣無情地揭露出來,從而構成一幅扣人心弦、發人深省的小說長卷,令人震撼、讓人沈思,堪稱傳世之佳作。

當然,作者並不想以匪夷所思的情節來嘩衆取寵,所有的描繪終極目的就是爲了揭示一個主題——人性的邊緣!而一切的文字也都是力爭真實地體現出小說衆多人物的行爲、心理演變之過程。作者亦無意故作深刻地說教,卻希望《邊緣》成爲一面真正的鏡子,照出某些“人”臉上的污點、靈魂的卑劣和自欺欺人的愚蠢。亙古名言“勿因惡小而爲之,勿因善小而不爲”和一篇名文《扁鵲見蔡桓公》正是作者所希望的注釋。

说明:本稿为最新修订稿,所有文本以此为准。

第01章《跳动的小白兔》 第01章《跳动的小白兔》之一

  震惊?平静?在意已极?无所谓?

  不知道,依旧是不知道!

  直到此时,莫默还不知道自己听完《小白兔》之后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反应。震惊吧?似乎太少见多怪,孤陋寡闻,不符资深记者和知名作家的身份。平静吧?又有些不知廉耻,麻木不仁,老奸巨猾之嫌。在意已极?也不对劲,都什么时候了,心胸岂能那么狭隘,思想岂能那么落后?若无所谓,偏偏又有些“久经考验”的味道。说不定郦筱黛因此便想:“哼,原来你莫默一向便是如此行事,要不怎么会这么习以为常?”

  咳,真是为难。

  莫默微皱着眉头,轻轻叹了口气,脚步自觉地慢了下来。

  此时,已到了清湖公园。

  从夜色小区到富丽展览城,再到清湖公园实在是不短的一段路程,就是骑自行车也得三十分钟,可如今却不知不觉地“踱”过了,仿佛还没用上一眨眼的功夫,委实有些太快了。

  清湖公园的大门红檐碧瓦、玉柱灰墙、宽宽地撑在大地上,很壮、很巍峨、很盛气凌人。

  偷眼望里,可见湖光潋滟、曲桥隐隐、杨柳依依,让人忍不住想进去游览一番。但莫默仅是那么不经意地瞥上一眼,刚顿下来的脚步便又毫不犹豫地迈开了,没有半点的留恋。

  莫默有些懒懒地、恹恹地往前走着。

  脚下是花砖铺就的路,色彩斑斓的很平很直很美,可他却走得疙疙瘩瘩的,很沉重,极为吃力的样子。他不断地问自己:“是震惊?是平静?是在意?还是无所谓?”不知道,依旧是不知道。看来,答案并不是可以轻易答出的。

  莫默懊恼极了。

  正当眉头紧蹙、步履迟疑的时候,猛然间一激灵,想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不管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反应,听完《小白兔》后总该有一种表现吧?那么,当时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忽然想起,当时自己的反应只是不动声色淡淡地一笑,暗叫:“天哪,这该怎么办?筱黛肯定以为自己是久经考验,以至习以为常了!”

  莫默痛恨地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疼得龇牙咧嘴还不解气,要不是怕惊了路人,恐怕早就一头撞了墙。

  “这下完了。”他想。郦筱黛巧兮倩兮的容颜恍惚间已是柳眉倒竖、粉脸含冰,继而秀目圆睁、透过淡红色僵硬的镜片、射出两道无情的光芒,直刺他的心底。上帝保佑,莫默不禁连声祈祷。惶急间,却忘了与上帝并不相识的事实。在这物欲横流的花花世界,连朋友连左邻右舍都常常是形如陌路,更何况是没有丝毫关系高高在上的上帝?去叫一个比陌路还陌的上帝保佑,希望是没有希望的。莫默几乎有点绝望了。还好,这样惊慌错乱的情绪并没有主宰他多久,冷静便又回复了来,否则,他近乎“苗条”的身躯就大为可虑,乃至岌岌可危了。

  “急什么急?没出息!难道还真怕了她不成?”

  莫默轻轻摸了摸打痛了的后脑勺,暗骂自己,心里颇为刚才的惊慌失措而羞愧。

  自怨自艾了会儿,脑海里郦筱黛冷若冰霜的容颜自然便如雨过天晴,灿若彩虹的娇艳迷人。一颗心因此便柔柔的、甜甜的,眉头松弛了,心情也轻快了,嘴角隐隐含笑。若是注意些,还可发现他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红晕。

  “筱黛……”

  莫默忍不住轻声呼唤着,脸上微微而笑,甜蜜地回忆起一次次与郦筱黛奇迹般的邂逅。

  第一次见面是在明南大酒店。

  那是刚来汕蒙不久的一天上午,莫默去采访汕蒙赫赫有名的五星级大酒店——明南大酒店的总经理隋铭楠。十点钟,往隋铭楠的办公室走去,走到通道交叉处,突兀冲出个女孩,双方撞了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幸好莫默眼疾手快,一下扶住了女孩的手臂。两人站定,莫默只觉眼睛一亮,竟是一个清秀靓丽的女孩。女孩也打量了莫默几眼,盈盈一笑,没说什么。两人齐齐迈步往前走去,居然都在隋铭楠办公室门口停住。诧异地对看了一眼,还是都没说什么,开门一起走了进去。

  隋铭楠一见到莫默,热情迎上握住他的手,摇着,爽朗笑道:“哎哟,莫默,难得难得!来,坐、坐、坐!”拉着莫默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坐在对面,挥手叫秘书泡上上等的武夷大红袍。

  莫默看了郦筱黛一眼,彬彬有礼地道:“你们有事先谈,等下我们再聊。”然后看着隋铭楠微微地笑。

  隋铭楠见他笑得奇怪,忙问笑什么。

  莫默指指自己,双手拉得长长的,再指指隋铭楠的肚子,双手抱成一个大圈。也许是见莫默的动作形象有趣,原本一脸严肃的郦筱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继而飞快地用手掩住嘴巴。那副娇美的容颜,像极了莫默深爱着的孟如云,莫默当时只觉得孟如云又活转了回来。

  见郦筱黛笑得如此开心,隋铭楠也笑了,双手拍拍自己的肚子,说:“不行了,老喽。去年咱们见面我可没这么胖吧?”

  莫默脑海里一下浮现出去年八月霞海国际论坛上隋铭楠的模样,的确是比现在苗条多了,点头道:“是没这么胖,但如今你的气质好多了,有伟人的风度。”

  隋铭楠高兴得呵呵大笑。郦筱黛呢,显然是别有所思,抿嘴轻笑不已,神态温柔可人。莫默忍不住向她点头微笑了一下。

  隋铭楠问:“你来汕蒙住在哪里?定下了没有?住我的酒店怎么样?我专门给你一套房间。”

  莫默说:“谢了,住的问题已经解决,是夜色小区的房子。”

  “夜色小区?那环境很好呀。”隋铭楠轻轻点了一下头,又说,“旁边是联福花园吧,那也挺不错,我们公司租有房子。”转头问郦筱黛,“是吧,小郦?”

  郦筱黛微笑点头,又展现给莫默一个甜蜜的脸庞。

  

第01章《跳动的小白兔》 第01章《跳动的小白兔》之二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星期过去了,采访隋铭楠的文章也已见了报。这天晚上莫默没有应酬,也没有约会,一个人在屋子里写写稿、看看书,很闲暇很惬意。不知不觉,时间便溜到了十二点。洗了个澡,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忽然觉得嘴有些馋,遂穿好衣服,登登登快步下楼,匆匆往小区门口而去,想大吃一顿麻辣烫。一到熟悉的露天小摊子前,一口气点了四串凤尾菇、两串香菇、两串干豆腐、一串鱼丸,然后心急如焚地站在旁边等着,两眼直盯着滚烫的锅里,口水差点就流了出来。这时,感觉到旁边凑近了一个人,初始不以为意,哪知那人一说话,只觉得好听而又熟悉,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见是在明南大酒店看见的那个女孩,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那女孩也看见了莫默,稍稍一愣,继而惊喜地道:“嗨,想不到在这遇见你。怎么,你也喜欢吃麻辣烫吗?”

  莫默高兴地道:“是啊,我最喜欢吃麻辣烫了,麻辣烫可是我的最爱。”

  这时,莫默点的麻辣烫好了,便邀请女孩共享美味。两人相对坐下,边吃着又麻又辣的麻辣烫,边聊着天。这一晚,莫默知道了女孩的名字叫郦筱黛,是明南大酒店的人事部经理。

  此后不久,莫默去霞海看望几位好朋友,在霞海大约呆了三个月,渐渐地也就忘了那晚吃麻辣烫的事。

  回到汕蒙的第一个晚上,洗完澡,早早睡了一觉,醒来时,看看时间才十一点,正想着干些什么,嘀铃铃,嘀铃铃,手机清脆地叫了。取过手机,看了屏幕上的号码,5144944,很陌生的电话号码,心里颇为疑惑,会是谁呢?这么晚了。忙接通,问:“谁打手机?”

  “是我,猜猜我是谁?”一个悦耳动听的女孩声音说道。

  那声音还真有些耳熟,但绝对没有熟到一听电话便知是谁的地步。凝神想了想,实在没有印象,歉意地道:“对不起,一时想不出。可能是我刚刚写东西写乱了脑子,糊涂了。”莫默说得很小心,毕竟怕对方难堪生气。人家一个女孩,这么迟了还给你打电话,你居然想不起她,是不是太岂有此理了?

  那女生甜甜一笑,道:“你真会说话,真不愧是大作家大记者。喂,告诉你好了,我是郦筱黛,现在就在夜色小区门口。下来吧,我请你吃麻辣烫。”

  莫默一听,自然高兴不已。且不说麻辣烫是他的最爱,美女有请,已是三生有幸。匆匆来到小区门口,一眼便看见郦筱黛正坐在一张精致的小桌旁。这一个晚上,两人海阔天空,聊到了下半夜三点。

  倘若仅只这样,莫默恐怕还不会动心,直到发现了郦筱黛的一个爱好——与孟如云一样的爱好,一颗心才不可遏制地起了波澜。

  有一天莫默休息,上午在宿舍看书、写文章,觉得有些闷了,下午就到中山路逛书店。在古典文学书柜前,抱着一本诗词史话细看,正沉迷间,忽觉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忙转头去看,居然是笑脸盈盈的郦筱黛,但见她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宋词集注》,惊异地问:“你也喜欢诗词?”

  郦筱黛笑靥如花:“是呀,从小就喜欢的。我非常非常崇拜古代的那些诗人词家,太伟大太有才华了!”

  两人低声聊起了诗词,也不管是不是在公众场所,越聊越投机,越聊越开心,心里都为双方的这一次邂逅感到欣喜。然后便一起逛了整个书店,意犹未尽,又一起到清湖区逛了华夏书店,芦苘区逛了大家书店,一直逛到晚上六点,莫默说我请你吃肯德基吧,郦筱黛欣然同意。两人便去肯德基餐厅吃了晚饭,随后又一起去看了电影——《云中漫步》……

  “筱黛……”

  莫默想着想着,忍不住又轻声呼唤,声音低得连鼻子都听不见,一颗心却呼呼跳快了。这时,他不得不彻底地明白,原来自己真的真的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郦筱黛,真的真的是坠入了情网,要不就不会如此失常了。一直以来,他可都是个冷静的人,历来为朋友同事们所称道。就是已做了“飞天之月”的孟如云,突然失踪的风含琇,好像也没有这样颤抖过他的心弦。可如今,如今……莫默摇头苦笑了笑,有些自嘲,有些无奈,也有些温馨。也许是明白了自己心意的缘故,原来脸上淡淡的红晕渐渐变深了些,直至全身燥热。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刺激着他这几年来静如止水的欲望,只觉得全身难耐难忍,贲胀的血脉仿佛快要爆裂开来,偏偏思绪又清晰无比,一分一毫的,让他感受到心底的魔念。他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说:“莫默,别想、别想,别胡思乱想,当心堕入魔障。”另一个声音却又在说:“放松些、放松些,不要老是循规蹈矩的,改变一下自己,去放纵、去放纵,天底下,谁个没有七情六欲?你莫默又何必装什么清高纯情?”他苦苦抑制着自己,然而,到底是魔念的力量较大,忍不住让《小白兔》清晰了出来,终于鼓足勇气去想像《小白兔》所具有的天地,终于放任自己去揣摩郦筱黛讲述《小白兔》的用意。

  “或许她真只是纯粹讲一个笑话而已。”虽然还是这么想了,但这显然不是真实的。

  他明白,自己因为胆小因为谨慎因为不解风情,错过了机会——一个享受人生至美感受的机会。于是,一种挥之不去、抹之不绝的懊悔便深深地占据了躁动的心。

  正当莫默惋乎惜乎的时候,别在腰间的手机猛烈地挣扎了起来,心想,一定是筱黛的,赶忙取出手机,果然是郦筱黛单位的电话,心底由然升起一股甜意,柔声问道:“谁打电话?”原想直唤郦筱黛的名字,但不知怎的,吐出口的却变成这样一句问话。

  “是我,筱黛,郦筱黛。”电话那头答道,声音细细的、尖尖的、怪怪的。

  莫默微微一怔,以为手机出了问题,听的实在不像是郦筱黛的声音。又想,该不会是她加班累了一晚,以至声音变了吧?隐隐然间却觉不对劲,这声音倒有七分像是曾雨佳的,但她怎会这么早跑到郦筱黛的办公室去?!瞬间作了诸般揣测,嘴里迟迟疑疑地叫道:“筱——黛?!”

  蓦地,一阵哈哈大笑声猛地冲出手机,嚣张地钻进莫默的耳朵,高分贝的声音,刺激得耳膜几欲破裂,还没等莫默做出反应,紧接着又一句高分贝的话跃入耳来:“哈哈,莫默,终于听到你叫‘筱黛’了,好亲热哦!”

  

第01章《跳动的小白兔》 第01章《跳动的小白兔》之三

  是曾雨佳!这回莫默听出来了。脸上微微一红,笑道:“曾雨佳,刚才你捏着鼻子说话么?”

  “是啊,不这样怎么听得到你那么亲热地叫‘筱黛’?喂,莫默,一直以来都是听你叫郦筱黛郦筱黛的,几次三番动员你叫得精炼些精炼些再精炼些,都不开窍,这一回,嘿嘿嘿,原来你是私底下执行呀。不如这样吧,建议你再精炼些,再减去一个字,叫‘黛’如何?”说着,曾雨佳又得意地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曾雨佳是郦筱黛就读汕蒙大学时的同一届校友,也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曾雨佳的工作单位“汕蒙国际大酒店”原是郦筱黛所在单位“汕蒙国信贸易集团有限公司”的下属公司之一,只是后来资产重组成了民营企业,因此两人也算是同事。朋友加同事再加校友,三重关系加在一起,又整天都在“汕蒙国际大厦”出出入入的,交往自然是既深且密。每每郦筱黛去莫默宿舍玩的时候,都会叫上曾雨佳,这么一来二往,她理所当然与莫默很熟,说话自然不用有什么顾忌。只听她紧接着道:“莫默,快,快叫一声‘黛’来听听!”

  莫默给她笑得羞色满面,几乎慌了手脚。提提气,定定神,大声道:“曾雨佳,可是,我只想叫‘佳’怎么办?”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曾雨佳立马接上,丝毫没有难堪的迹象。看来莫默的反击根本无效,不但无效,反而为她本就“嚣张”的气焰推了波、助了澜。“莫默,你叫我‘佳’那我才高兴呢。可是你敢叫吗?我旁边可是有一罐醋坛子,打翻了怎么办?哈哈。”转而又故意道:“黛,黛,黛,你批不批准一个叫莫默的人叫我‘佳’呢?拜托,拜托。就批准那么一下下,只要一下下我就心满意足了!喂,莫默,你的黛批准了,赶快叫一声‘佳’来听听!”曾雨佳说着又乐不可支地笑了。

  莫默嘿嘿嘿地对着手机干笑,心里后悔说错了话,以至被曾雨佳损得半死,还不知道她又会说出什么让人心摇神曳的话来。正自担心着,只听得曾雨佳喘息着道:“哎哟,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哦,不对、不对,是遗憾死我了,遗憾死我了,居然听不到你叫‘佳’!哦,还是不对,是羡慕死我了,羡慕死我了!既然这样,一个莫默叫‘黛’的美丽的、漂亮的、妩媚的女孩,快来听电话,我要找一个没人的角落伤心去喽!”

  一个重重的“喽”字音符落下,曾雨佳的声音果然就消失了。莫默不由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听难堪刺激的话了,但又有些说不出的遗憾,毕竟惊心动魄的言语不是想听就能听得到的。

  “你怎么不说话?”是郦筱黛的声音。一反以前明亮的架势,变得极柔极柔,还别有意味,不知是不是因了曾雨佳插科打诨的缘故。

  “我还以为曾雨佳又在捣什么鬼呢!”莫默道。奇怪的是,他的话语居然那么轻松、平静。刚刚的一切似乎都忘记了,这是不是太不可能了?但事实偏偏就是如此。不知为何,一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是郦筱黛的声音,他就忽地一下心平气顺了起来,而且纯出自然,没有半点的勉强。莫默也为自己这样的状态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曾雨佳走了么?”

  “走了。你还想跟她说话呀?!”郦筱黛道,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些醋意。

  莫默却没听出来,问:“她怎么那么早跑到你那边去了?昨晚陪你加班吗?”

  “没有,今早八点,有一个霞海来的访问团,大约有一百五十人,要到旋转餐厅喝早茶,她能不早来吗?”郦筱黛酸溜溜地道。

  “说的也是,谁叫她是餐饮部的经理,”莫默点头道,也不管郦筱黛看不看得到他的动作。顿了顿,诧异地问:“那她还有空到你那?”

  “怎么,不行啊?”郦筱黛不高兴了,“她跟我好呗,你不是想跟她说话吗?”声音有些冷意,还没等莫默做出反应,便觉得自己有些没来由,有些蛮不讲理,赶忙放柔了声音,道:“莫默,你现在在哪里?要来接我吗?”

  “正去接你的路上。”莫默微笑道。左右张望了一下,问:“猜猜我到了哪?”说着眼望右边体育中心那气势磅礴、圆圆高高的楼顶,目光满具柔情。他想起了以前和郦筱黛一起看足球赛的情景。

  “我猜不出。”郦筱黛道。声音懒懒的。

  “白墙,白柱,白屋顶,一切都是白的,如雪砌成的白宫。”莫默提示着,心里一下想起了《小白兔》。

  “哦,已到了体育中心。”郦筱黛喜滋滋地道,“你看我反应多快。”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你到我这只要五六分钟,可我还要半个小时才能走,怎么办呢?”她希望莫默回答:“那我上你办公室去。”

  “不,我到你那正好要半个小时。”莫默回答。心想,要多长时间到还不是我说了算,脚长在我身上,爱怎么控制就怎么控制,即使再走上半年也可以。

  “怎么要那么长时间?”郦筱黛惊讶地问,接着猜测道,“塞车了吗?不可能吧,大清早的,又是星期天,没什么上班高峰期,湖滨南路又那么的宽,难道你是走路?”

  “哈哈,你真聪明!”莫默由衷赞道。

  “哎哟,你真走路来呀!从夜色小区一直走?那要走多久?我的天!莫默,昨天是跟你开玩笑的。”郦筱黛又是惊喜又是心疼。

  昨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郦筱黛跟莫默说,晚上九点要到公司值班,一个通宵,好累哟,而且还是星期六,而你莫默却没事,可以到处去玩,真不公平。忿忿地要求莫默晚上哪儿都不能去,乖乖地呆在宿舍里。想想这还不够,又说要莫默明早到公司去接她。莫默微微一笑说好呀,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郦筱黛眼珠一转,狡黠地看着莫默问,真的?莫默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真的。郦筱黛趁机说,那好,为了惩罚你比我空闲,明天早上去接我只许走路去!哪知现在莫默真的走路来了,郦筱黛的心忽然间就注满了甜蜜。

  “我五点就出发了,现在……”莫默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六点半,嘿,我已走了一个半小时,怎么样?厉害吧?”莫默装作得意地道。

  

第01章《跳动的小白兔》 第01章《跳动的小白兔》之四

  其实,莫默这么早起并不完全是为了郦筱黛。

  一直以来他都很喜欢凌晨早早起来散步,感受清新空气,体会生机渐盛的过程。这是他大学时养成的爱好。只是工作以后,慢慢忘怀了。也许是变懒了的缘故,起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到现在,有时一个月还起不来一次。昨晚,郦筱黛说要走路去接她,心想,已经好久没有散步了,何不趁机走走这段路途?于是便欣然答应。

  “莫默,”郦筱黛低声恳求道,“等下你上我办公室来陪我好吗?”

  “要上去吗?”莫默为难地道,“你知道你总裁很讨厌我进你们公司的,而且我走进你公司大楼就觉得恶心,浑身不舒服,还是在楼下等你吧,免得碰到你公司的某些人跟他们恶言相向,那样你也会很为难的是不是?”生怕郦筱黛生气,接着柔声道,“再说了,你还要上班,又没时间陪我聊天。”

  “我不正跟你聊天吗?其实现在没事,只是为了等一份纽约分公司的传真。等下你上来,我要告诉你昨晚值班我都想了些什么。”郦筱黛道,随即又柔声恳求,“莫默,你上来好不好?”

  听得郦筱黛软语相求,莫默几乎便放弃了原则,硬了硬心肠,终于还是道:“我在楼下等你。”一句话出口,还真怕郦筱黛生气,赶忙笑嘻嘻地道,“你看现在多好,我一边散着步,一边跟你说话。右边高楼起伏,左边绿草萋萋、湖水荡漾,满是烂漫涟漪。照我说呀,倒不如你现在就出来,享受享受清晨美丽的气息。”

  莫默说话文绉绉的,颇有些诗人的气质。

  郦筱黛显然是被他美丽的词语迷惑住了,沉默了足足有二十秒钟,才遗憾地说:“真想出去,可惜不能。”

  莫默那样说,目的是为了让郦筱黛忘记要求他上办公室的事,并不是真的想动员她不顾公事真个出来,此时听得她如此遗憾,赶忙安慰道:“郦筱黛,你知道吗?清晨美丽的气息有时候是可以用听来体味的。”

  “瞎说!”郦筱黛一时间不明白莫默的话,但她毕竟是个聪明的女孩,马上反应过来,大感兴趣地道,“那你就描绘描绘,让我来听听风景。”心里也以为,这是一个挺不错的主意,既新鲜又温馨,还有别具一格的浪漫。

  莫默听出了郦筱黛对他的赞许,也听出了她非常迫切的兴趣,此时此刻的他,又有什么是不愿意做的呢?又又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呢?若是郦筱黛再一次要求他上去,他一定会答应的,因为他很感激郦筱黛的“知音”。

  莫默清清嗓子,整整思绪,缓缓地“说”出这样一幅图画——

  远方有雾罢?雾如丝如缕,轻拥着振翅欲飞的白鸽雕像,万物生灵,仿佛便因此而灵动。伟岸的楼房,安详的小山,披戴着灿烂的苍穹,凌波而来。她们是欲迎接我罢,也许是的,要不,我的眼里不会有轻飘的白云、快乐的白鸽。一定是的,要不,我的心里不会满具她们飞扬的光彩……

  到得后面,莫默口中只剩下呢喃呓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描绘些什么。只见他眼望着越来越近的国际大厦,渐渐地加快了脚步。此时,他迫不及待地想见郦筱黛。莫名其妙的是,剩下的短短的路程竟然变长了,让他觉得好远好远,仿佛要走上几个世纪。而刚才几十倍的旅程,却恍如一寸长短,花不了一秒时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里又传来了郦筱黛的声音:“莫默,你刚才的描绘,让我一下子想起了你的一首词。”

  “是不是《摊破浣溪纱》?”莫默问。

  郦筱黛“嗯”了一声,然后曼声吟道:“雾起微风莫入帷,青山思处比肩飞。最是清晨无梦好,悦朝晖。/羞色重叠犹遮面,轻纱薄处更芳菲。滴露垂帘谁问早?彩云归。”沉默一会,又道:“莫默,你知不知道,你的心灵好美,可我昨晚还给你讲黄色笑话。”郦筱黛很是自责,顿了口气,有些担心地轻声问:“莫默,你会不会因此而看轻我?”

  “不会,不会。”莫默忙不迭地道,“其实我很喜欢听《小白兔》的。”

  “真的?没骗我?”郦筱黛不敢相信。

  “骗你是小狗!”莫默笑道。他的话很巧妙,倘若加上一个标点,便变成:骗,你是小狗。至于心里到底有没有这层意思,这就是他自己的秘密了。

  “莫默,那你觉得那笑话好笑吗?”郦筱黛又问。声音回复了固有的轻俏明亮。

  “嘿,嘿嘿!”莫默以此作答。

  “你当时没笑,”郦筱黛回忆着道,“但我说给雨佳、冰吟她们听的时候,她们都笑出了眼泪,你怎么不会笑呢?还那么无动于衷的样子。”

  莫默顿时紧张了起来,心想:“千万不要让担心的事情发生。”倘若郦筱黛真的认为他是“久经考验,以至习以为常”,那他就是不一头撞了墙,也要扑通一声跳湖捉鳖。

  “莫默,是不是我讲得太简单了?我给你讲的时候是简略了些的。”郦筱黛道。

  “是啊,是你讲得太简单了。”莫默赶忙道。暗暗松了一口气,一下子也不知哪来的胆量,居然这样说:“要罚你再讲一遍。”

  “你想听吗?”郦筱黛笑道。

  

第01章《跳动的小白兔》 第01章《跳动的小白兔》之五

  

  “想,怎么不想!”莫默大声道。既已说了,就不必再忸怩。不过,他心里认为郦筱黛是绝对不会再说的。在他看来,黄色笑话男孩子跟男孩子说可以,女孩子跟女孩子私底下说可以,男孩子跟风花雪月的女孩子偶尔说说也无妨,但跟正在热恋中,还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人生另一半的亲密朋友说则是不可以的。然而,事情偏偏出乎意料,还未等他做好思想准备,郦筱黛娓娓讲述的声音便从手机里飘了出来——

  有一个男孩,有一天晚上很无聊,就到夜总会去玩。你猜,他想做什么?他当然是想泡妞放松一下自己了。可是,他口袋里又没有很多钱,就是有他也不想花。他想,怎么样才能既可以泡上花枝招展的小姐,又不用花钱呢?他想啊想啊想,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于是,他相中一个美丽的小姐,走上前去,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到角落,然后对她说:“我出一个谜语让你猜,你猜得对呢,我加倍付给你小费,如果你猜不出呢,就免费陪我一晚,怎么样?”那小姐一听,这主意挺新奇挺好玩的,反正她也挺喜欢刺激的,有这样一种别出心裁的方式取乐,有什么不好呢?于是她欣然点头答应了。那男孩见小姐同意了,便高兴地开始讲了起来。他说:“从前啊,有一只小白兔和一只小黑兔是夫妻。小白兔白白胖胖的很漂亮是妻子,小黑兔黑溜溜的英俊极了当然是丈夫。有一天,小黑兔丈夫出门去了,许久许久都还没回来。小白兔妻子独守空房,等得好心焦。她坐立不安,好像丢了魂似的。她想了又想,终于决定出门去找小黑兔丈夫。小白兔妻子锁好屋子就上路了。她走啊走、走啊走,在岔路口碰到了一只小红兔,忙上前问:‘小红兔、小红兔,你看见我的丈夫小黑兔了吗?’小红兔看见小白兔那么美丽、那么妖娆,眼珠子差点就掉了出来,心想,好漂亮哟,以前怎么就没见到呢?得想办法泡她一泡。心念一动,说:‘我看到了,你想知道吗?’小白兔忙说想。小红兔说:‘那么好吧,我就告诉你,不过有一个条件,你得先让我搞一搞。’小白兔急于找丈夫,又想,反正就那么回事,又不用花多少时间,就答应他吧。于是点了头。事后,小红兔说你往前走吧,小黑兔就在前面。小白兔继续往前走。她走啊走、走啊走,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又碰到了一只小兔子,这一回是一只橙色的。小白兔赶紧上前问:‘小橙兔、小橙兔,你看到我的丈夫小黑兔了吗?我急着要找他。’小橙兔一看见小白兔,立刻被小白兔的魅力惊呆了,骨碌着眼珠邪邪地道:‘看到了,你想知道吗?’小白兔说想。小橙兔于是说:‘告诉你可以,不过你得先让我搞一搞。’小白兔找丈夫找得心急,又想刚才已经做了,再多一次也无妨,就顺从了小橙兔。胡天胡地了会儿,小橙兔满意地说:‘你往前走吧,你丈夫就在前面。’小白兔又继续往前走,一路上,她碰到了小黄兔、小绿兔、小蓝兔、小青兔、小紫兔,碰巧每只都是公的。他们都觊觎小白兔的美色,全都问小白兔‘你想知道吗?’等小白兔说想,然后说‘那就先搞一搞’。小白兔为了找丈夫,当然一一都满足了他们的要求。最后小白兔在他们或真或假的指引下,终于找到了小黑兔丈夫。小白兔当然不会说路上所发生的事啦,她高高兴兴地挽着丈夫的胳膊回到了家。第二年,小白兔分娩了,生下了一只小兔子,现在呢,你猜猜,生出来的小兔子是什么颜色?”那小姐想了想说:“是黑色的。”男孩说不对。小姐又猜:“白色?”男孩摇头。小姐说:“那么一定是红色。”男孩还是说不对。小姐咬着嘴唇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突然兴奋地大声说:“我知道了,无色!”男孩哈哈大笑:“有无色的兔子么?还无色透明呢!”小姐见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就沮丧地说猜不出了,但又很好奇。这时男孩盯着小姐的眼睛问:“你想知道吗?”小姐迫不及待地说想。于是,男孩意味深长地紧接着话音说:“那就先搞一搞!”

  说到这里,故事戛然而止。

  莫默一直绷紧的神经蓦地松懈了,忍不住长长吁了口气。

  这一回,他不用再为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反应为难了。一则刚才已想通了关键,二则此番又不是面对面说的,两个人一个在路上一个在高高的楼上,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不过,他听故事的时候还是很紧张,一颗心就是控制不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他一直兴奋地想:等下郦筱黛会不会像昨晚一样要他猜,会不会像昨晚那样问他想不想知道,会不会等他说想之后立即就接上说“那就先搞一搞”?

  莫默想,倘若以现在的心情换了昨晚,那么一等郦筱黛说“那就先搞一搞”这句话,绝对会毫不客气地把她搂在怀里,亲吻她,抚摸她,接着顺理成章做些该做的事。

  不容莫默进一步作些艳情的细想,只听得郦筱黛问道:“莫默,你猜那小兔子是什么颜色?”语气虽然很平静,但还是听得出来,郦筱黛在努力压抑着自己躁动的心。

  “我猜不出。”莫默极为惭愧地低声道。

  他觉得自己猜不出实在是笨。如果是别人叫他猜猜不出那没什么,但她是郦筱黛,怎么能在自己心仪的女孩面前暴露出自己智力的不足呢?可是,没办法,他真的跟昨晚一样,猜不出。他绝对不是故意装作猜不出好引导郦筱黛说出“那就先搞一搞”这句话。更何况彼此还在电话两头,鞭长莫及,没必要。

  “那你想知道吗?”郦筱黛的声音有了些波澜,忍不住微微颤抖着。

  想!莫默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他的心忽地跳到了九霄云外,脸唰地一下辣了起来。

  紧张间,蓦地注意到国际大厦已近在咫尺,不禁一声惊呼:“啊,到了!”

  这样的一句回答,郦筱黛当然是始料未及,也“啊”了一声,手中一颤,电话掉了。

  通话就此中断。

第02章《难言心绪》 第02章《难言心绪》之一

  郦筱黛在国际大厦上班。

  说起国际大厦,那可是汕蒙市最高的楼房,如果算上楼顶的旋转餐厅,足足有八十三层之高。

  在紫花广场的八十八层自由神大厦,青松广场的一百零八层水浒大厦未盖到八十三层之前,国际大厦无可奈何地高高在上,横眸睥睨着一切。其它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楼房,好一点的,可算得上是它的小弟弟小妹妹,差一点的呢,只好做它的孙子,乃至曾孙子、曾曾孙子了。

  国际大厦有一昵称,叫“墙大厦”。

  这是什么意思呢?汕蒙市市委书记姓墙,他的权力地位、仪表仪态和国际大厦可说是相得益彰、相互辉映乃至相互象征。有人发现了他们这些共通之处,便热心地给国际大厦起了这样一个昵称。后来不知怎的,这昵称竟渐渐传开了。可说是深入民心。而墙书记呢,当然不会有什么吃亏的。想想看,倘若他的权势像国际大厦一样威风八面、坚不可摧、可抗八十三级地震,岂不是正中下怀?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想通了这点,还是因为他宰相肚里能撑航空母舰,不屑计较这等事关重大的“小事”,反正他没有下令禁止。如此一来,昵称当然也就越传越广,到得后来,连周边城市也都知道了,而且纷纷效法。还加上了他们的聪明才智,把书记、市长直到七品芝麻官都按官职大小,一一与楼房对号入座。汕蒙市自然也不乏才智之士,立即“出口转内销”,于是,汕蒙市名列第二的国贸大厦因了市长姓简,有了昵称“简大厦”,名列第三的皇达大厦因了市人大主任姓皮,有了昵称“皮大厦”,名列第四的龙腾大厦因了市里第四号人物——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姓亦,有了昵称“亦大厦”……

  郦筱黛在这样的一座大厦里上班,不用说,自然是意气风发,风光无限了。

  也不知是跟墙大厦有关,还是因为她做惯了汕蒙国信贸易集团公关部经理的缘故,言谈举止极具官人特色,指挥起人来从容不迫,即使达到役使他人的程度也还面无愧色、心安理得。为此,莫默常常感叹说:“郦筱黛,你应该去当官从政。”这时,郦筱黛就会问:“为什么?”莫默调侃地回答说:“因为你有官相呀。”郦筱黛便嫣然一笑:“真的吗?”莫默于是表情严肃地道:“你不但有官相,而且绝对是个官才。”莫默这话当中有些奥妙,按他真正的心意来表述的话,“而且绝对是个官才”其实应该是“而且绝对是个棺材!”他是要讽刺郦筱黛,讽刺她自以为高人一等,自以为是超级美女,老是沾沾自喜、盛气凌人的那种心态。一向以来,他对这些所谓的优越感都是深恶痛绝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以前一直对郦筱黛采取着戒备态度,一直警告自己不要被她所迷惑。他不想自己以后的妻子会是个动口不动手、总指挥、裁判长、法官式的人物。而郦筱黛却正是这一类人的典型。因此,对于郦筱黛一直以来的种种暗示、种种风情、乃至种种媚眼,他都一概做出不解风情的样子。为此,郦筱黛不止一次斥责他不懂得女孩的心,不止一次说他其实应该出家去做和尚,言下之意当然是说他没有人尘情欲。

  莫默自己当然明白事情并不像郦筱黛认为的那个样子。

  他知道自己其实也是挺好色的。比如上街碰到一个美极艳极的女孩,也会忍不住看上几眼,也会偷偷地想:“若能与她一夕风流,该是多么爽的事啊。”但他有一个或许是与众不同的特点,不管是多么美的女孩,也不管女孩身上的布块是多是少甚至没有,他想看的话绝对会坦然为之,决不做想看又不敢看式的偷窥,更不会因此而冲动得不能自已,做出些人所不耻的事情来。他的脸是正经的,他的目光是清澈的,他的心是坦荡磊落的。他好色,但不猥亵色。在他的骨子里应该还是正人君子的成分居多。

  郦筱黛看中莫默的原因,除了认可他出众的才华,就是欣赏他的正人君子式的气派。举止言行不卑不亢,不虚漏根底。她觉得,现今社会要做到这样很不容易,更何况他从事的职业还是记者。在新闻行当中能做到这样则尤其不易。以前,她所接触的记者无一不是深具“吃喝嫖赌、吹拉拍马”八字真诀,但莫默却让她耳目一新。好几次她都忍不住奇怪地想:“他不抽烟不喝酒,不会吹牛不会泡妞,更不会奉承拍马,他是怎么做记者的?所有必需的交际方式都不精,甚至都不会,可看他的样子好像还混得挺好的,年纪轻轻的就是中央大报驻省份记者站的站长,还是省作家协会秘书长和省经济文化联谊中心秘书长,不能不说是一桩怪事。刚开始时,还有些怀疑这“怪事”是假象,交往一久,她知道自己怀疑错了,莫默的确是那种游离于“八字真诀”之外的记者。有一天,她忍不住问莫默:“你是怎么当记者的?”莫默回答:“讲道理。”她诧异已极:“讲道理?怎么讲道理?这年头还有道理可讲吗?”

  莫默自然是很好,但郦筱黛还是有些遗憾。

  莫默俊是俊了,就是太书生气。倘若他像保安部经理叶天心那么雄壮威武该有多好。郦筱黛常常祈愿,祈愿莫默变得跟叶天心一样高大威猛,要不就叶天心变得跟莫默一样有内涵,二人合一,那就基本上无甚遗憾了。可恼的是这显然不可能。

  倘若说仅这么一项遗憾,郦筱黛心里还会好受些。更让她生气的是莫默口才一流,却偏偏不肯甜言蜜语;做事认真细心却偏偏不肯顺着她、宠着她,把她当宝贝当女王来呵护。为此,郦筱黛常常暗自心伤气恼。特别是昨晚,在夜色小区莫默的居所,她给他讲了《小白兔》的黄色笑话,他居然只当作是听一个笑话而已,而不懂得她的暗示她的心意。这让她火冒三丈,直觉上认为莫默是在装傻,无法相信他会像榆木疙瘩一般,不开窍到如此地步!她感觉受到了羞辱,离值班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就愤愤然离开莫默的宿舍,摔门而去,任凭莫默怎么挽留也无济于事。然而,一到办公室她就后悔了,整个晚上不是找不到文件就是发错了传真,该传的没传出去,不该传的倒传出了一大堆。她一忽儿想:“莫默会不会认为自己不知廉耻呢?”接着怒气陡升,“哼,有问他要不要听的,他说要,凭什么这样看我?”一忽儿想:“他是不是不喜欢我?”怒火又起,“他不喜欢我我还不喜欢他呢,百无一用的狗屁书生!”一忽儿又想:“是不是自己不够温柔?只要……”不禁怨气满腹,“他都不对我好,不讨好我,不主动,想叫我投怀送抱,做梦!”

  

第02章《难言心绪》 第02章《难言心绪》之二

  就这样混混乱乱、或喜或忧的挨到天亮,快六点的时候,曾雨佳偷空来看她。

  这时,她的心才收拾了凌乱的局面,好过了些。两人一见面,首要的话题当然是关于莫默的点点滴滴。郦筱黛乱了一个晚上,此时说起莫默,心里油然充满了思念。也不需曾雨佳操心动员,拿起电话就拨了莫默的手机号码,很快就接通了,可还没说话,曾雨佳便不由分说就抢了过去,嘻嘻哈哈地跟莫默聊了起来。见曾雨佳跟他谈得那么开心那么活泼,忍不住心酸不已,暗想:“他从来没有跟自己这样开心活泼活泼开心的谈过,每次电话,都是例行公事一般,不冷不热、不痛不痒的。”偏偏曾雨佳又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兴高采烈毫无顾忌地跟莫默“佳”不“佳”什么的,简直是火上加油。她妒忌得几乎晕了过去。还好曾雨佳是她的好朋友,也还好曾雨佳一心是为了她,否则说不定会大发雷霆。而当曾雨佳乐呵呵地把电话交给她,她的心却一下变得脆弱、变得胆怯,拿着话筒,不敢开口跟莫默说话,及至吐出了声音,及至听到了莫默清朗而又沉稳、自信而且磁性的话语时,全身忽地一下火烧了起来,酸软无力,满布情欲。这种感觉,初恋情人路葱茏不曾让她有过,保安经理叶天心不曾让她有过,体操明星唐风志不曾让她有过,其他的几位情人也都不曾让她有过。这样从全身上下、里里外外一下涌起的情欲,只有莫默能让她心不由己地产生,而且比昨晚在宿舍里说《小白兔》的时候更为强烈,更加让她难以抑制。此时此刻,她多想莫默能搂着她、抚摸她、满足她,可他现在还在路上。还好,让她欣慰的是,情欲虽然一时无法得到满足,但隐隐的担心终于可以放弃了,莫默说他不会因《小白兔》而看轻她,还说喜欢听她讲《小白兔》。她想:“既然你喜欢听,那再讲一遍又何妨?”她告诉自己,这一次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明明白白告诉他。

  

  传真,终于来了,就在电话断了的时候。

  郦筱黛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整个人几乎扑到传真机上。拿起传真便看,果然是纽约分公司的传真。匆匆浏览了一遍,已明其中要义。一切都按照计划发展,而且比总裁预想的还要好上三四倍。

  郦筱黛把传真贴在胸口,闭上眼睛,舒舒服服地出了口长气,脸蛋不禁焕发出甜美的笑容,妩媚已极。心想:“这一下红红姐可要高兴上天了,自己的前途说不定因此而更加光明灿烂。”看了时间,快七点了,红红姐应该早起了床,拿起电话拨了她的手机号码,是关机,心想:“出差刚刚回来,会不会在家睡觉呢?”拨了家里的电话,通了,可响了许久都没人接听,寻思:“这么早会到哪里去呢?真是的,回来了也不好好休息一下。算了,还是把传真送到总裁室去吧。”

  郦筱黛用传真机把传真复印了一份,复印件留着,拿着原件走出办公室,乘电梯到五十五楼,穿过走廊左转便到了总裁室。

  郦筱黛跟总裁陈述红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是陈述红跟前的大红人,职务上是公关部经理,其实更像是总裁助理。在集团里,只有两个人可以随便进出总裁室。一个是办公室主任何萁娟,另一个就是郦筱黛。她们两个人都有总裁室的门钥匙。作为办公室主任的何萁娟,有总裁室钥匙是理所当然的事。而且,她还掌管着其他几位副总裁的办公室钥匙,这是她份内的工作。可你郦筱黛算什么?凭什么拥有这样的权力?何萁娟很是妒忌。好几次,何萁娟委婉地跟陈述红说,郦筱黛配有总裁室钥匙恐怕不大好管理。可陈述红每次都只淡淡一笑,不予理会。有一次,陈述红心急找不到一份重要文件,大发雷霆。事后何萁娟趁机说,应该把郦筱黛的钥匙没收了,说不定是她乱拿文件。

  文件的确是郦筱黛拿的,但不是乱拿。

  那天晚上郦筱黛又像往常一样执行陈述红的特别任务,因为急需一份正版文件对照,便到总裁室找了出来。可能是忙得太晚,实在太累了,竟忘了把文件放回原处。不说郦筱黛是因公失误陈述红不会责怪,就算郦筱黛真的是乱翻乱拿,陈述红也不会怪她,个中原因,当然是个秘密。所以何萁娟的心机又白费了。此事之后,何萁娟由对郦筱黛的妒忌演变成怨恨。幸好,郦筱黛向来对女人都比较宽容,又根本没把何萁娟当作是同一等级的对手,便没把何萁娟的作对放在心上,否则,说不定汕蒙国信贸易集团就会因此公开上演一幕“公关部经理拳打办公室主任,郦筱黛脚踢何萁娟”的精彩好戏。

  郦筱黛掏出钥匙,开门进了总裁室。

  总裁室很大,有一百二十平方米。进门左边是主人最喜爱的两株美人蕉,青翠葱茏生机勃勃的。一张一米八宽、五米长的弓弧形大班桌摆在屋子正中央,桌后是古香古色的大书架,几乎把整张墙壁都给遮住了。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精装版图书。右边墙壁上一溜挂着一排玻璃框装帧的主人与中央及省市领导的合影相片,下面则摆着几张漆黑发亮的真皮沙发和一张镶金嵌玉的龙凤茶几,地板上铺的是暗红色的伊朗高档波斯纯丝地毯。整个房间雍容豪华,代表着主人非凡的气质和崇高的地位。

  郦筱黛虽然经常出入这里,但每次进来都觉得庄重仰慕,常常想像着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威风凛凛的气派。主人不在的时候,就会偷偷坐坐老板椅,装作总裁的样子发号施令。可惜的是发号施令的架势是像了,却少了真正总裁横眸睥睨的气势,而且还要提防有人突然闯进来看见,实在是隔靴搔痒、美中不足。

  

第02章《难言心绪》 第02章《难言心绪》之三

  郦筱黛又一屁股坐下,在老板椅上装腔作势了一会,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

  眼见桌面上凌乱地放着几份文件,不假思索地动手收拾好,然后把传真端端正正地摆在桌面正中央,双手一拍,满意地笑了笑,这才恋恋不舍地关门退出总裁室。走到电梯门口,才回过神来,一下想起了在兹念兹的莫默,平复的血液立时又沸腾了起来,心急火燎下了搂,到了广场高台四处寻看,却不见莫默的踪影,心一下凉了半边,以为莫默等不及先走了。她知道,不论是谁,莫默等人一向不超过所约时间二十分钟的。可是,现在已经超过二十分钟了吗?举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才七点过十一分嘛!他才等了十一分钟!

  “该死的莫默!”郦筱黛心里恨恨地骂着,一边往广场正出口走去。出口外就是大道。大道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可就是不见莫默的影子。

  郦筱黛努力压住自己的火气,寻思,他会在哪呢?正琢磨着,忽然感觉身后站有一个人,忙转身去看,正是莫默,惊喜地道:“你去哪了?急死我了。”

  说着一扭腰就想扑进莫默的怀里,可不知为何,一看见莫默清澈的脸庞,便怎么也动弹不了脚步,仿佛莫默便是清醒剂,让她的冲动和欲望在他平和明亮的目光中自动消失。

  “刚刚我上楼了,却不见你。”莫默微笑道。

  “你,上楼了?”郦筱黛不敢相信地看着莫默。

  她知道莫默和总裁之间水火不容的关系。

  在大前年五一节公司的联欢晚会上,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向为人颇有分寸的总裁陈述红,居然会在开幕讲话时当众驱逐办公室特邀前来采访的莫默。并且公开申言,对莫默的为人极其不满,为避免公司日后遭受不必要的新闻谣言,从今时今日起,集团公司的任何活动都拒绝莫默的采访。众人哗然,都以为是莫默作了对不起集团公司的事。

  在众人鄙夷的眼光和不屑的斥责中,莫默面色苍白狼狈地离开。此后,莫默再也没有踏入过集团公司的大门。

  郦筱黛当然相信莫默不会乱来,一定是与陈述红之间有什么误会,曾无数次想设法调解莫默和陈述红之间的关系,毕竟,他们以前是交往不错的朋友,陈述红是省经济文化联谊中心的副会长,莫默是联谊中心的秘书长,两人在联谊中心事务之间有着非常密切的往来,怎么能说翻脸就翻脸呢?

  可莫默说什么都不同意。

  百般问及事情的来龙去脉,总说没事,却又每次都郑重地奉告自己:“你千万别动这个心思,更千万别让你总裁知道我们是好朋友,要不然会对你极为不利的。”郦筱黛当然不以为然,以自己和总裁之间的关系,总裁又能把她怎么样呢?自己只是想息事宁人,解决一些不必要发生的问题,对总裁对公司都是好事。而且,自己总不可能傻到去向总裁说喜欢莫默吧?那还不天下大乱。但见莫默前所未有的严肃,便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从此心中留下了一个难解的谜,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让莫默把谜底乖乖地向她揭开。

  “是啊。”莫默肯定地点头。

  “你不怕碰见你讨厌的人?”郦筱黛还是不敢相信。

  “在保安处,我看见了叶天心。问他有没有见到你,他说没有,于是我兜了一圈又下来了。”莫默微笑道,顺带还举出了一个人证。意思是说,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叶天心。可郦筱黛又怎会去问叶天心有没有看见莫默来找她呢?那还不打翻叶天心的醋坛子。碰到感情的事情叶天心一向多疑,郦筱黛暂时间也不想跟叶天心分道扬镳,所以还是不问为妙。哪怕求证是十分的必要。莫默自然不知道郦筱黛与叶天心的关系,更不知道她与陈述红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不别说对郦筱黛动心,避之恐怕还惟恐不及。

  “哎哟,这么说我该受宠若惊了?!”郦筱黛以讥讽的语气道。

  应该说,莫默能为她为破誓,她是非常感动的,也极想趁此机会表现一下自己的柔情,然而心头莫名堵塞,一口气总是不顺畅,以至于话一出口就变了味、走了样,让她自己对自己也恼恨不已。幸好莫默此时心情极好,听了她满含讽刺意味的话也不生气。但这句话还是起了些副作用,那就是把莫默刚刚鼓起牵她手的勇气一下子给打蔫了。

  “值班了一个晚上,累不累?”莫默看着郦筱黛略显苍白的脸关切地问。眼看着郦筱黛一副弱柳从风的样子,忽然觉得她比以前漂亮了多了,漂亮成他深深喜欢的模样。难道说,经过一晚的忙碌反而令郦筱黛更美丽了些?果真如此,那么,这对那些不够美丽的女孩可就是一个天大的福音了,她们要想变得美丽些,只要通宵工作。不过,郦筱黛美丽演变的根源其实只是莫默的心境。因此不太美的女孩们,若想变得美丽些,不妨动动脑筋改变一下心仪之人的心境,那样会有一个美妙的结局的。

  “累,是有点累。”郦筱黛正自为刚才的话懊恼,说话有气没力的。

  莫默见状,以为郦筱黛真的是累坏了,关切地向她伸出手,想拥住她,但只碰了一下她的手臂,便赶忙缩回,胆怯地垂在腰边。局促了会儿,低声问郦筱黛:去吃早餐?郦筱黛点头。

  两人到附近的小吃店吃了早点,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回家聊天好,便叫了一部的士,打道回府。

  

第02章《难言心绪》 第02章《难言心绪》之四

  上了车,郦筱黛的情绪又活跃了起来。

  她的心里热切地盘旋着《小白兔》,没多久,便觉全身乏力,很是渴望莫默主动拥抱自己,偷偷地瞥了他一眼,却见他正襟危坐,毫无亲近自己的迹象,不禁有些心灰意冷,暗叹:“算了,算了!”也就十分地怀念起初恋情人路葱茏的好处来。想想他每次见到自己的热乎劲,像蜜蜂碰到花蜜,粘得老紧老紧,撵都撵不走的情形,内心深处便滋长出一丝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不该太过倔强,以至分了手,要不现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继而又痛恨起路葱茏来:“不就是一个臭男人吗,居然敢背叛我,哼,等着去后悔吧!”想着想着,忽地以愤怒的眼光射向莫默:“你也像他一样吗?自以为是!”随即蓦然醒觉:“怎么可以迁怒于莫默?又怎么可以在这时想起路葱茏?”愤怒的眼光马上转变成了抱歉和惭愧,无声地唤了几声“莫默”,然后便开始认真地猜测莫默在想些什么。

  热恋中的人总是想着对方。莫默也不例外。

  可笑的是,他这样一个大作家大记者,想的居然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题。

  他在想:郦筱黛等下会到自己宿舍,还是先回她自己那里。他希望郦筱黛去他的宿舍。他一个人住着三房两厅的居室,做什么都很方便,不会有任何人前来干涉。不像郦筱黛一套房子居然住有三个人,虽说郦筱黛是单独一间,但每次去总觉得心里多了些什么。

  可莫默总是猜不透郦筱黛的心意。常常是这样,他认为是东是西的时候,郦筱黛偏偏是南是北。他认为是南是北,郦筱黛又偏偏是东是西。他也告诉自己试着采用逆向思维,倘若自己的第一感觉是东是西,便判断郦筱黛会是南是北;第一感觉是南是北,便判断她做的是东是西。哪知这样也不行,反正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她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大都是与他相背。因此莫默实在无法揣度出郦筱黛会去哪里。无奈之下,只好顺其自然,反正不一会便到夜色小区,那时就知道结果了。况且,联福花园就在旁边,不就是几步路么,昨天她不是说住在她那的两个朋友都回四川老家了吗?既然如此,去她那也一样。

  其实,莫默根本不用这么伤脑筋,要知道郦筱黛现在是恨不得粘住莫默。倘若不是认为莫默喜欢的是温柔贤淑、文静动人的女孩的话,郦筱黛也就不用费尽心思来改变自己,早就对莫默展开最直接的攻势。可叹莫默虽然阅人无数,善于揣摩人的心理,却不懂得女孩子的心。

  “莫默,你在想什么?”郦筱黛忍不住问道。

  “什么?”莫默想得太入神了,郦筱黛突如其来的一问,居然把他给吓了一跳。

  “我说你在想什么!”郦筱黛嗔道。

  “我在想……”莫默不好意思地伸手搔搔头。

  “哦,我知道了,你在想《小白兔》。”郦筱黛怪笑道。

  莫默忽然大笑了起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而笑。

  郦筱黛愕然看着他,问:“笑什么?很好笑吗?”

  “是的,很好笑。”莫默连连点了好几下头。

  “就是嘛,我都说《小白兔》很好笑的了。”郦筱黛高兴地说,双手捶打莫默,嗲声道,“呃嗯,你在糊弄我,我不来了!”

  “小白兔?嘿,你们喜欢养小白兔吗?我家里也有养。哎呀,兔肉可好吃了。”司机显然是听到了莫默和郦筱黛的对话,回头插了一句。

  莫默和郦筱黛相对一怔,继而开怀大笑。

  莫默道:“没呢,没,我家没养小白兔。”

  “你家有没有小黑兔、小红兔?”郦筱黛狡黠地问。

  “小黑兔有。小红兔?兔子有红的吗?我可没见过。”司机答道。他可不知道郦筱黛是别有所指。

  莫默和郦筱黛见司机如此回答,笑得更加欢快了。

  司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实在搞不明白他们笑什么,一脸茫然的神色。

  莫默不忍心再逗他,道:“兄台,你的头发很漂亮呀。”

  司机是个年轻人,腰圆膀阔,留着长长的头发,绑成一束抛在脑后,很酷的样子。这是汕蒙刚刚流行的发式。

  “哦,是吗?”司机潇洒地甩了一下头发,接着感叹道,“你知道吗,为了留这一头头发,我可是历尽了艰辛。老爸老妈反对,朋友们反对,连女朋友都反对,后来就因为这事吹了。”说着兴奋了起来,不时回头来看莫默和郦筱黛,“你们知道吗,我女朋友跟我吹是什么理由,她说跟我走在一起有人说我们是母女。天哪,这是什么事,居然会有眼睛那么瞎的人,怎么会是母女呢?我跟女友说,要跟我吹可以,但得换个理由,不能说是母女,最多只能是姐妹。可她就是不换,说那不是她说的。我一气之下就把她给休了。”

  “哦,还有这样的事?!”莫默郦筱黛大乐,都说司机真幽默。

  司机一听,高兴极了,卖弄道:“我一看就知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吹牛!”郦筱黛毫不客气地糗他。

  “谁说我吹牛!”司机大声道,“你肯定是公司的经理。这位老兄一定是个记者。”

  “你,你说我是记者?”莫默惊讶地道,“从哪里看出我是个记者?”

  “这还不简单。”司机得意地道,“我可长有一双火眼金睛,没什么人能瞒得过我。”

  “呸,又吹了。”郦筱黛不屑地道,“你还猜得出我的职业?”

  “你的职业?”司机回头看了郦筱黛一眼,“做公关工作呗。”

  这一下郦筱黛可吓了一跳,难不成这司机是美国中情局的?一想这不可能,说不定是司机在哪见过自己,遂诈道:“哦,我想起来了,那一次活动时见过你。当时你是在大厅、大厅的后面。”

  “完了,完了,牛皮吹破了。”司机装出一副苦脸道,“真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还以为你这位堂堂大集团公司的公关部经理记不住我这无名小卒呢。早知道就老实一点。”

  郦筱黛很是得意,刚想乘胜追击,司机就自己交待道:“去年圣诞之夜联欢会好精彩,郦小姐的一首‘约定’可是比原唱的还好十倍。当时我就想,假如你在歌坛上发展,肯定早就是轰动全国的著名歌星,难怪叶哥那么喜欢你。”

  郦筱黛一听高兴极了,想不到有人在暗恋自己都不知道。

  “郦小姐,你知不知道,叶哥现在都成了我们最崇拜的偶像了。”司机继续道,“告诉你,我们崇拜他,至少跟你有一大半的关系。”

  “你说什么?”郦筱黛听不明白,心想:“他说的叶哥该不会是叶天心吧?”赶忙警告道,“你可别乱说。当心开你的车。”说着不安地看了莫默一眼。

  “我没有乱说,我发誓。”司机着急地道,“我们以前也很崇拜叶哥。那时是崇拜他的英武神勇。现在他为了你,宁肯放弃出国当大老板的机会,宁愿留在国信集团当保安部经理,多么的侠骨柔肠,我们崇拜他极了。你说,这不是跟你有很大的关系吗?”

  

第02章《难言心绪》 第02章《难言心绪》之五

  郦筱黛一听傻了,真是担心什么就是什么,真的是叶天心。心里急得发慌,又不好形诸于色,一边担心司机把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一边则担心莫默会发现什么,真是左右为难,可是又不知怎么阻止司机才好。情急之下抗议道:“不要乱说,小心开车!”

  “我们都觉得呀,你们应该赶快结婚。到那时候,叶哥就更让我们崇拜了。”司机根本不理会郦筱黛的抗议,只顾说自己的。其实他是人粗心不粗,刚刚莫默和郦筱黛一上车,就觉得他们两个的态度很暧昧,立即就提高了警惕。后来见他们越说越亲热,就赶忙插话,故意胡说八道了一通,然后趁机把郦筱黛和叶天心的关系说了出来,暗示莫默不要乱来,夺人所爱。也顺便警告警告郦筱黛。

  那,司机为什么这么替叶天心操心呢?他跟叶天心是什么关系?

  司机姓刘名彷度。莫默和郦筱黛不认识他,他可是认得他们。不但认得,而且可说是印象深刻。莫默是汕蒙名记名作家,很多新闻很多文学作品都是他的杰作,司机早就知道他的大名。去年的圣诞之夜联欢会是经济文化联谊中心举办的,作为行政长官——秘书长的莫默当然是最活跃的主角之一,当时在场的刘彷度就是想不认识也不可能。可刘彷度又怎么有机会去参加联欢会呢?要知道,来参加圣诞之夜联欢会的都是海府省的各界名流和省市领导,一名的士司机怎么有资格参加?事情要从叶天心身上说起。刘彷度从小就是叶天心的玩伴,一起玩的还有十几个人,长大之后彼此之间的感情都很好。只是伙伴们不像叶天心一样有本事,有的做点小生意,有的在家吃闲饭,有的干脆游手好闲。后来,在叶天心的策划下,他们一班兄弟合伙开了家“汕蒙奔腾出租车公司”。可以说,有什么好事情叶天心就会关照他们。晚会的当天下午,叶天心拿了十几张请柬来给刘彷度和其他兄弟,让他们一起去凑凑热闹,还说顺便也可以认识认识未来的嫂子。他们一听兴奋极了,早就听说叶哥有了女朋友,却总是不让见,现在好了,晚上可以一睹庐山真面目。到得晚上,郦筱黛的一首《约定》让他们疯狂不已,都真诚地为叶天心高兴。晚会后还专门庆贺了一番。这些事郦筱黛当然不知道。其实,当晚叶天心有介绍他们认识的。只是十几个人,太多了,郦筱黛都没记住。而且她对他们也不感兴趣,虽然他们是叶天心的兄弟。

  刘彷度的最后一句话,让莫默和郦筱黛都闭起了嘴。

  郦筱黛想不到自己的秘密这么快就败露了,不由很是沮丧。但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只是担心对莫默的苦心化为泡影。她偷偷地看了莫默一眼,只见莫默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不知说什么好,又想这时莫默肯定也听不进去,倒不如另找机会编些理由给他,便若无其事地静坐不言。

  莫默此时心里犹如倒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乍听到司机说出这惊心动魄的秘密,他几乎要跳将起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多年之后再爱的女孩,居然会是个不忠诚的人,顿感难受难忍,幸好他毕竟久经风雨,虽然心里难受至极,却还保持着清醒的理智。他暗暗警告自己,不要听风就是雨,司机那样说不见得就是真的,应该听听郦筱黛的解释,或许她有什么苦衷。思想是通了,却不知该怎么去问郦筱黛,也只好闷声不语。

  见自己的计谋大获成功,刘彷度心里大乐,开心地吹了声口哨。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伟大的事,盘算着怎么向兄弟们吹嘘吹嘘,也不想再打搅莫默和郦筱黛了,反正目的已经达到。

  正当三人各自心思,郦筱黛的手机响了。

  她以为是莫默的,看着莫默。

  莫默说,是你的,我的设置震动。

  郦筱黛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屏幕,是总裁陈述红,心里刹时泛起异样的感觉,忙按了接听键,甜甜地道:“总裁,您好!我把传真放在您桌上了。”

  陈述红亲昵地道:“我看到了。哦,黛黛,你马上赶到公司来,让红红姐看看一个月不见黛黛瘦了没有。你知不知道,红红姐想死黛黛了。还有,今天霞海来的访问团临时决定要参观我们公司,有霞海市的政府领导,墙书记也要来,机会很好,红红姐想让你也参加,多结识些朋友。”顿了口气,关切地说:“昨晚忙了一个晚上,累不累?如果实在累的话就回红红姐别墅休息休息,晚上宴会时红红姐再回去接你。”

  “不累,不累,既然霞海来的访问团要参观公司,那我现在就赶过去。”郦筱黛特意大声道。她是想让莫默听到,好有借口摆脱目前的尴尬局面。因为她明白,在目前的情况下,回宿舍根本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小白兔呢也应该暂时回避,否则,不但达不到目的,还会弄巧成拙,让莫默以为自己就像小白兔一样淫荡。倒不如趁机保持一点距离,让莫默自己去找理由理解自己。主意瞬间定下,便对陈述红说出违心之言。

  “那太好了,黛黛,你赶快来吧。”陈述红惊喜地道,“直接到红红姐办公室来,红红姐在办公室等你,不见不散。”说完挂断了电话。

  郦筱黛收起手机,转头看着莫默,歉意地道:“莫默,公司来了访问团要参观,总裁让我赶回去。”

  莫默体谅地道:“快去吧,公事要紧。”吩咐司机掉头,想送郦筱黛回公司。

  郦筱黛却坚持要司机继续往前开,说反正快到夜色小区了,不如先送莫默回去,然后再去公司。

  莫默拗不过,只好依她。五分钟后车到了。莫默下了车,关好车门,说了声回头见,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听见郦筱黛在背后高声叫道:“莫默,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莫默回头去看,眼帘里映入一张含情脉脉的笑脸,忙向她挥手,目送车子绝尘而去。

第03章《彩色人》 第03章《彩色人》之一

  陈述红给郦筱黛打完电话,心情便越发着急着想见郦筱黛。

  坐立不安地来回踱了一会儿步,有些不悦地想:“都是你,墙索卫,我原想今天跟‘小白兔’出去好好玩玩的,哪知你少不更事,硬把霞海访问团拉到自己公司来,说什么参观,还不是要我提供免费的午餐,哼!”抱怨是这么抱怨,但陈述红心里其实也明白墙索卫的好意,他是想把霞海市近十亿物资交流的好事交给自己去办,但就是不愿领情。这一个月时间,一直陪着你墙大书记在美国、在欧洲、在澳洲访问,为六月六日白鸽节国际贸洽的招商引资做前期工作,忙得焦头烂额,都顾不上心爱的“小白兔”了,现在刚刚才回来,就为了那么一点点小事,剥夺我与“小白兔”相会的时间,不是太过分了吗?可就是拗不过墙索卫,想不到他当书记都当那么久了,还像学校之时那么倔强,定下主意也不管人家是什么想法,就是要将革命进行到底。这种脾气实在让人无法忍受,可不知怎的,她就是不忍心违拗墙索卫的意思。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墙索卫可以让她心甘情愿地臣服那么一下。爸妈虽说都是不小的官,却早已昏庸老迈,话都说不清楚,早就没有精力管她,弟弟么,老是那么没出息,什么事都要靠她来照应,如果不是她有本事,帮他在北京开了一家韬和房地产公司,恐怕早就流落街头了。

  愤愤然在老板椅上坐下,眼光到处,首先看到的,当然又是摆在桌上的传真。

  忍不住又拿起传真看了看,一切都是那么的好,嘴角不禁露出笑意,为郦筱黛的能干感到高兴,继而为等下无法单独跟郦筱黛在一起感到懊恼,皱眉愣怔了一会,灵机一动:“真笨,何不把事情推给朱珩霄?”主意一定,就给副总裁朱珩霄打了个电话,叫他先别休息,赶回公司代替自己接待一批重要的客人。

  朱珩霄是国信贸易集团的前身的前身——汕蒙机械设备贸易有限公司的创始人之一,资格比陈述红老得不知多少,年纪也比陈述红大得多,是公司里除陈述红外最有威望的重量级人物。这一次他跟陈述红一起出国招商引资,本就消瘦的身体又累得瘦了好几斤。今天凌晨一起回到汕蒙,陈述红特地交待他回家好好休息几天,别急着回公司上班,有什么事会叫人到他家去汇报,因此就放心地睡起了觉。此时一听陈述红叫他赶回公司接待客人,二话没说,立即起床,匆匆洗了一把脸,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总裁室,向陈述红报到。

  陈述红眼见朱珩霄动作这么迅速,深感满意,又觉得过意不去,亲自给朱珩霄倒了一杯饮料,颇为歉疚地道:“哎呀,老朱,又把你给推上了,什么紧急的事都只能相信你,可别怪我把你累坏了。”

  朱珩霄笑道:“总裁啊,您还跟我客气什么。我是您的助手,不协助您工作做什么?我还得感谢您的信任和知遇之恩呢。”

  朱珩霄说的是肺腑之言。

  在陈述红没调到国信贸易集团的时候,他在机械公司已经当了二十八年的业务副总,功劳一大堆,成绩一大串,却因为没有背景没有靠山,老是原地踏步,空有满身本领而无从发挥,空有鸿鹄之志而无从得展。随着年龄的一年年增大,壮志渐消,乃至绝望。就在这个时候,陈述红当上了集团公司的总裁兼党委书记,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公司的境况越来越好,整个集团公司的业务蒸蒸日上,短短的两年时间,就取得了过去近三十年的总成绩。碰到这样能干的好领导,朱珩霄重新燃起了希望,日夜不分狠命地干,取得了极其出色的业绩。陈述红注意到了,专门对他进行了考察,最后一下把他提到了集团副总裁的位置,让他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把手”。朱珩霄感激涕零,发誓要把自己余下的生命献给公司和恩人陈述红。

  “哎呀,老朱,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你要相信,一切都是你自己赢来的,副总裁也是你应该坐的位置,不然我才是公司的千古罪人,你是不是想我做千古罪人呀?”陈述红开玩笑地道,然后不再废话,给朱珩霄布置工作,交待他见到墙索卫的时候就说她另有急事,要11点才能赶回来。

  朱珩霄领命而去。

  陈述红见郦筱黛还没来,遂拉开抽屉取出一本书翻看,看了一会儿,觉得不耐烦了,啪的一声扔在桌上,干脆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响起了嗒嗒嗒的敲门声,心中顿喜,赶忙叫道:“进来!”

  门开了,郦筱黛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反手把门扣上禁死,翩然扑到陈述红面前,甜甜地叫道:“总裁,哦不,红红姐,黛黛好想你呀!”

  陈述红欣喜地捧住郦筱黛娇嫩的脸庞,爱怜无限地道:“黛黛,我的小白兔,可想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在国外的那段时间红红姐有多想你!”

  说着,猛地把郦筱黛搂在怀里又亲又吻,一双手上下乱摸,好似发情的母狼。

  郦筱黛的嘴唇一下被陈述红紧紧地吸住,想说话,却嗯嗯嗯地说不出来,稍稍挣扎了一下,也动了情欲,一双白玉般的小手抱住了陈述红的腰,身体拼命地贴紧,恨不得融为一体。

  两人吻得面红耳赤,浑身发热。

  陈述红也许是太长时间没与郦筱黛亲热了,所以显得特别猴急,心急火燎间,竟把郦筱黛的后背给抓破了。

  郦筱黛猛地挣开嘴唇,疼得“啊”地叫了出来。

  陈述红一惊,歉意地道:“对不起,红红姐太想你了!”

  郦筱黛也不生气,媚笑道:“没关系,红红姐,黛黛喜欢。”说着,便为陈述红宽衣解带,像变魔术一般,一下子把陈述红变成一个光溜溜的美人鱼。

  也不知陈述红是怎么保养的,四十三岁的人了,竟然还有这么好的身材,就如结婚不久的少妇,该圆的圆,该凸的凸,该凹的凹,浑身白嫩,不见什么皱纹。再加上成熟女人特有的韵味和她自己独特的气质,简直可以颠倒众生。

  郦筱黛显然也爱煞了陈述红美丽动人、勾魂夺魄的肉体,痴迷地用舌头舔弄着。弄得陈述红似乎难过已极,哼哼呀呀地呻吟,双手时而乱挥,时而抓住自己尖挺硕大的乳房揉搓着,不一会儿,全身便泌出细汗,丰满的私处也顿时水草丰盛起来。

  郦筱黛灵巧的舌头,顺势而下,由浅入深吻着生命的泉源。陈述红绝望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双手按住郦筱黛的头,狠命地往胯下用力,终于,郦筱黛触到了她的灵魂深处,不禁全身痉挛了起来,牙齿咯吱咯吱地打着架,好一会儿,全身无力地瘫倒在厚厚的地毯上。

  郦筱黛满身汗水,全身灼热,不耐地动手去解自己的衣衫。

  陈述红见状,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翻身起来,把郦筱黛按倒在地毯上,动起手来。

  自从跟郦筱黛好上以后,帮郦筱黛脱衣服一直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她脱衣服的方式与众不同,每回都是从下到上,脱一件把玩一会,脱一件把玩一会。整个下身脱光了,便像欣赏艺术品一般,一寸皮肤一寸皮肤地琢磨过去,那神情,比考古学家还专注百倍。可郦筱黛不是文物,而是千娇百媚的女孩。她的躯体与陈述红相比别有一番风韵。在陈述红这种特殊的欣赏方式下,更是动人心魄。陈述红喃喃自语,不停地赞叹郦筱黛下体的美丽,爱不释手地抚摸了许久,才又动手去解上衣。衣服不可阻挡地脱光了。郦筱黛骄傲挺拔的乳房,矗立成两座洁白的玉女峰。陈述红渴望地埋头过去,又咬又吸,整得郦筱黛胡乱呻吟,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腿,自己琢磨着迷蒙的仙人洞。

  

第03章《彩色人》 第03章《彩色人》之二

  两人纠缠不清,许久之后,终于都长叹一口气,相拥着不动了。

  时间悄悄过去了很久很久,陈述红舒展着容光焕发的脸低声道:“黛黛,今天感觉真好。”心里对郦筱黛充满感激。

  在她的生命里,真正让她享受到快乐的一是成功的事业,二就是郦筱黛给予她的爱。但二者之间后者显然更为重要,因为如果没有郦筱黛的爱,快乐的事业就成了消磨时间的工具,根本就没有快乐可言。对郦筱黛的这种爱虽然是畸形的,是人所不齿的同性恋,但就因为有了这一切才让她觉得生命的完美。

  在海南的时候,她一直觉得人生就是苦楚,没有半点的乐趣。所面对的男人,都让她觉得龌龊、恶心,所以,从不考虑恋爱的事,更别说是婚姻了。就像《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一样,她把世间的男人都看成是肮脏的泥土。她长得很美很美,说她是倾国可能会过分点,说她倾城,那绝对恰如其分。事实也的确如此,在海口的那段时间,无法计数的男人要争相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是,这些只有让她觉得更恶心,时间久了,还以为自己的心里没有半点情欲。直到有一次,一个台湾女老板请她到自己开的豪华桑拿城去桑拿,在贵宾室里,叫来一个十八九岁的黄花少女,为她按摩。那女孩的按摩技术真的很好,不知不觉间,她竟舒舒服服地睡着了。睡梦中,觉得有一个仙女在吻她的嘴唇,吻她的乳房,还用手不断地抚摸她的阴部以及身上敏感的每一个部位。她觉得自己飘飘欲仙,那种舒服至极的快感遍布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她第一次享受到了情欲的高潮,醒来之后,起先还以为刚才只是梦境,直到那女孩抿着嘴微笑问舒不舒服时,才知道刚才是女孩的杰作。她羞愧难当,不禁勃然大怒,狠狠地给了那女孩一巴掌。

  可是,晚上一个人孤独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总是忘不了那种销魂的感觉。

  那夜,她彻底失眠了,整夜地想念着那个按摩的女孩,她发觉自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那女孩。次日晚上,徘徊了又徘徊,犹豫了又犹豫,终于忍不住又去了朋友的桑拿城,叫朋友安排昨天的那个女孩为她按摩。可朋友说因为那女孩得罪了她,已经被炒了鱿鱼。问及姓名住址,朋友却说做这行的不会留真姓名和真住址,只会编个“花名”。她听了顿觉心房发冷,如入冰窟。之后,无论她用尽什么办法,都找不到那女孩。她深深地痛恨自己,可又能怎样呢?伤心之余,她离开了海南,来到汕蒙。靠着自己父辈的深厚背景和自己过人的聪明才智,也靠无意中邂逅的老同学墙索卫的帮助,没用多久,她就掌控了国信贸易集团,并在短短的三年内把它营造城汕蒙市乃至海府省资产最多、效益最好、规模最大的综合性大型国有企业。

  她风光了,出名了。可她却觉得生命无比的空虚,工作只是她消磨时间的工具。就在这时,她遇到了郦筱黛,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吧,她忽然觉得自己又有了强盛的生命力。那时,郦筱黛还是明南大酒店的人事部经理。好在明南大酒店是集团的下属公司,因此没费多少力气,她就把郦筱黛弄到了自己身边来。倒是为了让郦筱黛爱上自己费尽了心机。因为郦筱黛起先并不是同性恋,要把她改造成同性恋是何等的艰难。幸运的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最终还是成功了。郦筱黛接受了她。只是与她不同的是,郦筱黛还是喜爱着男人。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她允许郦筱黛是双性恋。她真的爱郦筱黛,不想完全破灭郦筱黛关于男女之间的爱情。

  “我也一样。”郦筱黛昵声道,忽地调皮地拨弄一下陈述红丰满的乳房,乳房顿时惊吓般地颤抖着,郦筱黛拍手大乐,嗲声嗲气地叫道:“小白兔,小白兔,小白兔!好可爱的小白兔哦!”

  陈述红不甘示弱,双手一下抓住郦筱黛的乳房,笑道:“我来教你的小白兔打皮球。”说着轻轻拍打着郦筱黛的乳房。

  郦筱黛赶忙掩住,娇羞地笑道,“红红姐,你的技术越来越好了,搞得我好兴奋。”

  两人兴高采烈地互相挑逗着,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羞耻。

  此时在她们的世界里,肉体的欢愉、精神的亢奋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伦理道德、礼义廉耻统统都是放他奶奶的狗屁。

  难怪有人说:在床上,圣人也是淫棍,圣女也成淫妇。

  潮起潮落,再大的欲求也总有平息的时候,当时针指向十点半的时候,两人都没有了需求,遂互相帮忙着穿好衣服,补了一下妆,精神愉快地往八十楼的多功能会议厅而去。

  这时,霞海访问团的各位嘉宾正在侧耳倾听朱珩霄慷慨激扬的报告。

  陈述红和郦筱黛悄悄地在后面坐下,认真观察着场内的每一个人。

  朱珩霄的报告做得很好,把国信贸易集团的创业史表述得非常透彻,其间的曲折和成功因素更是做了极为中肯的阐述和分析,有理有据,有章有法,没有丝毫的夸张。这是朱珩霄的聪明,因为国信贸易集团的历程实在太过曲折太过复杂了,本身就让人难以理解,假如再夸张,反而会让人觉得是虚假的“鬼话”。

  但陈述红却听得有些不顺耳。

  她觉得朱珩霄对她的评价太高了,起先还勉强听着,想保持一点风格,可越听越坐不住,越听越恼火,按他所说,国信贸易集团的成功岂不都是她一个人的功劳,那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她虽重名望,却绝不好大喜功,顾不得礼貌,忽地站起,三步两步走到演讲台前,把手一挥,示意朱珩霄暂停。

  访问团的众人都惊愕眼前的这个美貌女子太没教养,有的人已站起身来想要阻止,却听见朱珩霄惊喜地道:“啊总裁,您来啦!太好了!”

  众人一听,原来她便是大名鼎鼎的国信集团总裁,不禁报以热烈的掌声。

  陈述红顾不得客气,迈上演讲台,抢过话筒,高声说道:

  “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各位远方而来的亲爱的朋友,对不起了!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我没有及时赶回来迎接你们,在这里,我向你们表示真诚的歉意!”说着给台下的众人深深地鞠了个躬。场内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等掌声静下,陈述红继续道:“我仅代表我个人热诚地欢迎你们的到来!为什么说——我仅代表我自己个人呢?因为我感到惭愧!刚才我赶到会场,很不幸,我听到了朱珩霄同志报告的不实之处,所以我不得不站出来充当一回‘程咬金’。这是朱珩霄同志逼上梁山呀,非我本意。如果大家有什么意见,请找朱珩霄同志算账!”

  

第03章《彩色人》 第03章《彩色人》之三

  众人哗然,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都觉得见面不如闻名,这个看起来漂漂亮亮、风韵绝佳的女人怎么能这样说话?连坐在主席台中间的汕蒙市市委书记墙索卫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心想:“这个述红怎么如此不知轻重,说话口无遮拦的。”却又不便阻止。

  可怜的是站在陈述红身旁的朱珩霄,陈述红刚才的那番话吓得他满头大汗,手足无措,以为陈述红真的是对他的报告极其不满。

  陈述红对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微微一笑,接着道:

  “汕蒙国信贸易集团有限公司是一个资产三百多亿,员工三万三的大型国有企业。可按照朱珩霄同志的报告,好像市委市政府就没有功劳,好像朱珩霄同志就没有功劳,好像这个公司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我只是一个见识浅薄略有本事的小女子,如果没有人领路、没有人指导,没有人辅佐、没有人奉献,没有人甘当孺子牛,试问,我管得了这么大的一个公司吗?告诉各位,我可不是孙悟空,没有三头六臂,更何况孙悟空根本就不懂得现代企业管理嘛!各位亲爱的朋友们,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大笑,这才明白,原来陈述红是欲扬先抑,抗议朱珩霄把功劳都归结于她,觉得她演讲得精彩极了,都为她的绝代风姿所倾倒,又报以热烈的掌声。就连金手难拍的墙索卫等领导也都真心实意地为之鼓掌。

  朱珩霄刚才捏了一把冷汗,现在才定下心来,第一次觉得总裁演讲太过惊心动魄,让人心惊肉跳。

  “所以,我不得不抗议,不得不跳出来当‘程咬金’!因为我要告诉大家事实真相。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希望知道事实真相。是不是?”台下有人回答是。陈述红优雅地挥挥手,继续道:“在这里,首先我要说一个人。这个人身份非常复杂,从知识上说是我的老师,从能力上说是我的师傅,从年龄上说是我的大哥,从职务上说是我的下级,从对国信贸易集团的贡献来说,去年他一个人的业绩就占到公司总业绩的5%!我充其量只能当他的小学生!!”

  “他是谁?”台下有人忍不住问。

  “站出来!”又有人紧接着说,声音有点怪怪的,好像是针对坏人。

  陈述红双手虚空一按,像指挥家一般,举止之间就把大家说话的喉咙给控制住了。只听见她提高声音道:

  “他,才是我们汕蒙国信贸易集团的最大功臣!他,是我们汕蒙国信贸易集团最早前身的创始人之一!他,就是站在我身旁的朱珩霄同志!”

  说罢,把朱珩霄往前一推,自己退后一步。

  而她干劲有力的话音还未落下,全场的掌声便潮水一般涌起。大家都站了起来,一边鼓掌一边向站在演讲台上局促不安、头发苍白的朱珩霄行以注目礼。

  朱珩霄热泪盈眶。

  此时成了他最幸福的时刻。几乎一生的努力,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场合,以一种特殊的方式,由提携他理解他的开明的领导,给予前所未有的褒奖和肯定,他的心能不激动吗?一时间,他只懂得频频点头,以向台下的掌声表示感激之情。

  陈述红讲话之后,多功能会议厅内的气氛空前活跃,大家踊跃提出各式各样的问题。这时,朱珩霄显示出了他的真本事,不论如何刁难的问题,他都能恰到好处地予以解答。

  陈述红看着这般景象,开心地笑了,心想,公司辉煌的日子现在才算真正开始!

  报告结束之后,首先是参观集团的总部大楼——八十三层的汕蒙国际大厦。由上至下,待到三楼国际大酒店的宴会厅时正好十二点。吃过午饭,大家都在国际大酒店里休息。大约两点半的时候,起程去参观位于清湖区的国信贸易集团最大的控股公司——汕蒙白鸽电子股份有限公司。

  郦筱黛终于逮住了表现自己的机会。

  她摆出一副清纯仪态,以最优美最动听最悦耳的声音娓娓介绍道:“白鸽股份组建工作开始于1995年6月,是陈述红总裁着手的第一个大动作。组建工作虽然波折很多,但陈述红总裁凭着自己的魄力和闯劲,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1996年12月汕蒙白鸽电子股份有限公司正式挂牌成立。之后,在简直是天才的朱珩霄副总裁的鼎力协助下,白鸽腾空而起,业绩直线上升。98年开始便稳居海府省电子行业魁首。上市成功之后,白鸽又飞上了一个新的高度。在全国,乃至亚洲范围内掀起了滔天巨浪……”

  接着访问团考察了国信贸易集团新近开发成功的“世纪广场”——这一宏伟壮丽的建筑群。面对着挺拔潇洒的楼群,漫步在二十万平方米的绿色广场,大家都说到了真正的天堂,一个个都赞叹不已,由衷对陈述红心服口服。

  晚上,市委市政府举行招待酒会。

  汕蒙市市委书记墙索卫代表汕蒙市委市政府作了祝酒辞。

  祝酒辞热情洋溢,充分显示了墙索卫的政治家风范。

  接着访问团团长——霞海市市委常委、副市长束毓含代表访问团作了谢酒辞。

  他说,这次访问团来汕蒙市有两个重大的收获,第一个重大收获是结交了国信集团副总裁朱珩霄这个管理企业的大专家,第二个重大收获是认识了真正的巾帼英雄,美丽的总裁陈述红。谢酒辞说,从陈述红和朱珩霄居功不傲、惺惺相惜的可贵品质当中,已经深刻了解了汕蒙国信贸易集团辉煌成功的根源,那就是陈述红同志和朱珩霄同志作为共产党员的博大胸怀和无私奉献!他代表访问团向陈述红和朱珩霄致以最崇高的敬意,谢谢他们两位给在座的各位上了最生动最有价值的一课!

  随后,在众人的强烈要求下,陈述红作了即兴欢迎演讲,短小精悍的演说又获得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宴席开始,大家纷纷过来向陈述红和朱珩霄敬酒。眼看陈述红和朱珩霄招架不住了,同桌的墙索卫赶忙出来挡驾,大家见市委书记出来保驾护航,这才放过陈述红和朱珩霄。

  觥筹交错间,陈述红念念不忘郦筱黛。

  她想趁此机会隆重推出郦筱黛,好为她以后的发展打下更坚实一点的基础。宴席过半的时候,特地把郦筱黛叫到自己这一桌,向霞海市市委常委、副市长束毓含,霞海市市政府副秘书长陈妮星,霞海市商界翘楚、商贸集团总裁林丰市,著名企业家、霞海新式纪集团总裁程田鹤郑重介绍了郦筱黛。

  大家一一跟郦筱黛握了握手。

  束毓含刚刚见郦筱黛如凌波仙子一样翩然过来,脸上虽强作平静如常,心里其实早已波澜起伏,恨不得周围的人立马消失,只剩下他跟郦筱黛两个人。可是天不从人愿,无奈之下,只好趁着握手的机会,在郦筱黛的葱花小手上摸了一会,以略减饥渴。

  

第03章《彩色人》 第03章《彩色人》之四

  陈述红对此心如明镜,也不理会,跟着向墙索卫着重介绍了郦筱黛,差点就没叫墙索卫认她做干女儿,搞得郦筱黛很不好意思,居然红了脸,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但郦筱黛毕竟是搞公关工作的,受过严格的培训,交际攻关早就得心应手,更何况还是堂堂大公司的公关部经理,能耐自非寻常。可说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显现出一种扣人心弦的美感,再加上她又很会控制场面搞活气氛,三言两语之间便说得大家眉开眼笑。

  墙索卫由衷赞叹:“又是一个巾帼英雄!陈述红同志,你可真会挖掘人才呀。”

  朱珩霄深有感触地插话道:“我们总裁是真正的伯乐。”

  陈述红白了朱珩霄一眼,佯装不满道:“我说朱珩霄同志,你怎么又来了?再这样下去,不就老是我们两个互相吹捧吗?”

  众人大笑。

  霞海市副市长束毓含显得相当年轻,近五十岁的人了,看起来还没有四十岁。他开玩笑地道:“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我到了汕蒙就年轻了十岁。原来汕蒙有好几个重量级的开心果。”说着目光闪烁地直瞄郦筱黛和陈述红。

  郦筱黛见机举杯站起道:“束市长,那么就请允许我代表开心果们敬您一杯!我先干为敬了。”仰首喝完,期待地看着束毓含。

  束毓含大乐,居然也站起来道:“哎哟,哎哟,我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只不过我首次认为,原来自找麻烦是这么开心的事。”说罢也干脆地喝了个底朝天。

  大家鼓起掌来。

  束毓含转头对墙索卫道:“墙书记,请你帮一个忙怎么样?”边说边为墙索卫添满了酒,递给他,接着道,“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喝了这杯酒就算你答应了。”

  墙索卫何等聪明,脑子一转就猜到束毓含的企图。笑道:“酒我可以喝,至于你的那个忙嘛,恐怕我是帮不上啰。”

  束毓含认真地道:“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嘴下留情了?陈总裁嘛,我不敢打她主意,朱总裁嘛,我也给你留下,至于郦筱黛小姐,你总得让给我吧?我可以让她充分发挥才干。嗯,我看做个副秘书长刚刚好!”

  一听束毓含的话,不等墙索卫张嘴,陈述红就紧张了,郦筱黛落入这些道貌岸然的色鬼之手,还不沦为宠物?连声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随即醒悟自己有些失态,束毓含可不是能轻易得罪的,忙堆笑对束毓含道,“霞海藏龙卧虎,束市长啊,你可不能挖我的墙角呀,否则我这开心果就开心不起来了。”

  陈述红说的是心里话,假如郦筱黛真的去了霞海,且不说会发生什么问题,光想就会把她给想死。

  郦筱黛姿色非常、形象可人,由不得墙索卫不感觉良好,内心自然忍不住有些异样的情愫,这时听见束毓含竟然真的是在打郦筱黛的主意,说话了:“我说束市长,你就打消你的念头吧,你还怕在霞海找不到郦小姐这样的人才?依我看呀,倒是你应该给我十个八个郦小姐这样的人才来才是。”

  墙索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狮子大开口,一下把束毓含弄个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半晌他才道:“好呀墙索卫你,今天才算认识了你,你可比老虎还厉害。看来我还是明智一点,早点投降吧。”说完还故意伤心地叹了一口气。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笑声中,暗藏的夺美争斗似乎还有升级的征兆。

  这时,风姿绰约,气度雍容,一直很少说话的女秘书长陈妮星忽然大声道:“我说大家不要把矛头都针对陈总裁、朱总裁和郦经理。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咱们的墙书记一调到汕蒙市来,就大展拳脚,把汕蒙搞了个惊天动地,留下了许多动人的佳话。”

  “哦,什么佳话?说来听听!”大家一听都感兴趣了,纷纷停下筷子,迫切地看着陈妮星。

  “墙书记,那我可就说了。你大人大量,不会介意吧?”陈妮星看着墙索卫道。

  墙索卫微微一笑,有些疑惑地说:“你说吧,我还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佳话呢。恐怕是骂我的话吧?”顿了口气,“不管是什么话,在今天的酒桌上都可以说。你就大胆说吧。”

  “快说吧,快说,墙书记都答应了。”大家纷纷催道。

  也难怪大家这么心急。今天所见所闻都太精彩了,陈妮星既然敢在这个时候冒出来,那她所说的还会是无聊的事吗?肯定也是精彩至极。

  眼见大家迫不及待的样子,陈妮星忍不住莞尔轻笑,举杯喝了口饮料,像说书先生一样,吊足了大家的胃口,这才开口说道:

  “墙书记调到汕蒙之前,汕蒙市的治安之坏是全国有名的,每年各式各样的案件堆积如山,高居全国之首。当中央决定墙书记调到汕蒙的时候,墙书记就开始琢磨怎么解决治安差的问题。走马上任伊始,墙书记就趁着汕蒙人民还不认识他,来了个微服私访。他换了套工人的服装,打扮成普通工人的模样,就开始大街小巷巡看。可他没想到,自己是市委书记,自然具有与众不同的气质。有两个小偷看他气度不凡,早就盯上他了。待墙书记在公交车站等车的时候,故意往他身边靠。一个人负责吸引他的注意力,一个趁机把手伸进了墙书记的口袋,哪知伸了一个又一个,连半分钱也没有。小偷大怒,高声骂道:‘他妈的,穷光蛋一个,害得老子白白浪费时间精力。’”

  说到这时大家哄堂大笑。

  这一笑倒把陈妮星吓了一跳,转身向后一看,原来大家听她说得精彩把脸齐刷刷都朝这边来,有的人干脆挤到前边来坐。

  陈妮星耐心等众人喘过气来,继续道:

  “你们说墙书记多可爱,微服出门口袋里还是什么也不带,连个手机也没有,害得小偷浪费时间精力,白忙了一场,简直罪大恶极。小偷当然不甘心了,理直气壮地把手向墙书记一伸,大声说:‘赔偿我们精神损失费500块,时间损失费500块!’”

  “什么?”众人听到这里大为惊讶,感觉不可思议,都啧啧啧起来。

  “咱们的墙书记呀,当时可真是气得不得了。这天下哪有这样的事啊,小偷偷不着东西,居然还要索赔什么精神损失费,时间损失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于是,断喝一声,就抓小偷。”陈妮星说着把手向下一压,做了一个太极拳的姿势,“那小偷又哪知道墙书记太极拳练得炉火纯青,三下两下都给打飞了,还轻易把其中一个小偷给逮住,扭送到了附近的派出所。奇怪的是另一个小偷胆大包天,不但不逃,居然也跟到了派出所。派出所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方脸警官看了一眼墙书记,爱理不理地说:‘什么事啊?小事情就不要来麻烦我们了。’墙书记说:‘有两个小偷偷我的钱包,没偷到还敢索赔什么精神损失费、时间损失费,是盗窃加敲诈勒索,我逮住了一个,请你处理。’方脸警察有气没力地问:‘还有一个呢?’墙书记道:‘在门口,他自己跟来了。’方脸警察往外瞥了一眼,只见门口有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在缩头缩脑的往里面看,把眼睛一瞪墙书记,斥道:‘你皮痒了?敢找警察的麻烦。’说着还拍起了桌子。被抓住的那个小偷趁机大叫冤枉,说:‘是我们花了很大的时间精力跟着这位先生做事情,事情虽然没做成,但报酬当然应该照付,按劳取酬嘛,警官您说是不是?’”

  众人听了大乐,都觉得小偷无耻赖皮得有些可爱,要不是见主角墙索卫在场,有的人早就为小偷欢呼起来了,这倒不是说他们一个个都没有正义感,只是一时间被小偷的巧妙逻辑给迷住罢了。

  

第03章《彩色人》 第03章《彩色人》之五

  陈妮星又道:“方脸警官说对呀,冲墙书记道:‘你快把钱付给他吧,不然把你铐起来关上24个小时。’墙书记怒极反笑,厉声道:‘他们是小偷,不但偷东西,还敲诈勒索。你不把他们抓起来,还要我付钱?’方脸警察轻蔑地道:‘一看你就是刁民。你说他们偷了你的东西,那是什么东西,你说!’小偷在旁边叫道:‘我什么也没偷。我还有证人。’方脸警察说好,你把证人叫来。小偷忙对站在门口的那个小偷招了招手,那小偷胆子还真大,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振振有词道:‘警官,他说的没错,我们没偷。你可以搜我们的身。’说着指着墙书记的鼻子道,‘是他浪费了我们的时间精力,还不肯赔偿。’警察大怒,啪地给了墙书记一个巴掌,大声道;‘把这个兔崽子给我铐起来!’”

  “哎呀!”听到墙书记被打,大家忍不住惊呼。

  众人的反应在陈妮星的意料之中,等大家惊叹够了,继续道:

  “墙书记呀自然是愤怒得说不出话来。堂堂一个子民七百万的大城市市委书记,竟然让一个小警察给打了,能不愤怒吗?因此他过了好半晌才恍过神来,吼道:‘你们当什么警察?凭什么铐我?不分是非!把你们局长给我叫来!’方脸警察鄙夷地道:‘你是什么东东?还想见我们警察头头!’墙书记道:‘我是市委书记。’方脸警察呵呵乐了:“你是市委书记?我还是国家主席呢!’手一挥,一个警察过来把墙书记给铐起来了,锁到了一个小房间里。”

  众人咦了一声,纷纷对墙索卫表示关切。

  “墙书记,您被铐了多久?”有人好奇问道。

  “六个小时。”墙索卫摇头苦笑回答。

  众人一听不禁又嗟嗟惊叹起来,都说那警察无法无天,催着陈妮星讲述下去。

  陈妮星接着道:“对,墙书记整整被铐了六个小时。要不是秘书郑浩然找上门来,还不知会被铐多久呢。郑秘书一看书记受苦,立即打了几个电话,不一会儿,汕蒙市市长简叠心和市公安局局长赵双剑风风火火地赶到派出所。这时,派出所所长才知大事不妙,吓得两股战战。方脸警察则立马屁滚尿流。”

  众人听到这都极为解气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等大家笑够了,陈妮星才往下道:“赵局长亲自给墙书记开手铐。哪知墙书记说:‘别开别开,我还没戴够呢。’赵局长一听急了,说:‘哎哟墙书记,您可不能这样,我知道我工作没做好。您先让我开了吧,要不我把自己也铐起来。’简市长也在旁边好言相劝。墙书记举着铐着手铐的双手冷冷地说:‘其它的先别说,我建议立即召开市委常委会,哦,扩大一点,把政法委的大大小小的副书记、公安局大大小小的副局长全扩大进来,半个小时后,就在这派出所开会,会开完了,我再开手铐。’于是,在我们戴着手铐的墙书记的主持下,会议以最短的时间获得了空前的成功,大家一致同意严整汕蒙治安。之后不到一个星期,全市的治安便彻底好转。从此,汕蒙市的治安之好全国有名。至于那位方脸警察呢,你们猜猜,他是什么样的结局?”

  陈妮星最后给大家出了一个谜。

  众人七嘴八舌有的说开除他,有的说揍他一顿,有的说罚他到市委去扫厕所,没有一个共同意见。突然一个声音高声道:“枪毙他!”大家一愕,继而开怀大笑。

  郦筱黛虽然是墙索卫的子民,却没听说过这件事,这时忍不住问:“陈秘书长,那警察到底怎样了?”

  大家赶忙洗耳恭听。

  陈妮星笑道:“那方脸警察呀,墙书记也没放过他,然而却是把他送到警官学校强化培训了半年。据说,出来以后只剩下皮包骨,但却成了标准的好警察,几年来已经立了五次三等功,一次二等功!”

  对于方脸警察的结局大家都深感意外,原以为墙索卫会狠狠地处理他,哪知不但不予追究,还送他去培训,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呀。

  企业家程田鹤不解地问:“墙书记,您怎么不好好教训教训那小子?现在像那样的警察可不少,您不教训他,反而奖励他,那不是鼓励他们变本加厉吗?我们企业也受过类似的气呀。”

  “是啊,起先我也想过这样的问题,”墙索卫深沉地道,“但我想,当时汕蒙的治安差是全市的问题,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问题。单纯地追究责任,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引发更多的矛盾。我私访是为了什么呢?不就是为了改善治安。那警察是可恶,但他严格说来并没什么大错。我说小偷偷我的钱包,事实上是没偷到嘛。而且,又有哪个小偷敢悠哉悠哉地跟到派出所?一切都那么的离奇,他认为我是刁民也就难怪。再说,如果处理了他,他说不定就会因此而沦为坏人。那我不是作孽吗?我们党的政策历来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我给了他机会,其实也是给整个公检法系统机会。我觉得自己这机会给对了,让他们看到我这个市委书记不是来找麻烦追究责任的,仅仅只是为了全市人民的安居乐业。”

  “我认同墙书记的做法。在当时的情况下,那是最佳方案。”束毓含道。作为政府高级官员,他很是理解墙索卫当时的思想。

  “就是嘛,”陈述红道,“你看那方脸警察不是立了很多功了吗?现在汕蒙的治安不知有多好。”

  墙索卫想想觉得奇怪,瞪着陈妮星故意严肃地道:“陈妮星同志,请你老实交待,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简直比我当事人还清楚嘛。”

  陈妮星笑吟吟地道:“墙书记,那就怪你了,谁叫你做了一件这么传奇的大好事?害得一个大记者调查了好一阵子。偏偏这记者又是我的老朋友。有一回,他到霞海搞创作,聊天时说给我听了。”说着露出认真的表情,“墙书记,你知道吗?当时听了你这传奇经历,我们对你崇拜极了。”

  “哦,是这样啊。”墙索卫听了心里舒服极了,嘴里却淡淡地道。犹豫了一下,问:“你那记者朋友叫什么名字?哪个报社的?”

  陈妮星道:“我想,你肯定也认识他”接着缓缓地道,“他叫莫默。”

  莫默墙索卫当然认识,不但认识而且还很熟。现在听得他这么夸张地义务宣传自己,而且是在同行面前,还把自己描绘成传奇人物,苦笑埋怨之余心里也不禁又多了几分好感,欣慰地想:“看来自己没有看错莫兄弟,真是个才华出色的人才。上回起台风的时候奋不顾身推开自己救了自己一次,要不然自己早就被倒小的大树压死了,这回他又这样美传自己,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他。嗯,回头得好好跟他聊聊。”眼神亲近地看着陈妮星问:“这次来汕蒙没联系他吗?”

  陈妮星有些愧疚地说:“时间太紧了,还没来得及联系呢。”顿了一口气,补充道:“我原以为今晚他会来的。”

  墙索卫一想对呀,怎么今晚不见他?略微一想,把郑秘书叫过来问:“今晚有没有邀请中国时报的莫大记者?”

  郑秘书说有,上午就叫他来了,可不知为什么没有来。

  墙索卫点了一下头道:“你再去联系一下他,就说有霞海来的老朋友陈妮星秘书长和我请他来。”

  郑秘书赶忙去办。

  其时,旁边的郦筱黛一听是莫默,不禁惊喜地轻呼一声:“啊,是莫默!”

  坐在旁边的陈述红听见了,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故意问:“你也认识莫默?”

  郦筱黛嫣然一笑,道:“不仅仅是认识,还很熟。”

  这一下惹恼了陈述红,本来她听到“莫默”两个字就觉讨厌,又见郦筱黛说起莫默时的那副喜滋滋的神色,不由妒意顿起,火冒三丈。但她毕竟是个有理智的人,忍了忍,终于没发作出来,只是心里打定主意,等下回去好好问问郦筱黛跟莫默到底有什么关系。

  

第04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第04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一

  莫默原以为自己无论什么时候、对任何事情都能放得开,而且,还可以把意识和肉体分别开来、作为两种不同的感受原体,来感知来理解万事万物。

  可是现在,他对自己有所怀疑了。

  就比如对待郦筱黛这件事,简直是“剪不断、理还乱”,早就把意识和肉体混得一塌糊涂。

  “看来,在爱情的作用下,一切的感知和理解、一切的意识和肉身都是化合的,根本无法分清。”莫默自言自语地嘀咕。目送载着郦筱黛的的士去远了,这才慢慢走到楼梯口,一步一步上楼,好不容易到了六搂,停了下来,怕走错门似的,认认真真地看了几遍门牌编号,直至确认是“603”,这才掏出钥匙开门。

  “603”三房两厅,实用面积一百三十三平方米,高档装修,色调以淡黄为主。整个布置很是协调,让人感觉舒服自在。房里的设施呢,可说一应俱全,凡是居家应有的东西一样不缺,算得上是令常人羡慕的安乐窝、小天地。每回有朋友来,一进门,恐怕都要说:“哎哟,莫默,你真舒服。”然后垂涎三尺说:“分一间给我住嘛,免得浪费空间。你知不知道,全中国有多少无家可归的人?看来和你莫默也有一分关系,改天叫朱镕基把你抓起来。”曾雨佳第一次来的时候说得更绝,她说:“莫默呀,你是不是为我结婚准备的?谢谢你了,你真是大好人,我的男朋友非得感谢死你不可,帮他省了买房子的‘妈妮’。”接着唠叨说,“莫默你呀你,太奢侈,太会享受了,根本没把像我这些苦难的劳苦大众放在眼里,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赶明儿罚你到南沙群岛去种地瓜。”

  其实,严格来说这套房子并不是莫默自己的,应该说是他用自己的智慧和一个开公司的好朋友等价交换来的使用权,暂时作为自己的落脚点。

  莫默与这位好朋友交往了十几年,朋友公司的什么营销广告组合套餐呀,市场开发策略呀,人才招聘培训呀等等大都是莫默帮的忙。本来,莫默原是不要朋友提供房子的,但朋友说,你离开霞海去汕蒙发展,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我只不过是付给你应得的报酬,你不要,是不是暗示以后我不可以再找你莫默帮忙啊?或者要我把公司分一半给你?莫默一听也是,朋友之间计较太多有时反而误事,就勉强接受了。于是,朋友便千里迢迢地到汕蒙为莫默置办了这套房子。这还罢了,朋友在霞海开公司开得好好的,莫默到了汕蒙没多久,居然也把鼎鼎大名的“霞海妮星化妆品公司”整个儿给迁到了汕蒙,振振有词地说什么:“生死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闯荡江湖。”可她分明是女的,哪谈得上什么兄弟了?弄得莫默哭笑不得,直说朋友拿公司开玩笑,拿员工开玩笑。

  莫默是一个极重情意的人,朋友如此对他,他自然铭记于心,不管到哪里总会时不时地想起她,一个行事作风极具特色的人——卓廖婧。

  莫默洗了一个澡,穿着睡衣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看书。

  他很喜欢古典诗词,曾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研究古诗词的格律,并有独到的见解。在学校的时候,就极为专事古典文学研究的吴勍宇教授所赏识。只是他批评莫默“才情有余,格调不足。”缺少共产党员的博大胸怀和豪情壮志。莫默深以为然,却并不想改变自己的创作风格,他觉得,对于创作首先应该是有感而发,只要能用最贴切的语言把真实感受表达出来,并深具内涵,便具备了好作品的大前提。至于格调,那是另外一回事。总不能要求每个人面临生死离别的时候,都做出慷慨激昂的样子,把其中的痛苦当快乐。就像是画家画画一样,只要能把一件物事的神髓画出来,那就是好画,不管他描绘的是多么卑劣的东西。毛泽东诗词有其波澜壮阔的美丽,柳永的俚语小词亦有其缠绵悱恻、一叹三咏的美感。对于莫默来说,他们都是最好的作品。而且,莫默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癖好,就是喜欢胡乱写词,要么不依格律,要么自己编造。有几回被吴勍宇教授发现了,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骂莫默离经叛道,侮辱了圣洁的诗词。莫默一笑置之,依然我行我素。吴勍宇教授无可奈何,摇头叹息莫默自毁其才,成不了大器。但同学们偏偏喜欢莫默胡乱编造的诗词,真是咄咄怪事。

  现在,莫默已经好几年没有动笔填词写诗了。

  这一切他似乎早已忘怀,好像他的生命里从来不曾有过这些美妙的东西。还好,他的朋友都不知道他以前的诗词所能达到的境界。否则,一定会为他惋惜不已:那么好的才情,居然舍得放弃了,简直是暴殄天物。至于莫默为什么放弃自己这一方面的才华,朋友们当然都不知道,因为莫默从来不说自己的过去,好像他是突然间从石头里崩出来的一样。从到霞海开始,对于结交他的人来说,他的过去就成了一个令人费解的谜。陈妮星是这么认为,卓廖婧是这么认为,到汕蒙后新交的朋友们也都这么认为。而且,这个谜莫默总是不肯对他们揭开。只有相当细心的几个人,才能隐隐从莫默的眼睛里看出,他过去有一段非同寻常的往事。至于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就算是卓廖婧这个极其细心、极其善解人意的女人,也无法摸透莫默的心。

  

第04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第04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二

  莫默看书看得正自入神,门铃突兀地叮咚响起,把他给吓了一跳。忙下床披衣,快步走到大厅。从猫眼里看了一下,原来是老朋友杨筝溁,忙开门。

  杨筝溁一见莫默就呵呵呵呵地笑,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莫默的肩膀就是一拳。

  莫默夸张地哎呀了一声,笑道:“你这臭小子,什么时候死回来了?”

  “刚刚到呀。”杨筝溁道,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准确时间是早上七点十五分八十八秒到达机场,七点三十分九十九秒到家里,九点一十分一百零八秒到你这。”杨筝溁装模作样、滑里滑稽地说着。他一向就是这样,一跟莫默在一起,说话就没半点正经。还好做事挺负责任的,要不然早就被老板炒鱿鱼了。现在他在汕蒙一家规模颇大的中外合资轿车厂里做策划部经理,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怎么样?霞海的车展感觉如何?”莫默边给杨筝溁倒水边问。

  “总体感觉好极了,就是有那么一点点遗憾。”杨筝溁故意沮丧着脸道。

  “哦,怎么了?”莫默问。

  “咳,临走之前我不是问你,这次我去霞海会不会有桃花运,你不是说有吗?可是我紧张了半天,不要说桃花运,连葵花运都没有。”杨筝溁忿忿地道。

  莫默听了哈哈大笑,指着杨筝溁的鼻子,奚落道:“你不看看你这幅德性,额头上清清楚楚写着四个大字,人家女孩一看那四个大字吓都吓跑了,还配合你搞什么桃花运、葵花运,我看搞什么爆米花运还差不多。”

  “哦,你说我额头上写的是什么字?是不是‘绝代帅哥’四个字?”杨筝溁凑近莫默涎着脸问。

  “什么‘绝代帅哥’,”莫默忍着笑,刺激他道,“你听清楚了,是‘我在发情’四个字。”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些小妞那么怕我。”杨筝溁嘻嘻笑道。喝了几口水,接着道,“我在发情也没什么不好呀,可能是那些女孩怕我太威猛,受不了。”忽又苦起脸,“可怜的杨筝溁我空有绝世神功,却没有女孩来较量。”

  莫默知道他的心思,都三十三岁的人了,还没有找到女朋友,不发情才怪。不过也明白他眼高于顶的毛病。遂道:“我说你呀,能不能降低一点要求?不要老是想着找绝世美女。你知不知道,既然是绝世美女,当然要绝世了。既然是绝世,哪能随随便便就可以找得到?所以,我看你还是现实点。依我看,你的助手许薇曼小姐就很不错……”

  “得了,得了,得了……”杨筝溁打断莫默的话,不屑地撇嘴,“她算哪根葱呀,给我提鞋都还不配。而且,问题不在于我眼高于顶,而在于是你莫默太——实在太太过分了,既然知道绝世美女很绝世,你一个霸占了四个绝世美女干什么?”说完对着莫默龇牙咧嘴,恨不得把莫默一口吃掉,然后摇身变成莫默。

  莫默瞪了一眼杨筝溁:“你胡扯什么,我什么时候霸占了四个绝世美女?我连绝世美女是什么样子都没看到。”

  “啧啧啧,”杨筝溁摇头,义愤填膺地道,“莫默,你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说,郦筱黛是不是绝世美女?曾雨佳是不是绝世美女?水冰吟是不是绝世美女?卓廖婧是不是绝世美女?你敢说她们不是被你霸占着?你敢说你没看见过绝世美女?”继而低声下气地乞求,“莫默呀,看在我们是多年好朋友的份上,求求你传我两招泡绝世美女的绝招。”说罢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一听杨筝溁这么说话,莫默刹时严肃起来,警告道:“杨筝溁,你可不要胡说八道,你侮辱我不要紧,可别侮辱她们!她们也是你的好朋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霸占她们了?玩笑可以开,但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我怎么乱说了?”杨筝溁不服气地道,“事实的确如此嘛,以你莫默的聪明才智,难道看不出她们早就把心交给了你?”

  “绝对没有这回事!”莫默不容置疑地道。

  “那你说你为什么三十五岁了还不结婚?还不是因为前后左右地为难,不知娶哪一个的好?!”杨筝溁毫不客气地大声道。

  莫默的脸忽地阴暗下来,良久良久也不说话。杨筝溁有点怕了,以为莫默这一回真的生气了。忐忑不安,自怨自艾地陪着安静了会儿,正要张口道歉,却听见莫默低沉地道:

  “筝溁,我跟你说,我不结婚不是我左右为难,而是无法让自己心动,发自内心的心动。她们几个跟我虽好,但都是清白的,根本没什么。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之间只是友谊,绝对没有你想的那回事,你不想想看,像她们那么优秀的女孩,怎么会看上我呢?我之所以不结婚,是因为我无婚可结,是因为我有一个深深的心痛,永远无法忘却的心痛!是因为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理由。”

  “什么心痛,什么理由你说出来!咱们都是好朋友,你应该说出来!”杨筝溁急切道。

  “不!”莫默摇头,过了一会,忽地语气决绝地道,“你别问,我不会说的,一切都过去了。”

  “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杨筝溁嚷道。

  “叫你别问,听到没有?!”莫默忽地站起身来,厉声道。

  杨筝溁吓坏了,交往六年来从没见过莫默发火,更别说发这么大的火了,一下子只懂得傻乎乎地看着莫默,脑袋里闷闷的,思维全都停顿了下来。

  屋里静得可怕,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流逝,过了许久,莫默的脸色终于平和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太失态太不讲理太过分了,强颜一笑,道:“好了,别说这些了。你看你,刚刚回来就来找我吵架,想把我气死是不是?”

  “嘿嘿嘿!”杨筝溁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今天胆子这么大,老跟莫默挑刺,难道说在霞海呆了一个月就变质了?真是不可思议。

  

第04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第04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三

  莫默这时彻底恢复了冷静,大脑当然就非常清醒,思维因此也就格外地敏捷起来,想想刚才杨筝溁的举止言行,再联想到他以前对卓廖婧的百般纠缠,心里顿时明白了,呵呵怪笑道:“杨筝溁,你老实交待,今天早上来我这到底有什么居心?给你一秒时间,快说,过时就别怪我不肯帮忙。”

  杨筝溁忙不迭地道:“哎哟莫默,莫大哥,千万别这样,我这就老实交待,一定老实交待。”

  “快说!”莫默故意逗他,步步紧逼。

  杨筝溁抓耳挠腮了一会,涨着猪肝脸,开口道:“莫默,我这一个月在霞海,想得很明白,我是真的喜欢廖婧,真的不是贪图她的钱财!”

  “真的?”莫默装作不信。

  “真的真的!绝对没骗你!”杨筝溁着急地道。

  “我才不信。以前我想替你们牵线搭桥,哪知你开口就说什么:因为她是富婆所以决定舍生取义、奋不顾身、勉为其难地去泡她,把她的钱财都给泡过来。”莫默翻起了旧账。

  “那是我不对!”杨筝溁惭愧地道,“我真后悔自己口没遮拦的胡说八道。”忽地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发誓般地道:“不过莫默,我这一个月来想得很清楚了,我真的是爱她的人,绝对不是爱她的钱财。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做财产公证呀!”

  莫默忍不住噗嗤笑了,笑得很是开心,上下打量着杨筝溁,故意揶揄道:“你有没有搞错?我不相信,我就要去做财产公证?是你想追人家还是我想追人家?”继而也认真起来,“筝溁,我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我也会尽我所能来帮你,但卓廖婧接不接受,一切就要看你的造化了。你说吧,你有什么计划?”

  “太好了!”杨筝溁高兴地道,“今天她在家,我想请你出面邀请她出去玩。”

  “她在家?你怎么知道?”莫默有些惊讶。

  “我先是打电话到她公司,值班小姐说她在家里休息,我就打到她家里去,她真在家。”杨筝溁回答。

  莫默抱怨地叫了起来:“哎呀,那你怎么不顺便邀请她?”

  “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我邀请她她怎会出来?”杨筝溁叫得更大声,随即醒觉自己在求人家帮忙还这么嚣张,恐怕是自找麻烦,赶忙放低声音,“我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吓得说不出话来,根本没有吭声,就挂了。”

  莫默点点头,表示理解,爽快地说:“那么好吧,我马上就打电话给她。只是,我们要玩什么?你想一个好玩的,最好是比较容易给你创造和她单独相处机会的,免得我老是当电灯泡。”

  杨筝溁想了半天,却问莫默:“她喜欢玩什么?”

  “保龄球、网球……其实她挺喜欢诗情画意的,什么看看夜景呀,到世纪广场散散步啊,到海边去吹吹风呀,或者晚上时间租一条渔船,在海上听着轻音乐划船。”莫默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杨筝溁想了一下,道:“这样吧,我们先去打网球,晚上再去海上划船。”

  莫默一听大叫:“什么?你要我陪你们一整天?”

  杨筝溁耍赖了,理直气壮地道:“谁叫你是我大哥?”说着紧逼莫默快打电话,勤快地把电话机搬到莫默的手上。

  莫默摇头一笑,拿起电话拨了号码。

  “喂,是谁?”卓廖婧慵懒地问,似乎还没睡醒。

  “哎哟,大懒虫,是不是还赖在床上?”莫默笑道。

  “啊,莫默!”卓廖婧惊喜地道,“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哦?有什么指示吗?”莫默开玩笑道,“如果你没有,我可有哇。”

  “我只是想找你出来打保龄球,好久没打了。你呢,你有什么指示?”卓廖婧道。

  莫默转头看着杨筝溁,却见他紧张地直比划,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只好自顾道:“不谋而合,不谋而合,我也正想找你打保龄球。”

  “那太好了。”卓廖婧非常高兴,“你在家是吗,现在九点二十五分,半个小时后我准时到你那边接你。”

  “好啊,不过你叫多一个人吧,我这边除了我,还有杨筝溁也在我这。”莫默道。

  “叫谁呢?”卓廖婧问。

  “你看着办。”莫默道。

  “好的。”卓廖婧回答。说了声呆会儿见便挂断了电话。

  莫默放好电话,对着杨筝溁把双手一摊,含笑道:“怎么样?我的任务完成得让你满意吗?”

  “满意,满意!当然满意!”杨筝溁乐花了脸,接着开心地叫着“哟嗬,哟嗬!”在大厅里蹦来蹦去。

  莫默无奈摇头,叹息道:“完了,完了!这家伙快乐疯了。”

  杨筝溁不理会莫默的叹息,依旧在那转个不停。

  莫默见他开心成这个样子,不禁有些担忧,毕竟跟卓廖婧交往了那么多年,可说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对于她的喜好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像杨筝溁这种个性的人卓廖婧恐怕不是很喜欢。而且,以前好几次聊起杨筝溁的时候,每每说要给他们当红娘,卓廖婧都说跟杨筝溁只能做朋友,更何况卓廖婧还有自己的隐秘,杨筝溁未必能够理解。这些莫默都无法跟杨筝溁说。他当然希望他们两个能成功配对,虽然杨筝溁这个人毛病不少,很小心眼,说话不算数,但终究是一个挺有良心的人,卓廖婧找了他一定很幸福。只是这件事的裁判不是莫默,是卓廖婧。看来杨筝溁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莫默看着杨筝溁依然欢天喜地的样子,忽然有些不舒服,觉得杨筝溁很不冷静,太过天真,这样往往会适得其反。赶忙提醒道:“筝溁呀,你别高兴得太早,免得期望太高失望越大。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想等下跟卓廖婧聊些什么,千万不要到时候只懂得含情脉脉的闷声不说话,搞什么纯情,那卓廖婧不立马把你一脚踹开才怪。”

  

第04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第04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四

  “你说得对,”杨筝溁一把拉住莫默的手,紧张地道,“你说我等下要说什么?你说我要说什么?快教教我。”

  莫默哭笑不得,苦着脸道:“杨筝溁,你真以为我是情圣啊,谈情说爱的时候女孩子喜欢听什么我也是一窍不通。”

  “怎么会呢?”杨筝溁显然不信,“别那么谦虚了,你还真以为我是傻瓜呀,什么都看不出来?卓廖婧、水冰吟她们你还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杨筝溁,你听着!”莫默正色道,“你那么说只能说明你不懂得尊重她们。你要追求卓廖婧我赞成,但我提醒你,你要学会尊重她,从你的灵魂深处、骨髓里头尊重她,否则一定失败,到时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一下杨筝溁也正经了,不敢再跟莫默嬉皮笑脸的。毕竟,这是关乎自己幸福的大事,失败了,说不定会痛苦一辈子,一辈子的事怎么能拿来开玩笑?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认真思考等下如何跟卓廖婧沟通。在以前,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伤脑筋过,虽然那时也在追求卓廖婧,但都是嘻嘻哈哈的谈天说地,哪知现在却茫然不知所措。看来,他是太在乎卓廖婧了,真的是爱上了她。一个男人,恐怕只有真正爱上女孩的时候才会变得笨的。

  卓廖婧一向守时,这一回也不例外。

  十点差五分,电话响起。

  莫默接了起来,道:“喂,你好!”

  “你也好!”卓廖婧悦耳的声音道,“快跟杨筝溁下来吧,我们在车上等着。”

  两人匆匆下楼,走出铁门,就看见不远处的水泥路上停了一辆银白色宝马。宝马车旁站着两个靓丽的女孩。

  莫默叫道:“嘿,卓廖婧,旁边那位可是岳晚晴?”

  卓廖婧嫣然笑道:“是啊。”

  “岳晚晴,好久不见了,你好!”莫默边说边走近,跟岳晚晴轻轻握了一下手。

  岳晚晴脸蛋微微一红,低声道:“莫大哥,你好!”

  招呼间,杨筝溁正要往车后座钻,莫默一把把他拉住,说:“你坐前面,我跟岳晚晴坐后面。”不由分说就开了车前门,把杨筝溁推了进去,然后跟着岳晚晴猫腰钻进了车后座。

  待大家坐好,卓廖婧回头问:“莫默,去哪家保龄球馆?”

  莫默推了一下杨筝溁后背:“筝溁呀,你刚回来,你说吧。”

  杨筝溁显得很紧张,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莫默只好道:“那就去皇冠保龄球馆吧。”

  车直奔皇冠保龄球馆而去,大约二十分钟,便到了金碧辉煌的皇冠大楼。停好车,四人便说说笑笑,往流动电梯走去。搭上流动电梯,很快,进了四楼的保龄球馆。莫默正要去划单,卓廖婧一把拉住。莫默笑道:“那好吧,今天我们的杨筝溁同志刚刚从霞海凯旋归来,就请你做东,用特殊的方式替他接风吧。”

  卓廖婧狠狠地白了莫默一眼,划单去了。

  莫默趁机把杨筝溁拉后一步,低声道:“搞什么鬼你?像以前一样谈笑风生都不会?再这样傻乎乎的别怨我不帮你。”

  杨筝溁无奈苦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举止言行。”

  “肯定是在霞海干坏事干多了!”莫默忍不住刺他一句。

  正说着,卓廖婧回来了,道:“莫默,我买了十二局,一人三局。打完时间刚刚好用午餐。”

  “那好呀,我们就来大赛一场。”莫默道。

  四人换了球鞋。服务小姐看了一下单据,说33球道,就领着他们往右边走去。找到位置,坐下,叫了些饮料、蜜饯和水果拼盘,早就摩拳擦掌的莫默毫不谦让,第一个出场。可惜水平太臭,第一球居然滚到球槽里去。

  卓廖婧和岳晚晴抿嘴偷笑。

  杨筝溁还是傻呆呆的,根本就没看见。

  莫默毫不泄气,举着球,冲卓廖婧等人道:“这一次我来个全倒,你们信不信?”

  卓廖婧存心跟莫默作对,忍笑说:“你那臭水平谁不知道,还想全倒?我看还是继续你的独特风格,刚才是左派,现在来个右派还差不多。”

  岳晚晴以前没跟莫默打过保龄球,不解地问卓廖婧:“什么是左派、右派?”

  卓廖婧看了莫默一眼,一本正经地回答:“所谓左派、右派,是莫默独创的新打法,是一种非常高明的技术,具有非常强的娱乐性。你想不想学?”

  岳晚晴一听大为佩服,继而不解地道:“那么刚才……”

  莫默接口道:“噢,那是我一贯的作风,不想一鸣惊人,接下来可就厉害了。你还是赶快叫师父吧,不收学费。如果学得好,还有奖学金。”

  岳晚晴一听大感兴趣,立马甜甜地叫了声师父。

  卓廖婧咯咯大乐,差点笑痛了肚子。

  杨筝溁只懂得关注着卓廖婧的一举一动,看着卓廖婧妩媚已极的神态,魂都差点没了,哪还会管莫默的球臭与不臭。

  莫默屏气凝神,手臂伸直缓缓举高,看准球道,倏忽下摆,姿势优美地挥出一球,哗啦啦,十个球柱真的全倒了。

  卓廖婧一看惊讶地站了起来,岳晚晴拍手欢呼,大为佩服。

  莫默拍了一下杨筝溁的肩膀,得意地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卓廖婧在旁不屑地一撇小嘴,道:“别高兴得太早,我也可以。”

  莫默微笑不语,彬彬有礼地作了个请的姿势。

  卓廖婧翩然上场。

  岳晚晴直叫加油加油。

  这回杨筝溁会说话了,兴奋地叫道:“全倒,全倒!”

  卓廖婧的保龄球一向打得都不错,有些专业选手的味道,以前和莫默打球,准保大赢。哪知今天第一球居然只击倒了三个瓶柱,或许是太想全倒的原因吧。

  杨筝溁一见,泄气地“哎”了一声。

  岳晚晴对卓廖婧很有信心,叫着“补倒”。

  莫默则笑了,刺激卓廖婧道:“我看你还是乖乖拜我为师吧?我免费教你独门绝招。”

  卓廖婧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左选右选,挑了一个自己最满意的黄球,哪知第二球又只击倒了三个球柱,气得直跺脚。

  莫默冲她做了个鬼脸,然后对杨筝溁道:“筝溁,该你上场表演了,来个潇洒的全倒,给小姐们瞧瞧。”

  趁着杨筝溁上场的当儿,岳晚晴兴致勃勃地向莫默请教。

  莫默不敢误人子弟,认真道:“老实告诉你吧,我的水平比你的婧姐可是差多了,你还是向她学吧。”

  “不会吧?”岳晚晴不信,转头问卓廖婧:“婧姐,你说话。”

  卓廖婧微微一笑,道:“他的水平呀,我还真的不知道。到底好不好,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说来也怪,今天莫默的水平出奇地好,一局下来居然破天荒打到203分。杨筝溁也不错,打了165分。岳晚晴打了95分,卓廖婧也才打了170分。

  

第04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第04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五

  这下卓廖婧傻眼了。她对莫默的球技一向不敢恭维,而现在却惨败给他,真是丢死人了。恨恨地盯了莫默一眼,忽又噗嗤笑了,表扬道:“莫默,你的球技进步得可真快呀。”

  莫默笑道:“今天我心情好,老朋友杨筝溁回来了嘛,所以要好好表现一下。你呢,你准备怎么表现?”

  卓廖婧微笑不语。

  莫默问杨筝溁道:“怎么样,筝溁同志,今天你是领导,你说卓廖婧要怎么表现?”

  杨筝溁脸色一红,嗫嚅道:“都是好朋友,不在乎什么表现。”

  岳晚晴忽然道:“师父,你的手机叫了。”说着把小皮包递给莫默。

  莫默赶忙接过,取出手机,看了一眼显示号码,接通道:“郑秘书,你好呀。”手机传来郑秘书的声音,却听不清楚,对卓廖婧说了一句:“你们谁替我打一会,我到外面去接一个电话。”说着转身快步出了球馆,在一个安静的角落停下,道:“郑秘书,你刚才说什么,我在保龄球馆里没听见。”

  郑秘书笑道:“难怪那么吵,原来你在保龄球馆潇洒。欸,中午你到国际大酒店来凑凑热闹吧,顺便看看写篇好文章。”

  “是什么活动?”莫默问,脑筋一转,随即道:“是不是霞海来了什么访问团?”

  “正是。”郑秘书佩服地道,“你的消息可真灵通。”

  “哦,那我就不去了。墙书记如果问起你就说没找到我,改天我请你喝茶。”莫默不想见到陈述红,所以这么说。

  “那好吧。记住你的话。”郑秘书说完挂断了电话。

  莫默回到球馆,第二局快打完了。

  一见到莫默,岳晚晴便不好意思地道:“师父,我把你的球打臭了。”

  莫默一看,可不是,都打了九节才只65分。嘴里道:“没关系,有师父在呢。”

  卓廖婧嘘了莫默一下,然后问:“有什么事?”

  “没什么,”莫默边取球边回答,“是郑秘书打电话叫我去采访,我说不去。”说着把球猛地挥出,又是一个全倒。

  岳晚晴拼命鼓起了掌。

  莫默回到座位,卓廖婧关切地道:“有事我们就改天再玩吧,正事要紧。”

  杨筝溁一听赶紧插嘴道:“没事,没事!莫默今天无论有什么事都不能走。”

  莫默道:“没什么,不要紧的,咱们继续玩球。”

  第三局莫默又打了个高分196分。卓廖婧这回发挥不错,也打了个高分190分。杨筝溁和岳晚晴就差了,一个105分,一个63分。这时时间已过十二点,大家肚子都饿了。商量了一下,就近到三楼的皇冠大酒楼吃海鲜。午饭后,又兴致不减每人再玩了四局,最后打得手都抬不起来了。岳晚晴提议到海边去兜风。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杨筝溁自是暗暗感激岳晚晴。

  别看汕蒙市区里脏的要死,但海洋环境却维护得不错,天蓝海蓝,水天一色,一望无际。海滩的沙很细很软,赤脚走在上面,比最好的按摩师按摩还舒服十倍。

  卓廖婧和岳晚晴迫不及待地脱掉鞋子,欢快地奔跑在沙滩上。

  莫默和杨筝溁微笑着看着她们开心的样子,心情很是舒畅。两人在后面慢慢地跟着。卓廖婧和岳晚晴一个叫着莫默,一个叫着师父,叫莫默跟着她们打赤脚玩。

  莫默推了杨筝溁一把,催促道:“机会来了,还不快去?”

  杨筝溁看了看在远处招手的卓廖婧和岳晚晴,摇了摇头,不吭声也不行动。

  莫默无奈地看了一眼杨筝溁,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觉得这次见到他大不一样,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只好耐着性子跟他讲主动出击的道理,讲了半天,杨筝溁依旧两眼发呆,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问他,还是闷声不说话。莫默火了,一把拉住他拼命地往前跑,一边大声叫道:“卓廖婧、岳晚晴,等等我们!”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夜幕已经悄悄降临。可是卓廖婧和岳晚晴却还躺在沙滩上不肯起来。莫默肚子饿得咕咕叫,忍不住又催道:“我说两位大小姐,我都快饿死了,你们到底走不走?”

  卓廖婧和岳晚晴嘻嘻直笑:“就是要饿死你。”

  莫默指指时间:“喂,现在北京时间七点整。再不走我可要……”说着抓起一把沙子,作势要撒到她们身上。

  卓廖婧岳晚晴一见“哇”地一声跳了起来。卓廖婧摆手求饶,岳晚晴直往后退。

  莫默嗤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随后,在海边的“海语酒家”吃了晚饭,还喝了点酒。酒足饭饱,正合计着要去租渔船泛舟,莫默的手机又叫了。

  杨筝溁抗议道:“怎么你的手机老是叫啊叫,今天是星期天呢。”

  莫默歉意一笑,看了屏幕,又是郑秘书打来的,忙接通:“哎哟,我亲爱的郑秘书同志,这回又有何指示?”

  “这一回不是我有什么指示,是你霞海的一个老朋友和墙书记有指示。”郑秘书笑道。

  “老朋友和墙书记?”莫默惊讶了,“这么晚了墙书记有什么事?谁是我霞海老朋友?难道……”

  “难道什么?我就不信这回你还猜得出来。”郑秘书大声道,“你猜猜你的那个老朋友是谁,猜对了明天我请客。”

  “那你等着请客吧,”莫默笑道,“她是现任的霞海市市政府副秘书长,即将的霞海桥西区区委书记——陈妮星对不对?”

  “哎哟,莫默,真有你的!你可以去开私人侦探所了。”郑秘书由衷赞叹。

  “其实很简单。一则她是霞海来的,二则她可以和墙书记并列在一起,三则来到汕蒙还记得找我的说明跟我够交情,这三点结合起来我还猜不出是谁那才是大笨蛋。”莫默道。

  “好了,”郑秘书道,“他们在宴席上聊起了你,想见你。是陈秘书长和墙书记点名的,你马上过来吧。”

  “马上过去?”莫默为难道,“我这里还有三个朋友。”

  “都过来。”郑秘书道。

  莫默道:“那你等一下,我跟他们说说。”转头看着卓廖婧,“老朋友陈妮星来了,要我马上去见她,还有墙书记,我先走,你跟杨筝溁还有岳晚晴继续玩,还是……”

  “妮星来了?哎呀这个该死的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卓廖婧惊喜不已,“我也去可以吗?妮星是我的好姐妹,知道了不去反而不好。如果她知道我跟你在一起,肯定会叫我一起去的。”生怕莫默不方便带上她,很是着急。

  “那干脆大家一起去怎么样?”莫默看看岳晚晴,看看杨筝溁,征询道。

  “婧姐去哪我就去哪。”岳晚晴道。

  杨筝溁心中不快,很是不满莫默的事多,但听见卓廖婧说要去心想自己也去吧,便点头赞同。

  莫默对着手机道:“郑秘书,我们过去。不过,宴席还要多久结束?帮帮忙让我们结束了刚刚好到。”

  “就你鬼!”郑秘书笑道,“那你们在国际大酒店附近兜兜风,结束了我就打你手机,你们再上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第05章《谁换了镇委镇政府的牌子》 第05章《谁换了镇委镇政府的牌子》之一

  墙索卫正和陈妮星谈论着莫默。

  郑秘书走到身边对他们说:“莫大记者正在郊区搞新闻调查,一听是墙书记和陈秘书长您叫他,非常高兴,说马上就赶回来。”顿了一下,补充道:“他说太远了,怕赶不上宴席的闭幕式,等快到了就打手机通知我。”

  墙索卫点头表示知道。陈妮星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然后继续和墙索卫说笑。旁边,陈述红和郦筱黛窃窃私语,束毓含则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们。汕蒙国信贸易集团副总裁朱珩霄在霞海市商贸集团总裁林丰市、新式纪集团总裁程田鹤的引导下,到各桌酒席敬酒交朋友去了,没人注意束毓含。束毓含首次为自己的被冷落感到高兴,手中有酒,眼中有美人,以美人下酒,是何等惬意的事啊,更何况还有一大一小两个美人!

  束毓含眯着眼睛,独斟独酌,没多久又喝了一瓶“五粮液”。

  虽然他是酒精考验非同凡响的共产主义斗士,但晚上毕竟喝得太多了,已经是眼花缭乱。从宴席开始到现在,他的酒杯几乎没停过,至少喝下了两瓶半500毫升装的“五粮液”,可说是超常发挥。往常只要喝到一瓶半,就会醉意朦胧地开始胡言乱语,在这种似醉非醉、似醒非醒的时候,他的舌头格外灵活,思维也格外敏捷,只是胆子似乎太大了些,大到不管什么颜色的话都敢大庭广众绘声绘色地说将出来。今晚他喝了如此之多,胆子更是大得恐怕见了朱镕基都敢称兄道弟。

  束毓含双眼朦胧地看着陈述红和郦筱黛,好像已经把她们的衣服扒光了似的,不时舔着舌头。忽然,一把拉住郦筱黛的娇嫩小手,如获至宝地摸着,嘻嘻笑道:“郦小姐、郦小姐,你跟陈总裁两个美人有什么好说的,不如听我给你们讲故事!”

  陈述红见状大怒,却又不好发作,强自忍着。

  郦筱黛被束毓含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大窘,虽然她并不在乎这些,然而在这样高层次的大庭广众之下,就是再放荡的妓女,也会装得跟贞洁淑女一样,何况郦筱黛?郦筱黛挣扎了一下,却挣不脱手,还弄得生疼,只好求助地看着墙索卫。

  墙索卫早就知道束毓含的底细。

  当年在霞海共事的时候,就把束毓含的五脏六腑看得清清楚楚。从女色这一方面来说,他也承认自己是束毓含的同道中人,自从同性冷淡的老婆分居以后,他忍受了一段好长时间性渴望的煎熬,随后在忍无可忍之下就半推半就地接受了下级部门的色孝敬,并从此爱上了此道,但他绝不像束毓含那么的嚣张、那么的没脑筋、那么的龌龊。女人是要玩,可要注意时间、场合、情调和安全,若随随便便的那不成了滥交?他认为,玩女人就像吟诗作赋,是一种高雅的事情,在玩的时候,放一首悠扬的音乐,和着节奏,把人类原始的本性发挥得淋漓尽致,做到双方灵欲完美交融,那才是境界。墙索卫从来不做没有境界的事。迎着郦筱黛哀怨的眼神,心气斗壮,狠狠地拍了一下束毓含的肩膀,附耳道:“束市长,你喝醉了,我们去桑拿。”

  往常这样一说,束毓含肯定立刻就起身,哪知这招今天根本不灵。束毓含一耸肩膀,不屑地道:“急什么急?我还没跟郦小姐和陈总裁两位美人讲故事呢。”说着,打了几个酒嗝,嘴巴几乎凑到墙索卫的脸上,喷着酒气道:“你也听听,很精彩的故事,以后你用得着,我保证!”

  束毓含毕竟是个身居高位的人物,更何况北京上面还有国家领导罩着,倔强起来墙索卫还真拿他没办法,只好由他。心里却着实为这些防不胜防的裙带关系懊恼,又为自己欠缺“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勇气和魄力感到生气,否则怎有可能让束毓含这样误国殃民的败类逍遥自在?感叹了一会,忽然想起自己也沉迷于女色,似乎只是五十步笑百步。这么一想顿时气馁,心气也只好暂时平和了下来。

  这时,其他酒桌上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心想有好戏看了,胆子大的人跟着起哄,胆子小的,就竖起耳朵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认真地听。

  束毓含听见有人附和,情绪顿时高昂,居然要求大家给他鼓掌。

  众人热情配合,顿时掌声爆起、激烈已极,几乎把厅堂给震垮。

  束毓含越发起劲地握紧郦筱黛的小手不放,摩挲不停,又做出含情脉脉状,紧盯着郦筱黛和陈述红,意味深长地道:“我讲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奖励呢?”

  陈述红怒极反笑,混乱的心倒镇静下来,索性配合着,昵声道:“哎哟,束市长大人,您需要什么配合我们就怎么配合。你讲故事嘛,大家都等着听呢。”说着给郦筱黛使了个眼色,让她配合自己,捉弄捉弄束毓含大色鬼。

  郦筱黛聪明伶俐,立时明白陈述红的意图,反握住束毓含的手,撒娇道:“束市长,您快点说嘛!”

  墙索卫见郦筱黛对束毓含殷勤献媚,暗暗怪怨她不知好歹,一时却也无法拿话阻止。

  陈妮星自然是见怪不怪,无所谓地看着热闹。

  一听两个大美人如此娇嗲可人,束毓含骨头都疏了,连声道:“好,好,好!我说,我说!不过,你们听了之后可一定要回答我的提问哦?”

  陈述红和郦筱黛齐声说好。

  束毓含大乐,自以为得计,咳咳嗓子,大声对众人道:“刚才你们都听见了,两位小姐承诺听完故事后回答我的问题,你们可要给我作证哟。”

  众人说好。

  束毓含这才用他铜锣式的语言说道:

  “有这么一个小伙子,有一天酒足饭饱之后,忽然想放松一下自己,于是,他就到一家夜总会去玩。夜总会里漂亮的小姐多极了,小伙子看得眼花缭乱,蠢蠢欲动。可是,他并不是个很有钱的人,小姐那么漂亮,恐怕小费都不够,于是,他就动起了脑筋。小伙子毕竟是个聪明的人,他想了一会,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他选中一个小姐,走了过去,把她拉到一边,色眯眯说:‘小姐,小姐,我出一个谜语你猜,你猜对了,我加倍付给你小费,如果猜不出来,那就免费陪我干一个晚上……”

  

第05章《谁换了镇委镇政府的牌子》 第05章《谁换了镇委镇政府的牌子》之二

  听到这里陈述红和郦筱黛已然确定无疑,束毓含讲的就是《小白兔》。郦筱黛深深地注视着陈述红的双眸,眨了眨眼,心中不禁泛起异样的滋味。陈述红自然心领神会,报以郦筱黛温情一笑。她知道郦筱黛心里在想什么。其实她自己也一样,当听出束毓含讲的就是《小白兔》时,眼前好似电影一般,闪过一幕幕当年当日当时醉人心骨的情景。那一夜,她终于得到了郦筱黛,近两年的苦心算计终于实现了。她清楚地记得,当时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在自己别墅的屋顶上,紧紧握着郦筱黛的手,深情地说:黛黛,你知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不仅仅是姐妹之情和朋友之情。当时黛黛是什么反应?哦,对了,她是说:哎呀,红红姐,你说什么呀,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呢?那时黛黛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同性恋,根本不知道自己对她的魂牵梦萦。当时,自己是多么害怕被黛黛拒绝呀,难以想象,假如黛黛拒绝了自己会怎么样。嗯,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进楼下的清湖。对,当时自己就是这么准备的。幸好,幸好……幸好一切都如己所愿……当自己壮着胆子,轻轻地拥住黛黛,在她耳边说,自己愿意为她做任何的事,哪怕要付出生命的代价。黛黛听了泪流满面,说,从来就没有人对她那么好,也从来都没有人像自己一样关照她,说她也愿意为自己做任何事情,哪怕是要她用身体去勾引男人。听她这么说自己忽然有些不忍心,可是、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自己跟黛黛说,出一个谜语给你猜,猜对了随她提要求,猜不出就答应自己的要求。黛黛毫不犹豫地说好,还傻傻地催自己……咳,她哪知道已经进入了自己的陷阱,自己的陷阱!自己真的是有想放过她的……后来,《小白兔》的故事还是忍不住说了,最后,自己问黛黛:你想不想知道?黛黛天真地说想,自己紧接着说了一句:那就先搞一搞。然后不顾一切地抱住了她,紧紧地抱住了她,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没有用……咳,自己当时像暴风雨一样疯狂,像要把一切撕毁……

  陈述红幽幽地想着,不时深情无限地去看郦筱黛秀丽细腻的脸庞,却见她怔怔的,时而嘴角含笑,时而抿紧了嘴唇,不知是不是也在想着那一夜的《小白兔》。遂轻轻地碰了碰郦筱黛的腰。

  郦筱黛正自入神,不禁吓了一跳,抬头来看陈述红,发呆了一会,眼神渐渐灼热来。

  陈述红理解了,心里刹时感动得要哭。

  两人眉目传情,演绎着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美丽。

  可怜的束毓含讲得惊天动地、口沫横飞,却不知两个美人的心根本不在这里,还兀自以为等下就可以掌握一切。

  故事已经进入尾声,束毓含兴奋得额头都胀出了青筋,大声问:“小兔子是什么颜色的你们想不想知道?”

  “想!”众人响亮地齐声回答。

  束毓含见大家入彀,得意忘形地顺口叫道:“那就先搞一搞!”。

  众人哄堂大笑。

  忽然有人大叫道:“束市长,您搞错了,我们都是男人!”

  “啊?”束毓含闻言愣了一下,摇着满是酒意的脑袋想,“难道自己要搞男人?不!身边还有两个妩媚妖娆的美女呢。”这么一想,色胆包天直愣愣地问陈述红和郦筱黛:“你们想不想知道?”

  陈述红和郦筱黛心神交会,没有听到问话。

  束毓含跟着加大嗓门又问:“郦小姐,陈总裁,你们想不想知道小兔子是什么颜色的?”

  这一下陈述红和郦筱黛都听见了,两人相视一笑,一起摇头大声道:“不想!”

  束毓含一听傻眼了,小白兔不知跳了多少回,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回答!

  众人见了束毓含醉醺醺、痴呆呆的样子不禁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这里面墙索卫笑得最是开心,因为自己心仪的两个美女都拒绝了束毓含。他鄙夷地看着束毓含,心里道:“哼,俗不可耐的男人,哪个美人会喜欢你?一点品位都没有。”

  束毓含愣了一会,大摆官腔,叫道:“不行,不行!你们没有按计划行事,要犯错误的。按计划要说想的。”说着抓着郦筱黛,非要她按所谓的计划回答。

  秘书长陈妮星实在看不过去了,附在束毓含耳边悄声道:“束市长,你老婆叫你出去,她在门口等你呢。”

  束毓含大惊,慌张起身,跌跌撞撞往外就走,可没走几步就摔倒了,还好旁边有人扶住了他。

  可怜的束毓含虽然平时里不可一世,但一碰到老婆问题还是立即为之倾倒,可见老婆的威慑力有时比爱国者导弹还厉害十倍,却不知陈妮星是怎么知道束毓含老婆可以比拟爱国者导弹的另类作用的?!

  墙索卫跟陈述红耳语了几句,陈述红立即把酒店总经理叫来,吩咐他和束毓含的秘书一道,把束毓含安顿好,千万别出什么差错,否则总经理也就别当了。

  主角醉倒了,宴席自然也就该结束。

  墙索卫低声问陈妮星:“陈秘书长,结束?”

  陈妮星点头道:“结束吧。”

  墙索卫站起来大声道:“各位朋友,宴会后在六楼的娱乐城有重要节目,各位朋友要唱歌、要跳舞、要桑拿还是要出去兜风,一切悉听君便。现在请大家稍等一下,酒店总经理马上就把优待卷发给大家,大家凭卷消费,一切免费。”

  众人一听欢呼起来。正欢天喜地间,门口忽然一阵骚乱。初始大家不以为意,哪知没多久却大吵大闹起来。

  墙索卫脸色一沉,问:“怎么回事?”

  

第05章《谁换了镇委镇政府的牌子》 第05章《谁换了镇委镇政府的牌子》之三

  郑秘书说了声我去看看,就匆匆过去,不一会儿脸色阴沉地疾步回来,对墙索卫道:“是一个老大娘带着她的两个儿媳妇跪在外面找您告状,说和都镇公安局把她的丈夫打死了,两个儿子都打成重伤,还威逼利诱不许告状。半年以来,她们几乎踏破了和都镇镇政府和海平县县政府的门,可就是没人敢替她们伸冤。她们真的很惨,最近来到市里告状,却还是找不到伸冤的地方。今晚听说您在这接待客人,就来跪地鸣冤。”

  墙索卫一听勃然大怒,脸色铁青往外就走,三步两步来到门口,果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娘带着两个老实巴交的年轻妇女跪在门口,不断磕着头,任凭别人怎么劝阻她们都不听,口口声声说不见墙青天就不起来。墙索卫见她们凄然无助的样子,心里一阵刺痛,赶忙过去一把托住大娘的手臂,想把她扶起身来。

  大娘还在叫着要找墙青天。

  墙索卫柔声道:“老大娘,您好!我就是汕蒙市市委书记墙索卫,请您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啊?!”说着硬把老大娘给扶了起来。

  站在旁边的陈妮星和陈述红也赶忙把大娘的两个儿媳妇扶了起来。大家簇拥着老大娘和她的两个儿媳妇到宴会厅里坐下,有人热心地递给她们饮料。她们一下见到这么多人热情相待,反而胆怯了,畏畏缩缩地缩着衣衫褴褛的身子,看着大家不敢说话。陈述红和郦筱黛见状,大为同情,赶忙连声安慰温言鼓励。

  “大妈,您好!您看您面前的就是您要找的墙青天。有什么话您赶快跟他说。”陈述红指着墙索卫亲切地道。

  郦筱黛反应很快,提醒道:“大妈,您有没有什么状纸?”

  “什么?”大娘没听清。

  郦筱黛双手比划着,提高声音道:“大妈,状纸,状纸您有吗?”

  这回老大娘听清了,哆嗦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皱巴巴的纸。

  墙索卫赶忙接过,迫不及待地摊开,一字一句认真看了起来。

  旁边的陈述红凑近大声读道:

  “尊敬的汕蒙市市委书记墙索卫墙青天,民妇任仁琦和民妇大媳妇杭心、二媳妇童枯跪泣鸣冤。去年九月十三日深夜,和都镇镇政府发生了一件怪事,不知是谁,把镇政府的牌子和镇委的牌子挂到了镇里最大的桑拿娱乐城——豪圣桑拿娱乐城的大门上,而把娱乐城的牌子挂到了镇政府和镇委的大门上。十四日早上八点,我丈夫林透伙和大儿子林启亮、小儿子林萌元去县里办事经过镇政府门口,无意中看见镇政府换了牌子,就走近去看,一看之下,觉得很滑稽,忍不住哈哈大笑。行人们见了就问他们笑什么,我丈夫就告诉了他们。于是大家都看着牌子大笑不止。过了一会儿,过来五个警察,不由分说强行把我的丈夫和两个儿子给抓走了。十四日下午两点,有两个警察来到我家里,说我的丈夫犯了反革命的大罪,畏罪自杀了,两个儿子畏罪潜逃,追捕过程中摔成重伤,在镇公安局里躺着,叫我们赶快去把他们送到医院。我们于下午两点五十分赶到公安局,看见我的两个儿子全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手也断了,腿也断了,奄奄一息。我丈夫则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已死了多时。我们悲痛不已,一时间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想着赶快把儿子送到医院。可公安局说要办了手续才能送人。我和儿媳妇什么也不懂,还以为这是规定,就说那就快点办吧,然后好送人到医院。公安局拿来两份协议,叫我在上面签字。我和儿媳妇都不认识字,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公安局告诉我说,反正是对我们好,签了字,马上领五千人民币现金做医疗费用,至于我丈夫的罪孽也就不追究。我说我和两个儿媳妇都不会写字,他们就代我签了字,然后叫我和我的两个儿媳妇在上面按了手印。之后把协议给了我一份。办完手续时是下午三点五十分。我和儿媳妇把我的两个儿子送到医院进行抢救,下午五点十五分,医生出来问我和我儿媳妇,我的两个儿子被什么人打了?说打人的人简直没有人性,把我的大儿子打成痴呆,永远治不好了,二儿子被打成了残废,手脚都没用了,但还清醒。我知道我的丈夫和两个儿子都是老实人,绝对不会跟别人打架,一定是碰到了什么意外。十四日晚上十一点,我二儿子醒了过来,他一看见我就哭了,说他爸爸是被公安局的人在公安局里活活打死的,他和哥哥都是绑着被公安局的人打成重伤的。我问儿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儿子说绝对没有,只是早上经过镇政府看见牌子换成了娱乐城的,一时忍不住笑了,之后就被抓到公安局拷打,叫他们老实交待换牌子的罪行,说他们意图颠覆政府,犯了反党反政府反人民的大罪,是新世纪反革命。我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去找公安局评理,哪知他们每次都把我和儿媳妇赶了出来。我们无奈,只好去找镇政府,还是都被赶了出来。镇长武朴珂跟我们说,不要再闹了,再闹把我们也抓起来。我们又到县里告状,可是还是次次都被轰了出来。我们无奈,只好来找青天大老爷您了。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丈夫和儿子真的不会做出那种事,真的没有反党反政府啊,请青天大老爷替我们伸冤!民妇及儿媳妇泣拜。2001年3月11日。”

  陈述红读得满腔怒火,郦筱黛干脆潮湿了眼睛。

  大家都觉得整个事情匪夷所思,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事。一时间都看着墙索卫,不敢说话。

  墙索卫眉头紧皱,面色如霜,怕看错似的又认真看着状纸。

  

第05章《谁换了镇委镇政府的牌子》 第05章《谁换了镇委镇政府的牌子》之四

  “大娘,那份协议您有没有带来?赶快拿给墙青天看。”忽然一个声音朗声道。

  众人一看,是个陌生的年轻人。

  陈妮星郦筱黛惊喜地叫道:“莫默!”

  刚才宴席一结束,郑秘书便给莫默拨了电话,早在附近兜风的莫默和卓廖婧等人,立刻赶了过来。到达的时候,正好看见刚才的一幕。出于记者的敏感,决定先看个究竟再说,就没跟陈妮星、郦筱黛和墙索卫打招呼。后来见大家都忽略了公安局要签的那份协议,就开声提醒。莫默听见陈妮星和郦筱黛的叫声,微笑着点了一下头,挤近过去,跟陈妮星说:“卓廖婧也来了,在门口等你呢。我们等下再聊。”

  陈妮星知道莫默关心眼前的事,无论如何是放不下的,按照莫默指的方向,找卓廖婧叙旧去了。

  这时大娘已把协议交给了墙索卫。

  莫默忙凑近去看。

  陈述红这时候好像忘了跟莫默有过结,手按着莫默的肩膀又大声念了出来:

  

  协议书

  

  甲方:和都镇公安局

  乙方:任仁琦

  我们双方友好谈判,根据自愿的原则,针对任仁琦的丈夫林透伙和大儿子林启亮、二儿子林萌元偷偷换掉和都镇镇政府、镇委牌子的罪行以及畏罪自杀、畏罪潜逃的事件,甲方和都镇公安局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出于同情,在任仁琦和她的两个媳妇的死缠滥打下,经研究同意签订这份协议。协议内容为下面:

  一、甲方同意不立案侦察林透伙、林启亮、林萌元的反党反政府的反革命罪行。乙方同意不吵闹林透伙死亡的事,林启亮、林萌元重伤的事。

  二、乙方承认丈夫林透伙和儿子林启亮、林萌元是反革命分子。林透伙的死亡是畏罪自杀,林启亮和林萌元的重伤是因为他们畏罪潜逃摔的。

  三、乙方承认甲方是宽大处理。按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乙方认罪态度非常好,甲方研究决定,破例给她们现金五千块的奖励。奖励可以作为林伙透的火化费,林启亮和林萌元的治伤费。

  四、为减轻乙方的负担,甲方同意专门派人,去帮她们把林透伙的尸体送到火化场去火化,协议签了,就去办,体现我们甲方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

  五、甲方同意乙方不跟任何人说这件事的请求。甲乙两方大家都不能说。

  六、甲方同意乙方不上告的请求。乙方如果上告,就要还回来五千块钱,赔偿火化费200块,运送费50块,人工费100块,合计350块。总计5350块。

  七、本协议一式两份。甲方乙方各拿一份。都有法律的效力。

  八、本协议自2000年9月14日起有效。

  

  甲方:(和都公安局盖了公章)乙方:(任仁琦非常漂亮的签名和三个手印)

  签约时间:2000年9月14日

  

  这一篇奇文听得大家张嘴结舌、目瞪口呆。什么叫欲盖弥彰?这便是了!什么叫无法无天?这便是了!什么叫狼心狗肺?这便是了!什么叫做没有人性?这便是了!

  墙索卫看完后,愤怒地拍起了桌子,立马向老大娘和她的两个儿媳妇保证,事情一经核实,立即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严惩不贷,决不姑息。来回踱了一会方步,吩咐郑秘书立即把市纪委书记王武桂和公安局局长赵双剑叫来。接着指示陈述红在国际大酒店里安排一个最好的房间,以最好的招待规格招待任仁琦老大娘和她的两个媳妇。见老大娘她们穿得破破烂烂,补充说买几件衣服给她们换洗。

  陈述红立即把酒店总经理给叫了来,严厉地照墙索卫的话吩咐了一遍。

  酒店总经理慌忙去办,心里却直叫倒霉,暗恨保安把该死的老乞丐她们放了进来,心想回头查出来是谁失职立即开除,决不宽恕。

  安顿好千恩万谢的老大娘和她的媳妇,墙索卫、陈述红、郦筱黛、莫默和郑秘书一起去了陈述红的办公室。陈妮星带着卓廖婧、岳晚晴和杨筝溁到她的客房去聊天。朱珩霄则带着林丰市、程田鹤和几个刚认识的朋友去八十三楼的旋转餐厅喝茶看夜景,一边聊着刚才的事。其他的人有的去跳舞,有的去唱歌,有的去桑拿等等各行其道。但不管去干什么,都忍不住跟人说起刚才的事,都说墙索卫是个悲天悯人、平易近人、爱民如子的大好官大清官。

  汕蒙市纪委书记王武桂和公安局局长赵双剑的动作很快,二十分钟不到便到了。

  墙索卫招呼他们坐下,把状纸和协议书给他们看。

  赵双剑看了一会儿,便骂了起来,待得全部看完,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王武桂却不动声色。

  墙索卫也不问他们事先知不知道,冷冷地说:“这件事影响极其重大,所有霞海来的访问团成员都看在眼里,还有霞海市的高级官员,如果处理不好这件事情,那将是我市的耻辱。不管这事最终涉及到谁,都必须把他们给揪出来,谁若胆敢包庇也把他们给揪出来,严惩不贷。”说着指了一下莫默,“我决定,叫这位中国时报的记者写一篇文章,和状纸、协议书一起发在我们的内参上。现在废话不多说了,我问你们,这件事你们要多久才能查个水落石出?!十天时间够不够?”

  王武桂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赵双剑连说够了、够了,保证一定把事情搞得清清楚楚,还老大娘一家一个清白。

  墙索卫满意地点了点头,交待了几个注意细节,便把他们赶走了。

  陈述红如释重负地长长吁了口气。

  墙索卫笑问:“你紧张什么?”

  陈述红道:“我就见不得老实巴交的农民受苦受难,看她们有冤无处诉的样子,就觉难过。咳!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真不可思议,真可怕!”

  墙索卫笑道:“现在是太平盛世,哪里有那么多可怕的事,你怕什么?”

  莫默忍不住道:“对于被人欺凌、受苦受难有冤无处诉的人来说,他们的世界就是黑暗的,说什么太平盛世不是很滑稽么?”

  墙索卫听了眉头一锁,不悦地道:“莫老弟呀,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还有没有一点党性?记者可是党的喉舌,可不能乱说啊。老大娘不是可以冤情得雪了吗?”

  莫默才不怕墙索卫生气,又道:“是啊,是得雪了。可她丈夫是怎么死的?儿子怎么变成痴呆残废的?半年来为什么都告不了状?是不是一辈子的家破人亡?满含着这些数不尽的苦恨,就因为得雪然后就说什么太平盛世,难道说做了无数次坏事之后干一件应该干的所谓的‘好事’就可以标榜自己是好人么?这样的逻辑未免太可怕了吧!”

  陈述红郦筱黛齐声说莫默说的对极了。

  郑秘书也认为莫默说得对,只是不好说话。

  墙索卫无奈地看着莫默苦笑道:“你有没有搞错?又不是我干的,我是帮她们伸冤的呀!”

  莫默大声道:“是不是你干的,但你别忘了,你是中国共产党汕蒙市市委书记!”

  因为莫默的这一番话,大家的心情都郁闷起来。

  沉静了一会,莫默忽然真诚地对墙索卫道:“墙书记,事实上我一直都很崇拜您,佩服您为了老百姓不顾一切的气魄。今天的事情也一样,您处理得非常的好。过后,我一定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写成长篇通讯,好好宣扬一下墙书记您的非凡风范。”顿了一下,问道:“墙书记,能不能把状纸和协议书复印一份给我?我好写内参。”

  墙索卫略一沉吟,点头同意。

  郦筱黛帮忙莫默复印了一份。

  莫默收好状纸和协议书,向墙索卫道:“墙书记,我想先走一步,陈秘书长在等我。”

  墙索卫笑道:“陈秘书长很不错,”挥了一下手,“快去吧,好好陪陪你的这位老朋友。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第05章《谁换了镇委镇政府的牌子》 第05章《谁换了镇委镇政府的牌子》之五

  莫默谢了,出门乘电梯上了七十三楼,左拐右拐,不一会儿便到7303号房门前,轻轻按响了门铃。

  刚响一声,门便开了,露出陈妮星灿烂的笑脸。她欣喜地回头叫道:“莫大记者到!”侧身让莫默先行进屋。

  卓廖婧笑吟吟地看着莫默道:“我们还以为你没这么快呢,都说打扑克等你。我和杨筝溁把她们两个打得落花流水。”说着,手里舞着扑克,很是得意的样子。

  杨筝溁看来心情极好,呵呵地笑个不停。

  岳晚晴细声抗议道:“是你们运气好,又耍赖,要不然才不会输呢。”

  陈妮星给莫默端来一杯水,坐在莫默的身边,关切地问:“怎么样?老大娘那件事怎么处理?”

  “你放心,这件事墙书记一定会亲自抓到底的。”莫默笑道。

  陈妮星却不敢看好,不无忧虑地提醒道:“你别那么乐观,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可就是汕蒙市的惊天大丑闻。”

  莫默一想也是,沉思了一会,对陈妮星道:“你分析一下听听。”

  听陈妮星和莫默在谈论刚才的事,卓廖婧、杨筝溁、岳晚晴都凑了过来。

  陈妮星不假思索地道:“第一,和都镇镇政府和镇委的牌子给换成了娱乐城的,这里本身就说明很多问题,我看根本就是镇领导作风糜烂腐败,整天莺歌燕舞、洗桑拿泡妞的,所以有人气不过,给对换了牌子。这件事揭露出来,墙书记的汕蒙市市委书记当得可就没什么光彩。说不定还会因此被调离,甚至下台。墙书记等下冷静了,一定会想到这个问题。第二、海平县显然在集体包庇此事。这说明他们根本没什么为民服务的意识,我看他们和和都镇是一丘之貉。作为汕蒙市的直辖县,其关系当然牵涉到市里的头头面面。出于圈圈派派的原因,一定会有人跳出来为他们说话,到时墙书记恐怕会孤掌难鸣。就算不会孤掌难鸣,遭到强有力的抵抗绝对是会的,说不定还会有人利用此事兴风作浪。墙书记冷静下来后不会想不到这些。第三、这件事发生得太奇怪了。你想想,是谁帮老大娘写的状纸?而且就是写给墙书记的?谁给她们的信息?五星级大酒店衣冠不整怎么进得来?又是谁引导她们上宴会厅的?显然是有人在暗中策划。表面上看是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依我看更有可能是一个圈套、一个让墙书记钻进去的圈套。我想,墙书记也会想到这些的。问题是,他想到了,还敢去钻吗?综合以上原因,我完全认为,这件事的最好结局是调离和都镇的主要责任人,给海平县主要责任人象征性的处分,连哄带骗地安抚老大娘,把整件事情压下,然后就是典型的不了了之。”说到这深深地看了一眼莫默,“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墙书记就会打电话来叫你别把今晚的事往媒体捅。”

  “不会吧,刚才墙书记还指示我写一篇内参,跟状纸和协议书一起发。喏,还复印了状纸协议书给我。”莫默不以为然地道。虽然心里也认为陈妮星说的极有道理,却不相信墙索卫会前怕狼后怕虎的那么懦弱,那么没有正气,如果这样还当什么市委书记?下台算了。

  陈妮星知道莫默一时难以接受自己的推断,莫默虽然聪明绝顶、见多识广,但毕竟不是政坛中人,无法像自己一样对政坛的残酷和复杂了解得那么透彻,便也不再多言,只是提醒莫默注意保护自己,千万不要做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光荣烈士,烈士再光荣也做不了什么事。更糟的是,说不定连烈士也做不了,还得背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卓廖婧听了连声赞同,要莫默一定注意陈妮星的话,别没帮着别人反而把自己给搭上,那才是得不偿失。

  陈妮星见莫默若有所思,怕他上火,想转口说些什么,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其实,陈妮星是宁愿自己的推断全错了,宁愿墙索卫就是那样无所畏惧的人。但,这可能吗?当年墙索卫在霞海任龙和区区委书记的时候,时任市政府秘书的陈妮星就经常在公务上跟他打交道,当时她就深切感受到他的圆滑,他的随波逐浪和危急时的心狠手辣,决不是什么面对罢官而无所畏惧的人。可这些,陈妮星能说吗?说了莫默能相信吗?

  这时,莫默的手机叫了。是郑秘书打来的。

  “是莫默吗?”郑秘书问。

  莫默笑道:“怎么,才一会儿便忘了我的手机号码了?打我手机还问是不是我。”

  “做我的工作就是要慎重,直至万无一失。”郑秘书道,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交待说:“墙书记让我给你说,今晚的事情,未经他同意,绝对不可以捅到任何媒体。你呢,也不许擅自搞什么新闻调查。”然后压低声音快快说了一句:“你最好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又提高声音,“听清楚了?就这样!”说完,也不待莫默做出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莫默一听刹时苦笑起来,好像不认识陈妮星似的,上下打量着她。

  陈妮星举手投降:“莫默,我刚才的话没说。不要说我乌鸦嘴。”

  莫默问:“你知道电话说什么?”

  陈妮星不屑地道:“肯定是打招呼封锁新闻呗。”

  莫默佩服已极,直叫不得了,不得了,看见了一个诸葛亮的奶奶。

  岳晚晴问:“为什么是诸葛亮的奶奶?”

  莫默一本正经地回答:“诸葛亮的奶奶辈分比诸葛亮大三倍,既然是诸葛亮的奶奶,那她的智慧当然比诸葛亮高三倍。咱们的陈妮星大人如此聪明、如此神机妙算,又是未来的区委书记,理所当然是诸葛亮的奶奶!”

  大家一听都大笑。

  陈妮星轻斥:“谬论!”

  卓廖婧说:“歪理,但有理。”

  岳晚晴拍马屁:“师父就是师父,说话别具一格,有趣,有趣!”

  杨筝溁笑容满面,时不时以异样的眼光去看莫默,心里却阴郁地在想些什么。

  

第06章《美人计》 第06章《美人计》之一

  星期一,莫默、卓廖婧陪陈妮星玩了一天。

  晚上,卓廖婧租了一艘小游轮,买了两瓶“XO”、一些汕蒙小吃、几斤水果,还有饮料、啤酒。三个人边喝边吃边聊着往事、心事以及工作等等,在海上漂流着,一直侃到下半夜两点才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早上,访问团结束了汕蒙之行启程回返霞海。

  卓廖婧送陈妮星去机场,一路上陈妮星直埋怨莫默不够朋友,居然不来送她,发誓说以后再也不理莫默了。卓廖婧一点面子也不给,毫不客气地取笑她说能坚持三秒就不错了,气得陈妮星哭笑不得地上飞机。

  莫默之所以没有去送,是因为他另有要事。

  一大早,他就带着谢斐纭、刘杰宙、池隆三个会讲本地话的记者,装备最好的微型录音机和微型数码录相机,也不开记者站的采访车,一起坐大巴直奔和都镇。

  和都镇是汕蒙市经济最发达、人口最多的镇,也是汕蒙市唯一的副县级城镇,其编制体例均按照县的模式来施行,是汕蒙市特设特立的小特区。只是这个声名遐迩的小特区近几年来逐年衰退,已然不复当年的盛况,倒闭空置的工厂,停工烂尾的楼房随处可见。但在当局的领导看来,这些都是经济软着陆所必须付出的学费,是调整期的正常现象,更是蓄势待发的一种前兆。

  一个小时后,莫默等人到了和都镇。

  为了安全也为了不打草惊蛇,莫默也不跟谢斐纭、刘杰宙、池隆说明此次调查行动的起因,只是笑着吩咐说:“一律采取多听、多看、少问、闲聊的策略,不许说自己是记者,就当作是来旅游观光,只要尽量把一切关于和都镇镇政府镇委、海平县县政府县委的民间自然评价记录下来,如果什么事都没有最好。调查时间为三天,各自行动,吃住报销,住不要住需要登记的酒店什么的,就住好一点的桑拿包厢。”

  谢斐纭笑嘻嘻问:“可不可以叫小姐?”

  刘杰宙迫切地道:“有没有报销?”

  池隆接着道:“一半也可以!”

  莫默笑道:“叫小姐也可以,但小费自理。不过,任务完成好了有奖金,还请大家撮一顿。”

  三人大喜。

  莫默又交待道:“三天后不论有多少信息资料,一律自行返回记者站。假如路上碰到同伴,不要谈论所得到的资料,等回到记者站再说。”交待完毕就吩咐开始行动。

  谢斐纭等三个便带着快乐的心情分散淹没在人群当中。

  莫默独自往人多的地方走,下午五点不到,关于牌子风波的事就已经有所收获。

  吃过晚饭,又东走西走逛了一圈,大约八点,有些累了,便想晚上住哪呢,想了一下,索性直奔和都镇首屈一指的“豪圣桑拿娱乐城。”

  豪圣桑拿娱乐城去年跟郑秘书来过一次,之后莫默和郑秘书对这里一直念念不忘。其中原因,当然是因为这里的小姐勾魂夺魄、够嗲够骚够漂亮。别看莫默平时里极其尊重女孩,很为女孩的名誉着想,对于自己的朋友和喜欢的人连碰都不敢去碰,无论什么场合都对她们保持着有理有节的态度,但到了这些风花雪月的场所,却很放得开,该玩的玩,该泡的也照泡无误,一切都是那么的坦然,好像事不关己,又好像理所当然似的。用郑秘书的话来说,就是跟莫默出去泡妞感觉特好,不管做什么,都是顺理成章的,就像肚子饿了要吃饭,人困了要睡觉,没有猥亵下流的思想,是风流而不下流。莫默之所以会这样,其中原因,或许是因为他对待那些风尘女子也是发自内心的尊重,把她们当作平等的人相看,把她们不偷不抢的行为当作一种职业来看。看来莫默颇具某些西方国家的思想。

  莫默脱光衣服,走进富丽堂皇的浴场。

  浴场里人不多,生意高峰显然还没到。

  莫默挑了一个位置,自得其乐地淋浴起来。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会,就走进蒸汽浴室。放松全身,什么也不想地坐着,渐渐感觉骨头都热得酥了。这时,进来了两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他们一边哇哇地叫着,一边高谈阔论起来。起先莫默也没注意听,后来他们说到了陈述红的名字,这才竖起耳朵。他们两个显然把莫默当作死人,毫不顾忌地说着国信贸易集团陈述红和洪圣集团石曹凌相互勾结走私轿车的事,还说幕后靠山是墙索卫。前者莫默早有所知,说墙索卫是幕后靠山莫默可是大为吃惊,随即想这些人说话不尽不实,不可相信,便继续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认真去听。他们接下来的话几乎让莫默跳了起来。他们居然说墙索卫和陈述红是大学时的同学,还是什么恋人,说得活灵活现的,由不得莫默不相信,以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情现在豁然开解,心中大为高兴,脸上却绝不动声色。又听了一会儿,见他们把话题转到墙索卫和陈述红怎么勾搭成奸,用什么姿势性交等等无聊的话题上去,就开门离开了蒸汽浴室。又冲洗了一遍身体,在服务生的伺候下穿好浴衣到大厅去休息。躺着想了一会刚才听来的话,看了一下时间,忽然想起陈妮星没给自己打电话,便想打电话过去问候一下。拿出手机一看,也不知什么时候关了机,忙打开手机,还没等拨号码,手机便激烈震动了起来。

  有电话来了,是墙索卫亲自打来的,劈口便问:“莫老弟,你在哪里潇洒呀?”

  莫默老实交待道:“我正在跟朋友洗桑拿。”

  墙索卫亲切地道:“我想跟你聊聊,你能不能在二十分钟内赶到汕蒙宾馆来?”

  莫默心想:“和都到市里最少要五十分钟,二十分钟怎么赶得到?”嘴里却道:“墙书记,这样吧,给我一个小时时间,我把朋友解决了,马上赶过去向你报到。”

  墙索卫道:“那好,你到了,就直接到贵宾楼18楼1808号套房。”想了一下,开玩笑地补充了一句,“注意保持体力哟,别过分运动。”

  莫默笑道:“遵命。”

  然后互相道了句等下见,便挂断了电话。

  一挂断电话,莫默便蹦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穿着完毕,结了账,叫了一部的士直奔汕蒙而去。在莫默的一再催促下,司机把的士开得飞快。到得汕蒙宾馆,才用了四十分钟。

  莫默付钱下车,跟司机说了声谢谢,便快步往贵宾楼走去。不一会儿,便到了1808号套房。稍稍喘了口气,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是一个体态妖娆、年轻貌美的小姐。

  莫默微微一怔,正想问墙书记是不是在这里,那小姐嫣然一笑道:“您是莫大记者吧?墙书记跟一位朋友出去一下,叫我在这里等您,您请进来。”

  说着不由分说把莫默拉了进去。

  莫默虽然有些惊诧,却并不抗拒。

  小姐让莫默在沙发上坐下,给莫默倒了一杯饮料,递到莫默手上。

  莫默没喝,把饮料放在茶几上。

  

第06章《美人计》 第06章《美人计》之二

  小姐见了,微笑问:“莫大哥,您怎么不喝呀,是不是怕里面有迷药?”称呼变得还真快,没几秒钟便从“莫大记者”升格为“莫大哥”。

  “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姐放的迷药我求之不得,只是刚才在桑拿里喝胀了肚子,现在只好干瞪眼了。”莫默调侃道。

  “是吗?”小姐对莫默抛了一个媚眼,“我姓曹,名叫婷婷。是汕蒙大学外语系的学生。莫大哥,您叫我婷婷吧。”

  “哦?你是汕蒙大学的?”莫默大感兴趣地看着她。

  “真的!莫大哥您不信吗?”曹婷婷扑闪着眼睛问。

  “我信。我只是很高兴你是汕蒙大学的而已。”莫默道。

  曹婷婷一听惊喜地道:“莫大哥,您喜欢我?那就好了,我还怕你不喜欢我呢。”

  莫默一听警觉了,上下看了曹婷婷几眼,微笑道:“那你不是白担心了吗?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又是名牌大学的高才生,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曹婷婷不说话了,含情脉脉地看了一会儿莫默,忽然起身,走到莫默面前,脱起了衣服。

  莫默一惊,正想阻止,但一转念,索性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欣赏了起来。

  曹婷婷动作很慢,有些害羞,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可却很坚决,没有半分的犹豫,就那样以勾魂夺魄的动作,一件一件把衣服脱了个精光,让春光尽泄。

  莫默脸上不动声色,小弟弟却不听话地要站起来,还好,今天穿的是牛仔裤,硬把小弟弟给裹住了,竖不起来,否则就要出丑丢人了。

  曹婷婷扭腰摆臀,挺胸露乳了一会,见莫默还是端坐不动,微感诧异,一怔之下,随即嘤嘤有声,做出一副欲火焚身的样子,一遍又一遍娇嗲地呼唤着。

  莫默依旧岿然不动,拍手惊叹道:“婷婷,你太迷人了!以后我找老婆一定要像你这样的!”

  曹婷婷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忙了半天莫默竟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不由火了,干脆扑地一下坐进莫默的怀里,双手勾住莫默的脖子,轻轻咬着莫默的耳垂,在他耳边喘息着,昵声道:“来嘛!”主动抓起莫默的手,在娇嫩晶莹的乳房上揉搓着。

  莫默也不客气,摸了一会儿,又道:“婷婷,你的皮肤真细腻,真光滑,我从来没摸过这么好的皮肤,简直让我爱不释手!”

  曹婷婷呻吟声声,伸手来解莫默的裤子,却被莫默一把抓住,使劲挣扎了会挣不脱手,终于泄气了,忽然低声啜泣了起来。

  莫默温柔地安慰道:“婷婷,我真的是挺喜欢你的。只是不喜欢刚才的方式。”

  曹婷婷泪眼蒙眬地看着莫默,哽咽着道:“你别骗我了,你一定以为我很下贱。”

  莫默附耳郑重地道:“我绝对不觉得你下贱。下贱的不是你,是另有其人。你是不是怕没完成任务被人责罚?”

  曹婷婷呜咽不语。

  莫默又低声道:“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曹婷婷相信了,抬头看着莫默泪眼盈盈地道:“可是,你都不喜欢我!”

  莫默嘻嘻轻笑,抓住曹婷婷的小手,按住自己的小弟弟,悄声道:“你摸摸看,要不是穿着牛仔裤,他早就跳出来了。”

  曹婷婷一下摸到一根硬梆梆的东西,“呀”地一声惊呼,如触电般逃离莫默的怀抱,惊慌地捡起衣服,手足无措地遮掩着。真不知刚才她怎么那么大胆。

  莫默哈哈大笑,道:“你别怕,慢慢来。有人恐怕还没看够呢!”

  这时,里间的门开了,出来了两个人。走在前边的是墙索卫,后面一个不知是谁。后面那人一进门便拍手赞叹:“了不起,了不起!这样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投怀送抱,莫大记者居然可以坐怀不乱,真是当今罕见的柳下惠。”

  莫默看了陌生人一眼,面对墙索卫把双手一摊,佯装无奈,苦笑着道:“什么柳下惠,我哪敢当啊,只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都是墙书记您不够朋友,早一点不告诉我,害得我在桑拿里浪费了宝贵的精力。”然后看着墙书记问,“您身后那位……”

  “哦,我给你介绍一下,”墙索卫拉过身后那个人,“这位是大名鼎鼎的霞海市市委常委、副市长束毓含同志。”

  莫默打量了一下气度不凡、风度翩翩的束毓含,彬彬有礼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微笑道:“束市长,久闻大名,今日得见,深感荣幸!”莫默并非虚言,他虽然没见过束毓含,但束毓含的所作所为陈妮星早就告诉了他,也想有朝一日能见见这个现代奸雄,说不定凭添一个小说原型。

  束毓含爽朗大笑:“莫大记者,你真幸运。我们的墙书记可从来不把记者当回事,唯独把你当肝胆相照的朋友。真是不简单,不简单啊!”

  “那是墙书记奖掖后进,抬爱于我。”莫默不卑不亢地道。然后看着墙索卫问:“墙书记,您把我召来有何指示?”

  “就是为了介绍好朋友束市长给你认识呀。他是这次霞海访问团的团长。”墙索卫道。

  “访问团团长?访问团不是已经回去了么?”莫默惊异地道。

  “是啊,访问团回去了,但我把团长给留了下来。那天晚上你来的时候,刚好束市长先去休息,就没见着。后来我跟他提起你,说你是我认识的年轻人当中最出色的一个,郑秘书又赞美你为人处世极有分寸,才华无限,又具少年本色,风流而不下流。束市长不信,硬要想出一个鬼点子试你一试。”墙索卫笑眯眯地道,转头问束毓含:“怎么样,现在信了没有?”心里却颇为懊恼地想:“这下莫兄弟可要以为是自己跟束毓含同流合污设计他了,这束毓含也真鬼,谁会想到他把自己支开是为了设计这美人计呢?等知道的时候已进入尾声,害得自己逼上梁山,不得不配合他搞些阴谋诡计,自己这是不是恩将仇报呢?还眼睁睁看着自己好心资助的婷婷受此屈辱,咳,只好暗中维护婷婷和莫兄弟了。”

  “信了,信了!”束毓含连声道,“看来郑秘书真是目光如炬,真把莫大记者给捉摸透了。”

  莫默心知个中大有文章,只是不知跟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忽地心里一寒,想到了陈妮星:“会不会束毓含知道了陈妮星过去的身份,想利用来做些什么文章?陈治典是他的死对头,而陈妮星又是陈治典的义妹……如果真是这样,那陈妮星可就糟了。”随即又想:“不过,看来束毓含也只是猜测而已,否则就没必要如此煞费苦心、想从自己嘴里知道些什么了。”这些念头一闪而过,心里暗暗提高警惕,故意大声抗议道:“我说你们两个达官贵人,怎么跟我开这种玩笑?害我白欢喜一场,以为自己英俊潇洒,把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都给迷住了,结果却是你们设下的考试。哎呀,你们这不是看我的笑话吗?还有郑秘书,他怎样告我的黑状了?找机会非修理修理他不可!”

  墙索卫哈哈一笑,道:“好,好,好!”

  

第06章《美人计》 第06章《美人计》之三

  束毓含忽然问:“莫大记者,你喜欢这个小妹吗?”说着,目光炯炯地看着莫默,一把把穿好衣服缩在一边的曹婷婷拉了过来,往莫默身旁一推,看了一会,满意地点点头,道:“根本就是金童玉女嘛,天造地设的一对。莫大记者,这个小妹就交给你了,怎么样?”

  莫默装模作样地道:“哎哟,束市长,您怎么老拿我开涮?看看我,都老气横秋了还金童?再说,婷婷又不是你的女儿,怎么能说交就交哇。如果是你女儿,那我可是喜从天降,立马跪下叫您岳父。”

  “莫大记者,我说的是真的。”束毓含认真地道,“曹婷婷虽不是我的女儿,但也差不多。我说了把她给你就给你,你尽管放心好了。再说,墙书记还可以担保嘛。”

  墙索卫微笑着点头说可以担保。

  莫默故作沉吟。

  “郑秘书说你还没结婚,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可以娶了婷婷,婷婷可是货真价实的处女哟。而且,日后如果不满意,就再找一个甚至五个六个小蜜都可以。婷婷不会介意的。”束毓含道,然后转头问曹婷婷,“是吧,婷婷?”

  曹婷婷低头说是。

  束毓含这一番话说得很露骨,其阴谋用心,昭然若揭。

  莫默知道自己正处于危急关头,如果应对不当,恐怕会后患无穷。来不及多想,摆出一副为了美人就不要朋友的架势,真诚地道:“墙书记、束市长,既然你们把我当自己人,还把婷婷给我,你们就吩咐吧,要写什么东西,我一定全力以赴。我莫默别无长处,但自信一支笔还是挺不错的。不管是什么,绝对可以写得比真的还真。若是要搞什么新闻攻势也可以,我手下有十来个能干的记者,绝对可以派上用场。”接着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一击掌,兴奋地道:“哦,我明白了,是不是昨天晚上的事要我搞一个新闻调查?把矛头引向墙书记您的对头?”

  墙索卫和束毓含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点了一下头,都认为莫默说的是真心话。

  墙索卫道:“莫老弟,昨晚的事当然要你配合,不然我苦心安排的计策不就白费了?不过,这件事只是其中之一,束市长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你来配合。”

  一听墙索卫的话,莫默暗自心惊,祈祷:“上天保佑不要是陈妮星的事。”又想:“原来墙索卫才是幕后策划。只是他搞得那么惊天动地做什么呢?”不敢多想,惊讶地叫道:“墙书记,您是说,昨晚告状的事是您安排的?那牌子事件是假的喽?”

  墙索卫微微一笑,含糊地道:“老大娘的冤情是真的。我只是利用她的冤情顺便处理一些小事而已。”顿了顿,“好了,这件事先别说,先解决束市长的事吧。”

  “束市长的事……”莫默直直地看着束毓含一会,接着道,“我想一定是跟陈妮星秘书长有关。”

  束毓含惊喜地拉住莫默的手,紧张地问:“这么说你知道陈妮星的底细?”

  “知道!”莫默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我在霞海的时候就知道。”接着不假思索地道:“陈妮星的老家是内蒙古库伦旗的,父母早亡,没有兄弟姐妹,有一个堂哥,叫陈施咏,现在是广北省东河市的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兄妹俩感情很好。1992年,陈施咏在霞海市任桥南区区长的时候,据说曾受贿十万元,但当时没有确凿证据,再加上陈妮星一口咬定十万块钱是她的,于是陈施咏度过一劫。一年后,陈施咏调往广北省东河市任市委秘书长。随后不久,陈妮星在霞海市现任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陈治典的关照下,离开国营企业,调入市委当秘书。直至现在升任为副秘书长。至于陈治典跟陈施咏的关系,是结拜兄弟。他们之间的交情很肝胆。”

  莫默滔滔不绝,如数家珍地把陈妮星的情况假中有真、真中有假地说了一大堆,却把真正致命之处掩盖得毫无漏洞。说完后还装作得意洋洋的样子问束毓含:“束市长,您看我说得够详细了吗?我这记者没白当吧?”

  束毓含虽然老奸巨猾,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像老鹰的一样,可以把任何人的心看透,但这一回却不得不失败了,无论他怎么看怎么听都觉得莫默的举止言行都是真诚的,没有半点的做作和欺诈。而且,莫默所说的资料当中,有很多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去查也没查到的。比如陈妮星的老家,她的档案里写的可是广北省东河市,比如她的堂哥1992年的事,根本就没人知道,再比如自己的眼中钉陈治典和陈妮星兄妹之间的关系自己做梦都没想到。所有的这些,都可说是极为珍贵的,是可以善加利用的。遗憾的是没有自己偶然间听到的那件事,看来只是道听途说。他想向莫默求证一下,迟疑了一会终于还是没问出来,缓缓看向墙索卫。

  墙索卫明白他的意思,肯定地点点头,表示认为莫默说的都是真的。

  这一下束毓含完全确定了,哈哈大笑,道:“莫老弟,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如果你不说,那些资料我恐怕永远也查不到。”

  莫默暗暗吁了一口气,高兴地道:“那太好了,我还怕我说的都是废话,那样就辜负了您和墙书记了,也辜负了婷婷。”说着亲昵地揽住曹婷婷的肩膀。

  “原先还喜滋滋以为陈妮星是妓女出身,可以顺藤摸瓜把陈治典老婊子给揪出来,结果却是把草当作宝来了。哈哈!”束毓含自嘲地笑道。笑了一会,又道:“不过,幸好我这不明智的道听途说,否则我听墙书记说起你跟陈妮星的关系非同寻常时就不会留下,不留下怎么知道这么多珍贵的信息?又怎么能交上你这么肝胆的朋友?看来我是误打误撞,撞上了宝山。”

  莫默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听束毓含亲口说出意图,还是吓出一身冷汗,心里暗叫庆幸:“倘若自己没有先见之明或者处理不当,得不到束毓含和墙索卫的信任,那陈施咏和陈妮星恐怕就在劫难逃了。”嘴里却笑道:“束市长,能跟您这样大智大慧的大人物交上朋友,我真不知该怎么表达我的心情。”脑筋一转,转移话题道:“墙书记,您刚才说,和都镇牌子事件是您的安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可真心急,不过我就喜欢你的热心。更喜欢你为朋友着想的热心。”墙索卫拍了一下莫默的肩膀,亲切地道。

  莫默嘻嘻笑了,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墙索卫继续道:“昨晚的事一则是为了替任老大娘伸冤,二则是敲山镇虎,为了警告一下简叠心,让他安分点,别想不想就动把我挤走的心思,别以为我省里没人就好欺负。海平县是简叠心的老根据地,县委书记、县长等等很多基层官员都是他提拔起来的。和都镇的事真的揭开来,简叠心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莫默忍不住问:“那么墙书记您为什么不揭开和都镇的事?”

  墙索卫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地道:“这你就不懂了,这种事是双刃剑,揭开来我也算是自找麻烦。且不说简叠心会借此跟我直接对抗,我是市委书记,跟这件闻所未闻的事怎么也脱不了干系。揭开来就等于是揭我自己的丑。根本就是更快地断送我的政治前途。要知道,海平县和都镇都是我直接干预的点,现在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想不到啊,真的想不到,真是老天不长眼。”

  

第06章《美人计》 第06章《美人计》之四

  莫默见墙索卫居然也会那么苦恼,还真的有点惊讶,不过,这也说明他把自己当作了自己人。心思百转,合计着怎样对待这件事,这时,他眼前浮动的都是老大娘痛苦绝望的脸庞,心里不禁为她和她儿媳妇的命运感到悲哀,难道她的盖世奇冤就此沉没吗?不,绝对不行!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决心一定,莫默不再犹豫,对墙索卫道:“墙书记,既然您把我当兄弟,我有些不成熟的想法想趁机说出来,希望您和束市长看在兄弟的份上,多多指教。如果小弟我是可造之才,说不定想到仕途发展发展。”

  “没关系,你说吧。”墙索卫道。

  “简市长的靠山是谁?是不是仇巨珲?”莫默问。

  仇巨珲是海府省的现任省长。

  “是的。”墙索卫道,“而且最近米书记对他也比对我好多了。”

  墙索卫所说的米书记是海府省现任省委书记米兰欣。

  莫默沉吟了一会,心中大概有了点谱,道:“以我做记者的眼光来看,我认为墙书记目前想要突出重围,变被动为主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主动出击。”看了墙索卫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便接着道,“用我们记者的话来说,就是主动出击才有猛料,老是等着猛料出现了才去采访,不但得不到最新资料还会被无法预料的事情牵着鼻子走。而且,我认为当官和做记者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共同点,那就是都需要人心。报纸抓住了人心,报纸就畅销。当官的抓住了人心,有时候比天大的靠山还好用。”

  束毓含插嘴问:“你的意思是利用牌子事件……”

  “不错,就是利用和都镇的牌子风波主动出击。”莫默大声道。

  “理由?”束毓含又问。

  墙索卫恳切地看着莫默。

  莫默微微一笑,分析道:“依法查处和严惩和都事件的相关罪犯,为老大娘伸冤,作为主动出击的引子,我有三个重要的理由:其一,可以赢得最广大的民心。这件事民间老百姓肯定早就传遍了,却敢怒不敢言,您处理了这件事,自然是大快人心,也就自然赢得了民心。有了民心,任谁也不敢轻易地动您,否则人民不答应。您说,谁又敢轻易违背大多数的民心呢?除非他是傻子。其二,可以打击简叠心。您说过,海平县的领导多是他提拨起来的,是他的根据地,您想,您把他的根据地都给端了,他岂不是大受内伤?端了根据地,还可以除去那些为简叠心摇旗呐喊的虾兵蟹将,挫伤简叠心的元气和锐气。其三,换牌子事件可以当作一件严重的政治事件。您可以借此做篇政治文章。以批判、揭露和自醒的精神,揭开牌子被换的原因,对于换牌子的人,不但不能追究,反而还要表彰他们。为什么这样说,因为他们敢于对抗某些已经腐败了的共产党员,不把这些人连根拔掉,迟早会动摇全党的执政根基。我想,从这样的角度出发,简叠心的罪过就太大了,而您的功劳就小不了,因为简叠心在包庇动摇党根基的腐败分子,而您是出于维护党的名誉和利益,党的名誉和利益高于一切。这是最重要的三点。还有,我认为您应该充分发挥媒体的作用。老大娘的事除了应该上内参,我看最好配合刚才的第三点在电视台上来个系列直击报道,让老大娘来个荧屏控诉,当然,电视台只做事实报道评论,不做审判,这应该是合理合法的,也是您可以做主的。这样做的好处是告诉全市人民您的决心,引发市民的公愤,这样一来全市人民都会站在您这一边,为您赢得最广大的民心、最好的知名度和最高的威望。您说,这样一来,简叠心还凭什么跟您斗?”

  说完,莫默有些忐忑地看着墙索卫和束毓含,非常担心自己的说辞无法打动他们,那自己的一番苦心就白费了。自己的苦心白费了也没什么,老大娘和她的儿媳妇怎么办?

  墙索卫和束毓含一时间都不说话了,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时间一秒一秒飞快地流逝,莫默觉得自己如坐针毡,第一次体会到度日如年的感觉。

  墙索卫和束毓含不时交换着眼神。又过了许久,束毓含首先道:“我觉得莫老弟跟我们想到一块去了,这样做的确是唯一的出路,否则,你别想翻身,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就会被打下去,那时就后悔莫及了。”

  墙索卫默默地琢磨着莫默的话,良久良久都没个主意。他想得很多很多,也想得很深。莫默的想法,给了他很多触动,只是,事关重大,一时间要做出决定也真不容易。墙索卫默默思考着,心乱如麻。虽然他是一个出色的政客,虽然他久经各种政治阴谋的考验,但面临政治命运的生死关头,还是会手足无措,只是平时没表现出来罢了。

  见墙索卫无动于衷的样子,莫默有些急了,把心一横,顾不得什么说话的委婉圆滑了,一针见血地问:“墙书记,您觉得您目前的政治前程还有吗?”

  墙索卫看了束毓含一眼,没有回答。

  “那您甘心坐以待毙?”莫默不甘心,又问。

  墙索卫还是没有吭声。

  “您是懦夫?胆小鬼?”莫默干脆这样问。

  墙索卫火了,厉声道:“谁说我是懦夫,胆小鬼!”

  莫默笑道:“既然您不是懦夫、不是胆小鬼,又没了政治前途,又不能坐以待毙,那么何不背水一战,战他个轰轰烈烈?生当作豪杰,死亦为鬼雄。这才是您应有的本色。”

  “说得好!”束毓含鼓掌道,“索卫呀,恭喜你有一个好参谋!你应该主动出击,把简叠心搞个头晕脑胀,何必自己头痛?让他痛去吧。”

  “对!”墙索卫一拍大腿,看看束毓含、再看看莫默,心中一下做出了决定,朗声道,“我就跟简叠心大干一场!”

  

第06章《美人计》 第06章《美人计》之五

  从汕蒙宾馆里出来,已是午夜一点。

  本来束毓含墙索卫硬要莫默一起去桑拿的,但莫默说:“我刚刚得到一个绝代佳人,就老想着玩,未免太对不起婷婷了吧?难道你们愿意我这样欺负于她?我现在最想做的是带我的美人儿回家好好办一点事。”

  束毓含一听,有道理,说的是实情,就别有意味地握握莫默的手殷殷交待:“办事要注意身体,千万不可通宵加班。”

  莫默说:“遵命!”便拉着曹婷婷夺门而出。

  走在大路上,吹着夜晚清凉的海风,莫默感到舒服极了,刚才绷紧的神经渐渐松弛了下来。

  曹婷婷默不作声地跟在莫默的身后,定定地看着莫默的背影,希望莫默转过身来跟她说话。哪知莫默像把她忘了似的,都走到中山路了,还没跟她说过一句话。曹婷婷欲言又止,不敢打搅莫默,只是这样被莫默遗忘,让她感到无限凄凉,忍不住掉起了眼泪。

  莫默对此一无所知,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于是,在这个寂寥的深夜里,两个人便这样一前一后,默默无言地走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莫默忽然感觉到公文包里的手机在动,心想,这么晚了谁还打电话?忙取出手机来看,是卓廖婧,高兴地接通,道:“卓廖婧,你好呀!”

  “好什么好!给你打了十几遍手机,就是不听!”卓廖婧生气地道。

  “哦?对不起,刚才我比世界大战还紧张,神经绷得紧紧的,没注意到手机在震动。”莫默解释道。

  “发生什么事了?”卓廖婧关切地道,“你知不知道,我和妮星一直在担心你,怕你出事。妮星现在还在等你的电话呢。”

  莫默很是感动,沉默了几秒,低声道:“谢谢你们的关心。不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别说这些了。”卓廖婧道,“你现在在哪里,我去见你。哦,你一个人吗?”

  莫默一惊,这才想起曹婷婷,前后看看却不见她,不禁叫了一声:“糟了,我把人给丢了!”

  卓廖婧听见了,忙问:“怎么回事?什么人丢了?”

  莫默苦笑道:“我看这次我的疏忽,会害死一个人。真是的,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快步往回走找寻曹婷婷。

  卓廖婧听得莫名其妙,只是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急切地道:“莫默,你在哪里,我现在就去见你。”

  莫默黯然摇头,道:“别出来,太晚了,不安全!”

  “不,我要见你!”卓廖婧坚决地道。

  莫默无奈,想了想,说:“那在家等我吧,我打车过去接你,然后帮我找人。”

  卓廖婧高兴地笑了,哼了一声,道:“这还差不多!”

  一辆空车过来,莫默挥手拦下,正要上车,忽然身后一个声音脆生生地道:“莫哥,你要把我丢下吗?”

  莫默转头一看,赫然是曹婷婷,惊喜地抓住她的胳膊,叫道:“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担心死我了!还以为把你给弄丢了!”

  曹婷婷反手抓住莫默的手,怔怔地看着莫默,忽然眼睛一红,两滴泪珠滚下脸颊,哽咽着道:“莫哥,谢谢你这么关心我。真的,谢谢你!谢谢你!”

  其实,刚才曹婷婷并没有走,只是见莫默在接电话,觉得站得太近了不好,会听到,就走到路旁的树下看着莫默,哪知夜深人静,莫默的话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听到了莫默的自责,看到莫默在焦急找她,也看到了莫默懊恼后悔打自己的响亮的那一巴掌。这一巴掌让她彻底心动。

  “谢什么谢,赶快上车。”莫默见没把曹婷婷弄丢,高兴得不得了,刚才的担心,当然早抛到了九霄云外,说话也就热情洋溢的。

  一路上,曹婷婷的心情格外的好,像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地叫着。

  莫默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搭话,任随她宣泄着自己的快乐。其实,莫默并不明白曹婷婷快乐的原因,他只是喜欢看见人家开心快乐的样子。

  的士很快便到了卓廖婧别墅的楼下。

  卓廖婧早已在楼下等着,一见莫默便高兴地奔了过来。看见莫默身后的曹婷婷,愣了一下,问:“人找到了?”

  “就是她!”莫默指了一下曹婷婷,“你知道吗?我差点把她给害死了。”随即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她叫曹婷婷。”

  “婧姐,您好!”曹婷婷乖巧地问候了一声。

  刚才在车上,她就缠着问去哪里见什么人,莫默告诉了她。

  “真是个美人小妹妹!”卓廖婧拉住曹婷婷的手赞叹道。

  “婧姐您才是美人!”曹婷婷羞涩地道。

  “照我说呀,你们两个都是美人,满意了吧?!”莫默笑道。

  卓廖婧“呸”了一声,拉着曹婷婷就走。

  莫默赶忙跟上。

  进了屋里,还没等莫默喝口水,卓廖婧便审问道:“你给我老实交待,为什么今天一整天不是关机,就是怎么打都不听电话?”

  “天,你还让不让我活?”莫默叫道,“赶快给我一杯水,一点好吃的东西,我吃饱了,喝足了再说行不行?”

  卓廖婧俏脸一冷,说不行,却又拔脚去厨房忙开了。不一会儿,莫默面前的桌子上就摆满了好吃的东西。

  莫默招呼了一声曹婷婷,便动手开怀大吃。本来在和都的时候就没吃饱,回来又跟墙索卫束毓含斗智斗勇斗了一个晚上,哪能不饿?一改往日的斯文,边吃边大叫大嚷的,惹得卓廖婧和曹婷婷咯咯直笑。莫默没空理她们,等吃饱了喝足了,拍拍自己的肚子,长长出了一口气,感叹道:“哎呀,真爽,爽呆了!”

  卓廖婧皱了一下眉头,担忧地道:“莫默,我看你真的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莫默存心使坏,大声道,“先是一个姓曹名婷婷的女孩把我捉弄得七零八落,然后是墙索卫和束毓含威逼利诱,拉我下水,还揪住陈妮星的陈年旧事想大做文章,接着又要绞尽脑汁说服墙索卫为任老大娘伸冤,再后来差点没把曹婷婷弄丢了,那可是一条人命呀!”

  卓廖婧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埋怨道:“你怎么跟国家总理似的,什么事都管,就不能安分点吗?老让人家为你担心。”

  “天哪,这是什么世道,我说了那么多难处,你不但不安慰我,还踹我一脚。”莫默装作绝望的样子,“看来我要去跳楼自杀了。”

  莫默虽是开玩笑,卓廖婧还是担心起来,紧张地警告道:“莫默,你可别乱来,要不然我和妮星都不会放过你。”

  “还有我!”好久没说话的曹婷婷忽然接了一句。

  “还有你?”莫默不怀好意地怪笑了几声,“好啊,你敢欺负我。喂,卓廖婧,你想不想知道曹婷婷是怎么捉弄我的?很精彩很好玩的,可说是捉弄得我半死。想知道详情你就问她。”

  “捉弄得你半死?”卓廖婧感兴趣了,赶忙催问曹婷婷使了什么方法,要她说来听听。

  可怜的曹婷婷哪能说呀,只窘得面红耳赤,头都不敢抬起来。

  莫默见状大乐,呵呵呵呵地笑个不停,笑着笑着,忽然没了声音,担忧地叹了口气,郁郁地道:“曹婷婷,说真的,你的未来大为可虑。虽然表面上墙索卫和束毓含承认你是我的人,但我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到底有多大,能不能保得了你。你知不知道,那些人可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却不知莫默其实有些过滤了,有墙索卫在暗中保护,哪会像他想象中的那么情势危急?遗憾的是莫默并不知道墙索卫是被束毓含硬拉下水的,还以为他同束毓含是一路货色。偏偏墙索卫又有苦说不出,否则一切的事情或许就将因此而改观。也许,这便是命中注定的无奈。

  曹婷婷一听又感动得哭了,哽咽着道:“莫哥,请允许我这样叫你,要不是你,今晚这一关我就过不了。我跟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肯帮我?还那么关心我?相信我?”

  卓廖婧见曹婷婷如此凄苦,心有不忍,插科打诨道:“那还不简单,还不是莫大色鬼看上了你的美貌!”

  “不不不,绝对不是!”曹婷婷生怕卓廖婧真的那么想,着急地道,“婧姐,你相信我,真的不是!你那样说会侮辱了莫哥的!”

  卓廖婧忍不住轻轻抚摸着曹婷婷的头发,把她搂在怀里,温和地道:“我的傻妹妹,婧姐怎么会那么认为呢?我跟他是生死之交,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会不知道?”话一出口,却又不禁想:“我真的知道吗?他是什么样的人?从认识他开始,他的眼睛就总是那么忧郁悲伤,这是为什么?又为什么不肯告诉自己?”

  想着,满是温情满是关切的目光注向莫默。

  

第07章《网络情重》 第07章《网络情重》之一

  紧张而又忙碌的日子过得特别的快,一晃,又是一个星期一。

  这个星期来,莫默初步完成了为老大娘声张正义的第一步,有关牌子事件的资料基本上都调查清楚了,诸如牌子事件的起因、过程,制造暴行的警察,和都镇海平县包庇此事的贪官污吏等等等都有了强有力的证据和重大线索。星期五的时候,特意把这些资料整理了一份匿名寄给墙索卫,希望增强些墙索卫主动出击的底气。

  早上早早,先到联谊中心走了一圈,处理了些琐事,大约九点,回到记者站把事情安排好,便又出了办公室,下楼叫了一部的士,坐了上去,说了一声先往前开,脑子便转开了,他在想该去哪家网吧好些。

  这些天来绞尽脑汁忙着应对任老大娘、曹婷婷和陈妮星的事,搞得他神经兮兮,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时刻提防着被人陷害什么的。其实,原先莫默并不想这样,只是拗不过陈妮星和卓廖婧,一个在电话里说,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一个干脆给他制定了行动规则:不许自己开车,不要坐等在楼下的的士,要走一段路再拦,拦又要拦第三辆以后的等等等,还非要莫默找一个安全的网吧再跟陈妮星说说上星期二晚上和墙索卫、束毓含密谈的事,搞得原先举重若轻的莫默终于前所未有地紧张起来。那如临大敌的架势,恐怕比海湾战争还大上十分。不过,莫默心里明白,陈妮星和卓廖婧并不是什么小题大做,做了这么多年的记者,什么危险都碰见过,好几次还险些丧命,又怎会不明白目前的局势呢?就拿曹婷婷来说,一个名牌大学的高才生,只是因为束毓含和墙索卫的政治利益,就被无情地扯进了无底深渊,而且随时可能遭到奸污、灭口等惨无人道的灭顶之灾。那晚,莫默很想很想把曹婷婷从密谈中支走,那样可以让她少一种危险,可是为了不让墙索卫和束毓含怀疑,不得不装作真的把曹婷婷当玩物,而心里却在流血。

  不可思议的是,到目前为止莫默还不知道曹婷婷的底细。

  比如她的家庭背景,是怎么认识墙索卫和束毓含的?为什么肯替他们做事?等等等都不知道。莫默没问,也不会问。对于他来说,曹婷婷是个弱者,是个需要帮助的女孩,这便够了,就没必要残忍地掀开曹婷婷的隐痛。莫默自己不问,也不让卓廖婧问。卓廖婧当然明白莫默的用意,无条件服从。

  对于莫默的这些关爱与体贴,聪明的曹婷婷当然一分一毫都感受到了。人在危难时候得到真心帮助最是容易被感动,曹婷婷也是如此。那天晚上,当她被莫默从魔窟里带出来,一踏出汕蒙宾馆大门的刹那,一缕情丝就不由自主紧紧地系在了莫默的身上,所以才会因莫默的一时冷落而落泪,才会因莫默的焦急找寻而激动,而莫默那清脆的一巴掌,便是她愿意交出自己生命的转折点和印记。

  “也不知道曹婷婷还能不能安心上课。”莫默想,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世事真是奇妙,一夜之间自己就多了一个女朋友,而且不要还不行,看来自己的桃花运真不错。”忽又摇了摇头,“但愿自己这个护身符能保证曹婷婷的安全。只要能保证到她好好读完书,然后找个机会出国留学就可以了。到了国外就不回来,墙索卫和束毓含应该不会吃饱了撑着,跑到国外去找她麻烦吧?”继而笑意盎然,“也真难为曹婷婷,背着自己这个假男朋友,准保把所有的男生都赶跑,就是有不怕死的,也只能搞地下行动,见不得光,不知曹婷婷那样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

  曹婷婷的问题是大体解决了,但莫默自己和陈妮星的危难才刚刚开始。

  莫默知道,用不了多久,朋友们恐怕便会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在汕蒙大学外语系读书。这本来也没什么,问题是他刚刚确信自己真的爱上了郦筱黛,而且郦筱黛也爱他。正当两个人郎情妾意,准备突破马其诺防线的紧急关头,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女朋友郦筱黛一旦得知了会怎样?莫默实在不敢去想,只能又一次祈求比陌路还陌的上帝保佑。

  莫默的这些苦楚别人当然都不知道,卓廖婧和曹婷婷也不知道。因为莫默从来没有在她们面前提起过。知道莫默跟郦筱黛微妙关系的,只有两个哥们,一个是汕蒙多荣电脑软件开发公司的老板秦思成,一个就是墙索卫的秘书郑浩然。

  不过,莫默对自己的危难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分外让他揪心的,倒是陈妮星的处境。

  虽然他给束毓含的资料无懈可击,而且这些天来还补缺补漏做了很多混淆束毓含视听的事,但世事难料,说不准哪天束毓含又从哪里听到些关于陈妮星的风言风语,从而重新追查。而如果束毓含真的查出陈妮星曾是三陪小姐的历史,肯定会大张旗鼓用以攻击他的政敌陈治典,搞得陈治典身败名裂,从而把唯一的市长竞争对手轻松除掉,这样市长换届选举他才能稳操胜券。

  本来,束毓含有着非同一般的靠山,无需这么费事,只是陈治典政绩卓著,口碑极佳,没有一个最佳的突破口根本扳不倒。正是因为明白这点,束毓含才处心积虑地四处收集资料。因为陈妮星的年轻貌美以及跟陈治典关系的密切和某些色情的流言,理所当然成了束毓含首要关注的目标。老奸巨猾的束毓含知道,对于高级官员来说,男女问题是最容易击倒对手的利器,不管对手是不是真的干过,只要找好武器、选准时机,肯定可以搞得对方浑身发臭。现在陈妮星已被盯上,在新任市长出笼之前,恐怕再也无法摆脱束毓含的眼睛。可是,选举新市长还要一年的时间,这一年中陈妮星极有可能会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不管她愿不愿意。

  “先生,您要去哪里?我已经乱开了十几分钟。”司机回头看了莫默一眼,大声道。

  莫默浑身一振,这才从沉思中醒觉过来。往窗外看了看,见到了清湖,便道:“开到湖滨北路的‘紫罗兰网吧’。”

  紫罗兰网吧莫默比较常来。

  这里的环境很好,电脑装备等等都很先进,最重要的是还有好几间只对熟客开放的包厢。对于莫默来说,有时找一个无人注意又无人打搅的网吧上网相当重要。记者站、联谊中心里虽然什么都有,但人来人往,总是惹人关注的地方,整理什么保密资料,重量级文章,显然还是不如网吧好,既安静又无人打搅,也没人管你干什么。而且事情做完,删掉资料,别人想查也没那么容易。当然,网吧老板设这些秘密包厢,主要是为了某些黄色网站爱好者的需要。

  莫默推门进去,跟年轻的老板耳语了一句:“包厢,黄玫瑰。”

  老板自然明白,对莫默诡秘地嘻嘻一笑,把紫丁香包厢的钥匙给他。

  

第07章《网络情重》 第07章《网络情重》之二

  莫默轻车熟路,不一会儿便到了阁楼的紫丁香包厢。轻轻坐下,伸了一个懒腰,看了时间,才九点四十分,离跟陈妮星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打开电脑,点击鼠标,进入“网往”聊天室,输入昵称“难忆梦醒梦醉”,再点击“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便静静等候。还没一分钟,信息提示便闪动了起来,赶忙点击来看,一个“爱雨的女孩”发来这样一句话:

  “嗨,难忆梦醒梦醉,你好吗?从你的名字,我仿佛看到自己过去的美丽与心悸,那种感觉很残酷,但很美。我愿意为了那美感付出一生的等候,哪怕最终给予我的,仅是刹那。”

  莫默笑了,心想:“这不速之客还蛮有诗意的,只是找错了人,现在可没心情跟你聊天!”便委婉地回复:“爱雨的女孩,你知道吗?这边的雨丝已经离去,我现在需要的,是灿烂的天空。”

  哪知女孩却不肯放弃,又道:“离去的雨丝,留下梦呓的湿意!她扯住爱雨女孩的心,如狂风暴雨,又如清风拂面。这样的感觉、一生一世,再灿烂的晴空,也无法把她融入。难忆梦醒梦醉,说的是雨,不是灿烂的天空!”

  莫默想了想,回复道:“我是特地来等朋友的,她十点钟来。时间很快就到了,恐怕无法跟你聊。对不起!”

  爱雨的女孩回复:“梦醒梦醉,一瞬足矣。时间的短暂,掩不去彗星的容颜。忙碌的你,为何不开窗?窗外,有永恒的美丽,如雨!”

  莫默心念一动,该不会是陈妮星在捉弄自己吧?忙回复道:“你是不是我在等的朋友?为什么不用约定的昵称?别开玩笑了,大事要紧!”

  爱雨的女孩道:“我不是你等的女孩,我只是生命的过客。爱雨的女孩,偶然在网络的天空,看见自己过去的影子,停泊在你满是沧桑的名字,于是便如丝如缕,如心有灵犀。”

  莫默讶然,想不到“爱雨的女孩”文笔这么好。不禁起了兴趣,嗒嗒嗒敲击着键盘回复:“嗨,爱雨的女孩,你的文笔真不错,跟我那位好朋友不相上下。”

  爱雨的女孩道:“不错的不是我的文笔,不错的是我的心。我的心如你,过滤人生旅程的酸甜苦辣,留下铭心刻骨的——梦!梦,难忆难醒!”

  莫默心想怪了,怎么每句话都扣着自己的名字,肯定是陈妮星在捣鬼,自己的昵称只有她才知道。又想,你不是装作不认识我吗?臭骂你一顿看你怎么样!于是不客气地回复:“喂,你吃错药了?怎么老是装作诗情画意的鸟样?酸死了!我看你昨天晚上一定梦见自己成为一位‘善良可爱的天使’了!”点击发出,乐滋滋地等着陈妮星生气。

  不一会儿,爱雨的女孩又回复了来,不但不生气,居然还说:“你现在心情不好是吗?我知道,你的眼睛一定满是忧郁。我看见了,你正跋涉在孤独的海洋,但你其实不用孤独的,因为我看见了,用我的心!”

  莫默火了,嗒嗒嗒敲出这样一行字:“啊,你真是一位善良可爱的天使!真是一位丧尽天良,可怜得没人爱,从天上掉下来的一堆狗屎!”回车发出。

  爱雨的女孩先是发来一个甜甜的笑脸,然后回复道:“嘻嘻,嘻嘻!你真幽默!看来你的忧伤掩不去你的快乐。你一定是个英俊潇洒的白马王子。只有白马王子才懂得忧伤和快乐的主题。”

  莫默哭笑不得,想了想,打出这些话:“爱雨的女孩,看来你是被雨淋昏了头,我明明是一个骑着一只大白猪的白猪王子,拿着一把杀猪刀,没命地追啊追,为的只是抢你手上的火炬冰激凌。告诉你,知趣的赶快骑上你的白马逃走,否则,哼哼!看菜刀!!!”打完,刚按下回车键,信息提示便又跳动起来。心想,不会这么快吧,点击开来,定睛一看,是“可问夜深夜沉”。她说:“来多久了?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莫默不禁糊涂了:“可问夜深夜沉”才是约定的陈妮星的昵称,那刚才自己真的误会了?赶忙打给陈妮星道:“可问夜深夜沉,我刚才把一个叫‘爱雨的女孩’当作是你呢,还以为是你在捉弄我,臭骂了她一顿。”

  “哦,是吗?你骂她什么了?”陈妮星问。

  “我骂她是善良可爱的天使。”莫默故意不说清楚,想看看陈妮星的反应。

  陈妮星回复道:“哈哈哈,笑死我了,你怎么可以那样骂她?上网的大都是‘恐龙’,怎么可能是善良可爱的天使呢?你说反话可说得真残忍!”接着发过来一张狂笑的脸谱。

  莫默一看当然乐了,忙解释给陈妮星听。

  这时,爱雨的女孩又有信息过来,说的是:“难忆梦醒梦醉,你真是一个幽默的男孩。你知道吗?你刚才的那一段文字,让我笑出了心中的忧郁,让我觉得现在的天空,跟你那边的一样灿烂!但我依然爱雨,因为我希望跟你交个朋友,然后让我快乐的‘雨’言在你耳边飘荡。”

  莫默没空回复,便不理会爱雨的女孩,一门心思跟陈妮星说着昨晚发生的事。敲敲打打忙了大半天,才终于讲完。

  陈妮星显然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搞晕了,一时间什么信息也没有。

  莫默知道她要好好想想,也不催她。想起刚才的“爱雨的女孩”,忙打开她发来的信息,一看之下吓了一跳,她至少问了一百遍的“在吗”和一百遍的“为什么不说话?”,最后一个信息这样写道:“我是一个星空中漫步的女孩,带着满袖的风,满心的雨。我用风雨轻轻在星星的手心写着‘忧郁’,星星用忧郁在我的心里写满了风雨。我托着风雨娇美幽怨的容颜,像你一样,梦醒,梦醉。可是,难道我要永远梦醉着笑,梦醒着流泪吗?我知道,你是一个沧桑的男孩,可你为什么不理会另一颗沧桑的心?”

  莫默看了还真感动,心想:“网络的距离可以把人的心无限放大,难怪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搞什么网恋。这不,自己才没多久就被一个不知大小美丑的女孩所感动。看来可以这么说,网络的距离是无限的,但心却是近在咫尺。”回复道:“对不起,我等的朋友来了,我们在讨论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所以没顾上跟你聊天。以后若有机会,我们再聊。你的文笔很好,便送你一首小诗吧。如下:难忆梦醒梦醉,可问夜深夜沉。蓦然三更风起时,涔涔心意似相知。祝开心无限!”

  过了一会,爱雨的女孩回复道:“可以告诉我你的电话吗?我今天是第一次上网聊天,你是我第一个在网上认识的朋友,可不可以让我再来个第一次?让我第一次给网络的朋友打电话?请你不要拒绝我。谢谢!”

  看了这么温柔动听的“话”,莫默不忍拒绝,也无法拒绝,想了一下,回复道:“我家里电话是5968171。再见!”接着莫默便问陈妮星:“你现在感觉如何?思绪理清了吗?”

  “难忆梦醒梦醉,你说,为什么现实这么残酷?”陈妮星问。

  “残酷的不是现实,是某些似人一样的禽兽。”莫默回复道。

  “难忆梦醒梦醉,我承认自己曾经做过三陪小姐,是鸡,但早已是过去的事了,为什么他们老揪住不放?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贱?我觉得自己好累好累!”陈妮星有些消沉。

  

第07章《网络情重》 第07章《网络情重》之三

  莫默忙劝解道:“可问夜深夜沉,你不要妄自菲薄,在我的心目中,那不是你的错,你一直都是圣洁的,更没有人可以说你是鸡。你要明白,你自己其实是个受害着,想想看,若不是有人迷奸你、逼迫你,你又怎会走那段路?再说了,在我心目中,妓女出卖的只是自己的肉体,并不表示她们的灵魂就一定低贱,真正低贱的,是伤害你、陷害你的那些人,他们才是真正的鸡,灵魂鸡!你一直是个坚强的女人,现在更需要坚强下去。好好地筹划一下,让姓束的那只灵魂鸡彻底暴露出丑陋的嘴脸来。”急切之间,莫默创造了一个经典形象的名词——灵魂鸡。

  “可是,我刚才想了许久都没想出什么办法,它们要查那件事,迟早会查出来的。那时,我该怎么办?陈市长又该怎么办?他可是一个真正的好官。”陈妮星道,随后发给莫默一个泪眼婆娑的脸谱。更绝的是,陈妮星称那些人为“它们”,实在是一语中的,匠心独具。

  莫默沉吟了一会回复道:“我觉得,你应该把这件事告诉陈市长,市长毕竟是市长,一定会有应对之策。”

  “可是,我说不出口。”陈妮星道。

  莫默一想也是,自己怎么蠢得叫陈妮星去说关乎女人名誉的事,看来真是糊涂透顶,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回复道:“这样吧,除了那个秘密,你把我告诉你的都告诉陈市长,让他警醒一下,不可掉以轻心。有必要的话说得严重点。你自己呢,把我对姓束的说的那些背景资料再好好琢磨一下,免得我弄巧成拙。哦,对了,过几天我有一个朋友会到上海,我托他把昨晚偷录下的录音带复制一份带给你。如果陈市长不相信你的话,就让他听听。”

  “难忆梦醒梦醉,真的很感谢你。我觉得,如果没有你,我这一生都只能是生活在火窟里。今天,我想说一句心里话,这句话我早想说了,可每次见到你,都说不出口。现在好了,是在网络上,我觉得自己什么话都可以说。难忆梦醒梦醉,我爱你,真的希望能嫁给你,我的一生只为你等候。可你为什么不肯娶我?我觉得,你一定是嫌我脏。你嘴上说的话,都只是为了安慰我。”陈妮星居然这样说。

  莫默看得愣住了,不知说什么好,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只把陈妮星当妹妹当朋友,所以才能自然地跟陈妮星打闹嬉戏,自然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会越雷池一步。出于关爱,还想方设法给她介绍男朋友,可她回回都把男孩子当玩笑来开。为此,莫默还不止一次说她官当得越来越大,口味却越来越刁,再这样挑三拣四下去,恐怕只会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当一辈子孤家寡人。可是,不管莫默怎么劝说,她都依然我行我素。哪知道,这一切居然是因为自己!

  莫默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心慌意乱之极,偏偏这时手机又不知趣地叽叽喳喳乱叫不停,莫默火了,看也不看,索性关了机。

  没等莫默回答,陈妮星又写来了这样一些话:

  “难忆梦醒梦醉,我想你一定是左右为难,不知道自己娶哪一个好。选我呢,怕她伤心,选她呢,又怕我伤心。其实,我跟她早就商量好了,我们两个都要嫁给你,因为,这世上只有你才是从内心深处尊重我们、爱护我们。至于你在法律上要娶哪一个,就她吧,如果你认为不公平,那就抽签决定!”

  莫默一看,顿时苦笑不已,脑袋轰的一下更加糊涂了。一个陈妮星已经够麻烦的了,又冒出一个“她”!这个“她”除了卓廖婧还能有谁?莫默失去了思维的功能,只懂得傻愣愣地看着电脑屏幕不知道怎么回复。

  陈妮星存心逼迫莫默,一刻也不让他松气,继续写道:“难忆梦醒梦醉,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认为我们很下贱?居然说得出那样的话。但你知道吗?我说的是真心话。早在十年前,我跟她都深深地爱上了你。我们以为,以你的聪明才智,不可能不知道我们的心,你需要的是时间来选择,可现在,十年过去了,我们的青春与美丽即将不再,我们还能再一个十年吗?我们多希望能在失去美丽之前,把自己的美丽展现给你,因为,这才是我们的幸福!可是……你,难道你还要我们继续等待下去吗?我们又有多少个十年?”

  莫默虽然才智出色,但面对男女情爱之类的事,比弱智好不了多少,往往是“剪不断,理还乱”式的拿不起,放不下。要不,就不会到了三十五岁还单身一人;要不,就不会到现在才发现陈妮星和卓廖婧的不肯嫁人都是为了他;要不,就不会不明白郦筱黛的心理;要不,也就不会看不出曾雨佳、水冰吟等人对他异样的心。唉,可怜的莫默,真不知他的那颗脑袋是什么脑袋,反差会如此的强烈。

  陈妮星不依不饶,进一步写道:“‘难忆梦醒梦醉,可问夜深夜沉。蓦然三更风起时,涔涔心意似相知。’我们知道,这首诗不是写给我们的,也不是写给含琇的,一定是写给另一位美丽清纯的女孩。我们大胆地猜测,那位幸福的女孩早已仙逝了。要不,你的眼睛里不会总是隐含着抹不去的哀伤,但我们以为,她是幸福的,因为,你真心的爱她,还把她时时刻刻刻念在心底。对于一个女孩来说,这,便足够了。可是,难忆梦醒梦醉,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们的心么?我们的心曾经是破碎的,我们的肉体也曾经是肮脏的,是你,是你用你的智慧和真诚帮我们找回了自己,让我们有了活下去的勇气,让我们有了事业上的成功。我们不是感恩,我们只是深深地爱你,因此,我们发誓,我们只能属于你,永远只能属于你,哪怕是我们的生命!”

  看着一段又一段惊心动魄的文字,莫默不得不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他明白,自己的沉默只会更加伤害陈妮星的心。而且,不管爱是不爱,总得有个解决的办法,也不管伤害还是不伤害,总得做出一个决定。莫默心里权衡着,希望找出一个最妥善的办法,忽然,他想到一点:“为什么陈妮星和卓廖婧一定要自己到网吧才说事情?真的需要那么戒备吗?”接着恍然大悟:“原来陈妮星和卓廖婧早有预谋,是想利用网络的距离来减轻说话的负担,好跟自己说心里话。”这么一想,心思顿时灵活了许多,脑筋一转,找到了生气的借口,写道:“陈妮星,我知道了,你跟卓廖婧串通好了来戏弄我,像你们以前戏弄那些男孩一样!你以为我会轻易上当吗?那个‘爱雨的女孩’肯定是卓廖婧。难怪我一上网便收到她的信息。你说是不是她?我最讨厌别人来戏弄我!”按了回车键,然后发出一张愤怒的脸谱。

  无奈之下,莫默只好耍赖,希望自己蛮不讲理地发发脾气能暂时回避她们给出的难题。

  收到莫默的信息,陈妮星果然紧张了,赶忙回复道:“难忆梦醒梦醉,对不起,我们不是存心这么做的,实在是需要网络的方式来倾诉,别生气好吗?求求你。如果你怀疑我们在捉弄你,那,那就当我们什么也没说过。”

  

第07章《网络情重》 第07章《网络情重》之四

  莫默看得心痛,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硬起心场回复道:“好了,不跟你们多说了,刚才有好几个紧急电话我都没听,我得赶快回复一下。照顾好你自己!拜拜!”

  这时,又有一个新信息闯了进来,莫默点击开来一看,是“爱雨的女孩”。

  她说:“难忆梦醒梦醉,你的诗写得真好。从你的诗,我知道了你等待朋友的名字,她叫‘可问夜深夜沉’对吗?对不起,因为好奇,我跟她聊了几句,你别生气!”随后是一个鬼脸。

  莫默心想,卓廖婧真坏,到现在了还在骗自己,也不回复,逃也似的退出网站,然后关掉了电脑。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有三个未接来电。一个是郑秘书打来的,一个是杨筝溁打来的,还有一个是郦筱黛的。赶忙给郦筱黛拨手机。

  郦筱黛生气地问:“刚才怎么不接电话?”

  莫默顺口撒谎道:“对不起,刚才我在开会,会一开完我就给你打了。”

  郦筱黛轻哼一声,然后柔声道:“莫默,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莫默一听大喜:“好呀,我们好久没去看电影了,下班我去接你!”

  郦筱黛警告道:“可不许有什么变化哟。”

  莫默保证道:“不会的,风雨无阻!”

  等郦筱黛挂断了,兴奋地吻了一下手机,想了片刻,先给郑秘书打电话。电话通了,却没人接,显然不在办公室。生怕是墙索卫和束毓含找他,就故意不打手机。接着给杨筝溁回了。杨筝溁又要莫默帮忙约会卓廖婧。莫默心想卓廖婧此时正自心烦,怎么还有心情跟你约会?委婉地跟杨筝溁说,这几天有重大任务,过几天吧。

  杨筝溁不高兴地嘟囔说那我自己去找她,便挂断了电话。

  莫默呆了一下,想提醒杨筝溁目前不是时机,再一想,终于还是放弃。

  回到记者站,秦思成正在大办公室里坐着,跟站里的人在说笑。笑问:“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秦思成笑道:“来看你,不行啊?!”

  记者站会计兼联谊中心秘书处秘书路颖道:“秘书长,社里来传真,放在您桌上。还有一些文件。”

  莫默点了一下头,冲秦思成道:“少来了,老久都不给我打电话,现在突然冒出来,肯定有什么事。”边说边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秦思成跟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客气地道:“我的公司快垮了,老兄啊,借我点钱周转一下。保证半年内还你。”

  “要多少?”莫默头也不抬地问。手里翻着桌面上的文件,找到社里传来的传真,扫了几眼,传真通知说:陈三恒副社长和蔡元真副总编将于四月上旬赴汕蒙考察,请做好接待准备,具体时日另行通知。心想,麻烦来了,又要吃喝嫖赌的。

  “大概要二十万。”秦思成道。

  “二十万?要这么多!”莫默有些吃惊,不敢相信地看着秦思成,“你公司的境况不会差到这个地步吧?”

  “我也想不到,”秦思成苦笑叹息,“现在我是骑虎难下,想关掉都不行,无论如何都要撑下去,还要争取赚大钱,否则,叶莞心她不以为我是骗子才怪。”眼睛看向莫默,“说我是骗子没关系,可连你都扯上了,是你牵线搭桥的,不是同谋是什么?”

  “你这是什么话?”莫默不满地道,“好像你公司顺利成立,境况良好的时候,从没人还记得我是红娘,现在境况不好了,倒赖到我头上,你们还讲不讲理?我可没收你们的中介费。”

  “我就知道你听了会生气,所以都不敢打电话给你。”秦思成道,“还记得吗,当初公司的可行性研究报告是你起草的,也是你传真给她的,现在她怀疑那报告弄虚作假。还说是神警告她的。”

  “怪不得前几天一大早她就打电话给我,说什么可行性报告,一副以前的事都不记得的样子,还问我为什么自己不投资,却介绍她来,搞了老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莫默恍然大悟,随即瞪了秦思成一眼,责备道,“怎么回事你?前一个月刚刚走了一个股东,现在她也闹了,你会不会做思想工作?会不会与人相处?怎么老是这样?”

  秦思成听见莫默这么说他,脸刷地一下胀得通红,沮丧地道:“我真不是当老板的料。”

  “不是你不是当老板的料,而是你一得意就忘形,就忘了别人的感受,就不会替别人着想。老想着别人来理解你。”莫默毫不客气地数落道。跟秦思成交往了五六年,老见他犯老毛病,由不得莫默不冒火,何况他今天已经心事重重。还好秦思成一向对莫默都很好,更是把莫默当兄长,每回危难之际都会毫不犹豫地全力以赴,否则,莫默不敲他脑袋才怪。

  “现在怎么办?”秦思成愁眉苦脸问。

  莫默沉吟了一下,放松了语气,道:“你把卡号给我,明天下午之前我筹好钱转给你。”顿了顿,又道,“别跟叶莞心计较,虽然她心眼多,没有相信朋友相信你的勇气,但她肯大老远地从深圳跑来投资……”刚说到这,手机叫了,是郑秘书打来的,忙接通。

  “哎哟,莫大记者,架子越来越大了嘛,打你电话都不接,真不愧是无冕之王。”郑秘书怪腔怪调地道。

  “我有什么架子哟,你们当官的才有架子。请指示吧,哦,等一下,先听我的指示,中午有空没有?有空请你吃海鲜,思成在我这。”莫默笑着道。

  “去哪里?”郑秘书问。

  “你说去哪就去哪,就当作早上没接你电话的赔罪,给你决策权。”莫默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去王府海鲜大酒楼吧。”郑秘书挑了全市最好的海鲜酒楼,存心狠宰莫默一刀。

  可怜的莫默被宰了还不敢生气,爽快地说:“好,就那,你打电话给饶总要一个包厢吧,然后打电话到我办公室来,我们马上出发。”

  郑秘书说了声好,就打电话去了。

  莫默对秦思成道:“郑秘书的电话,中午去王府。”然后想了一下,接着刚才的话说,“她老远来向你投资,当然是为了赚钱,现在没赚到什么钱,难免会胡思乱想。好好地跟她说,别动不动就怄气,对你自己没好处的。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们又没想骗她的钱,要骗她你也不会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投了进去。我想,她迟早会明白的。”

  “但愿如此!”秦思成道,心里却着实没底,不知道下回神又会指示叶莞心说出什么话想出什么主意。

  

第07章《网络情重》 第07章《网络情重》之五

  也难怪秦思成会这样,作为基督教忠实信徒的叶莞心,每个星期都要到教堂去做礼拜,平时为人处事喜欢宣扬神的爱心,只是令人费解的是,有时做起事情来却绝情绝义,根本就是冷酷无情,还口口声声说是神的旨意。莫默也领教过几回,有时恨不得想问她到底是神的旨意还是魔的旨意,怎么连经济规则和商业风险都不懂?但想想她毕竟是个整天担心上当受骗的女子,便把话吞回了肚里。

  “你坐一下,等郑秘书电话我们去王府,我先看完这些文件。”莫默说完,认真去看手中的文件。前面几份都没什么,最后一份引起了莫默的注意。文件是市政府发来的,是关于全市人民共建卫生城市的号召。其中有一段写的是:为了轰轰烈烈地开展,共建国家卫生城市,希广大市民纷纷献计献策。所有计策须符合:切实可行、行之有效、效果良好的原则。政府将对献计献策的市民采取奖励,组织专家进行评选,评选等级将设参与奖、优秀奖、三等奖、二等奖、一等奖。各奖项均有奖品,其中一等奖将奖给凌帅轿车一辆。具体实施办法将于三月二十六号在汕蒙电视台、汕蒙日报、汕蒙晚报、汕蒙商报等媒体上公布。之后是要求各中央驻汕蒙的媒体大力支持等等,最后当然是汕蒙市市政府的鲜红印章。时间为2001年3月16日。莫默看完,不禁冷笑了一声,不屑地把文件往桌上一甩。政府做事历来如此,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三天过后就变了样。这且罢了,这么多年以来,哪一年没搞什么市民共建卫生城市,搞来搞去,搞得汕蒙市到处都脏兮兮的,好像汕蒙就是一个大垃圾箱。汕蒙人民对市长简叠心的这种华而不实的做法,早就腻味了,背地里都骂他是“万金油”,意思是说他像万金油一样,什么都可以抹一下,却什么都治不好。

  “又有什么大事?”秦思成见莫默忿忿然的样子忙问。

  “哦,没什么。”莫默笑道,“只是我一看见政府的这些狗屁文件就恶心。”看了一下时间,“哎哟,都快十二点了,郑秘书还慢吞吞的。”正说着,桌上的电话响了,莫默接起就问:“什么包厢?”

  “莫默,是我啦,什么什么包厢?”是卓廖婧的电话。

  “你好呀,我还以为是郑秘书呢。”莫默笑道。

  “莫默,早上你没生气吧?我们不该骗你。”卓廖婧忐忑不安地道。

  “生气,怎么不生气,简直是气死我了,爱雨的女孩,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文笔比我还好!”莫默笑道。

  卓廖婧一听莫默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而且心情还挺好的,高兴地道:“莫默,你真的不怪我们吗?我和妮星担心了一个早上!”至于莫默为什么叫她爱雨的女孩,根本没空理会。

  莫默一听感动不已,深深为自己辜负了她们而歉疚,真诚地道:“廖婧,你跟妮星放心好了,我们是生死至交,再大的事情我也不会生你们的气的。”却不知道,他这番话一出口,早上的耍赖、心机就彻底白费了。而且他感动之下,首次亲密地叫她们名字,还用那种深情的语言那种温柔的语气,岂不是让她们更加误会吗?

  “莫默,我好高兴!”卓廖婧哽咽着道。

  早上莫默佯装生气之后,她跟陈妮星都后悔不已,生怕以后再也无法跟莫默亲密自然地相处,两人聊着电话,一边伤心地哭着。此时听见莫默第一次这么亲昵地叫唤自己的名字,还温情地说话,一下便激动得不能自已。她们这些曲折的心情莫默当然不知道,否则,莫默必然无法狠心地拒绝。

  听见卓廖婧哭了,莫默取笑道:“爱雨的女孩,该不会你那边下雨了吧?哦,对了,中午一起去王府吃海鲜怎么样?”

  “好好好!”卓廖婧惊喜地道,“我开车到你办公室接你。我这就去,你等我,啊?!”说完迫不及待地匆匆行动。

  莫默刚放下电话,电话就响了,忙又接起。

  “你搞什么呀,跟谁堡电话粥?害我拨了老半天!”郑秘书道,埋怨完,接着说,“定了贵妃阁包厢。喂,你有没有多叫几个人?不然三个人吃什么!”忽然怪笑道,“把你的女朋友曹婷婷叫来。”说完等着莫默生气。

  莫默却不上当,笑道:“好啊,你帮我打电话。我给杨筝溁打,别人恐怕都没空。”莫默到底还是记挂杨筝溁的事,卓廖婧来了,立刻就想起叫他。

  等聚到王府贵妃阁,都已经十二点半。

  最绝的是郑秘书还真把曹婷婷给接了来,而且还是派市政府的一号车去接的,搞得曹婷婷的同学议论纷纷,各种猜测的都有。

  莫默知道郑秘书不会这么乱来,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安排。心中笃定,也不去问,反正该说的他总是要说。

  这时,大家的肚子都联合抗议。还好郑秘书想得周到,定包厢的时候预先点了些菜。因此人到菜也到,才使大家免了饿鬼之灾。大家闹闹哄哄,拼命地开怀大吃大喝,好像要把莫默吃穷似的。其实,这完全怪不得大家,实在是王府的海鲜烹调技术太好,每一道菜都做的色香味俱全。就连郑秘书和卓廖婧他们“酒吃考验”的人,都忍不住大动其口。曹婷婷、杨筝溁就不用说了,起先还文质彬彬的细口慢咽,可转眼间便见一盘都没了,再转眼间,又一碗没了,心中一急,便斯文扫地,手脚并用。手上拼命地夹着抓着,脚下还踢着别人警告不要过分。

  可怜的莫默因为只顾着点菜,每碗只吃了点残渣。

  等大家都吃饱了,喝足了,郑秘书忽然对莫默挤眉弄眼,要莫默跟他到外面去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阳台,莫默定定地看着郑秘书。

  郑秘书一本正经地拱手道:“恭喜,恭喜!莫大记者,你大喜临门了!”

  “什么鸟事,快说!”莫默凶巴巴地道。

  “今天晚上束市长和墙书记在汕蒙宾馆定了二十桌酒席,说是为你和曹婷婷举行订婚仪式!”郑秘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莫默道。照他的估计,莫默听了之后一定会跳起来。

  “咳,真还是鸟事!”莫默毫不在意地道,“我就知道他们会再耍些花招,非把我套牢不可。”暗自寻思:“除此之外,他们的用意还有什么呢?”

  “你不吃惊?不头痛?”郑秘书惊异地打量莫默,“不怀疑我出卖你?”

  “你胡说些什么,要不是你替我周旋,现在事情哪能控制得住?!你跟他们说我好色,简直就是替我做了一件优质的防弹衣。如果你要出卖我,只要什么都不说,我就玩完了,那他们还不知会想出什么歹毒的方法来对付我。”莫默深为感激地道。

  郑秘书一听激动不已,用力握住莫默的手,摇着,发自肺腑地道:“只有你这样的朋友,才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莫默,能交上你这个朋友,真是我的荣幸!”

  这时候莫默忽然呆住,大叫特叫糟糕糟糕!

  郑秘书吓了一跳,以为莫默发现了什么坏事,忙问究竟。

  莫默苦着脸说:“晚上我约了郦筱黛看电影!”

  郑秘书一怔之下哈哈大笑,一字一句地道:“莫默,你——完——了,桃——花——劫!”

  

第08章《连环计》 第08章《连环计》之一

  

  郦筱黛很得意,很开心。

  觉得自己不但倾国倾城、魅力四溢、运气奇佳,而且还具有不亚于绝代影星——琴露的演技。

  比如说,今晚跟莫默约会的事,正愁着不知怎么跟莫默说不能去了,要去参加束毓含的高级饯行酒会,莫默就打电话来说晚上实在没空,要去参加一个好朋友的重要的订婚仪式,非去不可,还不停地跟她说对不起,低声下气的,就差点没跪下。郦筱黛若不聪明,若没有绝代影星琴露的天赋,就无法那么逼真地装出大为生气的样子,把莫默埋怨了一大通,等莫默诚惶诚恐了,又通情达理地说:“对不起,刚才我不该生气,既然是好朋友的订婚仪式,你不去就太失礼了。莫默,我不会生气的,我们明天再去看电影好吗?我请你。哦,对了,别忘了代我向你的那位好朋友问好。”一番话,嘻嘻,说得莫默感动之极,一颗心都醉了,忙不迭地说,回头送郦筱黛一件礼物赔罪。郦筱黛呢,当然不会错过时机啦,暗示莫默说:“莫默,不要啦,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很高兴了。再说,一般的礼物我也不喜欢。”莫默那傻子说:“你放心,我一定会买一件你喜欢的礼物。”这么一来,莫默一定会买一件非常珍贵的礼物送给郦筱黛。你说,郦筱黛的运气是不是很好?演技是不是不赖?

  不过,郦筱黛最开心的还是自己魅力无穷的容貌。

  一个是直辖市——超级现代大都市霞海市的现任市委常委、副市长、未来的市长束毓含,一个是七百万人口省会大城市的市委书记墙索卫,这样的两个威震四方的大男子汉、高高级官员,都无法抗拒她的美丽,都为她的绝代风华所倾倒,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从中午十二点接到束毓含的电话到现在,她都一直沉浸在兴奋之中。后来,再加上好运气和好演技,这两个当今世界最优质最有效的催化剂的催化,她更是快乐得像白痴,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好。一直到了下午四点,她才稍稍冷静,给上星期一随霞海访问团一起去霞海签合同的陈述红打了个电话,撒着娇说些红红姐、小白兔,快回来呀,我一个人在墙大厦里寂寞死了之类的情话,再到总裁室逛上一圈,便回宿舍梳妆打扮,这一打扮就是一个小时还多。

  大约六点,呼啸的警车后面跟着一辆黑色的“大奔”飞快地开进联福花园。

  等在门口的郦筱黛眼见那威风凛凛的气势,又见束毓含亲自跟车来接她,还带来了一大束姹紫嫣红的红玫瑰,顿时把一颗激烈跳动的虚荣心满足个半死。

  郦筱黛还只是个半死,束毓含可就糟了,一看见郦筱黛巧笑倩兮,美若天仙的容颜,刹时灵魂出窍,成了个行尸走肉的色鬼。

  眼见束毓含对自己垂涎三尺的模样,郦筱黛暗自得意,却强忍着摆出一副气度雍容的架势,伸出一只纤纤玉手。

  束毓含慌忙握住,向来傲慢的双手,此时恨不得永远握住郦筱黛的凝脂小手不放。

  郦筱黛忍不住掩嘴轻笑。

  这一来更糟了,居然真的把束毓含的口水给笑了出来。束毓含傻乎乎、痴呆呆地舔着舌头,眯着色眼,结结巴巴地说:“郦、郦、郦小姐,你晚上可真漂亮!”

  郦筱黛柳眉微蹙,有些不高兴地问:“那我以前就不漂亮了吗?”

  “不、不、不!你以前也一样漂亮,漂亮!”束毓含生怕美人生气,慌忙道。

  “是吗?”郦筱黛恰到好处地嫣然一笑。

  束毓含见状又蒙了,好半晌才冒出一句:“郦小姐,你的美只能用惊艳来形容。”

  郦筱黛淡淡一笑,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束毓含如闻圣旨,“哦”地一声惊醒过来,亲自为郦筱黛开了车门,细心地用手护着郦筱黛的脑门,伺候她进了车后座,关好车门,自己到另一边上了车,迫不及待地挪挪屁股,紧紧地靠近郦筱黛香喷喷、软乎乎的身体,如果不是有司机在场,恐怕早就大动其手了。

  可怜正义象征的警车不得不糟蹋自己引导着一只高级色鬼和一个绝代佳人直奔汕蒙宾馆而去。

  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下了车,郦筱黛自然地挽着束毓含的手臂。两人摆着高贵的架势,昂首挺胸地往紫华厅走去。穿过一条青翠碧郁的银砖小路,便到了紫华厅。

  墙索卫亲自在门口等候,一见束毓含和郦筱黛姗姗而来,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热情地握住束毓含的手,道:“束市长,我等你等得好苦呀!可你却是美人相伴,真不公平啊。”然后亲切地跟郦筱黛轻轻握了握手,赞道,“什么叫闭月羞花的美人?就是你了,郦小姐。”转头冲束毓含揶揄道:“束市长,小心你女伴的石榴裙。”

  束毓含哈哈一笑,低声道:“告诉你,我情愿拜倒在郦小姐的石榴裙之下。”

  墙索卫道:“好,有气魄。墙某佩服。”推着束毓含的后背,“走,先到贵宾室去休息休息。”

  贵宾室里,汕蒙市市长简叠心、汕蒙市市委副书记许笑杰、常务副市长亦德非、副市长姚向守、市海关关长钱应贤等等诸多高官早就各自带着夫人等候多时,一见仪表非凡、容光焕发的束毓含挽着千娇百媚的郦筱黛在墙索卫的引导下走了进来,赶忙一起站起身来,嘴里叫着欢迎欢迎。简叠心、姚向守和钱应贤迫切地趋步向前,一一跟束毓含亲热握手。束毓含宛若中央领导般,脸含微笑,颇为矜持地让每位过来握手的官人们握那么三两秒,平日里这些矜持傲气的市长关长们,对此却毫不见怪,都显示出博大的胸怀,掏心掏肺地谦虚着印堂发亮、吉星高照的脸庞,向束毓含挤出最真诚的微笑。

  束毓含见大家慑于自己的权势,心中得意非常,不时扭头去看郦筱黛的俏脸。

  郦筱黛自然是笑靥如花,灿若彩霞了。

  众人发自肺腑地装腔作势了一阵,众星拱月般把束毓含和郦筱黛围在贵宾室的正中央,兴高采烈地跟他们说着笑话,意图博得束毓含的赏识,哪知忙了半天,却见束毓含这只高傲的公天鹅,仅是做出礼节性的微笑,完全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简叠心毕竟是汕蒙市市长,识见处处高人一筹,察言观色中,发现束毓含所有表情都亦步亦趋地跟在郦筱黛的脸上,郦筱黛笑他也笑,郦筱黛板着脸他也板着脸。发现了这个秘密,简叠心有了主意,知道只要把郦筱黛哄开了心,就可以让束毓含龙颜大悦,从而对自己产生好感,以后只要他替自己在他靠山面前美言几句,自己飞黄腾达的日子可就不远了,成为国家领导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想到这里,谄媚着笑脸对郦筱黛道:“郦小姐,我简某在政坛纵横数十年,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可是那些平时看来倾国倾城的所谓的美女呀,在你面前一比,简直就是庸粉俗色,让人作呕。我这可不是恭维你呀,试问天下谁有你这么清纯脱俗,柔美飘逸?你是美人中的美人,是真正让人赏心悦目的美人。要不是我已经有了老婆,保证非跟束市长争个死去活来不可。”

  一番话说得郦筱黛喜笑颜开,那副容颜,比之孔雀开屏的美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不知屁股后面会怎样?

  

第08章《连环计》 第08章《连环计》之二

  见美人开心,束毓含果然大喜,连连表扬道:“简市长真会说话,说出了我的心里话,难得,难得呀!”说着还拍拍简叠心的肩膀。

  简叠心受宠若惊,笑得合不拢嘴。

  墙索卫在旁暗暗冷笑:“拍马屁?让你拍!等一下就知道什么是拍马屁的滋味,不把你搞得手足无措我不姓墙,要不然我会特意请你来?呸!”同时暗笑其他人的不智,束毓含他自己想当市长费尽了心机,哪有空替你们说话?又哪有可能把靠山分给你来靠?等你靠紧了还不把他给踹开呀,那他不是自找麻烦吗?束毓含可没那么傻,他鬼的很,否则就不会极力怂恿自己设计简叠心。哼,以为我不知道他的心思,装作为我铁肩担道的样子,还不是想利用我的问题来表现他对人民的忠诚,增加他的政治资本。

  这时,郑秘书快步进来耳语道:“一切都安排妥当,可以开始了!”

  墙索卫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大声道:“束市长、郦小姐以及在座的各位,饯行酒会已经准备妥当,请大家到紫华厅入席。”

  众人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地进了紫华厅。

  一进门,便见紫华厅里除了百多位各界名流,居然几乎把汕蒙市有头有脸的新闻界知名人物都请了来,看架势,汕蒙电视台还要搞什么现场直播。

  好几个人当即吓了一跳,心想:“饯行酒会搞什么现场直播?恐怕是前所未有的创举。难道还生怕市民不知道我们花天酒地吗?”但一来这是市委书记亲自安排的,二来又是为直辖市霞海市未来的市长乃至未来的中央首长饯行,心里虽有想法,却屁都不敢放。

  厅里的人们见束毓含和墙索卫等人进来,纷纷起立鼓起了掌。

  掌声雷鸣中,墙索卫跟束毓含悄悄耳语了几句,然后转身,一个箭步上了主持台,把主持小姐给赶了下来,对着话筒中气十足地道:“请大家各就各位入席,请大家各就各位坐好!”

  台下,郑秘书亲自指挥着一班美丽的服务小姐引导各位嘉宾入座。

  因为准备充分,也因为所邀请的贵宾都是高素质的人物,没几分钟,一百多位嘉宾都坐好了。只是,主席位居然还空着六位,一位当然是台上的墙索卫,但另五位则是谁呢?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居然胆敢姗姗来迟?大家心里诧异不已。坐在束毓含身旁的简叠心也不禁暗自猜测,却总看不出端倪,越想不出他越心惊。试想想,有五位可以和束毓含、墙索卫以及自己同桌并坐的大人物来到汕蒙,而作为市委第一副书记和市长的自己居然一无所知,这是多么严重的事!简叠心偷偷观察了一下墙索卫的脸色,见他今天的气色出奇地好,精神焕发,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不禁有些胆寒。他知道,只有自己的这个对手准备充分了,才会这么气势逼人。

  简叠心又四处巡看了一下,还是没有发现墙索卫的阴谋,只好忐忑不安地坐着,无奈地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见大家都坐好了,墙索卫举起一杯酒,激昂地道:“今晚,最重要的事是为我们年轻的首长、老朋友、霞海市市委常委、副市长束毓含同志饯行!来,让我们共同举杯,敬束市长!”

  大家都举杯站起,眼光各异地看着束毓含。

  束毓含风度翩翩地环视一圈,挥手向大家致意,领先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干杯落座。

  墙索卫继续道:“我们的束市长胸怀博大,古道热肠,是一个出色的政治家,更是一个为国为民,礼贤下士,视人民为父母的政治家!”

  众人鼓起掌来。

  墙索卫把手一挥,压住掌声,接着道,“为了向束市长学习,为了弘扬束市长的这种精神,在束市长的建议和热心支持下,临时间,另外安排了两个意义非凡的项目,这里,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束市长上台来宣布第一项项目开始!”

  众人莫名其妙地鼓掌,弄不明白墙索卫到底在搞什么鬼,脑袋灵光的人则已隐隐约约感觉到饯行之说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高潮应该是接下来的两幕戏。

  在掌声的包围中,束毓含健步走上主持台,拿过话筒,先低咳一声,然后高声道:“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各位女士,各位新闻界的朋友,你们好!我束某人向来喜欢成人之美,向来喜欢锦上添花,向来喜欢雪中送炭!”

  随着高昂的“炭”字音符的渐渐落下,热烈的掌声又随之响起。

  停顿了几秒,束毓含接着道:“所以,现在,在与众位朋友分别之前,我要趁机先做一件好事、一件成人之美的好事,以作为今天酒会的开幕式!”说着环视了一下眼下的众人,见大家鸦雀无声,皆是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模样,满意地继续道“今晚,开幕式的主题是,为我和墙书记的小兄弟、著名的年轻作家、海府省作家协会秘书长、经济文化联谊中心秘书长、中国时报的大记者——莫默,和汕蒙大学的高材生、青春靓丽的小姐——曹婷婷,举行订婚仪式!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白马王子和白雪公主出场!”

  掌声刹时响成了一片海洋。

  简叠心心中石头扑通落地,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没什么阴谋,谅量那姓墙的王八蛋也折腾不出什么名堂。”便也开心地凑起了热闹。

  郦筱黛做梦也没想到,原以为自己是今晚的主角,是今晚的公主,甚至女王,哪知一切都是高潮的序幕,真正的主角居然是莫默和一个叫曹婷婷的女人!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默又怎么会突然和别的女人举行订婚仪式?他不是说去参加朋友的订婚仪式么?原来,原来他一直在骗自己!骗自己!郦筱黛心痛如绞,眼睛瞬间模糊起来。她拼命忍着眼泪,可是眼眶像决了堤似的,怎么也挡不住泉涌而出的泪水。郦筱黛泪眼模糊地看向主持台,只见脚穿白色皮鞋,身着白色西服,绑着一条鲜红领带,比白马王子还英俊十分的莫默,挽着如凌波仙子一般的曹婷婷,缓缓走到台上。郦筱黛只觉得眼前的一切似真似幻,恍惚间,以为站在莫默身旁的就是自己,可一瞬间,自己又被别人踩在了脚下。郦筱黛想大喊:“不,跟莫默订婚的不应该是她,是我,郦筱黛!”可是,她全身僵硬了,不但喊不出声,连动也动不了。

  台上的莫默摆出一副幸福的模样,脸上拼命笑出一副幸福的样子,心里却不断地叫着滑稽,滑稽得连束毓含墙索卫,还有汕蒙市各界衣冠楚楚的名流,都陪着自己玩小孩子才玩的过家家游戏。只是,这游戏从头到尾,莫默就像是一个被人摆弄的木偶,一切都由不得自己。事实上,莫默也没想到墙索卫和束毓含会用饯行酒会来做幌子,来实行他们的计划。原以为老成持重的墙索卫认真思考了自己的建议,会将行动速度放慢十分,可想不到反而加快了步伐,搞得莫默自己也无法断定他们俩的真实意图。莫默只能肯定一点,就是自己已经被他们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推向了一切矛盾的潮头。但愿这潮头不要太高,否则他和曹婷婷恐怕只能摔个粉身碎骨了。不过,莫默也无所畏惧,事到临头了,他倒觉得挺好玩挺刺激。他想:“就把这发生的一切真正当作一场戏吧,自己既然是其中的主角之一,就算是再高明的导演,也无法完全掌握自己的智慧。索性,就充分利用他们为自己造成的‘势’,保护好陈妮星,保护好曹婷婷,为任大娘她们一家伸冤推波助澜,好好地跟他们周旋一番,最后,大不了跟他们一起下地狱!”

  

第08章《连环计》 第08章《连环计》之三

  正想着,忽然听到束毓含大声说:“现在,请白马王子莫默谈谈他的恋爱史。不精彩就不让他们下台大家说好不好?”

  众人大叫说好,鼓掌欢迎莫默快快讲述。

  莫默心想:“要精彩吗?那还不容易,我就让你们精彩精彩!笑破了肚子可别怪我。”落落大方地向大家一挥手,朗声道:“感谢各位领导和朋友们的抬爱,百忙之中前来捧场,既然大家对莫默如此抬爱,莫默只好把追女孩的独门绝招告诉给大家。但是,希望大家手下留情,千万不要学会,就是不小心学会了,也要给点面子假装学不会好不好?”

  众人大乐。

  莫默微微一笑,接着道,“你们看我像不像白马王子?有些像是不是?我这个白马王子呀,与众不同,绝对不骑白马追女朋友,因为那太没创意了,大家都骑白马追女孩子,女孩眼花缭乱,哪会选到我的头上?可想而知,没有特色,女孩子是不喜欢的。”

  有人插嘴问:“曹小姐喜不喜欢?”

  莫默嘻嘻一笑,不予回答,自顾道:“后来呀,我就想啊想啊想,费尽了所有的心力,终于想出了一个绝招!于是,当追婷婷的时候,我别出心裁,骑着一只超级大白猪,挥舞着一把杀猪刀,雄赳赳,气昂昂地冲锋陷阵,唏哩哗啦把众多骑白马的白马王子杀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举白旗投降!于是乎,我就骑着超级大白猪凯旋而归,追到白雪公主曹婷婷了!”说着右手亲热地揽住曹婷婷,左手英雄般向大家挥舞。

  莫默还没讲述一半,台下早就开始拼命鼓掌拼命地大笑,有的人笑出了眼泪,有的人笑痛了肚子,还有的人笑得嘴巴都酸了。总之,几乎每个人都为莫默的话疯狂而笑。

  莫默见自己把网吧时的创意搬出运用,效果居然如此之好,自也高兴非常。可是接下来便苦了,只见灯光闪烁、彩带飞舞间,莫默和曹婷婷在主持的摆弄下,免费给台下心潮澎湃的达官贵人们表演着亲吻、拥抱等成人节目。

  莫默心中暗骂:“他妈的,老子刚刚骑着你们追到女朋友,现在你们这一群混账,居然敢占我的便宜。看什么看,看多了让你们生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没屁眼!”

  莫默是心中有苦自己知,可曹婷婷却是发自内心的感到幸福。

  虽然她明白一切都只是一场游戏,但她却把假戏当成真的来演。她觉得自己开心得快醉了。而当莫默在主持的指挥下拥抱她,亲吻她,她便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她任随自己幸福的心,做出一个最坚决的决定:不管戏是真是假,不管墙索卫和束毓含有多大的阴谋,也不管自己要付出的代价有多大,她都要做莫默的新娘、永远的新娘。

  这,恐怕也是束毓含、莫默以及墙索卫始料未及的吧?!

  墙索卫和束毓含兴奋地看着眼前自己导演的这一幕,不时散发出快意的眼色,再想想即将展开的第三项项目——新闻专题直播,今晚真正的惊天动地的高潮,更是抑制不住乐开了心。当然,最开心的是墙索卫,他才是今天晚上一切节目的总导演。他努力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偷瞄着简叠心,心想:“马上就有一把钢刀刺向你的心脏,痛得你半死,却又叫你有苦说不出。而我的钢刀,就是第三项重头戏。”

  束毓含呢,自然也有其得意之处,凭着自己的敏锐眼光,他觉得控制住莫默就等于控制住了陈妮星,而控制住了陈妮星,那离陈治典溃败的日子也就不远,所以,他不择手段地抓住莫默不放,否则他又何必跟一个文人过不去呢?又何必怂恿墙索卫利用自己的饯行酒会搞什么新闻专题直播?当然,他的好处不仅仅于此,作为政坛老手的他,早就明白名声在外的威力。自己利用墙索卫在汕蒙掀起一股为民伸冤、不顾私利的滔天巨浪。这巨浪迟早总会影响到霞海市、乃至中央。由别人地盘的巨浪来为自己的为国为民之心呐喊,比什么力量都强。正因为想到这点,他才支持墙索卫主动出击,导演今晚的连场好戏。

  订婚仪式完毕,主持请礼仪小姐把莫默和曹婷婷引到主席位,在墙索卫的身边坐下。

  郦筱黛目光呆滞地看着莫默,却见他只顾着和墙索卫、束毓含等人说话,正眼都不看自己一下,一颗心更是死如尘灰,没有半点生气。这样的结果,是郦筱黛自己也没想到的。原先,她想方设法接近莫默,追求莫默,完全是因为莫默的与众不同,她只想像征服路葱茏、叶天心等众多男人一样征服莫默,然后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腻味之后再一脚踹开。只不过,对于莫默她用了比较特殊的方法,没有像对待叶天心、乃至束毓含一样那么直接地用美色肉体。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住一切自己想要的男人,哪知莫默却一声不响就把她愚弄了。即使如此,她也以为自己不会伤心的,美人儿胸怀天下,何患无夫?可事实是,她不仅仅是伤心,而且伤心欲绝,顿觉失去了做人的趣味和支柱,这是何等残酷的现实!

  莫默开始敬酒,敬到郦筱黛的时候,束毓含亲昵地搂搂郦筱黛的肩膀介绍说:“这是郦小姐,我的秘书!”

  莫默看了一眼眼前这位发髻高盘、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贵夫人,竟然没认出是郦筱黛,仅以为又是束毓含的哪位宠物。不过,也难怪莫默认不出来,往常郦筱黛出现在莫默面前,从来只是略施粉黛,长发飘飘的一副清纯玉女的形象,哪像今晚这般高贵?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嘛。更何况郦筱黛今晚的身份又是束毓含的小蜜,此情此景,莫默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细细打量。而且,莫默还把“郦小姐”听成了“李小姐”。

  莫默彬彬有礼地举杯道:“您好,李小姐,我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随意!”说完,举杯把酒喝了。

  郦筱黛还以为莫默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气得直打哆嗦,坐都坐不稳当。

  束毓含见状,忙关切地问怎么啦。

  郦筱黛艰难地摇了摇头,一咬嘴唇,把一杯白酒都喝下了,自己倒了一杯,站起道:“莫大记者,今天晚上我总算认识你了,真是我一生的荣幸,这一杯酒,我敬你和你的未婚妻,祝你们像我一样幸福!”言下之意当然是诅咒莫默像她一样凄惨。

  束毓含插了一句:“是像我们。”也举杯站起。

  刚刚落座的莫默慌忙拉着曹婷婷举杯站起,四人清脆地碰了一下晶莹剔透的酒杯,一起仰首喝下杯中美酒。束毓含哈哈大笑:“恭喜,恭喜!怎么样?莫老弟,我这个红娘当得好吗?”

  莫默心里道:“好你个屁!”嘴上却感激涕零地说:“非常非常感谢束市长的关照。”

  束毓含大手一挥:“欸,你是我和墙书记认可的小兄弟,讲这些干什么!”转头对墙索卫道:“痛快,痛快!叫大家尽情地吃喝,但别喝醉了,等下还有闭幕式,都喝醉了可没人欣赏。”

  

第08章《连环计》 第08章《连环计》之四

  酒会将近尾声,束毓含给了墙索卫一个眼色。

  墙索卫稍一沉吟,便起身走到主持台上,大声道:“各位亲爱的嘉宾,酒会已经进入尾声,但却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闭幕式的开始!现在,我可以这么跟大家说:前面为束市长的饯行,为莫大记者的订婚,都只是闭幕式开启的铺垫。大家一定会想,什么事情居然敢让一个堂堂大员的饯行酒会和一个大作家大记者的订婚仪式作铺垫?是什么人给她的胆量?她又是谁?这里,可以先告诉大家一点,这出闭幕式的发起者就是晚上的主角——莫默、莫大作家莫大记者!至于我和束市长,则是他的响应者!”顿了一口气,墙索卫摆出一副悲天悯人,而又豪壮的模样,动情地接着道:“我和束市长在正义的感召下,在人民的呼唤下,准备用自己的一切良知和共产党员的神圣使命,甚至是生命,来交换即将出场的三位主角的笑容!我们以为,她们的笑容就是所有正义市民的幸福。我们善良的心,一定会为她们的笑容所倾倒。可是,我们一定能得到这份笑容吗?不,不一定!因为有人不愿意!什么人不愿意?那当然是对不起良心的人,对不起人民的人!这些人,处心积虑地想要抹杀让我们感到幸福的笑容!想让我们沉默在无知与愚昧!在座的各位,你们愿意吗?我是不愿意的,束市长是不愿意的,莫大记者也是不愿意的!所以,我们用自己的心,策划了这幕让人深思的闭幕式!”

  墙索卫讲得很感人,很激动人心,大家一下都被调起了胃口,都急切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纷纷热切地看着慷慨激扬的敬爱的墙书记,期待着他快点把帷幕给拉启开来。

  但有三个人对眼前的一切反应反常。

  第一个是简叠心。他一听到墙索卫那番虚伪做作的话,刹时脸色苍白起来,意识到自己真的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墙索卫精心布置的陷阱。而且这陷阱之深,深到自己一直往下掉,掉到现在还不知道陷阱底设置的是什么样的致命利器。简叠心一下害怕起来,第一次感到墙索卫的可怕,第一次感到墙索卫的深不可测,第一次后悔自己跟墙索卫作对。但,一切都无可挽回,无论如何,他都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

  第二个是郦筱黛。郦筱黛的心已经死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对于死了心的人当然没有任何吸引力。郦筱黛只觉得到处爬满了目露凶光、口吐毒信的滑溜溜的毒蛇,让她恐惧无限,却又动弹不得。明明是热血沸腾的紫华厅里,却诡异得只剩下她一个人在默默承受着痛苦的煎熬。

  第三个是曹婷婷。曹婷婷的世界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她自己,一个就是莫默。从始至终,她的一双眼睛便缠绕在莫默身上。莫默走到哪她便看到哪,决不眨眼,决不错过!周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多余的。她希望世界上就只莫默和她两个人。

  墙索卫看着台下众多激扬的脸谱,深为自己的表现感到满意,他觉得自己的演讲是前所未有的精彩,精彩得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起来。于是乎,他又看见了一张含冤莫白,凄然无助的脸,忍不住便热泪盈眶。他颤抖着声音,郑重地道:“现在,我宣布,闭幕式进入倒计时,电视台实况直播正式启动,请汕蒙电视台主持茵子和特邀主持中国时报记者莫默,一起上台主持闭幕式。大家鼓掌欢迎。”

  众人热切地鼓起掌来,兴奋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清秀可人、举止端庄的汕蒙电视台著名主持人茵子,轻盈地走上主持台。随后,莫默也神色坦然地走了上去。这时,莫默已经完全明白墙索卫和束毓含的计划,知道他们接受了自己的建议。只是阴险的他们,为了使自己只能对他们忠心,故意把自己推到了简叠心的对立面,使自己也成为简叠心眼中的敌人,以后,自己只能跟他们统一战线。这些都没什么,只是客串主持的事的确让莫默吓了一跳,幸好他久经考验,否则真还应付不来,那就真要当众出丑了。

  茵子见莫默上了来,忙侧身过来向莫默交待节目的主题和进程,按照墙索卫事先的指示,和莫默作了些分工。两人低声在台上说着话,一会儿便一一明确了。茵子左右扫了几眼,见台下也布置完毕,便跟严阵以待的导演、摄像师等工作人员使了个手势,示意可以开始。于是,汕蒙市一场恐怕是空前绝后的现场直播便正式倒计时。……四、三、二、开始!

  随着一声开始,茵子便用她一向悦耳动听的声音道:

  “亲爱的现场的朋友,亲爱的电视机前的观众,今天,我台推出一套特别节目,节目主题为——人民的呐喊。本台节目采取现场直播的方式,并设有参与热线,热线电话为9898。现在,请节目嘉宾上场。第一位是霞海市市委常委、副市长束毓含同志。”

  在台下众人的掌声中,束毓含从容不迫地走上了主持台,在左边的第一个位置坐下。

  见束毓含坐好,茵子接着道:“第二位是我们敬爱的市委书记墙索卫同志。”脚下暗暗踢了一下莫默、示意他接续下去。

  墙索卫快步上台,潇洒亲切地向用力鼓掌的众人挥了挥手,然后在束毓含身边坐下。

  莫默目光冷然地看着台下的简叠心,朗声道:“第三位是我们的市长——简叠心同志。”

  简叠心万没想到会叫到自己,一下子怔住了,傻乎乎地坐着不知道动。

  莫默见简叠心好像没听见的样子,提高声音道:“第三位是汕蒙市市长简叠心同志,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简市长上场。”

  掌声爆响,简叠心无可奈何,明知道是墙索卫在使逼上梁山这一招,却还是不得不中计。他狠狠地看了墙索卫一眼,猜测着他的真实意图,脸色阴沉地上了台,在墙索卫身边坐下。

  “下面,我介绍坐在场下的节目嘉宾:汕蒙市纪委书记王武桂同志,汕蒙市公安局局长赵双剑同志,海平县县委书记游巅焘同志,海平县县长黎史斐同志。”

  随着茵子的介绍,镜头渐次扫过,镜头下王武桂、赵双剑等人均微笑点头致意。茵子介绍完毕,脚底下又偷偷踢了一下不知为何呆呆失神的莫默。

  莫默心里一惊,忙接下道:“接下来,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海平县的部分领导,及和都镇以镇委书记池杜归、镇长武朴珂为首的四十名代表入场就座。”

  紫华厅左边的侧门打开了,统共五十五名代表秩序井然地进场入座。待他们坐好,莫默提了一口气,高声道:“现在进入重要的时刻,让我们站起身来,真诚欢迎来自和都镇和海平县的100位、我们亲爱的父老乡亲们进场!”

  随着莫默的话音,大家都站了起来,热情地鼓掌。

  紫华厅右边的侧门打开了,一个个朴实的农民、工人有些心惊胆战地鱼贯走了进来,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一一落座。

  等他们坐好,莫默说道:“请大家坐下。”脚下踢了一下茵子。两人齐声高声宣布道:“有请我们节目的三位主角,进场!”

  大家都不鼓掌了,一起瞪大了眼睛细看,想尽快目睹来人是何方神圣。

  

第08章《连环计》 第08章《连环计》之五

  只见主席台左边的帷幕掀开了一角,在两位服务小姐的引导下,一个老大娘带着两个年轻的妇女走了进来,在主席台右边的三个位置上坐下。大家一见不禁大感惊异,搞来搞去原来是三个不知所谓、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妇女。不禁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个不停。但对于简叠心和海平县、和都镇的领导们来说,这三个人的出现不亚于原子弹爆炸,炸得他们惊惶失措、面无人色,炸得他们后悔爱出风头爱拍马屁,来参加什么饯行酒会,以至现在被套进了陷阱,走也走不了了。

  而那一百位自愿前来参与节目的父老乡亲,看见老大娘任仁琦和她的两个儿媳妇杭心、童枯居然出现在主席台上,和市委书记、市长、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大官面对面地坐着,高兴莫名,情不自禁地拼命鼓掌,有些人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

  其他人一愣之下,也跟着鼓起掌来。

  等场面稍静,茵子请市委书记墙索卫讲话。

  墙索卫几乎是声泪俱下地、把霞海访问团接待酒会上发生的那一幕讲述了一遍,最后,他说:“晚上只是新闻专题节目,不是审判,在场的没有罪犯。但是,我们要借助发生在任老大娘和她儿媳妇身上的悲惨遭遇,来解剖一下自己的灵魂。不管在座的各位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的人,都要把自己的灵魂拿出来,在我们汕蒙市七百万人民的监督下,进行深刻的解剖。找出自己犯错、甚至是犯罪的根源!我明白,这对于那些走错路的人来说,是极其为难的事,但我提醒你们,你们今晚所做的事,将使你们的子子孙孙受益无穷!你们的子孙会从你们幡然醒悟的自我解剖当中,学会做一个好人的道理!学会做一个怎样为人民服务的人的道理!虽然,晚上不是法律庄严的审判,但是,我要告诉大家的是,今晚是灵魂的审判!作为汕蒙市市委书记,我不会回避自己,就让我带一个头吧,我先向全市人民做一个自我解剖,请全市人民监督!”

  掌声,便如突如其来的暴雨,一下便如痴如狂,根本没有序幕。

  除了心怀鬼胎的那些人,不管是现场的,还是电视机前的人们,全都被市委书记真诚无限的演讲和倾诉所感动。

  汕蒙电视台《人民的呐喊》新闻专题节目的收视率直线上升,有的人忙着跑回家,有的人忙着找电视机,整个汕蒙市一下便为这个节目激动起来。直播现场的十条热线全都打爆了,现场工作人员紧急行动,又增加了十条线路,可依然无法满足要求。只累得接线人员嘴巴都张不开,手都抬不起来。

  墙索卫在电视机面前显示出了作为市委书记的博大胸怀,不但没有回避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还义无反顾地把市长简叠心的一些错误揽到了自己身上。不仅仅如此,在他一个多小时的讲述之中,诚恳细致地把过去十一处工作失误详细解剖了。

  总之,他的自我解剖除了诸如莫默这类误会他的顽固分子、简叠心这类忠诚的死对头之外,人人都认为是非常深刻、非常真诚的。善良的市民们纷纷来电要求,不允许敬爱的市委书记太过自责,都说应该多追究市长的责任。

  节目继续进行,在墙索卫高风亮节的自我解剖之后,茵子宣读了任老大娘的血泪状纸。莫默则宣读了那份天下奇文——和都镇公安局和任仁琦老大娘的协议。状纸和协议书都真实影录到电视节目当中。这一下,几乎整个汕蒙市都沸腾了起来,直播现场和电视台的所有电话、网站、电子邮件信箱都被铺天盖地的证人证词证据所掩盖。这种空前的效果,不但墙索卫束毓含没预料到,就是莫默也感到吃惊。现场的人们都无可抗拒地感受到了什么是人民的力量。心中无愧的人一个个兴奋莫名。至于好事不做、坏事做绝的那些所谓的人,一个个都恐惧地低下了头。包括一向自以为是的简叠心。

  接下来的进程异常的顺利。

  从任老大娘的荧屏控诉到纪委和公安局的调查报告,从现场提问到海平县和都镇代表团的自我解剖,从一百名父老乡亲的陈述到束毓含这个外埠官员的讲话,从莫默的即时评述到现场采访对话等等等,在莫默和茵子张驰有度的操纵下,在市民们积极的监督下,全都没有卡壳之处。

  其中的每一句谎言,每一个诬陷,每一种掩盖,用不了十分钟,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就全部昭然若揭。基于如此惊心动魄的阵势,不论是好人坏人,都只有讲真话,否则片刻间就会被愤怒市民们的口水淹死。

  在这样的形势下,任老大娘的沉冤终于水落石出了。原来,任老大娘的丈夫儿子是被和都公安局以施楚盛和卢勤寿为首的十一名刑警当作拳靶子打死打痴打残的。偷换牌子的则是三个下岗工人,一个叫隋能再,一个叫周亦,还有一个叫冷复洲。他们说恨不过和都镇的各位领导每天只会吃喝嫖赌,把和都镇的大好形势搞得一塌糊涂,反正这些人天天都在豪圣桑拿娱乐城里办公,不如替他们换了招牌,免得它们挂羊头卖狗肉,因此冲动之下便干了此事,从而引发这起人间惨祸。

  对于他们是罪是功,绝大多数市民都说他们无罪,不但无罪,还要记功奖赏,因为他们勇敢地把和都镇领导阶层腐败的面具给揭开了。真正的罪魁祸首应是这些不务正业,只知吃喝嫖赌的海平县和和都镇的官人们。顺理成章,这些平日里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官人们,在数以千计的证据面前再也无所遁形,全给揪了出来,不管是贪污受贿、还是吃喝嫖赌。可笑的是,居然还有自称是三陪小姐的女人打进热线来说:某某官员喜欢性虐待,某某官员身上哪个隐蔽部位有胎记黑痣,某某个官员曾经患过梅毒淋病,某某个官员有什么特殊癖好什么的。幸好接线人员机警,只记录下详细的姓名和要点,没有冒失地转到主持台,否则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节目最后,墙索卫又针对民心向背问题作了一番重要讲话,把和都镇换牌子问题提高到政治角度来说,要求全市共产党员,记住这次深刻的教训,自我反省,有错必纠,坚决发扬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革命精神,做一个人民满意的公仆,做一个真正为人民服务的公仆!

  第二天,汕蒙市大大小小的报纸连篇累牍地报道着昨晚惊天动地的节目——《人民的呐喊》。有线台、无线台、广播电台也都不厌其烦地进行什么新闻评述。墙索卫、莫默、束毓含、任老大娘以及换牌子的三个工人成了正面的新闻人物。和都镇公安局施楚盛、卢勤寿等十一名警察,以及和都镇镇委书记、镇长、公安局局长,海平县县委书记、县长,全都成了反面新闻人物。新闻媒体把可以揭发的证据全都忠实地报道了出来。根据电视台后来整理出来的资料,市纪委和市公安局成立了专案组,马不停蹄地进行核实。

  幸运的是简叠心,在墙索卫的“临阵退缩”下,得以安然度过劫难。

  可是让人难以理解的是,简叠心对墙索卫的手下留情,不但不心怀感激,反而更加恨之入骨,盘算着怎么到省委书记和省长那里去告黑状,真是豺狼之性。

  但不管怎么样,在束毓含、墙索卫以及莫默的集体智慧下,墙索卫终于首次打败了简叠心,取得了第一回合的大胜利。

  

第09章《玩偶》 第09章《玩偶》之一

  郦筱黛昏睡了一天两夜。

  这一天两夜里,郦筱黛不断做着噩梦。

  不是梦见自己被倒吊在悬崖边、痛苦地看着莫默和曹婷婷在如胶似漆地做爱,就是梦见自己跟莫默做爱的时候,忽然全身溃烂发臭起来,然后便见莫默鄙夷地掉头而去。郦筱黛拼命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可胸口就像千斤巨石压着一般,无论怎么努力,也动弹不得半分。郦筱黛想呐喊,想把心中的愤怒和恐惧都喊出来,可是,空旷的黑夜里只有她一个人,无论她用多大的力气,喊得又有多大声,就是没有人听见,急得她浑身冒汗。

  就这样,残忍的噩梦无情地折磨着郦筱黛,好像要把她折磨成疯子才甘心。

  郦筱黛觉得自己真的就要疯了,但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此败于曹婷婷,败于这落井下石的噩梦!

  郦筱黛倔强的脾气不断地升起、升起,终于,她一下把压在胸口的巨石掀开了,啊的一声怒吼出来,刹那间便惊走了所有的噩梦。

  郦筱黛轻蔑地笑了:“就算你是天底下最强大最恐怖的恶梦,也休想控制住我郦筱黛的心!我的心永远属于我自己!只能由我去控制别人!”随即,郦筱黛真正醒了过来,瞪大眼睛看着布满花纹的吊顶,静静的,不想,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觉得全身有些发冷,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觉全都湿透了,紧接着便发现全身酸软无力,心想:“该不会是病了吧?千万不要!”她不能败于曹婷婷和噩梦,更不能任随病魔来欺凌!

  郦筱黛挣扎着起了床,步履蹒跚地一步一步挨到卫生间,就着水龙头洗了把冷水脸,这才觉得稍微好些。接着便感到肚子饿极了,赶忙到厨房找东西吃。还好,橱柜里还有几个蛋糕,和一大瓶酸奶。一口气吃了四个蛋糕,喝了一大碗酸奶,不一会儿,便觉得力气又渐渐恢复了来,不由感到很是高兴。又摸了摸身子,手凑近鼻子一闻,眉头立时皱起:怎么这么难闻?一身臭汗!忙往浴室而去,边走边脱衣服,到了浴室,只剩下胸罩和内裤。一把扯下胸罩,再弯腰退下内裤,全身便没有了负担,顿感轻松起来。也不调温,任随冰冷的水刺激着嫩滑的肌肤,忍不住打着冷战,却感到兴奋无比。没过多久,莫默的影子和伤心的心绪便伴随着噩梦的痕迹渐渐消逝了。

  洗完澡,看了一下时间,居然已经十点半了,不由吓了一跳,赶忙穿好衣服,一拎小提包,夺门而出,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楼下,叫了一部的士,往公司赶去。途中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见已关机,难怪早上一直都没声响。按了开机键,却见屏幕显示了一会“充电不足”便自动关机了,大是奇怪:前天晚上才充的电,怎么这么快就没电了?一般都可以用上三天还多的,看来这手机电池质量有问题,还好办公室里有备用电池。

  到了公关部经理室,刚换了手机电池,椅子还没坐热,办公室主任何萁娟便冲进来嚷道:“郦筱黛,你知不知道,总裁一直在找你,你无缘无故失踪了一整天,今天又这么迟才来,到底干什么去了?总裁问谁谁都不知道,打手机打宿舍电话不是不通就是没人接,总裁气得大发雷霆。你说,你怎么交待?你自己跟总裁说吧!”

  何萁娟说得又快又急,几乎把郦筱黛给搞蒙了,索性等她说完,这才微笑问:“你有没有搞错?我什么时候失踪一整天了?昨天下午我给总裁打完电话才走的,那时已经四点过了。”

  何萁娟冷笑不已,声音更大了:“你别睁眼说瞎话!问问你的手下,昨天谁找到你了?她们都找到你宿舍去了,也没人。你还想骗谁呀!我有那么好骗吗?”

  郦筱黛上上下下打量了何萁娟几眼,看她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怎么这么待人?第一次觉得她跟泼妇没什么区别,简直玷污了女人的清白。也不客气地道:“何萁娟,你说话客气点,别在我面前骗来骗去的。你以为你是谁呀,我吃饱了撑着去花心思骗你呀,你有这个资格吗?哼!”

  何萁娟气得脸色发青,使劲地跺着脚,扭曲着脸道:“郦筱黛!你别以为总裁看重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在我眼中,你不过是出卖色相的婊子!”

  “你说什么?”郦筱黛怒不可遏地挥起手,就想狠狠地给何萁娟一巴掌,但手举在半空中顿住了,过了几秒,慢慢地放了下来,乜斜着眼睛看着何萁娟,低吼了一声:“滚!”

  何萁娟惊愕了一会儿,终于不敢再与郦筱黛对抗,一跺脚,转身走了。

  郦筱黛看着她消失的背影,颇为不解地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时,忽然看见门口有人在探头探脑的,知道是刚才的事吓着了大家,以至不敢进来,忙放松声音,叫道:“谁在外面,请进来吧!”

  郦筱黛颇为赏识的两位公关小姐尉薇和唐凝儿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

  郦筱黛笑道:“我是母老虎吗?”

  尉薇和唐凝儿赶忙说不是。

  郦筱黛道:“那你们那么怕我干什么?好像我从来没骂过你们呀!”

  唐凝儿壮着胆子道:“郦经理,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我们觉得你很、有些反常。”

  郦筱黛有些惊讶地道:“哦?是吗?怎么说?刚才可是何萁娟胡说八道找我麻烦,不是我去惹她。”

  尉薇胆怯地看了郦筱黛一眼:“何萁娟因为昨天不知道你的去向,又找不到你,被总裁骂了一顿,还扣了这个月的奖金。”

  郦筱黛一听摸不着头脑,半晌道:“昨天?昨天下午我还跟总裁通过电话的。我还好几次在走廊看见何萁娟,她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去向?”

  尉薇和唐凝儿对视一眼,都觉得事情很怪。尉薇想了一想,又道:“昨天上午十一点半,总裁回到公司,立即就叫何主任来找你……”

  话未说完,郦筱黛惊声打断道:“你说什么?总裁昨天回到公司了?不可能吧?”

  唐凝儿证实道:“总裁是昨天回到公司了,而且昨天一整天都找不到你。我们还到联福花园去了。”

  郦筱黛完全糊涂了,手指按着太阳穴,使劲地揉搓着。

  尉薇转身匆匆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拿回一瓶百花油,乖巧地对郦筱黛道:“郦经理,用这个揉揉会好些。”

  郦筱黛接过,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用手指沾了些百花油,抹在太阳穴上,又轻轻揉了一会儿,感觉清醒些,忽然想到:“难道自己睡了一天两夜?”忙问:“今天几号?”

  尉薇和唐凝儿齐声道:“二十号呀。”

  二十号!郦筱黛忙拿起台历来翻看了一下,转头问:“星期几?”

  尉薇和唐凝儿又齐声回答:“星期三!”

  这一下郦筱黛彻底明白了,原来自己真的是昏睡了两夜一天。随即订婚仪式上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只是当晚是怎么回到宿舍的?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不禁苦笑起来。

  尉薇和唐凝儿小心翼翼地问:“郦经理,你真的没事吧?”

  郦筱黛柔声道:“我没事,谢谢你们。你们去忙吧,我想静一下。”

  尉薇和唐凝儿说了声我们出去了,便放轻步伐走出办公室,唐凝儿轻手带上了门。

  郦筱黛静静坐了会儿,梳理好所有的思绪,起身出了办公室,快步走到何萁娟办公室的门口,轻轻敲了敲。

  何萁娟在里面叫了一声请进。

  郦筱黛便开门进去了。

  见郦筱黛走了进来,何萁娟先是怔了一下,继而沉下脸来,冷冷道:“你来干什么?还想来陷害我吗?”

  郦筱黛赔着笑脸道:“何主任我的何姐姐,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别生我的气好吗?我前天晚上睡不着,吃多了安眠药,谁知一觉睡到今天早上十点才醒过来,怎么也没想到会过了一天。”

  何萁娟半点也不相信,认为郦筱黛又在耍什么心机,也不说话,只是冷漠地看着郦筱黛。

  

第09章《玩偶》 第09章《玩偶》之二

  郦筱黛早就知道前来道歉根本没用,何萁娟早在心里种下了一棵毒草。只是,事情的确是自己错了,不可以不来道歉,哪怕低声下气的也心甘情愿。只要对方是女人,郦筱黛向来是宽宏大量,该让的会让,该低头的会低头,有时甚至不该低头的也会低头。所以,一直以来郦筱黛都很谦让何萁娟。若不是她不想抢何萁娟集团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何萁娟早就当不了了。对于何萁娟时不时的鸡蛋里挑骨头,郦筱黛也不予计较,总是退让七分。只是何萁娟被妒忌的毒草蒙住了心,看不到郦筱黛的苦心和友善。

  郦筱黛低声下气地解释了一会,见何萁娟还是不肯谅解,心想:“她正在气头上,等她气消了再来赔罪吧。”于是说了句:“扣奖金的事我会跟总裁解释的,你放心!”便转身离开往总裁办公室而去。到了总裁办公室,敲了敲,没有人回应,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动静,便掏出钥匙开门。办公室里没人,郦筱黛在陈述红的位置上坐下,想了一会,提起电话给陈述红打手机。电话通了,一下传来陈述红惊喜的声音:“是黛黛吗?你跑到哪儿去了,我找得你好苦!”

  “红红姐,你在哪?”郦筱黛不答反问。

  陈述红压低嗓门道:“我在墙书记办公室里,他快进来了,你在办公室等我,啊,我马上就回去。”

  郦筱黛一听很是不解,陈述红一回来就跑到墙索卫的办公室去干什么?

  原来,陈述红这一趟霞海之行收获颇丰,跟林丰市的霞海商贸集团签了一单十亿元的商品转口贸易合同,跟程田鹤的霞海新式纪集团协议合作开发汕蒙新区——桂湖区桂花园的那一片6500亩的土地,前期投资20亿元,总投资约80亿元,双方各出一半。可说是大项目大举动,需要向墙索卫汇报。又因为近段时间发生的事,让她对郦筱黛颇为担心,就想趁机把担子交给朱珩霄,让朱珩霄走向前台,自己退居二线,当个董事长什么的,好多陪陪郦筱黛,多为郦筱黛经营经营未来。这需取得墙索卫的支持,所以一有空就冲到墙索卫的办公室去,汇报完霞海之行后便极力向墙索卫推荐朱珩霄,可墙索卫说什么也不同意。

  陈述红有些生气地回到办公室。但一进门什么都忘了,一把搂住郦筱黛,不断抚摸着,怜惜地道:“黛黛,我的小白兔,那个姓束的有没有欺负你?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知不知道红红姐很担心很担心你?!”

  郦筱黛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只好闷声不响地抱着陈述红不动。这时,有手机欢快地叫了,郦筱黛认真听了一下,好像是陈述红的手机,道:“红红姐,你的手机叫了。”

  陈述红说了一句别理它,但想了一下,还是掏出手机,却发现不是自己的在叫,笑道:“不是我的,是你的,我拿给你。”取下郦筱黛挂在胸前的手机,放在郦筱黛的手里。

  郦筱黛看也没看,便接通了,懒懒地道:“喂,是哪一位?”

  是莫默。他说,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一直都在找郦筱黛,可怎么也找不到,很是担心,怕郦筱黛出什么事了。郦筱黛本想发发脾气,痛斥莫默阴险狡诈、始乱终弃,但一看眼前的陈述红,刹那间改变了主意,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莫默弄到手,然后把他整个死去活来,以泄心头之恨。便温柔地跟莫默说话,而当莫默说今晚想请郦筱黛到他宿舍吃饭、晚上再去看电影时,赶忙抓住机会一口答应了。

  之后郦筱黛只想着晚上的事,心不在焉地应付着陈述红的挑逗、询问什么的。下午,早早地偷跑回宿舍睡了一觉。傍晚五点半起了床,梳妆打扮了一番,找了件粉红色的连衣裙套上,放下乌黑的长发,飘飘若仙地往莫默宿舍而去。很快,便到了莫默宿舍。

  莫默一见郦筱黛如此飘逸靓丽,眼睛自然亮了许多。

  郦筱黛故意问:“莫默,就你一个人吗?”

  “就我一个人。”莫默道。

  “我还以为你金屋藏娇呢。”郦筱黛装作随口说说的样子。

  莫默笑道:“金屋藏娇?下辈子吧。”

  郦筱黛暗暗冷笑了一声,心道:“看你得意吧,迟早让你知道什么是报应。”嘴里体贴娇柔地问:“晚餐要吃什么?是稀饭小菜,还是炒面煲汤什么的?我做给你吃。”说着,还轻盈地转了几个身,一副容光焕发,魅力四射的样子。见莫默微笑着欣赏自己,又摆出深情款款的姿态,那样子,简直比准新娘还准新娘。

  莫默看得呆了,好一会才知道赞叹漂亮,生怕油烟沾染了郦筱黛清纯脱俗的美丽容颜,说不用煮不用煮,到酒店去吃西餐。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见有传呼机嘀哩哩嘀哩哩的叫声,转头瞥了一眼桌上郦筱黛的手提包,道:“你的传呼响了。”

  “不管它。”郦筱黛坚决地道。她现在没空顾及其它的事。她现在的心思都在莫默的身上。她想为莫默做些事,好让莫默开心。但传呼却存心捣蛋,一遍一遍清脆地叫着,大有你不回复我便不休的架势。郦筱黛懊恼地骂了句:“讨厌!”

  “说不定谁有急事找你。我拿给你。”莫默取过手提包放在郦筱黛的怀里。

  郦筱黛无奈,极不情愿地从包里掏出寻呼机,嘴里嘀咕:“会是谁呢?催命鬼似的。”看了一下显示号码,是公司的,心想:“一定是天心。”气恼顿消,忙到电话机旁回传呼。电话通了,一个声音劈口便问:“你在哪里?”

  果真是叶天心。郦筱黛不理他隐隐传来的怒气,嫣然一笑道:“我在我一个好朋友的家里。”

  “那干吗不回我的传呼?”叶天心怒气依然。

  “刚才我们在听音乐,没听见传呼。况且,我现在不就给你回了吗?不要生气嘛。”郦筱黛显然是要以柔克刚,声音放得特别的柔、特别的甜,还带有几分嗲意,却忘了莫默就坐在近旁的沙发上。蓦地醒觉,百忙中转头对莫默道:“是水冰吟。”

  莫默微笑点头,起身往里间去了。

  郦筱黛立时松了口气,对莫默的知趣极为赞赏,满意地微笑点头,却因此错过了叶天心的好几句话语。

  叶天心听了郦筱黛刚才满是温情的声音,怒火刚刚平息下去,可转眼间又听不到了,忍不住怒火又起,大声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声音尖锐刺耳,倘若莫默还在旁边,一定会听得到电话那边的声音,那郦筱黛的谎言定然立马被戳穿。现在郦筱黛当然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她稍稍压低了些嗓门,咯咯轻笑道:“你今天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动不动就发火?”心底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别人为她生气的快意。遗憾的是,莫默从来不肯为她发怒生气。心想:“什么时候莫默像叶天心一样就好了。这一天一定不会等得太久。”郦筱黛暗暗发誓。

  “你在哪里?我想见你。”叶天心道。听到郦筱黛的笑声,他的怒火自然又平息了下去,但说话的语气还是很生硬。

  “我要跟朋友商量一点事,今天恐怕都没空。”郦筱黛委婉地拒绝道。

  “哪有那么多事?哦,我知道了,你是跟莫默在做些什么事吧?”叶天心尖刻地道。看来他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否则以他的为人,绝对不会说出这等刺耳的话,更何况又是对自己所深爱的人说呢。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郦筱黛厉声道,“姓——你这个王八蛋!说话给我小心点!”郦筱黛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如果叶天心说的是真的,她一定不会生气,可事实上是莫默视她如草芥,叶天心的话正刺中她的痛处,所以勃然大怒。幸好,大怒之下还很机智,没有骂出“姓叶的”三个字,否则莫默听见,立即会联想到叶天心,那郦筱黛恐怕就真的再也无法实现计划了。

  

第09章《玩偶》 第09章《玩偶》之三

  按照以往,只要郦筱黛一生气一发火,叶天心准保无条件投降,哪知今天他的态度出奇地强硬,寸步不让冷冷地道:“怎么?被我说中了?嘿嘿嘿!”

  听到叶天心的冷笑,郦筱黛的大脑轰地响了一下,心想:“天心到底在乱想些什么?又知道了些什么?会不会有人乱搅舌头?”这么一想顿时冷静了下来,知道这时候不能跟叶天心对抗,遂柔声道:“天心,你怎么啦?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我一直值班,到现在休息都没休息,就赶到我朋友这里,请他帮忙我的一个朋友出国签证的事。他又不是男孩子,现在你还这样对我,你、你……”说着说着,心里感到委屈无限,嘴巴一瘪,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叶天心沉默了会儿,幽幽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对不起,黛黛!请你原谅我。我、我、我想见你,马上就要见你。”

  叶天心今天如此的反常,郦筱黛很想搞清楚其中原因,否则恐怕一个晚上都无法开心,可是,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嘴里为难地道:“天心,我跟你说过朋友出国签证的事,人家好不容易答应帮忙……”

  “你马上到我这来。”叶天心不由分说打断郦筱黛的话,“出国签证的事我给你解决。”说完不等郦筱黛做出反应,便啪地挂断了电话。

  郦筱黛一下呆住了,这世界上除了莫默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她,一腔怒火愈欲爆发,一时又提不起气来,想冷静对待,却怎么也不甘心,挣扎了半晌,忽地大声叫道:“莫默,出来!”

  “什么事?”莫默闻声奔了出来,诧异地看着郦筱黛生气得几乎扭曲的脸。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郦筱黛拼命地跺着脚,歇斯底里地嚷道。

  “怎么啦?”莫默莫名其妙。

  “我都说不要理传呼,你偏要我回,现在好了,又休息不成了,还要被气得半死。都怪你,都怪你!”郦筱黛气呼呼地叫道,继续把怒火宣泄到莫默身上。

  “是不是公司又有急事?”莫默柔声道,“可是也不能这么过分呀,这一段时间,你都没有休息日了,现在又要你去,你们公司真有些怪,怎么事情这么的多?”说着心疼地看着郦筱黛,却不知自己被郦筱黛愚弄了一回,心里还打算豁出脸去,找陈述红问问到底在搞什么鬼。

  眼见莫默如此待己,郦筱黛也不禁愧疚满怀,再也发不出脾气。避开莫默的眼光,取了手提包,走到门口,低低说了声:“我走了!”便开门走了出去。

  莫默跟到楼梯口,急切问:“还回来吃饭吗?”

  “到时再说!”郦筱黛头也不回地答道,然后转过楼梯口消失不见了。

  莫默怅然若失,呆呆站了一会儿,怏怏回房。

  

  说起叶天心,汕蒙市黑白两道的人,至少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至于“今日得见”,是否“三生有幸”,那就要看你有没有得罪他了。倘若你得罪了他,他又不肯宽恕你,这时你就只能是三生不幸了。叶天心自己是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总有人会替他把你揍个半死。当然,如果你把肉体上的痛苦当作是人生的一种体验一种磨难,是人生的必须的话,那么,任何情况下见到他,你都可以大声说“三生有幸”,不会有什么违心的嫌疑。

  叶天心颇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男儿本色。

  和莫默相比,他是武林高手,莫默是翩翩才子,两人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但两人并没有水火不容,平时交往还很不错。据说,叶天心从小就跟着他的舅舅习武,体格健壮,武艺高强,身手可谓是灵活至极,等闲七八个彪形大汉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何况,汕蒙市他还有一个大靠山,就是市长简叠心。前者是真是假,无从考证,大家也无心查考,反正知道他身手不凡就可以了。后者倒是确凿无疑的事。但到底怎么个确凿无疑法,却没有人看见,更没有人能说个清楚。而叶天心自己呢,又讳莫如深,从不见他提起过这件事。叶天心的出名因了两件事。

  一件是真的,一件是好事之人以讹传讹,结果弄成比真的还真。

  前年元宵节,叶天心请几位朋友去湖滨南路的尚宾大酒店喝酒聊天。到得那边,经理却说所定的包厢“秋雨轩”已被人占用。起初他也没怎么生气,毕竟经理是他的熟人,只说做生意要讲原则嘛,最好不要这样随意,换一间也没关系。经理为难地说,今天爆满,实在没有桌位了。但毕竟自觉理亏,犹豫了一下说那秋雨轩很大,中间用屏风隔一下,可以摆多一张,去协调协调看。

  叶天心心想也只有这样了,换另外一家酒店也不见得有席位。便跟经理去了秋雨轩。按理,那伙人占了别人预定的包厢,人家肯委曲求全,应该二话不说同意才对。哪知其中一个颇为威武的大汉把手一挥,不屑地对经理说:“他妈的,哪个这么罗嗦,我跟朋友们喝酒喝得好好的,竟敢来骚扰,叫他立刻滚蛋,否则打爆他的头。”

  叶天心在门外一听火冒三丈,忽地一下用力推开门,窜到大汉跟前,冷峻地说:“有种的你再说一遍!”

  大汉把嘴一撇,眼一横,轻蔑地道:“*****,滚!”

  叶天心嘿嘿冷笑一声,顺手操起一个酒瓶,啪地一声,砸在大汉的脑袋上,左手一个摆拳,哗啦啦,大汉来不及反应,就飞到了桌上,压倒了桌子,晕了过去。

  于是双方大打出手,乒乒乓乓,从包厢打到了走道,从走道又打到大厅,直打得宾客哭爹喊娘,场面混乱之极。也许是那伙人都喝多了,头重脚轻根底浅的,还没等朋友们来帮忙,叶天心以一敌十,一个一个把他们都给撂倒了。架打完了,情绪自然也就稳定了下来,心知这下事情闹大了,趁着110还没来,赶忙招呼朋友,抹脚开溜。

  第二天,叶天心才知道打的那个大汉竟然是清湖区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卢海盾,其他几个人是他的部下和朋友,这会正全力在找自己算帐。心想不好,撞到石头上了,知道刑警大队的打起人来向来狠毒。这且不说,要是被当作拒捕的逃犯,一枪被毙,那才冤枉。思之再三,终于决定给自己的大靠山简叠心市长打一个电话。在电话里,叶天心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老老实实地交待了一清二楚。原以为会被臭骂一顿,出乎意料的是简叠心不但没骂他,还安慰了几句。之后,简叠心给公安局局长赵双剑打了电话,赵双剑给清湖区公安局局长廖诗琳打了个电话,廖诗琳立即把刑警大队大队长卢海盾叫到办公室狠狠地训了一顿,说他作风流氓,着他立即写份检查,不准打击报复,如果叶天心有什么事,哪怕是掉了一根头发,都要他负责。

  可怜的卢海盾,被当众揍了顿不说,现在不但得不到安慰,还被一向器重自己的领导训了一顿。训一顿也就罢了,还弄了个对叶天心的人身安全负全责,那不是成了他的私人保镖了吗?简直是窝火透了,差点没气死。可没办法呀,谁叫自己的后台没有那小子硬呢?

  倒是叶天心很会做人。过了一段时间,他特地在汕蒙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定了一桌酒席,请清湖区公安局局长廖诗琳带领大队长以及那天的一班兄弟一起赴宴。一一口称大哥,单腿跪下,敬酒赔罪!大队长和他的那一帮兄弟见叶天心如此,反而大做自我批评。于是在彼此谦让间,都成了好朋友。

  这件事当然也就了结了。可是外界的人却添油加醋地把这事越传越神,或有人说叶天心武功绝顶,一个人就把刑警大队给挑了。或有人说他是超级特警那晚是奉命行事,要不那大队长岂会夹着尾巴不敢吭声?直传得天花乱坠,把他的形象树立得强大无比。弄得不知底细的黑白两道从此便惧怕他三分。这是叶天心自己都没想到的收获。

  

第09章《玩偶》 第09章《玩偶》之四

  第二件是去年元旦的事。

  元旦那天,叶天心乘大巴去海山县探望一个生重病的朋友,车到半途,居然遇到了一帮凶悍的劫匪。劫匪狠霸无耻,不但要劫财,还要劫色。一伙六人兵分两路,一路强迫旅客把所有的钱财给掏出来,一路胆大包天地当众调戏车上的女孩,淫笑着就想强奸。叶天心愤怒已极,且不说自己口袋里朋友的治病钱不能被劫,又怎能眼看着他们侮辱女孩?忍无可忍之际,大喝一声,一个侧踹把一个正在侮辱女孩的劫匪踹得飞了出去,随即听得砰的一声,好像是枪声。叶天心来不及细想,自然而然大喝道:“不许动!”喝声当中,扑出数个身手矫健的年轻人,一阵搏斗,把劫匪一一擒住。这时,一阵警笛高鸣,由远而近。大喜之下,和那几个年轻人一起把劫匪送上了警车。这事不久也就传遍了汕蒙市远近的黑道,说叶天心单枪匹马就把几个帮派给挑了。从此,认识叶天心的小混混们只敢远远地叫叶哥。而在白道,自然而然也就更加英明远扬了。

  其实叶天心这件事做得好险,好巧。

  那伙劫匪是为祸多年的惯犯,是当地黑道的头面人物,为了把他们一网打尽,市刑警队和海山县刑警队早就策划多时,后来在各方面情况的综合分析下,决定在元旦这天布下陷阱。叶天心的那一趟车上,早就潜伏了五个便衣刑警。他们化作普通老百姓,装作各不相识的样子。等待劫匪上钩。那伙劫匪不知中计,果然盯上了这趟孤零零的豪华大巴,带上两只五四手枪、四把匕首,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动手了。在他们疯狂行劫侮辱女孩的时候,出乎便衣警察意料的是,叶天心抢先动手了。刑警们来不及多说,趁势行动,在身手不凡的叶天心鼎力相助下,一举把劫匪抓获。因为要顺藤摸瓜,所以行动结束后无法对叶天心做些解释,一切当作是碰巧的样子,随着警车匆匆离去。叶天心当然不知道个中缘由,只能说他运气奇佳,倘若当时没有便衣警察在场,恐怕他非得被捅个七八刀,打个五六枪不可。但不管怎样,叶天心因此扬名,成了大家心目中英勇威猛的老大。

  叶天心在黑白两道都可以称老大,但在郦筱黛面前,最多只能自称“小哥”。

  倘若不是因为年纪比郦筱黛大上几个月,连“小哥”也称不上,只能自称小弟了。可见世事就是如此,在威风八面的背后,还是花无长开,月无长圆。说是天妒英才也罢,老天爷总要找些事情来刹刹你的威风,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只是这一物降一物未免也降得太奇怪了。第一,论身高,叶天心比一米六三的郦筱黛足足高出二十二公分。第二,论体重,叶天心重达八十五公斤,而郦筱黛最重的时候也不过五十一点五公斤。第三、论饭量,叶天心一顿可以吃个五碗大米饭,郦筱黛只能吃个半碗。第四,论相貌,叶天心是超一流男人中的一流。郦筱黛充其量是超一流女人中的三流。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上不了重量级的女人,把一个重量级的人物给降服得服服帖帖。任那些比郦筱黛还美兮艳兮媚兮的女孩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

  叶天心也想不通。

  前天下午在保安室,正揣摩着安排好执勤任务后就去找郦筱黛,心情美哉乐哉的,哪知一不留神又看见了莫默。见便见了,冲着老熟人的面子打个招呼聊个几句也就算了,还耀武扬威地问有没有看见郦筱黛。这不是有问题吗?他蓦地想起不久前水冰吟跟自己开的玩笑:“管你大郦小郦,只要有个莫,你叶天心顶个屁用,一边凉快去吧。”顿悟,“原来水冰吟早就发现不对劲,好心暗示自己,可自己却傻傻的听不懂。”

  叶天心越想越不对劲,怪不得这几个月来时不时可以在公司碰见莫默。这个莫默不是发誓不来吗?怎么出尔反尔?说是来采访朱总裁的,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不到平时他看起来那么可亲可近,肚子里却满是坏水想跟自己抢女朋友。哼,工于心计的记者。记者有什么了不起的?火起来一把扯下你的鸟*****,让你做个人妖老鸡,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来找筱黛。

  叶天心恨恨地想,越想越是烦躁。

  他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太过敏感,不要不问情由胡乱猜测,可是却怎么也控制不了情绪。他一遍又一遍地在保安室里走来走去,那情形,看上去有点像无头苍蝇,乱碰乱撞的,一下子碰到了椅子,一下子又撞痛了桌子,又有点像热锅上的蚂蚁,爬呀爬呀爬呀,却怎么也爬不出用神经错乱做成的锅。

  见他这个样子,保安段端亭奇怪地问:“叶经理,今儿个怎么在保安室里长——长走起来了?”见叶天心实在不像是跑,临时间把“长跑”变成了“长走”,颇有点急智、发明创造的急智。

  另一保安姚威岚笑道:“什么长走不长走的,咱们的叶经理这是在练猫步。”

  认真一看也真像。刚刚膝盖碰到了桌子,疼得很,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的确有点像模特儿在练猫步。但不管猫步也好,鼠步也罢,叶天心正自心烦,没心思与哥们开玩笑,把脸一拉,凶道:“没看见我正烦着吗?”

  段端亭和姚威岚却不怕他,相对一笑,齐声道:“没看见!”还一起做了个鬼脸。可惜叶天心没看见,否则准会火冒三丈,然后哭笑不得。

  叶天心忽然顿住了脚步,心想:“何不去找水冰吟问个明白,那一切不就清楚了吗?”

  一敲自己的脑袋,快步往国际大酒店的财务部而去。到达财务部经理室一看,却见房门紧闭,捶捶门,没人应声。脸贴着玻璃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往里搜寻,不见有人。到旁边的办公室问了她的部下们,却都说不知道去向。不禁奇怪今天水冰吟会跑到哪儿去了?还不到下班时间就不见了人影。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刚才看见她出去了。怎么办呢?他脑筋急速运转,却好像不是很灵光。思之再三,才有了新的决定。对,去问问曾雨佳去,今天她有上班。往右转了两个弯,便到了电梯处。按了上升键,耐着性子等着。

  这时,通道左边拐出了一个人来。一眼看见叶天心,满脸堆笑,热情问候道:“哎哟,叶经理,你好呀!”说着走近,亲热地抓住叶天心的手臂摇了摇。

  叶天心微笑点头,道:“郑鹰霆,你有空不陪女朋友,跑到公司来干什么?”

  郑鹰霆是国际酒店的采购员,矮矮胖胖憨憨的,闻言咧嘴一笑,继而浓眉紧皱,摇头叹息道:“我的爱情鸟飞走了。”

  叶天心微笑劝慰道:“飞了就飞了,公司里靓妞多的是,随便再泡一个不就得了?”

  郑鹰霆苦笑道:“叶经理,别取笑我了,像我这副德性能泡到什么靓妞?倒是你合计合计,把公司的三大美女泡上一个。”忽又摇了摇头,“不过恐怕也太迟了,三大美女看样子都已经名花有主。”

  叶天心自然知道三大美女指的就是水冰吟、郦筱黛和曾雨佳。听了郑鹰霆的话,心突地一跳,赶忙问:“你知道什么了?说来听听。”

  “水冰吟和曾雨佳的男朋友我没见过,不过常听别人说起,郦筱黛的男朋友我倒知道,斯斯文文的,很有气质。”郑鹰霆一脸羡慕地道,显然是在羡慕追上三大美女的男人。

  叶天心急切道:“你说清楚点,郦筱黛的男朋友是谁?”

  郑鹰霆没注意到叶天心受伤的心,随口道:“就是那个莫大记者呗,前几天我还看见他们一起去看电影。”

  叶天心脑袋轰地一声几乎要爆了,一下子想起兄弟刘彷度曾经数次苦口婆心告诫自己要抓紧郦筱黛,不要让莫默趁虚而入,而自己却不以为然,如今……霍地转身就走,任凭郑鹰霆大叫电梯来了电梯来了也不理会,懵懵懂懂地跑到自己的办公室,几乎是哭天抢地地伤心了好久。咬紧牙关忍耐了一天两夜,今天下午下班后,实在忍耐不住了,给郦筱黛打手机,却怎么也打不通,便疯狂地给郦筱黛拨传呼……

  

第09章《玩偶》 第09章《玩偶》之五

  郦筱黛一上的士,心便笃定下来。

  她知道,自己一定可以摆平叶天心的。

  别看他五大三粗的样子,但在郦筱黛眼中,却像是一只波斯猫——不会咬人的温顺的波斯猫。说得确切一点,她是女皇,他是臣子。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况且,郦筱黛又没有残忍到要叶天心去死——失去生命的死的地步。人生于世除死之外无大事。那么小事,她是可以吩咐他去做的。这是郦筱黛的仁慈。更何况郦筱黛还有比氢弹更厉害十倍的武器。只要使出这武器,叶天心不投降也不行。试问,那时候的他早已没了灵魂、没了力气,郦筱黛就是伸出两个手指也能把他给捏死,他又有什么能耐把郦筱黛怎么样?

  没花多长时间,郦筱黛便到了叶天心的宿舍。

  叶天心早已等得心焦,一听到敲门声,迫不及待地开了门,双臂一张,就想抱住郦筱黛。

  郦筱黛粉脸严冰,毫不客气地一下拨开叶天心的手,目光泛冷,斥道:“干什么?!”直冲了进去,扑地在沙发上坐下,呼呼呼地喘着粗气。

  叶天心怔了一下,立即明白势头不对,忐忑近前,诚惶诚恐地问:“黛——筱黛,你怎么啦?”完全没了刚才通话时的威风和骨气。

  郦筱黛原先只想摆个先声夺人的谱儿,眼见叶天心卑躬屈膝软骨头的模样,又想起莫默的高傲,不由腾地一下冒出了一股怒火,霍地站起,指着叶天心的鼻子,声色俱厉地道:“叶天心,你算什么东西?敢挂我的电话!你说,你凭什么?你以为我郦筱黛好欺负是不是?告诉你,想欺负我,没门!”郦筱黛越说越气,直气得浑身发抖。

  叶天心第一次看见郦筱黛发这么大的脾气,几乎吓傻了,惊惶失措,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狗屁!你是什么东西!叫我过来就要过来?啊?!”郦筱黛脸色铁青,眼芒如针,直刺得叶天心六神无主、灵魂出窍,只知道一个劲低声下气地赔不是。郦筱黛痛痛快快地骂着,越骂越顺,越骂越理直气壮。她一桩桩地数落着叶天心的不是,一件件地编排着叶天心的胆大包天,竟敢以下犯上,偏听偏信,胡乱猜测,捏造事实,把对莫默的满腔怨恨也骂到叶天心头上去了,直骂得叶天心狗血喷头,浑身冷汗。后来,郦筱黛也骂累了,知道自己再骂下去会声嘶力竭,便放松了语气,大声喝道:“我要喝水!”

  叶天心如闻圣旨,赶紧乖乖地去倒了一杯开水,还呼呼呼呼地吹了一会儿,看看凉了些,这才恭恭敬敬地递到郦筱黛手上。

  郦筱黛喝了几口开水,清清嗓子,转而握住叶天心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天心,你知道吗?你那样对我,我有多伤心。但我不会怪你。我知道你是直心肠的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做事很冲动。可是天心,你想过没有,万一你说错了、做错了,伤害了别人怎么办?会像我一样原谅你吗?”

  叶天心又是惭愧又是感动,不由低下了头,不敢正视郦筱黛的眼睛。

  郦筱黛接着道:“还有,假设我是跟莫默在一起,又怎么样呢?我一开始就跟你说,我们是不可能永远在一起的。你还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叶天心点头说记得。

  郦筱黛露出几分笑容,道:“我相信你是记得的。我跟你的关系只能是我们两个人知道,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你呢,有跟其他女孩子交往的权力,我不会干涉。我呢,有交往心仪男孩的权力,你不得干涉。上个月你把温情夜总会的歌手易小霓带回了宿舍,我都没有一丝丝怪你!”

  最后一句话石破天惊,直震得叶天心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他怎么也想不通,那么机密的事郦筱黛怎么会知道?惊慌结巴地道:“我、我、我只是……”

  “没什么!”郦筱黛打断叶天心的话,“既然是人,总有个生理需求,你有我也有。我只是再一次希望你明白,你我之间最多只能是这种需求的关系。时髦说吧,就是性玩伴。我不会爱上你的,你心里有我,我知道,但请你千万千万不要继续爱我,那样你会很痛苦的,我不希望你痛苦。天心,你明白吗?”说着站起身来,抱住百感交集的叶天心,仰脸看着他英俊的脸庞。

  叶天心轻轻点头,双手不由自主地搂紧了郦筱黛,身体渐渐有了异样的变化。

  郦筱黛自然感觉到了,用力搂了搂叶天心的腰,然后挣脱他的怀抱,退后两步,媚眼如丝,情欲如潮地看着叶天心,腻声道:“天心,你不是喜欢看我的身体么?今天让你看个够!”

  郦筱黛轻盈地转了个身,裙子便飞到了椅子上,柔柔地扭扭腰,贴身背心又倏忽不见了。她像是在蹁跹舞蹈,但不知怎的,好像忽然间,上身便裸露出了原始的模样。

  叶天心痴痴地看着郦筱黛,看着她的皓腕凝霜,看着她的肌肤似雪,看着她丰满满、圆乎乎、颤巍巍,美得让人心悸的玉女双峰,心醉了,无声无语。

  此时,郦筱黛的下半身也挣脱了束缚她的樊篱。平坦的小腹,迷蒙的阴部,美妙的大腿,一一毫无隐瞒地呈现在叶天心面前。

  叶天心不禁口干舌燥,心潮澎湃,血液翻涌。但他强制着自己。他要看,看眼前令他神魂颠倒的肉体。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每回面对郦筱黛的肉体,便会有遏制不住的冲动。

  “天心,吻我,摸我!”郦筱黛柔弱地招着手,娇声低唤。

  叶天心再也忍受不住,猛地扑上,一把抱住郦筱黛光洁的身子,心急火燎地吻她的嘴唇,吻她的耳垂,吻她的脖子,吻她的乳房,直吻到她那芳草萋萋、花蕊含露的私处。

  郦筱黛忍不住阵阵呻吟了起来,好似窒息之人拼命挣扎着,渐渐地,身子发软。她勉力移动着,移到床边,无力地仰躺在床上,双臂伸直,双腿微张。

  叶天心哪会迟疑,三下两下便脱光了衣服,双手勾住郦筱黛的双腿,挺起极度膨胀的小弟弟,一下便进入到温源。两人翻天覆地,欲生欲死地搏斗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先后松懈、疲软了下来。叶天心全身虚脱,无力地趴在郦筱黛的身上,似乎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倒是郦筱黛稍稍休息了会儿便如久旱逢雨的花,精神抖擞、生气勃勃。

  她用力推开叶天心沉重的身子,撑身坐了起来。伸手轻抚着叶天心宽阔结实的胸膛,嘴角不自觉地露出满足的快意。莫名的是,快意之后的心里又升起了那股挥之不去、抹之不绝的寂寞。

  郦筱黛轻轻地吁了口气,把眼光投向叶天心的小弟弟,伸手摸了摸,又捏了捏,心想:“怎么一下子大,一下子小?像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接着便想起跟水冰吟、曾雨佳逛性保健品商店时忽然间感悟出来的那句话:“男人么,若对他没有感情,那他跟商店里的人造□阴□茎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是半自动的,一个是全自动的。”微微笑了笑,看着毫无知觉、死去了般的叶天心,喃喃而道:“天心,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的‘半自动’人造□阴□茎!”

  

第10章《邂逅》 第10章《邂逅》之一

  这一天莫默哪儿也不去。

  星期三那天晚上事没谈成,电影也没看成,本想趁着今天星期六的时间,搞一个浪漫的气氛,好好跟郦筱黛解释一下关于曹婷婷的事,以免郦筱黛道听途说,误会了,可是天意弄人,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偏偏郦筱黛又有急事先走了。无奈,只好安慰自己另找时机,想来期间不会有什么大碍。

  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把手机一关,电话铃声调静音,爬回床上继续睡觉。

  这一睡好不舒服,一直到十二点才醒过来。

  爬起来,也不洗脸,一个人吹着不成音调的口哨,唏哩哗啦地炒了几个菜,打开一瓶啤酒,自个儿吱溜吱溜享受了起来。酒足饭饱,收拾干净,又看了一会儿报纸,这才去看电话记录。按了来电显示,天,居然有二十五个未接电话。郑秘书的有三个,一个是办公室电话打的,两个是用手机打的。墙索卫的手机号码一个,恐怕是他亲自打来的。卓廖婧的有四个,都是家里的电话。杨筝溁的有三个,是用手机打的。秦思成打了两个,北京来电两个,广东来电一个,上海来电一个,有三个好像是曹婷婷学校那边的电话号码,其他的号码不熟悉,也不知是谁找自己。

  莫默看着电话大乐,好像捡到了金元宝。

  乐了一会儿,把电话声音调回来,开了手机,然后盘脚坐在沙发上,想看看会是谁先打电话或者手机进来。又想,十分钟内,谁先打的不管做什么,一定跟他去,否则哪怕天塌下来也一概不理!

  紧张地瞄着时钟,时间嘀嗒嘀嗒不慌不忙地走着,过了五分钟,没人打进来。过了八分钟,没人打进来。过了九分钟半,还是没人打进来。终于,十分钟过去了,莫默舒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今天是好好看书好好写作的日子。”刚这么一想,电话和手机同时响了起来。心想,这时候打过来太迟了。看了一下手机,是卓廖婧,接通道:“廖婧,你等一下啊,我先接一个电话。”提起电话,喂了一声。

  “哎哟莫默,你钻到哪里去了?怎么手机关机,电话没人接,是不是躲到哪个角落泡妞了?”郑秘书大声道。

  莫默心想:“肯定没好事。”嘴里道:“过十分钟我打给你,我先接一个手机。”不由分说挂断了电话,然后问卓廖婧:“廖婧,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啊?!”卓廖婧很不高兴地道。前天,她看见报纸电视都报道莫默和曹婷婷订婚仪式的事,心想:“会不会假戏真做?”忍不住醋意十足。虽然,她事先知道一切都是墙索卫和束毓含的阴谋,但见媒体言之凿凿,还是不由自主地心慌意乱,生怕莫默控制不住弄假成真。咬紧牙关忍了有四天,没找莫默,今天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一个上午就想着莫默订婚的事,一会儿拨一个电话,一会儿拨一个手机,可是手机老是关机,电话老是没人接听。好不容易打通了,又叫自己等一下要先接手机,这也罢了,居然问自己有什么事,好像没事就不可以打电话,真是岂有此理!

  莫默听出卓廖婧心情不好,赶忙赔笑道:“廖婧,你怎么啦?我正想打电话给你呢。你下星期一晚上有没有空?我想到你家吃饭。”

  卓廖婧一听高兴了,忙道:“有空的,有空的。你来,我煮好吃的给你吃。”忽然醒觉,星期一还早呢,不满地问:“怎么,今天你没空吗?”

  莫默故意幽幽叹了一口长气,道:“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总社要我写成长篇通讯,星期一下午之前要,所以,这两天我只好闭门思过了。要不,就完不成任务。”

  卓廖婧道:“哦,原来是这样。”顿了口气,“那,我到你那边照顾你吧。”

  莫默慌忙道:“廖婧,我想还是一个人好些,可以爱怎么穿衣服就怎么穿。你来了我还要规规矩矩的,那写不出东西的。”

  卓廖婧无奈,只好期待星期一。毕竟,她总不能说我不介意你穿不穿衣服什么的,哪怕心里真的不介意。

  跟卓廖婧通完电话,莫默就拨了郑秘书的手机。

  郑秘书开口便骂:“他妈的,莫默,怎么接电话老是别别扭扭的!搞甚么名堂!”

  莫默笑道:“不是我搞名堂,是怕你又代表别人搞名堂!你知不知道?自从那天狗屁订婚仪式之后,我简直是大门都不敢出去。墙书记一下就把我推到前面当挡箭牌,我可不想这么早就去见马克思啊。说不定海平县和都镇的那些官老爷们,早在暗处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准备找我泄愤。你说,我这不是太倒霉了吗?真他妈的该死!哦,我这可不是对你有意见。说吧,肯定又有什么鸟事!”

  郑秘书苦笑道:“天,我怎么成了出气筒。”

  “你活该!谁叫你要做那份差事。”莫默毫不客气地道。

  郑秘书知道跟莫默斗嘴皮子准输,正色道:“莫默,墙书记一个早上都在找你,要你马上过来,说……”

  “别、别、别!”莫默一听真是墙索卫要找,打断郑秘书的话道,“不管是什么事,一切都等到星期一再说,我特别特别不想见他,你就说我失踪了。”

  “你呀你,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一下子老谋深算得像姜太公,一下子又这么小孩子气。”郑秘书叹气道。

  莫默却大言不惭,嬉皮笑脸地道:“这就是莫默本色,独一无二的莫默本色!”

  “那么,我就说没找到你,反正他打过你的手机,知道你关机了。”郑秘书很讲义气地道,接着压低嗓门,“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必须透露给你,有省领导下指示了,说要把隋能再他们三个反革命分子抓起来,墙书记正竭尽全力想办法,但依我看迟早要抓。”

  莫默听了却满不在乎地道:“我还道有什么事,原来就这呀。抓就抓呗,又不是抓我,关我屁事!”

  郑秘书一听傻了,不知道莫默是不是神经短路了,怎么一下变成这个样子。一时想不明白,只好挂断电话。

  其实,莫默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

  那天现场直播还没结束,他就把各种可能要发生的事细细琢磨了一遍,一一都列了出来,其中一项就是顾虑到省委省府某些领导只知叫嚣什么法制法制,其实只是蛮横专制,会把换牌子的隋能再、周亦和冷复洲当作扰乱社会秩序的反动分子给抓起来,节目过后就抽空暗暗叫来最信赖的手下谢斐纭,吩咐他偷偷通知他们三人找地方避避,越远越好,一年半载千万不要回来。考虑到他们经济困难,每人还给了五千块钱作路费和生活费。这事谢斐纭早已办妥了,所以莫默一点也不担心,才敢那么说话,只是害得郑秘书空自着急。

  其后莫默又接到曹婷婷、杨筝溁、秦思成、岳晚晴等人的电话,都一一找借口推却了他们。因此从下午到晚上,莫默都悠哉悠哉,夜里睡觉也睡得特别的香,还做了个好梦,梦见自己成神仙了。第二天,莫默早早起床到海边漫步了两个多小时,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宿舍。洗了澡,躺在沙发上看书。

  

第10章《邂逅》 第10章《邂逅》之二

  大约八点,郦筱黛终于回电话来,歉意地说今天还要值班一整天,虽然很想过来,却无法可想,只好再改天了。

  莫默哪里知道郦筱黛是在跟情郎叶天心鬼混,体谅地说没关系没关系,叮嘱郦筱黛要注意休息。然后挂断电话继续看书。正当看得入神的时候,手机拼命地叫了起来。不知是出于职业习惯,还是第六感觉的感应,莫默直觉认为这次手机响得非比寻常。他郑重地拿起手机,认真地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很是陌生,等它又响了好几声,这才按了接听键。

  “喂,是莫记者吧?”一个沙哑的男声问。似乎是特意压着嗓子。

  “对,我就是。请问你是哪一位?”莫默边揣摩边问。

  “别问我是谁,我只想告诉你一个重大的新闻线索,要不要听?”对方谨慎地道,不肯透露出自己的身份。

  “听,当然要听!”莫默大声回答。紧接着问:“你认识我吗?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谁告诉你的?为什么要找我?你只跟我一个人说吗?”莫默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哪来的这么多问题。

  “哎哟,真不愧是汕蒙名记!”对方笑了,“一下问了这么多问题,可惜我一个也不会回答。你听着,今天下午会有一批走私轿车进入西堤海关的和平堆场,有三五百辆,准备运往广北和广南。是国信贸易集团和洪圣集团联合干的。我还知道你跟他们有些过节,说不定你还怕着他们,但如果你有种的话,就去调查吧。”话音未落便啪地挂断了电话。

  莫默脑筋飞快一转,立即按了手机的通话记录,调出号码,以最快的速度接通,嘴里叫着:“快接,快接!”他希望那人出于好奇,回身来接听电话。天随人愿,果然有人拿起了电话。莫默张口便问:“贵姓?”

  对方显然没料到莫默会打回电话过来,顺口答道:“免贵姓刘。”随即反应过来,赞了句:“你真厉害!”又挂断了电话。

  “姓刘?”莫默大脑急速运转,“自己认识姓刘的足有几十个上百个,他会是谁呢?那人说‘免贵姓刘’的时候忘了压住嗓子,比先前听起来年轻多了。听他声音,大概三十来岁。人么,大概是中等身材,嗯,一定是个大平头……他又会是谁呢?如果他所说的是真的,他怎么得来的信息?会不会他本身就是走私团伙中的重要人员?看他说得那么详细,这很有可能。可他为什么要背叛他们呢?嘿,说不定他是什么公安部门的卧底。”莫默刚刚这样想就否定了,“卧底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如果是卧底就没必要来告诉自己。或许,他是个有正义感的人,之所以成为走私团伙的一员,是不得已而为之。嗯,一定是这样。”莫默飞快地给对方描绘了一个颇为正气的形象,可惜此番恐怕没有见面的机会,要不就可以体会一下猜对或者大相径庭的乐趣了。

  时针这时已经指向九点半,太阳自然已挂得老高。

  缕缕活泼灿烂的阳光正从窗帘的缝隙里跳跃出来,让人感到生机盎然的景象。

  莫默伸手捧了捧阳光,在光辉缭乱中,忽觉肚子空得难受。到厨房去取了一个大杯子,打进两个鸡蛋,放进两包营养麦片,拌了拌,冲进开水,搅匀了,小心地端着放在厅子的茶几上,然后舒舒服服地在沙发上坐下,又想起刚才的事:“倘若刘先生说的是真的,那牵涉的范围一定很广。近来正是中央三令五申严打走私贩毒的非常时期,颂城走私案正如火如荼,那些人居然敢顶风作案,没有全方位的社会背景是不可能这么嚣张的。而且三五百辆得有多少个集装箱?那么多那么显眼的货物,海关船务科能不查吗?缉私队能不管吗?港务局呢?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如果不是本身参与,就肯定是有重量级的人物给他们打了招呼,所以走私货物才能堂而皇之地进到和平堆场,才可以大大方方运往其它省份消失掉。那,重量级的人物难道真的是墙索卫?”

  莫默感到事情极为严重。

  不过,既然有人告诉了他这么重要的线索,让他有机会求证这些疑团,便不禁大为兴奋,仿佛已经抓住了那些人的辫子,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这批轿车价值多少呢,恐怕至少要五六千万吧。”莫默沉吟着,“他们是第几次走私轿车了?如果每次数量都这么大,那一年下来可就是个天文数字。这些贪婪的家伙!”莫默斥骂着,脸上却没有痛恨和鄙夷的神色。认真说来,莫默对走私这一类的事一点厌恶的感觉也没有,倘若有好的机会可以通过走私赚上一大笔钱,说不定他也会干的,对此他并不讳言。

  不过,莫默是非对错的判断绝对是分明的,只是他的情绪情感并不完全由是非对错来左右。他关注国信贸易集团和洪圣集团,原因之一是职业习惯,想了解些走私资料,但真正的原因却是国信贸易集团总裁陈述红惹恼了他,做了一件让他难以接受、极为痛恨的事,让他觉得人人眼里的巾帼英雄比之猪狗还更不如。而至于大前年五一节聚会陈述红的当众驱逐,莫默并不难受,也不放在心上,对于他这样久经风雨的老记者来说,那只是生活的插曲。

  莫默曾想过揭发陈述红所做的那件龌龊卑劣之事,只是实在难以对人启齿,更别说是公诸于众了。何况还关乎着莫默深深同情的女孩——宇琳泠的名誉和生存勇气。再者,在没找到宇琳泠和证据不充分之前,莫默还不想揪住那件事情来做文章。他相信以陈述红的德行,肯定还有其它见不得人的事,便特别注意国信贸易集团和陈述红的一举一动。这样坚持了一阵,还真让莫默查出了点名堂,只是这名堂大得让莫默心惊,所以莫默特别慎重,轻易也就不肯沾惹他们,免得出师未捷身先死。这样不懂保护自己的傻事莫默是绝对不干的。他知道那些人做事的手段。这也就是他一再告诫郦筱黛不要透露跟他是好朋友的原因,也就是他不肯轻易踏入国际大厦的真正原因,其它的一切都是幌子。

  想着想着,莫默苦笑了起来,“刘先生啊刘先生,你对我的期望太高了。我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一个记者,做做社会调查、市场调查可以,要想侦破这样一个走私大案,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再说这事又怎轮得到我,那该是公检法等执法部门的事。”继而雄心又起,“管它呢,既然有人那么信任自己,冒险给自己提供了重大线索;既然自己早就在关注这事,又为什么不继续关注下去?侦破不行,旁敲侧击式的捣乱总可以吧?再说,不掌握些杀手锏的资料,又怎么去对抗墙索卫、陈述红他们?”细致权衡了事情的轻重和不同行动方式的利弊,很快,莫默大脑中便列出了自己满意的行动方法和调查步骤。又小心慎重地前后左右斟酌了一番,心道:“哼,即使调查不清楚,也要让你们坐立不安!”

  

第10章《邂逅》 第10章《邂逅》之三

  首要目标,当然是西堤海关。

  且不管今天是星期天,有没有上班,去了再说。

  西堤海关关长姓毕,大名余幢。

  据说,他的名字由来颇为有趣。

  他的家族原是个大资本家族,只是在四十年代后期内战时渐渐没落。到五十年代末他出生的时候,原先广布的房产只剩下最后一幢火柴盒似的楼房。这幢楼房三层高,统共合计12个房间,却住着一家四十几号人,自然挤之又挤。要不是国民党撤往台湾的时候,他大伯二伯五叔三家子祖孙三代85口人一起去了台湾,这一幢楼房早就挤爆了。

  象他家族这样“罪恶深重”的资本家,在五十年代,可想而知是如何的悲惨。不是被人批斗就是被人割尾巴,日子是过得比地狱还凄惨。当时全家人都绝望得要自杀,幸好这时毕余幢哇哇出世了,勃勃的生命力给大家注入了活下去的勇气。爷爷因此说:“虽然我们现在度日如年,一大家子挤在唯一的一幢楼里,但现在小孙孙来了,给我们带来了福气,往后的日子渐渐会好的。为了记住我们如今的苦难,小孙孙的名字就叫余幢——最后剩余一幢,以小孙孙的名字来警醒大家。我预料我们的小孙孙一定会吃得苦中苦,成为人上人的。”他的爷爷还真有未卜先知之能。年方四十的毕余幢现在果然是一个位高权重的海关关长。但有一点恐怕是他爷爷怎么也没预料到的。毕余幢所创造的“人上人”的内涵居然不可思议的广了一倍。除了权势地位上的“人上人”,他还有一个深以为傲的“人上人”。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他经常生活在女人的肚皮上。到目前为止,他至少玩过了五十个黄花处女。

  毕余幢有些胖,属“聪明绝顶”式的人物。

  莫默跟他交往过多次。第一次是去采访。

  初次采访当官的,莫默一般都愿意先把对方当成廉洁奉公的清官,采取绝对的毕恭毕敬的态度,同时也会装出是初出茅庐的样子,以试探对方的待人接物。当时,毕关长同大多数官员一样,分明把莫默当成没见过世面、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官气逼人,居高临下冷冷地冒出一句没空,便把莫默给晾在一边。对于这种情形,莫默早就习以为常,自然不会坏了情绪,自个儿东窜窜西逛逛,有意无意地去了解毕余幢平日所为。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是属于特别“富有”一类的官人。第二次去采访的时候,莫默根本就不预约,不管三七二十一直闯到毕余幢跟前,冷嘲热讽地跟他针锋相对、寸步不让,摆出一副吃定他的样子。官有时就是这么贱,你越尊敬他,他越是不把你放在眼里,架子也越大,越盛气凌人的,索性你对他不客气些,他反而对你刮目相看,毕恭毕敬的。毕余幢就是这样,被莫默剋了一顿后,马上就笑脸相迎,把莫默当上宾。不但乖乖地配合采访,还盛情地请莫默吃喝玩乐了一番,而且还担心莫默不尽兴不满意。如此前倨后恭的态度,个中内涵,稍有头脑的人都体味得出。之后,两人似乎就成了肝胆相照的好朋友。

  莫默到毕余幢办公室的时候,毕余幢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正要出门,一眼看见莫默,立时堆起笑脸道:“哎哟,莫老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你最近好风光呀!”快步走近,亲热地揽揽莫默的肩膀。

  “到保税区陈祥楠主任那儿走了走,想念关长大人了,就特地拐了过来。”莫默顺口撒了个谎,瞥了一眼毕余幢手中的资料,故意问:“怎么,又要开什么特别会议吗?”他知道毕余幢特别喜欢开会,只要提起开会的事,一定可以把他的思路岔开,免得自己又要找借口搪塞。

  “是啊,事情特多,不开会解决不行啊。”毕余幢摇头叹息道,脸上却掩饰不去得意的神色。退后两步,上上下下打量了莫默一番,关切地道:“哎哟,你瘦了些。不要那么拼命嘛,多注意身体。”说着还对莫默挤眉弄眼。

  莫默心里暗笑:“见你的鬼,前天才称的体重,比上个月重了十一斤,平历史最高水平一百三十五斤,你居然说我又瘦了?什么眼光。”嘴里却也叹息着道:“没办法,老天就是要收拾我这标准身材,想要我苗条些再苗条些,以便万一日后失业,可以改行去做减肥教练。于是乎,只好从命了。”盯着毕余幢的脸,接着道:“你看你,越来越红光满面、印堂发亮,敢情又要升官发财了。关长大人你怎么那么自私,就舍不得分一点福气给我呢?!”

  “哈哈,哈哈!”毕余幢开心大笑,伟人般地一挥手中的资料,意气风发地对莫默:“走,我要去主持关长办公会议。你要不要来个现场采访?之后我们去老地方潇洒走一回。”

  莫默本要推托,转而一想,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惊喜地道:“那真是太好了!”顿了顿,装作体贴地问,“会不会不大方便?”

  “没关系!谁不认识你莫大记者?汕蒙有什么地方你不能去!这几天新闻说的都是你!”毕余幢不由分说推着莫默便走。

  会议室在海关办公大楼十五楼。

  到了会议室,莫默立即后悔。

  原以为可以通过会议了解些什么有用的东西,哪知今天所谓的关长办公会议居然是“精神文明贯彻会”,这样的会能有什么资料?莫默暗骂自己糊涂,事先没打听好,以至陷身于泥淖,一时又溜却不得,无奈之下,只好尾随在毕余幢身后跟熟人们打着招呼。

  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毕余幢关照了一下莫默便直奔主席台而去。

  莫默一退再退,直退到门口才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闹哄哄的场面,在毕余幢威严的一声干咳中顿时静了下来,会议正式开始。

  首先讲话的当然是毕余幢。只听得他滔滔不绝,几乎把全中国精神文明建设的伟大成就都归结到他的政绩中来。更难得的是,毕余幢讲话音调铿锵,抑扬顿挫,似乎随口拈来皆成章法,条条款款,段段落落清晰自然,极富感染力。

  莫默虽然大大小小的会议开过无数,但还是不得不佩服毕余幢的演讲才华。

  在他看来,毕余幢的演讲水准绝对达到最高级别的“口技”境界,比墙索卫还高超三四倍。只可惜他曲高和寡,如莫默一类的人是听不懂的。因而,听了一会儿当然也就听不下去。无聊之余,自然而然想起了余光中的《开你的大头会》。文章说:“世界上最无趣的事情莫过于开会了。大好的日子,一大堆人被迫放下手头急事、要事、趣事,济济一堂,只为听三五个人逞其口锋,争辩一件议而不决、决而不行、行而不通的事情,真是集体浪费时间的最佳方式。”又道:“进得场来,无论是君子或是小人,都会一改常态,人人脸上戴着面具,肚里怀着鬼胎。意志薄弱的你,听谁的说词都觉得不无道理,尤其是正在侃侃而谈的这位总似乎胜过上面的一位。若是舌锋相当,场面火爆而高潮迭起,效果必然提神。可惜讨论往往陷于胶着,或失之琐碎。经过反复斟酌,一个草案终于通过,简直等于集体修改作文。可惜成就的只是一篇面无表情更无文采的平庸之作。绝无漏洞,也绝无看头。”莫默对照着会场的表现,深觉君之所言正中我心,不禁欣然微笑。

  

第10章《邂逅》 第10章《邂逅》之四

  正自得其乐,突觉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左肩后侧,忙转头看去,一张清爽怡人、秀美绝伦的女孩脸庞跃然入目,却不认识,不禁愕然,以眼神询问:“有事么?”

  那女孩嫣然一笑,冲莫默点点头,轻轻招手,示意他把椅子拉后些,靠近她身旁来。

  莫默照办。

  待莫默坐好,女孩稍稍倾过身子,把嘴靠近莫默耳边细声问:“你在笑什么?看你一直笑得很开心,毕关长讲得很精彩吗?”

  莫默深深看了她的眼睛一眼,只觉得清澈至底、坦然纯洁,找不到半点令人怀疑的感觉,遂悄声直言:“精彩,精彩得像狗屁一样。”

  女孩闻言不禁掩嘴偷笑,开心已极,半晌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眼珠灵活地转了几下,低声问:“你读过余光中的《开你的大头会》吗?”

  一听此言,莫默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道:“嘿,刚刚我还在想这篇文章。余光中写得精彩极了,言我之所欲言。”

  那女孩愈发高兴,咯咯几声浅笑,冲主席台努努嘴,一字一顿地道:“开,你,的,大,头,会!”神态顽皮,天真可爱。

  一时间,莫默只觉得她是个小小女孩。见她笑得愈发厉害,渐渐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生怕毕关长听见,忙食指竖唇,轻轻长长地“嘘”了声,示意她小声些。

  女孩眉毛一扬,双手插了插腰,皱皱鼻子,不屑地道:“我才不怕他呢!”但声音还是压低了许多。

  莫默有些吃惊地看着女孩,职业的敏感告诉他,女孩与毕关长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大脑中刹那间作了几种揣测。令他惊心的是,居然所有的揣测都偏于灰暗。莫默被自己吓了一跳,赶忙收敛心神,颇为歉意地看了女孩一眼。

  那女孩心思敏捷,从莫默的眼光中捕捉到了他那不同寻常的感觉,扑闪着晶莹的大眼睛,低声问:“你在想什么?能告诉我吗?”

  不知怎的,莫默的思维好像因了她这句问话凝结了起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那女孩聪明之极,怔怔地看着莫默一会,明亮的眼神渐渐地暗淡了下来,一丝黯然神伤的味道蕴藏其中。

  莫默读懂了,知道自己推测的方向对了,不想让女孩伤心,微微一笑,冲女孩眨眨眼睛,眼神中满是亲切、真诚。

  女孩的眼睛又忽地亮了,嘴角眉间都焕发出欣喜的气息,把椅子移了移,又靠近莫默些,凑耳低声道:“你知道吗?我认识你。”

  莫默讶然道:“真的吗?”

  “当然”女孩点头,喜滋滋道,“你知道我怎么认识你的吗?”

  莫默不愿胡猜,摇头说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吧。我叫水——冰——晶”女孩直视着莫默,想看看他的反应。

  莫默反应很快,道:“水冰吟……”

  “是我堂姐。”女孩道,“我堂姐经常跟我提起你。她说她来汕蒙认识了一个正人君子,唯一的正人君子,还说要找机会介绍我认识呢。现在不用啦,我自己认识你啦。”语气里满含喜悦的色彩。

  莫默又是惭愧又是感动,不好意思地道:“水冰吟她从来没跟我说过,有一个妹妹在海关工作。”

  水冰晶扑哧一笑,又赶忙掩嘴,道:“什么呀,我也从来不说我有一个姐姐在汕蒙国际大酒店做事。又不是名人又不是什么大官,有什么好说的?!”

  莫默想想也是,也笑了。

  两个人便躲在背后偷偷地笑个不停,说个不停。

  会议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忽然间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莫默和水冰晶吓了一跳,赶忙起身收了椅子,随着人流走出门口。

  水冰晶低声说了一句:“我在十三楼文秘科等你。”便快步而去。

  莫默站在通道等毕余幢。

  不一会儿,毕余幢走了出来。经过会议的滋润,愈发显得神采飞扬,以慷慨激扬的口气冲莫默道:“怎么样,莫老弟,对我们海关如此民主如此活跃的会议有什么指点没有?”

  “指点?哪敢!从头到尾我只有听的份。”莫默打哈哈道。

  “哦,是吗,莫老弟你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是墙书记的高参!”毕余幢虚怀若谷地道,“有什么不足之处,尽管提出批评。我一向提倡批评与自我批评。莫老弟你见多识广、思维敏锐、学识渊博,一定能看出些什么。指出来,老哥我保证改正。”不容莫默说些什么,挥挥手,又道,“走,中午我请你吃饭。咱们边吃边谈。”

  “吃饭?”莫默吓了一跳,“现在几点?”忙取出手机看时间。

  “哈,都快十二点了,你还不知道。”毕余幢笑眯眯地道,心里乐开了花。他以为是自己主持的会议太精彩了,以至于莫默听得入神忘了时间。他一向对自己的组织能力和演讲才华极为自信,也最喜欢别人从这两方面来赞美他、恭维他。

  莫默听了不禁暗暗苦笑,自己这是做什么,想好了要来调查的,却跑来开会。开会也不好好地开,不知轻重的地倒在下面跟水冰晶开小会,简直是莫名其妙。

  午饭在老地方——悦来酒店的荷花香阁。

  环境幽雅,酒菜丰盛,莫默却吃得索然无味。还好,上天不负莫默,总算让他得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谈笑间毕余幢顺口说出下午要上和平堆场,晚上说不定还要通宵加班。还说是顶头上司、汕蒙市海关关长钱应贤和市委书记墙索卫特别关照的任务,非得在今天晚上九点之前搞定不可。

  莫默一听,自然便联想到了走私轿车的事,脸上却不动声色,只心里暗暗合计着。可是,如何才能证实是与不是呢?莫默心想这事急不得,否则说不定会弄巧成拙。索性放开心怀,与毕余幢你来我往地胡说八道,开开心心地说些黄色笑话。这样一来某些国家领导人就倒了大霉,因为每每这样的场合,人们最喜欢把他们作为黄色笑话的主角。如果有当官的在场,从官人们嘴里说出来的简直就比西方国家的“八十八级”片还精彩。

  酒足饭饱,毕余幢亲自开车带莫默到最富豪桑拿泡了一个半小时,不用说,期间少不了美眉的伺候。至于两人到底是如何行事的,外人就无从得知了。心满意足之后,回到海关,又瞎聊了一会,莫默见实在无机可乘,便起身告辞。谢绝了毕余幢派车相送的好意,一直走到了海关副楼大门口,才猛地想起水冰晶说在文秘科等候自己。看了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二十二分。心想水冰晶还会在吗。抱着一丝希望匆匆来到了正楼十三楼的文秘科。却见门窗都关得很紧,窗帘也拉上了,一副没有人的迹象。试着轻轻敲了几下门,没有动静,等了会儿,加重力道又敲了几下门,还是没有动静,确定水冰晶等不及走了,懊悔自己错过了一个打探消息的绝好机会,沮丧地下了楼,情绪低落地边走边想:“要不要打电话问水冰吟她的手机号码呢?”既而否定:“问了又怎样?打手机给她吗?不太唐突了?又该怎么说?”一时没了主意,只好放弃这个念头,大开步往前走,不一会儿便到了公交车亭。看了看远方,见没有公交车来,便坐下等着33路的来临。

  这时,一个人轻盈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莫默抬头一看,神态温婉,眉眼含笑的,不是水冰晶是谁?惊喜地起身道:“嘿,你怎么在这里!刚才我去了文秘科。”

  “我知道,”水冰晶见了莫默的反应显得很是高兴,笑吟吟地道,“我一直在文秘科等你,偷偷看你在敲门,故意不开。”

  “为什么?等得生气了?”莫默笑问。

  “才不是!”水冰晶用力摇头,发髻一下掉了,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一般飘落下来。弯腰捡起发卡,盘好头发,补充道:“是饿坏了,开不动门。”说着眼光湛蓝,又露出顽皮的色彩。

  “怎么,你还没吃饭?”莫默惊讶地道,心里颇觉意外,想不到水冰晶会饿着肚子等那么久。

  “是啊,怕一走开,你就来了。我可不想不守信用。”水冰晶淡淡地道,语气里却掩不去一丝幽怨。先前在文秘科的时候,心里一直盼望莫默快点来找她。原以为,只需等个五分钟、十分钟,最多不超过十五分钟,哪知却等了一个又一个十五分钟。她很急、很累、很饿,还有几点想法,几分说不出的伤心,但从来没有放弃等下去的念头。她相信莫默会来的,可以说,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信任,从姐姐水冰吟第一次一整晚跟她说莫默点点滴滴的时候就具有了。她相信莫默一如相信向来所敬爱的姐姐一样。而当那次无意间看见莫默对毕关长冷嘲热讽、毫不客气的时候,她进一步坚定地认为:自己可以毫无条件地完全地信任莫默。比信任姐姐还信任他。直至可以告诉他自己的一切,包括深埋在心底的,不敢告诉姐姐不敢告诉家乡亲人的屈辱和痛苦。可惜那一次她没有勇气走近。只是悄悄地、不露痕迹地观察他、欣赏他,然后躲在角落目送他渐渐地远去。今天,当发现莫默竟然翩翩而来的时候,一颗心欢喜得快要炸了。可是,他却那么不在意地让她等了那么久。而当莫默终于敲响文秘科门的时候,她偷看着莫默温文儒雅的模样,忍不住泪流满面。她不想让莫默看见自己流泪的样子,便硬着心肠不开门。等见莫默转身离去,赶忙擦干眼泪,迫使自己平定了情绪,悄悄地跟在后边。

  

第10章《邂逅》 第10章《邂逅》之五

  “那,我请你吃东西。你想吃什么?”莫默很想做些补偿。

  “我想……”水冰晶轻点朱唇,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道,“我想吃肯德基。”说着,眼芒跳跃地看着莫默,其间有征求、有渴望、还有些说不出的情感。

  莫默迎住她的眼神,心突地一跳,忽然间感到了一种浓烈的酸楚,内心由然升起对水冰晶的怜爱,只觉得她就是朵倍受风雨摧残的小花朵,已处于灭亡的边缘,无助地乞求着自己的呵护。为什么会这样?莫默奇怪地问自己,搞不明白产生这种感受的原因,或许是不愿意搞明白,又或许是他认为自己纯粹是神经病式的胡思乱想。莫默心思百转,但只是一瞬间的事。他缓缓点头,微笑道:“你喜欢吃肯德基么?我也喜欢。我喜欢吃微辣鸡腿汉堡和辣鸡翅。”边说边注意有没有的士过来。

  “啊,太好了。我也只喜欢微辣鸡腿汉堡和辣鸡翅的,那一直是我的最爱。”水冰晶雀跃道,很为自己这个与莫默的共同点感到高兴。

  这时,一辆的士空车开了过来,莫默赶忙招手。

  “坐公交车好吗?”水冰晶不想奢侈。

  “我可不想把你饿坏了,那我怎么向你姐姐交代。”莫默笑道。不容水冰晶再有意见,拉开车门让她上了车,自己跟着上去。吩咐的士直奔中山路的肯德基餐厅而去。

  古语有这么一句话:“白发如新,倾盖如故。”意思是说,有的人交往了一辈子,却还像不甚了了的新朋友,有的人只要交谈片刻,便有如相交至深的老朋友一样。“白发如新”世人的交往大抵如此。而“倾盖如故”则是要有极大的机缘和运气的。倘若说水冰晶以往认为“倾盖如故”是一种虚构、一种理想,那么现在她可是彻底地感受到了其中的动人之处。她甜甜地想:“‘倾盖如故’原来是这么的美好,也许,老天终究还是对自己不薄。”想着,不时偷看莫默的神色。却见他不知在想什么,满脸的专注、严肃。而这样表情的脸,她觉得,早在千百年前便已深印在心。水冰晶微侧上身,认真地端详起莫默眉清目秀的脸庞,渐渐地,柔情满心,只想依靠着他。一起了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偎依了过去,双手抓住莫默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莫默显然没有预料到水冰晶会有这样的举动,全身忽地紧张了起来,但看看水冰晶双眼轻闭、睫毛微动、安适甜美的脸,便即释然了起来,不但不推开她,反而柔声问:“很累么?”

  水冰晶报以一个甜笑,生怕莫默跑了似的,偎依得更紧了些,就如漂泊累了的船儿终于找到了港湾。

  从西堤海关到中山路并不太远,的士很快便到了。

  两人下了车,穿过斑马线,进了华兴商厦一楼的肯德基餐厅。先去洗了手,商量了一下,点了一个微辣鸡腿汉堡、四个辣鸡翅、一包薯条、两杯可乐。一楼人挺多的。莫默问:“上二楼?”水冰晶说好。两人上了二楼。莫默左看右看要坐哪里好些。水冰晶右手轻拉莫默手臂,左手指着前边角落道:“坐那边,靠窗户,可以看见海和中山路。”

  水冰晶也许真是饿坏了,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拿起鸡腿汉堡狠狠地咬上一口,大嚼特嚼起来,根本不注意吃相。莫默反而显得优雅得多,拿着一个鸡翅细口慢咽。见水冰晶如此猴急,忍不住微微而笑,关心地道:“慢些吃,喝口可乐,别噎着。”忽地眼角余光映入一个熟悉的背影。定睛一看,只见叶天心正对着这边坐着,而背朝这边的不是郦筱黛是谁?不由一阵惊喜,起身走到他们桌旁,微笑问候道:“你们好呀。”

  “啊,莫默!”郦筱黛吓了一跳,抬头看着莫默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如此倒霉,这也会让莫默给撞见,不知莫默会怎么对待自己。其实,这只是郦筱黛做贼心虚,莫默又不知道她所谓的公事就是和叶天心鬼混,怎么会小气到不允许她跟一个男孩吃一餐饭?更何况男孩还是她的同事,他的朋友。

  倒是叶天心无障无碍,点头道:“怎么,你也来吃肯德基?”看了郦筱黛一眼,又问:“一个人吗?一起坐到这边来吧。”说着,指指身边的座位。

  郦筱黛不愧是公关部的经理,很快便控制住自己慌乱的心绪,冷静了下来,也问:“你一个人吗?”回头看了几眼,一下注意到了形单影只的水冰晶,又问:“跟那女孩吗?”瞪了莫默一眼,“很漂亮啊。”

  莫默惊讶地道:“怎么,你不认识她?”

  郦筱黛听得莫默这么一问,立即明白他真是跟那美貌女孩一起来的,顿时妒火中烧,却不想表露出来,便强忍着,目光一冷,淡淡地道:“不认识。”

  莫默道:“她是水冰晶,是……”

  “好了、好了,你跟谁吃饭是你的自由,不管是水是冰是什么的,不用向我交待,我都不认识。”郦筱黛打断莫默的话生硬地道,心里却想:“好呀你,前几天刚刚泡了一个,现在又换了一个。”乍见莫默时的心虚愧疚此时自然烟消云散,你泡妞我泡仔,彼此彼此,俱是同道中人,谁也不说谁。但是胸中的一股闷气还是无法排遣,故意问叶天心:“你认识吗?”

  叶天心摇头道:“不认识。”

  莫默心想,可不能让郦筱黛误会了,不理会她的冷漠,解释道:“她是水冰吟的堂妹。水冰吟是你的好朋友,她应该有告诉你的啊。”

  “是啊,水冰吟是我的好朋友。她如果有一个堂妹一定会告诉我的。”郦筱黛讥讽道,“你又不是我的好朋友,你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堂妹就不必跟我说了。”还故意把“堂妹”两个字拉得很长很长,以示别有所指。

  莫默怔住了,不明白郦筱黛为何一下变得蛮不讲理,心想:“她迟早会明白的。”遂礼貌地道:“你们慢慢吃,我过去了。”深深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郦筱黛,朝叶天心点了一下头,转身便走。原想关心关心郦筱黛值班的事,也就自然作罢。

  莫默刚刚回到座位坐下,便见郦筱黛呼地起身,抓了手提包,甩头便走,显然是没跟叶天心打招呼。叶天心愣了一下,起身向莫默挥了挥手,快步追去。两人一前一后转过楼梯口不见了。莫默暗暗叹了口气,深悔刚才没多想想就冒昧去打招呼,以至于惹得他们不快。

  “莫默……”水冰晶欲言又止。刚才的一幕她都瞧在眼里,聪敏的心一下便明白了莫默与郦筱黛之间的关系,知道因为自己,而让他们起了误会,不禁深感抱歉,暗恨自己不该说要来吃肯德基。无奈的是,事情既已发生,说什么都太迟了,只好闭口不语,关切地看着莫默。希望他不要受刚才之事的影响。心里不知怎的,竟因刚才的一幕,泛起淡淡的酸楚。

  莫默静静想了一会儿,抬头问道:“你认识他们么?”

  水冰晶摇头。

  莫默疑惑道:“那女孩是郦筱黛,是你堂姐的好朋友,那男的叫叶天心,他们都在国信贸易集团做事,你堂姐没跟你讲起过他们吗?”直直地看着水冰晶,见她依旧一无所忆,才不得不相信郦筱黛叶天心都不认识水冰晶。可是,这不是很奇怪吗?

  水冰晶看了莫默一眼,知道他的心思,放下刚要送进嘴里的薯条,幽幽叹道:“姐姐她从来都不跟我说她同事她朋友和工作上的事,更别说给我介绍什么人了。而且,一向以来,她都不许我跟她住在一起。你知道吗,我很想很想跟姐姐住在一起的。可不知为什么……每次问她原因,她总说要我养成独立的习惯。”说着,眼圈不禁红了。水冰晶不是感到委屈,更不是怪怨水冰吟,她只是觉得姐姐一定有些什么事瞒着,让她觉得好是担心。

  “会不会……”莫默猜测道,却不说下去。

  水冰晶扑闪了一下眼睛,道:“你是说男朋友吗?不是的。姐姐来汕蒙五年多了,一直都没有男朋友。她说她要一辈子独身。”忍不住异样地看着莫默,“有一天晚上,姐姐过来陪我,一直跟我说你的事,很兴奋很特别,我还以为……还以为……后来,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她,她很忧郁,闷坐了好久好久,才告诉我说不是。可以后每回过来陪我,她总要提起你。莫默,你知道不,来汕蒙这么久,你是姐姐第一个在我面前提起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在我面前提起的人,所以……所以……”说到这里,双颊红晕隐现,慢慢低下了头,说不出话了,只懂得一下一下掰着自己的手指。

  莫默心思百转,思绪很乱,冥冥之中仿佛又看见了什么,心想应当求证一下,曾雨佳、郦筱黛都是水冰吟的姐妹,曾雨佳若知道水冰吟有一个妹妹郦筱黛那一定知道,反之曾雨佳若不知道那郦筱黛也必定不知道,遂拨了曾雨佳的手机号码,问:“曾雨佳,你听没听说过水冰吟有一个妹妹?”

  曾雨佳笑骂道:“臭莫默,冰吟她哪有什么妹妹了?你有空胡思乱想,为什么不过来给你曾大姐搭把手?你曾大姐都快累死了……”

  莫默听得曾雨佳果然不认识水冰晶,遂挂断了电话,默默沉思了一会,确定了自己的所想,却不敢继续深究下去,凝了凝神,展颜一笑,道:“嘿,美食当前,喷香诱人,我们居然不全力以赴消灭它,不是傻蛋一个,不,两个么?”

  

第11章《开心果》 第11章《开心果》之一

  曾雨佳一连忙了两个星期。

  先是霞海访问团来了,又是酒会,又是参观,又要欣赏夜景什么的,要求特多,搞得她晕头转向,差点就应付不过来,刚刚才谢天谢地地送走这群上帝,紧接着上海旅游团又来了,还要在旋转餐厅搞什么结婚典礼,又累得她七零八落。这般连番轰炸,炸得她简直连厕所也没时间上。星期天下午三点,好不容易把上海旅游团的老少爷们给伺候走,手舞足蹈地蹦了一会儿,兴奋地想:“这下可以好好休息三两天了!”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主意。

  这些天来,因为太忙的缘故,根本没时间看报纸,心里怪不是滋味的。本来,曾雨佳是不喜欢看报纸什么的,甚至觉得挺讨厌,很脏很假。只是后来认识了莫默,对他一见钟情之下,自然爱屋及乌,不知不觉间便对报纸有了一份特殊的感情,每天不看一颗心总像没着落似的,很空荡很空虚很不舒服。

  遗憾的是,莫默早已经名花有主。

  而且,偏偏这个主儿是她的校友兼好朋友郦筱黛,搞得曾雨佳不但不能追求他,还得帮助捷足先登的郦筱黛出谋划策。正所谓“朋友夫、不可辱”。虽然心痛不已,却也只好苦水往自己肚里流了。为此,她曾好几回想不顾朋友的道义,来个横刀夺爱,可每到紧要关头,总是狠不下心来。不过,老天终究有眼,好久没看报纸的她,今天拿起来一翻,居然看见了一个让她感到惊天动地的新闻:莫默和一个名叫曹婷婷的女孩在汕蒙宾馆举行订婚仪式!还搞了什么现场直播。太好了!她当时就忍不住高兴得跳了起来,骂道:“臭莫默,刚才来电话的时候居然还瞒着这天大的好消息,看我不敲你的脑袋!”兴奋之下报纸还说些什么已无心去理会了。

  按理说,曾雨佳知道了这个消息应该为郦筱黛感到难过的,可没办法呀,她就是感到开心,开心得不得了。以前,因为莫默是郦筱黛的,她无法下手,现在他跟郦筱黛没关系了,那机会不是来了吗?现在可不是跟郦筱黛争了!只要不是郦筱黛,其他人,哼,管她是谁,都一定要将爱情进行到底。她对自己信心百倍。

  快快地到更衣室换过衣服,便急匆匆往家里赶去。

  曾雨佳家在汕蒙市最有名的风景区——凤凰半岛的边上,是一座二层的古典小宅院,院门一开,对面便是凤凰公园,可谓是得天独厚的风水宝地。不过,曾雨佳的父母初到汕蒙搞建设住在这里的时候,周围都是垃圾和蚊子,以及养尊处优的老鼠和蟑螂。当时他们可是把这里恨透了,老想着把宅院卖掉,换一套商品房,可就是没人要,现在这里成了天堂,不想卖的时候,偏偏三天两头就有什么富翁想高价收买。曾雨佳的父母面对金钱的诱惑,曾经动心过好几回,幸好,每次都被曾雨佳一票否决了,否则他们就要遭受“火柴盒”的折磨了。

  曾雨佳一家是汕蒙市改革开放以来的第一代移民。

  父亲母亲还有妹妹的户口都移到了汕蒙。父亲曾祥桦性格开朗,是港务局的办公室主任,母亲梅悦为人通情达理,是汕蒙大学教授,妹妹曾雨茜在汕蒙大学读大一。一家人生活得亲亲爱爱的,和睦之极。也许正因为如此,曾雨佳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愁的滋味,每天都嘻嘻哈哈的,快乐非常,是朋友们心目中的快乐天使。只是她的心实在是太快乐了,快乐得根本不懂什么是苦痛伤悲,以至于朋友们都无法跟她诉说伤心之事。说了也是白说,最终她还是会傻傻地问为什么要那样。她的两个最好的朋友水冰吟和郦筱黛就不止一次被她这样问过,后来,只好感叹说,跟她在一起呀,只能同甘,不能共苦。渐渐地,一起玩耍的时候只有开心了,渐渐地,她便不了解水冰吟和郦筱黛跟痛苦烦恼有关的内心世界。本来这是很为严重的事,好朋友居然都不了解?那不是很危险吗?但她还是开开心心的,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快乐所造成的后果。

  曾雨佳一看见家门便开始惊天动地地叫爸爸妈妈妹妹,待奔到院门口,父亲母亲妹妹都已在列队欢迎。曾雨佳也不及跟他们说些亲昵的话,只是一个劲地说,快、快、快,往里直冲,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

  妹妹曾雨茜看见姐姐如此反常,奇怪地追着问道:“姐,快什么呢,是不是后面有坏人追你。”

  曾雨佳拉着爸爸妈妈的手往屋里拽,头也不回地道:“不是坏人要追我,是我要追别人!”

  正哭笑不得的梅悦一听,来了精神,着急地问:“是不是追男朋友?”

  曾雨佳看了一眼赖在原地不肯动弹的父母,威胁道:“是啊,你们不是老怪我不肯交男朋友吗?现在我有目标了,限你们三秒之内到大厅里坐好,帮我参谋参谋怎么打赢这个追男朋友战役,否则,哼哼,别怪我过时不干!”

  曾祥桦和梅悦一听,惊喜不已,齐声问:“真的吗?”

  曾雨佳哼了一声,开始倒计时:“三、二……”

  曾祥桦和梅悦赶忙像兔子一样唆地一声窜进了大厅里,规规矩矩地在沙发上坐好,恭候曾雨佳的大驾光临。

  曾雨佳威风凛凛地走进大厅,妹妹曾雨茜诚惶诚恐而又好奇地跟在后面,不停地猜测姐姐要追的男朋友是什么样子。

  还没等曾雨佳坐稳,梅悦便心急地道:“佳佳,你没骗爸爸妈妈吧?爸爸妈妈都快急死了。”

  曾祥桦跟了一句:“我们可没超过三秒哟。”言下之意是说我们按你的指示行动了,你自己可要说话算话,赶快告诉我们你要追的男孩是何方神圣,竟然劳得动你的大驾。

  曾雨茜直愣愣地道:“姐,未来的姐夫带没带来?”

  曾雨佳诡秘地一笑,道:“带来了,想不想看呢?”

  一句话出口,可把曾祥桦、梅悦和曾雨茜乐坏了。

  梅悦反应最快,一下跳起,紧张地说:“糟糕糟糕,家里还没打扫,脏脏的。我赶快打扫。”说着立马去拿扫把拖把。

  从不干涉家庭环境卫生的曾祥桦道:“我来帮忙。”也迫不及待地跟着动手。

  曾雨茜一下就跑到了院门口,四处张望。

  曾雨佳见他们如此紧张,忍不住咯咯咯咯笑弯了腰。

  曾雨茜忿忿地走回大厅,嘟着嘴道:“姐,你骗人,外面半个人影也没有。”

  曾雨佳揉着肚子,喘着气道:“谁跟你们说在外面啦?”

  曾祥桦和梅悦齐声问:“在哪里?”

  曾雨佳拍拍手提包,神秘地道:“在这里!”

  曾雨茜一拍手,道:“相片,相片,姐,先给我看!”说着便扑了过来,要抢手提包。

  曾雨佳打了一下曾雨茜的小手,道:“妹,你别急,没有相片。”

  听曾雨佳这么说,曾祥桦和梅悦都泄气地瘫在沙发上,以为曾雨佳是在报复逼她相亲的事。

  曾雨佳慢条斯理地打开手提包,取出一叠厚厚的报纸,一一摊开摆在桌子上,招呼道:“爸,妈,妹,快过来!”等他们三人都凑近了脑袋,指着报纸上的图片新闻道:“你们看没看见这个新闻?”

  

第11章《开心果》 第11章《开心果》之二

  曾雨茜不屑地一撇嘴,“却”的一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这新闻我跟爸妈早就看过,现场直播都看了。”

  “哦,是吗?”曾雨佳有些不信,爸妈妹妹跟自己一样,一向都不怎么喜欢看新闻的,怎么这次会看新闻直播?拿眼睛去看爸爸妈妈。

  曾祥桦认真地点了点头。

  梅悦则道:“我们都看了。”

  曾雨佳一拍桌子,大声道:“那就好,免得我还要跟你们罗嗦。爸妈,妹,你们注意到新闻的主角了没有?”

  曾祥桦、梅悦和曾雨茜齐齐被曾雨佳吓了一跳。

  曾祥桦无奈摇头。

  梅悦关切地道:“别把手拍痛了。”

  曾雨茜早被曾雨佳搞得冒火,说什么男朋友男朋友,连个影子都没有,还拍起了桌子,吓得人家一大跳,哇哇怪叫道:“哎哟,姐急着嫁人急得冒火啰!想搞个订婚仪式都没人陪咯。”还拼命拍手掌。

  曾雨佳佯怒白了曾雨茜一眼,拉长声音道:“我说呀,你们到底有没有注意到新闻主角?”

  “怎么没注意到?”曾雨茜抢着道,“新闻主角好多呢,有市委书记墙索卫,有霞海市副市长束毓含,有任仁琦老奶奶,有隋能再、周亦和冷复洲三个下岗工人,还有最最新闻人物的大英雄大帅哥莫默,当然他未婚妻曹婷婷、我的师姐也是啦!”曾雨茜记得还真清楚,看来这个新闻对她影响蛮大蛮深的。

  “对了,就是莫默和曹婷婷!”曾雨佳道,“你们真的看了他们订婚仪式的现场直播?”

  “他们订婚仪式才没直播,直播的是那大帅哥莫默和茵子主持的新闻专题节目。”曾雨茜道,“不过,我们都想看他们的订婚仪式新闻直播,因为新娘子是我的师姐。可惜没有直播啦,就一些些剪辑镜头。”继而兴奋之极,“姐,莫默的订婚仪式好风光耶,市委书记,市长,人大主任,霞海市市长,所有新闻界的重要人物,还有各界的领导、名人都去捧场。哇啊,真羡慕死人了。我以后一定要找个那样的男朋友。”

  梅悦又好气又好笑地点了一下曾雨茜的额头,道:“你呀,小孩子一个,知道什么是男朋友?!”

  曾雨茜吐了一下舌头,心说:“我怎么不知道,像莫默那样的呗。”

  曹婷婷是什么人,是不是妹妹的师姐自己的师妹,曾雨佳一点都不关心,她关心的只是家人对莫默的评价和印象。于是问:“爸,妈,你说那莫默怎么样?”

  曾祥桦和梅悦哪里想得到曾雨佳打的主意就是莫默,还以为是要讨论莫默的主持水平。曾祥桦微微颔首,道:“莫默这个记者还真不错,敢于直面腐败,为老百姓呐喊。他可是为和都镇牌子事件的平冤立了大功。主持的那一台节目也实在经典,我来汕蒙这么多年,还从没像那晚一样被感动过。了不起,了不起呀!”

  “我也是,本来那晚也没想看电视,后来听到外面有人叫什么快看电视快看电视!还有人跑着往家里赶,一时好奇,就叫你爸和你妹一起看了,哪知真的是感到从所未有的惊心动魄。让人又哭又笑,又愤怒又开心的。”梅悦感叹不已,“说真的,我真为曹婷婷那小女孩高兴,能嫁给一个那么出色的人。”

  “妈,她还没嫁呢,只是订婚而已!”曾雨佳纠正道。

  “姐,那莫默好潇洒好英俊哟,又太有才华。”曾雨茜兴奋地道,“我们很多同学都把他当偶像了,都抢着去买他的书,许多人还把他报纸上的相片剪下来贴在床头。姐,你知道吗?曹师姐一回到学校上课,就被同学们围住了,要她带莫默给她们看看,还有签名。”

  曾雨佳一听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吃惊,想了一下问曾雨茜:“那里面该不会有你一个吧?”

  曾雨茜脸蛋一红,嘻嘻笑道:“没有啦。我才没那么傻呢。”曾雨茜说谎,其实她是学校里闹得最凶的一个,也是最崇拜莫默的一个。

  曾雨佳不知道妹妹骗她,放心了些,骄傲地道:“爸妈,妹,你们知道吗,莫默是我的好朋友!”

  话音未落,曾雨茜又“却”的一声,讥笑道:“姐,你好会吹牛哟。是好朋友怎么不见你带他来?怎么不见你说过他?那么出色的大帅哥大才子你怎么会放过他?吹牛也不脸红。”

  曾祥桦和梅悦显然跟曾雨茜想的一样,以疑问的眼光看着曾雨佳。

  曾雨佳见他们不相信,眼珠一转,威胁道:“不相信是不是?不相信我就不说了!”

  曾雨茜急忙道:“我信,我信!姐,你说吧。”

  梅悦道:“佳佳,人家现在都有未婚妻了,你说他干吗?还是想想你自己吧,都27了,也不找个男朋友。”

  曾祥桦连忙在旁边帮腔说你妈说的对你妈说的对。

  曾雨佳嘻嘻一笑,得意地宣布:“爸妈,我就是想追莫默!”

  一句话石破天惊,震得曾祥桦、梅悦和曾雨茜差点没摔到桌子底下去。好半晌,三人才反应过来。曾祥桦严肃地道:“佳佳,你可别乱来呀,不要搞出什么笑话。”

  梅悦惊魂未定,良久才怪怪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小心地道:“佳佳,你放心吧,爸妈不逼你了,你想什么时候找男朋友就什么时候找。”她以为是自己和丈夫把女儿逼糊涂了。

  曾雨茜这下倒静静地坐着,眼睛骨碌碌地直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曾雨佳见自己一句话把爸妈和妹吓成这样,扑哧笑了,吃吃地道:“爸妈,你们怕什么呀,莫默又还没结婚,没结婚之前每个女孩都可以去追他的嘛。”

  “对!姐!我支持你!”曾雨茜忽然大声叫道,右手还握拳举了起来,一副坚定拥护者的形象。

  梅悦轻轻打了曾雨茜一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轻斥道:“小孩子别说话。”转头对曾雨佳道,“佳佳,你可想清楚了,那莫默都已经有未婚妻,你怎么还有机会?除非他是三心二意的人,可是这样的人又怎么能要?你千万不要乱想,男朋友的事还是慢慢的来。”

  曾祥桦道:“你妈说得对。如果那莫默品德好,肯定不会负心。不会负心你追有什么用?会负心你追了更没用。”

  曾雨佳原以为自己要追莫默这么好的人爸妈会绝对支持,哪知现在却有这么多反对的理由。赶忙道:“爸妈,你们对莫默一点也不了解啦,我跟他都交往了五六年,对他太了解了。”

  梅悦不满地道:“既然那样,为什么要等到人家都订婚了才想追?你有病呀!”

  曾雨佳摆出一副伤心的样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不想,而是当初的现实不允许。你们不知道,是筱黛先看上莫默的,我总不能跟自己的姐妹抢吧?不过,我一直在等待机会,所以才不听你们的话找什么男朋友,除了莫默,汕蒙没一个像样的男孩。”然后一脸鬼笑,摆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现在筱黛失败了,我当然就要上啦,就算是为姐妹出气也应该嘛。想我们这么出色的美女,怎么能输给那个黄毛丫头!”

  

第11章《开心果》 第11章《开心果》之三

  “对、对、对!姐,就应该这样!把莫默抢过来做我的姐夫!”曾雨茜忍不住又拍手又跺脚,已经开始在想:“莫默如果成为姐夫,那自己不是很光彩很威风吗?就可以叫他陪自己到学校去兜一圈,羡慕羡慕同学。”想着就开心地傻笑。

  曾祥桦和梅悦一听莫默以前还是郦筱黛的男朋友,更为担心了,不禁面面相觑。在曾雨佳的朋友圈子中,郦筱黛和水冰吟是最经常到他们家玩的,两个女孩又懂事又漂亮又是曾雨佳汕蒙大学同一届的校友,久而久之,梅悦差不多就把她们当成了自己的女儿,现在筱黛失恋了,肯定很伤心,而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还要去追抛弃她的男朋友,真是一塌糊涂。梅悦推了曾祥桦一下,要他说说曾雨佳。曾祥桦摆出做父亲的威严样子,嗯了一声,郑重地道:“佳佳,那个莫默很花心,你不要理睬他。”

  曾雨佳一听不满地道:“爸,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莫默?莫默如果花心呀,天底下就没有不花心的男人了!知道吗?莫默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是真正的君子。”

  “哦,是君子还甩了筱黛跟别人订婚?”梅悦质疑道,很为郦筱黛抱不平。

  “姐,你怎么知道他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曾雨茜大感兴趣地问。

  “茜茜!”曾祥桦板着脸叫了一声。

  曾雨茜嘟了一下嘴,不吱声了,但还是热切地看着曾雨佳。

  曾雨佳一时被梅悦问得愣住,根本没听到妹妹说什么,想了一会才道:“莫默才没有甩了筱黛,是筱黛根本没追上。筱黛的方法不对,老是凶巴巴的,把莫默吓都吓坏了,怎么可能会爱上筱黛呢。如果是我呀,一定做出柔情似水的样子。莫默最喜欢这样的女孩了。”忽然想起什么,又一拍桌子,兴奋地道,“我知道莫默为什么会跟曹婷婷订婚了,一定是曹婷婷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莫默的心肠最软了,曹婷婷只要那么一逼他,他就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伤害曹婷婷,于是就只好搞什么订婚仪式,如果莫默真的喜欢她,为什么不干脆结婚?搞得那么麻烦干什么?我说呢,难怪报纸上莫默的笑容那么勉强。”说着赶快去看报纸上的照片。看了一会,对曾祥桦和梅悦道:“爸,妈,你们看,莫默一直和曹婷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耶,一点不像订婚大喜的样子。”

  曾雨茜道:“我看看!”就扑了过来。曾祥桦和梅悦也凑近认真细看,果然如曾雨佳所说的,而且笑容很不自然。

  夫妻俩对看了几眼,梅悦道:“说实话,莫默实在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男孩,只是他太出色了,喜欢他的女孩肯定不少。况且,再怎么说,现在恐怕全市都知道他和曹婷婷订婚了,你现在去追他,恐怕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还会招人说闲话。”

  “妈,你怎么长别人的志气,灭姐的威风!我姐可是超级大美人耶,保证杀得别的女孩落花流水,哈地一下把莫默姐夫给抢过来。”曾雨茜双手叉腰,有些刁蛮地道。曾雨佳听了却大喜,一把抱住她,狠狠地亲了几口,亲得曾雨茜哇呀大叫:“姐,不要亲我!亲错了,亲错了!”

  曾祥桦和梅悦无奈摇头,知道跟这两个宝贝女儿讲道理纯粹是自找苦吃。低声商量了一会,妥协道:“佳佳,追莫默的事我们保留意见。你尽快找个时间把莫默带来让我们看看再说!”

  “好耶!”曾雨茜一听跳起来欢呼。

  见爸妈终于同意了,曾雨佳自然是高兴非常,赶忙点头道:“保证一个星期内完成任务。如果爸妈看过之后不满意,我坚决把他休了!”想了想,接着道:“爸,妈,莫默最喜欢温暖和睦的家了,我若把他叫了来,你们可一定要有礼有节又热情的哟。但千万别热情得过分。”

  曾祥桦和梅悦当然只有答应的份。

  曾雨茜却在想着曾雨佳的前面那句话,想了半天还是想不明白,傻乎乎地悄悄问:“姐,爸妈若不满意就糟了,你还怎么休他呀?”

  曾雨佳向妹妹招招手,叫她伸过脑袋,凑耳低声道:“即使爸妈不满意,姐也要将莫默追求到底,然后成为你的姐夫,不就有机会休他了吗?”

  曾雨茜一听顿时“嘻”地一声笑了出来,继而赶忙掩住嘴,偷偷地看了曾祥桦和梅悦一眼,生怕他们发现秘密。

  攻克了爸爸妈妈的难关,曾雨佳便开始了追击莫默的第一前奏——洗澡!

  哼着快乐的歌谣,痛痛快快地洗完澡,又精雕细琢地打扮了一番,左看右看,拿不定主意,赶忙叫道:“妹,快点到姐房间来。”

  曾雨茜应声而到。问:“姐,什么事?”

  曾雨佳着急地道:“你帮姐参谋参谋,姐该怎么化妆?”

  曾雨茜一听是这件大事,赶忙认真起来,上上下下把姐姐打量了一会,道:“姐,你的化妆太艳了,你不是说莫默他喜欢楚楚动人的女孩吗?我觉得还是略施粉黛就好了。把长发放下来,不要眼影,只是睫毛要弄黑些。对了,不要穿这件红色的连衣裙嘛,里面得穿紧身衣,外面就套你的那件白色连衣裙。哇嚓,姐的本钱很厚的呐。”

  曾雨佳一想,认为妹妹说得对,就自己浓妆艳抹的模样,还不把莫默给吓跑?赶忙动手卸妆。这时妈妈梅悦在叫吃晚饭了。曾雨佳应了声来啦,又忙了好一阵,这才勉强满意。仪态万千地走进餐厅,登时把爸妈看大了眼。

  梅悦喜滋滋地对曾祥桦道:“咱们的这个女儿呀,就是漂亮,像是天上的仙女。”

  曾祥桦微笑摇头:“哪你有这样做母亲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曾雨佳抗议道:“爸,我可不是什么西瓜!”

  曾祥桦赶忙投降,道:“是,是,你不是!”

  曾雨佳根本无心吃饭,匆匆地扒了几口就说饱了,赶忙去给莫默打电话。提起电话,居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手都有些颤抖了,努力了半晌,终于拨了莫默的手机号码。嘿,还真通了。铃声响了几声,莫默充满吸引力的声音便钻了出来:“喂,是哪位打手机?”

  “莫默,是我啦。”曾雨佳温柔非常,那声音呀,简直比蜜糖还粘还甜。

  也许是曾雨佳太过温柔了,莫默一下竟听不出是她,惊讶地问:“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曾雨佳一听差点没被气死,跟莫默交往了这么多年,居然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出来,简直是岂有此理!一急之下,忘了再装温柔,又大咧咧地道:“莫默,你搞什么名堂?连你大姐曾雨佳都不知道。喝醉酒了是不是?”

  这一下莫默当然听出来是曾雨佳,疑惑不解地道:“你是说,刚才的那个人是你?”

  “不是我是谁?”曾雨佳大声责问。

  “那你刚才说话怎么有气没力的?好像三天没吃饭的样子。”莫默道。

  曾雨佳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温柔了半天,只换来有气没力、三天没吃饭的感觉。幸好她向来开朗,一想也就过去了,又精神抖擞地道:“莫默,你晚上在不在家?”

  “在的。”莫默回答。

  “那好,我没事了。”曾雨佳道。

  “不会吧,曾雨佳,你打电话给我就为了问这句话?老实交待,是不是又想捉弄我?”莫默不敢相信曾雨佳的话,以为她又想搞什么鬼。却不知曾雨佳这回绝对没有搞鬼,只不过是要泡他而已。

  “没事了就是没事了,什么搞什么鬼!小心我敲你的脑袋!”曾雨佳威胁道。

  莫默还真有些怕她,赶忙道:“好、好、好,没事最好!”然后小心地道,“我挂了啊,真的挂了啊。”

  “好的,你挂了吧。”曾雨佳又是满腔柔情地道。耳朵贴着电话,等着莫默挂断。

  莫默本想挂断电话,可一看手机屏幕,分明还显示着接通,曾雨佳根本没有挂断,又看了几秒,还是接通着,前后一想,发觉今晚曾雨佳有点怪怪的,遂问:“曾雨佳,你真的没事?”

  

第11章《开心果》 第11章《开心果》之四

  曾雨佳正自想得甜蜜,又没注意道莫默并没挂断手机,冷不防听见莫默这句问话,吓了一跳,好似被莫默窥破心事一样,脸刷地一下红了,慌张地道:“没事,没事,真的没事!”说着啪地一声扔下电话,逃也似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却听得妹妹在外面咯咯大笑,叫嚷着:“爸,妈,姐也会害羞耶!姐也会害羞耶!姐刚才脸比猴子的屁股还要红!”接着听见妈妈轻斥说:“呸,怎么那么说你姐,难听死了。”

  曾雨佳脸上一热,恨恨地骂道:“该死的丫头,居然敢偷听我打电话!”骂完想起自己刚才的幻想,倒忍不住笑了起来,越笑越好笑,越笑越大声,后来居然笑得咳嗽了起来。忽然听到门砰地响了一下,不知是什么东西撞到了,接着听见曾雨茜又嚷开了:“爸、妈,姐有些神经病耶,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地笑!是不是中了未来姐夫莫默的毒了?”曾雨佳一听脸又刷地热了起来,又想起刚才想的事。刚才,她拿着电话舍不得放下,紧贴着自己的脸,幻想着是莫默在吻她,让她觉得好舒服好陶醉。然而这样的心事差点被人撞破了,她当然要脸红啦。

  曾雨佳把自己关在房里,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哪知总是忍不住体味着刚才的甜蜜。虽然只是自己的幻想,但已然让人如此神魂颠倒,忍不住想:“如果是真的呢?那一定比想像的好上一万倍,肯定会让自己幸福得晕过去。”又想:“原来爱情的滋味这么美妙,难怪那么多痴男怨女为爱情死去活来。嗬,真有趣。这么有趣的事,自己应该马上行动!”决心一下,曾雨佳便站起身来,对着镜子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终于满意地点了一下头,转身从门后取下一个精致的小提包,开门走了出去。

  曾祥桦和梅悦一直在大厅里注意着宝贝女儿的一举一动,现在见她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紧张地问:“佳佳,你要去哪?”

  曾雨茜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嘻嘻笑道:“爸,妈,你们真笨,这都不知道,姐当然是去找莫默大哥哥了。”

  曾雨佳和莫默八字还没一撇,曾雨茜就已经把莫默升级为大哥哥了。

  曾雨佳刚才破例害羞了一会,此时脸皮又厚了起来,嬉皮笑脸地道:“爸,妈,女儿为你们追宝贝女婿去呀。你看女儿多孝顺,说行动就行动,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曾祥桦和梅悦相对苦笑,对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一点办法也没有,但又无法不替她担心,担心她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会受不了这份打击。目送着曾雨佳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两人便开始坐立不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曾雨佳当然不知道爸妈的这份担心,就是知道了也只会嗤之以鼻,说是爸妈瞎担心,自找苦吃。她疾步如飞,一下便到了路口,拦了一部的士,兴冲冲地直奔夜色小区而去。到了半路,手机响了,有些不耐烦地骂了句:“是谁?真讨厌!”可一看屏幕是水冰吟的手机号码,赶忙接通道:“冰吟,有事吗?我正忙着呢。”

  “佳佳,你快到筱黛宿舍来,筱黛快哭死了!”水冰吟压着声音着急地道。

  “出了什么事?”曾雨佳也急了,关切地问。要知道,郦筱黛和水冰吟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亲姐妹,感情非常之深,要不然以她的个性,才不会把心上人让出去。再说,筱黛又怎么会哭呢?不是太奇怪了吗?

  “还不是为了莫默。”水冰吟担忧地小声道,“她一直哭着骂莫默是个骗子,花心大萝卜。你大概也知道,莫默跟一个叫曹婷婷的订婚了。咳,我从来没见她这么痛哭过。她从来不掉眼泪的。”

  曾雨佳一下忘了自己的计划,急切地道:“冰吟,你等着,我马上就到。”说完催促司机开快点,恨不得立马就到。好不容易挨到联福花园,付钱下车,一路小跑着,气喘吁吁地跑到郦筱黛的宿舍门口,嗒嗒嗒敲起了门。门开了,水冰吟一看是曾雨佳,高兴地道:“快进来。”伸手把曾雨佳拉了进去。

  曾雨佳轻手轻脚地走进郦筱黛的卧室,看见郦筱黛趴在床上双肩耸动地抽泣着,看样子伤心已极。轻轻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郦筱黛一会儿,忽然一拍她的肩膀,信口开河道:“喂,筱黛,你知不知道,莫默跟曹婷婷分手了!”

  郦筱黛一听忽地一下爬了起来,惊喜地道:“真的?你没骗我?”可转而又垂起了泪,“分手了又怎么样,他是个花心大萝卜,他,他,他……”他了半天,却说不下去,搞不清楚到底在想什么。

  水冰吟吃惊地看着曾雨佳,不敢相信她的话,转念一想,知道曾雨佳鬼点子最多,也就不拆穿。反正她的效果良好,一句话就把郦筱黛给说爬了起来,倒是自己忙了半天没半点效果。

  “哎呀,你别哭嘛,莫默那个人你还不知道?放着我们三个举世无双的大美人都不敢吃、不会吃、不懂得吃,又有哪个黄毛丫头他有味口呀!”曾雨佳语出惊人,色彩缤纷的,天知道她会这么说话。要是让她爸爸妈妈听见,保准立马吓得晕死过去。不过,对于她们三个人来说,这种话只是小菜一碟,私底下在一起的时候,有时露骨得恐怕男孩也说不出。至于什么黄色笑话,那是家常便饭,要不然郦筱黛也不敢跟莫默说《小白兔》的故事,更不会去逛什么性保健品商店。

  听得曾雨佳的话,郦筱黛认真想了想,还真觉得有道理。只是,今天下午看见的水冰晶实在太水灵了,水灵得连自己都自惭形秽,莫默又怎能不神魂颠倒?莫默神魂颠倒了那自己不真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自己虽然是恨莫默,可这只是气话,真的追到莫默了,疼都还来不及,又怎么舍得伤害他呢?可是,可是看见水冰晶的那一瞬间,便深深感觉到再无半点机会,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了追求莫默的勇气和信心。想着,忍不住又哽咽道:“你不知道,莫默他,他……那个女孩实在太、太美了,美得超凡脱俗,我只是远远地看了几眼,就,就……”

  “哎呀,筱黛呀,你怎么忘了自己是个超级大美人?想当年我们三个在汕蒙大学模特表演团的时候,才十二三岁,就倾国倾城得把学校都给倾倒了。那个曹婷婷,不就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吗?哪能跟你比呀。我报纸上都看见了,咪咪都没你大!”曾雨佳笑嘻嘻地道,说着还想呵郦筱黛的痒。

  

第11章《开心果》 第11章《开心果》之五

  

  郦筱黛忍不住扑哧笑了,继而又苦着脸,眼泪汪汪的样子:“我说的不是曹婷婷,是、是、是……”抬头看着水冰吟说不下去。

  水冰吟误会了,赶忙申明道:“筱黛,我跟莫默可没什么呀!”

  “不是你啦!”郦筱黛懊恼地道。

  “那你说是谁?我都问你老半天了,说出来,我们好找她算账去呀。”水冰吟大声道,接着想摆出一副凶凶的样子,可惜怎么摆都还是温温婉婉的。

  “对,快说,然后我们叫莫默把她强奸了!”曾雨佳张牙舞爪地道。却不知她这话大有毛病,莫默强奸了那女孩,郦筱黛不就真的彻底没戏了吗?郦筱黛就是因为担心自己没戏才伤心的,不知曾雨佳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有这样的馊主意。

  郦筱黛看了水冰吟一眼,还是沉默不说。

  曾雨佳看她忸忸怩怩的,跟以前完全两样,很不舒服,索性刺激她道:“哦,我知道了,你怕了对方!连她的名字都不敢说!”

  郦筱黛一听,火了,大声嚷道:“谁说我不敢说,她叫水冰晶!”

  水冰吟吓了一跳,惊异地道:“水冰晶?怎么会是我妹妹?”

  曾雨佳诧异地看着水冰吟道:“你什么时候有个妹妹了?这时候冒出来作怪。”

  郦筱黛虽然听莫默说水冰晶是水冰吟的妹妹,但到底希望不是,此刻听得曾雨佳这么问,也用眼睛看着水冰吟。

  “我妹妹水冰晶还是个小孩子,什么事都不懂,怕她到处惹麻烦,也就懒得跟你们提她。”水冰吟这话说得有点不尽不实的。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怕水冰晶跟她们几个人在一起学坏了。水冰吟一向认为自己和郦筱黛都算不上好女孩,曾雨佳又口无遮拦的。而且,生活圈子时常总有些儿童不宜的地方,水冰晶若混杂进来,耳闻目睹,久而久之,就会变坏的。那不是害了她吗?再说,也会破坏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这些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你妹妹跟莫默的事。”曾雨佳道。

  “我都说了,我妹妹还是小孩子!”水冰吟很不高兴地道。她觉得曾雨佳那样说是侮辱了她的妹妹,她不允许任何人来侮辱自己天真无邪、温柔可人的妹妹。

  曾雨佳想了一下,问郦筱黛:“你看见莫默跟水冰吟妹妹做什么了?”

  “我看见他们一起在中山路吃肯德基。”郦筱黛低声道。

  “就这样?”曾雨佳瞪大了眼睛。

  “嗯!”郦筱黛点了点头。

  “哇噻,我的筱黛呀,就吃一餐肯德基你就打翻了醋坛子,哦不,打翻了醋湖醋海还不止,你有没有搞错呀!”曾雨佳哇哇大叫起来,惊天动地的样子。

  水冰吟不禁莞尔而笑。

  郦筱黛则被说得低下头去,过了好久,才有些羞愧地道:“你没看见水冰吟的妹妹,实在、实在,哎呀我形容不出来,总之一看见她,我就对自己半点信心也没有了。跟她比起来,我们像是丑八怪。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这么伤心,莫默跟曹婷婷订婚,当时我是很生气,后来一想,也怀疑莫默有什么苦衷的,但水冰吟妹妹就不一样,反正就是不一样。”

  郦筱黛这番话说得颠三倒四的,但意思还是再明白不过。可是,曾雨佳对自己的美貌向来自负,根本就不相信郦筱黛的话,怀疑地摸摸郦筱黛的额头,想看看她有没有发烧。

  郦筱黛拍了她一下,道:“不信,你问冰吟。”

  “冰吟,你可别替你妹妹吹牛呀。”曾雨佳警告道。

  水冰吟想了想,道:“筱黛说的虽然有些夸张,但大体如此。我妹妹的美不是用什么言语能形容的。”

  曾雨佳盯着水冰吟看了半晌,又问:“真的?”见水冰吟肯定地点头,这才垂头丧气无可奈何地信了,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可是没过半秒又兴奋起来,一把抓住水冰吟道:“冰吟,赶快叫你妹妹来给我们看看。快点!”

  水冰吟被曾雨佳的一惊一乍搞得哭笑不得,叹息道:“一个筱黛就够我头痛的了,现在你又这样,不是要我好看吗?”

  曾雨佳嘻嘻笑道:“不是要你好看,是想看看你妹妹到底有多好看!”说着推着水冰吟,要她赶快给水冰晶打手机什么的。水冰吟本想拒绝,可郦筱黛也过来凑热闹,无奈之下,只好给水冰晶拨了传呼。曾雨佳却说打传呼太慢了,打手机。水冰吟只好告诉她水冰晶没有手机。曾雨佳悻悻然作罢,一副怪水冰吟不疼妹妹的样子,也不给她买部手机。

  电话响了。曾雨佳抢着去接;“喂,是水冰晶吗?”

  电话那头说:“是呀,请问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吗?”

  曾雨佳先冲水冰吟和郦筱黛说了一声“哇,声音好好听!”然后回答:“我是你姐姐水冰吟的好姐妹,你姐姐叫你过来。”

  水冰晶沉吟了一下道:“你是谁呢?我姐姐在那吗?你们在哪里?”

  曾雨佳吐了一下舌头,又冲水冰吟和郦筱黛说:“不行啊,我受不了了。”然后对着电话道,“你等着啊,我叫你姐姐跟你说话。”说完一长手,一把拉过水冰吟赶快把电话塞给她,对郦筱黛道,“我现在终于有些明白你的感觉了,我只是听听声音就这样,那莫默还不要被迷死呀。”马上醒悟过来,自己这么说不是在刺激郦筱黛吗?“啪”地打了一下嘴巴,道,“打你这个乌鸦嘴。”

  郦筱黛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破涕为笑。

  一见郦筱黛终于笑了出来,曾雨佳当然不会错过开心的机会了,两人便开心地嘻闹起来。

  这时,水冰吟接完了电话转头过来,也不作声,只是眨着晶莹的眼珠静静地看着笑靥如花的两位朋友。

  曾雨佳急切地问:“怎么样?过来了吗?”

  水冰吟摇头。

  曾雨佳不满地叫道:“你搞什么嘛,那么小气,看一看都不行。”

  水冰吟道:“我们去莫默那边吧,她在莫默那玩呢。也不知她是怎么认识莫默的,好像老朋友似的。”

  曾雨佳不说话了,只拿眼睛看着郦筱黛。

  郦筱黛略微一想,说:“那我们就去莫默那吧。”

  郦筱黛匆匆收拾了一下,三人便往莫默宿舍而去。走了二十多分钟,便即到了。

  曾雨佳自告奋勇地按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下现出一个惊世美人,把曾雨佳吓得一连退后三步!

  

第12章《过火》 第12章《过火》之一

  人逢喜事精神爽,莫默也不例外。

  昨晚出乎意料地解决了心头隐患,郦筱黛终于理解了自己的良苦用心,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无奈而为,是事出有因,不是对她的欺骗和背叛。

  莫默真心感谢水冰吟和曾雨佳,还有水冰晶。

  要不是她们三人在旁帮忙劝说解释,自己恐怕再多上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正所谓墨水画眉,越描越黑。最最让人感谢的当然还是曾雨佳。也不知她哪来的那么多怪论,强词夺理,愣把郦筱黛给说得哑口无言,直至不得不心服口服。莫默说:“我跟曹婷婷的事,你迟早会明白的。”曾雨佳就接上一句:“是啊,莫默都说了,你迟早会明白的。其实你明不明白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曹婷婷只是个黄毛丫头,而你是个莫默绝对会喜欢的大美人。”莫默说:“我跟水冰晶上午才认识的,我去海关搞新闻。”曾雨佳接着说:“听到没?今天早上才认识的。莫默是去采访欸,不是去泡妞,采访完吃个肯德基很正常的,总不能让莫默做个没风度的人吧?没风度的人你会喜欢吗?可见为了你自己的喜欢,还是让莫默去吃一顿肯德基的好。”莫默说:“我一直找机会跟你解释,可你每次都被公司叫走了。”曾雨佳紧接着道:“你听,你听!根本就是你自己的错嘛?上什么班呢,好好陪莫默多好。你不想陪他是不是?那么最好,我可是很想陪莫默的。明天开始我们分工负责,你专门上班,我专门替你陪莫默好不好?”就这样一句又一句的,说得郦筱黛容颜大悦,喜笑嫣然,跟莫默的感情趁机加深了不知有多少,离突破形同虚设的马其诺防线只一毫米之遥,这还是因为有三个超级电灯泡在场的缘故。

  莫默第一次叫站里的采访车来接自己。

  以前他不管多忙多累,从不叫采访车来接自己的。虽然采访车根本就应该是他的专车,只是莫默一向不太喜欢招摇,就慷慨地把车让给站里的伙计们公用。当然,副站长谢斐纭使用得最多。不过,这是理所当然的。

  莫默很优待站里的伙计,吃住用站里几乎都全包了。但优待好了,工作要求当然也就高。更何况莫默自己多重身份,连带着手下们都跟着多重身份,要多做些事情。幸好他们主职都是搞新闻的,新闻本来就希望事越多越好。而且,利用经济文化联谊中心的牌子和身份搞些活动,实在是便利了许多。比如,海府省影响最大的、一年一度的企业文化节,就是莫默和手下记者的精心杰作。像这样的活动,只要做的实在些,就可以达到“影响、宣传、利益”三丰收,让参与者、协办者、主办者乃至百忙之中前来参加的领导者等等皆大欢喜。不过要办好这样的活动可不容易,不但不能走过场,每年都要绞尽脑汁想出些新意来,否则人们当面不骂,只要下次不来就够受的了。

  一进记者站办公室,谢斐纭和联谊中心策划部主任诸葛虹霓便在屁股后面跟着。

  诸葛虹霓道:“秘书长,今年的企业文化节按您的构思写好了,请您看一下。”说着把一叠厚厚的文案递给莫默。

  莫默接过,坐下,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快快地翻了一遍,赞赏地道:“写得好,嗯,写得还不错。辛苦你们了。”然后问,“给市委的报告写好了吗?写好了给我,我拿到市委去下一个文件。”

  “秘书长,我觉得今年的档次应该放得高些,让省委或者省政府主办。”谢斐纭道。

  “你说说。”莫默道。

  谢斐纭显然是思考多时,开口便道:“前四届我们办得都很成功,但因为一直是汕蒙市委市政府主办的,局限性较大,对于其它九个地市的企业来说,就缺少了硬件方面的号召力。很多企业参加各种交易会、贸易会,往往是冲着高层领导来的,和高层领导接触越紧密,对他们的吸引力就越大,这种现象不是片面的。再说,汕蒙和其它九个地市是平级行政区域,互不统辖,汕蒙市的文件对那些地方的企业根本没有威慑力,也缺乏号召力,驻地的办事处也就难以名正言顺地开展工作。”

  莫默也不说好是不好,闭目想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冲着谢斐纭道:“是你个人的想法,还是……”

  谢斐纭赶忙道:“目前是我个人的想法,不过去年开始,下面的很多兄弟就有这种要求,说是最好再硬些的文件。”

  莫默点了一下头,对诸葛虹霓和谢斐纭道:“你们两个尽快召集策划部的所有弟兄认真探讨一下,写个完善的方案出来。虽然要升级,既定的原则却不能丢,官员、专家、宣传价值固然必要,但最重要的始终是实质内容。往年的活动这方面还不够,太哗众取宠了,企业来参加的意义还是不够大。你们往这方面多想想。注意告诉弟兄们,不要总往拉赞助上靠。哦,对了,今年是《海府文学》创刊四十周年,可以围绕《海府文学》这面文坛旗帜做些文章。”

  “庆典定在几号?”诸葛虹霓问。

  “创刊日是九月十六日。至于庆典吗,我跟伍帧社长他们商量过了,提前或者推后二十天都可以,只要把活动搞得宏大些,气派些,像样些。”莫默道。

  谢斐纭和诸葛虹霓想了想,没什么好问的了,嘻嘻哈哈聊了几句便出去忙。

  莫默这才有时间看桌上的文件。原想最好有个惊心动魄一点的,哪知都是琐事。快快地翻了一遍便都塞进了文件夹里。然后又开开心心地想着昨晚的事。正自得其乐间,路颖忽然开门闯了进来,莫默不禁吓了一跳,微笑道:“你想吓死我呀,下次请先敲门。”

  路颖微微一笑,道:“对不起,秘书长,我被气糊涂了。”接着懊恼地道:“关岩晃真是无赖之极,向您私人借的两万块钱,现在还是不还。打他电话不是故意掐断,就是不接,现在干脆把号码换了。昨天我恰巧在商场碰到他,就追问怎么回事。你猜猜他怎么说,他说就是不还你又怎么样?咳,他一个月推一个月,现在都快四年了。秘书长,您这个朋友真没信用。我看他根本不配做您的朋友。”

  一听到关岩晃的名字,莫默快乐的心情刹时变得郁闷无比,浑身都特别别扭,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关岩晃会是那样一个不可思议的人,脸皮厚到那种程度。原先,关岩晃本是莫默的合作伙伴,记者站成立之初,因为当时总社控制较严,经费筹集较难,莫默便寻机成立了“汕蒙众盛文化艺术发展中心”,自己当起了幕后老板,关岩晃则是执行主任。本来莫默是极为信任他的,以为一向埋怨没有机会独挡一面的他会好好发挥一下创造力,哪知他发挥是发挥了,只是发挥成一个绝对的电脑迷,还成了睡觉派教主,整天就懂得泡在电脑里折腾,要不就是睡懒觉,以至于莫默拿来的项目十之八九都执行不下去,还常常空许诺,弄得莫默极为窝火。

  

第12章《过火》 第12章《过火》之二

  莫默一向是极重信誉的人,不论事情大小,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最讨厌的事物排首位的便是无赖。可是自从跟关岩晃合作之后,自己倒成了无赖和骗子。想想看,人家把项目给你做了,你却完不成任务,还整天拖来拖去、赖来赖去的,不是无赖是什么?这且罢了,每每莫默找他谈话,无论如何开导,他总是不慌不忙地不说话,要不就是给你来个王顾左右而言他。

  有一次,他的两个妹妹和大妹夫约了莫默一起给他做思想工作,说了半天,他就是闷声不语,莫默火了,很直白地暗示他说:“岩晃呀,在我看来,合作伙伴要有三种条件,第一是比我聪明,比我聪明我就可以省些力气,少想些事情,多些创意。第二是比我有钱,比我有钱,那合作投资才不会斤斤计较,才不会老盯着我的口袋看。第三,我最欣赏的一点,就是比我勤奋,这年头只要做事勤奋混一口饭吃是不成问题的。可是你呢,你到目前为止积蓄有多少?我看最多不过三两万,算不上比我有钱。聪明吗,也不见得比我聪明,要不然同样的机会,更优越的条件,你不会混得比我还窝囊。至于勤奋,我不说你懒就好了,问问你的两个妹妹吧,什么时候她们说过你勤奋?简直是懒得过分。这三个条件你一个都不符合,我为什么还跟你合作?还不是希望你成功!”

  换了是别人,听了莫默这一番话,要不是恼羞成怒,要不就是羞愧难当。之后或者主动辞职,或者勤奋工作。可关岩晃却别具一格,居然说:“我认为我是天下最好的人,不信,你们去问问我的朋友!”弄得他妹妹妹夫和莫默都无话可说。至此呢,莫默对他彻底绝望,干脆不理公司的事,等他折腾不下去了,找了一个时间给关了。公司关了之后,关岩晃就另找工作,遗憾的是每家都干不久。有一天,他找到莫默,说要去深圳发展,要向莫默借两万块钱,保证一年内还清。当时莫默很是困难,根本就没什么多余的资金,但还是看在朋友的份上,挤出两万块借给了他,然而现在倒被气得半死。

  莫默越想越恼火。试着拨了关岩晃的手机和家里的电话,果然都听到没有这个号码的回复。想了一下,给他的大妹妹打了一个电话,向她要电话号码。哪知他的妹妹说,他交待了,不管什么号码都别给莫默他们。莫默火了,对他妹妹道:“你还是告诉我吧,我再给他一次机会,否则你知道的,我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我会整得他半死。到时不要来找我,也别说我狠。”他妹妹知道莫默的脾气,赶忙说了。莫默马上用手机给关岩晃拨了手机,哪知他一下就掐断了,再拨,却已关机。莫默懊恼异常,只得暂时不理他。过了一个多小时,叫路颖拿来一部别人的手机,再拨给关岩晃,手机通了,莫默劈口便道:“关岩晃你很鸟呀,要不要再挂断?”

  “嘿嘿嘿,哦,莫默,是你呀。有什么事吗?”关岩晃若无其事地道。

  “你听着,我不想跟你发脾气,也不想跟你闹翻,我只要求你把钱还给我!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莫默硬梆梆地道。

  “哎哟,莫大老板,你还差那么区区两万块钱吗?不要那么小气嘛,我以后再还给你。”关岩晃笑嘻嘻地道。

  莫默怒问:“关岩晃,你是不是还要耍赖?!”

  关岩晃悠哉悠哉地道:“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啦。其实,这次我本来就想转钱给你的,怪只怪你给我发的‘伊妹儿’说话太尖刻,我看了不舒服,所以就不转了。”

  莫默愣了一下,什么‘伊妹儿’?随即想起前段时间叫路颖以自己的名义给关岩晃写了封邮件,邮件的内容是:“关岩晃,废话我不想多说,发邮件给你的目的,就是要你还钱,请你在20号之前还给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这不是求你,而是一种正当的要求。想当初我借钱给你哪一次不是为了解你燃眉之急?难不成现在倒把我自己给套上?但愿不会这样,如果事情真的演变至此,我会不惜以翻脸为代价。/我说的是真话。因为我现在非常不明白什么叫肝胆相照的朋友。”嘴里道:“关岩晃,难道信写错了?写信的时候你拖欠了多久?整整三年。那三年你自己数数答应过多少次还钱?不下三十次吧?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守信用,还怪别人跟你生气?”

  关岩晃嘻嘻笑了几声,“好啦,好啦,我现在没空,这件事情以后找个时间再讨论讨论。”说完,不由分说挂断了电话。

  莫默简直气晕了,老半晌还缓不过神来。

  路颖见莫默气得够呛,忙安慰道:“秘书长,您不值得为他生气。对付这种无赖不能讲道理,我看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莫默无奈地摇摇头,挥手叫路颖先出去,刘杰宙、池隆等人进来报告采访的事也都不理,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可脑子里却乱糟糟的。此时此刻,莫默的心情差极了。自我开导不要为了区区两万块钱生气,不要跟关岩晃那种人计较,可一口气就是顺不过来。想着刚才路颖说的话,忽然跳了起来,大声叫唤路颖。

  路颖应声而进,问什么事。

  莫默道,你去找找看,有没有关岩晃过去的借条,不管什么时候的,都找来给我。

  路颖赶忙去办。过了没多久,抱了几本凭证进来,放在莫默面前道:“秘书长,还真多。不过除了后来的两万,其它的都是公事的,而且都还了。”

  莫默点点头表示知道,认真地翻看着每一张借据,果真没记错,有两张是以私人的名义代借给他的,其中一张借据上写的是:今向莫默借人民币现金四万元整,另一张则是两万元。不禁哈哈大笑。

  路颖见莫默一下这么高兴,奇怪地问:“秘书长,您怎么啦?”

  莫默笑眯眯地道:“谢谢你的启发,我打算教训教训关岩晃,教教他怎么做人。”

  “秘书长,您说真的吗?那简直是太好了。”路颖一听,高兴得跳了起来。一直以来,她除了管理记者站的财务,还帮莫默打理私人账目。像关岩晃借钱还钱,基本上都是她在经办。哪知道关岩晃会是那样一个人,可想而知,受到了多少窝囊气,若不是力气小,恐怕早就冲上去揍关岩晃一顿了。

  莫默看着路颖高兴的样子,心想:“关岩晃呀关岩晃,你是自作孽不可活,连路颖这样温柔善良的女孩子都痛恨你到如此地步,可见你有多嚣张。”嘴里吩咐道:“你呆会儿打电话给杨律师,跟他说我要状告关岩晃,说他欠我八万块钱拒不归还。”

  “怎么有八万块钱?不是两万吗?”路颖不解地问。

  莫默扬了扬手中的凭证,微笑道:“这不是还有六万吗?”

  “那早就还了耶。”路颖道。

  “我知道他早还了这两笔钱,但我就是要说他没有还,我敢肯定他没有保存还款的收据,我要让他吃这个哑巴亏,让他为自己的无赖付出代价。”莫默愤愤地道,“谁叫他那么嚣张过分,我也嚣张过分让他瞧瞧!”

  

第12章《过火》 第12章《过火》之三

  路颖虽然痛恨关岩晃,但真的要这么教训他又于心不忍了,嗫嚅道:“秘书长,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再怎么说,那两笔钱真的还了。万一他的收据有在,那搞不好……”

  莫默见她那个样子,不禁笑了,道:“你放心好了,他那种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哪会保存什么收据呀。只要你守口如瓶,不要乱说,别把借据撕坏了,以杨律师的水平,赢这种官司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况且,我只是要教训他,叫他以后做人本分点。打官司赢回来的钱,如果他悔改的好,就悄悄地还给他。如果他死不悔改,就替他捐给希望小学。”

  路颖一听,这样挺好的,再者莫默也决定了,就不再有什么异议,兴冲冲地抱着凭证出去联络杨律师了。

  想象着关岩晃被整得唏里哗啦、愤怒却无可奈何的样子,莫默心情好了许多。正想叫刘杰宙等人进来谈采访的事,手机便嘀铃铃叫了,看了一下,是郑秘书,忙接通。

  “莫默,你在哪里?”郑秘书问。

  “我在这里呀。”莫默故意开郑秘书的玩笑,答了一句废话。

  郑秘书“哦”了一声,然后道:“快到汕蒙宾馆来吧。墙书记找你。”

  “哎哟,你不知道我很怕他吗?怎么不替我挡掉呢?”莫默有些头痛地道。

  “我是听命于人,不要故意为难我了。”郑秘书苦笑了一下,又道:“尽快赶到贵宾楼1808。”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莫默知道无法拒绝,却不愿被墙索卫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待把站里的事情都一一安排好,一直拖到快十一点,这才慢吞吞地下楼,叫了一部的士,慢吞吞来到汕蒙宾馆。

  走在汕蒙宾馆鲜红的地毯上,莫默忽然觉得脚步沉重了起来,自然而然想起了曹婷婷和陈妮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转眼,又到了1808号套房门前,深吸了口气,按响了门铃。门开了,居然又是一张女人的脸。莫默猛地一惊,本能地想转身就跑,脚下却丝毫不动,再细看一下,原来这回是陈述红。心里刹时做了些揣测,立时断定那天在豪圣桑拿听来的没错,墙索卫和陈述红的确是关系非同一般的同学。

  陈述红见是莫默,居然微笑着道:“莫兄弟,你好呀,快进来,快进来,墙书记在等你呢。”

  莫默礼貌地点了一下头,大步走了进去,一看见墙索卫,先声夺人地道:“哎哟,墙书记,您是不是又有什么大动作了?不过,可别像上次那样把我累个不亦乐乎,我可不想减肥呀。您知道吗?现在我开心得每天都睡不着觉。”说着,握住墙索卫伸过来的手摇了摇。

  “莫老弟,你来啦,坐坐坐!”墙索卫亲切地拉着莫默坐在自己身边。

  “墙书记,你说吧,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莫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莫默慷慨激扬,有如燕赵悲歌之士。

  “哎哟,莫老弟真是爽快人。”墙索卫赞赏地看着莫默,“今天请你来有两件要事。第一件是想做个和事老。”

  莫默心如明镜,一下便照出墙索卫的意图,却故作不解地道:“你要做和事老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是不是要想就此搞个新闻?”

  墙索卫微微一笑,向陈述红一招手。陈述红走了过来,在墙索卫对面坐下。墙索卫指着陈述红对莫默道:“告诉你一个几无人知的秘密,我跟述红是大学的同班同学。当时她是团委书记,我是学生会主席。”

  莫默装出大为惊讶的模样,惊奇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看起来不大像呢。”

  墙索卫爽朗大笑:“莫老弟,你说话可真逗,同学就同学,哪有什么看起来像不像的。看来你还颇具赤子之心啊。难怪你疾恶如仇,一副书生模样居然敢勇斗歹徒。”

  最后一句话莫默倒真是没有听懂,不解地问:“墙书记,你说什么?什么勇斗歹徒?”说着忍不住瞥了陈述红一眼,心想:“该不会是你胡说八道吧?”

  墙索卫一拍莫默的肩膀,郑重地道:“莫老弟,你跟述红的那段过结,述红全都跟我说了。你是我的人,她也是我的人,大家都是一家人,就听我的话,过去的事一笔勾销。我让述红给你赔罪,还要认罚。怎么罚你说。”

  莫默一听严肃了起来,认真地道:“墙书记,您真知道那天的事吗?”

  墙索卫道:“知道,就是述红朋友强奸三陪女的事嘛,述红都跟我说了,其实是莫老弟你误会了。当时情况复杂,有个跟述红谈生意的客人跟那个三陪女玩,正巧被述红撞见,觉得他那样太过分,就赶紧上前阻止,那客人恼羞成怒动手打人,却和赶来的你打了起来。述红见一根棍子插在三陪女的那个地方,而且满地是血,就赶忙过去,想把棍子拔掉,哪知三陪女糊涂了,双手乱抓,倒把述红抓住了,双方挣扎之下,看起来就像是述红在用棍子捅她。再说,那人也已受到单位的政治处罚了嘛。”

  墙索卫细细道来,却不知自己已经被陈述红蒙蔽了。这一则怪他太信任陈述红,二则怪陈述红编造此事的时候伪装得太楚楚动人、委屈无限,三则墙索卫怎么也想不到陈述红会去强奸女孩,就是换了别人,恐怕也只好乖乖受骗。

  “就是,就是,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陈述红插话道。

  莫默心里愤怒异常,明明是一个清纯脱俗的好女孩,你们居然诬蔑她是三陪女!枉你墙索卫还是堂堂的市委书记,居然堕落到跟陈述红这样没有人性的人渣沆瀣一气!脸上却装出被搞糊涂了的样子,茫然地问:“当时的确很混乱,灯光昏暗,我也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真的认为是陈总裁在侮辱那女孩,所以才怒不可遏地打了她。”心念一转,有了主意,故意幽幽叹道,“可惜一直找不到那个女孩,不然叫她来问一下就明白了。”

  墙索卫跟陈述红相对一笑,拍了拍手,一个女孩从里间开门而出。墙索卫指着女孩道:“她就是受害者,你可以问问她。”

  莫默一看就知道不是,但没有点破,显然,他们以为自己不知道那晚的女孩是谁。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那女孩一会,问:“你真的是那晚的女孩?”

  女孩点头,低声道:“是的。”

  陈述红道:“你跟这位先生说说当晚的事情经过。”

  女孩说:“我是三陪女,那晚1020号房的客人要我上去陪他,我上去了,客人说要玩强奸虐待的游戏,开始我不同意,后来客人说多给我三倍的钱,我就答应了。哪知客人太粗鲁,搞得我很痛,便大声叫了起来,客人一下掩住我的嘴,还叫我用力叫用力叫,说这才像强奸虐待嘛。这时,这位女士就来了……”说着指了陈述红一下,“喝斥那个客人,还跟客人扭打了起来,紧接着先生您就来了,跟客人打了起来,还误会了这位女士,也打了她。其实不关她的事的。虽然那客人是她的生意伙伴。”女孩说着抬头看着莫默,“真的,先生,相信我,不关她的事的。再说那客人后来向我赔礼道歉了,还给了我很多钱。”

  莫默心思急转,脸上依然不动声色,问:“之后呢,之后怎样了?”

  “之后、之后……我记不起来了!”女孩忽然哭了起来。

  

第12章《过火》 第12章《过火》之四

  

  墙索卫温言道:“别哭,好好回答。”

  “我真的记不起来了!”女孩不敢哭出声来,哽咽着抖动肩膀。

  陈述红忍不住对莫默道:“之后她就自己跑了,你不是追上去了吗?没追上吗?”

  莫默淡淡地回答:“没追上。”然后逼视着陈述红,“我返回来时你为什么不承认当时的事?还把那个畜生给放跑?”

  “莫兄弟,他是我的大客户,又是老朋友,我当然要保护他。再说,为了一个下贱的三陪女又何必搞得那么麻烦呢?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我就叫他先走。又因为你是记者,我才不敢承认。这里,我给你道歉了。”陈述红说着要给莫默鞠躬。

  莫默把手一挥,阻止道:“不必了,你说的合情合理。”接着出其不意地问,“那女孩是谁?”

  陈述红一听立马摇头,道:“我不知道,三陪女谁会去问。”

  莫默心里暗暗冷笑,正想进一步逼问,却听墙索卫对那女孩道:“小妹妹,麻烦你说说自己的名字。”

  “我、我叫毛湃湃。”女孩低声回答。

  陈述红赶忙道:“就是她了,她说她叫毛湃湃!”

  “是谁找来的?”莫默看着陈述红问。

  “是我!”陈述红回答。

  莫默嘿嘿笑了,对墙索卫道:“墙书记,你看,陈总裁说人是她找来的,可她却不知道女孩的姓名,那她怎么找呀?”

  墙索卫微笑道:“我知道。”又回身用力拍了拍手掌。

  里间的门又开了,明南大酒店的老总隋铭楠走了出来,点头哈腰地问候墙索卫,在陈述红旁边坐下,目不斜视,好像不认识莫默的样子。

  莫默心里好笑,干脆也不理他,只拿眼睛看着墙索卫。

  墙索卫指指隋铭楠道:“隋总是明南大酒店的老板,人是他好不容易才找来的。换了是别人呀,恐怕还真找不到。莫老弟,你不认识他吗?”

  莫默还没开声,隋铭楠就抢着道:“认识,认识!莫大记者谁不认识。那天还是我请他来参观酒店的,想请他帮我宣传宣传!不过不是很熟,是别人介绍的。”

  莫默不知隋铭楠在搞什么名堂,这么隐瞒跟自己的关系,又不好追问,随即想:“这里面大有文章,回头再问他去。”遂道:“哎哟,隋总,你可真厉害,居然能在茫茫数十万红色娘子军当中找出毛小姐。佩服,佩服!”

  隋铭楠不理会莫默的话中有话,坦然受用道:“哪里,哪里!小菜一碟,小菜一碟!”

  莫默深深地看了陈述红一眼,心知她早有准备,再闹下去反而会惹恼墙索卫,哈哈一笑,感动地道:“陈总裁,我真服了你,我莫默不过是一个小记者小人物,你何必这么尊重我,煞费苦心地委屈自己,跟我化解误会呢?”

  “哪里,哪里!莫兄弟可是我们汕蒙市鼎鼎有名的大记者大才子。能得到你的谅解,是我的荣幸。”陈述红谦虚地道。

  墙索卫见一切搞定,高兴地一拍腿,大声道:“好极了,好极了!述红是我的得力大将,莫老弟也是我的得力大将,你们怎可以为了一个已经受罚的下流胚子伤了和气?以后有你们帮我出谋划策,我一定可以彻底打败简叠心,然后好好干就一番老百姓满意的大事业。”顿了口气,看着莫默道,“我刚才说过,述红不但要向你赔罪,还要认罚。你说吧,要罚她什么?”

  莫默看了毛湃湃一眼,想了一下,不客气地道:“既然她是受害者,不如这样吧,再给她十万现金作为精神抚慰金如何?”

  隋铭楠听了莫默的话,忍不住惊异地看了莫默一眼,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就按莫兄弟说的做。”陈述红爽快地道,两眼盯着紧张得直哆嗦的毛湃湃,又说,“不过,十万太少,我看二十万差不多。毛小姐,这下你满意了吧,你是因祸得福啊。我马上叫人送现金来。”陈述红雷厉风行,立马打电话,没多久,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陈述红赶忙去开门,返身过来手中已提着一个小箱子。啪地一声打开,指着满满的一箱子钱,冲莫默道:“要不要检查一下?”

  莫默笑道:“堂堂的一个超大型公司的老总,会在区区二十万上作假吗?”一探手,把箱子合上,递在毛湃湃的怀里,嘻嘻笑道:“毛小姐,这是你应得的,拿着钱快走吧,最好别让我看见你,否则说不定会抢你的钱。”

  “不不不,这钱我不能要。”毛湃湃慌张地把箱子往外推。

  墙索卫见状拍拍毛湃湃的肩膀,怜悯地道:“别怕!拿了钱回家好好生活。”

  毛湃湃却还是不动。

  隋铭楠赶紧推了她一把,嘴里道:“快走,快走!”不由分说把毛湃湃赶出门外去。

  陈述红忍不住鄙夷地骂了句:“真是贱女人,明明想要钱,又装作忸忸怩怩的样子。”

  墙索卫不满地瞪了陈述红一眼,轻声叫道:“陈述红!”

  陈述红心里顿然一惊,赶忙转口道:“我是说,她出生可怜,又误入歧途,怪可惜的。”

  莫默微笑不语,心里暗自奇怪:“按理说,像陈述红这样的人更是让自己满心不快才对,可痛恨是痛恨得深了,却兴奋莫名、心平气顺,反而是关岩晃这样的小人物时不时气得自己半死,真是奇哉怪也!”

  毛湃湃走后不久,隋铭楠也知趣地起身告辞。

  墙索卫和陈述红也不挽留,目送他走出门去。

  墙索卫怔怔地想了一会,忽然叹气道:“莫老弟呀,这一段时间可把我给累死了。米书记和仇省长都批评我那晚是胡闹,要我先自我反省,否则党纪处分。你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呀,我只不过是想为任老大娘洗雪冤情,这错了吗?还有那三个换牌子的人,哪有什么错呀,什么反党反政府危害国家安全破坏社会秩序,简直胡说八道。可是我快顶不住了,迟早只好委屈他们三个人。咳,我也是无奈呀。”

  莫默想了一下,劝道:“墙书记,这时候你可不能妥协,一妥协就说明你自己也认为自己做错了,他们呢就有了攻击你的借口。无论如何,一定不能下令逮捕隋能再他们三人,否则所有心血白费。”

  “这我也知道呀,”墙索卫眉头紧锁,“可是我不能不听书记和省长的指示啊。”

  陈述红忿忿地道:“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哪里知道底层人的疾苦,整天只懂得自以为是地闭门造车,其实屁都不了解就乱做决定。”

  “说得好!”莫默拍手赞道,“陈总裁真是一针见血!”

  墙索卫却没好气地道:“你们两个头脑发热了是不是?有没有组织纪律?这样子说省领导,他们这样指示只是受人蒙蔽。”

  “那么容易受人蒙蔽还当什么书记省长?我看快点下台算了。”陈述红不服气地道。

  “下台?哪有什么下台。现在人才紧缺,下台多可惜呀,最多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继续努力干革命。这叫增加人民的生活滋味。”莫默讥讽地道。

  墙索卫一拍茶几,大声道:“你们有完没完?想造反呀,啊?”

  陈述红却不怕他,依旧顶撞道:“我看如果都像和都镇和海平县,造反才好!我最看不惯不务正业、整天吃喝嫖赌作威作福的狗官!”

  莫默心说:“你也会看不惯?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尊容?”嘴里却附和道:“说得对极了!”接着别有所指地对陈述红道:“我说陈总裁呀,你太不了解人性了,任谁做了坏事,恐怕也不许别人来指责,更别说是惩罚了。这就叫‘只许当官的放火,不许老百姓的点灯’,是正常的意识形态。就算是我呀,哪怕自己杀人放火,也不愿意别人说我是坏蛋。人如此,党派当然也如此。读过《扁鹊见蔡桓公》这篇古文没有?就像那个蔡桓公一样,死也不承认自己有病,还说扁鹊是‘好治不病以为功’,到病入膏肓了才知道要治病,可是已经晚了。不过,蔡桓公还是挺不错的,没有把不断骚扰他的扁鹊给杀掉,还算积了一点德。”

  

第12章《过火》 第12章《过火》之五

  

  墙索卫见莫默和陈述红越说越不像话,沉下脸道:“好了,好了!你们当我是死人呀!再说就到外面说去!”见两人乖乖闭口,这才放松脸色道:“我认真想了一下,觉得要来个旁敲侧击应对。他们不是千方百计地欺蒙米书记仇省长想抓那三个工人吗?既然这样,我就去威慑威慑那些不知好歹的小喽罗。本来,我只想把和都公安局的涉案人员处理了了事,现在看来远远不够,让他们误以为我怕了他们,我想明天亲自到和都镇走一趟,把王武桂和赵双剑都叫去。”说着双目炯炯地看着莫默和陈述红。这时,墙索卫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忙拿出接通,嗯嗯呀呀了一会儿,忽尔满面怒容,接着又面露喜色。也不知是谁跟他说什么又喜又悲的事。莫默和陈述红都看得好奇心起,正猜测着,墙索卫啪地合上手机,对莫默道:“现在好了,要抓也抓不了。刚刚郑秘书来电话说,三个工人的家早上被人砸得稀巴烂,人都跑没了,可能是见势不妙躲了起来,这样我就不用为他们操心了。不过,他们一走了之还好些,任老大娘可就惨了,家被砸了不说,二媳妇的脑袋还给砸破了。”

  莫默一听大惊,忙问:“伤得厉不厉害?”怎么也没想到,那些人居然还敢如此猖狂。不但砸了隋能再他们的家,还砸伤了童枯。幸好自己事先叫隋能再他们躲了起来,否则说不定被人砸死了都不知道。同时懊悔自己太过粗心,居然没想到他们会迁怒于任老大娘一家。

  “听郑秘书说缝了七针。”墙索卫答道,“我叫郑秘书打电话叫赵双剑派人去查,同时寻找隋能再他们的下落,并慰问任老大娘她们,保护她们。”

  陈述红怀疑道:“我看公安局不可靠,要不然怎么会发生这些匪夷所思的事?!”

  莫默想了一下问:“墙书记,您打算怎么处理?”

  墙索卫果断地挥了一下手,道:“明天你们两个也去,帮我好好慰问慰问任老大娘。莫老弟你写一篇文章揭露这件事,包括换牌子工人家被砸的事。写得尖锐些,我批在汕蒙日报上发表。”,接着冲着陈述红说:“你呢,就趁机用公司的名义,把任老大娘一家都给接到市里来,好好地给她们安排工作,还有房子。这件事要大树特树,可以动员市民的力量来关心他们,让全市人的眼睛都盯着他们,我看这些人还怎么作怪!”

  “妙极了!”莫默鼓起掌来,“墙书记这一招高明,似退实进,一定可以挫败他们的阴谋。”说着不停地看着墙索卫,觉得这时候的他颇为可爱。这样一来,一下子失去家庭支柱的任老大娘一家子就摆脱了生活困境。而如果在市委市府的眼皮子底下还出事,首先要打屁股的就是赵双剑。赵双剑是聪明人,肯定会将保护工作做得很好,除非他不想要头上的乌纱帽。

  计划好明天去海平县的事,话题便转到简叠心大势张扬的市民共建卫生城市的事上来。

  看情形,简叠心此次显然是下定决心动真格的,极有可能使用一切手段来通过国家评审团的检验,从而获得数年来都求而未得的光荣称号。

  墙索卫担心简叠心会借此事挽回声誉,果真那样,形势就太微妙了。墙索卫要莫默以记者的眼光去分析分析,看看怎么借势而动,挫败简叠心的阴谋。

  莫默当然是义不容辞地接下了这个伟大的任务。

  时针已经指向十二点四十分,大家肚子早都饿了。

  墙索卫慷慨做东,请陈述红和莫默吃喝了一顿。

  午饭后,莫默向墙索卫告辞。

  墙索卫忽然道:“莫老弟,昨天束市长来电话,请你今天抽空给他打个电话,有要事跟你探讨。”

  莫默吃了一惊,忙问:“束市长没说是什么事吗?”

  墙索卫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道:“大概说了一下,你还是快点给他打个电话,到时他自会告诉你。”

  莫默惊疑不已,有些担心陈妮星,但知道这时问墙索卫根本没用,又跟他们道别了一下,转身走了。一路上给陈妮星拨电话,手机关机,办公室和家里电话都没人接。怏怏回到记者站,想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眯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想了一下,干脆起来给卓廖婧拨电话。心想中午时分应该在家里,就拨了家里的电话,响了半天却没人接。以为在公司,打到她公司问助理宁慧,说董事长出差去了,去哪里却不知道。莫默顿觉奇怪,怎么出差也不告诉自己一声?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莫名地便有些不祥的预感。想了一会,给卓廖婧拨手机,可手机居然也关机了。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都失踪了?今晚不是约好了到她家吃饭的吗?她不可能忘了的。”莫默惊疑不定,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陈妮星和卓廖婧虽然是风尘女子出身,但在莫默眼中却都是冰清玉洁、品格高尚的女孩。一直以来,莫默都深深地关心着她们,爱护着她们,简直把她们看作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但莫默对她们的感情绝对没有掺杂肉欲,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这可说是打破了常人所说的“男女之间没有纯粹友情”的论断。其实,在莫默看来,女人若真的认同你是肝胆相照的朋友,往往都比男人更忠贞。陈妮星和卓廖婧就是如此。所以,莫默跟她们一样,宁愿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对方的生命!这就是莫默敢于跟束毓含和墙索卫这些聪明绝顶,智慧超人的大官对抗的原始动力。

  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莫默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路颖开门进来,冲莫默笑了一下,道:“秘书长,杨律师说官司准赢,不过要准备一下,准备好了就过来请您签一些文件。”

  莫默说:“知道了,做得好。”

  路颖高兴地转身出去,马上又探回半个身子,道:“哦,秘书长,上午我在馨园广场附近看见卓小姐了,行色匆匆的,还有些慌张的样子,不知赶去哪里,我叫她她也没听到。”

  莫默一下跳了起来,急切问:“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刚才不告诉我?”

  路颖看见莫默如此焦急,赶忙回答:“大概10点左右。刚才我出去了,现在才回来,对不起!”

  莫默愣了一会儿,对路颖说:“你没错,我还得谢谢你呢!”

  路颖放心地出去了。

  莫默又抱头思索了一会儿,心想:“看来只有先顾及陈妮星的事了。”拿起手机,便要给束毓含打电话。

  

第13章《阿房宫娱乐城》 第13章《阿房宫娱乐城》之一

  八百万!八百万就这么轻轻易易地到手了!陈述红简直不敢相信。

  虽然八百万对于她所统辖的汕蒙市最大的上市公司——汕蒙国信贸易集团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谁不知道汕蒙国信贸易集团的资产早就超过三百亿?八百万跟三百亿有什么好比的?的确,对于公司来说,八百万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小数字,但对于私人来说,就不能不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现在,这八百万的巨额财产,完全属于陈述红私人所有。

  陈述红虽然是汕蒙国信贸易集团的总裁,是汕蒙市乃至海府省不可一世的人物,可她的工资跟别人比起来,并不见得高上多少,每个月八千多一些而已。单靠这些微薄的工资,根本无法存活下去。因此,适当时机,陈述红也会收取别人送上门的财物。在此之前,她也得到过不少别人的好处,不过都只是小数字,每次三五万,最多的一次也仅是二十五万,一年到头,合计也不过百把万。家里用点,应酬用点,郦筱黛再用点,到得过年不但没剩还有亏欠。现在好了,有了这八百万,陈述红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的底气厚实了好多,答应给郦筱黛在香港买房的事也可以马上落实了。至于其它林林总总的宠物们,当然有本钱送她们些礼物啦,包准哄得她们莺歌燕舞。

  陈述红开心地眯着眼睛想着,手掌拍打着老板椅的扶手,双脚翘到了乌黑逞亮的大班桌上,不时地摇晃着,心里还有些做梦似的想:“石曹凌还真是个讲信用的人,说早上八点把存折和金卡送来就是八点送来,没有耽误半分钟。原以为只是说说而已,那知……嘿嘿,一定是发神经了,要不就是嫌钱太多没处花!”

  陈述红忽然觉得不大放心,呼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拉开中间的抽屉,小心地从厚厚的文件底层翻出本红红的储蓄折子,认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的的确确,“8”和小数点之间活脱脱跳动着六个“0”,一个也没弄丢!情不自禁“叭”地吻了一下储蓄本,嘴里喃喃地道:“石曹凌、石老板、石老大,太谢谢你了,你真够意思。既然你说到做到,我陈述红无功不受禄,不会忘了你的好处的,一定会更加努力地配合好你的工作。以后,我把前途交给你了,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石曹凌如果知道陈述红这样想,一定轻蔑冷笑。

  早在五年之前,石曹凌为了洪圣公司的前途,一直想方设法利用国信贸易集团来走私轿车。洪圣集团虽然也是汕蒙市乃至全省都排得上号的电子公司,但毕竟是民营企业,很多政策是无法得到的。更何况他本就是靠走私起家的,一切的业务,到现在还是以走私汽车及零配件为主。国信贸易集团是国有企业,又是汕蒙市资格最老、级别最高、势力最大的综合性集团公司,洪圣集团一旦跟它结成忠实的联盟,就可以充分利用它超强的实力和全面的官场背景,那时不论是走私汽车还是其它货物,都可说是冠冕堂皇的事,这才是真正的“钱图”无量。

  为了攻克国信贸易集团的堡垒,石曹凌早就处心积虑把关键人物的底细摸了个透。墙索卫是市委书记,自然首当其冲。陈述红是国信贸易集团的总裁,位高权重的一把手,石曹凌更是格外的重视。可以说,关于墙索卫和陈述红应该掌握的资料石曹凌掌握得一字不漏。当汕蒙官场上下对墙索卫和陈述红懵然无知的时候,在石曹凌的秘密档案里,就已经有着这样一份原始资料:

  

  陈述红,原名陈素虹,出生于1958年9月5日,未婚,无子女。

  墙索卫,原名墙正清,出生于1956年6月8日,有一子,跟妻子在北京。

  陈述红:才华出众,智勇双全。典型的工作狂。极重名誉。致命弱点:同性恋。

  墙索卫:才华出众,智勇双全。外柔内刚,表面为人谦和,实质心狠手辣。致命弱点:色。

  陈述红是现任市委书记墙索卫霞海大学时的同学,墙索卫的初恋情人。两人曾有一个私生女,一出生即送人,现下落不明。

  学校时,陈述红是校团委书记、女生部部长。墙索卫是校学生会主席,中GONG党员。毕业后第二年,陈述红去了海南,墙索卫去了北京。两人整整15年没有联系。

  1994年4月,墙索卫调汕蒙市任市委书记。

  1994年9月,陈述红调到汕蒙工作,任汕蒙国信贸易集团副总裁。

  1995年2月,春节联欢晚会,双双改名的墙索卫和陈述红这对旧情人15年后第一次邂逅。之后两人交往紧密。

  1995年5月,在墙索卫的关照下陈述红正式出任集团总裁,法人代表。

  1996年1月,陈述红强奸一名女孩,女孩失踪。估计被灭口。女孩姓杜,名字不知。估计为汕蒙大学离奇失踪的女学生杜双萍。

  1996年5月,陈述红强奸一名外地女孩凌玉华,一个月后女孩意外落海溺水死亡。估计是谋杀。

  1996年8月,陈述红送墙索卫白鸽股份20万股,价值600万元。

  1996年8月,送陈述红价值15万的钻石项链一串,通过陈述红送墙索卫港币20万元。

  1996年10月,送陈述红房子一套。

  ……`

  

  倘若让陈述红看到这份资料,不知会作何感想?恐怕再也不敢相信石曹凌的口蜜腹剑了吧。但现在她却把石曹凌当作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也许,这正应了一句话——有奶便是娘。而如果墙索卫看到这样的秘密资料,恐怕会当场气死,他何曾收过资料里记录的财物了?!一切都是陈述红背着他而为,至于色的评价,倒是无话可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毕竟他的确玩了很多女人。

  陈述红捧着“奶娘”石曹凌给的鲜红的储蓄本,兀自激动不已,丝毫没有怀疑到石曹凌的险恶用心。要知道,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偏偏一向聪明绝伦的陈述红此时被鬼迷了心窍,忘了人所共知的浅显道理,竟而贪婪到如此愚蠢的地步。看来一向自诩看人深刻的石曹凌也看错了,居然在资料里评价她智勇双全。倒是莫默对她了解得深了,知道以她的德性,一定会有这样那样的丑陋。

  但陈述红对自己可是满意得很,一个人在宽大豪华的办公室里,大喜大乐了会儿,忍不住给郦筱黛拨了电话,要她马上赶到总裁室来,说有一个天大喜事要告诉她。

  郦筱黛莫名其妙,搞不懂陈述红还能有什么天大喜事,第一次不想去她的办公室,刚刚得到真正爱情滋润的郦筱黛,已经开始对假凤虚凰的同性恋感到些许厌恶,只是一时还无法拒绝陈述红。快快处理了一下手头上的事务,就往总裁室而去。

  

  

第13章《阿房宫娱乐城》 第13章《阿房宫娱乐城》之二

  一进门,疯狂的陈述红就抱住了郦筱黛,一张樱红的嘴在她脸上到处啃个不停。

  郦筱黛嘤宁一声,用力挣扎着说:“红红姐,现在是上班时间,不安全的,你不是说有喜事告诉黛黛吗?快说嘛。”

  陈述红一想也是,牵着郦筱黛的手,在沙发上坐下,喜滋滋地把储蓄本给郦筱黛看。

  郦筱黛一看,立时惊呼了出来:“哇啊,这么多钱!是谁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多希望这个红本本就是自己的。看了一下储蓄本上的名字忍不住又问,“红红姐,陈颍是谁?”

  陈述红笑眯眯地搂着郦筱黛道:“你知道吗?我的小白兔,这些钱都是我们的。”

  郦筱黛根本不信,轻轻拧了一下陈述红的屁股,道:“你骗人,明明是一个叫陈颍的人的,你怎么说是你的。红红姐,那陈颍是什么人?好有钱哟。”

  陈述红得意地吻了一下郦筱黛,在她耳边轻声道:“黛黛,陈颍就是红红姐,红红姐就是陈颍。陈颍是我的假名。”

  郦筱黛一听,挣脱陈述红的怀抱,不敢相信地看着陈述红的眼睛,道:“怎么可能?现在存款都是要用实名,都是要用身份证的。”

  陈述红见郦筱黛如此天真,又一把抱住她,狠狠地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口,道:“我的小傻瓜,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老实,在我们中国有哪一件事是一五一十毫无更改地执行的?我早就通过霞海一个银行老总开了一个假名户,然后叫石老板替我把钱存进去,嘿嘿,这些钱就神不知鬼不觉,是我们的了。”

  郦筱黛这才相信了,撒娇道:“红红姐,现在我们有钱了,好好出去旅游一下好不好?”

  陈述红连声道:“好、好、好,当然好。”把脸贴着郦筱黛的脸蛋,深情地道:“黛黛,红红姐不但要带你去旅游,还要买房子给你。你知道吗,红红姐一直没忘记答应你的事,红红姐会在香港买一套漂亮的房子给你,再给你买一辆漂亮的跑车,以后呢,我们每个月都过去休息几天。你说,这样的生活你喜不喜欢?”

  郦筱黛又哪会不喜欢?

  到美丽的香港去生活一直都是她最大的梦想。此时此刻,从陈述红的嘴里,居然一下把梦想描绘成现实,一颗心高兴得几乎都跳出了胸口,开心得几乎窒息过去。好久,才懂得含情脉脉地看着陈述红道:“红红姐,黛黛感到了真正的幸福,黛黛一辈子都要跟你在一起。”

  “真的吗?”陈述红惊喜地握住郦筱黛的手,道,“黛黛,你没骗红红姐吗?你不想嫁一个如意郎君了吗?”

  郦筱黛紧紧地抱住陈述红,埋头在她的胸怀里,昵声道:“红红姐,你不想要我吗?怎么想黛黛嫁给臭男人?我才不想嫁呢!黛黛只要跟红红姐在一起。”郦筱黛说得情真意切,这一刻,还真的把莫默抛到了九霄云外。

  陈述红感动得热泪盈眶,一时间激动得难以自已,哽咽着道:“黛黛,听你这么说,红红姐一切的打拼都值得了。不过,黛黛,红红姐从来没有想要一辈子霸占你,红红姐也希望你嫁一个如意郎君,然后好好的相夫教子,享受天伦之乐。”继而心神飘远,幽幽地道:“黛黛,你知道吗?红红姐曾经有一个女儿……”

  郦筱黛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地问:“是、是、是真的吗?”

  “真的。”陈述红沉重地点了一下头,“那时红红姐刚刚毕业,什么事也不懂,就与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不久之后怀孕了,我说要孩子要结婚,男朋友却为了政治前途不同意,非要我把孩子打掉,我坚决不同意,就把孩子生了下来,可男朋友还是不肯结婚,我一气之下把孩子送了人,自己就跑到了海南。”

  陈述红说着伤心地流下泪来,过去的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在大脑中闪过,刺激着她坚强而又脆弱的神经,使她几乎崩溃。是啊,这么多年来又有谁知道她内心的痛苦?一颗心就像地狱中无助的幽魂,天南地北地飘呀飘呀,总也没有停泊的港湾,总也没有可以依靠的躯体。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一个精神变异的人,想着与众不同的心事,用特立独行的行为,宣泄着自己内心对生活的恐惧,寻常的触觉和感觉,早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可以让自己激动的,只有背叛人性的行为,所以自己喜欢女人,特别喜欢玩弄女人。想象一下,把水做的圣洁的女人残忍撕碎、疯狂蹂躏、百般折磨的感觉,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刺激呀,那是可以让自己陶醉,让自己心悸之后快感至极的刺激!只有这时候,自己才知道,原来世间的一切都可以用来享受!只有这时候,自己才明白,原来所谓的理智和平时的彬彬风范都只是人世间用来掩饰自己内心世界的工具!

  郦筱黛绝对没有想到陈述红居然会有这样的一段过去。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知道她是为往事痛苦,更是为了思念自己的女儿。轻轻地揽住她的肩,掏出手绢温柔地为她擦去泪水,安慰道:“红红姐,别伤心了,都过去了,有黛黛陪你呢。”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倒惹得陈述红悲从中来,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郦筱黛吓了一跳,紧张地看了一下门口,还好门已经关得严实。这房间隔音效果自然很好,门一关紧,里面再怎么大呼大叫外面也听不到半点。郦筱黛放心地抱住陈述红的头,任随她使劲地哭。

  拼命地哭了一会儿,陈述红觉得心里好受多了,声音慢慢小了下来。

  郦筱黛这才关切地问:“红红姐,你女儿现在在哪里?”

  陈述红擦干眼泪,抬头看了一会郦筱黛,缓缓摇头道:“等我回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对夫妻消失了。”

  “你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不知道他们的老家?”郦筱黛惊讶地问。

  “他们如果肯说就不会要小孩了,谁会傻得替你养大孩子然后等你来找?”陈述红懊恼地道。后悔自己当年太过草率太过幼稚,以为知道了他们的住址,就可以偷偷回来找,哪知他们却一走了之,现在却又到何处去找寻?

  “红红姐,孩子有没有什么特征?”郦筱黛以为可以像电视剧那样来个胎记、美人痣、伤疤或者金锁链认女什么的。

  陈述红苦笑道:“孩子白白胖胖的,哪有什么特征?现在就是站在面前,恐怕也认不出。”

  郦筱黛无计可施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静静地搂着此刻特别脆弱的陈述红,默默无语地坐着。

  良久良久,陈述红才擦干眼睛,不好意思地笑道:“黛黛,你看红红姐,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像小孩一样哭哭啼啼的,你可别笑我。”

  郦筱黛真诚地道:“红红姐,你知道吗?黛黛觉得你现在比以前更可爱了。你很率真,是性情中人。以前,黛黛还以为你不会掉眼泪呢?你说女人是水做的,既然女人是水做的,怎么可以不掉眼泪呢?我喜欢伤心的时候敢于哭泣的红红姐。”

  

第13章《阿房宫娱乐城》 第13章《阿房宫娱乐城》之三

  听了郦筱黛的这一番情意绵绵的话,陈述红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给郦筱黛。她定定地看了郦筱黛一会儿,忽然坚决地道:“黛黛,红红姐决定以后不再纠缠你了,让你好好地找个好男人,幸幸福福地生活。”

  郦筱黛大惊,这不是说那笔巨款自己没份了吗?紧张地叫道:“红红姐,你不要黛黛了吗?黛黛什么人也不要,就要你!”

  陈述红一按郦筱黛的双肩,正色道:“原先红红姐也想永远跟你在一起,可是黛黛对红红姐这么好,红红姐又岂能害了她?我们之间的关系毕竟是不正常的。黛黛,你跟我女儿差不多大,红红姐希望你跟她一样,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说着,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张金光闪闪的金融卡,回到郦筱黛身边,拉起郦筱黛的手,把金融卡塞在她手里,深情地道:“这个金卡跟储蓄本是一样的,你拿着,好好跟你的梦中情人去实现你的梦想。”接着把密码写给郦筱黛。

  这一下,郦筱黛只觉耳边如巨雷般轰鸣了一声,愣住了,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定定地看着陈述红,心想:“是眼前这个妖娆的女人诱使自己堕落的,又是眼前这个猜不透心思的女人给了自己发展的机会,现在,她又慷慨地赠送自己一笔巨款,她,到底是地狱派来害自己的魔鬼,还是天堂派来拯救自己的神?”在此之前,郦筱黛接受的只是一种与众不同的怪异刺激,以及陈述红强大能量的庇护,内心深处,却总是隐隐埋藏着对陈述红的仇恨。可,现在,这仇恨到哪里去了?为什么隐藏这么多年的它,会在这时候消失?郦筱黛忽然发现,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她的心真正地跟陈述红连在了一起,包括以后的命运。她以无比坚决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对陈述红道:“红红姐,你放心,黛黛会陪你一辈子的!”

  话一出口,转瞬之间一颗心却又迷惘了:难道自己可以真的放弃莫默吗?郦筱黛不敢深想,让自己的这个念头一闪而逝。现在,她要把握的就是陈述红,因为,她可以为自己编织莫默无法给与的梦想。陈述红显然不知道郦筱黛此时复杂的心态,她知道的是,自己是真心爱着郦筱黛的。假如以前的爱是有私心,是为了自己肉体和精神上的刺激,是完全自我的,那么现在一切都变了,彻底地变了。现在,她觉得自己最大的幸福就是郦筱黛的幸福。只要郦筱黛幸福开心,自己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这是多么怪异的一种情感,又是多么真挚的一种情感。一种情感没有了刻意的私心,说她是神圣的亦不为过。

  大约十点,墙索卫打电话叫陈述红赶去汕蒙宾馆,说调停你朋友强奸三陪女的事情都已安排好,莫默很快便来。陈述红不敢耽搁,跟郦筱黛再说一会贴心话,便赶往汕蒙宾馆。

  陈述红走后,郦筱黛一时不知怎么安排自己的心情,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想了老半天,打电话约了省男子体操队的主要干将唐风志,在世纪广场的老地方见面。中午,郦筱黛特地请唐风志到汕蒙最著名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天之娇假日酒店”去吃招牌大餐“天之娇浪漫物语”。

  一个专门的小乐队在精心演绎着悠扬的金曲,八位千娇百媚的小姐细致入微地服务着,窗外是海波粼粼,面前是鲜花和美味佳肴,可是,在这样偌大的豪华餐厅里,只有两位客人,那就是郦筱黛和唐风志。唐风志胆战心惊地享受着这帝王亦不可得的服务,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梦中的感受都是真的,醒来的时候总让人心碎。

  郦筱黛没有心碎,因为消费本身便充分证明一切都是真实的。

  从天之娇假日酒店出来,她觉得自己一下高贵了许多,一颗心无可奈何地开心了起来,时不时莫名其妙的笑出声来。搞得唐风志也跟着发神经般的傻笑。正想找个地方好好做些事情,唐风志却被他的教练一个电话叫了回去。郦筱黛只好独自返回公司,到自己的办公室时才刚刚一点四十分。呆呆地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觉得浑身燥热无比,继而心慌意乱的,强自忍耐了会儿,终于再也无法坐住,抓起手提包,匆匆下了楼,一上车,便毫不犹豫地吩咐司机开往神往已久的富人们的天堂——阿房宫娱乐城。

  到了娱乐城,预付十万定金,郦筱黛包下了最大最豪华的游泳池“瑶池”。待钻进清澈碧透的瑶池里,郦筱黛才觉得燥热的心忽地清凉起来。自由自在地畅游了半个多小时,感到一个人实在太冷清了,便吩咐侍应生去叫两个陪游来。

  侍应生彬彬有礼地问要叫什么类型的。

  郦筱黛媚笑了一下,说:“你认为谁跟我比较般配就叫谁。”

  侍应生转身出去,没多久竟带进了五个体态健美、英俊潇洒、只穿游泳裤的男生,雄赳赳气昂昂,一溜地排在郦筱黛面前,请郦筱黛挑选。侍应生笑眯眯地介绍说:“一号男生善蛙泳,二号男生善蝶泳,三号男生善潜水,四号男生善仰泳,五号男生善自由泳。小姐您是叫三个、两个还是五个都叫?他们五个有一套非常精彩的花样游泳,绝对比女子花样游泳还精彩十分。”

  郦筱黛一听来了兴趣,却有些不信地道:“真的?告诉你,如果我不满意,可要罚你做一百个俯卧撑哟。”

  “没问题,没问题!我保证小姐您一定满意。”侍应生点头哈腰地道,接着又介绍道,“五人花样游泳有三章节目,第一章叫‘五龙戏珠’,第二章叫‘五龙戏凤’,第三章叫‘五龙神舞’,小姐您要看哪……”

  “等一下,”郦筱黛打断侍应生的话,“你一章一章介绍清楚些,什么‘五龙戏珠’、‘五龙戏凤’、‘五龙神舞’的,我都不明白什么意思。”

  侍应生神秘一笑,道:“节目的神秘感也是一种享受,小姐您说是吗?您想知道究竟,最好的办法是亲自从头看到尾,我保证您会大开眼界的。”

  郦筱黛一听也是,遂道:“那好吧,就从头到尾给我表演一遍。”

  侍应生如奉圣旨,赶忙伺候郦筱黛在软椅上躺下,另一名侍应生端来一杯新鲜果汁,还有各色脱脂甜点。又请示了郦筱黛一下,这才吩咐开始。

  在激扬的音乐声中,五位男生便表演起了节目第一章“五龙戏珠”。

  只见五个男生分别抱着一个做成乳房形状的皮球,翻滚腾挪中整齐划一地吻着、吸着、舔着、啃着、摸着手中的乳房皮球,不时还来个鱼跃龙门、蛙潜水底,动作刚劲有力,流畅分明,把一切“戏珠”的姿势表达得淋漓尽致……

  郦筱黛几时见过这等精彩而又别出心裁的节目了?一时间看得整个人都呆了,只懂得把眼睛睁得滚圆,生怕错过其中任何一个细节。

  节目洋洋洒洒表演了大约有七分钟,在猝然停下的音乐鼓声中,戛然而止。

  

第13章《阿房宫娱乐城》 第13章《阿房宫娱乐城》之四

  

  郦筱黛看得心潮澎湃,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侍应生微微笑道:“小姐,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郦筱黛哪有心思休息,急不可耐地道:“不要、不要!叫他们开始第二章。”

  侍应生又彬彬有礼地道:“小姐,您还没打赏他们呢。”

  “要多少?”郦筱黛两眼紧盯着五个生猛的男生,头也不抬问。

  “每人至少两千。”侍应生回答。

  “那就每人四千,叫他们开始。”郦筱黛豪爽极了,第一次感受到挥金如土的奇妙滋味。

  侍应生大声叫道:“小姐打赏每人四千,现在开始第二章‘五龙戏凤’。”

  五个男生齐齐向郦筱黛鞠了个躬,便一起扑通跳进水里,排成了五朵梅花形。这时,瑶池忽然翻滚起来,好像喷发的泉水,不断地突出粗大的水柱,水柱越起越高,然后散落成晶莹灿烂的莲花台。紧接着,从瑶池中间缓缓升起了一个小平台,半没在水中,平台上居然坐着一个全身赤裸的美貌女子,也不知她是怎么上去的。随之,悠扬的音乐淡淡飘起,池中的五个男生顿时成了水里的鱼,一举一动仿佛比在地上还轻松如意。跟随着音乐节奏,他们悠柔地翩翩起舞,在水波荡漾中,一惊一乍地戏弄着平台上的女孩。女孩做出经受不住挑逗的样子,婉转呻吟,含蓄地配合着男生的动作摆出各种男女性交的象征性姿势,或坐或立,或卧或趴,如此种种,直看得郦筱黛心醉神迷,呼吸急促,情欲涌起,眼看就把持不住了,音乐恰恰终止,撩人心弦的动作也就停了下来。

  郦筱黛不禁舒了口气,却又陡然生起无限的失望,随即发现自己的下体秘密之处已经湿透了,脸上微微一红,也不需侍应生提醒,开口便道:“每人五千,开始第三章。”

  侍应生又高声叫道:“小姐打赏每人五千!第三章‘五龙神舞’现在开始!”然后附耳低声道,“小姐,您看中的男生等下可以叫他们到贵宾休息室给您按摩。”

  郦筱黛一听,自然明白按摩的诸般妙处,心下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打了一个手势,叫侍应生闭嘴。

  男生们和女生一起上来给郦筱黛恭恭敬敬地深深鞠了个躬,稍稍休息了几分钟,女生把手一拍,狂野的音乐倏忽响起,紧接着一个惊雷,震得郦筱黛差点没从软椅上跌翻下来。而女生和那五个男生却如惊起的兔子,一下从地上蹦起,姿势优美地一一钻入水中,疯狂地扭摆起来。男生们犹如张牙舞爪的魔鬼,把女生像彩球一样抛来抛去,不时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可怜的女孩吓得不停地尖叫,奇怪的是她的尖叫声居然满蕴诱惑,使人更想侵犯于她。接着,惊人的动作出现了,五个男生刷地一下把游泳裤给扯了下来……

  郦筱黛不禁啊地惊呼了一声,一下把上身直了起来,双手狠命地抓着扶手,紧张得呼吸都停止了。

  只见六个人浮动在水中,欲生欲死,像野人一样混乱交合着,搞得池水惊慌乱滚,四处逃窜,可怎么也逃不出游泳池的包围圈。

  郦筱黛这一下完全看傻了,即使用她最丰富最淫邪最放荡的想象力也想不出这样的情节来。

  她一声声惊呼着,恨不得自己去替换水中的女生。

  正当郦筱黛看得如痴如醉、欲火焚身的时候,节目却偏偏结束了。

  郦筱黛愤怒得“呀”地一声叫了起来,幸好乖巧的侍应生轻轻地拍打了她一下,惊醒了她,否则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侍应生看着呼呼喘气的郦筱黛,轻声问:“小姐,这一回这么精彩的节目您打算打赏多少?这一章是他们的压轴戏,至少每人七千!”。

  郦筱黛想都不想,顺口道:“每人一万。”

  侍应生高兴地拉长声音大声叫道:“小姐第三次打赏,每人一万!请五位男生上来让小姐审阅!”

  五位男生又雄赳赳气昂昂地一溜站在郦筱黛面前,只是下面的小弟弟全都不争气地垂头丧气、缩头缩脑躲了起来,毫无刚才的英雄气势。

  郦筱黛略感遗憾地吁了一口气,指着一个还算比较大胆的小弟弟对侍应生说,就他吧。

  侍应生叫道:“五号男生到贵宾室,其他人收工。”然后恭送郦筱黛到贵宾室,轻轻关好门,尽忠职守地候在门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疲惫而又满足的郦筱黛终于开门出了来。

  侍应生满脸堆笑,道:“小姐,瑶池后边有天然温泉,您要不要去泡一下?很舒服的。”

  郦筱黛本想到桑拿去洗澡,一听侍应生的话,正合己意,忙叫侍应生前边带路。到得瑶池,扑通跳进,全身放松地在温泉里泡了有一个小时,这才心满意足地起来。已无心再玩其它节目,不理侍应生的建议,去更衣室换回衣服,到旁边休息室的沙发上坐下,顺手从茶几上拿了一根香烟,侍立在旁的侍应生赶忙掏出打火机给点上。

  郦筱黛姿势优雅地抽了几口,吩咐侍应生结账。

  侍应生在胸卡上按了一下亮着红珠的按钮,不一会儿,一个小姐便托着一个银质圆盘,姗姗来到休息室。把圆盘托到郦筱黛面前一尺半处,彬彬有礼地道:“小姐,您好!本单消费总共十六万八千元人民币,扣掉预付定金十万,您还需再付六万八千元人民币。清单在盘子里,请您审核一下。”

  郦筱黛把手一挥,说不必了。

  小姐又礼貌地说:“谢谢!请问您是亲自去刷卡,还是由我代劳?”

  郦筱黛从手提包里拿出金卡,递给小姐。

  小姐用盘子接过,道:“请您稍等,我一会把密码验证器送到你面前来。”说完躬身后退三步,这才转身快步而去。大约五分钟,小姐又托着盘子姗姗而来,盘子里放着金卡和验证器。小姐把盘子托到郦筱黛面前,道:“请您收起金卡。”见郦筱黛收好,又道,“请您输入密码,一共两遍。”

  郦筱黛依言输入密码,不一会儿,一张付款确认单吐了出来。郦筱黛看了一下数字,见一切无误,便点了一下头。

  小姐躬身退下。

  郦筱黛舒舒服服地抽完烟,这才离开这个富人的销金窟。

  刚刚走出来没一会儿,手机便叫了,忙拿出,是陈述红,赶紧接通,甜腻腻地道:“红红姐,你好!”

  “黛黛,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打你手机都没人听,红红姐好担心,你知道吗?”陈述红关切而又不无埋怨地道。

  “对不起,红红姐,刚才黛黛在办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没注意到包里的手机震动,你不要怪黛黛好吗?黛黛现在正在回去的路上呢。”郦筱黛顺口瞎蒙道。

  陈述红深信不疑,柔声道:“黛黛,以后有什么事情先跟红红姐说,红红姐会帮你办好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郦筱黛道。

  “你现在回别墅吧,我要介绍你认一个干爹。”陈述红道。

  郦筱黛讶异地道:“红红姐,你说什么?介绍我认干爹?他是谁呀?你这么看得起他。”

  陈述红含笑道:“黛黛,你先别问,到家就知道了。”

  

第13章《阿房宫娱乐城》 第13章《阿房宫娱乐城》之五

  

  一路上,郦筱黛猜测着,却总是猜不出名堂。最后心想:“算了,猜什么猜,能让红红姐看得起又看得顺眼的臭男人一定是非凡人物,否则红红姐才懒得理他呢。”到了别墅,郦筱黛懒得拿钥匙开门,便按了门铃。

  门开了,女佣叶子一见是郦筱黛,堆起笑脸道:“哎哟,我的姑奶奶,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快进来,快进来!”。

  郦筱黛边进去边问:“红红姐呢?”

  叶子道:“红姐在屋顶花园,跟墙书记在谈事情呢。”

  郦筱黛先到自己的房间补了一下妆,这才袅袅婷婷地上楼。

  陈述红见郦筱黛这么快就赶了回来,惊喜地站起,迎上几步,一把抓住郦筱黛的手,拉着走到墙索卫面前,喜滋滋地道:“黛黛,你看,他就是红红姐给你找的干爹,他以后会关心你照顾你的,快叫干爹。”

  郦筱黛见是墙索卫,还真的有些欢喜。妩媚一笑,甜甜地叫道:“干爹!”

  墙索卫呵呵笑道:“好,好,好!我终于有一个乖女儿了。”转头对陈述红道,“述红,黛黛可是我们的女儿呀!”说着居然红了眼圈。

  陈述红一听墙索卫感慨的话,忍不住流下泪来:“是啊,黛黛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呀!”

  郦筱黛吓了一跳,心想:“不会吧,墙书记是红红姐以前的情人?那女儿是跟他生的?”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忽然间觉得很尴尬,“怎么这样呢?一下变成了红红姐的女儿,不行的。”赶忙冲陈述红道:“红红姐,我可不要认你做干妈!我只认墙书记做干爹。”

  墙索卫哈哈大笑,道:“述红,这下你可惨了,我的干女儿不认你这个干妈。”

  陈述红自然明白郦筱黛的心意,也不勉强,微微一笑道:“咱们各论各的吧,黛黛还是叫我红红姐,我都已经习惯了,真改过来还觉得别扭。”

  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墙索卫和陈述红显得都很兴奋,显然把郦筱黛当作了自己失踪的女儿来看待。于是,这不是一家人的一家人便开心地聊着,间或说些伤感的往事。从他们的谈话中,郦筱黛还知道了墙索卫当年不肯跟陈述红结婚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一次检查身体的时候医生误诊说他身患绝症,命不久矣,为了不耽误陈述红,只得狠心拒绝。至于这原因是真是假,郦筱黛无从判断,只是听起来好像挺真的,心想:“只要红红姐相信就好了,管它是真是假!”

  三个人正聊得开心,女佣叶子走了上来,举着手机对郦筱黛道:“黛黛,你的电话。”

  郦筱黛赶忙接过来听。

  “筱黛,快六点了,你在哪里?我们该去雨佳哪儿了。”水冰吟道。

  郦筱黛这才想起昨晚跟莫默等人约好今晚去曾雨佳家包水饺吃的事,可是现在……沉吟了一下,道:“冰吟,我现在跟总裁和墙书记在一起谈事情,你先去帮忙好吗?我迟些再赶过去。”

  水冰吟听得是跟总裁还有墙书记在一起谈事情,心想,看来一时半会脱不了身,遂道:“筱黛,那我就先去了,给你半个小时时间,你想法脱身赶来哦。”

  因了水冰吟的这个电话,郦筱黛的心里刹时铺满了莫默的影子。跟陈述红和墙索卫讲话也就心不在焉的老是走神。

  陈述红觉察到了,忙问是不是累了,不如先去休息一会,吃饭时再叫你。

  郦筱黛不好意思说不是,顺势点了一下头,跟墙索卫说了一声“干爹,我先下去休息一会。”便到房间想着自己的心事。

  屋顶花园上,墙索卫和陈述红说起了明天去和都镇的事。

  陈述红建议带郦筱黛一起前去,好让她多了解些现实百态,对以后的发展会有好处。

  墙索卫略一沉吟,就同意了。原先,他对郦筱黛还有些非分之想,按理说现在认了郦筱黛做干女儿,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占有欲更强才对,可是事情就是奇怪,听了郦筱黛那么娇憨地叫了一声干爹,对她的欲望一下就没了,还真的发自内心的把她当女儿。难道郦筱黛本就是他们失踪了的女儿?这个问题墙索卫和陈述红都没想过,郦筱黛当然更不可能去想。事情不会那么碰巧的,更重要的是郦筱黛的年龄根本不符。

  聊着聊着,两人聊起了莫默。

  墙索卫说,莫兄弟聪明是聪明了,可惜有时有些幼稚有些好色,好象外强中干的样子,否则前途无量,对我帮助也更大,看来,我以后要多教导教导他了。

  陈述红却非常反对墙索卫的看法。

  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来跟他和解吗?原因无它,就是因为我感觉到他的可怕。我见过的大大小小的人物可多了,就算是你墙索卫吧,我也从来没有畏惧过,可是,我对莫默就总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畏。忽然间醒悟到自己根本不应该这样说,赶忙干咳几声顿住了口。

  墙索卫却没多想,笑了笑,说谢谢你这么高看他。不过,你可千万不要捧杀他哟,不管怎么说,莫兄弟可是个极其难得的人才,毁了他我找你算帐。

  陈述红赔笑道:你放一百个心好了,我一定会同你一样关心他爱护他的,何况他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心里暗自叹息:咳,当初他若没撞见那件事该有多好啊,现在想骗过他,实在没把握。假如再被索卫知道……都怪小弟太马虎,进来也不把门关好!然后忍不住揣测:好象莫默已看穿女孩是假的,只是不知他是怎么看穿的,自己找来找去都没发现有破绽。那女孩是来找人的,自己当时误会她是叫来的小姐,又被她的美丽迷住,就忍不住……莫默冲进来的时候,已经按灭了几盏灯,那么的暗,他也不可能看清楚女孩的。他追出去的时候,女孩已跑得无影无踪……咳,真想不明白!

  墙索卫见陈述红脸色很是阴暗,关切地问怎么啦?

  陈述红生怕墙索卫发现自己的心事,连说没什么没什么。

  这时叶子上来说可以吃晚饭了。

  陈述红趁机拉着墙索卫下楼,一边问:“黛黛起来了吗?”

  叶子回答:“还在睡觉呢,我正想去叫她。”

  陈述红对墙索卫道:“你先坐着,我去叫她。”便往郦筱黛的房间走去。到了门口,一拧门把,没有反锁,打开了门,见郦筱黛正在说电话,迟疑了一下,道:“快点啊,要吃饭了。”说完轻轻关上门转身下楼。

  其时郦筱黛正跟打电话来催的曾雨佳说话,见陈述红突然闯了进来,吓了一跳,也不知道陈述红听没听见刚才跟曾雨佳说的那番话语,惊疑间,已无心思跟曾雨佳多说,糟糕的是,心慌意乱之下居然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些伤害自己也伤害莫默的话,以至改变了莫默的心境,使他的生命历程出现了预想不到的变化。

  

第14章《醉酒》 第14章《醉酒》之一

  还没等莫默给束毓含拨电话,束毓含就打了过来。

  他跟莫默说,又得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陈妮星有一个知交好友,叫卓廖婧,原先在霞海开公司,后来不知到哪去了,问莫默知不知道这个卓廖婧以及她的下落。

  莫默毫不犹豫地说知道,然后装作得意洋洋地说,陈妮星的确有一个朋友叫卓廖婧,现在在汕蒙开了一家公司,自己还采访过她,交情也算是不错吧,不过,不像我跟束市长您的交情,与她之间只是酒肉朋友而已。弄得束毓含惊喜不已,直称赞莫默是万事通。然后推心置腹地跟莫默说,他已对陈妮星采取了行动,叫了黑道上的朋友,打晕陈妮星,脱光她的衣服,摆出各种姿势,拍了许多裸照,准备跟陈治典的相片用电脑处理一下,搞成是正在做爱的样子,然后寄给陈治典和陈妮星,来诱使他们露出尾巴。接着色眯眯地说陈妮星的肉体真迷人,恨不得马上搞她一搞,还嘻嘻嘻地淫笑了一通。莫默差点就气炸了肺,但为了套住束毓含这只狡猾的狐狸,只得强忍着怒气,摆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提醒他,小心隔墙有耳,还是少说透明的话为妙。束毓含听了之后,又大大地把莫默夸奖了一番。然后说想交给莫默一个重要的任务。莫默赶忙表示只要是束市长的事,一定竭尽全力去执行。束毓含丝毫没有怀疑莫默的忠诚,郑重地说,虽然莫老弟你消息灵通,可涉及到个人隐私的恐怕知道的也不太多,比如陈妮星的过去,我始终怀疑大有问题,但直接从她身上很难突破,就看这次的计谋能不能见效了。不过,不见效也没什么,整整陈妮星和陈治典这个老王八也不错。再说,我运气好得很,不久前有朋友给我提供了关于卓廖婧的详细资料,我复印一份托可靠的人带给你,你好好帮我再查一查,希望能从她身上得到更有价值的东西。莫默暗自庆幸,嘴巴上当然信誓旦旦保证一定会出色地完成束市长交给的任务了。

  等与束毓含通完电话,莫默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全身都湿透了,冰冷非常,但他无心理会这些,开动脑筋,紧张地思索着应对之策,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卓廖婧会不会是赶去霞海呢?如果是,为什么不跟自己商量?以前无论事情大小,她们都要跟自己说的。这一次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以至于她们不再信任自己?”莫默左思右想,想得头都大了。一颗心一下子为陈妮星忧虑,忧虑她受不了这次的打击;一边为卓廖婧担心,担心她也出了什么事。

  这时,手机又叫了。

  莫默猛地一震,会不会是卓廖婧她们的电话?赶忙拿起手机,却是曾雨佳的,不由很是失望,没精打采地接通道:“曾雨佳,你好呀!”

  “我当然好!”曾雨佳银铃般的笑声响了起来,“可听起来你不怎么好耶。”

  莫默苦笑了一声,道:“不仅仅是不怎么好,而是非常的不好!”

  曾雨佳一听不笑了,关切地问:“莫默,你怎么啦?不要紧吧?”

  “没什么,哦,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莫默问。

  “你问我找你有什么事?”曾雨佳惊异地叫道,继而不高兴地说,“莫默,你不会这么健忘吧,昨天晚上说好的,今天晚上到我家来包水饺吃,你还说代替筱黛陪我去买菜呢,真是贵人多忘事!”

  莫默一下想起昨晚约定的事,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曾雨佳。我真的是被事情搞糊涂了。看来我也是个底气不足的窝囊废。”

  曾雨佳赶忙道:“莫默,你别那么说自己嘛。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莫默不想说,也不想让曾雨佳跟着担心。

  “你说嘛,说不定我能帮上忙。”曾雨佳道。

  “真的没什么。”莫默道。

  “莫默,我知道你是不想我替你担心,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看你那样的情绪,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曾雨佳体察入微,接着温柔着声音,“莫默,我跟别人不一样,不会追根究底,让你为难,因为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我告诉你,你知道吗?越是重大的事,你越得保持清醒的理智、昂扬的斗志,这样才能以最佳的状态去处理事情,才能争取把事情处理得最好。你说,是不是这样呢?”

  莫默愣了一下,猛然警醒:“自己这是怎么啦,这个道理都不懂!往日的机智哪里去了?”精神刹时高昂起来,明快地道:“曾雨佳,我第一次觉得你很成熟!现在我真的没事了!”

  “就是嘛,这样多好。听到你爽朗的声音,我都觉得开心多了。”曾雨佳很是满意,随即担心地道,“你还来吗?虽然我知道你有重要的事要处理,但我以为,你是莫默,不可以让任何事来改变你快乐开心的计划。要知道,你跟筱黛才刚刚开始,不来真的不好。”

  “我会去的。”莫默坚决地道。

  “那太好了!”曾雨佳高兴极了,“现在三点多一点,你就赶快安排一下事情,到我家来吧,我们一起去买菜,四点半必须赶到。记住了,凤凰公园西门口对面的小宅院就是我家。”然后跟莫默说了一声拜拜,就挂断了电话。

  曾雨佳的确是快乐天使,一个电话,就让莫默找回了自信,让他顿觉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都可以轻松应对。看了一下手机,微笑着合上,轻轻地放在桌上,略微一想,拉开抽屉,拿出通讯录翻看起来。不一会儿,便找到了陈治典和他秘书林雁易的手机号码。提起电话,拨了陈治典的手机,关机了,转而拨秘书林雁易的手机,这一回通了。

  “喂,是哪一位?”电话那头林雁易问。

  “林秘书,你好呀,我是莫默。”莫默道。

  “哦,是你,有什么事吗?我正忙着呢。”林雁易道。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找陈市长,可他的手机没开,你能帮我联系上他吗?我这事情非常非常重要。”莫默急切地道。

  “这样啊,可以转告吗?他现在在接待外宾。”林雁易道。

  “请你叫陈市长听电话好吗?如果事情不紧急我也不敢这么要求的。”莫默生怕林雁易不肯帮忙。以前在霞海的时候跟他闹过意见,还闹得挺凶的。

  “那好吧,你等一下啊。”林雁易说着便去叫陈治典。

  不一会儿,陈治典接过了林雁易的手机,沉稳地道:“是莫默吗?你好呀,好久不见了。本想打电话谢谢你提供的信息,却总是忙忘了,你不会介意吧?”

  莫默道了声:“不介意。”跟着便极其郑重地说,“陈市长,你现在说话方便吗?我这事情非常紧急机密,不能泄漏。”

  “什么事这么紧张?那我到隔壁房间好了。”陈治典道。接着,莫默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不久,手机又传来陈治典雄厚的声音:“好了,莫默,你说吧。”

  

第14章《醉酒》 第14章《醉酒》之二

  

  

  莫默压低声音道:“妮星被人打晕的事是束主谋的,他们拍了妮星的裸照,想用电脑技术跟你的照片合在一起,然后寄给你和妮星,以图趁你们惊慌错乱的时候抓住你们的漏洞。”顿了口气,“至于束会不会用来搞其它的阴谋,我就不知道了。”

  陈治典被莫默的话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将信将疑地道:“莫默,你这消息可靠吗?妮星说她是被偶然间楼上掉下的砖块砸晕的,醒来后,只是头流了点血,衣服手提袋等等都没人动过。”

  莫默本想直言相告是束毓含亲口说的,但一转念,只是说:“我这消息绝对可靠。我希望你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好好地采取些措施,保护好自己跟妮星。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你说得对,我会小心应付的。”陈治典感激地道,想了一下,说“哦,对了,妮星那天出事之后,回家洗了个澡,晚上就发高烧不止。现在是好多了,可是情绪非常低落,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很担心。莫默,妮星挺信服你的,你打电话跟她聊聊,开导开导她。”

  “什么,妮星病了?”莫默吓了一跳,“难怪家里电话都没人接,手机也老关机。”心里恨不得马上飞过去。

  “怎么?家里电话没人接?不会呀,我前半个小时还跟她通了电话。”陈治典有些奇怪,随即道,“这样吧,我叫她打电话给你。”

  “那最好!”莫默高兴地道。

  “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赶快去陪外宾了。”陈治典道。

  莫默想了一下,道:“对了,陈市长,你跟妮星联系的时候,有没有听她说起廖婧?”

  “有啊,廖婧今天中午十二点半左右赶到霞海,还是我派车去接的。”陈治典回答,接着奇怪地问,“怎么,廖婧没跟你说她要到霞海来照顾妮星?”继而道,“哦,我明白了,她是不想让你操心。”

  知道了卓廖婧的下落,莫默又一块心中大石落地,心情舒畅地道:“陈市长,谢谢你的好消息,不过,你得帮我警告一下廖婧,就说有人在调查她的过去,让她千万注意,特别是跟妮星相关的。还有,麻烦你叫她们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打个电话。其它没事了,你快去忙吧。再见!”

  陈治典也道了声再见。

  双方便终止了通话。

  莫默舒舒服服地靠着背椅,轻松惬意。坐了一会,想起曾雨佳叮嘱的话,忙动手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接着便按内线让路颖叫谢斐纭进来。

  路颖敲门进来说谢站长出去采访还没回来。

  莫默想了一下,便叫路颖作记录,交待道:一、安排两名记者到和都去调查牌子事件最近发生的事。二、把上次匿名寄给墙书记和都海平的资料精简些,整理成系统的文字,三天之内交给我。三、跟茵子联系一下,把现场直播的所有资料搞一份回来,整理成系统的资料,要尽快完成,越快越好。四、安排两名全程跟踪市民共建卫生城市的情况,凡有关简市长的都要重点注意并作记录。五、跟诸葛虹霓召集策划部的人探讨一下,怎么参与共建卫生城市献计献策活动,最好能搞出一个惊天动地的方案出来。六,围绕和都新近发生的事,写两篇特别报道稿,每篇字数五千字左右。好了,就这些,叫谢斐纭去安排执行。

  路颖认真地一一记下,检查了一遍,把记录递给莫默。

  莫默扫了一眼,提笔签上自己的名字,交给路颖。

  路颖转身出去,找谢斐纭传达任务去了。

  莫默喝了几口水,看了一下时间,快四点二十分,想起曾雨佳限定的时间,赶忙起身,出了办公室,下楼,拦车,匆匆往凤凰公园赶去。

  还好记者站距离凤凰公园不太远,紧赶快赶,赶到凤凰公园堪堪四点二十九分。到西门口附近下了车,左右张望着找曾雨佳的房子,一眼看见曾雨佳正探头探脑的站在对面房子的门口,悄悄走近,躲躲闪闪到曾雨佳身后,蓦地叫道:“曾雨佳!”吓得她浑身一震,“呀”地叫了起来。莫默见自己终于报复了她一次,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曾雨佳手抚胸口,白了莫默一眼,嗔道:“你想吓死我呀,死莫默,真坏!”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明白吗?”莫默得意地道。

  曾雨佳不服气地看着莫默的得意样,眼珠一转,嘻嘻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捉弄你吗?那是因为我喜欢你,想借机引起你的注意。”说着双手一抱,目光灼灼地盯着莫默,“你这么吓我,难道也是喜欢我,想引起我的注意吗?想左拥右抱呀,就不怕筱黛扯你的耳朵?”

  莫默一听,脸刷地红了,顿时手脚慌乱起来。

  曾雨佳咯咯大乐。她就是喜欢看莫默难堪的样子。傻傻的莫默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幸好莫默已经久经曾雨佳的考验,脸皮的厚度大有长进,还可以开口说话,求饶道:“哎呀我的曾雨佳大姐,你嘴下留情,请你嘴下留情!”

  这一回轮到曾雨佳得意了,哼了一声,摆起长辈的架势,居高临下地道:“看在筱黛的份上本大姐就饶你这一回。不过,以后可要听大姐的话,要做到三从四德,知道吗?否则,后果自负!”

  可怜的莫默敢怒不敢言,只得唯唯诺诺地低声应是。

  曾雨佳把手一挥,命令道:“莫默,前面开路,我们买菜去。”

  莫默一摸脑袋,大声道:“报告大姐,我不知道菜市场在哪里,无法领路,请给新的指示。”其言行举止,还真有点像三从四德的架势。

  曾雨佳忍不住扑哧笑了,掩嘴道:“好啦,别装了,恶心死我了。”

  “你不是说要三从四德吗?”莫默嘻嘻笑道。

  “去你的!”曾雨佳骂了一句,拉着莫默向前便走。

  走了一会儿,莫默忽然感觉有人跟踪,可回头去看,却不见可疑之人。起先还以为是自己敏感,哪知后来竟觉得自己的后背如刺针芒,一下想起陈妮星的事,不禁担心是和都镇的狗官们派人来偷施暗算。心想:“自从被墙索卫推到了潮头,不知有多少贪官污吏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他们可是心狠手辣,连任老大娘一家和隋能再他们都不放过。自己倒没什么,可不能让曾雨佳无辜受累了。”附耳对曾雨佳道:“有人在跟踪我们,应该是针对我的,你先走吧,我在后面跟着你。”

  曾雨佳以为莫默在开玩笑,举手打了一下莫默的手臂,佯怒道:“小心你的脑袋!惹火了我把他拧下来当球踢。”

  

第14章《醉酒》 第14章《醉酒》之三

  莫默见曾雨佳不相信,又想,你不知道更好,免得害怕,反而让图谋不轨的人更加嚣张。便自个儿警惕着周围的一切,不久就发现,跟踪自己和曾雨佳的居然是个女孩。不由暗暗佩服那些人的智慧,派女孩来执行跟踪任务,其他人暗中潜伏,这样就不会有谁怀疑。即使女孩被发现了,也会很容易脱身。莫默不动声色,泰然自若地走在曾雨佳的身边。也许是市场人多的缘故,那跟踪者没有发动袭击。只是若离若即,探头探脑地跟着。莫默暗自冷笑,故意跟曾雨佳东聊西扯地谈笑风生,借以刺激那可恶的女孩,想搞得她沉不住气,从而露出狐狸尾巴,那时自己就不妨再动动拳脚。莫默暗暗摩拳擦掌,准备随时应对突来的袭击。可跟踪者不知怎么搞的,莫默和曾雨佳买完菜了还不动手。以为回家路上你总该行动了吧,哪知快到家了还是没有动静,只是那么可恶地跟踪着,简直是岂有此理!莫默心里一狠,决定先发制人,逮住她再说。正在这时,那女孩突然一路小跑着冲了过来,态度嚣张至极。莫默见她只是孤身一人,心里不屑地说:自寻死路,不自量力!脚下稍稍放慢速度,挡在曾雨佳身侧。眼角瞥见女孩越来越近,已经快到身边了,遂蓦地转身,正准备扔掉手中的菜动手,却见女孩甜甜一笑,娇声冒出一句:“莫哥哥,你跟我姐姐真是天生的一对耶!”

  还没等莫默反应过来,曾雨佳已经闻声转过身来,笑骂道:“茜茜,你想把他吓跑啊?口没遮拦地瞎说。”

  莫默惊疑地问:“她是……”

  “我妹妹曾雨茜啦,最喜欢乱说话。”曾雨佳道,随即责问,“是不是又偷跑回来啦?”

  “莫哥哥,我好崇拜你哟。刚才我一直跟着你和姐呢。嘿,你们的样子真亲热。”说着冲曾雨佳做了个鬼脸,继续道,“莫哥哥,我姐也崇拜你,你知不知道?不过,你可要担心哦,你是她的猎物耶。姐说,非要将你追到底不可,然后再把你休了,不过是假休,你不用担心的。”曾雨茜不理会曾雨佳,不管三七二十一,叽叽喳喳,一下把曾雨佳原先的计划给泄漏了出来。

  曾雨佳大窘,害羞地看了一眼莫默,想扬手打妹妹,可惜双手都提着菜,没有空余的,恼羞成怒,骂道:“你这死丫头,活得不耐烦啦?看我等下收拾你。”

  莫默听到她们姐妹的对话觉得很是好玩,又为自己刚才的草木皆兵感到好笑,再看着曾雨佳羞涩莫名的模样,又觉得有些滑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曾雨茜拍手叫道:“看欸,莫哥哥开心得大笑了,我很快就可以改口叫姐夫了耶!”

  曾雨佳一听,更是羞愧难当,情急之下,倒想到一个好主意,对曾雨茜低声喝道:“还不快帮姐提东西?”

  曾雨茜不知是计,乖乖地走近接过曾雨佳手中的袋子,曾雨佳这下腾出手来了,一下抓住曾雨茜,一扬手就给她屁股一巴掌,把曾雨茜打得哇哇大叫,直唤姐夫快点救命。

  莫默莞尔轻笑,道:“好啦,玩笑开够了吧,再不赶回去准备呀,等下水冰吟她们来就没东西吃了。”

  姐妹俩这才罢手。三人一路笑着往回走。回到家,曾雨佳的父母已经回来了。原来,他们为了早点看到莫默,特地提早回家。曾雨茜看见他们立即兴高采烈地大叫爸爸妈妈,姐提前完成任务啰。他们却不理她,两双眼睛只是笑眯眯地盯着莫默看,好像欣赏什么宝贝似的。原本从容自若的莫默在他们像X光一样的眼光照射下,不由觉得别扭之极,浑身都不自在。幸好这时曾雨佳说话了,指着莫默对他们说:“爸,妈,他就是莫默。”又指指曾祥桦对莫默说:“莫默,这是我爸曾祥桦。”指着梅悦说:“这是我妈梅悦。”

  莫默礼貌地点头叫叔叔阿姨。

  曾祥桦和梅悦眉开眼笑,双双抢上接过莫默手中的东西,嘴里连连说“好、好、好!”也不知道好些什么。

  莫默回头瞪了一眼曾雨佳,却见她掩着嘴偷笑,显然是故意不解释清楚,以至于她的父母和妹妹齐齐都误会了。

  这时曾雨茜已经把手中的菜放到了厨房,一蹦一跳地跑出来,亲昵地拉住莫默的手,往大厅里拽。

  莫默逃脱不得,干脆厚起脸皮,佯装起了曾雨佳的男朋友,跟曾雨茜胡闹。曾雨茜好奇心很重,什么事都问。莫默便耐心地跟她说话。本来他的口才就很好,现在再这么特意而为之,自然哄得曾雨茜笑个不停。

  曾雨佳却有意见了,在厨房里高声叫道:“莫默,茜茜,还不快来帮忙?想偷懒啊?没门!”

  莫默赶忙站起身。

  曾雨茜却一把拉住,道:“莫哥哥,你坐着,我去就可以了。”说着硬要莫默坐下休息。

  莫默拗不过她,只好重新坐下。但等曾雨茜进了厨房,便也起身走进去帮忙。可还没进去三秒钟,又被曾祥桦和梅悦好说歹说给赶了出来。莫默哭笑不得,只好遵命偷懒,回到大厅里坐下。

  过了一会,曾雨佳笑嘻嘻地走出来,向莫默吐吐舌头,低声说:“托你的福,我也被爸妈赶出来啦,他们叫我带你到房间里聊天呢。”不由分说,拉起莫默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到了曾雨佳的房间,似乎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满是宠物娃娃的世界。什么猫啦、狗啦、熊啦、企鹅啦等等,看得莫默目瞪口呆,啧啧惊叹,说:“曾雨佳,我怀疑你今年才三岁。”

  “喜欢吗?”曾雨佳抱着一只大哈巴狗问。

  “应该是挺喜欢的。”莫默微笑回答。

  “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什么是应该挺喜欢,那么勉强,一点面子都不给,简直是冷血动物。”曾雨佳故意生气地道。

  莫默生怕惹祸上身,赶忙赔笑道:“喜欢,喜欢,非常喜欢!喜欢极了!”

  曾雨佳这才高兴地笑了,嫣然道:“算你聪明。”说着要莫默在床边坐下,从桌子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两本相册给莫默看,自己傍在旁边解说。

  莫默一页一页地翻着,仿佛看到了曾雨佳和曾雨茜从小到大的生命历程。不禁羡慕不已,感叹自己错过了记录过去生命的机会。要不然,就可以时不时看看自己过去的形象,那不也是挺有趣的么?

  正看得认真,曾雨茜忽然在外面叫了起来:“爸、妈,莫哥哥和姐在说悄悄话耶,实在太小声,我耳朵都拉长了,还是一句话都听不到。爸、妈,快叫姐和莫哥哥说大声点嘛,免得我白忙一场。”接着是曾雨佳爸妈低声笑骂,叫曾雨茜不要打搅莫默和曾雨佳,而后渐渐归于平静。

  莫默听得有些脸热,继而幸灾乐祸地看着曾雨佳,“曾雨佳,你不怕以后嫁不出去?以后但凡有人上门提亲,说不定都被你爸妈打出去。看来,你要找老公,只好来个比武招亲,或者抛绣球什么的了。”

  

第14章《醉酒》 第14章《醉酒》之四

  曾雨佳嘻嘻笑道:“这嘛,就不要你操心了,反正你现在是我的冒牌男朋友。”

  “我无所谓,只要你不怕嫁不出去就成。”莫默装作满不在乎地道。

  “哼,口是心非!”曾雨佳骂道。

  这时,厅里传来了电话声。

  莫默说:“说不定是水冰吟她们的电话。”

  曾雨佳赶紧出去,不一会儿,在外面高声叫道:“莫默,快出来,我们到门口去等她们。”

  莫默应声而出。跟着曾雨佳站在院门口张望。等了七八分钟,见一辆的士往这边开来,在门前停下。水冰晶秀美绝伦的头探出车窗来,叫道:“佳佳姐,莫哥!”

  莫默和曾雨佳看着水冰吟姐妹下了车,齐声问:“筱黛呢?怎么没一起来?”

  水冰吟看见莫默着急的样子,取笑道:“哎哟,一会不见就如隔三秋呀!告诉你,筱黛被我卖了,你赶快找一个我们可以偷看得到的地方躲起来哭吧。”

  莫默脸上微微一红,嘴硬地道:“我只是奇怪你们没一起来,如此而已。”

  水冰晶亲昵地牵住莫默的手,温馨地微笑着,也不在意别人说些什么。

  水冰吟曾雨佳白了莫默一眼,讥笑道:“打肿脸充胖子。”

  莫默只好投降。

  水冰吟这才道:“筱黛跟总裁在一起谈事,叫我先来帮忙,大概要迟半个多小时才能来。”

  进了大厅,因为水冰晶以前没来过,免不了又是一番介绍。水冰晶和曾雨茜两人年龄相近,再加上曾雨茜似乎对水冰晶特别热情,没一会儿,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大家一起闹闹哄哄地忙着,但直到水饺、菜肴全都弄好了还不见郦筱黛的影子。曾雨茜和水冰晶都往院门口跑了好几回。大家都觉有些奇怪,筱黛怎么会这么拖拖拉拉的?曾雨佳说,我打电话催她。电话打通了,郦筱黛却说总裁这边有要紧事。曾雨佳好说歹说,她还是说今晚实在不能来,又叫曾雨佳转告莫默,以后不要再跟她联系了。曾雨佳哪里知道郦筱黛此时已被陈述红的情意和八百万巨款完全俘获,惊诧莫名,觉得郦筱黛像三月的云变得好快。一边看看莫默,一边赶忙追问到底怎么回事。郦筱黛淡淡地说,没什么啦,只是我想清楚了,跟莫默其实合不来的,以前总把他当宝贝,想方设法想跟他在一起,现在真的可以在一起了,却觉得索然无味,就好聚好散了。最后又说了一句,帮我转告莫默,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祝你们玩得开心。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莫默就坐在曾雨佳旁边,曾雨佳和郦筱黛的对话一句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麻麻的、淡淡的,似乎并不像伤心的样子。外表一如先前,没有丝毫变化。见曾雨佳惊疑不定的阴沉着脸,看着自己不说话,对她眨眨眼,示意她什么都不要说,嘴角含笑道:“你怎么回事?没空来就没空来,干吗哭丧着脸,以后机会多着呢。”

  水冰吟只以为是筱黛不能来,也说:“是啊,筱黛不来莫默都没生气你气什么?”

  曾雨佳看着莫默,搞不清楚莫默到底听没听见,听见了又听了多少,看看水冰吟,再看看莫默,不知道说什么好,心想:“吃过饭再说吧。”便也暂时放下这事,又欢天喜地起来,招呼大家开始向美味佳肴宣战。

  虽然知道莫默早已订婚,但曾祥桦和梅悦还是都把莫默当作是自己的未来女婿,对他特别热情,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往莫默的碗里夹个不停,早把曾雨佳叮嘱不许过分热情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弄得莫默把牙齿的咬切功率开到最大也来不及消灭食物,碗里的东西还是不可遏止地渐渐堆成了小山。百般无奈之下,只好在桌下踢曾雨佳的脚,哪知糊里糊涂间却踢错了。

  只听见曾雨茜睁圆了眼睛大声问:“谁踢我?谁踢我?”凶巴巴的眼神一一扫过大家的脸。

  莫默当然不敢承认,只好闷声不语。

  曾雨茜认定是曾雨佳搞的鬼,起劲地用言语挑拨曾雨佳。

  曾雨佳心里还想着郦筱黛的话,心不在焉的随口应付。弄得曾雨茜直嚷嚷姐姐目中无人。

  稍稍填了一下肚子,曾祥桦便拿出了上好的云南红葡萄酒。给每人斟上一杯。第一杯当然是大家一起喝了。之后,曾祥桦又把矛头对准了莫默。曾雨佳生怕莫默心情不好容易酒醉,忙阻止爸爸。曾祥桦转头问水冰吟莫默会不会喝酒,水冰吟实话实说,告诉他说莫默的酒量还很不错,还凑热闹跟着喝了起来。三人越喝兴致越高,后来干脆玩起了猜扑克游戏,就是随便抽出一张牌来猜,谁猜的最接近谁喝酒,两人一样就各喝一半。玩了一会,梅悦、曾雨佳还有水冰晶、曾雨茜都忍不住参与了进来。这一下热闹了,惊呼声和欢叫声此起彼伏。不知怎的,晚上莫默的运气奇臭,不断中标,搞得一杯接一杯喝个不停。正热火朝天间,莫默腰间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拿出一看,是陈妮星,很是高兴,面露喜色,对大家说声我出去接个电话,便起身走到院里接通了手机,还没张口便听见陈妮星虚弱的声音问:“莫默,你找我有什么事?”

  莫默一听好不气恼,生气地道:“什么事?为什么出了事也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很替你们担心?”

  陈妮星沉默了一会,轻声道:“莫默,谢谢你对我们的关心,但我和廖婧都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事情会自己处理。再说,我也不想连累你。”

  莫默一听火了,大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枉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

  陈妮星干脆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听到卓廖婧细声道:“莫默,你放心好了,妮星有我照顾,我们没事的,你不用替我们担心。”

  莫默一听更为难受,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好不容易深深爱上的女孩刚刚莫名其妙地摆了自己一道,现在连卓廖婧和陈妮星都一反常态,什么事情都不跟自己说。这且罢了,连解释都不解释一下便远离了自己,难道自己真的如此不堪?以至于她们无法接近?心痛之下,不禁心灰意冷地道:“既然这样,那随你们吧。如果我以前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希望你和陈妮星能多多原谅。再见!”说完,已无心顾及卓廖婧会是什么反应,啪地挂断了电话,还把手机给关了。静立片刻,便回到大厅坐下。

  曾雨佳附耳探问:“没事吧?看你脸色不好。”

  莫默若无其事地展颜一笑,低低回了一声没事,又跟大家喝起了酒。

  这一晚莫默的酒量超常发挥,喝了比平时多了一倍的量还不见醉,只是脸色晕红,再加上他本就眉清目秀的,这时候在灯光下看来,倒像极了旖旎含羞的美人——男美人。惹得水冰晶和曾雨茜两个小女孩都看呆了。

  水冰吟眼见莫默脸色如病态的红,忽然感应到莫默的心伤,不禁大为焦虑,却又不好说些什么,一颗柔心关切地挂在莫默的身上。

  曾雨佳本来很担心,但见莫默举止言行一切正常,也没什么醉意,便放下了心。陪着再喝了几杯,便与水冰吟等人下去喝茶,只剩下曾祥桦还拉着莫默喝酒。两人又开怀大吃大喝了一会儿,曾祥桦终于醉了,却大叫着没醉没醉,说今晚最开心,还要再喝一瓶。梅悦见丈夫高兴得昏了头、露了丑,赶忙叫曾雨茜帮忙把曾祥桦强制扶进屋去。而莫默却还是清醒异常,不见半分醉意。

  曾雨佳赞叹道:“莫默,我今天才发现你的酒量这么的好。看来,以前太小看你了。”

  莫默微微一笑,道:“这叫兴致高,千杯少。”

  

第14章《醉酒》 第14章《醉酒》之五

  水冰吟越发觉得莫默笑不由衷,看了一下时间,建议道:“莫默,都十点了,我们走吧?”

  “不行,不行!”曾雨茜抗议道,“才十点耶,我还要跟晶姐姐聊天呢。”

  梅悦也道:“是啊,现在还早,大家开心,就多聊会儿嘛。等下还可以到凤凰公园去散散步。”

  一听到凤凰公园四个字,大家才想起居然忘记了这个看夜景和聊天的好地方。

  曾雨茜嚷着马上就要去。水冰吟担心莫默,说还是改天吧,今天都喝了酒,很容易着凉的。曾雨茜大叫不会,还问莫默说:莫哥哥不会的哦?莫默当然说不会。梅悦说,那就去吧。见大家兴致勃勃,水冰吟忧虑的看了莫默一眼,也不再反对。大家拿了一点零食,往凤凰公园走去。

  凤凰公园晚上九点以后是免费开放的。

  曾雨茜拉着水冰晶带着大家从西门的侧门进去。走过近百米长的林荫小路,便到了人工湖——凤凰池。众人在湖边的凉亭里坐下。在夜色迷蒙中快乐地谈天说地。

  趁着夜色,曾雨佳便想跟莫默说说郦筱黛的事,悄悄地把莫默拉到角落,轻声道:“莫默,我想跟你谈谈筱黛的事。”

  莫默缓缓摇了摇头,低声道:“什么都不用说,我都听见了,一切由她吧。”

  曾雨佳急道:“莫默,你不可这么消极,筱黛肯定有什么苦衷的!”

  莫默沉吟半晌,低沉地道:“对于我来说,只有生死与共的同甘共苦,没有其它,否则我宁肯不要。”他想起了过去,过去他就是因为自以为是的高尚,而未能让心爱的人儿快乐些离去。这是多么惨痛的记忆呀。

  听了莫默伤感的这一句话,曾雨佳忽然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此刻,她觉得自己的心与莫默是相通的。她想:“是啊,对于爱情来说,除了生死与共的同甘共苦,还有什么可以解释呢?脱离了这唯一的定义,一切便变得矫情。因为爱情不需要高尚,需要的只有生死与共的同甘共苦。自己,不也是一直这么向往的吗?”

  两人便静静坐着,眼神散乱地看着凄迷的夜色。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莫默忽然觉得自己酒气翻涌、头昏脑胀,意识到是酒劲发作了,赶忙悄悄对曾雨佳道:“我有些不舒服,头晕脑胀的,我先走好不好?”

  曾雨佳一摸莫默的额头,触手冰凉凉的,不禁吓了一跳,忙回头叫道:“妈,冰吟,我们走吧,莫默有些不舒服。”

  听到曾雨佳的话,梅悦等人都关切地围了过来,纷纷询问了几句,便扶着莫默出了公园。

  依梅悦的意思,是要莫默就在自己家里休息,不用再回去。

  莫默此时意识还是挺清醒的,连忙说:“没事,我没事。我还是回去吧。反正打的很方便。”

  水冰吟道:“阿姨,我和妹妹先送莫默回去,然后我们再回家。”

  “不行,不行!”曾雨佳摇头道,“你跟晶晶又不住在一起,送了莫默又得送晶晶,我不放心。再说,到你们那边才顺路呢。我看还是我和莫默顺路送你们,然后我送莫默回去,明天我没上班,我可以照顾他。”

  梅悦表态了:“就依佳佳吧。这样我也放心些。”

  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曾雨茜乖巧地拦下一部的士。水冰吟叫妹妹水冰晶坐前边,自己和曾雨佳扶了莫默上车。夜晚车辆较少,车速也就比较快,不一会儿,便先到了水冰晶的住处,水冰晶依依不舍地下了车。又开了十来分钟,水冰吟的住处也到了。送完她们,的士便直奔夜色小区。等到小区下了车,莫默终于支持不住,拼命地呕吐了起来,一张脸青白得可怕。曾雨佳心疼之极,扶着莫默的腰,轻轻地帮他捶背,希望他好受些。吐了一会儿,酒劲稍稍温柔了些。曾雨佳赶忙搀扶着莫默往宿舍走去。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才到了宿舍门口。掏出莫默的钥匙开了门,一进去莫默便扑倒在沙发上醉得不醒人事。

  曾雨佳看着痛苦不堪的莫默,不知不觉间便泪流满面。

  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来不识愁苦滋味的心一下间便充满了忧郁。静静地伴着莫默流了一会儿泪,这才想起莫默弄脏了的衣服。服侍莫默脱掉外衣,拧了湿毛巾轻轻地擦干净莫默的脸。几乎是背着把莫默弄到了卧室的床铺。为他脱了鞋,盖上被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便在床边坐着,看着床上面容苦涩的心上人,一时柔情满心,一时忧伤满怀。忽然,醉梦中的莫默轻声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曾雨佳伏近身子去听,可是却咕咕哝哝的听不真切。是郦筱黛吗?好像不是,一点相似的音符也没有,那会是谁呢?曾雨佳希望是自己。当晚上听到郦筱黛那番形同儿戏的、决绝的话时,她的心一阵刺痛,随即,便产生一股强烈的怜惜之情、对莫默的怜惜之情,只觉得自己愿意为莫默做任何事,只要莫默开心。

  猛然间莫默又呕吐了起来,随之一个喷嚏,曾雨佳毫无防备,一下被喷得满脸都是。被子也被弄脏了一些。曾雨佳赶忙把被子拉开,匆匆到卫生间洗了脸,打了一盆水,拿着毛巾刚回到卧室,却见莫默把上身的衣服也都吐脏了。动手把莫默的衣服都脱掉,细心地擦干净身子和脸,然后怀抱着莫默揉着他的太阳穴。渐渐地,莫默安静了些。曾雨佳这才想到自己刚才流了很多汗,满身恐怕也是脏兮兮的,这样抱着莫默,会把他的身子又给弄脏了。遂轻轻把莫默放下躺着,快快地去洗了澡,任随自己凹凸玲珑的美丽胴体裸露着,自自然然地回到卧室。

  这时,莫默好像做起了噩梦,全身不断颤抖起来。

  曾雨佳叫着莫默,又使劲地推他,想把他唤醒过来,可一切徒劳。莫默醉得实在是太厉害了,怎么也醒不过来。看着莫默痛苦难受的样子,曾雨佳心都碎了,怜爱地把莫默的头搂在自己温暖柔软的怀里,不停地摩挲着他的脸庞,希望他好过一些。也许是这个方法真的有效,莫默渐渐平静了下来。曾雨佳忍不住高兴地哭了,怔怔地看着莫默,可没多久莫默又做起了恶梦。曾雨佳手足无措,只知道紧紧地抱住莫默,想用自己肉体的温暖来驱赶莫默心头的梦魇。可是,渐渐地却觉得自己浑身发热,感受到了一股从所未有的情欲,随之而来的不是羞涩,而是一种幸福的感觉。为什么会这样?曾雨佳轻声问自己,然后自己回答:“因为我爱莫默,想把自己奉献给他。”曾雨佳这样想着,便自然地亲吻着莫默的脸庞和身子。随着莫默越来越激烈的感应,她又自然地腾出手来脱掉莫默身上剩余的衣服,然后把自己美丽动人的肉体紧紧地贴在莫默身上。一切都是这么自然地发生,曾雨佳感到自己如在云中漫步,滋味美妙之极。她极力迎合着莫默的动作,把自己深如千尺的爱意,熔合在幸福的火炉。她忍不住呻吟起来,心灵深处,痴痴迷迷地呼唤着和自己融为一体的莫默,一声一声,决不停止。

  一次又一次地疯狂,终于,两人都满足了、疲惫了,便紧紧相拥着睡着了。

  清晨时分,莫默醒了过来,想动却动不了,这才发现怀中居然偎依着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居然是曾雨佳,大惊失色之下,差点跳将起来。随即朦朦胧胧想起了昨晚和孟如云的美丽的梦,原来、原来……

  这时,曾雨佳也醒了过来,抬头娇媚一笑,甜甜地道:“你醒啦!”说着爬起身子,轻轻吻了一下莫默的额头,然后抚摸着莫默不知是喜是忧的脸庞,坦然道:“莫默,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你以前怎样现在还是怎样以后还是怎样,昨晚的事,只是梦,只是我喜欢的梦!”

  

第15章《政治娼妓》 第15章《政治娼妓》之一

  

  因要陪墙索卫去和都镇和海平县巡视,也因怕面对曾雨佳,所以莫默今天上午破例八点就到了记者站。

  一进办公室大门,原本嘻嘻哈哈的同事们一下安静了下来,各自心惊胆战地溜回座位,老老实实地工作、看书或者查索资料。就连路颖也忐忑不安的,不敢与莫默多说话。起先莫默没有察觉,后来发现平时热闹非常的记者站里居然安静得只有电话铃声,不禁有些奇怪,忍不住把路颖叫来问:“今天怎么啦?一个个都不说话?”

  哪知路颖一下吓呆了,心慌意乱地乞求道:“秘、秘书长,请,请再给我一次、一次机会。我、我一定会做好的。”

  莫默莫名其妙,道:“路颖,你怎么啦?什么再给你一次机会?”

  路颖更急了,眼圈一下红起来,哀求道:“秘书长,我、我、我真的保证做好工作,请你再给、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出错,求求你了!”

  莫默越发不解,看着路颖泫然欲滴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深怕她真的哭出声来,不敢再问,只好向她挥了挥手,柔声道:“好了,你先出去吧。”

  路颖低着头出去了。

  莫默便寻思着等下到和都应该注意的细节问题。正想着,响起了嗒嗒嗒的敲门声,叫了声进来。

  门迟迟疑疑地开了,谢斐纭探头探脑不知道该不该进的样子。

  莫默看了他一眼,问:“有什么事?”

  “没事,没事!”谢斐纭说着就要关门退出。

  “谢斐纭,进来一下。”莫默叫道。

  谢斐纭应声而进。

  莫默道:“昨天派谁去和都了?我一时忘了,是刘杰宙和……”

  “刘杰宙跟萧敏敏”谢斐纭回答。

  “哦。”莫默点点头,随即叮嘱道,“特别报道稿的组织尽量快点。”

  “保证及时完成任务。”谢斐纭摆出一副下属的样子,不像以往那样跟莫默嘻嘻哈哈的。

  莫默没有注意到这些反常迹象,又道:“如不出意外的话,我等下要跟墙书记一起去和都,站里的事情你多操些心。”

  “好的。”谢斐纭应道,然后看着莫默小心翼翼地道:“秘书长,路颖她……”

  莫默以为他是说路颖情绪不好的事,笑道:“你安慰安慰她。”说完便忙起手头上的事来。

  谢斐纭不敢再说什么,悄悄退出。走到路颖面前,无奈地把双手左右一摊。

  路颖期盼的眼神刹时黯淡,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其他同事只是同情地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其实,这是大家误会了。

  不过也难怪,别看莫默平时对属下都很好,没什么架子,但认真起来的时候,谁都知道他是说一不二的。当然,这种说一不二的有效性来源于莫默本身的威望,倘若威望不足,想说一不二也做不到,因为没人听你的。记得记者站刚成立以及刚接管联谊中心的时候,年轻的莫默并不服众。后来,莫默冥思苦想,想出了一个独特的管理方法,叫什么“述职松散管理制度”。就是对每个工作人员定职定责分配任务,先一个月,每天只需下午五点半回单位述职,对自己当天的任务完成情况和表现做出自我评价,其余时间不做约束,自由安排。刚开始时大家都像脱缰的野马,到处乱跑,根本没把正事放在心上,每回述职,都尽情地找着借口和理由。莫默也不生气,只要你说得出口,他都相信你。只是在半个月过后,把成绩最差的两个人给开除了,这下大家稍稍老实了些。但事不关己,开除的是别人,只老实了一天,又开始偷工减料。莫默冷眼旁观,等半个月过后,照例把最差的两名给开除出去。第二个月,改成每三天述一次职,前半个月大家又乱套了,整天忙着干自己的事,莫默也不理会,只要你在述职的时候说得出口的理由,不管是否重复,他都相信,只是在半个月过后又坚定不移地开除了表现最差的两名员工,这一下大家才开始真正老实了,再也无需约束,每天都自觉地八点到单位上班。因为大家都怕了找借口和理由,过去的日子该找的借口和理由都说遍了,老是重复也没多大意思,更是自欺欺人,都开始勤快起来。从第三个月开始,莫默把述职改成每星期一次。这时没人动什么私心,大家都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至此,任何一个员工都变得对莫默敬畏无比,谁也不愿意欺骗于他,因为大家都明白,欺骗莫默不如说是欺骗自己。这,便是莫默威望的由来,也是他可以对手下放任自由的原因。只是他的这些方法别人轻易也学不去,秦思成和叶莞心当初就照样施行了一段时间,结果却弄得很惨。因为秦思成和叶莞心都缺少莫默的耐心和自信。

  今年年初开年度计划会的时候,为了鞭策职员们,莫默曾这样严厉地说过:“哪一天大家看到我八点就到了办公室,那你们就要小心点,说明站里和联谊中心的工作让我非常不满意,谁先被我叫进办公室,谁就自动走人,不要说什么屁话,也不要问为什么,否则,别怪我不给面子。”

  这一番话莫默自己是忘了,可站里和联谊中心早被驯服的属下们却一个字也不敢忘。今天,莫默刚刚八点就到了办公室,大家一下想了起来,自然都胆战心惊的。偏偏莫默因为好奇,把路颖给叫了进去,害得路颖以为自己被炒了鱿鱼。试想一下,一份好好的工作就这样没了,你说她能不伤心吗?

  莫默当然不知道这些。

  在办公室里一边等着郑秘书的电话,一边在网上查些资料。大约八点四十分的时候,电话终于来了,郑秘书问莫默是不是在站里。莫默说是。郑秘书说你过十分钟在楼下等,我们顺路过去接你。末了问了一句,你站里有没有人会本地话的记者,有的话不妨带上一个。莫默说好,挂断电话后,立即就想到了路颖,便按了3号内线,跟她说稍稍收拾一下,准备跟着出去办事。路颖听了,以为是莫默亲自督促她进行工作移交,放下电话忍不住便痛哭了起来。过了几分钟,莫默开门出来,见路颖伤心欲绝的样子,以为她遇到了什么大事,忙问:“路颖,你怎么啦?什么事这么伤心,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说出来我替你出头。”

  这番话听在路颖耳里自然成了反话,哭得更伤心了。

  莫默见路颖如此,忙问周围的同事怎么回事?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却把眼睛看着谢斐纭。

  谢斐纭无奈,鼓了鼓勇气,道:“您开除了她,她当然要伤心了。”

  莫默莫名其妙,道:“谁说我要开除路颖了?她一向表现出色,我怎么会开除她?”

  谢斐纭疑惑地道:“那您今天为什么八点就到?”

  莫默越发奇怪了,诧异地道:“虽然你们都很自觉,但难道我不可以早点来吗?”

  谢斐纭这时已经豁出去了,大声道:“秘书长,年初计划会的时候,您不是说,哪一天您早上八点就来上班,谁被你叫进办公室谁就自动走人?”

  

第15章《政治娼妓》 第15章《政治娼妓》之二

  莫默这终于想起来了,原想解释是个误会,转念一想,好久没参加述职了,不如趁机考验一下他们,遂道:“哦,难为你们还记得,我还以为大家早就忘了。”

  众人纷纷说没忘、没敢忘、不会忘。

  莫默威严地扫了大家一眼,道:“那好,民意表决一下,认为不该开除路颖的举手!可不许乱举啊!”

  谢斐纭最先举起手来。其他人犹豫了一会,最终也都举起了手。

  莫默一看大家并没有盲从自己,心里大为高兴,脸上却淡淡地道:“你们都同意路颖留下来,我也同意,但你们别指望我以后会重演此事,有意见没有?”

  众人赶忙回答说没有。

  路颖想不到会峰回路转,高兴得破涕为笑。大家跟着都欢呼起来,真心为路颖高兴。看来她平时为人处世挺不错的,否则不会这么多人支持她。

  路颖喜滋滋地看着莫默道:“秘书长,现在我不用收拾东西了吧?”

  莫默笑道:“收拾还是要收拾的,只不过是要你跟我一起去和都镇。”

  路颖听了前半句话,刚刚要变脸色,到听明白是要自己跟着去和都,这才放下心来,高兴地问:“秘书长,是现在就走吗?”

  莫默点了一下头。路颖立即动起手来,没两分钟,就准备好,跟莫默说可以走了。两人便动身,刚刚到得楼下,三辆高级轿车便直开到面前倏忽停下。第一辆车下出郑秘书半个身子来,冲莫默招手道:“莫默,你上第二辆,墙书记要跟你说话,路颖坐我这辆。”

  莫默跟第三辆车上探出头来微笑的王武桂和赵双剑打了个招呼,快步向第二辆车走去,一上车,心突地一跳,郦筱黛居然就坐在墙索卫身边,稍稍一愣,便向郦筱黛点了一下头,然后若无其事地跟墙索卫说着话。

  郦筱黛是上了车才知道还要去接莫默的,也曾想改变主意不去,但一想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就没有开口。一颗心忐忑着,不知等下跟莫默见面的时候会怎样。倘若是叶天心或者唐风志或者是别人,那郦筱黛一下便可断定对方应有的反应,可对莫默,她真的是揣摩不透他的心思。正因为揣摩不透,所以才对自己缺乏信心,所以才会心慌。此时见莫默居然跟自己同一辆车,心中更是百味杂呈,脸色一变再变,幸好墙索卫和前座的陈述红都没注意到。

  车速很快,没多久便到了海平县。郑秘书打电话问是进还是不进。墙索卫略略一想,说直奔和都镇。和都镇离海平县县城很近,最多不超过十五分钟的车程。三辆高级轿车一下便出现在气派非凡的和都镇镇委镇政府大楼,一鸣喇叭,门卫一见是市里头头的车,慌忙按下电钮,自动门便缓缓开了,轿车直冲了进去,一直开到电梯门口前面的空地才停下。和都镇在家的大大小小的领导们反应还真快,墙索卫等人下车还没一分钟,就全都诚惶诚恐地迎了出来。

  墙索卫不理会他们谄媚的笑脸,扫了一眼不见镇委书记池杜归和镇长武朴珂,冷冷地问:“你们大当家二当家呢?”却见平时飞扬跋扈、口沫横飞的副书记副镇长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好像白痴似的,不懂得回答,不由怒从心起,喝道:“到哪里去了?给我把他们找来!”

  副书记和副镇长们吓得便如惊弓之鸟四处乱飞,大呼小叫地叫着工作人员赶快拨打书记镇长的手机传呼。一名年纪较大圆头大肚的副书记壮着胆,点头哈腰地请墙索卫等人到会客室稍坐。

  墙索卫心想:“也不知这两个混蛋现在在哪里,滚回来要多久,还是上去坐坐吧。”就点了一下头。大肚书记大喜,慌忙在前引路。

  墙索卫招呼了一下大家,迈步跟上。

  这时,赵双剑忽然快步赶上,对墙索卫耳语道:“墙书记,刚刚接到电话,那两个混账现在居然在豪圣桑拿里鬼混。”

  墙索卫一听勃然大怒,掉头就走。

  大肚书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挺着大肚跟在后面。

  一行人又上了车,大肚书记被赵双剑拽了上去。于是车便直奔豪圣桑拿娱乐城。

  到达豪圣时,已有赵双剑安排的七八个便衣紧紧监控住了大楼。刘杰宙和萧敏敏居然也在,不知他们从哪得来的消息。

  众人下了车,赵双剑当先领路。一名便衣上前报告说池杜归和武朴珂还在里面。赵双剑点了一下头,转身向墙索卫汇报。墙索卫一听,把手向前一挥,道:“走,到里面看看去。”

  众人跟在赵双剑和便衣后面,直往里闯。娱乐城保安上前阻拦,便衣出示了一下证件便一把将保安推开。保安大怒,正欲发作,随后跟上的两个便衣一下把他拽住拉到一边盘问。很快,众人在便衣的带领下到了四楼的桑拿包厢,远远的,便听见有隐隐的歌声和男女调笑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也不知是哪一间。便衣显然早已侦察清楚,毫不迟疑地直冲回廊后面的包厢而去,走到尽头的一间,一抬脚,便踹门而进。里面的人勃然大怒,大骂:“哪个兔崽子找死?”

  众人一拥而进,正见武朴珂全身赤裸搂着一名一丝不挂的女人倒在沙发上。

  便衣飞快地左右扫了一眼,喝问:“池杜归在哪一间?”

  武朴珂看见市委书记、纪委书记、公安局局长还有恨之入骨的莫默等人像天兵天将一下出现在面前,吓得魂飞魄散,呆呆的连衣服也不懂得穿。

  便衣忍不住踹了他一脚,又高声喝问:“池杜归在哪一间?”

  武朴珂浑身一震,这才如梦惊醒,下意识道:“左边第三间。”话一出口,意识到自己彻底完了,一下瘫坐在地上。

  跟上来的刘杰宙,以及莫默特地叫郑秘书安排的两位汕蒙日报记者,也不需吩咐,早就举着相机把眼前丑陋的一切咔嚓咔嚓全拍了下来。莫默自己也拿出袖珍数码相机拍个不停。

  墙索卫这时已经气不出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和都镇的领导们被人揭发之后,不但不进行自我反省,还变本加厉、大白天便泡在桑拿里寻欢作乐,简直是嚣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这时,便衣把池杜归和女伴带了进来。墙索卫鄙夷地瞧了一眼只裹着浴巾的狗男女,手一挥,转身便走。到得楼下,却见海平县县委书记游巅焘和县长黎史斐焦急地走来走去,旁边有几个下属正跟守候在大门的便衣交涉,哀求让他们进去。墙索卫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一头钻进车里,吩咐到任老大娘家去。游巅焘和黎史斐见状赶忙钻进车叫司机跟上。

  

第15章《政治娼妓》 第15章《政治娼妓》之三

  车开了一段路,陈述红耐不住好奇回过头来问:“怎么样了?”

  莫默看了墙索卫一眼,回答道:“正在寻欢作乐,当场抓获。可惜刚刚你们没上去,那两个狗官的表演可真让人叹为观止。”

  陈述红恨恨地骂道:“这些人渣!”。

  郦筱黛好奇地问:“真的?”

  莫默微笑点了一下头,然后低声跟墙索卫商量着新闻报道的事,问他是不是可以照实而写。墙索卫冷峻地点了一下头,说可以。莫默生怕墙索卫冷静之后后悔,忙掏出手机给刘杰宙打了个电话,叫他立即带萧敏敏赶到任老大娘家。刘杰宙和萧敏敏不愧是反应迅速的记者,莫默才下车他们俩也到了。莫默赞赏地向他们点点头,拉着他们稍稍走开一些,低声对刘杰宙和萧敏敏吩咐道:“你们俩立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把刚才娱乐城发生的事情写一两篇千把字的新闻稿,发到我的电子信箱。发出后给路颖打个手机。哦,对了,任老大娘家去看过了吗?”刘杰宙悄声道:“早上那些人在砸的时候我们就赶来了,装作看热闹的样子,偷偷拍了许多相片,也录下了当时嘈杂的说话声。而且,我们还记住了几个名字。”莫默大喜,赞赏地拍拍刘杰宙的肩膀,低声交待:“别张扬出去,注意安全。把任老大娘家被砸的事也写一篇,快去。”刘杰宙和萧敏敏领命而去。

  此时墙索卫他们已快到了任老大娘家的大门口,莫默赶忙跑步跟上。

  一走进任老大娘的家,众人立即被眼前的断壁残垣惊得呆了,整整五六分钟,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在来之前,大家都知道任老大娘的家被歹徒给砸了,二媳妇童枯还被砸伤了脑袋,哪知现在亲临其境,才知道远比想象的严重几十倍。门没了,窗户没了,隔墙没了,屋顶也破了好几个大洞,虽然已经草草修理过了,但无处不在的伤痕,掩不住被人欺凌的凄凉景象。这样的事情,居然还是发生在大白天!到底是什么人胆敢猖狂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大家心里都在怒问。同一时间,都把愤怒的眼光冷冷地射在池杜归、武朴珂以及海平县县委书记游巅焘、县长黎史斐的身上。空气凝结得像千年沉淀的冰,紧张得几乎爆裂。

  看着眼前的一切,莫默心痛得心寒,对现实的心寒,对政府的心寒!不知不觉间,便泪流满面。他颤抖着手,掏出微型数码相机,一言不发,认真地把一切用真实的图片记录下来。他要把这一切公诸于众,让广大的老百姓来看看,看看这是何等的残忍!

  墙索卫终于说话了,盯着游巅焘和黎史斐一字一句地问:“你们用自己的良心看看,这里写着的是什么?难道仅仅是一座被砸烂了的房子吗?你们有没有看见里面写着的东西?”

  游巅焘和黎史斐冷汗直流,缩头缩脑地四处看了会,两股战战地回答:“里面、里面没写什么东西。”

  墙索卫大怒,眼睛几乎冒出火来,厉声道:“真的没写什么?!”

  平日里趾高气扬、横行霸道的如游巅焘和黎史斐之流,此时无可奈何地暴露出他们可悲而又愚蠢的本质,只见游巅焘和黎史斐又四处观望了一遍,依然回答:“书记、书、书记,真的没写什么。就是有写也被人擦掉了!”

  墙索卫不知道他们是弱智到如此地步,还是故意装糊涂。一双眼睛几乎凑到他们的鼻子上,锐利的眼芒,直刺他们闪烁的眼睛,像要把他们的灵魂看透。嘿嘿嘿冷笑几声,低沉地道:“那我告诉你们好了,房子里写的是‘心寒’、‘绝望’、‘控诉’和‘诅咒’这刺骨的八个大字。”接着故意关切地问:“这八个字你们会写吗?我亲自教你们写好不好?不收学费,学好了我还可以发给你们奖金!”

  游巅焘和黎史斐吓得几乎尿了裤子,满头大汗地道:“谢谢墙书记,谢谢墙书记!”

  墙索卫不再理会他们,向陈述红招了招手。

  陈述红赶忙走了过来,轻声问:“有什么事?”

  墙索卫叹了一口气,道:“原以为再怎么砸也可以对付着住一阵子,现在看来我实在太乐观了。你争取今天之内就把任老大娘她们接进城去。”

  陈述红点头应了。

  这时,一个便衣跟赵双剑耳语了几句,赵双剑听了走到墙索卫的跟前,低声道:“任老大娘一家也失踪了,医院里也没人,周围的老百姓都说不知道。”

  墙索卫双眉紧锁,一个箭步冲到池杜归和武朴珂跟前,厉声喝道:“你们把任老大娘弄到哪里去了?快把她们交出来!否则你们该枪毙!”

  池杜归急切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昨天她们还在的。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一直跟小莲在一起。”说着连连指着一同被带来的妓女,“小莲可以作证,我真的不知道她们去哪了!”

  武朴珂接着道:“小英也可以做证!”说着还把跟他在一起鬼混的妓女小英拉到墙索卫面前。

  墙索卫气呆了,怒极反笑,哈哈哈了几声,道:“好啊,好极了!”然后向赵双剑一挥手。

  赵双剑会意,立即吩咐便衣把池杜归、武朴珂和两位妓女带走。

  接着众人又到隋能再、周亦、冷复洲的家去看。他们家的境况之差,比任老大娘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也许是刚才在任老大娘家愤怒过头了,随之一连串下来反而冷静非常。大家都没有了最初的感触和愤慨。只是一路上冷寂得可怕,好像每个人都失去了说话的功能。

  墙索卫也是一样,每到一家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问,看完了就走,片刻也不肯多作停留。每上车就闭起了眼睛养神,只是一张脸阴沉得恐怖。

  坐在他身边的郦筱黛见干爹如此严肃,每每想问莫默些什么,最终都把话吞回了肚里。

  而这一路上,莫默也安静了起来。只是大脑在高速运转着,清理今天早上以来张弛无度的思绪。隋能再、周亦和冷复洲他们三家的去处莫默心里清楚,并不替他们的安全担忧。他真正揪心的是任老大娘和她的两个儿媳妇。他一直揣测着她们会去了哪里,不时用手机给手下们发着短信息,安排他们去调动所有可靠的力量,全面调查任老大娘的去向。他对赵双剑委实不太放心,担心他们的调查只会走走过场,以至错过帮助任老大娘的时机。这样的事,在莫默近十年的记者生涯中,早已多得见怪不怪了。

  巡视终于结束。

  在警车开道下,游巅焘和黎史斐“率领”着墙索卫等一干人直奔海平县县委县政府大楼。经过一段车程的密谋,两人已经镇静了下来。其实,他们两个心里都很清楚,刚才在墙索卫面前的种种不堪入目的窝囊像,有一大半是故意装出来的。在首长面前装孬,特别是在事情极度糟糕的情况下在暴跳如雷的首长面前装孬,是解决问题的最佳良策,其它的辩解、推脱什么的都是愚蠢之极的办法。倘若再摆出什么镇静自若、胸有成竹的形象,那根本就是自寻死路。而且,他们也明白,碰到这些的确是无法无天的行为,墙索卫不发发脾气,不暴跳如雷也是不行的。倘若当时墙索卫一如既往地摆出气度不凡的领导风范,那他怎么面对在场的人?怎么面对人民大众?那时,人们就会以为,你墙索卫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至少是没有同情心的冷血动物,由此便大失民心。因此,大凡当官的,除了会在首长面前装孬装瘪之外,还得学会在适当的时机发发脾气、暴跳如雷,甚至如丧考妣地声泪俱下伤心欲绝,哪怕你心里其实是高兴得快发疯!我们游巅焘和黎史斐如此,你墙索卫也不见得例外,都是官字两个口嘛,你的官和我们的官再过五百年也还是一个写法。更何况我们还有简市长罩着,简市长上面还有省委书记省长罩着,你墙索卫算什么东东?!

  

第15章《政治娼妓》 第15章《政治娼妓》之四

  

  游巅焘和黎史斐早就深谙此道,心中笃定,根本不怕墙索卫。果然,墙索卫发了一大通脾气之后,便偃旗息鼓了。游巅焘和黎史斐得意地想:“你墙书记大人,还不是乖乖地被我们牵着鼻子走。待会到贵宾接待室请你讲讲话、摆摆威风,叫多些人来慷慨激扬地附和,中午呢,再用美酒佳肴替你润润喉暖暖胃,伺候得你屁颠屁颠的,保证一切搞定。至于池杜归和武朴珂,只好怪他们自己了,老子保了你们半天,你们居然管不了自己的鸟*****,一整天都泡在桑拿里面撬地洞,还给市委书记、纪委书记、公安局局长当场抓获,不灭你们灭谁?平时跟你们提醒的时候,总是听不进去,老说什么最危险的时刻就是最安全的时刻,简直比猪脑还猪脑。现在让你们安全安全,到公安局里呆上一段时间,让事实告诉你们什么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轿车一溜地开进县委县政府的大楼,在县委的这一边停下。

  游巅焘和黎史斐又装出点头哈腰、忠厚老实、蠢笨如牛的样子,亲自给墙索卫、王武桂、赵双剑等人开门,还殷勤地用手遮着他们的官脑,嘴里叫着小心小小心车门。待大家都下了车,又赶忙毕恭毕敬地先头带路。脚步不快不慢,声音不大不小,脸上的微笑不多不少,一切都恰到好处地表现着。

  到了五楼豪华贵宾接待室。游巅焘和黎史斐伺候墙索卫坐了一把手的位置,又伺候王武桂和赵双剑坐了老二老三的位置,把郑秘书、莫默和陈述红等人也都排在了前面,自己两个则跑到了老幺的位置上,可谓谦卑之极。座位排定之后,便威严喝斥工作人员手脚快点,把水果饮料什么的都端上来。搞得工作人员紧张兮兮的。还好没出什么乱子,否则等着轮番挨剋吧。

  喝了几口饮料,吃了几片水果,墙索卫开始讲话,苦口婆心、引经据典、高屋建瓴地把为官做人的道理细细分析了一通,“害”得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不得不暂时高尚起来,完全忘了人性卑劣和丑陋残忍的一面。

  轮到游巅焘汇报工作。

  游巅焘摆出一副忠诚于党,忠诚于人民,忠诚于墙索卫的崇高姿态,深刻剖析了墙索卫即兴讲话的伟大意义,指出墙索卫的讲话精神,就是海平县县委县政府以及各级党委和政府的工作纲领,号召全县人民和党员,紧紧地团结在墙索卫的周围,把海平县建设成为更加文明、更加富有的全国十强县。同时指出海平县目前阶段所犯的错误,是海平县坚持墙索卫的正确领导下所犯的革命者的错误,是为了人民的幸福生活而犯的错误。对于绝大多数人民来说,是美丽的错误。因为这些错误的深刻教训和经验总结,才使得海平县的公仆们少犯了许多错误,少走了许多弯路,从而为海平县的经济腾飞立下了汗马功劳。因此,从革命的角度来说,这些错误犯得是必须的,是有魄力的,是革命家才能犯得出的……

  莫默在下面听得大为叹服,心想:“造物主实在是太奇妙了,居然造得出这样的人。照他这么说,任老大娘的冤枉完全是一种奉献,是为了让比‘主人’还嚣张十倍百倍的‘公仆’少犯错误、而做出的必要的牺牲。至于那些责任者所做的禽兽行为,则是必须的、有魄力的、是革命家才能犯得出的。真真是一篇咄咄怪论。”但莫默没有反驳。像现在这样冠冕堂皇的场合,不论你有多大的理由,不顾身份就突兀地跳出来,不但没用,还会招来等级森严、纪律严明的领导者们的无情唾弃。莫默深知其中厉害,当然不会蠢得直撄其锋,便睁大眼睛看着游巅焘的激情表演,手底下早就偷偷伸进公文包,按下了微型录音机的按钮,把一切都一一不漏地录了下来。

  接下来是县长黎史斐针对池杜归和武朴珂的事做报告。

  黎史斐说:“按照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围绕墙书记的讲话精神,我建议将胡作非为的和都镇镇委书记池杜归、镇长武朴珂就地免职,隔离审查。但是,我们必须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一分为二地分析问题。池杜归和武朴珂的错误是他们个人本身的错误,是他们辜负了党和人民对他们的期望。作为他们的领导,我和游巅焘同志当然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但必须指出的是,我们的责任跟他们的责任有本质上的区别。在这以后,我们将吸取教训,严格管束各级各地官员,督促他们成为真正为人民服务的公仆!”

  这时,门口有位年轻貌美的姑娘抱着一堆资料在轻声叫唤黎史斐。

  黎史斐一见面露喜色,大声对大家道:“我们组织力量对任仁琦、隋能再他们的调查资料终于送上来了,相信一定有重大发现。请各位领导稍稍等候。”然后悬着笑容问墙索卫,“墙书记,我出去拿一下可以吗?”墙索卫一挥手。黎史斐赶忙三步两步窜到门口,一把抢过一本资料,粗粗地翻了一遍,喜气洋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向大家一挥手中的资料,按捺不住激动地道:“同志们,我这里有一份翔实的资料,它向我们反映了基层干部工作的困难,以及老百姓素质亟待提高的严峻现实。现在我把资料发给各位领导,请领导们审阅。”说完向门口的那位姑娘打了个手势。姑娘轻盈地走了进来,把手上的资料一一分给大家。

  见众人都拿到了资料,黎史斐激动非常地道:“墙书记,各位尊敬的领导,真是想象不到啊,我原本敬爱的任老大娘,居然是一个如此刁蛮如此黑心的人。他丈夫林透伙开的砖坯厂哪有什么质量保证?用他们制造出来的砖头盖的房子,十家倒塌了四家,要不是这资料上写得清清楚楚,有证人有事例,我还真不敢相信啊。施楚盛和卢勤寿的家就是用他们的砖头盖的房子。三下两下就全倒了,还把施楚盛的女儿、卢勤寿的父亲压伤。施楚盛和卢勤寿上门理论,他们不但不反省不道歉,任老大娘,不,她不配做老大娘。任仁琦带着两个媳妇把施楚盛和卢勤寿骂了个狗血喷头不说,还居然说什么,没压死你们算好了,敢找老娘来算账,简直是白痴。”说到这,黎史斐愤怒地挥舞了一下手中的资料,喘了几口粗气,接着道,“墙书记,各位领导,请你们翻开第十页看看,那都是周围邻居对他们泯灭人性的控诉啊。喏、喏,这里还有几十位邻居的联名揭发资料。据调查,任仁琦一家历来如此。尤其是任仁琦的丈夫林透伙,长期怂恿两个儿子欺凌弱小,隔壁陈姓寡妇的腿就是被他的两个儿子打断的。要不是平日里太过狠毒,他们的家又怎会被人砸得稀巴烂?而且,任仁琦年轻的时候就是个不正经的女人,跟好几个男人都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她的两个媳妇也是个不知羞耻的破烂货。这些,都不需要我多说,资料上都写得清清楚楚。”

  

第15章《政治娼妓》 第15章《政治娼妓》之五

  

  墙索卫认真翻了一遍手中的资料,不由得也有些疑惑,心想:“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信人言?从这里面的材料看来,任老大娘一家的确不是什么好人,这么多的街坊邻居都亲自签名画押指证她们,可见已经触犯了众怒,难怪周围邻居对他们的去向一问三不知。资料里面说,隋能再他们也是因为偷盗厂里的财物才被开除下岗的。可是,匿名材料和那晚现场直播收集的资料都很翔实呀,不可能是假的吧?难道自己以前派人调查的资料有出入?”

  郑秘书见墙索卫举棋不定的左右为难,赶忙插话道:“黎史斐,你有没有把那晚的资料认真核实一下?”

  黎史斐愣都不打一下,振振有词地道:“有啊,现场直播完回来,第二天一大早我就专门派人到电视台要了一份资料,请示游巅焘书记同意后,派了八个人组成核实调查小组,拿着资料一一下去落实。原先,游巅焘书记和我都以为,那晚电视台收集的资料应该绝大多数是真实的,至少大部分是真实的,哪知一经核实,居然大多数都是人们刻意编造捏造的。”说着黎史斐又抖了抖手中的资料,“这本资料的第十五页开始,有详细的对照表,里面一一列明了核对情况。每个核对后面都有相关当事人或者证人的签名。”说着翻开第十五页给大家看,边道:“有的人,我们去核对的时候,矢口否认打过电话、发过传真、电子邮件什么的,直到我们出示了电话拨出记录他们才不得不承认,但却说只是一时冲动,想凑凑热闹搞个恶作剧。墙书记、各位领导,为什么当晚所谓的正义人士那么慷慨激扬?会不会是这些人也像隋能再他们一样,因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心怀不忿,故意诬蔑好人?他们那时拨一个电话就可以泄愤,又不要花什么时间、金钱,所以人性丑陋的一面就跳了出来!倘若事先申明要他们承担说话的责任直至追究诬蔑罪,他们还会那么兴奋踊跃吗?我看不会。我们以为,这是普遍的心理。但却从中却说明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那就是绝大多数老百姓的素质实在太差,觉悟实在太低了,而且存在着自私自利的小民意识。”

  郑秘书见黎史斐咄咄逼人,气焰嚣张,满口胡言,毫不顾忌墙索卫的面子,气得吼道:“那当晚你们为什么都哑巴啦?!”

  黎史斐反问:“我们区区几张嘴,说得过那么多巴不得天下大乱的刁民吗?

  墙索卫听黎史斐口口声声把老百姓说得如此不堪,居然还说是刁民,不由火冒三丈,也不管手里翔实的资料,用力一拍桌子,厉声道:“黎史斐,谁给你的权力这样诬蔑我们善良的百姓?你忘了自己是从哪里站起来的吗?你给我记住,正是你所说的卑劣的老百姓托起了你们的光环!你说,你敢对你说的话负责吗?”

  这时的黎史斐居然胆粗气壮,两眼毫不畏惧地迎住墙索卫冷峻的目光,正气凛然地道:“墙书记,我敢对我说的话负责,我所说的这些,是根据游巅焘书记和我亲自指挥落实的资料。”

  墙索卫眼光射向游巅焘,道:“是吗?”

  游巅焘霍地站起,大声道:“是的,墙书记,我用党性向您保证!”可怜的党性,居然沦落为游巅焘一类人手中的挡箭牌、护心镜。

  黎史斐道:“墙书记,后来赵双剑局长也派人下去核实,他们得出的结论和我们的一样。”

  墙索卫把眼光移向赵双剑,赵双剑点头道:“我派人下来之前,他们已经核实过一遍。知道我们派人下来,主动又配合复核了一遍,结果正像他们所说的一样。”

  墙索卫想不到同一件事会有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更想不到自己的苦心操作居然有可能是“胡作非为”,心中极是烦躁。想了一想,敲敲桌子,却有些中气不足地道:“这么说,任仁琦的冤案也是假的了?!”

  黎史斐视死如归地把头一扬,大声道:“墙书记,不怕您生气,任仁琦的事情根本不能算是冤案。根据我们的调查,换牌子的事情根本就是林透伙父子和隋能再他们三个联手干的。而且,对于林透伙父子的遭遇,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放松处理。只是他们一向刁蛮惯了,根本不讲道理,老是撒泼耍赖。不错,她丈夫林透伙的确是死了,也的确是被打死的,但不是像她说的那样,是被施楚盛、卢勤寿等十一名警察活活打死的。墙书记,各位领导,我必须提醒大家一句,现在是新中国新时代,是法制社会,我们的警察都受过严格的训练和教育,想想看,他们有那么残忍吗?何况还是整整一个中队?”黎史斐扫视了大家一圈,咽了口口水,继续道,“根据我们的调查,事实上是,林透伙和他的两个儿子无法无天,在公安局里对干警大打出手,还动手抢枪。干警们见情势危机,迫不得已下了重手,结果造成了林透伙的死亡,这应该说是误杀,至于林萌元和林启亮的重伤依我看是咎由自取,警察完全是正当防卫。况且,动手的警察并没有十一位,而是三个,卢勤寿同志当时还在外面执勤,根本不在,他怎么可能参与呢?请大家看看第十九页到第二十六页的调查资料和各方面的证明。”

  大家都哗啦哗啦地翻着,上面果真记录着各方面的证据和证人材料,把新闻专题上的资料都批驳了一通,看起来还真是细致入微,让人无法怀疑。有些人已经开始相信了,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偏听偏信。陈述红则是半信半疑,稍微想了一下,低声对身旁的郦筱黛说:“接任老、任那个人的事就此算了,回去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莫默看得冷汗直冒。

  凭借着近十年的记者经验,他当然没那么容易被蒙骗。可是,虽然他对捏造证据、收买和威胁证人的事调查得多了,却从来没看到过编造得如此周详的资料。倘若自己不是已经经过精心的调查,还真的会被手上的资料所欺蒙。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极度狡猾和残忍的豺狼。而且,这些豺狼还披着满脸正气的人皮。莫默又一页一页地翻着手中的资料,发现上面有相当多公安系统和各个党政管理部门的认证,以及人证物证记录。这样的一份资料如果先行递到法官面前,任随你有千百张嘴也说不清,只能是乖乖地认账。

  “如果是送到省委书记和省长面前呢?”莫默扪心自问,“就是换了自己是书记或者省长,恐怕也会因此而被蒙蔽。坏人总是善于伪装自己的,让人实在难以分辨谁好谁坏。咳!”又想,“不知墙索卫能不能撑得住?看来很难。说不定他已经开始怀疑原先认为的事实真相了。”不由抬头看了墙索卫几眼,只见他脸上阴沉不定的,不时翻看着手中的资料。

  莫默不愿就此认输,拼命开动脑筋。

  这时,坐在旁边的路颖轻轻地碰了碰莫默,然后把轻巧的手提电脑推到莫默面前。

  莫默赶忙细看,见是刘杰宙和萧敏敏写的几篇新闻稿,第一篇标题是:《人民的呐喊系列报道之十三:是谁的黑手把任仁琦老大娘的家砸得破壁残垣?》,第二篇是:《人民的呐喊系列报道之十四:色胆包天,和都镇镇委书记镇长依然日夜嫖娼;巡视工作,市委书记和公安局长率队当场抓获!》,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大体满意,稍稍改动了一些,调出自己写好备用的评论《罪恶的力量》,快速浏览了一遍,修改了几个字,就在电子签名栏签上自己的大名。想了一下,又在备注栏上写道:“即刻发给省内各大媒体,要求最快的时间见报。”看了一下时间还没十点半,心想,上今天的晚报应该还来得及,又写:“给汕门晚报陆总编直接发稿,可说是墙书记亲自点题要求报道的,若需求证,请打电话或手机询问墙书记秘书郑浩然。”写毕,立即点发给刘杰宙和萧敏敏。

第16章《暗流》 第16章《暗流》之一

  莫默发来的三篇新闻甫一见报,市民们顿觉耳目一新。自从三年前被汕蒙日报抢去主导地位之后,汕蒙晚报还从来没有这么及时发过吸引人心的新闻,一时间汕蒙晚报就洛阳纸贵,害得报社还得通知印刷厂紧急加印十万份,以应各界的需求。

  汕蒙晚报总编陆昭智笑得合不拢嘴,不时打电话表扬编辑部和发行部的同志们,说今天是我们晚报的历史性时刻,希望大家以后再接再厉,多抓好新闻,为我们晚报打个漂亮的翻身战。别老以为我们晚报是爹妈不爱,后娘不疼的报纸。我们全体同仁应该齐心协力,重新打出一番新天地,让市委书记看看,我们晚报也是值得他重视的,不要眼睛老盯着日报。

  其实,汕蒙晚报本是属于汕蒙日报报业集团的,却不甘心臣服于日报,历任晚报的总编总是暗暗跟日报较着劲,试图把日报踩在脚下。陆昭智自然也秉承了这个传统。如果在他手上重现晚报凌驾于日报的情景,那是何等的风光。

  陆昭智兴奋地给莫默拨电话,却总是忙音。想了一下,发出这样一个短信息:“莫老弟,谢谢你的关照。本报希聘请你为特约副总编,望答应,请尽快回复。陆昭智即日。”

  发完短信息,还想再做些什么,却一时想不出来,只好又拿出今天的报纸自个儿欣赏起来。认真读着莫默发来的三篇文章,越读越觉得篇篇经典,特别是评论《罪恶的力量》。文章写道:“精神信仰的泯灭和道德良心的渐次沦丧,孕育了罪恶更大的力量,成了罪恶滋生的母体。而在这母体寄生罪恶的那一瞬,堕落和灭亡的边缘已在。不信吗?那便再往前迈一步吧,迎接着的,就是万丈深渊。倘,想决绝回头,唯一的方法,便是炼铸自己的思想,只有用壮士断腕的精神,才能换取灵魂上的康健。别以为这是危言耸听,请看看千年之前蔡桓公的结局吧。他,正在成为我们的榜样……”看着看着,不由又击掌赞叹起来:“老实说,这样的文章,报社里还真没人能写得出来。如果报社有这样一个人才,就不愁没有吸引力,一个专门的小板块,就可以让发行量大增。”

  “不知莫默会不会答应自己的请求?”陆昭智猜想,“也许会也许不会。”心中无法把握。对于莫默,应该说还是挺熟悉的,彼此之间来往也相当密切,只是平时彼此工作都太忙,没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很久以前,陆昭智就打过莫默的主意,跟他说,只要他肯来晚报,一进来便有房子车子,职务是第一副总编。可惜莫默不受诱惑,始终不肯答应,几次三番之后,害得陆昭智终于失去了信心。这段时间,眼看着莫默又风风火火地掀起汕蒙有史以来最大的新闻高潮,而且把市里的头头和各界的首脑都一网打尽,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禁又动了心思,不过也明白要莫默到报社来任职是不太可能的,但想:“退而求其次,挂个特约副总编总可以吧?相信莫默会给这个面子的。”

  陆昭智正独自盘算着,桌上的手机叫了起来,嘀铃铃的,清脆悦耳,心想:“是莫默。”赶忙拿过来看,却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便不客气地按掉不听。可没几秒手机又响了起来,一看还是刚才的那个号码,心里骂了一句:“烦死了!”又按断。本想索性把手机关掉,免得老是被人骚扰,可一想说不定莫默很快就会回电,只好作罢。可恨的是那个人又打了进来,陆昭智火了,一按接听键,开口便骂:“是哪个混账,知不知道我正忙着?”

  “哎哟,陆总编好大的脾气呀。是我这个混账,我是简叠心。”一个底气十足的声音道。

  “简叠心?”陆昭智心里一惊,只觉这名字很是熟悉,却一时想不出是什么人,脑筋急转,豁然醒悟,不就是市长大人吗?慌忙道:“是简市长,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是哪个登广告的。”心里着实惊喜,市长大人居然会给自己这个江河日下的报社总编打电话,打破脑壳也想不到。可是,市长大人有什么事呢?他一向都很讨厌搞新闻的。情急之下傻乎乎问:“请问您是不是要登广告?免费免费!”

  简叠心哈哈笑了,和蔼地道:“你别紧张。我看了你们今天的晚报,编得实在好啊。几篇新闻都非常精彩,都有很强的警醒力量,还有莫默的那篇评论《罪恶的力量》真是针砭时弊,一针见血。看来你这个总编当得蛮不错的嘛。”

  陆昭智一听,激动得手脚都颤抖了,不知不觉站了起来,道:“市长,您的褒奖是对我工作的最大肯定。我们一定会加倍努力,争取把晚报办成我们汕蒙最重要的新闻阵地之一。”

  “好啊,志气可嘉!”简叠心爽朗笑道:“看来我今天的电话没打错,以前我太忽视你们的工作了,这里,我给你道歉。”

  “市长,别,别……”听得市长如此虚怀若谷地自我批评,陆昭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陆总编,以后你们要坚持今天的办报方向,要敢于说真话,敢于揭发现实中潜伏的坏人和罪恶,要用你手中的舆论权力,紧密监督关键的人物,帮他们一如既往地走向正确的道路。”简叠心开始高屋建瓴地做指示。陆昭智当然只有说是是的份了。顿了口气,简叠心接着信任有加地道:“你或许知道,莫默同志是我和墙书记都很关心的人,是我的好朋友,是对我们汕蒙有贡献的人。但我要告诉你,就是因为我们对他关心,才更要严格地要求他。作为他的同行和老大哥,希望你替我们认真地监督他。不论是什么情况,也不管是反面正面,特别是不该有的反面,凡是关于他的,都给我一一揭发出来,公诸于世,让社会的熔炉来炼铸他,这样才能防范于未然,让他走得更好更远。现在,我把这个重任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重托。”

  陆昭智感动不已,心想:“多好的领导啊,这么保护有贡献的人,莫默可真是幸福。”嘴里忙不迭地道:“市长,您放心,我一定紧密监督莫默同志,把他的缺点毛病都找出来,揭发出来,达到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目的,让他走得更远更好!”

  “那好啊,陆总编,太感谢你了。”简叠心道,接着口气一转,“不过,这只是你我之间的小秘密,别让莫默知道,免得他知道我关照他尾巴更翘上了天。”

  “我明白!”陆昭智大声回答,心里一下就感受到市长大人的良苦用心。

  “以后呀,我们市里对新闻监督的作用会更加重视,对你们的工作也更加支持。大体上现在有这样的分工,墙书记重点抓日报,我嘛,就抓你陆总编的晚报。从今往后,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直接来找我或者我的秘书黄末真。你要借我这个东风,充分发挥你的非凡才智,把晚报办好,逐步跟日报分庭抗礼,然后再超越它,这是我对你的期望。”简叠心推心置腹地道

  陆昭智大喜过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懂得重复着道:“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一定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然后忍不住嘿嘿嘿地笑出声来,一颗心真的是乐开了花。

  简叠心却一下严肃了起来,警告道:“昭智啊,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既然我把你当作了自己人,就会像要求莫默一样要求你,不会胡乱宠你的。还有,不许拿我的名字到处招摇,我们的事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特别是我和墙书记分工的事,更是要守口如瓶,不要让人以为我和墙书记在搞分裂,老老实实注意一点组织纪律。这些话,你给我记清楚了。”

  陆昭智不敢再笑了,响亮地回答:“是!”心中刹时做出效忠市长的决定,哪怕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否则便辜负了市长大人的信任和“自己人”三个字。

  

第16章《暗流》 第16章《暗流》之二

  挂断电话都快一个小时了,陆昭智还是兴奋不已。

  他觉得自己大展才华的机会已经完全成熟,今天就是这样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以后再也不会抱怨接了个人人不要的烂摊子。现在看起来,这反而是个绝好的机会,如果晚报一向都办得红红火火的,又怎轮得到自己当总编?又怎会有今天的双喜临门?

  “真得感谢莫默。”陆昭智满怀感激,“要不是他的几篇文章,恐怕简市长还不想支持自己。咦,奇怪,他怎么都不给自己回电话?”无心再等,拿起电话就拨了莫默的手机,可手机依旧关机,想了一下,拨了莫默记者站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一会,听得有人接听,问:“莫默在吗?”

  “您是哪一位找秘书长?他出去办事了。”一个男生回答。

  “我是汕蒙晚报总编陆昭智。莫默去哪里了?”陆昭智道。

  “秘书长一大早就跟市委墙书记去和都。现在应该还在那。”男生回答。

  陆昭智谢谢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心想:“莫默能量还真大,市里的头头都跟他那么的好,也不知他用了什么绝招,改天一定得好好向他讨教讨教。”想着,又给莫默发了条约时间见面的短信息。

  此时,莫默正在陈述红的别墅里。

  从海平县回来,打发走王武桂和赵双剑等人,墙索卫、莫默、郦筱黛就跟着陈述红直奔她的别墅。本来莫默是不想去的,在海平的时候,谢斐纭就好几次打电话给路颖,让她转告莫默说霞海有两个女士急着找他,一个姓陈,一个姓卓。莫默一听便知道是陈妮星和卓廖婧。心里担心她们有什么急事,可就是找不到机会回复。从游巅焘和黎史斐的汇报之后,墙索卫就一直不许莫默离开半步,好像担心莫默会像任老大娘的冤案一样,突然变出另外一副脸孔。其时墙索卫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莫默自然不敢在这时候拂逆于他。因为莫默认为,这时的墙索卫最是多疑,只要自己的一言一行稍稍让他觉得反常觉得放心不下,恐怕立即就会衍生出众多对莫默不利的想法,从而对莫默失去信任,那别说是任老大娘的事,以后就是想在汕蒙日报等报纸发一篇文章新闻什么的都不太容易。更何况这样一来,墙索卫还会跟束毓含讲,这不是连带束毓含也对莫默产生怀疑了吗?那莫默即使有再大的本事恐怕也帮不了陈妮星。所以莫默只好强自忍耐,举止言行都特别的小心,就连手机的信息都不敢去看。幸好诸如调查任老大娘行踪、发新闻稿、揭发游巅焘和黎史斐虚假资料这些大事都已及时布置下去,否则一定会误了大事。

  莫默一声不吭地坐着,运转脑子想着大大小小的事。自走进陈述红的别墅开始他就这样。墙索卫也没有理他,只是一个劲地打电话,安排些事情。郑秘书打了好几次电话要他去接待北京来的经贸委副主任他也不耐烦地推了。直到他认为一切都安排妥当,才渐渐舒展开眉头。

  陈述红则一直和郦筱黛在小声说着话。她们两此时的心事没有墙索卫和莫默的多。海平县的事跟她们也没切身的关系,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然,这不是说她们就不关心墙索卫和莫默,只是因为墙索卫之于陈述红,莫默之于郦筱黛,都是信服有加,根本没想到要操心。

  “莫老弟,你说任老大娘会到哪里去了?”墙索卫忽然问。

  莫默正自想得入神,没有听清,不解地问:“你说什么?”

  墙索卫重复道:“我是说,任老大娘会到哪里去。”

  莫默这回听明白了,听墙索卫用了“任老大娘”这样尊敬的字眼,知道他想通了事情的关键,不再相信游巅焘和黎史斐派人搞的所谓的翔实资料,遂轻松地道:“根据他们早上所表现出来的策略,可见他们已下定了决心顽抗到底。任老大娘是关键性的人物,我觉得,极有可能被他们囚禁了起来。”

  墙索卫一听笑了,高兴地道:“英雄所见略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刚才我已经安排得力的人去海平秘密调查。”

  “我算什么英雄呀,”莫默看着墙索卫笑道,“像你这样足智多谋,运筹帷幄的人物才称得上是英雄。倘若今天是我换了你这个位置,早被游巅焘和黎史斐搞得糊里糊涂、七零八落,东南西北都搞不清了,那还不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呀。但你却任他们对你风吹浪打,依然悠哉悠哉胜似闲庭信步,真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还不止。”莫默说的一半是真心话,一半是恭维话,真心话是因为墙索卫没有被狡诈至极的游巅焘和黎史斐等人所蒙蔽,恭维话是为了要巩固墙索卫对他自己的信心,使他能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英雄?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英雄。”墙索卫笑道,“我只要能实实在在地当个老百姓满意的市委书记就心满意足了。”

  莫默连连挥手道:“不行,不行!像你这样才智盖世的人物,怎么能要求这么低呢?照我看呀,最少最少,你也得当个省委书记什么的,而且我相信你一定能当得上!”

  墙索卫虽不喜欢奉承,却也笑得眯起了眼,上下打量着莫默,道:“莫老弟呀,我发觉你现在说起恭维话,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听得我舒服极了。”

  “我不信,堂堂的市委书记也喜欢听人拍马屁!”郦筱黛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莫默只顾着和墙索卫说话,没有注意到有人走到了自己背后,这时听见郦筱黛悦耳的说话声,忍不住转头看向她,正迎上她含情脉脉的眼神,心里忽地热了,一下忘了那晚的事。

  墙索卫哈哈笑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自古皆然。”

  郦筱黛娇声道:“干爹,可你跟别人不一样啊。”

  莫默被郦筱黛“干爹”两个字吓了一跳,温柔的眼光刹时变成惊奇,忍不住道:“你什么时候认了墙书记做干爹?真是好眼光好福气呀。”

  郦筱黛嫣然一笑,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说电话的陈述红,有些娇羞地道:“是红红姐的面子,要不然我哪高攀得上。”

  墙索卫赶忙道:“黛黛呀,你可不能这么说话。你干爹我可是真心真意地认你做女儿,亲生女儿。”说着慈祥无限地看着郦筱黛,眼睛里真的满是真心,这,不能不说是一桩怪事。看来他们两个还真有父女缘分。

  这时,陈述红接完电话走了过来,笑盈盈问:“你们三个什么事这么开心呀?”

  墙索卫道:“在说我们的干女儿。”

  “干爹,你又搞错了,我只是你的干女儿,可不是红红姐的。”郦筱黛纠正道,说着瞥了陈述红一眼,“红红姐想升级也没门,她是当定我的姐姐了。”接着忽地雀跃起来,对墙索卫道:“干爹,你是我的干爹,红红姐是我的姐姐,那你不是占便宜了么?红红姐也要叫你干爹了。”

  墙索卫呵呵大乐,不时以怪异的眼光去看陈述红。

  陈述红白了墙索卫一眼,重重地呸了一声,道:“凭他也配做我的干爹?干儿子还差不多。”话一说完,自己倒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第16章《暗流》 第16章《暗流》之三

  大家相对笑了一会。陈述红突然想起了什么,瞪着墙索卫道:“哦,对了,石曹凌刚才来电话说要请你吃晚饭,去不去呀?”

  墙索卫听而不闻,没有回答,见叶子拿着报纸经过大厅,叫道:“叶子,把报纸给我翻翻。”

  叶子赶忙拿着报纸走了过来,递给墙索卫,然后自行退下。

  墙索卫原先只想看看关于市民共建卫生城市的报道,没想到一翻开,“色胆包天,和都镇镇委书记镇长依然日夜嫖娼;巡视工作,市委书记和公安局长率队当场抓获!”这些醒目的大字便率先冲进眼帘。心想,这不是早上的事吗?起了兴趣,便认真看了起来。接着一篇是《是谁的黑手把任仁琦老大娘的家砸得破壁残垣?》这一看,不可遏止,连带把向来不屑的评论性文章《罪恶的力量》也都看了一遍。然后闭上眼睛,把文章内容细细品味了一会,觉得《罪恶的力量》写得辛辣有味,发人深醒。忍不住又看了起来。

  陈述红奇怪了,大声问:“索卫,你不是从不看晚报的吗?怎么今天这么兴趣?问你话也不回答。”

  墙索卫头也不抬,道:“让我先看完,让我先看完。”

  文章毕竟不长,很快,墙索卫看毕。深深地看了一眼莫默,若有所思地道:“莫老弟,看来我以前还真有些小看了你。”

  “我早就说你小看莫默了,你就是不信,怎么,现在自己也觉察到了?”陈述红道。

  莫默却莫名其妙,搞不懂墙索卫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继而心念一动:“莫非文章都见报了?”忙靠近过去看,果真,早上的文章都被陆总编给登了出来,高兴非常,庆幸自己的目的如愿达到,嘴里却谦虚地道:“墙书记,我必须申明,前两篇文章可不是我写的,是我的两个同事。只不过他们为了尊重我,在名字前面又署上了我的名字。”

  墙索卫用手指弹弹报纸,笑道:“我不光是指文章,我指的是你行事的果断和魄力,敢作敢为,决不拖泥带水,这很难得呀,我赞赏的是你这个。”接着,又是赞赏又是感激地道,“而且,你很懂得造势,明明是不利的局面,让你抓住时机这么一搞,游巅焘和黎史斐的诡计恐怕至少要落空一半。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时间就是力量,而人们的支持更是坚不可摧的力量。我相信市民们看到你的新闻和评论,一定会清醒地睁大眼睛。之后他们就是组织发个几十几百篇新闻也敌不过你这三篇。你呀,真的帮了我的大忙。”

  陈述红和郦筱黛听墙索卫这么一说,感兴趣了,抢过报纸就看,边看边赞叹不已。特别是郦筱黛,更是惊叹连连,那样子,实在是有些太夸张了。其实,郦筱黛并没有夸张这个意思,她是真的惊叹莫默犀利的文笔,一切感触均是自然而发。

  陈述红看完文章后,又疑惑了,忍不住问:“照文章这么说,那游巅焘和黎史斐的资料不是大有可疑?”说着眼睛看着莫默。

  “这个墙书记最清楚了。”莫默道。

  陈述红把眼光移向墙索卫。

  墙索卫微微一笑,轻蔑地道:“那些人自以为编得天衣无缝,其实是漏洞百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欲盖弥彰。当时要不是为了不想打草惊蛇,早就不客气地批驳他们了。”沉吟了一会,又道,“不过这样也好,让他们以为我糊涂,最好让他们以为我相信了那份资料,这样接下来的事倒容易办得多。”

  陈述红一听有些傻了,迟疑了一下问:“那任、任老大娘的事要不要办?”

  “要,当然要!而且更要大张旗鼓地办。”墙索卫不容置疑地道。

  莫默一听赶忙附和:“对,就是应该这样。他们自说自话告黑状,我们就用群众的眼睛来盯着他们,用媒体的力量来告明状。这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莫默,你说错成语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郦筱黛故意装傻瓜,想逗莫默开心。不知怎的,一跟莫默在一起,便没有了昨天的决绝,反而时不时总想跟莫默说话,总想让莫默开心,总想讨好莫默。这时逮着机会,便来了这么一下。

  墙索卫“哈”了一声,笑眯眯地看着郦筱黛:“黛黛,你怎么要干爹做魔呢?那我们不是成了群魔乱舞吗?”

  陈述红听墙索卫说得有趣,扑哧笑了起来,爱怜横溢地看了一眼郦筱黛,道:“你的干女儿呀,有时候就是童心未泯,天真得可爱,哪个男孩能娶到她呀,绝对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郦筱黛嗔道:“红红姐,你说什么呀!谁说我要嫁人了!”

  墙索卫亦怜爱地看着郦筱黛,悠悠道:“你迟早是要嫁人的。”蓦地转头盯着莫默,似乎别有用心地道:“我看,就嫁给莫默算了!莫老弟你说怎么样?”

  这一下,不但郦筱黛羞不可抑,连莫默都心虚地红了脸,赶忙道:“你们开玩笑,可别搭上我,不然我可要走了。”说着站了起来。

  墙索卫一把拉住,取笑道:“怎么,你也会害羞?那晚在宾馆怎么不害羞?”

  “在宾馆干什么?为什么要害羞?是跟女孩幽会吗?”郦筱黛紧张得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陈述红“呸”了一声,道:“还能干什么!臭男人!”

  莫默只好苦笑,也不辩解,免得越描越黑。

  墙索卫不知怎么想的,没理会莫默的难堪,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笑眯眯地问:“现在跟曹婷婷怎么样啦?好像你们合不来,还是你根本不满意?如果这样,不如求求我,我就把干女儿许配给你,让你做我的乖女婿。”

  墙索卫这番话原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哪知听在莫默耳里却加深了对他的误解,更确定他跟束毓含是一丘之貉。

  “有没有搞错,莫默刚刚订婚没多久,你就想拆散人家瞎介绍!”陈述红埋怨道,极其不满墙索卫拿郦筱黛来胡说八道。

  墙索卫哈哈大笑,道:“开开玩笑都不行啊?”

  “不行!”陈述红断然道。虽说她千方百计想与莫默和解,却决不愿意郦筱黛嫁给莫默,哪怕是开玩笑也不行。因为她心里根本没有把莫默当作朋友,更没有当作自己人。她心中早已决定,倘若实在和解不成,危及到事业和生命的时候,宁肯破釜沉舟,冒一次大险,找人干掉莫默。

  却不知墙索卫的一句玩笑已然拨动了郦筱黛的心弦,原本埋下的对莫默的爱慕又如火山喷发般滋长起来。她痴痴地偷看了莫默一眼,又赶快把眼光收藏起来,心里却甜蜜地想:“现在自己有钱了,可以实现以往的梦想,可是,如果没有自己深爱的人来陪,又有什么意义呢?红红姐不是希望自己嫁个如意郎君,希望自己找个好男人相夫教子,享受天伦之乐吗?那,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去爱莫默?错过他,也许就再也找不到像他这样的男人了。”

  墙索卫当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玩笑话搅乱了一池春水。见陈述红那么紧张,不禁有些奇怪,略略一想,岔开话题,问:“你刚才好像跟我说什么,谁请我们吃饭?”

  

第16章《暗流》 第16章《暗流》之四

  “除了石曹凌还有谁?”陈述红忿忿地道,以为墙索卫刚才是故意装作没听见。

  “哦,是他啊,已经好久没跟他聚聚了。”墙索卫一下想起了石曹凌,这几个月来他几次三番地盛情邀请,却总是抽不出时间来跟他吃一餐饭,实在是对不起人家,人家毕竟是自己辖区内最著名的民营企业家。再说,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像他这样白手起家的非凡人物晾着不用实在是太糟蹋人才了!问陈述红:“约什么时间?”

  “就晚上。去还是不去?”陈述红看着墙索卫道。

  “去,当然去,能人相邀怎能不去!”墙索卫大声道。

  陈述红没想到墙索卫这么干脆,大喜道:“真的去?那我给他回复。”说完喜滋滋打电话去了。

  莫默听他们说起石曹凌,拉长了耳朵来听,可惜只是约吃饭的事,一时还不知道其中的名堂。正想着怎样去挖掘,手机又震动了起来。这时气氛良好,当然不妨碍接听电话。看了一下号码,是明南大酒店总经理隋铭楠的,稍稍坐开,离墙索卫远些,这才按了接听键,道:“哎哟,大老板,你还记得我呀,都几年没给我打电话了。”

  “莫默,你能不能马上到我这?有要事找你商量。”隋铭楠颇为急切地道。

  “你有什么事那么重要呀,急得过市委书记的事吗?”莫默话中有话,暗示隋铭楠自己正跟墙索卫在一起,说话要小心些。

  隋铭楠一听是跟墙索卫在一起,吓得立马压低声音,道:“莫默,我这事拖不得,处理不好会害人命的。跟毛湃湃有关。”

  莫默一听,立时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又想,我正要找你问话呢。嘴上欢天喜地地道:“真的吗?那我这边的事情一办完就尽快赶过去,你等着啊。”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堆起笑脸对墙索卫道:“书记大人,我有一个朋友找我有点事,我想先走。”

  墙索卫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没跟莫默说,一下又想不起来,迟疑不决。

  陈述红道:“你已经把莫默占了一天,现在他有事还不让他去忙呀。再说,石曹凌说六点在天之娇大堂等我们,现在都快五点,再坐一会也该出发了。”

  墙索卫一想也是,遂道:“那好,你先走吧。有事我会找你。”

  郦筱黛似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终于只是看了莫默一眼,便转过头去。

  莫默见郦筱黛欲语还休的娇羞模样,心泛涟漪,却不敢多想,向墙索卫、陈述红说了声再见,便迈步走向门口。

  陈述红道:“要不要叫司机送你?”

  “不要麻烦,我出去打的好了。”莫默道。

  一出别墅,莫默便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着,很快就到了大路口,挥手拦下一部空车,吩咐司机往明南大酒店开去。别墅离明南大酒店还真有些远,足足开了半个小时才到。这时莫默才发现自己今天匆匆忙忙的居然忘了去刷卡,口袋一分现金也没有,左右看了一下,索性打手机给隋铭楠,叫他立即下来付车费。

  隋铭楠动作挺快的,没几分钟就出了来,一眼看见站在记程车旁的莫默,讥笑道:“怎么,你坐车不带钱?想坐霸王车呀。”

  “少废话,快付钱。”莫默不客气地道。等隋铭楠付了钱,一搭他的肩膀,喝道:“快说,急巴巴的把我叫来有什么鸟事?把我的好事都破坏了知不知道?知道那事情有多重要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墙索卫答应的,这回看你的把戏,若让我不满意,你看着办吧。”莫默故意危言耸听,存心想讹诈隋铭楠。

  隋铭楠还真上当了,赔着笑脸道:“我是不得不找你呀。”说着紧张地左右张望了一下,放低声音道,“走,到我办公室再说。”

  两人快步走进大堂,大步穿过,往右一拐,便到了电梯边。按了上升键,便站着等着,一边开口瞎聊。忽然有一个人冲了过来,一拍莫默的肩膀,兴奋地道:“莫默,我终于逮着你了!怎么不给我回电话!”

  莫默回头去看,是陆昭智,笑道:“怎么你也在这里!”

  陆昭智笑道:“怪道刚才进来的时候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原来是碰见你了!有缘,有缘啊!”

  隋铭楠也认识陆昭智,只是不大熟而已,闻言道:“可惜你们都是男的,否则有缘就有戏了。”

  陆昭智哈哈一笑,亲热地揽住莫默的肩膀道:“哎呀,你的文章写得太精彩了。托你的福,我的报纸发行量直线上升。哦,对了,聘请你做特约副总编的事怎么样?无论如何你都得答应。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陆昭智找莫默找了一个下午都找不着,现在居然无意中在这酒店碰见,高兴得语无伦次,想一句话就把所有的事都说完。

  “拜托你说慢点,嗒嗒嗒的说那么快我一句也没听清楚。”莫默摇头笑道。

  陆昭智一听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心想自己也真是的,年纪一大把了做事还沉不住气。不由嘿嘿嘿地干笑了几声,以示自我解嘲。其实,这并不是陆昭智沉不住气,而是他为人一向直爽,没有心机。

  对于他这样的个性,莫默是非常喜欢的。这时见他不好意思的样子,觉得自己说话太没大没小了,忙歉意地道:“陆总编,有什么事你就吩咐吧,能做得到的我一定照办。”

  话未说完,电梯来了,隋铭楠一把把莫默拉了进去。

  陆昭智急忙道:“莫默,聘请你做特约副总编的事到底怎么样?”见电梯要关门,一下用脚踩住,两眼迫切地看着莫默。

  莫默一时也不知道他的意图,便道:“我现在有急事,这样吧,明天早上我给你电话。咱们到时再行商量。”

  陆昭智一听这挺好的,嘱咐了声别忘了,便放开了脚,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隋铭楠又把莫默带到了密室,一关好门就大叫特叫糟糕,好似大难临头的样子。

  莫默皱眉道:“到底有什么事那么严重?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先找起我来了。先告诉我,为什么跟他们合伙带一个冒牌货来骗我?有什么诡计?”

  “不是骗你,是骗墙索卫和陈述红那班家伙!是骗你就好了,就用不着整日提心吊胆的!”隋铭楠叽哩呱啦地大叫,“陈述红突然找到我头上,要我帮忙这件事,还抬出墙书记来压人,你说,我能不帮吗?再说,那件事可是发生在我的酒店里,真被你捅出去我酒店还开不开呀!”

  “哼,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老是不尽不实的。”莫默不满地道,“你老实告诉我,那天我走后,你怎么跟陈述红说的?”

  “还是那句话,说不认识那女孩,可能是来找人的。”隋铭楠振振有词,“我不会傻到告诉他们宇琳泠是我正要聘请的员工,所有关于宇琳泠的资料都销毁了。”忽然涎脸笑道,“再说老哥我还不是为了你,要不也不会发生那件事。”

  

第16章《暗流》 第16章《暗流》之五

  

  莫默一时无话可说。

  的确,隋铭楠是为了他。

  大前年三月人才春交会,隋铭楠无意中聘用到有闭月羞花之貌的宇琳泠,立即想到了尚是单身的莫默,当天下午便撒了个谎,把莫默骗到了明南大酒店,在秘密的监控室里给他介绍着蹁跹而来复试的宇琳泠。从大堂到电梯到十楼,莫默在屏幕里可是把她看得一清二楚,连脖子上的项链,手上的手镯都没漏掉。当宇琳泠快到十楼隋铭楠专为莫默特设的复试地点的时候,隋铭楠硬拉着莫默一起去面试。莫默拗不过,再说,宇琳泠秀美绝伦的相貌,婀娜多姿的体态也的确让莫默惊叹,说不想多看几眼那绝对是谎话。两人也不乘电梯,嘻嘻哈哈下楼,刚到十楼隋铭楠便接到电话说旅游局的领导来了,隋铭楠只好叫莫默单独去找宇琳泠,带她一起到总经理室,交待完便匆匆走了。莫默正犹豫间,便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呼喊,好像非常愤怒的样子,纳闷地走过去看个究竟,走过走廊,往里拐了一个弯,看见一间套房虚掩着门,就偷偷推开往里探看,一下便看见陈述红正惨无人道地凌辱宇琳泠,愤怒之下便闯了进去,救下了她。宇琳泠悲痛之余,哭着跑了。后来找也找不到,以致莫默无计可施……这一幕幕莫默记得清清楚楚,清楚得成了他心里的隐痛。

  隋铭楠见莫默面色不善,知道是自己的话勾起了莫默的记忆,赶忙道:“我这乌鸦嘴,你别见怪。”

  莫默叹了一口气,过了许久,抬头道:“快说,到底什么事?”

  隋铭楠沉吟半晌,然后惨着脸道:“昨天毛湃湃把那箱钱放在了门口!”

  一句话把莫默吓了一跳,惊问:“你说什么?”

  “我不是先走吗?出了门口,就看见放着那个箱子,当时我来不及多想,也有点贪心就顺手拿走了。”隋铭楠惭愧地道。

  “你怎么这么糊涂?这钱是你能拿的吗?”莫默生气地道,“那个毛湃湃也是个糊涂鬼,是不是想找死啊,居然把自己的买命钱乱丢。”心下恨不得给毛湃湃一巴掌。

  “我回来之后越想越不对,就去找毛湃湃,可怎么也找不到。我担心她傻乎乎地说出去她没拿那笔钱,那我不是害了她吗?”隋铭楠后悔不已,“我想找到她,叫她把钱收起来,这样才会安全些!”

  莫默认真思索着,忽然吁了口气,拍拍隋铭楠的肩膀,安慰道:“其实,你倒帮了毛湃湃的大忙,要不是你拿走了钱,陈述红出门一看,就知道毛湃湃不可靠,那毛湃湃恐怕就死定了。现在找不到她,估计是到哪里去玩了,应该还没有出事。”

  隋铭楠一听莫默的话立时傻愣愣地呆住了,忽然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恨:“我怎么这么笨呀,这都没想到,干吗要说是自己一时贪心呢?这不是破坏自己的形象吗?”

  莫默不知道他的心思,还以为他是因为没关照好毛湃湃而痛恨自己,又安慰道:“事已至此,怪也没用,你真的是有意无意间帮毛湃湃做了一件好事,她应该感谢你才对。”

  隋铭楠心想:“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后悔也没用。”遂道:“现在该怎么办?我就担心陈述红他们先找到毛湃湃,那她只要傻乎乎地说昨天没拿钱,放在门口了,那不仅仅是她,恐怕我也要死翘翘了。”其实,他真正担心的是怕毛湃湃失口说出不该说的秘密,那才是绝对的自寻死路。

  这时,莫默的手机响了,拿出看了一下屏幕,手机没储存这个号码,却又好像挺熟的,想不起是谁,就挂断了,双目炯炯地盯着隋铭楠:“你给我说说宇琳泠被侮辱的那天,到底向我隐瞒了什么?”话音未落,手机又响了起来。莫默一看,还是刚才的号码,想了一下,接听道:“哪一位打手机?”

  “莫哥,是我,婷婷。”那边声音道。

  莫默想不到是曹婷婷,自己差点就把她给忘了,现在突然冒出来难道有什么事?忙问:“曹婷婷,有什么事吗?”

  “有、有、有!”曹婷婷很紧张地道,可有了半天却不说下去。

  莫默等了一会,见没了声音,催道:“有什么事快说吧,我这边有急事!”

  “莫哥,我、我、我……”曹婷婷吞吞吐吐的,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莫默柔声道:“曹婷婷,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如果不急,回头找你好不好?”

  一听莫默这话,曹婷婷一下哭了起来,叫道:“莫哥,有急事的有急事的!我、我,莫哥,你出来告诉你。”

  莫默还以为曹婷婷只是想见自己,耐心地道:“曹婷婷,莫哥现在真的有事,你没事就回头找你,啊?”不由分说挂断了电话,回头看着隋铭楠,“我们说到哪了?哦,你那天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隋铭楠冤枉地叫道:“没有,绝对没有!”

  莫默定定地盯着他,冷冷地道:“没有最好,以后可别说有。”

  隋铭楠无奈地道:“我何必瞒你呢?事实上就你我知道女孩是谁,我瞒你干什么。”

  莫默想想也有道理,就不逼他,只是心里始终有个疙瘩,但这时也只好放下,问隋铭楠:“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隋铭楠苦笑道:“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才找你的。”

  莫默不再说话,静静地在沙发上坐下,把昨天汕蒙宾馆的事从头到尾细细想了一遍,然后分析:“从一切事情来看,陈述红真的不知道宇琳泠,也不知道自己和隋铭楠知道是宇琳泠,原以为隋铭楠能找到她,可是看来他真的没找到。可是宇琳泠到底跑到哪去了呢?陈述红为什么费尽心思来骗自己?仅仅是想和自己和好吗?好像没这个必要。还是她知道自己掌握了一些资料,就叫墙索卫出面收服自己?从而把自己也拉进水去?既然自己还有利用价值,那就好办些。”遂道:“这样吧,你也不必太担忧,毛湃湃倘若真的傻乎乎跟陈述红说没拿钱,你就老实说是你拿的,是想劝劝毛湃湃,哪知却找不到她,我自然会在他们面前配合你。同时呢,我们还是想办法尽快找到毛湃湃,免得她真的干出什么糊涂事,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被你拉下水的,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其实,这主意隋铭楠原先就想过,只是因为紧张,一时变得优柔寡断,现在听得莫默帮他定了下来,自然大为高兴,不禁松了一口气,连声道:“好,就这么办。”

  这时曾雨佳打手机来说,要莫默回去吃饭,说她煮了许多好吃的菜。

  莫默无法不答应,便谢绝了隋铭楠的盛情挽留,以最快的速度往夜色小区赶去。

  

第17章《少女情怀》 第17章《少女情怀》之一

  到了宿舍,莫默按了门铃,一会儿门开了,露出一张笑吟吟的娇媚脸庞,竟然是郦筱黛。

  莫默惊喜莫名,几乎说不出话,艰难地道:“你,你,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郦筱黛眨眨眼,俏皮地道,“不欢迎我就走啦。”

  莫默又怎会不欢迎呢?慌忙道:“欢迎,当然欢迎!”说着,傻乎乎的还站在门外边,不懂得进屋。

  郦筱黛作了一个优美的请的姿势,笑靥嫣然,眼波流转,看着莫默,却不拿话催他。

  两人相对着在门口站了好几分钟,彼此的心里,都觉情意荡漾,甜蜜无比,之前的芥蒂自然再也无处找寻踪迹。

  “筱黛,是不是莫默?”曾雨佳在厨房叫道。

  莫默闻声猝然一惊,这才想起曾雨佳还在宿舍,昨晚的销魂梦境瞬间铺满了脑海,可面前还站着郦筱黛呀,不由满脸苦相,局促不安起来。

  郦筱黛没注意到这些,回头叫了一声:“是莫默回来啦。”然后又是妩媚一笑,一把把手足无措的莫默拉进了门。

  莫默却不敢在厅里停留,赶紧冲进卫生间,用冷水冲了一个头,咚咚咚猛跳的心这才稍稍平静些,深深吸了几口气,收腹挺胸,却又不由自主做贼似的放轻手脚走进厅里,悄悄在沙发上坐下,乖乖地装作看电视,一句话也不敢说。可莫默越是这样,郦筱黛越是以为莫默还在怪她昨晚的绝情,就越发放下高贵的心,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轻声软语,讲笑话给他听。可惜莫默心不在焉的,根本听不出笑的因素,倒是郦筱黛自己笑了个半死。

  曾雨佳显然在厨房里听见了郦筱黛清脆的笑声,不知是真的需要帮忙,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时不时就大声叫郦筱黛进去,害得郦筱黛进进出出来来回回跑个不停。幸好郦筱黛并不嫌烦,高高兴兴地忙个不亦乐乎。

  曾雨佳的厨艺很好,莫默昨天在她家的时候就领教过了。此时她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了上来,一下便把莫默忐忑不安的心给紧紧吸住,再也顾不上其他,扑到桌旁,拿起筷子就吃。

  郦筱黛有意见了,叫道:“不许偷吃,不许偷吃!大厨还没下命令开工呢。”

  莫默耍起了赖皮,装作没听见,大口大口地吃着,想用食物来塞住不安的心。嘿,这方法还真有效,才吃了一口空心菜,两口西红柿炒鸡蛋,三口爆炒鸡丁,四口红烧鱼,就把思维意识给堵住了,什么害羞、良心、道德都昏沉睡去,只留下味觉、嗅觉和感觉醒着,昨晚与曾雨佳的翻云覆雨便再不介怀,又轻松自在起来,开始大呼小叫地呼唤着郦筱黛和曾雨佳。

  看着莫默如此嘴馋的模样,郦筱黛自然又是巧笑倩兮,把莫默的心给笑得飘飘荡荡。

  这时,曾雨佳完成了所有的杰作,步履轻盈地走进大厅,瞧见郦筱黛正在拼命捍卫着桌上美味,你夹我挡,闹个不停,忍不住摇头道:“你们俩呀,简直跟小孩似的,吃个饭也要你争我夺的。”听说话的语气,好像她是家长似的。

  郦筱黛不满地抗议了:“喂,雨佳,我在帮你守住菜耶,你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曾雨佳还是不领情,故意道:“我怎么看见是你在偷吃?”

  莫默一听顿时大乐:“曾雨佳,你真伟大。哎呀,世界上居然有你这样的好人。希奇,希奇!”

  郦筱黛佯怒道:“原来你们串通一气来欺负我,哼,别以为我就怕了你们,惹火了我,哼哼……”可惜哼了半天也哼不出什么名堂,倒惹得曾雨佳更加宠着莫默,他自己夹菜不够,还一个劲地帮他夹,简直是岂有此理。

  郦筱黛见自己威胁不了他们,只好改弦易辙,参加了吃菜大战。也幸亏她见机得快,否则只有喝汤的份了。

  曾雨佳笑眯眯地看着莫默和郦筱黛欢天喜地地吃菜,心里极是温馨。

  今天,她一个人呆在莫默的家里,不论是卧室、书房,还是什么地方,都一处一处细细看了个遍。然后便带着一颗甜蜜的心,开始动手整理,中午,草草地吃了几口饭,也不午休,又开始了甜蜜的旅程。就这样似真似幻,心情愉快地忙了差不多一整天,把一切都搞得干净整齐,这才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痴痴地坐在地板上,看着周围属于莫默的一切,脸上的表情陶醉着笑意,心想:“现在我也属于莫哥哥了,自己把一切都交给了他。只是,他不属于我,他应该属于他喜欢的人。嗯,我一定要把筱黛给叫来,好好替他们消除误会。我要让莫哥哥开心,连梦里的笑容也是甜蜜的。”

  就这么一直想着,想得时间都忘了,待得回过魂来,时针已快爬到五点,赶忙跳起来,给郦筱黛拨手机,一下通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凶巴巴地命令道:“筱黛,你给我滚过来。”

  其时莫默刚刚离开陈述红的别墅,郦筱黛心里还甜滋滋地想着他,一见手机上显示的是莫默宿舍的电话,顿觉诧异:“莫默这么快就跑回家了?”待听到曾雨佳的命令,立时便明白了她的意图,感激得要死,嘴里却装作不解地道:“什么事这么凶?跟母老虎很接近了!”

  曾雨佳嘻嘻笑道:“我是母老虎,专吃你这到处乱蹦的小白兔。”

  一语中的。

  郦筱黛脸上一热,心虚地道:“你说什么呀!快说,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曾雨佳苦着脸道:“找你来救驾了,你知不知道,昨天莫默有多伤心?他呀,还喝醉了酒。”

  郦筱黛有些不信:“真的?你骗人!他怎么会喝醉酒?”

  曾雨佳埋怨道:“这就要问你,都七老八十了,还像一两岁小孩的脸一样,说变就变,一点征兆也没有,简直莫名其妙。害得莫默伤心喝醉酒不说,还害得姐姐我帮你服侍他,人家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你让我以后怎么嫁人?”

  郦筱黛笑道:“那你就嫁给莫默好了。”

  曾雨佳半真半假道:“我是求之不得,可惜人家喜欢的是那个姓王名八蛋,别名郦筱黛的小乌龟,天知道他长的是什么眼光,简直比我还差零点零零倍。”然后威胁道,“快说,滚不滚过来?不滚过来我就真的嫁给莫默啦!”

  郦筱黛自然明白曾雨佳是开玩笑,但还是有些紧张,赶忙道:“我去,我去就是嘛!怕了你了!”

  曾雨佳高兴地道:“你可别像昨晚那样耍赖哟,否则我就和水冰吟联手修理你。”

  郦筱黛嘻嘻笑了笑,压低声音道:“我怕你呀,强奸我都不怕!”

  曾雨佳笑骂:“简直就是小白兔!给我听好了,半个小时内滚到莫默宿舍来,上下误差不许超过五分钟。我呢,为了补偿你昨晚没吃水饺,就再给你做一些好吃的。”

  郦筱黛大喜,连说:“好,好,好!”

  曾雨佳又千叮万嘱了一会,这才满意地放下电话。想象着莫默看见郦筱黛时的高兴神情,仿佛是自己见到了深爱的情郎,忍不住微微地笑,那副娇媚喜悦的容颜,幸好没有男人在旁,否则准会被迷昏。稍稍坐了几分钟,抓了莫默放在茶几上的钥匙,赶紧去买菜。东挑西选买了些,匆忙赶回家。刚刚洗完菜还没动手炒,郦筱黛便来了。

  见郦筱黛行动这么迅速,曾雨佳自然很是高兴,却又忍不住取笑道:“哎哟,小妮子动春心了,昨天还摆什么谱,说什么我不来啦、我不来啦,我跟他没感觉啦,我跟他分手啦,好聚好散嘛,今天就主动送上了门。”

  郦筱黛不依地一把掩住曾雨佳的嘴,然后拧她的屁股,道:“你说,是谁动春心了?是谁?”

  曾雨佳尖声大叫:“是郦筱黛!”

  两人嘻嘻哈哈地闹了一会。

  曾雨佳说:“我得炒菜了,你就好好想想呆会儿怎么跟莫默解释吧。”

  

第17章《少女情怀》 第17章《少女情怀》之二

  郦筱黛也不说在陈述红别墅里跟莫默眉目传情的事,心想:“还用解释吗?早就一切正常啦。”

  曾雨佳见郦筱黛不吱声了,还以为她在担忧莫默不肯谅解,忙道:“你放心,莫默爱死你了。看到你来呀,肯定高兴得跳到天上去。”

  郦筱黛白了曾雨佳一眼,喝斥道:“还不快去炒菜?想饿死我呀!”

  曾雨佳做了个鬼脸,伸出舌头“咩”了声,放心地忙去了。

  郦筱黛自个儿坐在大厅里看电视。可是眼睛是看了,心却没看,一直都在想着莫默的音容笑貌,天知道他们分开还没一个小时,就想成这样,难道真是一秒不见如隔十八秋?

  正想得入神,曾雨佳忽然跑了出来,黠促地捏了一下她的脸蛋,搞得她吓了一大跳,正想追着打击报复,曾雨佳就笑道:“菜炒差不多了,你打电话还是我打?”不等郦筱黛回答,就自己说:“还是我打比较好,等莫默回来呀,看见你好惊喜一下。”

  打完电话,曾雨佳又回厨房忙去了。

  郦筱黛倒紧张了起来,一颗心飘飘忽忽地猜想着莫默等下看见自己的表情,正想得如痴如醉,门铃响了。曾雨佳在厨房里叫道:“筱黛,是不是莫默回来了?”

  郦筱黛应了一声不知道,赶忙起身去开门,于是便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曾雨佳还是定定地看着莫默和郦筱黛。

  莫默见她一直不动筷子,奇怪地道:“曾雨佳,你怎么不吃?”

  郦筱黛道:“她呀,一定是在厨房里偷吃饱了,说不定还藏着好吃的不拿出来。”说着却拿起一双筷子硬塞在她的手上,命令道:“曾雨佳,吃!”然后拼命给她碗里夹菜。

  曾雨佳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不得不跟着吃了起来。三个人就此较起了劲,你争我抢的,没多久就把菜给吃了个精光。曾雨佳看面前杯盘狼藉,冷不防大叫道:“还有一锅饭还没动!”

  莫默和郦筱黛吃了一惊。

  郦筱黛嗔道:“你鬼叫什么呀,饭留着吃夜宵不就得了?”

  莫默嘻嘻笑道:“曾雨佳的手艺的确是与众不同,推陈出新,不但让我胃口大开,吃了很多好吃的菜,还让我吃了曾氏招牌菜‘一惊’,真是佩服呀佩服,真是感激不尽。”

  曾雨佳和郦筱黛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都咯咯乐了起来。等乐够了,便锤子剪刀布谁输了谁洗碗。惨的是郦筱黛,一盘输了,两盘输了,三盘还是输了。没办法,认赌服输。哭丧着脸,假装不情愿地收拾桌子洗碗筷。

  见郦筱黛往厨房去了,莫默怔怔地看了曾雨佳一会,感激地道:“真的谢谢你!”

  曾雨佳脸蛋微微一红,低声道:“我只是希望你好!”继而嘻嘻一笑,瞥了一眼厨房,悄悄道,“我走啦,你好好跟筱黛聊聊。”

  也不顾莫默反对,决绝地开门走了。

  莫默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闷闷地回到大厅坐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酸甜苦辣样样俱全。

  郦筱黛洗完碗筷出来,见大厅里只有莫默一个人,奇怪地问:“雨佳呢?”

  “早回去啦。”莫默有气没力地回答。

  郦筱黛不信,以为曾雨佳躲在哪里吓自己,兴高采烈地到卧室到书房去找,整套房子里里外外都找遍了,连门口走道都不放过,可惜还是没找着,不得不相信了。不解地问:“怎么就偷偷走了?”随即脸一下红了起来,知道一定是为了让自己和莫默独处,所以赶紧跑了,免得当电灯泡。心里暗暗感激,脸上嫣然一笑,道:“你不问我怎么到你这了。”

  莫默心想,是啊,她应该跟墙索卫陈述红一起去赴约的,怎么就来了?遂问:“你不跟他们去赴约?”

  “是雨佳叫我来的。她说你昨晚喝醉了,我不信,你不是不喝酒的吗?”郦筱黛道。

  莫默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嘻嘻笑道:“也不是不喝,只是很少喝而已。其实我还是蛮喜欢喝酒的,特别是跟好朋友在一起的时候,那随意喝几杯,真的很舒服很惬意。”

  “那我们来喝两杯好不好?”郦筱黛站起来问。

  莫默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道:“现在?”

  “是啊,”郦筱黛笑靥如花,可爱地歪着头看着莫默,“开心就喝嘛,管它是什么时候。”眼光里含着几分期待。

  “可是没菜了。”莫默遗憾地道。

  “谁说没有?”郦筱黛用手指指自己,神气地说,“大厨师在这呢。”

  莫默一下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地看着郦筱黛,心想:“你也会炒菜?”却不敢说出来。

  郦筱黛冰雪聪明,哪能不明白莫默的意思,一瘪嘴,哼了一声,道:“你别以为只有曾雨佳会煮菜,告诉你好了,我、曾雨佳还有水冰吟很早以前一起去学厨艺学了一个月,我的成绩还最好呢。”

  莫默慌忙信了,心急地道:“快去露露你的本事,哎呀,我都等不及了。”

  郦筱黛妩媚一笑,转身去厨房。果真出手不凡,没多久,就弄了几个精致得像艺术品的小菜出来。

  莫默一看美奂美伦的菜肴,心中暗自惊叹,嘴里却故意道:“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知味道怎么样。”

  郦筱黛也不生气,拿起筷子夹了一点,温柔地命令道:“张嘴!”

  莫默乖乖张嘴。在郦筱黛的输送下,不一会嘴里便充满了美味佳肴。嚼了一会,舌头差点都咬掉,还好还记得绅士风度,没忘记礼尚往来,殷勤地夹菜给郦筱黛吃。

  筷子飞舞间,两人便心跳如鹿,甜如蜂蜜。

  “喝啤酒还是葡萄酒?”莫默好不容易才想起来要喝酒。

  “葡萄酒。”郦筱黛道,然后说了声,“我去拿。”便贤妻良母般的去了。感动得莫默晕乎乎的不知东南西北,只懂嘿嘿傻笑着庆幸自己能找到如此贤惠的女朋友。

  郦筱黛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拿了一瓶最经典的新一代“云南红”葡萄酒,喜滋滋地碎步小跑出来,娇声道:“莫默,你知道吗?这酒我最喜欢喝了,你怎么也喜欢喝这种酒?”

  “我一直都喜欢的。”莫默道,“想想看,云南红,多么富有诗意富有韵味的名字,夹上一点小菜,小小地抿上那么一口。第一口,品姹紫嫣红永不落败的春城昆明;第二口,品西双版纳动人心弦的民族风情;第三口,品大理涟漪浪漫的洱海;第四口,品清凉无暇的大雪山……哇噻,仿佛便已到了想象的天堂,简直就是诗意之酒,浪漫之酒,思想之酒!由不得我不喜欢!”

  郦筱黛深有同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忽然又垂头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含情脉脉地看着莫默轻声道:“莫默,我真的很高兴跟你在一起,现在我好担心你会因昨天傍晚的事不理我。莫默,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爱很爱你,昨天说了那番话之后,夜里老是梦见你。”说着,眼睛里竟然充满了忧郁,可明明莫默就坐在眼前,却好像已经失去莫默似的,真让人搞不懂。

  莫默大是感动,纯出自然地伸手轻轻握住郦筱黛柔嫩的纤纤小手,深情地道:“筱黛,我在这。”

  郦筱黛触电般地浑身一震,柔弱无助地叫了一声:“莫默。”然后便倒进莫默的怀里。

  见郦筱黛如此楚楚可人、我见犹怜的模样,莫默爱恋无限,紧紧地抱着她,温柔地抚摸着她乌黑的长发和柔软的背部。

  莫默何曾这样待过她?郦筱黛幸福极了,激动得心咚咚咚地使劲乱跳,浑身忽地一下热了起来,双手搂紧了莫默的腰,抬起娇艳似火的脸庞,满是情欲的眼神紧紧地勾住莫默的双眸,腻声道:“莫哥哥,我爱你。”说着仰起脸庞,闭上了眼睛。

  昨晚才知道真正情欲滋味的莫默,此刻哪里还忍耐得住,一下便吻了下去。

  两人热情似火地吮吸着、抚摸着,好似广袤的天地都容不下他们洋溢的情意。可是,老天偏偏不长眼睛,正当他们两个郎情妾意,准备成其好事的时候,手机猛地叫了,声音凄厉无比,搞得莫默心慌意乱。

  

第17章《少女情怀》 第17章《少女情怀》之三

  郦筱黛嘤宁了一声,要莫默别理它,紧紧地纠缠住莫默,那种如痴如醉的劲儿,前所未有。恐怕连郦筱黛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一遇到莫默便完全失去了自我?不像跟叶天心、唐风志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绝对是高高在上的女王。这,是不是很不公平?

  手机还在拼命叫着,莫默再也无法置之不理,柔声跟郦筱黛道:“筱黛,我还是接听一下。”

  郦筱黛大为不悦,嗯了一声表示抗议。

  莫默吻吻她的脸颊,道:“乖,我的小白兔。”

  郦筱黛扑哧笑了,嗔道:“我才不是小白兔呢,你想……”脸上一红,没说下去,她是想说你想戴绿帽子呀。

  莫默没有多想,见郦筱黛撒娇不依,干脆抱起她来到沙发旁,一探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也不看号码,就接通道:“喂,是哪一位?”等了一下,却没声音,又道:“是谁呀?请说话。”

  “莫哥,是我,婷婷!”声音戚戚切切的。

  柔情满心的莫默此时对低沉的情绪特别敏感,一下听出了曹婷婷内心的哀伤和恐惧,赶忙道:“你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莫哥,我、我、我……”曹婷婷欲言又止。

  莫默深怕说久了郦筱黛有意见,皱了皱眉头,道:“说啊,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可要挂电话了。”

  曹婷婷忽然呜呜哭了,悲切地叫道:“你挂就挂吧,我不想活了!我再也不会打电话给你!我什么也不在乎了!”说完便啪地挂断了电话。

  莫默一下愣住了,狐疑满腹,搞不清曹婷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了一下,赶忙回复过去,可是电话却没人接。掏出通讯录找了曹婷婷的传呼,快速拨了,等了半晌也不见回复。又接连试了几次,还是一样。一颗心不由自主不安地乱蹦,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郦筱黛见莫默满脸担心的样子,关切地问:“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莫默不想郦筱黛误会,苦笑一下,道:“一个朋友想不开,好像挺严重的,可问她她又不说。先前在隋铭楠那边的时候就来过两次电话,我担心她会出事。”

  郦筱黛非常懊恼这个不知所谓的人破坏了她刚刚跟莫默建立起来的美梦,却不敢抱怨。她知道莫默对朋友一向很肝胆,若不知轻重地乱说话,只会破坏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郦筱黛是聪明人,当然不会傻到因小失大,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己深爱的人儿,贴心地道:“莫哥哥,我觉得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免得你的朋友真的出事了,那可就后悔莫及。”

  这一招还真有效,莫默一听之下,忍不住狠狠地在郦筱黛嘴上亲了一口,爱怜横溢地道:“筱黛,你真好。”

  郦筱黛笑靥如花,推了一把莫默,道:“快去,办完事情好放心回来。”

  莫默反而不愿意走了,搂住郦筱黛不放,直到郦筱黛发誓说一定会在家等他回来,这才恋恋不舍地动身。

  匆匆地来到楼下,正巧一部的士空车开了过来,忙招手,没等车停稳便开门上车,对连说小心的司机笑了一下,吩咐以最快的速度往白鸽坛方向开去。司机很是配合,把车开得飞快,没多久便到了白鸽坛。司机问现在往哪里。莫默想了一下,便叫司机往茗圆小区开。茗圆小区离白鸽坛很近,没三分钟便到了。莫默下了车,努力想了一下,依稀记得曹婷婷的宿舍是在某一栋的三楼。可到底在哪一栋呢?

  曹婷婷的宿舍莫默来过一次,就是订婚仪式那天,结束之后是莫默送她回来的。当时还有郑秘书监督着。还好郑秘书是莫默肝胆相照的朋友,否则那晚莫默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就不是上去坐坐那么简单了。

  凭着记忆,莫默找寻着曹婷婷的宿舍,可两次都走错了。问小区的人,却都不认识,又拨了宿舍的电话,还是没人接听,打传呼传呼也不回,气恼之下就想拔脚回夜色小区。没走两步终究放心不下,只好耐着性子认真回忆着从头再找。迟迟疑疑地走向左边的第三栋,从第三个楼梯口上去,好像是第三楼,正对门口似乎看见一排树什么的。心里想着,脚下加快了速度。很快,便到了三楼,一眼看见栏杆之外树影婆娑,高兴得嘿嘿嘿地笑出声来,比拾到王母娘娘还激动百倍。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捶门。可惜高兴得太早了,捶了半天也没人开。索性放开嗓门大声叫唤,还是没动静。凝眉想了会儿,却想不出曹婷婷会去哪儿。不禁后悔自己没对她多了解些,现在好了,连她不高兴的时候喜欢干什么都不知道,真不配做她的未婚夫。虽然这未婚夫是假的,但也不能假得这么过分吧?

  怏怏地下了楼,满心担忧地走在小路上。走了一会,忽然返身就跑,一下跑回宿舍跟前,又使劲捶门,狠命地大声叫着。把耳朵贴在门上细听,好像里面有动静,赶忙加把劲捶了起来。声音大得都害怕周围的邻居出来叫骂。正准备颓然放弃,门咿呀开了,一股强烈的酒气迎面扑来,来不及皱眉,便见曹婷婷披头散发、面色苍白,就像女鬼一样出现在眼前。

  曹婷婷目光呆滞地看了一眼莫默,却不认得似的,嗬嗬嗬痴笑,还醉醺醺的东摇西摆,眼见着就要摔倒,莫默赶忙上前扶住,想把她抱进房间。曹婷婷却不依从,嗬嗬地笑着指着莫默的鼻子问:“你是谁?是不是来抓我的魔鬼?怎么有七、七八个头?”然后一下扑到莫默怀里,举手摸着莫默的头,迷迷蒙蒙地看了一会儿,问:“你的头、头哪、哪一个是真的?”

  莫默哭笑不得,轻轻拍拍曹婷婷的脸蛋,叫道:“曹婷婷,曹婷婷,我是莫默,是莫默!”

  曹婷婷一听生气了,一下重重地打在莫默的胸口,力气居然其大无比,痛得莫默龇牙咧嘴。可曹婷婷还不解气,嘴里骂道:“你、你混蛋!你不是我、我莫哥!我莫哥才没你那么、那么多个头。你、你、你是妖怪,妖怪,来抓我的妖、妖怪!”说着手还一下一下地挥舞着。

  眼见曹婷婷醉成这个样子,莫默不禁苦笑不已,同时也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的醉鬼模样,虽然不知是什么德性,但心知比曹婷婷好不了多少,大感惭愧,觉得分外对不起曾雨佳。麻烦了她一个晚上不说,还糊里糊涂借着酒劲把她给强行玷污了。虽然她不怪罪,可是,可是自己真的就这样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吗?那对她太不公平了!可她不但毫无怨言,还深深体会自己的心意,精心布置了一出跟郦筱黛的惊喜会面。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难道自己真的那么讨人喜欢吗?莫默心思百转,一下领悟到了曾雨佳深沉的爱意。将心比心,就知道自己是多么自私、多么冷血、多么残忍。

  

第17章《少女情怀》 第17章《少女情怀》之四

  

  不容莫默细想,曹婷婷忽然伤心地大哭了起来。

  莫默吓了一跳,赶忙柔声安慰,趁着曹婷婷只顾着哭的时候,赶紧抱她到卧室躺下。哪知一挨到床,曹婷婷就手脚扑腾着大喊大叫,仿佛到了世界末日,无论莫默采取什么方法来规劝,都无济于事。看着曹婷婷这样伤心欲绝,莫默也不禁凄然起来。恍惚间,便见曾雨佳独自徘徊在寂寥的小路,泪流满面地无声哭泣着,心里不由一阵刺痛。继而又想起了远在霞海的陈妮星和卓廖婧,想着陈妮星网吧时说的话,责问自己:“她们,她们为了自己苦苦等待,等待了十年、十年的青春啊!一个人能有多少个十年?她们对自己如此情深意重,自己情何以堪?可是,可是……”

  莫默热泪眼盈眶,直到现在才发觉自己负人太多。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为人坦荡,胸怀磊落,从不愧疚于朋友,可哪知一切都是自欺欺人!

  莫默几乎无法面对自己。幸好此时曹婷婷又嚎啕了起来,把他拽出臆想的世界,否则他说不定会钻进思维的死胡同。

  曹婷婷哭了一会,接着便抽搐着身子呕吐个不停,慌得莫默不知怎么办才好。虽然他很细心,但毕竟从没照顾过醉酒的人,更别说是醉酒的女孩。现在见曹婷婷吐得满身满床都是,还痉挛般地抽搐,不禁深深为之感到难过。想了许久,才懂得去打水来擦。可是秽物实在太多,而且渗透到内衣里面,又怎么擦得干净?心想:“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可不能长久地湿着身子,否则十有八九会生病。”犹豫半晌,屏住呼吸,动手给曹婷婷脱衣服。这一下可累得满头大汗,简直比写十部长篇小说还费劲。

  折腾了许久,总算把外衣给脱掉了,沉吟了会,终究不敢脱内衣。拧了毛巾擦了曹婷婷的脸和手臂,也不知有没有擦干净,就把曹婷婷抱到沙发上,用毛毯给包起来。回身把床单和被套给拆下,拿着扔在卫生间的洗衣机里。到卧室里找了会,拿了条干净的被单重新铺好床,把依旧大哭不止的曹婷婷抱回到床上,盖上棉被,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

  可曹婷婷像存心跟他作对似的,大叫大嚷起来要找爸妈,劝又劝不得,安慰又安慰不来,搞得莫默几乎神经错乱,只得陪着干着急。稍稍冷静了一下,赶忙给郦筱黛打了个电话,说晚上恐怕是回不去了,幸好郦筱黛此时爱意正浓,理解地说你忙事要紧,否则准会气个半死。再想给陈妮星和卓廖婧打,却没时间了,刚刚安静下来的曹婷婷,转而断断续续地啜泣着,开始一声一声不停地呼唤着莫哥莫哥,其声凄切,其心真挚,其情如海,好似她的心间充注的都是对莫默的爱。

  莫默黯然,心想:“自己这到底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表面上好像是救了她,可是,她的肉体是暂时得救了,可她的心呢?心却被自己偷了,而自己却不能给她幸福。难道,可以无动于衷地任随她伤心一世?那倒不如不救她还好。麻木了自己,有时还更开心。就像自己一样,何尝不是觉得心死不如身死?”

  耳听着曹婷婷的惊心呼唤,再看看她那痛不欲生的样子,莫默愀然心碎。他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更不是什么自以为是的所谓君子。在他的本质里,率性而为的冲动情怀满是,只是平时间被自认为的原则控制住了。现在,从曹婷婷的身上,感悟出了曾雨佳、卓廖婧等人对他的深情厚意。他觉得,与其谈什么原则谈什么道义,不如先谈谈怎样让关爱自己的人开心,这才是最实质最真切的。

  莫默决定不再固执己见。

  他真的这么决定了。

  他默默发誓,竭尽全力让她们开心!

  于是,原先的堤防便轰然倒塌。

  于是,他的心结豁然开解!

  莫默浑然忘了其它的一切,手机响了千百回也没听见,全心全意照顾曹婷婷。轻轻握住曹婷婷冰冷的手,小心地揉搓着。又倒了些开水拧了把热毛巾,敷在曹婷婷的额头上。还不时温柔地抚摸着曹婷婷的脸,希望她清醒过来,好看见自己正陪着她,那样,或许她就会开心些。

  不知是酒劲过去了,还是莫默的方法见效,曹婷婷终于停止了呼唤,轻轻地睁开眼睛。迷蒙的目光左右搜寻了一会,痴痴投注在莫默的脸上,呆呆地看了许久,缓缓地伸出手来,想摸莫默的脸,可忽然又害怕地缩了回去,懊恼地呻吟了会,双手抱住脑袋,摇晃着道:“为什么老是梦?为什么老是梦?为什么?为什么?”

  莫默赶忙抓住她的手,轻声叫道:“婷婷,婷婷,是我,莫哥!”

  曹婷婷听见了,眼睛忽地睁得好大好大,可一下又害怕地闭上,嘴里又喃喃地呼唤了起来。

  莫默感动不已,忍不住摩挲着她那毫无血色的脸,轻声呼唤着她。

  曹婷婷浑身颤抖了一下,凄厉地叫道:“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是梦,不要是梦!莫哥,我不要做梦!”

  莫默再也无法顾及什么,一下抱起曹婷婷,紧紧地搂在怀中,嘴里不停地安慰着。也许是有了真实的感受,曹婷婷脸上渐渐荡漾出甜蜜的微笑,她抱紧了莫默,不久便静静地睡着了。

  莫默看她睡得香甜,就想把她放下好睡得舒服一些,哪知轻轻一动,她便叫了起来。试了几次都是如此。无奈,只好由她。只是自己也实在困了,开始还努力坚持着,可终究斗不过睡神,也不知过了多久,两眼一闭,身子一歪,便搂着曹婷婷倒在床上睡着了。

  天悄悄亮了,窗外传来了小鸟轻快的叫声。

  莫默一下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不禁吓了一跳,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那双眼睛见莫默醒了,慌忙闭上,但一下又睁了开来,大胆地迎着莫默的眼光。

  莫默稍稍一愣,便想起了昨晚的事,关切地道:“好些了吗?”

  曹婷婷不答,只是眨眨眼睛。

  莫默又问:“还醉酒吗?”

  曹婷婷羞涩了脸,又眨了眨眼睛,还是没有说话。

  莫默笑道:“难道你想当睡觉教主?”

  曹婷婷嫣然一笑,还是只眨了眨眼睛。

  莫默不解了,用手一摸她的额头,道:“是不是头还晕?昨天,哦是前天我也醉酒了,早上醒来时整个头昏沉沉的,比泰山还重,难受极了。”

  曹婷婷干脆把头埋进了莫默怀里,连眼睛也不眨了。

  莫默拍拍她的背,道:“起床啦,懒鬼!”说着撑手要起来。

  曹婷婷“呃嗯”地抗议了一声,抱紧了莫默不放。

  莫默只好陪着她再躺一会,嘴里说:“就十分钟,你还得上课呢。”

  曹婷婷扭了一下身子,不肯说话。

  莫默道:“你想偷懒,我可不行。我还得上班,否则会被炒鱿鱼的。”

  曹婷婷脱口道:“骗人!谁炒你鱿鱼?!”

  莫默大笑:“你终于肯说话啦,我还以为你成哑巴了。”

  曹婷婷不好意思地吃吃笑了,抓住莫默的手轻轻咬了一口,嗲声道:“我才没哑巴呢。”

  莫默取笑道:“你当然没有哑巴,不知是谁,昨天晚上叫得惊天动地撒酒疯,周围的邻居都来看热闹,还帮着我把你绑在床上,否则你还要跳呀扭呀,嘿,真精彩极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胸口就不知道被擂了多少拳,赶忙抓住行凶的手。

  曹婷婷挣脱不了,火辣着脸,嗔道:“你还说,你还说!”干脆用嘴去咬莫默的手臂。

  见她如此发威,莫默只好投降,连声道:“我不说,我不说!”

  曹婷婷这才满意地笑了。

  又躺了一会,莫默轻声问:“婷婷,昨天你到底怎么啦?”

  曹婷婷的脸一下黯淡下来,悲声道:“莫哥,就让我再躺一会好么?”

  莫默不忍拒绝,只得随她。

  这一躺也不知躺了多久,莫默几乎又要睡着了。

  曹婷婷这才细说缘由。

  

第17章《少女情怀》 第17章《少女情怀》之五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这一段时间以来,束毓含并不像莫默想象的一样,看在莫默的面子上,不来为难曹婷婷,时不时的总要派人来询问,让她说莫默的事情,问莫默对她好不好?有没有住在一起。起先曹婷婷都乖巧地回答他们一切都好,而且装作幸福开心的样子,来人看她这样,每次都将信将疑地走了。可这一次是陈述红打着墙索卫的名义来盘问她。前天晚上,陈述红找到她,把她带到汕蒙宾馆,说是束毓含和墙索卫交待她问话的。陈述红不知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曹婷婷说什么她都不相信。总是板着面孔刨根究底,还问莫默有没有跟她睡过,一个星期来几次,做爱了没有?如果有一个星期又做几次。曹婷婷哪顶得住陈述红这么露骨的问法,三下两下就慌了手脚。还好总算有几分机智,借口说莫默等下会到茗圆找她,不见她会很生气的,这才脱了身。但临走的时候,陈述红说,束毓含和墙索卫交待了,星期六要到医院去做全面检查,好办什么出国旅游的手续,由她陪同去。还警告曹婷婷不要忘恩负义,好好地配合盯紧莫默,否则别怪他们无情。曹婷婷当然只有答应的份,然后慌里慌张地走了。起先曹婷婷也没多想什么,回到宿舍之后越想越不对劲:“检查身体就检查身体了,为什么陈述红还要陪着去?哪有大人物陪小人物的?这不是监督吗?她监督什么了?难道是怕自己不去?显然不是,一定是图谋什么。”想着想着曹婷婷想起了那晚被迫勾引莫默之前、束毓含专门叫护士检查她是不是处女的事,猛然间一激灵,想到了他们的目的,他们是想知道自己还是不是处女。知道了这一点,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就不言而喻。曹婷婷想通了,自然心急不已,不知道怎么应付。硬抗是不行的,只能更让他们怀疑莫默,可是如果去检查,那莫默的苦心就完全暴露了,他们同样可以知道莫默对他们是阴奉阳违。怎么办呢?事关重大,自己居然想不出办法来,恨得几乎就要哭了。她恨自己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老老实实昧着良心帮他们害人,那样,就不用为难什么。可是,难道自己可以一辈子这样助纣为虐吗?自己又怎么可以害莫默?他可是自己深爱的人哪!柔肠寸断之余,只好找莫默。可是莫默老说忙都不理她,害得她又胡思乱想,认为莫默一定是嫌她脏,可自己明明是清白的。她越想越气,当最后一次莫默还说很忙,一点也不温柔的样子,顿时心灰意冷,觉得做人实在没什么意思,就买了三瓶葡萄酒,准备和着安眠药喝了,一死百了。至于死了之后莫默会怎样已经顾不得了。幸好莫默及时赶来,幸好莫默没有放弃,三翻四次执著地捶门大喊。当时曹婷婷已经把三瓶葡萄酒和着一瓶安眠药一气喝下,正是要发作的时候,绝望间隐隐听到了莫默的呼唤,顿时激起了生命的勇气,挣扎着爬下床,爬出卧室,可爬到厅子的时候,莫默的声音消失了,于是又猝然失去了生存的欲望。还好没多久莫默急切的呼唤声又在她耳边响起。也不知哪来的力量,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挨到门口,用尽全力一下把门开了。可是,因为醉酒的缘故,眼睛迷糊,竟不认得莫默,失望之余,一下子又掉回了冰窟窿。直到莫默不停地安慰她照顾她,不停地抚摸她,让她迷糊中感觉到了强烈的关爱,求生意识顿起,便勉力挣扎着不要睡过去,不要死,拼命要自己把肚里的安眠药和酒都吐出来……

  听完曹婷婷的倾诉,莫默愧然不已,更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感到惭愧。低头看着眼前几乎因为自己失去生命的女孩,顿感上帝的怜悯,此时就是要他向素不相识的上帝磕上一百个一千头也心甘情愿。莫默低低地叫了声“婷婷”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然后在她耳边道:“小傻瓜,你怎么可以对莫哥没信心?你知不知道,莫哥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亲妹妹!”

  曹婷婷一下哭了起来,摇着头,哽咽道:“我不要做你的亲妹妹,我不要做你的亲妹妹!”

  莫默柔声安慰道:“婷婷,不是莫哥绝情,而是不知怎么搞的,莫名其妙就欠了很多情债,恐怕几辈子都还不清,又怎么能再害你呢?”说着痛恨地自责不已。

  曹婷婷泪眼盈盈地看着莫默,激动地道:“莫哥,婷婷就是爱你!没有你,婷婷情愿不要生命!婷婷知道,婧姐姐也深爱着你,还有其他女孩,可婷婷不介意的呀。婷婷不要求你什么,也不要你娶我,只要你一个月、不一年能来陪我几天,婷婷就心满意足了。”说完痴痴地看着莫默,然后坚决地道,“莫哥,我要做你的情人!做你一辈子的情人!”

  莫默一听又慌了,手忙脚乱地把曹婷婷推开,连声道:“不,不是这样的。”

  他的本意是想用兄妹之情去关爱曹婷婷,而不是男女情爱。经过一晚的思索他已经明白了自己情债深重,又怎肯轻易再加上一份?可是,曹婷婷却不肯配合他,不肯接受亲情。他该怎么办?该怎样才能让她开心?非得涉及情欲吗?虽然先前有了决心,但真的碰到难题了,还是惶恐地举棋不定。莫默黯然神伤,继而默然不语。

  曹婷婷哀怨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了。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曹婷婷轻声道:“莫哥,你知道吗?婷婷还是处女。如果你不要婷婷,他们就会知道你是在糊弄他们,那你所有的心血就白费了。还有,难道你要婷婷把处子之身交给肮脏的人吗?难道你要婷婷沦为别人的宠物吗?那婷婷不如去死。莫哥,婷婷是真心爱你的。你知道吗?为了你,婷婷背叛了他们,婷婷真的真的不想走回头路。而且,你不能让自己有事的是吗?你出事了,婧姐姐怎么办?还有那么多喜欢你的人怎么办?她们跟婷婷一样,不能没有你!”说完,曹婷婷盈盈站了起来,嘴里唤着“莫哥”,灵巧的纤手轻盈地把衣衫一件一件地都脱掉了,凹凸玲珑的美妙侗体又再一次呈现在莫默面前,只是这一次是圣洁的,是充满美妙爱情的,是她的真心奉献。

  莫默看着眼前勾魂夺魄的一切,眼睛渐渐热了起来。正当他想跳起来逃走的时候,曹婷婷嘤宁一声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了他,滚烫的双唇一下便印在他的嘴上。莫默不想再次伤害她,再说内心的欲望也已然涌起,下意识挣扎了会,便不顾一切地抱住曹婷婷,把她美妙迷人的胴体压在了自己的身体下面。

  前晚梦里欲生欲死的滋味又回复了来,而且更清晰更真切更销魂。

  两人放开怀抱地抵死缠绵,激情涌到之处,便如疯狂的暴风雨在飘摇舞蹈,仿佛要毁灭世界,又仿如混沌初开、心都醉得模糊了。两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终于,滔天巨浪轰然而下,把阻碍他们到达至情至爱境界的堤坝击得粉碎!

  这样的结局,不知束毓含、陈述红有没有想到?原以为可以在莫默身旁安一个定时炸弹,哪知却只是为人做嫁衣,把一颗忠贞不渝的心硬生生塞给了莫默。

  风平浪静,曹婷婷幸福地偎依着莫默,主动把被束毓含墙索卫控制的原委告诉了莫默。

  这又是一个意外,莫默恐怖地想:像束毓含和墙索卫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支助生活极度贫困的老人和孤女,居然会那么善心地支助曹婷婷从小学读到大学。他们这样的行为,是真心的行善吗?还是未雨绸缪的长期投资?如果是后者,那就实在是太可怕了。这样深谋远虑的心机,任谁也想象不来。除非他是跟他们一样狠毒的人!

  莫默看着怀里千娇百媚的曹婷婷,顿然感到她身世的凄楚无助。难怪她会被束毓含和墙索卫控制得紧紧的,自己这一仗,赢得着实惊险。只要曹婷婷再多一点点盲目的感恩,只要曹婷婷少那么一点点对自己的爱,那自己就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样,连带陈妮星和陈治典,恐怕都难逃其劫,又不知会有多少人成为政治牺牲品。而正是怀里这看似柔弱的女孩,救了自己和陈妮星他们,这是多大的恩情呀!

  莫默感激莫名,生怕曹婷婷跑了似的搂紧了她,在她耳边发自肺腑地道:“婷婷,你放心,莫哥会照顾你一辈子的!”话虽如此,可是心里却着实没底,不知道未来的发展变化是好还是坏,暗自寻思:“迄今为止,自己身边有太多的人身陷险境,比如陈妮星,比如毛湃湃,比如任老大娘隋能再他们,甚至连隋铭楠一不小心也都有可能大祸临头,现在又多了一个婷婷……好在妮星之事虽然诡异凶险,短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婷婷的事也可以有段时间想个办法,倒是毛湃湃大为可虑,万一让陈述红知道她没有拿钱,或者根本就是铭楠找来的冒牌货,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咳,偏偏隋铭楠这个混帐不知轻重,明明有强奸现场的录像带就是不肯拿给自己,以至于三年过去了陈述红还逍遥法外,否则事情恐怕就简单多了……”想着,深深地锁紧了眉头,恨不得敲破隋铭楠的脑袋。

  

第18章《车祸》 第18章《车祸》之一

  

  隋铭楠有一个重大的秘密,关于宇琳泠和毛湃湃的重大秘密。

  三年前的那天下午,陈述红强奸宇琳泠的时候毛湃湃就在现场附近。其时她正在1050总统套房服侍一个北京来的客人。完事之后经过1020套房门前,听见里面的打斗声和女孩悲伤的哭声,偷偷看了几眼,立时明白里面发生的事,吓得赶紧跑了。却终于忍不住好奇,躲在暗处,想看看出来的是什么人。不一会儿,看见衣衫不整的宇琳泠哭着跑了过去,没多久又看见莫默追了出来。起先还以为莫默就是坏蛋,吓得脸色苍白,后来看见陈述红把一个面色黝黑、挺着将军肚的男人送了出来,听见那男人抱怨了句“你这个人真变态,怎么女人强奸女人?!”这才明白真正的坏人是陈述红。

  毛湃湃见自己居然看见了这样诡异的事,害怕得动都不敢动,过了几分钟才慌慌张张从另一个通道往电梯跑。可一到电梯门口偏偏碰到了隋铭楠。隋铭楠见她神色慌张,顿起疑心,以为她偷了客人的钱包或者其它什么东西,一把抓住,不由分说就把她带到了总经理室,喝问怎么回事,要她老实交代,否则,就送她去公安局。毛湃湃吓得都快哭了,后悔自己不该眼睛发痒,现在好了,惹出大麻烦了,赶忙找借口,可心急之下也编不出什么好借口,所有的谎言都给隋铭楠一一识破。

  隋铭楠见毛湃湃居然敢欺骗自己,勃然大怒,拿起电话就要叫保安来把她扭送去公安局。毛湃湃扑地跪下求饶,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把刚才看见的、听见的都说了出来。隋铭楠一听之下大惊失色,心慌意乱之极,过了好久才懂得追问毛湃湃到底认不认得那几个人。毛湃湃说都不认识,结结巴巴把每个人的特征又细细描述了一遍。这下隋铭楠听出来了,起先追出来的一定是莫默,至于其他三人,一时还无头绪。隋铭楠心知莫默可是个难缠的人物,不知他会搞出什么新闻来,不由大感头痛,苦思良策。毛湃湃还以为隋铭楠不肯放过她,苦苦哀求着,情急之下斗胆说:“隋总,您就是不为我想也得考虑考虑您的酒店,这件事一到公安局,肯定是闹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您想想,您的酒店光天化日就发生这样的事,而且还是女人强奸女人,以后谁还敢来住呀。”接着对天发誓保证守口如瓶,一切听从隋铭楠的指示。

  隋铭楠一听也对,这事闹不得,不但闹不得而且说不得。拜托拜托莫默别追上那女孩,更不能让他知道毛湃湃看见了事实真相,否则以他的脾气,有了这样重要的证人,非弄个鱼死网破不可。这么一想也就无心追究毛湃湃的责任,声色俱厉地警告毛湃湃立即忘掉刚才的一切,要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否则就送她去公安局。警告完毕便把毛湃湃给赶走,愣愣坐了一会,想起1020套房装有监控器,赶忙去密室查看监控录像。

  1020套房隋铭楠原是要自己出入的,目的是录下跟客户谈话的过程,好事后分析。后来为了足球球票和酒店生意要拍陈述红马屁,说免费提供一套套房给她使用,让她自个儿选,哪知陈述红偏偏选中这套,只好让给了她。当时是想:“不是我故意监控你,就让我偷偷学学你是怎么跟人谈生意的。”想不到现在却派上了这个用场。

  到密室看了录像,隋铭楠差点没坐到地上去。

  没错,先追出来的就是莫默,而受害者竟然是宇琳泠。更令人恐怖的是,强奸犯居然是鼎鼎大名的陈述红。至于那个黑不溜秋的大肚男人,隋铭楠也认识,是北京来的地产商佟靖世。却不知道佟靖世是陈述红的亲弟弟,陈述红从的是母姓,而佟靖世从的是父姓。

  隋铭楠冷汗直冒,呆愣半晌,赶快把录像带收藏起来,认为万无一失了这才急匆匆赶到现场看究竟。一到1020便看见莫默正严厉地指责陈述红,两人吵得很凶,赶紧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好言相劝,明里暗里都帮着陈述红,好说歹说总算把怒火满腔的莫默给哄走。之后陈述红编了一个谎言给他听,说是北京一个姓李的朋友闹的事。他也很配合地装作相信的样子,跟着陈述红斥骂背黑锅的可怜的那个姓“李”的男人。骂着骂着,奸诈的陈述红冷不防问:“那女孩是谁?”

  倘若隋铭楠不是事先知道了真相,一定会顺口回答宇琳泠,此时听得陈述红这么问,愣都不打一下就摇头说不知道,装模作样猜测说可能是应招小姐,然后又胡说八道一番把陈述红糊弄过去。第二天,怕莫默来找,隋铭楠躲了起来。第三天、第四天,他又躲了。第五天,莫默找到了他,问陈述红走时说什么了。这些隋铭楠倒据实相告,只是当莫默说他看清楚受害的女孩就是宇琳泠时,故意装作吃惊的样子,说不可能、不可思议。精明的莫默当然追问他有没有录像。隋铭楠大叫冤枉,说监视已经非法了,再录像就是犯罪,他可没那么大的脑袋。当时莫默狐疑满腹,却也无可奈何。之后,在莫默的逼迫下,隋铭楠亲自按着地址去找宇琳泠,却见人去楼空,问周围的邻居,都说是当天下午一家人就搬走了。

  这件事隋铭楠一直埋藏在心底,从不敢对人说出半句。可是埋藏这样的秘密是很辛苦的,好几次他都冲动得想告诉莫默,可一想到莫默的职业就害怕,虽然他相信莫默会为他着想,万一呢?这个万一他无法接受,最终都打消了念头。当然,除了这件事,隋铭楠再也没有对不住莫默的地方。像莫默这样的人,一旦你了解了他的性格和品质,绝对会放心跟他交朋友的。隋铭楠就是这么认为,所以早在很多年以前,他就把莫默当作了自己最肝胆的朋友。

  然而,隋铭楠现在却是后悔莫及了。

  今天早上一到办公室,助理崔瑶瑶就来报告说,有人昨天看见毛湃湃去找陈述红。

  隋铭楠顿时大惊,心想:“这下糟了,毛湃湃一定是傻乎乎去说没拿那笔钱,这不是找死吗?你不想活去找死也就罢了,可千万别连累我呀!”不禁后悔谁不找偏要找毛湃湃来冒名顶替,“还以为这样可以更好地控制住她,现在好了,不用说控制,恐怕连自己的安全都成问题。早就听石曹凌说陈述红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不知会不会派杀手来?一定会的,这下完了,完了,悔不当初为了酒店的狗屁生意和足球拼命认识了陈述红,还拍什么马屁,免费给她提供一套总统套房,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找死。咳,一切都是自己自找的,每一件事的源头都在自己,又能怪谁呢?”

  

第18章《车祸》 第18章《车祸》之二

  自怨自艾了许久,终于还是把脑筋转到解决问题的方向上来,自然又想起了莫默。提起电话就给莫默打手机,可该死的家伙居然关机。往记者站打去,说出去办事了。再打到联谊中心,却说秘书长刚刚走。又打回记者站问什么时候回来,都说不知道,只好留言叫莫默回来的时候立即打电话到明南。心事重重地坐了会,也无心处理什么事情,吩咐崔瑶瑶看好酒店,自己开了车四处乱溜。上了高速公路,视野开阔,心情顿时好了许多,猛一踩油门,一下便提速到200公里,把湛蓝色宝马333开得像飞,如行云流水在平直的高速公路上画出一条美丽的彩线。转眼,便到了洪场弯隧洞。开足马力风驰电掣般穿过,一气驶向梅院海滨娱乐城,想去飘飘气球。可刚刚开出隧道没多久,前面居然堵车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探头出窗看了看,天,长长的一条比长城短不了多少。明智的做法是立即想办法掉头回去,否则等下被后面的车夹在中间可就惨了。还好,屁股后面现在还没车,左右张望了一下,也不管违不违章,嚣张地向后一倒,潇洒地掉了头,那动作,比电影里的飞车镜头毫不逊色。隋铭楠当然对自己的车技满意之极,趁着没车过来,飞速往前面百米远的岔道开去。运气还算不错,安然开出了高速公路。正自我陶醉着,呼啸的警车便迎面而来,嘎吱一声拦在前面,一个警察凶巴巴地下车,喝斥道:“找死是不是?有你那样开车的吗?把驾照拿出来!”

  隋铭楠面不改色,嘻嘻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有急事。”说着不慌不忙拿出手机,给公安局局长赵双剑打电话,高声道:“赵局长吗,我是隋铭楠呀,我的车被你的兄弟……”话还没说完,赵双剑打断道:“你把手机给他。”隋铭楠把手机递给警察说是赵双剑局长找你谈话。

  也不知赵双剑跟那警察说了什么,那警察唯唯诺诺地不断点头,末了还敬了个漂亮非凡的礼,然后把手机还给隋铭楠一边笑眯眯地道:“您可以走了。”

  隋铭楠一打舌头嗒地一声,潇洒地递出一张名片给警察,道:“有空到我那喝茶去!”

  警察双手接过,也给隋铭楠敬了个礼。

  经过这两件漂亮的折腾,隋铭楠心中的阴云彻底消散。绕道开到了体育中心,正想着下去玩玩什么的,手机响了,看了一下,是赵双剑的,赶忙接通,亲热地道:“局长啊,有什么指示呀。”赵双剑干笑了一声,道:“还真有事,你现在在体育中心是吧,请你在那边等着,我派人过去接你。”说完便挂断了电话。隋铭楠又惊又疑,惊的是赵双剑对自己的行踪了若指掌,疑的是想不明白赵双剑搞什么名堂,只好在原地等着。

  十分钟后,一辆警车开了过来,一个警察探头出来问:“您就是隋铭楠隋总吧?”

  隋铭楠点头说是。那警察便请隋铭楠开车跟在后面,奇怪的是居然是往出事现场而去。沿途警车已经封锁了交通,隋铭楠开着车跟在警车后面,一路上都猜测不已,结果当然还是猜不出半点端倪。

  现场在高城路段。

  远远的便看见五六辆轿车追尾撞得惨不忍睹,其中还有一辆直达快车,四脚朝天翻着。隋铭楠看得胆战心惊,发誓以后再也不乱开车,不开快车。警车停了下来,隋铭楠在警察的指挥下把车停在路旁。下了车,赵双剑迎了上来。隋铭楠赶紧问:“赵局长,把我找来有什么事?”

  往日看见隋铭楠就笑哈哈的赵双剑此刻眉头紧锁,脸色极其难看,阴鸷地看了隋铭楠半晌,直看得隋铭楠心惊肉跳才一拍他的肩膀,道:“刚才出车祸撞死了一个女孩,我们搜查了她的遗物,发现她身上的通讯录写有你的名字、家里电话、手机号码,可能是你的熟人,就叫你来认认。”

  隋铭楠大吃一惊,不知怎的一下就联想到了毛湃湃,刹时面如土色,双脚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赵双剑看得奇怪,冷然一笑道:“你紧张什么,又没说是你撞死的。再说,撞她的那辆车早被后面的车撞得粉碎,车上的四个人都死了。”说着指指现场的几辆撞瘪了的车,“你看看,当场死了二十五个人,还有十一个重伤的正在抢救,轻伤的就不用说了。”随即突然问:“刚才你为什么那样掉车?”

  隋铭楠吓呆了,居然回答不出来。

  赵双剑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会,向他一挥手,领先往前走去。

  隋铭楠呆呆地站着不动,旁边一个警察推了他一下,这才慌忙跟上。

  眼前简直就是地狱修罗广场,鲜血到处都是,女孩的身子被碾成了肉饼,头瘪进去了一半,脑浆都流了出来。

  隋铭楠几时看见这样的惨状了?忍不住弯腰呕吐了起来。

  赵双剑向旁边的警察使了一个眼色。警察会意地递给隋铭楠一瓶矿泉水。隋铭楠赶紧喝了几口,又喘了一会儿气,这才稍稍好些。见他如此难受,赵双剑换了脸色,态度温和地道:“隋总呀,别紧张,快过来认认。”

  隋铭楠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俯身看了一下地上那血迹斑斑、死不瞑目地脸,立时惊叫道:“毛湃湃!”

  赵双剑眼睛一亮,歪斜着脑袋看着隋铭楠,问:“你认得她?她不是叫于晴吗?是干什么的?”

  看见真的是毛湃湃,隋铭楠倒镇定了下来,略微一想,道:“我认得她,她叫毛湃湃,以前在我酒店当过客房服务部副经理。”

  “你没认错?”赵双剑怀疑地问。

  隋铭楠又看了几眼,不容置疑地道:“绝对没错!就是毛湃湃!”然后不解地问,“你怎么说她是于、于什么的?”

  “她搭顺风车的时候自己跟人家介绍的。我们暂时没找到她的身份证明,就先叫她于晴。”赵双剑解释道,然后回头大叫一声,“柳飘常。”

  一个警官应声而到。赵双剑叫他带隋铭楠去录口供,交待要好好招呼,不得有半分的怠慢。柳飘常领命而去。两人上了一部警车,柳飘常微笑着先递给隋铭楠一支烟,打火为他点上,看着隋铭楠舒舒服服吞吐了几口烟雾,这才请他细说毛湃湃的详细情况。隋铭楠把能说的都说了,对于自己心中的怀疑却不敢吐露半分,装作只是感兴趣的样子询问车祸的事。

  柳飘常因为局长交待过,知道隋铭楠跟局长的关系很好,就毫不隐瞒地说:“那个毛湃湃早上要去厦门玩,搭了一辆顺风车,哪知车在高速公路上坏了,司机文瑞才就把车停在紧急车道修理,修了好久也没修好,那毛湃湃在车上等急了,就下车来走,同车的人还提醒她要注意安全。毛湃湃下车走了一会,就过去看文瑞才修车,一边跟他说着话,一边走到车的外边背对着公路靠着车子。两人隔着车子聊了一会儿,一切都好好的,哪知毛湃湃突然轻轻哎了一声,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向后就跑,刚刚跑到路中央,一下被飞奔而来的那辆尼奥高级轿车撞飞了……”说着指指前面的现场,“你看,接着被车碾得扁扁的。那尼奥来个急刹车,却被紧跟而上的直达快车给撞烂了,连带着后面几辆车速太快靠得太近的车都遭了殃。”

  

第18章《车祸》 第18章《车祸》之三

  隋铭楠忍不住问:“毛湃湃不是被谋杀的?”

  柳飘常道:“开什么玩笑?什么谋杀,连自杀都不算!纯粹是一出意外交通事故!”

  隋铭楠掏出香烟给柳飘常点上,兴致勃勃道:“您给分析分析。”

  “这有什么好分析的?”柳飘常笑道,“一切都很清楚,毛湃湃是自己忘了在高速公路,跑出去撞死的。尼奥车和司机文瑞才都没有违章,何况还有那么多强有力的证人。”

  “什么证人?”隋铭楠赶紧问。

  “除了文瑞才车上的,同行的还有一辆,就停在后面。开车的是一个军队少校,叫柯亘举,车上的两个伙伴也是警察,他们都证实司机没有说谎。再说,还有对面过来的车正巧看见了,主动停下来作证。事情的确就是这么简单,但又这么怪,我处理了几百起交通事故也没碰到这样谁都没有责任的事。也许只能说,是那毛湃湃命该如此。”说着柳飘常抽了几口烟,看了现场几眼,“就像是那些车上的人,也许是命该如此。咳,这件事怎么说都没有责任人。”

  隋铭楠默然,不敢再问什么,也无话可问。心里却暗自揣摩:“照柳飘常说的,毛湃湃的确是意外身亡,不可能是被谋杀的。可是,真的有这么巧吗?真的有这么巧吗?”正想着,手机响了,一看屏幕,是莫默,惊喜地接通道:“莫默,你终于出现了!”继而黯然说,“可是大事不好了。”

  “什么大事不好了?”莫默奇怪地问。

  隋铭楠哭丧着脸道:“毛湃湃死了。”

  莫默惊道:“你说什么?”

  “毛湃湃死了,被车撞死了。”隋铭楠重复道。

  莫默笑了,不满地道:“你吃饱了撑着,开什么玩笑!”

  隋铭楠不知哪来的无名火,怒道:“你做什么狗屁记者?发生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毛湃湃被车撞死了,撞死了!另外还死了几十个人!”说完啪地合上手机,气呼呼地喘着气,过了一会,莫默又打了进来。这时隋铭楠醒悟过来自己太莫名其妙,怎么冲莫默发火?歉意地道:“对不起!刚才我实在太紧张了。”

  “都老朋友了,还跟我说这些。”莫默毫不在意,然后严肃地道:“你说清楚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隋铭楠把柳飘常刚才说的以及自己看到的都说了一遍。

  莫默听得心惊,直觉认为是谋杀,想不到自己担心出事现在果真过了事,可是,从隋铭楠转述的话来分析,正像柳飘常说的,一切都只是意外,是毛湃湃命该如此,是偶然的交通事故。

  隋铭楠问:“你不过来看看吗?”

  莫默沉吟了一会,道:“已经派记者过去了,我先前听说有车祸,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毛湃湃。”

  “我也没想到啊,前几天还好好的,现在就被碾扁了,要多惨有多惨。”隋铭楠说着居然声音哽咽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兔死狐悲。

  莫默安慰道:“你也别胡思乱想。没什么事的话,就快点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隋铭楠一想也是,自己老呆在现场干什么。想问柳飘常,却不知他什么时候下车了,赶忙下车去找,看见他正在跟赵双剑说话,快步走过去问:“赵局长,柳队长,我可以走了吗?”

  赵双剑微微一笑,道:“谢谢你,隋总,改天我请你喝茶。”

  隋铭楠一听如获大赦,转身就跑,一头钻进车,发动起来就想开走,哪知维护现场的警察却不让。这时柳飘常大步走了过来,对隋铭楠道:“局长叫我送你出去,你后面跟着啊。”说着钻进一部警车,开动当先领路。一出封锁区,柳飘常向隋铭楠打了一个手势就掉头回去了。

  隋铭楠小心翼翼地开着车,满身都是从所未有的认真专注劲,时速从先前的200公里降到了20公里。看来车祸对他的刺激实在太大了。

  好不容易开回明南大酒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到休息室洗了一个冷水澡,这才觉得一切正常了许多。想了一下,穿好衣服快步走到总经理室,提起电话给莫默拨手机,请莫默立即到明南来。莫默还没到,陈述红的电话倒先来了。叫隋铭楠马上去她公司一趟,有要事相告。放下电话,隋铭楠发现自己居然满头大汗。不禁苦笑,现在自己是闻“陈述红”色变。想了一会,赶紧跟莫默打手机,说了陈述红叫的事,问怎么办才好,二十万的事要不要说,还是干脆不去?莫默心想,事情发展到现在,回避是回避不了的了,于是说还是去的好,免得让人以为做贼心虚,而且可以探探陈述红的虚实,看看她说什么,至于二十万的事,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反正毛湃湃当时是把箱子放在走道,来来往往的人多的是,他们也无法咬定就是你拿的,总之,一切镇定点,保准没事。

  隋铭楠听了莫默的话,心情大定。不敢自己开车,想了一下,打电话叫办公室备车,五分钟后出发。过了五六分钟,隋铭楠慢条斯理地来到楼下,司机肖璜早开着车在等着,见隋铭楠下来了,问候道:“隋总,您好!”

  隋铭楠微笑着向他点了一下头,上了车,吩咐到墙大厦。便闭目养神。忽然觉得司机车开得很快,赶忙吩咐开慢点,不赶时间。司机肖璜咧嘴一笑,说:“隋总您不相信我的技术呀,都为您开了六年车。”

  隋铭楠不想跟他多说,又吩咐了一句开慢点,就一声不吭。肖璜跟随隋铭楠这么久,从来没有看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大感诧异,想了一会,忍不住关切地问:“隋总,您是不是不舒服?我先带您去宋医生那好不好?”

  隋铭楠好像没听到。

  肖璜回头看了一眼,不敢再说什么,专心开车。很快,车便到了墙大厦。隋铭楠下了车,肖璜到停车场停车去了。

  陈述红的办公室在五十五楼,隋铭楠以前和石曹凌经常来,是这里的常客。

  陈述红一直以来都是隋铭楠的大客户,每年从她这边带过去的客人不知有多少,最重要的是陈述红控制着他的命脉——足球,否则隋铭楠再怎么样也是汕蒙市响当当的人物,即使陈述红跟墙索卫关系非凡,也没必要拍她的马屁。商人,终究还是以自身利益为准则的。

  很快,隋铭楠便到了总裁室,敲了敲,门开了,却是郦筱黛。

  郦筱黛见是隋铭楠笑盈盈地道:“隋总,您好!陈总一直在等您呢。刚刚走出去了。”说着请隋铭楠进去,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杯果汁饮料。

  隋铭楠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昔日的得力助手,不无遗憾地道:“小郦呀,我真不该把你让给陈总啊,现在可再也找不到你这样出色的人才了。”

  郦筱黛微微一笑,道:“隋总,您说到哪去了,我算什么呀,您现在的助手崔瑶瑶不是很好吗?老实说,我是非常佩服她的。”

  

第18章《车祸》 第18章《车祸》之四

  

  隋铭楠当然对崔瑶瑶很满意,嘴里却还是说:“哪比得上你啊,能有你的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郦筱黛明知道隋铭楠故意奉承,还是感到很高兴,毕竟,这话是从当年的老板嘴里说出来的。再说,要不是眼前的这位老板关照,自己恐怕也进不了国信贸易集团。感激地道:“隋总,对于您的关照,小郦我是不敢或忘啊。”

  正说着,陈述红推门而进。一看见隋铭楠,便满脸堆笑地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连声道:“抱歉,抱歉,把你给叫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们坐下说。”说着谦让着坐下,然后转头对郦筱黛道,“黛黛,你回办公室忙去。等下我再叫你。”

  郦筱黛微感诧异,以前陈述红跟人谈话从不回避自己,今天是什么大事?却不敢多问,恭敬地对隋铭楠打了个招呼,便轻轻迈步走了出去。

  陈述红目送郦筱黛出了门,这才转头看着隋铭楠。锐利的眼光,看得隋铭楠心里直发毛。也不知看了多久,忽然道:“你知不知道,毛湃湃死了?!”

  “你说什么?”隋铭楠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随即心里后悔自己做出这样的反应,没必要嘛,可惜没办法了,只好继续装下去,接着道,“怎么可能?前几天我还看见她呢?怎么死的?”说完,不敢相信地张大了嘴巴。

  陈述红认真地看着隋铭楠的反应,缓缓地道:“你的消息现在怎么这么闭塞?谁都知道毛湃湃出车祸死了,你居然还不知道。”顿了一口气,又说,“我听说她是被人骗了二十万,想不开,就撞车自杀的。”

  隋铭楠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可思议地道:“怎么会出这种事?!”

  陈述红淡淡一笑,道:“这要问你了。”

  隋铭楠心里暗自发慌,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装下去,惊诧地问:“问我?我都好几天没看见她了。”说完满脸不解地迎着陈述红的目光。

  陈述红看不出有什么不正常的迹象,笑道:“不问你问谁?谁叫你没保护好她!”

  隋铭楠一听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埋怨道:“哎呀,陈总,你知不知道我有心脏病呀,这么说话会吓死我的。”

  陈述红一听,脸上泛出一片兴奋的晕红,上下打量了隋铭楠一会,突然问:“你真的有心脏病?严重吗?”

  隋铭楠没有多想,哈哈一笑道:“快十年的老革命了,好几次差点革了我的命,你说严重不严重。”

  陈述红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幽幽叹了口气,伤感地道:“毛湃湃真可怜,年纪轻轻就死了。不知她家里还有什么人,我们应该照顾他们。我找你来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件事。”

  隋铭楠回忆着道:“她家里还有一个父亲和一个妹妹。我见过他们,很久以前他们来过酒店。”

  “家境怎样?”陈述红问。

  “很差很差!要不她也不会干那行。在酒店的时候还向我借过一万块钱给她父亲治病,我没叫她还。”隋铭楠感慨地道。

  “那你知道他们家的地址吗?”陈述红关切地问。

  “酒店的人事档案里应该有记录。”隋铭楠回答,然后问:“要不要现在就叫人查一下?”

  “那最好!”陈述红高兴地说。

  隋铭楠给崔瑶瑶打了一个电话,叫她马上把四年前毛湃湃的任职档案调出来,发到他的邮箱。大约十分钟后,崔瑶瑶打电话来说好了。陈述红和隋铭楠打开电脑,把邮件调了出来。两人凑着脑袋一起看,很快便从资料上了解了毛湃湃基本的家庭情况。陈述红见没什么特殊的背景,暗暗舒了口气。关掉电脑,两人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商量安抚毛湃湃亲人的事,最后定下大致的口头协定:两人共同出资40万元,一人一半,一个星期内备好,然后派人送到毛湃湃家去,帮他们处理好家里的一切。

  事情既然定了下来,陈述红无心再跟隋铭楠聊些什么,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隋铭楠给打发了。

  隋铭楠心里暗自恚怒,脸上却装作恭顺的样子,笑容荡漾地跟陈述红道别。到了楼下,给司机肖璜打了个电话。不一会,肖璜便开着车出现在面前。

  怏怏不乐地回到酒店,在办公室里坐了会儿,见崔瑶瑶一步三摇、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再看看她性感迷人的身材,满心的不快顿时转化为汹涌的欲火,忽地扑了过去,一下抱起崔瑶瑶妖娆的身子,狠狠地放在大班桌上,哗啦一声把她的超短裙给抓了下来。崔瑶瑶雪白的大腿登时裸露了出来,媚人的体香瞬间便注满了隋铭楠的鼻孔,刺激得他更加疯狂,魔手一探,手指勾住内裤,嗤啦一下扯裂了。崔瑶瑶欲拒还迎,媚眼如丝,嗲里嗲气地叫唤道:“楠哥,楠哥,快来呀。”一边张开了双脚在空中飞舞着。隋铭楠热血沸腾,心急火燎地脱下自己的裤子内裤,猛扑上去,重重地压住崔瑶瑶的身子,把□阴□茎凶猛地插进了她的□阴部……想象着自己是在强奸陈述红,便毫不怜惜地乱捅乱咬乱拧,整得崔瑶瑶哀哀哭叫,连声求饶。隋铭楠毫不理会,继续肆意蹂躏着娇柔的崔瑶瑶。也不知过了多久,肆虐的暴风雨终于平息了下来,隋铭楠渐渐恢复了理智。看着胯下鲜血淋漓,手臂青紫斑斑的崔瑶瑶,顿感歉疚不已。赶忙温柔地搂住她,掏出纸巾轻轻地擦着她兀自流血的下身,嘴里怜爱深深地道:“瑶瑶,疼吗?对不起,楠哥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我好吗?”

  崔瑶瑶低声啜泣了会儿,哽咽着道:“楠哥,你怎么不疼瑶瑶了?瑶瑶好怕呀。”

  隋铭楠跟刚才判若两人,刚才他是魔鬼,现在却是天使。

  在魔鬼覆灭之后,天使使出浑身解数,直哄得崔瑶瑶破涕为笑,花枝乱颤,举手投足无不媚人心骨,惹得隋铭楠欲火又起。只是可怜的隋铭楠这一回没了刚才跃马挥戈的豪迈,轮转为被压迫的奴隶。但见崔瑶瑶快活地骑在他的身上,随心所欲的指挥着他的快乐使者,直驱使得他唾沫横飞,没多久便气力衰竭,气得崔瑶瑶狠狠地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隋铭楠满脸通红,羞愧之极,痛得龇牙咧嘴还哼都不敢哼一声。不知这是不是英雄气短、虎落平阳被女欺?

  隋铭楠乖乖地伺候崔瑶瑶穿好衣服,殷勤地抱她下地。也许是看隋铭楠温柔驯服,崔瑶瑶大量地放了他一马,重新喜笑嫣然起来。隋铭楠这才如释重负,想起了该做的事。对崔瑶瑶温言道:“瑶瑶,你帮我到财务去准备二十万现金。准备好了通知我,我好送到国信贸易集团去。”

  崔瑶瑶甚是乖巧,闻言立即转身出去执行任务。

  隋铭楠看着崔瑶瑶消失的背影,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骂道:“打你这个没用的混蛋。”说是打死,落手却轻之又轻,而且打的不是脸庞,也不是上身的任何一个部位。

  隋铭楠稍稍整理了一下桌子,想了一想,拨通莫默的手机,若无其事地道:“莫默,你好呀。我这边很好。”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出事呢。”莫默关切地道。

  隋铭楠哈哈笑道:“笑话,再怎么说,我隋铭楠在汕蒙也还是小有名气的人物,哪能那么容易出事?”

  “没事就好。”莫默高兴地道,然后说,“这样吧,你在办公室等我,我十分钟就到。”

  莫默果然没有超过十分钟,才九分钟半就出现在隋铭楠面前。他左胳膊夹着公文包,右手拿着一个包装得很精致的小盒子。把东西放在桌上,便迫不及待地问起陈述红叫的事。也不知隋铭楠是怎么想的,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只是生意上的交易而已,然后就王顾左右而言他。又问起毛湃湃的事,也是一样的态度,搞得莫默好不恼火,明明心里确认对方有事隐瞒,明明是为对方着想,可对方还偏偏跟你打马虎眼,简直是不可理喻。耐着性子再问几句,还是莫名其妙的回答。

  

第18章《车祸》 第18章《车祸》之五

 

  莫默火了,冷冷地道:“我说隋总呀,什么叫‘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知道吗?我在你的额头上看到了你自取灭亡的阴影。”

  隋铭楠嘻嘻笑道:“莫默,你别危言耸听。毛湃湃是意外死亡,与人无尤。你的想象力可别太丰富了,那可是会伤脑筋的。”

  一番话气得莫默七窍生烟,满脸奇怪地看着隋铭楠,良久,嘿嘿冷笑道:“隋铭楠,我没空跟你废话。我只问你三件事,问之前我可以告诉你,这些事都是我肯定有问题的,只是一时苦无证据。今天不论你怎么回答,以后就再也不会问你。但是,如果你说谎,往后有关这三件事的事,就是天塌下来也别来找我。”

  隋铭楠连声说:“好好好,我记住了,你请问吧。”

  莫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第一件,你有没有关于陈述红强奸宇琳泠的录像带?”

  隋铭楠一听,愣都不愣一下便即回答没有。

  莫默点点头,继续问:“第二件,毛湃湃是不是看见了强奸的事?”

  隋铭楠心里大惊,暗暗佩服莫默敏锐的洞察力,嘴里毫不犹豫地道:“绝对没有。”

  莫默脸上现出失望的神色,摇头叹息了一下,开导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问你?”隋铭楠正要开口,莫默一摇手,示意他别插嘴,接着道:“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劝架的吗?一参与进来也没问是什么原因吵架,就明里暗里帮着陈述红说话,硬把我给哄走了,当时我就认为你知道真相,还以为你是要事后找我,不想促使陈述红铤而走险,哪知之后你一连躲了我三天。倘若你不知道真相,为什么不问情由就帮陈述红而不帮自己的好朋友?为什么要躲着我?只有一个原因,你怕我把真相捅到新闻媒体,影响酒店的声誉和生意。由此,我断定你知道事实真相。可当时你并不在场,为什么会知道?要么是有录像,你告诉过我走道装有监控头的,十之八九房间里也装了,要不就是有人告诉了你。那么,这人是谁?星期一在汕蒙宾馆看见你带了毛湃湃出来,我就肯定是她目击了强奸的事。”两眼紧紧地盯着隋铭楠,“我再次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报道这件事,也绝对不会向别人说这件事。我只是想知道每一个牵扯到的人,以免计划对付无耻的陈述红的时候,把知道真相的人都牵扯进去。”说完,期待地看着隋铭楠,希望他改变主意实话实说。

  隋铭楠脸上阴晴不定,却始终闭紧了嘴巴,不吭声。

  莫默叹了口气,忧郁地道:“你知道你去陈述红那的时候我去哪里吗?我去逛大街了。我一边逛一边想,毛湃湃为什么会突然转身跑出去?我觉得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受到什么东西的惊吓。于是我又想,会是什么东西吓得她忘了一切跑出去?我逛着商店,希望得到些启发,而当我看到玩具的时候,我终于想到了,一定是可怕动物的玩具。女孩子怕什么呢?不外乎是蛇、老鼠什么的。我就到宠物玩具柜去找,果真找到了要找的东西。”说到这里,忽然笑了,转口道:“算了算了,你比我还年长,还老奸巨猾,还要我操心干嘛?倒是你今天受了惊吓,我应该送件礼物给你压压惊。”说着,把放在桌上的小盒子推到隋铭楠面前,含笑道:“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见莫默如此关心自己,隋铭楠很是感动,冲动之下差点就全盘托出,可一转念,又放弃了,他始终以为自己手中的证据越隐秘越好,自己也越安全。告诉莫默,虽然相信他不会出卖自己,不会给自己添麻烦,可是,他是记者呀,又与陈述红水火不相容,哪天情急之下把自己给拖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还是自己知道就好,反正陈述红也奈何不了自己。再说了,告诉了莫默,他还不明目张胆跟陈述红斗啊,他一介书生又哪斗得过陈述红这个心狠手辣的恶魔?那不是反害了他吗?如此一想,就又装作很委屈的样子,不肯去看礼物。直到莫默再三催促,才不情愿地动手,拆开外包装,脑袋凑近了些,动作麻利地打开盒子,蓦地,一条藏青色的毒蛇迎面窜了出来,吓得他双脚一蹬,两手一撑,往后撞出好远,把书架上的书都给撞下了不少,一时间两腿颤抖,恐惧非常地看着桌上摇头吐信的毒蛇。

  莫默哈哈大笑,笑着笑着,脸色忽地一沉,沉重地道:“这是玩具毒蛇,只是非常逼真而已。我敢肯定,毛湃湃一定是被这一类的东西吓得转身就跑。毛湃湃是被谋杀的!而被谋杀的根本原因就是她知道陈述红强奸女孩的事!”说完,双目炯炯地直盯着隋铭楠闪烁不定的眼睛。

  隋铭楠惊魂未定,心慌意乱地琢磨着莫默的话。想了许久许久,不得不承认莫默的话大有道理。可是,自己现在能说吗?说出来不是等于承认以前一直在欺骗莫默吗?莫默最痛恨欺骗朋友的人了,自己这么一说,他会原谅自己吗?不大可能。即使原谅了,心中也从此有了疙瘩,往后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话了。而且,说出来有用吗?人家受害者都失踪了,都不愿意事实张扬出来,这案子根本就立不起来。毛湃湃就算是被谋杀的,又能怎么样?这年头人命比猪还贱,像这样计划周密,又有千丝万缕关系网保护的谋杀案根本就没有侦破的可能。我说了,只能是促使莫默鸡蛋碰石头,把莫默往死里推。这不是反而害了他吗?自己已经害死了毛湃湃,不能再冲动行事了,还是什么都不说吧,以断了莫默的念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万事大吉。

  隋铭楠想清楚了,哈哈一笑,拍着胸口,骂道:“你这个混蛋王八蛋,居然拿玩具毒蛇来吓我!吓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咦了一声说:“我怎么忘了给你倒水!”走到自动饮水机旁,拿出一个一次性杯子,盛了纯净水,回身放在莫默面前,又哈哈一笑,继续道:“你简直就是神探,我看呀,赵双剑的局长若让你当呀,汕蒙绝对没人敢犯罪。”

  “你少放屁,该说的不说。”莫默没好气地道。

  “冤枉啊冤枉!”隋铭楠大叫一声,然后盯着莫默,气势逼人地道:“你是不是非要我编一个你喜欢听的故事来骗你?如果你真的希望这样,那我就编。但是,事先我先申明,我的的确确没有录像,毛湃湃也的的确确不是知情者。我连贪心拿钱的丑事都告诉了你,又还会瞒你什么?都交往了这么久,难道你还不了解我?总之还是一句话,没有就是没有,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最后一句话隋铭楠说得斩钉截铁。

  莫默听了呆愣了半晌,再也无话可说。但心中依然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的判断。只是隋铭楠既然坚决不说,却也无可奈何,总不能搞什么刑讯逼供吧?此路不通,只好另想他法。沉吟良久,笑吟吟地道:“好像听你说过,石曹凌是你老乡?”

  “是啊,是我老乡。要不要我替你引见一下?”隋铭楠见莫默不再追究刚才的事,高兴极了,很希望替莫默做些事。

  “正有此意!”莫默道。

  此时,莫默已经下定决心,竭尽全力彻底打入墙索卫陈述红他们一伙。而石曹凌是走私的重要人物,以前不想跟他打交道一是讨厌二是远避是非,现在不需要了,是非已经找上门来,如果自己再不放开些,根本无法与他们斗智,更别说斗勇。曹婷婷的遭遇和毛湃湃的死亡这两件例子已经深深说明了对手的阴险狡诈和残酷,稍有不慎,便是生命的代价,更何况还有陈妮星的事件参杂在里面,是该不择手段的时候了!

  “你想什么时间?”隋铭楠问。

  莫默想了一下,道:“下个月上旬报社领导来考察,会请人大主任皮朴路,经贸委主任赵泽言,市政府秘书长乌良为等人作陪,到时我会通知你一起去,帮忙叫上石曹凌就行。”

  

第19章《楚氏姐妹》 第19章《楚氏姐妹》之一

  

  倘若以为,面对束毓含陈述红等人咄咄逼人的攻势,莫默完全束手无策,那未免太小看他了。事实上,不管情势如何危急,莫默都暗暗地反击着对方,只不过他的反击方法太过巧妙太过大胆,即使狡诈如束毓含一流也不相信是他干的罢了。

  比如这几天,莫默就悄悄进行着一个秘密的反击计划。

  星期三那天晚上,水冰晶来玩的时候,在莫默刻意打探下,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水冰晶说,过两天毕余幢就更忙了,到晚上八点还得亲自主持一个交易什么的,好像又是轿车。虽然水冰晶所说的并不详细,但对于莫默来说已经足够了。大喜之下,立马决定启动反击计划的第一步骤。为了确保计划的顺利完成,稍稍斟酌了一下利弊,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了水冰晶。其坦诚、信任的态度让水冰晶大为感动,坚持要求参与,希望能与莫默共进退。莫默心知计划成功与否水冰晶大为关键,何况也信任她,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让水冰晶找机会取几张市海关和海关总署传来的传真件,尽快送来,平时多注意毕余幢的反常动向。自己则到市委市政府拿了些公用笺。这对于他来说根本是易如反掌的事。很早以前,他便可以随意出入市委市政府的大多数办公室,与市委市政府领导以及很多实权人物都相当的熟。市委秘书长狄畅山的办公室都几乎被他霸占了。如果不是有这样深厚的基础,单单凭他在海府省文坛和新闻界的影响力,当日的订婚仪式,恐怕也就不值得束毓含和墙索卫煞费苦心地设计了。

  莫默的主意是假造几份市委和海关的传真,分别传给市海关关长钱应贤,西堤海关关长毕余幢,还有国信贸易集团的陈述红,洪圣集团的石曹凌等重头人物。传给钱应贤、陈述红、石曹凌等人的传真容易些,都是以市委的名义。既然市委莫默来去自如,找机会发几份传真还不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更何况还有铁哥们郑秘书相助。给毕余幢的就麻烦多了,因为给他的传真是用市海关的名义,那就得搞得像是从市海关传出的,否则,一看传真的行头,就露了馅。市海关莫默也不陌生,但到底不如市委市政府熟悉,无法一样做到随意进出,只好另想他法。叫水冰晶拿传真的目的就在于此。

  星期四那天中午,刚刚从隋铭楠那边回来,水冰晶便把传真送了来。

  莫默自然大喜,立时抛掉隋铭楠欺瞒真相的不快,开开心心地打开电脑开工,运用娴熟的电脑编排技术,没多久,一份象模象样的传真就完成了。对比了一下,满意之极,便交待水冰晶,第二天下午三点左右把传真传到毕余幢的家里去。并一再叮嘱发传真时,一定要先把传真机设置成不显示己方传真号码的功能,才好瞒天过海。其它的传真,当然是莫默自己到市委去发送。

  星期五下午,两人都按计划完成了任务。六点碰头时,水冰晶还大叫刺激,合十祈愿方法奏效。晚上临近八点,两人在和平堆场附近用IC卡电话分别拨了“110”,说和平堆场有七八个人在偷货物,抓小偷的好几个都被打成重伤。然后躲在必经之路观看效果。大约15分钟,两辆警车呼啸着冲向和平堆场。莫默水冰晶相对一笑,趁着夜黑,偷偷回到夜色小区。

  一进宿舍,两人又叫又跳,又闹又笑,开心个不停。

  正乐着,郑秘书打电话来,叫莫默无论如何都要到“盛世人”去见他,有非常非常紧急的事情要商量,迟了可就回天无术、后悔莫及。唬得莫默立时放弃去找郦筱黛的活动计划,赶忙对水冰晶说抱歉,要赶她回去。水冰晶却不愿走,要在莫默家里,说都周末了,回去没意思,在莫默宿舍会好些,有书看还有好多好看的影碟。莫默只好随她,从抽屉里拿了备用钥匙给她,叮嘱她有什么事就打手机。水冰晶见莫默同意自己留下,高兴得什么也没听见就乱点头。

  匆匆赶到“盛世人”娱乐城,一眼便见郑秘书正站在张牙舞爪的石狮旁边东张西望,遂悄悄走近,站在旁边微笑着看着他。

  郑秘书正等得心烦,转头猛看见莫默就在眼前,吓了一跳,继而高兴地道:“你他妈的才到。”说着一把拉住莫默急急地往里走。

  莫默惊讶地道:“不是说有非常紧急的事吗?怎么往娱乐城去?”

  郑秘书瞪了莫默一眼,道:“当然非常紧急了,不然我找你干什么?!”

  莫默笑道:“该不会是什么东西又乱翘了吧?”

  郑秘书神秘一笑,低声道:“曾总说刚刚来了两个孪生姊妹花,特地留给我们。只要我们有本事,随便怎么样都行。”说着夸张地摇头晃脑啧啧了几声,“昨天我只是匆匆瞥了一眼,魂一下就被勾走了。嘿,那个美呀,简直呆了。最绝的是姊妹两一模一样,分都分不清。”

  倘若是前五六天,莫默一定会非常感兴趣地凑热闹,可现在美人恩重,已经消受不起,哪还有心思泡什么妞?简直是浪费体力和精力。真的要泡,还不如回去随便叫曹婷婷、曾雨佳、郦筱黛其中一个来陪也比什么妞都强。现在见郑秘书骗自己来居然只是为了泡妞,而且还是风月场所的妞,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可还没走两步,郑秘书手一长,拽住了,贴近莫默轻声乞求道:“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我对她们是一见钟情,非得泡上一个不可。”

  莫默一本正经地道:“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戒了,以后再也不泡妞,更别说是风月场所的妞了!”

  郑秘书以为莫默发神经,惊异地看了他许久,不可思议地道:“你这色神居然不泡妞,这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吗?别跟我假正经了!”说着又拉着莫默往里走,可却拉不动,生气地道,“你想不想知道隋能再的事啦?想知道就帮我这一回,否则以后你也别找我帮忙。”

  莫默见郑秘书来真的,只好投降,却语重心长地提醒道:“陪你去是可以,可是你得想清楚,这里的妞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像你这样的人物被缠上,不搞得家庭破碎、身败名裂才怪。”

  郑秘书见莫默同意了,其他的才不在乎,高兴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的,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

  两人大步走进了娱乐城,二楼楼梯还没走完,娱乐城老板曾德会便迎了出来,看见莫默愣了一下,心想:“他怎么来了?”随即堆起笑脸,一把抓住郑秘书手,亲热地摇了会,然后转头对莫默招呼了句:“稀客稀客!莫老板已经好久没来捧场了。”

  莫默微微一笑,没有搭腔。

  两人在曾德会的带领下,继续往楼上走去。不一会,便到了四楼。

  曾德会问郑秘书:“直接到包厢?”

  郑秘书看了莫默一眼,道:“还是先在大厅吧,气氛会好些。”

  

第19章《楚氏姐妹》 第19章《楚氏姐妹》之二

  

  曾德会找了一个最佳的位置,招呼郑秘书和莫默坐好,叫服务小姐送上小碟、云南红葡萄酒和雪碧,便匆匆走出大厅。过了五六分钟,带来两个风致翩翩的女孩。

  莫默定睛一看,果如郑秘书所说,两个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心里暗暗称奇。

  曾德会嘻嘻笑了笑,一拉红色连衣裙的少女,介绍说:“她叫楚霁,是姐姐。”又拉过后面有些羞涩的白色连衣裙少女说:“她叫楚霖,只小姐姐三分钟。”指指郑秘书对楚霁楚霖道:“这是郑老板。”指指莫默,“这位是莫老板。”介绍完拿眼睛看着郑秘书。

  久经考验的郑秘书此时面对两个心仪的美少女却像害羞的小姑娘,忸忸怩怩地不敢说话。

  莫默看得大是好笑,碍于面子,不敢笑出来,憋得很是难受。

  曾德会对姊妹俩道:“你们好好招待郑大老板。”

  郑秘书一听赶忙道:“不,我叫楚霁,楚霖就招呼莫、莫老板好了。”

  莫默故意刺激他:“你不后悔?”

  曾德会紧张地对郑秘书道:“姊妹两都是冲你来的,怎么能把她们拆开呢?莫老板我会安排的。”说着命令两女孩到郑秘书身边坐下。

  郑秘书却不愿意,坚持只要一个,把妹妹楚霖拼命往莫默身边推。

  曾德会又劝了一会,见郑秘书执意如此,无奈,只好由他,哈哈一笑:“那好,就这样吧。好好玩,香妃阁包厢我给你们留着,随你们什么时候去。我先去忙。”说完附耳跟姊妹花悄声交待了几句,便知趣地走了。

  莫默目送着曾德会离去,心里觉得怪怪的,以前来娱乐城他可是热情得很,今天怎么好像疙疙瘩瘩的很不对劲,似乎不欢迎自己,认真寻思了一会,觉得其中定有奥妙,难道他真的那么热心为郑秘书找情人?会不会是……莫默想起了自己遭遇的美人计,随即哑然失笑,暗道自己太紧张了,再这样下去可就全球皆兵,那还活不活呀?!转头去看郑秘书,却见他已经消除了紧张,轻松自若地跟楚霁说说笑笑,不禁为他高兴,希望他今晚能如愿以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浑然忘了自己身边也有一个绝色美女。只见两人柔情蜜意地谈了一会,便手牵着手上舞池跳舞。

  郑秘书既然能做政府要员的秘书,不敢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通个十五六个是没问题的。踩着音乐的节奏,郑秘书把舞跳得一级棒,楚霁配合得像飘飖欲飞的仙子。两人如蝶起舞,优美和谐,惹得旁边的几对情侣纷纷退场观看,把他们的即兴舞蹈当作了表演。

  莫默看着郑秘书轻松自如、挥洒如意的舞姿,不禁深为叹服,心想:“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舞跳得这么好?看来美女的力量真的是无穷大呀!”

  莫默旁若无人地自得其乐,奇怪的是身边的楚霖居然也手脚规矩乖乖地坐着,这是不是有些不符行规?更过分的是还时不时眼神“怪异”地偷看莫默,好像他是天外来客一般。可怜的莫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识破了身份。刚才他神情专注地看郑秘书和楚霁跳舞的时候,楚霖偷偷地打量这规规矩矩的奇怪客人,灯光闪烁间,发现面前的莫老板居然跟电视上报道的大作家大记者莫默非常相像。心想,不会这么巧吧,他怎会到这种场合来呢?随即又想,为什么不可以来?都是人嘛,放松放松有什么不可以?又认真细看,越看越像,最终确认无疑,顿时欣喜不已,差点就惊呼出来,还好掩嘴得快,没有道破莫默的身份,否则说不定会吓得莫默落荒而逃。发现这个秘密后,楚霖暗自庆幸也暗自开心,非常感谢简叠心曾德会找自己和姐姐来执行任务,否则就无法碰到深深崇拜的莫默了。

  她喜滋滋地偷偷看着莫默,心想:“只有他这样才华绝世的翩翩公子,才不会随随便便就对自己的美色心怀不轨。”

  一曲舞终了,郑秘书拥着楚霁走下场来,众人报以热烈的掌声。

  郑秘书兴奋得脸泛红光,跟楚霁亲热已极,显见跳舞跳出了火花。稍坐片刻,舞曲又起,郑秘书又拉着楚霁上场翩跹起舞。两人一曲接着一曲,好像可以永不疲倦地跳上一个世纪。

  也许是看他们玩得开心心生羡慕,楚霖凑近莫默轻声问:“莫大哥,我们也跳好不好?”莫默却没听见,两眼兀自看着舞池中的郑秘书和楚霁。楚霖又问了一遍,见莫默还是不理会自己,似乎有些生气了,扬手拍了一下莫默的手臂,待莫默转过头来,甜甜一笑,道:“莫大哥,我们也跳舞吧?”

  莫默笑道:“有他们两个舞神在,我哪敢上场献丑。”

  楚霖努力扑闪着美丽的大眼睛,娇羞地看着莫默:“那您为什么不说话?”

  莫默看了楚霖一眼,认真地问:“你知道到娱乐城来为的是什么吗?”

  楚霖脸蛋微微一红,居然害羞地低下了头。

  莫默见状一愣,随即醒悟过来自己说话大有毛病,忙接着道:“到娱乐城来就是为了开心,现在我看他们两个跳得开心,自己也就开心。既然开心,来娱乐城的目的就已达到,又何必一定要追求什么形式!”

  “莫大哥,你说的话好有哲理。”楚霖佩服地道。

  莫默淡然一笑,两眼盯着舞池,随口道:“我这是胡说,就差没八道了。”

  楚霖见莫默说得有趣,嘻嘻乐了,过了一会,道:“莫大哥,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莫默道:“好呀。”没什么特别的热情。

  楚霖也不介意,叫过服务小姐,点了两首情歌。一首是张惠妹的《我可以抱你吗?》,一首是李汶的《想你的三百六十五天》。服务小姐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乐曲低回中,主持人高声道:“有请三号台小姐演唱《我可以抱你吗?》”。

  楚霖盈盈站起,对莫默嫣然一笑,轻盈走上台去,拿起麦克风,甜甜地道:“我把张惠妹的《我可以抱你吗?》这首歌,献给我最敬爱的莫大哥。”

  楚霖出口不凡,款款深情演绎的美妙歌声,一下把满不在意的莫默给吸引住了。莫默有些惊诧地看着台上的楚霖,觉得她的歌声独具特色,没有刻意模仿张惠妹,似乎就那么自自然然地用心唱着,却别有一番滋味,让人无法不颤动心弦。

  楚霖唱得很投入,把自己的心声都融入一句一句歌词里,含情脉脉的双眸,眼波流转,一点不漏地投注在灯光闪烁中忽隐忽现的莫默身上。可怜的莫默不知道自己又拨乱了一名少女的情思,刻意避免的事情,偏偏避免不了,好像老天存心跟他作对。其实,这一切都只怪他才华太过出众,年纪轻轻便是海府省文坛和新闻界响当当的人物,自古英雄爱美人这当然没错,可是自古美人也爱英雄,恐怕这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但愿莫默这一回不会被楚霖如潮水一般的爱所淹没。

  

第19章《楚氏姐妹》 第19章《楚氏姐妹》之三

  

  楚霖的歌声不但打动了莫默,更是为郑秘书创造了最自然的借口。我可以抱你吗?以歌声表达情意,再加上近距离的眉目传情,自然而然地,两人便亲密地搂在了一起,跳起了心摇神曳的贴面舞。郑秘书美人在怀,伸长呼吸闻着扑鼻而来的青春女孩身上的幽香,几乎便神魂颠倒。心里暗自庆幸,终于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自己真正心动的女孩。这时候的他,根本想不起自己已经结婚。糟糠之妻不可弃,糟糠之妻有时却不妨欺欺。如意算盘是这样,至于算盘能不能打得响,响了够不够响亮,这就要看老天爷的眼色了。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不甘心把如花似玉的女孩送给郑秘书,还是郑秘书她老婆王岚岚烧的高香有效,正当郑秘书和楚霁踏着《想你的三百六十五天》美妙的音乐节奏,跳得情投意合的时候,别在腰间的手机拼命地震动了。郑秘书好不恼火,却不敢乱发脾气。一则美人当前,必须保持风度,二则怕是墙索卫来电,不能以下犯上。受此骚扰,郑秘书已无心再跳,只是不好中途退下,好不容易跳完楚霖的“想你的三百六十五天”,拉着楚霁匆匆而下,看了一下手机,果真是墙索卫的电话。赶忙跟楚霁和莫默打了个招呼,匆匆走出喧嚣的歌舞厅,找到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给墙索卫回电话。

  电话通了,墙索卫语出惊人:“你是不是跟一对双胞胎姐妹在一起?”

  郑秘书大吃一惊,自己这么秘密的行动墙索卫竟然也会知道,向来无所畏惧的心竟感到有些害怕,壮胆问:“您、您怎么知道?”

  墙索卫嘿嘿冷笑一声,随即不无懊恼地道:“这是简叠心搞的美人计,真是不择手段不知廉耻!”

  “您说什么?”郑秘书失声惊问。

  墙索卫道:“简叠心想用美人计来收买你,让你成为他手中的棋子,好为他提供最及时的信息。所以辛辛苦苦找了这样一对姊妹花,利用她们来勾引你,拉你下水。”

  郑秘书这回听得很清楚,又是一个大惊,偷偷吸了几口凉气,拍拍胸口庆幸地道:“还好,还好!差点就上当了。”随即感激地说,“墙书记,谢谢您及时识破他的诡计,否则我可就完了。我马上就离开。”

  “别,”墙索卫赶忙阻止道,“既然他要用美人计,我们就配合配合,让他以为你真的中计了,然后故意泄漏一些假信息给她们。”墙索卫不愧为经验丰富的政治家,一下就对症下药,出了这厉害的计中计。

  郑秘书以为墙索卫是在试探自己,小心翼翼地道:“您的意思……”

  “还不明白吗?”墙索卫笑道,“就是让你奉旨泡妞,还可以给你报销费用。”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不是真叫你泡妞,绝对不许你乱来。”

  郑秘书先是乐呆了,泡妞居然也可以报销,而且还是什么奉旨泡妞,简直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哪知墙索卫又冒出后半句令人居丧的话。不过,既然有这样的好事,既然是简叠心设下的美人计,自己不趁机泡泡那不是大傻瓜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看来这回绝对是马到功成,欣喜地嘻嘻笑道:“墙书记,奉旨泡妞可是我给您当秘书七年来最刺激的任务。我一定泡出水平来。他使美人计,我就来个美男计,让他们自食其果。”

  回到歌舞厅,郑秘书心中笃定。

  知道了楚氏姐妹的阴谋,再也不需要像刚才那样低声下气赔着小心,倒不如摆出威风来,反正她们迟早都要自动投怀送抱。却不禁有些后悔,后悔刚才不该对自己没信心,以为以一敌二必败无疑,早知道是有胜无败,就不会那么心虚地把妹妹分给莫默了,要不然就可以一箭双雕,那可是前所未有的齐人之福啊。现在好端端的一对只剩下一半,实在是遗憾之极。随即又安慰自己,莫默是自己的好朋友,正所谓有福同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就算是自己大方吧。

  郑秘书再次搂着楚霁,已没有先前的殷勤和生怕泡不上的担忧,举手投足间,一下显现出无比的自信,把男性的魅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惹得楚霁眼睛一亮,惊喜地道:“郑大哥,你跟刚才不一样了耶,是不是偷偷吃了兴奋剂?”

  郑秘书嘻嘻一笑,有些流氓地道:“是啊,我刚才吃了两粒伟哥,准备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楚霁轻轻地打了郑秘书一下,撒娇道:“郑大哥,你好坏哟。”说着风骚地直往郑秘书怀里钻。

  郑秘书乐坏了,哈哈一笑,一把搂紧了楚霁。

  他们俩打情骂俏,楚霖在旁直皱眉头,不停大声咳嗽,想提醒姐姐别太忘形,演戏演得过分了不说,引起莫默的反感可就大糟特糟。

  楚霁哪里知道楚霖的焦急,根本没空理会,心里正为计划进展顺利而偷偷高兴,愈发起劲地勾引郑秘书。

  楚霖毕竟是个聪明的女孩,见咳嗽引不起姐姐的注意,眼珠一转,跟莫默说:“莫大哥,我去一下洗手间。”就走到楚霁身边,不由分说拉了她就走。楚霁不知妹妹在搞什么名堂,回头抛了一个媚眼给郑秘书,再来个飞吻,这才扭着细腰,摇着屁股,跟着楚霖走去。

  郑秘书笑眯眯地看着她们消失不见了背影,本想趁此机会告诉莫默内情,可转念却想:“还是保住秘密的好,反正她们针对的又不是莫默。再说,正好借机让莫默见识见识自己空前的魅力,随便勾勾手指就可以让超级美眉主动投怀送抱,别老以为就他一个人是色神,泡妞从不失手,我郑浩然也是个中高手嘛,嘿嘿!”郑秘书想得嘻嘻直笑,连话也顾不上说。

  莫默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乐上心头的样子,忍不住取笑道:“想不到你春心大动的样子还蛮有趣的,简直就像唐僧的二徒弟。”

  “你说什么?居然敢诬蔑我。”郑秘书张牙舞爪,恨不得把莫默给捏碎。

  可惜他这招完全无效,莫默一点也不怕他,又道:“我是担心你得意忘形。女孩子可不喜欢没有情趣的男人。看你刚才一副急色的德性,简直就是种猪的表哥,不说你是猪八戒是什么?”

  莫默说得够刺激的了,哪知郑秘书却笑了起来,得意洋洋地道:“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眼看我手到擒来,妒忌了是不是?别这样嘛,不是已经分给你一个了吗?勾不上她是你自己没本事,虚心点向我学学,不要傻不愣瞪的扮君子,扮君子还来泡妞?!”

  不知是嘴下留情、不想打击郑秘书的士气,还是被郑秘书说中了、感到惭愧,莫默一下不说话了。

  郑秘书见自己大获全胜,得意地拍拍莫默的肩膀,以示安慰。

  没多久,楚氏姐妹袅袅婷婷地回了来,齐齐对莫默妩媚地笑了笑。

  楚霁自去坐回郑秘书身边,楚霖喜滋滋地傍着莫默坐下。

  郑秘书见美人回来了,又摆出一副英雄盖世的气势,端着架子,等着楚霁来投怀送抱,哪知等来等去等了有一万年,楚霁居然装起了淑女,举手投足都玉洁冰清,流露出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搞得郑秘书莫名其妙,糊涂极了,心想:“该不会是墙书记搞错了吧?说什么美人计。算了,只有重新进行美男计的绝招了。”只好又像刚来时那样大展武艺,殷勤地讨好楚霁,可惜一切白费,楚霁现在成了标准的冷美人,笑都不肯对他笑一下。

  反观莫默,这下倒爽呆了,楚霖对他是巧笑嫣然,低语浅眉,温顺无比,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

  

第19章《楚氏姐妹》 第19章《楚氏姐妹》之四

  郑秘书看得目瞪口呆,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天下最荒唐最凄惨的事莫过于此。自己是美人计的对象,是关键人物,按理说应该顺理成章地怀抱美人才对,哪知莫默这个可有可无的配角倒成了主角,该不会是楚氏姐妹搞错对象了吧?不由暗恨幕后主谋胡涂,连我鼎鼎大名市委书记的秘书郑浩然都不认识,简直是岂有此理!

  恨归恨,气归气,可美人计终止了,美男计还得进行。

  郑秘书鼓鼓士气重整旗鼓,施展出浑身解数,以求博得美人芳心。悲惨的是终究徒劳,楚霁始终拒他于千里之外。这且罢了,不知她错乱了哪根神经,竟然时不时地抛一个媚眼给莫默。如果不是有郑秘书在场,恐怕早跑到莫默身边去了。饱受打击之下,郑秘书不由黯然神伤。这也难怪他,想想看,好不容易看上的美女,居然半途变节,不肯执行美人计的任务,倒春心雀跃的泡起帅哥来,能不伤感吗?

  莫默忙于应付楚霖的热情娇媚,没注意到郑秘书的苦瓜脸,更不知道郑秘书大起大落的悲喜内心。但有一点同郑秘书一样,他也搞不明白楚霖为什么前后态度判若两人。坐台就坐台了,像是很熟悉他的样子,跟他谈什么诗词文学。可笑的是居然还拿莫默的诗词小说作模板,把莫默捧得天花乱坠,听得莫默好不恶心。从没想到自己的狗屁作品会有她说的那么好。真想大喝一声告诉她,自己就是那位所谓的莫大作家。可是不行,说出来不让人笑掉大牙才怪。人家那么崇拜莫默,就是因为你也姓莫才找这个话题来跟你说话,你居然说自己就是莫默,那她还不以为自己就是李清照呀。

  莫默干脆跟楚霖对着干,她说诗词小说怎么怎么好,他就说怎么怎么差,简直是狗屁不通,气得楚霖好几回都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其实这只是莫默的看法,楚霖当然不会生气,她只是觉得莫默好可爱,那么说自己的作品,也不心疼,而且那副认真劲,好像非得她同意他的看法不可。你说,天底下有这样怪异的人吗?换了是别的作家呀,听自己这么熟悉他的作品,不高兴得合不拢嘴才怪,哪像他,毫不在意的样子,而且还生怕你喜欢他的作品。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很特殊、特殊得特别有味道?楚霖这么想着,越看越觉得莫默比想象中的还好还可爱,真想扑进他的怀里,亲密地说话,让他吻着、亲着,实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但看看莫默温文尔雅,举止有度的君子气派,只好压住内心的躁动,始终保持着窈窕淑女的美好形象,伺机出击。

  可怜的莫默当然不知道自己又成了别人的猎物。

  就是说了他也无法相信。现代的少女碰上心目中的偶像英雄什么的,往往立马便想跟他上床,那种大胆泼辣劲,实在令人难以招架。难怪影视明星、各界名人身边的美女总多如牛毛。也难怪他们绯闻多多,千娇百媚的女孩心甘情愿地献身,不笑纳才是性无能。莫默曾经感叹这种疯狂的行为是一种道德操守的沦丧,还写过这类的评论文章,哪知现在他自己不知不觉也成了其中的主角。而对于设置美人计的幕后主使来说,恐怕打破脑壳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一个好端端的计谋,就因为少女的盲目崇拜,而寿终正寝。不仅如此,说不定还会倒戈相向,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郑秘书终于彻底绝望了,垂头丧气的如坐针毡,面对着心仪的美人,却可望而不可及,你说他能不难受吗?先前怎么样也可以搂搂抱抱,现在连手都不让碰。看着莫默跟楚霖聊得起劲,心里越来越火,又坐了一会,干脆跟莫默说有任务,要撤。

  莫默自然是求之不得。两人不顾楚氏姐妹的千般挽留,也没跟曾德会打招呼,结了账,就一甩头走了。

  出了娱乐城,郑秘书舒舒服服地吸了口新鲜空气,咬牙切齿地道:“真他妈的还是外面舒服!”

  莫默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泡什么妞嘛泡!”

  郑秘书忿忿地道:“都是你这个骚货,把美女的心都给勾走了,害得我白费心机。要不是我想得开,准会害相思病。”

  莫默笑道:“你还以为自己是纯情少年呀?还害什么相思病。”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了一段路,看看时间才十点,依莫默的意思是分道扬镳,好去找郦筱黛,到这么晚了都没打电话来,说不定又生气了。可郑秘书非要敲诈莫默,说肚子饿了,要去吃火锅。

  莫默无奈,苦着脸叫了一部的士直奔火锅城。路上给郦筱黛打了手机,说刚刚跟市委郑秘书忙完任务,现在肚子饿了,要去福满阁吃火锅,要她一起来。郦筱黛百依百顺的样子,说你要我去我就去了。高兴得莫默哼起了歌谣。却气得郑秘书掩起了耳朵,直叫是公鸭子在叫春,难听死了。莫默说,你别妒忌,不会叫你老婆来陪你呀。郑秘书一想也是,泡妞泡不到,找老婆总可以吧?赶忙掏出手机给老婆王岚岚打电话。

  车到福满阁火锅城,郦筱黛居然还先到了,正站在一辆光彩夺目的粉红色轿车旁等着,看见莫默便兴奋地招手叫唤,要莫默过去。

  莫默赶忙快步走到她的身边。

  郦筱黛喜滋滋地道:“莫哥哥,你看这车漂亮吗?”

  莫默在意的是郦筱黛自己,而不是车,瞥了一眼,随口答道:“漂亮。”

  郦筱黛不依了,埋怨莫默不懂得欣赏,硬拉着他围着凌帅轿车转了一圈。莫默正奇怪郦筱黛的举动,郦筱黛语出惊人地道:“莫哥哥,这车是我下午刚买的。整整五十万呢。”

  莫默吓了一跳,不信地看着郦筱黛。

  郦筱黛妩媚一笑,挽住莫默的胳膊,乐滋滋地道:“我就知道你不敢相信,但真的就是我买的。”说着含情脉脉地看着莫默,“我会给你也买一辆的。”

  莫默定定地看着郦筱黛,皱眉问:“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郦筱黛神秘地道:“你猜猜,偷来的。”说完咯咯娇笑了起来。

  莫默还想细问,郑秘书已挽着老婆王岚岚走了过来。

  “莫默,你在看谁的车?好漂亮呀。”王岚岚道。

  “别人的。”莫默回答,怕王岚岚再问,赶紧道,“走,进去吃火锅,我早就流口水了。”拉着郦筱黛领先而去。

  四人进了火锅城,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刚刚坐下,曾德会就打手机来了,吓得郑秘书赶快站起身来,走到旁边去听电话,免得老婆大人耳尖,听到了秘密,那可就要发生内战。

  王岚岚见老公那副紧张的德性,立马怀疑地问莫默:“刚才你们去哪了?”

  莫默严肃着面孔,认真地道:“泡妞去了。可惜却大败亏输,实在丢失了你的颜面,晚上你最好让郑秘书跪上一个晚上的搓衣板,如果没有搓衣板,就叫他举着洗衣机。”

  王岚岚却笑了,白了莫默一眼,道:“老不正经,跟你出去还能去做坏事?打死我也不相信你会泡妞。我是怕他死脑筋,老得罪人,你可要经常提点他。”

  “他最花心了,今天爱一个,明天爱一个的!”郦筱黛插话道。

  王岚岚还不认识郦筱黛,看了她一眼,拿眼睛问莫默。

  莫默一拍脑袋,道:“瞧我这胡涂鬼,居然忘了给你们介绍。”一搂郦筱黛的腰,“她叫郦筱黛,我的女朋友。”嘴巴一努王岚岚,又介绍说:“她叫王岚岚,是郑秘书的老婆。也是郑秘书的顶头上司,比墙书记还厉害十分!”

  

第19章《楚氏姐妹》 第19章《楚氏姐妹》之五

  

  这时服务员问要什么锅底,要不要来个鸳鸯火锅。王岚岚说就鸳鸯火锅吧,然后两眼盯着莫默,笑道:“莫默,难怪你一直不结婚,原来是在等这大美人呀。有眼光,有眼光。可是你说她叫什么名字来着?我都听不懂。”

  “郦筱黛。美丽的丽加一个右耳旁,筱是竹字头那个筱,黛就是六宫粉黛无颜色的黛。”听得王岚岚说自己漂亮,还说莫默不结婚是为了等自己,郦筱黛高兴得忘了保持淑女的风度,自行介绍道。

  “好美的名字呀,简直跟莫默的文章一样的美。”王岚岚赞道。

  “真的吗?王姐姐,莫哥哥跟我说过你。说你是模范妻子呢。”郦筱黛高兴极了,亲热地叫王岚岚姐姐。

  王岚岚就是很会说话,一句话就夸了郦筱黛和莫默,郦筱黛不高兴也不行。

  莫默却皱眉了,怎么王岚岚也夸自己的文章?难道真的那么好吗?忍不住道:“我说王岚岚,你有没有搞错?我的文章烂不垃圾的,怎么能跟我女朋友的名字比?警告你啊,下不为例。”

  王岚岚道:“你也别太谦虚了,说真的,当前的作家写的东西,就你的还有味。其他人的我不屑一顾。”

  莫默笑了,道:“露出马脚了是不是?毛主席说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别人的文章你都不看,怎么知道我的比别人的好?”

  “强词夺理。”王岚岚骂了一句,不理莫默,转头跟一直笑意荡漾的郦筱黛说:“你瞧你未来的老公多不讲理,明明知道我话的意思,还故意强词夺理。”

  郦筱黛道:“我帮你揪他的耳朵。”说着,拿起手轻轻地揪住莫默的耳朵。

  王岚岚拍手大乐:“这下好了,莫默也有克星了。看你以后还敢欺负人不!筱黛,再重点!”

  郦筱黛微微一笑,却不听她的,反而亲昵地偎依着莫默。

  王岚岚看得大是眼红,赶忙回头去找自己的老公,却见郑秘书还站在角落跟人讲电话。

  这时服务生推了小盘菜来。莫默招呼王岚岚和郦筱黛点菜。各人都叫了几种自己最喜欢的菜。王岚岚理所当然帮郑秘书点了些。莫默问要喝什么啤酒?服务生说我们这里有青岛、燕京、慧泉,还有扎啤。王岚岚说随便。莫默想了一下,郑秘书喜欢慧泉,就先点了八瓶慧泉。

  万事俱备,可以动口了郑秘书还没回来。

  王岚岚忍不住就想过去叫他,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动。

  其时郑秘书正被曾德会说得雄心再起,明白了楚霁只是要吊自己的胃口,心想:“美人计也要慢慢实施嘛,这才有味道,难怪她们托曾德会出面请自己帮忙找一份正经的工作。看来自己的美男计终于还是可以派上用场了。”喜滋滋地结束通话,神采飞扬地回到座位。

  王岚岚见他那么高兴,忙问:“有什么喜事?”

  郑秘书一惊,赶忙干笑两声掩饰道:“有两个多年没联系的老朋友突然冒了出来,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莫默存心使坏,挤眉弄眼道:“你那两个朋友是不是双胞胎?听说他们的孩子也是双胞胎。”

  王岚岚一听,大感兴趣,搭着郑秘书的肩膀问究竟。连郦筱黛都起了兴趣,期待地看着他。郑秘书狠狠地瞪了莫默一眼,眼珠转了转,派给莫默一个难题:“她们是来找工作的,希望从事文化行业的工作,不如你给安排安排吧,否则我叫她们去找筱黛。”

  这一下还真把莫默给唬住了,赶忙正经起来,问:“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刚才老曾打电话跟我说了半天就是为了这事。”郑秘书道。

  “那你也不能塞给我呀。”莫默苦着脸道。

  郑秘书看见莫默难受就高兴,得意地道:“谁叫你胡说八道骗我亲爱的老婆,我老婆是你能骗的吗?骗骗我还会原谅你,骗我老婆当然要教训教训你。”说完还亲热地对王岚岚说:“是不是,老婆?”

  王岚岚见老公如此维护自己,高兴得眉开眼笑,叭地赏给郑秘书一个甜蜜的吻。

  郑秘书见莫默还是苦着脸,到底害怕莫默捅出事实真相,忙讨好地道:“你帮我这个忙,等下我会告诉你一个惊人的内幕消息作为补偿。”

  莫默这才心理平衡,道:“好,就这么说定。你那两个朋友工作的事我先安排在联谊中心《作家企业家周报》作采编,以后有更合适的再调整。”说着一瞪郑秘书,“你的消息可一定要货真价实,否则我也偷工减料,叫她们去扫厕所。”

  “我什么时候糊弄过你?”郑秘书见莫默不相信自己,不满地叫道。

  “瞧你们两个,有完没完!”王岚岚抱怨道,还联合郦筱黛抗议郑秘书和莫默的心不在焉。这一招果然有效,郑秘书和莫默都乖乖地吃起火锅来,时不时还殷勤地伺候着她们,让她们觉得比吃了蜜糖还甜三分。

  吃得正酣,水冰晶打来电话,说刚才有个女孩打电话来找“难忆梦醒梦醉”,心想可能是你的笔名,就问什么事,可什么也不肯说,听说你不在就挂断了电话,连姓名都没来得及问。

  莫默听得一愣,想了许久也想不出是谁?是卓廖婧或者陈妮星吗?应该不是的,她们不会说要找什么“难忆梦醒梦醉”,可又会是谁呢?怎么会知道自己这个昵称?便说不理他,随即想起自己在外面逍遥,却把水冰晶一个人丢在家里,未免太过自私了,一时也没多想,愧疚地问水冰晶肚子饿不饿?饿的话出来吃火锅。水冰晶高兴极了,忙说饿,早就饿了。莫默叫她在家等着,自己开车去接她。便拿了郦筱黛的车钥匙快步出去。郦筱黛关切地在后面叫小心开车。

  福满阁火锅城距离夜色小区并不远,还没二十分钟莫默就接了水冰晶回来。

  水冰晶一看见郦筱黛便亲热地叫着“筱黛姐。”

  郦筱黛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叫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郑秘书一见到水冰晶眼睛就直了,愣了半晌,不知轻重地叹道:“莫默,现在我才明白你这个色神为什么把泡妞的癖好给戒了,原来是金屋藏娇呀!”

  郦筱黛原本挺高兴的,此时一听郑秘书的话,疑云顿起,立时柳眉倒竖,满脸怒气地看着莫默,心想:“难怪你刚才那么殷勤去接她。”

  莫默一听郑秘书的话就知道要糟,可来不及阻止,暗恨郑秘书口没遮拦乱说话,也不看看环境。赶忙对郦筱黛赔笑道:“别听郑秘书胡说。”

  郑秘书也醒悟过来自己说漏了嘴,赶忙改口道:“对对对,我胡说,我胡说!”

  王岚岚刚才也被水冰晶的美貌惊得说不出话,此时见莫默的尴尬模样,又看看可爱的水冰晶胆怯地低下了头,生气地打了一下郑秘书,又拧了一下他的大腿,骂道:“叫你胡说。”正想跟郦筱黛说两句好话,郦筱黛却不声不想地站了起来。

  郑秘书夫妇赶忙好声相劝。

  郦筱黛强颜一笑,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莫默原以为郦筱黛要走,一听是去洗手间,松了一口气。

  郦筱黛快步走到洗手间,忍不住滴下了眼泪,心想:“千担心万担心,可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看看郑秘书和王岚岚看见水冰晶时的表情,就知道莫哥哥也差不了多少……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原还想全心爱莫哥哥,可他却偏偏三心二意的,既然莫哥哥对自己不专一,那自己就多给他几顶绿帽子戴戴。”

  郦筱黛暗暗下了决心,对着镜子擦干了泪水,稍稍补了一下妆,迈着轻盈的步伐回到了座位,重新喜笑嫣然起来。

  莫默郑秘书等人都以为雨过天晴了,放开怀抱大吃大喝大吵大闹。

  酒足菜饱,买了单,个个都撑着肚子走出了火锅城。

  郑秘书言而有信,临别之际,悄声对莫默说了一个秘密。

  

第20章《伊甸园》 第20章《伊甸园》之一

  

  郑秘书说的秘密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他说,市委市政府已经同意和都镇公安局抓人,原先隋能再、周亦和冷复洲三人不见踪迹抓无可抓也就罢了,哪知昨天早上隋能再偷偷回了来,还坐在破烂的家里嚎啕大哭,一下被干警发现,立刻就被逮捕了。那伙人做事也真干脆利落,声色俱厉地警告了周围看见的居民,说什么有胡说八道的一律拘留十五天,吓得大家都不敢提起这件事,所以根本没有消息泄漏到外面,就连你神通广大的莫大记者都不知道。然后不无担忧地警告莫默,要小心这段时间和都镇的黑手打击报复。

  莫默听了惊异一会,便放下了。

  此时他的心思都在郦筱黛的身上。

  目送郑秘书夫妇上车离去,转头忐忑不安地看着郦筱黛。

  郦筱黛闷声不语地淡然着脸,好像跟莫默不熟似的态度矜持。搞得水冰晶以为又是自己给莫默惹了麻烦,闷闷不乐地低着头,想着心事。

  三人呆站了一会儿才开车回家。

  美丽的车姑娘在高级水泥路上流畅地滑行着,轻盈自如,可车厢里的气氛却似乎太过沉郁。

  对付这样的局面,本来莫默最是拿手,可是因为涉及了跟郦筱黛变幻无常的爱情,才变得笨了,茫然的束手无策。

  很快便到了水冰晶宿舍,水冰晶眼神忧郁地看了莫默一眼,细声跟郦筱黛说了声“谢谢筱黛姐。”低着头下车走了。

  莫默看见水冰晶郁郁寡欢的神色,很是难受,可是却不敢开声安慰,只好以歉然的眼光目送她离去。

  “舍不得不会跟下去?”郦筱黛瞪着眼睛看着莫默冷然道。

  莫默一愣,随即淡淡地道:“回去吧。”便闭起了眼睛不说话,心里却着实窝火,小心翼翼了一个晚上,到现在还没完没了的,真想发发脾气,然后扭头就走。可惜思之再三,就是硬不下这个心肠,迷惑地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难道就不可以多些信任?”莫默第一次觉得跟郦筱黛的交往很是“难过”,好像感情越深越会闹别扭,真不知是怎么回事。

  两人静静地坐在车上,各怀心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默见车子还是没有动静,忍不住睁开眼睛看了郦筱黛一眼,却见她兀自满脸阴沉,心头火起,一开门就下了车,大踏步往前走。

  郦筱黛正自委屈,见莫默居然如此绝情,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哭了一会,眼看着莫默越走越远,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不由慌了,赶忙收住泪水,启动车子追了上去,泪眼汪汪地对一声不响的莫默道:“莫哥哥,上车吧。”

  莫默原拟不理,但听见郦筱黛哽咽请求的声音,心肠一下子就软了,略一迟疑,便上了车前座。

  “对不起,莫哥哥。”郦筱黛低声道,“黛黛也知道这样子不好,可就是忍不住,不要怪黛黛好么?”

  莫默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筱黛,我看我们的性格太过冲突了,每回见面都要闹得不愉快,也许,还是做好朋友的好!”

  郦筱黛哀声道:“莫哥哥,你不肯原谅黛黛吗?你不要怪黛黛好么?”

  “筱黛,我没有怪你。我只是觉得,两个人真心相爱应该是很快乐很幸福的事,不可能动不动就闹别扭的。如果是这样,我宁肯当逃兵。我不想天天把自己的心情搞得坏坏的,更不想老是让你不开心。何苦来由呢?”莫默意味索然地道。一下子想起了曾雨佳、曹婷婷以及多时未见的文友宛如湄,她们是多么的温顺多么的善解人意,全心全意都只为了自己开心,从不苛求什么,更不会动不动就蛮不讲理地耍性子,发脾气。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为她们设身处地地想过,反而跟这刁蛮的郦筱黛纠缠不清,真是莫名其妙。

  “莫哥哥,求求你了,不要不理黛黛!”郦筱黛一把抓住莫默的手臂,低声乞求着,一下变得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看了立时涌起怜惜之情。

  莫默向来吃软不吃硬,此时被郦筱黛这么一求,也不忍再拒绝什么,柔声道:“回去吧,啊?”

  郦筱黛柔顺地嗯了一声,乖乖地开车回去。

  莫默又闭起了眼睛,只是这一回想的是隋能再被抓的事。他担心隋能再会像任老大娘的丈夫儿子一样被打得很惨,希望能想出办法避免发生这种事,可是心里确实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不禁埋怨隋能再傻乎乎地跑回来送死,但愿周亦和冷复洲不要那么笨。

  郦筱黛一边开车,一边注意着莫默,见他脸色阴沉不定的,还以为莫默还没原谅她,不由担心不已,暗暗合计着主意,可合计了半天,也没什么好办法。这时手机响了,忙接听,曾雨佳快乐的声音飘了出来:“筱黛,你在哪?快叫莫默一起下来吃麻辣烫吧,我跟冰吟在夜色小区的李记麻辣烫。”

  郦筱黛一听救星来了,惊喜地道:“啊,好、好、好,我们几分钟就到,等着啊?”放好手机,转头喜滋滋地对莫默说:“莫哥哥,雨佳和冰吟在吃我们的最爱呢。”

  莫默一听是她们,立时也高兴起来,忙催道:“那我们快去。”

  郦筱黛甜甜地哎了一声,加快了车速。不一会,便到了夜色小区。两人下了车,快步向李记麻辣烫小吃店走去。

  曾雨佳早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一看见莫默和郦筱黛就欢呼大叫了起来:“哎呀,你们两太过分了,去谈情说爱也不叫上我们,我们又不是电灯泡。”一把抓住走近前来的郦筱黛,轻轻捶了她一拳:“打死你,重色轻友的小妮子!”然后白了一眼莫默,嗔怪道:“死莫默,这么久都不跟人家打电话,真不够朋友。”

  水冰吟笑吟吟地看着莫默和郦筱黛,却不说话。

  四人围着一张方桌刚刚坐下,曾雨佳又有意见了,转着乌溜溜的眼珠,看着莫默道:“喂,你是男生,男生优先,你说我们把桌子搬到外面去怎么样?晒着月亮,吃着麻辣烫,再喝几口酒,听你跟筱黛甜言蜜语,哎呀,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呀。”说着做出满脸陶醉的样子。惹得水冰吟忍俊不禁,娇笑连连。

  郦筱黛暗暗感激曾雨佳,绯红着脸,时不时瞟一眼身边的莫默,想看看他的反应,却见他只是脸含微笑,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毫无以前听到这些刺激话语的惊喜和紧张,心知莫默是怕了自己乖张的脾气,一时难以释然,赶忙附和曾雨佳道:“那我们就搬出去吧。”

  “我可没问你。”曾雨佳给了郦筱黛一个白眼,取笑道,“该不会你这么快就可以全权代表莫默了吧?”转头对莫默说:“莫默,你开口,别像个小姑娘似的不说话。”

  莫默苦笑一下,可怜兮兮地道:“一切都听曾雨佳大姐您的了。”

  曾雨佳乐了,也不管别人同不同意,大声叫服务员把桌子搬到外面去。

  服务员手脚挺麻利的,三两分钟就搞定了。

  四人重新坐下,曾雨佳大呼小叫地点菜,一口气把各人喜欢吃的都点了个遍。这还不够,又叫了半箱慧泉啤酒。莫默本想说不要酒了,刚才吃火锅的时候喝了不少,但怕说出来曾雨佳又怪怨不够朋友。如果是以前,当然不怕她这么说,现在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虽是淡淡的,却极为揪心。

  

第20章《伊甸园》 第20章《伊甸园》之二

  

  服务员把烫好的菜都送了上来,面对辣味飞扬,香气逼人的美味,四人都顾不上其他,你挣我抢地吃了起来。几碟菜下肚,几杯酒入口,莫默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完全忘了刚才的想法和不快,嘻嘻哈哈地跟曾雨佳斗嘴。

  郦筱黛见莫默跟曾雨佳这般开心,心里很不舒服,继而警醒,暗骂自己太小心眼,难怪莫默不喜欢。赶忙收拾心情,喜笑嫣然地参与着说笑。不一会儿,便跟莫默融洽起来。

  不知曾雨佳是不是存心跟莫默作对,拼命地找莫默对酒,来了小组还来中组,来了中组还要来大组,虽然是一口杯,但一个小组六杯,一个中组九杯,一个大组可就是十二杯,这么一溜下来,莫默的肚子立时胀得跟皮球似的,赶忙认输求饶道:“尊敬的曾大姐,放过在下行不行?”

  曾雨佳把头一扬,哼了声,不给面子。

  水冰吟看见莫默哭丧着脸的样子,咯咯笑出了声,声援道:“雨佳,你再叫莫默喝呀,就醉了。难不成你还想像那晚一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曾雨佳一听水冰吟的话,心头立时浮现出那晚跟莫默缠绵不休的情景,不禁臊红了脸,举着酒杯不知怎么办,幸亏刚才喝了许多酒,脸蛋早就晕红,郦筱黛和水冰吟才没发现她的心虚,还以为她只是在合计放不放过莫默。

  曾雨佳偷看了一眼莫默,却见他的眼光也正好看向自己。

  两人别有意味的眼光一相撞,各自逃开。

  还是莫默比较镇定,哈哈一笑,道:“如果你敢再欺负我,我就跟筱黛冰吟联合起来对付你,看你醉是不醉。”

  曾雨佳趁机下台,嘻嘻笑道:“看在筱黛和冰吟的面子上,本大姐就放你一马。”可是眼珠还没转几下,就打起了郦筱黛的主意,嬉皮笑脸地对她说:“筱黛,我们好久没有比试比试了,敢不敢跟我来一下?”

  郦筱黛哪会怕他,兴致勃勃地道:“这可是你自找的,现在我的酒量跟以前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你等着趴下吧。”说着气势汹汹地跟曾雨佳拼了起来。

  水冰吟一直是斯斯文文地吃着,此时见曾雨佳和郦筱黛窝里斗,摇头叹息道:“真搞不懂你们俩!等下醉倒了把你们扔在大路上,看你们下回还敢不敢。”说完不理他们,转而跟莫默小声说着话。

  月亮悄悄就到了西边的天。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午夜两点。

  此时曾雨佳已经有些醉意,郦筱黛明明很清醒,却也装作是醉醺醺的样子,东摇西摆的,趁机靠在莫默的怀里。

  莫默看着她们两个,对水冰吟苦笑道:“现在好了,多了两个醉猫。”

  水冰吟微微一笑,道:“醉猫有什么不好,你看多温柔多可爱。”

  莫默笑道:“哪有你可爱。”

  水冰吟呸了一声,轻声骂道:“贫嘴!”却不自禁地很是欢喜。

  莫默本是无心之言,当然不会去注意水冰吟的表情,有些担心地看着曾雨佳和郦筱黛,嘴里道:“现在怎么办?喝醉了怕着凉,干脆都到我宿舍去。近些。”说着看着水冰吟。

  水冰吟道:“也只好这样了。”

  可是曾雨佳却嚷着要回去,怎么也不肯去莫默那。

  水冰吟道:“不如这样,你带筱黛到你宿舍,我送雨佳回去。”

  莫默摇头道:“不,还是先送你们回去。筱黛有车。”

  水冰吟喜道:“那最好。”

  莫默扶着郦筱黛,水冰吟扶着曾雨佳,一起到了车这边。水冰吟一看见漂亮的车子,惊讶地咦了声,问莫默是谁的。莫默说是郦筱黛自己买的。水冰吟奇怪了,心想:“这车看样子值个四五十万,筱黛哪来的那么多钱?”见莫默已把郦筱黛扶上了车前座,正从另一边开门上车,忙小心地把曾雨佳扶上车后座,自己跟着也上了去。

  夜深车少,莫默开得比较顺畅,没多久便到了曾雨佳的家,帮忙水冰吟把曾雨佳扶下车。水冰吟说好了,就她送进去,晚上留在曾雨佳家照顾她,叫莫默赶紧和筱黛回去休息。莫默也不客气,上车掉头回夜色小区。

  郦筱黛依旧装作酒醉的样子,时不时就呻吟一声,害得莫默担心不已,生怕她难受,不时腾出手来抚摸她的额头。郦筱黛觉得好玩极了,越发起劲地呻吟着,嘴里还咕咕哝哝地胡言乱语。到了夜色小区,干脆装作动不了了,软绵绵的东倒西歪。莫默只好背她上楼。郦筱黛开心地偷笑,故意用头发去拨弄莫默的脸颊,还对着他的脖子呼气,弄得莫默脖子痒痒的,一颗头不时摇来摇去。

  到了宿舍,莫默把郦筱黛放在卧室的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正想离开,郦筱黛就装作难受至极的样子呻吟着说热,然后乱扯自己的衣衫。莫默犹豫了一下,扶起郦筱黛帮她脱外衣,外衣脱掉了,郦筱黛还是叫热,叫了半晌见莫默不敢动手脱内衣,索性装作迷糊的样子,双手乱扯,把内衣给扯掉,凝脂似雪的嫩滑肌肤顿时裸露了出来,只剩下深红色性感的胸罩半遮着乳房。莫默关切地给她盖上被子。郦筱黛嘤宁一声又掀开了,就是要莫默看看自己的魔鬼身材。这样折腾了一会,见莫默还是规规矩矩的,不由大为恼怒,埋怨莫默不解风情,想了一下就大声叫嚷起来,不停嗲声呼唤着莫哥哥、莫哥哥,双手难受地抓着自己胸部,不小心似的,把乳罩也给扯下了半边,晶莹丰满的乳房刹时跳了出来骄傲地闪耀着。

  莫默自然吓了一跳,慌忙伸手抓起衣服想给盖上。

  郦筱黛双手一圈,一下抱住莫默,火热的嘴唇在他脸上乱啃,手掌心急火燎地抚摸着莫默的后背。敏感的身体不久便感受到了莫默生理上的变化,一根硬梆梆的东西顶着小腹。

  起先郦筱黛还只是装装,哪知渐渐地却真的装出了汹涌的情欲,此时见莫默有了反应,不顾一切地伸手把自己的裙子、裤袜、内裤都给脱了,又动手帮莫默脱衣服,没几秒钟,两人全都成了光溜溜的美人鱼。

  郦筱黛欣喜地贴紧了莫默,蕴藏的激情像是正在爆发的火山,气势汹涌,无休无止。从头至尾,都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纠缠着莫默,好似莫默欠了她十辈子的债,拼命地索取,一次又一次,几乎把莫默的精力都给榨干。害得莫默这一夜付出的真情,比给曾雨佳和曹婷婷的合起来的还要多十倍。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两人终于疲倦地睡着。

  一觉醒来,已是早上十一点。

  莫默看着怀里嘴角含笑,兀自甜睡的郦筱黛,觉得她越发妩媚,因做爱过度而厚重起来的嘴唇和眼皮,此时看来显得特别性感迷人,忍不住低头轻轻亲吻。回想着昨晚激情四溢,狂野奔放的郦筱黛,悄声问:“那是你吗?沉睡着的小猫咪。你简直就是淫荡至极的淫妇。不过,莫哥哥喜欢,喜欢你做爱时的倾情投入。”

  

第20章《伊甸园》 第20章《伊甸园》之三

  不知是不是莫默的声音惊扰了她,郦筱黛的睫毛忽然抖动了几下,然后便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眼睛,因为光线太强,眯着眨了会,这才看着莫默懒懒地笑,紧跟着撒娇地嘤宁了一声,双手勾住莫默的脖子,把嘴唇紧贴着莫默的耳朵道:“莫哥,你真勇猛,昨晚黛黛都要死了。”说着伸出火热柔软的舌头,舔着莫默的耳垂。还没等莫默作出反应,忽地一下翻身而起,又把莫默压在她粉雕玉琢、光彩夺目、凹凸玲珑的身子底下,用丰满挺拔的乳房轻轻地揉搓着莫默的胸膛。

  莫默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飘了起来,所有的意识,都是舒服至极的快感,不一会,骨头又都酥软了,一圈手,情难自已地抱紧了郦筱黛宛若无骨的胴体,像要把她按进自己的身子里面去。

  郦筱黛低声呻吟着,满是韧性的躯体,贴紧了莫默不断的蠕动着,摩擦着,还不时用她温热的嘴唇吻着莫默滚烫的肌肤。

  两人热情似火地耳鬓厮磨着,渐渐地情欲又溢满了身心。

  郦筱黛忍耐不住了,纤手引导着莫默坚强挺立的小弟弟,一下没入自己温泉盈盈的私处,畅快地叫喊了声,便如风中的绿叶,左右飘摇,继而波涛汹涌地上下起伏着。

  莫默被郦筱黛的狂热挑逗起了激情,双手抓住郦筱黛的乳房,疯狂地挺动着,把她摆弄得像大海上无助飘浮的小舟。

  两人又回到了昨晚迷醉的时刻,只知竭尽全力追求着肉欲的快感。也不知翻天覆地了多久,沸腾的海面终于平静了下来。

  郦筱黛满足地偎依在莫默的怀里,幸福得心眼都笑开了。此时此刻,她再也没有了做爱之后的难言寂寞,一颗心都装着满满的情爱,莫默给予她的情爱。她快乐地想:“原来,自己真正追求的情欲,便是这样的。以前多傻呀,明明喜欢了莫默,为什么还要假装矜持?以至错过了多少美妙的时光。想想跟叶天心唐风志他们做爱,简直就是味同嚼蜡。天知道自己还跟他们交往了那么久,真是太傻了!”

  莫默当然不知道郦筱黛在想些什么,在郦筱黛的激发下,潜伏在内心深处的情欲一夜之间全都给开发了出来。这时候,他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灵与肉的交融。以前的逢场作戏,只能算是低等的性交,纯粹是肉体的需求,而没有精神上交合的那种妙不可言的快感,就是跟曾雨佳和曹婷婷,也没有达到水乳交融的境界。为此,他深深感激着郦筱黛,忍不住抱紧了她,深情款款地吻着她娇嫩的脸蛋。

  两人又相拥着睡了好久,不知不觉,已是下午一点钟。

  忽然间,莫默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郦筱黛一下惊醒了,仰脸看着莫默,诧异地道:“莫哥哥,你身子里好像有东西在叫耶。”

  莫默笑道:“是饿虫呀,它说,我肚子饿了,要吃饭。”

  郦筱黛不好意思地亲了一下莫默,歉意地道:“对不起,宝贝莫哥哥,黛黛睡忘了,现在就去给你做饭去。你再睡会儿,做好了叫你。”说着一骨碌就翻身起了床,抓起地上的衣服披上,又回身吻了一下莫默,这才姗姗走出卧室,到厨房忙去了。

  莫默也许是太累了,本想眯上眼睛养养神就起床,哪知不知不觉又睡着了。正酣然间,感觉有东西在拨弄着鼻孔,痒痒的,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接着觉得喘不过气来,胸口闷得快爆炸,一挣扎,就醒了过来。入眼便是郦筱黛顽皮得意的笑脸,手中还拿着一根小纸条,便也温馨地笑了。

  郦筱黛甜甜地道:“莫哥哥,黛黛给你做了皮蛋银耳鸡肉粥,里面还加了些西洋参,很好吃的。”

  莫默赶忙撑身起床,哪知郦筱黛一下按住了,连声说:“别动,别动!乖乖躺着别动,黛黛帮莫哥哥洗脸。”说着俯身就着脸盆拧了把毛巾,轻轻地擦着莫默的脸庞。

  莫默有些不好意思,笑道:“黛黛,你这样会让莫哥越来越懒的,到时候连饭都要你喂了。”说着又要起床。

  郦筱黛不依地嗯了一声,不让莫默动弹,温馨地对莫默一展笑脸,道:“洗完脸还要喂你吃饭呢。”

  莫默吓了一跳,连忙道:“谢了,谢了,我还不想当老公公,自己会吃的。”

  郦筱黛嗲声道:“可你是黛黛的老公啊,黛黛喜欢喂老公莫哥哥吃饭。”说着又拧了一把毛巾,细心地再给莫默擦了一遍,然后端着脸盆出去了。不一会儿,双手捧着一碗香喷喷的鸡粥进来,小心地放在床边的椅子上,坐在床边,舀了一羹匙,含在嘴里,嘴对嘴地喂莫默吃粥。每喂一口,都要抱着莫默的头亲吻一会。

  莫默起先别扭极了,但见郦筱黛乐此不疲,只好随她,饭来张口地用起了午餐。这一餐饭吃了有一个小时,一碗粥才都到了莫默的肚子里。不知是累了,还是其他原因,郦筱黛脸若虹霞,娇艳如花,惹得莫默看得都呆了。

  郦筱黛显然很喜欢莫默看着自己,双眸扑烁着不停对莫默放着电,毫无保留地把痴爱的情意表露出来。两人心灵交汇地对看了许久。郦筱黛柔声道:“莫哥哥,刚才公司来电话了,要我下午过去,说有重要的事,黛黛去忙一下再回来好吗?”

  莫默点头同意。

  郦筱黛却又痴缠了莫默许久,这才恋恋不舍地动身去公司。

  郦筱黛走后,莫默火热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爬起来洗了个澡,原以为会像以前那样轻松精神些,哪知却觉得浑身酸软,暗骂自己纵欲过度,没有节制,这样下去不用一个星期身子就被掏空了,不禁感叹郦筱黛的无穷魅力。摇了摇头,苦笑着警告自己收心养性,却不知自己的情欲之门打开了,还能不能控制得住。自我掂量了会,知道自己已经迷恋疯狂的情欲,以后再也经不起美丽女孩的诱惑了。苦笑了一会,只好安慰自己顺其自然。

  走到厅里坐了会儿,便想起了隋能再的事,担心他落个任老大娘丈夫儿子那样悲惨的下场。想了会儿,打了电话给刘杰宙,叫他跟萧敏敏再到和都镇去调查调查任老大娘下落和隋能再被捕的事。又打了一个电话给谢斐纭,吩咐他这一两天,躲到较远较安全的地方以和都镇政府和公安局内部人员的匿名名义,把前几天交待整理的材料和隋能再被逮捕的信息,最广泛地散播到各网站、各媒体搞他个天翻地覆,看看那些人还敢不敢那么嚣张。交待完毕,决定再来个曲线救国给省委书记米兰欣和省长仇巨珲的妻子儿女朋友们发电子邮件,把真相告诉他们,说不定有围魏救赵的奇效。

  决心一下,便不再犹豫,穿好衣服,下楼叫了一部的士往记者站而去。

  不一会儿,便到了办公室,打开电脑,调出关于和都镇换牌事件的所有调查资料,认真地看了起来,七删八减,整理了一份精炼的调查报告。又认真琢磨了一会,觉得没有什么不实之处,便打成邮包,暂时放在自己的邮箱里面。又调出备用的秘密通讯资料,凡是米书记和仇省长的亲朋好友,都找了出来。也打成邮包放在自己的信箱里面。然后高高兴兴地出了办公室,下楼叫了部车,兜了一圈,看见一家名字比较吸引人的网吧,便叫司机停下。

  

第20章《伊甸园》 第20章《伊甸园》之四

  进了网吧,刚刚在电脑前坐下,手机就响了,看了一下号码,很陌生,接通问道:“哪一位打手机?”

  “你好呀,莫大记者,我是霞海的程田鹤呀,还记得吗?”一个尖细的声音道。

  “哦,记得,记得!上次霞海访问团的,怎么会忘了呢,是不是又到汕蒙来公干了?”莫默热情地道。

  “是呀,跟国信的陈总裁有一个合同要签补充协议。合作开发你们汕蒙桂湖区的项目马上就要启动。”程田鹤道。

  “那恭喜你呀,又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项目。我一定好好报道报道。”莫默道。

  “那先谢谢你了。”程田鹤开心地笑了,随即道,“哦,对了,莫大记者,想见见你不知现在有没有空?”

  “再给我半个小时,我一定赶到。”莫默道。

  “那好。我在陈述红总裁的办公室等你,不见不散哟。”程田鹤说完挂断了电话。

  莫默心想可能是束毓含托他带来了卓廖婧的秘密资料。很想早点看个究竟,遂赶忙打开电脑,以海平县县委书记游巅焘的名字申请了个免费信箱,把刚才的邮包复制过来,照着准备好的名单,列表,一一发了出去。想了一下,又以游巅焘的名义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说什么他已认识到了和都镇换牌子事件的严重性,本着党性的原则,为了人民乃至国家的利益,不顾个人发展前途,斗胆给书记省长写信揭露自己辖区内的丑恶,决心进行自我反省和自我改造,希望书记和省长能给予理解和支持,不要轻率地偏听偏信,最好能针对此事秘密派一个工作组到海平县进行认真细致的调查云云,写毕,直接发给了省委米书记和仇省长。觉得还不过瘾,便附上了相关当事人的名单以及他们所作所为的详细列项,然后把电脑使用记录全都删掉。这才结账离开,赶往墙大厦。

  到了陈述红办公室,见墙索卫也在。

  桂湖新区是墙索卫亲自主抓的项目,是一项非同小可的民心工程,总投资超80亿。这一次程田鹤率队来谈桂花园商业旅游步行街的启动事宜,不来听听实在放心不下。当然他对陈述红的能力绝无怀疑。可目前市里的形势对他大为不妙,新闻专题虽然提高了他在平民百姓中的威望,却惹得身边同僚和省里众多领导大为不满。特别是简叠心,更是借此不遗余力地攻击他。省委书记米兰欣和省长仇巨珲又被狡诈的简叠心欺蒙了,简叠心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已经忘了“兼听则明”的古训,深信墙索卫是个表里不一的投机政客,频繁做出指示,搞得他焦头烂额,还不得不同意逮捕换牌子的隋能再他们。而且简叠心这些日子风头正劲,市民共建卫生城市搞得轰轰烈烈,把墙索卫辛辛苦苦调动起来的民心,都巧妙地给利用了起来。看这情形,墙索卫的前途大是不妙。如果桂湖新区再出点什么问题,那一切都无可挽回了。这一切也逼得他必须亲自主持。

  墙索卫正微笑着跟程田鹤和陈述红说话,见莫默进来,亲切地招呼道:“莫老弟,你来啦。来,这边坐。”说着拍拍身边的位置。

  莫默也不客气,走过去一屁股坐下,看着程田鹤笑道:“程老板,看你红光满面的,最近一定是发了大财。”

  程田鹤哈哈一笑,道:“发大财倒没有,就是在墙书记的关照下可以痛痛快快地做一点事!”

  “欸,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墙索卫认真地道,“我们请你来开发桂花园根本目的之一就是想让你发大财,如果你发不了财,那就意味着项目失败。”转头看了一眼陈述红,“我早就跟陈总裁强调了,一定要保证你程总的利益,否则唯她是问。”

  陈述红做出苦脸帮腔道:“我的后路都被墙书记堵死了,以后只好看程总的脸色干革命了。”

  程田鹤乐了,指着陈述红道:“你呀你,怎么这么谦虚?谁敢给你脸色看呀,把你惹火了,一跺脚,恐怕地球就塌了半边。是吧,墙书记?”说着笑眯眯地看着墙索卫。

  四人相对哈哈大笑。

  莫默道:“程总,这下你可麻烦了,不赚钱都不行。而且,头痛的是,还缺少一列火车!”

  程田鹤不解了,道:“汕蒙火车多着呢,怎么会少了?”

  莫默道:“那都是别人的,你赚那么多钱,不用自己的火车运,不怕别人抢呀?”

  一句话,说得大家又开心大笑起来。

  程田鹤道:“莫大记者,真有你的,难怪连束市长这么高高在上的人物都这么看得起你。千里迢迢还叫我带礼物来。换了是我呀,想都不敢想。”说着起身到办公桌下取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箱子,递给莫默。

  莫默伸手接过,小心地放在沙发边。

  程田鹤道:“束市长还有几句话悄悄话要我转告你,你想不想听呀?”说着看着莫默怪笑。

  这一下莫默倒愣住了,猜不出束毓含还有什么悄悄话让程田鹤这么兴奋,但他毕竟是久经阵仗的名记,刹那间便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淡然道:“程总说笑了,束市长跟我还能有什么悄悄话。我们都是光明正大的共产党员。”

  “共产党员就不许说悄悄话呀?”程田鹤拉长声音道,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郦筱黛开门走了进来,便把话吞回肚里。

  郦筱黛见莫默也来了,惊喜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陈述红道:“总裁,高层会议都准备好了,朱总裁他们都到齐了。”说完,又忍不住偷偷地给莫默抛了一个媚眼。

  大家都站了起来。

  莫默道:“那我先走了。程总,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程田鹤还没回答,墙索卫就道:“你还不能走,等下还有事找你,不如就在这坐坐,叫筱黛陪你聊聊。”

  陈述红皱了一下眉头,动了动嘴唇,终于没说什么,领着墙索卫和程田鹤出了总裁室。

  见他们一走,郦筱黛轻盈地飞过去把门关上,一转身跳跃两步,扑进莫默的怀里,献给莫默一个深深的吻。许久才喘着气吸在莫默耳边悄声道:“莫哥哥,你知道吗?一整个下午黛黛都想着跟你做爱的事,想得黛黛头都晕晕的。”

  莫默亲了一口郦筱黛的脸蛋,取笑道:“你呀,真是一个小淫妇。”

  郦筱黛紧张地问:“莫哥哥,你不喜欢么?”

  莫默看着郦筱黛艳若红霞的脸庞,手指一点她的鼻子,嘻嘻笑道:“喜欢,当然喜欢!简直是喜欢死了。”

  郦筱黛大喜,在莫默耳边呵着热气道:“那我们现在就来一回。”

  莫默吓了一跳,作色道:“开什么玩笑!你……”话还没说完,就被郦筱黛掩住了嘴。

  郦筱黛咯咯轻笑,喜滋滋地道:“逗你玩的,我亲爱的傻瓜莫哥哥!”

  其实,如果莫默同意,郦筱黛才不在乎什么场合呢。在这办公室里,不知跟陈述红胡天胡地了多少回。现在陈述红他们开会去了,一时半伙回不来,便想趁机跟莫默颠鸾倒凤,可话一出口,莫默便变了脸色,怕他鄙夷自己过分淫荡,赶忙机敏地转了口。

  莫默松了口气,想起束毓含的礼物,拉着郦筱黛在沙发上坐下,拆开小箱子,见顶层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好像是笔什么的,打开一看,居然是颇为贵重的派克金笔。

  郦筱黛好奇地问:“谁送的?”

  “束毓含。”莫默道。

  “是他?”郦筱黛吃了一惊。心里疑惑地想:“他怎么也给莫哥哥送礼物了?”下午她赶到公司的时候,程田鹤一见面便叫人搬给她一个大箱子,说是束毓含特地托他带来送给郦筱黛的礼物,还叮嘱郦筱黛一定要回到家里才能打开。郦筱黛看着这么大的一个箱子,又是惊喜又是疑惑,不知是什么东西,便叫人搬到自己的办公室,关好门,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原来是一套珠光宝气的白色婚纱。郦筱黛一看高兴得跳了起来,连忙拿出来细看。接着发现大箱子里面还有一个小箱子,打开一看,却是一个人体水晶雕像,美轮美奂。觉得人像有些面熟,定睛一看,居然便是自己,吓了一跳,搞不明白束毓含是怎么弄的,好像自己并没有跟他睡过觉。想了一下想不明白,便放下不管,把玩着水晶雕像,爱不释手。不禁赞叹束毓含的浪漫,心想,下次有机会见到他,一定好好报答报答。

  

第20章《伊甸园》 第20章《伊甸园》之五

  

  莫默笑道:“想不到吧?我也想不到。”说着,打开箱子的下一层,见有红布包着的四方东西,翻开红布,是一本画册,封面女郎活生生就是陈妮星,吓了一跳,不敢细看,瞥了郦筱黛一眼,见她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没注意到,赶忙又用红布包了起来。箱子还有一层,莫默惊疑不定地打开,生怕又有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东西。这一回只是一叠资料,心想,一定是卓廖婧的资料了。拿起来翻看,越翻越心惊,除了卓廖婧曾经沦落风尘的那一段历史,其它诸如卓廖婧的创业史,与陈妮星的亲密关系,基本关系网等等都记录得相当详尽,就连莫默曾经替她公司搞策划的事都没遗漏。翻到最后一张,莫默的心突然激蹦一下,“风含琇”三个熟悉的字眼倏忽钻入眼帘,不由高兴得头都闷了,兴奋地想:“该不会琇儿的踪迹也查到了吧?那简直是帮了自己大忙。”赶忙细看,只见材料上记录道:风含琇,卓廖婧、陈妮星原先的死党,是两人“佳瑶礼仪模特训练中心”时的学友,结业后一起在“斯诗礼仪模特公司”任职,斯诗解散后,同卓廖婧、陈妮星一起创立了“霞海妮星化妆品公司”一年后离开,原因不明,估计为利益冲突所至。现在厦门中山路开了一家“秋风时装屋”,颇有名气,化名莫琇。最后是束毓含的留言:“莫老弟,重点核查卓廖婧的底细,但风含琇这个人也不能忽视,她也是揭开陈妮星秘密历史的重要突破口。汕蒙离厦门比较近,希望你能抽空亲自去一趟,所有费用程田鹤会安排报销。谢。”看完,忍不住吻了一下手中的资料,口中喃喃地道:“束毓含,你真他妈的王八蛋。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把琇儿完全忘却了,可你偏偏费劲心力把她给挖了出来,不是存心捣乱吗?真是的。”欢喜了一会,心想:“难怪以前自己找都找不到,谁会想到琇儿居然会化名躲在厦门呢?!”

  “莫哥哥,你在想什么?”郦筱黛抱住莫默的脖子,低下头来问他。

  莫默浑身一震,回过神来,把手中的资料在郦筱黛眼前一晃,道:“我在想怎么完成束市长交待的任务。”

  “我看看。”郦筱黛伸手来抓。

  莫默赶紧一缩手,歉意地道:“筱黛,束市长交待了,事情没办完之前不许把资料泄漏出去。”

  “莫哥哥,让我看看嘛。”郦筱黛撒娇道。

  莫默拿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把东西都收进了箱子。合上,却合不牢。抬头问:“有透明胶纸吗?”

  郦筱黛说有,赶忙去办公桌上拿了透明胶纸给莫默。

  莫默把箱子重新封好,放在沙发的空隙间,拍拍手,像是隔绝了秘密似的松了一口气。

  郦筱黛见莫默不忙了,又一下坐进了他的怀里,小猫似的蜷曲着身子,装作睡着了,可没一会就又不安分,凸着嘴巴一口一口地对着莫默的下巴吹气。

  莫默任由她顽皮捣蛋,干脆闭起眼睛养神。

  这时,有开门的声音,郦筱黛一下跳离莫默的怀抱,紧张地看着。

  莫默却依旧闭着眼睛,理都不理。

  陈述红走了进来,脸色僵硬地看看莫默看看郦筱黛,半晌才问:“你们在做什么?”

  郦筱黛暗自夸奖自己反应快速,脸上却堆起笑容,甜甜地叫了一声“红红姐”,然后道:“莫默在睡觉,我在捉弄他。”

  郦筱黛回答得很聪明,坦然道出是跟莫默在玩,反倒避免了陈述红瞎猜测。果然,听得郦筱黛这么回答,陈述红一下释然,微微一笑,叫道:“莫默,走吧,墙书记和程总在旋转餐厅等着呢。”

  莫默装睡,等到郦筱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才佯装惊醒过来,问什么事。

  郦筱黛心里偷笑,脸上却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墙书记和程总在旋转餐厅等着。

  三人来到旋转餐厅“满天星”小阁楼,墙索卫正开心地哈哈大笑着,也不知道程田鹤跟他说了什么笑话。

  郦筱黛好奇地问:“干爹,你笑什么?”

  墙索卫摇头不答。

  程田鹤却一下惊讶地叫了起来:“墙书记,什么时候收了郦经理做干女儿,也不通知一下。应该庆贺庆贺嘛。”

  墙索卫微微一笑,扬手招呼陈述红、郦筱黛、莫默坐下,这才道:“现在告诉你也不迟呀。”

  这一餐饭莫默吃得很不舒服。陈述红一双锐利的眼睛老盯着他看。莫默虽不怕这种阵仗,但却很讨厌被人扒了皮似的看着。幸好窗外的景色很美,可以让莫默转移注意力。吃过晚饭之后,无心跟程田鹤出去玩,借口说束毓含有要事交待急办,就约了明天晚上。问墙索卫有什么吩咐,墙索卫想了一下说明天晚上再说好了。莫默也不挂心,去陈述红办公室拿了箱子,和偷偷跟出来的郦筱黛缠绵了一会,便离开墙大厦回到了宿舍。

  看看时间刚刚七点,打开电视看新闻联播。看了一会,有气象台插进预告,说明天下午一点前后有台风登陆,到时汕蒙有百年一遇的大暴风雨。莫默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这暴风雨算得了什么?哪比得上暗藏的激流!”啪地关上电视。拿起箱子,拆开,又细细翻了一遍卓廖婧的资料,寻思着怎么对付束毓含,接着便想起了风含琇。原先不知道她的下落也就罢了,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已经压缩到最深层的记忆当中去,平时根本不会想起她,然而现在知道了她的行踪,潜伏的思念潮水般涌了出来,让莫默恨不得立即去找风含琇。可是转念一想又怕了:如果她已经结婚生子了呢?那不但无谓地扰人心弦,而且还会自寻烦恼。皱着眉头想了不知有多久,终于决定过段日子再说。

  静静坐了会儿,随手拿起一本书来看,可眼睛却不时被红布包着的画册所吸引。忍了一会,终于克制不住拿了起来,揭开红布,陈妮星洁白无瑕的肉体便赤裸裸展现在眼前。但见她体形匀称、曲线婀娜,肌肤细腻滑嫩,双峰挺拔玉立,小腹平坦光滑,还长着一双浑圆修长的美腿,简直就是魔鬼身材也不如。

  莫默看得口干舌燥,暗暗惊叹陈妮星居然如此美艳性感迷人,奇怪以前怎么没发现,心中升起了一个奇异的念头,随即迫使自己打住。犹豫了一下,一页一页翻看下去。这一看看得血液翻涌,情欲顿起,仿佛陈妮星就在眼前摆出各种惊心动魄的勾魂姿势,不停腻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还好,一本终于都看完了,赶紧掩上收起。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暗恨束毓含卑鄙无耻,拍了陈妮星的裸照不说,还做成这样的画册,如果流落到社会大众,陈妮星还怎么做人?

  当晚郦筱黛被陈述红留住了,打电话来说不能回来。倒是杨筝溁来坐了许久,天南地北地瞎聊,赶也赶不走。莫默无法做事,只好耐着性子陪着。临走之前,杨筝溁又涎脸要求莫默帮忙约会卓廖婧。莫默心里烦躁至极,含含糊糊地应付了事。送走了杨筝溁,已经十二点了。洗了一个澡,便上床睡觉。

  很少做梦的莫默却整夜都做起了美梦,一会梦见跟陈妮星,一会梦见跟风含琇,继而又换成郦筱黛,激情不止地做着欲生欲死的事,便如永不停歇的暴风雨。

  只是,他梦见明天的暴风雨了吗?

  

第21章《暴风雨》 第21章《暴风雨》之一

  四月一日,星期天,愚人节。

  也许是王母娘娘被玉皇大帝愚弄了罢,正疯狂地流着泪、喘着气,发泄着心中无比的愤怒。

  汕蒙市因此而遭了殃,东边的千年榕树轰然倒了,西边的解困楼房塌了,南边的煤气管道爆了,北边的路都成了河底走廊。公交车停开了,路上行人不见了,机关单位、企业学校等等等等十之八九都空了。大多数人都躲在家里瑟瑟发抖。后来,据有关部门的内部消息,这是汕蒙市有史以来,市委市政府的英明决策贯彻得最快最彻底的一次,从上午九点通知下发,不到半天功夫,全市的大街小巷便空无一人,委实是一个奇迹。汕蒙市委市政府因此还得到了省委省政府的通电表扬。

  毕余幢呆呆地站在窗前,怔怔看着窗外的雨横风狂,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许,他是在想:自己的心情此时正是风起云涌、暴雨狂嘶,可是天下之大又有谁能理解呢?王母娘娘啊王母娘娘,也只有你这个天上的红颜知己才能明白我的心,所以才悲伤得替我歇斯底里地发作。咳,也只好拜托拜托你了我亲爱的小甜心、亲爱的小宝贝,拜托拜托你的脾气再大一些,让老榕树压死那些不肯让我发财的大官们,让楼房埋死举报我的贱人们,让煤气炸死不知好歹来查我的人,让大水淹死不听我话的花花姑娘,那时你的老情人我——西堤海关关长——毕余幢,就可以东西南北任我发,大发特发,发了又发,发个不停了……亲爱的宝贝、亲爱的甜心、亲爱的王母娘娘,我也不一定要比你富有,我只是想尽快地积攒些小钱,花它个九牛一毛,造个会飞的超级航空母舰,到天上去找你,那时,我们就可以日日莺歌燕舞,夜夜被翻红浪,到得一定的时候,咱们再把玉皇大帝那老家伙给休了,我来顶而替之,哈哈!

  也不知站了多久,毕余幢终于幽怨地叹了口气。

  跺跺已经发麻的脚,摸摸越来越圆的肚子,拍拍越来越亮的脑袋,刷地一下拉上了窗帘,任凭王母娘娘在外苦苦哀求,再不理会。

  他背着双手,踱着具有国际水准的官步,百思不得其解:“奇怪,前天怎么会有110出现呢?不是早就打点好了吗?他们出现得怎么又会那么刚好?据说是有人报警,不可能嘛。哼,想闷我,明明是来侦查,还故意找个什么都不是的借口,操你娘!”毕余幢狠狠地骂了一句,脚步忽然顿住了。站了一会儿,突地疾步窜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下,一探手便从茶几上拿过一张传真,喃喃读道:“事有泄漏,警方追查,推迟行动,阅后烧毁!!!”寻思:“怎么会这样?老大不是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吗,怎么会有意外?为什么当时老大不打手机?反而发传真到自己的秘密小窝来?”

  其实,这些问题毕余幢早就琢磨过千百遍了,但每看一回传真,都要从头到尾再想一遍,然后又都这样分析:“传真是用市海关的公文纸打的,号码也的确是海关办公室的传真号码,可见传真是老大发来的没错,至少是他安排的。”呆愣一会儿,又自我解释地想:“老大当时之所以不打手机,一定是被人缠住了,不得不出此下策。再说,我这秘密据点的传真就是专为老大而设的,其他人想知道号码都没门。由此推断,传真是真的确然无疑。叹只叹自己第二天才看到,否则前天晚上就不会那么狼狈,就不至于误了事,也就不必被老大骂个狗血喷头。”

  毕余幢越想越生气,咬牙切齿地骂道:“他妈的兔崽子狗公安!让我知道是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跟老子作对,非扒了你的皮不可。”他把账算到了公安局的头上,却不知是另有其人。

  嘀哩哩,嘀哩哩,放在桌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毕余幢触电似的一跃而起,扑到桌边拿起手机,一看是老大钱应贤打来的,赶忙按了接听键,毕恭毕敬地叫了声:“老大!”随即听到老大钱应贤威严的声音:“事情安排好了没有?这一次不允许再出丝毫的差错!”

  毕余幢忙不迭地道:“是、是、是!不会出错了,这一次万无一失。”

  “那我就放心了。”钱应贤威严的声音稍稍温和了些。

  毕余幢当然一丝一毫都感受到了老大的宽容,腰陡地挺直,胆子一壮,恭声问:“老大,那传真是……”他想确认一下传真的事,然后趁机解释一下自己是第二天才看到的,以免老大认为自己办事不力。

  哪知未等他把话说完,钱应贤就毫不客气地打断,斥道:“什么传真不传真的!混账!”不由分说便啪地挂断了电话。

  毕余幢呆了半晌,才恍过神来,暗叫糟糕,老大对自己已有些不满。可怜的毕余幢又怎知道,他老大钱应贤前天下午收到了一份市委发来的传真,上面的七个字“钱应贤,收敛狗爪!”正刺得他心痛发狠呢?!你毕余幢居然不知好歹地提起传真,他还不认为指的是他的那份,不骂你骂谁?

  毕余幢沮丧已极,自个儿吹胡子瞪眼睛了好一会,心情才好了一些。又背着双手,踱了几圈官步,在沙发上坐下,闭目沉思。怨天尤人,患得患失了又有半个小时,操起电话,拨了心腹的号码,不管三七二十一,声色俱厉地发号施令了一番,然后滔滔不绝地把老大给予的压力都施加到他们头上。可怜的下属们,被训了半天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惊慌得如同暴风雨中的树叶。

  毕余幢耍了一会威风,头脑清醒了些,想了一下,打电话给石曹凌追问事情处理的情况,原以为石曹凌会大发雷霆,可石曹凌一听到电话便嘻嘻哈哈的,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佩服地道:“石老兄,真佩服你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大将风度。”

  石曹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毫不在乎地道:“什么泰山崩?小事一桩而已。”

  毕余幢歉意地道:“都怪我,那天如果我有去现场,就不会那么乱。”

  石曹凌道:“算了,算了,区区一点损失而已,毕关长不必挂怀,该给你的我一分不少,只要以后你多多关照多多配合就好。”

  毕余幢大喜,道:“没问题,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高兴了会儿,接着给陈述红打了手机,陈述红也说只是个小意外,叫毕余幢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也许是受了他们举重若轻的大气派的影响,放下电话后,毕余幢的心情彻底好了起来。

  窗外依然风紧雨骤,直刺激得窗棂咯吱咯吱地响,颇有点大厦将倾的味道。

  但此时毕余幢心中笃定、毫不畏惧。

  自己暗暗购置的这套房子处于山前水后。用官话说,就是后有靠山,前有油水。如此大吉大利的宝地,风水先生说正是龙脉所在。当官的居其所必然步步高,做生意的据其地必然日日发。而自己可说是官商合一,自然是更加无往而不利,怕它怎的?至于前天的事,事实证明只是偶有风寒。毕竟,千里马也会失蹄嘛,何况自己一点损失也没有!

  

第21章《暴风雨》 第21章《暴风雨》之二

  毕余幢悠哉悠哉地坐着,翘起二郎腿,双手节奏分明地拍着扶手,嘴里哼着阿哥阿妹走了调的歌,脑海里情不自禁地回味着那些黄花闺女的味道,想着与她们翻云覆雨、生死与共的情景,“中指”大动,淫邪地笑着,心想:“他奶奶的,已经三天不知肉味了,左右没事,干吗不叫个妞儿来乐乐呢?对,就这么着!”

  毕余幢一拍大腿,想站起来,却又没动。

  他在为难要叫谁。玩的女人毕竟太多了。小叮咚、小琵琶、小琴萧她们美是美了,可惜现在杳无音讯。自从自己替她们开苞之后,她们就像是从地球上蒸发了似的,叫无可叫。飞燕、玫瑰、贵妃、昭君等等虽都是细皮嫩肉、如花似玉的,现在终究只是比较高级的风尘女子,动不动就反客为主,搞到最后都不知道是谁玩谁。

  毕余幢可不愿意。他一向霸道惯了,即使在床上也不例外。他玩女人从来不采用女上式,无论是什么花样,都只能是他在上边。自小立下的“人上人”的规则是永远不能变的。他始终认为,做男人要想成大事,就必须持之以恒地坚持原则。否则是不可能有出息的。对于毕余幢来说,原则是他的成功之根本。

  按理,像他这样有原则的人,根本就不会伤天害理、丧失党性地玩弄女性,而事实上是,毕余幢从来不把这些当回事,甚至可说他的字典里根本没有“伤天害理”、“党性”这六个字。他认为,什么廉耻,什么道德、什么党性都是虚伪的,只是某些道貌岸然、欺世盗名之人的一种堂而皇之的借口、烟幕。既然老天创造了一口井,一根棍和欲仙欲死的勾魂滋味,就是为了让你来享受的。难道说你讲讲廉耻、讲讲道德、讲讲党性干女人的方式就不一样了?哼,还不是照样用鸟子插进无底洞,咿呀咿呀地干,就不信老孔小孟就不用鸟子干女人!可见廉耻道德本就是虚的,只有享受才是实在的。况且,大家都是互利互惠嘛,你让我干,我给你钱,给你房子,给你车子,假如这些都不满意,那就让你名利双收。更何况干的时候女人也很爽。正是基于这样的思想,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心安理得地利用手中的权钱来进行所谓的“等价交换”玩弄女人。只要符合这个标准,哪怕再卑鄙的手段他也用得出。

  想了许久,终于又想起了国色天香的秘书——小可爱。

  一般来说,一个女人被他开苞以后,毕余幢最多只会再玩三次,之后就是那女人倒贴再多的钱他也不干。只有这个小可爱例外,第一次见面便决定留她做情人。直到现在已经四年了还舍不得抛弃她。只是每回干小可爱的时候,她都心不甘、情不愿地反抗,搞得他筋疲力尽,没有一种当上帝的感觉。真有点、有点……毕余幢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力不从心。犹豫了会儿,突然咬咬牙,发狠地骂道:“臭婊子,你以为你清高?你以为你冰清玉洁?想干你还不是乖乖送上门来?要没有老子罩着你,你今天会有这么好的工作?这么优越的生活?不愿意,老子就是要干你,你又能怎么样?敢不听话?嘿嘿!”毕余幢冷笑阵阵,下定决心,拿起电话,一连给小可爱拨了三个传呼,而且还加了“119”!

  

  “风恨雨沉狂诉,梦醒人惊天舞。三更夜无情,催下满怀清露!何处?何处?一点相思无数!”

  水冰晶凭窗而立,一遍又一遍地吟咏着这几句词,不知不觉间,已是泪如雨下。她觉得,这几句词真是写到自己的心坎里去了。

  前天晚上,水冰晶在莫默的书房里闲翻,偶然间在一本书的扉页上看到了这阕《如梦令》,一颗心瞬间就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岌岌间几欲破碎。她强忍着翻滚的心潮,问莫默这是谁写的,为什么写得这么沉痛,为什么写得这么好。莫默淡淡一笑,说,谈不上什么好,是他的一位最好的朋友写的。水冰晶问,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莫默犹豫了一下,低哑着声音道,他姓方、方向的方,双名为真,因为的为、真理的真。水冰晶若有所思地哦了声,不再追问什么。

  此时此刻,她面对窗外的狂风暴雨,读着这样凝练沉郁的词句,自然倍觉触动。

  但水冰晶不敢让自己惊动心中潜伏的恶魔,只是任由泪水涔涔而下。感伤茫然间,非常地想念起姐姐来。都快一个星期没见到姐姐,也没听到她的声音了,不知她现在好吗?拿起电话,拨了姐姐的手机号码,却听不到半点信号,又试了一次,还是一样,难道是电话坏了?把电话拿起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问题,拿起话筒再听了听,正常,只是拨了姐姐的手机才没了反应,可能是姐姐的手机出了问题。想想,记起姐姐还有一个传呼,赶忙去房间拿出通讯录。传呼找到了,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它,一连拨了两遍,等了许久许久,却不见回。又拨了两遍,等得心都慌了,还是不见回。无奈之下,只好打到姐姐的办公室去。心里说:“姐姐,不是我不听你的话,而是实在没办法,才打到你公司。其实,打电话到你公司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可是你妹妹呀。”糟糕的是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老半天都没人接。

  水冰晶以为自己拨错了号码,重新核实了再拨,还是没人接。顿时害怕起来,恐惧地望了望窗外,心想:“会不会……”

  水冰晶不敢想象下去,只觉得整个人都收缩了起来,收缩得很小很小,让她觉得这世界大得可怕。自己一个人孤孤零零地守着这么大的一个世界该怎么办?“姐姐,你在那里?”

  水冰晶很无助,渐渐地瘫倒在地板上。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水冰晶稍稍冷静了些。举手擦干眼泪,想了一下,拨了莫默宿舍的号码,正担心不通间,一声“喂,你好,哪一位?”便传进了耳朵,正是莫默亲切温和的声音,一时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直到莫默问了好几声“是谁?你说话呀。”才终于悲凄地叫了声:“莫哥!”泪水忍不住又噗噗直下。

  莫默没有听出水冰晶的声音,又问是谁。

  水冰晶没有回答,无力地放下电话。傻傻地愣了一会儿,蓦地站起,砰地摔门而出,几步便下了楼,不顾一切地冲进暴风雨中。

  一路上跌跌撞撞、滚滚爬爬,可说是历尽千辛万苦,承受了无数惊吓。好不容易,水冰晶到了莫默的楼下。不远处的那个铁门也不知是坏了还是没人关,在风雨飘摇中哐哐直响,刺耳凄怆。水冰晶呆看了半天,这才一步一步挨到了六楼,狠命地敲响莫默的门。

  门开了,见水冰晶披头散发、脏乱湿漉宛如水怪的样子,莫默吓了一大跳,惊叫道:“水冰晶!”

  水冰晶瞪大了眼睛,哀怨欲绝地看着莫默,瘪瘪嘴,发不出声音,随即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扑到莫默的怀里,痛痛快快地流着眼泪。仿佛眼泪已经积蓄了几千年,不可遏止地决堤而下,肆虐地侵蚀着莫默的衣衫,存心要把莫默的心给压碎。

  莫默搞不明白水冰晶发生了什么事,慌忙拉她进屋,抚摸着她湿漉漉的头发,柔声问:“怎么啦?”

  

第21章《暴风雨》 第21章《暴风雨》之三

  听得莫默温柔亲切的声音,水冰晶眼泪流得更欢了,直如泉涌,滔滔不绝。也不知流了多少的眼泪,只知道莫默像被窗外的暴风雨淋透了一般,整个胸前都湿了。

  就这样无声地哭泣了许久许久,水冰晶终于发泄够了,心里的孤独害怕与绝望也都哭没了,便渐渐止住了泪水,继而羞臊无比,埋头在莫默怀里不敢看他。

  莫默不禁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水冰晶全身都湿湿淋淋的,风寒料峭的,很容易生病。忙道:“快去换了湿衣服,不然会生病的。”

  水冰晶嗯了一声,依旧不敢抬头,乖乖地去了浴室。

  莫默顾不得自己的衣服被水冰晶弄湿透了半边,忙去衣橱找衣服给水冰晶换穿,翻了翻,高声问:“水冰晶,将就一下穿我的衣服好吗?”

  水冰晶哑哑地说了声好。

  莫默没有听见,想了一下,挑了一条牛仔裤,一件高领毛衣,一件夹克,用袋子装了,挂在浴室的门把上,说了声:“衣服挂在门上,你自己拿。”便去了书房。

  莫默从小便对书有些痴迷。

  每每捧起一本书,便会忘了身周所有的一切,仿佛他的一颗心,原本就是长在书本上似的。为此,好多朋友都这样说过他:“嘿,莫默,这辈子你也别找什么女朋友不女朋友、老婆不老婆的,就与书相伴好了。”有时干脆建议他找一个寂寥无人的好山好水,盖上一座茅屋,做个与世无争、不食人间烟火的隐者。郦筱黛就不止一次这样建议过他,她说:“莫默,你有了书,其它的一切都可以不要了,改天有空我帮你找个地方,你隐居起来算了。”其实,莫默看书并不是一贯都那么认真。相当多的时候,他只是就着书本,想着另外的心事。这种时候,书对他来说就只是一种安心养神的药剂。不管心情有多糟,心绪有多乱,只要进了书房,捧起书本,翻看上那么一时半伙,心境自然而然便好了起来,所以莫默便特别喜欢在书房里想些事情。他以为,这时候自己的头脑最清晰,眼睛最明亮,分析问题比较不容易发生错误。

  “水冰晶今天是怎么了?是被暴风雨吓坏了,还是出了什么事?”莫默手捧着一本书,似看非看地想,“会不会是海关的事牵连于她了?”

  一想起海关,自然便想起星期五晚上匿名报警的事,嘴角忍不住露出开心的笑意。想着自己和水冰晶的胆大妄为,再想象一下那些人听到警车呼啸的反应,莫默开心得笑出声来。也难怪他高兴,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让“某些人”心惊胆战更开心的事呢?

  “莫哥,你笑什么?这么开心。”换好衣服,悄悄走进的水冰晶见莫默偷偷发笑的样子奇怪地问。

  “没什么。”莫默头也不抬地顺口答道。继而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书房里多了一个人,忙转头去看,只见水冰晶秀发如瀑披在肩头,曲线玲珑的身躯,在宽大毛衣的掩映中,愈发窈窕,再加上刚刚出浴,的确是楚楚动人!不禁赞道:“嘿,你穿我的衣服还真好看。”

  “是吗?”水冰晶欣喜地转了一个身,姿势优美,袅袅婷婷,手中的夹克飘扬了一下,似欲展翅去飞。

  莫默欣赏着水冰晶的美丽,笑吟吟地问:“怎么不把夹克穿上?不冷么?”

  “不冷,一点也不冷!”水冰晶眨着眼睛,认真地回答,然后飘飘地走了出去,挂好夹克,又回到书房。在莫默旁边的椅子坐下,双手支颐,细细地看着莫默若有所思的神态。心绪宁静,感觉温馨无比。

  过了一会,水冰晶问:“莫哥,你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毕余幢现在怎么样了。”莫默回答。

  一听到毕余幢三个字,水冰晶的心立时沉了下去。这几天毕余幢总是来去匆匆,在办公室里呆不上二十分钟。偶尔叫水冰晶也只是面无表情简单吩咐些事,并不像以前那样嘘寒问暖、骚扰于她。这当然是水冰晶求之不得的事。可是,像毕余幢这样的人,城府极深,什么样的表情都可能是装出来的,就是他肚里的蛔虫,恐怕也不知道他真正的心思。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毕余幢是个比魔鬼可怕上十倍还不止的人。遗憾的是很多人并不同她一样的看法。水冰晶忍不住打了两个冷战,幽幽地问:“莫哥,你说我们那样做会有用吗?”

  “当然会有用。”莫默肯定地道,“正所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那些人坏事做尽、好事做绝,尽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收到传真肯定会疑神疑鬼的。我看他们没胆量不把传真当回事。更何况还有110配合呢。”话虽如此,但到底那些辛苦的杰作能起多大的作用莫默自己也不知道。倘若他知道钱应贤他们被传真和110搅得提心吊胆,并因此延迟了交易出货的日期,不知该有多高兴。

  “真、真的有用吗?”水冰晶忧郁地看着莫默。她不是怀疑莫默的智慧,只是希望毕余幢能早日轰隆倒下,越快越好,这样她的噩梦才能彻底结束。可是,毕余幢到现在还是活得好好的,还照样被评上什么“先进”什么“优秀共产党员”。难道这样的“先进”这样的“优秀共产党员”注定是她的噩梦?

  莫默淡淡笑了笑,沉想了一会才道:“不管怎样,我一定要让那些人不时感到心惊肉跳。”凝视着水冰晶水汪汪的大眼睛,“这段时间,你帮忙注意一下,看看能不能再探听到那些车具体的销路,最好能确切些,要不然又要靠推测。搞错对象虽说没什么,但终究有些不好。你说是吗?”

  “嗯。”水冰晶赞同地点头,却有些心不在焉。她在想自己隐藏的心事,想跟莫默倾诉,倾诉时时缠绕心头的噩梦。可张了几回口,就是说不出来。她怕,怕说出来之后莫默会看不起她,会认为她堕落,认为她脏。更怕莫默从此不再理她。虽然她坚定不移地信任莫默,相信莫默不会那样对她。可总忍不住害怕。万一呢?跟隋铭楠一样,可怜的水冰晶也有一个无法承受的万一。但是,憋在心头那么久的伤痛,再不宣泄出来,她一定会崩溃、一定会疯了的!

  “怎么啦?脸色那么不好。”莫默柔声道。

  “没、没什么!”水冰晶吃了一惊,抬头看了莫默一眼,深怕莫默看穿她的心。忽然听到嘀嘀、嘀嘀的传呼叫声,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胆怯地问:“是不是你的传呼在叫?”

  “什么?”莫默满脸疑惑,随即也听到了传呼的叫声,转头看向大厅,厅子桌上的传呼叫声正欢,微笑道:“应该是你的,我可没有传呼。”

  水冰晶的心突地颤抖起来,恐惧地道:“是、是我的吗?”她希望不是,她觉得传呼机的叫声跟魔鬼一样。

  “当然是你的。”莫默肯定地道。

  

第21章《暴风雨》 第21章《暴风雨》之四

  这一回,细心的莫默却没看出水冰晶的恐惧。他还以为,水冰晶是被屋外风雨的嘶吼声给吓着了。这样惨烈的暴风雨声的确让人害怕的,莫默也被弄得心绪不宁,更何况是娇娇怯怯的女孩?

  水冰晶起身走了两步,迟疑了一下又回身坐下,可怜巴巴地看着莫默。

  莫默安慰地拍拍水冰晶的手背,帮她把传呼机取了来,递到水冰晶面前。

  水冰晶却不愿接,呆呆地看着莫默手中的传呼。好一会儿才颤抖着手接过,哆嗦着按了显示键,一看屏幕上的电话号码,眼眸顿时惊恐地睁大,一张俏脸霎时变得冰冷。这时窗外一声雷吼,水冰晶浑身一颤,手上无力,传呼机啪地掉到地板上。

  莫默诧异地眨了一下眼睛,心想:“想不到她胆子这么小,一声雷吼会吓成这个样子。”弯腰把传呼机捡了起来,又递给水冰晶。

  水冰晶蓦地尖叫:“不!我不要!”声音凄厉非常。双手掩面,拼命地闭紧眼睛,可刚刚看到的那个加了“119”的电话号码,就像幽灵一样在眼前闪现,怎么也驱逐不开,耳边仿佛听到一个淫邪的声音在说:“小可爱,快快来,毕关长我要干你,要干你……”

  水冰晶的心阵阵绞痛,再也无法坐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莫默被水冰晶的尖叫吓得愣住,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了?一下子会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疑虑间,见水冰晶摔倒,赶忙去扶。

  水冰晶挣扎着摇头,冰冷的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脸色由白转暗,由暗转变成深红,像快熄灭的、挣扎摇曳的余火。

  莫默不知怎么办才好,这样的情形他从来没有遇见过,一时间只觉得手足无措。想了一下,探手握住水冰晶冰冷的小手,怜爱地看着她。

  也许是他的眼光发生了作用,水冰晶渐渐平静了下来,擦干眼泪,又怔怔地看了传呼一会,缓缓伸手,把它递给莫默。

  莫默接过问:“是让我看吗?”

  水冰晶轻轻点头。

  莫默按了显示键,一下现出一个熟悉的号码,这不是毕余幢秘密窝点的电话号码吗?但他一时没有多想,仅以为是海关里有什么事让水冰晶受气,所以接到毕余幢的传呼才会反应强烈。以前在海关参加会议的时候曾经推测水冰晶与毕余幢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但仅仅是那时那刻的事,之后每每面对天真纯洁、温柔可人的水冰晶,就不允许再那样去想。他郑重地告诉自己,那样推测是龌龊的,是对水冰晶的不敬和亵渎,可现在……莫默的眼中写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水冰晶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过脸,空洞的双眼麻木地看着窗外。过了许久,嘴里吐出一句僵硬的话:“毕余幢叫我‘小可爱’!”

  莫默一听愣住了,这才不得不相信水冰晶刚才的痛苦是别有缘由,张了张嘴想问,却终于没问出声来。

  “他公事从来不打传呼给我,也没必要打传呼给我,他打传呼给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我马上过去,让他发泄一下兽欲。”水冰晶淡淡地道,仿佛是说一件无关自己的事。

  “你说什么?”莫默失声惊道。虽然他已有思想准备,可水冰晶这么一句淡淡地吐将出来,还是将他刺激得愤怒无比,忽地一下握紧了手,竟把传呼机的外壳给握裂了。

  “我用自己的肉体换来了一份好工作,知道吗?是一份好工作,哈,一份好工作!”水冰晶对莫默的反应视而不见,只管自己继续说下去,平淡的语气却冒出丝丝阴冷的气息。

  莫默深刻地感应到了,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无论如何都不能生气,更不能失去理智,强迫自己压住心头的万丈怒火,只是呼呼地喘着粗气。

  “四年前,四年前我的身体就不是清白的了。”水冰晶仿佛回到了从前那苦难的日子,梦呓一般地道,“为了生活,五年前我跟姐姐来到了汕蒙。我找了一个又一个工作,每个工作都是又忙又累。又忙又累没什么,我受得了。可是,工资实在是太少了,每个月累死累活赚来的钱扣除伙食费、住宿费什么的根本没剩下几个。我家很穷,爸爸被无恶不作的地痞打死了,弟弟也摔成了半痴呆。为了照顾弟弟,为了让弟弟读书,累垮了的妈妈每天还要挣扎着去种地,帮人做小工。我能怎么办?只好想方设法找工作……”

  说到这,水冰晶哽咽着说不下去了。默默地流了一会儿眼泪,接着道:“工资高的工作是有,就是做什么所谓的文秘。文秘,文秘!你知道吗?我才初中毕业,又能做什么文秘?可是居然有老板要我做他的文秘。原因是什么?我知道,是因为我有几分姿色。还有,很多娱乐城的老板千方百计想骗我去坐台。他们说我漂亮,去坐台管保能赚个够。要不就做二奶,二奶也有花不完的钱……”

  水冰晶低头掩面,不堪回首往事:“我不愿!我真的不愿那样去赚钱!可我做了一年的苦工还不够弟弟半年的理疗费和学费,妈妈的身体还顾不上。弟弟来信说,不读书了,要跟我出来一起赚钱给妈妈养身体。妈妈,妈妈她还能撑多久?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我不可以让弟弟放弃读书的,不可以让妈妈继续操劳的……”

  水冰晶终于忍不住抽搐了起来,滴滴痛苦的清泪不断从眼角处溢了出来:“就在这时,姐姐从报纸上看到了西堤海关公开招聘干部的启示告诉了我,第二天,在姐姐的陪同下,我抱着一丝希望去找了毕、毕关长,跟他说了自己的苦处,迫切需要一份好工作。他说他很同情我,工作的事就包在他身上了,还马上叫来办公室主任给我讲海关的工作条例,一直讲了一个上午。姐姐因为刚刚找到工作不久,不敢多等,就先走了。而我还很高兴,以为自己碰到了好人,就傻傻地等着。中午下班后,毕关长说要马上登记,把我带到了清湖边他的那套房子,拿了一张表格教我填了,说会安排我坐办公室,还给我一套一房一厅的房子,如果需要的话,就先预支一些钱给我。我一下听到这么多好事,高兴得人都晕了,不知不觉接过他递来的饮料喝了。不一会,不一会儿之后我没了力气,像生病一样,全身酸酸软软的。这时他忽然抱住了我,跟我说一些不要脸的话,然后就……我、我……”

  莫默的大脑早就变得一片空白,早就失去了思维的能力,目光呆滞地看着伏在脚边悲哀不已的水冰晶,无奈地闭上眼睛,不忍看她。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眼前的一切。

  “……那畜生!”水冰晶痛苦地掩面道,“那畜生是个魔鬼!他把那、那拍了下来,威胁我,要我以后随叫随到,不然就把录像带和照片寄给我家里。”

  莫默再也忍耐不住,怒喝一声“混蛋!”拍案而起,折叠桌竟然受不了他的怒火,呼拉一下吓得瘫了,书笔纸张霎时滚了满地。莫默毫不理会,两眼喷火,怒不可遏地走来走去,飞起一脚把一本书狠狠地踢向窗户。玻璃凄厉地碎了,书飞了出去,肆虐的风雨立刻毫不顾忌地冲将进来。

  水冰晶被莫默的神态吓呆了,抚着胸口作不得声。她怎么也想不到,温文尔雅的莫默愤怒起来会这么可怕,定定地坐在窗户下边也不懂得躲,冲进的雨水一下便浇湿了她的身子。

  

第21章《暴风雨》 第21章《暴风雨》之五

  

  莫默也被雨水淋湿了,冰冷的风雨灌进脖子,钻进胸背,刺激得他清醒了过来,心想:“可怜的水冰晶怎能再受的了惊吓?她的那颗破碎的心早已不堪负重。”

  莫默怜惜地看向水冰晶,见她长发湿漉,随风乱舞,心里一惊:刚刚才淋了一回雨,现在又来一回怎么受得了?忙把她拽到卧室,又翻出一套衣服,硬叫她换上。自己却顾不得浑身湿透,匆匆找了一张厚纸皮把破了的窗户钉上。清理完书房,这才想到自己也该换一套干衣服。走进卧室,却见水冰晶脸如虹霞,目光呆滞,不声不响,一动不动地坐在地板上,大吃一惊,赶忙蹲下,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只觉烫如火烧,暗叫糟糕,唤道:“水冰晶、水冰晶,你怎么啦,很难受吗?”

  水冰晶听得莫默的呼唤,身子一颤,木然道:“我怎么啦?我要死了。莫哥不会再理我了。我是一个肮脏的人,他不会再理我了!”说完抬头,睁大迷蒙的眼睛看着莫默,好一会儿才看清,叫道:“莫哥!”

  “水冰晶,你发烧了,烧得很厉害。你先忍忍,我去叫部车。”莫默急声说道,把水冰晶抱到床上,拔脚就走。

  水冰晶死命拉住,哀求道:“莫哥,你别走!”

  莫默赶忙回身安慰了几句,又要动身。可水冰晶总是不让,双手拽得紧紧的,还哀声呼唤,根本就出不了门。无奈之下只好绞尽脑汁,用自己可怜的医学知识来给水冰晶治病。水冰晶却不在意自己,稍一清醒便躺不住,挣扎着要起来,可她现在哪有力气,根本是力不从心。莫默围着她忙得团团转,猛然间打了几个喷嚏,醒觉自己的湿衣服还没换,觑空腾出一只手,把上衣给换了。这个时候,自己可不能也病了,倘若自己也病了,在这样风雨飘摇的日子里谁来照顾水冰晶?

  水冰晶越烧越厉害,神智也越来越糊涂,到后来便不断地胡言乱语,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出来。莫默越听越是心惊,怎么也想不到水冰晶竟然爱他如此之深!耳听她一声又一声的呼唤。莫默感动已极,继而更为她的病情着急。掏出手机打120,根本没动静。只好拨114,问了人民医院的电话号码,哪知打过去却没人接听。又问了中三医院的电话,打过去还是没人接,一直试到第六家医院才总算接通,可对方张口便说抱歉,今天风雨实在太大无法出诊。莫默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向接电话的女医生请教了退烧的简易办法,照着折腾到晚上七点多,水冰晶的烧终于退了,渐渐清醒了过来。

  稍稍好些,水冰晶便勉力睁开眼睛,毫不掩饰地痴痴看着为她着急的莫默,那无力却又满蕴深情话语的眼神委实让莫默惊心动魄。

  莫默歉意满怀,觉得自己又伤害了一个善良可怜的女孩。

  此时此刻,他强烈地想起了那早已去世的孟如云,随后脑海里逐一浮现出风含琇、郦筱黛、曾雨佳、曹婷婷以及卓廖婧和陈妮星的影子,心里充满了深深的愧疚,他为自己曾经的龌龊思想而自责。

  水冰晶挣扎着又要起身。

  莫默猛然惊醒,赶忙叫她不要动,好好地躺着。

  水冰晶虚弱地连声道:“传呼机,传呼机,传呼机!”

  传呼机刚才丢在书房,莫默慌忙过去拿给她。

  水冰晶接着,翻来覆去地看,眼神波澜起伏、变幻不定,等到眼波清淡如水的时候,语气坚决地低声道:“我要起来!”

  莫默不忍拂逆于她,犹豫了一下,小心地把她扶了起来。

  水冰晶颤巍巍地站着,双手把传呼机举了起来,越举越高,越举越高,举到了头顶。然后缓缓仰头看了传呼机一眼,使尽全身力气,狠命地摔到地板上。只听得传呼机快乐地尖叫一声,便支离破碎。水冰晶开心地笑了,笑着笑着忽然又泪如雨下。

  看着原本清纯脱俗,天真无邪的水冰晶伤心成如此疯狂的模样,莫默恨得咬牙切齿。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不知轻重!明明知道毕余幢是个畜生,却还装什么成熟稳重,熟视无睹地跟他混在一起,难道不知道他这种人多嚣张一天就会多伤害一些人吗?难道还要其他女孩再重演水冰晶的悲剧吗?不,绝对不行!毕余幢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最大的代价!莫默心中暗暗发誓。随即收住心神,倍加关心水冰晶。他默默地拿了纸巾,温柔地擦着水冰晶满是泪水的脸庞,然后把她拥进怀里。

  悲愤过度的水冰晶终于还是病倒了,当晚就昏迷不醒。

  幸好莫默终究是汕蒙响当当的人物,在他全力以赴调动力量之下,驻汕蒙部队的军长李智林命令团政委郭群理亲自开着吉普车,送来了一名资深的军医。

  医生来了,莫默自然稍稍松了一口气,陪着郭群理在客厅说话。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不时回头看向卧室。郭群理明白莫默的心情,劝慰说:莫大记者,你放心,白医生是我们部队的老军医,医术一流,你夫人的病一定药到病除。

  夫人?莫默愣了一下,本想解释,转念一想,没必要,就随他误解。

  老军医果然高明,不一会便诊断出病因,给水冰晶打了一针,再挂上点滴,出来谆谆告诫莫默说:“你爱人的病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年轻人嘛,不要意气用事,千万别再刺激她。不能让她伤心,更不能风吹雨淋,否则病入膏肓,华佗在世也没用。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姑娘,你应该好好爱护才对。”

  莫默唯唯诺诺表示承教。

  老军医见莫默态度良好,满意地留下几副药,又开了一个药方,嘱咐明天暴风雨停下的时候赶快去抓药煎服,便跟郭群理走了,莫默怎么挽留也不肯留下过夜。

  晚上十二点,水冰晶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便看见莫默正关切地看着自己,开心地笑了,轻轻唤了一声:“莫哥!”

  莫默见她清醒过来,自然欣喜不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简直被你吓死了。”

  水冰晶不好意思地闭了一会眼,然后睁开来看着莫默不说话,许久,忽然道:“莫哥,我觉得我好幸福!”说着勉力伸手抓住莫默的手指。

  莫默反手握住,微笑道:“傻瓜,都病成这样了还幸福,这也叫幸福那医院就成了杭州了!”

  水冰晶流露出不解的眼神。

  莫默补充道:“天堂呀,不是说杭州是天堂吗?”

  水冰晶柔弱地笑了,然后咳嗽起来。

  莫默慌忙问:“没事吧?”

  水冰晶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没事。”随即定定地看着莫默,“莫哥,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莫默点头道:“你说吧,无论什么事,只要莫哥能做到的,都答应!”

  水冰晶的面容露出欣喜的神色,问:“真的?”

  莫默认真回答:“真的!”

  水冰晶沉默了,似乎在想什么,过了很久,眼睛亮了起来,一字一句地对莫默说:“莫哥,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莫默迎着水冰晶期求的眼神,略一迟疑,便坚定地道:“好!”继而心中做出了一个改变一生的重大决定。

  

第22章《嫖妓事件》 第22章《嫖妓事件》之一

  

  这一个多星期来,卓廖婧都是在千里之外的霞海遥控着公司,幸好在得力助手宁慧的协助下,一切运转正常,才得以安心地陪着情绪低落、面容憔悴的陈妮星。

  太阳早已经高高挂起,可陈妮星还昏昏沉沉地睡着。

  这些天来,她总是夜里梦着以泪洗面,白天迷迷糊糊忧郁满怀,无论怎么安慰也没有用。卓廖婧当然明白陈妮星消沉的原因,一切都是为了莫默。可莫默他居然已经定了婚。虽然卓廖婧千百次地解释,莫默订婚其实就是为了她和自己,可是,钻进牛角尖的陈妮星总是无法释怀,以为从此再也无望与莫默结成连理,伤心得都不想活了。要不是有卓廖婧细心照料着,恐怕真会做出傻事。

  看着陈妮星如此自暴自弃的模样,有时卓廖婧也后悔把莫默订婚的事告诉了她,可是话都已经说了,收也收不回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开导她。可惜一切徒劳,昨天一整天,陈妮星干脆连一口饭都懒得吃了。昨晚睡着的时候,又做着伤心的梦,一整夜地流着眼泪,害得卓廖婧也忍不住,陪着哭了一个晚上,眼睛都快哭肿了。

  卓廖婧默默地抚摸着陈妮星越来越消瘦的脸颊,无奈地叹着气,呆呆地想了许久,才发觉肚子好饿,却又觉得没胃口,可是不吃不行,陈妮星都这样子了,她怎么能跟着自暴自弃呢?勉强自己到厨房煮了些面条,先吃了些,端了一碗到卧室,伸手轻轻地推着陈妮星。

  陈妮星迷迷糊糊地转过身来,有气没力地问:“什么事?”

  卓廖婧柔声道:“都快十一点了,昨天你都没吃东西,现在就吃一点吧?”

  陈妮星缓缓摇头,懒怠地闭上了眼睛。

  卓廖婧恼怒地道:“你这么下去怎么了得?想气死我是不是?转过来,吃一点!”说着用力推了陈妮星一下,陈妮星依旧不理,卓廖婧终于憋不住了,一下伏在陈妮星的身上呜呜呜痛哭了起来。

  陈妮星的眼眶也溢出了眼泪,颤抖着手抚摸着卓廖婧的头发,哀伤地道:“廖婧,天底下就我们两个伤心人了!莫默他再也不要我们了!”

  卓廖婧抽抽噎噎地道:“莫默不会不要我们的,我是看你这样子伤心。妮星,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我也不想活了,莫默也会伤心的。”

  陈妮星幽幽叹了一口气,黯然神伤:“廖婧,我只是觉得没有了生命的动力,没有了莫默,我什么都不要,也什么都不在乎了。”

  卓廖婧直起身子,双手擦着眼睛,哭着骂道:“你是不是傻瓜呀,啊?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莫默那样做都是为了我们!如果不是为了我们,他何苦跟束毓含他们作对?多少人想拍他们的马屁还来不及!订婚订婚,订婚是被逼无奈的权宜之计嘛,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平时那么聪明,现在怎么这么笨?简直跟猪一样!”骂完,看看眼前伤心欲绝的陈妮星,想想自己流逝的青春,想想希望渺茫的爱情,再想想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顿觉自己也满肚子苦水,忍不住又伏在陈妮星身上痛哭了起来。

  陈妮星陪着卓廖婧默默地流着泪水,过了许久,轻声道:“哭吧,痛痛快快地哭吧。我知道你心中的苦楚,只是为了照顾我强忍着。其实你也明白,莫默怎么也不可能接受我们的。谁叫我们的身子是脏的呢?是我们自己自不量力,是我们自己太傻,其实我们早就该知道,我们跟莫默根本不是同一类人,他那么高贵,我们怎么配得上他呢?”顿了一会,继续道,“那一天上网,一切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我说,我们两都爱他,愿意为他做一切事情,这辈子都要嫁给他,可是、可是……莫默,莫默他只是同情我们,他,根本不爱我们!”

  一下正说中到伤心处,卓廖婧呜呜呜地哭得更欢了。这时,放在厅里的手机嘀哩哩嘀哩哩清脆地响了起来。卓廖婧毫不理会,依旧哭着,陈妮星听手机无休止地响着,觉得很是不安,怕廖婧公司出了事,强颜笑道:“廖婧,你叫我别伤心,怎么自己倒伤心起来了?别哭了,快去听手机。”见卓廖婧根本不理,想了一想,说,“说不定是莫默打来的,他有一个多星期没给我们打电话了。快去,免得他生气。”

  听了这话,卓廖婧这才动了,快步走到厅里,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屏幕,却是公司的,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本想不听,可今天的手机响得顽固,死皮赖脸的,不听也不行。懊恼地接通,冷冷地道:“是谁这样打手机?”

  “总经理,出事了,出大事了!”一个声音焦急地道。

  是宁慧,听她那声音,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

  “什么事这么惊惶失措的!”卓廖婧不高兴地道,随即严厉地责问,“还能有什么事?你不会看着办呀,啊?”

  宁慧带着哭腔道:“总经理,不是公司里的事,是莫默大哥出事了!他、他……”

  “你说什么?”没等宁慧把话说完,卓廖婧就失声惊问,一听到“莫默大哥出事了”这几个字,一颗心就忽地提了起来,吓得差点晕倒过去。

  “莫默大哥被抓了起来!”宁慧大声道。

  卓廖婧愣了一会,焦急地问:“怎么会被抓?谁敢抓他?你有没有搞错?”接着气急败坏地道:“你再乱说,小心我开除你!”

  “是真的!整个汕蒙都传遍了。一起被抓的还有西堤海关关长毕余幢。”宁慧道,怕卓廖婧还不相信,补充道,“是被芦苘区公安局抓的。我有一个同学在里面做事,她说是真的,是昨天晚上的事。她还看见莫默大哥了。”

  卓廖婧冷静了下来,想了一下,觉得莫默不会出什么大事,可能只是一个误会,以他的社会地位和跟市里头头们的关系,肯定可以解决的。放松声音道:“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给抓的?”

  “总经理,莫默大哥他、他,我、我……”宁慧吞吞吐吐的说不下去,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别急,慢慢说。”卓廖婧柔声道。

  “他、他、他……”宁慧他了老半天,还是说不出口。

  卓廖婧不耐烦了,喝道:“快说!”

  宁慧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是嫖妓被抓的!”

  听得宁慧这么回答,卓廖婧反倒松了一口气,根本不相信莫默会去做那种事,咯咯笑道:“你说他嫖妓?那是不可能的!一定是哪个无聊的人造的谣。”

  宁慧道:“总经理,我也不相信的。”随即大为担忧地说,“可是,今天早上的报纸全都报道了这件事。我觉得,莫默大哥一定是被人陷害了。我的同学说,到现在莫默大哥还被关在拘留室里,任谁去说情都不放,已经整整十八个小时,连水都没得喝。”

  卓廖婧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顿时心急如焚,尖着嗓子吩咐道:“你动用公司的一切力量,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莫默大哥能平安出来就行,我会尽快赶回去,就这样,快去!”说完,挂断电话,正想着怎么跟陈妮星说,一转身,却看见陈妮星正扶着墙壁忧虑地看着自己,不禁吓了一跳,埋怨道:“你怎么出来了?”

  

第22章《嫖妓事件》 第22章《嫖妓事件》之二

  陈妮星担心地道:“是不是莫默出了事?我刚刚在里面听见了。到底出了什么事?要不要紧?”也不待卓廖婧回答,自己接着说,“一定很要紧的,要不然你也不会那么惊慌。”

  卓廖婧不知怎么说,呆呆地看着陈妮星。

  “我真恨自己这么不懂事,把身体搞得这么虚弱,要不现在就可以立即赶去汕蒙了。”陈妮星悔恨不已,努力地挺了挺身子,终究是太虚弱了,连站都站不稳,无奈地摇头,对卓廖婧道:“廖婧,你赶快赶回去吧,越快越好,免得……”不敢再说下去,右手无力地捂着心,仿佛心快破碎了,脸色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忽然摇晃了一下,随即扑通向后摔倒,脑袋重重地撞在墙角上。

  卓廖婧大惊,飞步抢上,扶起陈妮星的上身,紧张地查看她的脑袋,连声问:“撞到哪里了?撞到哪里了?”随即便看见有血从脑后勺溢了出来,吓得直掉眼泪,一时慌了手脚。

  陈妮星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撞得轰了一声,却一点也不痛,反而清醒了许多,见卓廖婧急得直掉泪,赶忙安慰道:“廖婧,我没事,帮我拿纱布包扎一下就好了。”

  卓廖婧哭道:“怎么会没事?一直流着血!”

  把陈妮星扶起坐好,赶忙去拿急救包,手忙脚乱地包扎好。可血却流个不停,一下子就染红了棉花和纱布。卓廖婧顾不得着急,赶忙去拨120。不一会儿,120来了,卓廖婧帮忙医务人员把陈妮星抬上车,还没坐稳,便催着快开车。急救车呼啸着往医院而去,很快到了医院,出来两个医生帮忙把已经昏迷的陈妮星送进了手术室抢救。

  卓廖婧焦躁地在手术室外走来走去,怎么也安定不下来,怨恨自己怎么这么粗心,明明知道陈妮星身子虚弱,还傻傻的不懂得快点去扶她,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好了,莫默在拘留所里,陈妮星却在手术室,自己该怎么办?卓廖婧自怨自艾,恨不得杀了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卓廖婧胆战心惊地问:“医生,她、她怎样了?”

  医生看了一眼卓廖婧道:“幸亏预先包扎了下,又送得及时,否则后果难料。现在没什么危险了,缝了七针,不过可能会有后遗症。”

  卓廖婧急切问:“什么后遗症?”

  医生却不回答,大踏步走了。

  这时,护士把陈妮星推了出来,卓廖婧赶忙去看,见陈妮星虽然昏迷不醒,但呼吸却很平稳,稍稍放下一些心,跟着护士把陈妮星送到高干病房。

  陈妮星很快便醒了过来,睁开眼睛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卓廖婧怎么还没走,急切地催卓廖婧快回汕蒙,见她迟迟疑疑的就是不肯动身,生气得发起火来。

  这时,陈治典带着秘书急匆匆赶到。

  陈妮星说:“现在陈市长来了,你可以放心走了吧?”

  卓廖婧拗不过她,又怕她更着急,想了一下,同意马上走,临走前不停叮嘱陈妮星要好好养伤,尽快把身子养好,好到汕蒙去看莫默,直到陈妮星再次不耐烦了,这才回家收拾东西,匆忙起程。

  去机场的路上,给汕蒙的头面人物打电话,平日里跟自己亲亲热热,跟莫默称兄道弟的官们,此时推三阻四哼哼哈哈的,不肯帮忙。再打郑秘书的手机,老是关机,办公室的电话也没人接。

  卓廖婧气得要死,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找生意上的朋友帮忙,还好他们都爽快地答应,只是有人讨厌地问跟莫默是什么关系,怎么那么关心他,搞得卓廖婧愈加心慌意乱。

  到了机场,刚好有一架飞机三十分钟后起飞,卓廖婧苦苦相求,总算求得工作人员同意补票。卓廖婧高高兴兴上了飞机,没几分钟,飞机便腾空而起。抓紧时间在飞机上睡了一觉。两小时后,飞机到了汕蒙机场。一出机场,便叫了一部的士,直奔公司。

  风风火火地冲进公司。职员们正议论纷纷,有的人还眉飞色舞地描绘着大作家莫默和海关关长毕余幢怎么嫖妓怎么被抓的惊险历程,猛见总经理神仙般出现在眼前,立即鸦雀无声。

  卓廖婧冷冷地扫了大家一圈,当即吩咐人事经理把刚才正事不干,乱嚼舌头的那几个人开革。唬得大家面容失色。

  卓廖婧无心跟他们多纠缠,匆匆进了总经理室。

  助理宁慧高兴地跟了进来,连声说:“总经理,您赶回来啦,太好了,太好了!”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接着赶忙汇报事情的进展,“……无论请了什么人去说情,也不无论送了多少钱,统统都被挡了回来。据说,墙书记都亲自打电话去了,可芦苘区公安局吃了豹子胆,就是不放人。”指指办公桌上的报纸:“您看,还在报纸上宣扬说罚款三万块,拘留十五天呢。”

  卓廖婧忙拿起报纸来看,只见头版头条上一个醒目的标题“著名作家莫默、海关关长毕余幢昨夜狎妓当场被抓!”下文是——本报讯:昨天晚上九时,按照市公安局的事先部署,芦苘区公安局扫黄突击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天而将,突击检查了全区的娱乐桑拿场所,战果非凡,共捕获嫖客22名,妓女45名。令人震惊的是,在莲凤娱乐城桑拿包厢,居然当场抓获全身赤裸,无耻狎妓的我市著名作家、记者莫默和西堤海关关长毕余幢。其时两人还酒气冲天,满口秽言。市领导简叠心市长知悉后,立即指示对两人严厉处罚,决不姑息。记者现场采访了带队队长、芦苘区公安局副局长杜始英,杜始英当场表示,鉴于两人身份特殊,影响恶劣,决定均给予拘留十五天,罚款三万元的处罚,任何人说情都不予接受,希望关心他们的领导本着公事公办的原则,不要干涉扫黄队的工作,以为下一阶段的突击检查,打下良好的基础。

  卓廖婧一连看了两遍,看完,把报纸往桌上一摔,生气地叫道:“陷害,陷害,无耻的陷害!”

  宁慧小心翼翼地问:“总经理,现在该怎么办?”

  卓廖婧也束手无策,该找的人都找了,现在都不见效果,还能有什么办法呢?颓然坐在靠背椅上,紧蹙着眉头想主意。想了一会,心想:“可能他们记者站有办法。”忙抓起电话拨号码。电话通了,急切地道:“麻烦你找一下谢斐纭。”

  一个哽咽的声音道:“谢站长出去了,您是卓廖婧卓小姐吧?秘书长他被人陷害,您快救救他。”

  说话的是路颖。听得她这么伤心地说话,卓廖婧的心一下就凉了,如果记者站有办法,路颖也就不用哭了。

  “卓小姐,您是有办法的人,请您快想想办法,公安局连人都不让见,那杜始英原先还是秘书长的好朋友,现在却落井下石。卓小姐,求求您了,要不秘书长会受苦的,公安局很可怕的。”路颖哀求道。自早上上班知道莫默被抓,她就一直东奔西走想救莫默,可惜一切徒劳,担心之下,忍不住便在办公室里抹着眼泪。幸好站里和联谊中心的人都不相信莫默会做出那种事,都认为莫默是被人陷害,要不就是替人背黑锅。大家都齐心协力地想办法,出力量,这让路颖感到些许安慰,否则她不哭死才怪。

  

第22章《嫖妓事件》 第22章《嫖妓事件》之三

  卓廖婧半晌无语,许久才茫然道:“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谢斐纭呢?”

  “谢站长出去想办法了,”路颖回答,忽然急促了声音,“哦,回来了,您等一下。”然后高声叫道,“谢站长,卓廖婧小姐的电话。”

  谢斐纭严肃着脸疾步走了过来,接过话筒,道:“卓小姐,你好。在霞海还是汕蒙?”

  卓廖婧回答:“我一听到消息立刻赶了回来,刚刚到没几分钟。”随即满怀希望地道,“你有办法的是不是?快告诉我,我都快急死了。”说着紧张地抓紧了电话,生怕一松手好消息就会变成坏消息。

  谢斐纭沉吟了一会,问:“你在公司吗?”

  “对对对,我在公司。”卓廖婧赶忙回答。

  “那好,二十分钟后,我们在你公司附近的东方大酒店咖啡厅见,到时我们再细说。”谢斐纭道。听得卓廖婧说好,便挂断了电话。

  在旁的路颖一听他这么说,惊喜地问:“谢站长,您有办法了是不是?”

  谢斐纭歉意地看了眼喜笑颜开,脸上却兀自泪光盈盈的路颖,含糊地道:“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我出去了。”说完,不敢再看路颖,转身大踏步走出办公室。

  匆匆到楼下,本想开采访车去,却觉得太显眼,就叫了一部的士。到了东方酒店咖啡厅,卓廖婧早在那焦急地东张西望,一看见谢斐纭,好像见到了救星,欣喜地笑了起来。谢斐纭快步向她走过去,正想坐下,看见不远处有人,便招呼服务员开一间最安静的商务包间。

  进了商务包间,还没坐稳,卓廖婧便迫不及待地道:“快说,快说,我都快急死了。”

  谢斐纭看了卓廖婧几眼,又沉吟了一会,开口道:“我知道你是秘书长的红颜知己,这件事情不该瞒你,秘书长若知道你回来了,一定会同意告诉你的。”说到这却又闭口了,眼光扑烁地看着卓廖婧,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卓廖婧紧张得心都快要跳出胸膛,急切地看着谢斐纭有些迟疑的脸,带着哭音道:“告诉我什么?快说,快说!求求你好不好?”

  谢斐纭一咬牙,终于道:“一切都是秘书长自己安排的。”

  卓廖婧糊涂了,好一会才期期艾艾地道:“你、你、你说什么?”

  “星期二晚上,秘书长把我带到海边郑重地跟我说,要我配合做些非常重要的事,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当时我也没多想,以为又是平常的任务,就莽撞地答应了。哪知他说,这一两天,他会跟西堤海关关长毕余幢到莲凤或者最富豪娱乐城做、做那事,叫我接到通知后,立即尽最大努力发动尽可能多的新闻力量,把他和毕余幢的丑事以最快的速度报道出来,还说越铺天盖地越好。我听了大惊,连说不干。可是秘书长说,他这么做是不得已而为之,否则会有更多的人受伤害。而且,他可以利用这件事消除一些人对他的戒备,事关重大,要我无论如何都要听他的。我被逼无奈,只好答应了。”谢斐纭后悔不已,原先虽也曾预料到事情会很严重,哪知现在却比预想的还要严重几十倍,面对来自各界的詈骂、嘲笑和责难,不知道秘书长要经受多大的苦楚和压力。而自己却丝毫帮不上忙,只能空自着急,多希望当时自己能阻止秘书长啊,说服他不要为了别人把自己给搭进去。可惜现在一切都成了事实,只能是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卓廖婧彻底放了心,既然不是被人陷害的,既然是莫默自己设计的,以他的聪明才智,肯定想好了后路,既然这样,又有谁能伤害他呢?这么多年来的交往,什么时候看见他吃过亏?除非是他自己愿意,自己根本不必瞎操心,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做事要小心些,免得不知不觉破坏了他的计划,那才是大糟特糟。抬头看见谢斐纭自责不已,嫣然笑道:“你担心什么?他这是自找苦吃,嫌生活太甜蜜了,到公安局去过过瘾。”

  谢斐纭苦笑道:“你不知道,秘书长他没得吃没得喝,很惨的。”

  “不会吧?再怎么说他也是知名人物,谁敢虐待他呀。”卓廖婧心中笃定,根本不信。忽然想起应该告诉陈妮星,赶忙给她拨手机,喜滋滋地说:“妮星,莫默没事,你放心养伤,过几天我叫他一起去看你。”

  陈妮星心中巨石落下,高兴得哭了,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卓廖婧又嘱咐她注意身体,便挂断电话。

  谢斐纭皱眉道:“你怎么可以随便跟人说?会误事的。”他不知道陈妮星也是莫默生死与共的红颜知己,忍不住抱怨她。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乱来的。”卓廖婧微笑着道,支着脑袋想了一想,道:“你说说,莫默到底要干什么?”

  谢斐纭叹息道:“我只知道一切都是秘书长策划好的,至于他的具体目的我也不太清楚,他没告诉我。”

  卓廖婧瞪大眼睛道:“你没问他?”

  “问了,怎么没问。”谢斐纭大声道,“可是,秘书长叫我别问,只是告诫我无论如何都要完成任务,否则他不但苦心白费,而且还会麻烦不尽。”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我曾经猜测,秘书长最直接的目标很可能就是毕余幢,可是想想又不像,他们可是多年的老朋友,如果是他,秘书长没必要把自己赔进去。咳,现在毕余幢被一撸到底,还被开除了党籍,纪委和海关正对他进行立案侦查,我担心秘书长也会遭到同样的责难。”

  卓廖婧一想也是,不管怎么样,这些处罚是逃不掉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道:“实在没办法,只好去找人大主任皮朴路了。”

  “没用,没用!”谢斐纭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感觉,是秘书长一定要这些处罚的。比如说,在拘留室里,不吃饭,没水喝等等都是他自己偷偷要求的。”

  “瞎说!”卓廖婧白了谢斐纭一眼,“你刚才不是说是公安局虐待他吗?”

  “咳!”谢斐纭懊恼地叹了一口气,“我听说秘书长被虐待,立即打手机给杜始英,责问他有没有良心,平日里秘书长是怎么对他的。他苦笑说,他只是奉命办事。我臭骂了他一顿,说他只会乱拍领导马屁,根本不懂得什么叫道义。他被我骂火了,情急之下才告诉我说,是奉了秘书长的命令。”

  卓廖婧只觉得一切事情都匪夷所思,敲敲自己的脑袋,想都想不明白,只好放弃,苦笑着对谢斐纭说:“他要那样,我们只好陪着演戏了。”

  两人默默地坐了许久,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卓廖婧的手机响起。是岳晚晴打来的。一接通,便听见她焦急地道:“婧姐,出大事了。莫默大哥被人害了!你快去救他!”

  卓廖婧正要开口,谢斐纭警告道:“不要乱说啊。”

  卓廖婧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对着手机道:“晚晴,你好好当你的空姐,别管这事,婧姐会搞定的。”

  岳晚晴向来敬服卓廖婧,听她胸有成竹的这么一说,立马放心,高兴地道:“那,我就去上班了。晚上我再去找你,你会在家吗?”

  

第22章《嫖妓事件》 第22章《嫖妓事件》之四

  “在的,我等你。”卓廖婧道。

  放好手机,跟谢斐纭商量了一下相互配合的事,看看时间,已经六点,该吃晚饭了,便到三楼用餐。谢斐纭怕被熟人看见,一进门便抓住一个服务员要包间,就这么一会儿的空档,还是被人看见了,纷纷拉住他问究竟,有的人还说很难听的话,搞得谢斐纭好不恼火,干脆大声斥问那些人:“难道你们那么愚蠢?他怎么可能那么无聊?他若要泡妞,什么女人没有?还要到那种场所?!”说得众人纷纷点头说是。

  好不容易进了包厢坐下。

  卓廖婧笑道:“你刚才装的真像,够一级演员水平。”

  谢斐纭道:“我是真的生气,那些人真的没长眼睛,好人坏人都分不清楚。”

  话音未落,有人嘭嘭敲门,也不等卓廖婧和谢斐纭说请进,便自行开门走了进来,笑嘻嘻问谢斐纭关于莫默嫖妓的事。随后又进来几个人,七嘴八舌地也问个不停。

  谢斐纭气坏了,赶忙跟卓廖婧落荒而逃。两人出了酒店,跑到大路边上,站住,忽然相对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其实两人都不知道笑些什么,只是就那么莫名其妙地笑了出来,好像有什么好笑的事,可想想也没有,相反,令人恼火的事倒不少。

  笑了许久,笑累了,卓廖婧问:“现在怎么办?”

  谢斐纭说:“换一个地方吃了。”

  卓廖婧道:“你不怕再被人缠着?”

  谢斐纭苦笑道:“这倒不怕,就怕又害得你吃不成饭。”

  这倒是真的,刚才的情形已经亲身经历过了。那些无聊的人像疯子一样,看见谢斐纭就乱缠乱问,就是换一家恐怕也好不了多少。依谢斐纭的意思是就此分道扬镳,可卓廖婧却不想这么快就让他走,此时她最需要主心骨,看见莫默的得力助手就像看见莫默一样。但总不能不吃饭呀,想了一下,干脆说回公司叫外卖。谢斐纭当然没意见。这里离公司不远,便迈开脚丫走路。

  走到半路,迎面碰见了杨筝溁。

  杨筝溁看着着卓廖婧惊喜地道:“我刚才去你公司找你,失望而归,哪知在这碰见你了。”

  卓廖婧微微一笑,道:“刚才我跟谢站长出去办一点事。”顿了顿问:“找我有什么事?”

  杨筝溁惊奇地道:“你不知道吗?报纸铺天盖地都说莫默嫖妓被抓了。还真看不出来,这小子如此好色,居然会跑到娱乐城去玩女人,现在被抓了进去,拘留十五天,还要罚款三万元。哈哈,损失惨重。不过也好,就让他好好在公安局里呆上几天,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来!”也不知他是糊涂了,还是吃了兴奋剂,不但不替莫默担心,还幸灾乐祸地嘻嘻直笑,好像莫默进了公安局他得了什么便宜似的。

  卓廖婧大怒,却又不好发作,冷冷地道:“我现在赶着和谢斐纭去办事,改天联系。”说着一拉谢斐纭,绕过杨筝溁就走。

  杨筝溁不肯罢休地跟上,搭着谢斐纭的肩膀,亲热地拍了拍,笑眯眯地道:“谢斐纭,这下你可好了,莫默这么一搞,站长准就搞没了,你这副站长终于可以出头了,到时可要请客哟!”

  刚才的一番话就已让谢斐纭窝火万分,现在见杨筝溁还敢跟自己这么说,怒气勃发,霍地停住,指着杨筝溁的鼻子,厉声道:“你给我闭嘴!”说完,招呼卓廖婧赶快开溜。

  杨筝溁呆呆地站在原地,不解地摸着后脑勺,搞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好一会儿才醒悟似的狠狠地骂道:“神经病!”掉头走了。

  被杨筝溁这么一搅和,卓廖婧和谢斐纭都觉得没劲之极,眼睛里忽然都有了一股隐隐的忧虑。默默地回到公司,看见宁慧还没走,就叫她帮忙叫一些外卖来。宁慧哎了一声打电话去了。卓廖婧带着谢斐纭进了总经理室。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倒了纯净水喝了几口,张了张嘴,却没声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闷闷地坐了许久,宁慧敲门进来说外卖送来了,问放哪。卓廖婧叫拿进总经理室。不一会,四碟小菜,两碗米饭,一碗鱼头豆腐汤摆在了桌上。卓廖婧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宁慧劝说多吃几口也不理。倒是谢斐纭的胃口很好,风扫云卷,把饭菜全都吃光。

  宁慧收拾碗筷走了出去,几分钟后又匆匆回了来,看着卓廖婧想说话,却又犹犹豫豫地不开口。卓廖婧柔声道:“什么事你就说,谢斐纭不是外人。”

  宁慧不好意思地看了谢斐纭一眼,这才道:“总经理,刚才有一个叫秦思成的打电话来,说想和你联合起来,召集莫默大哥的好朋友聚一聚,统一一下行动步骤,免得大家胡思乱想瞎忙。还说,如果你同意,就立即给他回电话。这是他留的手机号码。”说着递给卓廖婧一张纸条。

  卓廖婧伸手接过,瞄了一眼,转头看着谢斐纭,问“你觉得怎么样?”

  谢斐纭想了一下,道:“这倒是好主意。当务之急的确需要大家齐心协力,更需要统一思想,否则秘书长的压力会更大,也避免又冒出像杨筝溁那样的人,讨厌死了。”

  卓廖婧深以为然,赶忙给秦思成回电话,电话通了,亲热地道:“秦思成,真有你的,出了个好主意。你说吧,如何安排,我听你的。”

  秦思成急冲冲地道:“我现在在隋铭楠酒店23楼的多功能会议室,你赶快召集你知道的好朋友,叫大家互相叫一下,都到明南来,我和隋铭楠已经通知很多人,现在到场的已经二十几个。抓紧时间,啊?”说完挂断了电话。

  卓廖婧放下电话,抓起手提包,招呼谢斐纭就走。

  刚刚出了办公室,宁慧就追出来,企求地看着卓廖婧问:“总经理,我也去好不好?”

  卓廖婧点头道:“好,你开车,我跟谢斐纭正好可以抓紧时间打电话。”

  一路上,两人拼命打着电话,把记忆中莫默平日的好朋友的电话号码都拨了一遍,凡是接通的,都叫他们立即赶到明南大酒店23楼的会议室,抓紧时间帮忙叫其他的好朋友。电话拨得差不多了,车子也到了明南大酒店。一下车,便看见海府文学的社长伍帧带着几个作家正往里走,忙快步追上招呼道:“伍社长,你好呀,你是来参加聚会的吗?”

  伍帧回头见是卓廖婧,高兴地道:“是呀,你也来啦。我还以为你还在满世界飞呢。”

  接着亲热地跟谢斐纭和宁慧握手。几个作家也都是熟人,大家打过招呼,就赶忙乘电梯上楼。到了会议室,见里面热气腾腾的,已经来了五六十人,很多人彼此见都没见过面。秦思成和隋铭楠的主持工作做得很好,在他们俩的指挥下,没有人乱走乱叫,都规规矩矩地坐着,等着聚会正式开始,最多也只是小声地跟身边的朋友说几句话。

  众人看见伍帧、卓廖婧和谢斐纭等人进来,纷纷点头打招呼。

  秦思成一眼看见卓廖婧和谢斐纭,高兴地向他们直挥手,像是危机中见到了救兵,高兴地直笑,待两人走上前来,先跟谢斐纭耳语了会,要他去帮隋铭楠,随即想起应该给卓廖婧介绍些人,遂引导着卓廖婧走进会议室里间的贵宾休息室。但见那里面赫然坐着郦筱黛、水冰吟、曾雨佳三人。她们眼圈发红,满脸忧色,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第22章《嫖妓事件》 第22章《嫖妓事件》之五

  

  郦筱黛、水冰吟、曾雨佳看见秦思成带了一个仪态万千的绝美女人走了进来,眼睛一亮,赶忙站起身来,礼貌地跟秦思成打招呼,眼光却都看向卓廖婧。

  卓廖婧更是吃了一惊,不知道莫默什么时候又认识了这么多风姿无限的美女,见她们都善意地向自己微笑,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刹时便把她们当作了知交好友,盈盈笑道:“我叫卓廖婧,是莫默的好朋友,请问几位……”顿住话语,跳跃着友好的眼神一一打量郦筱黛、水冰吟和曾雨佳。

  不等郦筱黛等人说话,秦思成哈哈一笑道:“我来给你介绍。”一指郦筱黛,“她叫郦筱黛,是国信贸易集团的公关部经理,哎,她的名字好难写,等下你们慢慢问。”又指着水冰吟道,“她叫水冰吟,也是国信贸易集团的部门经理。”一把把曾雨佳拉到卓廖婧跟前,嘻嘻笑道:“这是快乐天使曾雨佳,管肚子的,以后你肚子饿了尽管找她。”

  还想再开几句玩笑,轻松轻松莫默红颜知己们的心情,手机响起,是曹婷婷,忙接通,一个焦急的声音立时传了出来“秦思成,你在哪呀,我怎么没看见你。”

  秦思成反问:“你在哪?”

  曹婷婷道:“我就在会议室。”

  “你等着,我马上出去。”说完对卓廖婧和郦筱黛等人笑道:“曹婷婷来了,要不要我叫她进来?”

  卓廖婧和郦筱黛等人赶紧道:“快去,快去!”

  秦思成见她们没有丝毫的醋意,高兴地微微一笑,开门走了出去,可是回来之后,却带着三个春兰秋菊、分外妖娆的女孩走了进来。一个是曹婷婷,一个是岳晚晴,还有一个是莫默的助手路颖。

  她们三人一看见卓廖婧,有的惊喜地叫道:“婧姐!”有的惊喜地叫“卓小姐!”趋步上前,亲热地抓住卓廖婧的手,眼光却都狐疑地看着眼前陌生而又美丽的郦筱黛、水冰吟和曾雨佳。

  秦思成赶忙给她们介绍。聊了几句,大家熟络起来,不一会儿都成了姊妹。

  秦思成见她们非常融洽的样子,暗暗松了口气,出去忙事。过了不久,进来叫她们几人出去,说聚会开始,于是一起走了出去。

  会议室里近两百号人顿时鸦雀无声,都惊异地看着里间走出来的七位婀娜多姿、美丽非凡的女孩,很多人还以为是特地请来的模特,纷纷交头接耳询问认不认识那些美女。认识她们的人都高兴地给身边的朋友作着介绍。你传我我传你,没多久,大家都知道了七人的身份,都啧啧惊叹起来。

  秦思成和隋铭楠见了大家的反应,很是满意。召集这个聚会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让卓廖婧、郦筱黛等莫默认识的诸多超级美女亮相,让大家一看就知道,莫默有这么多美貌非凡的女朋友,都对她们保持距离、规规矩矩的,又怎么会跑到娱乐城去泡那些烂渣?不言而喻,肯定是被人陷害的无疑。正如秦思成和隋铭楠所料,一知道盈盈出来的七个超级美女都是莫默的好朋友,原先还有些微怀疑莫默的立时就断然否定了先前的念头。大家一下都统一了认识,认为莫默是被人陷害的。待秦思成和隋铭楠把美女们稍作介绍之后,大家纷纷发言,严厉指责不分好歹、忘恩负义的芦苘区公安局副局长杜始英,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接着又群言汹涌地斥骂陷害莫默的坏蛋。

  这时,郑秘书和皮朴路匆匆走了进来。

  他们俩大家都认识,知道是解救莫默的关键人物,便都静了下来,想听听他们怎么说。

  谢斐纭和隋铭楠赶忙请郑秘书和皮朴路坐到前台。

  秦思成高声道:“诸位朋友,让我们欣喜的是,并不是每位官场上的朋友,都会‘见风使舵’地扮演什么‘洁身自爱’的伪君子,不敢跟我们‘同流合污’。现在,市人大主任皮朴路和市委书记的秘书郑浩然不顾政治前途,毅然挺身站了出来,让我们为他们肝胆相照的友情鼓掌!”

  众人都使劲地鼓起掌来。

  满头白发、相貌威严的皮朴路站起向大家挥了挥手,等掌声静下,沉稳地道:“莫默是我们的朋友,更是市民的朋友,是我们汕蒙市最出色的青年作家。可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种可悲的现象总是得不到遏止。有些心怀叵测的人总是处心积虑地要推倒莫默。大家都知道,莫默经常揭发一些丑恶现象,前不久更是在电视上公开为任老大娘鸣冤,因此,他得罪了不少为非作歹的人。我相信,昨天晚上的所谓嫖妓事件,一定是这些歹徒泡制出来的陷阱。”接着提高声音,“在这里,我可以代表我个人,公开跟大家说一句,我相信莫默是清白的!我会竭尽全力促使公安局尽快释放莫默同志!”

  众人都激动地哗啦哗啦鼓起掌来,很多人高兴得热泪盈眶。

  因为刚才只是众多的“书生意气”,再怎么说人人心里都觉得虚弱、没把握。现在经皮朴路这么一支持一定论,立时意义非常起来,这表示莫默的救援工作,有市里高官的支持,肯定可以马到成功。那不久就可以为好朋友莫默洗清冤情,大家能不高兴吗?

  当然,其中最高兴的是卓廖婧、郦筱黛七大美女和秦思成、隋铭楠以及郑秘书了。

  早上,郑秘书听到莫默被抓的消息后,惊得跳了起来,以为和都镇的那些人终于对莫默下手了,赶忙打电话向有关人员询问究竟。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立即向墙索卫作了汇报,把自己的推测也和盘托了出来。墙索卫当然很是吃惊,想不到莫默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事,心想:“莫默玩女人是可能的,但那样玩法却只能是被陷害的。”赶忙吩咐郑秘书直接给芦苘区公安局打电话。郑秘书和杜始英因了莫默的关系,早就是好朋友了,闻言立即拨电话给他,哪知电话通了,杜始英却不肯放人,说市长已经指示要严厉处理。郑秘书颓然放下电话,把实话跟墙索卫说了。墙索卫一听到是简叠心下了指示,顿时暴怒起来,可惜一时也拿他没办法,感觉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当得实在是太窝囊了。郑秘书安慰了他几句,就赶紧出去为莫默的事情忙开了。却一直没有具体的成效。更糟糕的是,他还听说,连省委书记和省长都发话要严肃处理。当他也束手无策的时候,接到秦思成的电话,便匆匆赶往明南大酒店,在酒店大堂碰见皮朴路,于是两人便联袂而至。此时见皮朴路坦然说出他的想法,心想:“自己怎么能在这时候退缩?”便霍然站起,语气铿锵地道:“不把莫默救援出来,我郑浩然誓不为人!”

  众人报以热烈的掌声。

  最后,大家达成一致的决定:联名上书市委市政府,为莫默请命!

  

第23章《市长市委书记对抗》 第23章《市长市委书记对抗》之一

  这几天陆昭智开心死了,各类精彩新闻接踵而至。

  先是四月一号的暴风雨摧枯拉朽,泡制出很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接着市里最著名的作家兼记者莫默和西堤海关关长毕余幢,居然嫖妓双双被抓。而且市长已经明确对他指示,汕蒙晚报要成为这一系列事件宣传报道的领头羊,其他的各大报纸都要以晚报为中心。

  昨晚,陆昭智接到一个颇为奇怪的线报,说芦苘区公安局扫黄突击队将会扫出惊天大新闻,便抱着试试的心理,特派得力干将——阮建驰跟随扫黄突击队进行追踪采访,希望真的能得到些新闻猛料,哪知不久后阮建驰打电话来汇报说莫默嫖妓被抓!猛是猛了,却不能报道。不但不能报道,还必须想法救援,想了会,便打手机向莫默的好朋友简叠心市长作了汇报,请求简市长为莫默说情。他以为,市长是莫默的好朋友,只要他一开口,莫默的事还不是小事一桩。可是,听了陆昭智的汇报,简叠心半晌不说话,直到陆昭智再次请求支援莫默的时候,简叠心才严肃地问:“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

  陆昭智猛一激灵,顿时想起市长大人前不久交待的话。他不是殷殷叮嘱,让自己照顾好莫默的吗?可现在还没几天,莫默就出事了,未免太辜负市长的厚望,也太对不起莫默了。深感愧疚地道:“市长,对不起,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简叠心冷峻地道:“你的确是太让我失望了。我千叮万嘱,要你监督好莫默,帮他把好方向,给他创造良好的环境,不要让他轻易误入歧途,可是现在,居然发生了这种事。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陆昭智冷汗直冒,连连道:“市长,我工作做的不够,做的不够。”

  简叠心厉声道:“岂止是不够的问题?我看你对像莫默这些难得的人才,根本没有发自内心的爱护。莫默的步入歧途,你应该承担大责任。”

  陆昭智抹了一把汗,心里暗叫完了,完了,伤透简市长的心,到手的机会又给自己搞砸了。嘴里惶恐地道:“市长,请您处罚我。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良好的认错态度似乎感动了简叠心,只听他温和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昭智啊,不是我批评你,你的思想实在是太麻痹大意了。这一次我暂时原谅你,以后你一定要保护好、引导好像莫默这样的人才。你是前辈,也是汕蒙新闻界和文艺界的元老,现在更是新闻办副主任,应该勇于承担责任啊。”

  陆昭智感动得热泪盈眶,哽咽道:“市长,我为汕蒙有你这样的好市长感到由衷的高兴。以后,我一定坚定不移、踏踏实实地按照您的话去做。”掏出手绢擦了一下眼睛,接着道,“市长,请您指示莫默的事情应该怎么处理比较妥当。”

  “你说呢?”简叠心不答反问。

  想了一会,陆昭智恳切地道:“我认为应该尽快给芦苘区公安局打招呼,把莫默给放出来,并知会各大媒体不许报道,免得他伤害太深。最多也只能象征性地处罚一下,否则会毁了一个出色的人才。”

  简叠心听了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满地道:“我说你呀,怎么目光这么短浅?汕蒙市是不是只有莫默一个人才?是不是只有莫默才需要保护?新闻是不是可以弄虚作假?你回答我这些问题。”

  陆昭智糊涂了,嗫嚅着说不出话。

  简叠心似乎看透了陆昭智的心思,轻轻一笑,道:“你这个人呀,优点很多,毛病也不少。有什么想法从来都是吞吞吐吐的不敢说出来,其实,我们之间有什么话不好说的呢?以后可不要这样了。这一次我就明确给你指示,莫默是我和墙书记的好朋友,以前请你照顾他、监督他是爱护,现在他走了邪路,我和墙书记都决定严厉教训教训他,让他记住这次的丑事,以后才能老老实实地搞创作,这也是爱护。如果我们按你说的去做,那不是一味地纵容他吗?不是更害了他?而且,对他对别的人才都起不到教育作用。因此,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深入挖掘其中的新闻热点,尽可能把莫默嫖妓的丑事真实地报道给广大市民,这才是你保护和监督人才的最好做法。”顿了一口气,接着道,“当然,如果你有更深的想法,也不一定盲从我的建议。你说说,有没有?”

  “没有了,没有了!”陆昭智深为佩服简叠心高瞻远瞩的见解,觉得市长就是市长,对问题的看法就是比别人更深刻,更长远!

  “那就好,你就好好地去做,我会支持你的。再提醒你一次,不要拿我的名字做幌子。一切都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啊?”说完,也不待陆昭智表态,就挂断了电话。

  陆昭智牢牢记住了简叠心的话,放下电话后,立马把报社最精干的几十名记者都派了出去,从各个方面挖掘莫默和毕余幢嫖妓事件的内涵。第二天,比往常出报时间提前了四个小时,上午十点就推出一份内容翔实、见解独到、评论精辟、图片精彩的汕蒙晚报。报纸一出便引起了空前的轰动,大街小巷的市民都争相购买,一时间汕蒙晚报又洛阳纸贵,不得不紧急通知印刷厂增印二十万份,到下午两点,又增印五万份。

  墙索卫是傍晚时分,在陈述红别墅看到这份报纸的。

  佣人叶子拿着报纸进来,墙索卫一时兴起,又要了过去。哪知从头翻到尾,居然整份都是关于莫默和毕余幢嫖妓事件的。其中尤其以莫默的居多。看着一篇篇措辞尖锐的报道和评论,墙索卫的心都紧了起来,这哪里是新闻报道,简直就是文化大革命时的大字报!毫无理性,落井下石,还杀人不见血。存心置自己苦心培养的得力助手莫默和毕余幢于死地。显而易见,有人利用媒体兴风作浪。

  墙索卫气愤地把报纸往桌上一甩,呼呼地生着闷气。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简叠心指使的。早几天就有人偷偷告诉他,这段时间汕蒙晚报总编陆昭智跟简叠心过从甚密。当时还不以为意,现在才明白,原来简叠心把汕蒙晚报当作了他宣传呐喊的阵地,难怪他要极力提拔陆昭智做宣传部副部长,诡计一时无法得逞之下就干脆任命陆昭智为市府新闻办副主任兼晚报总编,真是居心叵测、深谋远虑。

  陈述红见墙索卫居然会生一份报纸的气,好奇地拿起来看,认真地翻了一会,忽然哈哈大笑,好像碰到了天下最滑稽的事,笑得都直不起腰。

  墙索卫皱眉道:“有什么好笑的?神经不正常!”

  “我看你才神经不正常,也值得为这样胡说八道的报纸生气。”陈述红说着又笑个不停,笑一会翻一下报纸,笑一会翻一下报纸,最后把报纸往怀里一抱,干脆伏下身子痛痛快快笑了起来。

  “这是简叠心使的诡计,一下把我们两个得力干将给打倒了,你还笑得出来?我都快被他逼得走投无路了,你怎么还这么不知轻重的神经兮兮?!”墙索卫不满地嘀里嘟噜道。他跟陈述红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隐瞒自己的情绪和心事,有什么就说什么,真正地把陈述红当作他最可靠的人。像承认自己被人逼得走投无路这一类英雄气短的话,只有在陈述红跟前才会坦然地说出来。其他人就是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皮毛都不可能,除非他故意让你知道。

  

第23章《市长市委书记对抗》 第23章《市长市委书记对抗》之二

  陈述红终于笑累了,揉着笑酸了的脸颊,看着怒容满面的墙索卫,欢天喜地地道:“我实在太开心了,太开心了。莫默这自命不凡的家伙,居然也会栽在这种事手上,真是老天有眼呀,替我出了这大大的一口气!最好从此给他扣上大嫖客的帽子,那可就太妙了。我看他以后还怎么指责别人无耻下流。”

  “你怎么会相信这种报道?分明是陷阱都不知道?我看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墙索卫恼火极了,摇头看着陈述红。

  陈述红吃吃笑道:“我当然知道莫默是被陷害的,没有人比我更知道他,他怎么会愚蠢得去干那种事?公安局那些笨蛋又怎会那么容易抓住他?”继而振振有词,“但就是这样我才开心。整天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偏偏就让他栽在黄色事件上,这是多么绝妙的讽刺!我太感谢设计这个陷阱的人了!”

  “你呀你,怎么说你好呢?莫默被打下,真正失败的可是我们。”墙索卫哭笑不得地道,两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陈述红,好像忽然间不认识她了,不知她怎会说出这样一些没水平的话来。

  陈述红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大声道:“看什么看,我看你才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莫默是什么身份?是作家、著名作家知道不?像这样身份的人,黄色事件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影响,反而大大有利。我敢肯定,就此会演绎出一段关于莫默风流韵事的佳话,明天莫默写的书全会脱销。”换了一口气,“再说了,这样一闹,自尊心特强的莫默自己也就没脸假正经,才可能放下文人特有的傲气和骨气,真心为你所用。原先我还不放心,担心他无法细心地事事替你着想,顾全大局,现在经过这件事的洗礼,我相信他绝对是你最忠实最驯服的伙伴。你说,简叠心是不是把莫默逼上你这梁山呀?”心下兴奋地笑了笑,想:“这下束市长也可以完全放心了。”

  墙索卫一想也对,脸露微笑地看着陈述红频频点头,示意她再说下去。

  陈述红高兴地接着道:“至于简叠心利用晚报的伎俩,纯粹是班门弄斧,想想你策划的新闻专题,那才是高手。而且,莫默犯的又不是什么罪,我们只要设法尽快救他出来,保准他三下两下就可以把陆昭智这些人杀得人仰马翻。”说着眯着眼睛看着墙索卫,“你说是不是呀,我的墙大书记?到底是谁糊涂呢?”

  “我糊涂,我糊涂!你聪明绝顶!”墙索卫摆出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忙不迭地道。

  陈述红得意地娇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光听笑声,会以为是一个千娇百媚的青春少女,哪知千娇百媚是千娇百媚了,年龄却青春不得,都已经四十好几了。

  奇怪的是,在墙索卫的眼中看来,她跟学校时没什么区别,一直都是那么青春活力,娇嗲可人。老实说,当年陈述红一气跑掉之后,他可是找遍大江南北,失望之后,也不知偷偷流了多少回英雄泪。十几年来,更是无时不刻思念着陈述红,把她的音容笑貌都深深刻在心底。假如说,这世上有他真心相爱的女人的话,这女人只有一个,那便是陈述红,所谓的老婆,早就名存实亡。既然这样,当年为什么不珍惜呢?这就是老掉牙的演绎了,没失去陈述红之前,以为最重要的是政治前途,失去之后才知道,没了她其他的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可是失去的东西终究是失去了,再怎么强求也只是无奈。所以这些年来,墙索卫过得并不开心。不过从仕途来看,这倒也好,失去爱情的痛苦化作了政治手腕的坚韧和全心全意为百姓做实事的无穷动力,让他这些年来的发展,基本上都是一帆风顺,还赢得了辖区百姓的民心。而当无意中邂逅陈述红,深埋的爱情之火又重新燃烧起来的时候,仕途上倒磕磕碰碰的,很不顺心。这是不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呢?也许是的,但现在的墙索卫选择的是爱情。遗憾的是,陈述红似乎已经熄灭了爱情之火,五六年来的苦苦追求都不肯让他碰碰魂牵梦萦的肉体。还好墙索卫的毅力早就练得坚韧无比,没有泄气,总是找机会跟她在一起。墙索卫和束毓含一样,都是性欲旺盛的男人,是一夜无女人也不行的。在霞海的时候,常常按捺不住生理需求偷偷跟束毓含出行猎艳,有段时间还暗设行宫,秘密养了几个情人。但自从再次见到陈述红后,一下变得正经起来,好像立时跟束毓含不同路似的,霞海的情人不理了,汕蒙的情人偷偷地休了,实在受不了情欲的煎熬,也只是偶一为之,到一些秘密地点去放松放松。他早就发誓,只要能将陈述红重新拥入怀抱,其他的女人全都抛弃也在所不惜。

  墙索卫看着陈述红巧笑嫣然的妩媚模样,心里发热,忍不住道:“述红,为什么你还不肯原谅我?”

  陈述红不知是不是装糊涂:“奇怪了,我不是早就原谅你了么?不然你会坐在这?”

  墙索卫深情地看着陈述红:“可是你为什么不接受我?”

  “谁说我不接受你?不是把你当作最信任的兄长了吗?”陈述红怪笑道。

  “你、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墙索卫不满地盯着陈述红的眼睛。

  “什么明不明白的,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在一起,其他的不要提。”陈述红语气坚决地道。

  墙索卫无奈摇头,愀然不乐。

  这时佣人叶子叫吃饭。

  墙索卫心情不好,动都不动。

  陈述红笑了,像哄小孩子似的,说:“走啦,乖乖些。”拉住墙索卫的手想把他拉起来,可是墙索卫牛高马大的,重得很,拉不动。看来墙索卫是存心撒娇了。陈述红不忍心看他生气,俯下身子,凑近他耳朵,悄声道:“你不就是想要女人吗?我公司里靓妞多的是,以后呀,我每天给你安排一个,就怕你吃不消。”

  墙索卫气愤地叫道:“别拿这些来糊弄我……”

  话没说完,一下被陈述红掩住了嘴。陈述红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再给他一个媚眼,这一下不需要拉了,魂都被勾走了,还不乖乖地起身跟着陈述红去餐厅。

  正吃着晚饭,厅里的手机响了。听声音是墙索卫的,大声叫叶子,叶子应了一声把手机拿了进来。墙索卫接过一看,吓了一跳,居然是简叠心打来了,对陈述红道:“是简叠心。”

  “他怎么会这时候打电话给你?”陈述红也是不解。

  墙索卫摇头表示不知道,忙接通电话,装作不知道是谁的样子,慢条斯理地问:“是哪一位呀?怎么在我吃饭的时候来电话?”

  “哎哟,我的墙老哥,找你可真不好找啊。”简叠心热情地道。

  

第23章《市长市委书记对抗》 第23章《市长市委书记对抗》之三

  

  墙索卫心里冷笑不已:“找我难找?狗屁!”嘴里也亲热地道:“哦,是叠心兄呀,有什么急事吗?没事的话就过来喝两杯。”

  简叠心哈哈笑了,高兴地道:“我正想请你到我这喝酒呢。昨天有一个朋友送了我两瓶正宗的百年茅台,想找好朋友来分享分享,想来想去只有你呀,怎么样?过来喝一杯?”

  墙索卫亦也笑道:“你呀你,早点不打电话过来,我现在正跟几位老同学喝酒聊天呢,今晚可去不了,你把酒给我留一瓶,改天我一定过去消灭它。”

  “这样啊,”简叠心似乎很是失望,“那只好改天了。”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墙老哥,今天米书记打电话来催问‘329’车祸的调查报告,叫我晚上送到他家里去,我已经吩咐秘书先送一份给郑秘书了,叫他立刻送给你,他拿给你看了没有?”

  墙索卫暗骂:“胡说八道,是米书记叫你去还是你自己要去?还不是想推卸责任,借机落井下石告我的黑状,简直是恬不知耻。”忍住心头怒火,信任有加地道:“这样太好了,有你亲自去向米书记汇报,我一切就放心了。本来我就想请你去的,却怕你太忙,一直就没开口。现在好了,不用我欠你这个人情了。哈哈。”

  简叠心埋怨道:“墙老哥,你我之间还谈什么欠不欠的。”接着语气谦恭,“你是一把手,站得比我高,看得比我远,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

  墙索卫恼怒地想:“你这个简叠心一向不听我的话,总是倚仗有靠山,处处跟我作对,跟我作对也就罢了,还利用权势为非作歹,别人可能不知道,我心里还不清楚?”依旧虚怀若谷地道:“有你这个市长搭我的班,是我的荣幸呀,这么多年来,多亏了你,我才能这么轻松。如果不是朋友,我真想对你说声谢谢。”

  “哈哈!”简叠心笑道:“咱们是最佳搭档。”

  “说的是!”墙索卫也笑了,笑得比简叠心更大声。

  两人这样口是心非地聊了一会,简叠心提起了今天汕蒙晚报特刊的事。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把保护人才责无旁贷的套话大话跟墙索卫说了一遍,批评陆昭智过分张扬,没有革命者“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博大胸怀,对西堤海关关长毕余幢,特别是对莫默这样出色的作家太不宽容了。最后说,文人嘛,总是表面客套,背后相轻的,是普遍的毛病,不能单单指责陆昭智。

  墙索卫装作听不懂他的话,哈哈笑着说,我们两人就别太干涉新闻报道了,新闻自由嘛。简叠心说是、是。又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因了简叠心的刺激,墙索卫忽然胃口大开,饭量比平时大了一倍,结果佣人叶子没预料到,煮少了些,以至陈述红跟她自己都没饭吃,只好另煮了些面条。

  陈述红很是奇怪墙索卫反常的现象,心想:“会不会是自己装糊涂刺激了索卫?还是简叠心的电话……看来不是简叠心,两人说得好好的。咳,肯定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可是,自己怎么也提不起跟男人之间的兴趣。这一段时间下定决心断掉跟黛黛的那事,努力想转变过来,可是心里却更想和黛黛做爱,几乎就忍受不住了,又不可能跟索卫解释这些。咳,只好继续装糊涂。”想着,觉得很是对不起墙索卫,歉意地看着他,柔声道:“索卫,吃过饭,你好好泡个澡,先休息一下,免得太劳累了。”

  墙索卫此时满脑子里都是简叠心,随口应道:“好!”就继续分析着简叠心的意图,想来想去,都无法确定他到底在搞些什么鬼。好像最近变幻莫测的,一忽儿设什么美人计拉拢小郑,一忽儿又拼命讨好自己,一忽儿又傻乎乎的屁大的事都搞不懂,弄得自己都无法下结论,有时还差点迷惑了,忘了自己跟他是水火不相容的。看来,这简叠心还真是太狡猾了,自己以后得更加小心,免得被他下了套还不知道。

  墙索卫旁若无人地想着,陈述红看着他那变幻不定的脸色,不禁更是担心,生怕他为情所困,搞得斗志全无,那不是害了他吗?难道自己真的忍心看他倒下去?自己已经很对不起他了,瞒了他那么多事情,还利用他……不敢多想,起身去浴室给他放洗澡水。放好,盈盈回来,硬把墙索卫赶去洗澡,说他全身都是臭汗味,难闻死了。

  墙索卫以为是真的,自己低头闻了闻胳膊,好像还真有股怪气味,不好意思地冲进浴室。

  陈述红在餐桌旁坐了几秒,起身回自己屋里打电话。二十几分钟后,公司公关部的唐凝儿便赶了来。陈述红一把拉住她,又细细交待了一会,递给她一粒避孕药,叫她吃下。还有些不放心,亲自带唐凝儿到二楼套房,让她脱光衣服,仔细地检查了全身,特别是关键部位,待确定是原装货,才放心地吩咐唐凝儿到浴室以最快的速度冲个澡,然后在卧室里等着。唐凝儿羞涩着脸到里间的浴室去。陈述红看着她柳腰款摆、婀娜多姿的背影,满意地笑了,一连点了好几个头,转身出了套房,回到楼下坐着。

  墙索卫足足泡了一个小时,才心满意足地穿着浴衣出来,看见陈述红悠哉悠哉躺在沙发上翻着报纸,笑道:“真舒服,舒服极了!要不是等下还有事,真想泡上二十四个小时。”

  陈述红扑哧笑道:“那你不成了挨宰的猪?”

  “那就要看你肯不肯陪我做猪了。”墙索卫紧盯着陈述红,别有意味地说。

  陈述红却不搭腔,撑身站起,扑烁着眼芒定定地看着墙索卫,神秘地道:“我有一个非常的礼物要送给你。你一定会喜欢的。”

  墙索卫奇怪地打量着陈述红,问:“今天什么日子?为什么送我礼物?”

  陈述红微微一笑,端起一杯参茶要墙索卫喝了,然后拉着他上二楼,一边道:“今天是我送礼物的日子。因为我高兴。”说话间便到了二楼,把房门一开,用力把墙索卫推了进去,说了声“给你一个半小时”便把门给扣上。

  墙索卫狐疑满腹地进去,忽地看见一个千娇百媚的赤裸美人,正勾魂夺魄地对着自己媚笑。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愣在原地,傻乎乎的不懂得动。蓦地醒悟过来,顿觉心慌意乱,赶忙转身,想逃出房间,哪知房门却被扣上了。使劲敲着门,大声叫唤陈述红,陈述红好像消失了。跟着叫叶子,却不知叶子早奉命出外玩去了。

  墙索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一个万全之策,可不知怎的,小腹之中不可遏制地升起一股腾腾热气,并尽数转化成奔腾汹涌的欲火。墙索卫哪知道自己完全信任的陈述红会在刚刚的参茶里加进了春药,还以为是自己定力不够、太过好色,使劲掐掐大腿,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可大腿一点痛的感觉也没有,都拧青了也不见效果。欲火越来越盛,墙索卫终于忍受不住诱惑,内心挣扎着走到女孩身边,闪烁着目光审视了会,发现女孩无论相貌,还是身材都无可挑剔,全身血液更是狂野翻腾。勉强克制着粗暴扑上去的欲望,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君子形象,温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第23章《市长市委书记对抗》 第23章《市长市委书记对抗》之四

  

  墙索卫没来之前,唐凝儿还忐忑不安的,不知等下怎么应付场面,此时事到临头,无可更改了,反而轻松自若,听得墙索卫问话,妩媚一笑,摆出一副娇羞的模样,低声回答:“我叫唐凝儿。”

  “叫什么?写给我看。”墙索卫道。

  唐凝儿温顺地偎依进他的怀里,一笔一划地道:“唐凝儿。唐伯虎的唐,凝聚力的凝,女儿国的儿。”

  “啊,好名字!”墙索卫惊叹道,接着连唤几声,“唐凝儿,唐凝儿。”随即痴痴迷迷地道,“我是风流才子唐伯虎,你是绝代佳人唐秋香,我们来个唐伯虎点秋香的好戏。”说着喘着热气,吻向唐凝儿。

  唐凝儿轻轻捶了一下墙索卫,娇声说了一句:“你坏!”嘴巴便被堵住了。稍稍抗拒了一下,仿佛也动了情欲,双手一翻,勾住了墙索卫粗壮的脖子,不知天高地厚地婉转承欢起来。

  燕叫莺啼声中,似醉似醒的墙索卫仿佛恢复了过去春风得意时纵横捭阖、横眸睥睨的英雄气势,控制着所有的一切,一举一动都进退自如、酣畅淋漓,没有半丝半毫的阻碍。墙索卫畅快极了,忍不住仰天长啸。可怜的唐凝儿还是黄花处女,哪经得住这种跃马挥戈式的奔腾阵仗,早就被折腾得晕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嘤嘤醒来,只觉下身好似被割裂了一般,疼痛无比。起身看了一下,鲜血淋漓的,吓得惊叫起来。身边沉睡的墙索卫立时惊醒,懵懂之下以为被人撞破了奸情,惊慌地跳下床铺就想逃走,全身光溜溜的也不知道。

  唐凝儿只觉得滑稽之极,忍不住扑哧笑了,继而边抹着下身边又低声哭泣。

  墙索卫一愣之下清醒了过来,老脸一红,心里恨恨地骂陈述红害苦了他。然而事已至此,也无脸再谈什么正人君子了,何况以前还玩过那么多女人?自我解嘲地干笑几声,看见唐凝儿满是鲜血的下身,吓了一跳,又是懊恼又是关切责备道:“来月经了怎么不说?”

  唐凝儿抽抽咽咽地道:“不、不是那个。”

  “不是?”墙索卫不信。

  唐凝儿急道:“真的不是!您可以问总裁呀,她、她检查过的!”

  把自己的处女之身都献给了墙索卫,而墙索卫却不信,以为自己是破烂货,能不急吗?

  墙索卫终于明白那不是月经,而是处女之血,高兴得直笑,这年头处子之身的美妙女孩几乎绝迹,想不到会在陈述红的别墅里享受到一个,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心中爱意顿起,上前抱住唐凝儿,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温柔地道:“对不起,小秋香,我误会你了。”说着怜爱地帮忙擦下身。

  擦着擦着,又卿卿我我起来。可惜唐凝儿实在承受不住了,幸好墙索卫颇有怜花惜玉之风,强压欲火,体贴地抱她到浴室去洗澡。

  正在兴高采烈地鸳鸯戏水,震耳欲聋的捶门声响了起来,慌忙围上浴巾,走出浴室对着门口问:“是谁?什么事?”

  “快出来!”陈述红大声叫道,很生气的样子。

  “马上就出来,马上就出来!”墙索卫慌忙道。胡乱擦了身子,快快地穿好衣服,心惊胆战地走出套房,一眼瞥见陈述红怒容满面,忘了本是陈述红陷害自己的,不敢看她,像做错事被人抓住的孩子,羞愧地低着头。

  陈述红冷哼一声,拔脚转身下楼,墙索卫慌忙跟上。到了大厅,陈述红扑地坐下,扭过头,不理墙索卫。

  墙索卫赔着笑脸,小心翼翼地在陈述红身边坐下,过了好久,鼓起勇气,小声问:“述红,你,你怎么生气啦?”

  “我,我怎么生气了?!我怎么知道!”陈述红嚷道。原先她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对墙索卫产生情欲,因此一直以来才对他拒之千里,今晚看他难受,一时冲动,叫了唐凝儿来陪他,开始心情高高兴兴的,还起了顽皮心里,到门口附耳偷听,哪知听到里面欲生欲死惊天动地的叫喊声后,浑身便也涌起了难以遏制的情欲,想着本该是自己爱人的墙索卫跟别的女人在翻云覆雨,自己却孤零零的无人慰藉,渐渐地不舒服了起来,继而感到心酸,忍不住掉下了眼泪。不由自主想起了二十余年来的孤苦伶仃,而这都是拜墙索卫所赐。可恨的负心人!喃喃骂着,这样独自哭泣了好一会,稍稍平复了些,却又涌起无穷的醋意,擦干眼泪,不管不顾地捶起了门。这一切都是为了墙索卫你,可现在你还居然问我怎么生气了,有没有良心啊你!

  墙索卫终究是个聪明人,刚刚因为自以为做了亏心事,对不起陈述红,一时无法面对于她,才迟钝了脑子,冷静下来之后,立即明白了陈述红生气的原因,暗暗高兴:“原来你还会为我吃醋,醋劲还这么大,说明你这些年来都是口是心非,千肯万肯就是嘴巴不肯。刚才还以为你真的那么大方帮我叫女孩呢。”心里有了底,便胆粗气壮起来,一下从后面抱住陈述红,吻着她的脖子,深情地道:“虹儿,你知不知道,清哥一直爱着你,早就后悔当年对政途的执著!”

  陈述红听得当年的昵称,刹时全身发软,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流泪了,什么话也不说。

  这时的墙索卫机灵之极,知道此时任何的解释都是多余的,最重要的就是行动。抱起陈述红大踏步进了她的卧室,把二十年来的深刻思念,化成激情澎湃的爱欲,一丝不剩地献给了久违男人慰藉的陈述红。

  第二天早上醒来,已经过了九点。

  想起上午十点还有一个重要的常委会会议,赶忙起床,手脚麻利地穿上衣服,随便擦了把脸,顾不上吃早餐,就吻别了精神焕发的陈述红,匆匆赶往市委。半途中,接到米书记秘书孙进第的电话,问昨晚简叠心有没有给他打电话。墙索卫说有。又问有没有说汇报329车祸的事,墙索卫毫不迟疑地回答有。孙进第哦了一声,挂断了电话。不一会儿,到了市委。快步进了办公室,审阅着开会用的文件。这时,秘书小郑脸色阴郁的敲门进来。墙索卫的心情很好,微笑问:“怎么啦?”

  “墙书记,简叠心昨晚阴险地给了你一刀。”郑秘书愤然道。

  “哦,有这回事?”墙索卫满不在乎地道。

  “早上我来上班,碰见了米书记的秘书孙进第,他一见到我就说‘你们墙书记怎么回事?米书记叫他来汇报329车祸的事也不来,还要简市长替他,是不是自以为了不起?’我听了莫名其妙,正想问清楚,孙进第却已经开车走了。到了市委,越想越不对劲,就拨了一个电话给他,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孙进第说,前天简市长去省里开会的时候,米书记交待他叫您第二天晚上到他家谈谈329车祸的事。哪知您却说忙,推三阻四的不去,害得简市长还得放下米书记吩咐的另一件要事替您去。他说,米书记骂您太官僚,不配做市委书记。我听了忙说,会不会简市长没转告您,孙进第说转告了,他亲自打电话向您求证过,还说是米书记让求证的。您怎么可能这样,简叠心不是存心坑人吗?”郑秘书愤愤不平,很是痛恨简叠心的狡诈。

  

第23章《市长市委书记对抗》 第23章《市长市委书记对抗》之五

  

  墙索卫听了苦笑不已,一下想起刚才车上时孙进第的问话,不想想便傻头傻脑的都肯定地回答有,原来是积极地配合了简叠心修理自己的诡计,这一下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米书记对自己可就更加反感了。摇头叹息了一会,便随随便便地放下了,反而劝慰起郑秘书来:“你也别生气,吃一堑长一智就是了。”听他这话,好像被暗算的是郑秘书而不是他。

  郑秘书奇怪了,心想:“这么大的事,书记今天怎么不生气?以前关于简叠心屁点大的都要大发雷霆。奇怪,奇怪,真是奇怪!”不解地看着墙索卫。

  墙索卫见郑秘书还不动身准备会议的文件,以为他还在生气,笑道:“小郑啊,我都没生气你气什么?这是不是叫‘皇帝不急太监急’呢?去吧,帮我准备好文件。”

  郑秘书越发奇怪了,张了张嘴,想问什么,终于还是没问出来,转身出了办公室。

  市委常委会没有准时开始。

  快到十点的时候,主持会议的市长简叠心突然有了一件急事,匆匆赶去,会议便推到了下午两点半。

  下午两点半,会议准时开始。

  今次会议的主要议题是听取市长简叠心关于市民共建卫生城市的汇报,然后做出几项决定。照例是请市委书记墙索卫讲话定调。以往墙索卫总是遵循官场惯例做些长篇大论,不讲个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誓不罢休,今天却一反常态,简明扼要地说了几句,统共没超过三分钟,便请简叠心开始。搞得大家很不习惯,好像缺少了什么似的。简叠心也是如此,呆呆的竟然愣住了。墙索卫有些好笑,稍稍侧过身子,谦和而又真挚地对简叠心道:“简市长啊,大家都等着你的宏论呢。”

  简叠心缓过神来,惊疑不定的眼光飞快地瞥了几眼墙索卫,干咳几声,照本宣科讲了起来。诸如市民共建卫生城市的伟大意义,目前进展空前顺利,市民参与有奖建议空前热情,通过检验的几率可望达到百分之三百等等等,口若悬河足足讲了三个小时。听得在座的各位不断地进进出出演习传统绝招“尿遁”。之后,墙索卫大加赞赏地评价简叠心的报告是历年来最完美最周密的一次,是最成熟的一次,是倾注了简市长大量心血的,告诫大家要齐心协力地协助简市长做好这件意义非凡的事,以为子孙后代造福。并说,就他本人,绝对无条件支持简市长的工作。听得简叠心目瞪口呆,大惑不解,直觉认为墙索卫有天大的阴谋来对付自己,可是,却怎么也看不出他的诡计,心里顿时惶惶不安起来,嘴上却不得不说些感谢墙书记支持等等口是心非冠冕堂皇的话。接着讨论几项议题,可能是大家都不耐烦了的原因,没多久便都定了下来。简叠心见一切顺利,满意地笑了,对墙索卫的疑虑也暂时埋在心底,转头跟他低声商量了一会,便问大家还有没有事,没事就散会。

  这时,市人大主任皮朴路敲敲桌子高声说:“我说两句题外话。”扫了大家一圈,“大家都看过报纸吧?想必都知道我市著名作家莫默同志嫖妓的事。真的有这回事吗?我看未必!根本就是有人陷害,搞什么打击报复嘛。别人的品德我不敢说,但对于莫默同志,我敢拍着胸口保证绝对没问题,这里还有近两百位我们汕蒙有头有脸人物的联合签名保证!”说着啪地把一份签满名字的请愿书放在桌上,哗啦一下推到墙索卫和简叠心跟前。

  墙索卫伸手拿起认真翻看。

  简叠心笑道:“这是小事一桩,没必要我们这么多常委空着肚子讨论这件龌龊的事吧?”

  皮朴路提高声音道:“怎么是小事?看看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分明是有人指使媒体,欲置莫默同志于死地。特别是汕蒙晚报,搞什么名堂?简直就是毫无理智、上纲上线地胡说八道。那是真实公正的报道吗?依我看跟文化大革命的大字报没什么区别!”

  简叠心脸上一热,心里暗恨皮朴路多管闲事,却又不敢得罪他,要知道,皮朴路可是汕蒙说话很硬的人物,可说是德高望重。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干笑道:“皮主任,您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不,我绝对不是小题大做。”皮朴路大声道,“像莫默同志这样出色的作家,我们汕蒙市居然不知道珍惜保护,还任随不法分子糟蹋,这像话吗?置文化精英于何地?难道我们汕蒙就不需要文化?我看离开了文化底蕴,我们汕蒙什么都不是。”

  常务副市长亦德非开口道:“话是这么说,但莫默同志也是咎由自取呀。”

  “什么是咎由自取?”皮朴路用力地拍拍桌子,“就算莫默同志真的是嫖妓了,又有必要这么赶尽杀绝吗?敢问在座的各位,难道你们都没有背着老婆玩过别的女人?照我看呀,在座的各位至少有一大半可以算是嫖客。”

  常委们先是愕然,继而大哗,纷纷道:“没那回事,没那回事!”要不是慑于皮朴路的权利和地位,恐怕早就群起而攻之了。

  墙索卫大为感激皮朴路,心想:“自己应该多学学老书记无所畏惧的气概。”把联名请愿书递给简叠心,嘴里严肃地道:“我看皮主任说得对,在座的当中就是有人是嫖客,这比莫默同志可就严重多了。为什么我们单单揪着他不放?我们可以轻易地找到一百个常委,但莫默这样的人才可就凤毛麟角。”语气谦恭地问皮朴路,“皮主任,您有什么好的建议?”

  皮朴路道:“立即通知芦苘区公安局放人。”

  “我不同意!”简叠心啪地把请愿书往桌上一甩,大声道,“我认为随随便便干涉执法部门是非常不好的事。再说,放了莫默同志,难道就是对他的爱护吗?真正的爱护,是不应该纵容他,应该给他严厉的教训,让他深刻记住,引以为戒,这样才能避免以后出更大的问题,也可以让全市的文艺工作者有个前车之鉴。再说,公安局已经明确表态了要拘留十五天,我们怎么好要求他们放人?置法制于何地?难道为了这么一个德行有亏的所谓人才就可以不要法制了吗?”敲敲躺在桌上的请愿书,“这些没有法制观念的人,我看都要好好关起门来学学法制,看他们以后敢不敢动不动就搞什么请愿!”

  见堂堂的一个市长大人居然如此蛮不讲理,皮朴路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墙索卫注意到了,赶忙声援道:“简市长是不是矫枉过正了?我也相信莫默同志不会做那种事,只要稍稍了解他的人就知道。要不,就不会有这么多汕蒙知名人物为之请愿。我看应该同意皮主任的建议,立即通知释放莫默同志。”稍微一想,补充道,“而且,是不是应该追究一下兴风作浪的晚报总编陆昭智,以避免类似的事件发生?”

  常委们纷纷点头赞同。

  这时,便彻底显示出了简叠心的顽强与霸道,只听他语气坚决地说:“我坚持认为要严厉处罚莫默同志!而且,我认为陆昭智是大智大勇敢于直言,为我市新闻工作者做出了良好的表率,应该记上一大功予以嘉奖。”说着,以挑衅的眼光看着墙索卫。

  常委们面面相觑,都没想到市委书记和市长居然会在这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上对抗了起来,或心惊胆战的,或明哲保身,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成哑巴,不会说话了。

  墙索卫今天的脾气应该说是非常之好,但见狂傲的简叠心居然如此不讲原则,完全不顾大局,只顾个人恩怨,还公然给自己难堪跟自己对抗,气得脸色发青。是可忍孰不可忍,一拍桌子,厉声道:“立即通知释放莫默同志,追究陆昭智同志不实报道的责任!散会!”说完,拂袖而去。

  

第24章《炼欲》 第24章《炼欲》之一

  简叠心借口恰逢周六周日,大家应该休息,理所当然地又拖了两天,直到星期一上午才让人通知放人。哪知通知下来了,莫默却不愿走。才关了不到五天,现在出去火候不够,生怕白费苦心,便趁着单独会面时郑重地跟杜始英说:“时间未到,一定要想方设法多关几天。还要多想些点子来折磨我和毕余幢。吃的东西越难吃越好,最好饿得我和毕余幢半死。”

  杜始英赶忙作揖求饶:“我的莫大哥、莫老爷、莫大记者、莫大作家,你是不是存心想整死我?我现在连出去都不敢出去,大家都骂我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你让我以后怎么活?”

  莫默歉意地道:“你先撑一段时间,最多不会超过十天。出去后我有办法替你洗清冤屈的。”

  “什么?十天?”杜始英吓得惊叫起来,脸色突地难看,“我的天,我看你是疯了,苦肉计也不是这样苦法,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

  莫默苦笑道:“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总不能半途而废吧?只好委屈你了。”

  “我委屈一点没什么,我担心的是你。真搞不懂你要干什么,就是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毕关长想想吧?要知道,你不出去他也出不去。就算你不为他想,也得想想外面关心你的朋友们是多么的焦急。你知不知道,有人告诉我说,什么郦筱黛、水冰吟、曾雨佳呀,还有你那个未婚妻曹婷婷整天以泪洗面,难道你要她们哭死?再说市委市府都通知下来了,你出去是名正言顺。”杜始英苦口婆心劝说,希望莫默打消念头,两眼期待地看着他,“现在就给你办手续?”

  “不行!”莫默拒绝。

  杜始英火了,大声道:“不行也得行!”但看看莫默脸色阴郁,赶忙放低声音,“这样吧,不出去也行,不过只能再呆上半天。”

  “最少十天才能达到我预期的效果。”莫默缓缓道。

  “那就再加半天,这样总共就有六天,应该差不多了吧?”杜始英退让一步。

  莫默摇头。

  “再加一天?”杜始英又退让一步。

  莫默还是摇头。

  这一下杜始英不肯让步了,一锤定音地道:“我不管你有什么计划,就让你再呆上两天,两天后立即出去。”说完,逃也似的溜出办公室。

  过了许久,进来一个干警,把莫默送回拘留室关了起来。

  毕余幢看见莫默回来了,定定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忽然感激涕零地道:“莫默,我没交错你这个朋友。”

  “你说什么?”莫默淡淡地问,心里明白一定是杜始英好心地替自己说好话。

  “杜局长刚才都告诉我了,他说你本来可以先放出去的,市委市府都通知过来了。可为了帮我减去八天的拘留时间,硬要陪我再呆上两天。我毕余幢能得到你这样一位肝胆相照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呀!以后若有需要我毕余幢的地方,水里来水里去,火里来火里去!”说着毕余幢紧紧地握住了莫默的手,憔悴不堪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莫默,真的谢谢你!”

  莫默拍拍毕余幢的手,懒得说话,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双目一闭,养起神来。

  毕余幢以为莫默累了,不敢打搅,便静静地在旁边坐下。可眼睛却不时恐惧地看着脏兮兮,臭乎乎的牢房。这四天来,毕余幢寝食难安,天天做着恶梦,梦见最多的是不断地往下掉,可怎么也到不了底。他拼命地伸手想抓住什么,可什么也抓不住,那种濒临死亡的绝望,一丝一毫都感受到了。他吓得想哭,想叫喊,可接着眼睛没了,嘴巴没了,手脚没了,最可怕的是胯下的那根东西也没了。他恐惧地挣扎着、抗拒着,多希望有人来救自己。这时,莫默出现了,一把抓住了他。毕余幢回想着梦境,忍不住转头紧盯着莫默,生怕他突然消失。看了一会,见莫默活生生、真真切切的,才松了口气。在这样冰冷的地方,如果没有莫默陪着,以他养尊处优、奢侈无度的生活习惯,恐怕呆一天也要疯了。也许正因为落差太大,对比强烈,他的感慨才那么多那么深刻,才能更加感受到莫默“肝胆相照”的道义。

  “为什么就那么固执呢?”毕余幢深深后悔起那天晚上不听莫默的劝告,“干吗非要去莲凤娱乐城泡妞?结果好了,一泡泡到牢房来了,出去以后也不知会受到什么样的处分。害了自己也就算了,还害得莫默英名扫地,说不定就此把莫默给毁了。咳,可他居然毫不怪怨,反而不时开导自己,更为了自己早点出去甘愿在牢房陪自己多呆上两天。此间情义,真是比海还深啊。”

  莫默当然明白毕余幢感激不尽的心理,却无心跟他多说。这几天老是装着跟他是患难之交的样子,还得摆出为其两肋插刀而在所不辞的江湖义气,难受死了,因为心里总忍不住鄙夷毕余幢的愚蠢与无耻。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能不说话当然不说话。何况,莫默心中可想的事情多得很。特别是水冰晶,总是时时刻刻地揪着他的心。自从给了水冰晶相随永远的承诺,她便成了莫默心中最沉重的牵挂。倘若是郦筱黛、曾雨佳、曹婷婷,或者是卓廖婧、陈妮星、风含琇、宛如湄,莫默绝对不会这么放心不下,因为她们都是坚强的女孩,无论怎样都可以照顾自己。而水冰晶却柔弱得让人心疼。只要想想她娇娇怯怯、天真无邪的模样,便自然而然涌起保护她的欲望,更何况她现在还病卧在床?

  莫默决定出此险招对付毕余幢,蒙蔽取信束毓含、墙索卫和陈述红一伙的时候,特意找了在汕蒙地区的第二大县城——溪平县县人民医院当护士长的宛如湄来照顾水冰晶。本来,莫默是想把水冰晶送到宛如湄医院去的,可水冰晶说喜欢呆在莫默的宿舍。莫默不想稍稍拂逆于她,只好麻烦宛如湄了。当然,这也是因为宛如湄值得信赖的缘故。

  莫默与宛如湄是在笔会上认识的。

  四年前莫默去厦门参加一个笔会,一个不小心,居然生病了,还病得挺重,朦朦胧胧中总感觉到有人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几天后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一看见宛如湄清秀的脸,立时知道就是她,便说谢谢。宛如湄说她喜欢莫默的小说,照顾他是她的荣幸。也许两人都是作家的原因吧,话题特别多,天南地北、古今中外,什么都聊。莫默很开心,病自然好得就快。病好的时候笔会早就结束,其他的作家都走光了。当晚便只宛如湄一个人喜滋滋地为莫默庆祝康复。气氛融洽间,两人都喝了不少酒,糊里糊涂的,便睡在了一起,做了些不该做的事。事后,乖巧的宛如湄从不无理纠缠莫默,只是把莫默当最亲密的朋友。回汕蒙以后,每隔一段时间便上来陪莫默,帮莫默整理宿舍的卫生。有时莫默阻止她,她便说,她喜欢。莫默又是感激又是不安,但总是说服不了她。久而久之,也只好顺其自然。

  

第24章《炼欲》 第24章《炼欲》之二

  宛如湄来了,莫默便放心大胆地安排行动计划,一切布置妥当后,便跟水冰晶和宛如湄说要出门一趟,大概要半个月左右,吩咐她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走出夜色小区,要什么东西小区里没有的就打外卖电话。平时的来电不要接,也不要轻易打出。不要打电话到海关,也暂时不要跟水冰吟和其他人联系,免得她们担心。海关那边已经帮忙请了病假,水冰吟那边也找了借口,说担心水冰晶在海关上班会被人欺负,擅自做主把她叫到了联谊中心,这些天派她出差去了。又偷偷地把电视天线掐了,跟她们说电视接收出了问题,要看的话,就看影碟,或者玩游戏。可以说,为了水冰晶,莫默是前所未有地煞费苦心。

  莫默和毕余幢静静地坐着,各怀心事,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铁门哐啷响起,接着有脚步声由外而近走了进来,走到牢房门口,民警高海果的脸出现在小窗口,看了莫默和毕余幢一眼,拿出钥匙开了门,叫道:“莫默,你跟我出来一趟。”

  莫默心里诧异,不知道杜始英搞什么鬼,拍拍毕余幢的肩膀,迈步走出了牢房,跟着高海果出了铁门,走过甬道,到了会客室门口,高海果微笑示意莫默自己进去。

  莫默说了声谢谢,轻轻推门走了进去,一眼便看见郦筱黛正在焦急地走来走去,没注意到有人进来,微笑唤道:“黛黛!”

  郦筱黛触电似的转过身来,激动地叫道:“莫哥哥!”一下扑进莫默的怀里,随即抬头,细细端详着莫默憔悴消瘦的脸庞,颤抖着手抚摸着,肝肠寸断地道:“莫哥哥,你受苦了。”说着眼泪直冒。进来之前,她曾不停地警告自己等下不要哭,哪知一见莫默就忘了,所有的情绪都由不得自己控制,特别是眼泪,根本就是自作主张地乱流。

  莫默就是怕这样的场面,所以才特意交待杜始英不要让人来会面,哪知郦筱黛神通广大,终于还是来了。见她为自己如此伤心,又是感动又是歉疚,柔声道:“黛黛,你怎么能跑到这种地方来?赶快回去吧。”

  郦筱黛兀自呜呜哭着,很是伤心。按理,好不容易见到莫默高兴才对,怎么能这么伤感呢?不过,这也难怪郦筱黛。这些天来,担忧与相思之苦好像特别沉重,压得她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白天做事没精打采的,老是出错,心里梦里都是莫默。尤其不易的是,这一次,她没有丝毫怀疑莫默,更没有吃什么没来由的干醋。甚至见到曹婷婷、卓廖婧、岳晚晴、路颖四位比之于她毫不逊色的美女时,也心平气和的,欣然接受,成了一见如故的姐妹。如此心胸开明,当然是基于她对莫默的爱意。自从共赴巫山云雨的那一夜起,她对莫默的爱好像就变得博大无比,什么都愿意为他做,自己的意识和原则什么的,统统都放到了次要的地位。莫默出事后,为了救他,郦筱黛一直死皮赖脸地缠着干爹墙索卫,搞得墙索卫心烦不堪。幸好墙索卫不完全是烦躁郦筱黛,而是烦恼壮志无法得酬,又一时奈何不了的简叠心。昨天晚上,他又被郦筱黛给逮住。郦筱黛也不顾陈述红在场,撒娇耍赖,什么招势都用上,终于逼得他答应第二天亲自给芦苘区公安局打电话,让郦筱黛先行见上莫默一面。郦筱黛自然高兴得跳了起来。

  然而,当墙索卫被人叫走的时候,却跟陈述红狠狠地吵了一架。吵架的原因,当然是为了莫默。陈述红一向反对郦筱黛跟莫默深入交往,可刚刚亲眼看见郦筱黛为了莫默无所不用其极,她何曾为别人这么焦急过?不问可知和莫默是什么关系。墙索卫在场,不好责问郦筱黛。墙索卫有事要走,正中她的下怀,通情达理地催他快点去忙事。等墙索卫一出门,便迫不及待地要郦筱黛老实交待跟莫默的关系。郦筱黛心想迟早要告诉她的,就全都说了,连激情之夜也不隐瞒。

  陈述红一听自然大怒,对郦筱黛大呼小叫起来,要郦筱黛马上跟莫默分手,否则就跟她断绝关系,还要撤掉她的职务、收回金卡和一切财物。倘若陈述红跟以前一样温柔地威逼利诱,郦筱黛一定会屈服,可她这么一发威,倒把性格倔强的郦筱黛给惹火了,冲动之下什么也不顾,啪地扔下金卡和车钥匙,摔门便走。第二天也不去上班,直接到芦苘区公安局等着见莫默,等到十点,又催了好几次,墙索卫才放下面子给局长朱功仑打电话。朱功仑当然是忙不迭地答应了,亲自安排郦筱黛跟莫默会面。其时杜始英出去执行公务,并不知情。

  因了这种种缘由,郦筱黛满腹深情满腹委屈,见了莫默的面自然风起云涌、什么计划都忘了,忍不住哭个不停。莫默怜爱已极,紧紧地抱着郦筱黛娇柔的身子,温声安慰着。郦筱黛抽抽噎噎地哭了许久,终于收住了眼泪。莫默又温情无限地跟她说些甜蜜话语,郦筱黛这才破涕为笑,抱着莫默撒娇,要莫默吻她。莫默像做贼似的前后左右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干扰和电灯泡,便也按捺不住,吻向郦筱黛娇嫩殷红的嘴唇。两人卿卿我我了许久,才心满意足地分开。偎依坐下,郦筱黛便跟莫默讲述毕余幢被撤职查办、开除党籍等等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星期三晚上聚会的事更是说得精彩纷呈。莫默听说卓廖婧赶了回来,心中自是感动非常,又听说郦筱黛、水冰吟、曾雨佳和卓廖婧、曹婷婷、路颖、岳晚晴居然结成了姊妹联盟,更是惊喜莫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以为郦筱黛在跟他开玩笑,但看看郦筱黛的认真神色,不像是说笑的样子,才惊疑不定地信了。跟着郦筱黛又说了常委会上皮朴路为他仗义直言,简叠心却百般阻挠,墙索卫一怒定音,又是简叠心强硬对抗等等惊心动魄的事,听得莫默苦笑不已,怎么也想不到会因为自己卷起这么大的波澜。郦筱黛却以为莫默是沮丧一时间放不出去,本想继续跟他诉说和陈述红闹翻的事,关切之下却忘了,很天真地劝慰莫默说,不要为被人陷害的事生气,她会想方设法为莫默报仇的,举止言行都流露出一往情深的样子,害得莫默差点说出事实真相,还好刹车得快,否则就算郦筱黛再稳重十倍,也非得大嚷起来不可。

  怀抱着柔情似水的郦筱黛,莫默觉得很是愧对于她,生怕言多有失,再聊了一会,便劝她快点回去。

  郦筱黛撒娇不依,不肯走,直到莫默说时间太久了警察会生气,有可能会因此吃苦头,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芦苘区公安局。走到大路上,一时也不知道去哪里好。去公司吗?已经跟陈述红闹翻了,没脸回去。回宿舍吗?现在的她最怕冷清,最希望有人陪着说话。怏怏不乐地在公安局门口徘徊了许久,也定不下主意,便信步往前走着。

  

第24章《炼欲》 第24章《炼欲》之三

  漫无目的的也不知走了多久,居然便走到了省体操训练中心,呆呆地看着招牌诧异了会,才想到训练中心本来就是在芦苘区的。自然便想到了唐风志,也不知他出国比赛回来了没有,犹豫了会,终于还是走到门房,问守门的保安唐风志回来了没。

  保安见是楚楚动人的美眉,找的又是体操队的台柱,便热情地回答说刚刚回来没多久,现在就在里面,还问要不要进去找他。

  郦筱黛又犹豫了,想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心情,便一声不响地转身走了。走了一会,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追了上来,唐风志飘忽挡在郦筱黛面前,一探手便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然后便想拥她入怀。

  郦筱黛退后一步,挡住他的手,淡淡地道:“你来啦。”

  唐风志热情洋溢,兴奋地说:“黛黛,这一次亚洲体操锦标赛我拿了金牌。”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光闪闪的金牌,放在郦筱黛的手心里,帮她握上,情意绵绵地道:“送给你。”

  郦筱黛一翻手,把金牌塞回给唐风志,懒懒地道:“这是你辛辛苦苦得来的荣誉,还是自己留着吧。”

  “不,这是为你奋斗的,应该属于你。”唐风志兴奋过头,没感觉到郦筱黛情绪的低落,又把金牌塞给她。一揽郦筱黛的肩膀,迈步便往回走。

  郦筱黛连抗拒的心情都没有,木然地走着,任随唐风志在耳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自己把一切心思都放飞了,什么也没听见。很快便回到了训练中心。唐风志向保安说了声谢谢你刚才通知,脚下不停地进了侧门。保安嘻嘻笑着说恭喜恭喜。唐风志得意地回头一笑,拥着郦筱黛往自己的宿舍走去。宿舍在5号楼5楼。到得楼下时,唐风志四处一看没人,便抱起郦筱黛腾腾地往上窜,没几秒种,便到了五楼,简直比乘直升飞机还快。

  进了屋里,唐风志便迫不及待地亲吻郦筱黛,好似猫见了老鼠,气势汹汹。

  郦筱黛一声不吭,任随唐风志轻薄,仿佛肉体不是她的。

  唐风志见郦筱黛没有反抗,得寸进尺,把手伸进她的内衣,揉捏着嫩滑丰满的乳房,继而顺势而下,硬插进底裤,扣弄着郦筱黛的干燥的私处。如此这般,折腾了会儿,忍耐不住心头的欲火,心急火燎地抱起郦筱黛,冲进卧室,扑地扔在席梦诗上,一个虎跃,扑了上去,三下两下便把郦筱黛全身扒得光溜溜的。

  郦筱黛依旧没有感觉,也没心思在乎唐风志要干什么,直到他粗暴地将硬梆梆的□阴□茎狠狠地插进毫无欲液的阴部时,痛楚的感觉才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一下清醒过来,拼命挣扎着,尖叫道:“不要,不要!”

  唐风志以为郦筱黛又在玩什么把戏,更加兴奋地大力抽插着,强烈的快感,刺激得整张脸都变形了。

  郦筱黛疼得脸色发青,冷汗直冒,可又抗拒不过力大无穷的唐风志,悲伤之下,嘤嘤哭泣,无奈地忍受着被人强奸的痛苦滋味。

  一阵疾风骤雨后,唐风志泄气了,这才发现郦筱黛今次的表现方法很是奇怪,居然快乐得哭泣,而且好像还快乐成很伤心的样子。一怔之下,也不以为意,温柔地抚摸着郦筱黛的胴体,极尽挑逗之能事,又絮絮叨叨地在她耳边说着最肉麻的情话,试图再次唤起郦筱黛的情欲。

  渐渐地,郦筱黛嘤宁声起,身体也热了起来。

  唐风志大喜,赶忙加猛火力,全力强攻。

  郦筱黛反抗的意识终于被击溃,蕴藏的情欲爆发了出来,便化被动为主动,贴紧唐风志热情地辗转粘磨着,好像要把他结实的肌肉都揉成齑粉。

  这一次郦筱黛的情欲之火来得快去的也快,完全没有了以前那种绵绵不绝、波澜起伏的架势,眼看着就要到达快乐的顶峰,却突地摔了下来,把疯狂作怪的欲望,摔得粉碎,随后烟消云散,可是唐风志却还不知趣地抽插不止,心头火起,厌恶地摔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好不用力,只听见响亮之极啪地一声,唐风志惊愕住了,茫然不解地看着身下的郦筱黛。

  郦筱黛冷冷地道:“下来!”

  唐风志傻乎乎的还在发愣。

  郦筱黛毫不客气地又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唐风志打进了冰窟,哆嗦着看着郦筱黛,还以为是自己的功夫太差,惹恼了尊贵的女王。脸色苍白,羞愧地拔枪收兵,撤下郦筱黛峰峦起伏的肉体,沮丧地坐在床上不敢说话。

  郦筱黛看见唐风志楚楚可怜的模样,触景生情,一下想起自己一落千丈的委屈,忍不住抱住唐风志失声痛哭起来。

  唐风志愈发糊涂了,手脚都不知放在哪里才好。

  郦筱黛才不管他在想什么,自顾哭天抢地地发泄着,把心中的阴霾都化成泪水排出体外,这才感到心情了许多。便渐渐收住哭声,掏出手绢擦干眼泪,重新喜笑嫣然起来。

  见郦筱黛没有责怪自己无能,唐风志松了一口气,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十一点半了,便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现在就去吃饭。

  郦筱黛肚子还真饿了,闻言欣然说好。两人麻利地穿好衣服,牵手走到楼下。唐风志问要去哪里好些。郦筱黛想了想,说还是去吃肯德基吧。唐风志当然没意见。两人出了训练中心上了的士直奔芦苘区商业广场的肯德基餐厅。

  别看唐风志矮矮小小的,食量却很大,一个人就点了两个巨无霸,两个微辣鸡腿汉堡,两个鸡柳汉堡,一杯大可,一包薯条。郦筱黛嘻嘻笑他是猪,自己只点了个鸡腿堡和一杯柠檬茶。端着小山一般的食物,找了幽静的位置相对坐下。两人开怀大吃。咬了一大口汉堡,唐风志慨然叹道:“黛黛,肯德基虽好吃,但跟天之娇物语比起来,简直跟农村里的糟糠差不多,吞都吞不下。”

  唐风志本是无心之语,哪知一下勾起了郦筱黛的心痛。

  现在什么都没了,不要说“天之娇物语”,就是稍稍贵些的酒店也不敢去,以后,还不知道做些什么事情。要想重新达到以前的境界恐怕是不可能的了。过惯了奢华的生活,现在突然变得一无所有,还没了经济来源的保障,郦筱黛只觉得这样的生活生不如死,不禁声声暗问自己:“为了爱情,抛弃这一切值得吗?值得吗?”这样想着,果真觉得手中原本喷香诱人的汉堡包像是糟糠之食,难以下咽。

  唐风志没有发觉郦筱黛的不对劲,这倒不是他太粗心,恰恰是因为经验太丰富。在他的心目中,郦筱黛就是春天的天气,变幻莫测,或晴或雨、或电闪或雷鸣的没有规律,让人捉摸不定。但春天就是春天,春天总是吸引人心的,且不说她充满着希望,单单她美丽多彩的容颜,就已经足以让人迷醉。郦筱黛之于唐风志,就是春天的故事。在这春天的故事里,唐风志早就无怨无悔地爱着。春天的万般变化,他一一都虔诚地领略,牢记在心,成了永不磨灭的记忆。像刚刚的表情,对于屡经春天考验的他来说,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唐风志边津津有味地吃着,嘴里还不时抽空说:“那天的那餐饭呀,我做梦都回味着。哦,黛黛,那天吃了多少钱?”

  郦筱黛没听而不闻,此时她的心里挂满的都是莫默的影子。刚刚的面包与爱情的激烈交战,爱情因是正置高潮的力量、暂时占领了上风,便牵肠挂肚地想着尚在拘留所牢房里受苦受难的莫默。

  见郦筱黛没有反应,唐风志脚下轻轻踢了踢她,待她看向自己,笑道:“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刚才在想什么?”

  

第24章《炼欲》 第24章《炼欲》之四

  

  

  “在想我心爱的男人。”郦筱黛幽幽答道。

  唐风志以为她说的那个男人就是自己,感动得要死,好一会才惊喜地道:“黛黛,谢谢你,你对我真好。”顿了顿,亦也情意绵绵地道,“黛黛,我也无时不刻不想你。”正想趁机多表白些什么,听见郦筱黛的手提包里发出手机叫唤的声音,忙提醒道:“黛黛,你的手机。”

  郦筱黛懒懒地哦了声,取出手机,看了下号码,不知是谁打的,换了往日,一定不接,但今天却很希望接到电话,有些欣喜地接通,问道:“是谁呀?”

  “筱黛吗?是我呀,婧姐!”一个声音亲热地道。

  郦筱黛稍稍愣了下,婧姐是谁?随即想起婧姐就是星期三晚上聚会结拜的卓廖婧,高兴地道:“婧姐,你好,我好想你呢。”

  “你别哄我了,想我也不给我打电话,也不到我家来玩。”卓廖婧笑着道。

  “那我现在就去。”郦筱黛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迫不及待地抓住。

  “真的吗?”卓廖婧高兴地道,“我现在在家里,你快点来吧。哦,要不我去接你。你在哪里?”

  “不用那么麻烦。婧姐,你再跟我说一遍地址。”郦筱黛道。

  “湖滨北路青庭花园33号别墅,很好找的,我会在楼下等你。”卓廖婧道,随即问:“你多久会到?”

  “大概要二十分钟。”郦筱黛回答。然后两人互道等下见便终止了通话。郦筱黛低头想了一下,对唐风志道:“风志,我去找一位老板有事,你慢慢吃,我先走。”

  唐风志虽然有些舍不得,却不敢违背郦筱黛的意愿,点头道:“黛黛,有事你就去吧。别忘了给我电话,啊?”

  郦筱黛不置可否,微微对他一笑,便提着小手包转身下楼。出了肯德基餐厅的大门,见旁边正巧有人要下车,便走了过去,做了一会迎宾员。

  下车的年轻男孩见接替自己的乘客居然是一个漂亮得冒泡的美眉,高兴地咧嘴一笑,摆出一副绅士风度,替郦筱黛把着门,做了一个具有国际水准的请的姿势。

  郦筱黛却不给笑脸,冷漠地看了男孩一眼,上车绝尘而去。

  到青庭花园,司机也不知道33号别墅在哪里,便慢慢地沿着湖滨往前开,郦筱黛摇下窗户认真看着门牌号。眼光到处,便见姹紫嫣红的小花园前面正站着翘首以待的卓廖婧,惊喜地叫道:“婧姐!”卓廖婧却没听见,郦筱黛忙叫司机往花园前的那栋别墅开。没几秒,车便倏忽停在卓廖婧面前。卓廖婧低头往车里一看,见郦筱黛来了,高兴地上前替她开门。郦筱黛付了车费,叫着婧姐下了车。两人亲热地手拉着手,只顾着说话,脚下没注意,一下踩进了花圃里,齐齐尖叫了起来,相对一愣,随即开心大笑。卓廖婧道:“快跑,别给管理员抓住了。”牵着郦筱黛的手,飞快地逃进了别墅。躲在别墅里又笑了一会儿,郦筱黛渐渐歇住了笑声,四处打量起卓廖婧精致典雅的别墅,觉得比之陈述红富丽堂皇的另有一份高雅的魅力,羡慕地道:“婧姐,你可真会享受。我妒忌死你了。”

  卓廖婧笑道:“喜欢吗?喜欢的话就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郦筱黛当然是求之不得了,继而一想,却觉得不好意思,明明自己都有房子住,却眼巴巴想搬到人家别墅住,可别被人看轻了,她可是自己的结拜姐姐呀。郦筱黛可以允许一百个人瞧不起自己,却无法忍受卓廖婧的轻视,哪怕是一丁点的轻视也不行。婉谢道:“婧姐,你放心好了,一有空呀,我就会跑来霸占你的房子,到时可别嫌我烦哦。”

  “哪会呢。”卓廖婧微笑道。

  “婧姐,”郦筱黛忽然雀跃道,“我早上终于见到莫哥哥了。”

  “是吗?”卓廖婧顿时激动起来,紧张地抓住郦筱黛的手,急切道:“他好吗?瘦了没有?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郦筱黛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莫哥哥他瘦多了,我看他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苍白苍白的,两颊也凹了进去,全身还脏脏的,看样子在拘留所里受了很多很多的苦。只是他很坚强,精神还是那么的好。”随即略带喜色,“婧姐,莫哥哥说,后天下午便可以出来了耶。”

  卓廖婧心疼得直掉泪,听得莫默还要再在拘留所里呆两天,担忧地道:“后天下午,后天下午,咳!”恨不能自己替代他,可是,能吗?她多希望莫默立时就能出现在面前呀,这样就用不了日日夜夜地魂牵梦萦。虽然她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她还是受不了莫默独自去忍受非人的折磨。想想莫默遭遇的一切,美丽的眼眸里顿时乌云满布。

  郦筱黛很是理解卓廖婧此时的心情。

  出于女人的敏感和直觉,聚会的那天晚上便知道卓廖婧深爱着莫默,而且那份痴情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说实在的,发现这个秘密后,她对卓廖婧没有丝毫的醋意。一则卓廖婧年龄比她大了五岁,成熟稳重,事业有成,让她敬服;二则卓廖婧天生具有让人交心的气质,让她觉得愿意跟她分享任何东西,哪怕是莫默。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本来,郦筱黛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女孩,不要说分享,就是莫默稍稍出格一点让她知道,也会不顾一切地大发雷霆。可遇到卓廖婧,这一切便自然地消失了,好像在感情上卓廖婧与她是一个整体。

  “婧姐,你别难过,莫哥哥会很好的。你知道,他是多么坚强的一个人!”郦筱黛劝慰道。

  卓廖婧握着郦筱黛的手,幽幽地道:“筱黛,我只是不愿意他受苦,一点点都不愿意。”

  “我也是的。”郦筱黛跟着伤感起来。

  两人伤感了一会,便说起了贴心话。

  卓廖婧把自己跟莫默交往的曲折历程细细跟郦筱黛说了,听得郦筱黛目瞪口呆,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卓廖婧与莫默之间会有那么多不可思议的故事,而且居然还有两个跟卓廖婧一样深爱着莫默的女孩。幸好卓廖婧隐瞒了关于风尘的那一段历史,否则,郦筱黛恐怕会怀疑卓廖婧是在学莫默写小说,甚至有可能鄙视她。

  郦筱黛惊愕了好一会,疑惑不解地问:“为什么含琇姐姐会在结婚之前跑掉?”

  “我和妮星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卓廖婧喟然叹息,冥想着道,“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一起聊天,聊得兴起,便喝起了酒,后来,都醉了。第二天,我们便陪着含琇去拿结婚纪念照,一切都好好的,哪知当天下午,含琇趁我跟妮星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收拾东西偷偷地走了。结婚相册都带走了,却什么话也没留下。初始我们以为她是去郊县找莫默看相片了。当莫默采访回来,互相一问,才觉得事情蹊跷,赶忙四处寻找。可是,终究还是找不到。莫默伤心之下都吐了血。”

  郦筱黛一听见莫默吐血,失声惊问:“莫哥哥没事吧?要不要紧?”双手紧张地抓紧了卓廖婧,生怕她说出坏消息,忘情之下,居然没想到莫默如果有事,就不会现在还好好的。

  见郦筱黛对莫默如此情深,卓廖婧很是感动,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莫默没事。你说过,他是一个坚强的男人。”

  “担心死我了。”郦筱黛长长舒了一口气,忽然问,“婧姐,当时你爱不爱莫哥哥?还有妮星姐姐?”

  卓廖婧脸忽地红了,迟疑了会,羞涩地道:“爱的,很深很深。妮星也一样。”

  “啊,那我知道了,”郦筱黛兴奋地道,“一定是含琇姐看你们伤心,不忍心,就干脆把莫哥哥让给你们了!”

  卓廖婧忍不住笑了,刮了一下郦筱黛的鼻子:“你这小天真,怎么可能呢?含琇跟莫默结婚,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心呢?再说,如果她是想让给我们,那干脆不必走了。我们可是两个人,怎么分呀。根本就无法让。”

  

第24章《炼欲》 第24章《炼欲》之五

  

  郦筱黛一想也是,也糊涂了,想了许久,忍不住又问:“婧姐,那你,或者妮星姐姐为什么不嫁给莫哥哥?”

  卓廖婧心里一酸,脸色黯然下来,随即展颜取笑道:“我们之一若嫁给了莫默,你怎么办啊?还不哭死呀。”

  原以为这样可以刺激郦筱黛一下,哪知郦筱黛想都没想,脱口答道:“我可以做他情人呀。”

  卓廖婧这下真的愣住了,惊异地看着郦筱黛,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得眼前出现了曙光,一颗心激动地颤动不已。

  郦筱黛还以为卓廖婧是在暗暗怪她无耻,不由低下了头,轻声道:“婧姐,我说的是真心话。如果我真的爱莫哥哥,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再说了,我觉得莫哥哥不属于任何一个人的,包括我。他应该、应该属于我们大家。”

  卓廖婧一圈手抱住郦筱黛,惊喜地道:“筱黛,你知不知道?你说到婧姐的心坎里去了。”随即黯然了心,“筱黛,很久以前,婧姐跟妮星就有了这个念头。前不久还在网络上跟莫默提过,可恨的是莫默太过绝情,说什么也不肯。”

  郦筱黛嘻嘻笑了,道:“莫哥哥真傻,像婧姐这样的美人儿都不要。换了是我呀,只要是像婧姐这样的美人儿呀,来者不拒,通吃!”说着搂着卓廖婧的脖子,做出要咬的样子。可是忽地定住了,暗自想:“怎么这么糊涂?明明知道莫哥哥欠了一屁股情债,不可能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为什么不耍点心机,假装答应红红姐呢?反正暗地里跟莫哥哥在一起她又不知道。这不是熊掌和鱼可以兼得么?”想得高兴,嘻地笑了出来。

  卓廖婧当然不知道短短的一瞬间郦筱黛就转了这么多念头,兀自躲闪着求饶。咯咯笑着道:“筱黛,原来你是花心大萝卜。”接着眼珠一转,唬道:“据可靠情报,你已经把莫哥哥给吃了,是不是?要老实交代。”

  郦筱黛没想到卓廖婧会突兀地端出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随即又是骄傲又是羞涩地点了点头。

  卓廖婧傻眼了,不情愿地想:“筱黛真的跟莫默上过床?”但想想也没什么不可能,像郦筱黛这么千娇百媚的女孩,不要说是莫默,就是女人看了也会动心的。

  卓廖婧羡慕不已,真心地道:“筱黛,恭喜你!”

  两个女孩的这些话惊世骇俗,幸好只是她们的闺中之言,否则不激怒满口礼义廉耻的卫道者们才怪。这时,她们当然没有这些担忧。在卓廖婧的追问下,郦筱黛讲了跟莫默从不认识到认识,从低潮到高潮,怎么设计追求莫默,甚至连怎么跟莫默做爱都讲了出来,而且讲得更是精彩纷呈,听得卓廖婧春心大动,后悔不迭,埋怨自己以前不该老是被动,只要稍稍主动些,就不会浪费了十年的青春。

  郦筱黛本来就是开放之极的女孩,又被陈述红调教成同性恋者,此时见卓廖婧双颊发红,知道自己的话勾起了她的情欲,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去抓卓廖婧的乳房,吓得卓廖婧赶快跳起来就逃。

  郦筱黛嘴里叫道:“我是莫默,我是莫默!”拔脚追着。

  两人嘻嘻哈哈地闹得正欢。不知是谁的手机响了。

  卓廖婧停下来,听了一下道:“筱黛,你的电话。”

  郦筱黛还想再闹,说了一声“不管他。”一下把卓廖婧抓住。

  卓廖婧反手抓紧了郦筱黛的魔爪,求饶道:“快去听电话,啊?说不定有急事呢。”

  郦筱黛不敢硬来,放手去拿手机。是陈述红打来的,赶忙接通,却不说话,等了一会,听见陈述红轻声唤道:“黛黛。”强压住心中的喜悦,不冷不热地道:“什么事?红红姐。”

  陈述红有些冷淡地道:“你一个上午都跑到哪里去了?红红姐想跟你好好谈一谈,你现在就回别墅来。”

  “我现在有事……”郦筱黛装作为难的样子。

  “你来不来?”陈述红提高声音问。

  “那好吧,我现在就过去。”郦筱黛装作不情愿地道。挂断电话,想了一会,歉意地跟卓廖婧说:“婧姐,我有些事,要走了。”

  卓廖婧送出别墅,原是要开车送郦筱黛的,可她死活不同意,便帮忙叫了一部的士,看着郦筱黛上车远去,这才回别墅休息。

  一路上,郦筱黛琢磨着呆会怎么跟陈述红说话。既不能低声下气地认错,也不能像上次那样强硬。但愿陈述红能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再好声好气地要求她不要跟莫默往来,那她就可以装作听话柔顺的样子顺势而下,随后呢,当然还要摆出些委屈和伤心,这样一来,陈述红就会相信她。于是乎,一切便回到了从前的风光。

  进了别墅,陈述红早在大厅里等着,看见郦筱黛来了,强忍着激动的心,屁股都不抬一下,随意地道:“你来啦。”

  经过一整晚和一个上午的深思,她已经决定退让一步,同意郦筱黛跟莫默交往,但只能逢场作戏,不许嫁给他。生怕郦筱黛会得寸进尺,便装作还有些生气的样子。

  两个人各逞机心,相对在大厅里坐着,一时间谁都不愿先开口说话。陈述红见多识广,久经风雨磨练,耐性很好。

  郦筱黛毕竟年轻气盛,没多久就忍不住了,低声问道:“红红姐,你找我什么事?”

  陈述红不答,只是以捉摸不定的眼光看着郦筱黛。

  郦筱黛等了一会,见陈述红阴沉着脸不吭声,心里有些发慌,又道:“红红姐,你怎么不说话?”

  陈述红敏锐地感觉到郦筱黛渐渐崩溃的气势,心里暗暗高兴,脸孔板得更深了,存心吓唬吓唬郦筱黛。

  郦筱黛一见这样,果然更慌了,小心翼翼地问:“红红姐,你叫黛黛来有什么事?”

  陈述红冷笑一声,反问:“还能有什么事?”心里却在偷笑。

  郦筱黛急了,一下乱了阵脚,刚刚想的一切招数全都忘了,乞求道:“红红姐,别怪黛黛好吗?”

  “我怎么会怪你呢?脾气那么大。我只是叫你来收拾东西。”陈述红吓唬道。

  可怜的郦筱黛哪里知道其中的奥妙,还以为陈述红真的要赶她出去,这可是关乎荣华富贵的大事,要是没了这些美妙的东西,活着可就太辛苦了,以前的一切付出也都白费了。惊吓之下,眼泪便滴滴冒了出来,后悔地哭了,连声道:“红红姐,请你原谅黛黛好不好,黛黛听你的话,以后再也不跟莫默来往了,再也不!”

  陈述红一听大喜,这种结果可是最理想的,冷然问:“你说真的?”

  “真的真的,黛黛绝对不会欺骗红红姐的!”郦筱黛迫不及待地保证道,心里又重新升起了希望。

  “那好,”陈述红乘胜追击,“你写一份保证书给我。”

  保证书?这下倒把郦筱黛难住了。申请书、情书什么书都写过,就是没写过保证书。只好怯怯地问:“红红姐,要、要怎么写?”

  陈述红想了一下,取出纸笔,往郦筱黛面前一放,道:“我念你写!”

  郦筱黛乖乖地拿起笔,可怜巴巴地看着陈述红。

  陈述红略微一想,开口道:“保证书。”看着郦筱黛写好,接着慢慢地说道,“本人郦筱黛,兹作出如下保证:一、断绝跟莫默的男女关系,保证从即日起不再与他往来。二、凡交男朋友之前一定先跟红红姐商量,取得红红姐同意后再深入发展。三、本人保证绝不欺骗红红姐,否则愿意接受红红姐的任何处罚。”

  郦筱黛写得很快,陈述红说完她也差不多写完。

  陈述红满意地道:“落款就写郦筱黛,哦,按上指印。”

  郦筱黛一一照办。一切完成,把保证书交给陈述红,眼巴巴地道:“红红姐,现在原谅黛黛吧?”

  陈述红接过保证书,看了几眼,突地抱住郦筱黛,摩挲着她的脸,爱怜无限地道:“黛黛,我的小心肝、小白兔,红红姐最疼你了!”继而乘胜追击,逼着郦筱黛换了手机号码和传呼号码。

  

第25章《美梦》 第25章《美梦》之一

  

  星期三下午四点,杜始英终于如愿以偿地把莫默放了出来。

  本来按他的意思,是中午就要放人的,可莫默说不能再偷工减料,硬是赖到了四点。害得杜始英度日如年地又熬了四个小时,只差点没疯。

  莫默和毕余幢偷偷走出公安局。

  莫默正要挥手叫车,忽然看见卓廖婧正站在大榕树下泪眼盈盈地看着自己,不禁吓了一跳,赶忙跟毕余幢说:“我们还是分开走吧,免得被人认出两人都尴尬。”

  毕余幢一想也对,便上了一部的士先走了。

  莫默走到卓廖婧跟前,微笑道:“你怎么来啦?我可什么人都没通知。”

  其实卓廖婧中午心不在焉地扒了几口饭便来了,只是不敢进公安局,怕贸贸然然的会破坏莫默的计划,便一直在公安局大门口的榕树下徘徊,望眼欲穿地等着。本来,她想叫郦筱黛一起来的,可早上给她拨了一上午的手机,却总是空程空号,打到公司,都说出去办事了,最后拨了传呼,传呼台却说机主刚刚停机,搞不明白郦筱黛怎么会一下子中断了一切联络方式,无奈之下,只好自己一个人来。此时见莫默头发蓬乱、胡子老长、憔悴不堪地出现在面前,微笑着跟自己说话,激动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只懂得不停地流着惊喜的眼泪,定定地瞧着莫默消瘦而又熟悉的脸,然后不顾一切地扑进莫默怀里,紧紧地抱着,不肯稍稍松手。

  莫默想不到一向成熟稳重的卓廖婧突然变得这么冲动,吓了一跳,诧异地问:“廖婧,怎么啦?”

  卓廖婧不答,只管抱紧了莫默尽情地流着泪。

  莫默劝慰道:“廖婧,不要哭了。让人看见了可不好。”

  卓廖婧猛一激灵,明白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还是先脱离这是非之地为好,便赶忙收住眼泪,喜滋滋地拉着莫默走到停车场。上了车,也不问莫默要去哪里,自作主张便往青庭花园开。莫默抗议也无效。这且罢了,还把车开得飞快,隔不久就转头看看身旁的莫默,害得莫默想闭目养神也不成。虽然他喜欢快车,但却怕卓廖婧出事,只好睁大眼睛看着左右不时提醒她注意。卓廖婧的车技很好,一路上行云流水地把车开回了别墅。下了车,生怕莫默跑了似的拽紧了进了别墅。伺候莫默在沙发上坐下,端来一盆温水,让莫默就着另一个空脸盆刷了牙、漱了口,便拧了温热的毛巾硬按着莫默的头给他洗脸。洗毕,去厨房端了一大碗香喷喷的燕窝人参粥逼莫默吃下,一直监督着他吃了两碗。盈盈到浴室放了满满的一浴缸热水,试了试温度,觉得正好,便洒上清香扑鼻的清馨沐浴液。回到大厅,把莫默牵了进来,动手把他扒得只剩下裤衩,按进浴缸里,这才嘻嘻笑着跑出浴室。热辣着俏脸,坐在沙发上乱蹦乱跳直乐,心想:“真得感谢筱黛,要不是她点醒了自己对莫默不能太柔顺太敬重,有时就是要对他霸道一些,他才会乖乖地投降,否则才不会温存对你呢。现在一试,果不其然。嘻嘻,从来没有过的听话,从来没有过的亲密,要不是怕他身体虚弱……自己很快就可以像筱黛一样叫他莫哥哥了。”然后轻轻叫道:“莫哥哥,莫哥哥……”

  卓廖婧深情而又兴奋地想着,觉得自己一下变回了顽皮活泼的少女,全身上下都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往日的幽怨和期盼的苦楚当然瞬间就消失无踪,原来无法把握的一切现在自信满满的觉得收放自如、俱在掌握。想象着即将开始的幸福生活,心都笑开了花。手舞足蹈好一会儿,才想起应该给陈妮星打电话,拨了家里的电话,铃声刚响一声,电话便被接了起来,只听见陈妮星惊喜地问:“莫默到家了吗?”

  卓廖婧故意叹息道:“没呢!”话音未落便听见陈妮星哀声叫了起来,忍不住咯咯直笑。

  听见笑声,陈妮星自然明白卓廖婧是在骗她,嗔道:“死廖婧,坏廖婧!”

  卓廖婧忍住笑,威胁道:“你敢骂我?好呀,有一个惊天动地的好消息不告诉你了。”

  陈妮星急了,哀求道:“别逗我了,我都快急死了。”随即猜测,“是不是莫默实现计划得偿所愿了?”

  “那算什么惊天动地的好消息呀,连普普通通的好消息都不算。”卓廖婧口气大得惊人。

  陈妮星认真想了想,觉得不可能有那样的美事,肯定是卓廖婧在捉弄人,便不屑地道:“不说算了,肯定是骗人的东东。”

  见陈妮星不信,卓廖婧倒急了,赶忙道:“告诉你好了,不过你得先深呼吸一口气,做好心里准备……”

  话还没说完,陈妮星便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吃吃道:“廖婧,你现在越来越会逗人家开心了。可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的心里好挂念莫默,惦惦的,这样被你逗笑了很不舒服。”

  “哪有逗你了?我说的都是真的!”卓廖婧大叫起来,“我是好心提醒你,免得你没有心理准备,高兴得大叫大嚷的对伤口不好。”随即沮丧地道,“好了,你不信我就不说了。”

  陈妮星疑惑地道:“真不是逗我开心?”

  卓廖婧哼了一声,大声道:“你到底想不想听啦?”

  “想想想,当然想。”陈妮星忙不迭地道。

  “那你先给我道歉。”卓廖婧端起了架子。

  “好啦,我的大小姐,对不起了!”陈妮星道。

  卓廖婧这才高兴起来,喜滋滋地道:“告诉你好了,莫默终于肯接受我们了!”

  “什么?”陈妮星虽有心理准备,还是刹时欢喜得脑袋轰地一声,便想大声尖叫,马上又忍住了,生怕自己一叫会把好消息吓成坏的,真消息吓成假的。无所适从了一会,忽然脸颊掉下了豆大的泪珠,哽咽着呼唤了声:“廖婧!”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满心充满了幸福的感觉,让自己飘飘的想要飞起来。于是,十余年积累的幽怨也便幻化成蝶,飞离心房。

  也许是感应了陈妮星的开心情绪,卓廖婧跟着也掉下了幸福的眼泪。两人便对着电话欢喜地掉泪。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陈妮星温馨神往的声音:“廖婧,想想我们三个人在一起,那该多么幸福呀,我都迫不及待要享受这样的生活了。”然后语气坚定地道,“廖婧,我现在就去汕蒙。”

  卓廖婧一听吓了一跳,赶忙道:“妮星,你可别乱来,医生让你在家好好疗养的,你现在乱走会让伤口恶化的。”

  “没事的,我都呆在家里好些天,闷都闷死了。”陈妮星道。

  卓廖婧理解她急切的心情,也希望她能早点见到莫默,可是,她受伤之后经常头晕站不住脚,现在就作长途奔走很容易出事的。情急生智:“不是我不让你来,你要想想莫默,本来被关了一个星期就很不开心,你这样子再让他看见,他还不担心死啊。如果你想他心神不定的又出事,那你现在来好了。”

  陈妮星心想也是,也不希望莫默看见自己憔悴受伤的模样,就多忍耐几天吧,等养好了伤再去看他。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难道还等不了这几天?幽幽叹了一口气,没精打采地道:“那么好吧,等伤好了再去。”

  

第25章《美梦》 第25章《美梦》之二

  卓廖婧高兴地道:“这才乖嘛。”生怕陈妮星又改变主意,“不跟你多说了。莫默在洗澡,我还得拿衣服给他。快点养好身体,啊?拜拜!”挂断电话,拿着特地为莫默买的新衣服,到了浴室,偷偷贴耳听了听,没听见声音,觉得有些奇怪:“洗澡怎么会没有声音?”轻轻推开门,探头进去,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眨了几下眼睛,才看见莫默躺在浴缸里动也不动,立时吓得魂都没了,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颤抖着手探了一下莫默的呼吸,幸好一切正常,只是睡着了而已。绷紧的神经立即松懈了下来,全身虚脱地坐在浴缸旁。坐了一会,才回过魂来,爬起来双手撑着浴缸的边缘,俯身细细端详着莫默沉睡的脸。

  男人沉睡的脸以前在电视上看过,好难看,好怪相。

  可莫默沉睡时却像婴儿,甜甜的,有时还微微的笑,让人觉得好舒服好温馨。

  卓廖婧看着看着,心都溶化了,忍不住偷偷吻了一下莫默的额头。触嘴之下湿漉漉的,才想起莫默还泡在水里,这样睡觉对身体可不好。轻轻叫道:“莫默,莫默!”不知是叫得太小声还是莫默睡得太香,没有醒来。卓廖婧心想,一定是莫默在拘留所里没睡好,太疲倦了,很不忍心叫他。但不叫也得叫,伸手轻轻拍了拍莫默的脸,依旧不醒,用力些,还是不醒。看来实在是睡得太沉了。想了一下,顽皮地捏住莫默的鼻子。没几秒,莫默便憋不住气了,摇了摇头,还是透不过气,又甩不掉逼住呼吸的手,不得不醒了过来。睁开眼,看见卓廖婧笑盈盈的脸,便报以一笑,撑身要站起来。刚起身一半,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原是赤裸裸地泡在浴缸里的,怎么可以在卓廖婧面前亮相?一惊之下,扑通坐了下去,顿时水花四溅,弄得卓廖婧满脸满身都是。

  卓廖婧声声娇笑,不知是没站稳还是故意的,一下摔进浴缸里,扑倒在莫默的身上。莫默忙叫小心小心,伸手想扶她起来,却被卓廖婧紧紧抱住了,热辣的嘴唇一下便封住了其它的话语。莫默没有更多的反对,只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突兀,一时接受不了才稍稍推拒了片刻。随即,便也不管不顾地抱紧了卓廖婧狠狠地吻了起来。两人激情肆意,演起了鸳鸯戏水。水花飞溅间,卓廖婧的衣服知趣地退位让贤,让给了灵活游动热切探索的手,片刻之间,便变成了条妖娆无比的美人鱼。在莫默激情技巧的抚摸亲吻下,卓廖婧积蓄十余年的情欲全都奔泄了出来,疯狂地扭曲着好似没有骨头的身子,竭尽全力地跟莫默纠缠着。两人如胶似漆,浓浓的情和欲,肉体和灵魂,都在热情奔放的动作中熔合成无法分割的整体,飘飘欲仙,如痴如醉。也不知过了多久,浴缸里的水都被挤出了浴缸,只剩下一条酥软赤裸的美人鱼和一条不穿衣服的胡子鱼喘着粗气,紧紧地偎依在一起。

  休息了一会,慵懒的卓廖婧终于想起了莫默有些脆弱的身子。心疼之下,赶忙勉力翻身起来,伸手拉着莫默。莫默却不想动。不过也难怪他,刚刚在牢房里呆了七天,还没好好休息休息,便又来了个肆虐的暴风雨,两般消磨之下,几乎没有一点点的力气了。可是,就这样躺在已经冰冷不堪的浴缸里,又湿又硬的,不是自找罪受吗?弄不好还会生病。没力气也要起来。莫默显然明白其中厉害,再说也不想让卓廖婧担心,便深吸一口气,一骨碌爬了起来。看看卓廖婧追魂夺魄的美妙胴体,再看看自己一丝不挂的样子,虽然刚刚已经翻云覆雨地坦诚相对,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嘿嘿笑了几声,赧然问道:“有没有穿的给我?”

  卓廖婧正痴痴地看着莫默,闻言忙道:“有啊,在这呢。”说着转身去拿放在架子上的衣服,可一摸,全湿了,可想而知是刚才水溅的。想想刚才惊心动魄的醉心时刻,忍不住笑容荡漾,拿着衣服在莫默面前一抖,说:“全湿了。”往水桶里一扔,抓起毛巾拧干,动手帮莫默擦身子。

  莫默觉得很不习惯,连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卓廖婧眼睛一瞪:“别动!”

  莫默乖乖地不动。

  卓廖婧满意而笑。擦完,推着莫默到卧室,命令他躺在床上,细心地给他盖上被子,这才拿干衣服去。

  莫默一沾床便睡着了。却只睡了两个多小时便醒了过来。睁开眼睛见卓廖婧不在卧室里,刚想叫她,一眼瞥见放在床头的衣服,衣服上还放着一把剃须刀。心知是为自己准备的,拿起衣服穿上,还真合身。满意地点了下头,拿着剃须刀进了浴室,弄湿了胡子,三下两下就把胡子消灭干净。这时照照镜子,觉得自己精神焕发,状态好极了,唯一的缺憾便是脸颊消瘦。不过,这没什么,只要好好补补,掉在拘留所的肉就会主动跑回来的。

  刷完牙,洗完脸,还没听见卓廖婧的动静,觉得有些奇怪。楼上楼下都找了,不见她,叫了几声,也不见应。会不会在楼顶花园?登登登跑了上去,果真看见她蜷曲在一张吊床上,悄悄走近一看,却见她已经睡着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卓廖婧自己睁开了眼睛看着莫默温馨地笑。

  莫默笑道:“原来你在装睡。”

  “才没呢。”卓廖婧撑身坐起,拉着莫默在身边坐下,偎依在他怀里,接着道,“我刚才做梦和你在一起说话,你叫我婧子呢。后来,你说出去一下,于是便只剩我一个人飘呀飘呀,不知要干什么。就在我心急的时候,就梦见你回来了,赶忙睁开眼睛,果真看见了你。”

  “那你不成了梦仙?以后岂不是什么都可以梦想成真?”莫默取笑道。

  “你说的对!”卓廖婧甜滋滋地道,“现在呀,我什么都梦想成真了!”抱紧了莫默,腻声道:“莫默,你叫我婧子好吗?我要叫你莫哥哥,只在没人的时候叫。”

  莫默当然说好。

  卓廖婧得寸进尺,要莫默现在就操练几声。

  莫默拗不过她,只好叫道:“婧子,婧子。”

  卓廖婧的心一下就醉了,眼睛里闪动着泪光,哽咽着道:“莫哥哥,我真的好幸福!”

  莫默明白卓廖婧的心情,温柔地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流泪的脸,然后把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脸上,以此来表达心中的情意。就这样拥抱着坐了好一会,莫默道:“对了,通知其他朋友我出来了没有?”

  “我只通知你大大小小的老婆。”卓廖婧怪怪地笑道,然后仰起脸想看莫默的反应。

  莫默脸色一红,涩涩地道:“就会胡说,我哪来的大大小小的老婆?”心里却不由想起跟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郦筱黛、曾雨佳、曹婷婷和宛如湄。

  卓廖婧轻轻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呀,筱黛什么都告诉我了,你根本就是见一个爱一个,把筱黛、冰吟、雨佳还有婷婷、路颖的心都给偷走了,说不定呀,晚晴的心也没了,要是含琇再回来,那可就热闹了。到时,看你怎么办。”

  

第25章《美梦》 第25章《美梦》之三

  一番话说得莫默愁容满面,心想:“婧子说的虽不全是,但自己惹了那么多情思却是事实,又分身乏术,到时怎么解决这些头疼的问题呢?弄不好会伤透她们的心。可自己原是想她们开心快乐的。现在看来,自己才是她们不开心不快乐的根源。”忍不住幽幽叹息了起来。

  卓廖婧原只是想逗逗莫默好玩,却没想到会惹得莫默忧郁满怀,赶忙安慰道:“莫哥哥,你别发愁,只要你肯听婧子的,一切保证搞定。”

  莫默苦笑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这你别管,反正只要你服从我的安排,我保证帮你搞定。”卓廖婧胸有成竹。

  莫默却不愿再想这个头疼的事,岔开话题道:“把你的手机给我,我给隋铭楠、秦思成他们打电话。”

  卓廖婧道:“早就打完了。我通知他们两,要他们再通知其他人的。隋铭楠和秦思成还说明天晚上为你开一个‘帕替’呢。”

  “帕替?”莫默吓了一跳。随即想,开开也好,正好可以替杜始英洗清忘恩负义、出卖朋友的罪名。

  “怎么啦?”卓廖婧不解地问。

  “没什么,我只是太高兴了。”莫默回答。接着又问卓廖婧要手机。卓廖婧说手机在二楼,不如下楼打电话吧。两人携手下楼,刚刚进门,便听见手机铃声在响。卓廖婧轻盈跑了过去,在沙发上一坐,侧身拿起手机接通问:“喂,你好。是哪一位呀?”

  “廖婧,我呀。我是筝溁、杨筝溁。”一个声音惊喜地道,“你知道吗,我足足拨了十几次手机,终于等到你来接听。”

  “哦,有什么事吗?”卓廖婧柔声问,掩住手机,转头对莫默道,“是杨筝溁。”

  这一个多星期,杨筝溁特别殷勤,每天不是电话就是亲自跑到公司看望卓廖婧,搞得卓廖婧公司的人都认识他了。幸好卓廖婧一向都很保密自己别墅的住址,杨筝溁不知道,否则连躲都没地方躲。但就这样已经烦得卓廖婧要死,每次都没好脸色给他看,后来干脆躲着他。今天因为莫默出来了,多年的美梦又已成真,心情好得忘了杨筝溁的死皮赖脸,才这么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否则准会立马掐断。

  “没、没事,不,有、有事!”听见卓廖婧温柔悦耳的声音,杨筝溁激动得慌里慌张起来。

  卓廖婧笑道:“你怎么啦?到底有事还是没事。”

  也许是听见卓廖婧亲切的笑声,杨筝溁胆子大了起来,朗声道:“廖婧,我想请你出来喝茶!”

  “什么喜事啊,请我喝茶。”卓廖婧说着冲莫默做了个鬼脸。

  “喜事即将发生,你来了就知道了。”杨筝溁神秘地道。

  卓廖婧好奇了:“什么喜事?先说来听听。”

  “出来再说,不出来错过了可别怪我。”杨筝溁道。

  卓廖婧又掩住话筒,问莫默:“想不想出去走走?”

  莫默挺想见杨筝溁的,也想趁机跟他暗示暗示别再追卓廖婧,便点了点头。

  卓廖婧对着手机道:“那好吧。你在哪里?”

  杨筝溁惊喜地道:“太好了!我在‘晚来风’茶馆的‘有思’包厢等你,不见不散!”

  晚来风茶馆卓廖婧去过,那里的环境很优雅,特别是弹古筝的小姑娘和茶艺小姐,容貌和技艺都好得可以迷住每一个去光顾的人。卓廖婧赶忙去换衣服。莫默给秦思成拨了手机,要他明天晚上不要叫太多的人,最要好的几个朋友就可以,免得传扬出去,引起其它的波澜。秦思成嘻嘻笑着说:“一切都想到了,人数不超过30人,绝对可靠,你就大胆放心吧,我和隋铭楠会搞定的。”接着把参与的名单跟莫默说了。莫默听了觉得很满意,没有自己想提防的人,说了声辛苦你了,便挂断了电话。想了想,拿了卓廖婧的手机给宛如湄打手机。接听的却是水冰晶,张口便亲昵地唤道:“莫哥。”

  莫默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不怕叫错人?”

  水冰晶说:“不怕的,我知道是你。莫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和如湄姐姐都好想你。”说着大声叫宛如湄,说莫哥来电话了。莫默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便听到宛如湄惊喜的声音埋怨道:“莫哥,你怎么老是不来电话?还把手机关了。真是的。”

  莫默歉意地道:“对不起。我明天中午回去。”

  “真的吗?”宛如湄高兴得跳了起来。

  接着莫默询问了水冰晶的病情。宛如湄说早就好了,现在是笑口常开,要不是因为想你呀,说不定嘴巴都笑歪了。旁边的水冰晶在打她,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两人亲密地闹着,抢着跟莫默说话。莫默在这边听得直笑,心想:“但愿水冰晶以后都这么开心。”

  正聊得开心,卓廖婧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张着双手转了一个圈,问:“莫哥哥,好看吗?”

  莫默跟水冰晶和宛如湄说明天再聊,便合上手机,认真地打量卓廖婧千姿百态的婀娜风姿,由衷赞道:“真好看!”

  再也没有比情郎的赞美更让人高兴的了,卓廖婧喜上眉梢,扑到莫默怀里甜甜地给他一个吻。吻够了,才起身,拉着莫默到了梳妆室,打开壁柜,一下现出几十条色彩斑斓的领带。

  莫默呀了一声问:“怎么这么多领带?”

  卓廖婧嗲声道:“是婧子专门为你买的呀。喜欢吗?”

  莫默还真喜欢,感激地吻了一下卓廖婧右边的脸蛋。卓廖婧却说不够,另一边也要。莫默笑骂一声“小坏蛋!”又吻了她的左脸。卓廖婧这才满意地笑了。挑了一条深蓝色衬花领带,帮莫默系上,又拿出手机别在莫默腰间。莫默问:“我的手机不是没电吗?”

  卓廖婧嫣然一笑道:“早拿我的电池帮你换了。”

  莫默这才注意到卓廖婧的手机跟自己的一模一样。

  武装完毕,便下楼开车出发。到了“晚来风”茶馆,在娇美的茶艺小姐引导下,来到了“有思”包厢。门刚拉开,杨筝溁便闪现出来,嘴里“咚咚咚咚!”手里忽地把一束红得像火烧的玫瑰花伸到卓廖婧面前,含情脉脉地道:“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卓廖婧吓了一跳,愣了几秒,回头求助地叫了一声:“莫默!”

  杨筝溁听见叫唤,这才注意到莫默正站在卓廖婧身后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先是一惊,随即大声道:“你这莫大嫖客终于被公安局放出来啦!”

  茶艺小姐惊异地看了一眼莫默,不敢相信。

  杨筝溁看出了茶艺小姐的心思,接着道:“你不信啊,他就是最近报纸上的那个莫大作家莫大记者,也是莫大嫖客,嘻嘻!”

  茶艺小姐脸蛋一红,偷偷瞟了莫默一眼,心想:“好帅好酷哟,难怪姊妹们都说是被陷害的。”略为责备地看了杨筝溁一眼。

  莫默尴尬地笑了笑,苦着脸道:“杨筝溁,你存心气我呀。”

  卓廖婧看见杨筝溁如此不知轻重地鄙薄莫默,气得脸色发青,差点就破口大骂。这时别说是红玫瑰了,就是金山银山堆在面前她也绝不会看上一眼。谁叫他不知好歹地攻击自己的心上人!

  莫默说的没错,杨筝溁就是存心要揭莫默的伤疤。

  那天莫默因嫖妓事件被抓进公安局,开始时他还很担心,随即一想,忽然开怀大笑,认为是天助于他。自从爱上卓廖婧以后,总认为莫默是最大的威胁。因为他明白,卓廖婧很敬重莫默,再加上莫默才华无限的特有魅力,只要莫默哪一天突然不顾朋友情谊跟他来争,立马便会败下阵来。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挺戒备莫默的。只是卓廖婧向来对他没什么特别好感,不肯单独跟他见面,只好回回求助莫默帮忙约卓廖婧去玩。心里也知道莫默无时不刻地给自己创造机会,可每每看见他和卓廖婧聊得开心融洽,便会妒火中烧,暗暗咬牙切齿,认为莫默不该不知好歹地夺了自己的光芒。但他不敢稍稍表露心中不满的情绪,更不敢得罪莫默,只是暗地里常常祈祷莫默出一点什么事,让卓廖婧看不起的事。老天有眼,莫默果然出事了,而且还是嫖妓被抓。这下好了,女孩最讨厌的就是男孩去嫖妓,卓廖婧再也不可能爱上莫默了,大为高兴,还一个人喝酒庆贺。为了彻底断绝莫默的威胁,此时逮着机会,当然要趁机揭开莫默的真面目,好让他无地自容,好让卓廖婧看清楚谁是好男人。

  

第25章《美梦》 第25章《美梦》之四

  杨筝溁不知道已经惹恼了卓廖婧,还以为自己的话奏效。高兴地道:“敢做敢当嘛。我只是实话实说。”说着伸手抓住卓廖婧的手腕,往里拉。

  卓廖婧用力一甩,挣脱了,退后一步,躲到了莫默身后。

  杨筝溁此时英姿勃发,气度不凡,也不介意。嘻嘻笑着请莫默进去。

  莫默看着杨筝溁得意洋洋的样子,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提醒道:“筝溁啊,适可而止。”便迈步走进去坐下。见莫默大度地进去了,卓廖婧当然只好跟进去坐在莫默身边。杨筝溁把鲜花往卓廖婧面前一放,吩咐茶艺小姐上最好的茶。茶艺小姐显然不喜欢他揭人疮疤的小人作派,淡然着脸应声去了。杨筝溁兴奋得粗心,没有发觉自己让人讨厌,摆出朋友的架势,语重心长地跟莫默说要吸取这次的教训,以后洁身自爱,免得朋友们敬而远之,说了一大通。听得卓廖婧恶心极了,讥讽道:“杨筝溁,我今天才发现你是个纯洁无暇的正人君子!只是千万别是伪君子哟!”

  杨筝溁拍着胸口道:“不是、不是,绝对不是伪君子。想我杨筝溁做人堂堂正正,从来不做男盗女娼的事。”

  卓廖婧眼珠一转,以恭维的语气道:“杨筝溁,你真了不起。世界上有两种鸡,一种是肉体鸡,一种是灵魂鸡。灵魂鸡是专门拯救人类灵魂的圣鸡,我看你的品德可以和灵魂鸡相媲美。”卓廖婧把莫默在网吧创造的新名词给搬了出来,杨筝溁哪里知道其中奥妙,还以为卓廖婧真的是欣赏自己,赞美自己,高兴得呵呵呵笑个不停。卓廖婧见他傻乎乎的乱笑,忍不住也脆声笑了起来。

  这时茶艺小姐已经开始表演茶艺了。三人暂时把注意力转移到这边来。看着茶艺小姐优美典雅、如诗如画的动作,卓廖婧大为叹服,瞪大眼睛眨都不肯眨一下。心里想着以后要找机会学一些茶艺,好表演给莫默看。等茶艺小姐表演完毕,迫不及待地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教我茶艺好不好?”

  茶艺小姐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几下,温婉婉地道:“姐姐,教你一点问题也没有。不过、不过能不能请他给我签个名?”说着拿眼看着莫默,变魔术般双手往身后一掏,变出三本崭新的书,递到莫默面前。

  卓廖婧抢先接过,看了一下,见一本是莫默五年前出版的长篇小说《落叶如歌》,另一本是前年初出版的《寂寞》,还有一本是去年出版的诗词集,高兴地问:“你喜欢他的书?”

  茶艺小姐嫣然一笑道:“喜欢!”

  卓廖婧把书翻到扉页,摆在莫默面前:“我知道你从来不签名的,可是人家这么喜欢你的书,今天就破例给小妹妹签一下吧。”

  莫默含笑点头,问:“有笔没有?”

  茶艺小姐赶忙拿出备好的笔喜气洋洋地递给莫默。莫默说了一声谢谢,认真地在三本书上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笔和书一并还给茶艺小姐。茶艺小姐喜滋滋地接过,连声说谢谢,然后羞涩着脸,转头跟卓廖婧说:“姐姐,我叫康怡,健康的康,心旷神怡的怡。姐姐您叫我怡子吧。您以后要学茶艺就打我电话。”说着递给卓廖婧一张卡片。迟疑了会,期盼的眼神堆到莫默身上,恳求道:“莫、莫老师,帮我的姐妹们也签一下可不可以?”

  莫默还在犹豫,卓廖婧大包大揽道:“可以呀,你叫她们把书拿来。”

  康怡大喜,兴冲冲出去召唤姐妹去了。不一会,外面便一溜站了一排茶艺小姐。在康怡的指挥下,一个一个拿书进来给莫默签名。签到后来,连喝茶的客人都来凑热闹,叫嚷着要老板赶快派人去买书。老板乐呵呵地叫一个小伙子骑摩托车去了,大约半个小时,载了两捆书回来,可只够分一半的客人。没分到的责问为什么不多买点?小伙子说跑了好几家书店,都没了,慢一步呀,连这些也没了。看来陈述红还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汕蒙市的书市真的出现了她预测的情况。只是不知莫默自己有没有预测到?

  杨筝溁在旁看得瞠目结舌,搞不明白莫默为什么还那么招人喜欢。满腹怨气地看着,好不容易等莫默都签完了名,忍不住嘀咕道:“老是爱出风头,也不顾别人的事!”

  莫默歉意地道:“不好意思。”

  卓廖婧见莫默这么受人欢迎,只顾开心,没听见杨筝溁的抱怨,否则肯定又要讽刺他一番。

  杨筝溁又深刻感受到了莫默的威胁,顾不及再抱怨,脑筋以比光速还快万倍的速度运转着,很快,便拿定主意,决心背水一战,要么就大获全胜,要么就死亦当鬼雄。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盒子,走到卓廖婧跟前,单膝跪下,把盒子递到卓廖婧的眼皮底下,深情款款地道:“嫁给我吧,廖婧!”说着两眼灼灼地盯着卓廖婧的眼睛。

  卓廖婧愣住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杨筝溁在干什么,惊慌地道:“快起来!你干什么你!”

  杨筝溁坚定地道:“你不答应,我一辈子都不起来!”

  莫默也呆住了,本想跟他暗示不要再追卓廖婧,免得白费心神。哪知话还没来得及说,他便突然使出这一招。他对自己的意见好像已经很大了,此时若去阻止,肯定会惹他发火,怎么办?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好静观其变。

  其时,茶艺小姐康怡正在给莫默沏茶,猛看见杨筝溁这个出人意表的举动,吓了一跳,差点把茶倒到了桌上。赶忙放下茶壶,盯着卓廖婧,心里暗暗叫她不要答应。不知为什么,她第一眼看见杨筝溁便觉得他不是个厚道的人,待见到他那样说莫默,心中就确定无疑了。若不是服务与被服务的关系,甩都不甩他一下。现在见他居然恬不知耻地向冰清玉洁的卓廖婧求婚,当然很是反对,只是她性格温婉,一向不会与人斗气,不知道怎么表示对杨筝溁的厌恶。若是换了一个顽皮的女孩,早就嗤之以鼻,希望卓廖婧狠狠地拒绝杨筝溁,然后一脚把他踹到楼下去。

  杨筝溁也真做得出来,就那么跪着,声声倾诉着对卓廖婧的无尽深情。说什么早在两年前便深深爱上了卓廖婧,也一直在苦苦地追求她,从来没有放弃过。表白他看重的是卓廖婧的人品,绝对跟财产无关,希望卓廖婧看在他一贯痴情的份上,接受这份真挚的情感。他会终身呵护卓廖婧的,让她一生都幸福快乐。剖心掏肺的,说得原本厌恶他的康怡都被感动了,觉得他也不是那么讨厌。

  卓廖婧不知是不是也被感动了,绷紧的脸渐渐缓和了下来,盯着他看了好久,忽然开口问:“你真的爱我吗?”

  杨筝溁以为卓廖婧答应了,惊喜地拼命点头,比鸡啄米还快,嘴里道:“爱、爱、爱!海枯石烂,永世不变!”

  “那么有一个秘密我不想瞒你。如果你知道了秘密还能接受我的话,我就嫁给你!”卓廖婧缓缓地道。

  莫默听她这么说,感觉不妙,赶忙道:“廖婧,别乱说!”

  杨筝溁抬头不满地瞪了莫默一眼,催卓廖婧道:“你说吧,无论是什么我都能接受的。”

  莫默顾不得得罪杨筝溁,严厉地对卓廖婧道:“廖婧,不许说!”

  杨筝溁火了,冲莫默冷冷地道:“莫默,这是我跟廖婧之间的事,你别自以为是的横加干涉好不好?”

  卓廖婧柔声对莫默道:“莫默,你放心,我心中有数的。”说着两眼盯着杨筝溁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我曾经是三陪小姐!”

  杨筝溁失声惊叫:“你说什么?”

  

第25章《美梦》 第25章《美梦》之五

  卓廖婧淡淡一笑,重复道:“我说,我曾经做过三陪小姐!”

  杨筝溁面如土色,举着盒子的手颓然放下,心慌意乱地不知道怎么办。只见他阴沉着脸思索着,时不时咬牙切齿,偶尔还露出狰狞的面容。包厢里空气沉重极了。康怡吓得动都不敢动。莫默见话已出口,倒镇静了下来,认真地观察着杨筝溁的变化。杨筝溁苦苦挣扎了许久,突然脸色一亮,大声道:“廖婧,我知道了,你是在试探我的是不是?”

  “我用不着侮辱自己来试探你。”卓廖婧依旧淡淡地道,“不信,可以问莫默。”

  杨筝溁紧张地看向莫默。

  莫默断然道:“没这回事!”然后真诚地对杨筝溁说:“爱一个人,最重要的是看她的品质和缘分,其它的都是次要的。你是聪明人,何必把心挂在廖婧的试探问题上?”

  杨筝溁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忽地冷笑一声,霍地站了起来,鄙夷地看着莫默道:“谁不知道你是个不知羞耻的大嫖客?你的话我信才怪。”说着阴冷的眼光转到卓廖婧身上,骂道:“臭婊子,差点上了你的当了!”眼光到处,看见那束玫瑰,一把抓起,摔到地用力上踩了几脚。然后掏出三百块钱,啪地甩在桌上,嘴里骂着“奸夫淫妇!”愤然摔门而去,砰的一声,搞得旁边包厢的客人都开门出来看究竟。

  莫默和卓廖婧见交往多年的杨筝溁居然是这样一个人,根本连生气的心思都没有,饶有兴趣地看他表演完,逃也似的离开,不约而同捧腹大笑。

  卓廖婧边笑边道:“莫默,你说杨筝溁是不是太可爱了?”

  莫默忍笑道:“可爱,可爱极了!”

  旁边惊疑不定的康怡看见莫默和卓廖婧开心的样子,也跟着开心地笑了,掩嘴道:“姐姐,那位先生真胡涂,连试探他的都不知道。”

  卓廖婧认真地问:“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呢?”

  “莫老师都说了,看人要看他的品质。我才不在乎他过去的事呢。”康怡一语双关,说着眼神扑闪地看了几眼莫默,随即满脸晕红地把头转开了。

  给杨筝溁这么一闹,莫默和卓廖婧都觉得再坐下去没意思,遂起身离开。

  康怡送到了楼下,殷切地对卓廖婧道:“姐姐,有空一定来学茶艺哟,我很想教你呢。”

  看着康怡温婉可人的模样,卓廖婧忍不住摸了摸她又白又细的小手,亲切地道:“怡子,放心好了。姐姐呀,一定会去找你这个小老师的。”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康怡,“你有空也去姐姐公司看看,姐姐送一套化妆品给你。”

  康怡伸手接过名片,一下之看,惊喜地道:“姐姐,原来你就是鼎鼎大名的妮星化妆品公司的总经理!你知不知道?你是怡子心目中的偶像呢。”说着拉住卓廖婧的手雀跃不已。

  康怡这么一说话,卓廖婧更喜欢她了。之前别人只要知道她是汕蒙妮星化妆品公司的老板,立马变得毕恭毕敬,随便亲切的“你”即刻就变成了虚伪客套的“您”,让卓廖婧感觉好不舒服。而康怡却依旧一口一个你,显见她的心目中倾慕的是自己的才能而不是财产。欣喜地握紧她的手,道:“你现在可以下班吗?我和莫老师带你去我别墅玩。”

  “好耶!”康怡高兴得忘了自己文静优雅的本色,一下跳了起来,“我现在就可以下班的。婧姐姐、莫老师,你们等我一下,啊?”转身飞快地跑进茶馆。不一会儿,便兴高采烈地背着一个枣红色的背包急冲冲地冲了出来。背后还有几个女孩羡慕的尖叫声。

  好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似的,康怡神色坦然地一手拉着莫默,一手拉着卓廖婧,高高兴兴地就往前走,想到前面的公交车亭去坐车。卓廖婧一顿脚步,道:“怡子,我车不在那边呢。”

  康怡醒悟过来,堂堂的大老板怎么会没有自己的车呢?赶忙停下,吐了一下舌头,乖乖地顺着卓廖婧和莫默的脚步走。到了车旁,莫默说我来开车,卓廖婧却怕他太累了,当仁不让地坐到了司机的位置,莫默便和康怡坐在后座。康怡兴致勃勃跟莫默说着自己的故事:什么伤心时躲起来哭鼻子,开心时喜欢唱歌啦;平时嘴巴特别馋,有空的时候经常自个儿煮菜来吃啦等等都自自然然地说了出来。还告诉莫默说她是云南哈尼族人,电大毕业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跑到汕蒙特区来打工了。哪知这里的工作也不好找,只好先到茶楼去做。莫默问,你跑到这么远来家里父母不担心吗?康怡有些伤感地说自己是个弃婴,幸好被好心人领养了。本来还好好的,初中的时候养父养母自己生了一个女孩,就对她不好了,经常打骂她,有一次养父还想强暴她,无奈之下就跑出了家乡,到处打工流浪,后来挣了些钱就去电大读书,学的是财会专业。莫默想不到她年纪小小的就吃了这么多的苦,很是同情,安慰她别担心,自己和婧姐姐都会帮她的。康怡感激地说谢谢,接下来不知什么缘故不说话了,静静地想着什么。

  到了别墅。康怡被美奂美伦的别墅吸引了,惊叹着,眼睛四处乱闪。卓廖婧索性陪她参观去了。莫默趁机看看已经很久没看的电视。看了一会,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一时又想不明白。过了好一会,才猛地想起手机到现在都没响过,忙拿出来,一看之下哑然失笑,都没开机你叫她怎么响?遂开了手机,放在面前的根雕龙凤茶几上,想看看几时会叫,又会是谁先打进来。没过多久,手机清脆地响了。莫默伸手拿过,是郑秘书打来的,接通道:“嗨,老郑,好久不见了。”

  “谁说的,我刚才明明看见你!可叫你你却不应。”郑秘书道。

  “哦,在哪?我怎么没看见你?”莫默惊疑问。

  “你一向都是目中无人,怎么会看得见我?”郑秘书开心笑着,随即又道:“怎么出来了还老关着手机?害得我找都找不到你。”

  “你刚才不是看见我了吗?”莫默问。

  “跟你说着玩的。”郑秘书道,随即严肃了声音,“有件事我知道你很关心,我想应该告诉你,免得你以后骂我。不过听了可不能心急哟。”

  “好的,你说吧。”莫默笑道,“我洗耳恭听。”

  郑秘书黯然道:“隋能再自杀死了。”

  “你说什么?”莫默还是吃了一惊,一颗心刹时沉重起来,想了一下,问:“真的是自杀?”

  “绝对是自杀!”郑秘书不容置疑地道,“这是前天晚上下半夜的事。第二天早上才被发现。起先也怀疑是他杀,后来刑警检查现场,在一个非常隐秘的砖缝里发现了一份遗书。遗书已经鉴定,的确是隋能再写的。”

  “什么内容?”莫默问。

  郑秘书道:“我也没看见原件,只是听一个公安局的朋友说过。大意内容是说:在牢房的几天时间里,一直梦见林透伙父子的惨状。不是他们干的都被打成那样子,自己干的还不知道会被怎样折磨。害怕等被打成他们那样子的时候累人累己、想死都没能力,就干脆自杀了,也免得公安局再造一份孽!”

  莫默心如刀绞,默然无语,好一会儿才悲声道:“好,好,好!”

  

  

第26章《真相》 第26章《真相》之一

  

  常委会上简叠心底气十足的昂然对抗让墙索卫彻底认清了自己岌岌可危的政治地位,因此心里郁闷之极,好在陈述红善解人意,主动跟他双宿双栖,让他有了温柔乡的慰藉,再加上简叠心最终还是被迫下令放了莫默,总算也是大获全胜,可谓是喜上加喜,心态这才稍为舒展。只是跟陈述红同居的这段时间,发现她天天梦魇,不禁大为心疼,心想,一定是虹儿最近工作压力太大精神过于紧张所致,得劝她好好休息休息了。

  然而奇怪的是,白天在外人眼里无论怎么看陈述红都是精神焕发、精力充沛的,工作起来游刃有余,没有任何精神紧张的迹象。那么,陈述红到底为什么会天天梦魇呢?也许,是因为最近胃口不好消化不良或者过度疲劳引起的,但这显然也不是,这几天来一日三餐她每餐吃得并不比墙索卫少多少,而且晚上夜深了还不见半点倦意,老缠着墙索卫要做爱,倒是墙索卫被搞得疲惫不堪,每天上班都没精打采的,好几次被简叠心钻了空子,等火烧眉头了才醒悟过来,可一切都太迟了。

  “咳,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不过,有了虹儿什么都值得了。市委书记不当又怎么样?当了这么多年,老是跟简叠心内耗,十成精力才智倒有八成是用在这方面,原先的宏图大略都无法施展,当也当得没意思,倒不如退位让贤。不过,让也不能让给他简叠心,副书记兰旦尤是个难得的人才,为人处世进退有度,做事也很实在,不像简叠心只会哗众取宠,如果他上来对汕蒙人民来说绝对是一件大好事……对,就倾力扶持他,自己就跟简叠心斗个鱼死网破……”早上一上班,墙索卫便坐在办公室里一边打着瞌睡,一边乱七八糟地想着。

  这时,郑秘书敲门走了进来,见他疲倦不堪的样子,关切地道:“墙书记,不如回家去休息?”

  墙索卫一摆手:“休息什么呀,还有一大堆文件要批阅。”用手指使劲按了按人中穴,又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清醒了许多,又批了几份文件,这才停下笔来看着郑秘书问:“莫默还好吧?隋能再的死跟他说了没有?”

  郑秘书道“他说一切都好,要你千万不要为他担心。隋能再的事我昨晚告诉他了。当时他听了很难过。”

  墙索卫感叹地道:“莫默真是个侠骨柔肠的人。”继而问,“他有没说什么?”

  郑秘书道:“他说隋能再自杀死了,简市长赵局长他们一定会采取息事宁人的做法,这时候你倒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理会的样子,他们一定会主动向你提交处理方案的,而且这方案一定不会对周亦他们太不利。”

  墙索卫轻轻点了点头,道:“英雄所见略同。昨晚十一点多的时候赵双剑给我打了电话,说要汇报关于隋能再的工作,我让他早上过来。”放下此事,转而又问:“美人计的事情进展如何?”

  郑秘书嘻嘻笑道:“都是莫默害的,正在紧急关头的时候进了公安局。那两个美人非要我帮忙安排了工作才肯跟我。”

  墙索卫不解了,问:“什么?这事怎么跟莫默扯上关系了?”

  郑秘书没跟他说那天晚上是跟莫默一起去的,自己的惨然失败和某些程度的阴奉阳违当然更不会说了,所以墙索卫并不知道那晚的详细情形。

  郑秘书暗骂自己险些说漏了嘴,含含糊糊地叹道:“我也不想跟他扯上关系呀。可是那两个姐妹像是中了邪,任务也不干了,倒是对莫默虎视眈眈的。”

  墙索卫笑道:“莫默就是讨女孩子喜欢,现下可就热闹了,依我看简叠心的美人计十有八九要泡汤,你呀也别想施展什么美男计了,还是让莫默上吧。”

  郑秘书哭丧着脸道:“让莫默上没关系,就是错过实行计中计的机会实在太可惜了。”心里哀叹即将到嘴的美人到底还是飞了。

  墙索卫想了想道:“你有没有想过这并不是美人计,而是反间计?是简叠心故布疑阵,想离间我们之间的信任?”

  郑秘书一呆,摸摸后脑勺,道:“这倒没想过。”

  墙索卫把笔一顿,道:“管他是什么计,咱们都把他当成真的来演。你尽快满足她们的要求,抓紧时间取得她们的信任,适当的时候透露一些假消息给她们。”

  郑秘书小心翼翼地问:“您不是说让莫默上吗?”

  墙索卫开玩笑道:“如果你自认为中看不中用的话。”

  郑秘书哪里肯自认为中看不中用?胸膛一下挺了起来:“还是我上吧,让莫默彻底拜服。”

  墙索卫点点头,不再说话,又认真地批阅起文件来。

  郑秘书拿着需要传达的文件开门出去忙了。

  过了一会,赵双剑匆匆来见。

  墙索卫收起桌上的文件和笔,走到沙发旁握了一下他的手,指指沙发和气地招呼道:“请坐吧。”待赵双剑坐好,把背往后一靠,轻松地问:“隋能再自杀的事你们局里打算怎么处理?研究过了没有?其他两位怎么办?”

  “研究过了。”赵双剑必恭必敬地回答,拉开公文包的拉练,掏出一份文件,递给墙索卫,“请您批阅!”

  墙索卫接过,快速看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道:“这样好,这样好,这才是合理的处理方法。不过,每人罚款一万太多了,我看最多五百。隋能再困难补助两千太少了,人都死了,我们应该承担点责任,给他们家人补助两万吧。还有,罚归罚,要把他们被砸烂的家都给修建回起来。”

  赵双剑边记录边点头,嘴里连连道:“太好了,太好了!”

  墙索卫悠悠问:“破坏社会秩序,危害国家安全,反革命的事情都不提了,当作一般的治安事件来处理,你就不怕省里市里有人找你的麻烦?”

  “不怕!”赵双剑坚定地道,“本来就不是什么反革命什么的,都是善良的老百姓,是我们内部的人有问题,手段毒辣、冷酷无情,要不然隋能再也不会吓得宁愿自杀也不愿面对我们。”

  墙索卫叹息道:“说得对呀,但愿这种现象不要再次发生。”严肃了语气,“所以,你应该尽快把周亦和冷复洲找出来,把事情妥善处理,公之于众。”接着脸色一沉,“你们公安怎么回事?连任老大娘的行踪都找不到。你知不知道,任老大娘的哥哥是谁?”

  赵双剑惭愧地道:“不知道。”

  墙索卫双手一拍沙发扶手,感慨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任老大娘的哥哥就是已故著名科学家任鼎添,他为我们国家更为我们汕蒙挣得了多大的荣誉、做了多大的贡献,而我们居然保护不好他的亲人,让他们被我们内部的败类整得死的死、残废的残废、失踪的失踪,想想真是无地自容啊。”

  赵双剑没想到任仁琦居然是任鼎添的妹妹,林透伙居然是他的妹夫,不由冷汗直冒,难以接受事情的真相,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老半晌才心虚地问:“墙书记,现在我该怎么办?”

  墙索卫双目凛然地盯着他道:“如果你还想做你的公安局局长,唯一的办法便是老老实实地协助我整顿好海平县各部门干部的素质,把为非作歹的败类清除出去。还有,用尽一切力量把任老大娘和她的两个儿媳妇毫发无损地找出来!”

  赵双剑霍地站起,立正道:“墙书记,您放心,我赵双剑绝对忠诚于您。”

  墙索卫把手一挥,纠正道:“你错了,不是忠诚于我,是要忠诚于党和人民!”

  赵双剑又啪地立正说是。看他那柔顺非常的样子,真让人以为他是墙索卫忠心不二的奴才。

  

第26章《真相》 第26章《真相》之二

  其实墙索卫心里早就明白他是趋炎附势,谁得势就贴上谁的墙头草。不过,好在他还算不上小人,又不好财色,平时做事虽然莽撞粗心有余,但还是挺有分寸挺尽职守的,勉强可以算个合格的局长。可是墙索卫却有所不知,自己实在是高抬赵双剑了。如果他真的了解赵双剑背地里的所作所为,不气得吐血才怪。怪只怪赵双剑实在太狡猾,平日里装作莽撞粗心的样子,让大家以为他是个没有机心没有计谋的人,不会对他过分戒备,也就不需要对他进行防备所需要的调查。这样他只要行动小心些,便什么都可以干,什么都敢干。海平县县委书记和县长搞的那份调查报告,其实是赵双剑授意的,否则以黎史斐和游巅焘他们那样的猪脑,哪有可能搞出那么周密的调查报告?去和都镇巡视那天,如果不是纪委书记王武桂盯在身旁,又是他的手下先发现武朴珂和池杜归的丑事,他根本连理都不理,哪还会去抓他们呀。可以说,对待海平县和都镇的一系列事,赵双剑是完全站在简叠心一边的。其间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肇事的主要责任人、和都镇公安局局长——卢勤寿是他的私生子,这是谁也不知道的秘密。甚至他仰之鼻息的主人简叠心也不知道。那他为什么主动平息和都镇系列事件呢?除了自身原因,这里面还有简叠心的旨意。昨天晚上,简叠心把他召到家里,严肃地命令他立即处理好隋能再自杀和任仁琦一家的事,详细给他下了指示,于是他赶回公安局,叫秘书起草了这一份决议,打印好,盖上公安局的大章,便给墙索卫打手机要求汇报工作。其时墙索卫正在陈述红别墅里,不方便见面,便叫他今天早上十点来。赵双剑当然从命,放下电话后脑子便转开了。综合各方面得到的信息,他判定省里已经对和都镇的系列事件产生了怀疑,说不定已经派了调查组。正因为如此,简叠心才不得不授意先行搞定,免得调查组调查之后被动。否则以简叠心的强硬,不会做出如此截然不同的决定。这么一分析,赵双剑的立场就开始动摇了。既然省里派了调查组,那就说明省里对简叠心已经不是那么的信任有加,至少是已经开始怀疑,那墙索卫的形势自然便开始好了起来,自己应该适时对他表示效忠。因此刚才的一言一行,的确是发自肺腑,前所未有的忠诚。

  或许是他觉得单单这样的忠诚还不够,立正站立一会之后,便弯着腰,谄媚着脸对墙索卫道:“墙书记,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应该向您汇报。”

  “什么事?你说吧。”墙索卫淡淡地道。

  赵双剑压着声音:“毛湃湃很可能是被谋杀的。”

  墙索卫一听吓了一跳,脸上却面不改色,略为责备地道:“你们公安就是疑神疑鬼的。怎么可能是谋杀?如果是谋杀那你们还敢做出那样的技术鉴定?说什么连自杀都不算,纯属是忘怀危险之下引起的交通事故。什么都是你们说的。”

  赵双剑被说得老脸发红,情急之下,栽赃到简叠心头上:“我也是迫于简市长的指示。”

  墙索卫面孔一板:“别把简叠心推出来当挡箭牌,他还没胡涂到那个地步。”

  “真的真的,我说的是真的。”赵双剑着急地道,“简市长说车祸事件要低调处理,不要牵扯到什么人。我哪敢不照办呀。”说着摆出一副苦相。

  墙索卫一想也是,死了这么多的人再不低调一点,那还不天下大乱。赞同道:“简市长指示的没错,是应该低调处理,不能随便牵扯什么人。”

  赵双剑想不到墙索卫会为简叠心说话,愣了一愣,道:“墙书记,您是大人大量。不过事情没这么简单。经过认真分析,其实我已经确定毛湃湃是被谋杀的。”定定地看着墙索卫,见他没什么反应,继续道,“这里面还有明南大酒店总经理隋铭楠的功劳。前几天我派交警支队副队长柳飘常到隋铭楠那进一步核查毛湃湃的家庭背景。柳飘常一进办公室,便看见一只活灵活现的毒蛇玩具摆在办公桌上,就笑着问他是不是想吓死人。隋铭楠随口说了一句:毛湃湃就是被这玩艺吓死的。起先柳飘常只当是开玩笑,回来之后一细想,越想越觉得隋铭楠的话大有道理。”见墙索卫微微点头,知道他被说动了,赶忙接着道,“试想,谁到了高速公路不提心吊胆地注意安全?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忘怀周围的危险呢?但如果有一只逼真的玩具毒蛇什么的突然窜出来,就是男人也会吓得转身就跑,何况毛湃湃还是娇弱的女孩?柳飘常跟我这么一分析,我觉得大有道理。再仔细推敲一下,基本上就肯定了。”说到这,停下来不说了,眼巴巴地看着墙索卫,希望他肯定自己的观点。

  却不知墙索卫正大感头痛,一件本来平平常常的车祸事件,现在居然极有可能演变成谋杀案件。如果是谋杀,那可就是害死几十条人命的惊天大案了。蓦地心房一紧,想到了陈述红牵扯的强奸案。会不会是……随即否定了这个念头,他相信陈述红做什么事都不会瞒他的,更何况在他的心目中,陈述红向来是善良的女人,平时连老鼠连蟑螂都不忍心打死,怎么会去参与杀人的事呢?只是,这样的大事居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辖区里,真是可悲可叹,必将会给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造成极大的威胁,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心绪交错,为枉死的人,也为自己悲叹不已,脸上却绝不稍露,反而微笑嘉许道:“你的头脑不简单,说的的确有道理,有没有具体线索?”

  “有!”赵双剑响亮地回答,接着摆出神探的架势,“只要肯定了毛湃湃之死的性质,可疑之处就很多了。第一,3月29日是星期四,既不是周末也不是节日,毛湃湃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间去旅游?第二,据调查,毛湃湃在厦门并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单枪匹马的一个人去看似正常其实很是反常。第三,她怎么跟文瑞才、柯亘举他们认识的?为什么敢一个人跟那么多不认识的大男人千里迢迢去厦门?是不是有人从中介绍?第四,据调查,毛湃湃从来不用化名,那天为什么突然改名叫于晴?好像没有必要。第五,文瑞才为什么不阻止毛湃湃到车的那一边?谁都知道靠里的一边危险。第六,毛湃湃返身跑的很快,若是想起什么事情,依我看再急的事也不可能快得文瑞才来不及提醒,只能是因为受到突如其来的惊吓。这六个疑点就是线索,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说完,得意地看着墙索卫,可还没等墙索卫开口,心念一转:“既然已经表功了,何不干脆说大一点?”压低声音,神秘而又紧张地道:“那些人当中有一个人是简市长的亲戚。”

  墙索卫眼睛一亮,下意识地挺直上身,问:“是谁?”

  “他叫简茂严,是个警察。当时坐在柯亘举的车上。”赵双剑回答。

  墙索卫不无快意地想:“难道是简叠心搞的鬼?看情形还真的有可能。”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推测,吩咐道:“你尽快派人查清毛湃湃的事。至于那个简茂严,不要往简叠心身上乱扯,一切由证据说话。”然后信任有加地对赵双剑道:“双剑啊,好好做出个样子来让市民们看看。孙弦耐马上就要退了,只要你称职,我会考虑扶持你替他的位置的。”

  赵双剑大喜,差点就跳了起来,激动了一会,不由自主就地来了个立正敬礼,然后嘿嘿地傻笑。

  孙弦耐是汕蒙市政法委书记,公检法的头头。赵双剑做公安做了几十年,为之奋斗的就是这个位置。现在市委书记亲口许诺了,说明自己的梦想很快就可以实现,他能不高兴吗?但他毕竟是个老公安,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片刻之后,便恢复了冷静,只是更加恭敬地向墙索卫表达着耿耿忠心。

  这时,桌上的红机电话响了起来,墙索卫赶忙接起,是省委副书记高大焦打来的。

  墙索卫语气恭敬地道:“高书记,您好!您有什么指示?”

  

第26章《真相》 第26章《真相》之三

  

  高大焦冷冷地道:“王武桂擅自对海平县进行全面调查的事你知不知道?他想搞什么名堂?还想不想干纪委书记了?简直一点组织纪律性也没有。”

  墙索卫心里暗惊,嘴里却平静地道:“这事我知道,是我……”

  “你别大包大揽的,”高大焦不客气地打断话道,“王武桂自己说是擅自行动的,没跟你请示。但你的责任逃不了。告诉你,米书记和仇省长都对你非常不满意,你怎么什么事都管不了?我看你还是好自为之吧,就算是我作为朋友给你的忠告。”说完啪地挂断了电话。

  墙索卫心海翻滚,暗骂高大焦的蛮横和飞扬跋扈,脸上却笑容灿烂,双目炯炯地看着赵双剑,亲切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赵双剑听见是掌握实权的高书记的电话,又见墙索卫开心的笑容,更加以为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忍不住又来了个标准的立正敬礼,语气铿锵地道:“墙书记,我马上回局里,亲自组织对简茂严的侦察!”

  墙索卫不置可否地挥手道:“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直接向我汇报。”

  赵双剑应声而去。走后不久,他的眼中钉、纪委书记王武桂便进了墙索卫的办公室。

  别看王武桂个头矮矮小小的,为人却极其刚毅,从不做阿谀奉承、谄媚献媚的事。

  但别以为他就冷酷无情,事实上他对人从来都是宽厚仁慈,决不赶尽杀绝。除非你实在是罪大恶极、无可救药。他还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征:就是极其吝啬话语,不论什么场合,能不说话决不开口。据说,曾经有一次他整整一个月都没动过嘴唇。就像前次随墙索卫巡视和都镇,从头到尾他都是一言不发。当然,这并不是说王武桂有口吃或者其它毛病,事实上他的口才非常之好,只是有缘见识到的人少之又少。奇怪的是,像他这么怪异的人,居然会是汕蒙市政界中口碑最好的一个官员。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迄今为止,他已经在纪委书记这个位置上坐了八年,而且至今没发现有谁能撼动他的迹象。

  此时他进了墙索卫的办公室,照旧一声不响,在墙索卫身旁的沙发坐下,从公文包里取出厚厚的一叠资料,递给墙索卫。这些资料都是他按照墙索卫的指示,亲自指挥工作小组秘密对海平县官员进行全面核查的战果。

  墙索卫认真地翻阅着,显然很是满意,不停地点头。看了大约有十来张,掩卷兴奋地对王武桂道:“太好了。这一回不把这些人渣清除出去我不姓墙。”

  王武桂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好像跟墙索卫有仇的样子。

  墙索卫当然毫不介意他的这种态度,相反,还对他信任有加。

  在汕蒙市里的众多部下当中,墙索卫真正信任的只有两个半。一个就是金口难开的王武桂,另一个当然是贴身秘书郑浩然,至于半个则是专职司机陆承心。看着王武桂这个精明强干、任劳任怨的好帮手,墙索卫接着感激地道:“老王啊,你真的帮了我大忙呀。这段时间,要不是你铁肩担道替我顶着,我恐怕早被书记省长压趴下了。如果没有你的逆风而行,海平县的腐败我怎么也不敢去揭呀。”

  王武桂像是没听明白似的,漠然地点了下头。偏偏墙索卫像是着了魔,就是喜欢跟他说话。于是,一个嘴巴开开合合不断地说着,一个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只是偶尔点一下头,这样持续了有半个钟头,直到郑秘书敲门进来,才终止这有别于常态的对话。王武桂知趣地拿着墙索卫的批示走了。

  郑秘书笑问:“老王刚才说了几句话?”

  墙索卫不答反问:“针对市民共建卫生城市的办法拿出来了没有?”

  郑秘书摇头道:“想了几十个方案,都不理想,难以撼动简叠心的阵势。我想去见见刚刚放出来的莫默,顺便跟他谈谈,这种事情还是他主意多,不知您有什么要交待的?”

  墙索卫想了一下,道:“暂时没有,你去吧。跟他说这一两天安排个时间压压惊。”

  郑秘书转身而去,走到门口,定住脚步回身道:“差点忘了,有消息说省里派调查组秘密到海平县去了。”

  墙索卫一听大喜,霍地站了起来,急切问:“你这消息可靠吗?哪里来的?”

  郑秘书犹豫了一下,回答:“是莫默记者站提供的消息,相信是非常可靠的。”

  墙索卫精神大振,来回踱了几步,双手插腰道:“真是‘拨开青云见贲日,守得窗黑伴月明。’啊。好呀,好!我看我们可以全面反攻了。”然后挥手叫郑秘书快去。郑秘书走后,墙索卫觉得自己特别亢奋。抬头看着墙上亲手书写的莫默的两句词“拨开青云见贲日,守得窗黑伴月明。”心潮澎湃不已。省里派调查组秘密调查海平县的系列问题,自然是因为不敢全然相信简叠心的报告和一面之辞。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机,正是墙索卫渴望至极的强心剂。有了这一个强心剂,凭着墙索卫的聪明才智,就可以力挽狂澜、反败为胜,就无须再畏惧简叠心的嚣张气焰,就不可能再出现常委会上的那一幕。于是接下来的心情便好之又好,批起文件来也落笔如飞。堪堪十一点半的时候,给陈述红拨了一个电话,叫她中午回别墅吃饭,自己也过去。陈述红高兴地答应了。再坐了几分钟,抓起电话叫来市委秘书长狄畅山,把批阅的文件交给他,叫他一一去安排落实。狄畅山领命出去后,墙索卫自得其乐地哼起了歌谣。他的嗓子还真不错,居然把《男儿当自强》哼得像模像样,比之歌星毫不逊色。一首哼完,又抓起了电话,想了一下,直接给司机陆承心拨了手机,叫他把车开到门口。放下电话,又坐了两三分钟,施施然下楼上车,直奔陈述红的别墅而去。

  到了别墅,陈述红早已经洗完澡,穿着半透明的睡衣在等了。也不知她动作怎么这么快,快得让人怀疑她洗澡有没有洗干净。幸好墙索卫不在乎,见她风姿绰约地搔首弄姿,便一圈手搂进了怀里。两人自然是干柴碰到了烈火,片刻间便情欲熊熊。从沙发上烧到地上,从地上烧到桌上,从桌上烧到床上。这一烧足足烧了四十分钟,差不多把别墅里每一个地方都烧到了,才心满意足地熄灭。

  在床上躺了一会,陈述红边抚摸着墙索卫的胸膛边嗲声道:“清哥,今天怎么这么想我呀?是不是有什么大好事了?”

  墙索卫叭地吻了她一下,赞道:“虹儿,你洞察力真强,一语中的。我跟简叠心的形势马上就要颠倒过来了,看他以后还怎么跟我嚣张!我马上就可以施展抱负了。”

  “真的?”陈述红撑身看着墙索卫,摆出一副小女儿态,欣喜地道:“清哥,恭喜你了。虹儿替你高兴呢。”

  墙索卫就是喜欢陈述红娇嗲的模样,忍不住又抱住她亲吻起来。魔爪不停地拨弄着她身上的敏感之处,搞得陈述红又嘤嘤浪叫,全力附和着墙索卫挺动起来。这一回却全然不同刚才汹涌澎湃的气势,只是文火慢熬,乐此不疲地扭动着粘磨着。熬了许久,终于又一股滚烫的浓汤倾泻而出。然后便听见墙索卫和陈述红齐齐长长地呻吟一声,好似非常满意浓汤的滋味。

  一切平息后,陈述红翻身起床,亲自给墙索卫做好吃的去了。

  她的手脚还真麻利,仅仅用了二十分钟,便炒好了五个小菜,还用高压锅闷了一锅墙索卫最喜欢的骨头莲藕汤。

  墙索卫或许是闻到了香味,不请自来,痛痛快快吃着。

  陈述红开心直笑,自己只偶尔吃一两口,尽忙着给墙索卫夹菜。

  墙索卫吃得舒服极了,差点就撑破了肚子。实在吃不下了,才抱着肚子到沙发上坐下,放了CD来听。悠哉悠哉地享受了会,忽然想起赵双剑关于毛湃湃的分析。便拿起遥控器关掉音乐,大声叫道:“虹儿,快来,我有事情问你。”

  陈述红应声从厨房跑了出来,问:“什么事?”

  墙索卫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陈述红却说我先洗一下手,快快跑进浴室洗了手,擦干,这才来到墙索卫身边偎依着坐下。

  墙索卫扳过陈述红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道:“毛湃湃是被谋杀的!”

  

第26章《真相》 第26章《真相》之四

  陈述红面不改色,只是有些奇怪地问:“不是说是意外车祸么?怎么又变成谋杀了?”

  墙索卫见她镇静如常,最后的一丝怀疑也消失了,欣慰地把赵双剑分析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不无担忧地道:“最近要小心些,毛湃湃之死升格为谋杀对我们也有影响,上次我们给了她二十万,若让人查出来,我们可就成为头号怀疑对象了,说也说不清楚,那一切就成了乱麻,恐怕想解都解不开。”

  陈述红从没跟墙索卫说过毛湃湃可能没拿二十万和讹诈她的事,所以他还以为毛湃湃真的拿了二十万。其实,陈述红瞒着他的不仅仅这些,如果陈述红发发慈悲说出一两件比较得意的,保证他会跳到天上去。而可怜的墙索卫还以为自己对陈述红是无所不知,可以完全地信任她,无须有所保留。

  陈述红点头赞同道:“清哥,你说得对,我们是得想办法避开这些纠缠,否则到时就说不清了。”

  “隋铭楠那边,你应该尽快跟他打个招呼,免得他乱说话。”墙索卫提醒道。

  “我知道。”陈述红道,然后仰脸看着墙索卫,“清哥,你去休息一下吧,免得等下上班没精神。那会影响事情的。”

  墙索卫被她这么一提,倒真的觉得有些累。毕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又刚刚做了两次爱,消耗的体力那么大,哪能受得了?应该好好休息休息,补充体力养足精神,便起身到二楼的卧室去了。

  陈述红没有送他上去。看着他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心思便翻动起来。

  墙索卫刚才的话一下便涌到心头,搅得她极不自在,很想发发火。可是,墙索卫还在楼上,一发火不就惹起他的怀疑吗?只好先忍着。寻思:“原以为杀掉毛湃湃的计谋天衣无缝,任谁也不可能发现真相,哪知隋铭楠一下便识穿了,看来,以前还真小看了他……毛湃湃说没拿那笔钱,难道她真的没拿?如果没拿,跟着出门的是隋铭楠,现在看来十有八九是他拿的。”接着心弦一颤,“会不会是他派毛湃湃向自己讹诈的?要不就无法解释毛湃湃的反常举动。既然她不要那二十万,何必冒险来敲诈自己?又为什么敢那么猖狂地敲诈自己?还说什么知道强奸案的秘密。她怎么可能知道?肯定是隋铭楠这该死的家伙授意的。”陈述红顿时心肌紧缩,全身都绷紧了起来,“如果真是所想的这样,那局势就太危急了。隋铭楠既然能派毛湃湃来讹诈,肯定不会就此罢休。最要命的是他已经知道毛湃湃是怎么死的。以他的聪明才智,当然猜到是自己指使人干的。怎么办?他手里掌握着自己这么多的资料。如果他向公安机关举报……”

  陈述红坐不住了,站起来焦躁地走来走去,脑筋急速运转着苦思对策。

  想了许久,终于一狠心,决定把隋铭楠也干掉。阴鸷地冷笑几声,全身便轻松起来。快步到书房,给墙索卫留纸条说:“清哥,虹儿有急事需赶回公司,不能等你起床了。如果你起来肚子饿,厨房里还有你最喜欢的莲藕。晚上见。虹儿即日。”写毕,出了书房,把纸条放在大厅的茶几上。到车库开了车,往公司而去。到了半路,心想:“还是先给文瑞才打个电话。”便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掏出手机,调出号码,按了拨出键。没几秒,便接通了,开口便道:“你马上到5305来。”

  “你胡说什么呀?”电话那头的人尖声道。

  陈述红一听是个怪怪的女声,眉头一皱,不悦地问:“你是谁?文瑞才呢?”

  女声回答:“我是他爱人,他正在洗澡,你找他什么事?”

  陈述红道:“你是她爱人?哦,丽丽呀,我是陈大姐。你叫瑞才马上给我回个电话。”说完,也不顾女声惊喜问候的话语,挂断了电话。还没到一分钟,文瑞才便回电话过来,兴奋地问大姐有什么吩咐,是不是有新的任务了?陈述红没跟他多说什么,只是叫他立马赶到凤凰大酒店的5305号房。

  文瑞才的行动很快,陈述红到5305号房还没几分钟,他便赶了来。进门就兴奋地问:“大姐,这么急叫我来是不是有任务啦?”

  陈述红颔首道:“你猜的没错。”说了一句却不急着说下文,叫文瑞才坐下,自己不慌不忙地踱到冰箱旁,取出一罐可乐,啪嗒地开了,走到文瑞才跟前,递给他,道,“你先喝口饮料。”

  文瑞才也不客气,接过就咕噜咕噜喝了一半,一抹嘴巴,急切地道:“大姐,什么任务,你说,我文瑞才一定做得不留蛛丝马迹。”

  陈述红拍拍文瑞才的肩膀,在他身边做下,故意叹息道:“瑞才呀,事情有些不妙,毛湃湃之死已经升格为谋杀了。”

  文瑞才满不在乎地道:“那又怎样?就凭那些公安局的笨蛋能识破大姐的计谋?前几回不都是当作意外什么的不了了之吗?我才不怕那些张牙舞爪只会欺压百姓的饭桶!”

  陈述红又叹气道:“这次的计谋已经被人识破了!”

  文瑞才却不信,嘻嘻笑道:“大姐你开什么玩笑?这世界上还有比你更聪明的人?门都没有。”

  陈述红认真地道:“我说的是真的。明南大酒店的老总隋铭楠就已经识破了我们的计谋,因为他,连带公安局都识破了,我看很快便会查到你头上。”

  文瑞才这才愣了一下,随即又大大咧咧地道:“大姐,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你说吧,接下来该怎么做?”

  陈述红刚才故意叹息就是想试探文瑞才的锐气还在不在,现在见他斗志昂扬,对自己充满着信心,心里大为满意,高兴地道:“难得你这么相信大姐,大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文瑞才嘿嘿笑了几声,继而严肃着脸,诚挚地表白道:“大姐,这世界上我就信你一个人,我这条命是你的,无论你叫我干什么我都毫不犹豫去干。毛湃湃的事既然被人识破了计谋,这里我先把话撂在大姐你面前,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出卖大姐的,关键的时候我会自杀!”

  “不行,不行!”陈述红慌忙道,“不许你自杀!”双手扶住文瑞才的肩膀,郑重地道,“瑞才,你听着,无论怎样都不许你自杀!你答应大姐,否则大姐马上去自首!”

  “大姐……”文瑞才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过了老半天才终于冒出一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陈述红沉重地摇了摇头,缓缓地道:“瑞才,你搞错了,不是大姐对你好,是你对大姐太好了,大姐好后悔当初叫你去杀人呀。”说着心中真的升起了悔意,除了对文瑞才的,更深的是对车祸中不明不白就死去的那二十几个人。发生这样的事,是她怎么也没预料到的。倘若事先知道有这样的结局,她宁肯先行放弃行动计划。她并不想做杀人魔,要不然这十几天来也不会天天梦见那些无辜的冤魂!

  文瑞才扑通跪下,两眼含泪,激动地道:“大姐,我从来没有后悔做过那些事。像杜双萍、凌玉华、毛湃湃这些人都该死,谁叫她们竟敢威胁大姐。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大姐。”一抹眼睛,提高声音道,“大姐,你说吧,下一步该怎么办?我文瑞才就是死也要完成任务。”

  陈述红双手把文瑞才扶起来,责备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乱跪?下次不要这样,听到没有?”见文瑞才点头答应了,满意地道,“这才好。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公安局查你的时候,你只要照原先的话说就是了,没有证据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大不了吃些苦头。你能挺得住吗?”

  “挺得住!挺得住!”文瑞才坚定地道。

  陈述红点头嘉许,想了一下,缓缓道:“依我的判断,毛湃湃很可能是隋铭楠指使的,要不一个女孩应该不会那么大胆来敲诈我的地步,既然她20万放在门口没拿,说明她不是很在乎金钱,可后来为什么又要敲诈20万呢?因此,隋铭楠才是真正威胁我们的人物,要想度过这次的难关,必须除掉隋铭楠。”

  文瑞才一听来精神了:“大姐,怎么干?我马上去把他给做了!”

  哪知陈述红却道:“这一次不用你管。你只要老老实实地呆在酒楼里做好你的生意,好好应付警察的调查就行。”原先她是想让文瑞才去办的,但经过刚才激动的一交心,不忍心叫他再去冒险,便改变了主意。

  文瑞才急了:“大姐,你是不是不信任我?这种事情太多人参与反而不安全。还是我最合适,又有经验又会武功……”

  陈述红摆摆手不让他说下去,沉吟一会,问:“那个毒蛇玩具有没有被人瞧见?”

  “没有!”文瑞才道,“毛湃湃一跑出去,我立即抓起塞进裤腰里。再说,撑起的车盖还挡着别人的视线,谁也看不见。”

  

第26章《真相》 第26章《真相》之五

  

  “那,音乐的声音够不够大?”陈述红滴水不漏地问。

  文瑞才嘻嘻笑道:“根本不用开音乐,毛湃湃根本没有尖叫,只是很小声地哎呀一声,然后转身就跑。”深怕陈述红误会他办事不周密,赶忙补充道,“不过,我还是按照大姐的吩咐,特地新买了两盒经典的歌曲,修车的时候声音差不多就开到最大。”文瑞才回答很巧妙,好像当时音乐真的有开似的。其实,当毛湃湃看见玩具毒蛇的时候,音乐已被不知情的朋友关掉了。幸好这不但没影响事情,反而对事情更有利。也许他是不想让陈述红担心吧,就隐瞒没说。

  陈述红点点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只要你抵死不承认,谁也拿你没办法。”顿了口气,吩咐道,“你回去吧。回去的时候千万不要跟柯亘举他们说,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要说也得等公安局问过话,那时跟简茂严诉诉苦、埋怨埋怨他为什么要带上毛湃湃倒很有用。就这样,啊?”

  文瑞才点头应了,却不肯离去,眼巴巴地看着陈述红,希望她把任务交给自己。

  陈述红说什么也不肯。

  文瑞才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5305,一路上只觉心情激荡难平,对陈述红说不尽的感恩戴德,心想:“大姐对自己这么仗义这么关爱,自己怎么能置身事外?想当年要不是大姐救助自己,恐怕早病死街头了。这么多年来都是大姐照顾自己,还帮自己娶了媳妇开了酒楼,可自己一个堂堂的男子汉居然保护不了她,老让她被人敲诈勒索,真亏了还当过侦察兵,简直一点用处也没有!”

  文瑞才不停地责怪自己,闷闷地开车回到家,妻子台丽丽午觉睡得正香,刚满周岁的儿子像小熊猫似的偎依在她怀里。便在床边坐下,温馨地看着妻儿,继而心情越发难受起来,寻思:“想想看,自己什么都有了,可大姐至今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遇到坏事都她自己担着,生怕自己受苦受难。难道自己真的就让大姐冒险去找别人吗?万一失手把大姐牵扯进去怎么办?自己能安心吗?不,不行,一定要说服大姐让自己来执行任务。”想着一拍大腿,霍地站起身来。

  妻子台丽丽被惊醒了,擦着朦胧的眼睛,娇声问:“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啦?”随即紧张地道,“老公,大姐有没有怪我?我刚才真的是没听出她的声音才没好气的。”

  文瑞才没好气地道:“你以为大姐跟你一样是个小孩呀,她哪有功夫跟你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尽管放你的心好了。睡觉,睡觉!”

  台丽丽放心了,打了个呵欠,遵从文瑞才的话,又躺下陪宝贝儿子睡觉了。

  文瑞才快步出了家门,想到别处的IC卡亭去打电话给陈述红,刚刚走出家门口没五十米,一辆警车便擦过身边往家方向开去,忙顿住脚步,心想会不会是找上门来了?迟疑了一下,干脆拔脚回去。

  警车果真在家门口停住,接着便下来了两个警察,在铁门口探头探脑的。其中一个刚想按门铃,已经走近的文瑞才故意大声问:“你们找谁?”

  两个警察一起回头,个子较高的警察问道:“你是哪一位?是不是文瑞才?”

  文瑞才回答:“是啊。什么事?”

  较高个的警察道:“我姓宋,”指了一下身边的另一位警察,“他姓梅。我们来请你到局里协助调查毛湃湃的案件。”

  文瑞才做出惊讶的样子:“毛湃湃的案件?毛湃湃还有什么案件?她已经搞得我一辈子不得安宁了,还能有什么案件?”

  姓宋的警察道:“请你跟我们去一趟,那你该明白的就明白了。”

  文瑞才装出满脸不高兴的样子点头答应了,正要上车,想起什么似的对警察说等一下,快步走到铁门口,大声叫道:“老婆,老婆!”没有回应。接着叫道:“台丽丽,台丽丽!”这一回台丽丽醒了,开门出来看见是文瑞才,奇怪地问:“老公,你在院子外面叫什么?干吗不进家门?”文瑞才大声道:“老婆,你等下打一个电话给大姐,就说我现在要去公安局办一点事,她的事等我回来再办,不要给别人。听到没?”台丽丽虽然觉得丈夫有些怪异,却没多想,应声知道了,便回屋进去。

  文瑞才这才放心地跟警察走了。

  到了公安局,宋警官带他进了一间会客室,见赵双剑正静静坐着想着什么,便大声打招呼道:“哎呀赵局长,您要叫我来,打个电话就是了,还要派人去接我,太隆重了吧?”

  赵双剑抬头道:“别客气,改天我还要去你酒楼吃大闸蟹呢。”招招手,“来、来,这边坐。”

  文瑞才走过去一屁股坐下,装作苦恼地道:“赵局长,为了毛湃湃的事我真的好头痛呀,真希望自己能替她死。”

  赵双剑轻轻一笑道:“真不好意思,又把你叫来了。为了表示我的歉意,送你一个小礼物。”说着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文瑞才面前,目光如电地盯着他的脸。

  文瑞才一看盒子便猜出里面装的是什么,嘴里却问:“什么东西?”动手拆开纸盒,蓦地窜出一条毒蛇,吓得大叫一声,往后猛退,被沙发一挡,哗啦摔倒在地!

  赵双剑见文瑞才如此反应,心想:“看来不是他。”堆起笑脸扶起文瑞才,歉意地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了跟你说是毒蛇玩具了,害得你摔了一大跤。”

  文瑞才故意生气地道:“赵局长,我看你是故意捉弄我,要不然怎么可能买这种破玩意?就是倒贴钱给人家人家也不要。”

  赵双剑笑道:“也不尽然,有的人就是喜欢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玩具。”

  文瑞才道:“喜欢的人一定是个疯子。”

  赵双剑道:“那可不一定,明南大酒店的总经理隋铭楠你认识吧?中国时报的记者莫默你认识吧?他们就喜欢这种玩具,他们可不是疯子哦。”

  赵双剑说隋铭楠喜欢毒蛇玩具文瑞才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说莫默也喜欢,文瑞才可就有些心惊肉跳了,心想:“难道隋铭楠把真相告诉了莫默?”假装不信地道:“赵局长蒙人也不编个完美一些的故事,那莫默还在拘留所里反省老二呢,他喜不喜欢毒蛇玩具你怎么知道?”

  赵双剑含笑道:“我蒙你做什么?莫默已经出来了,隋铭楠就是为了迎接莫默才买了毒蛇玩具的。”

  文瑞才哼声道:“赵局长又蒙人了,迎接人买什么不好怎么会买玩具毒蛇?”

  赵双剑解释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毒蛇能驱邪呀。隋铭楠说,毒蛇玩具正好可以去掉莫默坐牢的晦气,这叫以毒攻毒,我看你最近你运道有些不顺,所以就给你也买了一个。”

  文瑞才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心道:“我还想隋铭楠怎么可能识破大姐的计谋呢,原来只是为了给莫默驱邪而已,看来大姐太多虑了,公安局分明只是看见毒蛇玩具后产生的一种猜测。”展颜笑道:“谢谢你,赵局长,那我就不客气了,收下你的毒蛇玩具回家去避避邪!”说罢,拱手向告辞。

  赵双剑也不挽留,客气地派车把文瑞才送回了家。

  文瑞才一进家门便即拨通了陈述红的手机,把刚刚赵双剑的话和自己的想法一一做了汇报。

  陈述红纵然智谋盖世无双,也无法洞穿一切世事,听罢文瑞才的汇报,不由懊恼地想:“看来这一次是老天爷要跟自己作对呀,如果没有发生莫默嫖妓的事,隋铭楠就不会去买什么驱邪礼物,不去买驱邪礼物,就不可能看到玩具毒蛇,也就不会因此触动他的灵感,从而看破自己天衣无缝的计谋……”继而寻思,“他会把真相告诉莫默吗?暂时应该还不会,一则莫默正被嫖妓事件套得焦头烂额,隋铭楠作为他的兄弟不会在这时候给他增加压力,二则如果莫默知道了真相,以他的脾气,早就大书特书了,但这几天的报纸却没有揭露死亡真相的报道,这一切都说明莫默还不知情……既然如此,自己得抓紧时间想个万全之策除掉隋铭楠,否则等莫默缓过气来姓隋的一定会告诉他的,那时可就大事不妙了……可是,可是一时间又无法可想……怎么办呢?”

  陈述红伤脑筋极了,但她毕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片刻之后便另辟蹊径想到了一个主意——利用嫖妓事件让莫默疲于奔命,顾不到隋铭楠这边,把隋铭楠孤立起来,这样便可以争取到充分的时间。

  有了这个大方向,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只见她得意地一笑,抓起手机拨通中国时报总社的号码冒充记者站的工作人员狠狠地告了莫默一状。

  

  

第27章《对策》 第27章《对策》之一

  谢斐纭一起床就接到总社副社长陈三恒的电话,声色俱厉地责问为什么打不通莫默的手机,为什么发生了嫖妓事件这么大的事情你这个副站长居然不向总社汇报,为什么你们记者站如此不忠不义不知廉耻,叽哩呱啦,滔滔不绝地足足问了十万个为什么,把谢斐纭轰了个晕头转向。

  好不容易接完电话,按捺住满腔怒火,心急火燎地赶到记者站,阴沉着脸让路颖通知所有工作人员二十分钟后开始开会,凡没有出差市外的一律不得缺席,不得迟到,否则重罚不饶。

  二十分钟后,会议准时开始。

  谢斐纭目光冷峻地扫了一圈众位同事,命令路颖点名。

  很快,名点完毕,路颖转头向谢斐纭汇报道:“站长,二十六人都到了,只池隆回家探亲还没回来。”

  谢斐纭点了点头,森然的目光一一看着大家,好久也不说话。

  众人暗暗心惊,都感觉到暴风雨来临前般的压抑。

  谢斐纭等大家紧张得差不多了,这才蓦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是谁举报秘书长的?啊?给我站出来!”

  众人吓了一跳,随即大哗,惊问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举报秘书长?都说不关自己的事,纷纷愤怒地骂个不停。

  谢斐纭怒道:“你们都没有,那就是我了?早上一大早总社陈社长就打电话来,说我们站里有人向他举报秘书长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破坏中国时报的形象,应该尽早开革,打入十八层地狱,是谁放这个狗臭屁侮辱秘书长的?难道你没长眼睛,是白痴,平日里看不出秘书长的为人?他会做那种事?大家都知道是被人陷害的就你不知道?简直比卑鄙无知的小人还小人!告诉你,被我查出来是谁,就是秘书长肯原谅我也要把你登报开除,让你英明远扬!”

  众人都说对,就是应该这样对付卑鄙无耻的小人。

  路颖低头沉思一会,道:“站长,会不会是陈社长故意那样说的?”

  谢斐纭一愣:“这怎么可能?”

  路颖道:“陈社长向来就喜欢无中生有,更何况这次的事媒体报道了那么多,肯定早就传到总社去了,他便趁机胡说胡说。我相信同事们都不会出卖秘书长的。”

  路颖这么说当然是有根据的。以前总社分管记者站的副社长陈三恒来过几次汕蒙,每回都是喋喋不休地说总社其他领导的坏话,还老色眯眯的盯着路颖,一看这副德性,就知道他是个鸡婆似的人物。莫默还几次提醒别相信他的话。谢斐纭没有深入跟他交谈过,当然不知道堂堂一个大报报社的副社长居然会有这样的癖好。

  谢斐纭稍稍放松语气道:“最好我们在座的各位都是有良心有判断能力的人,不至于蠢到去举报秘书长……”

  话还没说完,郑秘书带着两个女孩闯了进来,一看众人便问:“莫默到了没有?我先到还是他先到?”

  谢斐纭一愣,继而喜道:“秘书长回来了?”

  郑秘书笑道:“是啊,我跟他比赛谁先到记者站,迟到的要请客,这下他可倒霉了。”

  众人听说莫默马上就要回到记者站了,都欢呼起来。路颖惊喜之下,呆了好一会,才知道赶快给莫默泡好茶,然后想着见面的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众人欢呼了一会,都自觉地动手打扫办公室,闹哄哄的,气氛一下就沸腾了起来。莫默被拘留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星期,但大家都有如隔三世的感觉,此时听见向来敬服的秘书长马上就要回来了,都不禁感到久别重逢般的兴奋,恨不得一下就将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好迎接秘书长的归来。

  郑秘书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不由想:“看看他的部下,就知道莫默的为人是多么的好,否则不会这么多人都敬服他。”

  跟着郑秘书进来的是楚霁楚霖,两人都被众人自然流露出的欢喜感染了,相视而笑,心说:“我们没有看错莫大哥!”高兴之下也动手帮忙。

  大家正忙得不可开交,莫默推门进来了,一看大家正热火朝天的打扫卫生,笑道:“怎么,今天大扫除呀!”

  众人看见莫默来了,纷纷叫道:“秘书长!”继而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莫默把手一挥,压住掌声,笑道:“怎么,难不成我还成了英雄?”

  楚氏姐妹齐声叫道:“您就是大英雄!”

  莫默一听颇为陌生的声音,愣了一下,目光到处,看见居然是楚霁楚霖,惊讶地问:“你们怎么也来了?”

  楚霁嘻嘻笑道:“我们怎么不能来?”

  楚霖笑吟吟道:“我们来看你。”

  众人这才发现,记者站里居然多出了两个长相衣着一模一样的女孩,都啧啧称奇,呆呆地看着。

  莫默心想一定是郑秘书带来的,可左右一看,不见郑秘书,忙问路颖:“郑秘书呢?”

  路颖兀自怔怔站立、魂不守舍地想着怎么跟莫默说话,猛听见问话,猝然一惊,顺口回答:“不知道啊。”随即想起刚才看见郑秘书进了莫默的办公室,忙道:“在站长室!”

  莫默点头,往自己办公室走去。刚刚到门前,门忽然开了,一下现出郑秘书来,嘻嘻笑道:“这下该你请客了吧?”

  莫默却埋怨道:“你怎么把她们两给带来了!”

  郑秘书一把把莫默拽了进去,关上门,苦笑道:“这几天她们天天打电话给我,问你出来了没有?出来了就赶快带她们到你这来上班,否则就跟我绝交,我只好乖乖投降了。”

  莫默怀疑地看着郑秘书:“难道你真的被她们迷住了?”

  郑秘书胸膛一挺,“不行吗?你看看你的兵们,哪个不是被迷得目瞪口呆的?”说着偷偷开了一条门缝让莫默往外看。

  莫默狠狠地瞪了郑秘书一眼,望外定睛一看,果真,不管男的女的,都失魂落魄似地看着楚霁楚霖,活也不干了,倒是楚氏姐妹旁若无人的干得正欢。

  “怎么样?怪不得我了吧?”郑秘书得意之极。

  莫默面孔一板:“你以为他们跟你一样都是色鬼呀。他们只是惊异楚氏姐妹惊人的相像!”

  郑秘书好像怕了莫默,连连点头道:“你说的对,你说的对!就我是色鬼。但你总不能否认答应收留她们的事吧?”

  莫默笑道:“对你我敢吗?”说着拉开门,叫道:“楚霁楚霖,请进来一下!”

  楚氏姐妹齐齐道:“欸,来啦!”放下手中的工具,翩翩跑了进来,在莫默面前一蹦一立,眼波流转,甜甜地叫道:“莫大哥!”却看也不看郑秘书一眼,害得郑秘书差点就打翻了醋坛子。

  莫默招呼她们坐下,想了一下,吓唬道:“听说你们想做文化方面的工作。我这有倒是有,就是工资太少,工作太累,而且吃住都是集体行动,我想你们肯定受不了。”指指郑秘书,“最好还是要这位先生另行安排,否则就是自找苦吃了。”

  楚霁满不在乎娇滴滴地道:“我们不怕!”

  楚霖歪着脑袋可爱地道:“我们喜欢!”

  郑秘书听莫默居然跟他踢皮球,不满地叫了起来:“莫默,你搞什么鬼?”

  莫默笑道:“你急什么?不说清楚,以后她们受不了了怪罪,还不是你兜着!”

  楚霁楚霖齐齐摆手道:“不会,不会!我们受得了,我们不会怪罪别人的!”

  郑秘书有理了,眯着眼睛道:“听见没有?她们早有心理准备了。”

  

第27章《对策》 第27章《对策》之二

  莫默点头道:“那好,我就安排你们到联谊中心的《作家企业家周报》做采编,等下就叫人带你们过去。”

  楚霁楚霖齐声惊问:“去哪里?不是在记者站吗?”

  楚霁道:“我们要跟莫大哥在一起!”

  楚霖道:“我们喜欢记者站。”

  郑秘书解释道:“记者站和联谊中心都是莫默管的,他要两头跑的。”

  楚霁想了想问:“哪边跑得多一些?”

  楚霖紧接着说:“我们就在哪一边。”

  莫默板起面孔,凶凶地道:“不行,要服从安排!否则自便!”

  楚氏姐妹不但不怕,还咯咯笑了,似乎对莫默的表情极为欣赏,目光闪闪地看个不停。看了好久,楚霁神秘兮兮地说:“莫大哥,你答应我们,我们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楚霖接着说:“很可怕的秘密,对你很有用的。真的,我不骗你。”

  楚霁道:“就当作是交换好不好?”

  楚霖道:“我们会很乖地做事的。”

  莫默不为所动,依旧坚持自己的决定。

  郑秘书却道:“先说来听听!”

  或许他不吭声还好,一吭声之下楚氏姐妹注意到了他的存在,齐声道:“郑大哥,麻烦你回避一下,我们好跟莫大哥说。”说着楚霁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往门口推。

  郑秘书喂喂直叫,连声抗议再加苦苦哀求却都一一无效。

  楚霖乖巧地打开门,楚霁笑嘻嘻地把他给推了出去,楚霖立刻把门关上。

  莫默见她们如此胡闹,生怕她们变本加厉,摇头苦笑道:“好吧,你们说吧。如果真的有价值,我就答应你们在记者站上班。”

  楚霁楚霖大喜,心有灵犀似的,双双扑到莫默跟前,点头道:“肯定有价值的。”一举一动都协调得无以复加。

  楚霁说:“莫大哥,盛世人老板曾德会是个坏蛋。”

  楚霖接着说:“他想害郑大哥耶。”

  楚霁说:“他叫我们去勾引郑大哥,让郑大哥听我们的话,否则就告他玩弄女人。”

  楚霖红着脸说:“我们没那么做的。”

  楚霁道:“莫大哥,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没那么做吗?一切都是因为你。本来我已经开始行动了,可妹妹认出你来。你知道吗?你就是我们心目中的偶像兼白马王子。”

  楚霖认真点头说:“是真的。我们很喜欢莫大哥的小说诗词的。”

  楚霁喜滋滋问:“要不要我背几首来听听?”

  楚霖道:“姐姐的朗诵可好了!”

  两人像是说相声,你一句我一句,又急又快,还没等莫默反应过来前面一句是谁说的,后面就叽叽喳喳又说了一大串。虽然悦耳动听,莫默却听得晕头转向很是头痛,摆手阻止道:“等等、等等,慢点说。”也认不出谁是谁,脑筋一转,道:“楚霁,你来说。为什么曾德会要害郑大哥了?”

  楚霁道:“我们问出来了,他说是简市长吩咐的。还威胁我们,说不听话就派人强奸我们。”

  这回莫默分辨清楚了,楚霁左手戴个手镯,右手戴手镯的则是楚霖。若从性格上分辨,楚霁表现得较为活泼刁钻,楚霖则比较文静、爱脸红。但看样子两个人都一样的胆大包天。解开这个辨认的难题,莫默很是高兴,倒不在乎消息的惊人了,笑嘻嘻地道:“楚霁,你是不是想蒙我,那么重要的信息曾德会怎么可能说给你听?”

  楚霁一听,双手把腰一插,骄傲地大声道:“莫大哥,你别小看我们姐妹俩,我们姐妹想知道的事情还没什么问不出来的。”

  楚霖在旁边握紧了拳头,似乎在为姐姐鼓劲。

  莫默哦了一声,认真打量着姐妹两人,道:“我怎么看不出你们那么厉害?”

  楚霁讨好地道:“那是因为莫大哥比我们厉害。”然后哼了一声,不屑地道:“至于简市长、曾老板这些家伙我们才不怕他们呢,全都是纸老虎,我们把他们玩得团团转。”

  莫默向来不敢轻视女人的智慧和能耐,楚霁的话十分已经信了九分,便道:“那好,我就答应你们了。你们再把事情跟郑大哥说说。”正想叫郑秘书进来,手机却响了。竟是束毓含打来的,忙接通,热情地道:“束市长,您好呀!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束毓含哈哈笑道:“我说莫老弟呀,你怎么那么急色?泡妞都泡到那种女人,不是自降身份吗?”

  莫默随口抱怨道:“束市长,为了您的大事,我不惜出此下策、自甘堕落,您怎么也像别人那样看我?”

  束毓含不解地哦了声,问:“你说你嫖妓居然是为了我的事?怎么说?”

  莫默原是信口胡说,想借机再蒙束毓含一下,听他这么问,故意恭维道:“束市长,您又开玩笑了,我的计策还能瞒得过您?该不会是您不想承认我的苦劳吧?但我这苦劳说不定会变成意想不到的功劳的。”

  束毓含稀里糊涂,根本不明白莫默的用意,可若承认自己不懂,那不等于承认比不上莫默聪明吗?嘴里爽朗笑道:“辛苦你了,莫老弟。我不是不明白你的苦心,只是想跟你开开玩笑嘛。”顿了一口气,关切地问:“怎么样?在拘留所里呆了一个星期,有没有搞坏身子?要注意疗养啊。”

  莫默感激地道:“谢谢市长大人的关心。我没事,一切都好。”

  束毓含欣慰地说:“那就好。”随即叮嘱道,“别把我交待的事给忘了,已经耽搁了一个星期,你一定要抓紧时间攻克卓廖婧或者风含琇的堡垒。”

  莫默叫了起来:“束市长,您又来糊弄我了是不是?我还不是为您这些事进公安局的!”

  束毓含老脸居然一红,为了政途大计,不敢再不懂装懂,谦虚地问道:“莫老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嫖妓怎么跟我的事有关了?”

  莫默脸上笑意荡漾,嘴里却深深叹息道:“束市长,什么都不要说了。如果我现在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您的事,可却看不出什么效果,您还不以为我想邀功啊。再说,看情况我真的有可能是白费心机自找苦吃,一切都当作我倒霉算了,我不会硬要您承认我的苦心的。不过,我相信您总有一天会明白。”

  束毓含莫名其妙,听见莫默沮丧的样子,深怕自己的苦心白费,赶忙道:“莫老弟你误会了。不管怎么样,我都很承你的情的。事实上,我和墙书记向来都认为你是个可以信赖的朋友,我们之间不存在邀不邀功的问题,既然你现在不肯说明那样做的目的,改天心情好了再跟我说吧,你先好好休养休养,如果有兴趣的话,不妨到霞海来玩玩,怎么样?”

  莫默心里暗暗好笑,心说:“我这么做的目的又岂能告诉你?再说了,根本就和探听卓廖婧陈妮星的事无关,你叫我怎么说?见鬼去吧。”嘴里感激地道:“谢谢束市长的邀请。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嘱托的,请束市长尽管放心!”

  听了莫默的表白,束毓含高兴得呵呵直笑,忽然问:“那画册精彩不精彩?”淫邪地笑了笑,“我看了忍不住就想干她!”

  莫默大怒,不得不忍着,心念一转,故意埋怨道:“束市长,您是不是太小气了?那么精彩的画册才送给我一本。”

  束毓含笑道:“莫老弟,你不知道,总共才做了四本。你一本、墙书记一本,我自己留了两本,怎么多给你呀?”

  莫默问:“为什么不多做几本?”

  

第27章《对策》 第27章《对策》之三

  束毓含道:“全都是用电脑制作的,堪堪做了四本不知怎么搞的就被病毒侵蚀了文件夹。重新再扫描设计实在太麻烦,又担心泄漏秘密,反正该做的都做了,就算了。”

  莫默松了一口气,庆幸地想:“真得感谢那病毒,否则束毓含这魔鬼叫人大批量制作了就大糟特糟了。”随后,两人又不关痛痒地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楚氏姐妹亮晶晶的眼眸一直看着莫默,欣赏他说话时的丰富表情,见莫默放下了电话,楚霁由衷赞美道:“莫大哥,你说话的样子真可爱!”

  楚霖紧接着说:“我们好喜欢!”

  两人自自然然地说来,丝毫不觉得这样说话有什么不妥。却把莫默弄了个哭笑不得。他长这么大,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女孩这么纯真地当面赞美表白,而且还是说他说话的样子很可爱,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嘛!

  莫默真的怕了她们两个,赶紧提电话叫路颖进来,叫她把楚氏姐妹带出去安排办公桌。目送她们出去,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

  推门进来的郑秘书看见莫默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幸灾乐祸地笑道:“怎么,吃不消了?”

  莫默见郑秘书居然还敢取笑自己,反唇相讥:“吃不消的不是我,应该是你这条色棍。如果你真的泡上她们,哪天被她们拆了骨头都不知道。那可真的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喽。”

  “我愿意,你能怎么样?”郑秘书却很自得。

  莫默便想把楚氏姐妹的话告诉他,门忽然开了,楚霁探头进来嘻嘻一笑,道:“莫大哥,刚才的话可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哟,不可以告诉郑大哥的,要不然我们就真的帮他们了。”

  莫默嘴里连声说好,等楚霁关门不见便立马不好,开口对郑秘书道:“你还以为你是情圣呀,知不知道,楚氏姐妹是简叠心派来勾引你的,你却傻乎乎的自投罗网,还要我帮她们安排工作,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原以为郑秘书听了会大惊失色,哪知他这一次却出奇的镇静,一点反应也没有,奇怪地问:“你没听见我的话?”

  “听见了啊。”郑秘书道。

  “那你怎么不在乎?”莫默道,“不会已经修炼到宰相肚里能撑船了吧?”

  郑秘书嘻嘻笑道:“这事我早知道了,我是故意上当的。他们可以施展美人计,我为什么不趁机施展施展美男计?”

  莫默失声道:“什么?你想施展美男计?”像是看见怪物一般,眼光怪异地看着郑秘书,半晌说不出话来。

  郑秘书得意地道:“怎么,我太帅了是不是?”

  莫默蓦地捧腹大笑,喘气道:“你,你,你那副尊容也算美男子?那世界上恐怕遍地都是美男子了。我看你连丑男人都算不上,猪八戒还差不多。”

  门忽然又开了,这一回,楚氏姐妹干脆一起探进头来。

  楚霁道:“莫大哥,你说话不算数。”

  楚霖道:“不过没关系,我和姐姐都不会怪你的。”

  楚霁道:“你说话好幽默哦,我们好喜欢听。”

  楚霖接着道:“我们聊天好不好?”

  楚霁道:“莫大哥,你说的对极了。”

  楚霖紧接着道:“郑大哥真的很像猪八戒耶!”

  弄得郑秘书尴尬无比,恨不得立马钻进地底下去。

  这时路颖生气地拨开她们把着门的手,走了进来,忿忿不平地对莫默道:“秘书长,她们一直在偷听你和郑秘书说话,我怎么阻止都不听,还嘻嘻哈哈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楚氏姐妹跟着进来,一人一边抓着路颖的手,齐声哀求道:“茹姐姐,别生气嘛,下次我们不敢了。”

  路颖想甩手不理她们,可却甩不脱。

  楚霁昵声道:“路姐姐,我知道你不会真的生气的,你人最好了。”

  楚霖甜甜地道:“好姐姐,好姐姐!”

  楚霁认真地道:“漂亮的女孩不能生气的,生气了脸上会起皱纹的。”

  楚霖摇着路颖的手:“就是啊,姐姐这么漂亮怎么能生气呢?”

  路颖本想继续板着脸生气,可被姐妹俩轮番轰炸之下,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楚氏姐妹拍手道:“路姐姐,你笑得好美好可爱哟!”

  路颖受不了了,连招呼都忘了向莫默打一个,便慌忙跑了出去,那模样,不会比看见恶魔跑得慢。

  莫默和郑秘书看着眼前的一幕,大感有趣,对楚氏姐妹的手段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莫默故意叹息道:“老郑呀老郑,就因为你要施展什么美男计,我这记者站恐怕就此不得安宁了。”

  楚氏姐妹慌忙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最听莫大哥的话了!”

  “真的?”莫默赶紧接上问,免得她们一人一句又说个不停。

  “真的!”楚氏姐妹齐声响亮地回答。

  “那好,刚才的话你们也都偷听到了,你们打算怎么办?”莫默严肃地道。

  见莫默真的板起了脸,楚氏姐妹立马变得楚楚可怜,怯生生地齐声道:“莫大哥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随即楚霁说:“我们听莫大哥的。”

  楚霖道:“真的听莫大哥的。”

  莫默差点没被她们逗笑出来,强忍住,继续板着脸,郑重地道:“我并不清楚你们面临的危险和压力有多大,这些,只有你们自己心里才明白。好好想想,做出对你们最安全最有利的决定,免得以后出事后悔。”

  楚氏姐妹不敢糊弄莫默,也不愿意糊弄莫默,而且莫默提出的又是关乎她们安全的问题,虽然她们根本并不怕,但也不喜欢动不动就被人谋算。再说,如果随随便便就做出决定,会让莫默以为太轻率,导致不信任。想了一会,齐齐恳求道:“莫大哥,让我们想一想好不好?”

  莫默点头道:“好吧,你们出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跟我们说。”

  楚氏姐妹乖乖地出去了。

  莫默对怔怔出神的郑秘书道:“怎么样?美男子?”

  郑秘书沮丧地道:“看来一切都泡汤了。”只差点没掉下眼泪。不过,也难怪,原想美人计不施展了还可以施展美男计,现在却连美男计都被偷听去了,泡妞计划几近彻底失败,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呀。但再凄凉的境况也不能忘了墙索卫交待的大事,忙压住沮丧的心情,跟莫默说起应对简叠心市民共建卫生城市的事,把想过的方案都细细说了,供莫默参考。

  莫默知道这是关乎墙索卫政治前途的大事。再说,相对于简叠心来说,墙索卫绝对是个好官,至少墙索卫做了无数实事,真心想把汕蒙市搞得像模像样,而且也真的极有才干,他当市委书记比简叠心当市委书记好上几百倍。因此莫默不敢怠慢,凝神思索了起来。

  正想着,谢斐纭敲门进来,不好意思回避郑秘书,只好先向莫默汇报了最近一段时间来记者站的基本情况,最后着重提了陈三恒说有人向他举报的事,问莫默要怎么办。

  莫默说,这是小事,现在有郑秘书的大事要办,随即想起之前曾交待谢斐纭组织人马帮忙想方案,遂问:“关于卫生城市的方案想得怎么样啦?”

  谢斐纭一击手,恍然道:“我都忘了,我去拿。”

  莫默阻止道:“别急,先简单说说。”

  谢斐纭坐下,把讨论的结果细细汇报了一遍,可惜都没什么新意,跟郑秘书说的也都大同小异。

  莫默双手一摊,对郑秘书道:“看来一时间还急不来。”

  

第27章《对策》 第27章《对策》之四

  郑秘书有些着急地道:“再没有好办法,那只好任随简叠心猖狂了。这些天报纸连篇累牍地报道市民献计献策的事,特别是汕蒙晚报,简直把简叠心的哗众之举吹嘘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创举。好在这次看来挺认真的,否则真会把人给气死。”

  莫默笑道:“他巴不得气死你和墙书记。”

  谢斐纭叹息道:“其实也没什么办法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督促他们实实在在地干。怕就怕又像往年一样雷声大雨点小,小到最后干脆不了了之。谈论的时候诸葛虹霓就说:这才是最要命的,除非请朱镕基来监督,否则我们根本不用想办法,等着看笑话就是了,无能的德性哪能说改就改的?简叠心根本做不了为国为民的大事!”

  郑秘书沉吟了一会,伤脑筋地道:“你不知道,简叠心就是看准了墙书记是干实事的人,所以才抢着出风头,把事情都堆给墙书记,往年也都是这样,要不是墙书记顶着,简叠心哪能当到今天,早就下台了。可气的是,明明知道他在耍滑头,却又不能指责他。毕竟还是市长,做这些事都是名正言顺的。”

  莫默没有说话,他被谢斐纭刚才的“除非朱镕基来监督”这句话给触动了,总觉得有什么主意要钻出脑袋,却又一时钻不出来,只好凝神苦思,郑秘书和谢斐纭跟他说话也不理,还摆手叫他们别打搅自己,搞得郑秘书和谢斐纭莫名其妙,不知道莫默到底在想些什么。

  郑秘书偷偷地跟谢斐纭说:“你们秘书长在想老婆了。”

  谢斐纭一听“哈”地笑了出来,怕打搅莫默,赶忙忍住,很吃力的样子,头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这时郑秘书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郑秘书和谢斐纭齐齐吓了一跳。

  谢斐纭存心刺激他问:“干吗铃声设置那么大?怕别人不知道你有手机是不是?”

  郑秘书一看是孙进第的电话,也不及跟谢斐纭计较,百忙中狠狠瞪了他一眼,赶忙接通道:“嘿,哥们,有什么指示?”

  孙进第压着嗓子道:“偷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省里已经按照墙书记的建议,直接派了调查组到海平县秘密调查和都镇的系列事件。不过,你们应该感谢海平县县委书记游巅焘和一个神秘的邮件使者,米书记和仇省长要不是看了他们的邮件,恐怕还听不进你老板的话。”

  郑秘书一听大为高兴,情不自禁对莫默和谢斐纭竖竖大拇指,表示赞赏他们记者站消息灵通,嘴里感激地道:“哥们,谢了。什么时候有空找我,我再好好灌你几杯酒。”随即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扯到游巅焘身上去了?”

  孙进第感叹道:“我还真佩服游巅焘自我解剖自我揭发的勇气,是他亲自向米书记和仇省长发的邮件,什么名单啊,线索啊,全都清清楚楚。据调查组反馈回来的消息,已经核实的部分,准确率达百分之九十一,误差的只是关乎金额的数字。以前我还真小看了这个瘦不拉叽的县委书记,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郑秘书大惑不解:“怎么可能是他呢?”不好直接反驳孙进第已经认定的事,又想:“一定是哪个知情者冒充游巅焘,好引起米书记和仇省长的注意。那,他会是谁呢?”想着,眼睛自然而然地看向莫默,嘴里道:“还有什么好消息没有?统统道来,本大哥大大有奖。”

  孙进第笑骂:“奖你个头!才几天没见就变得油腔滑调的。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记住欠我一顿酒。”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郑秘书想起还没问他邮件的具体内容,忙拨回过去,通了,开口道:“喂,老兄,把邮件转发一份给我吧。”

  “都告诉你了还不早就转发给你了?赶快去查查邮箱,猪脑。”孙进第趁机骂了一句,笑哈哈地挂断电话。

  郑秘书举手一指自己的大脑袋,心问:“我这超级脑袋是猪脑?狗屁!”眼光一转,看见桌上的电脑,不管三七二十一,走过去把莫默往旁边一挤,打开电脑,调出孙进第转发来的邮件细看,越看越是心惊,可越看越是入神。

  这时,莫默脑中灵光一闪,想好对付简叠心的主意,面露喜色,喜滋滋地一拍郑秘书的肩膀,高兴地道:“喂,老郑,揭开你的难题了!”

  郑秘书看得正起劲,嘴里道:“等一下。”眼睛不肯稍稍移动。

  莫默以为他在看什么黄色网页,凑近过去一看,吃惊地埋怨道:“好呀你,居然偷看我的秘密档案!”

  郑秘书浑身一震,果真是你,诈道:“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否则游巅焘会那么伟大?”

  莫默不知是孙进第告诉他的,越发以为是郑秘书发现了自己的秘密,遂不再隐瞒,笑道:“这是我的绝招。利用网络的漫无边际,给那些高高在上却自称是人民公仆的糊涂蛋主人,来个曲线救国。你们的话不听,他们亲戚朋友的话应该还是有点用处的吧?最少可以让他们的耳朵生出茧来。怕还不够劲,只好让游巅焘做一回大智大勇的英雄了。”

  “好!好!做得好!你这一招妙极了,否则省里就不会派调查组!”郑秘书赞叹道。怕莫默发现自己看的不是他的邮件,忙退出邮箱,还把电脑给关了。

  “省里派调查组了?”莫默惊喜地问。

  “是啊。最先这消息还是谢斐纭告诉我的。”郑秘书道,转头看了一下,发现谢斐纭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咦,他跑到哪里去了?”

  郑秘书想出去叫,莫默说不必,抓起电话叫吩咐路颖叫谢斐纭进来。可是路颖没把谢斐纭叫来,倒带进来了一个莫默意想不到的人——曹婷婷!

  路颖含笑对莫默道:“秘书长,谢站长刚刚下楼了,我找着就看见婷婷在门口不敢进来,被我拖了进来。她说有急事要告诉您呢。”

  说着把怯生生的曹婷婷往莫默面前一推。

  曹婷婷低着头不敢说话,生怕莫默责怪她跑到记者站来。虽说是有急事,但自己的确有找借口早点见见莫默的心理。正忐忑不安的,便听得莫默柔声问:“婷婷,有什么急事?”一点生气的样子也没有,惊喜地抬起头,叫道:“莫哥!”随即看着莫默消瘦许多的脸庞,眼圈一红,心疼地道:“莫哥,你瘦了!”

  莫默可不想在郑秘书和路颖面前跟曹婷婷儿女情长,赶忙笑道:“婷婷,有什么事就说吧。”

  曹婷婷冰雪聪明,哪能不明白莫默的心意,赶忙开心起来,笑吟吟地看了郑秘书一眼,道:“我可不敢抢了郑秘书的话头,还是等下再说吧,我先跟路颖说话。”说着眼睛看着莫默,见莫默点了头,便拉着路颖的手出去了。

  郑秘书羡慕地道:“莫默,你可真幸福!”

  莫默微微一笑,不想跟郑秘书谈这个问题,不怀好意地看着他道:“你准备着吐血吧,我想到对付简叠心的办法了,就看墙书记有没有胆量用。”

  

第27章《对策》 第27章《对策》之五

  

  郑秘书急切地道:“什么办法?快说。”

  莫默提笔在纸上写了中共中央政治局六大常委的名字,写完递给郑秘书。

  郑秘书早就凑近看了,看得满头雾水,以为莫默卖关子,在写国家领导人的名字玩。现在见莫默居然把纸条递给自己,不满地道:“开什么玩笑?快说,别卖关子了!”

  莫默嘻嘻笑道:“不是给你了吗?”见郑秘书真的急了,赶忙解释道:“简叠心的致命之处是华而不实,每回搞卫生城市建设都是光打雷不下雨,却对上层领导阿谀奉承、溜须拍马无所不用其极。比如去年五月份,朱镕基来视察工作,那时候他把汕蒙市搞得多干净呀。可惜朱镕基走后不久,又打回原形了。现在他既然向市民征求建设卫生城市的最佳方案,提出只要符合‘切实可行、行之有效、效果良好的原则’就可以参加评奖。我这一条呀,正好符合。你想想,如果这些国家领导人轮流来汕蒙,两个月来一个,那汕蒙绝对比卫生城市还卫生城市。看来,那小轿车是我的了。”

  郑秘书哈哈大笑,心里立时明白莫默的用意:“是啊,这个方案正好切中简叠心的要害,把他媚上欺下的面具狠狠地剥了开来。墙书记只要借助这个方案,在大会上谈一谈方案的讽刺意义、指出政府之前工作的华而不实,接着谈一谈工作作风务实的重要性,再谈谈市委一向提倡和要求的工作作风,然后建议把一等奖颁发给莫默,他的如意算盘就打不响了。哈哈!”想着,迫不及待地给墙索卫打手机,奇怪的是居然关机了。无心再跟莫默聊什么,好像事情已经成功的样子,急着要去找墙索卫报喜。

  莫默见郑秘书欢天喜地的样子,提醒道:“别乐昏了头。具体方案你自己去写了,可别以我的名义递交评选委员会,否则我敲烂你这个评委的脑袋。”

  接着把细致的方案说了一遍,要郑秘书自己去写出来。

  也不知郑秘书有没有听进去,只见他拼命点头,等莫默说完了,道了声再见,便急冲冲开门出去,大办公室里的人打招呼都没空理,而且连楚氏姐妹都忘了,看来他真的很在乎打倒简叠心的事。毕竟,墙索卫倒台了,也就意味着他政治前途的终结,他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回家抱孩子。

  莫默刚刚坐下,谢斐纭就敲门进来,不解地道:“秘书长,郑秘书怎么了?急冲冲的,叫他也不应。”

  莫默笑道:“刚才他在办公室里捡到了金元宝。”然后问:“省里是什么时候派的调查组?”

  “四月五号。”谢斐纭回答。随即问,“您找我什么事?”

  “就这事!”莫默道。

  谢斐纭想了一下,神色凝重地道:“秘书长,任老大娘和她两个儿媳妇很可能是被卢勤寿抓起来的。”

  莫默吃了一惊,问:“消息可靠吗?”

  谢斐纭略略一想,走到门口,开门叫道:“单竹羽、杨剑士。进来一下。”

  单竹羽和杨剑士应声进来。

  谢斐纭道:“你们把调查的情况跟秘书长汇报一下。”

  单竹羽道:“好的。”眼睛看向杨剑士。

  杨剑士道:“你说,我补充。”

  单竹羽点了一下头,转头对莫默道:“秘书长,我跟杨剑士2号上午就去了和都镇,调查了几天都没结果,后来我们又到任老大娘家附近打听消息,可能是被我们感动了,邻居陈老太说,任老大娘家被砸的前一晚上十点,无意中看见任老大娘三人和一个年轻人偷偷摸摸地往街道外快步走。她认得那年轻人是公安局卢局长的表弟。”

  莫默脸色沉重,沉吟不语。

  杨剑士道:“还有,秘书长,我们还看见周亦了。”

  “他也跑回来了?”莫默惊问。

  “是啊,失踪了多好。”杨剑士道,“我们问他怎么突然出现了。他说不想躲了,死就死吧,活得这么累。我们担心他出事,就劝他赶快再躲起来,好说歹说劝走了,应该没有被抓住吧。”

  这两个消息搞得莫默心情坏了起来,手机响了也不想接。直到谢斐纭好心提醒,才拿起手机。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便把它按掉了。挥手叫杨剑士和单竹羽出去工作,强打精神,叫谢斐纭继续汇报记者站最近发生的要事。

  谢斐纭知道秘书长在动脑子怎么救援任老大娘一家和周亦,需要详实可靠的信息来全盘权衡,遂特意把莫默之前交待的事项全都细细作了反馈汇报,记者站和联谊中心收集回来的有价值的资料,也做了分析说明。

  也许是谢斐纭的资料信息很有效用,莫默的脸色渐渐舒展了开来,听到最后,还频频点头。

  谢斐纭汇报完毕,便自行出去忙了。

  不一会儿,曹婷婷小心翼翼地开门进来。看见莫默入神沉思着,便悄悄地在沙发上坐下,静静地看着他。办公室里一时沉寂了下来,偶尔可以听见大办公室里隐隐传来楚氏姐妹和大家说笑的声音。也许是不甘寂寞,莫默的手机忍不住又响了起来,清脆的铃声把莫默从沉思中唤醒,一个眼光看见曹婷婷,脸上泛起笑容,招呼道:“婷婷!”伸手拿手机,也不看是谁打来的,直接接通道:“喂,是谁打手机?”

  “莫哥哥,是我,黛黛。刚刚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一个女生道。

  莫默一听是郦筱黛,高兴地道:“黛黛,你现在在哪里?怎么不见你来?”

  “莫哥哥,真对不起,最近公司里出了点急事,怎么也走不开,恐怕还得忙上好一阵,晚上也不能去参加‘帕替’了。怕你着急,就先打电话给你。”郦筱黛急急地道。还没换口气,又道:“莫哥哥,我的手机传呼全换了,刚刚显示的号码就是我新手机的,你记着啊?但如果没什么急事,千万不要给我打电话,黛黛有空会打给你的。好了,我得忙去了。莫哥哥,黛黛好想你!吻你!”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莫默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郦筱黛这么紧张,想了一下,想不明白,只好暂时放下,按着手机的功能键把郦筱黛新的手机号码储存起来,然后微笑看着曹婷婷,道:“婷婷,你不是说有急事吗?现在就我们两,你说吧。”

  曹婷婷脸色一下暗淡起来,懊恼地道:“莫哥,我觉得你不要再跟杨筝溁这个人交往了。这个人好坏。今天早上,他找到我,拼命跟我说你和婧姐的坏话。说你是大骗子,专门骗我这样的女孩。还说你背着我和婧姐乱、乱来……骂你是大嫖客,骂婧姐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妓、妓女。哎呀,很多很多难听的话,骂了好久,周围都围了好多同学。我叫他不要骂了,别人看着不好,他反而还骂我跟你们一样,都是婊子养的。莫哥,他怎么可以这样、这样说我们?他是不是……”说着,委屈地红了眼睛,盈盈欲哭。

  莫默早已领略过杨筝溁的表演,只是没想到他还会跑到曹婷婷面前去表演一番,苦笑了一下,却不生气,起身走到曹婷婷身边,拥住她,抚摸着头发安慰着,叫她不要跟杨筝溁这种人计较,说听婷婷的话,以后再也不跟他来往了。

  曹婷婷见莫默这么体贴自己,还听自己的话,开心地笑了,那笑容比最美还美!

  莫默低头看着曹婷婷如花绽放的笑脸,爱怜地搂紧了她,不无担忧地想:“连婷婷都因为嫖妓事件受到了委屈,不知晶晶如眉现在怎样了?但愿自己的设计能彻底瞒过她们,不要弄巧成拙才好。”

  

  

第28章《舍身悬崖》 第28章《舍身悬崖》之一

  

  水冰晶和宛如湄有多开心?不知道。

  反正从昨晚接到莫默要回来的电话开始,两人的心都甜甜蜜蜜的。

  这些天来两人都老老实实地遵照莫默的嘱咐,哪儿也不去,甚至房门也只出去过三次,平均起来差不多是三天才到楼下的小区花园走走,其余时间都在家里。别以为她们在家里会闷着,那是没有爱情的人才有的事。这些天来,她们心情奇好无比,屋里的每一件事物都可以让她们把玩上大半天。当然,她们最喜欢的还是欣赏莫默去全国各地采访旅游时拍下的相片和关于他的电视专题节目的录像。相册共有厚厚的五大本,录像也有五盒,每盒都录满了专题节目。单单这两样东西就够她们回味无穷的了。事实上自莫默“出差”以后,她们每天乐此不疲的就是看相片看录像。宛如湄本就是个博学多知的才女,难得可以长时间呆在莫默的家里,又是替他做事,心情大好之下,解说起相片和录像来妙语连珠,把水冰晶逗得浮想联翩,都忘了自己的病,莫默走后只在床上躺了一天半,便可以走动了。两个惠质兰心的女孩便凑在一起,翻着相片看着录像,演绎着自己的梦想,把温柔美丽的心都用幸福装得满满的。

  现在,莫默要回来了!

  想着立即可以真切看见心上人的音容笑貌,心中的温情和开心满得都溢出心房。

  早上早早,两人便合计着怎么迎接莫默。水冰晶说把房间布置一下,宛如湄说给莫默煮好吃的,于是便开始忙了起来。把整套房子先细细清理了一遍,连角落的灰尘都不放过。然后打电话叫商店送来了一些彩纸,把房子布置得比新房还漂亮。搞好这一切,接下来的大事当然是买菜了。菜可不能叫商店送,一则怕不新鲜,二则自己也不满意。两人一起到小区的菜市场精挑细选买了好多品种。按照数量和重量来看,就是办上十桌酒席恐怕也差不多了。难道她们真的要办酒席?当然不是的,只是她们买得高兴,总觉得什么都要煮给莫默吃,这也不能少,那也不能少,不知不觉就买了如此之多。到意识过来实在太多的时候,也没办法了,因为菜可没有包退的。只好龇牙咧嘴地提回家,到得家里,手都差点被沉重的菜扯断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喘了一会儿气,然后看着一大堆的菜互相取笑,都说对方没脑子,傻乎乎的买这么多菜,十个莫默吃上十天也吃不完。闹了一会,便开始动手洗菜。菜洗完了,自然是切菜调配什么的了。水冰晶只好知趣地自动降格为助手,当宛如湄的“跑兵”,宛如湄要什么其它的东西她就跑着去拿。正忙着,忽然有人按门铃。

  宛如湄叫水冰晶赶快去开门,可能是莫哥回来了。

  水冰晶哪还用叫,宛如湄还没开口便跑到了大厅,等她一句话说完,已经打开了门。可定睛一看,愣住了,怎么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水冰晶很是失望,一时呆呆的不懂得问。

  那男人想:“怎么是一个女孩?难道自己走错了?莫默什么时候找了女朋友?怎么没听他说起过?”眼睛却被水冰晶的绝美的容颜吸得牢牢的,舍不得放开,也傻了,不懂得说话。两人呆呆地你看我我看你,愣在门里门外。

  宛如湄在厨房里觉得奇怪,高声问:“水冰晶,是不是莫哥回来了?”

  一句话惊醒了两个失神的人。

  水冰晶回头应道:“不是,是一个陌生人呢。”然后问男人:“你找谁?”

  男人搓搓手,小声道:“我找莫默。这不是他的宿舍吗?”

  水冰晶道:“是啊,他还没回来。请问你是……”

  男人道:“哦,我叫韦孝良。”顿了口气,继续道:“韦小宝置的韦、孝顺的孝、良好的良,是莫默的好朋友,刚刚从霞海来。你是……”

  水冰晶打量着韦孝良,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不像说谎,再说他已经找上门来了,又知道莫默,看来真的是莫默的朋友,微笑道:“我叫水冰晶,莫哥很快便回来了。你请进吧。”说着侧身让韦孝良进来,把门关上,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冲着厨房大声道:“如湄姐姐,来客人了!”说着到饮水机旁泡了一杯茶端给韦孝良。

  韦孝良彬彬有礼地道:“谢谢!”接过茶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看着水冰晶轻声道:“莫默什么时候出来的?自从知道他被抓的消息后,霞海的朋友们都担心得要死,都说他是被人陷害的。本来以为最多一两天就没事,哪知关了一个星期还没放出来。我实在放心不下,才专程来看看情况的。机场车到小区前面停了,就抱着试试的心理,想看看家里有没人。没想到却看到了你,起先还以为走错了。”顿了一口气,“莫默的事是怎么解决的?他出来了我就放心了!”说完,如释重负的样子,舒舒服服地往后一靠。

  水冰晶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韦孝良在说什么,奇怪地看着他,半晌道:“你,你说什么?”

  韦孝良哪里想得到水冰晶这些天几乎是足不出户与世隔绝,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是自己霞海的口音很难听,水冰晶听不明白,脸蛋居然灼热起来,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我们霞海的口音太重了。”然后认真地双手比划着道:“我是说,莫默是怎么放出来的?陷害他的人抓到了是不是?”

  这时,宛如湄抽空跑了出来,惊疑地看着韦孝良,问:“你是谁?”

  水冰晶替他回答道:“他说他叫什么韦孝良,是莫哥的好朋友,刚刚从霞海来看莫哥的。”说着看了一眼韦孝良,“他说话好奇怪哟,老问莫哥什么放出来不放出来的,我都听不懂。”

  宛如湄毕竟年长,见多识广,听得水冰晶的话,心里立时感到有些不安,只是实在不相信莫默会出什么事,暗笑自己杞人忧天,便也没多想,问韦孝良:“你说你叫魏什么来着?”宛如湄把“韦”听成了“魏”。

  韦孝良见眼前的两位美女懵懵懂懂好像什么也不知道,觉得很是奇怪,却不敢多问。想了一下,掏出两张名片分别递给宛如湄和水冰晶。

  宛如湄轻声念道:“霞海博大人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韦孝良。”微笑道:“听说过你的公司,挺有名气的。我听莫哥说过他有一个朋友在霞海博大人公司,应该就是你吧?”

  韦孝良高兴地点头道:“是,是,就是我!”

  宛如湄道:“那你怎么有空来汕蒙?你刚才跟晶晶说的话什么意思?”

  韦孝良惊异地问:“你们真的不知道莫默的事?”

  水冰晶道:“知道啊,莫哥出差去了。本来要半个月才回来的,昨晚打电话说中午就回来。我们都在等他呢。”

  “出差?”韦孝良看看水冰晶又看看宛如湄,见她们不像是开玩笑,遂道,“他不是出差,是被人陷害以至被公安局抓了起来。”

  宛如湄和水冰晶当然不相信韦孝良的话。

  水冰晶道:“如湄姐姐,韦先生很喜欢开玩笑耶。”

  宛如湄道:“韦先生,你怎么可以这样咒朋友。莫哥怎么可能被公安局抓起来呢?”

  韦孝良感到很是不可思议,自己远在千里之外都知道莫默出事了,而身处汕蒙的这两位水灵灵的女孩却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她们足不出户?想不明白,也说不明白,忽然想到机场接送车上看到的那份汕蒙晚报,当时见都是关于莫默和那个海关关长的嫖妓报道,就顺手塞进包里带了下来,现在不正好可以给她们看吗?她们一看什么都明白了,免得自己浪费口舌。赶忙弯腰抓起背包,翻来翻去翻了一会,终于找出那份报纸,摊开来,递给宛如湄,说:“你们看看报纸就明白了。”

  

第28章《舍身悬崖》 第28章《舍身悬崖》之二

  宛如湄和水冰晶凑着脑袋看晚报,正是陆昭智最得意的4月4日特刊。两人越看越心惊。宛如湄跟众多朋友一样,立马认为莫默是被人陷害的,愤怒无比,秀丽的脸庞刹时变成醉酒般的酡红,又怒又急又担心之下,不知不觉间便泪流满面。

  真正感到难以接受的却是水冰晶。

  她怔怔地看着报纸上的“扫黄队扫出著名作家莫默和西堤海关关长毕余幢两大嫖客!”等等这些触目惊心的文字,心里顿然明白莫默的良苦用心,深刻感受到了莫默深切无比的关爱和情意,过度激动之下,所有的表情都麻木了,眼泪想流也流不出来。继而深深痛恨自己告诉了莫默真相,想想莫默为此付出的代价,那可是一世的清名和前途!自己已然污点斑斑的身体和灵魂,值得他这样做吗?情绪不知方向地激荡了一会,忽然平静了下来,心想:“还需要感激吗?还需要犹豫吗?不,不需要了!自己唯一应该做的,就是用生命去爱莫哥,让他永远永世幸福!”有了这样的决定,好像全身轻松了起来,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转头去看宛如湄,见她依然泪流不止,遂柔声劝道:“如湄姐姐,莫哥一定不喜欢我们为他担心的,要不然就不必要苦心隐瞒我们了。我们应该高高兴兴地迎接莫哥回来,装作什么事也不知道的样子。如湄姐姐,你说好吗?”

  宛如湄很是果决,听了水冰晶的话,立时擦干眼泪,把愤怒和疑虑全都埋进了心底。不一会,便又重新喜笑嫣然起来。

  韦孝良目睹眼前的一切,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大蠢事。莫默显然是要存心隐瞒她们,自己怎么那么笨把一切都抖了出来?只要稍稍动动脑子就知道了,简直是白痴,傻乎乎的就把莫默的苦心给破坏了。可是后悔也没用,覆水难收。随之脑筋一转,想到了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这一切都需要事先安排的,这么说莫默知道后来要发生的事了?他怎么会知道?嗯,肯定是他又耍什么计谋对付什么人!”这么一想,心中大定,原先的担忧自然不复存在,开心快乐地跟强颜欢笑的水冰晶和宛如湄聊了起来,还跟她们说莫默在霞海时的故事。

  水冰晶和宛如湄都不知道莫默的过去,莫默从来没有跟她们讲过半句,就是问他他也不说,每次总是把话题绕开。此时老天把韦孝良从千里之外送到面前来,不刨根问底才怪。两人兴致勃勃地缠着韦孝良问这问那。这下韦孝良可惨了,讲得舌头都发麻了还不能停。幸好他足够机智,提醒说差不多十一点了,莫默恐怕就快要到家了吧?

  宛如湄一下跳了起来,大叫赶快动手煮菜,急冲冲冲进厨房。水冰晶嘻嘻笑着想了一会,拿起晚报特刊进了书房,把它藏进了自己的箱子里,然后跟韦孝良说一声你坐啊,自觉到厨房当跑兵。

  韦孝良看着水冰晶消失在厨房的背影,大为叹服莫默艳福不浅,走到哪里都有超级美女陪着。相比之下自己可就凄凉了,堂堂一个大公司的老总居然还是大名远扬的“气管炎”,别说包二奶了,连碰一下别的女人都不敢。这一次来汕蒙,固然是为了看望莫默,但也不无私心,想脱离老婆的监视和管辖,好好在汕蒙玩上几天,如果有一番非同寻常的艳遇那就最理想了。想着,打定主意要莫默帮忙。

  临近十二点,莫默终于回来了。

  听见门铃声,水冰晶飞一般地跑了出来,可是却被韦孝良抢先了一步。

  莫默看见开门的居然是韦孝良,惊喜地叫道:“韦孝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韦孝良嘻嘻笑道:“当然是龙卷风!”

  旁边水冰晶挤过来抓住莫默的手,细细端详着莫默的容颜,喜滋滋的,却不说话。

  莫默高兴地拍拍她的手,随即暗惊:“韦孝良该不会是为了自己的事而来的吧?那他不是什么都说了?”眼光急切地看着韦孝良。

  韦孝良哪能不明白莫默的意思,微微一笑道:“你一向觉得我很聪明的是不是?聪明人不会说不聪明的话。”

  莫默松了口气,也相信韦孝良不会那么笨,放心地跟韦孝良相对大笑起来。

  偎在身边的水冰晶见韦孝良替自己隐瞒,感激地对他眨眨眼睛。

  却不知韦孝良别有私心的,他怕被莫默骂蠢猪,坏了大事。

  宛如湄在莫默面前一向表现得很沉稳,出来深情地看了一眼莫默,便又到厨房忙去了。不一会,所有的美味佳肴都煮好了,一一端了出来,摆在餐桌上。四人四边坐下,边聊边吃。彼此心里都积满了挂念,此时话题自然特别多。这一餐饭吃下来,居然吃了两个多小时。

  午饭后,莫默陪韦孝良聊了十几分钟,便要赶去上班,说晚上再陪他聊天,下午嘛,或者自个儿到处逛逛,或者就呆在家里跟宛如湄和水冰晶聊天,接着附耳解释说:“这些天都呆在拘留所里,记者站和联谊中心都积累了许多事情,不去不行。”

  韦孝良自然明白,便说我送你到楼下。水冰晶也要送,莫默笑着说你还是帮宛如湄洗洗碗吧,水冰晶乖乖地答应了。两人刚刚走下一楼,韦孝良便一把抓住莫默的胳膊,审问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害得宋序文、王水、黄亭他们急得要死,给我从实招来。”

  莫默认真着脸问:“你真的想知道?”

  “废话!”韦孝良道。

  莫默知道韦孝良不是那么好骗的人,闭嘴不答吗非被他揍死不可,眼珠转了转,有了主意,嘻嘻笑道:“我最近新写了一部长篇小说题目叫《边缘》,里面有男主角嫖妓被抓和坐牢的情节,可是因为没有切身体会,总觉得把握不准,无可奈何之下,为了艺术,只好牺牲自我了。”

  韦孝良走下两个台阶,挡在莫默的跟前,惊疑不定地看着他,问:“真的?”

  莫默道:“你知道我为了小说什么都肯干的。”

  韦孝良想了想,觉得以莫默的脾性那样干没什么惊奇的,便相信了。却苦笑着摇头道:“你呀你,怎么那么疯狂?写小说就写小说了,何必那么认真?反正小说都是虚构的。”

  莫默微微一笑,推着韦孝良继续下楼,嘴里道:“情节和人物是虚构的没错,但反映的现象、社会问题和存在却必须真实可信,来不得半点含糊。”

  韦孝良道:“谁管你真不真实,好看就行。”

  两人到了楼下,莫默问韦孝良打算怎么打发下午的时间,要不要一起去上班。韦孝良说在霞海上班就已经上腻了,好不容易跑到汕蒙来还跟你去上班,发神经还差不多,还是在家里睡觉的好。莫默当然不反对,叮嘱韦孝良千万小心别在水冰晶和宛如湄面前提嫖妓事件。韦孝良应了,忽然涎脸问莫默水冰晶和宛如湄是他什么人,是不是情人,怎么金屋藏娇藏了两个。莫默笑了笑说你自己想吧,招手叫了一部的士,上了车,忽又回头跟韦孝良说,晚上有聚会,差不多六点的时候你偷偷溜到楼下来,有车来接你。

  韦孝良应声知道了,返身回到楼上。此时宛如湄和水冰晶已经收拾好了桌子碗筷,正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什么话也不说。韦孝良顿时感到紧张起来,觉得屋里的空气压抑的很,让他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不禁后悔刚才没跟莫默去。

  陪着闷闷地坐了许久,水冰晶忽然起身说想出去走走。

  宛如湄说要一起去,水冰晶执意不肯,说想一个人静静走走,好想些问题。

  宛如湄拗不过她,只好交待她不要到处乱走,就在小区公园逛逛好了。

  

第28章《舍身悬崖》 第28章《舍身悬崖》之三

  水冰晶点点头,便开门出去了。

  漫无目的地随处乱走,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凤凰大道。恰巧此时一辆公交车在面前不远处停下,想也没想,便迈动脚步走了过去,上了车,也没听见有熟人叫唤,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怔怔地看着窗外流逝的风景,心里柔肠百结,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她这并不是伤心,现在已经不存在伤心的问题了。仇,莫默已经替她报了,而且是让毕余幢栽倒在黄色事件上。只是,她总是忍不住感到深深的担忧。嫖妓事件只能判处毕余幢在汕蒙的政治死刑,解脱控制自己的魔爪,却丝毫无法危及他的生命。况且,他毕竟势力庞大,现在莫哥放出来了,他肯定也出来了。他可是个做事不择手段的魔鬼,也不知害过多少人,万一哪一天发现是被莫哥设计扳倒的,能不报复吗?那莫哥岂不是太危险了?水冰晶愁眉凝结,痛恨自己给莫默带来了潜伏的灾难。此时,她多希望什么话都没跟莫默说过啊,那样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然而,一切都已无可挽回!

  车到了终点站海滨公园,水冰晶都不知道,直到售票员提醒该下车了,才醒悟过来,赶忙下了车,默然望着不远处高高矗立在悬崖上高达160米的海神塑像,心神不定。站了一会,便走下台阶,慢慢地在沙滩上走着,想借着海浪的温情,海风的温柔,想出一个避免莫默受伤害的办法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冥思苦想之后,水冰晶终于有了主意,心情大定,情绪激昂地跑步到IC卡电话亭给毕余幢打手机。手机通了,甜甜地道:“是关长吗?”

  “小可爱,是你。你跑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毕余幢惊喜地道。

  从拘留所里出来后,毕余幢才知道自己被一撸到底,还被开除了党籍,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些趁机落井下石的人杀个精光。他不愿就此干休,洗刷完毕后,便气汹汹地冲进海关兴师问罪,可是往日见到他毕恭毕敬的人如今都像见到了瘟神,纷纷避之唯恐不及,什么人也找不到。无奈之下只好离开,想找平日的好朋友们诉诉苦,哪知这些往日的哥儿们,都不肯听他的电话,好像根本不认识似的。他差点就气疯了,大骂这些人狼心狗肺,忘恩负义,暗下决心找机会狠狠教训教训这些不知好歹的畜生。冷静下来之后,便忐忑不安地给老大钱应贤打电话。原以为老大会臭骂自己一顿,哪知钱应贤却出奇地温和,好言安慰他说:“既然已经出了那种事,想再在政途上发展是不可能的了。但你别担心,石曹凌和陈述红他们都已经向我表过态,等风头过去之后,帮你开一家公司,你当老板,跟他们合伙做生意。当不了政治家当个千万亿万富翁一样也很风光的嘛。”一番话,听得正觉走投无路的毕余幢感激涕零,哽咽着只懂得说谢谢老大、谢谢老大。有了老大的这番保证之后,毕余幢心情好了起来,关闭了将近十天的小弟弟又开始蠢蠢欲动。念头所及之下,首先想到的便是水冰晶,便拼命给她拨传呼,可惜老是没回。这一次他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体谅地想水冰晶肯定是不方便回复。接着又想起以前自己用录像带威胁她的事,心里前所未有地有了一丝丝悔意,随即迷信的心顿时惊惧起来:“难道这是老天的报应?一定是的,否则不会那么倒霉,几百次都没事,偏偏那晚就被抓。”在毕余幢的心目里,什么人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得罪老天。此时他认定了自己这一次的事是老天给予的报应。想想也是,迷奸了水冰晶不算,还长期要挟她做自己的泄欲工具,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么一想,便决定从此跟水冰晶修好,录像带也还给她。就在此时,许久没响的手机突然响了,毕余幢兴奋接起来,天,居然还是水冰晶的,更是高兴得几乎晕了过去。要知道,这是走出公安局以来第一次接到的电话,而且还是魂牵梦萦之人的电话。老天,终究待己不薄!毕余幢感激不已。

  “对不起,我的传呼机丢了。”水冰晶嗲声道,“别怪我好吗?这些天,我都为你担心死了。现在好了,你回来了,我一知道消息就赶着给你打电话呢。”

  “真的吗?”毕余幢感动过头,反而不敢相信。也难怪,平日百般关照的朋友都翻脸不认人,反而是伤害最深的水冰晶这么关心自己,太过反常了,有些怀疑也是正常的。

  “小可爱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水冰晶娇声嗔怪道。

  “对对对,小可爱从来不骗人。”毕余幢忙不迭地道。明明是耳朵听到水冰晶的温柔娇嗲的声音,却是骨头和心酥软了,真是奇哉怪也。

  “关长,你现在有空吗?我好想立刻就见到你。小可爱想死你了。”水冰晶大放迷烟,存心把毕余幢迷得神魂颠倒。

  “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就过去!”毕余幢满心欢喜,迫不及待地道。随即讨好地说,“小可爱,你真好,我要送你一件意想不到的礼物。以后,我一定对你好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说着,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水冰晶看。

  “我在海滨公园的海神像下等你,你要快点哦,不要让小可爱等得心急。”水冰晶依旧甜甜地道。

  “怎么在那边?好远啊。”毕余幢惊讶地道。

  “你不想来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出事后我天天到这边为你祈祷?”水冰晶幽怨地道。

  毕余幢感动得挤出几滴“英雄泪”,慌忙解释道:“不,不,不是不去!我只是一时惊讶你会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你以前从不走远的。”接着发自肺腑地道,“小可爱,现在我才明白,只有你才是真的对我好,以前真的对不起!”

  水冰晶却懒得跟他罗嗦,生气地道:“你到底来不来?不来我就走啦。”话音未落,便听见毕余幢忙不迭地说来来来。于是说了一句不见不散,便挂断了电话。兴奋地随步走了一会,给莫默打电话。压制住满腔的柔情,平静地道:“莫哥,汕蒙现在好闷,晶晶想到武夷山老乡那边去玩玩,下午就去。”

  莫默此时正在开会讨论“企业文化节”的执行方案,闻言吃了一惊,担心水冰晶的身体,又担心她知晓了嫖妓事件,忙道:“你怎么跑出来了?不要那么急好吗?赶快回家,等周末我陪你去。”

  水冰晶道:“不行的,我已经买好了去武夷山的机票。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

  莫默道:“那好,我马上去机场送你。”

  水冰晶哪里能让莫默出来,慌忙道:“不要、不要了!”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生怕莫默听出端倪,赶忙柔声道:“莫哥,你放心,晶晶不是小孩子了,会懂得走,回来的时候你再来接晶晶好吗?”

  莫默哪里想得到水冰晶内心里的事,还以为她真的是想出去散散心,在家里闷了那么久,出去走走倒是好事。叮嘱道:“那你一切小心,记得到了打电话回来,啊?”

  水冰晶泪流满面,强忍着心头的激情,平静地道:“好的。莫哥,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多保重。”说完赶快挂断了电话,眼泪噗簌簌掉了下来,倚着电话亭嘤嘤抽泣了会儿,觉得心情好些了,便擦干眼泪,给水冰吟打电话。

  水冰吟也想不到水冰晶会这时打电话过来,惊喜地道:“晶晶,你出差回来啦?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第一次在莫默单位上班感觉好吗?”

  水冰晶道:“感觉好极了。不过,又要到郊县去几天。姐姐,我好想你。”

  水冰吟笑道:“姐姐也想你。知道你在莫默那边做事做得很好姐姐很开心。”

  水冰晶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赶忙说:“姐姐,晶晶现在要忙了,回头给你电话好吗?再见,照顾好自己!”赶忙挂断电话,眼泪又忍不住噗碌碌流了下来,无声哭泣了一会。想了一想,觉得应该跟宛如湄再打个电话,虽然跟她相识没多久,但朝夕相处了近十天,早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姐妹。平静了心绪,拨了宛如湄的手机。

  

第28章《舍身悬崖》 第28章《舍身悬崖》之四

  宛如湄以为是莫默,喜滋滋地叫道:“莫哥……”

  水冰晶取笑道:“不是莫哥啦,如湄姐姐,是晶晶。”

  宛如湄不好意思地笑了,骂道:“坏晶晶,敢捉弄我。”随即问:“晶晶,你现在在哪里?刚才我和韦孝良到小区花园都找不到你。”

  水冰晶笑道:“我呀,飞到海滨公园了。哦,对了,我想到一个老乡家里去玩玩,现在就要走,玩两三天才回来。你乖乖呆在家,我叫莫哥多陪陪你。”

  宛如湄笑骂道:“真是坏晶晶,老是取笑姐姐。好了,你赶快去吧,记得快点回来,啊?”停顿一下,接着道,“哦,对了,明天上午我要回医院了,医院老来电话催。韦孝良也要走,他也被单位逼着要他回去。你回来了就到我那去玩。知道吗?”

  水冰晶说好的。跟宛如湄通完电话,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慢慢地走到海神像下。依着栏杆,往下看了看悬崖,真高,还凹凸嶙峋的,看得头晕,不禁有些怯意,转念之间便又坚定起来。左右看了看,见不远处有几个摄影师在等候生意,便走了过去。

  摄影师们见生意上门了,都围上来。

  水冰晶眼光扫视了他们一下,不予理会,迈步走向那个端坐不动的年轻摄影师。

  摄影师站了起来,彬彬有礼地问是不是想拍相片留念。

  水冰晶掏出两百块钱给他,要他把等下她跟一个男人谈话的过程都偷偷地拍下来,拍得越多越好。

  摄影师一听,却不愿干了,说从来不搞歪门邪道的事。

  水冰晶解释说,那个男人是她以前的老朋友,刚刚被公安局放出来,生怕他有歹心,如果他真的乱来的话,拍下相片好寄给公安局,免得他逍遥法外,再去害人。

  摄影师问为什么不干脆叫公安局抓他。

  水冰晶说如果他真的变好了,那样做不是又逼他上邪路吗?只能等见面聊了才知道他到底是好是坏。

  摄影师想想也对,便答应了水冰晶的要求。

  水冰晶又叮嘱摄影师如果真的出事了,一定要尽快把相片寄到公安局,见摄影师郑重点了头,这才放心地走到悬崖边倚着栏杆,等候毕余幢的来临。

  毕余幢速度很快,水冰晶没站一会儿,他便来了。一眼看见水冰晶,欢天喜地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伸手就想搂水冰晶入怀。

  水冰晶退后一步,用手挡开,笑吟吟地上下打量着他,见他瘦得变了形的样子,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

  毕余幢还以为水冰晶是见到自己高兴,嘻嘻一笑又想伸手拥抱。

  水冰晶脸色一沉,说别乱来。

  毕余幢赶忙讨好地拿出一个包好的东西,递到水冰晶面前,诚恳地道:“晶晶,以前我真的对不起你,希望你能原谅我。这是录像带,现在交给你处理。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了。”说着把录像带塞在水冰晶手上。

  水冰晶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心想:“难道他真的良心发现了?”随即打了一个冷颤,暗骂自己:“怎么那么傻?一两句好话就心软了,想害死莫哥是不是?”一言不发地看了看录像带,递给毕余幢,叫他扔到地上踩烂,然后踢到大海里。

  毕余幢高兴地接过录像带,狠狠地摔到地上,跳得老高死命地踩着,直踩得稀巴烂,接着飞起一脚,潇洒地把粉身碎骨的录像带踢到了大海里,讨好地道:“小可爱,现在你满意了吧?”说着又靠近水冰晶,温柔地搂住她。

  这一回水冰晶没有抗拒,等他抱牢了,忽然紧紧扯住他的衣服,拼命挣扎着,嘴里凄厉地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毕余幢一下蒙了,反应不过来水冰晶要干什么,下意识地用力掰着水冰晶抓住衣服的手,想逃脱开来。哪知一向柔弱的水冰晶此时力气出奇地大,任凭他怎么使劲都掰不开,终于明白过来水冰晶要陷害自己,怒火勃发,推着水冰晶往栏杆撞。

  水冰晶借势把身子往后一倒,狠命拉着毕余幢想跳崖同归于尽。

  毕余幢大惊,拼命挣扎。

  水冰晶见拽不动,便低头狠咬毕余幢的手臂,趁着他剧痛猛推的当儿,把手一松,啊的一声凄厉惨叫,翻身掉下了悬崖。

  附近的游客和摄影师看得呆了,都以为是看花了眼,等他们醒悟过来想救水冰晶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愤怒之下,纷纷冲上前来捉拿想逃跑的毕余幢。

  惊魂未定的毕余幢哪里敌得过众多怒火汹涌的人,一下便被抓住了,被揍得哇哇大叫,嘴里不停地申辩:“是她自己要跳下去的,是她自己要跳下去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众人亲眼看见他先是轻薄水冰晶,接着又把她推下悬崖,哪里会相信他的话,都以为他是狡辩,愈发愤怒地拳打脚踢,打得他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可毕余幢兀自叫着冤枉、冤枉,依旧口口声声说是水冰晶陷害他。摄影师们鄙夷地看着地上瘫软如泥的毕余幢,拍拍胸前的照相机,冷冷地道:“我们都拍下照片了,你还想抵赖?简直是畜生也不如。”

  众人自觉地兵分两路。一路扭送毕余幢到就近的派出所,一路自发组成了救援搜寻队,希望能救起水冰晶,但大家都知道希望渺茫,从悬崖上摔下去的人从来没有活命的,而且绝大多数连尸体都找不到。毕竟悬崖实在太高,潮水回旋实在太大了。

  找了有两个多小时,大家都失望离去。

  其时水冰晶已被汹涌的暗流卷到了附近一个偏僻的海滩——回龙滩。

  事情有时就是巧得诡异,平日没人来玩的回龙滩这时居然走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奔腾出租车公司的刘彷度,另一个是他的朋友李支沛。

  两人忽然看见前面不远躺着一个人,吓了一跳,李支沛转身就跑。刘彷度胆子较大,把李支沛叫住,自己快步走近去看,见是一个摔得不成人形的女孩,蹲下探了探鼻息,似乎还有一点点气息,把了一下脉搏,感觉还在微微跳动着,知道女孩暂时还活着,得赶快送医院救治,否则必死无疑。赶忙招呼李支沛过来帮忙。李支沛畏畏缩缩的不肯过来,说别多管闲事,报警就好了。说着掏出手机拨号码,却没信号。刘彷度背起水冰晶,转身就跑。李支沛愣了一下,慌忙跟上。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到海滨路上,好不容易拦到一辆的士。

  的士往最近的中三医院直奔而去。大约二十五分钟,医院到了。刘彷度和李支沛一起把女孩抬到了急诊室。急诊室里医生们正在打牌,一见生意上门了,赶紧把牌一扔,叫叫嚷嚷的接过女孩,往手术间里去。刘彷度与李支沛相对一笑,都不由地松了口气,心想:“这下女孩有救了。”一起转身往外走。刚刚走到门口,忽地从里面冲出一个女医生,拦住他们高声叫道:“喂,你们去哪里,押金交了没有?”然后乜斜着眼睛轻蔑地看着刘彷度和李支沛,目光蕴含着洞悉一切的冷笑。

  “押金?什么押金?”刘彷度莫名其妙地道,“我们……。”

  “不是你们撞了她的吗?撞了人不付钱还想跑!”女医生毫不客气地打断刘彷度的话道。

  李支沛一听这话,脸唰地一下白了,忙道:“可不是我撞了她,可不是我撞了她,我只是出于道义才帮忙送她到医院来的。”

  “是谁撞的我不管。”女医生冷冷地道,目光阴沉地看了看刘彷度、李支沛,“这么说你们是不会替她交钱的了?”

  “要交多少钱?”刘彷度问,心想,“救人要紧,交便交呗,何苦浪费口舌又浪费时间,误了救人可就糟糕。”

  “三万!”女医生中气十足地大声道。

  刘彷度和李支沛齐齐吓了一大跳,惊问:“三万?”

  “当然三万!要不然你们以为多少?三块?”女医生鄙夷地道。

  刘彷度和李支沛面面相觑,惊疑半晌,刘彷度小心翼翼地问:“真的要那么多吗?”

  女医生把眼一瞪:“谁耐烦跟你们开玩笑!”顿了顿,又道“看你们根本就是穷光蛋,还那么爱做好人,赶快通知她的家人送钱来,要不然,拖久了可就难说了。”语气里满是威胁的味道。

  “我们不认识她。”刘彷度道。

  “不会去搜搜她的口袋什么的?”女医生依旧是一副居高临下的语气。

  刘彷度赔笑说一时间只顾着救人,没注意这些细节,能不能请医生您帮忙现在去搜一下。那医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刘彷度,犹豫了几秒,终于转身去了。

  

第28章《舍身悬崖》 第28章《舍身悬崖》之五

  

  见女医生身影消失在手术间门后,李支沛轻声对刘彷度说:“我们赶快走吧,反正人已经送到了。”

  刘彷度摇头说不能走。

  李支沛说:“那我先走,还得做生意。”

  刘彷度想了想说:“那好吧,你先走,这里的事就交给我。”

  李支沛赶紧逃也似的跑了出去,连刘彷度叫帮忙送些钱来也不应。

  刘彷度呆呆站立,心乱如麻,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大声“喂”了一声,转身去看,见是刚才那位女医生正与一位年纪较大的男医生站在手术间门口,招手叫他过去。刘彷度慌忙走近。

  “她口袋里什么也没有。”女医生道,然后满脸堆笑地说:“跟你商量一下,现在找不到她的家人,你又不肯替她交钱,不如你把她送到其他医院去怎么样?”

  刘彷度一听火冒三丈,差点就爆发出来,勉强抑制住怒火,问:“这么说你们现在还没开始救人?”

  “钱没到位怎么救人?你以为我们医生是傻瓜,救了人还想要钱呀!”男医生不耐烦地道,“快、快、快,人是你弄来的,现在还是你把她弄走!”

  刘彷度怒极反笑,嘿嘿嘿了几声,讥讽道:“你们医生不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吗?原来是这样的天使法呀!”

  男女医生齐声暴叫:“你说什么?你是什么东西!赶快把人给我带走,不然我们就要报警了!”

  一听到“报警”两个字,刘彷度倒高兴地笑了,抱起双手,悠悠道:“报警?好哇,赶快报警吧,最好110把我给抓起来!”

  正当他们吵吵嚷嚷的时候,手术间的门呼地开了,两位护士把手术车给推了出来,左边一位道:“别跟这种不清不楚的人吵了,人在这,他爱怎样就怎样,反正没交钱就不关我们的事。”

  刘彷度几乎被气晕了:“你、你、你……”可你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以前虽然曾听说过关于医院种种冷酷无情的事,心里面总认为言过其实,不可能那样,白衣天使毕竟是白衣天使,再差劲,也还是天使等级的差劲。今天,总算亲身体会到了所谓的白衣天使“杀人不见血”的毒辣心肠,顿时悲愤无比。

  “你、你、你什么你!”女医生不屑地道,“不服气是不是?不服气掏出三万块钱来呀!舍不得掏出来是不是?自以为高尚!”

  “是啊,你高尚你掏出三万块来!”男医生和护士们纷纷帮腔道。

  此时此刻,医生护士们完全把对刘彷度的调侃当作了一种娱乐,一切的良心和道德、责任和同情心统统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剩下的只有娱乐,一种快意非常的娱乐。只是这种娱乐在一些“没有见识”、“没有幽默感”的人看来才极其残酷罢了。

  刘彷度已经冷静了下来,冷眼看着一张张扭曲了灵魂的笑脸,轻蔑地冷笑了几声,不再乞求他们给予苦难者同情和援手,心底倒起了倔强劲:你们没钱不医治是不是?那么好吧,我偏偏让你们收不到半分钱还要医治,今天是治定了!心里狠狠的嘀咕着,一边寻思着主意,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莫默。对,就找莫默来暴光暴光这种丑陋现象。有了这个主意,转身往外就走。

  医生护士以为他想开溜,赶忙拦住。

  刘彷度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说:“怎么,怕我溜啊,我是要打电话叫送钱!狗眼看人低!”

  男女医生一听是要打电话叫送钱,心胸立时宽广起来,也不介意刘彷度损人的话语,热心地说:“里面打,里面打,里面有电话。”

  刘彷度心知肚明,没空跟他们计较太多,你不是说里面打么,老子可不跟你客气,先花你个几毛钱再说。在护士的指引下,快快地来到了电话机旁,右手提起话筒,左手按住叉键,正要拨打,见护士还在身旁,不客气地道:“我叫人送钱,你站这么近干吗?想偷听私人机密呀!”

  护士乖乖地走了出去。

  刘彷度这才放心,掏出通讯录找了莫默的手机号码拨了。

  “喂,你好,是谁打手机?”电话里传来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

  “是莫默吗?我是刘彷度啊。”刘彷度急切地道,“我是刘彷度,记得吗?的士司机刘彷度。你听我说,我要投诉,刚刚我跟朋友送了一个摔成重伤的女孩到中三医院,医生说没交钱不给治,一点道义也不讲,那女孩都快死了,我没办法他们,他们这样的人最怕记者了,你能不能马上来一下?”说话又快又急,哒哒哒的像机关枪,让人很难听明白。

  其时莫默正在墙索卫办公室汇报企业文化节开幕式和闭幕式领导出场的事情,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忙道:“刘彷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慢点,手机听不清楚。你等一下,我用电话打给你。”

  刘彷度也没听清莫默的话,以为莫默是说没空,急得嘶声喊道:“十万火急!你一定要来!一个女孩发生了车祸!在中三医院等着急救!你要不来的话会后悔终身的!马上来啊!”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这下莫默听清了,霎时也急了,寻思:“刘彷度说一个女孩发生了车祸等着急救,自己不去的话会后悔终身的。这不是说那女孩跟自己关系很密切吗?那会是谁?难道会是郦筱黛?”这么一想,几乎魂飞魄散,赶忙跟墙索卫说一个朋友出事了,正在中三医院抢救,需马上赶过去。

  刚才的电话刘彷度叫得太大声了,墙索卫一字不漏都听了个清楚,理解地叫莫默赶快去。

  莫默心急火燎赶到中三医院。

  刘彷度早就候在医院大门口等急了,看见莫默来了仿佛见到了救星,迎上两步,抓住莫默地胳膊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来了……”还想再往下说,却被心急如焚的莫默打断话语道:“那女孩是谁?快告诉我!”反手抓住刘彷度的手臂,紧张已极,生怕刘彷度的嘴里吐出“郦筱黛”三个字。

  刘彷度瞪大了眼睛道:“我不认识啊,海滩上撞见的,出于同情就和朋友一起送她到医院了。”

  “你不认识她?”莫默亦也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不认识!”刘彷度道,“当然不认识。干吗一定要认识?!”他以为莫默怀疑他救人的动机不纯。

  莫默眼见刘彷度如此反应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无暇理会,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既然刘彷度不认识,那肯定就不是郦筱黛了,也就没有了关心则乱的麻烦。但他毕竟是一个深有同情心正义感的记者,放心之余旋即关心起陌生女孩的命运,忙问:“那女孩怎样了?度过危险期了没有?”

  “你问他们!”刘彷度愤愤地把手一指不远处冷眼旁观、不急不躁、稳重至极而又监看严密的医生护士们。

  莫默走上前去,还没开口说话,女医生眉头一挑,冷然问:“钱带来没有?”

  “什么钱?”莫默听不明白。

  “哈,搞了半天又没钱!抬回去,抬回去!”男医生挥舞着手不耐烦地叫着。

  眼见医生们刚刚表现出来的嘴脸,联系到刘彷度的举动,莫默立刻明白怎么回事,正想表明身份,动用新闻媒体的力量,忽见走廊那边冲出一个白发老人,嘴里不停地嚷道:“有没有一个送来急救的女孩?莫大记者在哪里?在哪里?”跑到大家跟前,突地停住,一眼盯住莫默,大脑里觉得很有印象,却又不敢确定,迟疑道:“您是……”

  莫默道:“我就是莫默!”心想肯定是墙索卫热心地打电话到医院了。

  老人一下握住莫默的手,道:“您好,您好!抱歉,抱歉!来迟了,来迟了!”转头冲医生护士们厉声道,“还不快去救人!市委书记亲自打电话给我,指示要尽一切力量抢救那女孩。知不知道那女孩是莫大记者的朋友?必须给我救活!否则全部开除!”

  医生护士们自然认得老人是他们的院长梅仁兴,眼见院长声色俱厉,又听得眼前的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莫大记者,吓白了脸,顾不得叫糟糕,立即往手术室冲去,哆嗦着祈祷上帝保佑一切都还来得及。

  见医生护士们都忙去了,梅仁兴这才有空作自我介绍。

  莫默虽然刚才就猜出了他的身份,但姓名自然无法猜出,此时听了,方才知道他姓梅,双名仁兴,果然是中三医院的院长。

  三人客套地寒暄了几句,在梅院长热心邀请下,莫默和刘彷度到三楼的院长室静候消息。刘彷度又趁机向莫默大说特说叶天心跟郦筱黛的关系,只可惜莫默已然鬼迷心窍,深深地爱上了郦筱黛,因此根本不信,反而痴痴地思念起郦筱黛来,担心她只顾着工作会累坏了身子。

  

第29章《北京来客》 第29章《北京来客》之一

  

  郦筱黛当然不可能为了工作累坏身子,她的心思一直都不在工作上面。

  那天她向陈述红低头臣服之后,勉勉强强地循规蹈矩了几天,今天早上终于瞅准机会偷偷给莫默打了手机告知新号码,可是没兴奋几分钟,心情便莫名其妙地难受起来,做什么事都没好气的,偏偏下午刚刚上班何萁娟就来找她晦气,说什么郦筱黛老在陈述红面前说她的坏话,以至于陈述红这几天来对她都没有好脸色。郦筱黛本就不开心,现在何萁娟又无中生有,自己送上门来找骂,火爆脾气一起来,汹涌澎湃地把何萁娟骂了个狗血喷头。

  何萁娟哪里是郦筱黛的对手,没一会便败下阵来,哭泣着狼狈地跑出郦筱黛的办公室。

  不知是谁,把郦筱黛跟何萁娟吵架的事告诉了正在贵宾接待室里会客的陈述红,气得陈述红火冒三丈。这还了得,两个高层管理人员居然在办公室里吵架,成何体统?简直是丢人现眼!怒冲冲地跑下来问罪。

  何萁娟便又倒霉了一回,被陈述红狠狠地训了一顿,还吭声都不敢吭声。这倒不是陈述红故意偏心,而是因为电梯出来先到办公室,何萁娟是办公室主任,当然先找她了。但何萁娟可不会这么想,只以为是陈述红偏心,恨陈述红当然不敢,便把满腔恨意慷慨地转移到可恶的郦筱黛身上。

  陈述红到公关部经理室的时候怒气已经没了,推门进去见郦筱黛正抹着眼泪,便柔声问怎么回事。

  郦筱黛见陈述红来了,立马收住泪水,故作轻松地说没什么,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陈述红当然不是那么好蒙的,继续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郦筱黛避重就轻地说:“红红姐,是何萁娟误会我在您面前说她的坏话,要不然您不会给她脸色看。”

  陈述红皱眉道:“这个何萁娟,总是疑神疑鬼的。你什么时候说过她的坏话了?我又什么时候给她脸色看了?”随即想起早上的一件事。毕余幢下台后,接替他主持西堤海关工作的副关长自命清高,根本不买陈述红、石曹凌的账,导致石曹凌早上运到的轿车无法进港。当时陈述红正为此事生气,碰巧何萁娟进来请示工作,被陈述红当作出气筒给没好气地轰了出去。便道:“原来是因为早上的事。”盯着郦筱黛的眼睛,“但我的黛黛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啊,怎么会因为这件事跟她吵架呢?一定是别有原因,快,告诉红红姐。”

  郦筱黛嫣然笑道:“红红姐,没有啦。不用替我操心。”

  陈述红看着郦筱黛目光闪烁的脸,便即明白她心情不好的根源,一定是因为想见莫默又碍于自己不敢去找他,心想:“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柔声道:“不如你开车出去兜兜风。”

  正想进一步劝说,叶天心敲门进来,看见陈述红居然也在,愣了一下,就想关门退出。

  陈述红心念一闪,问道:“叶天心,什么事?”

  “没事,没事!总裁,我走了。”叶天心道。说着,又要关门开溜。

  陈述红却不愿放过他,又问:“是不是找郦筱黛呀?”

  听得陈述红这么问,如果否认的话明显就是说谎,叶天心只好老实回答:“是的。”

  “什么事?”陈述红问。

  叶天心胆怯地道:“我想约郦经理晚上开车出去兜兜风。”生怕陈述红责备上班时间想着下班的事。

  “那很好呀,”陈述红高兴地道,“干脆你们现在就去。”

  “您……”叶天心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地看着陈述红。

  陈述红笑道:“怎么,特批你们上班时间出去兜风有意见呀?!”

  叶天心惊喜地道:“没意见,没意见!”乐得几乎不知东南西北,心想:“原来总裁也希望自己跟黛黛在一起。有她的支持,看来黛黛不同意也得同意,自己很快就可以大功告成了,哈哈!真是太妙了。”

  于是,在陈述红刻意的支持下,郦筱黛和叶天心便奉命兜风。

  粉红色的凌帅轿车在高速公路上快意奔驰,两边的树木丘陵倏忽闪过,瞬间便被抛得好远。

  感受着速度带来的刺激,郦筱黛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起劲地叫嚷着叶天心开快点开快点。

  叶天心也兴奋了起来,存心在郦筱黛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出色的车技,一下把车速提到时速200公里。车便像腾云驾雾般飘了起来,让人感受着失重似的滋味。郦筱黛大声尖叫着,脸蛋兴奋得通红。不一会儿,便穿过了洪场弯隧道。叶天心稍稍减慢车速,问郦筱黛去不去梅院海滨娱乐城玩。郦筱黛想了一下,说好啊,我们去飞气球。叶天心潇洒地把车开到娱乐城的停车场,引来一阵羡慕的眼光。叶天心当然明白他们羡慕的不是轿车,而是自己身边的绝代佳人,得意地挽着郦筱黛,昂首挺胸地进了娱乐城。

  这个下午,他们便都泡在了娱乐城里。

  兴致高昂地飞完气球,其它钻天鼠、快艇、冲浪什么的也都玩了个尽兴。到实在玩不动了,郦筱黛忽然想起了跟莫默看电影时的甜蜜,便建议去看电影,既可以享受又可以休息,一举多得。叶天心当然没有意见。先去买了些吃的,什么汉堡包、薯条、爆米花、冰茶呀买了一大堆。准备就绪,花三千元包了一个高级家庭影院。

  进得电影院,服务员说想看什么片可以查询电脑,电脑里储存有一千部的片子,不过最多只能选三片,说着教他们使用方法,教会便礼貌地告辞出去了。

  叶天心和郦筱黛兴致勃勃地查询着电脑,发现居然有超级家庭生活片,惊喜地对视一眼,都说看这个吧。先点了一部《巫山云雨传》,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巫山云雨传》讲述的是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名叫巫山的美男子,从小立下宏愿,要探寻人类的至高享受——性交的秘密,然后编撰一本“房术大观”,敬献给当今朝廷,以换取功名利禄。当他玩遍家乡城市的所有美女后,便四处游历,挑战各地的美女高手。一路上所向披靡,根本找不到可相抗衡的对手。后来,他来到一个边远的山区,无意中竟遇见了两位美似天仙的女子。一个叫“云”,一个叫“雨”。云雨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为绝妙的是,性交技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堪堪可以跟巫山旗鼓相当。巫山大喜过望,跟云雨住了下来,每天吟诗作赋、飞毫泼墨之余,便跟云雨尽情做爱,研究性交的秘密。最后,在云雨的帮助下,巫山终于完成了旷世巨著,命名为《巫山云雨房术大观》,赴京敬献给当今朝廷。朝廷大悦,下诏书说:性爱是快乐之源泉,是人类生命延续之必须,是高尚之行为,往后一律禁止鄙薄性交,所有妓院必须挂牌经营、明目开张,凡自命君子、做掩耳盗铃之态的各方诸侯、各地官员,一律罚以当众嫖妓三百天。巫山功高盖世,官封八部巡抚,着巡视全国,专事寻找美女继续研究,以期全国提前一千五百年实现“黄荣娼盛”。嘿,影片拍得还真不错,清晰艳丽的画面印入眼帘,几乎让人以为是活生生的事实。

  

第29章《北京来客》 第29章《北京来客》之二

  

  郦筱黛和叶天心自然看得欲火焚身,还没看到一半,便学着电影里的情节,调笑玩耍,就在电影院里你来我往地较量了起来。长达一个小时的《巫山云雨传》都放完了,还意犹未尽,均感到从未有过的刺激,赶忙就着电脑又选了两部。令人恼火的是,接下来的两部实在是臭,不但毫无情节可言,连画面也是邋邋遢遢,根本没有《巫山云雨传》的美感和动人心弦的激情,而且,每每最关键的时候就换了镜头,气得叶天心和郦筱黛高涨的欲火被倏忽打进了冷宫,难受至极。原先积蓄下来的美妙感觉自然也荡然无存。

  两人狠狠地一人拍了电脑几个嘴巴,理好衣服,忿忿然离开了电影院。看看时间,已是晚上八点。叶天心请示郦筱黛接着想干什么。郦筱黛呆呆不答,只觉得心里怪怪的,难受得要死,想发泄又一时发泄不出来,埋怨都是刚才那两部破电影惹的祸,茫然地想了一会,说随你吧。叶天心大喜,风驰电掣把车开回小区,窜回宿舍,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抱住了郦筱黛,心急火燎地脱她的衣服。

  刚刚在车上,叶天心的脑海里早就忘了那两部破电影引起的不快,回旋的都是《巫山云雨传》里精彩的镜头,心中的欲望喷薄欲发,恨不得立马真刀真枪地干起来,此时回到了宿舍,哪里还忍耐得住?便一下疯狂了起来。

  郦筱黛起先还默默承受着,可是接下来叶天心得意忘形,居然忽视了她高高在上的高贵品质,采取畜生式的做爱姿势,让她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怒火勃发,忍不住狠狠地咬了叶天心一口,然后一脚蹬开,翻身下床,飞快地套上衣服,摔门离开。

  可怜的叶天心捂着受伤的手臂,根本搞不明白什么原因惹得女皇雷霆大怒。

  郦筱黛百无聊赖地开着车,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这时,许久没有联络的老同学李枚菁从北京打电话过来,说有两位企业界的好朋友,都是大公司的老总,要到汕蒙来,晚上六点四十分的飞机,到汕蒙机场大概九点左右。不需去机场接,他们会直奔国际大酒店找她,到时好好地替他们安排一下吃住。郦筱黛自然是满口答应了。接着,李枚菁又苦口婆心地劝她,赶快离开汕蒙这个小地方,到北京去发展。以她的才貌,不混出个惊天动地的名堂才怪。然后又不无得意地说:“你知不知道,才短短的两三年的时间,我的影视公司在北京城就响当当了,现在我呀,已经买了一栋价值二百五十多万的别墅,一辆进口的尼奥300,日子过得滋润呆了。”

  郦筱黛嘴里不在意地说恭喜恭喜,心里却着实有些羡慕。对比一下,自己在汕蒙市都快老了,还没真正靠自己的真实本事混出一角房子、半个车轮,虽然该有的都有,钱么,也不会比李枚菁少,可那都是用歪门邪道的方式换来的,哪比得上李枚菁凭自己本事赚来的风光?幽幽地叹了口气,开玩笑地对李枚菁说:“你别勾引我了,说不定哪一天我真的到北京去找你。”

  李枚菁一向都挺佩服郦筱黛,闻言雀跃道:“那你还犹豫什么,求之不得你来,不来的话是小狗。”

  两人亲亲热热、叽叽咕咕地在电话里聊了有大半个小时,才恋恋不舍地挂断。之后郦筱黛便一直想着李枚菁的话,想着想着她有点糊涂了:论相貌李枚菁与她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但论才气,李枚菁就根本没得比。想当年在汕蒙大学的时候,自己哪一次考试不是前十名?而李枚菁能过关就阿弥陀佛了。可是现在,一个才气远远不如自己的人居然混得比自己好上百倍,这是什么道理?以前李枚菁这样劝她的时候,郦筱黛并不会这样去比较这样去想。这一回会有这般的感触,恐怕是岁月所摧,别有所感吧!

  回到墙大厦,时间才九点。想想从机场到酒店还要一个小时,便到办公室坐着。静静地坐了一会,拿起电话给莫默拨手机,却已关机。想起莫默今晚跟好朋友们的聚会,自己本该是主角之一的,现在只好孤零零的一个人。想象着莫默此时跟朋友们开心玩乐的情景,心里很想过去,可一想等下还要接待客人,只好怏怏作罢。接着给陈述红拨手机,一样关机了。想了想,拨了干爹墙索卫的号码,奇怪的是他也关机了。怎么今天晚上大家都不开手机?郦筱黛大为不解,倔脾气起了来,非得要找到一个不可,便拨了陈述红别墅的电话。这一回当然是通了,佣人叶子接起了电话。郦筱黛说叫红红姐,叶子说她今天出去还没回来。失望之余接着拨了墙索卫家里的电话,响了老半天都没人接。郦筱黛心里难受极了,觉得自己是个被遗忘的人。幸好这时时间已近十点,不容许她深入发展愁绪,否则天知道她会想出什么模样来。

  匆匆来到广场,在必经之路上等候着,不一会儿,便见一辆的士迎面驶来,心道来了,手搭眼睛,凝神去看。车果真在身边停下,前座上一张圆圆的脸探出车窗来,冲着她眯眼微笑,问:“是郦筱黛郦小姐吧?”

  郦筱黛见他头发稀疏,白白胖胖的模样,脑海里一下将他与李枚菁电话里描述的形象对上了号,嫣然道:“是啊,我是郦筱黛。您是泰瑟浩泰总经理吧?欢迎您来汕蒙。”转头看着后座探出车窗那张长长方方、满是疙瘩的中年人的脸又道:“是肖斗札肖总吗?路上辛苦了。”

  肖斗札直眼看着郦筱黛风姿撩人的体态,心里暗赞:“好美的妞儿。”嘴里连声道:“不辛苦,不辛苦,习惯了。”

  泰瑟浩色眯眯地看着郦筱黛,甜腻腻地问:“就在这下车吗?”

  郦筱黛转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酒店,道:“哦,不。直开到酒店大门口下。”说着走到车后门。

  肖斗札慌忙打开车门,努力往里挤了挤,腾出一个窄得不能再窄的位置。

  郦筱黛上了车,见车上还有一个年轻人,心想,怎么比李枚菁说的多了一个?稍稍一愣,礼貌地向他微笑点了一下头。

  肖斗札指指年轻人说:“这是泰总公司的市场部经理,叫祝顾仁,临时决定一起来的。郦小姐叫他小祝好了。”

  郦筱黛又看了男孩几眼,忽然觉得他好生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却来不及跟他多说些什么,车已到了酒店的大门口。

  服务生趋步上前开了车门,恭立在旁让他们下车。

  泰瑟浩说车后有行李。

  郦筱黛点了一下头,对服务生说把行李拿到3305房,便招呼着领先带路。

  到得3305豪华套房,还未坐稳,泰瑟浩便问:“郦小姐,请问一下,墙、墙大厦离这远吗?”

  郦筱黛听得一愣,笑道:“就是这里。”

  泰瑟浩错愕道:“什么?”

  肖斗札皱了一下眉头,摇头道:“你们汕蒙真是奇怪,大楼名字怎么起个什么‘墙大厦’,又别扭又拗口。听说还有什么‘简大厦’‘亦大厦’的,或许,这就是特区的特吧。”

  祝顾仁深有同感地点了几下头,然后目光湛然地盯着郦筱黛的俏脸问:“离这不远吗?”他以为郦筱黛说的“就是这里”是离这不远的意思。

  泰瑟浩听了祝顾仁的话心想:“原来是自己误会了。”忙道:“就在附近,那就不必太心急了。”

  郦筱黛以前常听同事说起外地客人纠缠墙大厦和国际大厦的事,总觉得人家不可能那么笨,此时见泰瑟浩肖斗札等人均是茫然无知的模样,忍不住咯咯直笑,掩嘴道:“原来你们不知道啊,墙大厦就是国际大厦。”

  

第29章《北京来客》 第29章《北京来客》之三

  

  泰瑟浩三人齐齐一愣,道:“奇怪,奇怪,一栋楼起两个名字干什么?”

  肖斗札低头想了一会,问:“那么,墙大厦和国际大厦有什么区别没有?”看来,他对墙大厦和国际大厦是同一座的事实心有不甘,非得要孔明去做诸葛亮的舅舅不可。

  郦筱黛心想:“他们可是李枚菁介绍来的老板,可不能让他们难堪了。”只好强忍住欲愈爆发的嘲笑,一本正经地给他们解释了国际大厦昵称“墙大厦”的由来。

  泰瑟浩等人虽都是在首都北京——这个国际化的大都市里滚混摸爬多年,由低三下四直至昂首挺胸,可谓是见多识广,天下事俱在胸中,哪知世上居然还有这等闻所未闻的怪事,大楼也有昵称!不由得面面相觑,深为汕蒙人的聪明才智而叹服,原先的那种首都的“大人”心态,便都降了些,乖乖地与汕蒙这小地方的“小人”平等了起来。

  但汕蒙哪是北京可比的?不论是经济、规模,还是人的素质,根本不在同一水平线上,更不用说政治地位了。郦筱黛没去过北京,甚至连上海、广州这样的大城市都没去过,当然难以想象大城市的浑然气势和无所不容的大气。在未见到泰瑟浩他们的时候,心中还真有些忐忑,生怕自己被压倒在北京人的架势之下,幸好关于墙大厦的事让她看到了北京人不那么完美的一面,从而增加了自己的信心,认为北京人也不过如此,心中反而有了一丝作为汕蒙人的优越感。等泰瑟浩三人洗刷完毕,想吃些东西的时候,郦筱黛想给泰瑟浩他们一个惊喜,也不征求他们的意见,径自带他们到了墙大厦的旋转餐厅。她以为,当泰瑟浩他们在八十三层居高临下,看到汕蒙灯光灿烂的夜景时,一定会被眼前美景惊得目瞪口呆。

  可惜事实并非如此,泰瑟浩他们毫不在意地往玻璃墙幕外瞥了一眼,眼光就再也不往外瞧,都齐刷刷地看着郦筱黛,满腔热情地跟她说话。

  郦筱黛以为他们还没发现窗外的美景,言语里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他们别错过欣赏汕蒙如此美丽的夜景。泰瑟浩他们对此依旧无动于衷。最后显然是被郦筱黛问急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敷衍说很美很美,的确很美。肖斗札还幽默地补上一句:“夜色美,但比起郦小姐你可就差远了。”也许肖斗札以为自己奉承得当,说完话美滋滋地把背往后一靠,涎着笑脸,直盯着郦筱黛,心想:“自己如此口才,如此成熟稳重,如此财大气粗,定可博得美人的好感。”却不知郦筱黛正自沮丧,哪有空管他是什么用意。泰瑟浩显然老道些,注意到了郦筱黛满脸的不愉之色,心念一转,明白了事情究竟,忙道:“汕蒙的确美极了,只可惜我们没心情欣赏啊。”

  郦筱黛听了心里一喜,原来他们并不是没注意到,高兴地问:“这话怎么讲?”

  泰瑟浩笑笑道:“也是我们修养不够,一丁点大的事情就把我们压得喘不过气来。老实说,我正为明天的谈判担心呢。”

  郦筱黛不是个蠢货,心里透亮,知道泰瑟浩是顾着自己的面子才这么说,不甘愿地想:“难道令自己心醉神迷的汕蒙美景在他们眼中真那么不值一看?”微笑道:“泰瑟浩说笑了,您什么风浪没见过,只是汕蒙的风景实在没什么可瞧的。”

  祝顾仁心想:“看来你连北京都没去过,再美再美的风景摆到北京面前也都是小儿科!你不知道吗?”心里偷偷笑了笑,嘴里对郦筱黛说:“来,我敬你一杯!”看见郦筱黛毫不客气喜滋滋地喝了,又想:“这样的女孩子好骗!”心里开始合计着怎么泡郦筱黛,铁定自己马到成功,忍不住笑花了脸。

  酒足菜饱,四人乘观景电梯下到33楼。

  在休闲厅里坐了会儿,泰瑟浩肖斗札俱都脸露倦意。

  郦筱黛见状说:“今天你们累了一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有事呼我。”顿了顿,转头问祝顾仁,“要不要再开一个套房?”

  祝顾仁看了一眼泰瑟浩,道:“那就再开一间标准房吧。”他可不想碍手碍脚的让泰瑟浩肖斗札放不开手脚做事,跟了泰瑟浩好几年,自然知晓他们有什么嗜好。

  郦筱黛点点头,拨了一个电话到客房服务部,吩咐值班经理陈莉妳给安排个标准间,不一会儿就处置妥当,转头对祝顾仁道:“是2801房。一会儿值班经理陈莉妳会送来房卡。”然后起身告辞。

  回到办公室坐了会儿,传呼机嘀嘀嘀地响了起来,取出一看,见是祝顾仁房间的号码,忙回传呼。

  电话里传来祝顾仁的声音,问郦筱黛在哪里,要下来找她。

  郦筱黛说我在二十三楼的办公室,下来吧。不一会儿,便响起了敲门声,郦筱黛赶忙开门。

  祝顾仁一见她便笑道:“又见面了。”

  郦筱黛往里让,招呼祝顾仁在椅子上坐下,拿了个一次性环保纸杯,问:“要茶叶么?”

  祝顾仁说:“不要。”

  郦筱黛道:“那就喝白开水吧。”

  祝顾仁开玩笑道:“喝白开水可以美容。”

  郦筱黛奇怪地看着祝顾仁,边把开水递给他边揶揄说:“怎么,你也要美容?”

  祝顾仁哈哈笑道:“那当然,谁说男孩子就不要美容了?你们女孩子总以为男孩子不需要美容,其实呀,男孩子才需要美容。”

  郦筱黛微微一笑,道:“哦?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所以说我们男孩子太可怜了。”祝顾仁摇头叹息道,“一边呢,你们女孩子又要我们男孩子衣冠楚楚,一边又不喜欢男孩子美容打扮,说什么男孩子最重要的是才能,而不是相貌,可真到自己找对象的时候,才能靠边站了,英俊潇洒摆在了首位。”

  郦筱黛抗议道:“你说的情况有是有,但不是每个女孩子都这样的。”

  祝顾仁下来的目的之一就是想泡郦筱黛,此时见她搭上了自己的话题,哪会错过时机,鼓足如簧之舌道:“你不相信?活到现在我还没遇见过不是这样的女孩。像我这样的人,说实在的,接触的女孩子多之又多,简直数不清,可每个都是这种德性。不怕你笑话,我以前有过三个女朋友。你知道她们为什么会跟我谈恋爱吗?说白了,就是喜欢我有那么一点英俊,不,应该说是有那么一点‘姿色。’”

  听到最后一句话,郦筱黛忍不住噗嗤笑了。

  祝顾仁见状,越发起劲地道:“你别笑,事实就是如此。后来我的女朋友都跑了,原因很简单,就是她们看上了比我漂亮的男孩。”

  郦筱黛觉得祝顾仁措辞很滑稽,忍不住又笑了,吃吃地道:“不会吧,你这么漂亮。”现学现卖,也用上了“漂亮”两个字。

  祝顾仁一听心想:“太好了,你也认为我漂亮,漂亮就是英俊,看来自己给她的印象不错。”嘴里认真地道:“你不信吗,我不会骗你的,我就是骗尽所有的人也不会骗你。”

  郦筱黛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是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其实还是挺喜欢祝顾仁这样说话。毕竟,她也是女孩子,女孩子都喜欢男孩子哄的,更何况郦筱黛本就是一个听得好话听不得坏话的女孩,祝顾仁这招正是投其所好。

  “当然是。”祝顾仁以不可辩驳的语气大声道,“我很会看人。对于我看不顺眼的人,我会阴谋诡计无所不用,骗他个半死。可对于我看得顺眼的人,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骗他。在这世界上,要碰到一个投缘的人不容易啊。”说着,挤出两道真诚的眼光看着郦筱黛。

  郦筱黛心里嘿嘿冷笑:“什么男孩我没见过?瞥你一眼就知道你别有居心,甜言蜜语的还不是为了想泡我?哼,都是一个德性。”似笑非笑地面对祝顾仁,眼珠美丽地转着,接着想:“就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说得我高兴,也不妨试试。”忽然明白刚才觉得祝顾仁面熟的原因,原来他居然有些像《巫山云雨传》里的男主角巫山,暗暗心喜,又想:“不知他的技术有没有巫山那么好?”

  

第29章《北京来客》 第29章《北京来客》之四

  

  祝顾仁当然不知道郦筱黛心里到底怎么想,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郦筱黛显然并不讨厌他,否则不会这么好兴致陪他说话。只要女孩肯陪自己说话,祝顾仁就相信自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可以得尝所愿。心里越发兴奋,嘴里却深沉地道:“可悲的是,老天爷专门捉弄像我这样赤诚的人。我对人家好,要么人家不相信,要么就被别人利用了这个弱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其实,我跟以前的女朋友付出都是真心,可真心得不到真心的回报。你是聪慧的女孩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看来祝顾仁的口才的确不错,也很懂得说话的技巧,这样张弛有度地说来,极具感染力。可惜他现在碰到的是郦筱黛,一向以来都是她随心所欲地摆弄男孩,哪轮得到男孩子来设计她?要想让她上勾,除非是她愿意,主动配合,否则恐怕就只能等待奇迹出现了。

  “我不知道。”郦筱黛摇摇头,心里琢磨怎样配合祝顾仁才不致被认为是傻瓜。对于她来说,上床可以,只要自己喜欢,祝顾仁看起来也挺顺溜的,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当傻瓜可绝对不行。顿了会,恰到好处地恭维了祝顾仁一句:“也许你太善良了吧。”

  “你真有眼光。”祝顾仁一副碰到知音的模样,“从小我爸妈就说我心肠太软,太过善良,容易被人利用,受人伤害。我也知道这个缺点不好,可是,如今的世道早就不知道什么是道德标准,什么是好坏标准,人与人之间冷漠异常,交一个真正的朋友比登天还难,善良这个缺点虽然不好,会招来种种不幸,但它至少可以让我知道,我没有去伤害别人。就为这一点,无论如何我也不想改变自己,哪怕自己受到再多的伤害。”说着说着,祝顾仁自己都被感动了起来,此时他的内心当中,还真的完美地定义了善良的神圣,心隙间不由闪过一丝念头:“要不要放弃?”

  正犹豫间,只听得郦筱黛道:“你真是太善良了,这年头像你这样的人不多,很高兴能认识你。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写呢,泰总介绍的时候没听清。”

  “咳,你瞧,我真糊涂。”祝顾仁笑道,“我叫祝顾仁。祝嘛,就是祝英台的祝,顾是顾客的顾,仁是仁慈的人。”

  郦筱黛默念了几遍名字,笑道:“难怪你这么善良,原来你爸妈给你起了个仁字。”

  两人正聊得投机,祝顾仁的手机叫了。祝顾仁说声抱歉,取出手机看了一下,说是泰瑟浩打来的,忙接通:“泰总吗,有何吩咐?”说着微笑着冲郦筱黛眨眨眼。

  “怎么一去就这么久?可别叫小姐没叫到反而被妞给勾走了。”泰瑟浩的声音很大,连旁边的郦筱黛都听清楚了,心想:“这些男人!”不由看着祝顾仁笑。祝顾仁当然知道郦筱黛笑什么。他明知道泰瑟浩说话一向很大声,却不稍稍走远些,目的就是想郦筱黛听到。

  刚才在休闲厅的时候,郦筱黛一走,泰瑟浩肖斗札立刻精神百倍,哪里还找得到半点疲惫的痕迹,之所以要这样装作,是不想让郦筱黛成为泡妞的障碍。三人回到3305套房,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女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郦筱黛。肖斗札说,有本事就泡了她。泰瑟浩说好啊,我们三个就比一比,看谁厉害。说是这样说,但郦筱黛是李枚菁的老同学,可不能拿她当一般的小姐那样玩玩就了事,那样无法向李枚菁交待。李枚菁可是他们多年的老朋友,也是一个非同小可的人物,惹恼了她恐怕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既然郦筱黛一时吃不到口,那只好转变方向了。泰瑟浩说:“小祝,还是你出马叫小姐来吧,好好用汕蒙妞爽爽,然后睡觉。”祝顾仁正答应着,有人按门铃,三步两步走到门口,对着视孔一看,见是一个陌生女孩,回头笑道:“小姐自动送上门了。”开了门,小姐彬彬有礼地问:“请问祝先生在吗?”祝顾仁一听,马上明白是送房卡的来了,微笑道:“我就是。”小姐道:“这是2801房的房卡,郦经理叫我送上来。”说着把手中的房卡递给祝顾仁。祝顾仁说:“谢谢。”小姐说:“不客气。”带上门,转身轻轻走了。“怎样?要不要马上去?”祝顾仁转身问,手哗哗哗地摇着房卡。肖斗札挥挥手说:“去吧,去吧。快去快回。”敢情他已经等不及了。也是,好不容易出来一回,不把握机会不就太傻了吗?

  祝顾仁出了豪华套房,先去了2801房。房间还不错,祝顾仁挺满意,来来回回走了一会,便在床上坐着,脑海中浮现出郦筱黛的音容笑貌,一颗心不由痒痒的,寻思着怎么才能接近她打动她。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出一个主意,何不立刻就去找她聊聊,先下手为强嘛,等到泰瑟浩肖斗札行动了自己哪还有机会?顺便嘿嘿……祝顾仁想到得意处不禁冷笑了两声。事情也果真如他所料,泰瑟浩终于等不及打手机来催,于是不用他开口,泰瑟浩连带肖斗札自己给自己抹了黑,破坏了在郦筱黛心目中的形象。可怜的泰瑟浩肖斗札被自己所亲近的人暗算了一道还不知道。而祝顾仁还可以振振有辞地说,他这可不是背叛泰瑟浩,破坏泰瑟浩的形象,完全是郦筱黛自己听到的,谁叫你说话这么大声。

  与泰瑟浩通完话,祝顾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苦样,对郦筱黛道:“他们要叫小姐。我、我、我哪知道去哪里找。咳,他们也真是的。”

  郦筱黛瘪瘪嘴道:“你们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却不知自己的这句话大有毛病,好像连自己也骂了进去。

  “我是没办法。拿人工资,替人做事。”祝顾仁委屈地道。他把自己表现得很纯洁。

  “其实也没什么。”郦筱黛安慰道,“不就是生理需求吗。”既然祝顾仁表演得这么好,郦筱黛便装作相信他是被迫的。

  祝顾仁暗暗叫好,脸上却还是一副无奈的样子,郑而重之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抬头对郦筱黛道:“郦小姐,你对这里比较熟,可以帮我解决这个难题吗?”说完两眼恳切地看着郦筱黛。

  郦筱黛虽然对于性的问题很是开放,却还从来没干过这么低等的拉皮条的事,此时听祝顾仁居然提出这样的请求,还真实实在在地怔住了,惊愕道:“什么?”

  祝顾仁见郦筱黛如此反应,不禁脸颊发烧,涩然道:“你、你……”

  还没等他说完,郦筱黛忽地笑了,说:“好吧,就帮你这个忙,反正我也认识一些六楼夜总会的妈咪小姐。”

  这一下祝顾仁倒不禁愣住了,本来他就不敢奢望郦筱黛会答应,只是故意这样说,然后为自己找一个不得不做的理由,那时郦筱黛就不会因此而小看他,说不定还会起了同情之心。怎么说大家都是年轻的打工仔,都了解打工生活的苦处。现在事情出乎意料,郦筱黛不知怎么想的,居然突然间改变主意答应了,不敢相信地问:“真的?”

  郦筱黛道:“当然是真的。骗你干什么?”

  有了郦筱黛的帮忙,祝顾仁虽然少了个与坐台小姐打情骂俏的机会,但一来少了些麻烦,二来博得了正牌小姐的好感,可说是得大于失。很快,他们便选中两个分外妖娆的小姐,一个叫玢儿,一个叫施施,告诉她们3305套房有两位先生在等,让她们马上上去。安排好这些,两人回到办公室。坐了会儿,祝顾仁又动起了心思,该怎样才能叫郦筱黛到自己的房里去呢,总不能老在办公室里呆着。想了许久,没有好的主意,索性道:“走,现在还早,去2801房看看。”注意着郦筱黛的反应,接着补充了一句:“我最怕一个人早早地呆在房间里了,那样太无聊。”郦筱黛不置可否,只是笑笑。祝顾仁早已成精,自然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形,站起身来,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第29章《北京来客》 第29章《北京来客》之五

  郦筱黛本就无意推却,微微点了一下头,似是勉强地说了声“好吧。”就跟祝顾仁去了。到了房里,祝顾仁使出哄女孩子的浑身解数,逗得郦筱黛笑不停口。一个是早有居心,一个是欲拒还迎,调笑中由正襟危坐而至比肩挨着,而至拍拍打打、摸摸捏捏,然后不知不觉就拥在了一起,耳鬓斯磨,最终的结果当然是在床上热火朝天地忙个死去活来、不亦乐乎了。

  次日清晨,正是梦醒时分,祝顾仁郦筱黛还未完全清醒,电话铃就拼命响了起来,仿佛预示着有什么急事发生。郦筱黛正欲探手去接,祝顾仁猛一激灵,抓住郦筱黛的手道:“还是我来接。”郦筱黛稍稍愣了一下,继而明白了祝顾仁的心意,把光溜溜的身子往下一缩,钻进被窝里。要知道,电话十有八九是泰瑟浩他们打来的,她若一接岂不糟糕?

  祝顾仁接起了电话,问:“是谁呀,这么一大早打电话。”

  “祝顾仁,赶快上来一下、赶快上来一下!”泰瑟浩慌张地叫道。话音未落,便啪地挂断了电话。

  祝顾仁拿着话筒怔住了,心想:“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急躁,泰瑟浩一向不是这个样子的。”

  郦筱黛正仰首看着祝顾仁的脸,见状不对忙问:“怎么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谁?”

  祝顾仁亲了一下郦筱黛娇艳的脸蛋,微微一笑,道:“是泰瑟浩。看情形真是出了什么事。哦,黛,对不起了,我得赶快上去看看。”

  郦筱黛体贴地道:“快上去吧,免得他们怪你。”

  祝顾仁闻言感激地给了一个郦筱黛深情的眼光,起身窸窸窣窣飞快地穿好衣服,脸也顾不及洗,就赶到了3305房前,叮咚叮咚地按响门铃,没响两下,门开了。是泰瑟浩。

  “小祝,肖总的雷达手表让小姐给偷了!”泰瑟浩紧张地道,说着一把抓住祝顾仁的胳膊,把他扯进房间。

  “真的?”祝顾仁吓了一跳,价值二十几万块的手表呀,怎么就被偷了?不敢相信地问:“怎么会这样?”转眼去看肖斗札。

  可怜的肖斗札正沮丧地坐在沙发上,面色苍白,有一声没一声地骂着。不过,也难怪他,那么贵重的钻石手表居然被偷了,任谁也会心如刀割。更何况手表还是香港首屈一指的大富豪赠送给他的。

  祝顾仁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肖斗札才好,默默地拍拍肖斗札的肩膀,然后把泰瑟浩拉到角落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泰瑟浩说,详情他也不清楚,拿眼睛看着肖斗札。

  肖斗札哭丧着脸道:“昨晚小姐来之前忘了先把手表收好,早上小姐走的时候好像还在的,可再眯一会醒来,就不见了。”说完忍不住又破口大骂起来。

  祝顾仁建议道:“不如我们找酒店算帐?”

  泰瑟浩摇头道:“不行,酒店规定不准叫小姐的,我们却叫了,怎么跟他们说啊?他们只要一口咬定我们触犯了治安条例,肖斗札不但找不回手表,恐怕连名誉也都毁了。”

  祝顾仁一想也是,安慰了一会大骂不止的肖斗札,忽然想起:“筱黛不是认识她们吗?”高兴得一拍手,道:“有办法了。”

  肖斗札惊喜地问:“什么办法?”

  祝顾仁道:“我们可以找郦筱黛来帮忙啊。”

  肖斗札一下泄了气:“找她有什么用!还更丢脸!”

  祝顾仁道:“别忘了,郦筱黛可是国信集团的公关部经理,酒店里的情况一定很熟,肯定可以帮得上忙的。这时候最重要的是找回手表。”祝顾仁没说小姐其实就是郦筱黛叫来的。

  泰瑟浩也劝道:“老肖啊,也只有这样试试了,要不然只好吃哑巴亏,谁叫你是国有企业的老总呢?”

  肖斗札叹了口气,首次为自己引以为傲的职务感到头痛,要不是因为这顶帽子特别怕曝光出来的道德污点,早就把国际大酒店给翻过来了。又哀叹了口气,挥手示意祝顾仁赶快叫人。

  祝顾仁提起电话,即刻给郦筱黛拨了手机,叫她立即到3305来,有重大的急事。不一会,郦筱黛匆匆赶了来。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肖斗札看见郦筱黛来了,本来停歇下来的骂声忽然又响了起来,而且骂得更欢更难听,几乎把汕蒙所有女人的品行都鄙薄了一通。还说北京多好,就是再贱的妓女也比汕蒙女人高贵,完全无视郦筱黛的尊严。

  郦筱黛气得脸色发白,也顾不得李枚菁和祝顾仁、秦瑟浩的面子了,展开伶牙俐齿反唇相讥。

  旁边的泰瑟浩和祝顾仁面面相觑,搞不明白肖斗札哪跟神经出了毛病,好一会儿才懂得劝阻。

  正闹得欢,门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像是听到终止命令似的,铃声一响肖斗札便闭起了嘴。

  郦筱黛不屑地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理他。

  泰瑟浩叫祝顾仁去开门,看看是谁。

  祝顾仁赶忙去开门,见是一个妖娆的女孩,依稀认出是昨晚叫的三陪小姐玢儿。

  女孩微微一笑道:“请问肖老板在吗?”

  这时肖斗札看见了女孩,立即认出就是陪自己睡觉的那位,忽地一下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女孩的衣襟,扬手就是一巴掌,嘴里骂道:“我叫你偷东西!”

  女孩愣了一下,随即厉声喝道:“放开!”也不擦嘴角流出来的血,凛然不可侵犯地盯着肖斗札。

  肖斗札胆怯了,放开了手,不知所措地站着。

  女孩冷冷地道:“刚刚我到宿舍,翻手包的时候发现里面多了一块珍贵的手表,回忆了一下,知道是你迷迷糊糊脱手表的时候放进了我的包里,怕你着急,就立即赶了回来。”说着从手包里掏出一块金光闪闪的手表,举着晃了晃。

  肖斗札惊喜地伸手就抓。

  女孩退后一步,把手往身后一藏,鄙夷地道:“现在你还想这么容易拿回去吗?”

  肖斗札一愣,随即道:“你们这些妓女,不就是想要钱吗?说吧,要多少钱?”

  女孩道:“你的钱太贱了,我怕拿了会脏了我的手。”

  泰瑟浩知道是肖斗札的那一巴掌触怒了女孩,笑道:“你别跟肖老板计较,他也是一时情急,我叫他向你道歉。”说着推了一下肖斗札。

  肖斗札把头一昂,不满地叫道:“你叫我跟这种低三下四的妓女道歉?”

  女孩见泰瑟浩出来劝解,本想就此罢休,现在见肖斗札还自以为高人一等,怒火又起,冷峻地道:“他必须自掌两个嘴巴,否则休想拿回手表。”

  肖斗札不屑地白了一眼女孩,动手来抢。

  郦筱黛见状火了,厉声喝道:“给我住手,否则我叫保安来送你去公安局!”

  肖斗札惊惧地停住了,呆呆地看着气势逼人的郦筱黛。

  祝顾仁本想声援肖斗札,见郦筱黛站了出来,赶忙把话吞回肚里,暗骂肖斗札过分。

  泰瑟浩也觉得肖斗札这一次太没水准,闭紧了嘴巴不吭声。

  肖斗札慑于郦筱黛的威势,终于还是妥协了,轻轻地打了自己两个嘴巴,然后可怜巴巴地伸手想要手表。

  郦筱黛道:“太轻了!玢儿,你狠狠地打他两巴掌。”

  玢儿对郦筱黛嫣然一笑,感激地道:“谢谢你,郦经理。”接着又放下脸,轻蔑地瞪了肖斗札一眼,道:“像这种自以为高贵的人,我若打他,只会脏了我的手!”说完,把手表往地毯上一扔,高昂着头,转身走了。

  郦筱黛目送着玢儿远去,一颗心好似被带走了一般,空空荡荡的,无可依靠,脑海里情难自禁地挂满了莫默的影子,心问:“莫哥哥,你在忙些什么呢?”

  

第30章《堕落者流程》 第30章《堕落者流程》之一

  

  早上上班,莫默照例是先到联谊中心处理了一些公务,然后拐到中三医院探望昨天下午刘彷度送来的女孩。昨天下午他和刘彷度等到六点半,手术还没完,秦思成、隋铭楠和卓廖婧拼命催着去聚会,无奈之下只好先走了,后来晚上十点的时候梅仁兴院长打手机说手术很成功。此时见女孩被包扎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了眼睛、鼻孔和嘴巴,兀自昏迷不醒的样子,同情无限。问医生情况,却说还没度过危险期,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莫默叹息着,怜悯地看着女孩,却不知这个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女孩就是水冰晶。在病房里耽搁了一会,便嘱咐护士小心照料,离开医院往记者站而去。

  刚刚到得皇达大厦,便窜出楚氏姐妹一把把他抓住,神秘兮兮地硬拽到没人的角落,郑而重之地说经过一天一夜的深思熟虑,决定站在莫默这边,帮莫默和郑秘书对付简叠心和曾德会那一伙,但有一个条件,就是莫默以后不许糟蹋自己去嫖妓什么的。笑嘻嘻地说,如果实在有那方面需要,就找她们姐妹两,还说天天来找都不介意的,说的是龌龊的话,可言语之间居然还纯真之极,搞得莫默惊诧莫名。这还不止,见莫默稍有推托之意,竟然威胁说,如果莫默不答应,她们姐妹立马就转而支持简叠心和曾德会,把郑秘书搞得死去活来。莫默虽然跟她们相处没多久,所见所闻却已经足够了解楚氏姐妹是古灵精怪、胆大包天、敢做敢为的人物,把她们惹火了,她们恐怕连命都可以不要。难怪她们敢到处闯荡,无所不为,而且可以安然无恙!这一番威逼利诱的结果,当然是以莫默的妥协而告终。至于莫默为什么肯妥协,理由很简单,那就是他找不到拒绝楚氏姐妹的理由。退一步来说,就是找到理由了,恐怕也舍不得拒绝。毕竟,像楚氏姐妹这样送到嘴边的尤物,诱惑力实在太大了,由不得莫默不动心。要不然郑秘书也不会对她们痴痴迷迷。

  定下同盟协议之后,楚氏姐妹兴高采烈地拉着莫默乘电梯回记者站。进了大办公室,姐妹俩乖巧地自行去忙。莫默到自己办公室处理公务,刚刚看完一份文件,路颖便敲门进来,微笑道:“秘书长,关于举办企业文化节的申请报告打好了,您看看还要不要改?”说着递给莫默一叠齐整的文件。

  莫默接过,边看边点头说:“好,就这样。”看了一会,忽然问:“查到卢勤寿的手机号码和家里电话了没有。”

  路颖说:“查到了。”赶忙转身出去,不一会便拿了记录本进来,翻给莫默看。

  莫默扫了一眼,提笔把号码抄在一张纸条上,放进上衣口袋里,便又认真工作起来。大约九点半的时候,郑秘书打电话来,叫莫默赶快到市委去,墙书记现在有在办公室。莫默赶忙放下手上的事务,跟路颖交代了一翻,便拿着文件匆匆出发了。

  到了市委,郑秘书说墙书记已经在等。带着莫默到墙索卫的办公室。闲聊了一会,莫默便把报告递给墙索卫。墙索卫看了几眼,便提笔批示同意,照办。然后递给郑秘书叫他帮忙去办理文件。郑秘书办事效率很快,不到半个小时便拿着一叠红头文件回了来,也不给墙索卫看,笑眯眯地递给莫默。莫默对墙索卫说谢谢。墙索卫笑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谢的?要谢啊,还得先谢你。一直以来替我出了不少锦囊妙计。”

  莫默谦逊地说应该的,陪墙索卫聊了一会,便说想跟郑秘书商量一点事情,墙索卫点头同意。两人告辞而出,到郑秘书的办公室。喝了几口水,莫默便跟郑秘书说了任老大娘一家很可能是被卢勤寿抓起来的事。

  郑秘书大为震惊:“怎么可能?卢勤寿会猖狂到这种地步?”

  莫默冷笑道:“像他这种人,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有什么事做不出的?”

  郑秘书想想也是,问莫默有什么办法证实没有,否则光猜测根本没用。

  莫默耳语道:“打电话诈一诈他,只要我们装作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突兀问他,他来不及多想之下肯定会露出马脚。”刚想掏出微型采访机,转念一想,道,“有没有录音机?用录音机录下,不就可以证实了?”

  郑秘书却担心这样做会迫使卢勤寿立下杀手。

  莫默苦笑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样很可能会害了任老大娘一家?可是,如果没有确切的信息,根本无法促使墙书记采取行动,任老大娘她们多在卢勤寿手里呆上一秒,就多一秒的危险,随时都可能命断黄泉,迟迟疑疑的当断不断,反而会贻误时机。”

  郑秘书也是果决的人物,一听之下便不再质疑莫默的计谋。两人细声商量操作细节。郑秘书沉吟了一会道:“我曾经听说卢勤寿是赵双剑的亲戚,卢勤寿的局长宝座就是赵双剑关照上去的,要不然他一个平平常常的退伍军人根本不可能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当上了局长,不如就以赵双剑秘书管于仗的名义?”

  莫默想了想,道:“那样风险比较大,卢勤寿肯定跟赵双剑和管于仗都很熟,不如用简叠心秘书黄末真的名义,你忘了吗?黄末真跟你可是老乡,口音也很相像。他跟和都镇各界的联系也很密切,用他的名义也能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再者,现在我们就在市府大楼,卢勤寿一看显示的号码就知道是市委大楼里打出的,正好可以做个旁证。”

  两人仔细推敲之下,最后决定以简叠心秘书黄末真的名义给卢勤寿打电话。郑秘书按了免提就想拨号码。莫默一把按住,道:“最好换一个地方,比如小会议室什么的,免得卢勤寿回电查询露馅。”

  郑秘书想了一下,先到隔壁拿了一台录音机回来,然后带着莫默到十一楼会议室。把门反锁了,兴奋地来到电话机旁,相视一笑,郑秘书按下免提键,莫默掏出纸条读了卢勤寿的手机号码,郑秘书一一拨了,不一会,接通了。莫默赶忙按下录音机的录音键。

  卢勤寿开口便道:“喂,黄兄是不是,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郑秘书和莫默一听,暗叫:“天助我也!”高兴地互相打了个手势。

  郑秘书毫不犹豫地骂道:“你他妈的笨蛋,还不赶快把任仁琦他们放了!你自己不想活还想害死简市长和赵局长是不是?”

  卢勤寿道:“不能放。我会找机会解决任仁琦贱婆娘一家的。”继而警觉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抓了任仁琦她们?”

  “我有什么不知道!”郑秘书冷笑道,随即厉声道:“赶快放人!知不知道早就泄密了?市委书记已经给赵局长下了军令状。别以为你做事很周密!你现在动手,人家立马追到你的头上。你真的活得不耐烦了,啊?”

  卢勤寿沉默了一会,道:“黄兄,谢谢你的关心。这事我还是偷偷的来,你别告诉简市长和赵局长我抓了狗娘养的任仁琦。”

  郑秘书讥讽道:“你真的那么天真啊,这些事情他们早就心如明镜,否则市长局长早就让你当了。忠告你一句,赶快放人,你的事自然有办法替你解决,若不放的话,就当我没说过这些话,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卢勤寿连忙道:“放,放,我巴不得把这烫手的山芋扔出去。”

  郑秘书又训了他几句,怕说多了露馅,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莫默和郑秘书高兴得跳了起来。欢呼了一会,提了录音机就去找墙索卫。墙索卫听完录音之后,脸色凝重,迟疑不决,生怕贸然行动会误及任老大娘一家的性命,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第30章《堕落者流程》 第30章《堕落者流程》之二

  

  莫默道:“抓住卢勤寿,救出任老大娘一家,简叠心就是想捂住海平县这一堆臭屎也捂不住。这是致命的一击。若等到他们杀了人灭了口,恐怕真的只能不了了之了。”

  墙索卫一想也是,做事岂能优柔寡断的?抓起电话,直接给心腹市公安局副局长盛动黎打手机,简要地说了情况,命令他秘密行动,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救出任老大娘一家。放下电话,墙索卫开心地笑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没做出决定之前,总觉得好生为难好生压抑,而当下了决定,一切便明朗轻快起来。墙索卫纵然是出类拔萃的大人物,也不例外。

  开心之下,墙索卫把赵双剑从轻发落周亦和冷复洲的事情说了。听得莫默也开心起来,可是没开心多久,烦恼事又来了。谢斐纭打电话来说,报社发来传真,说副社长陈三恒和副总编蔡元真已经乘上午八点五十五分的飞机飞来汕蒙,大概十二点十分到,要莫默亲自去接。莫默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十分了,又想下午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哪有时间跟那两个滥竽充数的混球瞎混,便对谢斐纭说:“你替我去接吧,就说我昨天晚上出差飞往厦门去了,要下午五点才能赶回来,到时我会安排宴会替他们洗尘,住就住明南大酒店,我会跟隋总打招呼的。”

  谢斐纭心知这是臭骨头,但秘书长有命,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放下电话就立马开车去机场。赶到出口处,刚好看见头发梳弄得油光可鉴的陈三恒和蔡元真走了出来,赶忙上前招呼。

  陈三恒一看见谢斐纭便问:“你们站长呢?”

  谢斐纭恭敬地回答:“站长出差到厦门去了,特地交待我来接飞机。站长已经在汕蒙最有名的酒楼定下宴席,晚上赶回来替社长和总编接风。”

  陈三恒一听莫默没来,脸色刷地一沉,开口便骂莫默,也不顾是公共场合,边走边骂,骂莫默狗胆包天,置报社规定于不顾,居然明目张胆担任什么经济文化联谊中心秘书长,一点组织纪律一点法制观念也没有,还道德败坏去嫖什么妓,如此等等,把莫默骂了个一无是处,还蛮不讲理地把谢斐纭也骂了进去。蔡元真不但不劝解,还在旁边帮腔,指责莫默人品太差,不配做站长什么的云云,说了一大堆,听得谢斐纭头都晕了,却不敢发脾气,还得赔着笑脸时不时附和几句。好不容易把两尊品格高贵、修养高深的神灵请到明南大酒店住下,陪着吃过午饭,陈三恒和蔡元真说要到记者站视察,顺便做做思想教育工作,还说准备通告撤掉莫默站长职务,贬为平民百姓。可怜的没有出外办事的记者站工作人员们,由此便被陈三恒和蔡元真轮番轰炸了整整一个下午,个个都后悔早上没找借口出去采访。幸好,他们两个说得舒畅,忘了宣布撤销莫默职务的事,否则不惹得楚氏姐妹揭竿而起,率众造反才怪。

  莫默自然明白谢斐纭所要承担的压力,办完事情,大约五点半赶回到了记者站。

  悄悄在门口听了一会陈三恒和蔡元真表演的泼妇骂街,觉得他们没有丝毫的创新,骂来骂去都是道德品质败坏啦、为人阴险狡诈啦、水平低下啦、对领导阳奉阴违啦、目无法纪啦等等,没有听头,便用力敲了一下门,推开进去。

  正一唱一和骂得滔滔不绝有如长江之水的陈三恒和蔡元真猛然看见莫默进来,立马使出变色龙的高强本领,笑容四射道:“哎哟,莫老弟,我们正在表扬你呢!表扬你敢于创新,运用联谊中心的职能开创出记者站的新局面,为我们报社经济业务推陈出新做出了表率!”

  莫默哈哈一笑:“社长、总编大驾光临,未曾远迎,恕罪,恕罪!”说着上前和他门亲热地握手,把他们让进了站长室。

  大办公室里,众人如蒙大赦,欢呼着准备下班开溜。

  谢斐纭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干脆叫大家早点下班,免得等下又要上噪音课。

  莫默陪着陈三恒和蔡元真互相吹捧着瞎聊了一会。隋铭楠开着宝马333来接了。莫默便请陈三恒和蔡元真去赴欢迎宴会。陈三恒和蔡元真堆起笑脸假惺惺地推托了一会,见实在是盛情难却,只好跟着莫默上了隋铭楠的车。彼此做了介绍,便开赴湖滨南路亦大厦,也就是龙腾大厦的龙腾大酒楼。不一会便到了。隋铭楠当先领路直闯六楼的贵宾房问花轩包厢,远远的看见洪圣集团总裁石曹凌在鼓掌相迎。

  进了包厢分宾主坐下,隋铭楠给大家做了介绍,四人嘻嘻哈哈聊了几分钟,莫默邀请作陪的市委副书记王桂壁、市政府秘书长乌良为、经贸委主任赵泽言都按时来到。本来,莫默有想邀请市人大主任皮朴路的,可一想他为人刚直,肯定不喜欢陈三恒和蔡元真这两个靠着父辈爬上去、华而不实的绣花枕头,便作罢。至于郑秘书,今晚被老婆套劳了,来不了。墙索卫么,莫默根本就没有邀请。

  又是一番介绍之后,大家便相逢恨晚起来。

  可以这样说吧,除了莫默和隋铭楠尚有君子之行外,其余五人是酒色烟花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酒到酣处,五人口沫横飞,大展雄才。

  市委副书记王桂壁举杯大声道:“为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干杯。”

  众人大笑,自然不会以为他是趁此机会宣扬中央政策,脑中都浮现出一个赤裸裸光溜溜女人肉体或凸或凹的重点部位,大叫:“对,为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干杯!”

  石曹凌瞟了一眼掩嘴偷笑的两位侍酒女郎,跟着举杯道:“为婷婷玉立干杯。”一听到他别有意味拉长的声调,大家立时明白不是赞美那两位女孩,而是指男人那东西“挺挺玉立”,开怀哄笑。

  轮到经贸委主任赵泽言了,信口讲了一个笑话。黄是黄了,却不好笑。

  王桂壁大声抗议。

  大家一起响应。

  赵泽言不愧满腹经纶,又信口出了个黄色谜语:“美岑涔侧卧牙床。打三国演义两个著名人物。”

  王桂壁、乌良为、石曹凌、隋铭楠哈哈大笑,抢着道:“蒋干!”“庞统!”

  陈三恒和蔡元真不解地问石曹凌:“歌星岑涔怎么跟三国人物蒋干、庞统扯上关系了?”

  石曹凌解释道:“岑涔是前任海府省省委书记、现任省政协主席蒋颎劢的小老婆!”

  陈三恒和蔡元真恍然大悟,抚掌大笑。

  莫默自知其意,不禁有些脸热羞愧,但知这种场合就是如此,权且逢场作戏。

  陈三恒毕竟是“京城名记”出口不凡,摇头晃脑地道:“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然后转头对侍酒女郎淫邪地道:“两位美丽的小姐,我家有‘花径’,可不可以开开你们的‘蓬门’让我的‘花径’派上用场呢?!”

  大家纷纷附和。

  两位女孩显然是久经考验,脸不添红,心不慌跳,媚笑道:“再添上两瓶XO再说。”

  大家闻言嬉笑不已,一起举杯向陈三恒祝贺。

  笑声中,蔡元真结结巴巴地吟了一句诗:“停车坐爱枫林晚。”

  乌良为呻吟道:“哎呀,我真想停——车——啊!”

  赵泽言故意问:“停车做什么?”

  王桂壁认真回答:“做爱!”

  哈哈哈,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终于要轮到莫默了。莫默心里很烦,但逃无可逃,况且今晚他还是主人呢,绝不可以扫兴。想了一想,道:“大家都看过世纪广场的那根80米高的擎天旗杆吧?我要讲的笑话就是关于这个旗杆的。”故意停下,等众人都催了,才接着道:“话说世纪广场竣工的时候,为了庆祝,专门搞了个规模宏大的现场竖旗杆活动,其时人潮涌动,几十万人聚集在广场等着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临。终于,时间到了,只听主持小姐甜甜一声宣布:‘竖旗杆仪式现在开始!’顿时,广场沸腾起来,只见几十名赤膊大汉齐心协力拉动吊绳,又粗又长的旗杆慢慢地竖了起来。就在这时,主持小姐用她那磁性而又美妙,清脆而又甜美的声音对着麦克风大声道:‘看啊,亲爱的领导,亲爱的朋友们,在我面前,好大好长的一根竖起来了,竖起来了!竖起来了!!’”

  话音未落,众人便放声大笑起来,纷纷惊叹说那真是好大好长的一根,恐怕玉皇大帝的也没有那么大那么长。

  觥筹交错间,大家干脆赤裸裸地谈起了女人。

  乌良为道:“女人嘴唇厚的下面的也厚,嘴唇薄的下面的也薄,这叫做相互对应。”

  陈三恒道:“跳舞嘛不要老跟自己的老婆跳,第一曲跟老婆跳就可以了,接着要跟别的女人跳,那样你情我愿,耳鬓厮磨的,男人跳成三条腿,女人跳成矿泉水,那才是刮刮叫。”

  

第30章《堕落者流程》 第30章《堕落者流程》之三

  

  蔡元真舔着嘴唇道:“玩女人要玩少女,那才够劲够妙。还是汉字妙哇,为什么这样说呢,女少就是妙,一个妙字道尽了少女的奥妙。”

  隋铭楠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

  王桂壁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侍酒女郎:“小姐,这包厢叫什么名字?”

  两位小姐对看了一眼,答道:“问花轩。”

  “答得好。”王桂壁赞道,“既然是问花轩,两位小姐又貌美如花,我就来问问花,谁先答对了小费一百。”

  大家见他说得有劲,都想知道他会问出什么名堂来,忙洗耳倾听。

  两位小姐一听有小费,两眼发亮,连声催道:“问吧,问吧。”

  王桂壁对她们的态度满意已极,微微点头,摆足了架势,问道:“C-o字怎么写?”眼光淫邪地看着两位小姐,以为定可难倒她们。哪知她们想也不想,异口同声地答道:“这还不简单,入肉肏呗!”说着齐齐伸手。王桂壁稍稍一愣,随即大笑,道:“了不起,了不起!”掏出钱包,一人给了一张百元大钞。

  两个女郎乐坏了,一个道:“还问么?”一个说:“再来,再来!”

  望着她们欢呼雀跃,满不在乎而又胸有成竹的模样,别人的感觉不知怎样,莫默可是目瞪口呆,佩服得五体投地。平日里他还自喜文字功底不错,如今看来只能是自愧不如了。C-o字除了“操”,居然还有这样一种形象至极,观之就知其意的写法,实在是大为惊诧。同时也对王桂壁的表现瞠目结舌,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

  陈三恒显然被挑起了兴趣,怪声问道:“婚礼怎么解释?”

  两位女郎又是齐声答道:“一男一女为了公开同居、长期性交而进行的一种宣告仪式。”说完,齐齐伸手要小费。

  陈三恒赞道:“看来你们无所不知啊。”掏出钱包付了小费各一百。

  石曹凌心想该尊重一下莫默,遂道:“莫老弟,该你了。”

  莫默摇头苦笑:“我水平太臭了,问不出来。”顿了顿,“石总,还是你来吧。”

  石曹凌也不推却,正欲张口,王桂壁道:“石总,你可要争口气呀。难住她们。”

  石曹凌道:“没问题。”然后意气昂扬,清清嗓子,问:“两男一女怎么解?”这下还真把两位女郎给难住了。两人相对沉思半晌,想说是集体做爱,但觉不对,终于沮丧地摇头说不知。石曹凌呵呵大笑,得意已极,眼光从王桂壁、乌良为、赵泽言、陈三恒、蔡元真等人脸上一一扫过,又问:“那你们知道吗?”大家凝神苦想,说了很多答案都不对。莫默这一回倒知道,却不愿开口。在众人强烈要求下,石曹凌得意洋洋地道:“嘿,这都不知道,两个男的把一个女的夹在一起能干什么?当然是戏弄她嘛,对不对?合成一个字就念‘niǎo’,就是戏弄的意思。”说着手指比划着,把“嬲”字写给大家看。

  众人恍然大悟,连声称妙。

  两位小姐大叹可惜,这么简单的居然不懂,一人少了一百块钱的收入。

  赵泽言颇有怜香惜玉之风,见小姐面容沮丧,忙道:“别急,别急!我再出一个谜语你们猜。”

  两位小姐大喜:“快说,快说!”

  赵泽言不慌不忙地喝了口酒,慢吞吞地道:“妓院客满,打一成语,四个字。”

  两位小姐互相使了个眼色,齐声道:“井井有条!”说完不客气地伸出了手。

  众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齐齐大笑。

  赵泽言赞叹了几声,也慷慨地每人给了张百元大钞。

  酒足菜饱,已是八点过半,然而大家意犹未尽。

  陈三恒晃晃脑袋问:“汕蒙什么地方最好玩?”

  隋铭楠道:“清湖上的快乐岛。”

  王桂壁意味深长地道:“快乐岛上的狂欢堡。嘿,那金鱼。”说着不禁双眼发光。

  众人转移阵地,斗志昂扬地杀向快乐岛上的狂欢堡。

  未及进门,震耳欲聋的“狂响曲”便直扑而来。

  隋铭楠是熟门熟路,一路领先,直奔预定好的“摩妮屋”。

  摩妮屋花顶、红壁、厚毯,高档设备,极尽奢华之能事。

  莫默虽是南征北战、见多识广的作家记者,但如此富丽堂皇,音响如此之好,设备如此之全的包厢还是第一回得见,就是五星级酒店的KTV包间也望尘莫及。不禁暗自庆幸,还好有石曹凌自告奋勇为自己撑着,否则就是半年的工资加外快也不够今晚的消费,而这其间的大功臣当然是牵线搭桥的隋铭楠了。莫默感激地看了隋铭楠几眼,却见他和石曹凌正忙着张罗酒水饮料果品蜜饯。

  一切准备就绪,隋铭楠冲着正引吭高歌的王桂壁、陈三恒等人大声问:“是自己去金鱼缸买还是由我代劳?”

  乌良为和赵泽言微笑不语。

  王桂壁道:“我自个儿买。”心想不知那只进口的俄罗斯金鱼卖出去了没有,最好还没有,这回还找她。

  陈三恒、蔡元真愕然不解,齐声问:“现在买金鱼干什么?”陈三恒脑子转得很快,随即点头猜测道:“是不是这里的规矩要买金鱼送给小姐?”

  众人大笑。

  石曹凌道:“别急,别急,楼上有一个很大很大的金鱼缸,金鱼缸里有各个品种、五彩缤纷的金鱼,我和隋总带你们去,保证你们一看之下非买不可,这可是汕蒙最顶尖的名牌产品啊。”

  陈三恒和蔡元真毕竟是聪明人,众人嘲笑之际,便已明白了此处金鱼的定义。听得石曹凌这么说,赶忙起身跟了出去。

  莫默是第一次来,狂欢堡买卖金鱼的游戏曾听人多次说过,难抑好奇之心,正迟疑着去是不去,已被乌良为一把拽起,便也起步跟上。

  不一会儿,一行七人到了三楼。

  入内一看,霎时都两眼发痴,心惊肉跳地垂涎三尺,不约而同地伸舌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

  莫默心慌了一会,很快便镇静了下来,刚刚腾起的冲动因了清明的眼眸而消逝。他坦然地放眼去看。只见金鱼缸环成一个大大的圆,周长约有一百六十余米。从左开始每一米五隔一小间,环数过来竟有一百零八间之多。最中间的两间,也就是标号54、55的那两间养着货真价实的金鱼,其他的每一间都有着一个美女。美女或站或坐或卧,或三点式或披着透明纱巾或干脆全裸,都摆出最诱人的姿势,的确是勾魂夺魄。莫默忽然发现每一间的左上角都贴着一张白底黑字的标签,忙走近去看。但见第8间标签这样写着:“8号金鱼,俄罗斯产,长度一米七二,净重五十八公斤。竞标底价:观赏——八百元人民币,现吃——两千五百元人民币,打包——六千五百元人民币。”第九间标签这样写着:“9号金鱼,美国产,长度一米七一,净重五十六公斤,竞标底价:观赏——九百元人民币,现吃——三千元人民币,打包——八千五百元人民币。”第十间标签这样写着:“10号金鱼,国产东北,长度一米六八,净重四十九点五公斤。竞标底价:观赏——四百元人民币,现吃——一千四百元人民币,打包——三千五百元人民币。一溜看下来,日本的、德国的、意大利的、加拿大的、印度的、泰国的等等等应有尽有。也不知其中有没有冒牌货,倘若没有的话,那这里可说是联合国美女大全了。

  正当莫默叹为观止的时候,王桂壁和陈三恒等人早已目标锁定。

  妈咪笑眯眯地问莫默:“哎哟小帅哥,你要竞标哪一只呀,随便买都是上等货。”

  莫默被这突兀的问话吓了一跳,脸呼地热了,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石曹凌笑道:“难不成你一只也看不上?要快一点,不然可要叫妈咪放人进来跟你竞标了。”

  王桂壁道:“21号挺好的。”

  莫默却已自有主张,53号穿戴比较齐整,看起来纯真可人温柔甜美的,遂道:“我买53号。”

  大家一起往53号看去,啧啧赞道:“楚楚动人,好眼光。”

  买卖完毕,七人回到摩妮屋,不一会儿所选的金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一来到。顿时摩妮屋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摸你屋”了。大家不甘落后,上下其手,大摸特摸,只差没唱古时青楼名曲十八摸曲儿了,但其间所使的手段却比十八摸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是乎,金鱼成精,一一化作妖娆美女,娇喘呻吟,燕叫莺啼,惹得莫默也不禁心慌意乱,色心大动,乃至意乱神迷,心想:“再这样下去可受不了了,得另做打算。”赶忙拉起偎依入怀辗转粘磨的53号金鱼对大家说:“我出去外面看看。”他是想干脆带小姐去大厅跳舞干净。众人却以为他急不可耐,要将金鱼现煮现吃,怪笑声声,纷纷道:“多煮一会儿啊。”,“多加点调味剂。”,“慢慢品尝。”,“嘿,要细口慢咽,千万别狼吞虎咽,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不知味道。”

  

第30章《堕落者流程》 第30章《堕落者流程》之四

  

  莫默热着脸淡淡一笑,也无心理会他们想歪了心思,快快地开门冲了出去,到了大厅,绷紧的弦才慢慢松弛下来,忽然发觉下身的小弟弟冷冰冰、湿漉漉的已然垂涎三尺,不禁长长地吁了口气,心想:“这样不用几回,自己就是不想变成淫棍也不行。”又想:“奇怪,政府不是老在扫黄么,怎么会有这样的淫靡所在?难道他们不知道吗?”随即释然:对于中国或隐或现、或明或暗的红灯区来说,各地的政府恐怕都是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又或者是这样说:红灯区么,有权有钱的官人们和富人们明明知道装作不知道,正所谓知之为不知,难得糊涂。这样想着,不禁摇头。

  “为什么摇头?不开心吗?”手挽莫默手臂的金鱼关心地问。

  大厅里正放着摇滚乐曲,红男绿女拼命地狂呼乱舞,声音嘈杂得惊人。莫默只看见金鱼的嘴唇动了几下,却听不到她说什么,用眼神去问。

  金鱼眼波流转,妩媚一笑,两手一翻,勾住莫默的脖子,几乎是咬着他的耳朵,说:“你干吗摇头,不开心吗?”声音嗲意逼人,醉人心窝。

  莫默只觉得耳朵疏痒难当,将头一偏,掰开金鱼的手,心虚地大声道:“开心,为什么不开心!”

  金鱼浅浅一笑,也不点破莫默的口是心非,软语道:“我们去跳舞好吗?”

  莫默望向舞池,见此时已是轻歌曼舞,起了兴致,爽快地道:“好啊。”便拥着金鱼加入人群翩翩起舞。悠然自得间,金鱼抱紧了他也毫不动怀介意,反而风趣幽默地说些雅之又雅的笑话,逗得金鱼娇笑连连,花枝乱颤。几曲舞下来,金鱼对莫默的印象大为改观,或真或假地竟诉说起心事来。莫默认真倾听,偶尔插上几句见解。听她说得伤感时,便温言安慰,倘若觉得她说得偏激狭隘,也不会避而不谈,装出一副宽容的样子,而是以平等认真的心,细细分析,步步引导,直到她心服口服。

  在这样的花天酒地里,见到金鱼的人,不是轻薄调笑,就是乱摸乱搞,从来就没有人尊重过她、体谅过她。而她自己也以谁玩谁都不知道的心态,用尽女人的本钱,耍尽女人的手段,诱人堕落,存心让大家都不要做人。这回碰到莫默坐怀不乱,手足规矩,初始还以为是初出道的毛头小子,随便两下就可让其入彀,哪知莫默居然不受勾引,还真诚待她,实在让人难以相信。金鱼又以怀疑的眼神直盯着莫默的眼眸,却见莫默的双眸晶莹剔透,坦荡亲切,找不出半点半毫的色欲邪念,一颗心顿时感动得激跳起来,明白真的碰见了一个尊重她人格真诚待她的人,碰到了一个不会伤害她的人,碰到了一个把她当人的人,碰到了一个真正的君子。耳听莫默体贴入微,细致在理的话,她想哭,是高兴也是伤心。她埋头向地,偷偷地抹去了几滴眼泪。

  DJ又放起了劲曲。看着纷纷入池狂扭狂舞的人们,莫默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倒不是他不喜欢蹦迪,只是今晚不想。

  金鱼正仔细端详着他,灯光虽然闪烁昏暗,却还是注意到了莫默的神情,遂乖巧地拉了拉莫默的手,示意莫默跟她走。两人左拐右弯,不一会儿便到了格调高雅的静吧。也不需服务员的引导,金鱼径自带他到了一个角落靠窗的位置,攀上几乎有一人高的椅子,相对坐下。

  金鱼荡着双脚,轻松惬意,细声问:“这里还好吗?”

  莫默正自惊叹环境的优雅、乐曲的悠扬,听了问话使劲点了一下头,由衷地道:“真是一个绝妙所在,以前怎么都不知道?!”

  金鱼见莫默毫无心机,随意坦诚的模样,忍不住以赞赏的眼光看着他,仿佛他是一个多年的老朋友。因为只有老朋友才会直言不知道。要知道,狂欢堡是汕蒙的名牌,金鱼缸和这小雨酒吧则是名牌狂欢堡里最有名的两道风景线。两者一动一静,一放纵一优雅,一个勾引你的灵魂带你下地狱,一个升华你的灵魂让你上天堂。绝对的水火不容,强烈的反差,然而偏偏又相得益彰。如此奇妙所在居然说以前不知道,不说是菜鸟式的傻蛋,也证明是一个没有“钱图”的人。试想在美貌佳人面前谁肯自揭短处?而且还那么的纯出自然?金鱼之前显然没遇见过,她不禁又一次被莫默深深感动了,觉得莫默很是高贵——平易近人让人无障无碍如沐春风的高贵,便也忘掉了自身的肮脏、耻辱与堕落,悠悠然圣洁得有如初生的婴儿。她不再是一个任人玩弄的金鱼,觉得自己是一名端庄典雅、知书达礼的淑女,一颗心便无可遏止地快乐起来。她低眉浅语、纯真轻笑地与莫默说着话,仿佛这里便是真正的天堂,让她可以畅所欲言,无所顾忌。

  莫默自然觉察到了金鱼的变化,不知不觉间也被她的快乐感染了,谈笑间便渐渐不再有先前的自醒自制,无拘无束了起来。笑溢嘴角,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金鱼来:但见她细眉明眸,巧鼻红唇,一张瓜子似的脸线条流畅,暖如珠玉;浓浓长长的黑发斜肩披来,轻拂胸前,掩映着几欲冲出细软薄衫的双峰。说话时,樱唇轻启,呵气如兰;浅笑时,酒窝隐现,妩媚之极。心想:“太美了,太纯了,可怎么会在这?难道真如人们所说,美女们都加入到了黄色娘子军?”暗暗叹息了一下,脸上绝不流露,欣赏微笑着点头。

  金鱼问:“什么?”

  莫默坦然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很美很可爱。”双眼迎着金鱼投来探问的眼神。

  金鱼怔怔地看着莫默好一会,忽地绽开笑容,喜滋滋地道:“真的吗?谢谢你!”

  时间过得很快。手机不知是第几次震动了。莫默看了看,见这回是隋铭楠的号码,忙接通。

  “爽不爽?”隋铭楠揶揄笑问。

  “你说呢,”莫默歉意地看了一眼金鱼,觉得隋铭楠的话污辱了她。

  金鱼报以一个甜笑,表示无所谓莫默与人说什么。

  “过来吧。快一点了。”隋铭楠道,听得莫默应了,便挂断了电话。

  莫默对金鱼道:“我们走吧?”

  金鱼说好,脸上忽然现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莫默见状道:“什么事吗?说吧。没关系。”

  金鱼又迟疑了半晌,终于忐忑地道:“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字吗?”

  在这种风月场所,问及对方姓名既不礼貌也是徒劳,对方不可能告知真姓名,说出的,只是改名换姓的代号。人们来这种地方玩彼此间不唤真名,明明是赵某某,往往唤作什么李某某。要不就按社会地位高低,或者按年龄,老大老二老三叫到底。刚才买了金鱼后,大家就管陈三恒叫老大,蔡元真叫老二,王桂壁作老三,莫默则是老七。金鱼自然深知个中道理与奥妙。但莫默这样以真心待人的人是可遇不可求的,她实在想记住他,不敢奢望成为好朋友什么的,只要偶尔能与他聊聊就心满意足了。所以她必须趁此机会相问,要不然等下就没有机会了。她知道,莫默是不会带她走的,尽管她很愿意。

  莫默心窍玲珑,反应极快,明白此时半分犹豫不得,否则定会伤害一颗尚具美好的心。这他绝对不愿,也不忍。而且他自认为心胸坦荡,根本不必去怕什么是非疙瘩。毫不犹豫地点头道:“为什么不可以?我们是朋友么。我给你一张名片。”伸手到后面裤袋掏出皮夹子,取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金鱼。

  金鱼很是激动,颤抖着双手接过,轻声读道:“中国时报。莫默。高级记者。海府省作家协会秘书长,海府省经济文化联谊中心秘书长。”抬头惊讶地看着莫默,问:“你是记者跟作家?”

  莫默微笑点头,然后伸手说:“礼尚往来。”他倒不是很想知道金鱼的名字,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不向她要很可能是对她的一种伤害。这是莫默为人的细心与真心。如果金鱼拒绝了,那也无所谓。女孩子的芳名本来就不可以随便告诉别人的。

  金鱼心波起伏,沉默了会,低声说道:“我没有名片,你有笔吗,我写给你。”

  莫默掏出钢笔套好笔帽递给她。

  金鱼从小提包里翻出一张小纸片,认真写着。很快,写完了。套好钢笔,和纸条一起推到莫默的面前。

  莫默拿起纸片,只见上面写着“叶彤”两个字和手机号码,字迹娟秀美丽,赞道:“好名字!好字!”又认真地看了一遍,这才收起纸条和笔。

  莫默和叶彤回到摩妮屋。

  摩妮屋里酒气冲天。除隋铭楠外,连石曹凌都有了八九分醉意。金鱼们也好不了多少。还好每个人都还清醒,否则莫默和隋铭楠头可就大了。大概没有人会说送醉鬼回家是一件快乐而又快乐的事吧?

  隋铭楠帮石曹凌买好单,大家便一起拉拉扯扯出了狂欢堡。

  

第30章《堕落者流程》 第30章《堕落者流程》之五

  

  王桂壁、赵泽言和乌良为都打包,拥着他们的进口金鱼先走了,当然不可能是回家,而是到什么秘密据点。剩下的人当中,陈三恒和蔡元真打包。隋铭楠也很想打包,可见石曹凌和莫默都没有打包只好放弃。送陈三恒蔡元真和金鱼到明南大酒店后,陈三恒和蔡元真忽然说要住莫默的宿舍,非住不可,叫莫默睡酒店。莫默劝阻不了,心想:“反正早上宛如湄和韦孝良都赶回去上班了,要住就住吧”,便和隋铭楠、石曹凌一起开车相送。回到酒店后,叫隋铭楠和石曹凌回去休息。石曹凌却拉着莫默的手不放,直说狂欢堡其实没什么,他的秘密宫殿“赛天宫”才是人间仙境,比颂城的红衣会所还好上十倍,马上就要带莫默去玩,还好隋铭楠硬把他给拽走了。

  莫默吁了口气,去了陈三恒的客房,一进门澡也不洗,衣服也不脱,倒头便睡。

  次日早上陈三恒和蔡元真“床刨”过度,都在睡懒觉,浪费了宝贵的周六上午美妙时间。

  中午,莫默招集记者站的全体工作人员再次为陈三恒和蔡元真接风洗尘。

  饭后,蔡元真偷偷告诉莫默,说昨晚陈三恒被金鱼折腾得半死,学狗学猫学猪叫,早晨还要喂她喝牛奶。说着啧啧摇头,继而幸灾乐祸地道:“十一点多金鱼走后,陈三恒发现钱包里的三千五港币被金鱼顺手牵羊牵走了。活该!”

  下午,陈三恒和蔡元真装模作样地跟莫默谈起了公事,一反昨天下午的论调,把莫默大大赞扬了一通。半中间蔡元真去洗手间,陈三恒沉吟半晌,忽然冒出一句:“昨晚我没留金鱼过夜。”

  莫默不动声色,根本不想和他纠缠这件事,似听非听,只和他讨论工作细节。

  傍晚六点,率领手下们浩浩荡荡地送提着大包小包、心满意足的陈三恒和蔡元真上了回北京的飞机。

  本来,陈三恒和蔡元真都说趁着明天星期天好好再玩一天的,幸好社长金新风像是知道莫默心思似的,很配合地来了个紧急召集,这才让莫默得以解脱。

  从机场出来后,莫默颇感疲惫地回到了夜色小区。

  静静坐了一会儿,洗了一个热水澡,正想着如果郦筱黛在多好哇,郦筱黛便阴沉着脸来了。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手提包往茶几上一甩,冷冷地道:“早上很早打电话给你,老是占线,好不容易打通了,却是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接的,还捏着声音问我是谁,她是谁?”

  莫默稍稍一愣,立时明白是陈三恒和蔡元真打包的金鱼惹的祸,赶忙老老实实地把昨晚的事跟郦筱黛一一交待,只略去了一些说不出口的黄话。

  郦筱黛听得瞪大了眼睛。奇怪的是惊心动魄、闻所未闻的金鱼缸的事倒不大在意,却对结识叶彤的经过纠缠不放,直到莫默表白得口干舌燥才心满意足地闭起双眸,抖着长长的睫毛,回味着莫默对王桂壁等人滑稽而又形象的描述,开心地笑着,说以后有机会见到,一定可以一眼认出。

  莫默松了口气,关心地问:“你的事情忙完啦?”

  “什么事情?”郦筱黛不解地看着莫默。

  莫默笑道:“你不是说最近公司里有许多要事吗?”

  郦筱黛一愣,随即想起跟莫默说的话,嫣然一笑,道:“黛黛想你嘛,又怕你在做坏事,就偷偷跑出来了!”

  话是假的,心意倒是不假。

  早上她目送三陪女玢儿走后,心不在焉地应付了祝顾仁、肖斗札他们几句,便回到办公室,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不由自主地老想着为人素质的问题,总觉得北京人也不过如此,动不动就自以为高人一等。心想,只有莫哥哥才算得上是高素质的人,其余的男人,哼,都是欺世盗名之辈,要不就是酒囊饭袋。按捺不住思念便往莫默宿舍打电话,哪知道接电话的却是陌生浪荡的女人,气得半死,搞得也没心情陪泰瑟浩和祝顾仁他们去玩了,就吩咐公关部的手下柔娅、尉薇和欧阳璎作陪,自己又在办公室里坐着,继续琢磨着素质的学问。

  大约九点钟的时候,叶天心打手机来了。

  郦筱黛一下想起昨晚嘴咬叶天心的事,不想做个没素质的人,便柔声跟叶天心道歉。

  叶天心惊喜之下,立马赶了过来,殷勤地献上一束玫瑰和一份精致的礼物。郦筱黛却不在意,只是一把抓住叶天心大谈特谈人的素质问题。开始叶天心借着自己的小聪明,跟郦筱黛有来有往的,但聊到下午,叶天心知识浅薄的毛病终于无可遏止地暴露了出来,郦筱黛引经据典说了老半天他都听不懂,只好愁眉苦脸起来。郦筱黛发现了叶天心的无知,火爆脾气又忍不住发作,叽哩呱啦狠狠地把他批判了一通,说他这么蠢,还不如跳楼自杀,免得浪费粮食。

  其实认真评价开来,叶天心可说是一个颇为善良、颇为聪明的男人,只是肚子里少了一点墨水,谈不出什么哲学、历史、音乐、文学,但那也是因为世事起伏变故,让他不能像别人那样有良好的读书机会,不能算是他的过错,可惜郦筱黛从小任性惯了、自我惯了,容忍不下此时看来是致命的弱点,终于又是一个不欢而散。

  明明是她欺负了叶天心,可郦筱黛却觉得自己很是委屈,一个人伤心地跑到海边,思前想后,越发地想念起莫默来。四点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来到莫默的楼下徘徊着,一直到六点才不顾对陈述红的承诺冲上楼来。

  这一切莫默当然不知道。他只以为自己是心诚则灵。

  感情这东西最是莫名其妙,按理说在莫默所熟识的女孩子当中,不论是相貌、脾气还是厨艺什么的,郦筱黛最多都只能算中上的一个,又不善体贴人,做事又喜欢指手画脚的,应该怎么也不会爱上她,可莫默偏偏中了邪似的就是对她情有独钟。也许,这是郦筱黛对他用了心机的缘故吧。

  且不管是什么原因,欢喜就好。

  眼见郦筱黛开心娇笑的样子,莫默一颗心甜甜的,晕晕的,几欲沉醉。两眼定定地看着她,欣赏她柔软披肩的黑发,欣赏她美丽的丹凤眼,欣赏她高挺的鼻子,欣赏她尖巧的下巴,更欣赏她红润诱人的嘴唇。这么认真地看着,忽地感到几分后悔,为什么刚才不趁着势头把黄色话语一并说出呢?然后……继而心中闪烁着“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这句话,眼光不由地投注在郦筱黛耸起的胸部,然后向下,热烈的眼光恨不得把郦筱黛黑色的短裙给透视。他一句一句地回忆着昨晚席间的那些别有意味的句子,脸颊渐热,蓦然间乌良为的那句论断闯进了大脑,眼光忍不住扫回郦筱黛脸部,那嘴唇、小小的、红红的、薄薄的……随即羞耻之心顿起,恼怒地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嘴巴。

  郦筱黛早就知道莫默在看她,配合地闭上眼睛,摆出最优美的姿势,此时眼逢里瞧见莫默在打自己,吃了一惊,睁大眼睛不解地问:“莫哥哥,怎么啦?”

  莫默见问,一张脸霎时胀得通红,支支吾吾说:“没什么,没什么!”

  其实,莫默根本不必这样,完全可以放胆为所欲为,在两个人的世界里,哪怕是最下流的话语最无耻的动作,郦筱黛也不会讨厌更不会拒绝,但他好像忘了跟郦筱黛曾经的疯狂夜晚,一本正经了起来,这,是不是有些莫名其妙?

  郦筱黛眼见莫默如此羞涩,立时猜测到定然与情欲有关,于是妩媚一笑,也不追问,盈盈起身,抱住莫默,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

  莫默美人在怀,浑身的热血忍不住熊熊燃烧,偏偏此时手机不识时务地大叫特叫起来,无奈,只得掏出手机,原来是隋铭楠,心中暗骂:“该死的隋铭楠!”接通凶巴巴地问:“你吵什么吵?”

  隋铭楠嘿嘿笑道:“怎么?破坏了你的好事了?那好吧,我补偿你,石曹凌说你是个绝无仅有的好人,诚心交你这个朋友,想请你去他的赛天宫逛逛,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怪异地笑了几声,接着道,“告诉你哦,赛天宫可比快乐岛上的狂欢堡还精彩千万倍……”

  莫默淡然一笑,认为隋铭楠所言太虚,不可能还有比狂欢堡更精彩更诡异的地方,遂打断他的话敷衍道:“好吧,我有空给你电话,那时你带我去。”说罢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却不知自己因此错过了与隋铭楠的最后一次的会面机会,而这一次的通话则是隋铭楠给他的最后一个电话!

  

第31章《完美谋杀》 第31章《完美谋杀》之一

  

  如果问隋铭楠最喜欢汕蒙的哪两样东西,隋铭楠准会脱口而出:“美女,汕蒙国信足球队。”而真正让他疯狂的,还是汕蒙国信足球队。怎么形容他对足球的痴迷呢?用石曹凌的话说吧,他说:“在隋老兄的心目中呀,其实一百个美女也抵不上一个足球!”

  停歇四个月的超级联赛将于星期天下午三点、在省体育中心以争霸赛的形式掀开重新征战的序幕,这本身就已经足够吸引隋铭楠的了,更何况交战的双方又是中国目前最好的两支球队——南北双雄?这么多年以来,南北双雄轮流霸占着中国足坛霸主地位,剽悍俊朗的北雄大连施德足球队稍稍领先一步,多做了一年魁首,但今次南雄汕蒙国信足球队若能在主场痛宰北雄,成为今年南北争霸战的冠军,则双方冠军总数就此持平。上一场汕蒙国信足球队客场征战打成2:2平局,此时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必胜无疑。

  想象着即将到来的激战,再想象着即将到手的冠军,隋铭楠简直乐疯了。把崔瑶瑶一个人扔在床上,自己一大早便爬了起来,开始盘算明天要穿什么衣服,涂什么脸彩去观看扣人心弦的双雄大交锋。想了老半天,决定向汕蒙市的头号球迷艾足球学习,直接把汕蒙国信足球队的徽标彩绘在胸前后背上。决心一下,就想行动,幸好马上醒觉过来:“现在还早,明天早上去彩绘还来得及,现在做好了晚上还要不要睡觉了?”笑骂自己心急,强迫自己冷静些冷静些,可没办法,心就是要那么激动地跳。这时,手机响了,看也不看屏幕,接通道:“是谁?”

  “嘿嘿嘿……隋总,是我。”一个声音笑着道。

  “哦,严升见,这么早给我打电话,什么事?”隋铭楠明知故问。

  “嘿嘿,嘿,能不能帮我弄几张球票?”严升见道。

  隋铭楠一听笑了,道:“你不是发誓再也不看足球的吗?”

  严升见是悦来大酒店的副总,汕蒙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也是个疯狂的球迷。上次跟隋铭楠和莫默一起到大连去为国信足球队助威,见阵容齐整的国信足球队居然只与阵容残缺不全的大连施德足球队打成平手,气得发誓以后再也不看足球了,还跟隋铭楠吵了一架,只因为隋铭楠对客场作战战成平手赞叹不已。隋铭楠当然不会忘记这笔旧账,趁机取笑他。

  “不是我想毁誓,实在是被我的两个宝贝儿子逼得没办法。你也知道我儿子年纪不大却是国信队忠实的球迷的是不是?他们下了死命令我当老爸的当然只好服从了。”严升见振振有词地道。

  “那好,我就帮你弄两张。”隋铭楠黠促地道,存心整整他。

  “三张,三张!”严升见嘻嘻笑道,“儿子才十岁,当老爸的不看着,实在不放心。”生怕隋铭楠不答应,“不过我保证只看儿子不看足球。”

  隋铭楠故意口气生硬地拒绝道:“不行,最多两张,给侄子是可以的,你么,都看不懂足球,看什么看?!”

  “你不会那么忍心叫我去买黑票吧?现在一张最便宜的也涨到了700块。这没什么,你总不能把我们父子拆散吧?”严升见叫道,随即低声下气地乞求,“帮帮忙,下次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绝对不会再跟你吵。拜你做老大,行不行?”

  隋铭楠得意了,心想:“真得感谢陈述红,要不是她特别关照,每次都免费送十张一号看台最前面的球票,自己也无法回回都在朋友面前威风威风。”要知道,买球票容易,有钱就行,但要买到一号看台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这个最佳看台的三百个位置,是陈述红专门留下来送给达官贵人、亲朋好友的。隋铭楠有幸攀上了一份,这除了自身的地位外,还应归功一些于当初的拍马屁。

  严升见等了会听不见回声,以为隋铭楠不肯答应,赶忙可怜巴巴地道:“拜托,拜托!老大,就原谅小弟一次行不行?”

  隋铭楠哪会真的跟严升见计较吵架的事,哈哈大笑,道:“行,干吗不行?记得晚上过来拿票啊。”听到严升见忙不迭的谢谢声,摇头挂断电话,心想:“怎么迷球迷到这个程度?”却不知自己比他更痴迷千百倍。紧接着麻烦事来了,严升见之后短短的一个半小时,贺传汇、李过群、郭凤林等等这些老球迷老朋友都打电话来要票,而且一开口都是三两张,个个死皮赖脸的都非要不可,摆出的理由好几箩筐,害得隋铭楠连吃早饭的时间都没有。不过,隋铭楠没有全然满足他们,只是答应每人一张。就这样算起来,已经十张了。莫默那边至少要给三张,酒店的几个副总每人也各都要一张,自己当然要留了。总共十六张,已经大大超过了陈述红每回给的数目。寻思:“明天是双雄争霸战,球票肯定是空前的紧张,得赶紧向陈述红要票,迟了恐怕就没了。可往常都是陈述红派人送来的,这一回自己这么心急,会不会太失态了?”准备放弃打电话,但一颗心总是放不下,担心这一次陈述红会忘了给球票,毕竟过了四个月,谁都有可能忘的是吗?这么一想,不敢再犹豫了,赶忙抓起电话给陈述红拨手机。

  其时陈述红还偎着墙索卫躺在床上,听见柜子上的手机叫了,懊恼地骂了句:“讨厌!”

  墙索卫迷迷糊糊地道:“是谁呀,这么早。”说着看了一下手表,哦了一声,“不早了,都快九点了。”

  陈述红爬下床铺去拿手机,看了一下号码,见是隋铭楠打来的,不好不接,按了接听键,懒洋洋地问:“隋总吗?有事吗?”

  隋铭楠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道:“陈总,我酒店几个老总想看明天的争霸赛,你能不能……”

  陈述红有些恼火:“你找我就为了球票呀?抱歉,这一次没了,因为市委接待一批上海商务考察团,把票都给拿走了。”

  隋铭楠一听急了,恳求道:“陈总,拜托,拜托,无论如何帮我搞几张,拜托了。”

  陈述红笑道:“隋总,从来不求人的你居然会为了几张球票开口求人?太阳从西边出来啦!”

  陈述红虽然热心支持汕蒙的足球事业,却不是球迷,当然无法理解像隋铭楠这样铁铮铮的男儿、为了足球宁肯流血流泪的心态。再说,她之所以肯支持,百分之九十九是为了墙索卫,因为墙索卫想学原大连市市委书记薄熙来,做一个以民乐为己乐、名扬天下的足球书记。

  隋铭楠赔笑道:“饭可以不吃,觉可以不睡,球赛却不能不看的,陈总陈大姐,就拜托您帮忙弄个十六张,小弟我感激不尽。”刚刚做了一回严升见的老大,现在就自称小弟,看来真是潮起潮落,报应不爽啊。

  陈述红摇头道:“实在没办法,我手上真的没有球票了。”

  隋铭楠急得几乎哭了出来,哀求道:“我的陈大姐啊,请你看在老朋友的份上,不要十六张,帮我搞两张,就两张!”

  陈述红不为所动,道:“真的没办法,抱歉,啊。”说完挂断电话。

  隋铭楠一下蒙了,这下好了,不要说十六张,就是两张都没有,等下怎么向兄弟们交待呀?特别是严升见,还不趁机把自己羞辱一番啊。这边隋铭楠心烦意乱的,那边陈述红笑嘻嘻跟墙索卫道:“你说说,隋铭楠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什么都不求我,就求我要球票。”

  

第31章《完美谋杀》 第31章《完美谋杀》之二

  

  墙索卫边穿衣服边道:“很正常啊,你干吗不给他?”

  陈述红哼声道:“我正烦着他呢,还想要球票呀?!”

  墙索卫一把抱住陈述红,开心地笑道:“原来我的虹儿也会小心眼,你这不给他球票呀,比杀了他还难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个“杀”字入耳顿时触动了陈述红的灵感,她惊喜地想:“对呀,为什么不趁着球赛的机会除掉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之前的脑子全白费了,早知道他要看足球就不用那么头疼了!”高兴地给了墙索卫一个香甜的吻,嗲声道:“清哥,你真好!”抑制不住兴奋,热情地纠缠着墙索卫,娇喘连连,声声浪叫,惹得墙索卫把持不住,又脱下刚刚穿好的衣服,抱住陈述红倒在床上辗转粘磨,激烈交战起来。

  此时的陈述红精神亢奋,情绪激昂,墙索卫根本不是对手,没几下就被她骑在了身下。

  可怜的墙索卫一个堂堂的市委书记,居然受此胯下之辱,却还得嗯嗯呀呀表现出颇为快意的样子,这现实是不是残酷得太甜蜜了?

  陈述红才不管墙索卫是何感受,激情肆意、连绵不绝地施展出十八般武艺,直把墙索卫降服得服服帖帖、躺在床上动荡不得,这才心满意足、精神抖擞地翻身起来,哼着快乐的歌谣到浴室洗澡。或许是刚经过男性荷尔蒙的滋润吧,此时的她有如神助,脑袋瓜灵光之极,在温暖的“雨丝”里没几分钟,便谋算好了收拾隋铭楠的详细计策。也无心再洗了,稍稍擦干了一下身子,裹着浴巾,走到床边,见墙索卫已经香甜地睡着了,俯身吻了一下他的嘴唇,转身看了看,瞧见墙索卫的手机在床头柜上,伸手关了,拿起自己的手机,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小心地带上门,到楼下的大厅里坐下,而后拨通隋铭楠手机,甜甜地道:“是隋总吗?”

  “是,是,是!陈总,是不是有球票了?”隋铭楠惊喜地道。

  陈述红咯咯一笑,道:“本来是没有的,可放下电话后总觉得过意不去,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难得你开口叫我办一点小事,我居然办不到,那不是太对不起你了吗?于是便给足球俱乐部打了电话,好说歹说,总算多要了二十张的球票,等下还是叫小何给你送去。”

  隋铭楠大喜过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以为一切没戏了,正自伤心不已,哪知峰回路转,突然又有了球票,一时间只觉得天底下再也没有比陈述红更好的人了,感激涕零地道:“谢谢,谢谢!陈总,非常感谢!你帮我弄了球票,我哪还敢叫你派人送啊?还是我自己过去拿。”

  陈述红暗暗冷笑:“谢谢?谢谢我送你去鬼门关?那也不用客气了。”嘴里亲热地道:“哎哟,隋总,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呀?以后呀,不用你开口,回回叫小何给你送二十张球票去。”

  隋铭楠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又说谢谢。

  陈述红听着他语无伦次的样子,得意地撇着嘴,恭维了他几句,便挂断了电话,开心地在厅里来回走个不停。乐了会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计谋又认真斟酌了一遍,觉得没有任何破绽了,便提起电话叫刻意扶植起来的亲信——夏韵立即赶到别墅。

  夏韵是汕蒙精典模特公司的总经理,是陈述红在海南的时候悉心培植起来的,专为她执行秘密任务和搜寻佳丽的心腹。当然,初始时陈述红搜寻佳丽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公关上的需要,来来往往的达官贵人最喜欢的礼物排行榜首的,便是美丽窈窕的女孩。可以说,美丽女孩便是陈述红纵横商海无不如意的重要法宝之一。后来,当陈述红自己迷上女色之后,精典模特广告公司,首先便成了陈述红满足自己欲望的基地。当然,夏韵也免不了分一杯羹,因为她也是同性恋者。而至于夏韵的出身,有人说她曾经是武警,有人说她是女子保镖学校毕业的高材生,也有人说是越南军人,但她的真正身份,只有她自己和陈述红知道。夏韵自己当然不会乱说,陈述红的保密工作又向来做得很好,因此不要说夏韵的秘密,就是陈述红跟夏韵的真正关系全汕蒙市也不会超过三个人知道。

  夏韵动作很快,不到二十五分钟,便赶到了别墅。

  在客厅里聊了会闲话,陈述红忽地起身往楼上走去,夏韵拔脚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屋顶花园。陈述红一屁股在摇椅上坐下,脸色凝重非常。夏韵立时便知陈述红又有了什么重大动作,不由有些紧张地盯着陈述红,却见她沉吟不语,好像在做心理斗争,犹豫不决的样子,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跟随陈述红这么多年来,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陈述红向来是当机立断,决不拖泥带水,今天却是怎么回事?也许,这次要对付的人是个地位非常的人物,夏韵暗暗猜想。

  夏韵猜的没错,陈述红今次要对付的隋铭楠的确不是一般的人物,绝不是之前的几位小姑娘可以比拟的。杀掉小姑娘,就像捏死蚂蚁一样,只要做得巧妙,没有人会认为是被谋杀的,当然就更不可能怀疑到陈述红身上,最多也就是骚乱一阵子,就像当年她一手策划的汕蒙大学女大学生失踪案一样,风雨一阵便无声无息了。而杀隋铭楠却不一样,他的死必然会带来汕蒙各界的震动,特别是作为汕蒙支柱产业之一的酒店业,恐怕会引发十二级地震,如此警方便会分外注意,必定会列为非破不可的重案要案,那样如果没有万全之策,稍稍有些疏忽,便会引火自焚。这也是陈述红为什么甘冒风险迟迟没有下手的原因,直到刚才想到一个绝佳的办法。可是,也许是办法来得太快太容易了,看到夏韵的时候,反而让陈述红有些不敢相信,总以为这办法什么地方还有漏洞,非得找出一处不可。但好办法就是好办法,陈述红思之再三,终于认定万无一失,遂猛一点头,自信地看着夏韵,命令道:“明天下午你去看超级争霸赛。”

  “看球赛?”夏韵不解了,想不到陈述红想了半天,冒出来的居然是这样一个命令,问,“不是有任务吗?”

  陈述红微微一笑,道:“看球赛就是最重要的任务。”

  夏韵恍然大悟道:“大姐,我知道了,一定是明天超级争霸赛有省里的头头要来。您放心,我会找几个最好最靓的模特去陪的。”

  陈述红道:“书记省长是要来的,模特也是要找的,但这不是主要任务。”目光闪亮地看着夏韵,“你知道怎么摆弄气球吧?”

  “气球?有啊,每回球赛我们都有弄很多漂亮的气球,让模特带上,五彩缤纷的,引人注目。”夏韵道。

  陈述红微一点头,道:“这一次充气球的时候,在充气机里加上BBTB。”

  “加BBTB?”夏韵吓了一跳,不明白陈述红的用意,居然往充气机里放兴奋剂,难道充气机也要吃兴奋剂?要知道,这种兴奋剂极其难得,而且昂贵之极,小小的一粒就要四千块人民币,一般的人想都不敢想。但物有所值,且不说它的效用极佳,一小粒就可以让你攀上兴奋高峰五六次,最重要的是没有平常兴奋剂的后遗症和副作用,兴奋过后不留痕迹。当然,如果吸食过量,那又另当别论,至于心脏病患者,则是要避而远之的。想了一下,疑惑地问:“一粒一粒的,放进去做什么?”

  

第31章《完美谋杀》 第31章《完美谋杀》之三

  

  陈述红笑道:“傻瓜,你不会先高温加热一下,只要九十度就成气体,你把气体注入充气机不就得了吗?”

  夏韵呆呆地看着陈述红,还是有些不明白。

  陈述红解释道:“你放心,成气体之后不容易结晶的,你等气体冷却之后再注入充气机就不会烫着人,还有,所用的气球要选择大号的,但充气的时候不要充得太大,有篮球那么大就刚刚好,听清楚了吗?。”

  夏韵答道:“听清楚了。”心想:“原来BBTB还有这种用法,一向以来都是溶在纯净水里喝的。”继而问:“那要多少?”

  陈述红略略一想,道:“就一瓶吧。”

  夏韵差点蹦了起来,惊声道:“一瓶?”也难怪她惊讶,一瓶三十粒,一粒四千块,合计就是价值十二万元人民币。

  陈述红皱眉道:“你今天怎么一惊一乍的?以前的沉稳哪里去了?”

  夏韵心弦一颤,生怕陈述红生气,赶忙收敛心神,道:“对不起,大姐,只是我实在不明白你的用意,所以……”

  陈述红把手一挥,打断夏韵的话,道,“好了,你照我说的话去做,不要想那么多,该你知道的会告诉你。”顿了一下,“再准备两瓶流行品牌的纯净水,稍稍溶一点,检测不出来就可以。”

  夏韵响亮地应声:“是,大姐,我一定照你的吩咐做好。”

  陈述红点头道:“大姐相信你做事稳重,否则这么重大的事也不敢交给你。”

  夏韵高兴地道:“谢谢大姐的信任。”心想:“得赶快回去想想怎么把气体注入充气机,不对,大姐搞错了,充气机都是罐装好的,根本不可能注入,还是得另想办法。”道:“大姐,如果没有其它事,我想马上回去准备。”

  陈述红握住夏韵的手,轻轻摇了摇,郑重地嘱咐道:“尽量多充几个兴奋剂气球备用,其它的气球也多做些,纯净水也一样,尽量做得漂亮些,千万要注意保密。不许跟任何人说这件事。”见夏韵点头应了,这才送夏韵下了楼,一直送出别墅大门口。微笑着目送夏韵开门上车,发动起来,这才转身回屋里,刚走两步,听见夏韵叫道:“大姐,最近公司新找了一个女孩,您什么时候抽空见见?”遂回头去看,见夏韵把车倒了回来,笑道:“不见了,你快去忙吧。忙好了给我打电话。”

  夏韵道:“大姐,那女孩不是一般的美,身材呀,也好极了!”说着拿出一叠相片,开门下车,走了过来,递给陈述红。

  陈述红漫不在意地接过,可定睛一看,顿时眼睛发亮,的确,相片上的女孩美得惊人,就是月里嫦娥恐怕也要逊色三分,特别是那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刹时便可勾走人的魂魄,浑身热血不由忽地沸腾了起来,已经好久没有亲近过女孩了,此时看见这等极品尤物,顿然心痒难耐。但她不想在夏韵面前露出急色的样子,微微一笑,淡淡地问:“叫什么名字?”

  夏韵道:“叫秋茕。秋天的秋,茕茕孑立的茕。”

  陈述红轻声念了两遍,道:“很好,等过几天,你给我安排一下。”

  夏韵见自己的孝敬被接受了,很是高兴,笑容满面地开车走了。

  陈述红回到屋里,坐在沙发上,一张一张地欣赏着女孩的相片,心里盘算着改天以什么方式来玩弄这女孩,现在跟以前可不大一样了,自己跟黛黛一样是既喜欢男色也喜欢女色,既然这样,总得有些创新吧?看得入神,连墙索卫走到身后也不知道。

  墙索卫悄悄探头看陈述红在看什么,一看之下,也不禁失声惊叹:“好美的女孩!”

  陈述红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墙索卫,嗔道:“你想吓死我呀!”

  墙索卫坐下,搂着陈述红的腰,眼睛盯着她手中的相片问:“这女孩是谁?”

  陈述红把相片一盖,不让墙索卫看,嘻嘻笑道:“怎么,想去找她?”

  墙索卫赶忙表白道:“没,没这回事。”

  陈述红白了他一眼,哼声道:“有色心没色胆!懦弱!”

  墙索卫装出一幅猪哥样调笑道:“我只对我的虹儿有色心又有色胆。”说着魔爪大动,插进陈述红的胸前揉捏着她丰腴滑嫩的乳房,嘴里威胁道:“给不给我看?”

  陈述红脸上满是宁死不屈的表情,可双手却不听话地把相片拿到墙索卫眼前,一张一张地翻着看,叹道:“别说你们男人,就是我看了也怦然心动。”

  墙索卫怀疑地道:“实际中的人也这么漂亮?我看不可能,有的女孩就是特别上相。”

  “你说的是没错,但你看看她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多迷人呀,我就喜欢这样有韵味的女孩。至于相貌吗,也不一定要美到极致。”陈述红道。

  “她叫什么名字?”墙索卫问。

  “秋茕!”陈述红回答,拉起墙索卫的手掌,一笔一画地写给他看。

  “秋茕,秋茕!”墙索卫喃喃念道,觉得这个名字美得揪心,让人忍不住便思念起她来,好似久别重逢的红颜知己,不自觉地随口问:“在哪上班?”

  陈述红见墙索卫魂不守舍的样子,拧着他的耳朵骂道:“色鬼,想找她是不是?偏偏不告诉你,让你急死最好。”

  墙索卫生怕陈述红打翻醋坛子,不敢继续追问,勉力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也许是他表现出色,陈述红倒自觉地道:“清哥,这女孩是我朋友公司的,改天我会安排她来见你,不过,警告你只许玩玩,不许付出半点感情,否则一定扒光你的皮!”

  墙索卫听得一愣,一下想起唐凝儿的事,知道陈述红不是空口白话,心中又惊又喜又想拒绝,可又舍不得,只好闭紧嘴巴不说话。

  恰好这时程田鹤来手机了,陈述红接通问什么事。

  程田鹤嘻嘻笑道:“一个坏消息,我想应该告诉你。我们商业步行街工地上的脚手架塌了,摔死了四个民工,重伤的有二十六个。”

  陈述红大惊:“送医院了没有?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程田鹤道:“你别急,我就怕你急。我现在正在想办法封住新闻记者的嘴。工地那边已经叫陈会临过去处理了。”

  程田鹤所说的陈会临跟朱珩霄一样,都是步行街工程的副总指挥,两人负责工程上的具体事务。不同的是,陈会临是程田鹤从霞海带来的得力助手,而朱珩霄代表的则是陈述红和国信集团。

  陈述红斩钉截铁地道:“不行,我们必须赶过去!二十分钟后在工地上见!”

  匆匆跟墙索卫说明了事情原委,焦急地赶往事故现场。赶到工地的时候,陈会临正在斥骂民工,骂得很凶很难听,说什么你们的命不值钱,要死就死,干吗死在工地上,言语之间,口口声声都说民工是猪脑,连脚手架都绑不好。

  陈述红听得恼火,啪地一摔车门,阴沉着脸走到陈会临面前,目光冷峻地看着他。

  陈会临看见陈述红,马上换了一副笑脸道:“陈总裁,您来啦。”见陈述红面色不善,没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转头又呵斥可怜兮兮的民工们。

  陈述红不好说陈会临什么,可听他越骂越起劲,实在窝火,脑筋一转,忽地大声叫道:“朱珩霄呢,朱珩霄到哪里去了?”

  朱珩霄的秘书皮明舟应声走了过来,报告道:“总裁,朱副总裁送伤员到第一医院去了。”

  

第31章《完美谋杀》 第31章《完美谋杀》之四

  

  

  陈述红趁机教训道:“你怎么做事的,啊?把安全意识放到哪里去了?懂不懂防范于未然?民工的命不值钱是不是?对得起他们家中的亲人吗?你又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民工?没有他们这大厦能盖得起来?你去盖呀?简直是不知所谓!回去好好给我写份检查,问一问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严重的事!”骂完,不理陈会临,快步走向诚惶诚恐的民工们,亲切地跟他们说话。

  可怜的皮明舟被骂得莫名其妙、冷汗淋漓,呆呆站立着不知怎么办才好。

  陈会临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出陈述红是指桑骂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羞又恨,但已不敢再骂民工。迟疑了会,也跟民工们好言好语起来。

  慰问完工地上饱受惊吓的民工后,陈述红见程田鹤还没赶来,便上车吩咐司机去医院探望重伤民工,车开出几米,忽又叫司机倒回来停在朱珩霄秘书皮明舟身边,然后开门微笑招呼道:“小皮,上车!”

  皮明舟胆战心惊地上了车,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陈述红温言道:“小皮,对不起,刚才不是骂你,是骂陈会临这个不把民工当人的混蛋。”

  皮明舟惊魂未定,慌乱地道:“没关系、没关系!”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紧张了,生怕陈述红又有什么招式来对付他。

  陈述红拍拍皮明舟的肩膀,笑道:“小皮,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就是是骂你又有什么好怕的?脚手架塌了又不是你的错,怎么就不敢据理力争了?”又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别绷着脸。总裁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皮明舟这才相信陈述红真的不是骂自己,长长舒了口气,笑道:“总裁,您刚才可真吓人。我都差点给吓死了。”

  陈述红道:“那么胆小,吓死了活该。”

  皮明舟这时胆子已经大了起来,嘻嘻笑道:“总裁,这下您吓不死我了,我知道您不是骂我。”

  “那你刚才为什么怕得要死?”陈述红笑问。

  “因为刚才我一时不适应,”皮明舟道,“从来就没见过总裁您发火,今天才让我见识了。”

  “很好看是不是?”陈述红问。

  “是啊,很好看!骂得好精彩!”皮明舟胆大包天地道,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被骂得差点尿了裤子。

  陈述红也不介意,跟皮明舟信口瞎聊着,不知不觉,便到了桂湖区和清湖区交界处的市第一医院,遂打电话问朱珩霄在哪里。

  朱珩霄带着哭音说在急救室门口。

  陈述红和皮明舟匆匆赶到,只见朱珩霄两眼发红,显见悲痛无比。

  朱珩霄见陈述红来了,上前两步握住她的手,沉痛地自责道:“总裁,我对不起您呀,没有做好工作,您处罚我吧。”

  陈述红温言道:“老朱呀,你别这么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抢救重伤伤员的生命。”关切地问,“现在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朱珩霄老泪纵横,道:“又去了三个。”

  “什么?”陈述红差点没跳起来,脸色刹时变得苍白,烦躁地来回走了一会,喃喃自语,“怎么这样?怎么这样?又是三条人命呀!”

  这时程田鹤打电话来了,气愤地道:“你们的市长有毛病,居然给媒体指示说要彻底揭露脚手架倒塌的事故,说肯定是建设单位不重视安全生产造成的恶果,要追究有关负责人的法律责任。现在好了,我忙了半天,屁都没用了,记者们都纷纷赶着发稿,明天报纸便会铺天盖地报道。你说,你们汕蒙市政府这是干什么嘛?在我们霞海,哪有可能发生这种事!”

  陈述红当然知道简叠心那伙人的用意,却无心跟他们纠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见程田鹤兀自本末倒置,强忍着心头之火,语重心长地道:“程总啊,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助伤员,找出脚手架倒塌的原因,杜绝倒塌事件再次发生,其他的事别人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现在在医院慰问伤员,你能不能赶到工地彻底整顿一下安全问题?”顿了顿,“要不,你来医院,我去工地也行。”

  程田鹤埋怨道:“我说陈总,你们怎么老搞不懂事情的轻重缓急?民工受伤都受伤了,慰问不慰问还不一样?倘若媒体的事情没处理好,我们的工程就臭名远扬了,那我们的脸往哪里搁呀?!”

  陈述红气极,勉强按捺住住胸中怒火,信口瞎蒙道:“程总啊,告诉你好了,新闻媒体的事墙书记亲自去解决了,你就尽管放心好了。现在我们还是来个分工,你去工地还是来医院?”

  程田鹤笑道:“你看你,知道墙书记出面解决了也不快点告诉我,害得我忙活了半天。好吧,我就去工地整顿一下安全问题。”说完,放心地挂断电话赶到工地去了。哪知第二天早上一看报纸,倒塌事故还是连篇累牍地报道出来了,于是生气地给陈述红打电话追问究竟。

  其时陈述红正在凤凰大酒店5305号房琢磨着下午谋杀隋铭楠的大事,听得程田鹤兴师问罪,便又信口蒙他说:“哦,你尽管放心好了,墙书记自有他的打算,过一两天我会详细跟你解释的,别忘了,我应该比你更焦急才对。”

  程田鹤一想也对,便不再说些什么,跟陈述红聊了几句闲话,高高兴兴挂断了电话。

  陈述红见自己三句两句又把程田鹤给蒙了过去,大为得意,觉得自己的智慧根本不是程田鹤所能匹敌的,自我陶醉地坐了一会儿,夏韵来了,一进门便甜甜地对她说:“大姐,一切都准备好了,气球一共充了一百个,有兴奋剂的有六个,两瓶纯净水也准备好了。”

  陈述红看着夏韵的眼睛,赞许道:“夏韵,你真是大姐的好帮手。”同时心想:“一事不烦二主,索性叫她去办。”遂接着道:“夏韵,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什么事?大姐。”夏韵兴奋地问。

  陈述红两眼直看着她,缓缓地问“你还认得明南大酒店的老总隋铭楠吗?”

  夏韵点头道:“认得,前几天我还在一家娱乐城里碰见他呢。”

  “不会认错吧?”陈述红很小心。

  “不会!绝对不会!”夏韵不容置疑地道,“隋铭楠酒店好几次都叫过我们模特队去表演,每次都是亲自跟我商量的,恐怕烧成灰我都认识。”

  陈述红高兴地道:“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随即吩咐道:“下午球赛他坐在一号台四排,我给你们模特队留了三排的票。你看着,隋铭楠坐几号,你就坐几号。那些气球和纯净水就你自己带着,别跟其它的搞混了。球赛开始的时候,先把那水分给隋铭楠,球赛结束前十分钟,你把气球在靠近头部比较厚的同一方位用缝衣针刺破几个小孔,刺的时候不要直刺,那样会爆的,要旋转着刺,这样就不会炸开,刺完后把孔对准隋铭楠,让气流吹向他鼻子,记住,一定要把气流吹向他,别吹了别人,要一个一个地来,刺破三四个就可以了,其它的在球赛结束时全部放飞,听清楚了没?”

  夏韵觉得好好玩,响亮地回答:“听清楚了!大姐,你放心,我一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一定偷偷地让隋总开心得半死。”她还以为陈述红只是想让隋铭楠舒服舒服,事后跟他说明真相才好谈生意。却不知隋铭楠有极为严重的心脏病,看足球比赛已经够兴奋了,又喝了兴奋剂的水,之后再吸入兴奋剂气流,三管齐下,心脏不兴奋得狂跳直至衰竭而死才怪。而在足球场这样疯狂的场所,对于心脏病突发猝死,又有谁会怀疑呢?就是怀疑了也找不到证据,气球飞了,现场的纯净水瓶子数不胜数,怎么找?找到了也检测不出问题,陈述红事先就想到了,只放一点点的量。这个计谋实在太巧妙了,杀人于无形,连夏韵这么了解她的人都看不穿,何况别人?看来这次隋铭楠是死定了。不过这也要怪他自己,谁叫他把有心脏病的事告诉了陈述红。

  

第31章《完美谋杀》 第31章《完美谋杀》之五

  

  

  第三十一章完美谋杀

  “你把大姐刚才说的话复述一遍。”陈述红谨慎地道。她不想出现任何的纰漏,这是她做事的一向风格,否则她早就被人千刀万剐,绝不可能风光到现在。

  夏韵乖乖地照做了,不但把陈述红交待的话语复述得一字不差,还补充了些细节。

  陈述红听了很是满意,留夏韵聊了有一个小时,又殷殷叮嘱了番,这才叫夏韵赶紧回去准备准备。

  下午两点不到,体育中心便成了人的海洋。可容纳一十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人的位置,座无虚席,连后边的展台上都站满了人。也许是怕球迷等下骚乱,足球场边的走道上每隔十步便站了一名警察,个个手拿警棍,如临大敌的样子。有好事之人认真统计了一下,发现此次争霸赛投入的警力达到一千名之多,不敢说绝后,绝对是空前的。

  隋铭楠果然按照事先的设想,上身绘满了汕蒙足球俱乐部的徽标。绝妙的是严升见、贺传汇、李过群、郭凤林等十几个老朋友老球迷也都一一照样学样。这倒不是隋铭楠逼他们的,而是他们听见隋铭楠大胆的设想之后,大感刺激,跟着去彩绘。二十人一溜一排,手舞小队旗,整齐划一地摇着花花绿绿的上身,与下一排的二十个舞着彩色气球花枝招展的模特美眉,相互辉映,抢眼之极,害得千里迢迢来搞现场直播的中央电视台不时把镜头对准闪亮的他们。

  莫默这一场没有来,早上隋铭楠打手机给他的时候,他说要去医院探望朋友。隋铭楠求之不得,要知道他的球票紧俏的很,还有很多朋友要不到球票骂骂咧咧地说他不够朋友,现在好了,莫默不来,省了三张球票,可以堵上三张嘴巴了。

  随着一声哨响,球赛开始了。顿时锣鼓齐鸣,欢呼声此起彼伏,全场都沸腾了起来。

  身披彩衣的隋铭楠自然也率领着朋友们狂呼呐喊。坐在三排的美女们在夏韵的带领下当然不甘示弱,齐声娇滴滴地尖叫着,别有一番情趣。闹了一会儿,夏韵把气球系在椅子上,招呼身边的秋茕各各从座位底下拖出一箱纯净水,分给美女们和身后的花衣男子们。

  夏韵转身对隋铭楠笑道:“隋总啊,小心别叫坏了嗓子,来,喝几口甘甜的纯净水润润喉,保证你吼得更大声。”说着把特制的纯净水递给隋铭楠。

  隋铭楠乐坏了,赶忙接过,连声说谢谢。拧开盖子一口气喝了半瓶,兴奋地跟夏韵说:“我们应该结成统一联盟,把全场的眼球都吸引到我们这边来,怎么样?”

  夏韵见隋铭楠乖乖进入圈套而不自知,高兴得笑容满面,哪还会说不可以,连忙道:“好啊,好啊,你有什么主意没有?”说着,把另一瓶特制的纯净水也递给隋铭楠。

  隋铭楠顺手接过放在座位上,然后眼珠一转,建议道:“就唱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怎么样?”

  夏韵嫣然一笑,道:“好啊!”

  隋铭楠大喜,赶忙招呼兄弟们准备开唱,下边夏韵也招呼姐妹们做好准备。隋铭楠扯着大嗓门领唱道:“‘妹妹你坐船头’预备唱!”紧接着二十个大大小小的男人便扯着粗犷的嗓音拼命唱了起来,唱完一句,下排的美女们便齐声接上,娇滴滴的声音动听之极。他们这么一唱一和的,很快就吸引得周边的球迷兴奋地跟着唱了起来,再旁边一些的球迷看见了,又被吸引住了,也跟着唱了起来,这样一圈一圈地波及开来,到得最后,全场便响彻“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的歌声。更有甚者,很多人故意唱成:“妹妹你坐床头,哥哥我按上抽。”

  可怜球场上争斗不休的南北双雄,被哥哥妹妹刺激得手脚发软,轮流着犯低级错误,不是你传错了球,就是我来个乌龙摆尾,把球踢进了自家的门。幸好自摆乌龙的是大连施德队,否则整个球场肯定会下起“瓶子冰雹”,把所有球员砸得抱头鼠窜。

  汕蒙国信队靠着对方开赛十五分钟时的自摆乌龙1:0领先一球,顿时士气大振,真功夫便显现了出来,一进一退如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已极。进攻狂潮此起彼伏,一时间打得施德队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但施德队毕竟是施德队,居然防住持续三十分钟的进攻狂潮而一球不失。上半场结束了,全场忽然又响起了“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的歌声。

  中场休息完毕,下半场开始了。

  双方一开场便激烈对攻了起来,气势汹涌的都想把对方的阵容撕碎。你来我往间,精彩瞬间层出不穷,喜得球迷狂呼乱叫。

  隋铭楠尤其兴奋,觉得自己全身充满了活力,有使不完的劲力,率领着兄弟美女们不时表演着各种噱头,在场内众多的拉拉队当中掀起了不少高潮,成了其中最耀眼的一队。

  下半场进行了三十五分钟,双方打成三比三平。

  这时,夏韵心想该进行第二步骤了,遂偷偷地用备好的缝衣针旋转着刺破了一个气球的顶部,接着悄悄把气球凑到隋铭楠的鼻子底下。

  隋铭楠只顾大呼小叫着,哪里知道死亡的阴影正笼罩着自己,吸入若有若无的气味,还以为是场内散发出的人气,毫不在意,只是渐渐觉得自己兴奋得要腾空飞跃起来,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刚劲有力,好像胸膛快要包不住似的,微微觉得奇怪,但一想来之前吃了加了分量的的药丸,便又放心地纵情快乐。

  夏韵见隋铭楠越来越是活跃,暗喜效果良好。一个气球放完了,又刺破了一个气球,一直到第四个气球的时候,隋铭楠忽然发现夏韵手中的气球瘪了好几个,不成样子,赶忙好心地提醒道:“夏韵,你的气球漏气了。”

  夏韵一听,以为隋铭楠发现了秘密,有些沮丧,脑筋急转着想找话掩饰。恰巧此时,国信队又攻进了一球,4:3领先。隋铭楠顿时忘了一切,拼命狂呼起来,一把抓起瓶子,嘴里叫着“哟嗬”使劲扔了出去。夏韵瞬间也忘了掩饰的事,跟着欢呼起来。只可惜欢呼了没一分钟,大连施德队来个长传冲吊,继而一个远射,球擦着球门进了,4:4。汕蒙国信足球队的球迷们的欢呼声刹时哑了,轮到大连施德足球队的球迷们欢天喜地地尖叫起来。

  时间只剩下了一分钟。

  隋铭楠大叫:“汕蒙国信队,再进一个,汕蒙国信队,再进一个!”球迷们都吼了起来。可惜4:4保持到终场。南北争霸赛向来只打两场,之前一场在大连打成了2:2平,现在又打成了4:4平,分不出胜负。按照惯例,进行点球大战。这时便显出了大连施德队队员良好的心理素质,上场射点球的五人无一失球,全都角度刁钻地射入汕蒙队的球门,而汕蒙国信队的最后一球却射飞了,8:9问鼎失败!

  眼看着摆在门前的超霸杯冠军飞了,汕蒙球迷们怒不可遏,不顾一切地冲向球场。

  兴奋的隋铭楠更是不甘落后,一个箭步便窜下看台,飞一般地没入汹涌的人群,可没挤一会,忽然间觉得心脏一阵刺痛,惊惧之下,脑中电光一闪,刹时想起奇怪而又好闻的气味,明白自己被夏韵暗算了。此时的他脑筋灵活异常,不出一秒便又推想到是陈述红所主谋,随即脑中闪现出莫默的警告,使尽全身力气想叫救命,可气喘都喘不过来,怎么喊得出?就是喊出来了,也立时淹没在人声鼎沸的人群当中,谁也不可能听见,谁也不可能理会。可怜的隋铭楠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站也无法站稳,愤怒焦急之下,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想喘过气来,可是,呼吸忽然停住了,脑际里无奈地闪过莫默两个字,紧接着两眼一黑,双脚一软,倒在了人群当中,任人践踏!

  

第32章《苍天有恨》 第32章《苍天有恨》之一

  

  因是星期天,也因是郦筱黛的纠缠,莫默起来得比较晚。

  刷牙的时候刚买不久的名牌牙刷突然咔嚓一声断了,莫名地便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怪异感觉,随即自嘲地一笑,对自己说那只是用力过猛所致,不必疑神疑鬼的牵扯到什么不祥的预兆,换了一只牙刷继续刷牙,待得洗刷完毕,穿好衣服,一看时间,已经九点,遂赶忙去叫郦筱黛起床。

  郦筱黛起先赖着不肯动身,继而想起昨晚跟莫默说好早上要去医院探望那个重伤不醒的女孩的,便乖乖地爬了起来。匆匆洗涮完毕,煎了一个鸡蛋,热了一杯牛奶逼莫默吃了,自己却只喝了一小杯鲜牛奶,而后便按原定计划到商场去买补品。

  郦筱黛很会买东西,七买八买的一下买了一大堆,提得莫默半死。

  郦筱黛看着龇牙咧嘴的莫默,得意地笑道:“够那女孩吃上一年半载的了。改天我也住住院,让你也买这么多东西到医院看我。”

  莫默一听,责备地瞪了郦筱黛一眼。

  郦筱黛一缩脖子,一吐舌头,嘻嘻笑了一声,表示下次不敢了。

  两人开车往中三医院而去。大约用了二十五分钟,到了中三医院。直奔病房,却不见了女孩,急问医生。这一回医生当然不可能再对莫默摆出魔鬼态度,院长梅仁兴早就发了严令,任何人等都必须认真对待关乎女孩的事。听得莫默问及女孩,热情地说已经换到了高级病房,殷勤带路,领着莫默郦筱黛到了高级病房,恭敬地请莫默和郦筱黛进去。

  莫默和郦筱黛进了病房,关切地看向躺在床上的女孩。

  此时那女孩已经苏醒了过来,正睁大眼睛看着窗外飘摇的柳枝,有人来了也不动一下,护士唤她也不应。护士说,女孩早上八点多一点就醒了过来,醒来后就一直这样,不哭不闹,不说话也不喊疼,问她什么也一概不回答,到现在为止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郦筱黛担心地低声道:“会不会……”说了一半却不敢说下去。

  护士明白郦筱黛想说什么,也低声道:“她没有失去说话的功能,绝对没有。不过,有可能是她受的惊吓太大了,一时间恐惧得不敢说话,相信慢慢会好的。”

  莫默缓缓点了点头,祈愿道:“但愿她尽快好起来!”说话的声音稍稍大了些,但还是很轻。哪知那女孩听了,像触电似的,一下子转过头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莫默。

  莫默等人都吓了一跳,继而惊喜,一起拥前,俯身问候:“你好吗?我们来看你了。”

  等了一会,女孩依旧没有回答。

  护士温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告诉我好吗?”

  女孩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只是把哀怨的眼光投注在莫默身上。

  郦筱黛注意到了女孩这个奇怪的举动,悄悄地碰了碰莫默的手臂,要他去问女孩。

  莫默会意,轻轻咳了一下嗓子,柔声道:“我叫莫默,莫测高深的莫,名字是沉默的默。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好吗?能不能告诉我你家的电话?我们好通知你的亲人,让他们来照顾你。”

  大家都以期待的眼光看着女孩。

  女孩动了动上身,试图坐起,却力不从心,反而痛得皱起了眉头。

  护士赶忙道:“不要动,不要动!”然后把床摇高了些。

  女孩眨了眨眼睛,表示对护士的谢意,然后又把眼睛盯着莫默,还是没有说话。

  莫默心有不甘,又柔声问了几遍,脸上眼眸自然而然流露出怜悯的心意。

  女孩显然是一一读懂了,眼神由喜而悲,由感动而害怕,时明时暗,百态纷呈,忽然间双眼模糊了,两颗豆大的泪珠从眼窝里溢了出来。

  莫默不由吃了一惊,关切地问:“很疼么?”

  女孩又深深地看了莫默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轻轻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肯睁开来。

  莫默与郦筱黛对看了一眼,一起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女孩说了声:“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就轻轻退出了病房。怏怏地开车回到小区。莫默坐在沙发上凝神沉思,郦筱黛则蹙着眉头在大厅里走来走去,走了一会,忽然走到莫默跟前,俯身看着莫默的双眼语出惊人地道:“莫哥哥,黛黛敢肯定,那女孩一定认识你!”

  莫默闻言一怔,把背往沙发上一靠,不信地道:“不可能吧?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郦筱黛道,“凭我的第六感觉可以肯定,那女孩百分百认得你,而且还很熟!”

  “你的第六感?”莫默笑道,“我的第七感告诉我说,你的判断是错误的,如果女孩认得我,她早就迫不及待跟我说话了,哪还会一声不吭?”

  郦筱黛见莫默不相信她的话,有些懊恼地点了一下莫默的额头,嗔道:“好呀,你居然敢不相信我的话,瞧我怎么收拾你。”扬手作势欲打,到得莫默脸上,却变成轻轻的抚摸,随即整个人钻进了莫默的怀里,双手勾住莫默的脖子,轻轻地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莫默做作的大叫一声:“唉呦,好痛!”

  郦筱黛娇笑道:“痛么?那么就再咬一口。”

  莫默双手稍稍加了把劲,抱紧了郦筱黛不让她动弹。

  两人闹了一会儿,郦筱黛昂起脸,对着莫默的下巴吹了一口气,用慵懒的声音道:“莫哥哥,你知道吗?有时候黛黛觉得你纯得傻冒,一点也不懂得女孩子的心。女孩子如果喜欢一个男孩,那她看男孩的眼神绝对很特别,绝对与众不同。刚刚在医院,那女孩为什么一听到你的声音就像触电似的转过身来呢?又以那样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你?那眼神啊,满是、满是……”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为自己推断的结果吃起醋来。

  “怎么,说不下去了吧?本来就不可能嘛。”莫默说着轻轻亲了一下郦筱黛的脸蛋。

  郦筱黛陶醉地闭上了眼睛,刚刚的醋意一下烟消云散,心想:“莫哥哥是真心喜欢自己的,自己又何苦为一个可怜的女孩吃醋呢?就算她爱着莫哥哥又怎样?反正莫哥哥爱的是自己。”这么一想,思绪便又转到推测女孩的身份上来,分析了一会,忽地睁开眼睛,大声道:“莫哥哥,那个女孩一定深爱着你,你一定认得她,而且很熟很熟,我也一定见过她,我总觉得那眼睛、那鼻子都很熟悉,只是一时想不到是谁。”

  莫默被郦筱黛的第一句话吓了一大跳,后面的话就根本没有去听,惊愕了半晌,乐呵呵道:“现在我可服了你了,连这样的猜测你都想得出来,佩服啊佩服!”说着伸手去刮郦筱黛的鼻子。

  郦筱黛伸手扳下莫默的脸,认真而又严肃的看着他的眼睛,道:“莫哥哥,你一定要相信黛黛的话。你知道吗?黛黛是不想你有遗憾的事。你想想,如果那女孩真的是你的一个朋友,你现在要做的就不仅仅是这些了!”

  一番话把莫默给震住了,不敢再开玩笑,一颗心严肃了起来,认真地思考郦筱黛的话。不管怎样,小心一些总是好的,万一正如郦筱黛所猜测的,那女孩是自己所深深熟悉的一个朋友,而自己仅仅是出于同情和道义去关照她,事后倘若证实了,那如何对得起朋友?不是让自己一生都有个心灵阴影吗?这么一想,莫默越发慎重了,认真地回想着在医院里的前前后后,回想着受伤女孩的一举一动,渐渐地也觉得那女孩是真的认识自己。那,她会是谁呢?

  

第32章《苍天有恨》 第32章《苍天有恨》之二

  

  莫默竭尽全力绞尽脑汁搜寻着蛛丝马迹,恍惚间感觉到女孩身上的确有自己所熟悉的东西,可却怎么也抓不到实处,不禁懊恼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郦筱黛吓了一跳,赶忙抓住莫默的手,嗔怪道:“傻哥哥,想不出来就想不出来,干吗打自己?我不许你打自己!”

  莫默沉吟着道:“黛黛,不知怎的,莫哥哥忽然觉得很不安。你说的没错,那女孩我一定认识,我隐隐觉得有些东西我好熟悉,可飘飘渺渺的怎么也想不出来。”

  事情就是这么怪,刚才莫默不信的时候,郦筱黛想方设法地非要他相信不可,现在莫默相信了,郦筱黛自己却反而不信了。她噗哧一下笑了,乐不可支地道:“莫哥哥,你呀你,怎么这么好骗?我跟你说着玩的呢。你想想看,世间的事怎么有可能这么巧呢?刘彷度偶然间碰到了一个受伤的女孩,又偶然间碰到了一个稀奇古怪的医院,才偶然间想起了你,而你呢,也就偶然间参与这件事等等等等,这么多的偶然在一起,那女孩还居然跟你很熟,怎么可能呢?照我说啊,最多是那女孩认识你而已,别忘了,你可是汕——蒙——名——记呀!”说完,为自己能趁机“刺激”一下莫默而乐个不停。

  莫默也乐了,可没笑两下,笑声便卡住了。起先他的思维意识里一直没往深处想,因此也就根本不会去想女孩与自己熟不熟,大脑里早已有了一个定义——与女孩不认识,理所当然也就不会去注意一些细节,没必要嘛。现在却不同了,莫默已经换了一个思维角度,是认为女孩与自己相熟,既然相熟那总有些自己忽略的细微之处吧?往着这个思路去搜寻,还真发现了一些可与自己大脑记忆对号入座的东西,遗憾的是一时间无法一一对应。可有了这些思绪,试想想,以莫默的为人,他还乐得起来吗?

  接下来的时间,莫默整个人都投入了进去,竭尽全力想想出个究竟来,把郦筱黛给晾在了一边。这下郦筱黛可就后悔了,后悔自己刚才不该胡乱猜测,害得莫默一下变得神经兮兮、紧张兮兮的。她很想让莫默相信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但知道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将是徒劳。想来想去,只好顺着莫默,随他去想,反正自己偎依在莫默怀里挺舒服的,就是莫默想一辈子也没关系。唯一可恼的是他想的是别的女孩的事。倘若他抱着自己想的也是自己,那可就完美无缺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闭目沉思的莫默全身忽然微微震动了一下。

  郦筱黛立即感觉到了,关切地问:“莫哥哥,怎么啦?”

  莫默脸色沉重,凝声道:“黛黛,我可以肯定了,”脑中浮现出那忧郁、那深情、那满蕴死亡气息的眼神,“我真的认识那女孩,她、她、她……”说着那眼睛、鼻子、嘴巴汇聚成了一张熟悉的脸,“她就是水冰吟的妹妹——水冰晶。”心里闪过一丝疑虑:“可水冰晶不是去武夷山老乡那边玩了吗?怎么会……”

  “你说什么?”郦筱黛大吃一惊,“你说,那女孩是水冰晶?水冰吟的妹妹水冰晶?”

  “就是水冰晶。”莫默确认无疑。这下再也坐不住了,心急如焚地推了推怀里的郦筱黛,要她站起身来。郦筱黛虽然不乐意,但知道此时不是撒娇的时候,乖乖地依从了。此时已快十一点了。莫默看了一下时间,问郦筱黛:“你也去吗?”

  郦筱黛迟疑了一下说:“我先不去,你赶快过去吧。我来通知水冰吟,让她马上赶到医院。回头我叫上曾雨佳一同到医院去找你们。”

  莫默点头同意,拉开房门,急匆匆冲下楼拦一部的士直奔医院而去。一路上吩咐的士开快点、开快点,搞得司机都紧张起来。到了医院才花了二十来分钟,快得不能再快了,可莫默还是觉得像开了二十一个世纪。

  三步两步飞到病房门口,悄悄开门,往里看了看,见一切都静悄悄的。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走进病房,一颗心扑通扑通使劲地跳着,紧张极了。原以为女孩已经睡着了,走到床前一看,却见那女孩正张着眼睛看着窗外。

  那女孩感觉到有人来了,以为是护士,转而觉得不对,护士不会这么轻手轻脚的走路,就转过头来看,见是莫默,愣住了,眼睛霎时泛出惊喜的光彩,随即却又闭上,不理莫默。

  莫默再无半分怀疑,那眼神里不是分明写着水冰晶三个字吗?只怪自己之前太笨了,居然连水冰晶都认不出来。不禁又是激动,又是伤心,又是歉疚,又是怜悯,颤抖着声音,轻轻唤道:“晶晶,晶晶,我是莫哥呀,晶晶!”

  那女孩正是舍生忘死的水冰晶。

  水冰晶显然没料到莫默会认出自己来,耳听得莫默柔声的呼唤,自然激动已极,全身忍不住激烈地抽搐着,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哗哗哗的宣泄了出来。

  “晶晶,对不起,刚开始莫哥没认出是你。”莫默掏出手帕,温柔地擦去水冰晶脸上的泪水,接着道,“后来觉得不对劲,想了许久,才知道是你,就马上赶了回来。”说着爱怜横溢地握住水冰晶没有血色的小手,看着用纱布绑得像雪糕一样的手臂,以及全身,不禁潮湿了眼睛。

  也许是见到了自己最爱的人的缘故,水冰晶就像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孩,使劲地流着泪水,是那么的痛快,那么的欣慰。此时此刻,在这样人生苦难的关头,有自己甘愿为之奉献生命的男孩来陪伴自己,一颗寂寞恐惧的心霎时便有了依靠,再也不会觉得自己是个被世界所遗弃的人了。她为自己的幸运而哭。之前,她先是害怕莫默会认出自己,可当莫默真的一无所觉时,却又不禁伤心欲绝,怀疑自己在莫默的心目中一点份量也没有,否则的话不管自己变成什么样他也应该一眼就认出的。别人对她怎么样她无所谓,但莫默可是她深爱着的人哪!心想:“既然莫哥认不得自己,那自己还是不说话好了,就让自己孤苦伶仃地躺在医院里,自生自灭。反正自己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其实,水冰晶并不是故意这样想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理为什么这么奇怪,明明知道莫默为了她可以抛弃一切功名利禄,明明下定决心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莫默的安全,可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也许,这是因为她刚刚从死亡线上返回来的缘故,刚刚死了一回的人毕竟是比较脆弱、比较敏感多疑的。现在好了,莫默终于认出她了,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刹那间便充满了希望。

  莫默细心地、一遍又一遍地为水冰晶擦去眼泪。

  哭了许久许久,水冰晶终于止住了泪水,一双眼睛渐渐喜悦了起来,定定地看了莫默一会,启唇叫道:“莫哥!”

  “啊,晶晶!”听得水冰晶的叫声,莫默惊喜极了,“你好吗,你好吗……”一时间却不知说些什么好,只知道嘿嘿嘿傻笑。

  “莫哥。”水冰晶又细细的叫了一声。

  “嗯。”莫默激动地应声,继而道:“你知道吗,晶晶,我一知道是你,吓得几乎晕了过去。还好你没事,要不……”正说着,手机响了,转口道:“你姐姐来了。”赶忙接通手机,一个女孩焦灼的声音冲入耳来:“莫默,你在哪里?我妹妹她怎么样了?你在哪里?在哪里?”

  

第32章《苍天有恨》 第32章《苍天有恨》之三

  

  “我在新楼一楼113单人病房,你现在在哪里?”莫默道。

  “我在医院大门口。”水冰吟道。

  “你进大门往右拐,沿水泥路直直往前走,会看见一棵非常大的白玉兰,从白玉兰旁边的走廊走进来左边第三间就是。”莫默道。

  “好。”水冰吟挂断了电话。不一会儿,就出现在了病房。眼见水冰晶惨得不能再惨的惨状,叫了声:“晶晶!”摇晃着身子,抓着床帮,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姐,你别难过,我很好!一切都会好的。”水冰晶微笑着劝慰道。却不知自己的脸被层层包住了,水冰吟根本看不见她的笑容。

  “你……你都成这样了,还说没事!”水冰吟哽咽着道,接着痛心疾首地自责道:“都怪姐,整天只顾着自己的事,没照顾好你。”

  “姐,你别把我当成小女孩。”水冰晶轻松安慰道,“我会照顾自己的。”

  “还说会照顾自己!”水冰吟提高了嗓门,“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继而怒容满面,恨恨地问道:“是哪个混帐东西撞伤了你?让我找出来非剥了他的皮不可!你看清楚是谁了吗?”她以为水冰晶是被车撞坏的。

  一听得水冰吟这样问,水冰晶的眼色瞬间黯淡了下来,痛苦地挣扎着,随即又闪亮起来,焕发出兴奋与骄傲的光彩,但这只是眨眼之间的事,仿佛是怕水冰吟与莫默看出什么,一下子又隐藏了起来,淡然道:“姐,不关别人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话说得很含糊,因为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还说不关别人的事?都把你撞成这个样子了!”水冰吟怒火又发。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面前躺着的可是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妹妹呀,如今妹妹伤成这样,你叫她如何冷静得下来?倘若换成是她自己,那她一定不会如此失控。

  “别激动,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莫默见水冰吟太不冷静,附耳悄声劝慰道,“还是让晶晶安静些好,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她。至于是怎么摔成这样的,就让警察去查吧。墙书记已经做了指示,相信警察很快就会查出结果的。”却不知水冰晶根本就是为了他才跳崖的,而且跳崖的勇气也是来自于他。而可怜的是毕余幢,不明不白地被他套上了一回,没过多久,又被水冰晶给套上了。当毕余幢遍体鳞伤地被扭送到公安局,警察一下认出他就是嫖妓被抓的海关原关长,听说他刚刚残忍地把女孩推下海神像下的悬崖,又揍了他一顿。可怜的毕余幢终于尝到了被人欺凌的滋味。然而他没有丝毫的悔意,反而发誓有朝一日出去,一定找上几十个人轮奸水冰晶。这些,水冰晶当然不知道,莫默也不知道。

  虽然悲痛得难以自已,可水冰吟毕竟是个意识坚强的女孩,听了莫默的话,也觉得此时不宜再刺激妹妹,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搬过一把椅子,到床的另一边傍着水冰晶坐下。与莫默一人一边守护着她输液。三人暂时间忘了悲惨的事,都把心思转到快乐的事情上来,轻声软语地说着话,不时飘散出欢快的笑声。

  时间不知不觉在愉快的时刻里过去了,转眼便是下午三点,水冰晶很想继续跟莫默和姐姐说话,奈何重伤之后的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由不得她一直保持着旺盛的精力,渐渐地疲倦了起来,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说话声越来越不清晰,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了。莫默水冰吟自然注意到了,也都渐渐放低了声音,放慢了说话的速度。终于,水冰晶安详地睡着了,抖动的嘴角,不时流露出笑意。

  莫默水冰吟静静地坐着,看着睡梦中的水冰晶,眼芒中闪烁着无限的怜爱,都希望自己能承受水冰晶的痛苦,都希望受伤的不是水冰晶,而是自己。双双伸手小心地给水冰晶盖好被子。然后一起走出病房,来到白玉兰旁的小花园,在石桌旁坐下。这时水冰吟才有时间细问水冰晶到医院的一切。莫默细细地给她说了,却隐藏了自己心中的疑虑。刚才水冰吟问水冰晶是谁撞了她时,水冰晶那瞬间的眼神莫默其实看得分明,职业的敏感告诉他,其中深有奥妙,只是因为时机不对,强忍着没有问出来罢了,他不想在这种时候触及水冰晶的内心深处。

  说完前前后后的一切,莫默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心中的疑虑。不知怎么搞的,水冰晶那深邃的眼神,总搅得他非常的不舒服,就如有一根又大又粗的刺鲠在喉咙,让他不得不感受着可怕的一切。自从知道了水冰晶悲愤,自从承诺跟水冰晶一生相守,可以说,水冰晶便成了莫默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日里夜里,时不时的总会挂念着她,为她担心,为她祝福。可是,现在她却受了重伤,那样凄凄惨惨地躺在床上,倘若不是机缘巧合,说不定就让那些金钱至上没有人性的医生误了生命,那自己该如何以对?又情何以堪?莫默想不通,为什么在当今看起来祥和繁荣的社会,居然还会有这样多的苦难!而这苦难似乎都集中到了水冰晶身上。上天,到底有没有眼睛?!

  想着想着,莫默不禁想起了那畜生不如的毕余幢。

  那天,他制造嫖妓事件狠狠地报复了毕余幢一下。而且还用数码微型摄影机摄下了毕余幢嫖妓的镜头,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这并不能稍解一丝丝心中对毕余幢的痛恨。他多希望自己具有超人的能力,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一把捏死毕余幢。像毕余幢这样的人早就该下八十八层地狱了,又何必浪费时间做些改造式的惩罚呢?可惜,这只能想想而已,决不允许他那么冲动,身后,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需要他帮助的,不仅仅水冰晶一个,比如曹婷婷,比如陈妮星,比如任老大娘,再比如像周亦、冷复洲那些满腔悲愤的人,他们,莫默能放得下吗?作为一个有良知有正义感的作家记者,他从来没有放弃可怜的人们。前不久,莫默新完成了一部长篇小说,题目叫《边缘》,就是以自己和水冰晶、郦筱黛、卓廖婧、陈妮星以及墙索卫、任仁琦、陈述红、毕余幢等人的人生经历为背景衍生出来的故事。他想通过这本小说,把当前人们精神信仰的泯灭和道德人性的渐次沦丧无情地揭示开来。在小说中,他以自己的名字把小说男主角命名为——莫默。小说中的莫默也是一个作家、记者,也写了一部长篇小说,题目也叫《边缘》。小说中的莫默在他的新作《边缘》创作研讨会上对记者沉痛地说过这样一段话:“别以为我写出了人性卑劣和残忍的极致,也别以为我写出了人性美好和善良的极致,在现实社会中,这两者都是无极的。尤其是前者,它就像宇宙中的黑洞,吞噬着一切靠近它的事物,包括光和时间,也包括人性的善良和美丽。”有记者听了问:“那为什么书名起名叫‘边缘’?而不叫‘善良与罪恶’或者其他呢?”男主角莫默沉默了一会,又说了这样一句别有深意的话:“人,无时无刻不处在悬崖的边缘;一些人,努力完善着自己的美丽人性,让自己边缘的路尽量宽些,以减少掉进悬崖的几率;而有一些人,正演绎着虚伪丑恶的故事,还得意洋洋、自以为是地在悬崖的边缘跳着舞,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悬崖,成为崖底的幽魂!”

  

第32章《苍天有恨》 第32章《苍天有恨》之四

  

  看着默默无语的莫默,水冰吟也自无言。

  奇怪的是,她此时仇恨的也是毕余幢。

  难道她知道是毕余幢害得水冰晶这样的?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水冰吟不是神仙,她,只是一个凡人女子。她仇恨毕余幢,是因为她想起了一件隐藏在心中的往事。

  事情还得追溯到四年之前。那年,西堤海关公开招聘合同制干部,录取者不但有丰厚的待遇,还可解决一切福利问题,如果是外地的户口也一并解决。其时水冰吟刚刚应聘到汕蒙国际大酒店做办公室文员,正为妹妹工作的事伤透了脑筋,一从报上看到这则公告,立时惊喜不已,可是水冰晶的文凭却不够,他们要求中专以上学历。思之再三,决定先给妹妹报个名,无论如何也要让她试上一试。遂匆匆赶到海关,费尽口舌办完手续之后,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不安定,就顺步在海关大楼里乱走。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关长毕余幢的办公室。当时水冰吟愣住了,看着那“关长室”的牌子,心想:“何不进去找关长谈一谈?凭自己的交际能力,一定有所裨益。”就不再犹豫,哒哒哒地敲起了门。只听得一声不耐烦的声音道:“谁呀!”声音有些沙哑,却很雄厚。水冰吟甜甜的问:“关长,我可以进来吗?”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推门而进。毕余幢见来人居然如此大胆,不经允许就闯了进来,正欲发脾气,可抬头一看,见是一个窈窕多姿的妙龄女郎,怔了一下,转而堆起笑脸,一脸和蔼地问:“你找我?有事吗?”眼芒忍不住在水冰吟的身上滴溜溜的转。察言观色,水冰吟立时明白毕余幢是个色鬼,暗自心喜,也暗自提防。走前两步,在毕余幢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单刀直入道:“关长,有事需要您的关照。您只需点个头就可以了。”毕余幢潇洒地把背往后一靠,笑吟吟的道:“哦,有什么事,你说吧。”水冰吟说了来意。毕余幢起先作出一副极为原则、极为为难的样子,但这些面具在水冰吟美色面前一一都剥除开来,隐隐约约、吞吞吐吐地表达出心中的欲望。水冰吟暗暗冷笑:“你不就是想玩弄我的身体么?只要你能安排妹妹上班,我就遂了你的心愿。”明白不能轻易答应,就故意装糊涂。两人各逞心机,最终的结果是水冰吟陪毕余幢上了床,而毕余幢则答应对水冰晶特别照顾。

  毕余幢没有失信。只是第二天他见到水冰晶的时候,特别照顾多了一些,给了水冰晶工作,也给了水冰晶永远无法磨灭的屈辱和痛苦。水冰吟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好心把水冰晶推进了火坑,还以为自己的付出终于帮妹妹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值得的!可是,欣慰之余,心里总是放不下对毕余幢的仇恨。因此她不敢跟水冰晶住在一起,深怕梦中会说出真相来,那样不但所有的心血白费,还会让水冰晶无法接受事实。不过,她始终都相信老天是有眼的。果不其然,前不久毕余幢因为嫖妓事件被一撸到底,还被取消党籍,让她快意无比。若不是莫默也牵扯在其中,早就摆酒席庆贺了。

  忽地,水冰吟心中升起了一股怨恨,对莫默的怨恨:“妹妹在海关上班好好的,为什么要她到联谊中心去上班?上班就上班了,干吗老叫她出去采访?还说会照顾她,现在好了,还没几天就成了这个样子,你逞什么能啊你!”继而暗自警醒,“怎么能蛮不讲理地怪莫默呢?他还不是跟自己一样生怕毕余幢欺负妹妹,才特意叫妹妹到联谊中心上班的,自己应该感谢他才对。”歉意地看着莫默。看了一会,眼光渐渐变得柔情脉脉,只觉得一颗心恨不得并到莫默的心里去。一直以来,她都深深暗恋着莫默,但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莫默,所以从来没有向莫默表白的念头。有时实在情难自已稍有流露,事后也会狠狠地责怪自己。她只是悄悄地把心放在远处观察着莫默,欣赏着莫默,用自己最虔诚的心为莫默祈福。莫默被拘留的那段时间,夜深人静时分,她不知偷偷流了多少眼泪。为了救援莫默早些出来,她奔波不停,还想方设法接近芦苘区公安局局长朱功仑,心里想:“只要朱功仑答应立即放出莫默,要人要财都可以。”幸好朱功仑见她是为鼎鼎大名的莫默求情,怕日后莫默找他算账,又碍于正是上级严令扫黄的时候,不敢做非分之想,否则她又得白白受人欺辱玩弄。

  水冰吟无怨无悔地付出着自己的真情,从来不求回报。

  郦筱黛追求莫默的事,她当然知道。不过,她觉得郦筱黛更配不上莫默。她认为郦筱黛太滥交,情人无数,还偏偏在莫默面前装出一副纯情的样子,要不是碍于姐妹之情,早就揭穿她的真面目了。不过,暗地里水冰吟还是悄悄地预防着莫默上当,她知道郦筱黛跟保安部经理叶天心有一腿,也知道叶天心爱郦筱黛爱得很深,便好几次暗示叶天心要抓紧时间把郦筱黛追到手,只可惜叶天心实在太笨,老是追不上,还好后来莫默跟曹婷婷订了婚,这才稍稍放心些。不久之后,在救援莫默的聚会上,她认识了曹婷婷、卓廖婧、岳晚晴和路颖,心中的石头遂彻底放下,认为郦筱黛再也没有机会追到莫默,觉得曹婷婷卓廖婧她们四人才算是清纯淑女,而自己和郦筱黛都是肮脏的,根本无法和她们相提并论。要比的话,也就只有曾雨佳了,她知道,曾雨佳虽然跟自己和郦筱黛混在一起,也常常胡说八道,其实一直守身如玉。如果是曾雨佳跟莫默在一起,她一定会积极支持的。曾经有一次也跟曾雨佳提过这想法,可曾雨佳不置可否,只是嬉笑不已。

  水冰吟柔肠百结,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这才想起自己和莫默都没吃中午饭,看了一下时间,都快五点了,忙道:“莫默,你去吃些东西吧。”

  莫默正呆呆的出神,没有听见。

  水冰吟轻轻拍了一下莫默的手臂,见莫默看了过来,细声问:“你在想什么?肚子不饿吗?”

  莫默还是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摇头不答。

  水冰吟关切道:“怎么啦?别为晶晶担心,她没事的。”

  莫默苦恼地道:“我想起了隋铭楠。早上他打电话给我,说陈述红大发慈悲,送了他二十张争霸赛的球票,要我一起去看球赛,我要来看望晶晶,就推辞了,可不知怎的,现在想起来总觉得心神不定的,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早上起床刷牙的时候那好好的牙刷莫名其妙就断了,咳……”

  “莫默,你太紧张了,不要胡思乱想。”水冰吟柔声道,“走,我们去看看晶晶,然后去吃点东西补充一下能量,这样你的精神就会好些。”

  莫默道:“你不知道,争霸赛的球票好难买,又是一号看台的。陈述红她怎么那么好心?而且一送就是二十张,我怀疑……”怀疑什么却不敢说出口。

  在水冰吟的心目中,陈述红向来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巾帼英雄,此时见莫默居然因为自己的偶像送了隋铭楠二十张球票而疑神疑鬼,噗嗤笑道:“莫默,你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总裁她呀,向来待人大方的。”不由分说,拉起莫默走回到病房。

  水冰晶睡得正香,看起来情形很好。

  水冰吟和莫默高兴地相视一笑。莫默低声道:“你去吃点东西吧,我不饿,我陪晶晶。”

  水冰吟道:“那我也不去。”转念一想,又说:“我出去买一点吃的回来。你想吃什么?”

  莫默摇头道:“我不想吃。你快去吃点东西吧,免得饿坏了。”

  水冰吟还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没说出来。转身出了病房,走到医院门前的大路上,东张西望了一下,想起天桥旁边有家肯德基,便小跑着跑向天桥,刚刚上了天桥,迎面遇上郦筱黛和曾雨佳,高兴地问:“你们要去哪?”

  

第32章《苍天有恨》 第32章《苍天有恨》之五

  

  郦筱黛和曾雨佳齐齐抓住水冰晶的手,关切地问:“晶晶好些了吗?”

  水冰吟道:“好些了,精神很好!”

  曾雨佳问:“你要去哪?”

  水冰吟道:“我去买些吃的,中午我和莫默都忘了吃饭。”

  “那你快去吧,饿坏了可不好。”曾雨佳说着推了水冰吟一下。

  郦筱黛道:“快去吧,我带雨佳去医院。”

  水冰吟点头快步去了。

  郦筱黛和曾雨佳下了天桥,往医院走去。不一会儿,便到了医院的大门。郦筱黛早上来过,毫不迟疑地带着曾雨佳往右一拐,走上了水泥小路。走了一分钟,远远的又看见了那棵清脆葱茏的白玉兰,转头跟曾雨佳说:“马上就到了。”两人加快了脚步,来到113单人病房门前停住。

  曾雨佳问:“就在这?”

  郦筱黛左右看了一下,点头道:“没错!”举手轻轻敲门。过了几秒,门开了,现出莫默来。郦筱黛甜甜地叫道:“莫哥哥!”然后亲昵地拉住莫默的手。

  莫默拍拍郦筱黛的手背,冲曾雨佳微笑道:“你也来啦。”

  曾雨佳嘻嘻笑道:“怎么,嫌我是电灯泡吗?”

  莫默微笑不语,招呼曾雨佳一起进来。

  三人轻手轻脚地走到病床跟前,俯身端详着水冰晶。曾雨佳轻声惊叹道:“怎么这么严重,我都认不出来了。”抬头看着莫默,“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伤成这个样子?”

  莫默伤感地道:“我也想知道。”

  郦筱黛埋怨道:“雨佳,都跟你说过了,怎么还问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晶晶没事,其他的等晶晶好了再说。”

  曾雨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再追问,静静地在床边坐下。三人一时无语,只是爱怜地看着沉睡中的水冰晶。也不知过了多久,水冰吟回来了,脸色阴郁地看着莫默。

  莫默奇怪地问:“怎么啦?”

  水冰吟把肯德基全家桶往曾雨佳怀里一塞,拉着莫默来到白玉兰树下,忧虑地看着莫默道:“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别着急!”

  莫默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忙点头答应。

  水冰吟低沉地道:“隋总真的出事了,现在正在急救室里抢救。”

  莫默这一惊非同小可,一把抓住水冰吟的手,颤抖着声音问:“你、你说什么?”

  水冰吟幽幽叹道:“刚才我回来,正看见泰总他们抬着隋总下车……”

  莫默还没等水冰吟把话说完,扔下一句“照顾好晶晶。”便飞一般地跑了,匆匆赶到急救室,一眼看见泰麒麟、严升见、贺传汇、郭凤林、李过群等人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急声问:“隋总怎么样了?”

  泰麒麟哭丧着脸道:“不知道,但愿能抢救过来。”话虽如此,语气里却满是绝望。

  莫默的心一下凉了,手脚发冷,说不出话来。呆愣半晌,心知此时不是发急的时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追问泰麒麟严升见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升见两眼发红,悲伤地说:“都是足球赛惹的祸。汕蒙国信队输了,隋总激动之下,冲了出去,不知怎么就晕倒了,可能是心脏病发作了。”说着眼睛看向泰麒麟。

  泰麒麟道:“隋总是有心脏病。”

  莫默惊道:“有心脏病?那你们还敢让他去看足球赛?”

  泰麒麟赶忙道:“是在路上我打电话给崔瑶瑶,她说隋总有心脏病,我们这才知道的。”

  这时,崔瑶瑶赶来了,哭道:“你们怎么往这么远的医院送啊?想害死楠哥是不是?”

  泰麒麟慌忙解释道:“没办法,人实在太多了,只好有路就钻,钻来钻去就钻到这来了。”

  崔瑶瑶呜呜哭泣道:“都怪我,明明知道楠哥有心脏病的,还去办什么狗屁事,不跟着去照顾。”满怀希望地拉住泰麒麟的衣袖,“告诉我,楠哥没事的是不是?”

  泰麒麟黯然摇头道:“送到医院的时候,几乎就没气了。”

  崔瑶瑶一听,吓得坐倒在地上,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泰麒麟和莫默忙把她扶起,让她靠在椅子上。

  莫默柔声安慰道:“别担心,相信隋总会没事的。”

  崔瑶瑶缓缓摇头,脸上滑下了两条清泪。

  莫默一时也不知怎么安慰她,想了一会,低声问泰麒麟:“谁坐在隋总身边?”

  泰麒麟想了一下,道:“左边是严升见,右边是贺传汇。”

  莫默点了下头,眼光搜寻,见严升见和贺传汇正扶着墙壁唉声叹气,严升见的两个儿子严国华、严国树蹲在他们旁边玩耍。遂走过去,把他们拉到角落,认真询问看足球时的情形,连前后坐着什么人,手里拿什么东西,相互有没有说话等等细节都不放过,严升见和贺传汇回忆着一一照实说了,却听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直觉上认为夏韵有问题,可她能有什么问题呢?自己也认识她,好像跟陈述红并没有什么瓜葛,也没有谋害隋铭楠的必要。再说,她跟隋铭楠也算是老朋友了,彼此关系一直挺好的,没听铭楠说过跟她有什么仇怨。

  莫默疑云满腹,却无从着落。

  叹只叹严升见和贺传汇两人当时只顾看足球,诸如夏韵提供纯净水给隋铭楠,隋铭楠跟夏韵关于气球漏气的对话等等细节根本就不知道,当然也就说不出,否则莫默说不定就可以从中发现秘密。

  这时,严升见的儿子严国华和严国树凑了过来,听莫默他们在说看球现场的事,崇拜地说:“隋伯伯好厉害,带领我们和下一排的姐姐唱歌,把全场都带了起来,好多球迷都看我们呢。这下艾足球叔叔超级球迷的称号要让给隋伯伯了。”然后拉着严升见的袖子道:“爸爸,隋伯伯没事吧?他答应买漂亮姐姐那样的气球给我们的。”

  严升见摸摸两个儿子的头,低声道:“回头爸爸买,你们去玩,爸爸跟叔叔有事。”

  严国华和严国树乖乖地去了。

  两个小孩天真的话倒触动了莫默,心想:“隋铭楠和夏韵今天表现这么出色,电视台的录像镜头里肯定少不了他们。”拿出手机,拨通汕蒙电视台的招牌主持茵子的号码,道:“茵子,你好呀,我是莫默。”

  茵子高兴地道:“莫默,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莫默笑道:“你倒霉了,我又要找你麻烦。”

  茵子咯咯笑了几声,道:“我才不怕呢,说吧什么麻烦?只要别叫我跳楼就行。”

  莫默道:“是这样的,想请你帮我剪辑一盒今天争霸赛的录像带,凡是关于球迷镜头的都剪辑下来,越多越细越好。”

  茵子道:“没问题,只要你莫大作家开口,我一定照办。”语气一转,趁机大敲诈,“不过,这回新书出来得先送我一本,还得签好名,写上赠言,嗯,还要附上一首词。”

  莫默笑道:“你这不是逼我出丑吗?在你面前我哪敢签名,你给我签名还差不多。不过,既然你下命令,我莫默当然得乖乖听话。”

  茵子高兴地道:“那好,我们一言为定,我明天就弄好带子给你。”

  莫默感激地说了声谢谢,挂断电话,回过头来跟严升见、贺传汇说了一会儿话,就看见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出了来,赶忙和大家一起迎上前去。

  崔瑶瑶胆怯地问:“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叹息一声,道:“救不回了,我们尽力了。”

  崔瑶瑶一听,立时晕了过去。

  旁边的泰麒麟及时抱住。

  严升见不相信地问:“怎么可能?到医院的时候还有气的。”

  医生瞪着严升见责备道:“病人有十几年的心脏病史,根本就经受不住刺激,你们还敢让他去看足球赛,能不出事吗?简直是找死!”觉得自己的话说得重了,放松语气,道:“病人能坚持两个小时到医院,对于他那么严重的心脏病患者来说,简直就是奇迹。他是一个意志非常坚强的人。可惜呀,可惜!”说完,摇着头推开众人走了。

  不一会儿,护士把隋铭楠的遗体推了出来。

  莫默俯身看着隋铭楠苍白僵硬的脸,仿佛看见了他心中的悲愤,伸手握住他毫无知觉的手,心里暗暗发誓:“隋大哥,你放心地去吧,我会帮你报仇的!”

  

第33章《官官民民》 第33章《官官民民》之一

  

  隋铭楠的死莫默可谓是五内俱焚,总算老天还算有眼,没有专门欺负好人,也给赵双剑这样的坏人制造了一些麻烦。因此,这些天来,赵双剑便觉得自己倒霉极了。一个星期以前便在墙索卫面前夸下海口说很快可以侦破毛湃湃的谋杀案,可直到现在也没有丝毫进展,让他觉得自己好生窝囊。尤其恼人的是明明知道毛湃湃被谋杀的整个过程与方法,可就是找不到半点人证物证,没有这些必要的东西,根本无法定案,只能任由凶手躲在一旁哈哈偷笑。单单这一件事就已经让人受不了了,偏偏盛动黎这个混蛋不知仗着谁的狗势,居然瞒着自己偷偷行动,当场抓获了囚禁任仁琦一家的卢勤寿和施楚盛等人,这不是存心拆自己的台吗?但盛动黎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赵双剑一时也拿他无可奈何,也许是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寸大乱,以至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救援卢勤寿之策。

  “这个混小子,进行这么大的动作也不跟自己商量,简直是自寻死路。”赵双剑嘴里骂道,暗恨私生子卢勤寿不知好歹,擅自行动,现在好了,被人当场抓获,罪证确凿,想逃也逃不掉。看来自己的百般苦心要附之东流了。不过,赵双剑岂是这么容易认输的人物?发泄了一会,便冷静了下来,寻思:“现在唯一能救宝贝儿子的,只有简市长了。对,想方设法说动他,让他出面给盛动黎下指示,量那小子也不敢不听。”这么一想,不再犹豫,赶紧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便给简叠心拨手机,片刻之后,手机接通了,恭敬地道:“市长,您好,我是赵双剑呀。”

  “哦,双剑呀,有什么事吗?”简叠心亲切地道。

  赵双剑急切地道:“市长,事情有些不妙,盛动黎受了省厅的密令,昨天晚上半夜出动去抓牌子事件的重要涉嫌人员,我收到消息说,和都镇公安局的局长卢勤寿和施楚盛,还有海平县的三个副县级干部都被抓了起来。他们都是您的旧部,因此我就第一消息向您汇报。”为了触动简叠心,故意夸大其词,加进去了三个副县级干部,还故作无所不知的说是省公安厅密令的,可见他的阴险狡诈。

  不知内情的简叠心果然被蒙住了,大吃一惊,问:“消息可靠吗?三个副县级干部都是谁?”

  “消息绝对可靠,只是副县级干部是谁却没来得及说,内线人员被盯得很紧。如果有新的消息了,我马上向您汇报。”赵双剑忠心耿耿地道。顿了口气,接着说,“市长,我认为海平县和和都镇的事这时候都不能捅,应采取息事宁人的策略,要不然恐怕会惊动省里下派的调查组,那可就糟了。因此,我想给他们打打招呼,您看合适吗?”狡猾的赵双剑以退为进,钓简叠心上钩。

  简叠心这时已经冷静了下来,不置可否地道:“你看着办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及时把消息向我报告就可以,啊?”说完挂断了电话。

  赵双剑搞不明白简叠心的心意,猜测了许久,终究都不能确定,不禁又苦恼起来。心里暗骂简叠心见死不救,是个没人性的家伙,正学春闺怨妇学得像模像样,刑警大队队长宋西原拍门进来。赵双剑一听进来的方式,便知道是他。此人态度不好本事却不小。满怀希望地问:“毛湃湃案件有新进展了吗?”

  宋西原面无表情地道:“报告局长,没有进展,连最重要的线索也中断了。”

  赵双剑恼怒地问:“怎么回事?”

  宋西原道:“调查完事发当时所有在场的人员后,我们根据种种蛛丝马迹推断,明南大酒店总经理隋铭楠很可能是个重要的知情者,可是今天早上去找他的时候,才知道他昨天下午看足球看得心脏病突发死了。”

  隋铭楠之死赵双剑还不知道,闻言不由大吃一惊,心想:“怎么可能?前天还好好的。”惊愕半晌,霍地站了起来,厉声道:“你们怎么做事的,啊?怎么可以让隋铭楠死掉?早就告诉你们要保护好隋铭楠了,还出这种事?!简直是一群饭桶!”

  宋西原心想:“你什么时候叫我们保护隋铭楠了?又是事后诸葛亮。”嘴里依旧不慌不忙地道:“报告局长,隋铭楠是看足球看得太激动,导致心脏病突发而死的,中三医院的确诊报告和我们的验尸报告都可以证明,不是我们所能预防的。”

  赵双剑当然不肯承认自己胡说八道,但终究不好意思继续胡骂下去,转而责问:“文瑞才的嘴巴撬开了没有?你们怎么就不想想办法?”

  宋西原振振有辞道:“报告局长,我们仅仅是推测文瑞才是嫌疑犯,却总共有三十二位现场证人证明他无罪,还有省委副书记高大焦、市委副书记王桂壁、副市长姚向守、市人大副主任陈春、国信贸易集团总裁陈述红、洪圣集团总裁石曹凌等二十三位高官贵人为他担保,没有充分的证据,文瑞才我们根本连碰都不敢碰,哪还能撬得开他的嘴呀?据说,他现在为了避免我们的骚扰,干脆出国散心去了。”皮肉都不笑地笑了笑,“那天我和梅发把他给请了来,你还不是乖乖地送他回去了?!”

  赵双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训斥道:“没有困难,没有阻挠,那要你来干什么?随便找一个乞丐也可以破案!”

  宋西原不冷不热地道:“是,局长!”

  赵双剑无话可说了,蓦地想起宋西原是局里出名的老油条,跟他讲道理发脾气简直是傻瓜,自寻烦恼。干笑了几声,问:“还有什么情况没有?”

  宋西原道:“报告局长,1996年1月汕蒙大学离奇失踪的女大学生杜双萍找到了。”

  赵双剑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高兴地道:“在哪里?赶快带来见我。”

  宋西原慢条斯理地道:“是在倒塌的海堤底下发现的,只剩下了一副骨头。”

  赵双剑差点没被气死,哭笑不得地道:“你是不是存心气我来着?既然是骷髅你怎么知道是她?简直乱弹琴。”

  宋西原双脚一合,啪的一声敬了个礼,大声道:“报告局长,我没有这个意思。接到报案后我们赶到现场,经过仔细检查,发现骷髅胃部位的肋骨内侧嵌着一枚金戒指,金戒指内侧上有名字,就是杜双萍三个细小的字。根据检测,确定是被硬物重击头部,导致头骨碎裂而死的,然后被人埋在海堤底下,幸好这次四月一号的暴风雨帮忙搞垮了海堤,否则永远发现不了。”

  赵双剑一听双脚都软了,毛湃湃的案件和私生子的事情还没解决,当年搞得沸沸扬扬的女大学生失踪案又冒出来变成无头命案,真是祸不单行啊,看来明天得赶紧去重元寺烧烧香,拜拜佛。右手无力地挥了挥,命令道:“全力以赴破案!下去吧。”

  宋西原怪模怪样地敬了个礼,摇摇摆摆地走了。

  赵双剑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颓然地呆坐了一会,强打精神给盛动黎拨手机。手机通了,以亲热得无以复加的语调道:“动黎啊,你这次行动干得好啊,墙书记和我都非常满意,都觉得应该给你记上一大功。你现在有没有空啊?有空的话就到我办公室来说说行动成果,我才好跟墙书记商量怎么给你记功嘛,哈哈!”

  盛动黎不为所动,摆出一贯的下属应有的尊敬,不卑不亢地道:“局长,您过奖了。我这都是按照你们领导的命令来施行的。现在我还在和都镇,等下午回去再跟你汇报好吗?”

  

第33章《官官民民》 第33章《官官民民》之二

  

  赵双剑哈哈笑道:“当然可以,事有轻重缓急嘛。不如这样,晚上你到我家去吃饭,咱们哥俩好好聊聊。”

  盛动黎淡淡地道:“好,就这样。局长,那我去忙了。”

  赵双剑埋怨道:“动黎呀,你怎么老叫我局长局长的?不是生分了吗?以后叫我老赵,啊?”

  盛动黎连声道:“不敢,不敢!”然后说了一声,“晚上见,局长。”便挂断了电话。

  赵双剑对着话筒狠狠地骂道:“不识抬举!”重重地放下电话。经过这一番对话,心情总算好了很多。摇着椅子坐了有十分钟,又想,应该给墙索卫打个电话试试,说不定能利用得上。正想提起电话,电话便响了。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市委的电话号码,忙抓起话筒亲切地问:“是谁打电话呀?”

  “赵局长吗?我是郑秘书。墙书记请你立即到市委来。”郑浩然大声道。

  这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吗?赵双剑一下坐直了身子,压抑不住惊喜地道:“我马上过去,马上过去。”恭敬地等郑秘书挂断电话,然后一扔话筒迫不及待地冲出办公室。也不叫司机了,自己开了警车便往市委冲去。一路上警声长鸣,横冲直撞,才用了十分钟便赶到了市委市府大楼。把车停好,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墙索卫的办公室门前,站在门口理理帽子衣服,再吸了几口长气,这才敲响了门。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音,又像往常一样,敲门之后从一数到十,然后自行开门进去。

  墙索卫正和郑秘书、王武桂说着话,见是赵双剑来了,高兴地道:“赵局长呀,你的动作很快嘛。保持了雷厉风行的良好作风。值得表扬,值得表扬!”

  赵双剑也不顾王武桂和郑秘书在场,啪地给墙索卫敬了个潇洒漂亮的礼,响亮地道:“报告首长,只要是您的指示,我们公安局保证都毫不迟疑地火速执行。”

  墙索卫笑了笑,挥手让他坐下,道:“听说盛动黎终于把任老大娘给救了出来,正在海平县人民医院里救治,我想请你们两位大将再跟我下去走一走。”

  赵双剑霍地起身,正想再来一个潇洒漂亮的敬礼,可手刚举到一半,便看见陈述红带着郦筱黛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墙索卫的眼光一下转到她们两的身上,亲切地跟她们两打着招呼,犹豫了一下,偷偷地把手放下了。

  王武桂目睹了眼前的一切,心里厌恶之极,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依旧岿然不动地坐着。

  墙索卫拍拍手道:“人都到齐了,我们出发吧。顺路去接一下莫大记者。”说完开步率先走出办公室。

  赵双剑动作最快,跟得最紧,距离墙索卫的屁股只有零点零零八微米。

  陈述红拉着郦筱黛的手跟在赵双剑后面。

  王武桂不紧不慢地尾随。最后面的当然是郑秘书。他拿了些东西,关好门,才快步追上王武桂,和他并肩走着。

  不一会,便到了楼下大门口,司机早就把车开过来等了。

  墙索卫招呼陈述红和郦筱黛上了中间那辆一号车,郑秘书上了第一辆的尼奥,赵双剑本想去开自己的那辆警车,见王武桂上了陈述红的奔驰,赶忙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上了车。只不过这次到屁股的距离夸张成一百万微米。

  车开得很快,交警看见市领导的车一律绿灯放行,因此一路上便畅行无阻。大约六分钟,便开到了皇达大厦,远远的看见莫默路颖站在台阶上等着。

  三辆车无声无息停在莫默面前,郑秘书探头出窗叫道:“莫默,你上墙书记那辆。路颖上我这来。”

  路颖乖巧地应声上了郑秘书的车。

  莫默冲郑秘书微微一笑,向中间的一号车走去,刚到车门边,门便开了,开门的是陈述红,微笑着招呼道:“莫兄弟,快上来。”

  莫默像是忘了隋铭楠、毛湃湃、宇琳泠的事,笑容满面,彬彬有礼地冲陈述红点了一下头,一跨步上了车,眼光越过陈述红跟被挤到右边的墙索卫打招呼道:“墙书记,你好!”却不跟前坐转回头来的郦筱黛说话,甚至好像没看见。

  郦筱黛自然不会介意,孔雀开屏似的展现一个笑脸,看似是给墙索卫和陈述红的,其实是专为莫默而开。可惜莫默没有看到,否则说不定会被迷晕。

  墙索卫点头道:“莫老弟,又到了你大展拳脚的时候了。这一次你可要大写特写,好好地宣扬一下国信集团的仁义之举。”

  莫默嘻嘻笑道:“没问题,陈总裁也是我的老朋友,老朋友的事当然要大书特书。而且,我还叫了电视台的茵子,怎么样?”

  墙索卫高兴地道:“很好。总之新闻上的事,莫老弟你多操些心,我和述红都是信任你的。”

  陈述红开玩笑道:“我可不敢信任莫默。他聪明绝顶,哪天把我卖给南非土著,我还傻乎乎的帮着数钱。”

  郦筱黛逮着机会说话了,道:“红红姐,他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莫默笑道:“你不知道,陈总裁是在骂我,她骂我是个秃头,可惜我的头发不争气,老是越长越旺,说什么也不肯绝顶。”

  墙索卫、陈述红和郦筱黛都哈哈大笑。

  四人开开心心地说着笑着,不一会儿便到了海平县人民医院。

  世事就是这么无常,前不久还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受尽折磨的任老大娘一家,现在却躺在特设的高级病房里,让他们不得不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墙索卫带着大家进去的时候,任老大娘还以为自己做梦做得深了,使劲拧了一下自己的脸,直到墙索卫亲切地叫大娘,才醒悟过来,忍不住老泪纵横,激动非常地握住墙索卫的手,哽咽着道:“青天大老爷,又是您救了我们一家!”说着爬起身来,就在床上给墙索卫磕头,旁边床上的杭心和童枯也跟着爬起来磕头,痴呆了的林启亮流着口水坐在另一张床上傻笑,四肢残废的林萌元努力转过头来看着墙索卫等人不停地流泪。

  墙索卫想不到老大娘会这样,赶紧扶起她,一边对杭心童枯道:“快起来,快起来!”

  王武桂和赵双剑双双抢过去扶起杭心和童枯,好言安慰。

  墙索卫眼睛湿热,自责地道:“大娘,您不应该谢我呀,是我这个市委书记没当好,才害得你们受尽折磨,我对不起你们一家,更对不起你的哥哥任鼎添老先生呀!”说着,看着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任老大娘他们,痛心摇头。

  任老大娘听得莫名其妙,心想:“我哪来的哥哥叫任什么的了?”又不好直说墙索卫搞错了,只好含糊不提,依旧感激涕零地道:“青天大老爷,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们一家都知道是您一直在想方设法救我们的,那个盛、盛局长什么都告诉我们了。”

  墙索卫却感到有些惭愧,看了一眼莫默,拍拍任老大娘的手道:“大娘,要说恩人的话,您真正的恩人是莫大记者。”指指莫默,“就是他。”

  任老大娘当然还记得莫默是那天新闻专题的主持人,听得墙索卫这么说,颤巍巍的翻身就想给莫默磕头,慌得莫默一个箭步窜上扶住,柔声道:“大娘,您别听墙书记乱说,我只是说了一些该说的话,真正出力的还是墙书记,没有墙书记的英明果断,您一家人还真出不来。”见任老大娘又要给墙索卫磕头道谢,阻止道:“大娘,您不必跟墙书记太客气,那样他会不舒服的。您只要在心里为他祈福就行。”

  

第33章《官官民民》 第33章《官官民民》之三

  

  这时,盛动黎推门走了进来,看见墙索卫来了,惊喜地道:“墙书记,您好!”只顾着上前跟敬爱的市委书记握手,一时间忘了跟王武桂赵双剑打招呼,有些失礼。王武桂本是君子,心胸广阔无所谓。赵双剑则暗暗发狠,发誓一定要找机会修理他。

  墙索卫问:“卢勤寿和施楚盛都招认了没有?”

  盛动黎道:“人证物证俱在,他们知道无法狡辩,都乖乖地招认了打死林透伙,打痴林启亮,打残林萌元以及囚禁任仁琦一家五口的事。”

  墙索卫不无担心地道:“要注意,别让他们像上次那样,回头就翻了供,还要倒打一耙,说林透伙一家是奸商,是无恶不作的刁民。”

  盛动黎心怀畅快地道:“墙书记,请您放心,这一次就算他们翻供也没用,毕正芳书记亲自参加了审讯。”

  墙索卫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一旁的赵双剑就听得冷汗直冒,心里哀叫:“完了,完了,落在毕正芳手里死定了。”他知道,毕正芳是举国闻名的铁面人女包公,她原是广北省的纪委书记,可能是广北省的大贪官都抓完了的缘故,去年九月中央就调她到海府省任省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也许是想看看海府省有没有大鱼好抓。

  盛动黎又道:“墙书记,刚才我来医院的时候,毕书记说如果您真的抽空下来了,就叫您顺便去见见她,她有些话想跟您通通气。”

  墙索卫抑制不住惊喜地道:“毕书记现在在哪里?我正想找她汇报工作。”

  盛动黎老老实实地回答:“现在在海平县友谊宾馆。”

  墙索卫回头吩咐郑秘书、陈述红、莫默等人在医院里等他,然后迫不及待地带着王武桂、赵双剑和盛动黎赶赴友谊宾馆。人民医院到友谊宾馆大约有五公里远,平时开车只需十几分钟,偏偏今天不知什么日子,街上路上迎面而来的行人特别的多,搞得车子都开不快,到得宾馆居然花了半个小时。

  盛动黎引领着墙索卫和王武桂、赵双剑三人快步来到三楼,恰巧看见毕正芳的秘书肖隽辰站在门口四处张望,遂高声招呼。

  肖隽辰上前两步埋怨道:“你们怎么这么慢?毕书记还要赶回省委开会呢。”

  盛动黎解释道:“路上堵车了,实在抱歉!”

  肖隽辰微一点头,不再追究,礼貌地冲墙索卫道:“墙书记,请您跟我进来。”

  墙索卫上前跟着肖隽辰进了房间。

  盛动黎等人见没招呼自己进去,只好乖乖地在门口候着,不敢有半分埋怨。

  肖隽辰把墙索卫引到套房会客厅坐下,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到里间汇报去了,不一会,笑眯眯地出来跟墙索卫说:“毕书记正在跟米书记通电话,请您等几分钟,你可以随便看看报纸,我出去招呼盛动黎他们。”

  墙索卫微笑说:“好的,你去吧。”

  肖隽辰轻盈出了房间,带着王武桂、赵双剑和盛动黎三人到旁边的会议室一边休息一边等候召见。

  墙索卫等了会,忽然想应该把手机关了,免得等下毕正芳会见的时候乱叫,既不尊敬也影响气氛,现在最重要的是借这个机会替自己赢得理解和支持,其他的都是次要的。这么一想,赶紧掏出手机关掉。又坐了一会,看见茶几上有份报纸,便拿过来看。翻着翻着,忽然看到这样一条显目的标题:“昔日三陪小姐,今日女企业家”,心想:“这年头什么怪事都有,三陪女怎么可能成为女企业家了?”一时兴起,便看了下去。报道说:“据可靠消息,我市著名女企业家,汕蒙妮星化妆品有限公司总经理卓廖婧,曾经是三陪小姐。消息说,卓女士在霞海的时候做过长达一年时间的卖身生涯,其在霞海开创的霞海妮星化妆品公司就是伙同其余几个三陪女,靠着卖身资本铺垫起来的。现在在汕蒙市的公司,据说也是靠着美色才得以辉煌。而且,她还与前不久因嫖妓被拘留的我市著名作家莫默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未容墙索卫多看,省委副书记、纪委委书记毕正芳快步走了出来,热情地道:“哎哟,墙书记,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说着,走到墙索卫跟前向他伸出了双手。

  墙索卫慌忙扔下报纸站起身来,迎住毕正芳的双手恭敬地道:“毕书记,您太客气了。”

  毕正芳请墙索卫坐下,自己坐在他对面,略微一想,诚恳地道:“我想,我应该代表省委给你做个道歉,前段时间看来委屈你了,把你的铮铮之言当作大逆不道的话语,看来真是忠言逆耳呀。”

  墙索卫浑身忽地热了起来,激动地道:“毕书记,没什么,没什么,有您这句话就够了。”

  毕正芳赞赏地点了点头,微笑道:“你很有容人的雅量。”随即严肃起来,“但我们共产党人就应该实事求是嘛。关于换牌子事件,的确是你做得对,省委和省府的指示应该说大多是错误的,包括我的决定也是错误的。我们犯了主观主义错误,以为自己掌握的资料是翔实可靠的,其实是大有问题呀。”说着右手激动地挥舞了起来,“为什么那些提供资料的人敢这么猖狂地弄虚作假呢?恐怕不仅仅是他们胆大包天的缘故,跟我们省里领导喜欢听好话,自以为一贯正确,听不得批评,偏听偏信有关。”

  墙索卫感动得几乎掉下眼泪,一直以来所承受的巨大压力、痛苦和委屈在毕正芳充满公道的话语面前,一下都涌上心头,向来灵敏的舌头,因此僵化了,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毕正芳继续道:“就因为我们的自以为是,逼死了一条人命。可我们的某些高级领导,还不以为然,认为区区一条人命算得了什么,根本不值得兴师动众搞秘密调查,说什么浪费纳税人的钱。”愤怒地拍着沙发的椅帮,“这简直不是人话,连最基本的同情心和良心都丧失了。什么叫浪费纳税人的钱?吃喝玩乐嫖赌,这才是浪费纳税人的钱。像海平县,从上到下,几乎整个县委县政府体系的领导干部都腐败掉了,这难道只是他们海平县的事情?没有市里省里的领导包庇、纵容和支持,乃至参与能搞成这样?我可不敢相信。”接着喟然叹道,“可是忠奸难分啊,在众多奉承拍马、阿谀如潮的阵仗当中,许多同志早就养成了刚愎自用、妄自尊大的脾性,完全没有心思在乎老百姓的疾苦死活,又哪里还肯去分辨真假了?反正大家你糊我,我蒙你,倾力于勾心斗角,尽做些无耻勾当,还偏偏要冠上什么为了人民的利益,简直是拿人民当傻瓜!”

  墙索卫听得好不痛快,却不敢接嘴,这些话只有像毕正芳这样刚直的人才敢说,也只有像她这样地位的人才有资格说。墙索卫虽然是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也没有资格。除非他重续原先的惯例。按原先的惯例,凡是就任汕蒙市市委书记的都应该顺理成章进入省委常委的行列,可自从他到任以来,这个惯例便没了,他这个市委书记也便成了省级领导的绝对下属,每个省级领导都可以对他指手画脚。倘若这些所谓的领导都是真才实学的他也服气,可大多数怎么看都比他墙索卫差远了,有的甚至就是滥竽充数的家伙。真不知道他们这些官是怎么当上的,恐怕不是老子的福荫就是耍手段跑官跑出来的。

  “你看过游巅焘的举报资料没有?”毕正芳忽然问。

  “没有,没有!”墙索卫脱口而答。

  毕正芳想了一下,起身走进了里间临时办公室,不一会儿,拿着一叠资料出来,递给墙索卫,嘴里道:“你看看这个举报资料,百分九十核实正确。”

  

第33章《官官民民》 第33章《官官民民》之四

  墙索卫伸手接过,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其实,这份资料他不知看过多少遍了。郑秘书早在十二号那天就把所谓游巅焘举报的事情向他做了详细的汇报,说一切都是莫默策划的,包括网上众多的匿名邮件。刚刚得知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冲动得想跟省领导打电话,还好郑秘书及时提醒说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让莫默按照他的计划偷偷进行,效果更好,打了电话反而误事,说不定因此落个诬陷的罪名,惹得书记省长更加不快。因为这年头谁的脸上都不会写上坏人两个字,像墙索卫这样只顾做事不会奉承拍马的人当然不如简叠心的能言善语讨人喜欢了,特别是在周密的谎言之下。

  翻到最后一张,墙索卫看见了省委书记米兰欣和省长仇巨珲的批示。

  米兰欣的批示是:“严厉查处腐败行为,不管涉及到谁,一律追查到底。请公检法三部门和纪委联合查证。”仇巨珲的批示则是:“同意米书记的意见,从严从重从快查处!”

  墙索卫愣住了,心里忽然感到一股暖流,醒觉之前一直误会米书记和仇省长了,事实并不象自己当初所想的那样,说什么米书记和仇省长就是简叠心的后台,是后台还会做出这样的批示吗?看来一切都只是简叠心狐假虎威精心布置的假象,可悲的是自己居然会被这么幼稚的手段蒙蔽了,从而把一些很简单的问题搞得那么复杂,不敢据实呈言,害得米书记和仇省长因了虚假资料而做出错误的判断,真是罪该万死。一时间百感交集,勉强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把资料又认认真真地翻了一遍,这才还给毕正芳。

  毕正芳锐利的眼光盯着墙索卫问:“有什么感想没有?”

  墙索卫叹服地道:“书记省长高屋建瓴,真是值得我好好学习。”

  “还有呢?”毕正芳。

  墙索卫想了想,觉得自己心绪纷呈,一时难以尽述,又生怕会因自己的无知和短见而错怪了领导,便摇头沉默不答。

  毕正芳笑道:“你呀你,是不是被压趴下,没有勇气说真话了?”

  墙索卫叹道:“毕书记,不是我没有勇气说真话,而是我怕自己自以为是的真话其实只是千不该万不该的‘假话’、‘屁话’、‘错话’,不瞒您说,在来见您之前,我是这样的想法:‘只有像您这样有威望的省领导,说出来的话人家才不敢随便扣上‘扭曲事实’、‘纵容反革命’,‘恶意攻击’,‘妄图诬蔑改革成果’诸如此类的帽子。我呢,只是小小的一个市委书记,哪里还敢再胡说八道呀,再说几句,牌子问题就要留给别人来解决了,那要解决到什么时候?只要能真正解决这些问题,哪怕只解决一小半,我也宁愿忍气吞声。’这看起来是多么的伟大多么的悲壮,现在才明白一切都是我狭隘的结果,根本欠缺作为一名合格共产党员所应具有的觉悟和修养。毕书记,您说,我还有资格说些什么?”

  毕正芳想了想,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不过,算你说的是心里话,我就不逼你了。在这里,我个人给你做个小小的保证,米书记仇省长和我以后一定会记住‘兼听则明’的古训。”

  墙索卫赶忙站起身来,深深地给毕正芳鞠了个躬,感激无限地道:“谢谢您,毕书记!”

  毕正芳坦然受之,把手一挥,森然道:“你对的,我们会替你主持公道,如果你也腐败掉了,我从重处罚你,从今天开始我就盯着你。”

  墙索卫闻言犹如腊月天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发冷到脚底,心里不禁暗暗叫苦:“糟糕了,糟糕了,惹上这个铁面人简直是自寻死路,还主持什么公道?不要你主持公道了,你这样盯上我,比十个简叠心的算计整治还可怕,同虹儿的事万一暴露……”脸上却立即堆起笑容,嘴里还不敢稍有迟疑,语气铿锵地道:“谢谢毕书记的关爱,我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一定会做个合格的市委书记。”

  毕正芳自然不知墙索卫的真实想法,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赞赏地道:“好,这样好!不过,光做个合格的市委书记还不够,应该做个优秀的市委书记。”

  墙索卫连声应道:“是,是,是!”心里祈祷毕正芳快点结束谈话,来时的迫不及待和激动早已消失殆尽,恨不得时光倒流,让他没见上毕正芳。也许老天真的有眼,看到了墙索卫的难处,给了他一个脱身的机会,只听得毕正芳道:“你有其他事没有?没有的话就一起跟王武桂、赵双剑、盛动黎他们谈谈。”

  墙索卫闻言大喜,心道机会来了,却故意认真地想了想,沉重地道:“我觉得我们太对不起任老大娘一家以及任鼎添老先生了,想亲自接任老大娘一家到市里,保护他们,给他们安排最好的工作和居住条件,再想办法治疗她的两个儿子。”

  毕正芳一听之下耸然动容,霍地起身,紧紧地握住墙索卫的手,敬服地道:“什么叫侠骨仁心?今天总算让我亲眼看见了。墙索卫同志,你是真的有把百姓疾苦放在心里的好同志,从今往后,你有什么难事尽管来找我,我毕正芳决不推辞。”

  墙索卫忙说谢谢,不敢跟毕正芳多说什么,赶紧抓住机会起身告辞。

  毕正芳亲自送出门口还不够,一直陪着走到楼梯口,直到墙索卫执意不让送了,才停住脚步。

  墙索卫逃也似的出了友谊宾馆,一上车便叫司机陆承心开快点、开快点,想快点远离友谊宾馆,以消除毕正芳给予的压力。一直到车开出了足有五公里,惶恐的心才安定下来,举手抹掉额头的冷汗,对司机陆承心道:“现在可以开慢点了。”

  陆承心开玩笑道:“墙书记,是不是后面有美女追你了?”

  墙索卫笑道:“不是美女,是一只超大型母老虎。”话一出口,便觉得对不起毕正芳,赶忙转口道,“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快点赶到人民医院,办完事情好回市里。”

  陆承心应声加快了速度,不一会便到十字路口,穿过十字路口再往前三百米便到了海平县人民医院。此时刚好是绿灯,陆承心开足马力,一下便把十字路口甩在了车后。快到医院了,远远的看见那边围了很多的人,再看清楚些,居然还是围住医院的。陆承心赶忙回头对墙索卫道:“墙书记,医院门口围了很多很多的人。”

  “哦,是吗?”墙索卫探头出窗看了一眼,但见医院门前人头攒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情形事情小不了,吩咐道,“小心开进去,别碰到了乡亲。”

  陆承心开到门口却不敢开进去,生怕出事。整个医院里里外外都围了十几层,看样子起码有四五千人,如果趁机把墙索卫抓住作为人质那还了得。又回头道:“墙书记,我们还是暂时避一避吧。”

  墙索卫想了想,道:“那好,把车停在附近,你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陆承心领命把车停在了医院左边商场的停车场,下车打探消息去了。

  墙索卫也开门下了车,伸长脖子张望了一会,看不出什么名堂,掏出手机开了机,拨了郑秘书的手机号码。

  医院里郑秘书正急着找墙索卫,见他自动打手机来了,惊喜地道:“墙书记,我一直打不进你的手机,该死的陆承心居然也关了机,我正想去友谊宾馆找你呢。”语气里没有烦忧的成分。

  墙索卫心情忐忑地问:“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事?”

  郑秘书道:“不知是谁泄漏的消息,和都镇的老百姓知道任老大娘一家被救出来了,正在人民医院医治,生怕又像上次那样突然失踪,就自发聚集在医院为任老大娘请命,都说任老大娘一家是好人,要求您派人保护他们,不要再受坏人欺凌,还要求严惩和都镇和海平县的贪官污吏。哎呀,人太多了,短短的三四十分钟就聚集了数千人。”

  墙索卫皱眉道:“怎么会这样?”深怕乡亲们彼此挤伤踩伤,焦急地吩咐道,“尽快通知海平县的公安刑警维持秩序,要好好跟乡亲们说话,不许态度恶劣。”

  

第33章《官官民民》 第33章《官官民民》之五

  郑秘书大声道:“已经通知了。”顿了口气,接着生气地道,“墙书记,我要告他们一状,他们态度极其恶劣不说,还行动缓慢之极,整整二十五分钟了,还不见半个人影来。”刚才郑秘书忙着打电话找墙索卫,便叫莫默帮忙报警,莫默依言拨了110,可响了老半天都没人接,又重拨了几次,终于有人接听了,却不耐烦地喝问有什么鸟事?声音大得连旁边的郑秘书、陈述红和郦筱黛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郑秘书火了,一把抢过莫默的电话,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听着,我是市委的郑秘书,现在你们县人民医院有数千名的群众聚集,赶快通知你们局长派人来维持秩序。”接电话的干警却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市委的秘书?!”说罢嚣张地把电话挂断了。郑秘书气极,却无可奈何,想了一下,索性直拨县委办公室,叫他们立即落实此事。县委办的人认识郑秘书,忙不迭地答应。可答应了老半天还是不见行动。幸好群众规规矩矩,只是文明地静坐请愿,否则这么多人不把医院踩烂才怪。

  “有没有发生骚乱?”墙索卫问。

  “没有。”郑秘书道,“我下去见过群众了,他们都说不是来闹事的,只是想声援一下可怜的任老大娘一家。”

  “电视台来了没有?”墙索卫又问。

  “来了,来了好多人,连省电视台都派人来了。莫默和茵子正在指挥他们做现场采访。”郑秘书兴奋地道。

  墙索卫沉吟了一下,吩咐道:“你叫茵子和莫默采编镜头时要中肯,要实事求是地反映乡亲们的要求,不要扩大其实,更不要为了我而故意隐瞒些什么,明白吗?”

  郑秘书说了一声明白便忙去了。

  墙索卫稍稍放下些心,拔脚上了车,打开音乐来听。这时,司机陆承心回来了,笑嘻嘻地跟墙索卫道:“墙书记,乡亲们还真有些傻,就那样乖乖地坐着能起什么作用?怪不得公安理都不理。”

  墙索卫摆摆手道:“别这样说。”想了想,吩咐道,“开车到附近兜一圈,二十分钟后再回医院。”

  陆承心便开着车把县城兜了小半圈,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掉头回医院。很快,又到了医院门口,陆承心看看黑压压的人群,又害怕了,不敢继续往里边开。

  墙索卫眼睛一瞪,不无责怪地道:“怕什么?都是乡亲!慢慢开进去!”

  陆承心不敢违命,只好提心吊胆的往里开去。

  百姓们见有车来了,主动让开一条道。一号车便有惊无险地进了医院,在住院部大楼前停稳。墙索卫下了车,往人群走去,司机陆承心却不干了,硬拉着他上楼去任老大娘的病房,刚到四楼,便看见郑秘书在走廊里徘徊着,就叫了一声。

  郑秘书转头过来,看见墙索卫居然出现了,敬服地道:“墙书记,您怎么来了?真是英雄虎胆,佩服,佩服!”

  墙索卫淡然道:“什么英雄虎胆?你把乡亲们当成什么人了?!”说着悄悄走进病房,眼光搜寻了一圈,不见陈述红和郦筱黛,回身出来,问,“陈总裁他们呢?”

  郑秘书道:“受任老大娘委托,下去看望父老乡亲了。”

  墙索卫道:“我没看见她们呀。”

  郑秘书道:“他们在医院行政办公楼前的空地上,那里人多。”

  墙索卫把手一挥,道:“走,我们也下去看看。”说完转身便走。

  郑秘书陆承心阻拦不住,慌忙跟上。

  郑秘书边走边埋怨陆承心:“你刚才怎么把手机关掉了?”

  陆承心不好意思地道:“早上出来匆匆忙忙的,不小心把手机摔坏了,还没来得及换一部。”

  郑秘书道:“你也真是的,就不会先向别人借用一天?误事了怎么办?”

  陆承心涎脸笑道:“好啦,下次注意就是了。”说着推着郑秘书的后背快步跟上墙索卫。

  墙索卫当先走到医院行政办公楼前,果然看见茵子和莫默正跟群众推举的代表对话。陈述红、郦筱黛和路颖也在旁边忙得不可开交。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市委书记来了”人群立马汹涌起来,潮水般向墙索卫围了过来。郑秘书和陆承心慌忙挡在墙索卫前面,双手挥舞着大声道:“大家不要挤,不要挤!镇静,镇静!”

  可人们哪里还镇静得下来?兔死还狐悲呢,更何况饱受欺凌的还是自己的乡亲?而且手段毒辣到惨绝人寰的地步。从林透伙父子的遭遇到隋能再的自杀,再到任老大娘一家五口被囚禁,其间的凄凉早已搞得和都镇乃至整个海平县人心惶惶,生怕哪一天弥天大祸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大家都想,连任老大娘一家那么老实那么善良那么安分守己的人都不放过,还有什么公理可言?既然政府那么草菅人命,我们还有活路吗?迟早也会落得任老大娘的下场。人人自危之下,都不敢再隔岸观火,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态。今天一大早听说任老大娘被整治得奄奄一息,正在县人民医院抢救,悲愤之下,纷纷赶了过来。可当官的都成了缩头乌龟,不敢出来,此时好不容易逼出来一个,激动之下忘了墙索卫的一贯立场,恨不得揍扁了他。

  眼见郑秘书和陆承心就要拦不住了,莫默和茵子及时挤了过来。

  他们两人群众们早在电视上见过,都知道是为自己说话的著名记者,刚刚又挺身而出为大家奔走呼吁,从心里尊敬他们,因此莫默和茵子登高一挥手,一叫喊安静,不要挤,大家都听话地呆在原地静了下来。

  墙索卫没想到自己的出现会引发群众的怒火,深切体会到了老百姓心中的悲愤和无助,心里很是难过,心想,再也不能回避乡亲们了,于是往花台上一站,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觉有人用力扯着自己的袖子,低头一看,是莫默,不解地看着他。

  莫默招呼墙索卫下来,附耳道:“墙书记,你现在说话不好,会给人口实说是煽动者,是不是打电话给毕书记,让她亲自感受一下人民的呼唤?由她跟省里汇报,免得有人诬陷是您煽动群众的。”想了一下,又道:“到现在海平县县委县政府还没有反应,不如你亲自找他们问问,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

  墙索卫一下明白过来:“对呀,现在自己若是表态,说不准又会把简单的问题搞复杂了。”感激地握了握莫默的手,诚恳地请问道:“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莫默道:“你在现场一来会触发大家的愤怒,二来也不安全,最好先回楼上亲自调度一些可靠的公安干警来维持秩序,以免有人趁机调派心怀不轨的人混进来煽动作乱,接着给毕正芳书记打电话请她来现场,然后再赶去海平县委县政府督促他们监督他们。”

  墙索卫一听觉得对极了,赶忙招呼郑秘书和陆承心进大楼安排工作去了。

  莫默和茵子、陈述红、郦筱黛、路颖继续安抚大家,把墙索卫此次的来意一一说了。

  群众们听说市委书记是亲自来接任老大娘一家到市里,还给安排房子工作,都不敢相信,纷纷问莫默和茵子是不是搞错消息了。

  莫默向陈述红挥挥手,示意她跟大家表个态。

  陈述红抬脚上了花台,双手向下一压,大声道:“亲爱的父老乡亲们,请你们相信莫默和茵子,他们一向都是为你们说话的。正如他们所说,墙书记今天来海平人民医院,就是为了保护任老大娘一家,就是为了给任老大娘一家主持公道。墙书记指示我说,叫我给任老大娘一家买最好的房子,安排最好的工作,还要送任老大娘的儿子到最好的医院治疗。现在,房子和工作都准备好了,还准备了三十万治疗需要的钱。”接着提高声音,“这里我告诉大家,我是国信贸易集团的总裁陈述红,我用我自己和公司的名义向大家保证,一定说到做到!”

  大家一听是市里最大国有公司的总裁陈述红做保证,十分信了八分,再向莫默和茵子求证了一下,听得莫默和茵子都说是此言无虚,这才全信了,都大声欢呼起来,刹那间,整个海平县都被这响彻云霄的欢呼声震得颤抖了。

  接到墙索卫电话驱车赶来的毕正芳闻声大惊失色,以为骚乱大作,赶忙掏出手机不停地发出一道道指令。

  

  

第34章《最难消受美人恩》 第34章《最难消受美人恩》之一

  

  任老大娘一家终于脱离了苦海。

  这天一出院就被陈述红和郦筱黛大张旗鼓地迎进了市中心“红枫花园”第六栋三楼的一套四房两厅、面积达一百五十平方米的高档房子里。因为自己的面子关系和墙索卫的特别交待,陈述红和郦筱黛把房子布置得富丽豪华,各类家具电器应有尽有,任老大娘一家由此就跨入了富裕生活的行列。此事汕蒙电视台做了专题报道,国信集团和陈述红、郦筱黛的义举便成了汕蒙市人人传颂的美谈。

  而不管承认不承认,这种种事件当中受益最大的却还是墙索卫。

  从老百姓自发聚集海平县人民医院为任老大娘一家请愿,到任老大娘一家的出院仪式,都得到墙索卫的大力支持,虽然墙索卫认为这都是他应该做的事,命令所有的知情人保密消息不要乱说,可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当然看出任老大娘一家重获新生的“幕后靠山”是他市委书记墙索卫。于是,除了“墙青天”的美誉之外,又加了一个“人民书记”的光荣称号,从而获得了空前的民心,民意测验支持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

  好事还不仅仅于此,更让人高兴的是,毕正芳在昨天的省委常委会上专门为他说了话,还把海平县群众聚集人民医院请愿的事实真相全盘端了出来,震得在座的十三位常委吃惊不已,一下把危害国家安全,破坏社会秩序之类的反革命的论调给打了下去。毕正芳声色俱厉地道:“什么叫反革命?如果说海平县人民群众聚集为任仁琦一家请愿的事也叫反革命,那我看我也是反革命,在座的大多数同志都是反革命。其实,聚集请愿事件才是真正的革命。只是因为革的是那些贪官污吏的命,他们不肯善罢甘休,就左一顶右一顶地给人民扣帽子,把革命变成了反革命。现在有些领导同志就是喜欢听反革命的词,好像一提反革命斗志就来了,一提整人的事就兴奋起来了。这,是不是骨子里蕴含着残忍的本性呢?我看就是,要不然不会无视林透伙被打死的事实,无视林启亮被打痴的事实,无视林萌元被打残的事实,无视隋能再被逼自杀的事实,口口声声说人家是反革命、刁民、不法分子。恕我说一句没有党性的话,如果我是任仁琦他们,才不会那么老老实实地任人欺凌,早就真的反了,那样的政府党派,不反干什么?!”省委书记米兰欣当然赞同毕正芳的话,但毕正芳言语终究有些偏激,深怕个别居心不良的常委乱搅舌头,赶忙提醒道:“毕正芳同志,这不是你应该说的话,请你下不为例。”省长仇巨珲则干脆敲敲桌子声援道:“刚才毕书记的话也正是我要说的话。”毕正芳大声道:“不,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共产党人就应该坦坦荡荡,敢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再说,难道我说错了吗?如果说错了,那我应该付出代价,该撤职就撤职!该坐牢就坐牢!”脾气刚直的毕正芳不惜把自己逼上了悬崖,这当然是源于她内心的愤怒。她这雷霆一怒吓得某些心中有鬼的常委心惊胆战,生怕被她缠上,便都同意了她的论调。就这样,海平县人民群众聚集请愿的事件定性为合法革命的行为。这就等于承认墙索卫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包括倍受非议的新闻专题直播。

  正当墙索卫危机渐解的时候,莫默却又忙又气又急。

  忙的是工作多多,还要参与处理隋铭楠的后事;气的是不知哪个缺德鬼把卓廖婧的秘密捅到了媒体,急的是水冰晶身体还没康复卓廖婧就病倒了。

  跟墙索卫一样,那天在海平县时,莫默也是无意中看到报纸报道卓廖婧的事的。

  一看完新闻,莫默的心当时就凉了,从海平县回来之后的这几天,便一直竭尽全力调动人马处理媒体披露卓廖婧曾经是三陪小姐的事,想掩盖起来,可始终没什么进展,担心这样下去最终会引起束毓含那边的注意,如果他就此顺藤摸瓜,还真有可能会找出陈妮星曾经做过三陪小姐的事实。本来隋铭楠的去世和水冰晶重伤就够莫默忧心的了,现在偏偏又来了个这惊天动地的突发事件,登时把他搞了个焦头烂额。

  此时,莫默就在卓廖婧的别墅里。

  卓廖婧正趴在床上嘤嘤哭泣。也难怪她难过,这几天来不论她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很多人甚至大动邪念,想就此跟她风流一番,找她做生意的比之前段时间居然多了好几倍,个个都色眯眯地动手动脚,卓廖婧喝斥拒绝了,还骂她是假正经。外刚内柔的卓廖婧哪里受得了这个气,整日以泪洗面。幸好有莫默看着她,否则说不定会做出傻事。今天,她听莫默的话同意不去公司了,授权宁慧全权处理公司的事务。只是想想目前的处境她就忍不住伤心地哭起来。不过,真正的事实是,与其说卓廖婧受不了别人的议论,还不如说她担心莫默受不了外界的舆论,如果莫默受不了外界的压力,恐怕就会跟她断绝来往,那她刚刚成真没有多久的美梦岂不是又要破灭了吗?这才是对她最致命的打击。

  莫默看着悲伤的卓廖婧,心疼已极,却不知怎么安慰,只好呆呆地坐在床边陪着。根本就没想到自己的亲昵动作才是最好的安慰方法。这时,手机叫了,是谢斐纭打来的,迫不及待接通问:“查到线索了没有?”

  谢斐纭高兴地道:“查到了,的确是杨筝溁干的。起先各个报社都不肯告知消息的来源出处,而且口气都很强硬,都说提供消息的单位都签字画押同意承担一切后果,卓小姐和您要告的话尽管去告。后来,我找了老朋友,他们透露说是杨筝溁提供的消息。”

  莫默心里难受极了,想不到这么多年的朋友如今居然这么恶毒、卑鄙,咬牙发誓:这样无耻的人一定要他付出代价!正想着,谢斐纭又道:“秘书长,我还查出是晚报最早传出这个消息的,也是晚报最早报道的。”

  “晚报?”莫默惊讶地道,“怎么又是晚报?好像最近陆昭智老是跟我作对似的。”

  谢斐纭气愤地道:“秘书长,其实陆昭智根本就是借着打击你来提高自己的名气。行内人士都说最近晚报靠着您打了翻身仗,发行量直线上升,差不多就追上日报了。”

  这样的说法莫默不是没听过,不过基于对陆昭智的了解,总是嗤之以鼻,此时听得谢斐纭旧话重提,心想:“难道是自己不肯答应做他的特约副总编得罪了他?”无法确定,想了想,问:“还有其它消息没有?”

  谢斐纭苦笑道:“这几天很多人打骚扰电话,说什么要向您请教泡妞的绝学。路颖现在都不敢接电话了。”

  旁边有人插了一句:“我们敢接!”听声音就知道是楚氏姐妹。

  莫默皱眉道:“这些人,没有丝毫的理性和自尊,专会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谢斐纭道:“不仅这些,很多朋友都打电话来问有没有那回事。我说没有,他们还不相信。好像非得我说是才甘心。”

  楚氏姐妹凑近话筒道:“莫大哥,我们支持你。”

  莫默笑道:“谢谢!”然后道,“帮我叫路颖听电话。”

  楚氏姐妹赶忙大声叫茹姐姐、茹姐姐。很快,路颖过来接过了电话,叫了一声:“秘书长!”

  莫默柔声道:“这几天委屈你了。”

  路颖慌忙道:“没、没!”

  莫默笑道:“那最好。我还担心你受不了会辞职呢。”随即吩咐:“你帮我再找一下杨律师,说我和卓廖婧两人要告杨筝溁恶意造谣,要他赔偿名誉损失和精神损失什么的,越严重越好,总之要告得杨筝溁屁滚尿流,为他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以后再也不敢做缺德事为止!”顿了顿,补充道,“至于报社一律别去理它。”

  路颖领命去忙了,楚氏姐妹抢过电话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莫默却不想跟她们俩多说,随口找了一些事情让她们去做便挂断了电话。正想逗卓廖婧说说话,曾雨佳的电话又来了,开口便咯咯直笑,笑够了才喘着气道:“莫默,这下你又狼狈不堪了吧?给你的小说创作又增加了个难得的素材,我说呀,你应该感谢那些造谣生事的家伙。而且,他们对汕蒙人民可是有大贡献的,想象一下看,如此一来,汕蒙人民茶余饭后多了多少有趣的谈资?嘻嘻!”说完,又笑个不停。

  

第34章《最难消受美人恩》 第34章《最难消受美人恩》之二

  莫默苦着脸道:“曾雨佳,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曾雨佳的笑声刹时哑了,沉默了好一会,深情地道:“莫、莫哥,佳佳只是希望你不要把这些无聊的事情放在心上。要知道,你越是烦恼,那些人越是开心。不管什么时候,请你记着,曾雨佳永远都相信你,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顿了口气,继续道,“莫哥,答应我,坦然面对世人无耻的责难,昂起你高傲的头,笑出你自信的笑容来,好吗?”

  莫默很是感动,原是冰冷的心忽地暖和了,真挚地道:“谢谢你!”

  曾雨佳却又嬉皮笑脸起来,怪声道:“谢谢我?你要怎么谢我呀?真的要谢的话就笑几声给我听听,但千万别一笑倾城!我的家实在太小了,可不够你倾啊!”

  莫默扑哧被逗笑了,哈哈道:“就是要倾倒你的家。”

  曾雨佳道:“求之不得,那样我就搬到你家去住。”接着嗲声问:“好不好呢?”

  莫默道:“好,有什么不好。现在我可不敢得罪你,否则你这个开心果不理我了,我到哪里去找开心啊?”

  也许是曾雨佳的话触动了的灵感,通完电话后,莫默脑筋一转,动手去呵卓廖婧的胳膊窝,嘴里还说着小乖乖、叔叔买糖给你吃之类逗小孩的话。

  卓廖婧想不理,可是没办法,给莫默这么一呵痒,再那么怪怪地一逗,就是想笑,忍了一会,终于扑哧笑了出来,脸上却还挂着泪花。

  莫默取笑道:“我的小乖乖,你到底是笑还是哭?想清楚些,别搞得莫大叔我老糊涂咯。”

  卓廖婧羞不可抑,双手猛捶莫默的胸口。

  莫默其实一点也不痛,却故意哎哟哎哟大叫:“母老虎打人啦,母老虎打人啦!”

  卓廖婧哭笑不得,嗔道:“莫哥哥!”随即忍俊不禁,咯咯大笑起来。

  等卓廖婧笑够了,莫默伸手搂住她,在她耳边深情款款地道:“婧子,莫哥哥真的好在乎你。你知道吗?婧子不快乐呀,莫哥哥也快乐不起来。”

  卓廖婧又哭了,不过这一回是高兴得哭了,眼泪噗簌簌地往下掉,像一串串珍珠,双手狠命地抱住莫默的腰,嘴里不停地叫着“莫哥哥”。看她这样娇滴滴撒娇的样子,真不敢相信她会是一个大公司的总经理。

  “婧子,笑一个给莫哥哥看看。”莫默微笑道。

  “不笑,就不笑!”卓廖婧把头埋在莫默怀里,抬都不肯抬起来。

  莫默威胁道:“笑不笑?不笑我就……”说着做出呵痒的姿势。

  卓廖婧吓得手脚乱舞,连声道:“我笑,我笑,莫哥哥,别呵我痒,婧子笑就是嘛。”说着仰起头来,笑出一个美丽的脸庞。

  莫默赞叹道:“婧子,你的笑容真好看。”接着做了个鬼脸,“可哭起来呀,好难看好难看,比我还难看。”

  卓廖婧觉得莫默可爱极了,痴痴地看着他,伸手抚摸他的脸庞,潜伏的情欲渐渐涌起,全身的肌肤越来越烫,越来越亮,脸上也焕发出奇异的光彩来。

  莫默觉得怀里的卓廖婧渐渐变成了一团火,却没多想,以为是屋里闷、气温高了,关切地问:“很热是吗?”

  卓廖婧呃嗯了一声,不肯回答,只是双手抱得更紧。

  莫默傻乎乎的又问:“要不要开一点空调?”

  卓廖婧恼极了,照着莫默的手臂就是一口,只是很轻很轻,接着扭着身子,轻声怨道:“傻哥哥,真傻!”

  莫默笑道:“你才知道啊?太迟了,已经上当了。”低头亲了一口卓廖婧娇嫩的脸,想了想,道,“婧子,你的生日很快就要到了,想要什么礼物?莫哥哥准备给你。”

  卓廖婧惊讶地道:“生日?你还记得我的生日?还早呢。”

  莫默道:“本来就记得的。六月六号嘛。跟白鸽狂欢节是同一天。”

  卓廖婧感激地道:“谢谢你,莫哥哥,想不到你还记得我的生日。”想了一下问:“那以前你为什么不给我过生日?”

  莫默轻轻拍了一下卓廖婧的脸,道:“这还不明白,以前一则你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二则我也嫌麻烦。”

  卓廖婧不解了,瞪大眼睛看着莫默,好半天才问:“现在怎么心血来潮了?”

  莫默笑道:“我的小傻瓜,现在跟以前不同了。以前,我们只是好朋友,现在你可是我的婧子。对于婧子,莫哥哥怎么能忽视她的生日呢?”忍不住又亲了一下卓廖婧红润的脸蛋,继续道,“说吧,想要什么?莫哥哥现在就想做准备了。”

  卓廖婧一听莫默情意绵绵的话语,幸福得魂都飘了起来,如梦似幻的,几乎不敢相信事情的真实性。可一搂莫默坚强的身子,一切都是那么实在,那么真切,才相信上天并没有捉弄自己。心醉地道:“莫哥哥,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说完,不顾一切地把自己滚烫的脸颊紧紧地贴在莫默的脸上摩挲着,鼻孔呼呼地喷着热气,嘴里喃喃道:“莫哥哥,婧子好热好热呀,帮婧子把衣服解开好么?”

  这样的要求莫默哪有不好的?毫不犹豫地动手去解卓廖婧上衣的扣子,不一会便把衣服解开了,现出了里面粉红的紧身胸衣。莫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贴身的东西,觉得卓廖婧穿着美极了,几乎舍不得脱下它,但终究还是腾腾的情欲之火占了上风,摸索着把它除去,卓廖婧温润浑圆、晶莹雪白的双乳便炫耀了出来,微微抖动着,像是深情地对莫默召唤。莫默看得呆了,忘了所有的动作。

  卓廖婧却等不及了,嘤宁一声,双手勾住莫默的脖子,把自己胀得生疼的乳房压在他的脸上,嘴里呢喃道:“莫哥哥,吻我,吻我!”

  莫默及时把嘴唇印了上去,在彼此热情的亲吻、抚摸下,两人终于忘情地疯狂了起来,桌上的手机叫破了嗓子也不理会,此时唯一的目标,便是竭尽全力把自己印入对方的身体里去,让双方的神经触觉完美地熔合在一起。倾力的付出,痴情的奉献,最终换来了情欲的升华,彼此的心里,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的名字。那名字,刻得好深好深……

  也不知过了多久,卓廖婧慵懒地道:“莫哥哥,婧子好幸福好幸福啊。”

  莫默微笑不语,忽然想起刚才好像听到很多很多的手机铃声,忙撑身起来,去拿手机。

  卓廖婧却不让,抱紧了不肯动。

  莫默柔声道:“婧子,乖。让莫哥哥拿一下手机。”

  卓廖婧道:“那你拿了坐回床上来。”

  莫默笑道:“你赶我下床我也不下。”

  卓廖婧这才放开双手,睁大了眼睛监视着莫默拿了手机回来,还没等他坐好,便偎依了过去,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

  莫默吻吻卓廖婧的头发,按了手机的未接来电显示,看见有四个未接电话,一个是宛如湄的,一个是陈妮星的,一个是水冰吟,还有一个居然是束毓含的。低头亲了一口卓廖婧的额头,吩咐道:“我打个重要的电话,你别说话,啊?”

  卓廖婧柔顺地点头。

  莫默赶忙回拨束毓含的号码,响了三声,束毓含接通了手机,哈哈笑道:“莫老弟,刚才是不是在干好事了?连电话也不接。”

  莫默没想到会被说个正着,脸上发热,嘴里却也哈哈地笑道:“束市长,您就喜欢开我的玩笑,就是没给我实际的奖励,小心我罢工啊。”

  束毓含高兴地道:“莫老弟,我终于明白你上次嫖妓的苦心了,原来你是舍身套狼。嘿,还真让你套出来了。不简单,不简单啊!”

  莫默心里暗惊:“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看见新闻了?”嘴里埋怨道:“您别安慰我了,我的苦心您根本没放在心上,要不我坐穿牢底出来了就不会连来看我也不来。”

  束毓含道:“我这不是来了吗?告诉你,我现在就在汕蒙。在老地方,你现在就过来。中午我和墙书记请你吃饭。”

  莫默不信地道:“束市长,您又开玩笑了,我现在可头痛得很,再也受不了刺激了。”

  束毓含认真地道:“我说的是真的。不信,我叫墙书记跟你说电话。”

  莫默听见他果真在叫墙索卫,不一会儿,手机里传出墙索卫的声音:“莫老弟,束市长刚刚到,你过来吧,还在汕蒙宾馆贵宾楼1808。”

  

第34章《最难消受美人恩》 第34章《最难消受美人恩》之三

  挂断电话,莫默沉思了一会,跟卓廖婧道:“婧子,霞海的束毓含又来了,我得马上赶过去,看看他这次到底有什么企图,我担心……”他是想说担心媒体曝光卓廖婧秘密的事让束毓含知道后会牵扯出陈妮星,但怕说出了卓廖婧会自责会忧心,便赶忙收住了口。

  卓廖婧没有多想,只是不想莫默走,期待地道:“莫哥哥,能不去吗?”

  莫默柔声道:“我也舍不得我可爱的婧子呀,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他们,不去不行。我会尽快赶回来的。”说完,亲了卓廖婧一下,扶她坐起来,抬脚下床。

  卓廖婧想了一下,赶忙起身帮莫默穿衣服绑领带,体贴贤淑得像妻子。然后又直送出别墅门口,殷殷叮嘱快点回来,这才放莫默离去。

  路上,莫默先给陈妮星拨了手机,却关了,打家里的电话,没人接,录音说出远门去了,奇怪不已,心想,回头再说。接着给宛如湄打手机,一下就通了。

  宛如湄埋怨道:“莫哥,刚才怎么不接电话?担心死我了。”

  莫默道:“对不起,刚才我太忙了。哦,如湄,有什么事吗?”

  宛如湄幽怨地道:“你不是说带晶晶到我这玩吗?怎么老不来?”

  莫默本想告诉她水冰晶出了事,转念一想,道:“晶晶还没回来,改天一定去。”

  宛如湄显然很不满意莫默的敷衍,沉默了会儿,道:“莫哥,我忘了告诉你,你被公——你出差的那段时间,有个晚上一个电话响了很久很久,我怕有什么急事,就接了起来,电话是一个女孩打来的,她说什么找‘难忆梦醒梦醉’,我一听就知道是找你,就说你出差了,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她叫什么‘爱雨的女孩’”

  莫默兀自以为是卓廖婧在调皮捣蛋,笑笑说:“我知道了。”

  宛如湄道:“那好,你多保重。注意别老是委屈自己,啊?”说完怏怏地挂断电话。

  莫默觉得很对不起宛如湄,却没空多想,接着拨通水冰吟的手机,问:“水冰吟,晶晶感觉好些没有?”

  水冰吟道:“感觉好多了。莫默,你什么时候过来医院?晶晶老问你。”

  莫默道:“傍晚才能过去,你跟晶晶说。现在我很忙,回头再给你电话。”刚想合上手机,听见水冰吟叫等等,忙问:“怎么啦?”

  水冰吟道:“晶晶要跟你说话呢。”说着把手机靠在水冰晶耳边。水冰晶叫道:“莫哥!”

  莫默柔声道:“晶晶,你好好养伤,傍晚莫哥再过去陪你。”

  水冰晶道:“莫哥,你快点来呀。”

  莫默忙说:“好的,好的。”接着抚慰了几句,便中断了通话。闭目养了一会儿神,车便到了汕蒙宾馆。匆匆赶到1808,在门外站了十几秒钟,调整一下心绪,觉得可以应对一切了,这才举手按向门铃。门铃只响了两声,门便倏忽开了,束毓含一下现身出来,看见是莫默来了,一把拉住他的手,满脸堆笑道:“莫老弟,好久不见了。快进来,快进来!”

  两人真像是久别重逢的知心朋友,亲热地握着手进了屋里。

  墙索卫正在打电话,冲莫默挥手打了个招呼,继续专心说电话。

  束毓含笑呵呵地道:“莫老弟,墙书记都跟我说了,你真是在世诸葛。就比如我叫你调查的事,谁能想得到你会用自己做诱饵,引出陈妮星这条老狐狸的尾巴呢?老实说,起先我还真埋怨你太年轻不稳重,居然嫖妓嫖进了公安局,还跟墙书记骂过你,直到前天看了你们汕蒙的报纸,这才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只是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莫默心里暗叫糟糕糟糕,脸上却表现出忠心义胆的样子,道:“只要能完成您交待的任务,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只是担心自己的苦心白费,耽误了您的事。因为对手实在是聪明绝顶,很难取得她的信任,更别说上当了。想来想去,只有把自己跟她等同起来,这样才能消除她的戒心。”说得头头是道,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接着脑筋一转,心想:“何不借助束毓含和墙索卫的力量来教训教训杨筝溁?”继续道:“不过,束市长,现在还不能完全松劲,应该趁热打铁,进一步取得卓廖婧的信任,好把她的嘴巴彻底撬开。”

  束毓含信任有加地道:“你说吧,下一会要怎么做,我听你的。”

  莫默道:“我已经准备了一个人来配合我演戏。报纸披露卓廖婧的秘密后,她很是气愤,要状告揭发她的人。我呢,先帮她找出这个揭发的人,再帮她打赢官司,替她出口气,保准她以后绝对信任我……”

  束毓含抚掌道:“妙计!”

  莫默接着道:“所以,我想请你和墙书记给有关部门打个招呼,尽快开庭让我露一回脸,这样一来,那她还不什么都交给我了?哈哈!”

  束毓含高兴地道:“好,没问题!这事回头我就叫墙书记去办。保证你的官司赢得又快又漂亮。”握住莫默的手,关怀备至地道,“莫老弟,刚才我和墙书记商量了,准备给你配一部小车,再给你一套两百平米的好房子。墙书记呢,把国信集团每年至少一亿的广告分三分之一给你去做。我呢,房子车子,你的日常开销、小车维护、油费路费以及房子的物业管理费等等全都给你搞定,你只要在程田鹤的新式纪公司挂个董事的名就行。”说着亲热地拍拍莫默的肩膀,“怎么样?这礼物你满不满意?两位老哥没有亏待你吧?”

  莫默哪知道一切都是束毓含自己一个人搞的鬼,一听这话,以为墙索卫又和束毓含同流合污,心里很是惋惜很是痛恨,嘴里却感激涕零地道:“真是谢谢束市长和墙书记了。”随即语气一转,“不过,程田鹤恐怕有意见吧?”莫默从公安局出来之后,想起程田鹤来汕蒙自己还没顾得上请他,就打电话给他,说想跟他聚一聚,哪知他居然说莫默是大嫖客太贱了,不想辱没自己跟莫默交往,叫莫默以后不要打电话给他。以至于原先约定要说的什么悄悄话,也就可惜地不了了之了,幸好莫默早已忘记。

  束毓含没听出莫默话中有话,笑道:“你放心好了,程田鹤那边我会安排好的。”

  莫默淡淡一笑,也不说程田鹤狗眼看人低的事。想了想,诚实般地道,“束市长,说真的,我可不敢收这份厚礼。那天我是真的陪毕关长去莲凤娱乐城泡妞的,只是没想到会遇上突击扫黄。本来,我是可以走掉的,扫黄的警察跟我有交情,但毕关长他们却不肯放。当时我在犹豫怎么办,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觉得自己如果背个嫖客的头衔什么的,跟卓廖婧同流合污,说不定可以取得她的信任,而且也不必弃友而逃,全个共赴患难的情义。这么一想,就陪着毕关长进了公安局。这是实话。所以,我根本没有资格收这份厚礼。我的功劳,实在是瞎闷出来的。”生怕束毓含不信似的,“不信,你可以问问西堤海关毕关长。”

  这里就充分显示出了莫默的聪明机智,瞬间思考便能说出这么恰到好处的话来。如果他稍稍糊涂一点,继续把束毓含当傻瓜,回头他只要一求证,恐怕就不难发现莫默的不诚实,那最终只能失去他的信任,从而前功尽弃。

  “不必问了,我来证实。”墙索卫不知什么时候打完电话走了过来,刚好听见莫默的这番话,心想应该帮帮莫老弟,便故意便摆出一副天下事俱在胸中的样子,挺身而出。

  莫默惊讶地道:“您来作证?……”

  墙索卫微微一笑,道:“莫老弟,你真是一个诚实的君子。告诉你好了,束市长可是毕余幢的老大哥。”

  莫默不信地道:“不可能!我跟毕关长可是肝胆相照的好朋友,他从来没跟我说过束市长和您,他是不会瞒我的,您别糊弄我了。”

  墙索卫哈哈大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束市长和我的很多朋友都只是私下相交,避免别人瞎猜疑说闲话。毕余幢他呀,已是束市长和我多年的老朋友了。”

  莫默假装不信地看向束毓含。

  

第34章《最难消受美人恩》 第34章《最难消受美人恩》之四

  束毓含含笑点头,道:“海关钱关长、毕关长都是我们的人。”

  莫默这才信了,忿忿地道:“好呀毕余幢,居然连好朋友都隐瞒,等下我找他算帐去。”

  束毓含忽然叹气道:“你找不到他了。”

  这一回莫默真的不明白了,道:“怎么会?难道他离开汕蒙了?离开了也会告诉我的。”

  束毓含道:“不知他搞什么名堂,前几天明目张胆地把一个女孩推下海神像下的悬崖,被游客和摄像师当场抓住送到了公安局,还被拍了相片,人证物证俱在,成了个现成的杀人犯。看来非判死刑不可,我们想救也救不了,除非那女孩命大没死。”

  莫默惊叫道:“有没有搞错?他怎么可能杀人?我不相信!”

  束毓含目光炯炯地看着莫默,问:“你凭什么不相信?”

  莫默一字一句地道:“就凭我对他的了解!”

  束毓含惊叹了,道:“毕余幢就是死也死得瞑目了,终于有一个人毫不犹豫地信任他。据汇报说,他口口声声说是被那女孩陷害的,是女孩报复他。我本来也相信他,可看了摄影师当场拍下的相片,还有整整二十名目击证人的口供,由不得我相信他。”

  束毓含的这番话入耳,莫默刹时便想到了水冰晶,寻思:“难道那女孩就是水冰晶?刘彷度说是在回龙滩找到的,一定是从悬崖推下后被暗流送到了回龙滩。”暗暗咬牙恨道:“姓毕的畜生,我迟早非宰了你不可!”随即想起那天水冰晶的举止言行,这时觉得好生怪异,各种枝节联系起来,忽然推断出真是水冰晶报复毕余幢的。可她为什么那么傻?莫默心潮翻滚,外表却神色如常,不敢多想,假装不经意地问:“束市长,那女孩是谁?”

  束毓含道:“我忘了叫什么名字。好像叫水、水什么的。哦,对了,她是毕余幢以前的秘书。”

  莫默确定无疑,脑筋急转,思索着对策,心想:“水冰晶被救的事想瞒也瞒不了多久,与其别人来说,不如自己现成卖乖。”双手一击,喜滋滋地道:“束市长,毕余幢这小子恐怕又要欠我一个人情了。这回,我非得狠狠敲诈他一下不可。”

  墙索卫脑子转得很快,道:“该不会你知道那女孩的下落吧?”

  莫默道:“正是!”

  束毓含惊喜地道:“真的?”

  莫默嘻嘻一笑,道:“不但是真的,而且还有墙书记的一份功劳。我看我跟墙书记可以合作敲诈毕余幢一下。”

  束毓含忍不住道:“莫老弟,别买关子了,快点说是怎么回事。”

  莫默道:“遵命。”转头看着墙索卫,“墙书记,你还记得12号那天我赶去中三医院吗?就是去救那女孩。那女孩叫水冰晶,落崖之后被奔腾出租车公司的刘总送到医院。因为没带钱,医院不肯救治,刘总就想起了我,想叫我过去曝光,我赶到的时候女孩都快死了,幸好您给那个梅院长打了电话,否则那女孩能不能救得回来可就难说。现在好了,那女孩已经醒了过来,毕余幢又逃过鬼门关之劫了。”说着欣喜不已。

  束毓含高兴极了,上上下下打量着莫默,“该不会你是福星吧?”

  莫默笑道:“但愿我是。”

  墙索卫道:“我看就是,什么坏事碰到莫老弟呀,都变成了好事。”亲切地拍拍莫默的手臂,“刚才束市长说的礼物,你干脆地照单全收,不必跟束市长客气。”

  束毓含抓起电话想给公安局报个信。

  莫默赶忙道:“束市长,那女孩的事最好先不要通知公安局。如果那女孩真的想陷害毕余幢,知道公安局来查证了,故意来个伤重不治怎么办?还不如等她伤好了,再来个突然袭击。再说,我现在是她的救命恩人之一,趁机接近她套套话,说不定比公安局调查效果还好。”

  墙索卫摇头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我们的莫兄弟脑子就是转得快,什么事都想得这么周到,看来我要退休了。”

  束毓含故意感慨地道:“有时,我还真怀疑莫老弟的脑子是不是人脑。”

  莫默调侃道:“不是人脑,是猪脑。”

  三人一起哈哈大笑,只是不知笑声背后是不是尖刀暗藏。至少莫默的笑不是真的。笑的同时,他在心里暗暗考虑怎么保护好水冰晶,因为他知道,别看刚才一切都按照他的意愿进展,可焉知束毓含和墙索卫冷静思索之后会想出什么招数来?这一次关乎的可是水冰晶的性命,万万不能粗心大意,要不然难保又会像隋铭楠一样,被人害死了也不知道。

  三人笑了一会,束毓含拍拍肚子道:“都十一点了,陈总裁酒席应该准备好了吧?”

  话音未落,陈述红的电话就来了,是打给墙索卫的,甜甜地道:“墙书记,赶快请束市长和莫兄弟来赴宴吧,一切都准备好了。”

  墙索卫道:“好,我们十五分钟就到。”

  三人出了房间,边走边聊,到了楼下,司机陆承心早就开着一辆奔驰等着。束毓含挥手让墙索卫坐前面,拉着莫默上了车后座,低声跟莫默说着话,话题除了女人还是女人,还问莫默看了陈妮星的画册*****有没有翘起来,有没有忍不住找女人来泄泄火。笑嘻嘻说他自己每回欣赏,*****都硬梆梆的硬得威武,有一回看过之后一连干了三个女人,还把每个女人都干得死去活来,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说着得意洋洋地问莫默他够不够男子汉,功夫是不是超一流。莫默拱手说佩服佩服。束毓含语出惊人,居然说这两天找个时间跟莫默较量一下,一人叫上五个女孩,看看谁先把她们都干倒。如果莫默赢了就再送两个像曹婷婷那么漂亮的处女给他。此时的莫默早就见怪不怪了,满不在乎地说比就比,怕输的是阳痿。束毓含见莫默接受挑战,大为兴奋,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就真刀真枪干起来。两人窃窃私语着,亲密无间。正聊得开心,车已到了天之娇假日酒店。

  陈述红正在门口相候,看见车来了,挥手叫侍应生走开,亲自替束毓含开门。

  下了车,莫默见程田鹤也来了,高兴地想:“这不是老天送来的出气筒吗?”走上前去,故意道:“程总啊,很抱歉,不是我故意打击你,玷污你高贵的清白,实在是束市长和墙书记盛情难却,你不会赶我走吧?要不,我这就回避?”

  束毓含莫名其妙,忙问怎么回事。

  莫默笑道:“没什么,只是程总比较喜欢干净,我觉得自己今天有点脏,怕灰尘‘贱’到程总的名牌西服和贵不可耐的脸上,那可就罪过了,是不是,程总?”把一个“贱”字说的特别重拖得特别长,就是傻子也知道别有意味。

  程田鹤尴尬极了,原以为莫默出事之后束毓含一定不会再理会莫默,那就宣告莫默失宠,既然失宠了,那么一个不懂得洁身自好的小小文人根本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再与之交往岂不是自掉身价吗?便决定跟莫默断绝往来,以维护自己圣洁的羽毛。出乎意料的是,束毓含不仅没有怪罪莫默,还对他更好了,而且还好得无以复加,买车买房还要给他报销所有的日常开支,简直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此时见莫默将矛头对准了自己,赶忙拱手致歉道:“对不起,莫兄弟,请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聪明的束毓含、墙索卫和陈述红这时当然都看出程田鹤得罪了莫默,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墙索卫心里赞叹莫默的刚直和可爱,嘴里却不得不打圆场道:“相逢一笑泯恩仇,咱们上去喝两杯,一切都没事了。”

  莫默却还是打定主意等下继续追击,狠狠挖苦程田鹤一番。本来他也不会这么小肚鸡肠的,只是刚才听得束毓含不停侮辱陈妮星,心里很是窝火,总想发泄一番,刚好程田鹤送上门来了,那还用客气什么?束毓含他暂时奈何不得,可程田鹤算什么东东?得罪他一百次也无妨。何况还有束毓含和墙索卫罩着,正好让程田鹤也尝尝敢怒不敢言的滋味。莫默如意算盘打得叮当直响,到了包厢,屁股刚刚着凳还没坐稳,便开始宣战道:“程总,不好意思,委屈你跟我同流合污了,要不要我另行再开一桌?”

  因为工程脚手架倒塌事件,陈述红也开始鄙夷程田鹤的为人,当然也就不喜欢他了。此时看见莫默老是对他冷嘲热讽,心里暗暗高兴,嘴里却一本正经地道:“莫兄弟,我可是真心实意想跟你同流合污的。”

  

第34章《最难消受美人恩》 第34章《最难消受美人恩》之五

  

  束毓含觉得有些不对劲,莫默不是那么没度量的人,一定是程田鹤把事做绝了,目光一冷,盯着程田鹤问:“怎么回事?”

  程田鹤见主人不高兴了,吓得冷汗直冒,慌忙站起身来,低声下气地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跟莫兄弟有一些小误会,小误会!”

  束毓含冷然道:“小误会?小误会会惹得莫老弟不高兴?莫老弟待人向来宽宏大量,是不是你太不会做人了?”

  墙索卫劝道:“慢慢说,慢慢说,别搞得大家不愉快。”转头问莫默,“莫老弟,到底怎么回事?”

  莫默眼珠一转,忿忿然道:“我向来认为对待朋友应该同甘共苦,共赴患难。绝不能因为朋友一朝失意,就避之唯恐不及。那算什么朋友?古人还说朋友之间应该两肋插刀呢。可我们的程总啊,我从公安局出来后,还惦记着他来汕蒙还没来得及替他接风洗尘,就专门订了酒席请他,可他却说我贱,不配做他的朋友。这算什么嘛,对朋友怎么能这样?毕余幢现在够倒霉了吧?可我莫默反而对他更好。我莫默崇敬对朋友忠贞不二的人,鄙视势利眼,鄙视不讲义气。像程总这样高贵的人,嘿嘿,我真还高攀不上,免得有朝一日我失意之后又被骂贱。”说着眼光一一扫过束毓含、墙索卫和陈述红,继续道,“今天要不是看在束市长、墙书记和陈总裁的面子上,我早就自动消失了。”

  一番话引起了束毓含陈述红的强烈共鸣。他们这些人若离开了义气两个字,那还怎么活?恐怕没几天就全蹲到监狱里去。连带墙索卫在内,都认为程田鹤那样的态度不可取,人品值得怀疑,于是宴会便变成了批判会,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把程田鹤批得体无完肤,无地自容,只懂得胆战心惊、唯唯诺诺地不停擦汗。

  莫默看见程田鹤狼狈不堪的样子,好不开心,暗暗偷着乐。恰巧此时手机又欢快地叫了,好似动听的欢呼声一样。高高兴兴地掏出手机,见是卓廖婧打来的,心想,准是叫自己回去吃饭。怕卓廖婧胡乱说话,一接通开口便道:“我现在正在陪束市长和墙书记吃饭,午饭后再赶过去,啊?”

  卓廖婧何等聪慧,哪会不明白莫默的心意,低声说了一句一定要回来哟便放下了电话。

  酒足饭饱之后,程田鹤被束毓含轰走了。没了这个变色龙的阻碍,四人便嘻嘻哈哈地闲聊。聊到快一点,陈述红说下午两点要请墙索卫和束毓含去视察商业步行街工程进展情况,现在该回去准备准备了。大家都无意见,便结束了宴席。

  出了天之娇假日酒店,束毓含要莫默一起去视察工程。

  莫默心里惦记着卓廖婧,丝毫不感兴趣,找了个借口,拔脚开溜。到大路挥手拦了一辆的士,吩咐开赴青庭花园。路上接到好友加拿大作协主席的电话,说曹婷婷到加拿大多伦多国际学院留学的手续全都办好了,随时都可成行。顿时大喜,连声道谢。那晚曹婷婷醉酒之夜,莫默彻底明白束毓含和墙索卫对自己并没有完全信任,又没有把握保证曹婷婷的安全,思之再三,便出高价委托加拿大作协主席帮忙,请他以最快的速度办好曹婷婷去加拿大留学的手续,原以为办手续很麻烦,时间会拉得很长,没想到速度会这么的快。又连声道谢了一番,这才挂断电话。随即给曹婷婷发了短信,让她做好出国的一切准备并绝对保密。而后心情愉快地回到卓廖婧别墅,看见卓廖婧巧笑嫣然的,还很神秘的样子,故意配合地傻乎乎问:“在厨房里捡到金元宝了?”

  卓廖婧意味深长地道:“是啊,一个大大的金元宝,保证你会喜欢。”

  莫默拱手道:“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卓廖婧媚笑道:“谢谢莫哥哥。”说着扑进莫默的怀里,粘磨了一会,抬头问:“莫哥哥,你累不累?”

  莫默摇头道:“不累,精神好着呢。”

  卓廖婧显然是别有企图,腻声道:“可是婧子却有些累了。莫哥哥,你去洗个澡,陪婧子睡一会好不好?”也不管莫默同不同意,推着他进了浴室,动手帮他解衣服。

  莫默嘻嘻笑道:“婧子,你这样会宠坏莫哥哥的,以后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懒虫怎么办?”

  卓廖婧嫣然道:“那样最好。婧子最喜欢那样伺候莫哥哥了。”嘴里说着,手却不停,很快便把莫默脱了个精光,把他按进浴缸里,抚摸了会,然后咬着莫默的耳朵,悄声道:“莫哥哥,快点洗,婧子在卧室里等着你。”说完喜悦着脸出了浴室。

  莫默看着卓廖婧消失的背影,倍感温馨,洗起澡来也特别舒服。可一想卓廖婧还在卧室里等着,便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洗澡的舒服,匆匆洗完了事。裹着浴巾,直奔卧室。推开门,但觉眼前忽地一暗,随即看见数点微微摇曳的烛火,闭紧的窗帘上则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满天星。床头边,姹紫嫣红的鲜花在烛光隐隐中分外娇美,远远的,便可闻到阵阵若有若无的清香。而在柔软的床上,正面朝里躺着一个峰峦起伏的裸体女神,在柔和的烛光下,女神温润的肌肤仿佛染满了暗黄的金光,缥缈若虚,如梦如幻。莫默惊叹了,觉得卓廖婧今天的布置实在温馨浪漫,赞道:“婧子,你真懂得生活情趣。”用背顶着关上了门,轻轻走到床边,俯身亲吻床上的女神。女神显是激动之极,浑身激烈地颤抖着,紧张得连动都不敢动。柔情荡漾的莫默没有发现这个异常之处,只以为是卓廖婧跟自己调情,便愈发起劲地亲吻着,抚摸着,还说着情意绵绵的情话。女神抵御不住了,又坚持了几秒,终于不顾一切地转过身来,热情似火地抱住莫默,吻着令自己魂牵梦萦的男人。这时,烛光忽然灭了,本就昏暗的房间便隐伏在黑色当中。

  莫默只觉得今天的卓廖婧充满了新奇,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亲吻抚摸间总能感受到一份陌生,只是这份陌生莫名地让他觉得更加血液沸腾,觉得自己使尽了全力也还嫌力气太小,总担心会抱不住怀里如蛇一般滑溜的婧子。婧子娇喘呻吟着,每一个呼吸,每一声轻叫,都散发出幸福的快感。她毫不掩饰自己对莫默浓浓的爱意,竭尽全力把自己的美丽的胴体燃成火球,去点燃莫默心中更深处的情欲,然后两人融为一体,共赴欲仙欲死的人间仙境。翻云覆雨一番后,苦心追求的目标终于达到了,只听见女神一声长长的叹息,随后不久,床上的两人便都不动了,只是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酣然入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莫默醒了过来,不忍叫醒怀中让人爱恋得心疼的小猫,小心挪动一些身子,伸手开了床头边的台灯,温柔地用手拨开覆盖在婧子脸上的几缕头发,正想低头亲吻,猛然间愣住了,这是婧子么?以为自己在做梦,拍拍脑袋,再定睛细看——分明是陈妮星嘛,可她怎么可能在这?怀疑自己看花了眼,赶忙使劲地揉揉眼睛——没错,就是陈妮星。难怪早上打电话一直找不到她,原来偷偷跑到汕蒙来了。一颗心又惊又喜,一忽儿又有些懊恼,埋怨卓廖婧陷害自己,最终占据心头的,却是数不完的甜蜜和柔情。心想:“事已至此,不如放开怀抱享受生活吧。”于是便彻底释然起来,义无反顾地把一切应有的德行、操守、原则都抛在了脑后。

  静静地抱着陈妮星躺了一会,陈妮星也醒了过来。她睁开眼便看见莫默看着自己微微地笑,吓得满脸绯红,闭上了眼睛,半晌,嘴里不安地恳求道:“莫、莫哥哥,你别怪我和廖婧好吗?”

  莫默感动得心酸,柔声道:“妮星,我怎么会怪你们呢?我只是在想,我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居然能得到你和婧子的垂青。我就是觉得太对不起你和婧子了。”

  陈妮星一下掩住莫默的嘴,欣喜地道:“莫哥哥,我不准你这么说。一切都是妮星和廖婧愿意的。只要你也愿意,我们什么都满足了。”

  莫默想了想,忽然叹气道:“好是好,就是有一件事糟了。”

  陈妮星紧张起来,忙问:“什么事?”

  莫默却嘻嘻笑道:“还能不糟吗,我现在都变成一个大色鬼了。”

  陈妮星羞不可抑,赶忙把脸藏了起来,随即忽地翻过身来,把凹凸玲珑的魔鬼身材贴紧了莫默,让莫默觉得好像是在冰天雪地里突然抱住了一团热乎乎的棉花,舒服到每一个细胞里去。

  两人陶醉地相拥着,心心相印,似乎永远都不想动,永远都不想说话。

  

  

第35章《出国之前》 第35章《出国之前》之一

  

  莫默身陷温柔乡乐不可支,曾雨佳却因了他制造的嫖妓事件不得不绞尽脑汁地为“自由”而奋斗。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发生莫默的嫖妓事件之后,曾雨佳便不由自主地多了两个贴身保镖——曾祥桦和梅悦。每回上班下班,曾祥桦梅悦二者必有其一为她迎来送往。上班呢,每隔两个小时查一次岗。回家呢,除了上厕所其余时间都贴身陪着。甚至连曾雨佳去跟同学聚会也要陪着去。曾雨佳自然明白爸爸妈妈为什么要这么紧张,不就是怕自己去找莫默吗?哼,你们听信谣言冤枉莫默嫖妓也就罢了,居然还想限制我跟心上人交往,简直是欺人太甚!却不生气,老老实实服从管教了三天,算是给爸爸妈妈一点面子,接着便兴致勃勃地联合忠心部下曾雨茜跟曾祥桦和梅悦玩起了——你进我退,你退我出,你盯我躲,你查我骗的“游击战游戏”。

  如此一来,曾祥桦和梅悦又哪是两个鬼精灵的对手,可以说从头到尾,都败了个惨不忍睹。明明前两秒还看见宝贝女儿在眼皮底下,可转眼间就不知所踪;明明查岗的时候都有在上班的,可居然有同事看见宝贝女儿跟莫默在逛街;明明看见宝贝女儿在床上睡觉的,可眨眼一看却是妹妹曾雨茜。几次三番中计之后,便凶巴巴地板起脸。可也不行,宝贝女儿不但不怕,还跟你嬉皮笑脸的,弄得你哭笑不得。幸好两人年纪大了,吃的盐又比宝贝女儿吃的米还多,总算耐性足够,没有丧气趴下,几经挫败之后依然能够斗志昂扬。

  今天轮到梅悦“值班”,照例提早半个小时溜出学校,赶去墙大厦“迎接”宝贝女儿下班。到达墙大厦时刚好六点,等了一会,便看见宝贝女儿跟几个女孩说说笑笑走了出来,忙高声叫道:“佳佳,佳佳!”

  曾雨佳看见梅悦来了,高兴地叫道:“妈!”

  旁边的女孩羡慕地道:“雨佳,你爸妈真疼你!”

  曾雨佳骄傲地道:“那当然。”跟姐妹们道了再见,快步奔到梅悦跟前,拉住她的手,边走边亲热地道:“妈,辛苦你了!这段时间你跟爸爸天天来接我呀,同事们都说我是全世界、全地球、全宇宙第一大大孝女。”

  梅悦瞪了曾雨佳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还大孝女?这么不听话,老让爸妈操心,天下第一不孝之女还差不多!”

  曾雨佳嘻嘻笑道:“妈,你没听懂我的话。所谓的孝女,就是说像你这样的父母怎么怎么孝顺女儿。你跟爸爸天天不辞劳苦地来接我,做我的免费保镖,简直就是超级大孝,你说,我能不做全世界、全地球、全宇宙第一大大孝女吗?都是你们逼的,可不能怪我,嘻嘻!”

  梅悦哭笑不得,哪知道孝女还有这种解释,扬手想打曾雨佳,却又舍不得,只好板起脸押解宝贝女儿回家,快到家的时候,曾雨茜打手机给曾雨佳,压着嗓子神秘兮兮地问:“姐,可以开始计划了吗?”

  曾雨佳笑眯眯地看了梅悦一眼,大声道:“可以!”停顿了好一会,把手机递给梅悦道,“妈,茜茜有急事找你。”

  梅悦有些奇怪地问:“什么急事?”赶忙接过手机。

  曾雨茜大声道:“妈,晚上向你请假请一个晚上!”

  梅悦脸色一沉,道:“不行!”

  曾雨茜道:“不行不行啊,我的一位同学明天要去加拿大留学,晚上同学们为她举办一个欢送‘帕替’,我还要表演节目呢。”

  梅悦轻斥:“就你事多!”

  曾雨茜理直气壮地纠正道:“妈,你说错了,不是我事多,是同学们事多,害得我不得不跟你请假,老实说,我还喜欢在家陪姐姐呢,可我必须得去的呀,如果这都不去,那以后谁还认我这个无情无义的同学啊?妈,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此事曾雨佳明明是主谋,却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妈,茜茜急着找你有什么事?”

  梅悦道:“她说有同学要去加拿大留学,晚上举行什么欢送‘帕替’,要去参加表演节目。”

  曾雨佳道:“这是好事,应该让茜茜去。妈,你就让茜茜去吧,晚上我在家陪你和爸爸,正好趁茜茜不在安安静静写份工作报告。”

  梅悦怀疑地看着曾雨佳问:“你真的不出去?”

  曾雨佳认真点头:“真的不出去。明天还要赶着交报告呢,晚上不忙到十二点恐怕都写不完。”

  梅悦又想了一下:“那好吧。”对着手机道,“茜茜,那你就去吧。记得别搞到太迟,啊?!”

  曾雨茜欢呼起来:“耶!妈妈万岁,妈妈万岁!万岁妈妈,那我去了!”说完喜滋滋地挂断电话。

  梅悦摇头叹息道:“这孩子!”脸上却是笑容荡漾。

  回到家,曾祥桦已经煮好了饭菜。曾雨佳毫不客气地上桌就吃。曾祥桦说等你妹妹回来再一起吃吧。曾雨佳头也不抬说茜茜不回来了。曾祥桦忙问怎么回事。梅悦把事情跟他说了。曾祥桦说应该去应该去,这样好这样好。然后招呼梅悦一起上桌吃饭。饭后,曾雨佳乖乖地洗了碗筷,收拾好厨房桌子,甜甜地跟曾祥桦和梅悦说:“爸、妈,我要回房间写报告了,晚上所有的电话,所有的来客一律替我挡驾,别让他们打搅了我。”曾祥桦和梅悦答应了。曾雨佳高兴地转身去房间,走了两步楼梯又回头道:“你们没什么事也不要叫我,免得打断我的思路。想看我的话就在门上的小窗口看几眼,啊,我不拉门帘。”梅悦道:“快去写吧,我的小祖宗!”曾雨佳这才放心地上楼去房间。

  一转过楼梯,忍不住开心偷笑,幸好及时掩住嘴巴,否则被曾祥桦和梅悦听见笑声,肯定会产生怀疑。刚走到房间门口,门便开了,露出曾雨茜兴奋得通红的脸,一把把曾雨佳拽了进去,紧紧地关上门,吃吃悄笑道:“姐,好刺激耶!爸妈有没有发现秘密?”

  曾雨佳低声笑道:“没呢。”推了一下曾雨茜,“快躲起来,等下妈妈会来查房的。”

  曾雨茜乖乖地躲在了书架的角落,抱着一只大狗熊把自己挡了起来,只是时不时便对坐在电脑前装模作样的曾雨佳挤眉弄眼。曾雨佳心不在焉地敲击着键盘,耳朵却全神贯注地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果然,没过几分钟,便有脚步声上了楼来,在门口停住。曾雨佳转头去看,见梅悦在小窗口中探头探脑的,便豪爽地给了个大大的笑脸。梅悦见宝贝女儿果真专心专意地在打字,满意地点了点头,返身下楼。过了二十分钟,又上来查看。曾雨佳又慷慨地给了个大大的笑脸,让梅悦满意下楼。待梅悦第三次上来查看的时候,便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头也不回,还故意用力啪哒啪哒地敲击着键盘。等听见脚步声渐渐下了楼,心想,这回该放心了吧?高兴地跳了起来,压着声音紧促地叫着:“快、快、快!”

  曾雨茜好像比曾雨佳还紧张,手忙脚乱的,不知做什么,傻愣愣地抱着大狗熊直冲了出来,在屋子中央兴奋地蹦着双脚,还好地板是钢筋水泥的,要不然准会惊动曾祥桦和梅悦上来查看。

  曾雨佳脱下外衣,递给曾雨茜。

  曾雨茜把大狗熊往床上一扔,接过衣服飞快地换上,迫不及待地坐在电脑前,连声问:“像不像?像不像?”

  曾雨佳走到后面看了几眼,高兴地道:“茜茜,你穿这衣服还真像姐呢。”

  曾雨茜嘻嘻笑道:“那当然,也不看是谁的妹妹!我可是莫大哥未来老婆的妹妹耶,不像行吗?”真不知这是什么理论。但她这样说话曾雨佳爱听,听得一脸都是笑容。

  曾雨茜忽然紧张地道:“姐,头发,头发!”

  

第35章《出国之前》 第35章《出国之前》之二

  

  曾雨佳赶忙去看曾雨茜的头发,还是满肩披着,差点忘了像自己一样盘起来,那被爸妈看见,就露出了马脚,金蝉脱壳恐怕就脱不了壳了。感激地赞道:“茜茜,你真细心,以后莫默成了你姐夫一定叫他天天给你签名。”说着动手给曾雨茜盘头发。

  曾雨茜喜滋滋道:“签名还不够,至少每星期要陪我在学校里兜一圈。”想象着到时吸引住的无数羡慕的目光,忍不住又开心得“哧”地笑出声来。

  盘好头发,曾雨佳满意地看了几眼,觉得再也没什么破绽了,得意地道:“茜茜,姐这金蝉脱壳之计不赖吧?简直天衣无缝。”

  曾雨茜讨好地笑道:“姐,你最近越来越聪明了,看来莫大哥非成为我的姐夫不可。”

  曾雨佳甜蜜地道:“你放心好了,姐呀,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可怜的曾雨茜还不知道姐姐根本就是在利用她,去相会莫默是真的,却早就把追求莫默的计划打进了冷宫,这且罢了,居然还帮着别人去追莫默呢。曾雨茜倘若知道这个真相准会气晕。不过,曾雨佳也不是故意骗妹妹的,不说去追莫默,妹妹提不起劲为她助阵,那她的很多溜身大计就根本无法实施,老是被保镖保在家里,不被闷死也会被憋死。

  曾雨茜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小纸箱,打开,拿出一串软梯,走到窗前,手里忙活着,嘴里道:“姐,我试过了,用软梯上下真的好方便好刺激的耶!”

  挂好软梯,曾雨佳小心翼翼地爬出窗户,慢慢地下楼。下了大半个身子,抬头对曾雨茜交待道:“茜茜,你就上网聊天吧,记得坐在电脑前不要动,啊?免得爸妈发现。”

  曾雨茜缩缩脖子,应声道:“知道啦,只要姐把莫大哥变成姐夫呀,那要我三天三夜不动都成。”攀着窗棂,轻声叫着小心小心。

  很快,曾雨佳便下到了踏实的地上,挥手让曾雨茜把软梯收起来,看着她把窗户关好,这才一路小跑着来到大路上,拦下一部的士,直奔夜色小区。大约二十八分钟,心脏蹦蹦跳地出现在莫默宿舍门口。屏气凝神了会,按响了门铃。不一会,门开了。

  开门的是莫默。见来人是曾雨佳,有些意外,愣了一下,微笑道:“你怎么来了?”

  曾雨佳一把推开莫默,不客气地直闯进屋,嘴里道:“我怎么不能来?又不是来找你,我来找婷婷的。”左右搜寻着大声叫道:“婷婷,我来啦!”

  曹婷婷在书房里,闻声奔了出来,高兴地拉住曾雨佳的手,道:“佳佳姐,怎么这么迟?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曾雨佳笑道:“我的好妹妹要去加拿大留学,曾大姐我怎么可能不来呢?至于我为什么来迟呀——”说着转头瞪了莫默一眼,“那都怪他!”

  闹了半天,原来是曾雨佳要来为曹婷婷送行,看来她的孙子兵法学得还挺精的,整个金蝉脱壳的计划当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毫无破绽,曾祥桦和梅悦就是想不上当也不可能。那曾雨佳是怎么知道曹婷婷要去加拿大留学的消息的呢?这当然是曹婷婷告诉她的。嫖妓事件聚会那晚卓廖婧、郦筱黛、曹婷婷和曾雨佳等七人结拜了姐妹,曹婷婷最喜欢说话无拘无束的曾雨佳,两人走得最近,有空就泡在一起,因此关系好得亲密无间。想想很快彼此就天各一方,见一面都不容易了,就顾不得莫默的再三叮嘱绝对保密,今天早上终于忍不住偷偷告诉了曾雨佳,曾雨佳这才处心积虑地搞了个什么金蝉脱壳的大计。

  莫默本来笑眯眯地看着曾雨佳和曹婷婷亲热地说话,听见曾雨佳怪到自己头上来了,叫屈道:“你有没有搞错?怎么怪起我来了?”

  曹婷婷也迷糊了:“佳佳姐,怎么跟莫哥哥有关了?他从中午到现在都陪着我呢。”

  曾雨佳不好说是爸爸妈妈搞出的事,更不好说主要根源就是莫默的嫖妓事件,眼珠一转,胡赖道:“不怪你怪谁?我就这么一个好婷婷,你把她送到国外去了,我想见她怎么办?总不会叫我像你们两个一样来个什么‘天涯若比邻’或者‘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吧?”圈手抱住曹婷婷,“我舍不得婷婷,哭了一下午,眼睛都肿了,当然要等肿消了才好意思来见你们啦。”

  曾雨佳说得有模有样的,曹婷婷全然信了,感动得哽咽了声音,道:“佳佳姐,你对我真好!”

  莫默哈哈笑道:“婷婷,你别上曾雨佳的当,像她这样的超级开心果,哪有可能掉眼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曾雨佳见莫默毫不给面子地揭穿自己的谎言,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骂道:“死莫默,坏莫默!老是搞破坏。”接着把头一扬,“哼,我和婷婷的感情比海还深,才不怕你离间呢。”转头嬉皮笑脸地对曹婷婷道:“是吧,婷婷?我们是好姐妹哦?!”一个“哦”字拖得比火车还长。

  曹婷婷扑哧笑了出来:“佳佳姐,你说话好好玩。”

  曾雨佳得意洋洋地笑纳了曹婷婷的赞美,又对莫默示威地哼了一声。

  莫默或许是想“好男不跟女斗”,微笑着不吭声了。

  曾雨佳见莫默态度良好,满意地点了点头,赏给一个甜甜的笑脸,然后拉着曹婷婷到房间里去说悄悄话。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大约半个小时后,春光满面、开心满脸地携手走了出来,齐齐对坐在沙发上乖乖看电视的莫默喝道:“站起来!”

  莫默吓了一跳,赶忙站了起来,小心地问:“怎么啦?”

  曾雨佳脸孔一板:“怎么啦?怎么做保镖的你!还不伺候我们两位千金小姐去逛街?!”

  曹婷婷跟着道:“就是!”

  莫默正准备臣服于两位母老虎的虎威之下,手机却抗议性地响了。是秦思成打来的。接通问:“思成,有事吗?”

  秦思成小声地问:“你现在有空没有?”

  莫默看了曹婷婷和曾雨佳一眼,嘻嘻笑道:“我正准备给两位千金小姐当护花使者呢。”

  秦思成迟疑了一下:“也没什么事,就是叶莞心想签什么承包协议,想请你过来当见证人。”不等莫默表态,紧接着道,“算了,算了,改天再说,你先忙去吧。”说完挂断了电话。

  莫默笑骂:“这秦思成,神经兮兮的。”

  曾雨佳正担心莫默有什么急事,见只是一个普通的电话,高兴地把手向前一指:“莫默,你的开路!”

  话音未落,莫默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气得曾雨佳直嘟嘴巴,可人家女主角曹婷婷却一点也不生气,真不知她这个电灯泡般的配角气个什么劲。这回的电话是谢斐纭打来的。汇报说刚得到消息文瑞才已经去了俄罗斯,不知是不是心虚出国避难,奇怪的是夏韵也正在办理去美国的签证,说是带模特队去参加模特大赛,真正的目的恐怕没那么简单,又说到现在还没查出她跟陈述红有什么亲密的关系,只是正常的商务往来。莫默不想在这时候理会烦人的事,吩咐谢斐纭把资料整理出来,明天下午再详细讨论分析,便合上了手机。

  曾雨佳吁了口气,挥舞着花拳凶凶地道:“谁还敢打电话来骚扰,我非揍扁他不可。”

  话刚说完,手机又示威性地叫了起来。

  曾雨佳“啊”地叫大叫出声。

  曹婷婷觉得有趣,咯咯直笑。

  这回搞跟曾雨佳作对的是叶莞心。莫默接通手机笑着问候道:“叶莞心,你好呀!”

  叶莞心叹息道:“好什么好?一点也不好。咳,当初你不跟我打马虎眼就好了!”

  莫默心里“格登”了一下,该不会又扯到自己头上吧?嘴里问:“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跟你打马虎眼了?”

  

第35章《出国之前》 第35章《出国之前》之三

  叶莞心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哦,对了,刚才秦思成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莫默道:“有啊。”

  叶莞心道:“我决定晚上跟秦思成解决一切问题。当初我是冲着你的面子才来汕蒙帮他的,晚上你一定要在场。”

  莫默笑着纠正道:“叶莞心,我还是要建议你不要这么说,既然是投资,不存在谁帮谁的问题,你跟秦思成是利益共同体。至于我的面子嘛,好像跟投资也没多大关系。因为一开始我就跟你申明,这是纯粹的商业活动,一切的市场调查和投资可行性研究你都要自己把握。”

  叶莞心有些不耐烦地道:“好啦,好啦,不说这些,我又没有怪你。总之,今晚你无论如何都要到场,马上来,要不然我跟秦思成谈不拢,说不定还会吵起来。你也知道他的火爆脾气,我还真有点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呢!”

  莫默耐心地道:“晚上我真的没空。再说,秦思成对谁都火爆,对你应该还是挺尊重的,尽管放你的心好了,我相信他会保持理智的。”

  叶莞心迟疑了一会,道:“我都快要回深圳了,你来送我一下也应该的吧?何况还有这么重要的事。”

  莫默无话可说,为难地看向曹婷婷。

  曹婷婷体谅地道:“莫哥哥,有什么事你就去忙吧,我跟佳佳姐一起挺好的。”

  莫默歉意地对曹婷婷一笑,对着手机道:“那好吧,叶莞心,我现在就过去。”

  刚刚合上手机,曾雨佳就叫开了:“我说莫默呀,你可真有够傻的,放着我们这两位美人不懂得陪,去办什么屁事。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可没了那个店。”

  莫默微微一笑,对曹婷婷道:“婷婷,你帮我拿一下采访机。”说着进了卫生间。

  曹婷婷去书房拿了采访机出来。

  曾雨佳还没见过这东西,好奇地要过把玩着,见莫默出来了,问:“莫默,这玩艺好用吗?”

  莫默笑道:“当然好用。”

  曹婷婷不解地问:“莫哥哥,又不是去采访,带采访机干什么?”

  莫默道:“我最怕人家纠缠不清。叶莞心和秦思成这一谈判,十之八九说不清楚。我把他们说的话都录下来,过一段时间再放给他们听,让他们自己判断说的是对还是错,免得我白白浪费口舌。”

  曾雨佳直夸莫默聪明,说着三人一起出了门。到了停车库,莫默要先送曹婷婷和曾雨佳到清湖商业区,曹婷婷执意不肯,要莫默快去快回,还把莫默推上了车,看见莫默开车走远,这才和曾雨佳拦下一部的士,直奔清湖商业区。

  清湖商业区是汕蒙目前最大最繁华的商业区,是汕蒙商业旅游的招牌,全国闻名的不夜城。

  曹婷婷和曾雨佳到处乱逛,看见新奇的玩艺漂亮的衣服不买也要摸一摸,过过干瘾。就算是这样节制,手中的袋子还是不可遏止地渐渐多了起来,当然也就越来越重,待逛到清湖商厦的时候,都后悔不该心急买了太多东西,清湖商厦里还有更好的呢。没办法,又不可以像美国那样无条件退货,只好咬紧牙关提着。曾雨佳便趁机唠叨曹婷婷不该放过莫默这个护花使者,否则现在至少可以多个忠诚可靠的搬运工。曹婷婷听了哭丧着脸,也开始后悔起来。总算两人冰雪聪明,脑筋一转,都想到了解脱负担的好主意,赶忙去买了个大包包,把东西都塞了进去,拿到商厦寄存处寄存。这下两人又轻松了,一下忘了刚才提得龇牙咧嘴的苦楚,欢天喜地地往商厦里冲。走上流动电梯,忽然听见旁边下来的人说:“这商厦里的东西又贵又少,还是新开张的文雅商厦的东西又好又便宜,还优惠大酬宾。”曹婷婷一听,说:“佳佳姐,他们说文雅商厦开张了耶。”曾雨佳问:“那我们去那边?”曹婷婷自无意见,两人便舍弃清湖商厦掉头杀向文雅商厦。

  文雅商厦离清湖商厦不远,穿过两条街便到。

  远远的便看见商厦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洋溢着一副新嫁娘的神采,曹婷婷和曾雨佳眼睛突地亮了,都说好漂亮好气派耶,赶忙加快步伐直冲过去。进了大门,但见里面金碧辉煌,商品琳琅满目,喜滋滋地眼睛到处乱飘,恨不得全部的东西都是自己的。觉得这里的东西每一件都比刚才买的要好,互相埋怨刚才心急,要不现在就可以好好享受一番了。

  埋怨归埋怨,脚步却决不停止,眼睛转得更快了。小声商议了一下,决定先快快地观赏一遍,然后在从顶层慢慢欣赏到一楼。主意一定,两人便玩起了走马观花的游戏,像两只花蝴蝶在花丛中灵活地飞来飞去。害得顾客们不得不腾出一部分眼光来欣赏她们靓丽的身影。两人一层一层地飘着,很快,便到了顶楼。顶楼是美食广场。两人一进去眼睛就直了,发现这里什么小吃都有,简直就是全国各地经典小吃的大集会。不约而同地叹息了声,遗憾自己的肚子还是饱饱的,吃也吃不下,就此走吧又不甘心。

  曾雨佳想:“哼,吃不了也要闻一点香味才走。”

  曹婷婷想:“先看看都有什么,等下叫莫哥哥来吃夜宵。”

  两人一个窗口一个窗口细细观看过去,终于还是忍不住嘴馋,在重庆麻辣烫前停住,相互对看了几眼,异口同声道:“吃一串?”曾雨佳接着道:“就一串。”曹婷婷也说:“就一串。”可点的时候却左一串右一串点了好几串。曾雨佳找借口说:“人家刚开张,咱们应该捧捧场。”曹婷婷却道:“本来我是不想吃的,可都是莫哥哥害的,每次都叫我去麻辣烫,现在都吃上瘾了。”

  理由充分,两人心安理得吃了个不亦乐乎。总算她们还有良心,记挂着要和莫默一起在这里吃夜宵,吃完重庆麻辣烫的美味后,留下其它众多的美味,自觉地逃离了美食城。下了楼,便到了珠宝城。奇怪的是,两人明明都爱煞了这里的每一件东西,嘴里却不停地说这个不好那个太土,要不就说戴了这个累赘挂了那个碍手,不屑一顾似的。不知不觉走到手表柜前,兀自嘀嘀咕咕地吹毛求疵。

  曾雨佳忽然想到了什么,喜滋滋建议道:“婷婷,不如就买情侣表送给你莫哥哥好了,你一块他一块,正正好。”

  曹婷婷一听,立马忘了一切的不好,喜道:“好极了!”

  两人便凑着脑袋认真挑选着,看了一款又一款,都觉得好,又总觉得有哪里不满意,折腾了半个多时辰,还没个主意,而身边的顾客都不知换了好几拨。幸好服务小姐又热情又耐心,不厌其烦地给曹婷婷和曾雨佳提建议,遗憾的是曹婷婷总是定不下来。

  服务小姐想了想,说:“里面还有一款,还没来得及上柜,要不要我先拿给你们瞧瞧?”

  曾雨佳高兴地说:“好啊好啊,谢谢你了,美丽的服务小姐!”

  服务小姐微微一笑,转身蹲下,不一会便拿出一个精致绝伦的紫色盒子递给曹婷婷。

  曹婷婷一看见盒子便喜欢,惊喜地接过,迫不及待地打开,见是一对银白色的手表,镶嵌着闪闪发光的蓝宝石,又帅气又富贵又大方,心想:“就是她了。”

  旁边曾雨佳哇哇赞叹了起来,兴奋地道:“婷婷,就买这对,就买这对!我敢保证,莫默一定会喜欢的。”

  服务小姐一听到“莫默”两个字,眼睛突地一亮,面容也更加灿烂了起来,张了张嘴巴,想问什么,却终于没问出来,继而两眼热切地打量着曹婷婷,觉得曹婷婷分外亲切,心里道:“莫非你就是莫大哥的女朋友?真漂亮!”

  

第35章《出国之前》 第35章《出国之前》之四

这服务小姐是谁?为什么听见莫默的名字便这么兴奋?原来,这服务小姐就是莫默在狂欢堡认识的金鱼——叶彤。那夜之后叶彤特意向别人打听核实莫默的身份,当知道的确就是汕蒙鼎鼎大名的大作家大记者的那个莫默的时候,激动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心想:“这样的大人物都这么尊重自己这么看得起自己,为什么自己反而自甘堕落?”便起了跳出火坑的念头。过了几天,无意中听到文雅商厦招聘服务员的信息,便不顾一切地舍弃了金鱼的生涯,前去应聘。经理看她人漂亮,又很乖巧,考核培训之后便让她做了职责重大的珠宝城柜台服务员。而为了这个清白的工作岗位,叶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幕后控制的“帮主”们见叶彤居然敢当逃兵,把她关起来一连蹂躏了三天不说,还把她辛辛苦苦积攒下的二十万元卖肉钱给榨了去。若不是翻箱子的时候发现了她郑重珍藏的莫默的名片,误以为是莫默看上了叶彤,叶彤这才要走人,生怕过分了惹恼莫默这个汕蒙的风云人物,才破例放了叶彤一马,否则叶彤不要说人身自由,说不定连性命都难保。

叶彤笑吟吟地看着曹婷婷试手表,见曹婷婷举着手腕翻来覆去地看,以为她还不满意,微笑道:“要不要再试一下其它的?”

曹婷婷道:“不要了,不要了,就买这对。”

曾雨佳问:“这款要多少钱?”

叶彤查了下电脑,说:“六千八百元。”

曹婷婷啊的一声惊呼:“这么贵,我没带那么多钱。”说着失望地把手表脱下。

曾雨佳想了一下自己的钱包,沮丧地道:“我只有两千块钱。”

叶彤毫不犹豫地说:“没关系,你先把手表拿走好了,有空你再送钱过来。”她想先替曹婷婷垫上。

曹婷婷和曾雨佳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齐声问:“你说什么?”

叶彤微微一笑,道:“我说你们可以先把手表拿走。”

曹婷婷和曾雨佳平生第一回碰到这样的好事,还是不敢相信。

曾雨佳惊讶地问:“你不怕我们拿了不送钱来?”

曹婷婷道:“哦,我明白了,你这里可以赊销。”

叶彤微笑摇头,道:“反正你们可以拿走。”

曹婷婷和曹婷婷谢谢不已,最终还是忍痛没要,跟曾雨佳商量了一会,说改天再来买,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手表专柜。走了好几步,觉得叶彤为人很好,返身回来问叶彤的姓名,说想跟她交个朋友。曾雨佳掏出一张名片,在背面写上曹婷婷的名字和手机号码递给叶彤。叶彤倒犹豫了,生怕莫默知道她当了售货员,随即想:“连当金鱼都不怕莫大哥耻笑,怎么做正当职业反怕了?没理由嘛。”笑吟吟道:“我叫叶彤。”撕了张纸条写了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码,递给曾雨佳和曹婷婷。曾雨佳和曹婷婷高兴地叮嘱叶彤回头一定要联系,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出口走去,转了个拐角,眼光到处,突然看见郦筱黛正跟一个男孩在首饰柜前看项链。

曹婷婷道:“是筱黛姐。”

曾雨佳疑惑地问:“那男孩是谁?”

两人放轻脚步悄悄走到郦筱黛身后,一人一边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郦筱黛吓了一跳,霍地转过身来,看见是曹婷婷和曾雨佳,喜道:“嗨,是你们!”随即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懊恼的神色,心想:“怎么这么倒霉?偏偏被你们撞见了。”掩饰道,“好啊,你们来逛街也不叫我,害我找你们找得半死。”

曹婷婷很老实,闻言歉疚地道:“对不起。”

曾雨佳却目光灼灼地看着郦筱黛身后的那个颇为英俊的男孩。

郦筱黛急中生智道:“他叫祝顾仁,是叶天心的朋友,这次来汕蒙公干,叶天心的今天没空,就叫我帮忙好好招待招待。”

曾雨佳没有怀疑,咯咯笑道:“我还以为是你的男朋友呢,正打算告诉……”却不说下去。

郦筱黛自然明白曾雨佳的意思,脸上一热,打了曾雨佳一下,嗔道:“看你胡说。”

曾雨佳忽然想起了手表,紧张地问:“你卡里有多少钱?五千块有没有?”

郦筱黛想了一下道:“有的。”

曾雨佳高兴地抓着婷婷的手:“婷婷,现在你可以买了。”

郦筱黛好奇问:“买什么?”

曹婷婷正想照实回答,曾雨佳捏了一下她的手,抢着道:“这是秘密,拿五千块给我,你陪你的客人,我陪婷婷去买东西。”

郦筱黛正担心曾雨佳和曹婷婷跟在屁股后面,巴不得分开行动,赶忙去旁边的取款机刷了五千元交给曾雨佳。

曾雨佳跟祝顾仁说了声“让筱黛好好陪你逛逛。”拉着曹婷婷奔向手表专柜。

叶彤的心还在为刚才和曹婷婷曾雨佳的邂逅甜滋滋的,看见她们两人去而复返,高兴得直笑。

曾雨佳笑盈盈地道:“叶彤,我们来买那手表。”

曹婷婷道:“麻烦你把手表拿出来。”

叶彤取出手表递给曹婷婷,曹婷婷爱不释手地看了会,抬头说我买了。

叶彤开了单,让曹婷婷去收银台交钱。曾雨佳抢着去了。叶彤看着曾雨佳走到收银台,转眼看着曹婷婷,真心地道:“曹小姐,真羡慕你。”

曹婷婷不解地问:“羡慕我什么?”

叶彤微笑不答,心里想:“当然是羡慕你有那么好的男朋友了。”

曹婷婷见叶彤不答,也不追问,静静地站着等曾雨佳回来。这时,手包里的手机叫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莫默打来的,惊喜地接通:“莫哥哥,你办完事情了?”

莫默道:“还没,我抽空给你打电话。你们还在清湖商业区吗?”

曹婷婷道:“在的。”

莫默道:“我听说文雅商厦刚刚开业,你跟曾雨佳不如去那逛逛,看准了什么喜欢的东西,我过去买给你。”

曹婷婷嫣然笑道:“我们就在文雅商厦呢。莫哥哥,等下我要送你一件礼物。你快点来,啊?!”

莫默说好,嘱咐曹婷婷要注意安全,便挂断了电话。

曾雨佳交完钱回来,看见曹婷婷笑得甜蜜,问:“什么事那么开心?”一边把手里的取货单递给叶彤。

曹婷婷道:“刚刚莫哥哥来电话了。”

曾雨佳哦了声:“难怪你那么开心,不过,我可警告你别抢了我开心果的头衔。”

买完手表,跟叶彤聊了几句,两人又继续一层一层地往下逛。逛到二楼的时候,曹婷婷的手机又响了,又是莫默打来的,问曹婷婷和曾雨佳现在在哪里,说马上来接她们。曹婷婷说还在文雅商厦。莫默叫他们二十分钟后在大门口等他。两人便已无心再逛,快快下楼,站在门口心急地等着。左等右等,总不见来。正当等得心焦,莫默及时出现了。笑眯眯地问曹婷婷:“看中什么东西了?”

曾雨佳抗议道:“莫默,你怎么不问我?我没功劳也有苦劳的耶!”

莫默笑道:“少不了你的,你要什么我就送你什么。”

曾雨佳这才满意地笑了。

曹婷婷兴冲冲把手表拿出来给莫默看。

莫默惊叹说好漂亮,夸曹婷婷和曾雨佳真会买东西。

曹婷婷拿男表帮莫默戴上,自己也戴了女表。曾雨佳赞叹说真是天下无双的一对。莫默认为是说手表。曹婷婷却认为是说自己和莫默,开心了一会,想起刚才买手表时碰到的从所未有的服务,跟曾雨佳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地说了,直赞叹叶彤人美心也美。

莫默惊讶的想:“该不会就是那个金鱼吧?”心中虽然无愧,却有些鬼,赶忙岔开话题说赶快去买看中的东西然后请她们去吃夜宵。曾雨佳说时间还早呢,吃什么吃。莫默取笑说你们会买手表不会看手表,现在都快十一点半了。曹婷婷和曾雨佳看时间,真是,赶忙带着莫默直奔目标。从一楼到八楼,差不多是每一楼买一件,买完八楼曾雨佳的“QQ大宝贝”,曾雨佳说要带莫默去十楼看叶彤。莫默讨好地地说晚上只想跟你们二位姑奶奶在一起,其他人暂时不想见,还是带你们到顶楼吃小吃吧,听说那里什么小吃都有。曹婷婷和曾雨佳听得心里舒服极了,乖乖地跟莫默上楼。

刚刚到美食城坐下,陈妮星就打手机来,问莫默在哪里,怎么还不回别墅。

莫默刚刚说过晚上专门陪曹婷婷和曾雨佳的,不敢反悔,只好歉意地说有朋友明天出国,还有事要忙,得明晚才能回去。陈妮星听罢很是沮丧。莫默只好展开花言巧语,却也花了老半天才哄得陈妮星高兴。

第35章《出国之前》 第35章《出国之前》之五

  

  说完电话,曾雨佳和曹婷婷点的小吃也陆续送了上来。三人你挣我抢地吃着。莫默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盯着曾雨佳问:“我记得你是学企业管理的是不是?”

  曾雨佳道:“是啊,这时问这个干什么?吃,吃,快吃!再不吃就没了。”

  莫默却放下了筷子,想了一下,取出一张纸递给曾雨佳,说:“你看看这协议公不公正,有什么毛病?我当时是说这协议太不公正,哪有这样责任一边倒的承包经营方式?!”

  曾雨佳嘴里骂莫默多事搞破坏,手上却利索地接过纸张,认真看了起来——

  

  承包经营协议书

  

  甲方:秦思成(别名:秦寒)

  乙方:叶莞心

  

  经股东间友好协商,董事会研究决定,就股东秦思成(别名:秦寒,以下简称甲方)承包经营汕蒙多荣电脑有限公司事宜与股东叶莞心(以下简称乙方)达成如下协议:

  一、自贰零零壹年六月壹日起,至贰零壹零年贰月二十七日止,由甲方承包经营汕蒙多荣电脑有限公司,乙方不再参与日常事务,但重要事项应征得乙方书面同意。

  二、承包期间,若月营业额低于人民币五十万元(含五十万元)时,甲方固定提取人民币五万元作为红利支付乙方;若月营业额超过五十万元,其中低于(等于)五十万元部分仍按人民币五万元提取,超过部分按超过五十万元营业额部分的百分之十二提成,二者相加,每月一次作为乙方红利,于次月十日前支付乙方。其余盈利部分作为甲方的红利、公司发展基金、职工福利基金、由甲方自由支配。

  三、承包期间,由乙方指定一名出纳,与公司有关之任何经营收支、进出货物等均要入账,由出纳员统一登记、统计,日清月结,并做报表每月传真一次给乙方。乙方有权随时查看公司账务。公司法人变更前,公司重要文书、公章、财务章均交由出纳保管,法人章由甲方保管;贰零零贰年元月份公司法人变更后,公司重要文书、公章、法人章由甲方保管,财务章由出纳保管。

  四、承包期间,甲方不得以公司名义或乙方名义对外担保;不得以公司名义或乙方名义贷款(或借款)。任何与公司有关的债权债务由甲方承担全部法律及经济责任,与乙方无关。

  五、承包期间,甲方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抽走或转移公司固定资产(清单附后)及营运资金(人民币壹百壹拾壹万元)。更不得以公司名义或乙方名义从事任何违法乱纪或有损乙方利益之事。如果由此引起纠纷或损失,由甲方自己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及经济责任,与乙方无关。

  六、于贰零零贰年元月壹日起,将工商局注册之股份变更为甲方持有公司60%的股份,乙方持有公司的40%的股份,同时办理公司法人变更事宜,将原法人代表叶莞心变更为法人代表秦思成。变更后乙方提成仍按上述第二条款执行。其余条款仍然有效。

  七、承包期间,若甲方违反以上任何一条款,甲方应于一个月内退清乙方全额投资款一百万人民币及按同期银行贷款利率支付乙方资金投入至退出期间的利息或以甲方在汕蒙之房产(位于唐城小区九十六号202套房)作为赔偿乙方的经济损失。

  八、承包期满,清算公司资产,分配比例同法人变更后甲乙双方所持有公司股份比例。

  九、本协议之有效期同公司注册合作协议之有效期。本协议具有法律效力,自双方签章之日起生效,双方保证履行该协议,若协议后双方产生纠纷,甲乙双方协商解决,协商不成,任何一方可向汕蒙地区法律机关提出仲裁或诉讼。

  十、本协议一式贰份,双方各执一份。未尽事项甲乙双方可另行协商补充,其补充协议双方签章后与本协议具有同等效力。

  

  甲方:乙方:

  签订日期:年月日

  

  曾雨佳边看边摇头,等看完脖子差不多都摇酸了,惊叹道:“其他什么的先不说,叶莞心能写出这样的协议,真是天才,只是天才得实在太聪明太过分太无知太自私了。”

  莫默笑道:“我看完也有这个感觉,就干脆地对秦思成说:如果是我的话,这协议我是绝对不会签的。”

  曾雨佳点头道:“不能签,签这种协议干什么?难道要证明自己的无知?”

  莫默苦笑道:“可是叶莞心却非签不可,双方吵了一个晚上,吵得我头都晕了。”

  曾雨佳不屑地撇了一下嘴:“她要签就签呗,反正我有办法让她签了也白签。”接着把自己的主意细细跟莫默说了,最后说:“你叫秦思成放心地签,我保证他协议无效。”

  莫默虽觉有理,却不想这么做,道:“做人不能这样。一则不能欺骗叶莞心,二则不管协议在法律上是全盘无效还是部分无效,签了就是一种承诺,就要认真履行。”

  曾雨佳想了一下问:“柳工茂股份转让给秦思成后,秦思成不是大股东了吗?怎么还任由叶莞心这小股东瞎折腾?”

  莫默叹息道:“也不知道秦思成是怎么搞的,好像只懂得跑业务其他经济规则一点都不懂。今晚我才知道公司的命脉一直都控制在叶莞心手里,财务进出账她可以一个人说了算,根本不经过秦思成这个所谓的总经理,也不知秦思成在忙些什么。”摇了几下头,忽地一拍手,“好了,不理这事,反正经过你这个大专家的判定,知道自己这公证人没做错,可以放心开吃了。”操起筷子动起嘴来,在曾雨佳惊愕的短短几秒之间就吃了好几口。

  曹婷婷提醒道:“佳佳姐,莫哥哥故意找事情让你想,自己好多吃些。”

  曾雨佳笑道:“我差点上了他的当。”

  正想跟莫默比比谁吃得快,手机却不识时务地响了。是曾雨茜打来的,打着呵欠问:“姐,都快十二点了耶,你怎么还不回来呀?我都使计谋让自己回来了耶。”

  曾雨佳这才想起自己是金蝉脱壳偷跑出来的,赶忙道:“姐跟莫默在吃夜宵,你再等一会,啊?”

  曾雨茜道:“等多久都没问题,但有一个条件。”

  曾雨佳问:“什么条件?”

  曾雨茜来精神了,道:“叫莫大哥跟我说一会儿话。”

  这条件对于曾雨佳来说简直太容易办到了,笑嘻嘻地对莫默道:“莫默,我命令你把我妹妹哄开心。”说着把手机塞在莫默的手里。

  莫默无可奈何地接过这艰巨的任务,笑吟吟问:“茜茜,你怎么不跟你姐一起来?”

  曾雨茜躲进被窝,蒙住脑袋,尖声大叫道:“姐夫、姐夫、姐夫!”

  声音汹涌澎湃地冲出手机,大得连旁边的食客都听见了,纷纷寻声转过头来查看。

  曹婷婷吓了一跳,随即笑眯眯地看看曾雨佳,看看莫默,眼神里似乎别有意味。

  曾雨佳和莫默呢,先是齐齐被吓了一跳,然后一起来了个心虚的大红脸。

  过了一会,曾雨佳心神稍定,没话找话道:“也不知郦筱黛跟叶天心的朋友逛完街回去了没有。”话一出口便即后悔,生怕引起莫默的误会。

  莫默闻言惊喜地问:“筱黛也来了?是跟叶天心在逛街吗?”

  “不是跟叶天心,是跟叶天心的朋友。”曹婷婷抢先解释道,“叶天心他没空,便请筱黛姐帮忙陪他朋友逛逛街。”顿了口气,接着道,“刚刚我跟佳佳姐在文雅商厦的时候恰巧碰见了筱黛姐,还向她借了五千块钱,要不然还买不了手表呢。”

  曾雨佳责备地瞪了曹婷婷一眼,怪她口无遮拦把借钱的事说了出来,如此一来,莫默必定要还钱给郦筱黛,可惜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莫默一听买手表的钱是向郦筱黛借的,大觉过意不去,立时便给郦筱黛打手机,要把钱还给她,并向她当面道谢,可话筒里却传来“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的声音,惊讶地道:“怎么手机关机了?”

  曾雨佳高兴地道:“或许手机没电了,明天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是陪好即将远行的婷婷。”

  莫默却不罢休,非得找到郦筱黛才能心安,想了想,转而拨了叶天心的手机,想问他要他朋友的手机号码,奇怪的是,叶天心的手机居然也关机了,疑惑地想:“既然是朋友来了,为了便于联系,换了谁手机都必定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可他们怎么偏偏都关了机呢?”想不明白,只得暂时放下。

  那么,郦筱黛为什么关了机呢?原因很简单,此时此刻她跟祝顾仁正在宾馆里翻云覆雨,为了避免电话骚扰,当然要关了手机。而叶天心之所以关机,则是因为他正面临着一桩大事,一桩无法向人言说的大事,心烦意乱,不想任何人打搅。

  

  

第36章《惊天阴谋》 第36章《惊天阴谋》之一

  叶天心这几天明显瘦了一圈,颧骨突出,眼圈发青,脸色苍白,两腮也都深深凹了进去。同事们见了,都以为他生了病,有的劝他请假回去休养一下,有的掏钱买了营养品给他。每每这时,叶天心一一婉言谢绝,认真解释非干病事,只是出了点差错,心烦而已,平心静气过一段时间,一切都会好的。大家见他这么说,只好把关爱收在心底,不敢再去触动他的心事。

  叶天心在单位颇得人缘,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了他在黑白两道的威望,大家要奉承他,拍他马屁,另一方面则是他乐于助人,极具侠义之风。当然,他的背后那一座绝大多数熟人深感神秘的靠山,也是他吸引力倍增的原因之一。

  叶天心人缘好,却不因此而自得自重。毕竟也是苦过来的人,深知为人尊严的重要。日常之间待人极是谦恭得体,举止有度。特别是在单位的时候,任何同事得罪了他,有意也罢,无意也好均是一笑了之。太过分了,也仅是板着面孔点醒他一下,绝不付诸武力。这是事实。

  然而事实并不能代表一切,认识他的人当中,恐怕至少有一半并不相信。某年某月某日谁谁谁被打了,被车撞了,甚至生病休了假,七拐八弯,九缠十绕,一一都会扯到他的头上。惊疑:被打了吗?十之八九是叶天心叫人干的。生病了?什么生病,说不定是做了什么事被叶天心派人吓坏了。休假?春节还不知什么时候到休什么假?哼,骗人,准是怕叶天心找麻烦什么的,干脆躲了起来。久而久之,凡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叶天心都脱不了干系。弄得叶天心哭笑不得,常常为此心烦不已。还好总算他心胸开阔,认为那些人只是和尚念经有口无心,说说而已,否则保不准什么时候真会弄出什么事端来。

  既然如此,叶天心为什么又斯人独憔悴?难道是因为郦筱黛?

  那天郦筱黛因了素质问题怒冲冲离去,叶天心的确是难过至极。以往,只要让郦筱黛冷静一段时间,待她心平气和了再去找她,送上一束美丽的红玫瑰,一件精美的礼物,那么一切事情就可以摆平。可是这一次,这一次这样行吗?现在,可是有莫默存在呀,自己说什么也比不上他,他倘若趁虚而入,自己只能大败亏输。叶天心忽然非常后悔与郦筱黛订立的互不干涉约定。倘若没有这个约定的束缚,他相信自己会有一个非常好的办法让莫默主动退出。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已经作出的约定和承诺,就有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他绝不想负上背信弃义的稍稍一点嫌疑。他认为——信义是他活着的尊严,没有了尊严,他宁可失去生命。这番心灵的交战的确让叶天心难耐难忍,可他凭了一颗深爱郦筱黛的心和固有的信念,并没有因此而形诸于色,倒下趴下,人前人后都是一如既往的谈笑风声。只可惜这样的表现并没让他保持多久,就发生了一件真正让他憔悴的天大的为难事。

  这天晚上大约七点,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络的市长简叠心忽然紧急召见。

  当时叶天心正在温情夜总会和歌手易小霓在一起调情说爱,一听到简叠心有令,赶忙跟千嗔万嗲百般挽留的易小霓道别,许诺说改天相会,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易小霓的额头,便匆匆赶往简叠心指定的秘密会见地点。一进门,便觉气氛不对。只见一向临泰山崩而面不改色、做事举重若轻的市长大人此时居然铁青着脸,烦躁地走来走去。叶天心的心咯噔了一下,不敢多看一向让他敬畏的简叠心,心惊胆战地叫了声“市长”,便按照他威严的手势忐忑不安地在沙发上坐下。

  简叠心同人大主任皮朴路一样,外表朴实无华、憨憨厚厚,生来一副清官模样,不像常务副市长亦德非,油头粉脸、大肚肥肠的,横看竖看让人总觉得是个擅尝民脂民膏的贪官,所以他的形象分极佳,往往让人一见之下便为其清爽风度所倾倒。而此时此刻他却面目狰狞,目露凶光,一来一回地走着,嘴里喋喋不休,间或还可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忽地,他在叶天心面前停下,大手一挥,狠狠地道:“不叫你从汕蒙市消失我不姓简!”随即低头盯着叶天心阴鸷地说:“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做件事!”

  听得简叠心冷酷的声音,叶天心的心不由又紧了一下,抬头问:“什么事?请市长尽管吩咐。”

  简叠心冷冷的目光盯着叶天心看了足足有三四分钟,然后缓缓转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见没有丝毫可疑迹象,又唰地拉上,冲叶天心道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我要墙索卫这王八蛋的狗命!”

  “什么?!”叶天心吓得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惊疑不定地看着简叠心。

  简叠心面色一沉,对叶天心的反应极为不满,强忍住心头怒火,讥诮道:“怎么,吓坏了?不是说你有英雄本色吗?!”

  冰冷的声音钻入耳朵,叶天心又是一惊,暗怨自己定力太差,倘若因此而让简叠心失去对自己的信任,那在汕蒙就别想有立足之地,严重一点恐怕就会不明不白地消失。叶天心暗暗吸了口冷气,强抑不宁的心绪,鼓足勇气道:“我只是有点不明白,墙书记一直以来不是和您是同一战线的老战友老朋友吗?怎么现在……”

  “不要多问!”简叠心瞪了叶天心一眼,粗暴地打断他的话,“我只要你回答,做,还是不做。”说完,自顾自地点上一支大中华,扑地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眯着眼睛看着叶天心,等着他的回答。

  叶天心不敢多想,稍一迟疑,挺直身子,拍着胸口大声道:“别说是墙索卫的头了,只要是您的吩咐,天王老子的头我也敢把他拽下来!”

  “当真?”简叠心提高声调问。

  “市长您对我恩重如山,叶天心我时刻铭记在心,您就是要我把自己的脑袋给您,我也不皱一下眉头。”叶天心语气铿锵地道。他的这一番话是发自真心的,倒非装腔作势的虚言。而简叠心恐怕也正是看到了叶天心有恩必报、重信讲义的特点,才敢这么信任他。

  “你的脑袋?我要你的脑袋拿来干吗,顶个屁用!”简叠心皮笑肉不笑地笑了几声,“我只要墙索卫这狗东西的脑袋,看他没了脑袋还怎么当市委书记。”语气硬邦邦的,丝毫不理会叶天心的表忠心。

  叶天心见自己的表白失效,忙接上简叠心的话音道:“什么时候要?”

  

第36章《惊天阴谋》 第36章《惊天阴谋》之二

  简叠心沉吟了会儿,屈指弹去烟灰,狠狠地道:“一个月,一个月内你给我完成任务!”然后得意地笑了起来,好像墙索卫已经身首分离凄惨的模样。自从任老大娘一家被救出来以后,他的形势可谓是急转而下,先是卢勤寿和施楚盛被逮捕,接着和都镇镇委书记池杜归和镇长武朴珂因贪赃枉法、胡作非为被正式批捕,随后海平县县长黎史斐被隔离审查,幸好县委书记游巅焘没有暴露,海平县的盖子也因此没被揭开,可叹的是原先对他信任无比的省委书记和省长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也是事实,虽然上家拜访还是那么的热情,却已没了往日的轻松愉快。如此种种均是对他不利的局面,简叠心自然分外紧张起来。眼见墙索卫借着毕正芳讲话的支持,步步紧逼,骄横不可一世,恨得咬牙切齿。思之再三之下,觉得唯有除掉墙索卫这个唯一的竞争者,才能确保市委书记的宝座成为囊中之物。此念一定,自然首先想到养兵千日的叶天心。

  从秘密会见地点出来,叶天心发现自己全身都湿透了。

  汕蒙春去未远,晚风还颇有些寒意,迎头扑面地吹来,叶天心只觉得自己好似掉进了冰窟,忍不住激灵灵打了无数个冷颤,手脚毛孔直竖,都起了鸡皮疙瘩,却无暇顾及,两脚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便到了清湖边。叶天心呆呆地在湖边的石栏杆上坐着,坐了大约有一个半小时,起身木然地继续前行,也不管前方的路是通向何方。整个晚上,叶天心都是这样不知疲倦地走着。似长又短间,天已是微亮,而后由微亮而至清光满面,由清光满面而至朝阳普照。面对刺眼的阳光,叶天心不得不意识到天已大亮,此时,他终于稍稍理清了些思绪,恢复了些感觉,肚子因此也就理所当然地饿了起来,转头四处探望了一下,寻了处早餐工程的摊点,买了两个肉包,可还没咬上两口,就再也咽不下去了。皱了皱眉头,索性不吃了,叫了部的士,闷闷地回到宿舍,倒头便睡。这一睡不吃不喝,迷迷糊糊地睡了两天两夜,辛苦至极,还好这天早上总算醒了过来。

  叶天心只觉得自己浑身虚脱,没有半点力气。挣扎了半天,才起得床来。也不去洗刷,一步一步挨到楼下,到旁边的小吃店一口气喝下了五碗皮蛋瘦肉粥,抚着肚子,提气凝神了半个多小时,这才总算有了些力气。

  接下来的几天,叶天心都是茶饭不思,工作也心不在焉的,脑海里尽是盘旋着简叠心交代的事。这样一天一天的折腾下来,才刚刚五天,便成了尖嘴猴腮,瘦骨嶙峋的样子。还好郦筱黛还在生气,一连几天都没来找他,否则见到他这般模样,以她的个性,非问个清楚不可。那时叶天心说还是不说?说是肯定不能说的,关于这件事叶天心就是掉了脑袋也不敢泄露半分。然而不说,郦筱黛就是不大发雷霆,也要火冒三丈。那样叶天心对她的爱恐怕就要彻底破灭了希望。现在当然不必有这个担忧。叶天心偶尔放松了思绪念及郦筱黛,便不禁深深感谢她这一次的发脾气,觉得她摔门摔得恰到好处,及时极了。由此上班下班便一反常态,小心翼翼地对她避而不见。然而世事就是这么奇怪,叶天心越是不想见郦筱黛,却偏偏越是容易撞见她。前几回还好郦筱黛没有发现,叶天心得以轻手轻脚地溜了。星期五这天下午下班,当叶天心特意推迟一个小时走出大门时,却一眼看见郦筱黛正迎面站着,一脸惊讶地瞧着自己。叶天心眼见避无可避,心里暗叫几声糟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亲热地打招呼道:“黛黛,你好!你怎么还没回去?”

  郦筱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半晌,手指着他,惊疑地道:“你、你、你……”可“你”了半天却你不下去。也难怪她会这样惊异莫名。谁会想得到,才短短的几天时间没见面,一向神采飞扬、英俊潇洒的叶天心居然会憔悴成这等模样,几乎让人认也认不出来。

  眼见郦筱黛如此反应,叶天心的心倒不禁热了一下,数日来的煎熬刹时变得轻了,暗喜,原来她对自己也不无情意,笑道:“吓你一跳了是不是?我刚刚从难民营里逃出来。”

  “对不起!”郦筱黛低声道。她以为叶天心是因了自己才变成这样。面对他虚弱、狼狈的样子,一向刚硬的心也不由动了恻隐之意,破天番地说了声对不起。可话音未落,另外一般心思又起,暗想,没出息,堂堂一个男子汉居然拿不起放不下,为情所困,不就是那么骂几句吗,这就受不了了?活该!继而觉得不对劲,与叶天心交往已有四年多了,他不像是那么脆弱的人。嗯,对,一定是有其他什么事发生,遂问:“怎么啦?”

  叶天心一时不知怎么样回答才好,只好微笑着摇头,表示没什么。

  “到底怎么啦?”郦筱黛见状有些生气,又问。

  “没什么,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叶天心无奈,只得假装淡然地道。

  “你骗人!”郦筱黛怒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发生了一点事,现在我的心很乱,以后再找机会告诉你好吗?”叶天心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

  “要说就现在说,谁耐烦以后去听?”郦筱黛冷冷地白了叶天心一眼,“婆婆妈妈的!”语音里满含轻蔑。

  叶天心勃然大怒,也不知是什么力量什么胆子支使,居然让他一下子把心头怒火不可遏制地爆发了出来,咆哮道:“什么婆婆妈妈!不要老是自以为是好不好?动不动就摆出一幅臭脸孔,你以为你是谁呀!啊?是我老娘?我老娘还要低声下气跟我说话,你算什么东西?江泽民?看不起我,我还要你看得起才是人啊!放你妈个臭屁!我偏偏不说,怎么样?干你娘!”

  话音未落,扭头便走,留下郦筱黛被轰得搞不清东西南北,呆呆地愣在原地。

  说来也真奇怪,骂过郦筱黛之后叶天心发觉自己的脚步忽然轻盈无比,多日来胶着心头的大事一下子变得无足轻重,他轻快地问自己:“可以背叛简叠心吗?不行,绝对不行。且不说知恩必报,已经拍着胸膛答应他了,大丈夫一诺千金,岂能出尔反尔?既然不行,那就干呗,又不是没干过,何必为什么正不正、邪不邪的伤脑筋?管他什么书记不书记,清官不清官,你得罪了市长大人就是狗屁贪官,只好怨你自己倒霉!”

  叶天心以为自己真的战胜了心魔,轻松地做出了决定,大脑倏忽急转着很快便拟好了行动计划,回想了一遍,满意地微笑了起来,再稍稍一使劲,把郦筱黛的影子从心中彻底排了出去,一路上吹着不成音乐的快乐口哨,找易小霓去了。

  

第36章《惊天阴谋》 第36章《惊天阴谋》之三

  不久,便到了温情夜总会。

  远远的,便听见有人在叫“叶哥”。是温情夜总会的保安小陈小黄。叶天心挥手招呼,礼貌地叫了声“小陈,小黄。”也不理会他们惊异的目光,匆匆上了三楼。三楼楼梯口往里走两步有一个小厅。小厅的两旁摆了两排黑色沙发,沙发上坐满了花枝招展的小姐。以往她们一见到叶天心,便会蜂拥而上围住叶天心纷纷奉上媚眼、笑脸、热吻,今趟叶天心这副模样出现在她们面前,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不敢相认。叶天心暗暗好笑,也不禁叹息自己这回瘦得实在太多了,却不解释,只问:“小霓在化妆室吗?”

  小姐们傻愣愣的,有的点头,有的说在,直到叶天心推门进了大厅,才醒悟过来刚刚进门的的确就是一向的甜心、偶像,并非是看花了眼认错了人。可心爱的叶哥怎么会变成这样?不禁纷纷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地议论着、猜测着,却怎么也不明所以然。

  叶天心悄悄走到化妆室,透过门上方的小玻璃窗向里偷看。只见易小霓身着一条珠光灿烂的米黄色演出服,曲线玲珑,雪白的肌肤或隐或现,正右手支颐、优雅地坐着,端的是仪态万千,风情万种。试了一下门,居然没反锁,高兴地开门进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后面抱住易小霓,双手扣住她结实峭挺的乳房,也不说话,默默地用心感受怀里、腹前、手上传来的醉人感觉。

  易小霓身子微微一颤,立即觉察出是谁。她闭上双眸,把头无力地靠在叶天心宽阔的胸前,娇慵地唤了声:“叶哥。”

  叶天心没有应声,伸手拨开易小霓的衣领,细看她美妙绝伦的双乳,然后探手而进,轻轻地捏着揉着。

  易小霓忍不住呻吟了起来。她觉得叶天心的手满具魔力,与众不同。别的男人摸她的乳房,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如果有的话,那也只是人家用多了力,痛。可叶天心就不一样。每每他一碰到自己的肌肤,她就觉得浑身异样,若是摸着宝贝乳房,那感觉可是心神俱醉。倘若再进一步到其他神秘敏感的核心之处,则可就是惊心动魄了。

  叶天心爱不释手地探寻着,手中的乳房欲来欲热,仿佛间膨胀了许多。低头在易小霓耳边低声调笑道:“小霓,我的天使,你的小乳猪又长大了。”

  易小霓浅浅一笑,媚声道:“哦,那是我的叶哥给她们喂了灵丹妙药。”呻吟了几声,“叶哥,你的灵丹妙药真好,好舒服好舒服哦。”

  叶天心道:“我要吃你的小乳猪。”

  易小霓道:“吃吧,吃吧,什么都让你吃!”边说边扭着柔若无骨的身子,反手向后,拉开叶天心裤子上的拉链,摸了进去,很快便找到一根硬邦邦的东西,两颊绯红,昵声道:“叶哥,这是什么东西?火腿肠吗?我最爱吃火腿肠了,叶哥,我要吃,我要吃!”

  易小霓珠圆玉润、满面红霞似火的媚态本已让叶天心心醉神迷,再这么娇滴滴地撒起娇来,叶天心怎么受得了?总算他定力不错,理智尚清,低头吻了一下易小霓红艳至极的嘴唇,说道:“小宝贝,那不是火腿肠,那是快乐小弟。”

  “快乐小弟?”易小霓对叶天心随机应变发明的新名词甚是喜欢,睁开了一下眼睛随即又闭上,“叶哥,你的快乐小弟好强壮啊,跟你一样强壮……”话未说完,忽然啊了一声,原来是叶天心的手穿过内裤,匍匐着摸到了她的私处,她抵受不了刺激,忍不住惊呼了出来。

  叶天心手指琢磨着她湿漉漉的私处,故意问:“小宝贝,这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水?”

  易小霓扭了扭屁股,夹了夹双腿,吃吃媚笑道:“我的傻哥哥,这是快乐小弟的活动中心都不懂,活动中心当然有游泳池啦。”

  叶天心早已欲火焚身,闻声道:“小霓,我的小宝贝,让叶哥的快乐小弟到你的活动中心去游泳好不好?”

  易小霓此时一样的情欲汹涌,自不会拒绝,迫不及待地点头,然后忽地转身,跪在叶天心面前,退开他的皮带,拉下他的裤子,吮吸着他激动得发抖的快乐小弟。快乐小弟虽然久经阵仗,但依然耐不住易小霓灵巧舌尖、温润红唇的粘磨,不一会儿便痴呆着脑袋,像白痴一样不停地冒着晶莹的唾沫。

  叶天心难受已极,呼呼呼呼喘了会粗气,蓦地拉起易小霓,一下抱她坐在桌上,掀开她衣服的下摆,粗暴地扯下她的内裤,一凑头便啃了进去。

  易小霓咬紧牙关,好不容易才没叫出声来。她摇头晃脑地挣扎着,像溺水之人,又像是在做着噩梦,竭尽全力地歇斯底里。坚持了好一阵,终于连声叫道:“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叶哥,快让你的快乐小弟进来游泳吧!”

  叶天心哪会迟疑,立即挺起快乐小弟,一下便送进了活动中心的游泳池。然后双手抱着易小霓浑圆的臀部,用力地抖动着,疯疯癫癫地到处乱跳了十几分钟,快乐小弟忽地吐了,继而渐次清醒。而游泳池的水却多得溢了出来,差不多是水漫金山,还好快乐小弟见机得早抽身得快,这才免却了溺水之厄。

  潮起潮落,欲望之火终于平息。易小霓整理好一切,这才有空去看叶天心。一看之下自然吓了一大跳,忙问究竟,连声直怨自己粗心,刚才竟然没注意到叶天心瘦得那么厉害。双手轻轻的抚摩着叶天心的脸,心疼得泫然泪下。

  叶天心虽然知道易小霓一直以来都对他体贴入微、关心细致,可都没有什么深刻的体会,此刻见她竟然为自己掉了那么几斤肉而心疼得落泪,琢磨着个中内涵,不禁深为感动,温柔地用嘴吻去她的眼泪,然后细声劝慰。

  易小霓却无法释然,深悔自己在叶天心身体不好的情况下还胡天胡地地与他乱来,幸好此时叶天心依然生龙活虎的,否则就更添了她的内疚。

  叶天心见她如此,忙使出浑身解数,讲故事,说笑话,编理由,找借口,一直哄得易小霓解开心结,放心地开怀大笑。倘若说以前与易小霓一直都是逢场作戏的话,此刻面对她欢快的笑脸,叶天心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喜欢她,第一次觉得她是那么的可爱,可爱得值得自己去爱。他凝视着易小霓晶莹的双眸,发自肺腑地道:“小霓,你真好!”

  易小霓眼见叶天心爱怜横溢的样子,忍不住流出了喜悦的泪水,欣慰地想:“百般的柔情,终于得到了一分回报,心满意足了。”

  “小霓,该你上场了!”忽然有人用力捶了一下门尖声叫道,语意里似乎隐含着强烈的不满。

  “是许月月。”易小霓道,抬头看着叶天心,“陪小霓出去好吗?我唱你最喜欢的《飘雪》和《归来吧》你听。”

  叶天心欣然点头。两人一起来到了夜总会的大厅,易小霓上舞台去了,叶天心挥手退开一位小姐的殷勤,自己找了个双人位置坐下。服务员小桃乖巧地俯身问要喝点什么。叶天心顺口说老规矩。不一会儿,小桃托了半打易拉罐白泉啤酒,小心地放在几上。开了一罐,斟上一杯,甜甜一笑,说,叶哥你慢用,躬身退开。随后另一服务员小王托了一大盘零食什么的上来问要点什么的。叶天心看也不看,说就开心果、葡萄干吧。小王把东西摆好,说了声请慢用,转身离去。刚走两步,忽听叶天心在叫等等。忙回头问还要什么。叶天心忽然想应该为易小霓点些她爱吃的东西,立即开口叫住小王,可待她回身询问,却不禁愣住了:“小霓喜欢吃些什么东西?一向都是她点东西的,自己从来不在乎,也没注意她的喜好。”想不明白,摇了摇头,说算了算了,呆会儿再点吧。

  

第36章《惊天阴谋》 第36章《惊天阴谋》之四

  这时,歌手许月月抖着露出一半的乳房,扭着肥大的屁股走了过来,一搂叶天心的脖子,就势坐到他怀里去,殷红的嘴唇咬着叶天心的耳朵淫荡地说:“叶哥,你摸摸我的小妹妹嘛,都湿淋淋的了。”说着,硬拉着叶天心的手摸向自己的阴部。

  刚才她在外面偷看叶天心和易小霓做爱,看得欲火焚身,恨不得把易小霓换成自己。只可惜叶天心一向不喜欢她的骚样,毫不理会她的满腔痴情,让她是可望而不可及。不过,叶天心曾经跟她上过几次床,每回她都叫得惊天动地的,实在太骚太荡了。叶天心觉得她不像女人,倒像是正在发情索求无度的母猪,便渐渐地疏远了她,一心一意放在易小霓身上。当然,在此之前叶天心的这“一心一意”只限于温情夜总会范围内。此时他见许月月又粘上自己,眉头一皱,把手一挣,推开她,道:“赶快忙你的去,我现在正烦着呢。”

  许月月嗲声道:“不嘛,月月就是要陪你嘛。”说着一扭身子,把乳房顶到叶天心眼前,又想坐到叶天心的大腿上。

  叶天心毫不客气地伸手挡住,挥手道:“别来烦我,听到没有?”声音虽不大,语气却很严厉。

  许月月不敢再投怀送抱了,哭丧着脸走开,心里却更加痛恨起易小霓来,认为是她夺走了自己所爱,躲到没人的角落,喋喋不休骂了一会,越想越气,越气越恨易小霓,愤怒地想:“我毁了你的容,看你还缠不缠叶哥!”

  许月月走后,叶天心松了一口气,打开一罐啤酒,悠哉悠哉地喝了几口,便听到一句话柔柔地钻进耳朵:“现在,请夜总会首席歌星易小霓、为各位嘉宾献上一首优美动听的——《飘雪》。”忙把耳朵竖起来。

  《飘雪》还有《归来吧》是陈慧娴的歌,一向都是叶天心的最爱。而叶天心之所以会喜欢上陈慧娴的歌,倒与郦筱黛不无关系。还是三年前的一个傍晚,与郦筱黛闹了别扭,闷闷不乐地在街上乱走,忽然间一阵悠扬幽怨的歌声飘进耳朵,令他心弦振颤,忙寻声而去,不久便寻到一家音像店的门前。他呆呆地站在门口听着,一首又一首,首首动听,听得他如痴如醉,深有所感。直到音像店换了别的歌星的歌曲,才如梦初醒,忙进去问刚才放的是谁的带子。服务员小姐说你不知道吗?那是陈慧娴的,很有名很有名的歌星呢。叶天心也不管陈慧娴到底是谁,毫不犹豫地掏钱买了一盒。也不等找钱,迈步便走。幸好那家音像店的小姐颇有职业道德,追出门把他给叫住了。要不然买一盒陈慧娴的精选磁带就要花上一百元,那未免也太贵了些。

  买了磁带,叶天心自然是心有所系,匆匆地回到宿舍,对着歌词,一首一首地欣赏起陈慧娴的歌来。而其中的《飘雪》和《归来吧》最让他心动。为了《飘雪》,他还情不自禁地弹出了平生以来的第一滴男儿泪。从此,他便不可遏止地喜欢上了陈慧娴和陈慧娴的歌。前年夏日的一个晚上,老家的朋友来汕蒙玩,无聊之际便带着他们进了温情夜总会的歌舞厅。喝酒闲聊间,台上忽然唱起了《飘雪》。叶天心大为惊讶,抬头去看,只见一个陌生的歌手正款款而唱,难怪以往泡在这里居然没听到这首歌。那小姐功底不错,字正腔圆,深具陈慧娴的韵味。一曲未了,叶天心便忍不住拼命鼓掌,然后手指一勾,招来一位服务员,叫了一个大花篮,亲自送上台去。之后女歌手恰巧又唱了《归来吧》,让叶天心以为今晚的歌都是为他唱的。心想:既然她唱出了自己的所爱,那还吝啬什么呢,慷慨一些吧。一勾手指,唤来服务员,又叫了一个大花篮双手抱着送上台去。那歌手唱完曲子,翩翩然走下台来,来到叶天心跟前致谢。因此,叶天心便认识了易小霓。关系熟络之后,有一回,易小霓问叶天心,为什么第一次便送给她那么大的两个花篮?一个花篮可是三千块呀。是因为她美貌吗?叶天心严肃着脸,摇头说不是,然后认真说,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她唱出了他心中最喜欢的两首歌。起先易小霓当然不信,像叶天心这样豪迈的男孩怎么会喜欢陈慧娴情致绵绵、柔之又柔的歌呢?分明是一种借口,骨子里还不是觊觎她的美色。对于自己的美,易小霓是深有信心的,不说一笑倾城,一笑倾个夜总会还是轻而易举的事。后来不知不觉中,易小霓发现自己从未触动过的心竟然擅作主张地喜欢上了叶天心,并且一发不可收拾。然而偏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叶天心并不在乎她,只是把她当作玩物。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因为自己是一个所谓的歌女?可他不也是黑道人物吗?彼此半斤八两的,按理说应该是挺般配的。可惜现实并不像道理这样明白。易小霓决心搞清楚这件事,便旁敲侧击,秘密跟踪,费尽了心机。终于有一天,她知道了叶天心的心中所爱——郦筱黛。这时,她才不得不相信叶天心说的是真话。

  易小霓站在台上,一颗心却系在叶天心的身上。“小霓,你真好!”这一句深情款款的话言犹在耳,心想自己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幸福,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幸福。她用最柔最甜、最美最真的声音道了开场白,祝福了大厅里的每一位客人,然后美目流盼,投注在灯光朦胧下叶天心依稀仿佛却又真真切切的身上,用心地唱了起来——

  “又见雪飘过,飘于伤心记忆中。让我再想起,却掀起我心痛。早已分了手,为何热爱尚情重。独过追忆岁月,或许此生不会懂。又再想起你,抱拥飘飘白雪中。让你心中暖,去驱走我冰冻。冷风吹我醒,原来共你是场梦。像那飘飘雪泪下,弄湿冷清的晚空。原来是那么深爱你,此际伴着我追忆的心痛。”

  循环反复间,易小霓泪眼模糊,歌声的伤感幽忧掩不去此时她心中的情重,嘴里唱着,心中却道:“叶哥,你知道我爱你吗?从此以后小霓决不再放纵自己,一心为你而保重。”脚下步伐轻悄移动,缓缓来到叶天心跟前,眼波流转,深情地将他凝视。

  叶天心站起身来,拿着早已准备好的三个花环,轻轻地套在易小霓的脖子上,拥抱住她,吻了一下她娇嫩光滑的脸蛋,在她耳边悄声道:“小霓,我爱你!”心里不禁庆幸地想:“郦筱黛,谢谢你那样对我。你让我终于明白,谁才是值得我去爱的人!”

  易小霓激动得打了个颤抖,差点没唱走调。幸好叶天心及时放开了她,否则靠在叶天心的怀里,醉都醉了,哪还会唱歌?慌忙逃开几步,深情无限地看了叶天心几眼,款款走上台去,接着唱了叶天心喜欢的《归来吧》。

  易小霓歌唱得就是好,客人们起哄着一直要她一首连一首地唱,直到现场经理出来打了圆场,才放过易小霓。唱完歌,易小霓便可以提前下班。当然,这提前下班是要向老板付出台费的。叶天心心甘情愿地先结了账,拥着易小霓窃窃私语地聊着,把桌上的六罐啤酒都消灭干净了,这才起身下楼,准备带易小霓到海边去吹吹风。两人亲热地手拉着手,轻快地到了楼下,刚刚走出夜总会的大门没几步,忽然旁边冲出一个人来,一手狠狠地抓住易小霓的头发,一手拿着一瓶液体往易小霓脸上就倒,嘴里还喋喋骂着:“骚狐狸,骚狐狸,我烧掉你的脸,看你还怎么骚!”

  叶天心眼尖,女孩一冲出便认出是许月月,愣了一下,猛地闻到一股硫酸味,立时醒悟她是想毁易小霓的容貌,情急之下,一拳挥出,正中许月月的脸,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蹬腿,把许月月踢出了大老远,啪嗒摔倒在大路上。过往的车哪知道会突然飞出一个人来,根本来不及反应,车子便碾过了许月月的身子,许月月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就魂飞魄散。

  

第36章《惊天阴谋》 第36章《惊天阴谋》之五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好一会儿现场的人都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易小霓感觉脸上刺痛,尖声大叫起来,大家才回过神来。叶天心心里暗叫糟糕,却镇静地叫保安小陈赶快报警,又命令小黄多叫几个人维护现场,自己关切地察看易小霓的脸,一看之下吓了一跳,只见易小霓左边脸上已经烧得乌黑,而且还在嗞嗞冒气,气味呛人,赶忙叫两个熟悉的小姐帮忙送易小霓到就近的协和医院去急治。自己去察看许月月的情况,暗暗祈祷只是受伤,可惜天不作美,许月月拦腰折断,早就没气了。叶天心想不到自己没杀墙索卫倒莫名其妙地先杀了许月月,不禁苦笑摇头,而隐隐的内心深处,却忽然觉得好是轻松。

  警察来得很快,可到现场时看客还是已经里十圈外十圈围了个水泄不通。

  叶天心一看来人还都面熟,再认真一看,当先下来的警官不是清湖区刑警队的大队长卢海盾又是谁?后面跟着的则是他的那帮兄弟,登时大喜,赶忙上前招呼道:“卢队长,各位兄弟,你们好呀!”

  卢海盾也看见了叶天心,迎住他的手,摇了摇,亲热地道:“叶兄,又是你帮忙呀,你可真不赖!”

  叶天心苦笑道:“这一回活该我倒霉了!”遂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最后把双手一伸,坦然地道:“公事公办,你抓我吧。”

  卢海盾表情惊讶地盯着叶天心看了好久,道:“叶兄,你真不愧是个男子汉,敢作敢当。”取出一副手铐给叶天心扣上,一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这件事也不全是你的错,你只是救人情急出手过重而已。”然后吩咐手下兵分三路,一路勘察现场,第二路给目击证人录口供,第三路到协和医院去找易小霓。分派完毕自己则带着叶天心上了警车,关好车门,便给叶天心开了手铐。叶天心笑道:“你不怕我跑了?”

  卢海盾乐呵呵地道:“说真的,我还真希望你跑了。”语气一转,“不过,幸好你没跑,否则你的小罪就变成大罪了。”

  叶天心问:“依你看,我会判几年?”

  卢海盾想了想,道:“事情的起因是那个叫许月月的女孩想毁掉易小霓的容貌,当时情况那么紧急,反应过激是在所难免的,不巧的是许月月刚好被过往的车撞死了,毕竟出了人命,我看定你个意外杀人罪,判个一年半载应该是会的吧。”

  叶天心一听高兴地道:“好极了,好极了!”

  卢海盾不解地看着叶天心,惊讶地道:“你好像很喜欢坐牢的样子,是不是有病啊?”

  叶天心笑道:“你放心,我很正常。我只是想害死了一个人才判一年,太便宜我了,所以……”

  卢海盾开玩笑道:“那要不要我帮忙把事情写得严重一点,让你多坐个十年八年?”

  叶天心吓了一跳,慌忙摆手道:“别,别,别,千万别!一年够了,一年足够了!”

  卢海盾哈哈大笑,觉得叶天心特别可爱。自己抓人抓了十几年,从来都是费尽心机、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像今天抓人抓得这么高兴,抓得这么有趣还是破天番头一回,恐怕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

  很快,现场检察清理完毕,口供也录完了,卢海盾便挥手招呼收工。半路上,叶天心问能不能到医院看看易小霓。卢海盾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警车便转而奔向协和医院。很快,在协和医院门口停了下来。叶天心又伸手要铐手铐,卢海盾嘻嘻一笑说不必了,揽着叶天心的肩膀便往医院里走去。走到急诊室门口,刚好看见一个医生开门出来。

  卢海盾拦住医生问:“刚才送来被硫酸弄了脸的女孩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眼卢海盾,反问:“你是她什么人?”

  卢海盾掏出证件在医生眼前一亮,道:“我是刑警队的,想了解一下情况。”

  医生见是警察,堆起笑脸道:“刚刚给她动完手术,左脸从眼角到嘴角的一大块严重灼伤碳化,一张脸算是毁了。要想重新见人,恐怕只有做植皮手术。”摇了摇头,“希望也不大,不大。”

  叶天心一听急了,一把抓住医生,道:“她在哪里,赶快带我去。”易小霓被毁容,叶天心当然心痛,但更为担心的是易小霓受不了这个打击。

  医生被抓得龇牙咧嘴,叫道:“轻点,轻点!”

  卢海盾拍拍叶天心的肩膀,提醒道:“叶兄,别激动。”

  叶天心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忙放开手,歉意地道:“对不起,医生,请你带我们去看看那女孩。”

  医生说一下就出来了,别心急。话刚说完,护士便推着易小霓出了来。叶天心慌忙迎上前去,看见易小霓的脸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还好有一小半脸部没包起来,否则根本认不出。紧紧地握住易小霓的手,心疼地道:“小霓,疼吗?”

  易小霓一直没顾及到自己的伤势,挂念的只是叶天心,担心他被公安抓走了受苦。此时看见他活生生地站在眼前,高兴得掉下眼泪,激动地道:“叶哥,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叶天心故作轻松地道:“当然没事,你尽管放心好了。”摸了摸易小霓的手,吩咐道:“你就在医院里安心养伤,我要先回去协助公安局调查。”

  易小霓一听又紧张了起来:“叶哥,是不是公安局找你麻烦了?”

  叶天心微笑道:“怎么可能呢?要是找麻烦叶哥也不会到医院看你了,我只是去协助调查,这是应该的义务,你说是不是?”

  易小霓心中不安,却说不出什么,想了想,道:“那你快点回来陪我。”

  叶天心左右搜寻了几眼,问:“那两个小姐呢?”

  易小霓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等不及先走了。”

  旁边的护士轻声提醒道:“先生,能不能先送到病房再说话?”

  叶天心不好意思地对护士笑了笑,跟着护士推着易小霓往病房而去。到了病房,看见里面已经有了好几个人,便问有没有单独的病房。护士说有,但费用很高。叶天心说别管多少钱,要住最好的病房。护士想了一下,推着易小霓到了三楼的高级疗养病房。这一回叶天心满意了,高兴地把易小霓抱到床上去。

  待叶天心服侍易小霓躺好,卢海盾问易小霓:“刚才有没有警官找你问过话?”

  易小霓脸上的麻醉渐渐过去,觉得越来越痛,嘴巴连动都不敢动,听得卢海盾问话,不好不答,小声说:“没有啊。一到医院就进了手术室,出来了就直看见叶哥和你。”

  卢海盾正想着:“这两个臭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这时,门口探头探脑地走出几个人来,正是刚才派来的两个警察和送易小霓来医院的那两个小姐。

  两个警察看见队长也来了,赶忙上前汇报,说刚才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看见那两个小姐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便上前问是不是送易小霓来医院的。两个小姐回答说是。他们想,手术也没那么快,不如先录录小姐的口供,录完口供,手术还没完,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出来的护士问要多久,护士说还要一个小时呢。小姐一听,说要去吃点东西,顺便还可以买点给易小霓。他们怕再出什么事,便义务当起了护花使者,易小霓的口供便没来得及问。卢海盾点头说知道了,吩咐他们尽快落实口供事宜。两个警察应声忙去了。

  趁着警察录口供的当儿,叶天心躲到楼梯口不停地打手机安排事情,担心那两个小姐照顾不好易小霓,便叫刘彷度的老婆和另一个哥们的女朋友马上赶来帮忙照顾,然后低声吩咐刘彷度明天到清湖区公安局找自己,等警察录完口供,一切也就安排妥当,心无牵挂,便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卢海盾到公安局体验另一番生活去了。

  

  

第37章《悸遇》 第37章《悸遇》之一

  叶天心杀人被公安局抓了。

  第二天早上上班,这条消息便在墙大厦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人奔走相告,七传八传,传到郦筱黛耳朵的时候,却变成叶天心被人杀了,现在尸体还在公安局里。郦筱黛原拟不信,可先是众口铄金,探问再三之后又是众口一词说的确是叶天心被人杀了,惨不忍睹。还说叶天心英勇,当场杀了凶手,为自己报了仇。一切都有鼻子有眼的,便不由得信了,双脚一软,几乎坐倒在地。直觉上认为,是自己害了叶天心。强自忍耐着回到办公室,关上门,眼泪忍不住泉涌而出。这时便想起叶天心的诸般好处来,觉得世上再也找不到像叶天心对她那样千依百顺、细心呵护的男孩了。叶天心以前的缺点也一下变得可爱无比,觉得那才是他堂堂男子汉的本色。可是,就是这么好的一个男孩,自己居然不珍惜,反而时不时对他乱发脾气。倘若不是自己那样骂他,他又怎会那么伤心?又怎会一下瘦了那么多?可叹自己昨天看见他憔悴的样子,没有好好安慰他也就罢了,还冷言冷语的,害得他失去了理智。假如他清清醒醒的,以他的身手,又有谁能伤得了他?

  郦筱黛伤心欲绝。

  这时的她明白了一句老话——失去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心想:“只要天心能活转回来,以后一定对他千依百顺,一定对他柔情似水,然后再嫁给他。”她这么想的时候,莫默的影子虽然有冒了出来,可不知是不是因为莫默营养不良的缘故,站都站不稳,摇摇晃晃的,没一点男子汉的气概,哪能跟叶天心比呀,便毫不客气地把影子给踹到了宇宙边缘。

  “郦经理,郦经理!总裁叫您到她的办公室去。”是唐凝儿敲门在叫。

  “知道啦。”郦筱黛回答。赶忙把眼泪擦干,对着镜子补了一下妆,静坐一会调整好心绪,开门而出,见唐凝儿还在等着,微笑道:“怎么?怕我不上去?”

  唐凝儿迟疑了一下,小心地道:“我好像听到里面有人在哭耶。”说着指指郦筱黛的办公室。

  郦筱黛虎起脸道:“谁哭了?是不是你?”

  唐凝儿胆子很小,这也吓了一跳,着急地摇头道:“不是我。”随即看见郦筱黛笑容满面,才知道是开玩笑,拍着胸口道:“郦经理,差点吓死我了。”

  郦筱黛笑道:“我哪敢吓死你呀,吓死你总裁叫我赔一个未来的步行街商业城行政部经理,我到哪里去找呀。”

  唐凝儿脸色一红,低声道:“还早呢。”

  旁边公关部办公室忽然钻出几个人来,齐声道:“不早不早,我们都知道了!”

  出来的是一向跟唐凝儿交好的柔娅、尉薇、朵晴和姚窕。

  唐凝儿看了一眼她们,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声道:“真的还早。”

  朵晴挤着眼睛道:“要说早呀,我们当中是你最早升官发财了。刚刚中了彩票,买了房子,现在又当了行政部经理。凝儿,你真是福星高照啊。”

  柔娅、尉薇和姚窕附和说是,都故意埋怨唐凝儿丢下她们不管,说她太狠心了,太没良心了,急得唐凝儿差点哭了出来。惹得郦筱黛和柔娅等人忍俊不禁,吃吃痛笑起来。唐凝儿难堪得满脸通红,快快说了一句:“这是在走廊呢。”轻轻一跺脚,转身逃进了办公室。

  郦筱黛赶忙竖指嘘了一声,迈步跟进办公室,柔娅等人随后跟了进来。

  郦筱黛笑道:“不是已经决定了吗?总裁还说这一两天找你谈话呢。”随即顿悟,“对了,你一定是刚刚从总裁那下来,要不然总裁不会叫你叫我的。”

  唐凝儿忸怩一笑,轻轻点头,道:“是的。”

  郦筱黛亲昵的拉住她的手摇了摇:“恭喜你,晚上我请你去酒吧庆贺庆贺……”

  话还没说完,朵晴立时兴奋地尖叫:“太好了,有得玩喽!”

  姚窕急切问:“我们也去行不行?”

  柔娅和尉薇却问:“去哪个酒吧?”

  郦筱黛摇头笑道:“瞧你们心急的样子。这样吧,我现在先去总裁那,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去哪个酒吧。”走到门口,回过头来,“记得下午下班来叫我,啊?”见唐凝儿柔娅等人点了头,这才往总裁室而去。不一会,便到了总裁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等了几秒,开门而进。

  陈述红见郦筱黛来了,赶忙放下手中的事务,起身走出办公桌,拉着郦筱黛在沙发上坐下,看了她一会,开口道:“本来,红红姐有心撮合你和叶天心的,哪知这小子不争气,居然惹出这种事,以后你不要跟这种人来往了。”

  郦筱黛眼睛微微一红,轻声道:“红红姐,其实黛黛现在才发现,天心这人很不错,只可惜……”说着轻轻摇头。

  陈述红惊讶地道:“你还说他不错?”扶住郦筱黛的双肩,关切地道,“黛黛,你千万别被叶天心花言巧语迷惑住了,他不是好人,从此以后千万一定要跟他断绝关系,啊?”

  郦筱黛泪眼朦胧地道:“红红姐,天心真的是好人,你别那样说他。”

  陈述红急不择言,脱口道:“你找叶天心还不如找莫默,我不再阻挠你了。”

  郦筱黛惊喜地道:“真的?”继而黯然神伤,“太迟了,黛黛已经把心交给了天心。”

  陈述红又气又急,站起身来搓着手,怨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难道不知道叶天心的事?”陈述红哪里会想得到,叶天心的事郦筱黛知道是知道了,只不过消息传变了形,她知道的是扭曲的真相。

  郦筱黛缓缓点了点头,低声说:“知道。”

  陈述红火了:“知道了还对他这么痴情?他今天可以为了一个歌手打死另一个歌手,明天也可以为了另一个歌手再打死另一个歌手,这样争风吃醋的滥情男人你怎么可以爱上他?”

  郦筱黛一听愣住了,不明白陈述红话的意思,傻乎乎地问:“红红姐,你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陈述红心想:“黛黛现在正伤心,自己这么凶,可别把她吓糊涂了。”放松语气,柔声道:“黛黛,公安局刚才来通知了,要我们公司派人过去处理叶天心的事。朱副总裁已经代表我去了。虽然我已经叮嘱朱副总裁想方设法为他减轻罪行,但怎么也要判个一年半载的。他成了杀人犯了,配不上你的,听红红姐的话,别再理他,就去找莫默吧,红红姐不再阻挠你们了,要不,我叫莫默来看你?”

  郦筱黛只听进去了一半,当听到陈述红说什么减轻罪行,判个一年半载什么的,立时傻了,心想:“不是说天心被人杀了吗?怎么又判刑了?人都死了怎么判刑?难道没死?是消息错了?”一下兴奋起来,尖声道:“红红姐,是不是天心没有死?”

  陈述红莫名其妙地道:“谁说叶天心死了?”

  郦筱黛高兴得跳了起来,拍手欢呼,叫着天心就想出门去找他。

  陈述红一把拽住,严肃地道:“郦筱黛,你给我清醒点!”

  郦筱黛恳求道:“红红姐,别拦我嘛,我要去公安局看天心。”

  陈述红摇头叹气道:“看来都是我的错。”随即面容一整,认真地问,“黛黛,你真的不介意叶天心为了一个歌手打死另一个歌手?真的不介意叶天心跟那歌手有不正常的关系?真的要跟一个歌手去抢一个花心的男人?要知道,那些所谓的歌手其实就是肮脏下贱的三陪女啊!”

  这一回郦筱黛一字不漏都听得清清楚楚,倘若说刚才她的兴奋度达到正一百度,那么现在已经降到了负一百度。搞了半天,原来叶天心一切都是为了歌手,可怜自己还以为是自己害死了他,为他伤心欲绝了老半天,这是不是太可笑了?那个歌手是谁?不用说,一定是那个易小霓了。郦筱黛忽然感觉自己被叶天心愚弄了,先前的深情刹时转变为无限的恨意,咬牙切齿的,恨不得一把把叶天心和易小霓捏成小肉球,不知不觉间,便面目狰狞起来。

  

第37章《悸遇》 第37章《悸遇》之二

  陈述红想不到一向温柔可人的郦筱黛会露出这样可怕的面容,怔怔地看着郦筱黛说不出话来,待回过神来,惊疑不定地看着郦筱黛扭曲了的脸,猛然间感到一丝从未有过的厌恶和恐惧,不禁又吓了一跳,被自己这突兀的感觉吓了一跳,心想:“怎么会这样?她可是黛黛呀!”但不知怎么回事,自出现这个感觉之后,郦筱黛怎么看都不如以前可爱了。

  可郦筱黛还沉浸在自己痛恨的世界里,丝毫不知道自己表现出来的面容不仅吓坏了陈述红,还把她关爱自己的心倏忽推远了。

  两人视而不见,相对无语地坐着,各自想着心事。嘀铃铃,桌上的电话忽然想了起来,两人齐齐吓了一跳,一起转头看向办公桌。等电话铃声响了一会,陈述红起身过去接了起来。是石曹凌打来的,他说:“陈总,消息完全证实了,原门峡市的市委书记赵时斌果然是被两规,连他都被拿下了,看来中央真的是动真格的了。所以,我决定了,还是按照昨天跟你说的计划去做。免得逆风而行,翻了船。”

  陈述红转头看了一眼郦筱黛,见她没注意,转身压低声音道:“石总,你怎么那么胆小?不就是一个石兆彬吗?他被抓起来关我们什么事?门峡市目前还吸引着中央的目光,我们汕蒙正是最安全的时候,如果现在终止进货,不是损失惨重吗?”

  石曹凌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现在损失的钱以后总会赚回来的,可如果人被抓了,就什么都没了。”忽然醒悟似的,道,“你是不是怕我向你追回那八百万?虽然当时说好一年进满十二次货我才给那么多钱,否则全额追回,但我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到目前为止,已经进货了四次,三分之一。这样吧,你只要退回一半,就四百万给我行不行?怎么样?我够朋友了吧?”

  陈述红的确就是担心这件事,自拿到钱到现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自己已经花了一百八十多万,郦筱黛也花了一百多万,剩下的只有五百万多一点,虽然她是不可一世的总裁,但一下子让她掏出三四百万补足八百万确实有点不大好办。再说,到手的钱也舍不得吐回出去,那样不但自己心疼,恐怕郦筱黛也会有意见,以为自己骗她。现在听得石曹凌这么说,大大地松了口气,感激地道:“那好,石总,我听你的,一切按你说的去做,以后什么时候开始你只要说一声就可以。”

  石曹凌高兴地道:“就是嘛,这样多好。”顿了口气,“墙书记那边……”

  陈述红赶忙回答:“墙书记那边我跟他说,你不要跟他联系,一切有我,你放心好了。”

  石曹凌显然很满意,又跟陈述红聊了几句,叮嘱她这两天把四百万转到昨晚说的那个秘密户头,便挂断了电话。

  被石曹凌的电话一搅和,陈述红和郦筱黛都从刚才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这时的郦筱黛当然也恢复了正常,见陈述红接完了电话,摆出一副温顺的样子,甜甜地道:“红红姐,黛黛想明白了,听你的话,不再跟叶天心来往了。”

  陈述红惊喜地扑过来:“真的吗?你没骗红红姐?”

  郦筱黛温婉一笑,嗲声道:“红红姐,黛黛怎么会骗你呢?黛黛一向都听你的话的。”

  陈述红一想也是,自认识郦筱黛以来,不管多为难的事她都对自己千依百顺,最多偶尔抗拒那么一下下。刚刚石曹凌放下了她心中的一块大石,现在听见郦筱黛又这么听话,不由觉得自己什么事情都很顺心,高兴地之下,顿然把刚刚的厌恶感觉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腔的爱意油然而起,忍不住一把抱住郦筱黛,嘴里喃喃道:“黛黛真好,黛黛真乖。红红姐爱死你了。”

  像这样情意绵绵的话郦筱黛已经许久没听陈述红说了,此时听见她在自己耳边,呼着热气,深情款款地说来,倍觉触动,全身都颤抖了起来,忽然间非常渴求陈述红的爱抚。这段时间来,断了同性恋这不正常癖好,初始还觉得没什么,反正不时都有男人陪着,可过了些天,心里总是想起跟陈述红翻云覆雨的事,有时梦里还会梦到真实的情景。那天中午到卓廖婧的别墅去,当抱住卓廖婧香喷喷、软绵绵的身体时,多想像男人一样吻她、亲她,然后做爱,只是生怕卓廖婧看不起自己,才硬生生将心中的欲望压制住。可惜除了陈述红她再也没有其他的同性恋人。水冰吟和曾雨佳是几次三番地用言语用亲密动作试探过,她们每次都决绝地拒绝了。公关部的三十来个天香国色的美人们,也曾经动过主意,最终却害怕泄漏自己同性恋的秘密、毁了前程,无奈作罢。因此,她对女人肉体渴望的欲火已经积蓄得很多很深了,此时陈述红这么激动地抱住她,还跟她说着情意绵绵的话,她哪还能控制得住?只挣扎了片刻便破堤而出,第一次主动地吻向陈述红鲜红的嘴唇,双手熟门熟路准确地摸向要害部位。

  陈述红跟郦筱黛是一样的情形,只是她的耐力比郦筱黛稍稍好些,又记得自己的诺言,便动手迟疑了些,此时见郦筱黛主动投怀送抱,欣喜若狂,竭力应战。两人便舍生忘死地搏斗了起来,翻来滚去,几乎把书架上的书都给撞了下来。心急火燎之下,都忘了门没反锁,幸好直到她们宣泄完了熊熊欲火也没人进来,否则她们不知将何以面对。

  穿好衣服,彼此“郎情妾意”地帮忙打扮完毕,这才心满意足地手拉着手在沙发上坐下,相对微笑着,都不觉得累,眼角眉梢间洋溢着飞扬的神采。此时两人的心意自然是相通的,举手投足间都心领神会,几乎达到了“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美妙境界。

  嗒嗒嗒敲门声响了三下,还没等陈述红和郦筱黛反应过来何萁娟便开门走了进来,看见陈述红和郦筱黛亲密地手拉着手坐在沙发上,眼中妒意一闪,恭敬地躬身对陈述红道:“总裁,关于脚手架死伤工人补贴方案打好了,请您批示。”说着递给陈述红几张打印得漂漂亮亮的文件。

  陈述红和郦筱黛这才知道门没反锁,脸色顿变,惊惧地对看一眼,暗叫幸运,紧张之余,都没听见何萁娟的话。

  何萁娟看见自己一进来陈述红便板起了脸,理都不理自己,以为又是郦筱黛在说她的坏话,心中怒火汹涌,恨不得一把掐死郦筱黛。但在陈述红面前不敢放肆,只好强自忍住怒火,提高声音,依旧甜甜地道:“总裁,死伤工人的补贴方案打好了,请您过目。”

  这回陈述红听见了,把手一挥,吩咐道:“放在桌上。”

  何萁娟刹时脸色惨白,眼睛闪动着泪光,脚步沉重地走到办公桌边,缓缓地把文件放在桌上,然后转身,低着头跟陈述红说了声“总裁,我去忙了。”就快步出了总裁室。

  看着何萁娟关上了门,陈述红赶紧过去把门反锁上,手拍胸口,吁着长气,庆幸地对郦筱黛道:“黛黛,真是好险好险!”

  郦筱黛手指按着嘴唇,吃吃笑道:“红红姐,不是好险,是有惊无险。”

  话虽如此,但两人都不敢继续胡天胡地了。

  陈述红亲了一下郦筱黛的脸蛋,叫她乖乖坐着,自己走到办公桌前坐下,认真看文件,看了一会,想起情人墙索卫,便抓起电话给他打手机。

  

第37章《悸遇》 第37章《悸遇》之三

  郦筱黛也不打搅,悄悄走出总裁室,回到公关部经理室。忙到十一点五十五分,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吃饭。陈述红打电话来了,叫郦筱黛去总裁室。郦筱黛拿下挂在柜子角边的手提包走了两步,忽嫌麻烦,遂拿出手机系上链子,挂在脖子上,返身把手提包放在柜子上的小花篮里,这才出门去见陈述红。很快,便轻盈地出现在陈述红面前。

  陈述红一搂郦筱黛的纤腰,笑道:“走,束市长听说墙书记认了你做干女儿,中午非要请你这位公主吃饭不可,早早在龙腾大酒楼定了酒席等着我们呢。”

  郦筱黛还不知道束毓含来了汕蒙,闻言惊讶地道:“真的?他几时跑到汕蒙来的?”

  陈述红推着郦筱黛出了办公室,回手把门锁上,一边回答道:“上星期五就来了。一到汕蒙就请莫默吃饭,好像有什么要紧事。”继而感叹道,“他还真看重莫默,对他好极了。大事小事都给他安排好了。”转头看了一眼郦筱黛,“黛黛,那天中午吃了饭,红红姐才发现莫默还真率真真可爱,以后一定能照顾好你,所以才不再反对你跟他交往。”还没吸上一口气,紧接着问,“你给莫默打电话了没?”

  郦筱黛又惊又喜,想不到陈述红居然会改变对莫默的看法,而且听起来还很喜欢他,看来莫默实在是太有魅力了,嘴里努力装作不在意地道:“没呢,早上事多,有好多任务要写好计划。”

  两人边走边聊,小声地说着莫默的事,不一会,便到了楼下,司机早开着奔驰等着。司机技术很好,再加上车子也不错,不到十五分钟,便把陈述红和郦筱黛载到了龙腾大厦。下了车,陈述红却忘了是哪一个包厢,忙拿出电话给束毓含打手机。问清是六楼的雪花阁包厢。上了六楼,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雪花阁门前。

  束毓含早等在门口,看见陈述红和郦筱黛来了,热情地鼓着掌,嘴里道:“欢迎、欢迎,欢迎我可爱的小公主。”说着就想握住郦筱黛的纤纤玉手,趁机揩油。

  陈述红嘻嘻一笑,机灵地挡在郦筱黛面前,重重一拍束毓含的手背,连声道:“进去,进去!”说着推着束毓含进了包厢,不见墙索卫,奇怪地问:“墙书记呢?”

  束毓含苦着脸道:“他有急事先走了。”

  陈述红根本不信:“怎么可能!”

  郦筱黛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恰巧看见墙索卫走了过来,甜甜地叫了一声:“干爹!”迎了上去。

  陈述红白了束毓含一眼,骂道:“去,堂堂的大市长也会骗人。”

  束毓含哈哈大笑:“谁规定当市长的就不可以骗人了?”转头问墙索卫:“你规定的?”

  墙索卫刚才是去洗手间,根本不清楚他们争论什么,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郦筱黛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缩小了十五岁,天真地道:“干爹,束市长刚才骗我们说你有急事先走了,好坏好坏哟,等下你罚他三杯酒好不好?”

  束毓含听到郦筱黛嗲里嗲气的声音,舒服得骨头都变成了软泥巴,也不理会墙索卫在场,笑眯眯地道:“只要是小公主罚的,我束某人来者不拒。”

  墙索卫顺势道:“这可是你说的哟!”把手一挥,“来,咱们开吃,边吃边聊。”

  四人嘻嘻哈哈坐下,兴奋地觥筹交错起来。其中,自然是束毓含最活跃,老缠着郦筱黛喝酒。

  郦筱黛呢,一来跟陈述红重续前缘、心情极好,二来感谢束毓含上次所送的那精致绝伦的礼物,便也甜言蜜语地附和,只是每每当束毓含动手动脚的时候,便搬出墙索卫和陈述红救架。

  酒到酣处,墙索卫举杯站起,笑嘻嘻地道:“束市长海量,来,我敬你三杯。”

  束毓含英雄气概又发,不满地叫道:“三杯怎么够?至少要六杯,六六大顺嘛。”

  墙索卫连忙道:“好、好,六杯就六杯。”说着两人叮当碰了一杯干下。

  陈述红给束市长斟酒,束毓含酒杯一躲,不让,说要郦筱黛为他添酒。陈述红脸现愠色,墙索卫赶忙说你给我斟酒,陈述红狠狠地瞪了墙索卫一眼,才忿忿然地给倒上。很快,束毓含和墙索卫都喝下了六杯茅台。

  束毓含也真是好酒量,连带刚才喝的,至少已经一瓶茅台下肚却面不改色,反而更见精神,真不愧酒精考验的大人物。

  墙索卫见束毓含此时心情大好,趁机道:“束兄,昨晚小弟跟你说的事情怎么样?”

  “什么事?”束毓含装糊涂。

  “就是握手言和的事。”墙索卫耐心地道,“此事事关重大,关系着汕蒙前途的问题。如果我们两人老是勾心斗角下去,不把心思放在正事上,那汕蒙就发展不了,老百姓的生活也就改善不了,更多的下岗职工就没事可做,那又何苦呢?”面容一整,诚恳地道,“所以,再次希望束兄您帮小弟一把,出面跟简叠心好好谈谈,促成我们结成同盟,他照做他的市长,我照做我的书记,在实事上我全力以赴支持他。这事要谈成,也只有您出面才行。”这一番话的确是墙索卫的肺腑之言,在墙索卫的心目中,百姓的利益向来最重,虽然他也有这样那样的不是之处,甚至还在女色上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但他为民的心从来可昭日月。今天的酒席,固然是束毓含觊觎郦筱黛而做的特别安排,也包含有墙索卫试图借助束毓含的力量化解和简叠心之间的矛盾的目的。当然,墙索卫早就知道此举百分之百徒劳,不过这没什么,就算调解不成,至少可以借机麻痹麻痹束毓含和陈述红、石曹凌等人,使他们坚信自己是他们的合作伙伴。此时,墙索卫已经知道了陈述红、石曹凌、姚向守等人以及中央某部要员合伙走私的事。纪委书记王武桂不久前把暗地里查清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不用说,当墙索卫得知自己深爱的陈述红居然利用自己做些走私的不法勾当,他的心是何等的刺痛。他多希望一切都是梦,可惜现实不肯成全,只好强压悲痛和悔恨,认真按照事先跟王武桂商量好的方案继续装糊涂,刻意跟陈述红石曹凌等人同流合污,以取得他们的信任,从而摸清一切内幕。因此,今天的伪装,也可以说是针对陈述红的。

  束毓含苦笑道:“墙老弟,不是我不肯帮你,实在是人微言轻,简叠心未必肯听我的。”

  墙索卫笑道:“束兄您就别谦虚了,且不说简叠心最服您,这次莫默帮了您的大忙,回去之后霞海市市长的宝座舍你其谁?市长当上一两年,再到中央去当国家领导,这几乎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该不会您只想着自己升官发财,不管小弟的疾苦了吧?”

  束毓含哈哈大笑,嘴里道:“哪里,哪里!”可就是不肯答应,眼睛不停瞟着郦筱黛。

  墙索卫哪会不明白束毓含的心意,略微一想,笑道:“还不快答应?否则我的干女儿可就生气了,怪你不肯给她干爹面子,那下午就没人陪你去玩咯。”转头对郦筱黛道:“黛黛,你帮干爹求求束市长。”

  郦筱黛察言观色之下,以为自己成了墙索卫手中政治交易的筹码,心中暗怒。眼珠一转,咯咯轻笑道:“束市长,我干爹要我帮忙求你,您就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帮帮忙吧。不过,我事先申明,下午我约好了人,不能陪您出去玩的。”

  墙索卫赶忙道:“黛黛,下午的事情先放放嘛。”

  郦筱黛一本正经地道:“干爹,那怎么行?做人要讲信用的,不能因人而异。要不然,束市长也会看不起我的,束市长最不喜欢讲话不算话的人了。”转头看着束毓含,甜甜地问:“您说是不是,束市长?”

  

第37章《悸遇》 第37章《悸遇》之四

  束毓含大喜,摇头晃脑道:“知我者,黛黛也!”

  墙索卫见郦筱黛的不肯配合,心中暗喜,脸上却故意露出不悦之色。

  陈述红不知究里,深怕郦筱黛的不懂事得罪了自己心仪的老情人和束毓含,略微一想,决定牺牲一下自己的小情人。遂盈盈站起,微笑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先聊聊,我跟黛黛去一下化妆室。”说着招呼郦筱黛出了包厢。两人来到化妆室,先解决了小腹里的负担问题。陈述红迟疑了一会,握住郦筱黛的手对她道:“黛黛,就委屈你帮帮干爹,他也是为了汕蒙七百万市民着想,不想把精力浪费在内耗上。黛黛,乖,你就帮帮你干爹,啊?”

  郦筱黛低头看地,一言不发。

  陈述红恳切地道:“黛黛,你知道吗,为了汕蒙的大事,连莫默都伸出了援手。他帮束毓含其实就是为了帮你干爹。本来,你干爹要我事先问问你的意见的,只是早上你那么一挑逗红红姐,红红姐高兴过后就忘了,你干爹还以为你已经答应了呢。”

  陈述红瞎说,不过,她这番话歪打正着,正好打中郦筱黛的软处。

  郦筱黛恨意一下没了,心肠一软,低声道:“那好吧。”

  陈述红大喜,抱住郦筱黛叭地亲了一口,道:“黛黛,你真好。回头一定要你干爹好好奖励你。”说着拉着郦筱黛的手喜滋滋地往回走。

  郦筱黛性格爽快,既然答应了,便重新开心起来,嫣然道:“红红姐,你可别忘了你说的话哦?只要达成目的就好,可别管我用什么办法哟?”

  陈述红点头道:“那当然。”随即惊喜地问,“你有更好的办法?”

  郦筱黛得意地道:“那当然。”搂过陈述红的头,附耳悄声道:“除了红红姐,黛黛才不肯让别人碰呢。到时我故意让他多喝点酒,再给他吃一点点迷魂药,叫一个小姐替我,折腾他半死,早上再换回来,嘻嘻。”

  陈述红心花怒放,若不是在酒店里,早就抱住郦筱黛欢呼起来,要知道,她原也不想郦筱黛跟束毓含那样的男人睡觉的,此时听了郦筱黛两全其美的办法,等于两个情人都顾及到了,能不高兴吗?强自忍着,迫不及待地拉着郦筱黛回到了雪花阁。

  郦筱黛一归座便盈盈举杯,连敬了束毓含三杯,然后媚笑道:“束市长,您就答应做个和事老嘛,给黛黛一个面子好不好?黛黛下午还想陪您出去玩呢。”

  束毓含见魂牵梦萦的美女终于就要到手了,乐歪了嘴,忙不迭道:“好,好,好!我束毓含不仅为江山而折腰,更愿意为美人而折腰,更何况是黛黛求我呢?你干爹的忙我帮定了。完不成任务你和你干爹都可以敲我的脑袋!”

  墙索卫心里暗自好笑,举杯道:“一言为定!”

  束毓含干脆地举杯碰了一下,也道:“一言为定!”

  两人一饮而尽,然后相对哈哈大笑。笑声未歇,束毓含的手机却响了,束毓含取下手机接听道:“喂,哪一位?”

  “您好,束市长,是小弟简叠心啊。您现在说话方便吗?我有好事跟您说。”简叠心神秘兮兮地道。

  束毓含看了墙索卫一眼,神色坦然地道:“哦,是老弟你呀,什么事你说吧。”

  简叠心谄媚地道:“束市长,小弟我专门为您准备了两盆艳冠群芳的孪生牡丹花,想请您过来鉴赏鉴赏,顺便再跟您谈谈白鸽节投资洽谈会的事。”

  束毓含问:“什么时间?”

  简叠心道:“最好马上就去接您。”

  束毓含寻思:“能让简叠心赞赏的小妞肯定不赖,还是孪生姊妹花,不如……”于是笑道:“你还真热情,这样吧……”举手看了一下时间,见已一点二十分,接着道,“两点钟你到宾馆来接我。”说完挂断了电话。看看墙索卫、陈述红,最后把眼光定在郦筱黛娇艳的脸上,体贴地道:“黛黛,你不是说下午约好了人吗?这样吧,我下午就去完成你的任务,明天你陪我一整天行不行?”

  郦筱黛抛了一个媚眼给他,嗲声道:“束市长,您可真会替人着想,一切都听您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墙索卫、陈述红和郦筱黛先送束毓含回到汕蒙宾馆,然后一起到陈述红别墅休息。郦筱黛中午喝了挺多的酒,也不洗澡,跟墙索卫和陈述红说了声,便到房间睡觉去了。这一觉睡得好不香甜,若不是手机拼命地叫唤,肯定没这么快醒过来。也不睁开眼睛,摸索着找到手机,接通道:“喂,是谁?”

  “是我,郦经理,朵晴啦。有没有吵着您?”朵晴迟疑了一下才说话,显然是听出郦筱黛睡意朦胧的不好意思。

  “哦,朵晴,什么事?你说吧,没关系的。”郦筱黛慵懒地问。

  “郦经理,我们商量好了,晚上我们想去情侣酒吧。”朵晴怪怪地说,嘻嘻笑了几声,接着道,“郦经理,唐凝儿和柔娅想看看您的男朋友呢!”

  “不是我,不是我,是朵晴自己!”旁边柔娅大声分辨道,声音大得郦筱黛都听得一清二楚。

  朵晴顶了一句:“不是你是谁?”然后干脆向郦筱黛告状道:“郦经理,柔娅最坏了,老是怂恿唐凝儿说去情侣酒吧,说想看看您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还说您的男朋友再好也肯定比不上她的那位心肝宝贝,她……”

  柔娅眼见朵情无中生有,胡说八道,情急之下,动手拧她的嘴巴。

  朵晴笑着躲闪,叫道:“郦经理,救命啊!”

  情侣酒吧顾名思义,就是只接待成双成对情侣的酒吧,想到里面去玩,一个人可不行,三个人也不行,反正非得男女配对不可。以前郦筱黛跟唐风志、叶天心都配对去过,知道那里的规矩,也知道那里的确不错,节目多,花样也多。此时听朵晴提起,心想:“红红姐不是答应自己跟莫哥哥交往了吗?何不晚上叫他来羡慕羡慕那些小妮子,把她们的男伴都比下去?”主意一定,便笑嘻嘻地对朵晴道:“别吵了,就听你们的,晚上就去情侣酒吧为唐凝儿庆贺,咱们公关部的都去,把酒吧包下来。哦,记得告诉大家都要带真的男朋友哟,不许有冒牌货,否则,我们灌醉他们。”

  朵晴急切地问:“几点?在哪集合?”

  郦筱黛想了一下道:“就晚上八点,酒吧门口见。”

  朵晴、柔娅等人一听,齐声欢呼起来,叫嚷着通知其他出外办事的同事们去了。

  郦筱黛放下电话,懒懒地起床,看了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四点了,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怎么红红姐和干爹不叫自己?走出卧室下楼看了看,去陈述红卧室敲敲门,没声音,又到楼上看了看,没人,开口叫佣人叶子,叫了几声才想起陈述红早让叶子回家休假。想了想,便不理会陈述红和墙索卫去哪里,赶快去给莫默打电话。可莫默却说没空,晚上七点要跟加拿大留学的朋友上网商量一些重要的事情,已经约好了的,不容更改。郦筱黛急了,莫默晚上如果不来,那可就太丢脸了,赶忙撒娇不依,好说歹说总算磨得莫默同意了,生怕他变卦,要他六点就到公司接自己。放下电话,高高兴兴地到浴室痛痛快快地泡了一个热水澡,爬起来擦干身子,赤裸裸地走回卧室,花了一个小时梳妆打扮,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回到墙大厦的办公室。时间拿捏得分秒不差,刚刚拿起手提包莫默便打手机说到了楼下。乐滋滋地下了楼,一眼便看见风度翩翩的莫默,娇唤着飘了上去,没了往日的顾忌,一下扑进莫默的怀里。

  莫默吓了一跳,以为郦筱黛一时忘怀了,忙提醒道:“黛黛,还在公司呢。”说着要推开她。

  郦筱黛反而抱得更紧了,仰起头喜滋滋地道:“莫哥哥,再也不用躲躲藏藏的了,是陈总裁自己叫我来找你的呢,她还想给我们做媒人。”

  莫默惊奇地道:“哦,有这等事?”

  郦筱黛认真地道:“真的,黛黛不会骗你的。她说上星期五中午跟你还有束市长、我干爹吃过饭后,才知道你是个好人,说再也不反对我跟你交往了。”

  莫默想了想陈述红的心理,觉得有可能,便信了,欣喜地亲了一下容光焕发的郦筱黛的额头,这才有心思欣赏她的美丽,一看之下,由衷赞叹道:“黛黛,你今天真美。”

  

第37章《悸遇》 第37章《悸遇》之五

  

  郦筱黛骄傲地把头一昂:“那当然。要不然岂不辱没了莫哥哥?”随即问,“莫哥哥,你想吃什么?黛黛请你。”

  莫默略微一想,道:“去吃‘重庆辣得香’。”

  郦筱黛当然不会反对,两人便开车到了“重庆辣得香”饭店。进了包厢,点完菜,郦筱黛娇声问:“莫哥哥,这几天你忙什么了?”

  莫默脸上一红,含糊道:“没什么,老三样,就上班采访调查而已。”心里头却情不自禁浮现出卓廖婧和陈妮星的影子。这几天来,卓廖婧和陈妮星把他伺候得像皇帝,让他享尽了齐人之福,似乎都忘了水冰晶的伤痛、隋铭楠的冤屈和束毓含的威胁。不过,这也怪不得他,试想又有哪个男人能抵御得住卓廖婧和陈妮星的联袂诱惑呢?再说了,卓廖婧和陈妮星毕竟做过三陪小姐,取悦男人颇有一套,每回不论是谁上场,都能把莫默的灵魂送上极乐世界去逛上一圈。上星期三晚上甚至还一起上阵,弄得莫默次日早上十点才爬起身来,几乎误了隋铭楠遗体的送别仪式。莫默自然也知道自己荒唐之极,不该纵情于美色,可总是控制不了自己,无奈之下,只好放任自流。其实,莫默这是有苦都不自知,隋铭楠之死已经不能接受,哪知隋铭楠的遗嘱居然还将自己的产业平分给了他和崔瑶瑶,给崔瑶瑶是应该的,因为崔瑶瑶可说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可给他呢?这是多大的信任和恩惠呀,莫默无法面对也无颜面对这样的安排,痛苦加惭愧加心乱之下,不知不觉中便借助美色来麻醉自己。可怜的是,这些微妙的心理莫默自己根本搞不明白。于是荒唐之事愈演愈烈,到得后来,惹得卓廖婧和陈妮星居然这样“开明”地申明:决不干涉莫默与其他女孩交往,甚至发生关系,还说郦筱黛呀、曹婷婷呀、曾雨佳呀、宛如湄呀等等都可以跟她们一起轮流伺候莫默,唯一的要求是:不论莫默之后娶了谁,都要答应她们做情人。要不是因为她们这份荒唐至极的“宽容”,莫默今天还真不敢答应来见郦筱黛。这些原委当然不能跟郦筱黛说,只好含糊了事。

  郦筱黛并不追问,自顾叽叽喳喳地跟莫默诉说着自己心中的快乐。对于她来说,此时莫默真真切切地陪着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已无关紧要,包括先前对叶天心的恨。吃过饭,已是七点过十分。结了账,到商场里逛到七点四十五分,这才驱车赶往情侣酒吧。七点五十八分,到了酒吧门口,却只看见朵晴、姚窕和柔娅在等着,奇怪地问:“其他人呢?”

  朵晴、姚窕和柔娅眼光闪烁地打量着莫默,均觉似曾相识,却想不起在哪见过,心里暗暗猜想,好一会才嘻嘻地道:“郦经理,大家都说情侣酒吧不好,要去三角梅酒吧,现在她们都在那边等着呢。”

  郦筱黛笑骂:“就你们多事。”继而道,“那赶快走吧。”

  到了三角梅酒吧,看见都是清一色的女孩子,还没意识到上了当,转头问朵晴她们:“护花使者们呢?”

  朵晴狡黠地问:“什么护花使者?”

  郦筱黛道:“不是说好大家都带男朋友的吗?”

  一句话惹得美女们咯咯大笑,刹时间酒吧里弥漫着燕叫莺鸣和百灵鸟的欢笑。

  还是唐凝儿老实,细声说:“郦经理,是朵晴、柔娅、尉薇、还有姚窕她们策划好的,说要骗出您的男朋友来看看,让大家审核审核,看合不合格。”生怕郦筱黛生气,又道,“郦经理,你不要怪她们好吗?”

  郦筱黛心情正好,嫣然笑道:“怕了你们了!你们想看我的男朋友是吧?”转身硬把缩在角落的莫默给推到大家面前,亲昵地偎依着,骄傲地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大作家大记者——莫默!”

  美女们全都愣住了,过了一会突地尖叫欢呼:“莫默,是莫默!哈啊,居然是莫默耶!”

  叫得最大声的居然是柔娅、朵晴、姚窕三人。刚才她们都认出了莫默,只是不敢确定而已,此时听得郦筱黛亲口说了,得知向来尊敬的顶头上司的男朋友真的是大名鼎鼎的大作家、大记者,哪能还控制得住情绪,理所当然要拼尽全力尖叫,以此来表示兴奋的心情。

  这一晚的酒吧聚会莫默可惨了,想想看,一个女人相当于五百只鸭子,公关部三十三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该相当于多少只鸭子?这么多只鸭子把莫默包围在当中叽叽喳喳地叫,他还不头晕呀?不但头晕,简直连双腿都软了。人人都说身处美女丛中是最快乐的事,可莫默却觉得世界上最惨的事莫过于此。更为悲惨的是他还得强颜欢笑应对各位美女的轮番轰炸,都口干舌燥了,还只回答了一小半问题,真不知道他接下来的时间该怎么过。令人气愤的是,莫默心里苦得要死,可郦筱黛见心上人这么受美女们围攻,居然还高兴得笑酸了脸颊,真是几人欢乐几人愁。

  千盼万盼,终于盼到聚会结束。

  回到宿舍,莫默扑通倒在床上不想动了,任随兴奋依旧的郦筱黛怎么哄都不起来。

  郦筱黛迈着漂亮的步伐在屋子里走着,吃吃笑个不停,乐了一会,跪在床上细细端详着莫默,忽然向前一扑,倒在莫默的怀里甜蜜蜜地品味着刚才收集的羡慕眼光,不知不觉,两人便这样依靠着睡着了。

  大约下半夜三点半的时候,两人同时醒了过来。彼此相视温馨一笑,一起坐了起来。

  莫默道:“黛黛,刚才可把我给整惨了,拜托你下回千万别叫我参加这样的聚会。”

  郦筱黛嘻嘻笑道:“莫哥哥,你真傻。介绍那么多美女给你泡你还不懂得把握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那个店了。”

  莫默大叫:“是我泡她们还是她们泡我?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郦筱黛双脚一跨,面对着莫默坐在他的大腿上,咬牙媚笑道:“我偏要你上我的当。”说着就去咬莫默的脸,继而嘤宁一声把莫默扑倒在床上,热情地亲吻起来。

  莫默不甘心久居人下,用力一翻身把郦筱黛压在身下。

  两人激情肆意地缠绵着,忽然郦筱黛喘着香气,在莫默耳边道:“莫哥哥,黛黛今天是危险期,要吃避孕药的。”

  莫默一愣,道:“可我没有啊。”

  郦筱黛呵气如兰,咬咬嘴唇悄悄地道:“傻哥哥,就知道你没有的,黛黛早准备好了,在手提包里,你去拿,好不好?”

  莫默难为情地笑了笑,道:“我去拿。”起身下床,快步出了卧室,走到大厅,看见手提包正躺在沙发上,过去拿了起来,拉开拉链翻了两下,忽然看见里面的一叠资料有轿车进货记录几个字,觉得很是奇怪,黛黛怎么会有这些东西?一时好奇,拿出来翻了翻,一看之下顿然失色,居然是国信集团和洪圣集团的轿车走私资料。颤抖着手,认真翻看下去,发现资料记录得详尽无比,进货时间、地点、数量、供货单位,以及海关、港务局、船务公司参与人物等等也都记录得一清二楚,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翻到最后几张,居然还看到了墙索卫、许笑杰、姚向守、钱应贤、毕余幢等等几十名官员庇护走私的分赃记录。不由又惊又喜,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想,这下陈述红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郦筱黛等了会儿,以为莫默找不到,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看见莫默呆呆地坐在沙发上,顽皮心起,悄悄走到身后,蒙住莫默的眼睛,嗲声问:“猜猜我是谁?”

  莫默轻轻掰开郦筱黛的双手,转头定定地看着她,悠悠道:“黛黛,想不到你这么明白莫哥哥的心事!”

  郦筱黛嫣然一笑道:“那当然啦。”随即问:“找到了没?”

  莫默感激地看着郦筱黛,扬扬手中的资料,笑嘻嘻问:“这是什么?”

  郦筱黛以为是莫默写给她的情书,一探手抢了过来,认真翻了一翻,失望之余惊疑地道:“咦,公司什么时候有进口轿车了?莫哥哥,你怎么会有这些资料?”

  莫默惊讶地问:“不是你要给我的吗?”

  郦筱黛茫然不解地睁大眼睛:“我?”

  莫默奇怪地道:“你不知道?在你手提包里翻出来的。”

  郦筱黛又翻了翻,脸色渐渐惨白,这不是走私的秘密资料吗?原来社会上的传言都是真的,害怕地道:“我包包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怎么会有?”

  

第38章《错误决定》 第38章《错误决定》之一

  莫默没有怀疑郦筱黛参与走私,见她害怕,温柔地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脑海里却不停揣想会是谁陷害她,等她平静下来,温言问:“在公司里谁跟你的意见最大?”

  郦筱黛想也不想脱口便答:“何萁娟。”

  莫默惊愕地道:“是她?”何萁娟莫默认识,一向都觉得她是那种温柔聪慧、善解人意的善良女孩,不敢相信她会做出这么歹毒的事。

  “肯定是她。”郦筱黛不容置疑地道。想了片刻又说,“这资料一定是她从总裁室偷出来的。总裁室可以随意出入的只有我和她,也不知她吃错了什么药,总是把我当作眼中钉,处处跟我过不去,这事说不定她早就预谋好了的。”

  莫默相信郦筱黛的智慧,不作它想,遂认真与郦筱黛商量着应对之策。

  郦筱黛恨恨地说要揭开何萁娟的阴谋,让她自食其果。莫默说不行,这事只能想办法掩盖过去,否则会害死何萁娟的。郦筱黛刚才只是一时气愤之言,听得莫默这么一说,也认为揭开不得。

  莫默心想:“既然何萁娟要陷害黛黛,肯定会在现场留下证物什么的来指证。”便叫郦筱黛先找找有没有少了什么惯用的东西。

  郦筱黛依言把手提包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一件一件翻了一遍,果真发现少了一个粉红色的三角梅发卡,顿时又紧张起来。莫默沉吟了一会,叫郦筱黛别害怕,只要明天早上上班先偷偷去陈述红办公室把东西找回来就行,然后装做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暗地里则多提防着何萁娟。郦筱黛有了主心骨,放下了心,看着莫默问资料怎么办。莫默想了想,说由他来保存。

  商量妥定,已没心情再做爱了,便上床相拥着睡觉。

  次日早上,郦筱黛特地提早半个小时去上班。

  莫默则又破例八点就到了记者站。记起上次引起的恐慌,一跨进办公室,便赶忙申明今天是另有要事,不是找谁算账来的。然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花了一个半小时把资料都输入电脑。然后呆呆地看着显示屏上墙索卫的名字,想不明白以墙索卫的身份地位和未来前景为什么会愚蠢到以身试法参与走私,这不是自毁前程吗?脑海里回旋着这些年来墙索卫所做的一桩桩为国为民的大事,觉得很是痛心。幽幽叹了几口气,又沉吟许久,动手把关于墙索卫的部分全都删除,这才放心地储存到秘密档案中去。这时,路颖拿着一盒录像带敲门进来,喜滋滋地道:“秘书长,我发现异常之处了。”

  莫默大喜:“真的?”起身走出座位。

  路颖嫣然一笑,也不回答,把录像带放进录像机,搜索到五分钟处,转头对莫默道,“秘书长,您看,这时夏韵手中的气球,一共是六个,其他人手中的也都是六个,您再看……”说着搜索到第三十九分钟,“现在气球变成了五个,别人手中的还是六个。”搜索到第四十一分钟,“您看,夏韵用手摸气球的顶部,然后把气球靠在隋总胸前。”最后搜索到第六十分钟,“您再看看,现在气球只剩下三个了,其他人手中的还是六个。”抬头看着莫默,“秘书长,您说,是不是夏韵故意刺破气球的?要不然怎么会就她手中的气球老是漏气瘪了?!”

  莫默沉思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忽地一把抱起路颖转着,高兴地叫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茵子叫人把录像带送来后,莫默自己不知看过了多少遍,可都一无所获,无奈之下便叫路颖帮忙,希望细心的路颖能有所发现,现在路颖果真不负所望,找出了这异常之处,从而促动莫默想通了谋杀方法。

  路颖没想到莫默会突然做出这亲密之极的举动,又惊又喜,继而羞得脸若红霞,一颗心激动得差点蹦出胸口,慌乱了一会,羞涩难抑地道:“秘书长,别人会看见,您、您快放我下来。”

  莫默一时高兴忘形,居然用上了这几天表示开心时的招数——抱卓廖婧和陈妮星的招数。听得路颖提醒,顿时醒悟过来,赶忙放下她,赧然道:“对不起,我以为、我以为……”

  路颖垂头搓着衣角,道:“没关系。”沉默了会儿,想说:“其实我很喜欢。”但鼓了半天的勇气,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来。不过,也幸好她没说出口来,否则莫默以后就无法自然面对她了。

  莫默恢复了冷静,微笑问:“还有好消息没有?”

  路颖浑身一震,回过神来,赶忙道:“刚才出版社的周社长派人把新出版的《边缘》送了一百本过来,又来电话说还是决定专门为您搞一个作品研讨会,请你不要再拒……”

  莫默不等路颖把话说完,把手一挥,打断她的话道:“别理他,这不算好消息,来一个真材实料的。”

  路颖嫣然一笑,道:“怎么不是好消息呢?您的新长篇一出来,大家便争相抢购呢,所以周社长才……”

  莫默又打断道:“你不懂,我有个预感,这部长篇不久之后就会被查禁的。”

  路颖不解地问:“为什么?”

  莫默摆摆手,表示不愿说这个话题,问:“状告杨筝溁的事进展得怎么样了?”

  路颖喜滋滋地道:“秘书长,简直是不可思议的顺利,和关岩晃的案子下星期三同时开庭。杨律师说请您尽管放心等着好消息。”

  莫默愉悦地笑道:“那当然,我……”话未说完,手机响了,是郦筱黛打来的,忙接通问:“怎么样了?”

  郦筱黛压着嗓子道:“莫哥哥,正如你所料,我真的在电脑桌下找到了发卡。红红姐刚刚来了,什么也没发现。哦,怕你着急,先偷偷给你打个电话,我要忙去了,晚上见。”说完挂断了电话。

  莫默放下心中大石,高兴地笑了,一时间忘了要跟路颖说的话。

  路颖等了一会,问:“秘书长,您刚才要说什么?”

  莫默一愣,随即笑道:“没什么,开庭的事由你全权代我处理。哦,对了,要小心杨筝溁和关岩晃的纠缠,啊,这两个人很可怕的。”

  路颖见莫默这么关心自己,又回味着刚才亲昵的动作,心里觉得甜蜜极了,暗自想:“原来秘书长并不是不喜欢自己,看他刚才真情流露的样子……”想着想着,一颗心便痴了,呆呆地站着不动。

  莫默却没空理会路颖在想些什么,静静地坐着思考了会,想起以前曾听人说过有一种兴奋剂可以加热成兴奋剂吸食,好像叫什么BBTB,不敢确定,遂动手上网查询,不一会儿,便在一个外国网站找到了BBTB的介绍资料,介绍资料有一段是这么说——BBTB的服用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液体服用,即溶解在纯净水当中服用;一种是气体服用,即把药片加热到九十度通过专用吸食器用鼻子吸气服用。前者的服用方式要比后者的效果好得多,因此大多数人都采取液体服用的方式。

  莫默忖道:“显然是把BBTB加热成气体,充进气球,然后偷偷刺破,对着铭楠的鼻子吹,让他不知不觉地吸食……可是,夏韵跟陈述红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大脑中快速分析着夏韵和陈述红的共同之处,以及她们公司的关系,忽然想起昨晚聚会时好像听见哪个女孩说过她先是在模特公司做模特,后来才到国信集团公关部当公关的,于是推想:“会不会她就是从夏韵公司出来的?要不然怎么那么像模特?嗯,有可能——管她是不是,先打个电话试探试探再说。”抓起电话,拨了国信集团总机的号码,响了几声,通了,道:“麻烦你帮我转公关部办公室。”

  

第38章《错误决定》 第38章《错误决定》之二

  总机小姐甜甜地说请稍等,不一会便帮莫默转了过去,又响了几声,有人接起了电话以悦耳动听的声音问:“请问找谁?”

  莫默道:“麻烦你帮我找一下朵晴。”

  悦耳动听的女声又道:“我就是啊,您是哪一位?”

  莫默笑道:“我是莫默。”

  朵晴惊喜地道:“啊,是你!”

  莫默笑道:“是我。”随即诈道,“听说你以前是夏韵的得力干将,后来才调到国信的?”

  朵晴惊讶地道:“你怎么知道?”

  莫默道:“别忘了,我是记者。”

  朵晴嫣然笑道:“说的也是,有什么事是你这个大记者不知道的?不过,你不会就为这打电话给我吧?”

  莫默笑道:“你真聪明。”略一停顿,接着道,“是这样的,我打算在九月份办一个企业文化节,其中服装企业的分块需要很多模特,可我跟夏韵不熟,想请你介绍一下她公司的情况,帮忙引见引见,怎么样,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可以,当然可以。”朵晴高兴地道,“能帮你这个大作家的忙,是我的荣幸。”

  莫默趁热打铁,问:“那你现在有空没有?”

  朵晴忙不迭道:“有空,你找我,没空也有空。”

  莫默道:“那太好了。二十分钟后我们在望湖大酒店的‘有缘人’咖啡屋见面好吗?”怕朵晴太张扬,叮嘱道,“别跟别人说,啊?!”

  二十分钟后,两人在咖啡屋的包厢里坐了下来。

  不知怎的,一向在交际场合谈笑风生,轻松自若的朵晴觉得好生紧张好生激动,差点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刚才来的路上,她一直在猜想莫默为什么找她,想来想去,认为莫默很可能是一种暗示,不然找几个模特何必要他这个大人物亲自出马?又干吗偏偏约在“有缘人”咖啡屋?还那么神秘兮兮地叮嘱自己不要跟别人说。老实说,以前没见到莫默也就罢了,只纯粹当作一个偶像,昨晚近距离接触后,不仅仅是她,三十余个女孩当中,恐怕有一半都把莫默这个风度翩翩的钻石王老五升格为梦中情人。而现在,这个梦中情人居然单单看中了自己,她焉能不紧张不兴奋?

  莫默因为自己歪打正着,只顾着高兴,没注意到这些细节,笑眯眯问朵晴想喝什么咖啡。

  朵晴回答随便随便,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莫默看了一下菜单,点了两杯最贵的“醉缘咖啡”和一份水果拼盘。不一会,服务员就送了来,轻轻放下,说了声请慢用,退了出去。莫默招呼道:“来喝喝看这‘醉缘’好不好喝?”

  朵晴又误会了,因此还没喝心就醉了,微微颤抖着手端着别有意味的“醉缘”,抿了一小口,期待着真正醉人时刻的来临。可莫默只顾问着一些无关情话的事,心想,也许他太紧张了,想借说话来消除,便配合地有问必答。把自己是何方人氏,怎么进了夏韵海南的公司,怎么到汕蒙来,又怎么进了国信公关部,以及夏韵跟陈述红的关系都毫无保留地说了,最后连公司用美色诱人的事也全盘托出。听得莫默大为惊叹,庆幸不已。朵晴说着说着,渐渐恢复了活跃大方的本色。说到后来,见莫默依然鼓不起勇气向自己发起攻击,不由有些急了,忽地站起,拉着莫默的手就走。

  莫默不知她要干什么,还以为她另有秘事相告,慌忙扔下五百块钱,跟着朵晴走了。

  朵晴心急火燎地把莫默带到自己的宿舍,一进门,脚下一拨,砰地把门关上,返身双手一勾,抱住莫默的脖子,热情似火地献上了自己娇嫩红润的嘴唇。

  莫默大惊,把头一偏,急切道:“朵晴,别这样,别这样!”

  朵晴腻声道:“莫大哥,我愿意,我愿意!”

  莫默抑制住心头的躁动,硬把朵晴推开,板着脸道:“朵晴,不可以这样!”说着,转身便走。

  朵晴以为莫默是怕人知道,又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背上摩挲着,道:“莫大哥,你放心,我不会跟郦经理说的,这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说莫默面对朵晴这样妩媚多姿的美女而不动心,那是骗人,内心的情欲早被郦筱黛彻底开发了出来,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定力,何况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坐怀不乱的君子,倘若碰到中意的女孩,也会胡思乱想,而如果是对方主动投怀送抱,那当然更是求之不得了。因此只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即被朵晴的妩媚和美丽所诱惑,激烈地反应了起来。手起衣落,不一会两人便赤裸相对。朵晴舒展着身子,展现着天生的一副媚骨,嘴里声声低回地呻吟着,惹得莫默情欲激荡,忍不住抱起她,飞快地冲进卧室,一下扑倒在床上,翻滚离合,纵情欢乐了起来。朵晴做爱的技巧好极了,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变化出各种姿势,激发得莫默奔腾的气势汹涌不息。虽然都是两性之间的交合,但此番莫默感受到了新颖的滋味,那种感觉,似疯似狂,让人愿意用生命的力量去感受。朵晴的感受也是前所未有的好。她觉得莫默给予她的,才是真正的灵与肉的完美结合。让她能够放开怀抱,尽情追求难以名状的至高快感。她舒服得想哭,想叫,想融化成水,渗透到莫默的肌肤里去。两人竭尽全力的相互迎合着。良久,良久,才不约而同地双双颤抖着身子,渐渐松弛了下来,彼此嘴角都含着满足的微笑,紧紧拥抱着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朵晴乖巧地起来,到厨房泡了一杯香浓的参茶给莫默。莫默也不客气,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了个精光,不一会儿,便感觉有股热气从腹中腾腾升起,片刻之后全身又充满了力气,感激地抱住朵晴亲了一口。朵晴趁机撒娇,要莫默以后多多抽空来陪陪她。莫默自然是忙不迭地答应了,只是心里毕竟挂怀着众多悬而未决的大事,不敢继续与朵晴纠缠,匆匆洗了个澡,便离开了朵晴的宿舍。回到记者站时,已经十一点了。在办公室里坐了几分钟,终于想定只有毕正芳才是最可信赖的高官,便不再犹豫,立时拨了她的手机号码。手机通了,传来毕正芳温和的声音问是谁。莫默赶忙报出自己的姓名,说有重要的事想跟她面谈,问她能不能尽快抽出个时间。毕正芳以前跟莫默接触过四五次,次次感觉良好印象深刻,极为赞赏莫默的才华,闻言欣然说你十二点到我家来,中午请你吃饭,咱们边吃边聊。莫默大喜,赶忙起身准备,把茵子剪辑的录像带复制了一份,正想装进公文包,可公文包太小了些,装了录像带就装不下其他东西了。遂叫路颖赶快去楼下商场买来一个大一些的公文包。这下容量足够了,把录像带放了进去还空荡荡的。想了一下,打开电脑,调出存档在秘密文件夹的走私资料,打印了一份,装订好,小心地放进公文包的夹层。准备好这一切,时间已经十一点四十分,忙提起公文包下楼,叫了一部的士直奔省委省府高官的公寓——嘉禾园。十一点五十五分,到了嘉禾园。跟值班的武警说了要找毕书记,已经约好的。武警说请稍等,拨通可视电话请示了下,又叫莫默跟毕正芳确认了一句,这才让莫默进门,并说毕正芳书记的家是6号小别墅。

  

第38章《错误决定》 第38章《错误决定》之三

  莫默礼貌地说了声谢谢,边走边看,觉得省里的领导们真会享受,住得这么的好,似乎有些太奢侈了,要知道,现在单单汕蒙市的下岗职工就已经达到了四十一万之多。边走边感慨,很快便到了毕正芳的别墅门前,但见她正站在门口对着自己微微地笑,遂扬手招呼道:“毕书记,你好!”

  毕正芳招手道:“莫兄弟,快来,快来。”

  莫默快步走上台阶。

  毕正芳亲热地把他迎进屋里。

  毕正芳的家很有韵味,古朴典雅又舒适大方的,置身其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莫默左右扫视了一圈,啧啧赞叹道:“毕书记,若能在你家这样的环境里写作,一定是文思泉涌,下笔如飞,恐怕我小说至少多写三五部了。”

  毕正芳微微一笑,道:“如果你喜欢这里,我可以腾出一间让你进行创作啊。”

  莫默嘻嘻笑道:“心领了,真让我住在这,我又怕看见周围的这些高官。”

  毕正芳泡了一杯清香的绿茶递给莫默,然后问:“为什么?”

  莫默直视着毕正芳的眼睛,反问道:“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毕正芳笑道:“当然是真话。”

  莫默直言不讳道:“其实根本不能说是怕,这个怕字应该解释为不喜欢,而且还带有相当多的一些厌恶的意思。”

  毕正芳还真为莫默的坦率和胆大感到惊异,忍不住直盯着莫默看,好久才道:“莫兄弟,你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的人,难道你就不怕我发怒?”

  莫默笑道:“为了保持你们高官‘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度量,你们哪肯破坏自己修养高深的光辉形象跟我这样的一介书生发脾气?我倒希望毕书记你大骂我一通。”

  毕正芳赞叹道:“不愧是名作家,说话直爽机智、绵里藏针,让人舒服不得也气不得。”

  莫默哈哈大笑:“我也是看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你面前,我当然只能说人话了。要不然,只能说明我自己没有眼光,辨不得好官和坏官。”

  毕正芳微笑道:“佩服,佩服,说恭维话也不显山不露水的。”

  莫默认真地道:“毕书记,我说的是真心话,要不然也不会来找你。我正活得滋润,可不想自寻死路。”

  这时,有一个青春女孩出来叫吃饭。

  毕正芳向那女孩招手道:“小雪,过来。”

  女孩轻盈地走了过来,问:“妈,什么事?”说着偎依在毕正芳身边,双手搭着毕正芳的肩膀,眼光大方地打量着莫默。

  莫默却不敢放肆,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毕正芳轻轻拍拍女儿的手背,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见你崇拜的偶像吗?现在妈妈帮你请到家里来了。”

  女孩稍稍一愣,随即惊喜地道:“难道他就是……”

  毕正芳道:“对呀,他就是莫默莫大作家。”

  女孩欢呼起来,忽然转身跑出客厅。

  毕正芳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对莫默道:“这是我的小女儿,跟我的姓,叫如雪。”

  莫默闻言一惊,下意识地重复一遍:“如雪?”心里刹时想起了孟如云的妹妹孟如雪,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毕正芳道:“对,就叫如雪。挺好听的名字是吧?她很喜欢你的诗词小说,常常跟我谈论你的作品。没想到你来了,倒把她吓跑了。”说着站了起来,请莫默去吃饭。两人刚刚走到客厅门口,毕如雪抱着一堆书冲了进来,差点跟毕正芳撞了个满怀。毕正芳笑骂:“你搞什么!”

  毕如雪冲毕正芳做了个鬼脸,然后兴奋地看着莫默道:“莫大哥,帮我签签名!”说着就想拉莫默回客厅。

  毕正芳阻止道:“如雪,礼貌点,先吃饭再说。”

  毕如雪悻悻作罢,继而又高兴起来,热情地招呼莫默在饭桌上位坐下。

  莫默这一餐饭吃得很舒服,好像又到了孟如云家,让他觉得好温馨好惬意。饭后,首要的事情当然是给毕如雪签名。签完,毕正芳把喜滋滋捧着书的毕如雪赶出客厅,笑道:“都二十一岁了还像小孩子一样,莫兄弟,以后你有空就多教教她。”

  莫默不置可否,略微一想,抓起公文包拉开拉链,掏出走私材料,递给毕正芳。

  毕正芳伸手接过,认真翻看起来,越看脸色越是凝重,看到最后,忍不住愤怒地拍起了桌子,很快又冷静下来,沉吟了一会,问:“这资料哪来的?”

  莫默道:“是国信集团内部一个高层人员秘密提供的。”顿了口气,补充道,“但我不能透露她的名字,我答应过她的。”

  毕正芳叹息道:“难道我们汕蒙会是第二个走私大市?”

  莫默道:“差不多是了。国信集团和洪圣集团走私的事我追踪很久了,根据我的调查,他们伙同走私由来已久,可说是猖獗之极。”

  毕正芳问:“你找墙索卫了吗?”

  莫默摇头。

  毕正芳奇怪地问:“你跟他不是好朋友吗?怎么这么重要的事你不先告诉他?”

  莫默叹道:“他现在刚刚走出换牌子事件的困境,再把这事砸给他,那还不把他给压趴下呀。再说了,这事能让我放心托付的,只有毕书记你。如果你不在我们海府省,我宁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毕正芳谦逊地道:“莫兄弟,你太抬举我了。”

  莫默目光炯炯地看着毕正芳:“那就让我抬举到底!”

  毕正芳敏感地问:“难道还有惊人的秘密?”

  莫默脸色沉重,沉吟了一会,缓缓说道:“陈述红不但是走私犯,而且还是强奸犯和杀人犯。”

  毕正芳闻言心突地猛跳了一下,作色道:“莫默,你可要为你说的话负责。”

  莫默重重地点头说那当然,然后便把陈述红如何强奸宇琳泠,如何收买毛湃湃,又如何设计杀死毛湃湃的事一一说了,只是把有关墙索卫的情节都隐瞒了起来。最后,一字一句地道:“15号那天,隋铭楠的死也是被陈述红设计谋杀的!”

  听了最后一句话,毕正芳再也沉不住气了,惊声问:“此话当真?”

  莫默重重点了一下头,道:“陈述红实在是智慧超人,杀人的方法也巧妙至极,她知道隋铭楠有非常严重的心脏病,就故意送南北争霸赛的足球票给隋铭楠,请隋铭楠去看球赛,又指使精典模特公司的总经理夏韵,利用充满兴奋剂BBTB气体的气球算计隋铭楠,令他不知不觉吸食了BBTB,已致兴奋过度,心脏病突发而死。”

  毕正芳惊疑不定,半晌问:“有没有证据?”

  莫默叹道:“陈述红强奸女孩是我亲眼所见,其他的只是推测。”说着从包里取出足球现场的剪辑录像带,眼光左右搜寻了一下,问,“你有盒式录像机吗?”

  毕正芳说有,起身走了出去,不一会便抱了一台录像机回到客厅,接上连线,打开机子电视。

  莫默放进带子,把路颖发现的异常之处解说了一遍,然后伤感地道:“为了隐瞒强奸的事,隋铭楠毛湃湃都送了命。本来,隋铭楠有强奸现场的录像的,可他为了维护酒店的声誉,就是不肯交给我,现在……”抹了一下潮湿的眼睛,“整理遗物的时候,我还特地交待他的未婚妻崔瑶瑶寻找,可不知他放到哪里去了,怎么也找不到,咳,或许,老天存心要放过陈述红这个变态的恶魔。”

  

第38章《错误决定》 第38章《错误决定》之四

  认真思考了一会,毕正芳相信了莫默的推断,很是难过地道:“想不到我一向敬重的女中豪杰居然会是一个恶魔。”随即恨恨地道:“莫兄弟,谢谢你的信任,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既然你看得起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莫默感激地道:“谢谢。”略一迟疑,道,“毕书记,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毕正芳慨然道:“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

  莫默道:“我担心走私案件又会牵连到墙书记,希望你能多多支持他。”

  毕正芳笑道:“莫兄弟,你可真够义气!”

  莫默肃然道:“不是义气,是因为他一直努力为老百姓做实事。”

  这话毕正芳认同,道:“莫兄弟,你大胆放心好了,像墙索卫这样肯为民做事的好官,我毕正芳无论如何都会保护他的。”

  从毕正芳家里出来,一路上莫默的心都激荡难平。

  他相信,用不了几个月,汕蒙大地上将掀起打击走私的狂风巨浪。可是,难道就只揭开陈述红走私的事吗?如果这样莫默实在心有不甘,只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迄今为止,陈述红的强奸罪和杀人罪都只是口说无凭,受害的女孩至今也找不到,毛湃湃的案件公安局侦破不了,含冤而死的隋铭楠目前却还是定性为心脏病突发死亡。陈述红实在是太狡猾太高明了,高明得你明知道是她干的却又无可奈何。

  正想得怏怏不乐,卓廖婧来电话了,说陈妮星晚上就要回霞海了,你怎么还不回来?莫默一想是啊,自己怎么就忘了陈妮星回霞海的大事,赶忙道歉,说马上回去。挂断电话,吩咐的士掉头奔赴青庭花园。到得33号别墅,卓廖婧陈妮星早在门口翘首以待。

  莫默上前毫不客气地一人给了一个热吻,然后左拥右抱进了别墅。

  也许是因为即将与莫默分别,陈妮星显得特别的粘乎,莫默一在沙发上坐下,整个人便缩到了莫默怀里,把头在莫默的胸前拱着,像是在寻奶吃的孩子。

  卓廖婧见状忍不住吃吃偷笑。

  陈妮星脸蛋一红,却还是我行我素,照来不误。

  莫默暗暗叫苦,这时候才知道美色的诱惑并非都是美妙的事。又恨自己定力太差,上午刚刚跟朵晴做过爱呢,这会陈妮星才这么稍稍亲昵一些,便又想入非非,恐怕就连色鬼也没这么急色。不禁摇头苦笑。

  卓廖婧奇怪地问:“莫哥哥,你的笑怎么那么苦?”

  莫默不敢照实回答,慌不择言道:“我一想起晶晶还躺在医院心里就难受。”

  陈妮星和卓廖婧齐声惊呼:“晶晶?”

  随即卓廖婧故意板起了脸:“老实交待,晶晶是谁?”

  陈妮星跟着助阵,仰脸凶凶地道:“快说!”

  莫默没想到自己也有说漏嘴的时候,摆出感慨不尽的样子,摇头叹息道:“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然后不解地问:“你们怎么知道晶晶的?”

  卓廖婧颇为不满地道:“还敢问!也不知是谁梦里一声又一声地叫着晶晶、晶晶。起先我还以为晶晶是一种东西,哼,原来是一个女孩。”

  陈妮星伸手扯住莫默的耳朵,虽然很轻很轻,可莫默却很配合地龇牙咧嘴地叫痛,害得陈妮星都怀疑自己的力气比楚霸王还大,心疼地放手,改为温柔地抚摸,嘴里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花心,那么多个情人了还不够,现在又冒出一个晶晶。”

  莫默却疑惑地看着卓廖婧,道:“我晚上会说梦话?我以前可从来不说梦话的。”

  卓廖婧一撇嘴,道:“你以前是一个人睡,说不说梦话自己怎么知道?”

  陈妮星则道:“可能是你这段时间太累了。”

  莫默忽然怪笑了起来,嘻嘻道:“原来罪魁祸首是你们二位小姐啊,居然还敢向我兴师问罪,简直是狗胆包天。”

  卓廖婧骂了一声:“好啊,骂我们是狗!”凶狠地扑了过来,用嘴来咬莫默的耳朵。莫默手一圈抱住她,卓廖婧立时温顺了下来,乖乖地不动。

  陈妮星白了莫默一眼,佯怒道:“自己花心,还赖我们!”

  莫默理直气壮地道:“怎么是赖你们了?每天晚上都要伺候得你们舒舒服服,能不累吗?”

  一句话臊得卓廖婧和陈妮星赶忙埋头在莫默怀里,然后嘻嘻地娇笑,笑着笑着两人的全身都渐渐地热了起来。

  莫默已经有了经验,突然发现怀里居然抱了两团火,吓了一跳,心想:“这时一箭双雕可受不了。”脑筋一转,故意幽幽长长地叹了口气。

  陈妮星和卓廖婧立时忘掉刚刚涌起的情欲,一起抬头关切地问:“莫哥哥,为什么叹气?”

  莫默心里暗笑,脸色却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又幽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陈妮星和卓廖婧紧张了,一个问:“莫哥哥,你怎么啦?”一个道:“莫哥哥,你有心事就告诉我们好吗?千万别闷在心里。”

  见两位红颜知己这么关心自己,莫默一时倒不知怎么回答,他可不想欺骗她们,情急之下,倒让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急切问:“婧子,汕蒙坐火车到霞海要多久?下午有没有?”

  卓廖婧不知道莫默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却不多问,认真想了一下,答道:“885特快二十二小时。下午四点发车。”

  莫默击掌道:“太好了。”然后搂搂两个美人的纤纤细腰,道:“你们不是想知道晶晶是谁吗?告诉你们好了,她是水冰吟的妹妹水冰晶。”

  陈妮星和卓廖婧齐声问:“真的?”

  莫默点头道:“真的。她很可怜,被坏人害得好惨好惨。前不久又被坏人从一百五十米高的悬崖上推到了大海里,幸好及时被人救起送到了医院,否则早就魂飞魄散了。现在她遍体鳞伤的,都已经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

  陈妮星卓廖婧齐声埋怨道:“莫哥哥,那你怎么不叫我们去照顾她?”

  莫默吻了吻她们的脸颊,柔声道:“难得你们有段开心的日子,莫哥哥怎么忍心破坏你们的心情呢?再说了,晶晶她有水冰吟、曾雨佳和郦筱黛她们三人轮流照顾,不差你们两个。”

  陈妮星和卓廖婧见情郎如此细心体贴,自然感动不已,深情地说:“莫哥哥,你真好。”

  莫默愧疚地道:“其实是你们对我好,说真的,你们说的没错,我真的很花心,见一个……”话未说完,嘴巴就被两只白皙的小手掩住了。陈妮星动作快些,掩住了莫默的嘴唇,卓廖婧则掩在了陈妮星的手上。陈妮星着急道:“莫哥哥,你别那么说好吗?刚刚我们是开玩笑的。”卓廖婧补充说:“妮星说的对,其实,一切都是我们愿意的。莫哥哥,在我们心目中,你是天底下最真情的人。”

  莫默心道:“这么婆婆妈妈的顶个屁用!”遂收拾起混乱的博爱心情,转口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想悄悄把晶晶送到霞海去治疗,一来可以避免坏人再来伤害她,二来霞海的医疗条件和技术都比汕蒙要好许多,晶晶到了那里会康复得更快更好,你们认为怎么样?”

  陈妮星和卓廖婧当然说好。

  莫默又仔细斟酌了一番,觉得此计可行,遂下了决心,当即给水冰吟打手机。此时水冰吟正在医院照顾水冰晶,见莫默打手机来了,高兴地接通问好。莫默把想法跟水冰吟说了。水冰吟想了想说那最好,不过,她要亲自陪着去。莫默说那当然。想了想,叫卓廖婧和陈妮星开车去医院帮忙水冰吟办理出院手续,然后在火车站边的天都大酒店门口碰头。自己匆匆赶到火车站,用高价包下了885次特快仅有的两套贵宾软卧。跟卓廖婧通了手机,说票买好了,问手续办得怎么样了?卓廖婧压低声音说好像总感觉有人在监视,还好没什么阻碍,大概再二十分钟就好了。莫默知道一定是束毓含和墙索卫派人监视的,叫卓廖婧小心点,别透露出去向,便合上了手机。慢慢向天都大酒店走去,刚刚走到门口,手机响了,是郑秘书打来的,叫莫默晚上一定要去参加市民共建卫生城市献计献策的颁奖仪式和通过国家卫生考核小组验收的庆祝晚会,否则就少了一个主角。莫默早把这些充满政治争宠味道的事给忘了,见郑秘书老揪着不放,紧张着语气,信口瞎闷说赶着忙碌束毓含交待的大事,铁定无法到场,必要的话就叫谢斐纭和路颖代表好了。郑秘书很尽职,说不行,是墙书记交待的。莫默嘻嘻笑着说你只要跟墙书记说莫默去执行束市长的任务保准墙书记没意见。郑秘书无奈地说那好吧,不知你搞什么鬼。然后挂断了电话。莫默得意地笑了,东张西望地等着卓廖婧等人,可等了有四十分钟,还不见水冰吟卓廖婧她们来,有些担心出事,正想给她们打电话,卓廖婧就打手机过来了。卓廖婧说,再五分钟就到。莫默这才放心地往来路观望。不一会,就看见卓廖婧的车迎面开来,然后在面前停下。

  

第38章《错误决定》 第38章《错误决定》之五

  

  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治疗,水冰晶的伤已经好了一小半,全身都可以动了,绷带也减少了一小半,已不再是先前石膏像的样子。此时她正靠在水冰吟的怀里,看见莫默走了过来,甜甜地叫道:“莫哥!”莫默边开门上车边问:“可以走路了吗?”水冰晶点头道:“可以了,上午姐姐扶着我走了有十几米。”莫默高兴地道:“太好了。”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遂叫卓廖婧直奔火车站。上了火车,卓廖婧坚持要跟着去,莫默说你我两个人都走了万一汕蒙发生什么事就赶不及了。卓廖婧说没事,哪里有那么多事。莫默说你还得帮我关照记者站的联谊会,再说你公司现在也根本离不开你,一则税务局正在查你的账,二则状告杨筝溁的事也需要你随时配合律师,然后附耳悄悄补充了一句:“你不想试试小别胜新婚的滋味吗?”卓廖婧一听噗嗤笑了,高兴地下了火车。

  火车开了大约一个小时,莫默给墙索卫拨了电话,假装懊恼地说:“不好了,墙书记,水冰晶突然失踪了,据说是被人偷偷接走的,可惜一时查不出来是谁搞的鬼,咳,我实在是太无能了,连一个小姑娘都看不住,真是对不起你和束市长,还有毕余幢……墙书记,请你帮忙转告束毓含和毕余幢,并代我向他们道个歉。”墙索卫当然不会怪罪莫默,安慰莫默别太自责,然后给束毓含打手机说了此事,言语之中为莫默说了许多好话,而且还把主要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束毓含一听主要是墙索卫的责任,自然更加不会怀疑莫默搞鬼,哈哈笑着说失踪就失踪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还给莫默发来一个短信说:“莫兄弟,水失踪之事已知,望勿介怀,毕之事我另有办法。束。”

  至此,莫默彻底安心,遂开心地跟水冰吟说着话。

  次日下午两点,准时到了霞海火车站北站。

  韦孝良早开车来接了,远远地,看见莫默背着水冰晶快步出了来,身边走着陈妮星和水冰吟,高兴地叫唤着迎上前去。电话里莫默早跟韦孝良说了来几个人,分别是谁。韦孝良记得清清楚楚,他微笑着看着水冰吟,道:“我知道,你一定是水冰吟。”又看看莫默背上的水冰晶,“你是水冰晶。”陈妮星明明是老朋友了,可他看了几眼,却道:“这位是谁?怎么好像天外来客似的。”陈妮星假装生气挥手打他。莫默笑道:“韦孝良,才几天不见你幽默多了。”韦孝良拱手道:“哪里,哪里!过奖,过奖!”莫默笑着踢了他一脚:“走吧!”

  韦孝良慌忙头前带路,不一会,便到了停车场,招呼大家上了车,开车直奔霞海最著名的妇幼保健医院,把水冰晶安顿在不亚于五星级宾馆套房的高级病房里。

  莫默这才松了一口气,拍拍韦孝良的肩膀,道:“我忽然想,不如让水冰吟到你公司去上班倒更好。”

  韦孝良看了水冰吟一眼,笑道:“求之不得!”

  水冰吟惊奇地问:“莫默,你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了?”

  莫默道:“也不瞒你,国信集团很快就要有暴风雨来临,我怕你受波及。再说了,晶晶也不适宜再回汕蒙,我想让她在霞海工作。你留在霞海一来可以避开风波,二来可以照顾晶晶。”

  水冰吟其实早就不喜欢呆在汕蒙了,只是没有勇气再到另一个城市去闯荡,莫默能给她提供机会正是求之不得,只是因为提得太出乎意料了,才会好奇发问。她这边便想欣然同意,水冰晶却着急地拽住莫默的手抗议:“莫哥,我不想呆在霞海,我想回汕蒙。”

  莫默明白水冰晶的心事,柔声道:“晶晶,其实你早知道莫哥没有出差的是不是?同样,莫哥也知道你为什么……”看了一眼水冰吟,不想她担心,就没把话说完,拍拍水冰晶的手背,“听话,啊?”

  水冰晶哀怨地看着莫默。

  莫默心想:“韦孝良、星子、水冰吟都在,还是回头再说吧。”遂道:“那好,先把伤养好再说。”

  大家坐着聊了一会,水冰晶闭上眼睛睡着了。陈妮星便先赶回市政府报到,自生病到现在,已经休假快一个月了,不回去不行,就告辞走了。水冰吟以前没来过霞海,一切都陌生得很,更不用说这医院了,韦孝良当然义不容辞地带着她到处去熟悉医院的环境。他们两人刚走出病房没多久,水冰晶忽地睁开了眼睛。莫默笑道:“原来你装睡。”

  水冰晶幽幽地道:“莫哥,你是不是嫌晶晶变得丑了,不要晶晶了?晶晶知道自己脸上身上都是伤疤,好丑好丑的。”

  莫默赶忙柔声道:“怎么会呢?莫哥不会忘了自己的承诺的。”

  水冰晶眼角溢出两颗晶莹的泪珠,哽咽道:“可是,我担心好了也会留下很多伤痕,好丑好丑,你看了会讨厌。”

  本来,莫默就发誓要让水冰晶以后的生活充满快乐,而当明白水冰晶设计毕余幢的用意后,这份心意已经升格为无尽的爱意,试想想,柔弱的水冰晶都能勇敢地以生命来表达对莫默的爱,像莫默这样多情的人又怎会不报之以情呢?在莫默此刻的心中,已经没有什么太多的挂碍了,他只知道,要用心去爱水冰晶。即便这颗心已经不完整。此时看见水冰晶伤心落泪,便毫不迟疑地用嘴吻掉她的眼泪,两眼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安慰道:“晶晶,你放心,莫哥会请最好的医生把你恢复到以前那么漂亮。而且,莫哥会更爱你的。莫哥不会傻得放弃你这么伟大的爱情的。”

  水冰晶却不敢相信,虽不说话了,眼眸里却满是忧郁。

  莫默心疼已极,想了想,缓缓伏下上身,双手轻轻扳住水冰晶的头,把嘴印在她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上,温柔地亲吻着。这是莫默第一次亲吻水冰晶,也是他第一次主动亲吻没有肌肤之亲的女孩子,其中不仅是爱情的表达,更是爱情的宣誓。

  水冰晶自然深刻感受到了,全身激动地颤抖了一会,然后嘤宁一声,双手反抱住莫默的头,热切地反应了起来。两人情致缠绵地吻了许久,直到水冰晶红霞满面,气喘吁吁,才强制着终止。水冰晶不知该如何来表达心中的感受,只好焕发着笑脸。莫默握着水冰晶的手微笑着,悄悄在她耳边道:“晶晶,快点好起来,莫哥想爱你呢。”水冰晶自然明白莫默的意思,幸福地眨着眼睛,拼命点头,那模样可爱极了,惹得莫默抑制不住冲动,伸手探进水冰晶的内衣,轻轻抚摸她布满伤疤但却火热的身躯。

  经过莫默这样一番特殊方式的表达,水冰晶的情绪彻底高昂了起来。

  水冰吟和韦孝良逛完医院回来,看见水冰晶开心快乐的样子,都被感染了,心情大好。于是,病房里便笑声不断。

  晚饭是在病房里吃的。

  韦孝良叫霞海最有名的“食如意食府”送来了十几道精致的菜肴,吃得水冰吟差点咬了舌头,也害得水冰晶比平时多吃了一倍的量。莫默当然不会放过这大快朵颐的机会,撑得肚子滚圆,而后抱着肚子,哇哇叫着,想躺在长椅上休息休息,刚刚躺下,手机却捣蛋地叫了。惹得韦孝良、水冰吟、水冰晶幸灾乐祸地大笑。莫默苦笑摇头,恨恨地骂着该死的手机乱叫,一边还是乖乖地掏手机,一看显示,居然是楚霁的手机号码和名字,有些奇怪地接通,问:“楚霁,什么事?”

  楚霁焦急地道:“莫哥,你在哪里?我们有非常非常可怕的消息要告诉你!”

  莫默不以为意地道:“什么消息?”

  楚霁道:“电话里不好说。”楚霖道:“你躲到哪里去了?我们找你都找一天了,也没看见你。”楚霁道:“你快到绿洲花园来,我们悄悄跟你说。”

  莫默道:“我在外面有急事,一时半会赶不回去,就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楚霖道:“电话里说不清楚的。莫哥,你尽快赶回来,啊?”楚霁忽然说了声:“快走,快走!”话音未落便即挂断了电话。

  莫默不知道楚霁楚霖神秘兮兮紧张兮兮的所为何事,想想她们平日里神鬼莫测的,便以为她们是虚张声势,目的只是想见自己而已,却不知楚氏姐妹这一回确实是掌握了一个惊天机密——简叠心雇了两个黑道杀手准备刺杀墙索卫的惊天秘密,可莫默居然粗心放过,看来,莫默这次真的要后悔一回了。

  

  

第39章《中央方案》 第39章《中央方案》之一

  早上一起床,简叠心便觉得自己心情好极了,破例吃了两大碗老婆煮的皮蛋瘦肉粥,继而腆着撑鼓了的肚子,迈着威仪四方的官步,一步一顿地走在林荫小路上。穿过花园的后门,便到了市府大楼,然后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偷偷地乐。辛苦经营的市民共建卫生城市功德圆满,按部就班地按照自己的计划一一展开,很快,这意义非凡的时刻就将载入汕蒙的史册,他简叠心自然是其中最为浓艳的一笔,成为汕蒙最耀眼的一颗星星。而墙索卫这个王八蛋,吃屎去吧,还以为你已经扭转了败势,故作胸怀博大地叫束毓含这傻冒来说和,我呸,跟你握手言和还不如自杀。不过,为了迷惑你,故意跟你演演戏假装臣服,借此打消你的警戒心里,然后趁着今晚万人狂欢的时刻再给你当头一棒,让米书记和仇省长看看谁才是汕蒙市的大功臣。市委书记的宝座我是势在必得,你还想当市委书记?简直是痴心妄想。

  简叠心想得快意之极,毫不客气地抛弃了之前老成持重的样子。他认为,一切都将在今晚改变。本来,他心中也没有什么把握的,毕竟和都镇和海平县的事让米兰欣和仇巨珲警觉了许多,不再对他简叠心言听计从。而当墙索卫委托束毓含来做说客,说什么跟他化敌为友,各就其位,各司其职,携手共创汕蒙美好未来等等狗屁的话时,他立马想到:肯定是墙索卫撑不住了,发现了省里对他不利的苗头,否则以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个性,怎么会在关键时候低头呢?联想到米书记和仇省长突然改变主意说要亲自来参加庆功晚会,可见对汕蒙终于取得国家卫生城市的光荣称号满意之极,这也充分说明自己已经度过了难关,重新得宠了。

  简叠心想着想着不由得高兴地咧嘴直笑。

  秘书黄末真敲门进来,看见他开心无比的样子,好奇地问:“市长,什么事让您笑得合不拢嘴?”

  简叠心却不回答,只顾自己演绎着笑的故事。

  黄末真笑嘻嘻地道:“市长,楚氏姐妹来消息说了,她们已套出束毓含的话了,中组部真的想把墙索卫调到偏远城市去,还说郑秘书正忙着运作,想到部门去当头头呢。看来,墙索卫这个老王八马上就要垮台了,难怪要来说和这一手。”

  简叠心心里暗暗得意:“还是自己的美人计用得高明啊,不但套住了郑浩然这小子,还抓住了束毓含这只老狐狸。”随即遗憾地想,“只可惜这么对白嫩嫩娇滴滴的姐妹花还要让别人睡,咳!”

  黄末真忽然涎脸道:“楚氏姐妹本事不小,市长,能不能,能不能……”

  简叠心明白黄末真的心思,沉下脸来,道:“你想说什么?”

  黄末真赶忙道:“没什么,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说,您应该把她们调回到身边来,让别人糟蹋了实在心痛,她们可是独一无二的尤物,就是克隆也无法克隆得那么漂亮那么相像。”

  简叠心威严地看了黄末真一眼,道:“说你目光短浅还真没说错你,美色只是生活的调剂品,岂能那么在乎?什么独一无二,人家把她们姐妹当宝贝,在我眼中还不是两具臭皮囊,尝尝鲜也就算了。”

  黄末真谄媚地道:“说的是,说的是!”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不在意姐妹花,稍稍沉吟了会,简叠心对黄末真恩宠有加地道:“我知道你也喜欢她们,想玩的话你就自己找个时间玩玩吧。”

  黄末真早就对楚氏姐妹垂涎三尺,这段时间看见简叠心接二连三把她们送给别人玩弄,更是心头发痒,蠢蠢欲动,可刚才说了一半终于还是畏惧简叠心责骂,把话吞回了肚子里,正绝望之际想不到竟会得到主子如此美妙的赏赐,大喜若狂,一下跳了起来。

  简叠心摇头叹息道:“你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黄末真有了美人,哪里还在乎什么长不长进,只顾嘿嘿嘿地傻笑着,然后迫不及待地找借口溜出市政府,心急如焚地就给楚氏姐妹打手机。恼人的是楚氏姐妹不知怎么回事,手机老是关机。想起她们说过郑秘书把她们安排在莫默的记者站上班,忙打114问了记者站的号码,拨了过去,可是对方却说楚氏姐妹已经请假好几天了,现在还没回来上班。不由一愣,随即想起,前天下午和前天晚上楚氏姐妹一直陪着束毓含,昨天一整天又陪着主子简叠心,直到昨晚下半夜两点多了才离开悦来大酒店走了的,此时她们肯定还在睡觉。便兴冲冲地冲到她们绿洲花园的宿舍,可是敲了老半天的门都没人应,心想:难道她们不在?

  绿洲花园的宿舍是主子简叠心专门为楚氏姐妹安排的安乐窝,当然,具体购置什么的都是他黄末真经的手。当时深谋远虑的他就预见到自己总有一天能吃到这两只又白又嫩的天鹅肉,便未雨绸缪,毫不客气地偷偷另外配置了一套房门的钥匙,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黄末真得意地开门而进,左看右看,里看外看,两房两厅的房子却全都空了了的,别说美人鱼了,连只蚊子姑娘也没有。黄末真沮丧极了,汹涌的欲火胀得全身发疼,尤其是胯下的宝贝弟弟,老是坚强不屈地想要破裤而出,奈何佳人音杳,天大的英雄也无用武之地。

  黄末真苦恼极了,弯着腰,抱着宝贝弟弟在厅里走来走去。嘴里喃喃地问着怎么办?怎么办?换了是别人,二奶三奶四奶五奶的一大堆,小弟弟忙都忙不过来,哪里还会这么苦恼。可说实在的,他黄末真并不是个色鬼,活到现在,除了老婆大人,就是只对楚氏姐妹心猿意马想入非非。这不是他黄末真定力不够,实在是楚氏姐妹有着不可抗拒的魅力,只要她们那么妩媚一笑,再把勾魂眼一闪,恐怕世界上只有两种人才不会动心,一种是女人,一种是死人。黄末真既不是女人也不是死人,理所当然被迷得神魂颠倒。这时他找不到楚氏姐妹,忽地后悔以前放弃了那么多收集情人的机会,害得现在想找个替代品都没有。思之再三,终于想起了最富豪桑拿,那里不是有女人么?以前陪北京来的部委官员去过,知道那里的小姐也是娇媚多姿妖娆无限的,不如现在故地重游泄泄火。

  主意一定便驱车赶到最富豪桑拿娱乐城。

  心急火燎地直冲进去,十秒脱光衣服,二十秒就洗完澡,第四十五秒便到了包厢,挥手吩咐妈咪叫上两个最漂亮的小姐。妈咪当然明白他的迫切需求,动作很快,只五秒便像变魔术般的变出了两个全身赤裸的喷火女郎,然后两秒之内自动消失。黄末真哪里还有空保持风度,猛虎下山般直扑而上,昂然向两位小姐宣战。这一战好不惨烈,以一敌二,直斗得天昏地暗,待得战斗结束,自然是两败俱伤地瘫倒在沙发床上,呼呼大睡。这一睡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醒来时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小姐问还来吗?还来就叫点东西吃补充体力。黄末真凝神想了想,发现小弟弟意犹未尽,便说好吧,叫点好吃的来。吃过东西,觉得满身是劲,便又昂然宣战,一直战到百万“精兵”全都丧失殆尽,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桑拿城,看看时间已快三点,急忙赶回到市政府。

  秘书处小赵看见了他,立时拽住他说简市长一直找你都找不到。

  

第39章《中央方案》 第39章《中央方案》之二

  黄末真白了他一眼,说骗人,不会打手机呀。小赵哼了一声说你手机都关了还叫人家打。黄末真一愣,随即想起自己进桑拿的时候把手机给关了,不好意思地拍了一下小赵的肩膀,拔脚赶往简叠心的办公室,边走边把手机开了。刚刚开机,手机便立时响了起来,是简叠心打来的,生怕被主子责骂,一接通便信口捏造道:“市长,早上办完事我得到一个重要的信息,来不及跟您汇报,便匆忙赶了过去。现在我已经回来了,马上就到您办公室跟您汇报。”

  简叠心本想发火,听他这么一说,火气立消,笑道:“我还以为你跑到哪里鬼混去了,忘了正事。快点,啊。”

  不一会,黄末真便出现在简叠心面前。此时他已想好了主意,神秘兮兮地道:“市长,赵双剑跟墙索卫早就偷偷结盟了,这一回束毓含的说和就是他们的缓兵之计,目的是想借今晚的庆功晚会搞一些小动作,只可惜要赶着回来安排晚上的颁奖仪式和庆功晚会,没来得及打听具体是什么计划。”说着煞有介事地摇着头,表示遗憾,从而把自己鬼混的事情掩盖得毫无破绽。看来他可以评上年度十佳造谣说谎高手了。

  简叠心吃了一惊,极力搜寻着记忆中跟黄末真所说相吻合的迹象,片刻之后,还真让他找到了可以印证的蛛丝马迹,愤然道:“难怪赵双剑最近说话老是吞吞吐吐的,上回还屁颠屁颠跟着墙索卫那个王八蛋到海平县去乱搞。”

  黄末真附和道:“就是,要不然凭墙索卫他能煽动那么多老百姓?”

  简叠心脸色凝重起来,心想:“幸亏小黄带回消息,否则自己得意忘形,被墙索卫宰了都不知道。”

  大脑中一冒出“宰”这个字,便想起刺杀墙索卫的计划。之前得知叶天心出事时,他大为恼火,大骂叶天心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用他的时候出事,认为叶天心是借此来逃避任务,心想:“既然你那么喜欢坐牢,那就帮你多坐几年吧。”遂抓起电话给有关部门的头头指示要严厉处理叶天心恶性杀人的事件,以至后来叶天心莫名其妙地被重判为八年有期徒刑。骂完之后冷静下来,心想计划不能半途而废,便命令自己写条子弄进公安系统的黑道头头薛飞照,悄悄找了两个黑道杀手,以二十万的价格买墙索卫的一条人命。原定行动时间是前天,因为束毓含的说和使他感觉墙索卫外强中干,不值得大动干戈,便叫杀手暂时取消行动,静候通知。上午听了黄末真带回来的楚氏姐妹提供的消息,心想反正你墙索卫快要在汕蒙消失了,没必要麻烦老子冒险,就果断通知薛飞照终止任务。可是现在,原以为的优势居然都是墙索卫制造的假相,他不由又恶向胆边生,咬牙切齿地想:“老子我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宽宏大量地放过你,哪知到了现在你这王八蛋居然还光着屁股吓蹦,既然你想找死,那就别怪我送你一程!”抓起电话,拨通薛飞照的手机,语气肃杀地道:“晚上颁奖典礼结束后就请他去西班牙喝咖啡。”

  

  其时,墙索卫正在忙着琢磨莫默的“中央方案”。

  黄末真的掩饰借口还真说对了,委托束毓含帮忙跟简叠心说和的确是他的缓兵之计。跟简叠心共事这么多年,墙索卫算是把他给看透了,知道他纯粹是一个政治奸商,会的就是玩弄手腕,媚上欺下,知道他百分之百不会真心接受和解。就说这次的卫生城市建设,从开始到现在就是忙着抢功劳出风头,所有的正事都要靠他墙索卫亲自安排监督。倘若就单纯地抢功劳那墙索卫还能忍受,毕竟,他追求的就是有所作为。可恶的是简叠心不仅仅是要抢功劳,还处心积虑地要把他赶下台去,这不是要残忍地剥夺他施展抱负的权利吗?再说,让他这样的政治小人上台百姓岂不是要遭殃?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墙索卫就是为了百姓也要抗争到底,因此即便是“四面楚歌”的时候也不放弃,他墙索卫有的就是坚韧不拔的意志,靠着这份意志,他相信自己肯定可以像莫默所描绘的一样——拨开青云见贲日,守得窗黑伴月明。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因为黄末真的一时好色,误打误撞居然揭开了他墙索卫的计谋,还惹得简叠心重起杀机,幸好墙索卫不知道这些,否则准会被莫名其妙的老天安排气得哭笑不得。

  起初墙索卫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借助莫默的“中央方案”的,可当听说简叠心的秘书黄末真看也不看便随随便便把莫默的“中央方案”刷下,火冒三丈,心想:“连评选市民建议最佳方案这样无关权势的事都要搞些不正之风,像什么话?何况莫默的方案虽然包含讥讽戏谑的成份,但更多的却是警醒。”这才下定决心在庆典上好好谈谈“中央方案”,把如简叠心一些人的假面具活生生地给剥开来。

  墙索卫认真地思考着讲演稿。

  本来,他完全可以把这伤脑筋的事交给自己的智囊——莫默的,可莫默偏偏忙着执行束毓含的任务去了,抽不出时间。只得自己动手。好在郑秘书事先已经写了颇为详尽的提纲,因此没花多长时间,便将讲演稿写完。认真修改了几遍,却觉得有些不满意。心想:“虹儿也是演讲的高手,不如请她参谋参谋。”便提起电话给陈述红打手机。陈述红的情绪似乎很不好,说话有气没力的,这可是极其罕有的事,赶忙询问究竟。陈述红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问急了,就说没事没事。可怎么可能没事呢?墙索卫知道陈述红一定是碰到了极其为难极其重大的事,说不定还跟走私有关,否则不可能搞得她心慌意乱,顿时忘了自己的事,关切地叫她立即到市委来,说有要事商量。陈述红不好拒绝墙索卫,只好强打精神驱车赶了过来,敲门进了墙索卫的办公室。

  墙索卫把门反锁上,然后从背后抱住陈述红的腰,嘴巴靠着她的耳朵柔声道:“虹儿,我知道你碰到了为难事,说出来给清哥听好吗?清哥也有事要请你参谋的。”

  陈述红知道晚上的颁奖仪式是墙索卫的关键战役,不想打乱他的情绪,更不敢说出自己参与走私的事,耳听墙索卫深情款款的话,又是惭愧又是感动,低声道:“清哥,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虹儿心情有些不好而已。”

  墙索卫佯装生气地扳过陈述红的身子,两眼紧盯着她的眼睛道:“虹儿,你若什么事都瞒着我,我还能有好心情去做事吗?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二十年前的墙索卫傻乎乎的为了政治前途抛弃了虹儿,可二十年后的今天,清哥为了虹儿可以不要任何政治声名,难道你不相信清哥的肺腑之言吗?在清哥的心目中,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

  陈述红感动得泪眼盈盈,仰脸看着墙索卫,深情地道:“清哥,虹儿真的好幸运。”

  墙索卫笑道:“不只是你,清哥也好幸运。”吻了一下她的脸蛋,“说吧,什么事都由我们一起来商量。”

  陈述红沉吟了一会,觉得墙索卫已经知道自己心里有事,若不说明白,反而让他揪心。何况如今正值生死关头,如果没有墙索卫的支持庇佑如何能躲得过这次的滔天劫难?遂不再隐瞒,低声道:“清哥,是关于虹儿参与走私轿车的事!。”

  墙索卫虽然早就知道内幕,此时听得陈述红亲口说来,还是大吃了一惊,继而强自镇静下来,柔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第39章《中央方案》 第39章《中央方案》之三

  陈述红悔恨交加地道:“清哥,虹儿一直瞒着你和石曹凌他们走私轿车,本来一直都没什么纰漏,哪知昨天早上九点我去上班,发现电脑被人动过了,就查看了一下访问记录,发现我隐藏的轿车进货资料八点多的时候被人复制了一份……”紧紧拽住墙索卫的手,“清哥,你说该怎么办?我现在什么主意也没有。你帮帮虹儿好吗?”深深后悔不该不听钱应贤的话,很早以前他就警告过自己不要在电脑里保存资料,还一而再,再而三叮嘱自己删掉,自己却以为密码重重,万无一失,固执地我行我素,现在好了,终于出事了。

  墙索卫这时终于显现出了他对陈述红的深情厚意,非但没有责怪陈述红,还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言说:“别紧张,现在正是需要冷静的时候。”然后低声劝导,“虹儿,如今你只有一条唯一的出路,就是投案自首,争取立功,这样才能减轻罪行,否则……”

  陈述红一听凄厉地尖叫道:“不行,不行!我绝对不能自首!我不想坐牢。”

  墙索卫眼见自己深爱的佳人如此绝望,心里不禁阵阵刺痛,怜惜之下,圈手把她紧紧地搂在胸前。

  陈述红感受到了墙索卫强烈的爱意,渐渐平静了下来,把头深深地埋在墙索卫的怀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地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墙索卫的眼睛问:“清哥,你会怪虹儿么?你会举报虹儿么?你不要举报虹儿好吗?”

  墙索卫心如刀绞,一时间思绪全都错乱了,不自觉地点头道:“好的,好的,虹儿,你放心,清哥不会出卖你的。”可心里却茫然地想:“可你知道吗?虹儿,你的事迟早要曝光的,那时就将是灭顶之灾,再无保命的机会。”

  陈述红又静静地埋头在墙索卫怀里,片刻之后,心神稍定,于是暗自寻思:“都有谁有机会接触电脑呢?只有黛黛和办公室主任何萁娟……对了,早上上班的时候,不是闻出办公室里有黛黛的玫瑰香香水气味吗?黛黛用的香水都是自己专门托人从法国带回来的,每回要的都是玫瑰香。会不会是黛黛恨自己要她去陪束毓含,存心报复?嗯,有可能,不管怎么说,当时自己的确有出卖她的想法,女孩子的心有时最记仇了,往往会因为一件小事恨你一辈子……对,大有可能就是她,不管是不是,都应该立即对她采取些必要的措施……还有那个何萁娟也要预防一下……嗯,不如这样,干脆把黛黛送给束毓含做小老婆,让她过两天就随束毓含到霞海去。至于何萁娟,南非分公司不是要派人去吗?就派她去,到了南非再彻底把她监控起来,那时就算是她偷的也做不了怪。

  陈述红心中有了主意,又揣摩了一下墙索卫的心思,觉得他不会出卖自己,便不顾墙索卫的挽留,告辞而出,匆忙回到公司办公室,抓起电话就给郦筱黛和何萁娟打手机,叫她们立刻赶到总裁室来。

  何萁娟一接到陈述红的电话,便浑身打着哆嗦惊疑不定地想:“会不会总裁已经发现了?”心里害怕极了,畏畏缩缩地慢慢往总裁室走去。

  前天上午,何萁娟到总裁室给陈述红送脚手架倒塌死伤工人补贴方案,当时陈述红刚刚和郦筱黛做完爱,差点没被她撞破了奸情,吓得心惊肉跳的便不知不觉冷落了她,可她却认为一定是郦筱黛又在陈述红面前说她坏话,因此陈述红才对她爱理不理的,忍气回到办公室,越想越是恼火:“你不仁我不义,老是说我坏话,害得总裁对我越来越冷淡,我一定要狠狠地报复报复你,让你也没好日子过。”胡思乱想了会,忽然记起有一天偷看陈述红电脑时无意中发现的走私资料,顿时兴奋起来,如果把资料偷偷复制一份,打印出来放在那个婊子的办公室里,嘻嘻,那会怎样?恰巧那时陈述红带着郦筱黛去龙腾大酒店了。何萁娟便趁机溜进了陈述红办公室,开启电脑,先把电脑时间改为第二天上午八点十分,然后用软盘复制了一份走私资料,再把时间改回来。回到办公室,打印了一份。得意地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串各个办公室的备用钥匙。这串钥匙别人都不知道,原是办公室装修完之后,装修公司移交给她的,当时她随手放进保险柜就忘记了,后来发现,就干脆自己留了下来。起先也没想用来做什么坏事,哪知道此时正好派上用场,可见老天都在帮自己。兴奋地拿着钥匙,趁着中午下班的当儿,偷偷溜进了郦筱黛的办公室,先是把资料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一抬头看见了放在小花篮里的小提包,好奇地拿了下来,翻了翻,见有一个三角梅发卡,心想:“单单电脑记录还指证不了那婊子,不如把发卡扔在现场,让她百口莫辩。”遂把发卡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想了一下,取出资料,对折放进手提包里,拉上拉链,把手提包放回原处,又去了总裁室,把发卡扔在电脑桌低下,这才窃笑着去吃午饭。当天晚上,高兴得一直做着美梦,梦见死对头郦筱黛被陈述红整得死去活来。第二天早上起床,心情也还是好的,吃了早餐,高高兴兴地去上班。照例先翻看当天的早报。看到关于颂城走私案的处理报道,得意地敲敲图片上狼狈的走私犯,说:“臭婊子,看你这回还得不得意!”可接着越想越不对劲,那些走私犯判死刑的死刑,无期徒刑的无期徒刑,说明走私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假如总裁发现生死攸关的资料被郦筱黛偷了,会不会杀人灭口?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刹时后悔自己做事不顾后果,郦筱黛是可恶,但难道非得害死她吗?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时陈述红郦筱黛都已经前来上班了,就是想挽救也来不及。心里不安,一整天便后悔着,自责着,当天晚上便一直做着噩梦,先是梦见国信集团被查封了,整个公司的人都被抓了起来,接着梦见郦筱黛被陈述红开车撞得粉身碎骨。担惊受怕了一整夜,早上情绪低落地来上班,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总觉得阴森森的,让人心神不定。祈祷陈述红不要找她,最好永远冷落她。挨到下午四点,正当以为今天可以平安过去的时候,偏偏陈述红打电话叫自己到总裁室去。

  何萁娟忐忑不安地来到总裁室,勉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甜甜地道:“总裁,您好!请问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陈述红亲切地道:“萁娟啊,从我调到国信开始你就跟着我,这么多年来可说是劳苦功高,应该给你奖赏,可想来想去,没什么对你有利又有用的,正好最近公司想派一个高级职员到南非分公司去任高级总监,这可是一个美差,因此我决定就派你去。”

  何萁娟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好事,早就听说公司将派员到南非了,可竞争的人那么多,最近总裁对自己又不好,就想都不敢想,然而现在……高兴得怀疑自己的耳朵,问:“总裁,您不是骗我的吧?”

  陈述红笑道:“我怎么会骗你呢?你大胆放心好了。”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这事挺急的,为了让你尽快熟悉分公司的工作情况,你立即到上海分公司去学习三天,回来之后就启程。”说着走到何萁娟面前,语重心长地道,“萁娟啊,你是总裁最信任的人,这回可要好好努力,千万别给我丢脸,免得公司里的人说我任人唯亲。”

  何萁娟激动不已,心里更加后悔了:“总裁哪里对自己不好了?可自己偏偏疑神疑鬼的,老认为是郦筱黛告自己黑状,但愿……但愿……”不敢多想,感激地道:“总裁,谢谢您的栽培,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第39章《中央方案》 第39章《中央方案》之四

  这时,有人敲门。陈述红笑道:“可能是护花使者来了,去开门吧。”

  何萁娟忙去开门,见是子公司白鸽电子进出口公司的副总于霏,知道她曾经在泰国分公司做过三年的副总,显见是总裁专门派她来教自己的,高兴地拉住她的手,道:“于总,可要请你多多指教了。”

  于霏微笑道:“你别搞错,总裁是派我给你做跟班。”说着两人亲密地手牵手走到陈述红跟前。

  陈述红点头道:“你们现在就出发吧,才三天时间,分秒必争啊。”

  何萁娟高兴地拉着于霏出去了,陈述红亲自送到了门口,还殷殷叮嘱了几句路上小心,又让何萁娟大大感动了一回。

  何萁娟走了没多久,郦筱黛气喘吁吁地赶了来。一进门便热切地扑进陈述红的怀里,甜腻腻地叫了声:“红红姐!”接着便撒娇道:“可把黛黛给累死了,那些客人傻乎乎的,步行街还没建完,有什么好看的?可就是看个没完,害得我走得脚都软了。”今天下午一上班,陈述红便叫她陪北京来的投资伙伴去商业步行街考察,接到陈述红电话的时候,她还跟客人泡在工地里,听陈述红叫得急,赶紧把事情交待给助手朵晴,自己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陈述红一听关切地道:“那赶快坐下休息一下。”说着拉着郦筱黛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捧着她的脸庞,爱怜无限地道:“黛黛,你可真是红红姐的宝贝心肝。”

  郦筱黛吃吃笑道:“红红姐,你也是黛黛的宝贝心肝。”笑了一会,然后问:“红红姐,到底有什么急事?这么着急地叫黛黛赶回来?是不是……”说着便吻向陈述红的嘴唇。

  陈述红心里本就充满着离别情绪,郦筱黛的种种温情可人的好处早就堆满了心头,此时见她如此娇嗲媚人的姿态,哪里还控制得住心中的情欲,便也不管不顾地跟郦筱黛抵死缠绵了起来。一个是被人陷害发现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而不得不存心欺瞒,一个是担心大难临头无奈之下要出卖心头宝贝,两人都心有所系,都觉得对不起对方,便分外卖力,一心想让对方舒服舒服再舒服。也许是太过卖力的缘故,双双满足之后,居然都有了疲惫的感觉,便任由玉体横陈,偎依着躺在地毯上不动。过了一会,又有人敲门,陈述红吓得赶忙爬起身来。郦筱黛嘻嘻一笑,伸手抱住,悄声道:“红红姐,门早就反锁了。”陈述红吁了口气,重新躺下,再有人敲门的时候,就理都不理,侧着身子,手掌支着脑袋,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郦筱黛,心里柔肠寸断,几乎便要放弃计划,但想想牵连广泛的走私大事,如果给掀开来,后果不堪设想。权衡再三,终于还是想:“咳,只能把黛黛送到霞海去,以后找机会再去看她。”遂不再犹豫,摆出一副喜滋滋地样子,道:“黛黛,红红姐帮你搞到了一个极好的发展机会,很有可能让你成为吴仪第二。”

  郦筱黛一听,感兴趣地问:“什么机会这么的好?”

  陈述红亲了一口郦筱黛,胡诌道:“你干爹说了,因为你帮了他的大忙,他感激不尽,想好好补偿一下我的好黛黛,红红姐于是想啊,像我黛黛这样聪明这样能干的超级美女,最需要的是发展机会,束毓含这个老色鬼虽然很色,毕竟神通广大,不如利用利用他。于是我跟你干爹说,要补偿就一步补偿到位,否则就算了。你干爹说,你说吧,保证做到。这下你干爹可上了红红姐的当了。红红姐说,我的黛黛想当霞海市的市政府副秘书长,想不到你干爹满口答应了。”说着两眼发亮地看着郦筱黛,想看看她会是什么反应。

  郦筱黛惊喜莫名,莫默早就交待她找机会离开国信集团,免得走私事发牵连进去,连日来绞尽脑汁想主意却都没有办法,正彷徨无计之际,忽然间这求之不得的主意陈述红却替自己想好了,而且还是去当大官,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只是,这样一来就要离开莫默了,两地分隔,还有两厢厮守的希望吗?至于奔赴霞海需要付出的肉体代价,自然心知肚明,根本就不当作一回事,又懊恼明知道陈述红正步入无底深渊却不敢劝说,心头不由百感交集,眼泪忽然间泉涌而出,哽咽着道:“红红姐,黛黛不想离开你。”说着抱住陈述红呜呜呜呜地痛哭了起来。

  陈述红也不禁热泪盈眶,柔声安慰郦筱黛别哭,说得都口干舌燥了,郦筱黛才停了下来。

  也许是因了这场愧疚的眼泪,两人发觉自己对对方的感情更加深厚了,都发誓除了这件事外,以后全心全意地为对方好。又贴心贴肺地聊了一会,看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都觉得肚子有些饿,相对一笑,齐声道:“去吃饭吧。”

  两人开车到悦来大酒店吃日本富士大餐,有了柔情蜜意作调料,这一餐饭吃得好不舒服。待吃完赶到人民会堂,颁奖典礼已经过半,刚好到简叠心给市民献计献策活动最佳方案的获得着颁奖的高潮。就在此时,风云突变,正当简叠心得意洋洋地把奖杯交给得主的时候,台下忽然一阵骚动,接着很多人小声议论说这个最佳方案的获得者有些名不副实,说什么得主应该是“中央方案”的献计者莫默,后来干脆交头接耳起来,根本不管台上的颁奖仪式。简叠心瞪眼诧异地看着台下,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原拟要讲的慷慨激扬的颁奖演说辞自然也讲不出了,狐疑满腹地走回主席台。

  墙索卫脸色严峻地倾身过来跟他说:“很多同志不同意先前的评选结果,都说最佳方案应该是评委刷下的‘中央方案’,你知道什么是‘中央方案’吗?”

  简叠心眉头一皱,恨恨地说:“那是文人的瞎胡闹,说什么请中央领导轮流到汕蒙来视察,保证可以让创卫工作一步到位。黄末真当时看了这个方案,立时就把它毙了。据说,又是那个莫默发神经出风头搞的名堂。”

  墙索卫假装好心地提醒道:“小声点,米书记和仇省长会听见。”然后说,“米书记和仇省长刚才追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想看看什么是‘中央方案’,请你赶快搞一份来,我才好跟他们解说。”

  简叠心没想到全盘设计好的计划会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出了大漏子,见墙索卫没有趁机落井下石,还真有些感激,握了一下他的手,向主持人茵子招了招手,叫她过来低声跟她说:“麻烦你到黄末真那拿一份‘中央方案’给我。”

  茵子点头去了,不一会便回了来,把一张纸递给简叠心,低声说:“黄秘书那没有,这是台下传上来的。”

  简叠心无心理会是哪里来的,接过看了一下,便递给墙索卫。

  墙索卫接过,认真看了一遍,走到主席台中央弯腰跟米兰欣和仇巨珲低声说着话,说得米兰欣和仇巨珲连连点头,好像很赞同的样子,还窃窃私语跟墙索卫做着什么重要的指示。接着只见墙索卫快步走上演讲台,双手向下一挥。台下立时安静了下来。墙索卫目光炯炯地扫了一圈会场,朗声道:“刚才有人议论说我们市委市政府没有容人之量,不敢正视最佳方案的评选,那么好,就让我们共同来正视一下。”把‘中央方案’递给茵子,吩咐道:“请你给大家念一下。”

  茵子接过,边看边念道:“为了保证卫生城市建设的顺利完成,避免重现前几次光打雷不下雨的情形,充分结合之前创卫活动某些领导人的工作特点,按照此次市政府下发的评选标准,特制定出如下创卫方案:一月份二月份,请……”念到这里不敢念下去了,抬头看着墙索卫。

  

第39章《中央方案》 第39章《中央方案》之五

  

  墙索卫把手一挥,大声道:“念下去!”

  茵子心想:“谁这么大胆敢这样写?”嘴里继续念道:“一月份二月份,请XXX同志来汕蒙视察,请三月份四月份,请XX同志来汕蒙视察;五月份六月份,请XXX同志来视察;七月份八月份,请XXX同志来视察;九月份十月份,请XXX同志来视察;十一月份十二月份请XXX同志来视察。如此周而复始,连续三年。采用以上方案的理由:第一,可以充分调动创卫领导小组的积极性。第二,可以充分调动创卫领导小组领导的积极性。第三、可以保证创卫领导小组以及领导保持长久的积极性。采用以上方案的好处:第一,可以杜绝此次创卫工作的大势铺张,没有收获的尴尬局面,做到以最少的钱办到最好的事。第二,可以养成各部门各单位踏踏实实、雷厉风行的工作习惯。第三,可以杜绝内耗现象的发生,保证各方面的团结。采用本方案的优点除上述理由和好处外,本方案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操作简单,见效最快,效果持久。根据本方案的特点,本方案命名为‘中央方案’。方案制定人:中国时报记者莫默。2001年3月30日。”念完,茵子不禁为莫默捏了一把冷汗,暗叫:“我的莫默大哥呀,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把中央政治局常委的名字都写上了!”却不知莫默这一回的胆大包天完全是身不由己,是被郑秘书逼上梁山,明明叮嘱郑秘书不要属上他的名字,可郑秘书偏偏却写上了,看来郑秘书是存心想让莫默“难过难过”。

  墙索卫冷静地看着大家的反应,又偷偷瞥了一眼简叠心,见他脸色惨白,手足无措,不由心里一阵鄙夷,要过茵子手中的麦克风,语气沉重地道:“同志们,大家听了莫默同志的‘中央方案’后有什么感想?这是他的一家之言吗?为什么那么多人认为这个方案才是最佳方案?我不知道在座的各位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我的心觉得好沉重好沉重啊。从莫默同志的中央方案中,我似乎看见了某些同志媚上欺下、哗众取宠的工作作风,似乎看到了某些同志不顾国家利益只顾勾心斗角谋求私欲,似乎看到了我们汕蒙某些党政部门华而不实的工作作风!敢请在座的诸位认真想想,为什么之前连续七年的创卫工作都没有成功?难道真如工作总结中所说的,是因为市民普遍环保意识低下吗?我看不是。真正的原因,是在于我们党政部门的工作态度问题,在于我们党政部门对人民忠诚的程度。我们可以假想一下,如果真的实施了莫默同志的方案,有没有可能连续七年都徒劳无功?根本不可能嘛,哪一次中央领导来视察,我们汕蒙的卫生脏乱过?问题是,又哪一次中央领导视察结束回首都后,我们汕蒙的卫生不脏乱?为什么会这样?其中的问题值得我们大家深思啊。”说到这里不得不停顿下来,似乎是心里难过得根本说不下去,过了好一会才接着道,“最近我看了莫默同志的一部新书,书名叫——《边缘》,《边缘》中的男主人公说过这样一段话:‘镜子从来照的就是人的反面,这反面的体现不仅仅是人的对立,更是要让人清楚地知道,自己脸上的污点在哪里,从而可以准确地举手擦去。可叹的是,有些人总是愿意美化自己的反面,总是喜欢认为:因为那也是自己,所以绝对美丽。’”用力一挥手,提高声音道,“同志们,我认为莫默同志的‘中央方案’就是我们汕蒙党政部门的镜子,它清楚地照出了我们党政部门工作中虚伪的一面,现在,我们需要选择的是——是决绝地唾弃我们虚伪的一面,还是掩耳盗铃般地说:因为那也是自己,所以绝对美丽?请大家回答!”

  众人纷纷大声叫道:“唾弃我们虚伪的一面,唾弃我们虚伪的一面!”其中有些人叫得特别齐整特别大声,几十张嘴就像长在一个头上似的,开合之间决不误差零点零零零秒。

  简叠心眼睁睁地看着局势往反面发展,却束手无策,再次体会到了被人玩弄于股掌的苍凉滋味,心如刀割,痛苦得差点晕了过去,这时,大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动手,动手,立即动手干掉他!

  墙索卫当然不知道简叠心心中歹毒的念头,等众人安静下来,继续慷慨激扬地道:“对,就是要唾弃我们虚伪的一面!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英明的米兰欣书记、仇巨珲省长的正确领导下,养成踏踏实实、勤勤勉勉的工作作风,才能齐心协力把汕蒙建设成为最美丽最富强的城市,才能真正把我们党为人民服务的伟大精神发扬光大!”

  话音未落,台下刹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墙索卫微笑看着台下一张张激动的脸,耐心地等待着掌声停下。掌声持续了有五分钟,才渐渐止歇下来。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墙索卫又开口道:“现在,请大家举手表决,同意补选莫默同志‘中央方案’为最佳方案的请举手!”

  台下台上都齐刷刷地举起了手,连简叠心也不例外。可见在冠冕堂皇的阵仗下,任谁也不敢拂逆集体的意见,尽管心里诅咒不停。

  接下来,米兰欣和仇巨珲都讲了话。他们首先深刻检讨了自己前段时间工作的无心之失,接着当众对牌子事件误解墙索卫的事向他道了歉,最后肯定了墙索卫关于中央方案的讲话。自然,书记省长这番共产党人坦坦荡荡的话迎得了狂风暴雨般的激动掌声。

  颁奖典礼以令人激昂的方式结束了,庆功晚会粉墨登场。

  墙索卫被米兰欣和仇巨珲请到了身边一起观看晚会,看到一半,手机忽然动了,忙接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墙书记,请您到会堂大门口来一下,有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

  墙索卫也没多想便说好,跟米兰欣和仇巨珲告了个假,匆匆走到会堂大门口,灯光朦胧中看见站着两个人,便笑着伸手走了过去。

  忽然间那两个人凶狠地扑了过来,两把明晃晃的匕首当胸刺来。眼看着就要刺到墙索卫的身上,柱子边忽地蹿出一个人来,一下把惊呆了的墙索卫撞开,匕首转而一起刺进了那人的身子。那人也真强悍,一边喊叫着杀人啦杀人啦,一边不顾身受重伤拼命挡住那两个歹徒。

  墙索卫惊愕片刻便清醒了过来,大喝一声奋勇冲上。

  这时,会堂里纷纷冲出人来,歹徒见势不妙,慌忙逃窜,有十几个人勇敢地追了上去。

  墙索卫顾不得去追,赶忙去扶已经倒下的救命恩人,把脸一看,顿时惊呼,原来竟是郑秘书。

  郑秘书看见墙索卫安然无恙,高兴地笑了笑,然后道:“是、是……”可只说了一个字便无力地垂下了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墙索卫悲痛地大叫:“浩然,浩然,你不能死啊!不能死啊!”

  这时,人民会堂全都乱套了,晚会半途夭折,人们惊慌而走,待得公安局的同志封锁了现场,什么线索也被破坏了。刚刚追出去的人有的追了一会转回家去了,继续追的人虽然精神可嘉,却不如歹徒机敏灵活,终于无功而返。

  负责晚上保卫工作的赵双剑此时惊怒得大汗淋漓,声嘶力竭地发出一道道莫名其妙的指令。

  米兰欣和仇巨珲都没想到会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这样的事,愤怒之极,严令赵双剑三天之内抓住行凶歹徒,否则重责不饶,继而又命令立即封锁消息,免得引起市民不必要的恐慌。对于最后一条指令赵双剑执行得又快又彻底,因此第二天,除了与会的二三十名人员和少数需要知会的高官,汕蒙市市民都不知道昨晚发生了骇人听闻的刺杀大案!

  

  

第40章《悲欢离合》 第40章《悲欢离合》之一

  郑秘书的死给莫默的打击很大很大,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赶回汕蒙的,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参加完葬礼的,原定五一节去霞海陪水冰晶的自然也就没去了,整整七天假期都已经哀伤度过了,心情还无法平复下来。

  八号这天一大早,强打着精神又去陪伤心欲绝的的王岚岚和他们的父母,忙里忙外的,直到晚上九点,才从凄凉的气氛里出了来。走在大路上,原是星光灿烂的天空居然飘起了蒙蒙细雨,莫默的心情因此变得更加忧郁,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眯了许久,等心情稍微平静了些,这才依约给郦筱黛打电话,说马上就赶到三角梅酒吧参加她的饯行“帕替”。

  大约二十分钟后,莫默出现在三角梅酒吧里。

  酒吧里男男女女至少有两百人,正闹得天翻地覆,看见莫默来了,都尖叫起来,纷纷说来晚了,要罚酒三杯,其中叫得最欢的当然是朵晴和公关部的一干美女。

  莫默拱手向朵晴求饶,说你接了郦经理的班,荣任公关部经理了,要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不要找我的麻烦。

  朵晴不依,存心使坏地率领姐妹和护花使者们围攻莫默,非要把莫默灌醉不可。

  郦筱黛、曾雨佳和卓廖婧赶紧出来挡驾,每人都替莫默喝了好几杯,这才把情绪激昂的美女帅哥们打发过去。

  莫默强颜欢笑,跟大家说笑了一会,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溜到一个阴暗的角落躲了起来,静静地看着眼前无忧无虑的众人在跟郦筱黛、卓廖婧、曾雨佳等人打闹说笑,不由想起以前跟郑秘书出去寻欢作乐的情景,现在万物依旧,可是斯人已故,心里不由聚满挥不去的悲伤。

  郦筱黛不知什么时候找了过来,看见莫默面色愀然郁郁寡欢的样子,心疼地把他的头搂在怀里,温言劝慰道:“莫哥哥,人死不能复生,你应该振作起来,郑大哥他也不喜欢看见你颓废下去的是不是?他是那么勇敢,你不能让他失望的。”

  莫默哀哀叹道:“黛黛,由不得莫哥哥开心呀,隋大哥他刚刚被害死没多久,浩然他又去了,真是祸不单行啊,咳!”随即又苦口婆心地劝道,“黛黛,你别去霞海好不好?束毓含这个人真的很危险,你去了肯定会吃亏的。”

  前天晚上郦筱黛跟莫默提起要调到霞海当副秘书长,莫默当即反对,可无论他怎么反对都无效,郦筱黛非去不可。为此两人还吵了架,握手言和之后莫默妥协同意了,内心中却总是担心郦筱黛羊入虎口,此时逮着机会,自然忍不住又劝说了。

  郦筱黛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王顾左右而言他地道:“莫哥哥,黛黛觉得你越来越可爱了,黛黛从来没见过你愁眉苦脸的表情,干脆你就多表现一点点,让黛黛好好欣赏欣赏。”两眼闪烁地看着莫默的眼睛,嗲声道,“来嘛,再来一个苦瓜脸让黛黛看看嘛,黛黛想记在心里呢。”说着把额头顶在莫默的额头上,嘴里呼呼地对着他的嘴唇吹着幽香的热气。

  莫默无奈地笑了,顺势亲了郦筱黛一口,道:“你真是开心果。”

  郦筱黛甜甜笑道:“开心果是曾雨佳。”

  曾雨佳应声冒了出来:“好啊,你们胆子不小,躲起来偷偷说我坏话!”然后脸孔一板,斥道,“还卿卿我我的像什么话?!”随即扑哧笑了出来,也不管自己破坏了郦筱黛和莫默的好事,不由分说便一手拽着一个,把他们两人拽到了演唱台上,拿起麦克风,甜甜地道:“各位亲爱的兄弟姐妹,我们可爱的莫默大哥要为我们美丽的郦筱黛小姐唱一首歌,大家想不想听呀?”

  “想,想,想!”众人欢呼起来。

  “我们叫他唱首‘吻别’好不好?”曾雨佳怪笑着问。

  “好,好,好!”众人大叫。

  曾雨佳把麦克风往莫默手里一塞,嘻嘻笑道:“莫默,大家都想听听你的‘吻别’呢。”

  莫默被逼上梁山,只好乖乖地唱了。他的歌喉还算不错,一曲未了,众人已经掌声阵阵,等乐曲终了,忽然有人怪叫道:“来一个真正的吻别!”众人一听挺好玩挺刺激的,赶忙跟着起哄。曾雨佳先是一愣,继而哇哇大叫,说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好大的胆子,居然抢了她的风头,逗得大家哄堂大笑。公关部的美女们在朵晴的指挥下齐齐地叫“吻别,吻别!”莫默苦笑不已,一张脸胀得通红。郦筱黛却兴奋得咯咯直笑,笑够了,落落大方地勾住莫默的脖子,献上热辣辣的一吻。大家一看都拼命地跺脚尖叫,震耳欲聋的声音几乎把屋顶都掀翻掉。

  卓廖婧看着台上的一切,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似甜似酸,又有些像是百味杂呈,一个人静静地倚着吧台,自顾自地冥想着自己喜欢的心事,暂时把郦筱黛忘在了一旁。

  曾雨佳却没有卓廖婧那么多的感想,眼见郦筱黛和莫默真的来了个深情的吻别,双脚蹦得比谁都高,嘴里已不知道在叫些什么,几乎可以归结为噪音。叫够了蹦够了,拉着郦筱黛的手鼓动道:“筱黛,你看我们大家都有礼物送你,可莫默居然空手而来,还占了你的便宜,是不是太过分了?依我说你应该向他要礼物,要一件与众不同的礼物。”说着被自己的想法刺激得激动起来,抓起麦克风就道:“喂,喂,大家静一下好不好?有重要的事情跟你们商量呢。”

  众人乖乖地静了下来,都热切地看着手舞足蹈的曾雨佳,想听听她到底有什么新花样。

  曾雨佳得意洋洋地道:“你们都没注意到吧?曾大姐我可是明察秋毫,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指指前面桌上堆满的各种各样的礼物,神秘兮兮地问:“那是什么?”

  朵晴双手做成喇叭放在嘴上尖声叫道:“是礼物!”

  曾雨佳咯咯笑道:“正确,就是礼物,可是你们难道没发现少了一件?”

  很多人都误会了,以为是谁手脚不干净偷拿了礼物,都以怀疑的眼光你看我我看你。几个心直口快的人已经叫了出来:“是谁偷的,赶快交回出来!”

  朵晴和公关部的美女们闻言更是义愤填膺,纷纷叫嚷着抓坏蛋,居然敢偷她们亲爱的郦经理的礼物。

  曾雨佳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造成意想不到的效果,愣了一会,慌忙舞着手道:“不是那样,不是那样,你们理解错了,我是说,莫默大哥他没有送礼物给筱黛耶!”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过来,紧张的心立时恢复成快乐,都嘻嘻哈哈地问曾雨佳那该怎么办。

  曾雨佳脸色一沉,严肃地道:“我们怎么能让莫默同志欺负郦筱黛小姐?当然要齐心协力、众志成城帮她讨回公道了!”

  朵晴趁机率领着姐妹们大叫:“公道,礼物!礼物,公道!”看阵势好像是什么示威游行。

  曾雨佳嘻嘻一笑,问:“大家有什么好的创意没有?一起帮郦筱黛小姐想个最好的礼物。这里本大姐抛砖引玉,先出个主意——就让莫默把自己当作礼物送给郦筱黛小姐怎么样?”

  众人轰然叫好,觉得这主意再妙不过了。

  有人高声叫莫默赶快乖乖地钻到郦筱黛的口袋里去。

  大家如此开怀嬉闹,郦筱黛心里当然甜如蜂蜜,却担心莫默受不了,这些天来他实在是太伤心了,可又不想扫大家的兴,脑筋快快一转,想好了主意,一拍还在兴风作浪的曾雨佳的肩膀,不客气地把麦克风给没收了,然后挽着莫默的胳膊,大声道:“谢谢大家的好意。不过,我的口袋太小了,莫哥哥钻不进来。而且,我自己已经想好了想要的礼物。”

  “什么礼物?”曾雨佳紧张地问,好像礼物是送给她的。

  

第40章《悲欢离合》 第40章《悲欢离合》之二

  郦筱黛仰脸看着莫默,深情款款地道:“我爱莫哥哥,是爱他的品德和才华。品德是无法送的了,但才华可以。我想,就让莫哥哥送一首词给我,送一首专门为我作的词给我。然后我把她藏在心底,永世不忘。”

  众人都感受到了郦筱黛此时心中的情意,不忍打搅,一下都静了下来,全拿眼睛看着台上的郦筱黛和莫默。

  独自静坐的卓廖婧却被郦筱黛这一番大胆表白的话感动得痴了,好生羡慕好生佩服,羡慕郦筱黛的得以表白的机会,佩服她的勇敢与真挚,恍惚间,似乎看见自己也那样赤诚地表白,顿时情意涌动,忍不住便泪流满面。只是这眼泪不是悲伤,是幸福。幸福的卓廖婧捧着柔情满聚的心,睁大眼睛看着台上的莫默,温馨无限。

  曾雨佳这时也痴了,一时只懂得喃喃地咀嚼着郦筱黛的话。

  朵晴则微微地笑,为自己曾经拥有而笑。

  莫默和郦筱黛温情拥抱了一会,拿过麦克风,低沉地道:“大家都有礼物送给黛黛,那我当然不能例外,黛黛说要送她一阕词,那我便口占一首《蝶恋花》,希望她会喜欢,也希望大家会喜欢。”稍稍凝思了会,踱着方步,缓缓地吟道——

  

  待到他年何曾忆?

  晓雾晨云,

  丽人凭栏立。

  笑靥羞花花暗许,

  楼台轻雨将心系。

  

  系得黄昏四月里,

  前时残阳,

  此时心满地。

  瓣瓣幽香随缘起,

  问谁把梦重重砌?

  

  莫默不愧是汕蒙首屈一指的大作家大才子,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便作出这样一阕绝妙的词来,且不说词句的隽永,词意的凄美与扣人心弦,更为难得的是居然应了郦筱黛专门为她而作的要求,匠心独具地将郦筱黛的名字蕴藏在词的前三句首字当中,“待”、“晓”、“丽”——倒过来便是“郦筱黛”,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证明呢?如此才华如此慧心,不得不令人叹服。虽然急切间这一阕《蝶恋花》并不完全符合原来格律,然这已不重要了,因为词别具浑然天成的美,对于词家来说,这样的境界更是不易达到。场内懂词的人,如郦筱黛、卓廖婧、曾雨佳,早被词感动得七零八落,本就爱慕莫默的心,此时更是恨不得掏将出来,彻底地放在莫默心里。不懂词的人,听听那美妙的句子,想想那美妙的韵味,一颗心便也不由自主地温情脉脉,情不自禁地徜徉于爱情的幻想之中。于是,因为这一阕词,原先狂欢喧闹的人们,都变得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都满具绅士淑女的风度。

  这一夜,大家都枕着《蝶恋花》入眠。

  次日早上,雄心勃勃的郦筱黛却义无反顾地把《蝶恋花》锁进了心灵深处,决绝地跟随束毓含飞往霞海。

  也许是她给束毓含带来了好运吧,回到霞海还没一个小时,一个梦寐以求的消息便送进了束毓含的耳朵。消息说:前几天霞海日报刊发了一篇题为《妓女的面具》的文章,文章以汕蒙披露的卓廖婧出身事件为引子,写了卓廖婧以前在霞海的创业史,还提到了陈妮星。并披露1991年3月15日,桥北区公安局扫黄的时候,曾在天象大酒店当场抓获与人嫖宿的卓廖婧和陈妮星,只是不知此陈妮星是不是彼陈妮星。束毓含大喜若狂,心想肯定是了,公安局里应该有口供之类的记录。立即赶往桥北区公安局,果然找到了口供,认真看了看,的确就是陈妮星和卓廖婧,忍不住哈哈狂笑起来。急冲冲出了公安局,先回秘密据点拿了早就伪造好的陈妮星和陈治典做爱的相片,然后迫不及待地赶回市政府,向市委书记瞿小洋和市长林文汇报说常务副市长陈治典滥用职权,胆大妄为,不但与妓女陈妮星嫖宿,还把妓女安排进市政府当副秘书长,有辱党风国体,简直罪大恶极。

  瞿小洋和林文向来欣赏陈治典的才干,此次林文退居二线,两人都极力推荐他继任市长,哪知一直以来苦心栽培的陈治典居然会是道貌岸然的龌龊小人,两人面面相觑,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按有指印的口供和不堪入目的相片,愤怒得脸都变了形,当即紧急召开了常委会议,在束毓含的吹风怂恿下,做出了即刻将陈治典革职查办这一有违组织程序的决定。可怜的陈治典先是莫名其妙地被剥夺了参加常委会的资格,不久之后又遭到了灭顶之灾,而且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至于陈妮星,不用说,当然是立即开除党籍和公职,原来内定为当什么区委书记的事自然也就成了空中的泡沫,噼啪破灭。奇怪的是,本来是绝密的会议内容不久之后却不胫而走,于是常务副市长疯狂嫖妓,还把妓女弄进市府当副秘书长的事便在霞海市里风传开来,人们议论纷纷,啧啧称奇,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津津乐道之余,这件事自然便成了人们茶余饭后必谈的最佳话题。

  莫默是兴奋难耐的束毓含打电话向他报喜后才知道这事的。

  也许是已经伤心过度了,听了这惊人的消息没有愤怒,只是淡淡地跟束毓含说恭喜你,终于扳倒陈治典,可以如愿以偿当上市长了。通完电话之后,寻思了半天,终于还是放心不下陈妮星,赶忙给她打手机,跟她说:“像束毓含这样处心积虑陷害别人的人,才是卑鄙无耻的灵魂妓,每个毛孔都流着肮脏的血。对于他们的攻击,正好证明你和陈市长的高贵纯洁。至于当不当官,没什么大不了的,最重要的是,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陈妮星却一点愤怒和生气的意思也没有,咯咯笑着说:“莫哥哥,你还怕我想不开呀?告诉你好了,本来这次回来我就想辞职不干,好到汕蒙去陪你和廖婧的,平时就跟廖婧一起好好打理公司。起先我还担心辞不了职呢,那长久以往,非得跟他们同流合污不可。现在好了,免了我辞职的麻烦了。莫哥哥,我想,这一两天先去陪陪晶晶,等晶晶好些,然后就去汕蒙。”陈妮星想得如意,却没料到,跟莫默说完电话没过多久,便被束毓含特意安排的审查小组隔离审查了,不但照顾不了水冰晶,连人身自由都被剥夺了。

  莫默自然预测不到即将发生的事,闻言高兴极了,赞扬陈妮星豁达明智,终于看透了政治的腐朽黑暗,许诺陈妮星来了一定专门抽出两天时间陪她。放下了关于陈妮星的心事,忽然觉得以前的努力与心机很是滑稽可笑,忙了半天居然忙出这样一个结果,简直就是浪费时间精力。不甘愿地想:“自己没被敌人打倒,倒被朋友背后开的冷枪给打败了。要不是杨筝溁丧心病狂地把婧子的秘密捅到媒体,又怎会勾起这一连串的事?害得陈妮星丢官倒没什么,但害得陈治典这样兢兢业业干实事,真心为人民服务的好官就此断送了前途,而且看情形连翻身的可能性都没有,简直是罪不容赦。”接着又恨恨地想:“非得狠狠地教训教训杨筝溁不可,还有那个关岩晃,让他们也尝尝‘难过’的滋味。”

  此番决心一下,生怕束毓含过河拆桥,不理会打官司的事,如果没有特殊关系打招呼,虽然有把握赢得官司,可法院办事慢条斯理的,谁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赶忙跟束毓含打了个电话,说今天下午彻底套住卓廖婧的好戏即将开演,一定要保证将戏演好,以后还要靠卓廖婧来指证陈妮星呢。束毓含说莫老弟你尽管放心,我还能忘了我自己的事吗?早就亲自督促墙索卫给法院院长打了招呼了,保证卓廖婧和你的案子准赢不输,这样吧,我马上再跟墙索卫打个电话要他再说说话。束毓含雷厉风行,果然立马给墙索卫拨了手机,要他再为卓廖婧官司的事说说话,墙索卫照办了,但做出的指示却是要法院院长依法办事,可惜法院院长却自作聪明地误会了他的意思,对下属做出了有违墙索卫本意的指示。

  

第40章《悲欢离合》 第40章《悲欢离合》之三

  下午三点,莫默卓廖婧一起到清湖区法院出庭。

  卓廖婧很紧张,老担心官司会输,那样就更是出丑了。

  莫默不好把走偏门的事告诉她,只是要她相信亲自出庭辩护的杨律师,说有他出马准赢无疑。起先事情当然都是按照莫默的预料发展,眼看着被告律师言拙词穷,官司马上就要赢了,突然,被告辩护律师诡异一笑,要求法官准许传唤刚刚找到的重要证人。法官同意了。不一会,法警带进了一个人来。卓廖婧和莫默定睛一看,新来的证人居然是康怡。

  康怡那晚杨筝溁茶楼求婚之后的第二天便离开晚来风茶楼到卓廖婧公司当了会计,难道她会背叛自己的知遇恩人吗?这的确是连莫默都没预想到的突变。卓廖婧和莫默对看一眼,都发现对方脸色有些苍白。莫默忍不住看向杨筝溁,刚好杨筝溁也看了过来。杨筝溁得意地笑着,还故意对莫默挤眉弄眼,一副嘲讽的神色。莫默鄙夷地瞪了他一眼,转眼去看康怡,希望她也看过来,但康怡站在证人席上纹丝不动,静候着律师的发问。

  被告辩护律师得意地问道:“康小姐,在进妮星公司之前你在哪里做事?”

  康怡回答:“晚来风茶馆。”

  被告辩护律师又问:“你还记得4月11日晚上晚来风茶馆发生的事吗?”

  康怡平静地回答:“记得。”

  被告辩护律师道:“请详细说说当晚发生的特别的事!”特别两个字说得特别的重,似乎是别有深意。

  康怡想了一下,道:“杨先生向卓小姐求婚。”

  被告辩护律师微微一笑,道:“然后呢?然后原告说什么了?请你将原告跟被告说的那些话复述一遍。”

  康怡低头不语。

  被告律师柔声道:“别紧张,你只需照实说就可以。”

  康怡咬咬牙,忽然抬头大声道:“卓小姐说本来她准备答应嫁给被告的,可是发现被告居然、居然跑去嫖妓,就骂了他,说他无耻!”

  旁听众人登时哗然,没想到被告的证人居然会做出对被告不利的证词。

  莫默和卓廖婧惊喜不已,随即便担心康怡会被识破做伪证,那可是犯罪呀。

  杨筝溁听了愣了一下,随即愤怒地大叫说康怡胡说,说假话,做伪证,跟卓廖婧一样是无耻的婊子。

  法官毫不客气地制止住他,警告说再喧嚣法庭便予以处罚。

  被告辩护律师毕竟久经阵仗,稍稍一愣,和颜悦色地循循善诱道:“康小姐,请你想清楚了,面对法官你应该说实话,也必须说实话,要知道,你的证词关系着公理和正义,现在你说实话还来得及,你应该勇敢地为杨先生说实话!”

  杨律师闻言当即抗议被告辩护律师诱导证人。

  法官配合地确认抗议有效,警告被告辩护律师下不为例。

  被告辩护律师想了一下,又道:“康小姐,请你据实说一遍当晚原告所说的话。”

  康怡眉毛一扬,大声道:“被告不是好人,他收买我,给了我三万块钱,要我指证原告。我小心收好了,相信钱上面还有被告的指纹。”回身指了一下坐在第三排的一个女孩,“现在钱就在我朋友的手上。”

  那女孩赶忙从手提包里拿出用塑料薄膜包好的厚厚的一叠钱,递给了身边的法警。

  经此异变,杨筝溁彻底掉进了深渊,任何申辩都无济于事。更何况法官早就接到命令要伺机支持原告,尽可能判定他输,现在他居然傻乎乎的收买证人,妨碍司法公正,法官哪里还会跟他客气,随后不久便做出了宣判,主要内容有:一、判定被告赔付第一原告精神抚慰金15万元人民币。二、判定被告赔付第二原告精神抚慰金10万元人民币。三、判定被告在汕蒙日报、汕蒙晚报公开登报道歉,澄清事实。每版版面不得少于半版。此后不久,杨筝溁又因诬蔑原告,收买证人,妨碍司法公正,触犯了刑法,被刑事法庭判处有期徒刑一年……

  赢了官司,莫默和卓廖婧都开心极了,一点也不觉得陷害杨筝溁这样的卑鄙小人有什么不安,兴高采烈地回到别墅,还没坐下,路颖打电话来了,兴奋难抑地说:“秘书长,我这边的官司也赢了,法官判定关岩晃一个月之内还款九万八千元。一万八千元是利息。”

  莫默高兴地道:“喜上加喜怎么办?看来我们晚上应该好好庆贺一下。”

  正当莫默和卓廖婧筹备家庭“帕替”庆贺官司大胜利的时候,杨筝溁和关岩晃终于尝到了报应的滋味。审判结束还没半个小时,两人的公司都做出了开除他们的决定。一直苦恋杨筝溁的许薇曼愤怒地骂他是骗子,是卑鄙小人,发誓以后再也不理他了。昔日的朋友们纷纷指责杨筝溁居心险恶,居然诬蔑自己最好的好朋友莫默和卓廖婧,便心存厌恶地对他避而远之了。关岩晃回到家还不知反省,大骂莫默卑鄙,两个妹妹火了,怒斥说卑鄙的是你关岩晃,欠了人家的钱不还不说,还骗自己的妹妹没欠莫默的钱,没欠钱怎么会有借条?怎么会输官司?当天晚上便跟他分了家。第二天,莫默分别约见了跟杨筝溁和关岩晃接触,说只是想教训他们一下以后做人不要那么嚣张,希望能握手言和。然而两人都冥顽不灵,一个咬牙切齿地骂莫默不得好死,一个还动手打人。不久,两人都提出上诉,却都被中级法院驳回,维持原判。并强制执行了审判结果。两人因此便倾家荡产,杨筝溁悲愤地蹲大狱去了,关岩晃于某一天悄悄离开了汕蒙,从此不知所踪。不久之后,在希望小学基金账户上,凭添了三十四万八千元人民币。

  打赢官司让莫默坚定了一个重要的感悟:那就是坏人坏,你要比他更坏,否则就对付不了他。比如像杨筝溁和关岩晃这样的人,跟他们讲道理根本是对牛弹琴、白费心力,要想让他们终止嚣张行径,只有用非常手段。再比如陈述红、毕余幢和束毓含这些人,你若没有比他们更坏的手段,更狡诈的心思,别说跟他们斗了,被他们害了还莫名其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有,要取得这些人的信任,也首先必须把自己表现得比他们更丑陋,这样他们才会放心跟自己交朋友。莫默想通了这些,隋铭楠和郑浩然之死积聚下来的无奈和悲哀似乎便渐渐地淡了,心道:“非常的局势应用非常的手段来对付。”由此原本混乱的思绪也渐渐清晰了起来,庆贺“帕替”结束后,想一个人再静静地思考一下,便不顾卓廖婧的挽留回到了夜色小区的宿舍。刚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就听到屋里电话铃声嘀哩哩地响个不停,赶忙快快地开门进去,接起了电话。

  一个陌生的女声说:“请问‘难忆梦醒梦醉’在吗?”

  莫默听得一愣,顺口道:“我是啊。”随即问:“你是谁?”

  女声高兴地道:“你一定是‘难忆梦醒梦醉’!我是‘爱雨的女孩’呀。”

  莫默感觉有些不对劲:“‘爱雨的女孩’不是婧子吗?难道自己误会了?难怪好几次说起‘爱雨的女孩’婧子都莫名其妙,可自己还认为她是装糊涂。”疑惑地问:“你是‘爱雨的女孩’?”

  女孩显然很是兴奋,滔滔不绝地道:“是啊。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我给你打了无数次电话,打得我都快没信心了。好几次有人接,可都是女孩的声音,我差点怀疑你是在捉弄我,但我想想你满是沧桑的名字,满具情感的小诗,就肯定你是一个坦诚的男孩。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好想跟你说话,真的好想好想听听你的声音。现在好了,我终于实现了我的梦想。”女孩说着居然喜极而泣。

  

第40章《悲欢离合》 第40章《悲欢离合》之四

  莫默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看来你真是一个感性的女孩。”

  女孩心思悠远地道:“‘爱雨的女孩,偶然在网络的天空,看见过去的影子,停泊在你满是沧桑的名字。于是便如丝如缕,如心有灵犀。’难忆梦醒梦醉,你还记得这句话吗?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那天我在网络上看见你的名字,便觉得你是我一生等候的知音。”生怕莫默认为她胡说八道,紧接着道,“我说的是真话,你别笑我。古语有云:相逢何必曾相识?还有一个我崇尚的境界:倾盖如故。我以为,我们之间便是这样。”

  女孩妙语如珠,文学素养显然极高。

  莫默听得她真挚声声的话语,脑海里忽然回现出她说过的另外一句颇为诗意的话:“我是一个星空中漫步的女孩,带着满袖的风,满心的雨。我用风雨轻轻在星星的手心写着‘忧郁’,星星用忧郁在我的心里写满了风雨。我托着风雨娇美幽怨的容颜,像你一样,梦醒,梦醉。可是,难道我要永远梦醉着笑,梦醒着流泪吗?我知道,你是一个沧桑的男孩,可你为什么不理会另一颗沧桑的心?”倏忽间心便被彻底感动了,恍惚间女孩便是相交久远的知己,遂真诚地道:“‘爱雨的女孩’,你真是惠质兰心的女孩,我很高兴跟你做朋友。我叫莫默,你叫什么名字?”

  “莫默?”女孩一声惊呼,沉默了许久,惊疑地问:“你,你,你就是那个大作家莫默?”

  莫默笑道:“大作家不敢当,重要的是莫默是你认可的朋友。怎么,你不肯认我这个朋友了?”

  “不、不、不!”女孩慌忙道。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变卦了呢。”莫默开玩笑道。

  “我,我真是太高兴了。”女孩幽幽地道,随即低声说:“我叫宇琳泠!”

  莫默心突地一跳,紧张地问:“你叫什么?”

  女孩甜甜地道:“我说我叫宇琳泠呀!”

  “啊?!”莫默触电般跳了起来,惊喜得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真的是宇琳泠?”一颗心瞬间欢喜得便要炸了,想不到苦苦找寻的宇琳泠,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老天真是妙不可言!欢天喜地地叫道:“呦嗬,宇琳泠!太好了!太妙了!太高兴了!”忽地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暗骂自己混蛋加八级,以前干吗不接电话?差点就错过了寻寻觅觅的宇琳泠。看来,莫默高兴得对自己都有些蛮不讲理了。

  那边宇琳泠莫名其妙,这一番惊疑比刚才更甚,害怕得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怎么啦?你,你认得我?”

  莫默一听宇琳泠充满恐惧的声音,立时冷静了下来,心想:“自己这样可别把她吓跑了,那还不后悔得跳楼呀。”脑筋急转,刹那间便想起自己新近出版的长篇小说《边缘》中那特意以宇琳泠命名的女孩,赶忙道:“对不起,宇琳泠,刚才我实在是太惊叹诸般奇妙的巧合了,你看过我刚刚出版的长篇小说《边缘》没?那里面有我描写的一个女孩,她也叫宇琳泠。”拍拍胸口,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我有个预感,她的名字跟你的一模一样。”

  宇琳泠松了口气,嫣然笑道:“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哦,莫、莫大哥,真的有那么巧吗?你小说里怎么会有我?她的名字怎么写?”

  “宇宙的宇,琳琅满目的琳,三点水加命令的令这个‘泠’。”莫默回答。

  宇琳泠吃惊地“啊”了一声,然后惊叹道:“还真的跟我的名字是一模一样的呢!莫大哥,这真是太巧合了,说明我们真的有缘分!”话刚说完,意识到自己太过直白,不由脸蛋热辣地红,幸好莫默看不到。生怕莫默察觉,赶忙掩饰问:“莫大哥,你小说里的宇琳泠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

  莫默反问:“你说呢?”

  宇琳泠羞涩地道:“我不知道。”

  莫默微笑道:“她呀,她是一个美丽善良,刚柔相济的女孩,还是一个才智敏捷的大才女。”

  宇琳泠脸又红了起来,直觉认为莫默是在说她,又惊又喜,低声道:“比如?”说完忙凝神细听。

  莫默说:“那我说一段她的故事你听啊。”

  宇琳泠拍手叫好。

  莫默遂悠悠地讲述道:“有一回,宇琳泠参加汕蒙形象小姐的竞选,外表、形象、气质都获得了第一名,可惜还有一个名叫名珏的女孩不服气,居然也表现出色,跟她并列第一。宇琳泠有些担心了,因为对手实在不可小视,不但外表形象和气质不输于她,而且还是北京大学中文系的硕士生,而宇琳泠只是一名普通大学的大专生而已,接下来关键的才智比拼有赢的机会吗?但是宇琳泠没有退缩,而是信心十足地参加了随后在沙洲公园举办的才智大赛。才智大比拼最后一项是以沙洲和沙洲上的竹林为题,五分钟内完成一篇三百字以内的短文,体裁不限。名珏不愧是北大中文系的硕士生,出口不凡,一篇《沙洲赋》赢得了评委们的交口称赞。宇琳泠知道自己现在只有出奇才有可能制胜,可是,如何出奇呢?什么样的文章形式才算出奇?时间紧急,不敢多想,只好放手一搏。只见宇琳泠闭上眼睛冥想片刻,脆声道:‘我吟一阕小词《沙洲》献给评委老师和众位朋友。’说完迈着优雅的步伐,慢慢走着台步,思绪飘远地曼声吟道:‘惊回眸,清风刻意把情偷。依依竹梦时时瘦,堪回首,沙洲洲上有人愁。劈影如行舟!’”说到这里,莫默停住了口。

  宇琳泠急切追问:“结果怎样了?赢了是不是?”

  莫默说:“你猜呢?”

  宇琳泠想了一下道:“肯定是赢了。”

  小说里是写宇琳泠赢了,成了汕蒙的形象小姐,可不知莫默此时是怎么想的,脱口便这样说:“你猜错了。宇琳泠虽然以这三十二字的小词——《沙洲》征服了现场观众,但评委们却说:词里面没有《沙洲》这词牌,宇琳泠自创的算不得词。因此判定名珏赢。”

  宇琳泠惊讶地道:“他们怎么可以这样?”细细咀嚼了一下词的意境,由衷叹服道,“莫大哥,你这词写得真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揪心的美。”

  莫默笑道:“你搞错了,是宇琳泠写的。”

  宇琳泠闻言一愣,随即咯咯笑道:“连宇琳泠都是你创造的呢!依我说呀,你把宇琳泠创造得太完美了,世上哪有那么才貌双绝的女孩呢?莫大哥,你是不是把她创造成你梦中情人的样子了?”话刚出口,又意识到自己的话大有语病,自己这样问岂不是说宇琳泠就是莫默的梦中情人?而自己就是宇琳泠呀,羞得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不过,宇琳泠还真猜中了莫默的心事,她惊艳的美和悲惨的遭遇早就深深地镌刻在莫默的心里,无法或忘。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时不时便会梦到宇琳泠,只是每次的梦都凄美得让莫默心痛。问题是这种心事太奇异太复杂了,莫默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爱上了宇琳泠,还以为只是出于同情,无关情事。此时被宇琳泠点破,心想:“难道自己真的爱上了她?”回想到自己创作《边缘》时对宇琳泠的种种描写和那种锥心的痛,忽然间明白了自己沉重的心事,继而不得不感叹自己贪得无厌,有了那么多的美女还不够,还爱个没完,说好听点是多情种子,实际上是滥情乱爱。然而莫默对自己的这个毛病一点办法也没有,平时没少警告自己要专一些,可一遇见灵慧秀美的女孩,总是忍不住浮想联翩。还好他总算没有刻意去追求女孩,否则以他的身份地位和才智,不知会让多少女孩神魂颠倒,为之心碎。

  “莫大哥,你在想什么?”宇琳泠幽幽地问。

  

第40章《悲欢离合》 第40章《悲欢离合》之五

  

  “是啊,我在想什么?”莫默也在问自己,“宇琳泠受了那么沉痛的伤害,怎样才能让她正视那件事,勇敢地站出来指控陈述红呢?她逃避了这么久,显然是不愿意提起当时的事。但是,无论如何,自己都要说服她,只是,像她这样的女孩最需要的是什么呢?嗯,听她说话的语气和措辞,很显然,她因为网吧的际遇而爱上了自己,那么,也许只有用自己真诚的心,才能给她以勇气,让她勇敢地面对残忍的事实。”这样想着,便决定用感情来说服宇琳泠,于是悠悠道:“我在想,我们见面会是什么样子。忽然间我觉得我们好像见过面,觉得对你很熟,就像小说中的宇琳泠一样。”

  “是吗?莫大哥,你想见我吗?”宇琳泠低声问。

  “当然,哪有好朋友不想见好朋友的道理。老实说,我恨不得现在就见到你。”莫默朗声道。

  “其实,我就在你附近。”宇琳泠道。

  “在我附近?”莫默有些惊讶。

  “我刚刚搬到月亮湾小区的。莫大哥,你出来,我在月亮湾的待月楼等你好吗?”宇琳泠恳切地道。

  月亮湾小区跟夜色小区紧紧接壤在一起,从莫默这边过去走路也只要十来分钟。

  莫默闻言自然是求之不得,高兴地道:“好啊,我现在就过去。”

  宇琳泠突然叫道:“等等。”

  莫默问:“怎么了?”

  宇琳泠道:“莫大哥,你送我一本《边缘》可以吗?我想看看里面的那个宇琳泠。”

  莫默哪会不可以!到书房翻了翻,还好还有一本,想了一下,翻到扉页认真写上《沙洲》,签上大名,出门匆匆赶到待月楼。一楼没人,便上了二楼,刚刚探出头来便看见一个短发齐耳、身姿婀娜的女孩披着晶莹的月光,侧身坐在暗红色的阑干上。

  莫默不忍破坏这美妙的景致,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女孩却知道了,忽然回头,甜甜地叫了一声:“莫大哥!”盈盈站了起来,抓住莫默的袖子看着莫默微微地笑。

  莫默没有多想,自然而然地伸手把宇琳泠拥入怀中。温存了一会,在石凳上坐下,把书放在宇琳泠的小手里。宇琳泠惊喜地翻着,却看不真切,便娇声问着书里的一切。莫默趁机大谈特谈小说中的宇琳泠如何如何勇敢,如何如何聪慧,明里暗里还不时表明自己的心迹,说喜欢的就是宇琳泠这样勇敢的女孩,然后做出一副跟宇琳泠心心相印的样子,说深深感受到了她内心中有一种浓烈的酸楚,柔声劝慰着,鼓励她说将出来。

  宇琳泠哪里知道莫默早就知道她的遭遇,还以为莫默真的跟她是心有灵犀,真的是跟她心心相印,激动之下,和盘托出一切,说完,伏在莫默的怀里嘤嘤哭泣。

  莫默理解宇琳泠此时的心情,感慨地搂紧了她,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温柔地为她擦着眼泪。看着宇琳泠楚楚可怜的模样,一颗心怜爱得生疼,实在不忍心再欺骗她,遂坦白道:“琳泠,其实莫大哥便是那个男孩。”

  宇琳泠微微一震,却沉默不语,过了许久,低声道:“难怪刚刚一看到你,就觉得好面熟,只是一时间不敢相信你会是救我的男孩,莫哥哥,这三年来我都时时记挂着你呢。”

  莫默温柔地道:“我也一样。这三年来,我一直在找你,一直挂念着你,很想知道你怎么样了,快不快乐?经常在梦里梦到你,后来,忍不住把你写进了小说。”

  宇琳泠感动地道:“莫哥哥,你对我真好。”说着仰起脸庞深情地看着莫默,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莫默低头看着宇琳泠缀满月光的美丽的脸,激情难抑,热情地吻了下去。

  两人痴痴地亲吻着,身躯都渐渐发热。

  宇琳泠毕竟是初次跟男孩子接吻,尤其感到惊心动魄的醉心,不一会便坚持不住了,渴望地声声呻吟起来。

  莫默只觉得宇琳泠的声音柔媚得让人发疯,心里忍不住升起强暴她的欲望。强自忍耐了会,便抱起轻盈的宇琳泠,飞快地奔回宿舍,急不可耐地扒光她的衣服,恶狼般地扑了上去。

  宇琳泠又感受到了被强奸的滋味,只不过上次充满的是悲愤和屈辱,这一次却是濒临灭绝的快感和幸福,便不顾一切,舍生忘死地释放着自己有些脆弱的情欲,扭动着身子,体味着被暴风雨揉成碎片的感觉。

  这一夜,莫默以充满野性的激情征服了宇琳泠。

  之后的三天,莫默和宇琳泠都找了个借口不去上班了,整天呆在宿舍里,做着相同的三件事:吃饭、睡觉、做爱。第四天所做的事情多了一项:讲故事。本来莫默是不想讲的,可是宇琳泠非要听不可。当然,宇琳泠想听的故事只是关于莫默的,其他的才不在乎。莫默讲到晚上,讲得嘴巴都酸了,苦着脸求饶。宇琳泠却撒娇不依,又要莫默从头再讲一遍。莫默火了,威胁说胆敢再逼我的话,就采用非常手段啦。宇琳泠吃吃笑着说我才不怕呢。莫默说真的不怕吗?凶狠地把宇琳泠压在身下,疯狂地胡天胡地起来,任随她苦苦哀求,也不稍停。这一纠缠也不知纠缠了多久,醒来时,阳光早已灿烂着笑脸。莫默温馨地看着怀中眯着眼睛慵懒微笑的宇琳泠,回想着连日来的疯狂,心想:“不知是谁说的,世上有两种美女可以让男人神魂颠倒,一种是男人想强奸的美女,一种是想强奸男人的美女。”吻了一下宇琳泠的头发,又想:“琳泠就是那种男人想强奸的女孩,才会那么激起野性,真好像是强奸的样子。而黛黛似乎就是那种想强奸男孩的女孩,跟她做爱又是另一种奇妙的滋味。”忍不住用力抱紧了宇琳泠,抱得柔弱的宇琳泠鼻孔轻轻呃嗯了一声,似乎不堪承受,可看她眼眸里隐藏的蕴意,又似乎颇为受用,真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宇琳泠沉醉于莫默温暖的怀抱,忽然看见莫默满面诡异的笑容,好奇地问:“莫哥哥,你笑什么?”

  莫默嘻嘻一笑,咬着她的耳朵低声把刚才想的说了。至于郦筱黛像是想强奸男孩的女孩的这个想法当然毫不客气地略去了。

  宇琳泠羞涩地掩面偷笑,嘴里却说:“莫哥哥,你好坏!”

  莫默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宇琳泠光洁的身子,最后把双手按在她丰满圆润的双峰上,微笑道:“我出一个谜语你猜。猜出来有奖,猜不出来要罚。”

  宇琳泠问:“奖什么?又罚什么?”

  莫默大方地道:“都由你定好了。”

  这样好的规矩,立时刺激得宇琳泠兴趣大增,兴冲冲地催道:“莫哥哥,你快说。”

  莫默怪笑道:“我的琳泠去隆胸。打一个国家的名字。”

  宇琳泠脸又红了,嗔怪地捶打着莫默的胸口,娇声道:“我才不要隆胸呢。”

  莫默调笑道:“那当然!”说着双手轻轻捏了一下宇琳泠高耸迷人的双峰,附耳道,“琳泠已经是波霸,早就迷得莫哥哥神魂颠倒,哪里还要隆胸呢?莫哥哥只是出谜语而已。”

  “出谜语也不行,改!”宇琳泠凶巴巴地道。可怎么看都不凶,那模样倒更加惹人想侵犯她。

  “好,我改。”莫默似乎怕了,“就女孩去隆胸吧。猜一个国家的名字。”

  宇琳泠满意地点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忽地掩嘴噗哧笑了,跪起身子,抱住莫默的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新加坡!”接着把手一伸,喜滋滋地道:“奖品拿来!”

  莫默笑道:“聪明的琳泠,你还没说要什么奖品呢。”

  宇琳泠食指轻点嘴唇,想了想,红晕满面地低声道:“可不可以再爱琳泠一回呢?”

  这样的奖品莫默岂会不给?

  两人又演起了闺房乐事。至于其中的细节,外人就无从得知了。

  

  

第41章《禁书》 第41章《禁书》之一

  第二天早上忽然下起了大雨。

  幸好束毓含承诺相送的小轿车上星期已经到位,此时正等在楼下的停车库里,否则莫默又找到了不去上班的借口,现在当然只好无可奈何地动身了。先送宇琳泠去上班,然后顺着心情乱兜了一圈“雨”,这才往联谊中心开去,路上忽然想:“老是老套路,多没意思,不如先回记者站,然后才去联谊中心。”于是掉头直奔记者站。

  也是因为大雨,大家都没出去,因此今天人头出奇的齐,连楚氏姐妹也都乖乖地坐在办公室里。

  几天不见,觉得很是亲切,一一看了大家一眼,微笑着打了招呼,这才进了站长室。

  过了几分钟,谢斐纭笑容满面地敲门进了来,喜滋滋地道:“秘书长,好消息。”

  莫默抬头问:“什么好消息让你这么高兴?”

  谢斐纭兴奋地道:“有三件好消息。第一件:汕蒙日报的朋友说杨筝溁赔礼道歉和澄清事实的文字明天就将见报。第二件:税务局查来查去没查出卓小姐偷税漏税,倒查出妮星公司有您40%的股份,近十年来您和卓小姐每年都将自己一半的利润捐给希望小学,总额超过五千万,已经盖了三百多所的希望小学,现在这事已经轰动全市,希望小学基金会得知真相,正积极准备给您和卓小姐授匾致谢。明天报纸肯定会大肆报道。第三件:海府周报的朋友说明天将报道一个内幕消息,宣称据可靠消息,您嫖妓的事是芦苘区公安局误抓,还说杜始英和几个执行任务的干警已经默认了这种说法。怎么样?是不是好消息?”莫默高兴地道:“好消息,好消息!谢谢,谢谢!”心里却感慨地想:“婧子什么时候把股份给了自己40%?怎么从不露口风?真是的。”至于其他的事,莫默早就知道,捐盖希望小学的事还是他的主意,自然是一笑了之。

  接着大家轮番进来汇报,花了两个小时总算处理完,交代了谢斐纭几句,便出了记者站想到联谊中心去。刚刚走到电梯口,路颖追了出来。莫默微笑问有事吗?路颖迟疑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事,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楚霁楚霖她们请假完回来以后就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说不笑,常常相对发呆。起先我只以为她们是暂时不开心,五一节还有这个星期天都专门抽时间过去陪她们,可她们还是不说不笑的样子,以前她们很喜欢跟我还有单竹羽、南宫媛她们打闹的。秘书长,我觉得,她们肯定遇到了什么大事。”路颖很忧心,因为现在她们已是好朋友好姐妹了,初始的那份厌恶和隔阂早就不复存在。

  莫默却不以为然,不在意地说楚氏姐妹就是那样神经兮兮的,就是哪一天突然变成男的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路颖急了,说秘书长您一定要相信我,最近老是出事,如果她们两又出了事,那不是乱上加乱吗?再说了,怎么样她们也是您的属下,她们有事,你也应该关心关心的对不对?

  莫默心想:“不是我不想关心她们,实在是怕中了她们的迷魂药和圈套,现在的秘书长已经经不住美色的诱惑了,你不知道她们两有多可怕。况且,她们可是浩然的梦中情人,我怎能跟她们接近呢?只好能避则避了。”不好跟路颖实话实说,又打马虎眼,想含糊了事。可一向温顺的路颖今天不知乱了哪根神经,倔强无比,非要莫默马上劝导劝导楚氏姐妹不可。再一推脱,就急得要掉眼泪。莫默本来就挺喜欢这个能干乖巧的助手的,见状只好投降,说好吧,就听你的,你去叫她们,我在楼下等着。路颖高兴地去了。莫默刚刚把车开到大门口,楚氏姐妹便双双出现了,遂招呼她们两人上车。果然正如路颖所说,楚氏姐妹变得好生奇怪,以前但凡单独跟莫默在一起,早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了,此时却都双唇紧闭,脸上还隐隐带着一丝忧伤的神色。莫默微感奇怪,开始同意路颖的话很有道理,可是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带着她们先到联谊中心。两姊妹阴郁着脸不离不即左右跟着,见了谁也不笑话,那副模样,倒有些像是随时准备应付意外局面的保镖。诸葛虹霓正跟同事们讨论市场经济和自主经营的诸多问题,见状呆呆地停下看着她们,心中暗暗称奇,忍不住猜测着莫默的种种意图。还好他们跟楚氏姐妹也很熟悉,不好意思胡乱猜想,否则准会想歪到小蜜身上去。众人愣怔片刻之后生怕莫默发觉,纷纷找话掩饰。诸葛虹霓反应较快,首先问道:“秘书长,您说,在我们中国什么是市场经济,什么是自主经营?我们争论老半天了也争不明白,周报还等着发稿呢。”莫默想也不想便答道:“我个人认为,政府放开就是企业的自主经营,政府不去干预就是市场,目前中国的市场经济,充其量是计划经济下的市场经济,自主经营嘛也不伦不类的。”脚步不停,说完便进了秘书长室。扔下诸葛虹霓等人凝神思索。

  忙到中午,特地请郁郁寡欢的楚氏姐妹去环境优雅的悦来酒店吃意大利面。还没吃几口,楚氏姐妹忽然泪流满面。她们也会哭?莫默怎么也没想到,一时还真慌了手脚。这里虽然人不多,可来的可都是有身份的人物,若是楚氏姐妹哭闹起来,那可就糗大了。后悔带她们到这里来,小心翼翼地劝说着,安慰着。看看楚氏姐妹流泪不止,随时可能爆发的样子,也无心再吃了,赶忙带着她们离开。上了车,开到一个安静的小路上,停了下来,转身靠着椅背,柔声问:“你们怎么啦?告诉莫大哥好吗?”

  楚氏姐妹齐齐摇头不语,眼眸里兀自闪着泪花,神情凄楚非常。

  莫默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见状什么戒备什么顾忌也都忘了,恳切地道:“你们不是一直把我当哥哥吗?那有事怎么可以不告诉哥哥呢?相信我,我一定能够帮助你们的。”

  楚霁哭道:“我们不要你的帮助,我们只是想帮你。可是,你从来不相信我们,从来不把我们放在心上。我们明白,你是认为我们不是好女孩。可是,我们真的想改的呀,真的想为你做些事的呀!”

  楚霖哀怨地问:“莫大哥,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们?”

  莫默涩然一笑,歉疚地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们,而是最近实在没空,你们也知道,大事不断的。”

  楚霁抹着眼睛道:“你骗人!”

  楚霖幽幽地问:“莫大哥,你是不是骗我们?”

  莫默诚恳地道:“我没有骗你们。告诉你们好了,那天你们给我打电话,我正在霞海忙事情,根本无法立即跟你们见面。本来想回来再和你们好好谈谈,可是偏偏出了郑大哥遇刺的大事,所以一切都乱了。你们想想,莫大哥接连失去了两个好朋友,能不伤心吗?”放柔了声音,“你们别怪莫大哥好吗?对不起了!”

  楚霁忽然放声大哭:“可是,你会怪我们的!”

  楚霖痛不欲生地道:“以后,你再也不会理我们了。”

  莫默眼见她们这般模样,心里顿然不安起来,紧张地问:“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氏姐妹一人一边抓住莫默的手,哀哀地问:“我们说了,你会怪我们吗?”

  莫默庄重地道:“绝对不会!”

  楚霁楚霖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莫默,迟疑半晌,语出惊人地道:“郑大哥是简市长派人杀害的。”

  莫默一听浑身忽地燃烧了起来,大脑却出奇地冷静,专注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41章《禁书》 第41章《禁书》之二

  楚霁道:“简市长本来是想杀墙书记的。”

  楚霖接着道:“可是却杀了郑大哥。”

  楚霁道:“那天我们知道消息后,本来想告诉你的,可你不在,又赶不回来,偏偏他们又叫我们了,什么事都挤在了一起。”

  楚霖接着道:“所以,我们只好偷偷提醒郑大哥,要他时刻注意墙书记的安全。”

  楚霁道:“郑大哥不相信我们,可我们又不敢说是简市长想杀墙书记。”

  楚霖接着道:“我们只好骗郑大哥说是你交待的。”

  楚霁泪水涟涟:“哪知道……”

  楚霖哽咽着说不出话了。

  她们两个之前虽然胆大妄为,无所不做,却从来没有害死过什么人。出道以来,她们捉弄的也只是她们认定的坏人。本来,郑秘书也是她们眼中的坏人的,然而爱屋及乌,当知道郑秘书是莫默肝胆相照的好朋友,便原谅了他对她们的不轨企图。至于墙索卫,一直以来看见莫默都很支持他,又想趁机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干,以此来讨好莫默,所以当得知简叠心雇佣杀手准备刺杀他的消息后,才会紧张兮兮地打电话给莫默,没想到莫默却不以为意,根本没把她们的话当回事,当时的情况又很危急,简叠心的走狗几乎是形影不离地盯着她们,她们真想甩手不理,可又觉得那样会对不起莫默,思之再三,便以莫默的名义偷时间打电话给郑秘书,要他一定要随时注意墙索卫的安全。然而墙索卫是安全了,却因此害得郑秘书送了命,心中的那份惊惧实在是难以形容。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们肯定不会打电话的,郑秘书死不如墙索卫死,墙索卫的死活她们根本不放在心上,而郑秘书却是莫默的好朋友好兄弟。

  莫默沉吟了许久,忽然问:“你们认识那两个杀手的是不是?”

  楚霁楚霖对视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低声说:“是!”

  莫默完全体会到楚氏姐妹的良苦用心,反手握住她们冰冷的手,感激地道:“谢谢你们!”至于她们到底是怎么得来的消息,又是如何认识杀手的,已不忍心追问。有了她们真挚对己的心,其他的一切都已不重要。接着寻思:“这消息要告诉谁呢?赵双剑这些人显然不可靠。墙索卫?心机太盛,政治欲望太强,虽然会保证楚氏姐妹的安全,但绝对不会周密地顾及生活方面的影响。来个匿名举报?恐怕引不起足够的重视。”想来想去,最终又想到了毕正芳。在海府省里,只有毕正芳是莫默完全放心完全信任的官员。遂问楚氏姐妹愿不愿意跟他去见省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的毕正芳。楚氏姐妹说一切听莫大哥的安排。莫默沉思了会,给毕正芳打手机,却关机。转而打给毕正芳的秘书肖隽辰,这回通了。肖隽辰温柔地问是谁?莫默道:“肖秘书,我是莫默,有急事要找毕书记。”

  肖隽辰笑着说:“哎哟,是莫大作家呀,毕书记正在开会呢,已经开了一个上午了,恐怕一时半会还开不完,等开完了我跟她汇报一下,到时再跟你联系。”

  莫默说谢谢,放好手机,想起肚子还没安慰好,笑吟吟地跟楚氏姐妹道:“想吃什么?我请你们去吃东西。”

  楚氏姐妹方才见莫默丝毫没有责怪她们的意思,心情便好了起来,一直喜滋滋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此时见问,齐声甜甜地道:“肯德基。”

  但上帝却不想让莫默破费,眼看着就要到了肯德基餐厅,毕正芳亲自打手机过来问莫默有什么急事。

  莫默低声说想要刺杀墙索卫的是市政府里的人。

  毕正芳吓了一跳,叫莫默立即赶到她的家里去。

  莫默说最好换个地方,我这边还有两个重要的知情人。

  毕正芳想了想问是你的朋友吗?是的话就不必要换地方了。

  莫默不再顾虑,带着楚氏姐妹直奔毕正芳的家。

  开门的是毕如雪,叫了声莫大哥,随即看见莫默带来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惊奇地瞪大眼睛看看楚霁,再看看楚霖,忘了招呼莫默进门。

  莫默这种场面见得多了,微微一笑,叫道:“如雪,如雪!”

  毕如雪听见叫声,回过神来,赶忙往里让,眼睛却总忍不住瞟着楚霁楚霖。同样的情景在毕正芳这里又演了一回,不过毕正芳到底是毕正芳,惊诧片刻便恢复冷静,微笑问莫默:“她们叫什么名字?”

  也不等莫默回答,楚霁便甜甜地道:“我叫楚霁,楚霸王的楚,光风霁月的霁。”

  楚霖温柔地道:“我叫楚霖,甘霖的霖。”

  毕正芳听罢啧啧赞叹道:“好美的名字,好漂亮的容颜,好相像的相貌,造物主真是神奇!”

  楚霁楚霖齐声说:“谢谢!”

  毕正芳和蔼地问:“你们老家是哪的?”

  莫默也拉长了耳朵,因为他也不知道。一直以来楚氏姐妹都不肯说出她们真正的籍贯。路颖、单竹羽、南宫媛等记者站和联谊中心的同事们不知问过多少回了,可她们总是笑嘻嘻的要别人猜,别人猜了却又总不说对不对,问急了便胡编乱造,每次说的又都不同,神秘而又神秘,害得人家以为她们是老天派来的“间谍”。

  楚霁眨着眼睛问:“不说可以吗?”

  楚霖则满是歉意地道:“对不起,我们发誓要保密的。”

  毕正芳莞尔轻笑:“真是一对天真的孩子。”却不知这对天真的孩子曾经翻云覆雨整得很多人焦头烂额,屁滚尿流,而且还是性开放者。

  莫默看看一直看着楚氏姐妹的毕如雪,柔声道:“如雪,回头叫楚霁楚霖陪你聊天,现在请你回避一下好吗?我们有些不好听的话要跟你妈妈说,你听了不好!”

  毕如雪高兴地道:“莫大哥,你说话要算数。我出去了。”说完,又看了楚氏姐妹几眼,这才走出客厅。

  见毕如雪的背影消失了,莫默以鼓励的眼光看着楚霁,道:“你从曾德会那开始,把一切都跟毕书记详细说说。”说着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该说的不要说。

  楚霁回了一个美丽的眼神,表示知道了。但不知她是误会了莫默的意思,还是别有想法,反而说得更详细了,就连陪简叠心、束毓含等人睡觉的事也照说不误。生怕毕正芳不相信,还着重把简叠心、束毓含身上诸如胎记等等隐秘处的记号以及做爱时的特殊举动详细描绘了一番。莫默在旁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又不好意思,屡次提醒她没必要的不要说,哪知她反而认真地告诉莫默:这是很重要很重要的。

  幸好毕正芳没有生气。事实上她也没时间生气,步入政坛三十几年以来,从来没遇见过市长谋杀市委书记的事,心中的那份震惊简直难以形容。沉吟许久,欲待不信,可多年来的经验分明告诉她楚霁所说均属事实,不知不觉,额头冒出了滴滴冷汗。

  莫默明白毕正芳此时的心情,不敢打搅,静静地看着她,耐心地等着。

  楚氏姐妹却不管屋里紧张得差点凝结的气氛,一会儿东张张西望望,一会儿看着莫默偷偷地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毕正芳长长叹了口气,沉重地道:“莫兄弟,我想亲自跟米书记和中纪委汇报一下。这事非同小可,我做不了主。”

  莫默点头道:“我明白。但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务必答应。”

  毕正芳看了看楚氏姐妹,问:“你是要我替她们保密?”

  莫默郑重地道:“不仅是保密,而且不能告诉任何人是她们说的。老实说,除了你,其他官员我都不敢完全相信。只要有人泄漏了是楚霁楚霖举报的,那她们就随时有生命危险。”看了一眼楚氏姐妹,“我不想她们有任何危险。这样吧,如果实在需要什么举报人的话,就说是我吧。”

  

第41章《禁书》 第41章《禁书》之三

  毕正芳苦笑了一下,郑重地答应了。

  楚氏姐妹却不依了,莫默不想她们有危险,她们更加不想莫默有危险,着急地说:“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不怕!就说是我们说的好了。”

  莫默瞪了她们一眼,严厉地道:“你们闭嘴!”

  楚氏姐妹吓了一跳,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两双眼睛感激不尽地看着莫默。

  毕正芳果真值得信赖,跟米兰欣汇报的时候,隐瞒了消息来源,只说是有人打了匿名电话,极力要求米兰欣采取行动。倘若是别人跟他说这些漫无边际的事,米兰欣肯定不会感到如此沉重,可现在面对的是性格刚毅,言必中的的毕正芳,不由得他有丝毫的怀疑。要知道,毕正芳可不是那种随便说话的人物,没有十分的把握,她从不轻易开口。可是,难道真的会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市长阴谋刺杀市委书记的事吗?米兰欣实在不愿相信。沉吟半晌,心情忽然极其恶劣起来,随即又痛恨自己居然如此闭目塞听,如此有眼无珠,否则,绝不可能到了现在才看穿简叠心的真面目。不知不觉,米兰欣浑身都颤栗了,不是害怕,而是自认为失职的悔恨,悔恨自己之前竟然那么的信任简叠心,天知道他利用自己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坏事,这些,自己难逃干系!

  米兰欣幽幽叹了口气,叫来仇巨珲,跟毕正芳三人一起商量了一下,便秘密召见了省公安厅厅长宁晃过,命令他亲自负责“427刺杀案”。

  宁晃过雷厉风行,也因了消息准确无误,行动进展得相当顺利,第三天行动小组便在霞海动天娱乐城抓住了正在寻欢作乐的那两名杀手。连番审问之下,杀手招供了,让人惊讶的是所谓的黑道头头居然是汕蒙市凤凰区公安局的局长薛飞照。第五天晚上行动小组秘密逮捕了薛飞照。原以为薛飞照是块难啃的骨头,可稍稍一审讯,就什么都说了,还招供说有跟简叠心密谋刺杀墙索卫的录音。看来他是随时准备好被捕的。

  宁晃过想不到案情进展得如此顺利,又惊又喜,却还有些微疑虑,生怕内中出错,但一想事关重大而紧急,实在没时间慢慢求证,便不再犹豫,赶忙跟米兰欣做了汇报。

  米兰欣一听果真是自己向来信任的简叠心干的,又惊又怒,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心叹:“米兰欣啊米兰欣,你真瞎了眼睛!”抑制住痛苦的心情,会同仇巨珲毕正芳等一干常委,连夜召开了省委常委会商讨此事,常委们一致同意立即逮捕简叠心。

  宁晃过接到命令,火速出动包围了简叠心的家,却扑了个空,最后根据线报在汕蒙宾馆抓获了正抱着女人睡觉的简叠心。简叠心比薛飞照还软骨头,亲自审讯的宁晃过只是那么吆喝几句,便什么都招了。至此,“427刺杀案”经过半个多月的艰苦侦查,终于真相大白。此事不久便轰动全国。

  可笑的是,那些参杂了私欲和满具劣根性的政客,有时头脑居然故意“简单”得可怕:既然简叠心是“坏”的,那么他一向攻击和反对的墙索卫当然是“好”的。于是,原先鄙薄反对墙索卫的省委省府的卑劣政客们便趁机见风使舵,都坚定不移地认定墙索卫是个出色的人才,绝对够格当个省委副书记什么的,一致同意米兰欣和仇巨珲的意见向中央建议提升墙索卫为海府省省委副书记。没过多久,中央便正式任命墙索卫为海府省省委副书记。墙索卫可说是因祸得福,雄心勃勃地走马上任。此时的他身兼两大要职:一个是分管宣传口的省委副书记,一个是统帅汕蒙党政干群的汕蒙市市委书记,还是省委常委,理所当然成了海府省风头最劲的一位人物。可惜世事往往不肯尽如人意,墙索卫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上任伊始,就不得不拿亲如兄弟的莫默先行开刀。

  这天上午,莫默带着楚氏姐妹到郑秘书坟前拜祭。刚到没多久,便接到了墙索卫新任秘书云鹏旺的电话,说墙书记有急事召见,要莫默立即赶到省委新楼六楼办公室来。自郑秘书过世之后,莫默只匆匆见过墙索卫一面,彼此都没说上话,此时听得是他叫自己,心里还挺高兴的,便匆匆驱车赶到省委。到了六楼,看见有个年轻人在前边房间的门口张望,便走了过去。

  那年轻人也看见了莫默,态度倨傲地问:“你是莫默?”

  莫默笑道:“是我。你好云秘书,恭喜你能跟墙书记,墙书记可是一个好官。”说着礼貌地伸出手想跟云鹏旺握手。

  云鹏旺高傲地看了莫默一眼,手都不肯抬,冷漠地道:“墙书记在等着你问话,跟我进来。”

  莫默也不介意,跟着他进了豪华宽阔的办公室。穿过会客室,走到里间。云鹏旺毕恭毕敬地躬身对墙索卫道:“墙书记,您找的人来了。”

  莫默看见墙索卫正低头审阅文件,笑道:“墙书记,恭喜恭喜,恭喜你从善如流,果然保持着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本色。老实说,看看你美轮美奂的办公室,我还真有点担心你被同化成‘先天下之乐而乐,后天下之忧而忧’的所谓为人民服务的‘公仆’呢。”

  云鹏旺眉头一皱,面孔一板,喝斥道:“你给我闭嘴!你以为你是谁?敢这样跟墙书记说话!没问你话不许开口!”

  莫默却不发火,嘻嘻笑着打量着高高在上的云鹏旺,良久,乜斜着眼睛道:“我说云大秘书,你是健忘还是弱智?从中央到地方天天都在强调,你们是为人民服务的公仆。你是公仆的一分子,而我却是人民的一分子,我当然是你的主人了。主人就是喝斥仆人也是理所当然的。天底下哪里有你这样嚣张地骑在主人头上的仆人?简直是狗胆包天!哈哈!”

  云鹏旺气得脸色发青,正想狂嘶怒吼地发火,却被墙索卫阻止住了。老实说,墙索卫早就鄙夷云鹏旺的为人,无奈他是自己的前任,现任海府省省委常务副书记的高大焦亲自推荐安排的,怎么也不好推托不要,此时见他居然飞扬跋扈地跟莫默斗起了嘴,皱了下眉头,尽量温和地道:“小云,你跟莫默斗嘴纯粹是自找苦吃。好了,出去吧。”说着挥手示意云鹏旺快点出去。

  云鹏旺见墙索卫发话了,不好发火,恶毒地瞪了莫默一眼,昂首出了办公室。

  莫默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摇头苦笑:“墙书记,你怎么会找这样的人做你的秘书?”

  墙索卫却不答话,定定地看了一会莫默,轻轻叹了几口气,然后指指沙发:“莫老弟,请坐吧!”又专心致志地审阅了一会文件,这才放下手中的笔,抬头诚恳地道:“我说莫默同志呀,你怎么可以那样写小说?那不是让人怀疑你是在攻击谩骂我们伟大的党吗?很多人看了你的新作《边缘》都说思想反动、内容淫秽,强烈要求查禁,免得流毒社会。你注意到这些问题没有?”

  莫默大为惊讶,半晌问:“你是说《边缘》思想反动、内容淫秽?之前你不是还赞叹说我写得深刻大胆,具有警世意义的吗?”

  墙索卫心中苦笑,怎好说这些话都是高大焦独断专行越俎代庖搞出来的名堂,自己只是被迫执行命令而已,言不由衷地道:“我说莫默呀,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了?我说了有用吗?”不敢去看莫默的眼睛,伸手拿起放在桌角的《边缘》翻着,翻到一页折叠处,摊开来,“你听听,你是怎么写的。”念道,“这样说吧,把我们的党比成一个女孩,这女孩聪明伶俐、才智出众、心地善良,五脏六腑什么的也基本上都很健康标准,可惜的是满身不是这一个脓疮,就是那一个脓疮,脸上呢,也长着好多个流着脓的青春豆。请问您,这样的女孩再好,你会爱她吗?肯追求她吗?会娶她吗?不感到恶心吗?”念到这里,稍稍提高声音道,“你怎么可以把我们伟大的党说成是一个女孩?还说这女孩满身脓疮,这是不是诬蔑呢?”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悲叹不已,想不到自己身为分管宣传口的省委副书记,居然还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所左右,政治啊政治,难道你就真的这么危机四伏吗?难道你就真的这么复杂吗?心里歉意无比,却还是不得不按照高大焦搞出来的名堂继续道,“小说里的莫默是不是就是你自己?不要以为自己化身为小说的主人公别人就看不出来,就可以,就可以想怎么写就怎么写,要注意社会影响,我的莫默同志。”

  

第41章《禁书》 第41章《禁书》之五

  

  莫默心不在焉地应付道:“没关系,没关系!禁就禁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不起,我现在有急事,回头再跟你联系。”说完,不由分说挂断了电话。

  莫默不是故意这样没礼貌的,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他接到水冰吟和陈妮星的电话,说水冰晶已经偷偷回汕蒙了,下午两点该到的,问见到水冰晶了没有。莫默说还没有,心里顿起不安的感觉,赶忙到处寻找,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看见水冰晶的影子,心急之下便动员朋友们帮忙,可还是一无所获,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没有心思跟墙索卫多说禁书之类无聊的事了。

  墙索卫却以为是莫默不想跟他说话,沮丧地道:“到底莫老弟还是怪我了!”

  陈述红柔声安慰道:“你别胡思乱想!”

  墙索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而又叹道:“为什么事情的对错是非总是很容易混淆不清呢?也许,我身上有着太多的懦弱,缺少有所为有所不为、刚直不阿的气势,看来我已经步入危险的边缘。”

  陈述红赞许地道:“清哥,虹儿没看错你,你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男人,懂得自我反省。”

  墙索卫怔怔地看着陈述红,忽然觉得一阵锥心的痛,忍不住搂紧了陈述红,深情唤道:“虹儿,虹儿!”

  陈述红哪里知道墙索卫此时心中复杂的思绪,以为墙索卫是在调情,毫不客气地抓向他的要害,昵声道:“清哥,虹儿爱你!”

  两人各自心思,紧紧地搂抱在一起调着情说着爱,卿卿我我间,终于燃起了熊熊欲火,于是便宽衣解带,做起了男女性事。却都没空去想,他们的行为算不算通奸?算不算淫秽?是不是应了《边缘》里的场景?看来,面临情欲的诱惑,即使是英雄也要气短三分。

  次日早上九点,两人还紧紧搂抱着赖在床上,忽然间放在床头柜上的两部手机齐声响了起来,惊得情意朦胧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墙索卫体贴地道:“我出去接,你就躺着。”说着爬起来,先把陈述红的手机递给她,然后拿着自己的手机走出卧室,倚在栏杆上,看了一下,是代市长亦德非打来的,接通问:“亦市长,有什么事?”

  亦德非急切地汇报道:“墙书记,有个女孩在国际大厦跳楼自杀了,还散了很多控诉毕余幢的传单。传单里说毕余幢勾结国信集团和洪圣集团非法走私轿车,还说徐笑杰、姚向守他们也参与了。”

  墙索卫惊道:“什么?”

  亦德非继续焦急地道:“今天是星期天,人特别的多,现在国际大厦周围已经聚集了数千名凑热闹的群众,很多人手里都拿着捡到的传单,议论纷纷,看情形有闹事的可能。请您指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墙索卫生气地反问:“这种事情还要问我?”

  亦德非听出了墙索卫的不满,赶忙道:“墙书记,我已经指示赵双剑封锁了现场,并紧急调动警力疏导人群,收集传单,争取让妖言惑众的传单不流失一张。您看这样安排妥当吗?”

  墙索卫道:“对,就这样。还有,一定要查清女孩自杀的原因。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汇报。”

  亦德非响亮地回答:“是!”然后毕恭毕敬地问:“墙书记,要不要把传单传真一份给您看看?”

  墙索卫道:“不必了。我现在就赶往现场。”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这时陈述红大呼小叫地冲了出来,慌张地抓住墙索卫的胳膊,连声道:“出事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墙索卫心知陈述红所为何事,连忙道:“先别紧张,赶到现场再说。”

  两人动作麻利地穿好衣服,驱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现场。

  临近国际大厦,远远地,便看见人山人海,把国际大厦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用说车辆,就是苍蝇恐怕也挤不进去。墙索卫看着眼前严重堵塞的交通,不禁皱起了眉头,忧虑地想:“那女孩是谁呢?跟毕余幢有什么纠葛?为什么要这么张扬走私的事?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这个亦德非,刚才也不懂得汇报。”正想着,亦德非又打手机来了,恭敬地问墙索卫到了哪里,说现场太乱,为安全起见,最好不要亲自莅临现场。墙索卫说我已经到了旁边清河大厦大门口。亦德非赶忙说那我现在就过去接您,过了十分钟,满头大汗地出现在墙索卫面前。墙索卫本想斥责他办事不力,可看他那副狼狈辛苦的模样,心肠一软,反而说辛苦你了。亦德非闻言感动得眼睛发红,结结巴巴地汇报现时的情况。

  墙索卫听了几句,把手一摆,向他要传单来看。

  亦德非慌忙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折叠得很好的纸张,摊展开,递给墙索卫。

  墙索卫接过,和陈述红凑着脑袋看了起来。只见传单上这样写道——

  

  我用生命和鲜血来控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也想活下去,可是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我多希望自己能够快乐地生存在这美丽繁华的世界上。

  可是,为什么上天要剥夺我生命的理由呢?

  我常常想着这个问题,可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也许,当你看到我支离破碎的尸体时会认为我太懦弱。

  但我告诉你,我绝对不是一个懦弱的女孩。我只是觉得到了非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来控诉罪恶不可的时候了。

  我要控诉,因为坏人还逍遥自在地活着。我所说的坏人是谁?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原西堤海关关长毕余幢。四年前,他用迷药迷奸了我,还拍下当时的情景威胁要寄给我的家人,迫使我成为他长期的性奴隶。直到今年四月初,他因为嫖妓事件进了公安局,因此被免了职,我才得以脱离魔爪。哪知4月12号那天,他又找到了我,凶狠地把我推下了海神像下的悬崖。他是想杀我灭口,好隐瞒自己之前利用海关关长的职权伙同国信集团和洪圣集团走私轿车的秘密。幸好我命大,被人救了起来。当时,他被摄像师和游客抓住送到了公安局。按理,像他这样的行凶恶人怎么样也应该判个十年八年吧?可是,昨天当我出外养好伤高高兴兴回到汕蒙的时候,想不到又被他抓住了,关在了桂湖区郊外榕树林的一栋别墅里。他打我骂我,还叫了四个人一起轮奸了我整整一个下午。晚上趁着夜黑,我逃了出来。想去报案,可是,有那么多坏官包庇他,有用吗?如果有用的话我就不会经受这样的痛苦和折磨了,也就不会老是逃不出这个恶魔的魔爪,这个恶魔也就不可能总是行凶作恶,也就根本不可能把守着国门却勾结国信集团和洪圣集团走私轿车了!

  现在,我已经是个肮脏的人了,唯一的出路,只有死。我想用自己的死来保证我说的都是真话。如果看到这份传单的你是老百姓,那就麻烦你帮我说说话,呐喊几声,如果你是当官的,是个好官,那就拜托你去调查一下好不好?调查一下毕余幢这个畜生,调查一下走私的事。你会发现,市委副书记徐笑杰、副市长姚向守、市海关关长钱应贤、国信集团总裁陈述红、洪圣集团总裁石曹凌等人和毕余幢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的身份证号码:9992012344555455

  我的指印:xxxxx

  

  原西堤海关秘书:水冰晶绝笔

  2001年5月21日

  

  看完,墙索卫愤怒得差点没晕倒过去。

  但墙索卫毕竟是墙索卫,混乱片刻便镇静了下来,沉着冷静地发出一道又一道严厉的命令。他认为,此时此刻就是生死攸关的战役。这个战役打赢了,便可将罪恶滔天的走私团伙一网打尽,若打输了,那便愧对人民,只能是下地狱。他岂会甘愿下地狱?无论如何,就算是为了倍受欺凌的女孩,他都要奋勇地挑战这严峻的局势。他觉得自己再也无法顾及和陈述红的私情了,他必须全力出击。于是,他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充满了昂扬的斗志。

  他墙索卫刚强无比,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只苦了陈述红这个出色的弱女子。

  她看完传单,恐惧地想:“像这样惊天动地的控诉方式,还有可能掩盖过去吗?根本就不可能,很快就会惊动省委省府直至中央的,一旦认真追查起来,那自己怎么办?”忽然觉得一向强大的自己原来是那么的脆弱,根本就经不起任何突来暴风雨的袭击!

  

第41章《禁书》 第41章《禁书》之四

  莫默哪知道墙索卫的苦衷,见他刚刚升了官,就变成一个蛮不讲理的人,冷笑几声,以讥讽的语气悠然背诵着前面的一段:“林京汇做了十几年的文联主席,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鄙薄深深热爱的DANG,此时见莫默如此胆大妄为地口出不逊,修养高深的他也不禁气得浑身发抖,按捺不住愤怒地道:‘照你这么说,我们伟大的DANG就一无是处了?你这不是诬蔑我们的DANG又是什么?你还配做一个GONG产DANG员吗?啊?’莫默淡淡一笑,道:‘我并没有说我们伟大的DANG一无是处,事实上我非常热爱我们的DANG,非常敬仰中央的诸般决策,而且,中□央□领导还是我最崇拜的人,但是,无数的热爱乃至决策的正确都不能掩盖全国各地纷纷暴露和到处潜伏的腐败。’顿了口气,生怕年迈的林京汇又非此即彼地瞎推断,比喻道:‘这样说吧,把我们的DANG比成一个女孩……’接下来才是你念的那段。”然后凛然不惧地看着墙索卫,“墙书记,林京汇本质虽好,却刚愎自用、迂腐不堪、自以为是,我劝你还是不要学他,更不要动不动就断章取义、非此即彼!”

  墙索卫见莫默这时候还敢慷慨陈词,心里很是佩服,稍稍想了一下,既是提醒又是责备地道:“你看看,第23页、第66页、第98页……有十几处有赤裸裸的性描写,这是不是太过露骨了呢?难道就不能含蓄些?那样也可以避免有人吹毛求疵,借题发挥呀。”说着把书递给莫默,可一不留神却掉到了地板上。

  莫默以为墙索卫故意如此,心中的傲气和骨气猛起,不慌不忙地弯腰捡起书,故意忘了地板上是纤尘不染的高级地毯,轻轻地拍了拍,又呼呼吹了几口气,然后把书端端正正地摆在墙索卫面前,逼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我不认为有阴■茎■、阴■部■、乳房等字眼出现的描写就是淫秽,这只是文学烘托而已,是为了揭示精神信仰泯灭和道德操守沦丧所必要的描写。至于什么叫淫秽?去看看颂城的红衣会所,去看看色情部长李XX,去看看原人大副委员长成XX跟情妇通奸的场面,去看看狂欢堡的金鱼缸,再回忆一下武朴珂、池杜归玩弄女人的场面,那才叫淫秽!”

  墙索卫心里认可了莫默的话,嘴里却还是不得不说出这样一个违心的命令:“不管怎样,省委已经决定查禁你的这部书。”

  莫默满不在乎地道:“你喜欢查禁就查禁吧。不过,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这书是越禁盗版越多,人们越喜欢看!”伸手拿起桌上的《边缘》返身就走,走到会客室门口,想了想,又返身走回里间,靠着门框,诚恳地对墙索卫道:“墙书记,你是一个想施展大抱负的实干家、政治家。就算我这书思想有点反动、内容有点淫秽,那也只是关在铁笼子里的老虎,隔着铁笼子看看凶狠的老虎,根本就不必怕伤了谁,更不必怕有损DANG的名誉,我们DANG的名誉绝不会脆弱到如此地步,真正可虑的倒是像简叠心、黎史斐、武朴珂、池杜归这些脓疮,别忘了韩非子的《扁鹊见蔡桓公》,至少蔡桓公起先是不知道自己有病,才刚愎自用不相信扁鹊的话。而你呢?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率领的DANG政机构毛病重重?难道不知道整个海平县都腐烂了?别老是自我感觉良好地跟自己说:因为那也是自己,所以绝对美丽!皮肤病严重了也照样会致命!”说完,扔下若有所思的墙索卫大踏步走了。

  很快,莫默刚刚出版不到一个月的长篇小说《边缘》就被查禁了。

  自然,禁书的事在海府省文坛引发了十二级地震。

  各路文坛诸侯大将分成两派,进行了大论战。一派是以“海府文学社”社长伍帧为首的反对派,坚决支持莫默,认为《边缘》思想深刻,满具警世之言,不但不能查禁,DANG政官员还应该人手一册,好好看看精神信仰泯灭和道德操守沦丧所表现出来的种种丑态,看看什么是生命与死亡、善与恶的边缘,以此自我警醒。一派是以海府省文联主席黄焕为首的支持派,强烈谴责《边缘》思想反动、内容淫秽,倘若流传开来,必将混淆人民大众的视听,破坏汕蒙市和海府省,乃至DANG的形象,查禁《边缘》是最正确最英明的决定。两派斗得不亦乐乎。可是,反对派虽然官位卑微,毕竟人多力量大,渐渐地,支持派支持不住了,已呈溃败之势。黄焕火了,请示高大焦同意之后,干脆撤了伍帧海府文学社社长的职务。本想泰然处之,静观人生大戏的莫默见连累了伍帧,生怕反对派又被冠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便在汕蒙日报上公开发表了一篇申明,申明说:举双手赞成省委宣传部和省新闻出版局联合查禁《边缘》的英明决定,经过认真反省,发现小说确有思想反动、内容淫秽的地方,倘若流传社会,的确有可能产生不良的影响。鄙人从善如流,错即是错,绝不做自欺欺人的掩耳盗铃之举,因此,我愿意永远拚弃危险的《边缘》,让自己走在康庄大道之上。希各位文友予以宽恕、支持!

  墙索卫是当天晚上在陈述红的别墅看到莫默的申明的,见莫默终于妥协了,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这时,陈述红洗完澡围着浴巾走了出来,看见墙索卫脸色不大对劲,关切地问:“怎么啦?清哥。”

  墙索卫把报纸拿到她的眼前:“看,莫默的申明。他终于妥协了!”

  陈述红奇怪地看了墙索卫一眼:“就这事?”

  墙索卫道:“是啊,想不到莫默也会妥协低头。”

  陈述红认真看了申明,抬头问:“谁做的无聊事?”

  墙索卫苦笑道:“是我。”

  陈述红吃惊地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墙索卫,半晌问:“清哥,这书还真是你禁的?”

  墙索卫没跟陈述红提过查禁《边缘》的事,所以陈述红并不知道是他干的,别人议论的时候,还替墙索卫说好话。在她的大脑中,根本就不相信墙索卫会那么糊涂,做出这般掩耳盗铃之举。

  墙索卫道:“可以说是吧。”

  陈述红埋怨道:“你怎么这么糊涂?《边缘》谁都可以禁,就是你墙索卫不能禁。难怪现在人们议论纷纷,都说你这个副书记过河拆桥,尖刀专往自己朋友的身上扎。”

  墙索卫摇头叹息道:“也难怪别人那么说。我的确是过河拆桥呀。”

  陈述红叹气道:“清哥,你真的变了,以前你哪会这样?现在呢,你看看你自己,满身的……反正你要多注意注意自己的形象。虹儿不希望你有什么闪失,一点点也不希望!”

  墙索卫握住陈述红的手,感激地道:“虹儿,谢谢你,可是……”想起这次来的目的,便想劝说陈述红投案自首,可不知怎的,总是无法启口,挣扎了半天,嘴里却莫名其妙地冒出这样一句话:“现在我该怎么办?莫默一定恨死我了。”

  陈述红以为墙索卫真的为禁书的事担忧,想了想,缓缓道:“我觉得莫默不会怪你的。我感觉,他把一种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希望你做个实干的好官。你看过《边缘》没?那里面的省委副书记韦强莎根本就是你。小说里也写到韦强莎查禁男主角莫默新作《边缘》的事。可后来双方不是和解了吗?”忽然想到了什么,紧张地指着韦强莎的“莎”字问墙索卫:“这个字除了读shā还有其他读音吗?”墙索卫认真想了一下,摇头说不知道,只知道读shā。陈述红起身匆匆往书房而去,不一会,捧着一本字典飞快地奔了回来,像麦哲伦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地大叫道:“清哥,清哥,莎也读sūo耶,莎也读sūo耶。”傍在墙索卫身边,“你看看,把‘韦’字调到最后,韦强莎就成了强莎韦,这不就是‘墙索卫’吗?嘻,我说就是你嘛!”说着拍着手,变成了天真的小女孩。只是这四十几岁的小女孩除了墙索卫不知还有谁会喜欢?

  《边缘》墙索卫早就读过好几遍,此时听得陈述红这么一分析,认真回想了一会,还真是如此,顿时大为感动,想不到莫默会对自己寄以如此厚望!可恨的是自己为了头顶的乌纱帽,居然会向高大焦这种不知所谓的政治娼妓低头妥协,把《边缘》这样的好书当成淫秽反动的书给禁了,还自我美名其为进退有度的正义斗争,真是厚颜无耻!可《边缘》禁都已经禁了,又怎么办呢?总不能说禁就禁,说解禁就解禁吧?沉思了一会,便给莫默拨手机,歉意地道:“莫老弟呀,你没怪我吧?其实,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省委主要领导决定要查禁你的书,我不得不执行。”

  

第42章《无法伤悲》 第42章《无法伤悲》之一

莫默和卓廖婧、曾雨佳、宛如湄等人接到消息赶到现场的同时,秦思成、伍帧和其他十几位朋友也赶到了。可现场已经被警方完全封锁,数百名警察荷枪实弹地阻挡着,根本不允许任何人越过警戒线,而且,现场周围还用布幔围了起来,让人无法看到里面的具体情形。莫默掏出记者证要求放行也被断然拒绝。唯一的收获,就是搞到了三张传单。传单是水冰晶手写复印的。莫默一眼便认出了她的笔迹,冷静地看了一遍,情绪平静如常,好像一切都不关他的事似的。

卓廖婧和曾雨佳等人起先还怕莫默受不了这沉痛的打击,紧紧地伴在他身边看护着,可看他怎么也不像伤心的样子,都暗暗舒了口气。可人就是这么奇怪,他伤心的时候怕他伤心过度,希望他冷静,不要伤心,可当他真的冷静了不伤心了,又总觉得他太绝情太冷漠,面对水冰晶的死居然无动于衷。好几个朋友都这么认为了,惊异地偷偷看着莫默。

莫默不知道朋友心里的想法,就是知道也不会在乎。随着汹涌的人群挤了一会,觉得这样等在现场没有任何意义,便招呼大家奋力挤出人群,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揽着秦思成的肩膀温言道:“你先回去忙公司的事,这边的事有卓廖婧他们帮忙,不会差你一个人。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公司搞好,不要让叶莞心瞧扁了。”

秦思成过意不去地道:“可是,水冰晶的还没找到,又不知那女孩……”

“好了,好了!我都说不用你操心了!”莫默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道,“我这边的事少你一个人,不会有什么影响,可你公司的事少了你怎么办?你还是回去好好跟叶莞心沟通一下,尽量说服她相信你,不要老缠着要签那份不知所谓的‘承包经营协议书’。”说着,硬把秦思成给赶走了,然后转头对曾雨佳和卓廖婧等人道:“你们也回去吧,我留下来核实一下到底是不是晶晶。”

卓廖婧和曾雨佳齐声说:“不行,我们留下来陪你。”

卓廖婧接着对谢斐纭等人说:“不如你们先回去商量一下,分头调查,大家都呆在现场反而浪费时间。”

谢斐纭等人一想也是,转身准备离开。

莫默阴沉地道:“想尽一切办法,把毕余幢给我揪出来。”

谢斐纭等人应声而去。

看着众人走远,曾雨佳幽幽地道:“我觉得还是应该通知冰吟。”

莫默想了想,点点头,手向不远处的清河大厦一指,说我们先到那边的咖啡厅去坐坐,说完开步便走,边走边抓起手机给水冰吟打电话,通了,道:“冰吟,你立即赶到汕蒙来,我有非常非常紧急的事跟你商量。”

水冰吟闻言一惊,问:“什么急事?找到晶晶了没有?”

莫默平静地道:“找到了。”看了一下时间,还没九点,“你现在就出发去赶九点四十分的飞机,大概十二点左右就可以到汕蒙,到时我到机场去接你。”

水冰吟惊疑地问:“莫默,到底什么急事?”

莫默柔声道:“你来了就知道了,现在暂时保密。”

水冰吟笑了:“那么神秘。好吧,我现在就出发。”

莫默交待道:“买完机票给我打个电话,啊?!”

说话间,已走到了清河大厦大堂。三人乘电梯到六楼的咖啡厅,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各自选了一杯咖啡。很快,服务员便把热腾腾的咖啡端了上来。三人默默地品尝着,都觉得咖啡其淡如水,嘴里无话可说,便都透过淡蓝色的玻璃幕静静地看着人声鼎沸的国际广场。也不知过了多久,水冰吟来电话说买了九点四十分的机票,马上上飞机。这时,卓廖婧无意中看见楼下不远处的花圃旁好像是墙索卫和陈述红在跟什么人说话,忙跟莫默道:“莫哥哥,好像是墙书记在下面呢。”说着手指着右下方。

莫默顺着卓廖婧指的方向回头一看,果真是墙索卫跟陈述红、亦德非在一起说话,心想通行证来了,快速掏出钱包扔下三百块钱,招呼卓廖婧和曾雨佳匆匆赶到楼下,疾步直往墙索卫那冲去。旁边警卫的警察想阻止,墙索卫已经看见了莫默,高兴地挥手招呼,然后迎前两步,亲切地拍着莫默的肩膀叫莫老弟莫老弟。莫默礼貌地跟亦德非和陈述红打了招呼,然后跟墙索卫道:“墙书记,我想过去认认到底是不是水冰晶。我觉得,有点不大可能。毕余幢他再糊涂恐怕不会糊涂到那个地步。再说,那女孩都已经失踪了好久怎么可能在这时候出现呢?”

亦德非问:“莫老弟,你认得那个叫水冰晶的女孩?”

莫默道:“认得。”

墙索卫道:“莫老弟是水冰晶的救命恩人,上回这女孩掉下悬崖就是莫老弟给救起来的。”

莫默淡淡一笑:“那也是机缘巧合。再说,最大的功劳还是墙书记你的。”随即又道,“我想到现场看看,确认一下死者的身份。我可不相信我们救回来的人会自杀。”

墙索卫同意了,只是要求莫默未经允许之前不许报道此事,免得把事情搅得更加复杂了。

莫默笑着说墙书记你什么时候看见我给你添麻烦了?

墙索卫一想也真是没有。

墙索卫同意了亦德非当然不会反对。现在的他命运掌握在墙索卫手里,能不能顺利当上市长,就看墙索卫高不高兴,哪能不对墙索卫惟命是从,何况也需要认识水冰晶的人来辨认一下身份,便命令警卫开路,一行六人来到了设在国际大厦一搂保安室的现场指挥所。亦德非叫来一名刑警,叫他带莫默去现场辨认尸体。卓廖婧和曾雨佳也想跟去,莫默怕她们受不了现场的惨状,遂叫她们在指挥所等着,自己跟着刑警直奔现场,走进帷幔,便看见到处是飞溅出来的鲜血,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脑浆迸裂、摔得不成人形的女孩。莫默没有迟疑,在刑警的引导下走到女孩的跟前,女孩的脸刹时便印入眼帘。虽然脸部已经摔得面目全非,莫默还是一眼就认出是水冰晶,一颗心猛烈地刺痛了几秒,便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蹲下身子细看水冰晶瞪大了的眼睛和血迹斑斑的脸,想感应出她的内心世界,可是,一切都阴阳阻隔了,再无往日一起说笑时的默契和知心,心里又是一阵刺痛,想不明白水冰晶为什么会忍心抛下自己,继而心中的愤怒汹涌澎湃,恨不得把万恶的毕余幢碎尸万段。紧接着是满心的悔恨,悔恨自己不该违约,如果自己不是那么脆弱,依言在五一节的时候去霞海陪她,她还会悄悄回来看望自己吗?可是,事已至此,一切都已经迟了,莫默只觉得自己心痛得麻木了。

刑警见莫默沉默不语,只是呆呆看着尸体,忙问是不是那个水冰晶。

莫默缓缓站起,点头说的确是她。

刑警找头头汇报去了,莫默独自回到指挥室。

卓廖婧和曾雨佳急切问是不是晶晶。

莫默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卓廖婧和曾雨佳心下大定,既然莫默笑得出来,那肯定不是晶晶。

莫默也不解释她们的误会,跟墙索卫耳语了几句,墙索卫便派人将卓廖婧和曾雨佳送到清河大厦的咖啡厅,让她们在咖啡厅等着。这边莫默看见她们走了,苦笑着对墙索卫道:“的确是那个水冰晶。不过,我始终不相信毕余幢会糊涂到那种地步。”

第42章《无法伤悲》 第42章《无法伤悲》之二

墙索卫叹息道:“但愿不是,否则我饶不了他。”

莫默看着亦德非问:“找到他了没有?”

亦德非回答:“还没有。”

就在这时,市公安局局长赵双剑急冲冲地走了进来,看见墙索卫也来了,愣了一下,随即啪地敬了个礼,大声道:“报告首长,毕余幢等五名嫌疑犯都已抓到了。”

莫默一听,心突地一跳,差点按捺不住惊喜,叫出声来。

墙索卫惊喜地道:“抓到了?”

赵双剑得意地邀功道:“我根据传单提示的线索,立即率队赶赴桂湖区榕树林包围了那栋别墅,嘿嘿,毕余幢和那四个强奸犯还在哼哼唧唧的说梦话,轻而易举就被我们抓获了。”

亦德非扬了一下眉毛,道:“这么说他们没有轮奸那女孩了?要不然人都逃了,他们还敢呆在原地睡大觉?”

赵双剑兴奋地道:“起先我也是这么想的,便立即审讯他们。我采取分开审讯各个突破的办法,他们眼见无法隐瞒,都招供了。我问他们为什么不逃,他们都说轮奸完女孩之后,便睡着了,等醒来就莫名其妙看见了我们,还以为是在做梦,根本就不知道女孩已经逃跑了。”嘻嘻笑了笑,“真亏了他们是笨蛋,否则就无法这么顺利破案。”

墙索卫心中恨死了毕余幢,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恶人、蠢人、笨人、死人,悔恨自己以前看走了眼,咬牙道:“对于这些惨无人道的罪犯,一个个都该枪毙!”心里却还是忍不住疑惑地想:“以毕余幢的精明,怎么可能犯下这么大的错误呢?一定是有其他什么事发生。”是啊,以毕余幢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让水冰晶逃脱呢?逃脱之后又怎么可能还那么安心地睡大觉呢?这些费解的谜便永远疙瘩在人们的心头。

亦德非愤怒地指示赵双剑道:“再去核查一下毕余幢这魔鬼有没有把那女孩推下悬崖的事,如果有,数罪并罚,就是判他十个死刑也绰绰有余。”

赵双剑下意识地看了墙索卫一眼,张了张嘴巴,没有应声。

莫默心知要替水冰晶报仇必须取得墙索卫的全力支持,否则十有八九毕余幢又可以逍遥法外,得想法逼得墙索卫非杀毕余幢不可,眼见墙索卫沉默不语,以为他是在左右为难,遂趁机对亦德非道:“亦市长,确有其事。本来毕余幢已经铁定呜呼哀哉了,可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迫使幸免于难的女孩说是自己摔下悬崖的,因此才无罪释放。说真的,当时我还以为他真的是无辜的,一点都不相信公安局提供的证据,现在看来我真的被他蒙蔽了。还是墙书记英明,当时还批评我太相信朋友,说,如果毕余幢真的无辜,为什么那女孩会迫不及待地消失?很可能是受了毕余幢的威胁。还指示赵局长认真复查此事。”转头看着赵双剑,“赵局长,现在事情怎样了?”

听了莫默的话,墙索卫暗自苦笑,可惜这时不是解释的时候,再说解释了莫默恐怕也不会相信,只好顺着他的话道:“对呀,我差点忘了这事,调查清楚了没有?是不是那丧心病狂的毕余幢把那女孩推下悬崖的?”

赵双剑一听这话,自作聪明以为墙索卫是彻底放弃了毕余幢,装模作样地道:“调查清楚了,有摄影师拍摄下来的作案场面和数十位证人指证,证据确凿,毕余幢的谋杀罪名绝对成立,正要逮捕他,哪知又出了这事。”

大家听了都唏嘘有声地喟叹不已。

莫默见目的已经达到,毕余幢这回肯定难逃一死,便向墙索卫和亦德非告辞。在警察的护送下出了人群的包围圈,礼貌地请警察回去,然后到清河大厦六楼咖啡厅去找卓廖婧和曾雨佳,进门便见她们坐在原先的位置上,双双怔怔地看着窗外,悄然走近,微笑问:“你们看什么都看得呆了?”

卓廖婧和曾雨佳齐齐回过头来,一个道:“看你呀。”一个说:“看天塌下来了没有。”

莫默在卓廖婧身边坐下,悠悠道:“我看这天迟早要塌下来的。”

卓廖婧嗔怪地问:“刚才你跟墙书记说什么悄悄话?为什么支开我们?”

曾雨佳助阵道:“是啊,为什么?老实交待。”

莫默笑道:“那么凶干什么?”然后举双手投降,信口道,“好,我说,我是想让墙书记开开后门,帮我审批一下企业文化节的文件。你们在场的话,他就是想答应也不敢的是不是?”

卓廖婧和曾雨佳一想也是,便不再追究。

莫默得意地问:“你们还有话说没有?”

两人一起摇头说没有。

莫默道:“你们没话说,我可有话说,走,现在带你们兜风去。”

卓廖婧和曾雨佳自然高兴地赞同。

下了楼,莫默开着车到处乱兜,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掉头往机场而去。从市中心到机场一般要一个小时,但莫默把车开得飞快,只用了四十五分钟便到了。在出口处等了二十分钟,水冰吟姗姗走了出来。卓廖婧曾雨佳迎住她亲热地说着话。

莫默接过水冰吟肩上的背包,提着,微笑地看着她们,过了一会,道:“走吧,边走边说。”领先便走。

水冰吟追上两步,抓住莫默的袖子问:“莫默,到底什么急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曾雨佳笑道:“原先我们以为是……”

莫默不想曾雨佳说及水冰晶的事,赶忙叫道:“曾雨佳!”

曾雨佳忙道:“好,不说,不说。等下你来说。”

水冰吟白了莫默一眼,嘟囔道:“等下如果没什么急事,看我不敲你的脑袋!”

四人一起在机场宾馆吃了午饭,稍稍休息了一会,便启程回市区。才刚刚离开汕蒙没多久,水冰吟就觉得汕蒙变化了许多,一路上啧啧赞叹着,好像是第一次来汕蒙似的。卓廖婧性子温顺些,也不理会水冰吟的夸张,曾雨佳则嘻嘻讥笑道:“也不知是谁,以前一直叫汕蒙最差,汕蒙最烂,恨不得立马离开,现在却反过来说好,真是地道的变色龙也没变得这么快。”

水冰吟吃吃笑着,伸手打曾雨佳,两人开心地闹在一起。

莫默心中却大为忧虑,不知道水冰吟等下能不能承受得住沉重的打击,尽可能把车开得慢些,然而不管怎么慢,总有到的时候。好像没多久,便又开回了市中心。莫默想了想,把车开回夜色小区,回到宿舍,等水冰吟喝了几口水,让她在沙发上坐下,这才脸色凝重地跟她道:“冰吟,你一定要镇静!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

水冰吟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笑嘻嘻地道:“你老是吊人家胃口,快说嘛!”

莫默哀伤地看着水冰吟的眼睛,沉重地道:“晶晶她跳楼自杀了。”

水冰吟一听脸色唰地惨白下来,尖叫道:“什么?”随即满怀希望地抓住莫默的手,“你瞎说的是不是?你骗我的是不是?”转头求助地看向卓廖婧和曾雨佳。

卓廖婧和曾雨佳没想到终于还是水冰晶,脸色剧变,泪水泉涌而出。

看到她们这般表情,水冰吟绝望地相信了,锥心一痛,晕死过去。

卓廖婧和曾雨佳慌忙扶住,声声呼唤着。

莫默赶忙用力掐水冰吟的人中穴,掐了几下,水冰吟醒了过来,号啕大哭,悲愤问:“为什么?为什么?”

卓廖婧和曾雨佳边流泪边劝道:“别这样,别这样!”

第42章《无法伤悲》 第42章《无法伤悲》之三

莫默黯然无语,掏出传单递给水冰吟。

水冰吟颤抖着手接过,杜鹃啼血般地读着,读完,又晕死过去。

莫默抱起她的头,又掐她的人中穴,接着揉搓太阳穴。过了一会,水冰吟又醒了过来,定定静了几秒,忽然猛拍自己的脑袋,叫道:“打死你,打死你!是你害死了晶晶,是你害死了晶晶!”

莫默抓住她的双手,柔声劝慰道:“冰吟,现在你要冷静。”

水冰吟怒道:“你叫我冷静?不是你的妹妹你当然可以冷静了!”继而蛮不讲理地责怪道,“都怪你,说话不算数,要不晶晶怎么会跑到汕蒙这鬼地方来?是你害了晶晶,是你害了晶晶!”

曾雨佳温言劝止道:“冰吟,你冷静些,凶手是毕余幢这个畜生,我们要想办法为晶晶报仇。”

水冰吟悲怒攻心,哪里还冷静得下来?一会怪苍天无眼,一会怪自己不该送水冰晶到海关上班,一会儿怪莫默骗了水冰晶的心又不好好爱她,撕心裂肺地叫个不停。

莫默默然不动,只是空洞着眼睛,静静地抓住水冰吟的手,不让她打自己。

卓廖婧心细,见莫默脸色苍白得可怕,摸摸他的手,其冷如冰,顿然心惊,赶忙关切地抚慰道:“莫哥哥,你别伤心。”

莫默惨然道:“我怎么会伤心?我还有心吗?”话音未落,忽然一口鲜血喷发出来,箭一般射到水冰吟脸上,溅成一朵凄美艳丽的红花。

水冰吟吓得呆了,蓦地静了下来。

卓廖婧曾雨佳俱皆大惊失色,急忙来扶莫默。

莫默手臂用力一挥,拨开她们的手,若无其事地道:“我没事!我没事!”还真像没事的样子,拿了纸巾替水冰吟擦脸。

水冰吟浑身一颤,清醒了过来,随即又惊又怕地看着莫默。

莫默微微一笑,柔声道:“我没事。”一下一下轻轻地把水冰吟的脸擦干净,然后看着她满是鲜血的衣服,轻声道:“你看我,把你的衣服都弄脏了。”

眼见莫默伤心至此,接下来水冰吟卓廖婧曾雨佳便强忍着心头的悲痛,不敢说话了,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了又刺激得莫默吐血。屋里一下可怕地静了下来,空气沉闷得窒息。

这时,谢斐纭打手机来了,及时把他们的魂魄都给叫了回来。

莫默接通问什么事。

谢斐纭兴奋地道:“秘书长,毕余幢那一伙畜生全被公安局抓获了。”

莫默平静地说:“我知道了,谢谢。”挂断电话,想了一下,跟水冰吟道:“是不是去看看晶晶?”

水冰吟这才想起早就该去看看的,急切道:“是啊,走、走、走!”

莫默说先等一下,得问问晶晶现在在哪里。给赵双剑拨了手机,说找到了水冰晶的姐姐,要到哪里去看水冰晶。赵双剑佩服地说莫老弟你好本事,我们公安局都找不到死者的亲人,你倒一下就找到了。接着叫莫默到国际大厦就近的的中心医院去,他在那边等着。

水冰吟从背包里掏出一件上衣换上。

四人便驱车赶往中心医院。半路上,陈述红打手机问是不是找到水冰晶的姐姐了,说墙索卫跟她在一起,请莫默等下带水冰晶姐姐到她办公室去见他们。莫默答应了。到了医院,陪着水冰吟哀哀地看过不成人形的水冰晶后,等水冰吟平静些,跟她说为了尽快替晶晶报仇,目标只能针对毕余幢和另外四个恶棍,走私的事墙索卫陈述红怎么说我们就怎么答应他们,千万别牵扯进报仇的事,否则报仇恐怕就遥遥无期。水冰吟冰雪聪明,自然明白莫默的用意,点头答应了。为避免卓廖婧和曾雨佳惹祸上身,莫默叫她们还是到清河大厦的咖啡厅去等着,自己带着水冰吟到了陈述红的办公室。

陈述红看见水冰晶的姐姐居然是水冰吟,惊讶地道:“是你?怎么没听说过你有一个妹妹?”

水冰吟凄然一笑:“您是总裁,平时哪有空注意这些琐事。”

陈述红一想也是,伤感地叹息道:“对于你妹妹的遭遇,我深感痛心,还请你节哀顺变,万幸案犯都已抓获了。”

墙索卫慨然道:“请你放心,我一定会督促执法部门替你妹妹报仇雪恨的。”

水冰吟流着泪说:“谢谢!”然后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陈述红握住水冰吟的手,拉她在沙发上坐下,拍拍她的手背,柔声道:“冰吟,你妹妹受人污辱,惊怒之下,生怕报不了仇,所以故意夸大其词……”

水冰吟一听,怒道:“你说什么?”

陈述红慌忙摆手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妹妹传单里写我们国信集团还有洪圣集团勾结毕余幢走私的事是你妹妹聪明的计策,想引起更大的注意,好替自己报仇。”言下之意还是说水冰晶捏造事实。

水冰吟哪能忍受陈述红如此诬蔑水冰晶,一下甩开她的手,霍地站起身,冷然斥道:“你胡说!我妹妹从来不说谎的!你是坏人!我不跟你说了!”

陈述红赶忙堆起笑脸道:“你别急,别急!好好说,好好说!”沉吟了一下,诱导道:“我们很想尽快替你妹妹报仇,可是如果你不尽快澄清国信集团根本没有走私的事实,那我们就必须对所谓的走私事件进行调查,这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毕余幢势必将作为重要人证永久地关着,说不定还可能给他创造立功赎罪的机会,那你妹妹的仇什么时候才能报?”

莫默顾虑的正是陈述红说的情形,趁势接口道:“冰吟,陈总裁说的没错。害死水冰晶的是毕余幢和他的四个爪牙,跟国信集团洪圣集团还有陈总裁他们无关。我也认为水冰晶那么说是一种计策,想惊动高层领导来为自己伸冤。现在墙书记都出来了,你应该相信墙书记,他会让罪犯罪有应得的。”生怕水冰吟还不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偷偷地给她使着眼色。

水冰吟终于记起了来之前莫默交待的话,可是,要她承认水冰晶说谎怎么也不甘愿,沉吟半晌,才勉强地对莫默微微点了点头,接着低头沉默。

莫默见水冰吟明白了自己的苦心,放心地对墙索卫和陈述红道:“你们想要水冰吟做什么?她一定会答应的。”

刚才莫默的那一番话,陈述红听了感激不尽,怎么也没想到关键时刻莫默会帮她,此时见问,毫不迟疑地开诚布公道:“我们想请水冰吟在日报上登一个申明,申明水冰晶那样写的目的纯粹是为了引起轰动,真实目的只是针对毕余幢他们。这是我们的要求,当然,我们的回报是全力以赴严惩毕余幢,让他接受最严厉的法律制裁。”停顿了会,补充道,“按我的分析,毕余幢绝对可以判个死刑。当然,这就要看法官怎么判决了。”

墙索卫听陈述红居然想出这样的主意,张了张嘴巴,想要阻止,可不知为什么竟然说不出话来。

莫默听了心中暗暗冷笑:“想不到你也有糊涂的时候,居然会想出这样的馊主意,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看来你的末日也差不多快要到了。”嘴里哈哈笑道:“干脆好事做到底,我来替你们写申明。”

陈述红大喜过望,赶忙去拿纸笔。

莫默一指电脑:“电脑能用吗?”

陈述红一连点了好几下头:“能,能!”快步走到电脑桌旁,啪嗒开了电脑,然后恭敬地请莫默坐下。

第42章《无法伤悲》 第42章《无法伤悲》之四

莫默也不客气,施施然坐下,转头冲站在身后的墙索卫陈述红道:“你们站在后面我一个字也想不出来。”

这时候莫默是老大,陈述红一听,拉着墙索卫乖乖地走回沙发那边坐下,陪水冰吟说话。

莫默文思敏捷,打字速度也很快,不到十分钟,一篇申明就打好了。偷眼看了墙索卫和陈述红一下,见他们没注意自己,赶忙复制一份申明隐藏在陈述红的电脑里,然后叫道:“墙书记、陈总裁、水冰吟,申明打好了,你们过来看看行不行,行的话就打印出来了。”

水冰吟说:“你看行就行。”

陈述红想不到莫默速度这么的快,高兴地走了过来,跟墙索卫凑着身子,默念道——

申明

本人水冰吟,系受人迫害而跳楼自杀的死者水冰晶的姐姐,现为避免累及无辜,特针对传单之事做出如下申明:其一,舍妹受人残害之事证据确凿,现毕余幢等共五名罪犯已被英勇神速的市公安局刑警抓获。案犯业已对谋杀、污辱舍妹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传单中有关该事的文字均属事实。其二、文中凡及走私的部分系为舍妹虚构,意图引起省市高层领导注意,从而促使公检法部门增加破案的速度和概率,以报毕余幢等五名凶残案犯残害之仇,现已达成目的,究其实,毕余幢等案犯亦无参与走私之行为。其三、本人曾在汕蒙工作多年,深知国信集团、洪圣集团乃汕蒙市正当经营的大型企业,其主项业务为房产、酒店、电子、商业以及轻工业产品进出口业务,从未涉及轿车一项。市委副书记许笑杰、副市长姚向守、市海关关长钱应贤、国信集团总裁陈述红、洪圣集团总裁石曹凌均系汕蒙市现代化建设的功臣,人所共知,绝无参与走私之可能。传单之中关此文字均为虚言,特此澄清。承蒙国信集团和洪圣集团以及诸位领导宽宏谅解,不追究舍妹虚言之责,现本人特代表舍妹为其冒犯行为表示歉意,并对诸位领导为案件破获所做的支持和努力表示衷心的感谢。

特此申明!

申明人:水冰吟

2001年5月21日

默念完,陈述红抚掌赞叹道:“好文笔,好贴切!正合我意。”然后看着墙索卫问,“你呢,你满意吗?”

墙索卫笑道:“怎么可能不满意?现在我对莫兄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亲昵地拍拍莫默的肩膀,别有意味地道:“莫兄弟,真有你的!”

莫默没听出来,见他们丝毫没有怀疑自己,高兴非常,嘻嘻笑道:“过奖了!”

陈述红动情地道:“莫兄弟,如果你是我的弟弟那该有多好呀,那我这个做姐姐的一定高兴死了!”

墙索卫亲眼看着陈述红一步一步走入深渊,心里很是郁闷,极想说话发泄发泄,便饥不择食般地顺口接着话题道:“那你不会认莫默做弟弟?”

陈述红叹惜道:“我是想啊,可莫兄弟是大作家大名人,我只有崇拜他的份,哪有当他姐姐的资格呀?”说着眼睛却迫切地看着莫默。

莫默开了打印机,设置好打印程序,点击确认,让电脑自动打印,这才抬头看着陈述红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陈总裁,我可先警告你,你若真的认了我这个弟弟,可没有好果子吃哟。我是世间第一赖皮,说不定超不过三天便气得你后悔八辈子。”

陈述红哪会被莫默的话吓着,莫默越这样说她越是非认不可,真挚地道:“莫兄弟,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咱们就一锤定音,从今以后,你就叫我姐姐,我就当仁不让叫你弟弟了。”

墙索卫干脆鼓掌道:“恭喜,恭喜!恭喜二位结拜姐弟。”

陈述红还真做得出来,激动地抱住莫默叫弟弟,搞得莫默很不好意思,有被人揩油的感觉。然事已至此,也无法退却,索性大方地叫道:“姐姐!”

陈述红喜笑颜开,继而热泪盈眶,显见是真心真意的认莫默做弟弟的。老实说,看见她这样诚挚待己,莫默还真觉得自己步步不让设下的陷阱有些残酷。倘若现在宇琳泠还没出现,而且隋铭楠又还活着的话,说不定心肠一软,就此放弃了揭发陈述红狰狞面目的宏图大计。遗憾的是,隋铭楠已经永远不在了,宇琳泠也已活生生地出现,而且还深入到他的心。一边是情人、朋友,一边是恶人,最终的结局当然只能是舍弃恶人,所谓的姐弟注定只能是一场半真半假有些可笑的游戏。

申明打印好了,莫默借此推开陈述红,要她再看看有没有需要再修改的地方。

墙索卫抢先接过看了一遍,说好极了,然后递给陈述红。陈述红比较认真,字斟句酌地从头到尾看了两遍,觉得实在没什么好改的了,遂满意点头。莫默拿着申明走到水冰吟跟前,要她也看看。水冰吟看了一遍,自无意见。于是,有关申明的文字便这么定了下来。至于登报的事,理所当然是莫默去办。好在有墙索卫开路,一切都容易得很,否则这样的一则申明任哪一家报社也不敢刊登。

次日早上,登着莫默苦心编造的申明的八十万份汕蒙日报便分散到汕蒙市各个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和众多平民百姓的手上。正如莫默所料,看到这篇奇文,大家心中都认为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原本不相信传单的人,现在倒信了。整个汕蒙市到处都可以看到议论传单和申明的人群。这天,各个网站的BBS贴爆了关于控诉书和申明这两篇文章的贴子。至于最热门的论战话题,自然也离不开这一脉相承的两件事了。

毕正芳也看到了申明。不知是心灵感应,还是文章泄漏了莫默的文风,总之,看完之后她便直觉地认为是莫默的手笔。忍不住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传单,对照着又看了一遍,心里已经清如明镜,把一切走私案犯的面目都照了出来。认真地注视着“我用生命和鲜血来控诉”十个触目惊心的大字,仿佛看见一个叫“水冰晶”的女孩在冲自己微微地笑。她笑什么?把注意力集中到满纸娟秀的笔迹,渐渐感觉到有一种力量从纸面上迸发出来,让自己觉得好生感动。欣喜地把背往后一靠,闭目梳理起原先思绪怕敢接近的走私调查情况。过了许久,觉得关乎走私的事基本上已经收集齐了必须的证据,只待报请中央同意,取得中纪委、监察部、海关总署的支持便可以收网。抓起电话想叫秘书肖隽辰来写报告,继而一想,手在空中定住了,自从听了莫默讲述的陈述红杀人强奸的事,对她的痛恨并不比莫默少,心里也不甘愿仅仅直揭破陈述红走私的面目。可是,事关陈述红谋杀的调查却毫无进展,文瑞才、夏韵等关键人物先是矢口否认,接着就到处出差,后来干脆出国避开,恼人的是还有那么多的达官贵人替他们说话、担保,使得案子查不下去,也查无可查。放下电话,静静地沉思了一会,又忽地抓起电话,熟练地拨了莫默的手机号码。

其时莫默正陪着水冰吟在中心医院处理水冰晶的身后事,见是毕正芳来的电话,忙接通道:“毕书记,你好!”

毕正芳亲切地道:“莫兄弟,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跟你聊聊。”

莫默想了一下道:“晚上吧,晚上八点怎么样?”

毕正芳道:“好啊,到时你直接来我家。我在家等你。”

水冰吟问:“谁的电话?”

莫默边收起手机边回答:“是纪委书记毕正芳的,我想她找我一定有重要的事。”

水冰吟道:“那你怎么不赶过去?这里我来忙就好了,等下雨佳、婧姐、晚晴她们都会来的。”

第42章《无法伤悲》 第42章《无法伤悲》之五

莫默摇头道:“我叫她们下班了才来。现在最重要的是陪陪晶晶,其他的缓缓不会误事。”接着眉头一皱,奇怪地道:“怎么那整容师还不来。”对水冰吟说:“我出去看看。”刚刚走出门口,便看见整容师迎面而来,遂站住等候。

整容师看见莫默在门口等着自己,快步走近,歉意地道:“莫先生,实在对不起,刚才堵车了,害你等急了吧?”

莫默道:“没关系,没关系!”说着恭敬地把整容师迎进门。

整容师转头看着莫默讨好地道:“请你放心,我一定把她恢复到本来面貌。”

莫默道:“我们就是慕名才专门请你的,对你当然放心,只是辛苦你了。”

整容师点点头,不再说话,认真忙了起来。忙到中午,随便吃了几口饭,又忙开了。

莫默和水冰吟寸步不离地陪着,眼看着水冰晶一点一点地显出真实容颜,心头自然激动不已,特别是水冰吟,时不时便忍不住掉一会眼泪。

整容师还真敬业,全神贯注,丝毫不知道莫默和水冰吟有什么举动,全神贯注,马不停蹄地忙到下午四点,总算大功告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正想问莫默和水冰吟满不满意,一转头却见两人怔怔地看着水冰晶不说话,眉间脸上,写满凄楚的神色。便把话收住,不声不响地收拾好工具,轻声说了句:“莫先生、水小姐,还请节哀顺变。”便悄悄地走了。

莫默和水冰吟看着栩栩如生的水冰晶,心都碎了,根本就忘了身边还有其他人,不但没听见整容师的话,连整容师开门走了也都不知道。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水冰吟终于忍受不住悲伤,把着水冰晶毫无知觉的脸庞嘤嘤哭了起来,渐渐地哭声越来越大,终于演变成哭嚎。

莫默黯然半晌,忍住心头的伤痛劝慰道:“冰吟,别哭了,这样会吓着晶晶的。你看,她现在睡得多安详。现在,再也没有人能欺负她了。”

水冰吟返身扑在莫默怀里,哭道:“可是,我要晶晶回来呀!晶晶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那么忍心扔下我?莫默,你告诉我,为什么?”

这些问题莫默又如何回答得出?即便他是惯于描述各种心态的作家,也无法准确地描述出水冰晶真实的思想。她是因为受不了屈辱而跳楼自杀的吗?表面看好像就是这样的,可她停止展动的脸为什么那么安详?好像完成了什么心愿,颇为欣慰的样子。难道她是为了自己?可自己已经详细告诉过她报复计划了呀!她不是答应自己不再做悬崖那样的傻事了吗?是什么使她不顾一切?这一件件现在都成了谜,成了莫默心头无比伤痛的谜。只好又道:“冰吟,晶晶已经睡着了,我们别吵她好不好?你再伤心,也会惹得晶晶也伤心起来的。”说着一口气顺不过来,拼命咳嗽了起来。

水冰吟不管不顾地哭着,忽然听到莫默剧烈咳嗽的声音,蓦地想起昨天中午惹得莫默吐血的事,凛然一惊,领悟到莫默内心深处的悲伤,恐怕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生怕又刺激得莫默吐血,便强制自己停止了哭泣,擦干脸上的泪水,抹着眼睛,道:“莫默,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是送晶晶回老家,还是留在汕蒙?依你说呢?”

莫默叹息道:“晶晶最不想妈妈和弟弟知道她的伤心事了,所以一直以来都瞒得紧紧的。我想,还是替她瞒着的好,让妈妈和弟弟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水冰吟认真思考了会,觉得莫默说的对,忧伤叹道:“也只好这样了。”

莫默道:“那我去公墓看看墓地。”说着,就要动身,正好这时卓廖婧推门进来,便道:“婧子,你跟冰吟陪着晶晶,我去公墓看看墓地。”

卓廖婧提醒道:“现在都快六点了,还是明天再去吧,明天我陪你去。”

正说着,曾雨佳也来了。她听到了卓廖婧的话,道:“明天我补休,我看,还是莫默和冰吟去,我们来陪晶晶。”

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

莫默要卓廖婧和曾雨佳陪水冰吟先去吃饭,自己陪晶晶,她们都有意见,莫默只好道:“等下我还要去嘉禾园,你们回来,我正好去的是不是?”她们一听也是,便开门去了。可还没半个小时,就都回了来。莫默问:“你们有没有吃?”三人都说有,催莫默快去吃饭,吃饱了好去办事。莫默拿她们没办法,便乖乖地去了。

也不开车,信步在大路上走了好一会儿。看见路旁有一家川菜馆,停下脚步,迟疑了一会,走了进去。服务员热情的迎上来问先生几个人。莫默说就我一个。服务员的热情一下没了,说了句自己找位置坐吧,便走开了。莫默很是恼火,却无心计较,转身离开。只是这么一来,就没心情吃饭了。这时,手机震动了起来,拿出来看了一下,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通问:“是哪一位打手机?”

“是莫大记者吧?我姓刘,就是上次打电话给你提供海关走私新闻线索的那个人。”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道。

莫默一下想了起来,高兴地道:“你好呀刘先生,是不是又有什么线索给我?”

刘先生笑道:“当然。不过我得先确认一下。”

莫默道:“确认什么?你说吧。”

刘先生沉默了十几秒,吐出四个字:“传真、报警!”

倘若是别人听了一定是莫名其妙,莫默自然明白,心想:“要不要实话实说呢?说了吧,到现在了还有什么可怕的?”遂道:“传真是我使手段安排的,110也是我叫人通知的。怎么样?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吧?”

刘先生高兴地笑了,道:“好,好!”然后郑重地道,“石曹凌绝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看迹象,他已经准备逃往国外了。”

莫默惊问:“真的?”

刘先生接着道:“建议你想办法接近接近石曹凌,说不定能搞到什么重大的新闻!”

莫默故意道:“可是我跟他一点也不熟,时间上会不会来不及?不如你再给我出个主意。”

刘先生笑道:“别骗我了,我知道你跟他早有交往,还是不错的哥们。”

莫默惊讶地问:“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干吗不多给我提供点最实际的信息?”

刘先生道:“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吧,该做的我一直都在做。好了,再见!”

“等等!”莫默急声叫道,“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别像女人似的不敢见人!”

刘先生拉长声音道:“我叫刘——备,哈哈!”说罢开心地挂断了电话。

莫默一颗心痒痒的,却无可奈何,人家不说,又能怎样?不过,总算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知道石曹凌已经觉察到了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在整个走私事件中,他可是个关键人物。倘若就让他那么从从容容地走了,实在心有不甘。对,得找个时间再去会会他。就像那个神秘的刘先生说的一样,或许能得到些什么。这么一想,心情稍稍好了些。看看时间,已经七点过了,心想不如早些去毕正芳那,说不定她也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自己。遗憾的是到了毕正芳的家,都只是闲聊,老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莫默每每刻意问及走私和陈述红强奸杀人的事,毕正芳都含含糊糊地绕开话题,反而兴致勃勃地问起莫默的家庭和终身大事,问完了就拼命讲述毕如雪的诸般乖巧事迹,真不明白她在搞什么名堂。

第43章《生日》 第43章《生日》之一

六月六日,汕蒙市的大喜日子,一年一度的白鸽节终于翩翩来临了。

整个汕蒙市都彩旗飘飘、喜气腾腾,充满了节日的气氛。不久前的跳楼事件和简叠心刺杀案留下的阴影都被节日的喜悦炼铸得荡然无存。墙索卫忙,亦德非忙,陈述红忙,莫默和记者站、联谊中心的同事们更忙,几乎整个汕蒙市的人都忙开了。忙着事,忙着玩,忙着欢乐。

而在千里之外的陈妮星却还苦恼不已。

也许是上天垂怜吧。这天下午三点,陈治典事件的审查小组忽然通知陈妮星说审查结束,并取消了禁止离开霞海的限令。陈妮星惊喜不已,心叫快快快,快赶到汕蒙给廖婧过生日,也无心理会为什么原先戒律森严的审查会这么戏剧性地结束,收拾了几件衣服,急冲冲便往机场赶去。

这段时间,不是接受无休无止的盘问,就是没日没夜地按照审查小组的要求写材料写检查,几乎一点人身自由也没有。这且罢了,恼人的是,那些束毓含刻意安排的审查人员总是不厌其烦地追问她做三陪小姐的历史,好像恨不得她把其中的细节像西方的九十九级片那样详细而又详细地描绘出来才满意。后来,见陈妮星始终不肯提及做三陪小姐的事,便换了个角度,循循善诱地劝导她,要她细说怎么样跟陈治典勾搭成奸,又怎么样跟陈治典做爱,而事实上这些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前天,陈妮星实在受不了这些卑鄙无聊的盘问,大发雷霆,不但把审查人员臭骂了一顿,还怒气冲冲地撕掉了记录本,掀掉了桌子。审查人员自然大怒,气急败坏地说你等着,会让你受到最严厉的处罚的。然后把陈妮星关了禁闭。第二天,陈妮星担心了一天,可没事,那今天该有事了吧?哪知还是没事,不但没事反而准许自己回家。到了下午更是干脆地结束了审查,取消了限令。难道说审查小组的工作人员都是欺软怕硬的家伙不成?事情当然不是如此,就在陈妮星大发雷霆的那一天,霞海市发生了一件诡异而又惊天的大事,这大事不但救了陈妮星,还救了陈治典。只是陈妮星还不知道罢了。

突蒙大赦的陈妮星运气很好。

赶到机场的时候,四点飞往汕蒙的飞机票早已售罄,下一趟则要等到晚上八点,那不是赶不及廖婧的生日“帕替”了吗?想了一下,抱着一线希望到退票窗口等着。刚刚走到那边,就有一个男孩拿着一张机票来退票了,巧的是正好是四点飞往汕蒙的。陈妮星大喜过望,欢天喜地抱住男孩亲了一口,害得那男孩羞得脖子都红了。办完手续,陈妮星开心地往登机口飘去。上了飞机,坐下还没五分钟,飞机便振翅起飞了。

其时卓廖婧还在忙得不可开交。

今天早早她便起了床,想把别墅布置得漂漂亮亮、温温馨馨的,好跟莫默轻松快乐地过一个生日。为此,已经专门准备了好几天。大前天叫人把别墅重新粉刷了一遍,前天叫人换了窗帘、地毯和部分看起来比较难看的家具,昨天叫花店送来了许多姹紫嫣红的三角梅、玫瑰和勿忘我,今天呢,当然是亲自率领着公司里手巧能干的小姑娘们剪纸的剪纸,折花的折花,把别墅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忙到五点半的时候,便叫小姑娘们回去。

第43章《生日》 第43章《生日》之二

过了一会儿,净菜公司送来了预定的虾、蟹、羊肉、排骨、金针菇、香菇、红姑等等山珍海味、各类蔬菜,接着蛋糕作坊送来了生日蛋糕。摆弄好这些事物,又调好鸳鸯火锅料,点上火,没多久餐厅里便香气弥漫。高兴地息了火,喜滋滋地单脚跳到厅里,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地毯上,等着莫默的来临。也许是忙了一天累了,等着等着居然身子一歪,躺下睡着了。不久便梦起、梦深、梦细。正梦到莫默温柔地吻着自己时,便被一阵清脆的门铃声给吵醒了,一蹦而起,嘴里叫着莫哥哥,眯着朦胧的眼睛小跑着去开门,定睛一看,却是陈妮星,惊叫:“妮星,是你?”

陈妮星眨着眼睛问:“怎么,不欢迎?”

卓廖婧板起脸说不欢迎,却又抱住陈妮星欢呼起来。

两人手拉着手进了别墅。

陈妮星顿时惊叹:“廖婧,你布置得像新房。”说着噔噔噔地冲上二楼,嘴里叫着,“新郎在哪里?”

卓廖婧追上取笑道:“什么新房?什么新郎?是不是上一次你的新房……”

陈妮星佯怒打了卓廖婧一下,上下左右搜寻了一遍,不见有其他人,看来不搞什么“帕替”了,想了想,满脸怪笑地扳着卓廖婧的肩膀,悄声问:“有没有破坏你跟莫哥哥的洞房大计了?”

卓廖婧脸色微微一红,随即幽幽叹道:“莫哥哥最近很不开心,一件大事接着一件大事地发生,让他伤心极了,晶晶的死,他还吐了血,我只是想趁着生日的时候,让他快乐些,让他有家的温馨感觉。”

陈妮星大惊:“吐血了?要不要紧?”接着埋怨道,“你怎么不告诉我?”

卓廖婧道:“是莫哥哥不让,说你最近正烦,怕你受不了。”

陈妮星心里一酸,握住卓廖婧的手道:“对不起。”也不知对不起什么。

卓廖婧微笑道:“傻瓜,什么对不起!”喜洋洋道,“你来了真好,莫哥哥肯定很高兴。知道吗?在你被审查的这段时间里,他有多担心。”忽然想起什么,问,“你怎么能来了?不是禁止你离开霞海吗?”

陈妮星开心地道:“那些家伙欺软怕硬,被我大骂一通后就吓得终止了审查,取消了禁令。早知道这样我就早点发脾气了。”

卓廖婧忙追问到底怎么回事,陈妮星细细地事情经过说了。

沉思了会,卓廖婧缓缓地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对你有利的事,否则不可能这么怪异。

陈妮星早就怕了腌臜龌龊的政坛,一丝丝也不愿意多想,调侃说在共产党的世界里,还有什么怪事发生不来?像这些简直是太正常不过了。

卓廖婧白了陈妮星一眼,说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开什么玩笑开?哪像个秘书长的样子。

陈妮星嬉皮笑脸的说:报告卓总经理,小女子现在已经弃官从商,正准备投靠您呢,秘书长三个字再也休提,早已是过往云烟了。

辞职的事陈妮星以前没跟卓廖婧提过,莫默口风紧也没说,因此卓廖婧并不知道,此时一听之下,惊喜莫名,连声问真的吗?你没骗我吗?你可不要骗我哟,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说着去呵陈妮星的胳肢窝。手还没碰到,陈妮星便笑开了,笑得喘不过气来,倒在地上乱滚着求饶。跟陈妮星交往了这么多年,卓廖婧还真不知道她怕呵痒痒怕到这种程度,以前好像不会这样的,随即想到了一个大问题,紧张地叫着妮星妮星你先别笑,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问你呢。陈妮星害怕地说那你不要呵我痒痒哟。卓廖婧发誓说不呵了。

第43章《生日》 第43章《生日》之三

陈妮星这才爬了起来,跪着身子,举手抹掉笑出的眼泪,说什么问题你问吧。卓廖婧神秘地盯着陈妮星看了一会,然后认真地问她,莫哥哥吻你胳肢窝的时候你笑不笑?陈妮星一听呆了,搞了老半天卓廖婧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想笑,却笑不出来,因为她忽然想不起来果真那样自己会不会笑?随即有些脸热心跳地骂卓廖婧是色鬼,老想着这些说不得的事。

卓廖婧却不肯放过她,连声催问,说这有什么说不得的,别忘了我们一起服侍过莫哥哥呢。陈妮星依旧垂头不语。可她越是这样卓廖婧越想知道,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把莫默作为诱饵诱惑说:你告诉我,晚上就帮你再设计一个像上次那样的洞房花烛夜。陈妮星心动了,眼睛亮了起来,喜滋滋地说你可别后悔,今晚是你的生日呢。卓廖婧却催着快说。陈妮星咬咬嘴唇,低声说:那时只顾着感觉舒服,哪还有空笑呀。

两人亲密无间地说着悄悄话,连莫默回来了也不知道。

其实莫默已经躲在楼梯口偷听了好一会儿。

怪只怪她们说的是让自己心摇神曳的闺阁之话,又喜又羞又心跳的,没有空注意别的事情,所以才让莫默抓住了这难得的机会。莫默得意地暗笑,心说:说吧说吧,倒要听听你们的真实想法。便竖耳倾听她们那般露骨大胆的话,惊叹之余,觉得很是刺激,继而深切地领会到她们深如大海的情意,心中自是柔情百回。嘴角不禁露出感动的微笑,偷偷地看了她们一眼,不敢分神,又凝神细听。只听卓廖婧吃吃笑着问陈妮星是哪里舒服,要她说清楚些,否则就误会了。陈妮星娇憨憨地问误会什么了?有什么好误会的?卓廖婧笑得更欢了,说当然是误会你跟莫哥哥做爱时舒服了。听到这句话,不但陈妮星在骂卓廖婧,莫默也暗叹卓廖婧好大胆,心里却忍不住回味起跟卓廖婧做爱时的热乎劲,觉得全身都发软发酥。随即耳朵里又钻进了卓廖婧说话的声音。她说好啊,你敢骂我,看我还给不给你安排洞房花烛夜。陈妮星一听显然急了,赶忙认错说对不起了廖婧,好廖婧,我错了好不好?卓廖婧似乎是存心捉弄陈妮星,又问:那你老实说跟莫哥哥做爱舒服吗?陈妮星的脸火辣地热,蚊声说舒服。卓廖婧说太小声了,我没听见,说大声点,反正莫哥哥又不在。

陈妮星被逼得有些恼火了,忽然大声尖叫说舒服。

声音又大又刺耳,把莫默吓了一大跳,不知不觉站了起来。陈妮星一下看见了莫默,惊愕片刻便双手掩面大叫羞死人了,羞死人了!卓廖婧背对莫默,还不知道莫默在偷听她们说话,故意凶巴巴地教训陈妮星说做爱是神圣而又圣洁的事,有什么好羞的?怕羞的话以后就不要老缠着莫哥哥做爱。陈妮星手指张开一个眼缝,偷偷看向莫默,就想张嘴叫莫哥哥。莫默赶忙对她摆摆手,然后指指卓廖婧,挤眉弄眼地示意陈妮星逗卓廖婧说话。陈妮星心想这下该我捉弄你出丑了,兴奋之下已顾不上害羞,大着胆子问:那你跟莫哥哥做、做那事是什么感觉?

卓廖婧哪里知道自己掉进了陈妮星和莫默的圈套,冥想着回答说:我跟莫哥哥做爱呀,像是喝酒喝了八分醉的样子,飘飘忽忽的,像在空中飞翔,又像是吃了蜂蜜,一直从嘴巴甜到心里,然后整个身子都麻麻的,酥酥的,过一会儿呢又好像心钻到莫哥哥心里去了,觉得全身都是力气,就总想用力些再用力些抱紧莫哥哥,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莫哥哥身子里面去,融为一体。

第43章《生日》 第43章《生日》之四

陈妮星听见卓廖婧说得这么详尽,又是心慌又是得意地看着她笑,瞄了一眼莫默,黠促地说:你说错了,不是你钻,是莫哥哥钻、钻……钻了老半天,终究不敢当着莫默的面说露骨的话,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卓廖婧哪里会听不懂,笑陈妮星是假正经,那都不敢说,不就是莫哥哥用小弟弟钻到我的仙人洞里去吗?陈妮星羞臊得忍不住又掩面尖叫起来,腾出一只手拼命指着卓廖婧的背后。卓廖婧莫名其妙,一边问搞什么鬼一边转身,蓦地看见莫默正看着自己微微地笑,这一吓非同小可,兔子般跳了起来,哇哇叫着冲进卧室,砰地一声大力关上门躲了起来。

莫默和陈妮星相对开怀大笑,开心极了。

陈妮星存心使坏,故意去敲门道:“廖婧,廖婧!开门,开门!莫哥哥叫你呢!”

卓廖婧哪里敢开,整个人都钻进被窝里去了,连出声回答也不敢。

莫默生怕玩笑开过分了不好,忙道:“星子,别叫了,到沙发这边来。”

陈妮星又用力捶了几下门,大叫几声出来出来,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过来,傍着莫默坐下。

莫默搂住她柔软的身子,关切地问:“审查的事怎么样了?”

陈妮星妩媚着脸道:“莫哥哥,你猜猜。”

莫默笑道:“叫我猜,那肯定是过关了,要不然你也来不了。”

陈妮星娇笑道:“莫哥哥,你真聪明。”兴冲冲地说:“真的好好玩,我把审查人员臭骂了一顿,他们反而放过了我。”接着把细节又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莫默听了也跟卓廖婧一样,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肯定是霞海发生了什么对陈妮星有利的事,否则审查人员不可能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难道有人替陈妮星说话了?可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威力?想了一会想不明白,便对陈妮星道:“星子,你好好想想最近霞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或者来了什么重要的人物。”

陈妮星奇怪地道:“莫哥哥,你怎么也那么想?没那么复杂的。”

莫默拍拍她娇嫩的脸蛋,柔声道:“我担心会有对你不利的事情,早知道早准备。”

陈妮星感激地道:“莫哥哥,你对星子真好。”

莫默温馨一笑,搂紧了陈妮星,温存了一会,便抓起球形柜上的电话拨了老朋友——霞海市人大副主任吕欣弁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他爱人曲玲珑,懒懒地问:“谁?”莫默笑道:“是我,嫂子!”曲玲珑高兴地道:“哦,是莫兄弟呀,怎么这么久都不来霞海?”莫默不敢老实交待前不久去了霞海,信口道:“我天天都想去,好久没吃嫂子做的桂林米粉了,有时做梦都流口水,只是汕蒙事情一串串,实在走不开。”顿了口气,“嫂子,主任在家吗?我想问他些事情。”曲玲珑道:“他这几天天天忙到深夜才回来,什么事你问我吧,说不定我知道。”

莫默当然知道曲玲珑是吕欣弁的贤内助,吕欣弁知道的她百分之九十八知道,至于另外的两个点绝大多数是男人的秘密,不知道情有可原。不客气地问:“嫂子,最近霞海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或者……”话没说完,曲玲珑便笑道:“莫兄弟,你还真会问,霞海政坛这几天差不多翻了天,比陈治典那事还惊人。只是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接着压低声音神秘地说,“束毓含死了。”

莫默大吃一惊,不敢相信地道:“真的?不大可能吧?前几天还跟他通过电话呢。”

曲玲珑依旧压着嗓子:“真的,我家老头亲口告诉我的,要不然他这几天就不用那么忙了。”

莫默心想:“束毓含果真死了的话,那可是苍天有眼,但怎么可能死得这么突兀?又怎么可能什么事都凑在一起呢?”转念又想:“这有什么奇怪的了?不要以为当大官的就有神灵保佑,就不会突兀死亡。”好奇地问:“嫂子,他是怎么死的?”

第43章《生日》 第43章《生日》之五

曲玲珑道:“这我倒不知道,老头他没说。但听人说好像是因为女人死的,到底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明天如果有确切的消息,我就打电话给你。”

莫默道:“谢谢嫂子。主任回来了就说我给他打过电话。我挂电话了。晚安。”听见曲玲珑也说了句晚安,这才放下电话,故意阴沉着脸转头看着陈妮星不说话。

陈妮星刚才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真的”、“老头”、“死”等字眼,心里惊疑猜测,此时见莫默这副神色,以为是莫默什么好朋友又出意外死了,又是同情又是担忧又是关切地看着莫默,不敢说话,心里恨不得替莫默分担一切不幸。

莫默看出了陈妮星眼里的忧虑,知道自己开玩笑开大了,吓着她了,后悔不及,赶忙堆起欢快的笑脸,柔声道:“星子,别担心,莫哥哥逗你玩的。”

陈妮星却以为莫默是不想自己为他担忧,更是感动,哀求道:“莫哥哥,你不要什么都自己承受好不好?星子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的,你不要把星子当外人。”

莫默笑道:“谁说我把星子当外人了?明明是我的内人的。”吻吻陈妮星的脸颊,“告诉你好了,我们的死对头束毓含死了。”

陈妮星惊叫:“什么?”

莫默嘿嘿笑道:“我说呀,那个嚣张跋扈的束毓含死翘翘了,难怪审查小组会突然放过你。”灵光一转,兴奋地一拍大腿,“这下好了,陈市长的事有转机了,说不定就此就东山再起。”随即担忧地想起郦筱黛:“这事会不会影响到她?应该不会,她是调任过去的,束毓含死关她屁事。”想是这么想,却明白此事对郦筱黛的影响肯定不会小,毕竟,她是束毓含使手段调过去的,不禁很是担心,心想明天得赶紧调查清楚。

听清楚果真是束毓含死了,陈妮星却没有多大的欢喜,反而叹道:“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莫默问:“你不恨他?”

陈妮星回首往事,悠悠地道:“我从来没有恨过他。事实上我还有些感谢他。要不是他步步紧逼的要害我,我又怎么知道莫哥哥是那么的爱星子,又怎么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在哪里?那说不定这辈子便浪费在市政府这满是污垢的地方了。”抱紧了莫默,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莫哥哥,我觉得自己好幸运,不幸的应该是束毓含,他扭曲了灵魂,费尽了心力,到头来却什么也没了。”

莫默低头看着陈妮星,赞赏她那颗宽容的心,觉得她此刻的身上布满了圣洁的光芒,熠熠生辉。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她是高贵的,从来没有介怀她三陪小姐的历史,只是内心总是把她看成是弱者,心里一直伴随着抹不去的同情心。而现在,这同情心彻底消失了,像她这么宽容这么善良的女孩,还需要别人的同情吗?需要同情的,是像束毓含那样鄙薄她、诬蔑她、利用她,最终却一无所获的政治娼妓,以及那些无可救药的灵魂鸡。

正想着,手机响了。是陈述红打来的。她问:“弟弟,你在哪里?怎么整个酒会现场都找也找不到你?”

自从那天认了莫默做弟弟,一直以来她都对莫默关怀备至,简直比亲姐姐还亲。每天不是叫莫默出去吃饭,就是叫莫默出去玩。时不时还送这送那的。现在莫默的宿舍都堆满了东西。而且,认了莫默做弟弟之后,她似乎多了一项爱好——给莫默买衣服。说来都难以相信,就最近这段时间,她给莫默买的衣服比莫默二十多年来自己买的总和还多。像今天这样的节日,她前几天就开始交待了,要莫默和她在一起。这不,现在又来电话找了。

莫默回答:“我在家呢。我早就从人民大会堂出来了,看你正忙着,就没跟你说。”

第43章《生日》 第43章《生日》之六

陈述红急切地道:“快过来吧,酒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朋友们都要看我新认的弟弟呢。我跟他们说啊,我的弟弟就是汕蒙最有名的大作家大记者,他们都羡慕死了,非要见你不可。”

莫默苦恼地道:“这几天我感觉身体很不舒服,今天又忙得头晕脑胀,所以就回来休息了。”

陈述红一听,立即放下自己的事,关切地问:“弟弟你没事吧?我马上叫罗医生去给你看看。”罗医生是她的私人医生,医术很是高明,是汕蒙医学界的权威,轻易不肯介绍给别人的,此番却毫不犹豫地要叫罗医生上门服务,可见对莫默关心之极。

莫默慌忙道:“不用了,不用了!只要睡一觉就好了。我想好好洗个澡,然后就睡觉。”觉得自己这样骗她很过意不去,感激地道,“谢谢姐姐。”

陈述红动情地道:“弟弟,你别跟姐姐这么客气。要不,姐姐现在就过去照顾你?”

莫默吓了一跳,急忙道:“姐姐,你还是陪陪你的朋友们,我没事的。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陈述红无奈地说:“那好吧,注意多休息,记得明天打电话给姐姐,啊?”

莫默道:“遵命!”然后合上了手机。

陈妮星奇怪地问:“莫哥哥,你什么时候有姐姐了?”

莫默感叹道:“人啊,真是奇怪的动物,死对头居然会变成姐弟,而且看起来还挺真挚的。”

陈妮星摇摇莫默的手:“莫哥哥,你说什么呀,我都听不懂。”

莫默把跟陈述红认做姐弟的经过说了,听得陈妮星直叫不可思议,待听莫默说出陈述红对他的诸般关爱体贴,更是讶异得目瞪口呆,只觉得天下最怪异的事莫过于此了。

惊叹了会儿,陈妮星便兴致勃勃地跟莫默谈论着人与人之间的情义,说着说着,便扯到了彼此的情意上来。聊到开心处,只觉得彼此心心相印,什么话都尽在不言中。温馨地相互偎依着,感受着彼此的深情。

这时,卧室的门悄悄地开了一个缝,露出卓廖婧一只眼睛和一小部分脸,却看不到沙发这边。认真听了听,没有声音,觉得好奇怪,他们到哪儿去了?忍耐不住,鼓足勇气轻轻开门走了出来,看见莫默和陈妮星拥抱着不动,好像睡着了,轻手轻脚的走近,想大叫一声吓他们。堪堪走到身边,莫默忽地睁开眼睛微笑叫道:“婧子!”

卓廖婧反被吓了一跳,一下忘了大叫吓人的计划,可惜却忘不了自己刚才赤裸裸的话,脸蛋一红,又想逃开。

莫默一把拽住,笑问:“婧子,你怕什么?”

卓廖婧掩面摇头,跺脚不答。

莫默略一用力,把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搂着,不让她挣开,附耳道:“都老夫老妻了,还害什么羞?莫哥哥没有嘲笑你的意思,相反,还很喜欢听呢。”

卓廖婧还没决定要不要继续害羞,不知是谁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立时想起还没吃晚饭,正拟开口,陈妮星气势汹汹地抢先问:“谁的肚子在叫?廖婧,是不是你?”

卓廖婧摆手道:“不是我!”

莫默笑道:“不管是谁,反正刚才肚子的叫声,已经宣告我们要进行美食大战了。”看着卓廖婧,“只是,你想吃什么呢?今晚一切都听你的。”随即故意大叫,“糟糕,忙什么狗屁白鸽节忙忘了给你买生日礼物!”想看看卓廖婧生气的样子,却见她脸上根本没有丝毫介意的表情,有些失望,问:“你不生气?”

卓廖婧嫣然笑道:“莫哥哥,我早就想好了,你想逃也逃不掉!”

陈妮星一听到生日礼物,赶忙起身找自己的背包,四周看了一下,想起是放在楼下,便下楼去了。

莫默伸手从西装里面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长形盒子,递给卓廖婧,深情地道:“生日快乐!”

第43章《生日》 第43章《生日》之七

卓廖婧喜滋滋地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条金光闪闪的钻石项链,惊喜地道:“真漂亮!”当然,她真正在乎的并不是项链的贵重和美丽,而是莫默的情意,只要是莫默送的,就是玻璃项链她也会惊喜不已。按捺不住情意涌动的心情,拿出项链,就要莫默帮她戴上。

莫默依言帮她戴上项链,欣赏了几眼,说:“婧子,你戴起来真好看!”

卓廖婧妩媚地展现一个笑容,娇声问:“是吗?”然后双手扣住莫默的脖子,“可是,我还想要一个生日礼物!”

莫默笑道:“好啊,要什么?你说。”

卓廖婧乌溜溜的眼珠转了几转,却道:“现在不说,等下再说。”

这时陈妮星拿着一个红色的盒子大呼小叫着冲上楼来:“廖婧,你看我送你什么了!”冲到卓廖婧跟前,把红盒子塞在她手里,“你猜猜!你绝对猜不到是什么!我花了好多心思才想出来的。”

卓廖婧狡黠地笑道:“还用猜吗?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莫默附和说:“对呀,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陈妮星心想是啊,要人家猜就先别给人家东西,现在给了人家当然爱看就看了,不由后悔动作太快,想抢回来,可来不及了,卓廖婧已经拆开了盒子,接着打开盒子的盖子,立即露出一个白玉雕成的女神雕像,拿出来细看,那女神居然还是卓廖婧。卓廖婧何曾收过这么别致精巧的礼物了?高兴地抱住陈妮星亲了一口,感激不尽地道:“妮星,真是谢谢你了!这是我一生收到的最漂亮的礼物。”

莫默拿过雕像把玩了一会,也不禁赞叹连连,直夸陈妮星心思灵巧,独具创意,说佩服极了。

陈妮星咯咯地笑个不停,眼角眉间,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得意,想谦虚几句,可不知说什么好,只好看着拿着雕像爱不释手的莫默继续开心地笑。

收好礼物,卓廖婧不敢继续怠慢刚才偷偷抗议的肚子,拉着莫默和陈妮星进了餐厅。

莫默和陈妮星一看已经准备好的丰盛的火锅菜,欢天喜地地叫了起来。

卓廖婧微笑着把火点着了。用洁净的酒精做燃料燃起来的火又旺温度又高,不一会,火锅里的汤便滚了起来。三人叫嚷着动手把菜夹了进去,莫默心急,没等滚烫几下,便夹回出来要吃。卓廖婧见状嗔怪地叫了声:“莫哥哥,没熟不能吃,你胃受不了的。”霸道地把莫默送到嘴边的食物给抢了过去,放回锅里。莫默气得哇哇大叫,吹起头发瞪起眼睛。本来他是想吹胡子的,可惜早上把胡子都刮掉了,现在下巴光溜溜的,根本没有胡子可吹,因此只好鼓起腮帮去吹卓廖婧的头发,至于眼睛,当然只能瞪自己的了。

陈妮星夹了两片火锅中的姜片,放在莫默的碗里,哄小孩似的安慰道:“莫哥哥,乖,先吃两片姜片解解馋。”

莫默哭丧着脸把姜片吃了,惹得卓廖婧和陈妮星笑弯了腰。

三人开心地逗笑着,都觉得前所未有的开心。特别是莫默,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沉没在悲哀的事件里,几乎忘了什么是开心什么是快乐的滋味。也许是情绪低沉的缘故,最近他老是觉得腰酸背痛的,时不时胃还锥心的疼,一疼便剧烈咳嗽。路颖亲眼看见他好几次都咳出了血,可莫默什么都不让她说,想告诉卓廖婧也不敢,生怕惹得莫默更生气,反而对身体更不利。只好平日里多照顾莫默些,背地里不知伤心地流了多少回泪。

莫默最近的确瘦了很多。他自己没感觉到,卓廖婧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才会想方设法趁着生日的时候让莫默从阴郁的心情里走将出来,恢复以前的开朗快乐。而别人看见莫默一如既往的神色,都以为莫默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却不知莫默伤的是心,而且是极度地伤透了心。也许,现在已经没有人比卓廖婧更明白莫默的痴情了,卓廖婧深深知道,他爱水冰晶,已经爱到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她生命的程度。那,莫默还爱她卓廖婧以及陈妮星、宇琳泠、郦筱黛、曾雨佳还有曹婷婷她们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对于自己的每一位红颜知己,莫默从来都是不遗余力地去关爱去保护她们,从来没有因为她们的出身而有一丝丝鄙视她们。也正是因为莫默发自内心的真挚付出,这才消除了众多美女彼此之间的妒恨,使她们都真心真意地希望莫默好。这样奇特的局面,也许算得上是人世间爱情的一种奇迹。只不过这奇迹有点怪异,有些不容于道德和法律罢了。

第43章《生日》 第43章《生日》之八

卓廖婧才不在乎这些有时杀人不见血的所谓道德和法律,在她的生命当中,已经看得太多道德和法律杀人的事了,她在乎的是莫默对自己的情感。她觉得,只有莫默才是自己幸福的希望。多年以来,她苦心等待的就是这样的幸福。如今,她已经如愿以偿。所以她满足了。所以当满口仁义道德和法律的人们指责她曾经是三陪小姐的历史的时候,她才能坚持下来,才能在莫默的鼓励下继续进行自己庄严和伟大的事业。绝妙的是,那些原先责难卓廖婧的世人现在不得不知道,自己所鄙薄所唾弃的妮星公司每年所创造的利润有一半都悄悄用于建设贫困地区的希望小学,迄今为止,捐出的款项已经超过五千万人民币,盖了三百多所希望小学,而且这好事还在继续进行下去。这对于所谓的公理和正义是不是一种绝妙的讽刺呢?要知道,正是这些所谓的公理和正义在无耻地污蔑欺辱着善举。

陈妮星对莫默的感情跟卓廖婧如出一辙,否则年纪轻轻就登上直辖市市政府副秘书长宝座的她不会视高官厚禄为草芥。她当然也明白,自己追求的爱情是违背于社会公德和法律的,但是,已经过去的人生经历告诉她,卑劣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些数不胜数的道貌岸然的所谓人。所以,她要洁身自好,才会义无反顾地来到汕蒙追寻自己的梦想。今晚是卓廖婧的生日,也是她美好梦想成为真实故事的开始。

陈妮星盈盈举杯,道:“廖婧,感谢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永远青春美丽!”

卓廖婧正忙着吃螃蟹的大腿,闻言慌忙放下到嘴的大腿,举杯道:“谢谢,谢谢!下次你生日我也这样祝你。”一口把酒喝了,放下酒杯,又专注于螃蟹的大腿。

陈妮星嗔道:“你别那么急好不好?又没人跟你抢!也不听听人家要跟你说什么。”

卓廖婧不好意思地放下手中美食,嘻嘻笑道:“你说吧,莫哥哥的宝贝心肝!”

莫默狠狠地瞪了卓廖婧一眼。

卓廖婧凛然不惧,反而把眼睛瞪得更圆,几乎瞪成青蛙眼睛的样子。

陈妮星看惯了他们眉来眼去,自顾悠然神往地道:“想当年我们在霞海的时候,你,我,莫哥哥,还有含琇,我们四人在一起的时候多开心呀。”

莫默和卓廖婧顿时肃然,也都回想起患难与共的过去。

卓廖婧伤感地叹息道:“可是,也不知含琇现在在哪里?”转头看着窗外,“她会在哪里呢?”

莫默忽地想起了束毓含托人给他的那份资料,那上面不是清楚写着风含琇的下落吗?自己怎么会把这给忘了!顿感歉疚,对风含琇,也对卓廖婧和陈妮星。拱手道:“抱歉,抱歉!我知道含琇的下落。”

卓廖婧和陈妮星大喜:“真的?”一起紧张地抓住莫默的手,一个问:“你没骗人?”一个道:“快说,快说!”

莫默见她们如此重情重义,心里感慨不已,嘴里道:“含琇在厦门,开了一家‘秋风时装屋’。”

卓廖婧和陈妮星大喜,没想到失踪多年的好姐妹会在今晚美妙的时刻知道下落,简直是喜上加喜,双喜临门。欢呼之下,忘了问莫默是如何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又为什么不去找她。依着她们两自己的迫切心意,自然是立即就要去找风含琇。

莫默微笑阻止道:“你们还真心急,都十年不见了,还那么激动。再说,我这消息还没经过确认呢。今晚其他的事先放在一边,最重要的是过生日。真要找含琇,不如等到空闲的日子,比如国庆节七天的长假我们一起去,保证可以把含琇给挖出来。”

第43章《生日》 第43章《生日》之九

卓廖婧和陈妮星一想也是,汕蒙到厦门还是挺远的,做飞机也要两个小时,不可能说走就走,只好作罢。

接下来的话题便都围绕着风含琇来说了。可怜的风含琇因此便被三人细细解剖着,连如何吃饭,如何伸懒腰,睡觉的时候如何流口水等诸般细节都不放过。不知身在远方的风含琇此时此刻有没有不停地打喷嚏?耳朵有没有发热?

卓廖婧过生日的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

别人都是先点上生日烛火,接着唱生日快乐歌,然后许愿、吹炷火、吃蛋糕,这些大事都一一办完了,才开始大吃大喝的。可她却偏偏反过来,等莫默和陈妮星都吃饱了,才嚷嚷着要点蜡烛,唱生日快乐歌许愿。也许,这便是反潮流的一种模式吧。

莫默和陈妮星见卓廖婧高兴,当然不会反对。

陈妮星建议说不如到屋顶花园上去点生日蜡烛,又浪漫又可以欣赏夜景边聊天。

卓廖婧拍手叫好。三人一起动手,把录放机、轻便音响、生日蛋糕、蜡烛、零食、水果等必要的东西搬上屋顶花园。很快,一切便摆弄好了。

陈妮星拿出火柴点上蜡烛,不一会,在圆月晶莹的目光下,雪白的蛋糕上飘起了点点摇曳的烛火。接着莫默放起了生日快乐歌,和陈妮星一起跟着音乐唱了起来。唱毕,大呼小叫地叫着“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然后催卓廖婧快些许愿。

卓廖婧睫毛低垂,嘴唇轻动,喃喃有语。只可惜太小声了,尽管陈妮星把耳朵拉得很长很长也听不到一丁半点。耐心等卓廖婧许完愿,好奇地问:“许什么愿了?快告诉我!”

莫默笑道:“可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陈妮星白了莫默一眼,轻斥:“迷信鬼!”然后抓住卓廖婧的手,“说嘛,大不了以后我也告诉你了。”

卓廖婧眉目含情,吃吃笑了笑,扳着陈妮星的肩膀附耳道:“我许愿我们和含琇一起跟莫哥哥隐居起来,永远也不分开。”

陈妮星拍手叫好,忍不住冥想着那般境界,悠然神往,不一会儿便痴了。

莫默搞不明白她们神秘兮兮的样子,也不追问,拿起塑料刀子准备动手切蛋糕。

卓廖婧摆手阻止道:“莫哥哥,等下再切,现在呢我要向你再要一件生日礼物。”

莫默放下刀子,笑道:“你说,要什么?就怕现在时间太晚商店关门了买不到。”

陈妮星听得卓廖婧说还要一件生日礼物,赶忙收回飘远的魂魄,睁大眼睛看着,想看看她究竟会搞出什么别出心裁的名堂来。

卓廖婧柔情荡漾,温婉婉地说:“来得及的,因为我要的礼物就在你的大脑里。”

莫默和陈妮星静静看着卓廖婧,等着她说下去。

卓廖婧回想着为郦筱黛送行的那一夜聚会,仿佛又看到温文尔雅的莫默迈着方步,缓缓口占出那阕幽幽绝妙的《蝶恋花》,忍不住曼声吟道:“待到他年何曾忆?晓雾晨云,丽人凭栏立。笑靥羞花花暗许,楼台轻雨将心系。/系得黄昏四月里,前时残阳,此时心满地。瓣瓣幽香随缘起,问谁把梦重重砌?”

陈妮星能一步一步登上霞海市市政府副秘书长的位置,自然也是才华出众的女中豪杰,何况跟莫默交往了十余年,对诗词的了解就是不深也不行了。此时听见卓廖婧吟出这么动人心弦的《蝶恋花》,共鸣深深,急切问是谁写的,是不是莫哥哥。

卓廖婧眉毛一扬,骄傲地道:“除了我们的莫哥哥还有谁能写得出来?”然后抓着莫默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娇声道,“莫哥哥,婧子也要你专门作一首词给我,也要像筱黛的那样,把名字嵌进去。”

莫默笑道:“你这不是逼我出丑吗?还那么多规矩。要知道,规矩太多了作不出好词的。”

卓廖婧撒娇道:“我不管,反正你答应过婧子的,你一定要作一首给我。”

第43章《生日》 第43章《生日》之十

陈妮星觉得卓廖婧的主意好极了,兴奋地帮腔。想了一下,下楼急冲冲拿了纸笔回来,端端正正地摆在莫默面前,催他快写快写,要不然廖婧要生气了。卓廖婧配合地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莫默其实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只是怕急切间写不好而已,那未免太对不起卓廖婧了。此时见她们逼得紧,便欣然提笔凝思。凝思了会,问:“今天是不是农历十五?”

卓廖婧说:“是啊,你忘啦。”

莫默微微摇头,起身站了起来,在花园里缓缓地走来走去。

卓廖婧陈妮星紧张地看着莫默,莫默走到左边眼光跟到左边,莫默走到右边眼光跟到右边。莫默抬头看天上的月亮,她们也抬头看月亮。莫默低头沉思,她们惊愕片刻便不干了,跟着低头那不是看不见莫默了吗?

莫默走了一会,忽然快步走回桌旁坐下,提笔唰唰唰地写了起来。

卓廖婧陈妮星赶忙凑头去看,只见莫默急速写的是——

着意风儿枝上歇,

红花寥落又佳节。

静立楼亭湿两鬓,

不知觉。

还记当时心似雪,

不辞此世性高洁。

十五梦回圆如月,

七夕约。

最后莫默写道——《摊破浣溪纱•;六月六日圆月夜致婧子》。写完,细细琢磨了一遍,觉得没什么好改的,便拿起递给卓廖婧,笑道:“幸不辱使命,这下你满意了吧。”

卓廖婧呆呆地接过,却不搭话。刚才她默读着词句,一颗心便不由自主地沉醉了。因为,莫默不但真实贴切地写出了她的生命,还写出了对她的赞美、期许和爱的承诺。

这阕词当然也引起了陈妮星强烈的共鸣,她的人生经历本就跟卓廖婧差不多,又一样都是莫默的红颜知己。抢过纸张高声朗诵了两遍,羡慕极了,恨不得自己的生日立马来临,那就可以要莫默也为自己写上一阕。抓住莫默的手,道:“莫哥哥,我生日了也给星子写一首好不好?”

莫默笑道:“好,当然好!只要你喜欢。”

陈妮星欢呼起来。从此便期待着生日的来临,可恼的是自己的生日好迟,要等到明年三月十三日,差不多要等上一年。

卓廖婧终于清醒了过来,喜滋滋地一遍又一遍读着词,忽然想起自己的名字,赶忙寻找,一下便找到了,第一三句首字“着”、“静”,第二句第三字“寥”字连起来就是,高兴地指着给陈妮星看,嘴里连声叫着:“我的名字,我的名字!”然后便开始赞叹莫默才华绝代,简直整部辞海里的好话都让她说尽了,害得莫默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连声求饶。卓廖婧却还得意洋洋地问:“怎么样?我的文采不比你差吧?”

莫默心悦诚服地道:“那当然,谁不知道卓廖婧是当今第一才女,莫某甘拜下风。”

陈妮星故意浑身抖了一下:“哎哟,好酸,好酸,酸死人了!拜托你们二位不要互相吹捧好不好?”

三人亲密无间地闹着。闹到后来,不知是谁挑起的,居然要猜拳拼酒。回到餐厅,你争我夺地斗了起来。本来,论猜拳的技术,当然是莫默最好了,可是卓廖婧和陈妮星都多了一门绝招——耍赖。莫默只好委屈自己跟她们旗鼓相当起来。

整个晚上,三人便这样大吵大闹地猜着拳喝着酒,完全没有了平日的翩翩风度,因此也就不知节制了,眼见着一瓶瓶鲜红的云南红没了,当最后一瓶也失踪了的时候,三人都彻底醉了,相互扶持着走到厅里,再也支持不住,扑通倒在地毯上,糊里糊涂地呼呼大睡。

睡到接近凌晨时分,莫默忽然做起梦来。

奇怪的是这梦居然很真实,而且真实得可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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