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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杀手销魂女》


正文 第一章 震动整个大板的大买卖

豪华的“女皇酒店”坐落在大板总督大街最繁华的地方,门脸设计独具匠心,霓虹灯组成的妖艳女郎和三层楼的酒店一般高。

这天,第十号座位上有位穿着高级白色西装的男土正在和两个美貌艳丽的女郎品尝着昂贵的威尼斯鸡尾酒,红,白,棕,绿,四色层次分明,右边的那个妙龄女郎,她毫不掩饰地用手搂住那位男士的脖颈,两只眼睛逗地看着那位男士。右边那个黑发的姑娘,年龄也就十七,八岁,但她毫无东方女性的羞涩之感,她好象要对这位男士耳语什么,倘若不是在这时走过来一位其貌不扬但是衣着华贵的先生,真不知两个姑娘谁会占上风。

“请问,阁下就是庄野先生吗?”那人很有礼貌地问。

两位姑娘厌恶地看了这位先生一眼,都停止了活动,各自拿起面前的鸡尾酒,轻轻地呷起来。

“我就是,请问先生有什么指教?”纯白色服装的男士很有风度地问道。

那人进上一张高级道林纸制成的香理名片,大板房地产公司经理梅村。

“是梅先生,幸会。”庄野把名片放在桌上。

“我们公司的董事长在雅间备了一桌水酒,请您赏光。”那人谦恭地说。

“您的董事长是谁?”庄野呷了一口酒,漫不关心地问。

“您一去使知。”说完,梅村转身前面带路。

庄野并未马上起身,而是同时楼住两个姑娘,各自给了一吻说:“失陪,改日再见。”说着向差役弹了一个响指,“结帐!”

差役感谢地连声称谢,庄野又拿出两张千元大票分给毎个姑娘一张,拍拍两个姑娘的头便起身随那个人向雅间走去。

雅间,静而雅,满室檀香木的硬质器具形成了日本特有的古朴风格。檀香来自木中,清淡幽香,沁人心脾,一桌价格昂贵的上等佳肴足以显出主人的身份。

“请上首!”梅村有礼貌地说。

“你们董事长呢?”庄野问。

“不过托词而已,董事长委托我和庄先生洽谈一笔买卖。”

“什么?”庄野毫不客气地坐在上首。

“您看这个。”梅村把一张纸条推了过来,“我们希望他离开这个世界。”梅村毫无表情地继续说。

庄野漫不经心地看了看纸条,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可是一惊:“野田。”

提起这个名字可以说在大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不仅是大板三亚银行的董事长,又是大板最大的帮会“金枪党”的大阿哥。他的党徒遍布日本,大板的赌档,色情行业十有六七是他开的,他的势力早就入警界,有相当一部分警察拿他的月钱,他给警察的月钱是警察月薪的两倍到三倍,大板的政警两界虽然搞了三次大规模的廉政运动,对他几乎没有什么损失,可以说,野田轻轻一跺脚,大板就要摇三摇,乖乖。居然有人敢杀他,但是对于职业杀手来说,尤其是高级职业杀手来说,没有什么人不敢杀的,只要给钱,他敢杀美国总统和英国首相。

那人看了看毫无表情的庄野,提起桌上一个精巧的小手提箱,用手轻轻一按压簧,箱盖弹开了,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美元。

“代价是一百万美金。”

庄野心中一动,一百万美金,多么诱人的数字啊,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拿了这些钱可以去法国巴黎,英国伦敦,可以周游世界。

不过……这钱也不好拿呀,野田毕竟不是一般人物,杀他谈何容易。

“谈这种买卖,你知道规距吗?”庄野突然发问。

“当然知道,两头不对面,但是事关重大,可不是电话里能讲的哟。”梅村不慌忙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做这种买卖?你不怕找错人露了底?”庄野幕谑地说。

“放心,我敢说,在大板知道你冷面杀手的人为数寥寥,但我是其中的一个。”

“你想,野田是何等人物,我既能委托人找你杀了他,我的委托人是何等人物也可想而知了,在这个岛上能瞒过他的事不敢说没有,但可以说不多。”梅村洋洋自得。

庄野没有说话,他立刻把他的对象做了个整体分析。且不说野田是个十分了不得的人物,他还有一个儿子叫野明森,更是十分强悍,一旦把他的父亲杀了,他会善罢甘休吗?

“怎么,冷面杀手也有害怕的时候?”梅村笑容里含着讥讽。

这一句话使庄野的血一下沸腾起来,他本来想说:“笑话,冷面杀手生下来就不知道个‘怕’字。”

可是话一到口边咽了下去,庄野到底是庄野,出山这么多年来,之所以从未走过水,其原因在于,这个温文尔雅的美男子后面有一副松面孔,它不仅包含着冷酷,也包含着冷静。

冷静使他谦慎细致,冷静又常使他险中取胜,他端起酒杯轻轻地呷了一口酒,缓缓地咽了下去:

“野田深居简出,身边保镖如云,而且不乏高手,要杀他可不是件容易事。”庄野实事求是的说。

“那当然,否则我们不会出一百万美金。这一百万美金意味着你后半辈子可以过神仙般的日子,你甚至可以收山,找一个世外桃园。另外……我们也会配合你的。”

“我喜欢天马行空,独来独往。”庄野突然又自负地说。

“这我知道,但我想你需要机会,我们的配合仅仅是创造机会而已。”

“什么样的机会?”庄野说。

“明天下午两点,野田约了一个叫华莱士的英国人到他的鹦鹉别墅谈生意,华莱士的个子和你差不多,你又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精心化妆改扮一下,你就按时如约去访,长驱直入。”

“这是华莱士的照片,你可以参考一下。”

庄野仔细地端详了一遍照片,此人头发黄须,没有什么太大的特点。

“化妆只能做一般的外观化妆,如被其他人认出来怎么办?”

庄野不是鲁莽武失,他想得很细。

“这你放心,华莱士昨天从英国才到,住在丽都酒家。他们是电话联系的,除了野田没有人认识华莱士,一旦你和野田接触,以你的出枪速度,他的神经辨认系统还未周转过来,那应当安息了。”

“如果下午两点华莱士和我同时到或早我先到岂不误事。”庄野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华莱士不会比你先到的。英国人保守,要面子,他们非常遵守时间。他会在恰当的时间从洒店出发,然而——在他的途中会有一场交通事故。由于这个事故的影响,他会晚到十分钟,请注意十分钟不会再多了。”梅村强调说。

“五分钟就够了,只要能保证。”

“肯定可以保证。”

“好,敲定了。”庄野向梅村伸出手。

梅村把装钱的手提箱递了过去。

翌日一早,庄野先到理发店去理发,他从镜子里望着自已一头乌黑的头发对理发匠说:

“请给我染成金黄色。”

对这相要求理发匠并不奇怪,这年头学时髦学洋人。

转眼间镜子里出现一个金发的小伙子。

他很大方地给了理发匠双倍的钱,然后回到自己的寓所。

他把电话插头拨掉,否则会有若干个女性来电话约他,现在不能有任何外来因素的干扰。

他拿出那张梅村给他的华莱士的照片,按照他唇上胡子的样式很快为自己修剪了一副,牢牢地贴在鼻子下端,镜子里的他和这张照片的人真有点相象。

当然,这只是粗看,细看还会露出破绽。

但这就可以了。

因为他不会给野田仔细分辨自己的机会。

中午他躺在床上养精蓄锐。

一点十分,他从床下揭开一块板拿出一个小箱子,取出六个挣饭吃的家伙。

这是一只德国造的左轮手枪,可以装六粒金黄的子弹,在床单上擦了擦,仔细端详了一下,压进弹仓,然后弹仓复位,只要打开保险,便可一触即发。

一切准备就绪,他走出了屋门,打开了自己的车房。车房里并排放着三辆车,一辆乳白色的“奔驰”,一辆桔黄色的“格鲁亚”,一辆极普通的“福特”黑色轿车。

“福特”车大街小巷里很多。

因为一般人家都可以买得起这种车,它很便宜。

他行杀的时侯常坐的就是这种“福特”,在街上想找这辆车很麻烦。

你可别小看这辆车,它外表粗俗,里面可不平常,它起动快,车速高,它的龙骨很结实,一般的车和它撞是占不了便宜的。

最重要的是它还有一个可以自动更换车牌号码的机关,里面有三块可供选择的号码牌,毎一块车牌都未注过册。警方人员休想从车牌上找出什么线索来。

他跨进车门,第一步就是把车牌号码换了,然后挂上快档,一踩油门,车子轻声一吼冲了出去。向左一拐,进入高速公路。

大约开了二十公里,左前方有一栋精致的红顶白墙的别墅。

庄野把车开到了别墅的院门前。

他把轿车调好头,没有关闭引擎,让它轻声地轰鸣着。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

铁栅门紧紧地关着,右边大理石的柱子里有个电话。庄野知道这是客人自报身份用的内线电话。

从铁栅往里望去,里面有一个中间很大的花园,静无一人。

正文 第二章 六分钟的色欲

这很好,便于他干净利落的撤退,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差一分两点,他按了一下内线电话的按纽。不久,传声器里有人问:“贵姓,找哪一位?”对方用的是英文。

“我是华莱士,和野田先生有个约会。”他用流利的英语答道。

“好的,请进来!”对方的英语也非常流利。

铁栅门自动地缓缓地打开了,庄野把手中的文明棍扬了扬,昂首走了进去,他走了一半回头又看了看大门,电子铁栅门已经关闭,他清楚地知道他必须査清这种电子铁栅门的开关,否则他无法离开这个院子,他也知道这种电子铁栅门开关的地方还有一个接纽,可以使铁栅门带电,使人无法攀登。

庄野走到别墅门前的汉白玉台阶前时,一个身穿白色西服上衣红色裤子的男仆早已在阶下相迎了。

“华莱士先生,欢迎光临!”他的英语说得非常好,听声音就是刚才在内线电话通话的那人。

“谢谢您!”庄野很有礼貌地回答。

仆人很利落地快步走到前面把硕大的玻璃门打开:“请进!”

仆人领着庄野走进豪华气派的会客厅,打过蜡的水磨石地面人影可鉴,一盏三层十八枝玉料玻璃吊奵高悬在客厅的顶子上,一圈雪白的沙发和翠绿的落地丝绒窗帘形成强烈的色差,使人感到清爽和宁静,“真他妈的会享受!”庄野心里又唠叨了一句。

“先生请稍候,老爷马上就到。”仆人谦恭地说。

庄野似乎有些傲慢地点了点头,他挺直身子把右手搭在左臂上,掏出雪茄点上火,浓浓地吐出了一口烟雾。这是英国人的风度。他见仆人走了便装作漫不经心似地观察着客厅的周围,门厅右首有一个十一英寸的荧光屏,整个铁栅门都在屏幕中反映出来,他知道这是大门口那只电眼的作用,他慢慢走到跟前,墙上有无线电话的扬声器和授话器,旁边有一个白色的按钮,上面标有“启动器”,庄野知道这是电栅门的制动开关。

而下方有一个红色的按钮,上标着“紧急防护”,他知道这是使电栅门带电的关键所在。

找到了这个地方,庄野的心里踏实了。

他衔着雪茄又漫步到硕大的玻璃窗跟前,他轻轻地掀开窗帘,外面是一个画形的游泳池,由淡蓝色的瓷砖砌成,清波荡漾,如倒映着的一片蓝天。

一张白色的桌子上放着几瓶饮料,一个女郎正躺在一张帆布床上进行日光浴,她的脸上盖了一本书。

除此再没有人。庄野心想,这个环境对他太有利了。突然那个女郎盖在脸上的书掉了,她坐了起来,正好和庄野打个照面。

她对庄野嫣然一笑,啊!这个女郎真美,她穿着一件比基尼泳衣,身体十分健美,她站了起来,走进客厅,朱唇启动:“阁下是华莱士先生吧?”真没想到这个女郎不仅长得娇艳,英语说得也十分熟练,庄野立刻对她有礼貌地微笑了一下说:“美面的小姐,很高兴见到您。”

“不!华菜士先生。我是夫人,不是小姐。”她调皮地一笑纠正道。

庄野早就听说过野田有一位美丽绝伦的妻子,名字叫和子,看来就是她了。野田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头子居然有一个如此绝色的娇妻,他承受得了吗?但他嘴里却说:“非常报歉,夫人。”

“没关系,我先生立刻就会来的喝点什么吗?”她一边说一边径直走到客厅酒柜前,从里面拿出一瓶酒说:“这是1897年出的拿破仑葡萄白兰地。”她倒了一杯酒走到庄野跟前,他连忙接过酒,轻轻地呷一口,满口醉香。“好酒,果然是好酒。”连声称赞着,他偷偷地看了一下表,心里不禁急了起来,已经过了六分钟。野田还没出来,再过四分钟华莱士就来了,怎么办?难道野田那老家伙觉察出什么来了吗?如果真的觉察出来怎么办?周围这么静中了埋伏用眼前这个女人当人质行吗?他的脑子飞快地旋转着,他要尽快地想出办法应付临时可能出现的一切情况。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不由有点紧张。瞬间,他感觉浑身有些燥热,手心已沁出汗。

“哈,是华莱士先生吧?”说的是日本话,虽然未见其人,但从这苍老的声者中可以知道身后是一个老朽之人。

“华莱士先生,是我丈失野田先生。”和子用英语介绍说,虽然庄野还没有转身,但身后人物的身份已被和子定了。庄野缓缓转过身去,见野田中等身材,枯于瘦弱,面色灰暗无光。

“你,你不是华莱士,你是……”瞬间,他那灰暗无光的脸变得惨白,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意识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

庄野手中银光一闪,几乎同时,轻轻地“噗”的一声,野田双眉中间立刻开了一朵鲜花,这是庄野最爱射击的地方,几乎成了他的作案特点。

野田沉重地倒在地上,脸庞痛苦的扭曲着,双眼凝固着迷惑和不解。

庄野回头望了一眼早已吓呆的和子,按规矩他应杀掉在场的一切人,避免留下后患,但是今天他怎么也不忍心杀掉眼前这个美人、她实在太美了,美得无与伦比,更何况他从不杀女人。但是他必须妥善处理这个女人,否则他是逃不出这个大院的。他手一抬点中和子哑麻穴,和子顿觉浑身无力,口不能言,这种状态大约要持续半个小时,到时侯症状会自然消失,庄野快步走向门厅按下电子铁栅门启动的按扭,远望去,电子铁栅门在缓缓打开,此时客厅里看不到别的人,他镇静的走出了客厅,从容不廹地向外走去,手里的文明棍既有节奏又有风度地摆动着,他一踏出院门,便加快脚步,要知道,在院内他是绅士,要保持风度与镇静,在院外他是杀手,要具备冷酷与迅速。他一头钻进自己的车内,一踩油门便冲向来路。他的汽车大约开出二百米,对面一辆豪华的“奥斯汀”轿车向豪宅驶去,庄野低头看了看手表是两点零十分,车中的人很可能是真正的华莱士先生。

正文 第三章 神秘的幕后人

庄野把手轻轻地搭在方向盘上,但脚下的油门并未放松,车子风驰电掣般在高速公路上跑着,现在离豪宅越远越好,同时他没有忘记按动换牌号机关的按钮,现在这辆车的牌号是BJ2078。此时他的心情非常舒畅,不禁又吹起那不知名的小夜曲口哨,吹着吹着口哨忽然走了调,原来他又突然意识到这种顺利的后面似乎隐藏着什么,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人物,怎么会这么简单了结了呢?第六感觉告诉他可能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究竞有什么麻烦他自己一时也说不清。算了,不想这件事了,他的房间里藏着一百万美元的现钞,先取出点几和心爱恋人绫子玩一玩再说,他知道自己过的是力口上舔血的日子,谁能保证自己明天不和野田一样躺在地上呢!本来杀和被杀就是一字之差,你去杀人的同时又孕育着自己被别人杀死的可能。远远地已可以看到自己那座小住宅了。三分钟后,他把车开到自己的车房门前,没有立即收车进库,他坐在汽车里停了一会,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这是他的习惯,因为既然他可以去别人的住宅里杀人,别人为什么不能到他的住宅里杀他呢?尤其在今天,这种预感时时闪动着。他往后看了看,突然,象发现什么似的急速挂倒档向后院门退去,与此同时,车房门猛然打开,几支手枪同时向他射击,他车前面的档风玻璃哗哗地全碎了,幸好没有伤到他。他的车技是相当高的,快速倒车转向,又一挂档。车子带着刺耳的啸叫冲出数十米,这一连串的娴熟动作也就在两三秒内完成,一般的驾车技术是不成的。他瞎自庆幸自己这一招果然探出了虚实。其实,他急速倒开车并不是发现了什么,而是一种虚张声势的试探,就好象军事上的火力侦察。埋伏在车库里的杀手本来准备当他把车开到车房里再干掉他,那将是万无一失的。他庄野手再快,枪再准,也敌不过五支枪,而且他在明处,这些人在暗处。当庄野的车子一驶进院子,埋伏的人就发规了他,这种仓促开枪一般是打不准的,庄野果然开车跑了,他们急忙驾车向前追击,并打开呼叫机,招乎在前方等待的同伙截击庄野。

庄野把车开得飞快,远远望去对面有两辆汽车从道旁缓缓地开上了高速公路。逆行朝他开过来,意图很明显,这是冲他来的。他的处境很险恶,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他把心一横,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身子一矮冲着开来的两辆车冲去。对方胆怯了,一辆车迅速地闪开,而另一辆动作稍微慢了一点,竟然被他这辆车挂损了车身。这时他听到一阵冲锋枪响,听到车身中弹的噗噗声,还好,没打中轮胎,否则在这种高速下他是必死无疑的,前面有条岔道,他急速拐了过去,后面最忌讳在直线上行车,只有不断地转换方向,才能减少对手射击的威胁,从后视镜中看到后面有一辆车远远地追了上来,他突然眼前一亮,前方就是超级市场,现在必需找人少的地方才能脱身,人多的地方他们也不敢明枪明刀地干。他把车向右一拐驶入停车场,把车停在远离警察又不显跟的地方,赴紧走出汽车,一闪身进了超级市场。这时追他的那辆汽车也向这边驶来。他几步走进盥洗间,迅速揭下假胡须,庄野用水洗了一把脸,把西装脱下搭在胳膊上走出来,那辆车上下来两个家伙,急匆匆地走进超级市场。好在这里人多,开放型货架又成了一道道人为的屏障。他紧紧盯住那两人,见他们登上电梯去了二楼,他想乘机赶快乘车跑掉,又一想不行,那辆追来的车上面肯定还有人,他们一定会监视住自己的那辆车。突然,他身边走过来一个年纪大约二十三四岁的金发女郎,她推着一辆装满食品的购物车向结算口走去。他忽然灵机一动,待那女郎结了帐捧着三大包食品往外走时,他急步赶了上去,用他那雄浑的男中音搡着一口标准的伦教口音对那女郎说:“小姐!要我帮忙吗?”她先是一呆,见眼前是个金发英俊的小伙子,她心想“长得真帅”,又是主动上来献殷勤的,便冲他嫣然一笑说“好的谢谢。”说着便递过两个大纸袋,纸袋很大,庄野抱在胸前恰好遮住脸庞。他透过两个纸袋中间的缝隙跟着这个女郎,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麦克林夫人,出来购物吗?”庄野一惊,原来是一名警察过来和这个女郎打招呼。

“啊,罗达先生,今天是你的公务吗?”麦克林夫人应道,看来他们很熟。

“这位先生是……”那个警察指着庄野,庄野紧紧地在心里骂道:“真他妈的多管闲事。”

“他是我的朋友。”麦克林夫人随口答到。

“噢,再见,麦克林夫人。”

感谢上帝,这个罗嗦的警察总算走了,庄野随着麦克林夫人走到一辆红色的“菲亚特”轿车前,麦克林夫人打开轿车的行李箱,自己先把手中的纸袋放进去,然后又从庄野手里接过纸袋放了进去。这时,庄野抢先走到汽车前面假意要为麦克林夫人打开车门:“尊敬的夫人,愿意为您效劳。”为女士服务是西方国家的美德,他但没有拉动,车门锁着。麦克林夫人走了过来,微笑着用钥匙把车门打开:“谢谢!”突然笑容在她那张好看的脸上凝固住了,原来这位长得挺帅的小伙子那只搭着西装的手上拿着一支银光闪闪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冲着她。由于有衣服挡着,除了他和她能看到,别人是看不到的。庄野仍然用他那温柔的声音小声地说:“如果你不想死的话,老老实实坐进去!”她迟疑了一下,这时庄野透过超级市场的大玻璃窗似乎看见那两个家伙正急急忙忙地向门外走来,便又抖了抖枪说:“你不想让我杀了你吧?”她这才坐了进去。庄野在她旁边命令道:“开车,快!”她启动了车子,真糟糕,刚才和她打招呼的那个警察这时正好站在停车场出口。庄野说:“如果你想和警察暗示什么我立刻打死你!”麦克林夫人脸色惨白,她的车缓缓地开到了停车场出口,那个警察讨好地说:“我们的麦警司去伦敦还没有回来吗?”麦克林夫人摇了摇头。“替我给您那三岁的蒂蒂带好,她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这个罗嗦的警察并没有注意到麦克林夫人的脸色,只以为她是高傲,何况她的丈失又是她的顶头上司。警察敬了个礼,麦克林夫人没有理他,把车开了出去。

车子拐上爱德华大道无目地向前开着,庄野瞬间做了决定,从警察和这夫人的对话中她了解到她的丈失不在家,家中有一个叫蒂蒂的女孩,孩子只有三岁,家中一定有人照顾否则她不可能自已单独出来,她的家中一定还有一个类似保姆的人,不会有更多的人了。他推想今天追杀他的人目的很可能是灭口,否脚不会潜伏在他家中,这说明追杀他的人了解他今天的行径,而从追杀者的武器和声势来看是很有势力的,至于令出谁手他不清楚。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他的周围充满危险。

他目前没有地方可去,他决定先到这位美丽的洋夫人家中躺一下再说。

麦克林夫人的车开得很慢,她目前的思绪很乱,她不明白这个持枪劫持者的目的,她一手驾车一手把钱袋扔给了庄野说,“如果你要钱的话这里面有二百英镑,称全拿去了吧。”

“不,我不要钱。”

“哦,难道你遇到什么麻烦?”她对庄野的回答感到很奇怪。

“是的,夫人。”庄野坦城地回答。

她侧过头来看了看庄野问道:“需要我把你送到那里去?”

“到你的住宅去。”

“什么?”她低声地惊叫起来,甚至有点愤怒。

“夫人,如果你合作的话,我决不会伤害你包括你的女儿。”庄野又恢复了原来那种温柔的声调。

麦克林夫人咬了咬牙把车向右开去。那里是外国人居住的地方,依山傍海,是大板风景最美丽的地方。

“请问夫人,您家里还有什么人?”庄野尽量不失礼节地问。

“还有一个家庭教师。”

“没有其他人了吗?”她摇了摇头。她的回答可能是对的,看样子她不想反抗。

“那好,我希望你没有骗我,你知道如果骗了我对你是不利的,我们肯定要和您的女儿及那个家庭教师见面,希望你能恰当地把我介绍给她们,这样对我们双方都有利。”麦克林夫人点了点头。

她家的房子很漂亮,是一幢带有平台的白色的三层小洋楼,平台上有两只五彩的阳伞,她没有把车开到车房而是停在门口,她没有立刻下车,鼓起勇气问:“请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已看出来,你是一个日本人,一个染了发的日本人。”

乖乖,还是女人心细,她虽然一直驾车,但她却用眼的余光观察着他。并且看出他是个外国人。

“是的,我是日本人,我可以再明确地说一下、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包括美丽的夫人您,但愿您能合作。”

她沉思了一下说:“我明白了,那请吧!”说着她打开车门下了车。

这是面积大约近千平方米的一幢楼,楼内设施十分豪华,地上铺着昂贵的波斯地毯,各种玻璃吊灯、壁灯晶荧的闪烁。

“夫人,你回来了。”大约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家庭教师走了出来,这是一个微胖的大约四十多岁的白种女人。

“蒂蒂呢?”麦克林夫人问。

“她瞧觉还没有醒。”

“噢,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迈克先生,网球俱乐部的教练。”多么响亮的名子,又给予庄野一个非常体面的职业。这大概是看到庄野那健壮的体魄随口说来的,不管怎么说,她是一个不仅漂亮而且聪明的女人,难怪外面有一个网球场。看来这位人一定喜欢打网球。“这位是安妮小姐。”麦克林夫又把家庭教师介绍给庄野。

麦克林夫人住在二褛,她把庄野径直带到自己的卧室,她对庄野说:“如果你的目的是想要我的话,现在就请你上床吧,但我想完事以后你立刻离开这里,而且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

庄野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麦克林夫人又说:“如果你要钱的话我家里只有一千英镑金,当然还有一些首饰,你拿走好了。”说着便去梳妆台取她的首饰盒。

“不,夫人,我不要钱,更不要您的首饰。”

“那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麦克林夫人的脸上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

电话铃响了,庄野拿起了电话,电诘里传来了对方的声音。

“是警司府上吗?”

“是的!”

“我是东管区警察署,刚才接到总署通知,大板于今天下午两点十分左右发生了一起特大凶杀案,三亚银行董事长野田先生在住宅被杀,凶手身高一米六十左右,是一个黑发的年青人,目前警方还无任何线索,请府上注意,晚上把门窗关好,一有情况立刻通知我们,如果需要我们会派员保护的。”

“噢!谢谢!我会把情况吿诉警司夫人的。”

电话挂断了。庄野从一迈进这个别墅就注意到了楼下客厅里有架电话,这间房子里的电话机显然是分机。他不让麦克林夫人接电话,楼下的家庭教师会去接的,这样她会听到全部内容,以做好应变的准备。他了解电话的内容,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同时又升起疑惑。电话里警方所说的凶手特征恰恰和自己相反,明明是一米八以上的身高偏偏说成一米六十,明明化妆成华莱士,一个留有小胡须的中年洋人偏偏说成是年轻人,明明是金发偏偏说是黑发,他走进豪宅并不是没有人看到,仆人看到过是假华莱士,尤其是那位娇美的和子还和他谈过话,怎么会变成这样?目的何在呢?

有人敲卧室的门,庄野知道一定是安妮小姐来汇报刚才电话的内容。门开了,安妮小姐很有礼貌地给麦克林夫人行了个礼,然后用英语向麦克林夫人叙述了电话的内容。当最后询问夫人是否要求警署派员保护时,夫人犹豫了一下,终于摇了摇头,她很聪明,目前她屋里还有一个不速之客,来此目的不明,她不愿因为警员的到来引起激变。不知为什么,她现在对这个既不要钱也不要色而且长得很帅的小伙子不那么恐惧反而有点好感了。

“我想安妮小姐刚才对我说的事你已经知道了,今天又发生了一起重大凶杀案,三亚银行董事长,野田被杀了,真高兴,这个恶棍早就该死了。”

“夫人为什么对这个人这么痛恨?”庄野奇怪地问。

“野田是帮会头子,他贩毒,走私,绑架,逼人卖淫,腐蚀警员,无恶不作,给我的丈夫带来了不少麻烦。但他很狡猾,我丈未始终抓不住他的把柄,所以也不能把他投入监狱,这下好了,上帝惩罚了他,杀他的人一定是个很勇敢的人,因为他身边保镖很多,是很难下手的,现在还没有抓到刺客,说明这个刺客不仅有本领而且还有很高的智能。”麦克林夫人的话流露着真诚。

一般的人对杀人的人都有一种本能的厌恶感,称他们是凶手、嗜血者、变态人,庄野还是头一回听到一个美面的女性如此褒扬一个杀人者,他心里很舒畅,也很懊丧,因为警方通知的特征和他南锿北辙,这样根本不会使麦克林夫人把刺客和她面前这个劫持者联系到一起,他当然也不能因此而分享到丝毫的荣誉。

自鸣钟响了,五点了,庄野突然记起现在正是新闻时间,看看电视台如何报道今天这起凶杀案。大板的记者一个个神通广大,他们有时比警察还要历害,他站起身走过去打开电视,正巧,播音员正在播出此事:

“本台获悉,今天下午两点十分左右,本岛三亚银行董事长野田先生在住宅内突遭枪杀,据目击者透露,凶手身高一米六十,是个黑发年轻人……”

“他妈的,和警察一个口径。”庄野心里骂道,播音员接着说:“为此我们采访了野田先生的独生子野明森先生。”接着屏幕上出现了野明森,野明森是个槐梧的大汉,他不善讲话,只是说他父亲是一个为人正直的老人,一生为本岛的经济繁荣兢兢业业,不幸被人刺杀,在这悲痛之际,他要求警方迅速破案缉拿真凶等。尤其使庄野奇怪的是在他身边坐着一个身披黑纱的美貌女郎,仔细一看,原来是和子。她在屏幕上出现到底是什么身份呢?是以野田先生的未亡人身份出现,那么她也就是以野明森的继母名义出现,两人不应该出现在同一镜头中,因为她太年轻了,她比野明森还年轻,可以做他的太太,但是相貌又不太相配了。唔!庄野恍然大悟,毫无疑问,他这次刺杀野田的真正雇主是野明森,理由有四:第一在这个岛上只有野明森才能出得起一百万美金的大价钱。第二,只有他野明森才详细了解他父亲野田和华莱士先生会晤的准确时间,第三,只有他野明森在野田死后才是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大板黑社会是家族世袭制,他将理所应当地成为金枪党的大阿哥,又顺理成章地坐在三亚银行董事长的黑色皮转椅上。第四,也只有他野明森才掌握庄野行刺后返回家的准时间,派人埋伏在车房里杀人灭口,以防杀父阴谋的外露,野明森显然向警方和新闻界提供了假线索故意把高个子说成矮个子,把中年人说成年轻人,把黄头发说成黑头发。也只有野明森才有可能让直接目击的仆人和和子提供伪证,目的是便于谋杀庄野而不引起别人注意。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更如沉重了,这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他要对付整个大板的黑社会,这是一张看不见而又密布整个大板的网。几乎可以这样说,甚至躺到监狱铁窗后面,也逃不了他们的手掌。

麦克林夫人不解地看着他,她看到庄野的眉头越锁越紧,她觉得他显然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她见他对着电视沉默着。此时正在播放野田被杀的消息,难道会是他干的?可是他和报道中的凶手特征相差很远。她又回忆在商店碰到她的时间和凶杀案发的时间前后相隔不到一小时,难道真是他吗?

“你说你进到了麻烦,显然麻烦不小,我能帮助你做些什么吗?”麦克林夫人突然从被动的地位一下子成为保护人了。

“对刚才的报道感兴趣吗?”庄野问道。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因为我就是刺杀野田的凶手!”

“怎么会呢。”麦克林夫人很难把新闻报道中说的刺客和眼前这个很帅的小伙子联系到一起。

“怎么,不象吗?那你为什么刚才对我那么恐惧呢?”

“因为你手中有枪。”

“对,就是这支口径零点三三的左轮枪夺走了野田的命。”说着他抽出那支银光闪闪的左轮手枪。

“那为什么警方和新闻界都说目击者看到的是一个矮个子黑头发的年轻人呢?”麦克林夫人不解地问。

“这是一个阴谋,他不愿警方抓住我,而要亲手杀掉我,所以才要人提出伪证。”接着,庄野又把整个事情的全过程讲了一遍。

“你为什么不杀那个女人呢?她是现场目击者,你不怕她提供线索?”麦克林夫人恰恰对这段情节感兴趣。

“因为她是女人,我从来不杀女人。”

“为什么?”

“因为女人是弱者。”

“不,先生,女人不是弱者,她们往往可以征服许多男人,使男人无条件地拜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中国人有句俗话叫做:‘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不需要洗个澡吗?”麦克林夫人骤然扭转了话题。

“不!”

“那我要洗个澡了。”

她从衣橱里拿出一件纱制睡衣,向卫生间走去。

庄野一步抢上前打开卫生间,见没有什么奇特的东西才说,“请吧!”

麦克林夫人进了卫生间。

庄野心想,这个洋女人也真有胆量,好象在她面前站着的不是手持钢枪的杀手,而是朋友,甚至是……她竟然可以从容不迫地去冼澡……

大约过了十分钟,麦克林夫人穿着薄如蝉翼质地柔软的睡衣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她金发高挽,满身香气,看来她在浴盆里撒了不少高级香水。

“来吧,小伙子,我只希望你在上床前把你的枪拿掉,带枪上床是大煞风景的。”说着她自己先躺在了床上,望着有点发愣的庄野。麦克林夫人又催促道:“来吧,还等什么。”

面对欲火燃烧着的美貌洋女人,他没有扑上床去,他向麦克林夫人说,“我只需要你的帮助!”

“好吧!我原意帮助你。”麦克林夫人有些扫兴,但又有什么办法发呢。

“你知道,野明森如今接了他父亲的位置,他会动员一切力量来抓捕我,我很危险,我唯一的办法就是迅速离开大板。”

“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这很难说,可能是纽约,也可能是伦敦,或许是罗马。反正我是孤身一人,怎么都好办,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离开这里,请您打电话问一下今晚是否有班机起飞,飞往什么地方都可以。”

麦克林夫人拨通了机场售票处的电话,今晚班机很多,晚上二十一点飞往钮约的,二十二点飞往里斯本的,二十三点十分飞往巴黎的都有。

“好的,夫人,今天我在这里度过了一个偷快的下午,我马上就走,但需要借你的车子用一下。”

“借我的车?”

“明天你可以去警察局报失,他们会在机场附近找到的。”

“那好吧!”

“再见,夫人。”庄野象客人一样告辞,而麦克林夫人也象老朋友一样送到门口。

正文 第四章 高级杀手遇到了职业杀手

庄野驾驶着麦克林夫人的汽车走了,但他并没有向机场开去,他把车开到一个废车堆放场,摘掉车牌,把车牌扔进了废铁堆,他并不想出国,没有钱没有护照怎么能出国呢?再说,他也不相信那个洋女人。女人的心是最难测的,谁能保证她没有用电话报告警署她的车型和牌号,谁又能保证警察没有在机场张网等他。

干他这一行即不能讲仁慈也不能轻信,这是一条铁的法则。

他还有两件事要办,第一,那一百万美金还在家中,他得取走,在这个社会里没有钱是不行的。第二,他要杀死野明森,杀他的原因很简单,他不杀他,他将杀他,即然在这个社会里二者只能留其一,他为什么不主动出击而束手待毙呢?他从衣袋里掏出子弹,用心地一发一发压进弹仓,枪身银光闪闪,这是他生命的保证。他把枪装好又经经地弹了一下西装上面的一点灰尘,他庄野在什么时侯都不能没有仪表和风度。他走出废旧汽车场,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政英大街中段”他吩咐司机,这时天已大黑,已经九点了。大板是没有黑夜的,大板的夜晚似乎更加辉煌,霓虹灯闪闪,车水马龙,人喧车闹,好一个繁华的世界。但在这如此迷人的景色,竟容纳着如此多的污垢,赌档,色窟、毒馆,有那么多的罪恶,杀人、抢劫、强奸,他自己不也是其中一黑毒瘤吗。前面就是自己的住宅,他下了车,尽量找人稀灯黑的地方走,他先走到自已住宅对面的一个咖啡厅,找了一个临窗的雅座,要了一杯热咖啡和两块三明治,他一边吃一边静静地观察对面自己住宅周围的动静。半个小时没有发现异常,他走出咖啡厅,迂回绕到自己住宅的后面,经经地跳过并不高的木栅栏,象猫一样快速地潜伏在屋后的窗下,他把耳朵紧紧地贴在窗户上耐心地听了上八分钟,里边没有一点动静,周围也很正常,但理智告诉他,越静,越可怕,可是一百万美元他不甘心丢掉,更何況没钱他怎么活下去,他经经推开一扇窗户,这是他自己的住宅,他当然非常热悉,悄声翻了进去,这是储藏室,他慢慢地走到门边经经地拧开门他又静静地听了十来分钟,还是那么静,难道真的没有人?往前走五米就是他的卧室,那一百万美元的手提箱就藏在床下的一块活动的地板下面,只要进了卧室,不用灯他也能拿到钱,他侧身挤出储截室,厚厚的地毯帮了他很大的忙,使他行走一点声音都没有。卧室门是锁着的,他拿出银匙悄然无声打开门走了进去。

突然,卧室的床头灯亮了,与此同时,一个不大但很严厉的声音灌进他的耳朵:“别动,朋友!”

庄野赶紧站定不动,他知道对方的枪肯定指向自己,自己的任何微小动作都会造成对方开枪,要是那样一切都完。现在需要的是镇静,他现在并不害怕,真正的害怕的是打黑枪,只要不打黑枪就会有机会,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

“朋友,我在这里恭侯好久了,本来我可以一枪打死你,那样我就可以索取十万美金的酬金,但是据说你有一百万美金,如果你能交出这一百万美金,我可以饶你一命,因杀一百万毕竟是十万的十倍。”

“你的话当真,如果我把一百万给你,你真的不杀?”

“那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愚蠢的杀手耍着幼稚的骗局。

“那好,我就用我一百万换我自已一条命,你得允许我转身取钱。”

“好吧,但你休想耍什么花招,我这支连发自动手枪可以在瞬间把你身上打几个窟窿!”杀手警告着。

“你放心,我不会拿我的生命开玩笑。”

“好,现在你转过身别动。”杀手命令道。庄野顺从地转过身来。

“把右手举起来,用左手解开西服扣子、动作慢点,你腋下有一支银光闪闪的枪,干我们这行的都知道你冷面杀手的大名,你出枪速度太快。好,右手不要动,用左手两个指头把枪夹出来扔过来。”

愚蠢的杀手并不愚蠢,他完全懂得不能到庄野的跟前下他的枪,只要他一接近庄野,就会给庄野造成近身格斗的机会,庄野武功高超,出手快如闪电,别说打,就是被他点了穴位也全完有可能,他的唯一优势就是始终站在远距离,用枪点着庄野,他出枪再快,也没有他扣板机快,更何况他用的是连发手枪!

庄野知道对手很狡猾,他只得用左手两个指头很别扭地把枪夹出来扔了过去。

杀手眼睛不离庄野慢慢拣起扔过来的枪,然后说:“钱在那里,快拿出来!”

庄野指了指床说,“在床下,必须把床搬开。”

“好,快点!”杀手又命令道。

“现在请你走开点,我必须从那头儿把床推开。”庄野说。

杀手端着枪,紧紧地盯着庄野慢慢地移到一边。庄野开始推床,床似乎很重,他弯腰使劲推了一下子。借着蹬劲把床头柜蹬倒了,床头灯立刻灭了,他迅速滚到墙根,与此同时一串子弹带着火光洒到了刚才推床的位置,庄野的目的达到了。现在屋里一片漆黑,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杀手虽然手里有枪,但在黑暗中我不到目标,庄野虽然手中无枪,但这是他的房间,他熟悉这里的情况,他悄悄移到可以打开房间灯的地方,他必须占据这个位置。如果让对方把房间灯打开,那他就完了。两边谁也不出声,都在凭自己的感觉寻找对方。庄野从衣袋里掏出打火机向窗子扔去。“哗啦,”玻璃窗打碎了,紧接着又一串子弹射在玻璃窗上。

“啪!”庄野打开房间灯,屋内一片光明,“很好!”庄野从容地拽了拽滚动时折皱的衣服潇洒地说。

“庄野,难道你不怕死吗?”凶手凶狠地说。

“问题是死不了啦。你现在手里是一把空枪,你这种‘格鲁斯’牌自动手枪,弹仓可以装二十发子弹,它可以在一秒钟内把人打十个窟窿,威力实在是不小,遗憾的是只能打两次,每次十发,两次就泻完了,你也太不爱惜子弹了。”庄野带点挖苦的口吻说。

那个杀手嘿嘿冷笑两声说,“庄野你果然不愧叫冷面杀手,见多识广,兄弟佩服,不过这把枪里恐怕不会是空的吧。”

说着他飞快地抽出了庄野那支银光闪闪的手枪,同时打开了枪的保险。

庄野微笑一下说:“谁的家伙谁会使,你玩不转它。”说着他一个虎扑直奔杀手而来。

杀手连忙扣动扳机,只听“嗒”的一声响,弹仓里居然没有子弹。庄野的枪并不是总顶着火,因为自己的枪也有在意外的情况下被别人拿走的时侯,所以庄野的枪里从不压满子弹,因此第一枪必定是空的,当然,他不会容他再打第二枪,第二枪就会子弹出膛。

庄野用左手去扫杀手手中的枪,右手却向杀手的面门拍去,这一招叫“小鬼拍门”。杀手急忙仰面躲过这凶狠的一拍,但手中的枪却被扫飞,既然枪已丢失,杀手的优势丧尽,但他也不是一个三流角色,立刻一个右旋,用右手护住面门,左手直向庄野的软肋砍去,这叫“狮子摆头”,庄野心中一声冷笑:“这种雕虫小术也拿出来跟老子耍。”他故意把上盘露出破绽,似乎专心去防对方的左手攻势。果然杀手那只护住面门的手掌突然快如闪电般向庄野地的天灵盖劈来。这一招“刀劈华山”来势凶猛,势不可挡。没想到庄野用了“铁扳桥”的劝夫,身体快速地大幅度后仰,来了招“引佛入门”,用右手叨住杀手劈来的手腕,寸,关、尺三大脉尽在手中。庄野猛一用力,杀手顿觉右臂酸麻无力,与此同时庄野左手一招“霸王敬酒”,拇指、中指紧紧锁住杀手的喉结,杀手立觉呼吸困难。庄野并没有置杀手于死地,脚下轻轻一勾,杀手被扔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气来。

庄野栋起自己的手枪,坐在沙发上说;“现在咱们该好好谈谈了,是谁派你来的?说出来或许我可以饶你一命。”

“是野明森派我来的。”杀手有气无力地说。

“他怎么吩咐你的?”

“他说你偷了他一百万美元,这个钱就在你的家里,让我逼你把钱交出来,然后杀死你。”

“这样你会得到多少佣金呢?”

“十万美元。”

“这对你来说是笔大数目了吧?”

“是的,我从来没挣过这么多钱。”

“咱俩一样。”庄野叹了口气说,“好,你起来吧。”

那个杀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他抱着必死的念头,谁想一瞬间事情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他慢慢地站了起来。

“坐吧。”庄野指了指墙边的一张软椅,“想知道我这一百万美金怎么来的吗?”庄野问。

杀手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现在我告诉你,这笔钱是野明森雇我杀死他父亲野田的佣金。”

杀手瞪大了眼睛。

“这对你来说是新闻吧?我和你一样是靠杀人吃饭的,现在他让你来杀我,目的有两个,一是灭口,另一个是他舍不得这一百万美元的巨款。如果你真的杀了我,你的下场也是死,因为在这每个工人月薪才几百元的香岛,十万美元,是个了不得的大数,他不会甘心给你的。现在我想和你做笔买卖,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什么买卖?”杀手不解地问。

“我这一百万美金二一添作五,给你五十万,咱俩联手杀了野明森,然后你我远走高飞。我们各有五十万,下半辈子不愁吃喝,何必再为他人之利争争争杀杀。”

杀手沉吟一下说:“野明森二十四小时都有保镖在他身边保护,恐怕不太容易下手。”

“别忘了咱俩都是职业杀手,只要我们真诚合作必定可以杀掉他!”

“好吧,现在我全听你的。”杀手说。

“我想外面一定有你的车,咱们俩立刻到鹦鹉别墅去。”

“现在?”杀手吃了一惊。

“不错,在野明森还不知道你变节前咱们的机会比较多。”

“好吧!”杀手终于点了点头。

“给你,待会儿咱们俩全靠这个了。”庄野把杀手的那支自动手枪递给了他,杀手又在梭子里装满了子弹。

他俩驾驶着车子乘着夜色赶往鹦鹉别墅。

“他会见我吗?”杀手问。

“会的,野明森目前最关心的是我的命还有那笔钱。”庄野满有信心地说。

车子到了鹦鹉别墅,在电子铁栅门前停下。

“你先去叫他们把铁栅门打开。”庄野说,杀手点点头走下了汽车。

当杀手向那台内线电话走去时,庄野坐到了司机的位置,并把玻璃窗摇下。

杀手镇静地拿起了内线电话,可是他并没有通知里面的人打开铁栅门,而是猛然转过身双手举枪对准庄野,在这种距离之下只要那支威力非凡的自动枪一响,十个庄野也要命归西天。然而就在杀手转身的刹那间,枪声立时响了起来,杀手瞪大两只失神的眼睛,满面惶愕之情,缓缓地扑倒在地上。他至死都不明白,庄野何以会如此神速,神速将不可思议。

其实很简单,庄野怎么可能会轻易相信一个要杀他的杀手呢?当他移到司机座位上并落下玻璃窗时,那支银光闪闪的手枪已经对准了杀手。

杀手并没有合作的诚意,他也许认为杀野明森比杀“冷面杀手”的危险更大。

正文 第五章 怀中的裸美人

庄野从容地把车开走了,到哪里去呢?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陷井,出国吧?用他原来的护照不行,海关也有金枪党党徒,大板弹丸之地,到哪儿藏身呢?他把车开上了伧顿大道的一家服装店门前停下,然后步行到一座公寓,乘电梯到八楼,找到了804号房间,按动门铃,门开了。

“你好,绫子,我可以进来吗?”庄野还是以往的风度。

绫子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在“百乐门”舞厅当舞女,她穿一件宽松式连农裙,使得浑有一种朦胧的曲线美。她身材适中,一头乌发柔软地披在肩上,一张妩媚动人的瓜子脸上有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朱唇不抹自红,整个给人一种纯真无邪的感觉。

她佯装生气地说,“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再来了呢,最近几天为什么一直没见你?”

“唉,我是做生意的,只要有饯赚我就得去赚,这不刚做完生意第一件事就是来看你呀。”

绫子见他手提一只小皮箱,真以为他是出门谈生意,而且一回来就上她这儿来了,所以很满意,便亲热地说,“快进的,把手提箱给我,你刚回来一定又累又饿,先去洗澡,我马上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小牛排。”

说实在的,庄野这个活了今天不知明天的人,经常和一些姑娘鬼混,他和哪个姑娘也没有真实的感情,全是逢场作戏罢了,唯独对绫子例外,若论相貌,绫子在庄野所认识的女性中并不拔尖,她娇小单薄,但她对他真诚,她不象别的女性为的是钱,她从不向他要钱,她和他在一起时流露的是真情,这一点庄野是知道的,如果他千的不是杀人生涯,他会娶她的,然后两人到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去过他们的日子,但是他知道,自已离不开枪,也过不惯粗衣淡饭的贫闲生活,而他自己除了打枪以外又无一所能,所以他从不想明天而只想今天。他不和绫子结婚,因为结婚后她会随时守寡,那样他不忍。每当干完一桩买卖,他需要把紧张的精神松弛的下的时侯,他都愿意到绫子这里住几天,把这里当成避风休整的港湾,每当这时,绫子的都不去上班,尽情的在家里陪他,今天仍然如此。

庄野洗完澡,换上宽松的睡衣,四肢拉叉地躺在柔软的床上,想好好地放松一下。自己从咋天晚上至今他神经就没有松驰过,实在太累了,也太饿了。

一阵浓郁的牛排香味飘进屋来,他不禁咽了一下口水。绫子的手真快,一会儿就把饭做好了。她把饭摆好,又拿出一瓶冷如冰庄野最爱喝的狗头牌威士忌。

“来吧!你一定饿了。”绫子叫着他。

庄野真的饿了,他一坐在桌边就太吃夫喝起来。绫子很有兴趣地看着庄野狼吞虎咽的吃相,她喜欢这样看着他。她和他相识已有三年多了,她只知道他是个商人,除此之外一无所知。她发现过他的枪,那支银光闪闪的枪。庄野告诉她这枪是防身用的,她相信了。庄野长得很帅,有风度,对她也很温柔,这就够了。绫子从不敢奢想和庄野结婚,她有自知之明,她是个舞女,出身微贱,而庄野是有身份的人。只要庄野施舍一点真诚的爱就足够了。

“吃得那么光,你为什么不把盘子舔了?”绫子取笑庄野。

“我真想舔,但我怕把脸弄脏了过会没办法亲你。”庄野说得那么认真,好象是真的似的。

“你就会饶舌。”绫子亲呢地用指头戳了庄野的脑门一下。

庄野点上了支烟,美美地吸了一口,他现在什么也不想,也不愿想。他不愿有一丝的不愉快打扰她,尽管是短暂的宁静。

这一夜庄野睡得很不安稳,他做了个梦,梦见绫子哭着向他说,她要到一个庄野再也见不到她的地方去,庄野大声反对着。他说,“你不能走,我有钱,我有一百万,我可以把一百万都留给你,只求你别走。”绫子突然冷笑一声说,“钱,你就知道钱,你以为有钱就能留住一切吗?”说完,她扭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庄野在后面发疯似地追呀,赶呀,就是追不上,突然一失足跌进了一个无底深谷。

庄野惊醒了。

天已大亮,绫子还没醒,她睡得那么迷人,她的头发是那么浓,那么黑,那么软,铺散在枕头上,她好象哭过,脸上还带有泪痕,庄野轻轻地摇了摇她,地惊醒了,一见庄野一下扑到他的怀里说:“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走了,我又哭又喊又追,你连头也不回,现在好了,你没走,你就在我身边。”又一种无名的辛酸涌上庄野的心头,他紧紧搂住绫子,轻轻拍着她的肩头说:“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可是他心里却在想,“我怎么能不走呢,我要是在这儿你也会受连累的。唉,这种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也真过够了,现在有钱了,为什么还要过这种腥风血雨的日子呢?对,带上绫子到国外去,越远越好。”庄野为自己的想法兴奋起来,他突然问绫子:“绫子,你真的爱我吗?”绫子奇怪地看着庄野,他们相识已三年多,在一起同居也非一次,他从来没问过爱不爱他,令天怎么会突然问起这句话呢?她楞楞地盯着庄野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火焰,她坚定地点点头。

庄野一把推开怀里的绫子,从床上跳下来说:“好,你立刻收拾一下,我们今晚就走!”

“去哪?”

“不知道,只要离开香岛到哪都行,我开车去办你和我的护照,咱俩必须换个名字避免招惹麻烦,你做准备吧,东西要尽量少带,带些必需品就行了。”

“你去吧,我会收拾好的。”绫子被突然降临的幸福所陶醉。她不再问去哪,也不想知道会有什么麻烦,只要他带她走,她能够和他永远在一起就够了。

庄野穿好衣服准备出门,他拿起那只装钱的小手提箱,绫子嘱咐他早点回来。

他也吩咐她要把东西早点收拾好。

我一回来就走,庄野突然冲动地紧紧地搂住绫子给她长长地一吻,这是他第一次给予一个女性饱含真情的一吻。

庄野走出了绫子的房间,走进电梯他按下一楼的电钮,电梯开始徐徐下降,待电梯降至七楼之间,他又按下“紧急制动”,电梯稳稳地停在六楼与七楼之间,他打开电梯的天窗攀了上去,把钱箱放在电梯顶部,并用铁丝固定住,避免钱箱在电梯行走时被震动下来。然后他又跳进电梯间,盖好天窗,弹弹身上的尘土,又按下启动钮,电梯又开始下降,到了一楼他从容地走了出去。

他坐出租车到了兴环路,走进一间门面不大的刻字社,刻字社里有一个于瘦的中年汉子,他叫亭文。黑道上的人都知道这个亭文,他有一个聪明的脑子和一双巧手,他伪造的文件可以乱真,只要肯出大价钱他就给你制造出你所需要的证件来,他不问你干什么用,也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所以找他制做伪证件的人很多,他也着实发了一笔财。但他很有心计,财不外露,所以他的刻字间很寒酸简陋。他本人也少言寡语,况且刻字间地处偏僻,绝少引人注意。

庄野没有说话,只是掏出一万元钱放在桌上,用手推了过去。他又拿由一个牛皮纸口袋说:“要两张护照,这里面是需要填的内容和照片。”

亭文抬头看了着庄野,眼睛里诱过一丝惊恐,然而这转瞬间的微妙变化却没有逃过庄野的眼睛。他本能地朝亭文设在小恚楼上的工作间望了一眼,由于阁楼上没有窗户所以那里一片昏暗。他又用眼死死打着亭文,亭文似乎更有些慌乱,他努力地稳了稳神,声音有些暗哑地说:“两小时以后来取吧。”

“好,两小时我准时来取。”庄野声音平静地说。

“现在我马上就去做。”亭文说着转身向小阁楼楼梯走去,刚走到楼梯口,庄野已转身一个箭步既轻且快地跨到亭文的背后,那支银光闪闪的抢早已顶在亭文的后心。他放低声音说:“如果你还不想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活,你就老老实实地在楼梯口站着别动,我想你对‘冷面杀手’不会没有耳闻吧。”亭文也属黑道人物,他虽然没有和庄野打过交道,但却早闻冷面杀手其名,他深知他那支银光闪闪的左轮的威力,既然事情已被庄野看破,他倒不似刚才那样惊慌了,只是轻轻而冷漠地说了声,“请吧。”庄野把亭文迫在楼梯口处于庄野的视线和射程之内,阁楼木梯由于年份较久,每走一步便发出“吱吱”声,庄野索性平稳而大方迈步登上楼梯,走到工作室口,握住门把,在推开房门的同时,他手中的枪快速喷出两团火光,屋内果然坐着两个人,两支轻型AN式冲锋枪放在膝上,庄野闪电般的两枪,使那两个伏兵变成两具死尸。

庄野迅速地搜寻了工作室的各个角落,便走出了工作室。

亭文仍站在楼梯口原地未动,他清楚地知道逃不出庄野的手心,被一个杀手追杀的滋味还想都不敢想,更何况伏兵被杀,野明森也饶不了他。庄野走下楼梯,亭文并没有向他作任何解释,只是用一种绝望的目光望着他,庄野收起枪,拔出一根绳子,把亭文拉到一张椅子上坐下,用绳子将他捆在椅子上,又用布堵上他的嘴,然后说:

“这样野明森也许不会杀你,看你的运气吧!”亭文眼里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庄野知道这里不能久呆着,他急急忙忙走出这家刻字店,截了一辆出租汽车,他必须赶紧到绫子那里去。虽然在刻字店经厉了一场险遇,但他最担心的还是绫子。他不能不承认野明森动作之快,仅仅一天,野明森就会想到他会去亭文处搞护照,在那里安排了伏兵,现在他很但心绫子。金枪党的势力遍及香岛,尽管庄野做的是不露面的买卖,扮演的是两种不同面孔的人,他们还是可以及时找到他的。短短的二十四小时之内,野明森在三处设伏兵袭击他,很难说他们不会到绫子那里。庄野越想越紧张,便一个劲地催促司机,“快!快!我给你双倍的钱。”车未停稳,便甩给司机一张大票子,冲出车箱直奔八楼绫子的房间,到房门口,他的警踢又使他恢复了理智,他没有冲动地推门喊叫绫子,而是稳了稳神,留意观察了四周,确实未见异常,这才用钥匙弄开了门锁,他掏出手枪后退两步,一个侧身撞门而入。在他跌倒的同时,手枪随着眼睛把整个房间扫描了一遍,没有人,也不见绫子,他站起身仔细査看,仍没有人,拉开衣柜,一具尸体跌了出来,是绫子,绫子整个身子赤裸着,胸前插了一把匕首,脸面苍白痛苦地扭曲着,眼睛无神地瞪着,似乎责怪他为什么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救她,为什么……

庄野用手经经地合上绫子的眼睛,他内心十分痛苦,也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阴谋。突然外面警笛尖声叫了起来,他知道警察到了,而自己恰在凶杀现场,他应该立即离开这里,但是晩了,几个警察破门而入,几支手枪同时对准了他,他只要有一点点动作,警察就可以击毙,他蹲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时上来一个高个子警察,看来他是一警官,他脸上有一道红得发亮的刀疤,使他本来并不难看的脸变得有些狰狞,他熟练地取走了庄野杯里的手枪,在手中掂了掂讥笑道:“从这把手枪的看,阁下就是‘冷面杀手’了,不知道为什么大名鼎鼎的‘冷面杀手’竟然杀死一个柔弱无助的女子!”

庄野没有争辨,因为他已经知道这是一个阴谋。那警车好象是事先埋伏在这里,它的警笛不是由远而近,而是在楼下突然响起来的。另外,几乎在警笛响起来的同时警察便破门而入,说明是事先埋伏好的。这是一个借刀杀人的阴谋。那个脸上带疤的警察给他带上手铐,又冷冷地对他说:“现在和你打交道的是警察,希望你明智点!”庄野被推出公寓,大板的新闻记者也真神通广大,不知什么时侯门口已有一群扛着摄影机,端着照相机的记者在等待。他们一面辟辟啪啪地照着,一面向那个警官发问:“请问警官先生,此人就是凶杀案的元凶吗?”

“请问警官先生,你们如此及时地赶到,火速缉获了元凶,难道你们事先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了吗?”

“请问警官先生,即然你们已发现了一些迹象,为什么不采取果断措施,而造成绫子小姐丧生呢?”

显然,后面的问埋触怒了那位脸上有疤的警官,他恶狠狠地瞪了那两个提问的记者一眼,粗鲁地说,“躲开,我希望你不要让我以妨碍公务罪拘捕你们?”那两位记者并不怕警官威胁,反而讥讽地说:“难道警官先生有什么难言之处吗?”

在大板,记者的发难往往会使被采访者处于很尴尬的地步,所以那个警官也不敢过分地发威,只好不耐烦地说,“现在无可奉告。”说着,急急忙杧把庄野塞进警车,警车发出么刺耳的笛声呼啸而去。

正文 第六章 肉欲女杀手

车子开到警署,庄野被押下汽车,押解他的警员问道:“阎警官,把他送到审讯室去吗?”庄野听到“阎警官”这三个字,心中不禁一紧,他早就听过这个人。他外号叫“活阎王”,是金枪党党徒,也是金枪党设在警署的眼线,他不仅拿着警察的月薪,还拿着金枪党的线钱。今天发生的暗杀绫子又嫁祸于他的阴谋,毫无疑问是野明森和活阎王串通好的,庄野知道在这个地方如同虎落平川,他的本领再大也无法施展,难道自己真的就栽倒在野明森手上吗?庄野既不甘心又无可奈何,有一点尚可自慰的是,那一百万美元幸亏没放在绫子房间,否则野明森真是大获全胜了。

“先把他关小号里,登了记,晚上给他关大号。让他尝尝罐头的滋味。”说完活阎王走了。

警员把庄野关进小号,这是一间一无所有的单人牢房。庄野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他的心比水泥地还要凉。他知道今晚那个活阎王就要杀死他,他当然明白那个所谓的“关大号”和罐头的含意。在一个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间里要关进四十多人,每个人仅有立足之地,沙丁鱼罐头,人与人紧贴着,这本是一种荆罚,但也是在监狱中摘暗杀的最有利的地方。只要和警方勾通,随便的斗欧等罪名被抓进几个歹徒。

也把他们关进大号。这几个人紧贴着他们要杀害的人,他们其中一个人身上带有一把非常锋利的匕首。在这里由于人挤人,每个人好似被困绑一样。连胳膊都抬不出。再好的功夫也无挤于事,当夜静更深的时侯,拿匕首的人会准确地把匕首从背后插进他们要杀人的心脏,那被杀的人无法反抗,第二天虽有死又査不出凶手,此事便不了了之。第三天那几个歹徒便会堂而皇之地走出警署,去他们那里邀功领赏,显然,活阎王是给他安排了这样一个下场。他从不伤感,今天却有些悲哀,束手待毙,此时此刻他还有刻骨的体会,小号的墙角上有一张蛛网,一只不知名的飞虫正粘到网上,它拼命地挣扎,但无济于事,一只硕大的蜘蛛正从网的中间向那只飞虫爬去,它爬得非常缓慢,它相信那只已经捕获的猎物是逃脱不了的,那只飞虫似乎在颤抖。冷如冰心想,那飞虫一定很悲哀,和自己此时的心情是一样的,他突然憎恨起那只蜘蛛,同情起那只小虫来,庄野站起身来把那只小虫轻轻地从网上拿了下来,那只小虫抖抖翅膀飞了。庄野把那只蜘蛛狠狠地摔在地上一脚踩扁。

不知为什么,踩死这只蜘蛛后庄野似乎不怎么悲哀了,死就死吧。对于一个职业杀手来说,就本来是以死为伴的,今天何必伤感呢!

他在嘲笑自已,庄野啊庄野,你可不是懦夫,应该是个英难。

想到这儿,庄野的心情倒也松驰下来了,他忽然感到一阵困倦。

是啊,自己这半天也真是太疲劳了,管他呢,先睡一觉再说。他把衣服拽了拽,坐在地上睡了起来。他睡得并不踏实,迷迷糊糊,挨到中午,又有点饥肠辘辘。却没有人给他送一口水,直到晚上八点,才送来两片面包和一杯水。庄野狼吞虎咽地把它们吃光,刚吃完饭,那个活阎王就来对看守说:“把他换到大号去,那里人多省得他寂寞。”庄野冷冷地看着这个活阎王,那张带伤疤的脸更加丑恶了,“他们要下手了,难道我就这样死去吗?可又能怎么办呢?自己带着手铐,即便能踢打一阵,但这是警署,警察一个个荷枪实弹,多厉害的罪犯也不敢妄想在这里动手脚。”庄野思虑着。

铁门一开,进来一个高个子外籍高级警官,活阎王一见赶忙立正敬礼:“麦警司,这么晚还没休息吗?”麦警司并没有理会活阎王的问侯,而是直楞楞的看着庄野问:“这就是伦敦大道爱琴公寓804号凶杀案的凶犯吗?”

“是的。”活阎王一见回答道。

庄野看着条个麦警司,突然想起麦克林夫人梳妆台上的那三人照,那个英国皇家空军上尉不就是眼前这个人吗,没错,这个警司就是麦克林夫人的丈夫,他曾说过明天早上她丈夫就会从伦敦赶回大扳,他为什么这么晚来到这里呢?

“阎警官,今天晚上就把他关在这里,不要移监,明天我要亲自提审他。”说完,麦警司转身向外面走去。

“这……”活阎王有点犹豫。

麦警司突然又转过身来意味深长的说,“注意,阎警官,你要保证他的安全,明天我要亲自提审他。”

“是。”活阎王一见又两腿一碰,无奈回答道,等他看见麦警司走了出去,嘴里轻轻地骂了声“洋鬼子!”然后不耐烦地对呆楞在一旁的警察吼道:“楞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把门锁上,要是让他跑了,我就把你关进去!”骂完气冲冲地走了。

庄野这时才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起码今夜他是安心的。但是这位麦警司为什么要插手管这件事呢,这个他要感谢大扳新闻机构反映速度之快,上午发生的凶杀案,下午两点的特别新闻节目就作了专题报道,并在电视上播放了现场拍摄的几组镜头。

上午麦警司出差回到家,正待和妻子亲热,麦克林夫人弄开电视正好看到这组镜头,她立刻认出了那个凶手正是在她家停留的小伙子,播音员报道说:“今天上午十点零七分,在伦敦大道爱琴公寓804房间,百乐舞厅舞女绫子小姐被杀,凶器是系一把匕首,警方在现场逮捕了一名男性,此人目前属重大嫌疑犯,但是至今尚无证据指控该人就是凶手。”

麦克林夫人对庄野的印象不错,尤其是他亲手杀死了金枪党党魁野田,不仅替他丈夫解除了困扰,也替社会除了一大祸害,她认为这是一种值得褒扬的正义行为。报道说他是杀死绫子的重大嫌疑犯,她不信,他曾亲口对她说,他从不杀女人,因为女人是弱者,他甚至不杀足以作征的野田的妻子,现在他为什么要杀死这个舞女呢?虽然那天庄野告诉她准备离开大板而实际上并未走,她原谅了他,他杀死野田,等于在黑社会里引爆了一颗炸弹。麦克林夫人决定救庄野,当然还要依靠她的丈夫,警署的高级警司,其实在她丈夫回来后,她已把昨天的经历当作一个很有刺激性的故事讲给了她丈夫,当然隐瞒不了有关不该讲的。她丈夫完全相信她,他太爱他的妻子了。当麦克林夫人提出救庄野时,她丈夫答应了。这位聪明的警司知道,如果庄野得罪的是金枪党,那么在监狱里他们也可以把他杀掉。他们通常采用的手段就是把要杀的人通过内看关进大号,然后被无法査找的凶手杀死,他太熟悉这种伎俩了。当天下午麦警司到警署过问了这件事,果然听说要在今天晚上把庄野关进大号,所以,他选择了在活阎王在小号指人的时侯下达命令,并要活阎王负责庄野的安全。他对活阎王早有疑心,但是一直抓不到证据。但是他相信早晚会挖出他来的。

技术鉴定的结果使庄野可以暂时脱离牢狱之苦,那把匕首上没有指纹,因此无法确认庄野是否是凶手,在这种情况下庄野可以保释,以待进一步调查。当麦警司正式向庄野宣布这一决定时,庄野却有点犯愁,让谁来保自己呢?自己没有亲人,只有朋友,可现在哪一个朋友靠得住呢?这次野明森没有得手,他不会甘心的,他甚至会在他走出警署的路上制造事故截杀他,或许某个枪手就在某处等待着他。这对一个警员到小号来通知他:“你可以走了,你的保人在外面等你!”

保庄野的竟然是一个女人,她衣着华丽,很有点气派。她冲庄野微微一笑。

“庄野先生,咱们走吧,车子就在外面。”

庄野并不认识这个女人,但即然是保他的总不能说不走,先跟她出去再说,是凶是吉只好听天由命。他默默跟着那个女人走出警察署,门口果然停着一辆“派斯”牌轿车,那个女人冲庄野做个手势说:

“请吧!”

然后自已坐进驾驶座位上。

车子启动了。

庄野从车子里的后视镜仔细地观察着这了女人。

她大约五十多岁,脸上的脂粉已盖不住皱纹,但可以看出她年轻时一定是个漂亮的女人。这个女人不说话,只是聚精会神地驾驶着她的车,在这种情况下,庄野也不愿问她什么,反正这个闷葫芦早晚会打开。车子离开皇后大道向右拐上檀香街,然后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又突然离开高速公路,插入一条两边长满刺槐的小道,刺槐很密,一片浓绿,中间点缀着一些不知名的小黄花,很是好看。庄野从没来过这里更不知道这地方叫什么名字。汽车减速了,在前面一条岔路口又转向了右边,又住前开了大约十分钟,前面出现一栋房舍,院子由一圈白色的木栅栏围成,院内种了许多芒果和木瓜,白色的木栅栏在浓绿中很醒目,车子停在木栅栏前,那个女人走下汽车对庄野说:“请跟我来。”庄野跟着这个女人走进院子,这是一栋占地面积不很大的两层小楼,外观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颜色是赭红色,有点象有钱人家的园子或看门人住的房子。这个女人把庄野领进房子,一进门就是一个客厅,屋子里面和外面截然不同,里面虽说谈不上豪华气派,却可以说雅致舒适。那女人说:“请稍候,我上楼去一下。”说完上了二楼,不一会儿,那个女人冲他招了招手说:“请上来!”

庄野上了那楼,女人指着中间的房间说:“请去吧,先生,里面有人等你。”庄野望着房门心想:“里面是谁呢?”他们推门走了进去,屋里的一张小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庄野一下子愣住了,怎么是她!

沙发上的女人冲庄野淡淡地笑了笑说:“没想到吧?”

庄野老老实实地回答说:“确实没有想到,你为什么要保我?”

那女人调皮地笑着说:“为了杀你啊。”

“杀我,你们女人也能杀人?”庄野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怎么,你以为我们女人不能杀人?我不仅杀人而且可以杀你这样一流杀手,野明森费尽心思要杀你但他都失败了,我却不费吹灰之力把你得到了,然后杀了你。”那女人仍然调皮地说。

“好吧!那你就动手吧,你用什么办法呢?用刀?象你这样娇弱美丽的女子是拿不动刀的,用枪你会扣扳机吗?”庄野仍然讥讽着。

那个女人突然把手一扬,一支光闪闪的左轮手枪指住了庄野。庄野认出了正是自己的那支枪?枪太大,那个女人那双娇嫩的小手握住似乎有点不胜气力。枪显然是那年龄大的女人在警察署保他时领取回来的。庄野也没动,扔然用讥讽的笑容对着那个不知被它夺去多少条命的枪口。

那个女人突然把枪放下说:“我不想用枪杀你,也不想用刀杀你。”

“那你用什么?”

“用‘爱’!”

庄野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位美艳绝伦的女人,她的眼里燃烧着近似于贪婪的欲火。

“爱?难道你不恨我杀死了你的丈夫?”庄野问。

“他不是我丈失,是一个畜生!”那个女人狠狠地说。

“可是我在电视里看到你在野明森旁边穿着黑色孝服似乎很悲痛。”

“那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据说野明森待你也很不错。”

“和他父亲一样,也是一个畜生。”

“你保我出来难道不怕野明森知道?”

“我不可能让他知道。另外,我保你出来是有代价的。”

“什么代价?”

“杀死野明森!”

“你为什么要杀他?”

“我恨他,恨他死去的父亲,现在更恨!”

“为什么?”

“从外表看,我的悲剧似乎只是一个青春妙龄的女人,嫁给了一个年逾古稀的糟老头子,一些知情人认为我又委身于他的儿子,而他的儿子年轻力壮,似乎可以弥补他父亲的不足,加上他们供我玉食衣锦,这样我就幸福了,岂不知我一直生活在地狱里,野田是个根本不中用的老东西,但他淫兴十足,他让他儿子和我做爱,他在一旁观看,以刺激他的感官,满足他的淫欲。他被你打死了,我想这样的生活总可以结束了,没想到长期这样,野明森形成一种亦态心理,如果旁边没有人看,他就得不到满足。于是,他便叫他的心腹保镖在一旁观看,甚至把我让给他的保镖,他又效仿他的父亲。我是一个正经的女人,不是婊子,我怎么能忍受得了?我想杀死野明森,但我没这个力量。今天上帝把你赐给了我,使我有了成功的希望,我要报复,我要杀死他!”由于愤怒,她那张本来很漂亮的脸扭曲了。

庄野默然了。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幸福的女人,竟有如此的难言之苦。

“那你为什么相信我啊?”庄野问。

“那次你没有杀我,我想你只杀坏人。”回答的理由如此简单。

“你过奖了。我是一个只要给钱什么人都杀的职业杀手,在我的心目中没有什么好人坏人之分。”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杀我?”

“因为我从不杀女人。”

“为什么?”

“因为我认为女人是弱者。”

“那也未必,我或许可以征服你。”

“用什么来征服我?”

“爱!”说着那女人站起来扑到庄野的杯里搂住他不停地亲吻,她一边吻一边说,“从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爱上了你了。”

庄野在这不到三十六个小时中,或福或祸,或死或生变故使他如坠雾中,犹如梦行。然而怀中这个娇滴滴,美兮兮的女子不正是那天刺杀野田时自已赞羡不已的和子吗?一阵阵香味扑鼻而来,令他陶醉,那玉齿,那朱唇,那玉脂般的肌肤更令他销魂。他紧紧地抱住和子那撩人的躯体狂吻着,和子在他耳边轻轻地说:“这里绝对安全,我愿意和你在这里过上销魂的一刻,你愿意吗?”庄野点了点头,他已飘然而醉了。

一阵冲动过后庄野首先从那欲死欲活的仙境中返回人间的现实中,他想知道,这是什么他方?那个年龄大的女人是谁?她要和他联手杀野明森有机会吗?

和子满足的睁开眼睛,望着呆呆发楞的庄野说:“你有许多问题要问我是不是?比如这是何地?领你来的女人是谁?我们如何杀死野明森等等,对不对?”

庄野非常佩服和子的洞察力,他点了点头说:“这些我需要知道。”

“这一切我会告诉你的,但我想你应该好好吃一顿,恢复一下体力,我记得你爱喝法国拿玻仑葡萄白兰地。”她按了一下铃,那个年纪大的女人推着一辆小餐车走了进来,餐桌上食品丰富。烧好的牛排,小豆饼,奶酪,面包,果酱还有一瓶法国葡萄白兰地。

“你先凑合用点餐,因为这样我们可以边吃边谈,更方便一些。”和子说。

虽然是西餐。庄野仍然吃得狼吞虎咽,在监狱里可把他饿坏了,和子没有吃,只是喝了一杯白兰地,她放下酒杯说:“这里是郊区,这座房子是我干娘的,保你的那个就是我干娘,她原来是一个舞女,年轻时积攒了一笔钱,在这儿置了这座房子过着隐居的生活。我到野家以前就认了这个干娘,到了野家后干娘就不让我来这里了,她不愿别人打扰她的清静生活。这次为了你也为了我才破例来打扰她,并请她出面保你。由于她在这里隐居了十几年,现在外面知道她的人很少,所以野明森在短时间内还不会知道是谁把你保出去的,更不会知道这个地方。我自已也是化了妆绕道而来的,能把你保出来确实事出偶然,当一个叫麦克林的高级警司决定你交保释放时,金枪党安插在警署里的一个外号叫活阎王的人打电话通知野明森,而接电话的恰恰是我,碰巧野明森为筹办接受金枪党大阿哥座位的事外出,明天上午才能回来,这样我们就蠃得了一天的时间。等明天我告诉他,查找干娘人和地址也要两三天,而后天是他接受金枪党大阿哥的加冕日子,他要大宴宾朋,暂时无暇顾及此事。当然,他会加强警戒的,因为你不死随时会威协着他的安全,而我们是要在这天杀他。”

庄野没想到刺杀野明森的计划这么快就去实施:“在这一天杀他?”

“对,在这天杀他。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这天他要在鹦鹉别墅里搞一次鸡尾酒会,招待金枪党各个元老、魁首和徒子徒孙们,被他邀请的人很多,我们可以乘这个机会混进去。”

庄野听到这里觉得有点好笑,金枪党作为黑社会的一大帮派而存在,最早是由中国的青红帮分裂演变而成的。可是帮派一阿哥的加冕仪式却采用了西方的鸡尾酒会形式,这种日不日洋不洋的作法也可称为一种进化吧。“那么我们怎么混进去呢?”

庄野很想了解一下计划的全过程,这是他的习惯。

“那天鹦鹉别墅一定戒备森严,除了几个极有头面的人物外,几乎所有要进入别墅的车辆都要接受严格的检查,但是他们不会检查我的车。我准备让你藏在我汽车行李箱里把你带进去,然后你扮成侍从,我会把你带到我的房间。到那时就看你的枪法了。如果一枪不能命中,我们将全盘皆输。”和子说到这里顿了顿,看来她把这一点当全局成败的关键,因为计划的再周密也会因这一枪的失败而泡汤。

庄野虽然高傲,但在具体问题上他一向认真对待,他避开了和子对他枪法如神的生疑又追问道:“那么射击完后退路在哪里?”

“你枪杀野明森以后,必然会有一阵严密的搜捕,那座鹦鹉别墅原是第四任英国总督的官邸,是洋式建筑,每个房间都有壁炉,我的房间里也有,壁炉的烟筒里有为扫烟筒工人准备的铁梯。你可以从壁炉进去藏到烟筒里,待他们搜完后,我会给你发信号,到那时你再出来,第二天我再用车把你带到这里。”和子不慌不忙一眼一板地叙述地的计划。

庄野紧紧地盯着这个迷人的女人,果然不凡,这个计划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给你。”和子把那支银光闪闪的左轮手枪还给了庄野,庄野推开弹仓,见里面还是剩下的那三颗子弹,他把弹仓复位,收起枪说:“如果从你的卧室发射,这把枪的射程可能不行。”

“你放心,我会给你准备一支你满意的枪,你看这个计划行得通吗?”和子问。

“如果不节外生枝,我看没问题。”庄野的语气中带有钦佩。

“那好;明天你好好休息一下,但你要把那一百万取回来,当然你要化妆一下,这方面我干娘会帮助你的。因为大后天我们要走,那时恐怕就没有对间了。”

“走?往哪走?”庄野奇怪地问。

“当然是离开大板,我要和你在一起周游世界,永远不离开你。”说着,和子又扑到庄野的怀里娇声地说:“今天晚上我要在这里陪你度过美好的一夜,明天晚上我还来,好吗?”

第二天一早和子走了,庄野望着和子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他也从没有认真考虑过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的关系,如果那就是绫子。可也是仅仅一瞬间便破灭了,现在他好象是福星主照,上帝又给他送来了一个女人,一个愿意跟他的女人。有了这一百万元和这样一个女人,他满足了,他应该冼手了,该结束这种嗜血的生涯了。

门开了,和子的干娘走了进来。

“先生,小姐说您需要化一下妆。”

“是的,把这头黄发复原,让我变成一个老人吧!”

化妆很顺利,这个女人的手很巧,镜子里的庄野已是一个有着花白头发和胡须的老人。

“谢谢!”庄野很满意。

“不客气,你需要出门吧,门外有一辆汽车,这是车钥匙。”

“你们小姐想得真周到。”

“是的,我们小姐是个很有心计的人。”

庄野把车开到伦敦大道爱琴公寓,很顺利地把钱从电梯顶上取了下来。然后开车到和子的干娘家。他打开手提箱看着那一沓沓的票子,心想这一百万美元虽说不能周游世界,但两人到国外生活是没有问题的。他现在一心盼着和子快来,然而到晚上八点钟和子还没有来,难道发生什么意外了吗?他忐忑不安地又等了一个小时,庄野实在沉不住气了,便下楼去找和子干娘,奇怪的是那个女人也不见了,若大的房子里就他一个人,他第一次感到恐惧,和子会不会骗他?这里会不会是口陷阱?不,不会的,如果和子和野明森是一伙的,把他保出来后随时都有杀他的机会,和子对他是那样地爱,还把他的枪还给他……他慢谩地把枪掏出来,卸开检査,重新组装好,把消音器旋在枪上对着沙发圆圆的钮扣扣动了扳机,“噗”的一声,那个钮扣中间被穿了一个眼,枪和子弹都是良好的。那么和子今晚为什么不来呢?如果说她被意外之事耽搁了,那么她干娘为什么也不在呢?确实不对劲。突然,他好象醒悟了。难道和子之所以先不杀他,是为了让他取回那一百万元钱吗?不管怎样,我不能坐在这等,我应躲起来以应突变。他把枪放好,拿起装钱的手提箱走出房门,刚要下楼却碰上匆匆而来的和子的干娘。她手中也拿了一个小提箱,这个女人看了看庄野和他手中的提箱冷冷地说:“男子汉一诺千金,别做负心之人!”说着走上楼来直奔和子的卧室。

庄野顿觉脸上发烧,他又折回身来跟着这个女人走进卧室。

和子的干娘似乎知道庄野跟回来了,头也不回地说:“野明森今晚在家。和子脱不开来,她明天一早会赶来的。她让你今晩休息好,原计划不变,因为她出不来,所以我刚才出去把你明天需要的东西取回来了,你现在可以检査一下,明天就靠它了。”说完扭身出门。

庄野打开那女人提来的箱子,原来里面是一套组合式加带红外线瞄准器的高速连发来复枪,他知道这种枪的威力,不仅准确性高,射程远,而且可以高速连发。由于两以拆开,随身携带也放便。这种枪很昂贵,而且难搞到手,庄野很喜爱地把枪组合好,远程瞄准器里的十字刻度线精确无误,所瞄的物体清晰异常。他勾了一下板机,击发良好,手提箱里有两发子弹,这种子弹较一般长枪子弹的弹头略长,里面装有火药,爆炸力强,人体一旦被这种子弹击中,即使不是致命处,由于被炸面过大,也会造成因失血过多而死亡。这两颗子弹周围被厚厚的绿绒布围着,发出金色的光芒,像两只死神的眼睛。他轻轻地拿起子弹又小心地放回原处,心想,只要一颗就足够了。

第二天早上,庄野洗嗽完毕,用过早餐,屋外响起了汽车声,随后一阵清脆而急促的高跟鞋声由远而近走上楼来。果然是和子,她今天真漂亮,穿着一件金黄色的连衣裙,简直象天仙。和子冲着坐在沙发上庄野嫣然一笑,然后在原地转了一圈说:“亲爱的,喜欢吗?”

庄野微笑的点了点头。

和子又一阵风似地扑到庄野怀里娇滴滴地问,“昨天晚上睡得好吗,想我吗?”

庄野望着和子,她太可爱了,他轻轻地说:“我非常孤单和寂莫,还有一种悲伤和嫉妒。”

和子听了满足地笑着说:“真抱歉,昨天晚上野明森缠着我,我怕引起他的怀疑只好留下了,其实我一直在想你。别生气,别悲伤,也别嫉妒,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就完全属你了。”说着她又在庄野的脸上亲吻了一下,然后站起来说:“昨天我干娘给你带的工具你满意吗?”

“非常满意,它今天一定可以把野明森的命勾走。”

“那好吧,我们现在就做准备,这里面有一套侍从的衣服你穿上。”和子指着她刚刚带来的一只皮箱说,庄野把皮箱打开,里面有一套黑里黑边的白色西服,还有一件红色衬衫和一条白色领结,庄野穿上很合体,虽是待从衣服,但是庄野穿上却显得很英俊。

一切都牧拾好了,和子让庄野把装枪的小手提箱放到那只皮箱里,然后带他走下楼。屋门口停着一辆豪华的红色“奔驰”牌轿车,和子打开汽车后面的行李箱,里面铺得很干净,和子冲庄野妩镅地一笑说:“只好委屈你一会了。”幸亏是这种奔驰轿车,后面行李箱大一点儿。否则真难为这位身高一米八零的庄野了。

庄野在里面曲卷着侧身躺好,和子盖好箱盖,车子启动。行李箱里黑乎乎的,车子开了大约四十分停住了。听到有人用讨好的口气说:“我老远就认出是夫人的车了,请进吧。”没有听到和子的声音,只是车子又启动了。一会儿车子再次停下,“车里就夫人一个人吗?”声音虽然很温和却是一种公事公办的口气。

“你自已看吧!”是和子的声音,其中透露出温怒和不耐烦。

庄野知道这是第二道关卡,可见令天的宴会何等的森严。

“对不起,夫人,小的是奉命行事,您别见怪,请进!”

车子又启动了,庄野松了一口气,显然这第二道关卡比第一道严,会不会有第三道关卡?会不会更严?他摸了摸身上的手枪,想象一旦行李箱被强行检査,如何先发制人。车子又停下了,庄野竖起耳朵听着。没有人说话,却听见车门打开了,和子走了下来,走到行李箱跟前,轻轻拍了三下箱盖,这是告诉他已经到了。行李箱被打开了,原来这是一间车房,看来这间车房只停这一辆车。和子心痛地替他拽了拽衣服轻轻地说:“憋坏了吧?”庄野微笑着摇了摇头。和子说:“这是我的车房,出去以后就是别墅,你提着这只皮箱跟着我,不要紧张,别人看到会认为你是给我提箱子的。从这出去,我们走别墅客厅的后门,那里人少,走吧。”和子走出车房。

庄野提着皮箱跟在后面。原来车房在别墅的东面,如果往左边那将是正面花园,那儿人很多,因为鸡尾酒会就在花园里硕大一草坪上举行。往右是别墅的后面,也就是客厅的后门,那儿很净,但也有几个人在游戏,很显然是警卫人员。和子大步在前走着,根本不理会那几个警卫,那几个警卫也看到了和子从车房出来,后面跟着一个提皮箱的侍从,他们认为是和子叫来提东西的。和子走后门也是有道理的,从前门客人多,需要和诸多人打招呼,后面跟个提皮箱的,既不便也不雅,所以未引起警卫的丝毫疑心。

走进客厅,转身上楼,和子的卧室在三楼,卧室很豪华,简直象女皇的卧室,庄野也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物,面对如此辉煌的卧室也有些咋舌。

和子并未理会这些,他转过身把门锁好,走到窗户边对庄野说:“你来看!”

庄野走过来隔着纱布窗帘往下看,正是鸡尾酒会的草坪。

“你认识野明森吗?”和子问。

“上次在电视中见过。”庄野说。

“能从众多人中找出他来吗?”

庄野又看看窗外,草坪上人很多,大约有上百人,他有点犯难地点点头。

和子说:“为了便于你识别,我今天特意让他穿了身白西服,系个红色的领结,我怕有人和他服色相同,所以,今天我将始终和他在一起,始终挽着他,直至他死。”

庄野望着眼前这个女人,不禁由衷地产生出敬佩来。

“你不怕我的枪法不准,误伤了你?”庄野故意问。

和子调皮地笑着说:“我非常了解。好了,办完事,你即从这个壁炉钻到烟筒里,直到我呼唤你,再出来。”和子指指那装饰得非常华丽的壁炉。“一定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因为我这间房也有可能被检査,愿上帝保佑我们。”说完又吻了庄野一下,转身快步走了出去,随后是钥匙锁门的声音。

庄野从皮箱里拿出那只小手提箱,仔细地把枪组合好,把箱子放进衣柜摆好。然后,他在窗子后面选择射击角度。他又仔细地检査了一下周围,因为只要枪一响,他就没有检查的时间了。一切准备就绪,他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草坪上那些男女们。他们一个个兴高采烈,或互相问侯,或互相致意,或侃侃而谈,却没有一个会料到将要发生又一起震动香岛的歼杀案。

半小时后,鸡尾酒会达到高潮,突然,庄野的心紧了一下,那一身金黄色的连衣裙跃入他的眼际,是和子,她身段婀娜,步履轻盈,她的一只带着雪白手套的手轻轻地挽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白色西服,红色领结,没错,他就是野明森。野明森满面春风,频频向各位来宾点头致意,虽然听不清下面的谈话,但从许多来宾的姿态可以看出,他们都在夸赞和子的服饰和美丽。

庄野蹲下身去,轻轻拿起一颗长长的子弹,压进弹仓,推上膛,小心地把窗子推开一条缝,把枪露出一点儿,他在瞄准镜里很快找到了野明森,他把镜中十字架的交点放在野明森双眉中间,轻轻一扣板机,野明森的脑门立刻开了一朵很大的红花,下面发生的情况,庄野连看也不看,他迅速把枪分解开放到手提箱里,然后拾起地上那枚弹壳,提着手提箱从壁炉钻进烟简,他沿着烟简壁上的铁梯爬了上去,用绳子把那只装枪的手提箱绑在梯子上,静静地等待着。大约过了十分钟,他听到和子卧室被人打开的声音,然后便是纷乱的人声:

“快,快扶夫人躺上床。”一个男人的声音。

“夫人,你不要动。”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谢谢,我没关系,刚才把我吓死了。”这是和子有气无力的声音。

“她可真会做戏。”庄野心想。

“阿彪,通知警察局了吗?”又是和子的声音。

“通知了,夫人。”

这时,外面响起了警车的警笛声。

“阿彪,你去招呼警察吧。”

“是,夫人。”有人走了,这人似乎是保镖的一个小头目。

“阿强!”和子又叫道。

“夫人,你有什么吩咐?”

“你们要把这栋楼的毎一个房间,不管是谁住的都要彻底地搜,搜完房间搜院子,一定要抓住凶手,一定要把杀死明森的凶手抓到!”

“是,夫人。”那人走了。

“李先生,外面的宾客请你照应一下。”

“是,夫人,我这就去。”

“夫人,外面有警署的警察求见。”有人前来报告。

“不见,不见,这些警察都是废物,杀死阿爹的那个凶手至今未抓获,现在明森又被杀了,我不见他们。好了,我太疲劳了,阿香留下陪我,剩下的人都走吧。”

“是,夫人,您好好休息。”又是一阵脚步声,门被上了,屋内只剩下和子和那个阿香。

“夫人,您休息会吧,刚才真吓死人了。”

“唉,我的命真苦啊!”和子趴在床上哭了起来,阿香一个劲地劝着,渐渐没了声。

烟筒里的庄野腿都站酸了,他心里叫着,“妈的,我到底要在这里等到什么时侯?”当然,他绝不敢有稍微的动作,因为这个房间里除了和子以外起码还有一个叫阿香的女人。大约又过了半小时,有人轻轻鼓门。

“谁呀?”阿香的声音。

“请告诉夫人,警察已经走了。”

“好,你走吧,夫人太紧张了!”阿香说。

又过了一会儿,和子对阿香说:“看来客人全走了,我实在太累了,要睡一会,你出去吧,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是,夫人。”阿香退了出去。

锁门声。

一会几,从壁炉口传来和子的声音:“下来吧!”

谢天谢地,庄野挪动着早已麻木的双腿,艰难地从梯子上走了下来,虽然烟囪里没有烟灰,但是身穿白色侍从服的庄野还是蹭得到处是灰,和子说:“你先不用换衣服,在沙发上休息一下,如果必要,你还得钻烟简,千万要小心,我们不能前功尽弃,我出去应付一下,我会把门锁上的,放心,别人没有钥匙,若有特殊情况,你再钻进去。”

庄野苦笑着点了点头。

和子望了望庄野那土头灰脸的样子,调皮地冲他送了一个飞吻,然后走出把门锁上。

直到天黑才有人开锁,可能是和子,庄野还是迅速地闪到门后。门开了,进来的果然是和子,她重新锁好门说:“好了,一切暂时就绪了,你可以放心了,我的勇士,现在,你可以到卫生间去洗个澡,否则在你那灰头脸上我没地方下嘴吻你。”

庄野说:“吻我倒是次要的,是不是赏赐点吃的,我已一天投吃饭了。”

和子推了庄野一把说:“你快去洗澡,美味佳肴一会就到,论功行赏,今晚你会得到一切的。”

这一夜庄野睡得真香,这几天他第一次这样高枕无优地美美地睡了一觉,挣开眼睛,已是艳阳高照。他扭头看了看和子,她仍在梦中,这也许是她头一次睡的一个轻松觉吧。庄野轻轻地抚摸着那张细腻娇美的脸庞,心里非常感慨,谁能想到在这张天真美丽的脸庞后面掩藏着那么多屈辱呢,他不禁俯下身去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和子醒了,她用那两条柔软的玉臂紧紧地缠住了庄野,他们亲热地拥抱在一起。

“好,亲爱的,许多事情要尽早办理,现在整个大板的金枪党和警署都行动起来了,他们已布不了天罗地网。不过没关系,只要有我,你就安全,但是我们得迅速出走,以免夜长梦多。”和子说着自己先走进了卫生间。

和子梳洗停当,从壁橱里取出一只盒子说:“你还需要化妆一下,这是化妆用具,我来帮你,我的化妆技术是跟我干娘学的。”

半小时以后同和子一块出来的是一个提公文包,唇上有小胡须的洋人,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那辆红色“奔驰”轿车通行无阻地离开了鹦鹉别墅。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

庄野望着身边驾车的和子说:“下一步怎么办?”

“我们走!”和子说得很干脆。

“到哪儿去?”

“随你、只要离开大板。”

“你什么也不顾?”庄野望着一个手包也未带的和子问。

“对,我什么也不带,我什么也不需要,只要有你,我就满足了。”说着,和子对庄野做了迷人的一笑。

车子开到了,和子拉着庄野的手非常快活地走了进去。干娘从里面微笑着迎了出来。

和子扑到干娘怀里说:“干娘我总算自由了。”

“祝贺你,孩子。”干娘抱着和子的肩轻轻地说。

和子和庄野定进卧室。

庄野说:“夫人,请稍候,我要去一下卫生间。”

和子娇嗔地说:“谁是你的失人?”

庄野说:“你不是说从干了野明森那时起你的一切就属于我了吗?”说完,他一转身就进了卫生间,过了一会儿,庄野走了出来,和子说:“亲爱的,正如刚才说的,我的一切都属于你了。我们就要共同生活了,今天我们将一起离开香岛,为了我们能顺利地离开大板,我们应该举杯庆贺一下。”说着,她从酒柜里拿出两只高脚杯,又拿出一瓶法国拿破仑白兰地,酒杯里徐徐地注满了棕色透明液体。“亲爱的,那一百万你取回来了吗?我现在是清贫之人,余生只有靠我丈夫这一百万了。”和子半开玩笑地说。

“放心,夫人,一百万一分也不会少。”

“在哪儿,你赶快把它拿来,我们立刻就走,实话告诉你吧,我干娘早已把我们的护照准备好了。”

“那太好了,现在我就去拿钱。我把它放在院子里了,我去取来。”庄野去了,过了一会儿,他提着一个手提箱走了进来,微笑着说:“请夫人过目。”

打开箱子,一沓沓百元面值的美金整整齐齐地摆了一箱子。和子眼里闪出快乐的火花,她冲上来给了庄野深深的一吻,然后拿起两个酒杯,递给庄野一杯说:“来,为了我们的合作与结合,为了我们未来的幸福,干杯。”说着一饮而尽。

庄野犹豫了一下,抬头看见和子那抚媚的眼睛在盯着他,他也一饮而尽。

突然,庄野浑身抽搐,胸口发闷,他感觉不妙,他努力挣扎着说:“你在酒里下了毒……”

和子微笑点了点头说:“你说对了,你一直认为女人是弱者,事实证明女人是强者。骄横一世的野田被你杀了,代价是一百万,野明森费尽心机想杀你夺回一百万,结果没有成功,我没有用钱,只用‘爱’就雇佣了你,杀了野明森,还夺回了一百万。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呢,野田和野明森都死了,我将是那亿万家产的合法继承人,不错,你很帅,可是只要我有钱,甚至只用你这一百万,可以使几百个英俊的小伙子羊羔似的陪我上床。好了,我让你在死前明白,总比做一个糊涂鬼强。”她看了一眼在痛苦中挣扎的庄野说:“再见。”她收起了笑容,此时和子的脸比庄野还冷。地提着装有一百万元的手提箱走到自己汽车跟前,把手提箱扔进车里,坐了进去,关上车门,拧动点火钥匙。突然,她发现变速器上有封未封口的信。她抽出信筹:

<small>当你一个人坐进这辆汽车的时候,死神已经坐在了你身边。因为如果你一个人坐进这辆汽车,就说明你已对我下了毒手,你也许奇怪,我为什么会未卜先知呢?其实这一切都是你告诉我的。</small>

<small>第一,在你我合作之始,你虽然以情欲的形式表达了对我的爱,但你非常关心我那一百万美金,再三嘱咐我第二天取回那些钱,作为我们周游世界之资,你不懂得纯真的爱情是不能参杂金钱的吗?</small>

<small>第二,枪杀野明森后,你在房间里发号施令足以说明你在野家的地位,你不会一无所有地被逼上梁山。</small>

<small>第三,今天我们要远离大板,你却连一件替换的衣服也没带,虽然你嘴里说什么也不要,只要我就够了,但这是遁词,这违背常规的行为提醒了我。</small>

<small>第四,回来以后,你关心的仍是那一百万,如果不是我把钱藏了起来,如果钱早已落到了你们手中,你也许没必要到这里来做手脚了。</small>

<small>应该说这一切都是推理,倘若成立,我却不知你会用什么办法杀我,动刀?你没有力量;动枪?我仍然认为你不会扣扳机。你说用“爱”的力量既神秘又无穷,又无法防范,我第一次感到女人并不弱,我也并非强大。</small>

<small>在你读这封信的时侯,你的生命大约还有三十秒。</small>

<small>车里我已装了定时炸弹,关上车门时定时器已开始启动。</small>

<small>但你也不要试图开门,因为打开车门,炸弹会立即引爆。</small>

<small>也好,请你自已去数你生命的最后几秒钟吧!</small>

<small>我还是那个原则,我从不杀女人!若你被杀了,你应当承认,凶手就是你自己!那一百万美元是伪造的。</small>

和子突然发风似地尖叫着。

她拼命扭动车门把手。

“轰”地一声巨响,这辆红色的“奔驰”被炸了,无数红色的碎片和红色的血肉,同那红色的火焰熔为一体……

庄野没有死。

据说有人在法国的巴黎见过他。

也有人说在罗马见过他,但谁也没有同他讲过话。反正在大板谁也没有再见到过他!因为大板已没有他的存身之地。他只能流离他乡。

正文 第七章 恐布的一夜

离黄昏还有两个小时,巡捕房的大门又一次启动。一个大汉被推出来。他走出巡捕房,朝天狠狠地骂了一声:“奶扔的。”那声音简直象只野狼在秋天的荒野上长嚎,让人听了心里发怵。大铁门里的巡捕,深知此人的暴燥。也许是担心大汉会返身冲过来,同他们清算这十天旧账,连忙锁紧大门,躲到巡捕房的深处。看得出,他们是一分钟也不想再同这个大汉一起呆下去了。

一阵凉风袭来,他打了个寒战。寒战过后,他变得更清醒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连忙从衣兜里掏出那张不知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塞进去的字条。

“今夜投宿香雪饭店727号。”字条是这样写的。

“香雪饭店?”他知道这是东京一家有名的大饭店。一晚上的宿费足够黄包东夫挣上几个月的。他还清楚,在这个饭店里,只要肯花钱,每夜都可以摊一、二个漂亮和姑娘来解闷。

一想到女人,他的心里便蠢蠢欲动,在巡捕房这十天,虽说他并未受多少苦,可整整十天未能搂上一个女人,这简直是要他的命。一种并非食物可以解决的饥渴使他烦臊不安。

“妈的,被这些蠢猪押上十天,老子早晚要算这笔帐的!”

他真后海,十天前不该接受川岛的那份“礼物”。即使接受了,如果能及时扯断那打着蝴蝶结的红绸丝带,检査一下这份“厚礼”,也不至于会不明不白地被关进巡捕房。他妈的,自己带着那份倒霉的“厚礼”,居然在租界里大摇大摆地逛了一天,鬼知道,在这份厚礼中居然藏匿着几公斤的毒品。他现在完全明白了,川岛这个老混蛋,是想借外人之手除掉自己,至少是想把自己撵出东京,然后独霸东京。

贩运几十克海洛因就可以判上十年八年的。

这几公斤,正是个无期徒刑的价码。川岛,你他妈的可真够狠毒的呀!你就不想想,老子一旦出来还有你的活命吗?

俗话说:“一山不养二虎”,谁死谁活?老色鬼,就看谁命大了。

就象当初被稀里糊涂地关进铁笼子里一样,如今又莫名其妙地被放了出来。听巡捕说,是一位地位相当显赫,而又不愿露出名字的要人,花重金将他保释出来的。是谁肯干这种好事?

当然也是一件险事。难道他就不怕得罪东京的地头蛇川岛?

“管他的呢,只要出去就好!”他不想再费心思想这没边没沿的事。

在租界的一家酒馆里,他美美地吃上了一顿十天来最可口的饭菜,其实这饭菜同他往日的便餐相比已经逊色多了,离开酒馆,他终于在天黒前赶到的香雪饭店。

看来,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他一进香雪饭店,就被衣着整洁的侍应生,彬彬有礼地引到,轻易不接待客人的“727”号房间。直到他走进客房后,侍应生也没弄明,为什么香雪饭店价格昂贵的“727”号客房接待的竟是这么一个衣履不整的醉汉。

难怪侍应生疑惑不解,半小时前,他这身狼狈不堪的装束,曾引起两个巡捕的注意,并且找了点麻烦。火气一向很旺的他,懒得同巡捕搭讪,他按照自己的习惯,用拳头回敬了对自已欠礼貌的人。真扫兴,还不等他舒展开筋骨,那两个黑熊似的巡捕,便横躺在地上不作声了。为了少惹麻烦,他皱着眉头,一手一个地将这两位巡捕先生,扔到江边堤坝下从无人问津的阴沟里。

他是谁?大概无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不过,他的绰号却大名鼎鼎,提起“冷面杀手庄野”,在纸醉金迷的东京几乎无人不晓。“冷面杀手”,他喜欢女人,特别是那些从未同男人睡过觉的姑娘。此外,他杀人更在行,只要是他想除掉的人,绝无生路。

在东京,恨他的人比怕他的人更多,可恨归恨,不论是谁,又都愿意同他结交。

自从弃大板涉步东京,我行我素,靠着浑身的功夫,两手的枪法,倒也活得痛快。在他看来,人生只有两大乐趣,一是杀人,二是睡女人。他享尽了人间的清福,也饱尝了世上的艰辛。一日王侯、一日乞丐,这就是他的生活。这不,遭受陷害,他被抓进巡捕房。偌大个家业,一夜之间,被迫卖个精光。这笔财产是在大板杀野氏三口用命换来的,不知为什么,又突然被释放。

他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川岛了结这笔帐。

“727”号客房,华贵的简直可以同英国女皇的内室相比,他的目光被那张足可以躺下四个人的弹簧床吸引住了。更准确的说,他是被斜卧在床上的女人吸引住了。

庄野毫不怀疑,将自己保释出监,直至使自己住进有这样一位令人赏心悦目的姑娘陪伴的客房,一定是一位非常了解自己癖性的人所为。

屋内的灯光半明不暗,在庄野看来,这正是同女人幽会最合适的光线,庄野并未急于扑到床上。

庄野再一次环视了一遍这陈设豪华的“727”号客房,并企图发现点儿什么,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每到一处,他总要摸透环境,找到退路,一个以杀人为职业的刺客,不能不随时预防被人所杀。

庄野走到墙边,下意思地敲打着墙壁。他绕过沙发,来到紧闭的窗前推了推窗扇。最后,他的目光落到虚掩着的卫生间门上,他顺着墙边走过去,仔细听了听里边的动静。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庄野不慌不忙地推门走了进去。

散发着汗臭味的衣裤,被毫不客气地扔到卫生间的角落里。顿时,卫生间内热气腾腾。

十几分钟后,庄野披着一件起码要值上千元的浴衣走了出来。他毫不惬意地摸了摸刚刚修饰过的下颏。看起来,“727”客房除了过份奢华外,没有其它可疑之处。至少没睡觉前,他可以尽情地享受一个女人可以给他的全部温柔。

庄野回到卧室,他看见那个姑娘仍然斜卧在床上在等着他。他注意到姑娘身上的那副薄如蝉翼的乳罩和肉色的三角内裤已经扔在床下的地毯上。

“不错,的确是个美人。”庄野走到床前,满意地端详着。姑娘那美丽的面容,那充满着柔顺、羞怯、猥亵的笑意的醉人的眼睛,那由于舔吮而显得潮润的绵软的双唇,透视出一种刚刚成热的女性的强烈的诱惑力。庄野顿时觉得一股热血从脚底涌到头顶,他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一种强烈的占有欲使他无法再平静下来。已经整整十天没有抚摸女人那滑腻、柔软的胴体,而面前躺着的又是这样一个最能唤起男人欲望的姑娘,庄野那被压抑的情感,突然象火山爆发一样飞崩出来,他甩掉浴衣,向那软绵绵的肉体扑去。……

暴风雨终于过去了,庄野浑身酥软地躺在姑娘的身边,而那终初试风云的姑娘,似乎兴味未尽,她殷勤地为庄野擦拭着胸膛上的汗渍。

庄野累了,他的眼皮开始沉重起来,他将姑娘的手,从自己的胸膛上挪开,冷漠地对姑娘说:“如果已经有人给了你钱的话,你现在可以走了。”

姑娘坐起来不解地望着庄野。

庄野解释道:“我睡着的时侯不喜欢有人待在身边。”

姑娘明白了庄野的意思,她就象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穿上衣服走了。

待姑娘走后,庄野也换上了睡衣。一阵阵难熬的瞌睡袭来,他终于支持不住了。庄野还未来得及打个透心的哈欠,如雷的鼾声便灌满了房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根始终保持着警惕的神经突然唤醒了庄野,他猛地睜开了眼睛,隐约听到了一点点极其微弱的声音。他判断地向房门方向望去。那声音微弱极了,即使在这静谧的深夜,也很难为人发觉。借着窗外月光,庄野清楚地看见,锁好的门把手,轻轻地转动着。庄野不觉心头一颤,奶奶的!看样子还是个老手,庄野未来得及细想,一骨碌从床上翻身滚到铺着地毯的地面上。别看庄野体大无比,可他那翻身落地的动作竞轻得象根鸿毛。

房门被无声地打开了。显然,门枢早已被人润滑过。一条黑影敏捷地闪到屋内。爬卧在地上的庄野,借着窗外的月光看个清楚。此人黑衣、黑裤,膝间系着一条足有三寸宽的板带,头戴一顶说不准颜色的礼帽,面带黑纱,难以辨认。最显眼的是黑衣人手里的那支匕首,在昏暗的房间里寒光闪闪,冷气逼人。黑衣人踮着脚,几步窜到床前,手起刀落,动作利索。看这一招一式,此人决非初试锋芒者。好在,这场面庄野见着的多了,他卧在地上,继续观望着黑衣人,并不急于露面。

黑衣人刺了个空,他不禁轻轻地“嗯”了一声,正待转身,庄野“腾”地从地上跃起来。

“兄弟,一进屋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庄野拍了一下黑衣人的肩膀。

黑衣人并未急于回答,他慢慢抬起身子,突然,持刀的右手猛地向后扎去。就在刀尖将要触到庄野小腹的一霎那,庄野一把抓住黑衣人的右手。

“你太不懂规矩了!”庄野将黑衣人推倒在床上。庄野鄙夷地瞟了一眼黑衣人。走到床头柜前,为自己满满地斟了一杯酒。他一边喝一边向黑衣人问道;“是谁让你来的?”

黑衣人从床上站起来,望着庄野默默不语,他那只握着匕首的右手在微微颤抖。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远不是对方的对手,他犹豫不决,忽然,黑衣人趁庄野倒第二杯酒之际,黑衣人慌忙举起刀向庄野劈来,庄野头都没抬,右丰继续往杯里倒酒左手一把握住黑衣人的头。庄野一咬牙似骨断裂声音,黑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把匕首扔在了一边。

“我再问你一遍,是谁让你来的?”庄野用脚尖托住黑衣人的下额,压低声音问。他只盼对方嘴里吐出“川岛”庄二个字,然后再送其归西。

黑衣人受伤的右臂疼得不断抽动着,他耸拉着眼皮,额头滚下大粒的汗珠。

“说!”庄野有点火了。

庄野把刀刃立起来,锋利的匕首深深地割进黑衣人的下额,血一下子渗出来染红了刀锋。庄野继续将刀刃往上挑。

“你……你杀了我吧……”黑衣人面色苍白,疼得浑身颤抖,他向庄野乞求道。

“杀了你?没那么便宜!”庄野手腕一翻,“噗”地一声,用刀柄磕掉了黑衣人的两颗门牙。“不说出是谁派你来的,你就别想痛痛快地死!”

黑衣人捂着嘴,身体卷缩在一起,“我……我不敢说……他们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他们?”庄野火了,他揪住黑衣人的头发,一把将他拎起,庄野冲着黑衣人吼道:“有我庄野在,他们算臭几?!”庄野手一松,又把黑衣人摔到在地。

“庄野,你就是冷面杀手庄野!”黑衣人大惊,他跪在地上连连给庄野磕头。

庄野一脚将黑衣人踢翻,“少他妈的来这套!不说出是谁派你来的,就是喊我祖宗也没用!”

黑衣人跪在地上,仰望着庄野,嘴角抽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

“他们到底是谁?”庄野尽力压着心底的怒火,他担心自己会失手将这个可怜虫打死。

“不必问了。”突然,又有人闯进间。

庄野愕然,他转过身,面对来人。

“727”号客房的灯,“刷”地被人全部打亮了。

强烈的灯光使庄野不自觉地眯上了眼睛。他看见一位身着西装的中年人,慢悠悠地向自已走来。在这个中年人的身后,站着两个手持短枪,身着黑裤黑褂的彪形大汉。无疑这是一对花了大价码雇来的保镖。望着这两个保镖,庄野突地产生了一种想与其比试比试的欲望,他很漫意地打量着这两个对手。不过,庄野很讨厌他们手中的那两支正对着自已的短枪。

“先生,请你把这个可怜虫放了。”中年人打断了庄野的胡思乱想。

“嗯……”庄野很遗憾地望了望那一对大汉,然后转向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这么说,是你派他来杀我的了?”

中年人倩然一笑,“你只说对了一半。”说着,他居然在庄野面前大模大样地坐下来。“不错!人是我派来的。杀死你并不是我的目的,我只是想看看,是不是值得同你谈笔生意。”

庄野全明白了,这个中年人确实不是以杀人为目的,他是想用这种手段选一个帮手。

“你的印象如何?”庄野轻蔑地瞟了一眼中年人。

“冷面杀手,果然名不虚传。”

“你是什么人?”

“我是谁,这无关紧要……抽烟吗?”中年人不请自让地从茶几上拿起一盒烟,随手抛给庄野一根。庄野一扬手将香烟稳稳地夹在两指间。那两个彪形大汉,仍寸步不离地站在中年人的身后,乌黑的枪口仍对着庄野。

庄野为中年人的无礼而恼怒,在他的记忆里,几乎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傲慢。不过,此刻他更想知道此人的身份,所以他忍了下来。

中年人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又不无得意地吐出了几个烟圈,“也许你很想知道是谁,为什么把你从英国人的牢房里保出来,也许你更想杀掉曾陷害你,使你浪铛入狱的川岛……”

这确实是绕在冷面杀手庄野心头的两件大事。庄野越发对这个中年人感兴趣了。他很想问个究竟,可话到嘴边,又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当今的日本,能够把你从巡捕房里保出来,并且答应帮你干掉仇人川岛的,恐怕只有一个人……”

“谁?”

“院长。”中年人用一个很优雄的姿势弹了一下烟灰。

庄野惊愕地望着稳坐沙发的中年人,“果然来头不小。”

“这么说,是上松派你来的?”

中年人的嘴角微微一裂,露出难以令人容忍的笑容。他挥手驱散了面前的烟雾,然后悠悠地从西装衣兜里掏出一张照片,他轻轻地弹了弹照片说:“这等事情何必惊动院长呢?你也许认识他吧?”说罢,他两指一抖,照片便飘落到庄野的手边。

庄野拿着照片仔细辨认,宗武郎……他万没想到照片上的人,竟是同自己分别多年的把兄弟宗武郎。

“不错,正是他。外交部亚洲司司长宗武郎。”中年人在一旁肯定道。

庄野一歩窜到中年人面前,抓住他的前襟:“宗武兄他在哪?”

中年人吃力地掰开庄野的手:“就在东京。”

“这么说是他派人来找我的了?”

“话不能这么说,是他有事想求于你。”

庄野推了把中年人,“快领我去见他?”

正文 第八章 替他人走险

看来宗武郎早已预料到,庄野会深夜来访的,当庄野在那个中年人的陪送下,走进客厅的时侯,宗武郎早已衣冠楚楚地等在里边。

“庄野兄弟!”宗武郎热情地拥抱住比自己足足高上一头的庄野。

庄野却不象宗武郎那样喜形于色,“宗武兄,我差点见不到你啦。”

宗武郎无所谓地拍拍庄野宽厚的肩膀,说:“别说是一个刺客,就是十个,只怕也要被你撂倒五对!”

“你是这样认为?”

“否则,你就不叫冷面杀手庄野了。怎么样,那个姑娘还合胃口吧?哈哈……”

兄弟两人寒暄过后,便各坐到沙发上,宗武郎指着一直站在一旁的那个中年人向庄野介绍说,“他是我的秘书,你就叫他裴诏好了。”

庄野挪了一下屁股,嘴里“哼”了一下,说:“方才我已领教过了……”

裴诏很得体地连忙对庄野说:“庄野先生,方才,……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多包涵。”

“明白,明白。”庄野显得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说,“宗武郎不知你找我来究竞有何贵干?”

宗武郎没有回答庄野,他长叹一口气站起来,背着双手在庄野面前踱来踱去。

庄野哪受得了这个,他急不可奈地对宗武说,“宗武郎,你这是怎么啦?我……我受不了这个!”

宗武郎站住,转向庄野,他面容冷峻地向庄野问道:

“你……你想知道目前的时局吗?”

“关我个屁事?我只想杀了川岛!”

“你好糊涂呀!区区个川岛何足挂齿!国难当头,大丈夫怎能纠缠私仇不放?”

“你……”庄野不解地望着把兄弟,他不明白宗武郎为为什么把自已复仇的事情看得这么轻。

虽说庄野与宗武郎为刎颈之交,可近些年来,两人各奔东西,相互了解甚微。

宗武郎在政府里堪称是才思敏捷,韬略满腹之士,其城府极深,颇受首相的赏识。据说,一次他晋谒首相,备至优庞,亲为斟茶。目前,他有一项绝密东西,需送。

自己的目标又太大,所以不得不选择一个称职的送货人。无疑,杀手庄野是再合适不过了。可悲的是,宗武郎对于庄野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而庄野对他的这个把兄弟却一无所知。

“庄野兄弟,你是个识大体的明白人。”

“我对你谈的这些都不感兴趣!”

宗武郎一楞,向裴诏使了个眼色。裴诏立刻将一只小皮箱放到庄野的面前。庄野愕然,“这……是干什么?”

宗武郎冷冷地望着庄野默默不语,过了好一阵,宗武郎才说:“可我对你感兴趣!我知道,只有你才能帮我这个忙。”

“……”庄野看出宗武郎对自己很不满意,他也为自已的失礼感到难堪。他避开宗武郎冷醅的视线,下意识地摆弄着茶几上的一具很粗美的镀银烟盒。

“宗武郎你就直说了吧!到底想让我干什么?”庄野沉不住气了。

“好,痛快!痛快!看来事情要比我想象的简单将多了。”宗武郎指着庄野面前的小皮箱说:“我……只想请你替我将这只皮箱带到中国去。”

“为什么您不亲自……”

宗武郎摆摆手,无可奈何地说:“我比不得你呀,身为政府官员怎可擅离职守……东京还有许多事情要我处理。”

庄野不便再深问下去,既然受人之托,又怎好惹人家不愉快。庄野很随便地拎起皮箱。

“小心!”宗武郎上前一步提睡庄野说:“你有所不知,这只铅封的小皮箱,里面安有自动启爆装署,你在拿它的时候要尽量轻一些,以免发生意外,当然也不必过于多虑,只要是你不擅自将它启开,你永远是安全的。”

庄野望着这只危险而又神秘的小皮箱说:“什么时侯动身?”

“飞机票我已经替你买好了,明天晚上,取道香港,然后去重庆。到了簞庆,你要亲手将这只皮箱交给一个胸前佩戴梅宝石胸针的人,不得有失。要知道,这只皮箱不尽关系到你、我的性命,更关系到国家的利益。”说着,宗武郎从怀里掏出一支乌亮的小手枪,送到庄野的手里。“这支手枪你拿去,会用得着的。”

庄野接过手枪冷冷一笑,“哼,用这东西打川岛的脑袋正合适。”

“川岛我自有安排,你不要再为此分心了。事到如今我不能不坦白地告诉你,很多人都对这只皮箱感兴趣。”

“为什么?”

“因为这里装着对他们有用的东西。”

宗武郎也坐了下来。

“他们又指的是谁呢?”

“我也说不清,外国人……也不能排除日本人。当然,我也会派人保护你,你尽管放心好了。”

“宗武郞……”庄野难以启齿地说。

“什么?”

“这里……究竟装的是什么?”庄野指着铅封的小皮箱无不疑慼地问。

宗武郎想了想回答说:“你还是不知道为好。因为……一旦发生意外,你始终是个局外人,不会被牵连进去,好了你该回去休息了……记住,你从我这儿出去后,就不能再同任何人接触,包括我!”“吓!太玄了吧。”庄野心中暗想。

“送庄野先生。”宗武郎向裴诏不客气地喊了一句,裴诏应声躬身打开了房门。

庄野拎起小皮箱,望了宗武郎一眼,向门外走去。庄野万万没想到,自从自己拎起这只小皮箱,便斯上了一条死亡之路。

十几分钟后,庄野又回到了自己的客房,一阵紧张过后,他更觉得浑身疲乏不堪。对于宗武郎所说的什么“民族利益,国家兴衰”他并不很往心里去。他总觉得宗武郎未免言过其实,文人吗,总愿意把事情说得那么蝎虎。可即然人家那么信得过自己,也总不能让人失望。也许这皮箱里已藏着什么宝贝东西?管他呢,天大的事明天再说。庄野锁好房门,身子往床上一歪,便睡着了。

―觉醒来,夫己大亮,这时庄野才发现自己是楼着皮箱睡了半夜,不禁哑然失笑。

“哼,又是桩找麻烦的差事。”庄野想到楼下的酒吧间里吃些早点,可又不知将这个要命的皮箱塞藏在那好。最后,他干脆拎着小皮箱走出了房间。

酒吧间几乎没有什么人,离他隔着几张桌子的地方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不知为什么,庄野总觉得已经有人开始盯上了自己。庄野死死地注视着那两个人,要不是庄野戴着墨镜,这死死耵着对方的目光,肯定要招致一场打斗。庄野很随便地要了两个菜和一瓶绍兴老酒。庄野注意到那个女的长得很迷人,从旗袍的侧缝里,露出了雪白的大腿。庄野真怀疑,她是不是没穿内裤,一杯酒下肚,觉得精神多了,在庄野的眼里,那个男的也够得上一个大块头,他也许会有两百斤,只是蠢了点。

“太不般配了。”庄野喃喃自语,“不知他们的小崽子会象谁……”

又有几位客人走进酒吧间,庄野很讨厌这些人打破了这里的宁静。柜台上的电话铃响了,侍应生拿着话筒喊到:

“庄野先生吗?电话。”

“我就是。”庄野站起来,向柜台走去。他不明白是什么人会铪他打电话。没走两步,庄野又回身拎起放在餐桌上的小皮箱。

“哪一位?”电话简握在庄野的大手掌里,小得简直象个儿童玩具。

“庄野兄弟吗?我是宗武郎。”

庄野眼睛一亮:“啊?宗武郎,什么事?”

“半小时后,你带着东西到城隍庙找我,我还有话要交待。”

“明白。”

电话撂了。“半个小时到城隍庙,妈的,这不是催命吗?”

庄野回到餐桌前,三下五除二,将酒、菜一扫而光。他正了正领带,拎起小皮箱向门外走去。

“不对。”庄野突然觉得宗武郎刚才打来的那个电话其中有某些异常。“哪不对头呢?”他一时又说不准异常在何处。庄野放慢了脚步,他努力地思索着宗武郎刚才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庄野兄弟吗?我是宗武郎。”“半个小时后你带着东西到城隍庙找我,我还有话交待。”说话的语气?没错,是他。相互的称呼也对头。可是……究竟异常在何处呢?庄野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无意中发现那一男一女也离开了餐桌。

“嗯?他们又是什么人?”

那一男一女漫不经心地走到柜台前,若无其事地同侍应生聊起昨晚香港歌星在大世界出丑的事情。

“难道是我多心了?”庄野苦苦思索着。不,庄野从来都非常相信自已的感觉。宗武兄呀宗武兄……

身后又传来那一男一女肄无忌惮的笑声。不知为什么,庄野觉得这笑声似乎是在嘲笑他,嘲笑他的迟钝。

“哎呀!我太笨了。所谓的异常就在于宗武郎根本不可能给我来电话。”庄野突然得出了新的结论。宗武郎不是再三向自己叮嘱过,离开他之后,不能再同任何人接触吗?包阔同他本人。当时,自己总觉得宗武郎未免有些故弄玄虚。现在看来……是的,宗武郎不可能再给自己来电话,他一向言信行果,从无反悔。看来,是有人想把我骗到城隍庙,他们意在如何?带着东西……?什么东西?不就是这只皮箱吗?哼哼,已经有人开始打它的主意了,这些人究竟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对皮箱这样感兴趣?他们又怎么知道皮箱就在我的手里,而我此时此刻又在酒吧间?对于这些,庄野一无所知。他只隐隐地感到对手是一些难以应付的人。

真恶心!庄野看见柜台前的那一男一女,居然当着侍应生的面楼抱在一起狂吻起来,莫非这两个贱货也同他们有关?他们是外国人?还是日本人?难怪宗武郎为挑选货的人,已经在同一间客房里杀死了四个应选者……而第五个应选者——自己,不幸被选中了。

“妈的,老子偏要会一会这群王八蛋!”庄野狠了狠心,大步向门外走去,连这几个混蛋都对付不了,还算什么“冷面杀手”!死活是小,别砸了招牌!

庄野刚走出香雪饭店,一个黄包车夫拉车跑过来,“先生,您去哪?”

“城隍庙!”

“如今城隍庙早断了香火,您去那……”多嘴的车夫迟疑不决地对庄野说。

“少费话!”庄野满腹不悦。

从香雪饭店到城隍庙足足跑了三十多分钟,虽说已是晚秋,可衣衫单薄的车夫仍汗流夹背。

庄野跨下黄包车,掏出张大票面的钞票往车夫胸前一递,说:“给你,不必找了。”

车夫向着庄野狡黠地一笑:“好大方呀!还是留着吧,说不定日后你比我还需要它。”说罢,车夫向庄野挤挤眼,抬起车杠走了。

“嗯哼,好刁的车夫蚜!”庄野蹊跷地望着车夫的背影,他觉得这个年夫颇有来历。不过赴约的时间已经过了,容不得再想什么车夫、马夫。庄野几步跨上石阶,推门走进已无人看管的老城隍庙。

庙内空旷凄清,冷气森森。有从上海沦陷后,香火不断的城隍庙变成了鬼都不进的空堂。庭院内几棵参天古树挽臂搭肩,遮住了外边的丽日。即使是在白天,这里也是昏暗不堪。庄野站在院内四处张望,他不清楚冒充宗武郎的那些人此刻是不是正躲在暗处,将枪口对着他,庄野不禁扎了个寒战,他紧紧地握住放在西装衣兜里的小手枪。

“有人吗?”庄野大声喊了一句,除了“嗡嗡”的响声之外,庙内没有一丝反应。

“妈的,都死绝了!”他不明白,约他来的那伙人还在等什么?要是想抢皮箱,就该快点下手。他受不了这种不知对手在何处的寂静。

庄野向正房走去,门虚掩着。他跨进足有半尺高的门槛,屋内黑洞洞的。过了好半天,庄野的眼睛才适应了这里的黑暗。庄野又往前迈了几步,突然他的脚被一个软绵绵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待他俯身细看时,浑身不由地触电似地收缩了一下。原来,在落满灰尘的青砖地面上,横躺着一具尸体。

死者双眼圆睁,从胸口涌出的鲜血还未凝结。庄野翻动了一下尚未僵硬的尸体,他惊异地发现,死者的两臂已经完全折断了,庄野不禁一阵恶心,很明显,就在十几分钟前这里肯定发生了一场恶战。如果不是因为车夫走错了路,这场博斗他一定会赶上的。

车夫?错路?他突然意识到那个古怪的车夫可能同这里的恶战有什么关系。

“那个车夫肯定同这里的恶战有关!”东京的黄包车夫居然找不到城隍庙,傻子也不会相信。他肯定是有意走错了路。可他为什么要有意走错路呢?这只能有一个解释,他是不想让自己赶上这场恶战,奇怪的是,这个车夫怎么会知道这里将有一场恶战?庄野越想越糊涂,不过,他却清醒地感到自己已陷进了一个令人费解的、潜伏着杀机的事件之中了。

庄野拍了拍手,拎起皮箱站起来。房间里阴森恐怖的气氛令他窒息,现在他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

忽然,他似乎听到院外有什么响动,他推开门冲了出去。

“快!趴下!”不知是淮,在什么地方喊了一句。

庄野未容细想连忙趴倒卧地,几乎是与此同时,“砰”一颗子弹飞来,正打在他刚才站着的那个地方后边的门板上。

“好玄呀!”庄野倒吸了一口冷气,要不是有人喊趴下,这颗讨厌的子弹正中自己的脑壳,那是确定无疑了。庄野怕再遭暗算,连忙就地一滚,翻到了门槛的里边。

“砰!”屋外又是一声枪响,这声音好象比刚才那声远一些。庄野听出,这两声枪响是出自两支不同型号的手枪。看来,自己要同时对付两位刺客了。

庄野很自信地掏出手枪静观外边的动静。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要对方亮相了,什么样的场面庄野自认为都可以对付。

足足等了五分钟。仍不见有人向屋内进攻,庄野从门缝向外望去,院内空无一人。“怪!怪!”庄野连说奇怪。

一种奇特的冒险心理战胜了恐惧,庄野再一次冲出房间。他谨慎地四下窥望,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他快步向院门走去。“欧”那是什么?庄野忽然发现在墙根的一棵古树下边倒着一具尸体。庄野走过去,他辨认出,此人是川岛手下的打手。“好个川岛,你是想先下手为强呀!”庄野恨得两眼冒火。很明显,房间里的那具尸体肯定也同川岛有关,或是川岛的打手,或是川岛的仇敌。他只是不明白是谁杀死了川岛埋伏在这里的打手。他清楚地记得,在进院的时候,这里干净得很,显然,眼下的这具尸体是被刚才那第二枪击中的。无疑,第一枪是出自这个短命鬼之手。是的,肯定是他。庄野注意到死者的手里正握着一支德国造的马牌鲁子。对于这种手枪的枪声,庄野是再热悉不过了。那么打死这个王八蛋的人,一定就是对自己喊“趴下”的那个人了。他为什么要救自已?并且又不告而辞呢?庄野更想知道他究竟是谁,可惜,连个背影都没见到。庄野又看了一眼尸体,发现致命的子弹正中眉心。“好枪法呀!”

城隍庙内的两声枪响对于院外的人们并无多大震动,社会秩序本混乱得很,仇杀、奸杀的事情屡见不鲜,稀稀啦啦的枪声在偏僻之处时有所闻。庄野若无其事地走在街上。到哪里去呢这会儿的香雪饭店恐怕也不会很安全,莫不如就这样在大街上熬过这起飞前的几个小时,主意一定,他便觉得安心多了。

正文 第九章 又遭追杀

东京的街面虽然败落了,但毕竟是个通商门户,各类的酒馆,门市依然照开,庄野漫无目的地窜了几家门市后已是饥肠辘辘。他选了个还算阔气的酒馆走了进去。

“先生,新到的法国大香槟,您喝点吗?”跑堂的殷勤地跑过来,向庄野问道。

庄野点点头,“再来盘牛排。”

一杯酒下肚,庄野顿觉热乎乎的。

忽然酒馆门外传来纷乱嘈杂声。庄野抬起头,他惊异地发现两名全副武装的巡捕冲了进来,更令其吃惊不已的是,在香雪饭店酒吧间里同那个大块头狂吻的女人紧跟在巡捕身后。

“就是他!是他抢了我的皮箱!”穿着旗袍的女人指着庄野对巡捕说。

两名巡捕耀武扬威地向庄野走过来。“先生,请你银我们走一趟吧。”

庄野向两个巡捕翻了翻眼皮,说,“这会儿我没空,请另定个日子吧!”说罢,庄野继渎啃他的牛排。

“你抢了这位小姐的皮箱!”一个巡捕大声喝斥道。

“放屁!”庄野狠狠地将还未啃完的牛排摔到盘子里。

“那么就请你到巡捕房把事情说清楚。”另一个巡捕对庄野说,然后他又自以为得意地掐了一下就站在自己身旁的那个女人的大腿。

“臭婊子!”庄野狠狠地瞪了那个女人一眼,又转向巡捕,“可我对那不感兴趣……我再说一遍,我根本没拿这个臭婊子的什么皮箱!”

“先生,请你放规矩点。这个皮箱是你的吗?”说着,巡捕伸手要拿庄野的那只皮箱。

“慢!你先让这位小姐说说,这只皮箱装的是什么?”庄野握住巡捕的手说。

“哎哟……”巡捕被庄野握得嗷嗷直叫。庄野把手松开向后一推,巡捕连倒退几步,险些摔倒。

“小姐,你这里边……”

“嗯……里边装的是……”那个女人吱吱唔唔地说:“装的是……我的内衣……还有乳罩。”

“先生,就请你把皮箱打开看看吧。”巡捕对庄野说。

庄野无可奈何地看了巡捕一眼,然后慢慢地站起身,把皮箱放到餐桌上。庄野心中暗暗核计,对付这两个巡捕自己是绰绰有余,只是担心这酒馆内外会不会还有这个臭婊子的同伙。一切可能都会有的,必须想法脱身。不能让皮箱落到这伙王八蛋的手里。

说时迟,那是快,庄野一手拎起皮箱,―手掀翻餐桌。沉重的餐桌正砸在站在前边的那个巡捕的身上。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庄野一步窜到另一巡捕面前,手起掌落,第二个巡捕还没反应过来,就象一只大麻袋重重地摔在地上。庄野用拎皮箱的手一把搂住那个女人,另一只手迅速往衣兜里掏出手枪对准酒馆里所有的人。这一系列的动作只用了几秒。

穿着旗袍的女人在庄野强有力的臂弯里挣扎着,嚎叫着,庄野拖着她向门外退去。庄野这时已经注意到曾与这个女人鬼混在一起的那个大块头正混杂在围观的人群中。大块头的一只手插在衣兜里。很明显,他随时都可以隔着口袋向庄野开枪。遗憾的是,这个女人在两者之间晃来晃去,使大块头一时无法下手。

庄野已经退到了大门口,他猛地将女人往前一推,窜上了大街,他隐约听到酒馆里响起了枪声。无疑,这是那个大块头所为。

“黄包车!”庄野向停在路旁的一辆黄包车喊了一句,车夫拉车跑过来。庄野跨进车座,“飞机场!”还未等庄野坐稳,黄包车已经飞似地跑起来了。

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警笛声,准是那两个没用的巡捕又缓过气了。“再快点!”庄野向车夫催喊说。车夫没有答话,闷着头拼命奔跑。看得出来,他已经竭尽全力了。

警笛声远远地被抛到身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庄野松了一口气,对车夫说:“好了,我就在这下车。”

“怎么不去机场了?”车夫停下来问道。

庄野地将事先准备好的钞票塞给了车夫,“欧?是你?”庄野望着车夫惊叹不已。

庄野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车夫竟然是送他到城隍庙去的那个神秘的车夫。

车夫向庄野一笑,“回见!”说罢便拉车跑开了。“哎,你……”庄野狐疑地望着这个不可捉摸的车夫的背影,“又是你帮我脱险了。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总跟着我?”

自从庄野逃出酒馆后,酒馆很快又安静下来,穿旗袍的女人走到坐在酒馆角落里的大块头面前狠狠地低声说:“大卫,你为什么不开枪?”

被称作大卫的大块头抬起头,用暗淡无光的眼睛,看了一下这个女人,为难地说:“我担心……请放心,这是他最后一次从我枪口下溜掉……”

穿旗袍的女人气哼哼地坐下来,端起一只空酒杯,大卫连忙将酒斟上,她轻轻地撞了一下酒瓶,一饮而尽。

一个跑堂的走过来,他一边擦桌子一边低声对穿旗袍的女人说:“老板来了,他让你们俩去一下。”

“啊?”穿旗袍的女人险些将酒杯摔到地上,显然,她吃惊不小,“现在吗?”

“立剡就去!”跑堂的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就已离开了。

身高体大的大卫向穿旗袍的女人乞求道,“川……川小姐,你可千万别……”

“我还不至于那样。”川小姐将酒杯一放,也站起来走了。

酒馆的地下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在一张足有两丈长的桌案后边,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人。冷眼看上去,很难说清他的年龄。黑绸衫,紫色马褂,里边衬着雪白的绸衫。这身打扮显得格外整洁、利落。

他就是赫赫有名的川岛。

川岛手里转动着两颗晶亮的健身球,微微地闭着眼,一动不动,过了好一阵才对一名保镖说:“让他们进来。”

保镖的应声出去,很快又领着川小姐和大卫走进地下室。

“干爹。”“师傅。”川小姐和大卫向川岛打过招呼后,便规规矩矩地站在桌前等侯处置。

“芳子。”川岛眼皮都没抬地哼了一声。

芳子上前一步,“在,请干爹吩咐。”

“城隍庙是怎么回事?刚才又是怎么回事?居然让庄野这个混蛋在我眼皮底下溜掉了?”

“干爹,你说过要悄悄地杀掉庄野……所以我们怕惊动……”

“住嘴!”川岛抬起头。

“是!”

“庄野是我心中一患,不杀了他,东京就别想安宁!”

自从川岛听说庄野被宗武郎保出来后,便一直坐卧不安,他知道艺高胆大的庄野,总有一天会找他算帐的。按理说,象川岛这样的人,要想在东京除掉个一个人,本不是什么难事,可庄野决非等闲之辈,莫说杀不了他,就是杀了,也肯定要在东京引起一场轩然大波,让州岛无法收场。

于是,川岛便令川芳和大卫暗中行刺。在香雪饭店的酒吧间,川芳子偶然发现有人约庄野去城隍庙,便抢先派人去守候,没想到不仅没见到庄野,反被撂倒一个弟兄,听手下人说,在城隍庙搅了他们好事是外国的人,外国人找庄野干什么,她便不得而知了。好象他们也要除掉庄野。难道庄野也得罪了外国人,但愿如此。然而,川芳子对此,把握不准。凡属杷握不准的事,她不想对干爹讲。她最了解川岛的火爆脾气了,刚才川芳子又想借巡捕之手拘留庄野,也同遭不测,难怪干爹发火。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川岛显然是动怒了。

从川岛那出来,川芳子和大卫便打发人去打探庄野的行踪,川芳子这会儿心里烦闷得很,她快怏不悦地同大卫回到自己的住所,由于川芳子同川岛的特殊关系,大卫对川芳子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他知道讨好川芳子,他可以得到更多的好处。

川芳子有个怪癖,一到心烦意乱的时候,她总是要以与男人做爱的方式寻求心理上的平衡。毎当这个时侯,她就觉得壮如野牛的大卫越发有用了,而对大卫来说,他更是乐于奉献。川芳子毕竟是个难得美人,同川芳子这样的欲火旺盛的女人做爱,更是其乐无穷。唯独大卫不悦的是,同川芳子在一起做爱,他永远处于被动地位,他根本无法充分施展一个男人在做爱时可以施展的一切权力,他曾几次企图改变这起状况,可刀钻的川芳子面前,他不得不屡屡让步。

“怎么,你累了?”川芳子望着从自己身上滚到床上的大卫不满意地说。

一场大战之后,大卫己是汗淋淋,他强行振作地对川芳子说:“不……我喘一会儿。”

“不中用的废物!”川芳子不悦地骂了一句,然后又疯狂地扑到被汗水弄的滑溜溜的大卫身上。

已是精疲力尽的大卫在欲火未尽的川芳子的的拥抱下,顽强地支撑着,他不敢就这样退缩下去。川芳子的身体又一次兴奋地颤抖起来。她疯狂地抓挠着大卫,大卫痛苦地哀嚎着。

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大卫似乎见到了救星,他把手伸向床头柜,抓起电话,川芳子一把将电话夺过去甩到一边。

她让道:“你想丢开我!混蛋!”

正文 第十章 无法摆脱的女人

机场的侯机室里总是那么拥挤。昂贵的羊毛地毯已被过往的旅客践踏得破旧不堪。这儿的生意竟变的格外兴隆,各次班机都座无虚席,特别是香港的飞机票市场黑价竞高达上千港币。东京的达官夫人们,都争先恐后地把金银细软偷运到香港,似乎香港就是圣洁的伊甸园。把万贯的家私存放到那就万无一失。

庄野坐在一张已经磨破了的抄发上等侯上飞机。自从接过宗武郎的这只皮箱后,在不到二十小时的时间里竟两次险遭暗算,这不能不使庄野恼火。曾几何时,东京他如履平地。莫说是有人敢同他作对,单单是“冷面杀手”这四个字往外一打,就得使东京的各帮各派退避三舍。而如今若大个东京,竞无他立足之地。“川岛,等我办完这桩大事,再取你的脑袋!”

为了排忧解虑,庄野又点燃了一支香畑,当烟雾散开之后,他惊异地看见川芳子和大卫正走进候机室。“呕?这两个混蜜怎么会追到这儿来了?”躲,已经来不及,庄野索性站起来,向川芳子和大卫迎去……

“怎么,又到这儿来找你的皮箱?”庄野不客气地说。

“啊?……是您,先生……不、不,刚才是个小小的误会,我的夫人认错了人……让您受惊了。”大卫上前一步,出乎意外地很客气地对庄野说。

“受惊的也许是她。”庄野回敬道。

“先生,您还在生一个女人的气吗?”川芳子卖弄地摆动了一下腰肢,对庄野说。

庄野很想弄清他们的身份,便强忍心中的愤恨答讪道:“女人从来不会引起我们的兴趣。”

“那我们就言归于好吧。”大卫向庄野伸出手。

“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大卫微微一怔,又很随便自我介绍说,“在下井用单卫,你就叫我大卫好了。”

“鬼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真名。”庄野一针见血地说。

大卫并不计较庄野的无理,继续说:“她是我的夫人,姓……”

“我说过,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啊……那么……请问您的尊姓大名。”

庄野冷漠地说:“我没有自我介绍的习惯。”

川芳子放荡地对大卫说:“看来这位先生不喜欢我们……哈哈,不过,我会让他感兴趣的。”

机场广播喇叭响了:“十八点四十分去香港的258航次班机开始检票……”

大卫对庄野招呼说:“想必您也是去香港,好,我们在香港见。”

庄野厌恶地望着大卫和川芳子的背影,他真想冲上去将大卫按倒,然后再结结实实地揍他一顿。

这是一架德国造的中型运输机。虽说乘员不多,但设施还是满不错的。庄野系好了安全带,随着飞机的逐渐升高,身体慢慢向后倾。飞机开始平飞了,庄野总算松了一口气。

大卫和川芳子就坐在庄野前两排的位置上,庄野看见他们正在翻阅一份外国画报,画面好象是一个全裸的女人画像。庄野真后悔竞然和这两个人同乘一架飞机。

庄野把脸扭向一边,在他的右边坐着一位,身着西装戴着墨镜的中年人。庄野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中年人摘下墨镜朝庄野一笑。

“啊,真见鬼了怎么又是你。”庄野一惊。

“我说过,我们还会见面的。”

庄野万万没有想到,同他并肩坐在一起的,竞是那位神秘的黄包车夫。不过此时他穿的,已不是被旧不堪的号衣,而是一套上等毛料栽制的西装。

“你到底是什么人?”庄野望着微笑着的车夫说。

“不必费心了,我此时不会告诉你的。不过请你放心,我的存在只能对你有好处。”车夫狡黠地向庄野一笑。

“那……尊姓大名?”

“复姓尾文,名长廷。当然,连我自己都怀疑这是不是我的真名,可我很喜欢它,您叫我长廷吧。说不定,到了香港以后,我们还会结伴同行。”

“可我更喜欢一个人旅行。”庄野在暗暗琢磨着,这位自称尾文长延的人真实身份。

“旅途中难免会发生意外,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帮手,何乐而不为?”

庄野望了望尾文长延,“随你的便,我不愿勉强别人。我不象你那么走运,至少还有一个假名……我已经把自己的名字忘掉了,人家都叫我……”

“冷面杀手。”尾文长延打断庄野的话。

庄野微微一怔,“你知道我的绰号?”

“除了白痴,只要在东京呆上三天,都会知道的。”

庄野听到这诗不禁飘飘然起来。

“威士忌、伏特加、香槟,马提尼……还有香烟。”飞机上的女招待推着小转车,送来了各种饮料和烟酒。

尾文长延要了一盒香烟,他递给了庄野一支,庄野拿起来闻了闻。真会赚钱,这种劣等的烟草也能卷烟,抽这种烟恐怕不单会得肺痨,甚至还会引起麻疯及十二种以上的毛病。庄野勉强燃着抽了一口。

飞机在三千米的上空平稳地飞行。今夜真是好福气,天气好得出奇。坐有机舱里感觉不到一丝的颠簸。

“城隍庙出事了,你听说了吗?”庄野突然低声向尾文长延问道。庄野自认为他的突然提问,会使对方惊慌失措。然而,尾文长延的表情并无任何变化,他依旧笑意盈盈。

“啊,你是说院內古树后边的那具尸体?那是我放倒的,因为他要杀你。”尾文长延象是在谈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显得那么轻松,直率。

大出庄野的意料。他万万没想到尾文长延会这么坦率。

“这么说是你救了我?”

“见死不救是小人。”

“你把我送到城隍庙后根本没有离开?”庄野又问道。

“离开了,不过我很快又回来了,因为我发现有人想暗算你。”

“那么,大厅里边的那具尸体也是你放例的?”

“你又说错了,那时我正拉着你在大街上兜圈子呢,那是我手下人干的。”

庄野长嘘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又对尾文长延说:“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说不准,可能是你的仇人。”

仇人!庄野首先想到的就是川岛。奶奶的这个老浑蛋还真盯上我了。

庄野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杀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象我不追问你此行的目的一样。”

“杀人是要尝命的,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不知什么时侯,大卫坐到了庄野和尾文长延的前边,他转过身对庄野和尾文长延说。庄野看见在大卫粗壮的手指间露出岛黑的枪口。

“哈哈……”大卫望着庄野和尾文长延,突然大笑起来,随即,他收起短枪,尽量压低声音说:“不必紧张,和你们开个玩笑……东京就是这样,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这回总算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请问二位下一站到哪?”大卫显得格外热情,没话找话地同庄野和尾文长延唠起来。庄野是对大卫很反感,根本不愿搭理他,而尾文长延,很善于逢场作戏,他俩居然谈得很投机。

飞机依然平稳地在夜空中飞行,如果不出意外,再有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香港……

客机已经开始降落了,庄野再一次系好安全带。看起来,降落比升高更令人难受。庄野只觉得五脏六腑直向上涌,他狠狠地咽了一口吐沫忍住了。人的适应能力确实不同。这会儿,尾文长延与大卫虽然已停止了交谈,但从他们的表情上还看不出不适之感。

飞机着陆后,香港已是万家灯火。庄野想摆脱尾文长延和大卫的纠缠,匆匆走出机场。

“上车吧。”尾文长延抢先要了一辆的士,对庄野说。

真是没办法。也好,只要甩掉了那对臊货就算成功了一半。庄野看见大卫和川芳子坐进另一辆的士后,才随尾文长延坐进出租车里。

“大光明饭店。”尾文长延对出粗司机说。

司机刚要启动汽车,庄野连忙阻拦说:“慢!”大卫乘坐的的士擦肩而过,庄野见其已经驶远才对司机说:“走吧!”

的士很快来到离杌场并不很远的、小而十分舒适的“大光明饭店”。虽然,这家饭店不能与“英格兰饭店”和“白玫瑰饭店”相提并论,但是却很合庄野的意,庄野就希望住在一比较朴素和不甚知名的地方。因为自己担负着一项连自己也不甚明白的使命,所以他最担忧事前被人认出他就是冷面杀手。

“还满意吧!”尾文长延对庄野说。

庄野点点头没有作声,拎着他那宝贝皮箱走进饭店。庄野和尾文长延都是住在三楼,两人之间只隔四个房间。

“晚安,祝你作个好梦。”尾文长延将庄野送到客房门口便告辞了。

为了防止“香雪饭店”那一夜的情况再发生,庄野走进房间的第一件事便是认真处理了一下门锁,这下,庄野满意了。庄野脱下外衣,将手枪塞到了枕头下边。他放好后,想了想又把手枪拿出来,塞到沙发床另一头的褥子底下,小皮箱照例是放在床头柜上。

庄野来到窗前,想透一下空气,这时他才发现,他们这层楼,唯独他住的这间客房,窗外没有阳台。这样更好,会更安全些。庄野准备休息了。忽然茶几上的电话响了,这在这个时候谁会来电话?庄野有些纳闷。

“你找谁?”庄野拿起话筒。

原来是尾文长延打来的,尾文长延想约庄野到一楼酒吧间吃点夜宵。庄野感到肚子有点发空,便说:“好吧,你在酒吧间里等着我,我收拾一下就来。”

庄野穿好外套,拎起那只从不离身的皮箱走出房门。不知为什么,庄野总感到自己始终处于被人监视之下,他不放心就从头上揪下一根头发夹到门缝上,然后锁好房门。

“一个男人还要这么长时间梳洗打扮。”尾文长延已经买好了咖啡和点心,他向跚跚来迟的庄野招呼说。

庄野很抱歉地点点头坐下来。尾文长延看了一眼庄野手上的皮箱没说什么,便将一杯滚烫的咖啡递过来。

“香港我有好多熟人,有什么事你尽管吱声。”

“多谢。”庄野喝了一口咖啡。

一顿简单的夜宵很快就吃完了。

“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下,一小时后回来。”尾文长延站起来向庄野吿辞,“明儿见。”

各人都有各人的事要办,庄野也不想多问什么。

离开洒吧间,庄野回到三楼客房。他惊异地发现自己夹在客房门缝上的那根头发不见了。

头发不翼而飞,无疑,在自己吃夜宵的这段时间里,有人进过他的房间。这个人会是谁呢?他又怎么知道自已住在这里?他为什么要偷偷打开这个门?对此,庄野一概不知。不过,这己证实了他的预感。确实有人在一步不离地追踪着他。说不定此人正坐在房间里等着他。

“怎么办?”庄野并未急于开门,他走到三楼服务台前。

“先生,你需要什么?”一名女招待向庄野招呼说。

“五分钟之后,请煮一杯热咖啡送到我的房间来。”庄野将一些零钱放到柜台上。

“好的!先生。”女招待拾起零钱。

庄野有些心烦意乱。他回到客房前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打开了门,他按了一下电灯开关,屋里顿时明亮了。不出所料,果然有人闯入他的房间。

大卫坐到沙发上,他手里握着一支枪管很长的手枪,枪口正对着走进里来的庄野。

“欧?是你?”庄野装作吃惊地说:“你是怎么进来的?这个门锁我处理过,莫非你是从阳合上爬进来的?!”庄野指着一直开着的窗户说。

大卫望了一眼窗户说:“就算是吧。”

“请问,你究竟是谁?”

“哼哼,我就是铁鹰。”大卫微微一笑。

“算了吧,你骗不了我。铁鹰从来不用枪,而你手里竟握着两支枪。”庄野注意到自马塞在褥子下边的那只手枪也落到了大卫的手里。显然,这个混蛋曾彻底搜过这个房间。

庄野继续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川岛的人,不过我相信你还不敢开枪,因为枪声也会为你引来杀身之祸。”

“那就看有没有这个必要。”

庄野根本没有理睬大卫,说:

“而你离开了枪,无论如何也不是我的对手,这一点你自已很明白。”

大卫被庄野奚落得有些恼怒。“不错,我是川岛的人,不过,我现在是为别人办事……”

“欧,是两个主子的奴才。”

“你!……是铁鹰让我到这儿取一样东西。”大卫压住怒火说。

“请摊牌吧,看看我们有没有商量的必要。”

“就是你手中的那只皮箱。”

“这你可打错了主意。”

“你要是敢再说个不字,我就送你上西天!”大卫手中的枪握的更紧。

“……”庄野沉默了,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有人敲门。

“是谁?”大卫一惊,向庄野问道。

庄野轻松地一笑,说:“是尾文长延,我约他来下棋,可他是个神秘人物啊。”

大卫显得有些紧张,他用手枪逼住庄野说:“马上把皮箱放到窗户前,然后再去给他开门?”

庄野无可奈何地照办了。

大卫一步窜到窗前对庄野说:“你就对尾文长延说,今晚你头疼,不想再下棋了。立刻把他打发走。”

庄野回头对已经跨上窗台的大卫说:“这有点失礼了吧?”

“少客气,你们俩要是跟我捣鬼,就别怪我失礼。我从来都是弹无虚发的。”

庄野皱了下眉头,伸手打开了门锁。

大卫一步跳到窗外。

庄野清楚地听到楼外一声惨叫。房门打开了。

女招待用瓷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走进来。“先生,您睡着了?”

“啊,谢谢。”庄野接过咖啡,又重新关上了门。他来到窗前向外望去,窗外黑森森的。时至夜深,街上已经无行人。他隐隐约约地看见楼下的路边横躺着一个人。哼!敢算计我的人,没有不是这种下场的。只可惜宗武郎送的那支手枪,被这个短命鬼带去见阎王了。

庄野将咖啡倒进卫生间的抽水马桶里。其实他根本不想喝咖啡,他只需要在他进屋后的五分钟,能有人准时来敲门。这样,不论是谁藏到了他的屋里,他都会利用熟知的环境将其除掉。果然,大卫上当了,从根本没有阳台的窗台外摔到了三层楼下。此刻大卫是死是活庄野根本不愿去想。即使大卫没有摔死他也不可能爬上三楼找自己的麻烦,他更不可能向警察报告,说自己抢劫受骗从楼上摔了下来。这就叫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庄野有些困了,他解衣躺在床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十分钟或者是两个小时,他迷迷糊糊听到窗外有纷乱的嘈杂声,他想起来看看,可又实在不愿远离这缠绵的倦意。管他呢,无非是有人替大卫收尸。庄野又蒙头大睡起来。

正文 第十一章 奇怪的女人

电话铃响了,庄野睁开眼睛,发现天已大亮,庄野光着脊背操起电话。

“又是你。”庄野听出是尾文长延的声音。

“听说你昨夜受了一场虚惊》”尾安长延在电话里问道。

庄野不想让尾文知道昨夜他和大卫的那场节目,对尾文说:“昨夜里我这儿很安静,连只苍蝇都没有。”

“但愿如此,我们该吃早饭了,我在老地方等你。”

庄野乘电梯来到楼下大厅里的酒吧间,这一回是他来早了,昨晚他和尾文长延吃夜宵的那张桌子空着。庄野要了两份早点,外加一瓶威士忌,他拿出烟想等着尾文长延一会儿。忽然他发现有人注视着自己。一个年轻的女人,油黑的卷发披在肩上,这个漂亮的女人在庄野斜对面的空桌上坐着,还是在庄野刚走进酒吧间的时候,她就已经用那双诱人的眼睛盯住了庄野。

她长得很迷人,这是庄野的第一个印象,如果能同这样的女人睡上一觉,那一定是件最令人愉快的事情。

庄野对漂亮的女人是很有研究的,他可以从对方的眼神神态中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会选择最佳时机向他所喜欢的女人下手。庄野又瞟了那个女人一眼,他忽然意识到,在对方那诱人的目光中,透出一种难以令人琢磨的傲气,他知道这种女人是最难上手的。

“她为什么总是这样揪着我?”一向善于同女人打交道的冷面杀手庄野突然拘紧起来。在那位女人热辣辣的目光下,竟显得很尴尬,为了使自己放松一下,庄野想抽支烟,可他一连划了三拫火柴,都没有把烟点着。

那个年轻的女人站了起来,向庄野走过来。庄野只感到一股芬芳的香水味向自己袭来,他知道这种香水,绝不是特价店柜台的那种搭配品。

“啪!”女人打着自已的打火机,伸向庄野。庄野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他朝女人微微一笑,点燃了香烟。

“谢谢夫人……啊,不……也许是小姐。”庄野竟有些口吃。妈妈的,被一个娘们儿弄成这个样子,庄野心里骂了一句。

“您是岛北人吧。”女人甜甜地向庄野一笑说,她的声音同她的相貌一样美。

“小时侯是在那长大的。”也许是受女人的感染,一向放荡不羁的庄野,也变得规矩起来。

“那我们还是老乡呢。”

“是吗?”

“你在等人?”女人看了看餐桌。

“等一朋友。”庄野很希望这个女人能坐下来同自己聊聊。

“呕……我叫由美,发闷的时侯,可以到405号去找我。”

“……?”庄野想对由美说些什么,可一时又言语迟钝起来。

女人转身走了。

尾文长延出现在庄野的面前。

“她是谁?”尾文长延望着女人的背影问道。

“我不认识,好象叫什么由美。”

尾文长延沉思片刻,不知是自语还是对庄野说:“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这有什么奇怪,这样的女人看上一眼,你就可以记住一辈子。”庄野觉得今天早上很痛快。

“吃饭吧,要不要再来一杯酒?”庄野说。

“不,我今天早上不很锇。”尾文长延慢慢嚼着点心,他仍在努力回忆着。

“昨天晚上你到那去了?”庄野突然向尾文长延道。

尾文长延为自己倒了一点洒,“到一个朋友那里,据说香港的飞机票也不很好买,我只好求他们代办一下。”

“你下一站到哪?”庄野又问道。

“和你一样,重庆。”尾文喝了一小口洒,抬头瞅了瞅庄野。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重庆?”

“这还能瞒得了谁?恐怕全世界的人都快要知道了。不过请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干杯。”

两个人边吃边谈,他们谁也没注意到,一个身材几乎同庄野同样高大的汉子走到桌前,大汉坐下来,压低声音对庄野说:“先生,请把你的衣服脱下来,跟我换一下。”

庄野愕然,他望了大汉一眼。

“有人在跟踪我。”大汉向庄野解释道。

庄野最讨厌那些鬼鬼祟祟,专干盯梢勾当的人。庄野瞅了尾文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脱下了外衣交给了那个汉子。大汉很快换上了庄野的外衣,并把自己脱下的外套,放到庄野身边的椅子上,又从另一张餐桌上拿过一只空酒杯,不请自让地为自己斟上一杯酒。这时庄野和尾文长延同时注意到,有四五个身着西装的人走进了酒吧间。

大汉装作喝醉的样子,端起杯子对庄野说:“大哥,来,干了这杯!”说罢一饮而尽。

庄野逢场作戏地跟着喝了一口。

大汉拿起酒瓶,又往尾文长延的杯子里倒酒,嘴里还不住吆喝道:“来,来,三弟。满上,满上。”

那几个穿西装的人,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向庄野的那张餐桌走过来。他们扫视了一下杯盘狼籍的桌面,又向另几张桌走去。

庄野猜摸着大汉和这几个人的关系,他判断到这个大汉可能和自己一祥,与哪伙黑帮结下了怨仇,现在正遭追杀。想到这里,庄野竟有点同情起这个大汉了。庄野的余光还发现,仍有一个穿西装的人,在偷偷观察着大汉。显然,大汉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一不做,二不休。庄野干脆夺过大汉手里的洒杯,对大汉说:“二弟你放心,有大哥在,这门婚事就定了。来,满上。”

两人一撞杯,又一饮而尽。透过酒杯,庄野看见那个穿西装的人己经悻悻离开。

尾文长延坐在一旁依旧默不作声,看来他对庄野所为颇为不满。他曾几次用目光暗示庄野,庄野权当没见,依旧同大汉举杯痛饮。

酒吧间里稀稀拉拉地坐着二十几个吃早餐的人。那几个穿西装的人转悠几圈后,便毫无收获地离开了。

大汉四下望望,问过庄野和尾文长延的大名后,站起来,抱拳对庄野和尾文长延:“感谢二位救命之恩……在下名声不好,就不通名了,咱们后会有期。”

“庄野,这下你可闯祸了。”

“闯祸了?”庄野瞪圆眼睛望着尾文长延。

尾文长延四下里看看,然后凑近庄野说:“刚才那个大汉,是东南亚一带有名的江洋大盗,他叫张笑天。”

“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常年很少去国外,自然对这个张笑天了解不多,那几位穿西装的人,据我判断,肯定是国际警察。”

“就算是这样,与我有何相干?”庄野满不在乎地说。

“你放跑了国际警察组织正在追捕的要犯。”尾文长延毫无表情地回答。

“你在威胁我?”

“不,是在提醒你。”

“几个臭警察敢把我庄野怎样?”

“可你别忘了,你是身负重任的人,不能因小失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庄野死死盯着尾文长延。

尾文长延避开庄野咄咄逼人的目光,说:“随便说说……对了,我再去打听一下飞机票,不能陪你了。”

庄野被尾文长延那几句话,搅得心里很烦闷。回到房间后总觉得周身不适,他决定到海边去走走。庄野照例又在门缝上夹了一根头发,拎着皮箱离开了旅店。

庄野是步行来到海边的。海面风平浪静,海水象着了颜色似的蔚蓝。远处的礁岛被太阳照得分外清晰,他真羡慕那些在海边无忧无虑的游人,包括那些为解决饥饿在海边拾海藻的贫民。不管怎么说他们总还有个安稳的家,不必为明年的噩运而担优。而自己,几十年来,始终孤身一人,风里来、雨里去,虽说享尽了人间的荣华富贵,可却从未赏受到妻子双全的天伦之乐,毎时毎刻又仿佛是在悬崖边上行走,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如今又受人之托……,哎!更是险上加险呀。

“先生,您也有观潮的雅兴?”一个温柔的声音飘来。

“呕,是由美!”庄野顿时兴奋起来,“不,我……我是来随便走走。”

庄野也算是风流一世,他同许多女人睡过觉,可他却从来没爱过任何一个人。往往是寻欢作乐之后,各奔东西。可不知为什么,他对由美,竟一见钟情。这到底是因为什么?连庄野自己也说不清。因为她长得漂亮?她的确很漂亮,可比由美还漂亮的姑娘,庄野也遇见过许多,可没有一个人,象由美这样,打动过他的心。那么,因为他们是老乡的缘故?不,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可庄野对岛北从无好感,他讨厌贫瘠的岛北,岛北从未给过他一丝温暖。还未成年的时侯,孤苦伶仃的庄野,就从那跑了出来,并发誓一辈子也不回岛北,也许是因为由美身上具备着一种其他女人都没有的气质?是的,是这样的。她不仅俏丽、温柔,而且端庄圣洁。尽管她笑意盈盈,然而却使人无法产生葇渎之念。真不可思议,一个女人身上竟蕴含着,如此不可抗拒的威力。从不懂得爱的庄野,此刻心底已涌起一股股,难以令人摧摩的情感。

庄野面向大海,他有意躲开由美的视线,他担心女人会在他的表情上发现什么。

“您还能在香港住多久?”曲美也转向闪光的海面。

“不知道,也许一两天吧。”庄野很想转过身看看由美,可他忍住了。一阵沉默,庄野不知由美在想些什么。

良久,由美又问道:“您准备去那?”

“去重庆。”庄野竟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说了出来。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好在由美正远望海面,没有注意到庄野惊诧的一霎那。

“小姐,您到香港来……”

“奔丧。”

庄野一怔,“我不知道……请原谅。”

由美无所谓地转过身,“没什么,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然而她的表情扔然显得那么凄苍。

“您孤身一人?”

由美望着庄野点点头。

“我该去了。”

女人拘庄野嫣然一笑,转过身没走几步,又回头对庄野说:

“你太容易轻信别人了,这很危险。”

“……”庄野茫然地望着远去的由美。

由美已经完全消逝了,庄野才感到自已的存在。他不明白由美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觉得整天拎着皮箱乱走,实在是不安全,莫不如把它藏在海边的什么地方。

从海边回来已过饭时。好在,在酒吧间随时可以买到夜宵。庄野在酒吧间,胡乱吃了点东西后,径直回到客房。若是在平时,这个时候,他总要花钱,招个女人来陪一陪。可自从结识了由美后,他几乎对所有的女人,都不感兴趣了。

即使是随便打骂调情。

由美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心。

他几次拿起电话,想给由美打电话。说什么?他几次拿起又几次放下,役办法,他只好给尾文长延挂了个电话,想约他过来唠唠,以排胸中的气闷。

电话没人接。

尾文长延还没有回来。

这真是一个难熬的下午。庄野躺在床上,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觉醒来,他看见从门缝下边,塞进来一张当天的晚报,他从床上起来,拾起报纸。当他正要坐在沙发上打开看时,发现报纸里竟夹着一张字条。

“今晚八时在银沙滩等我——由美。”字迹显得格外清秀。

庄野反复读了几遍,他竭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兴奋与激动。

突然庄野又冷静下来,她约我有什么事情呢?她到底是什么人?她为什么不到房间来找我?

庄野呆呆地望着字条。不!从她的眼睛里,已经看到了她那颗善良的心。她绝不会欺碥自己,更不会设什么圈套……也许是担心在房间里被人撞见……就是陷井也要跳下去看个究竟。

吃过晚饭,还不见尾文长延回来,看来买飞机票的事办得不顺利,或是被孤朋狗友们缠住了。他不在更好,也许他会竭力反对这次约会。庄野心里想。

“银沙滩怎么走?”庄野向一位涂着厚厚胭脂的女招待打听。

“出饭店向东走,然后向南拐,顺着小路走到头就是了,半小时准到。”女招待殷勤地对庄野说。

按着女招待所指的方向,庄野足足走了四十分钟。

借着月色,庄野看到了闪光的海面,浪涛扑到岸边的礁石上,发出隆隆的响。

庄野看清楚了,这儿是一个海边浴场,因为时局动乱,游人日渐稀少。此刻,空旷的浴场寂静无声,只有庄野一个人孤独地站沙滩上。

“这倒是个杀人的好地方。”突然,庄野的头脑里闪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还有十分钟时间。”庄野看了一下夜光表。

真是个勇敢的女人,难道她今夜真的要向自己……庄野禁不住笑了一下。他忽然又想起,尾文长延对由美冷漠的神情,感到一阵不舒服,他还说似乎见过她,岜有此理!对于由美庄野确实有一种相见很晚之感。如果是在十年前,甚至五年前见到了这个女人,那么自己就不会卷到与川岛的争斗之中,也不会去替宗武郎跑这趟苦差事。奔波了一世的庄野居然萌动起安居乐业的心理。

银沙滩除了低沉的涛声外,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嗯,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庄野站起来,四下张望。他希望由美能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突然,庄野觉得自己的左臂被什么蛰了一下,右手捂住左臂。血?庄野意识到自己中弹了,对方是躲在暗处,用带着消音器的手枪,在向自己射击。床野不想挨第二枪,他马上卧倒,爬到了木桩的后面。

庄野判断道,刺客肯定是躲在前边的树丛里。难道由美?……他不愿想下去。妈的,那支枪要是还在就好了,就不用趴在这里干等着挨打。

刺客一直没有打第二枪,庄野仍然不敢离开木桩,他知道如果自己站来,对方是决不会吝惜子弹的。可总不能这样等下凌呀。

“庄野……”

忽然,他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是尾文长延!他看见尾文长延沿着沙滩,从后边向自己跑来。

“快趴下!”庄野向尾文长延喊道。

尾文长延迅速卧倒,爬到庄野的身边。

“出什么事了?”

“有人想杀我。”

“在哪?”

“就在前边的那个树丛里。”

尾文长延见庄野空着双手,便打趣地问:“怎么,家伙也弄丢去了?”

庄野没吭声,他还是第一次被对手弄得这么狼狈。他发誓抓住这个刺客(即使是由美),一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给你。”尾文长延把自己的枪递给庄野。

“那你?……”

尾文长延从衣兜里又掏出一支短枪,朝庄野晃了晃。有了枪庄野心里踏实多了,他同尾文长延使了个眼色,便兵分两路向树丛围去。

树丛里空无一人。

“奶奶的,让他跑了。”

“是个女人。”尾文长延指着一棵椰子树后边留下的脚印对庄野说。

“女人?”庄野一惊。

“此人身高一来七左右,体重在五十公斤到六十公斤之间……”尾文长延很内行地对庄野说。

难道真的是由美?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庄野望着深陷在沙土里的脚印,恨得直咬牙,然而庄野又不想在尾文长延面前,说出由美的名字。他想找到由美再说,看她怎么解释今晚的事情。

“庄野!”突然,尾文长延拉了庄野一下,用手往前一指说:“瞧!”

在两人前方大约五十米远的地方,有个人影一闪。

庄野借着月色,看个真切,是个女人!庄野端起手枪,对准那个踉踉跄跄,向树丛深处跑的人影。庄野清楚,凭自己的枪法,只要食指一扣扳机,这个女人是必死无疑。可她真是由美吗?她为什么要杀自己?不,这里说不定有什么误会。杀个女人还不容易,但是不能这样糊糊涂涂地去杀。庄野犹豫了,他慢慢垂下持枪的手。

“你?”尾文长延不解地望着庄野,眼见着这个黑影就要完全消失在丛林中,尾文长延不容分说,扬起胳膊就是一枪。尾文长延的枪法,决不再庄野之下,对于这一点,庄野从城隍庙古树下,那具死尸眉宇间留下的子弹点上便有所领略。当时他就承认,那一枪决非凡夫俗子所赠送。“砰”枪弹飞出枪膛,就在尾文长延勾动扳机的一霎那,庄野突然架起尾文长延的胳膊,枪弹射空了。庄野这出乎意料的动作不仅使尾文长延愕然,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突然架起尾文长延的胳膊,而放走想杀死自己的刺客。

“你这是……”尾文长延呆呆地望着庄野。

“我……不能让她死得这么痛快!”当然,这决不是庄野的心里话。

庄野望着黑森森的丛林深处。长叹一口气说:“我们回去吧。”

尾文长延无可奈何地耸耸肩,“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两人沮丧地顺着来路往回走。庄野向尾文长延问道:“你今天到哪去了?”

尾文长延没有立刻回答庄野的问话,走下一段路后,他才说:“算清了一件私仇。”

“私仇?”

“是的,十年前留下的,这下好了,总算除了一块心病。”尾文长延望了一眼星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但很快他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态。

庄野看了一眼尾文长延,“你为什么不约我同去?”

“没这个必要。”尾文长延回答得很干脆。

看得出来,尾文长延也是个手脚利索的杀人行家,杀个把人也许确实不需帮手。

“这么说,你此行的目的就在于了结这个私仇?”

“不仅如此。”

“那么,你下一站去哪?”

“我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正象我从不打听,你此行地目的一样。”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在银沙滩?”自从尾文长延出现,这个问题就一直萦绕在庄野的心头。

尾文长延把脸转向庄野,“是女侍告诉我的,她说你晚饭后,曾经打听过去银沙滩的路。这个季节去银沙滩绝不会是为了洗海澡,所以……我就跟来了。”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大光明饭店”的门前。

“我们再去喝点什么?”尾支长延向酒吧间一指对庄野说。

庄野急于想知道由美今晚到底干了些什么,她为计么要约自己到银沙滩?便对尾文长延说:“我不饿……我想马上去睡觉。”

“那自便了。”

等尾文长延走进酒吧间后,庄野径直来到了由美所住的405号房间。庄野敲了敲门。

“进来,门开着呢。”屋里传出由美的声音。

按照庄野的推测,这个时侯,由美十有八九不会在房间。他只是怀着试试看的想法,才来敲405号房间。这下好了,可以省去许多嘛烦。房门果然没有锁,庄野走了进去。

“请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声音是从卫生间里传出来的,里面哗哗响着淋浴声。

庄野看见沙发床上很随便地扔着女人的内衣裤和一双黑色的长统丝袜。她在洗澡。庄野感到自己现在走进女人的房间很不是时候,可是已经来了就只好等下去。

卫生间的门正对着卧室,透过门上的毛玻璃可以隐约看到卫生间内的人影。庄野望着卫生间的玻璃门,想象着由美独自一人在冼浴戏水的美妙姿态,心底隐隐产生一种异样的冲动。如果是在过去,或者是其他的女人,庄野会毫无犹豫地冲进卫生间,尽情发泄一下自己的性欲。可现在,他识想弄清今晚的真相?而无调情的情趣了。

由美是个天生的美人。卫生间的毛玻璃门上倒映着她的剪影,她体态匀称,丰满的胸脯高高的耸立,小腹扁平从腰部到臀部,形成一个漂亮的曲线,女人的魅力往往是从这里产生。她在用淋裕头冲洗后身,看来她就要出来了。

“让你久等了,先生。”由美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她头上包着一条毛巾,几颗水珠顺着露在外面的发稍滴到肩上。红润的面颊,使她的那双眼睛,显得更加明亮,深遂。虽然她穿着一件宽大的浴衣,可当她束紧腰身后,那高高的胸脯和富有曲线的臀部,仍然是相当迷人的。杀了她真可惜,庄野心里想。

“您找我有事吗?”由美一直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庄野,庄野望着由美不语,他将由美写得那张字条放到了身边的茶几上。

由美俯身拿起字条细看,然后又将字条放回去。

“哼哼。”由美望着庄野冷冷一笑……

“你的胳膊……”突然,由美看到庄野的袖口有血迹。

庄野满不在乎地说:“离心脏足有―尺远,无伤大体。”

“由美小姐,我想问你,你约我到银沙滩,就为的是开这么一个小小的玩笑吗?”

“先生……看来女人要比男人冷静的多,我要是你,我就不这么认为。”由美若无其事地解开头上的毛巾,黑瀑布般的秀发一直垂到肩上,她边说边坐到另一张沙发上。

“这话是什么意思?”

由美没有回答庄野,她从茶几上的烟灰缸下边抽出一张字条递给庄野。

庄野不明白由美又在搞什么名堂,他接过字条。

庄野大惊,他看见字条上也写着这样一行字:“小姐,晚八点到公园等我。”

“我去了,可是并没见到你。”由美无所谓地看了庄野一眼。

“我跟本没写过这样的字条。”庄野大声对由美说。

“我也可以这么说,先生。”

“我在银沙滩看到了刺客的背影……她是一个女人。”庄野两眼盯着由美。

“那就一定是我吗?”

也许这件事确实同由美无关。如果是她,她不可能回来得这么快,并且已经诜完了澡。

“这么说,我们都受骗了?”庄野将字条揉碎扔到地上。

“是的,凶手想杀死你,然后嫁祸于我,可以肯定,她是你的一个什么仇人,并且知道我同你……”由美没有说下去。

庄野很希望由美把话说完,他不无遗憾地看了由美一眼。

“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你是问尾文长延?”庄野问。

“就算是吧。你了解他吗?”

庄野不明白由美是什么意思。回答说:“我的朋友刚才就是他救了我。”

“欧,是这样。那我多心了。”由美从沙龙上站起来,走到酒柜前从里边拿出一瓶酒,“喝一杯吗?”

庄野也站起来,“在女人的卧室里我从不喝酒,我该走了。”

由美为自己斟了一杯,“请便,不过……作为老乡,我要提醒你一句。香港不可久留。”

“多谢!”就在庄野转身的霎那,他看见由美从睡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支袖珍手枪。庄野猛然回头,从衣袋里拿出尾文长延送他的那支手抢,对准了由美。

“小姐,看不出你还是个玩枪的女人。”

由美并无丝毫的惊慌,她镇静地对庄野说:“在香港为了自卫,什么人,随时都可以买到一支手枪,特别是女人,更是必不可少。”

“哼哼。”庄野鄙夷地望着由美,“当别人转过身的时后掏出手枪,大概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卫吧?”

“哈哈!”由美突然大笑起来,“亏你还是个男人……哈哈!”

“住口!”庄野大喝一声,他两眼逼视由美,说:“请你把这件事解释清楚!”

“我真没有想到你会如此地草木皆兵。我不反对谨慎,可惜……你。嗨!只怕该谨慎的时侯你却琉忽了。比如,你左臂上的伤口。”由美心不在焉地摆弄那支袖珍手枪,她娴熟地将手枪在自已手上耍了几个圈。

由美的话更激怒了庄野,他提高嗓音说:“我再说一遍,请你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由美瞟了庄野一眼,一扬手将袖珍手枪抛给庄野:“你自己解释去吧!”

庄野一把接住由美抛过来的手枪。这时他才发现,袖珍手枪竟是一只枪型打火机。庄野只觉得自己满脸燥热,无地自容。名震东京的冷面杀手居然在香港,在一个弱女人面前如此失态……

“哈哈……”又是由美一串得意的笑声。

庄野怕再接触由美那高傲、犀利的目光。便一转身离开了405号房间。

回到三楼庄野才注意到自己的手里还拿着由美的那只枪型打火机,他欲还不能,只好揣进口袋里。

正文 第十二章 万家楼涉险

虽说今晚的事情接二连三地戳伤了庄野的自尊心,但他并没有忘记观察自己留在房间门上的记号。一切正常。庄野打开门走进去,环视一周,未发现任何异常。庄野脱下外衣,想尽快想脱一天的疲劳。忽然,嗅觉一向很敏感的庄野,觉得房间里有一种自己很不习惯的昧道。是什么呢?庄野又到处闻了闻。是香水,是女人身上常有的香水味。这么说,有人并且是女人趁自已不在的时侯走进了这间屋子。庄野又看了看床铺,他发现床铺有被翻弄过的痕迹。这个女人是谁呢?这个香水味曾经闻到过。对由美就是使用这种香水。又是由美?她到房间里来找什么?是我那个皮箱?她为什么要找那个皮箱?

这一次庄野变得很冷静,他并不急于去找由美。既然她没有翻到皮箱,她肯定还要来的。“抓奸抓双,捉贼捉赃”等我把她堵到屋子里以后,看她还您么解释?

似乎是刚刚躺下,庄野又醒了。有人在敲门。真讨厌!庄野睁开眼睛才知道自己已经足足睡了六个小时。是尾文长延在敲门。

“真幸运,庄野先生!”尾文长延的情绪比昨天晚上好多了。“飞机票买到了,今天下午的。”

尾文长延这么一说,庄野也感到很兴奋,总算离开了这倒霉的香港。“这么说,我今天就要同你告别了。”

“不。”尾文长延朝庄野狡黠地一笑。“我也买了一张。”“你……”

“意外吗?啊——这道觉得好象有人在打你的主意,所以……”

“可是我并没雇你当保镖。”

尾文长延依旧心平气和地说:“我还是那句话‘见死不救是小人’。再说,重庆还有我的一笔生意,你总不能让我错过发财的机会吧。”

尾文长延说的确实是实话,庄野已经清楚地意识到,除了川岛的追杀外,一个道不请内幕的阴谋,已经包围住了自己。不需要别人帮助,全凭自己摆脱险境,这是庄野多年养成的习性。可人家要到重庆去做一笔生意,这……自己又怎好干涉他去呢?

“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很想出去走走。”

尾文长延想了一下说:“也好,我们一起去兜兜风,在离开香港之前,应该先把这里遇到的倒霉事统统忘掉,特别是女人。”

两人走出饭店,尾文长延要了辆的士,“去万家楼。”车开动后,尾文长延对司机说。

庄野和尾文长延,谁都没料到,曾与大卫鬼混在一起的川芳子,此刻正驾驶着一辆轿车,满目杀机地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士驶进万家楼的停车场,尾文长延和庄野下车后向司机吩咐说,他们半小时之后就出来,请不要离开。

万家楼是香港少有的一座超高层建筑,它是英国一家大公司在香港的重点投资项目。两年前,它又被香港的几位实业家合资买了下来,在这里开办了游乐场、餐馆、舞厅、赌场和商店什么的。这里昼夜人流不断,花钱如水。从外面看上去,它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厦,可鬼知道这里边都有什么勾当。据说每天夜里都有几具尸体偷偷从这里拉出去。这些被默默丢掉的人里边,有失意的歌女、破产的财东、腰缠万贯的赌徒,和那些不知深浅误入大楼的平民……万家楼犹如一座魔窟,连警察都不敢单身涉歩于此。然而,也许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总是有许多人想进去享乐一番,探个究竟。仿佛进了万家楼,他的身价就抬高了百倍。

庄野早听说过万家楼,如今见到它,心里更是痒痒的慌。

“怎么样,想进去吗?”尾文长延得意地对庄野说:“我就是在这儿买的票,当然是私价。”

“差一点把它忘了,这可得感谢你。”

尾文长延花了大价钱,买了两张门票。“吓,又够咱们吃一个星期了。”两人乘电梯来到了十楼舞场,大厅里烟雾腾腾,乌烟瘴气。这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花花世界。庄野没有去过外国,他想即使在世界乐园美国也不过如此吧。

不知是由于尾文长延生得风流倜傥,还是因为庄野长得出奇地高大,他们一进大厅便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庄野有意地放慢脚步,得意地四下望望。他看见一个只穿着三点式泳装,把白刷刷的大腿搭在一个男人臂弯里的姑娘,心里一阵恶心,姑娘手里拿着一杯红酒,坐在那个肥头大耳的英国男人的怀里。醉意朦胧地向庄野暗送秋波。别看庄野是个有名的冷面杀手,也喜欢女人,可他却讨厌这种在洋人面前媚态百出的娘们儿。他鄙夷地瞪了那个寡廉鲜耻的女人一眼。那个肥胖的英国人却误会了,他以为庄野在挑逗自己的酒伴。那个英国人因为妒忌,满脸通红,他狠狠地瞪着庄野,手指的骨节抓的“咯咯”响。

“哼,想打架?”庄野向英国人投去轻蔑的一瞥。他知道凡是长着这种身形的人,都是不堪一击的,不过他却饶有兴趣地猜度着,如果把这个英国猪,从十楼扔下去,那落地的声音一定很响。

大厅里除了少数几个男人之外,竟是些妙龄女郎。她们毫不顾忌地脱去外衣,半裸着身体。有些稍稍收敛的,也只是套着网状丝袜,穿着富于性感的紧身衣,她们时时不忘将裙子撩得高高的,尽量露出丰满、滑腻的大腿。她们最大的乐趣,是让一个男人,当着另一个男人的面,抚摸自己,或者是让两个男人,为了她争风吃醋,欧打起来。

“臭婊子!”庄野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一个衣襟几乎开到乳房下面的姑娘,端着一杯滚烫的咖啡,向尾文长延走来。她故意用自己的屁股,在尾文长延的大腿上擦了一下,尾文长延连眼都没斜,没有理会她。她觉得很扫兴,又走到庄野面前,挑逗道:“先生,你不喝一杯吗?”

庄野接过咖啡,看了一眼这个女人袒露的肚皮,手腕一抖,将一杯滚烫的咖啡泼到了女人的肚皮上。

这个女人,捂着烫得发紫的肚皮惊呼起来。

那个一直用妒忌的目光,盯着尾文长延和庄野的英国人向庄野走来。她用生涩的日本话说:“你的……不好!地上的咖啡……用舌头添起来……向这位小姐道歉。”

“你到底来了。”庄野望着肥头大耳的英国人,心里一阵阵高兴。这是猎人出击前,所特有的那种兴奋。

尾文长延想拦阻庄野少惹是非,可他转念一想;“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洋鬼子,也是该教训教训。”

“我没那个习惯!”庄野活动了一下双腕的关节,又挑战似地向地上吐了一口痰。说来凑巧,这口痰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到了英国人的皮鞋尖上。这下事情更明朗化了。

“啊——”英国人吼叫着向庄野扑来。庄野看得真切,身体向右一闪,躲过英国佬,右掌一砍,将英国人打了个嘴啃泥,然后轻轻弹了一下衣襟,对趴在地上的英国人说:“记住,我最恨的就是洋鬼子。”说罢扭头继续向前走去。

舞厅里顿时哄堂大笑。英国人臊得满面通红,他盯着已经转过身去的庄野,偷偷地从怀里掏出手抢,朝着庄野的后背“砰”地就是一枪……

在力尖上走了半辈子的庄野,早料到英国佬会来这么一手,当枪响的前半秒钟,他迅速向前一扑,就地一滚又“腾”地站起来。子弹擦着庄野的后背,射到前边的门框里,庄野这动作,在江湖上叫做“滚秀球”,只有那些武功极深的人,才能作得出来。它是专躲暗器。这动作,在时间掌握上,要求很严,作早了,放暗器者,可以重新确定目标,作晚了,便躲不过暗器。只有当放暗器者的大脑已经开始支配手指投射暗器,而手指还未来得及完成投射时,做这一动作才可奏效。

英国人满以为,庄野必中弹而亡,没想到被击倒的这个大汉,“腾”地又从地上跃起来。他真不明白,这个日本大汉,是怎么活过来的。过度的惊诧,使他忘记了补第二枪,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英国人只觉得自己右手一麻,枪被踢飞了。站在英国人右前方的尾文长延,见庄野脚过了第一枪,他担忧英国佬再开第二抢,便飞起右脚,正中英国人的手腕,右脚还未落地,左脚又起,踢到了英国人的眼窝处,更要命的是,双脚落地前的第三脚,只见他的右脚,在空中划了个孤形,直冲英国人的太阳穴踢去。

“啊……”英国人刚喊出半个“啊”字,便一头扎在地上不动了。

乱哄哄的舞厅里,顿时鸦雀无声,人们呆呆的望着庄野和尾文长延,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从未见过武功这么深的人。

庄野和尾文长延,看都没看昏死在地上的英国佬,便扬长而去。直到两人走出舞厅,惊愕的狗男女们,才想起要逃命。舞厅里乱成了一锅粥。

看起来,这种场面,庄野和尾文长延,见得多了。他们两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心安理得地,继续去办自己要办的事情。

出了舞厅,又转了几个弯,尾文长延在一个不很显眼的房门前站住了,“飞机票就在这儿。”

敲过门后,一个侍从打扮的人走出来,“先生,你们找谁?”

尾文长延文质彬彬的说:“请回程老板,就说永昌贸易行的尾文长延求见。”

庄野望着尾文长延不禁暗笑,鬼知道这个贸易行。

“请稍候!”侍从辞回屋内。

不到一分钟,一个擦着厚厚胭脂的女人推门出来,很强的香水味和腋臭味混杂在一起,差点把庄野冲个跟头。庄野心里捉摸着,她脸上的香粉刮下来,大概足足能有一酒盅。

“请进来一位。”这女人说话的声音倒是蛮动听的。

尾文长延对庄野说:“我去去就来,您别走远,当心遇到麻烦。”

庄野无所谓地说:“只要你别买回两张假票,我就放心了。”

尾文长延和那个妖艳女人走进房间后,庄野深深地透了口气。

直到这个时后,庄野才得闲仔细看了看这幢万家楼的内部结构。宽阔的走廊上,铺着松软的地毯,一个连着一个的吊灯,几乎没有重根的。每间屋子的门框上,都精雕着花案,是货真价实的上等菲律宾木料,像这种豪华、考究的陈设,在东京也是罕见的。庄野闲着没事,他无意中推开了另一间虚掩着的房门……

这里烟雾腾腾,酒气熏天。庄野透过迷蒙的烟雾,看见十来个膘肥体壮,显得凶神恶煞的人,正围着一个大桌子旁掷骰子。庄野一怔,“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

庄野的到来,惊动了那十来个人,他们一起转过身,上下打量着庄野。

面对着这十来个凶神般的大汉,庄野心里暗叫不好,他清楚一场恶战是不可避免了。谁胜谁负姑且不论,就怕尾文长延找不到自己,误了下午的飞机。然而,庄野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十来个大汉的逼视下退出房间。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指关节,他核计着,如果打起来的话,应该先打谁。擒贼先擒王,只要先把这伙人的头头打到了,其余的就好办多了。可谁是头呢?

“啜!”庄野听到身后的房门锁上了,哼,这下可好了,不分胜负是出不去了。庄野横下了一条心。

屋子里的空气沉闷的象遇到了大雾天。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人群里虽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

庄野看见一个手抓着几颗毂子的家伙,正满腹狐疑地打量着自己,此人两道粗黑的眉毛,紧紧地拧在鼻梁上,嘴里叼着一根已经快灭了的香烟。

“这小子大概就是头了。”

庄野心里暗暗思忖。

“对付这个蠢货,还不算难事。”

“随便走走。”庄野回答说。

“这儿是什么人都可以走走的吗?”那个为首的家伙解开衣扣,露出长满黑毛的胸脯,恶狠狠地对庄野说。

妈的,跟老子耍这套,我这儿的毛要比你多两倍。庄野轻蔑地瞥了那家伙一眼。

“你不是也来了吗?”庄野显得满不在乎。

“放屁!你小子是想找死!”为首的大汉一拍桌子,向庄野吼道。其余的人,都从怀里掏出短枪,对准了庄野。

庄野毫无惧色,一步窜上来,揪住了领头的那家伙的衣襟,另一只手用极快的速度,掏出自已的短枪,顶住对方的太阳穴。

为首的家伙一惊,他万没想到,庄野会来这一手,他立刻用左手扳住庄野的手腕,用右手猛击庄野的胳膊肘。这动作,在“擒拿术”上叫脱腕,专是用来解脱对方的擒捉的。可是,庄野力大过人,任何招法对他都毫无意义。

“哼哼,少耍这些小花样吧,我见得多了。”庄野冷冷一笑。

忽然有人拉枪梭。庄野大吼道:“谁敢乱动,我就先打死你们的头!”

庄野又用枪口使劲顶了一下对方的太阳穴,说:“告诉他们,都把家伙放下!不然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都……都他妈的放下!”

屋子里的人,都把武器放在了桌案上,无计可使地望着庄野和他们的头。

这十来个被缴了枪的保镖,老老实实地退到离桌案七,八米远的墙角处。

庄野松开了大汉的衣襟,“这回我该问你了,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程老板雇来的保镖,有人要杀他……”

“哪个程老板!?”

“就……就是程飞虎……”

“通!”的一声,庄野身后的房门被人踢开,他一惊,转身回望。那大汉趁庄野不备将其手枪打掉。

站在墙角的那伙人,一见庄野失去了武器,全一齐冲上来,去抓桌案上的手枪。

“都不许动!”来人大喝一声。

庄野看清,来者竟是尾文长延。

原来尾文长延随程飞龙的女秘书进屋后,很快就取回了用黑价订的飞机票,尾文长延同程飞龙素昧平生,是经过香港的一个熟人结识的。这个程飞龙同香港的几家航空公司,都有生意往来,所以他们手虽总是掌握着许多紧俏的飞机票。从程飞龙的办公室出来,尾文长延寻不见庄野,不禁暗暗着急,他估计庄野不会走远,便去推斜对过的房们。房门紧闭,尾文长延拨开锁眼,向里张望,他惊异地看见庄野正同一个黑脸大汉对峙。他担心对方人多势众,庄野吃亏,便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尾文长延用枪逼住所有的人,“都退到墙角去。”

庄野回身一拳,将为首的黑脸大汉打翻。黑大汉只觉眼睛一黑,心头恶心,“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大概他这辈子,也没尝过这么重的拳头。

庄野俯身拾起落地的手枪。

“庄野,没事吧。”尾文长延对庄野说。

庄野不满地对尾文长延说:“要不是你,事情就更多了。”

“我看,他们都不是什么规矩人,还是捆起来好。”尾文长延说。

“这回称算说对了。”

两人三下五除二,把这些程飞龙花大价钱雇来的保镖捆了个结结实实。

事情办妥后,庄野和尾文长延将门反锁起来,乘电梯下到一楼大厅。

跟随张笑天来杀程飞龙的那几个杀手,正在大厅里同庄野和尾文长延擦肩而过。

尾文长延似乎发现了什么,拦住庄野说:“这万家楼好像要出事。”

“那好哇!我真想看看这幢大楼,烧起来是什么样子?”庄野心不在焉地说。

两人一前一后,继续往外走。出了大门,庄野见他们乘坐的那辆的士仍停在停车场,便高兴地对尾文长延说道:“你瞧那傻小子,倒蛮守信用的,还在那等着呢!”

“香港的出租车司机都是这样。”

这会儿,两个人的情绪都非堂好,他们边说边笑着向的士走去。

的士的司机见庄野和尾文长延走出万家楼,“笛笛”按了几声喇叭,一直在的士旁溜达的川芳子见此情景,迅速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掏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微型磁力定时炸弹,安道的士的底板上,然后,她悄悄溜回自己的轿车上,离开了停车场。

川芳子把车开到停车场对面的胡同里,偷偷地窥视着的士。她清楚,庄野上了的士,用不了五钟,那颗吸在车底板上的定时炸弹就会自动引爆。自己干爹川岛的心头之患,从此就在这世界上消除了。一想到威震东京十年,连干爹都对付不的“冷面杀手”庄野,五分钟后就要死在自己的手里,川芳子感到无比的兴奋,真是上天有眼给了我川芳子这么个好机会。至于陪庄野一起送死的那个小白脸,嗨!死得实在是有点可借!管他是干什么的呢,算他倒霉,谁让他和庄野混在一起。

川芳子看了一下手腕上的小手表,再有四分零三秒,一个轰动东京的消息就要出现了。

庄野和尾文长延已经走进了停车场。这两位无人可敌高手万没想到再有几分钟就大祸临头了。

从一辆刚刚驶入停车场的大型轿车里,跳下四五个人。这四五个人急促促地同庄野和尾文长延擦肩面过。庄野忽然认出这几个人就是曾经在大光明饭店追捕张笑天的警察。

庄野停下来,拉了尾文长延一把,“你说对了,万家楼好象要出事。”

“呕!”

“瞧这几位先生,他们可能是拿老二的。”

“老二?”

“就是你说的张笑天。”

尾文长延这才松口气,“那同我们有什么关系?”

“有!”庄野的脸色是严竣的,“我庄野从来都是救人救个活!你先回去吧,我要进去看个究竟。”说完,庄野转身跟上那帮人。

“……好吧,我也去。”尾文长延很不情愿地跟着庄野走了。

两人离开停车场,直奔万家楼大门。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一股强烈的气浪,将庄野和尾文长延冲倒。还好,没有摔伤。万家楼大门上的玻璃,被震得碎片横飞。一个刚走出大门的女人,被玻璃射伤,她撩起旗袍,露出流血的大腿,趴在地上嚎叫。

停车场上,浓烟冲天而起,火烟起处,依稀可见,那辆的士被炸得一塌糊涂。

“嗯?是冲着咱们来的!”尾文长延从地上站起来,对庄野说。

庄野望着被崩出十几米,早已血肉横飞的汽车司机,不禁倒吸一口气:“好家伙!”

在他们那辆的士旁边的几部汽车,也燃烧起来,其中就有张笑天乘坐的那辆昂贵的黑奔茨,几个受伤的人嚎叫着,从停车场跑出来。

刚刚走进万家楼的那几位国际警察,返身冲了出来,其中领头的一个说:“把住大门,不要让他们留出来,你们俩到那边看看出了什么事。”

远处响起警报器的声音,闻讯赶来的几名香港警察,挥动着警棍,驱散围观的行人。

庄野又拉了拉尾文长延一把,“走快找到老二,让他们赶快离开这里。”

方家楼一楼大厅也乱作一团,人们不知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尾文长延想起来了,他对庄野说:“刚才我们出来的时侯,在这儿看见的那几个穿黑裤,黑掛的人,也许是张笑天的同伙,只要找到了他们,就可以找到张笑天了。”

庄野点点头,“他们……好象是上楼了。”

“几楼呢?”

“那帮被咱们捆起来的保镖,会不会同张笑天有什么关系?”庄野提醒说。

尾文长延沉思片刻说:“张笑天不顾生死,到万家楼来,准是杀什么人?程飞龙在自己的公司里,养了那么一群保镖,也许是在防张笑天。”

“程飞龙是谁?”

“就是卖我们飞机票的那老混蛋。”

“你认识他?”

“过去不认识。”

“那就到十楼去看看,也许能遇见笑天,就是遇不上,也可以问问你的那个程飞龙。”庄野对尾文长延说。

尾文长延想了想,说:“只好如此了。”

正文 第十三章 义救海盗

还是在停车场出事之前,张笑天就将手下人安排妥当,然后直奔十楼,来到十楼,他感到有些奇怪,走廊里居然看不见一个保镖的。

张笑天疑惑地看了一眼紧跟在自己身后的老五,“这个混蛋会不会搞出什么名堂?”

“咱们是突然而来,程飞龙怎么能事先知道?”老五分析道。

来万家楼刺杀程飞龙,是昨天晚上张笑天同老五才商议妥的。昨天夜里,老五虽然来万家楼,找到内线作了一番布置,可这些内线,都是张笑天的心腹,不可能走露风生,既然来了就不能放过这个混蛋。

“大哥,不管是不是圈套,咱们都得先找到那些保镖才好对程飞龙下手。”

老五,大名司徒维松,是张秀天的拜把兄弟,排行老五,因为张笑天嫌他的名字罗嗦,就干脆叫他老五。司徒维松虽为海盗头目,但此人知书达理,头脑清晰,非一般人所能比。张笑天很气重他,大事小事总愿同他商量。

张笑天明白老五的意思,只要控制住程飞龙雇来的那些保镖,即使是圈套,程飞龙也无计可施。

按照张笑天的命令,老五领着手下兵,分头去寻找程飞龙的保镖,张笑天亲自带领两个得力的头目。守在程飞龙办公室的门外。准备随时冲进去。

老五终于在程飞龙的办公室对门,发现了那群被庄野和尾文长延捆得结结实实的保镖。

“谁把你们捆在这里?”老五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两个……我们不认识……”领头的那位吱吱唔唔地说。显然,这么一群人,被两个人捆成这个样子,连他自己都难为情。

“两个什么样的人?”老五追问道。

“嗯……一个长得又高又大……另一个和你差不多……”

“为什么要捆你们?”

“因为……因为他们突然冲进屋里。就把我们……”

老五不想再听下去了,左手掌一翻,打在对方的左耳朵上,“好了,你歇着吧。”

这一掌看起来好象很随便,其实厉害得很,它正打在穴道上,重者丧命,轻者头晕耳鸣。这个已被打得满脸伤痕的保镖头,又昏倒在地上。

老五从房子里出来,把情况告诉了张笑天。“我估计是这帮保镖的狗仗人势得罪了谁……不管怎么说,他们是不能再给咱们添麻烦了。”

“那就一切按计划办。”张笑天下了命令。

“你们找谁?”

“找你们老板程飞龙。”张笑天没好气地说。

侍从见来势不对欲关门,“他不在……”

张笑天不容分说,一把抓住对方的脖子,象拎小鸡似地把他从房门里拽了出来,也许是张笑天用力过猛,竟抓碎了这个侍从的颈椎。跟在张笑天身后的那两个大汉,提着手枪抢先冲进了房间。

这是一个大套间,程飞龙在里间办公,他的女秘书和侍从在外间,当侍从在同张笑天问话时,那个妖艳的女秘书也起身向房门走来,她以为在这层楼里,有十几个保镖护卫,是万无一失的。当她看见两个大汉冲进来时,才知道事情不好,她刚想转身,只觉眼一黑,便一切都不知道了。

两个大汉毫不客气地踹开里间屋房门,张笑天随后冲进屋里,他看见程飞龙正伏案打盹,便对手下人说:“把这个混蛋喊醒,我要让他死个明白!”

程飞龙同老五一样,原来都是张笑天的拜把兄弟,因为他排行老三,所以海盗们都称他“龙三爷”,这个龙三爷,论水上功夫,在张笑天哥五个中,应数首位。不论是水流、风向,还是大帆、小舵,他样样精通。因此,曾一度深得张笑天器重。不过,程飞龙生性奸诈,见财眼红,在海上他不分贫富,不分疏远,统统都抢。甚至对曾经周济过他们的南洋鱼民也不放过。张笑天几次想教训他,担是念兑弟之情,都忍了下来。但是程飞龙隐隐意识到,早晚有一天,张笑天要同自己闹翻。因此,他暗暗打起自己的小算盘。他悄悄将抢来的一部分金银财宝运到香港,托人买下了几笔产业,其中就包括万家楼的赌场、舞厅,以备日后享用。然而,他知道,自己盗走张笑天的财产,张笑天决不能放过他,而单凭自己的力量,又对付不了张笑天。于是他便向国际警察组织告发,将海盗的财产集聚地、经常抛锚的海湾以及在各地的联络点,统统讲了出来,利用国际警察组织除掉张笑天,一时间,张笑天海盗集团,遭到了国际警察组织的追杀。在逃亡中,张笑天的把兄弟,老二陈雷、老四吴天亮死于非命,张笑天和老五挥泪将两个兄弟的尸体抛入大海,并发誓定取程飞龙的人头来解心头之恨。张笑天将自己剩下的全部财产拿出来分给众海盗,并同老五带着十余名,说死也不愿离开他的海盗来到香港寻找程飞龙。

张笑天一踏上香港,就处在了追踪他的国际警察组织的搜捕之中。好在十余年的海盗风涯,使的他具有了不喂艰险的刚毅性格,而且练就他一双犀利的双眼了和敏捷的头脑,一手百发百中的枪法,在老五的帮助下,他敏捷逃出警察的追捕。越接近程飞龙,危险就越大。在大光明饭店的就吧,他就险些落难,多亏庄野相救。复仇的心理使他置生死于不顾,他终于摸清了程飞龙的底细,并摆脱了国际警察的步步追踪,闯到了万家楼。

“他可真会享受。”张笑天向手下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将手枪揣进衣兜里,从靴筒里拔出一把雪亮的匕首,他想按着海盗的习惯,来处置这个叛徒,要先割掉他的舌头,然后剜出他的心,最后再剁下他的脑袋扔到大海里。

两名海盗向程飞龙围去,他们正想叫醒程飞龙,忽然发现在桌子后边,横躺着一个保镖,这个保镖悄悄地睁着已失去光泽的两眼,大张着嘴,面无血色,显然已经死了。

“欧?一个死鬼。”一海盗对张笑天说。其实从两名海盗的表情上,张笑天已经判断到桌子后边肯定躺着替死鬼。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张笑天又听到楼外一声巨响。张笑天一惊,对刚走进屋里来的老五说:“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爆炸声居然没有震醒程飞龙,张笑天有些奇怪,他走过去,用匕首托起程飞龙的脑袋。

“欧?他也死了?”

张笑天将匕首抽出来,对准程飞龙的后颈“噗哧”就是一刀。长长的匕首穿透脖颈,牢牢地将程飞龙的脑袋钉在桌案上。没有亲手杀掉程飞龙,为老二和老四报仇,张笑天总觉得很不是滋味。

“大哥。”老五再次走进来,他看了一眼已经毙命的程飞龙对张笑天说,“刚才那一响,是停车场的一辆的士被炸,也许又是帮派的火并,不过,爆炸声肯定会引来警察,咱们要立刻离开这里才是。”

张笑天无不遗憾地对老五说:“我们来晚了一歩,这个混蛋已经被人杀了。”

“欧?”老五又看了一眼被匕首牢牢地钉在桌案上的程飞龙。

“是谁呢?”

“此人未用力枪,只是用拳头就把他打死了。”张笑天说。

“来头不小呀。”

“我也是这么看。”

正在两个人议论的时侯,一名海盗跑进来,他神色慌张地对张等天说:“有人来了。”

张笑天骂了一句,“妈的,可能又是那些臭警察。在这儿不能跟他们硬干……跑出去一个算一个。”

“你们已经跑不出去了。”庄野和尾文长延突然走进房间对张笑天等人说。

张笑天大吃一惊,他用一个极快的动作迅速掏出手枪,“是你?庄野!”当他看清来人时,犹豫地垂下了持枪的手。

“我们是来救你的。”庄野向张笑天解释说,“警察已把大楼封死了……”

张笑天向老五等人一摆手,“退下。”老五等海盗收枪入怀警惕地站到一边。

“刚才的那响爆炸声是你们搞的?”张笑天面对庄野问道。

“不,是有人想杀我们……现在不提这些了,要紧的是立刻脱身。”庄野说。

十来名海盗,再加上庄野和尾文长延,去对付那几个警察,本不是什么难事,庄野只是担心,双方一旦打起来,张笑天一伙更无法逃出香港,国际警察组织对他们会更加紧追不舍。现在唯一的办法是,要转移警察们的主意力,给张笑天制造脱身的机会,庄野决定要在这金钱如流水的万家楼里,制造一起抢劫的事件,必要时杀掉几个令他讨厌的人,让张笑天一伙改换装束,扮成受害人、嫖客、赌徒和生意人,趁混乱之中溜出万家楼。庄野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了张笑天和尾文长延,张笑天无话可说,他对庄野拔刀相助,非常感谢,只是尾文长延犹豫不决。

“弄不好,我们会赶不上下午的飞机。”

“没关系,这买卖我干得多了,就凭那几个臭警察,还想抓住我杀手庄野?”庄野毫不在乎地说:“老弟,我看得出来,干这生意,你也在行。就不用客气了。”

五分钟之后,涨笑天一伙便从程飞龙的保镖们身上,剥下了上等料做成的西装,来向庄野辞行。

“听到枪响后,你们就混进舞厅,随那些逃命的人往外冲。”

“至于能不能溜出去,就看诸位的运气了。”说罢,庄野从怀里掏出手枪,朝着天花板连放三枪。

一支连花瓣的大吊灯,被打得粉碎万家楼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张笑天一伙离开后,庄野和尾文长延,提枪冲进了一间赌场。

“要活命的把钱都放下!”庄野向供在钱堆里边的赌徒大喝一声。

赌场上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他们那肯听庄野的恫吓。

短暂的惊呆之后,居然有几个不要命的家伙,手持匕首一齐向庄野扑来。庄野见这几个家伙要送死,便毫不客气地一枪一个,把他们撂倒在洒满钞票的地毯上。

“还有不怕死的吗?老子从来都不吝惜子弹。”

人们一下于被震住了。

“混蛋!都她妈的混蛋。”庄野向赌徒们大吼。

直到这时,人们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便争先恐后地哭减着向外涌。庄野开心地望着这些;顾头不顾腚的赌徒们,他又火上浇油地打了两枪。

“哈哈——”人们都已跑散,庄野依然持枪太笑:“张笑天,他妈的也许溜出去了。”

尾文长延却不象庄野那么开心,他担心庄野的这几声枪响会引来警察,他再次提醒庄野说:“我们也该走了、警察的子弹是不认人的。”

庄野对于警察总是不屑一顾的,“督察!哼,龟孙子。”

“别忘了,你我都有要事去重庆,不能因小失大。”

这句话倒真起了作用,庄野也觉得必须趁乱逃出万家楼。走廊里已是乱哄哄一片。庄野和尾文长延混杂在人群里往外涌。也许是当初设计上的一个疏忽,十几层高的万家楼,居然只有南、北两个门出入。这种设计上的缺欠。此刻暴露得更充分了。人流堵塞在一楼大厅里,相互挤踏,叫苦不迭。庄野远远地看见,换了装束的张笑天,已经涌出了大门,而那几位着西装的警察,被冲到一边,自顾不暇。

“张笑天那小子出去了。”庄野轻松地对尾文长延说。

“可你、我还困在这里呐。”尾文长延显得很不满意。

在他看来,庄野对一个素昧平生的海盗头子如此重义气,未免太担风险了。而自已身负重任,又不得不始终跟在庄野的身边,一次又一次地承受着这种风险。虽然冒险对于尾文长延来说,也是件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是他却不想在此刻,担更多的风险。他只想能同庄野安全地登上去重庆的飞机,可如此种种想法,他又不便同庄野挑明。

“就这么几个臭警察,也想难住我!”

“可别忘了,他们的身后是个强大的国际组织。”

庄野沉默了,尾文长延的话不无道理,还悬少惹些麻烦为妙。他忽然想起来,在他进楼的时候,似乎看到一楼东侧,有一个太平门。有门就可出入,只要躲过眼前这一关,其他的事情就好说了,庄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尾文长延。尾文长延也觉得,要想躲过国际警察的耳目也只好如此了。

太平门上挂着一只已经锈蚀了的锁头,庄野用力折断了锁鼻,打开了小门,小门直达万家楼后院,出了后院,跳过矮墙,便是人群熙熙攘攘的街市。

“先生,我在这恭侯多时了。”

庄野和尾文长延打开太平门,惊异地发现,在大光明饭店追捕张笑天的那个穿西装的人,正持枪等在门外。

“反抗是没有用处的。”穿西装的人,一手持枪,一手亮出自己的证件,“我是国际警察组织的警长……”

“这我知道。”庄野耸耸肩说。

“打死国际警察,终生都要受到追捕,我觉得在你们还没把枪掏出来之前,很有必要向你们提醒一下。”

“嗯……好象也听说过。”

“这很好,那么请问张笑天那去了?”

“我不认识他。”庄野瞟了对方一眼。

“你好健忘呀!你还给他斟过酒。”

“是吗?啊……我确实有这个毛病。”

警长盯着庄野,冷冷地说:“你很幽默!可惜我一向不愿意开玩笑,张笑天刚才就在万家楼,我想你一定清楚。”

“我这个人办事总是令人失望,对你也不例外。”

“那么只好请二位跟我走一趟了。”警长用枪逼住庄野和尾文长延说:“请转过身去,一直往前走。”

庄野慢慢地转动着身体,“万家楼里么很乱,你不怕我们溜掉?”

警长胸有成竹地说:“我自有安排,请二位放心好了。”

站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的尾文长延,早用余光将周围的环境看了个明白。他相信,在这个小门外,除了这位穿西装的警长外,没有其他的人。只要摆脱开那个乌黑的枪口,他和庄野逃到院外是轻而易举的。尾文长延暗暗向庄野使了个眼色庄野立刻心领神会。庄野急走几步同警长拉开了距离。

“慢一点,要死也不该是这个死法。”警长对庄野说,并急走了几歩。

庄野稍稍放慢脚歩,回头朝警长微微一笑同时向几乎与警长并行的尾文长延投去一个很难令人察觉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尾文长延,一切都准备好了,你有什么花样就尽管使吧。

尾文长延突然指着庄野,对警长说:“瞧!他要跑!”

庄野听到尾文长延的喊声,果真向前跑了两步,然后向前一扑,来了拿手的“滚绣球”,与此同时,警长勾动扳机。一颗子弹,擦着庄野的后背,射进万家楼大厅。尾文长延见机会已到了,飞起一脚踢落警长的手枪。

训练有素的警长,中了庄野和尾文长延的圈套,并未显示出丝毫的惊慌,他立即伏身,一个有力的扫荡脚。尾文长延轻轻一跳,躲了过去。然后挥拳来个“泰山压顶”直奔警长脑门砸来。蓍长侧弓变为马步,用个“老君封门”,双臂架住了尾文长延砸下来胳膊。警长不禁一惊,他深感到尾文长延这一拳的份量不轻,徒手同此人相斗,恐怕要吃亏,何况那个伏地的大汉,还不知是死是活,倘若那个大汉也参战,自己肯定招架不住。

庄野从地上跃起,他向尾文长延喊:“兄弟千万别把他打死,没听说吗,打死国际警察,终生都要受到追捕,我可不想那样。”说着也挥拳向警长打来,不过拳拳都是有着分寸的。

庄野和尾文长延将警长逼到墙角,尾文长延见几个穿西服的人从大厅向这里跑来,便对庄野说:“快走。”

庄野拾起警长的手枪,向警长喊了声再见,便同尾文长延冲出小门,翻墙逃走。

那几个穿西服的人,也紧追不舍地翻过小墙,庄野和尾文长延沿着大街奔跑。从万家楼院里,驶出一辆警车朝着庄野逃跑的方向追来,由于街上的人多,警车开不起来,警察们也不敢轻易开枪,这为庄野和尾文长延提供了许多方便。

为摆脱警车的追赶,庄野和尾文长延又钻进一条无法行车的小胡同,可那几位穿西服的人,并不顾忌胡同里道路坎坷,他们仍然死死地跟在庄野和尾文长延的身后,而且距离越来越缩短。看来,这些警察是想在不打伤庄野和尾文长延的情况下,将其生擒,他们只是呼喊,并不开枪。

“妈的,这些臭警察,大概都当过长跑运动员。”庄野自愧不如核计着,可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他还得拼命地奔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能同这些人争斗的。

庄野和尾文长延跑出胡同口,突然,一辆小轿车横在他们的面前。两人一惊,奶奶的,还得和臭警察们打一仗,一想起要打一场不能打死对方的仗,庄野就头痛。

“看样子二位都累了,让我们送你们一程吧。”开车的是由美。

“是你?!”庄野又惊又喜,由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管他呢,坐到小卧车里,总比警察追赶舒服。

“上车!”庄野对尾文长延喊了一声,然后又回望一下离胡同口只有十几米远的警察,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还未等庄野关上车门,小卧车飞似地向前冲去。

那几个累得满头大汉的警察,绝望地着着已经远去的小卧车,气得嗷嗷直叫。

“由美小姐,您是偶然从这里路过,还是事先就预料到我们会从这里跑出来,而等候在这里。”尾文长延对于由美的出现深觉奇怪,他忽觉将这里有什么名堂。

“先生,不管怎么说,是我救了你们,你们应该感谢我,而不是盘问我。”由美笑意盈盈地对尾文长延说。

由美笑起来,那微微上挑的嘴角,显得特别迷人,自少在庄野的眼里是这样,同尾文长延截然相反,庄野不愿意从坏处去想由美,即使她曾经私自闯进过自己的房间。至于由美是偶然路过,还是事先等侯,这对庄野来说都无所谓。总之是由美救了他和尾文长延。

“那我们现在去那?”尾文长延又冷靜地问一句。

“大概庄野先生此刻很想去海边。”由美仍旧笑容满面。

“去海边?”尾文长延愕然。

“对!是去海边。”庄野不明白,由美怎么会知道自己此刻确实想去海边,取回藏在那里的皮箱。

轿车离开了市区,驶向由美和庄野第一次单独会面的海边。车停了,由美扶着方向盘对庄野说:“庄野先生,您该下车了。”

是该下车了,庄野清楚,他的那只皮箱,敢藏在附近。“谢谢!”庄野推门下了车。

“尾文先生。”由美对正想跟庄野一起下车的尾文长延说:“那是庄野先自己的事,您最好还是坐在这里等他。”

“是这样的。”庄野不自然地对尾文长延点点头。

十分钟后,庄野拎着皮箱回来了。

“今天又是个好天,祝你们一路顺风。不过,大光明饭店对你们已经不安全了,再见!”说完由美驾车独自走了。

正文 第十四章 由美之死

机舱内暖和的空气,使庄野和尾文长延恢复了平静。庄野小心翼翼地将皮箱放到膝盖上,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松了口气。离开了香港,摆脱了川岛的追杀,卸除了张笑天这个负担,避开了国际警察的纠缠……还有,不明其真面貌的由美……一想起由美,庄野总感到有一丝的遗憾,假如她不是象现在这样的一个神秘的女人,那么自己一定会爱上她的,难道现在就不爱她吗?

“先生,要烟吗?”空中女招待推着小转车,在庄野的身旁停了下来。

庄野顺手拿起了一金骆驼牌的美国烟“谢谢”。他向女招待点点头。“啊,是你!”庄野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空中女招待竟是由美。

“你怎么会在这儿?”庄野对穿着一身米黄色西式制服的由美说。

“我本来就在这儿。”由美朝庄野莞尔一笑。

“啊……好像……这个打火机,应该还给您了。”庄野不自然地掏出由美的那个枪型打火机。

“送给你。作一次误解的纪念吧。”由美的笑容使庄野几乎忘记了一切。

“这个……也许晚饭前,我们会赶重庆。”庄野也奇怪,自己为什么在由美面前,变得这样语无伦次。

“是的,假如没有人在这架飞机上放定时炸弹的话。”由美很轻松地说。

“嗯哼,由美小姐怎么也说起这样不吉利的话了?”一直未介入的尾文长延插言道。

“尾文先生?您好健忘呀,您和庄野先生坐的那辆的士,不是已经变成一摊废铁了吗?”

“你怎么知道?”尾文长延追问道。

“万家楼门前的熊熊烈火,还能瞒住人吗?但愿我们大家都别出事。再见!”说罢,由美推着小转车离开了。

尾文长延望着离去的由美,轻声对庄野说:“我总觉的这个女人有些来历。”

庄野不满地看了尾文长延一眼:“我看你也有些来历。”

尾文长延毫不掩饰地点点头说,“是的,可惜我和她不一样。”

“在我看来,你们都一样!”

庄野沉默了,他不想再去琢磨尾文长延和由美的真实身份。他知道琢磨也没有用,如果他们不讲,自己无论如何,也是猜不出的,庄野将视线移到膝上的小皮箱上。一只普通的小皮箱,铅条封住了锁眼,里边还有什么自动引爆装置,鬼知道宗武兄在搞什么名堂。哎,受人之托,理当尽责。不管你尾文长延也好,由美也好,倘若咱们好处好散,那没话说。如果想打这只皮箱的主意,哼,我庄野可不是白给的,别看我现在装糊涂……

飞机以每小时三百五十公里的速度,在厚厚的云层中飞行,四周一片宁静。

由美推着小车又转了回来,她在经过庄野身边的时候,向庙野投去微妙的一笑。

“这个女人真可爱,只要你的眼睛别总盯着我的这只皮箱就好了。”庄野心里暗暗思忖。

在庄野看来,到了重庆他的差事也就算结束了,只要将皮箱往胸前戴梅花宝石胸针的人怀里一放,他便可以无拘束地去办自己的事情——找川岛算帐。

飞机抵达重庆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由于宗武郎当初并未向庄野交待,胸前戴梅花宝石胸针的人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出现,所以庄野决定,先找个旅店住下来再说。还好,下飞机后,尾文长延和由美,都没有去找庄野的麻烦。

“庄野先生,你,我总算活着到重庆了,这是我的地址,你可以到这儿来找我。”临分手时,尾文长延将一张写有地址的名片,交给了庄野。

不知为什么,一想就要同尾文长延将分开,庄野竟有点恋恋不舍。难道是因为他两次救过自己的命,还是因为别的。

“好吧,也许在我倒霉的时候,我会去找你的。”庄野把名片放到衣兜里对尾文长延说。

因为尾文长延在场,由美不能对庄野表现的更亲昵,她只是扶着舷梯,远远地望着庄野。在由美的目光中,庄野看到了自己从未见到过的一种柔情,连庄野自己也承认,自从见到由美后,自己变了。他开始懂得男女之事,不仅仅是为了发泄那种原来的性欲,男人如果没有女人的那种恋情,世界将变得单调无味,人生也会显得呆板苍白。

在离火车站不远的地方,庄野找到了一家又脏又小的旅馆,好象世界各地的火车站,附近都有这类旅馆。它们从不追问顾客的底细,反而却向顾客说一番花言巧语,只要你肯付钱,它们能为你保守任何秘密。

庄野要了一间单人房间,他想在这里安安稳稳地休息两天,至于那位佩戴梅花宝石胸针的人,能否顺利地找到他,庄野是不加考虑的,不过他毫不怀疑,恐怕自己在一下飞机的时候,就已经被这个想他的人盯上了,而此人什么时侯来找他,这只是个时机问题。

庄野稍稍整理一下后,使拎着皮箱离开了小旅馆,他想逛逛夜市,顺便再吃点脍灸人口的川菜。

走进一家川菜馆,庄野挑了几道菜。哈!麻辣爽口,果然名不虚传。庄野吃得满头大汗、津津有味。庄野注意到,在他之后,又有几个人走进川菜馆,“嗯?这几位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庄野顿生疑云。“说不定这几个混蛋又是冲我来的,当然,他们更感兴趣的,也许是我手中的皮箱。”想到这里,庄野的食欲大减,他胡乱吃了几只菜后,便站起离开了川菜馆。走在街上,庄野也觉得,似乎有人在耵着他。“妈的,想不到重庆也是这样!”

刚到重庆时的那种快愿之情,现在已荡然无存,庄野只想尽快回到那家避风的小旅馆,把自己关到房里,远离这昏昏噩噩的世界。

当庄野走到通向小旅馆的街市,他觉得这里的气氛很不正常。偶尔与其擦肩而过的行人,差不多都用一种恐慌的表情,悄悄地谈论着什么。庄野发现,小旅馆的门前围聚着许多人,人影绰绰,好象还有几名警察在其中。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庄野暗想。庄野不愿把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他沿着街灯照不到的墙边,向前靠去,他想看个究竟。

庄野把外套领子立起来,遮住自己的半边脸,这样即使被什么熟人撞见,对方也不会在黑暗中,立刻认出自己。庄野透过人缝,向人群中望去。他看见一具尸体横躺在中间。令庄野惊诧不己的是,被害人也穿着一件同自己一样颜色的宽大的格呢外套。显然死者的身材不会比自己矮多少。一个可怕的臆念在庄野头脑中一闪,“也许他是自己的替死鬼,被凶手错杀了?一定是这样,恐怕凶手就在这人群中,一旦发现错杀后,必然还要冒第二次险。”

庄野不愿继续在此逗留下去,他趁人不注意,溜进了小旅馆,回到了自已的房间。庄野从酒柜里,拿出酒杯和从不离身的绍兴老酒,他喝完酒,锁好门,就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觉,忘记一切,也许明天会有好运气。

有人敲了几下门后,未经允许,推门走了进来。

“由美小姐。”庄野见由美进来,并未表示出过分的惊诧。

“打扰了,庄野先生。”由美也觉得深夜来访,对他人多有不便,她很客气地对庄野点点头,“有件事情……我觉得必须告诉你……”

尽管庄野对由美的真实身份还执有怀疑,无并反感。

“由美小姐,来,咱们先干一杯!然向再恭听您的相告。”庄野从洒柜里又拿出一只酒杯,满满地斟上酒,递给了由美。由美接过酒杯,倩然一笑,“那我就借花献佛了,祝你明天走运。干!”她举杯,同庄野手里的杯子轻轻一碰,然后爽快地一饮而尽。

庄野满意地看了看由美,也端起了杯子。突然,由美扬手打掉了已到庄野唇边的酒杯。庄野一怔,他不明白由美为何这般无礼。由美气嘘嘘地说:“杯子里有毒。”

“不,不可能!”庄野蹦起来。

由美仍然保持着迷人的影笑:“我并不怀疑你……是有人想毒死你,而我却……”

庄野俯下身,把由美紧紧的楼在怀里,语音哽咽地呼唤道:“由美,由美……”

“幸亏我对这种毒药的味道很敏感,我过去也曾经用它杀过人……”

庄野听到由美的话,不由浑身一颤。然而,他依然紧紧地将由美楼在怀里,唯恐死神会将由美——自己第一个深爱着的女人夺走。

“我……巳经来不及把准备告诉你的事情说出来,这有一个地址,我的妹妹由菲小姐,会替我……凶手可能还要来……你杀了他……”

由美闭上了眼睛。她在临终的一霎那,突然紧紧抓住庄野的手,并竭力将庄野的手放到由美自己的心窝上,庄野的手触摸到由美那两只高耸的仍保持着体温的乳蜂上,庄野的这只手曾抚摸过许多女人,但那都是一种带有猥亵色彩的抚摸而眼下却是庄严面圣洁的。

由美安详地躺在庄野的怀里面色苍白,只有双唇还残留着一点血色。由美的身体,仍然象活着时一样柔软,使人根本无法想像,这是一具已经失去生命的尸体。

庄野丝毫没有因为那种因为未能同这样的女人作爱而产生的遗憾。她觉得象由美这样的女人,任何人都无权触摸她赤棵的身体,任何形式的交合都是对圣洁的亵渎。

几十年来,还没有一个人的死,会这样深深打动过庄野的心,一对对泪珠滴落在由美苍白的脸上,庄野用粗大的手指一根根地捋齐由美额前的秀发。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一下由美湿润的嘴唇,他深信这一辈子自已绝不会爱其他的女人了。

庄野站起来,把由美抱到了床上。

由美深夜匆匆来访,肯定有事相告,庄野看了看由美留下的地址:“长江路133号由菲小姐。”

刚才由美说什么来着,“……幸亏我对这种毒药的味道很敏感……我过去也曾经用它杀过人……”由美绝无过错!

庄野将由美留下的地址卡片揣进了衣兜,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找这个由菲小姐,他一定要打探出由美的真实身份。

是什么声音?庄野隐约听到,门外的走廊里有人在走动,听得出来,有人是有意把脚步迈得这么轻。

庄野忽然想起,由美临终的劝告,“凶手可能还要来……你杀了他……”也许这个凶手,是欣赏自已的杰作来了。

我让你有来无回。

庄野拿起由美用过的那只洒杯,佯装已经死去了。躺在沙发前,他感觉到房门被轻轻地打开。

忽然,一股强的香水昧漂来,好熟悉的味道呀,庄野俯卧在地上,努力地回忆着……是她,就是她。庄野想起来了,在香港大光明饭店的客房里,曾闻到过这种香水味,当时自己还误认为,是由美私自闯进客房。一切都清楚了……幸亏那天晚上,自已没有喝酒。

脚步声越来越近……俯卧在地上的庄野,懊恨自己为什么刚才回来的时候,没有对已经闻到的这股淡淡的香水味引起警惕。当时自己竟轻易地认为,这香水味也许是在他之前住过这间客房的某个女人留下的。

“臭婊子,我再让你多活一分钟!”庄野心里暗暗地骂道。

推门进来的是川芳子,她按照川岛的命令,一直追杀庄野到重庆,她窥察到庄野睡前有喝一杯绍兴老酒的习惯,于是便利用庄野出去吃川菜的机会轻而易举地撬开了他的房门溜了进去,她将一种附着力极张的、有毒应品,涂在了酒柜里所有酒杯的内壁上。这种毒药是德国人发明的,被害人误食后,即使立即抢救也没有用。

庄野必死无疑,这早在川芳子的意料之中。川芳子将袖珍手枪,放进小手提包里,从里面拿出一架精巧的小照像机,她也准备拍张庄野惨死的照片,然后到干爹川岛那去领赏。

川芳子调好光圈,对准焦距,闪光灯“卡嚓”一闪。意外的情況发生了,川芳子惊愕地从录像器里看见,已经死了的庄野居然站了起来。

照像机摔到地上,“……”川芳子惊恐地望着,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庄野。“他怎么没死?是……药物失效……不,德国人经过数百次活人的临床实验……不可能!”

一阵疑惑之后,川芳子又清醒过来,不管怎么说,这个“冷面杀手”还活着,川芳子伸手去拿小手提包里的手枪,还没等她摸到手枪,庄野一把夺过小手提包,摔到地上。

在庄野面前,川芳于纵有三头六臂,也无济于事,她深知这个“冷面杀手”的功力,她更惧怕这个“冷面杀手”的杀人手端。

庄野愤怒地盯着川芳子,“奇怪吗?我并没有死。”

川芳子已经丧失了思索如何脱身的能力,一切均听天由命。

“把你的衣服一件件扒下来。”庄野毫不客气地,向川芳子命令道。

川芳子不知道这个庄野在杀死自己之前又要耍什么花样,也许秉性难移,是想享受一下自己的肉体。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还可以,寻到脱身的机会,她知道,男人在做爱的高潮期,会失去理智的控制,她完全可以利用这暂短的瞬间寻求脱身的良策。

川芳子想到这里,居然镇静下来,她按着庄野的命令,一件件脱着自已的衣服……已经只剩下短裤和乳罩了,她希望从庄野的眼睛里,看到那种男人在做爱前所惯有的贪婪的神色。

庄野依然毫无表情地看着川芳子,他不能不承认,这个心狠手毒的女人,确实长得很漂亮。如果是在过去,他会很乐意同这样的女人欢度良宵的,可现在同样是这种如花似玉的躯体,却引不起他任何欲望,他只想用更残酷的手段蹂躏这个曾害死由美的女人。

川芳子终于脱去乳罩和短裤,赤条条地站在庄野的面前。她幻想着庄野突然扑过来,把自己抱到床上,然后用那长满胡茬的嘴,在自己的额头、嘴唇、乳峰、腿股上狂吻,她毫不怀疑,任何男人看到自己这匀称、优美的胴体都会动心,都会产生强烈的做爱欲望。

“哼。”庄野突然冷笑一声,那是一种露齿的令人不寒而栗笑。

川芳子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她立刻感到,有一种凉意向自己袭来。她发现庄野眼睛里根本没有自己所期待的那种欲望。一种不祥的预感,使她瑞瑞不安。

川芳子发现庄野,正摆弄着一把小匕首。“他要干什么?”她忽然想起,许多男人摧残女人的事情,她曾从林大卫那里听到许多这方面的故事。

川芳子紧紧地夹着两腿。她注意到庄野在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腿股部。

庄野走过来,把匕首递到川芳子的胸前,说:“是我来,还是你自己来?把它插进去。”

川芳子浑身一颤,“不……我不!”

庄野手腕一翻,抓住刀把,“那好,还是让我成全你吧!”他狠狠地将匕首插进川芳子的阴部。

川芳子只觉得浑身一麻,弯腰捂住溅满鲜血的腿股,庄野又举手朝川芳子的后背猛击一下,只听一阵脊骨折断的声音,川芳子轻轻“哼”了一下,扑倒在地。

庄野朝着后脊梁已经变了型的川芳子一笑,他清楚虽然自己只用了三分的力气,但对于这样的一个女子来讲,这一巴掌是可以使她的脊椎骨出现粉碎性骨折,她的后肋骨至少也要断折三、四根。

腥臭的鲜血顺从川芳子的耳朵里流出来,庄野把川芳子放入浴缸里。

看来这间客房他是没法再住下去了,她决定同已经死去的由美一起,立刻离开这家小旅馆。

半个小时后,人身车把庄野和似乎是睡在他怀里的由美拉到了郊外,他默默地将由美掩埋在一棵老榕树的下边。“由美小姐,等事情办完后我再来接你。”在由美的坟前庄野一直待到天亮。

正文 第十五章 软肉杀人的美人

山城已经苏醒,庄野离开由美的坟头,准备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长江路133号找由菲小姐,他相信由菲小姐会将一切告诉他的。

130、131、132……奇怪,长江路最后一个号是132,根本就不存在133号,莫非是由美……不,由美决不会欺骗自己。

庄野继续往前走,他发现紧挨132号的是一家门面很阔气的殡仪馆,也许是因为刚开张,它还没有挂门牌号。

庄野推开虚掩的大门走了进去,虽然这是家殡仪馆,但还没有对外营业,至少还没有正式对外营业,庭院里没有一个人。

“喂!”庄野不知该减什么,他大声吆喝了一下,还是不见人出来。

庄野望着这空荡荡的庭院,突然想起在城隍庙遇险的情景,他紧紧地拎着小皮箱,“这会不会又是什么圈套?……不,由美如果想害我,在小旅馆就不会打翻酒杯,舍身救自己。”

“你找谁?”一个声音尽在咫尺。

庄野一惊,猛回头。他看见一个骨瘦瞵峋的老头,象幽灵一样,站在自己身后。

庄野又看了这个瘦老头一眼,不禁心头一颤,老头的那混浊的眼睛,简直象两口干涸的枯井。看到这副面容,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令人心怵的骷髅来。庄野不傀是一条久经风险的好汉,他很快镇定下来。

“老人家,这里是长江路133号码?”

老头摇摇头说:“这是长红路,可不是什么133号……买卖还未开张,门牌号还未挂出去呐。”

“……”庄野失望地瞅着老头。

“你就说找谁吧,也许我能帮你的忙。”老人倒显得挺热情。

庄野犹豫地从衣兜里掏出由美写的地址,对老头说:“我的一个朋友住在长江路133号,名叫由菲……我想找到她……”

老头毫不客气地将名片拿过来,眯缝着眼睛看了半天:“呕,你是找由菲小姐?”

想不到这个老头还真认识由菲小姐,庄野兴奋地说:“对,对,就是由菲小姐,她在哪?”

老头抬起头,将名片塞到庄野的手里,面无表情地说:“她已经死了。”

“啊?死了。”庄野大惊,他猛地揪住老头的衣襟,轻轻往上一提,“不!不可能。”

“先生……您……她确实死了。”老头向庄野哀求道。

“什么时候死的?”庄野松开了衣襟。

“昨……昨天晚上。”老头被揪得差点透不过气来。

昨天晚上?怎么竞和由美同时离开人世?庄野不相信地对老头说:“是怎么死的?”

“这……先生……这我可不知道。”老头显得有些神不守舍。

“胡说!她的尸体在哪?”

“我……不知道……”老头可怜地望着庄野,老头生怕惹怒面前的这个大汉,被他一下子掐死。

“看来你这个老混蛋是活腻烦了。好吧,我立刻就成全你……”

“别……别,先生……你听我说……”老头“噗通”跪下了。

“说!”

老头战战兢兢地说:“是这样……昨天晚上,由小姐临走的时候对我说……如果她第二天早晨还没回来……那她就是已经死了……她还写了一份遗书放在自已事先准备好的骨灰盒里……她吩咐我说,如果第二天有人拿着她的名片来找她,就把遗书交给来人,如果没有,就把遗书和骨灰盒一起烧掉……”

“遗书?你为什么不早说?”

“先生,我还没有来得及说,你就……”

“骨灰盒在哪?”

老头指了指庄野手里的名片说:“在骨灰陈列堂……第133号。”

“长江路133号,由美小姐……”庄野望着手中的名片,突然,一个奇怪的想法在他脑袋里一闪——莫非由美就是由菲。昨天晚上,她去找自已之前,就已预感到可能被害,于是使写下了一份遗书……

庄野想到这些,立刻转身跑进庭院一侧的骨灰陈列堂。

骨灰陈列堂是一间足有一百多平方米的大屋子,里边摆满一排排被分成许多小格的装放骨盒用的架子,为了寻找方便,每个小格子上都按顺序编有号码。庄野挨着号在找第133号格子。

由于格架的遮挡,屋内昏暗得令人难辨格子上的号码。庄野掏出由美送给他的那只枪型打火机,借着微弱的光亮往前走。一排挨一排的格架,大多数都是空的,偶尔有几个骨灰盒。显然这是死者亲友暂时存在这的。庄野终于找到了第133号格子,他看见了镶嵌着由美照片的骨灰盒。看来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由菲就是由美,这里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姐妹之分,照片上的由美笑盈盈地望着庄野,庄野感到一阵怅然。

庄野默默地将骨盒拿出来,轻轻地打开骨灰盒,他看见里边放着几页写满字的纸。

庄野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陈列堂里的黑喑,这会儿比刚进来的时侯好受多了。

“庄野先生……”他第一眼就看见由美对自己的称呼,只觉心头一热,双眼有些模糊。

庄野擦了擦眼睛,继续看下去……他一阵惊、一阵喜、一阵忧、一阵愁、一气呵成地把信看完了。由美在信中所述的一切,令庄野吃惊不少。由美承认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空中小姐,她的真实身份是军事委员会第二部,秘书主任梅平的秘书,这次是受命于宗武和梅平,监护庄野前往重庆。她久仰庄野大名,自从香港大光明饭店酒吧间第一次挨触庄野,她几次想把自己的身份挑明,但是由于组织内的严明纪律所碍,她忍了下来。她只想等庄野把事情办完后,再将一切说明,然后同庄野出国远走高飞,她坚信庄野也己经爱上了自已,这是由美通过庄野的眼晴知道的。在香港,由美己经发现川芳子在追踪庄野,但是苦于不明尾文长延的身份,一直不好同庄野接触,为了提醒庄野,她曾私自闯入过庄野的客房,并有意将很浓的香味留在客房里,目的是告诉庄野,要对女人有所警惕,至于万家楼的相救,那更是无言而喻了。遗憾的是,由美一直未能替庄野查清尾文长延的身份,她在遗书虽向庄野劝告,如果尾文长延是个好人,那么他定是庄野最得力的帮手,如果是坏人,恐怕要给庄野带来灾难。

“如果你爱我,就请你吻一下我的照片,如果你不爱我,也希你能听进我的忠告,事情办完后立刻离开重庆。”这是遗书最后的两句话。

庄野捧起骨灰盒,深深地吻着由美。

突然,他感觉到有人走过来,他放下由美的骨灰盒转过身。

“你!尾文长延?”

“久违了,庄野先生。”尾文长延得意一笑。

“别动!”尾文长延用枪死死逼住庄野。

“你想千什么?”庄野早就预料到这一天要来的,只是没料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以致使一向以冷静著称的庄野,有些茫然失措。从几天的交往,庄野清楚地知道,尾文长延的枪法及功夫,绝不在自己之下,面对持枪的尾文长延自己绝不能轻举妄动。

“哼哼,我对你的皮箱很感兴趣。”尾文长延得意地对庄野说。

“是吗?”庄野想放下手中的骨灰盒,从怀里掏出手枪。这样,他与尾文长延之间的形势就可以出现转机,至少是优劣各半。

尾文长延早看出了庄野的意图,他又逼上一步说:“我知道在你西装的内侧兜里,有一支德国造的马牌鲁子,别忘了,那还是我送给你的呐。也许在你右靴简里。不过,我不会给你机会让你把它们掏出来对付我……我希望您能照我说的话去做,免伤了和气。老实说,我很想同你交个朋友,正因如此,我才没有偷偷地把你打死,再取走皮箱。”

“那么……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嗯,很有这个必要,那我就实说了吧,我就是铁鹰。也许,你早就听说过这个代号。”

“铁鹰?据我了解,铁膺从不用枪杀人,而你……哼哼。”

庄野怀疑地对尾文长延说。

“那就看有没有这个必要了,要想对付你,而又不用枪,坦率地讲,我有点力不从心。”尾文长延晃了晃手里的枪,继续说:“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按我说的办……先把身子转过去,对,对,就这样。”

“你手里的骨灰盒最好不要放下,我知道你很爱她……”

庄野按照尾文长延的要求,慢慢地转过身子。“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相信上帝会给他反击的机会的。过去的年月,就是这么过的,要不,他早见上帝了。

“好,好。现在可以离开你的皮箱,再往前走五步。动作要慢,要慢……”尾文长延望着已经转过身去的庄野嘴里嘟囔说。

庄野捧着由美的骨灰盒,缓慢地离开了自已放在格架前的皮箱。

尾文长延并未急于去拿庄野的小皮箱,他望着庄野的后背说:“其实,我也不知道皮箱里装的是什么,你我都一样,都是受人之托……嗨!干我们这行的,只知道怎么干就行了,至于为什么干,那就不用去管他。我知道,我拿走了你的皮箱,你可能很难交差,不过退路我已经替你想好了,干跪易主,吃香的喝辣的,照旧随你便……也许,你还会觉得败在我铁鹰手里,感到难堪,这你放心,对于今天的事情,我铁鹰终生守口如瓶,绝不会败坏你的名声……”

庄野明白,用“滚绣球”一类的手段,去对付铁鹰是不灵验的,弄不好会惹来杀身之祸。那么,象铁鹰说的那样,改换门庭,放他妈的屁!还不是同各帮一样,一群乌合之众……虽说自己并不知道皮箱里装的是什么,可受人之托不得不讲信用,你铁鹰就想这么轻易地拿走皮箱?哼,打错了主意。

突然,庄野听见自己身后“啪啪”响了两枪,猛回头只见铁鹰滚到地上。

其实,这两枪并未打中铁鹰。刚才他在劝说庄野的时侯突然发现左边格架后边,有条黑影一闪,他立刻意识到事情要棘手。于是,他准备俯身滚过去,抢来皮箱就跑。当他刚一俯身,就听“啪啪”两枪,好在铁鹰俯身在前,未被击中。铁鹰知道,这突然出现的第三者,肯定也是奔皮箱而来,自已在明处,人家在暗处,如果继续去拿皮箱必遭暗算。于是他灵机一动,就势向右边一滚,窜了出去。

按理说,庄野回过头来,完全有机会掏枪打死滚在地上的铁鹰,铁鹰滚到右边的格架后边不见了。

“谁?”庄野判断到,藏在暗处的那个人,既然开枪打铁鹰,那么对自己,肯定是无危险的。因此他并未掏枪,只是朝着响枪处喊了一声。

“是我,取货人!”一个头戴黑呢毡帽,身着藏青色长衫的中年人,从格架后边闪出来,白净净的脸庞,一幅金丝镜片后边,闪着一双温和而精明的眼睛。很难想象,刚才那两抢会是他打的。

庄野早盼着取货人,快些把这只招惹是非的皮箱取走。他一阵兴奋,然而却生硬地问道:“为什么才来找我?”

“为了摆脱那只铁鹰的跟踪。”

“铁鹰坯是追到这儿来了!”

“不,大不一样,这次是我跟踪了他。”中年人又向前走了两步,“交货吧。”

庄野看清在他的胸前,佩戴着一枚梅花宝石胸针。“这么说,你是宗武兄派来的人了?”

“在下正是。如果你不反对的话,请你到峨眉路四号小住几日,那是宗武先生在重庆的别墅,他三、两日就可回渝。”

“欧,宗武兄也要回来?”

“是的,这是他让我转给你的信。”

庄野接过信后,粗略地看了看,然后指了指皮箱说:“东西在那,你拿走吧。”

中年人拎起皮箱,对庄野说:“此地不可久留,你马上乘我的车到机场,乘飞机到香港返日本。”

庄野长嘘一口气,坐上了车飞奔机场。

在香港又碰上海盗张笑天,张笑天被国际刑警追捕得太紧,由于义气相投,庄野邀请张笑天同去日本躲难,张笑天又感激不尽地带着几名海盗,和庄野一块回到东京。庄野没休息几天,便开始了向川岛寻仇的行动。在张笑天和几名心腹的帮助下将川岛枪杀,不幸的是张笑天在这次行动中中弹身亡。张笑天临死之际,要庄野将他的唯一儿子张平扶养成人,庄野含泪答应了。由于死者遗愿,庄野便决定不再干杀手的行当,开抽走上职业私家侦探的途径,因为他深深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命丧黄泉。自己是小,可张平就没人抚养了。身负死者的遗愿,他不得不再承接任何危险的暗杀,从此冷面杀手的名子,慢慢在人们心目中消失,而职业私家侦探的名字,却在东京响起来。

黎明前的夜空一片昏暗,石油公司老板桥本摆脱了竞争对手,正在悄悄飞往刚获得采油权的新油田的途中。专机舱内,桥本忙得不可开交,他一会儿拿起由报稿叫秘书发回东京总部,一会儿又伏案凜思,仔细推敲着一份份文件,心中不免有夺胜利后的得意之感。

桥本五十来岁,身躯肥胖,早已谢顶的额头布满了线条分明的皱纹,紧张剧烈的竟争使桥本疲惫不堪,面容僬悴。这时,亭亭玉立、美貌绝伦的绢子小姐穿着时髦的超短裙,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微笑着走进机舱,使得桥本顿觉精神为之一振,尤其这位年经小姐婀娜的身姿,富有弹性的双腿以及那轻盈的步履更令他陶醉。桥本不禁抬起红肿的眼帘,贪婪地望着这位俏丽而富有性感的女人。脸上漾起丝丝笑容。

“给你拿来了,留神点桥本先生。这咖啡可烫嘴啦。”绢子向桥本投出一束勾人心魄的眼神,亲呢地叮嘱着,然后转身走向壁橱,从中取出一盒精美的古巴雪茄,似乎要为桥本送去,突然又趁桥本不注意的时候,迅速撩起她的短裙,把夹在长丝袜吊带上装有的一支微型注射器的特制雪咖取了出来,转身笑吟吟地递给了桥本。

“谢谢!”桥本兴奋地接过雪咖,好色的目光紧紧盯着娇艳妩媚的绢子小姐。他把雪茄放在鼻子尖上嗅了嗅,聪敏的绢子即殷勤地为他划燃了火柴,然后退到壁橱边并未立即离去,象是在故意摆弄姿势,让这位老板欣赏自己的优美美姿。桥本大召大口地吸着雪茄,似乎感到雪茄烟上还残存着绢子留下的淡淡香味,此时他完全陶醉在眼前这个美貌女人所创造的欢悦之中……突然“砰”的一声,雪茄烟里的子弹直接从口腔射入并击穿桥本的后脑勺。桥本顿时颓然仰倒在坐椅里,一命归天。依在壁橱边的娟子小姐目睹这一惨景,依然面带笑容,上前检查了一下已气绝身亡的桥本,把他按倒在办公桌上,发现桥本后脑勺的弹孔还漫着硝烟,这位镇静自如的小姐喜形于色地说:

“啊哈,对不起。”绢子边说边拿起桌下的对讲器,说,“机长,我是绢子。桥本先生现在有点缺氧,他希望在岛的上空飞得越低越好。”

绢子跳伞后落在海中,同在大海里接应的同伙石板冬子一起向小岛游去,石板冬子容貌楚楚动人,要不是嗓子有点沙哑,她准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演员。可是现在,她却与凶杀结下了不解之缘。她俩游到了海滩,抹了这一脸的海水,手拎潜水呼叫器,慢慢向海滩走去。

平贺躺在睡掎里,正在眺望海湾附近座城堡。凝神思索着,当他发现两位身穿游泳衣,白晰的肌肤上滴着水滴的俏丽女郎款款地向他走来时,急忙从睡椅上站了起来。向两位体态丰盈的姑娘热情地招呼着:

“早上好,姑娘们!”

绢子颇有礼仪地上前应道:

“早上好,今儿不错,你是平贺先生?”

相互问候之际,站在绢子身后的石板冬子取出背上的标枪,紧握在手里,而平贺并未在意这支叉鱼的标枪。

“对,平贺。”他友善地回答说。

绢子微笑着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伙伴,暗示:

“好吧。”

石板冬子立即从绢子的身后闪出,把标枪的箭头对准着毫无防范的平贺,平贺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两个俏丽姑娘竟会突然加害自已,吓得脸色苍白,急忙弯腰蹲下,企图躲避标枪的袭击。石板冬子瞅准时机,打动了标枪板机。箭头正好对着平贺胸前偏左的要害处。

“啊!”

被击中的平贺一声惨叫,双手紧紧抓住箭头,晃动了几下,猛地栽倒在海滩上不停地抽搐着,挣扎着……

“唔唔,别淘气,平贺!你太淘气了!”平贺直挺挺挺躺在海滩,已经气绝身亡,娟子故作幽默地向石板冬子耸了耸肩,双手一摊。

石板冬子微笑着用脚尖踢着平贺的尸体,连声说:

“哦,可怜的平贺!”

坐落在悬崖上的旅馆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动了海滩上的绢子。

她迅速取下录音机上的磁带,跟右板冬子一起潜回了浩瀚的大海……

清晨,平贺的仆人从自由市场返回旅馆,见主人不在房里,他匆忙向海滩走去。忽然发现主人已惨遭杀害,顿时骇然失色,悲伤不已。仆人仔细检査着平贺的尸体,在主人的身边发现一个签条,默默地念着:

“东京国际体育俱乐部庄野先生收。”

仆人沉思地收藏起签条,又仔细地检查着录音机,发磁带已不见。

磁头上还留着一小段扯断了的磁带,然后拎起录音机,飞快地奔向警察局……

正文 第十六章 杀手成了侦探

庄野现在是一家保险公司的职业侦探,他的柔技高超,被国际体育俱乐部聘请为专职教练。

宽敞明亮的柔道训练馆里,无数对柔道选手正在激烈地角逐着,吆暍声彼起彼落,一派龙腾虎跃的热烈景象。庄野身着柔道服,浑身大汗淋漓,正与对手切磋技艺。

这时,服务员跑来告诉庄野请听电话,庄野向摔倒在地的对手歉然一笑:

“对不起!”立即向服务台走去。

“我是庄野。……叫我去一次……好吧,过半个小时我就来,再见。”

“庄野先生,桥本石油公司的产业不是部分由你们公司保的险吗?”

“石油大王桥本堕海身亡。”

“真糟糕,我们保险公司得赌不少钱啊!”匆忙赶来的庄野闻迅后不无惋惜地说。

“叫我来就为了公司赔偿一笔保险费?”桥本的座机是在庄野那家公司保的险。

“就为这事?”庄野不满地问。

“不!”

“平贺他已经死了。”董事长的语气充满了怜悯。

“哦!天哪!死了?”庄野吃惊地问道。

“枪走火打死的。”

“不会吧!平贺这人特别心细,尤其对枪什么的。”庄野沉痛地说。

“是一支叉鱼的枪,他可能是在……深水打鱼来着……”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使庄野深感惊愕。根据他对平贺的了解,他待人和善,处事心细,职业敏感告诉庄野平贺不可能死于一次偶然事故。庄野沉思地说:

“我看这里面一定有鬼,他不会游泳。”

董事长望了眼神情悲哀的庄野:

“听你这么说,我看我是怀疑对了。平贺是我的人,你即知道,他一直为我勘探油田。”

“两天前我收到他的电报。”董事长庄重地念着电报:

“务必立即与桥本取得联系,性命攸关。电告其下落。平贺。”

“你跟桥本联系好了?”庄野急切地问。

董事长叹了口气,“跟桥本这种人怎么联系?他整天都在飞机上办公。联系了,可怎么也联系不上,接着就出现了这事儿。”

庄野紧蹙眉宇,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你要我干什么?”

董事长立即郑重说:

“这事你也有关。第一,桥本飞机的保险金;第二,平贺是你的朋友,你要能破此案,少将非常感激。”

庄野把那份电报放进衣袋,道别了董事长,拖着沉重的脚步,消失在繁华喧闹的东京的大雾中。

庄野受命之后,决定先去拜访桥本夫人,想从她那儿了解些情况。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桥本夫人蒙着黑纱,泣不成声地告诉庄野:

“……近几个月来,有一个小妖精总是缠着他……”夫人委屈地哽咽着说。

“一个小妖精?她叫什么?”庄野眼睛一亮。

“叫……叫绢子,听说长得漂亮极了,才二十多岁。”夫人撩起面纱,擦着睫毛上的泪珠!忌恨地继续说,“她大概总不会幸免吧?”

庄野沉思地点点头,告别了桥本夫人,又赶到机场证实了桥本确实曾带着年轻俏丽的姑娘一起登上了飞机。到目前还未见有人生还。在保卫机关的档案里并未记载绢子犯罪的记录,娟子这位年轻的小姐究竟死了没有?看来只有找到这个关键人物,案情才可能真相大白。如果这位小姐死了……庄野失望地离开了档案室……

三个月前,石油公司曾接待过一位不愿透露她所属公司名称的漂亮女士。她提出,她的上级能在半年内叫桥本不再继续反对共同开釆新油田的主张,条件是:只要付出五十万美钞。现在,桥本突然坠海身亡,这笔钱还付不付?董事会连续几番讨论,尚难以决断。这天上午,董事会继续讨论这个议题,出席会议的董事们一个个面露喜色,悄声议论着,会谈执行主席敲响了小木锤,要求董事们保持安静,请董事长发表意见。

“我们必须讨这笔钱,不管是怎么回事,既然……我们答应了付钱,唔,就得付。”

年轻好胜的董事瞥了眼老态龙钟的董事长,不满地说:

“五十万美钞这五十万可全是股东们大家的钱,可以不付。如果你这么轻易付了,那我们就会把你赶出董事会——而且做得对!”

衣冠楚楚的川赤郎先生清了清略有些嘶哑的嗓子斜睨了一眼年轻的董事,坦率地说:

“五十万美钞是双方拟定的,有什么可争?采油权对我们太重要了。”

董事长赞赏地呼应道:

“对极了,开采权到了手,在一年半的时间里不净增六百万,我就辞职。”

“早该如此了!”柿沼向董事长投去一瞥鄙夷的目光。这位能说会辨的年轻董事继续朗声说:“让我们现实地看看这个问题吧。在三个月前……我们……曾接待过一位不愿意透露公司名称的对方代表,她提出来,他们能够在半年内叫桥本……不再反对跟我们合并,只要我们肯付出……五十万美钞。现在桥本死了,我们可以不花分文实现合并了,然而……有两位董事……还要付,这为什么呢?”柿沼激动地继问道。

“因为有一个合同,签了合同就要履行合同。”董事长十分不满他的这种提问方式,发驳说。

“胡扯!”柿沼面带愠色,几乎喊了起来。

女秘书悄悄走到会议执行主席身边,低声吿诉他,那位年轻女士来了。

“那好吧,我会把这结果转告我的上级,我们再见。”

会议执行主席立即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各位董事:

“先生们,对方代表来了。”

柿沼不无讥讽地说:

“好,请她进来吧?”

这时,身穿华丽长裙的绢子在女秘书的陪同下,袅袅享享地注入会场。刹时,董事们的视线不由齐刷刷地射向了她。绢子微笑着向董事们点点头坐下来,会议执行主席客气地说:“你早,绢子小姐。我们正在讨论该怎么处理你这件大事。”

绢子感到有些意外,她用美丽的大眼睛扫视了一下董事们的表情,不满地说:

“先生们,我看没什么可讨论的,柿沼先生不会再反对了,现在合……你们只要付钱就可以了。”

柿沼注视着这位漂亮小姐,无意在她面前示弱。因此果断地说:

“一个钱也不用付,你们什么也没做,她的死本是天意。”说毕,柿沼得意地瞟了一眼娟子,心想,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先生们,合同并没有规定在什么时期内能收回他的反对意见。好啦,我现在收回了。”娟子据理力争着。

董事长不住地点头赞同说:“我看她说得完全对。”

柿沼见董事们默默不语,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文坐下,激动地说:“听我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董事们一阵哗然,低声议论了起来。会议执行生席又一次敲了木锤,提议说:“先生们,我们还是表决吧,凡是认为我们应该付这笔钱的可以举手表示态度,同意付这笔钱的请举手。”他默默地数着:“四票。反对的呢?五票。再议吧。”

“这就对啦!最好请你那个不愿露面的上级亲自来,我们想见见他。”柿沼不无得意地机讽说。

娟子停下了要离去脚步,不由感到一阵难堪,她那深不可测的目光盯着柿沼,阴沉沉地说:

“恐怕……这是办不到的,再见。”说毕,她气呼呼地走出了董事会。

董事们目送着这位漂亮女士离去,嘴里赞叹不已。柿沼慢慢收回了目光,他深为绢子的风姿和才干所折服。

“这女人可真能说会道,我们怎么不雇这样的人呢?”

独身的柿沼住在东京市区的一幢高层寓所里。夜晚,他乘电梯回到了十五层楼面宅邸,疲乏地打开大门,走到酒柜倒了杯葡萄酒,刚把酒杯送到唇边,里屋传来了绢子轻柔温情的问候声:

“回家了,欢迎你……柿沼先生。”绢子边说边来到柿沼面前。

柿沼惊愕得不知所措,脸上一片困惑的神情。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警惕地问着。

绢子含着笑容,向他慢慢展示手掌里的一把钥匙。

柿沼一怔,倒退一步,瞪大眼睛注视着眼前这个神秘而美貌的女人,惊讶地问道:

“谁给你的?你想干吗?”

绢子那满是引诱,淫荡的目光久久盯着粗状结实的柿沼,慢慢解开了胸前的扳风扣子。顿时,柿沼领悟了这女人的意图,神情又变得高傲了起来。他审视着这个美貌而又带有一股邪气的女人,傲然说:

“你想拉我下水!啊?”

“能吗?”绢子矜情地问道。披在肩上的风衣从肩头上滑了下来,露出了光滑白皙的肩头和隐约可见的乳房。

“不能。”柿沼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火和即将沸腾的血液,声音不再那么生硬,神情也不再傲慢了。

娟子仔细观察着这个好胜男人的细微变化,她故作失望地耸耸肩膀,捡起了地毯上的那件风衣,搭在肩上,惋惜地说:

“这太叫人失望了,我还以为你是个男子汉呐!柿沼先生。”说毕,她扭动着臀部,慢慢地向大门走去。

望着飘然而去的绢子,柿沼不由产生一种莫名的失落感,他沉吟片刻,故作镇静地说:

“等一等,不用着急嘛!你还是可以……试试看嘛!”

绢子迟疑地停住脚步,转身热烈地凝视着柿沼,然后走到他面前,引诱说:

“你认为……我能成吗?”

柿沼经不起她那高高隆起的胸脯一起一伏的诱惑,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油然而生,驱使他不顾一切地要去占有她这个女人。于是,他情不自禁地迎了上去,无比激动地楼着她热烈地吻了起来。绢子顺从地任其亲吻抚摸,温柔地勾起他的脖子,慢慢地打开手指上的方形戒指的盖子,戒指里的一根麻药针尖戮到了他的后颈。

“哦!”柿沼突然颤动了一下,喃喃自语起来:

“这人的指甲好尖!”不一会儿,柿沼双脚一软、慢慢地从绢子的怀里滑了下来,颓然跌倒在地毯上。

绢子得意地望了眼瘫倒在地毯上的柿沼,然后向里屋喊了一声:

“石板冬子。”

藏在里屋的石板冬子闻声迅即走了出来,故意惊讶地问:“柿沼先生?”

此刻,柿沼瘫痪在地上,两眼直愣愣地耵着面前这两个凶狠的女人,不由悔根交加,却又万般无奈。现在他是处于接毫不能动弹,任人摆布的状态。悔恨的泪水不由地淌了下来。

绢子冷冷地望着不能开口又动弹不了的柿沼挖苦说:“本来该进行挺有乐趣地事,柿沼先生,现在可惜你瘫痪了,看得见、听得见、也有感觉,可是你不能干……不能开口。”

石板冬子生性好动,不甘寂寞,她讥讽着说:

“哦!柿沼先生,你看她的戒指里装的是可恶的麻药。几分钟药性就过去了,不会留下半点痕迹,你看聪明吗?以后警察局会以为你是自杀的。”

绢子不满地瞅了眼这个饶舌的同伙,吩咐说:

“石板冬子,抬他的脚。”绢子拖起柿沼的双脚,石板冬子抬起了他的双脚,向窗口走去,然后费劲地把他放在窗子上,从十五层楼上推了下去。

“再见!柿沼先生。”石板冬子招着手说。

绢子探头望着下沉的柿沼销失在夜空中,得意地说:“不少男人为我倾倒,可还没有……从这样高楼下去的。”

翌日,绢子准时赶到了石油公司董事会,继续列席董事会议。她见董事会雅雀无声,便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先生们,我把你们僵持不下的情况转吿了我的上级,可不幸的是他坚持……要履行合同,收取他的费用。”

绢子见董事们毫无反应,得意地扫视了一下会场,发觉董事们一个个神情沮丧,搭拉着脑袋,那些持反对意鬼的董事更是面容忧伤,目光黯淡。绢子心里暗暗得意非凡,表面上故意惊讶地问道:

“哦……好多主要的反对者……今天没有来。在这种情况下……先生们,你们是不是能……再表决一次?”

“付给他!”董事长神情优虑地说。

川赤郎的脸上蒙着一层难以捉摸的阴影,他意味深长地说:

“董事长说得对,付给她们!免得又有人从十五层楼上摔了下来。”

会议执行主席担忧地陪着笑脸,苦笑着说:

“呃,同意这笔付款的?”他见董事们不约而同地举手赞同支付这笔巨款,微笑着告诉绢子小姐:

“请转告你的上级,我们会按合同……支付这笔钱的。”

“谢谢,非常感谢先生们。”娟子得到许偌后,面带着胜利的微笑,离开了公司董事会。

平贺遇难,忠心耿耿的仆人向当地警察局报了案。之后,他又日夜兼程赶到庄野先生的寓所,正巧碰上外出归来的庄野便问:

“你是庄野先生?”原来他在国际体育俱乐部未找到庄野,这才赶来寓所的。

“对,你是谁?”庄野警觉着这位不速之客。

“我是平贺先生的佣人。”仆人掏出平贺的那张签条,递给了他。

庄野看了看签条,打开了房门:

“快进来吧,平贺先生的消息真叫人难过。”进屋后,庄野安慰说。

“你知道了?”仆人一怔,“是难说的?”

庄野见老实巴交的仆人处事谨慎,解释说:“接到警察局的电报。”

提起警察局,仆人立即愤恨不己:“警察局全是些废物,我跟他们说录音磁带的事……可他们说什么也不肯插手这件事。”

“什么磁带?”庄野眼睛一亮,急忙问。

“那天早晨……平贺先生一直在海滩边录自己的话,他说,‘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买东西回来……发现他已死了,那盒磁带不见了,就剩下这个了。”仆人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小纸包,从中取出一小段磁带交给他。“磁带被人取下来的时侯……这一小段……是被拉断的。”

庄野接过一小段磁带,又看了看签条,心里一阵隐痛。

“你就按这个地址送来的?”他望了眼风尘仆仆的仆人心想,要是找到自己是很不容易的。

“是的,先生,那盘磁带本来要交给你的。平贺先生生前就嘱咐过了,他跟我说,‘有一包重要的东西我要你送到东京交给庄野先生。要亲手交给他,不要交给别人。’他被谋杀了,要交给你的那盘磁带……也不见了,可我还是来了。”仆人难过地讲述着,不时控制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庄野同情地瞥了一眼神情悲伤的仆人,急忙走到录音机旁,迅即将剩下的一小段进行衔接处理,装入磁带盒,凝神听了起来。录音机里传出了平贺的声音:

“……干掉国子,那么阿克……干掉国子……那么阿克……”庄野反复听了几遍,然后关上录音机,转身对扑人说:“就这么点内容听不出什么意思,我跟你坐飞机回去,看能发现点什么不。你住那儿?”

仆人早已从主人那儿得悉庄野先生聪明过人,办事精干,因此赞同地说:

“好的,这是我表弟家的地址,我就住在那里。”说毕,把地址交给了他,他观庄野要送他,忙说:

“不用了,再见!”

“再见!”庄野目送着这位忠诚的佣人离去,心想仆人是侦破这个命案的重要见证人,有了他,说不定案情会有很大进展。

仆人走出公寓,感到一阵轻松。已故主人的嘱托总算办妥了,本来忧伤的面容开始漾着和平的笑意。公寓门前的路边停着一辆轿车,娟子坐在驾驶室里,见仆人走了出来,立即微笑着问道:

“呃,请问一下,广场怎么走?”

见有人问路,仆人躬身向驾驶室里的绢子歉疚地一笑:

“对不起,我也是外地来的。”绢子早已有所准备,趁仆人说话之际,手里的麻药枪已击中了他的面颊,仆人立即瞪着眼睛失去了知觉,扑倒在驾驶室的窗框上。坐在后座的石板冬子迅即下车,把仆人扶进轿车。轿车一溜烟消失了……

绢子的寓所里,仆人躺在地毯上,丝毫动弹不得,头脑却非常清醒,主人遇难不久,自己又遭厄运,禁不住凄然泪下。

石板冬子瞥了眼这个乡巴老,不解地说:

“这个小可怜儿,打那么老远赶来……”

“对,我们得问问他为什么来。”绢子冷笑地道。

这下石板冬子可来劲了,自信地说:

“问得出来的。”她挪动着脚步走向仆人,蹲下不停地弹着他的鼻子说:“对吗!可怜儿?”

“你的怎么老闲不住啊?真是的!”绢子并不急于折磨仆人,她想知道他为什么来,是不是同那一段磁带有关?于是她阻止着总闲不住的同伙。

仆人望着这两个妖艳的女郎,紧紧咬着牙,闭起了两眼,说什么也不肯出卖主人的朋友……

绢子跟板冬子又多次盘问仆人,骗其招供与庄野之间的关系,仆人至死不从。绢子悔怒异常,立即从屋里取出一支针剂,注射在仆人身上,仆人含愤死去。绢于又向板冬子面授机宜,说毕,俩人的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夜暮降临,繁华的东京满街灯红酒绿,人们期待的夜生活开始了,一家装饰嚎华考究的饭店里庄野同国子悠闲地下着国际象棋,消磨着时光,庄野见国子的棋艺不凡,便说:

“谁教你的?”

“下棋?”

“对!”

“董事长。”

国子神情专注地下着祺。

“教神不错。”庄野赞赏说。

“大拘谨了。”

“不敢大胆进攻。”庄野热烈地望着迷人的国子。

“大胆进攻可是我所擅长的。”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国子一语双关地说。

正当他俩亲切交谈的时候,川赤郎先生神采奕奕地走进了饭店,一眼瞥见庄野和国子玩得十分起劲,便走了过来:

“啊!这步棋不好。你好,庄野先生,国子小姐。”

国子见州赤郎突然出现在面前,显得局促不安起来。

“你好,州赤郎先生。”

川赤郎逗趣地说:

“董事长,你跟庄野先生一块儿玩吗?”

“他明天准会知到的。”国子深知川赤郎的为人,不满地顶撞说。

川赤郎一阵难堪,眼睛盯着棋子,讪讪地说:

“我不会告诉董事长的,小姐,我不会的。”川赤郎边说边讨好地帮着国子下了步祺。

庄野从容应站着,然后漫不经心地问:“听说柿沼去世了。”

“是啊,的确是很不幸。”川赤郎不无惋惜地说,他指着国子身边的一把椅子,“可以吗?”

“请吧!”

“你跟他熟吗?”川赤郎问道。

“我跟他不熟。”国子望了眼老谋深算的川赤郎。

川赤郎还想说些什么,此时侍者跑来告诉他,你请的那位小姐来了。川赤郎举目望去,绢子果然来了,他起身歉然一笑:

“这步棋我们以后再下吧,对不起!”说着匆忙迎了过去,拉着绢子的手亲切问候着,“啊!亲爱的!”

庄野不喜欢州赤郎的为人,总觉得这家伙有点阴沉沉的,老练圆滑,装腔作势,尤其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让人难以捉摸,不过,这家伙的艳福不浅,他那个女朋友确实妩媚异常,这倒有些令人不解了。庄野一边思忖着,一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个姑娘。

“她就那么吸引你吗?”国子不高兴地说。

“我们还玩不玩?”庄野赴紧收回目光,难堪问道。

“下棋?”

“回家吧。”

“谁的家?”

“你家,张平有伴儿了。”国子领悟地点点头,然后挽着他的臂膀亲呢地离开了酒吧。

庄野的公寓里,张平正同刚结识没几天的枝子小姐亲呢地交谈着。枝子芳龄二十,面容较好,热情奔放,惹得张平无所适从。她刚喝完一杯酒,见张平欲动手动脚,撕娇地警告:

“你要拿手指头碰我一下,我就咬了它。”

年轻的张平在女人面前总是那么轻浮,有点迫不及待,他见枝子总躲着自己,欲火更旺了,可又不敢大声发作,只好哀求说:

“枝子,不要捉迷藏了!”

“我就这样,捉捉迷藏也值得。”枝子挑逗地说着,又跑到酒柜边拿起了一只酒瓶,“唔唔!我还要喝一杯,我这要喝醉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发现酒瓶上贴着一张纸条,轻声念了起来:“此酒为庄野先生特制。”

“真想见见你叔叔。”枝子早已听张平吹嘘过庄野的为人,使她滋生了敬慕之意,盼望一见他的风采。

“你不会想见的,他老了。”张平有点不悦地说。

“我喜欢老点的。”枝子故意轻佻地应道。

“那么老的……”张平不以为然地说着,渐渐向枝子的身边接近。

枝子喝着酒,脸色绯红,冷着说:

“你叔叔准不会象你这样。”

张平猛地扑向枝子,紧紧地搂着她:

“我叔叔可像我呐!”他趁势把枝子按倒在沙发上,热烈地吻着。

稍顷,枝子挣脱了拥抱,侥有兴味地问:

“真的?那么老还这样?”张平喃喃地说:“老马识途吗!哦,枝子。”他又把姑娘拉到怀里拎抱着、亲吻着……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门铃声,处在欢悦中的张平压根儿不想起来开门。

“我去,也许是个有趣的人,那就玩得更痛快了。”枝子好不容易挣脱了张平前去开门。张平十分扫兴地等待着,巴望着枝子早点打发掉那个按门铃的人。

枝子心想,也许是庄野先生回来了。她刚开了条门缝,石板冬子面带冷容地说:

“晚上好,庄野先生住这儿吗?”

“是的。”枝子大失所望地淡淡应着。

“有包东西送给他,请你务必把这东西交给他本人。”石板冬子把腋下夹着的一盒礼品递给枝子。

“当然可以。”枝子接过包装不错的纸盒,礼貌地说:“谢谢,再见!”

石板冬子笑容满面地离了庄野的家。

枝子回到屋里,好奇地想拆开纸盒,看看究竞是什么礼品。她刚欲打开纸包,不满这意外干扰的张平气呼呼地上前抢过纸盒,扔在沙发上,欲拥抱这个惹人心爱的姑娘,枝子避闪着,绕着沙发同张平团团转,抢到纸盒就拆,张平不满地说:

“这是送给我叔叔的礼品。”枝子执拗地拆着纸盒,发现里面装的是一盒精美的雪茄,便好奇地从中取出一支叼在嘴里,兴奋地说:“我尝尝行吗?”

“当然不行!。”张平坚决地说。

“干吗女人不能抽雪茄?”枝子固执地坚持着。

“太不象样了。”张平真有点火了。

“它能刺激我的性感。”枝子狡猾地说。

张平不由眼睛一亮,立即兴备地为她划燃了火柴。枝子深深地吸了口烟,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真象个堕落的女人。”张平欣赏着说。

“这会儿我还没有……堕落。”

“那就让我帮你一把。”张平迎上去想搂住枝子。枝子避闪后又深深地吸了口雪茄,呛得不住得咳着,她赶忙倒在沙发上,嘴里喘着粗气,那只拿着雪茄的手恰好无力地垂了下去。“砰”的一声轰响,雪茄烟里的子弹直向大门口飞去,险些击中正在开门进来的庄野,庄野急忙打开房门冲进来,房间里烟雾腾腾,张平不知所措地呆楞在庄野面前。

“我是答应过不回来,可也用不着拿枪打我。”庄野边说边瞥了眼躺在沙发上的姑娘。

张平惶恐地上前辨解说:

“是那支雪茄烟,是个女人送来的。”他指着仍在冒烟的雪茄说。

庄野蓦地一惊:一个女人送的?他迟疑地拣起雪茄,沉思地点点头。然后叫张平快把那姑娘扶住:

“她快晕过去了。”

张平被刚才的情景吓懵了,赶快扶起枝子,见她昏迷不醒,焦急地喊道:

“嗨,枝子、枝子。”枝子全无反应,无力地垂着脑袋。张平急忙说:“这怎么办呢?”

你把她放在床上,解开她的……呃……放在床上吧,你的床。庄野望着张平把姑娘抱进了卧室,嘴里嘀咕着:“这些姑娘的烟瘾太大了。”

他又仔细检査着盒子里的雪茄,发现每支雪茄都有个精巧的微型发射器,于是陷入了沉思:这女人是谁?干吗想谋害我?扑朔迷离的桩桩件件,使他心绪不宁,坐立不安。他走到电话前,抓起电话拨了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号码。

“我是庄野,我想见黑崎先生。唔,现在……好吧,我这就来。”庄野挂上了电话,匆忙离开了公寓。

宽敞的地下储车扬停放着一排崭新的轿车,庄野准时赶到约定地点,一辆黑色轿车在他面前稳稳停下招呼着庄野上车,庄野立刻钻进轿车,这时他发现车窗上又升起了一块块黑色玻璃,遮住了他的视线,他被带往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黑崎五十来岁,他是东京黑社会组织的首领,也是警方通辑的要犯,却一直未能逮着他。黑崎虽然作恶多端,却一直同庄野保持着来往,彼此谁都没有出卖过谁,足可信赖。这回,庄野不得不求助于信息灵通、神通广大的黑崎了。

黑崎长期隐居地下室,从不轻易露面。此刻,他扒在床上,按摩女郎殷勤地为他按摩着。对讲器告诉他庄野先生来了,黑崎翻了个身,叫年轻貌美的三点按摩女郎过会儿再来。

“你好!黑汽。”庄野一进地下室就一边招呼着一边环顾周围,“我就讨厌挤满了游客的海滨浴池。”

原来房间的墙壁上正挂着一幅海滨浴池的背景投影,使房间显得纷乱嘈杂。黑崎见他不喜欢这个热闹的场景,就按―下揿钮,墙上立刻变幻成一辐优美恬静的北国风光,黑崎不无得意地说:

“哦,瞧这个!怎么样?”

“真会换地方玩,啊?”庄野看着背景,点头说。

黑崎抓起一条浴巾披在身上向酒柜走去:

“只好这么玩玩,官方宣布我已死三年了。喝一杯吗?”他一面倒着酒,一面得意地说着。

“死是死了,你可没少发财。”庄野瞥了眼黑崎那副神气十足的派头,揶揄地说。

黑崎一昂脖子干光了酒,抹了抹嘴巴,自鸣得意地说:“啊,死人也能活啊!上了年纪啦,现在不干脏活了,不再贩毒,贩买女人,偶尔……抢个银行、抢个火车、取乐而已,谁也不吃亏。”

庄野瞥了眼神情自得的老朋友,挖苦说:“保险公司可吃亏了。”

“不会叫你那家保险公司吃亏的。”黑崎放下酒杯走到他面前,表情认真地说:“找我什么事?”

“杀人的事。”

“杀谁?说吧。”黑崎爽快地说。

见他那副一本正经地样子,庄野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心想:这家伙还是那个脾气,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惜义气得很。

“我不想杀什么人,想找杀人的人。”

“哦,谁叫人杀了?”

“桥本,还有叫柿沼,还有……平贺。”庄野庄重地说,“唔,就刚才……我收到一盒雪茄烟,每支烟里有二、三颗子弹……一个精巧的发射器。”

黑崎凝视听着,微微一征:

“喔,还没听说过,我査问一下。”他立即走到控制台边上打开对讲机:

“庄野在我这儿,他想知道是谁杀了平贺,桥本还有一个叫……”

“柿沼。”庄野提醒说。

“……还有谁送了他一盒装着子弹的……雪茄烟。”吩咐完毕,黑崎向他夸耀起自己的行当来。

“芝加哥,纽约、贝鲁特、香港,我还有一根通往莫斯科的热线。”

档案里没有的,电传打字机当天就会发出来,黑崎颇觉自豪地吹嘘着。

这时,对讲机的嗽叭响起了汇报声:“査到桥本和柿沼的档案,都是死于事故。档案里没有平贺的。”

“雪茄烟是个漂亮姑娘从一个爆炸专家那儿买去的,只知道她长得漂亮,没有别的情报。”

庄野沉思地点点头。

黑崎见庄野有些失望,安慰说:“就这些,庄野。一有新的情况立即通知你。看上去你的对手是单干的,不好对付啊!”

黑崎担扰地提醒着庄野。

庄野感激地紧握黑崎的手说:“谢谢你了。好,你别死了,啊!”

“你也别死!”黑崎叮嘱说。

他见庄野已登上了台阶,“哦……请你叫……那姑娘到这儿来。”

黑崎笑着送别了庄野,却没忘记那个年轻的三点按摩女郎。

正文 第十七章 受女人指使的歹徒

夜阑人静,庄野被送回地下停车场,独自踯躅在过道上苦苦地思索着。

突然,一束强烈的光束射向他的眼睛的照得他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周围景物。

一辆小轿车加大油门猛地向他迎面撞来,想置他于死地。

庄野闻声闪到了一边,刚站稳脚跟,另一辆小轿车再次冲来,他赶紧倒向一边才避开了这次攻击。两辆车均未撞着他,车上的歹徙立即操起凶器下了车,向庄野围袭而来。

“我来!”一名为首的歹徒手里拿着一根橡皮棍,杀气腾腾地向庄野逼近。

庄野敏捷地让着,沉着应战,寻找时机反击。他趁两名歹徒同时向他进攻的一霎那,迅速出掌打倒了两人,那个手执橡皮棍的歹徒见同伙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情知不妙,自忖决非他的对手。

压野轻蔑地看了眼有点惊慌的歹徙。

“怎么了,你觉得没把握了?”

歹徒趁他说话之际,把手里的橡皮棍狠狠向他砸去,然后拔脚便逃。

庄野闪避后,立即跳上歹徙的轿车,驾车追赶着歹徒并把他逼到了墙根边,用车身顶着歹徒的双腿,厉声喝道:“想问你这件事情,朋友。”

“我的腿都快折了。”歹徒使劲顶着车、衰求道。

“我就是想压折你的腿。”庄野的目光里充满了仇恨,脚又踏了下油门,轿车向前移动着。

“好了,放了我,放了我吧!”歹徒痛得嚎叫起来。

“谁指使的?”庄野怒目审问着。

“我说……一个女人,女人!给的钱,叫我杀了你,弄得象个抢劫案。”

一个女人?又是个女人庄野警觉地问:“什么女人?”

“没见过,那女人叫我找几个人,她什么都没跟我们说就给一笔钱……叫把你干掉。”

庄野见歹徒还是不肯说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冷冷地说:“我看还是得压折你的腿。”他边说边踩着油门。

“我说的都是实话,从来没见过她!”歹徒拚命挣扎着痛得嗷嗷直叫。

庄野瞥了一眼一脸冷汗的歹徒,怒不可遏,说什么也想压折这家伙的腿。他又猛踩了一下油门,歹徒哇地一声嚎叫晕了过去。然后庄野快速倒车来到刚苏醒的两名歹徒面前用鄙夷的目光注视他俩:“快去照顾你的朋友,他的腿快把他痛死了。”然后开着歹徒的车离开了停车场。

这场恶斗使庄野久久不能平静。这个年轻女人为什么要三番几次地谋杀我?是不是因为我的调査引起了她的注意?或者有人把自己的踪迹告诉了那女人?究竟是谁在暗中监视着自己?庄野百思不解!忧心忡仲地回到了寓所。

“你在这儿干什么?”庄野见张平躺在沙发上唉声叹气,不解地问。张平尴尬地告诉他,枝子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家去,可又不愿意让他进入卧室。

“她怎么样啦?”庄野关切地问。

“好着呐,晚了。”张平瞥了眼卧室的门,又躺倒在沙发上。

“我没睡,这是你叔叔?张平。”枝子突然打开卧室的门,跑了出来,清澈的目光注视着庄野。

张平一下又来精神了,赶紧从沙发上跳到地板上,走到枝子身边介绍道:“我叔叔……这是枝子。”

枝子亲呢地握着他的手,睁着大眼注视着,站在面前的不仅不是个可怕的老头,竟是一位气质高贵、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顿起仰慕之意,她告诉庄野:

“这会儿挺好,只是想喝杯酒。”

庄野刚欲转身倒酒,张平已抢先了一步,他倒了杯酒又回到枝子身边,对庄野说:“得……明儿见,叔叔。”说毕欲拉姑娘一起进了卧室,枝子只身先进入卧室,把张平拒之门外,她半掩着门说:“明儿见,张平!”门“砰”的一声又关上了。张平无可奈何,自嘲说:“准是吓得……反常了。”庄野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说:

“你们俩都一样,再见。”他便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庄野同张平的卧室相通,中间隔了一扇门,庄野回卧室后,门一直未上锁。庄野刚脱了西服,突然听到轻微的敲门声。原来是枝子悄悄地推开了门。

“嗨,我缺个杯子。”枝子压低嗓门说。

刚才她还端着杯子走进卧室的,这会儿怎么又没了,庄野摇了摇头,只好满足姑娘的要求,给她重找了一只。枝手接过酒杯,含情脉脉地同他道了声晚安,关上了隔门,回到了张平的卧室,庄野轻声地叹了口气,解开领带,准备上床。这时,技子又闪了进来,净了净嗓子。

“真对不起,这门上好象缺一把锁,我想应该……”

“那就把……椅子顶在门底下。”庄野提醒说。

“哦,好吧,明儿见!”枝子失望地说,门又关上了。

庄野苦笑了起来,连睡觉都不得安宁。刚倒在床上,忽见姑娘又站了走来,他有点不知所措地望着枝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顶。”

“你要我顶吗?”他望着秀丽、纤细的姑娘一语双关地说。

“肯吗?”枝子热情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

“唔,当然肯。”庄野当即熄了卧室的灯,闪进了张平那间卧室……

第二天早上,庄野发现张平愁眉苦脸地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你早啊!”

“唔,她偷偷摸摸地在半夜里就溜走了。”张平不无懊丧地告诉他。

“这个……也难怪她,她这一晚也够辛苦的。”庄野不知如何作答是好,然后走到写宇台前,继续沉浸在案情的思索中。

“是呀!”张平在屋里来回走动着。

“啊……他……老伙计……呃……我……”张平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我今晚不出去啦,你那一腕火气得另找个地方去发泄。”

张平急了,赶紧解释说:

“不,不是这事,呃你……你能不能借我九百元?”

“不,干什么用?”

“我想买几件单衣,有人请我去做客。”原来是张平在外国念书时的同学——C国的王储费德拉最近刚继承了王位来了艘游艇,凡次来电邀请他一块度假去,可张平连件象样的单衣都没有,只好窘迫地向庄野借钱。

“你是想出远门?”庄野这回倒真有点喜出望外了,这家伙很不检点,简直没法跟他待在一起。为了图个安静,庄野便爽快地掏出了信用卡递给张平。

“用多少自己取呢。”

张平接过信用卡,兴备地说:“哦,谢谢你啦,我以后一定还。”

“不着急。”庄野没好气地说。

“哦,那儿的衣服最好?”张平喜形于色地问。

“我总是到……宾德服装店去买。”张平高兴得象个孩子似地嚷道:“咳!在波戈面前可以阔气一下了?”

“波戈是谁?”庄野不记得侄子还有这么个有钱的朋友。

“那游艇的主人,再见。”张平边说边奔了出去。

宾德服装店坐落在东京市中心,张平捧着一叠几乎遮住视线的衣盒从店里出来,在拥挤的人行道上东躲西闪,怕把刚买来的衣盒碰翻。

石板冬子今天打扮得亭亭玉立,楚楚动人,她见张平捧着衣盘盒便故意上去撞了他一下,纸盘里的衣服撤在人行道上,张平来不及注意是那个冒失鬼撞了他,脸上不由泛起一层愠色,赶紧心痛地蹲在地上拾着衣服,嘴里愤怒嘟哝着:“你走路也不瞧瞧……。”突然,一双白晰光结的手映入张平的眼帘,这双柔润灵巧的手正帮着他整理衣盒,张平慢慢地抬起惊异的目光,久久得注视着眼前这个美貌而又陌生的女人,石板冬子边拣着衣服,边笑容满面地向张平表示歉意。顿时,贪色小伙子眉飞色舞,默默地望着这个飞来的丽人,心里暗自庆幸着,要能带她去见波戈该有多好!张平笑着说:

“哦,对不起,我……让我来拣。”

“可真对不起。”石板冬子向年轻的张平递了个秋波,含情脉脉地柔声说。

张平此时只觉得心里痒痒的,连声道歉说:“谢谢!”

石板冬子有个癖好,她总喜欢把别人的东西当成自己的财产。

张平忽然省悟了,心想不对,这衣服是自己的,怎么一下变成了她的。

“嗨,你的,还是我的?”张平婉转地问道。

“我的。”石板冬子习惯地应道:“不,不!不是我的。”她见张平问得认真,这才尷尬地打着招呼。

一场小小的误会之后,一个念头飞快地涌了上来,张平得意地笑了起来,他故意放慢了拣衣的节奏。

“嗨,我有个好注意,我的车就在这儿,让我们先把……东西堆在车上……再找个什么地方去慢慢地理出来。”

“这注意真好!”终于上钩了。石板冬子得意地笑着。

与此同时,庄野心急火燎地赶到石油公司开会的地点,只见董事长深埋在沙发里,聚精会神地收听着董事会议的有线广播,会议室里传出一个女人的讲话声音,庄野跟董事长默默地点了点头后,便悄然坐下,也认真地谛听起来。

“先生们,我的上级有个非常简单的建义,贵公司想取得国子特许的采油权?”会议室里,各位董事的目光一起望着美貌端庄、能说会道的绢子。会议执行主席向绢子点了点头,肯定地说:

“是的。”

狡猾的绢子抓住董事们急于获得开采权的焦急心里,挑唆说:

“但是,新继位地国子主张自行开采,实际上是跟贵公司……在那一地区进行竟争。”说毕,绢子仔细观察着董事们的反映,她从他们的表情上断定董事们肯定会支持她的这一点。于是,绢子进一步抛出了她的诱饵:“我的上级认为,他能在三个月以内为你们取得这项权利,只要你们付他一百万美钞。”

绢子抛出诱饵后,董事们顿时失去了平时的绅士风度,立即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有咋舌的,有瞪眼的,有摇头叹气的,更有赞同的……。会议执行主席饶有兴味地示意娟子继续说下去。

“我的上级估计,主要油田……每天至少能够出九万桶石油。我再说一遍,每天能出九万桶石油,第一年的利润将不少了一千二百万美钞,再扩大附近油田的话……那就如同我说过的,先生们……”

会议室外的庄野迷惘了,这是他笫一次了解到争夺采油权的复杂过程,他不解地问着董事长:

“要取得采油权就那么难吗?”

董事长挪动了一下沉量的身躯,心情忧郁地说:

“比登天还难。备大石油公司都在打它的注意,可国子一心要自行开采。”

庄野心里充满了疑虑,沉思地问道:

“她的老板用什么办法叫国子改变主张呐?”

“谁知道!总不会杀人吧。当然,要是有人暗杀了国子。”董事长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庄野突然眼睛一亮,忙问。

“我说要是有人暗杀国子。”他淡淡地复述了一句。

庄野蓦地领悟了什么,兴奋地在办公室里踅着圈子,口里不停默默自语着:“干掉国子……那么……,干掉国子?……那么……”那一小段磁带的秘密意外地被解开了。庄野顿时欣喜若狂,激动不已……

这家伙今天怎么啦?真活见鬼!董事长不满地斜睨了一眼兴备不己的庄野:

“你嘴里在念叨些什么?”

“对不起,我解决了个人难题。”庄野猛然意识到,绢子并没有死,她就是凶手,这时,喇叭里传来了川赤郎吵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庄野又骞地一惊。

“绢子小姐,请问你的上级……能给什么保证……”川赤郎疑虑地问道。

“这是你们董事会的川赤郎?”庄野迷惘地问。

“他是好几家公司的董事,人不错。”董事长默默地说。庄野思忖着,说不定这家伙要死在眼前了。忙问:“有什么办法叫我……看看绢子这个人物?”

“唔……,只有开开这个门看。”会议室同所在的办公室只隔着一扇门,只能从这门才能看到会议室里的情况,董事长抱歉地摊开了双手。

庄野轻轻打开一条门缝,心里猛然一颤:

“她就是绢子!”庄野几乎要喊出了声,川赤郎那天在酒吧宴请的正是这个女郎。

会议室里的绢子瞥了眼川赤郎,耐着性子说:

“……我刚说过,先生们,……这一有万美钞可以在我的上级把事情办成之后再付。如果不成,……分文不取!谢谢,我说的就这些。”

庄野沉思地轻掩上门,觉得有必要马上给川赤郎一个忠告:“能叫川赤郎先生出来吗?”

“我试试看。”董事长按了电钮。

川赤郎接到信号,皱了下眉头,他想听完会议执行主席对绢子建议的反映。

“现在我要向这位小姐表示感谢,他给我带来了这么个非常有意思的建议,这一建议一定会引起我们的重视,等我们商量妥了……再跟小姐您联系。”川赤郎听完后,满脸不悦地走出了会议室,迷惘地问:

“有什么事?董事长。”

“川赤郎……有个小小的劝告,离绢子远点。”

“啊!”川赤郎惊愕地瞪着眼睛,望着庄野。

“我要是你,挑选女人陪我吃饭的时候就谨慎点儿,呃……除非你想得到消化不良更痛苦的后果。”说毕庄野不辞而别,匆忙离开了办公室。

川赤郎脸上布满了疑惑不解的木然神情,望着庄野渐渐离去的背影,目光突然变得明沉沉犀利了起来,嘴里嘟哝着:

“见鬼,他在说些什么?”

正文 第十八章 落入了凶残女人手中的色狼

繁华喧闹的大街上,车辆川流不息。停车场一角,庄野坐在驾驶坐上,敏锐的目光盯着对面那幢大楼的出口处。稍倾,娟子匆匆忙忙走出石油公司的出口处,举目环视一番,然后钻进了轿车,飞驰而去。庄也即驾车紧随其后。娟子从反光镜里发现一辆轿车尾随着自己,不由心里一惊,便立即加速,抢先越过交叉路口,摆脱了跟踪。心急火燎的庄野在红灯的隔阻下,只得嘎然停车,重重地拍了下方向盘,气愤地骂着:

“真是个狡猾的女人!”

在娟子的公寓里,张平被牢牢地捆在一条长凳上,受尽了拆磨,脑前伤痕累累,布满烟蒂灼伤的黑色斑点。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娇艳的女人竟是个老练的职业杀手,悔恨之心油然而生,张平只能绝望地闭起眼睛,默默地忍受着。石板冬子半蹲半跪在张平的面前,左手故意不时地触及他的伤口,张平痛苦地呻吟起来,石板冬子却假惺惺地说:

“哦,亲爱的,是我。别闭上眼睛,你可千万别睡着了呀!我们有很多事要谈……要做呐。哦,我喜欢你,我是想好好地待你的,可绢子说要回来了,你不说,她一定会把脸气白的。”她见张平仍然闭着眼睛,不由勃然变色,把手里的烟蒂猛地戳到张平胸口上,立即泛起一股刺鼻的焦味。张平“哇”的一声喊了起来。石板冬子恶狠狠地问:

“你说那仆人跟你叔叔有什么关系!唔?”

“干得很不利索,他说了吗?”刚进家门的绢子瞟了眼长凳上的张平,不满地边问着边走向里间。

“他什么也不肯说。”石板冬子悻悻地应着。

娟子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衣物,一边叫石板冬子快穿衣服,这就得走。石板冬子仍在张平面前唠叨个没完:

“我们刚刚混熟了点。”

娟子见她仍在装模作样地唠叨着,上去拉了一下她:“快穿衣服,石板冬子。”她发现石板冬子穿着自己的那身考究的睡衣,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我跟你说过,不许穿我的睡衣。”

石板冬子山山地辩解说:

“哦,我当你不在乎吶!”

“我在乎?”娟子大声说着,她从桌上拿起一块胶布走到张平面前。

“这是什么……”张平惊恐地说。

没等张平说完,胶布已牢牢地封住了他的嘴。

“对不起。”然后望了望什么都想带走的石板冬子,提醒说:“你得赶紫点啦,上飞机以前,我们还得干一件事儿。”

石板冬子趁娟子调节定时炸弹时间的间隙,拿起一枚精巧的别针就往自己的提包里放。娟子发觉后上前抢了回去,气恼地吼了起来:“石板冬子,你这顺手牵羊的毛病,总有一天会惹大祸的。”石板冬子悻悻地拿起定时器走到张平的面前,故意让他看了一跟,然后放在里屋的一把椅子上,面对着无法动弹的涨平,同娟子一起离开了住所。

此时庄野通过交叉路口,娟子早己不知去向了。

他把车停在一幢住宅面前,心想,娟子会不会就住这里,他决心逐一查访,寻找消失的猎物……

张平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却无法叫喊,无法挣脱绳索的束缚。他还年轻,才二十刚出头,岂肯同炸弹同归于尽,于是他拼命挣脱着,急得满头大汗,鼻子里不停地发出“哇嗤哇嗤”的喘气声。

庄野此时在一幢房子前面停了下来,屋里不时传出的阵阵异常声音吸引了他,便侧身靠着大门凝神谛听着:急促的喘气声伴之以欲说不能的挣扎声传入他的耳膜。他敲了一阵门,见无人理睬,决定破门而入。他奋力撞开了大门,意外地发现张平竟被牢牢地捆在长凳上,急忙过去帮他解开绳结,挪揄地说:“我的天,我还不知道你有这种嗜好!”

张平见庄野缓慢地解开绳结,却没有揭去嘴上的胶布,急得他满头汗水,用目光示意着里间即将爆炸的定时炸弹,庄野回首望了一眼里间,什么也没发现,责怪说:“不要乱动,这样会憋死的。”他边解着绳结,边望着侄子胸前满是烟蒂烫伤的痕迹,叹息了一声:“烫的不轻,你真该学学怎么管住你那些女朋友。”

张平顾不上手脚上的绳子还未解开,就迫不及待地从那长凳上翻了下来,扑向里间的定时器。就这样重重地倒摔在地板上,嘴里“呜呜”地叫喊着。庄野这才意识到椅子上的那只小闹钟原来是个定时器,于是猛地冲了过去。忙乱中不慎被张平绊了一脚,撞倒在椅子上,张平见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稍倾,趴在地上的张平蠕动了一下,发现屋里死一般沉寂,只有小闹钟的钟摆“嘀嗒嘀嗒”的声音传入耳膜。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庄野碰到椅子的刹那间,双手敏捷地抓到了轻轻触地的计时器,小心翼翼地弄了一阵子,才舒了一口气,轻轻地说道:“是个计时钟,做得很精巧。”然后才上前揭开张平嘴上胶布。

张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委曲的目光狠狠盯着庄野,吼叫着:“我下辈子也不会饶恕你!”

“你寘真是忘恩负义,我刚救了你的命。”庄野里着惨遭折磨的侄子,不紧心里一酸:张平的父亲张笑天,为除川岛死后,从此叔侄两人相依为命,庄野对兄弟的儿子是很关照的,明夕相触在一起,庄野成了张平的法定监护人。

“你没有,在暴炸前五分钟我就死去了。”张平喘着粗气,看看胸前的伤痕,争辨着说。

前往医院的途中,惊魂未定的张平向他讲述了跌入陷井的经过,庄野同情地望了望侄子,默默地沉思着:那个贪色的轿本,善良的平贺,倔强的柿沼,憨厚的仆人和放荡不羁的侄子,他们几乎都慘死在这两个神秘莫测的女人之手,这两个女人可真比男人更凶残!她们在你耳边窃窃私语,柔情蜜意。说得天花乱坠,你可不要相信她。因为你只要往她眼底下一看,那里面根本没有什么爱情!小心啊,兄弟,小心啊!因为这种女人比男人更凶残,她那勾起你美梦的微笑,会使你神魂颠倒,使你的目光迷惘,落入无底的深渊。当你独自在街头上徘徊,在暮色茫茫的时刻,巴望着她前来相会,你啊,你只是生活在美梦中,自以为会得到爱情。但是,这种女人从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爱情,从无善良可言,因为这种女人比男人更凶残!……

想到这里,庄野神情庄重,面色严峻。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满是仇恨的目光。

张平望着沉思中的庄野,忽然记起娟子和石板冬子在离开东京前还要干一件事:

“叔叔,她们说还要干一件事,恐怕又去杀人?”

“糟啦,”庄野轻击着额头,猛地踩下了油门,轿车疾速向医院驰去,安置好张平,然后又赶往川赤郎的办公楼。

川赤郎的办公室外,值班女秘书捧着一份画报漫不经心地看着庄野从电梯上下来后气喘吁吁地冲进秘书室,大声问道:“川赤郎先生呢,有急事找他……”

“对不起,川赤郎先生没空。”女秘书不满地斜视了一眼庄野。

这时,他的目光突然落到办公桌上的一本记事簿上,上面赫然写着:“星期二,十二点,绢子。”他猛地抬头看着墙上的挂钟,挂钟刚刚敲响了十二点正。

“绢子!”庄野愤愤地诅咒着这可恶的女人,飞快地奔向川赤郎的办公室。

“哦,你这人太没礼貌了。”女秘书急了,从椅子上跃起说。

庄野刚欲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突然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震憾着整幢大楼,他赶紧闪到一边,躲避着办公室里因巨大气浪冲击而出的杂物。“别过来,这是出口?”烟雾中,他关照着吓得惊慌失措的女秘书。

“是的。”女秘书哭丧着脸说。

“快去通知警察局!”说毕,庄野飞快沿着楼梯向下奔去,追至楼底,举目搜寻着两个女人的去向。半晌他失望地收回了目光,喃喃地说:“来晚了!”没能救得川赤郎先生性命,他后悔不已。

庄野澳丧地回到医院,把经过治疗的张平接回家去。途中,张平问起川赤郎的事,他有些怏怏不乐地说:

“等我赶下楼,她们俩早没影儿了。”

张平感憾地说:

“她们俩可真是一对老行家了,下一步呐?”张平关切地问着庄野。

庄野看了眼胸前缠着纱布的侄子,叫张平先回家好好地睡一觉,然后告诉他怎么同那个约他同去度假的高贵的朋友联系,他思忖着:这两个女人的下一个目的将肯定是那个年轻的刚继位的国王。

“什么朋友?”

“哦,那个叫班裘什么的。”

“不,是波戈!干吗?”张平迷惘地问。

“总不能让你这副模样马上到处游逛吧,非把姑娘们吓死不可。先可与他联系一下。”

“哪国大使馆?”

“阿克码塔,就说有事要找国王。”张平脸上挂着一丝沾沾自喜的笑容,自豪地说。

国王!顿时,庄野的眼睛明亮了起来:

“游艇在哪儿等你?”

“那地方叫……叫特洛麦。”张平思索着说。

“特洛麦!平贺不就死在哪儿?”庄野心里一下子开朗了起来,他若有所思地拍拍张平的肩膀,果断地说:“好吧,孩子,我们现在就去特洛麦!”

正文 第十九人章 淫荡女人的结局

小岛特洛麦的风光旖旎,景色宜人,吸引着成千上万的游客前来避暑度假。一条长长的海堤两旁,绿树成荫。庄野和张平拎着皮箱,在人流中左顾右盼,缓慢地移动着脚步,向平贺住过的旅馆慢慢走去。

旅馆坐落在海滨的悬崖旁,三面环山,前面是浩瀚宽阔的地中海,四周绿树环抱,一片郁郁葱葱,旅馆仿佛置于一片未曾开发的原始森林中。张平对这里的幽雅坏境赞不绝口。庄野环顾着这片景色诱人的风景区,目光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他决定跟张平住进平贺生前住过的那间房子。

旅馆老板对叔侄俩的决定大感意外,自从平贺先生惨死海难后,旅馆从此经营惨淡,平贺住过的那间屋子更是无人问津,无法租赁。现在居然来了两位怪客,非要住这间屋子,这当然是太好了。老板热情地引导着叔侄两人进入旅馆,滔滔不绝地罗嗦起来:

“请跟我走吧,你们真幸运,非常非常地幸运。”

“我们非常幸运?”庄野不解地问。

“本来是租出去了,可是房客遇到了一个小小的不幸事故,不能来了。对他是很不幸,对你们可是很幸运,因为这幢可爱的房子现在空出来了。”旅馆老板一边引路,一边讨好地说。

这时,庄野发现远处的海湾边上有一幢十分陈旧的古堡同旅馆遥遥相对,那城堡同旅馆的环境显得不十分协调,有些大煞风景,庄野随便问了一句:

“那边那幢可爱的房子怎么样?”

说起那座城堡,旅馆老板不由眉飞色舞,赞不绝口:

“哦!那城堡!真是太美了!这城堡是川赤郎先生买下来的,那位先生阔极了,收藏了不少的好东西……那些女人呐!”这个好色的老头双手放在嘴唇上,向城堡抛去一个长长的飞吻。看着他那副神态,庄野和张平忍俊不禁,差点笑出了声,老板却不以为然地感叹着:

“我的天!啧,那些女人,那城堡里的女人,个个都是我生平从没见过的大美人!”

三人终于来到平贺住过的房间前,老板一边掏着钥匙,一边又夸耀起房间里的摆设不仅豪华,而且气派很大,所有的生活设施几乎都是最好最新的。房门打开!老板一下子惊得脸色陡变:屋里所有的家具、摆设全彼挪动了位置,床单被褥全撒在地板上。显然,屋里已被人彻底搜查过了。

“哦,这是谁干的?为什么?不!不!不!你们不能住这儿。我……我给你们另找个地方。”老扳神情尴尬地连声道歉着,准备返回离开这间凌乱不堪的房间。

“我就喜欢这儿。”庄野对这里发生的一切产生了浓烈的兴趣:这是为了什么?是谁干的?他们想寻找什么?庄野慢慢步入房间,苦苦地思索着。

“哦,不,你们不能住……”老板嗫嚅地说。

“我就要住这儿,真太美啦!你找个人……把箱子送上来,再打扫一下,不要紧的,我们感到非常满意。”庄野劝慰着老板。老板只得悻悻地去叫佣工前来打扫。庄野以他那特有的敏感,深邃而又敏锐的目光仔细搜寻着房间的毎一个角落,同时思考着这些人到平贺的房间来寻找什么。突然,庄野的目光停留在沙发脚边的一只烟蒂上,拣起来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问张平:“认识这个吗?”

张平正依在门框上,懒懒地上前几步,迷惑地接过烟谛看了一会,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唔,忘不了!石板冬子来过了,她们想找什么呀?”

庄野停立窗前,表情庄重,沉思不语。双目远眺着海湾附近的那坐古老的城堡。这时,他隐约觉得城堡楼顶得一扇窗口有人透过一架望远镜观察着旅馆的动静。他紧锁双眉,紧张地思索着:那是个什么地方?我们刚到就被注意上了?他忽然领悟了,沉思的面容变得开朗了起来,他转身自信地说:

“孩子,你要是偷了条很重要的录音磁带……放的时候发现其中少了一段,你一定会找,对吗?”

张平瞪着眼睛,目光里充满了对庄野的钦佩:

“啊!……干掉国子,那么阿克……”张平领悟地说。

“对了!”庄野赞许地点点头。

这时,佣人送来了箱子,庄野和张平离开房间,来到悬崖旁边,在一棵树荫下遥望着海湾。

“那城堡阴森森的啊?”张平望着城堡,迷惘地说。

“唔,可挺有意思啦。”庄野的目光一会也没离开那座城堡。

张平高兴地说:“可不是,那些漂亮的姑娘,唔!”

“啊,我是说……我们一到这儿,那里面的人就用望远镜看我们了。”庄野发现那个装有铁丝网的窗口不时有人走动着,交替地透过望远镜跟踪着庄野和张平,也许是他俩站树荫下,城堡的瞭望哨发现突然失去了追踪的目标。

趁打扫房间的间隙,叔侄俩前去拜访游艇的主人——年轻豪爽、热情好客的国子波戈。

码头上,张平焦急地举目张望,寻找国王的那艘游艇。忽然,他听到一声熟悉的招呼声,赶紧奔了过去,不慎撞在了鱼贩的箩筐上,摔了个四脚朝天,痛得站不起身子。

国子迎上码头,扶起张平笑着说:“哦!快起来,这种见面礼过时了!”

“啊!你还记得我!”张平兴奋地说。

“欢迎你……光临……‘马勃洛克’号。”波戈边说边引导张平上游艇。

张平登上游艇,东张西望了一阵,连个女人的影子也没发现,茫然问道:“你的那些王妃呢?”

“我看不需要什么王妃。”波戈爽朗地说。

“不需要什么?”张平有些不相信地问。

波戈淡淡一笑。他十分了解这个在美国念书时的同学,这家伙没有女人简直没法过。于是故意说:

“在美国的时侯没有王妃不也挺好么?”

张平笑着点点头,然后向波戈介绍:“这是我叔叔庄野。叔,这就是……波戈。”

波戈热情地拉着庄野的手说:

“你好,庄野先生!张平常跟我说起你,我们的空中航线是由你们公司保的险?”

“是的,先生。”庄野客气的说。

年轻的国子十分赞赏庄野的为人,他毫不掩饰内心地喜悦,向庄野介绍说:“我们国家最近发现了石油,一个大油田,全世界的石油公司都盯着我,企图抢夺开采权,谁也别想弄到手,除非把我弄死。”

“嗯,你最后这句话,会有人一字不漏地接受的。”庄野认真地告诫着国子,他确信:娟子她们的下一个目标,可定就是眼前国子。

“这话当真?庄野先生。”国子一扫笑容,认真地问。

“当真!”庄野中肯地说。

国子的心情一下变得沉重起来,庄野是一名出色的侦探,他绝不会随随便便去警告一个人,况且他的言辞又是那样的中肯,波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父王被害时的情景,热情的目光暗淡了下来,他惨淡地说:

“我们国子都好像过着一种朝不保夕的生活。”

“可也不能听天由命。”庄野见国子面容忧伤,神情黯然,便鼓励说。

“不,不会的。”波戈扬起了头,继续郑重问道:“你是一般说说,还是有所指。”

“有所指。”庄野认真地说。

“上手的……时间、地点呢?”

“这倒不知道。”庄野无不遗憾地说。

“怎么上手?”国子急切地问道。

“这也不知道,如果过去的经验值得参考,估计总不外乎一次精心策划的事故吧。”庄野冷静地判断着说。他不愿意看到神情沮丧的年轻的国子过于悲伤,成天生活在忧虑和恐惧的阴影中,便安慰了一番,然后同张平一起告别了忧心忡仲的波戈,赴回旅馆。

房间布置一新,刚进门,张平就疲倦地倒在沙发上,懒懒地躺着,晚上他要到游艇上好好乐一乐。

庄野却沉浸在案情之中:如何才能阻止这次谋杀呢?国子来了,石板冬子也来了,绢子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说不定她的那个不肯露面的上级也来到岛上。一百万美金毕竟是诱人的巨款!庄野慢慢踱到窗口,撩起窗帘,眺望着天际,暮色已渐渐降临,落日的余辉洒满平静的大海,宽阔的海面上折射出色采斑斓的耀眼光芒,眼前的一切显得宁静而神秘。窗外,暮色渐浓,透过海面腾起一层薄薄的雾气,远处的那座外表黝黑的古堡,象一具可怕的怪物龟缩在地平线上,庄野的心扉一下子变得沉闷烦躁了起来。

这时,一位身材苗条、仪态万千的姑娘轻盈地跨进了房间,柔声说:

“我叫格丽。请问,哪位是庄野先生?”庄野见有人找他,转过身来,望着那面容娇好、音色甜润悦耳的姑娘。格丽微笑着递上请柬:“古堡的主人川赤郎先生今晚七点半在城堡里设宴招待您,请您赏光。”

庄野略作沉思,毫不迟疑地允诺说:“请告诉川赤郎先生,我遵命。”格丽嫣然一笑,一阵风似地飘然而去。

“波戈不是已请你了?”格丽走之后,张平不满地抗义着。

庄野那颗疾恶如仇的心早已被那座古堡里奇怪举止和它所隐藏的奥秘所吸引,因此参加宴会,正是揭开此秘密的大好机会,当然要赴宴。但是,川赤郎是谁?为什么要宴请自己?庄野意识到:此行恐怕凶多吉少,但他仍执意前行探明那城堡里面的秘密。

赴宴前,庄野信任而严肃地叮嘱着张平:

“哦,我只好失约了,孩子,你去吧,代向你的朋友道歉,要记住,一步也不要离开他啊!”

张平庄重地点点头,然后俏皮地说:

“哼,他身边有那样漂亮的女伴,我当然离不开他了。”

一艘快艇驶近海滩,两位身穿游泳衣的姑娘大声喊了起来:

“我们是波戈的朋友,他今天开个晚会,叫我们俩来接你们。”

张平透过窗户望着姑娘的倩影,喜形于色地问:

“现在就去?”

姑娘点点头,他高兴地对庄野说:

“叔叔,我去参如晚会了。”说着飞快地奔向海滩。

“你不去吗?”一位姑娘问。

“恐怕去了怕湿了我的衣服。”庄野见张平同两位姑娘登上了快艇,这才轻轻掩上窗门。

庄野驾车缓缓驶进城堡大门,一名挎着冲锋枪的警卫牵着一条警犬隔着铁栅栏盘问了几句,然后拨通了城堡里的电话,低吟了几句后,按动了电纽,铁门才徐徐开启。庄野不由心里一沉:

这个彼得森意还有着私人武装!轿车在大厅前面停住,他下车环顾四周,见围墙上布满了带电的铁条网,然后缓步跨进了城堡大门。

刚进入通往大厅的过道,他身后的铁栅栏沉重掉了下来,堵住了退路。

庄野心里猛然一惊,感到事态变得越发严峻了。

“欢迎你,庄野先生!”日本姑娘美津子和印度女郎安娜手持冲锋枪,突然出现在过道两侧,美津子用日语温和地问候着。

“谢谢你,能见到从家乡日本来的绝色美人,很感到荣幸!”庄野也操起太熟练的日语说。

“请这边走。”美津子和安娜族拥着他走入宽敞明亮的大厅。

在美津子前去通报主人的时侯,庄野举目注视着太厅里的陈设。内部的装饰和摆设同古堡的外表大相径庭,豪华的吊顶灯、名贵的油画和华丽的装帧表明主人极其富有。

庄野不及细想,大厅的一角传来一句熟悉的问候声:

“你好,庄野。”庄野在美津子的带领下,向探埋在沙发里的川赤郎走去。

庄野熟悉这声音,看到的却是他的背影,他是谁?川赤郎慢慢转过椅子,同庄野打了个照面。

“欢迎你,庄野先生。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衲!”阴沉沙哑地声音里透着一股得意的傲气。

一见他真是川赤郎,庄野不由地一怔。原来他就是娟子的上级!原来狡猾的川赤郎发现绢子暴露后,立即制造了一桩爆炸事件。

而庄野却蒙在鼓里。

一种被愚弄了的愤怒油然而生。

庄野充满鄙夷的目光久夂耵着洋洋自得的川赤郎,讥讽着说:

“要不早来了……我在东京刚参加完你的葬礼。”

川赤郎脸色一沉。

从转椅上霍地站了起来,反唇相讥着:

“这将礼尚往来,我也一定会参加你的葬礼。”

川赤郎完全沉浸在他的精心设计的骗局之中,并不理睬庄野的讽刺。

他从美津子手里接过酒杯,递给庄野一杯。

“祝你健康,庄野。”

他呷了口酒,领着庄野离开了大厅,“我曾经想也许我不可能把你请到这儿来。后来我想……说不定你的好奇心会迷惑了你的判断力。”

“唔,你说对了!”庄野瞟了眼洋洋自得的川赤郎。

“我一向是对的。”川赤傲然地说。

“你不怕我忽然抽出支枪来要你的命吗?”看着他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庄意故意提高嗓门说。

川赤郎满不在乎地诡秘一笑:“不,首先你有不少事想打听。再说,你也没带枪。大门里边装着金属探测器,你要带着枪,就会发出警报,更何况……”川赤郎故作幽默地用手指了指脑门,“象我们这种人不需用枪……用这个……来满足我们的要求。”

“那么我看……你求满足了吧?”庄野看了眼富丽堂皇的城堡,挖苦说。

“你看我们这儿还不错吧?”川赤郎得意非凡地说。

“哦,挺舒服。”庄野不无讥讽讽地应着。

离晚宴的时间还早,川赤郎很象借此炫耀一下古堡里的秘密,反正庄野已是瓮中之鳖,终难逃躲厄运,便领着他到处转转。

“当然,你在这儿度周未喽?”

“不了,我没带着睡衣。”庄野故意试探说。

“亲爱的伙伴,只要你开口,这儿的一切都是你的。对吗?安娜。只要你开个口,庄野。”

“谢谢,我不喜欢用别人的东西。”

说话间,他们不知不觉地走进一间满是电子仪器的工作室,屏幕前面的工作人员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股票市场的行情。川赤郎对雇员们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颇觉自豪,他不无得意地向庄野介绍说:

“我喜欢把这儿叫做我的指挥所,这儿是我企业的神经中枢。当然,别处还有,可现在我用这个地方。”

长途台正传来美国股票市场的最新信息,一名女工作人员请示说,美国股票已下跌了二点,是不是可以开始买进?川赤郎略作沉思后,狡黠地一笑:

“不,到晚上还要跌十点。”他得意地向庄野介绍,“这会儿大概一些公司老板要自杀了。想让股票跌价……最好的办法就是……叫公司老板开枪打自己的脑袋。”

“或者……炸他的私人座机。”庄野冷冷地挖苦说。

“啊,你说桥本想要些石袖开采权,我帮了个忙。”川赤郎说得十分轻松。

庄野斜睨了一眼可憎的川赤郎,怪不得这家伙肯放弃好几家石油公司董事的头衔,他的买卖可大着呐!现在他心里清楚了:绢子暴露后,他有意安排了一次爆炸事故,目的是引诱自己进入城堡,自投罗网。同时趁机干掉国子,这样他又可以重返东京,收取一百万美钞,继续充当董事了。好一个狡猾的老狐狸!庄野心里愤怒地骂了一句。

盏茶间,他们来到了练功房门前,屋里全都是一些窈窕的妙龄女郎,他们个个大汗淋淋、气喘吁吁。格丽正同一名肥胖的男人摔打着,只见她身手矫健,技艺不凡,把教练摔倒在上。川赤郎满意地点点头,得意地说:

“美女斗野兽!你是见过格丽喽,是个新来的姑娘。”

庄野举目望去,姑娘们个个风姿卓越,仪态万千,绢子跟石扳冬子也在其中拼命地练着防身术。这时,川赤郎故作威严地喊了一声,把那个足有三百磅的教练喊到眼前,绢子跟石板冬子看着潇洒英俊的庄野,赶紧同其她姑娘们一起围了过来。

“他负责教姑娘们身术。教练,你过来跟庄野先生拉拉手。”川赤郎欲让教练同庄野交交手,试探一下庄野的功夫如何。

庄野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对手,他长得相貌凶狠,奇丑无比,满口的黄牙散发一股难闻的臭味。肥胖的教练踌踌满志,大有志在必胜的架势,他想在主人和美女们面前炫耀一番自己的本领,怀着敌意向庄野扑来。两人刚拉上手,就立即番打了起来。瞬息间,庄野已把教练重重地摔倒在地毯上,教练脸上一幅尴尬相,坐在地上站不起来,庄野故意轻松地拍拍手上的灰,看了眼有点失望的川赤郎,挖苦说:

“抱歉,叫你的人受委屈了。这个月……找个三等货也不容易。”

川赤郎面露温色,不满地看了一眼教练,然后叫绢子、石板冬子、格丽跟教练一起半个钟头后吃饭。吩咐完毕,川赤郎挥了挥手,领着庄野継续参观古堡。

“改天再请你跟我们的教练正式比一比,他还是有真功夫的。”川赤郎说道。

“喂,那先叫他把裤子保住,别掉下来。”庄野毫不客气地回敬着。

枪支收藏室里,川赤郎收集了世界上各式新式武器,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令人眼花瞭乱。

“你收集了不少致命的玩艺儿,就象这儿的这些个美女。”庄野讽刺说。

“是啊!”川赤郎踌躇满志地说:“我的企业分布范围很广。在日本得用美津子、绢子、石板冬子、基达在德国、这个安娜管印度。有时的你想找到我的下落可真难。”

“哦,可难不住你。”庄衡冷冷地说。

“你不知道,我希望找个人来跟我谈谈,那多么有意思啊。当然,得找个不是同行的人,在你以前是你的朋友。平贺,一个出色的棋手,非常聪明的人。”川赤郎故作幽默地说。

“可还不聪明。”庄野冷冷地回敬了一句,跟着川赤郞离开了枪支室,向宴会厅走去。

川赤郎那肯示弱,反击说:

“正好相反。跟你一样,聪明的过头了,他逐渐变得好打听了。”

“惹人烦了?”庄野毫无惧色地顶撞着。

“简直是讨人嫌了。可这样一来把你引来了,这更好,倒也不无补偿。”过道上,川赤郎碰到绢子和石板冬子基达,招呼着说,“啊,姑娘们!庄野先生。”

“你好哇!”绢子客气地问候着。

庄野冷漠地点了点头,猜想另一位小姐肯定是石板冬子无疑了。

“哦,你们的石板冬子跟我侄子打过交道了。”

“那小伙子可漂亮了。”石板冬子嗲声嗲气地说。

“你也给他留下深深印象。”庄野不无讥讽地回敬说。

“真的?”石板冬子两眼紧紧盯着英俊洒脱的庄野,故作姿态地问道。

受到庄野冷落的绢子火了,尤其是石板冬子那副假情假意的媚态更令她难以怒受。她有意清了清嗓子,心想:你能作川赤地的女朋友,为什么不准我同男人们交往?何况庄野又是那么强热地吸引着她。

川赤郎已全看在眼里,他勾往绢子的手臂,向宴会厅走去。

晚宴的菜肴丰盛而精美,但倒了胃口的庄野厌恶这儿的一切,怎么也提不起食欲来,他静静地坐在餐桌边,正思索着什么,是后悔赴宴呢,还是正想着对付川赤郎的方案?谁也不清楚。总之,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

川赤郎显得格外轻松愉快,他品尝着殷红的高级葡萄酒,一个劲地向庄野吹嘘,他的生财之道。

“是呀,庄野,做大买卖,要想挣大钱就得看一个人的能力啦,他的对手千方百计地想把他搞下去,绞尽了脑汁,还花了不少本钱:买卖股票,操纵市场,压底价钱。可没有一个人想到,要达到目地的还有个……简单办法。”

“可让你想到了。”庄野瞥了眼无耻的川赤郎。

川赤郎闪动一下狡黠的目光,呷了口酒,阴沉地说:

“我的办法简单及了,谁要是挡你的路……就把他除掉。”

庄野冷笑了声,斜睨了―眼满脸杀气的川赤郎,问:

“那么你打算怎么把国子除掉呢?”

“当然是个故事,一次船上爆炸,葬身海底,在报纸上出个布告,我呢……就收入一百万美钞。”川赤郎不无得意地笑了起来。他看了看表,喊了声“娟子!”

“是,先生。”绢子早已领会了川赤郎的意图:“庄野先生,我看叫你家里今晚不必等你了。”没等庄野同意与否,她按了下电钮,抓起电话说:“庄野先生想跟皇家游艇通话,找他的侄子。”然后把电话交给庄野。

川赤郎提醒说:

“话尽可能简短些,我们能把电话切断。”

庄野不满地望了眼傲气十足的川赤郎,然后问张平是不玩得痛快。

“是玩的痛快极了,你的电话从哪儿打来?”张平不安地问。

“从城堡里里,他们请我到这儿度周末。”庄野沉声地说。

“噢,那没什么事吧?”

“很好。”

“嗯,我看波戈会担心的,他很喜欢你呀!”

“嗯,是有些喜欢我了,你多保重啊。”说毕,庄野上电话,回到座椅里。

“喂,庄野?……”张平焦急地喊着,呆呆地愣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叔叔临行前的嘱咐,赶紧向国子走去……

川赤郎见庄野食欲不佳,让教练敬一支雪茄,石板冬子讨好地说了声我来。从教练端起的盆子里拿起一支雪茄。,殷勤地递给了庄野。

庄野看了眼雪茄上的商标,摇头说:

“噢,柯若娜……柯若娜,不,我不想抽。不少朋友告诉我,它有害健康。”他推诿着,他怎么也不会忘记雪茄烟里有足足二颗子弹。

川赤郎若无其事地哈哈笑了起来,掩饰地说:

“我就喜欢一个能保持幽默感的人。”

庄野几乎被老奸巨猾,笑里藏刀的川赤郎激怒了,愤怒地说:

“呃……挺可怜的,是不是?”

“什么?”川赤郎阴沉沉地问。

“噢,这一切,姑娘……城堡……那边有头驴,也许甚至还包括你。”庄野怒不可遏地说。

川赤郎脸上的肌肉微微地抽动了一下,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庄野会主动向他挑战,于是煽动说:

“姑娘们……庄野先生想刺激我。”

石板冬子抢先做出了反应:“他什么时候能……刺激我。”

娟子火了,气恼地吼了起来:“瞧你那德行,老是跟头叫春的猫一样,石板冬子。”

“因为我爱男人。”石板冬子忍不住地反抗说。

“不,亲爱的,你什么都爱……只要不是你的,你都爱。”绢子嘲讽着说。

“我就爱……”石板冬子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砰!砰!砰!”川赤郎气急败坏地敲着桌子,总算平息了这场争风吃醋的小插曲。然后狼狠地盯着庄野,阴沉地问:

“到底是什么事情叫你……觉得这么有趣儿?”

“噢,这一切很有点戏剧性,是不?当然啦,姑娘们……各有各的打算,这可以理解的,可……那边那位老胖子在那儿干什么?”庄野决定把这个蹩脚的教练当作攻击的目标,以煞煞川赤郎的淫威,“要是让这家伙伺候人,可让人受不了,倒咖啡要倒的盘子里。长得丑恶无比,还加上一嘴的臭气就跟鸟粪差不多!”

胖教练气得咬牙切齿,挥刀欲向庄野砍去,被川赤郎吆喝一声,教练才愤愤地放下了刀。川赤郎无意继续扩犬事态,便息事宁人地说:

“我不知道你这样有什么好处,庄野,我劝你还是别说了。”

“不,”绢子手里拿着一只酒杯,不时地转动着,“让他说下去,往下说更有趣儿了。”

此时,庄野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即便自己的对手手执利刃也毫无惧色,在所不惜。与其让人摆布,莫如决一死战,或许还有生存的可能。庄野怒气未消,继续痛骂着凶相毕露的教练:

“还有那把怪模样的刀子,是干什么的?剔剔自已的那口烂牙吧?”

教练再也无法忍受他的辱骂了,他霍地挥刀冲向仍坐在椅子上的庄野,狠狠地砍了下去,庄野敏捷地侧身让了过去。

教练见第一刀砍了今空,冷不防又飞起一刃,向庄野迎面砍去,大有必致置庄野死地的气势。庄野怒目而视,蓦地平地跃起,跳过了宴会桌,教练又砍了个空,因为用力过猛,刀锋深深扎进了餐桌,怎么也拔不出来。庄野瞅准时机一拳击倒了正在拔刀的教练,然后轻松地取出了刀,紧紧握在手里。这一系列惊险的动作,发生在一瞬间,川赤郎和姑娘们目瞪口呆。

狡猾的川赤郞冷眼观斗,见教练再次失利,无可奈何地说:

“第一回合你赢了。”

就在庄野徒手夺刀的瞬间,美津子和安娜手持冲锋枪,突然出现在宴会厅的门口,枪口对准着持刀的庄野,手指勾着板机,随时待命即发。

川赤郎挪动了一下身躯,得意地说:“下一回合……大概是我赢。”

美津子和安娜的突然出现是庄野所始料未及的,他哪里知道,川赤郎早有戒备,随时提防着他,面对阴森森的枪口,庄野面无惧色,厉声警告说:

“她们要是放那个玩意儿,……我们大家就同归于尽,川赤郎。”

“你不会真的以为拿着那么个东西就能从这儿杀出去吧?”

阴险狡诈的川赤郎阴沉沉地说。

“至少总可以在脑袋丄捅个窟窿。”

庄野临危不惧,毫不相让,他时时看着那细微变化。庄野心里清楚,姑娘们如果没有川赤郎的认可或暗示,是决不会妄动的。

更何况紧靠着他身边的还坐着川赤郎的女朋友绢子。

川赤郎坐在椅子上默默不语,或许他还不想让庄野立即死在抢口下。

或许他担心万一没有击中庄野,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此时宴会厅里寂静无声,双方仍在僵持着,只见川次郎慢慢地摆了摆手:

“我劝你不要这么做。”

“良言劝告我都听。”

庄野见每津子和安娜撤出了宴会厅,才慢慢放下了刀。宴会厅里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些。

川赤郎点了点头,他决定让步了。

“不愧是当机立断。好吧……趁我们还没有大伤和气……大家都应该想到该去睡觉了。”

说毕。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

右板冬子目睹刚才发生的惊心动魄一幕时,暗自为庄野担忧着。

现在,她见双方妥协后,脸漾着笑容。

含情脉脉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和贪婪的目光,期待着川赤郎把她分配给庄野,以便好好受用一番。

大凡任何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无不仰慕英俊、刚毅的男人。

生性冷酷的娟子也毫不例外。

阴险毒辣的川赤郎虽然富有和狡诈,却经不住同庄野的几个回合就一败涂地了。

一股对庄野的仰慕之情油然而生,她需要这种男人的体贴,来满足她盼等已久的欲望。当她发现石板冬子与她竞争时,冷冷地讽刺说:

“我看早有人先想到了?”

这下川赤郎犯难了,他沉呤一会,还是决定让绢子陪庄野过夜。

石板冬子失望的扭头便走。

绢子笑着勾起庄野的手,得意地说:

“晚安!”

那个挨了庄野一拳的教练突然张牙舞爪地怪叫了一声,欲向庄野扑来。

川赤郎赶紧出面阻至了他,免得再伤和气。

庄野争脱了绢子的手,讽刺说:

“你应该到东京去。找个医生看看牙。”

然后跟着绢子一起步入卧室。

卧室的窗户紧关着,室里密不通风,令人窒息。

庄野不由“哬”了一声。庄野觉得太热,想去开窗透透气。

绢子赶忙说:“哦,那可不行,窗户上有电。”

“有电?”庄野疑惑地说,返身拿起一根金属棒仍向窗口,窗口上立即电火花四溅,强大的电流不时发出令人触目惊心的“嗤嗤”声。庄野后退几步,喃喃地说:

“我的天!你的话一点不错,亏得你的提醍,绢子小姐。”

绢子报之以淡淡的一笑:

“哦,我还不想叫你死呐,至少……这会儿不会。”

“你救我是因为……想一个悄悄地折磨?”在野试探着。

“啧死啧,啧,不是折磨。我就是心肠有点软,我要你死得快活。”绢子边说边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然后背对着他:

“啊,可以吗?”她叫庄野帮着她解开胸罩后面的钮扣。

“当然可以。”庄野欣然从命,他边解着钮扣,边意味深长地说:

“那……判了死刑的人还可以好好吃一顿,是不是?”

绢子取下胸罩扔在地板了,顺手从床上抓起一件睡衣披在身上,动情地说:

“到了下一顿的时候,你还在不在就很难说了。不过呐……给我倒杯香槟好吗?”

“好吧。”庄野转身拿起一只精至的酒杯,碑了杯酒递给绢子。

“谢谢!”

“你那位讨厌的男朋友倒是什么都很讲究。”庄野环视着美观华丽、摆设精致的卧室。

绢子呷了口香槟,轻轻地叹了口气。

“干吗不?反正有的是别人的钱。而且……我这讨厌男朋友……什么都挑最好的。”

香槟下肚,绢子觉得浑身的血液在奔腾,冷漠的脸上泛起了阵阵红晕,她那邪恶的目光直楞楞地盯着英俊潇洒、体魄强健的庄野。

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栗了。

“你觉得……我这个女人漂亮吗?”睡衣从他那光洁园润的肩头滑了下来,“喜欢我的身体吗?”娟子裸露出自己的身体,挑逗地问道。

“嗯……还不坏……就是肌肉发达了点。当然,这也难怪……因为你得拼命练功夫。”庄野避开了绢子那淫荡、邪恶的目光,转身去倒了杯酒。

此时,绢子那深不可测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些,她举起酒杯,兴奋地说:

“祝你健康!”

“哦,在这种情况下,这样的祝酒词恐怕不太适合吧。除非……你……绢子小姐……”庄野慢慢举起酒杯,沉思地说。

“哦?”绢子见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感到一阵迷惘,她示意庄野继续往下说。

“到床上坐坐……,咱们说点心里话。”庄野边说边走向床边。绢子这才领悟地向庄野走去,热情地拥抱着他,如饥似渴地久久地亲吻着,蠕动着,庄野抚摸着绢子满是激情的身体,心里却在盘算着。顷刻,他温情地试探地说:

“你能不能帮我逃出去,嗯?”

庄野的温柔热情的抚摸,使绢子陶醉在柔情之中,他慢慢支起双臂,凝视着她的骄容,娟子颤声说:“这我做不到,川赤郎会杀了我。”

庄野不肯放过那怕只有一丝的希望,即便他明知道身边的这个女人是个残忍的杀手也不例外。

他把绢子搂到怀里,温存了一番之后,继续试探说:

“不会杀了你,有我保护你,不会的。想想,咱们俩在一块该有多美啊!绢子小姐,呃……亲爱的……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绢子。”沉浸在温情之中的绢子喃喃地说。

“唔,这个名字……多好听啊!”

“你真的会照顾我吗?”绢子真的动心了。

“白天,黑夜。特别是在夜里,你……你到底……救了我的命啊。”

“那我们以后……能象你说的那么美妈?”绢子真有点动情了。

“那……我们试试看,你看现在该怎么办?”庄野思索着说。

“待会儿告诉你,好了,别说了,你……再亲亲我吧。”

娟子闭起了眼睛,把嘴唇凑近了他,期待着他给她以再一次温存。

“你看,真太滑稽了。”

庄野根本不想占有这个残忍的女人,尤其是那个阴险狡诈的川赤郎的情人,更令他恶心,刚才的调情只不过是在试探逃离城堡的可能。

娟子睁开了眼睛,迷惑地问:

“你在说什么呀,……嗯?”

庄野推开了紧靠着他的娟子,从床上跳了下来,愤怒地说:

“跟你在一块……不知道会不会忽然从……高楼上摔下去,或者被一群凶手揍一顿,或是让一根雪茹烟把脑袋炸开了花!”

“你不信任我?”绢子失望地问。

庄野向这个裸露着美丽身子的女人投去一束鄙夷的目光愤恨地说:

“心肝儿?我信任你……就象你信任一个……整人的蝎子一样。快去告诉你那男朋友,虽然那顿晚饭不错……,但他送来的甜点心我可腻味透了。”

绢子不由脖然变色,红润的脸上失去了光泽,变得惨白阴沉,毫无血色。

此时,她方才明白:刚才,庄野不过是逢场作戏,故意玩弄感情,欺骗愚弄了自己。

绢子被深深地激怒了,那深不可侧的眼睛里立即流露出凶艰的目光,她狠狠地打了他一记耳光,恼羞地驾道:

“你这男人不通人性!”

说毕,抓起睡衣奔了出去。

“嘿!别忘了你的裤子!”庄野提醒这个没有任何感情,只追求性满足的女人。

绢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身子,转身拣起了裤叉,愤怒地瞪了庄野一眼,直奔川赤郎的书房,气急败坏地吼道:

“赤郎,我要杀了他!”

川赤郎若无其事地迎了上去,亲切地问道:

“喂,亲爱的,你也没有降住他?”

“我要杀了他,我……”绢子气得连话都说不下去,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这时,川赤郎打开了闭路电视,神情观注着电视屏幕上的庄野在卧室里坐卧不安,不时地踅着圈子,象一头被禁锢在笼子里的猛兽,烦燥而激动。

川赤郎得意地笑了。

本来,他打算劝说庄野改换门庭,投靠他的门下,何况庄野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几经周折,他在金钱、美女和软硬兼施面前毫不动摇。川赤郎已觉得难以制服这个强劲的对手。

可眼下他还不想让庄野立即死去,他决定让他多活一些时侯,看看那艘游艇是怎么爆炸的,国子是怎么被干掉的。

于是他安慰着暴跳如雷的绢子:

“会让你杀的,等我的命令。”

绢子怒气未消,气恼地说:

“这个人他……简直是个,完全是个……。”

不甘寂寞的石板冬子突然闯进了川赤郎的书房,绢子只得收住了话头。

“喂……电视有什么可看的吗?”石板冬子注视着屏幕上庄野,悠然地摸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后深深地吐了口烟。

幸灾乐祸地赞扬说:

“不能不承认……他真漂亮。”

娟子怨恨地瞪了她一眼,心里更火了,她发现石板冬子手里的打火机,一把夺了回来说:

“这打火机是我的!”

“是吗?”石板冬子故意镇静地问。

“我真没法忍耐了,见了中意的东西她都要拿,你得管教管教这个小……”

川赤郎全神贯注地在观察屏幕:“瞧,瞧瞧这个。”他挥手示意绢子待会再说。

屏幕上是庄野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前往开门,格丽惊慌地闪进了卧室,他赶紧关上了门。

“我有话跟你说,请你听我说。”格丽垦求说。

格丽突然造访,庄野大感意外,见她说得情真意切,只好答应了姑娘的请求。

他把姑娘带进了浴室。

“我真呆不下去啦!”

格丽急不可待地表示着。

这时,川赤郎书房里的屏幕上因他进入浴室而一片漆黑,既无图像,也无声音。

老奸巨滑的川赤郎转动着眼珠,沉思一会,叫人把教练叫来……

浴室里,庄野望着焦急万分的格丽……沉思地说:

“这个你来以前就应当想到了。”

格丽神情忧伤地告诉庄野:

“我是被迫来的。我父亲是个化验师,川赤郎故设陷阱,陷害了他,逼着他贩毒。”

“如果你不到这儿来……,州赤郎就会让他去坐牢,是吗?”庄野揣测着格丽之所以深陷魔窟的原因。

“现在不会了。”姑娘神情黯然地说。

“怎么?”

“两里期前,我父亲死了,他是自杀的。”格丽的眼眶里滚动着泪水,哽咽着说。

庄野感到一阵隐痛,他同情格丽的遭遇,对川赤郎及其古堡里的一切罪恶更加仇恨,他扶起格丽因悲痛而下垂的头,正色问道:

“你能给我侄子打个电话吗?”庄野别无良策,只要张平得到信息,他肯定会舍命相救的。

格丽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着。

“那你就别管了,趁他们没发现,你赶快出去。”庄野不想牵连这个无辜的姑娘。

格丽告别了庄野悄悄地离开了卧室,奉命守候在过道里的教练见到格丽的身影,突然闪出,紧紧夹住姑娘的脖子,格丽欲叫不能,只得任其摆布。

书房里的川赤郎闪动着狡黠的目光,同娟子和石板冬子策划着干掉国子的阴谋。“我们过去的问题是……怎么靠近那个国王……让我们的炸弹百分之百地发挥效力。”

“可现在有了这种可塑性炸药,只要几克就能把整幢楼房炸飞了,再加上格丽……问题就解决了。”

原来,川赤郎之所以使用格丽,让她送请柬,宴会作陪,心里早已形成一个罪恶的计划:让她同国王和游艇同归于尽。

绢子提醒着川赤郎,刚才格丽还窜进了庄野的卧室,川赤郎说:

“我不喜欢改变计划,可这回……”他见石板冬子在场,不便透露已酝酿成熟的更恶毒的阴谋,就故意说:

“绢子小姐,过半小时后到实验室见面,这回还得你亲自动手。”

“好吧。”娟子心领神会,颇觉自豪地应着。

“我也去。”石板冬子受了冷落,不悦地问道。

川赤郎沉呤了一会,吩咐说:

“你去让庄野先生好好睡一夜。”

“受用一下?”石板冬子兴奋地问。

“受用一下。”川赤郎低呤了一句,他怕再次伤害未能征服庄野的娟子。

石板冬子显得神采飞扬,春风满面,她故意斜睨了未能得到性满足的娟子。飘然而去。

这是,石板冬子悄悄走进卧室。

“哦,可怜的人!”她急不可待地扑到庄野身上,拥抱着,亲吻着,翻滚着……

第二天上午,川赤郎兴致勃勃地站在宽敞明亮的观察室里,透过高倍望远镜观察着游艇上的动静,此时,川赤郎的身后传来阵阵沉重的脚步声,他已猜出肯定是胖教练跟庄野来了。

他边看目标,边招呼着说:

“早上好!庄野,睡得好吗?”

“睡得可香了。”

川赤郎继续观察着。

“我刚才想了半天,要不要吵醒你,不,跟艺术家一样,旁边有人欣赏,我干的更起劲。”

川赤郎得意的说。

“可以吗?”

庄野想观察一下眼前这幅有趣的画面。

“当然可以,你侄子好想玩的挺痛快。”川赤郎得意地告诉他。然后让位于庄野。

透过望远镜,他发觉张平正同国子兴高采烈地交谈着,身边还倍伴着几个漂亮姑娘,正如川赤郎说的那样,涨平玩得十分高兴。

不过,他始终伴随在国子左右,庄野感到心里踏实了些,又看了一会儿,庄野讽刺说:

“唉,他这个人是非常放纵自己的。但可却不像你,他能该。”

川赤郎今天的情绪很好,他对庄野的讽刺并不在意,将双手一摊:

“恐怕没时间改了。”他引着庄野走出观察室,“嗯,等着也是等,下盘棋好吗?”说着把庄野领进了棋室。

“我们等什么?”庄野警觉地问。

一间宽敞的大厅足有二百平方米,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面纵横交错,好不气派,这里既是川赤郎偶尔下棋的锁在,同时兼作他的储藏室。两人进入一间舒适的小房间,胖教练紧紧尾随在他的身后,他手里的那把刀始终紧握着,只要川赤郎一个眼色或者一个细微的动作,他就会立即无情地刺下去,既为主人剪除了对手,又发泄了对他的私愤。

川赤郎从桌上拿起两只计算机,交给庄野一只他热练地按动了一下电钮,在轰鸣的机器声中,大理石地面缓缓移动起来,比普通人还要高大的,铸铁做成的国际象棋从地窖中缓缓升起。正当庄野惊叹不已的时候,川赤郎狡黠地说:

“等到十二点,到了那个时候……您么说吶……好戏才开场呢。”

黑白棋子进入原始位置后,川赤郎夸耀说:

“电子计算机时代,我们来下棋盘。”

“令人佩服。”庄野心不在焉地说。

“承蒙一家轮船公司的经理死了,公司倒闭了,这就成为我的了。”川赤郎介绍着这些巨大象棋的来龙去脉。

“准是死在海上。”庄野脱口而出。

“一点儿不错,要是你那白棋先开局的话,只要告诉一下计算机,你想怎么走都行。”

庄野犹豫了一下,“王前兵……进到4。”

“舍卒抢先,正统应法,王前卒进到4。”

一向沉着冷静的庄野此时如坐针毡,焦急万分,宽阔的额头上渗出丝丝汗珠。他镇定了一下纷乱的情绪,装出一幅若无其事的神态,从容地指挥着象棋,然后随口问道:

“你那两个小妖精到那儿去了。”

“今天要办的这件事她们可是主将,在昨天晚上洗澡间那场小插曲之后,你不会感到意外吗?说句对你有所宽慰的话,她是不会失言的。她只是不知不觉地……在替我办事。王翼马……进到象线了。”川赤郎指挥着象棋,直言向告着。他以为庄野已成笼中之鸟,插翅难逃。

所以尽可得意地披露一些无关紧要的计谋。

庄野望着缓缓移动的象棋,默默地思忖着。善良朴实的格丽憎恨川赤郎,憎恨这个古堡里的一切,她相摆脱川赤郎控制,逃出魔窟,可又力不从心。庄野平静地说:

“你就不怕她万一发觉了不肯干吗?”

“等她发觉了,游艇也没了。他抱歉,你那亲爱的侄子也没了。”川赤郎沉浸在他精心策划的阴谋即将得以实现他欢乐中,他故作幽默地继续说:

“就是大海里边炸个窟窿。”

“这么说,炸弹就带在格丽身上了。”庄野有些紧张地猜测说。

川赤郎闪动着狡黠的目光,瞥了眼正在苦思冥想的庄野显得十分踌躇满志,得意非凡。他风趣地说:

“对!亲爱的庄野,格丽就是炸弹。”

宽敞明亮的棋室里一阵沉寂,“嘀嗒嘀嗒”的钟摆声催人心烦,满脸杀气的胖教练警惕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而棋室的大门早已被紧锁,庄野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紧张的思索:看来只能伺机背水一战了,一场恶斗迫在眉睫……

临近中午的海滩骄阳似火,热浪灼人,旅客们纷纷躲避着炎热的酷暑,在一顶顶色彩缤纷的太阳伞下喝着饮料,亲切地交谈着。离码头不远的一顶色彩鲜艳的太阳伞下,娟子一会儿注视着国子的那艘游艇,一会儿沉默地盯着神精焦虑的格丽。石板冬子今天打扮的格外动人,她那新颖的发令更令人刮目相看,娟子看了看表,开始执行暗杀国子的计划了。

她看了看码头边上那漂亮的游艇,故意惋惜地对石板冬子说:

“嗯,你不知道,我一直想有艘这样的游艇,炸掉它有点可惜,是吧!”

“要不快点动手,那就炸不了啦。”石板冬子早想离开这嘈杂的海滩了。

“说得对。”绢子赞赏地转向身边的格丽,和颜悦色地说:“听着,格丽,你这姑娘很走运。川赤郎先生从来不饶人的,所以这次机会……你别错过了。我和石板冬子两个人去安排炸药什么的,你留在这儿,继续监视游艇好吗?”

善良的格丽早想远走高飞了,她赶紧点头允若着,巴望着他俩快点离开这里。

石板冬子站了起来,见桌上放了一包姻,顺手拿起来往包包里放,绢子一把夺了过来,生气地说:

“是我的。”临走之前,绢子再次叮嘱心绯不宁的格丽,“我说话算话,亲爱的!所以……你可别想去溜溜什么的,嗯,明白吗?”

她恨恨地捏了一把格丽的手臂,才拎起挎包同石板冬子一起向人丛中走去。

她俩一边走着,一边不时回头看看太阳伞下的格丽。当她俩隐没在人流之中后,石板冬子不解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跑?”

绢子神秘地一笑,悄声说:

“等她发现我们走的够远后,她就会跑的,这你放心。”

石板冬子佩服的不得了。

格丽坐在太阳伞下,焦急的目光不时从游艇移向人丛,又从人丛移向游艇,当她确信绢子和石板冬子已经走得无影无踪时,便向游艇立即飞奔过去。

躲在一辆轿车里的绢子和石板冬子脸上带着诡诈的神色,目睹着格丽奔向码头,得意的小声笑着。

“对不起,小姐,你不能上去。”守卫在码头上的警卫礼貌地劝阻着匆忙奔来的格丽。

“不行,你不能上去。”

“我得找国子或者张平。”

“这可不行。”身材魁伟的警卫挡在跳板前,郑重地说。

格丽万般无奈,只好施展格斗技能了。她稍一用力,把警卫摔倒在地,立即窜上跳板,警卫爬起来又追了上去。游艇上的波戈发觉后,叫警卫放姑娘上船,然后问张平说:

“是你的朋友?”

张平见过格丽一面,顿时两眼生辉:

“还不是,不过……我们会合得来的。”

“有话跟你说,你叔叔的事。”她气喘吁吁地说。

张平立即收敛起笑容,神情庄重地期待着格丽的诉说……

轿车里绢子的视线一时也没离开过格丽,她见姑娘终于登上了游艇,这会儿正站在国子和张平身边,便立即拨通了城堡的电话,低声说:

“喂,所有的人都上船了。”

城堡的棋室里,川赤郎笑着挂上了电话,兴奋地说:

“庄野,过来一下好吗?”他指着停靠在码头边上的游艇不无得意地说:“导火线已经点着了。”

庄野眺望着远处的游艇,格丽果然同国子和张平在一起,庄野试探地问道:

“这倒挺有趣,你把炸弹藏在她身上什么地方啊?”

“有趣就有趣在这里,该你走了。”川赤郎狡猾地搪塞着……

游艇上的张平紧锁眉宇,认真分析着格丽报告的案情:“绢子一伙在岸上放置炸弹,即使威力再大,总不至于波及停在海边的游艇。”

“听上去不可太信。”张平判断说。

这下格丽急了。

“是真话!都是真话。绢子跟石板冬子正在安装炸弹。”姑娘委屈地说着。

国子见格丽毫无做作之意,说得情真意切,忙问:

“你知道是什么样的炸弹?”

“才不会告诉我呐。”

“就把她的话当真的吧。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办?”国子征询着张平的看法。

“趁她们没来,赶快走!”张平思量着说。

国子赞同地点点头,他命令立即把船开得远远的。船长受命后,果断命令水手起锚,驶离这招惹灾祸的码头。

张平见叔叔有难,岂甘见死不救?庄野的养育之恩,以及在绢子公寓里险些和炸弹同归于尽的经历,使这个毫不检点的青年人瞬时便作出了决断。

游艇刚刚启动,张平忽然猛地跃上了码头。

“我们待会儿见。”

“嘿,你上哪儿?”国子不解地喊道。

“既然信她的话。我得到城堡去,帮帮我叔叔。”张平站稳后,解释道。

“我有他这个人能干的很呐,也许我没他什么都不行。”张平自信地说。

波戈看见张平执意前往城堡,一个人势单力薄,就叫自己的一名警卫也是身手不凡的青年,一跃登上了码头。

“你不冷清吗?”张平感激地说。国子指了指格丽和漂亮的姑娘们说:

“你看到了吗?”

张平不及回话,同警卫跳上一辆敞篷车,疾驰而去……

城堡里,对弈已进入残局。庄野坐在沙发上缓缓地问:

“说吧,你打算怎么除,呃?”

川赤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将”,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他沉吟一时!轻松地的“噢……一次深水游泳。娟子、石板冬子、还有你。毛病出在你忘了检查你的氧气瓶了。”这时,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棋兴正浓的川赤郎挪动着脚步,嘴里嘟哝着:

“走啊,庄野,该你走了。”说毕,他拿起电话。满是褶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而额头上的皱纹显得更深了。

这是,肥教练端着咖啡盘来到庄野的面前,欲躬身为庄野倒咖啡,庄野沉呤着,他决定利用眼前的这个绝好的机会决一死战。一个在倒咖啡,另一个沉浸在阴谋即将成为事实的喜悦之中。庄野突然发起进攻,用脚尖向胖教练的裤裆猛地踢去,教练“哇”的一声狂叫,跌倒在地上。川赤郎闻声扔下电话,迅速拔出手枪,发现庄野已消失在巨大的象棋之间,隐蔽了起来。

川赤郎一面搜寻者庄野的身影,一面示意胖教练赶快持刀进入象棋中寻找庄野。袒胸露腹的教练忍着伤痛钻了进去。

孤注一掷的庄野既要躲避教练手中的那把利刀,还必须时时隐蔽自己,提防着川赤郎手里的那支手枪。他沉着地应付着来自两方面的攻击。

笨拙的教练探头探脑,东张西望,沉重的脚步声早就惊动了庄野。

他屏息期待着,冷不防从背后猛地将他打倒在地,夺刀狠狠地砍了上去。

胖教练一声惨叫,倒在血泊之中。

川赤郎闻声一惊,急忙循声连发数枪,均未击中庄野。

庄野机警地躲避着呼啸而来子弹,然后探头挑战似地说:

“他死了,你怎么办?”川赤郎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又连发数枪,忙乱中子弹射在棋子上,发出阵阵金属撞击声,庄野灵活机敏躲闪后,冷冷地说:

“川赤郎,已打了六枪了。你的枪只有七颗子弹。”

就在他探头说话的一刹那,川赤郎扣动扳机,射出最后一刻罪恶的子弹。

庄野早已料到川赤郎必然会趁他说话之时射出子弹,就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他迅速转移位置,又一次死里逃生。这时,庄野傲然把自己完全暴露在川赤郎的面前。

川赤郎绝望了,他万万没有料到会是这么个结局,他里的枪,胖教练手里的那把刀都未能制服得了赤手空拳的庄野。

而赤手空拳对赤手空拳,自己显然不是他的对手,何况他还夺得了教练的那把刀。

更使川赤郎后悔的莫过于他让教练关上了棋室的大门,而自己又偏忘了开门。要不美津子和安娜肯定会来解围的,现在子弹打光了,门是无论如何开不了,他决定运用智力战胜眼前这个劲敌。

川赤郎瞅准时机,把打完了子弹的枪向庄野狠狠砸了过去,想来个出其不意,侥幸获胜。但是又未取得成功,因为庄野敏捷地闪躲了过去。

于是,他立即跳到象棋之中,用计算机搡纵着巨夫的象棋,想用沉重的金属象棋把他夹住,结果适得其反。

而庄野棋高一着。

川赤郎穿梭于不断移动的象棋之间,不镇被庄野指停的象棋紧紧夹住,动弹不得。

此时,庄野闪身棋林,走到动弹不了的川赤郎面前,历声喝道:

“将死了。”说毕,他指挥着距离渐渐缩短的象棋,受到挤压的川赤郎一声嚎叫,粉身碎骨,终于结束了他那作恶多端的罪恶的一生。

这时庄野还不知道,川赤郎就是他的仇人川岛的儿子,要知道庄野肯定高兴极了,不是吗?多年的恨终于在这一天得到解脱。

通往城堡的公路上,张平驾着轿车凤驶电擎般地行驶着。

轿车撞开了城堡的铁门,守门的警卫来不及反应张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倒了他。

这时,城堡的大厅里突然响起一阵冲锋枪的射击声,张平心里一惊,忙把守门的警卫交给国子的年轻警卫,自己则循声冲进了大厅。放眼望去,跟前出现了一个戏剧性场面:

庄野倒在地上,两臂紧紧压着两个持枪的姑娘。张平双手插进裤袋,慢慢走到他面前,诙谐地问道:

“老伙计,是你一个人玩玩呢,还是大家一起玩。”

“来玩吧。”庄野如释重负地喘息说。

“我把她们怎么办?”张平缴了她俩的枪后,擒住了美津子不放。

两个姑娘挣扎着,嘴巴里骂个没完。

庄野脱身后,不由万分气恼。

原来刚才连毙两人后,匆忙打开了棋室大门,见门外毫无动静,便大步走了出来,不料躲在门后的美津子和安娜持枪喝住了他,庄野只得乖乖地听命于两个姑娘的摆布,被柙着向大厅走去。

途中,突然响起一阵撞击声,庄野趁机后仰倒地,借势把两个姑娘压倒在地上,她俩猝不及防,被他那双有力手的紧紧压住……

庄野愤愤地说:

“把这两个坏姑娘关到地窖去。”

把两个姑娘塞进地窖,庄野瞥了眼墙上的挂钟。

现在离十二只剩下十分钟了,而格丽已经登上游艇,他跟张平便立即驾车向码头驶去……

娟子跟石板冬子嘴里叼着香烟,悠闲地坐在驾驶室里等着十二点这个鼓舞人心的时间的到来。

娟子眯着眼睛看着海里的游艇,悠然地喷出一口姻,笑着说:

“这就好嘛!格丽还跟那国子谈的挺投机呢!”

石板冬子不无忌妒地说:

“本来嘛,她跟炸弹一样火辣辣的。”

庄野心急如焚地驾车飞快行驶着,不时焦急地问着:“几点啦?”

“差五分十二点正。”

“只有五分钟了。”

庄野心里默念着,脚又猛踩了下油门,轿车象一匹脱了缰的野马,奔腾向前。

沿途的旅客见一辆轿车横冲直撞,刺耳的喇叭声不绝于耳,纷纷地让着。

娟子回首望了眼哪辆轿车,正巧和庄野和张平打了个照面。惊慌失措的娟子和石板冬子立即跳下车来拼命逃窜。终因慌不择路,钻进了渔民在码头下晾着的鱼网里。

“哦,哦!”娟子失望地喊着。

“救命!”石板冬子想破网出逃,无奈终难挣脱。

及时赶到的张平一收网,一举擒获了两个罪恶多端的女人。

庄野马不停蹄地把她俩押上汽艇!途速地跑向停在海里的游艇。

登船后,庄野对绢子厉声问道:

“炸弹放在哪儿?快说!”

绢子冷冷地哼了一声,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跟本不予理睬。

“看住她们。”

庄野吩咐两名水手,立即奔向格丽,小么翼翼地搜查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庄野先生?”国子大为不解地问。

庄野一边搜索着格丽,一边焦急地说:“再过二分钟,这姑娘就要爆炸了。”

国子不由“啊”了一声,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炸弹放在哪儿?”

石板冬子满不在乎地说。

“我知道,亲爱的。”

绢子得意忘形地笑着说。

庄野瞪了眼顽固的娟子,告诫张平:“他什么也不会说的。”

庄野摸遍了格丽的全身,未能发现炸弹,他又小心翼翼地脱下了姑娘鞋子,还是没有炸弹。

“我看你就别害臊了。”他命令格丽立即脱下身上所有的衣服。

神情窘迫的格丽羞涩地当着众多男人的面脱着衣服。惊得水手们一个个目瞪口呆,惊异的目光一下刷地射向正在脱衣的格丽身上。

狡猾的绢子趁机拉了下石板冬子,一起悄悄登上了快艇。

突然响起的引擎声惊动了国子。

“你们瞧,她们跑啦!”

“回来再收拾她们。”庄野嫌格丽脸色绯红庄野惊叫了起来。

尽管格丽脱得只剩下一条裤叉,可还是没能找到炸弹。炸弹究竟藏在哪儿呢?俾看了看表,离爆炸的时间只剩下几十秒了。万般无奈的他叹了口气,抱起格丽,歉然说:

“对不起,但愿你会游泳。”说着走到船边,把姑娘抛进了大海。

侥幸逃脱厄运的石板冬子远远地望着慌乱不堪的游艇,手舞足蹈地喊了起来:“一二三,她就要上天了!”

绢子也喜形于色地跟着喊叫着,“她她就要上天了!”

兴奋之余,石板冬子迷惑地问道:

“那炸弹到底放在哪里?”

“在她的假头发里里!”绢子诡秘地一笑,这才向她的伙伴泄露了秘密。

“假头发?”石板冬子惊恐地问着。

“她不是戴着假头发吗?这办法多巧!”

绢子盯着游艇,并未注意石板冬子的表情说着。

顿时,石板冬子惊得脸色陡变。“这下糟了!我看她的假头发比我的好看,我就换过来了。”

“现在在哪儿?”绢子气急败坏地吼叫着。

“在我头上。”

“什么?”绢于也彻底绝望了。

石板冬子这才意识到要取下假头发,当她的手指刚一触及头套,时钟无情地敲响了十二点正,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绢子跟石板冬子一起被送上了天……

“马勃洛克”号游艇上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起转向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宽阔的海面上,一团烈焰熊熊地燃烧着。庄野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轻轻地舒了口气,站在他身边的国子紧紧握着他的手。张平钦佩地凝望着叔叔那张充满刚毅、沉思的脸,不由肃然起敬。庄野远眺着仍在燃烧着的小快艇,感慨地说:

“这就是得意忘形的结果。”

“救命!……救命!……”被抛进大海的格丽经不住爆炸后水浪的冲击,拼命挣扎着,呼救着。

刚刚醒过来的水手赶紧抛下救生圈,庄野和张平不约而同地说:“我下去!”叔侄俩几乎同时跃入又恢复平静的大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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