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女仙 - xp1024.com
《炼器女仙》


第一章 无父无母

夕阳已落,昏暗的大堂中只有主位坐着一人,身姿巍峨却透着萧索。

管家迟先生走到门外看着大堂内的景象,暗自叹息一声,只顿了一步便走了进去。

“家主,去看看小姐吧。”

“嗯。”黑暗中响起沉闷的应答声。

迟先生心中又叹息了一声。振了振精神,对外面远远候着的婢女说到:

“都几时了,还不点灯,都把规矩学到狗身上了吗?”

语气不重,话却重逾千金。

两队婢女不多时便提着灯笼,迈着整齐的步伐鱼贯而入。

屋子里依次亮了起来,露出了主位上那位的身形。

只见那人微仰起的脸庞充满威严,和他之前的声音十分契合,端坐时背脊挺直的姿态也是让人觉得该是久居上位者,那份傲然表现的很明显。

屋内随着婢女的走动变得越来越明亮,直到一个临界点,在那一刻,屋内失去所有声响,只剩下烛火的哔啵声。

坐在主位上的人影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眼睛,眼窝略陷,眼眸深邃而明亮,只是眼底还有难以抹去的疲惫,尽管此人还是满头黑发,却因了这双眼睛让人感觉他已经不堪重负了。

“唉……我樊振作孽如此之多吗?连小孙媳也没有保住……”樊振恍若背有千筠般缓缓站起来,终于走出了大堂。

那大堂匾额上书“五世同堂”。

繁梧居。

小巧的庭院一步一景,放眼望去小桥流水与步亭,不乱不挤,本该是充满了温馨的。

可如今,犹如长满斑点的秀气脸庞,各个悦目的景色处都是窃窃私语的人群。

樊振走进来时便是这般景象,不由得眉头深皱,心上的石头越发的重了。

跟在后面的迟先生只觉得怒气冲头:“你们平时就是这样干活的吗?”

所有人一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如同鹌鹑般低下头颅,跪着的身体在风中摇摆,衣服却贴在了身上,冷汗潺潺。

樊振没有说什么,走向了血气最浓郁的屋子,在门前站了片刻,便走向隔壁。

那里,有樊家最后的血脉。

屋内,被包裹的小小婴孩比樊振的手掌大不了多少,红红的脸色、几不可闻的呼吸、紧闭的眼眸。

无一不显露着这个孩子的脆弱。

尽管不是看到的第一眼,樊振还是感到一种揪心的痛楚。

轻轻的抱起孩子,缓缓低喃:“孩子,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这话一出,站在樊振身后的迟传迟先生,看到樊振的背影竟然佝偻了起来,心下也难免悲凉。

“你出生在这繁梧居,而我又只有你了,便单名一个'芜'字吧,樊芜。”

“樊芜?谁在叫我?”樊芜混沌的意识逐渐清明。

樊振怀中的婴孩皱皱眉头,撇了撇嘴,手脚也动了起来,仿佛不舒服的挣扎。

樊振看着孩子显露的生气,面露喜色,心中也有了一丝叫做希望的东西在生长。

“快,重金请城中最好的大夫来,不,去请柳家的炼药师求取救命的丹药。我的芜儿,一定要我的芜儿活下来!”

“哎,我这就去。”迟先生一扫阴霾,面露激动,亲自出了门去请。

樊芜恍惚中听到人声,努力的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惊喜的国字脸。

“苍天啊,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孩儿,我的芜儿一出生就失去双亲,让我的芜儿活下来吧……”

樊振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无伦次的一遍遍呢喃,樊芜也终于有点明白自己原来已经重生了,只是无父无母。

第二章 倾家荡产

大夫很快就被请来了,但是柳家的炼丹师柳云色到第五日才被请到樊府。

就这速度,还是樊振用了一件如同重器的特殊凡器才请来过眼的,没错,仅仅是看看,若是救治樊芜还要另加报酬才行。

大夫与柳云色均是认为樊芜是先天的神魂不稳。大夫无计可施,柳云色纵有办法却说,可稳固神魂的药物在仓山小城中也不过一两件,均是家族私藏,不可能拿出来的。

这还是给了樊振希望,只是,柳云色又言,纵有稳固神魂的丹药也不敢给樊芜用,樊芜的身体太脆弱了,承受不起。

樊振还是抱有一线希望的抓着柳云色的手问:“可有温和的药物?”

柳云色摇头,只是神色一怔,想了想又道:“天无绝人之路,传闻有些特殊的器物可以稳固神魂,只是那等器物不是我等可以肖想的。”

樊振一听,果真还有希望,激动道:“柳大师,还请教我。”言罢,一揖到底。

实际上,樊振已有一百七十多岁,而柳云色不过五十许。

柳云色虽然不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并非目中无人。急忙托起樊振的双臂。

“樊家主,不是我不帮你,我确实不知该如何帮你啊,我也只是听闻,只有大城才有更多消息……”

说到这里,柳云色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缓缓道:“樊家主,或许……万宝阁能有你所需要的消息。”

万宝阁,敢用万宝为名自然是财大气粗,而且,它只是在仓山城的分店,听说,万宝阁在整个大陆各个城中均有分店。

樊振一喜:“多谢先生,柳先生大恩没齿难忘。”说完又是一礼。

“先生稍待。”樊振客气道。

随后亲自去库房取了一个锦盒,打开便见到一株奇草被冰封在里面。

“这是?降菽?”柳云色惊喜道。

“没错,这就是降菽草,只有一缕长叶吸收万载寒冰而活。”樊振认真道。

“樊家主……这,太贵重了,且不说降菽草,就说这万载寒冰……”柳云色极为激动,却感觉有点烫手。

樊家已经快要完了,樊振年纪大了,而且不知为何,樊家的子嗣不仅单薄而且活不长,都死了,如今只剩了刚出生的这个女娃,还是个先天不足的。

不过,转念一想,樊家真的落魄了,自己也不用担心因果,这东西到了自己手里也是不错的。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樊振尽管见到柳云色的眼珠转了又转,却也不动声色。

送走了柳云色,樊振亲自去万宝阁求问消息,花费了不小的代价才得知确有其物可以稳固神魂,而且万宝阁就可以在附近其他大城的分店调过来直接卖给他。

只是价格……足以倾家荡产。

樊芜这几日除了吃就是睡,有管家迟先生的管束,并没有受到什么来自婢女奶妈的不公待遇。

渐渐,樊芜也在她们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

对自己重生在随时可以死去的身体上充满了悔意,她宁可不重生也不愿意有一具让别人付出一切才可以活下来身体上。

不管是生母尹氏还是曾祖父樊振,一个付出了生命,一个准备倾家荡产。

如今,她只有静静的等待被照顾,被救治,除了抱有希望的努力活着再无他法。

第三章 凡人与仙路

“臭老头,快放开我,我饿死了。”屋内一个稚嫩却有些恶狠狠的声音响起。

只见简陋的木屋中一位双鬓微白的老人蹲在门口,专注着手下不停的编织着箩筐,背后是一个双手被绑缚着吊在梁上的漂亮女娃娃。

女娃娃只有垂下脚尖才勉强触到地面。

“臭丫头,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放你下来,不会饿死你的。”

老人嘴里叼着一个烟袋锅子,却口齿清晰的应着女娃娃的话。

女娃娃看身量有十岁左右,但实际上看面容,不过七岁而已。

“臭老头,我才没错。

“你不放我下来以后你就没有孙女了。

“哎哟,我胳膊好疼啊,啊!要断了!

“听到没有,我要死了,我胳膊要断了。

“死老头,我才没错,你放心,我死都不会认错的。”女娃娃咬牙切齿的缓慢说道。

“臭老头儿,死老头儿,我才没错,明明是他们先骂我没有爹娘是野种,然后,然后放狗咬我的,呜呜呜……”刚开始还理直气壮的翻来覆去的逃避、辩解,可是说着说着就鼻子一酸,哽咽了起来,最后号啕大哭。

“唉……”樊振磕了磕烟斗,拍拍身上的碎屑,背着手佝偻着背走进屋里,低头看着眼泪鼻涕齐齐流下却挂在脸上的樊芜。

樊振的神色有些严肃,樊芜也仰头看着樊振,看着樊振的神色,哭泣声渐歇,慢慢的只剩抽噎之声。

最后哽咽道:“爷爷。”声音里满是委屈。

樊振听到这一声称呼,又叹了一口气,把烟斗插入腰中,空出手解开了樊芜的绳子,一把把樊芜抱到怀中。

“芜儿,你怎么不明白,爷爷不是为了这个才惩罚你的。爷爷跟你说过你父母为何离世吗?”

“说过。”樊芜低着头,小声应道。

“你天生早慧,怎的不愿意磨一磨这一点就爆的性子?”

“爷爷!你忍得了,我忍不了,我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不许外人瞎说!

“他们话里话外都没安好心!”樊芜扬起小脸定定的看着樊振。

樊振看着那双眼睛,一阵恍惚,眼前女娃的模样仿佛变成了自己那孙儿,周围变成了樊家的客厅。

樊振坐在主位目光沉静的看着孙儿那双坚定的眼睛,听着孙儿不容置疑的说着要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的话。

樊振眨了眨眼睛,眼前还是那个和孙儿像极了重孙女樊芜。

樊振暗叹一口气,看了眼目光中已流露出忐忑的樊芜,语气略有柔和道“芜儿,我们离开这里吧,爷爷带你出去走走。”

“真的?”樊芜不敢置信的惊喜道。

“自然。”

“今天就走?”

“现在就走。”

既已有了凡人的童年,也该去让你看看这世间之大,试着走一遭仙路。

樊芜自是不知樊振的想法,只觉得终于可以离开村子了,终于不用面对这些与自己不和的同村少年男女。她再强势,面对那么多人的指指点点,除了愤怒自然还有恐惧。

又想到能出远门、去大城,优越感油然而生。

哼,等我在大城里闯荡出名堂,就再也不会有人诋毁我爹娘了。你们这些坏人,我一定要你们好看!

樊芜欢快的去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

衣服、草人、弹弓、竹剑、一只草蜢……

半个时辰后,终于把自己的小包袱塞的满满的,背着出了屋子。

出了门看到院子里的樊振,樊芜不禁有些惊讶。“爷爷,你怎的只把咱家的鸡背上了?总要带些衣物吧?”

只见樊振站在院中只背着刚才编织的背篓,背篓里发出咕咕咕的叫声,院子里鸡笼已被打开,一只鸡都不见了,竟全在篓中。

“爷爷可是走过万里路的人,哼,自然是都带全了。”樊振有些神神秘秘的说道。

樊芜一脸不信,不过,她是不会管臭老头的,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来,臭老头还是挺靠谱的,嗯……大概吧。

“你不是说要去城里吗?这都三天了,我们还在山里,还在往上爬,连山都没翻过去。”樊芜气呼呼的拄着一根木棍,吃力的跟在樊振身后。

“你看你,才走了多远,这点苦都吃不了,看你以后怎么办”樊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鄙视着樊芜。

樊振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一身强健的体魄可是打磨了大半辈子,哪里是樊芜一个只在村里玩闹过来的七岁小丫头能比的。

“白长这么大个子了,白吃这么多只鸡了,啧啧啧……还不如我一个快入土的糟老头子。”樊振继续讽刺樊芜。

“你……”樊芜气的指着樊振没话说,谁让她确实长的高了些,吃了多了些,平日里对臭老头动不动就腿疼胳膊疼的行为态度不好了些。

“继续爬就继续爬!”谁怕谁啊。樊芜恶狠狠的对着樊振说。

“不休息会儿啊,千金大小姐。”樊振继续怼樊芜。

樊芜气的脸色发青,村子里“千金大小姐”这个词可是贬义。说的可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生了个娇小姐的身子却是个丫鬟命的女娃们。

樊芜气呼呼的继续往上走,路过樊振身边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的爷爷。

看来是气的狠了。樊振摸了摸下巴,暗自偷笑,小丫头,还想跟我斗。不把你的性子磨出来,我就不是你曾祖。

八个月后,脚步轻盈的高挑少女稳健的踏在了平坦的大路上。

目光仿佛穿过了眼前的树木,看到了远方仿佛巨兽伏卧的城池。

少女的衣物破烂,却未曾漏出肌肤,仔细看来衣服有太多缝补的地方了。

少女的神情略有恍惚,但更多的是欣喜。

眼前这少女正是樊芜,但是八个月,少女的气质已经和初入山时有了很大的不同。

犹如一块璞玉被扫尽尘土,让识货之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樊振拄着光滑的木棍当做拐杖,慢慢的走到樊芜身后,“如何?没骗你吧。”

“哪里,曾祖您老人家可是把我从小骗到大的”樊芜撇撇嘴。

“咳咳……”樊振急忙掩饰自己的失态,“没办法啊,修炼之人衰老缓慢,在凡人眼里我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大的曾孙。”

樊芜翻了个白眼。

看着前路,抿了抿嘴唇,斜着眼看向樊振,“走吗?”

“你害怕了?”樊振见樊芜的表现咧嘴嘿嘿一笑。

“怎么可能不怕呢!你给我讲的关于修炼界应该注意的事那么多,动不动某某某就死了,虽然我理解不了那些强者的力量究竟有多大,但是你见过死而复生的吗?没有吧?死了就是死了啊!会死的啊。”樊芜激动的对樊振吐露压抑了半路的恐慌。

樊振见樊芜没有像往常一样怼自己,而且说起了心里话,心不由自主的就柔软了下来,摸摸樊芜的头。“放心,天塌了个子高的顶着,老头子不才也勉强算半个高个子。给你遮风挡雨足够了。”

樊芜一愣,抿了抿嘴,不发一言。

八个月前她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假小子,可这八个月来,见了太多以前从未想过从未接触过的事物,纵然为这些新奇的事物吸引,想要追寻,也有曾祖为自己引路,但是。

樊芜眼神一阵恍惚,这条路处在生死之间,也太残酷了些。

这八个月来,樊振见着樊芜沉默的时间越来越多,极为焦急。

樊振对此很难接受,樊家子嗣并不单薄,但是皆死于非命,英年早逝。

但是他们在面对踏入修炼之路的事上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即便是最懦弱的子孙咬咬牙也会决定踏上修炼之路。

修士与凡人的差别恍若天与地的距离,谁不想高人一等呢?

但是樊芜即便听了樊振对樊家过往的介绍,了解了修炼界的神奇瑰丽,她依然犹豫不决。

才不过八岁的孩子,本该是对生死很模糊,好奇心最重的时候,樊芜却对死亡极为敏感,对有灵智的生灵死亡极为抗拒。

这让樊振头痛不以。难道樊家就此彻底脱离修炼界?

二人心中各有念头,却还是顺着大路伴着鼎沸的人声走入这座繁华大城——邹城。

樊振带着樊芜以凡人的身份走入城中一座较大的客栈。

“客官,是住店吧?”眼尖的小二看着二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就知道是从山里出来的。

一般这些人在山里待的时间都不短,出来以后都得休息几日。

樊振一直落后樊芜几步,看样子是要樊芜去交涉。

樊芜看了一眼樊振,却见樊振似乎在四处乱看,一个眼神也没给自己。

樊芜抚平心中的一点不安,学着故事里听来的那样说道,“两间上房。”

“不好意思,客官,咱们店里上房都住满了。”

樊芜一愣,想了下,“那有什么房空着?”

“还有一间下房,五间通铺。”小二带着挂在脸上的笑说道。

“那就要……”

“掌柜的,五间上房。”樊芜还没说完,门口就出现了四个大汉还一个美妇,其中一个冷面的大汉随口吩咐道。

柜台后面的掌柜一脸狗腿的急忙跑了过来,“好嘞,客官请跟我来。”

樊芜眼睁睁的看着五人上楼,其中有几人注意到樊芜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就不加理会了。

只有中年美妇,仔细看了两眼樊芜妩媚一笑。

樊芜看着店小二皱了皱眉,“你不是说没有上房了吗?”

“客官有所不知,咱们这城的规矩,上房是给那些踏上仙路的大人的。凡人只能住其他房间。”

樊芜回头看了樊振一眼,樊振还在四处乱看,一副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樊芜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行吧,一间下房。”抱着大不了让曾祖打地铺的心思,决定了下来。

“好嘞,一两银子做定金,一天只管一餐。”小二伸出手来,向着樊芜摊开手掌。

樊芜心头燃起一丝怒火来,但因为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耐着性子问道,“那些大人也有不交定金的特权?”

“那些大人住店不用钱,记城主大人账上。”

店小二还是一副笑眯眯的看着樊芜,眼神里却已经充满了不耐,没见到其他伙计都拉了好几波客人了吗?今天肯定又没他们挣得多了。

樊芜又不由得沉默了,樊振眼角看到樊芜又开始钻牛角尖想事情,暗叹一声。

店小二正看着樊芜,突然见到樊芜身后伸出一只手,吓了一跳,看到是跟在樊芜身后的老者时才定下心来。

这老者面无表情的把一两银子放在小二手上,“带路。”

第四章 炎焱炼器决

进了客房,樊芜还是一副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样子。

樊振极为担心,但是却不知道樊芜的想法,更不知该如何让她打开心扉,毕竟,该说的都说了。

樊振觉得这八个月来叹的气比得上这半辈子了。

“芜儿,刚才那五人按理说来连踏入修炼之路都不算,不过是比修习武艺的江湖人多了些术法罢了,甚至有些江湖人都可以……打败他们”

樊振终是把“杀死”这两个字替换成了“打败”。

接着道“以后遇到修炼者都要像那掌柜一样卑躬屈膝,你可愿意?

“有些修炼者,很在意凡人是否足够‘尊敬’他们,若是不满意随手杀人不在话下。

“有些修炼偏门的修士会杀人取魂,你难道就要等待被杀吗?

“且不说这些,你一个女儿家,总要嫁人的吧,若是遇到修炼者欲与你结为连理,若你喜欢他也便罢了,若是不喜欢他,他要强来,你可是连一点反抗之力也没有啊。”

樊振正绞尽脑汁的想下句话,樊芜抬起头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曾祖,您不会看着我被别人欺负的是不是?”

樊振被这句话一噎,嗟喏道,“自然,只是曾祖也有顾及不到的时候啊,毕竟,靠人不如靠己。”

樊芜咬着下唇,心乱如麻,八个月的山林生活在眼中一遍遍的晃过,那些有了灵智的豺狼虎豹,那些如人般会作揖求饶却在你心软瞬间露出獠牙的可爱小生灵……最终都变成了尸体和修炼资源。

樊芜知道并不是不踏入修炼路就能当做他们不存在,但是樊芜还是想要逃避。

樊芜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软弱,不,在村子里也是,能逃避则逃避,只有知道逃不过去了才会毫无章法的扑上去,放手一搏。

樊芜在这一刻发现了心中自己是如此的惶恐不安,而且还在急剧增加,就好像一个懦弱的自己在变得越来越强大,把自己的一点勇气慢慢的侵蚀。

樊芜慌乱看向樊振,“曾祖,我决定了,我要成为修炼者。”

樊振听到樊芜的决定太激动了,以至于忽略了樊芜声音里极力控制的颤抖。

“好,芜儿,你现在没有灵力,看不了玉简,我给你抄在这本书上了,你记在心中以后就烧掉吧。

“算了,我直接灌注到你识海中吧,省了你自己浪费时间了。”

樊振突然想到,万一这丫头看着不耐烦了不看了怎么办?

还是一劳永逸吧。

樊芜按着樊振的指点,盘膝坐在床上,闭上眼睛。

樊振伸出手掌,贴在樊芜额上,将修炼的功法灌注到樊芜脑海,并分出自己的一缕灵气按照功法的路线在樊芜体内运行了一个大循环。

此时,樊芜体内已经产生了一丝灵气,樊芜闭着眼睛照着樊振的样子控制这缕灵气重新出发,继续按照这路线做循环。

樊振手掌离开樊芜的身体,眼神却一刻都没有离开。

直到感应到樊芜自己运行了三个大循环后才放心的出了门。

樊芜沉浸在自己的身体中那一缕灵气,好奇的按部就班的运行。

莫名的,在运行功法的时候樊芜的恐慌变少了,心里逐渐平静。这让她不愿意停下来。

樊芜不知道的是,她的胆小懦弱惶恐在增长的时候,身体里另一股力量也在被刺激的苏醒。但随着她在体内运行功法又逐渐沉寂。

樊家的功法原名为炎焱炼器决,但从第一代意外获得这部残缺的地阶功法时就把名字搞错了,所以一直以炎焱练气决的名字流传下来。

只知道这功法在修炼过程中会让人心思澄明,修炼顺畅。

但它毕竟是残缺的,只能让人修炼到远游境,或许天赋毅力足够能修炼至远游六层,触摸到第七层仙游的境界。

樊振至今也只是刚踏入远游境几年而已。

在这片大陆上,远游境才是修仙之途的第一步。

远游之下,为与凡人区分,分为地阶法士、天阶修士,每阶各有五层。

在樊振看来,那楼下遇到的五人不过是地阶五层而已,距离仙途还远着呢。

邹城。

樊振走进一家卖兵器的小店铺,看着闭着眼睛,悠哉悠哉的躺在柜台前的老者静默不语。

老者依然闭着眼睛,只是缓缓的开口道:“想买什么兵器自己拿吧。”

“迟兄弟。”

老者听到这声音蹭的睁开眼睛,直起腰来,看见面前的人立刻站了起来,躬身一礼,“家主。”

樊振摆摆手,“不必如此,樊家早就不在了。早年你我兄弟相称,如今我托大,你唤我一声樊大哥我就知足了。”

迟传只犹豫了一下便称呼道,“樊大哥。”

樊振有些欣慰,也有些唏嘘,自从当日一别,如今都五年了。而且,看起来迟传也有了自己的安稳生活,恐怕不容易再为了芜儿奔波。

不过,樊振还是不死心的打听了起来。

兄弟二人聊起这五年来经历。

樊家自从为了救樊芜的小命倾家荡产以后,只留下一些实在不能交换的祖传之物。

打发了仆从婢女和依附樊家的武林高手、修炼者等人。樊振送了一部分珍贵之物给迟传,让迟传再跟随樊振祖孙两年。

迟传本就是樊家的家生子,因为有天赋,自小跟在樊振身边,二人兄弟相称一同长大一同闯荡。

樊振做了家主,迟传就成了一人之下的大管家。

迟传一生未娶,将樊家的子嗣看的如同自己的孩子。当樊振说带着樊芜远走他乡,让迟传再跟随两年的时候,迟传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最终来到这座龙岩山尾二人才分别,一人山南一人山北。

这也是樊振带着樊芜先来此城的原因之一,希望迟传能继续帮他帮樊芜,重振樊家。

迟传知道樊振的目的以后有些沉默。迟传也是修炼的樊家的炎焱炼器决,他的天赋似乎比樊振都要好些,而且,他是樊家唯一的炼器师。

尽管他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炼器师,但是炼器观形的眼力还是有的。在他看来,樊家子嗣中,个个都是好苗子,性格缺陷的极少。

但是,樊芜是个例外,迟传跟着樊振带着樊芜远游那两年,他看的很清楚,初时樊芜极为有灵性,但是随着长大神色越来越茫然。

迟传与樊振分别时还特地抱了抱樊芜,而那时,樊芜眼中的懦弱无能已经犹如发芽的种子,展露出来。

迟传问了问樊振,樊芜的这几年的表现,樊振自然是捡着好听的说。最终,迟传还是没有答应下来,说要考虑考虑。

樊振并不意外,他知道自己这位兄弟对樊芜有些不喜,同行那两年就知道了。起初,他以为是迟传不愿意护送他们远行,但后来发现迟传对自己依然如故,对樊芜明显不如对家中后代一般。

这五年,樊振通过对樊芜的观察,也发现樊芜的性格有缺陷,他一直以为樊芜年幼,做事难免畏缩。

所以,他常常故意激怒樊芜,让她放手去与人争斗,可是如今他有些急躁了,樊芜没有一颗强者的心,甚至一丝争斗之心都没有,只会逃避。

樊振这才带着樊芜出门,翻越龙岩山,走进修炼界,准备用更残酷的环境逼迫樊芜成长。

必须要让樊芜有一颗道心才能在修炼之路上走的更远。不管是正道之心还是魔道。

樊振从来没想过让樊芜做一世凡人。

樊振告别了迟传,回到客栈已经戌时,看着樊芜还在运功,心里一惊,赶忙过去走近查看。

随后露出古怪的笑容,樊芜的天赋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

樊振欣慰的扯过一把椅子,坐在上面开始闭目养神。

樊芜不知樊振已经回来了,她自从开始修炼功法就觉得浑身舒泰,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个时辰。

可是越到后面,她的心越躁动,越恐慌,功法对她的作用忽然就越来越差劲,甚至产生的反作用。

而她想停下来却停不下来,仿佛有另一个自己在控制功法的运行,自己沦为了看客。

樊芜的记忆开始模糊,自己所感知到的自己的灵魂在崩溃,可是她无能为力。

樊芜的身体没出现任何异样,樊振也没有发觉什么。

次日清晨,樊芜终于收功,睁开眼睛,仔细看来,那双眼睛极为灵动,眼底有灵光乍现,与之前判若两人。

樊芜看着这个狭小的房间,感慨万千,用眼睛看到的光彩果然比用灵魂感知更生动形象。

就好像天然存在的,和用笔画勾勒的差别,不管勾勒的多么逼真,都是假的,无法触摸的。

樊芜看着不远处两鬓已斑白的老者,心中有些愧疚。就是这个人倾家荡产也要保住自己的小命。

樊芜拿出自己胸前挂着的一块玉石,固魂石,也被称作孤魂引。对出生时魂魄不稳的幼儿有奇效。

樊芜脸色有些奇怪的摩挲着玉石。当初她转世而来,估计因为两个世界的差别和距离,魂魄被撕裂聚合不知道多少次,能够保持神智清明实在不易。

死生之间的大恐怖无法用语言描述,她的内心也因此有裂痕。

直到这块玉石挂到她的脖子上时,她的魂魄慢慢的被吸入进去,开始孕养。

神奇的是,玉石仿佛筛子一样,细细的过滤了她的道心,把隐藏在潜意识深处的懦弱与对生死的恐惧留在了身体里。

因为要有一缕意识控制身体,所以,樊芜好似多了一个脆弱的人格在掌控身体,跟随樊振生活。

如今,因为修行功法的缘故,那个人格崩解,真正的樊芜回来,还借此消除了负面情绪,在以后的修炼之路上,恐怕不容易被心魔所趁。

如此好事,樊芜感觉自己做梦都能笑醒。

第五章 储物空间

樊振睁开眼看到正在四处张望的樊芜,他立刻感觉出樊芜的不同,仔细看了看,只见樊芜嘴角含笑,眼神温柔,眼底有灵光一现。

这变化也实在太大了,樊振虽然欣喜,却也有了一点提防,樊芜不过七岁稚童,这眼神虽看不出年纪却不该是樊芜能有的。

第一次修炼以后受到灵气洗礼,气质确实会变的与凡人不同。但,樊芜变化的实在有点大。

樊芜从未想过欺瞒樊振,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就是眼前这位老人。

“樊芜拜见曾祖,谢过曾祖救命之恩以及养育之情。”樊芜毫不犹豫的行了跪拜大礼,磕了一头后,抬起头来目光真诚的看向樊振。

樊振有些愣怔,确定了樊芜不再是和自己相处七八年的那个丫头,但心中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樊芜。

樊振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目光复杂的看着樊芜,“快起来吧。”

樊振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说起。

樊芜没有等樊振问起就说道,“您不必怀疑,我出生之日见过您,也知道您为我换来了固魂石救了我一命。但我此后魂魄居于固魂石中孕养,只有一丝微弱的灵智居于体内。昨日躯体开始修炼时,恰逢魂魄稳固,正好融合为一。”

“当日柳师说你魂魄不稳,灵魂之力逸散,不得不寻找天下奇物固魂。只是樊家只是个小家族,没有能力为你寻更好的奇物,才让你……”樊振面色微暗。

“不,曾祖,您有所不知。”樊芜打断樊振的话,细细说来“比起普通婴孩,我的魂魄确实较为强大,甚至我在您带着我远行时我就逐渐开启了灵智。但我除了在固魂石中魂魄逐渐凝实,还被固魂石淬炼了魂魄,一些心魔也逐渐被剔除。但我没想到的是,心魔被躯体中的一丝灵智吸引缠绕。”樊芜顿了顿,

“我发现了,却无能为力,因为固魂石中的力量还在淬炼我在其中的魂魄,我无法出来。昨日我固魂结束,却发现躯体在修炼,我很担心控制躯体的灵智变得强大,我无法回到体内,”说到这里,樊芜面色略微古怪,“等我准备与这丝灵智争夺躯体时,这才发现炎焱炼器决这本功法本就会洗涤心灵,直接就让这丝灵智内的心魔消散了。我只融合为一便可。”

说到这里,樊芜有些不安,毕竟,那心魔才是与樊振一起生活了七年的人。若是樊振觉得樊芜杀死了对方,不论樊芜如何解释都是无用的。

“那,樊芜可还是樊芜?”樊振盯着樊芜的眼睛,正色道。

“樊芜自是樊芜。”樊芜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不过,樊芜还是有些后悔了,不该此时用这种郑重的方式说出来,如果能够重来一次,她可能会委婉的慢慢改变,让樊振只体会到她的成长,而非突兀的接受这段曲折的变化过程。

只是这样说出来也方便她做事的时候樊振能支持她。而非把她当做普通孩童一味拒绝或者寸步不离。

只见樊振面上一松,“你可还记得迟先生?”

“自然……记得。”樊芜有些尴尬,那位先生对自己的态度变化自己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啊。

“你好生修炼,等修炼至地阶三层我带你去见见迟先生。”

樊芜略有迟疑的说道:“在这里修炼?”

樊振摇摇头,“既然你已经踏上修炼之路,我自然要带你去修炼者该住的地方。”

樊振没想到樊芜第一天就改变主意并且踏入修炼之路。只得带着樊芜退了房,向着城主中心的方向行去。

樊芜默默的跟着樊振,但是眼睛看向周围看的目不暇接。几乎想抬脚进入每个店铺去逛逛。

为了控制自己,樊芜不断的默念:你不是购物狂,以后还有机会,别看别看……

眼角看着一家家店铺飘向身后,樊芜的脸都快抽了。前世对什么都好奇,对什么都要摸摸看看的习惯完全带到这一世了。

在外人眼中,樊芜一身破烂衣衫却双手拢袖背挺的直直的,面色沉凝,破旧的衣服都遮不住她气质。

绝想不到樊芜的内心有多么抓狂。

走了不过两条街,樊振就带着樊芜踏入一个极小的杂货铺,铺子里没有太多的装饰。一进门便看到左右两侧的货架上空空如也,只有个别几个挂着牌子。

柜台后一个年轻人在打瞌睡,旁边两个美貌侍女在其身后服侍。

“少爷,来客人了。”其中一个侍女推了推年轻人后和另一个侍女一起站好。

年轻人猛的睁开眼,看了看樊振又看了看樊芜,立即摆出笑脸:“前辈想选哪里的修炼室啊?现在还剩下三个二级修炼室,七个一级修炼室。”

樊芜皱了下眉头还是什么也没说。

樊振看了眼樊芜,见她笑着摇摇头,还是要了二级修炼室。

随即,其中一个侍女带着二人走进铺子的院里,又从后门走出。

穿过一条街道,走入小巷,小巷的尽头似乎有一堵墙,走进才发现是影壁。

从旁侧绕过影壁,是一座客栈模样的房子,在柜台樊振交了一块下品灵石,二人就随着客栈内的小二去了后院的一个小院子。

院内有两间屋子,现在小院门口,樊芜看了看,屋子平平无奇,只是院内确实灵气比外面浓郁了些。

樊芜和樊振各选了一间屋子。

稍作整理,樊芜就走到院子的小石桌旁坐了下来,不一会樊振也出来了。

“曾祖,来吃点水果啦,水果里居然还有点灵气。”樊芜拿起石桌上摆放的红色灵果一边吃着一边招呼樊振。

樊振笑了笑,走过去也拿起一颗坐下来吃,“嗯,还算不错。”

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气氛终于缓解了几分。

“曾祖,您怎么知道这里有修炼室的?您以前来过?”

“没有,”樊振摇摇头,“我去见了迟兄弟,向他打听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这里曾祖你给的是下品灵石吧?能在这里修炼几天?”

“十天,毕竟这里的修炼室也就比一级修炼室强点,但强的有限,何况这里也没有多少真正的修炼者,太贵了没人用的起。”

“嗯嗯,”樊芜猛点头,“曾祖,怎么赚灵石呢?”

樊振看了眼樊芜,“你想要灵石?我这里还有些。”

樊芜摇头,“我听说制符、炼药、炼器是很赚灵石的。我能不能去学?”

樊振无奈的看着樊芜,“芜儿,这些,在你学会之前就会让曾祖倾家荡产了。”

“有没有办法不花曾祖的钱就学到的?”樊芜眼珠子骨碌碌的乱转,小声的嘀咕。

樊振看了樊芜一眼,“你去找个好师傅就可以啊。”

樊芜和樊振对视一眼:“也可以找个宗门。”

这一刻,爷孙两个有志一同的就这么决定选一个宗门当冤大头了。

樊振感觉那个樊芜又回来了。

樊芜却只是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想了想,在心魔记忆里找到了根源。樊芜感受着那时和此时的心境,心里一暖。

樊振摸了摸胡渣:“丫头,你是不是想的有点远,你才刚开始修炼。”

“不,我觉得恰好是刚修炼,”樊芜顿了顿,“您想啊,哪个宗门不希望把自己的弟子从凡人开始培养,让弟子们对宗门有归属感?”

樊振想了想确实如此,樊家当初都是招揽的客卿,树倒猢狲散,若是自家子弟绝不可能如此。

樊振同意了樊芜的想法,但他要好好想想送樊芜去哪个门派,大门派宗门强者多,自己不一定能帮得到她。

小宗门不一定有樊芜想学的东西,有浪费时间的功夫,还不如带着樊芜去四处闯荡长见识,说不得还会有所际遇。

樊振回自己的屋内去思考去了。

樊芜端着灵果也回了屋内。

樊芜收拾了下自己的包袱,翻出来一堆小刀小剑弹弓和用草做的编织品,樊芜很无语,没想到八岁的自己这么有童心。

想了想还是又放回了包袱里,拿出来一件破损的不是太厉害的衣服,问了樊振哪里可以洗澡。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收拾好。这时樊芜才想起来,她有件事忽略了。

拿出脖子上戴着的固魂石,闭上眼睛,灵魂之力触碰到固魂石就被吸了进去,樊芜仔细看着里面,这里再不复充斥一半水质一半雾质的样子,形成了一个不大的空间。

樊芜有些猜测,索性就将灵魂之力退出来,拿起包袱,用灵魂之力同时触碰固魂石和包袱。

下一刻,果然,在固魂石内发现了包袱,手里的包袱已经不见了。

直到验证自己的猜测后,樊芜才将喜色表现在脸上,虽然自己有点把握,但是毕竟没见过储物空间,还是担心自己猜测错误。

樊芜的心情好到要飘到天上去了,储物空间应该值不少钱吧,一下子就变成有钱人了。

樊芜根本无心修炼,最后又觉得不修炼简直是在浪费灵石,借着这个不吃亏的念头,打坐了好久才进入修炼状态。

等樊芜进入修炼状态后,樊振也想到了樊芜的去处,自己要做的事也确定下来了。

第六章 炼丹术

樊芜与樊振在邹城租用修炼室地第七天,客栈就有人来询问是否还要继续租用。

樊振听此,脸色一沉,来询问地仆人赶紧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城主府今晚要宴请诸位大人。后日,就会邀约有志之士比试,准备再过几日要去龙岩山深处探寻一处洞府。

“客栈中修炼室有限,自然就贵了些。”解释完又赶紧道,“大人放心,过几日就降下来了。”

樊振本就知晓这种小地方也就这种程度的修炼室了,没想到还涨价。最终脸色还是缓了缓,“知道了。”

随手又扔了一块下品灵石,看着仆人低头哈腰的离开了院子。

樊芜推开门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曾祖,我出去走走啦。”

樊振脸一黑,“你修炼的怎么样了?”

樊芜脚步一顿,“差不多了,差不多了。”说着快步走了出去。

樊振有点头疼,樊芜确实还是那个樊芜啊!

樊芜这几日已经把邹城大概逛了一遍了,衣服都买了几身了,现在她的目标很明确。

邹城,兵器坊。

这是一家很普通的兵器铺,店主也不招呼客人,只是闭着眼休憩。

也不怕被人偷拿了东西,樊芜心里暗自嘀咕。

但她还是乐此不疲的看着架子上的刀剑——这是铺子里数量最多的种类。

不过每把刀剑都有所不同,樊芜用灵魂之力扫过几次就弄明白了这些兵器锋利与否,有何特殊之处。

架子上还有些内甲和甲胄的部件,不过,都是不大的,只能遮蔽身体的一部分。

樊芜这一次拿起来的是一个鸽子蛋大小的土黄色圆球,上次她就问店主这是做什么的,结果人家连眼睛都没睁开,自然也没搭理她。

樊芜没办法,谁让她像个小屁孩,不像是能自己做主买下东西的客人。

我也确实做不了主买下来……樊芜调皮的在心里吐了吐舌头。只当看不到老者的无视。

樊芜探寻了半天,也得不到太多的头绪,正准备放下的时候。

“小姑娘,你手里的土灵珠我家少爷买下了。”

“啊?你在说我?”樊芜左右看看,确实就她一个小姑娘。“你说这颗珠子叫土灵珠?”

“呵呵,自然不是作为天地异宝的那颗土灵珠,只是适合土属性功法的一个低级法器罢了。”那被人称作公子的人,眼角瞥见了樊芜的样子,很自然的将脸转过来对着樊芜解释道。

忽又一拍手中折扇,“你看我,怎么和你一个小姑娘说这个。”

打量了樊芜急眼“姑娘恐怕听不懂我说的这些,没关系,若是有机会,我慢慢讲给姑娘就可以,就是不知姑娘给不给邹某这个面子?”

“你姓邹?”

樊芜打量了一下这个年纪不大却油嘴滑舌的“公子”,一句话就说到了这位邹公子的心坎里。

“哦?姑娘认识我?”邹公子有点小惊喜,知道他是城主的儿子就好办了。哪个平民不想一步登天,进了城主府就行了啊!这么个机会摆在面前不抓住的是傻子。

樊芜在心里翻了翻白眼,面上不动声色的说道“你要这个干什么?我觉得除了好看也没啥啊。”说着还对着射进屋内的一缕光线眯着眼看了看这颗土灵珠。

把手放下来的时候,眼角瞥了一眼那躺着的店主老头,看他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姑娘是普通人,自然不需要用到土灵珠,也看不出它的用途。”

邹公子自然而然的从樊芜手中拿走了那颗土灵珠,握在手中,输入在体内调动一点灵气输注到土灵珠内。

随即,土灵珠慢慢亮了起来,浑身的土黄色变的鲜艳了些。

“若是此时将土灵珠对着地面施用地刺术,就会让地面凸起尖刺,范围和位置由施术者能力决定。”

邹公子微笑着解释。

樊芜看的眼眸发亮,不是她不知道调动体内的灵气去试试,实在是她不买,若是弄坏了可赔不起。

看着有人买下,樊芜自然而然的流露出羡慕的神色,甚至还偷偷看了邹公子几眼,眼神里有点害羞,至于内心如何,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邹公子一看有戏,这明显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看这身形有十多岁了,面色却还是稚童,恐怕别有一番滋味。

邹公子如今也不过十五六岁,但毕竟是一城之主的孩子,虽然并非唯一一个,却也受尽宠爱。带一个平民女子入府不是什么大事。

樊芜可不想入什么城主府,这座小城恐怕没有一个能和曾祖相比的人,她若是真的决定留下来,恐怕老头子会打折她的腿,在这里大闹一场,然后带她走。

邹公子和樊芜各有心思,只是樊芜面上不显。

邹公子明显面色一喜,“不知姑娘芳名啊?啊,是在下冒昧了,在下城主府三公子邹文,家父正是邹城城主。”

樊芜面色微暗,“我,我叫姓吴,我没有父母。”

“啊?这,姑娘,是在下失礼了,”邹文打算再说点什么宽慰的话,顺便把话题拐到去城主府做客的时候。

樊芜看了看天色,咬着下唇,好似有多大委屈一样,面色紧张的赶紧道,“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樊芜提起裙角跑了出去。

邹文不由的就樊芜的表现,开始描绘一个被养父母或者亲戚虐待、欺负的少女形象。

“去查查她的住处,有时间公子我去拜访拜访。”

“是。”

樊芜可没听到这对主仆的对话,听到也无所谓,难道他还能画出画像一个个去问?

就算问到他们住的客栈,看到曾祖的实力恐怕就不敢有什么想法了。

樊芜只是故意误导了那位邹公子而已。

樊芜又跑去书铺,拿出几文钱坐在里面拿出各种书来翻看,恍惚间翻起了在村子里住着时,哭着被樊振教认字的记忆。

樊芜脸色微暖,心情更好了。

咦?这本书这一页灵魂之力穿不透?

樊芜翻来书皮看到是本游记,应该是修炼过但最终没有踏上仙路的人写的,这内容偏向于凡人视角,但同时也有一些修炼者才知道的常识。

樊芜估计写这本书的人最多也就是个天阶修士,应该也就一二层的样子,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凭书中文字的语气感觉而已。

樊芜现在已经习惯了用灵魂之力探查,只要拿到手里,先用灵魂之力探查一下内部结构。

本来对这些书籍也没有什么可探查的,但樊芜习惯使然,看完了一页,翻页的时候用灵魂之力探查一下,就为了查看自己有没有看漏字。

没想到发现了点东西,樊芜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查看,只是压下心中的起伏继续看下一页的内容,直到和往常一样的时间才起身,顺便把这本书买了下来。

店主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妥,这本书确实卖的很好,爱看这种内容的不在少数。

只是他没意识到,这不是抄录的版本,是小伙计放错了的原版。

樊芜回到客栈,喊出樊振,把书放在桌上,“老头儿,给你个好东西,我先去梳洗下。”

樊振拿起这本书面还算整洁,书页已经有些泛黄的书册,大概看了看内容,与自己知道的大同小异,没什么可以称道的。

既然内容没什么,那就是材质了,樊振将神识包裹这本书立刻就发现了那一页纸张。

樊芜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以后,看着樊振手中的一页银色纸张,“这就是书里面的东西?”

樊芜说着坐在樊振身边,从樊振手中拿过来翻看,樊振则自然的将手掌贴在樊芜的头发上,动用了一点灵力。

这是这么多年照顾樊芜学会的。以前他一个大老爷们可没试过这么精细的操控灵力烘干头发。

虽然一开始用的时候经常会让樊芜变成光头,后来就没问题了。

樊芜没有这段记忆,如果有的话大概会庆幸自己脑袋还在头上。

樊芜看着银色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小符号有点头疼,和蚂蚁一样大小,似乎都认识但又看不懂。

“不是什么特别高深秘术,是炼丹术内的一点常识和两个丹方。”樊振开口道。

“炼丹术?”樊芜惊喜道。

“你自己看看吧,把你的神识附在上面就能看懂。”

樊芜知道,神识就是灵魂之力再进一步的称呼。

樊芜的灵魂之力已经高到接近神识了,看起银纸的内容来毫不费力。

耗费了一刻钟才看完,樊芜皱着眉头看着这篇炼丹初解。

想要炼丹至少要达到远游境,也就是曾祖的境界,但是除此之外还要有合适的火焰,丹鼎,丹方,药材,过人的神识这些最基础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炼丹会用到的,常识性东西,即便不是炼丹师也会知道。

樊芜看了银纸上的意思,其实并非必须远游境,只是这个境界所拥有的灵气正好能支撑炼丹而已。

但是两个丹方里却重点提到了不同的火焰、丹鼎的使用。

比如说,第一个清心丹,很常见的辅助性丹药,要求必须是玉鼎,但玉鼎的种类不同最终丹药的特性也会有所改变;除此之外还要求纯质火焰,这倒是不限种类。

第二个丹方是含元丹,也是常见的修炼丹药,可以迅速补充大量灵力,所用材料不多,但是炼制这种丹药,不同的火焰最终成丹时口感不同。

这个丹药炼制时周围什么灵气最足就会吸收什么种类灵气成丹,吸收此种类灵气的修炼者就会服用时药效发挥的更彻底。

而且,还要求鼎上附着一种叫做封灵的阵法,对鼎的材质没有特殊要求。

樊芜撇了撇嘴,虽然没有说对鼎的要求,但至少要有鼎能承受这个阵法才行。

看到这里,就不怪樊振对此不屑一顾了,因为炼丹根本就不是一两个人可以负担的起的。

炼丹根本没有想象的那般容易,炼丹时,环境,药材,丹鼎,火焰缺一不可。每一个丹方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些都会限制炼丹师的炼丹方向和水平的增长。

不过,樊芜还是留下了这页纸张,万一进了一个财大气粗的宗门呢,还是有可能试试的。

第七章 宴会之上

樊芜看了炼丹术后,虽然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成不了什么炼丹师,还是央求着樊振给她把上面提到的常用药材备了一部分。

趁着这个机会,樊振也知道了固魂石成了一件不小的储物法器。

这空间大小让樊振都动了心,想着再弄一块固魂石做个空间法器。

听了樊芜的解释,樊振才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毕竟,哪里再找这么苛刻的条件去形成新的储物法器呢。

怪不得多年来,固魂石只是作为一件为婴孩固魂的灵石为人所知。

一般大点的家族都会买上一块为婴孩佩戴,即便出生的婴孩没有魂魄不稳的情况,也当做个吉祥物,如同普通人家的金锁银锁一般。

本来二人还会在这里待到樊芜法士三层以后去找迟先生,没想到当日竟然会收到城主府的请柬。

樊芜想了想将自己遇到城主儿子的事说了出来,估计对方是因为在查樊芜的身份时发现二人居然住在此地,才派人送来请柬。

樊振不觉得这里的法士修士能发现什么值得他感兴趣的洞府,但是不失为让樊芜接触修炼者们的一个机会。

当晚,樊振带着樊芜拿着请柬去了城主府。

“樊前辈能来,邹某这儿真是蓬荜生辉啊!”樊振一露面,城主就亲自迎了过来。

“不敢,能得城主宴请怎有不来之礼。”樊振很自然的谦逊了一把。

看到城主如此恭维,众人有志一同的对樊振进行了一番探查,结果确是没人能看出樊振的修为,自然也不敢随意的得罪他。

樊振被城主邀请至最靠近主位的地方,这里还有一个熟人,正是兵器铺的老板,迟传,迟先生。

只不过樊振与迟先生谁也没有主动说话,只在城主的介绍下客气的打了下招呼。

樊芜倒是愣了愣,好奇的看了看老者。最后没忍住向老者搭话:

“老先生姓迟?哪个迟字?”随即又说道,“我幼年时也认识一位迟先生。”

说到这里,樊芜闭口不言,好似只是好奇才随口说说。

老者抬头看了一眼樊芜,眼中似有深意。

樊芜问完,见老者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就举目四望,做出一副,我随口问问,你不搭理我我就不感兴趣了的样子。

只是眼角不离老者,恰好看到老者的眼神。

樊芜心中明悟。

待的场中来的人差不多的时候,城主举杯站了起来:

“在下本是凡人,忝为城主,实在有愧,但,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邹某是明白的

“今日设宴邀请诸位的原因,大家想必也听说了,”

说到这里,有人冷笑一声打断了邹城主的话:“邹城主何必要比试,直接将那修士洞府的位置告诉我等不就得了。”

这话好没道理,樊芜皱着眉头,她在来之前也打听过,本就是城主府的人先发现了从洞府中逃出来的灵兽。

推演过后惊觉龙岩山尾的灵气偶有波动,猜测有修士洞府阵法出了疏漏,导致灵气流出引起,经过数日搜寻才找到位置。

最终确定是一位远游境下层的仙修坐化之地。

这个小城根本没有远游境,最强大的正是迟传,修士五层顶峰,有望突破远游境而已。

也难怪众人都对此洞府如此贪婪,毕竟也许洞中有如何突破远游境的方法,即便没有也该有经验留存。

樊芜正想着,只听邹城主哈哈大笑两声,对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拱了拱手,又道:

“这位道友说笑了,这十人可不是我们规定的,可能是望景散人自己规定的。”

原来望景散人是一位散修,家乡在附近,只是修炼之路动辄百年,等望景散人修炼无望回到家乡时早已物是人非。

最终望景散人在龙岩山尾修了一个洞府,洞府门口正对家乡小村,准备大限一到就坐化于此。

没想到的是有一小童不知山上凶险,上山玩耍,被望景散人所救。

小童天真稚嫩,活泼开朗,让望景散人死寂的心又缓了过来,最后将修炼之法告诉小童。

同时大限之际也将洞府设置了阵法,此阵法设定十人可进入得到望景散人的遗物,这件事也告诉了小童。

最后这个小童修炼遇到瓶颈,突破无望,将这一奇遇写在了族谱里。

樊芜四顾,发现众人对此事听的极为认真,仔细想了想便明白过来。

想要去望景散人的洞府要先知道望景散人是个什么人,有什么经历,知道的越多,做的准备越充分。

正如,若是知道望景散人是个大魔头,恐怕不少人会打退堂鼓,也会有人在进入之前去购买足够的防御法器。

就算他们买不起法器也会买重器,最不济也会弄个凡器硬抗。

邹城主讲完了望景散人的事迹,又说了说比试的规则。

最后确定比试结束后,由城主府带队前往望景散人的洞府,这十人在洞府内获得的宝物每人上交十分之一,修炼典籍全都复刻一份给城主府。

众人一听,这还得了?立即有几位有些名望的人带头不服。

表示支持这几人的修士法士立即站了出来,就在这时,门外出现了远游境的威压将站着的人瞬间压趴在地。

屋中除了特殊的几人都被这威压威慑到了,直到威压撤去,众人还心中惶恐。

而那几位出头的人被重点照顾,差点没尿了裤子。

有几位当场离开,没有离开的几人,坐在椅子上像是受了冷气一样打摆子。

樊芜正好奇的四处张望时,有一位美人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问了樊芜一句:

“小妹妹也要参加比试吗?”樊芜只是法士二层,这修为在最低也是法士五层的宴席上一目了然。

“是啊,好像很好玩哎。”樊芜继续扮演着小孩子的角色。

这些修炼者可比那个年轻的邹文见多识广,一看樊芜就知道她的真正年岁。

美人轻笑一声,坐在樊芜桌旁,也学着樊芜调皮的样子,双手托着下巴,“你还小哦,比试好危险的。”

樊芜对同性有些异乎寻常的敏感,她发现这个美人看似在和自己说话,这才两句,就偷看了樊振好几眼了。

偷瞟一眼就会垂下睫毛,一副不胜娇羞的样子。

看的樊芜一阵恶心。

樊芜故作天真的看了看美人,又看了看樊振,好似鼓起勇气般的问道,“阿姨,你要和我曾祖睡觉吗?

“你看了他好多次哦,邻居家的婶婶也是这么看我曾祖的,我听她们说那是喜欢,邻居家的哥哥说,喜欢就要一起睡觉的。”

樊芜的声音不大,但是因为年纪的缘故,清澈尖细,极富穿透力。何况这里的人都不是凡人。

一个个的都把话听的清清楚楚。

樊振自然早就看到这个女子的眼神了,但听到樊芜故意说的话还是差点没绷住表情。

樊芜的恶意他自然看得清楚。若是早年他还有纳妾的心思,但是现在他只有培养樊芜恢复樊家这么个目标,就任由樊芜去处理了。

听了樊芜天真童稚的话语,场中静了静,有人发出嗤笑的声音,有人面露鄙夷。

珊娘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咬了咬下唇,一副委屈的样子抬头怔怔的看向樊振。

樊振知道这女人心里在想什么,本来被樊芜逗笑的内心有一股无名火起,冷冷道,“自取其辱。”

女人羞愤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樊振的强大有目共睹,这么个大粗腿,都想抱抱。

只有珊娘自恃美貌藉由樊芜做突破点,没想到樊芜不按常理出牌,让珊娘铩羽而归。

有人觉得这珊娘自不量力,说不定是樊振暗中授意樊芜这样说的;有人觉得珊娘太急躁了,既然准备从樊芜这突破就该让樊芜满意,抱好了樊芜的小细腿,再去抱樊振的。

没有一个人怀疑到樊芜身上。

【他们见识不够】樊芜脑袋里突然响起这么句话,吓了她一跳,这声音可不是她自己的。

【您是?】樊芜迟疑的在脑海里问道。

却没有了回应。

樊芜后背立刻被汗水浸湿。她扯了扯樊振的袖子,有些惊惧的看着樊振。

樊振一愣,随即表情有些阴沉,樊芜自从去除心魔后还没有露出过这种表情。

二人对视了一眼就不动声色的吃喝起来。

樊振在樊芜的脑海里说道,【发生了什么?】

【刚才有人在我脑海中说了一句话‘他们见识不够’】樊芜在脑海里回道。

樊振略一想,就给迟先生暗中传音了。

过了一会脸色如常的对樊芜肯定道:

【放心,这里确实没有比曾祖我更厉害的人】

樊芜腹诽,如果有比你厉害的你还能探查出来?

樊芜想到这里,换了个思考的方向,有点明白,看来曾祖知道给我传音的人是谁了。是谁呢?

条件不足,无法推断啊,和曾祖差不多的除了门外那个也就是迟先生了,迟先生应该不会吓唬我吧?外面那个是在警告我?

樊芜越想越乱,索性不想了,反正按照曾祖的意思,对方没有太大恶意。

没到宴会结束,祖孙二人就准备回去了,城主府特地派了马车。

车内,樊振布了隔绝内外的术法,“迟先生对你很满意,我和迟先生会帮你在修炼之路上尽量走的平坦。”

樊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吓唬我的是迟先生?这是……他的考验?”

樊振点头。

樊芜有点生气,但是樊振似乎对此没有异议,她也只好暗自生闷气了。

气了一会就把这事抛到脑后,想起了兵器铺的一幕,说完自己所见,问道“那邹文怎么能使用法器?难道他真的是远游境?那宴会场外是他?”

樊振对此似乎知道的很清楚,“宴会场外确实是他,他也确实能使用法器,但是,他不是远游境,而且,永远到不了远游境了。”

第八章 修灵

樊芜与樊振回到客栈后,樊振叫住樊芜,“芜儿,你修炼到第几层了?”

樊芜有些尴尬,“法士二层。”

“以你的天赋不该如此之慢,说说,你是怎么修炼的。”樊振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石桌旁坐了下来。

樊芜没好意思坐,低着头站在樊振一侧,搅弄着衣角,磨磨蹭蹭道,“初时确实修炼的很顺畅,但是后面就总感觉不适应,您不是说不能强行修炼嘛。

“我也是怕有后遗症,就放缓了修炼速度。”

“确实,不能强行修炼,不然损伤躯体可以用灵药恢复,被损坏的道基就不好修复了。

“也罢,迟先生已经答应帮咱们了,你也没必要在短期内达到三层,但是想要使用法器,你还是要努力修炼,法器可是要有足够的灵力支持的。”樊振说完站了起来。

“好了,回屋修炼吧。”

樊芜应了一声,对着樊振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两人各自回屋。

樊芜吹灭了灯盏,周围陷入一片黑暗。樊芜坐在床前,突然想起来前世总是关了灯以后很久才能睡着。

现在天一黑就有了困倦感,在这里七年就改了晚睡的习惯,看来身体都是有记忆的,到了时间就开始罢工。

“唉,只可惜啊,成为修炼者就要习惯晚上打坐练功来代替睡眠。”樊芜自语道。

说着,樊芜拖着极不情愿的身体上了床榻,盘坐。

脑海里流淌过炎焱炼器决的路线,引出丹田的一缕灵气按照路线做循环。

在这个过程中空气中有少量的灵气进入体内,跟在那一缕已经炼化过的灵气身后。

屁股下的床榻也飘出灵气,融入樊芜体内,只是这灵气比空气中的灵气多了一倍有余。

一次次的修炼,早就习惯了灵气走过的路线,樊芜只分出一部分意识操控灵气在体内的运行。

大部分的意识都在炎焱炼器决上,她已经重新看过玉简了,再结合樊振给她灌注的部分,她忽然意识到,对于这篇功法,她和樊振的理解有很大差别。

法决内提到了一句“入海修灵,神之冥冥”,樊振的理解是,在灵气充足的地方进行灵气的修炼,是对灵气的纳入、熟悉、操控。

樊芜总觉得不是这个样子的,这法诀说的修灵,应该指的是灵性、灵魂的力量、识海、神识。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地方出了理解上的偏差,但是樊振教过她,法诀的修炼前人的经验很重要,若是修炼有了偏差,轻则重伤,重则死亡。

樊芜一直不敢按照自己的理解去修炼,可她一直觉得自己才是对的。这才是她进展缓慢的原因。

一个修炼者,对自己修炼的功法都有怀疑又怎么会修炼出强大的力量呢?

时至今日她按捺不住了,一定要试试。

樊芜的手诀一变,体内那缓慢游动的灵气迅速拉长,变得极细。

樊芜知道自己的尝试有危险,自然不会用大股的灵气。只用一缕去尝试,出现意外也在接受的范围内。

那一缕灵气改变了行走的路线,在这条路上有两处节点是之前没有走过的,然后会再次归入之前的路线。

樊芜在心中努力平定自己的忐忑,一点一点的进发,直到走过一处节点,再走过第二个节点,回归到原本的路线上。

成功了!

体内的灵气似乎都变的生动了许多,在这个过程中,似乎还剔除了一些杂质,樊芜感受到了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变化。

樊芜没有再尝试其他地方的改变,这一次理解的是对的,并不能保证下一次还是对的。

樊芜选择这一处因为她在书铺里见过对此处的描述,有的书称其为无用的路线,因为也有人尝试过开辟此处,并没有发现对修炼有什么帮助。

樊芜不在意它有没有用,她只是想知道有没有危害,似乎她查阅过的典籍都没有提到危害,最多就是没有什么变化。

这才使得樊芜愿意尝试一下的。

樊芜想过,即便自己不去改变修炼路线,最少也会达到曾祖所在的远游境。

她不会为了多修炼一点灵气节省修炼时间去冒险。

但是,对于修灵的意义她真的很在意,作为一个灵魂强大的人,她非常想知道有没有可能修炼灵魂,而非随着年龄与灵力的增长而增长。

樊芜睁开眼睛结束了修炼。伸手摸向后背,已经黏在了身上,原来那一刻我紧张到这种地步吗?樊芜苦笑一声。

此时天际已微明,更远处的民居似乎传来了鸡鸣。

第九章 最后十人

朝霞已升,樊芜走出屋子,有些庆幸,也有些欣喜。跑到樊振门前,刚要敲门,正想立刻与樊振分享此事,但樊芜想到了上次的事。

上次从固魂石中恢复对身体的掌控时,她出于真心,对樊振说出了大部分的实话,但与樊振的关系却瞬间尴尬,无法面对。

这次樊芜摆上笑脸,敲响了樊振的屋门,“曾祖,我们出去吃饭啦!”

樊振与樊芜一起去街上的小店吃早饭,发现比起往常的人来人往,街上的人少了很多,可是热闹程度却丝毫不减。人们兴奋的讨论着那些参加比试的修炼者,甚至还有赌坊在下注。

这算是近几年来最大的事件了,人们乐此不疲的一遍遍对人说着。

“曾祖,我们也去看看吧。我只见过您与龙岩山的凶物打过架呢,我们一起去见见修炼者打架吧”樊芜娇声道。

“死丫头,什么叫只见过曾祖和凶物打架,那是曾祖击杀凶物。”樊振训斥了樊芜一句,还是起身和樊芜一起去了比试的擂台。

在街上,找个人随便一问就知道在哪了。

擂台搭建的不高不低,普通人站在外围踮踮脚也能看见,但是樊振和樊芜来的实在太晚了,樊芜不过八岁,就算长得快了些,比同龄的孩子高了些,也没有一米六,更是比不过成年男子的。

樊芜用力的踮了几次脚,回头冲樊振尴尬的笑笑。

“嘿嘿,”樊振不怀好意的一笑。

樊芜还来不及思考樊振的恶意,就被抓着肩膀飞了起来,确实是飞起来了,而不是像轻功一样需要提气借力。

樊振带着樊芜在空中悬停了一会,就向着近处的一间房子顶上飞去。

樊芜看了看,果然不远不近,视野正好,冲着樊振嘿嘿一笑,“老头儿,不错嘛,原来远游境是会飞的啊。”樊芜看着下面的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的样子,“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境界了。”

“这不是为了你吗?”樊振一瞪眼。

樊芜嘿嘿一笑。确实,老头这么一搞,这城主一定会想办法给她一个去洞府探宝的资格,不管是对远游境强者的害怕还是讨好。

不,是对远游境仙人。

远游境是仙途第一步,他们,是修仙者。

樊芜看着观站台上的城主立即打算派人来这里请示,但似乎又改了主意,带着他那接近远游境能驱使法宝的儿子赶了过来。

樊芜玩味的看着城主等人,此时的恭敬,比起昨晚更谦卑了许多。

樊振摆摆手,“你们继续,当我们不存在就行了。”

樊芜翻了个白眼,你不就是故意来显摆的吗,还让人家当你不存在,真要把你当做不存在就死定了。

比试继续。

凡世俗人终于见到了真正能飞天遁地的仙人,在城主宣布比试继续后,对场上比试的热情一下子就转移到了樊振二人身上。

只有樊芜略感兴趣的听了听他们的讨论,只不过,听来听去都是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有个别人在猜测她与樊振的关系,偶有少年还在眼轱辘乱转的看看她。

樊芜瞥了一眼心怀不轨的少年,就失去了听他们议论的兴趣。

仔细的看着脚下的修炼者手持刀剑互相拼杀,甚至记忆着他们的动作,几乎下意识的根据他们的几次出招做着推演。

大多数时候能推演出两个人的结果,但是也有出了意外的时候,每当此时,樊芜就会懊恼的皱皱眉头,趁着后面两个人还没有开打就试着复盘。

看了不过十几次对战,樊芜就发现了不对劲,本来她对于招数很没有概念,可是此时,她已经能够发现这一次对战的两人的破绽了。

樊芜脸色不由得变得极为欣喜,但又按捺下激动仔细看着这两个人是否如自己推演的那样打出结果。

最后一招了,樊芜暗自嘀咕,她已经准备赞扬自己了。

樊芜脸色一变,持鞭的家伙鞭子都被砍成几节,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石头,当做暗器打了出去。

打出的石子暗器绵软无力,石子打在长剑上只发出当一声就被弹开了,对方仅仅是竖起长剑便挡了下来。

樊芜本就对此人打出黑色石子有些疑惑,下意识的看向石子,正看到石子落地时变成普通的灰白色,脸色一变。

再见擂台上,持长剑的家伙惊恐万分的扔掉长剑,狼狈而逃。

脸色惊恐之极。

有点眼力的人都应该看出来了,问题出在石子上。

随后的几次对战都普普通通。

毕竟地阶法士和天阶修士都在凡途,施法也仅限于手持之物,而且灵力低危根本就使用不了什么高深法器,一般也就是和江湖侠客一般使用凡器,将灵力附着在凡器表面。

有点身家的有个一两件重器,能够在输入灵力后保持住一段时间的灵性,但是一般的重器都是辅助性质的。

像樊振当初送给柳大师的那个,属于比较特殊的凡器,相当于重器。它平时可以当做凡器使用,但如果输入大量灵气是可以像重器一样保持一段时间的灵性的,只不过当做重器使用的次数有限,多次使用后会对兵器造成损坏。

难道这块石子是特殊凡器?

直到决出最后十人,城主邀请此十人和樊振二人一起去城主府做客。

樊芜明白,某人要大出血了,只不过能喝下城主的血的不知道是哪个幸运儿又或者是个倒霉蛋。

喝得下就是幸运儿,喝不下可就是倒霉蛋喽。樊芜无聊的想着。

只不过出乎樊芜意料的是迟先生也在这里,不过想想也没有什么不对,迟先生也在追求踏入远游境。

樊芜看了樊振一眼,难道曾祖没有告诉迟先生。不对,若是曾祖没告诉迟先生,迟先生怎么可能会真心帮我们,凭这一点,老头儿不会瞒着迟先生。

难道?看来是的,在晚宴上两人就如同陌路,恐怕正是如此。

最后十个人有两个人得到城主的赠与满意的离去,那两个名额就变成了樊振与迟先生的。

而樊振自然就给了樊芜,这让城主十分惊愕,毕竟樊振进去还能理解,有可能是望景散人的洞府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可是樊芜一个法士二层的去看热闹吗?

不管城主怎么想,最后十人就这样定了下来。

第十章 蓝幽草与灵兽蛋

邹城主带着他那几乎寸步不离的儿子,樊振带着樊芜,再加上迟先生,以及其他八人到了望景散人的洞府前。

“好了,诸位拿好手中的锦囊,只有拿着锦囊才有进入里面的资格。”

樊芜看了城主一眼,暗自皱眉。看了看别人,有的人一脸镇定,有的人一脸兴奋,还有的人一脸面无表情。

只有一人,樊芜本就对他感兴趣,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只见这人一袭黑衣,一张比较耐看的脸,给人很普通的感觉,容易被人忽略。

但是,他给樊芜的感觉和表现出来的截然不同,和脸色的冷淡相反的是,此人眼底闪烁着极为兴奋的情绪,不像是那种探索未知宝物的兴趣,反而像势在必得其中的某个东西。

樊芜对他的兴趣主要是那颗黑石,如今看来,还有别的事。樊芜有些玩味的猜测此人和望景散人的关系。

看了一圈,樊芜和樊振对视一眼,和迟先生一起走上前,十个人腰上各自别着一个锦囊,站在一堆碎石头前面。

十个人同时将灵力输注在锦囊里,灵力的大小全部都差不多。

这是在城主府试过的,这个灵力的大小和逃跑的灵兽噬灵鼠差不多大。

而锦囊里,正是噬灵鼠的毛发。

作为在里面生存过的噬灵鼠,阵法是不会阻挡它们回来的,只会阻止它们逃出去。

但是噬灵鼠最喜啃食灵石,恐怕镶嵌在阵法上的那些灵石,灵气耗费的差不多了,不然也不会被噬灵鼠钻过去啃了,而后逃走。

平平无奇的碎石忽的被光芒笼罩,光照的边界迅速扩散,十人恰好处在其中。

“不,啊~”

只见一个人被光芒灼烧的大吼一声,迅速的逃了出去,但,逃到光芒之外也去了半条命。

此人恨道,“望景老鬼,活该你断子绝孙。”

邹文眼眸一亮,看了眼他的城主爹,一闪身到了那人身旁,手起刀落,“兄台,我帮你解脱”。

“不……”那人惊恐的喊叫戛然而止。

邹文拿起锦囊,眼色微动,终究还是满目坚定的闪身进了光芒里。

樊芜和不少人惊愕的看着这一幕。

众人既惶恐于这阵法的后续攻击,又在思考此人是谁,为何被阵法如此针对。

没想到邹文手起刀落,送了此人归西,众人自知问不出什么来了,但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同样对果决的邹文有了更大的提防。这个人比自己强。

除了樊芜和迟先生知道邹文的底细,没什么感觉,其他人大都极为忌惮邹文。

十人眼前,景象迅速变换,众人戒备的看着周围,只见一片昏暗,只有前方有些许明亮清幽之色。

樊芜也不禁紧张起来,做好了只要有一点不对立刻跑进去施放保命手段的准备。

这时传来一声轻笑,“樊芜姑娘,不用怕,你跟着我走吧,想来樊前辈也不是要你来夺什么宝的,我也是临时决定进来,也没想找什么宝藏。”

说完对着周围的人拱了拱手:“当然,各位拿到什么宝物却不适合自己完全可以卖给我,价格公道。出去以后有意愿也可以卖给家父。”

这一番话不仅打消了其他人对邹文的防备,也显露了城主之子的素养,让樊芜都不禁打量了他几眼。

邹文看了看,这些人大都放弃了针对他,但是基本的防备还是有的。都不想将后背露出来,“诸位不走的话,在下就不客气的先行一步了。”

“樊芜姑娘,我们走吧。”邹文看向樊芜,征求她的意见道。

樊芜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好。”

樊芜需要邹文的强大来做依靠,邹文需要樊芜来限制自己的手脚,让别人不至于把他当做第一个铲除的竞争者。

二人走在前面,不快不慢,后面是一群人在五米之外跟随着。

两个似乎都没有想到迟先生。

但是迟先生对两个人的举动没有丝毫异议,甚至对两个年轻人的行为暗中点了点头,一副赞同的样子。

二人走动起来才发现,地面落满灰尘,看来望景散人并没有在洞府中用避尘的法器,又或者已经损坏了。

走了不过百米就看到一个大厅模样的宽敞空间。

这里幽月石很多,照的恍若外面月亮高照的夜晚。

众人互相看看,都戒备的各自离去。

樊芜没有动,还是站在这里看着周围,反正樊振也是跟她说不必找什么宝物,多看看就行。

这里也明显的荒废了,个别木质的桌椅早已腐朽,轻轻一碰就化作碎屑飘落。

唯一没有“腐朽”的就是角落里的一丛幽暗的浅蓝色小草,“蓝幽草”。

樊芜对这种草有点了解,很常见的一种灵植,普通的灵土灵水种植,用幽月石照射就能生长,甚至不用灵土灵水也有可能生长,比如说,这里。

石缝中冒出来的一丛蓝幽草,也是长的不错的。

对于修炼者弄几块幽月石种植蓝幽草是非常简单的事,言外之意,除非穷的发疯了不然没人会看的上这蓝幽草。

樊芜哑然的看着蹲在地上移植蓝幽草的背负大斧的大汉。

装作没看到的转过身看别处,暗自嘀咕了一句:当我没说。

最后还是没忍住,她看着大汉一副沉默憨头憨脑的样子,走了过去,疑惑的,“大哥哥,这个有什么用吗?”

大汉憨笑道:“我道侣养了些灵兔,听说吃蓝幽草可以变的聪明些,我想给她带回去。”

嘿嘿一笑后,又说道,“大家应该都看不上它,正好我带回去。”

樊芜露出羡慕的神色:“你对你的道侣真好呀。”

大汉挠挠头,安慰道,“你这么漂亮,长大了也会找到对你很好的道侣的。”

樊芜噗嗤一笑,略有害羞的道,“谢谢大哥哥的夸奖咯,我可以带一颗草养着玩吗?”

“可以可以,不是我的,你随便拿就行,给你这个吧,种下去应该还能活。”

大汉贴心的给了一株自己挖出来的蓝幽草给了樊芜。

邹文一直站在樊芜身后笑吟吟的看着,仿佛把樊芜当做自己宠爱的妹妹,虽然他并没有妹妹。

樊芜转过身看见邹文,也笑吟吟的向他献宝似的举了举手中的蓝幽草。

“出去以后我给你买几只灵兔吧。”

“好呀。”樊芜没有拒绝邹文,仿佛很开心的应下了。

两个人好像真的很熟悉的兄妹一样,一个单纯天真,一个温润谦和。

至于真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樊芜和邹文都没有问大汉的名字,这样一个普通修炼者,不值得关注。

“我们也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大厅里用来待客的桌椅都腐朽了,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看的,当然樊芜仗着自己强大的灵魂之力也扫过一遍了。

樊芜在来之前就被樊振告知过,不用太担心这些人,在这里恐怕也就迟先生最为强大,灵魂之力和本身的修为都很高。

樊芜是灵魂之力强大修为不足,而邹文,樊振那晚就说过了,不过是法士五层的修为利用透支寿元的方式获得了短短十年的力量。

樊芜不知道他为什么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或许是为了宗族,或许是不觉得自己的天赋能到达这个修为。

不管为何,这个人的决绝不可小觑,从今日杀人进洞可见一般。

二人走到一处打开的房间前,看到里面一片凌乱,这是类似于书房的地方,地上除了腐朽的书桌,其他的东西都不见了,估计都被人拿走了。

樊芜看着空空的书架,突然有点懊恼,虽然说这些典籍最后会被复刻给城主府,她也可以从城主府拿到一份,但是肯定原版才有可能暗藏玄机。

这让她把来这里玩玩的心态一下了摆正,她想,也该加入争夺才对。

此时,有打斗声传来,二人对视一眼,有志一同的奔行过去。附近三个房间都被打开了,迟先生和那扔黑石的少年不在,有另外三个人在这里。

其中就有那大汉,樊芜看到此人被人联手打出了混战的房间,赶紧问道:“大哥哥,你没事吧,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大汉吐出一口血水,看着里面,毫不犹豫道,“那里面有颗灵兽蛋。”

听此,邹文毫不犹豫的加入战局,进入房间一眼就看到了那树立在灵草中的蛋。

蛋壳还是一片莹润,灵气流淌,似乎还能看到里面的生灵。

樊芜也眼眸发亮,有点跃跃欲试,她知道有邹文,这场混战很快就会结束,既然无法参与就看结果吧。

樊芜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争斗,她的修为让里面的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看到大汉把手中的斧子收了起来转身离去,里面的人更是打的畅快。

樊芜眼角看到大汉要离去,疑惑的问:“大哥哥,你不看结果了吗?”樊芜的本意是,你不做黄雀?

“不了,我得去找找有没有功法,我的功法已经不能再修炼了。”大汉苦笑一声,“这里的灵兽死的死逃的逃,就剩这么个灵兽蛋,为了夺这么一个灵兽蛋落个重伤不划算。”

樊芜还是有点疑惑,不过还是尊重的点点头,没有再问。

樊芜看了看周围几个房间,有丹药室、有灵植室、有兵器室。

禁制都已被打破,樊芜毫不客气的用灵魂之力扫了过去,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或许有特殊的东西也被人取走了,樊芜暗自叹息。却没有去拿那些剩下的东西。

有一个远游境的曾祖,而且是他的唯一后人,樊芜根本看不上那些垃圾。

樊振给她保命的东西无一不是小巧的重器,那些凡器根本不会看在眼里。

何况樊家又不是一个逃命的家族,低阶的东西并不缺。

看着邹文出其不意的拿出一颗火灵珠,紧接着施放出一把火焰状的大刀砍死最后一个人后。

“邹文哥哥真厉害,”樊芜一脸喜悦的跑了进去赞扬道。

“还好,也废了不小力气,”邹文喘息着,二人一起走向灵兽蛋。

邹文慢慢的伸过手去拿,摸到的时候两人都看见对方脸上的喜色。

下一刻,邹文脸色铁青的拿起轻若无物的灵兽蛋……壳?

下面被灵草遮住的部分是空的?

樊芜和邹文都不敢相信,同时看向灵草堆,蛋壳原来的位置放着一块流光溢彩的灵石。

这种会发光的灵石一般是哄小孩子的玩具,因为不具有什么功效。虽然能输注一点灵气让它发光,但是存储的灵气会流失,很快就不亮了。

想到这里,邹文已经拿在手中的灵石,光芒慢慢减弱至消失。

樊芜只是觉得可惜,邹文就要被气死了,他浪费了好几颗灵珠,那都是灵石啊!

二人不约而同的怀疑上离开的大汉,看了一眼对方,同时向其他的地方追去。

二人前脚离开灵兽室,房间内就传出一声叹息。

第十一章 最后赢家

所有的房间都被打开了,只是望景散人的尸骨还不见踪迹。

想来应该是有密室的,樊芜与邹文二人追索着众人的形迹,终于看到了藏在客厅后面的密室。

这是人为打开的一个大洞,里面正对着洞口的就是一堆尸骨,尸骨上还有腐朽的衣物。

樊芜有些疑惑的施放了灵魂之力,果然,周围的墙壁阻止了樊芜的扫视,只有大洞那里能够延伸。

也怪不得樊芜之前没有意识到问题,墙壁上阻止灵魂之力扫视的方式,和扫视深厚的石山所遇到的阻碍一样。这让樊芜扫视时以为周围没有开辟的空间了。

看着那个洞口的位置,樊芜一愣。

转头看了邹文一眼,只见其眉头皱起,看来他也知道了。

“怪不得这蓝幽草长在这里。”邹文喃喃自语。

樊芜转过头来仔细看着洞口内的尸骨,目光微凝,不由得心中一沉,她本来猜测蓝幽草是散落的种子在洞府中的灵气滋养下才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

没想到,竟然是长在望景散人尸骨上的!

樊芜心中一寒,看着蓝幽草那疯长的根茎蓬乱的缠绕在露出的尸骨上,想到那个憨厚老实的大汉带着朴实充满喜色的脸,再想到灵兽室外他那一脸遗憾和无奈,竟然有些微的战栗。

这才是真正的扮猪吃老虎啊!

两人正在呆愣的片刻,洞府一阵摇晃,随即便停了下来。

是一次性攻击符咒。

两人顾不得多言,赶忙穿过墙上的大洞,跨过望景散人的尸骨,奔向灵气波动的源头。

此处密室数十米才有一块月光石照明,光线并不足以看清前方。

奔行了不过一息,两人同时慢下来,放轻脚步的向里面摸去。

忽的有一道人影冲了过来,两人迅疾的躲在墙壁的阴影里,待得那人远去二人才再次行动。

此时,比起之前更多了几分谨慎。

这段路并不远,但是前方灵气的波动,兵器的交击声,都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樊芜对于修炼界人与人之间的斗法又有了新的认知。

但她已然去处了心魔,心态立刻就摆正了。

她,也是这修炼路上争斗不休的一员。

她见过曾祖灭杀凶兽的冷静,见过擂台之上手段尽出的比试,也见了邹文与两位天阶修士的斗法。

樊芜现在缺少的不是见识,是实战,是亲自动手与人斗法。

樊芜明白,这是她的第一场战斗。

闭上眼睛,用灵魂之力蔓延到里面,观察争斗的人和周围的环境,原来这里才是真正的密室藏宝室。

脚步不停,顺着灵魂之力走过的路线悄无声息的潜行。

咦?有个人被打飞出来了。

邹文看到樊芜闭上眼睛后就自觉的走在她身后,此时樊芜正好能拉着邹文躲开飞出来的人影。

此刻,真正的藏宝室内最后一个多余的人已经死了。

来此的十人,除了不知所踪的迟先生,被邹文所杀的两位天阶修士,逃走的一人,被打飞的一人,以及被杀死在里面的那一个。

剩下的四个人里,那扔黑石的少年和看似憨直的大汉在里面,樊芜、邹文在外面。

两个人减慢心脏的跳动,减缓呼吸的频率和深度,探听着里面两人的动静。

邹文的灵魂之力根本探寻不到太远,又怕打草惊蛇,故而根本没用。

樊芜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摸过来的时候她就大刺刺的看过了,当时虽然对自己的鲁莽后悔了,但看这两人的的表现,根本不像发现了她的样子,樊芜才放下心来。

因而,樊芜不仅仅是听,“看”的也十分真切。

“许明悟,你们师徒果然还是贼心不死。”扔黑石的少年恨恨道。

“于洋小兄弟,你这说的就不对了,功法本来就该是师父传给徒弟的,如今我师父故去了,我总要完成他的遗愿,要回曾经该属于他,如今属于我的功法,你说是吧?”大汉还是憨憨的样子,说的话都透着“耿直”。

“你们连我的名字都打听好了,还有你们不知道的事吗?”于洋讥讽道。

他又不是什么闺中女子,被人知道名字也无妨,但他就是有一股恶气,对面前此人的装模作样忍不住讥讽:“这里又没有别人了,你还装那副卑微的样子给谁看。”

“这副样子很卑微吗?我觉得很憨厚啊,很多人都认为我是个老实人的。”名叫许明悟的大汉摩挲着下巴道。

他的眼神里有着高人一等的冷淡,而非和面容一样的厚重温和。

“好了,也该送你上路了。”大汉双手握上大斧,身体既然缓过来了,那就到了该送走对手的时候了。

于洋双手在怀里一掏,各夹着四块黑石和黄石,一跃而起。

右手一扬,四块黑石冲着大汉许明悟的上下左右封锁而去。

左手紧随其后,“咻咻咻咻”四块黄石连成一条直线对着心脏的位置迅疾飞驰。

大汉许明悟果然如他预料的那般,下意识的抬起大斧用斧面分别挡住先前的四块黑石。

肯定来不及挡住胸前的四块玄黄石了。

于洋嘴角露出一缕笑意。这可是我根据你之前的速度推演出来的,你如何阻挡?

下一刻,于洋惊恐的偏头侧翻躲开飞来的大斧,该死,这家伙被黑石摄住心神还能控制抛斧的方向。

“倒是我小瞧了你呢。”于洋摸了一把被大斧飞驰的罡风划破的脸,看了看手上的血迹,再回头看到墙壁中插入一半大斧,心有余悸道。

大汉许明悟也被惊的不轻,虽然提防着于洋还有黑石。但是,那四块黑石飞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去用斧子挡住了。

那黑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挡住的瞬间就侵入了体内,带来的那种惊惧感就如同见到天敌一般。

若非许明悟炼体多年意志坚定,恐怕也要像擂台上那个家伙一样夺路而逃了。

对比之下,于洋本身不足为惧,只是不知他还有多少石头。

许明悟低头看了眼变成普通石头的黄石,摸了摸自己变成黄铜色泽的躯体,炼体功法果然名不虚传。

四颗黄石并非没有给许明悟带来伤害,只是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现在该是快点处理掉这个家伙了。

许明悟左右看看,还没有人过来吗?都在灵兽室死光了?

那个姓迟的老东西在干什么?难道他不想要破境之法了?

许明悟瞬间想过许多事情,手下却一点不慢的举着砂锅大的拳头冲向于洋。

许明悟看着于洋眼里的惊惧,嘴巴咧开狞笑一声:“去死吧。”

于洋转身向着左侧墙壁快速跑去,借力跃起,想要越过许明悟拉开距离,继续扔石头。

许明悟哪里不明白他的打算,既然知道了于洋只有那一个手段,自然是要近身而战,一莽到底了。

硬生生的止住左腿,右腿一蹬墙壁,右手握成的拳头硬生生的向上撩起,张开五指。

“嘿,抓住你了,小子。”许明悟右手抓住于洋的脚踝用力掼下。

“砰~”地面仿佛震了一下,许明悟本就力大,又处于炼体功法的施放阶段,恍若金甲神人,这一下,于洋直接就去了半条命,昏死过去。

许明悟对于洋的石头极为感兴趣,立即摸向于洋的怀里。

他想,找出石头来再去找望景散人那个老不死的藏起来的功法,不差这一刻。

许明悟在于洋的怀里摸出个储物袋,意识探进去,脸上的喜色还没有展露完全。

就是现在!

樊芜一掀大斗篷在许明悟五米之外甩出两张符咒,一张加速符和一张定身符。

邹文也在樊芜身后显出身形,抽出腰后的一把匕首,将全部的灵力灌注进去,冲向大汉。

许明悟看到两个人的时候就觉出不妙,但是不论是意识还是身体的反应都因为之前的战斗慢了一拍,本能的伸出抓着储物袋的右手,对着符咒劈去。

这一瞬间,许明悟只感觉到了自己的最后一次心跳,就带着惊惧被人枭首。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樊芜眼中还残留着甩出符咒后的期待与忐忑,又混杂着符咒恰好贴在大汉手上的不可思议;邹文还保持着枭首的姿势;许明悟满脸惊惧的头还在半空。

“啪~”

那把灌注了最接近远游境全部修为的匕首碎掉的一刻,二人才回过神来。

邹文控制不住的发出粗重的呼吸,樊芜努力的保持形象,最终还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四肢战栗。

他们在偷袭之前根本没想过这个人是炼体的五层天阶修士,本想等两人两败俱伤后做黄雀,没想到这个叫做许明悟的大汉几乎半只脚踏入远游境。

这是什么概念?在龙岩山尾可以横着走了。

这次参加比试入洞府,最多也就是三层的天阶修士,毕竟是个不出名的小洞府。

望景散人自己也才远游境下层,也没有传出望景散人有什么特殊的宝物,强者来他的洞府根本没有什么意义。没想到他的后人们都到了这种层次还来打秋风。

邹文那种半吊子对下可以震慑,对上可不一定能赢。

若非樊芜的灵魂之力强大,趁着许明悟回缩灵魂之力探入储物袋中,抓住对方心神被里面的物品吸引的瞬间发动攻击,以许明悟的心机,他们恐怕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时也,命也。许明悟设了几个局以后就以为高枕无忧了,才有了身死之事。

“啪啪啪……”

空旷的密室响起鼓掌的声音,随后有脚步声从入口处传来。

樊芜和邹文互相靠近,戒备的看着入口。

随着脚步声停止,来人的身形显露出来。樊芜和邹文不出意外的看见了迟先生。

“小姑娘对时机的把握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第十二章 师徒解惑

“师父。”邹文犹豫了一下,还是拱手作揖,行了一礼。

樊芜瞬间一惊,后退了几步,避开了邹文。

三人立即成了掎角之势。

樊芜也犹豫了一下,也行了一礼:“迟先生。”

“你很不错,没想到你变化这么大。”迟传没有理会邹文,目露奇色的看着樊芜。

樊芜被这目光看的很不自在,但是却不能避开。

“邹文,你走吧,虽然你叫我一声师父,但我可不想要一个没有前途的弟子。”

邹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施了一礼,往外走去。

迟传冷漠道,“等等,把你身上的东西拿出来再走。”

樊芜冷漠的看着邹文不甘心的把身上的灵兽蛋壳和储物袋内的东西倒出来,里面也就是一些凡器和几颗低阶灵珠,灵石并不多,三块中品灵石和四五百块下品灵石,其他的不过是凡物罢了。

如果不是迟先生在这里,樊芜会恶狠狠地用灵魂之力扫过邹文的全身,一点东西都不会放过。

樊芜不知道的是,迟先生在看到邹文连个眼神都没给樊芜,直接答应离开的时候眉毛一挑,然后灵魂之力就覆在了邹文的全身,做了樊芜想做没敢做的事。

迟传没有再说什么,任由邹文拿着空空如也的储物袋离开了这里。

樊芜惊慌的看着迟先生,等待着他的发难。

“小芜儿,你这样看着老夫干什么,老夫又不是你曾祖打杀的凶兽,不会吃了你的。”迟传见邹文走了,对着樊芜取笑道。

“啊?”樊芜看着迟先生变脸一样的换了一副温和嘴脸,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过来坐,不着急,咱们慢慢说。”迟传一挥袖清出一片干净的地方,随手扔给樊芜一个蒲团道。

樊芜踟蹰了一下,想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心一横拿起许明悟手中的储物袋就坐在了迟先生对面。

迟传看着樊芜小小的人儿,认命般的坐在自己对面,哑然失笑。

“半个月前,家主来找我,我真是吃了一惊。”迟传坐在蒲团上不慌不忙道。

“我本已决定在此终老,也收了邹文做记名弟子,传了他一本普通功法,本想就这样也挺好。可是后来,城主得到了一本魔功,其实是一本有伤天和的秘法。

“他和邹文都看不懂修炼之法,但是注解上却写得明白,所以他们就来求我传法。我本是不愿,奈何他们意志坚决,又给了我拒绝不了的好处。”说道这里迟传突然问樊芜,“你可知道远游境和天阶修士、地阶法士的区别?”

“仙途?”樊芜迟疑道。

“没错。若是有一本功法能让你练成之后就能匹敌远游境,但是再也无法更进一步,同时会损失五十年的寿元,你愿不愿意呢?”迟传又问道。

“自然是不愿,这么多弊端,傻子才选。”或许是迟先生本就没有敌意,不知不觉,樊芜已经不惧迟先生了。

迟传赞赏的看了樊芜一眼,“对,邹文就是那个傻子。”

“哼。”听此,樊芜冷哼一声,但是对迟传明显柔和下来。

迟传嘿嘿一笑,他带过樊家几代的小娃娃,哪里能不明白樊芜的心思,明显是因为邹文把她丢下了在生气。尽管知道修炼者的自私,但是心中还是忿忿不平,很正常嘛。

“接着说。”樊芜瞪了迟先生一眼催促道。

“我本来打算将炼器之术传给邹文那小子的,但是他不成远游境炼个屁的器,老子的炼器之术又不是街边的大白菜。”说起这事来迟传就忍不住破口大骂。

“消消气,消消气。”樊芜本来想伸手去拍拍迟先生的后背,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抽了回来,毕竟不熟,不是家里那个老头子。

“哼。”迟先生学着樊芜的样子不满的冷哼一声。

樊芜有些尴尬,她好像发现这位迟先生像个老小孩一样,不过不反感就是了。

“你曾祖来找我,说了许多你的好,要我继续照顾你。帮助你重振樊家。”迟传继续说,“说实话,樊家每一代的孩子我都带过,你小时候也是跟过我的。”

樊芜硬着头皮道,“嗯,有点印象。”

“在来之前,家主把你的变化跟我提起过,我也相信了。”迟传继续说道,“所以,我会收你为弟子,让你学习炼器之术。”说到这里,迟传顿了一下,含糊道,“能不能挣钱要看你自己了。”

樊芜瞪着晶亮的双眼看着迟传,仿佛在问,真的吗?

迟传笑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不骗你的。”

“不过,要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才行啊。”说着,迟传把头转向黑衣少年那边,一张温和的笑脸立即变的冷漠。

樊芜心中一边暗叹迟先生的变脸能力,一边也把淡漠的脸转向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话,意识逐渐清醒,说话声也越来越清晰,但是只有迟传那句“要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才行啊。”清晰的传入耳中,让刚清醒的他打消了装死的打算。

“咳咳”于洋踉踉跄跄的爬起来,想要站起来,尝试无果后还是盘膝坐在了地上,“前辈,小子于洋拜见前辈,咳咳,身体这般,不便行礼,望前辈莫怪,咳咳。”

“说说你的事吧。”迟传道。

“晚辈也没有什么事,”于洋苦笑道,“家祖早年受了望景散人的恩惠,得到望景散人的嘱托。”压下自己破碎内脏造成的恶心感继续道,“说是洞府开启以后可来此拿走他的遗物,但最重要的是让他入土为安。”

“他的尸骨就在客厅开的大洞那,你为什么没有收?”樊芜皱着眉头不满道。

于洋苦笑,“哪里是我不想收的,且不说有许明悟在后追杀,就说那蓝幽草早已异变,我根本扯不开啊。”

樊芜没有在逼迫他,迟传道,“把宝物交出来吧。”

“我没有”

于洋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迟传露出讥讽的表情,很明显,迟传根本不会相信东西不在他身上。

于洋一咬牙,“我可以把宝物给前辈,但是前辈也要立誓让我安全离开。”

迟传淡漠道,“可以,我保证不对你出手,也不会暗示别人出手。”

于洋发现这个承诺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还是不安,“前辈,还是保证晚辈能活着离开此地吧。”

“你的脸有这么大?”樊芜翻白眼道,“你死了之后,我和师父把洞府翻个底朝天还怕找不到东西?你把东西交出来最多也就是换我师父不出手杀你罢了。也不看看自己的处境。”

樊芜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语重心长道,“年轻人啊,要有自知之明。”

迟传对樊芜这幅主动的表现满意至极,不愧是樊家的子孙,小小年纪就知道维护自家利益,跟她那个嘴上不饶人的娘一样。迟传一想起樊芜的娘就有些牙疼,不能想,糟心。

于洋一咬牙,“好,前辈立誓吧。”

“我,迟传,对心魔发誓,若于洋交出望景散人遗留之物后对其出手或暗示别人对其出手,便立即心魔反噬,仙路断绝,不得好死。”

樊芜皱眉,怎的发这么重的誓言。

迟传发誓之后,看着于洋心疼的撩起袍子,手伸到后腰一扯,扒下来一块皮肉。咦?和皮肉不一样,只是颜色有点像。

于洋狠狠心扔给了迟传。

迟传看到这“皮肉的”时候就对它的材质有了猜想,果然。

但迟传面色不改的问道,“就这个?”

“就是这个。”

“小子,望景散人遗留之物不可能只有这个,既然你不交出来,那心魔誓言也就对我没了束缚。”迟传提醒道。

“其他的东西我不知道,应该在其他人那里。”于洋还是摇头,但是目光却看向樊芜手中的储物袋。

樊芜一愣,这才想起来手里抓着的储物袋是大汉许明悟在于洋身上翻出来的。樊芜打开看了看,脸上露出喜色,顺手把储物袋给了迟传。

迟传一阵欣慰,这丫头终于信任我了。

殊不知樊芜只是觉得迟传修为高,怕他对储物袋内的东西有所图会翻脸罢了。但她还是没按捺住好奇心看了一眼,希望不会惹怒他。

迟传看了一眼储物袋就扔给了樊芜。

“好了,你走吧。”迟传对着于洋下起了逐客令。

于洋咬牙站起离开了这里。

“走吧,咱们也出去。”迟传也起身对着樊芜说道。

“您不再搜搜?”

迟传翻了翻白眼,“还用你说,老夫早就搜过了。”

“出去以后就说我看上你的潜力,决定收你为徒了,多的话不要说。”迟传一边走一边对着樊芜嘱托。

“哦。”樊芜虽然搞不懂两个老家伙在图谋什么,非要装作萍水相逢,但她也没有必要做出破坏的事来。

二人速度不快,行至望景散人尸骨处,看着于洋在和蓝幽草的奋战。

看着于洋在拉扯过程中被蓝幽草根茎勒红或勒破的手,以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樊芜有些猜测,莫不是这小子的祖辈立了誓言吧。

于洋看到迟传,仿佛看到了救星,扑过来不顾脏污的跪在地上,“前辈救命啊,于洋给您当牛做马在所不惜,求前辈让望景散人入土为安吧。”

果然,樊芜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这真是坑子孙的先辈啊。

迟传无可无不可的拿出一块中品土灵石放在尸骨旁边,蓝幽草的根茎舞动起来,缠绕在灵石上面。

于洋没想到用这种方法就可以,当然,就算想到也做不到。

迟传单独取出一个储物袋,把缠绕这灵石的蓝幽草根茎放在里面扔给樊芜,“这种根茎已经异变,看样子会是个不错的炼器材料,给你了,就当做拜师礼吧。”

于洋羡慕的看着二人,恭谨的跟在二人身后。

等到回到入口便发现所有的阵法都消失了,外面是城主及府内的侍卫修炼者等人,邹文面色阴沉的坐在城主旁边,另一边是悠哉喝茶的樊振。

于洋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修炼者所杀,他难以置信的看了眼迟传,带着不解死去。

樊芜忽然明白过来,这场探秘最后的赢家是谁。

第十三章 云霞山

樊芜与樊振跟着迟先生回到池先生家里的第二天就得到城主府封锁了洞府的消息。

“我还没是搞明白,你们两个故弄玄虚到底是为了什么?最后还帮城主府成了最后的赢家。”

樊芜看着两个悠哉悠哉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老家伙,看着两人有志一同的对视一眼,然后拿起桌上的茶遥敬彼此,然后一副慢慢品尝的样子。

“小芜儿的泡茶的手艺可比她爹差远了。”迟传摇头道,一脸遗憾。

“确实啊,也怪我让她当了这么多年野丫头,什么也不会。”樊振也是一脸后悔。

可是樊芜怎么看两个人都像是装的。

“要不让她去彩云山学学怎么做个女娃娃?”迟传提议道。

樊振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你是不知这丫头多爱买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跟那群女修学学,成了只顾外在不顾修为的花瓶,我还不如让她当个凡人。”

“也对,去云霞山吧。”迟传想了想,“毕竟是个排在我们南陆前三十的宗门,不论是炼丹炼器还是功法都不差。”

樊振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她一心想学门手艺,云霞山炼器还算有点名气。炼器虽然会耽误修炼,但是毕竟受人尊敬,她一个女孩子也算有了立身之本。”

“说道耽误修炼,我是不觉得的,若是修炼得法只会高歌猛进,不得法才有可能修为倒退。”说道这里迟传一脸遗憾。

听到这里,樊芜大概明白了自己的疑惑,明明樊振年纪更大,却仅仅两鬓斑白,如今竟有了返老还童的态势。

迟先生比起樊振还小上几岁,听说修炼天赋比樊振要好,如今却是老态龙钟,一副颓势。

难道修炼出了差错?

樊芜也不说话了,静静的待在一旁听两个老家伙叙旧。

“哼,硬是仗着天赋好,修改功法,自作自受。”说到这里,樊振对迟传一点也不客气。

迟传苦笑却也没反驳。

樊芜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

两个人都没有发现樊芜的不对劲,迟传扔给樊芜一块玉简“小芜儿,你可能不知道,南陆炼器驳杂混乱,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炼器手段,这是我收集的炼器材料名称种类以及常见运用。”

又扔给樊芜一块玉简,“这里面有我的炼器影像,每一步每一个细节都有讲解,你重复观看就如同有个老师每天给你讲解一般。我没办法亲自教你了,你去了宗门以后一边学习宗门内的一边学我给你的吧。”

“我把芜儿送过去就去找你。”樊振也如此说道。

樊芜有些茫然,怎么突然就说到把她送走了?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帮那个凡人城主啊,还不是为了你。”

樊芜始终不明白曾祖和迟先生为何帮助城主府就是为了她,起初她还猜测是否与云霞山有关,但是想到当时听两人的意思并没有为她进云霞山有什么提前准备。樊芜更加迷惑了。

樊芜走在云霞山内,看着烟云迷蒙的远山,心中有些惆怅。

已经一个月了,云霞山今天就要招收新入门的弟子了。她作为宗内的一位云游长老在人间带回来的“好苗子”,今天会跟报名的弟子们一起接受入门测验。

只不过,就算她过不了入门测验也会成为一位长老的弟子,只是那位云游长老脸上会无光罢了。

樊芜走到广场上,听着鼎沸的人声,有点头痛,赶紧走了两步,挤到了一个台阶处,这里还有三男两女,皆是跟她一样的来路。

“芜儿,你怎的这样慢。”一位大约十五六岁的黄衣女子皱着眉头抱怨。

“人太多了嘛,我挤不过来。”樊芜噘着嘴嘟囔。

“谁让你不早点过来。”黄衣女子掐着腰没好气道。

“好了好了,没误了时辰就好。”旁边一位穿着藕粉色裙袍面目柔和的女子劝道。

“还是婉婷姐姐好。”樊芜对着黄衣女子冷哼一声挽住这位面目柔和的女子,挑衅道。

“你”黄衣女子气急,欲要撸起袖子打这个挑衅她的小妮子,却被身旁的蓝衣男子拍了拍肩膀。

男子无奈道,“她就是故意气你的,不理她就是了。”

在这里的几人,樊芜与黄衣女子看似不和,实则关系最好,那位面目柔和好似邻家姐姐的女子名叫越婉婷,是凡人城镇里一位官家女子,被另一位云游长老带回来的。

黄衣女子名叫杨玉儿,父母均是远游境散修,天赋极好。

三名男子的年岁也不大,其中年纪最大的是蓝衣染九,十六岁,原名染玉枫,来自修仙世家,排行第九,故而称染九,听杨玉儿说二人是有婚约的。

另外两人,一人是清秀书生一般的少年,名叫王山。与越婉婷一般生活在凡俗中,听说也是因为天赋高被带回来的。

最后一个是除了樊芜之外这几人中最小的,迟飞飞,只有十岁,有点虎头虎脑的,相比于其他人的容貌最为普通。

“当”

幽远的钟声响起,鼎沸的人声慢慢的减弱,嗖嗖嗖的破空声在头顶飞过,人们不约而同的看向破空声消失的地方。

主事长老站在高台上,看了眼樊芜这一小撮人,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响起:“入门大典即刻开始。”

随即手一挥,广场上亮起微光,笼罩着每一个人,不消片刻,每个人头顶都亮起光点,或深或浅的各色光芒。

“这些人可以离开了”主事长老手一挥将一堆头上有星星点点的白色光点的人移动到一起。

“这些人愿意留下的可做杂役弟子。”主事长老将剩下的人又分了几种,指着头顶的光芒比之前的人强一些,并且颜色也不仅仅是单一白色的人。

“其他人继续参加下一步的考核。”主事长老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了。

一位执事走了过去,站在刚才长老站过的地方,“你们头上的光点强弱代表天赋强弱,颜色代表对五行的亲和力,当然五行只是最基础的划分,有的人会有变异的五行属性,或者其他属性,接下来就是对此的测试。”

“只有前一千名才有机会成为内门弟子,其他人若表现太差,嘿嘿,恐怕连外门弟子都做不成,只能做杂役弟子了。”

樊芜听着执事的话看着王山头顶的有些驳杂的黑色光球,“王山哥哥,你的是黑色哎,不过不是纯黑色。”

几人互相看看之后果然对此大感意外,因为广场上就这么一个黑色。

樊芜、染九、越婉婷三人头上皆是白色,杨玉儿是绿色,迟飞飞是黄色。

只不过,越婉婷的白色光球掺杂着其他颜色,染九的白色有锋锐之气,而樊芜的是透明清亮的白色,或者说无色才对。

樊芜看着别人头上的光球,似乎没有完全相同的颜色,就算差不多也只是相似而已。

这让她想到了理解自家的功法的事,摸了摸迟先生给她的玉简,那是迟先生对功法的不同理解。想来,这天赋并没有完全一致的,最多不过是相近而已。

樊芜想起了五行分别对应的颜色:红色与紫色属火;黄色、褐色及相近的颜色属土;白色、金色、银色属金;黑色、蓝色、灰色属水;绿色、青色、翠色属木。

虽然自己的白色与别人的不太一样,是无色透明的,想来也是白色吧,那就是金属性了?樊芜自顾自的想着此事。

不合格与成为杂役弟子的皆被带离之后,广场上也就剩下三成。

在师兄师姐的带领下排起长队,每百人一排,都发放了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灵器。

按理说,这里不是凡人就是修为低微的法士,修士都没有多少,发放灵器有什么意义呢?

“你们手中的灵器名叫测灵珠,我会传你们一套口诀,学会之后抓着测灵珠修炼一刻钟,一刻钟后我会提醒你们,你们把灵力全部输出进测灵珠内就好了。”

执事长老说完嘴唇蠕动,将功法传入每个人耳中。

“好了,开始吧。”

众人来不及疑惑,赶紧修炼起来。

樊芜听了口诀之后就开始修炼,口诀极为简单,就是粗浅的吸收灵气的功法,甚至没有对应的修炼姿势。

一刻钟后,“现在,把你们的灵气输注到测灵珠内吧。”

这一刻广场上,测灵珠的光芒就与头顶上那点光芒不同了。有的人测灵珠的光芒直冲斗牛,有的人光芒亮起瞬间就消失不见。

最终,光芒最亮的一千人成为内门弟子,其他人则黯然退场。

不出意外,樊芜六人皆在前十之内,而第一名却并非他们之间的某人。

是一位穿着黄色蟒袍的少年,这衣服可不常见。

第二名是染九,第三名是樊芜,第四名是越婉婷,第五名是一位穿着草鞋目色茫然的少年,第六名是杨玉儿,第七名是一个比樊芜还小的小姑娘,第八名是王山,第九名是迟飞飞,第十名是一位身材魁梧的少年,有着比成人还高大的身形。

大多数人都被均匀的分在了各峰,个别天赋较为突出的会被点名要过去,只有前十名是可以自由选择的。

十个人被带到高台上,各峰均有执事在座,主事的执事温和的问道:“你们打算去哪座山峰修行呢?”

执事看了那四人一眼,“可能有的人还不知道各峰的情况,我来说说,云霞山有六峰,各有一位峰主,也是本门的六大长老。根据几位长老的擅长分别为在各峰开了堂口,砺剑峰冯长老的剑堂;万兽峰韩长老的御兽堂;迷雾峰王长老的炼阵堂;石峰石长老的炼器堂;符峰东方长老的炼符堂;香峰黄长老的炼丹堂。”

执事长老又道,“不要以为在哪位长老门下就一定是堂口的人,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修仙者而已。”执事长老苦笑道,“比如说我,虽然在香峰,但并没有炼丹天赋,也就不是炼丹堂的人。所以,要慎重选择啊。”

这位执事长老说的很是中肯,但是樊芜在这里住的一个月里可是跟着玉儿跑了许多地方,又听来许多八卦,想到各峰名字的由来,忍不住偷看了玉儿一眼,只见玉儿也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

“咳咳。”执事哪里看不见两个小丫头的作怪,只得咳嗦一声提醒下,果然看到两个人正经了些,说道,“就从刘擎宇开始吧。”说着,指了指蟒袍少年。

“弟子欲往砺剑峰修行。”蟒袍少年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

“嗯。一会跟着那位长老走。”主事长老指了指一位冷漠的大汉。

“染九郎,你去哪?”这位执事长老竟然没有叫染玉枫,而是叫的染九郎,看来是熟人啊,樊芜想着。

“您觉得我有选择吗?”面对染九的苦笑,执事长老嘿嘿一笑,没有说什么。

“樊芜丫头,别瞎瞅了,去哪?”执事长老早就看到樊芜和杨玉儿两个人眼珠子乱转。但是看见小姑娘目光澄澈,倒也不觉得生气。

何况还是云游长老带回来的,自然要亲近几分。

樊芜想着自己的炼丹初解,摸着迟先生给的炼器入门玉简,陷入两难。

第十四章 香峰炼丹堂

“我能不能去各堂试试以后再选?”樊芜眨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该选什么呀,都没有接触过。”

执事长老有点无语,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这样说的弟子。一般的弟子就算不知道选什么都会先选一个,哪有像这样三心二意的。

“不可以。只能选一个。”执事长老板起脸。

“为什么呀?我要万一选错了怎么办?不适合我的话,岂不是耽误了修行,让咱们宗门失去了一位优秀的天才?”樊芜“据理力争”。

“这个”执事长老无奈的看看后面各峰的执事代表,忽然耳边响起了传音。执事长老听罢暗中点了点头。

正色道,“樊芜,你且听好。”

樊芜赶紧挺直胸膛,一脸郑重,看的诸位长老忍俊不禁。

“你若是能不拜入各堂就学到各堂绝学,我定会佩服你。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此行将峰主置于何地?难道你要他们共同收你为徒吗?”

执事长老一语惊醒梦中人。

樊芜躬身行礼,“谢长老赐教,樊芜年幼无知,险些铸下大错,谢长老教诲之恩。”

“不过嘛,你的天赋确实有点不一般,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更适合你,”执事长老摸着下巴下面不多的小胡子,“所以我们这些执事可以做主传你一些简单的入门之法,看你哪一项表现的好就学哪个吧。”

没想到峰回路转,樊芜赶紧高兴的拜谢执事长老及后面的各峰执事代表。

执事长老借着便利随手就给了樊芜一个玉简,“这七日你就学习我炼丹堂的入门之术吧,七日之后我们一起看你修行的成果。”

其他几人倒是没出现樊芜这种波折,越婉婷选择了迷雾峰的炼阵堂,草鞋少年白杨选择了香峰的炼丹堂,杨玉儿选择了万兽峰的御兽堂,只有五岁的小姑娘宋软软选择了符峰的炼符堂,王山选了砺剑峰的剑堂,迟飞飞选了石峰的炼器堂,高大少年寻天选了砺剑峰的剑堂。

至此十人分配完毕,几位执事互相恭喜,各自带着本峰弟子离去。

只有樊芜有些尴尬,幸好因为这位主持入门事宜的执事长老给了一块玉简,可以跟着他走。

两人跟随这位自称姓李的执事长老来到香峰,随即被分别带入一间小屋内,在路上两人已经得知还要经历一场问心的考验。

在小屋里只有一张矮几,两张蒲团,对面的蒲团上坐着一位青年,笑道,“还是个小姑娘,来坐吧,先喝杯茶。”

樊芜不明所以,想着还在宗门内,也想不到会有人害她,便端起茶杯问道,“这一关怎么问心?”

“不忙,一边喝茶一边聊。”青年还是一脸温和,顺便还端起自己的茶盏喝了起来。

樊芜进门的时候,正看见他用桌上唯一的茶壶倒的两杯茶水,他喝得正是其中一杯,眼见青年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但是樊芜却没有动,问了一句,“很难喝吗?”

青年一愣,没来的及逼出茶水,苦笑道,“还可以吧,就是后果有点麻烦。”

说完青年就趴在了桌子上,樊芜不知道,青年晕过去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完了,这次任务没完成拿不到功绩了。

随即进来两名弟子把男子抬了出去。还看了樊芜一眼。

没多久又进来一名青年男子,他一屁股坐在樊芜对面,“这次功绩点我不要了,直接告诉你,你喝了茶水就会接受问心考验,你经历完了问心就可以出去了。”

“我能问你们在玩什么吗?”樊芜一脸好奇。

“等你经历完问心就知道了,我现在说了就要扣功绩点了。”男子有些无奈。

“不会害我吧。”樊芜斜着眼睛一脸怀疑的看着男子。

“要害你还用这么麻烦?好歹我也是个天阶五层”男子有点不耐烦,本来最近炼丹总炸炉就很糟心,还被峰主这么整,实在是没有心情多说话。

“好吧。”樊芜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樊芜因为并没有加入炼丹堂,还是居住在之前住的小楼,只不过小楼只剩了她一个人。杨玉儿、越婉婷都走了,隔壁院子的染九、迟飞飞、王山也去了新的住处。

樊芜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有点孤独,更多的是在反省,这个世界和原来不一样,法不可轻传。

樊芜反省了一下自己醒来之后做的事,扮演一个小孩子很成功,但是,在扮演的过程中有点迷失了自己。

自己虽然有一副小孩子的躯体,但毕竟不是小孩子,有些事可以借着小孩子的便利,有些事还是不要做的太过,不然,恐怕会有反作用。

今天被执事长老教育了一顿,也许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不用装小孩子了。

对于选择哪一峰,樊芜内心其实早就已经有了决定,只是还不死心,还想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学学其他的手段。

不过问心的考验很有意思,是香峰近年来才有的手段,喝下之后会变得混沌,问什么答什么。

负责此事的弟子是那些被分配了宗门任务的,只有骗入门弟子喝下去才算是完成任务,如果还没等入门弟子喝下去就自己说清楚问心“奥秘”的会被倒扣功绩点。

后来樊芜听到八卦,说是因为一位女弟子爱慕香峰峰主,得到峰主的信任之后给峰主喝下去了,结果问出了峰主的私事,这个药剂才被峰主一怒之下作为问心考验,倒霉的弟子们就开始被分配骗人喝药的任务。

到底是否如此不得而知。

发了一会呆,把事情捋顺了,拿出玉简开始修行炼丹堂的修炼之法。

炼丹之法不仅仅是炼制丹药,还有在丹道之上感悟大道的法门,只是能做到这一点的万中无一,大多数人都只能将丹道作为辅助,依赖丹药的药力来提升修为、打破瓶颈。

一夜过去,樊芜只觉得天地仿佛又广阔了许多,不仅仅是修为增长了几分,还有对修炼的认知以及丹道的理念。

樊芜收拾好,赶忙去了砺剑峰,今日宗门要为入门弟子开始举办真正的入门大典了,昨日不过是入门测试罢了。

现在要开始讲解本宗和各峰事宜了。

虽然入云霞山以前也知道一些事,现在却是更一步了解本宗的时候。

时间流逝,随着昨日那位姓李的执事长老的讲解,樊芜等人都知道了云霞山上玄云宗的说法,也知道各峰以砺剑峰为主,其他峰为辅,各峰每任峰主都有一次改所主山峰的名字,甚至各峰的堂口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就拿万兽峰来说,以前只是百事堂,管理各弟子的修行课业以及宗门任务等的处理,这位韩峰主是一位会御兽的强者并且愿意传承御兽这门修炼之法,因此,此峰便有了御兽堂,百事堂逐渐分到各峰,变成各峰管各事。

除了宗门内部的供应与留存,各峰是可以单独与外界交易的,但是交易要上交宗门一部分。近年来,这贡献里面,炼器堂占了大头,因此,炼器堂逐渐鹊起,外界也有了将云霞山玄云宗当做炼器宗门的传言。

樊芜来此就是为了宗门内突然崛起的炼器堂,连樊振和迟先生都感兴趣,樊芜自然也想知道其中的秘密。但是,因为那张炼丹初解,她从来没放弃触摸炼丹的门槛。

宗门事宜虽然枯燥,但夹杂着李执事对各峰强者的介绍,各弟子无一不向往,修炼之路本就该如此充满传奇。

等这一切告一段落,樊芜开始的在炼丹堂的修行。

炼丹堂入门讲解的方式和前世上课差不多,这让她有点怀念。

抛下心中的感慨,樊芜仔细用空白玉简记录着重点和自己不明白的地方。

一周之后,樊芜跟着炼丹堂的弟子一起检测这段时间的成果。樊芜一直担心自己的表现不好,因为她大约有十分之一的内容消化不了,也只是借由灵魂之力强大强行记下了而已。

结果,樊芜的成绩是最好的,这让执事长老很是激动,完全忘记了背后对樊芜犹豫不定的不满。

其实,樊芜的事情闹得不小,七天的时间,门内弟子几乎都知道了,有这么个小姑娘自大的要学遍各峰绝学。

而且,樊芜身上只挂着内门弟子的玉牌,没有各峰的玉牌,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她。

幸亏樊芜住的地方属于云游长老们的地盘,就算三位长老不长住这里也不敢有人来打扰。樊芜又每日为了修行早出晚归,这才没有遇到什么诘难。

樊芜也知道自己的事算是得罪了各峰峰主,如果不拿出让他们刮目相看的本事,恐怕在这个宗门内就没有了立足之地。

但是如果为了不得罪人,不敢去获取,那这修行之路的前进恐怕真的只能靠上天眷顾了,那,何必修行呢?

樊芜自始至终都觉得优秀才是一个人的立身之本,不论是潜力了优秀还是能力优秀。

樊芜的努力的确减弱了大佬们对她的看轻,却也让炼丹堂的弟子们不满,只是担心樊芜最终选择加入炼丹堂,担心此后会仗着执事甚至长老的青睐报复他们,才不敢有所表现。

樊芜根本没考虑过这些同门弟子们的想法,即便知道也不会在意,因为,对她来说,玄云宗只是一个踏板。

时至今日,连峰主都知道这个自大的小姑娘确实是有真材实料,这才上了点心,沉吟道,“她去万兽峰的时候每天给她把当日的修行玉简送过去。”

执事长老立刻就想到峰主的用意,笑道,“是。”

“这件事你做的不错,这些常见三级药草的鉴定给你吧。”黄峰主沉吟了下把玉简扔给了李执事,又勉励了一句,“入门大典主持的很不错,有机会就把执事两个字去掉吧。”

李执事大喜,“谢峰主赏识。”

李执事美滋滋的出了香峰大殿,他可是早就想把执事长老中的执事两个字去掉了,有了峰主这句话,指日可待啊。

第十五章 峰主弟子

万兽峰御兽堂。

看着施礼进门的女孩,众人神色各异,继而窃窃私语,樊芜还是有些不习惯。

虽然过去的几日已经发现身边会有人指指点点,但是没想到会被这么多人盯着看,樊芜极为不自在。

“芜儿”熟悉的声音惊喜的响起,“来这里。”

樊芜舒了一口气,走到杨玉儿身边坐下,小声道,“还好有你。”

“我们是朋友嘛。”杨玉儿也小声道。

“你怎么还在这儿?测试没过?”樊芜小声道。

“过了,但我成绩不是很好,学下一节的课程很吃力,我打算再学一遍。”杨玉儿回道。

“咳咳,接下来,我们开始上课。”讲解的师兄看了一眼窃窃私语的两人。

樊芜又开始了万兽峰御兽堂的课程。

在玄云宗,各堂教授基础知识的课程是七日讲一节,根据成绩与能力去学习,有的人学习能力快,根本不会回头再学一遍。

像杨玉儿说的这样,测试成绩可以学习下一阶段内容的,却自己觉得还有不足的可以选择继续回头学习,测试成绩不够却想学习下一阶段的内容的就是痴心妄想了。

七日后,樊芜在众人意料之外的拿了测试的最好成绩,比起重新学习的杨玉儿还要好。

又七日,迷雾峰上炼阵堂第一名。众人议论纷纷。黄峰主有点不安。

再七日,符峰炼符堂第一名。众人略有麻木。各峰主及掌门都开始关注。

后七日,砺剑峰剑堂第一名。打算看笑话的人失望了,樊芜在打斗上也不差。

最后,是炼器堂。樊芜站在炼器堂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无视周围的目光,樊芜走进炼器堂的授课室,对着讲课的师兄行了一礼。

准备找一个空位时,看到迟飞飞兴奋的扬起手臂,“这边。”

樊芜冷漠的脸色变得柔和。

课后。

“小芜儿,你真是太厉害了。”迟飞飞跟着樊芜一起出门,兴奋道。

“我也没有办法嘛,自己挖的坑怎么也要填上啊。”樊芜一脸疲惫。

迟飞飞一脸同情的拍拍樊芜的肩膀。

二人结伴去石峰的小店内吃饭。

樊芜回到住处,拿出玉简,开始整理所学。

一个多月来,炼丹堂每日都送来新的玉简,她每周也会过去考核,自然是次次都过,这让炼丹堂更为重视。

也幸亏炼丹堂把这份小手段藏着掖着,没让其他峰知道,所以,也只有炼丹堂知道她的潜力有多大。

这一周,炼丹堂要开始教授简单的炼丹了,所以没有了玉简送来,除非她选择了炼丹堂。

樊芜有点遗憾,确实没办法继续学下去了,但是这个炼丹堂的人情可欠的不小,樊芜可没有办法做到翻脸无情。

整理完所学,樊芜开始打坐修炼,她没有太多修炼宗门给的功法,只是简单的修炼出了一点灵气来让别人看着像修炼过的样子而已。

樊芜修炼的主要是炎焱炼器决,今天,樊芜会试着再改变两处经脉的走向。

这是她结合最近所学确定下来的。

樊芜全神贯注的修行,甚至难以感觉得时间的流逝,又是一夜才停了下来。

樊芜有些惊喜的发现居然已经法士第三层了,最难以置信的是灵魂之力,不,应该称为神识,樊芜突破了那一层屏障!

樊芜漠然的走在去往炼器堂的路上,内心却是极为欣喜的,还没走到山顶就有两个少年跳了出来。

“你就是那个天才?”其中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少年傲气道,“不过是个毛丫头。”

樊芜淡漠的看着少年,用神识肆无忌惮的扫视少年身上,发现少年胸前、腰间都有不同的宝光闪过。看着少年满脸傲色,看来在炼器堂的表现很不错。

“你又是谁呢?”樊芜毫不客气的讥讽。

“你居然连本少爷都不知道”少年似乎对樊芜的无知很鄙视。

另一个跟班赶紧狗腿的说道,“秦少爷可是炼器堂每次测试的第一名,峰主都发话了,要让秦少爷做峰主的弟子。”

“那又怎样?与我何干?”樊芜言语依然淡漠,但是对这个事情有了点想法。

“你休想染指峰主弟子这个身份。”秦少爷终于皱着眉头摆明了目的。

“嘁,你难道还想指挥峰主做事?”樊芜嗤笑一声,绕开二人往前走去,暗自沉吟成为峰主弟子的可行性。

秦龙看着樊芜的背影,满身的傲气化作阴沉。

“秦少爷?”比秦龙还要大上两岁的马程小心翼翼道。

“走吧。”秦龙没有多说什么,但声音没有了来时的愉悦。

第一周,樊芜每日里还是那么刻苦,努力熟记授课师兄讲解的常识和常见的炼器材料以及用途,最后的考核内容自然又是樊芜最优。

樊芜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尤其是已经成长为神识的灵魂之力让她的记忆力以及理解力增强了许多。

吃饭的时候。

“你不是应该早就学完这些东西了吗?”樊芜问迟飞飞。

“嘿嘿,我天赋不好,之前根本考不过,还是这一次你来了,我才勉强考过的。”迟飞飞嘿嘿一笑。

樊芜沉下脸来:“那你就该好好修炼,修行功法和秘术。”

迟飞飞被樊芜训斥的脸色发窘,“我这,这不是不放心你嘛。”迟飞飞越说越没底气。

迟飞飞的修炼天赋并不差,但是没有炼器天赋,这是很多人的常态。但是这小子不好好修炼跑来整天耗在这里干嘛。

难道?樊芜敏感的心思一下子就触动了,不过,樊芜什么也没说,反而向迟飞飞打听了一下峰主要收弟子的事。

迟飞飞确实知道,峰主的确说过要选一位弟子,但是要看天赋的,那个秦龙只是其中之一。

樊芜思索了一会问,“你知道峰主什么时候会收弟子吗?”

“这个没有听说,我再去给你打听打听。”迟飞飞应道。

“好的,我等你消息。”樊芜说完就准备回去。

“那个,我送你回去吧。”迟飞飞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又赶紧道,“我好久没回去了,回去看看。”

樊芜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迟飞飞,看的迟飞飞不好意思了,才扑哧一声笑道“好啊。”

二人商议要不要把其他几个人也叫过来,难得聚一聚,最后两个人分别传讯,并且其他几人都说回来。

“带点酒菜吧”迟飞飞建议道。

樊芜想了想点了点头。

两人本就在半路,最先回来,其他几人也陆陆续续的到来。

“芜儿,我可想死你了。”杨玉儿看见樊芜的时候就把手中的食物扔给了染九,跑过来就给了樊芜一个熊抱。

幸亏樊芜的身形并非普通的七岁女孩,不然就被她扑倒了。

越婉婷无奈一笑,也不管二人,把带来的酒菜摆上桌。其他几个男孩子也都上桌,开始聊了起来。

几个人自从分开以后并没有聚过,倒是樊芜因为去各峰学习的缘故,被几人帮衬过才见过几面。

众人聊起近况。

“小芜儿的事不用多说,我们都知道了。”越婉婷也开始拿樊芜的事打趣。

随后说道,“我么,也就是每天修炼了,只是修炼本命飞剑的天赋不够。”说着,叹了口气。

“倒是染九哥,修炼是真的很有天赋。简直就是天生的剑道胚子。”越婉婷的眼眸逐渐变得晶亮。

“那是,毕竟是我的九郎。”杨玉儿把胸脯一挺,自豪道。

“说的好像是你的功劳一样。”越婉婷点了下杨玉儿的鼻子。

众人哈哈大笑,越婉婷也随着众人一起笑。

只有杨玉儿鼓起小嘴,被大家笑的一脸羞意还不肯承认,嘟囔道“本来就是嘛”。

众人又是一阵笑声,染九这家伙没有一丝尴尬,淡然的很。

“迟飞飞这家伙最近很不老实啊,居然不好好修炼,整日里跟我听炼器的课。”樊芜对着众人告状。

“没有没有,我好好修炼了,就是怕她被欺负才跟着她的。”迟飞飞辩解。

“说的倒也是,”染九很同意迟飞飞的说法,“樊芜天赋不错,但是修炼之道不在于多,如今大出风头,恐怕会让人惦记上。”

“九哥说的对”,王山难得插了一句嘴,似乎深有感触。

“发生什么事了吗?”樊芜看着王山皱着眉头不由得问道。

越婉婷看了王山一眼,见他没说什么,主动说道,“王山的麻烦也不小了,都在传言传法长老给王山开小灶,所以他才进步如此之快。”

“王山哥哥,你现在修为多少了?”杨玉儿好奇道。

“玉儿”越婉婷嗔了杨玉儿一句,修为岂是能随便问的?

杨玉儿吐了吐舌头。

“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刚到修士四层,只是并非如传言那般,而是功法与我的体质极为契合。”王山说道。

“传言的事,他才不在意呢,”染九说道,他和王山住的比较近,两个人也比较熟,“他是在为拜师大典会出风头而烦恼。”

“拜师大典?”

“是哪位长老?”

“师傅是谁?”

三个声音皆惊诧的响起。只有越婉婷没有惊呼,但也露出惊异的眼神,看来她也没听说,樊芜暗中看了越婉婷一眼。

“是峰主。”王山没有隐瞒,同时露出隐忧,“我总感觉以后的路不太好走。”

“恐怕是很好走才对,我猜正是因为这功法难以修炼,但是却会让修炼者很强大,峰主才会如此重视。那么,以后就有可能超越峰主甚至宗主,”越婉婷分析道,“到底是宗门再多一位强者还是多一个敌人,宗主和峰主们都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说到这里杨玉儿和迟飞飞都很高兴。

“以后就要王山哥哥照应我们了”

“是啊是啊。”

樊芜也笑意盈盈,染九也微笑的看着两人兴高采烈的要举杯,为此庆祝。

几个人的乐观也打消些王山的忧虑,闹哄哄的半夜也都没有回去,各自回了原来的房间。想睡的在储物袋内取出被褥睡了,刻苦的还在修炼。

染九暗中对王山说,“他们几个还小,不懂修炼界的残酷,你自己一定多提防些。”

王山点头。

这一夜喝了酒水的大都睡了,只有樊芜和越婉婷用灵气蒸了酒意继续修炼。

第十六章 炼器长剑

六人小聚之后又开始了修炼的生活。而樊芜自然选择了炼器堂,并且去了炼丹堂感谢了执事做出了承诺,也让执事长老代为感谢峰主。

樊芜偶尔还会想念樊振和迟先生,只是已经很久没有传消息了。

“芜儿,这只鸟儿送你了,让它认你为主,以后若是我们相隔太远传讯玉简传不到,你就可以给我写信啦。”樊芜在炼器堂学习到第三周的时候,杨玉儿带着一只小黄鸟来找樊芜。

“这是你驯养的小鸟?好可爱呀。”樊芜“惊喜”道。

“是啊,我都没给九郎,姐姐我对你好吧。”杨玉儿仰起头露出修长的脖颈,一副快夸夸我的样子。

“姐姐你真好,玉儿姐姐就是疼我。”樊芜用宠溺的眼神看着杨玉儿,娇声道。暗中感慨,感觉和玉儿在一起立刻就变成小孩子了。

樊芜按照杨玉儿的指点,每日用一滴精血混着丹丸喂食,七日之后,便认主成功。只是此后便苦了小黄鸟,也让樊芜很糟心。

杨玉儿非要在宗门内用鸟儿传讯,结果就是经常打断樊芜的修炼。如若不及时传回去,杨玉儿就会用传讯玉简问樊芜在干什么,没有回传讯玉简就会跑到樊芜的住处来看看。

幸好,在樊芜最终决定在炼器堂以后,就住在了石峰的一个修炼洞府里,有了单独的禁制。

不会再像之前的竹楼一样随进随出了。

第四周结束时,杨玉儿好像在学习新的御兽之法,骚扰她的热情慢慢冷却了下来。

樊芜则结束了理论知识,开始实际操作了。

樊芜和几名弟子跟随传法长老进入一座山洞,在山洞中还经历了一次传送才到了炼器的地方。

迎面而来的热浪扑在脸上,仿佛汗毛都被烧得卷曲了。

几人没有用灵力遮挡,传法长老在进洞之前特地说过。因为这火是会燃烧灵气的,在这里,灵气是引火之物。

樊芜听到此事时心中极为惊讶,因为她从来没听说过会有火焰将灵气当做引燃物。

这似乎也是炼器堂的一个大秘密,听到的人都立了心魔誓言。

顺着山洞往前,山洞周围每隔一段路就有一个炼器室,几人聚集到一个无人的房间里,看着长老做示范。

“洞中设了阵法,是不会有灵气的,而你们体内已经修炼出的灵气一定要控制好。”这位传法的张长老吓唬道,“以前有弟子炼器炼的把自己当成了柴火,你们可要好自为之。”

“今日你看一遍我炼制式长剑的过程。”说着,走到一侧墙壁旁的桌上,拿起一块铁锭,“制式长剑有确切的重量,所以你拿来炼剑的铁锭也是重量不能差太多的。”

“不过宗门内的一块铁锭基本上是做两把制式长剑的,所以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张长老掂量着铁锭,“你们的授课师兄已经讲过炼器的流程了吧。虽然讲的麻烦,但不过是熔炼材料到适宜的地步;然后塑性,得到想要的形状;开始锻造,将材料凝实去芜存箐。”

说着,手上的铁锭扔进炼炉内,打出一丛灵气,开启阵法火焰升腾,同时显露出炼炉内的景象。

只见铁锭悬浮在炼炉内,随着火焰的吞吐逐渐融化,甚至有些许的杂质被烧灼坠落,最后形成光亮的红色粘稠溶液,在略有透明的火焰中流动聚集。

张长老的手印一转,右手并成剑指,指着红色溶液顺着炼炉的管道流入闪烁着光丝的模具,“这是最简单的制式长剑,模具带有描刻的阵法,但如果将来自己炼器,是需要自己刻上需要的法阵,甚至强大的灵器乃至宝器需要描刻大道。”

说完,张长老自己就摇摇头,“那都是传说了,现在天阶灵器都寥寥无几。”

在铁水凝固的过程中,张长老拿出一块铁杉木的皮,扔进了炼炉,火焰再起,将之融化。

此时铁水已经凝固了八成,张长老将铁衫木化成的粘稠溶液控制着流入剑柄处。樊芜看着张长老又将铁剑的像烙饼一样的翻了个个,此时剑柄处已经被铁衫木汁包裹。

樊芜敏感的发现,铁剑剑柄处的余温比铁衫木汁要低,被铁衫木的汁液浸润后略有融化,而期间温度的变化让二者结合的更好了。

待得铁水彻底凝固,张长老抬手牵引铁剑浸入一侧的小小寒池。

“嗤”

铁剑的温度在寒水的作用下迅速降下,冒出一阵白烟。

冷热交替的作用下,铁剑有了些微的变形,但是并没有出现坑洼,张长老拿起长剑说道,“剑中的摹刻的阵法有‘固‘这个阵法,因此极少会出现毁坏的情况。”

来到一侧的锻台,张长老拿起配备的大锤,抡圆了胳膊开始捶打,铁剑上火星四溅。

樊芜目不转睛的看着每一个步骤,手中的玉简从进入锻造室就开始记录张长老的步骤。

神识也放开了观察细节,只是要避开其他人。即便没有樊振的嘱托,樊芜下意识的就不想让人知道她神识非凡的事情。

而其他人,樊芜用眼角看了一眼,男子倒还好,大多数很认真,个别人很兴奋;有些女子看见张长老撸起袖子抡起大锤,眉头都皱在了一起,甚至个别娇气的女子都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真是毫不掩饰啊。樊芜心想。

随即不再理会。

张长老捶打的并不快,但每一步恰到好处,长剑很快就被锻造完成,在锻造的过程中,长剑由一块粗胚被打磨的有了一丝灵剑的光彩,纵然未开锋,也有了一丝锋锐之气。

随即,张长老将这把铁剑又扔进了寒池,发出嗤~的声音,樊芜眼眸微亮。

有几个少年也发出惊咦之声,随即便有人也和樊芜一样明白了原因。

张长老看了几人一眼,“看到了吗?锻造的力量要足够大,不然可达不到这种效果,这才是‘锻‘,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做出个粗胚。”

张长老说完,取出长剑,用布擦去水渍和剑身上以铁锈色为主的杂质。

“接下来是开锋。”

张长老此时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长老,反而像凡间那些打了一辈子铁的铁匠,但是张长老又与那些凡俗不同,樊芜不明白,但是能感受的到,这就是那种对器的执着。

樊芜突然有了明悟,器之道,不仅仅是锻造还有投入心意,就像,就像前世的自己对那些事物发自内心的执着一样,在自己心里那就是世间最美,世间唯一。

器,便是那些自己执着的东西在这里的具现。

樊芜的道,原来前世就模模糊糊的触摸到了,只是在这里,在这一刻恍然“大悟”!

张长老发现了背后的事,但他没有停下来,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磨剑、开锋,甚至为了让樊芜悟道的时机延长,不由得放缓了些速度。顺便感悟这一刻清晰的器之道,直到樊芜清醒才停下来。

张长老看着樊芜眼神里有不住的欣喜,“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哈哈哈”张长老一拂长袖,“今日的课讲完了,回去吧,明日再练,明日再练。哈哈哈”

众人一头雾水,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樊芜欣然的跟随张长老后面出去了。

当日,樊芜梳理自己的感悟。回忆着,那一刻,器之道的知识就在眼前流淌,但是樊芜只能抓住其中的一部分,就算抓住了也并没有完全理解。樊芜用平日梳理知识的方式,都分门别类的记录在玉简内,理解的分开,不理解的为了防止遗忘,也为了便于参悟,放在一起。

除了樊芜,张长老禀告了峰主之后也迫不及待的开始记录参悟。

第二日,樊芜到了传送阵旁等着今日的授课长老,看着周围比昨日少了不少的弟子若有所思。

这一次也是一位章姓长老,只是音同字不同。这位章长老狂发乱舞,樊芜暗想,像章鱼哥的触手。

仿佛感觉到樊芜的目光,板着脸的章长老回过头来给了樊芜一个僵硬的笑容。

一脸冷漠的樊芜回了一个尴尬的微笑。

这次是让弟子们上手,长老防止意外。

到了昨日那个炼器室。

章鱼长老直接就指了樊芜做演示,“樊芜你来试试吧。”

“是。”樊芜面色不变,心里暗自嘀咕,这怎么像前世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好学生?樊芜眼角瞟了其他人,果然坏学生开始恶狠狠看我了,不过,我可没想让你们看笑话。

樊芜平复心境之后,将铁锭一分为二,她可没有长老那般能同时铸造两把剑。

然后控制着炼炉内的火焰舔舐着半块铁锭。

回想起回看玉简记录时的事情,玉简内记录着张长老炼制的过程,樊芜发现不了长老控制火焰的神识如何,但是却发现控制着火焰的灵力不多但恰到好处。

仔细观察便发现,长老的灵力仿佛仿佛蜡烛中的棉芯,而火焰是包裹棉芯的蜡油。樊芜恍然大悟。

此时,章鱼长老发现樊芜的控火方式很是惊艳了一下,以为这是樊芜自己想出来,或者长辈教的诀窍。

樊芜不是张长老,她的熔炼速度很慢,最终花费的时间是长老的十几倍,这还只是半块铁锭。

众弟子都不耐烦起来,但是看着章鱼长老静静的注视着樊芜不发一言的样子,又不敢造次,只得苦苦忍耐。

好不容易熔炼完铁锭的樊芜赶紧将铁水灌入模具,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甩了甩手,结印的手酸痛不已。

不敢耽搁,赶忙又拿起铁衫木开始熔炼,可是铁水大约有八成凝固的时候,樊芜手中的铁衫木才融化了一半,咬了咬牙,樊芜取出熔炼了一半的铁衫木,将融化了的那部分倾入握柄处。

凝固之后淬炼,锻打。

樊芜在众人面前抡起大锤的时候才“惊艳”了众人。

等到樊芜结束铸造,开锋之后,太阳已经落山了,虽然地底看不见太阳,但是众人就是有这种感觉。

这是樊芜铸造的第一把灵剑。

虽然是个残次品。

第十七章 炼器天才

樊芜双手捧着长剑,走到章鱼长老面前献上。

章鱼长老伸手从剑柄滑至剑尖,“残次品。剑长二尺二寸五分,标准;重约一斤三两,偏轻;灵阵模糊,下品之下;熔炼不足量,火候一般,锻造力量一般,总评,低下。初次锻剑,可评为上品。”

在章鱼长老说出残次品时众弟子都一阵嘀咕,“不是说是天才吗”

“打脸了吧,刚才那铁衫木根本就没有溶成浆液就拿出来了。”

“一个女子,哪有男子力大,锻造时软绵绵的。”

随着章鱼长老一句,“总评,低下。”众人都是幸灾乐祸的嘘声。

然而,后面章鱼长老又说了一句“初次锻剑,可评为上品。”让众弟子不满了。

“这样也能是上品?”

“这种长剑谁会要啊?根本卖不出去的吧。”

樊芜充耳不闻,她知道自己的剑锻造成了什么样子,虽然不如长老观察入微,但毕竟是自己亲手锻造,哪里做的不好她确定无疑。

“等你们自己开始锻造就知道其中的问题了。”章鱼长老顿了一下接着道,“昨日长老的锻造如行云流水,那是因为他有了锻造的经验,以及比你们强的多的力量与神识。以你们现在普遍法士三四层的实力,就不要妄想着锻造成功了。”

说着转头看向樊芜,“我很惊讶,你居然锻造完成了,虽然是残次品,所以我给你上品的评价,你可以单独锻造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把修为提升上去再锻造,目前可以尝试间断锻造。”

间断锻造是很耗费时间的,但因为锻造过程中灵力与精神的消耗问题,让间断锻造很常见。

樊芜点点头,“谢长老指点。”

章鱼长老摆摆手,“今日时辰差不多了,明日所有人都开始锻造,要求自由结组,但每组不得超过五个人。”

集体锻造也是一种锻造的方式,相比于间断锻造,合力锻造消耗的时间会减少几倍,所做的无用功会少很多,一般都是锻造自己能力之外的品阶时才会如此。

当然,对于这些还没开始动手的学徒来说,不论锻造什么都属于能力之外。

樊芜拿出玉简打开洞府的禁制,看着光秃秃的岩石,樊芜第一次感觉到洞府的荒凉以及,一个人的孤独。

“怎么突然想起这些?”樊芜嘀咕道,“或许我这确实需要一点人气,或者”樊芜看着旁若无人的飞进禁制内的小黄鸟,古怪道,“兽气”

樊芜很想收拾一下冷寂的洞府,但是心上记挂着炼器的事,最终还是让它继续保持这个风格。

樊芜拿出玉简回忆着自己炼器的不足,逐条列举,逐句分析,列举自己能够做到的方法或者在某种条件下可以做到的方法。

等樊芜做完白日里的功课,感到疲惫的时候,已经半夜了。樊芜走出洞府,感受着灵气的流淌,仰望着明净的天空,这是与凡间不同的仙山,和凡间有着明显的不同,这里更有生机,“果然习惯了这里就不愿意做凡人了。”

樊芜在这里感受不到修炼界的残酷,就算有摩擦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仙山提供的庇护就像是温室,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失去警惕心。”

樊芜感慨着又回到了洞府开始修炼炎焱炼器决,这一次她要改变修炼的地方有四五处,樊芜有把握一次成功,除非厄运缠身,自然,樊芜没有遇到什么无缘无故的厄运,又因为云霞山的灵气充裕,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天蒙蒙亮,樊芜从入定中醒来,稍作收拾吃点早点就去了炼器室,今日,她会有自己的一间炼器室,而其他人也会组队炼器。

樊芜走到传送阵旁和其他弟子站在一边,只是习惯性的站在角落,樊芜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熟悉,尽管在一起学习一个多月了。

樊芜看着来了七八位长老,张长老和章鱼长老也在其中。樊芜有些不明白,但她恍然间想起眼角瞥到的小团体数量,暗自点头,竟然是每个炼器室一位长老么?

樊芜跟着长老们走进传送阵,看着长老们分配炼器室,默默地走向了没人选的那间,负责的是章鱼长老。

樊芜看着炼器室内的东西,开始了东摸摸西摸摸,逐渐习惯这些东西。

章鱼长老直接坐在角落里闭目修炼,等樊芜开始炼器了再看不迟,但他的感知一直关注着屋内。

樊芜稳定下心神,拿起铁锭,依旧是选择半块半块的锻造,铁衫木的分量也准备好,昨日的延误是没有把握好铁锭的凝固时间,樊芜晚上推演了一番,决定不选择间断锻造,而是依靠强大的神识来同时熔炼铁锭和铁衫木。

当然,是在熔炼铁锭后期,不然铁衫木肯定会先熔炼完,还要花费精力保持它的浆液状态,这就得不偿失了。

而这样做的困难在于熔炼铁锭的时候,扔进铁衫木,把握不好各自的温度会导致熔炼失败。

樊芜预计自己的控制力处在成功与否的临界,就看能否把握那一瞬间了。

樊芜全身心的关注着炼炉内的铁锭,用神识细致的观察它的变化,逐步调整并记录哪一刻哪个状态用了多少灵力多大火力。

就是现在,樊芜拿过铁衫木扔进炼炉用意识包裹铁衫木,逐步的提升温度,同时注意着铁锭的变化,精神极度紧绷。

章鱼长老早就睁开了眼,悄无声息的站在樊芜身边,观察樊芜的炼器过程,这种方式不是没有人尝试过,但是能做到的绝对不是这个水平这个修为的人。

樊芜一开始精神紧绷,但逐渐的随着二者之间形成平衡,她的心神逐渐松弛,但依然不敢大意。熔炼过程只有一开始有些微的不适,后面竟然如行云流水般的自如,樊芜很快就领悟了其中的平衡。

随着铁锭的熔化,樊芜又提起精神,一边保持着铁衫木的熔炼一边将铁水引入模具,待得完成后,樊芜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一边熔炼着铁衫木,一边计算着铁水的凝固时间,这一次,铁水凝固了八成的时候,樊芜已经熔炼好铁衫木了。

按照流程一步步走下来,趁着粗胚淬火的时候樊芜赶紧掏出灵石恢复灵力,直到到了锤锻这里。

章鱼长老一直看下来看的点头不已,这份细致很难得啊。

樊芜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足,所以她决定整个锤锻过程分开来做,并且用灵力加持双手捶打的力度。

取出长剑,樊芜拿起大锤,将脑海里张长老捶打的位置力度与眼前的长剑一一对应。

“铛啷啷”

樊芜捶打了一阵后,将长剑又放入寒池,自己抓起灵石又开始补充灵力。

淬炼的时间到了,樊芜猛然睁开双眼,取出长剑又开始捶打。

如此三次,随着最后一声铮鸣,长剑锻造完毕,只剩开锋。

樊芜松了一口气,她自己有感觉,这把剑是成功的。樊芜没有迫不及待的去开锋看看它的锋锐,而是静心回忆这个过程,然后检查自身。嗯?樊芜发现自己的神识在锻造过程中变得略有凝实,虽然微不足道,但是确实有所变化,樊芜记下此事却没有继续研究。

稳定了心神也恢复了些灵力,樊芜无视章鱼长老,学着张长老的样子给这把剑开锋。

耀眼的银芒随着杂质的去除显露了出来,连章鱼长老都忍不住伸手拿了过来,“好剑。上品。”随后走了出去。

樊芜愣怔的看着章鱼长老就用四个字拿走了自己的灵剑,不是,这是我的啊,这该算功绩点的吧???

章鱼长老一出来就看到各个炼器室的禁制大开,里面发出各种糟糕的声响,回头看了一眼,还是自己省心,突然不想拿这把灵剑去给那些老东西看了。章鱼长老果断的收起灵剑,回到樊芜的炼器室。

章鱼长老朝樊芜走了过去,交给樊芜一块玉简,“以后你可以自由来炼器了。”说着又走了出去。

樊芜有些兴奋的拿着玉简,对着章鱼长老的背影一拜,“谢长老厚爱。”这可是对自己的肯定啊,一般的弟子哪有这权限。

樊芜不知道的是,这一届弟子还没有一个人拥有这权限,在她之前就修完课程早就开始炼器的那群人,也还在长老的带领下炼器呢。

从此樊芜就结束了跟随长老学习的日子,真正开始了石峰炼器堂弟子的生活,也开始承担相应的宗门任务,石峰任务,以及炼器堂任务。

而峰主和长老们也暗中对樊芜投来关注的目光。

众弟子对樊芜缺课也议论纷纷,但是长老们不说,樊芜也没有亲近的人,竟然谁也不知道樊芜的去向。毕竟樊芜无意中完美的避开了这一届弟子的上课时间,只有部分高阶弟子遇到过樊芜,但是能够在那个时间遇到樊芜的弟子,哪个没有自己的目标呢。因此,樊芜独自炼器的时光孤单又充实。

直到,樊芜被迟飞飞拦下告知了秦龙炼出了第一把灵剑,虽然是下品,但是历年来,能够入峰这么短时间就能炼制出成品的屈指可数。迟飞飞知道秦龙和樊芜的过节,也知道樊芜希望当上峰主弟子的事,特地找到樊芜让她注意此人,同时对樊芜的炼器水平表示担忧。

毕竟,秦龙确实当的上天才二字。

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秦龙的天才之名还没有传出石峰,樊芜被峰主收为弟子的是就被公布了,而理由竟然是峰主最看好的秦龙,他自以为傲的炼器天赋比樊芜差太远。

这时,有长老“无意”中说出樊芜第二次炼器就炼出上品灵剑的事,石峰一片哗然。

真正的炼器天才,一目了然。

第十八章 拜师大典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的就是天才。

樊芜知道自己成了峰主弟子时确实极为惊喜,但是并没有多么骄傲,她纵然没见过这世界有多大,但她知道自己的天赋只能算是平常,也许在这里能发出光彩,放在别处也不过顽石一块。

拜师大典竟然是全宗一起参与,樊芜有点不理解,难道说的不是记名弟子,是亲传弟子?

直到七日后,宗门公布了一系列消息,樊芜的疑惑才解了。

首先是宗门这一届新弟子全部完成入门课程,所以才会全宗参与,其次是收弟子的不仅仅是一峰之主,而是六峰之主都会收徒,甚至还有宗主。

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各项事宜,一个月后所有人都要参与,连云游长老都会回来,也会邀请关系好的散修或者宗门。

一个月后。

“芜儿,你怎么还在这里?宗门大典都要开始了啊!”迟飞飞惊恐的拉起樊芜冲了出去。

迟飞飞已经找了一圈樊芜了,没想到她居然跑到存放典籍的藏书石楼来看书。

“不用这么着急吧,还有一个时辰呢。”樊芜不得不扔下典籍被迟飞飞拉着跑出来,看看天色,大典还没开始啊?

“你就非要最后一刻才去啊,长老们都不敢这么干。”迟飞飞有点气恼的对樊芜说道。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跟你出来了嘛。”樊芜赶紧安慰道。

“你的拜师礼服在张长老那,你赶紧去找他。”迟飞飞拉着樊芜跑到办事大厅,推搡着樊芜去找张长老。

“哪个张?章鱼长老?”樊芜迷糊的问道。

“不是章鱼”迟飞飞赶紧捂住嘴,“你赶紧去。”

“哦。”樊芜赶紧甩甩头,把那股迷糊劲儿甩走。

迟飞飞左右看看,看没人注意到自己才松了口气,怎么就楞了一下顺着樊芜的话就说下去了呢?居然给长老取绰号?樊芜这胆子也太大了。

不过,想想也是挺像的。迟飞飞赶紧再左右看看,发现周围没人注意他,安下心来。反正没人发现自己在想啥,看我也不怕。

想着又坦然了起来。

“呦,这不是痴肥吗?”

听到这尖利的声音,迟飞飞脸色一沉,转过身来,换上一副桀骜的脸色,双臂环胸,“我当是谁,原来是徐千金啊。”

这次换这徐千金脸色阴沉了。

“痴肥的小子,也就会跟在樊芜身后了,你也就是个狗腿子。”徐千金说着还拿兰花指恶狠狠地指了指迟飞飞,咬牙切齿的模样极为难看。

“我就算是狗腿子也是我家芜儿的,与你何干。徐千金!”樊芜绝想不到迟飞飞这平日里朴实憨厚的人,也能变得这般目中无人。

“你你你”徐千金气急,“老娘叫徐谦,不叫徐千金!”

“是个大男人还是老娘?呵。”迟飞飞学着樊芜对人的淡漠讥讽道。

“我就不信,我还比不过你。”徐谦高昂着头,斜着瞪大了的眼看着迟飞飞,嘴里泡沫横飞。转身扭着腰走了。

迟飞飞看着徐谦的背影,不发一言。

抬头看看天空的云彩,嘀咕道,“越来越多的麻烦。”

“什么麻烦?”樊芜一出门就看到那个,嗯,应该是男人的人扭着腰走了的背影,过来又看到迟飞飞一脸的感慨,顺便把他嘀咕的话听进了耳朵。

“你猜?”迟飞飞一脸神秘的靠近樊芜的脸,装出一点点坏坏的样子。

樊芜的脸腾的就红了,心跳快了一下,赶紧道,“哥,你就别逗我了。”说着,靠后了一步,避开迟飞飞的脸。

“嘿嘿,是有人想接近你,我就帮你打跑了。”迟飞飞有点尴尬的挠挠头,回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想好好修炼呢,这里有太多东西要学了。”樊芜心有余悸的感谢道。

迟飞飞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

两个人默契的去往之前入门测试的广场,拜师大典就在那里召开。

路上。

沉默了一会,“你的法袍真好看。”迟飞飞尬聊道。

“嗯呢,好像这收的是亲传弟子,都给的紫色法袍,听说这种法袍还是人阶中品的呢。”樊芜主动地解释。

“真的啊,连咱们的灵剑才是人阶下品,哦,对了,你们也会发放更厉害的灵剑吧?”迟飞飞羡慕道。

“长老说,宗门发的只会是制式灵剑,更好的东西应该是师傅送,作为拜师的见面礼。不过师傅会送什么长老们也不知道。”

樊芜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走到广场上才发现,他们来的果然很晚了,这里都安排好位置了。

迟飞飞提前打听好了,樊芜他们不和普通弟子在一起。给樊芜指了指台阶上的紫衣弟子们,自己就去了石峰的区域。

樊芜走到台阶上跟在一群紫衣弟子的最后面,左右看看。

这里是一处通往高台上的台阶开辟出来的平台,在这里可以抬头看清楚高台,也可以低头看清楚广场上盘膝而坐的普通弟子。这里在两者之间的中点,就好像告诉你,向上就是高台上的那些人,向下就是普通弟子,你要去哪里?

这个情况,如同问心。

看着比弟子们稍高一点的台阶处,樊芜有一点恍惚,那是他们的起点,原来,他们本就比大多数弟子早迈出了一步。

樊芜难得有机会观察宗门的人,每日里都在修炼。这时,她感受到不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漠然、有意外、有鄙夷、有羡慕

樊芜的脸色丝毫未变,她已经逐渐习惯了,这些目光给她难以带来什么影响。

樊芜迎向前面的三道熟悉的目光,相视一笑。

杨玉儿和染九也成了峰主弟子,这次云游长老们带回来的人,一个个都很有潜力啊。樊芜从缝隙里看着快被人墙挡住的宋软软,这个小姑娘成为了亲传弟子里最小的那个。

樊芜不会天真的以为云游长老的面子这么大,能让峰主收一些没有潜力的弟子,所以樊芜不会小瞧任何一个人,就算是个还带着婴儿肥的宋软软,也是必有过人之处的。

自己能成为亲传确实有侥幸的成分,如果不是只有八岁,而且第二次炼器没有出错,又怎么会让长老们刮目相看,从而认可自己的天赋呢?

樊芜刚收回与杨玉儿和染九以及越婉婷对视的目光,就听到一声欢呼。

回头望去,漫天云霞散去,一只大鸟舒展着翅膀飞进云霞山,形如黑云,遮天蔽日,随着进入云霞山的阵法范围,大鸟飞的越来越低,不过变的越来越小。

直到大鸟变的只有十丈大小,高台上一位长老迎了上去,笑呵呵道,“没想到竟然是昆吾山十三长老您亲自来,实在是蓬荜生辉啊。”

“嗯。”这位十三长老对迎上去的长老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出迎的长老被噎了一下,脸上笑容不变的将其送至高台上准备好的座位。

大鸟落至高台人们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只洁白的仙鹤,跟在那位十三长老后的还有四五名少年男女,一个个都在十五六岁之间,眼中的拒人千里比樊芜更甚。

不同的是,樊芜是不喜欢被打扰,而这些人,是不屑。

下面普通弟子议论纷纷,紫衣弟子们倒是没有人说什么,只是皱眉的人也有。

随后,来的是一辆伴随着花瓣飞舞而来的飞辇,樊芜看到这群人的时候,脑子里立刻知道猜到了是哪个宗门。

彩云山的云锦门。

与之前的昆吾山天明宗一般带了数位少年弟子,清一色的貌美女修。

此后,又来了几大宗门,只不过,位于南陆顶端的十大宗门只来了昆吾山和彩云山。

普通弟子还不觉得如何,而紫衣弟子们却很不安,樊芜也不例外,总感觉有什么事情会发生,毕竟,一个南陆排到二十好几接近三十名的小宗门,哪里值得前十的大宗门派长老带着弟子前来观礼呢?

第十九章 紫衣排序

“当”

随着钟声响起,云霞山玄云宗打开了封山大阵,封闭了整个云霞山。

拜师大典开始了。

这一次主持大典的是万兽山的一位云姓长老,地位仅次于峰主。

云长老先是介绍了来参加此次大典的都有哪些宗门的什么人,然后恭贺了各位新弟子度过了入门期,再勉励了这些弟子要勤勉修行为宗门争光,宗门对有贡献的弟子不会吝于赏赐。

之后就是对宗门掌门及各峰主的介绍。

这些大家在入门大典上就知道了,与之前不同的是,云长老还介绍了几位在场的紫衣弟子。

樊芜之前就看到有些紫衣弟子跟在掌门和各峰主身后,虽然有所猜测,但是并不能确切的知晓,这一次,云长老开门见山的介绍也是很出乎意料。

樊芜若有所思的看向其他观礼宗门的弟子们,他们或者她们都是紫衣,仅仅是样式不同而已。

“接下来是砺剑峰峰主冯长老收徒”云长老声音传遍所有人耳边,“染玉枫。”

染九面色肃然的前踏一步,对着高台深施一礼,走了上去。

樊芜看着染九的背影不再是随意洒脱,而是火而内敛,就像是骄阳脱离大地,一步步的在爬上山顶,向人世间展露他的耀眼光芒。

樊芜的眼眸发亮,那是另一个境界的风采,染九原来已经修炼到这种地步了吗?

樊芜对自己本来还满意的修炼速度一下子诟病起来,就算修改了好几处的功法,到如今也不过是法士五层,比起染九实在是差太远。

幸好,樊芜能够欣慰的是随着功法的改进,自己的神识能够在炼器时增长的多了起来。这些想法在樊芜脑海中一闪而过,继续看着高台上。

“弟子拜见师尊。”染九向宗主等人作揖之后,撩起裙袍一拜到底。

砺剑峰峰主冷硬的面容柔和了些,“起来吧,”说完手一挥,“这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金精战甲和炫光剑都是为师年轻时候用的,希望你能不负它们。以后当与众师兄弟和睦友爱,作为宗门的一份子,要为宗门做贡献。”

“是,弟子记下了。”染九起身,接过一位紫衣弟子递过来的托盘,上面是一件金光闪烁的甲胄和一把三尺青锋。

这位紫衣弟子把托盘给了染九后,肃然的面容立刻变得随意了起来,笑意盈盈的说道,“师弟,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事就来找师兄。”

“是,师兄。”染九不是傻子,不会在这种场合大意,一切都按照规矩来。跟着这位师兄站在自己师父身后,面目依然不卑不亢,肃然而立。

“下一位,万兽峰韩峰主收徒杨玉儿、冯梦江。”

杨玉儿与一位瘦削的男子一同踏前一步,对着高台深施一礼,然后走了上去。

与染九的拜师流程一般无二。樊芜意外的是,这位韩长老竟然如此年轻,看起来和高阶弟子一般,不过二十许岁的样子,面容带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韩长老根据二人所擅长的特地送了杨玉儿一把名叫三尺瑶琴的玉琴,送了冯梦江一种名叫雪玉蝉的卵,二人拜谢之后也站在了韩长老身后。

接下来是迷雾峰的王长老收徒越婉婷,给了一套破阵阵旗。

樊芜深吸一口气,说不紧张是假的。

“下一位,石峰石长老收徒樊芜。”

樊芜踏前一步,郑重的向着高台一拜,无视后面某些普通弟子的咬牙切齿,只是看似淡定的面容下,樊芜暗自想着,恐怕染九、玉儿和婉婷姐姐都在这些目光注视下登上了亲传弟子的位置。

樊芜走上这短短的一段路才知道压力有多么大,那些嫉妒的羡慕的目光都不重要,但是有些人,他们毫不掩饰的用他那带着修为压迫的目光看着你。

那目光里毫无波动,仿佛在看一个蝼蚁,樊芜很想看看这目光的主人,但是,在这个场合,她不能。

宗门内没有长辈知道吗樊芜神色淡然肃穆,内心却一因为想到了宗门长辈装作不知的原因,染上了一种悲凉。

樊芜学着之前几人的样子向着宗主深鞠一礼,又向周围观礼的宗门和本门长老施礼。施礼的时候,樊芜顺着目光看向了给了她莫大压力的目光,正是昆吾山的十三长老。

樊芜不动声色的施礼之后,向着石峰的峰主石长老这位魁梧的大汉跪下磕头,清脆稚嫩的声音响起,“徒儿樊芜,拜见师父。”

“起来吧,”石峰主的声音浑厚,樊芜听在耳中竟然有隐约的嗡怔,“即为我亲传弟子,当守我之规矩,成年之前必为远游境,否则贬为记名弟子;远游境之后五年内必须炼制出一把地阶灵器,否则不必再修习我炼器之道。”

石峰主顿了一下,“即为我弟子,应为石峰尽职,为宗门出力,可能做到。”

“是,弟子谨遵师父教诲。”樊芜毫不犹豫道。

“这是里面是我的锻锤以及地阶之下炼器的感悟与经验,就当做见面礼吧。”石峰主瓮声道。

“谢师傅赏赐。”樊芜跟着紫衣弟子站在石峰主身后,那压迫性的感觉随之消散,樊芜左右偷看几眼,似乎明白了。

这段路自己扛过来也是一种考验,只不过是某人无意中做的,拜师结束,站到了师父身后,师父自然就有理由给挡了。

樊芜有点明白小宗门的生存之道了。

樊芜偷眼看了眼香峰的峰主黄长老,刚才那位长老看了樊芜好几次,毕竟自己没有选择香峰的炼丹堂,还学了人家那么多东西。

樊芜有些不敢看黄长老,直到她现在的石师父给她传音,她才淡定下来。

典礼继续。

符峰的东方长老收了宋软软做亲传弟子,送了一套灵气四溢的符文四宝。

香峰的黄长老收了当初的草鞋少年白杨做亲传弟子,送了一方双耳丹鼎。

最后,云长老退下,宗主林长风站了起来,“呵呵,今日除了各位峰主收了一两位弟子,本座也是有一位弟子要收的。”

说完看着高台一侧,只见一位略显文弱的书生模样的少年走了过来,少年的紫衣深的发黑,不仔细看仿佛是一袭黑衣,这让他的气质略显冷肃。

樊芜惊异的看着走来的少年,这才多久不见,王山的气质竟然变化这么大?

依旧如当初那般文弱,可是,瘦弱身躯里是挡不住的阴翳。

“师尊。”王山没有过多的废话,直接单膝跪地。

樊芜皱着眉头看着这不合规矩的拜师礼。

“起来吧,”宗主林长风哈哈笑的非常开怀,“我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玉令就给你吧。”

“玉令!”

“怎么是玉令!?”

“疯了吗?”

“宗主不会吧?”

弟子们一片哗然,连樊芜等紫衣弟子们都忍不住惊呼,玉令是什么?玉令可是长老令啊!

在玄云宗只有六位驻峰长老和云游长老各有一枚,还有一枚总玉令,就是宗主那枚。

至此,拜师大典到了尾声,弟子们也开始窃窃私语,讨论着各位亲传的灵器如何还有那枚总玉令的高调送出。

“既然贵宗拜师已经结束了,那就该决定下紫衣的排序了。”就在此时,昆吾山的十三长老站了起来,说出一句让人莫名其妙的话。

第二十章 一对一

“废话我也不多说了,林长风,我知道你们宗门有十五个名额。到最终的时间也没有几年了,恐怕也已经定下来是谁了吧。今天我就带本门弟子来给你们试试水。”昆吾山天明宗十三长老李魏西突兀的站起来说道,随即对着后面的弟子喊了一声,“程铭。”

“是,长老。”这位名为程铭的少年向长老施礼之后站了出来,狂傲道,“让第一名出来与我一战。”

云霞山陷入了寂静,有的人是茫然,有的人在观望,而有的人在恐慌。

“道兄说笑了,到最终的时间少说还有五年,本宗认为弟子还有不少进步空间,故而”迎送这位十三长老的宗门长老站了出来打哈哈,却被一名美妇的声音打断。

“哼,小小宗门也要挑战十大宗的威严吗?”

长老脸色略有变化,最终却忍下了这口气,无视此女对天明宗长老不卑不亢道:“李长老,本宗确实未确定名额,长老也看的到,本宗的紫衣弟子都在这里了。难道长老要以大欺小,与这些新弟子一较高下?”

樊芜等紫衣弟子这才明白了一部分,从二人的对话来看,是需要选出一部分人来参与某些事,但是有名额限制,这些十大宗门是来占据名额的。

看来他们没有占据到自己宗门的名额,觉得自己实力比其他宗门的强就来挑战,赢走了名额宗门也会脸上无光吧。

樊芜偷看了一眼淡然的宗主和各位长老,恐怕,这是默认的规则。除非排名靠后的宗门捡到一块宝,若有这么个宝贝弟子能撑起宗门来,便不会被抢走名额了。

何其难也。

小宗门,本身就意味着功法资源,以及来拜师的弟子水平,不足以匹配大宗门。

“本长老不在意是否为新弟子,既然是紫衣弟子就可能有名额,全部打败即可,从强到弱来吧。”十三长老李魏西皱了皱眉最终说出了这样一番话,看来他也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

大宗门可能无法理解小宗门找不出合适的弟子这种情况,毕竟大宗门能够在这五年倾尽资源为选出来的弟子增加实力。小宗门却要看个人的造化,宗门能给予的资源有限。

这就是许多紫衣弟子并不在宗门而是外出闯荡的缘由。

宗主沉默了一会,看了本宗的一群紫衣弟子,最终对身后的青年说了一句,“许言,你去吧。”

“是,师尊。”

宗主知道避不开此事,再拖下去也没有结果,就这样开始了对战。

高台上,掌管阵法的长老圈出了十丈左右的范围,布置了阵法,“就以此圈为限,出者便判输。”

十三长老未发一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程铭看着许言不屑一顾道,“放心,不会打死你的。”

许言不发一言的一抱拳,手中施展印诀,抽出了自己的长剑。

同时,程铭法袍鼓荡,狂风围绕,伸出双手掌心向上缓缓抬起,而后合十,而后他身周的狂风汇聚成一柄青色长剑。

程铭的长剑还未成型时,许言已经指挥灵剑攻了过去。

程铭嘴角露出讥讽,毫不在意的继续加强狂风的聚集,灵剑呼啸旋转着刺入围绕程铭的风壁,最终却仅仅刺进一点剑尖便停滞下来。

许言心中一惊,面色微变,召回灵剑,开始积蓄灵力施展一门剑术。

两人各自僵持不过一瞬,青色长剑成型,许言的剑术蓄力完毕,下一刻,两剑硬碰硬的撞在一起。

青色风剑逸散的力量犹如风刃,让阵法范围内呼啸不已,灵剑的银光刺眼,锋锐之气也不逞多让。

许言毫不犹豫的取出另一把灵剑冲向对方,程铭也不甘示弱,双手瞬间凝聚风之匕首,交叉在面前挡住许言的劈砍。

用力一推竟然甩开许言一丈远,两个人身上灵力裹身,一边抵挡头上两剑的风刃与锋锐之气,一边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寻找破绽。

樊芜看着两人的攻势,紧抿薄唇,远游境。

“怎么了?神识坚持不住了吧,哈哈哈”程铭忍不住大笑,他相信,同一水平下,他控制不了两把灵剑,许言控制起来肯定不会很轻松。

“少废话。”许言严肃的面容下隐有焦躁,大吼一声攻了过去。脚下闪现出灵气的波动,攻击的身影变得若隐若现。

“踏云步。”樊芜听到自己旁边的师兄低呼。

见到樊芜听了自己的话看了自己一眼,这位师兄悄声解释道,“踏云步,是宗门内的最受欢迎的一种身法,提升身体的灵活度,利于范围内的辗转腾挪。看许师兄的表现,应该是修炼到小成了。”

解释完,又不禁呐呐道,“不知道对方会有什么招数。”

没有让他多想,程铭直接施展了防御功法,青光闪烁,将之罩在其中。

他的想法很简单,对方的身法再快又能怎样,我自不动,你施展功法耗费灵气肯定不会比我少,很快就后继无力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许言并没有靠近,还在围着他闪烁。

所以众人眼中就看到程铭站在原地,手持印诀佁然不动,青光明亮的罩在他周围。

而许言的身影在程铭的四周倏忽而现,忽而不见。

看的众人一头雾水,只是有心人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最先察觉到的不是十三长老李魏西也不是宗主等人,而是主持阵法的长老。

这位长老心中虽然惊讶,却装出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

程铭越来越不安,但是他不能改变印诀了,他不认为许言会放过这个机会,只好一咬牙,释放了一张防御符咒。这才安心了一点。

程铭想的没错,许言确实在等着他露出那一瞬间的破绽,那样他就赢定了。

只是可惜,程铭没有被逼迫的心神不定做出错误的决定。

暗叹一声,放下最后一方小旗,阵法成!

在最后一方旗帜放下的时候,感知灵敏的人才感觉到灵气的波动,程铭处在灵气波动最大的中心,并没有感受到。

直到许言启动阵法,程铭才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恐怕防御不住,赶紧拍出体内没有激发的一件内甲,只可惜还不等内甲完全激发就被铺天盖地的金精灵气淹没,这些金精灵气一缕缕的激射而来,仿佛金针却比金针更恐怖。

阵法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许言体内的法力都快被抽空了,这个阵法不适合抽取个人的法力,但这个时候并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快速提供灵气。

程铭狼狈的躺在地上,许言直起微弯的肩膀,走回自己的位置,向着宗主林长风一稽,“弟子不辱师命。”

“嗯,下去休息吧。”宗主还是一步淡然的样子。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知道自己这弟子的情况不好,所以才直接让其回去恢复。

最后那一刻,没有一个人阻止这场战斗,即便是同宗的长老。

只有一名弟子过去把昏迷的程铭带了回去。

昆吾山天明宗十三长老漠然的说道,“下一个,沈凡。”

第二十一章 胜负

“沈凡。”来人的少年比起程铭对玄云宗多了一丝正视,但,那份傲气是难以抹去的。

“宋庆峰。”樊芜见砺剑峰峰主身后的一位师兄走向前去。

看的出,这些紫衣师兄没有一个人有意见。

樊芜看看身边的人数,暗想,如果前十的两大宗门都是来拿玄云宗名额的,那么对方的紫衣弟子有十一人,宗门内的紫衣弟子只有八个人。

如果对方硬是要较真的话,我们八位新的紫衣弟子就不得不出手了,修为差距太明显,难免会失去一些名额。

樊芜暗自沉吟,自然而然的将自己摆在了玄云宗的位置上。

呃,又不会在玄云宗呆一辈子,本来就是学东西的,操心这么多干嘛?

樊芜无奈的想到,随即无所谓的看起了双方的战斗,只是心里的担忧与焦灼不仅没有减少,还随着宋庆峰的步步退后在逐渐增加。

圈内,宋庆峰双手持剑,与沈凡打的你来我往,极为热闹。

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宋庆峰双手握剑,大剑如人一般宽而大,招式大开大合,根本不适合贴身近战。

反观对方,那明叫沈凡的少年,年纪不大,但是灵气内敛,双手犹如黄铜一般坚韧,一出手就欺身而来,一直不肯拉开距离。

这就是看宋庆峰精修剑道,一身修为就在这把大剑上了,欺负他不够灵活。

距离的控制,基本上就控制住了全场,宋庆峰只能左突右挡,完全凭借基础格斗技巧挡住对方。

“嘿,尝尝我这一掌的厉害,”沈凡狞笑,大喝一声,“击山。”

樊芜等人心上一揪。

只见沈凡的身影一闪,对着宋庆峰的面门虚晃一招,宋庆峰下意识的竖起大剑用剑身抵挡,却不妨后背的掌风突兀袭来,再用大剑抵挡已是来不及。

宋庆峰惊慌无奈的用尽全力侧转身形。

这一举措最终避开了后心,却没有避开肩膀。

“啊”

肩头好似被大山撞击,宋庆峰的肩头一歪,不由得手一松,左手放开了大剑,右手纵然持住剑柄却抬之不起,拖着大剑与无力垂下的左臂,被这一掌打出了对战范围。

大剑划过的地面留下刺耳声响和一路的星火。

樊芜突然觉得自己胸中有一股怒火,或许是顺风顺水习惯了,她感觉到对面的那些外宗门的弟子每个人眼中都是幸灾乐祸。

樊芜身侧的师兄徐晃和香峰的那位师兄王肆玖奔行而下,扶起宋庆峰,后者赶紧喂了宋庆峰一颗丹药。

徐晃手法微变,念了一段口诀,轻而易举的拿起那把明显非正常重量的大剑,二人扶着宋庆峰回了后面休息。

沈凡回到天明宗的队伍里,一脸轻松写意,初下场时的些微谨慎立刻被抛掷九霄云外,对着玄云宗的人摆出侮辱的手势,“不过土鸡瓦狗尔。”

“接下来就看我的吧。”天明宗走出一位女弟子,这是五人中唯一一位女弟子。年纪不大,明显还未长开的面容,一身红衣显得极为娇俏,眉眼间不妖不媚,清秀的很。

玄云宗这次犯了难,按照一些不成文的规定,宗门之间紫衣排名之战,女修一般对战女修。但是玄云宗的紫衣女修除了今天拜师的新弟子,只有两位,还都不在宗门内。

“男弟子也无妨,想要本姑娘狼狈离去,不过痴心妄想。”红衣少女,骄傲的如同一只红凤凰,对着所有紫衣弟子下战书。

随即,各长老收到宗主的传音,接着,迷雾峰的一位名叫云峦的师兄施施然的走了出去,“姑娘,在下云峦,得罪了。”

“哼,不过是个小白脸,本姑娘玉悠悠,动手吧。”红衣少女玉悠悠,抽出腰间软剑,毫不客气的施展了最擅长的剑法,“看我这拂柳剑法如何败你。”

只见这位云峦师兄轻踏地面,身姿轻盈的跃入半空,借助轻柔的风之力巧妙地翻转身形,飘至红衣少女身后。

樊芜看着云峦师兄的动作,眼中闪过曾祖樊振带自己在邹城停滞半空的事,突然疑惑不解起来。

这几场远游境的打斗怎么也没见人飞起来?远游境应该能短途飞行了吧?

这位云峦师兄,很明显是远游境,但是他也要借助风之力才能够停滞片刻。

樊芜突然感到很头痛,一想到曾祖轻易地把自己扔给一位云游长老带入宗门,再看这些长老在宗门的地位,樊芜终于意识到两个老家伙的境界恐怕不是表面那般。

曾祖、迟先生,你们到底骗我骗到什么地步啊!

樊芜气恼的看着眼前的打斗,想到了自身的事。

眼前的情景和上一局对战一般,只不过角色和方式换了,红衣少女气恼的看着轻松的躲来躲去的云峦,“胆小鬼,就知道躲,有本事和我正面对决。”

“玉姑娘,在下不擅长战斗,总不能以己之短击尔所长吧。”云峦无奈道。

宗门派他出场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云峦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除了长得比较招同性恨,就是身法招人恨了。

云峦不想和砺剑峰的疯子一样每天拿着剑砍来砍去的,主要怕自己破相。

结果选了迷雾峰研究阵法,又怕自己来不及布置阵法就丢了小命,所以选了身法,没错,一点攻击技法都没学,只有阵法有点杀伤力了,而他的阵法还是以困阵为主。

玉悠悠简直要气死了,对面这个男人除了一副好皮囊,哪里都让人看不顺眼,打又打不到,骂又不听。

玉悠悠哪里受过这份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咬着下唇想要扔出一件大攻击力的灵器,又想着靠自己的本事打败他,证明自己。

两人僵持不下,玄云宗的人好似以暇,满意极了。天明宗的男弟子们脸色就不好看了,他们的小师妹哪里受过这委屈,这小白脸也太不知怜香惜玉了。

樊芜看着这犹如闹剧的一幕,有点奇怪的想着宗门的目的。直到师兄徐晃走到她身边,用古怪的语气说道:“竟然是云峦这家伙出手了,原来对方是女修啊,怪不得。”

樊芜有点猜测,但不敢肯定,毕竟她不熟悉这位步法惊人的师兄。

最终红衣少女还是被云峦气到扔出了一科雷珠,只是雷珠爆开的瞬间就被少女头顶的阵法困住,连爆破的范围都被固定好了。

云峦收起了那份潇洒劲儿,淡然的说道,“姑娘既然没有耐心了,那就到这里吧。”

话说完的瞬间,一把宗门的制式灵剑架在了红衣少女的脖子上。

第二十二章 女修两胜

红衣少女眼中的泪水刷的就流了出来,完全控制不住。

云峦一脸尴尬,有些手足无措。

“我输了。”红衣少女胡乱的划拉一把脸,完全控制不住地泪水往下流淌,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本来就憋屈,因为输掉比试难过的忍不住眼泪,结果擦不干净的眼泪让玉悠悠更尴尬的想哭。

捂着脸就跑回了宗门的弟子之中。宗门的四名男弟子赶紧围上来。

“小师妹,一会我就替你去教训他,这小白脸看我不打烂他的脸。”

“小师妹,我把我的灵蛛卵给你玩好不好,别哭了。”

“小师妹,我把这个镯子给你,你别难过了,虽然不是灵器,但这是我娘戴过的,说要给未来儿媳妇的。”

“你走开。”其他两人敌视道,这哄人还带拐回家的。

“小师妹,你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之前被打晕了的程铭也来哄道。

“你才不好看,你全家都不好看。”就这句让红衣少女玉悠悠哭的更厉害,转脸向着云霞山后山跑开了。

十三长老李魏西对玉悠悠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过多管束。

迷雾峰的峰主回头,对着云峦使了一个眼色,云峦无奈的跟了上去。

接下来,对战天明宗的两名弟子无一例外的落败了,这一下子就去了三个名额。

而彩云山的女修,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开始了挑战。

只不过,她们不是天明宗的玉悠悠。

“林宗主,妾身等人不过是柔弱女子,弟子又皆是女修,就不与贵宗们的男弟子比试了,就让女弟子们比比就好了。”彩云山云锦宗的彩蝶夫人满脸的妩媚,身姿曳然的对着林长风娇声道。

樊芜冷眼旁观,这女子一点不像修行中人,满脸市侩,一身风尘。一身修为起伏不定,应该是强行用药物提升的境界。

樊芜很难相信这是南陆十大宗门之一的云锦门长老。

再看天明宗的李魏西,不说其他,这一身修为可是实实在在的。内外浑然一体,收放自如。恐怕比之本门的各峰主也不逞多让。

樊芜虽然不喜这位长老,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的这番作为让云锦门弟子,直接对上玄云宗的刚拜师结束的樊芜等人。

杨玉儿、樊芜、越婉婷、宋软软,只有四个人,而对方来了五位弟子,却不知这位长老准备如何挑战。

樊芜不认为宗主会拱手相让,只不过想拒绝也不容易。

毕竟云锦门虽然除了宗主就没几个实力强大的仙人,但是裙带关系却很复杂。

“哦?看来彩蝶夫人是奔着本宗四位女弟子的名额来的啊。”林长风挂在脸上的淡淡笑意就没有消失过,在彩蝶夫人眼中那叫一个淡定自若。

“自然不是,既然来了五个弟子,自然要五个名额了。”彩蝶夫人看着林长风不错的面容,略略可惜,只是嘴下未留丝毫情面。

“林宗主只要把那个名额给我们宗门,那自然就只打四场便可了。”彩蝶夫人鄙视的看着樊芜四人低微的修为,不屑道“林宗主若是主动相让,这几位小姑娘也不必担心被打的狼狈了。”

“彩蝶夫人好算计,只可惜,没这个道理,”林长风没继续说什么,“战吧。”

林宗主和几位长老暗中传音之后。

“杨玉儿”杨玉儿自报姓名之后,抱着三尺玉琴缓缓走下去,目光平静中蕴含着坚定,一步一步的走向对战之地。

樊芜看着玉儿,没想到这个毛躁的小姑娘变得如此稳重,但也不免的担忧。

对方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女修,脸上还有微不可查的婴儿肥。

“慕容晚晚”女修自报家门后抬手取出一件琵琶抱于怀中。

两个小姑娘的比试各有千秋,琵琶声声,铮铮而鸣,竟然是音攻,搅动了周围的灵气形成音刃;而杨玉儿一手半抱玉琴,一手轻拢慢捻,一抹一挑,玉琴内的灵兽精魄化形而出,一只只玉蝶对着音刃迎头击去。

杨玉儿这一手露出后,修士五层大圆满的修为也显露出来。

樊芜惊诧不已,杨玉儿怎么会修炼这么快?

慕容晚晚的修为虽是远游境,但是明显不稳固,终是杨玉儿稍胜一筹。

樊芜这才知道,不止她自己在努力的修行,别人也在进步、在成长。听到高台下的普通弟子们欢呼,“玉琴仙子”,

樊芜才明白,杨玉儿并不需要自己为她担忧。

杨玉儿回过头来看着樊芜的笑容,突然就知道了樊芜对她的担心,嫣然一笑,眼眸纯净。或许这就是她天赋的一种表现,樊芜心中一动。

接下来是宋软软,小姑娘虽然害怕的掉眼泪,但是倔强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符峰的峰主东方清暗中传音后,小姑娘轻轻的点点头,走到场中。

对面是个有些妩媚的女子,看不出真实的年纪,看起来总归是有20岁的风情。

“宋软软。”小姑娘带着哭腔哽咽道。

“宋清清。”对面的女子瞥了一眼对面的小娃娃,随意道。

说完就施放出一方锦帕,掷向宋软软的头顶,手中印诀施展,试图困住宋软软。

宋软软并不是没有一丝对战能力的弱小孩童,抽出一张低级的瞬移符,躲开了锦帕的范围。

毫不迟疑的甩出一把低级火符,呈扇形的挡在自己身前。这让拔出头上玉簪化成一把短剑冲过了的宋清清,不得不退开,口中怒道,“小贱人!”

宋软软紧抿薄唇,用力的眨眨眼睛,让眼中遮挡视线的眼泪滑下,大喊一声,“风来。”手中又是一把低级风符甩出。

瞬移至宋清清身后不远处,手中拿出五张低级土符,拍至地上。

这一连串的操作直看的樊芜异彩连连,那土符的运用明显与低级土灵珠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见那宋清清先是被火符逼退,又是风符吹去,助火势将其推拒的更远。就在此时,背后的土符又改变了地面的稳定,宋软软紧接着掏出木符,“木囚笼”。

宋清清根本来不及思考就被困在原地,短短时间就败下阵来。

宋清清看着宋软软的目光犹如虎狼,吓得刚松懈下心神的宋软软眼泪又在眶中打转,又坚强在囚笼旁输出灵力,不让疯子一样劈砍囚笼的宋清清脱困。

直到,东方峰主喊宋软软,“软软,回来吧。”

第二十三章 灵器之威

这一场场比试下来,每个人都有了些不同的感受。

【樊芜,下一场你去,务必要赢下来,有什么手段尽管拿出来,有什么需要就跟师父说。】石峰峰主石菖暗中给樊芜传音。

【是,师父。】樊芜不卑不亢回道。眼眸中闪烁着坚定。

樊芜没有自大的认为自己一定会赢,直接就拿出了她在这期间炼出的最适合的灵器,毕竟她在石峰可没有混日子。

墨霜从长老和众师姐妹身后走出来,手中只拿着她的霜剑,一袭白衣如雪,恍若仙子临世。

墨霜看着对面的紫衣少女,拿着一把奇怪的扇子,或许是扇子吧。用一双清凌凌的目光看着自己,只是那目光里没有太多的冷色。

对方明显不是自己这般冷淡的性格,墨霜暗想,应该也是个容易激怒的普通人吧。

樊芜也看着对方,这是她第一次独自面对一个人对手。

眼前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那种清高的感觉,那种不屑一顾,让她有一点点羡慕,又有一点不喜。

或许那点不喜是嫉妒使然,樊芜一直希望自己的修炼之路是那样的顺畅,自己是那样的不屑于人世之间的繁琐,做一名真正的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只需要炼器炼器还是炼器,就做自己喜欢的事。

就像前世,为了那一份喜爱而坚持的执着一样。

可是,这个世界与前世的稳定和平环境不同。

这是一个强者才可以生活的很好的世界,这也是一个可以为一个人、一座城、一个目标舍生忘死的世界。所以,樊芜并非真正的能做到不食人间烟火。

樊芜只是一名问道者。

想到这里,樊芜不再羡慕对方,每个人脚下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我做不到你那般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漠然视之,这是我的本心,问道一途,本心当为指路明灯。

“樊芜。”樊芜眼中平静而理智的报出姓名。

墨霜看着樊芜,从眼中坚定而又染着怒火走向自己,每一步眼中的怒火都在减弱,最终,坚定变的平静,而后回归理智。

看来是心境有所变化,虽然不知为何,但,我也有我的坚持。墨霜不再猜测樊芜做了什么。

“墨霜。”

说完便拔出霜剑,挽了一个剑花,双腿化作残影,奔向樊芜。

那把像扇子一样的东西,应该适合远距离施法吧。墨霜这样想着。

樊芜没有多余的动作,抬手用蒲叶挡住攻来的长剑,身形暴退。

接着,手持蒲叶旋转一周,“风。”

蒲叶产生的风力围绕樊芜,让樊芜悬在半空,飘至墨霜头顶,体内灵气激荡,传入蒲叶中,头上脚下的风变的庞大而狂野。

狂风形如龙卷,对着墨霜席卷而去。

墨霜看到樊芜的扇子使出了风力,又看到扇子的颜色为青色,心中已然明了扇子的作用与特点。

自恃修为比樊芜更胜一筹,并没有使用其他灵器,直接用灵力在身周形成护身罩。

顶着狂风冲向樊芜,手中灵剑左劈右砍,将狂风形成的龙卷劈的七零八落。

樊芜深吸一口气,继续施放灵力,直到墨霜行至身前两丈远,蒲叶忽有一处叶脉亮了起来,樊芜迅速的掏出一张瞬移符,躲出龙卷搅动的范围,这里的灵气都被聚集的风力搅乱了。

闪至墨霜身后,看到墨霜也拿出符咒来时,大喊一声,“风来。”

已经亮起红光的叶脉不仅没有消失,还变得更加明亮,同时亮起了一处青色的叶脉,一股龙卷带着滔天的火焰直冲墨霜而去。

风助火势,火焰的威力不知道被加强了多少。

墨霜的瞬移符咒被激发,墨霜瞬间出现在樊芜面前,还不等她做出下一步的应对方式,火焰已经席卷至整场战斗空间,阵法已经被激发,而樊芜蜷缩在一角,散去了所有的灵力,甚至用一个小小的隔绝阵法,将自己周围的灵力隔绝掉了。

没错,樊芜炼制这把蒲叶扇的时候心血来潮,用了炼器室的火焰,只是樊芜水平有限,材料有限,只能存储一点。

不过,幸好,措不及防之下,修仙者都会下意识的用灵气护体,而非隔绝灵气,樊芜赌的就是这一点。

墨霜发现自己被火焰包围以后,左手在灵剑的剑身上划过,剑上出现了洁白的霜花,“霜降。”

墨霜的灵气变的寒冷刺骨,围绕周身形成了一片冰寒之地,虽然火焰能够借灵气而燃,但是也有其限制,墨霜耗费八成多的灵力才抵挡住火焰的侵蚀,也幸好,火焰后劲不足,才让她坚持到这一步。

墨霜的灵力耗费让她心中多了一丝急迫,失去了那种必赢的信念。

而樊芜在火焰灼烧后,站了起来,她虽然期待这火焰能够击败墨霜,却也做好了面对如今局面的准备。

拿出已经有了裂痕的蒲叶扇,看了一眼,果然根本承受不住两种灵力同时输出。

樊芜抛出蒲叶扇,手中掐诀,蒲叶扇最后一根叶脉亮起了金黄色,“破!”

蒲叶扇完全解体,被撕扯成一段一段的细丝,只不过,这细丝比之金针也不逞多让。

这把蒲叶扇本就是一种变异的灵植所制。

墨霜在抵挡火焰的时候就做好了被偷袭的准备,即便消耗着不多的灵力也不敢大意。

破风声响起的时候,墨霜掏出了一张防御符咒,她现在丝毫不敢托大。

樊芜对此也有所预料,在制作蒲叶扇的时候就有所准备,没想到果然用上了,所以那把蒲叶扇的把手处才会藏着一件特殊的东西。

樊芜的手段还没有用尽,但她的灵力实在跟不上了,只好手中捏着符咒,希冀着用不多的灵力做最后一拼。

墨霜从未想过会遇到一件功能如此之多的低阶灵器,因此错估了金丝的破防能力,直到那与众不同的一根金丝到了眼前才有所猜测,只是来不及抵挡了。

墨霜不觉得多么悔恨,只想到,此女心计好深。

所有的攻击落在墨霜身上后,虽然法袍抵挡了很多,但终究忍不住那些冲劲对身体的伤害而吐血昏迷。

樊芜终于放松了下来。

拖着沉重的躯体走上高台,被师兄徐晃拖至师父身后的一把椅子上。

第二十四章 第五场

第四场,本就是勉强成为紫衣弟子的越婉婷输的很惨。

越婉婷没有受任何伤,但是,樊芜第一次看见她满目浑噩,如同行尸走肉。

樊芜看着越婉婷从场中站了好一会,听到对面的云锦宗弟子不屑的说道:“原来你才是最弱的那个,真倒霉。”

最弱的那个……真倒霉……

真倒霉……真倒霉……

真倒霉……

……

越婉婷眼前景象逐渐远去,耳中只有那“最弱的一个……真倒霉……真倒霉……”在回荡。

樊芜没见到越婉婷掉一滴眼泪,只是看见她目中无神,半低着头,迟缓的走过来。

樊芜看着越婉婷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不忍,轻柔的唤了一声:“婉婷姐姐?”

越婉婷顿了一下,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樊芜眼中的担忧,眼泪终于缓缓的流了下来,露出一抹凄然的笑。

对着樊芜摇了摇头,走回了她的师父身后。

越婉婷还在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樊芜张了张嘴,没有问出那句,“你没事吧”。怎么可能没事,再问也是徒添伤害。

樊芜不再理会越婉婷,她觉得像婉婷姐姐这样聪慧的女子,会明白胜负乃兵家常事的道理的。

可是此时的越婉婷已经濒临崩溃,在凡间的时候,作为家里最懂事的孩子,很多人都依赖着她,她能处理好每个人的关系,也能帮父母处理前朝后宫的人情往来。

到了这里,作为被云游长老带回来的弟子,她比那些挤破头进入宗门的低阶弟子起点高。

作为这几名被云游长老带回来的弟子中最年长的女子,樊芜和杨玉儿都姐姐姐姐的称呼她,依赖她。她拼命的修炼,拼命的修炼,但是,她还没有使出一招就败了,最弱的弟子么……

越婉婷偷偷的仰起头,希望眼泪能流回去,她不敢使用灵力蒸干,她害怕再有人发现自己的狼狈。

樊芜看着宗主的方向,等待着宗主对于第五场的安排。

只是没想到,林大宗主像个泼妇一样死活不认第五场该出手,这让真正的泼妇云锦宗的彩蝶夫人极为恼怒。

其他宗门都把自己极力的当做透明人,心里都是一个想法,反正是来观礼的,看场笑话就看吧,其他的话我绝不说。

想要得到这些人的支持根本不可能。

而天明宗来的这些弟子本就是资质一般的。家里有点关系,才安排着出来做这一场比试。能否拿到名额全在自己,宗门的不会为这些不成材的弟子付出太多,就算是带出来,也是因为他们的长辈。

“林宗主,按照规矩我们来了五个人就该发起五场挑战。有没有人是你们的事,既然这一场没人就算你们认输好了。”彩蝶夫人尽力的克制自己的怒火说道。

“彩蝶夫人说的哪里话,我们这么多弟子,怎么会没人,只是你不要和男弟子打呀,我们宗门可不是只招收美貌的女弟子的。”林宗主一脸无奈的解释。

“你,女弟子对女弟子本就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彩蝶夫人声音提高了一度。

“彩蝶夫人也知道是约定俗成的规矩,那就不是必须遵守的。你看,天明宗的玉丫头,不是对上了我宗的男弟子。”林宗主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那玉丫头到头来还不是输了,”彩蝶夫人恼怒了。

“彩蝶夫人的意思是你们的女弟子输不起?”林宗主脸色沉了下来。

“那就各退一步,云锦宗的女弟子对玄云宗的两名出过手的女弟子吧。”天明宗的十三长老李魏西突然开口。

李魏西本来在闭目养神,反正自己宗门的比试打完了,对上玄云宗,这个结果虽然不满意,但也不会太计较,上一次也是这样的结果。

但是,这个云锦宗的彩蝶夫人和玄云宗的林长风,两人拿自己宗门的玉丫头说事扯皮,实在是让人生气,所以李魏西开口说了这么个不是主意的主意。

最后扯皮扯的不耐烦的两人真就采用了这个办法。

按理说,没有出过手的越婉婷才是必选的一个人,而越婉婷也渴望的看着宗主。

结果,林宗主甚至是各位长老,没有一个人看她。

林宗主和各位长老互相传音的时候,看了看樊芜又看了看杨玉儿,最后还看了几眼宋软软,但是,没有一个人看越婉婷。

最终石峰峰主石樾看向自己身后的女弟子,“樊芜,你去吧。”

并且暗中传音,【不要藏着掖着了,你来近攻,让杨玉儿远攻,好好合作。不管结果如何,肯定会让你们两个获得宗门的名额,如果能拿下来这个,还会有额外的奖励。】

樊芜听完师父的话,看向杨玉儿,而恰好那边的杨玉儿也看了过来。

两个人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与坚定。

樊芜深深一口气,缓缓呼出,气势逐渐攀升,天阶修士一层。

樊芜终于突破了迈出了仙路的半步,在第三场的时候就有所感悟,打斗结束时灵气已经接近枯竭,坐在后面就开始一边注视场中一边修炼。

樊芜看了一眼师兄徐晃,这位师兄看到自己的修炼速度明显不同于正常恢复,立刻就给了自己一颗丹药。

樊芜很感激这位师兄,虽然还没有怎么了解,但这份贴心真的很难得。

石樾也是看到这点才答应让樊芜出手,不然也是去丢人。

樊芜站起身,和杨玉儿一同走到场中。

杨玉儿抱着她的三尺玉琴,樊芜则摸向腰间的储物袋,拿出了一柄灰扑扑的长剑。

长剑比制式灵剑要长,剑鞘的材质是一种蛇皮,灰扑扑的颜色上有些许的黑色斑点。长剑还没有剑穗,明显还没有被把玩过,因为一柄地阶下品的灵剑还是会被远游境渴望的。

樊芜拔出长剑,大步走向前方,杨玉儿就站在她的身后。

对面的女子一袭紫衣,高傲的看着两人,冷哼一声,“楚兰。”

“樊芜。”

“杨玉儿。”

在这场中剑拔弩张战斗一触即发的时候,

后山。

云峦:“如何?云霞山的霞光好看吧。”

玉悠悠:“嗯,还不错啦。”

第二十五章 二对一

樊芜的长剑拔出来以后,众人才看到这把剑的奇异之处。

和剑鞘一般的灰扑扑的剑身上有着金色的斑点,像极了炼制时没有去除的杂质,但是没有杂质是这样的精纯明亮。

樊芜看着自己的长剑,这才是她这段时间来最具有纪念意义的一把剑。不同于制式长剑,这是她自己炼制的。

因为炼制时大约在凡间的冬天,樊芜为它取了冬月这个名字。

樊芜剑指楚兰,眼眸坚定,气势升腾。

楚兰也不甘示弱,她可是远游境啊!

樊芜和杨玉儿两人气势相加才勉强与楚兰一较高下。

樊芜没有等气势到达顶点时便主动出手了,这一次她要用剑法去战斗。

“风行步。”这是《裂风剑术》中的身法,风灵之气围绕脚掌,不论是奔行还是近距离腾挪都不错。

同时,杨玉儿手中琴弦一拨,铮的一声,音刃紧随樊芜身后。

楚兰也不慢,手上两把短剑用最基础的招式劈向近身的樊芜,樊芜侧身躲开,背后的音刃对着楚兰面门而来。

楚兰没有慌乱,一边躲避,一边抵挡音刃,另一只手还在攻击樊芜,预防樊芜打乱自己抵挡音刃的步伐。

长剑短剑交击之后并没有分开,因为杨玉儿的攻击接连而至,樊芜不可能放过这机会,让杨玉儿只身对敌。楚兰面对两人的快速反应更无法脱身,因而,攻击的节奏一下子就被杨玉儿掌控了。

杨玉儿作为一名以驭兽为修炼起始的弟子,同时又在音律上有极高的天赋,对于掌控节奏,有一种天然的敏锐。

樊芜全身心扑在与楚兰的対击上,两人只用基础剑招一招换一招。

楚兰在寻找一个一击必破的机会,希望先解决一个。

樊芜也不例外,她更需要楚兰在两个人的攻击下露出破绽,灵气的匮乏是她的硬伤。

为了让自己能跟上楚兰的速度,樊芜一直施展着风行步,这比楚兰的消耗明显高出许多。

樊芜的速度逐渐的减慢,她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消耗战中坚持太久。

楚兰和杨玉儿都发现了樊芜的变化,杨玉儿立刻加重攻势,除了时不时配合樊芜的音刃,又盘膝坐下手法一转、琴音一变,召唤出两只一人高的巨大蓝蝶加入战斗。

楚兰眼角见到这两只蓝蝶的时候,灵剑立即蒙上凌凌清光,“虚式分金”。

短剑斜扫,剑身上的清光恍若延长了短剑的长度,直接将两只蓝蝶斩成两半。

樊芜没有放过这个瞬间,手中长剑亮起蒙蒙青光,体内灵气急速运转,传入长剑内,在蓝蝶被分斩短剑收势未成时的那一刻,樊芜左手也抓住剑柄,双手高举冬月,对着楚兰劈砍而去,“长风破浪”。

楚兰不是那些没经历过历练的师姐妹,她早就料到自己斩破杨玉儿攻击的时候就是后背受敌的时候,因而左手的短剑收入手镯,并拿出来两张低阶防御符咒,激发。

战斗已然不是初时的温吞试探,到了如今,只要有一点反应不及就会一败涂地,三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的。

当楚兰决定原地防御的时候,樊芜与杨玉儿都瞬间决定,困住她!

杨玉儿知道有一种灵兽会吐出一种泡泡困住敌人,她也知道召唤的音符,但是,她不知道三尺玉琴内的精魄能否模拟此兽的能力。

樊芜也想到了自己的木囚笼符咒,那是宋软软小姑娘偷偷塞给自己的,本来还在犹豫的樊芜看到杨玉儿那一刹那的犹疑,毫不犹豫的就激发了符咒,攻击消失的瞬间就对楚兰扔了出去。

杨玉儿并没有犹豫太久,她知道机不可失的道理。楚兰的防御符咒亮起的时候,杨玉儿就抹平了颤抖的琴弦,换上了新的曲调。

纤纤玉手轻轻拨弄琴弦,每一次琴弦的响动都伴随着灵力的消耗,半曲将成时,众人便看到玉琴和杨玉儿身上飘起的一缕缕烟雾汇聚到头顶,形成的一团松软的东西,这东西在不断的改变自己的形状,似乎在很艰难的形成某种东西。

樊芜手中捏着一件铜镯,紧张的注视着楚兰的方向,在那里防御符咒的金光与长剑的青光相遇,青光湮灭,金光暗淡,一张绿色符咒飞行而至贴在金色光罩上,迅速在其上缠绕住青色藤蔓,粗壮的藤蔓形成绿色牢笼封锁了金色光罩。

楚兰并非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但是她认为自己的速度足以躲开囚困,但是她没有想到樊芜并不指望符咒发出最大力量的,因而紧随剑招而至,虽然被剑招削弱了作用,但足以困住自己一瞬间。

这些念头在楚兰心中一闪而过,手上却丝毫不慢的撤掉金罩,两柄短剑同时施展出“虚式分金”。

樊芜看到金光被撤掉的时候,手中的铜镯掷了过去,这是她炼制的一件困敌法器的失败品,樊芜知道它也就只能挡住一下,可是一下就够了。

樊芜双手持着冬月高举头顶,楚兰破掉木囚笼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开铜镯,只得聚集起灵力,全力劈砍,只是将铜镯劈砍成两半的时候,抬头便看到了一道青光。

“长风破浪!”

楚兰心念急转,两柄短剑舞的密不透风。

“千影。”

这是一门刀法里的防御术法,是楚兰最快能施展的防御之法了。

樊芜耗尽了所有的灵力,目不转睛的看着楚兰,希冀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尤其是看到脸色惨白的杨玉儿,则希冀更甚。

楚兰有些狼狈的出现在樊芜面前,看着对方还能步伐稳健的走向自己,樊芜只能露出了一丝苦笑。

“噗”杨玉儿的弦动声戛然而止,伴随着的是她吐血的声音。

楚兰和樊芜同时看去,一个是疑惑,一个是担忧。

只是看到杨玉儿缓缓站起,一边抹去嘴角的血渍,一边露出笑意,“楚兰,恐怕你要失望了。”

看着杨玉儿头顶自由玩耍的灵兽,樊芜是惊喜,楚兰是惊恐。

“飞鱼!”

杨玉儿对于楚兰认出飞鱼有点惊讶,但这不妨碍她玉手一指,“囚禁她。”

第二十六章 落幕

樊芜躺在自己新住所内柔软的床榻上,懒懒的抓着被子盖好,享受着这忙里偷闲的时光,脑海里闪烁着各种念头。

水鱼困住楚兰的时候,这所谓的紫衣之争也落入尾声。

这一场比试的落幕,有人欢喜有人忧。

当日,林大宗主欢喜的宴请各宗门,毕竟这一次保留下来的名额比往届多出许多。

其他宗门自然是暗中恭喜,表面上却不敢多说一个字,尤其是看着天明宗和云锦宗的人也留下来做客,更是不敢留下一丝一毫的把柄,搞不好,这些大宗门就非要自己宗门那少的可怜的名额怎么办。

这些人的心理,林长风知道的一清二楚,心中冷哼,谁知道没来本宗的其他十大宗门的人是不是去了你们的宗门呢,这可说不准。

这次林大宗主一点都没想错,这些宗门的确是瓜分了下十大宗门之外的名额。因为玄云宗虽然排名靠后但是骨头比较硬,不好啃,才来了这么点人试水,毕竟咬下一点是一点。

宴席上,是各位长老和宗主,再加上一部分紫衣弟子。

本来在拜师大典结束后就准备全宗庆祝的,普通弟子的宴席就按照准备的部分办了。

但是樊芜等人都没有去,参加了比试的老弟子各有打算,而新弟子们,不论是否参加了比试都被叫到一起。

在一处授课讲经的房间,三位云游长老,流云长老、流月长老、流水长老坐在前方,对面坐着所有的新紫衣弟子。

“知道你们都会对这次莫名其妙的比试有疑问,不用着急,我们都会解释清楚的。

“毕竟,每一届新弟子都会由我们告知其中涉及到的事。”

流云长老是一位留着长髯的中年道士模样,手中的浮尘甩了甩搭在了肩上。

“本座道号流云,是云游长老之首,当然不过是仗着比两位师弟入门早的缘故。”流云长老淡然的说道,尽管他的语气里有点谦虚的意味,但是脸上没有什么丰富的表情,也不知他说的真假。

“我们三人时常云游在外,但是,前不久回来过,就是带了一批弟子回来,你们也知道是谁,我就不多嘴了。

“说起来,我们特地带回看好的弟子以及今年招收弟子都是为了今天,以及五年之后。

“对今天的比试结果不必耿耿于怀,因为我们宗门还不够强大,没有那么多的资源,而你们的天赋也比不上那些天之骄子。

“可能有的人不信邪,但是如果你天赋好自然就会被那些大势力带走了,又哪里需要自己攀山越岭的来到云霞山呢。

“我说这些不是要让你们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不是让你们认命觉得自己永远比不上别人,这个修炼的世界,没有什么绝对,只是时机与目光不同导致的结果不同。

“好了,我就说到这里,能否明白就看你们自己了。

“接下来,我说一下,大约在五年后,在龙岩山的一处秘境就要开始开放了,这处秘境非常重要,有机缘的人这一生就能够靠这处秘境崛起。

“开放的时间并不是完全固定,因为秘境的开启与天地中的灵气程度有关,据推测是五年后开启,到时候是远游境可进,仅限远游境。

“在之后大约百年会再开启就是天君境能进,之后千年左右就是天尊境。其他的境界还远,所以希望你们没有达到远游境的要尽快。最后一年本宗才会确定最终的人选。

“外宗的挑战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你们所有人都是竞争对手,除了丢掉的四个名额,本宗还有十一个名额,到时候自然只有最强大的十一人才能去秘境,毕竟秘境中危机重重,至少有九百名紫衣弟子会去,再加上各宗执事、长老、甚至宗主,如果实力不济死了也没人知道。”

说道最后这位流云长老眉心微蹙,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满意的事,但还是道,“有关秘境内的事,宗门会给最终的十一人发放相关的玉简讲解。还有什么问题吗?”

“长老,你们也去吗?”宋软软怯怯的问,眼中闪烁着希冀。

只是流云长老的语气没有因为这样一位可爱的小姑娘的注视有所改变,“我不去,流月和流水两位长老去。”

“那,长老们是有单独的名额吗?”白杨出口问道。

樊芜看了此人一眼,没想到这人还挺愿意做出头鸟的。

“非弟子的远游境有自己的名额。”流云长老没有看白杨,尽管得到答案的白杨对流云长老施了一礼。

没人敢问长老们会不会因为这个名额打起来,但是弟子们之间已经开始暗自较劲。

说完了秘境的事,一众弟子纷纷结伴离开,樊芜和杨玉儿以及宋软软被留了下来。

越婉婷回头没有看到樊芜和杨玉儿,又看到她二人的传讯玉简亮起,听到二人说有事请教长老让自己先走的话,越婉婷眼中的委屈和茫然如同黑木森林的夜晚一样沉寂下来,沉到最深处,蓦然不见。

流云长老闭上眼睛静静打坐不再理会,流月长老站起来走到几人面前,分别给了一人一个储物袋,“这是你们应得的,里面有一千下品灵石十块中品灵石一块上品灵石。两种丹药分别是清心丹和培元丹各有五瓶,低阶上品灵器两件。

“呵呵,还分别给了你们一些用的到的价值差不多的东西。想来樊芜自己都能炼制蒲叶扇和冬月灵剑那种品质的灵器了,你也看不上宗门给的灵器,就多给你一些材料。玉儿倒是需要一些符咒或者一些特殊的灵器傍身。至于软软丫头你师父给你的符器都是好东西,宗门也是考虑到这点,给你的是各阶符纸和兽血。”

接着,又拿出两个储物袋,笑着给了樊芜和杨玉儿,“这是樊芜和杨玉儿你们两个额外的奖励。行了,你们去吧。”

三个人就这样被赶了出来,互相看看,樊芜和杨玉儿看了看自己的储物袋都很满意,两个人笑意盈盈的想要结伴走。但是樊芜看了看宋软软想要和二人一起又有点犹豫的样子,招手道,“软软,一起走吗?”

“好呀!”宋软软立刻笑的像花一样。

第二十七章 闭关与纠缠

樊芜休息了一日,体会了一把偷得浮生半日闲的乐趣,又开始了闭关的生活。

师父的谆谆教诲犹在耳边,师兄弟姐妹的争夺近在眼前,哪里有偷懒的道理。

樊芜可是记得她的师父说成年之前必须要成为远游境的事呢,虽然怎么还有九年。但是,最重要的五年之后的秘境必须是远游境才行啊。

樊芜觉得自己的功法还是要继续改下去,只要是理解不同的地方就必须弄明白,看看到底是否该改变。

看着储物袋内的紫色大锤,这应该是一件地阶中品的灵器,比起低阶的制式锻锤好了不知多少,樊芜心中很是满意。

她仔细的阅读师父石樾的炼器心得,更基础的材料认知早就摆在藏书石楼里,被人翻了不知多少遍了。

看着师父的炼器心得,再对照迟先生的炼器心得,以及自己动手炼器的经验,樊芜发现炼器的品阶评定简单令人发指。

有人说炼器分为天地人三阶,各阶又有上中下三品;有的说炼器分为高中低三阶,各阶又分为上中下三品。

本来樊芜以为人阶便是低阶,地阶便是中阶,天阶便是高阶,然而,他们还有细微的判定差别。

就拿樊芜的冬月长剑来说,在材料的使用上便可以判定中阶下品,手法纵然无甚差错,但是有明显的匠气,不够灵动,因而可以判为人阶上品,这一点差别就见仁见智了。

樊芜很讨厌这种说不准的感觉,或许是前世应试教育的缘故,樊芜喜欢固定的答案。

这一刻,樊芜生出了自己为自己炼制的灵器定品阶的想法。

新的住所就在师父的大殿隔壁,随时可以去请教,自己师父门下有师兄三人没有师姐,目前只有大师兄徐晃在师父眼前晃荡,另外两位师兄都出去历练了。

樊芜问过这位师兄为何不出去历练,为何不参与争夺名额,只记得这位师兄说,“道本不同,何必伤了情谊。”

看着徐晃师兄离开的潇洒背影,樊芜有点明白,也有点不明白。

只是徐晃的脚下仿佛有着神力,低头看着他走过的路在发着光,在周围一片漆黑的背景里如此清晰。

有些人简单的一句话就是一生的执着。

樊芜甩开脑海了的念头,全身心的扑倒自己的炼器大业里。

樊芜还在闭关的时候,染九则带着杨玉儿去了山下的镇子放松。

杨玉儿的天性本就单纯活泼,就连异常惊心的战斗也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本质,她早就忘了当日的场景,像只穿花蝴蝶一样跑到各个摊位看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九郎,你看这块玉佩怎么样?”杨玉儿回眸看向染九。

“我看一眼。”染九不改自己翩然之态的紧走几步,接过杨玉儿手中的玉佩看了起来。

“成色一般,质地也可以,就是被人刻画过简单的阵法了。”

听到声音的两人回头,看到了越婉婷,杨玉儿惊喜道,“婉婷姐姐!我可好久没见你了,都怪染九,非要我好好闭关几天整理战斗所得。”

越婉婷神色微僵,旋即恢复过来,“这也是为你好呀,你这个丫头莫要辜负染九的心意。”说着还点指了一下杨玉儿的额头。

杨玉儿吐了吐舌头,偷偷地看了染九一眼,看到染九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嘻嘻笑着邀请越婉婷一起逛街。

越婉婷没有拒绝。

结果就是时常是杨玉儿一个人在前面跑着看着,越婉婷和染九走在后面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可是杨玉儿没有觉得任何不对,因为她停下来越婉婷就会走到她的身后,两个人一起品评东西,一起砍价。

越婉婷本就是那种温婉的大家闺秀,得体、稳重。杨玉儿性格跳脱,一会就跑没影了,一开始还拉越婉婷,可是越婉婷跑不过她,慢慢的就落在了后面,三个人似乎慢慢的习惯这样的方式。

只是偶尔有行人多的地方,越婉婷被动的靠近染九,都会被染九礼貌的避让开。

直至日头偏西三人才回来,杨玉儿邀请越婉婷去她那里,被染九无奈的拦下,“你今晚不是要去看着银线钱鼠吗?”

“哎呀,对么,我师父让我今晚去看着银线钱鼠,那个家伙快要生崽崽了,我师父说给我一只呢。”杨玉儿恍然,又尴尬的向越婉婷道歉。

“去吧,我又不是没去过你那,下次你再邀请我就可以了呀,师父安排的任务要紧。”越婉婷满脸的宠溺。

杨玉儿与二人道别,染九出于礼貌送了越婉婷回去,在屋前。

“要不进来坐坐再走吧,你还特地送我回来,怪不好意思的。”越婉婷对染九说。

“我们是朋友,不必多礼,我就先回去了。”染九淡然一笑。

“染九。”越婉婷看着染九转身的背影,不由得喊了一声。

“怎么了?”染九目露疑惑的回转。

“玉儿那个丫头,你以后要多费心了。”越婉婷长了张嘴,还是说道,“她本性烂漫,修道之路你们互相扶持。”

“自然。”染九笑了笑。

转身离去。

越婉婷看着染九染玉枫那俊朗飘逸的身姿,永远不卑不亢的温润,仿佛想起了幼时妹妹调戏自己的话。

手拿着一只莲花的小女孩闪烁着明亮的眼睛,突兀的跑过来问,“姐姐,你要嫁个怎样的男子?”

“我呀?自然是丰神如玉,目若朗星的翩翩佳公子啦,鬼精灵的丫头,干吗问我这个?”

越婉婷看着下山的染九目中有种奇异的光彩。

此时,万兽峰的山谷内。

“看这个,这可是香峰峰主的宝贝,但是现在在万兽峰,属于御兽堂了。”

“你不是迷雾峰炼阵堂的人吗?怎么万兽峰跟你家后花园一样?”玉悠悠疑惑道。

“不是,要是我家后花园就不用偷着来了。”毕竟是为了哄你开心啊,不是我家后花园,是你家的啊!云峦心中感叹,脸上丝毫不露。

玉悠悠一想也对。

两个人开始了夜游万兽山的“旅途”。

第二十八章 云霞

樊芜在闭关整理炼器笔记一个月后又继续钻研炎焱炼器决,改动了不少地方。

半年之后。

查看自己的传讯玉简时才发现这半年发生了这么多事。

杨玉儿的消息可以忽略,全都是找自己和她用黄鸟传讯的事,不过后面就是抱怨染九比她修炼快,还逼着她修炼。

倒是迟飞飞的消息比较出人意料。

首先是庆贺新弟子的他上了石峰的战力排行榜,然后便是那位一直逗留的天明宗玉悠悠大小姐,她被云峦哄得快成了玄云宗的人了,两个人朝沐初阳、夜游云海,今日赏花、明日捉鱼

已经是云霞山的一景。

同时杨玉儿、樊芜、宋软软的天赋也被新老弟子传开。

杨玉儿天赋好,性格天真烂漫年纪又正合适,引起了不少男弟子的追求,按照他们的想法,杨玉儿这样简单的性格应该是很容易接近的,只是染九的强势出手让心思不纯的男弟子们铩羽而归。

自然,二人的关系也变得众所周知,在部分女弟子中成为一番美谈,然而也有女弟子因此更加认定染九是个好归宿,从而与杨玉儿生恶。

宋软软的年纪还小,倒也没人打这种主意,一众师兄师姐对她的喜爱又增加不少。

至于樊芜

“你们谁见过樊芜师姐?”这是普通弟子们提起樊芜常说的话。

樊芜看着传讯玉简内迟飞飞传来的消息也有些无奈,好像自己一直独来独往,除了修炼就是炼器室窝着,若是其中都没人的话,自然是在翻阅典籍。

樊芜的记忆里就没有几个同门。数了数,樊芜熟悉的还不够十个。

算了,也不必刻意结交同门,顺其自然就好。樊芜心中安慰了自己一番。

使用术法整理了一下衣着准备出门,吃的用的消耗完了,何况她现在已经读遍典籍,没有必要再窝着浪费时间了,她现在有一点想法,觉得该开炉炼器了。

推开门,刚迈出一只脚,传讯玉简就亮了起来。

“小芜儿,还没出关啊?我和王山准备出宗门历练了,你要是看见消息就来送一下我们吧。”樊芜在迟飞飞的声音里察觉出了委屈和失落。

樊芜毫不犹豫回了消息,在迟飞飞兴奋的声音里约定好了聚集的时间地点。

次日,山下小镇的聚仙楼。

樊芜走进聚仙楼,脚下轻踏,左右顾盼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一拂衣袖走上二楼。

靠近门边的客人,眼角瞥见衣袖浮起,诧异间回头看去,恰看见一袭紫衣飘然而去。

忍不住惊呼道,“紫衣弟子!”

众人再回头只见了背脊挺拔的紫衣背影,那一袭紫衣却是显得淡雅疏离,没有贵气只有一抹翩然。

恰逢见了这背影的有一名玄云宗内门弟子,他眉头纠结成川字,嘴里念叨,“这身形应是女子,年岁不大,门中的紫衣女弟子就那几位,背影不像啊。不对!那位樊师姐,听说她年岁不大,身量颇高。难道?”

这位弟子震惊的拍了一下桌子,“是樊芜师姐!”

“什么樊芜师姐?”同桌的人看着他激动的样子有点不满的道。

隔壁几桌也投过目光来,其他几桌看似淡定耳朵也必然竖起来倾听了。

此人不由得挺了挺胸膛道,“樊芜师姐是石峰长老新收的小弟子,炼器天赋惊人,第一天炼器就炼制出了制式灵剑,虽然有瑕疵,但是近百年来都没有弟子一次就炼成的。

“之后,在拜师大典上为了宗门荣誉和天明宗比试的时候,樊芜师姐可是用了两件自己炼制的灵器,有长老都羡慕的说这些灵器可遇而不可求。不可能在中阶之下”

“是她师父给的吧?”有人暗中反驳,语气酸溜溜的,“毕竟刚认了个峰主做师傅,怎么也不能太丢脸吧。”

这人说的有几分道理,还有人点头附和。

这位叫许攸的弟子撇撇嘴,“人家天明宗长老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愿意让峰主、长老们破坏比试规矩。”

接着自己的话说道,“樊芜师姐因为拜师大典上的比试,这才在普通弟子中有了点名气,可是在内门弟子尤其是各堂弟子眼中,樊芜师姐可是真正的天才,各堂的入门课程全都是第一名。不过最后还是留在了炼器堂,没多久在炼器堂就有自己的炼器室了。更别说早早的炼制出灵器,只不过,樊芜师姐太刻苦了,一直都在闭关,几乎没人见过她了。”

“那你怎么认出来的啊,你都不认识吧。”有人毫不客气的冲着许攸喊了一嗓子,语气充满了戏谑。

许攸看了此人一眼,眼里全是看傻子的意味,“我怎么也是内门弟子,见过所有的紫衣弟子,即便没见过樊芜师姐也该猜的出,何况我还是远远见过樊芜师姐几面的。”

说的此人哑口无言。

逐渐的,楼下的交流内容变成了玄云宗的紫衣弟子,说起这些玄云宗的中流砥柱。

樊芜没有听到楼下的交谈和争执,径直上了三楼。

水云居。

轻敲屋门,推开门来看着几乎都到齐了的几人,疑惑的问道,“婉婷姐姐呢?”

众人看见门被推开,一位眼眸清澈脸上带着点点笑意的紫衣少女把所有人逐渐的看进眼里。有点疑惑的话语里尾调上扬,这是她说话的特点。有点俏皮的语调,她却说得无比认真,这该是她的语言习惯。

才半年不见,少女似乎又长高了几分,几人心中各有想法。只有迟飞飞眼中亮的厉害,“小芜儿,我还以为你来不了呢。”

樊芜毫不客气的走过去,坐在杨玉儿一边,一个白眼甩了过去,“昨日不是约好了吗?我还能放你鸽子不成?”

“嘿嘿。”迟飞飞傻笑一声。

“婉婷姐姐呢?她不来吗?”樊芜继续问道。

“一会就来了。”迟飞飞露出贱笑看了一眼王山,樊芜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连染九都忍不住弯起眉眼看着王山。

杨玉儿的表情和樊芜如出一辙,只不过樊芜看到王山脸上腾起的红云已经有了猜测。

没等多久,越婉婷就推门进来了,有些歉意的说着自己来迟了。

席间三言两语的聊了起来。

“你们在宗门内都完成修行了吗?怎么要出山历练?”樊芜疑惑的问王山和迟飞飞。

“不是修行完了,那么多典籍术法哪能学完啊,我是宗门内太安逸了,进步缓慢才出去的。”迟飞飞对樊芜的说法辩解,“至于叫上王山,那是因为咱们一同进入宗门,彼此之间都比较熟,在加上王山之前出山了一次,有经验。”

“啊?王山哥哥已经下山过了?”杨玉儿说出了樊芜的惊讶。

“我的功法有点特殊,经常下山以后是免不了的,正好之前我师父派师兄下山办事,我就去跟着见识了下。”王山轻描淡写的说着,丝毫没有提及自己在这次下山中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樊芜等人对王山的话没有怀疑。

觥筹交错间时间也随之流逝,众人一起离开聚仙楼的时候,抬头看到夕阳缭绕的云霞山,“大概这就是云霞的由来吧。”王山感慨道。

樊芜看了王山一眼,不知怎么的就说出了一句,“希望每一次看它都是今日这般模样。”

第二十九章 代峰主

樊芜和王山迟飞飞道别之后,走了几步疑惑的回头,见到越婉婷有点羞涩却努力维持平日模样的送给王山一件东西,迟飞飞侧身站的颇远,抬头望天。

樊芜眼中流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正待转身却看到迟飞飞偷瞄向自己的眼睛。

樊芜暗笑却也没去撩拨,难得的一丝情谊不该因此断送,樊芜知道迟飞飞的心思,迟飞飞又何尝不明白她的意思,如此便很好,不予希冀。

回到住所还没进门就被一位师弟叫住了“樊芜师姐,峰主要您回来就去见他。”

樊芜认得这位师弟,本是外门弟子,但因在峰主身边,以至于地位有点特殊,当然,是对于普通弟子和外门弟子来说。

“我现在去。”樊芜打住进屋的手脚,回转去往师父的住所,在大厅内见到了师父石樾。

“师父。”樊芜施礼。

“来,”石樾招手,又指了指旁边的座椅,“坐吧。”

“我看你精气神都不错,看来闭关还是有不小的收获,那我这件事交给你去做就放心了。”石樾还是那副锻锤一样的冷硬脸色。

“是,师父,您吩咐。”樊芜下意识的就接受了,这种顺口答应老师要求的习惯还是上辈子的影响。

石樾微怔便不动声色的说道,“我要闭关一段时间,但是宗门的锻造任务还留有不少,我已经处理了一部分,剩下的小事我打算交给你去做。”

樊芜疑惑的看着师父石樾,没等樊芜发问,石樾主动说道,“你师兄正在炼器的关键阶段,我不好叫他来打理。你刚闭关结束,看你收获不小,短时间内不会闭关。正好你也去熟悉下炼器堂的运转,以后炼器堂还是交到你们手里。”

樊芜瞪大眼睛,这是说要把炼器堂扔给她了?

“峰内的事你也从权处理吧。”说着把玉令也拿出来了。

樊芜几乎傻在当场,“师父,这”

“放心,基本不会有什么大事,差不多的就让执事长老去做就行,必要时你只需要发号施令就行。”石樾摆摆手,做了这么多年峰主,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各种事情都要自己忙,现在哪还要他出面,交给樊芜也是为了防止意外能让她镇住场面。

对于樊芜的品行,石樾更不会不相信了。他可是在收徒之前就把樊芜的来历调查清楚了,还特地找了那位流水长老聊了聊,最后喜滋滋的收了樊芜这么个徒弟。

虽然从他万年不变的锻锤脸上看不出来喜色。

樊芜晕乎乎的被石樾要走了传讯方式后赶了出来,这是樊芜难得的失态,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大权在握。

不过宗门任务还是要做的,樊芜收起玉令努力恢复成略有淡漠的脸色,走向执事堂。

行至执事弟子面前,拿出自己的玉牌,“帮我查一下欠了多少的任务。”

执事弟子慌乱的站起来行礼“师姐。”双手接过玉简,“我看一下。”

很快道,“师姐,您差了七个月的任务,但是之前有多做的,可以抵扣两个月,目前您还差五个月的任务,我给您安排一下比较紧缺的任务吧,可以省一半。”

“哦?”樊芜有点兴趣的问,“什么任务这么紧俏?”

“是炼制一批下阶中品的灵剑,一个小宗门定制的,给的价格颇高,但因为要求加了一个附灵的兽丹,一般弟子炼制的成功率不高,积压下来的。”执事弟子耐心的给樊芜解释。

樊芜兴趣更高了,“哪个小宗门?这么财大气粗,咱们的制式灵剑才是下阶下品。材料一下子给全了?”

执事弟子也极有想把这事当做谈资的欲望,终于遇到一个不知道此事的人,“怎么肯啊,这么一大笔材料,分批炼制的。不过,第一批给的很全,后面应该就不会差太多。”

这个执事弟子忙拿出一块玉简,“师姐,您看,这是长老给下来的炼制之法。”

他这个任务积压的时间可不短了,这位紫衣师姐有兴趣又有能力,正是好人选。

“你就不怕我看了玉简却不给你炼器?”樊芜又不是傻子,这种积压的任务一般都不会好搞定,不然大家早就抢着做了。

这种任务玉简,炼制之法来自一位执事长老甚至石峰长老,看了必然要收取灵石的,不然人家研究出来的炼制手法让你白看啊。

尤其是炼器炼丹这种技术性的东西,有些秘诀不是人家说,你永远不明白。

这位执事弟子也是光棍,“这次观看的费用算是师弟的,师姐能借此更进一步,咱们石峰出风头,师弟脸上也有光啊!”

说着嘿嘿一笑。

樊芜戏谑的拿过玉简来参悟了一会,这种程度的灵器,对她来说难度不大,看了玉简,心中已经有了领取这个任务的想法。

看着执事弟子脸上一点点的增加着哀求,樊芜不是那么恶趣味的人,扔给执事弟子一块下品灵石,“这个任务给我吧。”

在外面想看一遍这种品阶的炼器玉简,费用不会低下十块下品灵石,宗门内已经是很实惠了,樊芜也不至于省这一块下品灵石和一位发布任务的执事弟子交恶。

毕竟观看玉简的收入大头都是留下玉简的长老。对于发布任务的执事弟子来说,十人看了玉简拿到手里的十块灵石只能有一块留在自己兜里,何况炼器堂的弟子也不多,能看这个水平的玉简的那就更少了。

樊芜拿着玉简和装着材料的储物袋走出执事堂,迎面走来一位执事长老,本来执事长老走的龙行虎步,脸上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

但是看到樊芜的时候,这位长老紧走几步,迎了过来,樊芜楞了一下,脚步放缓正待施礼。

“峰主。”

樊芜一头雾水,随后才反应过来,准备行礼的手虚浮起这位长老,脑子里快速的寻找这位长老的信息,还好樊芜对这位长老有点印象。脑子里着急,面上却不慌不忙的说道,“王长老不必客气,樊芜本是小辈,如今仅是代师行事。以后还要仰仗诸位长老才是。”

其实紫衣弟子的地位基本上是准长老,比这些没什么希望成为一峰长老的执事长老要高,平日里也是执事长老殷勤些。

樊芜这话让执事长老心里落下一块大石,就怕这位仗着身份捣乱,回头受峰主处罚的还是办事不利的执事长老们。

还好,作为峰主最小的弟子、惟一的女弟子,确实和传闻中一样不问世事一心炼器,王长老偷眼瞧着樊芜手里的储物袋,这种储物袋都是最低阶甚至是残次品,就是装炼器材料的,基本上只能用一次。

知道樊芜要去炼器室,王长老很识相的告辞离去。

樊芜的传讯玉简亮起,是几位实权在握的长老。这些人在峰主石樾传达了樊芜代峰主行事之后,主动联系上樊芜表达善意,态度都和善的厉害。

樊芜对于权力还没有太大的认知,长老们主动表示不用樊芜费心,樊芜就非常满意的进了炼器室炼器去了。

第三十章 第一把火

自从樊芜成为紫衣弟子后,最深处就有一间炼器室成为了樊芜的独有物。

看着炼器室内配置更好的炼炉和锻台以及各种常见的模具和阵法,樊芜终于体会到一种阶级感。

比起普通弟子的炼器室,这里实在是好太多了。

樊芜摩挲着她将要使用的各个器具,体会那种熟悉感,樊芜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如此。但她每次都是这样做的,熟悉那种器具的构造,熟悉每一种器具的材质,感知器具的温度与极限

这是樊芜保证自己能够如臂挥使的前提。

熟悉了这些工具,就该是熟悉所要炼制的法器的特点,材料的特点,法器炼制步骤及炼制过程中的难点。

低阶中品的灵器,炼制手法一般,材料提炼一般,只是附灵兽丹竟然不是要镶嵌,也对,若是镶嵌到灵剑上普通弟子也不会为难了。

兽丹是凶兽的内丹,是灵气与精血的结晶,只要内丹里有一丝转化为独属于兽类的妖力,那就是妖丹。此时,凶兽的智力也开始得到提升逐渐转化成为妖兽,成为凶兽中的王者。

甚至有的大妖能化为人形,成为妖仙。

樊芜收回发散的思绪,看着手中大批量的铁锭、铁衫木、兽丹,还有一块阵法模具

有点多

樊芜试着炼制了一把灵剑,研究了一下,发觉这把灵剑的品阶仅仅是阵法和兽丹提升上去的,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樊芜暗戳戳的用自己的定制的一套定灵器品阶的规矩给这把剑定了性,“一品中阶,胜在阵法五个兽丹一枚。”

樊芜觉得一个人炼制这个东西实在是浪费时间,恍然想起合作炼器的事,只是她并不认识几位师兄弟姐妹的,认识的又不屑于炼制这么低品阶的东西。

思来想去怎么都觉得交给普通炼器弟子做这件事比较好。

樊芜摸了摸兜里的灵石,有点心疼,随即摸着玉令,心下有了主意。

玉令是可以直接联系到各个长老的。

樊芜走出炼器的洞穴的传送阵,掏出玉令,联系管理炼器堂传授弟子事宜的张长老。

樊芜直接等在原地,见到张长老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虽然张长老觉得有理,但是没这么派过任务有点犹豫,最后还是因为樊芜有意无意的拿着手里的玉令晃悠答应下来。

之后张长老叫来几位执事长老,召集来几乎所有的炼器弟子,按照每个人的擅长分工,把这一单灵器的炼制分割开来,批量炼制。

普通的炼器弟子目前也就能炼制制式灵剑,炼制出的灵剑品质好的也不多,樊芜让长老们叫来几位能附灵兽丹的炼器弟子。

这些能附灵兽丹的弟子可不是普通炼器弟子那样好招呼的,如果说这些普通的炼器弟子只是照猫画虎的学徒,那这些能附灵兽丹的弟子基本上能独自炼制一些品质不错的人阶中品、甚至是人阶上品了,在樊芜眼中他们也就是能炼制一品高阶而已。

樊芜觉得自己的蒲叶扇能算的上二品中阶,冬月长剑材质比较好,算的上二品高阶。

樊芜这一切的定品阶的基础都是宗门的制式灵剑,比这还差的,不好意思,直接归为不入流。

这些能炼制一品高阶灵器的弟子被叫过来,有人愿意过来看热闹,有人不愿意但因为玉令不得不来。

秦龙本来是后者,但知道是樊芜搞得事情以后就变成了前者。

等秦龙来到炼器洞穴中的时候简直是惊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合作炼器。

樊芜为了能让少数的长老监管多数的炼器室,将所有的炼器室大门禁制都给撤了。

这才造成秦龙等人眼中的景象。

“来了啊,我来说一下,这次炼制的任务因为量大变更成了分派的形式。”樊芜走向秦龙等人,不等他们说话,“按照难易程度,再考虑到所花费的时间的等因素,这批足够抵五个月的宗门任务分派到你们身上是三个月的量,其他人按比例分配两个月的。”

“等一下,谁说我们要做这个任务了?”秦龙赶紧打断樊芜的话,一个小毛丫头就这么连客套话都不说,直接就指使人干活?

“不做任务?”樊芜上下打量秦龙,眼神微凛“那你来干什么?”

“你拿着玉令,竟然问我们来干什么?”秦龙也是气急。

“那你就去附灵吧。”樊芜直接下了命令。

秦龙正要发火就听到樊芜淡淡的说,“既然不能违抗玉令而来,那就不能违抗玉令交给你的附灵任务。”

樊芜说完转身就走,走出一段路以后,忽然回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五十步笑百步的故事。”

樊芜说的不是问句,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感觉到这句话里的嘲讽。

樊芜可从来不是越婉婷那种大家闺秀,处处给人留有情面。

秦龙等人正面面相觑,只见章长老走了过来,“每人去一个炼器室,和你们人数刚好对上。”

说完就盯着这些人,有弟子顶不住章鱼长老的目光,硬着头皮选了一个房间,直到进到里面那被注视的压力才消失。

慢慢的这些弟子都乖乖的进了炼器室,只有秦龙还在满头大汗的坚持。

只是,耳边突然出现一个声音让他瞬间破功。

秦龙僵硬的转头看着身侧的樊芜,那犹如见鬼的表情让樊芜翻了翻白眼。

“傻子。”樊芜只留下这么两个字就翩然而去。

秦龙只见了樊芜的轻松背影,只是心中还是难以平静。

樊芜说的是“等他们出来你就会发现,你再也不是炼器最好的弟子了。”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吗?

章鱼长老并没有为难秦龙,秦龙破功的时候他就收回了给对方的压力,毕竟目的达到了还让秦龙受伤,让秦龙失去附灵的能力就得不偿失了。

秦龙老老实实的去附灵兽丹了。

他也是看过玉简的,也炼制了一部分灵剑交上去,后来也是觉得这个任务量太大了,一个人不知道炼制到何年何月,又有时间限制,得不偿失,这才没有继续接取。

拿起兽丹,接过刚凝固好的一把带着余温的灵剑胚子,将兽丹温好融化一半进留好的位置,控制着兽丹液填满剑身里特意留有的空隙,最后将剩下的半颗兽丹固定在之前的位置。

兽丹的融化非常困难,有没炼制过这种灵剑的普通炼器弟子不信邪,等到他温兽丹将兽丹烧成灰烬的时候才明白,这兽丹不是那么容易化成兽丹液的,运气好的还能化成粉末,不好的就是一抔灰烬。

每个人都在逐渐的适应自己的工作部分,越来越熟练,慢慢的就像是一部机器里的零部件,充满了协调感。

在轮番修炼、炼器的高强度作用下,三天三夜后这个按照月算的任务就全部完成了。

第三十一章 樊芜的羽扇

批量炼制的事情果然如樊芜预料的那般顺利,第一批的灵剑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定,让参与进来的弟子都感到不真实。

很多人都经历过最初阶段的合作炼器,但那仅仅是几个人,何况此后自己有能力独自炼器了又何必与他人一起,这是炼器师的傲气。

但是这次炼器的人数和流程化的炼制让大家都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样也不错。

秦龙疲惫到极点的拖着自己的身体坐在角落里的蒲团上,身体累是其次,主要是精神耗费。

他和普通弟子不一样,这间炼器室只有他一个人能够融化兽丹,精神紧绷的熬着,没有人能够替换,唯一支撑他坚持下去的就是樊芜时不时的过来说一句,“你怎么才炼制了这么点?我都炼制十几把灵剑了。”

就是不认输的意志一直支撑着他到结束炼器。

有很多弟子都不顾身份形象的摊在了地上,秦龙摆正姿势开始进入修炼,樊芜那个家伙还算不错,知道这时候大家都累的爬不回去了,打开了阵法,关闭了这边的火焰,让灵气重新涌入,方便大家就地修炼。

除了个别累惨了的弟子,发现炼器室内温度降低,灵气涌入后,几乎所有弟子都开始修炼。

所有人都明白在运用灵气或者神识到极限之后修炼会更容易更上一层。秦龙这些融兽丹的弟子可不仅仅是灵气耗光了,所以对于这次的修炼都抱着增长灵魂之力的心思。

秦龙绝对不会想到,樊芜自己正躺在一间灵气堪比四级修炼室的屋内睡觉。

樊芜不像其他人这么快就到了极限,所以她恢复精神不必修炼,睡觉即可。

等樊芜睡醒了,精神饱满的查看自身的状态,满意的点点头出了这间特地隔绝出的修炼室。

这次炼器任务对于她来说因为分派出去了,所以并没有补够宗门任务,樊芜只好计划接取其他的任务去做。

就这炼器的两天,恰逢一位长老直接派人找上樊芜,委托樊芜炼制一把羽扇,就像蒲叶扇一样功能多样,并且尽可能的提高品阶,报酬就是六个月的宗门任务外加一块孔雀石。

樊芜对这两件报酬满意的不得了,但是因为这位长老坚决要求不用赤铜蒲叶这么丑的材料,要用飞鹤仙羽做一把羽扇,樊芜只好重新规划炼制的流程和细节。

只是心中腹诽这位长老难道是个女人不成?我都没有嫌弃蒲叶扇丑!虽然它跟凡间老农手中的蒲扇差不多

还不是因为没有好材料。

樊芜郁闷,在迟先生身上搜刮的材料都费的差不多了,宗门每月分派的那一点也都用的差不多了,不然樊芜也不会对孔雀石这么渴望,在樊芜心里,这块孔雀石可以炼制二品的灵器了。

既然要和蒲叶扇功能相似,但是飞鹤仙羽并没有蒲叶扇那种能够储存和传输灵气的叶脉,但是每一根羽毛上都有羽毛翎管。

樊芜拿起一根仙羽,大约四寸五分,看着翎管上未干燥的油脂和微不可查的血迹,应该是新拔下来的。

樊芜查看完了仙羽,对于仙羽的炼化和刻阵心中有了计较,但是看着这二十根飞鹤仙羽,樊芜犯了难,做成什么样子呢?

拿着这几根羽毛樊芜摆了半天形状最后决定让它们排排躺,这样就不用考虑用的人是男是女了,省事!

拿出来一块青玉做手柄,取出来一两铋晶做点缀,当然,主要的功用还是做熔炼阵法做灵气沟通的桥梁;还有一块红泪石,用来融进仙羽中做阵法的节点。

这些材料都是樊芜自己准备的,一般炼器只要不是要加特殊的材料,辅助材料都是炼器师提供。

毕竟辅助材料的使用也是炼器师的秘密。

樊芜有点庆幸,自己的存货比较齐全,不然还要出去买,浪费时间。

看着手里的一袋妖丹,樊芜几乎流出口水来,蒲叶扇里用的是小块的、比较特殊的五行灵石,而且因为没有凑齐五行炼制出来有点不伦不类。

这些妖丹虽然品阶不高,但比起那些石头可强多了,只不过这是主材料,不好克扣多少。

还是巴巴的把妖丹放在旁边,拿起四只仙羽扔进炼炉,召出火焰开始炼化。

去除油脂和血迹,烧掉些许的杂毛,甚至根据每一根羽毛的在扇中的位置改变些微的形状。

二十根仙羽分了五次初步炼制完成,拿出青玉融化成浆液,用炼炉中火焰的大小变化以及神识的约束直接塑形,省去了用模板塑形成粗胚再打磨的麻烦。

但是这一招,灵魂之力达不到神识根本做不到,樊芜也是突破之后才能如此,当然,仅限于青玉融成手柄这种简单又小巧的物件。

樊芜看着青翠的玉液总感觉有点单调,最后真的把一点铋晶加进去做了点缀。

待玉液凝固,那点点铋晶仿佛在里面长出来一样,位置极有规律,而且,青玉手柄的尾部被樊芜细心的留了一个小孔,用来挂些小饰品。

拿起一把火属性妖丹最后眼睁睁的看着化成妖丹液,又将妖丹液灌入四根仙羽中,熔炼。

其他几种属性的妖丹也是这样和仙羽结合。

做完这些,樊芜的神识就已经明显的开始疲惫,不管是妖丹还是飞鹤仙羽都不是好炼化的东西,至少对于这个阶段的樊芜不行。

尤其是这些妖丹液和飞鹤仙羽不能完全凝固,一直要在炼炉中温养,樊芜集中精神,取出红泪石,将之融化,分别在每支仙羽中的特定部位固定一定的量,这是阵法的节点,是保证灵气输送的关键,不容出错。

樊芜虽然知道入门级的阵法知识,但是这些要刻画的阵法本质上都是道痕的简化,都是为了让灵器在不失去主材料的特殊性上发挥出原有的威力。

只是樊芜这个阶段根本接触不到太好的有特殊性质的主材料,就连飞鹤仙羽这种材料也不过是普通的灵材而已,并没有特殊性。

以至于,在这件灵器中,阵法的关键就在于吸收天地间的灵气然后施放这个过程:加快吸收和施放、将无属性的灵气吸收后施放出火焰狂风等。

熔炼的铋晶犹如银丝将犹如红的发亮的红泪串在一起,樊芜将青玉手柄扔进炼炉,开始了最后的温养熔炼。

最后阶段了,樊芜一边握着玉令和灵石修炼一边看着炼炉,投入的窝在炼器室完全忘记了时间。

第三十二章 约战

樊芜的羽扇炼制的极其满意,如果不是别人要的,她都想自己留下来了。

太漂亮了!

自己耍两天再说,这可是炼器师才有的特权。

拿着这件二品高阶的灵器,樊芜摸了又摸,喜不自胜。

美滋滋的摇着羽扇走出炼器室,准备回修炼室睡一觉。

这一次炼器时间可不短,已经足足八日才融合一体,调整阵法的细节也用了三天。

虽然疲惫不堪,但是神识增长了一截。樊芜现在觉得自己怎么也能比的上远游境八层的修仙者了。

看来炼器的过程真的会增长神识,就像是盛放神识的容器重新扩大了一点的那种。然后自然而然的吸收点点灵光,达到一种内外的平衡。

而且,不是那种因为将神识用尽,容器干涸,出于调节而不得不增长所致。

樊芜的喜悦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

但想着怎么也拿着玉令呢,还是决定负责的回大殿看一眼再说。

“代峰主。”

“代峰主。”

……

见到樊芜的长老们都会礼貌的行礼。

“代峰主。”一位弟子也随着喊道。

“回来。”看着这位师弟也跟着叫代峰主,樊芜有点不高兴了。“叫师姐。”

“师姐,”这位内门弟子一愣,乖乖的喊了一声师姐。

又抓住了几个喊代峰主的师弟师妹,自然都教育了一番。

樊芜雀跃的进了大殿,坐在了师父常坐的位置上,开始联系各个长老问情况。

不到一刻钟,玉令就收到了长老们的传讯。大多数都没啥事,个别的事也汇报了一下,樊芜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呆在这里,毕竟没有需要她处理的事。

走出大殿,小黄鸟扑棱棱的飞过来,脚上绑着一张小纸条。

樊芜掏出一点食物放在手上,任凭小黄鸟一点点的啄食,另一只手灵巧的打开纸条。

“紫衣排名已出。师兄端邵东和师姐华悦倩已归。”

樊芜看着纸条,尤其是圈起来的排名二字陷入沉思。

笔迹虽然是杨玉儿的,但是这么简洁明了的客观说事情不像她,倒是像染九的风格。

樊芜拿出玉令直接找了张长老,要到了紫衣的排名。

看了这份名单,樊芜的眉头一挑,纸条暗示的事情一下了就明朗了。

只见名单上,“第十一名:樊芜,石峰炼器堂,天阶修士二层;第十二名:华悦倩,符峰炼符堂,远游境九层;第十三名:端邵东,砺剑峰,远游境八层……”

以前没有输掉名额的时候,恐怕大家都能相安无事,但是如今么,只有十一个名额,樊芜又是小尾巴,恐怕后面会是麻烦事了。

果然,樊芜在第二天就收到了华悦倩华师姐的约战。

平日里约战也无所谓,各峰都有小型的对站台,广场上也可以开启禁制去对战。

只是如今……

紫衣排序已经公之于众,不论最终宗主和峰主们怎样决定前往秘境的名额,都会考虑战斗力。

不管你潜力多大,在秘境中拿不到好处,反而被杀,宗门给你多靠前的名额都没有意义。

说着最后一年才会公布名单,却在如今公布了排名,摆明了要对比个人的实力来确定最后的人选。

如今的规矩是排名靠后的挑战前面的,无故不得拒战,胜者顶替输者名次,输者的排名会被挤掉一名。

樊芜暗自咋舌,真坑,当初说赢了云锦宗的弟子肯定给自己和杨玉儿名额,结果就是这么给的?

看看这排名,第十名,杨玉儿,万兽峰御兽堂,天阶修士五层;第十一名,樊芜,石峰炼器堂,天阶修士二层。

前面的师兄师姐全是远游境,就自己和杨玉儿两只小虾米是天阶修士。

再看后面,其他的师兄师姐也都是远游境,除了新鲜出炉的这几位紫衣弟子没有一个远游境之下。

这是哪位长老排的名?明显让我俩当试金石嘛。

樊芜想的不错,杨玉儿是前脚收到了挑战书,后脚就在染九的示意下给樊芜写了信。

樊芜处理了自己的炼器材料以后还没联系杨玉儿就收到了挑战书。

樊芜有点反应不及,她没想到这些挑战的师兄师姐这么着急。

樊芜拿着挑战书走在路上,耳边听到几位师弟讨论起紫衣排序之战,才发觉,杨玉儿和那位端邵东师兄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杨玉儿……惨胜。

樊芜回到自己的房间,掏出储物袋和储物吊坠,把不多的炼器材料分别放好。

拿出两张低阶木系符咒,木囚笼,这还是宋软软小姑娘给的三张里剩下的;一把二品高阶的冬月灵剑;一把刚炼制完成的飞鹤羽扇;两套低阶的防御阵法;还有零零散散的低阶小玩意。

把玩着手里的挑战书,樊芜直接拿着玉令向一些排位靠后的执事长老问起华悦倩的事。

樊芜没有觉得用代峰主的身份打听对手有什么不公平,毕竟远游境挑战天阶修士二层,本身就不公平。樊芜不是死教条。

何况,石峰的代峰主被符峰炼符堂的紫衣弟子打败,也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好事。

樊芜很快就摸清了这位师姐的事情,这是长老们对华悦倩的评价,毕竟这位师姐也不是符峰最重要的弟子之一,很容易就有长老讨好的传了过来。

华悦倩,十七岁,四年前入宗门,内门弟子,天赋较好,修炼顺畅,比之天才有所不足,比之普通弟子强而有限;炼符天赋在符峰炼符堂内门弟子中排名第五。

两年前跟随砺剑峰的和符峰的三位紫衣师兄一起下山历练,一年后回到宗门炼符之术立刻破境,轻易的炼制出二阶符咒,甚至能够炼制部分三阶符咒,修炼一日千里,回归宗门一个月就踏入远游境。

传闻,华悦倩在回宗门之前就半只脚踏入远游境了。而这件事,被一些熟悉华悦倩的长老证实。

半年前,已经是远游境的华悦倩和端邵东一起下山。

但是,还没有传出在外历练的收获。

也许就是因为在山下突破或者有了什么际遇才急着回来夺取名额吧,不过,仅仅是欺负我一个只比她高一个名额的,大概也不会厉害到哪里去。

樊芜根据所得的消息考虑华悦倩的实力,其实不管怎么考虑,樊芜都不觉得自己取胜的希望有多少,但是,她也不想就这样输掉。

脑子极速的转动,希望能得到一点增加胜利的成算。

不管如何,这一场内部夺食的好戏已经开演了。

第三十三章 血线虫尸

樊芜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于神识的强大,所以思考了许久,决定发扬优势。

樊芜现在需要一种叫做赤血虫尸的灵材。这种灵材来源于一种虫子尸体,赤血虫在幼小时如同一根极小的红线,就像是一滴血拉成的细丝,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它。

它的成长就像是呼吸一样有规律,一呼之后必有一吸。

赤血虫的成长就在于吸入灵气充满自己的身体,直至临界,然后将灵气呼出的这个过程,在这呼吸之间会自然而然的吸收灵气成长。

只是仅仅有一小部分灵气会被吸收,促进它的成长,大部分还是回归天地。

因为赤血虫幼时极为微小,呼吸之间对于这天地间的灵气造成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一般都会成长到百年之后。

大约百年的时间,赤血虫就开始蜕变,新的躯体会脱离旧有的躯壳,就像蜕皮一样分离开来。虽然赤血虫的微小身体也会随着吸收灵气成长,但是只有在百年蜕变这个过程中,新的躯体才会如同吹气球般的涨大,变成成人拇指大小。

这时候,赤血虫会寻觅新的灵气充足并且隐秘的地方,因为它吸收灵气的能力变强,施放灵气的能力也变强了。

根据根据记载,百年的赤血虫能够影响的灵气范围大约有十丈。

此后,会在每个百年生出一节躯体,呼吸之间影响灵气的范围也逐步增长。

若是千年的赤血虫,能够影响的范围可不是百丈,是千丈之上,差不多抵得上一个小宗门的门派范围了。

因而,赤血虫所在的地方通常都会偶尔形成一定区域的灵气空白,但也会在短时间内形成灵气潮汐,那是它在将大量灵气喷涌而出。所以,在影响灵气范围大了以后,就很容易被修仙者发现。

这种灵气异常,没有人会忽略掉的。

按理说,这种东西比较危险,因为在它范围内,灵气突然枯竭和突然爆发都会对其他生灵造成伤害,人们应该对其赶尽杀绝。

但是因为赤血虫初始之时非常弱小,能够影响的范围小到让人忽略它的存在,所以很难灭杀干净。

何况,赤血虫成长以后,变成血线虫,而修仙者们并不想灭杀所有的血线虫。

它们可是很好的材料,尤其是百年的血线虫。这也是血线虫能够成年,但绝对不会衰老而死的原因。

因为成年之后就面临着被发现杀死的危险,所以大多数的血线虫都会躲到深山老林,避开其他生灵。

同时为了繁衍后代和抵御外敌,一般都是一对血线虫一起避世。毕竟,对于没有太多智慧也没有太多天赋的血线虫来说,吸入灵气以后是它们最强大的时候,呼出灵气的之后正是最弱小的时候。

若是两只血线虫可以互相照顾,甚至可以一起熬过漫长岁月结成妖丹,开启灵智。

千年之上的血线虫,已经开始粗通修炼了,毕竟一呼一吸之间都在用灵气洗礼肉身,它们都会成为天生身躯强悍的妖兽。

只可惜,百年的血线虫尸是非常好的炼器炼丹的辅助材料,能够熬过百年的血线虫几乎没有。

樊芜打听到,香峰峰主就有一对百年的血线虫尸,只有指甲盖大小。

虽然说是血线虫成年时蜕掉的尸体,不是被杀死的血线虫主尸,但是对于樊芜来说,再贵重的她就弄不来了,这个年份的蜕皮尸体刚刚好。

她还能付的出代价。

樊芜纠结了好一会,为什么不是别人?为什么是香峰峰主?

之前欠的人情还没有还,现在又要去欠人情了,樊芜有点想做鸵鸟。拿出玉令犹豫着要不要找一位长老去。

最后樊芜拿着玉令,自己去拜访了香峰峰主黄舫归。

拜访的时候拿着玉令是为了快点见到黄大峰主,用代峰主的身份,见面的时候还以平辈论交那是傻子。

“樊芜拜见师叔,急着见师叔,不得已用了玉令拜访,还望师叔勿怪。”樊芜执弟子礼本本分分的拜见。

本来斜倚在软榻上的黄舫归连个眼神都没给樊芜,听了这话还是抬了抬眼皮,“我还以为你已经是石峰的峰主了呢。”

樊芜不敢接这个话茬,“樊芜来此是为了求取师叔手中的一物,还望师叔成全。”

“既然看不上我香峰炼丹堂,我手里又怎么会有你想要的东西呢?你还是回去吧。”还不等樊芜说清楚到底要求什么东西,也不让樊芜说自己能付出的代价,就被黄舫归冷漠的拒绝了。

樊芜已经被噎了两次了,虽然心里有点怂了,也有点气愤,但是脸上的气度还是不减。

不卑不亢道,“师叔应该也知道宗门紫衣弟子之争开始了吧,华悦倩师姐也对我下了挑战书,樊芜如今拿着玉令,代表着石峰的脸面,实在不能也不敢输。

“樊芜得知黄师叔手中有一对血线虫尸,正是现在樊芜所需要的。若是师叔愿意割爱,那么,用血线虫尸炼制的特殊灵器就是报酬。”

黄舫归有点意外的看着樊芜,用血线虫炼制特殊灵器的方法可不多见,就算知道方法,也很少有人能炼制。

毕竟血线虫的特征是吸收和喷涌灵气,血线虫尸对于灵气的吸收释放已经成为本能了,纵然比不上血线虫本身,也不会差太多。

灵气的运用对于炼器炼丹来说都是重中之重,若是炼制过程中灵气喷涌,结局一般都不会太好。

血线虫尸就是这一类会在你炼化的过程中自助吞吐灵气的材料。

“好歹我也是个炼丹大师,纵然不会炼器,也懂一些,血线虫尸的特点我也是知道。你能拿什么做保证?拿了我的材料,最后炉毁人亡,我就亏大了。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灵器呢。”黄舫归不屑道。

终于,还是说到这上面了,樊芜不愿意面对黄舫归就因为还欠着人情呢,当初答应的是炼器水平让黄峰主满意了以后给他炼制一件灵器,由师父石樾做担保,若是樊芜出了意外,这个人情便由石樾还。

所以樊芜学了炼丹堂的课程,却拜入炼器堂的事才没有被追究。

黄峰主做了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以樊芜的天赋,把宝压在了樊芜身上,错不了,何况还有石樾做保证。

如今,没有石樾在场做保证,樊芜想求取血线虫尸就得拿出让人相信的本事来。

而樊芜,恰好有一件可以作证的东西。

看着飞鹤羽扇,黄舫归忽然觉得嘴里有点酸,好好的小姑娘怎么就跟着石莽夫打铁去了……

第三十四章 樊芜的底牌(一)

拿到血线虫尸以后,樊芜立即准备去迷雾峰见越婉婷。

樊芜在确定好了要怎么应对以后就联系了越婉婷,等她拿到血线虫尸,出了香峰。

还不等樊芜再联系,越婉婷就传讯过来了。

“已经找到了,你过来拿吧。”

樊芜淡漠的脸上露出笑意,看了看周围,见没什么人,随即脚下生风般的前往迷雾峰。

越婉婷远远的便看到樊芜不紧不慢走了过来,但是看着樊芜脚下偶现的模糊形迹,心中有种产生了啼笑皆非的感觉。

只见樊芜脸上一派风轻云淡,步伐看着不紧不慢,悠然自得,但是到自己面前的时间极快。

越婉婷心下觉得好笑,脸上那因为樊芜传讯玉简中急迫之态导致的焦灼也消失不见。

“婉婷姐姐,你找到了?可否帮我复刻一份?”樊芜看见越婉婷眼眸一亮道。

“早就给你复刻好了,”越婉婷将玉简拍到樊芜手心,“你怎么会想起要这么一种阵法?”

“自然是有用啦,”樊芜故意神神秘秘的说道,还特意看了看周围。

搞的越婉婷都被勾起了好奇心,只是最终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到时候就知道了,诺,灵石给你。”樊芜将三十块下品灵石给了越婉婷。

“用不了这么多的,你给我这么多做什么”,越婉婷赶紧又塞回去。

“当然是还要你帮忙啦!”樊芜毫不客气的说道。

拉着越婉婷走到僻静处,悄声问道,“姐姐,我冒昧问一句,迷雾峰上能刻此阵,且刻阵最细致能达到入微水平的是谁?”

“这个嘛,”越婉婷露出思考状,“刻阵最好的自然是师父的大弟子,但是他不在迷雾峰,其他的师兄师姐炼阵手法都很高明,能刻此阵的也有几位。但恐怕都达不到你说的要求,毕竟,我都没有听说过这几人有谁刻阵能入微。不过,有一个人也许可以帮你……”

“谁?”樊芜发现越婉婷闭口不言,忽然心中一动,直觉此人必然不简单。樊芜也懒得顾及其他了,直接就急迫的问出口来。

越婉婷还是一副不好说的样子,樊芜有点着急了,最后还是耐着性子说道,“若是实在不方便说就算了。”

越婉婷摇摇头,“也不是不方便说,只是,我先问你,你刻阵之事是否涉及刚归来的紫衣师兄师姐?”

“是,”樊芜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

“那这个人你就不必去找他了,他必然不会帮你的。”越婉婷言之凿凿。

樊芜一愣,更想知道此人是谁了,只不过惦念自己的事,不好继续询问有点八卦性质的事情。赶紧让越婉婷想想还有没有别人。

“迷雾峰的紫衣弟子也就那么几个人,现在你能找的恐怕只有云峦师兄了。”越婉婷有点犹豫的说道。

樊芜很无语,云峦师兄现在可是云霞山的“大人物”,带着玉悠悠小姑娘脚步踏遍了玄云宗,甚至是云霞山这个小山脉。

暗中还有几位长老保驾护航。

樊芜真的没想到玉悠悠小姑娘来头这么大。

樊芜有点犹豫,但眼见越婉婷说不出别人来了,自己也没办法在这种事上找一些长老帮忙,何况自己拿着玉令也不一定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最终樊芜还是去找了云峦。

后山溪涧。

“接着。”

“来咯。”

赤着双脚挽起裤筒的云峦在水中插住一尾鲤鱼,从叉子上取下来,扔向溪边。

玉悠悠也光着小脚,正站在盯着云峦插鱼,见到鲤鱼扔过来,欢喜的探手接住。

两个没用一丝灵力,像个普通人一样在溪涧抓鱼,旁边还备好了火堆……

樊芜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樊芜走过来的时候并没有隐藏身形,她看到二人的时候,这二人也看到了她。

云峦的记性可不差,他记得这是一位叫樊芜的新紫衣弟子,也知道是石峰峰主的小徒弟。

甚至,他也记得弟子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听起来这位紫衣弟子给普通弟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且是神秘淡漠、强大的女修。

“玉师姐,云师兄,师妹樊芜有礼了。”樊芜施了一个平辈之间的见面礼。

玉悠悠把手里的鱼甩进木桶,刚要用灵力蒸干水渍行礼,好似想到了什么,转而将手在身上抹了抹之后行了个礼。

云峦蹚着水走过来,回了一个礼,“不知师妹为何来此?”

“云师兄应该知道师妹是石峰炼器堂之人,现如今,师妹有一灵器需要炼制,只是刻画灵器内部阵法方便力有不逮,特来寻师兄帮忙。”樊芜讲明来意。

随即眨了眨眼睛,俏皮道,“除此之外,还带了一点调料,准备蹭吃一顿师兄师姐的烤鱼。”

……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玉悠悠和云峦都被樊芜说的怔了一下,没想到这看起来不问世事的女修还有如此调皮的一面。

三个人围着火堆,犹如普通凡人般的操弄着几条鱼。

哦,除了樊芜,樊芜施法让几条鱼的鱼身受热均匀,佐料也细心的抹匀。

烤鱼传出香味以后,樊芜非常自然捏起一点鱼肉尝了尝,发现鱼已经熟了,便主动起身给每个人拿了一条。

二人道谢,三人一边吃着烤鱼一边闲聊起来。

云峦看着樊芜的动作熟练自然,在这个烤鱼的活动中,自己和玉悠悠完全成了打下手的,虽然并非笨手笨脚,但明显没有樊芜熟练。

玉悠悠将之归功于樊芜能够使用灵力,自己和云峦打着赌呢,不能动用灵力。

不过咬了一口烤鱼后,有点惊喜的眯起眼睛,细细的品味起来。

云峦对这位师妹倒有了点兴趣。

樊芜主动提起自己幼时,在乡下像个男孩子一样顽皮,所以捉鱼烤鱼、掏鸟窝烤麻雀等等都做过。

“你现在也不大。”云峦看着樊芜小大人一样的说自己幼时如何如何,有点好笑。

“师妹有十岁吗?”玉悠悠也有点好奇,樊芜的身高确实和一般十几岁的小姑娘差不多,神情姿态也比较稳重,但是,面容却稚嫩的很。

“九岁多吧……”樊芜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小孩子,都不记得自己多大了。好像前世也是这样,自己的年纪自从过了十八岁以后就记不清了……

“你才九岁!?”玉悠悠和云峦都被惊住了,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得到对方的惊讶。

转念想想也没有什么不对,天赋高的人也必然有特殊之处,身形高挑一点也不算特别,性格本身就稳重也无可厚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也许经历过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才突然长大,变得成熟。

两个人习惯性的按照修仙者的与众不同在心里给樊芜做了解释。

第三十五章 樊芜的底牌(二)

故乡的吃喝文化对于谈事情果然很有用。

虽然樊芜吃的是二人捉的鱼,但是因为樊芜自然主动的烤鱼甚至照顾二人吃,让云峦和玉悠悠都有点不好意思,因而云峦很轻易的就答应了帮助樊芜。

“这么说,你要炼制的灵器就是这次对战的关键?”云峦跟着樊芜走向石峰炼器室。

玉悠悠也跟着在一旁,三个人并排走着。

“可以这么说,所以还要仰仗师兄的入微级的刻阵之术,不然我自己可没办法炼制。”樊芜走在一旁,抬起头来看着云峦,说出了基于事实的夸赞。

樊芜带着云峦和玉悠悠踏上阵法,走在有些燥热的甬道,走向最深处,那间属于樊芜的炼器室。

樊芜为了不让二人知晓炼器之地的秘密,直接用玉令控制阵法在两个人身体外一段距离隔绝出了一寸宽的地带。

进了炼器室樊芜道,“这毕竟是我个人炼器,希望玉师姐和云师兄不要泄露炼器材料以及其他事情。”

“怎么会,我能有机会见识一下炼器师炼器,还是师妹这炼器天才炼器过程,哪里会触及炼器师的秘辛。”云峦笑着回道。

玉悠悠也是如此说着,顺带还加了一句,“云峦这个家伙都不会说,我自然也不会说了,我怎么可能比他差!”

樊芜对玉悠悠的印象还停留在对战之时的傲慢无礼,如今倒也并非如当日那般了。只是,樊芜暗中看了云峦一眼,这非要与云峦师兄分个高下的心思可一点没变。

“那师妹在这里就谢过云师兄和玉师姐了。”

走进炼器室,樊芜取出炼器材料,这一次她要炼制一件特殊的灵器,这并不是石峰的炼器方法,是她在杂物里翻出来的,迟先生的收藏之一。

将通过越婉婷在迷雾峰复刻的玉简拿给云峦师兄观看,自己拿出血线虫尸和其他的辅助灵材,坐在炼炉旁边回想炼制方法。

云峦看到玉简内容后,轻咦了一声。

樊芜和玉悠悠皆看过去。

“师妹,怎么会想用这种阵法来辅助灵器?也难怪,师妹还不是远游境,对上其他紫衣弟子这方面的确是吃亏。”云峦还是没忍住感慨了一声。

樊芜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详细的讲解。

只把希望云峦做的部分仔细的讲解了一番。

云峦看着樊芜把封印了的血线虫尸放在自己面前,暗中咋舌。竟然用这血线虫尸炼制人阶的灵器,真是浪费,这血线虫尸怎么也能炼制地阶的了吧?

云峦不知道血线虫尸能炼制什么品阶的灵器,但是按照特殊性来看,炼制人阶的肯定会浪费,云峦可不认为樊芜现在就能炼制地阶的灵器了。

云峦思绪翻飞,只听樊芜说道,“师兄,这控灵阵法是用来控制血线虫尸的灵气吞吐的,所以只能先请师兄将阵法刻好再撤去血线虫尸的封印。”

云峦点点头,“没问题,不过我不建议你直接将阵法刻在血线虫尸上,一是我认为封印会影响阵法,导致解除封印后阵法的威力减弱;二是,阵法出现破损以后这件灵器就废了。”

樊芜认真考虑着云峦的建议,以自己的阵法知识思考怎么解决,脑海里也重新有了想法。

“不知师兄有何建议?”樊芜虽然有了想法,但不知道云峦能否做到,只好说道。

“将血线虫尸作为阵盘,将阵法刻在其他东西上作为阵基,如果阵基部分损毁,你只需要更换损毁的部分就可以了。”云峦胸有成竹道。

“看来是樊芜低估师兄的阵法造诣了。”樊芜有些惊喜的打趣道。

血线虫尸如此之小,云峦竟然能将之作为阵盘,那说明他的阵法造诣绝对不是普通的入微水平。

“至于做阵基的材料,”云峦摊了摊手,“我能刻录这种阵法的材料只有三种,阵基与阵盘的结合能发挥出的威力不一,分别是残血红玉、初雪砂、肉石。”

“我可以以炼阵的手法帮你将阵基与阵盘结合,但我不知道这样结合对你最终炼制成器有没有影响。”云峦诚恳的说道。

这个阵法他以前也研究过,刻在阵基上也算不得太难,只是他不懂炼器,不知道有没有影响。以前他也帮过炼器师刻阵,但是大多数是辅助炼炉的运转,像樊芜这种让他参与进来还是第一次。

云峦绝不会想到,这在炼器史上也是第一次。炼器是炼器,炼阵是炼阵,人们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式。

在这种炼器手法繁杂而少见的时代,炼器手法和炼制过程都是秘辛,没有炼器师愿意让别人知道,更不会想让炼阵师一起炼器。

樊芜也暗自沉吟,因为知道能够换取血线虫尸,所以,本来预想的是用血线虫尸的特性炼制一件能够快速补充灵气的法器,用来弥补自己灵力不足的缺陷,同时发挥出手中几件法器的威力。

为了稳妥,才准备辅以炼阵之法,以便于操控血线虫尸。当时想的是将控灵阵法直接刻画在血线虫尸上,听了云峦的话,樊芜最后竟然决定先用炼器之法炼制血线虫尸,然后让云峦以炼阵手法将之炼制成阵盘。

再将刻录了阵法的阵基镶嵌在血线虫尸这所谓阵盘上。

这个灵器最后是否还属于灵器,樊芜已经不考虑这么多了。

樊芜觉得遗憾的是云峦提出的几种做阵基的东西她只有肉石。

这还是在望景散人洞府在扔黑石的少年于洋手里夺来的。

“师兄认为肉石做阵基能发挥几成威力?”樊芜拿出一块方帕大小的薄薄肉石,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四五成吧,”云峦翻看着肉石,“你这块肉石算是极品了,才有四五成,四五成已经不容易了。”

“师兄多久能刻录完成?”樊芜有点担心的问道。

“如果着急的话,我可以先把关键部分刻画完成,其他的慢慢完善。只做关键部分,以我的能力最多一个时辰。”

“多谢师兄。”樊芜感激道。

既然敲定了,两个人就同时开始了炼制。

樊芜开炉燃起了幽幽炉火,云峦拿出灵囊,亮出了他的工具。

玉悠悠眼眸明亮的看着二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专注的人,不论男女,都极具魅力。

第三十六章 血灵戒

指甲盖大小的一对血线虫尸在樊芜和云峦的合作之下,最终变成了一对简约的戒环。

略有透明的虫体做戒圈,戒圈中间是赤红如血的血线,且有不少肉色的斑点围绕。

因为时间急迫,樊芜来不及将之做的更美观,但是就功能来说,血灵戒并不差,已经到了二品中阶的水平。

对于最终结果,云峦和玉悠悠都有点惊讶,樊芜眼中还算可以的二品中阶,在云峦和玉悠悠眼中已经算得上地阶灵器了。

两人对樊芜的炼器水平又高看一眼。

“多谢云师兄玉师姐,这是我的传讯玉简,”樊芜将自己的传讯方式交给云峦,“只要师兄师姐有用的到樊芜的地方,樊芜定会履行约定。”

云峦也舒了一口气,“不必客气,这次炼阵对我也有些感触。”

玉悠悠也说道,“我可没帮你什么,倒是看了你的炼器流程,”说完笑道,“我对你倒是很感兴趣了。如果将来你的炼器水平更进一步,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不少炼器的单子。”

樊芜眼眸一亮,“多谢师姐。”

樊芜没到会得到这位玉悠悠师姐的青睐,只是因为她背景比较大,顺带了让她过来。

说起来,这位天明宗的师姐虽然有点好胜心,但是人不坏。也有大家族出来的那种结交有潜力的朋友的心思,并没有第一次见面那样鲁莽。果然,第一印象很不靠谱。

樊芜看着血灵戒,将神识简单的烙印其中,樊芜不能将之认主,毕竟这是给香峰峰主黄舫归的报酬。

天色已然微亮,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约定的时间。樊芜在对战开始前一天才急迫的做了这个准备,希望能够有效。

樊芜不喜欢这种被逼迫着前进的感觉,虽然在压力下会进步很大,但因为步子太大,以后要用很多的时间去夯实基础。

这与她的道心不符。

当晨课的钟声敲响,去修习各种法诀和各堂学习绝学的弟子都已经开始了课程。

而广场上樊芜与华悦倩师姐的对战也即将开始。

樊芜在看过华悦倩的资料以后就没有再去关注她,只做起自己的准备。

如今见了才知道,这位师姐姿容尚可,只是眉眼之间微有凹陷,因而显得五官有些立体;微挑的眉梢有点锋锐之气,竟是有股不输男子的气势。

樊芜在看着对方的时候,华悦倩也在看着樊芜。

容貌上佳,算不得倾国倾城。听说年岁不大,如今看来却无少女的稚嫩单纯,比起同龄人确实稳重,想来也是心思不少的丫头。

身姿笔挺,应该是个硬骨头,只是不知道硬到何种地步,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我这张符。

华悦倩摸着袖子里的已经有点模糊的符咒,心下想着。只是转而又嗤笑一声,暗中摇头,这么一个修士二层,哪里用的到此符。

如果华悦倩没有关注樊芜的修炼等级,如果她第一时间就激发此符,或许最终就是两败俱伤的结果了。

“华师姐,师妹樊芜有礼了。”樊芜不卑不亢的施礼。

“樊芜师妹有礼,”华悦倩声音轻灵却有些刺耳的尖锐,“废话就不多说了,出手吧。”

华悦倩说完就释放了自己远游境九层的气势。

樊芜眼中波光一闪,手中突现的飞鹤羽扇随着樊芜一挥,带着席卷一切的气势形成了五色的灵气风暴,冲向华悦倩。

华悦倩真的吓了一跳,这气势已经不在远游境之下了,就是不知道这灵气风暴的虚实如何了。

华悦倩定了定神,在抵挡与躲闪之间选择了后者,只可惜,等待着她的是一柄二品高阶的冬月灵剑,还有一招宗主林长风的成名绝技。

“长风破浪。”

樊芜喝出此声时,光华流转的长剑已然到了华悦倩的头顶,华悦倩眼露惊恐,灵剑上举,全部的灵力都输出到灵剑上,企图抵挡住,但是随着手中灵剑出现的一段裂痕,抵挡的力量骤然瓦解,匆忙形成的灵气护罩轰然而碎。

华悦倩被轰出广场的身形被一位魁梧大汉抱住,大汉抱着华悦倩全力撑起灵力护罩却依然被冬月灵剑施展出来的这一招推后几十丈。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无法离体使用灵力的天阶修士能施展出如此强大的招式。就算用一些特殊灵器也没有足够的灵力能够支撑起攻击的释放。

端邵东脸色难看,狼狈的看着樊芜,以及在远处观战的几位紫衣弟子。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最弱的师妹也这么难搞定。

冷哼一声带着华悦倩离开了广场。

摸着右手食指上的戒环,樊芜有些欣喜于此战的胜利,也遗憾于材料的不完备,将血线虫尸仅仅炼制成二品中阶,最重要的是不够精致。

“恭喜代峰主。”跟来的一位执事长老对着走来的樊芜贺喜。

樊芜淡淡一笑,“侥幸罢了。”说完就向石峰走回去。

这场对战观战的人并不多,虽然杨玉儿与端邵东的战斗险象环生,最终惨胜,让不少人看的热血沸腾,恨不得樊芜与华悦倩的战斗也如此。

但是樊芜的等级,那天阶修士二层的实力在那摆着呢,没有几个人会觉得战斗有悬念,因而也懒得浪费时间来看。

来观战的也就和华悦倩端邵东同时拜师的几位紫衣弟子,以及无所事事的内门弟子。

樊芜这边是一位执事长老跟着来了,算是防止意外的,也仅仅是担心樊芜受伤,过来准备及时救下樊芜的。

众人没有想到,这场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这一场对战看起来有些虎头蛇尾,但是来观战的紫衣弟子们都沉默了。回想起樊芜每两次释放灵器时候手指上亮起的红芒,以及那喷涌而出几乎灌满广场的灵气,有些艳羡的同时也重新注意到灵器的使用。

灵器的确是能够决定一场对战的结果,但是这样的适合自己的灵器却不容易得到。

看着樊芜在与天明宗的两战中使用的灵器,还有今天这一战中对灵器的运用。紫衣弟子们都开始发觉到,这个小姑娘的天赋恐怕不在于战斗,而在于炼制灵器,尤其是适合个人的灵器。

直到后来,樊芜才思考出,或许思维方式不同所导致的良性结果,也是一种天赋的表现。

第三十七章 各归其主(一)

“师父,这位紫衣师妹才不过修士二层,竟然能炼制地阶灵器了,看来是前途无量啊。”一位内门弟子和自己的师父聊天道。

“也不看看这个丫头被多少人看好,当初这几个弟子被云游长老们带回来的时候,宗主和几位峰主都注意过这几人,最特殊的就是那个王山,其次便是樊芜和染玉枫,后来又多了一个杨玉儿。”坐在主位的老者白了自己徒弟一眼:

“也就我这种没本事的师父才会收你这么个没本事的徒弟,和人家比不了啊。”

说着长叹一口气。

该内门弟子翻了翻白眼,“您老人家知道就好。”

两个人互相讽刺了几句后,该内门弟子忽然说道,“樊芜用的羽扇我看着像是飞鹤仙羽,是咱们让她炼的那把吧?”

“你说什么?”老者正捋着自己下巴上不多的一缕胡子,听了此话直接就薅了一半多,“她比试过程中用的是飞鹤仙羽炼制的灵器?”

“是啊,”该弟子无所谓的回道。

“你个倒霉孩子,怎么才说!”老者气急败坏的拿起茶杯摔向自己这倒霉徒弟。

该弟子侧身躲过的同时伸手抓过杯子,恭恭敬敬的放到老者旁边的桌子上,“这飞鹤仙羽扇的威力我可看到了,不会比地阶中品差多少啊,您确定就把这个送过去?”

老者也犹豫了,“哲儿的天赋太差了,也就是靠着一副好皮囊才能和那个丫头走到一起。若是将来两个人之间出了问题,我担心哲儿镇不住那个丫头。如今就将一件堪比地阶中品的灵器送给她,以后就不好送更低品阶的灵器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现在是师父您老人家当家做主,以后到底是哲儿当家还是那个丫头当家,那可就不一定了啊。”该弟子倚着老者身边的八仙桌意味深长的说道,手中顺便给老者和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并且,端起自己的那杯喝了起来。

“怎么那个樊芜丫头就把飞鹤仙羽炼制成了地阶灵器呢?”老者懊恼的抓着不多的胡子,一脸生无可恋。

“师父,是地阶中品。”

弟子故意的提醒让老者更是恼怒,“滚出去!”

“哎,好嘞。”弟子自顾自的跑了出去。

老者气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指着徒弟的背影怒道,“一个个都是混球!”

骂完了还不解气,拿起茶杯来准备掷到地上,只是溅到手上的几滴茶水让老者觉得有点口渴,最后还是没把茶杯扔出去,喝了杯中茶水,气呼呼的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向后院。

“小飞飞啊,我们去石峰转悠转悠去吧。”老者舔着脸对一只雪白的长腿飞鹤说道。

“唳~”身高比老者高出一倍的飞鹤如此回道。

“……”老者尴尬了一下,“不就是拔了你几根毛嘛,怎么跟死了老婆一样。”

“唳~~”飞鹤怒鸣,看老者的眼神似乎燃烧着火焰。

“我老婆是死了啊,就一个孙子,还没娶老婆,家里不就你有老婆吗?”

“唳~~~”飞鹤长鸣一声,高高的仰起头,咄咄咄的啄向老者。

“好好说话,好好说话,好好说话!”老者躲了几次,伸手挡住面部,直到飞鹤停了下来,一脸傲娇的看着他。

“你不是说你的羽毛一般人炼化不了吗?我带你去看看人家炼制的灵器。”老者一挥袍袖,踏在飞鹤背上。

如果飞鹤会翻白眼的话就可以看到他的眼睛全是眼白了。

飞鹤虽然对自己的无良主人不满,但是也愿意去见见炼化自己仙羽的人,自己可是有着神兽血脉的四阶灵兽啊!能炼制自己仙羽的肯定是大人物,见见以后说不定有机会请人家帮忙。

飞鹤带着老者飞到石峰山脚下,老者便给石峰的长老传讯。

正式的拜访一峰之主便是这般,必须要有相应的地位或者信物,才能见到接待的人,至于接待的是何人,自然是与个人实力地位有关了。

当初樊芜要拜见香峰峰主黄舫归,紫衣弟子的身份根本用不了,只有拿着玉令才能以代峰主的身份见到对方。

“徐兄怎么想起来我石峰做客啊?”石峰一位叫做广时的长老还在远处时就传来笑声,身形几次闪现之后就出现在老者面前。

“老夫可不是来找你的,”姓徐的老者撇了撇嘴,

“老夫是来找樊芜丫头拿灵器的。”

“那你派个弟子来不就行了,”广时长老笑呵呵的陪着徐姓老者一边往山上走一边聊天,“还亲自跑一趟。”

“当然是为了看看你们石峰的宝贝疙瘩。”徐姓老者撇着嘴道。

广时哈哈大笑,“可不是,代峰主还真当的起你这句话,我们峰主可是收了个好弟子。”

徐姓老者酸溜溜的瞥了广时长老一眼,不再多言。

樊芜并没有第一时间将两件灵器分别给了雇主,而且自己修炼完以后又研究起两件灵器的优势和不足之处。

等到广时长老传讯,告诉她万兽峰御兽堂长老徐冶茂来访时,只觉得一愣,这个什么御兽堂的长老来干什么?

莫非?

樊芜看着手里的飞鹤羽扇陷入沉思,这就是飞鹤仙羽上有血迹的原因?

樊芜呆了呆,这岂不是说那位御兽堂的徐冶茂徐长老有一位不低于四阶的灵兽!

必须要见。

樊芜见到徐长老时,他旁边还跟着一只高昂着头的长腿飞鹤,樊芜隐晦的看了看飞鹤身上的几处毛发不正常的地方,面上不显,心下却有点咋舌。

这飞鹤仙羽还真是刚拔下来就送过来的!

“徐长老,樊芜这厢有礼了。”樊芜执的平辈礼,毕竟在石峰,她又是代峰主。

“代峰主。”徐冶茂也行了一礼。

三人落座,飞鹤站在徐长老身后。

徐冶茂也不拖沓寒暄,直接就问到,“不知我那飞鹤仙羽可炼制完成了?”

樊芜在储物袋内取出飞鹤羽扇,“自然是炼制完成了,只是樊芜还在研究是否有遗漏。”

第三十八章 各归其主(二)

“遗漏?”徐冶茂愣了一下。

“是的,为了避免出现炼制的过程中有些小瑕疵。”樊芜淡定的回道。

徐冶茂确实不知道炼器还有这种说法,听了樊芜的话有点犹豫。

当初没想过会炼制成地阶的灵器,现在这么个地阶的灵器,让孙子送人实在是舍不得,若是自己留着的话肯定不希望有瑕疵的。

徐冶茂思索了一会还是犹豫的放弃了让樊芜重新炼制,就算是樊芜说不必重新炼制,只需要修一修有瑕疵的部分也没用,徐冶茂只是摇头。

樊芜看似淡然的脸上,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早就有了细微的抽搐,飞鹤羽扇在手里还没捂热就要给出去了。

“徐长老,我来跟你说一下飞鹤羽扇的用法吧。”樊芜不死心的继续说道。

“代峰主请说。”

樊芜看了一眼飞鹤,说道,“您给我的飞鹤仙羽,不是飞鹤身上最好的羽毛,所以我也没办法将其炼制的更好。像蒲叶扇那样藏针的手法并不适合飞鹤羽扇,它会影响灵器对于妖丹力量的吸收。但我已经刻入了五行相生的阵法,会增强五行的攻击。”

樊芜看着徐冶茂听的仔细,以为有戏便继续道,“我认为如果能再给我一倍的飞鹤仙羽,我可以再帮长老将飞鹤羽扇炼制一遍。”

徐冶茂听的不住点头,樊芜正待加重筹码,就听得徐长老说,“不必了,我很满意。”

樊芜看着徐冶茂满脸的笑意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就满意了,我都觉得不满意了,除了好看和五行攻击强大根本没有隐藏的功用啊!

只是徐冶茂非常果断的给了报酬,一块孔雀石,还拿出了宗门长老特有的任务玉简,告诉樊芜拿着此信物就可以让执事堂的弟子将六个月的宗门任务转接给他。

只要转接完任务派人将任务玉简给他送过去就行。

樊芜有些恼怒的想立刻赶走徐冶茂,她觉得重炼飞鹤仙羽的想法没错,谁不想将灵器的功用多样化作为杀手锏?

没想到徐冶茂油盐不进,就是死活不肯。

我又不能求你,樊芜恼怒又无奈的想着。

“代峰主的炼器天赋真是令人佩服,老夫这飞鹤灵兽进阶以后说不得还有仙羽,到时候希望代峰主能再帮忙炼制一柄羽扇,自然报酬也不会少的。”徐冶茂这么大岁数了,从樊芜的语气还能看不出她的意思吗,随口就将飞鹤的目的当做人情甩了出来。

飞鹤作为四阶的灵兽,五阶的时候就有希望半化人形了。

按照经验,隐藏在翅膀中的小小手骨会化成手臂,蜕变以后的翅膀会脱落成灵材。

这飞鹤翅可是炼制飞行灵器的一种,对于飞鹤来说,也是可以炼制成本命武器的。

这就是飞鹤在被徐冶茂拔了毛以后还愿意来见樊芜的理由。虽然对樊芜将它的仙羽炼成灵器很恼怒,但是对于樊芜能炼制品质这么好的灵器还是很愿意忍气吞声的,毕竟灵兽自己炼制本命灵器的传承手法非常粗糙,比炼器师差远了。

徐冶茂说出此话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我知道这么好的材料你想炼制的厉害些,但是这柄羽扇我决定送出去了。你不能再搞得太厉害了,下次还是有机会的,我家这只鹤化形以后你可以来拔毛,他乐意的很。

樊芜高兴的与徐冶茂谈好下一次炼器约定,完全不知道徐冶茂和飞鹤各自的心思。

当然,还是会对徐冶茂满意飞鹤羽扇的事有些疑问,毕竟当初说的是要炼制一柄功能多样的羽扇的。

送走了徐冶茂的樊芜虽然遗憾于失去了飞鹤羽扇,但摸着手指上的戒环,稍有慰藉。

走在回自己屋子的路上,樊芜脸色突然变的难看。

传讯玉简里,黄舫归懒散又带着讽刺意味的声音传来,“樊大峰主,你既然赢了比试,我的灵器也该还回来了吧。”

樊芜自从比试结束心就一直悬着,一直担心黄舫归会来索要灵器,直到今日……

虽然要面临失去戒环,但是心里竟然出现了一丝石头落地的感觉……

对于这件戒环,樊芜既对其简陋的外形看不顺眼,又喜欢它的能力,这对于灵力支撑不了灵器释放攻击或者防御招数的樊芜来说简直有如神助。

然而,为了一场战斗的胜利,樊芜将它的所有权给了黄舫归。

后悔吗?肯定是有的,可若是输了比试,樊芜会更后悔,这么想来,心里还是舒服了不少。

相比于万兽峰长老亲自来取灵器,樊芜要亲自去香峰把戒环给黄舫归送过去。

“呦,还以为你不会送过来,想要独吞我的灵器呢。”黄舫归的讥讽比起樊振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樊芜从来没见过这样毒舌的师叔。

但是樊芜不能顶嘴,她还想着把戒环再改改……

“师叔,这戒环如今才是……地阶下品”,樊芜差点用自己给灵器定的品阶来描述了,拗了一下继续道,“若是有其他材料,还是有机会更进一步的。”

看了一眼被黄舫归拿在手里把玩的戒环,“比如说,以戒环为圈,辅以银精为基,镶嵌一块五行之属的矿精,完全可以将之变成一件高品阶的五行灵戒。”

樊芜越说越顺嘴,“以血线虫的包容特性,不论五行中的哪种矿精都可以,甚至是海中灵珠都没问题。何况,以血线虫尸的特性,瞬间提供大量灵气不成问题,即便是一些高品阶的灵材都能镶嵌……”

说的兴奋不已的樊芜,转头间看到黄舫归看着自己的那讥讽的眼神,声音不由得越来越小,最终归于无声。

樊芜忽然懊恼不已,一说到灵器的炼制,自己脑子里就成了浆糊,完全没看到这是什么场合。

见到樊芜失了声,黄舫归冷笑一声,“你把我当傻子吗?现在我把戒环给你,让你去重炼,你以为这样欠我的灵器就算还了?”

“……”樊芜低头不语,面对黄舫归的讥讽无话可说,自己并没有想到这方面,不过黄舫归说的似乎……可行?

樊芜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黄舫归,眼中有着明显的探寻意味。

黄舫归恶劣的一笑。

“休想。”

第三十九章 桑集陈家

黄舫归黄大峰主一甩袖子走了,留下樊芜独自在客厅中发呆。

这么凶?樊芜暗自吐槽,这么奇葩的人怎么当上的峰主,还是一位炼丹大师。

吐槽归吐槽,樊芜摸着空空如也的储物袋,又一次体会到兜里没有灵器的恐慌。

樊芜情绪低迷的回到石峰,恰逢一位执事长老去清点放置灵器的库房,听说是其他宗门或者家族订制的,樊芜一时好奇跟着去看了看。

“呵呵,代峰主还没见过咱们石峰的库房吧,想当年石峰初设炼器堂的时候,峰主可是经常来库房的。”执事长老笑着和樊芜说道。

樊芜看着这位执事长老佝偻的身躯和苍老的面容,神识也将老者的修为看的明白。

心想,难怪这位只有远游境一层的老者占据着执事长老第一人的位置,原来算得上是炼器堂创建的元老。

“师父来这做什么?”樊芜眼前浮现自己那个便宜师父的样子,莫名的有种踏实感,或许是因为他长的太重了……

“他呀,当年可是被空荡荡的库房愁死了。”老者似乎想起了什么,笑了一声道,“不过等石峰炼制的灵器打出名头,他也是焦头烂额的。以前是因为没有人让咱们炼器,后来是太多订单,忙不过来。”

“长老当年也是风云人物吧,”樊芜有点肯定的恭维道。

老者哂笑一声,“我算什么风云人物,不过是个不成器的外门弟子。”

樊芜一愣,外门弟子?

以樊芜知道的情况和各峰内门弟子的数量,怎么也轮不到一位外门弟子做执事长老。

老者没有再说什么,拿出玉简打开库房的禁制,推开石门。

樊芜一进门看到的是四周贴墙放置的架子,大多数小格子里都放着储物袋。个别的地方放的并不是储物袋,是一些手镯戒指等储物灵器。

老者没有管樊芜,自己径直的走向门对面的一个架子,拿起高处的一个黝黑古朴的手镯,神识探入,查看了一番,记录在手中的玉简上。然后又拿起其他储物灵器查看,不多时便将一面墙前架子上的储物空间都查看完了。

一直拿在手中的玉简也收了起来。

老者笑呵呵的走到樊芜身边,正自顾自的拿起部分储物袋的樊芜正要放下手里的储物袋,还未回过身来,只听得老者笑着说道,

“这是桑集陈家的储物袋。”

“桑集陈家?”樊芜不明白的反问道。

“桑集曾经是一个法士、修士组成的小村落,后来因为陈家才变成了一座小城,当然,很小很小。”老者的笑容里有一种自嘲也有一点骄傲。

“长老,您姓陈?”樊芜对那种不够复杂的笑容一下子就明白了,问出口的时候已然确定了几分。

“哈哈,代峰主说笑了,我可不姓陈,不过,陈家的事我知道不少。”老者眼角有明显的笑意。

“哦?”樊芜没想到自己猜错了,微微有点尴尬的,顺着老者的话换了话题,好奇的问道,“陈家的什么事?”

“陈家以前是以养蚕为生的,那种很普通的灵蚕,后来意外出现了一个进阶的灵蚕,它吐出的丝是红色的。比之普通灵蚕吐出的丝制成的布料更好,还有了个红锦的名字,所以,他们就开始想方设法的培育这种灵蚕。”老者掏出两个蒲团,拉着樊芜坐在地上,聊起了陈家的事。

“吐红丝的灵蚕,已经勉强算是灵兽了,不像普通的蚕那样吐完了丝就死掉,所以,陈家到处寻求培育方法,方法求了不少,但是不敢轻易的给这只灵蚕用。

“直到求到咱们云霞山万兽峰那,最后还真就求到了一篇驭兽法诀,让那只灵蚕繁育了不少后代,只是无法再吐丝结茧了。

“初时,灵蚕不多的后代吐丝结茧就能满足陈家的需求。只是随着家族的扩大,几只灵蚕就供不应求了,也养不起逐渐壮大的修仙世家。当时,桑集已经是桑集镇了。

“再往后,为了家族的扩大,陈家就又求到云霞山上。当时,万兽峰在这云霞山的地位就像现在的石峰,只是前十大宗门中有一个驭兽宗门,所以,蒸蒸日上的万兽峰正面临着它的打压。看到小家族在成长过程中有能求助的地方,作为一个支撑着宗门强大的支柱,万兽峰却受到各种大宗门的打压无人相助。对比之下,峰主就发了火。一峰之主的怒火没人劝得住,因此啊,陈家吃了好多次闭门羹。”

老者说到这里,神色是掩饰不住的惋惜。

“直到最后,陈家送了不少好苗子,甚至是美貌族女,直到万兽峰的风波过去了以后,峰主才让人施舍了两份促进灵兽生产后代的食料。

“这件事情导致陈家彻底成了万兽峰的附庸,却并非是被尊重的那个。因了当初恶了峰主,就算低到尘埃里,在万兽峰上也是谁都能踩两脚。后来,石峰强势而起,陈家终于站对了位置,将红锦免费供给石峰好长时间,在初创炼器堂时给了峰主很大的帮助,这才有了今日。”

樊芜安静的听完老者的讲述,看着老者的感慨,也难免叹息一声,不仅仅是为一个小家族的兴衰,也是为这世间争渡的众生。

前世听过“佛家说众生皆苦”这样的说法,这一刻忽然有了一点点的理解。

不论是谁,又为了何人何事,只有做对了选择才有机会继续去面临选择,若是错了便不知道会走向怎样的结果。

樊芜想到自己,心中一叹,不知道我将来会不会为了一个错误悔恨终身。

叹息过后樊芜想起眼前的事说道,“长老,您说桑集给咱们供给红锦?我还没见过红锦,师父给的玉简里倒是提过几种用红锦炼器的事情,我想看看。”

“咱们现在用红锦少了,陈家送一次可以用很长时间,不知道还有没有,我带你去看看。”说着,老者起身,樊芜赶紧跟上。

到另外一件库房,老者径直拿起右侧架子的几个储物袋,皆看了一遍,面露无奈,“还真没有了,这几年咱们石峰主要炼制兵器,红锦用的比较少,陈家很久才送一次了。不过也不能一点没有,我去让人传讯,让陈家再送一批,顺便把他们家要的兵器送过去。”

老者抬腿,带着樊芜往外走,樊芜忽然有了去下山冲动。

说起来也不是忽然有的,当日看到迟飞飞和王山走了后,便又想起曾祖和迟先生去云游,心思就动了,如今只是有这么个机会出现在了眼前。

“长老不必派其他弟子去了,想来山上也没我什么事情,我正好去桑集看看。”

老者面容依旧带着笑意,说的话却很冷静,“此事并非不可,但必须要得到石峰各位长老的首肯。”

“自然。”樊芜有些欢喜的施了一礼。

第四十章 证明

樊芜第一次见到石峰上所有的长老和执事长老,石峰上长老一共八位,原是玄云宗弟子的有四位,另外四位是峰主石樾的好友。其中只有一位是挂名长老,其他七位都是有实权的。

执事长老就多了,足有十七位,除了第一执事长老,其他十六位在长老们手下各两位。

大厅内,樊芜坐在石樾常坐的位置,看着皆是严肃面容的长老们,忽然发现,“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真的没有说错。

能坐在这里的,不是和师父石樾一起创立炼器堂互相扶持的师兄弟,就是脾气相投、性情相似的朋友。

樊芜也听说过某些长老被赶出石峰或被打压的事,再看今日这态势,恐怕这里的人就算彼此之间不睦也绝不会不顾及石樾,石峰上层基本上已经是铁桶一块了。

“代峰主要下山,修为却是有点低了。”八位长老中年纪最长,同时也是修为最高最有威望的洪豪洪长老说道。

座位最靠前的八位长老,不是出声附和就是点头不语,意思都一样,都觉得樊芜的修为太低,下山不安全。

“樊芜虽然修为不高,但自认为在人间也能有几分自保之力的,众位长老不必过分担忧。”樊芜淡淡的说道。

“你的天赋是百年之最,比起峰主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是等修为足够再去吧。”洪长老摆着比樊芜还要淡漠的脸色继续道。

“长老,何为修为足够?纵然樊芜达到远游境,却也不一定是其他远游境的对手;纵然樊芜在远游境,其上还有天君境,再之上还有天尊,”樊芜盯着洪长老不紧不慢的回道,“何时何境界方为修为足够?”

不等洪长老反驳。

第一执事长老轻咳一声,“你年岁不大,在凡间也没经历过太多事情,若是执意下山,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说的中肯又郑重,然而,说完就闭上眼睛不再开口理会。

“是要做好准备,至少有两位长老暗中跟着。”

“一些防御符咒一些防御灵器都要带着,一次性的攻击灵器也带着。”

“带一些外门弟子,总要有点排面。”

“带点炼器堂的内门弟子,也去砺剑峰带邀请点弟子做护卫。”

……

一众执事长老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方向越来越偏,樊芜的脸色越来越柔和,八位长老的表情越来越沉静,执事长老们的声音越来越大。

樊芜的脸上都快笑出花来的时候,忽然出现的威压让大厅内人仰马翻,执事长老们纷纷倒在地上,甚至有的长老在被威压压倒的时候,连带着屁股下的座椅都压的稀烂。

看着除了八位长老和第一执事长老以外的人都在地上或趴或躺样子,樊芜的笑意僵在脸上,眼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惶恐的意味。

洪长老更加淡漠的眼神看向被吓住的樊芜,“代峰主年纪尚小,不懂事,”那淡漠无情的眼神又转向执事长老们最后看着依旧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的第一执事长老,“你们也不懂事吗?”

洪长老的威压并没有针对樊芜,她还在主位上坐着,可是,还不如坐在地上,屁股下的座椅上仿佛有钉子,让樊芜想要站起来。

可是有点软的腿却做不到,何况洪长老看着樊芜的无情眼神,让樊芜不敢有丝毫异动。

仿佛被孤狼盯住的绵羊,那种被敌人抓住心脏般的感觉,让樊芜觉得随时会死去,连开口都变成奢望。

樊芜心里真正的恐惧时间很短,但是威压带来的副作用让她一直处于被天敌盯住的状态中,无法脱离,以至于身体做出恐惧的表现。

“等你证明自己有能力下山再说吧。”在洪长老冷漠的脸上,看不出对自己造成的效果是否满意来,只看着他肆意的走出大厅。

随着他的远去,威压才慢慢减弱,直到消失。

樊芜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才发觉背后都是冷汗。

其他七位长老坐了一会,有两位淡然的走了,另外五位中有一位站起来,呵呵笑着说道,“代峰主入山时间短,年纪又小,还是要多看看多学学。”

说完也抬腿走了出去。

其他四位长老等着一众执事长老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或站在自己之前坐的位置上时就互相看看,然后一起离开了。

除了第一执事长老,其他长老都低着头,默然不语。

樊芜没有想到,仅仅是她想要下山游历这么一件小事,最终却导致这样一个结果。

樊芜还没有在这种不解的情绪中转过神来,就看到第一执事长老慢慢的睁开眼睛,“代峰主,这是你的机会,”这位长老认真的看着樊芜,“一个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机会。”

说完也站起来,背着手、佝偻着脊背走了出去。

其他的执事长老见到这个情景,互相使着眼色,也一言不发的跟着第一执事长老走了出去。

只留下樊芜,独自坐在大厅的主位上。

樊芜仔细回想着大厅中发生的事情,忽然就明白了这些长老们的目的。

“应该是上任峰主之位的第一把火让他们有了押宝的想法,为了峰主之位?师父正值壮年,不该如此吧。”樊芜杵着下巴思索。

洪长老的威压带来的恐惧早已消失。樊芜也看的出来,洪长老并没有治人于死地的想法,仅仅是想要大厅安静下来,让执事长老们越来越激烈的喧嚣声停止。

想起脸色各异的执事长老们,这才发现除了个别的几位沉默不语,皆是以第一执事长老马首是瞻。

樊芜这才想起来,还没问过这位第一执事长老的名字,如今闹成这般模样却又不知该向谁问起。

不过,樊芜已不再为大厅内的争执烦恼,她已经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了。

所有人都希望樊芜表现出自保的能力,不论他们是想看看樊芜是否能活的长久,还是想知道樊芜的底细,樊芜都会让他们达到目的,同时也达到自己的目的。

第四十一章 困兽之斗

什么叫有自保的能力?就像执事长老们在大厅中七嘴八舌说的话:有能战斗的护卫,有忠心耿耿还懂人情世故的下属,有符咒灵器防身……

樊芜现在什么都没有,就连灵器目前也只有冬月长剑,符咒也只有两张,但是她已经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了。

三日后,樊芜终于现身,又召集齐了所有的长老。

樊芜没有激动没有得意,依旧像第一次召见所要长老的时候那样,淡漠疏离,却又没有拒人千里的冷意。

“长老们,樊芜知道你们不让我出山是为我好,但是我有自己必须要出山的理由。既然大家希望我证明有自保的能力,那我们就来比试一场吧。”

樊芜眉角微扬,“既然我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云霞山以及山下镇上,那长老们就在这个范围内用你们能够想到的方法来尝试伤害我,如果我能在七日后安然无恙,那就要算作我赢了。你们也该承认我有自保的能力,允许我下山。”

说到最后,樊芜的嘴角微扬,那份自信每个人都看能得清楚。

“山下不是宗门周围这种环境,你太想当然了。”洪长老眼皮都没抬,张口就表示对樊芜的幼稚想法兴趣缺缺。

樊芜并没有被洪长老吓住,“长老此话樊芜也明白,但是没有人能够预知未来,也没有能预料将来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环境。现在,能够证明樊芜有自保能力的,只有山下与山上这困笼,让樊芜做困兽与长老们安排的危险作斗争。”

“大长老,我看此事可行。让代峰主先从简单的危险环境中成长,才能在面对复杂危险的环境时有所底气、不会慌乱。”第一执事长老看向洪长老,缓缓的说道。

大长老。这种称呼是其他长老们对洪长老的敬称,虽然石樾并没有给长老们根据排出什么高低,但是人们自然地就会对强者尊敬、甚至低头,自然而然的就有了高下之分。

洪长老看了第一执事长老一眼,目光略有深邃,最终还是道,“程长老说的也是有理,那就按代峰主说的办吧。”

樊芜听着洪长老答应下来,心中暗自欣喜,却也没有忽略掉洪长老对第一只是长老的称呼。程长老?樊芜暗自记下。

“我等作为长老,自然不会耍赖,也不需要什么标准与公证之人,以长老们的手段,更不需要其他的准备。此事只要所有长老同意即可进行。”程长老也就是第一执事长老继续缓缓说道。

言罢,目光扫过所有的执事长老,甚至是长老们,没有看到有谁提反对意见。

“既然如此,代峰主,此事明日即可开始进行。”说完此话,洪长老站起身来,脸上是和上次一样的表情,就那么离开了。

其他长老们见没有其他事情了,也互相看看,一个两个的走了出去。

樊芜没想到此事竟然如此顺利,所有准备的后手也都不需要了。

原来第一执事长老程长老才是会配合我的那个人。

樊芜看着程长老的背影,暗自想着,这位长老的目的是什么?她可不信就因为偶然遇见,随即在库房听其讲起陈家之事才会如此帮我。

陈家?樊芜心下一惊,暗自捋起了与这位第一执事长老的相识过程。

我自香峰归来,并未掩饰情绪低落的样子,遇见这位执事长老的时候,确实是因为情绪低落同时又有些好奇才进入了库房。

然后这位长老自顾自的去检查储物空间的货物,直至看到我拿起储物袋才走过来,说是给陈家的货物,随后便和我讲起了陈家的发家史与云霞山上万兽峰和石峰的渊源。

他特地提起是红锦,虽然可能是因为陈家以此起家,谈及陈家,不得不提起。但同样的,也有可能是因为想要误导我,让我对红锦感兴趣,主动去陈家。

至于是否真是如此,那便要看他有没有仔细打听过我的喜好,毕竟我从未掩饰过对于炼器材料的喜爱与追求。

陈家那边有可能是这位长老为我下的一个套子。但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想要我去陈家,陈家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才能解决的?

樊芜不相信这位长老是为了害她才做此打算,毕竟如果不曾与樊芜相遇,二者之间就没有特别的关联,即便是樊芜出事了,也不会有人怀疑到程长老身上。

反倒是如今这般助樊芜下山,联系逐渐密切起来,若是樊芜出了什么意外,他定然脱难脱干系。

樊芜想通此节,便按下心中的疑惑开始准备明日的困兽之斗,樊芜绝对不能第一天就挂掉。

樊芜心里跟明镜似的,七天未必能在长老们的手下熬的住,而樊芜要的只是长老们同意下山而已,只要能达到大多数长老的认可便足以。

虽然樊芜心里知道这些,但依旧渴望着七日后能够傲然的站在众长老的面前。毕竟,如果能够在七天内躲过长老们的小动作,最终赢得比试,那樊芜做什么事情恐怕都不会有反对的声音了。

谁还没有点追求呢?

这七天,樊芜并不打算就这样战战兢兢的荒废掉。既然说了要出山就必须出山,就算长老们的威胁近在眼前,也要做出山的准备。

如果之前出山是为了一些炼器材料,那么现在就是因为别人的阻挠而必须出山。

如果会因为畏难而放弃,她也不会主动与长老们做这样的斗争,何况……

一步退步步退,忍让一次就会忍让第二次,习惯了遇难而后退,那么在修仙路上,就失去了向前的勇气,难以再有进步。

仅仅是修士二层的樊芜,有着远游境八层的神识,再加上早已去除的心魔,修仙之路几乎没有了阻碍。

达到远游境,那就成就了仙道之基,真正的修仙之人,远望天君境,遥望天尊境,如果有机缘还会成为这世间新的仙尊。

樊芜想到后面的境界,目光迷离了刹那,随即更加坚定了必胜之心。

不论如何,必须在长老们的刁难下撑过七天。

第四十二章 少年

朝阳初升,犹如火焰的红晕将山峰浸染,樊芜准备先去香峰问问有没有合适的丹药,既然要出门手中的东西自然是越齐全越好。

不过,樊芜也没有想在香峰炼丹堂直接买,她还要去镇上看看,比较一下价格,毕竟手里的灵石实在是太少了,时不时的用一点,手里并没有多少了。

所幸的是身为紫衣弟子,有宗门每月发放的部分基本的材料和灵石。而且,住在师父附近,自己不用再用灵石维持阵法的运转,省了一部分。

樊芜在香峰没有什么熟悉的人,只好去了办事堂。

“师姐,有什么要买的吗?”执事弟子看着樊芜的紫色法袍,赶紧站起来问道。

“解毒丹、清心丹、破障丹什么价格?”樊芜眼睛看了香峰的办事堂,随即问道。

“解毒丹一瓶三十颗五下品灵石,清心丹一瓶十五颗十下品灵石,破障丹一瓶二十颗七下品灵石。”执事弟子站着面容略有恭维的说道。

“你可知道山下价格如何?”樊芜决定在这问问。

“山下价格要贵些,毕竟山下卖的丹药绝大多数都是宗门提供的,其他的零散炼丹师炼制的价格相对便宜,但是质量参差不齐。”执事弟子脸色没有变化,还是那般恭敬。

“那我先去换点灵石再过来。”樊芜准备去山下看看再说。

“师姐留步,若是师姐有宗门贡献,也是可以换取的。”

“哦?我看看还有没有。”樊芜淡定的回道,实则她都不知道宗门贡献是什么。

等她查看完宗门给的任务玉简,脸色一黑。这才发现,自己确实疏忽了宗门贡献这回事。

樊芜一直沉浸在炼器之中,根本没有太在意宗门贡献这四个字,以为宗门任务就是必须要给宗门做的,没想到做完的宗门任务还对应着贡献点,而且还能在宗门兑换东西。

不怪我穷,都是不长眼的错。

樊芜暗自吐槽,赶紧把贡献点都兑换了自己准备买的东西。

甚至看着一些能用的上的灵丹都买了点,以备不测。

看着还剩不少的贡献点,樊芜去了炼阵堂,用宗门贡献兑换了一些炼好的阵盘。像这种直接就可以布置的阵盘非常适合出门在外使用,也是炼阵堂炼制最多的。

樊芜除了基本的防御阵盘、绝灵阵盘还有隐匿阵盘,还买了一些布阵阵旗和破阵阵旗。

樊芜对阵法、炼丹、驭兽甚至修炼本命飞剑都有所了解,但均没有继续深入的学习,所以阵旗是以备不时之需的,根本不是自用。

樊芜不学这些手艺,可不仅仅是因为法不可轻传,还有时间精力有限的原因。

生命都是有周期的,不是身体的衰败就是灵魂的萎缩。

在成就仙道之基前,作为“半仙”的法士、修士都是强健身体和孕养灵魂,寿命有所增强,但增长的有限。

达到远游境,开始铸就成仙之基,寿命和灵魂才真正的开始脱离凡人的范畴,这就是化仙的过程。

远游境九层,七层到九层被称为下境,还有一个别称,叫做蜉蝣境,意为修仙者的底层,渺小而众多。

就算是这个境界,也会让修仙者的寿命增长三百年左右,当然,具体的寿命长短还要受到功法对灵魂以及身体的影响。

可是,真正在炼丹、炼器、炼阵、驭兽这些左道达到入门的水平至少要三年,达到小成的水平可能就是几十年,若是成为大师级,怎么也要以百年记。

修仙之途,不是你达到哪个境界就会突然增长寿元,而且你在这个突破境界的过程中对于体魄、对于灵魂,是否有了质变,这才是寿元增长的实质。

所以,根本不要想着将数门需要时间打磨的手艺当做喝水一样容易,除了天才哪个不需要百年光阴?就算是天才他也要积累经验才有可能有所成就。

樊芜自认没有那么多的寿元学尽各峰绝活,尤其是如今修士二层的尴尬修为。

脑海里闪过这些想法只是一个瞬间,樊芜在两峰花费了贡献点之后时间也不短了,抬头看看天,樊芜就准备去镇上吃饭。

山下的镇子在云霞山范围内,也属于玄云宗的一部分,因而镇上的人对于云霞山下来的仙人见怪不怪了,并没有邹城那般的特殊照顾。

吃饭给钱天经地义,金银不拒,灵石也可。

这是云镇的规矩。

樊芜走到几人和迟飞飞、王山二人分别时吃饭的客栈,略有恍惚,随即有所感慨的走了进去,自己寻了一个角落,点了简单的饭菜吃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不仅仅是云霞山来镇上的弟子们,还有普通的镇民。

突然有一个端着碗碟少年坐在樊芜桌前,“劳驾,没位置了,凑合一桌。”

少年嘴上说着客气话,可是语气里的无所谓,以及连眼神都没有给樊芜的态度,让樊芜有点恼怒,但也只是冷淡的看了一眼。

少年迈腿,越过长凳,坐在樊芜的面前时有点无语,终于抬了抬眼皮,“你这么看我干嘛?”

樊芜听到少年的话,语气生硬的回道,“你的姿势太自由了。”

“嗯?”少年很不理解,姿势和自由能用在一起造句?

看着装傻的少年,樊芜忍无可忍,说的话里似乎含着冰渣,“把你的腿缩回去。”

少年尴尬的笑了一声,将桌下伸直的长腿缩了回去。

不一会儿,樊芜就看到那双腿有一只踩在了长凳一侧。

“客官,饭来咯!”

听着小二的吆喝,二人同时看去,只见小二哥将两份一模一样的饭菜分别放到二人面前。

……

二人皆无语,却有志一同的拿起筷子沉默的吃起来。

心境却是不同。

樊芜是觉得尴尬,毕竟刚和这个人闹了不愉快,却吃着同样的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妥协感。

少年心里想着,这女人看着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不会因为我和她点同样的饭而发怒吧?算了算了,吃完饭就天各一方,还怕她发怒作甚。

少年因为二人之间的小不愉快,只关注着樊芜的脸色,却根本没有注意到樊芜的服饰。

第四十三章 小二和小偷

“长老,就这样就可以了?”送菜的小二一把抓下头上的小帽,脸上迎合的笑意变成的单纯的疑惑。

“可以了。”

如果樊芜能看到此景,一眼便能认出,这位正是支持她下山的程长老。

只见程长老回答完“小二”的话,眼睛看着樊芜吃下桌上的饭菜,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的转身离去。

“小二”虽然不解,但没有说什么,将脱下来的衣服随手扔到后厨扔垃圾的桶里,跟着走了出去。

看这衣着,正是玄云宗弟子,腰间的玉佩随着走动显露,正是石峰炼器堂的内门弟子所有。

大堂内,樊芜毫无所觉的吃着饭菜,少年一边提防着樊芜一边快速的向嘴里扒拉。

樊芜细嚼慢咽的吃着饭菜,顺便抬头看了一眼喊了小二交钱走人的少年,看着少年急不可耐的走出门才收回目光。

低头继续吃着饭菜,脑海里在思索着下山所备之物是否有遗漏的部分,当然还提防着长老们的刁难。

吃完之后,樊芜在街上左右摆头看着两侧的店铺,眼底的购买欲望越来越膨胀,但是樊芜很克制。

直到走到一家卖杂物的小店,樊芜进去买了几份地图后,手中的灵石已经所剩无几,预想的去看看镇上的丹药阵法之类的,也不得不仅仅去看看,没有买的资本了。

樊芜还去看了镇上简陋的任务板,这里记录着一些需求和联系方式,但是樊芜并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任务。

这种小镇上的任务相比于宗门任务堂发布的自然要简单。只是发布任务的这些人苦于没有门路,找不到仙长帮忙,因而在此寻求一点机会,毕竟真的有不少山上弟子下山采买,或者手头紧,来接私活。

樊芜没有找到炼器的需求,看着周围的各种店铺,只得哀叹一声,离去。

走到山脚下,抬头看着云霞山的主峰,那里是宗主和长老们闭关之地,各峰弟子除了被召唤过去,也就紫衣弟子可以自由出入了,只是樊芜还没去过,不为其他,仅仅是自己无法登上云霞峰罢了。

“总有一天,我是要自己飞上去的。”樊芜眼神微有迷离,看着主峰充满了渴望。

主峰就叫云霞峰,是云霞山最高峰,除了侍奉的普通弟子,只有宗主和长老能够居住于此,执事长老不在此列。

紫衣弟子们可以自由出入,但是,没有远游境七层,那个被称为仙游的境界,自己是不可能登上去的。

云霞峰没有上山之路,只能飞行而上。

以绝大多数执事长老们的修为来说,不仅仅是没有资格登上去,还有修为不足的原因。

像樊芜等紫衣弟子,有资格,却没有能力。当然,有此修为是迟早的事,毕竟成为紫衣弟子的人必然是有达到仙游境的潜力方可。

樊芜看着云霞峰,脑海里闪过各种念头,终究还是回神,并为之努力。

樊芜的叹息还没有说出口,腰间蓦然一空,低头看的腰间的储物袋已然不见踪迹。

“谁?”樊芜口中轻叱,眼神微凛,立即看向周围,只见右前方有一道影子穿过人群,一闪而过。

樊芜左脚微旋,轻踏地面,追寻而去。

前方的影子看似跑的极快,实则与樊芜一直保持相同的距离,不管樊芜是提速还是慢下来,始终不变。

樊芜明白对方在戏耍自己,要搁在前世,樊芜或许会为对方戏耍自己而恼怒不已。如今,不过是有些重视而已。

樊芜冷静的追着,并不急迫于追到对方。只是目光看着周围,记忆着这条路线,心下也在疑惑,难道此人不是长老们派来的吗?

追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周围也没有了人烟,这是云霞山的一处山坳,周围的树木将此处遮掩的昏暗,只有几缕日光洒落。

看着对方在一块石头上停下来,樊芜也跟进了两步后停下来,“阁下是何人,为何引我来此?”

“就不能只是偷储物袋吗?”清凌凌的男声有一点调笑的自前方的背影传出,“你怎么就说我引你来此呢?”

说着微侧脸颊,似乎是要看看樊芜的表情。

樊芜嗤笑一声,看着对方露出来的半张面具和一只充满笑意的眼眸,“这云霞山上腰间挂着储物袋的可不止我一个。”

樊芜的语调里充满了不屑。

男子转过身来,看着樊芜露出奇色,“我还未见过这样年纪的小姑娘如你这般。”

樊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下想着,我前世记忆中已然成年,自然不同于普通小女孩。

“你到底要做什么?”樊芜有些不耐烦,她不喜欢这样和人聊天。

“留你在这里。”男子轻快的说着,自然的坐在脚下的石头上,“聊会。”

樊芜皱眉,“说清楚你的目的,还有,我不喜欢这样聊天。”

“这不是明摆着吗?”男子掸了掸袍服,“有些长老希望你下山,有些长老不希望你下山,还有一些长老啊,他们没有意见,只想和稀泥。”

“我呢,就是和稀泥的长老派来的,不伤害你,也不会让长老的任务失败。”男子的声音在这幽暗的环境里如泉水般叮咚的响起,听起来竟然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樊芜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些。

“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办法。”樊芜皱着眉头,不赞同的说道。

“我也不觉得这算什么好办法,但是不会让长老丢面子,也不会让你受伤,”男子颠了颠手中的储物袋,眼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樊芜。

樊芜的东西都在储物袋里,除了

樊芜握紧手中的冬月长剑。

留在这里是赢不了的。

樊芜很清楚这一点,这些准备和稀泥的长老也是障碍。

樊芜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对面的面具男子站起来了。

看着樊芜郑重的样子,面具男子无奈道,“看来你是非要走不可了,怎么就不能好好聊个天呢。”

嘴上说的无奈,眼神里的无奈却瞬间不见,只剩肃然。

第四十四章 凶兽犭也狼

对于面具男子的阻拦,樊芜丝毫不感到意外。

冬月长剑瞬间出现在手中,欺身而上,樊芜放出神识,毫不顾忌的探查起男子的修为。

男子目露讶异之色,“没想到,你一个天阶修士神识竟然已经如此之高。”

面具男子心下讶然,嘴上说着,身形却一点也不慢,一步踏出就闪过樊芜攻击而来的长剑。

樊芜的心态并未因此而改变,这才是第一招而已。樊芜借着用老的招式踏在先前面具男子踩着的石头上,腰身一转。

看着面具男子轻踩在一株古树探出的一节婴儿小臂粗细的枝丫上,双手背在身后,衣袂翩翩。脸上是一派轻松写意的模样,仿佛这不是一场战斗,而是春日里的一场游山玩水的踏青。

樊芜没有被对方的随意姿态打断节奏,眼眸沉凝。

冬月并没有特殊的能力,仅仅是更容易牵引灵气,因而,樊芜如果不施展剑术根本发挥不出多少实力。

可是樊芜不知道自己那微弱的灵力能否支撑到夺回储物袋,并且逃离此地。

所以,樊芜根本不敢轻易的施展剑术。

“阁下既然做了小偷,何必还如此在意形象。”樊芜眼珠一转,蔑视中带有一丝妩媚的戏笑道。

“非也,非也,”面具男子摇摇头,甚至还摆摆手的说道,“本就不是小偷,不过是随手一取,引你来此。自然不能以小偷称之。”

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我自然也不会做出小偷的举止。”说完昂起头,颇为自傲的说道,“我可是仙人。”

就在此时,樊芜眼神一凛,脚下踏着风行步,辗转腾挪间就到了面具男子右侧。

冬月长剑直直的刺向男子脖颈,樊芜盯着面具男子的眼睛,准备根据面具男子的情绪预判其下一步动作,从而做出相应的反应。

当然,更重要的是想要用此行为吸引男子目光的注意。

面具男子随意的一回头,恰好对上樊芜直直的目光,不知怎的,被那种单纯的目光盯着,竟然有种被仰慕的错觉。

只见那双眼睛微弯,随即,面具男子的眼前只剩下那把冬月长剑,那双眼睛的主人已不知去向。

樊芜等面具男子露出奇异的神色时,便松开了冬月长剑,委身抓住面具男子挂在左侧的储物袋,脚踏风行步,夺路而逃。

面具男子似乎对樊芜很了解,知道她没什么好的灵器,只有这么一把冬月长剑,没想到樊芜会放弃长剑也要拿走储物袋,因而愣怔的一瞬间。

樊芜就利用这一刻,夺走储物袋逃走了。

面具男子没有立刻去追,轻笑一声,“有点搞不懂这丫头在想什么了,冬月灵剑都不要了?”

樊芜不知道后方面具男子的疑惑,就算知道也不会解释。只是感知到面具男子还停留在原地,便明白对方必然有信心追上自己,故而,快速的离去,希望对方因自大而让自己躲过去。

樊芜一路上山,尽管如今的石峰变成围困自己的“龙潭虎穴”,但是只有这里才会对长老们产生掣肘。毕竟他们必然要顾忌其他弟子,为避免伤及无辜,也不会有太大动作。

只是樊芜不知道的是,不管是在饭菜中做手脚的长老,还是这位派出弟子来捣乱的和稀泥的长老。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暗中看着樊芜的大长老看得清清楚楚。

大长老作为石峰上举足轻重的人物,对于樊芜的关注并不少。

大长老对樊芜的天赋也很满意,性情单纯,没有太多的不良习气,他可是真的准备好好培养这个孩子的。

石峰如今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对于天赋高的弟子都倾力培养,以便于能够跟得上石峰的强大。

大长老亲眼见证过万兽峰的崛起,也见证了万兽峰的青黄不接。樊芜的出现恰好解决了石峰即将面临的这个问题,因而,真正为石峰着想的大长老,洪豪洪长老,根本不希望樊芜出任何意外。

大长老将各位长老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看得出他们并不支持自己要把樊芜留下来的想法。

气愤!

这是洪豪大长老唯一的感触,对于各位长老的小打小闹,洪豪非常愤怒,而结果就是他自己出手了,直接放出了刚收服没多久的凶兽。

密林中,毫无所觉的樊芜还在急行。完全没有意识到,因为几位长老的放水,洪豪大长老直接将难度由普通拔升到地狱级别。

樊芜放弃了冬月灵剑,现在手里只有几把制式长剑作为武器了。

可是樊芜发现面具男子没有从后面追上来后,最先思考的事情,不是还有什么武器傍身,而是该炼制一件软鞭或是绳索等束缚类的灵器了。

回想起自己矮身夺走储物袋的场景,樊芜哀叹,若是有件灵索,哪还用这般近身夺取。

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把冬月都舍出去了,一下子就失去了攻击最强的灵器。

没有了冬月,樊芜如今的修为施展起长风破浪这一招,威力恐怕只会聚集在周围一丈内,相比于和楚兰对战时的三丈青辉,可谓是天差地别。

樊芜脑中胡思乱想着,脚下不停,虽然不能一直施展风行步,但是凭借身体的素质,也能奔行许久。

大约百丈后,密集的树木终于减少了,还不等樊芜露出喜色,便听到一声兽吼。

声音如同狼啸,声线绵长浑厚。

樊芜皱眉,这云霞山可是一座灵山,不可能会有普通的狼类存在,就算是万兽峰养的也是灵狼之属,必然懂得在山上要夹着尾巴过活。

难道有长老要用灵兽对付我?

不对,这声音如狼却似是而非,而且这声音有些凄厉,不像是灵兽,反倒是被惹怒的凶兽。

危险!

樊芜还没有想到是什么凶兽便感知到凶煞之气,丝毫不顾及保留体内的灵气,瞬间用最快的速度施展了风行步。

躲开致命一击的樊芜樊芜终于发现,这哪里是什么灵狼,而且几乎存在于传说中的犭也(犭与也合为一个字,音以)狼。

第四十五章 僵持与破阵

六级凶兽犭也狼!

樊芜对此凶兽并不陌生,驭兽堂上过基础课程的樊芜,看着这似狐如狼凶兽,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六级凶兽,那可是相当于人类修仙者中的远游境一至三层,仙游境。

樊芜不可能有胜算的。

樊芜眼露绝望,这次是真的要输了。

一念及此,悚然一惊,如果真的有人要害我,现在真是最好的机会,或许,这就是某些人希望的,杀死我!因着惶恐,樊芜不由得闪过诸多念头。

樊芜的担忧没错,但是或许其他宗门的其他人真的有这种想法,云霞山玄云宗的人却不会如此,这个宗门在仙道各宗门中几乎是最单纯的一个宗门,这是个很特殊的宗门。

不论是在此居住的挂名长老,还是在宗门中长大的而当上峰主亦或是长老的人,真正的核心人员或许性格各异,目标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不会残害本宗之人。

这是数千年来的玄云宗用自己的行动证明的。

樊芜还不够明白,樊振可是调查的很清楚,正是因为这个宗门这样的传承形式才让樊芜进的,樊振可不希望樊芜还没成长起来就被各种阴谋诡计困扰。

当然,说是被困扰那是对自己家孩子的抬举,实话就是怕樊芜死在阴谋诡计之下,让樊家断了根。

樊芜习惯性的看向犭也的眼睛,只见它的眸色灰暗,甚至眼底还有红线缭绕,那双眼睛透漏出的疲惫让人觉得不忍。

樊芜对于几乎处于传说中的犭也,除了恐惧更多的是喜爱,因为犭也的体态非常美。如狼一般的体型,如狐一般的尖耳,有些蓬松的长尾,那种美感让人痴迷。

那些形容或是描写都是驭兽堂的《神兽本纪》里面讲述的,看着眼前这个真实的真正的神兽犭也,尽管是一副极为狼狈的样子,但是这幅美态还是迷了樊芜的眼。

樊芜看着犭也的眼神随着所思所想本能的逐渐变化。

犭也也发现了樊芜的改变,内心疑惑,自己似乎没有魅惑人心的能力啊?

尽管不明白樊芜为何如此,但是犭也狼作为灵智不低的神兽,它知道自己只有“全力”施展能力,“伤害”这个小姑娘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想起那个有着恐怖修为的冷面老头,犭也作为神兽也觉得不寒而栗。

犭也属于神兽中比较聪明的那种,因而,它能够理解那个冷面老头明显流露出的意思:她死,你必死;她伤,你必残;你不出全力,必死。

这是一个很难把握的死局,幸好,犭也经历过此类事情,也明白冷面老头的目的。

想到这里,犭也的嘴角不由得流露一丝笑意。

樊芜和犭也对峙不过刹那,二人的心中却已念头百转。

樊芜躲过犭也第一次攻击的时候,借助风行步闪至一棵树的粗壮主干上,借助灵力稳住身形,踏着主干向上行了几步,矮身一按,翻转身形站在了一处较低的枝丫上面。

犭也站在树下,仰头望去,一人一兽,四目相对,僵持起来。

远处,看着一人一兽四目相对过程中眼色的变化,即便洪豪大长老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冷硬的脸庞也不由得有些抽搐,两个单纯的小家伙,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通过眼神将自己的想法都暴露了出来。

樊芜见犭也狼不发动攻击,虽然有些诧异,但是并不敢轻举妄动。

而犭也狼的神色逐渐焦急,它根本不会上树!虽然身姿灵活,但是犭也狼只有在化形以后才能够像人类修仙者一样运用灵力飞行,可是犭也狼化形之后就相当于人类的天君了,吊打冷面老头绰绰有余。

樊芜在误打误撞中恰好避开了犭也狼最擅长的地面战斗。

至于犭也狼为什么不发动其他术法类的攻击,樊芜有所猜想,但是不敢确定,只能认为犭也狼是因为受了伤,失去了战斗力才没有攻击她。

即便如此,樊芜也不敢用自己的小命试探,因而,一人一兽,持续的僵持下去。

樊芜想的至少对了一半,犭也狼被大长老打伤后一直没有机会好好恢复,今天又被大长老打了一顿扔过来了,所以,灵力所剩无几,只有体魄比较强大,还可以像普通的野兽一样做出攻击。但没想到,樊芜跳到了树上,这让犭也狼的攻击一下子无用武之地了。

犭也狼越来越焦急,樊芜在树上紧绷着脑中的弦,就见到树下的犭也狼来回转悠,樊芜还在疑惑,犭也狼杀人也和普通的野兽捕猎一样在树下徘徊吗?

就在二人僵持间,灵气突然翻涌,周围场景变换,空间略有扭曲,樊芜放出神识,突然发现自己右侧有人,一人一兽都在惊诧间望去,对上一双同样惊诧的眼睛。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两人同时问出口,犭也狼的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来回变换。随即紧绷着身躯,逐步后退,与两个人同时拉开距离,直到处在足够自己躲开一击的地方。犭也估计了一下,这个位置刚刚好,自己说不定还能捡个漏,便停了下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在聚仙楼大堂拼桌的少年。此时少年有些狼狈,束起的长发凌乱,额前还飘着一缕;白色的衣衫变成了灰白色,仿佛在石灰中滚了一圈,个别地方还有着泥浆;脸上也是脏兮兮的,只有一双眼睛还算明亮。

樊芜很不明白,为何不使用灵力震落脏污?这对于修炼者来说不成问题啊。

少年自然不会在此时向樊芜解释什么,看到了樊芜也只是惊讶了一下,便开始打量起这将两人一兽困在这里的阵法。

樊芜眼珠一转,“你有办法破阵吗?”

少年用眼角看了一眼樊芜,“可以。”

看到樊芜有些兴奋的眉眼,“给钱就带你出去。”

樊芜脸色一僵,尴尬的说道,“可以用灵器抵扣吗?”

“可以,拿出来我看看抵不抵得上。”少年偏过头来给了樊芜一只眼睛的注视。

樊芜几乎就剩尴尬了,小声道,“等你有了材料我可以给你免费炼制。”

“你是炼器师?”少年这才转过头来,看着樊芜讶异道,随即便注意到樊芜的服饰与腰间的玉牌。少年神色一闪,

“可以。”

随即拿出一枚高级破阵符和一张千里潜行符,“过来吧。”

第四十六章 下山

看了眼稍远处的犭也狼,樊芜一跃而下,站在少年身边,随即被少年抓住手掌。

樊芜楞了一下,隐约皱了下眉头,随即便舒展开来。

少年抓住樊芜的手后,将灵力灌注到高级破阵符中,光芒亮起,在二人周围圈起一圈的范围,周围空间如水波动。

此时,少年手中的千里潜行符也处在激发之中,只待破阵符破开阵法的时候带走二人。

犭也狼站在远处开始焦急,犹疑的来回踱步,看着少年的符咒激发成功,眼神还未变化,脚下便踏风冲去。

洪豪大长老赶到的时候,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叫声,阵法消失不见,同时消失的还有樊芜和犭也狼,当然,还有那个不速之客。

洪豪有些愤怒,但不知为何并不是太担心樊芜。

既然樊芜已然不见,那么所谓的七日之约也只好作废,洪豪拿出通讯玉简,告知了所有长老们樊芜的事,虽然不少长老不需要他告诉就知道了。

此时,千里之外,樊芜和少年突然出现,脚下还有一只奄奄一息的犭也狼。

樊芜左右看看,脚下是一条平坦小路,周围是不算茂密的树林。

也幸好周围没有别的什么人,否则两人一兽这样出现肯定要吓到不少人的。

樊芜默然不语的看着少年,还有脚下毫无攻击力,甚至已经半残的犭也狼。

“你要去哪?”少年问樊芜。

“我要去桑集。”樊芜第一个想法就是去桑集陈家,为了那份材料。

虽然樊芜没有了灵器,制式灵剑不算,但是,她更想拿到红绸,去炼制内甲或者衣物。

“那我可以顺路带你去。”看着脚下的犭也狼,少年皱着眉头问樊芜,“你准备把它怎么办。”

听到少年的话,樊芜也不由得一脸纠结。

犭也狼一看两人这副姿态,赶紧呜咽求饶求救命。

这一次破空传送,犭也狼为了逃离洪豪大长老的魔掌,身体比脑子快的冲进两人的传送范围。但因为不像二人被符咒保护,导致本已失去灵气,只剩强壮体魄的犭也狼全靠体魄撑过空间的撕裂之风。

现如今不仅仅是仅剩半条命,浑身毛都秃了,失去了让樊芜痴迷的资本,尤其是看着樊芜看它的时候一脸嫌弃的眼神,犭也狼的求生欲更强了。

“你听得懂我们说话?”樊芜看着犭也狼呜咽的有声有调的,问了一句,问完就想起来了,“哦,你已经是六级凶兽了,下一级就是可以化形了,也该能懂人话了。”

犭也狼听此猛点头,只是身体酸软,无力摇尾示好。

“如果有什么能保证你不会对我不利,我就让他救你,让你跟着我。”樊芜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犭也狼,对于犭也狼樊芜是真正的想收为宠物的。

犭也狼一呆,这没办法证明啊,你修为太低,就算我想认你为主,你也做不到控制我的一丝精魄啊。

犭也狼情绪低落的把头低下去,耳朵都不再直愣愣的立着了。

突然,犭也狼的头猛的抬起,耳朵刷的竖了起来,伸出爪子,在脖颈下的皮毛里掏了掏。

随即抓出一个拿不下来的细小银链。

樊芜看着银链有点不解,随着犭也狼用爪子转动银链,樊芜看到了一枚玉牌。

这枚玉牌用银边包裹,银边不宽,但是花纹繁复,时而有银芒闪过,那是灵气在流淌。

樊芜蹲下身拿起银链,放在手中摩挲,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难道,这是锁魂链?

樊芜用手握住玉牌,闭上眼睛,嘴唇蠕动。

在繁芜嘴中念动咒文之后,握住玉牌的手将一丝灵气灌注到玉牌之中。

啪!

玉牌一侧的银链断开,玉牌蠕动变形,弯折成一款较宽的戒环,说是戒环,但是宽度足有樊芜的一个指甲盖大小。

银链约有半米长短,因为富含灵气,在空中舞动。

樊芜看着刚刚还握在手上的玉牌,现如今变成了戒环躺在自己手心。

樊芜将之戴在自己右手食指上面,银链自然的缠绕在樊芜的右手上。随着樊芜心念一动,银链脱离樊芜的手掌,变成一把直直的小棍。

樊芜暗中一笑,心下了然,这个灵器可不仅仅像它表现出来的这样简单。

在银链脱离犭也狼的脖颈以后,犭也狼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对于灵气的吸收变的飞速。

犭也狼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原来,原来不是我自己深受重伤的原因,竟然是这个东西阻碍了我恢复灵力。

犭也狼有点有点恍惚,似乎想起来自己是怎么戴上银链的。

没有人强迫它,是它自己主动戴上去的。

这是那个冷面老头给它的,当初被冷面老头打伤就是为了这个银链。

那是一个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的修仙界的一天,犭也狼独自走在山林,突然感受到了一处灵气的波动。它以为是有异宝出世,不过灵气波动并不强烈,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比自己厉害的人物去争夺。

犭也狼非常从容的走到那里,发现是一个落魄老头在一个简陋的阵法里炼制灵器。

犭也狼嗤笑,原来是一个落魄散修在自己炼器。犭也狼鼻子微动,它感觉到了,那灵器算不上上什么好东西,但是对于它来说也算是一味小菜,有点可口。

犭也狼静静的躲在一旁,等着炼器完成后杀掉这散修,拿走灵器。当然,如果这散修储物袋里有让自己满意的东西,不杀他也行。

犭也狼满脑子都是成功夺取灵器以后的想法,瞥一眼落魄散修,犭也狼更加优雅从容,一个远游境七层而已,还在蜉蝣之境呢。

我可是六级妖兽!

远游境前三层可是还有一个戏称,叫做蜉蝣境呢,在修仙界,不过蝼蚁蜉蝣罢了。

可是,犭也狼错了,大错特错,等它就要抓住灵器,要打杀落魄散修的时候。那散修冷哼一声,抓起一把大锤,照着犭也狼的腰部打来。

那速度,那力量,根本不是犭也狼可以想像的。

犭也狼用灵力护住腰部,长尾横扫,打在此人身上竟然发出砰的一声。犭也狼的长尾内的骨骼差点碎掉。

聚集灵力发出的攻击,对于这个假的落魄散修来说就像是在挠痒痒,他身上的破衣烂衫就像是一堵城墙,根本不会有真正的破损。

就算犭也狼知道自己攻击无效,已经用全部的灵力护住自己准备逃跑了,依然被“落魄散修”用暴力打到半死。

犭也狼绝望了。

只听到那个恶魔一样的散修老头冷着一张脸,问道,“还要不要这个灵器?”

犭也狼知道自己要死了,反而凶气一重,“嗷呜”。

“那就给你了。”散修似乎能听懂犭也狼的话,顺手就扔给了犭也狼。

犭也狼一愣,真给我了?抬头疑惑的看向冷面散修。

此人没有理会它,它无所谓的自己戴上了。

之后就被冷面老头拎着顶瓜皮破空而去。

此后,在老头身边不过几日,身上的伤就没好过,灵力也恢复的缓慢。

原来,原来是自己的贪婪造成的,犭也狼欲哭无泪。

樊芜自是不知道犭也狼的事情,但是她很清楚银链的使用。

玩耍了一会,念动口诀,又套在了犭也狼的脖子上,犭也狼这就不愿意了,愤怒的用自己所剩不多的体力反驳,可惜,樊芜听不懂它说的话。

当然,最后樊芜还是拿下来了,戴到了自己手上。已经确认了可以随时锁住犭也狼,还是留在自己身上防身比较好。

第四十七章 明玉

“犭也狼,你有名字吗?”樊芜笑眯眯的问道,声音柔和绵软,眉眼弯弯,有点坏坏的调笑道。

少年的耳朵一动,这话说的,听在少年耳中就好像少女在问情郎的名字一样,有说不出的古怪。

何况,少年的名字里有一个沂字,与犭也狼的犭也同音不同字。

少年看着一人一兽,不动声色。

樊芜这一刻才不担心发生什么意外了,她没有灵器,蓦然的与只不过见了一面的少年下山,实属不智。

但如今,有这么一个六级妖兽做护卫,可算是有了底气。

樊芜实力不济,但是锁魂指链可不是普通的灵器,这是她的师父石樾独创的特殊灵器,除了她的师父和师兄们,也只有部分长老会炼制了。

功能强大,炼制繁琐,这是锁魂指链的特点。但是只要有密咒的指定之人便可以使用,也就是说,基本上只有她能用。

何况,樊芜使用的时候探入灵器内部的烙印发现,这个灵器的第一主人,而且是唯一的主人,是她。

这必然是师父或者某位长老要送给她的!

想到这里,樊芜看着犭也狼,“谁派你来的?是不是一个身高八尺,体态匀称,面容冷硬,着深褐色灵袍,高冠博带,发色接近黑色但并不是黑色的高大老人?”

犭也狼歪着头,想了想,点了点头。

虽然有部分不太符合,但是,面容冷硬确是这样,高冠博带好像也对,确实身形比较高大,但是很协调,并非肩宽腰肥的那种。

樊芜眯着眼睛一笑,露出一丝丝的狡黠,“那你知不知道,这锁魂指链锁过你以后……”樊芜故意顿了一下,“就会轻易的锁住你第二次。”

“嗷呜。”犭也狼惊诧的瞪大眼睛。

“所以说,你是不可能伤害到我的,如果你有伤害我的心思,锁魂指链就会封禁你的灵力。而且,如果我愿意,可以随时将你捆住。”

樊芜把玩着锁魂指链,威胁犭也狼。

“当然,如果你能和我做朋友,我自然不会随随便便的封禁你的灵力或者捆住你,你要不要和我做朋友呢?”

“要的话就点头,不愿意就摇头。”樊芜看着犭也狼心里想的却是,如果不愿意做朋友,那就只能做奴仆了。

犭也狼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的是,我如果不和你做朋友你就捆住我了,万一再打我一顿怎么办。

尤其是想起樊芜和少年说的话,想来这少女也是个炼器师,炼器师都是有大锤子的,就像那个冷面老头。

不对,这是那个老家伙炼制的天阶灵器,那个冷面老家伙是炼器师,这个小丫头也是……

犭也狼突然反应过来了,它把事情捋了捋,这才发现,这本来就是一个圈套,而且,还是针对它的……

那个冷面老头是故意在那里炼制这件灵器的,为的就是抓捕我。选择炼制这件灵器也肯定是因为这个等阶的灵器才会让我感兴趣,为了让我自投罗网。

除此之外,这件灵器还是能被这个修士小丫头掌握的,为的就是让她能控制住我。

让我去做小丫头的试金石,本身就存了把我输给小丫头做护卫的心思。

犭也狼斜着眼睛看着樊芜,心下一片了然,冷面老头拐弯抹角的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小丫头。

不知道这是他哪个子嗣,竟如此偏爱!

犭也狼心思电转,赶紧点头表示愿意做朋友。

少年静静的站在一旁看樊芜处理完和妖兽的事,看着樊芜看向自己,只见樊芜朱唇轻启,

“你叫什么名字呢?”

不过是问个问题,那双眉眼便明显的流露出一丝丝的疑惑。

少年盯着樊芜神色的变化,眼神逐渐有些涣散,似乎已经神游物外。

少年只迷糊了一瞬间就在心中摇了摇头,甩去那种奇怪的念头,回道,“吕沂风”。

少年并没有怀疑樊芜用了什么媚术,他自己知道为何恍惚,那一刻心跳明显漏了一拍。

“那你有没有灵丹给犭也狼用用?”樊芜说道。

“没有。”吕沂风瞥了犭也狼一眼,这只狼自己的灵力在快速恢复,用了低阶灵丹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吕沂风沉吟了片刻,还是说道,“它的修为太高,我只有低阶的灵丹,对它起不了作用。何况,它现在在恢复灵力,会自行修复的,不用管。”

“也对。”樊芜看着犭也狼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就比之前快死了的时候强了很多,也不想在它身上浪费灵丹。

“你确定陪我去桑集?”樊芜不去管有些怨念的犭也狼,转而对吕沂风有些好奇的问道。

吕沂风说,“顺路而已。”

樊芜点点头,“那就快点走吧,耽搁了这么一会,再不走可能就走不掉了。”

吕沂风点点头,虽然千里潜行符本身就有隐匿的功效,但是挡不住对方地毯式搜索的。

“你知道桑集在哪吗?”吕沂风问道。

“知道,我买了地图。”樊芜终于靠谱了一回,拿出地图和少年一起观看,恢复了一些体力的犭也狼也凑过去,蹲坐在樊芜旁边观看。

樊芜没有问少年在云霞山上做了什么,也没有打听少年为何要随着自己走一遭桑集。

吕沂风也没有问樊芜穿着玄云宗的衣服,却为何在云霞山上,与六级凶兽对上。

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不必再确认对错。

两人一兽顺着小径走向东南方向。

路上。

“对了,犭也狼,”樊芜笑眯眯的看向犭也狼。

少年和妖兽一起看向樊芜。

“你是公是母?作为主人要给你取个名字的吧。”樊芜伸出右手抚摸着身侧与自己齐肩高的犭也狼,食指上锁魂指链灵光闪烁。

“嗷呜。”犭也狼甩了甩头,想躲开樊芜的抚摸,但是慑于锁魂链的淫威,不敢过分。

“好吧,是母的就伸出右爪。”樊芜听不懂犭也狼的叫声,不由得折中道。

看着犭也狼快速的伸出右手,樊芜笑嘻嘻道,“我就知道你是母的,那就叫你……呃……明玉吧。”

第四十八章 路遇苍山

是夜,林中空地上,一小簇篝火在燃烧,干枯的树枝被火焰舔舐的发出哔啵声。

樊芜自一棵树后慢慢踱至明玉身边,倚靠着明玉盘膝而坐。

篝火旁,明玉和吕沂风各自在篝火一侧。

吕沂风盘膝坐着,闭目修炼。

明玉伏卧在吕沂风对面,把头放在两只前爪上,闭着眼睛假寐。

一人一兽听到声音后均看了一眼樊芜,看到樊芜那一身紫衣灵袍明显的换了样式和颜色。随即,吕沂风开口,

“你修炼吧,我守夜。”

“嗯。”樊芜盘膝坐在明玉旁边,应了一声。

明玉抬起脑袋看了一眼樊芜,又闷闷的趴下了,似狐如狼的脸上是明显的郁闷。

明玉的年岁在妖兽中算起来并不大,就算化形也不过是和樊芜一样的年纪。

但是,作为神兽中的一族,明玉一出生就是四级妖兽,而且,犭也狼一族除了能够吸收灵气修炼,还可以去战场上借助杀伐之气修炼。

正因为如此,战场上常有犭也狼一族出没,很多人都将犭也狼一族当做了战争的象征,每当他们出现在某地就预示着此处必然会有战争。

只不过,像如今这种境况,明玉不追求战场的环境去修炼,那象征战争的意义自然就消失了。

樊芜明白这一点,也对明玉的郁闷有点了解。

犭也狼一族,不是那种得过且过的神兽,他们一心向道,不是在修炼中,就是在去寻找修炼环境的路上。

像明玉这样被束缚在人类身边,缓慢的吸收灵气修炼,不郁闷才怪。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

“如果继续照这个方向行走的话,会遇到一座小城。”樊芜拿出地图和吕沂风一起看,少年指着地图上一个类似于房子的标识说道。

“嗯,”樊芜收起地图,“那就走吧。”

这一次,身躯已然无碍的明玉还不待迈步离开,便看到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而且,樊芜的眉眼还有种叫做“有本事你就走”的情绪在酝酿。

明玉疑惑,不由得有点小心翼翼的轻轻呜咽。

“既然你伤都好了,灵力也恢复了大半,”樊芜毫不客气的盯着明玉的大长腿,“那你是不是该带我们一程?”

说到最后,樊芜的银牙几乎咬在一起。

明玉蹲坐着比樊芜还要高些,站起来足有樊芜的肩膀高。

两人一兽行进了几日,起初顾忌到明玉的伤势,都用普通人的速度走路。后来,随着明玉灵力的恢复,身体上的伤势好的极快,樊芜与吕沂风开始用上些许灵力跟在明玉后面。

如今,樊芜和吕沂风不用灵力根本跟不上撒欢的明玉,还会累的半死。

两人怨念颇深。

最终明玉带着二人奔跑在山林中,犹如灰白色的影子,不消片刻便接近小城百里内。

此时,明玉运用灵力略微改变自己的不同之处,掩盖自己犭也狼的身份。表面上看起来不过是一只有些许变异的灵狼,速度虽快,却不会太过。

吕沂风环着樊芜的腰,虚抱着樊芜,二人坐在明玉背上,在小路上前行。

这里已经能看到来往的人群了,虽然不多,但是总能看到些许法士。

樊芜走在路上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曾走过这条路一样。

但是,樊芜知道,自己在村里长大,这是毋庸置疑的。

路上,有不少人看到这对少年少女,少年一身青袍,少女一身天青色衣裙,两人坐在一只白色灵狼的背上,逆着人流向着苍山城而去。

随着小路转大路,行人渐多,明玉的速度也随之变缓。

“凡人很多啊!”樊芜有点感慨,山上待久了见到的都是修仙者,在云霞山下,就算不是修仙者也都不是完全不会修炼的凡人。

在这里,远离了仙山,完全不懂修炼的凡人才是大多数。

看着那些风尘仆仆的普通人,樊芜突然不觉得自己穷了,至少自己还有一件天阶下品的灵器。在樊芜的心里,这件灵器足以达到五品灵器的品阶,只是到底是上中下阶哪一阶,樊芜还没有概念,只有自己炼制出来或者即将能够炼制才有一个具体的比较。

樊芜左右四顾,人群里大多数人的衣着简单朴素,也有些许富家子纵马而过,看着樊芜二人眼中是不加掩饰的艳羡。

抬头看去,不算高但也不矮的十丈城墙,将人类和荒野分割开来。

在这个时代,灵气不缺,对于生命力旺盛的普通植物来说,到处都是它们可以生长的地方。

高冠大树、深深草丛,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而城墙之后才是人类的世界。当然,修仙者这种逆天道而行的人类或是妖族不在此列。

苍山城,和普通的人类城郭没有两样,一样的缺少强大的修仙者。但是,不同于邹城的偏僻,苍山城有一座万宝阁,是修仙者常去的交易地点。因而,修士对于苍山城不算少见,不会像邹城那样有什么优待。

樊芜和吕沂风自然属于不会有什么优待的那一拨人。

将近傍晚,吕沂风非常自然的带着樊芜与明玉住进店里,承担了两人的房费,而明玉自然与樊芜住在一间屋内,睡地上。

“有需要采买的东西吗?如果有的话可以去万宝阁看看,我刚听人说万宝阁阁主喜得千金,大陆内所有万宝阁所属均九折出售货物,原价收购。甚至与万宝阁有交情的商家也有九点五折的优惠。”樊芜在自己的房间刚安置好,吕沂风就敲门来访。

樊芜歪着头想了想,有点迟疑的问,“万宝阁的优惠持续多久?”

“大概会持续七天左右,如今已过去一日了。”吕沂风回忆了一下听来的话,自己整理了一下内容猜测道。

樊芜有些犹豫,这是个购入材料的好机会,但是樊芜的手上并没有可以出售的灵器了,不然就可以低价购入不少东西了。

其实樊芜手上有一部分石峰的炼器之火,但是,那是作为底牌保护自己的,樊芜舍不得拿出来炼器,何况这点火焰根本不可能持续太久,炼制不了什么灵器。

樊芜不由得郁闷起来,莫非就要错过这次机会?

第四十九章 呆五天

先去看看有没有想要的再说吧,樊芜下定决心后,便和吕沂风带着明玉走出了客栈,前往万宝阁。

路上依然有不少人看向两人,樊芜和吕沂风谁都没有在意。

二人心里明白,在这凡人为主的城池里,拥有灵兽本就是很稀罕的一件事。

何况,两人年纪不大却均一身避尘灵袍,明显是有跟脚的少年男女,说不得就有师门长辈跟着,一般的哪里敢来招惹,只得艳羡的远观罢了。

少年男女带着灵兽进入万宝阁,立刻就有侍者前在带领。

“请问二位有什么需要吗?”

“我们可以先看看吗?”

“可以的,您请便。”侍者躬身退下,在两人身后远处跟随。

吕沂风不懂什么灵材不灵材的,他只是普通的修士,没有额外的职业,也就没有什么特殊的本领。仅仅是个别对敌手段特殊一些。

因而,吕沂风看的都是一些符咒、灵丹或者兵器。

樊芜就不同了,她只在意补充灵力的丹药,一些兵器的能力来源于什么材料,还有一些会用的到灵材。

这一圈看下来,樊芜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材料,店里大多数都是成品。仅有的一些矿石都是太低级的材料,比宗门炼制制式灵剑的材料还要差,对于炼器入门的弟子来说还算勉强,对于樊芜来说,这就有些不够了。

樊芜看了看跟在自己身边的一人一兽,看来他们也没有想要的,也对,毕竟是普通凡人城池,一楼的自然更适合修炼底层的凡人权贵和初入修炼界的低阶法士。

樊芜和吕沂风与明玉一起走向二楼,那一直跟随在身后的侍者,只行了一礼就不再向前。

二楼的侍者继续一楼侍者未完成的问候、跟随与等待。

在二楼这里,空间就比较狭小了。

只有两个货架相对而立,正对着入口的是一排长桌,桌后零零散散的坐着一些人。

樊芜疑惑的看看桌后的人,那里,有一位面容严肃闭目养神的黑衣中年修士,有头发花白衣衫褴褛坐姿不端的老人,还有一个粉衣少女。

樊芜对于中年与老年并没有太多关注,她更多的看向粉衣少女。那粉色衣衫本该是活泼的颜色,穿着它的该是一位如桃花般可爱的少女,这才协调。

然而少女却面如寒霜,给樊芜一种这具躯体有两个灵魂的错觉。

樊芜盯着少女看的时间不短,少女早已有所察觉,抬眸看来。

樊芜脸上荡开点点笑意,垂眸颔首,略做招呼。

旁边的侍者,走进樊芜,自觉的为樊芜解释那一排桌子,还有三个人做的事情。

原来邋遢老者是一位炼丹师,黑衣中年是一位炼阵师,那粉衣少女是控兽师。

樊芜对着侍者点点头,侍者退下。

侍者所言,正是樊芜所想。这三位在这里接受别人的要求,既挣了钱财,又磨炼了自己的技艺。

最重要的是,可以按照八点五折优先在万宝阁购入所需材料。

虽然樊芜对于少女强调自己是控兽师有些不解,但是,樊芜没想什么事都问侍者,因而也就存了疑。

樊芜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长桌,双手交握,大拇指快速的上下交错,似乎心中正在天人交战。

突然樊芜的拇指停了下来,掌心合在一起,双手握成的拳头以极小的幅度重重向下,似乎在下定决心。

樊芜走向侍者,低声说道,“我是一名炼器师,也要在此待上五日。”

侍者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讶然,但是没有鄙夷与不信的情绪,“您请稍等,我这就去禀报管事。”

不消一刻,樊芜就被请进一间会客室。一位身材微胖,不仅仅是面色和蔼,连身材都透着和气的中年男子迎了过来。

“不知仙子能够炼制什么品类的灵器呢?”两人落座后,寒暄几句,这位名叫孙功全的管事就直言道。

樊芜看了这位管事一眼,嘴角的笑意不减。只有踏上仙路,至少是远游境才算是仙人,正常的天阶修士不会被这样称呼。这位管事,对樊芜,明显是恭维了。

“以五行类为主,主要还是扇形灵器和灵剑。”

“那仙子能炼制什么品阶的呢?”管事接过侍女端来的茶点,亲手放在樊芜面前,侧着身子问道。

樊芜一抬眉,说道,“地阶。”

管事明显一惊。

“不过,我毕竟修为不足,尚无火种,还需借助外力。”樊芜端起茶盏象征性的抿了一口。

管事眼角眉梢都是喜色,虽然他本来就和气显喜,这一刻似乎更生动了些。

“这不成问题,万宝阁还有一批烈焰龟的内丹,完全可以提供兽丹火。”

樊芜也露出喜色。

二人商议了一刻,便又回到二楼。孙功全孙管事亲自送樊芜过来,将长桌后的三位介绍了一下,算是互相认识。

樊芜看向台阶,那是通向三楼的地方。按照这的规矩,修士以下在一楼,修士以上可以去二楼。而三楼,自然是远游境之上才可以去的了。

“可以去哪里看看灵材?”几人寒暄之后,樊芜和孙管事一起走动着看向货架上。

“大多数材料都是放在库房的。一会我让人给仙子拿一份清单,仙子可以先看看有没有需要,有的话我让人去取。”

“嗯。”樊芜颔首应道。

樊芜跟着侍者离开的时候,吕沂风和明玉都看到了,一人一兽默契的逛着二楼不多的货物。

樊芜回来后,跟在一个笑眯眯的胖子后面,还与二楼那最显眼的三人交谈,吕沂风和明玉都有所猜测,但是不明了原因。

直到樊芜身边没有别的什么人的时候,吕沂风才和明玉一起走了过去。

只见樊芜回转身来,弯着眼睛笑道,“我要在这里待五天。”

吕沂风和明玉露出了然的神色,虽然可能有他们不知道的,更深层次的原因。

但是,这五天的期限正是因为万宝阁打折!

他们只知道樊芜要停留五天,是为了不错过这个机会。

第五十章 玉令之火

樊芜现在发觉自己几乎一无所有,想买东西都没有几块灵石。当然,她的灵石和功绩都换了一些路上会用到的阵法灵丹的,只是不能算可以用在别处的。

如今樊芜就准备在万宝阁这捞一小笔了,毕竟是凡人小城,不太会有可能出现炼制更高级的灵器的需求。

因此,借助万宝阁的一些兽丹火,以及基本的炼器之物,炼制一些低品阶的灵器不成问题。

最多不过要在佣金中抽出一部分付给万宝阁罢了。何况,这小城中没有炼器师,万宝阁急需炼器师和其他三位一起撑场面,因而,若是没有人需要炼制灵器,樊芜也不必额外缴纳什么费用,这倒是省下不少。

和逛完了万宝阁的吕沂风、明玉一起回了客栈,吃过晚饭便各自回房了。

樊芜看了一眼在地上趴着咬爪子的明玉,回到了床上盘膝修炼。

虽然凡间没有仙山上灵气充足,但还是可以修炼的。尤其是樊芜的修为已经在修士四层的门槛了,再积累积累就可以突破到修士四层。

除此之外,樊芜的炎焱炼器决还可以增长神识。尽管微不足道,总比那些基本不会增长神识的功法强。

樊芜修炼了一会,感受到体内灵气的充盈就停了下来。修炼就像吃饭一样,吃太撑不是撑破胃部就是将身体机能搞得紊乱,循序渐进才是正理。

樊芜拿出锁魂指链,将神识探入,这一次,比之前探入的更深。运用石樾门下弟子尽知的《访器术》剖析锁魂指链的构成,甚至逆推炼制流程。

就在这个过程中,时间流逝,明玉都摆好姿势睡起了觉。

樊芜脑海里还满是探知的锁魂指链内部情况,忽然,一幕场景仿佛停留于此的很久的烙印闯入了樊芜的“视线”。

那是一枚玉令释放出火焰在灼烧着犹如银蛇的细小锁链,玉令放出的火焰与石峰之下,炼器室内的一模一样。

樊芜刷的睁开眼睛,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樊芜看了一眼明玉,将心上、手上的慌乱平息,不慌不忙的掏出玉令,就像探索锁魂指链一样的运用《访器术》探索其中。

这还是樊芜拿到玉令后第一次探索,她一直以为玉令不过是一件信物,后来得知了玉令可以做传讯用,可以控制石峰的阵法,再到如今,玉令竟然可以释放石峰地底炼器之火。

樊芜对于玉令才真正好奇起来,也终于有了新的认知。

初入玉令内部,犹如一片迷雾,好似琼浆玉液被蒸发了,那一丝一缕的雾气蕴含了灵气,填充满了整个空间。

樊芜已经知道玉令可以释放炼器之火,自然不信这就是玉令内的全部。

神识再探,却始终无法穿过迷雾,既无法到底,又无法到达对面。

樊芜皱眉,思索起玉令相关的事情。恍然间,想起了师父石樾说过的一句话,“放心,给你玉令也只是让你防身用,不管你你带着它多久,它也只认你师父我。”

既然只认师父一个人的话,那为何大长老也能用来炼制锁魂指链?樊芜心下认定,玉令必然是有初步的使用方法,能够探知玉令内部,找到那其中的炼器之火,引导出来。

只是这方法是什么呢?

樊芜仔细回忆和师父石樾的点滴,甚至是和师兄的对话,与大长老的交锋。

想要寻找到一点暗示的蛛丝马迹。

一刻钟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即将过去。

樊芜还没有丝毫头绪,仅仅是有部分疑似方法的法诀。而这些法诀,在樊芜试过之后,都没有对玉令产生效果。

樊芜赌气似的抓着玉令仰面倒下,胡乱的使用起樊家相传的炎焱炼器决,其中有一门《解灵术》,与石峰的《访器术》相似,皆为剖析灵器构成与炼制过程的术法。

这种术法樊芜以前并不会,而樊振并不是炼器师,并没有特别的学过此术。这还是迟传迟先生占了樊芜一个师父的名头,才特地教授樊芜的。

否则,就算樊家的传承玉简上有此术,想要理解透彻并且学会也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解灵术》与《访器术》相似,但是侧重不同,樊芜常用的还是《访器术》,何况玉令是宗门所有,所以并未使用其他方法尝试。

直到樊芜在玉令内看到一件羊脂玉瓶,瓶中是一朵烈焰红莲,透过几如透明的瓶身显露出来。红莲的莲瓣有些透明,可是这一朵红莲足足有九层!因而,红莲本身并非莲瓣那样有些虚幻。

红莲散发的烈焰一圈圈向外扩散,在瓶内还能看到明显的红色,但是在羊脂玉瓶外几乎看不到火焰的存在。但是,确实有火焰,只是本就有些透明的红色变的更加稀薄,几乎不可见罢了。

瓶外的火焰,偶尔也会在扩散过程中聚集、折叠,形成轻纱般的模样。

这一切,展露在樊芜眼中实在是如梦似幻。

这不可能还是原来那个玉令!

宗门玉令绝不会是这样的,这玉令必然被师父石樾或者别人重新炼制过了。不然就这火焰的态势,若是七件玉令都这样,玄云宗早就不会在南陆前三十的宗门中排在末尾了。

不说这火焰,就说这挡住火焰的羊脂玉瓶,就说这封印住羊脂玉瓶的阵法,绝不可能是玄云宗能够拥有的。

想到这里,樊芜都不觉得自己的师父能够炼制出这个阵法来。

玄云宗的宗主林长风是玄云宗最强仙人,已经是远游九层之上,半只脚踏进天君境的存在。石樾不一定比宗主差太多,但绝不会强过宗主,因为,他们是师兄弟,当年是同一批弟子。

樊芜认为,就算是宗主这样的修为的炼阵师,也不一定能够炼制出这个封印阵法。

樊芜迷惑了,这玉令内的阵法和樊家的炼器诀有什么关联吗?

还是说,这玉令内的阵法与樊家炼器诀的来源有什么渊源?纵然找到了玉令内的火焰,也能初步引导外围的火焰自玉令内喷出。

但是樊芜发现不明白的事更多了……

第五十一章 摊位

纵然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樊芜可没有想过,就这样搁置着玉令不管。

樊芜取下脖子上的固魂石,这块石头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作用,现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储物空间。

樊芜已经利用了一部分,但是这只是对原材料的初步使用,如果能够炼制成为储物灵器,固魂石内的空间恐怕还会大更多。

除了空间扩大,大概率还会有一些特殊作用。樊芜一心想要把这一个一直以原材料使用的固魂石炼制成为一件灵器,但是碍于对材料特殊性的不明确,担心毁了这唯一一块儿可以作为储物空间的固魂石。

炼制储物空间的材料本来就很难得,何况固魂石作为储物材料,这恐怕是世间唯一一个。

直到这一刻,当樊芜将神识逐渐靠近玉令内的红莲火焰,心中出现的那种奇妙的水乳交融感,这让樊芜明显的感觉自己对这个火焰的控制力很高,比已经习惯了的宗门内的炼器火焰使用的还要顺畅。

这个发现让樊芜有些惊喜,随即眼珠一转,开始动了炼制固魂石作为储物灵器念头。

念头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或许这就是一种对于爱好的痴迷。就好像美食家对于终于吃到心心念念的美食的一样,不可自拔。

樊芜翻起了自己的储物空间,不管是各个储物袋还是固魂石内的,寻找着可能使用到的材料。

但是樊芜也明白,她没有那么多的材料了,她在万宝阁要接炼器的活,为的就是获得更多的灵石,去买一些炼器材料。

樊芜并没有炼制高级储物空间的方法,储物袋的炼制她是会的,但那属于低级的储物空间,高级储物空间所需要的材料肯定更稀有,所需要的手法更加的特殊。

最终樊芜只翻出了一点点铋晶,根本不足以炼制任何灵器。当然,那种不需要传导灵气的,没有什么特殊要求的不入流凡器是不需要用到铋晶的。

最终樊芜还是将固魂石贴身放好。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不仅仅是材料的问题,就算是能够更好的掌控火焰,但是她的修为不够,灵气不足是硬伤,根本无法支撑炼制这样高级的灵器的过程。

暗自叹息一声,樊芜侧身睡去,此时距离天亮也不过还有一个半时辰了。

第二天,樊芜早早地起身,收拾妥当便与明玉和吕沂风一起吃早饭。

大堂内,不论是凡人还是修炼者,看着明玉这么一只灵狼蹲坐在凳子上,两只前爪各自弹出一只长长的指甲,插着盘子里的食物往嘴里送。众人感觉到十分到惊奇,在好奇之余又有些许的羡慕。

明玉这般表现,必然是灵智极高的灵兽才有的。一般人连灵兽都不可见,更别说灵智如此之高的了。

“它的毛好漂亮呀。”

“这么大个头,年岁不小了吧?恐怕攻击也很厉害。”

“这小姑娘和少年恐怕来头不小,这么一只灵狼可以守护一般的小家族了,没想到两个孩子用来做宠物。”

“那可没准儿,说不定这个灵狼不是什么宠物,是那两个孩子的护卫呢。”

……

各种各样的猜测,各种各样的窃窃私语,都被樊芜和吕沂风听的一清二楚。

樊芜心里暗自嘀咕,若是你们知道明玉可不是一般的灵狼,而且象征着战争的神兽犭也狼,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早饭吃完,樊芜到了刚开门不久的万宝阁,开始学着万宝阁的那三个人,坐在万宝阁二楼长桌后面。

明玉与吕沂风也没有什么地方想去,便一起陪着樊芜在长桌后面等待。

初时还好,吕沂风与樊芜都有点像初次摆摊儿小贩一样,有点羞涩有点激动。

可是,不到半个时辰,无人问津的烦躁开始出现了,尽管修炼之人能够静心明性,但是一直这样傻等着也不是个事儿。

明玉从一开始就没有参与两个人的等待,安静的趴在樊芜身后,一边假寐一般修炼。

吕沂风则挪了挪自己屁股下的凳子,靠后一点坐着,拿出一本褐色封皮的书籍来看。

樊芜终于明白那几个人为什么那么淡定的闭目养神,这种漫长而不知结果的等待,非常的难熬。

樊芜看着自己整洁的桌面,忽然觉查出她好像忽略掉了什么。随即,取出一块儿玉板,以神识为刀,在玉板上刻画着。

吕沂风和明玉发觉樊芜的动作,都看了她一眼,看着樊芜刻画完毕,玉板上什么字都没有。

两人一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接着樊芜奢侈的拿出最后一点铋晶,用神识控制着铋晶在玉板上流淌而过。

最后铋晶滑过的地方展露出九个字。

【炼器师】

【要求请看玉简】

不算小的一块玉板上只有这么两行字。

樊芜拿出一块空白玉简,将炼器的一些要求详细的刻在里面。

樊芜想得很清楚,一块有a4纸大小的玉板纵然可以用神识刻出更多的文字,但是不用神识是看不到的,吸引不到人。

除此之外,玉板上用神识刻画的文字是无法抹去的,相比于玉简内部可以刻画,也可以抹去的情况,玉板这点也是很不方便的。

何况,只要是修炼之人,能够简单运用灵魂之力就能观看普通玉简,玉板则只能用神识观看。

如今普通人即可看清楚玉板上的字,可见樊芜刻画那两行九个字刻的多深。

樊芜看了一眼玉板上两行银光闪闪的大字,恐怕几千年内都不一定能够抹除。

樊芜暗自点点头,这样以后再有机会摆摊,就可以直接拿出来了,只需要把玉简的内容适当的改一改便可。

当其他三人姗姗来迟,发现樊芜桌上的玉板,忽然若有所觉的给自己面前也摆上了一块……

之后进来的人都能看到这样一副场景:温润的天青色纱衣少女、冷淡的粉衣女子、高大的黑衣中年男子,还有一位邋遢的老先生,四人坐在桌后闭目养神,面前各自放着一块玉板,分别写着【炼器师】、【控兽师】、【炼阵师】、【炼丹师】。

樊芜只在三人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礼貌一笑便开始闭目养神,考虑自己的事情的了,根本没注意到后面的事。

如今樊芜的炎焱炼器诀已经修改了很多次。每当她有所感悟,确定好了就会修改部分练气方式,现如今这本功法已经让她改的面目全非了,与樊振传授时相去甚远。

而且樊芜的神识已经很久都没有增长了。她已经知道,炎焱炼器诀会在炼器的时候让吸收这个过程中特殊的灵来增长神识。她有点期待能够在这里炼制几件灵器,让神识增长一些。

第五十二章 金灵棍

等待良久。

没想到最后一个来的樊芜,却是第一个接到订单的人。

“小姑娘,你是炼器师?”来人看着玉板上的字,照着玉板所说拿起旁边的玉简看了一会儿,说道。

樊芜睁开眼睛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嗯,你要炼制什么灵器?”

“你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来人取笑一声,无不怀疑的问道,“看你玉简中所言,能够炼制部分地阶灵器,你有没有炼制成功的灵器让我看一下呢?”

“没有。”樊芜表情未变,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说道。

“那你要我如何相信你的能力呢?”来人有些戏谑的说道。

这一幕被二楼其他客人看到,逐渐围拢过来。对于此人的话,也纷纷表示赞同。

樊芜仔细看了这人一眼,约摸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袭白衣灵袍,手中一柄折扇合拢,轻轻拍打左手掌心;额角一缕碎发,显露此人的潇洒随意。

可是樊芜看得出来这个人的表现有一点刻意。

“我自然是为客人炼制灵器,最终归于客人了。”樊芜眉眼一挑,有一点点轻佻、还有一点傲气的说道,“我没有时间为自己炼制,自然没有存留。”

樊芜说完忽觉有一点点不对,似乎自己不该说的如此光棍。纵然这样说让人不敢轻视自己,但这也显露出了自己没有防身灵器,容易引起歹人之心。

在此时,吕沂风站了起来,没有刻意的表露自己的凶狠,只是静静的站在樊芜身旁。

明玉瞥了一眼二人,也爬起来蹲坐在樊芜另一侧。

“嘶……”

桌前围观的人与白袍青年,看到明玉以后,皆为之一惊。

一般的灵狼哪有这般个头。恐怕是个百年灵兽了。

明玉的出现让众人不敢小瞧樊芜,但是这也不能够为樊芜证明其炼器水平的高超。

就在此时,峰回路转。

白袍青年还没有说什么,人群中走出一位身穿褐衣的中年人。

“小姑娘,我想请你炼制一件灵棍,不知可否?”褐衣中年没有看玉简中所写,直接道。

樊芜看向走过来的万宝阁侍者,点了点头,“麻烦给我一间客房。”

“是。”侍者应声道。

“请。”褐衣中年人也不客气,主动邀请樊芜。

樊芜点点头,看了吕沂风与明玉一眼。明玉跟了上去,吕沂风坐在了樊芜之前的座位上。

客房中,樊芜与中年人二人相对落座。

看着面前略有胡渣的肩膀宽阔的褐衣中年人,樊芜有些明白,这件灵器恐怕是他为自己所求。

一路走来,樊芜用眼角看到中年人走路时摆起的双臂比之常人略长。

按照经验,一般以长棍为兵器之人,手臂也会如灵猿一般伸长。但是樊芜听说,就算是这类会让人体型产生变化的功法,若修炼到高深处,会返本还原,如正常人一般。

不带待樊芜多想。褐衣长臂中年人说道,“在下宋黎章,没想到能在此遇见紫衣弟子。只是不知姑娘是哪一宗门的?”

樊芜身体瞬间紧绷,就连明玉也抬起头来,盯着中年人。

“哦,在下没有恶意。”中年人不紧不慢。“在下乃云霞山,玄云宗外门弟子。在宗门中见过一些紫衣弟子,所以认得姑娘的紫衣灵袍。”

樊芜没有轻易的相信此人乃云霞山弟子,也没有回应他的问话。

只说道,“你要炼制什么样的灵器呢?”

中年人做外门弟子已经很多年了,明白樊芜的顾虑,自然不会追问樊芜继续问。

“一件灵棍,材料我已经准备好了。”中年人说完,拿出一个储物袋放到桌上,手按在上面,笑着道,“只是姑娘开价多少呢?若是太多了,我可拿不出来啊。”

“不会,我开价很合理。”樊芜淡淡道,“我先看一下材料再给你预估价格。”

“好。”中年人很爽快的把手拿开,但是眼神并没有离开樊芜和储物袋。

樊芜打开储物袋:一件金刚木,颜色黑紫,看着其上的年轮足有五圈。对于金刚木来说,这可不是五年份的,是五十年份的;即便如此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材料,不过,对于中年人这样的修士绰绰有余了。

樊芜想到这里,抬头对上中年人那双有些提防的眼,神识扫过对方的修为,礼貌的微微一笑,继续查看储物袋内的材料。

樊芜讶然的掏出一块金精玉石,这么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精玉石可不多见。

樊芜的那把冬月灵剑上有点点金色星斑,那就是金精,那些只是普通石头在漫长岁月中受灵气滋养化成的金精。

樊芜的冬月灵剑剑身较之制式灵剑要长,就算如此,她那一把金精粉末都够了,使得冬月提升了不少品质。

如今这玉石所化的金精,尽管只有指甲盖大小,可也比樊芜的那些金精粉末强多了!

樊芜的眼睛里除了惊讶还有一点渴望,但是樊芜毫不掩饰,甚至对着中年人道,“宋先生,这块金精玉石品质可比金刚木要好太多了,一般的远游境都不见得买得起。我说实话,用在金刚木上面并不划算。”

“就用这个吧,毕竟以我的天赋也成不了远游境。这块金刚木已经是我全部的家当了,用金精玉石提升一下品质,炼制一个好点的灵器还能提升一点自保手段。”中年人宋黎章苦笑一声说道。

樊芜面色不愉,心道,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

毫不掩饰的冷下脸来,“行吧。”

又接着在储物袋内翻出几块铁精和玉精。看来这宋黎章是只想要一件金属性的灵棍了。

“属性单一,主材料品质有限,就算添加这些金精玉石,也只能炼制出人阶中品到地阶中品的灵器。因为有玉精和金精玉石,所以,如果失败,废料也能勉强成人阶下品。”说到这里,樊芜看着面前这位玄云宗外门弟子正色道:

“你应该明白,炼器师给你炼废了材料就相当于没有炼制出灵器,为了不让这种废料传出去损害炼器师的名头,废料是归炼器师所有的。”

宋黎章重重的点了点头,“明白。”

“那好,定金按照地阶下品来算,预付一千五百灵石,看最终成品的价值补交尾款,但不低于一千五。”

第五十三章 五日

虽然宋黎章有些心疼,但是他也打听过炼器定金的事情,对樊芜提出的价格没有异议。

对于外门弟子来说,攒下一份炼制适合自己的灵器材料,本就不易。不过幸好,宋黎章为宗门常年在外奔波,总是有一些额外的收入,这才用了十来年攒下几件材料。

后面的二十多年,攒下的灵石,最终也要填进炼器的这个大坑了。

樊芜并不急于立刻炼器,她已经准备在苍山城这里停留一两个月了。

她预想的是在这段时间内,拿到足够多的定金,买了需要的材料,在万宝阁结束打折活动结束后才开始为订单炼器。

宋黎章已经等了很多年,也不差这几天,因而答应的很爽快。

宋黎章走后,樊芜带着明玉回到二楼长桌那里,看到还有一群人在围着吕沂风,而吕沂风一脸淡定的坐在椅子上。

樊芜没想到吕沂风能够这么淡定,要知道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对吕沂风的姿态随意非常不满,两人之间闹得有些尴尬。

现如今看着吕沂风老老实实的被人围着,没有把脚踩到凳子边上,也没有在桌下伸出很远,面上没有一丝勉强。

樊芜不由得目露惊奇。

吕沂风看到樊芜过来了,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看到樊芜不紧不慢的走过来,眼中还一种奇怪的神色,吕沂风有点恼火。

我给你看场子,你磨磨唧唧的才回来,还看我笑话!

但是吕沂风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愉,起身让过樊芜,等樊芜坐下便如同护卫一样站在一旁。

围观的人默默看着樊芜走过来,等到樊芜坐下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了,一个个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樊芜看着围观的人,淡淡一笑,“诸位若是要炼器可要趁早,不然可排不到了。”

围观群众还不待哗然,旁边的炼丹师老者忍不住搭话了,“小姑娘,你谈妥了?”

“嗯。”樊芜点点头。

哄的一声,仿佛房顶都要被掀起来了,人群中爆发了极大的热情,这是真的炼器师啊!终于见到活的了!

各种声音吵的樊芜直皱眉头。

明玉也很讨厌这种哗然之声,明玉比樊芜更要喜静。

“嗷呜~~~”

明玉的嚎叫没有使用灵力,前一个音还在被人群的哗然声掩盖,后一个音便由弱到强,直到众人捂着耳朵头晕眼花。

樊芜和吕沂风也没有防备明玉突然发火,只是两人听到明玉嚎叫后多少有点提防,听出明玉的叫声在逐渐增强的时候瞬间用灵气包裹住耳朵。

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除了旁边的粉衣冷面女子有身为控兽师的直觉躲过一劫,其他人几乎纷纷倒地,只有几个修为高一点的只是略有狼狈。

明玉纵然是六级神兽,但是在这里顾及着樊芜,并没有发挥几分实力,才没有导致发生什么无辜者死亡的事件。

周围安静下来后,明玉就一脸淡然的趴卧在樊芜脚边,似乎没做过什么引起了混乱的事一样。

明玉刚趴下,万宝阁管事便急匆匆的带着两位远游境来到了事发现场。

看到是带来的灵狼导致了混乱,但是没有出现什么伤亡,管事把心放到肚子里,开始和樊芜聊了几句。

樊芜没有避开这个问题,主动和管事说着道歉的话,给足了万宝阁面子。又说明玉不懂事,不习惯喧闹,这才吼了一嗓子。

管事也不明白怎么这么乱起来了,对于樊芜说的喧闹,主动问了起来是什么原因。樊芜就等这句话呢,赶忙一脸尴尬的说的自己接了一个炼器单子,这些人一下子接受不了自己是一名真正的炼器师才哄然而喧的。

管事看向侍者,侍者点头,看来是还没来得及跟他禀报。

管事脸上如同菊花盛开,笑的那叫一个好看,忙说着,不碍事不碍事,他来处理。

趁着这个机会,樊芜也向万宝阁提出是否准备好了炼器室和兽丹火,几日后他就要开炉炼器了。

管事满脸笑意的说着“小事,我都安排好了。”

处理完地板上躺着的一群人,管事着急忙慌的去准备炼器所需,连一些基础材料都准备了些,这份示好,在樊芜走进炼器室的时候就展露无疑。

且说管事处理完二楼的事件后,苍山城出现一位炼器师的消息不胫而走,樊芜忽然发现,炼器师比其他的职业更加稀少,也更加容易被质疑。

接下来几天,樊芜接二连三的收到炼制灵器的订单,但是都快把樊芜气笑了,一个个都把她当做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先是有人拿出来一些低级材料,樊芜看了看,也就勉强能炼制一件和宗门制式灵剑一个品质的灵器。这还是樊芜为了名声,准备搭进去一些好点的辅助材料提升品质的,最后捏着鼻子给出了一百五十定金的价格。

没想到,人家说只要一百五十定金肯定炼制不出好东西来,还质问樊芜是不是要克扣他的材料。

樊芜:“……”

后来有人拿出一些只有些许灵气的废料或者边角料,要樊芜炼制成有品阶的灵器……

有人拿出的一些材料的确很好,但是觉得樊芜要价太高了,又舍不得拿出一部分材料来抵,最终不了了之。

总之遇到了各种奇葩事,还有奇葩人,樊芜算是开了眼界。

初时,樊芜还能淡然的讲清楚说明白,后来不耐烦了就会借机离开,让万宝阁的侍者送客。

让万宝阁的侍者去面对这些奇葩人,樊芜也觉得不好意思。不过这名女子从樊芜接待褐衣中年人宋黎章就跟着樊芜,两人接触的多了也就熟悉了。最开始是女子看不过眼主动帮她解围,到后来两人连眼神都不需要递就能默契的送客。

樊芜也知道了这名女子的名字:逐月。

很美的名字。

两个人也没太多的深入交流,仅限于万宝阁二楼和待客室。樊芜很喜欢这种感觉,不需深入了解,君子之交淡如水。

五日的时间匆匆而过,最后除了金灵棍,樊芜只接了一把简单的灵剑和一支符笔的炼制。

第五十四章 平衡

金灵棍收了定金一千五百的灵石,普通灵剑收了五百灵石,符笔收了一千灵石,仅仅五天收了三千灵石,让樊芜喜不自胜。

说起来,樊芜炼器除了一开始的练习,就是为了宗门任务,甚至炼制飞鹤羽扇和戒环也没有挣到钱,如今这才是樊芜第一次发挥炼器师炼器挣钱的能力。

这种开心就像是上了十多年的学,终于有了自己可以挣钱的工作一样,充满了一种自食其力的自豪感。

只是这种自豪感还没有保持多久就又欠了一屁股债。

樊芜摆摊挣钱的目的是为了趁万宝阁有优惠的时候买一些辅助材料,尤其是发现了玉令内的烈焰红莲以后,更是动了炼制固魂石的心思,自然就要以买它的辅助材料为主。

只是,樊芜并没有炼制方法,那辅助材料也只能空谈。现如今只能先寻找炼制高阶储物空间的方法,然后根据所需寻找和购买辅助材料了。

樊芜想了想自己能找炼制高阶储物空间的渠道,传讯曾祖和迟先生不仅耗时费力还不一定有收获;找师父宗门更不合适,除非是想要被抓回去;这几日也没有在苍城找到什么拍卖会的地方,找了个黑市,也太小了。

最后,樊芜不得已还是找上了万宝阁,果然,万宝阁是有的,但是价格居然达到了三千灵石看一遍,不得刻录的水平。

想要刻录,要求五千灵石,还不能外传,樊芜讨价还价,最后刻录了一份,许下了一个将来在需要的时候为万宝阁炼制一件灵器的要求。

但因为只是一个承诺,并没有确切的时间,所以炼制的灵器可以超过此方法的价值一些,但是樊芜要求其不能超过六千灵石。

最后樊芜买了里面提及的部分材料,当然也是赊账,只能等樊芜炼制完成这三件灵器以后,拿到剩下的灵石才能付。

只是管事笑着提了一句,“倒不如算在灵器里,您拿走这些材料,以后为我们万宝阁炼制的灵器价值定在一万灵石以内如何?”

看到樊芜的犹豫,管事似乎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您炼制出了这三件灵器的以后,我们万宝阁可就有一笔灵石入账了。”

樊芜琢磨了一下,想起了当时和孙管事商议的内容,其中万宝阁可不是全都免费提供摊位和炼器室以及兽丹火的。这一切的前提是在樊芜在万宝阁接了订单以后,在佣金中抽出两成来给万宝阁的。

两成……

一千二百块灵石……

没了……

最后樊芜硬着头皮接受了孙管事的建议,拿走了价值四千多灵石的辅助材料。

樊芜实在不能忍受口袋里一块灵石都没有的窘迫了,所以剩下了的尾款,一共一千八百块灵石必须握在自己手里。

这个炼制高级储物空间的方法并不是特别稀少,只是樊芜太渴望立即拥有了,才急着买下来。

现在反正身上欠着不少人的灵器,香峰峰主的、少年吕沂风的、万宝阁的……已经称得上虱子多了不怕痒了,且欠着吧。

先把手头的灵器炼制完成再说吧。

万宝阁提供的炼器室内除了应有的炼炉和兽丹,还有:铋晶一罐一斤,白银石粉一袋十斤,赤铁巴掌大小一块约有百斤……

准备的还挺有心,这些东西的价值不会低于一千灵石,樊芜毫不客气的挥手装进自己储物袋。

樊芜盘膝坐在炼炉前,拿起金刚木来细看,这块金刚木没有什么瑕疵,重量不轻,长约三米,碗口粗细,应该仅仅是靠近主干的枝桠,不算太难炼制。

金精玉石需要提炼,用兽丹火可能耗费的时间有点长,毕竟不如真正的火焰那般猛烈。

铁精与成品按照体积比熔炼在表面,用玉精在金刚木内部刻录基础阵法【固】【力】【韧】等。

樊芜闭目在脑海中勾勒出基本的炼制过程,重复几遍,直到觉得没有什么差错,睁开眼来。

樊芜没有直接拿出兽丹用灵气点燃去炼制,而且拿出一副阵盘,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防止窥探的阵法。在这个并不是太重要的城池中,万宝阁不会有太高深的阵法,所以一个简单的防止窥探的阵法就够了。

准备妥当,樊芜拿出玉令,引导出了一缕几乎看不见的火苗,这火苗因为本身以及封印的缘故,只能看见火焰的边缘。

火焰逐渐加大,樊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火焰引导进炼炉,看着只能看到边缘空气扭曲的火焰,樊芜随手把手边的一颗兽丹扔了进去。

扔完了才有一点惊慌,兽丹除了用灵气点燃,还可以放在能够燃起凡火的普通柴薪下,将凡火的性质改变,变得有些许的灵性。因而,普通人也可以简单燃起兽丹火。

樊芜正是想起这点,看着玉令内红莲释放的火焰过于透明,顺手扔了一颗兽丹,想要改变它的性质。

但是当时樊芜没有想到,玉令内的红莲之火不是凡火,它的品质比兽丹火高多了,无法达到兽丹改变凡火的地步。

只是,变故突生。

兽丹在红莲之火中只坚持了一息,便瞬间化为灰烬。这次不足以让樊芜吃惊,毕竟品质有差别。最让樊芜吃惊的是,红莲之火那透明的边缘似乎有了一点颜色。

樊芜用神识查探也只能到此等地步了,看了看身边不少的兽丹,樊芜扔了十颗进去。兽丹化为灰烬,樊芜用神识再次查探,发现果然红莲之火变得有点不同了。

樊芜没有犹豫,双手翻舞,将金刚木扔进炼炉,悬浮于火焰之上,用火焰边缘预热,大约一个时辰后,看到金刚木的颜色变得漆黑,樊芜才逐渐将之下落入焰心之中。

与此同时,兽丹被樊芜毫不心疼的扔进玉令传出的火焰上。

红莲之焰吞噬着兽丹,稳步提升自己,金刚木也在逐渐提升对火焰的耐受力,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金属性灵棍,以金为主,自然是金刚木和金精玉石为基,以铁精玉精为辅。

樊芜按照预先的流程运用炼器法诀开始炼制。

看着火焰的变化,樊芜觉得这件灵器可能会突破自己预想的品阶。

第五十五章 万筠

时间流逝,樊芜在炼器室一呆就是数日。

樊芜在进入炼器室之前就准备好了东西,数日的时间,主要还是浪费在炼化主材料上了。

一般长棍的长度在三尺九寸到七尺八寸之间,金刚木是三米,约为九尺。樊芜记得宋黎章的体型约为六尺,故而将它浓缩成了在六尺左右。

就这一步就耗费了近两天的时间,随后是对金精玉石的炼化,同时还要温养着金刚木,防止它温度降下去以后不能融合其他材料。

金精玉石的炼化比之金刚木更甚,足足三天才炼化完全,也就是樊芜这么实在,尽可能将材料都用上。除非有剩余,否则不会主动去克扣。

像其他的炼器师,恐怕预先就截下一节金刚木,将之炼制的短一点不懂行的人也察觉不出,金精玉石也不会全部炼化,剩下的都装了自己腰包。

樊芜不同,她对炼制灵器极为苛刻,有什么材料就根据什么材料设计灵器的炼制。

材料充足,她就尽可能将品质推高,充分利用;材料缺少,她也会另辟蹊径炼制的特殊一点,让灵器不至于成为鸡肋。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都是需要一种坚持的。

樊芜的坚持就是炼器,炼制能让自己发自内心满意的灵器。

当金灵棍炼制完成就过了五天了,樊芜在苍山城停留的时间有一半都窝在了炼器室里。

明玉哪里都没有去,就在炼器室外等候着樊芜。而吕沂风,则有他自己的事情,知道了樊芜没有五到七天不会出来,就立刻消失不见了。

樊芜没有问,她和吕沂风看似相处的不错,但并没有交心。

樊芜准备出门透透气,打开炼器室的门就看到趴在地上的明玉,樊芜突然感觉有一股暖流在心中淌过。

明玉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觉得既然跟了樊芜,就该尽职尽责。何况,她其实明白那个冷面老头对她的期望,也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觉得樊芜不错。

其实明玉留在樊芜身边不逃跑还有一点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樊芜用锁魂指链威胁她,主要还是樊芜是真正的专注于炼器。

有一位炼器师做朋友,不,就算是做主仆,她也是愿意的。

没有人能理解妖族对于灵器的渴望,并不是说妖族的本体或者天赋惊人就会放弃对于灵器的需求。

正相反,妖族追求大道是要化成人形的,要将自己的功法向人族转变。在这个过程中,对于人族的躯体的不适应,以及功法未完善的隐患,会让妖族的修为与实力不相符。

如果在此之前有灵器在手,若能如臂挥使,自然是一大助力。尤其对于那些能够将本体某些部位炼器炼丹的妖族来说,更是重要。

明玉现在对于修炼已经不再那么急迫了,以前是想早点化形,修为高深以后才能有实力在妖族说话。

现如今,为了自己,也为了妖族,她希望自己能与樊芜保持住更好的关系。

“咦?明玉你居然在守护我呀。”樊芜眉眼含笑,眼睛弯起,像是一轮弯月。

明玉面无表情的看了蹲在自己面前看的樊芜,爬了起来,高傲的仰着头走出这个被隔绝的院子。

樊芜轻笑,满身的疲惫都减轻了不少,步伐轻松的跟在明玉身后,而明玉,明显将步伐放缓了。

一人一兽一起缓步而行。

樊芜眉眼间的笑意更深了。

樊芜并不能辟谷,因而每次都在炼器或者闭关修炼期间带着一些辟谷丹,这一次她既然出来放风自然要好好吃一顿。

然后再带点辟谷丹去炼器……

樊芜储物袋里还有三千块炼器的定金,因为不论能否炼器成功,定金都是不退的,樊芜很大气的带着明玉去胡吃海喝。

在凡人小城,物价怎么不会比宗门山下贵,这能花费多少灵石。

当最后樊芜掏出一百块灵石的时候,她就不这么想了。

“明玉,你怎么这么能吃?”樊芜哭丧着脸,跟在明玉后面,明玉只给了樊芜一个背影。

一人一兽回到了万宝阁,樊芜还有工作要做。

拿出炼炉内在余温中逐渐冷却的金灵棍,棍身还有一点温热。

樊芜摩挲着上面的金芒,这金精玉石熔炼进金刚木中,将金刚木的性质都影响了一些。

本来金刚木也只是质地坚硬,其本质还是木属性,但是在炼器中,常常将之归位金属性,因为它表现出来的性质如此。

如今,熔炼了金精玉石的金刚木,属性变成了金木混杂的特殊情况,两种属性的存在状态就好像合金一样。

樊芜记录下了这一特点。

铁精并没有能够覆盖住棍身全部的位置,只是被精炼以后以索状在灵棍的两头环绕。

金精因为品质比金刚木高太多,除了内部,还在出现在了表面。它以一种极微小的四星芒模样存在于金刚木漆黑的表面。

犹如漆黑夜空下的星星。

而玉精,被樊芜刻录了阵法熔炼在内部。

只是没想到,最终成形后的灵棍重量有点大。

樊芜用了炼器师的特殊手法才拿的起来,也只是拿的起来而已,若是使用就不行了。

樊芜有点尴尬,不知道宋黎章能不能拿起来……大概,能吧……

“金灵棍,已经比我的冬月品质高了,勉强达到了三品低阶。呃……总叫金灵棍也不合适,叫什么名字呢?叫你万筠吧,就是不知道你的主人认不认这个名字。”

樊芜对着灵棍说完便将之妥善放置在一边。

准备起炼制灵剑的东西。

灵剑的炼制对于樊芜来说小菜一碟,尤其是这把剑材料比较一般,樊芜准备炼制一把短剑,就算对方将来留给孩子也能使用。

将对方给的这块精铁去除杂质后,在炼炉中融化成浆液,灌注到模具中。

樊芜已经准备好了一个长约二十寸,宽约一寸半的短剑模具,这是她储物袋内带着的常用物品。

这个一个标准的短剑模子。

拿出很久不用的锻锤,这还是拜师大典上师父石樾给她的。

樊芜已经快习惯了用神识塑型,这一次她要用最基础的方式炼制这把灵剑。

第五十六章 毒发

灵剑的炼制并没有什么特殊,仅仅几个时辰便大功告成,看着短剑用这么低品质的材料,勉勉强强的炼制成二品中阶,樊芜还是觉得有点欣慰的。

淬火后,樊芜手上附着灵力徒手拿出短剑,左手持握,右手并起剑指,轻轻抚去剑身的残留,露出光可鉴人的银光。

“好剑。”樊芜毫不客气的评议着自己的作品。

又换到右手持握,挽了个剑花,摇头道,“毕竟是短剑,锋锐有余,柔韧不足。”

嘴上说着不足,却还是喜爱的将短剑竖在面前,并拢的双指划过剑身,看着剑身折射出窗户缝隙偷溜进来的光线,嘴角正欲扬起一丝笑意,轻弹剑身听听剑吟。

突然,扣剑的指节停留在半空,笑意僵在脸上,樊芜忍住惊慌,仔细看去。却猛然间看到剑身上映照出的自己的面容,那张脸上犹如癞蛤蟆身上凸起的肉瘤,可怖之极。

“啊……”

樊芜惊慌的丢掉短剑。

听到声音的明玉毫不迟疑的撞门而入。

“吼?”

明玉对着樊芜的背影低沉的吼叫。

“我没事,看错了,吓了自己一跳。你先出去吧。”樊芜背对着明玉语调平静道。

明玉有些疑惑,出于尊重它没有强行用修为窥探,只是担忧的低吼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看了几次樊芜,最后还是走到了门外,将半扇还挂在墙上的门用尾巴掩好。

樊芜努力平复心中一阵阵的悸动,嘴角都忍不住一阵哆嗦,那张可怖的脸,是自己?

她下意识的控制住自己的声音,拒绝了让明玉看到自己的模样。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认清,那张可怕的脸。

抬起有些颤抖的手,在储物袋中摸出了一面巴掌大的镜子,平复着狂跳的心脏,将镜子移至面前。

当樊芜确定这张脸就是自己的以后,反倒没有了刚才的惊吓。对着镜子,仔细的看清楚脸上的模样,缓缓闭目,用神识查探自己身上的异常。

樊芜的神识一顿,果然,双肺如火却并非功法所致,原因为何,樊芜也不是很清楚。

退出内视,樊芜盯着镜子里自己那张陌生的脸,蹙起眉头,“你到底得罪了谁呢?”

苦思无果,樊芜收起镜子,捡起短剑,拿起炼制好的剑鞘,唰的归鞘,收入储物袋。

摄回玉令,直接站在炼炉前面掏出一块白色玉石,玉令悬空释放出一团火焰,焰色已经出现了透明的粉紫色,犹如玉令身周飞舞的纱衣。

樊芜看到这火焰的妖娆,心境不由得一缓,将玉石放在玉令之上,玉令周围的“纱衣”飞舞,将玉石包裹着化作白色的玉浆。

樊芜运转起炎焱炼器诀,用神识操控火焰包裹着玉浆置于面前,又贴着皮肤布置了薄薄的一层灵力。

任由火焰拉扯着玉浆在面前延展成一张薄薄的白玉面具,樊芜又拿出镜子,映照出自己带面具的脸,发觉还能透过面具看到里面的深色肉瘤便又加厚了面具。

逐渐调整至合适的大小厚度,撤去火焰,用神识控制着面具悬浮在自己面前。

“没想到,我做的第一张面具竟然是为了遮住我这张丑陋的脸。”樊芜自嘲一声,将冷却下来的面具戴到了脸上。

这么一张仅仅由白色玉石炼化成的玉质面具,连灵器都算不上,樊芜已经没有什么心情炼制灵器面具了。

美观与否也不再重要。

樊芜走了出去,没有喊明玉。可是明玉就在门口,怎么会看不到她的所做所为呢?

明玉担忧的神色表现在脸上,跟在樊芜身后,时不时的看一眼樊芜带着面具的脸。

她知道这必然与刚才的变故有关,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寸步不离的跟着樊芜。

樊芜走出小院,尽量用柔和的声音说话,“我要见孙管事,我想向他打听一下炼丹师欢万苍住哪里。”

侍女战战兢兢的应是离去。

尽管樊芜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声音里蕴含的怒火并没有完全控制住。

这是樊芜第一次这样愤怒,还有一丝丝恐惧。

孙功全听说了樊芜要找炼丹师,有些不解的确认了一遍,随即思索了几种可能,问道,“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侍女对别的问题可能还存疑,但是这点她记得很清楚,“突然就带了面具,说话还有点凶。”

孙功全有点确定自己的猜测了,一边招呼侍女带他去见樊芜,一边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去请炼丹师欢先生。”顿了一下又道,“请到我的待客室。”

见到樊芜后,孙管事一眼就看到了樊芜脸上的面具,还有眸中的冷漠。

那份冷漠中隐藏着的是愤怒。

“樊姑娘,发生了什么事?”孙管是担忧的问道。

樊芜只对孙管事的到来问了一声好,便摇头不语。迟疑了一下问道,“不知孙管事可否帮我请一下欢万苍先生?”

孙管事看得出她急迫,便点头道,“我已派人去请了欢先生,我们去会客厅等候吧。”

樊芜点头,跟着孙管事去往万宝阁的一间会客厅。樊芜明白,这是对欢先生的尊重,并没有无脑的嫌弃孙管事做事拖拉。

等候了半个时辰后,前几日在万宝阁一起摆摊的邋遢老者欢万苍终于到了。樊芜眼眸微亮,忙起身施礼,“欢先生。”

“不必如此。”欢万苍赶紧托住樊芜施礼的手臂。

“樊芜有求于欢先生,还望欢先生受这一礼。”樊芜眼眸坚定。

“不必如此,若有事便说来,我能帮的上忙的自然不会推辞。”欢万苍可不敢实实在在的受了樊芜这一礼,毕竟如此年轻的一位炼器师,将来敢谁说用不到呢。

孙管事见樊芜如此着急,却也没有当着自己的面与欢万苍说起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知道这里没自己的事了,打着哈哈离开,只留下了一名侍女侍候。

孙管事走后,樊芜示意侍女出去,便摘下面具与欢万仓讲起了自己的事情。

见到樊芜的面容,不仅仅是在一旁的明玉,就连欢万苍都吓了一跳,几日前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如今竟然变成了这般丑陋的样子。

欢万苍平息了这份震惊,道,“把手给我,我瞧瞧。”

樊芜伸出手臂,欢万苍右手三指搭在樊芜的腕部,“我要用一缕灵气查探你的身体,不要抵抗。”

樊芜轻轻颔首。

片刻后,欢万苍喃喃道,“你这是毒发了啊。”

第五十七章 神仙叶

“毒发?”樊芜有些难以置信,自己什么时候被下了毒?

“无碍,此毒没有有其它的效果,改变面容也不是不可逆的。”欢万苍松了口气。

“放心吧,给你下这个毒的人没有什么害你的心思。否则只需要在此毒中加入一点其他的东西,吃了,便可让你全身溃烂而死。”

樊芜沉默了一瞬,“如何去除呢?”

“我给你两个方子,一个外敷,一个内服。毒性消了,脸上的东西便会不见了。”欢万苍轻松的说道。

“不知先生要什么报酬呢?”樊芜点头,自觉的问道。

“我听说樊姑娘已经可以炼制地阶灵器了?不知可否为我炼制一件地阶的炼丹炉呢?”欢万苍有点小心的说道,“当然,我知道这两个方子比不上炼制一件地阶的丹炉,我可以提供报酬。”

“不瞒欢先生,我如今并未有炼制丹炉、炼炉之类的方法,如果先生着急可以要其他报酬,若是先生只想要丹炉,便要等等了。”樊芜认真的解释。

欢万苍也有些纠结,他并没有准备其他的材料,最后还是决定让樊芜有能力炼制,或者能找到别人炼制的时候给他炼制一个丹炉。

同时,也为了防止樊芜一直无法炼制,便将时间限定了十年之内。如果十年之后,樊芜还没有能力炼制或者没有找到人,便给他一件同品质的防御灵器或者阵法。

两人立了誓言后,欢万苍说道,“第一个方子,内服,四月的干桑叶和霜降后的神仙叶,配合金菊一两、老翁须三钱、蔢荷一钱、符扈一两、岩风两钱制成茶丸,泡入灵水中,每日一杯。”

“第二个方子,外敷,神仙叶碾碎成泥,敷在脸上,半个时辰后用灵泉水洗净。”

樊芜听的连连点头。

“不过,”欢万苍为难道,“我告诉你方子,还得你自己去制药。这种毒不常见,因为不致命,没有什么用;解毒方法也容易,炼制成丹药服用与仅仅是配药使用差别不大,一般炼丹师都不会备着这种丹药的。”

樊芜一愣,怪不得,把丹方说的这么详细,可是我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样子啊,只好问道,

“去哪找这些东西呢?”

欢万苍笑道,“简单,去桑集找,桑集盛产神仙叶,而且其他的材料你也能在那找到。”

“桑集?”樊芜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这么巧?

樊芜似乎抓住了什么。

“怎么了?”欢万苍有点疑惑,怎么这么大反应?

“没事,多谢欢先生。”樊芜恢复神色,微微笑道。

“无妨,记得你我的约定即可。”欢万苍抬起屁股准备离开了。

樊芜送走了欢万苍,对孙管事表达了谢意之后,回到万宝阁安排自己住的房间里,脸色冷了下来。

“程长老。”口中喃喃道。

明玉也对欢万苍说的话有点惊讶,怎么和樊芜要去的地方一样呢?她感觉到了里面有事,但是她却不知道前因后果,无从揣测。

樊芜想了想,脑子里闪过欢万苍说的那句话“否则只需要在此毒中加入一点其他的东西,吃了,便可让你全身溃烂而死。”

那很有可能是下山吃饭的时候被下了毒。厨房下毒的话,我和吕沂风吃的是一样的饭,不可能他没事我有事;如果他确实没事,那就只可能是那个小二知道哪一份该给我。

樊芜想到这里,开始翻找当日的记忆,寻找那个小二的模样。

果然,有点眼熟,樊芜不认识宗门的很多人,也对石峰上的人大多数不认识,但是,若是擦肩而过就算不去刻意记住,也会有点熟悉感。

“是石峰弟子啊,那看来真的是哪位长老了,”樊芜喃喃自语,既然下的毒是要去桑集才能解,那这位长老是谁便一目了然了。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不惜用这种手段让我去桑集镇。”樊芜自语之后就开始处理手边的事,准备等吕沂风回来就去桑集。

首先是让万宝阁出面,跟要炼制符笔的人说一声抱歉,解释下,然后延迟交付符笔的时间。

然后让万宝阁请那位有云霞山外门弟子身份的褐衣中年人宋黎章来,将万筠交付给他,让他结了尾款。

同时请那位短剑的主人来此,取走短剑交付尾款。

除此之外,还要跟万宝阁要一份关于桑集的情报。

一日的时间,樊芜处理完了这几件事,就给吕沂风传讯,让他早点回来,准备出发去桑集。

樊芜并非对吕沂风有什么依赖,只是樊芜欠着吕沂风灵器,作为债主,怎么也会在乎负债人的死活吧。

这是樊芜对吕沂风信任的来源,毕竟在那种情况下,一听到樊芜是炼器师便立即下定决心带她离开的人,肯定不会轻易的放弃樊芜。

而在明玉无法说话的情况下,吕沂风是樊芜在遇到危险,需要呼救的时候,吕沂风的人声总会比明玉的兽吼管用。

樊芜等了一日,吕沂风满身风尘的回来了,“怎么这么急?”一进门就对着樊芜的背影问道。

樊芜正背对着门,看着一侧屏风上的花鸟。听到吕沂风的声音,缓缓转过身来。

看到樊芜脸上的面具,吕沂风惊愕道,“你的脸怎么了?”

“中毒了,毁容了。”樊芜的语调低沉,没有了往日的欢快。

“……”吕沂风有种被噎住的感觉,斟酌了下,道,“很严重?”

“嗯,”樊芜点头,“欢万苍让我桑集找药。”

“桑集?”吕沂风皱起眉头,他也想到了这件事背后一定有阴谋。

樊芜看着吕沂风干净的面庞,心中叹息一声,掐灭了那一点点侥幸。

她一直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的,如今,怕是真的了。

“不论如何,还是要去的,既然他用尽方法让我去桑集,那就去看看吧。”樊芜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明玉没有意见,她虽然对于阴谋有点担心,但是现在她的目的只是和樊芜打好关系,其他的她都可以抛在脑后。

吕沂风思索了一下,道,“明日再走,我去城中打听一下桑集的情况。而且,到了桑集那边,你也尽可能不要出面,我去打探消息。”

樊芜点头,目送吕沂风急匆匆的离开,她希望吕沂风能拿到一点不一样的情报。

第五十八章 桑集边界

吕沂风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樊芜在万宝阁寻到一根细细的紫藤,它能简单隔绝神识。又配了一块白绸,趁着吕沂风去打探消息的空当,炼制了一件帷帽。

第二日,樊芜戴上面具后,又戴上了那间帷帽,与孙管事道别后,和吕沂风一同离去。

离开苍山城,樊芜本就不多的话变的更少了。

明玉背负着二人,除了短暂的休息就是拼命赶路,她能够感觉到樊芜的急迫。

其实明玉也能理解的,如果是她的脸破了相,她也会着急。美貌,不仅仅是人类,是有灵智的雌性都会在乎的,甚至某些雄性也会在乎。

明玉在路上奔跑,不算宽阔的背脊上长而柔软的皮毛随风飞扬,好似流云起伏,仿佛下一刻就会直冲天外。

“停。”

吕沂风猛不丁的喝止住明玉,明玉下意识的抬高背脊,微微侧身,用力的前掌在地面上犁出一道痕迹。林中散落的枯枝败叶随着下面的泥土向犁痕两边翻飞。

明玉警觉的耸动鼻头,耳朵也支棱起来,只是片刻之后疑惑的回头看向吕沂风。

“快到桑集的地界了。”吕沂风正色道,“我先前打听到陈家在桑集可谓是一手遮天,不论如何,我们都要小心一点。”

樊芜与明玉皆点头。

明玉在远离人群后便恢复了犭也狼本体,如今听吕沂风说后,又将自己该换成变异灵狼的模样。

樊芜在进入桑集的范围内后,心中莫名的紧张。不知陈家是否愿意帮我,是否会拿出解药?

行了几里后,明玉轻轻呜咽一声,示意小心。吕沂风跳下明玉的背脊,趴在地上听地面的震动,樊芜放开神识,但因为实力有限,并没有发现什么。

“六匹马,其中两匹马上是两个人。”吕沂风一边拍着手上沾染的泥土,一边说道,“再继续向前就会遇到他们。”

樊芜摇摇头,“无妨,我也打算看看陈家会如何对待外来者。”

明玉和吕沂风没有意见,樊芜没有在明玉背上下来,吕沂风便没再上去,只是跟着明玉缓缓前行。

随着前行,樊芜的神识也“看”到了这群人,六男两女,肆意的骑马奔行。

准确的说,是两年轻男子各自搂着一位带着面纱的俏丽女子,与另外一位年轻男子并肩而行,三男大声的说着什么,逗的两名女子咯咯直笑。

后面三名男子年纪大一些,各自盯着自己前面的男子,同时也在观察四周,明显是前面三人各自的护卫模样。

两方远远看到了彼此,樊芜一眼看出几人不过法士的修为,便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樊芜不将对方放在心上,那几名男子对樊芜可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嘿,看看前面那个遮面的小妞,怎么样?”行在前方,青年怀里抱着一个身穿浅紫色衣衫的美艳女子,眼神猥琐的瞥了一眼樊芜后,对着另一个没有怀抱女子的青年嘿笑道。

“自然是好的,”该青年接话道,“看这身段,想来年纪不会有多大。”青年看了一眼樊芜胸前,有一点点不满,却又露出一副要流口水的饿狼模样。

“嘿嘿嘿”

几人露出****声,却又克制的没有放大。

殊不知,樊芜的神识早已笼罩八人,几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在樊芜眼下。

明玉的修为在那摆着呢,何况神兽的感知比之同级别的仙人更加敏锐,闻听此话,明玉的脚步慢了下来,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獠牙逐渐显露。

就在此时,樊芜轻拍了拍明玉的头,“莫急。”

吕沂风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地跟随在明玉身旁,眼眸沉静。

双方就那么缓缓的相向而行,樊芜帷帽后的眼睛里没有一丝起伏,就算面对对面青年肆无忌惮的打量目光,也没有什么波澜。

“姑娘这是要去哪啊?这山里都是豺狼虎豹的,多不安全啊。”终于相遇,怀中抱着紫衣丽人的男子轻佻的与樊芜搭话。

樊芜本不欲搭理这一行人,却在听闻此话后,嘴角上扬,“你难道没有看到我的坐骑就是一匹狼吗?”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讥讽。

男子哑口无言,随口胡扯,哪里认真想自己说了什么话。

樊芜没有理会男子,只是惊奇这几匹马儿,看起来不过是普通的马儿,竟然不惧明玉。樊芜用眼角看了一眼明玉,难不成隐藏的太好了?连普通的马儿都感受不到明玉的威压?

明玉看樊芜说完此话没有继续理会的意思就向前走去。

三名护卫提防的看着樊芜与吕沂风和明玉,尽管二人年纪不大,这么大一只灵狼可不容小觑。

三名青年还在大眼瞪小眼的想下句话该如何说,只听得那名紫衣丽人说道;“小妹妹是要去桑集吗?我们就是桑集城的人,可以帮忙哦。”

“桑集不是镇吗?”樊芜明知道几人不安好心,还是疑惑的回头问了一句。

“咯咯,有哪个镇能比得上桑集?”紫衣丽人捂嘴轻笑,笑声清脆悦耳。

看着樊芜低头不语,一副不明白的样子,丽人继续说道,“桑集镇早就比一般的镇大两三倍了,可算不上镇子了,现如今可是要叫做桑集城了呢。”

紫衣丽人不经意间抬起的下巴,就像孔雀一样展示着那份身为桑集人的自豪。

樊芜看向其他人,这份自豪感如出一辙。

“桑集,这么厉害吗?”樊芜低语,言语间没有什么起伏,不知是在说给谁听。

“你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另一位明艳的女子终于插上话,一副不屑于看乡巴佬的样子,回了樊芜一句。

“好啊,我就算跟你们去看看又怎样!”樊芜一副受激的语气,仿佛被激怒赌气一般的回道。

三男五女,各自露出惊愕、惊喜、不屑的神色。

未曾怀抱女子的青年眼睛亮了起来,说道,“好啊,正巧到了边界这里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那你就跟在我们后面好了。”明艳的女子还是一副不愿意低头看樊芜的样子,用施舍的语气说道。

樊芜无视此女,对吕沂风道,“上来。”

第五十九章 返璞归真

没有怀抱女子的青年看着吕沂风坐在樊芜身后,顿时一阵怒火上头,却又不知如何阻止。

旁边的两名青年仿佛看好戏一样的不发一言,直到看着该青年怒火盛极,已经要扬起鞭子抽到吕沂风身上的时候,才站出来。

“小兄弟,坐在女人的坐骑上可不好看啊。”带着紫衣丽人的青年讥笑道。

“区区一个护卫,居然和主子共乘坐骑,没学过规矩吗?”那位刻薄的明艳女子也跟着讥讽。

樊芜无视几人,轻拍明玉的背脊,淡淡道,“你们若是不走,我可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也不等几人回话,“明玉,走吧。”

“哎?”几人没想到樊芜这么决绝,说走就走,忙跟在后面。

其实三个青年也不明白,为何这女子与别的女子都不一样。不是说不主动贴上来,而是那份清冷,不是故作姿态,也不是掩饰内心惶恐,是自然流露,甚至那种俯视他们的错觉也让三人惊喜。

镇上自然也是有这般风情的女子,但是比较起来,却始终差了此女一点味道。

三个青年对樊芜的好奇压过了脑子里唯一的一点理智,完全没有考虑为何这女子对他们会有的俯视感,也没有考虑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这种性格。

两个女人对因了对桑集的盲目自豪,内心里对樊芜的不屑,以及些许的敌意也让他们不曾注意到,樊芜这个外来者的姿态实则比他们还要高。

路上,樊芜暗中观察这几人的言行,看的直皱眉头,桑集的人都是这般故步自封、目光短浅?

桑集纵然比一般的镇子大几倍,却依然比不上一般的城池,自然也没有百里的边界。故而,短短五十里,樊芜跟着几人不过半个时辰左右便到了,这还是明玉顾忌着这几人的坐骑速度才用了这么久。

随着树木逐渐稀少,来往的人烟逐渐多了起来,樊芜往后看去,那片树林越接近桑集桑木越多。

所谓桑集,便是由此而来吧。

当明玉停下来,樊芜看着眼前开阔的场景,蓦然以为来到了世外桃源,这里不同于凡俗的污浊,也不同于仙家的灵气盎然,仅仅是扑面而来的自然便足以让人沉醉。

“该是一等一的归隐之地啊。”樊芜呢喃。

连吕沂风的神色都有所柔和,明玉更是眼前一亮,明玉在寻找战场的那些年也走过不少地方,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也第一次有一种奇特的感觉,那是种说不出的舒服感,让人沉溺其中。

樊芜这一路的冷漠让三名青年都有点打退堂鼓,若是只有自己一人可能真的退却了,可是兄弟三个互相看着,谁也不愿意留下一个认怂的形象,免得成了笑柄,被另外两人当做口中的谈资。

樊芜瞥了一眼暗中推搡的三个青年,眼中满是不屑,也亏得桑集陈家没放弃这样没脑子的蠢货。

“带我去见你们陈家的族长。”樊芜懒得再废话下去,准备直接就找族长或者话事人要解药。不去管程长老要她来桑集有什么目的,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走。

“哈,你以为你是谁?”一个青年惊奇的看着樊芜,那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一样,转过头去对着他的两个兄弟道:

“双言、双丰,你们听见没有?一个小毛丫头口气可不小。”

两个青年和两名艳丽女子同时哈哈笑了起来。

樊芜瞥了一眼这几人,心中有无名火起,或许这桑集陈家就是因为这种败类才被宗门降怒。

樊芜没有在程长老那听说的事,吕沂风已经打听了出来,这也是吕沂风没有反对此行以樊芜为主的原因。

桑集陈家,离不开桑集,这是祖誓。

离开桑集的人若无特殊情况都会遭遇意外而死,而这个特殊情况听说是得到玄云宗宗主或是峰主的赦免才可以。

至于怎么赦免,外人不得而知,甚至桑集陈家自己也不知道,恐怕只有被赦免的人才能知晓。可是这样的人寥寥无几,不仅如此,被赦免的人也不得再回桑集。因而,这就成了无解的死结。

樊芜瞥了一眼,这些蠢货!

随即径自跟着吕沂风前行,在这几个人嘲笑樊芜的时候,吕沂风已经向人打听出了陈家的宅邸位置。

樊芜跟在吕沂风后面,仔细看着来往的人。他们脸上洋溢的安适自然,很让人羡慕,也很让人放松。

桑集的人,几乎都是麻布衣服,玄色的头巾束发,大大的背篓里满是桑叶,这是给普通蚕食用的。

桑集不仅仅是为仙人提供灵锦,也为凡人提供普通布料。

顺着来往之人的指引,樊芜和明玉跟在吕沂风身后缓步前行。

三个青年带着护卫与两个艳丽女子本想跟在樊芜身后,但快到换岗的时候了,几人怕被人家里长辈责罚,不得已纵马越过樊芜几人先行回去了。

樊芜扬眉,看着那些普通桑民从自然闲适的模样,变得战战兢兢的低头伫立在一旁,就算背篓里面的干净桑叶被飞扬的尘土黏附也不敢露出丝毫不满。

樊芜对桑集陈家的印象更差了,尤其是辨认出这里的自然道韵后,对陈家,樊芜实在是升不起好感来。

只是……樊芜摸摸脸上微凉的面具,这张脸还有求于陈家。

“吕沂风,”樊芜喊了走在自己前面少年一声。看到少年有些疑惑的表情,笑道,“你知道这里为什么这么奇特吗?”

“你知道?”吕沂风眼睛露出惊讶之色。

“嗯,大概猜出来了。”樊芜一派自然的说道。

就连明玉也将注意力放在樊芜身上。

只见,樊芜很自然的伸出手掌,仿佛是在接什么天上掉下来的东西,明玉和吕沂风顺着来路望去,又疑惑的看向樊芜。

樊芜微微一笑,认真的看着两个人,讲解道,“这里啊,有一缕自然道韵,只是没有太多灵气,不然,可是一等一的福地呢。”

看到明玉和吕沂风眼中明显的震惊之色,樊芜突然心情很好的轻哼曲调,走在了两人前面。

这种大事,不能我一人震惊啊。

第六十章 信封

樊芜怎么会知道这是自然道韵呢?

明玉不知道,吕沂风也不明白。他们只感觉出不一般,却又不知为何。

而樊芜一语道破:此地不凡源于自然道韵。

明玉和吕沂风没有对此有什么怀疑。虽然他们没有见过自然道韵是什么样的,但是心底就是有一个声音说道,没错,就是这样。

至于樊芜,她可是体会过器之道韵的人,这种自然而然的舒适就是道韵才会有的。

樊芜与吕沂风带着明玉走过纵横的阡陌,穿过有鸡鸣狗吠的茅舍,走到一面两米来高的“城墙”前。

或许这只能称为墙吧,普通的石头砌成,纵然整洁,却不够高大,也不够厚重。以樊芜现如今修士三层的修为一剑便能够劈开,如果樊芜有剑的话。

仰头看看这城墙之上,似乎显露出了里面的一点景象,樊芜淡然道:

“不过是院墙罢了,想来陈家连城墙是什么样的都只能在书上看了。”

“嗯,”吕沂风看了看樊芜,有些玩味的说道:“不知道怎么得罪了玄云宗才被下了这种诅咒。”

“谁知道呢。”樊芜翻了翻白眼,不置可否。

走到正门前,樊芜看着如同家丁一样打扮的守门人,心中对于陈家的档次又降低几分。

也不怪樊芜对陈家一再贬低,仙山之上,在程长老口中,陈家纵然犯了错误,却也怪不得他们,只是时机不对,撞在了万兽峰峰主正发火的时候。

事后,陈家姿态很低,峰主也知晓自己意气用事了,还是做出了补偿的。纵然那时艰难,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陈家也该出现不少修炼者才对,也该逐渐成为仙家宗族,不该越来越与凡俗靠拢。

再一想这与诅咒无疑的祖誓,樊芜就迷惑了,程长老并没有提起过啊。仔细想来各种消息汇聚,却总觉得迷雾重重,不知真假。

尤其是想到那几个自以为是的青年男女,樊芜更是觉得头大,桑集竟然有这样的子弟,难道这陈家的族长家主的也是无能之辈?

那这解药可不一定能拿到手啊!

樊芜已经不想掺和陈家和玄云宗的烂摊子了,就连取得红绸的心思都淡了。

樊芜抬头看向城墙之上的时候,帽裙向两侧滑开,白玉面具就这样落在守门者和看向这里的镇民眼中。

说不出是否好看,只觉得这面具尽管无甚装饰,却是如此的合适。白玉无瑕,配上一位气质美人是很吸引人的一件事。

众人的眼光停留在樊芜的脸上,樊芜不可能感受不到。对于众人眼中的沉醉,樊芜借由神识也看的清楚。不禁在心中嗤笑一声:若是你们见了我摘下面具的模样,恐怕要夺路而逃了吧。

樊芜等人径自走向大门,两个守卫互相看了看,还是有一人上前一步,拦下了樊芜等人:

“有陈家的引荐吗?没有可是不能进桑集城的。”

樊芜纵然不是靠脸吃饭,也对此耿耿于怀,说话一直就没什么好气,尤其是对陈家之人。尽管现在有求于陈家,也不愿缓和语气。

“哦?桑集什么时候变成城了?玄云宗知道吗?”樊芜眉角扬起,看向“城墙”追问道:“你们作为玄云宗下属,可向玄云宗报备私设城墙之事了?”

守卫一愣,此事还需要报备?

樊芜再不管事,对于宗门内的一些常识还是懂的。只是由镇而城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只需要派人去玄云宗申请一下便可,此事一般的执事长老就可以许可。

当然,面对樊芜这个代峰主已经到了桑集,却全然不知桑集由镇而城,甚至桑集还未报备便已改了称呼的情况。

桑集陈家,按规矩就是错了。

若是其他长老来此还可以推脱,准备去报备还未曾出发,恰逢长老来了。一般长老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是,你能对峰主说此话吗?本该在你动了念头的时候就去报备,让你改了以后才能改。

守卫被樊芜的话问的一愣一愣的,看樊芜镇定的样子不像是信口胡说。

但是,此守卫不是那几个纨绔,纵然心存疑惑,却也不敢违抗规矩放樊芜进去。

“我不知你所言真假,但没有陈氏之人的信物确实不能进去。”守卫越说眼神越坚定。

樊芜无奈,退后一步,落在吕沂风身后一步。那意思是,交给你了。

吕沂风面色不变,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是这个吗?”

浅绿色的信封有着一丝自然柔和的意味,与桑集这里的自然道韵有些相似。

“是,请,我带您去。”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名字,守卫尊敬的说道。

樊芜看了一眼吕沂风,吕沂风把从守卫手中拿回来的信件递给樊芜,樊芜这才看清上面的名字,陈木安。

陈家这一代家主的三弟,主要管理家族与凡俗的布料买卖。

樊芜再次看向吕沂风,眼里有一丝的赞赏,做事真的蛮稳妥的嘛。

守卫见到了陈家独有的信件,这就算是信物了,自然带着吕沂风去往陈木安的住处。

樊芜与明玉无视守卫奇怪的眼神,理所应当的也就跟着去了。

樊芜其实很想拿出玉令来直接拿走解药,然后脱身而去。只是,又在担心陈家不认识玉令,或者欺自己年幼杀人夺令。

最终还是决定以炼器师的身份与其打交道。

走在桑集的街道,看着规划的极为整洁的格局,樊芜这才对陈家的管理层有了一丝信心。

走到陈木安的府邸之前,护卫恭敬的向吕沂风要来信件。

樊芜看着护卫上前敲门与府邸守卫沟通,拿着浅绿色信封指着吕沂风说着来见陈木安的目的。

府邸守卫听得连连点头,赶忙回去禀告,另一个护卫谄笑着跑下台阶,解释回去禀告的人很快就回,并邀请两人入府。

“城门”处的守卫告退,樊芜二人带着明玉跟在府邸守卫后面进门走了几步,便见到了另一名护卫与仆人。护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樊芜二人便带着明玉走在仆人身后向府邸深处走去。

“三爷,有一对少年男女带着一直灵狼来访,这是信件。”管家拿着护卫送来的绿色信封交给了陈木安。

陈木安拿过管家递来的信件,打开,看了一眼却没有发现任何书信,这不过是一个信封罢了。

陈木安转身坐在椅子上,沉吟片刻“让他们进来吧。”

第六十一章 承诺

樊芜与吕沂风以及明玉在仆人的引导下走进了客厅,厅中有一身形消瘦、面白无须的中年人坐着,他右手放在八仙桌上有节律的轻轻敲打,正在闭目养神。

听见门口管家故意在门框上发出的铎铎声,睁开眼来。那双眼睛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见到二人,陈木安并没有起身,只是伸手一指,“坐。”

樊芜与吕沂风也不客气,挨着坐在一起,樊芜居于上座。明玉看了看比自己还小的椅子,最后还是蹲坐在樊芜的脚边了。

待到二人落座后,陈木安问道,“二位有何贵干?”

“来求取解药。”樊芜单刀直入,并没有拖沓,掌权者其实很讨厌有事求人的人说起事来磨磨唧唧。

“解药?既然你如此肯定,那便是陈家能拿的出的东西了。你能付出什么报酬呢?”陈木安对于解药有一丝疑惑,但是他只想知道对方有什么价值,是否值得他去浪费时间。

“炼器师,我是一位能炼制中阶灵器的炼器师。”樊芜说道。

樊芜为了保险,没有表现出炼器师的傲气,也没有表现出求人时的低人一等。

陈木安虽然表露出了一定程度的惊讶,却没有那种万宝阁对炼器师的渴求。摇了摇头道:“姑娘,你也知道,我陈家没有多少修炼者,就算有也是境界不高的,用不到灵器的。”

樊芜听了此话有些愣怔,是啊,她似乎忘记了这点。那怎么才能拿出对方满意的东西呢?

樊芜想了一下,“你想要什么呢?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弄到。”

“我、要、自、由。”陈木安眼睛直盯着樊芜一字一句的说道,那眼色都变得犹如饿狼一般。

“陈三爷,你这就是强人所难了。”樊芜摇摇头淡然的说道。

尽管陈木安神色骇人,但樊芜可不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丫头,神色未变的等待着陈木安认真考虑要什么。

不消片刻,陈木安恢复往日那面无表情的样子,“既然做不到,那便走吧。”

陈木安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这份解药的价值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樊芜也不愿意吃太大的亏,何况她说的是实话。

站起身来,对着吕沂风道,“咱们走吧。”

尽管吕沂风很希望樊芜能够达成所愿,得到解药,但是,不论是他还是樊芜,都不觉得因此事去求人是应该的。

所以,吕沂风什么也没说,只冰冷的扫了一眼陈木安,便跟在樊芜身后,向外走去。

陈木安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却尽量维持自己的形象,语气不变的说道,“我能问问你要找什么解药吗?”

“神仙叶解毒。”樊芜背对着陈木安,语气里也没有多余的变化。

“唉怪不得,原来是如此简单的东西。”陈木安起身,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失落,却还是道,“来吧,把你需要的东西都列好,我派人去给你们拿。”

樊芜不增想如今能够峰回路转,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却并不明显。

伸手自袖中掏出一份准备好的清单,那是樊芜自欢万苍写的药方中摘抄下来的药名,自然也改了顺序改了所需的量。

陈木安叫过管家,将清单交给他,管家拿过来一看,点了点头,便去了。

樊芜与吕沂风重新落座,沉默不语。

陈木安看着樊芜,心里疑惑,莫非真的不是?看这灵袍的特殊,该是紫衣弟子才对,只是为何给我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难道是其他宗门的紫衣弟子?

陈木安不知道的是,樊芜自宋黎章口中得知了如何通过灵袍看出她是紫衣弟子来,便想出了个法子。

在灵袍上隐秘的炼制了一个小阵法,就是那个云峦为她的戒环炼制的阵法,樊芜让云峦给她用剩余的肉石多炼制了一份,如今恰好用上。

因而,她这紫衣弟子的灵袍变得有些许不同了,改变了这一点后,不是对紫衣灵袍极为了解的人,根本不会轻易的看出她这紫衣灵袍来,自然也就不会猜测她的紫衣弟子身份。

陈木安哪里知道这些,他对于认出紫衣灵袍来也没有经验,毕竟是第一次见。

当初千辛万苦的从来往的客商或者修炼者口中得知了紫衣灵袍的辨认方法,但是今天却是第一次见啊!心里本就没有把握,被樊芜这么一迷惑,就更是怀疑自己了。

樊芜不知陈木安心中的欲哭无泪,只是想拿到解药,之后看看能给予陈木安什么东西,了了此事便走。连下山所为之事都不在意了,只想赶紧脱离这浑水。

红绸是什么?不要了!

等待的过程中,陈木安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眼皮一直控制不住的跳动,心乱如麻也不过如此了。

陈木安和他的大哥一样,极力的支持陈家好好跟随玄云宗的脚步,希望得到赦免,获得自由。

他二哥就不一样了,一直想与其他宗门联系上,得到反抗玄云宗的支持;而一些长老们,简直是不过陈家死活,每日得过且过,还养出了一堆废物,啃噬摇摇欲坠的陈家。

当年,若不是出卖玄云宗,哪里会落得如此下场。

樊芜倒是只提了一丝提防的默默等待管家回来,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管家的速度不慢,陈木安还没有在心底数落完家里的老人,他便回来了。

陈木安,接过储物袋,交给樊芜,说道,“此物确实算不得太贵重,但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

什么意思?樊芜听了此话心弦一绷,莫非还要打架不成?

只听陈木安说道,“你们拿着绿封而来,本就是有所求,我给你这些东西,要你一个承诺不过分吧?”

樊芜听此,点点头,“你说说看。”

陈木安几乎盯着樊芜的眼睛说道,“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住陈家。”

樊芜听得此话心里起了提防,莫非这陈家又犯了大事?

沉吟片刻,只说了一句,“视情况而定,我只能保证量力而行。”

陈木安苦笑,这也算是不错了吧。

第六十二章 师兄来了

樊芜拿到了解药便要离开,前脚还没有离开,便见管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走到陈木安身边,附耳说话。

樊芜好歹是个修士,这么近的距离自然听得清楚,只听得此话,“三爷,玄云宗来人了,送了咱陈家订制的刀剑来,来人身份很不一般,具体是谁恐怕只有家主才知道。”

陈木安和管家郑重的对视一眼。

陈木安正打算送走樊芜,赶紧去他大哥家见见此人,却冷不丁想起樊芜疑似紫衣弟子之事,眼珠一转,不慌不忙道: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樊芜眉头一皱,心底有点不安,“不必,既然事了,陈三爷又有事情,我们就告辞了。”

“姑娘,既然不愿说出芳名,至少要给我等一件信物吧,否则我们将来去哪里寻姑娘要这个承诺?”

说道这里陈木安忽然有些庆幸,误打误撞的随口要了一个承诺,否则就真的弄不清樊芜的身份了。

樊芜心里一叹,这个承诺看起来没什么,主动权也在自己手里,但是,这个证明的东西,却是难为人。

樊芜不想让陈木安知晓自己的身份,然而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全都与宗门脱不开关系。这让樊芜陷入两难。

正在犹豫不决间,樊芜的眼角看着无所事事的明玉,看到她耳尖上的一簇绒毛。

脑子还没想什么,脚下就顺着走到了明玉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明玉。明玉本来在无聊的舔舐身上的毛发,看到樊芜盯着她,她迷迷糊糊,也愣愣的盯着樊芜。

樊芜摸上明玉的头,明玉正要舒服的闭上眼睛,往日樊芜就是这样摸她的。

樊芜揉搓着明玉的耳朵,手指在那一簇毛发上捻来捻去,只犹豫了一瞬,还不带明玉舒服的发出呜咽声,就迅速的拔下来了。

明玉舒服的呜咽声卡在喉咙里,不受控制的发出高昂的嚎叫,随即抬起爪子揉着耳朵嗷呜嗷呜的叫个不停。

大眼睛里似乎还有氤氲之色。

不仅仅是陈木安,连吕沂风都看呆了。

陈木安只觉得这也太狠了,虽然这一只灵狼看不出有什么修为,可能也就是只长个头没有修为,被灵狼一族遗弃的残疾。但是长得还算不错啊,不高兴就揪毛这也太

随即见到樊芜将明玉足有一指长的毛发打了一个结,递给了自己。

陈木安有点迷,这就是信物了?

不过他还是接了过来。

樊芜心里松了一口气,此事总算搞定了。明玉的毛,她自己肯定认得,到时候,也不怕有人冒充来向她索要什么承诺。

陈木安不得已,只好打消得到樊芜名字或者带着樊芜去见玄云宗来人的念头。如今要赶紧送走樊芜去往大哥那里助阵,避免二哥来捣乱。

在出府邸的路上,双方互相寒暄,樊芜的一派自然与陈木安的忧心忡忡形成鲜明的对比。

只是,走出府邸的时候,樊芜低头迈过台阶的那短短的一步之间,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师妹?”

樊芜奇怪的抬起头来,看着台阶下,一袭紫衣灵袍,一脸洒脱自然的徐晃。

徐晃说的虽然是问句,但是眼中的笃定是那样明显。

樊芜本不欲在吕沂风和陈家人面前摆明玄云宗的身份,奈何,她这位大师兄却非要将此事摆到明面上。

感觉到陈家两兄弟眼中的精光,樊芜更是头大。

“你认错人了。”樊芜真的很想将这句话说出口,但是,还有她否认的余地吗?

没有了。

因为她知道,徐晃有太多可以指认自己身份的东西了。

“师兄。”樊芜淡淡的应了一声,语气平淡,没有一丝亲近,倒显得有种势不两立的感觉。

徐晃面色如常,“师妹在这是来取红绸的吧?我是来送一批陈家定制的刀剑的,咱们一道吧,等事情了了便一起回山。”

“不了,我还有别的事,就不劳师兄记挂了。”樊芜面色冷淡的走下台阶,欲要离开。

“不忙,师父也希望你在桑集多玩玩,这毕竟与众不同,兴许能让你突破境界。”徐晃淡笑着说道。

樊芜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丝别的意味,怎么?师父要我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这桑集啊,景色的确不错,”徐晃看了看蓝天白云和远处走动的人群,“还是留几天,多看看吧。”

徐晃没有看向樊芜,目光似乎真的被周围的景色吸引。樊芜随着徐晃的目光看了看周围,沉吟片刻,只好说道,“好。”

徐晃终于松了一口气,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把樊芜骗来了桑集,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呢?

不过,师父也是,非要把这一切都搞成顺其自然的样子。害的我紧赶慢赶的过来阻止小师妹离开,可真是让我一顿好跑啊。

陈木安既惊喜于樊芜的身份,又惊异于徐晃一直要留下的坚持。和自己的大哥对视一眼,都看出了一丝希望。

陈木安的大哥,陈家现在的家主,陈木康是一个比之陈木安微有壮硕之感的中年人,两鬓微白,脸颊上有些许的胡渣。

哈哈笑道,“几位放心留下,衣食住行什么都不用管,我来给几位安排。”说完叫着陈木安身侧的管家,“老卫,你去跟老冯说一声,帮着他安排几位贵客的事情。”

“哎,我这就去。”老卫赶紧低头应是,脚步还不待迈出,便听得身后有一人说道,“安排什么?几个毛孩子有什么好安排的。”

语气生冷,让人有一丝的怒火,再配合他剽悍的体型,也容易让普通人心生畏惧。

樊芜他们是普通人吗?

自然不是,自然也没有什么恐惧感,只有对此人的无感,或许,现在有了一丝恶感。

看着这位与陈木康和陈木安有些许相似的人,几人反应各不相同。

明玉无感,樊芜是给了此人一个眼角就无视掉了,而吕沂风和徐晃皆有些无奈。

吕沂风是在想,不过是要副解药,陈家一般不会藏着掖着,这是他打听好的事。没想到出了几次弯弯绕的麻烦。

徐晃是有点烦躁,这陈家这么小的附庸家族,它的事也不算难办,难就难在有一位程长老,他对陈家可谓尽心尽力,就算的得罪人也不惜。

程长老可谓是为一人,救一族;为一族,舍一命了。

第六十三章 绿意

陈木德的出现没有影响樊芜留下来,陈家家主陈木康和三爷陈木安纵然愤怒,却也未曾当着樊芜等人的面与之争辩。

樊芜暗中注意兄弟三人,发现大哥陈木康是真的无视掉了陈木德,淡然自持的态度让人无法不相信这是个很有能力的家主。

而陈木安,眼底的愤怒遏制不住,不赞同的盯着他的二哥,却很听话的不搭话。

至于樊芜等人,谁会为了一个看自己不顺眼的人去得罪一个当家主人呢?

尽管这个家主没有握住所有大权,但,终究把握着一族命脉,是不可舍弃之人。

而那些看似握有的权利与家主势均力敌的人,实则危如累卵。

因了师兄徐晃的阻拦,樊芜不得不住在了陈家。

这几日樊芜身边什么都没有发生,陈家,还没有烂到让一些宵小之辈打扰如此重要的客人。

至于陈木德,则被陈木康雷厉风行的软禁。

这一切,樊芜都事无巨细的知晓了。

樊芜端起茶盏,看着里面已然化开的茶丸,袅袅雾气升起,隔断了樊芜脸上的凸起。

远远看去,有一种朦胧美感。

尤其是,樊芜坐姿极其端正,小小年纪愣是让人觉得唯有优雅才能描绘她的体态。

茶盏中的雾气随着温度的下降而逐渐稀薄,樊芜轻呡,沁人的茶香于口中肆溢。

樊芜享受般的眯起眼睛,留出的缝隙恰好看到正拿着药杵捣烂神仙叶的少女。

“果然小姐才是最会享受这茶香的人。”少女笑盈盈的回了头对着樊芜夸赞。

樊芜睁开眼睛,淡然一笑,“怎么?”

“您啊,不仅仅是来治病,还是来享受茶香的人。以前也有人要以此做药,每次喝的时候都苦着脸,完全体会不到这茶的好。”少女笑盈盈的面容下是一股淡淡的愁绪。

樊芜没有说什么,只是轻嗯一声表示回应。

这神仙叶也是奇异,用仙家手段做出的茶丸与叶泥完全没有效果,唯有亲手一道道程序的做出来才可以。

因此,被安排来照顾樊芜的侍女,陈香,难免沦为药童。樊芜起初还担心这个小丫头会抱怨,却不曾想到,小丫头很喜欢这份额外的工作。

每日里,除了做饭打扫院子就是做药了,索性这药拿捏好了分量不难做。

樊芜又闭上眼睛,沉醉于修炼的世界。

少女陈香疑惑的看了看樊芜,心里总觉得这位小姐看着冷漠,实则从不让人为难,就是太喜欢闭上眼睛任思绪纷飞了。

明玉在外面踱步回来,看着小丫头正对着樊芜出神,眼底充斥着羡慕。明玉缓缓的走到樊芜身边,卧下。

小丫头看到明玉后,赶紧不好意思的笑笑,继续干手中的活。

明玉无所谓的闭上眼睛和樊芜一样开始修炼。

吕沂风在绕着陈家的“小城”转悠,走到后山,看到正在对着更远处烟雾缭绕的山出神的徐晃。

两人静默了片刻,徐晃转过身来笑道,“榈启城吕家的小子?”

吕沂风冷冷的看着徐晃:“与你无关。”

徐晃摊了摊手:“你的事确实与我无关,毕竟每天上云霞山的人不知何几,我想管也有心无力。但是,”徐晃的眼神认真了些,

“樊芜是我小师妹,陈家之事本来与她无关,如今却不得不借她之手处理,我师父必然觉得对她不起。”

徐晃看着微有动容的吕沂风,“说此话并无其他意思,只是给你个忠告罢了。”

说完,徐晃轻甩袖袍,双手背后,施施然的离去。

独留吕沂风沉默的站立于此。

吕沂风抬起头,看着远处朦朦胧胧的山,因了云雾缭绕,总是看不真切,只能偶尔看到一角绿意。

只那一角,便让他静了下来。

吕沂风嘴角扬起,恍然而又清醒的想到:有的时候真的搞不懂为何出现这样的情绪啊。

吕沂风的脑海里闪过和樊芜相处的一幕幕。其实,二人交流的话也不多,只是,他记住的片段很多。

第一次在玄云宗山下镇上的酒楼里,两人一见面,吕沂风就毫不自知的伸腿踩在了樊芜的脚上。想到樊芜咬牙切齿的样子,吕沂风心里禁不住轻笑一声。

云霞山上,吕沂风躲藏时闯入樊芜和明玉的对峙。看到面容平静但已是强弩之末的樊芜,那种不符合年龄的镇静,还有向他表明炼器师身份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柔弱。

两人在山间休息,樊芜躲在树林里,不管干什么都会布置上防止窥探的阵法,好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啊。

两个人一起骑着明玉,被明玉驮着狂奔,她总是不自在趁着颠簸轻轻前挪。

……

吕沂风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心上也笑着,却不小心笑出了声音:“嘿嘿……”

赶紧看了看周围,没有发觉到看自己傻笑的目光,才赶紧收敛起来。

再看一眼那远山,那一角绿意已然隐去不见,“可它还是在的。”吕沂风咕哝着转身离去。

不知那个它指的是远山还是心上的她。

………………

桑集之外。

陈木德当日见到樊芜后便派出的下属,用了两日的时间,终于带着问剑山的一位长老和十余名弟子来到了桑集之外。

按理说,问剑山与桑集之间足有三千余里,桑集的人只是普通修士,甚至大多是法士,怎么也不可能两日时间找来人的。

却偏偏有一位问剑山的长老带着弟子在路上,恰巧看着这群骑着灵兽向着自己狂奔的人。

抓了人一问才知道是宗门正在拉拢的桑集出了乱子,就这样,跟着这群去搬救兵的人来到了桑集。

此时,陈木德的下属还在喋喋不休的抹黑玄云宗,却不防骑在灵兽身上的问剑山长老冷着脸伸出手阻止了此人继续说下去。

“阁下既然故意露出破绽了,何不出来一见。”这个长老略有警惕的说道。

那人沉默了一阵,抬头看着一片掉落的绿色桑叶逐渐下落……下落……直至落地,淡漠的说道,“不是不见,是见了,你就没命了。”

………………

时间仿佛随着“城外”的小河缓缓而逝,转眼的时间便过了五日,樊芜脸上也只剩下残留的痕迹,不必再戴上面具,仅仅帷帽便可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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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破碎的道心

樊芜的脸终于勉强能见人了。

这七八日光听着吕沂风和徐晃时不时的讲述着桑集周围的美景,樊芜早就心痒难耐了。大清早忙不迭的叫着明玉要出门,那个叫做陈香的小丫头也赶紧收拾了下自己跟了上去。

樊芜带上帷帽后,纵然只有九岁,但身量比之十二三岁的陈香还要高上一两公分,只是相比于真正的豆蔻少女纤细了些。

若是仅仅看樊芜的体态便会有种弱柳扶风的错觉,但与樊芜相处过后便会明白,这哪里是弱柳,分明是幼杨,笔挺而昂扬。

樊芜带着兴奋的心情出了小院,走在来往的人群里,看着这简单而朴素的小镇,心情不由得为之一畅。

“这里或许可以算是桃花源了吧?不对,应该叫桑源,咯咯。”樊芜低声的念叨,不管是脸上还是眼中都是喜悦。

明玉看了一眼终于出了院门放风的樊芜,暗自撇了撇嘴,懒散的走在一边。

陈香听到了樊芜的话,但是不知道樊芜说的是什么,这里不是桑集吗?什么桃花源,什么桑源啊?

樊芜也不解释,只独自开心。一边欣赏这一幕人世画卷,一边脚下时快时慢的游荡。

樊芜看似闲逛的路线逐渐拐向一处偏远的民宅。

就在此时,迎面走来一位与染九有几分相似的男子。这所谓的相似,不过是那种身着白衣姿态潇洒的相似罢了。

此人相比于染九少了一份灵气,就连显露的些许锋锐之气也远远不足。

白衣青年束起的发髻在两鬓留了两缕,背着的长剑灵气若隐若现,眼神里溢满了傲气。

白衣青年看到樊芜时眼前一亮,看到樊芜盯着自己后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青年看到了樊芜,他脸上的变化自然也被樊芜所见。

这人,比之染九哥可差远了,樊芜在心里撇撇嘴。

“姑娘请留步,前面可不能进去了。”青年站在了樊芜面前。

“为何?”樊芜纵然心里已对此人做了评判,却不会以心中所想认定这个人,她会根据对话和对方的言行举止验证自己的判断,因而语气和日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前面属于陈家的禁地,陈家也只有少部分人才能进去。姑娘不过是玄云宗的客人,自然也是不能进的。”

这言辞樊芜这一早晨的好心情就这样被破坏了。

“在下陈家青年一辈第一人,陈双鹏。”青年的白衣和鬓角的发丝被清风吹起,背后的剑穗也在飞扬,好一派风流剑客的姿态,但,也仅限于凡间。

看着青年独自表演,樊芜只是皱了皱眉头,轻声的嗯了一下表示礼貌。

随即便听到青年说道,“若是姑娘愿意,我自然可以带姑娘进去看看。”

樊芜抬起眼皮诧异的看了一眼自称陈双鹏的陈家青年一辈第一人。

看到樊芜的反应,青年露出一个自认为温和实则带着得意的笑容,“只要做我的女人,成为陈家的儿媳,我自然是可以带着她随便进去的。”

樊芜的脸唰的冷了下来,身体里灵气的涌动不再温和,樊芜的身周温度似乎降了下来。

陈香立即感受到了比霜降更冷的寒意,不由得抱紧双臂。

“樊芜?好名字,适合桑集,哈哈哈”

青年似乎想起了樊芜的名字,不再以姑娘相称。

随即便向后跃起避开樊芜,于三米之外站立,“樊芜,你也不过是个修士,不借助灵器无法施展术法。我可是在娘胎里就被自然道韵围绕的天之骄子,我的剑术在人间也算的上巅峰之境了。”说着,青年的目光变得阴森,“若非你们玄云宗,我不管去哪里拜师、学什么功法,现如今都该是仙人了,都是你们玄云宗!”

樊芜淡漠的看着有些发狂的陈双鹏,并没有因为他的话产生什么负罪感。

陈双鹏一直都没有修炼陈家的残缺或是低级的功法,他,要解除诅咒成为仙人。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陈双鹏越来越绝望,只要离开桑集,他的身体就会逐渐变得虚弱,就算他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也无法远离桑集超过一千里。

知道成仙无望,陈双鹏越来越偏激。但已经维持了这么多年天才子弟的风度,他不忍就这样打破,他不喜欢别人惧怕他,他还希望继续拥有其他人的仰慕。

他杀掉了那些看过他发狂的兄弟,杀掉了用恐惧的目光看着他的女人,杀掉了因惧怕避开他的父母,杀掉了所有仰慕他来与他对决却看到他红着双眼狂怒的江湖人

以为这样就可以继续得到曾有的仰慕、关注。然而,等来的是家族的关押。

陈家死掉不少人才抓住了这个疯子,把他关在了一处密地,直到他能正常对话,恢复不少人性了才放出来。

为防止他还会发狂,每日都让他回到密地待一段时间。今天是他被放出来的第十天,刚从密地出来就遇到了樊芜。

如今,陈双鹏就变成了樊芜看到的这幅样子,看似正常的外表下是一颗破碎的道心。

樊芜自然不知陈双鹏的过往,但她在陈双鹏毫无顾忌的施放道韵的时候,感受到了陈双鹏体内那一缕道韵的变化,就好像一碗清水被滴入了一滴墨水一般的变化。

自然之道,被污浊了。

樊芜看了看明玉,看着明玉依然是那副闲散的样子,心下微提的警惕逐渐落下。

樊芜不是远游境,仅仅是天阶修士,修士的修为比之人间的顶级剑客只是有些术法罢了,在打斗技巧上却远远不足。因而,对这些凡人中顶尖的侠客而言算不得厉害。

而陈双鹏未修术法,将人间的剑术借由自然道韵练到他的极致。对于仅仅天阶修士的樊芜而言,道的压制可能会很大,让她难以调动灵力施展术法。

只是,所谓的压制也只是相对的,有明玉这相当于仙人的灵兽在此,陈双鹏能够调动的微弱道韵,直接就会被明玉强大的力量碾压。

樊芜看着明玉,忽然觉得自己除了炼器就是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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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根源与苦痛

樊芜看着明玉直接运用灵气掀起的灵气龙卷将陈双鹏扔回他来的方向,抬手放在额间远望了一会,直到确实看不见了才放下手。

回头看看明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来明玉觉得让她出手大材小用了啊。

樊芜暗叹,还是自己修为太低,和明玉的修为差距太大,否则不会来的对手都让明玉提不起精神来。

樊芜自己这样想着。

实则明玉巴不得如此轻松呢。她的伤势看似恢复了,但是当初和冷面老头拼命,本源还是有损的,她也需要静养来恢复。

又看了一眼陈双鹏飞去的方向,那里,很有可能就是樊芜要找的地方。只是,从陈双鹏的话里樊芜知道自己不太可能进的去,也便打消了念头。

樊芜还不想为了满足好奇心就强行进去,这必然会引发一系列后果,樊芜觉得麻烦。

樊芜带着明玉和陈香小丫头转身朝着树林里走去,这个时间,采桑人已经很少了。

树林里树与树之间的距离很大,但是茂盛的树冠已经连成一片,阳光只能射入很少,因而形成了一块块的光斑,这片树林便成了最好的遮阴之处。

当然,这只是表象。

樊芜抬头看着头顶的桑叶被风吹的发出沙沙的声响,她能感觉的出来,这里的自然道韵是很浓郁的,或许这些植物更容易近道。

樊芜用自己的感受做了对比,自然道韵的根源就在陈双鹏出来又回去的地方,其次便是这里;当然,陈双鹏身上的也很浓郁,但与此远远不及。

除此之外,樊芜看向桑林远处的小小黑影,那里,只不过比根源差些罢了。

樊芜向着不同于桑林的那一股自然道韵走去,心上难免遗憾于自己明明感受的到自然道韵,却无法明悟。只盼着那黑影能提供一份带着自然道韵的材料,等樊芜炼器水平再提高一些能够将之炼化成一件灵器,甚至法器。

樊芜有点担心,担心那个影子速度太快,担心那个影子发现自己逃掉,自己却跟不上。没想到的是,那个影子没有随着樊芜的靠近而离去。

它无知无觉的在林间跑着跳着,玩闹着。

樊芜随着靠近,小心翼翼的脚下逐渐变得轻快自然。

那个影子竟然是个穿着绿衣的小女娃,看年岁竟然不过三岁左右的样子!

樊芜有点惊异于又是一个天生带有自然道韵的孩子,也遗憾于不能炼制带有自然道韵的灵器了。

小女孩的远远的就看到了樊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奇的瞪着大眼睛盯着樊芜。

樊芜满脸笑意的走过去,蹲在小女孩面前,“囡囡在做什么呀?”

小女孩歪着头疑惑的看着樊芜,樊芜轻笑一声,解释道,“在我家乡,所有的小女娃都可以叫囡囡的。”

“我叫双惜,陈双惜。”稚嫩的童音响亮的在林间响起。

然而,樊芜听到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情,是遗憾、是眷恋、是痛苦、是无忧、亦是无知。

————————————————

与此同时,陈双鹏从天而降差点砸到密地的看门人,纵然没有其他人受伤,但是明玉用的巧劲让陈双鹏硬是砸烂了一座屋顶自身伤害却不大。

密地可不仅仅只有一位看门人。

“怎么回事?”

一队人步履匆匆的跑了过来,只有为首之人冷肃的发出疑问。

看门人茫然而惊惧的摇头,“不,不知道啊,突然就掉下来了。”

陈双鹏只在落地的时候晕了一下就反应了过来。只是,他没有第一时间起来。

陈双鹏躺在废墟间,看着晴朗的天空:蓝的天、白的云,那天在静止、云在游动。

然而,陈双鹏盯着云,看着天在追逐那云,云被挤压成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形状,或者被撕扯成一片又一片。

忽的,飘来了一阵微风,或许它为这世间其他人带来了凉爽、舒适。

然而,云,却被吹散了,这世间再也没有那一片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双鹏笑了,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流的满脸都是。

陈木盛是这一队人的首领,他没有其他的职责,除了保护密地。

这里的一切都是归他管的,包括这个刚放出去的没几天的侄子,“滚起来,怎么回事?”

陈木胜不管家族里的派系之争,他只需要看好密地里的几位祖宗就够了,当然,在必要的时候还是会做出自己选择的。

此时,他选择了自己的侄子。

陈木胜踩着已经变成废墟的看门人住所,走近陈双鹏,刚要抬脚把丢人现眼的侄子踢起来,冷不防看到陈双鹏布满血迹的脸。

那血迹全是自眼睛里流出来的。

陈木胜的脚没有踢在陈双鹏身上,只是缓缓的落在一旁,看似平静的脸上,眼底有怒火在燃烧。

虽然陈双鹏杀了的双亲是自己的亲哥嫂,但是,并不比陈双鹏大多少的陈木胜是和陈双鹏一起长大的,他理解陈双鹏的追求、明白他的痛苦。

对于哥嫂的死陈木胜不能原谅陈双鹏,但他是哥嫂的唯一骨肉,能怎么办?杀掉来慰藉他们?可笑!

陈木胜对于陈双鹏的心思很复杂,平日里也无视他的存在,冷面以对。如今陈双鹏被人打成这样,作为叔父难道能置之不理?

陈木胜头都没回,道:“去六个人,查清楚双鹏路上遇到了谁。”

“是。”十六人齐声道,随即自觉的分出六人向着门外陈双鹏回家的路上奔去。

陈双鹏离去的时间并不长,陈木胜知道很快就能查出结果,根本没有回屋等着的必要。何况,看到陈双鹏身上并没有其他的伤痕,陈木胜便知道对方绝不仅仅是凡俗的什么高手。

只是,桑集怎么会出现修炼者?

因了职责之事和陪着陈双鹏在密地这里呆了许久的缘故,陈木胜对于樊芜的到来还丝毫不知。

果然,不消片刻,便有人来回禀。

陈木胜拎起陈双鹏的腰带,将人扛到肩上,回头对自己的十六名下属和看门人说道“看好蚕苑这里,我去去就回。”

他要去找家主要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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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双惜

陈双惜的声音自然没有那么多的情绪,樊芜听到的是道韵的共鸣,是陈双惜过往最强烈情绪的残留。

这片桑林必然见证过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经历的那些过往,不然不会因了那个名字便响应这么强烈的情绪。

樊芜不便直接问小丫头经历了什么,只喊了明玉陈香一起陪着小丫头玩耍。

陈香看着双惜,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樊芜并非没有看到,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却不适合问。

相比于同类,小孩子更容易关注到毛茸茸的兽类,双惜也不例外。

明玉就趴在地上,双惜一步步试探性的接近着明玉,看着明玉毫无反应,又迈了一小步。

可算是到了明玉身边,小手捂着嘴巴,满脸的窃喜。

看的坐在一旁的樊芜忍俊不禁。

双惜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了一把明玉的尾巴,赶紧的就缩了回来,眼睛看看明玉眼珠都不带转一下的。看的眼睛都痛了,揉了揉眼睛之后立马再看看明玉的反应。

看到明玉依然无动于衷,双惜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那学着大人模样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极了。

通过这一次小小的试探,双惜已然确定明玉真的不会起来咬她,这才继续蹲在明玉屁股后面,慢慢的摸尾巴。

那轻柔的动作里还有一丝提防,只是,小孩子的忘性大,摸了一会就忘记了自己要提防的事,开心的用力撸起毛来。

一开始还是尾巴,后面是耳朵,当耳朵也无法满足双惜的小手的时候,肚子爪子也惨遭蹂躏,之后鼻子眼睛嘴巴都没有幸免。

最让明玉受不了的是双惜扒着明玉的嘴巴,连牙齿舌头都没放过!

看到明玉全身都被撸了一遍后的萎靡样子,樊芜都不忍心了。

“双惜,来姐姐这里坐着玩会,明玉都玩累了。”抓住跑过来的双惜,拉着她坐下,“一会还要明玉带着我们回去呢,你带着她都玩累了,咱们就只能走回去咯。”

“嗯嗯~”小丫头听话的猛点头,手里还不忘摆弄从明玉身上撸下来的一把毛。

“姐姐?”双惜玩够了明玉的毛后,蹲在地上扒着头向樊芜帷帽里面看去。

“怎么了?”樊芜抱过双惜让她靠坐在自己身前,伸出双手搂着她的小肚子。

“姐姐是不是太好看了才带着这个帽子?”双惜扭过身子,伸手摸摸樊芜的帽檐,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那帷帽是什么珍品一样。

“咯咯,小丫头,美人可不会遮住面容,姐姐是太丑了怕吓到你才遮住的。”樊芜笑的合不拢嘴。

“才不是,姐姐肯定是大美人,陈香才丑。”双惜头都不抬的窝在樊芜怀里玩手指。

樊芜有点尴尬,回头对着陈香说道,“她小孩子,都不知道谁是谁呢,别往心里去。”

“是。”陈香也尬笑。

听得陈香说完,樊芜眉头一挑,隐晦的看了一眼陈香,帷帽下的脸色倏地变冷。

“双惜,玩够了没?”樊芜喊着又跑远了的小丫头,“我们回去吃午饭吧?”

“好~”双惜站在远处双手呈喇叭状放在嘴前,大声的回应樊芜,拉长的小奶音实在是让樊芜酥了心肝儿。

看着双惜,樊芜翻涌起前世的记忆,前世自己也是照顾过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呢。

樊芜大踏步的向着双惜走去,慢慢的跑了起来。前世已然远去,今世遇到这样一个孩子,或许也是一段缘分。

双惜以为樊芜在与她玩闹,也咯咯笑着跑了起来。樊芜故意的落在双惜身后一点距离,两人一前一后的开始了追逐。

明玉爬起来,一个冲刺就追到了双惜,吓得双惜一屁股坐到地上。明玉一张嘴,吓得双惜闭上了眼睛。

只是双惜等来的不是被吃掉。明玉咬住双惜背后的衣领,一甩头,将小丫头扔到了自己背上。

双惜感受着身下的柔软,惊异的睁开眼睛,扒着头望明玉身下看去,被赶到的樊芜扶住,“小心掉下去哦。”

说着,樊芜坐到矮下身来的明玉背上,扶好了双惜便对明玉道,“走吧。”

樊芜不想去在意后面追着的陈香,但是善良的本性还是促使她淡淡的留下一句,“你自己慢慢走,不必追我们。”

樊芜心上既不满于陈香起了恶念,自己却仅仅这样惩罚;又担心这样一个小姑娘自己回镇子的路上是否安全。

这种纠结的念头促使樊芜抛下了陈香,却又不忍的留下了带有安慰性质的话,还在陈香身上做了手脚,以便于能在其遇到危险时能够知晓。

明玉并没有疾行,但双惜却初次体验除了自己奔跑以外的速度,兴奋的大喊大叫。

等双惜的兴奋劲儿过去了,樊芜问道,“双惜,你家在哪?姐姐送你回家吧?”

“双惜没有家,双惜只有奶妈。”双惜说的话,语气没有什么变化,内容却让人感到冷漠。

“要不,双惜跟姐姐回家?”樊芜试探的问道。

“好呀,我和姐姐和明玉回家。”双惜的语调轻快,却没有太多的喜悦情绪。

“双惜,你就不怕姐姐把你拐走吗?”樊芜故意问道。

“不怕。”

“为什么呀?”樊芜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

“因为,因为,”双惜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我是妖怪啊。”

樊芜有些奇怪双惜的说法。

“双惜是人啊,怎么会是妖怪?”

“他们都说双惜是妖怪,”小丫头握紧了小拳头,“谁欺负双惜,谁就会消失。”

樊芜听了此话,似乎抓住了一点头绪,但依旧不甚明朗。小丫头这个年纪能说清楚这么多话已然是个伶俐的了。

“谁敢欺负我们双惜啊?下次有人欺负双惜,我们就叫明玉吃掉他!”樊芜也学着双惜凶凶的样子说道。

“嗯呐!双惜有姐姐和明玉,看谁敢欺负双惜,哼哼哈~”双惜开心的摆弄着小拳头比比划划的,嘴里还发出哼哼哈哈的呵声。

樊芜想起了陈香看到双惜的表现,再结合双惜的说法,心里有了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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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说法

樊芜带着双惜回到住处,看到徐晃和吕沂风都在,甚至还有十二位修炼者。

疑惑的看看徐晃,徐晃笑道,“先吃饭。”

樊芜点点头,带着双惜明玉上了饭桌,饭菜做好了有一会了,只是被吕沂风奢侈的用灵气隔绝了温度的扩散。

樊芜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吕沂风,这家伙,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啊?樊芜又看看徐晃,大师兄才是这种人吧?

樊芜心里诧异,手里和嘴下可没有闲着,麻利的伺候着两个主子吃饭。

徐晃看着心里也有点想笑,樊芜自己也不过是个孩子呢。

樊芜心里胡乱的哀叹,修为不够根本无法辟谷,只有经历过雷劫,退去凡躯,达到远游境,无尘无垢才能饮玉露琼浆来长期辟谷。听说,达到天君境就可以仅靠灵气的吸收而辟谷了。

一念及此,樊芜又偷瞄了一眼徐晃,这位远游境的大师兄前段时间闭关了,不知手里是否还有玉露琼浆?

徐晃的神识和修为都比樊芜要高,哪里会不知她的小动作,只是既然樊芜不明说,他也就装作不知了。

饭毕,吕沂风一张嘴,话还没说出来,徐晃便主动说起樊芜进门时疑惑的事。

“有一个叫做陈木胜的人带着他侄子去找陈家主要说法,说是你无故打伤那个小子。”徐晃指了指侍立在侧的十二个人,

“陈家主担心你会为人所称,特地把陈家保护家主的这支修士队伍派了过来。”

樊芜眨了眨眼睛,有点明白了,原来是熊孩子回家找来家长闹事了。

“有师兄在,还能有宵小敢来欺负我?”樊芜看向徐晃的眼睛里闪过狡黠之色。

还不待徐晃苦笑,樊芜又打听起陈双惜的事。

“这个丫头在这里可是很出名的。”徐晃故意道。

樊芜眨眨眼睛,并没有太大的触动,似乎已是有所猜测。但她怀里的双惜听了此话,知道在说自己,便瞪着明亮的大眼睛看向徐晃。

徐晃笑了笑,说道,“我根据桑集上人们对她的说法,整理了一下猜测。你且听听看吧,毕竟我不是见证者,不知真假。”

樊芜点点头。

“她自出生便身含自然道韵,在桑集这种环境中,受到眷顾,桑集于她而言,相当于母胎。这里的自然道韵依然在滋养她的身躯,往她的身体里摹刻道法。”

“除此之外,如果有人想要伤害她,她身上的自然道韵与桑集这个环境中的道韵可能会被打破平衡,然后将打破平衡的人碾作齑粉。”

“这对她来说是一种保护,但对于其他人来说,算是噩梦了吧,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会打破平衡,那么,想要保全自己的话,便只有遗弃或是远离这个孩子了。”

听了徐晃的话,樊芜有些明白为何桑林会反馈出那么复杂的情绪了,一个年仅三岁的孩子,经历了父母的抛弃,他人的厌弃,甚至被欺辱,见证了道韵杀人的过程。

若非孩子的忘性大,恐怕如今也并非这般自在无忧。

樊芜看着双惜的眼神更加温柔了。

“我想带走这个孩子。”樊芜就那么盯着双惜说道。

徐晃对此毫不意外,就是他都不太希望这么个小孩子因为自己的天赋被人当做异类,承受不该承受的伤害。

“她也是陈家子,”吕沂风顿了一下,声音微有低沉的说道,“是嫡系子弟。”

樊芜对着双惜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依然带着温柔的笑意,“那又如何?玉令在我手上,我就是解除诅咒又有什么不可以。”

语气里是不容质疑的坚定。

“你自己做决定便好。”徐晃淡然随意的起身坐在远一点的树下,背对着樊芜等人假寐,似乎是不想对此事多加干涉的样子。

若是樊芜能够起身看一眼,必然能够看到徐晃几乎憋不住的笑意,终于要到正事上了!樊芜师妹这么坚决的要带走陈双惜,必然会与陈家的派系产生冲突,这样一来就能快点处理掉陈家的事了!

时间不等人啊!小师妹快点把陈家的事处理好了,师兄我就可以去云游了。

樊芜对于徐晃强烈的心理活动丝毫不知,她又不是师兄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比自己神识修为都高的师兄想要隐瞒的事情?

樊芜等双惜玩够了,拉到自己身边,“双惜,你跟姐姐回家吧,咱们去跟族长说说,你跟姐姐去仙人住的地方住好不好?”

“姐姐是仙人吗?”双惜只是个小孩子,根本没抓住樊芜说话的重点,只听见了自己感兴趣的部分。

“姐姐不是仙人,你如果跟姐姐走,咱们以后都是仙人,昂!”樊芜有点断章取义的欺骗着陈双惜。

“好呀,我和姐姐一起做仙人。”

樊芜听了此话,把陈双惜抱在怀里,笑盈盈的向着家主的宅院走去,后面则跟着一队十二人的修炼者。

樊芜觉得虽然这些人修为没几个比自己强的,但是充充门面还是不错的。

明玉对樊芜自然是寸步不离,吕沂风担心起了冲突会对樊芜产生伤害也跟了上去;至于徐晃,他相信明玉会保护好樊芜的,但是,他忍耐不住想要看到这个解开陈家和玄云宗死结的引子。

樊芜带着一大票人走进了陈家主的宅院,正看到陈木康和陈木安在拖着陈木胜,不让他去找樊芜的事。

看到樊芜的时候,兄弟两个的脸色瞬间难看,但是转眼间又消失不见,热情的迎了过来。

樊芜懒得寒暄,直接说道,“我要带走双惜。”

令樊芜没想到的是,兄弟两个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狂喜。转念一想,终于有一个能够正常离开桑集的人对于陈家来说,是个好兆头。

想到这里,樊芜带走双惜的底气更足了些。

“哼,你就是打伤我侄子的人?”陈木胜的话将兄弟俩的思绪拉回眼前。

樊芜没有理会此人。

却不妨一道拳影对着面门砸来,“玄云宗就可以不给个说法了吗?”

樊芜没有动,淡淡的看着拳头在眼前放大,手上的锁魂指链却如蛇舞动,缠绕住这一拳。只有一丝劲风吹动了樊芜的两鬓的碎发,露出了樊芜冷漠的目光,“这就是我的说法。”

第六十八章 嫌隙

最终樊芜还是没有杀了陈木胜,不仅仅是因为当着陈家人,更重要的事因为她想带走双惜,不希望将来双惜因此对她产生嫌隙。

除此之外,樊芜看了一眼徐晃,大师兄暗中传音陈家的红锦突然变的紧俏,玄云宗不能放弃红锦。

这就导致了玄云宗为了宗门利益不得不忍下陈家当年的背叛,还不能做的太过分,避免陈家狗急跳墙杀掉灵蚕。

按理说万兽峰也能培育出灵蚕来的,但是,万兽峰没有大规模培养过,对于灵蚕的吐丝作茧也没有经验,故而,陈家对于玄云宗而言还是必不可少的。

如今这个境况,玄云宗不可能低三下四的来求陈家,唯一可能做得便是让陈家主动归附。否则,便只有覆灭陈家一途了,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樊芜对宗门的认知还停留在师兄弟的摩擦以及一致对外的良好作风层面,她从来没有站在宗门的角度去思考过问题。

这一次,涉及到了宗门利益,樊芜心中不知怎样做才是对的。

樊芜甩手解开捆住陈木胜的细细指链,“陈双鹏是咎由自取,我不需要给你什么说法,”随即看着陈木胜以及陈家家主陈木康以及三爷陈木安,“关于你们与宗门之间的多年恩怨,我无意插手。”

樊芜摸着双惜的头,有些怜爱的说道,“既然你们恐惧于这个孩子,那我带着走她就好了。”

樊芜又认真的看着陈木安,“我为双惜解除誓言,带她离开,算是还了你赠药的恩情,你我之间便不相欠了。”

陈木安脸色微变,这可与自己将这个誓言最大化的本意不符啊,口不择言道,“还望峰主放过我陈家!”说着竟然跪了下去。

樊芜眼中的怒火腾的燃起,“呵,你们陈家的手很长啊。”连她如今做了代峰主的事也知道了。就是不知是程长老所言还是陈家在石峰有其他眼线。

陈木安伏卧在地上,不敢多说一句话,陈木康也郑重的一撩袍服跪在樊芜面前,“陈家,愿意为峰主赴汤蹈火,不死不休。”

“既然如此,你们就”樊芜被冲昏头脑的恶言被堵在口中,回头看了看大师兄,樊芜胸中的怒火更甚,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名字,“程”

没人听到樊芜后面的话。

“其他的往后再说,我要带走双惜,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提一提,我尽力而为。”压抑着怒火的樊芜,说完便抱起双惜,带着惊诧的吕沂风和平静的徐晃明玉等人离开。

樊芜不想管陈家与宗门的事,因为很难界定对错。她现在只想带走双惜,希冀以一定的报酬与陈家两不相欠,消除后续的隐患。

樊芜也清楚,在某种意义上她这是要买走双惜,断绝关系,让陈家不会在未来让双惜为难。

然而,事与愿违。

不是所有事情都和樊芜预想的一样发展。

本以为双惜不得陈家人的关心,只要付出一些代价就能带走她,然而,陈家的当代与上一代人都开始为之争执。

理由也各式各样。

樊芜等待了一日,等来的是陈家邀请出席内部会议的通知。

当樊芜被人簇拥着坐在一侧旁听的时候,见到持有三个不同的观点的派系互相谁也说服不了谁。

樊芜压抑着怒火揉着额角,说道,“我说过了,陈家何去何从与我无关,我只要带走双惜。”

“双惜是我陈家嫡系子弟,自然与我陈家休戚与共;而樊姑娘既然是石峰的代峰主,做出的事自然也关乎石峰的声誉,代表着石峰的态度。既然要都要带走双惜了,以后双惜也必然会为陈家之事奔波,如今便借由双惜放过陈家不好吗?将来说起来也是一番爱护弟子的美谈啊!”认真说此话的人是一位比之陈家主陈木康年轻些,但又比陈双鹏等年轻一辈更大些的中年男子。

此话说的情真意切,也是事实,何况,正是樊芜纠结的地方。

樊芜沉默了。

樊芜一边想着将对双惜不好的这些陈家的人抛弃;一边又不忍于再出现陈双鹏那样的,因为祖誓无法一展天赋而憎恶宗门最终疯魔之人。

陈家错了吗?当年的背叛必然是错了,但是后人有错吗?

陈家祖辈发了誓言,在当时的境况下必然觉得活着就好,还能留下后人,这便是希望。然而,事实却是先辈早早逝去,留下苟延残喘的后人,从出生就要接受被圈养的命运,对这些人何其不公?

对于玄云宗而言,陈家的存在也是一个污点,一个背叛了自己的小家族还在苟延残喘,甚至依然在做小动作。

先前可以装作无视的样子不去处理陈家。

如今,因为一些原因,陈家的作用开始放大,有些宗门将目光要放在这里了,再不处理好陈家之事怕就要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谁也不知道当年处理陈家之事的宗门之人是怎么想的,偏要让陈家立下誓言,而非斩草除根。

樊芜头大不已。

舍不得双惜丫头继续在此过着无人教导被孤立的日子,又不愿意处理陈家之事,樊芜不是没有想过快刀斩乱麻的处理掉陈家,但是,她在担心自己是否该替师父做决定,尤其是大师兄在的时候。

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处理啊?

樊芜在来桑集之前就打定主意不掺和陈家的祖誓之事,因而后面所有的事情都在下意识的遵循那时定下基调。

樊芜不掺和此事,也是不想做恶人,毕竟不可能就轻易的让陈家解除祖誓,不然显得玄云宗为了利益不要尊严的讨好曾背叛自己的家族,这会让玄云宗的地位一落千丈的。

来到桑集后,樊芜一直在自己的思绪里绕圈,完全没有考虑到为何闭关的大师兄急匆匆的打着送陈家定制刀剑的名头而来,也完全忘记了程长老即便下毒也要让她来此的目的。

直到徐晃实在看不过眼了,不得不暗中传音,对樊芜说清楚这一系列事件的最终目的。

只差临门一脚了,不能卡在樊芜这里不动啊!

樊芜听了徐晃的话才将所有的事联系起来。

原来师父要闭关的借口就是为了让她有个“峰主”的名头来合理化的处理此事;原来香峰峰主小气吧啦的非要拿走戒环就是为了促使她与程长老的“偶遇”;原来程长老的故事真的是故意引起她的兴趣的;原来和各位长老的赌斗有一半人都是知道内幕的;原来

我是一颗棋子啊

第六十九章 判决

樊芜对徐晃的不满,那满腔的怒火,也随着心境的暗淡逐渐压缩。看向徐晃的眼神不复昔日的仰慕,讥讽道:

“师兄怎么不作此恶人?”

樊芜忽然开口,冒出一句这么莫名其妙的话,房间内的声音突然的消失,空气静的仿佛要将人窒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樊芜身上,只是隔着帷帽,没人看得到樊芜的脸色。

徐晃苦笑,“我毕竟是徐家之人,若非如此,也不会拐弯抹角的安排你来了。”

樊芜明白了,这个恶事,这个恶人,徐晃因为身为徐家之人的缘故,他做不了。

只有樊芜背景单纯,入门不久,为此事做决定不会引发一系列的后果。

明白此事,樊芜心有怒火却消了大半。

樊芜无声的冷呵,声音冷冽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越俎代庖了。”

说完,樊芜站了起来,环视一周,看到所有聚集到自己身上各异的目光,

“陈家受祖誓掣肘的人都叫到一起吧。”

陈家主的一位叔父有些不安的抓着自己颌下山羊胡的尾巴迟疑道,“峰主,人数有点多,咱们这里盛不下。”

樊芜扭头看向此人,淡漠道,“那就到安排到能放下的地方。”

“是。”老者赶紧起身行礼应是。

陈木康与陈木安对视一眼,都的看到对方眼中的希望。

陈家主他们不知为何樊芜突然变得如此冷漠无情,但是他听出来樊芜这语气是要解决陈家祖誓之事的!

哪里敢怠慢樊芜,赶紧的请樊芜稍待,立即派人在家族的演武场安排布置座椅,按照樊芜所说将人聚集到一起。

被囚禁的陈木德也在这里,只是他从头到尾都保持沉默。没有等来问剑山的人,或许有些遗憾,但他看到樊芜愿意为双惜解除祖誓带离桑集,作为陈家人的一份子,他对樊芜也是抱有期待的。

因为,他联系问剑山的目的也是为了陈家。

至于那些得过且过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他们没有得罪过玄云宗,平日里只是过自己的小日子。如今因为双惜那个丫头,玄云宗要处理祖誓这枷锁了,简直是天降好处,不劳而获的本质让这些人只顾着欣喜。

只有陈家主忙碌着安排人布置,陈木康无意间扫了一眼有点怯怯的倚靠在腿边的双惜,脑子转了一圈。

“峰主,”陈木康施了一礼,“您带走双惜是要收她为徒吗?”

“怎么?你要教我怎么做?”听到陈家主的话,樊芜的火立即就对着陈木康去了。

“并非,只是忽然想到若是您要收双惜为徒,现在就可以布置成收徒仪式的场地,也省的您回去以后再费神。”陈木康没有被樊芜的语气吓到,淡定的说完。

樊芜想了想,“不必,回了宗门我自会安排双惜的事。”

“是。”陈木康退下继续去安排,索性樊芜并不需要多么复杂的布置。

短短半个时辰便布置妥当了,连人都到齐了。

演武场上,看台处,最好的位置。

樊芜随着侍者走过,毫不客气的坐下。

周围在自己的位置上站着等候的陈家人在樊芜坐后才做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位是玄云宗石峰的代峰主,樊芜樊仙子。我陈家先辈曾因一时贪念做了贻害后人之事,导致我陈家子弟就算有天赋也无法出镇拜师追求仙道,幸得樊仙子垂怜,今日便会根据我陈家子弟的秉性酌情解除祖誓约束”

陈木康主动的介绍樊芜,介绍之后就开始讲述自己先祖的错,进而讲述樊芜与玄云宗的仁德,甚至还为樊芜可能会舍弃某些看不顺眼的陈氏子弟安排好了理由。

这一套话说下来既让人期待又有些忐忑,反倒是没有什么人质疑,毕竟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玄云宗既然要解除祖誓,那就是要用到陈家了,自然亲近陈家的人会得到优待;至于有二心的人谁会放过背叛者呢?

众人都想到这一点,眼神不约而同的望向陈家的二爷陈木德。

就连樊芜等人都不例外,毕竟陈木德反对玄云宗的言论和行为无人不知。

当所有人将目光聚集到陈木德身上时,看到了陈木德的沉默。所有人将呼吸放缓,等待着陈木德的辩解,等待着樊芜的判决。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陈家到底何去何从,就会在这一刻开始决定了。

陈木德坐在椅内,双手交握抵在下巴上,沉凝不语,空气似乎凝固了。忽的,陈木德嘿笑一声,抬起微低的头颅,目光平静的环视一周。

他看了看目光平静的大哥,眼神复杂的三弟,忐忑不安的长老们,茫然无知的年轻子弟,还有懵懵懂懂站在灵狼明玉身边抱着明玉大腿不安的小女孩。

最后,他看向一脸冷漠的樊芜,心不在焉却仿佛看尽所有人的徐晃,完全无所谓的吕沂风。

陈木德脸上露出苍白的笑意,笑意逐渐扩散,“哈哈哈哈哈哈”

“也罢,我的错,陈家的罪便由我了结吧。”说着,陈木德双手按住椅子两侧的扶手,用力的撑起自己的身体,大踏步的走向中央。

樊芜身边是陈木康之前派来保护樊芜的桑集唯一的那一队修炼者,还是修士与法士混着才凑够了十二人。此时,这十二人唰的抽出刀剑,护卫住樊芜。

樊芜倒是很有闲心的看了一眼,这来自自家宗门炼器堂出的这一批刀剑的品质。

随后,樊芜摆摆手,让自己面前挡住视线的两人走开,抬头正看到陈木德脸色如常的看着自己,陈木德只轻巧一笑,便抽出一把剑来。

众人一惊,为防陈木德狗急跳墙,忙摆好架势。

却只见,陈木德闭上眼睛,嘴唇微动,长剑划过,站在陈木德身后的人便将其脸上平静的面容看的清晰。

看着那一片狼藉,樊芜缓缓的闭上眼睛,胸中的阴翳却怎么也抹不去。沉默了一会,声音里带着疲惫,以至于难免有些沙哑的说道:“陈家,无罪。”

樊芜闭着眼睛却仿佛看到了所有陈家人眼里的光芒,那是生的渴望,长生的追求。

第七十章 雪蚕子

陈木德的自杀,是樊芜没有想到的,他最后的那句话让樊芜无心再去分辨谁是谁非,最终执令消除誓言,放过了桑集陈家。

小小的陈家,将来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双惜回来了吗?”樊芜回头冷漠的问陈香。

“我回来啦!”不等陈香回答,双惜一边应着一边跑向樊芜。

樊芜一把捞起双惜,抱在怀里,“跟奶妈道别了没?”

“嗯呐,奶妈让我好好听话。”双惜小鸡捉米般的点头。

“那咱们走吧。”

樊芜只给独自站在院子里的陈香留下了一个背影,抱着双惜放在明玉背上,犹如散步一般的离去。

陈香知道,樊仙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陈香转身向着屋子里走去,背影有些萧索。走了两步后蓦的停下,顺着脚下的突然出现的光斑向上看去,眯起的眼睛还不待适应,那一缕光就消失了。

陈香眼角划过一滴泪,喃喃道,“我只是和别人一样恐惧有错吗?”

如果樊芜能够看到陈香如此的为自己辩解,可能会告诉她,恐惧没有错,对于未知每个人都会有恐惧的情绪,但是对一个懵懂的孩子动了杀念便错了。

只可惜陈香永远不知道了。

樊芜的脸已经无碍,但是她没有摘下帷帽,不是装什么神秘,而是她不喜欢将现如今这幅冷若冰霜的脸色摆给别人看。

在陈木德自尽的那天,樊芜引出玉令之火燃尽了与祖誓有关的誓言卷轴,那是一件诅咒法器,以樊芜的水平还没有资格接触法器,何况这种与因果命运有关的。

樊芜不知道当初处理陈家之事的人到底是财大气粗,还是对陈家恨之入骨,才用这种特殊法器让陈家立下祖誓。

樊芜懒得追究了,走出桑集镇,走在田垄上,樊芜忽有所感的看向前方,那片桑林的边缘,一个高大的魁梧汉子如山一般的伫立在那里。

樊芜低下头,慢慢的挪了过去。

“师父。”樊芜摘下帷帽,声如蚊蝇的喊了一声。

“嗯,辛苦你了。”石樾还是那副无甚表情的样子,宽厚的大手放在樊芜头顶。

樊芜有些委屈的抬起头看着石樾。

石樾低头看着樊芜,“回去再说吧。”

“嗯。”樊芜低沉的应着。

石樾走向提防的看着自己的明玉,一把捞过明玉背上的双惜,另一只手提了明玉的顶瓜皮。

樊芜赶紧接过瞪大眼睛疑惑的看石樾的双惜,抱在了自己怀里。

石樾抓起樊芜的肩膀冲天而去。

樊芜低头看着远去的那一片桑林,看到被树林和小山围拢的桑集,忽然觉得,也许将来自己会找个相似的地方归园田居。

还不待成仙人便想隐居,樊芜的心,疲惫了。

回到石峰之上,石樾没有责怪樊芜什么,只让她休息两日再说,但又说随时可以找他。

樊芜点点头,带着双惜和明玉回了自己的住处,刚要进门就被一只小黄鸟扑在脸上,樊芜看到欢喜的小黄鸟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

“当日走的急,没和你说,这段时间你都在玉儿那里吗?”樊芜逗弄着小黄鸟,看着小黄鸟点头时的灵动模样,心思一动,“以后叫你黄玉吧。”

小黄鸟歪着头好似想了一会,然后叽叽喳喳的点头应了。

樊芜的笑意更浓了些。

安排了明玉和双惜住在自己隔壁,樊芜一个人盘膝坐在侧室的矮踏上,闭上眼眸,记忆翻涌。

陈家没有因为陈木德的死翻起什么浪花,反而陷入沉寂。

樊芜因为陈木德的遗言陷入复杂的情绪,在某种意义上,陈木德是她逼死的。

以他的死换取陈家所有人的生,陈家人觉得值得,没有谁为了此事找樊芜的麻烦。

樊芜还未在懊悔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吕沂风就提出了辞别,虽然樊芜知道吕沂风终会离开,也想过桑集之行后便可能是分别之时,却没有想到是此时。

看着从天而降的黑袍人,听着吕沂风称呼对方为师父,樊芜勉强露出笑意,施礼送别。

徐晃和樊芜等陈家办理了陈木德的丧事后,向族长拿到了红锦便准备离去。樊芜却收到来自陈家“老祖宗”的邀请。

得知是何地点以后,樊芜没有拒绝。

徐晃暗中告诉樊芜师父石樾就隐藏在这里,随后便先行离去,知道师父在暗中,那樊芜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到了约定的日期便进入了陈家的密地,蚕苑。

樊芜随着引路的老者走到一处房间,推门而入。放眼看去,这里与普通农家的蚕室一般无二。

樊芜目光很快便被一堆桑叶上趴着的白色大虫子吸引,这就是陈家的老祖宗?一只蚕?

“小姑娘,”大蚕停止进食,口吐人言。

“您好。”樊芜微施一礼,淡然说道,“不知您要见我是为何事。”

“老夫雪蚕子,双惜那丫头要跟你走吧?我用尽心力才找到这么个亲近自然之道的孩子,你就给我带走了,你让我一个老家伙把传承留给谁?”

樊芜有些愕然,还以为这位陈家的“老祖宗”会说陈家的事,没想到是为了双惜。但樊芜看着大蚕身上流转的自然道韵,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些许,除了表面上的意思,樊芜还有点别的猜测。

樊芜也不说破,“您也可以将传承留给双惜,我不介意她多学点东西。”

大蚕叹了一口气,拿出一枚碧绿的桑叶,那流转的光晕像是法器独有的特点:

“我之传承都在这了,你拿给双惜吧,学与不学在她自己,不学也可以当做半成品的法器用。”

“前辈以灵蚕之身修行至今,实乃大气运者,此后必将更上一层楼。此物我会为双惜保管,直到她开始修行。”拍了一句马屁,樊芜就收下了这件堪比法器道韵流转的桑叶。

樊芜告辞离去的时候似乎听见大蚕自嘲:一滴龙血的气运也到了尽头啊

樊芜没有留下参与陈家为摆脱祖誓举办的庆典,让双惜向一直照顾她的奶妈告别后便离开了桑集。

第七十一章 仙人不长生

樊芜用了一日的时间翻找记忆,咀嚼过往,然后入定、平复心境,第二日就抛掉所有杂念开始修行。

或许是此次经历对樊芜的心境影响很大,或许是人间灵气太少,体内的灵气一直没有充盈,樊芜在自己居所,仅仅用了两个时辰便突破了修士四层,甚至还更进一步。

樊芜有一种要突破到远游的预感,想来那一天,不远了。

第三日,樊芜敲响了师父石樾的门,得到准许后推门而入。

樊芜施礼道,“师父。”

“嗯。”随手值了樊芜身侧的蒲团,“坐吧。”

“是。”

“程长老于我有养育之恩,亦有救命之恩,我处理陈家的事无法不顾及他,你大师兄是徐家嫡子,也不适合处理此事。”

“弟子明白。弟子确实是最适合的人选。”樊芜心里跟明镜一样,明白归明白,却无法原谅程长老下毒之事。

对于师父联合如此多的人将自己骗到桑集,樊芜也是不满的;就像当初迟先生在邹城主的宴会上试探樊芜一样,曾祖认为这不算什么,樊芜纵有不满也无处发泄。

如今,依然是这般,樊芜无法对自己师父表示不满。

“程长老年轻时候一心求道,我被他捡到的时候,他已经三十岁了,勉勉强强的达到了法士五层。”石樾的脸色微不可查的变得柔和了些。

“等我到了七岁,玄云宗再次招收弟子的时候,我二人一起来的,我入了宗门,他依然没有。直到我成为紫衣弟子,我才借由身份将他带入宗门,挂了一个外门弟子的名头。”石樾回忆往事,有些唏嘘,

“因为他是我安排进来的,年纪又与招收的弟子们差的不少,受了不少的诘难,但是他不是会告状的那种人,他很努力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很努力的修炼。直到我当上峰主,开始草创炼器堂的时候,他为了我的梦想殚精竭虑”

樊芜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位性情淡漠,行事直接的师父露出这幅样子,冷硬的面容里隐藏着数不尽的柔和。

樊芜听着师父絮絮叨叨的说着,心中的不满虽未消失,却也轻了不少。

或许,这就是共情?

师父石樾的回忆杀结束之后。

“你可知,桑集为何变得重要了?”石樾回归一本正经的本色。

樊芜理了一下思路,一边想一边说道,“桑集的特点除了灵蚕吐丝织锦所得,便是那龙蚕施放的自然道韵了。有关自然道韵,我所知晓的是只有炼制法器的时候才可用到。那灵锦甚至更好的红锦除了制作灵袍也可以作为甲胄的里衬。这两相结合,莫非有战争了不成?”

石樾有点讶然的看着樊芜,“且不说你推断的八九不离十,你怎会知道龙蚕呢?”

“师父也知道那只叫做雪蚕子的龙蚕?”樊芜也惊讶于石樾知晓龙蚕,见到石樾点头后,便将自己如何知道龙蚕的过程说了一遍。

听得石樾惊讶不已,“那只龙蚕快死了?”

“我听的是这么个意思。”樊芜如实的说道。

石樾的脸色逐渐变化,接过樊芜递来的半法器桑叶。眼神闪烁间,停留在面前樊芜身上,“你最好不要这样带着这件半法器的桑叶了。”

说完,石樾沉凝了一会。

双手之间开始灵气翻涌,制造了一个碗口大小的圆球,桑叶在其间浮动。石樾的双手与之分离,距之一掌左右,十指飞舞,嘴唇蠕动,施展起印诀来。

圆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其中的灵气聚集成液,进而固化。最终它们形成了一颗圆珠,翠绿的桑叶犹如被琥珀封住的小虫,不再浮动。

石樾抓住圆珠,扔给樊芜,“虽然限于对道的领悟不同,我无法查看是否有隐患。但我怀疑他有夺舍的想法,还是将之封印吧,这样你带着也安全。”

其实樊芜也有这方面的忧虑,只是最多能想到龙蚕想要趁双惜学法时,吞噬双惜领悟的自然道韵增长修为,用以突破寿元。

樊芜还是把人性看的太单纯了,没有师父这般透彻,直接担心夺舍的问题。

师父石樾的话让樊芜提高了警惕。

“陈家的事暂时不需理会了,只要他们能保证足量供应织锦便可。倒是你的修为进境不错,当日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到远游境了。”

听了石樾的夸赞,樊芜却没有太多骄傲,毕竟,这话里的意思是当初并不是很看好自己的修炼天赋。

石樾可不管樊芜的想法,自顾自的说道,

“既然你也快到远游境了,自从你入门,我这个做师父的也没给你讲过课业,今日便讲讲吧。先来说说远游境。我且问你,你可知远游境为何?”

樊芜摇头。

“远游,你可以在字面理解它的意思,在这个境界,你想要更进一步能做的便只有远行,去仙山云游,去人间历练,去密地冒险。境界提升的本质在于‘杂’。”

“杂?”樊芜迷惑的反问。

“对。你可知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在这天道之下,除了仙人便是凡人。远游境,就是仙人之基。远游境之下就是凡人。你可知为何?”

樊芜想了想,这个世界除了凡人就是仙人,说明这个世界是一个仙界?还是说,是那种能够人仙共存作为仙界渡口的半仙界?

樊芜摇了摇头,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

“那是因为我们这片天道,还很年轻啊……”

说着,石樾有些感慨了,不过,语气里不知为何还有一点遗憾。

樊芜有点明白师父石樾的意思了,因为这片天道还很年轻,所以灵气充足,达到远游之境便是脱离凡尘成为仙人。

“仙人?可得长生?”

石樾摇头,“不可。”

看到樊芜皱起的眉头,石樾解释道,“你要明白,仙人,与长生者是两码事。”

“成为仙人,脱离凡尘,那便是能够逍遥数百年了,相比于凡人不足百年光阴的寿命,称为长生亦无不可;只是,天道亦有更迭,哪有什么长生者。”

“若是有,那必然是超越天道不可名状的存在。如今的长生者,便是那合道之人,与天地同寿罢了。”

“那成仙的意义何在?”樊芜脱口而出。

石樾遥指樊芜:“在心中。”

第七十二章 仙人之路

心?樊芜看看自己胸前,只有两个微不可见的小鼓包……

看错了……看了看自己的心脏位置,樊芜还是不明白,在心里鼓起嘴来,埋怨说一半留一半的师父。

樊芜想了想还是说道,“在我心中仙人该是逍遥自在,风流飘逸的。”

石樾嘴角微不可查的露出一丝笑意,“那你便可以做这样的仙人。”

“我还是不明白。”樊芜毫不避讳的说出来。

“呵呵,”石樾嘴角露出不明显的笑意,“每个人在这个阶段都会这样迷茫,等你到了这个境界你就会明白仙人,唯有修行罢了。”

叹息一声,石樾说道:

“你想做什么样的仙人,全在你一念之间,师父决不会干涉。不过,远游境就是一个大炼炉,或为废料,或成器。师父希望你是成器的那一个。”

樊芜点点头:“徒儿自会努力的。”

石樾:“好了,说正事,想来你远游境的事也是一知半解,今日我跟你仔细说清楚。”

樊芜点点头。

石樾:“你该是知道,远游有九层,一至三层为蜉蝣境,指的是仙人中的最底层,在天君、天尊境眼中不过是蝼蚁而已。但对于修士而言,只有达到远游境才能脱离凡人范畴,褪去凡躯,延寿三百载,被称为仙人。”

看着樊芜一边盯着自己,一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石樾的心情很好,不自主的摆正坐姿:

“有大能者曾言,在天地之初,所有生灵的境界不会低于天君,因而万物皆有灵。只是,那时的灵气浑浊不堪,并未分离,因而,万物的灵智也不高。”

“随着时间的流逝,万物所蕴含的灵气根源分离开来,开始有五行之分。体内灵气不纯的生灵,拥有的力量变的驳杂不精,灵智受损,引发了一系列恶事,最终陷入疯魔的生灵与那些灵智清醒的生灵之间展开了战争。”

“最终,两败俱伤,万物凋零,只有一只活的最久远的老龙剩了一口气,它向天怒吼之后,最终也匍匐倒地了。它倒下的地方就是龙岩山,几乎斜跨整个大陆。”

“当然,纪元的结束,不代表天地的终结,甚至说,那一刻,天地才趋于成熟,有了明晰的‘道’。”

“虽然第一纪元结束了,几乎无人存活,但,当年那些强大的生灵也总有残魂或是意念的残留,留下了不少第一纪元的信息。也就是在那时候,出现了‘魔’这样的称呼,这是对那些烂杀的疯魔者的特殊称谓,后来也被第二纪元的仙用来称呼那些第一纪元的残魂。”

“第二个纪元的开启是随着龙岩山上一株草的化形开始的。”

“草?!”樊芜疑惑又惊讶的反问道。

“对,后来他修行悟道,最终也成为一位仙尊之境,传下来‘紫苏仙尊’的名字,听说是以叶为姓,具体的已不可考。以悟道成就仙尊之境,这还是第一人,打破了记载中所讲述的第一纪元生而仙尊的神话。”

石樾没有顺着樊芜的好奇心继续讲这位第二纪元开启之初的存在,而是继续讲第二纪元与‘道’相关的标志性事件以及特殊的人物,最后说到如今。

“纪元的更迭总是伴随着未知与战争,第一纪元的变化就在于灵气的分离,让非天君之上的存在出现,甚至在天地清明之后出现了凡人和普通的野兽。”

“如今,妖族中只有特殊的血脉才会一出生就是妖族,大多数低阶妖族的后代都是野兽。而妖族,大多数都诞生在龙岩山上,因而,龙岩山就成为了妖族的故乡。”

“不论是处于大陆各处的凡人、仙人,还是龙岩山的野兽、妖族;无一不需要自行修炼才能登上仙人之巅,获得更悠久的寿命。再也没有一出生就是天尊、天君的存在了,甚至,整个南陆都没有多少天尊。只听说前十大宗门都是有天尊的存在,我是至今也没见过,流传在外的说法中,只有前六大宗门的宗主是天尊境。”

樊芜认真听着石樾简单的讲述,仿佛看到了岁月的变换,灵气的变化葬送了一个纪元,可也诞生了一个新的清明世界,开启了新的纪元。

曾经的高境界不再那么容易,也不可能一出生就是大能,现在所有想看看山巅风景的人与妖都需要修行。

樊芜这样想着,只听得石樾继续说道:“‘道’的清晰,让天生仙尊绝迹,却让更多的仙与妖看到成为仙尊的希望。因为,‘道’有万条。万道凌空,只需要去掌握一条就有希望成为仙尊。”

石樾带有诱惑性的语言让樊芜充满向往,激动的看向师父的时候,却发现师父的眼中也有着渴望与激动。

仙尊,遥不可及的境界,却不乏追求者。

石樾静默片刻方才平复了心境,对眼神澄澈的樊芜说道:“踏上远游,触及天君,追求天尊,遥望仙尊。这是我的师父对我说过的话,今天我把它也送给你。”

“樊芜谢过师父栽培。”谢过师父对我如此希冀。

樊芜打开盘膝而坐的双腿,伏地跪拜,诚心的谢过,谢过师父说此话时的认真与期待。

石樾待樊芜起身坐好,继续说道:

“樊芜,踏上远游之境就会承受雷击,去芜存菁,褪去凡躯,成就仙体。”

“成为仙人便能感受到更多灵气的存在,比之凡人更能明悟某些事件的因果,从而扭转乾坤。”

“同样的,灵魂之力会被雷霆之力凝练化作神识,对于身周的环境也不再仅仅靠灵感的触动,完全可以神识外放,将之纳入掌控。”

“修行的术法使用时也不再只局限于简单的附与身体,聚集的灵气变多则可以外放,再不必与人间侠客那般近身而斗。”

“远游境,在于广学博知,积累之后于一条大道入门,那便是妥妥的达到远游七至九层,即仙游境了,若能了悟此道便可跨入天君之境。”

石樾顿了一下,看着樊芜,待樊芜面露不解时,方才问道,“你可知我为何收你为徒?”

…………

一个存稿也没有了,以后佛系更新,在看的就别着急了,着急的可以养着了,工作真的有点累(;Д`)

第七十三章 先天神魂

石樾问的话有点突兀,樊芜微怔,缓缓摇头。

“我如今的境界在远游七层,便是初入仙游之境,不仅仅是比你要高一个大境界,还有这个大境界的七层小境界相隔。可我却看不清你的神识有多强。”

师父石樾的话让樊芜有点难以置信,毕竟境界差距如此之大,怎么会看不清?

樊芜还想到一个事,那便是当初为了拦住自己下山引自己到山坳里的面具男子。

当时,樊芜神识外放之后,他说了一句,“没想到你一个天阶修士神识如此之高”。

一念及此,樊芜难免对师父的话产生疑问,不由得问了出来。

石樾冷硬的面容上露出微不可查的笑意,眼中有点溺爱的说道:“看不清,可不是看不到。我看你的神识强度,便如那凡人老眼昏花视物模糊一般,只能看到大概的范围,不能准确判断。”

对于此事,不仅仅是樊芜自己一时之间想不到为何如此,便是石樾也不清楚。

但是石樾知道樊芜的神识强就很满足了:“神识对于炼器很重要,在悟道之前,你需要以神魂为刀摹刻阵法,以保证灵器的增幅或是施展灵材的特殊之处。在悟道之后,你需要以神识去摹刻道痕。神识的强大来源于天生的神魂之力,你还不是远游境便有了神识,足以证明你的先天神魂强大,这对于炼器来说是很大的优势,先天上你就比别人快一步。其他炼器师一边学习理论一边为修炼成为远游境摸索,而你,早已夯实基础,开始炼器了。”

石樾看着樊芜就像是看着一块稀世珍宝,先天神魂之力强大的人不是没有,可是他至今只听说过几位曾经的仙尊和现在已经隐居了的几位天尊是先天神魂之力强大之人,还没有真正的见过仅仅普通的天阶修士便有远游境方有的神识之力的人。

最令石樾惊奇的是,如果樊芜不外放神识之力,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她的神魂之力有什么特异之处,就算她外放神识,那模模糊糊的神识境界,让人无从揣测她的神魂到底有多强。

石樾不得不怀疑樊芜有什么特殊的遮蔽神识探查的法门,但是他将樊芜的身世查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樊家这么一个小家族会有什么遮蔽神识的法门。

而樊芜不管做什么从来都不避人,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石樾没有发现樊芜有什么遮蔽神识的异宝。

最后石樾看着樊芜迷迷糊糊的样子,不得不放弃了追查此事,只要樊芜不是什么远游境假扮天阶修士来偷取玄云宗秘典的就行了。

石樾的念头闪过,接着说道,“既然如此,便不能浪费了你的炼器天赋,争取让炼器师也成为众天君乃至天尊的座上宾。改变炼器师的尴尬地位。”

“师父,炼器师的地位很尴尬吗?”樊芜今日了解到不少的事,但是那都是比较久远的过往,或者将来遥不可及的境界。于她来说,关乎切实利益的便是远游境和炼器师这个职业。

“远游境,如果是领悟力很高的炼器师会有很高的地位,只不过,只限于远游境;炼器之事本就需要了解五行、阵法、甚至寻找适合炼器的环境等等,在此过程中会接触很多的事物,因而炼器师比较容易在各种驳杂的道上入门,只要入门便能够达到第七层,不仅仅是境界会提升,还有对于各种道的了解,让炼器师在远游境能够炼出蕴含大多数类型道痕的灵器,满足很多仙人的需求。”

“在远游境,炼器师的地位高的厉害,但是到了天君境就不行了。因为想要达到天君境便是了悟一条‘道‘,不少炼器师为了达到天君境不得不放弃艰难的器之道,转而参悟其他的较好悟的道。放弃了器之道,基本上也就是放弃了炼器师的身份,他只能炼制自己了悟的那条道的法器,将自己的未来局限死了,就算愿意重新参悟器之道,但受到已经借之成为天君的那条道的影响,基本不会有太大进步。”

石樾问樊芜,“如果只能炼制自己所在的那条道的法器,那他还算是炼器师吗?”

樊芜摇头,“自然算不得,达到天君境,用水磨工夫也能将自己了悟的道刻在灵材上,用普通的手法做成法器也不会差太多,即便发挥八成力量也不错了。”

石樾赞许的点点头:“没错,不管是仙游境还是天君境,只要是开始悟了道,入门了,那战斗时便是道之争,法器不过是锦上添花。这也是炼器师在高境界没落的原因。”

石樾看向樊芜的眼睛里满是光彩:“樊芜,炼器之道需要突破,你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一个先天神魂之力强大的炼器师,你就是为师、是炼器师们的希望啊。你天生神魂强大,踏入天君境不是问题,但是,我希望你能在器之道上走到尽头,不要半途而废。”

樊芜脸上是与石樾有些类似的浅笑:“师父不说我也会坚持下去的,器之道便是我之道。”

石樾欣慰的点点头:

“为师的道便为器之道,如今不过堪堪入门而已,不过对于体悟器之道,也算得上有些心得,等你成了远游境便来找我要吧。”

“等你要渡远游境雷劫的时候,记得告诉师父一声,我去为你找一块地方,避免伤及无辜。”

“是。”

“如果没有别的事就回去吧。”

樊芜顺着石樾摆手的方向离去,因出门鞠躬导致微弯着的腰背在跨离门槛之前猛然的挺起,嘴角扬起压制不住的笑意,眉眼弯弯。

樊芜觉得很开心,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或许是因为了解了更多的密辛;或许是看到师父眼中的喜悦,那是对自己的认可;或许是因为自己这一世有了本质的不同,有了对自己曾执着的目标更深的认识。

樊芜明白自己天生神魂的原因,跨越了世界的神魂如何不特殊?

除此之外……

樊芜捏紧手心里的玉简,那是樊家的修炼功法:《炎焱炼器诀》。

或许还有这残缺的特殊功法的原因。

第七十四章 天雷之下与天桑之巅

等樊芜离去,石樾捋了一遍,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与樊芜说到桑集红锦与灵锦为何变得重要了。

【真是看见这丫头就顾着高兴了,随口说到哪里就是哪里忘了提醒她魔道初现的事。算了,反正她在桑集之事上已经猜出要有战争的苗头了,出门会小心行事的,现在又要修行,也不会出门惹事的,下次再说吧。】

石樾闭目静思,冷如雕塑,内心却有些懒散任性的想道。

樊芜心情极好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离开桑集的忧郁已然不见。

她心中明白,桑集之事纵然让人心生不愉,但终究还是过去了,沉浸在其中并无意义;如今前方的路已经见到了少许,那便该向前看向前走了。

樊芜已经知道成为远游境并非需要什么秘诀,只要能够积累的灵气足够,足以荡涤躯体时,便可以引动雷劫,或者等待雷劫的到来。

盘膝坐在床榻之上,拿出师父不曾收回的玉令,布置了一层防止侵扰的结界,双手掐印,灵气自周围聚来,床榻之下的灵气足有周围的五倍。

本就是仙山的云霞山,石峰的灵气比之凡间强了不知多少,这床榻之下的聚灵阵法依然能够聚气五倍之多,可见这阵法也不一般。

樊芜犹如老僧入定般的修行起来,她的体内聚集的灵气依然不够。只有灵气布满躯体方可引动天雷除去凡尘之躯,去除糟粕,唯留仙灵之体奠定仙基。

在樊芜修行之时,染九与杨玉儿皆随师尊去了后山的一处密地,这里,是一处山坳,方圆五十里都无有人烟。两人的师尊在山中的残影倏忽而现,分别抓着自己的弟子站在一处阴阳之位,嘱托的话也差不多:

“谨守本心,引天雷淬体,有太多人是因为意志的崩溃导致失败的,你们二人都已经用灵气荡涤凡躯一个月了,几乎将躯体的每一个角落都用灵气洗练过了。灵气转化成体内的仙灵之气一般都是1:1的,你们的灵气必然是能够支持到天雷结束,能否退去凡躯成就仙基就在此时了!”

此话一说完,四人抬头,只见,乌云蔽日,天雷降临!

天雷滚滚,响彻云霄,染九和杨玉儿只被第一声雷惊了一瞬便恢复过来,此时,十里之内只有这二人在此,二人的师父均在十里之外守侯。

染九与杨玉儿穿着纹样一致的紫衣灵袍,只有些许细节不同,那是两峰自己的标志,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穿的是配套的衣服。

杨玉儿的长袖比之染九的宽出半尺,于风雷间翩然而舞,好似那海岛上被暴风雨追逐的蝴蝶,前方是彼岸,身后是风雨。

再看杨玉儿的脸上,那张天生就有些许笑意的稚嫩脸庞上布满郑重,紧抿的薄唇如同一条线,身侧的双手微微握拳……无一不显示着她的紧张。

相比于杨玉儿,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的染九毫不刻意的掩饰自己的紧张,反而在用深呼吸来摆脱内心的紧张以及点点的慌乱。

被吹动的紫衣染上风雷的颜色,显得有些昏暗,在乌云之下被偶尔的雷霆光芒照出深紫近黑的颜色。

当第一道天雷出现的时候,近万道细小的雷霆也随之而下,似乎是跟随者君王的子民,为之壮大了声势。

只是,染九与杨玉儿的身周亮起白芒,地上似乎闪过一道道纹路,形如太极的阵法中,染九与杨玉儿分别于阴鱼之眼和阳鱼之眼处盘膝而坐。

二人手持印诀,灵力鼓荡,按照当初师父说的,引动周围细小的雷霆先行淬体。

细小的雷霆犹如筷子粗细的小蛇钻进体内,瞬间引动所在部位的灵气异变,那灵气似乎还是灵气,但又有了些许的不同。

似乎更加灵动了些,也显得比之前的精致了些,而此处的躯体除了焦黑的边缘便是与电蛇一般大小的晶莹肌肤。

仙灵之体!

这才是仙人的体魄!

二人瞬间明悟,开始尝试引动更多的细小电蛇淬炼,唯独将已经茫然四顾不知该劈到哪里的第一道天雷孤零零的留在天上。

第一道天雷并不可怕,但它有点特殊,因为它是蕴含雷霆道韵最多的,为了体悟雷霆道韵,有点家底的都会在自己进入远游境时弄来一套阵法,能够阻挡第一道天雷,让自己的躯体被第一道天雷附带的细小雷霆淬炼的差不多了以后再引发它。

为的就是不让这道天雷被淬炼躯体时消耗过快,没有太多时间体悟道韵。

而染九和杨玉儿二人不仅仅是天赋差不多,就连体质也接近阴阳两极,这一套阴阳玄天迷龙阵刚好可以让二人用来渡此雷劫。

二人的体质几乎将此阵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一个时辰后,周围细小的雷霆除了部分游离在阵法边缘甚至阵法之外的都被二人用来淬炼凡躯了。

本来天雷之下不可有其他人,否则便会被牵连,结果两人同时引动,将天雷的威力增加了以后可不仅仅是一加一等于二了。

对这天雷威力的叠加在二人师父的推演下,再利用阵法的迷惑性将之控制在最恰当的大小。

第一道天雷还未落下,二人的凡躯几乎褪尽,只有一些微小不重要的部位还在等待着后续的雷霆锻炼。

此时,阵法一变,将二人暴露在第一道天雷之下,天雷几乎毫不迟疑的根据二人修为的浑厚程度分成两道,同时劈去。

染九与杨玉儿紧守心神,等待着雷霆道韵的降临,二人的师父也在乌云之外紧锁眉头,心湖微起波澜。

这边的樊芜,终于将体内充盈起来,甚至将功法也完全改至自己所理解的那般运行。

将醒未醒之际,神魂之中轰然炸响,虽未有什么损害,却让樊芜意识消失了一瞬,那一刻,樊芜以为又会开启一次恐怖的灵魂之旅。

幸而,与樊芜想的不一样。

脑海里显示的是茫茫云海的一片“礁石”上,那是天桑之巅,有两道身影在执子对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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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炎焱魂诀

风起,云涌,唯有这一片天桑之巅怡然不动。可是不知为何,樊芜能感觉到这科天桑树冠确实在随风缓缓而动。

“当年我与紫苏仙尊便是相识于此。”

樊芜回头,看向身侧的人影,那人影虽然面目不清晰,但是,樊芜似乎脑海里“看”到了他的俊美无俦,同时也明白过来,自己感受到的树冠在动是因为这个人感受到了,以自己的修为,不可能能够感受到这明显是一尊妖仙的天桑树的舞动。

樊芜静静的听着。

“我和紫苏仙尊是不同的,我是天生神明,虽然未达天君。而且紫苏仙尊不过是一株受了天尊指点开了灵智的紫苏草。”

“最终,还是他这样的更容易体悟道法,我用尽半生方才是天君而已。”

樊芜似乎感受到此人的些许落魄,但是,转瞬之间便有感受到他的自豪。

“他即便是天君也要求我炼器,哈哈,他成为仙尊以后还求过我给他炼化法器呢。”

说完,扭过脸来,双手背后,姿态翩然,对着樊芜一笑,“我可是这世间最强大的炼器师,炼器之道,唯我一人而已。”

“敢问,前辈是?”樊芜不确定这是神念的暂留还是一缕神识,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是谁?我是炎神君啊!”

樊芜眼珠微转,郑重施礼,“见过神君。”

炎神君摆摆手,“那都是过往了,既然你见到了我,那就说明我的本体已经死去了,终究还是没有逃过清算啊……”

樊芜有些疑惑,还不待樊芜发问,眼前的场景变换,烈焰熊熊。

樊芜身处烈焰之间,抬起手来触摸身侧翻涌的火焰,明明是感受不到的温度,却又能感觉到切实存在的被屏蔽的热感。

仿佛自己深陷于一种存在与否的矛盾理论之中。

炎神君轻笑,“你现在感受到的温度都是我在其中时所感,感受不到热感的是你自己如今的感受。对于你来说这是一场幻境,于我来说,这是一段记忆,记忆里有感受到的一切。此时此刻,你相当于当时的我,却又不是我。”

樊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里,绯炎天界,我诞生的地方。我一出生就是天君之下,只差半步便是天君,然而,作为天生圣灵,那半步就是天堑。”

炎神君说的话,虽然内容有些让人感到遗憾,但是樊芜没有听出语气里的惋惜。

再一想,“炎神君”这个称号,想来终究是成为了天君吧。

樊芜想的没错,炎神君的确是以天生圣灵之身于第二纪元初踏入天君境。

在当时,以草木灵躯修行而上,直至天君境的紫苏天君,和以天生圣灵之身踏入天君境的炎神君,是那个时代的两颗新星,是所有人追逐与仰望的希望。

两人先后踏入天君境,炎神君作为活的比紫苏天君久远的多的存在,却与紫苏天君先后成为天君。

因而,在面对紫苏天君时既是生气嫉妒又是恐惧,从而常常在有关紫苏天君的话题上出言不逊。

终于,炎神君的一次自由的言论触及紫苏天君的逆鳞,被紫苏天君找上门来。

当世人以为二者会展开惊世一战时,天桑树上,普普通通的一局来自凡人间的棋局让炎神君眼眸亮起,便忘记了对紫苏天君的不满。

此后,作为紫苏天君口中的臭棋篓子,炎神君将这一“天赋”发挥的更加彻底。

逐渐的,世间的传闻再也不是,“炎神君又说紫苏天君……”

而是,“紫苏天君又被炎神君拉去天桑之巅对弈了……”

樊芜不知道这些,只能模糊的感受到其中的情绪。

这一缕神识却在脑海里闪过这些记忆,它的对于本体的最终记忆还停留在某一日:

那天,炎神君与紫苏天君对弈结束,对坐静默,两个人的神情都有些肃穆。

炎神君回到自己的在绯炎天界的洞府,闭目静心了好久,才感觉到心境的放松,然而,那如同疯魔一般的身影依然挥之不去。

那身影,不是别人,正是炎神君自己。

自此,炎神君再未找紫苏天君对弈过。只把自己关在绯炎天界这个自成一界的小空间专心整理一身所长。

百余年后,炎神君用尽心力的为自己布置了一块墓穴,放入了自己毕生所衷的炼器之法,以及对于后续境界的猜想。

炎神君的死亡,这缕神识也不知道是怎样发生的,因为它就是在炎神君准备好了墓穴以后被本体分离的。

“绯炎天界在某种意义上算是我的母亲,我就是在这里孕育而生。因而,对于绯炎天界的火焰,我是如臂挥使。我无意间用之锻造一些岩石,没想到却锻造出了一块品质更好的物品,这时,有一种明悟在我神识之中流淌,我知道了器之道的存在。”

“在某种意义上,器之道的终点在其他的道之上,但在最开始的时候,器之道却是在众多道之下。”

“炎焱魂诀,是我这一生的成果,唯独遗憾与没有机会以之登临仙尊。”

“炎焱魂诀?我所得到的明明是炎焱炼器诀。”樊芜打断炎神君的话。

“那只是最初的名字,你所学的只是我前几次整理出来的法诀,最终的法诀应是炎焱魂诀。毕竟,器之道在于创造,在于明晰材料的特性并利用,修炼之路不可能与其他道的修炼方式那般,仅仅修炼法力或是体魄进而体悟道韵进境。炎焱魂诀是以修炼魂体为主的法诀,为的是有足够的魂力支撑你去探索材料的构成,以及重构。”

“器之道,本就在于探索这世间的奥秘,这世界的构成,以及灵力的支持。与炼阵之道有些许重叠,不同的是炼阵仅仅是对于灵气的利用,器之道除了对灵气的运用还有对材料、对万物的理解。”

樊芜犹如醍醐灌顶,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从本质上去为她讲述器之道。不管是迟先生还是师父石樾,讲的内容都是在于他们所见识过或听说过的材料的识别与运用,从来没有在“道”上讲述本质。

樊芜如今对于器之道的了解,便如那圆白菜般:迟先生与师父石樾让她看过了最外面的两层皮,三个人还在追求里面的皮是什么样的;而炎神君直接让她知道了包菜心是什么样的,虽然并非最中心的那一块甜茎,但也无限接近了。

如今樊芜只差二者之间的空白,而那空白,有炎焱魂诀这一利器,樊芜迟早会全部看尽的!

第七十六章 师尊

在这天地间,自有师徒以来,弟子皆以师父称呼,只有紫苏仙尊的弟子为表尊敬称其为师尊。

称尊者,必为天尊之上。

其他人若敢称尊,那些尊者的门人弟子第一个不答应。

哪一位尊者背后没有门人弟子呢?即便是未创宗门,未建家族,难道就没有受其指点之恩仰慕尊者的人吗?

因而,这世间,唯有尊者的弟子才会称其师为师尊。

所以,当炎神君要让樊芜称其为师尊时,樊芜思绪一乱。

“受本君恩惠,道一声‘师尊’也不可?”炎神君脸色一沉。

“不……”樊芜张口欲要解释,但明显感觉到身边空间的压迫感,那是高境界的威压。

在这神魂之中,对威压的感受最为明显,尤其是樊芜与炎神君的境界差距实在太大。

樊芜,不过是一凡人。

对于炎神君来说,樊芜,是蝼蚁。

蝼蚁没有权利去拒绝。

樊芜知道自己的辩解不会有效,只想了张口,未曾说出来便放弃了。

在心中深吸一口气,面色坦然的施了一礼,“师尊。”

炎神君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七分欣慰、两分嗤笑、一分茫然。

樊芜向来会从一个人的眼睛里体会对方的喜恶。尽管炎神君的神色复杂,樊芜依然猜测出了他的笑意是为何。

那七分欣慰大概来自于一生所求有了传承,两分嗤笑大概是看出自己的不甘愿,唯一的一分茫然,大概与自己找到传承却对接下来该做什么没有了想法。

简单来说,炎神君听了这一声师尊,交付了《炎焱魂诀》所在之地,作为一缕神识,也该消散了。

然而,事实却是,樊芜听了炎神君讲述了本体墓穴的情况,被告知《炎焱魂诀》在本体墓穴处,又叫了那一声“师尊”后,这一缕神识所在之地化作一颗圆珠,悬在了樊芜的神魂之中。

这圆珠里便是那天桑之巅与绯炎天界,两处景象除了幻境之中的本体和紫苏仙尊不见了外,皆保留了下来。

那缕神识所化的炎神君,自在悠然的生活在其中了……

樊芜被赶出炎神君的天桑绯炎世界后,意识抬高,观察自己的神魂世界,看着几乎位于中心的圆珠,以及炎神君的在其间活动的影子,一阵无语。

自从因为功法在樊芜自行修改后,修行的路线正确了大部分,同时因为功法的正确,在修炼过程中神魂吸收的力量超过了一定的界限。

炎神君被封印的一缕神识就这样被唤醒。

虽然,炎神君在被唤醒后给了樊芜一些好处,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是,居住在樊芜的神魂中……

这是和寄生虫一样了啊!

樊芜睁开眼睛,恢复着身体上的些许不适。虽然神魂未曾离体,但是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有段时间了,还是会有些许不适的。

待身体恢复正常后,樊芜起身,毫无异常的推开侧窗,眯起眼睛眺望着远空寥寥无几飞向云霞峰的身影,看着那飘摇的大袖,还有那,或稳重或潇洒的身姿。

忽然间,樊芜看到了摇摇晃晃,攀爬到半空却不得不降落的身影。

樊芜将神识蔓延,勉勉强强的观察到此人的面容,还不待樊芜惊讶,一只巨大的岚蝶乘风而上接住力有不逮的身影。

接住此人后,岚蝶猛的振翅,竟有种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感觉。

看着岚蝶飞入云霞峰的过程中,樊芜的眼睛眯的更小了。

直到岚蝶的轮廓消失,樊芜知道,那二人一蝶已经登上云霞峰了。

樊芜喃喃自语的关上窗户,眼底有些深邃。

樊芜自语的话,只有最后一句能让人听到,“果然……染九和玉儿……”

樊芜收回神识,盘膝坐在脚踏上,闭目修炼起来。这一次,她体内运行的路线与之前又有所不同,然而,樊芜再不复昔日的小心翼翼,每一个未知或已知的位置运行的果断而又坚决。

这一次,她运行的才是真正的《炎焱魂诀》在远游境之前的功法路线。

这是炎神君所传授的。

炎神君如今只有最简单的《炎焱魂诀》修炼之法,后续的法诀还是要樊芜自己去炎神君的墓穴找寻。

而炎神君昔日的洞府,便是他的墓穴了。

而他的墓穴就在龙岩山的远游境秘境里!

这就导致樊芜不得不去龙岩山的远游秘境。

樊芜有些不太情愿,没想到二者会赶到一起,“要尽快突破到远游境了。不然根本没有机会拿到《炎焱魂诀》,以后修炼之路就失去了方向。”

就在樊芜看了染九与杨玉儿登临云霞峰,心下豪情万丈的开始修炼的时候。一位白衣青年站在石樾房子里面,面前是开了一丝缝隙的窗户。

青年站在窗前透过缝隙看着樊芜低头关窗,脸上浅淡的笑意始终不曾消失。

以白衣青年的修为,这一丝窗缝对于他来说可有可无,可是他却极其喜欢这种感觉。

传闻一点也没错,此人有很多奇怪的习惯,明明是仙人,却喜欢模仿凡人的行为,一举一动都与凡人一般,能不用仙法的便不会用。

“师尊,樊芜有什么问题吗?”石樾恭敬的侍立在一旁问道。

“没问题啊,就是挺有意思的。”岳君浩维持着脸上的笑意,轻轻关上窗户,轻甩袖袍施施然的走向主位。

看起来只有二十余岁,甚至面容还有一点稚嫩的岳君浩坐在主位上,看着站在面前的弟子,啧啧的摇头:“石头啊,你这年纪看起来都能当我爹了,就不能换张脸?”

石樾有些尴尬,“师尊,弟子无能,修为一直停滞不前。”

“我没说你修为的事,我是说你应该去香峰向小船儿要颗还颜丹,若是变成小童儿还能跟我去人间转转。”

石樾看着自家师尊看起来很认真考虑此事的模样,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此事可有可无,就不麻烦黄师弟了。何况我现在当上峰主事情也不少,恐怕也不适合陪着师尊去人间游历,若是师尊能够等上一年半载,倒是可以带着樊芜去人间,那时樊芜也该是远游境需要去游历了。”

岳君浩摆摆手,“不可,我近期就要离开,我呆在宗门久了会给宗门带来麻烦。”

“那我还有一个人选。”

“谁?”

第七十七章 祸福相依

“是弟子的大弟子,您的徒孙,徐家的小子,徐晃。”

“哦?那个徐家的长子嫡孙啊,那小子听说还不错。”岳君浩摸摸下巴,有些慵懒的斜靠在椅背上,姿态肆意风流。

只是岳君浩却没在思考徐晃的事,他在想,那个小姑娘身上到底是为何忽然出现神焰的力量。

岳君浩忽然对樊芜为这个普通的弟子有了兴趣,不,既然身上显露出了神焰的力量便算不得普通了。

岳君浩对石樾提出的带一个徒孙出去游历动心了。

樊芜对此自然是丝毫不知的,什么神焰的也不知晓,但是,如果她能够见到岳君浩所说的神焰便会明白,正是炎神君诞生之地的绯炎。

樊芜在修行炎神君的《炎焱魂诀》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自身对于火焰的感悟在攀升,那情景,就仿佛吃饭喝水一样融入体内、消失不见。

樊芜自身没有意识到丝毫问题,炎神君也不会想到,会有人那么适合《炎焱魂诀》,能够借之修炼而体悟炎神君天生的火焰道韵,她自己却毫无所觉

炎神君作为绯炎天界唯一的生灵,在那个小世界宛如世界之主,那里包含的道韵与之是互为一体的,所以才能天生火焰之道入门与天君只差一线,只要他肯在火焰之道上多体悟一番,甚至在绯炎天界多沉睡几百年几千年,天尊也不是不可能。

可世事无常,偏偏他因了一次尝试开始了对器之道的痴迷,对世间万物的好奇,迟迟不肯以火焰之道踏入天君,刻意的不去参悟。

甚至,常年游离在外,一边探索天地的角落,为每一个神奇的灵材或者它们特殊的孕育环境而惊叹;一边远离绯炎天界,担心过多的火焰道韵会阻碍他在器之道上的探索。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很明白火焰道韵与器之道韵之间的复杂关系,只是隐隐约约的觉得,如果任由自己了悟甚至明晰火焰道韵踏入天尊,那就会失去以器之道成就天尊的机会。

所以,那时的炎神君在山水之间游离了很多年。

直到器之道有所进境,甚至自然之道也入门,才回到绯炎天界。那时候,他已经明白了如何了悟器之道,也知晓了火焰之道甚至自然之道与器之道的关系。

这才厚积薄发、一举突破,成为天君,自称炎神君。

樊芜不过是普通人,自行修改残法后,修行路线与炎神君的最终想法相合这才引动家族传法玉简中炎神君的一缕神识。

如今,又因为修炼完整的《炎焱魂诀》而拥有火焰道韵,这恐怕不是运气可以说的通的了。

然而,炎神君却不曾关注樊芜的变化,否则必会对其身份存疑。

炎神君的一缕神识既是暂居于樊芜的神魂之海,又是为了保证自身不会消散,因而并没有什么力量和精力去关注樊芜的身体状况。

除此之外,炎神君也不觉得师父应该时时刻刻的关注弟子,虽然他也是第一次收弟子,但他见过紫苏仙尊教授弟子的情况,也没有时时刻刻将弟子的情况掌控在手中。

介于种种原因,樊芜对火焰之道的修行在潜移默化中悄然进行,除了岳君浩偶然之间发现了樊芜一闪而逝的火焰道韵,无人知晓。

樊芜还在努力修行,她现在明确的感受到了修为上天阶修士第五层的屏障,还有那神识中远游三层的屏障。

樊芜明白,突破之后才有资格追求远游。

因而,一次次的冲击那一层不存在的屏障,任由灵气在体内缓缓的流过,冲刷尽凡躯的尘埃。

直到某一刻,仿佛是啵的一声,那吸收来的灵气在体内开始自由流淌,而非越来越粘稠缓慢。

仅仅一个小境界的变化便使得樊芜的灵气找到了“宣泄口”,欢快的循环起来。

力量,是灵气对躯体的冲刷增强的;速度,是灵气对肌肉纹理的改变导致的。樊芜成为了修士五层的存在。

明玉听到樊芜房间的嘻嘻笑声,还以为樊芜被人暗算了,忙不迭的跑了进去,推门一看,樊芜眯着眼睛笑意在脸上写满了。

明玉轻轻的嗷呜了一声,就连双惜都疑惑的走了进来,一同疑惑的看着樊芜。

“姐姐?”

“双惜,等我到了远游境,你就要叫我师父了,嘿嘿。”樊芜高兴的抱起双惜并将其举高高,逗得双惜咯咯直笑。

双惜没有将樊芜的话放在心上,师父还是妹妹,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概念。

樊芜在这里为突破境界欣喜,师父石樾那边的岳君浩也高兴了,岳君浩背着手站在半空,俯视着峰主大殿以及周围的房屋,而最直接的视线是看着开了半扇门的樊芜的房间,“你看,我还是带着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出门比较好吧。”

石樾露出苦笑,师尊这么说了他这个做弟子的也不好反驳。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想法,你不就是担心她渡远游境雷劫的时候无人教导吗,”岳君浩瞥了一眼苦笑的石樾,“你渡远游境雷劫都是我教授的,也是我守护的,你都没事,我自然也不会让她出事。”

石樾苦笑更甚,师父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吗?

只能说,樊芜于此时突破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可真是祸福相依啊。

岳君浩于半空轻踏,飞至樊芜门前,还不待下落,便见到明玉瞬间扭过头来,眼神里布满询问与戒备。

岳君浩看着明玉的表现眼眸一亮,轻笑道,“这只狗也不错,可以看家了。”

随即迈步踏入樊芜的房间,还不待樊芜谨慎的掏出玉令,便见到此人身后的石樾,忙施礼道,“师父。”

石樾站在岳君浩身后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或许是有师父在场,樊芜的胆子大了一些,放松了戒备,“敢问阁下是?”

“我是谁,小石头你来说。”岳君浩侧过半步让出背后的石樾。

“这是我师尊浩然天尊,你的师祖。”

第七十八章 浩然天尊

人间,通向梵音城的宽阔大路上。

一匹青灰色骏马拉着马车缓缓的行走,骏马的毛色算不得罕见,但随风而扬起的灵动让人一眼便知,此马不凡!

宽敞的马车内,白衣青年做书生打扮,其中的写意风流极为不凡。书生的旁边是一个梳着双丫髻的紫衣丫鬟,浅紫色的衣衫样式简单,将少女的灵动展现的淋漓尽致。

忽的,少女头上的一簇黄绒发饰掉了下来,不,并非是发饰,竟然是一直隐藏在发间的小黄鸟!

“唧唧~”

“黄玉不要打扰我看书。”少女有些不愉的将书合上,抬起微僵的脖颈揉了揉。

书上的名字赫然是《月下红雁》。

少女看向书生,眼眸微亮,“师祖,这个书还有后面吗?”

这少女和书生正是樊芜与浩然天尊岳君浩。

“这本书刚写没多久,后面要等着。”

“哦,好吧。”少女低下的头颅明显的透着失落。

“我是想让你看看,人家公子家的丫鬟是怎么当的,不是让你看故事。”书生瞪着眼睛夺回少女手中的书,粗暴的打开,翻看起来。

樊芜连叫了几声师祖,岳君浩都充耳不闻。

樊芜撇了撇嘴,小声的嘀咕,“自己不也是看的入迷了嘛,还说我。”

浩然天尊耳朵动了动,没有接下樊芜的话茬。

樊芜身边连黄玉都在,自然也少不了明玉了,可是樊芜周围,放眼看去只有拉车的骏马了。

仔细看骏马的毛发,竟然真的是明玉!

明玉自从因了樊芜手中的锁魂指链与自身的需求成了樊芜的护卫、坐骑、宠物,便已经失去了不少尊严。如今,竟然被浩然天尊笑眯眯的逼着学了一些比较高深的变化之术,变成了一匹青灰色骏马,恐怕明玉已经不知道节操为何物了。

樊芜是这样想的,同时也有点羡慕,变化之术并不常见,很多都是障眼法而已。而浩然天尊扔给明玉的是真正的变化之术,虽然对于浩然天尊而言品阶并不是最高的,但是对相当于人类远游境的明玉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术法。

对于仅仅修士五层的樊芜来说,这怕是最顶级的术法了。

尽管浩然天尊一再嘱托这是妖族的功法,不适合人族,樊芜还是没忍住的修行了一番。与明玉修炼的完美结果不同,这变化之术只能让樊芜变化出一部分妖躯,成为半人半妖的存在。

本来,此等术法,不达远游境是无法修习的,奈何,樊芜的神识强大,已然是远游境,最终被她修炼出了这种怪异的结果。

樊芜有些尴尬,但是又不信邪的认为是自己修为没有达到远游境的缘故。

尽管如此想着,现在,樊芜还是不得不遗憾的将之作为鸡肋般的存在束之高阁。

天阶下品术法:《一念玄法》。

这术法对于樊芜来说是有些鸡肋,但是亲身修习过的明玉可是知道,这几乎算是无价之宝,一般的妖尊恐怕都得不到这么好的变化之术。

凡人,并没有多少术法可以学习,只有宗门之中才会有一些远游之下弟子们可修行的五行之法,即便如此,其间的战斗还是要倚靠灵器的辅助或是直接烧钱一样的洒出大把的符咒。

樊芜走到如今的地步,全是倚靠神魂的强大,就连炼器也是因此比同行者快上一步。

她自身并没有修行过多少五行术法,仅仅是学过宗门中作为必修的最简单的那些火球术、甘霖术、复苏术等等最基础不过的那些。

自从离开了砺剑峰,樊芜的对战技巧与攻击能力逐日下降,与之相反的是在炼器上花费的时间与日俱增,微有闲暇便开始翻看师尊石樾和迟先生给的灵材辨认的玉简。

作为一名炼器师,樊芜在炼器上花费了太多的时间,换来的是超出本身修为的炼器水平,樊芜乐在其中毫不后悔。

她知道,没有什么好事都是你的,不论是选择成为剑仙还是成为炼器师,必然是有舍有得。

不专注于失去了什么,专心于自己所得,为之坚持,便是遵循本心,修道之路自会明朗。

走了足足一昼夜,明玉也逐渐变得坦然了,缓缓的拉着马车迎着初升的朝阳不缓不慢的前行着。

按照浩然天尊的性格,必然要和凡人一样吃早中晚饭,夜间也该休息的。天亮就出发的习惯也是跟出远门的凡人学的。

樊芜等人自然也不得不遵循浩然天尊的习惯。

因为杨玉儿给樊芜喂养黄玉的食物都是最优配比,喂养了这许多的时间,黄玉的灵性本就在增强。樊芜下山时黄玉在被杨玉儿喂养期间不知是否是为了开灵智的灵丹妙药,灵智明显渐开,樊芜也因此不将之作为普通灵兽对待,取了黄玉的名字。

如今这黄玉灵智不高,不说对于浩然天尊收敛起的威压毫无所觉,还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像个话痨宝宝。

初时樊芜担心浩然天尊会烦,后来发现浩然天尊居然与黄玉极为合拍,黄玉说什么浩然天尊都能听懂不说,还能回应上几句。

次数多了,樊芜就不理会了,既然前三次都纵容了,后面三次自然也不会反感的。

然而,直到有一天樊芜在黄玉对浩然天尊开口时突然对着浩然天尊说了一句话,浩然天尊反应慢了一点,这一点以樊芜的修为都看的清楚,那说明浩然天尊根本没听黄玉在说什么!

樊芜看到浩然天尊反应不及的样子便知道他对黄玉有多敷衍。

也明白黄玉的话痨特质连浩然天尊都受不了了。

马车走了两日后终于到了梵音城,为了不让人怀疑,樊芜不得不在浩然天尊的注目下坐在车辕上假装架起了马车。

看着凡间的烟火气,樊芜忽有一种对于凡人、隐士和仙人的感悟涌上心头,只是那感受还无法用语言表达。

樊芜只能简单的将桑集这种犹如秘境一般的存在定位为宗门仙山与凡人世间的界限。

不待樊芜有更多的感触,明玉停留在一处客栈门前,前蹄轻踏几下地面提醒樊芜该下车了。

樊芜赶紧下了马车进了店门问房付钱一气呵成,又紧接着跑到马车前打开车门掀起一角车帘,

“公子,咱们定这间客栈的上房可好?”

“嗯。”

随着应声,书生合上折扇弯腰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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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苍音童子

次日清晨,樊芜拎着一个玉鸟笼跟在“公子”的身后去遛弯,樊芜不知道是这个世界奇特还是自己见识浅薄,有书生早起不读书去遛鸟的?

看着笼中的黄玉站在栖木上自在的随着鸟笼摇晃,樊芜面上不显,心中却在哀叹,这叫什么事啊!

随即,不想浪费时间的默记起一些炼器材料的存在环境和存在形式、采集方法。

沉浸在学习中的樊芜,全靠感觉跟在浩然天尊身后。浩然天尊忽的停下来,樊芜差点反应不及,看着浩然天尊近在咫尺的背,樊芜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侧头看去,眼前门扉掩映,不过是小巷中的一间独门小院,与寻常农户家里的没有两样。

樊芜疑惑的看向浩然天尊,没有发现浩然天尊的面色有什么变化,看着浩然天尊不断对自己使眼色,哀叹着上前敲门。

“有人在家吗?”

“谁啊?”有些苍老的声音传出,院子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随即,木门被打开一道缝隙,露出一个童子的头来。

樊芜吓了一跳。

不等樊芜有所反应,站在后面的浩然天尊轻笑道;“老朋友来访,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童子发出先前那苍老的声音,“进来吧。”一边说着,一边侧身让过。

走进院子,樊芜看着这陌生的地方莫名的有种熟悉感,忽的想起了曾祖樊振,不知他们去了哪里,在做什么。

樊芜想着樊振的时候,樊振可没有功夫想樊芜,他正在一处密地向外逃窜,肩上是昏迷不醒的迟传。

樊振面色没有因为背后的人显得急迫,他这一次可谓收获颇丰,如果凭借自身的能力逃不掉,他就会用掉想要留给樊芜的大挪移古道符。

想要给樊芜留点东西那也要有命见到她不是。

院子里,一株高大的槐树伫立,树下是一套石桌石凳,石桌上还有着奇怪的纹路。

浩然天尊与童子相对而坐,看着仅有的两个石凳,樊芜不得不拎着孤零零的鸟笼站在浩然天尊的一侧。

黄玉进了院子就到处乱飞的去撒欢了。

“这是你新收的弟子?”

“非也,这是我徒弟新收的弟子。”

“嗯,”童子深深的看了樊芜一眼,持着苍老的声音道,“不错。”

“烟蒙老头,你现在这样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实力?”

“君浩,你师父就这么教你称呼师叔的?”童子有些不满的冷哼一声,表达完自己的不满,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似乎很清楚浩然天尊不会听他的说教;

“现在已经恢复八成了,不会耽误玄辞仙尊的安排的。”

樊芜心中震惊无比,自己不过是远游境都不到的小小修士,师父作为一名仙游境,对自己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师祖是天尊已经让樊芜感觉很不可思议了,现在又听闻一位仙尊的名号,让樊芜难免有些惶恐。

师父明明说过天尊都不常见了啊!

樊芜现在感觉自己正站在一艘在大海中央畅游的船上,这上面每一个人都有抵抗风暴甚至战胜风暴的能力,唯独自己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在面对海上必然会遇到的暴风雨的情况下,樊芜看着漫天的强者,第一次有了必须变强的想法。

曾经一心钻研炼器之道不问世事的想法,在面对这些这片天地最顶端的人的时候一下子就显得幼稚无比。

远游境啊,也该努力一下了。

樊芜心中的惊骇没有影响到二人的谈话。

“我这个徒孙到时候估计会去远游秘境,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找她帮忙。”浩然天尊轻描淡写的说道,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让一位至少是天尊的存在去找远游境帮忙?

唤作烟蒙的童子皱了皱眉头却说道,“知道了。”

樊芜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还以为会被这位童子模样的大能斥责,没想到一句知道了就被打发了。

这一刻,樊芜身体有些发冷,她突然敏感的发觉自己又将被利用。

樊芜的第一个想法是逃,但是能够逃出天尊的掌心吗?

樊芜纵然敏感的发觉自己即将被利用,心上却没有太大的紧迫感。按照前面两次的经历,樊芜也知道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谁也说不准不会有意外,这才是樊芜反感的原因。

被利用,说明你有利用价值,可是樊芜不想要这样的价值。

“既然你这徒孙要去五年后的远游秘境,那就要赶紧将境界提上去了,不要连个自保之力都没有。”

“自然。”浩然天尊自信的应道,顿了一下还是说道,“找到了吗?”

童子摇摇头,神色有些许的落魄。

浩然天尊站起身来,“都有百余年了,不好找了。好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再联系我,还是老方法。”

童子没有起身,只随意的摆了摆手让二人自行离去。

浩然天尊摆弄着手中的山水折扇向着黄玉的方向一指,口中一声唿哨,黄玉嗖的就落在折扇上,跺了跺脚爪似乎在调整站姿。

浩然天尊单手持扇托着黄玉送到鸟笼边上,黄玉轻巧的一跃便站在了栖木上,微微抬起翅膀开始施施然的整理羽毛。

浩然天尊唰的打开折扇,挺起胸膛,与黄玉一般施施然的模样昂首走了出去。

樊芜只好紧走两步像个真正的丫鬟一样跑前跑后的开门关门。

二人回到客栈,浩然天尊扔给樊芜一块柔白色泽的上品灵石,“这是无属性的灵石,在人间灵气不足,你可以用它来修行。尽快达到修士五层,我带你找个地方去渡雷劫。”

浩然天尊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道,“我们下个城池距离这里有半个月路程,到了旋月城我要去考试,你不能在那个时候渡劫,我可没时间管你。”

樊芜一脸茫然,考试?

浩然天尊也不解释,就这样背着手走了出去,回到自己房间换了一声衣服。

随即樊芜便在沿街的窗户边上看到未穿灵袍,只穿着青色衣衫的书生带着书生意气进了一处酒楼。

樊芜喂过黄玉,又将化城灵猫悄然进入屋内的明玉安置好,心有所感的看向外面,看到浩然天尊真如凡人书生般的聚了三两好友,一起去往青楼的方向。

樊芜耳朵微动,听见这些人大谈天下兴亡,又听得其言语之间十分激昂,说着需得让几名歌姬助兴方可。

樊芜撇撇嘴,不过是去寻欢作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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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天阳大天君

浩然天尊去青楼“吟风弄月”,樊芜将黄玉、明玉安置好便赶紧的抓着灵石修炼。为了不影响浩然天尊的“考试”,惹其不快,樊芜准备抛下一切,拼了命的在半个月内吸收灵气达到修士五层的顶峰。

争取在进入旋月城之前,在路上渡了雷劫!

短短三日,樊芜便将一块上品灵石消耗殆尽,看着浩然天尊诧异的目光,樊芜心中却毫无波澜。

因为她每一次吸收灵气都比自身能够承受的多出一些,几次下来,便逐渐适应多出来的那部分灵气,吸收的越发多了。

就好像每天多吃出一碗饭,消化的时间虽然长了,但是随着次数的增多,胃袋逐渐变大,消化能力也被迫在增强。只不过,与凡人的胃囊不同的是,灵气过多的确会让丹田饱胀,但并不会将丹田变得臃肿松弛,只要勤奋,有天赋,功法优越,消化掉灵气并非难事。

相比较而言,不过是将以往在顺其自然的修炼强度,加强了罢了。

樊芜毫不客气的接过浩然天尊扔过来的灵石,转身便走。

浩然天尊看着樊芜的所作所为,以及淡漠的表情,难得的苦笑起来,折扇轻敲在眉心,摇摇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樊芜走到房间便有些许的悔意,对于浩然天尊,她并非不想尊敬,但是,总也尊敬不起来,甚至心中还有一股怨气。

樊芜自己很清楚,怨气都是来自自己的猜测,并未真正的存在或者发生。

甚至,樊芜感觉到了浩然天尊并没有恶意,不然她也不会敢给浩然天尊脸色看了。

樊芜缓缓的呼出一口气,轻拍自己的脸颊,低声告诫自己,“以后还是要尊敬下师祖的,毕竟是师父的师父。”

樊芜离开背倚的木门走向床榻,手握灵石,盘膝入定。

殊不知,樊芜自言自语的时候

隔壁房间,浩然天尊耳朵微动,一字不落的听了去,脸上也是盈满的笑意,仅有的一丝烦扰也消失不见。

折扇轻摇,浩然天尊的身影缓缓淡去,最终消失不见。

巷中小院,老槐树下。

烟蒙童子盯着石桌上的刻痕怔怔出神。

白衣书生好似从无到有般的出现在院中,在走向石桌的过程中身影逐渐清晰,坐在烟蒙童子的对面时身体已经全部显出。

“这是青烟师妹当年用剑劈砍的吧。”

“嗯,”烟蒙小小的肉掌抚摸着石桌上的痕迹,那萧索的身影看起来便如同老农在用干枯的手掌抚摸被毁的庄稼一样可怜。

“樊芜最近修炼很勤快,估计是想半个月内达到修士五层顶峰,以她这势头,还是有可能的。此后,洗涤一次凡躯,就可以让她去渡雷劫了。”浩然天尊没有继续说青烟的事情,转而说道樊芜的修炼上。

“你不打算让她再打磨打磨?若是洗练凡躯不彻底,被雷霆劈成飞灰的那部分躯体可是修炼不回来的。”

“若是一次洗练不彻底,后面几次恐怕也收效甚微,还不如不浪费时间呢。早点达到远游境就会有更多的时间炼器悟道,将来在秘境中也有底气。”浩然天尊说的很坚定。

烟蒙没有再去反驳,只是深深的看了浩然天尊一眼。

浩然天尊恍若未闻。

“听说最近流传起魔道现世的事儿了?”烟蒙皱着眉头向着浩然天尊确认真假。

浩然天尊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确有传闻,但是一直没有确认真假。只是,确有一个村镇的人忽然全部惨死,杀人手法与古魔有些相似。”

所谓古魔,就是上个纪元延续至今的失去本体的残魂,他们都已失去灵智以一种特殊的灵体形式存在,没有理智,只留魔性,不知喜乐,动辄杀人。

“还无法确定是不是古魔所为。”浩然天尊说完了传闻便感慨道,“只盼我们要去擒拿的那个家伙未入魔道。不然就难办了。”

烟蒙认同的点点头。

虽然二人都对捉拿此人的事有些担忧,但是仙尊有令,不敢不从,何况此人的确做事太过,言语不敬便诛人九族,不是仙人行径,所作所为于凡人和低境界的小仙无益,是必然要擒拿封印的。

浩然天尊来了烟蒙这里不止这两次了,但是他始终都没有向烟蒙提起樊芜有神焰绯炎的痕迹。

即便他还无法确定樊芜身上的火焰是否是那种神焰,但是他觉得八九不离十,才会对烟蒙夸下海口,说要樊芜帮他。

虽然浩然天尊的这位烟蒙师叔是以火之道入了天君境甚至天尊境的,但是浩然天尊并没有让他确认樊芜是否真的与绯炎天界有什么关联。

他要保守这个秘密才有可能先一步一睹曾经的绯炎天界之主的炼器手稿,说不定他还有机会在天尊境将器之道体悟,炼器手段更上一层楼。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点点对樊芜安全的保护意识,至于是为了云霞山的不得内讧需得互帮互助的传统,还是自己的私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吗?”烟蒙为浩然天尊倒上一杯槐花茶,问道。

“现在,能帮助我们的只有旋月城的天阳大天君了,虽然他的修为不及你我,但是他身家丰厚不说,最重要的是他的炼阵之道比之境界强多了。”

“你打算带着樊芜去见天阳大天君?”烟蒙继续问道,问出此话后,看到浩然天尊的目光他就知道了答案。

天君境有三层,少君、天君、大天君,天阳大天君便是一位大天君,还是有望天尊的炼阵大天君,比之一般的天尊都厉害。

现如今,苦求炼阵阵基的天阳大天君,对于材料和灵器是来者不拒。樊芜成为远游境之后必然会很长时间的在钻研炼器之道,即便将来进境天君境时放弃了器之道,这段时间也必然不会死心的放弃。

如此一来,远游境的樊芜就可以为天阳大天君一心一意的炼器了。在这个过程中既能增进炼器的熟练度,又能增长修为,何乐而不为呢?

这是浩然天尊站在樊芜的角度想到对樊芜有利的方面。

对浩然天尊来说最重要的事,便是将樊芜介绍给天阳大天君后,天阳大天君必然会回报自己,那就可以让他帮助自己和师叔一起去擒拿那魔头了,把握又大了不少。

烟蒙和浩然天尊聊完正事,浩然天尊就赖在这里闲聊起来。他现在回去太早就显得自己太过无所事事了,会被樊芜嫌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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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魔血之毒

樊芜的拼命劲极有成效,尤其是浩然天尊没有故意让她继续去扮演什么丫鬟的,樊芜才有那么多的时间,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浩然天尊似乎并不着急去往旋月城了,又或者有别的打算,樊芜虽然疑惑,但是并没有问,修炼还来不及,催他上路作甚。

时光如流水,半个月的时间并不算长,却也算不得短,樊芜勉勉强强的触摸到了修士五层的顶峰。

差一点没有完成既定目标的樊芜有一点点急躁,尤其是浩然天尊近日并没有出门访友,也没有去喝花酒,仿佛就在等着她达到修士五层顶峰。

樊芜甚至不得不猜测浩然天尊现在就有些不耐烦了,难道他快等不及了吗?

樊芜越想越觉得心急。

可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又过了两日,浩然天尊也不说什么,只是见到樊芜的时候面无表情的看着樊芜,那模样并不凶恶,就是没有表情。

樊芜被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若非《炎焱魂诀》与它的前身《炎焱炼器决》一样有明心静气的作用,樊芜这几日的修炼非走火入魔不可。

樊芜一边战战兢兢的担忧浩然天尊不按常理出牌,一边修炼,终于将凡躯用灵气淬炼了一遍,此时在此处呆了已经快一个月了,就在樊芜以为浩然天尊去旋月城“考试”之事不着急,已经放下心来的时候,被浩然天尊找上门来。

咚咚的敲门声让闭目修炼的樊芜心思一乱,这还是自樊芜刻苦修炼以来第一次有敲门声。

打开门,毫不意外的见到浩然天尊。

“明日出发,”浩然天尊面无表情的说完,随即换上一副在樊芜眼中有些贱笑的公子模样,“记得替公子我收拾行囊。”

樊芜的脸色瞬间难看。

她现在对浩然天尊毫无好感。

第二日,梳着双丫髻的紫衣小丫鬟,扛着一个个大包裹扔到了马车内,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包裹,驾着马车在路人惊讶的目光中远去。

此后这里的客栈老板多了一个骂伙计的口头禅,“你看看,你还不如一个半大丫鬟。”

通往旋月城的大路上有一条较窄的土路,勉强容一辆马车通行。

如今,明玉拉着马车就走在这条路上。

车内,樊芜早就将大小包裹收进储物袋,腾出来地方后盘膝修炼。

当明玉一声惊鸣的时候,樊芜和浩然天尊同时睁开眼睛,只是浩然天尊又淡淡的闭上了眼睛,樊芜皱着眉头走出了马车厢。

看着已经是面对面的两辆马车,以及对面马车夫扬鞭呵斥的模样,樊芜坐到车辕上一言不发的看着此人。

直到马车夫静下来,樊芜正欲开口说话,便听得对方用持鞭的手指着樊芜,“小贱丫头,还不给我家少爷让路,是想死不成?”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该给我家少爷让路才是。”樊芜讥讽人的本事可一直都存在骨子里呢,不然也不会出现一个那样跟樊振说话的第二人格。

“你?”对面的正在向青年过渡的少年扬起马鞭下意识的向樊芜抽过来,樊芜目光微凛右手食指上的指链轻轻滑动,正欲出手。

只听得对面马车厢里传来咳嗦声,“仝山,好好说话。咳咳,姑娘,让我们先过吧,我寿命将近,赶着去寻人救命呢。”

樊芜皱了皱眉头,心中的怒火微消,一边暗叹自己圣母心,一边准备顺着台阶走,却不曾想自己身后的车厢内,传来浩然天尊的声音:“兄台,不知为何言说寿命将近?在下不才,略懂医术,或可为兄台一观。”

这一瞬间,樊芜的脑海里闪过“是啊,师祖已经是天尊,救一个凡人岂不是易如反掌?”,想到这里,又突然开始怀疑起来,“师祖是这么好心的人?不像啊?”

对面的车厢沉默,浩然天尊也不催促,那个叫仝山的青少年有些躲闪樊芜望去的眼睛。

“多谢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这病,咳咳,一直是那一位大夫给看的,就不麻烦兄台了。”

樊芜用眼角看过自己背后的车厢,似乎看到了浩然天尊淡然的模样,但是背后却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仿佛有一阵微风拂过,樊芜感受到了一丝威压,不知来自何方,有些高远不可及。

樊芜眼前的碎发被风吹起一缕的瞬间,对面的马车轰然而碎,马车厢中的人影向着高空冲去。

樊芜回头看着自家师祖一派风流的站在完好的车厢顶,目光微眯的看着远去的那道背影,身形淡去。

这场战斗极快,樊芜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战斗的余波就结束了。

樊芜有些茫然的看着在自己头顶泼下的鲜血和细碎的肉块,浅紫色的一群变成深紫色,胃里翻江倒海,全身的灵力都开始紊乱。

那个叫做仝山的青少年,脑海里的那根线嘭的崩开,口角流涎,嘟嘟囔囔的摔下马车,随即一瘸一拐的向着小路两侧的树林奔去,嘴里发出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哭闹起来,喊着,“杀人了,杀人了红衣服,白衣服变红衣服哈哈哈肉肉,泥泥,肉肉变泥泥,哈哈哈”

浩然天尊降临在樊芜面前,脚踏明玉的背脊,眉头紧锁,挥手间,樊芜身上的深紫色血渍消失不见。

樊芜逐渐回神,趴在车辕上开始呕吐。

几个呼吸之后,樊芜冷静下来,盘膝而坐,理顺自己紊乱的灵力。

浩然天尊只见得樊芜的灵力稳定后,眉头依然没有松开,抬头看向自己,“师祖,那血液中蕴含的力量似乎与我的灵力开始相融了。”

浩然天尊脸色未变,只是抓住樊芜的手腕,分出一缕灵力绕着樊芜体内游走了一圈,心下一沉。

“这魔血,于我等本陆之人果然不容,”看着樊芜迷惑的眼神,浩然天尊解释道,“这并非相融,这是侵蚀。”

“我该怎么办?”樊芜没有表现出恐慌,但是语气里还是流露出一丝情绪。

“魔血,还没有什么说法,我这也是第一次见到被魔血侵染的情况,”浩然天尊没有看到樊芜眼里的失望,继续说道,“这侵染或许与天道不同有关,我猜测以源于本陆天道的天雷洗礼还是有可能去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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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半仙雷劫

“看来,你不得不渡远游境雷劫了。”浩然天尊沉吟片刻道。

樊芜抿了抿嘴,心中有一丝不甘不愿,可是体会到体内灵气改变之迅速,不得不点了下沉重的头颅。

按照现在的侵蚀速度,想要找一处自天道之中降下的天雷之地已经来不及了。

浩然天尊抓起樊芜的肩膀,拎着已经变回原形的明玉,看了一眼机灵的钻进樊芜怀里的黄玉,身影消散。

独留两辆面面相觑的马车厢还有一个已经惊慌的马儿。

浩然天尊带着樊芜向着旋月城方向飞去,他记得在旋月城外百里有一处无人的山林。

樊芜的眼前一直无法看清,直到浩然天尊停下来,樊芜看着眼前的清澈湖泊,以及周围的苍翠古树,才确信自己眼睛没瞎。

浩然天尊的速度太快,一度让她误以为魔血之毒竟恐怖如斯,已然侵袭到了眼睛。

浩然天尊指着湖泊说道,“你在湖泊内引动修为,招来雷劫,但是,不要今日便将雷劫渡完,今日只渡‘去尘’之劫。”

说着拿出了一件斗篷,“渡完去尘之劫便披上斗篷,遮掩住你的气息。此后,等时机到了再渡第二劫‘去芜’和第三劫‘存菁’。”

樊芜从来没想过还能这样间断的渡雷劫。

心下虽惊讶,但是动作丝毫不慢的轻踏水面,到了湖泊中央,猛地一沉,直到水面没过胸部才停了下来。

樊芜用灵气环绕自身,使得能够悬浮在水中。

闭上眼眸,深吸一口气,引动自身的灵气按照修炼的路线运转,一个大周天的循环之后,开始冲击远游境的屏障。

当初杨玉儿和染九可不是冲击屏障,而且释放自己的气息。毕竟,他们已经淬炼了不知多少次躯体了,只是一直压制自己不曾晋升境界而已。

樊芜却是勉强达到修士五层的顶峰,躯体也只淬炼了一遍,这种情况去渡远游境的雷劫其实很危险,动辄灰飞烟灭。

可是浩然天尊仿佛不知道一般,依然让樊芜渡劫。

想必是知道此事也没有办法,樊芜心下一叹。体内的灵气已经不够灵动了,虽不知被魔血侵蚀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但如今运转体内不多的灵气已经如此困难,樊芜自是不敢用自己做实验的。

樊芜静心凝神,灵气在体内缓慢的聚集中收缩膨胀,神魂之中也不平静。

渡远游境雷劫本就是由凡而仙的过程,自然不可能仅仅是灵气的充盈了。真正的远游境必然是褪去凡躯,成就灵躯,即仙躯;神魂凝集由虚无缥缈透明雾状凝聚成液状。

当远游境成为天君时液状的神魂就会变成胶质模样,同时伴随着所悟得的‘道’所代表的颜色。

如果有人天生近道,在达到远游境时,液状的神魂也会有其所在的‘道’的颜色。

居于樊芜神魂中的炎神君自然清晰的感受到了樊芜神魂的变化,讶异却有条不紊的收敛起自己的气息与力量,将小世界化为一种介于虚实之间的物质,等待着樊芜神魂蜕变完成。

樊芜在凡人时就足以匹敌远游境八层的仙人,可见她的神魂的量有多大,如今在天雷之下淬炼还不知道会达到何种地步。

天空上乌云蔽日,若非局限在山中还不知会让多少凡人敬畏天灾之威呢。

就在樊芜等待着天雷降临,神魂之中翻涌不休时,浩然天尊也没有闲着,他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了阵盘,布置在了周围十里。

此阵法一方面能够探测方圆十里的生灵气息,以便于浩然天尊能及时将之带离这里,免得被天雷伤及无辜,同样也是不想天雷被分散;另一方面便是遮挡天雷降世的气息,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站在十里之外,浩然天尊的神识避开天雷延伸到樊芜周围,微抬视线便可以看到乌云之中偶尔泄露的电光,收起下巴便可以看到在湖中的樊芜。

若非湖泊被偶尔闪现的电光照射到,反射出来的光线会照在樊芜的身上,在这被乌云包裹的十里囚笼,一动不动的樊芜怕是会被忽略掉。

迟迟不落的闪电似乎是头上的一把铡刀,充满了威胁感。

终于伴随着第一道粗壮的闪电,数以万计的细小电蛇冲了下来,与杨玉儿和染九渡劫时不同,所有的雷电皆打向樊芜。

浩然天尊毫不意外,毕竟这是他的阵法的所致。

身为一位曾经是炼器师的天尊,浩然天尊即便不是炼阵师,也是懂得阵法的,何况境界在这里摆着,活了这么久的岁月,手里的阵法档次又会差到那里去?

雷霆化作的电蛇在四肢百骸游走,去除凡躯所粘附的自尘世间带来无关紧要的因果,同时改变着樊芜的凡躯,使之向仙灵之体改变。

而最粗大的那一支雷珠足有婴儿小臂粗细直冲冲的向着樊芜的天灵灌注而下,樊芜没有体悟到其中的道韵,因为雷霆直奔与体内灵气纠缠的魔血而去,那雷霆之力中蕴含的道韵与魔血在争斗中消泯了。

因为魔血的缘故,樊芜失去了在其中体悟雷霆道韵的机会。

樊芜来不及遗憾便感受到身体被电蛇改变的痛苦,幸亏樊芜用灵气淬炼那一遍躯体的时候没有偷懒,没有留下任何死角,否则在天雷之下,那些没有被灵气淬炼过的地方必然会化作飞灰,不可复原。

同样也是因为樊芜仅仅淬炼了一遍躯体,灵气不足,使得褪去凡躯的过程中的痛苦成倍的增加。这也是不少人明明有成为远游境的天赋,但因为精神脆弱,在凡躯蜕变成仙躯的过程中倒下的原因。

躯体的变化与其他渡劫着大同小异,神魂中却有些不同,那些雷霆可不仅仅会改变凡躯,还会淬炼神魂,使神魂液化,然而因为樊芜的神魂量太大,当所有的雷霆都被耗尽时,樊芜的神魂蜕变只完成了四分之一,樊芜都怀疑远游境三道雷劫过后她的神魂是否能全部蜕变。

七日的时间,樊芜头上的乌云才消散,方圆十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浩然天尊的身形在樊芜身侧浮现,不待樊芜施礼便抓起樊芜的手腕探测起来,“不错,都消散了。”说着,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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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水利万物

当时樊芜以为这笑意是为了自己还感动了一把,直到很久以后成为天尊,在与仙尊盟的一位天尊聊天时,聊到那时已然逝去的浩然天尊的时候,樊芜才知道,浩然天尊是为魔血有克制之物而喜悦。

那一刻樊芜一边失落的埋怨浩然天尊的用自己做实验的无情,一边又为浩然天尊的为公无私而慨叹。

…………

樊芜渡雷劫的时间不短,主要还是雷霆道韵在与魔血中存在的道韵争斗所致。

事已至此,浩然天尊所推崇的凡人的行路方式不得不被迫停止。

浩然天尊一脸不高兴的抓着樊芜和明玉带着黄玉飞向旋月城,因为旋月城的“考试”就要开始了,再不快点就赶不上了。

浩然天尊带着樊芜直接降落在旋月城的广场上,那里,摆放着数百的炼炉台,以及台上的炼炉。

浩然天尊不客气的占据了一个居中的位置,将此处的人扔走。樊芜和明玉被他放在身边,转身面对高台上施礼道,“路上遇见了点意外,来晚了,还望天阳大天君勿怪。”

樊芜看着天阳大天君白皙的面庞转瞬黑如锅底的样子不由得捂嘴笑了出来。

“开始。”天阳大天君也不回话,冷冷的吩咐道。

旁边有仆人敲响了铜锣,并且燃了一炷香。

樊芜以为浩然天尊会因为天阳大天君的行为恼怒的,毕竟刚来就开始,也不说清楚要做什么,实在有些傲慢啊。

樊芜看了一眼浩然天尊,尤其是,这是一位天尊!

然而,浩然天尊什么都没说,自顾自的燃起炼炉,拿起辅助材料炼化起来,时而扔入炼炉中温养或是分解。

樊芜四处看看,看到每个人都是差不多的材料,不由得猜测,浩然天尊是不是在看到材料的时候便知道在炼制与组合的过程中会炼成什么灵器?

没有谁会为樊芜解惑,樊芜也乐得自己无所顾忌的观看,毕竟师祖放弃器之道的时候已经快天君境了,这炼器水平可低不了。

灵器的炼制,起始之时都是对于材料的识别炼化。不管是用于融合还是接洽甚至于最后的刻阵、摹道,必然不可能是原料上直接做。

以樊芜现如今的修为,就算是已经领悟了部分器之道,也无法摹道,依然是用已经刻好的阵法模板去使“材料”成为灵器。

对于炼器师来说,他们使用的阵法都是道的简化、是道的仿制品,这只是他们在炼器之途的缓冲。

这些被阵法附灵的器具,是灵器;被摹刻了大部分大道法则,藉由大道法则施展威能的才是法器。

法器,才是炼器师的追求与目标。

然而,只有远游境,产生质变的神魂才可以快速的体悟‘道’并且运用‘道’。

炼器师们成为远游境才能够借助这更进一步的神魂之力去摹刻道痕,使灵器产生质变。

能够被摹刻道痕的灵器已经是天阶灵器了,也被称作法器,而这个天阶之间的区别就在于道的完善与否、高远与否。

对于樊芜而言,即便天赋高,也不可能够打破规则的屏障,远游境是炼器师的起始境界,不是说说而已的。

即便樊芜这样天生与器之道融洽的人,在远游之下也不可能直接在灵器上摹刻道痕,因为神魂本质还未改变。

何况,在灵器上摹刻道痕,是一件非常不安全的事,有可能材料过于厉害损伤神魂,有可能材料过于薄弱被厉害的道痕崩陨导致神魂受损。

综合各方面因素,唯有踏入远游境才算是能够有希望去体悟器之道,同样的,在器之道入门后才能踏入远游第七层仙游境。

可是,很多人在器之道上走着走着就失落了。其他的道都早已入门,甚至可以借之踏入天君境了,偏偏器之道始终找不到门在何方,何谈入门?

因此越是高境界越没有炼器师,灵器愈发稀少,法器便开始相对多了起来——都是各位天君、天尊、甚至仙尊将自己的道一点点的刻入高阶的灵材上得到的。

这样的法器,相比于低境界细腻而多样的灵器简陋了不知何几,即便是曾经的炼器师,他们的法器也没有好多少。

这就是炼器师们的艰难,甚至于其他道途的大能来说,也是一种遗憾。

远游境,是炼器师的起点,也是炼器师的终点。

樊芜莫名其妙的又开始感慨炼器师路途之艰难,或许是看到了这么多远游境的炼器师才会突发感慨吧。

樊芜深吸一口气,眼神聚焦于浩然天尊炼制而成的法器上,脸上逐渐展开笑意,心中豪情万丈,为何我就不可以是那一个斩断远游境障碍的人呢?

我可是有炎神君这位炼器天君的传承啊!

居住在樊芜神魂之中,站在绯炎天桑界内的炎神君手背在身后,抬着头,他似乎看到了樊芜心神的变化,听到了樊芜的信心,脸上也是盈满笑意。

樊芜的神魂之雾悄无声息的产生了涟漪,逐渐汹涌而澎湃,最终翻滚之间化作神魂之海,神魂的蜕变完成!

就在这一刻,一位原本就如同远游境的七层的小修士,成为了一位神魂完全质变为远游境的半仙。

当时的雷劫,樊芜只接受了“去尘”,改变了凡躯,还有“去芜”未受,这“去芜”是为了更进一步将已经仙躯的身体打磨坚实。

最后的一道雷霆,称为“存菁”,则是将雷霆中蕴含的冥冥中的天道本源之韵存留于体内,作为一道引子,让远游境能够体悟到天道的神韵,去探寻“道”源。

浩然天尊当年最先感受到的道韵为“水”,是五行之一,位居三千大道之中。

五行之道一直是最纯粹最容易感悟的,但是作为大道之一,它的天花板必然很高,天花板高就会导致晋升很慢,即便是浩然天尊这样有天赋的人,也在天君之境停留了很久了。

樊芜不知道浩然天尊的遗憾,只是看着眼前这流转着道韵的灵器,那种圆润之感,是“道”的神韵。

而此道韵给樊芜一种“水利万物而不争”的感觉。

明天上架咯,希望大家能来支持一下,毕竟上架当天(首订)的成绩对作者来说很重要。

顺便说一下,明天我是正式上班第一天,上班时间紧,就不在白天上架了,晚上下班回来再上架。担心会有加班,所以我会在下班路上发上架感言,回到家再发v章,我尽力更新,如果周六不上班,我估计能至少发三章,如果有其他意外最多发两章了。

对支持首订的宝宝们感激不尽,会在书友圈建楼逐一感谢!!!

上架感言

先卖个惨,昨天说的所有意外都出现了,今天下了班以后被要求加班练习合唱……

明天上班……

今天没有午休没来得及码字……

没有存稿……

上架感言都是下班路上写的……

所以,我今天尽力更新,周日轮休我会尽力多更补上。

然后说一下上架的事,尽管今日上架和我当初上传本书一样有些凄凉,但是我会好好写的,也许有人还是觉得我太慢,可以养着的,别忘了就行。

关于这本书的内容,我觉得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只是一个想把胸中故事讲述的人,也在学着将故事讲的更生动,我感谢并且接受各位读者的指点。

说的有点乱,大概就是想说,希望有人能喜欢我这个故事,想要陪我一起写下去、读下去吧。

九点之后更新第一个v章。

上架了,求订阅,求票,感激不尽。

第八十四章 旋月城(上架求订阅)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浩然天尊以及他炼制的灵器上,樊芜更加笃定,这一场“考试”的赢家必然是浩然天尊。

天阳大天君冷哼一声,故意的说道“那么,这位天尊就来为本君炼器吧。”

众人恍然大悟,同时,互相之间开始窃窃私语。

虽然远游境是炼器师的起点,也是炼器师的终点,确实会有天君甚至天尊曾是炼器师。但是在一般的炼器师的比试中哪里会有天尊纡尊降贵的来参加呢?

浩然天尊面色不变,轻摇折扇,对天阳大天君的冷哼声不满道“难道天阳大天君还看不上我的炼器水平吗?”

这话说的,如果连一位天尊的水平都看不上,那对其他远游境的观感又会如何?

樊芜对浩然天尊的行为感到有些奇怪,难道师祖你是来挑衅的吗?

樊芜不知道的是,浩然天尊与天阳大天君有“旧怨”,而且除了当事人,无人可知。

当年,天阳大天君还是凡人孩童的时候,家境也是较为殷实的。在父母亲族的期盼中,苦读,只为功名利禄加,光耀门楣。

时至少年,与一青梅相携游山,访仙人,结果,在山上遇到的正是浩然天尊。

这世间,总有一些改变是因了某个人某件事。

就是那一次相遇,天阳大天君走上了修仙之路,浩然天尊开始喜欢以凡人的份游历人间。

月城府。

位居旋月城中央的城主府后院,樊芜无所谓的跟在前面两位大能后面。

她现在对于一般的大能者完全没有什么畏惧之心,毕竟见过了的天尊不止一位了,何况一位天君?

天阳大天君和浩然天尊肩并肩的走在前面,天阳大天君俊郎的面容上布满了霾。

他已经听浩然天尊说了所求。

“事就是这样。你不是一心想要炼阵成尊吗?缺乏足够的灵器布阵?这不是问题啊,我这个徒孙,天赋高的吓人,一般的地阶、人阶灵器都没问题。”浩然天尊轻摇折扇,完全没有卖了自己徒孙的自觉。

天阳大天君是一位炼阵师,且是以炼阵入的天君境,他的眼力不比浩然天尊差。

他一眼就看穿樊芜并没有完全渡过雷劫了。

也不过是个投机取巧的人罢了!天阳大天君心中鄙夷。毕竟,他可是知道有太多的纨绔子弟,自修炼的实力不足,只会仗着家族,故意分开渡雷劫才能成为远游仙人。

樊芜在不知道的况下莫名被鄙视,自己还毫不自知的跟在后面玩的开心。

“不必了,这样的小孩子,你还是带回去自己看吧。”天阳大天君果断的拒绝了浩然天尊的建议。

“别那么着急拒绝嘛,再看看再说,免得你后悔。”说完,浩然天尊回头对樊芜喊了一声

“樊芜,让旋月城主看看你的本事。”

樊芜一脸茫然的看着浩然天尊,怎么看?她现在了没办法随手炼物,那可是最顶端的炼器师才能做到的。

樊芜现在,最多不过是能够在炼炉中用神识塑型一些比较容易的东西罢了。

浩然天尊对于这个傻愣愣的徒孙有些无奈了,合拢的折扇轻敲自己眉心,不得不提醒道,“神识。”

樊芜这才好似恍然大悟般释放了“全部”的神识。

天阳大天君的惊异都表露在脸上了,“修为连远游境都不到,神识竟然已经达到了远游四层,”说着,看向浩然天尊,“我开始有点信你说的话了。”

“这有什么不信的,我的徒孙能差的了?”浩然天尊自信的昂着头说道。

天阳大天君看到他这一副样子,立刻就想起了年少时遇到浩然天尊时候的恶心事。

冷哼一声,天阳大天君说道“先炼制几件灵器我看看成色再说吧。”

天阳大天君自顾自的离去了,樊芜跟着浩然天尊一起被仆人带回客房。

一路上看着那些远游境仙人的背影,甚至是带着樊芜二人来客房休息的仆人的修为,樊芜有些恍惚。

天阳大天君没有再出现,但是应有的炼器室却准备的妥妥当当了。

樊芜现在一心变强,为了能够做到修炼不辍,连自己最执着的炼器之事都抛在一边了。

直到摸到炼器室内冰凉的炼炉,樊芜才回神,眼睛里都是炼器的渴望。

樊芜不怕寂寞,她知道这是人世常态;曾经她也不怕修为进境缓慢,因为她喜欢踏实。

她最怕的是不能再炼器了,前世的执着,在今生被迫消失,那才是最打击樊芜的。

樊芜静心凝神,准备开始炼制第一件灵器,一件最简单的人阶灵剑。

当灵剑被取出来悬挂于墙壁一侧的时候,樊芜已经取出来第二个可以炼制灵器的材料。

第二次这是一件地阶的灵器,拥有着比之人阶灵器更为复杂的阵法。

两件灵器炼制下来,樊芜算不得累,毕竟基础阵法很熟悉了,但是,她还是盘膝而坐,打坐修炼,直到体内灵气充盈为止。

第三件灵器,樊芜充满野心的想要摹道。

然而,樊芜只体会过器之道与自然之道,而且并没有能力去描摹这两道的道痕,又能怎样摹道呢?

浩然天尊也在准备着看樊芜炼器水平的证明,对于樊芜选择炼制不刻阵,而是摹道的灵器也充满了不解。

直到三后,樊芜拿着充满了自然道韵的落红扇出现在浩然天尊和天阳大天君的面前的时候,两个人脸上除了惊讶还有赞赏。

樊芜对自然道韵只体会过,并没有抓住一丝一毫,也不是自然道韵的眷者,它是如何将其摹刻在这件灵器上的呢?

就连浩然天尊也想不明白。

只有樊芜自己清楚,她可是用到了那一叶半法器做到这一点的。

尽管还是摹刻上去的道痕还是很简陋,但对于樊芜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突破了。

因为能够摹刻道痕的灵器称为天阶灵器。

而天阶灵器,那可是真正的远游境才可以炼制的。

樊芜依然没有突破唯有远游境方可炼制天阶灵器的屏障,但对于她自己的炼器水平却是突破了。



第八十五章 悠哉日子

樊芜梦寐以求的不问世事一心炼器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天阳大天君顶着得罪所有参与他组织的这次比试的炼器师及其师门的风险,最终答应了浩然天尊的要求,但是前提是樊芜能够在这里帮他炼器,直到他晋升天尊境,到那时便可以跟随浩然天尊去捉拿那个人了。

浩然天尊仅仅是沉吟了片刻便笑容满面的答应了,嘴上还说着,“那我把樊芜就交给你了,不用介意,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炼器是小意思。”

石樾一定不会想到自家师尊说是带着自己的小徒弟去人间,结果却把自己的宝贝徒弟卖了的事,否则一定会……哦,免费的材料用来练手?

去吧,师父支持你……

樊芜的后两次雷劫渡的极其顺利,毕竟雷劫中会得到的几个好处,除了第一道天雷中的雷霆道韵樊芜用来对抗魔血之毒,其他的她都与其他渡劫者无异。

樊芜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因为她并非那种如太阳耀眼般的天才,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一笑百媚生的美人。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修仙者,甚至于修炼速度比之常人有余,比之天才不足。

当樊芜渡劫之后,成为真正的远游仙人,她这才明白当初拜师大典上那些和自己比试的所谓的远游境,皆非真正的远游境,也不过是天阳大天君口中那些将雷劫分开渡的纨绔子弟罢了。

因为远游境才是仙道之基,在远游境之前,许许多多的修仙者家族对于子弟的要求并不是很高。

远游境才是修仙者家族的基础。

然而,也并不是修仙家族中所有子弟都会成为远游境,与灵气相和的天赋依然占据第一位。

樊芜一直以为曾经测出来的天赋之色是白色的,按照五行来说,她应该是对金行灵气更加亲和。

樊芜成为远游境之后,浩然天尊留下了不少灵石之后才离开。樊芜的身家骤然提升,自然赶紧验证自己对于金灵石的吸收是否快速,能否在修炼上加快速度。

而现实便是吸收起来与其他灵气无异。

樊芜将五行灵气都试过之后,终于放弃了。

“原来我的灵气属性竟然不在五行之中吗?”

樊芜呢喃道。

这个事实让樊芜有一点无奈,但同时又有一点小窃喜。

不在五行之中的属性是否更加强大?

只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类型,在灵气的吸收上也只能够继续吸收五行灵气,然后在体内经过功法的转化,才能够成为自身的灵气增加修为。

不像五行灵气,直接吸收,无需转化便可增加修为。

已经在天阳大天君的府邸居住了一个月的樊芜,看着自己神魂居于远游境七层,修为仅仅远游境一层的样子,越发的渴望高境界了。

一个月的时间,樊芜的境界已然稳定,现如今她也可以将灵气外放,将一些简单的小东西塑型附阵。

此时的附阵不再是倚靠辅助材料,而且由于神识的暂留,在阵法的节点处留下可以引动灵气的一点神识,节点之间由细弱的神魂之力来连接。

这并不是樊芜独创,这是远游境都会知道的常识,但是这种方式只能够使灵器只能被使用一次。因为神识被引动之后便会消散,一旦消失将不会再重新聚集。

这只能算是一种炼器的小技巧,还有点鸡肋,毕竟真正的高级灵材,一个远游境根本无法让神识暂留,除非有秘法相助,但是,樊芜不曾听过有此等秘法。

对于无法持续使用的消耗性灵器的使用并不是很广泛。毕竟它的作用太久局限性了。

然而樊芜却最喜欢这种炼器的状态。

因为炼制此种灵器的时候特别的潇洒飘逸,不像炼制其它灵器的时候一样需要捶打、锻造、成型、刻阵或是摹道、淬火,最后开封或是祭器才算是完整的流程。

樊芜走在天阳大天君的府邸后院,在一丛丛一簇簇的艳丽花朵中穿过,对着打开通往后山的小门的仆人笑着点头致谢。

旋月城是一个类似于圆形的城池,左右与前方被矮山环绕,后面是一座千仞山,城主府坐落于城池中央。

按理来说,城主府的后门怎么也不会通往后山。然而,樊芜出门便看到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以及隐隐约约展露的林后的山石,抬头,越过树冠还可以看到一角山边。

“果然是炼阵师呢!”樊芜低声慨叹。

一座城池之主是以为达到大天君境界的炼阵师,他会不使用阵法打造自己的城池?

显然不可能不会。

樊芜走出小门回头看着仆人关上小门,目光有些深邃的看着这座府邸,这座名为“天阳府邸”的居所。

恐怕被称为“天阳福地”更合适。

樊芜在这里修炼时引动灵气的速度,比之宗门内自己的房间内的炼气室也不逞多让。

“一座城池供应一人修仙道,也难怪会如此了。”

樊芜走向林中,空气里飘落这样一句话。

只是话里不知是艳羡还是讽刺,或许两者都有。

后山,被分为了两片区域,一片是樊芜炼制灵器的地方,一片是天阳大天君试验阵法的地方。

樊芜炼器的地方连天阳大天君炼阵的地方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樊芜只是翻了翻白眼,没有说什么,这是她白吃白喝一个月后,将要炼制的第一件灵器。

浩然天尊已经走了,不知又去往何处“游历”,就连樊芜希望他能传讯给师父石樾自己在天阳大天君这里的事都装作听不见般,向着与宗门相反的方向离开。

樊芜气愤,只好准备用自己的传讯玉简传讯给师父,拿传讯玉简的时候“看”到了储物袋内的玉令,恍然大悟般的将自己的行踪传讯给了各位石峰长老,让他们告知师父。

玉令就这点不好,因为它是峰主之物,并没有峰主的传讯标记,不然,以玉令的等级,樊芜想给师父传讯最多一个时辰便可。

樊芜走进天阳大天君为她准备好的炼器室,开始检查每一个炼器之物,准备开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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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灵器品阶录(首强加更)

樊芜为天阳大天君炼制的第一件灵器等级并不高,不仅仅是因为她初入远游境。

天阳大天君在见识过樊芜的神魂如何壮阔,以及第一次炼制完成的灵器的情况后,准备从使用灵器作为阵眼的最低级的阵法开始炼阵。

他希望自己的阵法水平从低到高有个完美的进境,所以也对樊芜的炼器水平的提升有了不小的要求。

毕竟天阳大天君已然是天君境,在较低的相同的水平上,他阵法的进境速度必然要比远游境的樊芜炼器进步更快。

要想两个人能够保持同步的节奏,而且是以天阳大天君为主的话,那炼器师的进步必然要比天阳大天君更快,最少也要同步,才能够接受天阳大天君的速度。

因此这对于樊芜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尤其挑战她的天赋。

三年的时间悄然而过。

天阳大天君在一次炼阵之时有所感悟,立时有天雷降世,短短几日便雷劫之中度过了天君境,一举成为天尊。

远处樊芜看着天尊境的滚滚天雷,心中无限神往。

在这三年中,在天阳大天君进境神速的炼阵水平的“逼迫”下,樊芜的炼器水平的提高的很快,再加上《炎焱魂诀》对于神魂的提升,樊芜的神识到了远游境八层,修为达到了远游境三层。

而这段时间,樊芜根据炼制的大量灵器的感受,记录了一本《灵器品阶录》,将灵器的品阶按照自己的炼器时感受到的差别仔细的记录下来,将灵器归为不同的品阶。

这本书里不仅仅是记录自己炼制的灵器,还有天阳大天君提到的他见过的灵器,还有一些樊芜在城中偶尔听来灵器。

樊芜将此种记录方式复刻入玉简内,派人送回了宗门,送给了师父、杨玉儿、染九、越婉婷……一些相熟的人,并且告诉师父可自行处理。

最后石樾将之归入藏书石楼内,供弟子借阅。

当有弟子意外发现多了这么一块玉简后,拿出来一看,里面除了玉简的内容简介还有一个落款。那名字,是很多人都熟悉,但对这个名字的主人却不熟悉的一位紫衣弟子的。

“樊芜?”

拿着玉简的弟子惊讶的念出声来。

旁边的弟子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樊芜师姐怎么了?”

拿着玉简的弟子急忙的将玉简递过去,“你看看。”他需要有人来确认自己是不是看的真切。

“这是?”接过玉简,灵魂之力探入,这位弟子也惊讶不已,“樊芜师姐竟然能写出如此内容,难道,她炼制的灵器有这么多了?”

两人都无法相信,现在与樊芜一同进入云霞山的那一批人都是老弟子了,但是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成为了远游境,短短三五年时间就进入远游境的也只是内门弟子中的一些人罢了。

能够进入远游境又炼制如此多的灵器,甚至能够体会出炼制不同灵器的难易,最后将之归纳,将灵器分出品阶,这是何等天赋?

不多久,樊芜此书便在石峰流传开来,樊芜的名气重新有了增长。

不出三日,云霞山开始流传此书,樊芜的名声扩散。

石樾神识扫过石峰,对于樊芜的名气大发自内心的喜悦。当他修炼醒来,再看云霞山的时候也开始惊讶了,没想到此书竟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可是,仔细一想,石樾又暗自点头,虽然此书还是比较稚嫩,但是已经开始将炼器的混乱品阶明晰了不少,或许,自己也该助樊芜一臂之力。

这样想着,石樾起身,去了云霞峰。

五日后,已经被石樾带着众位石峰长老修订过的《灵器品阶录》成为石峰最重要的一份常识类书籍,被放入石楼的第三层,同时也被放入云霞峰的藏书楼。

樊芜原著的那本就变成了人均一手的简化版。

当樊芜在天阳府邸等待着浩然天尊到来的时候,这份被完善过的《灵器品阶录》终于送到了。

樊芜看着里面按照自己的标准被丰富的各种灵器品阶,心下有一抹感动在酝酿。

这本《灵器品阶录》依然是按照樊芜曾经的想法,分为了九品三阶,一品低阶即为宗门制式长剑那般,无特殊功效,摹刻了最基本的“固”“锐”“韧”三种低阶阵法。

一品灵器,在本质上没有太大突破,仅仅是摹刻的阵法逐渐增多,才分出高中低三阶,但摹刻的阵法未曾超过十个。

二品灵器,一般攻击力是一品的十倍,高中低三阶依然是阵法的深化。但二品灵器开始出现阵法的叠加,比之一品灵器多出来一到三个叠加的阵法,比如说,在御火阵法中叠加了一个风阵,将御火阵法的威力叠加。但是,叠加的阵法依然不会超过十个。

三品灵器,攻击力是二品灵器的十倍,高中低三阶中开始出现灵性,能够与主人之间出现简单的共鸣。这是三品与二品的区别,如果只是死物,毫无灵性,只能归入二品。

四品灵器,攻击力是三品的十倍,灵性比之三品有所增加,能够与主人的血脉产生微小的共鸣,甚至开始简短的记录主人和自己经历的重要事件。

五品灵器,攻击力或许比四品的强,或许要更弱,因为,摹刻的道痕不同,侧重也不同。五品灵器,不仅仅是具备大部分灵性,最重要的是道痕的存在。但是,因为远游境对道的理解最高也不过是入门罢了,这道痕并不是太强大。当然这是相对更高境界而言的,同境界内,道痕依然是几乎能取决定性作用的。

六品灵器,是道痕的叠加,是指那些不止一种道痕的灵器。这,已经是远游境能够炼制最强大的灵器了。

七品灵器,攻击力已经不是最重要的标准了,因为它对应了天君的境界,只要能与天君抗衡的灵器都算是六品,可是,这世间哪还有炼器境的天君呢?自然也不会有摹刻了可与天君比肩的道痕的灵器了。

八品灵器,对应了天尊的境界。

九品灵器,对应了仙尊的境界。

除了灵器,还有法器、宝器的存在。法器的意义依然是指那些天君之上自己在粗胚上孕养道痕的存在;宝器,则是天地孕养了道痕的存在。

传闻,宝器都在龙岩山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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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龙尾沙地(求票求订阅)

浩然天尊来到了天阳天尊的府邸,张口就让樊芜去云游。转身便和天阳天尊去了密室谈事情,两个人最后似乎谈的很开心,第二日就把樊芜赶出了天阳府邸。

樊芜有些茫然的站在天阳府邸,这就被赶出来了?

“这就是典型的卸磨杀驴啊!”

樊芜愤然的跺跺脚,还是带着明玉和黄玉离开了天阳府邸的门口,离开了旋月城。

现在距离远游秘境的开启还有一两年,樊芜的炼器水平的确增长了不少,但是战斗水平急剧下降。

尤其是,没有强力灵器在自己手中,炼制了三年的灵器,结果都是天阳天尊的……

在这个交易里,除了能力的提升,樊芜什么都没有得到。

樊芜有心气恼,但是一想到如此多的材料任凭自己挥霍,才将自己的炼器水平提高到如今的地步,又气不起来了。

樊芜侧身坐在明玉背上,黄玉藏在樊芜的头上将自己团成了一个小绒球,躲在樊芜发间蒙头大睡。

“明玉啊,你说我们现在去哪好呢?”樊芜无聊的低头玩着指链,将一件五品灵器当做花绳来翻弄。

明玉的声音在樊芜脑海里响起。

樊芜与明玉终于能沟通了,这不是明玉境界提升带来的好处,而是樊芜的神魂达到了远游境之后发生的事。

樊芜在神魂质变以后,就“懂得”了这种交流的方式,而不像当初只能接收别人在自己脑海里的声音,自己的想法却无法达到别人的脑海里。

这是这个境界以后才会有的交流方式,就像从一维空间的状态达到了二维的情况。

“龙尾沙地的边界?龙尾沙地是什么地方?种西瓜的沙地?”樊芜最后一句只是自言自语的嘀咕,并未问明玉。

略微沉吟,明玉还是继续说道,

“难道龙岩山不能直接上去吗?”樊芜想起了和曾祖一起翻越龙岩山尾的事情,忽然之间,樊芜发现了不对,自己只记得和曾祖翻越了龙岩山尾,却对其中的细节丝毫回忆不起来。

明玉没有发现樊芜的不对劲,继续道,

“这样啊……”樊芜心不在焉的回道。

明玉见樊芜没有问题了,便只闷着头走路,不再多说。

樊芜的情绪低落下来,她想不明白,到底问题出在哪里,难道是曾祖有办法篡改自己的记忆?还是当时遇到了什么事情,自己和曾祖都失去了那段记忆?又或者,是自己那个人格消逝的时候带走了这部分记忆?

樊芜对这几种猜测都无法去证实,毕竟曾祖已经失去踪迹很久了。

而若是真的有人篡改了自己和曾祖的记忆,那他迟早会出现的,自己也找不到人家。

樊芜不得不放宽心,樊芜觉得,自从修炼后,自己有了太多太多无奈,许许多多的不得已。

不得已接受别人随意的试探,不得已去解决桑集的祖誓,不得已跟随师祖云游,不得已为师祖的事为人炼器……

樊芜仰头望天,“真不喜欢啊!”

可是,却不得不接受,就算成了远游境也不过是最底层的仙人,“蜉蝣境这个远游境一至三层的别称说的还真没错。”

樊芜随手摘下一片柳叶,任凭柳树向后也未曾多看一眼。轻轻一抹,手中的柳叶变的青翠欲滴,轻放唇间,一抹悠扬的曲调在山水间飘荡。

樊芜的嘴角逐渐有了笑意。

翻越了几座不算高的小山,路过了几处炊烟,樊芜看着周围越来越少的树木,以及偶尔会出现在风中的沙砾,樊芜甚至感受到了海风的味道。

“这就是龙尾沙地。”樊芜闭目呢喃。

樊芜点点头。

“哦?什么妖兽?”樊芜感兴趣的问道。

“哦。”樊芜的兴趣降了下去,四级妖兽才能和自己一较高下的,一二级的妖兽也不过是比之野兽强些罢了。

这种级别的妖兽也没有多少炼器材料可以提取的。

樊芜带着明玉走向一座面朝大海的村落。

这个时候,明玉没有掩饰身形,因为海边的这些凡人,见识过太多海中或者沙中的妖兽了,无需再忌讳。

“姐姐,我们是在远游的一行人,不知贵村有没有可以休憩的地方?”樊芜走到一位渔女的身边问道。

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少女抬起头来,看看樊芜一个人和身后的一只极其善良毛色少见的妖兽,吞下了反驳樊芜所谓的“一行人”的说法,说道

“我们村里有几座小屋,稍加整理也是可以休憩的,但是毕竟不常住人,算不得好。”

“无妨,有地方遮风避雨便可。”

渔女点点头,“那我带你去。”

渔女放下已经摆好的渔网,任凭渔网在这里晾晒,将自己的手在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擦了擦,招呼着樊芜向村里走去。

“村长!来客人咯~”渔女俏皮的声调扬起,犹如一曲。

樊芜看了一眼脸上有些许黑色斑点的少女,心情愉悦的一笑。

这世间还有这样可爱的人儿,才会让人觉得不那么沮丧。那份天真烂漫,樊芜只在自己前世的幼时才有。

而这一世,樊芜从未体会过少女的烂漫,即便有少时,那也是另一个人格的经历。

“哟,鳞丫头怎么来我这老头子这里来了?”

人未到,语先行,樊芜听了此话后,方在前面一座小屋内见到一个年迈的老者缓步踱出。

我尽力为五百收加更吧,今天血压60/39,有作者朋友说我这是猝死的征兆,我得挣扎一下,不能真的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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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圆月会

老者佝偻着背脊,粗布衣服浆洗的很干净,身后跟着一只趾高气昂、足有半人高的大公鸡。

只是,这只大公鸡看到明玉的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唰的张开了翅膀,尖嘴张开发出一声尖锐的“咯~~~”,滋溜一下的就钻回了屋内,钻到老者的床上,屁股朝外的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老者尴尬的看着樊芜,“姑娘,失礼了失礼了,我家锐哥儿毕竟境界低,您别介意……”

樊芜轻笑,“无妨,是明玉没有收敛,不然也不会有此事。”

“来,去我们村子的广场里看看,正好,我们今晚有圆月会。”老者伸手引樊芜走向一处。

“圆月会?”

“是啊,来,您坐。咱们这啊,往年圆月会都有许多的人来听人鱼的歌声,但是,今年不知为何人越来越少了。这次圆月会,可是只有您一人呢。”老者笑着引樊芜坐在一处矮桌前。

樊芜也不客气,心中暗想,怪不得此人及村中的人目光里没有惊讶和恐惧,只有热情好客。

原来竟然是经常有仙人修士的来此啊。

每月都有圆月,自然至少每月见一次,若有提前来的,在此住上十天半个月,那么这些人几乎与仙人常有交流。

樊芜眼波一转,竟然发现了不少修士,看衣着打扮,是村中人,心下了然。

村长的热情好客,村民的和蔼单纯,言谈之间虽有乡村之气却并不让人厌恶,反而觉得质朴善良。

樊芜看着这样的场景,竟有一种不真实感。

坐在矮桌前,立刻就有村民端上来一些做好的吃食,热情的招呼着樊芜

“丫头,尝尝我的手艺,今晚呀,我做的饭食可是主食。”

“好嘞,谢谢您。”樊芜也学着村民一样大声的回应,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看着樊芜快速的适应着村里的人,送食物的大婶一边在围裙上擦拭着手,一边大笑着向周围的人大声的喊道

“这姑娘,爽快。”

樊芜看着大婶一脸激动的说着,手上明明早已擦干净却依然在擦拭的无措。笑着抓起食物,放在嘴里咀嚼,眼眸明亮的向着大婶竖起大拇指,“好吃!”

“哈哈哈……多吃多吃,好吃就多吃,还多着呢,我再去做……”大婶的激动让樊芜也心情愉快。

村长和鳞儿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满意。

这种认可,是这样质朴的村落里很少见的。

以往来的修仙者,几乎都能赶上他们的圆月会,但是,并没有人愿意参与进来。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眼里,这些村民不仅仅是凡人,还是最不懂规矩的那种野人。

这种为了圆月特地举行篝火,围着篝火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论男女老少都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行为,都是未开化的、原始的。

樊芜也是喜欢仙人的翩然的,但是,她本性良善,对于这种发自内心的质朴善良,她同样喜欢。

甚至,相比于翩然却有些做作的仙人姿态,樊芜更喜欢这种发自内心的单纯。

日光修炼消失在海的尽头,随着月亮的出现,夜幕愈加深沉,就在某一刻,月亮突然揭去面纱,明亮了一瞬。

海的尽头飘荡来了一阵阵歌声,村中人都安静的盘坐在矮桌前,静静的感受着越来越清晰的歌声。

当那声音几乎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村中人唱起了和歌。

那海上的歌声悠扬而婉转,似是少女在倾诉衷肠,村民的和歌淳厚而真挚,似是少年在爱慕中追求。

樊芜闭目,仔细的感受着歌声里所蕴含的情感。

直到一曲终了,圆月的半边脸似是害羞的躲进了云层,村民仿佛在夜色中苏醒的野兽一般,眼眸精亮。

随着欢呼声起,圆月会正式开始,篝火前开始有人在对唱情歌,也有人开始舞袖翻飞,更是有人开始比拼气力……

这个村子,仿佛活了过来。

樊芜看着豪爽的村民,似乎胸中也有一腔豪情要释放,猛的灌下一杯酒水,脸色微红的加入到跳舞的人群中。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樊芜的舞姿惨不忍睹,但是凭借着强大的神魂,樊芜愣是将村名跳舞时的动作解析到脑海里,硬生生控制自己的躯体做出同样的动作。在村民们讶异的神色中,樊芜的舞姿越来越标准,姿态越来越自然,不过盏茶时间,樊芜已经跳的似模似样了。

没有灵力流淌的身躯很快就因为疲惫败下阵来,看着还在跳动的人群,樊芜甘拜下风的摆了摆手,回到了自己的矮桌前。

老者看到樊芜的狼狈,哈哈大笑道

“可不要小瞧了我们这些普通人,我们的体力可都是一次次下海锻炼出来的啊!”

“比不了,比不了,”樊芜摆手,大喘了几口气,心中满足的说道

“村长,刚才的歌声是什么啊?方便说吗?”

“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啊,来着的仙人,都是来听这歌的,不过,他们听了都会出海去找。我们就觉得,这就是当年的鱼人唱的,人家是鱼人,在海里你找也找不到哦……”

村长的叙述让樊芜好奇心大起,“鱼人?”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随即,村长就为樊芜讲述了,这个村子的某一任村长和海中的鱼精之间的爱情纠葛。

所谓人妖殊途,也应验在这二人身上,最终鱼人被族群困在海之崖,村子的族长殉情于海中。

这鱼精长着人身鱼尾,鳞片是介于红黄之间,美而不妖,是世间少有的美人,眼睛里的神采普通出生的幼儿一般单纯,对人世间充满好奇。

那时的那位村长还是少年,那时的鱼人还是少女,单纯的情感持续了很久。直到某一个雷雨之夜后,鱼人化成少女住进了村里,没多久,村里人还是一个个的遭遇海难。

直到村中人将少女送入深海,才消停下来,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那时的那位村长独自下海去找寻少女了。

等他再回来,破烂的衣衫里金光闪闪,那时一块成人巴掌大的鳞片。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少年整个人都开始沉默了。

只是,从少年回来后,每逢月圆,海上都会飘来歌声,少年也会应和。久而久之,即便少年死后,和歌的风俗一直没变,并延续至今,且,不再是年轻男子应和,连老人孩子都会一起唱出来。

逐渐便发展出了圆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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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小鱼(求收藏和推荐票)

圆月会一个月内只有那一天,樊芜满足了好奇心便准备离去。

出于报答,便留给了村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些会在海边生长的灵材矿物。对于普通人来说,如若能够找到便能发一笔小小的横财,却不会被仙人眼红。

樊芜走出村落,远离人群,赤着脚踩踏着温热的沙砾,沿着海边走着。

明玉不紧不慢的跟在一侧,而黄玉,则躲在明玉眉心的毛发里,只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头。

樊芜看着海天一线处,恍惚之间见到有什么东西在起起伏伏,樊芜眯着眼睛极目远眺,却依然看不清楚。

叹了一口气,还是将神识凝成一股直奔那不明物体而去。

神识所见,竟然是一块巨大的贝壳,不,那是一只紧闭着贝壳的大蚌,看这体型,该是成精了。

“既然成精了,怎会浮到近海之处?”樊芜有些疑惑,所以并未轻举妄动。

看了有一会儿,樊芜似乎明白了。眼珠一转,飞身而起,灵气在周身流转,似乎有风托起了樊芜。

赤脚轻踏水波,衣袂轻扬,直奔那大蚌而去。

黄玉猛的在明玉头顶钻出来,扑棱着翅膀欲要向前飞去,就在此时,明玉的银灰色毛发随风舞动,跟在了樊芜身后。

明玉未等黄玉站起身来,便助跑几步,四蹄轻踏赶上了樊芜。

樊芜却并未直接走到蚌精的身前,远远的便将锁魂指链放了出去,蚌精只在指链锁住他的那一刻,发出了一阵明亮的光芒,随即便消停了下去,樊芜没有想到如此巨大的蚌精竟然这么好捕捉。

心下诧异,动作却丝毫不慢的将蚌精扔到明玉背上拖回了岸边。

樊芜在锁魂指链上仅仅施加了锁住的意念,并未更进一步刺激蚌精。然而贝壳表面开始出现不规则的凸起,或短或长的时间内便会消失。

樊芜与明玉讶然的对视一眼,黄玉也是一脸好奇,不知天高地厚的飞到刚刚升起的一块儿凸起上。

还不待樊芜反应过来去阻止黄玉,贝壳上忽然发出一阵红光,黄玉瞬间消失不见。

樊芜与明玉惊怒交加,樊芜手上用力,意念一动指链狠狠地锁住贝壳。

然而,即便贝壳上出现了裂纹,可是开口处却依旧纹丝不动,樊芜毫不犹豫的掏出紫雷锤,抡圆了胳膊重重的砸在贝壳上。

樊芜在紫雷锤上几乎注入了一半的灵力,贝壳终于应声而碎。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贝壳破碎的地方发出一阵金黄色的光芒。樊芜看着这光芒,欲要在锁魂指链封禁的贝壳处钻出来的样子,心中无波无澜。

自然也未曾解开锁魂指链的封锁,只冷漠地看着那一团金黄色的光芒,直到在那一团金黄色光芒里看到了一只活蹦乱跳的毛绒绒的黄色家伙,这才松了一口气。

素手一扬,锁魂指链便回到手上,化作饰品。

金黄色的光芒一阵蠕动,瞬间蹿出直至三丈之外,化作一少女,正是鳞儿的模样。

“鳞儿?”樊芜皱着眉头问道。

少女手中捧着一团黄色绒球,声音清亮的说道,“我不知你所说的鳞儿是谁,我叫小鱼。”

樊芜看着与鳞儿一模一样的面容以及头发的长度色泽,甚至于搭在双肩的麻花辫。

樊芜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少女手中的黄色绒球动了动,随即露出了脑袋,正是一脸迷糊的黄玉。

樊芜心中无奈,但却又无可奈何,毕竟黄玉开智较晚,如今也不过是懵懂孩童一般,连生死的观念都不曾有。

少女松开手掌,黄玉扑棱棱的飞至明玉头顶。

樊芜的神识扫过黄玉,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碍,便看向了少女。

只见少女有些犹豫的说道,“多谢救命之恩,但我如今无以为报。”

看着樊芜的面容变得更冷了,叫做小鱼的少女赶紧说道,“不如我送你一块儿鳞片吧,传说此物是鱼人公主与翼人的定情信物。自从二人死后,这片海域就变的有些奇怪了,而这鳞片可以为你指引道路。”

少女说着便掏出一块半尺大小的鳞片扔给樊芜,樊芜接到手中的瞬间,眼睛不由自主的被鳞片吸引,再抬头已经看不到少女的身影了。

空气震荡中只有一段话留了下来,“希望你能幸运的在这片海域活下去。哦,对了,它还能找到鱼人公主和翼人的宝藏呢。”

樊芜本来有些消失的怒火,唰的又提了起来,这个家伙,就是故意以此来分散她的注意力逃跑的。

看着手中金黄色的鳞片,樊芜确认了一番,这鳞片不知是否如同少女说分那般能够指引方向和寻找宝藏,但是确实是一件有灵气的物品。

樊芜输入灵气,默默的藉由《访器术》探寻鳞片的构造与特殊,最终确认,这件长宽约半尺的灵材,可以做成胸铠或者肩铠一类的灵器。

它毕竟太小了,最多能够炼制这些零部件罢了。

樊芜又捡起已经被她打碎的贝壳,同样探查它是否能够作为炼器材料利用起来。

这似乎是炼器师的通病,什么都想试试能否炼成灵器。

蚌精的蚌口终于松弛,樊芜就这样打开来,希望能找到一只蚌珠,然而,里面却干净的厉害。

樊芜的怒火更甚,这个叫做“小鱼”的家伙,实在欺人太甚。

不仅哄骗樊芜自行遁走,还在脱困时偷走了樊芜应有的战利品。

樊芜胸中的怒火几乎压制不住,浑身灵气激荡间,沙砾飞扬,十米后的海浪无法到岸,竟聚集起两丈有余的浪花。

这种小浪对于樊芜来说自然没有什么影响,按照樊芜往常的习惯来说,必然要消抿此祸患才会离去,避免因小失大,对凡人造成不好的影响。

然而,如今樊芜正要借助此浪花的威力来发泄心中的怒火,自然不会特意的消泯了它。

当浪花猛烈的拍击到岸上,那溅起的水渍犹如泼天大雨兜头而下,樊芜心中才冷静了些许。

恢复了理智,开始重新思考小鱼与鳞儿的关系,甚至村中人和当初鱼人公主和翼人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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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鱼鳞

这块鳞片很明显是鱼鳞,但是樊芜反复看着却辨别不出是何种鱼类。忽的,樊芜的脑海里灵光乍现,是鱼人的尾鳞!

樊芜拿着鱼鳞放入水中,看着鱼鳞上出现规律的鳞状印记,心下了然。

樊芜对鱼人的了解只是在一些“异事录”之类的书上看过。只知道鱼人是天生人身鱼尾,腹部约为人类下腹的部位有一块较为大的鳞片,那是鱼人全身最厚、最坚硬的鳞片。

这块鳞片偏大,长在鱼人身上的时候是软的,其上分出的鳞状痕迹和其他的鳞片完美的接洽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来是单独的一块。

长在鱼人身上时,此鳞常常浸泡在水中,它的特殊不显。

若是鱼人死亡,这块鳞片便会剥落,然后会化作一块普通的大号鱼鳞,那规律的痕迹也消失不见。可一旦遇水依然会出现曾经外显的鳞状痕迹。

这是樊芜所知道的信息。

至于怎么运用,她也不知道,师父的玉简里也没有提及,想来师父石樾也没有见过,只是听说过罢了。

樊芜将鱼鳞上的水渍去除后,看着鳞片上的规律的痕迹消失不见,将鱼鳞放入储物手链内。

看着自己手上细细的银色指链,以及有些中性的花纹繁复的手链。

心念一动,指链延长与手链连接成一个整体,成为了一件配饰。

看起来似乎是繁杂了一些,但是却是更加的美丽,遗憾的是若要一直如此则必须维持着灵力的运转,使得指链能够与手链连接为一体。

“还好,只需要一点点的灵力。”樊芜嘀咕。

随即,樊芜带着明玉、黄玉继续沿海边走去。

夜幕降临。

海边一座高约五丈的山壁内,樊芜与明玉一起端坐在篝火的旁边,不算小的壁口,海风吹进来,篝火舞动。

樊芜掏出鱼鳞,借着火光仔细看着。

始终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最后犹犹豫豫地将鱼鳞的一个边角伸到篝火的旁边,任凭篝火中的火焰一角舔舐着鱼鳞的边缘。

呼的一声,鱼鳞被火焰包裹,开始燃烧,樊芜下意识的松开了手,鱼鳞跳跃了几下落在地上,一瞬间,火焰忽的消失,那模样仿佛鱼鳞周围被抽空了氧气一般。

樊芜摄起鱼鳞,看着上面的黑色痕迹绘成的纹路,灵气包裹着手掌,沿着黑色纹路摸了下去。

明玉凑过大脑袋,耸动了下鼻子,

“血腥味?”樊芜也学着明玉的样子动了动鼻子,却没有发现任何味道。

心中暗忖,明玉这家伙的鼻子像狗鼻子一样灵敏。

“你的意思是这上面的痕迹是血迹绘成的?”

明玉点点头。

“你认识这路线吗?”樊芜问明玉。

明玉摇摇头,

明玉唰的弹出一只爪子上的一个指甲,

樊芜顺势看去,看着那一处地方,“确实有点眼熟。”

“是那个村子?”樊芜反问明玉。

明玉点点头。

“看来我们还有必要回去看看呀。”

樊芜点点头,“我也这样认为。”

樊芜与明玉一起在此处休息了一个时辰,便趁着夜色潜回了之前的村子。

樊芜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那村子去了何方?难道还长腿跑了不成?

樊芜站在当初离开村子的位置,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一片沙地,白日里还热闹不已的村落,现在已是一片荒芜,不仅仅是人不见了,还有房屋。

一震夜风吹过,樊芜忽然觉得有些冷。

这时,被樊芜放进怀里的鱼鳞一阵发热,樊芜拿出来,看着上面的纹路逐渐变化,最终汇聚成“魔”之一字。

“怎么可能?”樊芜短短几个时辰心中的惊讶一次接着一次。

明玉提醒道。

“这是什么东西?”樊芜看着鱼鳞背面一圈圈的圆形痕迹互相嵌套着,不由得向明玉问道。

明玉摇摇头。

既然无果,樊芜就放弃了探寻鱼鳞背后犹如年轮的圆圈是何种东西,还不待樊芜有其他动作或者想法。

脚下的沙砾忽然旋起,形成了一个漏斗,将几人卷入其中。

樊芜动作麻利的收起鱼鳞,灵气布满全身,甚至笼罩了黄玉。明玉身上也是光晕流转,几乎每一根毛发都在动用妖力。

沙之旋的力量并不十分强大,甚至也没有被人控制的迹象,一人一妖默契的没有竭力对抗沙之旋,就着风沙旋转的方向顺势下落。

随着哗啦一声,地下的空洞中,樊芜一手抓着黄玉,一手抓着明玉的顶瓜皮,一起随着部分沙砾落在地上。

简略环视了下地下这阴暗的环境,樊芜带着明玉和黄玉赶紧离开此地,以免此地的动静引来别人,以至于被发现。

樊芜掏出昔日的那件能够融于环境的大斗篷披在身上。明玉化成一只肥硕的大猫被樊芜抱在怀里,将黄玉放在肩头,樊芜顺着路走了下去。

这里似乎没有人存在?樊芜精神紧绷,丝毫不敢放松。

耳边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樊芜自然而然的转头看去,结果回头的瞬间正好看到村长那张脸。

白日里还和蔼可亲的模样,现在却变成了一副从棺材里跑出来的阴沉样子。

突然出现在樊芜身后的村长将樊芜吓了一跳,樊芜正欲跳开,忽然发现,村长的眼睛并没有聚焦在自己身上,说明村长并没有真正的看到自己。

樊芜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悄悄的拉开了一点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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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妖与魔(求收藏推荐票)

樊芜看到门后的景象,倒吸了一口凉气,满地的枯骨踩下去竟可以没了脚踝。

最下面的尽然是白骨化作的粉末,不知是多少年前的尸骨化作了骨粉。

大门正对的墙上是两条粗壮的锁链,锁链下是一抹妖媚的红影,那红色是会带给人死亡的魅色。

听到门响,那红影抬起头来,带动着锁链哗啦啦的声响,被锁链悬吊着的双臂自袖中脱出,露出如雪般白皙的臂膀,“呵,你又想要了?你消化的了吗?”

听到这清澈而明确的男音,樊芜的目光自这一袭红影的整体挪到此人抬起的面上,一眼便见到那一双红如鲜血的眼睛,那红色直让人陷落、陷落

樊芜忽的动作缓慢的甩了甩头,避开了那双眼睛。

她竭力的控制着自己,避免大口喘息会让村长发现自己的存在,手上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怀中的明玉。

明玉明明没有被那双眼睛迷惑,却要遭受樊芜将‘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堂堂犭也一族的大妖愣是被樊芜掐的差点落泪。

樊芜不敢移动自己的位置,生怕脚下的枯骨被自己踩出声响来。

只看着村长脚下咯吱咯吱的碎了一地白骨,神色阴冷的走到红衣少年的面前,右掌虎口猛地捏住少年的下颌,力量之大使得少年的脸都变了形,但神色却极不协调的保持之前的阴冷,丝毫不变。

一般人若是发狠,脸上会不由自主的显示出凶狠的表情,但是村长面不改色,这足以说明,如此大力对于村长来说不过尔尔。

樊芜看着村长的背影和少年变形的侧脸,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但是村长的下一句话引起了樊芜的兴趣,甚至想追究到底。

“你要知道,你不过是半妖而已,还是骨魅之妖,没有妖族会接受你的,也不会有人族接受你的,你存在世间的唯一的意义就是吸收生灵的灵魂之力然后助我修炼。等我真正成为伟大的天族,你才会有人接受。”

少年痛的眼含泪花,嗤笑道,“你这话都说了多少年了?我还怎么信你。”

“你不信也要信,这是你我唯一的出路。”

说完,村长一皱眉,抬起胳膊,袖中飘荡出一大片黑雾,黑雾弥漫,蓦的向中央收缩,最终汇聚成少女模样。

正是“鳞儿”!

只是此时的鳞儿瞳孔散开,目光没有焦距,完全看不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神情。

“主人”

鳞儿断断续续的声音沙哑异常,头颅仿佛生锈了一般转向樊芜的方向。樊芜吓了一跳,她以为鳞儿看到了自己,村长会根据她的目光猜测道有人。

尤其是感受到身上那鳞片的变化,樊芜更加心虚了。

那目光目不转睛的盯着村长和鳞儿,眼角还撇着红衣的少年半妖,生怕有人突起发难。

结果那些人或妖的目光越过樊芜,紧盯着大门口,这情景,好似有什么人会推开门走进来一样。

樊芜放了一点心,但是精神依然不敢完全放松。

时间在僵持中过去,谁也不敢最先打破平衡,黄玉不自在的在樊芜手中动了动,樊芜一个没抓稳,黄玉竟然飞了出去。

樊芜和明玉的心瞬间提了起来,顾不得掩饰身形,一个抓住黄玉放到怀里,另一个化为真身扑向已经出手的村长。

樊芜手中的指链早已离开繁复的手链,如蛇蜿蜒而上,在空中与村长发出的攻击对击了一次,将之截断。

明玉一声吼动,略有尖细的声音穿过二人之间的累累白骨,不算强烈的音波卷起了或完整或碎裂的白骨,带着骨粉袭向村长。

村长全身腾起不知名的黑雾,黑雾又全部聚集在右手,最终化作一柄黑色长刀。

长刀扬起,村长站在原地,劈向樊芜。

樊芜抓住黄玉,身子还在半空,远游境的灵力运转,瞬间脱离受制于空中的不利之地。

脚踏地面,粗暴的将黄玉塞进怀里,单腿抬起身体前倾,躲过了村长的那一柄大刀的攻击。

黑色长刀劈落的地方,白骨漫天。

村长扬起长刀的时候,樊芜借机跳开,双腿叉开,目视前方,一手曲肘在前,一手将指链放在腰迹,随时可以甩出去。

这是樊摆出的最适合进攻的姿势。

樊芜脚下踩碎的尸骨,给樊芜一阵熟悉的感觉,想了想,樊芜怒向心头:

“老鬼,这些人都是你害的!你居然连自己村中人都不放过。”

樊芜明白了那种熟悉感来自于何处。

竟是在幻境之中与她交谈的大婶,那位热情好客的妇女!

村长冷哼一声,“为何不放过他们?他们当年又何曾放过我?所谓的村长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村长眼中的怒火自眼底渐起,“当年,就是他们,为了能够取悦一只章鱼精将我的爱人扔进了茫茫深海,不见踪迹”

最后一个字还未吐完便冲到樊芜近前,那模样上写满了凶恶与狠厉。

长刀横扫,欲将樊芜拦腰斩断,明玉跳至近前长尾比长刀的高度更低的横扫至村长的下半身。

村长眼角已经看到了明玉的动作,长刀顺势转动九十度,对着明玉的长尾砍去。

樊芜见此,急忙扬起指链,缠绕向长刀,试图阻止长刀的下落之势。然而,长刀上在指链即将缠绕上去的时候,忽的燃起黑色的火焰。

火焰并不猛烈,但是樊芜的指链却是仿佛在被油炸的果子一样发出滋滋的声响,樊芜不敢托大,手臂后扬将指链迅速的与长刀分离。

明玉见到村长直奔樊芜而去,大头一转,看向红衣的少年,避开他的眼睛。

“嗷呜~”

少年似乎听懂了明玉的话,但却嘴角间扬起讥讽,“人类自相残杀岂不是一场好戏,何必非要打扰?”

明玉不理会少年的话,前爪探出指甲便抓在锁链上,金铁交击的声音与冒出的星星点点的火花证明这锁链的不凡。

“不用白费力气了,这锁链只有人血的浇灌才会逐渐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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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取血(求票求收藏订阅)

明玉对少年的话充耳不闻,他看得出樊芜还能坚持一段儿时间,而这少年明显对于樊芜和村长均有敌意。

从他那句“人类自相残杀岂不是一场好戏,何必非要打扰?”就能看得出来。

但是,村长明显的困住红衣半妖就是要其为自己服务,而樊芜却并没有得罪过这红衣半妖,因而,明玉要借助红衣半妖的力量来杀掉村长。

明玉认为这半妖一时半会儿必会想先杀掉村长,而非樊芜。当然,一旦村长死亡,估计这半妖也会对樊芜下手,但那个时候还是有自己不是吗?二对一,还是很有胜算的。

但是这少年说,锁链是必须用人血浇灌才可以的,这里两的个人只有村长和樊芜。

明玉感受到了背后来自樊芜的目光。

樊芜与村长自然也听到了少年的话。

村长心中一下子变得忐忑。不是因为锁链必须用人血浇灌,担心樊芜会用她自己的血,而是因为这锁链本身就仅仅可以用村长自己的血才能打开。

他在担心,自己如今与樊芜这样战斗会有所损伤,会被樊芜划破皮肤流出血液,然后被其用在锁链上。

往日里,如若要松开锁链带着半妖去放风,村长都是用一滴自己的血,混合着大量其他人的血来浇灌锁链。

因而半妖仅仅知道打开锁链的血是来自人类,是必须用人血浇灌锁链才能打开的,却不知道其中最关键的是村长的血。

至于樊芜,怎么可能会忍心用自己的血呢?双手顺其自然的交握于胸前,左手顺势抹过右手上的手链,手掌一翻,将自储物手链内取得的长针放于袖内。

这根长针,是樊芜为了偷懒专门用一些材料为自己炼制的,在炼器中用于准确的吸食血液或者液体。

当时只是在某次炼器时,神识几乎用尽,仅仅需要一点的量,可神识偏就控制不住了。

心中愤恨而遗憾于总用神识控制液体的量,在神识几乎用尽的时候,就陷入尴尬境地。

最终做出了这样一柄长针。

没有想到,这时候用上了。

当互相试探完毕,樊芜有心藉由指链使用“长风破浪”这一招式时,心下一动。

暗自想到,既然我已经想要使出更强的招式,那么村长是否也要开始结束试探使用更厉害的招式了呢?

樊芜眼眸微深,拿着长针的手微紧。

盯着村长的目光微凛,右手成持鞭的姿势握紧指链,右手开始划圈般的甩动指链,而且范围越来越大,直至指链绷紧,划过的范围化作以持握之处为中心的大圆。

樊芜持着这一“圆盘”逐渐靠近村长,村长皱紧眉头,看着无从下嘴的樊芜,瞥了一眼正在努力破开锁链的明玉。

“哼。”村长冷哼一声,长刀直直的插入樊芜的锁链范围,企图阻止樊芜的这一层“盾牌”。

当长刀插入的时候,锁链自然而然的顺势一圈儿一圈儿的缠绕在了长刀上,还不带村长让长刀使出黑色火焰,樊芜便用力一拉,将村长与自己的距离拉近,趁其不备左手的长针之后背插入村长的心尖。

迅猛的拔出,用力一甩,长针直直的冲着明玉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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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坍塌(求票求订阅)

明玉接过长针,爪中微用巧劲便将其均匀的洒在两根锁链上,锁链发出黑色的光芒,只一转眼间便一节节打开来。

红衣少年犹如一朵红云飘身而起,黑发瞬间变红。除了依旧白皙如藕的皮肤,全身上下犹如被血色浸染,妖娆而美丽。

十指嫩白如葱,那本是长度刚刚好的指甲瞬间变长,弯上去的两半红唇之间缓缓的长出了獠牙,红袖甩荡时发出裂帛之声,惊得樊芜与村长皆看过来。

红衣少年由静而动的转化极为迅疾,看到那抹红影的时候,樊芜只躲开了半身有余,抓着指链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看到迅猛攻来的红衣少年,村长同样向后退去,但是他的身体正在少年正面强冲而来的轴线上,仅仅躲开了左肩。

樊芜持着指链的右前臂和手背被划出一条极深的痕迹,而村长的前胸被红衣少年的指甲划出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红衣少年脚下用力,停住前冲的身体,五根脚趾抓住地面。红润的小舌自两根獠牙之间悄悄钻了出来,舔舐了一下右手指甲上的挂着的肉条上的血丝,“果然是你的血的味道,老头,虽然你的血肉味道不好,但是,”红衣少年盯着指甲上的五根肉条,眼中是邪性的笑意,鼻尖蹭到血肉上闻了一口,“这是带给我自由的味道啊!”

说完,舌头伸长,舔舐了鼻尖上蹭到的一滴已经有些氧化变黑的血液,“呸,真难吃!”

脸色只有那一瞬间的凶厉,又转变成那副邪异妖媚的样子,不会落下的唇角永远都是笑意盈盈的魅色。

红衣少年甩掉右手上的肉条,转头闻上了左手上的一条血肉,那是樊芜的。

村长痛苦的捂着前胸,鲜血染红了全身,但是丝毫不敢放松的盯着红衣少年。

樊芜紧咬牙关,这是她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虽然比之村长轻多了。

明玉走到樊芜的身边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樊芜,看到樊芜目不转睛的盯着红衣少年对着自己轻轻摇头,明玉将心中的自责化为郑重,绕着圈逐渐的接近红衣少年,企图与樊芜和村长包围红衣少年。

红衣少年恍若未觉的舔舐着鼻尖上的血液,“还是小姑娘的血液鲜美,里面还有火焰的味道,真是难得。”

“至于你,”红衣少年看向转到自己侧面的明玉,说道,“一只犭也狼一族的崽子,不去修行竟然跟着人类厮混,实在是有损妖族之名。”

“嗷呜~~~”明玉龇牙怒吼。

“就算你的年纪比我大又如何?还不是修为不如我?作为犭也狼一族,只有掀起战争才能从中获取力量,何必要立什么规矩,非要到处去寻找战争。”红衣少年不屑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村长惊怒的吼道,“你一直被我锁在这里,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我都不知道”

村长的声音渐渐变小,恐惧与愤怒交织,让他的全身都开始失去力气,变得一片冰凉。

樊芜与明玉听到二人的对话,对红衣少年的提防又加深了不少。

“哈哈哈哈我怎么会知道?我知道的多了,而且,我比你也厉害多了!”说着,红衣少年艰难的双手托举,房间内发出轰隆隆的声响,累累的白骨皆被震成粉末,地面开始摇动,屋顶有沙石落下。

樊芜和明玉立即靠近,随时准备在地面塌陷的时候冲出去,村长虽然惊怒却没有慌乱,先是扯下衣袍的下摆勒紧胸前的伤口,脚尖转向,正对着一处墙壁。

明玉的耳朵极其灵敏,在如此的环境中依然听到了村长脚尖转动的声音,不动声色的蹭了樊芜一下。樊芜感受到明玉的小动作,用眼角瞟了一眼明玉,还未等她询问便见到明玉直勾勾的盯着村长的眼神。

樊芜不敢放松对红衣少年的关注,只用眼角看了一眼村长,一眼便看到他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站着,那样子好像随时可以逃跑。

樊芜一下子明白了明玉的意思,一人一妖默契的准备在村长身后逃出去。

晃动越来越厉害,落下的沙石已经淹没了樊芜的小腿。本来还在互相戒备不敢移动的两人一兽,身体都在摇晃,均站立不稳。只有红衣少年因为在施法的缘故,被灵气托举始终比沙石高出一线,身上也没有脏污。

樊芜抓住明玉的皮毛翻身而上,明玉四肢站立在沙子上脚掌上也覆盖着灵力,托着自己和樊芜的身体。

此时此刻,明玉和樊芜也无法保留灵力以应对不测了,这沙子有些别,不知为何有些许的灵力附着与普通的沙子不同,对于樊芜明玉来说也是负担。因而不得不使用灵力去浮于其上,否则便会被埋在其中了。

时间似乎很久又似乎很短,没有人知道这样一个半妖为何会有此力量撬动深埋于地下的废弃穴居。

忽然,樊芜和明玉同时抬头,但明玉立即绷紧腿上的肌肉,跟在已经窜向墙壁一侧的村长身后。樊芜看着那一块巨大的扁平石块坠落而下,樊芜和明玉只晚了一步,与巨石擦肩。

明玉继续跟着村长在那突然软化的墙壁上穿了过去,樊芜却回头看着半妖那翻天覆地的身姿被巨石遮挡,在巨石落下的那个瞬间,樊芜看到红衣少年嘴角扬起的笑意,还有那口型表达的话语,他再说,“你的血,我要了。”

樊芜看懂了那口型,惊得汗毛倒竖,心中平复了一下眼神变得凌厉,有本事就来吧!

我樊芜可不是被你吓一吓就会慌不择路的人。

明玉驮着樊芜不慌不忙的缀在村长身后,走在这一条虽然摇晃震荡却没有被沙子埋没的石质甬道内,虽然有一小段靠近半妖发动攻击的地方发生的坍塌,但是不算严重。

尽管村长在前面清理了仅容一人通过的空隙后又震落了石头堵住了樊芜和明玉,但以明玉的修为,轻而易举的就打碎了石块,长腿一跨就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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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红袖(周一求票求订阅)

甬道似乎很长,或许是因为向上的坡度并不大,所以一直没有出去的迹象。

樊芜和明玉都很有耐心的跟在村长身后。

村长几次想要回头都控制住了自己的脖颈,心下愤怒却又无可奈何。想要将这一人一兽引至危险所在,却发现这么多年来,这里从来都没有被他好好经营过。

自从妻子被献祭以后,自己被仇恨冲昏头脑,杀死了所有村中人,将他们的魂魄禁锢于此,欺骗着所有来这里的外人。

让那些魂魄和自己一起高兴的听海中传来她的歌声。

陪着自己体会她的美好,也陪自己体会失去她的痛苦。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折磨着这些人,也折磨着自己。

真正的修魔还是遇到那个从天而降的家伙开始的。

看着娘里娘气的家伙,力量竟然那么强大,也是那个家伙传授给了自己属于他们那一界的力量,说什么冥灵之力的,哼,最后吸收灵力还不是一样。

村长脑海中的念头快速闪过,脚下依旧在不停的前奔,看着前方的一缕光线,精神一震,速度又提升了几分。

樊芜和明玉跟在村长的后面也看到了前方的出口,二人心中虽然也是欢喜,但同样的心中也突然一紧。

若是在出口处有什么意外就抓不到村长了,毕竟如果想要搞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必然要抓住村长才可以。

摸着胸口的鱼鳞,樊芜也想弄明白这鱼鳞的出处以及用处,还有那鳞儿和小鱼的事情。

当时在地下的白骨屋内,鳞儿还被村长放出来,断断续续的说了几句话,但当村长身体浮现出黑雾以后,鳞儿也便化作黑雾融入了村长体内,或者还化成了黑雾的一部分,不见了踪迹。

想到鳞儿和小鱼那一模一样的面容,再摸着手中的鱼鳞,和那两人的名字联想到一起,樊芜不得不猜测她们之间的关系。

只可惜当时让小鱼逃掉了。现在想要知道此事,便只能从鳞儿和村长身上下手了。

樊芜脑海中想着此事,明玉已经带着樊芜冲出了地下甬道。

明亮的光线一时之间有些刺眼。

相比于樊芜,明玉的眼睛骤然调节,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这是生理使然。

村长在樊芜和明玉的身前不远,只见他回过身来,嘴角一侧的肌肉抬起,勾勒出半边脸的笑意,那笑中不怀好意。

樊芜翻身在明玉身上跳了下来,本已收拢的指链缓缓地拉长,围绕在樊芜身边。

忽的,面对着樊芜的村长抬起头看向半空,眼中是愤怒是惊恐。

樊芜与明玉均不自然地顺着村长的目光看了过去。

本是担心村长使诈而不敢完全回过头去,只偏了一侧的脸,眼角一边看着村长,一边看向村长目光的尽头。

只见得一抹红影迅速的靠近,在房屋和明玉把剩下的半边脸别过去的时候,便来到了两人一妖的身旁。

樊芜与明玉也是惊讶万分,心中还有一丝的不安。

来人一头红发、一双红眸,身量不高,不过一米七五左右,一派少年模样。红发红眸本就太过有特色了,却还有一身鲜红色的长袍,任大袖飘摇,遮挡了一双柔夷。

此等红衣虽然不是被大众接受的常服,可若是少年未曾着这一袭红衣,便显得有一些不伦不类,唯有这一袭红袍才配得上他的妖娆姿容。

少年就那样浮在半空,任由清风拂过,飘起衣角,露出一双白嫩的脚丫。

如此姿态,不论男女都会为之倾倒吧,至少樊芜看到这少年时便眼眸微亮,这世间竟真有此等美人?

村长的眼中有些微的迷离,但是这迷离的深处是惊恐。

他深知自己对少年做过的事情不该,这少年怎会放过自己?

少年看着樊芜与村长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我叫红袖,记住我的名字。”

说完少年转动头颅看看樊芜,又看看村长,说道,“然后,你们就去死吧。”

说着狂风呼啸,风沙也聚集成卷,短短几个呼吸,方圆十里便已不见人烟,只见漫天的黄沙。

樊芜抬起胳膊堵住口鼻,将灵气运转到自己的面部,仅仅保证呼吸,身体藏在明玉的身后,让明玉的身体去阻挡更多的风沙。

而村长直接自体内飘出了黑雾,形成犹如盾牌一般的存在,保证了全身不会被狂风吹动。

樊芜开始疑惑这少年在地下曾撼动了土层,这会儿又控制了狂风,莫非是风土两属性亲和力极高的天才?

不对,风沙之中,樊芜没忍住还是瞥了一眼明玉。

这妖族的力量来源似乎与人族不同,并不完全专注于对于五行的亲和力,吸收五行中的灵气。

像明玉,她就只吸收纯粹的灵气与战争之中的力量,来增强己身。

这少年可是半妖啊!也就是说,如果他父母双方的血脉都足够。那他便与人族中的五行灵气有所亲和,又能够得到妖族中特殊的力量来源。

这样的话,他所拥有的力量肯定是与普通人不一样的,也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狂风吹拂,樊芜的灵力已经逐渐控制不住了,幸而明玉的修为足够,阻挡了大部分的风沙。

这风沙与地下那落下的沙土一样拥有着灵力。不同于凡沙,它更加的沉重,被风吹起后,那借由重力形成的攻击力也更加的厉害。

樊芜也不过是远游境二层而已,这还是因为炼制灵器的过程中功法的作用,功法能够更快的吸收灵气才会达到远游境二层。

看着比自己强些的村长,樊芜心中了然,也不过比自己强一线罢了。

樊芜不是没有用过神识查看村长的境界。然而因为村长修炼功法并非正统的,樊芜看不明白他究竟处于何等境界。

直到此时此刻,与自己和明玉的表现比来看村长也不过远游静三层或者四层的水平罢了。

说时迟那时快,红袖似乎已经积聚好了力量,同时,樊芜和明玉、村长的力量也被大量消耗。

红袖嘴角的笑意继续往上挑了一挑,扬起的双手向下一挥,大笑道,“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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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小龙宫(求月票推荐票和订阅!)

炼器女仙问心何所在第九十五章小龙宫红袖的攻击转瞬即至,樊芜矮下身来,将重心下移,躲在明玉身侧。

明玉也伏地而卧,将全身的重量压在地面上来增加摩擦力。

方圆五里,以红袖为原点,风沙范围越广威力越小。威力最大的地方便是樊芜、以及村长的位置。

樊芜有明玉作为依靠,没有被风沙刮走,村长一个人却快坚持不住了。

他的灵力消耗太多,即便施法也维持不住身形,如今看来,村长基本上占不到什么便宜。

樊芜与明玉以为自己坚持的时间并不短,然而这不过是几分钟罢了。这短短的时间内,一个不留神,村长已经被风沙吹上天空,直奔海边而去。

樊芜几乎无法睁开眼睛,仅用余光看着村长被风沙吹的呼上呼下,奔向远方的大海。

樊芜想要阻止,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自身都已难保更逞论其他。

红袖眼睁睁的看着村长被刮走,没有做任何阻拦,似乎毫不在意。

那红眸落下的目光只在樊芜身上,最终樊芜与明玉暗中一交流,便顺势让狂风将自己刮到村长的方向。

红袖微微抬头,矫好的下巴略微扬起,毫不意外的看着明玉和樊芜与村长一起飞向了海边,但,依旧怡然不动。

随着远离红袖,狂风的强度小了不少,明玉已经逐渐能使用灵气来控制飞翔的方向和速度了,但也仅限于微微调整下落的方向与姿势罢了。

尽管身为和人类一般的远游境,但明玉并非是天生就是天空中的妖,所以。不达天君不化作人形,无法像人类一样在天君境甚至远游境飞行,否则何必与樊芜一样为难?

樊芜看着脚下湿润的沙滩向后远去,看着一排排海浪扑向自己,然后又跑到了自己的身后。

这一阵风沙最终只留下了一缕缕间断吹拂的狂风,直吹的樊芜和明玉跟在村长身后到达了海天相接的地方。

随着噗通噗通的声音,村长和樊芜以及明玉接二连三的掉入海中。樊芜看着村长一脸享受般的张开双臂掉入海里,还暗自惊诧,以为村长是认命了,接受了死亡。

直到樊芜和明玉在水下能够自由呼吸,这才发现,有一层仿佛气泡一般的存在阻挡了水流涌向自己。

阻挡水流的源头便在樊芜胸前,樊芜伸手进入怀中,摸出了那一件东西。

“鱼鳞?”难道这鱼鳞不仅仅是遇水显现本来模样,还能有避水的能力?

莫非,鱼鳞遇水会显现本源力量?

这是否意味着可以在水中探明鱼鳞所有的秘密?

樊芜看了看前后左右以及头上脚下的海水,嘴中嘟囔,看不出所以然来啊,毕竟以前没下过水。

明玉也是个旱鸭子,若非已是仙人可用灵力保护自己一段时间,又有这鱼鳞给予的防护,说不得早就和樊芜逃离大海了。

明玉的目光也随着樊芜四处张望,最后蹭了蹭樊芜,将目光放置前方百米处逐渐下沉的村长身上。

樊芜和明玉对视一眼,樊芜催动着鱼鳞的力量带着明玉追向村长。

忽的,村长原本下落的身形消失不见,樊芜和明玉惊诧中也开始小心,逐渐接近村长消失不见的地方,两人眼神交流了一阵,却谁也不说下去看看的话。

樊芜深吸一口气,“下去吧,总会要去看看的。”

明玉郑重的点点头。

随即,樊芜便催动鱼鳞缓缓下落。

略微透明的白光闪过,视线之内是一片红色。

“珊瑚?”樊芜有些惊讶的举目四望,才发现,这里,就好像一个小型龙宫一样,美不胜收。放眼望去,到处是珊瑚玳瑁珍珠之类的或自然或人为做成的装饰。

鱼鳞所产生的防护噗的一声破碎,樊芜还未来的及屏息便吸入了一口“海水”。

咦?没有水?

樊芜看着偶尔会从珊瑚丛中冒出的一串串泡泡,又深吸了一口气,果然没有海水吸入鼻腔。

但是……樊芜大幅度的动了动手脚,果然有阻力,和在陆地上还是不一样的。

【这大概是小龙宫。】明玉的神识波动,对着樊芜“说”道。

“龙宫?真的是龙宫?”樊芜想的是前世那些传说中的龙王和龙子龙孙们住的龙宫。

而明玉说的却是生活在水中的妖族们建立的居所,并非特指龙族。

龙宫,顾名思义,是龙族居住的宫殿。

昔年,龙之祖也是子嗣繁多的,海中便是龙子龙孙们的天下,直到第一纪元破灭,生灵俱亡,这海中就不再是龙子龙孙的天下了。

因为有龙之血脉的基本全部死掉了,至于缘由,无人可知。

曾经最强大的龙族,拥有的最富丽繁华的龙宫,是所有海中妖族都仰望而不可及的。

自从龙族灭亡,各种有龙之血脉的妖族都争先恐后的争夺龙宫,最终瓜分了海中的龙族遗产。

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龙之祖当初杀死的那一批龙子龙孙才是真正的龙族,其他血脉稀薄的“龙族”根本不被龙之祖放在眼中,也不予承认,自然也算不得龙族正统。

然而,正是这样的妖族们成了争夺龙宫的最大赢家。

而后龙宫便成了海中各个强大妖族的居住地。在此基础上,建立小龙宫之事也成为海中妖族的一种荣誉,因为它象征着龙族的边缘血脉,还是被认可的那种。

这就是明玉在自家的典籍中知道的事情。

樊芜和明玉走在这一处生机勃勃,却又没有生灵出没的小龙宫内。这样描述这里,是因为走了一阵子一人一妖只见到了各种各样的植物、装饰,却没有见到真正的水中妖族。

宫殿似乎被施了阵法,并不见什么灰尘,一副还有人居住的样子。

随着四处走动,转过了不少地方,樊芜与明玉也大概知道了这座小龙宫的格局,便直奔大殿而去。

这里似乎没有丝毫阵法,因为樊芜和明玉皆放出神识也没有发现异常,走了这么多地方,也没有受到什么攻击。

随着接近小龙宫的大殿,明玉的耳朵动了动,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樊芜见状也开始仔细聆听,果不其然,随着接近,大殿中传来了歌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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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妖之情(求月票推荐票求订阅)

炼器女仙问心何所在第九十六章妖之情歌声渺远灵动,若是仔细听来似乎有浪花拍击礁石的声音,还有海鸟划过天空时的清脆啼鸣……

樊芜和明玉站在大殿门前,清醒而又沉醉的听着这歌声。

清醒,是因为心中知道这是龙宫中的某些存在发出的声音,心中提防,未曾放松。

沉醉,是听出了歌声中的单纯、欢乐与孤单。为了那些歌声中传达的情绪而沉醉,由理解而产生了共鸣。

而且,这歌声听起来有种熟悉感。

宫殿中隐约有村长的影子,樊芜有些感慨的对着明玉说道:

“你说,这村长到底何许人也?”

明玉呜咽一声表示不知。樊芜定了定神,便走向宫殿。此时,歌声已经停歇。

鞋子落在宫殿的台阶上,那晶亮的地板发出了嗒哒嗒哒嗒哒的声音。

踏上最后一节台阶,放眼望去,空旷的大殿只有四角有四根立柱支撑着穹顶,正对着殿门的是一尊人声鱼尾的白玉石像。

而村长便盘膝坐在石像前方,仰面望向约有两人高的人鱼石像,嘴中哼着樊芜刚刚听过的那首歌的曲调。

樊芜的脚步声让村长停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的哼唱起来,想比于之前的曲调中温柔里透漏的孤单,现在的曲调是幸福的、蕴含了脉脉温情。

樊芜一边为这份情谊感慨,一边为自己五音不全的天赋默哀。

直到一曲终了,樊芜才走上前去,隔着十米左右的距离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到底是谁?”

村长缓缓的放平仰着的头颅,转过身来,目光平静的看着樊芜。

樊芜看到村长的模样一惊,再细看确实是那身衣衫、那发式,只是曾经老态龙钟的驼背老者模样变成这般憨厚朴实的青年,樊芜还是难免惊诧。

“我是谁?”青年村长被樊芜这个问题问的苦笑一声,“一个,”青年村长回头深情的看向人鱼石像,“痴情人罢了。”

樊芜看着人鱼石像,脑海里闪过村中的传说还有那圆月会,心中有所明悟。

“当年,我还只是一个随着父亲出海捕鱼的少年,在那个夕阳下,只远远的见了她入海时的一角鱼尾便追寻了很多年。”

“父亲和村民被海浪吞噬而离世,村中只剩老幼,村长和一些宿老决定以身饲海,来求得海神的庇护。我不同意他们这种做法,我不相信海神会需要人命来取悦。我不得不独自出海,去寻找海浪的源头。”

“在这个过程中,凌琳暗中帮了我很多次,我还差点把她但当做害死村民的妖怪。”

说着,青年村长抬头看着白玉石像,嘴角扬起笑意,“我们一起找到了翻涌起海浪的妖怪,在凌琳的帮助下,杀死了它,海浪逐渐消失,升高的海平面也逐渐恢复原样。我找到了村长和宿老们,在凌琳的施法下快速的回到村里。”

“等待着我的是村民的欢呼,是村民的敬仰,村长宿老的支持;然而等待着凌琳的却是孤独。”

“直到一个雷雨夜,凌琳突然的出现在我门前,那狼狈的模样吓了我一跳,我慌忙将她拉进屋子,帮助她打理好,用破旧的衣物裹紧保暖。那天我才知道,她日日来海边等待我出海,我却再没有见过她。她来海边的事渐渐被族人发现,他们严厉的警告她不得再来海边,可是思念是挡不住的。

“凌琳也因为族人的态度坚定了走上陆地的信念,化成人形的凌琳用的是秘法,她的修为根本不足以以人身生活在陆地上,因此,每晚都要变回原形。我们一直隐藏的很好,村人也渐渐接受了凌琳,我们一起重建家园,寻找父亲和村民的遗体。凌琳身为高阶的水妖帮了很大的忙,村民越来越喜欢她。”

“但是,”青年村长痛苦的双手捂住脸,闭上眼睛,似乎很难承受接下来要说的事情,等他唰的睁开眼睛,眼里已是红丝遍布,泪水翻涌,“凌琳的族人显化神迹,说凌琳是妖怪,起初村民是不信的,但是既然有了疑问自然是会更加的关注,结果,就被他们看到了凌琳的真身。”

青年村长说出此话的时候声线平稳,樊芜也感受不出其中的起伏,但身形有些发冷,青年村长这态度明明是恨到极点的表现。

“等凌琳的族人降下了‘神罚’,所有村民都相信了他们的鬼话,还劝我不要违抗海神的旨意。”

青年村长的声音冷漠,“他们面都没露,就在村民的‘帮助’下带走了凌琳。那些看着我长大的长辈们就那样将凌琳送入深海,不顾我的感受。”

“后来,我出海寻找,却始终没有结果。”

“直到我在海边发现了一块巴掌大的鳞片,那颜色,分明就是凌琳身上的。我很担心,慌慌张张的草草准备了东西出了海。”

青年村长露出凄然的笑,“等待着我的,是对凌琳的惩罚,是亲眼见到凌琳被化作石像封印在海之崖。”

“那是他们故意让我看的,就是为了让我死心,我的心的确就在那一刻死掉了,但是寻找凌琳的执念却从未减弱。”

“我回到村里,杀死了那些送了凌琳去深海的家伙,那时候,我发现自己还有将他们的灵魂囚禁、奴役的能力,我就杀光了所有人,让他们在我的想法里活出我想要的样子作为惩罚。”

“谁让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拆散我和凌琳呢?”此时的村长那冷漠的表情里还有理所当然,似乎此事本就该如此处理。

樊芜什么话都没说,静静的听完村长的故事,也没有对村长的行为作出任何评价。

但是,樊芜对村长力量的来源产生了怀疑,一个凡人怎么可能在杀人的过程中便拥有了役使灵魂的能力呢?

“你说,我这样惩罚他们是不是不够?”

樊芜没想到青年村长会突然有此一问,再看他眼中的清明渐渐消失才发觉他在这个讲述的过程中逐渐失了神志,“这世间没有什么非黑即白,自然也没有一个界限来描述惩罚足够与否,在于一心罢了。”

说道“在于一心”,樊芜忽然对于师父石樾说的修仙一途的意义有了更深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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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线索与作用(中秋快乐)

炼器女仙问心何所在第九十七章线索与作用“那我要是觉得对他们的惩罚不够呢?”青年村长嗤笑道。

“那便不够。”樊芜淡漠的说道。

“你倒是无情。”

“我说了,对于你来说的惩罚和对于他们来说的赎罪,都在于你心中是否原谅,如果不原谅,那便永远不够。”樊芜的语调平稳,语速不快不慢的说道:

“不过,既然你问出此话,想必是已经有所谅解了。只是,你将惩罚作为自己生存的动力,如果原谅了他们便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了吧。”

青年村长眼神逐渐清明,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你说的是啊,可你上下嘴唇一碰,说来倒是轻巧,我若做起来,哪里可能做到啊……”

“所以,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都不会责怪你”,樊芜摇了摇头表达了自己不会强人所难。

青年村长一怔,那本就有些憨厚的典型渔村青年面容就在那怔愣间显得更加单纯:

“你们,不是所谓的正道?不该秉持正义斩妖除魔?”

樊芜几乎没有思考的回道:“我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正道人士,但是我也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时此刻,我见你与人鱼之情如此真挚,也不会将你当做魔道清除。”

“不过,你所施展的功法我在一些地方见过,与本陆不同,我希望你能提供给我此事的线索;当然,还有鱼鳞的作用。”

青年村长沉默,最终仰头看着人鱼凌琳的白玉石像,那模样,倒像是在问询凌琳的意见。

最终青年村长平视樊芜,又看了一眼明玉,道:

“那人,并非本界之人,这是他亲口所言,在他那一界他的地位不低。他在我身上使用过不少他们那一界的术法,这才让我能够在当年在村长宿老之前找到海浪的源头,并杀死兴风作浪的妖族。此后,我在一次次杀戮中得到他给的更多的力量,直到如今。”

“那种力量,我总觉得不同,却形容不上来,毕竟我并没有离开过这里。我从出生到如今,都没有出去看看。所以,并不能解释清楚。”

樊芜点点头,表示同意,一个人的眼界的确会被环境所影响。

只听青年村长继续说道:

“此人帮了我,也陪伴了我几十年,却并未索要什么回报。但我不相信,这世间还有这么无私的人,他必然有什么目的,只是我并未知晓。”

顿了一下,青年村长露出一抹讽刺的笑,说道:

“也无所谓了,毕竟我终于到了这里,见到了她,我得到了一生所求。足够了”

樊芜问道:

“这里是‘海之涯’?”

“没错,这里就是‘海之涯’,关押海中妖族的地方。”

青年村长的声音越来越低,尤其是提到关押一词,声音中的复杂情绪清晰可闻。

樊芜也大概能明白,所爱之人被对方的族人惩罚,自己不仅帮不了她就连她被关押的地方都不知道在哪里。

时至今日,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这才看到已经化成白玉石像的爱人,心中的郁结与崩溃是不可描述的。

一念及此,樊芜倒不太敢问话了,担心刺激到青年村长,被他暴起伤人。

“海之涯的来历我也不清楚,但是对于妖族是有压制作用的,能力越强压制作用越明显,尤其是这里是可以修炼的。”

青年村长嗤笑一声,“妖族就算不刻意修炼,”抬头看了看大殿四周,继续道,“在这个妖气弥漫的地方,力量也会增长。”

樊芜猛然惊醒,妖气弥漫?

樊芜警惕的观察周围,果然看到显现出来的,那从大殿四周弥漫而来的滚滚妖气。

先前还没有的……

那妖气径直的奔向明玉,和白玉石像,少量的飞舞着接近樊芜。

唯有青年村长身周无有一丝妖气。

难道?樊芜立即想到青年村长所学功法的不同,喃喃道,“竟然克制妖气……”

转而眉头紧锁,“难不成那一界人克制妖族?”

樊芜心中对妖族从未有什么成见,在面对这来自不知出处的魔族时,也想过与之联手。

因而,有此猜测后,对此事很是担忧。

灵气护罩阻挡了妖气的侵袭,但是,大殿内已经到处充斥着有些粉红之色的妖气。

樊芜感受着阻挡妖气的灵力护罩消耗灵气的速度,默默的松了一口气,还好,以这个速度,我还不需要着急。

“那一界人是否克制妖族我不知道,”青年村长低头看着自己在挥动手臂时带起的一缕缕妖气的流动,冷着脸一次次抓取着妖气,可是妖气始终未曾进入他的体内,有些愤怒的一握拳,道:

“我对他们就知道这些了,其他的我也帮不了你。”

“至于鱼鳞的作用,”青年村长挥手间将目光呆滞的鳞儿放了出来,樊芜这次看得清楚,鳞儿这虚幻的身躯是灵魄。

“你手中的鱼鳞是当年凌琳身上的,主要作用是占卜,尤其是在海上,至于占卜的密咒只有凌琳知道,我给不了你。”

青年村长深情的望向白玉石像,“当年,鱼鳞作为我们的定情信物,我二人皆与之灵性相通。”

青年村长眼神复杂的看着目光呆滞的鳞儿,“现如今,在我这的一部分鱼鳞的灵性已经全失。只留下一个空壳一般的灵魄。”

“这灵魄,于我已无用,你带走吧。”

樊芜听此,心中一悸,对于小鱼的来历有了几分了解,沉默的将鳞儿收在手中。

樊芜也想过将小鱼的事告诉青年村长,但是在这条修仙之路上,说出此事来的意义完全不同于在原本的世界,毕竟那个世界的本质和人们的追求与这个世界孑然不同。

樊芜在挣扎,也在蜕变,她不是圣人,也只是普通人,想要在这个世界过得更好的普通人。

她做不到无欲无求。

看着青年村长的背影,樊芜真诚而冷静的道谢:“多谢你的告知。”

青年村长摇摇头。

樊芜等待了一会,看青年村长没有继续说什么,便按回黄玉的小脑袋,带着明玉离开了大殿。

走到殿门外,看着头顶蔚蓝澄澈的海水,以及周围弥漫的浓郁的粉红色妖气。

樊芜问明玉,“你觉得他到底要的是什么?这样就满足了吗?”

第九十八章 凌琳和鱼鳞(求订阅)

明玉不知道樊芜说的他,是指青年村长还是那个引导了青年村长的界外之人,甚至说是红袖还是凌琳。

所以,明玉摇了摇头。

明玉只知道,她现在要跟着樊芜,不仅仅是为了樊芜的炼器水平,还有……

明玉仰头看着樊芜,还有这种在一起的舒服。

就算是樊芜的长辈抓住明玉是为了送给樊芜,明玉对樊芜也恨不起来。

就算回想起来在樊芜的长辈手下受了苦楚,可一想到如今跟着樊芜见识到的许多自己未曾经历的事情,便也只是不想面对那虐待自己的人罢了。

复仇?

一是没有能力,二是不想樊芜难过。

樊芜不知道明玉的思绪早就跑远了,还兀自沉浸在小鱼和鳞儿,凌琳和村长,以及红袖和那位暗中教导人修魔的异界之人的事件里。

如今想来,村长所说的话和幻境中听到的故事有很大出入,只是不知道哪一方是真哪一方是假罢了。

“若是你能告诉我就好了。”樊芜掏出鱼鳞有些无奈的翻转着鱼鳞嘀咕。

樊芜的眼神到处乱飘,发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妖气已经慢慢褪去了。

心中暗叹,在这不知黑天白夜的海中,也不知道这妖气的来去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看着妖气褪去,樊芜低头翻着看了看鱼鳞,正要收起来的时候恍然之间看到鱼鳞亮起来的一圈圈光晕,赶紧放在眼前仔细看着。

只见一圈圈的光晕只扩散了几圈便瞬间收敛。

樊芜微怔之后,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明玉看着樊芜的变化心中不安的摇动长尾,神色间满是担忧。

樊芜正色道,“我没事,我们该离开了。”

说着却回转身形走进大殿。

明玉紧跟在樊芜身后。

樊芜看着倚靠在巨大的白玉石像脚下的村长,看着他闭着眼眸的安详模样,心下一惊,待看到起伏的胸膛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村长,带上凌琳的白玉石像,我们现在必须出去。”樊芜神色郑重。

村长睁开眼睛,神色淡漠,“你们自己走就可以了,凌琳出不去,我也不会出去的。”

他从本心里就不认为有人能从这里出去。

樊芜深吸一口气,“我有办法让凌琳活过来。”

村长正欲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眸子里闪烁的精光好似盯上食物的猛兽一般。

“当真?”

村长说话的声调已经不自然的暴露了他的急迫。

樊芜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但是她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那十分也只是有所保留罢了。

樊芜郑重的点头。

村长猛地起身,凝视了片刻凌琳的白玉石像,双手摆出环抱的姿势,微微上抬。

白玉石像与大殿连接的底座部分开始逐渐分离,白玉石像在摇摆,大殿在摇晃。

当二者连接的最后一块石头分离开来,大殿停止了摇晃,白玉石像迎面向着村长倒了下来。

村长动作轻柔的虚托着横在自己肩头的“凌琳”,回头望向樊芜。

樊芜点头,“跟我来。”

二人一兽迈出大殿最后一步的大殿轰然倒塌,也幸亏几人并非凡人,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跳开了。

回首一望间,各怀心思,却并没有流连于此。

樊芜带着明玉打头,村长肩抗凌琳的白玉石像跟在后面。

樊芜几乎毫不犹豫的走向某个地方,在某些岔路口毫不停歇。

村长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樊芜,因为,樊芜对于要走的路线似乎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因而,村长的提防之心也随着樊芜的果断而逐渐增强。

“这里。”

樊芜终于停下来了,指着一处巨大的珊瑚说道。

“这里?”

村长有些疑惑。

也不怪他疑惑,樊芜的行为太反常了,连明玉都开始有意无意的拉开距离,担忧的眼神不住的游离在樊芜身上。

“没错,妖气散去之后补充阵法需要时间,此时此刻此地,就是最薄弱的地方,想出去,只有这里了。”

樊芜这些话说的掷地有声,让人没办法不信服,但是,樊芜反常的行为又让这个信服力大打折扣。

“村长,这里只有你能打破,明玉是妖族,她攻击时,妖力会让阵法中正在恢复的妖气瞬间聚集到这里,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樊芜看着村长,严肃的说道,“而我,力量驳杂不足,根本打不破。这里,只有你能用你特殊的功法修炼出来的法力才可以做到。”

“凌琳的生死在此一举!”

樊芜最后一句话让村长犹豫的情绪一下子消失不见,神色里的满是坚定不移。

“我知道了。”

村长将凌琳的白玉石像轻轻的放在一边,灵气运转间力量布满右臂,摆出架势时轻轻的挥动手臂竟带起来了一阵气流。

樊芜的眼眸收缩,心下骇然,村长的力量竟恐怖如斯!

村长神色郑重,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嘿的一声拳头已经打在了巨大的珊瑚上。

随着咔咔的声响,珊瑚自与拳头接触的地方开始碎裂,裂隙蔓延,扩散到整株珊瑚上。

啪的一声,珊瑚碎成一块一块的坠落在二人一兽的面前,显露出一层玻璃状的结界。

只是这结界已经布满了裂缝,黄玉在樊芜胸前探出头来,刚才的气息吓坏了它了,直到此时,它才没有了那种颤栗感。

黄绒绒的身体扑棱棱的飞向前去,之前的颤栗让它飞行不稳,好似醉醺醺的,飞着飞着,一头撞在了玻璃状的结界上。

紧接着,两人一兽便见到那玻璃状的结界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开始逃离。

樊芜抓住明玉的顶瓜皮,一跃而起,顺手捞过黄玉,施展起远游境的飞行之术。

村长则扛起凌琳的白玉石像脚下生风般的跟在樊芜后面,很快便超越了樊芜。

直到破水而出,远离了这片海域,二人才松了一口气。

樊芜带着村长去往和明玉居住过的洞穴,拿出鳞片的瞬间,村长和明玉就见到白玉石像生出了感应。

樊芜并不意外,松开手掌,任凭鱼鳞融入白玉石像的下腹。

看着逐渐龟裂的白玉石像,村长心头一半惊,一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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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因果(求订阅)

炼器女仙问心何所在第九十九章因果随着石块的崩落,几人眼中显露出惊喜,青年村长心上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在了肚子里,随即又被喜悦和期待填满。

只见石像脸上的石块剥落,里面并非空洞无物,也非石头,而是凌琳的血肉之躯。

凌琳的脸露了出来,眼珠微动看向周围,最终定格在了青年村长的脸上。

凌琳有些僵硬的脸颊上,肌肉微扯,嘴角弯起一抹笑意,那笑容明媚而温润柔和。

随着肩上的石块剥落,凌琳微微活动手臂,前胸、后背、以及腰胯部,还有腿上的石块迅速的剥落下来。

凌琳轻轻抬腿,身行恢复正常人大小,踩在剥落的石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看着有些呆滞的憨厚青年,凌琳的笑意不减,自然而然的露出一口白牙,也不做那捂嘴遮挡的娇羞状,直接扑向了青年:

“海生!”

名叫海生的青年村长一惊,赶忙向前两步,接住了凌琳,一人环颈一人环腰,两人紧紧相拥,恨不得将对方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此生此世,永不相离。

樊芜静静地看着二人,不曾出声打扰。看着这算得上美满的结果,有一点点的欣慰在脸上展露。

直到凌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方放开青年海生,对着樊芜回眸一笑:“多谢你。若非是你,我夫妇二人不知何时方能相见。”

樊芜摇头:“于我来说,这只是个意外罢了。”

樊芜看着凌琳温柔成熟的模样,于传说中所描述的鱼人少女形象相去甚远。

凌琳摇摇头,并不接受樊芜的说法,只道:“不知我该怎样报答你呢。”

樊芜歪着头想了想,说道:“给我讲讲前因后果,可否?”

琳琳看了一眼青年海生点点头。

樊芜挥手间将昔日留下的木柴点燃,燃起一堆篝火,三人一兽围坐其间。

凌琳依偎在青年海生的臂弯,樱唇轻启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其间涉及了不少海中的势力纠葛,但凌琳已然毫无顾忌,轻易地便说出了口。

原是当初这片海域并非是凌琳的族人掌管,是章鱼妖族掌管着这片海域。

这里的普通人,将那些妖族视为海神。经常献祭,以求得平安。

但那只章鱼不知天高地厚,也不遵循规矩。在晋升境界之后修为大涨,控制不住修为,甚至说,并未刻意控制灵气的逸散。

因而,海水翻滚,海浪频发。

凌琳身为鱼人一族的公主,辖境濒临这片的海域,看着章鱼为非作歹。虽然有心管束,却因为非是本族中人,又非自家掌管的海域,而有心无力。

直到海上飘来被鲜血染红的海水与泡的发白的尸体,凌琳才下定决心暗中插手此事,便跃进深海,向海边潜行。

在这路上便遇到了出海追回宿老,欲要寻找造成海难原因的少年海生。

此时,海生接过话来:“当时,那异界之人已经隐藏在我身侧了,虽未曾露面,却也传授了我不少本事,我才能独自去到远海。”

此后,凌琳协助海生斩杀了章鱼妖,海生寻回村中宿老回到了村子。

当时凌琳年幼,尚且不谙世事,未曾深想斩杀章鱼妖的后果;海生与村中宿老不知海中妖族之事也不懂其中关键,这才有了后面的许多波折。

当日,海生与宿老们回到村中,将斩杀章鱼妖之事告知村民,此后在一片欢呼声中开始了重建家园之路。

海生并没有和村中老弱妇孺一起重建家园,他在凌琳的帮助下经常出海去寻找父亲与其他村中青壮的尸体,使其能够魂归故土。

当海生不再出海寻找尸体,仅仅是为了生存要去海中捕鱼之时,单纯的凌琳将鱼虾赶到近海,让村中人轻易的捕捞。

得益于凌琳的帮助,村中人的生活得到了保障,又因为海生和宿老们见识过凌琳在斩杀章鱼妖时能力,因而开始将其供奉为海神。

在村中人的概念里,既然昔日的海神已经魂归大海,凌琳和海生斩杀了他,但海生是人,是村中的英雄,那凌琳就是当之无愧的新海神。

若非章鱼妖乃是海中章鱼一族的人,凌琳杀了他之后来掌管这片海域毫无问题。

但是,这章鱼妖不仅仅是海中章鱼一族的人,还是一位大人物的子嗣。

因而,章鱼一族不肯罢休的折腾起了鱼人一族。

最终两族之人共同查探章鱼妖的死因,查到凌琳头上后为凌琳定罪,惩罚便是破坏凌琳在村中人心中的海神形象,并将其关押在海之涯。

凌琳对于自己的命运还茫然不知,还沉浸在化身为人被村中人热情接待的美梦中。

尽管只有白日里能够化成人形,晚上便会化成鱼人本体,凌琳却乐此不疲,因为村中人对她的确热情甚至开始为她塑身供奉。

然而,在海生以为一切都好,兴高采烈的带着鱼虾去内陆兜售的时候,鱼人一族的长老们显化神迹,诬陷凌琳心怀不轨。

当人们“自己”发现凌琳的真身“充满了邪恶气息”时,被长老们封印了修为了的凌琳毫无反抗的被村民沉了海。

回返的海生找不到凌琳,也问不到凌琳的去向。

村人有志一同的要瞒下海生,想要让海生以为是凌琳自己不告而别的。

海生最后在一个孩子的口中得知了真相。

站在沙滩上,仰天长笑,笑自己的愚蠢。

海生主动向那异界之人祈求,看着阴沉天空下飞舞的海燕,他说,我想有一双翅膀,去追寻凌琳。

最终,异界之人答应了,只是取走了他的双手,换成了双翼。

海生向着远海飞去,飞过章鱼妖曾管辖的海域,飞到凌琳昔日歌唱的礁石旁。

亲眼看着凌琳被封印,想阻止却发现那不过是海市蜃楼,是鱼人一族故意给他看的忠告。

海生不信邪的疯狂寻找,最终疲惫不堪的失望而归。

趴在海边,只见那日雷雨夜后第一次化为人形的凌琳给他的一片金色鱼鳞也变得黯淡无光,最终消失不见,化成一抹暗淡的灵魄。

海生看着几乎要消逝的灵魄心如死灰,他以为凌琳再无生还之理,毕竟这灵魄是凌琳心意所化。

海生崩溃了,异界之人的几句话就让他红了眼,飞至村子上空,开始了屠杀,只留下了那个告知他真相的孩子的性命。

看着飞翔在空中的海生,众人大呼“翼人”,这才有了翼人与鱼人的爱情故事流传。

大杀之后的海生离开了村子,浑浑噩噩、不知目的的行走,直到遇见红袖,发现红袖的特殊。

海生让红袖展露幻境,在幻境中一遍遍的回忆凌琳,却不曾想被红袖借由幻境一点点篡改了记忆,变得越来越偏执。

最终回头杀掉村中最后的一条生命,囚禁了所有人的魂魄,将村民封印在自己幻境里。

而后的事便与樊芜所知没有太大的出入了。

至于凌琳和鱼鳞之事,也是凑巧了。凌琳无时无刻不想着逃离,最终剥离出自己的尾鳞,让灵魂化成小鱼附在上面,将之送出了封印之外,不曾想被蚌精看中其上的灵气,吞了下去。

之后,遇到樊芜这个心大的,被凌琳哄骗着回到了海生的身边,还一起落回了海之涯。

幸亏凌琳的灵魂一直附身在尾麟上,也对于海之涯的封印钻研的几百年,这才一起逃了出来。

第一百章 师父

得知了前因后果,樊芜没有对村长海生的行为说什么,她本心里还是觉得所谓一报还一报,没有什么值得自己去指责的。

明玉看了看海生希望樊芜认同的纠结与忐忑的表情,又看了看樊芜一脸只想听故事的自然,没有多嘴。

凌琳轻托着从自己体内再次分离的鱼鳞,放在樊芜手上:

“恩人,过往之事与恩人确实无关,但是恩人也确确实实帮到了我们夫妻二人,此鳞是我百年孕养的灵物,可以用来占卜,若是遇到炼器大师也是能炼制成灵器的。

只要不是整块碎裂都不影响占卜效果的,因此炼制灵器得当便不会使之失去占卜作用,占卜密咒我传于您。”

樊芜点点头,认真的看着凌琳持印,神识围绕着凌琳捕捉着细节,凌琳也放出神识引导着樊芜的神识,仿佛在带领着樊芜随浪花起舞。

凌琳的传授方式让樊芜若有所思。

“凌琳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恩人答应。”鱼人公主有些为难。

樊芜倒没有什么反感,说道:“说说看。”

“此密咒属于鱼人一族的秘辛,鱼人一族虽与我夫妻有怨,却依旧是我母族,希望……”凌琳有些说不出口,既然自己能传授给恩人,又怎么能阻止恩人传授给别人呢?

“我知道了,这种传授方式,不是亲眷也不方便传授吧?”樊芜略微有些淡漠的模样让凌琳红了脸。

神识共舞,樊芜在其中可不仅仅是得到了密咒,还有鱼人公主凌琳的一些私事。

也怪不得樊芜,只能说神识差距太大,鱼人公主以为自己在除了密咒的事情上盖了一块厚重的幕布,但对于樊芜来说的不过是欲拒还迎的白纱罢了。

樊芜不再多说,鱼人公主若是抓着此事不放,恼羞成怒也是有可能的。

最终凌琳只是表现的有些尴尬,脸色又红又是一副难为情的羞怯模样。这倒有点在传说故事中的单纯模样了。

樊芜转头看向村长海生,皱了皱眉,还是说道:“你既然说不清楚那异界之人的信息,可否让我查探一番你的记忆。”

海生脸色一变。

也许凡人时的海生有着本性中的单纯善良与保护他人的念头还是会答应的;但如今,一个杀戮朝夕相处的村民与无辜者毫无悔意的杀人者会愿意吗?

何况,他也不是凡人了,自然明白查探记忆的后果,尤其是……他可是用过搜魂的手段查探别人记忆的。

樊芜这个人,其实不爱强人所难,看着海生变了的脸色就准备算了的。

但是捕捉到海生一瞬间的杀念的时候,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一沉,主动说道:“你既不愿,那便算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着便向外走去。

樊芜本来想说说红袖的事情,但是海生的杀念虽然只有一瞬间,还是让樊芜反感了。

明玉心里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看了看海生还是赶紧跟在樊芜身后走了出去。

海生看着樊芜的背影,不知是担忧凌琳发现自己对恩人的杀念而过于紧张、恐惧导致的慌乱,还是本身已经习惯了杀人灭口,那对于樊芜的杀意毫不掩饰的散发了出来。

已经走到洞穴门口的樊芜,脚步一顿,右手唰的扬起,长袖发出裂帛之声,眼见着灵气长鞭向着海生而去。

相比于打破海之涯阵法后,已经力竭的海生,樊芜和明玉的实力保留的可不少。

海生的瞳孔收缩,身体还来不及反应,便见到凌琳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

“不要!”

凌琳惊恐的神色,回转身来的樊芜看得很清楚,然而,樊芜没有收回施展的攻击。

如果樊芜愿意,拼尽全力,不顾及灵气逆行的反噬也是能阻止的。

然而,对于樊芜来说,不让自己受伤的情况下,想要停下来,必然是来不及的。

而凌琳,亦或是海生都不值得樊芜承受反噬。

樊芜只淡漠的看着海生抱着受伤的凌琳一脸夹杂着惊恐的关切之色。

“琳儿……”海生轻唤。

“海生……”凌琳伸手摸向海生的脸,“我没事。”

海生见到凌琳只是脸色发白,抓住凌琳的手腕探查之后发现凌琳受伤确实不重。

猛地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看向樊芜,还不待他说什么狠话,已经感觉到海生愤怒的凌琳猛地抱住他:

“海生,不要,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不要再造杀孽了。”

听到凌琳埋头在自己胸前闷闷的声音里满是不赞同的话,海生仿佛炸了毛一样的怒火缓缓退去。

樊芜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淡漠,等了一会两个人,发现确实没有再动手的念头,这才说道:

“红袖不知是否还在这片海域游荡,你们好自为之。”

再抬眼看向凌琳,“我有一个问题,鱼鳞遇火灼烧后会出现什么情况?”

凌琳有些疑惑的说道:“我族的鱼鳞都是遇水方可占卜,我听说遇奇火后会化掉,普通火焰根本无法灼烧,毕竟这也算得上是灵材。”

樊芜点头:“多谢告知。”

说完转身带着明玉离开了洞穴。

出了洞穴后,抬头看着漫天的繁星,樊芜忽然说道:“明玉,你不是说龙尾沙地是龙岩山的入口吗?我们去看看吧。”

【嗯,这边我来过,守门妖族我也认识,去看看也无妨。】明玉对此也有准备,毕竟是她对樊芜说起此事的,樊芜想去看看也属于情理之中。

樊芜坐在明玉背上,二人无言的就着满天星光走在沙地上,走向了龙岩山系。

樊芜这时候已经捋顺了龙尾沙地之事的前因后果。

看看这片空旷的地方,不知是否该传信回去让人来注意着点此地,毕竟异界之人是在这里出现的,很有可能后面依旧会有异界之人出现在这里。

然而,此地荒芜,人烟稀少,若是出现异界大军应该会很显眼;若是出现厉害人物,监视这里的人也挡不住,说不得还要搭上性命。

想到这里,樊芜捏诀将此地出现异界之人的消息传回宗门告知了师父,并且拿出传讯玉简通知了不知去向的浩然天尊。

告知二人的消息里,还有自己对于异界之人欲要在此培养从属的猜测,以及红袖的信息。

樊芜和明玉看似悠闲的走着,实则对于周围的观察一刻也没有放松,打着去妖族入口看看的旗号,未尝没有去避难的意思。

而海生和凌琳在樊芜走后,悬着的心突然就落了地,就算红袖的威胁还在,但是并不在眼前,因而对于暴起发难的樊芜更为提防。

两人一边互诉衷肠一边耳鬓厮磨,还未更进一步,便见到洞穴门口被星光照射而延伸进来的影子。

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一袭红衣的俊美少年便出现在两人眼前:

“我似乎打搅了二位的好事?不过,我喜欢撞破别人的好事……”

还不待海生与凌琳施法,二人便被身侧暴涨的篝火吞噬,篝火灭掉以后,两人已经消失不见。

黑暗的洞穴里,红衣少年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沐浴着满天星光,走向了站在前方的人影。

走到近前,红衣少年收起自己的邪性,目露仰慕之色,施礼道: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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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我回来了(求订阅)

龙岩山的入口说隐蔽也隐蔽,说明显也明显。

就在龙岩山的一处浅水潭中,入境也简单,激发妖气便可。

明玉散发出独属于自己妖族气息,带着樊芜向着水潭跃去。

只见一片平静的水面上方泛起蒙蒙清光,湖面之上,几乎与湖面贴在一起的阵法显露出痕迹。

明玉头顶的黄玉有些惊吓的扑棱着翅膀要飞起来,樊芜面色如常,头也不抬的伸手抓住黄玉随明玉一起跃入水中。

一人一兽踩上阵法的一瞬间,阵法的痕迹便消失不见,转眼从二人脚下开始向外扩散出一轮轮的涟漪,直到一人一兽的身形全部没入其中,阵法笼罩的范围才向内收缩,直至归于一点,而后暗淡至不见踪迹。

另一边,樊芜和明玉从阵法中出来,明玉向前踏了几步稳重身形,而樊芜却猝不及防,差点扭了脚。

这阵法是由几株大树的枝桠撑起来的,虽然树冠遮天蔽日,但是枝桠纵横之间皆有巨大的空隙。

明玉和樊芜脚下的阵法一闪而逝,一人一兽一个不察却从枝桠空隙里掉了下去,明玉还好,兽族四肢发达,脚下的肉垫还有减震能力。

樊芜比之明玉可差远了,猝不及防间差点受伤。

樊芜一阵无语,已经是仙人之体了,却差点扭脚,这说出去都没人信吧。

明玉也是一脸尴尬,【这阵法怎么换地方了,原来是竖立在一处崖壁前的。】

樊芜摇头,正欲说些什么便听得一声大笑。

“哈哈哈……我当是谁,是郎溪娘回来了啊。”

声音由远而近,樊芜看到人的时候也刚好听完了这句话。

这“人”看到樊芜的时候,眉头一皱

“你怎么还带回来人类了?”

此“人”只给了樊芜一个侧脸,樊芜只瞥了一眼却没有接话。

只见明玉身上弥漫起浓郁的妖力,忽然之间直立起上身,化成了人形。

只是长长的耳朵和细长的尾巴并没有消失。

明玉的类人形象让樊芜眼前一亮,少女唯有用明眸皓齿才能形容身上的灵气。

银发被一束碧色的玉环束起却依然垂至腰际。

那双银灰色的眸子和兽型时一样,但却不显得妖异,仿佛黑夜里的皎皎明月,清冷高贵。让人渴望拥有却不敢亵渎。

和毛色一样的银灰色法袍罩在少女的身上,衣料并不是十分飘逸,但妖气的流动还是带起了一角。

长尾根部微翘,最终却贴服着下裳垂至脚踝,给人一种顺从而安然的感觉。

樊芜几乎看呆了,仙人少女虽也有灵气,但并没有明玉这般夺目,莫非这妖族真的得天独厚?

樊芜再看看明玉对面的中年男子,魁梧而不显笨拙的身形,虽然顶着一张不算俊美的面容,却依然让人感觉与众不同。

樊芜愈发觉得妖族的特殊。

樊芜的念头电光火石间闪过,明玉化成类人形态后便对着来人说道

“你是…应苍生?你怎么会来守门?”

应苍生无奈的一摊手

“长老们给我安排的血脉之力强大的女妖都被我打了,我偷偷娶了族中一个血脉平凡的女妖为妻,长老们气不过,就把我发配到这里来了。”

“哦,那你就好好守门吧。我们走吧。”

明玉后一句话是对樊芜说的。

“嗯。”樊芜应道。

“等等。”应苍生的有些淡漠的看了一眼樊芜,说道

“溪娘,人类可不能在这里瞎跑。”

“什么时候有这种规矩了?”明玉的面色毫无变化,似乎只是问问而已。

“呃呃呃……反正妖王陛下传下喻令来了,说不让人类在我们妖族的地盘上撒野。”

应苍生挠挠头。

樊芜好像看到了手足无措的应苍生眼睛变得更圆了一些。

“我的朋友不会撒野,只会帮助妖族。”

明玉淡然平静的话语让应苍生无从反驳,“反正……反正不能违抗妖王陛下的喻令。”

“嗯,我知道了,不会违反妖王陛下的喻令的。那我们走了,你好好守门。”

说着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将一根筋的应苍生扔在了后面。

“我刚才感应了一下,右手边十里外便是我之前来过的崖壁。如今想来,那是第一次来,查的很严格,也该是在那时被记录了气息,现如今才在这边传送出来。”

明玉看了看后面出来的地方,平缓的说道。

樊芜看着明玉总有一种熟悉感,但又不仅仅是因为从兽型变成人形而已,樊芜也说不上来具体熟悉在哪里,最后只是摇摇头便抛在了脑后。

明玉继续道“我家里离这里有段距离,一时半刻也过不去,但是这龙岩山尾妖族稀少,我们倒是可以寻一处山头落脚。”

樊芜点点头“既然到了妖族的地界,便由你做主吧。”

“主人,我只能为您引路,该如何做还是要听您的。”

樊芜看着明玉严肃认真的模样,心中的一点不安逐渐消弭。

这毕竟是妖界,尤其是进入这里后,遍布的妖气让仅仅仙游境的明玉都能够化作类人形态,更逞论提高妖族的战斗力了。

在这里妖族因为妖气遍布有加成,而人族以灵气修行,则会被如此浓郁的妖气压制。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应苍生的话已经将妖族和人族的关系摆明了,樊芜不担心明玉反水才怪。

到了这一刻,樊芜提着的心才有些放下。

樊芜想了想道,“我们先找一处居所吧,呃……能不能找找灵气比较浓郁但妖气稀薄点的地方。”

樊芜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在妖族找适合人族修炼的地方有些强人所难了。

明玉浅浅一笑,“有的。”

说着便抬腿带着樊芜行去,走了几步,脚步一顿。

还不待樊芜多想,明玉便道,“我并非不为主人代步,只是如今在妖界,总是要小心一点,毕竟有些妖族觉得自己比人族稀罕,呃……觉得自己更高贵。”

最后明玉用了高贵一词来形容。

樊芜点点头,表示理解,心中的不安又减少一分。

“还有,”明玉低着头继续道,“郎是我族的姓氏,我单名一个溪字,他们……都叫我郎溪娘。”

明玉抬起头,眼神里有急迫之意的说道,“我更喜欢明玉这个名字,这是属于我的,不是为了某些人存在的名字。”

樊芜不知道明玉触动了哪根心弦,无比肯定的说道

“没错,明玉就是你的名字而已,没有别的意义。”

明玉的神色放松下来,点点头,纵身一跃,带着樊芜在林间腾挪。只是心中暗念,‘我回来了。’转头看向樊芜却撞在樊芜温和的笑里,明玉也笑笑,‘带着我的主人。’



第一百零二章 妖居

龙岩山尾的确没有多少妖族,一路行来只有零零散散的小妖好奇的观望,但是,每当樊芜一回头就吓得小妖们叽里咕噜的翻着跟头缩了回去。

樊芜眨眨眼睛,好几次都有些故意的回头,看着小妖惊慌的躲回树后或者窜上树冠,樊芜的嘴角缓缓上扬,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明玉瞥了一眼樊芜的举动,面色如常,心底却无奈的叹气摇头,主人还是个孩子罢了。

一人一妖越过一处小小的山涧,在山涧的顶上看见一块标志性的石头,明玉走上前去,对着石头轻轻地踢了几脚。

只见那石头向着旁侧滑去,露出一个圆形的开口来,开口约有五米,底下是一节一节的台阶。向下看去,下面比之开口更加宽敞,明玉和樊芜一人一妖并排走着都不显得拥挤。

明玉招呼着樊芜向下走,只走了一截较为光亮的路,再往前方便是一片黑暗。

樊芜见此随手召出了一团火焰在前方照亮道路,两人继续往下。

明玉则在后面的路上,走一段路程便点燃一盏无火之灯。

所谓无火之灯,便是一些发光的石头,如月亮石、莹空石等等。

这些石头本身吸收了相应的五行元素,但是量上却不多,本质并没有什么改变。

它们在吸收够了灵气就开始释放,就会发出光亮,释放到了一定的界限就开始吸收空气中游离的灵气补充,是非常不错的照明工具。

虽然对于樊芜这远游境的仙人和明玉这仙游境妖仙来说,黑暗的环境也能依靠神识“看到”道路,但毕竟与眼睛所见不同,因而还是放了一路的无火之灯。

看着明玉熟门熟路的向前走去,樊芜心里不至于不安,但总是有些不解的。

一路走来,坡度越来越缓,直到平直地向前走了一段路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比之望景散人的洞府大上三倍有余的客厅映入眼帘。

只不过……客厅虽大,却只有一个大大的草垫位于中央,其他地方都空荡荡的。

樊芜嘴角微抽“……”

明玉面不改色“……”

“这是我幼年期离开族群独自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地方。”

明玉陈述一个事实。

“嗯,”樊芜点点头,看看化身成半妖状态也只有十三四岁模样的明玉,再看着头上高高的岩壁,“那也挺不容易的,挖的这么深,这么大。”

“……”明玉有些羞愧的低了一点头,“不是我…挖的……是我抢的。”

樊芜“……呃,那也不容易……”

明玉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指着一侧墙壁道

“我们可以在这里重新建一间屋子,作为卧室。”

又指着对面道“这里可以做你的炼器室。”

“这边可以做花园,不,种植灵植。”

“这边可以……”

……

看着明玉平静淡漠的神态逐渐生动,笑意越来越深的“指点江山”,樊芜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我吗?

明玉和樊芜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一些观念及行为方式都开始有意无意的被同化了。

樊芜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况是种什么心情,听说过“夫妻相”都是因为相处太久,这种妖兽酷似主人的行为算什么?

看着明玉越说越奇怪,想要重新建造的房间都围绕在大厅周围,简直是要把这一个巨大的空腔建造的更加宽广一样。

“好了,好了,慢慢来吧,一点点建造,需要什么建造什么吧。”樊芜不得不叫停了明玉。

“嗯。”明玉平静的轻应,但是小幅度快速甩动的长尾透漏了明玉心中的期待。

打洞这种事樊芜做不来,明玉更做不来,专业的事情就该让专业的人来做,但是妖界没有人的话,那就只能让妖来做了。

樊芜想到这里心中暗笑,路上她可是见到了会打洞的小妖呢。

小鼹鼠妖被抓过来的时候还是一脸懵逼,它的灵智比之黄玉也就是强点,但强的有限。

顶瓜皮被明玉抓着,那仿佛并蒂花一样的小鼻子一动一动的,似乎在急迫的探查危险的来源,企图逃跑。

樊芜看着这花一样的小鼻子还有些新奇,明玉却见怪不怪了

“这家伙尚且年幼,视力还未完全消失,也能短暂适应白天的光线,我也才能在这个时候找到它,就让它给咱们挖洞吧。”

说着手一甩,把巴掌大的小鼹鼠妖抛在地上,小鼹鼠妖身上的妖气弥漫身形也随之变大,最终伏卧在地上时与樊芜的身高差不多了。

殊不知如今樊芜的身形约有一百七十五公分,沉稳的气质让她看起来早已有了十八的模样。

然而,实际上,樊芜还没有十三岁。

明玉倒是一副十三岁的少女形象,然而,真实年岁已经在一百岁以上了。

和樊芜差不多高的小鼹鼠妖,因为恐惧明玉散发出来高阶妖族的气息,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明玉指着一侧墙壁说道

“你去把那里打出洞穴来,打的好一点有奖励,若是不好……哼……”

小鼹鼠妖在明玉强大的妖气压制下不敢有丝毫违抗的爬了过去,伸出前爪就开始破开墙壁。

樊芜看着小鼹鼠妖已经开始工作了,便转头望向客厅中间随意用干草铺就的草垫,挥手之间便将其炼制成了规整的草席,呃……不……是大号的长方形的草垫,毕竟它有一寸厚。

明玉自然而然的摇着尾巴去往外面搬来一棵又一棵的大树,樊芜挥挥手,炼制成了最简单的一品低阶灵器……的桌椅板凳。

如今对于樊芜来说,挥手间改变普通材质的形态,铭刻从学习炼器之初就接触的“固”“锐”“韧”轻而易举。

只是作为日用之物“锐”便被换成了一定程度的“软”,造成“舒适”的结果。

随着一人两妖的配合,大厅内不在空空荡荡,有了桌椅板凳,甚至分区域隔断。

大厅一侧建造了两个卧室一个炼器室,其他的地方都在慢慢完善。

半月之后,一座与人类居所相似却截然不同的妖居便建造完成了。

其间的阵法也布置妥当后,周围的小妖也都知道这里住了“大人物”,成为了禁地。



第一百零三章 妖器

明玉和樊芜居住在此地没有刻意的隐藏也没有高调的宣扬,所以在开门的大石上刻了随意取的“妖居”二字后,应苍生便来了。

应苍生本就是和族中闹翻了才被撵出来,而明玉一样是离群而居。

在应苍生心中,本就是发小的明玉这时候最是懂他。因而,特地在明玉开府的时候携了一只妖兽前来祝贺。

“溪娘,你居然要住在这种地方。不过,不管怎样,咱也算邻居了,我特地带了点吃的喝的来祝贺你开府。”

说着还向上提了提手里绑着妖兽的藤蔓,还有另一只手里抓着的一只酒葫芦。

当樊芜看到应苍生手里拎着的妖兽时一阵无语,趴一旁小鼹鼠妖的身体已经抖得和筛糠一样了。

眼里含着泪,脑海里回荡着我我我……要被吃了……吃了……

明玉面色如常,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应苍生放在一边。

樊芜扫过三只妖的面色,恍然间对妖族的行为准则多了一丝了解。

小鼹鼠妖对自己同类被吃并不觉得有何不对,只是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而明玉和应苍生也不会顾及一个被抓来干苦力的小鼹鼠妖是否会因为同类被吃而愤恨反抗。

因为强者为尊,同类中强者吃掉弱者都是被认可的,何况是天敌吃掉族人呢。

妖族,只有强者才能有怜悯之心,也才有怜悯他人的能力,弱者只需要担忧自己安危。

樊芜坐在经过改造的客厅主位上,自顾自的喝着自带纹理的棕木杯中的透着清新绿色的曦露,对于应苍生将明玉当做主人的事不予理睬。

直到明玉回头看向樊芜

“姐姐,烤着吃还是炖着吃?”

樊芜毕竟是人族,即使生命本质提升成为了仙人,也有自己的底线,虽然这种底线在妖族看来有些虚伪,但是樊芜可没打算抛弃。

“养着吧。”

“哦。”明玉似乎对此已经有所预料,在应苍生手中把那只母鼹鼠接过来,扯断藤蔓扔在了小鼹鼠妖旁边。

小鼹鼠妖赶紧把还在迷糊的母鼹鼠拉到自己身边,摆正姿势,恭恭敬敬的伏卧在地,随时听候调遣。

应苍生呆了一下“也好,凑一对,养着生崽倒可以吃好久。”

樊芜看着应苍生呆头呆脑的样子,忽然对他的本体感兴趣起来。

明玉带着应苍生坐在下首,挥手间给自己和应苍生摆上杯子,又把应苍生腰间的酒葫芦招过来给他和自己满上。

“酒还不错,我收下了,请你喝一杯。”明玉拿起杯子闻了闻味道,遥敬了应苍生一下一口饮尽。

“哦哦。”应苍生也随着明玉的动作喝了杯中酒。

“好了,既然酒也喝了,礼也收了,你可以走了。”明玉说的理所应当。

应苍生也觉得事情都做了,确实没啥待在这里的理由,可是又觉得好像和自己的初心不符,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樊芜看着明玉手中的酒葫芦,眼眸微亮,伸手招了过来,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眼中流露出一抹了然。

拿着酒葫芦的手忽有浅浅的火焰附着,掌心向上,酒葫芦微离手掌悬浮其上。

火焰有规律的跳动,逐渐由葫芦底向上缓缓覆盖,直到将整个葫芦都包裹进去,又灼烧了一阵才刷的撤掉。

那一瞬间,昏黄的葫芦身上出现了网状的金色纹路,纹路一闪即逝,葫芦却变成了黄铜色泽。

比之前颜色有深有浅的时候,不知莹润了多少。

樊芜眼中的明光消逝,身躯纵然无甚变化,却依然让人感觉不如看到酒葫芦那一刻有精气神,整个人都流露出懒散无聊的感觉。

将酒葫芦向着明玉的方向随手一抛,更是透露出对酒葫芦失去兴趣的样子。

明玉见怪不怪,估计是这件灵物本身品阶太低,让樊芜炼成灵器也提高不了多少品质。

明玉摇晃了一下酒葫芦,也蹙起眉头,取出一只可以单手持握的小玉瓶,将酒葫芦里的酒倒入其中。

扬手把酒葫芦抛给应苍生

“喏,还给你,算是回礼了。”

应苍生对明玉二人的行为很是不解,但是有回礼也不好没说什么,歪着脑袋挠了挠头,就离开了妖居。

樊芜让小鼹鼠妖带着灵智明显比小鼹鼠妖低的母鼹鼠自己挖一个洞穴居住。

然后就拉着明玉熟悉妖族的灵材,没错,樊芜想留在这里炼制妖器。

樊芜有着人族的灵材底子,明玉也不是专门了解过妖族灵材的妖,以至于一日的时间就把明玉的老底掏光了。

不只是脑壳里那些知识,还有明玉有意无意收集的灵材。

灵器的炼制,到了樊芜这个水平,已经不必完全依赖于炼制方法了。

三年不停歇的在旋月城为天阳大天君,不,天阳天尊炼制灵器,又写出了《灵器品阶录》,在基础与技巧上,樊芜足以称的上炼器大师,欠缺的仅仅是对于道痕的领悟。

而对于道痕的领悟需要更多的经历才可以。

根据灵材特性,沿用基本的规则,炼制属于自己独有的灵器,这已经是毫无疑问的炼器大师了。

第二日,樊芜和明玉一个沉浸在灵器的琢磨中,一个还沉浸在修炼中的时候,应苍生闯了进来。

“溪娘!”

“溪娘!”

……

“溪娘!这个…这个…是她……?”应苍生指着听到吵嚷声从炼器室出来的樊芜不知该如何说。

樊芜不满的看着应苍生,神色淡漠,“如何?”

应苍生又指着手中的酒葫芦嘴张了又张,依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好了,不是都送你了吗?”明玉无所谓的说道,完全不记得当初自己要跟随樊芜时的目的了。

应苍生终于说出了关键词“人族灵器……炼制的灵器!”

明玉恍然大悟,她跟随樊芜时间不短了,见识过的灵器更是不知何几,以至于这种勉强一品的灵器也不放在眼里了。

看到应苍生的表现,明玉这才想起来妖族对于灵器的渴望与震惊。

妖族用的向来是各个山头自行孕育的宝器!

这些拥有宝器并且占据孕育此宝的山头的妖族,不是一族之长就是一方妖王。

寻常妖族哪有机会拥有一件灵器,绝大多数连见都没见过。一切的修为都在自己的天赋上,一个个都是靠肉搏战斗。

看到应苍生的惊奇模样,樊芜仿佛拨开了眼前的迷雾,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油然而生,融入妖界便要炼制妖器开路!



第一百零四章 大师

应苍生对于人族的认知一直都是比较极端的,不是与妖王一般的大能便是弱小凡俗,尤其是女子,尤其是被妖族带回来的女子,当然柔弱书生也是那种弱弱小小的。

不过,一般带回来柔弱书生的都是狐族,其他妖族比较少。

看着樊芜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形象,比之溪娘差远了。

应苍生暗自咕哝。

樊芜的修为可不差,听的准准的。

樊芜对于相貌一直是没有太过于在意,毕竟即使算不上美人可也不是丑八怪啊,普通一点也是顺应自然。

可是应苍生闯进来大喊大叫,让樊芜本能的就产生了反感,以至于对于他的评价也在意了起来。

“我长的普通又怎样,总比某些妖怪眼珠子天天瞪的和球一样强。”

应苍生惊呆了,一个人族竟然如此指责妖族,不怕被吃了吗!

应苍生这样想着,也随之露出了龇牙咧嘴的可怖妖相。

樊芜眼眸微咪,脑海里正想着要不要把这个家伙用锁魂指链捆起来扔出去。

明玉适时的站了出来:“姐姐是一等一的炼器师,你打不过她的。”

应苍生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族女人随手便将在灵株上采来的黄皮葫芦炼制的空间大了十倍不止。

而自己,可是来请她再炼制一些灵器的!

樊芜对于应苍生来此的原因了解的比他自己都清楚,只是这个妖族做事只看眼前,不顾及本来目的的行为让樊芜很无语。

“这个……”应苍生搓着手,支支吾吾道,“怪不得,怪不得……溪娘管一个人族叫姐姐,这个人族必然有其与众不同之处,那个,那个……”

刚说顺溜的话,一涉及请求就不知如何说出口了。

樊芜自然不会再为难他,毕竟自己要想得到更多的灵材炼制妖器,认识更多的妖族,最方便的都是要从应苍生开始:“你要炼器?”

“对对对……”应苍生忙不迭的点头。

“材料和报酬都拿出来。”樊芜把说惯了的话张口就来。

“是是是……”应苍生忙不迭的往外掏东西。

堆积在客厅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樊芜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等等,你这除了兽骨就是灵植的,是想要干什么?我是炼器师,不是炼丹师。”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应苍生不安的嗟喏道。

樊芜的淡然与皱紧眉头的不满,让应苍生仿佛看到了自家族中长老,突然就唯唯诺诺起来。

“你就只是想炼制一件灵器对吧?心里对这件灵器根本没点底!”

应苍生听了樊芜这话,有些尴尬的极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樊芜叹了口气。

挥手间收了其中最大的一根散发着荧光的不知是何妖兽的大腿骨和几株灵植,还有杂物堆中极少数的矿石。

“我用这根腿骨给你炼制一件灵器吧,灵植算是报酬。”

应苍生赶紧点头,生怕樊芜反悔似的。

走回自己炼器室的樊芜推开门迈进去一只脚又回头道:

“炼成什么灵器由我决定,不过,你要告诉我这腿骨的来历,以及你的本体和擅长的攻击方式和最不擅长的地方。”

应苍生犹豫了一瞬间还是传音给樊芜,将之告诉了樊芜。

樊芜耳朵微动,听清楚后点点头,走进了炼器室。

炼器室的门轰然关闭,门外的明玉和应苍生对视一眼,眼中各自闪过不同的光芒。

门内,隔绝了应苍生的视线,樊芜嘴角微扬,右手随性的耍弄着有自己胳膊两倍粗的兽类小腿骨。

手指翻舞中这腿骨好似风车一般旋转的向上,随后有旋转坠落,随着樊芜食指和中指的轻轻翻转,又向上飞舞而去。

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樊芜眼睛猛然一亮,右手抓住腿骨轻拍在左手:“就是炼制成权杖吧!”

樊芜眯起眼睛,似乎对自己的这个想法非常满意,随即又咕哝道:

“若非这腿骨太粗了,我还是想要炼制成骨笛的。”

樊芜对于灵材的了解仅限于人族所掌握的部分,其中绝大部分是矿石类,所以樊芜一直以来炼制的都是兵器甲胄之类的灵器,其中特性也仅限于五行之属。

而这腿骨,是生灵的一部分,其中的特殊完全是由于生灵本身与修炼功法所致,所以,这对于樊芜的炼器手法提出了新的要求。

据应苍生所说,这腿骨是属于一只灵犀王的,对方扩张地盘的时候闯入了应苍生的山头,便被其所杀。

灵犀王生前是五级妖兽的实力,相当于人族中远游境四至六层,智力之高比之成年人有余。

在樊芜看来,这腿骨上的妖气浑厚程度可比一般的远游境五层仙人的灵气更强,说不得就是五级巅峰的妖兽。

对于樊芜来说,这个级别刚刚好,若是再强大一些的妖兽,樊芜可能就无法解析其兽骨的结构了。

不知,也就意味着无法利用。

这不是樊芜喜欢的感觉。

盘膝坐在炼炉前,《解灵术》的法诀在樊芜心中流淌而过。

随着《解灵术》的运转,樊芜的神识在妖兽腿骨上一遍遍掠过,仿佛春风吹过麦浪般梳理着其中的妖气。

轻轻的刺激着几个在这股微风中不曾弯腰的“麦穗”,静静的关注着这些特殊节点的变化。

樊芜已经沉浸在炼器之中。

樊芜的眸子唰的睁开,默默的感受了一下时间的流逝,发现才过了盏茶时间。心中也是一喜,看来自己对于这一类型、这一品阶的灵材剖析的时间不长,还是能够很快熟悉的。

或许也有明玉在自己身边,自己对于妖气的熟悉程度不低的原因。

炼制权杖算是很简单的了,毕竟所需材料并不复杂。

樊芜已经熟悉了腿骨中残留的妖气运转方式,反手将腿骨扔到炼炉中。神识涌进炼炉,控制着火焰扑向腿骨,顺着其中的妖气运行方式改变它的形状。

在改变外观的过程中,一点点的将原本的妖气运行路线改成一个个适宜器物运行的阵法。

时间在流逝,门外的明玉和应苍生均闭目等待,谁也不知道樊芜炼器会花费多少时间,但是都在门外等待一个结果。

明玉不知道樊芜能不能将妖兽身上取下来的材料炼制成妖器,即便也用一些鸟羽或者狼爪之类的炼制过灵器,但是毕竟不是腿骨这种妖兽身上的骨头。

或许有人觉得这有什么区别吗?都是妖兽身上的。

但是,若是换作人类,躯干四肢可是会因为修炼个人功法的原因承受、存储不同的灵气;人类修炼会修炼到头发上吗?会修炼到指甲上吗?或许会,那也是因为特殊功法的原因,而此时,功法所致的特殊性会使其中的灵气呈现不同的运转方式。

炼器,就是剖析其中的灵气运行,改变它,让它离开了本体的指挥还能独立的存在,一旦认主,与之气息相连的人或妖还能操纵它。

这是炼器的本质,明玉听樊芜说起过很多次。

应苍生说这腿骨原本是一只五级妖兽的,到了这个级别,明玉不信它不懂得修炼。

这样的话,不知道樊芜能否剖析其中复杂的灵气运转。

正想着,樊芜便推开门走了出来,将手中的惨白色权杖扔给了应苍生。

应苍生拿在手里只摸索了一阵就欣喜的向樊芜施了一礼:

“大师!”

第一百零五章 名传(求订阅)

龙岩山尾的人族炼器师之名随着应苍生的离开逐渐传出。

真正的龙岩山尾范围并不小,足足占据了龙岩山系的四分之一。

但是樊芜与明玉所在更靠近龙岩山尾之尾,因而,名声传播算不得广。

何况,不过流出一件妖器而已,品阶也算不得高,勉勉强强的达到了四品中阶而已,所以,也不过是小妖之间口口相传,知道有这么个人罢了,众妖对此事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樊芜不知道的是,与妖族这边不同,她的名声在人族中是真的开始被推崇起来了,当然,也仅限于天君之下。

究其原因,其源头却是在旋月城,旋月城主天阳大天君一心沉迷于炼阵之道,对于库房中的灵材损耗一无所觉。

直到晋升天尊之后,下意识的开放神识尝试自己的极限,这才发现自己的库房已经空的比狗舔过的盘子还干净。

一时间天阳天尊的脸黑如锅底,几千年的积攒仅仅三年便成空,任谁心里也不会高兴。

成为天尊的喜悦瞬间被空空如也的口袋击碎。

这,大概就是樊芜被赶走了原因了……

为了缓解天阳天尊对于樊芜的怨念,也为了提醒天阳天尊多亏了樊芜日夜不辍的炼器才让他能在短短三年内晋升天尊,浩然天尊提出了售卖灵器的建议。

天阳天尊略微思索便觉得此事可行,这三年,樊芜耗费了天阳天尊几千年的积攒,炼制出来的灵器可不是一件两件,也不是九件十件的,而是足有千件之多,这还没算上樊芜批量炼制的灵剑。

这正是这么多的灵器才将樊芜的炼器水平堆到如今的地步。

当然,灵器并非都是高阶,毕竟有些时候天阳天尊因为炼阵需求,会要求数量多而非质量高的灵器,因此,除了损坏的无法使用的大量灵器,天阳天尊手里也还有近千件呢。

远游境炼器师虽然多,但也只是相对于炼器师这个群体来说的,相比于普通人,炼器师的数量还是太少了。

也就是说,在修炼界灵器始终是供不应求的。

就连一些低阶的灵剑,也可以卖出一个好价钱。

天阳天尊就算不会商业手段,但身为天尊,他的眼光不可谓不高,在他眼中樊芜的炼器能力都是很强的,炼制出的法器也都是将材料利用到极致的极品。

连天阳天尊都满意的灵器,又怎会不被他人看重?天阳天尊越想越觉得此事可成,吩咐下去后,便将手中的灵器分批放了出去。

因此,旋月城中立即开始了建造阁楼售卖灵器。

修炼者建造阁楼的手段,自然与凡人不同,何况还是城主要建造,人手自然也是不缺的,因此,不过一两日的时间便将楼阁建好了。

家居摆设也在一日之内归位,甚至连楼阁中的人手也已安排妥当,第三日便开始了营业。

身为旋月城中的人,自然极其关注城主府的动作,开业当天,人们早早的便到了门口,等待楼阁开门。

人们都很好奇,身为炼阵师的城主会售卖什么样的灵器。

城主开的楼阁自然也不需要什么开业大酬宾,自然有城中的修炼世家去捧场。

本来还在担心是城主捞钱的手段,然而,当这些修炼世家看到灵器的时候,这些不敬的想法便被抛在了脑后。

因为,这些修炼世家万万没有想到,这些灵器虽然品阶不高,却皆是极品,价格却与其他炼器师炼制的同样品阶的并无甚区别。

这些修炼世家立即就着魔了一般,开始为低阶族人物色灵器。

还不等他们惊讶完,便发现,还有一块区域售卖有些残缺的灵器,这些灵器残损并不是很严重,价格也极便宜,若是修理得当,未尝不能恢复其原本的品阶。

当阁中灵器物美价廉的名声传出后,其他城中世家族人或是山中的宗门也开始了来购买。

当人们查验灵器的时候,均发现灵器上刻着同一个字与标识,那个字是“芜”,那个标志形似一个樊笼困住了一支草叶。

众人不解其意,但均已明白这些灵器便是此人所炼制,这是那人的标志。

由此,炼器大师“芜”的名声开始逐渐传出。

………………

樊芜所在的洞府刻上了妖居的名字,因而,周围的妖族都开始称呼这座曾经的无名山叫做妖居山,而那位人族炼器师则被称为妖山君。

有小妖曾言:“此为人族,何以称妖山君?”

有妖反驳:“此处被其称为妖居,山之主人被称山君,不称妖山君,难道要称其为妖居山君吗?”

其他的小妖均附和此话,发出疑问的小妖想了想,确实如此,也便随着众妖称呼妖山君了。

其实,在妖族中,一般山之主人都是都是妖王,或为一族之长,山上众多小妖。

但是也有些妖族喜欢独居,这样只有山之主人一人或者数人的山头之主,也被称为山君。

若其居于水中,则被称为水君。

在樊芜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人族炼器师“妖山君”之名开始在小妖之中屡屡被提起。

就连方圆百里内的三个小妖王都听说了这个名字。

不论信与不信,为了增大族人的生存空间,身为一族之主,自然要增强自己的力量,扩张地盘。

即便不如此做,也要阻止对方去扩大掌管的范围。

因而,当其中一方妖王开始准备让小妖去试探樊芜的炼器水平时,其他的妖王也开始派出了相应的使者。

先到达的自然是出发较早的兔妖王座下小妖。

令樊芜感到惊异的是来者并非兔妖王直系的兔族,而是一只鼠妖。

鼠妖看起来并非瘦弱阴翳有心计的模样,反倒是脸上有一点点圆润,加上几撇鼠须,倒是显得憨态可掬。

樊芜看着他这般模样,眼中在惊异之后也露出了几许喜爱,毕竟樊芜前世的属相便是子鼠呀!

鼠妖看到樊芜的目光,心中一喜,暗道,“我家大王果然英明!提前打探到这位妖山君喜欢鼠族,这才让我来此。”

鼠妖瞥过一旁侍立的鼹鼠夫妇,心中更是笃定,底气又足了几分。

赶紧上前施大礼跪拜道:“小妖拜见妖山君,恭贺妖山君立府之喜。我家大王刚得知山君居于此处,便派我送来贺礼,同时也想请山君为我家大王炼制一件妖器。”

第一百零六章 不可说(求票求订阅)

“哦?你家大王是?”

“我家大王是此处五十里外的白石山玉兔王玉小白。”

“玉兔?”樊芜想起了前世嫦娥玉兔的故事,有些好奇。

“正是,白石山是玉兔一族的领地,以前方圆五十里都归玉兔王管辖。当然,山君您既然占据了此山,那这妖居山周围就是您的地盘了。”

樊芜有些明白了,合着自己居住的这座山还在人家管辖范围内,这是来打探自己有没有占地盘的心思呢。

“我倒是不爱出门,什么地盘领地的也不关心。只是,我向来不喜被人打扰,如今,此山毕竟是我所居之地……”说着,樊芜皱起眉头。

“自然,此山是山君所属。除此之外,玉兔王的领地也随时欢迎您前去游玩做客。”鼠妖大喜,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本来还以为这位山君适应这里的环境后会收服三位妖王的,没想到这位山君没这个心思,只想要这么个山头居住。

若是听了此事,想必大王也是欢喜的。

眼见来此目的一一达成,鼠妖心里高兴的很。

他们可是知道那应苍生是何等级的妖族,这位妖山君让兔王口中的应前辈都不敢惹,等级自然比他们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他们丝毫没有驱逐或者打压的想法,这位妖山君不打他们的主意就谢天谢地了。

若是妖山君真的能够炼器,还不收服他们打杂,这可是此地妖族的机缘啊!

容量不大的脑袋里思绪翻腾,鼠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真挚。

樊芜不知道鼠妖心里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弯弯绕,只淡淡问起炼器的事:

“游玩的事不急,倒是说说你们玉兔王想要炼制什么妖器,看看我能否炼制。”

“是,”鼠妖咽下‘山君必然能够炼制’这句恭维的话,赶紧的说道:

“我家大王也说自己不懂炼器,具体炼制什么让小妖向山君讨教之后再去寻找材料。”

樊芜有些头痛,她其实除了一时兴起,通常很不喜欢给别人量身打造灵器,尤其是对方一点想法都没有的这种:

“先说说看你家大王喜欢什么类型吧,刀剑?还是甲胄?或者是有特殊作用的?”

“我家大王曾经追随过一位人族,那位过世以后留给我家大王一面镜子做念想,不知山君可有法子将其炼制成妖器?”鼠妖小心翼翼的问道。

樊芜本来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一是这其中的故事引起了她的兴趣,二来嘛,总算是有些想法,不至于让樊芜纠结为其炼制什么类型。

“我且先看看镜子。”樊芜没有一口应下。

鼠妖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来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镜子算不得精致,而且仅仅是俗世常见的铜镜,毫无灵性。

不对,樊芜闭上眼睛仔细查探,心中闪过一丝讶异,这铜镜材质的确普通,但是打造铜镜的人恐怕不特殊。

铜镜中孕养着一滴精纯的血液,这血液沁染着铜镜,在改变铜镜的材质。

怪不得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铜镜会在深处有一丝灵性的波动。

在樊芜的探查中,这血液并无意志的残留,但是其浑厚浓郁的血脉之力让人望而生畏。

若是取出来,让毫无灵性的妖族或者不具有修炼资质人族融合进自己的血脉中,必然会带来质的飞跃。

樊芜睁开的眼眸里闪过复杂之色。

心中闪过一丝遗憾,“这镜子的确能够炼制成妖器,但我需要和你家大王谈谈,尽量炼制成他喜欢的样子。”

“这……”鼠妖有些为难,大王不自己来就是担心被妖山君设计丢掉性命,可是这镜子也确实是大王极喜爱之物。

犹豫了犹豫,鼠妖一咬牙:

“山君可否将镜子给小妖,让小妖回去禀明大王再来答复。”

樊芜摇了摇头,“你自去便是,但是这镜子有些特殊,我不建议你带走。”

樊芜只是觉得这镜子非同一般,一个小妖带着若是丢了,他家大王心疼不心疼樊芜不清楚,但是她心疼。

鼠妖不知其中内情,听得此话,心中的不安犹如疯长的野草,缠绕的自己四肢发麻:完了,这下子若是大王不来,镜子就要不回去了,大王若是来了说不得就大王也回不去了……

鼠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山君,这镜子是大王最喜爱之物,小妖带不回去大王会杀了小妖的。”

樊芜皱眉:“我没说不给你,只是你修为太差,带着若是丢了就太可惜了。”

鼠妖不明白,这镜子就是自己带来的,带走怎么就不安全了?

这心里几乎就认定樊芜要吞下这个镜子,或者想要以此威胁大王。

不论鼠妖如何哭闹,樊芜怎么也不松口,心里想着,这种好东西若是你弄丢了,不让我有机会炼器,我后悔都来不及,才不给。

最后被鼠妖哭的烦了,直接将其扔出来洞府,“赶紧去找你家大王过来吧。”

鼠妖满脸都是眼泪鼻涕的看着紧闭的洞府大门,看着石头上那妖居两个字,听着门内传出的话,哇的一声哭着跑回去了。

一步三回头间,明明害怕被大王打死,但是,脑子里还想着无论如何要让大王知晓,镜子被妖山君扣下了……

明玉偷偷的跟在鼠妖身后下了山,看着鼠妖哽咽委屈的一边跑一边抹眼泪,眼睛里全是决然之色。

赶紧回来和樊芜分享,“他恐怕以为你要图谋不轨,哈哈哈……”这小妖实在是太可爱了。

樊芜翻了翻白眼,“我总不能将镜子里的秘密告诉他吧。”

“镜子里的秘密?”明玉好奇的问道。

樊芜站起来,将镜子收入手链中,装作没听到明玉说什么的样子,哼着小调走向卧室。

明玉看到樊芜站起来,还以为她要走近些悄悄说呢,看着樊芜露给她的后脑勺,脸一下子就黑了。

赶紧拦在樊芜面前,目光纯净的看着樊芜。

樊芜看着明玉一副平静单纯的面色,再越过她身躯看着她背后不断甩动的长尾,伸出食指。

看着明玉的眼眸豁然明亮,樊芜眯了一下眼睛,弯下身,将食指放在明玉的唇上,樱唇轻启:

“佛曰,不可说。”

第一百零七章 三妖王(求订阅)

调戏完明玉之后,还不等明玉发火,樊芜赶紧的躲进自己的屋子。

屋内,樊芜嘴角微翘,心情颇好的掏出铜镜。

倚坐在矮榻上,轻抚铜镜边缘上的那一圈花纹,闭上那双晶亮的眸子,神识沉入铜镜内。

铜镜的构造极其简单,樊芜拿起铜镜便知晓了,但是被精血沁染的纹路并不规律。

这纹路,仿佛是血脉中的灵性为了扩张地盘伸出的触手,哪里容易扩张便伸向哪里,无甚规律。

若要炼制成灵器自然是要动一动这些极有灵性的血脉纹路了,以此为基,以精血为源……

樊芜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或许这精血的特性能够炼制出一种特殊的灵器,可以自行增长品阶。

樊芜越想越觉得有可行性,毕竟精血还未消耗多少,只要控制好精血沁染的纹路,这就是天然的阵纹,铜镜的品阶会随着其中逐渐激活的阵法而提高。

若是持有铜镜的人与这精血同源,说不定还能出现特殊的效果。

樊芜思考的越多越觉得可以一试。

但,终究要看玉兔王的想法。

樊芜轻叹一声,将铜镜放好,开始抓着灵石修炼。

这里毕竟是妖界,妖力太盛,灵气稀薄,可以吸纳的太少。

樊芜想要修炼便只能吸取灵石中的灵气了。

其实妖力也是灵力的一种,空气中游离的灵气是本源灵气,妖力是沾染了妖族气息的灵气,人族未尝不可使用。

但是就好像凡人换了环境以后会水土不服一样,人族吸收了妖力比较容易让自己体内的灵力发生问题。

除非不得已,否则没谁会给自己添这种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樊芜来说,神识比之修为强太多了,修为的增长急不得,还需要时间慢慢磨上去。用灵石修炼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当然,这并不是不修炼的理由,积累还是很重要的,滴水成渊嘛。

如今,在这妖界,还是炼制妖器为主。

至于躲避红袖和魔族的事,樊芜已经不是很担心了,妖界的封禁阵法很强大,等闲进不来,除了已经被阵法熟悉的气息谁都无法通过。

即便是对方知道了进入妖界的窍门,主动去抓捕自妖界出去的妖族,让这些妖族带着他们进来,怕也是不容易的。

因为他们出现在世间之事,妖族也早就知晓了,现在还在外面跑的妖族自然有自己的手段,哪里那么轻易就会被人抓住。

除此之外,樊芜和明玉这种远游境的仙人、妖仙,大陆之上不计其数,估计在教导红袖的那位眼中也不过是小虾米罢了,他或她自然不可能亲自下场捉拿。

尤其是如今这情形,异界魔族来此界的人并不多,必然不会为了这种小事浪费人手。

因而,樊芜便安心的准备在此炼器,想的是,待得时间到了则回返宗门去参与秘境的探索。

…………

一日夜的时间,樊芜无所觉的在修炼中度过。

睁开眼睛,已经是再一次的黄昏了。

樊芜与明玉见了见面,一起吃了个茶,便回到卧室休息去了。

次日清晨,阳光还未洒落到门口的石头上,便有另外两个小妖王的使者到了。

这里的妖气对于人间来说确实浓郁,让明玉这种血脉深远的凶兽都能半化人形,但是,相比于龙岩山整个山脉来说,这里的妖气几乎是最稀薄的。

因而,这里的妖族并不是很强大,应苍生的修为已经是最高的了。

樊芜看着走进来的小猬鼠妖和小猫妖,想着和明玉聊天时候谈起的三位小妖王。

三位小妖王,一位玉兔王玉小白,另外两位分别是猬鼠王衣人纤,树妖王乔(bi),三妖皆是四级妖。

猬鼠王座下小妖种类不少,但是最亲近的依然是本族小妖。因而,像来找寻炼器师妖山君这种可能会有大机缘也可能会有大麻烦的事,自然是亲近可靠的人来了。

而树妖王座下小妖基本没有树妖,皆是各种飞禽或者走兽,听说其中最亲近的则是自小长在它枝叶间的一只狸猫。

樊芜看着这只小猫妖,心里想着,大概便是这一只了吧。

只是一丝念头闪过,心中依旧无波无澜的樊芜说道:

“不知二位来此是为何事。”

即便说的是问句,也没有疑问的语气。

樊芜,不过是明知故问罢了。

寻个开口的话头而已。

“启禀山君,我家大王是衣人山上的猬鼠王,得知山君在此立府长居,特命小妖过来走动走动。”说着,左手一翻,取出一个木盒,双手捧着木盒走向樊芜。

走近两步后,打开木盒给樊芜看里面,“山君,里面是两件仙人衣,一件是送给山君的礼物,一件是希望山君能为我家大王炼制成妖器。”

“待得妖器炼成,我家大王另有厚报。”

樊芜探头看向木盒里面,只见两件刺猬皮折的整整齐齐摆在其中。

樊芜点点头,“可以。”

明玉站起来走过去接过木盒。

小猬鼠妖退后两步,恭敬的站在小猫妖身旁。

小猫妖见小猬鼠妖终于说完了,对着小猬鼠妖冷哼一声,向着樊芜的方向拱了拱手:

“树妖王座下猫妖小狸拜见山君,山君万福。”

樊芜有些异色的看了小猫妖一眼,这小妖还知道万福,看来是在人间混迹过。

心里胡乱想着,面上却丝毫不显的点点头,“嗯。你有何事。”

小猫妖双手交叠于右侧,微微侧身,膝盖微曲,施了一礼:

“我家妖王听说山君是人族炼器师,十分好奇,想请山君前去一见。”

樊芜眉眼微抬,讶异的说道:

“既然妖王对我好奇,怎的不见他来见我?”

“我家妖王是树妖,离不开呀!”小猫妖一脸单纯委屈。

樊芜:“……”

明玉看着樊芜的尴尬模样,偷偷一笑,她猜到樊芜以为树妖王是故意让小猫妖传此话的,这才故意顶回去,却不曾想忘了树妖王也是没化形的小妖王了。哪里离得开生长的那片土地呢。

樊芜一边眼神乱瞄,一边不自在的用右手食指指甲轻轻刮着脸颊,说道:

“呃,等我有时间了就过去。”

“嗯嗯,”小猫妖点着头,又猛然想起一事,忙道,“对了,山君,还有礼物。”

说着在自己胸前挂着的储物袋内掏出了一根褐色枝条,“山君,这是我家妖王本体上的一根枝条,送给山君的。”

第一百零八章 玉小白

取过猫妖小狸手中的枝条,樊芜翻来看去也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枝条的硬度并不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仅仅是这个枝条是一只四级树妖身体的一部分而已。

算不得贵重。

相比于玉兔王玉小白和鼠王伊人纤所送之物的特殊,如此平凡的东西实在让樊芜提不起兴趣。

就这些礼物之间,樊芜对于三妖王的观感已经做出了排序。

既然礼物已经收下,两只小妖便准备离开了。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声响:

“白石山玉小白前来拜见山君。”

声音有着些许的惶恐与委屈。

樊芜眨眨眼睛,没想到这小妖王还真来了,樊芜本来还想着,若是小妖王不来她就可以多捂会铜镜了。

当然,来了也好,这样,樊芜就可以将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了。

樊芜意念一动间,站立在门口的玉小白便见到门口的巨石移开了去,露出幽深的洞口。

随着深入,太阳照进来的光线逐渐减弱,因了月亮石的关系,光线渐渐变得柔和。

只不过,玉小白因为心中的恐惧反倒觉得这个光线有一丝惨白阴冷。

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居然稀里糊涂的将那枚镜子拿出来炼器,为什么不拿别的东西啊!

玉小白心中悔恨不已,一遍遍的在心中念叨,已经伪装好的平静镇定的脸,也因为心中所想逐渐崩溃越来越纠结扭曲。

尤其是随着前行,已经肉眼可见那前方越来越明亮的大厅,心中的不安与悔恨几乎束缚住玉小白的脚,每一步都走的千斤重。

可是,玉小白更不敢停下,洞穴之中脚步声清晰可闻,若是停下,那洞穴之中必然会听得清清楚楚,若是因此而觉得他怠慢了妖山君,那后果

玉小白不敢想。

樊芜等人静静的看着自甬道中显露出来的人影,只见一高挑的白衣少年顶着一只兔头走了进来,樊芜仔细看去才发现这少年其实并非人形,甚至半人形都不是,就是一只站立行走的大兔子,穿着一身白衣而已。

樊芜更是看到这厮长长的兔儿右侧是悬着的,好似被其上的一款黑斑压得下垂了,不能像左耳一般直愣愣的竖起。

待得樊芜仔细看去,原来是那块黑斑上挂着一只黑色的圆环,圆环黑的发亮,让那块黑斑的色泽都变得极顺滑了。

玉小白站定,拱手道:“白石山小妖玉小白拜见山君。”

樊芜点点头,“不必如此,毕竟你也是一方妖王,坐吧。”

说着,一挥手放置了一把椅子在明玉的对面,也恰好在那两只小妖的前面。

而明玉的身后便是一雌一雄的小鼹鼠妖伏卧。

樊芜下意识的行为,似乎就分出了你我。

“玉小白,你来,是为了镜子的事吧。”见玉小白点点头,樊芜继续道,“在此之前,我想问问你,这镜子的来历。我听说,你曾在人间逗留,这是那人送你的纪念之物,我想知道那人是如何得到这镜子的?”

玉小白于厅中站定说出拜见的话以后,心中的不安已经有所镇定,毕竟已经到这里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何况头已经伸出去了。

因此,玉小白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心中已经平静了不少。

但是,樊芜此话又让他生起了警惕,自己在人间的主人已经过世百年了,难不成这一面镜子有什么特殊让妖山君起了歹心?

可是,主人明明是普通的凡俗女子啊。

玉小白斟酌道,“不瞒山君,我在人世间的主人不过是一普通凡人,连凡人的生老病死都未曾逃脱,早已入了轮回,如今是寻不到了。”

樊芜点点头,本心里是相信他这番言辞的,毕竟若是修炼之人又岂会忍心让玉小白这么弱的修为就离开自己,毕竟在玉小白的表现中,他这主人对他还是喜爱的紧的,不然又怎么会细心的给他留个念想。

但若说不是修炼之人,这镜子中的精血又是怎么回事?

樊芜本以为是这凡人意外得了镜子,不知其中特殊。

然而,看到玉小白的那一刻,樊芜就发现了,玉小白身上的本源之力与那精血几乎一模一样,说那精血是玉小白的,但玉小白本身的修炼层次比那精血可低多了。

那解释就只能是,玉小白的修炼来源于那镜子中的精血,甚至于玉小白由兽成妖也是因为镜中精血。

既然那凡人没有能力做此事却以留个念想的理由将镜子留给玉小白,那必然是知情的。

樊芜这才想要知道来历,寻找精血的主人。

至于寻找的原因,樊芜也不清楚,或为其间的纠葛,或为此人的强大。

或许,也不过是樊芜随性的想要探知罢了。

玉小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许是不想说,樊芜也不执着,便将目光放在眼前的炼器上。

樊芜先是抬眼看向玉小白背后的两只小妖,说道,“你们两个小妖若是无事便回去吧,我这里就不招待了。”

“不敢叨扰山君。”

“小狸告退。”

两只小妖忙不迭的施礼离去。

忙着告知自家大王,那白石山的玉小白亲自来了!

听得门口巨石关闭的声音,樊芜道:“玉妖王,你可知道镜中的精血是何来历?”

玉小白一脸茫然,“精血?”

樊芜见此,本不预多问,但见得玉小白突然瞪大了眼睛。

“莫非是那位的精血?”玉小白的兔眼瞪的溜圆,充满了难以置信。

“那位?”樊芜适时的轻声反问。

“是……”玉小白犹犹豫豫的道,“可能也不是……”

随即又摇摇头,“时间过去太久了,根本说不清楚,何况当时我还只是普通兔子,成妖之后才能记住的更多了,那时候只有本能,以及模糊的印象。”

樊芜瞥了一眼玉小白,说了跟没说一样。

随即眼珠转了转,道,“不管那人是不是,你先说与我听听。”

玉小白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不敢说,如果他死了也就算了。但是,距离我上次见他才不过百年,我若是暴露了他的行踪,他不会放过我的。”

樊芜见玉小白说的坚决,也便不再做无用功,认真的说起镜子的事。

只是玉小白却因为樊芜的话想起了主人,以及倾心主人的那位仙人,还有……那位仙人的一生之敌。

第一百零九章 七绝精血

“既然你不说,那我便来说说吧。”樊芜脸色未变,手掌一翻,取出镜子,说道,“这镜中有一滴精血,品阶极高,以我的能力只能分辨出其不低于天君。”

玉小白心中讶异,面上却不动声色。其实此时,他也有了一丝明悟,对于自己能够从懵懂的普通野兽变成妖兽,甚至于懵懂中来到龙岩山尾并被接引。

这其中一定有这镜子的原因,不,是镜子中精血的原因。

玉小白点点头,“不知这精血对于炼器有何作用。”

樊芜也不奇怪玉小白问到点子上,只说道,“镜子只是凡物,不过镜中精血已经沁染了镜子,让镜子变得有些不凡了。”

“本来这精血若是在品阶更高更好的材料中孕养,不论是承接的容器还是精血都会有所提升,只是如今精血沁染镜子的程度也不算小了,换个容器也提升不了多少。”樊芜看了玉小白一眼继续道

“何况,这镜子才是你喜爱之物吧,炼制成灵器也只是想让它留在你身边更久,不会随岁月腐朽。所以,我的建议就是以镜子为基,精血为本炼制成灵器。”

“炼器之事我不便多言,不知妖山君为何与我说此话?”玉小白出乎樊芜预料的沉稳。

樊芜略微沉默,“因为这精血很难得”话未说完,樊芜便洒然一笑,“自然,镜子更加珍贵。”

是樊芜炼器炼傻了,玉小白在不知樊芜深浅,更不知镜中有珍贵精血的时候,依然听了手下的小妖的话来妖居山这“龙潭虎穴”,足以说明这镜子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樊芜的眼中只有灵材,却忘了人与妖们的情感,再珍贵的灵材也比不过对曾经那人的念想。

所以,因为这精血的珍贵而特意向玉小白说明,特意询问是否真的愿意与这凡镜炼制成妖器,实在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心中自嘲的那瞬间,樊芜脑海中也恍然而过前世的一个身影,那个人与自己只有一面之缘,却仿佛一道光照进自己的心里,成就了樊芜如今的性子。

樊芜将自己的情感放回内心深处,向玉小白说道,“正如我所说的,以镜子为基,精血为本炼制成灵器。这样,炼制出的灵器若是使用者能够与之精血同源,便会加强它与主人的联系,甚至有一定的概率发挥出超出本身品阶的力量。而你的精血你是否发觉有何特殊?”

说道这里,樊芜闭口不言。

玉小白算是有点明白了,“你是想说我的精血与镜中精血同源?”

樊芜无声的点点头。

樊芜以为玉小白不是猜到了镜中精血与自己的关系表现出淡定,便是刚刚得知为之兴奋,却不曾想玉小白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纠结。

樊芜有疑问却不好问,只得暗暗打量。

殊不知,玉小白心中快要纠结死了,这精血他已经猜出是谁的来了,是倾慕主人的那位仙人的死对头七绝上人的。

那个七绝上人走的也是红尘炼心路,但是与那位仙人相反,七绝上人真的是路过红尘,片叶不沾身的。

由此,可见其灭情绝性。

而自家那位的仙人终身为情所困,如今还不知在滚滚红尘中如何摸爬滚打呢。

想来是那位仙人在与七绝上人的战斗中得到了这么一滴精血,给了主人,主人在弥留之际给了自己。

因为与镜子相伴百年,镜子既然被精血沁染,自己作为开智的妖族,在这妖族祖地之中,必然会产生一些特殊之处,将精血炼化在体内也不足为奇了。

只是,玉小白出于对主人的情感,自然是愿意吸收的是那位仙人的精血或者是主人的精血的,这种情况在妖族中很常见。

这算是另类的陪伴。

但是,有那个家伙的精血是怎么回事!

这让玉小白有了深深的愧疚感,觉得自己背叛了主人和倾慕主人的仙人。

樊芜自然是不可能在玉小白的表情中解读出背后的故事,但她能明显的看出来玉小白对精血的抗拒。

这还得了,我第一次要炼制这种能与主人同源的灵器,你却因为一些不痛不痒的原因不愿意配合,这怎么能成!

樊芜面色不变,只是淡淡的说道,“精血同源在本质上相当于用镜中的精血和主人的精血孕养提升镜子的材质,镜子的品阶和能力都会在良性循环中得到提升,自然,其存在于世的时间也会延长。”

樊芜心想,我纵然猜不出来你对于精血为何排斥,但我可是知道你对于镜子的珍惜,何况此事对你我皆是有利的,何必为了一些不必要的情绪而错过呢。

玉小白不知樊芜心中所想,只是心中的天平已然倾斜,最终一脸纠结的点了头。

见此,樊芜的心落了一半。

“那你与我来吧,如何炼制此镜我已经有所决定。”

樊芜带着玉小白来到炼器室,至于明玉则在樊芜进入炼器室后返回了自己的房间修炼。毕竟听樊芜与人交谈能看到不同的人或者妖的表情,炼器室却没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多年实在是看够了。

玉小白对于炼器室内的炼炉极为好奇,毕竟也是第一次见炼器师炼器,但樊芜却并未直接开炉,仅仅是引来玉令之火缓缓加热。

随即指了指旁边的蒲团,让玉小白坐在那里,“你且先养神,炼炉需要复温,而镜子也需要我梳理其中的精血纹路,甚至建立新的灵纹,这个时间需要的不会太短。如果需要你出手的时候,我会提醒你,现在,你可以在此先修炼一番,养精蓄锐。”

玉小白点点头,在这陌生的炼器室内倒也不怯。

樊芜正对着炼炉盘膝而坐,拿出镜子,神识沉浸其中,尽管已经摸清了里面的纹路,知晓了精血的走向,却依然未曾放松。

照着脑海中已经勾勒出来的完整纹路,将镜中精血与其下的纹路一点点的挪动,挪向预定的位置。

这个过程缓慢而坚定。

樊芜脑海中勾勒的灵纹已经并非简单的阵法了,真正的阵法大师是以阵法施术,每一个术法都是一个或者数个阵法形成。

而炼器师初时可以简单阵法入门,与灵材上摹刻阵法,那时的灵器都是死物。

真正的炼器入门后最终还是要摹道的,于灵材上刻灵纹,就是脱离阵法范畴开始摹道的一个过程。



第一百一十章 梦魇镜

镜子不过是巴掌大小的梳妆镜,但是随着灵纹的刻录而逐渐增大,渐渐的樊芜一只手已经无法持握。

樊芜的眼眸唰的睁开,玉小白感受到樊芜的动作也随之睁开眼睛,面色平静的看着樊芜的动作,但是心中也是存着一丝好奇的。

樊芜的神识探入炼炉中,感受了炉中的温度后,心中暗暗点头,随即将镜子抛入炉中。

小小的圆镜本就变大了不少,掷入炉中后变得更大了,待得火焰将其吞噬后,又在火焰的炙烤中随着时间微不可查的缓缓变小。

镜子在樊芜手中的时候,樊芜就已经将精血沁染的纹路改好了,甚至于一些灵纹也刻画好了,此时便是需要炼炉的炼化作用。

灵纹的刻画需要的是强大的神识,可是仅仅由神识刻画出来的灵纹并不能持久的保存,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失,唯有经过火焰的炙烤才会才会延长存在的时间,甚至于加强对于天道法则的共鸣,发挥出真正的作用。

樊芜的师父,甚至师祖浩然天尊对此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对此,在樊芜有两种猜测,一是神识刻下的灵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而火焰炙烤会后会让痕迹变得自然而完美,火焰会灼烧掉瑕疵,将灵纹变得更接近永恒存在的天道法则的痕迹。

二是,神识与灵气妖气等等交互过甚,会被其渐渐同化消逝,但火焰的灼烧使其痕迹加深或者表面覆盖火焰的力量,使其难以被同化。

至于真实原因依然未有定论。

樊芜趁着炼炉工作的间隙思维发散开来。

不同的火焰对于炼器也是有不同作用的,樊芜的火焰是玉令中的红莲之火,是石峰地底的炼器之火,虽不知其来历,却是石峰崛起的根本。

樊芜听说石峰以前炼器仅仅是运用地火,炼器的品阶非常低。

直到某一天,地火后继乏力,忽然熄灭。有弟子去查看时,发觉通向地底的甬道内火焰的热度太高,下意识的施放灵气护罩却被火焰灼烧,该弟子并未当场死亡,而是冲回了地面,简单的交代几句,还未等到峰主长老的赶到,就被同样找到出口的火焰吞噬。

正处在门口的弟子有眼尖的提前发现而提前预警,所以当时也只是跑慢了的弟子死亡了。

之后如何处理的不得而知,只是从此石峰底地底之火就有了会燃起灵气的作用,至于谁人用何阵法封印,又如何被玉令所控,皆未流传出来。

因了此事,本不将玄云宗放在眼里的樊芜忽然发现这玄云宗秘密不小,再不敢小瞧。

甚至于当初樊振和迟先生对于玄云宗的观感也是错的。

当浩然天尊出现在樊芜面前的时候,樊芜对自己的猜测更加确定,这玄云宗必然不是表面这般。

众人都说玄云宗的宗主林长风是云霞山的最强者,这浩然天尊又是怎么回事?

既然石峰峰主的师尊以天尊境出现了,那宗主的师父恐怕也不会低于天尊吧。

那,玄云宗真的是南陆排名二十五之后的宗门吗?这恐怕值得商榷。

不知想到哪里的樊芜被炼炉中的景象拉扯回神。

只见炼炉中的镜子外形已经有所改变,其边缘凸起的花纹只让人看一眼便觉得沉迷其中,背后看似平坦光滑却也是有暗纹的,这暗纹好似一个螺旋一般,若是多盯一会便要神识错乱了。

最值得关注的还是镜子的镜面,镜面的光滑中透出一抹柔美,如同透明的玉一般,又好似让人移不开眼的美人。

樊芜招手取出镜子,这镜子即便被火焰灼烧时已经缩小了体积,依然是比之前大不少的,约莫有樊芜手掌的四倍大小。

樊芜心中所想只是一闪而过,双手持握着镜子,闭眸将神识探入其中,持握的双手也保持着一定温度。

神识所见之处并没有什么问题,这让樊芜松了一口气,但是有个别的灵纹是在火焰灼烧的过程中发生了些微的变化的,樊芜推演后发觉这是好现象,所以并没有坚持自己曾经的构想。

神识畅游其中,似乎有什么特殊的事物逐渐的被神识吸引并融入其中,樊芜知晓这是妖器的反馈,这是她神识增长的源泉。

炼制成器对于灵器、妖器来说也是一种新生,会对炼制者反馈一些东西的,这就是神识在炼器中增长的本质。

至于其他炼器师会不会如此,樊芜猜测也会的,只是他们没有将之吸收的功法而主动吸收,只能自然吸收,效果自然没有樊芜的明显。

樊芜察觉此器的反馈逐渐消失,便确认了镜子边缘内部的灵纹后退了出来。

“玉妖王,现在你需要将精血和神识融合成线逐渐的融入镜中,其间我会用我的神识束缚和指引你的神识与精血如何融入,还望你不要抵抗,以免失败。”

樊芜说着又将镜中抛入炼炉中,炼炉的火焰还在燃着,只是温度不如之前,待得镜子一入其中便争抢着将其吞噬。

玉小白见此并未慌张,在这之前那些火焰也是这样吞了镜子的,只是火焰透明,还能看到镜子在火焰内部沉沉浮浮。

玉小白看向樊芜,樊芜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同时,樊芜也打起精神,看不到的神识围绕着玉小白吐出的精血钻入炼炉中,向着镜子冲去,火焰并未燃起这精血与神识,似乎是因为樊芜的神识在保护着的它都不会燃尽。

精血自镜子的上方灌入,好似一条小蛇般滑进去,樊芜只将其引进了控制灵纹中,到了镜中玉小白的精血和神识便好像归家的游子一般欢快的顺着灵纹游走,直到将灵纹灌满。

不用樊芜提醒,玉小白已经停下了精血与神识的灌入,镜子在炼炉中发出嗡鸣,颤抖的镜身好似婴儿出生时哭泣,向天道宣示自己的存在。

对于灵器妖器等物来说,天道是其本源。

樊芜的心神放松下来,只维持这炼炉中最基础的温度让这妖器逐渐适应周围的环境。

玉小白的心中激动不已,神识的一部分已经随着精血融入镜中,让镜子认可了他的气息,这一刻他感受到了镜子的喜悦也感受到了镜子的作用,或许是因为七绝上人走的是红尘炼心路,其精血也是摹刻的天道中的七情六欲那一部分。

因此,这镜子最是透彻人心,迷惑人心。

只可惜,这镜子吸收的是妖气,只能作为妖器存于世间了。

玉小白虽然嘴上想说可惜,却一点也不遗憾,这是区别于七绝的地方,也让他不会觉得对不起主人,毕竟将七绝一个人族的精血炼制成妖器也是值得开心的报复之事。

玉小白招手间,镜子便自已经熄灭了火焰的炼炉炼炉中飞了出来,自玉小白手中滴溜溜的转动。

玉小白惊喜的眸子看向樊芜“山君,这镜子我可否为之取名?”

见樊芜点头,玉小白的红色眸子中有晶莹流转,道,“便叫你梦魇镜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见面

给炼制的灵器或者妖器命名之事,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应该是炼器师才对。

可是这一次,樊芜没有坚持,不是她不想为之命名。

一方面是因为,玉小白和他主人的情谊,一方面是因为她有个要求。

玉小白也很识趣,“炼制此镜不知山君要何报酬?对于命名此事,山君也可以提要求。”

“报酬么,我还没有想好,且欠着吧。至于命名之事,我确实有所要求,对于梦魇镜的作用与相关的事情我都会记录,并且传回宗门。”

玉小白听得此话脸色微变,这就等于自己的底牌被公之于众了。

“你且放心,在你未使用此妖器之前我并不会详细讲述,只会将其外形与名称和品阶排名放回宗门的《炼器品阶录》中,但是,在你使用过此器且为人所知后,这个限制便会自行解除,我就会将其详细信息传回宗门。”

玉小白想了想,最后点点头,“可。”

炼制这个梦魇镜,樊芜并没有用到其他材料,因为这镜子本是凡物,若是添加其他的灵材,可能会出现“喧宾夺主”的现象,那就不知道是否会炼制成妖镜了。

樊芜伸手,“梦魇镜先给我下,我来看看它的品阶。”

一拿到手,感受着那仿佛心脏跳跃的灵性,樊芜清晰的判定了他的品阶五品中阶。

因为炼制的原因,有大部分的精血快速的沁染了灵纹,使其染上道韵,成为道痕。

这是来自精血的道韵,樊芜并未自行刻画所知的道痕,毕竟她悟道的时间还短,并不能摹刻完整的道痕,画个道痕的开头又不能保证能与精血中的道韵相辅相成,因此,仅仅是刻画了灵纹,使得精血道韵流转其中自行发展道痕,这也是樊芜见到有些灵纹的路径改变了也不曾改回去的原因。

这精血中的道韵浓厚,但却单一,这是必然,毕竟除了炼器师都只会摸索一条道罢了。

所以,这梦魇镜只能屈居五品,但是因为道韵浓厚,灵性颇强,所以可以位列中阶,而随着精血的沁染,会向五品高阶变化。

樊芜对于梦魇镜的作用在炼制之前便已经有所猜测,因此只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测罢了。

将梦魇镜还给玉小白,“妖器已成。”

不必樊芜细说,玉小白便知道这是要赶人了,随即起身,深施一礼,“多谢妖山君炼器之恩,日后若有差遣,必当全力以赴。山君若想起要何报酬随时可来白石山寻小妖。”

樊芜点点头,“不送。”

似乎,随着玉小白的离开妖居山便应该安静下来,然而,这只是开始而已。

这次炼器用的时间足有十日之久,猫妖小狸以及猬鼠小妖早已将玉小白亲来妖居山之事传达了回去。

猬鼠王衣人纤听了小猬鼠妖的汇报后,背着手于王座前焦急的来回踱步。

他心中实在不知玉小白究竟想要干什么,虽然他对于这个妖山君也很重视,但绝不敢以身犯险。

不知底细便独自前往,实属不智。

可是,衣人纤也在担心,若是,若是玉小白因此而得了那位妖山君的青睐,那位妖山君加入了白石山……

这…若真如此,这可怎么办!

衣人纤一边胆小怯懦不敢冒险,一边担忧玉小白冒险成功。

而另一边,小狸化为本体,懒散的窝在树妖王乔柀(bi)的枝桠间舔舐自己的肉爪。

“小狸,你真的闻到那个妖山君身上有火焰的味道了?”

“真的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天赋。”小狸不耐烦的发出尖细的声音,再普通人听来,不过是尖锐的猫叫罢了。

“不是我不信你,实在是那个地方的灵都死光了,我有些难以置信。毕竟这种血液中流淌着火焰的只有那个地方的灵,人类身上出现,实在难以想象。”

树妖王乔柀(bi)那不甚高的茂盛枝桠间,猫要小狸依然在舔舐着自己的肉垫,一脸无所谓,好似只有她的毛发最是重要。

而树妖王的身上不断地流出透明色的粘液,又不断地吸收回去。但从猫妖小狸的表现来看明显是见怪不怪了。

最终树妖王不再向猫妖小狸确认是否真的看到了。

清风拂过,树妖王枝丫上垂落的珠串缓缓地拂动,而猫妖小狸已经趴在她往日睡觉的枝桠间睡着了。

清风拂动的时候,猫妖小狸的毛发被轻轻地吹起,一波一波浮动,好似波浪一般。

树妖王不再言语时,也如同睡着了一般,此时此刻,两妖间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单纯的猫妖小狸是真的睡着了,而是要树妖王的意识中却还在惦念着樊芜身上,那具有火焰般的血液。

不论樊芜是灵还是人类,她既然有那火焰般的血液,那就不能错过。

毕竟,那是他树妖王不惧怕火焰灼烧,抵挡雷劫踏出化形那一步的根本。

樊芜自然是没有发现猫妖小狸有什么不妥,毕竟小狸也只是闻了闻便嗅了出来那血液中的灼热。

那并非真的温度,而是属于灵的那方面,说不清,道不明,唯有一种叫做天赋的东西才可以明确。

而天赋却并非能理解透彻,仅仅是得到一个结果。

樊芜在自己的炼器室中静修了一日,也翻看了两位妖王送的东西。

出来便见到应苍生盯着两只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鼹鼠妖。

“你要干什么?”樊芜有些不愉的质问。

“呃……”应苍生有些尴尬,盯着人家的食材看了半天,还被主人家发现了,确实是有些尴尬,忙道

“是有件事情来找你。”

“什么事?”樊芜依然是一脸的不愉之色。

“我家中有长辈过来了,他想见一见你,不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樊芜眉头皱起,“先大概说说什么事情吧,我至少心里要有个底才好决定见不见。”

应苍生没有想到樊芜会这样说,那他的想法中,樊芜定然会见自家长辈的。

然而他忘了樊芜并不是妖族,并没有妖族那种被强者召见便会积极前往的想法。

不,应苍生正因为知道樊芜是人族,所以才特意来询问一番,而非自家长辈直接降临于此。

但是他对于人族的处事方式依然是不懂的。

樊芜不是不想见应苍生的长辈,她不能将自己的名声,局限于这么一个小区域。

她要的是名震妖族,能够结交更多的妖族大人物,能够参与妖族的一些决定,这样才能够得到更多的更可靠的信息。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她也是不能够随随便便去见应苍生的长辈的。

毕竟妖族性情无常,谁知道她的长辈是个什么货色?若是因为恼怒而樊芜的小命,那一切都变成空谈了。

何况她还想抽时间去见一见那个树妖王呢。

那个枝桠她发现了一点不寻常之处。



第一百一十二章 招揽

樊芜如今的消息来源只有明玉,再勉强加上一个玉小白。

不过在向明玉打听之前倒是可以先问问应苍生,听听他怎么说。

“他要见我做什么?”樊芜心中已经有所猜测,明知故问道。

“呃我不知道。”应苍生汗颜

“我只是将你给我炼制了妖葫芦的事传回了族内,并不知

《炼器女仙》第一百一十二章招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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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拒绝

樊芜来妖族不是一时兴起,当初明玉说龙尾沙地是妖界的入口时,樊芜就动了来妖界的心思。

何况明玉说出此话,本就有带她来妖界的动机,樊芜觉得既然目的一致,那么来此是必然的事,无需理会其中暗含的小心思。

虽然,第一次进入洞府时也确实有些提防,但是,第一次进入陌生的封闭的环境,有提防之心不是人之常情吗?

樊芜如此想着。

黄玉突然自樊芜的发间抬起头来,扑棱了几下翅膀,自顾自的梳理起毛发。

黄玉的出现打乱了樊芜跑偏的思绪,将樊芜的意识重新拉回眼前。

对于万仞山,樊芜不可能不动心,甚至都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然而,却不是现在。

樊芜如今的炼器水平不是手法与技巧在限制她,而且对于道痕的明悟和修为的低下让她无法炼出突破性的灵器。

她现在要做的是突破!

然而,在充斥着妖力的妖界,修为是不可能作为突破契机了。

唯有道痕才是樊芜突破的关键点,然而,道痕不是大白菜,不会到处都是。

不,道痕,其实到处都是,只是能够让人参悟的道痕必须是足够清晰的,否则根本感受不到,谈何参悟。

因而,参悟道痕需得有机缘才是,总在一处宅着可会有机缘长腿跑来?

自然不会。

这便需要樊芜四处奔走寻找。

万仞山虽好,却不是眼下的樊芜需要的。

樊芜只得流露出遗憾的神情

“应先生,万仞山的确让我动心,但是,如今我却无法受用,实在是遗憾。”

“哦?”应追魂疑惑的问道,“不知山君有何为难之处?”

樊芜也不卖关子,直言道

“我不过远游境,炼器之道尚有进步余地,来妖界主要是为了寻找机缘明悟道痕。若是拘泥于一座万仞山,恐怕永远也达不到天君境界了。”

樊芜有些遗憾的摇头。

应追魂却不能理解,皱眉道,“炼器之道不是只到人族的远游境,无法达成天君吗?”

樊芜被此话激出了一丝傲气,“别人不能,我必然要能!”

应追魂看着樊芜那看似平静的姿态下,那言之凿凿的简短话语,心中闪过自己幼时第一次飞上高空的昂扬姿态,忽的哈哈大笑,“不错,年轻人,有志气,不像我家这个,为了情情爱爱还在和他父母闹别扭。”

这话夸的樊芜有些汗颜,她一般不说自己的想法,只有做成了才会淡淡提起,一是防止被打脸,二就是她不喜欢被人直接夸赞,这会让她不知所措。

樊芜淡淡的说道,“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

若是不看樊芜那张微红的脸颊,还以为她是真的宠辱不惊呢。

应追魂知道樊芜并非无心结交,只是心中对高境界的追求还在鼓动她于世间追寻道痕。

因此,心中并不见恼。

樊芜见到应追魂的表现也是心中一定,笑着说道,“若是想要炼制妖器还是可以来找我的。”

应追魂也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应追魂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樊芜的炼器手段是否合格。

只是,脑海里闪过的是玉小白伏卧在自己脚边瑟瑟发抖的模样,还有,那面神奇的妖镜。

呵,再神奇也不过是天君之下的小玩意罢了,应追魂随手便扔回玉小白怀中,转身离去。

“我有一件宝器已经半毁,不知妖山君可能修复?”应追魂意识回转,笑着道,“当然,我也有关于道痕的线索作为报酬。”

樊芜眼眸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大妖说笑了,我不过远游境,道痕感悟并不深,虽然未必不能修复大妖宝器,但概率很小,需要的时间也很长”

“不必担忧,”应追魂摆摆手,“并非是我如今所用的宝器,而是我未晋级之前所用。何况,此宝器道痕损毁并不严重,只是,放回山中借由山间精气修复太过耗时费力,这才想让山君帮忙,并非是本妖为难山君。”

应追魂说的恳切,樊芜也不好推辞,尤其是,她想知道道痕的线索。

“可否一观。”

“请。”应追魂自袖中掏出宝器,樊芜伸出手,掌心向上,接过一件盘曲的骨质锁链,触之温凉。

樊芜指尖微动,施放出一丝灵气搅动周围的妖气,驱使着锁链于半空舒展开来,一观全貌方知,“这是蛇骨?不对,这是玉石?也不对,竟是介于骨质与玉质之间的一种材料。”

樊芜从开始的疑惑转为惊异,继而是目露精光的大喜,轻声呢喃“是我不曾知晓的。”

“此物乃一山之宝,只是孕育之山不甚高大,只能是这般品阶了。那山原是一蛇窟,出了一只王蛇,只是这王蛇神志有损终是陨落了,没想到蛇窟山荒芜千百年后竟会出了一山宝,纵然品阶不高也是难得。”应追魂笑着说道。

对于妖族大妖来说,五六品阶的妖器还可以找樊芜来炼制,但是这个品阶的山宝却是独一无二的,山宝的妙用只有持有山宝的妖族方知。

山宝向来与孕育之山联系紧密,是一山根本,甚少不被重视。

这也说明一座万仞山的诱惑有多大,当然,妖山与其山宝对于妖族的作用和诱惑更大。

樊芜也随着笑着点点头,似是认同。

应追魂这才试探性的问道

“可能修复?”

“自然是能的。”樊芜胸有成竹道。

材料来源,应苍生已经说过了,樊芜自然不需推脱,何况,这是新灵材!

樊芜眼眸晶亮,拿在手里方可好好琢磨呀。

应追魂说道

“至于道痕,是在火灵妖族故址上的火焰道痕,那里是极为清晰的,到了时间我让苍生带你们去。”

“火灵妖族遗址?”樊芜心中一动,似有什么牵动了一丝心弦。

“是,那是一支远古妖族的后裔,只是已经灭绝了。不过,也有传闻,某些妖族身上还流淌着火灵妖族的血脉,当然,至今未曾见过。”应追魂浅笑着淡淡提起。

这一次,火灵妖族的遗址,樊芜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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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火灵妖族

“火灵妖族在某种意义上算是最后一位古神的后裔。”

“最后一位古神?”樊芜疑惑的反问。

“众称炎神君,是从第一纪元活到第二纪元的特殊存在。”

樊芜的脑海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喷涌而出,一字一句的再次确认,“你说,什么?炎神君?”

“是,炎神君与紫苏仙尊的事在当年传的很广,于大妖间不是秘密,当然,我并非那个时代的大妖,只是有一位先祖曾居于炎神界域附近,勉强算是炎神君的邻居,因而,对此知晓不少。”

樊芜没有想到从应苍生的长辈口中得知了关于炎神君那绯炎小世界的事情。

忙向应追魂打听。

这才知晓,应追魂的先祖对于炎神君当年极为仰慕,但却因为血脉平凡无法拜师学艺,只是自愿做了守界门童。

因此,他目睹了炎神君身死后的一切,又出于仰慕带来的遗憾,不仅仅是自己,还命令自己的后人守候在小世界周围。

最终成为最了解炎神君后代之事的家族。

当时炎神君身死,小世界逐渐崩溃,但这个过程是缓慢的,在这个过程中,小世界诞生了许多火焰之灵,它们与呈类人形,与人族十分相似。

有个一只妖兽意外食用了一只自小世界中脱离出来的灵,却被火焰灼烧致死,而这个逃过一劫的灵则有了神志,成为了众灵之首。

然后它大概是吸收了孕育自己的火焰的力量,之后,力量越来越强大。

我要去抓住了更多的妖兽,让他们食用小世界中的灵,使得这些灵获得意识!

这是他的想法。

直到一个妖兽,因为在这个过程中激活了更深厚的血脉,并且融合了灵那源于火焰天生亲近火焰的特性,从此成为一方大妖王后,众灵之首才发现并不是让那些妖兽食用灵后会让灵获得神智。

那只是在互相吞噬中,灵被强行激发的意志吞噬了妖兽的魂魄,化成自己的意志。

就是最粗暴的一种方法,但失败了太多次以后,众灵之首发现这些妖兽的意志实在是越来越顽强,灵的死亡率急剧上升。

这个阶段,小世界的火焰中诞生的灵也越来越少,火焰也逐渐熄灭。

众灵之首,为了使灵能够延续下去,意外的发现了人类更适合被吞噬。

然后他抓了不少人族,让灵来吞噬人类,而非像曾经妖兽吞噬灵一般来激发灵的意志。

当曾经被妖兽吞噬而有了意志化成妖兽模样的灵逐渐的死亡之后,剩下的灵都是具有人形的,有一些与人类意识几乎无异的灵开始与喜爱的人类在一起。

最开始灵与人类并没有什么好结果,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与人类相处渐多,灵的也渐渐的开始了改变,开始有灵与人类结合诞生出婴孩。

只是这些孩子存活率并不高。

时间流逝的,这些被称为火灵妖族的灵们渐渐凋零,但是与人类结合生下的孩子存活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久。

当火灵妖族灭亡的时候,他们与人类的孩子已经与人类一般无二。

因此,便有了传闻人族的后人中隐藏着火灵妖族的血脉,火灵妖族的血脉隐藏起来,只是为了让孩子能够更长久的活下去罢了。

或许在某一年的某一天,因为某些事情,这些血脉都会激发出来,那个时候激发血脉的人便不仅仅是人族了,他会成为一位真正的有着灵族血脉的灵。

而妖族中那些吞噬了火灵妖族的族群后裔中也流传着火灵妖族会借之复生的传闻,但是更多的言论是先祖吞噬了火灵妖族变得强大,他们也会驯服火灵妖族流淌在体内的血脉变得和先祖一样强大。

听到应苍生说出绯炎界的生灵皆无之后,樊芜沉默了,她也看到在体内的绯炎天桑小界内,炎神君的一缕魂魄也变得沉默,甚至周身流淌着失落的气息。

“你们的族群也吞噬了火灵妖族吗?”樊芜平静的问出此话。

就连绯炎天桑小界的炎神君残魂也凝神等一个答案。

樊芜不担心应追魂会说谎,因为应追魂根本不知道樊芜与炎神君的关系。

只见,应追魂苦笑,“先祖限于血脉卑微,甚至都不敢靠近火灵妖族。先祖最初也是火之大道,被火焰灵族压制的厉害,且不说没有那心思,就算有也没有那实力啊。

除此之外,当年我族先祖血脉平凡,都未能能入了火焰灵族的眼,最终火灵妖族化成的妖族中并没有我族。”

樊芜嘴角扯过莫名的挑衅笑意,轻声道,“既然是同求火之大道,吞噬火灵妖族岂不是捷径。”

应苍生正色道,“确实如此,”

樊芜与炎神君心下几乎露出杀意。

却听得应追魂又道,“但是当年紫苏仙尊曾言,大道之行,唯悟之一途罢了。”

言罢又劝诫樊芜道,“妖山君修行时日尚短,器之道又极难突破,但,绝不可走吞噬大道一途,否则后果难料。”

看应追魂的严肃表情,樊芜疑惑道,“为何?”

“我族传承久远,又是起于凡俗,对此深有感触。当年紫苏仙尊特意说过第一纪元的破灭皆是因由那些大能吞噬大道过于驳杂,以至于无法掌控,神志最终陷入混乱。当使天下知,唯有自己悟的道才是自己的,才是通天大道。”应追魂说的极其严肃郑重。

樊芜细想之下便也觉得有道理,郑重的点头,“多谢,受教了。”

“不知那火灵妖族遗址在何处呢?”

“哈哈,”应追魂笑道,“自然是在我族的妖王山附近了。”

所谓妖王山,是一族最核心之处,是一族族长掌控的族中最强大的一件山宝的诞生之地,那里只有一族精英才能居于其上守护族长。

而族长能完全利用那一座山让山上的精英们更好的修行。

应追魂面露遗憾道“火灵妖族遗址恐怕是最适合山君如今的境界了,只不过火灵妖族的遗址成为了秘境,只有特定的时间才能打开,山君还要等上些时日。”

樊芜的脑海里似乎有一道雷劈过,“远游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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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之所起

应追魂讶异道,“山君怎会知?”

还不待应追魂反应过来,终于听到自己听得懂的事,能插得上话的应苍生张口便道,“妖山君是人族啊!”

应追魂脸色一沉,心下想到,我这不是称呼妖山君多称呼了几次一时没想到,刚反应过来你就拆我台吗!

应苍生完全不知一时的表现之心得罪了自家叔叔。

应追魂却也从樊芜知晓“远游秘境”这个称呼猜出了樊芜的来历不凡,一般的野修就算听说了远游秘境也不敢大张旗鼓的说出来。

毕竟这远游秘境想进去就要守规矩,这规矩里并没有将野修们包括在内。

强大的散修或者不建立势力独行的妖王们收的寥寥无几的门人弟子,因为师父的强大才能有办法自掌管打开秘境的钥匙的宗门或者妖界族群要来名额罢了。

自己摸索修行的野修们根本不会有机会。

就算听说了,有想法,更是要偷着摸着不敢让人知道。

而樊芜说的再自然不过了。

“不瞒山君,这秘境本就是妖族的,虽然在更久远的以前作为交易被封禁成了秘境,但在这个交易里,妖族也是受益者。这秘境可并不独属于人族。”

樊芜思索道。“也就是说,这个秘境妖族也会派人去?”

“这是自然,妖族年轻一辈有自己的榜单,排名其上便可前往。”

樊芜想了想,人族称远游秘境,是指该秘境只有远游境才可以前往,也就是说,妖族派出的年轻一辈都是五级和六级的妖族了。

樊芜看了无所事事的明玉一眼,又看了看应苍生。

应追魂见此说道,“苍生必然要去的,山君若是随我族前往有苍生在也会方便许多。”

“我考虑下。”樊芜没有说出宗门也为她留了名额之事。

应追魂倒了倒空了的酒壶,看着壶口未滴出一滴酒水的模样,顿了一下,说道,“今日打扰妖山君良多,改日再来拜访。”

樊芜客气道,“是大妖告知我许多消息,樊芜不尽感激,小小酒葫芦不成敬意。”

说着,樊芜自袖中摸出一个比应苍生那葫芦大不了多少的金黄色葫芦,扔向应追魂。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葫芦的质地明显比应苍生那铜黄色的酒葫芦更好。

应追魂毫不客气的接下,动作洒然。翻看几遍,笑道,“好葫芦!”

又打开塞子闻了闻,“好酒!”

收起酒葫芦,稽首道,“多谢!”

看着应追魂带着应苍生施法消失在自己面前,樊芜看向明玉,“明玉,你要随妖族入火灵妖族遗址吗?”

樊芜此时情绪有些复杂,她不信明玉在妖族年轻一辈排不上名号,也不相信作为远古血脉的后裔的族群会是没落到不知火灵妖族遗址历练之事。

明玉没有太多的心思,只是摇头黯然道,“我现在不能回去拿取名额。我发过誓,不自己达到八级不会回去。”

樊芜心下微定。

将心中的疑惑按下。

樊芜从来都没有想过用御兽的法门控制明玉,但是,若明玉心怀不轨,樊芜不会心软,毕竟,对樊芜而言,不仅仅是明玉,她遇到的任何人都没能完全住进她的心里。

说她无情也好,冷漠也罢。

除了祖父能让她放在心上稍稍牵挂,还没有谁让她极为关心。

樊芜既已知晓明玉与族中有了嫌隙,淡然的点点头表示明白,心中闪过若是有机会帮上一帮的念头后便回了炼器室。

樊芜掏出一块银精,放在手掌间揉扁搓圆。

银精质地算不得柔软,却也比之其他的灵材更容易被塑形,以樊芜的力气,银精之于她便如同橡皮泥于孩童罢了。

手掌在无意识的揉捏银精,脑海里却想着接下来去见乔柀的事情。

樊芜已经见了三位小妖王中的玉小白,仅仅就礼物来看,衣人纤并没有让樊芜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觉得与玉小白一般是个普通小妖王而已。

但是,树妖王乔柀不是。

凭那枝桠,樊芜已经自脑海中翻找出来了树妖王的本体为何。

作为一位本质以食肉为生的植物,生出灵智,成为妖王,这其间不知吞噬了多少具有智慧的生灵才达到如此地步。

樊芜不觉得这样的妖王是好相与的。

但是,樊芜却觉得这枝桠能让她炼制出一些特殊的妖器来,所以,她想要更多。

樊芜主观上认定了树妖王的难搞,打算着如果交换不到树妖王的枝桠就强抢。

这与小鼹鼠妖夫妇完全相反的对待方式,难免不是因为猫妖小狸给樊芜的不良印象造成的。

除此之外,樊芜对妖界弱肉强食的规则迅速适应并运用于己身也不可或缺。

樊芜查看了一下自己能够动用的灵器,突然觉得自己果然太随性了,若是一般的男仙炼器师,身上恐怕无一不是攻击性或者防御性灵器。

反观樊芜,除了锁魂指链与初步祭炼勉强使用的空间手链,竟然只有简单的“生活用品”,也就是那些微有灵性的蒲团,随便炼制的桌椅板凳……

想着想着,樊芜一阵沮丧,果然自己太穷了,而且还始终没有节俭和补充的意识。

不过,樊芜对于树妖王也并不是过于惧怕,既然处于和玉小白能分庭抗礼的层次,那樊芜的锁魂指链就能制住它,何况还有一个明玉呢。

樊芜是那种把护卫扔一边,自己去冒险的人嘛?显然不是。

怎么说,明玉也是一个六级妖兽,再加上自己虽然只是远游境三层而已,但是神魂已然是远游境八层,只要再炼制几件灵器就能轻易的增长至与远游境九层相当。

樊芜想到这里心下安定,但是犹豫是不是该提前跟对方说一声,便出门喊了明玉一声,告诉明玉准备第二天去见树妖王乔柀的事,想听听明玉的说法。

毕竟明玉才是熟悉妖族之间交往的妖。

明玉听了樊芜的话歪了歪头,“那明天直接去吧,反正它作为一棵没化形的树也跑不了。”

樊芜想了想,确实如此,不提前通知对方,到时候想抓乔柀也会使其措手不及,方便自己与明玉动手。

随即点了点头欲要转身回自己房间,随即又转过头来扬起唇角,对着明玉道“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吧,何必等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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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言不合

一人一兽说走就走。

洞府之中也并没有存放着重要之物,非要说有的话,也就是樊芜的炼器室内的东西了,但这些东西没有特殊携带之物难以轻易搬走。

即便能够带走,那也要先进来这洞府才是。而一人一兽同时离开自然会关闭洞府,将其中布置的机关全部打开。

樊芜与明玉一同出现在洞府门口,身后的大石缓缓关闭。

不知怎的,樊芜见着深山中的山水林木竟有所不同,疑惑的问明玉,“明玉,你可有感觉这里有何变化?”

明玉歪了一下头,在她眼中山还是那山,水还是那水,树木还是那般生长,并无甚差别啊?

看了一会,依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的明玉微仰着头对着樊芜摇摇脑袋。

樊芜没有再问,明玉身体前伏,双手落地时已然变成了原形,樊芜上前两步侧身而坐,明玉后腿发力,一跃而起。

越下山顶,越过溪潭,越过草丛,穿过争夺阳光的高大树木,无声的奔行向树妖王乔柀的领地。

樊芜挺直的背脊因为前胸伏在明玉背上而前倾,并随着明玉的背脊起伏。

与明玉在一起朝夕相伴数年间,樊芜已经习惯了这样赶路,眼角瞥着身旁掠过的花草树木,樊芜心中感觉越来越强烈。

与刚来到妖域不同,那时候因为妖气与灵气的差异,樊芜总感觉一举一动有一种滞涩。

仿佛是身周有一层蛛网般,无碍与行动,却总要用一点点力气拨开。

如今见这妖域的一草一木与青山绿水都仿佛剥去迷雾,举手投足间与人间无异。

这让樊芜如何不疑惑。

樊芜在这期间并未做什么事情啊?唯一做的便是炼制妖器罢了。

莫非?炼制妖器过程中吸收妖器反馈的力量会增加对妖气的亲和力?

若是如此的话,那我岂不是可以吸收妖气修炼?

樊芜在心中对自己所想的事情嘲笑般的翻了翻白眼,不再作他想,专心于路。

树妖王乔柀的居所并不是玉小白等妖王居住的洞府,作为以一株树木半化形的妖王,乔柀依然离不开阳光和肥沃的土壤。

甚至由于树妖王成长和修炼所需的更多养分和阳光,会造成树妖王所在之地周围没有花草树木能够生长,但是土地却极为肥沃的怪象。

樊芜与明玉眼睛远远望见与周围树木的绿色不同的褐色土地时,拥有庞大根系和茂盛树冠的树妖王乔柀通过地面的轻微震动与风中的气味先于她们打了招呼。

“两位来的突然啊。”周围风与树叶的摩擦将树妖王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提前了解过树妖王这种植物化形的半妖能力的樊芜没有一点惊慌,这不过是天赋能力的放大罢了,若是人族能做到此种地步那才会让樊芜惊慌。

明玉缓缓停驻脚步,前方已经没有可行的路了。

樊芜脸上带了笑意的回道,“冒昧来访确实不妥,只是,兴之所起,不来岂不是要败坏了难得的兴致?”

樊芜并没有大声回应,她相信,树妖王能听见。

“哈哈哈请”

伴随着请之一字的回荡,樊芜和明玉面前的树木纷纷移向两侧。

明玉看了看两侧整齐的树木,抬起前爪驮着樊芜缓缓的走向前方。

樊芜似是好奇般的伸手摸了摸靠近自己的树木垂下的枝叶,便自然的看向前方看着那并不算高大的树木,仍旧苍翠的枝桠显示着它勃勃的生机。

走到近前,明玉放下樊芜,前躯直立化成半妖模样。

樊芜站立在树妖王面前,看着宽厚的树干上那痕迹纹路形成人脸,不同于那浑厚沧古的声音,树妖王乔柀的脸只是青年模样。

风吹过,树叶飒飒作响,樊芜似是看那飞舞的树叶入了迷,一时间并未言语。

树妖王也似闭目假寐般静默。

这情景,似乎真是樊芜随兴而至只为看风吹树叶飞舞的景象般。一人一树之间出现了奇异的和谐感。

哗啦一声脆响,一团黑白相间的毛绒小球拨开遮住身躯的树叶故意的跳了下来。

落地后化作半妖模样尖细着声音指着樊芜斥责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樊芜对这小妖无甚好感,浅浅一笑,“随兴而来,”说着探手接住飘落的一片树叶轻轻摩挲,抬起眼眸,有些温柔却依然肆意的眼神看向树妖王,“树妖王难道不觉得吗?”

树妖王随口道,“叫我乔柀便可。”

猫妖小狸立即炸了毛,乔柀这名字树妖王还从未让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叫过。

见识过人间荒诞的内宅争斗的小猫妖立即将樊芜当做敌人。

尤其是想到刚刚静默的那时刻,一人一树竟然不觉得尴尬,竟然让旁观的小狸也觉得和谐自然。

想到这里,小狸心中更是怒火中烧,眼神凶恶的望向樊芜,妖相毕露。

“树妖王才邀请过我来做客,今日我来了却是这般待遇吗?”

“小狸,”说着,树妖王探出一节枝桠将小猫妖卷起放在自己“肩头”,“不要胡闹。”

又对樊芜道,“妖山君来此是为何?”

樊芜一笑,“借取一节枝桠。”

树妖王沉默,“如送与山君的那枝一般?”

“不必,树妖王自身的便可。”

“那明日我便派人给山君送去。”

“我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再让小妖跑一趟呢。”

树妖王与樊芜对视。

一人一树毫不相让。

僵持间,似乎有一阵小风打着旋跑过,带起了樊芜的一角裙摆,明玉忽然唰的低头望向地面,一跃而起。

樊芜也是右脚轻抬一跺地面,跃起的身躯于风中飞舞得树叶处借力远去。

还不等樊芜和明玉越出树妖王树根盘踞的地盘,外围的树木忽然也动起来,将一人一妖拦住。

樊芜和明玉一左一右的落在地上,只见原来站立的地方立起了两丛虬龙般的褐色树根,地面翻起的泥土证明着它们出现的方式。

樊芜手中的锁魂指链迅速延展,被樊芜以持剑的方式握在手中,樊芜右手轻甩,柔软的指链立即变成手指粗细的棍状,与剑一般的长度恰好方便樊芜施展。

另一边,明玉立即以半妖之身化出妖相,手脚化爪,指甲变长,长尾一甩打断一节儿臂般的树根。

一人一兽瞬间与树妖王战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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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兴之所至

如人一般直立的明玉身体前扑,躲过一次攻击的同时,落地已化出本体。展露出本就修长的身体和那比身体还要长的尾巴,明玉仰头嚎叫,发出与灵狼相似的吼声。

形如狐,啸如狼。

树妖王这才发现明玉的本体,竟然是难得一见的传承自远古的犭也狼一族,这在妖域中算得上有名的种族,树妖王心中难得慌乱了一瞬。

尽管明玉的修为明显不够高,但是犭也狼一族族人数量不多,怕不是近年来才出生的小辈吧。

那可是犭也狼一族老家伙们的心头宝了!

树妖王念头微转间,樊芜持握着的锁魂指链形成的“棍剑”剑光已经劈了过来,直直的落在树妖王面前,差一点劈到它的“脸”。

树妖王与樊芜之间再无遮挡。

樊芜上身前倾,目光落在树妖王“脸”上,脚下如风般迅疾奔行而去。

树妖王反应不慢,树冠中快速抽出的枝桠铺天盖地的自树妖王面前生长到樊芜面前,同时,地下的根茎也钻出泥土。

上有枝桠,下有根茎,二者如同大门的两扇轰然关闭,截断了樊芜奔行的脚步。

樊芜脚步急刹,顺势劈出“锁魂棍剑”,借住劈剑之势越向后方,躲开了枝桠与根茎的合拢范围。

树妖王挡住了樊芜,却也没有忘记明玉,尽管被明玉抓断了不少树根,却依然有一战之力。

明玉有些恼怒依然未曾对树妖王做出实质性伤害,上下嘴皮咧开,露出紧咬的后槽牙,尖锐的牙齿闪着寒光。

明玉愤怒的眸光形成实质的银色火焰,仰天长啸间后脚发力,直奔树妖王侧面,在树妖王枝桠抽打来的瞬间跃开,正对树妖王而去。

明玉奔跑的过程中,眼眸中的火焰似乎延伸到足下,随即包裹了全身,仿佛为明玉穿上了一件银色盔甲。

明玉与火更亲和,与血脉中蕴含的水银之火最为契合!

树妖王一半畏缩一半明悟的对明玉发动了攻击。在他看来,樊芜这个炼器师能够不依靠地火炼器,应该是这犭也狼提供火焰了。

可事实上,连明玉也是第一次施展出这么强烈的火焰,以前不过是在她耗用潜能逃跑时才会偶尔闪现一簇火焰于四蹄罢了。

樊芜的眼角发现了明玉的变化,眼珠一转,正欲施展剑术攻击的手停了下来,手腕一抖“锁魂棍剑”又化成柔如长鞭的形态。

锁魂指链继续延展,直到长约三米才停了下来。

樊芜扭腰摆臀甩出了锁魂指链,指链缠绕在樊芜周围的一簇儿臂粗的枝桠上,樊芜手持指链向后一跃,拉紧。

树妖王的这一节枝桠被樊芜扯断,随即樊芜在树妖王周围徘徊,时不时扯断一两根树妖王的枝桠和树根。

一根两根可能无所谓,那些细细的枝桠可能对于树妖王来说不过是头发,那些离树妖王远的根茎可能是他的脚趾甲,但是,更粗壮的地方和更接近本体的地方可都是相当于手指脚趾、手臂小腿了。

树妖王一开始并不将樊芜放在眼里,因为樊芜除了身体灵活一些,那指链强一点,对它毫无威胁,毕竟它还没有用上一半的本事。

树妖王目前只是有点畏惧明玉的火焰和利爪,一爪下来,几乎都是靠近本体的地方被刮下一层树皮,就像人被撕掉一层皮肤暴露出肌肉来一样,而树妖王的攻击不是被明玉躲开,就是抽打在明玉身上却被火焰燃尽,几乎无法造成伤害,反而让自己体会到灼烧之痛。

那银色火焰,随着明玉的趾爪挥出灼烧着树妖王的“肢体”,使其难以复原。

没错,树妖王本身从地下肥沃的土壤中吸取生长用的成分,从空气中吸收游离的妖气,从而保持着断枝的生长。

这就是草木成妖与人族和其他妖族的不同。

随着战斗,樊芜的躲避的动作越来越熟练,树妖王的攻击对她来说越来越单调,但樊芜不认为这场战斗就会这样结束。

樊芜可还想着那截树妖王的枝桠研究出的东西,而树妖王至今没有表现出来。除此之外,可不要忘了,这场战斗还有一个观战者!

所以樊芜从未掉以轻心。

果然,在樊芜依旧以跳跃的方式试图躲避从地下袭来的根茎时,在背后一节始终躺在地上看似断弃的树根,却与其他发动攻击的树根明显不同的根茎以更快的速度悄无声息的缠绕住樊芜的左脚脚腕,爬到了小腿。

樊芜迅速低头,只见到缠绕着脚腕和小腿的根茎上渗出了一种奇特液体,但身体却毫无感觉,只是,鞋子在此时便已经被“分尸”。上面那一段不成型的靴筒已经化成碎布片,脚上套着的部分也随之脱落。

樊芜的反应不慢,左脚轻踏地面自脚心同样燃起了透明无色的火焰,燃尽了沾染在腿上和脚腕上的粘液。但是不过是凡物的鞋子已经被毁,白色的袜子和右脚深紫近黑的鞋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樊芜微微俯身,而后跃向一侧,脚下踏着“风行步”辗转腾挪,躲避着攻击速度几乎增加了三成的树妖王。

令树妖王失望的是樊芜倚靠风行步在它的攻击中游刃有余,未再沾染上更多的粘液,不仅使得树妖王的偷袭没有取得作用,还让樊芜开始注意地上断裂的枝桠,只要是落脚之地都会用无形的火焰清空周围的断枝。

树妖王无法再趁乱预设偷袭之地了。

树妖王一心找出樊芜落地的规律,然而,让它绝望的是樊芜从开始战斗都在注意相关的问题,没给它留下丝毫机会。

树妖王能成为一方妖王本就是靠的出其不意的偷袭束缚敌人释放腐蚀粘液,像如今这般地下偷袭每次都会被躲开,分泌的腐蚀粘液对于两个可以御火的家伙也都起不了作用,这让它一时之间有点急躁。

这是树妖王从未出现过的情绪,作为一个捕食者,它本来有足够的耐心等待食物落网,然而,食物无法被自己束缚,自己的捕食招数对对方没有作用,急躁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尤其是它对樊芜这食物势在必得。

草木成妖本就艰难,不过在妖域中妖气充裕,也是有不少成妖者的,但是妖族靠成长与机缘就能达到六级水准,若是要晋升七级却是如同人族一般历经雷火劫方可,而草木之属必然是畏惧雷火,但若有一起雷火血脉便会增加晋升的机会。

而这就是树妖王想要杀死樊芜将其血脉化作自己的肥料的原因。

樊芜几乎在树妖王情绪低落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攻击中微不可查的迟缓,眼眸闪过光亮,嘴角微翘,风行步施展的更加顺畅,灵力爆发,借住攻击向自己的枝桠和高扬的树根在辗转腾挪间靠近树妖王的本体。

树妖王立即反应过来,可是再想封锁樊芜的脚步就难了,庞大的根系与枝桠意味着控制的薄弱,就算是意识发出了指令躯体可不会立即反应。

这是草木之妖的本质,比之其他族群更不易感受疼痛,意味着本体对枝末控制的不足,也便是,反应迟缓,应急不足。

樊芜嘴角上扬的角度又大了些,树妖王的脸已经显露在樊芜的面前。

樊芜的指链似乎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了反光,偶尔会显露一丝的断折扭曲感,樊芜似乎毫无所觉,依然向着树妖王的脸上抽过去。

树妖王的一侧茂密的枝叶微动,在樊芜的指链要抽到树妖王脸上时,闪着寒光的爪子也要到了樊芜的脸上。

樊芜脸上的笑意更深,脚步不停,手上抽出的指链丝毫未见迟缓,只是断折扭曲感更甚。

树妖王脸上露出惊恐,猫妖小狸还没来得及思考樊芜脸上的笑意。

指链抽在几乎以最快速度拔出树根挡在自己面前的树妖王身上。

一树妖与一猫妖便轰然被无形火焰包裹,猫妖小狸直接被燃成灰烬,树妖王乔柀发出凄惨的哀嚎。

树根都被痛的发狂的树妖王自行拔出地面,并将地面抽打出一个个深坑,而树冠上的枝叶纷纷枯萎凋落,连延伸出去的枝干都缩回了树冠中,仿佛龟缩于一角的受害者。

明玉全身燃着火焰跃至樊芜身侧,看着愤怒发狂的树妖王胡乱的抽打地面,却丝毫不敢靠近樊芜,再看看转头身周扭曲的樊芜,便安静的蹲坐在一旁,舔舐自己的伤口和凌乱的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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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尽兴而归

玉令之火本是来自其中羊脂玉瓶中的一朵红莲,樊芜知道它能点燃灵气,故而对其能否点燃妖气也很好奇,所以在建造完成炼器室后便引动了一缕,这才知晓玉令中的红莲火焰连妖气也能点燃,而自树妖王送的一节枝桠中炼出来的一滴粘液自然也被樊芜烧过了。

只是即便是凡火燃木薪也需要木薪适量或者火焰够大,否则自然是点不燃的,仅仅燃黑一处罢了。而这,也是樊芜仅在外围抹了一点火焰的原因。

所以才有了树妖王本体处被点燃时外围的枝桠根茎也瞬间燃起,就是那一点火焰灼烧处的复燃啊!

有句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实更多的是要死的人总想拉个垫背的,尤其是,眼前有一个要自己命的敌人。

树妖王的愤怒突破了理智,既然必死无疑何须保留?

“去死吧!”

树妖王愤怒的吼声嗡隆隆的在这片区域响起,幸而没有小兽,不然又是死伤一片。

树妖王乔柀的声音吼起的时候,树根与枝丫均亮起妖力的微弱光芒,向着樊芜铺天盖地的刺来。

樊芜脸色平静,“我可以召回火焰,饶你一命。”

树根与枝丫瞬间停滞在樊芜眼前,樊芜那被树妖王攻击过程中带起的风吹拂起的发尾缓缓落下。

樊芜的眼神落在树妖王化成人面的地方。

树妖王知道若是被这无形的火焰灼烧下去必死无疑,而求生的**让它不得不屈服于樊芜。

树妖王任凭火焰灼烧,垂落了所有的树根和枝丫。

樊芜抬起手,锁魂指链如蛇一般缓缓游出缠绕在树妖王身上,无形的红莲火焰顺着锁魂指链回到樊芜的“身体”里,实则进入樊芜怀中的玉令里面罢了。

树妖王的形体随着锁魂指链的缠绕和红莲之火的消失逐渐变小。

最终变回原来体型的一半大,树干与枝丫变得莹润,连树叶都变的晶莹剔透,折射着光。

晶莹的树叶处缓缓的流动着透明的粘液,树叶承受不住其逐渐聚集而增加的重量渐渐弯了腰,随即粘液滑下。

然而,注视着粘液的樊芜没有见到它滴落,似乎离开树妖王本体一定距离就会凝固。

而后,一滴滴的形成了透明的晶串,好似垂落的透明花儿一般。

树妖王的身上是缠绕着的锁魂指链,直到某一刻锁魂指链停滞下来,树妖王滴落晶串的行为也停止了。

锁魂指链迅疾的回缩,樊芜看着手上的锁魂指链,这才发现它的作用之大。

树妖王没有造次,它知道那根锁链必然是做了什么才会离去,它才不相信樊芜会放过它,对它毫不提防呢。

何况,那锁链将它积攒的全部粘液都压榨了出来,樊芜一把火就能烧个干净。

树妖王的树叶被一阵微风吹的起伏,而树妖王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你要我做什么。”

樊芜浅笑,“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那你也为我解答几个疑惑吧。”

樊芜不置可否,自顾自的问起来,“我不过是要你一节枝桠,你既然送了我一节,当是不该拒绝才是。但你几乎没有思索的就对我发动了攻击,也就是说,不论我是否释放善意,你从一开始就在谋求我的性命,说说你的理由吧。”

树妖王沉默了一瞬,不知如何说起。

“我既然说饶你一命,自然不会杀你。”樊芜背着手毫不顾忌的走到树妖王面前。

树妖王声音低沉道,“小狸闻到了你身上火焰的味道。”

樊芜嗤笑,“那你一个树妖还会来招惹我?”

“不是真正的火焰,是血脉中的未觉醒的火焰之力。”

樊芜面色如常的点点头,心中却有些疑惑“你要吸收我的血脉之力?”

树妖王肯定的道“我要晋升天君必须经历雷火之劫,火属性的血脉对我很有用。但我没想到的是,你血脉中的火焰之力明明没有觉醒,你却有了其他火焰。”

樊芜只是笑笑,并没有解释。

想到树妖王要晋升天君,但是,不像六级圆满的样子啊?

樊芜思索了一番,想来是提前准备罢了,恐怕吸收血脉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提前开始吸收既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底牌,又能在六级圆满后对抗雷火之劫有了底气。

“我的血脉既然没有觉醒,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树妖王显露出些许悲伤的神情,“小狸的天赋中可以感受血脉之力,你血脉中的灼热感刺激到了小狸,所以她才发现你血脉中的特殊。”

“小狸”樊芜轻语,“不错的天赋”

樊芜回望树妖王,扬起一抹肆意的笑。

树妖王见此心中突然有些惶恐。

只听得樊芜道“那它可有在血脉中感受到我血脉的来源?”

树妖王被樊芜笑的惶恐,没有细想便如实答道,“是火灵妖族,人族中血脉中有火焰之力的很少,这类人也很特殊,血脉之力会很早的激发,非常好认。但是潜藏在人族血脉中,蕴含妖力的血脉,需要大机缘才能激发的,只有火灵妖族的后人。”

在树妖王说出火灵妖族的时候,樊芜心中一悸,惊讶、喜悦、不相信等诸多情绪交杂在心中,恍若惊雷般差点让樊芜呆住。

而居住在绯炎天桑小世界的炎神君也沉默了,他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樊家修炼炎焱练气诀的不止一人,纵然是有瑕疵的功法,不及樊芜修炼的完整,但是比樊芜修炼的更高深的不会没有,直到樊芜修炼时才唤醒了炎神君的这一缕残魂。

想来,应是与血脉有关。

樊芜也想到了这一层,既然不是樊家的血脉,那就该是来自母亲的。

想到这里,樊芜有点沉默,但转瞬之间又扬起笑脸,对着树妖王道“好了,我问完了,把你私藏拿出来吧,就当收保护费了。”

树妖王在樊芜的话里听出了放自己一马的意思,虽然心痛却吐出来两个储物袋一样的东西,虽然像储物袋,但并不是。

明玉走近张嘴叼了回来,樊芜摸了摸,眼中显露出了然。

查看了一番收了起来。

继续道,“还差一样。”

树妖王有些恼怒,因为对火焰的饿恐惧,自己已经交出了全部身家,根本没有留下东西。

莫非,乔柀心中闪过樊芜在借此要他性命的念头,心中更是畏惧。

不等他细想,樊芜道,“难道你忘了我来此的目的。”

树妖王乔柀的空洞眼睛似乎闪过一道亮光,有些欣喜的应道,“是。”

随即自行断折了一节与主干相连的粗大枝丫,将断未断之际,樊芜突然开口,“还有你的透明粘液。”

乔柀一咬牙,全身的粘液都在往那节枝丫上汇聚,在其上包裹了一层又一层,包裹住枝干的已经凝固,在树叶上的还在缓慢流动。

樊芜见树妖王的剩下的不足十分之一还在往上粘附,开口道,“可以了。”

树妖王松了一口气。

樊芜猝不及防的扔给了树妖王一块碧绿的玉石,树妖王下意识的接住,只见樊芜的嘴巴张合又道,“把你领悟的自然道韵摹刻在上面,全部。”

树妖王心中忿忿却不敢违逆,闪过的念头是这个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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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 恶念蒲团

在之前的战斗之前,树妖王与樊芜一同静默是因为樊芜借由自己领悟的自然道韵查探树妖王的虚实,了解他的底牌,而树妖王认为樊芜携有带着自然道韵的重宝,在借由自己是植物系妖王查探宝物的虚实,看自己能否夺来。

在别人眼中二人之间的和谐自然之感,看似水乳交融,实则是由于都在借由自然道韵查探对方,差生了些许共鸣。

不得不说,眼见不一定为实,猫妖小狸或许是习惯了与树妖王乔柀的和谐自然,在面对樊芜也与之产生了此种态势才会愤怒,然而,一人一妖不过是在道韵方面发生了战斗罢了。

樊芜在进入树妖王的范围内时摸了一下树叶,其实在其中摸了一点无形的火焰,玉令中的红莲之火,只待引燃,摩挲飘落的树叶也是如此,因为量小而本身无形,并没有树妖王发现,何况树妖王的躯体不大,根系却很庞大,本身就不能很细致的掌控本体。

这才有樊芜一招致敌的效果,不过是有所准备罢了。

本身樊芜来之前就是有底气的,面对一位植物系小妖王,而自己是能够随身携带火焰的炼器师,自然不惧。

只是一开始便使用火焰似乎不太好,所以才有了前面的战斗,樊芜不过是想动动久不动用的肢体罢了。

这次战斗,对于樊芜来说实在是有了不少感慨,走在回去的路上,樊芜轻叹一声,“我果然是废了,至今我才发现我的攻击方式竟然是跟你一样。”

瞥了一眼走在身畔摇摆着长尾的明玉,樊芜又是一声叹。

“我怎么了?”明玉不解。

樊芜伸手拨弄开挡在面前的枝丫无情的说道,“我的攻击太单一了,像你一样。”

明玉扯了扯嘴角,“你修行的方向本就不在战斗啊!”

“这就是我叹气的地方啊,有得必然得舍去什么。”

樊芜终于意识到,在战斗意识和本能的培养上,自己根本无法跟长期战斗的修行者相比,也终于认清了自己的身份,炼器师罢了!

“所以呢?”明玉不解,樊芜这家伙的追求一直是炼器师啊,现在觉得战斗不如人又怎么了?

樊芜没有说话,明玉疑惑的跟着樊芜一起走回去。

走到半途,忽然听到樊芜突然大喊一声,“我不走了!”随即转身对明玉道,“带我回去吧。”

看到樊芜那张笑意盈盈的脸,还有那份孩子气,明玉有点明白又有点不解,应了一声,伏地间化成本体靠近樊芜。

樊芜微抬手按在明玉那过了自己腰的背脊,轻抬脚坐了上去。

明玉奔行间,清风拂过。

回到洞府,樊芜立即走向炼器室,明玉忍不住好奇问道,“这次你要做什么武器?”

明玉见樊芜炼器有几年了,像这种妖木之类的不是做成棍棒便是炼制成权杖之类的,但是乔柀的本体并不是特别坚固啊。

樊芜眨眨眼,“看看再说啊。”

那一派无辜相让明玉瞬间明白,樊芜根本没有确定想炼制什么,只是觉得材料特殊想研究材料罢了!

明玉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可怜的乔柀。”

嘟囔一声回了自己屋子睡觉,对于明玉来说,在妖界睡觉就能吸收妖力增长。

樊芜笑笑,一人一妖转身关门。

樊芜在炼器室的地上甩出自树妖王乔柀出索要来的枝丫和粘液,盘膝坐在蒲团上托腮沉思。

其实樊芜看着这些材料却没有思考材料的事,她想的是母亲的身份,以及火灵妖族的血脉。

在绯炎天桑小世界的炎神君也一直沉默,对于自己这突然多出来的血脉心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

樊芜轻吐一口气,盘膝坐好,闭眸,来到绯炎天桑小世界,站在崖边,看着沉默的炎神君,并没有去打扰。

转身背对炎神君,看着云海起起伏伏,脸上是一派纯真的笑意。

直到听到炎神君的一声叹息才回转过来。

“你有什么想法?”炎神君问樊芜。

“这要问您啊,师尊?老祖宗?”樊芜脸上还是那样的笑。

“或许我这一点残魂能然你觉醒血脉。”炎神君苦笑。

樊芜脸上挂上淡漠的表情,“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想做什么?”炎神君有点不明白。

“寻本溯源。”樊芜早就想好了。

炎神君想的是樊芜会打他的主意让蕴含的火焰血脉觉醒,又或者,他能借助樊芜的血脉复活归来,不再困于这个小世界。

然而,樊芜说的竟然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其实也不算出乎意料。这个事情他也想过,但是转瞬便抛之脑后,毕竟此事他并不十分在意。当年的死因自己是清楚的,寻本溯源倒不如思考一下是自己重生还是樊芜会觉醒血脉更实际。

炎神君微怔的表情落入樊芜眼中,樊芜淡淡一笑,“师尊,寻本溯源才有更多选择。”

炎神君脑海里闪过各种想法,却只有樊芜说的这句话最有吸引力,多少的想法都敌不过一句更多选择,那就像是面对二选一抉择不下的时候特意出现的最优解一样,而这并非不可实现。

樊芜有火灵妖族的血脉,自己是绯炎界的炎神君本体剥离的神魂,是最有希望发现绯炎界破灭后的秘密的两人,有可能让两个人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炎神君看向樊芜微笑的点点头。

樊芜施礼退去。

回到炼器室内的樊芜挥手间将粘液和枝桠分离,枝桠化成灰烬,粘液与之混合,可是就如同水与油一般看似混合在一起了,实际上还是“各自为政”。

樊芜并不惊讶,挥手间悬浮的混合物便进入了炼炉,瞬间被火焰吞噬,炼炉之中有一丝红莲的火种,燃烧的并不剧烈,很适合温养。

对于玉令之中的红莲之火,樊芜在这几年的练习中早已如臂挥使,也用出了各种手法,在炼炉中留存火种不过是小手段罢了。

因为材质的特殊,既要保持粘液与枝桠化作的灰烬不会被燃尽,又要以火焰伴以法诀促进二者融合,樊芜在炼器室足足待了半个月才出来。

明玉自洞府外散步回来便见到樊芜腋下夹着一个蒲团,虽有疑惑却没有多想,不对!明玉再看向樊芜和她夹着的蒲团时,震惊道,“你把乔柀的枝丫炼制成了蒲团???”

“不可以吗?”樊芜笑道,“过来看看效果。”

说着一人一妖走近,樊芜把蒲团放在地上,随手拿了一个水果放在蒲团上,眨眼间水果就不见了,蒲团的颜色似乎便的光亮了些许,好似长久使用导致的黑亮感,显露出一丝不明显的岁月的痕迹。

明玉极为震惊,想要摸摸却怕自己也被吞噬。

“它叫恶念蒲团。”樊芜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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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择一

因为主人有恶念它才会吞噬接触的东西,说是吞噬,实际上不过是腐蚀罢了。腐蚀掉的东西如果体积大,自然会有些许的残渣好似灰尘般被留在蒲团表面,其中的灵性会被蒲团吸收。

蒲团每一次腐蚀所需的灵力完全是来自之前吸收的妖力,所以吸收的越多下一次能腐蚀的妖或者人的等级越高。

当然,蒲团能够吸收的妖力并非没有上线,只是相对较高罢了。

“我想问,樊芜你是想让谁坐上去?敌人不会自己坐上去吧?”明玉苦恼的问。

“你猜?”樊芜眨眨眼。

樊芜笑道,“这个东西本来就用不到正面战斗,但是对我来说,还是有点用的。比如说,有个讨厌的家伙想让我炼器,我又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可以先让他坐坐看啊。”

“而且,这个啊,用来审讯的时候吓唬人也不错的。”

樊芜说的信誓旦旦,仿佛自己试验过了一般。

明玉听的直点头,觉得很是有道理。绝对想不到,这仅仅是樊芜面对明玉的提问随口说的,而在这之前,她根本没想过怎么使用这恶念蒲团。

樊芜将之收起来,对着明玉道,“明玉,你知不知道关于火灵妖族后人的事情啊。”

“我确实不知,对于火灵妖族故址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不过,有部分天尊还是知道的,尤其是传闻中和火灵妖族牵扯颇深的天尊。”

“谁?”樊芜赶紧问道。

“除了应苍生他们这一族还有一位独行天尊,这位天尊是一只火蟒,约莫有千岁了,但是行踪不定,很少有人能找到她。”明玉思索着说道,“这位天尊,名叫玄明,传闻她的母亲就是火灵妖族。”

樊芜一惊,这可是真正的火灵妖族直系后人,而自己这是不知道多少代之后了。

“完全找不到吗?”像这样的存在,即便自己不曾经历火灵妖族那个时代,也会自其母亲那里获得最真实有效的信息。

“肯定不是完全找不到,但是我这个级别的妖根本接触不到这样的大人物。”明玉认真道。

樊芜半是无奈半是纠结的叹了口气。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旋月城中,明玉自顾自的修炼,樊芜钻研着炼器手稿。

如今,不同的是,樊芜拿出了固魂石初步炼制的手链,是的,犹如小指粗细的不规则的固魂石被樊芜串在了手链上,手链看起来繁琐又细腻,与当下的风格极不相称,细碎的星状银精与白银石刻成的弦月映衬着漆黑不规则的柱状固魂石。

樊芜用手细细的摩挲,固魂石在未成为储物空间之前便被打过一个孔,所以才能被樊芜串在手链上,否则,在成为储物空间后,再打孔极有可能破坏里面的空间结构,即便有一定的空间法则支撑,也会变的不牢固。

真正的空间灵器应该是在具有空间特性的灵石的基础上运用空间法则与相应的炼器手法,将之空间增大加固,而非仅仅利用原有的空间。

樊芜至今没有学到炼制空间灵器的方法,唯有看着自己的手链哀叹,叹惜自己没有开挂的人生,始终都继续着平平无奇的生活。

樊芜收起手链,展颜一笑,这样也没有不好,不必轰轰烈烈,能够将自己的喜爱之物变成更神奇的灵器、妖器足以;面含笑意的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你呀,恐怕选择了炼器就要放弃练剑了。”

那就好好炼器吧。

握上拳头,心中对自己说完这一句,樊芜拿出一本书来,细细的看了起来。

书籍不算什么秘籍,仅仅是粗略的介绍前人用过的灵器,宝器,妖器罢了。

这本书是在树妖王乔柀的储物袋中翻找出来的,樊芜希望能在其中找寻炼器的灵感,毕竟其中对失落在妖域的灵器、大量的宝器还有极少数的妖器都简略的介绍了下。

作为炼器师,樊芜可不仅仅是看它们的威力,而是根据简单的介绍去推断其原理,看看自己是否能够借鉴,从而炼制出新的妖器。

炼器师,这将是樊芜唯一的追求。

一手执剑一手炼器,甚至触类旁通的掌握炼丹,这是让樊芜想起来就会眼眸发亮的潇洒。然而,重活一世,樊芜比谁都明白,人一生能将一件事做到极致已是不易,何况炼器一事永无尽头。

纵然在前世的平和时代,也不是做着简单的工作就能享受衣食无忧的单纯世界,也会有生老病死的无力,何况如今。

这个世界有着明显的凡人与仙人的界限,这个世界是看似平静却危机四伏的样子。

樊芜至今没有经历过大的挫折,也没有见过尸横遍野的惨状,即便有死亡,樊芜却见得很少,所以,她的心性始终单纯,但她明白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残酷。

就像一个知道爱情有其美好也明白爱情会让人撕心裂肺却依然相信爱情的小女孩,知道这个世界不单纯却没见过其残酷,依旧存在着一点幻想,所以,她还在坚持着炼器这一梦想,而不是为了保护什么、为了什么人去提升自己、逼迫自己成长。

这段时间,说樊芜过得无忧无虑也不为过,直到,应苍生出现。

樊芜疑惑道:“山宝还未修复.......”

应苍生摇摇头,“山宝的事不急,是我们该出发去火灵妖族的遗址了。”

“这么快?”樊芜瞪大了眼睛,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喃喃道,“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啊。”

樊芜在这一直住在这里,期间,玉小白时不时的来拜访送些东西,衣人纤也不亲近亦不疏远的拜访着。

却不曾想竟然已经到了远游秘境即将开启的日子了。

“火灵妖族遗址有异动,应当是到了快开启的时候了,虽然具体时间依然没办法确定,但是也该启程了,以免错过。”应苍生沉稳道。

樊芜点点头,提前准备的道理她懂。

樊芜不是墨迹的人,何况此处已经没有什么事要做了,便收拾起炼器室的东西,将不缺的日常的家居用物留在此处,便与应苍生出发前往鸮族的族地,那里,是距离火灵妖族遗址最近的地方。

第一百二十一章 路途

去往鸮族的路上,樊芜发现妖域其实并不是人族想象中那么落后,距离大妖聚集的妖域中心较远的,只要是荒芜偏僻的地方均有传送阵法架设,属于哪一族就有哪一族的族人驻扎,极少数是其附属族群驻守。

龙岩山尾果然是太荒芜了,听应苍生所讲,樊芜定居之地竟然是龙岩山尾最热闹的地方。樊芜也明白过来,三个小妖王争地盘的意义并不大,所以才没有发生较大的冲突,因为,本身他们就是故意住在应苍生驻扎之地来寻求庇护的。

可能树妖王有些例外,他本身就是生长在这里的,但是只要他不傻,一定会缓慢的靠近应苍生这位大妖族的后人。

毕竟,在荒芜的妖山角落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有强者或者背景强大者在,总会安心些。

应苍生带着樊芜和明玉出发去火灵妖族遗址的时候,根本没走的应追魂就临时看守妖域入口了。

妖域入口,一般也只有一些妖族会出入,对于回来的妖族,一般无碍,对于一些实力不足却要偷跑出去的小妖才会拦下。

虽然妖域入口也有阻止人族随意进入的规定,但是约定俗成般的限定为凡人,毕竟对于比自己强很多的仙人、甚至是天尊,谁能拦得下?

妖族的妖尊们还忙着悟道呢,哪里会守在这里,何况人族的天尊也不会轻易进入妖域,谁知道会不会就碰上隐居的妖尊。

一般敢进妖域的不是有本事就是手持某妖族的信物,有某个妖族的人来接,其他的一般都进不来了。

像樊芜这般,直接跟一个妖族一起回来的,这个妖族本身就是“通行证”啊。

一脚踏出传送阵,看到光秃秃的黑褐色石山,樊芜一愣,这还是第一次出了传送阵不是密林了呢。

“走吧。”说完,应苍生对着守阵妖族示意了一下,带头走下山去。明玉很自然的伏地化成原型,樊芜侧坐。

明玉化为原形后,两三步就追上应苍生并超越过去。

应苍生有些呆愣的看着一人一兽走到了自己前面,不可置信的轻唤“溪娘?”

明玉回头,发出低声的兽吼,樊芜也疑惑的问,“怎么了?”

应苍生不知如何说起,这还是第一次见溪娘如此背负一个人族,这完全是坐骑的待遇啊!

“这……你们……?”应苍生想要将心中的难以接受吐出口,但是,看到樊芜和明玉二人自然地模样又不知从何说起。

樊芜可不傻,仔细一想便知道应苍生支支吾吾是为何了。

“走吧。”樊芜并未解释。

本就是主仆,还要怎样掩饰?

接下来的一路上,应苍生即便化为原形也是始终一脸纠结,但凡明玉有一丝不愿意,应苍生也会帮她脱离樊芜的掌控。

即便樊芜炼器能力不错,也不过是远游境的小家伙罢了,杀便杀了。

樊芜的手段能有多少?明玉与之朝夕相处岂能不知?何况,樊芜的战斗能力必然不会比应苍生和明玉加起来强。

然而,明玉带着樊芜跑过一大段距离以后,在距离下个传送点很近的时候将樊芜放了下来,重新化为半妖,一人一兽有说有笑的的继续前行。

应苍生收拢翅膀站立在二人头顶的枝丫上,看着一人一兽亲密无间的模样,他没有办法确定明玉是不是想反抗樊芜的,所以他什么都做不了。

樊芜不担心吗?有一点,但是更多的是对明玉的信任,以及,确信自己的存在对于妖族有利无害。

若是说樊芜对明玉有明显的控制痕迹,可能她会更担忧一些,然而,锁魂指链只是记住了明玉的气息并对之形成了压制才会更容易抓捕,这并不涉及控制,就算到了捆绑住明玉的那一步,也仅仅是**上的控制,并不涉及心灵。

明玉本就已经是发自内心的要跟随樊芜了。

随着接近传送阵所在地,树木也逐渐增多,看来是只有那一处是在光秃秃的山上的。

头顶的树叶哗啦一声,樊芜和明玉警惕的抬头看去,还不等树上的东西落下,应苍生已经化为人形挡在了二人面前。

樊芜和明玉对视一眼,再侧头避开应苍生遮挡的视线向前看去,什么也没有?

视线向下,这才看到一只约有半米高的妖物,松鼠?

“个头不小。”樊芜嘟囔。

“种族原因,不是修为的缘故。”明玉凑到樊芜耳边,也像樊芜一样小声道。

樊芜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大人。”松鼠对着应苍生施礼,应苍生前几年才通过传送阵孤零零的前往妖界入口去受罚,传送阵这儿的守阵妖族还没有换新的,所以都认识应苍生这张脸。

“准备一下,我们立即传送。”

“是。”

松鼠转身就走,来这里不过是见到一个的人族,来探查一下情况罢了,既然与守界的应苍生有关,那就没什么了。

樊芜他们经过的传送阵已经有四五个了,有的距离远,有的距离近,每个的入口和出口都不是在同一个地方。

这一次,他们从光秃秃的山腰出现,而离开的传送阵,在松鼠的树洞里,只是树洞,很大。

“太神奇了。”樊芜见到这个树洞之前从来就没想过,传送阵还可以这样建设。

宽大的树干入口能满足绝大多数可化成人形或者类人型的大妖们进入,未化形的妖族用本体也无妨,在进入的刹那会变小。

“在入口处建设这种阵法真是大手笔。”樊芜对妖族这种行为有些理解不了,这种阵法在人族根本不会出现在野外的,更逞论让一个未化形的松鼠一族守阵。

明玉也是没想到,她当初可是自己跑到龙岩山尾的,坐传送阵的次数屈指可数。

由大变小,这种能力除了天赋,若是想要作为固定术法,能够对所有大于入口的妖族起做作用,这种阵法水平绝不仅限于天尊,像天阳天尊就绝对不可能建设出这样的阵法,即便给他阵图都不一定能够建设出来。

财大气粗?樊芜开始对妖族的财富关心起来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荒途妖城

松鼠妖们的树洞,已经让樊芜大开眼界,没想到,再出来,竟然是人声鼎沸的城池。

又一次刷新了樊芜的认知。

“妖城?”樊芜走出传送阵看着来往的各类妖族,轻喃道。

“这是妖域的妖城之一,荒途妖城”应苍生介绍道,“妖城的建立只有两座是利用妖怪们亲自建造的,其余的五座妖城都是城主建造的。这座城池的城主就是一位八级大妖,众妖称其为荒途妖帝。”

“城主建造?”樊芜实在是有些不解,怎么会区别于城主建造和妖怪们亲自建造?

应苍生没有细说。

明玉对此还是有所了解的“妖城的历史也算久远了,龙角山的两座城池都是妖尊们当年组织众妖建立的,其余的妖城都是后来有大妖为了晋升建造的。”

“能够建城的大妖力量本源都比较相似,比如说此处的荒途城,他的建造者,荒途城主就是一位纯粹的土属性大妖,在其晋升八级的时候建造了此城。”明玉带着樊芜跟在应苍生身后说道。

樊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竟然是属性的缘故,才能建造如此城池。

“其实妖洞也不一定会比城池差,只是,妖洞属于一族之地;而城池就什么妖族都能来了。”明玉说道。

樊芜点头,确实如此。

“那,这位城主本体是什么妖族?”樊芜左右看看,目光又跟随着一队迎面走来的妖兵走远,随即回过头来问道。

“就是这座大山。”应苍生见明玉皱着起眉头,不自主的回答道。

樊芜的面色闪过了然。

对应着明玉的话,樊芜对其他的几座城也有了猜测。

妖山成妖,将自己的本体化座城池,由于本身没有族人,将原本居住在山上的妖族被招揽到城中成为兵将。

樊芜走在城中,左右四顾,建筑充满了妖族的粗犷风格;而相比于人族城中,妖族城中来往的半妖以及人形的妖族也是少的。

看来是非人形进不来,也是,非人形的智力也不足,恐怕也没需求。樊芜看着街道尽头的空地,各种各样的妖族乱中有序的聚集之地进行交易。

“这是比较低级的,都是小妖们在此互相交易。”应苍生说道。

樊芜和明玉在人间见过亭台楼阁中的交易,没有这么混乱的位置,也没有毛发漫天飞的环境,一时之间就感觉到了其中的高下之分。

正待从侧面绕过,樊芜的眼角瞥见一处地摊摆放了大量矿石,其中似乎有一点银色的光亮闪过,银精?

银精并不是人间的银子,而是银子中最精华的部分经历岁月化成液状,最后在时光的冲刷下形成散碎的沙砾状,很少出现块状的。

樊芜径直的走了过去,穿过了两只头顶鲜亮羽毛的禽类妖族,绕过一位扛着与自己身形极不相称的石棍的猿族,站立在跪坐在摊位后面的小姑娘面前。

“你需要什么?”樊芜直接问道。

“丹药。”小姑娘抬起头,瞪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樊芜,“药材也行。”

这模样,除了一副小巧的妖耳外与人族小女孩无异,只是不过人类五六岁的样子罢了,脸上还有着可爱的婴儿肥,皮肤也是白净细腻。

樊芜浅笑着蹲下,“什么类型,什么等阶?”

虽然樊芜不是炼药师,但是随身携带的丹药也不少。

“能救我爹爹的。”小女孩眼神里有单纯有怯怯的羞,可眼底皆是坚定。

“你爹爹怎么了?”

樊芜的身量在人族中也算高的,比之明玉那副小巧精致的模样更像面色稚嫩的成年人。

所以当明玉走到樊芜身侧时,小姑娘看了看明玉再来看看樊芜,一时之间竟把樊芜当做化成人形的七级大妖了。

“大人,我爹爹受伤了,快要死掉了,我得救他。”小姑娘尽力的把话说清楚。

樊芜笑道,“带我去看看你爹爹的情况好不好。”许是相比于各妖族的明丽,樊芜太过平凡,小姑娘犹豫了一会竟点了点头。

这世道,有狡诈的妖族,自然也有单纯的妖族。

小姑娘将矿石用铺着的布仔细的包起来背在身后,带着樊芜前往自己家的所在。

樊芜眼尖,一下子就看出来小姑娘的包袱不是布料。

其实相对于妖域来说,来自人间的布料才是最稀有的,妖蚕吐丝之后能够炼制成的法衣也只能供给八级以上的大妖,小妖哪里见过。

在妖域,毛皮才是最常见的,就算用自身的毛皮化作衣物,也与人族中的衣服相去甚远,这是文化不同造成的。

荒途妖城并不像人族的城池一样整洁,他只有主要地方是城主所化,其他空着的地方都由妖族自己占据建造。

所以布局也是有些混乱的。

小姑娘家在的就是一片土胚房一样的地方。

“比我原来住的村落更加贫穷。”樊芜叹道。

进入到小姑娘家里的房子,樊芜等人看到的是一只躺在床上的半妖,断了的脚化为原形躺在一边。

半妖的生命力依然顽强,但是断肢没有丹药或者药材是没有办法接续的,生命也会随之渐渐衰弱、走向死亡。

樊芜听说需要救命的丹药或者药材时就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了,本来还担心是不是中毒,最后发现是断肢,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带着的丹药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但是对于生肌止血之类的还是有用的。

断肢的截面已经已经止住了血,这不是新伤,已经有了几日了。

樊芜知道普通的一只三品的丹药没有用,这是需要四品的丹药才行,而她身上确实有,浩然天尊给的丹药中最低级的四品凡丹。

就是不知道妖族能不能吃人族的丹药。

应该是可以的,毕竟妖族原本吸收的灵气与人族一致,只是后来,吸收的灵气沾染了妖祖的气息,后世的妖族才与人族吸收的灵气有了差异。

人族吸收的灵气是最纯净的本源灵气。

果不其然,樊芜将之作为交易拿到了那一包矿石,而小姑娘的爹爹也在吃过丹药醒了过来,断肢也接续了起来,只是长好依旧需要时间。

或者,用丹药、药材。

只是小姑娘家里应该是没有这个财富了。

没有人单纯的问樊芜为什么不多给几颗丹药让小姑娘的父亲恢复如初,毕竟这是妖族。其实在应苍生的概念里,不过是小妖,抢了她的矿石也不为过。

樊芜已经很公平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妖族少年

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樊芜果不其然的在矿石中找到了一些银精,补充了自己的存货。直到后来使用的时候,樊芜才发现,这些妖界的银精,更适合妖器的炼制。

找了一家可以住宿的房子,一人两妖准备在此修整一下,通过传送阵本就不是很舒服的事情,何况还有路上的行进。

一人两妖也是疲惫了。

在妖城能有住的地方也是很少的,毕竟不是人族,建城是为了利益和强大自己的家族。

妖城的建立本来就是荒途山君晋升妖帝的过程中自然而然由法则构成。

在他的修炼过程中,荒途城才会一点点的丰富完整起来。

住进类似于人族旅店的地方,一进门便有人喊住了应苍生。

“苍生?”如同一个小队般的几只半妖迎面走了过来。说话的是当先一步的虎妖,虎头虎尾还在身上,特征非常明显。

“云承。”应苍生点点头打招呼道。

樊芜仔细的看了看对面的虎头少年还有他后面的一只狐女,以及,不过少年容貌背脊便已经微弯还背着手的矮个子少年。

这应该就是妖族的年青一代了。

“你这家伙,守界这么多年也没给我们寄回消息,还以为你死了呢。”矮个子少年白了一眼应苍生。

“人族有句话,叫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这猴嘴也没好话。”明玉半眯着眼回讥道。

樊芜讶然的看向明玉,没想到明玉也认识。

“你是?”对面的三只半妖疑惑的看着明玉,随即,狐女女眼睛一亮,“你是郎溪?”

“还是心月记性好。”明玉打了个响指笑道。

樊芜看了明玉一眼,心中暗笑,这做派果然像自己。

“郎溪?”另外两个妖族少年不可置信道。

他们都是知道郎溪是远古血脉,她的先祖不像他们的祖上都是普通的凡兽成妖,最后才修炼成为一方大妖的。

郎溪的族群数量稀少,每一个都有纯粹的血脉,每一个都是天生的妖族,只要修炼最终都会成长起来,而这血脉的纯粹也就造成了他们不会轻易化形。

所以他们这些曾经的朋友根本没有认出来,这就是郎溪。

看着郎溪,一时间想到了他们的族中还会时不时诞生非妖的凡兽后代,如果资源不够还要面临被抛弃的命运。约定俗成的,他们只会认那些成为妖族的兄弟姐妹。

一念及此,难免感慨一些。

“没想到,你都能化成半妖了。”最终还是虎妖少年云承先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感叹了一句。

“在人族那边有些经历,”明玉摇摇头,没有详说自己其实是因为回到妖族这充满妖气的地方才能半化人形,“你们可以叫我明玉。”

三妖不解的互相看看,眼神里全是不解。

不过,已经是六级妖族的他们智力与常人无异,不会傻乎乎的张口问为什么。

“这位是?”妖族少年们转而问樊芜的身份。

“我的朋友,一位炼器师。”明玉回道。

“人族?”虎族少年云承皱眉道。

看来三妖中以其为首,见识也最广。

如今不知是否是炼制妖器的缘故,樊芜身上会有若有若无的妖气隐现。

仔细些才能发觉她不是妖族,像之前的小姑娘,恐怕始终没有发现樊芜人族的身份。

“是。”樊芜声音清冷道。

“你是炼器师?”狐女心月惊喜道。

这世间炼器师实在是太少了,是个稀罕物呢。

“是。”樊芜依然是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话。

“行酒儿,你的山宝不是有残缺吗?这下有炼器师就可以省好多时间修复了。”狐女心月眼眸微亮道。

矮个子少年也惊喜的甩了一下尾巴,但是很快又平静下来,“能修复山宝的炼器师可不容易找。”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看向樊芜的眼神却很诚实的表达出期待。

樊芜一笑,“修复山宝的方法我确实知道。”

三位妖族少年眼睛都瞬间亮起。

樊芜,明玉和应苍生都没有说樊芜的修复之法来自于应追魂,而那件蛇形山宝如今还在被樊芜用作练手。

“就站在这里聊吗?”樊芜笑道。

“走,去我们院子里聊。”虎妖少年云承一挥手高兴的转身带着大家去了他们租的院子。

就像当初明玉知道樊芜是炼器师一样,妖族少年们从来没有想过能见到一位炼器师,因为炼器这条路是断的,有钱有势的人族或者妖族都不会选择这条路。

何况妖族,绝大多数都畏惧火焰,不畏惧火焰的那些种族追求的是火焰大道,谁又会去吃力不讨好的研究炼器呢,纵然有,也是一些老家伙打发时间随便学学的。

这样,少年妖族们哪有机会见识“传说中的炼器师”。

在院中落座后。

“炼器师原来是这样的!”几个少年妖族几乎目不转睛的看着樊芜,最后还是心月托着腮感叹道。

樊芜噗嗤一笑,“炼器师也只是普通的修炼者,只是修炼方向与你们不同罢了。”

“你,不怕吗?”心月继续问道。

“怕什么?”樊芜被问住了,呆了一下。

看到一众妖族的表情,樊芜立即反应了过来,他们问的是炼器师没有前途这件事,随即温和的笑道,“为什么要怕,我还没有钻研到尽头,那就是有希望,自然不怕。”

“有志气。”虎妖少年云承伸出大拇指。

“你们还年轻。”应苍生突然说道。

“嘿,你这家伙,你比我们也大不了多少。”虎妖少年云承锤了应苍生的肩头笑道。

确实,应苍生看似一副中年模样,其实不过是种族原因,化形之后有些显老罢了,他的年岁也就比几只小妖大上一点而已。

“说起来,你们也是要去火灵妖族的秘境吧。”取笑了几句后,虎族少年率先说道。

这没什么不可说的,年青一代应该是都去的。

说到名额限制,就像人族中不会肆意传播这种秘境一样,妖族也不会,因为,每一次开启都是一种消耗,按照往年的数量来就好了,再多就的话,原本的那些族群能够得到的就会变少。

但到了妖族这里,一般的野生妖族除非撞大运,否则不会有机会前往的,大妖们不会同意。但如果天赋足够,大妖们想要收于麾下,那就是自己人了。

这就是现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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