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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剑江南血》


第一章 仁义山庄

江南,春.

此时正是暮春三月,江南草长,群莺乱飞的时候,也是来江南观光游赏的最好时节.

真正懂得游玩的人都知道——

江南的春色若有十分,那么至少有七分是在杭州.

杭州的春色若有十分,那么至少有七分是在西湖.

因此来江南的人若不去杭州,实为遗憾!

而来杭州的人若不去西湖,则枉然虚度一生.

然而今年,大多数来江南杭州城的人并不是冲着江南的春色而是冲着一个山庄——

仁义山庄.

在江南,最具声望最有威名的地方是仁义山庄.

在江南,掌握最多权势和财富,最受人敬重,最够义气的人是仁义山庄的庄主——白仁义.

在江南,不懂得仁义山庄和白仁义的人不是白痴便是躲在娘胎里的人.

听说过仁义山庄而未见其真面目的人通常认为这样的山庄必会警卫森严.

错!大错特错!

仁义山庄内繁华遍地,清泉怪石罗列其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这完全是一片明媚淡雅的春光,完全不带一点剑拔弩张的肃杀之气,更没有警卫森严的样子.

然而,这么一个山庄却没有人能轻易入内,就算那些身怀绝技自视极高的高手们也不敢妄越雷池一步.

在江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当中,今天本是个极为平凡的日子,但今天仁义山庄所发生的事却让这个平凡的日子变得极不平凡.

从不戒备的仁义山庄今日却有四个精悍的大汉把守在山庄门外,而山庄内人影晃动似有不少人在内.

某种事物一旦形成习惯时就很难改变,这种习惯一旦被打破那么必定是起因于某件事或某个人.

仁义山庄内必有重大事件,因为目前还没有人能令仁义山庄如此警惕!

仁义山庄的大厅内聚集了七个人.

七个人中任何一个都是雄霸一方,呼风唤雨的人.

大厅内一个瘦削鹰鼻的中年人,背负着双手站着.

这人叫白飞.

白飞的手可以将活生生的人置于死地,但也可使垂死的人复生.

江湖中没人敢怀疑白飞的武功与医术.

敢于怀疑的人早已长埋地下.

大厅中一个狮鼻阔口,满头赤发,精赤着上身,一身黝黑的肌肉就像是铁打一样的七尺大汉在不停的踱来踱去.

这人叫铁人.

有人亲眼目睹铁人一拳打死一头白额大虎.

厅中一个面无白须,痴胖臃肿的白胖子坐在一张椅子上,此人微闭双目坐在那一动不动.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肉球,很是滑稽.

这人叫朱白,倒过来念就是“白猪”

江湖中无人敢笑朱白的滑稽样,除非跑回家用被子蒙住头然后在大笑.

坐在朱白对面的是个又高又瘦的黑衣人.

你若看了这黑衣人一眼心底便会升起一股寒意,此人如同他那柄未出鞘的剑一样冷一样寒.

这人叫史剑.

史剑的剑快,准,有效,他的剑如其名——‘死剑’

史剑若称第二快剑则无人敢称第一快剑.

史剑的右上方作着一个人.

这人叫程刀.

程刀今年五十岁,三十三年前就已成名,成名之早江湖少见,程刀在三十三年前一战成名后脸上便留下了一道永生都无法消除的刀痕.

他的对手也留下了一记刀痕,一记自眉间而下永埋地下的刀痕.

一刀留下的痕,痕也犹如刀.

三十三年来,江湖中大多数人只要见到程刀脸上的刀痕,刀光犹未见就已魂飞魄散.

有程刀的地方就有燕飞,这是江湖中人尽皆知的.

燕飞的轻功和燕飞绝手都是江湖公认第一流的.

第一流的轻功,第一流的暗器.

七个人中只有一个身穿蓝衫的人独自观赏厅外的无限春光,气度甚是从容,悠闲.

这人叫杜先生.

‘杜先生’三个字能受到白道中人的敬重更令黑道中人退让三分.

五年前,统领黑道的‘黑煞四鬼‘被杜先生凭着一双肉掌在四十招内取下了首级.

然而,江湖中人都知道杜先生的后背插着一柄薄薄的雁翎刀,亦知道杜先生的刀比其双手更可怕十倍.

没人见过杜先生使刀.

杜先生所遇的敌手中无人配他用刀.

七个在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如今却聚集在仁义山庄,这不得不让人深思.

放眼武林,有谁有如此能耐将他们聚集在一起?

看这七人的神情似乎是在等人.

他们等的人是谁?

中原武林,又有谁值得他们如此等待?

这一切的一切无人知晓无人能答.

或许,惟有时间才能揭晓这一切的面目.

无论仁义山庄发生什么变化,江南的街面是永远不会变的,仍是那么的繁华热闹.

小孩向妈妈哭着嚷着要买冰糖葫芦的声音;店铺老板娘的唠叨声;酒楼伙计招揽客人的吆喝声;赌坊不时传来的叫喊声``````单从这交织的声音便可知,今日街道上各行各业的生意都不错.

人越多的地方越热闹,生意也越好.

仁义山庄.

铁人仍踱来踱去,来回不知走了多少遍.

朱白那微闭的双目慢慢张开,叹了口气道:“唉,想清净会都不行.”

铁人踱到朱白对面时停住了脚步,张开大口一字字道:“每个人都有永远清净的那一日,你也不例外,那时绝不会有人打扰你.”

朱白没有回应,因为背负双手站立的白飞道:“生命本是人难以捉摸的,将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料,二位又何必太认真.”

有人大笑.

程刀脸上的刀痕因笑而扭曲,竟有说不出的诡秘.

程刀笑犹未尽,道:“白飞果然乐达得很,若我也有如此乐达的胸襟便不必愁老得快了.”

铁人也随即大笑起来,道:“我堂堂七尺男儿,就算天塌下来也不怕,我还怕什么?”

朱白冷冷道:“你当然不怕,因为你知道天是不会塌的.”

铁人那黝黑的脸已变得通红.

燕飞突然冷笑了声,道:“辛亏这没有我们的敌人.”

朱白道:‘哦.’

燕飞悠然道:“否则他倒可以用用离间计.”

每个人都沉默了,他们都明白现在不是较劲斗嘴的时候,他们需要的是一种默契,同仇敌忾的默契.

春风佛过,大厅里充满了花的芬芳,轻轻的,淡淡的.

陶醉于满庄春色的杜先生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如此绚丽的春光却无人来欣赏,真是可惜,可惜.”

杜先生话刚落音,一个背负双手的人已悄然而至,微笑道:“谁说无人欣赏,现在不就多了一个.”

杜先生目视前方,缓缓道:“白兄觉得这景色如何?”

白飞沉默半晌,道:“很美.”

杜先生道:“如果多了一样东西是否还会一样美呢?”

白飞道:“那就要看多什么东西了.”

杜先生沉吟道:“一口棺材.”

白飞道:“什么样的棺材?”

杜先生道:“一口五寸长,一寸宽的下棺材.”

白飞道:“这口棺材是用纯色的银子铸成的?”

杜先生回过头盯着白飞道:“不错.”

偌大的厅子又恢复了先前的静寂,却多了一丝寒意.

程刀突然长长叹息了一声,道:“若真这样,庄中这些美景怕要可惜了,我也要去观赏观赏,免得到时留下遗憾.”

燕飞道:“老程去的地方当然少不了我.”

朱白霍然起身,喃喃道:“我一向是喜欢热闹的,我也要去瞧瞧.”

铁人大声道:“还有我.”

本应坐在大厅里的人此刻却站在大厅门前,说是在观赏风光,不知他们想看的是景色还是那口用银子铸成的小棺材.

七个人中只有史剑仍坐在大厅内,只不过他那瘦削,修长的手却把剑握得更紧.

又一阵春风吹过,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

铁人叹息道:“我虽是个粗人却也看出这景色的确是美.”

燕飞道:“不错,所以没人会忍心破坏这祥和迷人的风景.”

程刀道:“也就是说没人会把一口棺材摆在这大煞风景.”

朱白道:“特别是一口小棺材而且是银铸的.”

铁人忽然道:“这里既然没有棺材,我们为何不进去坐.”

白飞应道:“因为里面没酒.”

铁人道:“为何没酒.”

白飞道:“因为还没摆上来.”

铁人喃喃道:“真是奇怪,客人来了主人却不上酒.”

杜先生霍然转身道:“主人来了。”

仁义山庄的主人自然就是庄主白仁义.

大厅与后厅用一垂帘相隔.

后厅响起了脚步声.

很轻但很稳重且有自信的脚步声,只有武功极高且惯发号施令的人走路时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仁义山庄内够这种资格的人只有庄主白仁义.

杜先生等人坐回椅子上时,白仁义已走入厅内.

没见过白仁义的人通常认为,作为仁义山庄的主人且领导整个江南武林的他必定相貌威武,盛气凌人.其实不然,白仁义整个人看起来很普通,但他那张充满了勇气决心和坚强自信的脸上竟有种说不出的威严.

有种人的长相天生就是带着威严的.

这种人不论是坐着,站着还是躺着身上都散发出种威严令人不敢平视.

白仁义无疑正是这种人.

白仁义来到大厅拱手揖礼道:“各位朋友不远千里而来,白某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杜先生笑道:“多年不见,白庄主没什么大的变化反倒是变得客气多了.”

白仁义大笑道:“杜先生果然不改当年的豪爽,既是如此,白某也不在客气了.”

说罢便手一挥,道:“上酒.”

片刻后一张制作精美的八仙桌便抬到厅内.

八仙桌上盛满了精致的菜与三大坛的酒.

菜是“江南第一名厨”亲自做的,酒是二十年陈的女儿红.

就算是最会挑剔的吃客也无可挑剔了.

酒筵上.

铁人抱起一坛酒酒,拍掉酒坛上的封泥顺着酒桌给给每人倒满后端起酒杯道:“我是个粗人,只会喝酒,这杯先敬各位.”

白飞也举起一杯酒,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先干为敬.”

白仁义微笑道:“各位果真好酒量,山庄内多年来未曾如此热闹了,今天大家不醉不休.”

转眼间酒桌上只剩下一坛酒,每个人都有了几分醉意,但却有一人例外,此人至今未曾说过一句话亦未曾喝过一杯酒.

这人是史剑.

江湖中不喝酒的男人恐怕比不娶老婆的还少.

这一点倒引起了白仁义的注意.

白仁义抚掌道:“近年江湖中崛起一少年剑客,此人剑法之犀利迅急已超过了‘快剑’张风,想必此人就是阁下了.”

白仁义说完后目光直视史剑.

史剑居然没有回避白仁义的目光,道:“是.”

白仁义道:“史少侠滴酒不沾想必是怕酒后乱性从而阻碍剑法?”

史剑冷冷答:“是.”

白仁义笑道:“单凭这点,张风纵然再练上十年也赶不上史少侠.”

史剑冷冷道:“他却死了.”

‘快剑’张风的剑虽不是天下第一但江湖中真正能击败他的人却不多,更谈不上一招致命.

可世间有许多事是在别人认为不可能的情况下发生的.

白仁义默然半晌,道:“两天前张风在江南身亡,一剑致命,剑在咽喉,现场还留下一口用纯银铸成的棺材.”

白飞沉吟着,道:“显然凶手的剑比张风快许多,此人在江湖上应极有来头.”

杜先生沉思半晌,道:“不错,可我怎么也想不出江湖中谁有如此能耐,能一剑取张风的性命.”

白仁义突然道:‘“同样令我想不通的是凶手为何在杀人后留下口银铸的小棺材.”

铁人忽然缓缓道:“我想起了件事.”

朱白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铁人道:“三天前‘神拳’江九被人一掌击毙在江南,体内的五胀六腑都被震碎,凶手同样在现场留下口银铸的小棺材.”

“神拳”江九的拳头足可以开碑裂石,击石成粉并且还有一身的“十三太保横练”,而凶手居然能够一掌将他击毙.

凶手掌法的刚猛凶狠简直令人无法想象.

程刀也缓缓道:“我也想起了件往事.”

每个人都静静听着.

程刀的眼睛忽然充满了恐惧,紧张道:“二十五年前江湖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神秘组织,这组织暗中统帅着一股极可怕的势力且他们专门残杀中原武林人士,过后便留下口五寸长,一寸宽的用银铸成的棺材.”

程刀的脸色变了变,继续道:“从此江湖中人心惶惶,这时‘中原大侠’沈斌号召中原武林人士联合起来对付这神秘组织,两边便展开了一场恶战.”

程刀说到这时眼中的恐惧之色更浓,声音也颤抖了,可见当年的那一战是如何的惊心动魄.

程刀继续道:“双方大战了三天三夜居然还未分出胜负,于是中原群豪一鼓作气准备在第四天与对方决一高下,可就在这时中原群豪发觉沈大侠不见了,更不可思议的是那神秘组织也随之消失了,像是在人间蒸发掉了一样.”

朱白忍不住道:“后来可发现沈大侠的踪迹?”

程刀黯然道:“自从那一役后江湖中再也没见过沈大侠的踪影,不知是生是死.”

白飞点点头,道:“此事我曾听一些前辈说过,他们都认为沈大侠为了减少中原群豪的伤亡而孤身一人去对付那神秘组织.”

白仁义长叹道:“沈大侠果不负‘大侠’之誉.”

众人不语,似欲以沉默来表示内心的哀痛.

铁人忍不住道:“如此说来张风与江九的死不就表明那神秘组织卷土重来了?”

程刀道:“肯定是的,那口小棺材便是最好的证明.”

杜先生沉吟着,道:“倘若如此,他们的目标似乎又是整个中原武林.”

白仁义道:“不错,所以白某恭请各位到此商议应对之策.”

白飞冷笑道:“我早就想去会会那神秘组织了.”

白仁义道:“有各位在此,相信他们的阴谋不会得逞.”

铁热病昂首喝完杯里的酒,道:“老子偏不信那个邪,自古来就是邪不胜正.”

史剑忽然冷冷道:“我来只是为了会那杀死张风的剑客.”

说完便起身离去.

良久,杜先生才道:“这少年果然气傲.”

白仁义道:“他有值得气傲的本钱.”

最后一坛女儿红已被开封.

酒桌上的每个人都想醉,一醉解千愁.

但却没有一个人醉,因为他们都知道——

这一醉就没有再醒来的时候.

他们此刻面临的是一个组织,一个不知其来历.势力,武功究竟如何的神秘组织.

他们惟有全神戒备,提高警惕.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组织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第二章 杀机又现

富贵酒楼是这里最好的酒楼,生意最好,人最多,最热闹.

尤其在今天.

此刻,酒楼内已找不到一张空桌子——无论是一楼的一般位还是二楼的上等位.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酒楼里的伙计便最忙,忙到恨不得懂得分身术.

况且在二楼上等坐的大爷们又难招待,稍有不周便有挨骂掉脑袋的风险.

因此酒楼的伙计都摸清了二楼上等坐中那些常来的老爷们的脾气.

有些伙计在富贵酒楼里干了三年活,可今天却第一次看到二楼上等坐中有如此极不相称的人.

二楼一个临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年轻人,身上穿的衣服又破又胀,还隐约有股臭味.

这么样的一个人本没什么希奇,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身打扮的人理应在街上讨饭而非坐在富贵酒楼的二楼上等桌上.

富贵酒楼的上等桌不是达官贵族,腰缠万贯的富贾或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是坐不起的.

旁边的客人已对这少年指指点点.

无论是谁在这种情况下至少也该脸红的.

可此少年非但不脸红嘴角反而挂着份懒散的笑意,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他腰下斜佩的长剑的剑鞘破旧不堪,给人的感觉是——剑虽是杀人利器,但佩在这么一个人身上便没什么可怕的.

他的桌上摆着六碟精致可口的菜和一坛竹叶青,他便独自在那自斟自饮.

这年轻人喝下第五杯酒时他的身旁多了一个身穿青衫的年轻人,这青衫人居然大马金刀的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笑道:“沈花雨喝酒时怎能少了我愁自在.”

沈花雨笑道:“特别是在我有好酒的时候.”

愁自在喝下杯酒,道:“哼,你这人有好酒时总爱独吞.”

沈花雨笑道:“现在你不是找着我了么.”

愁自在笑道:“这多亏了你身上的臭味.”

沈花雨苦笑道:“看来我该洗个澡了,特别是在我有好酒的时候.”

沈花雨的眼睛忽然发了光,道:“你似乎刚洗过澡?”

愁自在缓缓放下酒杯,抖了抖衣袖,道:“没看大我这么干净?”

沈花雨笑道:“这么说你下次洗澡时是在一个月后咯.”

愁自在急忙看了看四周,压底声音道:“你惟恐别人听不见吗?说那么大声.”

沈花雨眼中露出了笑意,道:“那么你现在最好去做一件事.”

愁自在忍不住道:“什么事”

沈花雨道:“找女人!”

“找女人?”愁自在差点忍不住叫起来.

“对.”

“为什么.”

沈花雨笑了笑,悠然道:“趁你衣服还没发臭.”

愁自在失声笑了起来.

瞬间他俩的笑声传遍了整个酒楼.

这也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这些人不禁好奇怎会凭空多出两个疯子。

其实他俩没大笑之前也吸引一些人的目光——

酒楼上一些少女们的目光.

突然,他俩同时收住了笑声,你瞪我我瞪你.

良久,愁自在一字字道:“你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沈花雨道:“什么事?”

愁自在道:“张风与江九这事.”

沈花雨道:“不是!”

愁自在诧声道:“不是?那你急找我来究竟为何?”

沈花雨道:“我只是觉得有点怪.”

愁自在道:“这就是你急着找我来的原因?”

沈花雨不语.

有些时候不语就是表示默认.

愁自在长叹一声,道:“认识你这混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沈花雨笑了笑.

愁自在沉思一会道:“我也觉得怪,特别是仁义山庄.”

沈花雨道:“哦.”

愁自在道:“听说仁义山庄来了不少人,而且``````”

沈花雨抢道:“而且个个都是声名显赫的人物.”

愁自在道:“譬如说``````”

沈花雨道:“譬如说杜先生,白飞,史剑``````”

愁自在缓缓道:“的确是一等一的人物,可单凭白庄主之力恐怕还请不动这些人,特别上那个心中,眼里只有剑的史剑.”

沈花雨道:“这其中自有原因.”

愁自在道:“与张风,江九被杀有关?”

沈花雨道:“多少总有点.”

顿了顿续道:“你可知张风是如何死的?”

愁自在道:“听说一剑致命.”

沈花雨沉吟着,道:“所以史剑应该不是请来而是自己来.”

愁自在不解.

沈花雨道:“史剑是为了‘剑’而来.”

愁自在恍然道:“你的意思是史剑是为了杀死张风的剑客而来?”

沈花雨点点头.

没有一个剑客回容忍别人的“剑”比自己的“剑”更强更快.

一坛酒已快见底,沈花雨与愁自在仍无醉意.

沈花雨道:“白庄主身为江南武林领袖,在江南发生这些事他当然有责.”

愁自在道:“所以史剑来到江南就自然去找白庄主.”

愁自在又道:“可其他人又作何解释?”

沈花雨端详手中的酒杯,淡淡道:“不知道!”

他随即一笑,道:“我看你得找间客栈住下了.”

愁自在道:“哦!”

沈花雨道:“因为你上个爱看热闹的人,特别是这种热闹.”

愁自在也笑道:“我看你也得找间客栈住下了.”

沈花雨道:“哦!”

愁自在道:“因为你是个爱管闲事的人,特别是这种闲事.”

富贵酒楼外的街道车来人往,川流不息.

突然,一辆马车急驶而来,赶车的汉子根本无视街道上的人们.

顿时,拥挤的街道立即引起一阵惊呼,一阵骚动.

受惊的人们纷纷退避,让出一条路.

马车在急驶而过的同时车内忽然抛出一个麻袋,赶车的汉子则挥鞭策马,转眼间已不见踪影.

麻袋四周转眼间围满了议论的人们,一个年轻胆大的小伙子更是走上前打开了麻袋.

麻袋内居然装着一个人!

一个人有什么可怕?

一个活生生的人当然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麻袋内装的是死人.

围观的人有些已惊呼:“死人了,死人了,有人死了!”

沈花雨平生最痛恨的是暴力.

杀人岂非是暴力的一种.

所以沈花雨听到惊呼时人已如大鹏般掠起,从二楼往下掠.

愁自在紧随其后.

死者是一年纪约为三十五岁左右的男子,尸体未完全冰冷僵硬,眼睛里带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和惊疑之色,显然临死前不敢相信杀他的人竟下得了手.

蓦的,一阵轻微的衣袂带风声过后,死这旁边多了八个人

这八人正是白仁义,杜先生等人.

仁义山庄的消息一向是最灵通的.

程刀首先惊叫起来:“这,这不是‘雷霆一刀‘雷动天吗?”

没人应话,因为没人相信雷动天会死——正如没人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一样.

天地一片肃杀,原本繁华的街道现已变得空荡荡.

白仁义叹息了一声,道:“不错,正是雷动天.”

言毕转向白飞,道:“可曾看出致死的原因?”

白飞缓缓道:“从外表看不出什么伤痕,看来只有验身了.”

白飞说完便走到雷动天身旁蹲下伸手解开雷动天的衣襟,这时一口银灿灿的小棺材滚了下来.

这使现场的气氛更加诡秘.

白飞得出了验伤断言:

“雷动天是被一柄锋刃极薄的快刀杀死,一刀致命,致命的刀伤在肺下端,一刀刺入,血液立即大量涌入胸膛,因此没有血液流出,他死了至少有三个时辰.”

白飞沉吟一会继续道:“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雷动天死前想拔刀却拔不出.”

众人的目光随白飞的话语转向雷动天握刀的右手——

雷动天的右手紧紧握住刀柄,因用力而使手背上的青筋毒蛇般凸出.

众人不禁迷惑,刀为何不出鞘,是因为凶手的刀太快而来不及吗?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凶手的刀未免太可怕了,可怕致极!

在旁的沈花雨开口道:“普天之下,绝没有一人的刀快得另雷动天的刀还未出鞘便被杀死.”

众人的目光盯在了这个衣衫破烂的年轻人身上.

沈花雨继续道:“雷动天拔不出刀只因他未死前右手便中了‘化骨绵掌’.”

杜先生道:“‘化骨绵掌’已绝传多年,不知少侠所说的话有何凭证.”

愁自在抢道:“中了‘花骨绵掌’筋骨就会断碎,只要去摸雷动天的右手脉门便可证实.”

白飞伸手去按了按雷动天的右手脉门沉重的点了点头.

众人的心情更沉重了,像有块大石头压在胸中透不过气来,他们似乎感觉到黑暗中有双魔爪向他们悄悄地伸过来.

敌方若能光明正大的来挑战不管其武功多么高强他们都不惧,可对方就像个见不得天日的鬼魅般鬼鬼祟祟,这难免另人防不胜防提心吊胆.

白仁义的目光忽然直视沈花雨与愁自在,道:“两位少侠好敏锐的眼光,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沈花雨.”

“在下愁自在.”

白仁义的目光如刀锋般直视沈花雨,道:“沈少侠如何得知雷动天中了‘化骨绵掌’?”

沈花雨淡淡道:“我也不太确定,是猜的.”

白仁义‘哦‘了声话锋一转道:“在此谈话多有不便,况且也不能让雷动天的尸体在此暴晒,若两位不嫌弃可到蔽山庄坐坐.”

沈花雨抱拳辑礼,道:“多谢庄主,方便时我们定会登门拜访.”

白仁义回礼道:“好,山庄随时欢迎你们.”

白仁义等人已离去.

雷动天的尸体已被仁义山庄的人抬走,可那口银灿灿的棺材却仍留在原地.

沈花雨俯下身拾起那口棺材放入衣襟,也与愁自在转身离去.

他们刚走几步便感到身后有一股寒气逼近.

现在不是寒冬哪来的寒气?

这当然不是寒冬里的寒气而是森寒的剑气,凌厉的剑气!

沈花雨与愁自在不用回头便知来者是谁.

普天之下,散发出如此剑气者只有史剑!

沈花雨未回头,道:“你还没走?”

史剑冷冷道:“对.”

“你和我们同路?”

“不是.”

“那你找我们?”

“不是找你们,是找你.”

“找我有事?”

史剑道:“想问你话.”

沈花雨淡淡道:“问吧.”

史剑道:“你也用剑?”

沈花雨看着腰边那柄破剑,不禁苦笑道:“算是吧.”

史剑道:“你的剑也用来杀人?”

沈花雨道:“不,我的剑用来救人.”

史剑道:“我的剑却用来杀人.”

沈花雨道:“我知道.”

史剑道:“那你也该知道一柄杀人的剑与一柄救人的剑是不能共存的.”

沈花雨道:“你错了,你若杀的是该杀的人这柄救人的剑自然不会出鞘.”

史剑道:“可惜江湖中杀人的剑太多而救人的剑太少.”

沈花雨叹声道:“这就是武林的悲哀.”

史剑冷冷道:“我倒想见见救人的剑究竟如何.”

沈花雨仍未回头道:“可惜这儿没有一个值得救的人.”

史剑沉默半响,道:“那么后会有期.”

话犹未尽,人已在三丈外.

愁自在不禁暗叹:“好轻功.”

史剑离去那股寒气也随之离去.

愁自在道:“你刚才为何不回头?”

沈花雨叹息了一声道:“因为我不想见识那柄杀人的剑.”

“你一回头他的剑就会出鞘?”

“不错.”

“为什么.”

“他的剑本就没有为什么.”

“你非但不回头就连全身上下一点警戒也没有,你就不怕他的剑从背后向你刺出?”

“不怕,他的剑从不刺向别人的背后.”

愁自在叹了口气,道:“他的确是个心孤气傲的人.”

沈花雨也叹气道:“否则又怎能练就那种剑法.”

如意客栈.

愁自在停下脚步道:“我可要进去睡大觉了.”

沈花雨道:“我要去江边.”

愁自在诧声道:“去江边?”

沈花雨笑道:“对,去洗澡!”

愁在在“哈哈”大笑起来.

第三章 偶救佳人

黄昏.

夕阳将落,暮色将近.

江边春草碧绿,江水清悠,野渡无人.

草长,水清,无人.

这确实是洗澡的好地方好时候.

沈花雨痛快的洗个江水澡后人显得更精神了,竟然还哼起了小曲.

这时隐约传来一阵金铁交鸣声和时隐时现的似乎是女人的呼救声.

沈花雨平时最看不惯女人受欺,所以他静了下来,他要用双耳去辨别声音的方向.

确定呼叫声传自西边那片木林后沈花雨人已如箭般窜了过去.

金铁交击声越来越近,呼叫声亦越来越凄厉,沈花雨加快了身法.

透过木林的枝叶沈花雨看到四个黑衣劲装的汉子正联合夹击一个年纪约十八,九岁的少女.

四个汉子攻击的招式奇诡毒辣,那少女已渐渐招架不住,险象环生,有几处衣裳更是被划破,露出的雪白的肌肤上泌出了丝丝鲜血.

沈花雨龙吟一声,人如矫龙般自天而降.

那四名汉子显然并不欢迎沈花雨这不速之客,因此他们手中的兵器如毒蛇般一齐攻向了沈花雨.

沈花雨行动了.

没有亲眼见过的人,绝对无法想象沈花雨骤然行动时是什么样子.

那就像是飞鹰,却比飞鹰发动更快;那又像是豹子,却比豹子更悍彪迅急.

他行动时如风云,双掌击下时如雷电.

一切都停下来了.

四名劲装汉子并没有再攻出第二招,因为他们手中的兵器不知怎么的竟都落在沈花雨手中.

沈花雨随手把手中的兵器仍了地下,微笑道:“四位朋友何苦对这位姑娘如此相逼呢?”

四名劲装汉子并没有回话,其中三位的手一扬,数十点银光暴雨般洒向沈花雨,另一位则手一挥也有十几道寒光射向那名少女,而那少女似已筋疲力尽动也动不了了.

沈花雨当然能闪避这些暗器,可这么一来那少女必然遭到毒手.

沈花雨只有拔剑!

沈花雨挥剑带动起一阵很强劲的剑风,他的人同时闪电般扑向那少女,这两个动作一气呵成,锐不可挡.

洒向沈花雨的那些暗器被卷入这阵剑风,甚至很可能已经被绞碎.

眼看少女就要被暗器射中时沈花雨人已扑至抱起少女就地一滚,躲过了那些致命的暗器.

沈花雨的鼻子闻到了少女身上那淡淡的香味,耳朵听到少女那剧烈的喘息,身子感受到少女那柔软而富满弹性的身体.

沈花雨很想就这么一直抱着那少女,可情况不允许.

沈花雨只有极不情愿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淡淡的对那四名已被吓呆的劲装汉子道:“你们走吧,不过记得今后不可再对一个女孩苦苦相逼.”

那四名劲装汉子如梦初醒,千恩万谢后转眼间已逃得无影无踪.

那少女已站起来,她那娇靥的脸红红的,红中透白白中泛红,轮廓丰满柔美的嘴唇再配上修长丰满的娇躯,绝对是个世间少有的美人.

少女指着那四名汉子逃走的方向大声道:“你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沈花雨的嘴角又泛起那迷人的微笑,答:“不错.”

少女更大声道:“你难道不知他们是坏蛋?他们想捉我!”

沈花雨道:“哦,他们为何要捉你?”

少女微微垂下了头,缓缓道:“像我这么一个女人被他们四个精壮的男人遇见,你说是为了什么.”

沈花雨道:“就因为他们是坏蛋想要捉你,你就要杀了他们?”

少女恨声道:“不错.”

沈花雨悠然道:“那你跟他们有何差别.”

少女杏目圆瞪的瞪着沈花雨,忽然话锋一转道:“你为什么救我,难道跟他们一样有什么企图?”

沈花雨苦笑道:“你是个美女,而我打小就崇尚英雄救美,所以就救了你.”

少女冷笑道:“你也配当英雄!”

沈花雨懒懒笑道:“至少在我眼中就配.”

少女不屑道:“好一个不知脸皮厚的人!”

沈花雨悠然道:“我脸皮再厚也比不上那个我救了她,她不言谢反而倒咬我一口的人!”

少女的脸微微红了,但她居然又改变话题,道:“你怎么不问问我叫什么.”

沈花雨又笑道:“漂亮的女孩总会希望别人记住她的姓名,因此不用我问你也会告诉我.”

少女也笑道:“我姓白名曼.”

沈花雨道:“在下姓沈名花雨.”

白曼听后吃吃笑道:“你的名字怎么有点女人味.”

沈花雨道:“因为你的名字太有女人味了.”

白曼忍不住问道:“这与我的名字有何关系?”

沈花雨道:“你的名字这么有女人味,我怎敢取一个有十足男人味的名字.”

白蔓又忍不住道:“为什么?”

沈花雨悠悠道:“试想一个很有男人味名字的男人与一个很有女人味名字的女人在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会怎样.”

白曼眼波流动,道:“我,我不知道.”

沈花雨道:“你想知道吗?”

白曼眨了眨眼道:“想!”

沈花雨正色答道:“那么你立即去找一个很有男人味名字的男人然后带他去一个无人的荒林就知道了.”

白曼板起了脸,瞪着沈花雨.

而沈花雨居然也在盯着她看.

沈花雨的眼睛甚至连眨都不眨,似乎立誓要把白曼全身上下看个遍,一个地方都不遗漏.

白曼忽然觉得沈花雨并非君子,没有一个君子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一个女人.

白曼叹了口气,道:“你并不是个君子!”

沈花雨也叹了口气道:“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是个混蛋.”

白曼道:“他们并没有冤枉你,单从你那双贼眼就知你是个十足的大混蛋.”

沈花雨苦笑.

白曼突然醒悟道:“对了,你一个大男人跑来这荒野干嘛?”

沈花雨淡淡道:“洗澡!”

白曼诧异得睁大了眼,道:“洗澡??”

沈花雨道:“我有好些天没洗了,我想来江边能洗净点.”

白曼笑了,笑靥如花,满天艳丽的夕阳都似已失去了颜色.

白曼自信见过的怪人不少,经历过的怪事不少,可和眼前这人相比那些怪人怪事都是正常的合乎情理的.

沈花雨看着白曼的笑脸竟有些痴了,眼睛好象多了层云般朦朦胧胧.

白曼板起了脸,怔住了笑容,她感觉自己在沈花雨眼里像是全裸了般,任由他欣赏个够.

白曼的双颊居然慢慢红了起来,红得就像远山的夕阳一样,她竟然很害羞.

相信世上绝无一位女子在如此情形下仍心静如水,无半点反应.

白曼显然受不了了,大叫道:“你,你这个坏蛋混蛋,你不怀好意,你到底想怎样?”

沈花雨被这叫声吓了一大跳,但随即一笑,道:“在这旷野之地,就算你喊破嗓子也没人听见.”

沈花雨随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我也不想怎样,只是暮色已临,我要回城了,你自己当心点.”

白曼大叫了起来,道:“你,你就把我一个弱女子丢在这荒山野岭自己却走了,万一那几个坏蛋回来我该怎么办?”

沈花雨答:“你难道呆呆的站在这等他们回来?况且我看他们对你的身体没什么兴趣,否则他们出手就不会那么辛辣狠毒,招招至你于死地,我走了,后会有期.”

沈花雨说完人已如大鹏般掠起,转眼间没了踪影.

白曼看着沈花雨越来越远的身影不禁喃喃自语笑了起来.

女人无疑是最复杂难惹的.

女人可以是春雨,亲吻你那干涸的心灵;女人可以是陈年好酒,酒香易醉,且一醉不再醒来;女人可以是陷阱,当你身心疲惫时她如春风般来到你身旁轻拂你那饱尽沧桑的心,待你全身松懈时她便乘虚而入使你操纵于她手.

白曼无疑是个另人难以捉摸的女人.

沈花雨回到城时暮色已浓,街上万家灯火,酒楼茶馆里更是热闹非凡,青楼里的姑娘正招呼来往的客人.

这一切都让人觉得江南的夜晚比白天更热闹更具活力.

沈花雨一路欣赏夜景不知不觉走到了“如意客栈”门前,他赫然发觉愁自在居然坐在客栈前的台阶上.

沈花雨笑道:“怎么还不睡?”

愁自在晃了晃头道:“睡不着,只好出来吹吹风看看夜景.”

沈花雨道:“江南的夜晚着实让人喜爱.”

愁自在的鼻子突然嗅了嗅,道:“你身上有香味?”

沈花雨笑道:“洗了澡没了臭味自然会香.”

愁自在也笑道:“不对,是女人的香味.”

沈花雨怔了怔,苦笑道:“看来还是瞒不过你,半路曾出手救了个女人.”

愁自在道:“那也不至于抱着人家吧!”

沈花雨无语.

愁自在又道:“看来最近你的桃花运不错.”

沈花雨道:“哦!”

愁自在道:“过几天林幽梦会来江南,她的目的是找你.”

沈花雨跳了起来,大叫道:“你说什么?”

愁自在道:“我来之前与林老前辈喝了点酒,说你在江南,不巧被她听见.”

沈花雨以拳击拳喃喃道:“这下完了,完了.”

愁自在叹道:“像她那样的美人不知有多少男人梦寐以求,而你却千方百计的逃避她,我真搞不懂.”

沈花雨大声道:“你当然不懂,此次江南之行危险重重,你能保证像她那样的女孩不会受到伤害?我真不明白她爹怎会放心让她来.”

愁自在道:“此行的危险我也向林老前辈说了,可他竟说有你在他的女儿不会出事.”

沈花雨恨声道:“那老东西总爱替我添麻烦.”

愁自在道:“若我已五,六十岁却只有个又漂亮又聪慧的女儿,而她偏偏喜欢上一个混蛋,我也一样会去找那个混蛋的麻烦.”

沈花雨道:“说正经的吧,对雷动天的死你可看出什么端倪?”

愁自在沉声道:“除了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外我看不出什么了.”

沈花雨道:“我也是,可我总觉得有点怪.”

愁自在道:“我也没见过杀了人后还要将人置于闹市,似乎惟恐没人知道.”

沈花雨道:“而且还在死者身上留下口银铸的小棺材.”

说罢沈花雨自怀中掏出那口五寸长,一寸宽的银棺材.

在月光下那口棺材竟也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愁自在接过那口棺材端详良久,道:“凭这口棺材倒可以在富贵酒楼叫一桌上好的酒菜.”

沈花雨笑道:“现在你我最好去做一件事.”

愁自在道:“什么事?”

沈花雨道:“睡觉,明天我倒想去拜访白庄主.”

愁自在皱眉道:“明天你要去仁义山庄?”

沈花雨道:“雷动天的尸体留在仁义山庄,况且来到这不去拜访白庄主实为遗憾且多有不敬.”

明天是个未知数,它存在着许多始料未及的事,它可以是生命的开始也可以是生命的结束;可以是成功也可以是失败,因此它被许多人憧憬亦被许多人憎恨着。

第四章 神秘黑衣人

早晨,天刚蒙蒙亮.

仁义山庄仍是繁花遍地,每一朵花的花瓣上沾满了露珠,看起来更是娇艳动人,多彩的蝴蝶则已翩翩起舞流连于娇艳的花丛中.

朱白已早早起床,此刻正坐在庄内的大厅里.

朱白成名至今已很少早起过,他那臃肿的身体正是多年的安逸生活所导致,今天他却一改常态起得很早.

朱白觉得自己已恢复了往日那种警戒之心.

一个人只有时刻保持着警戒之心才会早起.

朱白坐在大厅内,但他无心赏景,他突然间想喝酒,或许这个时候惟有酒才能保持清醒.

只可惜此刻山庄内的仆人仍未醒,他亦不知酒放在哪,因此他决定出去找酒喝.

街道上行人很少,一些店铺的伙计已开始忙碌.

朱白独自走在清静的大街上竟发觉自己的头脑有些混乱,不知怎么的他想起了雷动天.

朱白与雷动天没什么来往,但他看到雷动天的死相时竟心生一丝怜悯,回想起雷动天死时双眼露出的惊恐之色他不由得机伶伶打了个寒战.

朱白想着想着走到了富贵酒楼的门前,酒楼里的伙计早已摆好桌椅,见了朱白笑着飞快的迎上去.

朱白随着伙计的带领来到了二楼的一个上等座,朱白示意伙计要了一坛陈年女儿红.

酒已端上.

朱白独自自斟自饮.

酒已下肚,朱白觉得在这喝酒是件愉快的事.

坐在这可以感受醉人的清风;可观赏过往人群的人生百态;亦可椅闾眺望,远山如黛.

第八杯酒下肚时朱白想到了女人,自从来到江南后他再没碰过女人,他没有老婆但有情人.

妻子的唠叨远远比不上情人的梦呓.

这一点朱白自然明白,因此他有很多情人却没有一个老婆.

朱白想着想着不由得闭上了双目,他似已完全沉浸在对美好往昔的回忆中.

朱白许久没有如此的闲情逸致来慢慢品酒了,他在江湖上的仇家太多,他不得不时刻提防,但此刻他却完全放松下来,这不免让他觉得奇怪.

朱白听说过人死前有回光返照,他觉得自己此刻的症状与这回光返照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朱白不再往下想,毕竟这有点自我诅咒的意味,所以他睁开眼准备喝下第九杯酒.

酒杯在手但朱白的手却停在半空,这第九杯酒他没喝下,因为——

他看到一个人,一个背对着他坐在前桌的黑衣人.

江湖中似乎只有别人怕朱白,但此刻朱白竟觉得心底有点发凉,就连举到半空中的手也停住了,生怕稍有差池便命丧黄泉.

朱白清楚的记得在他喝下第八杯酒闭上双目之前,前桌空无一人,可就在闭眼沉思的瞬间对方却神不知鬼不觉毫无声息的到来,这份轻功简直是骇人听闻.

黑衣人身上所散发的阴冷令朱白不寒而粟,甚至额头上已泌出细细的冷汗.

朱白仍一动不动,他深知高手之间只要稍有破绽便可一招致命,在不知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他惟有全神戒备静坐以待,他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特别是活到这个岁数,因为他已懂得享受生活.

黑衣人说话了,他的话语打破了死寂的空气.

黑衣人的话不像是从咽喉发出像是从齿间蹦出更像是阴曹地府般阴森可怕:“今天是你的死期!”

朱白明白这话是对他说的,因为二楼上只有他们两人.

朱白的双手已聚集功力,他自然明白黑衣人话里的意思.

朱白沉住了气,问道:“在下与阁下有何过节?”

黑衣人语气阴冷,道:“没有.”

朱白嘎声道:“没,没有?”

黑衣人不答话,但身上的寒气却越来越浓.

朱白心中的寒意浓,却仍厉声道:‘

“既是如此阁下为何要寻在下的麻烦,甚至要我的命.”

黑衣人阴恻恻的笑了笑,那笑声像是鬼哭狼嚎,更像是阎罗殿的索魂小鬼前来索魂的呼号.

朱白只觉得头皮发毛,手脚冰冷.

朱白忽的觉得可笑,以前自己杀人时也曾需要什么原因,而现在自己却问别人杀自己的原因.

往往先发制人总比后发被制好.

朱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行动了.

朱白那停在半空拿酒杯的右手的中指一弹,只听见‘嗤‘的一声破空声那酒杯已如箭般射向黑衣人,酒杯被灌满真气的弹出无论击中身体那一部分都准会被击出个窟窿.

酒杯弹出后朱白的人已掠起来,右掌掌沿如刀锋般闪电的斜削黑衣人的后颈,左手却曲指如钩.

朱白在心里盘算过,黑衣人避开那迅如利箭的酒杯时他的右掌已至,就算黑衣人再能避开这急削的右掌但那时他的左手亦紧接着出招——致命的一招,就算此招伤不着黑衣人亦可逼出一条退路,那时便可趁机退而求保.

酒杯“嗖”的直取黑衣人后脑勺,可黑衣人居然动也不动.

酒杯在离黑衣人后脑只有三寸时黑衣人的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从左侧面绕到脑后轻轻一夹,那来势迅急的酒杯已被夹在那两根手指中.

黑衣人两指一吐劲,只听见“砰”的一声酒杯已化作片片碎瓷往下落,可仍有一片锋利的瓷片夹在黑衣人的两指间.

黑衣人的右手随即反手一划,那夹在两指间的瓷片似已化作名剑宝刀的锋刃般发出道锐利而寒气逼人的锋芒.

朱白心知只要自己的右掌再往前一寸便可削下黑衣人的后颈,但他的右掌却不再往前一寸,因为他看到了一道光芒.

一道迅如闪电且寒气逼人的光芒.

朱白深知自己的右掌哪怕是往前半寸还没削中黑衣人的后颈,整条右手便已被那道光芒给废掉.

朱白大惊,惟有急停,撤招.

武功中往往是出招易而收招难,故能将武功练至收发自如者无一不是绝顶高手.

朱白这一掌本是全力一击.故中途撤招更是不易,朱白的身体本是向前掠的,忽的,他人已向上冲起,冲起的角度是斜向后的,为了避免黑衣人的突击,这种角度无疑是最安全的一种.

朱白无疑是个非常谨慎,非常爱惜自己生命的人.

朱白落下时发觉自己又坐回原先自己坐过的那张椅子.

朱白脸色已发白,冷汗正一粒粒从他额头上泌出,在慢慢的沿着他的鼻侧流下,后背的衣服因被冷汗湿透而贴在背脊上,凉嗖嗖的.

朱白从未像此刻般感觉自己离死亡这么近,可他双眼瞬也不瞬的盯着前桌的黑衣人,他要寻出一丝破绽然后做出反击,只要有一丝活命的机会就决不放弃.

朱白觉得这黑衣人的背面简直是个空门,露出的破绽至少有七八处,可这七八处破绽却令朱白觉得无从下手.

这正如猎人在设下陷阱时那诱人的香饵,如若贸然上钩则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朱白感到前所未有的颓败,已激不起任何斗志,此刻哪怕是黑衣人微乎其微的一击也足可取他性命.

黑衣人右腕翻抖似要发起攻击.

在这性命攸关,千钧一发之际二楼楼梯处响起了“咚,咚”的脚步声.

黑衣人微一皱眉,右腕一扬原本夹在两指间的碎瓷已化作点寒光疾射向朱白的咽喉,而他的人已翻身跃过二楼的栏杆,临走时还留下了句话:

“今日便让你多活一会,若仍执迷不悟下次就没那么走运了”

朱白似已被这忽如其来的变故所惊呆,对那疾射而来的瓷片无半点反应.

那迅如闪电的瓷片在离朱白咽喉只有半寸的地方竟停住了.

这黑衣人手法之精确,劲道拿捏之巧妙足以达到出神入化之境界.

那停住的瓷片往下落砸在坚实的楼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清脆的声响使朱白回过神来,刚从鬼门关上走一趟回来的他脸色更是苍白.

朱白隐隐看见黑衣人掠下二楼时前腰带处似有银光一闪,只觉得在哪见过那东西此刻却记不起是什么了.

脚步声渐近,转眼间楼梯尽口出出现个人——竟是酒楼里的伙计.

那伙计朝朱白走去,双手托着的盘子里放着四牒精致的小菜.

这伙计走过去时便看到了洒在楼板上的碎瓷片以及朱白那苍白得可怕的脸和泠泠而下的冷汗.

这伙计忽的感到心慌,颤声道:“大,大爷,您点的菜给送,送过来了.”

朱白似陷在沉思中未去理会伙计的话,这伙计越发心慌,急忙把盘中的菜往桌上摆.

倏地,朱白独自喃喃道:“是那棺材,对,一定没错,就是那棺材!”

随后朱白抛下锭银子便匆忙跑下楼去.

第五章 初访山庄

仁义山庄。

山庄那朱漆的大门敞开着,两侧各放置一樽雄伟的石雕狮子。

沈花雨说明来意后把守门外的一名大汉便领着他与愁自在朝庄内的大厅走去。

仁义山庄占地两百多亩,共分东,北,西三园,东西两园遥遥相对,园内景色优美;北园则建筑宏伟辉煌,客人来访时均在北园范围内接待。

庄内各园充满了自然真趣的气氛,它巧妙的利用山石林木与泉流池沼创造出天然情趣;园内假山,峰回路转,溪水分流;园内古树可以遮云,悬蔓垂萝于风中摇曳;羊肠径道似壅实通,贯穿各处楼阁亭台,峰嵘泉涧美景层出不穷。

置身于如此园林胜景内,沈花雨也不由得抛开一切人世间的烦扰。

愁自在深吸了口气道:“白庄主果有情趣,有钱人的地方就是舒适。”

沈花雨叹道:“可惜你此生都发不了财,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是永远都不会发财的。”

愁自在笑道:“你也发不了财,一个一掷千金的人同样永远不会发财。”

两人于笑谈间便走到了仁义山庄的待客之处——惊龙堂。

白仁义则已立在堂口处迎接,见了沈花雨与愁自在便拱手道:“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沈花雨还礼道:“庄主客气了,我等前来打搅才望恕罪。”

白仁义微笑道:“两位仪表非凡,精气内蕴实属人中龙凤,能光临敝庄实乃我之荣幸,何来恕罪之理。”

白仁义继而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两位快请入厅内用茶。”

沈花雨与愁自在随白仁义步入宽敞明亮的大厅时发觉杜先生,白飞,程刀等人已入座。

白若仪拉他们的手朝右上方两个座位如座后转身朝众人笑道:“各位,请允许白某介绍两位英雄侠少。”

“这为是沈花雨少侠。”

“这位是愁自在少侠。”

沈花雨与愁自在连忙起身抱拳揖礼向众人问好。

接着白仁义向他们引见了杜先生等一众人。

待这一切结束后愁自在觉得简直待不下了,他平生最烦此般礼节最听不惯此场合下那些文诌诌的客套话,因此在这点上他倒很佩服沈花雨,他觉得沈花雨遇上君子淑女时一副彬彬有理的君子模样,遇上流氓泼妇时倒是无赖得很,总之,不管他遇上什么人他都能很好的应付。

愁自在正感心烦时听见杜先生道:“两位目光敏锐又有侠义之心实乃当今武林之福。”

铁人在旁拍手笑道:“不错,这两位兄弟我怎么看怎么顺眼,待会定要敬你们几大碗酒。”

愁自在一听有酒喝适才的烦心事早已抛到云霄,笑道:“好,一言为定。”

铁人大笑道:“愁兄弟果然爽快!”

白仁义微微笑道:“酒菜正在准备中,稍候片刻便可上桌,在此之前还要请求两位公子一件事。”

沈花雨道:“哦!”

白仁义正待说出所求之事忽听见堂口处传来阵呼唤!

惊龙堂乃仁义山庄接待重要来客及议事之处,警卫森严守卫严密,纵然是绝顶高手未经允许也别妄想接近一步。

可这人一路闯来非但畅然无阻且还高声呼唤,众人不禁觉得奇怪。

白仁义双眉紧锁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呼声越来越近故也就越来越清晰。

细耳一听赫然是——

“爹,爹,我回来了,我好想念您啊!”

忽地,众人只觉阵清风掠过其间夹杂着淡淡的清香眼前便多了位少女。

这少女长发如云,一身粉红色的紧身罗裙显示出她那修长丰满柔和的身材,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嵌镶在她那娇美的脸庞上竟令人说不出的喜爱。

这无疑是位很美很可爱的少女!

众人看这娇美的少女眼里也不由得露出了笑意,忘却了江湖中的一切烦恼。

就连那眼中,心中只有剑的史剑脸上的寒意也不由得缓和了点。

第六章 又见棺材

白仁义看着白曼远去的身影叹声道:“都怪白某平时太放纵她,没能好好管教才会如此,如此``````”

白飞截口道:“庄主言重了,曼儿天性灿烂直率讨人喜欢,你应高兴才是。”

杜先生道:“不错,曼儿天性本善,偶有小闹也无妨。”

白仁义道:“小女承蒙各位错爱真是她的福气。”

沈花雨突然道:“庄主方才说有事相求,不知所求为何?”

白仁义跺足道:“哎呀,刚才被小女一闹险些把正事给忘了。”

白仁义继而肃然道:“今日来江南中不断有武林人士神秘的被杀害且被杀害后身上总有个银棺材,此事两位想必已知道。”

愁自在点头道:“恩。”

白仁义道:“我感到事态严重便急忙召集杜先生等人前来商量对策,试图查找出幕后凶手以免类似的事再次发生。”

沈花雨正色道:“庄主侠心仁义为武林苍生着想,晚辈佩服!”

白仁义叹了口气,道:“说来惭愧,至今只查得凶手应是一个神秘组织,而此组织曾在二十五年前出现过,那时这组织也像如今般残害中原武林人士过后亦同样留下口银棺材,当时幸亏‘中原大侠’沈斌率领中原武林豪杰与之决战并一举挫伤了他们的元气,而今照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这神秘组织又卷土重来了。”

愁自在愤声道:“如此邪恶组织人人得而诛之,不知庄主可曾查出这组织的行踪及其首领是谁?”

杜先生叹道:“除了得知凶手乃这组织中的人外我们对这组织的来历.势力.及何人领导都一无所知。”

程刀大声道:“二十五年前我参加了与这组织决战的战役,这组织中人人训练有素,不畏生死且武功可怕怪异。”

沈花雨沉声道:“如此说来敌人岂不是在暗处而我们则身处明处,这令我们防不胜防。”

铁人大声道:“他们都躲在黑暗中做见不得天日的龟儿子,这有什么可怕,我就不信正不能胜邪。”

白飞豪气道:“{只要天下武林同道联合起来必可铲除那邪恶的神秘组织。”

白仁义沉声道:“白某也是这么想,”说完转向沈花雨与愁自在缓缓道:“因此白某想请两位少侠加入我们阵容共同抗击那神秘组织。”

沈花雨微一沉吟,道:“对付这神秘组织乃侠义之举,我等定会尽力,庄主若有什么吩咐我等亦会在所不辞,只是庄主阵容已定若冒然加入只怕多有不便。”

白仁义黯然半晌,缓缓道:“实不相瞒,此次前来相助的武林同道本有七位,可今早已有位退出。”

愁自在诧声道:“哦?是谁退出?”

白仁义沉声道:“今早朱白兄出去一趟回来后神色惊慌,脸色苍白,我等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可他却浑身颤抖说话语无伦次,待他情绪稍为稳定后才听清楚他说话的大概意思。”

“今早起来后我去富贵酒楼喝酒,不料竟在那遇上了位怪异可怕的黑衣人,此人本有意要取我性命可最终改变了主意,他临走前我看到了他腰伴上有一口银棺材才知他是神秘组织中的人物。”

愁自在冷笑道:“如此说来朱白是被吓走的了。”

白仁义默然道:“他是为一句那神秘黑衣人临走前说的话而走的。”——

今日便让你多活一会,若仍执迷不悟下次就没那么走运了。

白仁义继道:“他认为只要退出此次行动那黑衣人便不会杀他,他执意要走我也不好强留,毕竟此次行动确实有性命之危。”

沈花雨道:“如此说来那黑衣人本有能力取朱白性命可最后却没取,这是为何?”

杜先生道:“此点也正是我们想不通之处。”

白飞冷笑道:“照我看那黑衣人是向朱白下马威,以便借朱白之口向我们说出他们组织的强大可怕,最后达到动摇我们信心的作用。”

愁自在道:“这可能是一大原因,可若那黑衣人当场取朱白性命不也可达到立威之效吗?”

铁人大声道:“管他什么原因,我虽看不惯朱白那人却没想到他竟没骨气到如此地步。”

程刀缓缓道:“这也不能怪他,毕竟谁都爱惜自己的性命。”

沈花雨沉思片刻忽面色大变,沉声道:“朱白走时可曾说过他要去哪?”

众人见他脸色大变顿感惊讶,特别是愁自在,因为他极少看见沈花雨脸色大变过。

白仁义道:“他临走时说要去京城寻一老友。”

沈花雨霍然起身脸色焦急道:“他走的是山路还是水路?”

白仁义道:“他坐不惯船因此走的是山路,他走时我为他备好了马车及路上的干粮。”

沈花雨急忙道:“庄主可否立即备匹快马,我若猜得不错朱白已是凶多吉少!”

白仁义也隐隐感到不妥便立即叫人领来了匹日行千里的骏马。

沈花雨便跃上马背,挥鞭策马朝北急驶。

愁自在急道:“等等我``````”话犹未了只见沈花雨没了踪影不由在心底暗骂了一声。

愁自在转向白仁义道:“庄主可否再备匹快马,我跟随着去以便有个照应。”

白仁义道:“我与你一同前去相助沈公子!”

杜先生沉声道:“不可,庄主乃我等之帅应留在庄内坐镇指挥,就由我与愁少侠前去吧。”

白仁义沉思道:“也好,由你前去我就更放心了。”

沈花雨大马疾驶已将近有一个时辰,人马已飞奔出城,所经过的地方越来越偏僻,又过了盏茶功夫只见前头出现座山坡,山上林木青葱,苍翠欲滴。

沈花雨鞭马入林总算感到凉快些,突然,前方似有阵微弱的呻吟喘息声,断断续续传过来,声音中充满了痛苦。

一种充满了绝望恐惧的痛苦。

第七章 复仇天君

杜先生等人回到仁义山庄时已过午时,进入惊龙堂大厅后却发觉白仁义众人面色凝重,四周的气氛更是凝肃沉重。

杜先生暗忖:莫非就在这出去的片刻庄内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白仁义看见杜先生等人回来连忙起身急切道:“一路上可曾平安?朱白呢?”

愁自在亦看出庄内必有大事发生,可此番白庄主不提庄内发生之事反而问起他们此行安危,这令他感动不已便答道:“多谢庄主关心,我们没什么事,可朱白他``````,哎,我们去迟了一步。”

大厅内的气氛更是凝重,压得众人似乎透不过气来。

白仁义黯然道:“都怪我,当初若执意留他,他此刻也不会,不会``````”

杜先生道:“庄主不必自责,此组织手段凶狠本就不打算放过朱白。”

白仁义道:“他的尸体在哪?与他同去的还有本庄内一位车夫,找着他么?”

沈花雨叹道:“那车夫也不幸遭到毒手了。”

白仁义怒道:“可曾看出是何人所为,死于何种手段?”

杜先生道:“他们的尸体都已运回来。他们死于‘大鹰爪擒拿’,‘琐喉擒拿’,‘小擒拿’三种擒拿手之下,至于何人所为却查不出。”

在旁沉默的白飞动容道:“武林中竟有人身怀这三种擒拿手?!”

白仁义冷哼了声道:“看来这组织中藏龙卧虎,高手如云,难怪如此嚣张不可一世。”

白仁义继而沉声道:“胡总管何在?”

一个低沉而有力,缓慢而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

“属下在此,庄主有何吩咐?”

话刚落音,一个颀长,面容清秀,满脸谦恭之色的中年人缓缓的由厅外走进。

他走得不疾不慢稳重踏实,倏间便已走到白仁义跟前。

从他的声音及他走路的姿势便可判断这无疑是个很有自信,很有判断力,无论做什么事都有自己原则的人。

白仁义叹了口气,黯伤道:“把朱白及那车夫的尸体入葬,葬礼要隆重而不张扬,再去查清他们生前还有什么亲属,好好安排这些亲属往后的日子。”

胡总管躬身道:“是。”

随后便转身离去。

经过杜先生旁边时杜先生点了点头道:“有劳总管了。”

胡总管揖礼道:“杜大侠言重了,这本是我分内之事。”

自胡总管进来后沈花雨一直暗暗观察着他,待胡总管离去经过他身旁时双眼有意无意的看了他一眼。

沈花雨连忙微笑点头问好。

杜先生看到众人——特别是那豪迈不羁的铁人竟都沉默不语便隐隐感到有事发生。

杜先生试探道:“庄主似有事瞒着我们,不知我们三人出庄之际发生了什么事。

铁人这会显然已按耐不住,喝声道:”那个缩头乌龟王八蛋竟叫人送封信过来,信中说什么呀我们归降否则就要来犯,哼!他奶奶的!”

杜先生朝白仁义望去。

白仁义朗笑道:“酒菜已摆上桌,就等你们了,来,我们便吃便谈。”

菜都是杭州名菜,有西湖醋鱼,东坡肉,炉焙鸡翅,西湖莼菜汤``````,酒也都是好酒,有杭州桂花酒,绍兴黄酒更有清冽的竹叶青。

菜香诱人酒香更动心,可众人似乎觉得咽喉里塞了块什么东西,无论吃什么都觉无味。

这是因为心情不对。

心情不对时纵然是诗情画意的事也变得一团糟糕,名菜美酒也味同嚼蜡。

白仁义笑道:“有道是‘肉要大口吃,酒要大碗喝’,各位不要客气。”

说完便盛了碗“西湖莼菜汤”递到杜先生面前道:“这汤是曼儿亲自熬的,你来尝尝,就连我也是偶有福气才能尝到她的手艺,”随后亦执意给每人都盛了碗。

杜先生四处看了看道:“曼儿怎么不来一块吃?”

白仁义道:“刚才她一好友前来寻她玩去了,你也知道这丫头连一刻也闲不住。”

杜先生关切道:“可现在是非常时期,庄主不怕她万一有个闪失?”

白仁义笑道:“这个胡总管会安排好的。”

杜先生道:“这我就放心了。”

继而道:“酒已过三巡,现在庄主可将正事说说了吧。”

白仁义脸色一沉道:“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有人送来封信。”

说完便自一襟中取出一崭新的信帖递了过去,这信的信帖上面竟画了口小小的银棺材。

杜先生接过来一瞧,只见上面写道:

白庄主鉴阅:

当今武林徒有浪名之辈多矣!本教替天行道除此害群之马,本座敬庄主乃一英雄好汉故盼庄主能率众归附本教,本座自当谨备菲酌恭候大驾,日后可与本座同享荣华富贵武林权势,若不领情日后如有冒犯之处,还望恕罪!盼覆!

复仇天君敬上

杜先生看完后皱眉道:“‘复仇天君’?武林中似乎没有这号人物!”

铁人仰头喝了碗酒大声道:“哼!复仇?他若敢来我便要他找阎罗王复仇去。”

沈花雨缓缓道:“看来这组织的动机不单单是复仇还包括整个武林,因此才杀了那些不归降的人,而且目前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们似乎都了如指掌。”

程刀沉声道:“此组织野心之大,耳目之多我是知道的。”

愁自在道:“由这信来看,他们是向我们下战书了。”

燕飞道:“可他们却鬼鬼祟祟不肯光明来战。”

白飞道:“不管他们藏到哪,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挖出来痛痛快快战一场。”

铁人抚掌大笑道:“说得好,我的饿拳头早就发痒了。”

杜先生斩钉截铁道:“我堂堂中原武林岂容这等邪恶组织前来侵犯!”

愁自在哈哈笑道:“直道而行,仗义而战,快意恩仇,如此这般人生才不会虚度。”

白仁义激动道:“好!好!中原武林千百年来正气浩然长存而不衰正是因为有了象在座各位这些挺身而出的侠义勇士!”

白飞道:“既然如此,我们应当召集天下武林人士共同对付这邪恶组织。”

沈花雨忽道:“不妥!”

白仁义道:“哦?”

程刀道:“有何不妥?当年正是沈大侠号召天下武林人士才能打退这神秘组织。”

沈花雨缓缓道:“当年沈大侠是摸清了此组织的穴巢所在才大举进攻,可现在我们连敌人的踪影都不知道又如何率众攻击?况且此组织杀人后将其尸体抛于闹市正是想尽快的公诸武林以便引起混乱,如此一来原本保持平衡的黑白两道难免引发混乱争斗,而敌人他们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杜先生目光闪动道:“不错!张风,江九,雷动天,朱白的死若传出去必定引起极大的轰动与混乱,黑道的朋友便可趁机大肆行事,到时武林中难免又是场血雨腥风,待黑白两道最后争得两败俱伤时这组织便可逐个击破称霸武林。”

白飞道:“可纸究竟包不住火,至少张风,江九的死已传了出去。”

沈花雨道:“这两人的死还不足引起太大的轰动,至于其余两人的死则尽量保密,因此我们最好在引发武林混乱前揭发这神秘组织的阴谋。”

白仁义颔首道:“有理。凭我们的人手不惧与他们正面一战,可他们行踪诡秘着实让人头疼!”

杜先生道:“所以我们应尽快商议出对敌之策,与敌这一战不仅仅是斗力更多的是斗智。”

白飞道:“不错,只要我们设计好了圈套便只等猎物往里面钻了。”

沈花雨忽然微一欠身道:“多谢庄主招待,我与他仍有要事要办因此先走一步,若庄主有什么吩咐尽管派人前往‘如意客栈’,我们万死不辞!”

白仁义微一怔,随即道:“既是如此我也不便强留,敝庄随时欢迎二位。”

铁人叫道:“走?怎么走那么快。愁老第可是你说不醉不归的。”

愁自在苦笑道:“铁兄,来日方长,该日再喝个痛快,如何?”

铁人道:“好!来,我再敬你们一杯,哈哈,我已多年未遇象你们二位如此投机的的人了。”

沈花雨与愁自在双双举起了碗道:“请!”

随后沈花雨抱拳微笑道:“各位,后会有期。”

白仁义起身相送,愁自在急忙道:“庄主请留步,我们自己走出去就行。”

杜先生目送他们离去,眼里满是赞赏之色。

白仁义道:“这两位少年风神俊郎,神气内蕴,不拘小节日后定非池中物。”

杜先生含笑道:“日后武林靠的就是这样的年轻人。”

白飞冷冷道:“只怕未必,庄主邀他们加盟共同对付这组织可他们却含乎其词,想必是贪声之辈。”

铁人怒道:“若他们贪生怕死为何还要前去营救朱白,他们虽未加盟可却已表明要对付那邪恶组织。”

白飞道:“哼!谁不会用嘴说话``````”

白仁义截口道:“白兄多虑了,我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也得给他们时间考虑考虑,他们亦顾忌加盟后会影响我们原先的作战计划。”

白飞道:“凭我们现在的实力已足够,又何必再招人手,况且招来的不知是庸才还是``````”

铁人忍不住大喝道:“你``````”

杜先生截口道:“这两位少年人才思敏捷,眼光卓锐决非庸才,特别是那位沈公子,若有他们相助无异如虎添翼。”

白仁义沉吟道:“不错,不过唯一不明的便是他们的身世。”

杜先生道:“哦?”

白仁义道:“我派胡总管前去调查可结果仍是不明确。”

铁人饶有兴趣道:“不知胡总管所得的结果是什么?”

白仁义缓缓道:“结果如下。”

第八章 侠少身份

花雨男二十三,四岁左右未婚

出身:不详。

武功:其腰畔佩柄破剑,据说此剑乃救人之仁剑,剑法不明;据判断此人掌指方面的武功亦十分高明。

性格:为人豪爽大方,喜交朋友,此次来杭州前曾上飘渺峰访左二爷;据说此人与少林慈悲大师,武当天虚道长,华山一阳上人及“怒手杀龙”林正英大侠等老前辈甚熟。

行事:此人行事从不留名。两年前江湖传闻有一少年孤身千里追踪“独行大盗”柳千变,等江湖中人再次见到柳千变时他已身亡,尸体正摆放在府衙门前;同年底,据居住于长江两岸的的居民回忆说某一天来了位斜佩长剑招人喜爱的年轻人,这年轻人来后细问他们“长江恶龙”江独江的具体情况,过后三天居民们发现独霸长江,无恶不作的“长江帮”已被瓦解,其帮主江独江更是身首异处,“长江帮”掠夺霸占来的金银珠宝则被那少年分给当地的穷人,居民们问他姓名他则笑而不答;一年前饮誉朝野,为民着想,深受百姓爱戴的清官李廉年老辞官携妻带儿返回老家,途中竟遭“辣手2五鬼”拦路打劫,李大人一家正将惨遭横祸之际忽自天外飞来一道剑光解救了李大人一家之危,随后便走出位年轻人,此人不但武功人品都令“辣手五鬼”心悦诚服且使他们悔过自新甘心一路护送李大人平安到家。

据本人判断这两年来所做这三件事的年轻人实属同一人,此人极有可能就是沈花雨。

愁自在男二十二岁未婚

出身:此人为已仙逝的愁无乐大侠之子。

武功:尽得愁大侠“三分神指”真传且青出于蓝。

性格:为人开朗豪放,亦喜交友且常常不惜重金求得天下美酒与友共饮,此人嫉恶如仇看不惯不平事故常常大打出手。

行事:此人行事亦不留名。一年前京城的“胜威镖局”受人之拖保批红货,不料镖车刚出城便遭“龙头帮”的伏击,此次劫货“龙头帮”倾巢而出志在必得,此次保镖的副总镖头刘震率众浴血奋战,可无奈于敌方人多势众眼看正保不住镖时有一少年碰巧路过,此少年当即出手相助且倏间便杀了“龙头帮”的三位香主,“龙头帮人在大骇之下便被打败逃跑了;同年底,“百毒魔君”任鬼哭照例外出抢夺幼童以其血练制毒药,不料他被一少年人盯上,过后江湖中人便发现了任鬼哭的尸体。

据本人判断这一年来所做这二事的少年便是愁自在,因为“龙头帮”的三位香主及任鬼哭死时眉宇间都有一血洞,显然这正是被“三分神指”击杀后留下的特征。

看完这份结果众人都沉默了。

“独行大盗”柳千变,“百毒魔君”任鬼哭都是穷凶极恶,诡计多端且武功高强的大魔头,多年来不知有多少武林侠义之士欲想除之却反遭他们杀害,众人都不敢相信这两位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竟能将这两个大魔头除去;更另众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其中一年轻人竟凭一人之力瓦解了盘踞长江多年的“长江帮”,要知“长江帮”虽作恶多端欺压百姓可其凭帮内人手众多且占据长江上游水位之利,因此多年官府及武林中人都拿他没办法,其帮主江独江的水上功夫更是冠绝武林,故要想在长江上除去他简直比除去柳千变与任鬼哭还要难三倍。

良久,杜先生肃然道:“如此说来我该替天下武林谢他们了,他们如此年少便有如此能力如此侠义心肠,更难得的是他们那份淡泊名利的心态。”

白仁义颔首道:“不错!江山代有人才出,日后武林中少不了他们一席之地。”

铁人大笑道:“我早说过他们乃侠义之士!”

白飞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燕飞叹道:“这样的人该值得交往。”

一直沉默不语的史剑忽然道:“有趣!”

众人一愣都不明他话中之意。

沈花雨与愁自在走出仁义山庄时发觉日已渐西斜,可街道上的市肆却依然热闹非凡.

那卖鲜花的小伙子正跟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丫环打情骂俏;几个穿红戴绿,穿金戴银还镶着几颗金牙的阔太太正在“宜芳阁”内挑选自己喜爱的胭脂香粉以便能更加讨好她们的夫婿。

路边几个买鸡的正跟卖鸡的讨价还价,大概忘了那些竹箩里的土鸡,山鸡并不同意,所以咯咯乱叫得分外厉害,很马房里的马匹,因为饲料不甚满意,也长嘶起来,交织成一片。

愁自在买了个热乎乎香喷喷的烧饼独自啃了起来,他只买了一个并未买给沈花雨,因为他知道,除非饿死否则沈花雨绝不会象他一样手里拿着个烧饼便啃便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

前面围了一大群人且不时传来阵阵喝彩声,他们似乎正看什么热闹。

愁自在拉着沈花雨快步奔了过去。

沈花雨无奈的笑了笑,暗想这混蛋总改不了爱看热闹的习性。

愁自在挤入人群一看,只见场中有一位老人一位少女正在卖艺,那老人脸上的沧桑似正诉说着岁月的无情与生活的艰辛,一双眼睛里流露出对那少女的关怀;场中那少女微笑时有如出水芙蓉不沾一丝俗气,发上青巾袅动时的风姿令人浮想联翩。人群中不时传来阵阵喝彩声,不知他们喝彩是为了这对老少的表演还是为了那少女的万千风情。

愁自在夹在人群中亦大声叫好,待演艺结束后愁自在掏出锭银子递了过去,老人接过银子后连声道谢,那少女则送去个皎洁的微笑。一旁的沈花雨亦微笑着递了锭银子过去不等那老人道谢便拉着愁自在转身离去。

那少女瞧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道:“爷爷,看来我们是遇上好人了。”

那老人目光闪动散发出一种洞察世间的智慧光芒,缓缓道:“岂止是好人!”

愁自在被沈花雨拉走后一直闷闷不乐,发泄道:“你这混蛋,每次都坏我好事。”

沈花雨不解道:“我坏了你什么好事?”

愁自在恨声道:“你没瞧见那少女对我笑了么?我还没来得及礼尚往来你就,你就``````”

沈花雨恍然道:“哦!可那少女不单是对你一个人笑啊。”

愁自在大声道:“可她对我那一笑是最特别的。”

沈花雨诡笑道:“难得难得,一向自命风流的愁公子居然开始动情了!”

“你说谁动情?”

“你!”

愁自在冷笑道:“哼!瞧她那年纪当我妹妹还差不多,我怎会看上这种丫头。”

沈花雨悠然道:“是么?我怎么发觉在整个观看过程中别人都是欣赏那对老少的表演而你却单单盯着那位少女看。”

愁自在征了征,讷讷道:“这个这个``````”,继而一笑道,“其实她长得也不错,绝不比白姑娘差,对吧?”

沈花雨笑道:“当然!”

“对了,”{愁自在惊叫道:“你今天见了白姑娘怎么象丢了魂似的,一副傻呆的模样,是不是``````,嘿嘿。”

沈花雨苦笑道:“还记得昨天我说过碰巧救了位少女?”

愁自在目光闪动,道:“你所救的那位少女该不会就是白姑娘吧?”

沈花雨道:“正是她!”

愁自在诧声道:“可她,她说没见过你!”

沈花雨又苦笑道:“正如你所说女人是变化多端的,谁猜得透她心理在想什么。”

愁自在笑道:“也许她觉得认识你这样的混蛋有失颜面,所以``````”

沈花雨瞪了他一眼。

愁自在连忙正色道:“今天为何不应了白庄主之求?”

沈花雨叹道:“白庄主所请之人在江湖上皆有名气,而你我名不见经传如若加入恐怕有人不屑。”

愁自在:“哦?谁?”

沈花雨道:“至少就有白飞一个。”

愁自在冷笑道:“他?我看十个他也比不上你一个。”

沈花雨道:“你我虽不加盟亦可对付这神秘组织。”

愁自在笑道:“不错,你我联手还不搅他个天翻地覆。可你也不必急着走啊,庄主那的的美酒还没喝够呢。”

沈花雨道:“他们正要商议敌对之策,你我既不加盟就不便多听。”

愁自在道:“对了,你可曾注意到那胡总管?”

沈花雨叹道:“我现在才弄明白为何仁义山庄能在这么短短的几年内成为江南第一大庄!”

愁自在亦叹道:“就因为仁义山庄有了胡总管这样的总管。”

沈花雨道:“此人有才而不外扬,一身本领却自甘为奴,这样的人才算得上厉害的角色,比起江湖中那些夸夸其名之辈何止强上十倍百倍。”

愁自在道:“此人步入大厅时两脚间所跨的宽度及落地时的劲度始终一样,单凭这份功力已不容小视。”

沈花雨道:“仁义山庄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也难怪会崛起这么快。”——

武林中任何一势力的迅速崛起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否则在这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人心险恶,寸土必争的江湖中早就被其他人或势力所杀所吞没!

愁自在道:“若非如此怎会有实力与那神秘组织一战。”

沈花雨沉声道:“此组织行事诡异,高手众多,更可怕的是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而他们对我们则了如指掌,”顿了顿道:“这条街上说不定到处潜伏着他们的人。”

愁自在叹道:“有时真的厌倦这种江湖日子,只想找个不为人知的清净地方悠闲活着抑或当个平凡的百姓,就象那对卖艺的老少,虽说活得平淡却也收获许多江湖中人不为所知的乐趣。”

沈花雨沉默着,他了解愁自在的感受。

良久。

沈花雨轻轻道:“可惜你我都不是那样的人!

第九章 访客

人有很多种。

有种人每天所做的事大都是重复且单调的。

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们付出且收获着。

他们一生中总不会有太大的欢乐与惊喜,也不会有太大的痛苦与茫然,他们一生中都平平淡淡,既不会招人嫉羡更不会引起别人的惊喜。

但他们却是这世上不可或缺的。

沈花雨,愁自在回到客栈后便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虽说有违平常的生活习性但是他们还是洗了。

因为他们觉得来到杭州这个优美且美女众多之城若身上又脏又臭不仅与他们那俊朗的容貌不相称且还遭佳人的鄙夷闪躲,这是他们最最不愿的。

更重要的是日后出入仁义山庄面对众多武林人士总不该一副叫花子模样。

两人洗完出来时发觉夜幕已临,有风,月隐,苍穹一片漆黑。

客栈上灯火辉煌,却听不见人声,想必过往的旅客已准备休息为明天的继续奔波养足精神。

愁自在此刻正坐在沈花雨的房间内非但没有要走的意思发而正谈得兴高采烈。

沈花雨知道他这位朋友耐不住寂寞,所以不到深夜绝不回房睡觉。

沈花雨一向都很自豪有他这样的朋友,他是那种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人,他豪放不拘故与他在一起有的只是快乐,他又是那种为了朋友不惜冒任何险的人。

这样的朋友当然令人喜欢。

愁自在皱了皱眉,道:“如今所知的已有四人死于这神秘组织之下,这四人的死法都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便死后凶手留下个银棺材且凶手的武功手法无不令人震惊。”

沈花雨道:“例如那失传多年的‘化骨棉掌’及那三种擒拿手。”

愁自在道:“不错,特别是那三种擒拿手本不该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沈花雨沉声道:“这正是令人费解之处也是这组织可怕之处。”

愁自在象是想起了什么般问道:“你前去救朱白时他还有气吗?”

沈花雨叹道:“仍有口气但回天无术了。”

愁自在目光闪动,道:“那么他临死前可曾说过些什么?”

沈蛤雨道:“他咽喉已被捏断那还能说话,不过他临死前倒是用尽全力说出个‘富’字。”

愁自在沉思道:“‘富’?难道杀他的人姓富还是他只是叫我们为他复仇?”

沈花雨苦笑道:“你也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他临终前所说的话代表什么。”

两人正沉思着,就在这时,忽有一条黑色的人影从窗外掠过,这人手一扬只见件小小的飞刀夹杂着锐利的破空声从窗口射入。

几乎就在这人发出暗器的同时沈花雨的人已象箭般冲了出去。

沈花雨掠上屋脊时发觉那人只剩下个黑影,一这漆黑的夜色竟快融为一色。

沈花雨当即展动身形朝那人追去,渐渐的,他发觉前面这人是他前所未遇的轻功高手,无论他用多快的身法他们间的距离始终保持着七八丈远。

沈花雨深知一时半会只追不上这人的,就在这时这黑衣人身形急剧下坠,沈花雨赶到时只见街道空无一人,那黑衣人竟不知所踪。

沈花雨回到客栈时发觉愁自在面色凝重不禁感到好奇。

愁自在见他回来后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吗?”

沈花雨沉声道:“慢了一步,追不上。这人应有内应,追到前面的街道便不见了。”

愁自在当即一惊,他清楚沈花雨的轻功,他甚至认为沈花雨的轻功足可列天下五大轻功高手之内,可沈花雨竟说追不上。

愁自在沉思道:“这人会是谁,轻功竟如此高明且似乎来者不善。”说完扬了扬手中的一张纸。

沈花雨这才弄清那黑衣人用飞刀捎来了封信。

沈花雨接过那信一看只见背面赫然画了口小小的银棺材,正面共写了六个血红色的大字:

“多管闲事者——死!!”

沈花雨看完后冷笑道:“这算什么?警告?恐吓?”

愁自在叹道:“恐怕都有!”

沈花雨道:“我真为那‘复仇天君’感到可惜!”

愁自在道:“哦?”

沈花雨道:“他可算得上一代枭雄,可他竟不了解你我这样的人。”

愁自在深有感触道:“有时一位强大敌手的尊重与理解远比什么都重要。”

沈花雨冷冷道:“不错!所以他应该知道用这种方法去对付三岁小孩或许奏效些。”

愁自在道:“更可惜的是你我都不是三岁小孩,所以他很快就要倒霉了。”

沈花雨道:“哦?”

愁自在道:“因为他惹怒了你,当然也惹怒了我!”

沈花雨笑了。

第二天早晨的阳关洒满窗户时沈花雨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他微一转头过去便隐约看见门外似乎有人影闪动,以为是愁自在便不禁暗自生奇:这混蛋今天怎么起得比我还早?

当即便起床顾不上穿衣就去开门。

门开后沈花雨楞住了,他赫然发觉站在他门前的这人竟是白曼!!

白曼起初微笑着,待沈花雨开门后她上上下下看了看沈花雨便“啊”的惊叫了声急忙转过身去。

沈花雨回过神后连忙把门一关回房内穿衣洗脸。

据沈花雨后来回忆说他一生中所遇到的怪事不少,可今天早上这件事实在怪得离谱太远,他实在想不通一个黄花大闺女为何大清早便跑到一个才见过一两次面的男人的房间门前站着,况且这黄花大闺女还是江南武林领袖仁义山庄庄主白仁义的掌上明珠。

沈花雨穿戴整齐出来时发觉白曼正笑嘻稀的看着他,他当即脸色一沉,冷冷道:“不知白姑娘有何要事,这可是男人的房间。”

白曼见他如此脸色当即怔住了笑容,幽幽道:“人家大清早就急着起来赶过来看你,来后见你没醒便站着慢慢等,谁知你一见人便给人脸色看。”

沈花雨心里不由得一软,脸色一缓,可仍冷冷道:“那可就多谢白姑娘了,其实白姑娘不必这样,白姑娘不是说不认识我么!”

白曼“噗哧”一笑,道:“你原来是为了昨天在大厅上我说不认识你而生气,那是我有苦衷才撒谎的。”

沈花雨悠然道:“生气?谁说我生气了?”

“我说!”

沈花雨循声望去只见愁自在缓缓走了过来。

白曼则嫣然道:“愁大哥早!”

愁自在怔了怔,吃吃道:“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白曼大声道:“叫你愁大哥,这会听见了吧。”

愁自在急道:“不行,你,你``````”一面说着一面使眼色求助于沈花雨。

沈花雨则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白曼微垂螓首,黯然道:“原来是愁大哥嫌弃我,我早就知道我配不上。”说完便仰起秀脸幽幽的看着愁自在,那双如秋水般的眼里分明有东西在涌动。

愁自在的心已被那双眼睛看得比秋水还柔软,连忙摆手道:“当然不是,应该是我配不上你,只是你叫我‘大哥’那你又怎么称呼这混蛋?”说完用手一指沈花雨。

沈花雨心底暗骂愁自在有意把这另人头疼的千金大小姐的注意力引向自己。

白曼吃吃笑道“他呀,就跟大哥一样叫他作‘混蛋’。”

愁自在拍手笑道:“如此最好!”

沈花雨无奈的笑了笑,道:“白姑娘此次前来不只是专程找我们说笑的吧。”

白曼笑道:“当然不是,我来是为了要请你们喝酒,一是为了谢你上次对我的救命之恩,二是祝贺我刚刚认了位好大哥。”

愁自在大笑道:“有酒最好!”

沈花雨笑道:“你这位愁大哥只会喝酒别的什么都不会,你可别被他带坏了。”

白曼扳起脸道:“我不许你说我大哥的坏话,依我看他比你好多了。”

沈花雨顿时哑口无言。

愁自在却笑道:“没想到有个小妹的好处还真多,她能请你喝酒更重要的是还能替你打抱不平。”

白曼微笑道:“若愁大哥喜欢我可以天天请你喝酒,若有人欺负你,”说到这顿了顿瞪了沈花雨一眼继续道:“尽管告诉小妹。”

沈花雨不由得暗暗好笑,凭她也想保护别人?若有这能力那天在树林里也不至于被人逼得狼狈不堪了。

愁自在仔细琢磨白曼说的话觉得不对劲,便大声道:“小妹,你请我喝酒还可以,若你说要保护我那可不行,那有小妹保护大哥的道理,应由我来保护你才是,否则这大哥我不当了。”

白曼连忙赔笑道:“小妹一时说错了不要放在心上,当然是由你来保护我。”

沈花雨忽然道:“不知白姑娘要带我们去哪喝酒?”

白曼轻笑道:“当然是富贵酒楼了,因为哪儿是最好的酒楼而且还是免费的。”

愁自在诧声道:“免费?你的意思是今天富贵酒楼对外免费一天?”

白曼白了他一眼,道:“当然不是,那酒楼是属于我家山庄管的,所以我去哪儿就不用花钱。”

愁自在道:“可别人开酒楼为的是赚钱,若你每天都带一大帮人前去大吃大喝还不让人连本都亏了。”

白曼赌气道:“瞧不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去吃饭喝酒的钱自然会叫掌柜记张帐上;经常有人来拜访我爹因此我爹大都在富贵酒楼宴请接待他们,消费的钱也是先记在帐上,到年底的时候胡总管就前去结帐付清这一年的帐。”

愁自在歉声道:“是我错怪你了。”

白曼嫣然一笑。

沈花雨道:“仁义山庄能成为天下第一大庄不单是只接下酒楼这一桩生意吧。”

白曼道:“当然不是,除了酒楼还有米行,丝绸业等。”

沈花雨叹道:“白庄主果不愧为一代人杰。”

白曼自豪道:“我爹当然是最棒的,不过他常说这一切多亏了胡总管,若没有他帮忙山庄就不会有今天这种局面。”

沈花雨道:“哦!看来胡总管的能耐还真不小。”

白埋道:“恩,我记得我七八岁时他就来山庄当总管了,他对我很好,但有时太呆板固执经常派人暗中跟踪我,说什么是为了我的安全,他也不想想我堂堂大女侠那需要别人的保护。”

愁自在拼命忍住,可最终还是笑了出来。

白曼立即转过脸一双杏目睁得老大正瞬也不瞬的盯着愁自在,道:“你笑什么?”

愁自在急忙敛住笑声道:“没,没什么。”

白曼仍不依不饶,道:“你肯定是在笑我,对么?”

愁自在机灵一动,道:“不是,我突然想到那混蛋小时候去地里偷别人的西瓜被人发现追得满街跑忍不住就笑了。”

白曼展颜一笑,道:“他小时候还是个小偷啊!”

愁自在笑道:“岂止是小偷,他还``````”

沈花雨恨不得拿针把他的嘴给缝住,连忙截口道:“到富贵酒楼了。”

第十章 今朝有酒醉今朝

富贵酒楼仍是宾客如云,身穿锦衣华服的富家公子们三五成群猜拳喝酒,玩得正起劲;财大气粗的老爷们正挺着臃肿的身体举着酒杯你来我往;亦有江湖中的一些浪子游侠独坐一隅自斟自饮。

酒楼的伙计忙里忙外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柜台上一个面无白须,微微发富,掌柜模样的人正忙着算帐结帐。

白曼领着沈花雨与愁自在径直走了过去。

那掌柜抬头见了白曼不禁吃了一惊,躬身道:“小的该死,不知大小姐要来未能远迎。”

白曼道:“王伯伯,跟你说过几回了,别再叫我‘大小姐’叫曼儿就行!”

王掌柜连声道:“是,是。”

白曼道:“我今天带了两个朋友过来喝酒,还有空位吗?”

王掌柜点头道:“有,有,小的不知大小姐什么时候要来所以索性每天给大小姐留了个雅房,说起来大小姐有好一段时间没来了。”

说着便引他们往楼上走去。

白曼道:“我大都在家陪我爹,没时间来。”

王掌柜道:“不知老爷身体是否安康?”

白曼道:“我爹很好,他还经常夸你很会经营。”

王掌柜受宠若惊,道:“这全是托了老爷的富,若没有老爷的支持小店也没有今天。”

正谈话间王掌柜已领他们到了间精致,舒适,宽敞的雅室,室内充满了淡淡的桂花香味。

王掌柜躬身问道:“不知小姐及二位公子要上点什么?”

白曼道:“上最好的酒和最好的菜!”

沈花雨微笑道:“白姑娘尽点好的我俩只怕消受不起。”

愁自在笑道:“消受不起是你的事可别也把我拉进去。”

白曼道:“今天我们喝个够,虽说我爹向来不给我喝酒但今天我破例陪你们喝。”

愁自在摇头道:“不可,若让你爹知道了我们那还能混下去,只好卷铺盖滚出城了!”

白曼道:“我爹决不会怪你们,他说你们是好人是英雄!”

沈花雨笑道:“白姑娘昨天不是说我们不是好东西么,今天怎么改口了?”

白曼脸微一红,道:“昨天当着我爹的面只是逢场作戏,求求你们别放在心上。”

愁自在笑道:“放心,我和他岂是小气之人,他只不过跟你开开玩笑。对了,你怎知你爹说我们是好人?”

白曼俨然一笑,道:“我不小心偷听到我爹与杜伯伯他们的谈话才知道的,他们说你们除去了江湖上几个很厉害的大魔头,为民除害,这还不是好人么!”

愁自在与沈花雨暗暗吃惊可仍不露声色。

愁自在哈哈笑道:“只怕你爹他们弄错了,我与这混蛋若有这么大的本事早该名动江湖了。”

白曼道:“我也觉得奇怪,不过我还是相信我爹他们所说的,因为那天沈,沈混蛋救我时的武功就很厉害!”

沈花雨苦笑道:“我叫‘沈花雨’不叫‘沈混蛋’!”

白曼忽然想起那日沈花雨救她时曾抱她在地上滚过不禁脸红到了耳根边,大声道:“你就是混蛋,不仅是混蛋还是坏蛋!”

沈花雨只有苦笑并未搭话,他十八岁时便已想通与女人斗嘴无疑是自讨无趣。

愁自在却想不通白曼的脸好端端的为何会红得像黄昏后的晚霞。

幸好这时酒菜已摆上。

菜果然是名菜,有松江的鲈鱼,洋澄糊的活蟹,红烧何鳗,火脏全鸡``````

酒更是甜美,王掌柜启封瓶盖便立即有股醇香的酒味四下散开。

愁自在忍不住道:“好酒!”

王掌柜笑道:“这是本楼特酿的桂花酒一般不外售,这酒香配上室中那淡淡的桂花香味令人闻后心旷神怡,在此环境下饮酒是最佳的。”

沈花雨笑道:“王掌柜果然雅人,何妨坐下来共饮几杯。”

王掌柜笑道:“多谢公子美意,无奈在下俗务繁身那有雅致饮酒,我就不打扰了,各位慢用,若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

沈花雨道:“既是如此在下也不便强求,王掌柜请慢走。”

愁在在三杯下肚赞声道:“味醇而不浓,清冽质厚,芳香可口,好酒好酒!”

沈花雨亦赞声道:“香气浓郁果非凡品。”

白曼见他们如此赞口不绝忍不住倒了一小杯酒正待饮下,沈花雨却道:“白姑娘还是不喝为妙。”

白曼道:“哦?”

沈花雨笑道:“漂亮的女孩子常常会有被男人灌醉的危险,个中原由难道白姑娘不知?”

白曼眼波流动,道:“不知。”

沈花雨叹了口气道:“既是如此那你请便吧!”

白曼樱唇微启缓缓喝下了那杯酒,顿时她只觉一股热辣辣的劲儿从咽喉一直往下窜至腹中,不过倒有股香醇的味儿从口中扩散开来。

白曼顿了顿道:“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怪不得爹不让我喝。”话虽如此可她那双玉手却提起酒壶又自顾倒了一杯然后举杯道:“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来,喝酒!”

愁自在应声道:“人生得意须尽欢,摸使金樽空对月,喝!”

沈花雨吟道:“今朝有酒醉今朝,及时行乐须眼前,痛快痛快!”

转眼间,白曼已喝下五杯酒,这五杯酒不但染红了她的娇面,也将春色染上了她的眉梢。

白曼吃吃道:“愁大哥,你怎么有两个人影,你是不是会分身术?”

愁自在道:“她看来是醉了。”

沈花雨叹道:“我劝她别喝的,可她不肯!”

愁自在亦叹道:“醉倒也没什么但愿别发酒疯就行,否则依她的脾气非把整座楼拆了不可!”

沈花雨看者白曼那红红的娇靥不禁暗自叹道:“酒不醉人人自醉!!”

白曼单手托腮,另一只手伸着要去拿酒壶,愁自在见状连忙一把夺过酒壶道:“没酒了,你就喝点汤吃点菜吧!”

白曼微翘樱唇,嘟嘴道:“没,没酒了?我再,再叫王伯伯拿一瓶来。”

说罢正待起身。

沈花雨柔声道:“别喝了,好么?你看,我们都醉了。”

白曼头一仰,大声道:“谁说我醉了?我还清楚的记得我爹吩咐我要请你们到山庄一趟呢!”

愁自在诧声道:“你说什么?白庄主请我们到仁义山庄一趟?”

白曼道:“对呀,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们投宿在‘如意客栈’。不过我可不是特意来请你们的,我想来找你们便去问我爹你们住在哪,我爹告诉我后便叫我顺便代他请你们去山庄一趟。”

愁自在道:“你怎么不早说。”

白曼眨了眨眼睛,笑道:“你又没问我,况且又不赶时间。来,我们再喝它几杯。”

愁自在苦笑着朝沈花雨看去。

沈花雨沉声道:“仁义山庄自然要去,但不是现在。”说着看了看白曼。

愁自在道:“此酒后劲极大,恐怕一时半会她不会清醒。”

沈花雨道:“王掌柜那应该有快速解酒的药方,只需向他拿来一点便可。”——

酒楼中常有喝得酊酩大醉的客人,因此酒楼中自然少不了快速解酒之类的药方。

第十一章 对敌之将计就计

仁义山庄,惊龙堂。

白仁义等人都坐着,惟有铁人在大厅里踱来踱去。

铁人忽然大声道:“庄主,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不能干等着任人宰割!”

白仁义缓缓道:“铁兄不必着急,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若我们不冷静便中了他们的圈套,此刻着急的应该是他们。”

铁人道:“此话怎讲?”

白仁义道:“此组织杀了那么多人无非是想造成江湖混乱,可他们目的没达到岂肯罢休,故我们只需养精蓄锐等他们找上门来,那时我们再杀他个片甲不留!”

铁人道:“若他们都不肯找上门来岂不是白等了?”

杜先生沉声道:“这个铁兄倒不必担心,现在应想想敌人下次出现时如何顺藤摸瓜找着他们穴巢所在。”

程刀颔首道:“杜大侠言之有理,只要查出他们的老窝他们就算是插翅也难飞了。”

白飞冷笑道:“这次我倒要看看这神秘组织是何方神圣是否长有三头六臂。”

铁人冷哼了声。

白飞正待发作忽见胡总管走进大厅对白仁义道:“小姐回来了,此外还有沈公子和愁公子。”

白仁义喜道:“快快有请!”

说罢出门迎接。

白曼远远就飞奔过来喊道:“爹!”

白仁义含笑道:“好好,果然把两位公子给请来了。”

进入厅内后白仁义方道:“不知小女一路上可曾给两位惹上什么麻烦?”

愁在在摆手道:“那有那有,倒是我们给她添了麻烦!”

白曼娇声道:“爹,曼儿早就懂事便乖了,可您总把人家当小孩看。”

白仁义哈哈笑道:“那爹以后便把你当大人看待。“

白曼兴奋道:“爹,告诉你个好消息,曼儿刚刚认了个好大哥。”

愁自在听了这话脸不禁微红。

白仁义道:“哦?是谁?”

白曼一指愁自在道:“就是他,愁大哥!”

愁自在干咳了两声,道:“这个这个,我想只是白姑娘的一时戏言,庄主别见怪!”

白曼脸色苍白,颤声道:“我是认真的,分明是你,你嫌弃我不想认我这个小妹!”

白仁义柔声道:“此事不可任性而为,说不定愁公子有不便之处。”

白曼将头伏于白仁义的肩上身体乱颤似在轻轻啜泣。

愁自在忽然大声道:“谁说我不愿认你这个小妹,如此美丽动人,机灵可爱的小妹就算举着灯笼满街找也未必找着一个!”

白曼终于破涕为笑,走过去拉起愁自在的手道:“真的?”

愁自在大声道:“我向来说一不二,当然是真的。”

白曼雀跃高呼道:“我有哥哥喽,我看以后谁还敢欺负我。”

燕飞忽然微笑道:“恭喜侄女有了个好大哥。”

铁人哈哈大笑道:“照我说这世上没有比愁兄弟更好的大哥了。”

愁自在道:“铁兄说笑了,在下顶多只是个酒徒那谈上什么好大哥。”

白飞冷冷道:“总算还有自知之明,还望切莫把这陋习传给白侄女。”

白仁义道:“小女天性贪玩爱闹且刁蛮任性还望愁公子多加管教。”

愁自在笑道:“此正是白小妹讨人喜欢之处。”

沈花雨道:“白姑娘虽玩却有节制,任性但不胡来,庄主大可放心。”

杜先生笑道:“曼儿有幸结识两位是她的造化!!”

愁自在连忙道:“杜大侠何出此言,是我们有幸结识她才是。”

白仁义忽然拉过在一旁雀跃的白曼,道:“曼儿,你先回房休息,爹要谈正事了。”

白曼极不情愿的起身离去。

白仁义缓缓道:“两位公子,实不向瞒,此次邀请前来是为共同商议对付这神秘组织之事,不知两位有何良策?”

沈花雨道:“暂时没有,不知庄主及在座各位良策为何,可否让我等倾听。”

白仁义笑道:“良策倒谈不上,我与众人商议后认为敌暗我明便采取‘以逸待劳,守株待兔’之策。”

沈花雨沉吟半晌,道:“庄主之意是这神秘组织必将按耐不住因而会主动寻上门来?”

杜先生接口道:“不错!”

愁自在沉思道:“若用此策我们只需好生准备等他们前来投网,可这么一来我们不免处于被动。”

沈花雨道:“不错!若此组织一击不中可以全身而退,下次由于不知他们何时再来因而我方就要时时提防,全神戒备,这样一来我方难免要消耗大量的体力与精神。”

白飞冷笑道:“话虽如此却不知沈公子有何妙计能扭转目前的情况,使被动化为主动?”

沈花雨不理会他话中的讥诮之意,道:“要想获得主动权惟有主动出击!”

愁自在道:“不错,主动出击方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铁人大声道:“此话最合我意!”

程刀缓缓道:“此计虽好,可我们无法摸清敌踪又该如何主动出击?”

杜先生道:“不知沈公子有何计谋?”

沈花雨道:“不知庄主是否还记得‘复仇天君’写来的那封信?”

白仁义道:“记得,信上还要求我们三日内答复。”

沈花雨缓缓道:“三日之限未过,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白仁义目光闪动,沉思道:“公子之意``````”

沈花雨道:“我们依信上之言前去谈判,想必那‘复仇天君’定会现身,那时我们便可探敌人虚实亦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杜先生沉吟道:“照此策我们便可直接与敌人交锋,便可得知对方首脑是谁,果不失为一条好计!”

愁自在忽然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与那神秘组织联系上。”

白仁义道:“这不成问题,对方在来信的附件中指出若想回复则只需在山庄大门前摆放口他们杀人时留下的银棺材,便会有人前来接应。”

沈花雨轻叹道:“果然不出所料,此刻全城恐怕已遍及他们的耳目。”

白仁义笑道:“全城中也遍及我庄的弟子,若城中有陌生的江湖朋友前来他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我。”

白仁义已吩咐人将口银灿灿的小棺材摆在庄门前,接下来众人惟有等对方的消息。

等待。

相信谁都会尝试过等待的滋味,有兴奋,激动,焦急,紧张,害怕,心烦``````

此刻惊龙堂内静得可怕,静得非比寻常。众人默默地坐着,谁也没心思开口说话,就连铁人亦保持缄默,他只感到一阵阵的兴奋与紧张。

——每每有大战发生时他都会有这种奇妙的感觉。

——这是否预兆着将有场不可避免而又旷古绝今的大战发生?

黄昏。

不知不觉黄昏已来临,厅堂外有树阴,只听见归鸟喧叫不止。

愁自在忽然发觉自己很羡慕鸟儿的自由自在——虽说常有被猎人射杀的危险。

就在这时,胡总管快步走进大厅对白仁义道:“庄主,对方有人前来送信。”

白仁义不禁露出激动的神色,他长身而起道:“待我前去看看。”

众人赶去时只见一普通装束的年轻人手捧着封信恭敬的递给了白仁义。

白仁义方待接过信身旁的白飞便出手如电扣住了那年轻人的手腕。

年轻人面露惊骇之色,双唇颤动可竟说不出一句话便全身瘫软而倒。

白仁义急忙伸手扶他。

白飞惊道:“他怎么了?我只不过扣住了他的手腕。”

白仁义沉声道:“他全身经脉已断,救不活了。”

白飞变色道:“这,这``````”

沈花雨道:“人当然不是白飞兄杀的,此人前来送信前便已被凶手震碎经脉可那人却又输入股真气在他体内,凶手算准这人刚把信送出体内真气便耗完从而气绝身亡。”

愁自在道:“不错,凶手此举的目的是不让我们从这人口中问出丝毫消息。”

铁人怒道:“好狠毒的手段!”

白仁义平静道:“胡总管,把这人好生安葬,”

顿了顿道,“我们进屋再谈。”

第十二章 城东树林之约

信已展开,上面只有廖廖几句:

君若有城意,今夜子时,盼君移步,出门东行至城东树林处,本天君自当备酒恭迎各位。

复仇天君敬上

白飞道:“我们应事先派人埋伏于那树林,待赴约之时可以出其不意全攻而上,对付这种邪恶组织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

杜先生道:“两方交战讲究知彼知己,没摸清对方虚实之前不可妄动,同理对方亦不敢轻举妄动。”

白仁义沉声道:“时间地点都由他们定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此行不可大意粗心。”

沈花雨沉思片刻方道:“不知庄中有多少能作战的弟子,攻击及防备能力如何?”

白仁义微微一笑,取一茶杯手一振便将茶杯疾射出堂门。

茶杯刚飞过北园上空,突然间,有二三十件暗器打在了它身上!

暗器中有飞刀,袖箭,飞镖,铁莲子``````

这些暗器刹那间一齐打在那茶杯上,那茶杯立即粉碎不见踪影。

然而,那平静的庭院,平静的墙垣,四处见不到一个人平静得像一个人也没有,可每个人都知道这圆内至少埋伏了四五十人,且个个英勇善战。

沈花雨叹道:“山庄内果然是铜墙铁壁。”

白仁义道:“庄内共有三组人手,其中犬组负责守卫,鹰组负责侦查,虎组负责搏杀,这三组人手均由胡总管调教指挥。”

沈花雨道:“有如此兵力便可放心了。”

杜先生道:“公子似乎话未说尽。”

沈花雨沉声道:“这神秘组织手段毒辣无论我们归附与否他们都容我们不得,故城东树林之约说不定正是调虎离山,一石二鸟之计。”

白仁义颔首道:“有理。他们一方面牵制我们于城东树林一面却暗中派兵攻击山庄,想来个一石二鸟。”

顿了顿又道:“哼!我已派胡总管精心布置,就等他们来了。”

杜先生沉吟道:“因此山庄要留下几个人手。”

白仁义道:“山庄内便由杜兄,程大哥和燕大哥留下协助胡总管,其余的人随我前去赴约。”

杜先生道:“庄主,这`````”

白仁义已手势打断他的话,道:“我主意已定,杜兄不必多说。”

杜先生道:“可你们的人手只有六人,人数未免太少了。”

白仁义笑道:“兵贵静而不在于多。我们两边若一边遇着险情则发出庄内的特殊紧急联络讯号,另一边定会前去救援。”

白仁义稍顿后对杜先生道:“曼儿住于西园东厢的房间,若山庄有人来犯不可让她出来。”

杜先生道:“庄主放心,我会照顾好曼儿的。”

现在离子夜仍有段时间。

史剑忽然起身向庭院走去。

夕阳已残,晚霞满天。

轻柔的暮风送来缕缕花草的清新香味。

史剑信步走到了庭院内。

风吹在木叶上,籁籁作响,衬得四下更为幽静。

史剑心中涌起阵阵亢奋,一种面临强大对手时才有的亢奋。

他八岁习剑,十八岁名动江湖,出道至今的四年里他只杀过十二个人。

不多不少,正好十二个。

但这十二个人是别人纵然想杀也杀不了,不敢杀的。可史剑一出手,这些人都成了死人。

这十二个人只要能杀死其中一位便足可使一个无名小卒在一夜间名震八表,受人敬畏。

去杀这十二个人时他心里亦有股亢奋的感觉,这时他就需要发泄一番才去杀敌。

此刻,他正需要发泄一番。

毕竟这次他所锁定的对手能一招之间取“快剑”张风的性命,这无疑是个他前所未见的强大对手。

他见过张风的出手,因此他有把握在十招内击败他,可若一招指名他自人没这个能力。

由此可见,对手无疑稍强于他。

可他仍不怕反而斗志昂扬,他始终认为要想提高自己的剑道惟有不断挑战比自己强大的对手。

这道理正如对弈:如若只找比自己低下的棋手对弈,棋艺只能永远停留在那个阶段全无提高的可能。

虽说挑战比自己更强大的对手常常有被杀的可能,可他仍不惧,他已痴剑忘情,就算最终死于剑下他也认为是应该的。

通常他的发泄方式便是试试他的出手试试他的剑锋,借此把自己的状态调至颠峰。

他缓缓走到一棵古树前,忽然拔剑,挥剑,收剑。这三个动作迅若雷电竟似同一时间完成。

随后,三十六片被齐根削断的木叶便飘飘而落。

——这三十六片木叶竟同时被削断因而同时落地。

忽然有人拍掌赞声道:“好剑法!一招三十六式,式式同时发出,这剑法之快,准,狠实属我平生所见。”

史剑暗自一惊——这人竟能毫无声息的来到他身后而他却浑然不知。

史剑缓缓转过身,冷冷道:“是你?!”

沈花雨微微笑道:“是我!”

史剑寒意更浓,道:“你来找我!”

沈花雨一惊,笑道:“闲庭信步,不想在此偶遇兄台。”

史剑道:“可你却看到了我的剑招。”

沈花雨道:“不错,那一剑之威足可列当世六大名剑之内,可惜仍有点缺憾!”

史剑道:“哦?”

沈花雨道:“那一剑杀气太重,对敌时难免求胜心切,如此一来剑招刚硬而不能挥洒自如随心所意。”

史剑冷冷道:“我练剑本为杀人,出招自然不留余地。”

沈花雨叹道:“其实剑还可以救人,已仁心求剑方可彻悟剑道最高境界——心剑。”

史剑道:“心剑?”

沈花雨肃然道:“不错!以心御剑,剑随心动,那时天地万物莫不是你的剑,剑在人先,凝成剑势便无敌于天下。”

史剑冷笑道:“我只知道出剑要快,快是一切,若快到不及招架不及应变,一出剑便可要了对方的性命。”

沈花雨道:“剑再快也得局限于手中有剑,若手中无剑或剑被折断纵然剑练得再快亦无用。”

史剑冷冷道:“剑是一个剑客的生命,剑在人在,剑断人亡,若手中剑被折断惟有等死。”

沈花雨摇了摇头,道:“戛是死的人是活的,有时该弃剑便果断弃剑,只要心中有剑手里无剑又何妨。”

史剑双目寒光暴射,道:“你练的是仁剑,我练的是杀人之剑,你我便在此地较个高下!”

沈花雨微笑道:“我从不向朋友出招!”

史剑默然半晌,缓缓道:“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说罢便独自离去。

沈花雨伫立原地望着地上被史剑削落的木叶喃喃道:“如此珍贵的木叶被丢弃在这实在可惜!”

身后忽然传来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在山庄内走路能发出如此轻微声响的人并不多。

沈花雨微微回首便瞧见胡总管恭谨的缓缓走来。

胡总管笑道:“不想沈公子竟有雅兴在这观木赏花。”

沈花雨微笑道:“胡总管只说对了一半,我还在看这三十六片木叶。”说着往地上一指。

胡总管亦朝地上看了看。

看着看着,他的脸慢慢变了色,变得很惊奇!

他忍不住俯身拾起片木叶仔细看了看那平整光滑的断口,道:“这木叶的确值得一看!”

沈花雨道:“胡总管也懂剑?”

胡总管道:“略通一二。”

沈花雨道:“哦!不知胡总管从这断叶中看出些什么?”

胡总管沉吟道:“此剑之快之绝之强实属世间罕见,能达到这境界者不多。”

沈花雨道:“胡总管似乎已知道这一剑是谁发的。”

胡总管道:“这一剑虽快,可其中蕴含太多的杀气,想必是那史剑史少侠所发。”

沈花雨道:“胡总管果然目光敏锐,判断精确。”

胡总管笑道:“沈公子说笑了,跟在庄主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也学会了很多东西,可若跟公子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了。”

沈花雨笑道:“总管不必自谦,若无德无才如何能胜任武林第一大庄的总管!”

胡总管叹道:“我这点才能也就当个总管,想公子这般仗剑直行,斩魔除恶,为民除害才是令人羡艳,受人景仰。”

沈花雨道:“胡总管言重了!”

胡总管肃然道:“我跟随庄主这么多年从未听见他亲口称赞过一位年轻人,可有一次他就赞公子‘行侠而不留名’。”

沈花雨道:“多谢庄主美誉。总管明明身怀一身本领却不去江湖上扬名立万反而默默的甘当白庄主的左右手,这份情义与忠诚才值称赞,山庄亦因总管的管理有方才会如此迅速壮大。”

胡总管的眼里迅速闪过一丝感激之色。

——一种因惺惺相惜的理解才会有的感激。

理解——多么可爱的字眼,这是种人世间不能缺少的情感。

人生中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做了一件自认为该做的事却不被世人所理解不为世间所认同!

第十三章 听雨轩内伊人侯

胡总管忽然失声道:“哎呀!差点忘了件重要的事,大小姐正找你!”

“大小姐正在‘听雨轩’等候公子,公子若方便还请移玉前往。”

“听雨轩”位于西园东面,建于一池塘中央,一座九曲玉桥跨水而建,直通小轩,池塘种有荷花,此时荷花已开粉红娇艳有若成熟少女那迷人的笑脸令人不得不驻足观看。晚风夹杂阵淡淡的荷花香味,沈花雨不禁低吟“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

沈花雨走在九曲桥上时便看见了小轩内一个窈窕成熟的背影,走近时才发觉白曼手里抓一把食物抛于池塘中喂那些金色小鱼。

白曼瞧见沈花雨便把手中的鱼食全抛下池塘转过身来展颜一笑,怨声道:“你可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好久!”

沈花雨挂起他那份独有的懒散而有潇洒的笑容,道:“知道大小姐正在找我,我这不就立即赶过来了么!”

白曼大声道:“不管怎么说,一个大男人却让一个女孩子苦苦等候就是不对。”

沈花雨明知她在强词夺理可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好苦笑道:“的确是不对,世间只怕没有比这更不对的了,不过还望大小姐大人有大量不与小的斤斤计较。”

白曼忍不住抿嘴一笑道:“爹已经说我是大人了那么我的胸襟应该大一点因此就不惩罚你了,不过``````”

通常一个又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说“不过”的时候便表示她有所要求却不便明说只要借这个词婉转提出,通常这么一个又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说出这个词时聪明且识趣的男人应顺应她的语句装楞的问上一句:“不过怎样?”

可沈花雨去却象没听见般望着满塘荷色,独自道:“荷香飘万里,赏花人在听雨轩,哈哈,惬意惬意!”

白曼气极了,简直气歪了嘴,她弄不懂这平日里机伶得象鬼般的混蛋此刻怎么呆得象块木头象头驴!

白曼气得说不出话只好气喘喘地坐着使劲揉着衣角。

沈花雨似乎觉察到了异样,转过身瞧见白曼秀眉紧蹙樱唇微翘不禁好奇,问道:“白姑娘似有心事?”

白曼冷冷道:“我有什么事是我的事不要你管!”

沈花雨微一楞,笑道:“也是,仁义山庄的大小姐若有什么事自然用不着我操心,不过若有需要我定会尽力而为!”

白曼没好气道:“说得真好听,一张油嘴滑舌。”

沈花雨这才弄清她是在赌气是在生气。

当一个女孩生气时聪明的男人的做法不是逃便是使她的气尽早消下来。

沈花雨无处可逃只好道:“我虽算不上君子可说出去的话仍是百马难追!”

白曼那双美目转了转,喜道:“你说过若我有需要你会尽力帮忙,对不对?”

听到这话,沈花雨忽然有种陷入猎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之感,而他则就是那头猎物。

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沈花雨惟有苦笑道:“不错!可你若让我上天摘下月亮来送你,那我恐怕无能为力了。”

白曼“噗嗤”一笑,道:“我才没那么不讲理呢!听说你们今晚要去对付那可怕的杀人组织,是么?”

沈花雨奇道:“这消息你从那听来的?”

白曼那秀挺的胸脯一挺,傲然道:“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那组织杀人后还在尸体旁放一口小小的银棺材。”

沈花雨道:“这与你有何关系?”

白曼笑道:“当然有关系!今晚我要你想办法把我一块带去共同对付那神秘组织。”

沈花雨吓了一跳,道:“那可不是去玩而是去拼命,其凶险可不亚于龙潭虎穴。”

白曼道:“我当然知道会有场恶战可我不怕死,我要去看看这些恶徒都长什么样。”

沈花雨摊摊两手,道:“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白庄主绝不会答应!”

“所以我才找你啊!”

“找我?”

白曼笑道:“对,我看得出我爹很看重你,因此你帮我求情定能行!”

沈花雨连忙截口道:“不行不行,此行我们谁也没把握能活着回来又怎能带你去?”

白曼坚决道:“我一定要去!那天在树林里想要杀我的人就是这组织派来的。”

沈花雨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那组织里的人?”

白曼道:“我家山庄素来没外敌而我又没招惹什么人,除了那可恶的组织里的人还有谁?”

沈花雨皱眉道:“这组织可不是什么强盗土匪,照理说他们若要派人追杀你理应先摸清你的身份,他们既知道你是白庄主的的女儿便应生擒而非痛下杀手,这样你才有更大的价值,由此可见那伙人应不是那组织里的人。“

白曼冷道:“你说不是就不是吗?我偏说是!你说来说去无非是不想替我说情。”

有时女孩子毫不讲理倒更惹人喜爱但太不讲理便令人厌恶了,至少沈花雨是这么认为。

沈花雨冷冷道:“那日在树林里你连几个三流人物都对付不了凭什么资格与我们前去对付那组织?”

白曼娇躯一颤,泪水欲夺眶而出,颤声道:“你,你说我是累赘?”

沈花雨最害怕最见不得的便是女人的眼泪,故柔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对方高手如云若你也前去一旦交起手我们难免要分神保护你,如此一来我们的危险便多一分取胜的机会就会少一分。”

白曼垂下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那苍白柔美的脸颊滑下。

梨花带雨。

状甚凄楚。

沈花雨不知所措。

良久,白曼幽幽道:“我也知道我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可我只想和你们在一起,我很害怕你们就此一去不回就没人陪我了。”

沈花雨胸中一热,他发觉他刚才错怪了她。

沈花雨傲然道:“放心吧,这世上能杀我的人不多!”

白曼猛地抬首凝视着沈花雨,疑声道:“真的?”

沈花雨点头道:“真的!”

白曼嫣然一笑倏地一跃而起双臂搂住沈花雨的脖子,道:“那太好了!”

沈花雨只觉一阵处子清香扑鼻而来胸膛便一阵柔软,良久,他发觉白曼并没有松手的意思便轻轻推开白曼笑道:“你知不知道你流泪的样子很难看!”

白曼“嘤咛”一声转过身去掏出条手绢擦了擦泪珠,随后便转过身轻轻问道:“这组织里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跟我爹作对?害得我连大门都不得出一步!”

沈花雨道:“这组织很神秘,谁也没摸清他们的底细,他们不单是跟你爹作对还妄图吞并整个武林!”

白曼怔道:“他们想吞并整个武林?哼!有我爹和杜伯伯在他们就别妄想!”

沈花雨抬首望了望天色,抖了抖一衫道:“时候不早该去准备准备了,你留在山庄要听从胡总管与杜大侠的话,他们会保护你的。”

白曼轻声道:“你,你就要走了?可要小心点!”

沈花雨笑了笑举步走下九曲桥,走至桥中央时耳畔传来白曼的大声呼叫:“我等你回来!!”

第十四章 夜黑正是拔剑时

距子夜仍有半个时辰,白仁义已令人备马准备前去赴约。

待把一切安排妥当后白仁义等六人便策马东行。

风急,可依然繁星如雨,明月当空。

六人骑着六马并肩缓缓而行,马蹄踏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划破了这宁静的夜,不知是否惊醒了正在酣梦中的人。

城东有片极广且茂密的树林。

白仁义等人来到这片林子时只见东北侧挂这一张幅条,上面写这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由此进入,一直往前,待过三关,自见天君”

茂密的树叶遮住了月光,只投影下几点淡淡的白光,因此林子里漆黑得异乎寻常更显得阴森可怖,四周静得可怕风吹树叶时的“沙沙”声。

——这黑暗且静谧的林子里到底潜伏多少杀着?

白仁义自怀中摸出个火折子点亮后领着众人往前走。

树林中带着初春木叶的清香,风中的寒意却更浓。

没有别的人,没有声音,红尘中的喧哗和烦恼似已完全隔绝在树林外。

但世上一些最危险最可怕的事往往就是隐藏在这种平静中。

沈花雨与愁自在走在后面。

沈花雨忽然道:“我不喜欢这种情况。”

愁自在道:“哦?”

沈花雨道:“这里太静,理应说应该有些虫叫鸟鸣才是,太吵太静的时候我都会有这种感觉。”

愁自在道:“什么感觉?”

沈花雨道:“不好的感觉。”

过了一会沈花雨果然有了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危险正慢慢逼来,他忽然大喝一声:“下心!”

可仍迟了一步,至少有十几道厉光从不同的方位角度猝不及防的袭向他们。

白仁义首当其冲故至少有三四道剑光从前后上下攻来。

白仁义当即向右侧滑出一丈避过前后两道剑,两指当空一夹竟夹住了当空刺下的一剑,两指一抖,那柄剑竟生生齐根断了!

这三人一击不中面露骇然之色,白仁义笑道:“三位朋友,白某无意伤害你们,我只想会会你们主人。”

这三人面面相觑象下了什么决定,白仁义发觉异样时已晚了一步,这三人竟咬破嘴里的蜡丸中毒而死,白仁义不禁叹了口气。

白飞紧随白仁义之后,两道凌厉迅急的刀光当头劈下。

白飞冷笑了声双掌直接攻入这密织的刀网中,他的双掌就象是剪刀,一施展便把这张网剪得七零八落亦同时剪破那两人的咽喉。

史剑走在中间的外侧,三柄快且致命的剑从三个不同的方位刺来。

一柄从地层破土刺出,一柄从正面刺向咽喉,一柄自背后拦腰而挥。

史剑的瞳孔立刻收缩,就在同一刹那间,夜空中仿佛有厉电一闪,一道寒光一闪而没。

那三柄剑的主人的眉宇间便立即有道细小的口子,随后那道口子慢慢溢出鲜血他们的人亦慢慢倒下。

铁人紧挨愁自在,两名魁梧但行动迅速的大汉手持大锤夹杂着雷霆之势左右击向铁人。

铁人大喝一声一双铁拳左右迎向这来势迅猛的铁锤。

只听见伴随着两声惨叫这两名大汉便自铁人左右斜斜飞出。

有五个人一齐攻向沈花雨与愁自在两人。

这五人所用的兵器都不同,有人用外门兵刃,有人用蛇鞭,有人用长剑,有人用弯刀,有人用一对分水峨嵋刺。

这五人欲围成合拢之势可沈花雨与愁自在已一掠而起。

愁自在身处半空可右手中指一弹,只听见“嗤嗤”两声一对分水峨嵋刺及一条蛇鞭便呛然落地。

使长剑弯刀的两人则一跃而起,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刀剑如毒蛇般噬向沈花雨。

只见剑法变幻闪动,刀光忽左忽右,竟摸不清他们要攻的究竟是什么部位。

但沈花雨却根本不需摸清他们的方向。

沈花雨欺身向右迎向那使长剑之人,竟全不管身后那柄弯刀,身体微侧避开剑锋右手屈指成爪闪电般扣住了这人使剑的右手,身体借势一偏便到了这人身后。

而那柄原本斩向沈花雨的弯刀此刻变成了迎面斩向他的同伴,这种变化委实令人吃惊。

这一刀之势已无法收回眼看快要取他同伴性命时沈花雨的右手一抖,那只被沈花雨扣住的右手便闪电般挥剑迎向那一刀,只听见“铛”的一声刀剑便分开了。

在这一刹那沈花雨伸手点了使剑人背肋下的“里风”,“天宗”二出大穴,随后他的人便闪电般掠向那使刀人的面前右手夺下他那柄弯刀左手出手如电连点了他胸前“紫宫”,“神封”,“期门三处大穴。

与此同时,那名使外门兵刃的人出手如风频频攻向愁自在,瞬间便攻出了二十招,招招辛狠毒辣专攻人最防不胜防的部位。

愁自在仗着奇妙身法一一闪避,可那外门兵刃仍缠着不放。

愁自在忽然清啸了声,脚踏三分实七分虚刹那间已站在使外门兵刃这人面前,而这人竟呆住了般不再出招。

因为愁自在的拇指正轻轻的按在他的眉宇间。

愁自在笑道:“还要打么?”

这人并未回话,忽然间一股暗黑色的血正沿着他的嘴角淌下,他竟也咬毒自尽了!

沈花雨瞧见一惊,急忙回头看被他点住穴道的那两人,可仍迟了一步。

他们亦咬破含在嘴里的腊丸使藏在里面的毒露出,随后中毒而死。

被愁自在击落兵器的那两人早已躺在地上七窍流血而死!

——好一个严密的组织,好狠毒的手段,一击不中便求速死!

——死了才能保守住秘密!

沈花雨叹了口气,道:“这是何苦!”

愁自在黯然道:“任务没完成他们便惟有死,否则回去后将遭受到比死更痛苦千百倍的惩罚。”

白仁义沉吟道:“这林子里布满了埋伏,大家要步步为营,小心戒备且大伙不可分散。”

众人继续向前行了约半盏茶时间,忽地,树枝突然摆动不已。

众人抬头便瞧见树枝上人影闪动且个个似乎手持强弓劲弩,众人大惊!

众人未来得及应变数十支利箭已铺天盖地,密织如网的自上而下朝他们射来。

相信谁也不愿当箭靶子,白仁义等六人已背靠背围成一圈,瞬时掌风,拳劲,剑光,指声都同时爆发迎向那尖锐势猛的利箭。

而那些埋伏的弓箭手射完一轮后另一拨接着射丝毫不给他们一丝喘息的机会。

——纵然是神仙也抵挡不了这轮番的强弓利箭,更何况是人!

他们击落第二轮密如雨点的利箭时白仁义大喝道:“上树!”

众人眼前一亮:

——弓箭手潜伏在树枝上,他们居高临下射出的箭自然更迅猛更难防。

——而上树后可利用树干掩护使敌人没有目标,纵然敌人仍射出箭那么有树干挡着。

——更重要的是,上树后方能更好的杀敌。

很快,四周又寂静如初。

白仁义等六人掠上了六棵并排且距离不远的树,此刻他们借着微弱的月光以打手势的方式计划着反击之计。

倏地,沈花雨人如大鹏般一掠而起,身处半空,也就是说他完全将自己暴露给了敌人。

四周立即有了种极其轻微的声响——一种拉弓搭箭的声响。

这时,沈花雨人却忽然直往下坠,下坠之势比上升之势更快更急。

利箭还未射出他人已下落到另一棵树上。

就在沈花雨掠起四周响起轻微的声响之际白仁义,白飞,史剑,铁人,愁自在五人从五个不同的方向闪电般的掠向声响之处。

四周立即传来了惨呼声,弓弩落地声``````

——这些弓箭手的注意力已完全被沈花雨吸引,故这五人掠来时他们都猝不及防来不及反应作出攻击,而这五人都算是高手中的高手岂容他们反应过来。

白仁义等六人落地时都舒心会意的地笑了笑。

这一笑里包含太多了。

既包含了因默契配合而一举歼敌成功的喜悦亦包含了因冒险而激发身体潜能的兴奋。

毕竟这一仗取胜包含了太多的冒险。

首先,他们需要有个轻功高且机智,胆识均过人的人,这人必须跃到半空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从而使敌人隐身之处暴露,而这人又必须得在敌人的利箭未射出前身形下坠隐蔽在另一棵树上,否则身处半空无处借力待敌人利箭射出时便惟有死路一条。

沈花雨自告奋勇挺身而出,众人也相信他的能力。

其次,其他五人则听声辨认敌人藏身使处尔后在他们未来得及反应之前将他们一一制服。

第十五章 此阵岂困人中龙

众人继续前行,这一路上竟没遇着什么伏击,可这林子像是大得没尽头般仍未走出。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众人发觉非但没走出这林子反而绕回了这林子的最初进口处。

也就是说他们白忙活了半天。

铁人大嚷道:“他奶奶的,搞什么名堂,把老子像耍猴似的在这转来转去。”

白飞沉吟道:“这林子里被对方设下了个奇门阵式,若不破此阵只怕永远都要困在这林子中。”

白仁义皱眉道:“可曾看出这是什么阵式?”

愁自在道:“我有个朋友倒是此中高人,只可惜她人不在。”

听到这话沈花雨脑中不禁浮现出林幽梦那纤弱柔美的身影。

——此时此刻,她还好么?

沈花雨在心中不禁叹了口气。

——社个似水的女人有着似水的柔情,她的美有如雪山上的雪莲般超凡脱俗可又却那么善解人意,那么冰雪聪明。

——可他却深深地伤了她的心,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伤她。

每每想到这沈花雨都不禁苦笑一声。

铁人大声道:“那怎么办?难道就留在这当缩头乌龟?”

这声音倒把沈花雨拉回现实中,他清了清嗓子,道:“庄主,你可知这片林子有多大,平日若直走需多长时间可走到尽头。”

白仁义沉思道:“在我印象中理应不大,只需半盏茶工夫便可走出。”

沈花雨沉思一会,笑道:“如此我们便不须当缩头乌龟了。”

铁人闻言大喜,道:“沈老弟,你有法子?”

沈花雨微微点头,笑道:“不过得烦劳烦劳铁大哥。”

铁人一拍胸膛,大声道:“你我间还说什么烦劳,说,是什么?”

沈花雨道:“那就烦请铁大哥前去折断棵树然后自空中用力向我抛来。”

众人不解沈花雨此举何意可愁自在却笑了笑。

他清楚沈花雨这混蛋总能在别人没办法时却能想出个稀奇古怪但却有效的法子使问题迎刃而解。

铁人走到棵又高又大的树面前大喝了声,身体忽然暴长,双手肌肉尽现,忽听见“咔嚓”一声这棵树已被折断,随后铁人将此树用劲抛向沈花雨。

沈花雨说了声“多谢”人却已腾空而起。

他人疾快的迎向那迎面而来的断树,待临近后他忽地出腿如风连踢那棵断树。

众人忽觉“嗖”的一声那断树竟贴着地面直直的射了出去。

随后众人眼前便出现了条笔直的微微向下凹的“道路”。

沈花雨人落地后微微笑道:“进林前有幅横条写着只需往前直走便可见到天君,故我们只需沿这条凹道走便可。”

白仁义叹道:“沈公子果然机智过人,那一手武功更是令人折服。”

沈花雨微微笑道:“这还要多谢铁大哥。”

铁人愕然道:“谢我?”

白仁义道:“沈公子脚踢你用劲抛来的断树时巧妙的用了‘四两拨千斤’的劲道,从而使你的手劲融入他的脚劲内,然后一齐将簖木踢出。”

沈花雨微笑道:“若无铁大哥强大的劲力帮忙单凭我一人之力无论无何也不能将这断树踢出林子。”

铁人笑道:“沈老弟果不愧为我所佩服的人!”

愁自在笑道:“这混蛋别的本事比这强多了,比方说喝酒赌钱``````”

沈花雨笑了笑。

史剑望向沈花雨时那冷漠的眸子里似乎有了丝暖色。

白飞眼里的嫉意似乎更浓。

众人沿着那条道走果然一会便出了林子,而一路上亦没什么伏击。

众人走出林子后发觉前面竟是片荒野平原,此时月已半残,那微弱的月光似乎使这四周更加黑暗,竟有种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第十六章 三分神指惊天地

众人看见前方有灯光隐隐传来,那微弱但却温暖的灯光似正招他们过去。

众人定了定神,举步朝前走去。

白仁义走在前面,可他向前走了几步后倏地停了下来,其他人也跟着停住了脚步。

只因他们都感到不对劲,觉察到了异样。

众人忽然感觉呼吸愈来愈沉重,胸口似有点闷。

沈花雨忽然大声道:“快屏住呼吸护住心脉,此处有毒。”

说完便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脚下的泥土。

泥土既不是黄色也不是灰褐色而是——黑色。

简直黑得发亮!

沈花雨微微叹了口气。

四周忽然传来了阵如冬夜寒山中的狼嚎般的笑声,那鬼哭狼嚎般的笑声足以令任何人听了都不禁为之冷汗淋漓。

接着又传来阵飘忽,尖锐,阴森,短促的语声:

“你们都中了我的‘地下鬼’之毒,离死不远了,哈哈哈”

白仁义失声道:“奇毒‘地下鬼’?此人难道是‘五绝毒君’施施独?”

沈花雨叹道:“不错!”

白飞道:“传闻此毒得需‘五绝毒君’施施独之鲜血方可解。”

愁自在道:“不错。”

“地下鬼”之所以为奇毒只因此毒是下在地层的泥土上,只要有人在附近走动便会因地表层的震动而使无色无味的毒气散出,毒气散出后被下毒的泥土便全变成黑色。

中了此毒首先感到呼吸沉重胸口发闷,随后呼吸越来越困难胸口越来越闷像是透不过气,此症状越来越严重后便因窒息胸闷而死,可谓死的过程极其痛苦。

铁人道:“这鬼东西不知身藏何处又该如何取他血来解毒?”

沈花雨喃喃道:“方法肯定有的,首先我们先得镇定。”

说罢便拉来愁自在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这时那尖锐,短促的声音又响起:

“这空气多么新鲜啊,可惜你们就快享受不到了,嘎嘎嘎嘎!”

沈花雨这时大声笑了笑,道:“阁下想必是‘五绝毒君’了,听说‘五绝毒君’之五绝是为绝情,绝爱,绝欲,绝义,绝亲,不知在下说得是否正确?”

那不似人间有的声音有传过来:

“哼!算你有点见识。”

沈花雨大声道:“承蒙阁下夸奖,阁下这‘五绝’还有段来历呢。传闻阁下是个身长不足五尺的侏儒且生得是头大眼歪鼻扁嘴咧背驼,一双脚一长一短故走路微跛。可以说阁下生得是奇丑无比因此阁下不敢露面于闹市中只能藏身于荒郊野外出没于黑夜中,对么?”

那尖锐的语声一字字传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将你杀死!”

沈花雨大笑道:“我还未把话说完阁下怎舍杀我。‘绝情’只因阁下性情凶残变态自然不知情为何物;‘绝爱’只因阁下相貌奇丑故无人肯爱而阁下亦有自知之明不敢去爱别人;‘绝欲’只因阁下受尽女人鄙弃故恨尽天下女人自然就无欲可享;‘绝义’只因阁下性格怪僻变化无常故无知心之交自然也不知义为何物;至于‘绝亲’只因阁下``````”

一阵凄凉的呼号打断了沈花雨的话,“别``````别说了,住嘴,住嘴,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沈花雨笑道:“瞧阁下如此反应想必那些传闻都是真的了,否则阁下为何不敢现身呢?”

众人忽然隐隐听到了阵喘息声,随后响起一声狞笑:“你想诱我上当?做梦吧!再过一会等你们全都无力时我再现身也不迟,我绝不会让你们舒舒服服死的,绝不会!”

沈花雨忽然大喝道:“西北方向,快!!”

话没落音,愁自在倏地一跃而起,脸色煞白,十指骤然暴长,大喝道:“三分神指之——一分惊天地!”

众人忽觉十缕强锐的指风“嗤”的破空而出,而天地间似因这一指而变色,只见风起云涌,飞沙走石。

这一指之威足可开天地!

这一指之锐足可穿坚石!

这一指之急足可追雷电!

黑暗深处立即传来阵凄厉惊恐的惨呼声,接着从六七丈外一个相貌丑陋的侏儒踉跄地走了出来,身上至少有五六个血洞,只见他颤声道:“三,三分神指,你,你是``````。”

话未说完便有五股血泉冲天并喷,那血沾上那黑得发亮的泥土立即发出“哧哧”声响,随后一股极奇腥臭的气体便扩散开来。

此战他们无疑又胜了!

首先,沈花雨出言相激,而施施独被他刺中短处揭了伤疤便按捺不住,因此说话不免激进愤怒。随后沈花雨听声辩位确定他的位置,然后愁自在便用他的神指击杀。

愁自在落地时沈花雨人已如箭般窜了过去出手如电连点他胸前几处大穴,一手按住他后背。

众人吸入那腥臭的气体后竟慢慢觉得呼吸越来越畅通胸口也舒服多了。

沈花雨轻声道:“你试着运气,看看是否有碍。”

愁自在笑道:“这等小事自然不碍。”

白仁义赶了过来闻言肃然道:“愁公子谈笑间不把生死放在心上,此等胸襟令白某惭愧!”

愁自在笑道:“老实说我是怕死的。”

白仁义道:“你不顾毒气可能蔓延心脉从而中毒而死竟强行运功杀敌,这份侠义堪称英雄!”

愁自在道:“若不试试走坐着也是死,只有冒险试一试方有一丝成功的可能。”

一路上不曾说过一句话的史剑此刻亦诚恳道:“多谢!”

沈花雨站了起来拍拍衣衫叹道:“这嗜杀成性的魔头今日总算是遭到报应了。”

愁自在道:“不想这组织竟招揽了如此恶魔。”

白仁义道:“两位公子又为武林除一大害,白某就此谢过。此魔头最丧心病狂的一次便是一日内连杀三十人,此事惊动了‘一怒杀龙’林老前辈,林前辈正欲替天行道可此魔头却销声匿迹了好几年,原来竟是投奔了这神秘组织。”

沈花雨遥望不远处那盏灯光,道:“也不知有多少恶魔高手暗藏在这组织里。”

铁人大声到:“管他什么人,我们只需往前走,遇鬼杀鬼遇魔除魔!”

白仁义笑道:“铁兄果然豪气!前面有灯光,想必他们的人便在那接应。”(

第十七章 各展神功登阁楼

众人朝灯光处继续前进,临近时才发觉灯光是从一座精巧的阁楼上散发出来——一座建于半空中的阁楼,楼上人影闪动,轻歌曼舞,把酒言欢。

说此楼建于半空只因此楼并非一层一层往上建而是此精巧的阁楼竟是由四根高约十丈且粗大光滑的木柱分别顶住四个角从而撑在半空中。

阁楼上传来了低沉有力的语声:“有朋自远方来,自当前去迎接!”

话刚说完,黑暗的四周突然有了灯光。

十个身披白纱,云鬓高髻的少女分成二排,挑着宫灯,穿过淡淡的月色婀娜走来。

她们步履轻灵,风姿婉约,轻纱在风中飘动,眼波在风中流动,她们就像是春风温暖了众人的心。

如果说他们方才刚从地狱中走出来那么此刻无疑是天上的仙子下凡来正要领他们往天堂上走去。

白仁义笑道:“客人既来,主人却不现身,莫非要我等一直仰着头说话?”

阁楼上传来笑声:“想必是白庄主吧,不敢当不敢当,在下正要庄主等人上楼一叙。”

语音刚落众人忽觉楼阁中有一物急疾射下,只听见“噗”的一声此物竟已没入土内,仔细一瞧竟是颗大铁钉,此铁钉上牵着根细小的红线,此线一直延伸至阁楼中。

众人当即明白阁楼中人是要他们以此红线为“路”登上阁楼。

这无疑是在考验他们的武功。

此线极细小,若轻功不强者根本无法脚踏此线直上阁楼。

白仁义笑道:“就由白某先上去会会阁下!”

说完便凭空掠起脚尖在细线上一点便掠上了几丈高然后再一点便轻飘飘地掠上了阁楼。

阁楼中人赞道:“白庄主好一着‘燕子三抄水’轻功!”

白飞冷冷道:“我也来会会阁下。”

随即双足轻点细线凌空翻身一式“细胸巧翻云”绝顶轻功跟着一式“平沙落雁”便轻轻地落在阁楼上。

阁楼内赞声又起。

史剑冷哼了声右手一扬,剑鞘便“嗖”的一声朝阁楼飞去,他的人则一跃而起立于剑鞘上一齐朝阁楼飞去,临近后他反手收鞘,轻轻一掠便上了阁楼。

沈花雨不禁赞道:“好轻功!”

铁人笑道:“该轮到我了,我可没前面几位那么好的轻功,待会只怕要献丑了。”

说完后便直掠上细线,别看他牛高马大,体形彪悍但却身轻如燕。他人掠到中间时细线已被压成了个大大的弧形似已达到极限。就在这时,铁人借细线之势一掠而起,身处半空的他大喝一声双掌往下一击,只听见“轰轰”两声平地便多了两个坑而铁人则借掌劲击地时的反弹之力掠上了阁楼。

愁自在叹道:“铁大哥一双铁掌果然名不虚传。”

沈花雨道:“这个当然。”

愁自在道:“由我先上吧。”

说着便背负双手一路飞快踏着细线瞬间便已上了阁楼,那姿势有如如履平地般。

阁楼上响起了掌声,道:“少侠气定神闲有如闲庭散步,很好!”

沈花雨笑道:“如此星辰如此夜,正是舒心漫步时。”

随后一步一步悠悠闲闲的沿着细线走上阁楼。

阁楼上的人莫不暗暗吃惊,要知此线细小易断,可这人竟是一步一步走上来!

阁楼中人笑了笑,道:“不想公子竟有如此雅兴,如此雅兴岂能无酒相助。”

话刚落音一只盛满酒的酒杯便夹杂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沈花雨。

众人不禁为沈花雨捏了把汗,他们都看出那酒杯惯满内力,若沈花雨出手相接必将借力于脚,那时这细线必断无疑。

谁知——

沈花雨根本不是站在细线上接那酒杯。

酒杯临近时他脚尖轻点细线人已掠起,他伸手将酒杯一把接住一饮而尽,笑道:“楼上有如此美酒那还有耐性一步步走。”说完只见他右脚轻踏左脚脚面,左脚又踏回右脚脚面借劲一掠便上了阁楼。

——竟是绝顶轻功“梯云纵”

第十八章 索命搜魂使者

沈花雨上去后才发觉这是个华丽而宽敞的楼阁,楼阁里的一切陈设都非常华丽。

黯淡而消魂的灯光下,有十多个身披轻纱,身材苗条的少女,她们的长发披散着,亦着雪白的天足。

轻纱朦胧,诱人的恫体若隐若现,那雪白的肌肤虽只让人匆匆一瞥,却更令人心旌摇荡,不能自主。

她们有的轻倚在虎皮褥旁,弄着管弦,奏着琴乐;有的手托香腮,曼声低唱;也有的正随着歌声袅娜起舞。

前方有两张并排的太师椅,右边坐着位脸带金色面谱的人,左边则坐着位脸带银色面谱之人,他们旁边围绕着五六个少女正为他们斟酒弹唱。

一张精致的长方形桌摆在中央,白仁义等人则围桌而坐,那些美丽可爱的少女则为他们斟酒送茶。

沈花雨掠上阁楼时站着不动,面带微笑。

所有的少女似都被他的风神所动俱都回过头,也不知多少双水汪汪的的大眼睛都在直勾勾地瞧着他。

金脸谱人笑道:“瞧阁下风采神扬,想必是沈花雨公子吧?”

沈花雨还礼道:“不敢,却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金脸谱人道:“沈公子先请坐,长夜漫漫,何必急于一时,我自会介绍。”

沈花雨挨着愁自在坐下,一个玉脸微红,眼波如春水的少女一手执玉壶一手托金樽,倒了杯酒亲自送到他嘴边。

沈花雨张口一饮而尽。

金脸谱人指他旁边那位银脸谱人道:“我与他乃天君座下二大使者,我叫‘索命’他叫‘搜魂’,特在此侯迎各位。”

铁人冷笑道:“侯迎?哼!又是弓箭又是奇阵最后还迎出个‘地下鬼’,这就是你们的侯迎?我看干脆叫‘索命搜魂’得了。”

索命使者笑道:“现在各位不是安然无恙的坐在这喝美酒赏佳人吗!”

铁人道:“说不定美酒有毒,佳人多刺呢。”

沈花雨笑道:“铁兄多虑了,此酒非但无毒还是佳酿,至于佳人,”他顿了顿,看了看他身旁那脸色嫣红的少女,“只要你没那个心想必安全得很。”

铁人笑道:“如是说不喝反倒是亏了。”

从未动口的银脸人也就是搜魂使者终于开口了,语气很冷,很冰,很傲:

“对你们还用不着动那么多花样。”

他说话时一双眼睛露出的冷傲足可令人不寒而粟。

史剑的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看,特别是他那双手。

他那双手的十指很长,看起来很有力,这样的一双手很适合握剑,当然,也包括刀。

因此的腰畔两边分别系着一柄剑与一把刀。

白仁义干咳两声,沉声道:“我们应约前来是要见你们天君,怎么此处只见二位使者?不知天君在何处?”

索命使者笑道:“庄主若有诚意天君自会现身,况且各位来时应看到林子处的条幅上写着要过三关方能见天君。”

白飞冷冷道:“如若我们过不了那三关且不幸死了呢?”

索命使者道:“那也没办法,无论想做什么事都是有代价的,见天君也一样!”

铁人大喝道:“这狗屁天君把自己当什么人了,天皇老子吗?见他还要过什么三关,我们能来已是给他很大面子了。”

搜魂使者当即冷冷的盯着他,一字字道:”你若再口出狂言侮辱天君,我就令你从此再也说不了话!“

铁人大怒道:”有胆就放马过来,说那么多想吓唬谁!“

搜魂眼中的寒意更甚,众人倏地便感到一股凌厉的剑气与一股可怕的刀劲直涌而至压得人呼吸不畅,特别是铁人的感觉更深,因为搜魂使者的剑气刀劲本就是冲他而来。

可搜魂使者仍不敢乱动,他深信他一动足有把握取铁人头颅可他却没有把握是否能够安然退会。

因为史剑!!

史剑此刻右手紧握剑柄两眼紧紧的盯着他。

搜魂使者很懊悔自己的粗心大意,就在他因愤怒而一心专注于铁人之即竟被史剑的剑势乘虚而入,也就是说他现在完全笼罩在史剑的剑势之下。

可史剑亦不敢乱动,虽说他占得优势!

他感觉对手实在是太强大了,虽手他已完全被自己的剑势所笼罩可却仍无一处破绽,若贸然出手则有可能死在他的刀剑合击之下。

众人亦感受到其间的微妙之处,故全都不说话实则在心里暗按为己方捏一把汗。

史剑苍白的脸上忽流下颗颗冷汗。

他旁边的一位少女见状连忙娇呼道:“公子,我来帮你擦擦汗。”说着便掏出手巾直往史剑脸上擦。

沈花雨急叫道:“不可!!”

可仍迟了一步,那名少女的丝巾刚一触碰史剑的脸便惊呼一声身体飞了出去。

阁楼上的少女立即骚乱尖声呼叫起来。

索命使者忽沉声道:“安静!继续你们该做的事!”

史剑的呼吸愈加沉重脸色更加苍白。

原来那少女为史剑擦汗时把他那蓄势待发的剑势给引发到了她身上。

史剑所散发的剑势原本已笼罩搜魂使者,那时他正处于浑然忘我,神出于形之际,自然不容得外物的干扰,若稍有外物触碰则就像缺了坝的河水般顺着这个缺口连绵流走。

此时,场面出现了变化,搜魂使者借此机会反劣为优,剑气刀劲紧紧锁住史剑与铁人。

史剑与铁人无疑正处极度危险中!

沈花雨突然长身而起,倒了杯茶朗声笑道:“史兄从不饮酒,那么今晚我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说完缓缓走到史剑身侧将酒杯送至他面前。

史剑慢慢抬头看了看他,冷漠的双眼里有了极奇复杂的变化,最终他缓缓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道:“多谢!”

搜魂使者已按捺不住多次想出手,可他却忍住了。

搜魂使者看出沈花雨这么随随便便一站却正是他剑气刀劲最弱之处;他那柄破剑虽随随便便挂在腰畔可他深信世上没有几个人拔剑拔得比他更快。

他无法想象这么一柄剑拔出来后将会发出怎样的光芒。

他看不透所以不敢出手。

突然,宁静的的夜空“轰”的一声巨响,随即黑暗的夜空爆出千万朵火树银花,光彩夺目,美丽至极。

白仁义的脸色变了变。

因为这是仁义山庄的特殊紧急联络讯号!

也就是说遇上紧急情况才会发此讯号。

莫非此刻仁义山庄已发生巨变?

莫非凭杜先生,胡总管等人之能亦不能力挽狂澜?

第十九章 敌犯山庄

仁义山庄的确发生惊变。

白仁义等人出门后,胡总管便与杜先生,程刀,燕飞登上“望风楼”镇守山庄。

“望风楼”是山庄内最高的楼,故站在此楼上可纵观全庄亦可观察到庄外的动静。

突然,东西两园传来数声鹰唳与一长一短两声犬吠!

鹰唳长空,惊现敌踪;犬吠不绝,也就是说,内院,大厅,前庄已进入搏杀状况!

胡总管等人立即起身俯望庄内情况。

东西两园共有四十名黑衣劲装的敌人翻过院墙,共有十几人死于潜伏在院墙的犬组的弓箭手下,其余的越过正道,穿过弄堂,进入大厅,再分批转入内厅,抵达回风廊时才有八名虎组剑手截住他们,当即立刻搏杀起来,虎组剑手不敌且战且退。

为首的一名敌人忽发出数声怪啸。

倏地,又有五六十名敌手翻墙而入。

这批敌手动作敏捷,小心谨慎,看起来武功比第一批高明得多。

敌方人多势众,且虎组剑手似无心恋战反而且战且退,故难免有人伤亡于敌人之手。

杜先生,胡总管,程刀,燕飞就在“望风楼”上静观这一切。

杜先生问道:“总管,东西两院内外至少有八九十名高手潜伏,为何他们不参战?”

胡总管道:“没有我的指令,他们绝不参战。”

稍顿又道:“其实加上长廊内外,池瑭里边,阁楼上下一共还有一百二十名剑手,杜大侠没有看见罢了。”

程刀接口道:“如此严密的部署却仍未发动,想必胡总管是另有深意。”

胡总管道:“敌人旨在试探,看看我们人手如何,待他们再派几批人手来试探我们见我们兵力不足必会轻敌,那时敌方的主力才出来;况且敌方的真正实力未出,我方的真正兵力又怎能显示出来!”

此时只见第二批敌手的首领又仰天发出怪啸,忽然便杀气冲天而起。

七十名敌手踢翻了大门,了无所惧,长驱直入。

然而在黑暗里,左右两院,各有三十名像猫一般的敌手静悄悄地潜入了院内。

这左右两院约六十名敌手一看身手便知才是武功最高的组。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精悍的,敏捷的,锐利的剑手走上“望风楼”

年轻是他的年纪,精悍是他的身段,敏捷是他的身手,锐利是他的眼神。

青年人上来后径直走到胡总管面前,道:“敌人共计二百人左右,其中东园有敌九十名,西园有敌一百一十名,现在他们已全在我庄弟子的掌控中,请指使。”

胡总管道:“引敌深入,聚而歼之,切记不可扰乱小姐!”

青年人道:“是。”便立即转身离去。

就在此时,局势忽然大变!

原本东西两院各有三四十名虎组剑手与之对峙,虎组剑手当然不敌,败退,到了内院,忽然间,院内外,池塘边,廊外侧涌现了百余名剑手,刀手,枪手。

原本潜伏于各处的虎组剑手,犬组刀手,鹰组枪手俱现身加入战团。

顿时,喊杀声喧天而起。

神秘组织众徒因小胜而得意忘形,深入腹地,变成了困售之斗!

喊杀声终于停了。

那青年人又出现在楼上,道:“来敌二百人,歼敌一百七十人,生擒三十人;我方牺牲二十七名,伤三十五名。”

胡总管道:“很好!大小姐呢?”

青年人道:“我已派王虎率三十名好手潜伏于大小姐房间周围,据他说敌人不曾靠近过,大小姐无恙。”

胡总管道:“好,下去部署备敌吧!”

青年人又立即离去,笔直地消失在黑暗中。

杜先生瞧着他背影问:“他是谁?”

胡总管道:“虎鹰犬三组的总统领,问天。”

杜先生道:“很好!”

燕飞叹道:“难怪仁义山庄能成为江南第一大庄,单凭庄内弟子训练有素,勇而无惧便可窥见一癍。”

就在这时,外面黑暗中有三个人轻飘飘地掠上院墙。

杜先生脸色立时蹦紧,沉声道:“正点子来了。”

第二十章 一魔二鬼三毒

来的只有三人,三个老人。

一个面色苍白,身材颀长;一个个面色黝黑狰狞;一个背驼断臂。

这三人立于院墙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他们衣袂在这夜风中飘飞,好似鬼魅一般。

这时,六个虎组剑手同时出手,出手同时且迅速,剑光急且准。

眼看剑就要刺中这三人,却见那独臂老人另一只手一挥,另外两名老者手似乎一动便有两道历光划过。

然后这六名剑手便倒下了,一倒下去竟再也起不来。

风越来越大,夜色却愈来愈暗。

程刀耸然动容道:“来的是‘一魔二鬼三毒’!”

——一魔便是老大“剑魔”,二鬼是老二“刀鬼”,三毒是老三“掌毒”

胡总管身形一动,杜先生拦道:“让我来,这里需要你坐镇指挥!”

程刀道:“我与燕飞随杜大侠一快去,他们既然来了三人我们理应也该三人去。”

胡总管沉思后道:“也好,小心些!”

杜先生,程刀,燕飞便举步下楼迎敌,此间他们以商量好对敌之策。

剑魔剑法诡异多端且武功最高便由杜先生应付;刀鬼刀法狠毒刚猛由程刀应付;掌毒掌法阴险恶毒由燕飞凭其灵巧身法与暗器应付。

杜先生等三人慢慢走了下来,“一魔二鬼三毒”亦轻飘飘地跃了下来。

杜先生径直走向剑魔,冷冷道:“你来了!”

剑魔微一皱眉,道:“杜先生?”

杜先生道:“阁下罪孽深重何不就此罢手退隐江湖,以余生来赎罪!”

剑魔“哈哈”大笑,道:“我既成魔便不再回头,杜先生何必再费舌唇。”

杜先生仰天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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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鬼瞧见程刀便狞笑道:“你年事已高,不该来淌这趟浑水。”

程刀笑了笑,脸上的刀痕因笑而曲扭使人看后立感心寒,道:“你也不年轻可不也来了,况且我若不能以我手中之刀斩下你这鬼刀岂能甘心!”

刀鬼双目暴射出刀锋般的光芒,脸色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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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与掌毒未说过一句话,双目都紧紧盯住对方的手。

燕飞双手插入镖囊,掌毒一条独臂忽变成紫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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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魔手中一振便多了柄寒光四射的利剑。

杜先生赞道:“好剑!”

剑魔笑道:“剑若不好又怎能斩下杜先生的大好头颅!”

剑魔右手中指轻弹,利剑“铮”的一声龙吟,龙吟未绝,剑已出手!

剑很快,辛辣,狠毒,这一柄剑竟似已化作十几柄剑瞬间已分别急取杜先生眉目,咽喉,心脏等部位。

杜先生身形如电,出掌如风,掌掌不离剑魔出剑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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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鬼暴喝一声一把鬼头刀已霹雳击下,来势汹汹竟似要把程刀劈成千万块才善罢甘休。

程刀手中的饮恨宝刀一刀飞斫。

刀取刀鬼,刀光惊艳般亮起,如流星自长空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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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毒的一条手臂已黑得发紫,隐隐散发出股恶臭,就在此时燕飞手一扬,七枚钢镖飞旋打出,这七枚钢镖竟然都没有固定的方向,在夜空中不住闪动,然后接近目标时,突然速度增快,全力射向掌毒身上七个要穴!

掌毒嘿嘿笑道:“七七回旋镖!”

随后拍出了七掌,掌劲很强以至燕飞远远都感受到一股压力

第二十一章 那一刀的风情

突然,西园似有萧声扬起,悠悠袅袅,其中含蕴着一种说不出的幽怨之意,似深守深闺的少妇那种淡淡的怨恨,又似情人离别时那种无奈的忧伤。

“一魔二鬼三毒”听到这萧声后不禁面露喜色。

忽然,萧声嘎然而止,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杜先生脸色骤然大变,他听出这声尖叫之音,他确信无错,这声尖叫之人竟然就是——

白曼。

“难道曼儿已遇险?”

“她房间周围布满虎组剑手的守护,纵然遇险也该事先发出讯号啊,可那声音``````”

杜先生心神一乱,冷不防右臂被剑魔划出道血痕。

杜先生脸色忽然铁青得可怕,右手往后背一抽,手里便多了柄薄薄的雁翎刀,刀身雪亮迎风而抖。

杜先生一刀在手两眼便暴射出两道逼人的光芒,有如两柄利剑直刺入你的心脏。

剑魔不禁变了变色,可他仍咬牙欺身而上,一柄剑已化作无数剑影完全将杜先生笼罩在内。

杜先生一刀轻挥。

刀光艳艳,刀劲冷冷,刀意绵绵。

刀光艳如美丽少女的笑靥!

刀劲冷如雪山上的寒冰!

刀意绵绵有如大江河水!

剑魔的漫天剑影已不见,停下来时只见他嘴角淌着血,他当即疾退,不敢迎向那柄可怕的刀。

剑魔一退便恰好退至刀鬼身侧,此时杜先生已追到。

剑魔再退。

杜先生追到时又轻轻地挥出两刀,有一刀急取刀鬼,一刀急追剑魔。

刀光更艳,刀劲更冷,刀意更浓。

刀鬼已吓得心胆俱裂,他嚎呼一声,出刀自救。

可这时,程刀的刀已至,这一刀带着浓浓的恨意。

刀鬼的脸上立即痛苦得曲扭变形,毕竟一柄冰冷的刀穿心而入并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

剑魔退得快,可杜先生的刀更快,再加上剑魔已失去再战的信心,因此杜先生这一刀再度令他口中喷血。

杜先生出刀便杀退剑魔助程刀杀了刀鬼,而后他留下句话人便闪电般急掠往西园东厢处。

“这里交给你和燕飞,曼儿那边似有事发生,我要去看看。”

剑魔负伤,不能再战,一个翻身便掠墙逃走。

掌毒眼见老大逃走老二被杀亦无心恋战只想逃跑。

可程刀的刀就像流星自长空划过飞撞向他,掌毒出掌架刀侧身闪躲。

这时,燕飞双手连连飞扬,九点寒星便打向掌毒,掌毒当即怪叫一声双掌翻飞如蝶,可当他不能再动时只见他额头,眉宇,咽喉,胸口``````均插了枚细如牛毛通体透黑的针!!

掌毒倒下时嘴角仍自喃喃道:“九,九煞神针!!”

燕飞刚才所发出的竟是令江湖中人闻声丧胆也是他从不轻易使用的——九煞神针!

难怪江湖中传闻:九煞一出,神仙难救!

就像此刻的掌毒,纵然神仙降临亦无能为力了。

第二十二章 奇异的萧声

杜先生赶到西园东厢处时只见胡总管正跟一个脸带铜色面谱的人正打得不分上下,只见两条人影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身法变化之快让人只瞧见两条人影而分不清人面。

杜先生径直朝白曼的房间赶去,一路上只见原来守护白曼的虎组剑手个个都昏迷倒地。

杜先生心知不妙,来到白曼房间门前大呼:“曼儿,曼儿,你在吗?”

房内无人应答。

杜先生一手推开房门,只见房内的东西有条不紊的摆放着全无一丝打斗挣扎的痕迹。可房内却全无一个人影,房间东侧的一扇窗却是打开的。杜先生一个箭步赶过去可窗外却空无一人,然而窗底下却有三四个虎组剑手昏迷在地!

杜先生弄醒了一个虎组剑手,沉声问道:“大小姐人呢?”

那剑手一脸惊慌之色,道:“小人该死,本该守护大小姐却不知怎么地睡着了,大小姐应在房内。”

杜先生目光闪动,道:“你说你睡着了?你平时都这样吗?”

那剑手连忙道:“不!小的在山庄四年来守卫时从不合上眼,可今天却不知怎么的竟然``````”

杜先生沉思道:“你昏睡前可曾看见什么可疑的事物?”

那剑手想了一会,道:“对了,我似乎隐隐听到一阵萧声,随后便慢慢没知觉后来的事都不记得了。”

杜先生叹道:“那就是了,不只你一个人昏迷其余的全都跟你一样昏迷了,你去弄醒他们然后发出讯号封锁全庄,不许一个人走出去!”

按剑手楞了楞,随即道:“是!”

杜先生便前去援助胡总管。

胡总管掌法灵动变幻,掌势轻捷,每一掌所取的部位与角度,更是正确无比,正攻向对方最弱一环。

铜面人一双手却像索子一般,紧缠着胡总管的一双手。

胡总管飘逸的掌法挣不脱那双如蛇般的手;而铜面人那双手想扣住胡总管手腕可却怎么也沾不近那飘忽的双掌。

忽然,铜面人曲爪成勾连抓胡总管胸前几处大穴。

爪如鹰隼,犀利,准确,快速。

胡总管出掌挡架,掌风激荡竟不似先前的轻柔飘逸而是刚猛强烈。

胡总管掌风虎虎,可铜面人竟置之不顾发而欺身而上右手如铁岬般扣向他的咽喉。

胡总管暗暗吃惊,就在这时杜先生已出招援助。

他已看出这铜面人正是那精通三种擒拿手杀死朱白之人。

铜面人倏地感到左身侧有股极轻微的掌风不禁大惊,这掌风虽轻可其威力却难测,所以他立即抽身撤手。

铜面人冷笑大道:“难道所谓的侠义之士便是以多对少?”

杜先生冷冷道:“阁下的人既然能对一个无辜的弱女子下手,我们联手对你又何妨。”

胡总管沉声道:“你们把小姐捉哪去?了!”

铜面人笑道:“大总管不必心急,我担保白姑娘吃好,睡好,绝不伤她毫发。”

杜先生冷冷地一字一字道:“她若少了根头发我必令你血溅于此!”

铜面人冷哼了声,道:“杜先生若是在威胁我那么是找错人了,我只不过请白姑娘去做做客,两位又何必大惊小怪。”

“你``````”胡总管按捺不住想出手却被杜先生按住。

这时,东园处冒起滚滚浓烟,一股烧焦味传了过来。

“着火了,快救火”的喊声不时传来,敢情敌人第二轮采取了火攻。

铜面人趁机飞掠逃走,还留下句话:

“白姑娘是否安恙全看白庄主的表现了!”

铜面人起身逃走时杜先生也掠起追赶,半空中他对胡总管道:“你且前去指挥他们救火,我去追他!”

二十三章 阁楼之一战触发

那时白仁义等人正坐在那空中阁楼上,那时沈花雨正解史剑之围。

沈花雨微微抬首看了看那灿烂的烟花亦不禁变了变色,可他随即恢复镇定取过两个空杯倒满了酒微笑道:“两位使者美酒佳人盛情款待,在下就敬二位一杯一表谢意。”

说罢手指微弹两杯酒便凭空缓缓地朝索命,搜魂两位使者飞去,酒杯去势极慢且滴酒不漏出杯外。

索命使者赞声道:“公子好俊的手法,在下领情了。”随即伸手凌空一抓那酒杯便像受到了强大磁力般到了他手上,酒杯到手便一饮而尽。

搜魂使者本发出了剑气刀劲,此刻若他伸手接杯无疑得事先收回剑气刀劲,若不接那酒杯更不行,因为那酒杯中贯注了强大的内力。

他冷哼了声便出手接住酒杯饮下了杯中酒。

沈花雨如此轻而易举便瓦解了他的剑气刀劲,他很是不服气是故脸上的寒意更浓。

沈花雨见瓦解了搜魂使者的剑气刀劲便返回座位上。

白仁义则沉声道:“此次我等诚意而来不想你们却如此不顾江湖道义!”

索命使者讶声道:“庄主所指何事?”

白仁义冷笑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又何须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但白某心中有几个问题还望阁下不色相告。”

索命使者道:“庄主但说无妨,若在下知道定会相告。”

白仁义强压住心头的悲愤,缓缓道:“近日来张风,江九,雷动天,朱白这些武林人士相继死于江南,这些人可都是贵派所杀?”

索命使者毫不在乎道:“实不相瞒,的确是我们杀的!”

白飞愤然道:“他们与你们有何仇恨,为何下此毒手?”

索命使者道:“他们胆敢违抗天君指令,所以该杀!”

白飞冷冷道:“他们不愿受你们摆弄挺身反抗,你们就杀了他们,这与屠夫有何差别,怪不得你们两个带起面具不敢一真面目示人。”

索命使者不怒反笑道:“我们只不过杀了四个人就成屠夫了?在我印象中白大侠所杀的人可不止四个!”

白飞道:“我所杀之人都该杀,而阁下所杀的人在江湖上都是有口皆碑的。”

索命使者哈哈大笑道:“同样是人同样是生命那有该杀与不该杀之分,白大侠杀了那么多人后却以此为借口未免太不高明了。”

白飞脸上顿时阵青阵白阵红,气愤至极!

白仁义凛然道:“贵派若杀江湖上为非作歹十恶不赦之徒白某非但赞同且鼎力相助,但贵派若残害武林正道人士杀害无辜之人并想引起武林大乱,那么白某绝不能坐视不理任由魔道横行!”

索命使者叹气道:“白庄主此番话可就辜负可天君的一番美意与我的一片盛情相待!”

愁自在忽然叹了口气道:“阁下也未免太过热情了,我身旁这位可人就一手为我斟酒一手却按住我身后三处大穴,这其中滋味我不好受!”

那少女听后脸色变了变。

沈花雨大笑道:“美酒香醇,美人如玉,此二物最能使男人意志松懈,待到那时我等只能任由阁下摆布了,如此盛情的确少见!”

铁人听后哈哈大笑道:”可惜这盛情我只能领受一半,因为我只会喝酒不会赏美。“

索命使者干笑道:”不想沈公子竟如此深知我心,日后我俩定会成为知己!“

沈花雨轻轻拉过为他斟酒那位眼波如春水的少女笑问道:”你说会么?“

那少女满脸惊慌之色,可瞧见沈花雨那俊朗的笑容不禁面色绯红垂下了头。

沈花雨叹道:“任何一个漂亮女孩若秀发里暗藏着小刀小剑之类的东西那么无论是对谁也不会轻易开口说话的。”

那少女身体颤了颤,微微抬头朝索命使者望去。

索命使者面不改色,冷冷道:“沈公子既然不满意你的服侍那么你再活着也没多大意义。”

此话一出那少女脸色立即大变。

第二十四章 刀。剑。掌

指沈花雨的脸铁青,他缓缓道:“阁下不觉未免太过狠心了吗?”索命使者漠然道:“命是她的,她若想死我也管不着,沈公子又何必怪罪到我头上呢?”

沈花雨一字字道:“好,很好!”

索命使者道:“看来诸位是要与我们为敌了,不过我还是先奉献各位一句话——与天君为敌者,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像朱白一样惟有死!”

铁人大吼道:“放你娘的狗臭屁,那狗屁天君跟缩头乌龟般不敢出来见人还好意思在那大言不惭。”

话犹未了,一道寒光便自搜魂使者处直取铁人。

就在这时,另一道寒光亦从史剑处发出迎向了那道寒光。

铁人狂吼一声,一双铁拳带起强大的气劲攻向了搜魂使者。

搜魂使者的剑已被史剑的剑缠住所以他惟有出刀,刀光很亮,刀未至远远站着的人便感受到一种刀锋轻轻划过皮肤的裂疼的感觉。

三条人影都在瞬间分开。

搜魂使者刀剑已回鞘,眼里满是惊讶之色。

史剑的剑仍握在手中,可握剑的手似在微微颤动。

铁人的一双拳头泌出一丝鲜血,敢情是被那刀劲所割破。

搜魂使者寒着脸,冷冷道:“我说过,不许侮辱天君!”

白飞冷冷道:“是么?若你们的天君行事光明磊落又何必在意别人的三言两语,只怕他行事就如两位一般要带起面具见不得人吧!”

索命使者冷冷道:“江湖传闻白飞的手很厉害,我倒想试试!”

话刚说完他的人便已到白飞面前,右掌阴寒如冰,左掌炙热如火,白飞被笼罩在这冰火的重重掌影中。

白飞的“天仇地恨掌”已施展得淋漓尽致可仍被逼得连连后退简直透不过气来。

索命使者身法忽然快速一变,闪至白飞左侧,右掌疾取白飞咽喉。左掌疾取白飞胸口。

白飞只觉脸部脸部阴寒至极胸口却闷热难受,是故心神难免一乱,出招稍稍慢了一丁点,可这一丁点足可换来死的教训。

白飞那是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他那时才确切的体会到原来死亡是那么恐怖,他不想死,他仍有很多东西仍未享受够,他那时的第一个念头是只要不死要他怎样都行,就算是像狗一样爬着回去也行,他深知自己不是英雄不是好汉,平日里那副凛然大义都是装出来的,一旦到了生死存亡时刻一切都暴露无遗。

他正想开口喊求饶时一缕锐风直指向索命使者的眉宇间,指风强锐且又迅如雷电,没人会怀疑它的无坚不摧!

索命使者看见这骤然而至的指劲身法不禁缓了缓,随后冷哼了声右掌收回迎向这缕锐指,只听见“噗”的一声那缕指劲已被瓦解。

白飞趁机退出他掌劲包围之圈。

索命使者脸色微变,缓缓道:“三分神指!!”

愁自在微微笑道:“承让,”顿了顿,看了看他身旁那位少女“至于这位姑娘为我斟酒端茶还差不多,若想制住我还差得远。”

索命使者洒然道:“‘三分神指’被公认为武林十大绝学之一,当年愁无乐大侠更是凭此神功名列武林七大高手之内,如此绝学老夫倒想领教领教!”

愁自在笑道:“承蒙如此夸奖,阁下的‘寒冰烈焰掌’有何尝不是武林十大绝学之一,况且阁下似乎还有更厉害的绝学未施出,若说领教未免太看得起在下了。”

索命使者脸色又一变,道:“愁公子好端眼力!”

白仁义按捺不住怒声道:“两位使者屡次向我们出手,招招想至我方于死地,你我双方立场已定,我身为江南武林领袖定会率众阻止你们的无端杀戮,回去烦忙禀告复仇天君,若他仍执迷不悟定会死无葬身之地!”语气坚决,充满了悲愤。

索命使者道:“当今武林混乱无章,少林武当大势已去,是故武林中需要个文武双全,德才兼备的人出面镇邪扶正,号令江湖,而我们天君正是应运而生顺应天命,这不是什么人能改变的事实!”

顿了顿,又道:“因此天君会洪福齐天,相反那些不识时务的人才会死无葬身之地!”

白仁义冷冷道:“请转告天君,白某就在仁义山庄等着他!恕我等不便久留!”

索命使者道:“我定会一字不漏的转告天君。恕不远送,请!”

索命使者旁边的搜魂使者飞快地闪过一丝微笑,那种恶魔在宰杀万物生灵时才有的微笑!

第二十五章 这一剑的使命

白仁义等人正待离开阁楼之际沈花雨凭拦往下细看了会,发觉原先挑着宫灯迎接她们的那十个少女已不知所踪,下面漆黑一片,而四周人影闪动似正在窃窃私语。

沈花雨冷笑了声道:“此楼离地面有十丈之远,不知阁下要我们如何下去呢?”

索命使者“嘿嘿”笑道:“从何处来从何处去。”

沈花雨悠然道:“阁下之意是要我们沿着那根细线下去?”

索命使者道:“不错!不过各位若想留下我也不反对!”

沈花雨道:“恐怕我们刚下至半空就要被在下面埋伏的弓箭手当靶子来射了,那时阁下等人再从高空攻击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到时我们就真如阁下所说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索命使者干笑道:“那我也没办法,只好委屈各位待在这了!”

沈花雨笑道:“自然不敢留下打扰二位,我们自有下去的办法,不过却要委屈阁下等人送送我们!!”

索命使者冷笑道:“这恐怕恕难从命!!”

沈花雨以脚踱了踱楼板,笑道:“这恐怕由不得阁下。”

众人猜不透他此话之意,愁自在却拊掌道:“不错!若这阁楼连同我们一快下去那么两位使者不也相当于送我们了么!”

众人仍不解,毕竟一座阁楼好端端的怎么会“下去”?

沈花雨道:“铁大哥,这楼板虽结实可我想仍受不了你那双铁掌吧!”

铁人笑道:“当然受不住,这狗屁东西只要我双掌齐下定会震它个稀巴烂!”

沈花雨道:“那么我们大家一同使劲把这阁楼给震落下去,阁楼里有索命搜魂两位使者谅下面的弓箭手也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搜魂使者眼中怒意更浓,手已搭在剑柄上似已按捺不住想动手,索命使者轻轻按住了他,笑道:“各位既然意已如此,我又何妨助你们一臂之力。”

忽然间只听见“咯吱咔嚓”的声响,这座精致的阁楼竟已凌空倒下去,半空中沈花雨高声道:“下面的各位朋友,刀箭不长眼,索命搜魂二位大使者都在楼内呢!”

此话一出下面立即骚动起来!

阁楼距地面仍有二丈高时众人已从楼内飞掠出来。

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那楼阁已被砸碎,荡起了阵沙尘。

待沙尘落定后白仁义等人发觉他们面前站着数十个精悍强壮的弓箭手,索命搜魂两位使者正站在他们中间。

白仁义冷笑道:“两位认为单凭这些就能困住我们?”

索命使者道:“我也知道困不住,可有些事仍要试试!”

白仁义仰天大笑,道:“此间距这片林子半里的山丘上正埋伏着我的人手,只要我发出讯号他们便立即赶到,阁下不妨试试。”

索命使者皱眉沉思。

这时,沈花雨动了,他忽然间飞掠,半空中拔剑!

他人如九天神龙,这一剑更是矫如神龙般灵秀,不可方物。

这一剑只应天上有,不应世间存!!

这一剑似带着淡淡的无奈,似要在这无奈中完成它的使命。

几乎是在同一刹那沈花雨人又回到他方才所站的位置,就像是没动过般!

惨呼声随即彼消此伏,二十名弓箭手拉弓的右臂已被削断。

沈花雨叹道:“我这柄虽为救人之剑可却没说它不许伤人。”

被削断右臂的弓箭手早已弃箭反手捂住那不断冒血的伤口,其余的弓箭手内心惊骇不已,搭弓的手正在不住的颤抖。

索命使者看了看左右的弓箭手缓缓回过头凝注沈花雨。

半晌,方自缓缓道:“在下便不多送各位了,日后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随后右手微抬向后挥了挥,所有的弓箭手便收弓后退。

白仁义等人随即转身离去,急赴仁义山庄。

他们心急如焚,急于想知道山庄内的变化。

第二十六章 杀机杀

杀机。

杀机是什么?

杀机是一种让人确切地感觉到死亡正慢慢逼近的气势,因此杀机不同于杀戮或杀气!

杀戮是一种极其残忍极其血腥的暴行,它只会令人感到恶心呕吐憎恨反感,全无美感可言。

杀气是一种直接散发出来的要置对方于死地的一种气息,这种气息可慢慢凝成一股压力使对方很明显地感受到,因此杀气太过于直接也就全无艺术欣赏性。

然而杀机不同,杀机可以说是暴风雨的前奏,幕后者把它给制造出来使它笼罩着某个人或某个地方,接下来便只管欣赏杀机所带来的艺术效果。只因被杀机笼罩的地方就是充满死亡气息的地方,因此从中可观察到谁是庸人谁是能人,庸人面对此浓厚的杀机所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恐慌惧怕,而能人则是透露出一种不屈的信念,一种坚决的反抗!

一个人惟有在面队挫折,面临死亡时才能看出他的能力。

因此,真正的能人能破重重杀机,无所畏惧!

待把庸人与能人的表现欣赏完后杀机便发动了,杀机一旦发动便成了杀戮,当然,杀机也可以不发动!

搜魂使者冷冷地看着白仁义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他知道一场杀机就要发动了,发动的结果将会是血流成河,尸野遍地,可他不在乎,无论死多少人——只要与他无关,他就不在乎。

况且这场战是不可避免的,之前他们杀那么多人做那么多事就是为了制造如今的杀机,杀机既已制造出来那么岂有不发动之理?

良久,搜魂使者问道:“刚才为何不动手?”

索命使者淡淡道:“你也知道原因又何必问我!”

搜魂使者呻吟道:“沈花雨那一剑已是先声夺人,我方的人信心已动摇,若战没有胜算。”

索命使者道:“这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是我看不透!!”

搜魂使者道:“大哥是指沈花雨?”

索命使者叹道:“他是其中一个,还有白仁义,这两人的武功我看不透所以不能随便动手。”

搜魂使者沉思道:“我亦有同感,那么愁自在呢?”

索命使者道:“他的‘三分神指’较他父亲虽青出于蓝可仍有迹可寻,他不足惧!”

索命使者继续道:“真正可怕的是沈花雨,他方才那一剑不仅仅快且似乎带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他那一剑若刺向你后果该如何?”

第二十七章 玉箫公子

仁义山庄。

白仁义等一众人回到山庄时天刚蒙蒙亮。

白仁义听完胡总管的禀告后,得知爱女被敌方掳走后足足有一刻钟说不上一句话,他选定离他较近的一张椅子用手撑着身体缓缓地坐了下去。

胡总管单膝跪地,悲痛道:“这一切都怪我考虑不周,没能保护好大小姐,望庄主定罪!”

杜先生沉吟道:“庄主是我辜负了你的嘱咐,你把曼儿交给我,可我却,却……”

白仁义摆手道:“这又怎能怪你们,唉,我不该把她留在山庄的。”

面对此突然变故众人都感到异常痛心,他们无法想象像白曼那么招人怜爱的女孩落入凶残狠毒的敌人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沈花雨更是难过自责,临走前她还说等他回来,唉,若当初答应她带她一块前去凭自己之力也可保她安全不至会出现这种情况。

半晌,沈花雨方道:“白姑娘是在哪失踪的?”

胡总管道:“在她闺房。”

沈花雨沉吟道:“可否带我去看看?”

白仁义接口道:“走,我也去看看。”

白曼闺房内依旧如故,一帕绣到一半的绣花正摆放在梳妆台前,床上那张绣着龙凤呈祥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紊乱之迹。

白仁义触景生情,眼角不禁湿润。

沈花雨进来后每一寸地方都观察得很仔细,他走到那扇开着的窗子前看了看,问道:“庄内种有兰花?”

胡总管道:“庄内有牡丹.月季.荷花……但就没有兰花。”

愁自在道:“可白姑娘的闺房中似有股淡淡的兰花香味,莫非白姑娘喜用兰花香味的香粉?”

白仁义肯定道:“不会!正是小女不喜欢兰花所以山庄内未种有兰花。”

愁自在与沈花雨对看了一眼,眼睛发亮,异口同声道:“是他!”

沈花雨喃喃道:“是他,一定是他!”

白仁义激动得颤声道:“沈公子难道已知道是何人所为?”

沈花雨双眉紧锁,沉声道:“我若猜得不错,此次前来劫走白姑娘的十有八九便是‘玉萧公子’方惜花。”

“玉箫公子?”

“方惜花?”

杜先生皱眉道:“这是何许人?沈公子为何所得如此肯定?”

愁自在抢道:“据王虎说他们是听到阵箫声后才迷糊不醒,这箫声极有可能便是方惜花的‘玉箫魔音’,而且方惜花每行事完后总要在现场留下股淡淡的兰花香味。”

沈花雨叹声道:“不错!提起‘玉箫公子’各位也许不熟悉,可他曾做过的事大家必定有所听闻。”

稍顿又道:“近日,江湖上出现了一位著名的杀手,此人生性风流喜好美人是个好色之辈,朝廷官府,武林黑白两道的人都在找他算帐,此人亦正亦邪,他所诛杀的有些是罪大恶极之人有些是侠义之士,此人曾化名为方天,方朋,方三少,方清月。”

沈花雨说完后众人已是面如死灰。

白仁义双手微颤,呼吸更是沉重,这一刻他仿佛苍老了许多,失去了昔日咄咄逼人不可一世的气概。

杜先生面色苍白,眼里流露出极端的痛楚,他看上去竟似比白仁义更紧张痛苦,问道:“可是夜潜如京城南天王府盗走王府夜明珠抢走王爷千金的方三少?”

沈花雨沉默不语。

愁自在缓缓道:“正是!”

杜先生叹了口气,没人见过杜先生像此刻般黯然伤神。

白仁义颤声道:“如此说来曼儿岂不是很危险!一定要想办法救她,无论付什么代价!”

众人默默无语,竟不知如何该出言安慰,若沈花雨所说的那些人名都是“玉箫公子”方惜花一人的化名那么他无疑是个狡诈狠毒,心计深沉,武功高强且又好色的可怕人物。

沈花雨道:“庄主不必太过伤心,方惜花虽可恨但也有些傲气,他惟有在女孩子心甘情愿时才占有她,况且他此次主要是冲着我来而非白姑娘,因此白姑娘暂时不会有危险。”

白仁义道:“方惜花是冲着沈公子而来?此话怎讲?”

沈花雨指了指窗棂道:“窗棂上这朵兰花便是他向我挑战的信号。”

众人顺着沈花雨所指方向看去果然见朵兰花赫然插在窗棂上!

沈花雨继续道:“方惜花与我有些私人恩怨,他多次想置我于死地,我有几次险些丧命于他手,此次他显然又是找上我了。”

愁自在恨声道:“都怪你心太软,上次你已明明制住他,可你却听信了他那一套胡言乱语,最后放虎归山。”

沈花雨沉声道:“庄主,此事皆因我而起,我定会尽快地救出白姑娘并保证她毫发无伤。”

白仁义眼里满是感激之色,他激动道:“沈公子肯出手帮忙那是再好不过了,白某在此谢过,全庄上下定会全力配合公子,若有需求但说无妨。”

杜先生沉声道:“只怕方惜花也是那神秘组织中人,如此一来他劫走曼儿就不单单是为了沈公子的私人恩怨还包括针对整个山庄。”

沈花雨道:“方惜花素来心孤气傲,依他性格决不会受制于那神秘组织,至于他为何与那神秘组织的人一块出现我也说不清,也许是巧合!”

胡总管语气坚决道:“那绝不是巧合,箫声出现时我便赶到,但却被那位铜面人缠住无法脱身,方惜花定是借此机会劫走大小姐。”

愁自在道:“那么方惜花是不是与那神秘组织达成了某种协议合作?”

沈花雨沉思道:“这极有可能,他与此神秘组织合作劫走白姑娘一来可引我前去营救,二来可联合此神秘组织一同对付我;而此神秘组织有白姑娘在手便可要挟白庄主,可谓是一石二鸟。”

白仁义冷冷道:“如此说来这几天内必有对方前来提出谈判的消息了,我倒要看看这群鼠辈能耍什么花样。”

胡总管忽然道:“庄主,我们生擒了敌人三十人,正等着您回来发落。”

白仁义道:“哦!带他们上大厅来。”

第二十八章 金权帮

惊龙堂。

问天带人押着那群被俘的人进入大厅,可被押来的却只有十几个人。

胡总管沉声道:“怎么只有十五个人?”

问天垂首道:“禀庄主,我们把俘来的人关押起来时却发觉他们一个个相继死去,我们便立即点了其他人的穴道令他们动弹不得才发觉他们嘴里都含着颗蜡封的毒丸,可我们发现太晚,已有一半人死去,是弟子失责。”

白仁义道:“原来是这样,嗯,你做得很好,何错之有,你先下去吧!”

问天道:“是,多谢庄主。”

白仁义道:“胡总管,把他们的穴道解开。”

解开穴道后那十五个人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样子,其中一个貌似首领的大汉喊道:“要杀要剁痛快点,别想从老子嘴里问出句话!”

胡总管大喝道:“放肆,竟敢对庄主如此无礼!”

白飞冷笑道:“如此不识好歹的莽夫死不足惜!”

铁人大声道:“这位老弟,我敬你是条汉子,可不想你却为那穷凶极恶的组织卖命。”

那大汉眼里似闪过复杂难察的神色。

白仁义看了看那大汉,叹了口气,道:“胡总管,你且前去取些银子每人分给他三十两,让他们走吧!”

胡总管似稍有迟疑可仍领命而去。

那汉子惊诧道:“你,你就这样放了我们,不审问?!”

白仁义叹道:“真话你们不说而假话我又不爱听,问有何用,倒不如不问。待会我分给你们些盘缠,你们拿这些银两作路费回到老家从此改邪归正,重新做人,如此你们便可远离这是非江湖免遭那组织中人追杀亦可从此摆脱他们不再为他们卖命,助纣为虐。希望你们好自为知!”

那群人你看我,我看你,神情满是感激,惊喜,疑惑……

那名大汉更是感到出乎意料,他本以为定会遭到严刑拷打,逼问审讯,却没想到白庄主非但没那样做反而放他们走,且还给他们银两!!

胡总管这时已令人将银两交给他们。

那十五名大汉接过银子谢过白仁义后便转身缓缓离去。

刚走出大厅正门,那名汉字放慢了脚步,忽然像决定了什么般霍然转身回到大厅内。

众人见他忽然折回甚感意外。

那汉子大声道:“庄主如此大义我深感敬佩,我虽没念过什么书却也知道感恩报德,我决定向庄主说出我所知道的一切!”

那汉子顿了顿,继续道:“我们是‘金权帮’的人,帮主叫‘复仇天君’,帮主曾说:‘昔日江湖中有上官金虹的‘金钱帮’后有李沉舟的‘权利帮’,这两个帮曾是雄霸一方不可一世的天下第一大帮,其帮主更是惊才绝艳,武功盖世,可惜到后来都是功亏一篑未能独霸武林,而今我们的帮取名‘金权帮’寓意便是集‘金钱帮’与‘权力帮’之所长,并且还要超越进而完成其未能完成的霸业——独霸武林。’”

白飞冷冷笑道:“哼!独霸武林?回家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白仁义微微沉吟一会,道:“复仇天君既有此志想必是有足够的实力,不知他手下都有些什么人?”

那汉子答道:“天君座下有一个大总管,三大使者,十大香主,香主以下级别的弟子不计其数。大总管很神秘,他从没露过面但却替天君处理帮里的一切事务;三大使者武功非常高强,分别叫索命,搜魂,夺魄且依次带着金,银,铜面具;十大香主听命于三大使者,而十大香主下面各有一批弟子,我们是剑魔香主下的弟子,此次前来攻打山庄是由三使者率领,我就知道这么多!”

白仁义道:“复仇天君屡次来犯我山庄究竟为何?”

那汉子道:“我们等级低微只知道服从命令,别的一概不能过问,不过我们私下讨论时认为天君此举是要打败您从而取代您成为江南武林的领袖进而称雄整个武林。”

白飞冷笑道:“哼!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程刀愤慨道:“我中原武林岂能由这些东躲西藏见不得光的鼠辈横行!”

白仁义道:“这位兄台,我女儿刚被三使者劫走,你可知道他们会把她带到什么地方?”

那汉子想了想,道:“应该带去见大总管,说来惭愧,除了天君与三大使者外没人知道大总管的踪影。”

铁人不耐烦道:“依我看他们肯定是把白姑娘带回总坛了,你只须告诉我们‘金权帮’的总坛在哪,我们直接杀过去,救出白姑娘。”

那汉子道:“我,我也不知总坛设在哪里,我们很少能去总坛,就算有机会去也得要用黑布蒙上双眼,不过依我的感觉来判断帮里的总坛似设在极隐蔽的深山中。”

沈花雨在一旁忽然道:“敢问你们帮内可有‘玉箫公子’方惜花这人,此人喜穿白衣,手里拿着支玉箫。”

那汉子皱眉沉思半晌,道:“我想起来了,这人还参与了此次行动,不过他应该不是帮里的人,在此之前从没见过他,他似乎是大使者请来的。”

白仁义自知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便道:“该问的我们都问完了,很感谢你能如实相告,希望你们就此彻底脱离‘金权帮’悔过自信,日后若有困难可来山庄找我。”

那汉子迟疑着似有话要说可却难以启齿。

沈花雨看在眼里便在旁鼓励道:“兄台若还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们若能帮忙则一定会帮。”

那汉子向沈花雨投去感激的一眼,鼓起勇气道:“以前我们跟随香主滥杀无辜,犯下了许多错,如今后悔不已。刚才我和门外的弟兄已决心脱离‘金权帮’,却不知庄主是否肯收留我们?”

白飞听后附耳对白仁义道:“这其中恐怕有诈,说不定是特意留下来做内应,还望庄主三思!”

白仁义思也不思便激动道:“你们甘愿留在我庄是我的福气怎会不肯,我看出你们是真心悔改真心投入我庄,我会叫胡总管安排你们。”

那汉子听后大喜当即跪下磕头拜谢。(

第二十九章 高手中的高手

第二十九章高手中的高手

江湖中知错能改便称得上是好汉,是以浪子回头金不换,所以无论以前他们做过什么都已不重要,他们有改错的那份勇气便值得我们去敬佩。

然而,白仁义的气度更是令人敬佩。

杜先生微笑道:“庄主以德服人使浪子回头,可喜呀。”

白飞道:“庄主侠名远扬,义干云霄,天下谁人不知!”

白仁义道:“此刻最紧要的是要救出曼儿并阻止‘金权帮’的阴谋。”

沈花雨沉思道:“照那位兄台所说来看‘金权帮’计划先称雄江南武林下一步再问鼎中原。”

白仁义道:“不错!因此他们才会如此大举进攻山庄如此明目张胆的残杀江湖人士。”

杜先生沉吟道:“他们想必谋策准备了很久,如今爆发起来气势汹汹,实力不可小看,就连‘一魔二鬼三毒’中的剑魔也只不过是十大香主之一。”

愁自在接口道:“那三位使者的武功更是高强!”

胡纵管深有同感道:“不错,单单那位三使者夺魄的擒拿手便逼得我几乎施展不开手脚。”

白仁义轻叹道:“三大使者中数索命大使者的武功最深不可测,我与他对过一掌其掌法之精妙功力之深厚当真世间少见。”

愁自在道:“他不但精通‘寒冰烈焰掌’且似乎还有更厉害的掌法!”

杜先生动容道:“‘寒冰烈焰掌’?此掌法自当年‘冰火邪神’去世后便没再出现过,他竟身怀此绝技?”

白飞叹气道:“他掌法之高似与飘渺峰的左二爷不相上下,在他双掌之下我委实走不过百招!”

一语不发的史剑冷漠的双眼里寒意更浓,昨晚阁楼中与搜魂使者那一战仍记忆犹新,他至今仍想不出可破解那搜魂使者刀剑齐出时的招式。

搜魂使者刀剑齐出时太可怕了,竟同时战他与铁人而不落下风。

史剑忽然想到了沈花雨,想到了他那一剑。

那一剑的神威,那一剑的风情或许可以招架搜魂使者的刀剑齐出。

想到这,史剑的眼里似多了分敬意但也掺杂了些许不服。

第三十章 王虎的话

沈花雨见着王虎时他正领队在西园范围内巡逻。

而王虎见胡总管领着两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年轻人来找他甚感意外。

胡总管沉声道:“这两位公子有话要问你,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王虎道:“是!”

西园有个小轩取名听雨。

此刻他们正坐在听雨小轩内。

沈花雨把带来的酒放在大理石桌上,笑道:“我们且便饮便谈。”

王虎听后面露难色,神色迟疑。

愁自在像是看透了他心思般,笑道:“放心!喝这点酒胡总管不会怪罪你的,若他真怪罪下来我们自会为你说情。”

王虎不禁大喜,打自沈花雨、愁自在第一次进庄门后便对他们有了好感,最近江南武林如此动乱,能被庄主请来共谋对策的人无不是才能过人之辈,而他们不仅是其中一员且庄主对他们更是极为重视,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年纪却那样小。

说话最好的地方就是在酒桌上。

三杯下肚后沈花雨道:“此次想问问你昨晚白姑娘被劫的情况,昨晚是你率人潜伏在白姑娘房间周围保护她,对么?”

王虎眼里不禁流露出痛苦悔恨之色,叹气道:“不错!大总管与问大哥如此信任我可我却辜负了他们,万一大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我死上千百次也不能弥补。”

愁自在道:“王兄弟不必太自责,这不能怪你,来人太过强大换作是我也无十分把握保得住白姑娘。”

“不错,”沈花雨道,“作晚你昏迷之前除了听见箫声外还发觉什么异常?”

王虎想了想,道:“我闻到了阵淡淡的花香便看到了位身穿白衣的人直接往大小姐的房间掠去,当时我想动但动不了,就连说话都说不出。”

沈花雨道:“你是说那白衣人直接朝白姑娘的房间走去?他是从正门进去吗?”

王虎道:“昨晚我守在正门处,他并没从正门进,他直接朝房间后侧那扇窗走去。”

沈花雨听后深思一会,才道:“你是说他进来后不需寻找哪间房是白姑娘的且还直接朝白姑娘房间的窗口走去?”

王虎肯定道:“对!”

沈花雨皱眉道:“这就怪了!”

随即便笑道:“多谢你告诉我们这么多的信息,我们也不再打扰你,他日有机会在把酒言欢,畅谈淋漓。”

愁自在在旁笑道:“不错,有机会再喝他个痛快!”

王虎听后满心高兴,兴奋不已!!

第三十一章 内奸

沈花雨、愁自在随后便向白仁义告辞返回客栈。

走出山庄大门后愁自在问道:“从王虎话中有什么发现?”

沈花雨沉吟道:“有两点我想不通!”

愁自在等着他往下说。

“第一,西园内的房间那么多何以方惜花进来后便知道那间房是白姑娘的?”

“或许白姑娘房间周围有人守护给方惜花猜到了。”

“不可能,王虎等人利用夜色及周围的物体将自己完全地隐藏起来,只有他们能看见来人,来人根本看不到他们。”

“如此说来倒有些蹊跷。”

“第二,更奇怪的是那扇窗口是在白姑娘房间的后侧,方惜花非但清楚知道白姑娘的房间且还知道她房间的后侧正好有个窗口,简直是了如指掌。”

愁自在沉思道:“或许之前他们有人潜入山庄把这一切都打听清楚。”

沈花雨道:“这也不可能,山庄日夜有人巡逻就算只苍蝇也难以飞入又怎会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将这一切打听清楚然后又无声无息地潜出来呢?”

愁自在道:“照你这么说此事有该作何解释?”

沈花雨略一沉吟,道:“有可能王虎说的是假话!”

愁自在道:“这不可能,他没必要骗我们且看他神情不像说谎。”

沈花雨颔首道:“我也这么想,那么只有这一种解释,”顿了顿才一字字道,“山庄内有内奸!”

愁自在吃惊道:“这可是开不得玩笑的。”

沈花雨回头看了看那渐行渐远的仁义山庄,道:“我这样说自有根据!”

愁自在道:“哦?”

沈花雨道:“王虎说他昏迷之前还闻到了阵淡淡的香味,你我刚才已看出王虎的功力不弱又怎会听到那魔箫便一下子倒地了呢?问题就出现在这香气上!”

愁自在沉吟道:“你的意思是那香气可能是方惜花的‘迷魂花香’?”

沈花雨沉声道:“不错!惟有‘迷魂花香’配上‘玉箫魔音’才会有如此大的魔力。”

愁自在道:“可当时方惜花还没出现又怎会能事先散出那‘迷魂花香’呢?”

沈花雨叹道:“问题就出现在这。”

愁自在道:“你是说那‘迷魂花香’是那奸细事先施放出来?”

沈花雨面色凝重,默不做声。

愁自在道:“若庄内真有个奸细那么这一切便合情合理了。”

沈花雨沉思道:“可这内奸是谁?怎么潜入山庄?潜入多久了?这就让人想不通了!”

愁自在道:“是否应该去告诉白庄主,让他有个防备?”

沈花雨沉吟道:“暂时别告诉白庄主以免白庄主有所行动打草惊蛇,使那奸细提高警惕,到时再想再揪他出来就难了,我们应放长线钓大鱼,这条鱼会慢慢浮出水面的。”

愁自在抬头看了看天空,笑道:“那些头疼的问题就留给你自己慢慢思考吧,也该到时间去接个人了!”

沈花雨诧声道:“你要去接人?接谁?!”

愁自在神秘一笑,道:“先卖个关子,到时你就知道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沈花雨没好气道:“你这混蛋,每次我心烦时你都要开溜。”

望着愁自在远去的背影他不禁喃喃道:“我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第三十二章 梦醒方知身是客

这是一座不知名的山,山巅上稀稀落落竟有三五间草堂,让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毕竟这是个很荒僻的孤山,夜间说不定有猛兽出没,因而一般人绝不会选择在这居住!

虽说是荒山可山顶的景色也十分优美,时值暮春,山上知名的不知名的花都开了,姹紫嫣红使人陶醉其中。

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百花丛中的那一大片兰花,其中有春兰、惠兰、台兰、寒兰……轻微的春风吹过,那清香的兰花香味便四下扩散,如置身仙境般。

白曼醒来时便闻到了兰花的香味,她素来不喜欢兰花,她认为兰花代表的是一种幽静这与她的性格大不相符,因此相比之下她更喜欢那浓艳的牡丹!

白曼皱起了眉头,她发觉自己正在一间极精致的女子闺房中,躺在一张极华美的床上,屋子里弥漫着的兰花香味使她清醒地认识到这不是在仁义山庄内!

那么,这是那??

白曼很想起来看看,可她却静静地躺着没动,只因她根本动不了,小窗上旭日初升,窗外有莺声啾啭,却听不见人声。

她记得昨晚她在自己的闺房里百无聊赖便绣起花打发时间,等着爹回来,可忽然从窗口闯入个白衣公子并一把制住了她,随后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岂知醒来后却发觉自己身处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

白曼心底忽感到害怕便大声呼喊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有没有人??”

没有人,没有回应,她呼唤的声音也不大,因为她根本还没有力气。

一会过后。

门突然“吱”的一声开了一条缝,随后一个身穿白衫,手里拿着支玉箫的少年公子走了进来。

白曼惊叫道:“你,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把我捉来这里?”

白衣公子笑道:“我叫方惜花,人称‘玉箫公子’,这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不过能供你睡供你吃就行,白姑娘说错了一点,我是请你来而非捉你来。”

白曼这才瞧清他的面貌。

只见他苍白而英俊的脸上带着种又轻佻又傲慢的表情,双眉斜飞入鬓,眼角高高挑起,眼中带种又邪恶又冷酷的笑意。

第三十四章 那绝代的风华

今日是集日是故赶集的人特别多,街道及集市上挤满了人,这一切既显得又热闹又喧嚣。

突然,自街角处转出一辆漆黑发亮的高贵马车。

拉车的马,细耳长腿,神采奕奕,脚步跨得又轻又大,又平稳,一看便知是不可多得的名种。

赶车的汉子轻轻拉着马缰,悠闲地坐在车座上却能使马车走得又稳又快。

这辆马车直奔“一品楼”方向。

路上的行人纷纷退让,他们知道像这样的马车这样的气派在江南并不多见在城内最多绝不超过三家。

马车停在了“一品楼”的门前,楼内的伙计早已满脸笑容迎了上来,毕竟他们早已练就了火眼金睛能分辨出那些客人是该笑脸相往那些客人是该粗声大气。

赶车的汉子下了马车对车厢内轻轻道:“小姐,到了。”

车厢内传出阵优美悦耳的声音:“嗯,我这就下来!”

一只纤白细美的手掀开了车帘紧随着一位少女缓缓从车厢内走了下来。

这是个很美的少女,万千语言也难形容其风姿万一,她集百花之貌、百鸟之音、轻柳之态、冰雪之肤;一头漆黑的长发披散肩头,一袭袭衣皎白胜雪,特别是她那双如秋月,如明星的眼珠更是美得只要你看一眼便不能再移开自己的视线。

她那绝代的风华令人自惭形秽,不敢平视。

那迎上来的伙计早已瞪大双眼张大嘴巴说不出一句话。

沈花雨的心忽然一阵紧张一阵激动,他已感到她的存在,就在附近,他不禁环顾四周可却空无一人,不禁苦笑了一声。

且说那少女下了马车后轻轻道:“马三哥,我自己进去就行!”

赶车汉子垂首道:“是。”

那少女便径直朝茶楼内走去,那伙计则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自从这少女进入茶楼后楼内饮茶的男女老少都不禁抬头定定地看着她,

眼神里有惊讶、羡慕、嫉妒、爱意……可却绝没有猥亵,纵然是好色之徒见了这么一个超凡脱俗的少女也绝没有这个念头,有的只是尊重,敬爱。

这少女在一楼环视一遍后便直接上了二楼,茶楼掌柜则一路点头哈腰为她引路。

沈花雨的内心愈来愈紧张激动,他已确信她就在附近,因为他已闻到她那熟悉的气味——一种独有的淡淡的香气。

他感到她正慢慢向他走来!

第三十四章 钢铁化作绕指柔

世间绝没有一个男人能受得了一个女人长时间的注视,不管这女人是丑是美!

只因丑女的注视如芒在背,而美女的注视会感到不自在,受宠若惊。

林幽梦是个美得让人忍不住朝拜的女人,因此沈花雨更受不了她的注视,他惟有以说话来引开她的注意力。

沈花雨给杯中的茶加了加水,不经意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林幽梦怨声道:“你上次不辞而别我们都不知道你去了那里,十天前你飞鸽传书说你正在杭州并让愁大哥尽快赶来,愁大哥临行前与我爹谈起这事时被我听见了,于是我也要执意前来,爹最终也答应了,我与愁大哥约好让他今天去接我。”

沈花雨恍然道:“哦!原来那混蛋说要去接人就是去接你!”

林幽梦无限心怜道:“愁大哥见了我便说你有一大堆头疼的问题要解决,于是我猜你此刻定会在茶楼里静坐着整理头绪。”

沈花雨道:“而这附近恰好就有座很好的酒楼‘一品楼’,于是你就上这来找我?!”

林幽梦轻笑道:“嗯,算你聪明!”

沈花雨发觉林幽梦没有变,仍是那么美那么柔那么善解人意。

他一直都庆幸有她这么一位红颜知己,在他需要关怀时她总能及时给予;在他心烦意乱时她总能用她那阳光般的微笑为他驱逐内心的阴霾!

他轻押了口茶迎向林幽梦那双如流转的云般的双眼,轻叹道:“可惜你来得不是时候,很不是时候。”

林幽梦不解道:“为什么?”

沈花雨道:“如今的杭州城已不是往昔那平静优美的杭州城,依我看杭州城内乃至整个江南即将会有场血雨腥风。”

林幽梦诧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花雨便把来到江南后所发生及所遇见的事简短的向林幽梦叙述了一番。

林幽梦颦起了那如远山般的黛眉,道:“你是说‘金权帮’为了夺取在江南武林中的权势会与仁义山庄乃至整个江南武林引起战争?”

沈花雨叹息道:“不错!”

林幽梦也轻叹了口气,道:“为何世间那么多人为了争夺那些所谓的权势、财富、利益而闹得乌烟瘴气以至兵戎相见呢?他们为什么就不能静下来享受生命的快乐,尊重生命的存在呢?”

沈花雨沉重道:“正是如此,世间才会有那么多苦难、暴力、凄惨的事发生。”

林幽梦道:“爹一直不肯让我出来走动便是担心我会卷入这种是非恩怨中。”

沈花雨苦笑道:“可惜我已经卷入了,且依我看是没法脱身了!”

林幽梦柔声道:“遇上这种事你当然不能置身事外,否则若让那天君得逞到时不知有多少生灵涂炭!”

她那双如月光般皎洁的目光凝住沈花雨,埋怨道:“你看看你,为了这些事瘦成这样,你就算不为别人也该为你自己着想,注意注意身体!”

沈花雨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白庄主的千金白曼被方惜花劫走了?”

林幽梦惊声道:“可是仁义山庄的白曼?”

沈花雨道:“不错!你知道她?”

林幽梦轻轻点头,缓缓道:“五天前我从洛阳前往杭州城途经海盐南北湖,我便乘船渡湖恰巧白姑娘与我同乘一船。船经至湖中心时忽然有艘快船急驶而至并跳上来几个大汉要捉拿白姑娘,我看不惯便叫马三哥出手将那几个大汉打跑了,白姑娘便过来谢我解围之恩。随后我与她一路上有说有笑发觉彼此间情投意合相见恨晚便结为姐妹,我比她稍大一点她便唤我作姐姐我称她为妹妹。渡过湖后她便与我分离了,她说她要急着赶回去并嘱咐我到了杭州城一定要去仁义山庄找她!”

沈花雨不由想起那日傍晚追杀白曼的那伙人,想必白曼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惹到了什么人竟被人一路追杀过来!

林幽梦焦急道:“白妹妹现今被方,方惜花劫走了?!”

沈花雨沉声道:“嗯!就在昨晚。”

林幽梦恨声道:“他怎么能这样呢,他上次不是说要改过的吗?”

沈花雨目视远方,缓缓道:“他的目的是我,白姑娘不过是个饵,因此白姑娘目前虽说无生命危险但难保他不会对她……唉,所以我应尽快想办法救出白姑娘!”

林幽梦娇躯微颤似回忆起了极为痛苦不堪的往事,凄声道:“若不是由于我他也不会那么恨你,那么想置你于死地。”

林幽梦轻咬樱唇可眼圈已红,泪珠即将夺眶而出,这副楚楚动人的神情任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要化作绕指柔。

沈花雨内心最坚固的部分已开始融化,他轻轻握住林幽梦那白皙胜雪的纤纤玉手柔声道:“我还指望你能帮我想想办法救出白姑娘呢,你怎么自责起来了!”

林幽梦那只玉手在沈花雨那温暖的指掌间轻轻颤动,她忽地展颜一笑,如春花初放,喜道:“好!我们一齐想办法救出白妹妹!”

第三十五章 方惜花的恨

白曼闻言不禁失声道:“林幽梦?是林姐……”

方惜花目光如电,道:“你也认识她?”

白曼吞吐道:“我,我连她是丑是美都不知道怎会认识她,不知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方惜花冷笑了声,道:“谅你也不认识她,她美如仙子且还善解人意;她成熟、善良、脱俗,世间任何一个男人都为她痴迷!”

白曼泪花再次涌出,喃喃道:“她那么出色,沈大哥当然喜欢她,而我又算得上什么呢!”

方惜花看了她一眼,道:“你在说什么?”

白曼大声道:“我是说惟有沈花雨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林幽梦这样的女人,听到了吗?”

方惜花眼中寒光暴射,怒道:“你说什么?沈花雨有那点配得上她?沈花雨有那点比我强?”

白曼忽然大笑,道:“我知道了,你也喜欢上了林幽梦,可她不喜欢你喜欢沈大哥,因此你便恨沈大哥欲杀之而后快!”

方惜花身躯微颤,面色苍白,嘶吼道:“不错!我是喜欢她,这世间也惟有我才配得上她,若不是沈花雨从中作梗她早就是我的了!!”

白曼冷冷道:“你狂妄自大,目空一切且又卑鄙险恶,我才不信林幽梦那样的女孩会喜欢上你,我看多半是你自作多情!”

方惜花怒声道:“你再说信不信我在你这张白嫩光滑的脸蛋上划出几道刀痕,到时看你还有没有脸去见你的沈大哥!”

白曼果然紧紧闭嘴不再多说一句,任何一个女孩至死都不希望自己的脸上多出几道疤痕。

方惜花狞笑道:“她是我的,谁都抢不走,只要我杀了沈花雨她就是我的了,哈哈哈!”

白曼忍不住轻声道:“你杀了沈花雨只会令她伤心难过,你还指望她会喜欢上你?”

方惜花闻言双眼立即充满怨毒之色,缓缓道:“不管她是爱我还是喜欢我,我都要杀了沈花雨,我得不到她,他也休想得到!”

白曼嘶声道:“你,你简直不是人!”

方惜花冷笑了声,不屑道:“你如此关心沈花雨倒把你爹给忘了,哼,女人都一个德性。”

白曼失声道:“我爹怎么了?”

方惜花悠然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想他老了,也该休息休息了!”

白曼自然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不由怒喝道:“你胡说!我爹此刻一定派人到处找你,你若再不放我走你一定会后悔!”

方惜花笑嘻嘻道:“我不会后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白曼咬牙道:“你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

方惜花笑道:“除了林幽梦外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孩,而我偏偏是个怜花惜玉的人,而又在如此清幽之地,你说,我会做什么?”说着便走到床头轻轻握起白曼柔若无骨的玉手不断搓揉着。

白曼颤声道:“你……你若敢乱来,我就咬舌自尽,到时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

方惜花道:“你宁可死也不愿接受我?”

白曼大声道:“不错!我宁可死也不愿被你沾着一根手指!”

方惜花叹道:“你就这么厌恶我?”

白曼恨声道:“我不单是厌恶你,我还恨你,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方惜花笑道:“既然如此,那么你就继续恨下去吧!”说完一只手沿着白曼那只手臂慢慢往上移。

一个女人在如此情形下她还能做什么?

第三十六章 缓兵之计

一个女人最不幸的事之一便是成为待宰的羔羊,任由男人摆布。

白曼从小就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命运,江湖中提起白仁义谁不敬重谁不奉承,因此对他的女儿拍马屁还来不及又怎敢打她的主意!

可现在偏偏就有人打了白曼的主意,因为白曼彻彻底底成了待宰的羔羊!

白曼此刻全身动弹不得,她惟有看着方惜花那只她用愤怒悲痛的眼神焚烧了上万遍的手缓缓地朝她身体最饱满最诱人的地方移去!

白曼眼珠转了转,突然笑了起来!

此时此刻,她居然会笑,居然还有心情笑,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她的智商。

总之,方惜花吃了一惊,他的手也不知不觉地停住了。

白曼的笑意很冷,就像是雪山上的坚冰,其中充满了藐视,一种深入骨髓的藐视!

方惜花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白曼仍冷笑道:“我为你感到可笑!”

方惜花不解道:“我很可笑么?”

白曼道:“我现在才知道林幽梦为何不喜欢你反而喜欢沈花雨。”

方惜花道:“哦?”

白曼冷笑道:“你如此三心二意,风流好色,自问有那个女孩子会喜欢你;而沈花雨虽非君子可绝不会像你这么,这么随便……”说着脸不由微红了起来。

方惜花笑道:“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会对你怎样?”

白曼急道:“你,你一定是那神秘组织里的人,你甘心为那组织卖命,当他们的走狗,别说是林幽梦就算是一个瞎了眼的女人也不会喜欢上你这种恶徒!”

方惜花微一皱眉,道:“你说的是‘金权帮’?谁说我为他们卖命,我与他们只不过是合作关系。”

白曼诧声道:“合作?”

方惜花笑道:“不错!我助他们捉住你以便要挟你爹;他们则帮我对付沈花雨。”

白曼怒道:“卑鄙!”

方惜花大笑道:“这叫双管齐下,我只求得美人归他们则要江山,各有所求于是便一块合作。”

白曼冷冷道:“你以为他们事成之后会放过你?你知道他们太多的秘密,恐怕到时侯会兔死狗烹!”

方惜花沉声道:“你少来挑拨离间,我们双方是互相利用,他们还不至于对我怎样,况且我也不是好对付的!”

白曼讥笑道:“若真那么厉害为何不单独光明正大地去挑战沈大哥,何需联合别人用见不得人的伎俩来对付他?”

方惜花冷笑道:“我不想当英雄只想当胜者,只要我胜了谁还去计较我用的是什么办法什么手段!”

白曼眼珠又转了转,道:“你如此心切想杀他,可一直待在这鬼地方就能杀他?”

方惜花道:“照你这么说那我该怎么办?”

白曼道:“照我说你只需带我进城,到时他一定会现身。”

方惜花冷冷道:“到时不只他一个人现身还有你爹以及你爹的人,对么?”

白曼嗫嚅道:“我,我不知道,反正沈大哥一定会出现!”

方惜花道:“你放心吧!沈花雨会找上这儿的。”

白曼愕然道:“你怎么知道他一定能找上这里,你又没告诉他!”

方惜花冷冷道:“沈花雨可没你这么笨,他自有办法找上这儿,否则他也不配做我的对手!”

第三十七章 兰心出妙计

一品居。

沈花雨轻叹了口气,道:“可我们连方惜花的人在哪都不知道,又该如何救出白姑娘!”

林幽梦道:“他的目的既然是引你现身那么会留下线索让你能找得到他,你再慢慢想想可有什么可疑的线索。”

沈花雨沉思半晌,惭愧道:“我前前后后想了好几遍可仍想不出个所以然!”

林幽梦柔声道:“你先别急,凭你的才智一定能想到的!”

“对了,”林幽梦忽然失声道,“我们为何不从他的生活习性入手呢!”

沈花雨当即目光闪动,道:“你是说……”

林幽梦笑道:“方惜花生性高傲,洁癖成性,我们从这一定可以查出他的藏身之地。”

沈花雨道:“你是说他的藏身之地定会在舒适高雅的地方?”

林幽梦眨了眨眼,笑道:“杭州城内遍布了白庄主的人,所以他一定不会在城内,那么就只有在城郊外,因此他的住处离城有段距离故他得定期派人进城为他购买他所需要的东西。”

沈花雨静静地听着她往下说。

林幽梦顿了顿,才道:“方惜花喜爱兰花香粉,喜穿白色衣衫,他此次劫走白姑娘匆忙之间定不会准备那么多,因此他定会派人进城购买,我们只需锁定香粉店及丝绸铺便可顺藤摸瓜找到他。”

沈花雨听完后忍不住一拍茶桌大声道:“对呀!我怎么把这一点给忘了!”

林幽梦笑着柔声道:“无论是谁身处在你这种情况下都难免会有所疏漏。”

沈花雨微笑道:“若没有你我不知要想到何年何月呢,我们这就去准备放长线钓大鱼。”

林幽梦嫣然笑道:“说到钓鱼我还记得去年你我在大明湖垂钓,我都钓到了五尾鱼可你却连一条都没钓到。”

“哼!可我最后钓到一条大鲫鱼比你那五尾鱼加起来还要重!”

“可那天我们比的是谁钓的鱼多,所以是你输了!”

“却不知那天我钓到的那条大鲫鱼蒸熟后谁吃得最多,简直比猫还谗!”

“你敢取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三十八章 那一眸的温柔

如意客栈。

沈花雨与林幽梦刚踏进客栈门口便看见了愁自在。

他正坐在一张大桌前,桌上摆满了酒菜。

沈花雨笑道:“这么丰富的酒菜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愁自在没好气道:“不是为你,是为你们。”他故意将“你们”二字说得特别重!

林幽梦脸又开始微红!

沈花雨看了看林幽梦,道:“哦?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回客栈?”

愁自在不禁得意笑道:“你那点臭脾气我早就摸清了,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猜到。”

沈花雨道:“那你有没有猜到林幽梦要留下因此要回客栈订间客房呢?”

愁自在看了看林幽梦,笑道:“当然猜到,所以我早就为她订下了间上房!”

林幽梦忍不住道:“你是怎么猜到的,以前可没见你有这本事。”

愁自在悠悠道:“你见了你的沈大哥若不哭着喊着留下来这才让人猜不出呢!”

林幽梦已微微泛红的脸又加了一层红晕,她嗔道:“懒得跟你们两个臭男人说话,我饿了。”说着便坐下独自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沈花雨也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愁自在奇道:“咦?莫非你已想出救白姑娘的法子,否则怎会有兴致喝酒?”

沈花雨微笑道:“当然,这要多亏了幽梦!”

愁自在对林幽梦笑道:”幸亏你来得及时,否则他该急疯了!“

林幽梦闻言轻轻地看了看沈花雨似乎埋怨他不懂得照顾好自己!

沈花雨干笑了声似乎特别害怕林幽梦那很轻但落在心底很重的眼光!

愁自在怀有深意的笑了笑,似乎特别欣赏沈花雨此刻这副摸样!

林幽梦忽然幽幽道:“杭州这如此美丽的城镇如今怎会笼上一层杀机了呢!”

沈花雨沉声道:“据说早在二十五年前这‘金权帮’已出现在江湖中,由于中原群豪的奋力反抗才使他们的阴谋没得逞,现今这‘金权帮’又卷土重来且势力似乎比之前更加强大!”

愁自在叹声道:“不错!武林中原来早已失传的武功绝学以及不可能出现的武功这‘金权帮’中竟有人会!”

沈花雨皱了皱眉,道:“岂止这些,他们耳目之众,所搜集的资料之多更是不可思议,例如我与方惜花间的恩怨原本极为隐秘,可他们不但知道且还能令他来对付我!

林幽梦忽然道:“我要去与方惜花谈谈!”

愁自在道:“不可!方惜花的为人你不是不知道,你孤身前去岂非羊入虎口。”

林幽梦轻轻地看了看沈花雨,才道:“他对我还很尊重,因此不会对我怎样,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一场争斗。”

沈花雨柔声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若由你前去岂不更危险,放心,只要我谨慎小心他便奈何不了我!”

愁自在笑道:“你就放心吧,我与这混蛋联手这世上还没有什么危险能骇得住我们。”

林幽梦道:“我对你们当然放心,只是能避免场争斗岂不更好!”

沈花雨道:“方惜花眼中容不下我,因此无论你与他谈什么都是枉然,不过他虽恨我可我却不怪他甚至把他当作朋友看待,只希望他能有天醒悟过来。”

林幽梦道:“他本性本不坏,只要他改肯定能改过来。”

沈花雨道:“不管怎么说先得找到他救出白姑娘。”

愁自在大声道:“不错,少了白妹子这气氛怎么也活跃不起来。”

林幽梦诧声道:“白妹子?”

愁自在耸了耸肩,苦笑道:“嗯,她硬是要与我结拜称我为大哥,我也不想当这劳么子大哥,可……”

林幽梦“扑哧”笑道:“你还当人家大哥?可别把人家好好的一个女孩给带坏哦!”

沈花雨也笑了笑,随即道:“我们这就去仁义山庄抓紧安排,以便早点救出白姑娘!”

第三十九章 惊艳

仁义山庄

胡总管领着沈花雨等三人朝惊龙堂的正厅走去。

正厅内只有白仁义、杜先生、白飞三人。

沈花雨踏进厅门便明显的看到白仁义憔悴苍老了许多,一双原来锐利威严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明显不曾合过眼,可他双眼间仍流露出刚强的毅力,一股无论如何也打不倒的信念。

沈花雨向来都尊敬这种无论经历多大的挫折磨难都不曾轻言放弃,毫无斗志的人。

看见沈花雨,白仁义那布满愁云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当即起身相迎,瞧见沈花雨身后的林幽梦时不由地怔了怔。

林幽梦那脱俗的美,幽雅的气质,亲切的和力任何人见了都难免会发怔一会。

沈花雨见状连忙给白仁义、杜先生、白飞引见林幽梦。

林幽梦本身流露出的幽雅气质竟使白仁义那紧琐的眉头展了展,他笑道:“林姑娘肯访敝庄,白某深感荣幸,快,快请入座。”

杜先生见了林幽梦不禁想起白曼,不由黯然长叹!

白飞惊艳于林幽梦的美貌,内心久久不曾平息,他天性风流,一生中不知有过多少女人,可像林幽梦这般美得令他震惊的还是头一次见。

林幽梦向白仁义回了礼,道:“庄主誉满江湖,小女子能有幸拜访庄主才是荣幸,庄主这么说太客气了,况且小女子还有幸与庄主千金结为金兰!”

提起白曼,白仁义脸色不由黯淡下去,叹道:“可惜曼儿不在,此刻不知她情况如何,”随即又高兴道:“曼儿能结识你实在是她的福气。”

林幽梦语气温和道:“庄主不必太难过,白妹妹吉人天相不会有事,我们此次前来就是要救出白妹妹。”

杜先生眼睛一亮,喜道:“莫非林姑娘已有良策救出曼儿?”

白仁义眼中亦透露出期望。

林幽梦温柔的语气中透露出坚决,她道:“也谈不上良策,不过办法倒有一个。”

沈花雨接口道:“这办法需要人手,因此我们才来山庄。”

白仁义道:“庄内各种人手都有,沈公子可随时调用!”

沈花雨抱拳道:“多谢庄主,”语气一转,“‘金权帮’方面可有什么举动?铁大哥等人呢?”

白仁义略一皱眉,道:“照理说‘金权帮’该有所行动,可到如今却没他们一丝消息,另一方面我亦调动起全城各个地方的人手若发现异常立即来报,”顿了顿,“程前辈与燕前辈出去打探消息,史少侠应待在房内,至于铁兄想必喝酒去了。”

沈花雨沉吟道:“程前辈他们此番出去会不会有危险?”

白飞忽然道:“绝不会!他们是经易容后才出去,就算是他们最亲的人见着了也认不出他们,况且他们与山庄每隔一个时辰保持一次信号联络。”

沈花雨闻言笑道:“这么说来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天下谁不知白飞的医术与易容术是第一流的。”

林幽梦亦有同感道:“嗯,特别是白大侠的医术,更是有起死回生之能。”

白飞眉宇间不禁露出喜色,可却仍谦声道:“那只是江湖传闻,白某对医术只是略通一二谈不上起死回生。”

杜先生忽然沉吟道:“照林姑娘此计或许可找出方惜花穴巢所在,可他们想必亦早有准备正等我们去救人。”

林幽梦微微扬了扬头,坚决道:“纵然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要去闯!”

白仁义闻言诧声道:“我们?莫非林姑娘也要前去?”

林幽梦不解道:“对呀!”

白仁义沉吟道:“那种地方凶险至极,而林姑娘千金之躯似有不便。”

林幽梦淡淡一笑,道:“我武功虽不高但别人也没那么容易伤我,庄主不必为我担心。”

一言不发的愁自在此刻忽然笑道:“她说的可是实话,别人见了她躲都来不及怎敢打她主意,她的父亲可是威震天下的‘一怒杀龙’林老前辈。”

白仁义等人闻言不禁惊叫“啊”了起来。

第四十章 一怒杀龙

武林中总会有那么几个人一直让人敬仰着,无论黑白两道的人都打从心底去尊敬,这些当然是称得上武林泰斗的人,有他们在,武林中的正义就不灭。

“一怒杀龙”林正英正是被黑白两道奉为泰斗的其中一位,他四十年前便已名震江湖,侠名远扬,如今更是受到武林中人的崇敬,他辈分非常高,当今武林中能与他平起平坐身份相当的绝不超过五个人,这五人便是当今少林方丈慈悲大师、武当天虚道长、华山一阳上人、丐帮前任大长老“神龙见首不见尾”任奇、隐居南海不再过问江湖事的南海神尼。

白仁义惊道:“原来林姑娘便是林前辈的女儿!难怪如此不可方物,都怪白某眼拙没能认出来,却不知林前辈近况如何?”

杜先生肃然道:“十年前林前辈举办‘天下英雄宴’,我有幸被邀赴宴,宴席上林前辈的浩然正气与气度风范至今仍记忆犹新,如今十年过去了,不知林前辈是否安然。”

白飞双目中流露出一股崇敬之意,他缓缓道:“林前辈的侠义之举已听过无数遍,可惜至今仍未有幸一瞻前辈风范。”

林幽梦见这三位在武林中地位显赫的人竟如此敬重她的父亲不禁生出一丝自豪感同时心中对她的父亲又增添了许多尊敬,她正色道:“家父身体一向健朗,他正在洛阳老家静养,不过他时常约上几个好友出外游山玩水、吟诗作画、下棋饮酒,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家父若得知各位对他如此关心他定会非常高兴。”

白仁义道:“林前辈无恙便好,当今武林可少不了他这样的人。”

杜先生感慨道:“不错!现金武林中有不少恶徒正是威慑于林前辈的浩然正气才不敢妄动。”

沈花雨也肃然道:“林前辈的生平事迹与侠骨风范正需要我们这些后辈去学习,发扬。”

林幽梦见沈花雨如此敬重她父亲不由得芳心暗喜,向她投去无限爱意的一瞥。

白飞看在眼里心中顿生恼意,另一方面他亦非常讶于自己居然会产生这种感觉。

白仁义忽然对沈花雨道:“沈公子需要的人手胡总管已准备好,公子可随时调用,当务之急是救出小女。”

沈花雨等人谢过后便随胡总管前去引见那些挑选出来的人手。

第四十一章 问天

此时仁义山庄内春意正浓,到处一片绚烂的景色。

小桥流水,楼阁轩亭,奇花异草,古树百鸟,彩蝶灵蜂所组成的一幅春景足可令人驻足赞赏,流连往返。

林幽梦目睹如此景色不禁轻叹道:“满园春色,和风送香,可惜一枝如画为谁开,为谁开。”

沈花雨知道她正睹物思人,想起白曼仍落于他人手中,凶险不知,而此处却是群芳争艳美若天仙故才有此有感而发。

沈花雨当即轻声但语气坚决道:“幽梦不必伤怀,花开必有赏花人,不消几日你定能与白姑娘共赏江南春色。”

林幽梦心里升起一股亲切的暖意,这是一种只有被所爱的人理解与关怀时才有的感觉,自从她认识沈花雨那一刻起就非常依赖且信任他,而他所答应过的事从无一件使她失望过。

沈花雨本身就具有一股令人折服的气势。

胡总管带领他们穿越北园来到“望风楼”前,才道:“沈公子所需要的人手就在楼上,沈公子有何吩咐可向他开口,我仍有要事就不陪同沈公子一道上去了。”

沈花雨道:“胡总管慢走。”随后便与愁自在,林幽梦一道朝楼上走去。

他们直到登上最后一层楼时才看见一个冷峻、强悍、敏捷的少年人,他此刻正自楼顶居高临下监视庄内的一才一木,如若稍有异动定逃不过他的双眼。

愁自在看了这少年一眼便觉得他冷静精悍隐然有一股无穷的斗志,愁自在见如此男儿不禁在心里喝声好。

沈花雨与愁自在都认识这少年。

他就是仁义山庄内虎犬鹰三组的总统领——问天。

沈花雨抱拳笑道:“问统领。”

问天双目凝视沈花雨,还礼道:“沈公子。”

愁自在亦含笑道:“问统领,打搅了,我等前来有事相托。”

问天面容依然冷峻,可语气坚定道:“胡纵管已吩咐过,各位有什么事需要在下帮忙,在下定会不遗余力。”

沈花雨道:“那就有劳问统领了,首先我想打听整个城内有几间香粉店几家丝绸服装铺子。”

问天道:“可以。”

沈花雨看看天色道:“打听这些需要多久?”

问天想也不想,断然道:“半刻钟。”言毕仰天清啸两声。

一会,只见一个身手灵活,双目有神的少年已登上顶楼径直朝问天走去,恭声道:“问大哥有何事吩咐?”

问天微微点了点头便向沈花雨等人道:“他是鹰组组长,名叫李鹰,有关打探、跟踪、侦查的事就由他去办。”

沈花雨看着李鹰,只觉他那鹰钩鼻子特别显眼,而双目更是有如鹰眼般犀利便不禁暗暗点了点头,随后将所要打探的事吩咐给他。

李鹰领命而去。

李鹰一去场面便陷入清静中,没人开口说话。

林幽梦自上来后便独自拣一处临窗的椅子坐着。

有些女人知道在什么场合什么情况下理应露面说话,也知道在那种情况下该由男人们去独自应付处理,自己则退舍一旁。

林幽梦正是这样的女人。

此刻她正凭栏远眺,似在沉思,似在回忆,似在发呆……

正所谓伫倚高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阳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第四十二章 明年花更好

良久。

问天转过身,一双锐利的眼睛看着沈花雨,缓缓道:“沈公子此番是要去救大小姐?”

沈花雨点了点头,道:“不错。”

问天居然叹了叹气,道:“庄主待我恩重如山有如再生父母,我亦将大小姐视如亲妹可我竟没能保护好她,愧对庄主!只恨在下仍有任务在身不能亲自同沈公子前去营救,故问天恳求沈公子务必救出小姐!”

沈花雨连忙道:“问统领言重了,白姑娘是我等之友,救她是我的责任且劫她之人是冲着我来的,白姑娘无非是个饵罢了,因此暂无危险,我会尽力救出她的。”

问天那双盯着沈花雨的冷峻的双眼里竟似起了种变化,他诚恳道:“谢谢!”言毕便转过身去监视庄内动静。

沈花雨亦走到凭栏处向下眺望不禁叹道:“果不愧为‘望风楼’,由此向下望去,庄内任何风吹草动都尽收眼底。”

问天道:“不错。”

沈花雨道:“庄内每天都是如此防备?每日都有人在此楼监守?”

问天道:“不错。”

沈花雨顿了顿,缓缓道:“如此说来庄内一旦有外人潜入便可立即察觉?”

问天嘴角微微浮起一丝冷笑,冷冷道:“三个月前,庄主出城办事,当晚便有六个人潜入了山庄内。”

沈花雨道:“哦!”

问天仍冷冷道:“可惜他们进来后便再也出不去。”

沈花雨负手望天,轻轻吁了口气,道:“不知这六人分别是谁,竟如此大胆!”

问天缓缓道:“后来我们才知江湖中人称这六人为‘六煞星’”

愁自在动容道:“原来是‘六煞星’怪不得如此胆大妄为。”

问天皱眉道:“愁公子认识他们?”

愁自在哈哈笑道:“不认识,不过略有耳闻此六人仗着本领高强做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不想竟栽在了山庄内。”

沈花雨忽然问道:“昨夜白姑娘被掳走时是谁在此楼把守?”

问天目光闪动,缓缓道:“昨夜大总管、杜大侠、程前辈与燕前辈都在此楼内坐镇指挥,可最后‘一魔二鬼三毒’来后杜大侠,程前辈与燕前辈下去迎战,大总管则仍留在楼内。”

沈花雨听后沉思不语。

这时,李鹰已返回,他上楼后当即向沈花雨抱拳一揖,道:“沈公子所托之事已办妥,城内共有十八家胭脂香粉店,二十五家绸缎铺,每家店铺均已派人全天暗中盯梢,若有怀疑之人定会来报。”

沈花雨赞赏道:“很好,”顿了顿,“我在‘如意客栈’投宿,若有消息可随时去找我。”

李鹰点头道:“若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带去给公子。”

沈花雨点了点头,谢过李鹰。

※※※

夕阳将下,寒鸦万点。

蓦地,一阵优美中透着凄凉的歌声飘至。

“云鬓乱,晚妆残,带恨眉儿运岫攒。斜托香腮春笋嫩,为谁和泪倚栏杆?”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林幽梦在那儿独自吟唱。

只见她眉头微颦,双目出神地遥视远方,她整个人似已忘却了尘世间的一切就像个脱俗的仙子在那曼声轻唱。

是不是此情此景触碰到了她的心事?

沈花雨缓缓向她走去,边走边朗声吟道:“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扬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林幽梦微微别过头来沈花雨便看到了那双很清澈但很深足可令你陷入而不可自拔的眼睛。

沈花雨轻轻道:“明年的洛阳赏花会我陪你一块去观赏那浓艳高贵的牡丹,可好?今年是不能去了。”

林幽梦那如秋水般的双眼已露出喜色,她轻轻握起沈花雨那修长、干燥、稳定的手。

爱,有时往往需要勇敢些。

朋友,当爱来临时别犹豫不决,因为稍有犹豫爱可能就飞走了,那时后悔已无济于事;我们应勇敢地去面对去接受,这样才可将爱紧紧抓在手心。

沈花雨握紧了林幽梦那纤柔的玉手心中不禁激起无限怜爱,他暗暗决定往后无论遇到多大的凶险都要保护好她。

沈花雨携手林幽梦与愁自在一道辞别问天朝楼下走去。

下楼后才知程刀与燕飞已回来,可他们也没打探到什么消息只觉城内平静如常。

可每每暴风雨来临之前天地不也平静如常!

沈花雨等人婉拒白仁义的挽留返回如意客栈。

第四十三章 触景生情

月已上柳梢头。

远处几颗不眠的星星仍在闪着。

风,很轻很柔地吹过,像要唤醒一切沉睡中的绿意。

江南的春夜总是很温柔很清凉令人倍感惬意。

渐渐地,街道边,小河旁的人多起来,这大都是一些平民百姓吃饱喝足后便出来舒心散步以便让一天的疲劳在这温柔的月夜中得到缓解。

几个大约八、九岁的顽童正在街道上追逐嬉闹,其中身穿红衣的男孩一边追着一个胖墩墩的男孩一边以稚气的声音喊道:“别跑!我追上你了,别跑!”

那胖墩墩的男孩闻言回头望了一下没留意脚下的路结果给绊了一下,顿时双手朝下摔了一跤,他看了看微微擦破了的手掌不禁嚎嚎大哭起来,后面追赶的那个红衣服的男孩则怔住不知所措。

在旁的林幽梦见状早已疾步上前扶起那男孩,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然后捧起他的脸蛋擦去他脸上的泪痕,柔声道:“乖,别哭,再哭可就不像个男子汉了。”

那男孩闻言果然顿住了哭声,他睁眼仔细瞧了瞧眼前这仿似从天而降的仙女,微微嘟起小嘴道:“我才不哭呢,我爹说哭就不是好孩子!”

林幽梦以指头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子,微笑道:“嗯,这才乖,以后玩时要小心点,别伤着了。”

那男孩咧嘴笑道:“知道了,对了,大姐姐,你可真漂亮,比我娘还漂亮!”

林幽梦闻言不由愣了愣,脸微微红了起来。

那男孩见后便笑着一溜烟跑开了,还一边跑一边唱道:“大姐姐真漂亮,漂亮的大姐姐脸会红。”

那身穿红衣的男孩也跟着他一道跑开了,竟也随着他一块唱着:“大姐姐真漂亮,漂亮的大姐姐脸会红。大姐姐真漂亮……”

待那童音未脱的歌声逐渐远去,林幽梦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暗骂道:“好一帮天真烂漫的淘气鬼!”

回头看沈花雨,愁自在两人,他们早已笑不成声。

林幽梦脸色更红,嗔道:“你们笑什么?”

愁自在忍住了笑声却学那孩童的语气唱道:“大姐姐真漂亮,漂亮的大姐姐脸会红。”唱完后则大笑不已。

林幽梦跺了跺脚,道:“愁大哥,你又来欺负我,”忽然转向沈花雨恨声道,“每次你不帮我也罢了,却跟着他一块取笑我。”

沈花雨两手一摊,满脸无奈道:“我若帮你,这混蛋骂我重色轻友,若不帮又遭你怨恨,唉,可真为难。”

林幽梦笑道:“那你袖手旁观好了,”顿了顿又幽幽道,“我突然间好羡慕他们。”

沈花雨道:“哦?”

林幽梦略带幽怨的回忆道:“我像他们这般年纪时爹不曾给我出过门,我整天待在房内不是读书画画便是抚琴弹筝,偶然下下棋舞舞剑可却不曾像他们如此尽情尽兴地玩闹过。”

愁自在道:“你爹是希望你长大后能成为个知书达礼的淑女,自然得这么做,倘若你爹对你从小不加管教以至你长大后成为个蛮不讲理的千金小姐,那么早已把你的沈大哥给吓跑了。”

林幽梦讶声道:“是吗?你也知道他都跑好几回了,照你说来我岂非就是个母夜叉?!”

沈花雨干笑了两声,他发觉不能让他们俩就这话题继续下去,否则不出例外最后倒霉的一定是他。

他抢口道:“看到他们我也想起了我童年时的往事。”

愁自在道:“哦?”

第四十四章 曾经疯狂年少时

谁都有过童年,或还未经历或正在经历或已经经历过,沈花雨当然也有自己的童年。

林幽梦那漆黑的眸子更亮了,她是第一次听见沈花雨主动谈起他的童年往事,她对他的童年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这世上或许只有沈花雨才知道他的童年是怎么度过的,那是怎样的一种辛酸与磨难,痛苦与欢乐。那段时期饥饿、寒冷、冷嘲、恐惧、贫穷时常伴随着他,可他依然不变的仍是以一种积极乐观的心态去面对一切,其中他也从中学到了许多——在寒冷的环境下锻炼出他那坚强刚毅的性格,在世人的冷嘲热讽中培养出了他那坦然的心态,在潜伏着的危险中炼就了他那一身的胆气……

当然,他的童年中也不乏乐趣,可以说乐趣很多。

沈花雨继续道:“记得七岁那年我们那帮穷伙伴十分顽皮淘气,令附近几条街的居民十分头疼。有一年恰逢张员外后院的三颗大梨树结满了硕大饱满的梨子,我们几个坏小子天天盯着那梨子看嘴谗得不得了,可碍于张员外养在后院的那条大狼狗才不敢去偷摘。有一晚,我们实在是又饿又渴忍不住便去找来个梯子架在张员外后院的墙上,当时我自告奋勇爬上去摘,可不想我的头刚露出墙头后院内那条大狼狗便狂吠起来且张牙舞爪似要扑上来,我当时心一惊,一脚踏空便连人带梯子一齐掉了下来,惹得在场的伙伴哈哈大笑。”

一旁聆听的愁自在与林幽梦听到这也大笑不已,林幽梦左手抿嘴而笑右手悄悄握紧了沈花雨的手,她不曾知道他的童年竟是这样,连个梨子都吃不上那么更别谈饱餐一顿了。

沈花雨也笑了笑,继续道:“狗吠惊动了张员外,他便出门察看可那时我们已经躲藏好了,待他出来后却什么都没发觉便嘀咕了声就返回屋里了。待张员外进屋后我们仍然搭梯上去摘梨子,那条大狼狗依旧狂吠,可待张员外再出来时也什么都没发现,如此三番两次后张员外不再出来了,他大概认为他家那条狼狗今晚是疯掉了。那晚我们站在院墙上摘了不少梨子,那条狼狗则咆哮不已还绕着后院跑来跑去,可张员外非但不出来他的妻子反倒在屋内破口大骂‘你这条吃里爬外的癞皮狗,大黑夜的叫什么叫,要发情留到大白天再发,还给不给人睡觉!’我们听后都快笑破肚皮了。不过,可惜……”

愁自在忍不住道:“可惜什么?”

沈花雨微微叹了口气,道:“可惜好景不长。一晚我们又去偷摘梨子,我站在院墙上摘梨子时那条大狼狗一改常态不再吠叫一副颓废的模样,显然是它的忠心得不到主人的肯定,我当时觉得它有点可怜便抛下个梨子给它……”

听到这愁自在忍不住打断道:“狗也吃梨子?”

沈花雨道:“当然不吃,所以过后我便后悔了。第二天一大早张员外起来后便发觉了后院里的那个梨子,当即他便抬头看了看那三颗梨树发觉靠近院墙边的梨子几乎被偷摘光了,他当时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的妻子更是拿着那个梨子到街心上破口大骂,十足一个骂街的泼妇。此后张员外便把靠院墙的梨子全摘了,我们也没得偷摘了。”

愁自在哈哈笑道:“这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当初你若聪明点便不至于那样。”他刚说完这话便发觉沈花雨与林幽梦死盯着他看。

愁自在慌张起来,忙道:“我说错了?”

“没有。”

“那你们为何这样死盯着我看?莫非,莫非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愁自在说完便把全身查看了一遍。

林幽梦轻笑了声,悠然道:“你身上也没什么不对劲,只不过我们都说了各自的童年,轮也轮到你了。”

“对。”沈花雨在旁附和道。

愁自在哑然道:“我,我可没什么好说的,”此话一出他便发觉沈花雨与林幽梦的眼神一变不得不立马改口道,“不过有件事倒可以说说,这可是我至今都忘不了的事。”

第四十五章 辗转难眠

夜未深。

外面的街道上,酒楼中,店铺里,赌场内,青楼中……的声音交织成一片,不时传来。

温柔的春风透过窗子送来淡淡的花香。

沈花雨躺在床上嗅着着清新的香味内心翻腾不已,这几天来所遇到的一系列事件令他难以思解,可这些看似零散且难以费解的事就像散乱的珠子,只要找出那根线把这些珠子给连接起来那么一切便一目了然再清楚不过。

方惜花的出现未免太过巧合,且一出现便掳走白曼,这令他不得不怀疑仁义山庄里有内应,倘若真有内应那么此人在山庄内必有一套独特的与敌人联络的方式,如此一来必会留下些蛛丝马迹,想到这沈花雨越来越觉得有趣。

沈花雨忽觉得对不起白曼,当初若答应带她同去赴城东树林之约想必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无论如何他一定得把白曼毫发无伤的救出来。

可面对方惜花这种人只有稍有疏忽便足可死上上千次,因此沈花雨需要充沛的体力,他决心要睡去,合上眼前他脑海里闪过个念头——

此时此刻白曼在想什么呢?

她的处境如何?

希望她不要遭受到伤害!

第四十六章 欲火焚烧

只有白曼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房间里又只剩下她一人,天渐暗下去时方惜花出去找吃的了。

他一走,白曼便轻轻吁了口气,同时也庆幸他没对她做出那种禽兽的事。

白曼仍旧躺在床上不能动,凭着屋里越来越暗直至伸手不见五指她才知道黑夜降临了,屋外传来阵阵呼啸的风声时而夹杂着几声野兽的低吼,白曼这才意识到她身处的房屋竟是在一遍荒山野岭中,她不由得害怕起来,那怕是一丝细小的响动也足可使她胆战心惊。

白曼忽然想起了沈花雨,此时此刻她多么热切地希望沈花雨能在身边啊,她不得不承认她是喜欢上了沈花雨,她可以骗方惜花但骗不过自己。

想着想着泪水便划落下来,一半是痛苦一半是高兴,痛苦的是沈花雨已有心上人,高兴的是她刚认的林姐姐的意中人就是沈花雨。

她心中满是对他们的祝福,祝愿他们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她决定把对沈花雨的那份爱深藏起来,她不能使他为难,更不能使她的好姐姐难堪!

像是有一声老鼠的吱叫声划破了这寂静且漆黑的房间,白曼不禁大叫了一声,隔了半晌见没什么动静那颗“砰砰”乱跳的心才逐渐平息下来。这一刻她是多么希望沈花雨能立即赶来救她啊,可转念一想到方惜花正准备着各种毒辣的手段等着他来时,又不希望他来救她了。

突然,门“吱”的一声开了,这也打断了白曼的思绪,似有个人随着门的打开进了屋内,白曼不禁惊道:“谁?是谁?”

来人并不答话。

只见“嗤”的一声,一豆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白曼便看到了这世上她最不想看到的人——方惜花。

只要见到他白曼就觉得有条又花又绿且滑腻的小蛇钻进了她的衣服内,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心中惶恐不已。

方惜花手中提着个纸包着的大袋子,他将袋子放在一张小桌上随后打开袋子,顿时,一股挑动人的食欲的香气散发开来,油纸内包着的竟是烤鸡、红烧猪蹄、五香卤肉……这些可口诱人的食物。

若在平时,白曼觉得这些食物再平常不过,没什么特别可口之处,可白曼看到这些吃的东西时她才意识到她从早上醒来至今滴水未沾,腹中饿得直泛苦水,这一刻她觉得那焦皮嫩肉的烤鸡简直是天下最美味的东西!

方惜花似看穿了她的心思,道:“我险些忘记了白姑娘是千金之躯,此刻才备上吃的,还忘恕罪。”

白曼勉强咽下口唾液,冷冷道:“我不吃!”

方惜花诧声道:“你不饿?”

白曼岔然道:“不饿!就算是饿了也不吃你的东西!”

方惜花眼珠转了转,道:“这么么说你是饿了,唉,就算你恨我也不该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枉费我花了一片心思托人买来这些香脆可口的食物。”

白曼冷笑道:“你也有心?我看你的心早给狗吃了!”

方惜花叹了口气,道:“我的心是不是给狗吃了我不得而知,但此刻我就知道有个人的心是给狗吃了。”

白曼忍不住道:“谁?”

方惜花道:“你!”

白曼冷哼了声并未做答。

方惜花道:“你不吃东西想活活饿死,不是心给狗吃了是什么?”

白曼微怒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方惜花不怒反笑,悠然道:“倘若你饿死岂不是只剩下你爹一人孤苦伶仃,无儿无女地活在这世上;你的沈大哥前来救你,可最后却看到具断了气的尸体,到时想必有趣得很。”

白曼银牙紧咬,脸色变了变,最后大声道:“谁说我不吃东西,刚才不饿,现在饿了。”

一丝狂喜的笑意自方惜花的眼中一闪而过,他将食物捧到白曼面前并解开了她的肩井穴。

白曼用手撕开个鸡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也许是太饿了,一转眼的工夫白曼已吃下半条鸡,两个猪蹄,一快卤肉。

突然,白曼只觉一股热流自小腹升起,慢慢地,一股强烈的欲望向全身蔓延开来令她不能自己,脸色也变得酡红醉人,呼吸也急促起来,眼前的东西似变得模糊不清,她抬起双眼便忍不住惊叫起来。

她看到坐在床沿边的竟是她朝思暮想的——沈花雨!

白曼挣扎着向眼前的“沈花雨”扑去,嘴边不停唤着:“沈大哥,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

坐在床沿边上的当然不是沈花雨而是方惜花,他此刻暗暗喜道:“看来药效发作了,这小妮子终于上钩了。”

方惜花顺势搂住了白曼那扑上来的曲线动人且充满弹性的身体,暗自冷笑道:“这可是你主动送上来,怨不得我。”

白曼抱住方惜花似已坠入梦境中,她只觉身体内似有把火在炙烈的燃烧,她觉得好热,这使得她把眼前的“沈花雨”抱得更紧,口中兀自喃喃道:“沈大哥,不要离开我,抱紧我!”

方惜花的欲火早被点燃,他双手轻轻地解开白曼那束衣服的带子,柔声道:“我不会离开你的,你这么美,我怎么舍得离开!”

第四十七章 凄风悲鸣

外面的风仍呜呜地吹着,似在为白曼此刻的遭遇而哭泣。

天上那团乌云终于慢慢地,慢慢地将那明月吞噬。

愁自在还没睡,他躺在床上透过窗口看到了那轮明月逐渐被乌云笼罩,他想起了白曼,忽然觉得这是个不祥的兆头。

愁自在虽认识白曼才不过两天,可他却已把白曼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白曼那开朗直爽,古灵精怪的性子令他开心不已。

可白曼此刻却落在方惜花手中,他深知方惜花的为人,是故心底不禁一阵绞痛,他咬紧牙门暗暗想道:“方惜花,若你敢碰她一根寒毛,我他妈不把你身上的皮一层层剥下来就不是人!”

※※※

林幽梦也还没睡,虽说她已很疲劳。

她那如秋水把般的眸子里洋溢着满满的幸福,那是一种只有热恋中的少女才有的幸福。

她暗暗决定这次无论如何也绝不让沈花雨那冤大头给跑掉。

可一想到白曼,她的内心便充满了忧愁,白曼那明朗可爱的笑容又浮现在她眼前,她希望方惜花不要伤害到白曼,这样他的罪行还尚可原谅。

若有可能她宁愿自己与白曼对换,使白曼不受到一丝的伤害。

※※※

沈花雨呢?

看他呼吸匀称似已睡着,不知他在梦中是否能听见白曼对他的呼唤。

第四十八章 不屈的斗志

白仁义默立于惊龙堂内,也不知站了多久。

堂内的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这个威震武林,不可一世的人物此刻也不禁显示出一丝憔悴,一分颓废。

杜先生仍坐在椅子上陪着白仁义。

他与白仁义不仅是朋友,更是共患难历生死的兄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这个兄弟了!

白仁义就像是个打不倒的人,倘若对手认为此刻他正受打击,意志正处在最脆弱的时候而贸然前来攻击,那么他们就错了,这种错误足可使他们自备一具棺材。

十八年前白仁义创建了仁义山庄,欲在江南中占一席之地,可当时江南势力最大的胜家堡却不允许旁人来争夺其在江南的利益,于是便对仁义山庄大举进攻,刚建起的仁义山庄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便化为灰烬,那一役中仅白仁义和几个忠于他的部下能脱逃而出,此后江湖中便一直没有白仁义的消息。

当时许多人一致认为白仁义是被打垮了,不敢再露面,更别提报仇了。

这些人都错了!

白仁义没被打垮,他暗中忍辱负重,养精蓄锐,招兵买马;他一直暗中关注着胜家堡的一举一动,寻找最佳的反击机会。终于,这一天来了,白仁义率着他的部下像是火山般爆发起来,此后,江南武林中只有仁义山庄而永远都没有了胜家堡。

这一过程,白仁义仅仅用了三年时间。

可纵然是十八年前战败的那一役,白仁义也没有现在这么憔悴这么颓败,可见白曼的被掳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一旁的杜先生内心的悲痛也绝不亚于白仁义,他妻子早年病死竟未生下一儿一女,而他极深爱他的妻子因此也没再娶过别的女人,而他是看着白曼长大的,在他心中早已将白曼看作自己的女儿。

胡总管缓步自堂外走来,进堂内后垂手道:“庄主,杜大侠,天色已晚该休息了。”

杜先生“嗯”了声道:“庄主,你已一天一夜没合过眼,是该休息了。”

白仁义沉声道:“胡总管,传令下去,全庄弟子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做好明天备战的准备。”

胡总管道:“是。”

第四十九章 白曼的屈辱

白曼的上半身只剩下一袭亵衣罩住胸部,那娇红的俏脸,粉白如藕般的玉臂,高耸傲立的玉峰,平坦的小腹全都暴露在方惜花的眼中。

方惜花只觉小腹中有股热流在窜动,他自问有过的女人不少,可像白曼这般令他如此兴奋、激动的还是第一次。

白曼脑海里仍有一丝理智,她隐约觉得眼前这“沈花雨”似乎变了,变得轻薄无礼,最明显的是他此刻拥抱自己的感觉与那日在树林中拥抱自己的感觉不同,那日她感到的是踏实与信任,可此刻她只感到害怕甚至心生寒意。

人一旦集中精力去想去思考某件事,那么别的事便引不起他的兴趣了。

白曼凭着脑海里那丝理智不断想着,只觉思想愈来愈开阔,身上也没那么热了。

而此刻,那“沈花雨”竟正想俯下身来亲自己,他的一双手则朝自己胸部上的亵衣抓去,白曼只觉一阵恶心,出于本能她猛地一把推开“沈花雨”,嘴里惊叫道:“不要!”

这一突来的变故倒令方惜花愣了一愣。

而白曼经刚才那一声大喝神态已清醒七、八分,当她看清眼前的人竟是方惜花时娇躯一震,颤声道:“是,是你?”

她猛一低头,看见自己竟差不多全裸在方惜花面前时不禁又惊叫一声,面色苍白,她一把拉过来被子将自己盖住,双眼愤恨地盯着方惜花,嘶声道:“你……你不是人,你是混蛋是魔鬼……”

说着说着泪水已顺着她的脸颊不住往下淌,这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凄美而又楚楚动人。

方惜花冷笑道:“这怪不得我,是你先抱住我缠着不放,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我为何要拒绝,倒是你,此刻竟有脸来责骂我。”

白曼咬紧牙唇,恨声道:“你……你肯定在食物里动了什么手脚!”

方惜花眉毛一轩,道:“是吗?就算是那也是你自愿吃的,与我何干!”

白曼怒道:“卑鄙,无耻,没有能力去获取别人的芳心便采用这种下流的手段,连只狗都不如!”

方惜花的脸的顿时苍白得可怕,良久,他才狞笑道:“还有什么没骂的就赶紧骂个够吧,反正今晚我是吃定你了。”说着便一把掀开被子。

顿时,白曼那成熟诱人的胴体又呈现在眼前,那紧并的双腿,那曲卷的身躯,那上下晃动的乳房……似在召唤着他。

白曼已是泣不成声:“不,不要,你这禽兽……”

方惜花正待扑上去,这时,门似乎“吱”了声,接着一阵轻微的风似从门外吹了进来。

方惜花顿时站定了,他本已欲火难耐,可此刻他体内这股火却冷下去了,他变得极冷静。

只因他感觉到就在门“吱”的那一霎那,有个人比风还要轻地飘了进来,他还无法确定此人是敌是友,倘若是敌,那么这敌人未免太可怕了。

“难道是沈花雨?”

“不可能,他决不可能那么快找上这来。”

正当方惜花苦想之际那来人开口了,淡淡道:“方公子,别来无恙!”

第五十章 箭已上弦

方惜花轻轻地吁了口气,因为他听出这声音,他缓缓转过身便看到了个脸带金谱的人,他冷冷道:“原来是索命大使者,大使者晚不来早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想必是有要事了。”

索命使者似未听出他话中的讥诮之意,缓缓道:“我只是看出了件事!”

方惜花道:“哦?”

索命使者道:“幸亏你我在同一阵线而并非敌手,除非万不得以我实在不愿结你这个敌手。”

“此话怎讲?”

“我进来时,在不辩敌我的情况下方公子动也不动,头也未回,全身却充满警戎,这无疑是个最佳的防守姿势,因为你一动便有破绽,来人若是敌便会趁机发起攻击。”

“我更不愿与大使者为敌。”

“哦?”

“单凭大使者进来那轻功便足可列入当世五大高手之列,别的更不用说了。”

索命使者轻叹了口气,道:“方公子言重了,老夫自认还没达到这个能力,不过有个人倒可受此誉且当之无愧。”

方惜花目光闪动,道:“哦?”

能受到索命使者称赞的人当然不多,以他这样的身手当世能受他称赞的人绝不会超过十人。

索命使者缓缓到:“沈花雨!”

方惜花默然半晌才缓缓道:“你昨晚跟他动过手?”

索命使者道:“没有,但见了他的身手!”

方惜花不语,但眼中的恨意更浓。

索命使者试探问道:“倘若方公子与他正面一对一交手,胜算如何?”

方惜花看了看索命使者,涩声道:“四成!”

索命使者道:“昨晚之会,只有沈花雨与白仁义我看不透,他确实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方惜花脸色一寒,森然道:“但我若略施计谋那么我与他之间的胜算就要反过来,我就有六成的胜算。”

听到这白曼已忍不住大骂道:“卑鄙!正面打不过便用旁门左道,这算什么英雄,还有你这脸上贴金的家伙,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索命使者皱了皱眉,道:“我最讨厌多嘴的女人。”说完食指凌空一点,只听见“哧”的一声白曼便倒下了,似已沉沉睡着。

方惜花喝声到:“好个隔空点穴,大使者功力果然厉害!不过,大使者此番前来不但仅仅是为了卖弄这一手武功吧?”

索命使者笑道:“方公子言笑了,我这点伎俩怎能在公子面前献丑,我此番前来不过是替天君传句话给方公子!”

方惜花道:“哦?”

索命使者一字一顿道:“天君说,他已答应白仁义确保他的女儿完整无损,因此还望方公子别再对白曼有所图谋!”

方惜花目光一寒,冷冷道:“天君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方某人做事还要由他管?”

索命使者“哈哈”大笑道:“天君自然不会插手方公子的事,不过天君与白仁义有约在先,因此还望方公子给天君个面子,况且本帮中美女多不胜数,随便方公子挑选!”

方惜花抚了抚手中的玉箫,道:“我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倘若我非得要白曼呢?”

第五十一章 地狱仙子

索命使者闻言后仍在笑着,可方惜花觉得那笑容像是用寒冰雕刻出来一般,又寒又冷,四周的空气似乎被凝结住了,同时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扑来。

索命使者淡淡道:“方公子若执意而为纵然我没意见可天君也不会答应,”顿了顿,“白仁义与沈花雨我只是看不透,可他们也未必能看得透我,但是面对天君我却只感到怕,一种内心深处流露出来的真正的恐惧!”

方惜花冷冷道:“你这是威胁?”

索命使者漠然道:“方公子也见过天君,是不是威胁方公子心里有数!”

“可我仍要试试!”说完方惜花人已如箭般射向索命使者,手中玉箫在半空中画了个圆圈,随后他的握箫之手往后一缩再往前一伸,整支玉箫便从这圆圈中直取索命使者的咽喉,这一切的变化只在一瞬间,犹如电光火石般。

索命使者不禁在心中大喝声好,与此同时他的左手已宛若无骨般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攻向方惜花的右半侧,出掌很轻,就像那随风舞动的柳枝。

方惜花对这轻飘的一掌却暗惊不已,因为他攻向索命使者的这一招的落脚点在右侧,而对方一上来便出掌攻向右侧无疑是占了先机,且此掌虽轻可一旦让它沾上哪怕是钢铁也会立即化为粉末!

方惜花的萧离索命使者的咽喉已不及一寸,只需往前一递便可击倒他,可如此一来他亦躲不过索命使者自右侧攻出的这一掌!

方惜花是个极爱惜自己性命的人,他从不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因此它右脚脚尖一点地面整个人便刹时停住,握箫的右手一折不再直取索命使者的咽喉反而直点索命使者左掌掌心处。

方惜花急停收招,索命使者也立即收掌,可其掌劲仍触碰到了方惜花的衣下一角,随后那一角锦衣便碎了,碎得像粉末般纷纷扬扬洒了下来。

方惜花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之色,赞道:“好个‘灭绝手’!”

索命使者轻叹道:“这么多年来方公子还是第一个在一招内迫使老夫使出此掌法者。”

方惜花道:“大使者未免太抬举我了,不过此掌法据说已失传,不知大使者是怎么学得的?”

索命使者肃然道:“这套掌法是天君传授与我,至于天君怎么会这套掌法我就不知道了。”

方惜花不禁大吃一惊,这套不知令多少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绝世掌法,天君居然就这么随便的传授给别人,那么天君本身的武功又惊人到何种地步呢?

方惜花苦笑道:“看来天君的武功已臻化境!”

索命使者正色道:“我只知道若我全力攻向天君,最多能在他手下走过二十招!”

方惜花长叹了口气,缓缓道:“看来不得不给天君个面子了。”

索命使者展颜笑道:“那老夫代天君谢过方公子了,帮内各色美女都有,方公子见后绝不会失望。”

方惜花道:“不必了。明日还要会战沈花雨,保住元气要紧,我所托之事是否已办妥?”

索命使者笑道:“我已派人照方公子的吩咐将一切安排妥当,明天只需依计行事。”

方惜花道:“派去的人是否能胜任?”

索命使者悠然道:“方公子放心,老夫敢保证这世上绝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做这件事。”

方惜花目光闪动,道:“哦?不知这人是谁,竟能受大使者如此一夸!”

索命使者有意无意地朝床上的白曼看了一眼,道:“说出此人姓名后方公子或许会有所心动,她便是本帮第五大香主‘地狱仙子’胡月儿!”

方惜花的心确实“咯噔”地动了一下。

“地狱仙子”胡月儿五年前便已名扬天下,她的美有如仙子可她的心却犹如地狱般;她本性放荡风骚,只要她愿意,她可以令世间任何一个男人欲仙欲死,达到他所梦想的境界。可要跟她睡觉不是没有条件的,若是你是武林高手就得教她一套你本身的绝学;若是富贾则须千金买笑。当然,只要她心甘情愿就不需任何条件,可享有这种待遇的男人很少。由于她的这种行径使得江湖中许多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因此,江湖中有很多女人恨不得拔她的皮抽她的筋毁了她那张狐狸精般的脸。

方惜花当然听说过她,可却一直没有机会碰见过她,这样的女人他当然想见见,嘴角不禁喃喃道:“看来这出戏是越来越有看头了。”

第五十二章 可疑之人

救我!沈大哥,快来救我”

沈花雨倏地惊醒,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原来是做了场恶梦,梦中白曼正孤独无助地向他求救,而他却眼睁睁看着白曼被方惜花狞笑着慢慢带走。

沈花雨暗叹了声,望出窗外,发觉天已蒙蒙亮,可四周仍是死寂一片,隔壁房间仍无动静,可见林幽梦与愁自在仍在沉睡中。

沈花雨惊醒后睡意全无,他伸展了一下四肢,换了套衣服便推门出去了。

暮春的清晨仍有点凉,街上冷冷清清,沈花雨走在青石板上心情出奇地沉重但他的神色却很镇定,他隐约感到今日必有不寻常的事发生,他突然想到朱白死的那一日便是像他这般一大早便出了门。

突然,一条人影自前方疾快地奔来,看起来神色匆匆。

沈花雨定眼一看,发觉竟是李鹰,便远远喊了他。

李鹰见是沈花雨心中一喜,待走进后匆忙道:“沈公子,有消息了!今天‘芳香斋’一大早刚开门便有个姑娘前来大量购买兰花香粉,我已嘱咐我的弟兄们盯住她,她此刻仍在‘芳香斋’。”语气中掩饰不住地兴奋。

沈花雨长长吸了口气,沉声道:“‘芳香斋’在哪?还烦李兄带路。”

李鹰道:“‘芳香斋’位于东街西口处,它是城内最大也最受女人欢迎的脂粉店,沈公子这边请!”

他们两人赶到“芳香斋”时那可疑的人仍未出来,他们便在斜对面的一间杂货铺上暗中监视。

一会,一条白色的窈窕人影自“芳香斋”内走出,李鹰拉了拉沈花雨悄声道:“沈公子,就是她!”

沈花雨抬眼望去见这人竟是个妙龄女郎,只见她那淡淡的蛾眉有如月牙,一双媚眼则如弯月,她的一举一动似带着种销魂的魔力,令人见后心神荡漾难以自持。

沈花雨当即压低声音道:“我且盯住这人,你回去禀告庄主,就说我盯住了个可疑之人。你姑且继续派人盯守,看还有没有其他可疑之人,因为这人未必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李鹰领命而去。

白衣女子出来后手里拿着个精致的盒子,想必是装兰花香粉用的。她径直朝停在“芳香斋”门前的一辆马车走去,车上并没有马夫,只见她蹬上马车后拉了拉马繮便扭转马头,继而挥鞭打马,马车便“咕噜,咕噜”的朝前方驶去。

沈花雨愣了愣,他想不透这女人为何不找个车夫,竟放着自己在车内舒舒服服地坐着的机会不要反倒自己当起车夫来。

“莫非她认为赶着马车很过瘾?”

沈花雨苦笑了声,就在这转念间马车已驶出七、八丈外,他也只好抬腿跑着去追赶那辆马车了。

若有人单从后面看见沈花雨如此费力地追赶着前面的马车,定会窃笑他脑子有问题;若有人事先看到前面赶车是个貌美如花又风情万种的女人,然后再看到沈花雨如此追赶必定会非常鄙夷他,暗骂他在如此光天化日之下竟胆敢色胆包天。

由于在市集街道中沈花雨不便施展轻功便只好顶住这多重压力继续追赶着,不过幸好沈花雨的脸皮不是很薄,有时甚至可以说是个十足的无赖,也幸好此刻街道上的行人仍很少,只有一些店铺的伙计老板正忙着开门营业,因此倒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马车驶到前街的一个十字路口处便往右拐,接着又在一个店铺旁停住了,店铺上的招牌写着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张记绸缎铺”

白衣女子下车后拴好马径直朝绸缎铺走去。

沈花雨擦了擦脸上的汗,定了定神也坦然地走进了绸缎铺。

店铺内的伙计不料这么一大清早便有两位客人光顾,不禁愣了愣但随即便笑脸迎上来殷勤招待。

沈花雨随手翻看着几处的衣服料子,那白衣女子进来后则甜笑道:“请问张老板在吗?”

“在,在,这就来!”一个约末四十多岁的微微发福衣着讲究的男人自里屋走了出来。

白衣女子笑意更甜,声音更脆:“您就是张老板吧!果然一副贵人相。”

张老板一双眼睛骨碌碌地直往白衣女子身上看,嘴里“哈哈”笑道:“我不过一个俗人那谈得上贵字,姑娘这么说不是在折煞我吗!”

白衣女子轻笑道:“张老板别谦虚了,对了,我家公子三天前在此处订做的衣服都做好了吗?”

张老板闻言立即哈着腰,讨好道:“你,你就是前来取货的小月姑娘?”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

张老板圆园的胖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方公子订做的货已准备好,正好十件,且料子全都是江南一等一的丝料。”

沈花雨内心震惊不已,他想不到方惜花三天前便已来到杭州城,那时自己也刚到杭州,这一切竟有那么巧合?

第五十三章 公平交易

沈花雨正沉思间,小月似乎有意无意地朝他看了一眼。

沈花雨定了定神,道:“张老板,前天我花了二十两银子在您这买了我身上这套衣服,不想穿到今天竟然破了,照这样的情况也难怪张老板的生意是越来越好!”

张老板闻言怒道:“胡说!本人经营此店已是十年有余,本店的名声质量在杭州城内谁人不知谁家不晓,依我看你这身衣服绝不是在本店买的。”

沈花雨皱了皱眉,道:“前天我拿了二十两银子给我所投宿的客栈里的一个伙计,叫他去给我订套象样的衣服,他带回衣服后说是在您这订做的,不料这衣服穿不到两天便破了!”

张老板笑道:“这位公子,若我没猜错你是被人坑了,很店里的帐薄上清楚的记着前天并没有人来单独订做一套衣服,不信你这就去把那伙计给拉来,我跟他当面对质。”

沈花雨挠了挠头,道:“看来我多半是误会张老板了,我这就赔不是,后会有期。”

沈花雨正待走出去,突然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道:“慢着!”

沈花雨回过身便看到了小月那双如弯月,美丽迷人的媚眼。

小月甜笑道:“张老板,烦请你拿套好点的衣服给这位公子。”

沈花雨急忙道:“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你我素昧平生而且无功不受禄,这套衣服在下不能接受。”

小月“扑哧”笑道:“本姑娘可不是什么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这衣服可不是白白给你的!”

沈花雨怔了怔,道:“姑娘之意是……”

小月道:“我花钱替你买衣服,你就得替我干活,直到你干的活抵了这套衣服的价钱为止。”

沈花雨苦笑道:“我实在看不出我身上有哪点能替姑娘效劳。”

小月眨了眨眼睛,笑道:“我正缺个替我赶车的车夫,我看你正合适!”

沈花雨暗暗苦笑了几声,没想到自己在她眼里竟是个赶车的车夫,当当即道:“这个交易倒也公平,可姑娘怎见得在下一定会答应?”

小月娇红的小嘴一撇,嗔道:“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一个女孩在光天化日下赶着马车?”

朋友,倘若你处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会怎么选择?一个比春风更温柔比鲜花更娇艳的女人当面对你这样说,你还能忍心拒绝吗?

沈花雨不忍心,虽说他在心底暗道:“你已经不是个女孩,怎么看都不是,你应是个女人,十足的女人!”

所以他就当了车夫,当然也换了身新衣服。

他当然赶过马车,可给别人当车夫还是第一次,因此他一上车便挥鞭打马往前直冲,也不问问小月要去哪。直到转过了五、六条街他才猛然发觉他根本不知道要往哪走,他不能再像只疯狗似的乱闯便勒住马头,缓缓地停了下来。

一个甜美的声音自车内传出。

“公子因何停车?”

“请恕在下愚昧,之前忘了问姑娘要去何处,因此胡乱转了几条街。”

车内传出了声很轻但却令人心跳加速的笑声。

“这怎能怪公子呢,只能怪我太过于大意忘了跟公子说,我要去灵隐寺,有劳公子了。”

沈花雨诧声道:“灵隐寺?”

小月笑道:“公子感到奇怪么?”

沈花雨不语。

他发觉自己的话太多了,一个好的车夫本应只管赶车不该多嘴!

小月却接着道:“我常听人说去灵隐寺烧香拜佛求姻缘的人特别多,因为那的菩萨最显灵,我也是个女儿家当然希望能找到个好人家!”

沈花雨更是愕然。凭她的姿貌何愁找不到个无论是相貌名声,财富武功都极佳的世家公子,可她却竟然要去灵隐寺求助于神佛!

沈花雨显然是要一心当好车夫,故心中虽有许多疑问却闭口不问也不回。

小月一人说话见沈花雨没搭理,不禁怒骂道:“你难道变成木头人了?”

沈花雨左右看了看,问道:“姑娘是在跟我说话?”

小月双手猛捶坐垫,恨恨道:“当然是你,这而还有别人吗?”

沈花雨笑了笑,道:“姑娘也看到了,我能听能说自然不是木头人!”

小月的怒气仍未消,道:“那你为何不搭理我的话?”

沈花雨没好气道:“我是个赶车的当然不能多话,否则一分心撞上了人后果可不堪设想,况且姑娘说的都是自身的事我也不便搭话。”

“你……”小月一把掀开车帘,恨恨瞪了沈花雨一眼再猛地一甩把帘子放下。

※※※

灵隐寺位于杭州西湖西北的高峰山麓飞来峰前,该寺在江南一带乃至全国中都很出名,因此不少信男信女都不远千里赶来拜佛,是故香火极旺。

沈花雨赶着马车到达灵隐寺时已是午时时分。起初沈花雨怀疑灵隐寺是否就上方惜花的藏身之处,可见小月空着两手西诚的走进寺中的大雄宝殿时才打消了疑虑,安心的坐在马车上等着小月拜佛回来。

第五十四章 心急只为心上人

林幽梦醒来后便去敲沈花雨的房门,却见无丝毫动静,就以为他仍在沉睡中便不再打扰,随后去嘱咐店小二准备早点。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连愁自在都醒了,沈花雨的房中仍无半点动静。

愁自在不禁奇声道:“真是奇了怪了,这小子向来不贪床,今天怎么反常了,莫非……”他转过头与林幽梦对视了一眼。

“莫非他早已走了?”他们两人不禁异口同声道。

愁自在一把撞开沈花雨的房门,果见房内空空如也!

林幽梦轻轻道:“他一定是早起后见我们仍睡着便独自出去了。”

愁自在点了点头,道:“对!却不知他去了哪里,莫非去了仁义山庄?”

林幽梦道:“这也有可能,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去仁义山庄看看。”

※※※

愁自在与林幽梦到达仁义山庄之前,李鹰早已回来向白仁义禀告如何发现可疑之人以及沈花雨如何前去跟踪的经过……

白仁义听后高兴得霍然起身,兀自喃喃道:“很好!很好!曼儿有救了!”

杜先生等人也异常高兴。

当林幽梦来到山庄听完白仁义叙述沈花雨已前去跟踪可疑之人时,她不禁着急道:“他怎能一个人去呢?”

愁自在道:“你就放心吧,他别的本事不怎么样但若论追踪一个人,他可是高手!”

林幽梦道:“可对方是一群虎狼之辈,他再怎么厉害也是孤掌难鸣啊!”眉目间透露出来的关切足可令天下任何一个男人心碎。

白飞心中不禁一阵嫉妒。

铁人则大声道:“我说林姑娘,沈老弟有你这么一位红颜知己是不会就此丢下你不管的,沈老弟富大命大又够义气,不会有事的。”

白仁义缓缓道:“我已李鹰前去查找,可却已无沈公子的行踪,不过沈公子有我庄的联系信号,倘若他有什么发现或遇到什么危险会发出信号,那时庄内附近的弟子定会及时赶去。”

杜先生沉思道:“凭沈公子的机智、武功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问题是接下来‘金钱帮’又有什么举动。”

※※※

林幽梦认为沈花雨定会留下什么特殊的暗号,所以要出去寻找,愁自在只好跟着她一块去。

“芳香斋”及“张记绸缎铺”这两处地方林幽梦不知进出过几回了,对两处的掌柜也不知盘问过几遍了,就连这两处附近的街道也寻走过不下八回,愁自在跟在后面早已累得不行,苦得不行,烦得不行。倒是绸缎铺的张老板巴不得林幽梦再多来几趟,来了又巴不得林幽梦多坐会多问点话,而他为了多留住林幽梦则编了一大堆话,说得天花乱坠,他发觉自己今天是走桃花运了,这不半天还没到就来了两位貌美的姑娘,而且一个比一个漂亮。

愁自在实在忍不住了便喃喃道:“若你的沈大哥看到你这样,他就算不被那群虎狼给吃了也会心疼你心疼死了。”

林幽梦嗔怒道:“你这张臭乌鸦嘴,还不赶快闭上。”

愁自在吐了吐舌头,道:“沈花雨不是那种只会逞匹夫之勇的莽夫,有什么情况他会发出信号联系我们的。”

林幽梦轻叹了口气,幽幽道:“他若真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就怕他认为白妹子是因他才被劫走的,因此他要冒着危险一人前去营救,不愿旁人涉险。”

愁自在勉强笑了笑,道:“我看不会的,他是个以大局为重的人。我们还是先回山庄吧,在这儿转下去也没什么发现,白庄主耳目众多,说不定这会有了什么新的发现呢!”

林幽梦看看也觉得没什么发现便应了愁自在,一齐回去了。

不过她在心底呼唤着:“沈郎啊沈郎,你这是在哪里呢?你可不要出现什么不测,否则我也活不下去了!”

第五十五章 净身

正午。

灵隐寺。

寺内寺外的香客仍是络绎不绝,这也给这庄穆宏伟的寺院添了无尽的生机。

正午的日头高挂青天,可这春日里的阳光非但不使人感到燥热反而晒得心头暖烘烘的,使人升起丝丝柔情。

沈花雨拣处向阳的空地停靠马车,然后在车辕上懒洋洋地伸展四肢,这古老而庄严的寺院使他心头一片平静。

他极其耐心地等待小月,他突然觉得很好笑,像小月这样的女人尚且担忧自己的婚姻,那么那些腰粗如水桶,鼻塌眼斜的女儿家岂不要天天烧香求菩萨!想到这他便笑了,他一笑便感到肚子有点饿,毕竟从早上到现在他滴水未沾,可庆幸的是只是“有点”而非“非常”,他自忖能挨过去。

小月出来时已是未时,也就是说沈花雨差不多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他想不透小月烧根香拜个佛何以需要那么长的时间,他殊不知女孩子一旦好奇起来就算是一间小小的屋子也能逛上半天,更何况偌大的一个寺院。

小月出来时满脸都是笑容,一副满足的神情。

看到她这副表情,沈花雨觉得很不好受,仿佛是他以极大的痛楚来换取小月的快乐般,他道:“姑娘定是求得良缘了。”

小月笑道:“你怎么知道!慧心大师说我掌心的主婚线长且清晰,日后定会有个美满的结局,我听后一高兴就把灵隐寺逛了一遍,我还在寺院内吃了顿斋饭,可好吃了!对了,你吃过饭了吗?”

沈花雨只觉口中满是苦水,却又无处可吐,他惟有苦笑道:“吃,吃过了。”

小月看着他,狡黠地笑了笑,道:“那么继续赶路吧!”说着进了车内。

沈花雨拉着马缰,掉转马头,问道:“姑娘接下来要去哪?”

小月道:“你只管赶路。沿途我自会指点你。”

在小月的指点下马车已渐渐驶出城外,沈花雨已是汗流浃背,满脸灰尘。马车愈往前驶四周的景象愈加偏僻。

驶到前面的一道路岔口,小月叫沈花雨左转沿着一条荒弃的小路继续行驶。但行数里突然前方豁然开朗,树木苍郁,遍地野花,玉瀑倒挂,下落的泉水击在岩石上荡起晶莹的水珠尔后又汇成条小溪,缓缓流入一面湖中。

这面湖面积不大,可面平如镜,湖水清澈碧绿。

沈花雨乍看到眼前这如画的景象不禁呆住了,这像是来到了人间天堂。

小月已自车内出来,她用手轻轻地托住只翩翩起舞的彩蝶,问道:“这儿美吗?”

沈花雨轻叹道:“美!”

小月道:“可你却在叹气!”

沈花雨道:“我叹气是因为我不知姑娘为何要来这。”

小月笑了笑,她一笑,她那纤细的腰肢便跟着扭动,她一双如弯月的媚眼的目光正好很轻很柔地落在沈花雨的身上,半晌才道:“我来这是为了要净身!”

“净身?”沈花雨带着四分迷惑六分惊讶看着小月。

小月眼中媚意更浓,仍轻笑道:“我每次拜完佛都要净身,以表对佛主的许诚,因此我要在这湖中清洗身子。”

沈花雨这才明白小月口中所谓的“净身”是什么意思,说白了就是洗澡。他突然觉得小月很不好对付,甚至觉得她有问题。

一个美丽且正常的女人绝不会带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来到一个四野无人而又风景如画的地方,然后跟这个男人说她要在这脱得一丝不挂地洗澡!

沈花雨觉得他有义务阻止此类事情的发生,故正色道:“姑娘,此时正值春季,湖水冰寒,万一伤了寒就不值得了,依我之见不如回去后再净身,如此一来避免了身体着凉也安全许多!”

小月闻言吃吃地笑了笑,妩媚的眼波瞟着沈花雨,道:“公子就放心吧,我是不会着凉的;至于安全嘛,就烦忙公子到前面的林子去帮我把守,不过……,”她眨了眨眼睛,才道,“你可不许偷看哦!”

沈花雨突然想起愁自在曾经下过的一个高论:通常女孩子跟你说不许你怎样怎样时,事实上她是希望你怎样怎样,因为女孩子总是口是心非。

“照此说法,她倒是希望我偷看?”沈花雨想着不禁笑了笑!

鬼知道他这笑容里包含着什么?!

第五十六章 绝美的胴体

不知换作是愁自在,他会怎样做,沈花雨倒是听从小月的话,到前面的林子里把守去了。

后来愁自在当着林幽梦的面问沈花雨为何那么听从小月的话。

沈花雨答道:“一,你下的那个高论是说‘通常’而非‘所有’;二,我担心我偷看后会把持不住。”

其实他撒了个不大不小的谎!

沈花雨在林子外徘徊一会猛地想到,倘若是小月故意撒谎引开他,然后趁机来个金蝉脱壳逃走了,那岂不功亏一篑!

沈花雨急忙赶回去,可为了保守起见,他掠上了棵枝繁叶茂的树。

沈花雨透过树枝往下看时不禁呆住了,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因为他看到小月正全身赤裸的在湖中戏水!

小月突然缓缓站了起来,她上半身已完全裸露,只见她那粉白饱满而又浑圆如满月的胸膛高傲的耸立着,胸前那两点艳红引人无尽的遐想,那平坦的小腹无一丝赘肉……

沈花雨的心跳加速了许多!

林幽梦是种楚楚动人的柔情之美,白曼是种人见人爱的明朗之美,而小月则是那种撩人心魄的妖媚之美。

小月似已洗完,正一步步地自湖中往岸上走,她隐藏在湖水中的身体的其他部分亦慢慢地暴露出来,她每走一步,沈花雨的心跳就加快一次。

小月上岸后那绝美、雪白、丰满、诱人的胴体已尽收眼底,一滴滴晶莹的水珠,沿着她那完美的脖子,滚上她白玉般的胸膛……

沈花雨的呼吸都已几乎停顿了!

忽然,小月那明媚的眼波有意无意地朝沈花雨藏身的林子处转了转,沈花雨的脸微微红了起来,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的小孩被当场捉住般。

沈花雨趁小月别过头的一刹那间从树上掠下,回到树林外,他心中有点懊恼,有点兴奋又有点不好意思,可谓白感交集。

“喂,公子,你可以过来了!”

这是小月的声音。

沈花雨只好回去。

小月已穿回衣裳,发梢上仍有点湿,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出浴的贵妃,显得更妩媚秀丽。

小月掠了掠发梢,感激道:“多谢公子为我把守看护,否则一旦被坏人看见,后果,后果……”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以至渐渐听不见。

沈花雨的脸不觉微微红起来,他干咳两声,道:“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接下来姑娘有何打算?”

小月想也不想,道:“回城!”

沈花雨失声道:“回城?”

小月对沈花雨如此反应不禁感到奇怪,只好又肯定道:“对!”

沈花雨道:“姑娘不是刚从城里出来吗?”

小月笑道:“是呀,我出城是要办事,事情办完了当然得回去,难不成你想让我留在这过夜?”最后一句话说得极具挑逗性。

沈花雨惟有苦笑,他想想也对,一个人出去办事,事情办完了当然得回去,苦就苦了自己赶了一天的车,又苦又累又饥又胀。

回去的路似乎有点漫长,途中小月吩咐沈花雨赶车赶慢点,她还把四边的车帘给卷了起来。

现已近黄昏,太阳的余晖将缓缓而行的马车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会又缩得短短的,小月似乎觉得这现象很有趣,正盯着看不停。

沈花雨可没有心思来欣赏这些,何况小月特有的体香正不断飘来,一闻到这体香就不禁联想到小月,想到小月又不禁联想到她那如丝的媚眼以及饱满如圆月的胸脯。

沈花雨克制自己的思想,以防它往进一步发展。

他忽然觉得小月是个很不好对付的女人,若有一个男人认为像小月这样的女人很容易对付,那么他应该拿自己的头撞墙十次,若还不死再跳下松花江。

他叹了口气,道:“唉!当初真不该接下这笔交易。”

小月偏了偏头,道:“哪笔交易?”

沈花雨没好气道:“替你赶车这笔!”

小月像是受到了委屈般,轻声道:“你觉得不值?”

沈花雨冷冷道:“当然不值,为了件衣服替你赶一天的车,又苦又累又饿,你说值吗?”

小月咬了咬小唇。像决定了什么似的,坚决道:“我会补偿你的!”

沈花雨漫不经心道:“如此最好!”

第五十七章 敌现

白仁义已派出几拨弟子出外查寻,可仍无沈花雨与那可疑女子的踪影。

杜先生沉吟道:“看来沈公子是想独自一人行动,所以才没留下任何标记线索。”

林幽梦轻叹道:“无论前方多么危险他总是一人去闯,不愿别人去涉险。”

铁人大声道:“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

白飞在旁冷哼了声。

程刀皱眉道:“沈公子独自一人去对付‘金权帮’恐怕……”

白仁义截口道:“沈公子身怀本庄的联络讯号,倘若有危险他定会发出信号联络我们,况且沈公子机智过人,若无十足把握他不会贸然出手救人。”

杜先生沉思道:“照理说对方有白侄女在手,应该有所行动,可至今仍迟迟不见动静。”

众人正谈话间,却见胡总管疾步自外走进,道:“禀告庄主,庄外有‘醉风楼’老板何平求见。”

白仁义皱眉道:“何平?我与他素不来往,他又有何事相求?”

胡总管道:“他只说有要事相求,待当面见了庄主后方可说出!”

“哦,”白仁义沉吟半晌,道,“带他上来。”

不一会,只见胡总管领着一位四十开外,身着锦服,长相温和的男子进入。

那男子见了白仁义当即屈膝下拜,道:“小的何平参见庄主。”

白仁义一把扶住他不让他下跪,道:“何老板有事尽管说,不必行此大礼。”

何平垂首道:“多谢庄主,小的是‘醉风楼’老板,一个时辰前楼里来了位脸带面谱的男人,此人找了我说今晚要把‘醉风楼’包下来,他还预先付给了小的订金,而且,而且……”说到这何平面露难色。

白仁义见状慰声道:“何老板有话尽管直说,说错了我也不会怪你。”

何平像是吃了颗定心丸般,道:“他还差小的给庄主您送了封信。”

何平说罢自怀中掏出封信来。

白仁义接过信,在旁的杜先生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已明白了七、八分,当即问道:“何老板认得那人吗?可曾知道他去了哪里?”

何平肯定道:“虽然他带着面谱但小的肯定没见过他,他走时我没多留意,不知他朝哪个方向去了。”

白仁义沉思一会,道:“多谢何老板前来相告此事,今晚何老板便依他所言将‘醉风楼’包给他,还有,今晚何老板最好带上家眷及楼里的人员远离‘醉风楼’,若无去处可来敝庄暂住。”

何平揖拜道:“多谢庄主,小的这就回去准备。”

白仁义待何平离去后方将信拆开来看,信纸是洛阳的上好宣纸,字是正楷,字迹工整有力。

白庄主鉴阅:

城东树林之约未能一睹庄主英容实为遗憾,是故今夜子时,本座将在“醉风楼”设宴邀请庄主以消前约之憾。本座亦借此机会与庄主商谈一些机要之事,顺带一句,贵千金在本座处玩得尽兴不已,庄主不必担忧。

复仇天君敬上

众人只觉白仁义在看信时全身散发出一股因愤怒而涌出的压力,就像两位绝顶高手对战时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压力般。

白仁义看完后将信缓缓递给了杜先生等人。

半晌,杜先生强压住内心的起伏,缓缓道:“对方果然有所行动了。”

铁人怒道:“他们算什么东西,竟然拿一个女人作为要挟,算什么英雄。”

白飞冷冷道:“你在这穷叫有何用,想出法子救曼儿才是。”

白仁义沉声道:“今晚之宴异常重要也充满了危机,应好好商量作出应对之策。”

※※※

天已渐暗,倦鸟已归林,这无边的黑暗将要笼罩及主宰这片天地!

白仁义在片刻间对应敌之策作出了安排——

“杜先生、白飞、程刀、燕飞随我前去‘醉风楼’,问天随后率两组虎组人手潜伏于楼外百米处,听我讯号行动。”

“胡总管留在庄内防守山庄,不可让敌人来犯,愁公子、林姑娘、史少侠、铁人留在庄内协助,倘若沈公子有消息,愁公子、史少侠与铁人率本庄虎组剑手前去相助。”

如此安排众人都没异议,但除了林幽梦。

林幽梦抗议道:“我也要随愁大哥等人一道前去相助沈大哥。”

语气和坚定,美丽的双目里更是射出不容置否的目光,她本身的柔美融入这刹那间的坚毅给人种圣洁不可犯的震撼感觉,那就像是雪山上的雪莲。

白飞也不敢犯,可他有意表现,道:“敌人凶残毒恶,庄主如此安排是为了顾及林姑娘的安危。”

林幽梦语气如冰,坚决如铁:“我的安危不需要担心,我一定要去!”

白仁义微微笑了笑,道:“林姑娘不要误会,我如此安排是为了人尽其才,听闻林姑娘精通五行阵法因此想留你在庄内布阵迷惑来敌,不过,林姑娘若执意要随愁公子等人一道前去相助沈公子也可。”

林幽梦闻言想了想,语气一柔:“我听从庄主的安排!”

这一柔的语气就像春回大地般,百花在瞬间绽放。

第五十八章 如此补偿

沈花雨赶着马车回到城中时夜幕已临,看着四下仍在忙碌的人们便知一个热闹、繁华、有趣的江南之夜即将开始。

远方一阵琴声传来,琴声低迷曲折,蕴涵着一种说不出的幽恨之意。

自古,江南儿女的愁便如淮河的水般流不尽也流不完。

听琴须待月升时。

月已升,琴已弹。

可沈花雨没在听琴,他正忙着赶车,在小月的指点下马车左窜右窜总算停在了一条小巷的一户人家门前。

“莫非方惜花就藏在里面?”想到这,沈花雨不禁一阵激动。

这时,小月说话了,声音很轻很柔似还夹杂着一丝勉强,就像是下了某种决定似的。

“公子能否进来一下,我说过要,要补偿……”

这句话没说完,可往往只说一半的话要比全说出来要引人,诱人得多,因为只说一半的话留给了人许多想象的空间。

沈花雨的好奇心已被勾起,他想不出小月的补偿是什么,因此就算马车里面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去一探究竟。

沈花雨掀开车帘进入车内。

顿时,他的血液立即上涌,整颗心就要冲破胸膛,喉咙一阵干涩;他整个人似乎呆住了,一动不动。

借助车内昏黄的灯光,小月整个人竟是全裸的!

只见她斜斜地躺在铺着貂皮的车座上,一头黑瀑似的秀发披散在洁白的双肩上,胸前一对饱满的玉峰高傲地挺着,像是不惧任何前来侵犯的人,峰前那一点嫣红更是平添了许多诱惑力;她那春笋般的玉手搭在修长笔直,富有弹力的大腿上……

该暴露的她都恰到好处的暴露出来,该隐瞒的却又很巧妙的隐藏住,如此环境下她这姿势无疑是最诱人的。

此刻她正脉脉地看着沈花雨,温柔迷人的双眼里流波转动,像是散发出一丝丝看不见的媚丝缠住了沈花雨,令他无法动弹!

相信世间没有一个男人在如此情形下仍无半点反应。

沈花雨有反应,而且反应很大,他实在意料不到小月所说的补偿竟会是这样,而这种补偿无疑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可沈花雨心里却满不是滋味,他觉得很难受,因为突然间他只觉得眼皮很沉重,很想就此睡过去。

睡觉?

此时此刻他竟想睡觉?

相信若传了出去定会招到天下男人的取笑与惋惜!

这时,小月含羞地笑了笑,娇嗔道:“你这个不老实的家伙,难道就呆立在那让我主动吗?”说完递了个能迷死一片男人的眼神给沈花雨。

这无疑是一种非常明了的暗示,任何一个男人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沈花雨也知道,他素来就是善解人意的,因此他想有所行动,可这时他却发觉自己手脚无力,动都动不了了!

莫非肚子太饿?不可能!纵然是饿上十天不吃不喝他也不会倒下。

他向来是不习惯拒绝别人的,可现在他却拒绝了他最最不想拒绝的事,他惟有叹了叹气。

小月仍在笑着,胸膛随着起伏不已,那颤动的双峰已在渴望地召唤!

沈花雨看着她那迷人的笑脸只觉眼皮越来越重,身体再也无力支撑,倏地,眼前一黑他便倒下了,不再有任何知觉。

小月见沈花雨倒下后变收起了笑容,满脸无尽的惋惜,只见她喃喃道:“年轻人啊年轻人,若非我仍有要事在身,我一定会跟你,跟你……,”说到这她的脸微红了红,继续道,“念你全天为我赶车的份上就让你好好睡一觉吧,若他日有缘相见我定不会令你失望,你这小冤家。”说完便俯身亲了亲沈花雨的脸颊。

随后只见她从车座底下拿出套夜行的黑色紧身衣,紧身衣勾勒出她那动人的曲线,使她显得更加诱人,她从车内提了个大包袱然后看了看昏迷中的沈花雨一眼,笑了笑便打开车门离去了,不久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她是谁?为何迷倒沈花雨?

她要去什么地方?居然宁愿赶路也不乘马车?

第五十九章 追踪

小月刚一走,只见原本昏睡的沈花雨突然翻身而起,悄悄掀开车帘看了看小月离去的方向,不禁笑了笑,喃喃道:“好厉害的‘神仙醉’迷药,若非早有警觉只怕这回被人宰了仍在昏迷中,”顿了顿,深思道,“这人是谁?为何会使用这种本该失传的迷药?不管怎么说她绝非方惜花的奴婢!”

沈花雨望了望天色,喃喃道:“到时候了!”说着便推开车门朝小月离去的方向掠去。

他的身法极快,在淡淡的月光小看去,就像是一缕青烟,如此快的身法如此高的轻功也难怪愁自在认为他的轻功足可列天下五大轻功高手之内了。

不到半盏茶功夫,沈花雨便瞧见前方一条黑色的身影,这人虽肩上伏着一个大包袱可身法依然灵活自如,瞧此人轻功身法已算得上一流高手,可和沈花雨比起来仍差了许多。

这人飞奔时腰肢扭动不已,只看身影便给人种万千风情,引人遐想的感觉。

这人自然就是小月。

小月飞掠在空中可仍不时前后左右回头观望,她显然是在察看是否有人跟踪。

沈花雨若非仗着高超的轻功又借助夜色掩护,恐怕早被发觉了。

小月所飞掠过的路面异常荒僻,这种地方在大白天都没有人路过更别说在夜晚里了。

转眼间,小月已飞奔出城,正进入一片山区中,只见所经过的地方越来越偏僻,有时要越过山泉,有时要越过一堆堆的荆棘,有时还要穿过一些很窄的山隙。

沈花雨虽很留意这些路线,可下次若要他来,他自认找不到这些路,可小月却似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像是不知来过多少回。

快到达山巅时小月的行动更谨慎,这时她不仅用眼去四处察看还用耳朵去听,在确保四周无可疑的动静后才继续往前走。

可她仍无法逃脱沈花雨的追踪!

这世上也许只有沈花雨一人能如此追踪而不被发现!

最狡猾,最会逃避,最会躲藏的动物是狐狸。

最精明的受过严格训练的猎犬也未必能追得到狐狸。

但沈花雨十二岁时就曾赤手空拳捉住了一条老狐狸。

虽说如此,沈花雨仍不敢跟得太近,他与她之间保持着一段距离。

※※※

不一会便上了山巅,小月转入一拐角后便没了踪影。

沈花雨静待一会后才小心地尾随过去。

这时,他变得更谨慎了,他的耳朵,鼻子,眼睛,他全身的每一根肌肉,都已有效地运用,空气中只要有一丝猎物的气息他就能追踪得到,此刻,小月无疑就是他的猎物!

沈花雨拐过这一转角,往前一看却赫然发现没了小月的踪影!

明月当空,眼前是一片空地,前方是一片竹林,穿过竹林后面有三,五盏明灯自那三,五间草堂内散发出来。

莫非小月已经进入前方那其中的一间草堂?

莫非方惜花就藏身在这些草堂中?

更重要一点,小月与方惜花究竟是什么关系,她为何要帮他做事,莫非这一切只是个圈套?

第六十章 圈套与局势

沈花雨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再轻轻地吁出——每每心情激动亢奋抑或遇着险情时他总要这么吸气再吐出!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他已不再往下想,因为现在不是想的时候。

有些时候,一吨思想也比不上一两动作!

他在察看四处的地形,他要寻找一处最隐蔽最安全的路来接近那几间草堂。

前方那片竹林看起来虽静谧安详,可他深信一旦踏入里面纵然不变成刺猬也要成靶子了。

沈花雨已选好一条隐蔽的路,只见他时而像猫般伏地而行,时而像大鹏般直掠飞行,时而疾走,时而慢行。

很快,他已悄然地潜至临近草堂的一棵大银杏树旁,一路上不曾遇上什么埋伏,他忽地直直飞掠而起,轻轻地落在一枝树干上。

掠起之势很轻因而不带一丝风声,他下落时更轻,不曾惊动过一只鸟儿的睡梦!

他站在树枝上居高临下,透过枝枝叶叶朝草堂内望去。

草堂内有一豆孤灯!

堂内深深深几许?

不深!

沈花雨从那半敞开的堂门,借助那昏黄的灯光便看清了草堂内的局势!

局势不同于情势,情势仅仅是将一处地方的布局陈设看在眼里,也就是说看到的仅仅是客观表面上的东西;局势则是在情势的基础上加上自己的主观判断,从当前的情势中衡量出利弊,认清自己所处的地位,从而做出正确的决策!

因此,乱世中的枭雄往往是他们认清了当前的局势,从而捉住机会使自己迅速崛起,雄霸一方。

局势是时势的一部分。

所有的英雄,都因时势而成。天下最不可为者,莫过于逆势逆时,往往不只是事倍功半,而是徒劳无功。逆势寸步难行,但天下最微妙者,也莫过于势,一般人以为是逆势,但你只要先行一步,待大势突变,你就变成先知先觉,独占鳌头;许多人往顺势处一窝蜂的钻营,到头来时势忽变,反落得一场空。

因此,英雄之所以为英雄是因为他不会人云亦云,随波逐流,更不会独辟蹊径,孤芳自赏;他却会认清局势,从而顺应时势一举功成!

沈花雨认清了草堂内的局势后他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草堂内别无他物,中间处却摆着一张精致的床。

床上罗帏低垂,珠帘轻卷。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只见她双目紧闭似在昏睡中,只有那挺直的秀鼻下的樱桃小嘴微翘着,似正在睡梦中诉说着她自己所遭受的委屈。

这人赫然正是白曼!

沈花雨见着白曼时心里不由一阵激动亢奋,可随后他便带着七分无奈三分凄苦地叹了口气,叹气无为别的,就为他暗骂自己走了这么一段冤枉路。

无奈是因为他从草堂的局势认清了这一切彻头彻尾是个骗局,一个陷阱。从他开始跟踪小月的那一刻起他就上钩了,如果说小月是引他上钩的那一根线那么堂内的白曼则是他吞下去的饵,只是这饵吞下去后他能不能将勾住饵的弯钩给吐出来是个问题。

凄苦是因为对方既然知道他已经上钩前来,那么他就不必花那么多的精神,那么大的精力去选一条隐蔽的路线,直接正大光明的走过来就行,免得让对方在暗中看了当作日后的笑料。

沈花雨直接从树上掠了下来,他笔挺的站在堂门前,四周仍是一片寂静,四下仍无一个人影。

静,这是一种异乎寻常令人发毛的静!

月渐残,风渐冷。

在这偏僻的荒原上突兀出几间草堂,堂内有灯可却空无一人,这一切都让人感到诡异,不安!

沈花雨明知这草堂内充满了杀机,一旦进去将凶险万分可他还是进去了。

这不是逞能而是种使命,是种责任!

沈花雨推开那半掩的门便举步入内。

忽然,一阵风猛地吹起,吹进堂内。

那低垂的罗帏随风舞动,沈花雨透过那罗帏舞动时露出的一隙便瞧见了白曼的脸。

脸色苍白,泪痕未干。

但见泪痕湿,不只心恨谁?

第六十一章 突袭与脱围

沈花雨心一紧,不由加快了脚步。

沈花雨脚踏在地板上走路时发觉所发出的声响似乎有异,仿佛这地板是空的一样,虽觉得奇怪可他也不顾细想,因为他已走到床头边。

他手一刚掀开罗帏便感到了不对劲,他感到了危险,他立即疾退,可仍迟了一步,床上的“白曼”突然手一扬,便有数十道寒光急射向他。

沈花雨的反应很快,退得也很快,可这数十道暗器却更快,况且这些暗器每一枚均是歹毒绝伦神鬼莫测的,任何一枚已令人防不胜防更何况数十枚一道齐发!

普天之下绝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躲得过这猝然急发的暗器,沈花雨也不能,但在他疾退时他顺手抓起了床上的被单,他左手急舞被单,一卷一回一兜一包,四个劲道同一霎间完成,漫天暗器顿时全都隐没不见。

可仍有一枚暗器穿透这被单飞旋地直取沈花雨眉心,沈花雨惊却不慌,他右手两指飞快的一夹竟夹住了这枚暗器,只见这枚暗器甚是古怪,其形弯如残月,遍体通红,四周锋利异常有如一柄微型的弯刀。

沈花雨暗叹了口气,若非有这被单之势阻一阻,他必定接不住这枚暗器,所以他才惊!

这暗器袭来时沈花雨的身形是往后疾退的,他的身形还未来得及停下甚至还未来得及喘一口气,背后便袭来一道急锐的剑气与一道刚猛的斧劲!

这一剑好急好锐,以至有种剑破长空的轻微声响!

这一斧则刚猛沉重,它所带动起来的霸劲将堂内那一豆灯光都给熄灭了!

四周一下变得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沈花雨急停,可背后的剑风斧声已至,他更不能往前,因为前方那连鬼见了都要愁的暗器正等着他,可他也不能站着不动,除非他不想活了。

沈花雨不是个厌世的人,更不是个坐以待毙的弱者,是以他脚尖轻点地面,人已冲起,一势冲天,冲起之势快、急、猛。

可随即便有数十道寒星亮起,寒星是在沈花雨冲起之即亮起的,那寒星很快,如流星般一闪即没,它直追沈花雨!

是暗器!是那鬼见了都要愁的暗器,沈花雨身处半空不禁暗叹一声,可随即他便皱了皱眉,他极少皱眉,纵然是那次单独前去战“长江帮”他都不曾皱过眉头,可此刻他居然皱了皱眉头!

他皱眉是因为他听到了一缕极轻微的似无实有的“萧声”,这萧声不是用嘴吹出来的,而是持萧的人用萧作兵器攻向他人时四周的空气灌入萧孔从而发出的声音。

这偷袭的一萧之击拿捏的时机简直是天衣无缝,把握的分寸也非常到位,因为那数十道暗器正迎面打向沈花雨,这一萧则无声无息的击向沈花雨的后背。

这一萧无声无息,看似很轻可其间蕴含的力道却如波涛汹涌般压得人无还手之力。

突袭还没完——

那一剑一斧落空后其势不变可方向却变了,变成朝上,直追沈花雨!

剑更急,斧更猛!

与此同时,一道艳光亮起,直取沈花雨!

这道艳光好弯好弯,弯如少女那淡淡的蛾眉,弯如天上那残缺的月牙!

是刀!

这道艳光是刀光,这一刀好厉,好冷,冷得连身处半空的沈花雨都感到一阵寒意。

厉是这一刀的锋芒,冷是这一刀的杀气!

霎那间,沈花雨共遭受到了五道杀着,五道无一不是致命凶险的杀着,能使出这五道杀着中任意一道杀着的人已了挤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

也就是说,沈花雨相当于遭受到五名一流高手的狙击,可沈花雨的眼中只有一人,他所留意的只有那一击——自后背袭来的一萧!

他当然知道这一萧是谁击的,因此他清楚这一萧之击比其余四道杀着还要凶险厉害三倍!

因此,他要集中精力去对付使萧的这个人。

沈花雨的右手已搭在剑柄上,他清啸了声,凭空便多出了柄剑,一柄充满了玄幻神奇的剑,此剑一出空气中便多了分杀机——一种很淡却可以感受出来的杀机。

这柄剑当然就是沈花雨的,他大吼一声:“方惜花!”便舞剑形成一道剑网挡在前面,随后他的人则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折身,手中剑斜斜的,轻轻的挥出迎向那袭来的一萧。

沈花雨的剑一出,四周的每一分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极为强烈的剑势,如此强烈的剑势像是能将空间扭曲般,是的,至少在偷袭沈花雨的剑手,斧手,刀手的眼中就是这样!

因为他们发觉他们攻出去的剑招,斧劈,刀式仿佛在刹那间间变慢了,怎么也击不着沈花雨,好象他们与沈花雨在两个不同的空间,而那张剑网则是这两个空间中的结界,因此无论他们的剑多快,斧多猛,刀多厉也够不着沈花雨!

这无疑令人感到难以置信,但更令人感到惊慌害怕,他们的确惊慌害怕,因为这张剑网不但网住了那数十道暗器而且还正向他们网去。

这时,沈花雨斜挥出去的那一剑正好及时的架住那致命的一萧,只听见“砰”的一声,两条人影便迅速分开了。

随后便传来了三声闷哼和一声略带痛苦的呻吟!

此后一切便重归寂静,的确很静,静得连各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那使萧施算者自然是方惜花,他听出那三声闷哼是自己人发出的,而那一声呻吟却是沈花雨发出的!

——莫非沈花雨受了伤?

想到这方惜花不禁一阵激动。

他有理由这样猜测这样激动,因为无论是谁,面对他时不应该只使出六分功力!

他看出沈花雨用四分功力化作一道剑网来网住那四道杀着,其余六分功力用来挥出那一剑架住了自己的那一萧,因此他相信沈花雨被自己震伤了,可他却不得不敬佩沈花雨那精妙而神奇的剑式,他不敢想象若沈花雨全力使出一剑攻向他时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沈花雨已明明受伤了,可他却不乘胜追击却站着不动,他在打什么算盘呢?

第六十二章 暗中斗智

天上的明月似乎不忍心看着沈花雨遭受到这样不公平的狙击,所以踱进了厚厚的云层里,房内仍无灯光,因此四周还是一片黑暗。

方惜花仍是静静的站着,不动也不说,他全身上下却保持着警戒,面对沈花雨这样的对手除非确认他的头已被砍下,否则绝不能有丝毫松懈!

他运用双耳之力仔细听着搜索着,他是在搜索那一丝熟悉的声音,终于,他搜索到了,那一丝声音中似夹杂着剧烈的喘息声,听到这丝他搜索中的喘息声时他微微笑了笑,他这才相信沈花雨是受伤了。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方公子,依老夫看那厮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一个粗犷的声音接着道:“不错!不过他也够棘手的,在这般情况下仍能出手反击并且伤了我们的人!”

一个很媚很娇的女声响起:“这世上相信只有神仙才能在我们的联手配合狙击下能全身而退,可惜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人。”

方惜花冷哼了声,道:“这世上若还有一个人能全身而退,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他,你们太低估他了。”

苍老的声音道:“嘿嘿!方公子说得是,可不管他是人是神都挨不过今晚,方公子何不掌灯看个究竟!”

“对,若不点灯再耗下去岂不是给他运功疗伤的机会。”粗犷的声音附和道。

方惜花略微沉吟似在做决定。

※※※

沈花雨当然没有死,他与方惜花交手一招落地后便一滚,滚到了东北角的一个角落,他惊于方惜花的武功较上次竟提高了许多,因此在刚才那交手一击中他吃了点亏,受了点内伤,所幸并无大碍,可他却呻吟了一声!!

照理说他所受的伤还不至于发出呻吟,况且依他的性格纵然是死也不会皱一皱眉头又怎会呻吟!可他的确呻吟了,方惜花也听到了,因此方惜花才会在黑暗中静静搜索他的声音来判断他受伤的情况。

其实,沈花雨要的就是这效果,他要的正是方惜花在黑暗中搜索的这段时间,因为他要利用这段时间来确认一件事,若确认是了的话他必须尽快解决,否则他就别想活着去见明天的太阳了。

当他刚走进这屋子时便已感到不对劲,可他没作多想,直到遭袭时才猛地想起这至关重要的事情。于是他下落后便一滚滚到了这个角落,随后他很是出人意料地挖起地板上的一块青砖,动作很轻像是生怕一不小心便触动了藏在暗处里的机关,那块青砖挖出来后他的右手往凹下去的地方摸索了一阵,接着他便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像是一个男人几经周折终于将一位他所心仪的女人追上手般。可这时他便听到了那粗犷的附和声,于是他连忙把手中的青砖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一切就绪后那地方看起来就像是没动过般。

这时,灯也亮起来了。

第六十三章 放与不放

这一盏油灯的火焰虽小可那昏黄的光芒足可将这草堂照亮。

灯光亮起时沈花雨便从容幽雅的站了起来,他的前方不远处站着四个人,其中有两个他认识,一个是方惜花,一个是小月。

另外两个人中一个是身材颀长的老者,手中还提着把寒光四射的长剑,另一个是短小精悍的中年人,手中则握着把宣花大斧。

沈花雨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笑道:“多日不见,方兄还是如此客气!”

方惜花见他如此若无其事内心震惊不已——莫非他的受伤是装出来的?

由于弄不清沈花雨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方惜花也按捺不动,表面不动声色道:“哦?”

沈花雨好整以暇道:“你我次番叙旧又何须惊动‘剑魔’,‘斧王’以及‘地狱仙子’这些人来凑热闹。”

此言一出,剑魔、“斧王”孟开山、“地狱仙子”胡月儿都暗暗吃惊,他们想不到沈花雨竟识破了他们的身份。

胡月儿更是惊讶,她不禁道:“你,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沈花雨看了看他那张妖媚得像狐狸精般的脸,又不经意间看了看她手中那柄弯如月牙的刀,淡淡道:“这世上身体特征长得像月亮的女人不少,可其中长得最像也最美的只有胡月儿,且像‘神仙醉’这样的迷药似乎除了胡月儿没人会用!”

胡月儿的脸上仍荡着灿烂迷人的笑容,可她的笑意已不再那么轻松自如,可以说有点僵。她一直认为天下间任何一个男人只要她一招手便会立即臣服于她,只要她愿意她自信可以征服任何一个男人,因为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抵挡她的笑,她的脸,她的身体。可此刻面对沈花雨她却感到惧意,一种在他面前无计可施的惧意。可这样反而激起了她无穷的征服欲望,因为沈花雨可以说是第一个拒绝她的男人!

沈花雨接着又道:“不过你的易容也真够逼真的,逼真得差点要了我的命!”

胡月儿的眼睛勾勾地盯着他看,笑道:“可你还是活得好好的。”

沈花雨也笑了笑,道:“这要多亏了你身上的香气,我一靠近床便闻到了你身上那股特别的香味,当时便起了警觉。”

胡月儿苦笑道:“真没想到连这点细微之处你也能注意到!”

方惜花叹了口气,道:“他对女人的研究连我都自叹不如,凡也他接触过的女人就算是最细微的差别他都能分辨出来,更何况是你!”

沈花雨笑了笑,道:“方兄太抬举我了,我这点能耐那及得上方兄的万分之一,”话锋一转,“方兄是何时来杭州的,既然来了,直接找我就行,何必拉白姑娘来当牵线人。”

方惜花又叹了口气,道:“沈兄如今是仁义山庄的座上嘉宾,小弟却是个世人所不齿的淫贼,因此恐怕连仁义山庄的大门都接近不得更别说见沈兄了,小弟别无他法只好出此下策。”

沈花雨收住了笑容,道:“哦!既是如此,你我如今已见面那么白姑娘也该放了吧!”语气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方惜花淡淡道:“小弟是没问题,可到这里也不是小弟一人说了算,还得看看其他人的意见!”

沈花雨的目光转向剑魔,皱眉道:“哦?还有谁不答应放了白姑娘?”

剑魔只觉沈花雨那两道犹如两把寒冰铸成的利刃,不但刺进了他的内心还使他整颗心都寒透了!!

第六十四章 夜半残人未眠

此刻距子时仍有半个时辰。

白仁义已将一切安排妥当,正要率人前往“醉风楼”赴约。

醉风楼位于城西的一个三岔路面,倘若真起冲突,敌人攻也迅速,逃也容易,可谓占尽地利,看来敌方选这么一个地点是有意的,可白仁义不去想这些,他想的是谈判中若复仇天君以白曼要挟作为某种交换的条件时他该如何抉择。

一边是自己的爱女一边是江南武林的祸福,照理说应以天下武林为重大义灭亲,可毕竟是血浓于水,天下间又有几个做父亲的能忍心以自己女儿的安危去换取?

若为了保住江南武林的安危而大义灭亲必能得到世人的称赞,落下个不世的名称,可当自己一天天老去时却膝下无儿无女,那种寂寞又岂是这些世俗的功名能填满的;可若为了自己的女儿而出卖了江南武林那么势必会遭到世人的谩骂,更重要的,不单是江南整个天下武林将会陷入一场空前绝后的大动乱中,那时的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以上两中结果都不是白仁义想要的,他想谋求第三条出路,这时一句话语惊醒了他,“庄主,该出发了。”

白仁义回过神来,发觉是杜先生,便点了点头。心中却暗暗希望沈花雨能救出白曼,这样他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白仁义又简单的叮嘱胡总管后便率着杜先生等人策马朝“醉风楼”行去。

白仁义等人离去不久胡总管便派问天率两组最精锐的虎组剑手尾随而去听候白仁义的命令,又令王虎迅速召集分散在城内各处的弟子也一同前去援助问天,他又把庄内剩下的弟子按各自的方位埋伏好,以备敌人来犯,待一切安排妥当后他便登上“望风楼”监视山庄内外的动静。

林幽梦则根据山庄内的山池林木摆了一个迷阵名曰空冥,外人一旦进入阵内则会被阵式所惑,只觉四周一片空冥玄幻,如置身瑰丽的梦境,陷入想醒醒不来,想冲也冲不出去的两难境地中,庄内潜伏在各处的弟子则可趁机将陷入阵内的敌人一一狙杀。

林幽梦心中的思情又起,对沈花雨的想念,对白曼安危的担忧使她的内心久久不曾平息,她独坐于“听雨轩”内对着满塘荷花,听取蛙声一片。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在淡白的月光下看去她的人似乎更美,给人种遗世独立的美感,直到夜渐寒,夜露渐重,直到山庄内的婢女前去唤她入房避寒她才缓缓的站起来朝房内走去。

白仁义曾叮嘱她休息时可以去白曼的闺房,反正她们是比好朋友更亲的姐妹。

因此林幽梦此刻正在白曼的闺房内,睹物思人,忆起白曼那明朗的笑脸她心中不禁一片黯然,她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绣到一半的绣花翻看着。

突然,她心中一阵震惊,她看到绣花的左下角绣着一个小小的“沈”字,绣花上绣的正是未绣完的“鸳鸯戏水”图案,她也是女人因此她明白一个女孩绣着“鸳鸯戏水”图时是表示对一个男人的思念。

“莫非白妹子也喜欢上了沈大哥?”她心中不断的这么反问自己,她不希望这是真的,想着想着她眼前竟浮现了白曼正痴痴地坐在梳妆抬前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等着沈花雨归来的情景。

“月半残,夜阑珊,独守空房待君归,知否知否,应是痴情一片。”

林幽梦内心一片矛盾,倘若白曼真的喜欢上了沈花雨她真不知该怎么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第六十五章 昔日佳人

北园的冷香小筑内愁自在与铁人正在对饮,史剑也坐在旁边但他不饮酒,自城东之约回来后他便对沈花雨和愁自在生出好感,不过他脸上仍是冷漠的神情。

愁自在与铁人算不上喝酒只能说是小饮,大敌当前谁也没心思喝酒也不能喝酒但小饮则不同,适当的小饮可以缓解甚至消除人的紧张感。

面对“金权帮”这样神秘而又强大的对手谁都会难免有些许的紧张,而一个人在紧张的状态下做什么事都难免会有一丝疏忽,对敌也一样。然而在对敌中连半点疏忽都是要不得的否则将有被杀的可能,因此真正的高手们在对敌前都懂得用一些方式来消除内心的紧张,譬如深吸几口气、双手不住的槎揉、泡个热水澡甚至是找个女人发泄一番……

小饮无疑也是其中的一种方式。

铁人呷了一小口酒,笑道:“当今像史兄弟这样以茶代酒的人还真没几个!”

愁自在道:“其实能做到这点实为不易,因此我不得不佩服史兄。”

史剑眼中流露出感激的神色,可仍未说话。

铁人突然叹道:“唉!要是沈老弟也在那就有趣多了。”

愁自在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色,道:“他肯定是发觉了方惜花的行踪,此刻想必正设法营救白曼。”

铁人愤愤道:“沈老弟也太不够义气了,居然撇下兄弟们一个人独自去救白姑娘。”

愁自在沉吟道:“他不是好大喜功的人也非莽撞之辈,他这么做想必另有深意,或许在适当时机他会发出信号联络我们。”

铁人道:“也只能这样了。这什么狗屁‘金权帮’把满城弄得风风雨雨的,害得老子来江南都不能好好享享福。”

愁自在道:“哦?莫非铁大哥来江南还另有目的?”

铁人“嘿嘿”笑道:“愁老弟也知道老哥我平生好酒,此次来江南也是觅美酒来了。”

愁自在道:“哦?不知是什么美酒竟能令老哥如此神往?”

铁人故作神秘道:“老弟可知道天下间哪的女儿红酿得最香最醇?”

愁自在想也不想,道:“洛阳!”

铁人道:“洛阳女儿红不错,但也只是得其形而未得其神,故只能说是中品谈不上上品。”

愁自在道:“如此说来哪个地方的才算可算是上品?”

铁人道:“老弟去过秦淮河上的淮月楼吗?”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秦淮河本叫龙藏浦,又称淮水。相传秦始皇东巡路过此地,看其中气势之胜,于是凿断淮河中游的方山地脉为河渎,以泄其王气,故有秦河之说。

千百年来,十里淮河两岸河房密集,雕栏画栋,珠帘绮幔,其内逐色征歌,达旦不绝。河中则舟楫穿梭,画船毕集。

秦淮风月自古以来本就是文人异士,风流才子向往之地,其中犹以著名的青楼秦淮楼和淮月楼为甚。

愁自在当然听说过淮月楼的大名,但他却没去过,只好道:“听说过,但没去过。”

铁人叹道:“那真是为你感到可惜了,淮月楼内的玉娘亲手酿的女儿红才是绝世佳酿!”

“玉娘?”愁自在皱眉道。

铁人道:“十年前玉娘可是秦淮第一名妓,也是第一才女,她不仅诗琴书画无人能及且亲手酿的女儿红更是天下一绝。”

愁自在笑道:“如此佳人也难怪老哥如此心动了。”

铁人叹道:“我这样的大老粗那能配得上她,玉娘的绝世美貌至今仍然吸引着一大片人,前去慕名求见的风流名士、世家公子数不胜数,我只要能喝上几口她亲自酿的女儿红就行,况且我只好酒不好美人!”

愁自在道:“可此处距秦淮河有一段路程,去一趟也不容易。”

铁人笑道:“老弟你就有所不知了,三年前玉娘厌倦了淮月楼的风月之地边孤身来到杭州的余杭镇建起了酒楼,开始了新的生活。”

愁自在道:“只要在城内就好办了,日后一定得去尝尝这佳酿!”

铁人道:“那是当然,否则这一趟江南岂不是白来了,不过也得把‘金权帮’这群混蛋解决掉再说。”

愁自在看了看天色,道:“此刻白庄主他们想必已经到达‘醉风楼’了,不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第六十六章 双雄会面

每当夜幕降临,醉风楼的热闹简直更甚于各个青楼,只因醉风楼有个极巧妙之处便是它虽不是青楼但只要你有钱只要你乐意就会有年轻且漂亮的女人来服侍你,这就是它的引人之处,毕竟,同样是找女人,去青楼里便是嫖但若到醉风楼则是风雅。

世间又有几个人不好风雅不好虚荣,谁又愿意去背负“嫖”的丑名!

今夜,春风温柔,天上的明月时隐时现徒增几许情调,照理说这么一个温柔的夜晚应该是“醉风楼”最热闹之时,可没有,整座楼一片平静一改往日常态。

这当然是何平的杰作,他白天之时便以仁义山庄的名义散布说此楼今晚将被包下,旁人一概不许接近,更不许入内!

这消息放出去后果然奏效,毕竟在城内连官府都要敬让仁义山庄何况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不说别的,单凭仁义山庄庄主白仁义那份威望别说小小一个醉风楼就连整个杭州城他说要包下来也没人有异议!

※※※

白仁义等人已到达“醉风楼”,此刻正站在楼下。

醉风楼修建得很典雅,至少从外观上看是这样,斜角微张,小楼显得秀气无比,无论怎么去想,只会让人心中充盈着温磬的感觉。

醉风楼共分两层,此刻两层内都有灯火,白仁义到后便领着众人径直朝楼上走去。

莫非他知道他所要找的人就在楼上?

不错!因为他感觉到了一股从楼上压迫而下的威霸之气,这股霸者之气岂是寻常人所有的,因此他确定楼上的人便是他所要找的人,或许惟有他们这种不世英雄才能互相感应到对方的气势,他深信楼上的那个人也感觉到了他!

白仁义拾级而上,步伐从容而稳重似在暗中迎合着某种奇妙而又富有节奏的韵律。

他后面的杜先生等人也走得很谨慎,神色更是凝重,只因他们也感觉到了那股迫人的气势。

※※※

楼上空无一物却站立着四个人,一个身穿黄色长衫的人负手站立于其他三人之前,这三人脸上分别戴着金、银、铜面谱,竟是索命、搜魂、夺魄三的使者,只见他们恭敬谦卑地站在这黄衫人的后面,眼里满是敬畏忠诚之色。

白仁义上楼后便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黄衫人身上,这黄衫人的脸是一张极为普通的脸,这么一张脸走在大街上绝不会引起任何一个人多看一眼的欲望,可他那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蕴含神光。这么一双眼睛不该配这么一张如此平凡普通的脸,这不禁让人猜疑这一张脸绝不是原来的脸,而是经过乔装易容的脸。

白仁义也有这种感觉,乍一看这是张再普通再清楚不过的脸,可渐渐地却发觉这张脸不再清楚,就像是远山般朦胧,像水中月镜中花般不再真实!

给人的感觉是——这是一张捉摸不透的脸,因捉摸不透也就看不清他的身份,下次他出现时也就无法认出他了!

好厉害的一个人!

黄衫人的双眼也紧盯着白仁义一人,他淡淡道:“白庄主?”

白仁义道:“复仇天君?”

他没有答而是反问。

黄衫人眼中闪过丝嘉赏之意,道:“本座除了睡觉外无论做什么事都是站着的,因此这儿的桌椅本座已命人移出,白庄主前来赴约本座却如此待客,还望见谅。”

白仁义心中微一凛,他想起昔日江湖中的“金钱帮”帮主上官金虹在办事时也是站着的,上官金虹认为一个人只要坐下来,就会令自己的精神松弛,一个人的精神若松弛了就容易造成错误。

这人竟以昔年一代枭雄上官金虹的做事原则来束缚自己!

白仁义好整以暇道:“天君不必自责,白某素来对敌则站,待友才坐,因此就算天君奉上椅子白某也恕难从命!”

复仇天君双眉皱了皱,顿时,场面立即充斥着一股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气势,但随即他的嘴角微一掀动,笑了笑,道:“好!白庄主果然直爽,本座就喜欢跟直爽的人打交道。不过白庄主确定要与本座为敌,连一丝谈判的机会都没有?”

白仁义嘲讽道:“天君的人到处残杀无辜又暗中派人攻打我庄,这不是敌难道是友?至于谈判……”白仁义顿了顿,缓步走到窗前,朝窗外不经意的一看——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又溜了出来,可它那淡淡的光芒在这无边的黑夜下像是不起丝毫作用,四下仍是漆黑一片,可东北方向竟有一丝磷火在跃动,在这黑夜的衬托下这丝磷火竟是那么刺眼。

看到这丝磷火白仁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因为这磷火亮起便表示问天已派人成功的将方圆三里内的地方给控制住了,也就是说方圆三里内全是他的人,这使得他有了谈判的本钱!

第六十七章 谈判

谈判是一场战争,一场兵不刃血的战争!

因此谈判要讲究条件,而任何谈判的条件都要建立在自己的实力上;一个人没有实力便不能跟人谈条件,只能求人帮忙、宽恕、扶持、施舍或栽培。

——对方已有白曼这个筹码若自己仍无一个本钱那么这场谈判便注定是输了!

谈判也要讲究形势和先机,若形势对自己有利,先机掌握在手里那么谈判时便多了制胜的机会,多了与对方周旋的空间。

白仁义看清形势对自己有利后便接着道:“不知这谈判该怎么个谈法?”

复仇天君缓缓道:“自从‘中原大侠’沈斌失踪后,武林二十余年来混乱不已,正义不存,是需要有个人站出来的时候了。”

白仁义冷笑道:“自当年沈大侠率众击败那神秘组织后江湖便一直风平浪静,侠者渐多贼人渐少,侠义之举随处可见,正义之风广受推扬,可不像阁下所说的‘混乱无章,正气不存’”

复仇天君冷哼了声,道:“这一切不过是表面现象。当今少林寺方丈慈悲大师年逾古稀,威信不胜往昔,是故寺内弟子人心不古,骄横自大;武当长老天虚道长云游四方,不再插手派内之事,而现任掌门无尘道长自大无能,致使武当弟子没什么真材实料却目高过顶。近年来少林武当二大门派表面上故作和气实则暗地里谁也不服谁,谁都想争夺武林第一正派的称号,因此待时机成熟后这两大门派必定掀起一场争斗,到时江湖想不乱也难了!”

白仁义道:“少林武当两大门派千百年来能屹立不倒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千百年来武林中的正义也正靠这两大门派的匡扶,岂是你说乱就乱的?况且这与你所谓的谈判有何联系?”

复仇天君道:“有联系!本座要与白庄主合作!”

白仁义微一讶,不解道:“合作?”

复仇天君傲然道:“不错!放眼天下也惟有白庄主能称得上是英雄,也惟有白庄主才够资格与本座合作,只要你我合作,不出一年这天下武林便是我们的了!”

“原来天君的意图是整个天下武林,可为何要与白某合作,一个人坐享江山岂不更好?”

“本座敬重白庄主是个英雄,况且本座着实不愿与庄主为敌!”

“天君就怎么看得起白某?与白某合作就能得天下?”

“仁义山庄的弟子再加上本帮的人手,当今天下纵然是七大派五大帮联合起来也不堪一击!”

白仁义闻言双目陡地暴shè精光,紧盯复仇天君,一字字道:“若你我合作了那么你我之间谁是老大?”

复仇天君道:“既然是合作,那么两人权利一样,不存在谁大谁小。”

白仁义冷冷道:“那么,如果我认为阁下犯了规矩,我要斩下你的头,你服不服气?反过来,阁下也想要在下的脑袋,那么我是不是该任由你处置?如果争天下,我下令‘金权帮’的人打前锋,阁下会不会觉得我有意保住‘仁义山庄’的实力,让你的人手去牺牲?”

白仁义这三问连杜先生都暗赞精彩,这三问的确问到了厉害之处。

复仇天君缓缓道:“联盟后,只要庄主愿意,可以是老大!”

白仁义目中寒光一闪,沉声道:“那么好,我说天君座下的三大使者在江南犯下命案,杀了人,我命令你现在拿下他们就地正法!”

复仇天君沉默着,众人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凌厉的冷意。

他身后的三大使者更是手足发寒,因为他的一句话便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他说死那么他们就得死,没有丝毫生还的机会,更不能反抗,否则死得更快!

复仇天君终于开口了,语气冰冷:“他们都是有用的人,不能杀!”

三大使者心中一片宽慰同时也满是感激,因为他们的首领称赞他们是有用的人。

——一个人,无论是谁,倘若他的所做所为能够得到上级的肯定及嘉赏,那么纵然是历过刀山下过火海也是值得的,甚至是把自己的命给赔进去也无怨无悔。

白仁义笑了,笑意里满是嘲讽:“如果言出不能法随,威信何在?一车两帅,到底何往?两派人马,遇敌不能团结,相互猜忌,互相耗损,还合什么作!”

白飞也冷笑道:“一个团队里,内部不和,相互猜忌,命令不严如何去争天下?因此阁下所说的合作、联盟简直是笑话。”

他的话一说完,复仇天君便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

白飞却如遭电击,忍不住退了一步。

他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目光。

那么刚烈、可怕与凌厉的目光。

历光一闪而没。

白飞一时说不出话,心头却与种奇怪的感觉——有种不如死去的念头。

白飞一向不想死,他活得舒服,十分享受,也受人敬仰。

试想一个人若有了成千上万的资产,同时也博得了“大侠”的称呼,受人敬仰,暗地里更有着十三个娇艳妩媚的情人,谁还想死?

白飞不想,可只被复仇天君看了一眼,突然就闪过“生不如死”这样的念头,他不得不惊骇。

幸好那目光已移向别处。

复仇天君收回目光,看向白仁义,可惜道:“看来白庄主本就无心合作!”

白仁义正色道:“白某只祈盼天下太平,也不想争什么天下当什么盟主,更不想看到天下百姓因大乱而家破人亡,背井离乡。”

复仇天君道:“一将功成万古枯,这是万古不变的定理。”

白仁义道:“白某闲散惯了,已不存天君这种大志,恕难合作。胆敢问一句,天君的‘金权帮’与二十五年前曾出现在江湖上的神秘组织之间有何联系?”

复仇天君道:“也许本帮就是昔年那神秘组织;也许本帮与昔年那神秘组织毫无关系,本帮只不过模仿了他们的行事方式,故弄玄虚,迷惑众位。”

白仁义沉思不语。

这一回的谈判结束了,这一回谈判中复仇天君以“天下”为条件欲与白仁义合作,但遭到了白仁义的拒绝,这一回谈判中复仇天君讨不着什么便宜但白仁义却微微占了上风——在气势上略微占了上风。

第六十八章 别逼我出手

剑魔当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方惜花说出那句话旨是在接下来有人能搭唱。

因此剑魔虽被沈花雨那两道厉光盯得心底发凉,可仍硬着头皮道:“我们不答应!”

老实说,剑魔并不想当这出头鸟,可他不得不当,因为场中他的职位最底!

沈花雨皱了皱眉头,道:“哦?其实今晚你不该来的,因为你在仁义山庄所受的刀伤还没痊愈。”

剑魔既然当了回出头鸟也就只好继续当下去,他故作狂妄,故作冷笑,道:“这点伤算什么,一样能取你的命!”

剑魔明知就算他不受伤也绝非沈花雨的敌手,可他却仍然大言不惭。

其实人世间有许多人正是这样,他们仗着狗势,夸大起辞,狐假虎威,狂妄叫嚣;可一旦失去了可依靠的权势他们就变成了龟孙子,在人前人后哈着腰,躬着身,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剑魔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他仗着他们人多,而沈花雨却只有一人,你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是双掌难敌四拳,况且他们有更厉害的杀着在后头,因此他才敢狂言、大言。

沈花雨反问:“刀鬼、掌毒是曾与你结过拜的弟兄?”

剑魔冷哼了声,算是回答。

“可他们死了,你却还活着!”沈花雨悠然道。

“那只能怪他们学艺不精。”剑魔冷冷道。

沈花雨语气突然一寒,剑魔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与恐惧。

“我的意思是说他们既然死了,你为何还活着?”

剑魔被沈花雨的气势摄服,嗫嚅到:“他,他们死是他们的事,与我何干!”

“你们既然在关圣爷面前烧了香,发过誓,那么就该同年同月同日死,你苟活了好几日也该下去见见你那两位兄弟了,免得他们对你生起相思之情!”

话刚落音——

一道青青的,淡淡的亮光划破长空。

是剑光,剑光直取剑魔。

这一剑带着深深的思、淡淡的愁、浅浅的怅——

就像是多情反被无情恼的幽思,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哀愁,此情只待成追忆的怅然。

总之,这一剑勾起了人的相思之情。

剑魔也勾起了内心深处的相思,他自小便喜欢着镇里朱大户家的千金,可当时他家境贫寒与朱大户家是门不对户不当。他十八岁时朱大户家的千金嫁给了县太爷的儿子,他听到消息后盛怒之下,在朱小姐与县太爷的新婚之夜闯入他们的洞房将新郎给杀了,尔后要拉朱小姐与他一块私奔,朱小姐不从,他嫉愤之下强暴了朱小姐,发泄兽性后为了灭口也将朱小姐一并杀害了。

自从那晚后,他便入了魔,成了魔。

可这几十年来,在他心底处仍残留着年少时的这一段思情。

当那冰冷的剑锋轻轻地划过剑魔的咽喉时他才惊醒,反应过来!

可已经迟了,他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伸手去摸自己的咽喉——

血!满手是血!

一丝丝鲜血正从他的咽喉不断的冒出,再顺着他的脖子一滴,两滴……的往下滴。

接着,和着满眼的惊疑,恐惧与愤恨,剑魔便倒下了,倒下前张着嘴似在想说什么,可却永远都说不出了。

一个人的咽喉被割断了那还能发得出声?

沈花雨顷刻间已退回他所站立之处,就像根本没动过一样,他腰畔那柄破剑更像是从未出鞘过一样。

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的知道,这一柄剑不仅出鞘了而且还在剑魔毫无反应,不及出手的情况下割断了他的咽喉!

这是柄什么样的剑?

那又是种怎样的剑法?

“斧王”孟开山只感到手足冰冷,眼前这俊洒而又不失风趣的年轻人竟是那么可怕!

胡月儿心中只感到惊讶与兴奋,她没有怕的感觉,每每遇上比她强比她厉害的男人时她感到的只有刺激与兴奋,她会立即升起种征服的欲望。

此刻,她对沈花雨也是这种感觉。

方惜花寒着脸,冰冷道:“相思一剑!”

第六十九章 相思一剑

相思!

相思是个永恒的话题!

古往今来,闺中少妇对远在天涯的丈夫的相思,痴情男儿对远隔秋水的伊人的思慕……这些都是感人至深的。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绿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催心肝。”

那一剑的确是相思一剑!

沈花雨以仁心推动这至情至性的相思一剑,只要心中有思情的人都会被这一剑的剑意所引,勾起内心深处的思情,进而不由自主,完全被这一剑所笼罩,所控制。

沈花雨淡淡道:“现在还有谁不答应放了白姑娘?”

“还有我,我突然间改变主意了!”说话的是方惜花。

话还未落音他的人已如迅豹般窜向沈花雨,手中玉箫已化作万千箫影完全笼罩住了沈花雨,攻击之急之密犹如急骤密集的雨点。

万千箫影中有一箫挟着千钧之力,裂石之威直击向沈花雨胸前的檀中穴。

这一箫才是真正的杀着,前面那万千箫影不过是这一箫的前奏!

方惜花既然动手了,孟开山与胡月儿自然不能闲着。

孟开山闷吼一声,手中大斧已抡起,发招,直劈向沈花雨。

这一斧刚猛迅速,但这一斧还不是孟开山的全力一击,他给自己留下了后路,一旦一击不中仍可全身而退,他可不想落下个与剑魔一样的下场。

胡月儿却是出了全力,她手中的弯月刀化作道艳丽的弧线直取沈花雨。

这一刀更厉更艳!

其中的恨意更浓,似要恨不得一刀取下他的脑袋!

胡月儿真是个奇怪的女人,之前还琢磨着怎么征服沈花雨,此刻却又巴不得一刀取下他的命。

难道她不知一个死了的人就算是个七、八十岁,人老珠黄的老太婆也能征服得了?

沈花雨的眼中只有方惜花那一箫,对那一斧一刀竟似毫不放在心上。

沈花雨的右手已搭在剑柄上,但没拔出剑,他只是退,疾退!

沈花雨一退再退便退到了角落里,已是无处可退!

难道沈花雨糊涂了?竟将自己引到这么一处绝地!

他没有糊涂,他有自己的打算与应敌之策。

三道杀着已攻至,凌厉的杀着中隐含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这时,剑光骤然亮起。

相思,又是相思!

幽幽的相思,浅浅的相思,淡淡的相思。

相思一剑,一剑相思!

第七十章 胡月儿的思情

谁人无思情?

就算没有思情也会被这一剑的剑意引出思情来!

胡月儿心中也起了思情,她思的是沈花雨。

今日,她在湖中净身时她知道沈花雨一定在某处监视着她,因此沈花雨也就看到了她那裸露着的身体,想到这时她的脸便红了,就像是怀春的少女见到她的情郎时的那种自然而然的羞红。

她这种流露出来的不由自主的反应使她感到惊异,要知道她就算是在成百上千个男人面前脱个精光她也不会感到羞耻,更谈不上脸红,她只会感到满足,还有鄙夷。

满足的是男人们看到她的身体时那种流出口水的欲望与神情;鄙夷的是男人们所表现出来的那副嘴脸,那副无耻的,令人作呕的神态。

因此她很藐视男人,认为天下男人都一个样,至少在她把身上的衣服都脱光后,天下的男人就一副德性了。

因此她常把男人们玩弄于股掌,玩够后再抛弃他们,任由他们痛苦抑或像条狗般爬着回来求她;当然,对其中一些武功高强,有钱有势,往后对她有利的她则招为幕后之宾,供她差遣利用。

可以说她与男人之间不存在半点感情,有的只是身体上的交易,她也不允许存在半点感情,因为她恨透了天下男人!

她之所以变成这样当然是有原因的。

十年前,也就是她十五岁那年,她遭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耻辱也经历了最悲痛的事。

她父亲早早就去世了,因此她一她母亲在大地主王老爷家干点粗活相依为命。

十五岁那年的一个夏夜,她永远都忘不了那晚,也就是从那晚开始她恨透了天下的男人。

那一晚的深夜,王老爷带着一身酒气闯入了她于她母亲的房间,以暴力玷污了她们母女,她们母女两人反抗,大骂,呼叫,可没有用,身形单薄的她们根本逃不过牛高马大略微会一些武功的王老爷的魔爪,她们的呼嚎声刺破夜空,凄惨而悲凉,久久不曾平息,可根本没人过来哪怕是看一看。

王老爷这禽兽整整折腾,玩弄了她们大半夜才兴干意尽,其间用尽了各种屈辱,非人道的方式来满足他的兽性。

她年纪尚小,忍受不了王老爷这般残忍的折磨便昏过去了,待她第二天清醒时却发觉她的母亲已悬粱自尽。她当时悲痛欲绝,欲哭无泪,她也寻起了短见,但被王老爷家的仆人及时阻止才没死成。

此后,王老爷又整整玩弄了她三天,玩腻后便将她卖到“怡春院”

怡春院的老鸨趁她是新来的,且又年轻漂亮便强迫她每天都超量接客。

此后,她便对男人失去了感情,认为天下男人都一个样。

由于进出“怡春院”的嫖客各色各样,若遇上江湖中人她就会索要这些人的武功绝技,作为回报她会玩弄几下他们从未尝试过的新花样。

男人去嫖,图的是刺激兴奋,谁不喜欢新花样!因此他们都把看家的本领尽囊相授与她!

渐渐地,岁着岁月的流逝,她出落得越来越漂亮,她身上更是有股妩媚的诱惑力,她的名气也大起来,竟成了那个城中青楼里的第一枝花。

幕名前来的男人越来越多,可这时她的眼光也高起来,非武林中的绝顶高手不接;非富可敌国的富贾不接;非势力强大的世家公子不接。

五年之内,她差不多网集了各门各派的武功秘芨,而凭这她的天生聪慧与积郁在心底的愤恨,她竟能将这些武功融会贯通,创出属于她自己的武功。

武功有所成就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大地主王老爷的一家全给杀了,对王老爷时她整整折磨了三天三夜才让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其间人世间最残酷,最绝伦的刑法她都用上了;随后她对“怡春院”的老鸨也采取了同样的做法,然后再散尽院里的姑娘,人去楼空后她一把火把偌大的“怡春院”给化为灰烬。

第二件事便是把嫖过她的男人一一查出再杀死,其中一些武功高绝的她则征服他们,使他们臣服于她!

第三件事便是改名换姓,以胡月儿的身份出现在江湖中,由于她美如天仙,行事却心狠手辣,故江湖中人封她个外号——地狱仙子。

她鄙视天下男人,因此十年;来她从未对任何一个男人产生过感情,她跟男人睡觉只局限于彼此间的利用,况且像她这样的女人欲火正是旺盛时,因此她不能缺少男人!

可她此刻却有了思情,有了思情也就有了感情,而偏偏这个勾起她思情引起她感情的男人竟是沈花雨!

其实在湖中净身时她的心便颤动了一下,因为她的凭着她的感觉她知道沈花雨正在暗中监视着她,十年了,整整十年来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因此她害怕,排斥,迷惑,她绝不能允许这种感觉再继续蔓延下去,也正如此,在暗杀沈花雨的行动中她才下手那么狠,那么毒,那么不留余地!

第七十一章 该死的人

剑相思,人更相思!

天涯海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胡月儿的思情已如涌动的流水般绵绵不绝的流着。

她不得不承认沈花雨与她之前所遇到的男人很不同,他的微笑是那么明朗,那么温柔,温柔得不可抗拒;她甚至觉得看到他的微笑时她的烦恼便消失了。还有,他的眸子是那样的漆黑明亮,这双眸子里流露出来的是真诚、机智、洒脱、风趣……完全不像别的男人般流露出来的只有色和欲。

——当你失意时,你会从这双眸子里看到安慰。

——当你落难时,你会从这双眸子里看到鼓励而不是嘲笑。

——当你成功时,你会从这双眸子里看到赞赏与肯定。

——当你高兴时,你从这双眸子里看到的也是高兴。

这是她对沈花雨总结得出的结论。

胡月儿被思情所牵故不能专心于刀招,是以她的刀招一慢,不单慢而是很慢,就像是轻轻舞出去一般。

孟开山也有思情,他的思情也被这一剑的剑意所引,因此他那一斧也慢了下来,由于他那一斧未尽全力因此较之胡月儿的那一刀更慢。

沈花雨要的正就是这样的效果,只是他不知道他这一剑牵起胡月儿的思情后,胡月儿思的就是他。

惟有方惜花不为所动。

他心中也有思情,但沈花雨这一剑仍牵不动他的情,他完全不被这一剑的剑意所动。

因此,这一箫仍然急锐,仍然致命!

千钧一发中,沈花雨挥出的这一剑的剑尖正好点住了这一箫的箫顶,发出了声清脆的交击声,顿时,这一剑一箫粘合着似在同一直线上。

这剑箫交击声惊醒了胡月儿与孟开山,使他们从那“思情”中回过神来。

胡月儿回过神后当即收刀,因为她明白这一刀斫下去也没什么作用了。

孟开山则退,疾退!因为剑箫交击声所激荡的气劲令他不得不退。

沈花雨猛地收剑,身体弹了出去,弹出的方向是孟开山退的方向。

方惜花仍站着不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根本动不了。沈花雨那一剑竟暗含两重剑劲,剑劲通过玉箫击向方惜花,这两重剑劲一重比一重猛烈,因此方惜花需要运功来将这两重剑劲给消掉。

沈花雨也不能乘胜追击,因为方惜花那一箫中所蕴涵的阴柔之劲连绵不绝,他不得不使出“顺水推舟”的巧劲,将这阴柔的劲道化作这一弹之势!

孟开山退得再快也没有沈花雨这一弹之势快!

孟开山脸色大变,待沈花雨临近后他嘶吼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你为何……”往后的话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突然想起他曾三次出手想置沈花雨于死地。

——既然你想杀死别人又怎能反过来指责别人杀你呢?

除非你是皇帝,否则你没有只许你杀人不许人杀你的权利。

沈花雨冷冷道:“三年前你不该劫了开封城张大善人的赈灾之银,更不该把他全家给杀了!”

孟开山内心惊恐万分,那一件事他自认为做得极其隐秘,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可他竟然知道!?

接着,孟开山便感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死亡之气那柄剑,那柄看起来很破旧的剑!

孟开山不想死,他劫来的那些赈灾之银才刚用了一半,于是他大吼一声,手中大斧抡起全力劈出,这一斧力道猛、去势急,正是他从不肯轻易使用的杀着——力劈泰山。

这时,剑光又亮起!

不是相思,相思没有这么厉!

也不像杀气,杀气没有这么锐!

是死意,一种无人能抗拒的死意!

这一剑透过利斧直取孟开山。

这一剑已不像是剑招而是王道,一种将恶徒绳之于法的王道。

这时,方惜花刚好赶至,他手中玉箫连环出击,直点沈花雨胸前七处大穴。

沈花雨冷哼了声,折剑回架,倏地,方惜花的箫孔处竟“嗤”的一声连射出七、八点寒星,闪电般射向沈花雨的前胸。

沈花雨连忙急退,这一退之势竟比刚才那一弹之势更快,因为这是“玉箫魔针”,方惜花的厉害杀着之一。

胡月儿射向他的那漫天暗器他都不曾放在眼里,可这“玉箫魔针”却逼得他急退。

沈花雨急退待这些魔针的来势微缓才挥剑以剑势来引开这些魔针的方向,使之射向另一处。

方惜花发出“玉箫魔针”之际便大声道:“退!”

于是胡月儿与孟开山便想跟着方惜花退出这间草堂。

孟开山刚一想动便发觉他身上至少有六处地方标出了血,血激上半空然后再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有的落在他的脸上,有的则直接落在地上,接着他便倒下了,再也起不来。

沈花雨那一剑竟已割破了他的身体,而他竟毫不知觉,只到他动时那些剑伤才一齐爆发!

这是什么剑?

这一剑已不能用“快”来形容,其中似蕴含着某中玄机又似带着某种魔力!

总之,这不该是世间有的剑法!

第七十二章 天罗地网

只有方惜花与胡月儿退了出去,方惜花一退便熄灭了灯,顿时,草堂内又被黑暗所包围。

灯熄灭的瞬间,沈花雨手中的剑连同他的人化作一道凌厉而又迅如闪电的剑光冲了出去,他必须冲出去,留在草堂里惟有死路一条,他很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

——方惜花等人撤退必定是要发动起某种机关。

——这草堂内必定暗置着某种极为厉害的机关,若冲不出去惟有成为这机关下的祭品。

沈花雨这一冲之剑犹如蛟龙裂土而出直冲云霄,这一剑已隐然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

这一剑之势天下谁人能挡?

很少!纵然能挡也绝不能逼沈花雨后退!

可是,只听见“砰”的一声,沈花雨连同他的剑直往后退。

沈花雨再此冲起,剑势更急更锐!

可仍然是“砰”的一声,沈花雨再度后退。

沈花雨长长吸了口气,再轻轻地吁出,赞声道:“好一张天罗地网!”

“哪有,哪有!”

“不敢当,不敢当!”

随着这两声声音的响起,灯光又亮了起来。

现场中除了方惜花与胡月儿外又多了两个人,两个残缺的人!

这两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个缺了整条右腿,矮的那个则缺了整条左腿。

他们虽说都只剩下一条腿,可一看他们所站的方位,阵式就知道绝对比世上有两条腿的人站得稳。

而此刻沈花雨竟是在一张大网中,他的头顶是网,脚下也是网,他已完全被这一张网给网住,这也难怪他为何冲不出去了!

这网中不但有沈花雨,还有剑魔与孟开山,只不过他们俩都已没知觉,倘若他们生前得知自己死后还被别人当作鱼来网住,心里一定不好受。

沈花雨淡淡的夹杂着一丝无奈的笑了笑,毕竟无论是谁,成了网中鱼的那种滋味一定不好受!

他看了看场中那两个高矮的人,问道:“不知谁是天罗谁是地网?”

高个子道:“我是天罗。”

较挨的那个道:“我是地网。”

江湖中无论是谁听到这回答都会大惊失色,因为天罗地网的名头不得不让你大惊失色。

第七十三章 招揽

“天罗地网”是两兄弟的名头同时也是一张网,一张由千年玄铁乌丝巧制而成的网,这张网不仅大而且水火不浸,刀剑斩不断,就算是上古神兵也奈何不了它,一旦被这张网给网住就真的是叫地地不灵,呼天天不应了,而且不能挣扎,越挣扎就越网得紧。

这兄弟俩出道十余年来还没失过手,这张网无论网的是人或物,一网即中,就算你有飞天的本领遁地的本事也没用!

因为“天罗地网”是由两张网合起而成的,一张“天罗”,一张“地网”,施展开时天罗网自上方直罩而下,地网则自地面迎合而上,结成了上下合笼之势,纵然是飞鸟也难逃出外!

沈花雨以手支开头顶上的乌丝网,淡淡道:“不想在下竟惊动了两位高人,未免也太给我面子了?”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目光直视方惜花。

方惜花干笑了两声,道:“小弟对沈兄向来敬重,因此就算不给别人面子也不能不给沈兄面子啊!”

沈花雨淡淡地、略带一丝嘲讽地笑道:“看来我是福浅了,方兄的这一‘面子’我还真消受不起!”

的确,天下有谁能消受得起这样的“面子”?

天罗笑了笑,沈花雨知道这笑容里的含义,想当初他利用机关陷阱猎住一头猎物时他脸上也是呈现出这样的笑容!

而此刻,天罗无疑是将他当作自己的猎物!

的确,他已被网,上天不得入地不能,不是猎物是什么!

天罗笑犹未尽,道:“事实证明沈公子的确消受不起。”

地网道:“沈公子是个聪明人,别忘了聪明的人无论何时何地总会给自己留下几条后路的。”

“至今我还未听说过有那个人能自‘天罗地网’中逃脱出去,你说我还有什么退路?”沈花雨说着,目光漫不经心的、毫不在意的扫了扫众人。

当他目光落在胡月儿的眼波中时竟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逝的担忧。

——她在担忧什么?担忧我的处境?不可能!想必是担忧我死得还不够快吧!

沈花雨想到这不禁苦笑了声。

胡月儿确实是在担忧,她忧的是沈花雨此刻的处境,她不想沈花雨死,所以她急,一急便情不自禁的流露出股担忧之情。

胡月儿从未想过她会如此关心一个人的安危,而这个人还是个男的,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男的甚至可以说是她的对头!

她不承认她有这种感觉的原因是情或是爱,她认为十年前她的情已枯,爱已死,因此她把这种感觉解释成——相欠!

——沈花雨给我当车夫,替我赶了那么多路,可我却不曾回报过什么,因此我欠他的,所以我才会担忧他的安危。

胡月儿如是给自己解释。

这种解释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一个自欺欺人的人是一个不愿面对现实的人,现实太过于现实,因此这些人只好自我安慰,活在自己的谎言中!

胡月儿对沈花雨原本满是担忧,可看到沈花雨扫视她时那短暂的目光,她的担忧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期待。

她从沈花雨那一闪而过的目光中看到了不屑与自信。

——不屑是对他们的不屑!

——自信是对自己的自信!

因此她才期待沈花雨是怎样从这天衣无缝的天罗地网中逃脱。

地网道:“眼前就有一条退路,不但沈公子毫发无伤而且富贵权势享用不尽!”

沈花雨淡淡道:“哦?世间竟有这么好的事?”

地网道:“有!只要沈公子加入我帮,甘愿为天君效劳。”

沈花雨道:“可我杀了你们的人!”

“他们两个加起来也不及公子一跟指头,死不足惜。”地网看了看断了气的剑魔与孟开山一眼,冷冷道。

“可方兄似乎不太欢迎我。”沈花雨淡淡道。

——天君居然有意招揽沈花雨!?

第七十四章 愤起的怒意

天罗地网竟然反过来要拉拢沈花雨入“金权帮”,这一着的确出乎方惜花的意料之内,他与天君的协议是共同合作杀死沈花雨,可待临阵之时天君竟改变了注意!倘若沈花雨答应投入“金权帮”那么就别想再杀他了,可方惜花却不担心,因为他肯定沈花雨绝不会加入“金权帮”,他自认为天下没有人更比他了解沈花雨了!

——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亲人、朋友,而是你的仇人、死敌。

方惜花还看出沈花雨说这么多无非是在拖延时间,若在平时他当然不给沈花雨丝毫喘息的机会,可这回不同,这回沈花雨是被网在“天罗地网”中,拖多久都没关系,拖到最后也只有饿死这一条路可走。

方惜花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他既已算准沈花雨不会加入“金权帮”那么为何不顺水推舟给天罗地网个人情,于是他道:“沈兄加入了‘金权帮’那么你我便是站在同一阵线上,怎会不欢迎!”

天罗又笑道:“方公子果然开明大度,”语气一转,“沈公子是个能得到天君亲口赞赏的不世人才,为何不弃暗投明,效劳贤主呢?”

沈花雨淡淡道:“可我此番是来救人的。”

地网一怔,道:“白姑娘?放心,她吃好睡好,没什么事。”

沈花雨一听白曼没事那颗心才稍稍安了些,随即道:“白姑娘没事就好,至于加入贵帮的事待我将白姑娘安全带回仁义山庄后再商量。”

天罗心中突然升起股怒火,邀请他加入“金权帮”已是给他天大的面子,他不但不领情反倒如此狂妄,若非天君有话在先他早已收网将眼前这狂妄的小子给缠死,当即冷冷道:“仁义山庄是我们的敌人,你一旦加入我帮就得与仁义山庄为敌,因此你将白曼救走岂不是多此一举,除非……”他顿了顿才一字字道,“你根本不想加入本帮!”

沈花雨道:“加入贵帮与救出白姑娘完全是两回事,我答应过别人一定要救出白姑娘,因此在救出她之前我不会答应别的事。”

天罗道:“阁下是敬酒不喝喝罚酒?”

沈花雨一笑,道:“只要是美酒我都喝。”

天罗眼中寒光一现,森然道:“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地网叹了口气,惋惜道:“见了棺材已是死人,那还有泪可掉。”

方惜花笑了笑,一切都在他意料中,沈花雨最终仍难逃一死,他道:“白姑娘的确是世间少有的尤物,也难怪沈兄这么死心眼了。我至今都忘不了那销魂的滋味。”

沈花雨徒地扬眉,抬眼,只视方惜花,一字字道:“你对白曼做了些什么?”

方惜花笑道:“这个……我想我不说沈兄也应该知道。”

杀气!

一股汹涌的如海浪般的杀气向他们席卷而来。

剑气!

一股凌厉的充斥整个天地间的剑气紧紧地锁住他们。

天罗地网暗暗心惊,这么浓的杀气,这么凌厉的剑气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幸好沈花雨已被网住,否则……

——一头猛兽一旦被围网住,纵然是爪再厉牙再锋也都无济于事。

方惜花知道沈花雨是怒了,是被他激怒的,他倒想看看被激怒的沈花雨如何挣扎——做垂死的挣扎。

沈花雨的确怒了,他很少怒,他一旦怒了就表明他的忍耐已到极限,他冷冷道:“听说‘天罗地网’越动越挣扎就收缩得越紧?”

天罗地网这才注意到沈花雨被网住后便一直在抖动着这张“天罗地网”,可整张网非但没有缩紧缩小反而随着他的抖动那原本紧缩的空间竟越来越大。

——这不可能啊!这太不正常了,这有违常理,网了十余年的人了像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碰上,一定是哪出问题了,可问题又出现在哪呢??

第七十五章 一剑脱围

天罗地网首先感到慌再感到惧,方惜花也暗惊,他也看出情况有变,胡月儿却感到欣喜,没来由啊!她应该感到惊讶才是,可没有,她只感到欣喜——沈花雨果然有办法逃脱出这“天罗地网”。

这时,沈花雨猛地一掀开手中的网,整个人如箭般冲向东北角方向。

缺口!

东北角处竟有个缺口!

正是由于这个缺口才使“天罗地网”合笼收缩不上,可天罗地网明明记得布网之时并没有这个缺口啊,他们兄弟俩已不及多想,因为沈花雨就要自那个缺口冲出来了,绝不能让他冲出来,否则他那柄神鬼莫测的剑谁人能挡?

于是,天罗地网双双飞掠至东北角处想补救那缺口。

——只要那缺口被合上,沈花雨纵然是神仙也出不来!

天罗与地网分头行动,地网飞身过去欲将东北角端的那个缺口合上,天罗则使出十分功力双掌推向沈花雨,他只求能阻一阻沈花雨,这样地网才有足够的时间将那缺口重新给封堵住!

可这时一股凌厉得令人窒息的气势如海水般涌至,随后天罗地网便看到了一记很亮很亮的剑光!

这一剑就似凭空惊起阵乍雷,闪过道闪电,这是一柄什么样的剑,竟能发出这般光芒!

这一剑中带着七分怒意又透露出三分的不可一世!

天罗地网一见剑光便心知自己抵挡不了也阻止不了,唯一可做的事便是退,不退就再也退不了了。

于是,天罗发出的掌劲只发到一半便收掌撤退,地网也不再飞掠向东北角处而是一折便往回退。

方惜花与胡月儿见情况不妙也随着天罗地网退走,退就是逃,瞬间,他们已逃得无影无踪,隐没在黑暗中。

——一头被围网缠住了手脚的猛兽,一旦围网被它挣脱开个缺口,它的反扑必然是凶悍而且极其危险的。

因此他们不得不逃,况且他们并不是真正的逃走,而是暂时退下实施下一个计划,准备另一次狙击罢了!他们有的是手段,多的是陷井,而沈花雨却只有一人,何愁弄不死他,既然如此就犯不上与他正面交锋,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

沈花雨已从“天罗地网”中冲了出来,月亮也不知何时又自那云堆里冒了出来,那柔和的月光正落在他头上、脸上、身上、手脚上……

沈花雨忽然有种重生的感觉,的确,若非他早有警觉,早做准备那么他此生就休想自这网中逃脱了。

沈花雨能逃脱出来是由于“天罗地网”在东北角处的缺口,正是由于这个缺口才使“天罗地网”无法合笼收缩,否则沈花雨就算是有通天之能也要束手无策!

这个缺口当然不是天罗地网粗心大意留下的,而是沈花雨制造出来的。

他一踏进草堂内便感到了不对劲,因为脚下的地板就像是空了的一样,开始他不甚注意,直到遇袭时他才猛地想起“天罗地网”这张可怕的网。

因为“天罗地网”的布置是天罗网在上方紧贴屋脊,地网则是埋于地表层,一旦发动则是天罗网与地网一上一下合笼起来,网中的人是飞天不能入地不行。

因此沈花雨与方惜花交手一招后便故意发出呻吟,让方惜花产生误解,他便利用方惜花在犹豫躇踌间掀开地板的青砖查看地层下是否布置了地网,他确认是布置了地网后便准确的找到这一角处地网与天罗网的接合口处,将这一接口破坏了致使“天罗地网”发动后惟独东北角处接不上口,无法合笼。

沈花雨长吸口气,空气中混杂着浓郁的兰花香味,淡白的月光似不愿打扰夜的长眠因而四周仍是一片黑暗,只有那几间草堂中仍有昏黄而暗淡的灯光挣脱了黑暗的魔爪散透出来!

四周又重归寂静,天罗地网,方惜花,胡月儿已不知藏身在这无边黑暗里的那一角,这黑夜中更不知有多少人藏匿在暗处虎视耽耽。

可沈花雨向来不惧怕这些——凡是躲在暗处暗中伺机下手的人他都不怕。

此刻重要的是找到白曼,要想找到白曼只能从方惜花身上下手,方惜花如此大费周章无非是将他引诱到这再联众杀之,因此只要他还活着方惜花就不会罢手,定会再准备另一次狙杀行动。

可沈花雨绝不能干等着方惜花联合“金权帮”的人再对他进行一次袭杀,他要化被动为主动,他要主动出击,打方惜花他们个措手不及。

沈花雨的目光又一次落在其他几间草堂上——

白曼会不会就在里面?

里面又有什么危险?

第七十六章 刀决

复仇天君对白仁义的拒绝像是在意料之中一般,心中并未觉得惊奇,他叹了口气,淡淡道:“本座实在替庄主感到可惜,不过人各有志,本座尊重庄主的决定,只是,”他双目陡地暴射寒光,一字字道,“既然白庄主无心天下何不就此交出‘江南英雄令’由本座去平定天下?”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江南英雄令”是号令江南群雄的令牌,每个省份都有个英雄令,且此令牌都是由该省内德行、人品、武功、机智都受人推崇的人居之。武林中又有一枚“天下英雄令”,此令牌一出则天下群雄都俯首听命,各个省内的英雄令都服从“天下英雄令”的调遣。

“天下英雄令”本由“一怒杀龙”林正英掌管,可五年前他交出了英雄令从此不再多管江湖事,目前此灵牌暂时由以少林为首的六大门派掌管。武林中每隔十年举行一次“天下英雄会”,从这各路英雄都来参加的风云际会中选出一个德行武功都令群雄折服的人来掌管“天下英雄令”,而且选出来的这个人必需是某一省中掌管该省英雄令的人。

因此若想争逐“天下英雄令”则必须是一方的英雄令得主,恰巧的是今年又是另一个十年,因此今年年底将会在洛阳举行十年一度的武林盛会——天下英雄会。

复仇天君此番索要“江南英雄令”无疑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白仁义凛然道:“‘江南英雄令’事关江南武林的安危,岂能随便交与他人!况且英雄令向来是德者居之,纵然白某答应江南群雄也不会答应更不会服从天君的调遣!”

这话说得很绝,毫不留情,就像一柄利剑刺向对方。

既然谈判是一场战争那么谈判中的对话就该是刀剑。

复仇天君的脸色果然变了变,就像是晴朗的天空中突然乌云翻滚,密布天空。

他身后的搜魂使者怒喝一声,身形一动便冲向白仁义,手中的刀已凌空劈出。

瞬间,锐利的刀劲充斥着整个楼层,随后这些劲道凝聚成道厉光直取白仁义的头颅,这集万千刀劲而成的一刀连鬼神都为之变色,可白仁义却凛然不动,甚至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刀光中他只盯着复仇天君不放。

白仁义左侧的程刀冷哼了声,手中的“饮恨”宝刀已出鞘。

刀光亮起,一闪既没,就像是一闪而过的雷电。

这刀光迎向那道直取白仁义的厉光,霎时,这两柄不世的刀像是两颗流星般撞在一起,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空气中便激起了阵强烈的冲击波,周围的窗户栏杆经不起这猛烈的冲击便已纷纷碎裂激射出去。众人都纷纷默运真气抵抗这强劲的冲激气流。

程刀虽接下了搜魂使者这一刀,可他也被这一刀的刀劲震得心血翻涌,虎口发麻,脚下一个踉跄正往后退。

这时杜先生伸手轻轻按住了他,顿时,一股纯厚的内家真气流进他的体内弥消了那股强霸的刀劲。

程刀缓了缓口气,回头看了杜先生一眼,眼中满是感激之色。

搜魂使者也一时压不下程刀那一刀的力道,他不禁向后翻了两翻,他自认为自己在刀剑上的造诣已经很高,可自从阁楼一战后却冒出了史剑与沈花雨这两个用剑高手,特别是沈花雨,简直是深不可测。这令一向自视甚高的他怒不可言,如今更是来了个刀道上的高手,出手一刀便挡住了他的刀劲,他更是怒上加怒,他另一只手已搭在剑柄上,他深信只要刀剑齐出程刀必死无疑!

可这时他看到一个人比他更快的掠出,随后空间中便隐隐出现淡淡的,似无实有的掌影。

这人的身形虽快可出掌更快,这掌如电、如风更如是地狱的魔爪,带着丝丝的诡异与可怕!

这人是谁,这又是什么掌?

第七十七章 掌刀对决

瞬时,空气中掠过一丝死亡的味道,一股足以令人窒息的强烈掌劲压迫而来,原本明朗的夜空忽然乌云翻滚,电闪雷鸣,似在应和着这惊骇的掌劲。

这淡若无形,轻若扶柳的掌法竟有着灭绝天地的威力!

搜魂使者看到这人掠出发掌直攻杜先生与程刀时他原本要掠出去的身形停了下来,提剑握刀的手也松了下来,他的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仿佛看到了杜先生和程刀倒下去时那惊恐而无助的神情。

因为他看到掠出去的人正是三大使者之首的索命使者,索命使者施出的那灭绝天地的掌法正是“灭绝手”

索命使者从不轻易使用“灭绝手”,一来他所碰上的敌手几乎没有配得上他使用此掌法;二来此掌法一旦施展开来其威力如天崩地裂,山洪爆发,连他都控制不了。

因此,一旦索命使者施展出“灭绝手”那么无疑是宣判了你的死刑!

索命使者的双掌已变成紫乌色,周边竟隐隐散发出股紫乌色的淡淡的气体,这几掌不仅蕴含着灭绝天地的威力而且还闪烁着妖异的魔力,就像是阴曹地府的索命小鬼。

这轻飘的几掌竟似千钧重锤般压得程刀喘不过气来,他的手脚在刹那间竟变得沉重起来,连动都动不了了更别说出刀挡架了。

白仁义在旁对这“灭绝手”也暗惊不已,如此可怕的掌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想出手挡这几掌,可不能!因为复仇天君那两道冷冷的目光正紧锁着他,他绝不能有丝毫松懈,否则复仇天君发动起来将会比索命使者可怕不止十倍!

白飞一见“灭绝手”的威势时便已惊呆了,他想到阁楼一战中倘若索命使者使出这掌法那么他早死了,想到这,他的脸已苍白得接近病态。

燕飞双手已悄悄插进他的镖囊中,他与程刀相交这么多年,他不能置老友于危难中不顾。可这时他捕捉到了另一丝朝他身上涌来的杀气,如此凌厉的杀气使他不禁暗惊,他眼珠一转便碰到了夺魄使者的目光,顿时,他的瞳孔骤然缩小,全身动也不动。

掌势逼近,程刀甚至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这时,“呛”的一声轻吟,一道刀光如青龙般冲天而起,刀光如烈日般耀眼,又如风般无处可寻又无处不在。

程刀知道杜先生的雁翎刀已出手,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刀,这柄刀已不能用“可怕”来形容,这刀就如羚羊挂角般无际可寻,已超越了刀道的极至。

这冲天的刀光想冲破索命使者那层层的像乌云一样的掌影,可却冲不出去;而这层层的乌云亦想覆盖住这亮眼的刀芒,可也覆盖不住。

突然,索命使者哼了一声,身体拔天而起,出掌如风却又轻如碟,顿时,程刀只觉头顶上飘来了团又黑又厚的乌云;杜先生也大喝一声,雁翎刀的刀芒骤然增倍,就像一道刺裂乌云的闪电!

闪电一闪既没,而那团乌云也奇迹般消失了。

杜先生的刀已回鞘,索命使者也退回到了复仇天君的身后。

杜先生脸色苍白,胸膛起伏不已,只有他才知道他伤地有多重,虽说他那一刀也伤着了索命使者,但比起他来索命使者的伤远不及他重,“灭绝手”果然可怕!

索命使者更是惊诧,他已多年不曾受过伤,可杜先生那一刀的刀劲竟能穿透他的掌劲伤了他,这柄刀是他见过的最快,最犀利也最霸道的一柄刀。

索命使者虽着了刀劲受了伤,但他知道杜先生也受了伤,且伤得更重,因此他想乘胜追击,可这时复仇天君却冷冷道:“退下!”

于是他便退至复仇天君的后侧。

第七十八章 要挟

场面顿时紧张起来,现场的空气异常凝重,众人都聚精会神提高戒备,做好一战的准备。

白仁义看出杜先生受了伤,他冷冷道:“这就是天君所谓的谈判?”

“谈判分两种,一种是口谈,另一种是武谈,”复仇天君直视白仁义,“本座并不想采取第二种谈判方式。”

“口谈中我已说得很清楚,接下来也难怪天君要武谈了。”白仁义道。

“是吗?庄主既然无心江湖何不就此带上家人隐退江湖,做个自由自在与世无争的隐士?”复仇天君问道。

“因为我还有责任!”白仁义正色道。

“责任?”复仇天君沉吟道,“维护江南武林的责任?这点本座能替你做到,只要你交出英雄令。”

“那不同,”白仁义淡淡道,“我的责任是维护江南武林的安定,而天君的目的却是整个天下武林。”

复仇天君目光一冷,道:“庄主心意已决?莫要忘记令牌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天君若是在威胁那么是找错人了。”白仁义漠然道。

“不是威胁,”复仇天君道,“贵千金仍在本座手上。”

白仁义闻言双目精光暴射,一股怒意自心头升起,良久才一字字道:“她是我女儿,她还尚小而且与此事无关,天君何不放了她,白某定感激不尽。”

复仇天君微叹了口气,道:“白姑娘明朗艳丽,本座也很欣赏,视为己出,本座更不想与庄主为敌,本座只盼庄主交出英雄令,此后你我便是朋友。”

白仁义默然,对方终于亮出白曼这一张牌子,接下来看他如何回了。

杜先生朗声道:“白曼仍是个小孩,天君却以此为要挟,传出去不天下人笑话?纵然天君最终如愿以偿得了‘江南英雄令’,可当天下的英雄好汉们得知天君是靠如此手段得来时又有谁会听服你?”

复仇天君眉一剔,道:“这问题杜先生倒不必替本座担心。”

白仁义目光已变得很镇定,压制下了心头的那股怒意,面对复仇天君这样的对手你不能怒,怒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反制于对手,他语气一沉:“天君得了令牌真会放了小女?只怕到时免不了兔死狗烹,连我庄也一并灭了!”

“庄主还有得选择?”复仇天君语气也一沉。

白仁义目光遥远,语气淡然道:“人各有命,小女若注定遭此劫难我也无能为力;若她吉人天命,命不该绝那么也无须我为她操心。”

复仇天君眼中闪过丝惊讶之色,他原以为以白曼作为要挟定能奏效,毕竟亲情是最能打动人的东西,可谁知白仁义竟不为所动。

其实白仁义是忍着极大的痛楚才说出那一番话的,他爱白曼胜于一切,别说一快令牌就算将整个身家赔进去他也愿意换取白曼的平安,可他不能将令牌交于复仇天君,否则白曼纵然能保住性命,日后他们父女也将成千古罪人。

复仇天君忍不住道:“庄主莫忘了她可是你唯一的女儿。”

“白某当然知道她是我女儿,但白某更知道在江南像我这样的父亲有成千上万个,白某又怎能为了一己之女而迫害万家之女?”白仁义语气锵然,略带悲怆。

杜先生等人听后尽皆默然,心中满是悲怆,不禁为白仁义那份凛然大义所折服。

程刀愤然道:“难道天君的能耐只是以女人作为要挟吗?这样未免太龌龊了,算什么英雄!”

复仇天君“哈哈”大笑道:“英雄?哼,本座从不想过要当英雄,自古以来有几个所谓的英雄是有好下场的?本座要当的是天下的霸主!”

“天君要当霸主本无可厚非,可真正的霸主乃是王者,以仁心服众,像天君这般只会成为万夫所指。”白仁义道。

“当你成为霸者之时天下人自然会服你。”复仇天君沉声道。

“白某不服!”白仁义语气坚决。

复仇天君一怒,浑身散发出股逼人的气劲,语气森然:“庄主既然不领情那本座只好先铲平仁义山庄再问鼎天下了。”

白仁义体内的乾坤罢气破体而出,笼罩着他的全身,这股气劲丝毫不逊于复仇天君所散发出来的气劲。

大战一触即发!

外面突然乌云翻滚,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远处隐隐有雷声传来,似乎苍天都为这即将爆发的绝世一战而变色!

第七十九章 八阵图

沈花雨的目光又一次落在前方的三间草堂上,他略微沉吟后便径直朝中间那间草堂走去,这一选择并无多大深意,他选择中间这间草堂完全是为了碰运气,他一直认为他的运气向来不错,因此这一次也不会差到哪。

沈花雨每走一步心头便沉重一下,他经历过的大小危险不下数百次,可没有一次像这次般凶险诡异,这使他异常的谨慎、紧张、激动。他倒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怕稍有不测被擒或被杀后白曼就救不出来了。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无意间发觉在右侧那间草堂旁的荆棘上赫然挂着一条白带,若不是山顶的风将这白带吹得飘动起来在这淡白的月光下还真不易发现这根白带。

沈花雨定眼细看发觉这白带竟然正是胡月儿的。

他清楚的记得这根白带正是胡月儿系腰用的,可此刻它竟是挂在这一处荆棘上,莫非是胡月儿在仓促的逃退中不小心落在这?

真不知这根白带是胡月儿有意抑或无意间落下的!

沈花雨顾不上想那么多,他已改变方向朝右侧那间草堂掠去。因为如果是胡月儿有意落下的那么旨在吸引他,也就是说右侧这一间草堂内必有方惜花众人;倘若胡月儿是无意间落下的,那么表明胡月儿等众人是退到了这一间草堂内,因此无论那种情况他都要去这间草堂。

未接近这间草堂之前沈花雨想过七、八种进去的方法,可一旦走到这草堂门前后他又采取了最为直接的方法——直接推门而入。

随着堂门的慢慢支开,堂内的摆设愈来愈多的展露出来。

草堂内空无一物,一斛孤灯嵌在堂柱上,奇怪的是这间草堂内的四周都挂满了画,那一幅幅画无风自动倒平添了几分诡异。

看到这些画沈花雨不由一阵心痛,怒意又涌上心头,他愤然举步踏进堂内,一入堂内那堂门竟自动关上了,这时他才发觉堂门后也挂着一幅画。

草堂内共悬挂着八幅画,画上画的都是白曼,这八幅画中的白曼形态各异,有的是白曼那绝望的神情,有的是白曼因痛苦而泪流满面的脸,有的则是白曼那无助的反抗……

几乎是在沈花雨踏进堂内,堂门自动关上的一刹那间草堂内这八幅画竟首尾呼应的旋转起来,且越转越快,此刻看上去画中的白曼竟是“活”的,竟能动起来,呈现出来的是白曼最初被方惜花捉住时无助的反抗到任由方惜花等人摆布时那绝望的神情及空洞的眼神……都一一展现出来。

沈花雨越看越不可自拔,心头怒火亦越来越盛。这时,一道森然而迅速的厉光当头劈向沈花雨,而沈花雨整个人似失了神般浑然不觉,快被劈中时出于接近野兽的本能反应,沈花雨猛地惊醒然后快速的向右侧划出了几步,饶是他闪得快可左臂仍是被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顷刻间便冒了出来。

同一刹那,画的背后竟又闪出一道道有规律似是暗合某种阵法的厉光,厉光如电,绝没有人怀疑它的无坚不催,沈花雨身形如电,左闪右躲可还是添了两道伤口,更有几次险着他只是堪堪避过,这主要是他已分神故不能专心应付,他分神的原因是由于那些旋转的画。

这悬挂的画像像是有摄魂的魔力般使他不由自主的失神,他倏地清啸一声,敛住心神,“呛”的一声腰畔那柄破剑已出鞘。

沈花雨右手持剑挡住了身侧的三道剑芒,反手回击了一剑,可这一剑并没有结果,因为沈花雨反击时那所有攻向他的剑芒陡地消失了,待他一剑落空之后那些攻势又一齐攻来,可他再反击时那些攻势便隐没了,如此反复故无丝毫作用。

沈花雨越战越惊,再这样战下去他定会筋疲力尽,更诡异的是到目前为止他竟看不到一个对手,看不到一个人影。那些攻势当然不是凭空冒出来的,而是人为的,可他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这不得不让他感到惊奇。

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神奇而玄幻的奇阵——八阵图。

对了,悬挂的这八幅画正是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分布,变化多端,神鬼莫敌。

如此说来这八幅画的背后都暗藏着一个人,这八人利用阵式的变化攻退自如,来去如潮,因此别说一个人纵然是十万精兵也可挡住。

沈花雨虽说已知此为何阵,可心中仍无破解之法,阵式中的画更是扰乱他的心神,如此下去定会被此阵困死。

“怎么办?”

沈花雨如是问自己。

第八十章 天攻地守剑

阵法变化越来越玄,攻势亦越来越密,且这些攻势配合着阵法的变化竟有事半功倍的效应,原本极平淡简单的一招竟暗含极大的杀机,更别说凌厉复杂的招式了。

沈花雨穷于应付不由暗暗叫苦,他突然运剑如龙挡住了又一轮的攻击,随后他猛地撕下一快衣角将眼睛蒙住了,只见他立于阵中央,持剑的右手垂立,剑尖指地,此刻他眼中已看不见那些画,心中却平静如湖,他的心湖已锁住了整间草堂,故草堂内的任何异动他都能感觉得到,因为一旦有异动便有如一块小石头投入湖中,湖面便荡起涟漪四处散开,如此一来他便有所触动。

他剑垂于地,心静如水,使的正是他很少使出来的“天攻地守剑”中的地守剑。

地守者,心静如水,以心作目,凭心系万物,是故周边举动不论虚实皆可心知,既心知对方举动当可守之,是以可立不败之地,故守者亦攻也。

沈花雨静立犹如一樽佛像,垂于地面的剑尖似闪着淡紫的光芒,自沈花雨使出地守剑后对方停住了攻击,可给沈花雨的感觉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这片刻的“静”酝酿的是随后如暴风雨般的“动”。

忽然,沈花雨握剑的手微微紧了紧,他已感觉出异样!

果然,草堂内寒光大盛,令人感到割肤之痛的气劲涌动着,接着铺天盖地的剑芒挟着鬼哭之势,破空之劲攻向沈花雨,这些招式以沈花雨为中心,前后左右上下都充排斥着森然的杀机。

在如此猛烈、绝伦、精密的杀阵下连蝼蚁都难逃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可地守剑却是世间最佳的防守之剑,沈花雨凭着心感准确的判断出各道杀着的来路以及出手方式,只见他脚踏奇步,右手施展出地守剑,顿时,那挥舞出来的剑影便化作一口鼎钟罩住了沈花雨,那些攻势一旦触及这“剑钟”便瞬间反弹回去,反噬其主。

是以,那些凌厉森然的攻击都暂时攻不进这“剑钟”伤及沈花雨,可沈花雨也冲不出这阵式。

外人一看这情势是势均力敌,可沈花雨却不这么认为,因为敌人的攻式只有七着,其实本该有八着攻式的啊?由于这八阵图发出的攻式只有七着故未能将其最大威力发挥出来,倘若八着攻式一齐发动他这由剑影化成的“剑种”恐怕抵挡不了。

可这第八着攻式为何还不发动?

沈花雨发觉这是问题的关键,他得尽快找出原因,破解此阵,否则待那第八着攻式发动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心念一转,沈花雨猛地想起林幽梦向他详解各大阵法时说的一段话:“八阵图共分八个阵式,即: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龙飞阵、虎翼阵、鸟翔阵、蛇幡阵,其中以天覆阵为主阵。八阵图发动时共有八道杀着,未到最后关头只有七道杀着攻敌,直至生死一击时第八道杀着也就是主阵上的杀着才发动,因此若想破阵则惟有在第八道杀着未发动前找出主阵天覆阵的方位,并一举破之。天覆这可布置在任何一个方位,故若想找出天覆阵惟有辨别八阵图的八个方位中那一个方位上并无杀着击出,则此方位上的阵法为天覆阵。

沈花雨想出破解之法后凝练心神,默运心感之法锁住一切异动。

又一轮攻击汹涌而至,一道、两道……七道杀着分别从七个不同的方位杀来。沈花雨凭心感之法准确的判断出在他正前方的方位上一直无杀着击出,想必此方位上的阵式为天覆阵无疑,想到这,他手中剑势大盛,剑影漫舞,化成的“剑钟”固若金汤,只听见“砰”的一声将这一轮的攻击又反弹了回去。

随后沈花雨大喝一声,反手剑指苍天,那冲天的剑身此刻紫光大盛,沈花雨整个人静如山岳,浑身散发出股压人的气势,更不可思议的是草堂外的天空竟闪过记惊雷,雷声不绝于耳,更衬得沈花雨这气势有若神人!

天攻剑!

沈花雨竟使出了天攻剑!

天攻者,仗天而攻,剑引天雷,凭心御剑,当可所向披靡不可阻挡,实乃万物之威莫大于天也!是故天攻一出,山河变色,亦然攻者守也。

第八十一章 破阵

沈花雨以意控剑,引出天雷,双眼虽被蒙住,可他凭着心感大法却能捕捉到天覆阵后面那个主阵人的一举一动,这人异常镇定,一身的修为深不可测!

此时,天覆阵后面这主阵人亦凝神聚气准备发动八阵图的最大威力以应付沈花雨这天攻剑式,他虽足够镇定,可沈花雨这天攻剑式所散发出来的天威之势令他惊骇不已,可他表面却不动声色,他深信凭着八阵图的威力应可挡住这能引天威的一剑。

沈花雨静如山岳,动也不动,他是在等待机会,也可以说是在制造机会,因为这快速旋转的八阵图无形中形成了道无懈可击的防御之墙,因此他不能贸然行动,他需要的是必胜的把握,因为他输不起。

因此这场决斗已不单是武功高低的较量,其间还包括了智力、定力、耐力的较量。

时间在一分一分的流逝中似变得凝重起来,压得八阵图后的主阵人心头一片沉重,这所有的压力完全沈花雨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与魄力!

果然,不一会,除了主阵天覆阵外其余七个阵式都忍不住率先发起了攻击,照理说没有主阵的命令其余七个阵都不得擅自行动,可他们忍受不了了,若不出击他们会疯掉的。

这道理如同一个长期处在压力下受到压迫的人会本能的产生反抗一般,这种反抗的举动已不受脑海的控制而是出自天性的本能。

几乎就在这七个阵式发动的同时沈花雨也动了,他全然不顾这七道杀着,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天覆阵。

沈花雨的剑顿时化作万千天雷,一齐炸开了来,外面更是雷声大作,万千天雷中一道剑光冲天而起直刺向天覆阵。

天覆阵的主阵人不得不提前发动阵式,在其余七个阵式发动之时天覆阵也发动了攻击,天覆阵的主阵人心中满是懊恼与无奈,他心理明白这提前发动的阵式最多只将八阵图的威力发挥至八成。

八阵图全面发动后果然不同凡响,这八道杀着竟汇合成一柄擎天长剑,顿时,狂风大作,一阵急锐的破空声下这柄擎天长剑竟挟着万钧之力,千道锐芒直劈向沈花雨。

沈花雨仗剑而冲,无所畏惧,他手中的剑就在天雷怒放中迎向这柄擎天长剑,直攻向天覆阵的主阵人,他全身被一层淡淡的紫气笼罩着,那迎击的身形犹如一记闪电撕裂了无边的苍穹。

狂风更狂,沙石呼啸而过,雷声更厉,一道亮眼的光芒突然间将整个草堂照若白昼,这是交击时产生的锐芒。

狂风已停,雷声已熄,亮光已隐没,一切都停后只见沈花雨手中的剑已回鞘,正立于堂内,他的身后却有八个人,那原本高挂的画此刻已全都掉落在地。

他身后只有一名身穿黑袍的老者仍站立着,其余七个人全都瘫倒在地,默运玄功。

黑袍老者虽能站立着,可其脸色苍白,嘴角隐隐渗出了血,他双目正盯着前面的沈花雨,他实在难以接受他引以为傲的八阵图就这样被破了。

沈花雨此刻正默运真气将心头那翻涌的鲜血强压下去,他虽破了此阵可却也加剧了他的内伤,倘若此阵式完全发挥出十分威力他实在无把握冲出来。

待内息稳定后他淡淡道:“你们走吧!我无意为难你们,我要找的人是白曼。”

黑袍老者声音略为沙哑,道:“公子放我们走我们不会心存感激,只是公子是现今唯一能破此阵的人,老夫不得不真心佩服。”

沈花雨洒然一笑,道:“八阵图乃上古奇阵,岂是我这凡夫所能破的,我之所以侥幸能破是因为此阵的威力未能完全发挥出来。”

黑袍老者叹道:“公子剑能通神,可引天威,老夫是败得心服口服,任凭公子处置。”

此人想必是一名动江湖的人物,可输了却敢于承认,这份磊落无疑胜过许多江湖中自认君子的小人,沈花雨向来欣赏这种人,因此他回过身看了看这名老者,说道:“我能破阵是由于运气较好,若单论本事阁下怎可言败?你我无冤无仇我又何必为难你,况且我此番的目的是救人而不是杀人!”

黑袍老者看着沈花雨的双目中已露出赞赏之色,他高昂道:“公子可堪称‘侠义’二字,他日相见无论你我是敌是友老夫定要敬你三杯。公子所要救的人老夫实在不知在哪,不过这草堂内有一密室,方惜花就在密室内,或许他知道公子所要救的人的下落。”

沈花雨一听有方惜花的行踪不禁大喜,道:“多谢相告!”

黑袍老者“哈哈”大笑,道:“此等小事,不足言谢。老夫也不耽误公子救人的时间了,就此别过。”

沈花雨肃然道:“请。”

第八十二章 密室

沈花雨依照黑袍老者的指示,掀开左上角的几块板砖果然发觉下面有一条紧容一人大小的密道蜿蜒而下,深不见底,不知通往何处。

沈花雨在密道周边仔细查看,还扔了几颗小石头下去,只听见小石头一路“咕咚咕咚”的往下滚,可并没有听见机关发动的声音,他又仔细勘查了一番确认密道内并无暗置机关后才纵身下去。

面对方惜花这样的敌手你不得不谨慎,他绝对是一个比狐狸还狡猾,比狼还凶狠,比蛇还毒的人!

密道幽长而漆黑,沈花雨轻敏而小心的走着,此刻他全身充满了警戒,他动用了嗅觉、听觉、感觉来搜索危险的气息。

一路上都平安无事,大约走了八、九十步,前面豁然开朗,一间精致的地下室出现在眼前,室中有明亮的灯光散出。

来到这后沈花雨更是谨慎小心,他正思索着室内又有何种布置之时一声话语从室内传来:

“是沈兄么?既然来了何不进来?”

沈花雨闻言不禁长吸口气,这是方惜花的声音,他略微调整一下状态便从容的走了过去,推门而入。

室内的布置古色古香,极至雅致,方惜花正坐在前方的一张茶几旁浅浅啜着茶,他身后的一张檀木床上正躺着一个人。

沈花雨的目光越过方惜花最终落在床上的这个人身上,久久不曾移开,床上这人赫然正是白曼。

白曼像是昏睡过去了,美丽的脸颊已失去往日那滋润的活色,取而代之的是苍白、憔悴,长长的睫毛上仍可隐隐的看出那未干的泪痕,已失去血色的紧抿着的嘴似在诉说又似在哭泣……

看到这,一种心痛悄然蔓延沈花雨的心间,沈花雨压住内心的起伏,将目光从白曼身上移开落在了方惜花身上。

方惜花微笑道:“沈兄何不坐下喝杯粗茶?”

沈花雨暗暗将雅室扫视一遍,发觉除了方惜花外并无胡月儿,天罗地网等人,心中琢磨不透方惜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表面却不动声色,也笑道:“正有此意,况且我也有点渴了。”

沈花雨方待坐下方惜花便沏了杯茶递过去给他,沈花雨接过茶杯仰头一饮而尽,过后赞赏道:“好茶!倘若猜得不错此茶乃是贡品龙井了。”

“沈兄果然好眼力,”方惜花仍是微笑,“不过沈兄就不怕茶里有毒?”

“不怕!”沈花鱼缓缓放下茶杯。

“哦?”方惜花道。

“第一,方兄身上并无杀气;第二,如此上好贡茶想必方兄不忍糟蹋。”沈花雨淡然道。

“好,好,知我者沈兄也,哈哈。”方惜花抚掌大笑。

“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作我的朋友!”沈花雨眼里满是真诚。

“朋友?”方惜花目光如刀盯着沈花雨,一字字道,“你可知道我父亲正是被他最信任的朋友给害死的。”

“所以方兄就一直没交朋友?”沈花雨缓缓道。

“不错!其实最大的危险不是敌人而是朋友,因为面对敌人你还尚有所防范,可朋友却令你防不胜防,所以这世上最可靠的还是自己!”方惜花道。

“方兄错了,”沈花雨微微摇头,他想起了愁自在,不由接着道,“真正的朋友是知心而无所求的,朋友相交并不是交对方的权势、富贵而是相交彼此间的那种满腔的热血,他们中自己有难时都不愿去惊动朋友,可一旦朋友有难时他们都会竭尽所能哪怕是贡献一点绵薄之力也在所不辞。意气相交,肝胆相照,两肋插刀,这才算是真正的朋友,像令尊那样的朋友不是朋友,是小人,杀之犹仍不解心恨。”

方惜花内心忽然有一种久违的热血在流动,可表面依然漠然,不知有意无意,他避开了沈花雨那真诚的目光,叹道:“可惜你我不是朋友,”顿了顿才道,“是对手!”

“这是你的想法,我从未把你当作对手看待,别的不说,像你这样的对手我可不愿结。”沈花雨又给自己沏了杯茶,语气依然诚恳。

“我也不想有沈兄这样的对手,可造化弄人,势之所然,你我今生注定是对手做不成朋友。”方惜花道。

“此话怎讲?”沈花雨道。

“沈兄此番是来救人的吧!”方惜花道。

“对!方兄此番是来杀我的?”沈花雨直视方惜花道。

空气骤然冷了下来,冷是因为有冷意,方惜花全身散发出股比冰还冷得冷意!

沈花雨凝视着杯中的茶水,碧绿的茶面微微荡漾,他轻轻呷了一口,漫不经心道:“方兄好重的杀气,连茶面都给扰动了。”

方惜花冷冷道:“对敌难免要有杀气。”

“你我非得要分处个你死我活?”沈花雨语气一沉。

方惜花内心也不禁盘问自己:非得要这样吗?这仅仅是为了个女人?还是一种嫉妒天分份?

第八十三章 密室之斗

方惜花没有搭话。

有时沉默往往就是默认。

沈花雨微叹口气,道:“我可不可以先去看看白曼的情况?”

方惜花看了沈花雨一眼,眼角闪过丝不为人察的神色,漠然道:“可以。今晚你若胜了就可以带她走。”

沈花雨起身,缓步走到床头,静静地凝视着白曼。

白曼依然美丽,只是这种美丽不再有往日的明朗,反倒多了几许柔情,平添几分憔悴几分苍白。

沈花雨看着,突然心一紧,心里涌起股热流,这时候他才意识到白曼在他心中已悄然占据了一个位置。

这时,一阵箫声陡然升起,箫声曲折婉转,低迷哀愁,似闺中少妇的低低怨语,又似相别男女间的依依别语,曲到深处,别有一番幽愁暗恨生。

箫声方响起,只见白曼突然间睁开双眼,她的眼睛空洞无神,她看见床头的沈花雨时猛地抄起枕头下的一柄匕首刺向沈花雨!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沈花雨怔怔地看着白曼手中那柄匕首就这么一寸一寸地刺向他的心房,他显然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箫声这时也嘎然而止,箫声一止白曼那握匕首的手便垂下去了,整个身体亦瘫倒下去,沈花雨见状连忙探出左手搂住了她的腰,同一霎那,沈花雨的后背骤然起了阵锐风,一股冰冷的冷意已触及他的脊背。

方惜花手中的玉箫就在沈花雨出手搂住白曼的刹那间迅若闪电的攻向他的后背。

这一箫似已蕴含方惜花的全部绝学,其威力绝不亚于八阵图。

沈花雨别无他法,惟有出剑!

沈花雨左手抱住白曼,右手已反手出剑,顿时,万千天雷又一齐炸开!

两条人影经过短暂的接触后便倏地分开了!

方惜花退至密室的门前,不再出手进攻,只见他脸色苍白,眼中寒意更甚;沈花雨手中长剑垂立,胸中那柄匕首已不知何时拔出,涌出的鲜血浸红了前胸一大片衣襟。

“总算领教了沈兄的‘天攻剑’,果然厉害!”方惜花面无表情。

“方兄的‘玉箫三式’更是厉害,”沈花雨盯着方惜花,一字字道:“刚才你为何不出全力?”

“你闯‘八阵图’之际已受了伤,我以‘玉箫魔音’控制住白曼使她袭击你,使你受了外伤。你内外伤都受得不轻可我这一箫犹不能取胜,是我败了,你带她走吧!”方惜花说完便扭头走了。

沈花雨看着他的离去,百般杂感涌上心头,随后他点住了胸口几个穴道,使鲜血不再外流,又一把抱起昏睡中的白曼正要出去,这时又传来方惜花的语声:

“前方依然凶险,你好自为之吧。下次你我相见仍是对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

沈花雨心里明白方惜花刚才那一击并未使出全力,倘若方惜花全力一击他纵然能应付也不免要伤上加伤,那时能否带着白曼离开还是个问题。可方惜花与“金权帮”的人如此大动人手不就是为了除掉他么,可为何到了最后方惜花却手下留情?这点让他想不通,可他也没在多想下去,因为目前最紧要的是如何把白曼救出去。

白曼只是受了“玉箫魔音”的控制,只消过半个时辰就会清醒,除此之外就没受什么伤了。

沈花雨左手抱着白曼,右手搭在剑柄上谨慎而轻捷地朝密道外走去,每走一步都牵动着胸口上的伤口,每一次的牵动都伴随着深入骨髓的疼痛,可他并不在意这些痛楚,因为现在不是去理会痛楚的时候。

很快,沈花雨抱着白曼顺着密道走上了原先那间布置八阵图的草堂,奇怪的是一路上不曾遇上狙击。

沈花雨无暇多想,他抱着白曼走出草堂朝跟随胡月儿来时的路往回走,他知道“金权帮”的人不会就此作罢任由他如此轻松的把人救走,因此前方的路说不定比来时的路更为凶险,可除了往前走还能有什么选择?

是强者就该勇往直前,了无所惧,过关斩将;弱者才踌躇不前,犹豫不决,前怕狼后怕虎。

第八十四章 前方路漫漫

沈花雨离去的身影刚刚隐没,在他身后的黑暗处闪出几条人影,赫然正是方惜花、胡月儿、天罗地网、黑袍老者众人。

天罗看着沈花雨离去的方向意味深长的道:“方公子不是说有八成的把握能在密室中将沈花雨击成重伤么?怎么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个受个重伤的人啊!”

“方公子还事先与我们约定倘若方公子的‘玉箫魔音’能使白曼偷袭成功就会发出信号给我们,到时在他内外伤都受的情况下我们联手攻击任凭他有三头六臂也逃脱不了,可我们等了许久仍不见方公子信号,莫非是没得手,还是……”地网在旁道。

方惜花当时确实是无意为难沈花雨,此刻他仍想不通当时他怎会有那种想法,毕竟他可是一直以来想置沈花雨死而后快,他脑海中又浮现出沈花雨那真诚的目光以及他所说的话:

“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作我的朋友。”

——难道是这句话使我改变了注意?

方惜花在心里问自己,但不能否认的是当沈花雨说出这话时他心底的最深处微微有所触动,一种掺合了激动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是啊!朋友该是这世上最可爱的词语了,倘若世间没有了友情就好比花儿没有了芬芳与艳丽。

“你是在怀疑我有意放了他?”方惜花冷冷地看了天罗地网一眼。

“没有,没有,他是方公子设计引上来的,方公子又怎会放了他。”天网仰天打了个哈哈道。

“知道就好!别忘了我比你们更想杀他,只是他太强大了,超出了我原先的估计,所以没能得手。”方惜花漠然道。

“不错,此人的确非同小可,老夫的八阵图向来无人可破不料却被他破了,更难得的是他那份胸襟,明明可以杀了我却手下留情,这种人值得敬佩。”黑袍老者在旁沉声道。

“常忠兄说的是,连我们的‘天罗地网’楞是被他给拆穿了。”天罗恨恨道。

那名叫常忠的黑袍老者道:“这人机智武功都很了得,我们中又有谁能阻止他的离去?”

一直没说话的胡月儿忽然接口道:“这人还真有趣,我倒是舍不得他死了。”

“莫非仙子看上他了,嘿嘿。”地网皮笑肉不笑道。

“你管那么多干嘛,吃醋也轮不上你。”胡月儿嗔了他一眼。

顿时,地网只觉天昏地暗,有点把持不住自己,那一眼竟有万般销魂的魅力。

“他跟别的人不同,一路上我施出百般媚术可他仍跟木头人一样没有反应!”胡月儿幽幽道。

地网闻言一惊,平时胡月儿的一颦一笑他已消受不起更别说胡月儿施展媚术了,看来沈花雨单就定力来说已是非同小可。

“他这是无福消受美人恩,仙子选错人了。”方惜花别有深意道。

“他的确没这个福气,他纵然能闯出我们这一关又如何,他仍难逃一死!”天罗冷笑道。

“哦?”方惜花微微皱眉道。

“大总管突然派大香主与二香主前来助阵,因此大香主与二香主正在前方侯着他呢!”天罗说这话时眼里冒着光,似已看到沈花雨倒下时的神情。

“啊?大香主与二香主都来了?”胡月儿失声惊呼道。

“嘿嘿,不错!所以沈花雨是死定了。”地网阴恻恻道。

闻言胡月儿眼前浮现出大香主那张温和得不带半点杀气,半分邪气,半丝诡气的脸以及二香主那满头的白发,刹那间胡月儿的整颗心都寒透了,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战。

常忠的脸色也变了变,仿佛这二人的名号带着种诡异的魔力。

方惜花不明所以,故问道:“这大香主与二香主又是何许人?”

“就是‘一手遮天’莫大香主与‘白发三千丈’郭二香主。”常忠的声音略带一丝颤抖。

方惜花闻言也不由得一寒,“一手遮天”莫悲情与“白发三千丈”郭百结都是他最不愿结的仇敌之一,因为无论是谁有了这样的仇敌都会吃不香睡不着,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济于事。

方惜花看着沈花雨离去的方向眼睛里闪着复杂的光芒。

胡月儿此刻眼里满是焦急之色,倘若真是这二大煞星来了沈花雨的处境可就危险了,毕竟他受了伤且还要保护一个人,可胡月儿也无能为力,只有暗中祷告,祈盼沈花雨能平安无事。

第八十五章 喜讯传来

夜凉如水,月华似水,山风吹得树木籁籁作响,偶尔间一两声虫鸣更显得月夜的空旷与幽静。

沈花雨抱着白曼施展绝世轻功往回奔着,耳边的风呼呼吹过,白曼身上那特有的淡淡的香味就这么随着风飘进他的鼻孔,可他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他突然想起倘若“金权帮”中的复仇天君以白曼作为要挟逼迫白仁义,那么白仁义岂非面临两难抉择?看来这次又是“金权帮”的一石二鸟之急,他们一方面以白曼作为要挟逼迫仁义山庄,一方面又以白曼作为诱饵,诱使他前来营救再设计杀他。

沈花雨身形突然顿了下来,他得让白仁义等人知道他已将白曼救出,虽说仍未脱离险境但至少此刻人已在他手上。

沈花雨从怀里摸出仁义山庄的联络信号“九天神箭”,拉开引线只听见“轰”的一声,夜空便爆出千万朵火树银花,霎那间便将这黑夜的上空照得光彩夺目,异常美丽。

※※※

仁义山庄。

随着“九天神箭”的升空仁义山庄内也随之沸腾起来,山庄内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奋。

冷香小筑内王虎的神情异常惊喜,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激动,道:“沈大哥有消息了,沈大哥有消息了!”

愁自在心中也异常激动,当他看到空中爆出“九天神箭”时便已隐隐猜到几分,此刻从王虎口中得到证实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压住心头的激动,道:“王兄弟慢慢说,不必急,到底怎么一回事。”

闻讯赶来的林幽梦双眼放着异样的光芒,满心期待着王虎接下来的话。

铁人与史剑在旁也激动不已,特别是铁人,口里说道:“小兄弟,快快说来。”

王虎舔了舔嘴唇,缓缓道:“各位想必都看到刚才空中所爆发的‘九天神箭’了吧,那是表示把事情办成功后的讯号,沈大哥前去救大小姐时带上了山庄的这种神箭,所以说沈大哥把大小姐给救出来了!”

“好样的!果不愧是沈老弟,一人独闯龙潭把人救出,来去自如,此等魄力我铁人是自叹不如。”铁人忍不住大声道。

“王兄弟怎么知道那是把人救出的讯号而不是求救的讯号?”愁自在略为沉吟道。

“山庄内的神箭分为五种,若空中爆出五朵银花则为紧急求救,爆出三朵银花则为把人救出的讯号,刚才空中正是爆出三朵银花。”王虎道。

“沈大哥虽说已把人救出可却不代表他是安全的,他此举说不定是要让白庄主知道他已把人救出使白庄主安心对付复仇天君,因此沈大哥应该仍处于危险中,我们应尽早去接应他。”林幽梦眼里满是关切,深思道。

“不错,‘金权帮’的人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况且怎么能由他一人去对付‘金权帮’的人呢,是兄弟就该并肩作战!”愁自在激昂道。

“我现在就等不住了,只想此刻就杀那狗屁‘金权帮’个痛快,小兄弟,沈老弟在哪,现在就带我们去找他。”铁人大声道。

“李鹰已去勘查沈大哥的具体位置,不一会便有消息了。”王虎应声道。

“沈大哥发出讯号无疑是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了,面对众多敌人而且他还要护着白妹妹,万一……。”林幽梦语气里满是担忧。

“老实说那混蛋遇着险情时比谁都谨慎小心,这世上能杀他的人估计还没出生呢,你就别愁眉苦脸了,否则你的沈大哥一回来看到你这副模样又说我欺负你了,况且瞧你现在着样子要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愁自在语气轻松道。

“你才愁眉苦脸呢,还净在这说我!”林幽梦笑骂道。

众人开始相互说说笑笑,缓解那紧张的心情。

※※※

忽地,李鹰从远处飞快的赶来,众人见后都迎了下去。

王虎忍不住道:“有消息了?”

李鹰点了点头,吸了口气才缓缓道:“经过勘查我已确认沈大哥的具体位置是在城南外十里处的大荒山上。”

铁人以掌击拳,激动道:“太好了!走,现在就去大荒山!”

愁自在忽然道:“胡总管呢?怎么不见他的人?”

李鹰接口道:“胡总管仍在‘望风楼’监视庄内外的动静,他事先已吩咐过倘若沈大哥有消息就由诸位以及王二哥带上虎组剑手前去援助。”

愁自在道:“哦!那我们尽快出发吧,大伙提起精神,是该活动活动手脚了。”

在场的众人都高声呼应,士气高昂。

愁自在正随着李鹰及众人赶去大荒山时感到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他一回头便看到了林幽梦那双秋水般的双眸,他顿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当即不等林幽梦开口便抢着道:“你就乖乖地待在山庄吧,啥心思都别想,想了我也帮不上忙。”

林幽梦笑道:“愁大哥,我知道你人最好了,一贯来都是口硬心软,你就让我随你们一块去吧!”

愁自在坚决道:“不行!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家那老头子以及沈花雨交代?况且你不是答应了白庄主留在山庄么。”

林幽梦不依不挠道:“你还真把我当成一弱女子啦,我答应留在山庄是要布阵防敌,如今我已在山庄内布下奇阵‘空冥’,因此再留在山庄也没什么事了。”

愁自在道:“还是不行,你把嘴说破了我也不会答应。”

林幽梦眼珠一转,笑道:“我爹有两坛窖藏了三十年的竹叶青,被我无意间发现了,那陈年的竹叶青单单是闻着就心旷神怡了。”

愁自在一听到“酒”便来劲了,眼睛一亮,道:“真的?我怎么没听他说起过?”

林幽梦笑了笑,道:“若跟你说了那两坛酒还保得住么!不过你若肯让我去大荒山我就偷偷把一坛酒给偷出来,如何?”

愁自在挠了挠头又摸了摸鼻子,才道:“那,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去后一路上你都得听我安排,否则就算是给皇帝给我当我也不会让你去。”

“当然是听愁大哥的了。”林幽梦的心里早已笑开了花,高兴道。

随后,愁自在等一行人在李鹰的带领下朝大荒山急奔而去。

第八十六章 双雄决斗(一)

醉风楼。

九天神箭的升空也将醉风楼的上空照得光彩夺目。

九天神箭的上空使原本一直平静的醉风楼外围竟骚乱起来,杀声、喊声、嘶吼声……不绝于耳。

原来是一直潜伏在醉风楼外面的由问天率领的虎组剑手与“金权帮”的人打起来,之前问天已确认方圆三里内并无“金权帮”众敌,可他却忽略了醉风楼里面,原来“金权帮”的人事先便隐藏在醉风楼的地下层,九天神箭升空后“金权帮”的人便出乎意料的杀出来,冲向问天及虎组剑手的潜伏处。

问天起初虽微微惊讶,可随后他镇定下来,指挥各虎组剑手奋起抗敌。

于是两股人马在瞬间便杀得天昏地暗,一时间不分上下。

※※※

楼上的白仁义等人看见九天神箭升空时神情都为之一喜,因为这已表示沈花雨将白曼救出,顿时,众人的精神都振奋起来,特别是白仁义,他已能安心的将全副精神来对付复仇天君。

外面的厮杀声愈来愈剧烈,愈来愈扣人心弦。

白仁义冷冷盯着复仇天君,道:“原来天君早已有所准备,旨在今晚便将我等一网打尽。”

“白庄主不也是有备而来么,倘若本座不事先准备恐怕临死前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复仇天君悠然道。

“那么天君此次之约岂非多此一举,直接率人攻打本庄即可。”白仁义讥嘲道。

“哈哈,不战而屈人之兵乃兵家上策,倘若不需动武便能使白庄主屈服岂非更好!”复仇天君狂笑道。

“可惜天君打错算盘了,如今小女已被沈少侠救出,天君连一丝谈判的本钱都没有了。”白仁义冷冷道。

“哼,白庄主未免得意得太早了,沈花雨是否能将白曼救下山仍是个未知数,我们设计将他引诱上山试想我们还会让他活着将白曼救走?”复仇天君道。

白仁义脸色微微变了变,可随即缓平过来,缓缓道:“沈公子机智武功过人,天下还真没几个人能奈何得了他,况且我庄之人看到神箭升空后定会赶去援助,天君此言未免太危言耸听了。”

“看来白庄主自信得很,本座倒要领教领教白庄主凭什么如此自信。”复仇天君眼中突然绽放杀机,一字字道。

“白某不会令天君失望的!”白仁义目中寒光也一闪,散发出来的乾坤罡气更加浓厚。

复仇天君双手一抖,身穿的黄色长衫便被股气劲给膨胀起来,他右手一扬便隔空劈出一掌直取白仁义。

这一掌看上去平淡无奇,既不花俏也不精妙,可白仁义的感觉却像是置身于汪洋怒海中,复仇天君的一掌便引起滔天巨浪直扑向他,那蕴含的气劲无穷无尽。

白仁义不敢怠慢,当即将乾坤罡气提到十成功力,右手乾坤掌已拍出迎向复仇天君这一掌。

乾坤掌以乾坤万物为基础,其中掺合了太极两仪的奥妙,故有倒转乾坤的威力。

复仇天君大喝声好,便左脚踏三分虚右脚踩七分实欺身而上,突然间便已到达白仁义跟前,双手一掌一掌拍出,掌势不急不缓,可在场的众人看后竟觉得有点头晕目眩,这掌法竟有着无穷的引力!

杜先生看着突然心头一震,一个念头涌上心头可却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莫非是‘大悲掌’?不可能啊!‘大悲掌’向来只是个传说谁也不曾见过啊,可复仇天君这掌法竟与传说中的‘大悲掌’极为相似!”

传说中“大悲掌”是由百年前的天下第一高僧悲大师所创,掌法大悲大恸,悲天怜悯,需靠强大的内力才能施展,施展开来不缓不快可其中暗含的威力却无可估计,旁观的人若内力不强看久后会觉得头晕目眩。

白仁义的乾坤罡气已发挥到极至,右手乾坤掌挥起漫天掌影,左手乾坤指指劲急弹,顿时,白仁义掌指齐发,一时间与复仇天君竟不分上下。

在场的人都盯着这旷世的一战,都各自为自己的人助阵,这两个不世枭雄激荡起的气劲连整座似已承受不起,这一战将会出现什么结果?

第八十七章 双雄决斗(二)

突然,复仇天君掌势加快,身形竟也快速起来,这时看上去只觉复仇天君化作条淡淡的黄影绕着白仁义周边忽上忽下。

白仁义则抱守乾坤,以不动制动,护体乾坤罡气如一道墙般挡在他的身外,左手乾坤指每次都恰到好处的化去复仇天君的攻式,右手乾坤掌则作出反击。

复仇天君显然已不愿再这样纠缠下去,他陡地双目暴出道凌厉的光芒,须发竖张,刹那间空气中便充斥着一股接近于剑气的气劲,这股气劲不似剑气但却有着剑气的凌厉。

可没有剑又何来剑气?

这已不是剑气,它比剑气更厉更具杀力,它已远远超越了剑气!

这时复仇天君整个人已冲向白仁义,他体内散发出来的气劲犹如无数柄利剑,就这么直冲向白仁义。

气劲如剑,无坚不摧!

“破,破体无形剑!”搜魂使者忍不住惊呼起来。

复仇天君体内所散发的竟是破体无形剑,难怪如此凌厉如此霸道!

杜先生等人闻言脸色不由大变,要知破体无形剑向来鲜有人练成,一旦练成足可无敌于天下!

破体无形剑如入无人之境般直接刺破白仁义的乾坤罡气,再刺向白仁义!

白仁义突然大喝一声,顿时一道绿光冲天而起,绿光直取冲过来的复仇天君。

绿光如剑,光如剑锋,一闪再闪最终隐没。

绿光隐没之时白仁义与复仇天君已开!

复仇天君微微喘息,淡淡道:“白庄主竟已达到有剑胜无剑的境界,果然有资格当本座对手!”

白仁义脸色苍白可仍道:“原来天君早已练就破体无形剑气,难怪心存问鼎天下此等大志。”

“白庄主过奖了,老实说本座不愿与白庄主为敌,”复仇天君顿了顿,语气一沉,“不过从今以后本帮与贵庄势不两立。”

白仁义语气凛然,道:“正邪本不两立,天君再不回头可真要万劫不复了。”

复仇天君不屑地笑了笑,道:“白庄主不必费心了,今晚终于如愿一赌庄主风范,就此别过,日后如有冒犯就怪不得本座了。”

白仁义抱拳施了个礼,道:“白某就在敝庄等候天君!”说罢转身离去,杜先生等人跟随在身后。

白仁义等人下楼时问天所率领的虎组剑手与“金权帮”已停止战斗,白仁义定眼望去便知道问天他们胜了,被打败的“金权帮”所残留的弟子退至一旁与问天他们形成对阵,虽说是对阵可一瞧“金权帮”弟子那阵式便知是溃不成军。

看到这白仁义暗暗点了点头,向问天打了个手势,问天便率虎组剑手尾随在白仁义等人后面。

※※※

索命使者看着白仁义等人离去的身影,眼里满是可惜之色,他道:“天君明明技胜一筹,可最后为何要放走他们?”

复仇天君不经意间看了看前方那漆黑的暗处,缓缓道:“你不知道?”

索命使者恭声道:“恕属下愚钝,仍未参透天君神算。”

“你觉得白仁义怎样?”复仇天君淡然道。

“他算上一真君子,武功高强,可他不够狠心故最终难成大事。”索命使者道。

“虽说如此可留这么一个人在世上对本座仍是种威胁,此次之约是个极好的将他击败的机会,可本座却放了他们!”复仇天君语气里似有一丝无奈。

“天君英明神武,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夺魄使者突然道。

复仇天君不经意间又看了看前方一眼,淡淡道:“前面不远处本一直潜伏着一个人,待白仁义等人离去后这人才离去,正是由于这人本座才放走了他们!”

索命使者等人闻言皆都一惊,这世上他们想不出还有谁能使复仇天君如此忌惮。

“这,这人竟如此厉害?怎么属下感觉不到他的气息?”索命使者诧声道。

“这人武功已臻化境,他只让本座一人感觉到他的气势,因此你们当然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复仇天君叹道。

“这么说此人已能由意念来控制他的气息?像这样的世外高手现今武林不会超过六个!”索命使者沉吟道。

“哦?”复仇天君道。

“这六人分别是‘一怒杀龙’林正英、少林慈悲方丈、武当天虚道、华山一阳上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任奇、南海神尼。”索命使者道。

“那么你认为这人有可能是谁?”复仇天君道。

“慈悲大师不出少林已十年有余,天虚道长近年来杳无音讯,一阳上人闭关未出,南海神尼不再过问江湖事,因此来的人不是林正英便是任奇。”索命使者沉思道。

复仇天君目露一丝赞赏之色,缓缓道:“林正英的内息已达到‘空化’的境界,深如汪洋,无可捉摸;可这人的内息是飘逸绵长,因此想必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任奇。”

“是他?哼,不知他如此做有什么目的?”索命使者道。

“他刚才只是暗示本座别为难白仁义等人,至于他往后还有什么目的就不知道了,”复仇天君突然语气一沉,“不过日后他若破坏我们的事,是为针对我们而来,那么,杀无赦!”

“是!”索命、搜魂、夺魄三大使者齐声道。

“目前别有太大动静,先去摸清任奇的踪迹,了解他的意图再作打算。还有,沈花雨很是个人物,多留意他,至于仁义山庄那边你们先别管了,本座自有打算!”复仇天君沉吟道。

“是!”三大使者又道。

复仇天君又抬眼望了望前方,嘴角竟牵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第八十八章 白发三千丈

白仁义等一行人往回走着,九天神箭的升空使他们异常激动。

白仁义突然沉声道:“问天,神箭升空时可曾判断出沈公子的具体位置?”

问天答道:“弟子有七成把握沈公子就在城南外十里处的大荒山上!”

“很好!”白仁义转向杜先生又道:“杜先生,你先率众回山庄,山庄内目前留有胡总管一人,倘若敌人来犯山庄内恐怕人手不够,我与白飞则就此赶往大荒山!”

杜先生理解白仁义的心情,任何一个做父亲的在得知自己女儿的下落后都会迫不及待地赶去见一见的。

杜先生当即道:“好!庄主及白飞兄多多保重!”

※※※

沈花雨放出神箭后抱着白曼继续前进,前方路漫漫,竟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月光犹如情人的吻,遍落你的全身,夜风更是温柔如情人的呼吸,可沈花雨却来不及陶醉,因为他停了下来,他双目如刀,眨也不眨地望着前面的空地。

前方有一小块空地,空地上有几块突兀的石头,有的地面覆盖着碧草,其间点缀着稀稀落落几朵野花。

这完全是一派宁静的景色,至少从表面上瞧不出一丝的诡异一丝的危险,可沈花雨的神情却极为紧张谨慎,如临大敌般。

沈花雨身体如枪杆般立直,目光如刀般厉,如冰般寒,他突然朗声道:“朋友是谁?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哎!老喽!腿脚不灵便所以走得慢些,公子别见怪!”一个雄浑而苍老的声音自前方一字字传来。

“不急不急,阁下请慢些走,千万别闪着了腰。”沈花雨笑了笑道。

“公子果然好心肠啊,可惜就是脑筋太死了。”正说话间一条人影慢慢浮了出来。

只见在月光下这人竟是满头白发,白发拖垂及地,脚步蹒跚,可每走一步地上竟隐隐有个脚印。

看到这人沈花雨不禁暗中长吸口气,淡淡道:“阁下此话怎讲?”

“公子定要从这条路走?”白发老者道。

“照目前情况看好象是的。”沈花雨道。

“世间路有千万条,公子何苦要走这条?”白发老者皱了皱眉。

“世间路何止千万条,阁下又何需偏偏挡这条?”沈花雨淡淡道。

“看来公子是要闯?非过不可?”白发老者拖垂及地的白发忽然竖起,看起来颇为诡异!

沈花雨忽然将白曼缓缓放下,点开了白曼的睡穴,他估算了一下时间,想必此刻已完全从“玉箫魔音”中清醒了。

白曼果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当她看到身旁的沈花雨时误以为仍是方惜花乔装而成的便嘶声道:“你,你这个混蛋,你……”她忽然顿住了骂声,她发觉眼前这沈花雨像是真的!

白曼破口大骂时沈花雨不明所以,当即他紧紧握住了白曼的手,他需要冷静,因为前面有敌人!

沈花雨握住白曼的手时白曼并没有反抗。

白曼只感到这只手温暖而宽大,给人种安全的感觉,这温度这气息竟是那么熟悉亲切与方惜花所乔装的沈花雨完全不同,白曼突然激动起来,她猛地意识到眼前这人正是真的沈花雨!

白曼忍不住惊呼道:“沈,沈大哥,真的是你么?你终于来救我了,你怎么来这么慢,你可知道我受了多少苦!”说着白曼竟失声痛哭起来。

沈花雨微微皱了皱眉,可他双眼仍盯着白发老者,他不能有丝毫破绽。

白曼不见她所期待的沈花雨的安慰声出现便抬头看了看沈花雨,顺着他的目光她便看到了前方那满头白发的人,顿时她明白了怎么回事。当她收回目光看到沈花雨那被鲜血浸红的前胸时心不由得一痛,她明白这是沈花雨为了救她而受的伤,此刻沈花雨又要面对一个强敌,因此她不能让他分心。

白曼将手从沈花雨手心中挣脱出来,擦干了眼泪,轻声道:“我会坚强起来的,沈大哥你一定能战胜他,我相信你!”语气里满是坚定。

沈花雨眼里露出赞赏之色,白曼似乎长大了许多。

沈花雨扬了扬眉,目光透露着坚定,缓缓道:“人生中总有些路要走,有些关要闯,总不能因为路上有荆棘而却步不前。”

“你有把握过我这一关?要知道你内外伤都受得不轻,能活着走到这已是不错!”白发老者眉毛一横。

“天下谁有把握说能过‘白发三千丈’郭百结这一关?虽说如此我仍要试试。”沈花雨高昂道。

“你知道我?”郭百结语气一寒,满头白发迎风乱舞。

“瞧你那满头白发就算不知道也猜到几分了,只是我想不到你竟投身入了‘金权帮’。”沈花雨漠然道。

“哈哈,老夫多年不出江湖想不到仍会有人记得我!”郭百结大笑道。

“江湖中人当然不会忘记你,任何一个只要双手沾满了血腥就会永远被侠义之士铭记着。”沈花雨道。

“近年来共有一十八名所谓的侠义之士来找我,可惜他们全都不幸死了!”郭百结森然道。

“那么我将是第一十九个,也是最后一个!”沈花雨说话间腰畔那柄破剑已拔出,剑尖垂地。

顿时,天地间充满了杀气,空气竟也变得凝重起来,令人难以呼吸,白曼只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大战将一触即发!

山风低鸣,似在为这即将的一战而呜咽??

第八十九章 掌剑

沈花雨剑尖指地,心静如水,心感大法全面施展,地守剑已发挥得淋漓尽致。

郭百结突然反手一削竟削下一把白发拿在手中,只见他右手乱弹,左手中的那把白发便一根根地腾空而起,有的交织成一张张网,有的如一根根刺,有的则弯成个环……这些网、刺、环分别从不同方位不同角度全都攻向沈花雨。

沈花雨心感大法应运而生,仗剑而舞,剑影漫天,在淡白的月光下这漫天的剑影竟隐隐透着紫光!

剑影化成口鼎钟将沈花雨完全笼罩住,那些急弹而来的发丝一时都攻不进这“剑钟”,可这些发丝却也没有反弹回去而是如游龙般盘绕着“剑钟”,只要“剑钟”有一丝缺口一丝破绽就会乘隙而入,直攻向沈花雨!

沈花雨暗暗叫苦不已,地守剑本有能将敌人的攻式反弹回去的妙处,可这发丝由郭百结操纵着竟可刚可柔,一时间地守剑对它也无可奈何,只能防而不能弹回去加以反击。

“白发三千丈”郭百结心中却暗惊不已,他出道以来就算遇上最强的对手也只需动用一千零八根银发丝,可如今他已发出不下八百根银发丝可却一点作用都没有,而且还是在沈花雨受伤的情况下,倘若沈花雨完好如初纵然是把满头白发都削下来岂不是也没用?

郭百结目光一扫看着在不远处观战的白曼时不由心一动,计上心头。

郭百结又削下一把银发,右手急弹,银发激射而出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这回的攻式更急更厉。

发丝快攻到沈花雨处时突然方向一改,转为攻向白曼,那数十根银发犹如一支支细如牛毛的箭齐齐射向白曼,白曼一心关注着沈花雨因此对这一变故似未察觉,况且那银白的发丝在月光的隐饰下就像是隐形了般。

可另一边的沈花雨却瞧得一清二楚,他着实想不到郭百结竟如此卑鄙无耻,不由心头一怒。

他认为一个人倘若坏得磊落,不卑鄙无耻那么还不至死;可若不单是坏而且行事卑鄙下流那么是无可救药了。

沈花雨突然拔天而起,反手一挥,一记剑光挟着惊雷之声闪电般劈向那数十根攻向白曼的发丝,顿时那数十根银发丝便在惊雷声中被劈焦了。

天攻剑!

刚才那一记剑光正是天攻剑的起手式!

沈花雨掠起之际时露出了一丝破绽,顿时那一根根银发丝便攻向这破绽,沈花雨收剑回防,可仍有一根银发丝刺进了他的大腿中,还有数根银发丝缠住了他握剑的手腕。

沈花雨身处半空却临危不乱,他手中破剑高举,剑尖朝天,顿时又有雷声隐隐滚来,看来他又要以剑引雷,发出天威浩大的天攻剑法了!

突然,郭百结手中的发丝已全部弹出去,刹那间竟全都缠绕住了沈花雨朝天而举的剑,随着银发丝缠得越来越多那原本轰然作响的雷声竟渐渐隐去,直至无声!

沈花雨的天攻剑法还未施展出来竟已被郭百结手中的发丝给压下去!

这时,只觉银光一闪,一根如鱼线般的丝线从郭百结的袖中急射而出,勾住了沈花雨手中的剑,郭百结反手一甩沈花雨便随着他的剑被甩飞起来!

白曼不由大急,忍不住想惊呼出声,可却没有,这样做只会令沈花雨分神。

眼看沈花雨再不弃剑就要被摔得粉身碎骨,可若一个剑手没有了剑还能称为剑手吗?

正如老虎失去了利爪锋牙便不能称为真正的老虎般!

千钧一发中沈花雨终于弃剑了,郭百结见后不由大喜,他惧的是沈花雨手中的剑而不是沈花雨这个人!

可他错了,错得厉害,这种错往往只有以死亡作为代价!

剑再厉害也只是由人施展出来才厉害,因此一个庸手纵然是上古神兵在手也无异于菜刀。

因此身处江湖你惧怕的不应是武器而是人——使用武器的这个人!

沈花雨在半空中一折便直直的朝郭百结扑去,去势如电。

接着郭百结便感应到了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气,这充满杀机的剑气连死神都要惧怕,郭百结就被这一重又一重的剑气包围着,于重重剑气中郭百结看到了自己倒下去的情形,可他仍想不透,沈花雨手中已明明无剑又何来这么强烈的剑气?

郭百结已无暇多想,这时沈花雨右手五指并直,随后右掌轻轻一挥,郭百结便感到眉心一痛,这痛一直痛到脑后。

沈花雨停了下来,就停在他的身后。

郭百结突然“咯咯”大笑起来,笑声凄厉,道:“掌剑?你竟然会掌剑?我知道你是谁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后代,你,你就是……”话位说完便直直倒下了,倒下时神情极为复杂,如果仔细看看便会发觉他的眉心处渗出丝丝鲜血,很快,这些鲜血便染红了他那一头的白发!

沈花雨突然把手伸空接住了他那柄甩上半空中的破剑,反手插回腰畔,喃喃道:“你能逼我使出掌剑已是不错,至于你这下场是你自找的!

沈花雨无疑又胜了,可他的体力也快支透了,“金权帮”里尽都是些令人闻之丧胆的魔头,前方又有谁在候着他呢?

沈花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他一定要把白曼救出,纵然是死也绝不能让白曼再落入虎口之中!

第九十章 一手遮天

郭百结倒下之际,白曼高兴得惊叫起来,跑过去一把抱住了沈花雨,高呼道:“沈大哥,你胜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胜!”

白曼由于热情过度触碰到了沈花雨胸前的伤口,沈花雨不由皱了皱眉,苦笑道:“白大小姐,我的伤口还暂时承受不住你着热情的举动!”

白曼听后脸不由红了红,急忙放开沈花雨,低声道:“对,对不起啊,你没事吧?”

沈花雨拣处突兀出来的石头缓缓坐了下去,他将刺进大腿的那根发丝拔了出来,顿时大腿立即微微肿胀起来,想必这根发刺是伤到脉络了。

沈花雨胸前的伤口又隐隐渗出鲜血,刚才那一战他已筋疲力尽。

白曼撕下块布缠住沈花雨胸前那伤口,幽幽道:“怎么伤得这么深呢,是被谁伤的?”

沈花雨闻言不由在心里苦笑声,他胸前这伤正是被白曼在受“玉箫魔音”控制时被她刺伤的,只不过她当时没有意识罢了。

沈花雨洒然一笑,道:“一点皮外伤,不碍事,不用担心。”

“都流这么多血了,还说没事?”白曼幽幽地看着沈花雨,“这也是你为了救我才受的,谢谢你!”

白曼的目光比月光还柔,其间的深意犹如月华般洒向了沈花雨。

沈花雨避开了她那灵动的大眼睛,淡淡道:“你是我的朋友,我当然要来救你,不过我们仍未脱离险境,再过这个山头便属于你爹的控制范围了!”

“可是你的伤……”白曼担忧道。

“没事,这点伤休息会便好了。走吧,否则敌人赶来便麻烦了。”沈花雨道。

白曼由于刚脱离险境,身体还很嬴弱故由沈花雨扶着走。

白曼心中像有只小鹿般在乱撞着,不知怎么的她觉得只要在沈花雨身旁便没什么可怕的,她希望这段路永远都没有尽头,她只想与沈花雨就这么走着,只至永远……

风仍在轻轻地吹,送来淡淡的野花香味,明月高悬,似在为他们照明指路。

清风明月之夜,有佳人陪伴在侧,这本是许多男人梦寐以求的,可沈花雨却高兴不起来,走了一段路后他不得不又停了下来!

白曼也停了下来,她一双美目紧盯着前方,眼里不仅流露出奇怪的神情。

其实任何一个人见了也会惊奇的。

前方竟有间竹子搭起的棚,棚里摆一小桌,桌上有壶酒。

一个中年文士就独自坐在那自斟自饮,其实说“独自”并不确切,因为他的旁边还坐着两个人——两个木偶人。

其中一个神采俊朗,细看之下竟与沈花雨颇为相似,另一个艳丽明朗不是白曼是谁?

中年文士又斟了杯酒,举杯朗声道:“荒山野岭,长夜漫漫,幸得两位不弃陪酒,来,干杯!”

白曼不知怎么的越瞧越觉得诡异,这中年文士看起来温文尔雅,可举手投足间竟有着种摄人的魔力,令人心生寒意,白曼不仅向沈花雨身旁靠去,惟有这样她才会感到种实在的安全。

沈花雨突然抬首望天,此时月已残星已稀,苍穹一片漆黑,现已快接近黎明,可恰恰就是黎明前的这段黑暗是最长也是最漆黑的,只要把这段黑暗时光挨过去,那么世界将重归光明!

沈花雨吸了口气,悠然道:“阁下果然好兴致,月下独酌不失为一番情趣。”

中年文士缓缓转过头,淡淡道:“你们终于来了,我在此已等候许久!”

沈花雨淡然道:“哦?在下何德何能竟有劳阁下如此等候?”

“公子何必谦虚呢,你的人头就值五千两银子!”中年文士漫不经心的看了白曼一眼,语气温和道。

白曼只觉中年文士那两道目光闪着邪淫的光芒,犹如两条毒蛇般令她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她不禁将身体又靠往沈花雨几分。

沈花雨挠了挠头,道:“我的头竟会如此值钱?这未免太抬举我了,我不过一浪子罢了!”

“在公子之前我还未亲眼见过一个人能破天罗地网,闯八阵图,杀郭百结于弹指间,因此像公子这样的人说值上个万两也不为过。”中年文士说话间右手一翻原本在桌上的酒杯竟自动飘起来,落在他掌心上。

看到他这一举动沈花雨瞳孔突然收缩,冷冷道:“阁下是‘一手遮天’莫悲情?”

中年文士面色一怔,随即缓缓道:“公子好眼力,却不知公子还能不能看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沈花雨突然往前跨一步,将白曼挡在身后,右手已悄悄地搭在剑柄上,双眼瞬也不瞬的盯着莫悲情!

莫悲情绝对是江湖中最最棘手的一个人物,三个郭百结加起来也比不上他一双手。

莫悲情脸上的表情仍是很温和,可谁又能猜到这温和的背后隐藏的又是怎样一种杀机,一种邪气?!

第九十一章 大荒山

愁自在等一行人已赶到大荒山下,可面对空荡荡的一座山又该从何找起?

众人正商议分头上山寻找时林幽梦突然大声道:“线索!看,是沈大哥留下的线索!”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一些箭头之类的标记,原来沈花雨跟随胡月儿上山时担心认不得路下山便一边留下了线索,倒是给细心的林幽梦发现了。

众人都谨慎小心,首尾呼应的顺着沈花雨留下的线索往上走着。

突然,前方人影晃动,脚步移动的“沙沙”声不时传来。

愁自在示众停下,沉声道:“前方何人,为何如此鬼鬼祟祟?”

“愁兄别来无恙啊!”随着这声声音的响起对方的都亮起了灯笼。

竟是方惜花、天罗地网、胡月儿、“八阵老人”常忠等人。

“方惜花!”愁自在语气寒冷似冰,不带半点感情。

听到“方惜花”这三个字时仁义山庄的弟子立即燃起重重战火,因为他们庄的大小姐正是给方惜花掳去的。

原本夹在队伍中间的林幽梦缓缓走了出来,只见她美目带煞,粉脸含霜,她冷冷地看着方惜花!

方惜花做梦也想不到林幽梦会出现在这,此时看上去她仍是那么美那么柔,犹如一朵绽放中的百合,不沾一丝尘世间的俗气,可这张美胜天仙的脸上却有着怒意,如秋水的双眼里满是惋惜之色,方惜花当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当时他不由手足无措,一时无语。

“金权帮”众徒看到林幽梦时全都惊呆了,林幽梦那绝代的风华让他们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胡月儿也很美,可她的美无法与林幽梦比拟,因为她身上无法具有林幽梦那种高雅的气质,倾倒众生的风采。

胡月儿怔怔的看着林幽梦,眼里满是赞赏与尊重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她突然发觉沈花雨与林幽梦的确很般配,沈花雨的洒脱与林幽梦的脱俗的确是完美的结合!

想到这,胡月儿心中不禁黯然伤感起来,这原本是不关她的事可她为何要伤感呢?胡月儿也说不清,或许为自己这残花败柳之躯永远都配不上沈花雨而伤感吧!

天罗地网也呆住了,他们压根都没想到世上竟会有如此绝美的女人,胡月儿也很美,但胡月儿的美只会因引起他们的欲望,而林幽梦的美却令他们敬重,没有一丁点的非分之想,面对她这出尘的美好象人世间一切邪恶的念头都没有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林幽梦对方惜花说道,语气犹如利刃划过冰雪般坚决。

方惜花已恢复以往的冷傲,他看着眼前这令他着迷的女子心中一片茫然,他此刻也说不清他为何要这么做,可他仍冷冷道:“我一贯来都是这样,你又何必问。”

“不,不是的!你此刻回头仍为时未晚。”林幽梦眉头微皱。

“回头?哼,你凭什么叫我回头!”方惜花冷冷道,可说了这句话后他的心不由一痛,因为他知道他与林幽梦的距离又拉远了一步。

“你这混蛋,说,你把大小姐捉到哪去了!”王虎忍不住嘶吼起来,若不是愁自在按住他,他早已冲上前去了。

方惜花冷冷地看了王虎一眼,漠然道:“你还不配与我说话!”

“那我配了吧,沈花雨与白曼到底在哪?”愁自在冷冷道。

“哈哈,愁兄这话未免太见外了,你我之间还是用手说话吧,这样会亲切些。”方惜花说完便急掠向愁自在,手中玉箫已连环击出!

愁自在不由大怒,身形也飞掠而起,中指微弹,几缕指劲便破空而出,迎向方惜花的攻式!

方惜花接了一招后身形突然直往后退,愁自在正感奇怪之际耳边传来了方惜花的密音入耳:“想知道他们的下落何不跟我来。”

愁自在想也不想便追了过去,于是两条人影一退一追,很快便消失在山的另一头。

※※※

这边的两队人马形成对峙之势,“金权帮”的人显然是想阻止仁义山庄众人上山援助沈花雨。

铁人大声道:“天罗地网,你们两个老鬼原来是躲到这来了,来来,陪你爷爷过几招!”

地网阴森道:“原来是铁大哥来了,既然铁大哥盛情邀请我们兄弟俩怎能不奉陪呢。”

另一边的王虎与李鹰早已率虎组剑手朝“金权帮”众徒杀去。

顿时杀声四起,场面混乱起来!

史剑却一直贴在林幽梦身旁,出发前愁自在已向他叮嘱过要照看好林幽梦,因此他的人与他的剑便不离林幽梦寸步。

胡月儿仍站在原地并未动手,并不是她不想动手而是根本动不了,因为史剑一直在盯着她,在她眼里史剑整个人像是剑做成的般,似乎在他的眼里只有剑而没有别的情感——包括人类最基本的情欲。

王虎、李鹰两人一齐缠住了“八阵老人”常忠,竟打得平分秋水,不分上下。

其实“八阵老人”常忠贵为“金权帮”十大香主之一,王虎李鹰两人又岂能奈何得了他,只不过常忠性格磊落,恩怨分明,由于沈花雨闯八阵图时没有为难他,因此他此刻也不想为难这两个年轻人罢了。

※※※

方惜花突然停了下来,愁自在也顿住了身形。

“你是想继续与我动手呢还是赶去救沈花雨?”方惜花冷冷道。

“沈花雨怎么了?他又怎会有性命之忧?”愁自在焦急道。

“沈花雨上山救白曼后受了伤,此刻‘一手遮天’莫悲情正在候着他。”方惜花道。

“‘一手遮天’莫悲情?快说,沈花雨此刻在哪?”愁自在急声道。

“顺着这条路上去你便看到他了。”方惜花缓缓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愁自在忽然冷冷道。

“反正我是告诉你了,相不相信随你便,与我无关。”方惜花语气也一冷。

“这次就姑且相信你,不过沈花雨落到这局面也是由你引起的,这笔账回头我会找你算。”愁自在说完后便急忙朝山上掠去,他只希望在他赶到之前沈花雨与白曼能平安无事。

方惜花望着愁自在离去的方向不禁苦笑一声,他们此次的目的本是要阻止仁义山庄的人上山援助沈花雨,可他却主动放走愁自在让他去解沈花雨之围,这不得不让他苦笑一声。

第九十二章 风云一战(一)

沈花雨突然盯着莫悲情的手,冷冷道:“阁下接下来是要冲着那五千两银子?”

“哈哈,公子不单爽快且还很明智,不错,我是冲着那五千两银子来的,不过公子还是说漏了一点,我还冲着你身后那位美人而来。”莫悲情抚掌笑道。

白曼闻言不禁一颤,可她很快便平定了下来,因为沈花雨就如座大山般挡在她面前,庇护着她。

“阁下有把握取下在下的脑袋?”沈花雨冷冷道。

“若公子完好如初我自认不是对手,”莫悲情看了沈花雨一眼,淡淡道,“不过公子上山救人时先受了内伤后又被匕首刺中胸口,此刻你还要护着身后的人,因此公子目前最多只剩下五成功力。”

沈花雨不禁暗惊,他此刻的功力确实最多只剩下五成,这主要是由于他体力不支引起的,从早上跟踪胡月儿上山到闯阵杀敌救出白曼至今,他粒米未进,滴水未喝,在又饥又渴的状态下纵然是绝世高手也与常人无异。只不过沈花雨能支撑到现在凭的完全是一种信念——一种就算是死也要把白曼救出来的信念!

“或许你真能杀我,可你保证你能全身而退?”沈花雨语气一沉。

“只要能杀你就行。”莫悲情冷冷道。

“哈哈,很好,一命换一命我也值了,况且之前我还杀了你们帮内还几个魔头!”沈花雨朗声笑道。

“你是说要与我同归于尽?”莫悲情语气一寒,双手突然翻动,顿时狂风四起,四周的树木都被压低一片。

“不错!”沈花雨截然道。

“哼,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我倒让你看看你是怎么死的。”莫悲情森然道。

“放心吧,他不会死,死的人是你!”一声洪亮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一字字的传来!

听到这声音沈花雨不由得热血上涌,因为他听出这声音正是他朋友愁自在的。

“谁?快给我滚出来!”莫悲情双眼暴射寒光,冷冷道。

“我与你不同,我是走出来而不是滚。”随着话语的落音愁自在已赶到。

白曼不由一喜,惊呼道:“愁大哥!”

愁自在点了点头便朝沈花雨走去,握住他的肩膀,愤然道:“你这臭蛋,一个人跑到这山上溜达也不带上兄弟!”

沈花雨苦笑了声,道:“当时太过紧急来不及带上兄弟,是我的错,可惜此刻无酒,否则该罚三杯。”

愁自在笑道:“有你这话便够了,待我解决那家伙后回去得罚你一整坛酒。”

沈花雨拍了拍愁自在肩膀,道:“小心,他就是‘一手遮天’莫悲情。”

“我知道。”愁自在说完便向莫悲情走去,道:“你就是莫悲情?”

“嘿嘿,我真为你感到可惜,好端端的竟然跑来送死。”莫悲情面色一沉,冷冷道。

“哦?是吗?家父去世前一直有个遗愿就是未能亲手杀了‘一手遮天’莫悲情,如今就由我来代他完成这个遗愿吧!”愁自在淡淡道。

“哈哈,可笑可笑,我倒想知道你父亲是谁?”莫悲情冷笑道。

“我姓愁,因此我父亲也姓愁。”愁自在十指微弹,缓缓道。

“愁无乐?你父亲是愁无乐?”莫悲情眼里突然暴射厉光,浑身散发出重重杀气!

“不错!”愁自在面色一寒。

“啧啧,原来那死酒鬼还有后代,我曾四下查找却一直未果如今是得来不费工夫,你就下黄泉去见你那酒鬼父亲吧!”莫悲情说完后突然双掌翻飞,刹时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只见他掌劲凝成个涡漩,地面上的落叶飞石都被席卷入内,不一会竟凝练成了个球体!

愁自在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十指骤然暴长,“嗤嗤”之声隐隐传来!

在远处观战的白曼诧声道:“那圆圆的东西是什么?”

沈花雨面色凝重,沉声道:“那就是莫悲情的‘翻手为云覆手雨’掌劲。”

莫悲情掌中的球体越漩越大,球体内外气劲翻涌甚是诧异,突然,莫悲情暴喝一声手中聚气而成的球体带着惊天之威攻向愁自在,攻式如电,顿时一股排山倒海之势迎面压来!

沈花雨急忙默运“紫龙真气”将白曼全身罩住免得她被球劲所吸。

愁自在拇指扣住中指,连连急弹,刹时一缕缕刚烈的指劲撕裂空间,齐齐朝那球体射去,指风急啸而过,由于去势太快太急竟在空气中闪起一连串火花,这惊人的指法正是愁自在的三大绝学之一“惊天指”

翻手为云覆手雨掌劲排山而来,惊天指破天而出,这两大绝学碰撞在一起又该产生怎样的火花?!

第九十三章 风云一战(二)

v惊天指犹如一条条火龙般直攻向那旋转而来的球体劲,随后只传来“噗噗”声响,惊天指便如同泥牛如海般射入那球体全都隐没不见了。

惊天指竟不能阻止这球劲半分!

愁自在脸色不由变了变,这时球劲已攻到,愁自在急忙飞掠而起险险避过,球劲击在地面上发出“轰”的一声声响,引起一阵强烈的震动。

身处半空的愁自在施展出“瞬息移动身法”,顿时上空中便出现了九个愁自在的身影,一时间竟分辨不出谁真谁假。

莫悲情冷哼了声,双掌一吸一切一推,顿时那球劲竟分割成九个小球,分别朝上空中愁自在那九条身影急射攻去,同时莫悲情双手一上一下,掌心对着,一个球体涡漩又在他双掌掌心之间酝酿而成!

那些分割出来的小球劲如同长了眼睛般追逐着愁自在不放,愁自在只好收住身法,身形一坠便落回到了地面。

半空中那九个小球也立即分别从上空,前方,后面,三个方位夹击愁自在。

同一时间,莫悲情凝聚而成的那个球劲此刻竟已将他全部包围在内,莫悲情整个身体在球体内看上去竟鼓胀起来,脸上煞气极重。

莫悲情猛地双掌齐推,他的人连同那包围住他的球劲便一齐攻向了愁自在,这一击更为猛烈,四周的树木因承受不住这一击激荡出来的气劲而纷纷折断。

这才是莫悲情“翻手为云覆手雨”最具威力的一击——人球合一,毁天灭地。

愁自在双眼突然布满血丝,发出两道寒光,十指骤然间又增长,他突然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右手直伸指着莫悲情,同时右手四指屈握只剩下食指遥指前方,待莫悲情攻式临近时他才大喝一声:“三分神指之‘二分泣鬼神’”

顿时,天空中乌云翻滚,风云变幻,接着一道手臂般粗的厉光从愁自在右手那食指激射而出,刹那间这漆黑的苍穹都被这道厉光给照亮了!

这是什么指法?

——这一指之威足可破天地!

——这一指之锐足可杀鬼神!

——这一指之急足可超雷电!

三分神指激射而出的指劲一闪而没,随后嘶惨声便回荡在这夜空中。

待一切都回归平静后只见莫悲情胸口多了一个手臂般粗的血洞,他双手捂着胸口,呲牙咧齿,踉跄几步后便倒地了。

愁自在脸色白得可怕,只见他突然“哇”的一声便吐出了口鲜血,他喃喃道:“爹,孩儿已替您了愿杀了这个小人,您在地下有知便安息吧。”

沈花雨已赶过来,关切道:“没事吧?”

愁自在转过身,用手抹去嘴角边的鲜血,淡淡道:“没事,凭他还不能把我怎样。”

沈花雨嘴角边牵起一丝笑容,可突然间他的笑容完全僵住了,眼中神色大变,他大喊一声:“小心!”话未落音他人已急掠向前,右掌并直。

原来躺在地上的莫悲情突然间站了起来,仰首吐了口鲜血,那吐出来的滴滴鲜血竟化成箭头的形状铺天盖地的朝愁自在身后射去,滴滴鲜血犹如支支地狱专饮人血的血箭般射向愁自在!

急掠而出的沈花雨右掌轻挥,身形矫若神龙而又不失其洒脱,顿时莫悲情便感到了股他前所未闻前所未见的剑气!

凌厉的剑气如海潮般翻涌着,一重接一重,莫悲情当即万念俱灰,他本想孤注一掷作垂死的挣扎,可不想又落入另一个万劫不复中!

这无匹的剑气当然是沈花雨的掌剑发出,只见那些血箭在沈花雨掌剑的笼罩下纷纷坠落,犹如冰雪融化在阳光下!

莫悲情只觉眉间一痛便倒下了,这一倒就没再起来过,倒下时他嘴角翕动,竟是在说着:“掌,掌剑……”他那空洞的眼神里仿佛出现了那个让人仰视的身影……

沈花雨收掌后微微喘息,这一晚他已战得太多,体力已快耗尽,愁自在与白曼急忙赶过去一把扶住了他。

“没想到这家伙竟还留着这一手!”愁自在忿忿道。

“他最后那一击是‘反戈血箭,原本是昔日魔教中人与对手同归于尽时才用的招式。”沈花雨缓缓道。

“看到他我就感到害怕,不过他终于死了!”白曼冷冷道。

愁自在看着白曼那仍然略显苍白的脸颊,心知这些天她受了不少苦,不由一阵痛惜,歉然道:“这些天你受苦了,是大哥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愁大哥别自责了,我现在不是没事了么,”白曼声音略带一丝哽咽,道,“你们能来救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他,他们没对你怎样吧?”愁自在试探道。

想起方惜花对他那一幕时她仍不禁一阵心寒,但很快她便没放在心上,她轻轻吁了口气,道:“他们没对我怎样,他们捉我来只是想要挟我爹。”

沈花雨看着白曼,眼里满是温情,道:“没事就好,从此以后我跟你愁大哥保证不再让那些坏人再动你一根寒毛。”

看着沈花雨那俊朗的面容,深邃的眼睛,听着他那温情的话语,白曼只觉整颗心都酥软了,一抹红晕悄悄爬上了她的双颊,她不由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骗人哦,否则我不理你们了!”

看到白曼又恢复以往那机灵明朗的神态,沈花雨与愁自在不禁对视一眼,会心的笑了笑。

这时东方已露出鱼肚白,一缕阳光终于冲破层层乌云绽放出来,天地间有了一丝光明,慢慢地,一缕,二缕……万缕霞光冲天而起,一轮艳红的红日终于喷薄而出!

阳光照在他们三人的脸上,镀上一层金光,他们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心头一片安详,或许这一刻他们才真正体会到生命的含义。

是啊!生命是最美妙的,原每一个人都能时时刻刻珍惜着生命,因为有了生命才能体验人世间的一切美好!

第九十四章 几经周折终相遇

天色已亮,草木清香的气味随着清风徐徐飘来,早起的鸟儿已站在枝头有一展歌喉,迎接着新的一天。

“沈老弟,愁老弟,你们在哪?白姑娘怎样了?”这呼声雄浑高亮,久久回荡在这大山之中。

沈花雨等人听到后心中不由一奋,这是铁人的声音。

原来仁义山庄正与金权帮众徒交战之际,突然间金权帮的人接到信号全体撤走,于是两方便止住了打斗,仁义山庄的人便急忙继续上山寻找沈花雨等人。

很快,仁义山庄众人便出现在沈花雨,愁自在,白曼的视野中,仁义山庄众人见沈花雨他们都平安无事后都高兴得忍不住惊呼起来。

王虎与李鹰跑到白曼面前单膝跪下,齐声道:“属下未能保护好大小姐,大小姐被捉完全是属下失职,属下甘愿受罚。”

白曼急忙道:“你们快起来,我这不是好好的么,罚你们什么啊,快快起来!”

铁人则大笑着向沈花雨走去,猛拍他肩膀,大声道:“沈老弟,好样的!老哥我就佩服像你这样的人。”

沈花雨笑道:“小弟一时鲁莽,擅自行动,倒让铁大哥担心了。”

“嘿嘿,比起别人来我这点担心算什么,有个人比所有人都担心你。”铁人大有深意地笑了笑。

这时,沈花雨感觉到了那一丝他熟悉的气息,他心底的那一根弦悄然间被拨动了!

他不禁抬头望去,于是他便看见林幽梦缓缓走来,美丽的脸上似漾着丝丝喜意,如秋水的双眸里蓄着浓浓的情意。

沈花雨不禁迎了上去,林幽梦一旁的史剑识趣的走开了。

林幽梦凝眸深深地看着沈花雨,其间的深意当真如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她那纤纤玉手轻轻的抚着沈花雨胸前那伤口,心疼道:“疼吗?”

“疼,”沈花雨看着林幽梦,笑道,“但看到你后就不疼了。”

林幽梦啐了他一口,嗔道:“都受那么重的伤了还老不正经。”

“知道我受重伤了把不安慰安慰反倒骂我不正经,唉……”沈花雨故作叹气道。

“我,我是开玩笑的嘛。”林幽梦像是受了委屈般。

沈花雨看着林幽梦,忽然心一动便张开怀抱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顿时,一股如兰似麝的香味扑入鼻端。

林幽梦措不及防被沈花雨抱在怀里,刹时间满脸通红,两朵很美很美的红云便飘上了她的双颊,她心头满是激动,她整个身体都酥化了,她这是第一次被男人抱在怀里而且还是自己心爱的男人,这怎能不让她激动?

沈花雨这一晚可以说是一直在生命的边缘上走着,这让他突然间醒悟了许多东西,让他更加懂得了生命的可贵,懂得了要好好珍惜身边的一切事物,因此他才把林幽梦抱在怀里,他要让她知道他爱她!

林幽梦闭上眼睛感受着沈花雨那男人气息,只想这一刻能直至永恒她便心满意足了,她稍稍冷静后轻轻推开沈花雨,轻声道:“他们都在看着我们呢!”

看着她那娇羞的神态沈花雨只觉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人,他笑了笑挽起她的手朝众人走去!

白曼看着林幽梦后不由高兴得高呼起来:“林姊姊,林姊姊,真的是你吗!?”

林幽梦也笑着朝白曼跑去,大声道:“白妹子,是姊姊我啊,你可让姊姊给想煞了!”

她们两人抱着,高呼着,雀跃着,相互诉说着分别后各自的遭遇。

王虎与李鹰迎向沈花雨,走近后正要屈膝跪下被沈花雨一把拦住,不解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李鹰谢道:“多谢沈大哥救出大小姐!”

王虎大声道:“此恩情我们无以为报,但沈大哥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若把我们当兄弟就尽管吩咐!”

沈花雨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道:“既然是兄弟又何必说这些见外话!”

※※※

众人说说笑笑正待下山之际忽见白仁义与白飞急掠赶来,白曼见后大呼一声“爹”便当先跑了过去。

“曼儿!”白仁义也不由激动道。

白曼一把扑进白仁义的怀抱再也忍不住失声抽泣起来。

“是爹不好,是爹不好,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白仁义抚着白曼的头,自责道。

“曼儿好想你啊!”白曼哽咽道。

“爹也想你啊,好了,乖女儿别哭了,爹发誓一定会为你好好出这口气!”白仁义沉声道。

白曼终于破涕为笑,仰脸道:“嗯!”

白仁义接着朝沈花雨走去,他看着沈花雨,眼里满是感激之色,缓缓道:“多谢!辛苦了!”

沈花雨笑了笑,道:“不必!”

白仁义看着沈花雨也没再说什么。

这是英雄间的惺惺相惜,本就不需要多说什么,英雄与英雄间只需心神领会不需过多的言语。

有酒大口喝,有肉大块哚,有敌共进退,这才是男子汉真英雄!

迎着朝阳,乘着清风,仁义山庄等一行人朝山下走去……

第九十五章 一老一少(一)

三天后。

这三天来江南倒是显得平静,不带一丝一毫的紧张肃杀之气,尤其是雨后放晴的今天,春风和熙,阳光明媚。

林幽梦与白曼这两个姊妹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般,整天腻在一起,四处游玩,不过她们游玩的范围不广,都是在仁义山庄的控制范围之内。

沈花雨一大早便被白仁义请到仁义山庄,据说白仁义不远千里从开封请来当代神医叶天星为沈花雨疗伤。

沈花雨虽觉得未免太小题大做,但他还是去了!

这一来便只剩下愁自在一人闲得慌了,对他来说仁义山庄里的名人太多,在那种场合下他最不适应,因此若没什么要紧事他宁愿在外面溜转也不去仁义山庄。

愁自在今天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他草草洗了个脸便到客栈的饭馆找酒喝了。

酒是三七成兑的粗酒,菜倒是精致得很,愁自在便在那自斟自饮,一口酒一口菜的倒是落得个逍遥自在,他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旁边没个酒伴。

“燕鸿过后莺归去,细算浮生千万绪。长与春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

他一人闲着时总爱吟这首词,是啊,人生苦短还不若把酒言欢来得洒脱!

“人生苦短,聚散匆匆,有酒不饮奈明何!”一声苍老却有劲,大有戏弄人生的语声传来。

愁自在不禁循声望去,只见在饭馆的角落处正坐着一老一少。

老的已年过七旬,可精神依然抖铄,一双眼睛闪着年轻的光芒;女的却只有十七、八岁,一身杏黄色的衣裳衬得她那脸蛋更加俏丽动人,那一眨一眨的眼睛里分明有盈盈秋水。

愁自在有一时间竟看呆了,因为他发觉这一老一少竟是那日在大街上卖艺的那对老少。

那少女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碰上了愁自在的目光时不禁莞尔一笑,笑靥如花,略带一似狡黠,远远看去犹如一朵出水芙蓉。

愁自在连忙收回目光,埋头饮酒,心中却暗骂自己怎么那么胆小,连与这小姑娘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他心中虽说那少女是个小姑娘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小姑娘已经不小了!

任何一个明眼的人都可看出这少女的确已经不小了,身上每一分每一寸都已经很不小了!

“可惜啊可惜,独酌无相亲!”老人又添了杯酒,兀自喃喃道。

“爷爷,您都老大一把年纪了还如此贪酒。”那少女道,声音清脆悦耳,大动人心。

“你这个小屁孩懂什么,世间少什么都可以惟独不能无酒。英雄论交需要酒,与美人相伴需要酒,上阵杀敌更需要酒……”老人大声道。

“好,好!”愁自在端起酒杯大笑着朝那一老一少走去,朗声道:“他乡遇醉客,可饮一杯否?”

老人眼睛突然一亮,他已认出愁自在正是那日卖艺时给他银子最多的那个人,他大笑道:“酒逢知己乃人生一大乐事,小兄弟快快请坐!”

愁自在不一会便发觉这老人的酒量好得出奇,叫来的第八壶酒已见底,于是他干脆直接叫来了一大坛酒。

愁自在还发觉自他来后那少女便一直在盯着他看,他暗忖:“一贯来都是我盯着美女看,怎么这回反过来了?”这反差倒是让他一时间适应不过来,他已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他这时才知道被人盯着看的滋味并不好受,他突然间想别过头去凝视少女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可碍于一旁的老人只好继续任凭那少女肆无忌惮的目光。

“暮春三月,小兄弟是冲着这江南春色来的吧!”老人呷了口酒道。

“我可没这么大的雅兴,我是被一混蛋朋友莫名其妙的叫过来,然后稀里糊涂的卷入场争斗中。莫非老先生是赏春来的?”愁自在道。

“他不姓老,他姓任。”那少女突然插嘴笑道。

“大人说话你这小屁孩插什么嘴,快吃你的饭去。”老人叱声道。

“爷爷,人家已经不小了,怎么您老人家老是左一句‘小屁孩’右一句‘小屁孩’的。”那少女微微嘟起嘴道。

“爷爷走过的桥不你走过的路还多呢,你这丫头片子还想在我面前充大人?”老人道。

“哼!”那少女气得把头别到另一边。

愁自在看这一老一少觉得很是有趣,当即笑道:“说来抱歉,至今我仍未知二位怎么称呼。”

老人“哈哈”笑道:“我姓任,你就叫我任老先生吧,至于这小丫头……”

“我姓任名小杏,叫任小杏,你以后就叫我小杏吧!”那少女不等老人说完便抢着说了。

“任小杏,小杏,”愁自在在心中默念着,嘴里却道,“我姓愁名自在,大家总算是相识一场了。”

很快,那一大坛酒又要见底了。

第九十六章 一老一少(二)

同是天涯客,相逢何必曾相识。

“愁兄弟果然爽快,我就喜欢像你这样的人,像那些浑身散发着迂腐味的书生、君子,我一见就头疼。”任老先生笑道。

“其实爷爷是喜欢你跟他一样好酒。”任小杏冲着任老先生拌了个鬼脸笑道。

“没大没小的东西。”任老先生又骂道。

愁自在暗暗观察着任小杏的一颦一笑,只觉她那笑容那神态都已深深地烙在他心上,他饮了杯酒才道:“任老先生是本地人?”

“不是,我与这丫头四海为家,靠卖艺为生,走到一处地方便一边卖艺一边游玩,这不暮春时节便来到了江南。”任老先生缓缓道。

“可惜今年的江南已非往昔的江南了,若没什么要事我是劝两位尽早离开江南这是非地为好。”愁自在叹道。

“为什么?难道这里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任小杏奇声道。

“不错!江南武林中出现一神秘帮派,此帮专残杀不服从他们的武林人士,妄图称霸天下,近日来整个江南都被这帮派搞得人心惶惶,我那朋友正是为了此事才把我叫来江南,估计不久后整个江南将会有场血雨腥风,因此两位还是远离这场灾祸为好。”愁自在沉吟道。

任老先生目光闪动,缓缓道:“多谢愁老弟的好意,不过我们暂时还不走,俗话说是祸躲不过,况且这江湖纷争应该不会牵扯到我们这卖艺的爷孙身上。唉,武林中这平静的日子还没过上几天便又要起争祸,真是武林的不幸啊!”

“还不是利益熏心惹的祸。”愁自在叹道。

“人世间的一切权势名利只是过眼云烟,世间中有些人就是看不透,当你老到半瓶浊酒伴余生时那些所谓的权势于你来说又有何意义可言?”任老先生眼里闪着智慧的光芒。

愁自在细嚼着任老先生这番话,其间闪烁着一个阅世已深的老人的智慧,不禁对这平凡的卖艺老人又尊重几分,他那份淡泊的心态,虚怀若谷的胸襟想必是岁月的累积吧!

“你老人家是没机会飞黄腾达才在这聊以自慰,别以为我不知道。”任小杏又抬她爷爷的杠。

任老先生瞪了任小杏一眼,抱怨道:“你瞧瞧这丫头,我辛辛苦苦把她养这么大,她不懂得报恩也罢了反倒还整天气我!”

任小杏立马笑着柔声道:“爷爷,杏儿开个玩笑嘛,若再生气今晚的酒钱杏儿可不付了。”

“我老人家活了大半辈子会生你这小丫头片子的气?若生气早给你气死了!”任老先生悠悠道。

愁自在越看这对老少越觉有趣,这老少你一言我一语间满是毫不在乎,游戏人间的意味。

“无论是谁,有了小杏姑娘这样的孙女必定长寿得很,因此任老先生定可再活个几十年。”愁自在笑道。

“别,别,我老人家活到这岁数已经够了,再活个几十年我这小丫头都嫁出去了,谁陪我喝酒?”任老先生问道。

“我,我才不嫁出去呢,谁说我要嫁了?”任小杏的俏脸不由红了红,偷偷看了愁自在一眼,轻声道。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长大了当然得嫁出去。”任老先生道。

“我,我就是不嫁,况且爷爷你整天说我长得丑,我这么丑能嫁出去么?”任小杏嘟嘴道。

“当然能!”愁自在突然道。

顿时,任老先生与任小杏的目光唰地往他身上看,任小杏的脸更是变得红艳。

愁自在话刚说出口便后悔了,他弄不清他的嘴怎么会突然间冒出这句话来,他只觉当他听到任小杏说她嫁不出去时心里一急,话便脱口而出了,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了!

看着任老先生那大有深意的眼光他不禁苦笑了声,这个时候他特别想念沈花雨,若沈花雨那混蛋在的话就可以帮他说两句话替他解解围了,他当即吞吐道:“我,我的意思是小杏姑娘这么美怎会嫁不出去,到时什么文人才子、世家公子、少年侠少一定任由小杏姑娘挑选。”

此言一出,小杏的脸更红了,可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仍然掩饰不住那流露出来的喜色,她小嘴一撇,道:“懒得跟你们两个臭男人说话。”

愁自在一时间手足无措,挠了挠头,道:“是,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小兄弟,你也没说错什么,只是说得还不够详细。”任老先生“嘿嘿”笑道。

任小杏虽装做对他们不理不问,充耳不闻,可一双眼睛却悄悄溜转着,不时偷偷看着愁自在,当看到愁自在那副像做错了事般的神情时不禁在心里笑翻了。

愁自在也在那暗自纳闷:平时自己也算是伶牙利齿的,怎么今天碰上这老少后净说错话,像个十足的呆子般。

他细想任老先生的话实在想不出还要细讲些什么,不禁觉得头大。

他发觉不能再就这个话题往下谈了,他想起了沈花雨说过的一句话:当你和一个女人谈话,若你发觉所谈的话题对你不利或者是再往下谈就对你不利时,你最好尽快转移话题!

可该将什么话题呢?

他脑子立刻飞转着!

第九十七章 芳心暗渡

愁自在看了看外面那明朗的天气,给任老先生添了杯酒,笑道:“今天终于放晴,天气还不错,这样的天气下大街上的行人肯定很多,怎么任老先生不去卖艺?”

任老先生道:“我们爷孙两人想在这城里多待几天,于是今天便寻找打尖的地来了。”

愁自在眼里突然发光,故作漫不经心道:“哦?不知任老先生落宿何处?”

“就是这家客栈,这附近也就这家客栈的价钱比较合理。”任老先生看了眼任小杏道。

“那还真是有缘,晚辈我也正是投宿在这家客栈。”愁自在笑道。

“那真太好了,以后喝酒就多个伴了。”任老先生有一拍桌子,大声道。

“一定一定,”愁自在看了看天色,道,“我该去接个朋友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看了任小杏一眼,不料也遇上了任小杏递过来的眼神,顿时,时间仿佛定格了几秒。

“那后会有期。”任老先生笑道。

任小杏盯着愁自在离去的身影,直至他消失在街边的另一头。

“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看!”任老先生悠然道。

“谁说我看他了,我喜欢看外面不行啊!”任小杏嘟嘴道。

“就你这小丫头那点心思爷爷会不知道?”任老先生笑了笑,道:“自从那位愁公子来后你那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身上半刻,小心把他给看跑喽。”

任小杏的脸又红了起来,大声道:“谁,谁说我看他了,我会看他?!”

“那位愁公子人长得俊,品德也不错,武功又好,若我是个十八岁的少女也一定会喜欢上他。”任老先生悠然道。

“爷爷说我喜欢上他?瞧他那呆头呆脑的样子我会喜欢上他?”任小杏的反应甚是激烈。

“不喜欢就不喜欢,嚷那么大声干嘛?不会是心虚吧!”任老先生叹了口气,道:“哎,看来下次碰见他时我得跟他说我不能跟你喝酒了,因为我那宝贝孙女不喜欢你!”

“您,您想找他喝酒就找呗,关我什么事。”任小杏低垂着头,轻声道。

“因为我的孙女不喜欢他啊,既然如此我还找他来喝酒招你厌烦干嘛。”任老先生眯着眼道。

“我,我……”任小杏嘴都气歪了,赌气道:“不理你了。”

“咦?爷爷帮你把讨厌的人打发走了你赌什么气啊?”任老先生奇声道。

“爷爷,你老人家什么都懂但就是不懂得女孩子的心!”任小杏满含委屈道。

“谁说我不懂?我就知道你这丫头看上他了,现在终于承认了吧!爷爷活了大半辈子若连你那点心思都看不出那岂不是白活了,喜欢他就喜欢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不定爷爷还能帮上你的忙呢!”任老先生呷了口酒,笑道。

“毕竟上人家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嘛,当然会不好意思喽。”任小杏幽幽道。

顿了顿,她又高兴道:“爷爷,刚才你说能帮上我什么忙啊?”

“啧啧,瞧你那猴急样,也不知道害羞。”任老先生挖苦道。

“爷爷,可是你教我不用害羞的,你老人家再不快点说那么今晚的酒钱……嘿嘿。”任小杏狡黠的笑了笑。

任老先生瞪了任小杏一眼,乖乖道:“像他那样的男人你不能急,要慢慢来,否则会把他给吓跑的。两个人讲究的是感觉,若他对你没有什么感觉那也是白搭。”

任小杏急道:“那么他对我有没有感觉啊?”

任老先生用指头指了指任小杏的额头,笑道:“傻丫头,他对你有没有感觉是需要你去感应的,不过我看他的神色应对你有几分好感。”

任小杏闻言不由笑了笑,眼里满是春天的气息!

“若我猜得不错,他还是我一位故人之子呢。”任老先生沉吟道。

“真的?爷爷认识他父亲?”任小杏问道。

“不错,不过爷爷那位故人已不在,他地下有知他儿子这么出色也该安息了。”任老先生道。

※※※

愁自在去接的是沈花雨,他估计沈花雨也该被叶神医疗治完了。

一路上他的心情特别愉快,他脑海里满是任小杏那巧笑的俏脸,笑起来时微微皱起来的秀鼻……

“难道我喜欢上她了?可我才见过她两次面啊,可若不上喜欢为何我脑子里满是她的身影,为何见到她时我内心会有颤动的感觉?这种感觉也惟有爱才能解释了!”

愁自在不住想着,他也想起了任老先生,这任老先生所说的话虽平淡无奇可细听之下却满含道理,像是一位走过沧桑岁月的智者所说的话,他不由越来越觉得这任老先生很不平凡。

今天天气确实很好,连续下了三天细雨后今天终于放晴了,街道又恢复了以往的繁华,愁自在满脸春光,脚步轻快地朝仁义山庄走去。

第九十八章 白仁义的猜测

仁义山庄,冷香小筑。

叶神医为沈花雨重新包扎了伤口,又留下几副药后便匆匆辞别了,像叶神医这样的人每天接到的邀请肯定很多,因此白仁义也理解他辞别的原因故未做多留。

除了史剑外白仁义等人都在冷香小筑内。

“沈公子感觉好点了吗?”白仁义关切道。

“叶神医果然妙手回春,我已觉得没什么大碍了,这还要多谢庄主不辞万苦请来叶神医。”沈花雨道。

“沈公子救出小女,白某无以为报惟有尽这点薄力了。”白仁义道。

“沈公子不单将曼儿救出且还大大出了威风,灭了‘金权帮’的气焰,果然英雄出少年啊!”杜先生赞声道。

“沈老弟深入敌阵,来也自如去也自如,这份能耐与魄力我铁人自认不如!”铁人大声道。

“哪有,我不过比较侥幸罢了,”沈花雨连忙道,“对了,庄主‘醉风楼’之行可有什么发现?”

“此行倒是见着了复仇天君,可说来惭愧,白某看不透他,往后纵然是在大街上遇见他我也没把握能将他认出来。”白仁义沉吟道。

“复仇天君的目的是想夺取庄主的‘江南英雄令’而后意染‘天下英雄令’,这样整个武林便是他的了。”杜先生沉声道。

“放屁,凭那狗屁天君也想要英雄令?我铁人第一个不服他!”铁人忍不住大声道。

“看来之前猜的不错,这复仇天君的意图是整个中原武林,庄主赴约时没看清他的脸么?”沈花雨皱眉道。

“他没以真面目示人,给人的感觉是空洞虚缈,让人捉摸不透,他那一身的修为更是深不可测。”白仁义缓缓道。

“此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般,极为神秘,一身的武功更是诡异高深,许多被武林人士认为绝传的武功绝学他竟然身怀使用!”杜先生沉思道。

“单是他的‘破体无形剑’我已穷于应付了。”白仁义道。

“破体无形剑?他的修为竟已达到这个程度?”沈花雨诧声道。

“不错!你们有没有发觉这三天来江南倒是显得平静得很,‘金权帮’的人也没什么举动。”白仁义沉声道。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被我们打怕了,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了。”铁人大声道。

“不,不对!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其实那晚在‘醉风楼’我便感到不对劲了。”白仁义沉思道。

“哦?”杜先生皱眉道。

“我与复仇天君交战时他明明更胜一筹,可是最后却主动住手并且放我们走,这不是很奇怪么?”白仁义道。

“庄主自认敌不过他?”杜先生惊道。

“如若拼死一战或许有五成机会,客观的说他的胜算更大,因此在‘醉风楼’那么好的机会下像复仇天君那样的人不可能不懂得把握。”白仁义沉吟道。

“庄主的意思是?”程刀皱眉道。

“极有可能是有人在暗中帮助我们,而复仇天君感应到了这人的存在所以才不得不善罢甘休!”白仁义沉声道。

“可当今武林中能令复仇天君这样的人有所忌惮的人不多,也就五、六个。”杜先生道。

“庄主真能确定是有前辈高人在暗中相助?”沈花雨问道。

“当初我也不太确定,就在我等离开‘醉风楼’之际我突然间隐约感应到一股浩瀚的气息,这股气息一闪而逝因此当时我没怎么留意,直至回来细想后我才醒悟那股气息极有可能就是那位前辈散发出来的。”白仁义缓缓道。

“如此说来‘金权帮’这事还惊动了一位武林前辈?”白飞诧声道。

“极有可能,因此‘金权帮’这些天没什么动静我猜可能是复仇天君暂时将目标转移到那位前辈的身上,在没弄清那位前辈的意图着前‘金权帮’理应不会有什么大的举动。”白仁义沉声道。

“这岂不是更好,有武林前辈帮忙那还怕他什么鸟。”铁人道。

“话虽如此,可若我们无法与那位前辈取得联系那么他将势单力薄,又怎能经得住整个‘金权帮’的攻击?”沈花雨担忧道。

“我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金权帮这些天没什么动静想必是冲那前辈去了。”白仁义缓缓道。

“最主要的是我们并不知道来的是哪位前辈高人,不过我已派庄内的弟子密切关注城内一切动静,希望可以找到那位前辈的一丝踪影。”白仁义道。

“那些世外高人们向来行踪飘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要想找着他们机率不大,除非是他们能主动找我们。”杜先生缓缓道。

沈花雨闻言不由眼睛一亮,微微沉思着。

第九十九章 深深情意

众人正谈话间白曼突然跑了过来,一把拉起沈花雨的手,道:“快跟我过来一趟。”

沈花雨不由一阵错愕,还未回过神便被白曼拉了出去。

在场的众人也一片错愕,心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这种举动未免太过亲热,可不一会他们便释然了,毕竟像白曼这样古灵精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这样才符合她的天性。

可白仁义却微微皱起了眉,眼里满是复杂的神色。

白曼将沈花雨拉出冷香小筑后才松开手,沈花雨不由苦笑道:“白大小姐,你把我拉出来总该有个理由吧!”

白曼看了沈花雨一眼,淡淡道:“林姊姊找你,所以我就来过来拉你喽。”

“她找我有事?”沈花雨问道。

“我怎么知道。”白曼道。

“今天你们又去哪玩了?”沈花雨笑道。

“我们去逛了神庙刚回来,”白曼高兴道,“我还替你求了支签,是上上签。”

“哦?看来我该去赌几把了,最近发觉我运气老是不错!”沈花雨笑道。

“你去睹肯定输得精光!”白曼道。

“是吗?”沈花雨道。

“当然,所谓情场得意赌场失意,你没听说过啊。”白曼幽幽道。

沈花雨当然明白白曼话中的意思,可他却无法明确白曼为何这样说。

“林姊姊可真美丽啊,难怪你这么喜欢她。”白曼叹道。

“你也很美!”沈花雨柔声道。

“是么?”白曼不由一喜,可随即幽幽道:“那么你喜不喜欢我?”

沈花雨闻言不由一震,转头向白曼望去,正好迎上了她的目光,只见她那双灵动的双眸里满是深情,美丽的脸庞里充满了期待。

沈花雨在刹那间仿佛读懂了什么,他此刻才明白白曼对他的情感已超越了朋友的极限,可他又能怎么办?他爱的人是林幽梦,可他真的对白曼没有一点点的喜欢吗?他不敢再往下深想,他怕再往下想会对不住林幽梦,白曼那浓得都化不开的情意任凭是钢铁也化作绕指柔,更何况一个性情中人?

“喜欢,当然喜欢,不单是我你杜伯伯他们也喜欢你。”沈花雨勉强笑了笑。

“只是那种喜欢么?”白曼语气一哀,这一哀的语气犹如春色已残,百花凋落,伤感至极。

沈花雨不由一阵心痛,白曼刚从一个恶梦中醒来,他着实不愿再令她伤心,他不禁柔声道:“无论往后怎样,沈大哥都会陪伴在你身边,好么?”

白曼凝眸深深,深深地看着沈花雨,轻轻道:“我在你心中可有一点点位置?”

——怎会没有位置呢?我冒死前去将你救出来的那一刻你已在我心中占据一个位置了!

沈花雨心中翻腾如海,他看着白曼的眼睛,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什么。

白曼突然嫣然一笑,这一笑犹如春回大地,百花齐放,她轻声道:“我知道答案了,我好高兴!”

“是么?”沈花雨淡淡道。

“我已读懂沈大哥的意思了,能在沈大哥心中有个位置我已经心满意足,放心吧,我不会使你和林姊姊为难的,林姊姊是个很好的女人,你可要好好照顾她,若你有那么一丁点欺负她我可饶不了你!”白曼瞪着沈花雨道。

沈花雨闻言不由笑了笑,可谁又知道这笑是苦是甜。

感情的事有时往往很无奈,有时你会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或是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但无论怎样,其结果都一样,都充满了伤感与无奈,还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惆怅!

第一百章 一半欢喜一半忧

听雨轩。

沈花雨与白曼赶到时竟见愁自在也在轩内,不禁一怔,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愁自在也笑道:“刚刚来,我进门时从王虎口中得知林幽梦在听雨轩所以我便径直赶过来了,你也知道,冷香小筑那太多人,我不大习惯。”

“愁大哥,你可来了,这些天也没来看看我,根本就没把我这个小妹放在心上。”白曼不满道。

“没,没有,我这不是看你林姊姊刚来,所以让你多陪她玩几天吗。”愁自在连忙摆手道。

“咦?愁大哥今天看起来挺高兴的啊!”林幽梦突然道。

“我看看,”沈花雨当即来了兴趣,“嘿嘿,满脸春光呢,不会是遇上什么喜事了吧?”

“愁大哥有什么喜事呢?说出来一块分享嘛!”白曼央求道。

愁自在不由大急,自己对任小杏的感觉不会就那么快就穿帮了吧,他表面不动声色,笑道:“我还能有什么喜事,这不是见今天天气放晴,况且这混蛋的伤今天能得到叶神医的医治,所以我就高兴高兴,怎么,这也不行?”

“不对,不对,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上你家对门那小女孩时脸上也正是这种神色!”沈花雨悠然道。

“哇!愁大哥有喜欢的人啦,是谁啊?漂不漂亮?”白曼饶兴趣道。

愁自在不由看向林幽梦,用眼神示意向她求助,他明白沈花雨与白曼嘴皮子的厉害,一旦让他们联手起来保准你吃不消。

可林幽梦像是没领会他的暗示般,也笑道:“愁大哥有了心上人是好事啊,快告诉我们那人是谁,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上你的忙呢!”

愁自在这才深刻体会到孤军奋战的无助,他故作叹气道:“唉!看来我以后得满脸愁苦你们才觉得正常,我稍有高兴就被你们说成有桃花运,也不想想我愁自在英俊潇洒,能文能武,会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这么说是我们错怪你了?”白曼有点不好意思道。

“岂止是错怪,简直是侮辱!”愁自在大声道。

“啧啧,你还来脾气了都,你就装吧,看我那天不把你那狐狸尾巴给揪出来!”沈花雨威胁道。

“这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对了,该走了吧!”愁自在道。

“你,你们要走?不留在庄内吗?”白曼诧声道。

“我们仍有事要办,况且我们住的地方离山庄不远,留不留下都一样。”沈花雨道。

“林姊姊也要走?”白曼不由急道。

“姊姊已在这住三天了,该回去一趟客栈了,姊姊的随身物品都放在客栈呢。”林幽梦柔声道。

“可我舍不得你。”白曼轻声道。

“傻丫头,姊姊又不是一去不复回,明天一大早姊姊就过来找你,行了吧!”林幽梦不禁笑道。

“嗯!”白曼不由笑道,抬首不经意间看了看沈花雨,眼里满是依依别情。

“你回头跟白庄主说声,就说我们先走一步不跟他辞别了,若有什么情况就派人去客栈通知我们。”沈花雨向白曼道。

※※※

沈花雨他们三人走远时白曼仍在庄门前久久凝望,若仔细看去就会发觉她的眼里更多的是沈花雨的身影,她就这么痴痴地望着,她不知多少次希望沈花雨能回过头来看看她,可没有,一次也没有!

可她并不怪他,相反还很高兴。当她从沈花雨的眼中看出她已在他心中占据一个位置时她便很高兴很满足了,她并没有太多的奢求,她只求沈花雨能对她有点情意,只求每天能看到沈花雨便够了。

或许有人会说这很傻,可生活中这种“傻”的感情却随时上演着,许多可歌可泣的爱情不就是从这“傻”的感情中诞生吗?

白仁义不知何时已来到白曼的身后。

良久!

白仁义轻拍白曼的肩头,轻声道:“人已走远了!”

这一拍将白曼惊醒了过来,她猛地回过头,瞧见是她爹时不由失声叫道:“爹!”

白仁义轻轻叹了口气,道:“傻丫头,你这是何苦!”

“爹,我……”白曼吞吐道。

“沈公子的确是人中龙凤,可惜你跟他的时机不对,他永远都不会属于你,你这样岂不是自找苦吃!”白仁义叹声道。

“女儿不求别的,只要每天能见着他就足够了。”白曼轻声道。

“可,可这样会断送你的幸福的!”白仁义不禁跺足道。

“不,不会,只要他们幸福曼儿也会感到幸福的!”白曼语气坚决道。

“唉,你这丫头,好了,先进屋再说吧!”白仁义声音略带一丝无奈。

人世间最复杂最难懂同时也伟大的莫过于爱情了!

第一百零一章 不打自招

回往客栈的途中愁自在心情依然愉快,脚步仍是轻快,他很想抑制住这感情,不让它过多的流露出来,可抑制不住!

当感情来的时候谁能抑制得住,平静得像往常一样呢?若真有这样的人那么他不是冷血动物便是他面临的那份感情不是真的,是虚伪的,面对虚伪的感情只有逢场作戏不会有那种激动的神情。

“慢慢想来你这混蛋许久没有这般春风得意了!”沈花雨叹道。

“是啊,愁大哥今天看起来太不平常了。”林幽梦深有同感。

“嘿嘿,看你们这么迷惑就实话跟你们说吧,”愁自在笑道,“我今天早上结识了个喝酒的知己。”

“哦?”沈花雨道。

“你还记得那天在街头卖艺的那对老少吗?”愁自在向沈花雨道。

“嗯,记得!”沈花雨道。

“就是那个卖艺老人,他酒量大得惊人,与他喝酒感觉很愉快!”愁自在略为兴奋道。

“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沈花雨一拍脑袋,醒悟道,“那位卖艺老人的身边还跟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对不对?”

愁自在支吾道:“嗯,那,那是他的孙女。”

沈花雨大笑道:“我就说嘛,向来风流潇洒的愁公子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原来是喜欢上人家孙女了!”

林幽梦诧声道:“哦?有这事?那女孩肯定长得很漂亮吧!”

沈花雨悠然道:“当然!否则怎能迷得住愁大公子,记得愁大公子第一次见着她时眼睛都直了,魂也丢了!”

愁自在急道:“谁说我看上那丫头了,我是高兴和她爷爷喝酒,瞧你们那思想,净往坏处想。”

“唉,敢爱不敢承认,这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行为。”沈花雨长叹了一声道。

林幽梦忍不住“扑哧”笑道:“愁大哥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觉得她还不错,可我并没有看上她!”愁自在不得不妥协一步。

“终于承认了吧,不过说实话,那少女的确不错,却不知她对你的感觉如何?”沈花雨道。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愁自在道。

“照我说来她也肯定对你有感觉,走,喝两杯去!”沈花雨大声道。

“不行!你的伤还未痊愈,不能喝那么多酒。”林幽梦坚决道。

沈花雨苦笑了声,讪讪然道:“那,那我们四处走走吧!”

“真不知‘金权帮’中谁这么有能耐,竟能将你刺伤成这样,要知道那利器若再深入半寸你的命就难保了。”愁自在道。

“这是我不小心被刺到的,没事。”沈花雨淡淡道。

“不小心?你怎能用你的性命来开玩笑呢?”林幽梦责怪道。

“不过‘金权帮’连莫悲情这样的人物也能招揽,真猜不透他们的实力有多强,”愁自在沉吟道,“对了,那晚方惜花的行为有点奇怪,他非但没有阻拦我去救你反而还给我引路前去救你!”

“我受伤之际方惜花本有机会伤我,可他却手下留情,他费那么大的周折无非是想取我性命,可最后却……”沈花雨也困惑道。

“他本性不坏,因此在最后关头善念便战胜恶念,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林幽梦沉思道。

“可我还是饶不了他,毕竟他已伤害到了白曼。”愁自在愤愤道。

“倘若他有心悔改我们为何不给他个机会呢?”林幽梦道。

“我现在倒是有点担心他的处境,他屡次手下留情万一被‘金权帮’识破那他可危险了,”沈花雨沉吟道,“对了,你们是看到‘九天神箭’后才赶到大荒山的?”

“不错,这要多亏了李鹰,是他在前面引路!”愁自在道。

“这么说山庄内岂不是只剩下胡总管一人?”沈花雨问道。

“不错,那晚胡总管一人在‘望风楼’把守,就连我们前去援助你时他仍在楼上监视并未下楼。”愁自在缓缓道。

沈花雨闻言不由深思半晌,才缓缓道:“这么说那晚山庄应是最薄弱的,可为何‘金权帮’整晚都没对山庄进行攻打?”

“金权帮的大部分主力都已被你和白庄主吸引,因此他们也就没有余力去攻打山庄了。”愁自在道。

沈花雨听后沉思不语。

“要是这世上没有这江湖纷争那该有多好啊!”林幽梦不禁叹道。

“这世上只要有贪念便会有纷争,这是改变不了的,我们能做的便是不断的止住纷争,还世间一片安详。”沈花雨缓缓道。

“有时战争往往是通往和平的必由之路。”愁自在无奈道。

“那我们就静静地享受这宁静的片刻吧!”林幽梦道。

这三人走着,聊着,不知不觉夜幕又降临了这片土地,万家灯火已起,街肆上的行人也日渐稀少。

沈花雨他们也觉逛够了便返回“如意客栈”稍作休息。

第一百零二章 神龙见首不见尾

愁自在刚踏进客栈的门便又瞧见任老先生在那喝酒,旁边的任小杏则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拿着竹签不停挑动着桌上的油灯。

“任老先生一人独饮不觉太无趣了么!”愁自在不禁大声道。

任老先生闻言仰起头看见是愁自在他们便不由笑道:“愁兄弟,老朽等你许久了,来来,还有你那两位朋友也一块过来坐。”

任小杏听到愁自在的声音时已扭头看去,眼中不禁露出喜色,当她看到一旁的林幽梦时不由呆了呆,林幽梦那绝代的风华吸引着她,林幽梦也注意到了她,不由展颜向她微微笑了笑。

“老先生姓任?”沈花雨坐下后问道。

任老先生目光闪动,道:“不错,小兄弟怎么称呼?”

“在下姓沈名花雨。”沈花雨道。

“小女子叫林幽梦。”林幽梦在旁接口道。

“我,我可以称你为姊姊么?”任小杏闪动着大眼睛,问道。

林幽梦刚见任小杏时便已对她心存好感,当下笑道:“可以,当然可以,我正有意认你这个妹子呢。”

“这位想必便是任小杏姑娘吧?”沈花雨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任小杏奇道。

“一路上我这位朋友不断提起你,夸你美如天仙招人喜爱,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沈花雨一指愁自在道。

顿时,愁自在尴尬到了极点,他瞪着沈花雨,叫道:“你,你……”他转向任小杏望去,正好碰见任小杏那嗔怪的眼神,不由心一荡,一时间忘记了说话。

任小杏的脸已红到脖颈处,她低垂着头,搓着衣角,心头却美滋滋的。

能得到喜欢的人的称赞的确比什么都令人高兴。

“愁大哥说得没错,小杏妹子的确招人喜欢。”林幽梦笑道。

“姊姊,连你也来寻我开心。”任小杏嘟嘴道。

“哪有,姊姊说的是实话,不信你问问愁大哥。”林幽梦道。

“小杏姑娘本来就漂亮嘛,我,我不说你们也看到了。”愁自在支吾道。

“哈哈,各位就别再夸这丫头了,她胆小害羞,经不起夸。”任老先生笑道。

“谁说我害羞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任小杏不由脱口道。

众人听后不由在心底暗暗笑了笑。

酒过三巡,沈花雨淡淡道:“任老先生云游四方,各处卖艺,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料今日有缘在这小店共坐一桌同饮一杯,真是幸会。”

任老先生闻言不由怔了怔,同时任小杏也向沈花雨望去。

“沈兄弟说笑了,不过相逢便是缘,来,老朽敬你一杯!”任老先生笑道。

沈花雨连忙端起酒杯与任老先生碰杯,在杯子相碰的那一刹,沈花雨只觉一股纯而醇厚的内劲透过酒杯压向他全身!

沈花雨微一吃惊,望向任老先生,只见任老先生微微一笑不作言语,沈花雨当即便领会了意思,于是他便使出“顺水推舟”的巧劲,将涌向他身上的那股内劲聚集到酒杯中,然后张嘴一吸,酒杯中的酒便尽悉吸入他的口中!

任老先生见后竖起大拇指,横空一夸,赞道:“好,好!”

沈花雨连忙并指如剑,右手在空中摆道:“不敢,不敢!”

在旁的愁自在等人都为沈花雨与任老先生这举动暗自生奇,可沈花雨却聚精会神,不敢有丝毫的分心,因为任老先生正跟他比试武功,这比试并不运用内力而只是纯粹上招式的比试,这种比试也只有武功达到一定程度的高手才能领会。

原来沈花雨得知任老先生姓任,并且根据白仁义猜测说有一前辈高人来到了江南,于是他就猜测这任老先生极有可能就是丐帮前大长老,当世六大奇人之一“神龙见首不见尾”任奇,他经过一番试探后果真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任奇见身份被他识破后便有意试探他的武功。

任老先生突然用筷子夹了口菜,道:“沈小弟这种喝酒的方法老朽是自叹不如!”

沈花雨十指突然轻扣桌面,道:“任老先生谦虚了,不过只要酒喝得爽快又何必在意喝酒的方法?”

别看他们两人这漫不经心的动作,可其间所蕴涵的武功玄机却是高深渊博的,只有达到有定程度的高手才能看出。愁自在原本也能看得出来,可他已被身旁的任小杏搞得意乱神迷,故未去仔细观察,况且他一心认为这任老先生不过是个普通的卖艺老人罢了,所以也没把任老先生的举动放在心上。

任老先生右手突然猛拍桌子,连声道:“沈兄弟这话说得好啊,正中我下怀,喝酒就是要喝得痛快!”

沈花雨见任老先生这举动时脸色不由变了变,他突然朗声道:“一剑在手,剑在人先,以仁心推动无我之剑,无我则无天地无万物无众生无鬼神,上天入地,无我独尊!”

沈花雨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使林幽梦她们一阵错愕,愁自在的心却一动,他已知沈花雨修炼成无我之剑,可没见他使用过,而今却听他嘴里莫名其妙的冒出无我之剑时不由觉得奇怪。

任老先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眼里大放异光,大声道:“很好,很好!沈兄弟化解得好,老朽佩服!”

任小杏从未见她爷爷如此兴奋,也未听过她爷爷如此称赞一个人,不由向沈花雨望去。

任老先生当然高兴,凭他一身的修为在当今世上已难逢敌手,可在刚才的比试中沈花雨非但没有落下风反而越战越强,最后一着无我之剑更是将他的招式化解得天衣无缝,当然若真的交战沈花雨要稍逊一筹,毕竟任老先生在内力上的修为远胜于他。

任老先生为武林中出现沈花雨,愁自在这样的人才而暗自高兴,况且他们还是故人之子呢。

愁自在想必是愁无乐大侠之子无疑,而沈花雨在他使出无我之剑后任老先生不由想起一位至今人人都敬仰的大侠——“中原大侠”沈斌。

无我之剑正是沈大侠的绝学之一。

由此推来沈花雨必是沈大侠之子了,况且瞧他那样貌与行事方式与当年的沈大侠颇为相似。

当年沈大侠失踪时传闻他的妻子正有身孕在身,任老先生与“一怒杀龙”林正英等人曾努力寻找沈大侠的妻子与她肚子里的孩子却一直未果,不想一晃二十余年过去后沈大侠的后代已长大成人,且一身的修为已丝毫不逊当年的沈大侠。

当年沈大侠是以侠心推动无我之剑,可现今他的儿子沈花雨却以仁心推动无我之剑,这使任老先生大为赞赏,要知以仁心推动仁剑方可无敌于天下!

所谓仁者无敌是也!

第一百零三章 杀手行动(一)

这一晚,任老先生喝得甚是高兴,愁自在与任小杏已将起初的羞涩与扭捏抛到一边,开始有说有笑,沈花雨与任老先生边饮酒边谈着些江湖趣事甚是投机,林幽梦起初还劝沈花雨少喝点,可最后却不管他了,任由他喝,她偶尔也会喝上两杯。

他们直聊到意兴阑珊才散席,各自回房休息。

临走时任老先生密音入耳对沈花雨道:“老朽的身份你得保密,不可对别人说起。”

沈花雨也用密音入耳回道:“晚辈知道。前辈是为了‘金权帮’这神秘组织来的吗?有空晚辈想与前辈谈谈。”

任老先生回道:“不错,老朽正是为这事来的,明天有空我会去找你!”

※※※

沈花雨把林幽梦送回房后便回自己的房间准备休息,这时,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沈花雨正背对着门,他头也不回,便道:“谁?”

“是,是我,店小二,给您送晚点来了。”门外这声音略显得一丝胆怯。

“哦!进来吧。”沈花雨道。

门“吱”的一声开了,店小二端着个盘子走了进来,脚步很轻,他双眼紧盯着沈花雨后背,把盘子轻轻地放在桌上。

沈花雨仍未回头,这时,他突然淡淡道:“你不是店小二,你是来杀我的吧!”

店小儿怔了怔,但随即便道:“客官,小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小的是来送晚点的。”

“明人不说暗话,阁下为何要来杀我?”沈花雨淡淡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杀你的?”店小二的声音完全变了,变得很冷漠,不带丝毫感情。

“你进门时太谨慎了,而且脚步很轻,两眼紧盯着我看,这本不是一个店小二应有的表现!”沈花雨仍是不回头,缓缓道。

“就算我不是店小二可不一定是来杀你的啊!”店小二忍不住道。

“杀气,因为你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气!你两眼看我时所流露出来的杀机太重!”沈花雨缓缓转过身,一字字道。

沈花雨这时才看清这名“店小二”的面貌,只见他刚二十出头,很年轻,双眼散发着冷冷的光芒,薄薄的嘴唇紧抿着,流露出一股倔强与坚毅。

那店小二没再说什么,脚步悄悄移动,从腰畔抽出柄软剑,双眼冷冷的盯着沈花雨。

“准备动手了么?可惜你下盘虚浮,气息浊而不纯,握剑无力,心坎、肩井、曲池穴乃是重大破绽!”沈花雨看了店小二一眼,淡淡道。

店小二听后神色一紧,急忙调整站姿,稳住下盘同时举剑当胸,双眼仍紧盯着沈花雨。

“不错,这一来倒是弥补了刚才的破绽。你虽举剑于胸可施展开来是取敌人脑袋,如此一来膻中、巨阙、气海穴仍是重大破绽!”沈花雨淡淡道。

店小二闻言再惊,他又立刻改变了姿势,侧身举剑,遥指沈花雨。

“不错,你很聪明,一点即通,可没有用,无论你怎么变换身法我还是能一眼瞧出你的破绽,因为你我间的武功相差太大!”沈花雨淡然道。

“就算是死我也要杀你!”那店小二冷冷道。

“你是个杀手?”沈花雨语气一沉。

“不错!”这名假扮店小二的杀手道。

“谁雇你来杀我?”沈花雨沉声道。

“你不觉你的话太多了么?”杀手道。

“我的话多是因为不想你临死时仍不知道被人利用,死得稀里糊涂的。”沈花雨冷冷道。

“作为杀手,任务不成功便惟有死!”杀手漠然道。

“人的命是父母给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说想死就死,况且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所值!你来杀我必定是有人雇你,雇你的人也必定认识我并且了解我的武功程度,那么他应该雇个有把握杀我的高级杀手才是,可他却为何雇你呢?”沈花雨冷冷问道。

杀手听沈花雨这么一说也觉得蹊跷,他刚踏进房门时便已感到沈花雨深不可测,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可组织为何仍要派自己来杀他?要知道杀手组织里容不得失败,哪怕是失败一次,信誉也就没了,往后也就没有顾客上门了。

“近年来江湖中有一个叫‘事如春梦了无痕’的杀手组织,这组织极为神秘,可信誉却很好,至今仍未有一桩失败的例子,你是这组织里的?”沈花雨又道。

杀手缓缓点了点头。

沈花雨不由倒吸了口气,江湖中无论是谁,听了“事如春梦了无痕”这杀手组织没有不变色的,这组织是江湖中公认最为神秘的组织,既不知道这组织的首领是谁也不知这组织内到底暗藏着多少杀手,唯一知道的是这组织若来杀你,那么第二天你就完全没有了知觉,就像做了场春梦般了无痕迹。

“雇你来杀我的人我已能隐隐猜到是谁,他这么做不是想要你杀了我,而是想借我这把刀将你杀了!”沈花雨一字字道。

杀手此刻冷汗已涔涔而落,他已隐隐能感觉到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慢慢拉开帷幕。

“江湖中人都知道‘事如春梦了无痕’最看中的是信誉,倘若你们组织中有一次任务失败,那么你们组织便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失败的那次任务给完成,对吧?”沈花雨缓缓道。

“对!我们组织里没有一次失败的经历。”杀手道。

“这就对了,那个雇主想借我这把刀将你杀了,那时你们组织里的人便会全来追杀我,他则坐收渔人之利。”沈花雨冷冷道。

“可像我们这种级别的杀手只能执行任务,别的一概不管。”杀手语气透着一丝无奈。

“明知是被人利用仍还要送死,这不是愚蠢吗?就算你不将你的命当回事可你的父母朋友呢?你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吗?”沈花雨沉声道。

“我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我从小便在组织里长大,所以我只知道执行命令,只知道杀人!”杀手冷冷道。

“可杀人也不能盲目的杀,倘若清官良民你也杀那么与禽兽何异?纵然是执行任务也要执行得明明白白,若你现在还是想杀我岂不是中了小人之计,被他利用?你何不就此回去将这事跟你的上头禀报,像他这样用心险恶的雇主你们组织何必为他卖命!”沈花雨沉声道。

“可我们组织已接下这个任务。”杀手语气有点犹豫。

“只要这个任务你还未执行那么就算不上失败,这样对你们组织的声誉也没丝毫影响。”沈花雨道。

杀手皱眉沉思,一会才沉吟道:“其实我第一眼见你时便知道你并非坏人,就算我有能力杀你我也不会杀,你的话很有道理,我回去后会跟上头说清此事的,公子请保重!”

“兄台也请保重!”沈花雨拱手道。

那杀手走到房门时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道:“对了,忘了跟你说,那位雇主与我约定无论任务是否成功明日午时在城南十里处的长亭碰头。”

沈花雨听后一喜,道:“多谢兄台提供这么一个线索,保重!”

第一百零四章 杀手行动(二)

当知道对方身份是个杀手时沈花雨便已猜测到这是“金权帮”玩的把戏,不过所幸被他拆穿,否则面对那神秘的“事如春梦了无痕”杀手组织可就麻烦大了。

突然,沈花雨机伶伶打了个寒战,“金权帮”既然能雇杀手来杀自己那么也能雇去对付林幽梦与愁自在啊!

想起林幽梦,沈花雨不由一阵担心,他立马悄悄出门,来到林幽梦的房前。

只见林幽梦的房灯已关,莫非她已睡了?沈花雨暗想着,可他还是轻轻敲了敲林幽梦的房门。

咚咚,咚咚,一下,两下。

没有回音!

沈花雨微微皱了皱眉,他又轻轻地敲了第三下。

“是谁?”一声优美的声音终于从房内传来,正是林幽梦的声音。

“是我。”沈花雨应道。

“是沈大哥吗,我已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谈吧!”林幽梦的语气竟略带一丝紧张。

“好的,那你好好休息吧。”沈花雨缓缓道。

接着沈花雨便退了出去,但他并不是真的退走,因为直觉告诉他林幽梦正有危险!

以往无论多晚,只要他去找林幽梦,林幽梦都会开门迎接他进去,可今晚却大为反常,林幽梦非但没有开门反而说要睡了,要知她向来不是个早睡的人。

沈花雨全身已如豹子般敏捷,脚步比猫还轻,他绕了个大弯轻轻来到林幽梦房间的后侧,他先是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动静便一掠而起,如大鹏般轻轻地落在了林幽梦房间的屋脊上,随后他静静地俯下身,将耳朵贴在瓦片上,便听到了屋里的谈话声音。

“姑娘果然是聪明人,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我们不会为难你。”一声低沉的声音道。

“你们是什么人?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来捉我?”林幽梦的语气里隐隐有股威严之势。

“嘿嘿,我们与姑娘的确无冤我仇,可有人却出钱雇用我们三个兄弟前来捉你,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所以还请姑娘多多配合,这样大家都好办。”另一声声音道。

“雇你们来捉我的人是谁?你们几个大男人如此对付一个女子不觉太丢人了么?”林幽梦冷冷道。

“哈哈,雇主的身份我们不得泄露,至于姑娘说的丢人未免太可笑了,其实若有人出钱叫我替他捉头猪啊牛啊回来我也去捉。”一声尖锐的声音道。

“如此说来你们也太没骨气了!凭你们也能捉我?”林幽梦冷冷道。

“姑娘房内各物虽依一个阵法所设,可惜这个阵法还为难不了我们,姑娘还是束手就擒吧,我们并不想动武伤着了姑娘。”那低沉的声音道。

林幽梦脸色不由变了变,她刚踏进房门时便已感到不对劲,于是她便迅速的摆了个奇门小阵,可不想那么快便被对方识破了,看来对方的实力不可小视。

就在刚才沈花雨敲她房门时她一颗心都快跳出嗓门外了,可她不能开门,因为那三个人手里正拿着暗器劲弩对准着房门,一旦她有丝毫异样的举动他们手里的暗器劲弩便全部射出,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她无法保证沈花雨能避得过。

她这时好恨自己平时没有好好练习武功,倘若能习到父亲半成的武功,对付这三人也绰绰有余了,虽说如此她却没想过放弃,她要尽量的拖延时间,她相信沈花雨一定会来救她。

“你们这是想把我捉到哪?”林幽梦镇定道。

“去了姑娘就知道了!”那尖锐的声音道。

同时这三人已分别从三个不同方位包向林幽梦。

沈花雨在房顶上俯身听着,同时心感大法已全面施展,他已准确的确认出那三个人与林幽梦的具体位置,接着他轻轻地掀开右上方的一块瓦片。

顿时,那洁白的月辉便如流水般从那个瓦缝直泻而下,竟落在了林幽梦的身上!

那流淌的月光在林幽梦的身上流动着,在那洁白的月光照耀下林幽梦就像是个从仙界下凡的月光女神般显得那般圣洁、美丽、高贵。

原本来捉林幽梦的那三个人一时间全都惊呆了,他们想不到多要捉的人竟是如此美得不可方物,可他们很快便惊醒了,毕竟这月光不会凭白无故的从屋顶上泻落下来,于是他们一动,准备上前制服林幽梦。

可这时,上方的屋顶竟塌了下来,那一片片瓦片竟被三股气劲席卷着,接着这三股气劲便如龙卷风般分别朝那三人席卷而去,去势如龙,其间蕴含着无尽的锐劲!

那三人不由大惊,其中两人已顿住了身形,回身抵挡这如龙卷风般的锐劲,可另一人却全然不顾身后这锐劲,全力扑向林幽梦,因为他单看这气势便知他们非这来者之敌,故惟有制住林幽梦后才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就在他快接近林幽梦时,突然,一记剑光亮起,接着便在他和林幽梦之间凭空竖起了一面墙——一面由剑光形成的“剑墙”。

那人一靠近这“剑墙”便硬生生顿住了身形,不敢再往前一步,他突然直掠而起,直往后退,避过了身后追来的那道如龙卷风般的锐劲。

接着一豆灯光亮起,将整个房间照亮了!

只见沈花雨右手破剑直握,左手将林幽梦搂在怀里,他轻轻道:“没事吧?”

林幽梦笑了笑,道:“没事,幸亏你及时赶来否则我也不知能撑到几时。”

“没事就好,有我在你不用怕。”沈花雨说完后便朝那三人看去。

第一百零五章 杀手行动(三)

这三人都身穿黑衣且还蒙着眼,此刻他们盯着沈花雨,眼里满是骇然之色!

“你们是‘事如春梦了无痕’这组织里的人?”沈花雨冷冷道。

“你,你怎么知道?”左边那蒙面人吃惊道。

“你们此次的任务是前来捉人?”沈花雨又问道。

“不错,有人出钱雇用我们前来捉这位姑娘。”那蒙面人道。

“刚才不久也有个你们组织里的人来刺杀我,你们跟他是一伙的?”沈花雨道。

“不是,我们组织里的各个任务向来是单独行动完成,互不相干,因此我们并不知道我们组织里派了人前来刺杀你。”中间那蒙面人道。

“若我猜得没错,你们以及前来刺杀我的那人的雇主都是同一人,你们已被你们的雇主利用,前来刺杀我的那个杀手醒悟后已回去向你们的上头禀报此事。相信你们的上头明白一切后不会再买那人的帐了!”沈花雨缓缓道。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中间那蒙面人沉声道。

沈花雨冷冷看了中间那蒙面人一眼,冷冷道:“你们信不信与我无关,但此刻你们仍想着捉人,那么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沈花雨话刚落音那三人便感到了一股森然的杀气,那凝重的杀气竟压得他们透不过气,他们当即一阵惊骇,单就这份杀气他们便知就算他们三人联手也抵挡不住沈花雨三招。

“此刻江南武林正酝酿着一场阴谋,而制造这场阴谋的人想把你们组织也拉入其中,这样他便可坐受渔人之利,如今我正脱不开身,否则我一定跟你们回你们组织去澄清此事,我沈花雨说话向来算数,如若事有虚假,他日我定会人头奉上!”沈花雨一字字道。

“你,你就是沈花雨?”那三人齐声道。

沈花雨见这三人如此反应也不由暗自奇怪,可仍道:“不错,我就是沈花雨。”

“公子就是杀了‘独行大盗’柳千变的那个沈花雨?”中间那蒙面人道。

沈花雨不由暗自声奇,当年他一人独自追杀柳千变,知道此事的人极少,可眼前这三人却怎么知道?

“不错,就是我,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沈花雨问道。

那三人当即道:“我们有眼不知是沈公子,还望沈公子恕罪!”说着正要下跪,可这时一股浑厚的真气却汹涌而至托住他们,使他们无法下跪。

“我与诸位素不相识,诸位何须行此大礼?”沈花雨连忙道。

“我们组织里的一位金牌级的杀手前辈曾对我们说当今世上他最佩服的只有三个人,分别是‘一怒杀龙’林正英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任奇前辈,另一个就是沈公子。沈公子的事迹我们正是从他口中得知的。”中间那蒙面人激动道。

“哦?你们口中那位金牌杀手是谁?”沈花雨皱眉道。

“金牌杀手向来极为神秘,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中间那人道。

“你们知道雇你们来捉人的是谁吗?”沈花雨道。

“不知道,组织里一般是上头接见雇主,谈成任务后再派下面的人去执行,此次前来捉人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还望恕罪!”中间那人歉然道。

“你们也没对我怎样,我不会怪罪你们的。”林幽梦缓缓道。

“多谢姑娘!”那三人道。

“你们就此回去吧,你们那位雇主是个用心险恶的小人,希望你们组织别上他的当,待我的事办完后我一定会拜访你们组织。”沈花雨道。

“凭公子在江湖上的侠义之举我们都信得过公子,我们这就回去向上头禀报。”中间那人道。

“多谢各位,恕不远送。”沈花雨道。

※※※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幽梦问道。

“这一切又是‘金权帮’玩的把戏,他们想挑起我们与这杀手组织的纷争以便坐收渔人之利,总之一时半会说不清,我们去看看愁自在的情况怎样了。”沈花雨道。

他们刚走出去便碰上了迎面赶来的愁自在。

“没事吧?”沈花雨与愁自在不约而同道。

“我们都没事,你也遇上‘事如春梦了无痕’的杀手了?”沈花雨问道。

“什么?他们竟是‘事如春梦了无痕’这组织里的杀手?我一回房间便有两个杀手前来刺杀我,可没想到他们竟是这组织里的人!”愁自在皱眉道。

“你把他们给杀了?”沈花雨急道。

“没有,我只是让他们知难而退,怎么了?”愁自在问道。

沈花雨将自己对这事的想法又说了一遍。

“照此说来这事十有八九就是‘金权帮’搞的鬼,若他们的阴谋得逞后我们便忙于应付这杀手组织也就无暇去对付他们了。”愁自在沉吟道。

“所幸我已劝那几个杀手回去将这其间的利害关系向他们的上头说清,相信这组织里的首领也是个明理的人。”沈花雨轻轻吁口气道。

“金权帮这一招也用得太毒了!”愁自在愤愤道。

“他们也嚣张不了几天了!”沈花雨冷冷道。

“对了,不知任老先生以及他孙女的情况怎样,万一也有杀手前去找他们,那岂不是……”愁自在焦急道。

“你就放心吧!任老先生他们只是普通的卖艺人,‘金权帮’还犯不着去为难他们,他们的目标只是我们。”沈花雨不由笑道。

“也有杀手前去找幽梦?”愁自在皱眉道。

“不错,他们想捉走幽梦。”沈花雨道。

“当时我进房间后不久那三个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般,着实吓我一大跳!”林幽梦回忆道。

“也不知道这些杀手到底是‘金权帮’中谁去雇用的,若知道是谁我第一个饶不了他!”愁自在恨恨道。

“或许明天就知道了,明天那位雇主与前来杀我的那个杀手约定午时在城北十里处的长亭上碰头,到时我倒要看看这人是谁。”沈花雨沉声道。

“那太好了,到时记得叫上我,你我两个一块去只要他来了就回不去。”愁自在冷笑道。

“我看今晚也没什么事了,先回房休息养足精神吧!”沈花雨道。

“对了,幽梦,你房间的房顶已破了个大窟窿,你就到我房间来谁吧,我坐在椅子上休息就行!”沈花雨对林幽梦道。

林幽梦闻言脸不由红了红,可眼下又没有别的办法便只好答应了。

第一百零六章 大侠之后

笠日早晨。

沈花雨早早便醒了,他看了看林幽梦那安详的睡脸不由笑了笑,他轻轻走到床头为林幽梦拉了拉那快要滑落的被子后便悄悄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头这么早便起来的旅客只有寥寥几个,这些旅客大都是从外地赶来的生意人,所以一大早便不得不起来前去进货。

沈花雨走进客栈的饭馆时便已瞧见任老先生在那优哉优哉的坐着,一边嚼着花生米一边小饮着酒,嘴里还不时哼着些估计只有他自己能听得懂的民调。

若非亲眼看见沈花雨打死也不相信眼前这自得其乐,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老头便是当世六大奇人之一,“神龙见首不见尾”任奇。

任老先生此刻也瞧见了沈花雨,便招手笑道:“沈兄弟也有早起的习惯?快来这便坐!”

沈花雨过去坐下后不由笑道:“前辈不愧是酒中狂徒,大清早便赶来喝两口了!”

“这不是趁着那丫头还没醒,先溜来喝两杯么,待那丫头醒了那可不得了,想喝上口酒还得看她愿不愿意,高不高兴。”任老先生无奈道。

“若晚辈猜得没错,小杏姑娘也是为了前辈你好,毕竟前辈年事已高,喝酒也该节制节制了。”沈花雨道。

“不提这个,不提这个,快给我说说昨晚到底怎么一回事!”任老先生道。

“前辈也觉察到了昨晚的事?”沈花雨问道。

“当然,不过当时老朽见你和愁兄弟足可应付得来便没有现身。”任老先生缓缓道。

“看来什么都难逃前辈法眼。”沈花雨笑道,当即呷了口酒便将昨晚所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你做得很对,像‘事如春梦了无痕’这样的组织最好别去惹它,这里面有那么几个杀手是非常棘手的人物,不过老朽总隐隐觉得既然‘金权帮’雇用这组织里的杀手那么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任老先生沉思道。

“只要那些杀手回去后向他们的上头说清这其间的利害关系,相信‘金权帮’也不能在此事上兴多大的风浪了。”沈花雨道。

“感觉现今这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江南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任老先生不由叹道。

“这突然间冒出的‘金权帮’无论实力或各个方面都与当年那雄霸江湖的‘金钱帮’和‘权力帮’不相上下,其野心甚至更大,”沈花雨也不由叹道,“对了,前辈觉得这‘金权帮’与二十五年前出现在江湖上的那神秘组织是否为同一帮派?”

“现今这‘金权帮’与当年那神秘组织的行事方式几乎如同一辙,况且那晚白庄主与复仇天君‘醉风楼’之约我也去了,那复仇天君与他座下三大使者所使的武功都与当年那神秘组织内的人的武功相同,所以这‘金权帮’便是当年那神秘组织无疑。”任老先生沉声道。

“没想到当年那一战仍未能把这组织给消灭掉。”沈花雨叹道。

“那一战中你父亲为了保存更多中原武林人士的性命便孤身一人前去挑战那神秘组织的首领,约定无论胜负都要各自退兵,没想到自那一战后你父亲与那神秘组织的首领都双双失踪,至今仍未有他们的消息,想必多半是不测了!”任老先生痛声道。

“晚辈虽说从未见过父亲一面,可一直以来父亲那侠义的行为却不断激励着我,晚辈会继续我父亲未完成的事的!”沈花雨语气坚决道。

“好好,对了,我曾与林正英那老头百般寻找你们母子的下落,却一直都没有结果,你们是住在哪,你母亲还好吧?”任老先生道。

“当年接到我父亲失踪的消息时我母亲便怀着肚里的我隐姓埋名在一个偏僻的山村里过活,我五岁那年我母亲便去世了,去世前她交给我一张羊皮卷,卷上记载着我父亲的一些武功心法。”沈花雨缓缓道。

“没想到沈夫人竟去世那么早,这些年你必定吃了不少苦!”任老先生道。

沈花雨忆起自己那艰辛但不乏乐趣的童年,不由淡淡道:“苦中取乐也就算不上真正的苦了!”

是啊,一个人无论生活过得多么艰苦,但仍然保持着快乐的心态仍然能于艰苦中寻找乐趣,那么那些生活中的苦也不能算是苦了,只能说是你通往快乐上的一个桥梁!

第一百零七章 煮酒论剑

沈花雨那份淡泊无争,乐观向上的心胸令任老先生大为赞赏,不由赞声道:“不错不错,年纪轻轻便有这份胸怀,难怪你已修炼成‘仁剑’!”

“晚辈这点武功怎敢在前辈面前献丑。”沈花雨连忙道。

“经过昨晚的比试老朽已隐隐看出你剑道上的修为已超过‘无我之剑’,正向另一个更高的境界修炼,因此若真比试起来老朽可没把握胜你。”任老先生笑道。

沈花雨不由暗自佩服任老先生的火眼金睛,竟连自己的武学修为达到何种程度都能看穿,当下不由正色道:“晚辈虽已悟透‘无我之剑’的最后一层‘无我则空’,可此后剑道便一直停滞不前,难以达到更高境界。”

“看来你现在的修为仍然未突破‘剑’的限制,也就是说你目前的修为只是外在的剑道修为,还未达到内在的剑道修为。”任老先生缓缓道。

“内在的剑道修为?”沈花雨不由奇道,这可是他从未听说过的。

“不错,就是修炼意识之剑,三百年前的一代剑神西门吹雪的修为已达到以意识凝练剑气的境界,也就是说只要他的意识确认某件物体是‘剑’那么这件物体便是他的‘剑’,是故天下万物莫不是他的剑,所以就算他坐在家中,虽所杀之人在千里之外,但只要他的意识锁住这个人便可以意识之剑距千里而取这人首级!”任老先生正色道。

“‘无我之剑’的最后一层境界之‘无我则空’是为万物皆空,惟剑长存。其实这所谓的‘空’并不是真正的空而是由意识控制默认天地万物为空,倘若晚辈就以这‘无我之剑’中的意识控剑是否就是修炼这意识之剑的初步法门呢?”沈花雨沉思道。

任老先生眼里不由露出赞赏之色,沈花雨悟性之高已远远超乎他的想象,没想到这高深奥妙的剑道最高境界经过他略微指点沈花雨便已初步掌窥门道,不由欣慰道:“不错,你悟性果然很高,修炼意识之剑更注重吸纳天地万物,日月星辰之精华,排除自身体内浑浊之气,以正纯之气来修炼这玄妙绝顶的意识之剑,修炼成后以仁心推动这意识剑气便可无敌于天下!”

“意识剑气以意为主,为何要以‘仁心’推动之?”沈花雨不解道。

“古往今来,真正能服万众的大英雄大豪杰莫不是以仁德服人,何谓仁者无敌?就是仁者身上具有皇者之气,是故以仁心推动仁剑则就具有九五之威,天下万物莫不甘愿臣服,是以为无敌。”任老先生语重心长道。

“晚辈虽习仁剑,可每每遇见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时晚辈往往忍不住痛下杀手,这可与‘仁’之一字有所出入”沈花雨道。

“仁者之‘仁’并非妇仁之‘仁’,所以并无出入,遇见十恶不赦之徒该当杀之,这才显出‘仁’的王者之气,倘若逞妇仁之仁将他们放了岂不是让那些恶徒继续祸害人间?”任老先生道。

“与前辈一喜谈话,晚辈茅塞顿开,当真胜过十年修习啊!前辈与林前辈的论武之道虽说不同,但终究是异曲同工,晚辈受教了!”沈花雨发自肺腑道。

“你说的是林正英那老头?”任老先生道。

“不错,正是他。”沈花雨道。

“细细算来老朽与他已整整有十年未见了,不知他是否还好?”任老先生道。

“他身体骨硬着呢,他的酒量可不比前辈差,”沈花雨笑了笑,“对了,林幽梦便是他的女儿。”

“原来林姑娘便是他女儿啊,怪不得,怪不得,十年前见到她时她还是个小女孩,可那时她身上已具有非同一般女孩的气质,一晃十年后她更是出落得美丽脱俗了。”任老先生感慨道。

“前辈的孙女又何曾不美丽脱俗,你瞧把愁自在迷得神魂颠倒的。”沈花雨笑道。

“愁老弟想必便是愁无乐之子吧?其实那丫头也对愁老弟钟意着呢!”任老先生也笑了笑。

“不错,那混蛋正是愁大侠之子。如此甚好,倘若能促成他们俩倒也是良缘一件。”沈花雨道。

“若真能把这丫头托付给愁老弟,老朽也就放心了,总不能让她整天跟着我这老头子东奔西跑吧!”任老先生感叹道。

“晚辈一定尽心尽力撮合他们两个!”沈花雨开怀笑道。

第一百零八章 又结金兰

这对老少谈着谈着,不知不觉间天色已大亮,朝阳冲天而起,万缕霞光齐洒大地,又是一个阳春暖暖日!

金黄色的阳光直从门外洒进来,将门内那一块空地映得一片金黄灿亮!

“希聿聿……”一阵拉马吆喝声过后一辆宽敞气派的马车便停在了客栈门外。

客栈的伙计早已迎了上去,因为整个城内只要是眼睛还没瞎的人都可看出这正是仁义山庄的马车。

接着车帘掀开后从车内跃下个身穿浅紫色罗衣逡的少女,这少女明艳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看上去竟比这朝阳还要刺眼,她没怎么搭理那迎上来的客栈伙计便径直朝客栈里走去,这少女不是白曼是谁!

白曼走进客栈,一双灵动的眼睛一转便瞧了沈花雨,当即大声道:“沈大哥,你醒啦!”

沈花雨抬头望去,见是白曼时不由朝她点头微微笑了笑。

“人不风流枉少年,沈兄弟果真风流潇洒,又有个美人儿寻上门了。”任老先生压低声音道。

“前辈可别误会,她就是白庄主之女白曼。”沈花雨连忙道。

“你们都在暗中嘀咕些什么?”白曼走近后大声质问道。

“我正跟这位任老先生介绍你呢。”沈花雨道。

“原来姑娘便是仁义山庄庄主之女,真是幸会。”任老先生笑道。

“任老先生好,有空去我山庄坐坐。”白曼盈盈笑道。

“哈哈,一定一定,老朽想拜访贵庄已经很久了。”任老先生笑道。

“我说你们两个也太不够意思了,喝酒也不叫上我,”愁自在远远便喊道,“咦?白妹也来了!”

“愁大哥,你起来啦,对了,林姊姊呢?”白曼问道。

“来了,白妹,没想到你大清早就跑来了!”话刚落音便见林幽梦挽着任小杏的手缓缓走来。

白曼已轻快地迎了上去,见着任小杏时不由一怔,道:“姊姊,她是?”

林幽梦拉起她的手,笑道:“来,姊姊给你介绍个姊姊昨晚刚认的妹妹,她叫任小杏,比你还小点,往后她便是我们的妹子了。”

任小杏早已笑道:“小杏见过白姊姊,白姊姊好漂亮啊!”

白曼听后高兴得一把抱住任小杏,高呼道:“我有个漂亮的妹妹喽……”

那边沈花雨他们看着不禁摇头笑了笑。

“任爷爷和小杏是什么时候来这城里的?”白曼她们回座位坐下后白曼问道。

“刚来,也就三五天。”任老先生笑道。

“小杏,你和任爷爷在街头卖艺时一定很多人看吧!”白曼笑道。

“单冲着小杏姑娘这么美当然多人去看,当初你愁大哥就是被小杏姑娘吸引过去的,而且一双眼睛就专盯着小杏姑娘看个不停。”沈花雨悠然道。

任小杏闻言不禁偷偷看了眼愁自在,一张俏脸不由微微红了红。

白曼也隐隐瞧出了这其间的端倪,不由笑道:“愁大哥可是正人君子,依我看多半是你一直盯着人家看然后再诬赖愁大哥。”

“这可是天大的冤枉,你瞧你愁大哥的脸,你瞧瞧,都红了,分明是做贼心虚嘛!”沈花雨一脸无辜道。

“咦?小杏妹子的脸怎么也红了起来?”林幽梦故作惊讶道。

任小杏摸了摸自己那滚烫的脸颊,吞吐道:“哪,哪有啊!”

“哦!我知道了,昨天愁大哥说自己有了心上人,那个人不会就是小杏妹子吧?”白曼故作恍然道。

愁自在闻言猛地抬头,他总算明白了沈花雨他们的用心,今天不把他和任小杏整到一块是誓不罢休了!

“我是喜欢小杏姑娘,像她这样的姑娘谁不喜欢!”愁自在瞪着白曼道。

“我说你小子最近睡觉怎么老是在梦中喊着小杏姑娘的名字,原来是喜欢上她了。”沈花雨抚掌笑道。

“懒得和你们几个臭男人说话!”任小杏红着脸将头别到了另一边。

“对,别理这几个臭男人,林姊姊,我们带小杏妹子出去玩玩吧!”白曼道。

“好啊!”林幽梦道。

“任爷爷,我们把您的孙女带出去一块玩,可以吗?”白曼央求道。

“哈哈,爷爷求之不得,这丫头在我身边了还不给我酒喝呢。”任老先生笑道。

于是,林幽梦这三个姐妹便乘上白曼乘来的马车驰奔而去。

第一百零九章少女情怀总是羞

愁自在看着那马车越驶越远,心头不禁一片怅然,叹道:“看来这杭州城得被她们三人闹翻不可!”

“莫管她们,她们就算把天给闹翻了也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管喝酒。”任老先生摆手道。

“说得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倘若失意更须拼醉一场!”沈花雨豪气道。

※※※

马车轻快而平稳地朝前奔驰,赶车的年轻车夫马缰在手,挥鞭打马,神态间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愉快。

的确,任何一个车夫能为三位更胜鲜花般娇美的女人赶车确实是件愉快的事,往往这种时候车夫的赶车技巧是最高的,毕竟任何一个男人,无论高贵抑或是低微,本性里都有股在美女面前一展身手的欲望。

“我们去逛集市吧,怎样?今天正好是赶集的日子,集市上可热闹了,而且那些小摊子可多东西卖了,像珍珠、玛瑙、玉石、首饰……多得让人眼花缭乱。”白曼兴奋道。

“好啊!我最喜欢四处逛逛了。”任小杏不由大声道。

“不过首先得喂饱肚子,否则到时那有力气逛。”白曼笑道。

“白妹这是准备带我们上哪吃啊?”林幽梦道。

“就去‘富贵酒楼’吧,反正离这最近,况且那儿什么都有,随便吃个够!”白曼舔了舔嘴唇道。

“什么都有得吃啊,那我要吃鸡翅再吃大龙虾,对了,还有鲍鱼。”任小杏瓣着手指算道。

林幽梦与白曼听后一时呆得张大了嘴,过了半晌,林幽梦才叹道:“幸好愁大哥不在这,否则定要被你给吓跑!”

任小杏听后不由脸红起来,垂下头轻轻道:“我,我平时又不是这样,今天不知怎么的只想没来由的大吃一顿。”

“对了,任妹,快给姊姊说说你是怎么做的,竟这么快把愁大哥迷得团团转。”白曼当即来了兴趣。

任小杏的脸更红了,吞吐道:“我,我又没做什么,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林幽梦忍不住“噗嗤”一笑,摇头道:“我说妹子啊,你也不看看愁大哥那神态,分明是被你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他若不是真的喜欢你又怎会有那种表情?”

“是啊,连我都看出来了,任妹真是幸运,找着了愁大哥这么好的人!”白曼幽幽道。

“他有那一点好啊,我看他就只会喝酒,跟我爷爷一个德行!”任小杏不由嗔道。

“江湖上的男儿有几个不好酒,愁大哥那份心胸可没几个人比得上,若你知道他曾做过的事就不得不佩服他了。”林幽梦缓缓道。

“依我看沈大哥才是真的好呢,林姊姊一定很幸福吧!”任小杏笑道。

白曼闻言不由心一颤,表情有点黯然。

“沈大哥如同浪子般浪迹天涯,居无定所,林姊姊也抓不住他的心。”林幽梦不由叹道。

“放心吧,林姊姊,待沈大哥与你有个家后便安定下来了,”任小杏笑道,“对了,白姊姊的心上人呢?”

“我?我还没有呢!”白曼勉强一笑道。

林幽梦看了白曼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忧色。

车子已缓缓地停在富贵酒楼门前。

白曼一下子领着两个貌若天仙的美女大驾光临,这让王掌柜受宠若惊,他前后哈腰的将白曼等三人往雅间领去,他一双眼睛不时看着林幽梦,他无法想象世间竟有一个女子这般具有千般风采万般风华。

不知怎么的,林幽梦打第一眼看见王掌柜便有种难言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竟让她有一丝发寒的感觉,王掌柜那堆起的笑脸后面她总觉得会有另一番面目!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女人的第六感吧!

然而往往女人的第六感都是很准的,准得没有道理可言。

所以,这次林幽梦这奇异的感觉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第一百一十章等待猎物

正午。

此时的阳光已有些刺眼,春风过处,那漫天的柳絮便纷洒在这金黄的阳光下。

沈花雨与愁自在就潜伏在这离城北十里长亭不远处的这一片柳林中。

他们是在等人,确切的是说是在等猎物。

照那位杀手所说,那个神秘雇主这时候也该来了。

但沈花雨他们并不急,若想猎到物需要的不仅仅是能力还更需要耐力,因此一个优秀的猎手往往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

愁自在又将目光朝长亭里望去,这十里长亭原本是人们相互送别时的一个小亭,可如今已很少有人来这送别,是故这长亭也日渐衰老,那剥落的红漆见证着往昔辉煌的岁月也在诉说着现今的无奈。

其实人生又何尝不是这样,有过年轻时的辉煌但不可避免也要有年迈时的衰老,这才是一个完整的人生,不同的是年轻时若活出真我的风采,洒脱于尘世,快意恩仇,无愧于心,那么年老时也就无憾可言了。

突然,沈花雨神色一紧,他屏息聚气的朝前方盯着。

愁自在也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神色里不由露出一丝兴奋,该来的终于来了。

果然,不一会便见一条人影自南方向飞快的朝长亭中急掠而来,这人一身黑衣便装,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双犀利的眼睛。

这人来到长亭后左右环顾,接着他拍了拍手掌,可却没有回音,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后不由皱了皱眉头。

——“事如春梦了无痕”这组织里的人向来是最守时的啊,怎么这会还没个人影?

突然,这人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般,急忙飞掠而起直往后退!

可已经迟了,沈花雨与愁自在一左一右闪电般包抄而去!

单看他们这密切无间的配合,迅若闪电般的身法,相信世间没人能逃出他们的包抄。

那黑衣人单看这阵式便知再这样下去自己终究难逃沈、愁二人的合击,他突然冷笑了声倏地从怀里掏出个拳头大小的圆球,猛地朝沈花雨他们一扔,只听见“轰”的一声便炸开了来,顿时空气中便弥漫起一股极浓的红色气体。

“小心,气体有毒!”沈花雨朝愁自在大声道。

同时,一道剑光冲天而起,刺破这重重浓烟朝前急取而去,接着便传来了一声惨叫声。

“沈花雨,这一剑之仇我一定会报的,你等着瞧吧!”这怨恨的声音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很轻微,看来那人已逃到远处。

待这毒气散后那黑衣人果然已没有踪影,愁自在不由顿足道:“他奶奶个儿子的,竟然让他跑了!”

“他跑不了,”沈花雨指了指地上的血迹,道,“我那一剑将他伤得极深,我们只需沿着这血迹便可找着他,谅他也跑不远。”

“他是往南方向跑的!”愁自在道。

“不错,我们快追吧。”沈花雨话未落音便已展动身形朝南方向急掠而去。

两人飞快的掠着,两边的景色迅速的往后倒退着,地上的血迹时隐时现,断断续续,沈花雨心感大法已施展而处,搜索着这方圆附近的一切动静,可竟没有捕捉到一丝那黑衣人的踪影。

掠到前面便出现了条黄土泥路,奇怪的是那血迹到这后竟不见了,一路追寻而来的血迹到了这便像是被人掐断了咽喉般。

——莫非那人没从这条路走?不可能,绝不可能!

愁自在寻思着,突然,他看见了在不远处的路旁竟停靠着辆驴车,驴车旁坐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瞧他们那粗布衣衫与满脸的尘灰便知这是对长久为生计奔波的贫苦夫妻。

“你这死老头,出门前叫你把这驴子喂饱点,可你不听,你瞅瞅,这不半程路还没赶完这牲口就饿得走不动了!”那妇女大声唠叨道。

“早就叫你把这中看不中用的牲口给卖了再买头骡子回来,可你就不听,瞧你把它当心肝宝贝的,可它给你争过口气吗?”那妇女越说越激动。

愁自在不由同情起那老头来,同时也暗暗佩服他竟能如此忍受自己妻子的唠叨。

要知道于一个男人来说,女人的唠叨可谓是天底下最烦的一件事了。

因此聪明的女人懂得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聪明的男人则懂得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

第一百一十一章 愚公渔婆

只要是男人就大都把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因此无论一个多么软弱的男人当你将他的尊严逼迫到一个极限后他也会奋起反抗的。

那妇女不断的唠叨似已把那老头的尊严逼到了极限,因此那老头忍不住道:“车,车上载的东西太重了,再加上你,你……”

“什么?你,你是说老娘我重?”那妇女霍然起身,指着那老头道。

愁自在这时才大吃一惊,这妇女站起来后简直比他还高出半个头,浑身横肉,整个就是一女巨无霸。

愁自在这也才恍然这老头为何一直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了,无论是谁,娶到这样的老婆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要学会逆来顺受。

“没,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那老头急忙摆手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今天你不给老娘说清楚,老娘跟你没完!”那妇女大声道。

愁自在突然机灵一动,何不上前向这老头打听打听那黑衣人是否经过这条路呢?如此一来一可知道那黑衣人的踪迹,二来可转移那妇女的注意力,使这老头免遭她的责骂。

“这位老丈,请问您刚才是否看见一个身穿黑衣而且还带伤的人经过这里?”愁自在上前问道。

“你这是跟谁说话呢?”那妇女果然将注意力转移道愁自在身上,声如暴蕾道。

一直无语的沈花雨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突然皱了皱眉,一双星目电光般望向这对夫妻。

愁自在着实吓了一大跳,不过他马上朝这妇女笑了笑,他记得沈花雨曾说过微笑是最好的亲和力,这时候他倒是应用上了。

“我是跟这位老丈说话。”愁自在指了指那老头,微笑道。

“老娘我是他老婆,你叫他老丈,意思是说老娘我很老了?”那妇女瞪大眼睛道。

愁自在这才明白,只要是女人一旦不讲理起来那可是最让人头疼的。

“自在,我知道那人往哪走了。”沈花雨突然道。

此言一出那原本一直低垂着头的老头突然仰起脸,双眼冷冷地盯着沈花雨。

“他是往这条路走的吧?”沈花雨指了指身后那条路,看了看那老头淡淡道。

“我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那老头冷冷道。

“如此最好,大家互不干涉,自在,走吧!”说罢沈花雨一个起身便朝身后那条路赶去。

可他很快便停了下来,因为那路上突然间挡了个铁塔般的人!

沈花雨定眼看去,原来是那妇女,只见她双手叉腰,双腿跨立挡在路中间,大声道:“你这个没礼貌的家伙,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后就想溜了?”

“大家是都是明白人,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呢,渔婆?”沈花雨看着那彪悍的妇女,冷冷道。

“愚公渔婆?你们就是愚公渔婆?她是渔婆那么你就是愚公喽!”愁自在对着那老头惊叫道。

“公子果然好眼力,我们夫妇隐退江湖多年不想你年纪轻轻竟能认出我们。”渔婆道。

“既然已隐退又何必再出来趟这淌浑水?”沈花雨不由叹道。

“我们夫妻年轻时曾受一人之恩,而今是出来报答的时候了。”愚公缓缓道。

“还真看不出你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愚公,我还真是走眼了,若你们这是在护着那受伤的黑衣人那么就太不该了,他可是个奸诈的小人!”愁自在愤愤道。

“他是君子或小人我们管不着,我们只知道答应过他要拖住两位公子。”愚公缓缓道。

“自在,挡住他们,我去追敌!”沈花雨突然叱声道。

话刚落音沈花雨身形一动,他一动渔婆也动了,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无法想象渔婆这么魁梧的身体行动起来竟是那样灵敏,简直是身轻如燕,一双粗大的手已闪电般施展七十二路擒拿手朝沈花雨捉去。

渔婆已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快捉住沈花雨了,心头不由一喜,可就在她的双手即将触摸到沈花雨的瞬间沈花雨身形突然加速,然后再一闪,如白驹过隙般眨眼间便已闪到渔婆的身后,他再稍一提气便甩开身后的渔婆往前方飞掠而去。

这边的愚公见沈花雨在眨眼的瞬间便已逃出不由施展身形前去追赶,可突然间愁自在竟已闪到他跟前冲着他笑笑,道:“没用的,那混蛋一旦先动起来我保管天下间绝没有人能追得上他!”

“可你也不该拦着我!”愚公不由怒道。

愁自在扬了扬自己那白皙修长的手指,略微弹了弹,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想拦,可要知道我欠了那混蛋好几百两银子,他叫我挡挡你们倘若我不听,那么他一怒之下要我还他银子,我该怎么办?”

愚公看了看愁自在那指头,瞳孔不断的在收缩,最后竟长叹一声,道:“老婆子,走吧,这事我们也只能管到这了。”

渔婆走了过来,看了愁自在一眼,忍不住道:“愁无乐是你什么人?”

“那是家父。”愁自在恭声道。

“很好,愁无乐为人正直,一声行侠仗义,相信他的儿子也不差。”渔婆说完这话后便和愚公赶着那驴车走了。

愁自在看着他们的身影,突然间身形一动便朝沈花雨追赶的方向掠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话里机锋

沈花雨就在这黄土泥路上飞掠着,他动用了身体的一切感官来搜捕着猎物的气息,可却没有结果,这黄土路上隐约可看出有车辙辗过的痕迹,可却没有一滴鲜血的印记。

沈花雨确认那黑衣人一定是往这条路上走的,可为何一路上没有他丝毫的踪迹呢,那一剑虽取不了他性命但却也将他伤得极重,他没理由走远的!

——莫非他有内应?“金权帮”里的内应已在半路上将他接走?看来也只有这解释了。

沈花雨想着想着竟已走到了城门前,城内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沈花雨心知再搜捕下去也没什么收获便进城去了,他进城后走着,突然间便远远瞧见了程刀。

只见程刀站在处摊子前,不住的东张西望,似在寻找着什么人。

沈花雨走了过去,道:“程前辈怎么在这?”

程刀看见是沈花雨,不由道:“老夫与燕飞出来办点事,可不一会我俩被人群冲散了,老夫这是在找燕飞呢。”

“程前辈找多久了?你们是在哪被冲散的?”沈花雨问道。

“老夫找有足足一个时辰了,就是在这附近被冲散的。”程刀道。

“这么说前辈这个时辰内一直是在这附近寻找燕前辈?”沈花雨目光闪动,沉思道。

“不错,怎么了?”程刀似也觉察到了沈花雨语气中的不寻常。

“那前辈有没有看到一些可疑的人从这城南门口进城?”沈花雨问道。

“理应没有,从这城门内进出的人很少,若有老夫应能注意道,公子似有什么疑问?”程刀皱眉道。

沈花雨略微沉吟,便将他与愁自在追踪那黑衣人的事缓缓说了出来。

“什么?那人竟雇‘事如春梦了无痕’这组织的人前去刺杀你们?”程刀不由惊道。

“不错,那位雇主异常狡猾,我与愁自在联手追捕下居然还是让他逃跑了。”沈花雨叹道。

“公子那一剑也将他刺伤,照理说这么一个人进城老夫绝对能注意到。”程刀沉吟道。

“我那一剑已将他胸口刺伤,应该逃不远,可我一路追来竟无他的踪迹,想必半路上是有‘金权帮’的内应。”沈花雨沉声道。

“如此说来这城内到处都潜伏着‘金权帮’的人了,这‘金权帮’的势力果然深不可测。”程刀叹道。

“对了,白庄主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沈花雨问道。

“目前暂时没有,白庄主倒是把庄内的人手都调整了一遍,做好与‘金权帮’长期作战的准备。”程刀道。

两人正谈话间只见愁自在也从城外赶来,他见着了沈花雨他们后便径直走了过来,问道:“怎样?”

沈花雨微微叹气,摇了摇头。

“他奶奶个儿子,还是让他给跑了,”愁自在恨声道,“对了,程前辈怎么也在这?”

“老夫正在寻找燕飞,老夫与他走散了。”程刀道。

“程前辈何不回山庄叫李鹰帮您寻找呢,况且说不定燕前辈也因找不着你便先回山庄了。”愁自在道。

“对啊,老夫怎么没想到这点呢!那么老夫就此告别先回山庄了。”程刀道。

“程前辈慢走,代我们向白庄主问声好,倘若有什么情况可去客栈找我们。”沈花雨道。

“好,那老夫先走一步了。”程刀抱拳辞别道。

程刀走后愁自在兀自不平道:“眼看就要到手的猎物竟让他给跑了,真是不甘心,走去喝两杯,解解这闷气。”

沈花雨听后笑了笑,于是他们两人便随处拣了个小酒坊坐下饮酒。

“你真能确定那黑衣人就是从那条路上逃走的?”愁自在问道。

“不错,愚公渔婆是那黑衣人叫来拖住咱们的,那条路上只有后段的路面有轻微的车辙痕迹,这表明愚公渔婆正是从这后段的路赶着驴车来的,愚公渔婆既然能从那段路中一路赶来那说明那段路并无危险,因此那黑衣人也是顺着这后段的路逃走的。”沈花雨缓缓道。

“有道理,而且‘金权帮’必定派了内应在那段路上接应他,这才使他身受重伤后仍能迅速的逃走。”愁自在沉吟道。

“他也逃不了多久了,我已隐隐能猜出他到底是谁了。”沈花雨语气一沉,一字字道。

“哦?说来听听。”愁自在道。

“你有没有发觉那黑衣人的轻功身法以及他掷那个毒气弹时的手法跟一个人很像?”沈花雨沉声道。

愁自在听后不由皱眉沉思,半晌后惊道:“是他?你说的就是他?”

“不错,正是他!”沈花雨冷冷道。

“难怪难怪,那我们只需找着他然后指出他的伤口,那时他就原形毕露了。”愁自在道。

“不能急,他只是一小角色,我们要通过他挖掘出隐藏在后面的大角色!”沈花雨目光闪动,缓缓道。

“‘金权帮’竟连他也招揽了进去,真不知在我们四周有几个像他这样表面侠义暗地里却是‘金权帮’的走狗的人。”愁自在叹声道。

“总有一天他们都会现身的,”沈花雨缓缓道,他看了看天色,又道,“走吧,先回客栈看看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箱子与人头

沈花雨与愁自在回到客栈时已是傍晚时分,那落日的余晖将这天边映得灿红,那云端的晚霞也一片嫣红,因此抬头望天时看到的将是一片漫红,那红红的天就如同血光一般将这江南给笼罩住。

林幽梦这三姐妹游玩一天也累了,便驱车赶回客栈休息,白曼逗留片刻后便乘车回山庄了,临走前她万千叮嘱林幽梦与任小杏明天一定要去山庄玩。

林幽梦逛了一天只买了个发夹将头发微微盘起,看上去也别具一番风情,任小杏则大大小小买了一堆东西,尽是些手镯耳坠之类的饰品。

“小杏姑娘已经够漂亮了,若再戴上这些漂亮的饰品那岂不是更引人注目!”沈花雨笑道。

“倘若因此能招来个英俊潇洒的翩翩浊世公子那岂不是更好!”任小杏笑意盈盈道。

“英俊潇洒的公子?对了,愁大哥就常常自诩英俊潇洒。”林幽梦道。

“是啊,愁大哥这么英俊潇洒想必早有心上人了吧?”任小杏幽幽道。

这一幽的语气犹如风过湖面,吹皱了愁自在那一池心湖,他不是傻子,所以他当然知道这句话里面所蕴涵的意味,可不知是他大喜过望还是怎么的,他竟忘记了说话!

在旁的沈花雨连忙以手臂悄悄碰了碰他,他才如梦初醒,连忙道:“没,没有。”

大家正谈得起劲忽见一个客栈里的伙计抬着一个箱子走过来,问道:“请问谁是沈花雨公子?”

“我就是,有事吗?”沈花雨道。

“刚才有个客官吩咐小的将这个箱子交给公子。”那伙计道。

“哦?那个人呢?”沈花雨问道。

“那个客官已经走了。”伙计答道。

“可曾记得他的相貌?”沈花雨皱眉道。

“那位客官蒙着脸而且还一身黑衣,所以小的也没看清他的面貌。”那伙计道。

沈花雨闻言不由与愁自在对视了一眼,当下道:“辛苦你了,你下去吧。”

那伙计听后便把箱子留下后就走了。

“这,这箱子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呢?”任小杏不由奇道。

沈花雨提起箱子看了看,脸不由微变,当下压底声音沉声道:“这箱子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不宜此处打开,回房间再看吧。”

于是沈花雨便将那箱子提到了房间内,他原本不让林幽梦与任小杏也进来看的,怕这箱子内暗置机关不小心伤着了她们,可林幽梦她们却执意要进来看沈花雨也没办法,便要求她们到时离远一点。

愁自在提起箱子放在桌面上,道:“我来打开吧,顺便查看这里头有没有机关。”

愁自在将箱子翻查了个遍,道:“这只是个普通的箱子,里面并无机关,我倒要瞧瞧这里面装着些什么东西。”当下手指一用劲便将箱子的暗锁解开,缓缓掀开了箱盖。

顿时,一股极浓的血腥味曼延开来!

“啊……”林幽梦与任小杏忍不住失声惊叫起来。

沈花雨一把搂住林幽梦的肩头,使她稍稍平静了下来。

愁自在也悄悄握起了任小杏那纤柔的手,任小杏当即如触电般微一颤动,朝愁自在望去,眼里满是柔情,在愁自在那宽大温暖的掌心下她的心头也安定下来。

只见那打开的箱子里头竟整齐的摆放着六颗人头!

这一颗颗沾满血迹的人头都圆瞪着眼,脸上的表情曲扭痛苦满是惊骇之色,看上去不免使人害怕心寒。

第一百一十四章 借刀杀人之计

沈花雨不由一阵心痛,因为这六颗人头正是那六个“事无春梦了无痕”组织里的杀手的,其中一个想去刺杀他,两个想去刺杀愁自在,三个想去捉林幽梦。

箱底还压着个纸条,沈花雨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此六人胆敢前来冒犯沈公子等人,本帮代公子除之,望笑纳。

金权帮,又是金权帮!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沈花雨不由悲愤攻心。

“‘金权帮’将他们杀后便可嫁祸于我们,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着。”愁自在也悲愤道。

“又是黑衣蒙面人,朱白也正是死在这个黑衣蒙面人手中。”沈花雨强压心头的愤恨道。

“只可惜朱白的仇仍未能替他报,他临死时说的‘富’字至今仍位猜透是什么意思。”愁自在叹道。

“富?他会不会说的是富贵酒楼?今天白曼正是带我们去这个酒楼吃喝。”林幽梦突然道。

沈花雨机灵一动,朱白死的那个早上不正是先去了富贵酒楼然后在酒楼里遇见了那个神秘黑衣人么?那么他死前所说的“富”字理应就是指富贵酒楼了,怎么当初没有想到呢?

“幽梦说得不错,当初太粗心了竟没想到这层,明天我们就去那酒楼看看。”沈花雨沉声道。

“如今‘金权帮’已杀了‘事如春梦了无痕’的人嫁祸于我们,万一‘事如春梦了无痕’的人追究下来可不好解释”愁自在沉吟道。

“这事会有转机的,”沈花雨道,“对了,任老先生呢?”

“爷爷他可能出去了,一会应该回来。”任小杏道。

“那幽梦与小杏先回房休息吧,你们玩了一天也累了,我与自在等任老先生回来。”沈花雨道。

将林幽梦、任小杏送回房后愁自在忍不住道:“任老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我越来越觉得他可不像是个普通的卖艺人。”

沈花雨见事态已发展到这种程度便没再隐瞒,如实的说出了任老先生的身份。

“什么?他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任老前辈?我,我怎么没看出来呢!”愁自在失声道。

“你整天被任小杏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那还能注意别的事。”沈花雨笑道。

愁自在脸不由微红,这时只见任老先生悠悠然然的走回了客栈,他见着了沈花雨他们不由惊讶道:“咦?你们没去睡?”

“原来您就是任老前辈,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愁自在连忙道。

“我们这是等前辈回来呢。”沈花雨道。

“哦?三更半夜的在此等候老朽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任老先生道。

沈花雨当即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老朽当初便有预感‘金权帮’在此事上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现在可以说他们已成功的借刀杀人,并由此嫁祸于你们。”任老先生不由皱眉道。

“因此我们才等前辈回来商量此事,否则若让‘金权帮’阴谋得逞坐山关虎斗,那么于我们来说可大大不利。”沈花雨沉声道。

“这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老朽亲自‘事如春梦了无痕’这组织里说说,相信他们会给老朽个面子,不过你们也尽快澄清此事给他们个交代。”任老先生道。

“好,多谢前辈了!”沈花雨诚声道。

“天色也晚了,回房休息吧,明天你们的事还多着呢。”任老先生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夜追来敌

夜已深。

那一钩残月凄凉的挂在天际,满空的点点繁星更衬出这残月的孤寂。

沈花雨躺在床上仍无心睡眠,近来这事态已演化得愈来愈严重,越来越扑嗍离迷。

他无法想象今日那黑衣人竟就是他们其中一人,这使他愈加坚定仁义山庄有内奸这一猜测,这也解释了为何他们的行动无论多机密,‘金权帮’都能知道。

不过这个内奸也得意不了多久了,他要通过今天那黑衣人将这隐藏在幕后的内奸给揪出来,这也是他为何不急揭穿那黑衣人身份的原因。

沈花雨怎么也睡不着便索兴盘膝坐于床上,呼着清风对着星辰默运无我心法,今早与任老先生论剑时任老先生关于剑道上的见解令他大受裨益,使他对剑的理解又上了一层,因此他此刻正以无我心法来修炼那意识之剑。

不一会沈花雨只觉整个天地都充斥着剑,天地万物莫不是剑的化身,而他却能凭着意识随意驱使这些剑,沈花雨不由一阵亢奋,那种感觉只能体会不能言语。

沈花雨正修炼得浑然忘我,天人合一之际忽然有一声惊叫声刺破这夜空传入他的耳膜。

沈花雨猛地睁眼,这声惊叫赫然正是林幽梦的!

“你,你是谁?”林幽梦的呼声再起。

沈花雨人已急弹出去,那速度犹如电光火石般快得惊人。

沈花雨朝林幽梦的房间急奔而去,这时猛地看见一条黑影从林幽梦房间处朝西北方向急掠逃走。

任老先生与愁自在也赶了出来,只见沈花雨对愁自在急声道:“照看好幽梦,我去追人。”说完人已身形如电朝那人追去。

“杏儿也交给你了,愁老弟。”任老先生说完也施展轻功与沈花雨一块朝那黑衣人追去。

清冷的街心,淡白的月光下三条人影一闪而过。

这黑衣人的身手果然不凡,可仍然无法跟任老先生与沈花雨比拟,他们间相差的距离越来越近。

这时忽见那黑衣人猛地反手射出一个迷雾弹,顿时那浓浓的烟雾将眼前的一切都遮住了,可沈花雨的心感大法已将附近范围内的一切动静都锁住了,他确定那黑衣人仍未走远。

可待他与任老先生冲破浓雾时却发觉眼前只剩下那空荡荡的街道,那黑衣人已不知所踪。

沈花雨定眼看了看这四周才发觉他们所处的位置竟是城内最繁华的路面处,他四处看了看,沉声道:“那人一定在附近,他并没有走远!”

“不错,老朽也感觉那人并未走远,可突然间竟完全没有了他的气息。”任老先生道。

沈花雨朝右看了看,便看见见“富贵酒楼”这金光灿灿的招牌,此刻酒楼内竟还有灯光,不知怎么的沈花雨突然心一动便举步朝这酒楼走去,任老先生也跟随了过去。

富贵酒楼的门竟是虚掩的,莫非是太过仓促来不及关?

沈花雨推门而入便瞧见了王掌柜,只见他正在柜台上似正忙着算些什么。

王掌柜听见声响后霍然抬头,看见是沈花雨时不由怔了怔,可随即便笑道:“原来是公子,小的还记得你,你就是那天与白大小姐一块来酒楼的那位公子,却不知这么晚了公子仍有雅兴来喝酒?”

“我恰巧路过看见酒楼还有灯光便进来瞧瞧,王掌柜真是大忙人啊,这么晚了还不睡?”沈花雨漫不经心道。

“小的正在结算月帐呢,每个月的这一天小的都不免要忙得顾不上睡觉。”王掌柜叹道。

“经营这么大的酒楼也真辛苦王掌柜了,”沈花雨道,“对了,王掌柜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黑衣人进来?”

“黑衣人?小的没看见,这是什么人啊?”王掌柜惊诧道。

“那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既然王掌柜不知道那么我也不打扰了,告辞!”沈花雨道。

“公子请慢走。”王掌柜一脸笑容道。

待沈花雨他们走远后,王掌柜那和善的笑脸逐渐狰狞起来,一双眼睛满是阴寒之色,他兀自喃喃道:“‘神龙见首不见尾’任奇,哼,你终于现身了!”

沈花雨与任老先生正往回走,沈花雨道:“前辈觉得那王掌柜怎样?”

“这王掌柜绝非一般人,若不是外形上的差异太大老朽就认为他就是那黑衣人了。”任老先生沉声道。

“不错,那黑衣人外形高瘦轻便,可那王掌柜却矮胖臃肿,这其间相差甚大,否则晚辈也认定那王掌柜便是那个黑衣人了。”沈花雨道。

“总之那王掌柜与这黑衣人脱不了干系,说不定是同党,这‘富贵酒楼’甚是可疑,我们静观其变一定可将其间的秘密查出。”任老先生道。

“那时我倒要看看这复仇天君是何许人。我们快些回客栈看看吧!”沈花雨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再探酒楼

如意客栈。

林幽梦已缓和了那紧张的神情,可一张美丽的脸仍是略显苍白,显然仍未从刚才的阴影中脱离出来,任小杏正握着她的手陪她坐着。

“没事了,幽梦,我一定会将那人给揪出来的。”沈花雨坚定道。

“那黑衣人想必便是‘金权帮’的人,却不知他鬼鬼祟祟地在幽梦房间周围想干什么!”愁自在缓缓道。

“我也不知道,我睡得迷迷糊糊可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丝危险,于是我猛地惊醒便瞧见窗外有个黑影,于是我便惊叫起来了。”林幽梦回忆道。

“总之来者不善,我们往后多加小心。”沈花雨沉声道。

※※※

这一夜没再发生什么,逐渐地,黎明又降临了这片大地,沈花雨一直守侯在林幽梦房前,他要让林幽梦感到心安,这样她才可以安心入睡。

清晨,林幽梦推开门看见沈花雨正盘膝端坐在门前,她不由感到一阵欣喜一阵激动,可一想到他一夜未睡心里不由泛起一丝心痛。

她轻轻拍了拍沈花雨肩头,柔声道:“沈大哥,沈大哥。”

沈花雨缓缓睁开眼,只觉一阵清幽的香味扑入鼻端,不由扭头看去,见是林幽梦时微微一笑,道:“你醒啦,昨晚睡得还好么?”

“你怎么那么傻,就一直坐在这呢!只要你在附近我就感到安心了!”林幽梦嗔道。

“其实我也是睡不着,所以就索性坐在你房前修炼意识之剑。”沈花雨淡然一笑。

※※※

其他人也陆续起来了,愁自在与任小杏早已在一旁谈笑风声,看来这关系又递进了一步。

“前辈这就要启程前去‘事如春梦了无痕’那里?”沈花雨问道。

“不错,这种事去得越早越好,否则那六个杀手的死讯传上去后这组织定会派出金牌杀手前来追杀你们。”任老先生道。

“这事就多劳前辈费心了。”沈花雨道。

“你们在这边也要多加留意,有什么情况要及时与白仁义、杜先生他们合议商量。”任老先生道。

“晚辈自有分寸,一会晚辈就去‘富贵酒楼’一探究竟。”沈花雨道。

巳时时分,任老先生便辞别众人,任小杏则继续留在沈花雨他们当中。

沈花雨与愁自在将林幽梦、任小杏送到了仁义山庄,随后他们俩人便径直去了富贵酒楼。

富贵酒楼仍是热闹非凡,王掌柜虽忙得分不开身可见着了沈花雨与愁自在后仍是满脸笑容迎了出去。

“两位公子大驾光临,逢壁生辉啊,快往里边请!”往掌柜老远便大声道。

“有劳往掌柜了,你去忙吧,我们自己上去就行。”沈花雨道。

但王掌柜还是执意一路将他们引上了二楼的雅座中。

“不知两位要来点什么?”王掌柜道。

“几样小菜,再来一坛陈年花雕。”愁自在道。

“好咧,小的这就去准备。”王掌柜应声道。

“对了,约莫十天前有一位体形胖且很白的顾客大清早便来你这酒楼喝酒,麻烦你去问问你的伙计看看还有没有人对这人还有印象,若有麻烦叫他上来一趟,我问问他几句话,还有,那位顾客的名字叫朱白,是仁义山庄的客人。”沈花雨缓缓道,一双眼睛紧盯着王掌柜。

王掌柜的眼里丝闪过丝异样的神色,可他表面依然不动声色,道:“哦?那小的去问问,若有小的定会去叫他上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酒楼问话

不一会便见一个年纪轻轻的伙计神色略显胆怯的走进沈花雨他们的雅间。

“坐下吧!”沈花雨笑了笑。

“不,不用了,公子有什么话就请问吧!”那小伙计道。

“那好,大约十天前有个白胖的客人大清早便来这酒楼喝酒,你还记得?”沈花雨问道。

“小的记得,因为那天那位客人是酒楼里的第一位顾客而且又是小的接待了他,”小伙计回忆道,“还有,那位客人那天有些奇怪,所以小的就记住了他。”

“哦?他怎么奇怪?”沈花雨道。

“小的隐约听见那位客官跟一个人说话,可待小的将菜端上去时却发觉只有他一人而且地板上有瓷杯的碎片,那位客官见小的上来后先是怔了怔便丢下银子匆匆跑下楼了。”小伙计道。

“那么他当时有没有说什么话?”沈花雨沉思道。

“没有,不过小的记得他当时的脸色很是苍白!”小伙计道。

“你真能确定他在跟一个人说话?”愁自在突然问道。

“不错,小的隐约听到谈话声,可上去一看却只有他一人,小的也是感到奇怪。”小伙计恭声道。

“那时你们酒楼就只有他一个客人?”沈花雨道。

“不错,这点有好几个同伴可以做证。”小伙计道。

沈花雨沉思着点了点头,缓缓道:“好的,你下去吧。”

那小伙计离去后不久,王掌柜便腆着脸上来了,他笑道:“两位公子要的酒菜上来了,不过两位公子不像是专程来喝酒的。”

“我们是有事而来,王掌柜既然有兴趣何不坐下来一块谈谈。”沈花雨淡然道。

“那行吧,我看我能不能帮上点忙。”王掌柜道。

“前些时候白庄主请来的一位客人大清早便来你这找酒喝,谁知过后便离奇的死了。”沈花雨缓缓道。

“啊?有,有这事?这可与小的无关!”王掌柜连忙道。

“他是死于江湖仇杀,若王掌柜只是个生意人那自然与你无关。”沈花雨淡淡道,说完便要伸手去拿酒壶。

“我来,我来,我来替两位倒酒,”王掌柜抢先拿起了酒壶,道,“我只是个本分的生意人那会去理这江湖上的事,我起初以为那位客官吃了本楼的酒菜后才有不测的。”

王掌柜给沈花雨斟酒时沈花雨不经意间看了看王掌柜那双手,顿时,沈花雨不由怔了怔,可随即便恢复了常态,笑道:“王掌柜多心了,对了,你这酒楼是归仁义山庄所管?”

“对,这酒楼由仁义山庄所建,小的只是个代为管理的掌柜。”王掌柜道。

“看来白庄主可谓慧眼识金,王掌柜把这酒楼管理得大红大紫的。”愁自在道。

“其实小的能来这当掌柜全凭胡大总管的一手提拔。”王掌柜道。

“哦?王掌柜与胡总管认识?”沈花雨道。

“也就认识个浅面,小的原先是个生意人,偶然间认识了胡大总管,承蒙他看得起,小的便来这当掌柜了。”王掌柜道。

“事实证明胡总管也没看错人。”愁自在道。

“哈哈,两位公子太抬举小的了,小的这就去忙了,两位慢喝。”王掌柜笑着离去了。

王掌柜离去后沈花雨与愁自在悄悄交换了个眼神。

第一百一十八章 王掌柜的秘密

沈花雨与愁自在坐一会便离去了,他们已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因此也就没必要再逗留下去。

王掌柜将他们送出门外,一再要求他们下次大驾光临。

王掌柜站在原地看着沈花雨他们走远后突然冷笑了声,返身走入酒楼,直往里走,进入他房间后将墙壁上一幅吴道子的画移开,眼前便出现了一个暗置的旋扭,王掌柜将这旋扭一转,墙面上便赫然出现了一个暗门,王掌柜侧身便从这暗门走进去了。

原来王掌柜的房间内竟别有一番洞天,王掌柜从那暗门中竟来到了一间地下密室中,他推门而入便看到了一个面带金谱的人。

这人就静静地站在密室中,仿佛这天地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可王掌柜每每见到这人心底都会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惧意,这人平静的外表下似暗藏着种地狱的煞气,令人望而生寒。

“大哥来啦。”王掌柜进门后恭声道。

这人缓缓转过身,竟是索命使者,他漠然道:“听说你昨晚只身一人大半夜的跑去如意客栈,竟被沈花雨发觉了,你如此擅自行动就不怕天君知道后怪罪下来?”

“大哥请恕罪,我这是去查看消息去了!”王掌柜连忙道。

“哦?”索命使者皱眉道。

“上回天君不是说江南来了位世外高人吗,我已查出这人是谁了,他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任奇,也就是跟一个少女常在街头卖艺的那个老头!”王掌柜道。

“哦!来的竟真的是他!很好,我会把这消息禀告天君,昨晚你行踪泄露,虽说沈花雨没能当场捉住你但他却也怀疑到了你身上,这些天你多注意点,别坏了天君大事!”索命使者道。

“刚才沈花雨与愁自在还来了酒楼询问朱白死的事,看来他已开始怀疑这座酒楼了。”王掌柜道。

“那么你这些天就该安份点,那天你杀了朱白时会不会留下了线索?不过再过些天沈花雨就忙得不得开交了,因为‘事如春梦了无痕’那帮杀手不会让他闲着的!”索命使者冷冷道。

“我杀朱白时已查看过,不会留下丝毫线索,不过这座酒楼背后有仁义山庄这名头托着,他怎么说也不会怀疑到仁义山庄的头上,嘿嘿,白仁义做梦也想不到他山庄名义下的酒楼竟是他大敌的一个根据地。”王掌柜不由得意道。

“这些天你便在这静侯天君命令,再依计行事。”索命使者道。

“是。”王掌柜恭声道。

※※※

沈花雨与愁自在走出酒楼后便朝仁义山庄走去,半路时只见程刀匆匆地朝他们迎面走来。

程刀面色似有些黯然,眼神有些许的焦急与烦躁,他见着了沈、愁二人时脸上竟开朗了许多,道:“你们这是去山庄?”

“不错,有些日子没去了因此过去看看。”愁自在道。

“哦!对了,沈公子有空吗,老夫想与你谈谈。”程刀话锋一转,道。

“我也正闲着没事做呢,要不自在先去山庄吧,我一会就来。”沈花雨道。

“那我先走了,回头见。”愁自在道。

※※※

程刀与沈花雨默默走着,也没怎么说话。

程刀突然长叹一声,道:“起风了,看来就要下雨了。”

“俗话说春雨贵如油,许多人都巴不得下呢。”沈花雨淡淡道。

“唉,或许老夫就不该来这江南的,人老喽,就不该来趟这淌浑水。”程刀又叹道。

“前辈似有什么事?”沈花雨觉察到了程刀今天的异常。

程刀眼前闪过丝复杂的神色,张嘴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没说。

“前辈若有什么事需要晚辈帮忙,晚辈定会尽力!”沈花雨诚声道。

“呵呵,也没什么事,不过是人老了总喜欢找个人来谈谈话,”程刀勉强笑了笑,“对了,昨天公子所说的那个黑衣人有线索了吗?”

沈花雨闻言眼里不由精光闪动,缓缓道:“还没有,不过我已隐隐能猜出他是谁了。”

程刀闻言不由怔了怔,眼里闪过丝痛苦的神色,道:“公子若找着了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他不过是‘金权帮’的一个小角色,我要从他身上将幕后黑手给查出来,”沈花雨沉声道,“不过那黑衣人若真的是我所猜想的那人那么的确太可惜了,但只要他肯改过与我们一道同心协力揭穿‘金权帮’的阴谋那么他还是我道中人。”

“对,对,只要他回头我们都不会怪罪他的,是吗?”程刀眼里满是期望。

“当然不会,人难免会有做错的时候。”沈花雨道。

“多谢公子,那么老夫就不打扰公子了。”话刚落音程刀便轻快的走了,那轻快的脚步就如同他眼中的希望,脸上的喜色般。

沈花雨望着程刀远去的背影心头一片感慨,无论是谁到了这个年纪却突然发觉自己多年的老友竟是敌方的人时都不免会悲痛伤神,可一旦听到自己老友仍有回头的机会时心情便转为明朗,眼中也有一线希望了。

——希望程前辈真的能令他悔过自新。

沈花雨暗暗想着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几许薄情

几许柔沈花雨正朝仁义山庄走去,他渐渐觉得仁义山庄里暗藏着太多玄机,他不知道白仁义邀来的那七个人除了朱白已死外到底有几个人是真正的侠义之士,仁义山庄一直潜伏着的那个内奸到底是谁?

富贵酒楼明显有太多的疑点,可这酒楼竟是仁义山庄所建,这其间关系未免太过诡异!

他一头乱麻,意识里总觉得仁义山庄有太多潜在的危险。

他走着走着突然扭头向街角一个拐弯处,沉声道:“谁!还不快出来!”

“沈公子果然厉害,我如此小心但还是被你发觉了。”一个很媚很脆的声音道。

接着拐角处便轻盈地走出了一个很年轻的女人,她那淡淡的蛾眉犹如月牙,月牙下面是一双如弯月般的眼睛,一张脸妖媚得极美,一袭月黄色轻衫秀出她那令人血脉愤张的身段,这人当然就是胡月儿。

“是你?”沈花雨微微皱了皱眉。

“沈公子似乎不大欢迎我?”胡月儿语气一怨。

“你太诱人犯罪了,让我不得不防范,况且我可不愿再尝尝你的迷药了。”沈花雨叹道。

“沈公子仍在耿怀上次之事?我也身不由己,我既然拿了‘金权帮’的好处当然得替他们做事,不过我也只是条引线,毕竟我那点伎俩还是为难不了你的。”胡月儿道。

“这么说难道你不是‘金权帮’的人?”沈花雨不由奇道。

“当然不是,他们出钱要我替他们做这件事,现今这件事办完了所以我也自由了。”胡月儿轻轻一笑。

“那么方惜花呢?”沈花雨语气一缓。

“他好象仍留在‘金权帮’中,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开江南吧,你们是斗不过‘金权帮’的。”胡月儿轻叹道。

“若你是‘金权帮’派来的说客那么免了,我这是在做我认为该做的事,纵然死亦何憾!反倒是你一介女流,最好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这场战争不适合女人!”沈花雨冷冷道,说完便转身走了。

“喂,你这人怎能这样无情无义,我好心劝说,你不领情也罢了,还就这样走了?你不是一直以来都恩怨分明的吗,怎么不见你来报答我对你的恩情?”胡月儿不由大声道。

这大声大叫喊立即引来周边人的注意,他们看着胡月儿一副伤心幽怨的神情再看看沈花雨那漠然的表情,不由都一致认为沈花雨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便不禁开始对他指指点点!

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沈花雨终于忍受不住路人那鄙视的目光便站住了身,转过头对胡月儿道:“你到底想怎样?”

“你跟我来就是。”胡月儿嫣然一笑。

沈花雨立即跟了过去,他巴不得尽早离开这儿,免得承受那落在身上很不舒服的目光。

胡月儿领着他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小酒坊前便坐下了,沈花雨不由诧声道:“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

“当然不是,我走累了就坐坐呗,况且我也饿了,这儿的桂花酒可是江南一绝。”胡月儿笑意盈盈道。

“一路上你口口声声说要我报恩,你也得让我知道你曾经施过什么恩给我啊。”沈花雨不由苦笑道。

“哼,你们男人就喜欢过河拆桥,你可还记得你去救白姑娘时,你面前有三间草堂,你原本是想朝中间那间草堂走去可最后改变主意朝右侧那间草堂走去,这是因为你看到了荆棘丛上的白带,对不对?”胡月儿眨了眨媚眼道。

“不错,那是你故意落下的?那三间草堂进那一间有什么差别?”沈花雨道。

“你若走进中间那间草堂那么今天你就别想坐在这了,那间草堂都布满了霹雳堂的火药,就算大罗神仙进去也要粉身碎骨。”胡月儿冷冷道。

“如此说来那还真是要谢谢你了。”沈花雨不由笑道。

“那当然喽,”胡月儿笑道,“来陪我喝两杯。”

“再喝你就要醉了。”沈花雨忍不住提醒道。

“醉?哼,醉了岂不是更好,你们男人不是老想着把女人灌醉么?”胡月儿已有点醉眼朦胧。

黄昏,夕阳,古道,小坊,美酒,佳人,这一切组成了道怎样绚丽的风景线!

浪漫的古意中带着种恣意的野性,只要是男人都想置身此意境中。

沈花雨心底却有点慌的感觉,他怕胡月儿醉,一个喝酒了的女人是最麻烦的,况且她是那么一个艳美的女人。

“你不是说带我去‘金权帮’的一个秘密地方么?再不走天色就黑了。”沈花雨不由急道。

“像我这样的女人你是永远不会放在眼里的,对么?”胡月儿幽幽道。

沈花雨闻言不由怔了怔,道:“别喝了,你看你都快醉了。”

“别的男人见了我都变着法子讨好我,甚至不惜千金买笑,可你对我却熟视无睹,就像个木头人般,这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么?”胡月儿依然顾自低语。

——我若没把你放在眼里我还会如此待你么,那日在草堂中我惟独将剑魔与孟开山杀了却不曾伤你分毫,这你还没能看出?

沈花雨不由苦笑了声,他当即柔声道:“怎么会呢,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朋友!”

“是么,我的的名声这么放荡你也不嫌弃?”胡月儿不禁抬起眼,定定的看着沈花雨,此刻她的眼里没有丝毫的妖媚之色,全是很清很纯的波光。

——或许这才是她的真性情,平日的妖媚不过是她的外表。

“我知道你的本性不是那样的人!”沈花雨眼里满是真诚。

一滴晶莹的泪珠突然落下,滴在桌面上然后溅了开来。

沈花雨不由一惊,这竟是胡月儿的泪!

“没事,是我太高兴了,一直以来我都恨透了天下间的男人,是你让我改变了原先的看法,原来天底下也不尽全都是坏男人。”胡月儿擦拭干了泪水,展颜笑道。

沈花雨闻言不由一震,他隐隐感觉出眼前这闻名江湖的女人有过太多的不幸,太多不堪的回忆。

他当即缓缓道:“人的一生中难免会遇上不幸,或大或小,但无论是大是小我们都不该失去对生活的看法,对人生的态度,有时我们应该学会忘记,忘记旧日的伤痛记住今日的欢乐。”

“谢谢你,我会的,”胡月儿轻轻道,“我们继续赶路吧!”

第一百二十章 迷倒温柔乡

山路崎岖,夹道树木青葱,遍野山花恣意怒放,彩蝶翩飞其间,春意正浓!

沈花雨就跟着胡月儿走着,胡月儿说要将他带到“金权帮”的一处秘密地方,于是他便真的跟着来了,他也说不清他为何如此信任胡月儿。

胡月儿心情甚是愉快,脚步轻浮晃动,想必是喝了酒的缘故,走到一段陡斜的路面时,胡月儿突然不小心一脚踏空,身体便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摔倒,她不由惊叫起来!

这时一只强有力的臂膀及时的搂住了她的腰,倒卧的她便看着了沈花雨那关切的眼神,顿时,一股异样的快感传遍了她的全身。

沈花雨也闻到了胡月儿身上那独特的香味,可这香味略微有点奇怪,可奇怪在哪他也不去深究,毕竟软香在握谁还有心思想别的事?

“你没事吧?”沈花雨说着便把胡月儿扶直了站立。

“没事,多谢公子。”胡月儿轻声道。

“举手之劳何谢之有,没事就继续赶路吧!”沈花雨道。

“不急赶路,沈公子若累了可以在这休息会。”胡月儿笑道,那笑容就像小孩偷吃到了糖般。

“刚才不是在酒坊休息过了么?”沈花雨不由奇道。

“休息过还是会累的,不是么?”胡月儿柔声道。

沈花雨突然间只觉有点头晕,四肢逐渐柔软无力,他不由皱了皱眉,定眼朝胡月儿看去。

只见胡月儿笑靥如花,妖媚动人,勾勾的眼波中流露出一丝的欣喜。

“你,你对我做了些什么?”沈花雨惊道。

“喂,别恶人先告状,分明是你对我做了些什么!”胡月儿吃吃道。

“我对你做了些什么?哼,你到底对我动了些什么手脚,竟使我四肢无力?”沈花雨不由怒道。

“你刚才搂着我的腰,趁机占我便宜,你不记得啦?占我便宜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我就惩罚惩罚你喽!”胡月儿笑道。

沈花雨只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缓缓道:“你到底对我施了什么迷药,怎么我一点反应都没有?”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对你施迷药,你现在这样完全是你自作自受,你搂我时有没有闻到一股独特的香味?”胡月儿眨了眨眼,笑道。

“可,可那香味并没有什么异常啊,至少它决非迷药!”沈花雨肯定道。

“它当然不是迷药,它不过是我研磨的‘迷离香粉’而已,这香粉也没什么特别,可一旦它跟桂花酒的气味相结合那可就反应成一种无色无味且非常厉害的迷药了,我记得你刚才在那酒坊喝了不少桂花酒,对吧?”胡月儿不由得意道。

“不错,喝了些桂花酒也没什么,可千不该万不该见你摔倒时要去扶你,更不该闻你身上的香味。”沈花雨不由叹道。

“其实这也不能怪你,是男人就免不了有英雄救美的冲动,况且像你这样的男人往往是既多情又风流的,也难怪那么容易就上当了。”胡月儿居然也叹气道。

沈花雨不由苦笑了声,面对这样的女人你除了苦笑外还能说什么?她一会是个妖媚众生的绝色女人,一会是个受尽人间万苦的楚楚可怜的女人,一会又是个处处暗藏机心的女人……你说你还能怎样?

沈花雨原本对她已很防范,可他做梦也想不到胡月儿竟是用这种手段来将他迷倒,他不得不承认胡月儿这一招的确高明,高明得他没有丝毫反应便被放倒了!

沈花雨也的确倒了,已晕睡在地上,脸上仍挂着份笑意,想必是苦笑吧!

胡月儿俯下身,眼波脉脉的看着沈花雨,她那春葱般的玉手轻轻沿着沈花雨脸的轮廓划动,还不时用手掌轻柔的摩擦他的脸,嘴里轻轻道:“我若说我这样做是为你好,你会相信么?”

不知沈花雨若真能听到这句话后会有什么感觉!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又添血债

夜,华灯初上。

愁自在等人在如意客栈焦急的等候着。

——这么晚了怎么沈花雨这混蛋还没回来?

林幽梦安详的坐着,一双如梦幻般的眼里也不禁流露出一丝忧色。

“放心吧,林姊姊,沈大哥不会有什么事的,他可能是去办什么事耽误了时间。”白曼在一旁轻声安慰道。

“我倒不是担心他,这些天我总是有些不祥的预感。”林幽梦轻叹道。

“照我说啊,林姊姊是由于见不着沈大哥所以就胡思乱想了!”任小杏笑道。

“你这丫头才是每天净知道胡想。”林幽梦也不由笑道。

“愁大哥与沈大哥分别时他有没有说他要去哪里?”白曼问道。

“当时程前辈来找他谈话,于是他便跟程前辈走了,临走前叫我先回山庄,他一会就来。”愁自在道。

“这就怪了,现在也没有程伯伯的踪迹,真不知他们谈什么竟能谈那么久!”白曼不由奇声道。

愁自在已隐隐能猜出程刀找沈花雨谈的是什么事,这也更加能证实了沈花雨所猜测的那个黑衣人的身份是正确的。

他现在所担心的是沈花雨他们是不是遭到了敌方的伏击,可若真这样他们也该放出讯号求援啊!

莫非上他们发现了敌踪,所以两人一路悄悄追踪?

“对了,从昨天至今你见过燕飞前辈吗?”愁自在突然问白曼道。

“我没怎么注意,不印象中好象很少看到。”白曼回忆道。

愁自在在心底不由冷笑了声,这老狐狸的尾巴该快要露出来了。

“也不知仁义山庄那边有他们的消息没?”愁自在道。

“我爹已派李鹰大哥前去查找沈大哥他们了,若有消息我爹会通知我们的。”白曼道。

※※※

不一会,突然只见一辆两匹马拉的大马车朝客栈驶来,白曼见状迎了上去,因为这正是她山庄的马车。

马车停下后只见李鹰跃了下来,向白曼问好后便朝愁自在走去,道:“程前辈已有消息,庄主叫我来请愁大哥过去一趟。”李鹰的语声似有些异于寻常,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感。

“沈大哥呢?沈大哥有没有消息?”林幽梦问道。

“没有!”李鹰道。

众人看李鹰神情有些不对劲就没再说什么,坐上了马车朝仁义山庄奔去。

※※※

到了山庄后愁自在只觉每个人的神色似有些沉重,这时胡总管已迎上来,道:“愁公子请随我到惊龙堂,白小姐就带这两位姑娘先去东园歇息吧!”

“我们也要去大堂!”白曼抗议道。

“庄主吩咐白小姐与两位姑娘不得入内。”胡总管恭声道。

“白庄主他们正谈论正事呢,白妹,我们就避一下吧!”林幽梦道。

“那,那我们去别的地方吧。”白曼有点不情愿道。

愁自在随胡总管跨进惊龙堂后只觉堂内白仁义、杜先生等人的神色都黯然悲痛,燕飞更是跪在堂中央,老泪纵横。

愁自在这才看清堂中央摆着一个架子,而程刀正赫然躺在这架子上,只见程刀双眼暴凸,眼里的神色极其复杂,似有惊讶又有疑惑隐约还有些意料之中。

愁自在心知程刀已永远不可能再站起来,心头也一阵悲痛,痛声道:“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发现程大哥时,他已经,已经……”白仁义不由长叹道。

“程前辈是在哪被发现的?”愁自在问道。

“是李鹰在城南附近发现的。”白仁义道。

“可曾看出程前辈是怎么死的?”愁自在问道。

“程前辈的致命伤在眉心,而且是剑伤。”白飞在旁沉声道。

“剑伤?是‘金权帮’所为么?”愁自在皱眉道。

“还不确定,程大哥最后见的人是沈公子,不知是不是‘金权帮’趁机伏击了他们,可现在仍没有沈公子的消息,不知他是什么情况。”白仁义道。

“沈花雨一定是对程大哥说了什么才使程大哥遭人杀害,而今那个沈花雨不知躲到何处了。”燕飞突然悲声道。

“你是说沈花雨是害死了程前辈?我看你是恶人先告状,做贼心虚。”愁自在语气一冷,一字字道。

“你是他的朋友当然替他说话,可怜程大哥,死了还不瞑目。”燕飞又悲道。

“你脸色苍白,气息虚浮,是不是最近流血过多?”愁自在冷冷道。

燕飞闻言突然转头冷冷盯着愁自在,道:“若你是来使程大哥死后仍不得安宁的,那么这里不欢迎你。”

“程大哥遭人毒手我们大家都不好受,二位就别再争了,沈公子绝非害死程大哥的人,我们应同心协力将凶手查出来。”杜先生突然沉声道。

“沈老弟光明磊落那会是那个害死老程的小人,照我说凶手一定是‘金权帮’的人。”铁人也大声道。

“程大哥的仇一定会报,目前我们首先查找沈公子的下落,其次大家都要做好与‘金权帮’一战的准备。”白仁义沉声道。

众人听后都默然了,心里都憋着有一股气,一股悲愤的怒气。

愁自在紧盯着燕飞,一双眼睛都快暴出来了,他隐约觉得程刀的死与燕飞不无关系!

第一百二十二章 风月之夜

沈花雨醒后已是午夜,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是躺在一张又柔又软又香的床上,他突然发觉自己除了头部外其他四肢都无法动弹,他不由暗暗苦笑了声,一转头便瞧见了胡月儿。

胡月儿正痴坐于窗前,望向窗外,她身上只穿件很轻很薄的紫罗衫,夜风从窗外吹进,那罗衣便贴在她身上,现出了她那丰满的胸,纤细的腰和修长的腿。

月色朦胧如雾,那一袭轻罗也如一层淡淡的雾。

轻罗中晶莹的躯体若隐若现,也不知是人在雾中还是花在雾中。

沈花雨突然发觉胡月儿有愁思,一种“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淡愁。

——她是在想什么?

沈花雨不知道,或许也只有胡月儿自己知道吧!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窗前,双手托腮,望着窗外……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她就像是位染了相思的痴情儿女般。

沈花雨觉得这是幅很美的画面,因此他不忍心去惊动胡月儿,可他已醒来,继续睡回去已不大可能,于是他便假装闭上眼睛,干咳了声。

胡月儿听到声响后便转头朝沈花雨看来,这时沈花雨假装缓缓睁开眼睛,嘴里道:“这是在哪?”

“你醒啦!”胡月儿轻移莲步,身段婀娜地走了过来。

沈花雨瞧着胡月儿罗衣中那对若隐若现的傲然双峰只觉喉头一阵发热。

“你把我全身经脉都封住了,叫我怎么报答你的恩情?”沈花雨不由苦笑道。

“你呀,太不老实,所以我只好让你老实的在床上呆着,”胡月儿吃吃笑道,“能跟你单独相处于一室我已经很满足了,还要你什么恩情!”

“可我还不满足,因为我只能看不能动。”沈花雨意味深长道。

“唉,男人都是贪心的动物,特别是对女人!”胡月儿轻叹道。

“无论世间那个男人见着了你现在这模样想不贪心都不行。”沈花雨也叹声道。

“还真看不出你这张嘴巴还真够甜的,也不知有多少少女为你痴痴地独守闺房。”胡月儿咯咯笑道。

“只可惜嘴巴再甜也说服不了让你解开我的穴道,对么?”沈花雨又叹道。

“明知道这个不行为何不试试别的?”胡月儿眼波流动,语气轻柔媚惑。

“我实在弄不清你千方百计将我迷倒,然后封我穴道将我放在这张又香又软的床上到底是为何?你可不像是那种闲着没事干的人。”沈花雨道。

“因为我不想你落入一场阴谋的狙杀中。”胡月儿道。

“老实说你这话我很难相信。”沈花雨道。

“若没有遇上我你应该是回仁义山庄,对吧?哼,你可能做梦也想不到你若真的回仁义山庄那么哪儿将有一场阴谋等着你!”胡月儿冷冷道。

“哦?我以为我会相信?”沈花雨漠然道。

“你以为仁义山庄里那帮人个个都是好人?都跟你一个鼻孔出气?哼,那些人中肯定有‘金权帮’里的人!”胡月儿冷冷道。

沈花雨目光闪动,沉吟道:“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女人总是有很多法子从男人那套出秘密的。”胡月儿幽幽道。

“比方说燕飞?”沈花雨道。

“你怎么知道?”胡月儿惊问道。

“其实我早就怀疑他了,那晚你乔装成白曼躺在床上用暗器袭击我时其中有一枚暗器是血红弯刀,而血红弯刀正是燕飞的绝学之一。”沈花雨沉声道。

“他就是一老色鬼,都一把年纪了却妄想通过传我血红弯刀来接近我,可笑的是我将他绝学学会了他却占不到我丝毫的便宜。”胡月儿冷冷笑道。

“他要在仁义山庄设计陷害我也是他告诉你的?”沈花雨问道。

“不错,因为他恨你也怕你。”胡月儿道。

“那我就更该回去了,他既然能设计害我也能害别人。”沈花雨不由急道。

“不会的,他只想对付你一人,因为我曾在他面前说我喜欢你而且你还将他刺伤了。”胡月儿道,“况且现在也晚了,要走也只能等明天。”

说罢她便朝窗边走去。

“漫漫长夜,你难道一直就看着窗外?”沈花雨不禁奇声道。

“你睡了我的床,你说我不站着还能怎样?”胡月儿转过头来嫣然一笑。

“你解开我穴道,我下来后你睡床上。”沈花雨道。

“那倒不用,对了,我跟你一块睡吧,反正这张床很宽大。”胡月儿笑道。

胡月儿说到做到,沈花雨还未回过神来她已窜上床上掀开被子与他同枕而睡。

沈花雨当即只觉一阵幽香扑鼻,胡月儿便已挨着他躺下,吹气若兰,撩人心弦。

沈花雨没想到她竟如此大胆,大胆得他有点承受不了,他不由叹道:“这床似乎也太宽了点!”

“呆子,在乱想什么呢,快睡吧。”胡月儿嗔怨了一句。

这一夜,星月朦胧,似也害羞了!

这一夜,连夜风也温柔起来!

这一夜,不干风月!

第一百二十三章 梦醒伊人去

仁义山庄。

东园,飘香阁。

林幽梦坐于阁内,望着朦胧的月光似乎无心睡眠。

白曼与任小杏陪着她坐在阁内,她们心头一片沉重,都不知说什么好。

程刀的死讯她们已从李鹰的口中得知,当时她们全都惊呆了,又想到沈花雨原本与程刀在一块,如今程刀已遇难,沈花雨却毫无消息,这不禁让她们暗暗担心。

“这些天我总是有些不祥的预感,最终还是验实了。”林幽梦叹道。

“沈大哥武功又高人又聪明,不会有什么事的,明天他或许就回来了。”白曼出言安慰林幽梦,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

“是啊,我爷爷曾当着我的面夸沈大哥是他近年来见过的最优秀的年轻人,所以他不会有事的,说不定他是遇上了什么朋友所以去玩去喝去了。”任小杏道。

“我知道他没事,因为我还能感觉到他存在的气息,我所担心的是程前辈这件事绝非表面那么简单。”林幽梦缓缓道。

“听他们说程前辈是遭‘金权帮’的人伏击。”白曼道。

“可‘金权帮’为何偏偏选择程前辈去找沈大哥时再伏击?程前辈为何遭到了伏击却不发出讯号求助?”林幽梦反问道。

“会不会是太过仓促突然所以才使程前辈来不及发出讯号?”任小杏道。

“这不大可能,程前辈阅历渊深,武功高超,没有什么人能在一瞬间将他杀死,除非……”林幽梦沉思道。

“姊姊的意思是程前辈是,是被他所认识的人害死?”任小杏压低声音,吃惊道。

林幽梦缓缓点了点头。

白曼不由缩了缩身子,看了看四周,轻声道:“姊姊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只是个猜测,我也不希望它是真的。”林幽梦轻叹道。

“好冷,姊姊,我们还是回房休息吧!”任小杏道。

“走吧,在这干坐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林幽梦道。

※※※

无论这夜多么漫长多么黑暗,光明终究还是要降临,却不知当这光明降临人世间后是否会变得光明一些。

沈花雨睁开眼时发觉外面已是日上三竿,天色大亮。

他了看身旁,发觉胡月儿不知何时已离去,枕边上仍残留着她发丝上的淡淡香味,只是残香仍留,伊人已去!

这时他的四肢也可以动了,他默运了以下真气发觉畅通无阻,跟以往一样没什么事了。

他猛地翻了身,下了床,整了整衣衫,他这时才发觉自己身上竟带着股淡淡的胡月儿身上的那种香味,他不由苦笑了声,他接着推开门走了出去,他这才发觉他是在一所小院子里。

院子布局清幽淡雅,处处透着股纤秀之气,这明显是一个女子居住的地方。

——莫非平时胡月儿就是住在这?

沈花雨无暇想太多,他要急着回去,他失踪了整整一个晚上想必林幽梦她们也急坏了。

他寻思着该找个怎样的借口将这事给敷衍过去,否则要是让她知道他与胡月儿睡了一个晚上那可不得了,任凭他怎么解释那晚上其实什么也没发生也无济于事了。

——可那一夜真的什么也没发生吗?

沈花雨不知道,他只记得自己突然迷迷糊糊间就睡着了,醒来后胡月儿已没了踪影。

所以这期间若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也确实不知道。

沈花雨出了院门,沿着一条小巷走着,出巷口后便到了城南的街道上,街上贩夫走卒,名流公子,各色行人熙攮拥挤。

他走一会便瞧见李鹰行色匆匆的赶来,临近后喜道:“沈大哥,你可回来了。”

沈花雨也隐隐觉察到了李鹰神色间的不对劲,不由问道:“怎么了?”

“回山庄再说吧,庄主他们都在找你呢!”李鹰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欲加之罪

沈花雨一跨进山庄便感到了不对劲,一股沉重压抑的气氛笼罩着仁义山庄,他心里已隐约猜出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沈花雨回来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山庄,林幽梦她们已闻讯赶来,见着了沈花雨她的心不由一喜,但却也没说什么,只看了他一眼,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一眼里所包含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沈花雨也深深地看了林幽梦一眼,没说什么,因为他能读懂林幽梦那一眼里的含义。

他们间的这种感觉也只有真心相爱的恋人才能体会,那是一种无声的言语却比有声的言语来得亲切来得刻骨,因为这才是恋人的语言——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一个微笑里都包含着千言万语。

“沈大哥……”白曼却是欣喜得忍不住叫出声来,她后面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沈花雨朝她微微笑了笑,便朝惊龙堂走去。

惊龙堂内的气氛更是凝重肃穆,堂内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层悲痛之色,沈花雨见着了愁自在不由朝他皱了皱眉,愁自在轻叹了声,用眼神示意沈花雨朝堂中央看去。

沈花雨顺着愁自在的眼神看去便看着了躺在架子上的程刀,只见程刀面色惨淡已无丝毫血色,身上不知何时已换上了套新衣服。

“程前辈?他,他怎么了?”沈花雨惊道,同时他已快步走到程刀的尸体旁。

没有人回答,其实没人回答沈花雨也知道了答案,程刀尸体冰冷,气息全无,已死有多个时辰了。

沈花雨不由感到了手足冰冷,他心中也悲痛万分,不由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程前辈是怎么死的?”

“程大哥是怎么死的你应该最清楚吧!”燕飞愤然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沈花雨盯着燕飞,冷冷道。

“程大哥最后见的人是你,此后我们发现程大哥时他已遇难,而你却不知所踪,你倒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燕飞咄咄逼人道。

“若我猜得没错,程前辈最后见到的人是你吧!至于昨晚我去了哪则完全是我的私事,我没必要告诉你。”沈花雨冷冷道。

“笑话,简直太可笑了,昨天程大哥出去后我一直待在山庄,而程大哥出去后就再也没回山庄过,你却说程大哥最后见着的人是我?”燕飞讶然道。

“我真后悔我那一剑手下留了情,否则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沈花雨盯着燕飞,一字字道。

燕飞怔了怔,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冷冷道:“若程大哥昨天不去找你他也不会死,况且谁知道你昨天都干了些什么。”

“若‘金权帮’已有预谋要杀程大哥,纵然程大哥不去找沈公子终究也会有这一劫的,这与沈公子有何关系。”白仁义沉声道。

“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有些人做了亏心事便急着找人背黑锅。”愁自在冷冷道。

“燕飞兄,程老的死大家都不好受,因此我也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可你却说程老的死是沈老弟引起的,这话说得可不对,我铁人就不爱听这样的话。”铁人忍不住道。

燕飞简直气绿了眼,可他心里确实有鬼所以也没再说什么,可看向沈花雨的眼神满是讥嘲与挑衅。

“沈公子昨晚一直无踪影,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杜先生关切道。

“昨天我与程前辈分别后便遇上了个朋友,所以顺便去了她哪儿,真抱歉让大伙担心了。”沈花雨不由谦然道。

“没事就好,接下来我们该有所行动了,绝不能让程大哥死得如此冤枉。”白仁义沉声道。

“程前辈怎么死的查出来了吗?”沈花雨问道。

“我已翻查了程大哥的全身,他的的致命伤只有眉心处这一剑伤。”白飞缓缓道。

沈花雨看着程刀眉心上的剑伤,又看了看他的双手,不禁皱眉沉思。

——程刀死得绝非表面那么简单,他腰间的“饮恨宝刀”都未曾出鞘,这世间能一剑取程刀性命的人估计还没出生呢!

——这一疑点怎么在场的那么多高手都没发现?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迷团

回往仁义客栈的途中。

“昨天你与程前辈分别后发生了什么事?你昨晚都去了哪?”愁自在忍不住问道。

沈花雨不由苦笑了声,昨晚他当然是跟小月睡一块了,可他能说出来吗?

他看了眼身旁的林幽梦一眼,发觉她眼里也满是疑问,不由据实道:“昨天程前辈

与我谈话后便先走一步,若我猜得不错他应该是去找燕飞了,你们猜程前辈走后我遇上

了谁?我竟然遇见了胡月儿,她说她要带我去‘金权帮’的一个秘密地方,结果途中我

被她施迷药迷倒了,接着她将我锁在间房子里,直到今天早上那迷药的药效醒后我才可

以走。”

“胡月儿竟能将你迷倒?天下间的迷药十有八九你都是知道的怎么还会被迷倒?她

为何要将你迷倒?”愁自在一连串问道。

“当时我没怎么防备,况且她施放迷药的手段太过高明,一时不小心便上了当,我

至今也不知道她此举有何目的。”沈花雨苦笑道。

“这也未免太巧了,你被迷倒的同时程前辈也遇害了,那燕飞更是可恶,竟一口咬

定程前辈的死是由你引起的。”愁自在愤然道。

“程前辈的死肯定与燕飞有关,说不定就是他害死的,目前我们还没有足够证据就

先别打草惊蛇,最主要的是我们如何能通过他将隐藏在后面的元凶给揪出来。”沈花雨

沉声道。

“程前辈与他本是好友,因此他胸口上的剑伤被程前辈偶然间发觉,于是程前辈便

怀疑他就是那天我们所追的那个黑衣人,结果他便将程前辈杀了灭口。”愁自在道。

“燕飞素有侠名会是‘金权帮’的人?他,他真的杀了自己多年的老友?”林幽梦

忍不住道。

“江湖险恶,知人知面不知心,又有几个人是表里如一?当自身的利益受到威胁时

别说是朋友就连亲兄弟都反目成仇!”沈花雨不由叹道。

“这些人大都逃不出权势利益的枷锁,所以难免活在勾心斗角中,我爷爷就本欣赏

‘飘渺峰’的左二爷,夸他是个生活中的智者。”任小杏道。

“可惜如今想活得洒脱点都不行,‘金权帮’一日不除就洒脱不起来。”愁自在

道。

“昨天去了‘富贵酒楼’后你怎么想?”沈花雨突然问道。

“这酒楼很可疑,有很多疑点,特别是王掌柜。”愁自在沉吟道。

“此人表面虽必恭必敬,满脸笑容,可内心城府极深,绝不会是酒楼里的一个小小

掌柜。”沈花雨沉声道。

顿了顿,沈花雨又道:“你没有注意到他那双手?”

“他外形如此白胖,他的一双手理应保养得浑圆白皙才是,可他那一双手却干练修

长,不带一丝赘肉,十指像是经过千锤百炼满是肌肉,这样一双手像是浸泡过数十年指

劲方面的功力般。”愁自在沉思道。

“不错,所以他极有可能便是‘金权帮’的那个身怀三种擒拿手的人。”沈花雨沉

声道。

“那个王掌柜,我第一眼看到他时心里便有种异样的感觉,那晚那个黑衣人来我房

间前时我就是被这种异样的感觉惊醒的。”林幽梦道。

“这么说那个黑衣人就是王掌柜?”任小杏不由惊道。

“如此说来那就错不了了,那晚我与任老先生追那黑衣人时便已怀疑是王掌柜,可

当时王掌柜与那黑衣人外形相差过大因此才不了了之。”沈花雨沉声道。

“这么说王掌柜岂不是‘金权帮’中人?!那么仁义山庄为何招他去当‘富贵酒

楼’的掌柜?”愁自在不解道。

“王掌柜是胡总管一手提拔的,白曼也曾说过仁义山庄外的一切经营方面的事务都

由胡总管一手操纵,白庄主从不过问,也就是说‘富贵酒楼’的事也是有胡总管一人管

着。”沈花雨语气一沉,一字字道。

“你怀疑胡总管?”愁自在皱眉道。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仁义山庄有内奸的事吗?照近来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来看仁义

山庄不仅有内奸而且这个内奸在仁义山庄所掌管的权力还很大。”沈花雨道。

“可胡总管追随白庄主多年,一直以来忠心耿耿,尽心尽力的为山庄做事,这,这

怎么说也说不通啊!”愁自在道。

“我也没说胡总管就是内奸,我只是猜测而已,目前这事态让我不得不对每一个人

都起了疑心。”沈花雨不由苦笑道。

“王掌柜或许就是‘金权帮’处心积虑安插到‘富贵酒楼’的奸细,为的是更好监

视仁义山庄的一切动静。”愁自在道。

——胡总管向来是谨慎小心,精明过人,连你我的底细都被他查得一清二楚,那么

他选王掌柜来酒楼当掌柜时会如此粗心大意,选一个如此可疑的人来当掌柜?

沈花雨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林幽梦也暗自叹气,江湖中这人心复杂险恶远胜她的想象,也难怪父亲一再告戒不

准她涉足江湖,她也的确厌透了这诡谲的江湖,如果可以她只想与沈花雨远离这是非的

江湖,到一处清净的乐土过着单纯而快乐的生活。

可人生中有太多的身不由己,现实与理想往往相差不止一步,我们能做的就是不断

的向理想靠近,在靠近的过程中寻找乐趣寻找心灵的甘露!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内应

沈花雨想着程刀的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隐隐觉得程刀的死绝非眉间的那一剑造成的,这一点太过明

显了,可为何白飞说检验不出别的致命伤呢?白仁义,杜先生这样的高手难道也看不出其间的端倪?

他当即便备马再去仁义山庄,留愁自在等人在客栈等候任老先生的消息。

时值夜晚,街边行人稀少,偶尔几个喝得酩酊大醉的大汉相互扶持着左摇右摆的走着,浓浓树荫处不时有

青年男女在那喃喃私语,不远处的青楼依旧是艳歌艳舞……这一晚与平常无多大区别。[]

可沈花雨却有种不祥的预感,隐隐觉得这晚将会有什么事发生,他向来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每每有这种

感觉后接下来总会发生些令人不愉快的事,他不由定了定神,挥鞭打马以最快的速度朝仁义山庄奔去。

沈花雨到了山庄后胡总管正欲去禀告白仁义,沈花雨却叫住了他,道:“胡总管就不必麻烦先去通报庄主

了,我此番前来是为了看看程前辈的遗体,却不知程前辈遗体放于何处?”

胡总管眼神不由微变,道:“程前辈已净身入殓,正准备明天安葬,不过公子若想看程前辈最后一眼可随

我来。”

于是胡总管便领着沈花雨七拐八转来到北园的一间小房屋前,屋内有一神案,案台上点着盏昏黄的油灯,

四周都悬挂着白幔,一口崭新的红漆棺材摆放在屋中央。

“程前辈便安息在这棺材内,沈公子请便吧,我就不打扰了。”胡总管说完便退走了。

沈花雨轻轻走进屋内,缓缓移开棺材板盖,便看见了程刀。

程刀原先那圆瞪的眼睛已被合上,可眉间依然紧锁着,右手拳头紧握,显然临死前异常愤怒悲痛,无法相

信杀他的人竟真能下得了手,他的身侧是相随他一生的宝刀饮恨。

饮恨宝刀这回也真的饮恨了。

眉心上的剑痕依然触目惊心,衬得他脸上的刀疤更是诡异狰狞。

“程前辈,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沈花雨顾自喃喃自语。

可是死人能说话吗?

能!而且死人的话往往是最真实最可靠的,因此很多聪明的人都愿意聆听死人的话。

沈花雨仔细查看程刀的全身,他突然掰开程刀的口看了看舌尖处便猛地神色一变,他急忙把程刀的右耳往

后按便赫然看见了耳背处有一个比牛毛还要细的小红点,这小红点很是艳红,就如同一小点血滴点缀在上面,

很是显眼。

沈花雨不由咬紧牙关,脸色铁青,眼中竟闪过丝杀机,他一字字道:“果然是他!”

随后沈花雨将棺材盖重新盖上,嘴里仍自喃喃道:“程前辈,您就安息吧,我一定会为你讨个说法的。”

说完便走了出去。

沈花雨出去后发觉李鹰一直静侯在门外,见着沈花雨出来后便道:“沈大哥,庄主特意叫我来请你过去冷

香小筑一趟。”

“好的,我也正想去找白庄主呢。”沈花雨道。

※※※

待沈花雨与李鹰的身影远去后胡总管突然闪了出来接着也走进了那小屋内,只见他一把移开棺材盖将棺材

里的程刀的右耳也往后按,他看了眼程刀耳背上那艳红的红点不由冷笑了声。

他随后将棺材盖又重新盖好便退出了小屋,他抬头看了看那苍茫的夜色,又看了看沈花雨离去的方向,嘴

角竟慢慢牵起丝诡异的笑容,眼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这夜无星无月显得特别黑,风也特别大。

夜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这一夜是杀人或是放火?

※※※

冷香小筑。

小筑内放盏灯笼,灯笼所散发的光芒将这周边的夜色尽悉驱除但也将白仁义那孤独的背影拉得老长。

白仁义又倒了杯茶,双眼定定的看着前方,他眼里依旧精光四射,他面貌仍是威严,可一张脸却消瘦了许

多。

这也难怪,无论是谁,手持“江南英雄令”成为江南武林群雄的领袖,可就在江南这块地上竟是风云变

幻,局势动荡,神秘而又可怕的“金权帮”几乎在毫无征兆下横空出世,接着江南各地便笼罩着一层血雨腥

风,一个个武林人士相继惨遭杀害。

而他,身为江南武林领袖竟是束手无策无法阻止悲剧的一再发生,迟暮之年的一代前辈程刀竟又在他所管

辖的江南范围内遭人杀害,这不得不让他愧疚。

而现在他又发觉了一件比对付“金权帮”更为严峻的事,这件事若无法解决根本就没有条件与“金权帮”

一战。

然而这件事太过重大太过惊人,因此他务必要谨慎,在弄清它的真假之前绝不能有丝毫引起对方警惕的举

动。

“庄主,沈大哥到了。”这时李鹰的声音突然响起。

“好的,你下去吧。”白仁义一挥手道。

“在下来晚,有劳庄主等候了。”沈花雨歉声道。

“无妨无妨,先坐下来再谈。”白仁义道。

“庄主找我有事?”沈花雨坐下后问道。

“听说公子之前去看了程大哥的遗体?”白仁义道。

“不错!”沈花雨道。

“那么想必公子也看出其间的端倪了吧。”白仁义缓缓道。

“庄主早就知道程前辈之死大有文章?”沈花雨深吸口气,缓缓道。

“程大哥武功高绝,为人稳重,反应敏捷,天下又有谁能在他毫无还手之力下将他一剑杀死?”白仁义冷

冷道。

沈花雨这才知道白仁义能拥有今天这受人敬重的地位绝非偶然,其武功、见解、心思旁人难及,当下道:

“既然庄主心知事有蹊跷为何不当众指出?”

“我身为一庄之主,只怕稍有异动便会打草惊蛇,”白仁义沉声道,“因为我发觉我们的人中似有敌方的

内应!”

“庄主所说没错,我们人中的确有‘金权帮’的内应。”沈花雨一字字道。

“你早已怀疑到这点上?这么说你也早已猜出谁是内应了?”白仁义不由沉声道。

“这人就是害死程前辈的凶手。”沈花雨缓缓道。

“是谁?”白仁义目中精光四射。

“燕飞。”沈花雨冷冷道。

“竟真的是他?他可是程大哥最好的朋友!”白仁义不由惊道。

“程前辈的真正致命伤是耳背下的‘噬血针’,而‘噬血针’普天下也惟有燕飞才会使。”沈花雨冷冷

道。[]

“难怪今日他对你如此咄咄相逼!此等小人留于世上有何用!”白仁义不由怒道。

“现在要尽快找道燕飞,一来可以阻止他继续害人;二来希望他就此醒悟,揭露‘金权帮’的阴谋。”沈

花雨沉声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难消美人恩

白仁义已令李鹰率领鹰组弟子在全城范围内搜捕燕飞,因为燕飞像是幽灵般自仁义山庄中消失了。

白仁义也并未将燕飞是“金权帮”的内应这一身份向其他人说起,一来担心说出后会人心涣散;二来他不

知道其他人中还有没有“金权帮”的内应。[]

沈花雨则朝“听雨轩”走去,因为胡总管来通报说白曼正在“听雨轩”找他。

白曼一袭白衣坐于轩内,平日里那明朗的脸上竟隐隐有一丝忧虑之色,直到看见沈花雨缓缓自九曲桥上走

过来后眼里才闪过一丝喜色。

“白姑娘找我?”沈花雨问道。

“沈大哥你来啦,这些天我老是心神不宁,想找你聊聊天解闷。”白曼道。

“可能你这些天想得太多而休息得又少的缘故,好好休息就没事了。”沈花雨柔声道。

“不,不是,我突然觉得山庄里好不安全,这些日子我总是心中惶惶的。”白曼忧心道。

“有你爹和杜伯伯他们在怎么会不安全呢!”沈花雨柔声道。

“可我还是怕,我想去客栈与林姊姊她们一块住。”白曼幽幽道。

“这里是你的家,你又怎能跑到外边去住呢!我说过会好好保护你的,林姊姊她们也会一直陪着你。”沈

花雨道。

“最近山庄总是有人死,连程伯伯也被坏人杀害了,我好难过,我不希望有人死,我只希望每个人都能快

乐地活着。”白曼道。

“争斗中难免会有人死,有时候维护正义往往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不过这场战争也快结束了,到时一切

都会恢复得跟往常一样平静的,那时候你就可以自由自在的玩了。”沈花雨笑道。

“好呀,”白曼也笑道,“对了,爹他是在找燕伯伯吗?”

“不错,你知道他在哪?”沈花雨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傍晚的时候我看见胡总管跟他说话。”白曼道。

“哦?你的意思是胡总管找过他?”沈花雨沉吟道。

“是啊,我在东园的假山后面看到他们在说话,我还跟他们打招呼了呢。”白曼道。

沈花雨不由皱眉沉思。

白曼定定的看着沈花雨,夜凉如水,有一阵风吹过,她眼波一转,轻声道:“好冷,沈大哥,你能抱抱我

么?”

这轻柔的语声听来令人忍不住生出丝丝怜悯,忍不住想要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用自己的温暖去呵护她。

沈花雨当即怔了怔,随即脱下自己的长衫,走到白曼身旁轻轻为她披上,嘴里道:“外面是有点凉,你快

回房吧。”

白曼却在沈花雨为她披上衣服的瞬间顺势倒人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

沈花雨不由一阵错愕,一时间不知所措。

白曼却偷偷欣慰的笑了,她喜欢就这样抱着沈花雨,沈花雨那宽大而温暖的怀抱令她感到塌实安全,特别

是他身上那股独特的男性气息更是令她沉醉不已。

不管怎么说,能躺在自己喜欢的人的怀里可谓是天下间最大的福分,最为高兴的事了。

白曼并不求能永远地拥有沈花雨,她只求这一片刻,这一片刻能静静地抱住沈花雨,依偎在他怀里就够

了。

“放开手吧,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沈花雨回过神后道。

“不放,我才不怕被别人看到呢!”白曼撒娇道。

“外面这么凉,我先把你送回房吧!”沈花雨的语气已接近哀求。

“不回,我就不回,我就是要抱你。”白曼说着把沈花雨抱得更紧了。

沈花雨只觉白曼那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身体不断往自己身上挤压,像是要融入他的身体般,他却不想再这样

下去,为了白曼的声誉着想他必须得把白曼分开。

像这种情况倘若是别的女人,沈花雨至少有十七、八种法子应付,可面对白曼他却一筹莫展,不是他施展

不出法子而是不忍施展,他怕伤害到白曼,虽说是好意但也可能会伤了她的心。

可一时的放任与不决岂不是会造成日后更大的伤害?

就在沈花雨想找个理由将白曼推开时忽见漆黑的夜空中粲然一亮,一支仁义山庄的“九天神箭”在夜空中

突然爆开。[]

白曼松开沈花雨朝天空看去,不由喜道:“爹派出去的人找到燕伯伯了,这神箭便是讯号。”

“哦!那我过去看看,夜已深,你先回房休息吧。”沈花雨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终得恶报

惊龙堂。

沈花雨进入惊龙堂便看到白仁义众人正在堂内焦急的等待。

“燕飞已有消息?”沈花雨问道。

“不错,不一会我庄弟子便将他带回。”白仁义缓缓道。

“这燕飞怎么行踪跟幽灵似的,跑出去了居然还要白庄主派人出去寻找他。”铁人愤愤道。

“谁又知道他跑出去干什么去了。”白飞不经意道。

一阵仓促的马蹄声过后只见问天匆忙的进人堂内,对白仁义恭声道:“弟子已将燕前辈带回。”

“他人呢?”白仁义沉声道。

“就在外面,燕前辈他,他已遇难,弟子晚去一步,是弟子之错!”问天道。

“什么?燕飞已死?”杜先生不由惊道。

“不错,弟子们找到他时他已断气。”问天道。

“快带我去看看。”白仁义沉声道。

※※※

燕飞的尸体便摆在前院的空地上,他那圆瞪的眼睛满是惊疑恐惧之色,他的一双手都插在镖囊中,可却还未来得及发出暗器便已被杀。

杀燕飞这人未免也太可怕了,居然能在燕飞在毫无反应的情况下将他杀死!

沈花雨俯下身细细查看燕飞的伤口,他翻开燕飞前胸的衣服便看到一道还未合愈的剑伤,这剑伤正是那日他所留下的,可这剑伤并非燕飞的致命伤,他又查看了一会才沉声道:“他死于刀伤,杀他之人手法奇快,而且这个人应是燕飞所认识的人,因此燕飞无所防范,凶手便从正面猝然发刀,刀取前胸,一刀致命。”

“这刀法所取的角度像是‘金权帮’里的搜魂使者的惯用手法。”杜先生沉吟道。

“这么说又是‘金权帮’干的好事?可为什么燕飞一出去就会被‘金权帮’的人盯上呢?”铁人忍不住道。

众人尽皆默然,谁又能将这问题答上呢?

沈花雨却眉头紧锁,沉思不已。

——照白曼所说胡总管是最后见到燕飞的人,胡总管到底对他说了什么才使他走出山庄,而他走出山庄后为何便立即遭人杀害?

——为何刚一知道燕飞杀死程刀的凶手燕飞就死了?

——燕飞一死也就什么都不能说了,相当于灭口,可对方又怎么知道燕飞的身份已经泄露故将之杀了灭口呢?

※※※

灰蒙蒙的牛毛细雨将天空染成铅灰色一片,暮春时节,江南这天气总是阴晴不定,昨天还艳阳高照,今日便烟雨蒙蒙了,这细细的烟雨交织成一片,倒是给忧愁的人再徒增忧愁,而一些文人骚客则平添几许诗意。

这一天,仁义山庄正举行程刀与燕飞的葬礼,而这阴沉的天气倒也暗合了这哀伤的气氛。

葬礼简朴却又不失庄严,程刀一世英名,众人只希望他能在地下安息,灵魂得到安宁;至于燕飞虽说是阴险小人但其最后也罪有应得,白仁义还是为他举行了葬礼,毕竟一个人死了其生前所犯下的罪过也抵消了,况且他不过是被“金权帮”所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葬礼结束后众人正往回走时沈花雨叫住了白仁义,与他并肩边走边谈。

“‘富贵酒楼’是白庄主所建?”沈花雨突然问道。

“这酒楼最初是胡总管提议建的,最后也真的建起来了,怎么了?”白仁义道。

“朱白死的那天正是在‘富贵酒楼’遇上那神秘的黑衣人,因此在下才有此一问。”沈花雨道。

“你怀疑‘富贵酒楼’?”白仁义看了他一眼,道。

“酒楼里的王掌柜庄主认识吗?”沈花雨问道。

“他?记起来了,他也是胡总管推荐过来当掌柜的,经营得也不错,‘富贵酒楼’现在是山庄的一个主要经济来源,沈公子似有什么疑问?”白仁义似已觉察到沈花雨话中的不寻常。

沈花雨沉吟半晌,正打算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时胡总管突然走过来,道:“庄主,刚接到李鹰通报说山庄里刚接到封飞鸽传书,是城外弟子传来。”

“哦?我回去看看!”白仁义道。

沈花雨看了眼胡总管,推脱说有事便与长愁自在先回客栈了。

“燕飞也算是恶有恶报了,可他的死似有太多疑点。”愁自在道。

“燕飞死前胡总管曾去找过他,随后燕飞便离开了山庄,他离开山庄后不久便遭人杀害。”沈花雨沉吟道。

“你怀疑胡总管?”愁自在压低了声音惊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推测

沈花雨看了看白仁义与胡总管离去的方向,轻叹了口气,缓缓道:“我说过如今每一个人都很可疑,不过在没有真凭实据前我是不会贸然行动的,而且你难道不觉得胡总管很可疑?”

“你曾说过仁义山庄一直潜伏着一个内奸,且这个内奸在山庄里的权力很大,照此说来胡总管倒是符合条件。”愁自在沉思道。

“据我所知胡总管已掌管仁义山庄内外的一切事务,诸如庄外的生意、经济来源,庄内的犬、鹰、虎三组人手均由胡总管一人调教出来,很难说他们是听命胡总管多些还是白庄主多些。”沈花雨沉声道。

“胡总管追随白庄主已多年,这些年来一直充当白庄主的左右手为仁义山庄今日这局面打下汗马功劳,白庄主对他极为信任器重,谁又相信他会是内奸?”愁自在皱眉道。

“这岂不正是他想要的效果?外人都相信他忠心耿耿,决不会背叛白庄主,而他正是利用这一外表暗地里以‘金权帮’的名义为非作歹,天下谁会怀疑到他身上?”沈花雨道。

“胡总管若真是敌方的人那么为何这么多年来他不直接在山庄稍动手脚将白庄主害死,反而还要以‘金权帮’的名义几经周折欲将白仁义除之而未成?”愁自在不解道。

“白庄主若在山庄中突然暴毙,胡总管身为山庄大总管自然就有无法推脱的责任;反之若以‘进权帮’的名义将白庄主除去那么胡总管便可堂而皇之的以大总管的身份辅佐白曼,实则实权在手,到时白曼不过是他手中的傀儡罢了。”沈花雨道。

“若你说的为真,这其间岂不是暗藏着场极大的阴谋?”愁自在道。

“这也是我的推测而已,我也不希望它是真的,否则到时又免不了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了。”沈花雨叹道。

“你如此猜测想必有你的理由吧!”愁自在问道。

“有三点。第一,白曼被掳走的那晚胡总管在‘望风楼’把守,当时在场的还有杜先生、程刀、燕飞三人,可最后杜、程、燕三人下楼去对付‘一魔二鬼三毒’,因此‘望风楼’上只有胡总管一人,试想当晚方惜花潜入庄内他岂会不发觉?那晚方惜花吹奏‘玉箫魔音’时胡总管确实奔赴白曼的房间,可他不是去阻止方惜花而是去趁机施放‘迷魂花香’配合‘玉箫魔音’以便将王虎等虎组剑手迷倒,当方惜花劫走白曼后夺魄使者又‘适当’的出现缠住了胡总管,造成了一种假象,待杜先生赶来时便误以为是夺魄使者缠住了胡总管,方惜花才趁机劫走白曼;第二,白庄主,杜先生等人去‘醉风楼’赴约时胡总管正在‘望风楼’把守,可那一晚他是否真的就在‘望风楼’呢?你也不过是听李鹰说胡总管正在‘望风楼’把守才深信不疑胡总管是在山庄中,可若胡总管之前告戒李鹰说他要去‘望风楼’把守,谁也不许打扰,倘若有谁问起他就说他正在‘望风楼’把守呢?”沈花雨深吸口气,缓缓道。

“你的意思是那晚胡总管并非真的在‘望风楼’把守而是去了‘醉风楼’?”愁自在忍不住打断问道。

“不错,那晚‘金权帮’的人并未攻打仁义山庄你不觉奇怪么?其实想想很简单,倘若‘金权帮’来攻则胡总管必然要现身,可那晚他并不在山庄又如何现身?如此一来岂不是要穿帮?因此‘金权帮’才未攻打仁义山庄。”沈花雨道。

“这么说胡总管岂不是那晚在‘醉风楼’里‘金权帮’的人中的一员?”愁自在道。

“不错。第三,燕飞必定知道胡总管的身份,而胡总管在燕得杀害程前辈后心知燕飞迟早要泄露身份,因此为了灭口他便唆使燕飞出山庄然后再派‘金权帮’的人将其杀了。”沈花雨道。

“若你猜测为真,那也难怪胡总管为何如此卖力为仁义山庄做事了,反正到时仁义山庄里所有的财富与权势终归他所有,因此他尽心尽力的被为白庄主做事不过是为他日后的财富逐渐累积而已。”愁自在叹道。

“胡总管各方面的能力都绝非等闲之辈,单是他的武功就深不可测,像这样的人竟在江湖上无半点名头,而且他竟甘心默默为白仁义做事,这不得不让人生奇。”沈花雨道。

“我们要不要提醒白庄主?”愁自在道。

“先别跟白庄主提及此事,在没有任何证据前我们不能稍有异动,否则逼急了狗也会跳墙,”沈花雨沉声道,“对了,‘富贵酒楼’那边的情况怎样?”

“我已派人密切监视‘富贵酒楼’及王掌柜的一举一动。”愁自在道。

“很好,我们现在应静观其变,以不动制万变。”沈花雨双目突然放光,沉声道。

第一百三十章 神龙受袭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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