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非祸殃 - xp1024.com
《洛水非祸殃》


商业机密

下了楼,这个时间段楼下是没人的,而莫攸宸今天像也不用去公司,我们来到小屋,一开门,那些个大傻,黑皮,春妞,二胖个个都叫唤不停,我看着是同类,但当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

狗狗猫猫看到莫攸宸是激动的都个个想将他扑倒好好亲亲,这也归功于美男的诱惑吧。

将它们挨个都套上了链子,便牵着出了小屋。

草地上,莫攸宸拿着许多五颜六色的小球一个个朝我们扔过来,我依旧安静地趴在地上晒着太阳,这完全是狗的玩具,有我们猫什么事?

但马上意识到我错了,莫攸宸的猫都是当狗养的,那些个猫也拼命与狗抢着小球,竟丝毫不逊色,那样子活生生就是忘记了自己是只猫,抢到后还不忘讨好的去莫攸宸面前摇摇尾巴。

我一阵无语,看着那十几只像足球队一样的凑成一起,独留我一个远远的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实在是突兀奇怪。

“雪球”莫攸宸唤了声我,向我我扔过来一个红球,我当然不买账,我可是人,怎么能跟猫狗一样,无聊,我头一扭没理他。

“雪球,快把球捡过来,这里有小鱼干”

他拿起手上的袋子举了举,竟然拿吃的诱惑我?不干不干,我连连摇头。

“雪球,再不过来,早饭没得吃了”莫攸宸喂着狗粮,一边还得意洋洋的对我笑着。

我撇了撇嘴,权衡再三,作为一只饿得发慌的猫,快速叼起脚下的红球朝他跑去。

将红球放在他脚下我便抬起了头很自然的张嘴。

“一听到吃就听话,小馋猫”他笑着摸着我的脑袋,将鱼干塞进我嘴里。

莫攸宸许是开始故意玩起我,真像*小猫小狗似的一个接一个扔着球,我只得很顺从的一个又一个捡回来,换了一餐早饭。

吃完后,我对他吐了吐舌头,以表示我的不满。

“还生气了?”他抱起我放在他的膝上,我脑袋一转傲气的没看他。

“真生气了”莫攸宸扭过我的脑袋,“待会带你去外面,去不去啊”他揉着我的脑袋。

‘喵’听到这话我忙不迭的叫了声,“你还真是,稍稍哄哄就解气了”莫攸宸忍不住笑起来。

只是下一秒我又幽怨了,他竟然要带我去宠物医院,我没精打采地跟在他后面见他将猫猫狗狗一只只关进笼子。

很快,我们便又见到了那帅医生,他正给一只泰迪吹干毛发,那温柔有爱心加上又帅气的模样惹得一旁的少女春心动荡,激动不已。

自从变成了动物,我也彻底变成了只花痴猫,莫攸宸将我放在桌上,我蹲着一动不动地抬头看着他。

“来了”方逸虽对着莫攸宸说但却望着我,“你家的这猫被你养成小*了吧,你看它那样子”果真兽医是最能理解小动物心情的。

莫攸宸朝我笑着摇摇头,开着玩笑“看来我这主人还不够你这医生有魅力,雪球可从来没色迷迷地看过我”。

一旁的少女听到两个大帅哥的谈话早就激动害羞的红着脸低头扣着指甲,“好了”方逸将泰迪递还给女孩,女孩忙接过连连道谢,之后又走出了房间。

方逸随后走到门口将门关上,又抱起了我掰开我的毛发轻轻涂着药膏。

“昨天,有人在我房间放了个u盘,里面都是重要的文件”莫攸宸看似漫不经心,而方逸的手却明显颤了下。

“什么!是谁做的?”

“我实在想不到会是谁,唯一能断定的是这里面有涉及卓璎私下交易的汇款记录,一开始我怀疑他们的阴谋,但想来想去不知道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至于其他,都是公司这几年的财务流向,年度计划,季度计划,甚至还有今年主打品,这些除了总公司高管没人知道”莫攸宸在办公桌前坐下,“我想很可能是那女人私底下窃取的”

“那谁能从卓璎手里拿出这么重要的东西?卓璎又是如何得到的?”方逸已经涂好了毛发,开始捋着我背上的毛。

“极有可能是从我父亲那边得到的,里面有价值的连我都不知道,目的显而易见,公司内部一定有董事已经被她收买,股价暴跌,她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让董事卖掉股份……”

方逸点点头摸了摸我的脑袋“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到现在还没动静,卓璎该是在等着一个机会,一个能一举得到公司的机会,恰恰是今年,公司自主研发的产品美国那边投入了大量资金,对她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

“如此说来,我们也要加快进度,你等下”

方逸又将我放在桌上,便转身走到一放满药瓶的柜子前,拿出钥匙打开最底下的柜子,从柜子里拿出份文件递给莫攸宸。

“这是”莫攸宸看了眼望向他。

“是莫攸乐这几年资金挪用的去处,都打进了这家公司的账户,这家公司的负责人是个姓万的年轻女人,实际上是莫攸乐的情妇之一,你看看这些照片”方逸指了指底下的几张照片。

“先拿下他,到时候卓璎自会露出马脚”莫攸宸站起来又抱起了我。

“这些交易证据应该不够,我会派那边的人继续盯着”方逸随即将所有文件塞进一个黄色的牛皮袋内。

“做完这事,你别帮我了,我怕把你给牵扯进来”莫攸宸接过牛皮袋道。

他笑着摇了摇头“我都帮你这么多了,还差这几件?”

莫攸宸没再说话便准备离开,刚要走出门口,方逸又叫住了他“你还是亲自去跟方瑶谈谈,别再让她等下去了”

走出宠物医院上了车,莫攸宸将我放下来发动了引擎,我趴在坐垫上,摇着尾巴。

“你也觉得他说得对吧,这么多年,我对她永远都不够重视”他说完望了眼我,“不过这次,真的要做个了结了”。

莫攸宸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家银行,他将我锁在车内,径自拿着文件袋走了进去,没多久又空着手出来。

阴谋乍现

等回到莫家别墅,一下车就有一辆火红的跑车故意停下来拦住了我们。

从车上走下一穿着一身皮衣,非主流的男人,“哟,哥,又捡野猫了”莫攸乐讥讽道。

“它不是野猫”莫攸宸淡淡地回应了句就走进院子

“对这些畜生还真是心善,商城上可不见你留什么余地,没想到新品计划案又让你占了先机,既然你如此不讲情面,日后也别怪我做出什么来”莫攸乐公然与他对决。

他依旧抱着我慢慢向前走着,只是将我抱紧了些,回到别墅不与任何人多言回了自己的房间。

莫攸宸温柔地给我喂吃的,边喂边逗弄着我,我上蹿下跳为了美食也真是不容易,再者知道他心情不好,也很大方地没和他计较,任由他玩弄。

几天后……

卧室内,莫攸宸已换好衣服,搭着我的前腿语重心长地叮嘱我不要乱跑,原因是他要出差几天,临行前特意嘱咐李嫂务必要负责我的三餐。

等他走后,我趁着李嫂来打扫房间时溜出了门,这次摸进了莫攸乐的房间,刚想一探究竟,门口就传来了开门声。

忙塞进了柜子底下的缝里,这副身体虽是只几个月大的小猫,但架不住几天的好生喂养,勉强卡着十分难受,可如今只得忍着不动。

是皮鞋的声音,而后又是高跟鞋的声音,紧接着门被关上。

“妈,这么急叫我回来到底是什么事?”

高跟鞋随罢越来越近,卓璎大概是坐在了客厅沙发上,“莫攸宸现在到处在找你我的把柄,本想把从你爸那儿复制的年度总计划交给你,让你赶着新产品发布之前先搅乱市场,没想到u盘被偷走了”

“什么?”莫攸乐似乎很是吃惊,“是什么人干的?”

卓璎继续道“u盘应该是在这栋房子里被人拿走的,莫攸宸安插了自己的眼线,但能进二楼的就这么几人,我实在猜不出会是谁”。

“会不会是李嫂,她是最有可能进房间的人”莫攸乐猜测。

“李嫂?她就是个乡下女人,而且胆小怕事,会是她吗”

“总知,得尽快把家里的东西转移掉”。

卓璎叹了声“就说你和那些董事非要录什么音,要我说赶紧把这些东西都给烧了得了……”

“妈你是不知道,要是我们没有足够的把握那些董事根本不会动摇,他们必定防了一手以防事情败露,所以我也防了手”莫攸乐冷哼了声,“要是敢玩我,我必定将他们一个个都拖下水……”

“那现在怎么办?”卓璎继而道,他听闻想了想“把你那里的东西都给我,我拿到外面”。

“好”卓璎说罢便站了起来,走出门外,而莫攸乐拉开了个抽屉,不知道拿了什么也走了出去。

我终于扭了扭我的身躯,好不容易挤了出来,又快速跃上高台,从莫攸乐的房间外的空调机上跳到管道,再沿着管道爬到卓璎的房间,并在窗台外看了起来。

只见他们都来到更衣室,外间那排像墙一样的柜子已经打开,在最右边底下那排衣柜竟隐藏着只保险柜。

保险柜是隐形的,和墙贴在一起简直天衣无缝,机关打开的方式在卓璎的一串钥匙上,一类似于车钥匙的吊坠,她对着墙一按,便有一红外线像小点样射出,射到墙上那柜子就慢慢地显现出来了。

对于这种高科技的东西我已见怪不怪,卓璎已用钥匙转了几圈再输入了密码,柜子打开后,她拿出了几样东西交给莫攸乐,“还有些我带出去,用来威胁你爸的东西”

莫攸乐接过,有些迟疑道“妈,我们这样做是因为爸把公司都留给了别人,我是在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但爸那……”

“傻儿子,听妈的,你爸就是一时糊涂,把那女人的儿子看得比你都重,那女人离开了他那么多年,生的还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但你,是莫家理应的继承人,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至于你爸,他老了,很多事都蒙在鼓子里……”

他们说了许多话,我这才弄清这家的关系,原来莫攸宸是在外面生的孩子。

我见莫攸乐走出了房间,而卓璎又将保险柜关上,立马又从窗外的一侧跳到了另一侧,他恰好在此时回了自己的房间,我忙趴在窗台上低着身。

没想到,莫攸乐却又走进卧室,脱下外套扔在床上,打开衣柜,拿出件衣服刚想换,忽然间起了阵风,卧室的窗帘被吹起来,在半空中飞扬着,于是一个脚步声渐渐朝我靠近……

能察觉他已走到边上了,只要稍一探头或者掀起窗帘向下一瞥就能看到我,我又不敢乱动,要离开这儿要么往下跳,底下来来往往的佣人会看到,要么就是沿着窗边的水管,但就会被莫攸乐发现。

我紧缩着身体,看着那只手一点点将窗帘拉开,吓得出了身冷汗。

正在此时,屋内一阵刺耳的铃声突然响起,随后他快速将帘子一拉。

……

我深深呼了口气,那电话该很是重要,莫攸乐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急匆匆出去。

摇了摇身体蹲坐在阳台上,内心唏嘘不已,瞥见了床上的那件皮衣,忙又下了窗户跳到了床上,从衣服口袋一掏,掏出一只录音笔。

按下了收听按钮,“这是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按照这前半月来的支出额度来算,总经理应该是已经派人采购了下季度主推品bfgirl的原材料,你可是要抓紧机会了,要是年末12星座专题都被他圆满完成,那我就得好好考虑我们之间的合作计划了……”

紧接着另一声音响起“金叔叔,瞧你说的,你就等着,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给你个大惊喜”。

听到这里,我忙按掉,将录音笔原封不动地塞进衣袋里,在打开门的瞬间,猛地跳上了窗台,快速由窗台爬到了旁边一水管上,再由水管到了走廊上的窗户。

半晌,我才看到莫攸乐从房间里出来,这次他换了套衣服。

猫的日常生活

我猜那录音笔内一定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莫攸乐一方面怕别人背叛留了一手,一方面又自己留下了证据……

望着空旷无一人的走廊,我跳下窗台,但李嫂已下了楼重新关上了门,我进不去,只能等到她下次再把门打开。

这日晚上,我找不到能呆一晚的地方,就去了边上的小屋,正巧小屋的窗户是开着的,我蹿了进去,这里的猫狗都是由司机老吴喂养,老吴自然比那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李嫂好很多,每日准时喂养,两三天还给它们冲个凉。

闯进去后,一开始它们还叫了几声,后来大概也闻出了同类的味道安静下来。

翌日,我赶在老吴来喂食前离开了小屋,躲到别墅旁的小花园内,莫攸宸在傍晚常会带我来这儿,我便窝在草丛里晒着太阳。

过了两小时,我见李嫂上了楼忙偷偷跟了进去,她想必这才意识到我没了踪影,走进卧室在角落里搜寻起来,接着又到书房搜起来,最后终于在客厅内的沙发下一把将我拎起。

“一只野猫伺候地还要跟主子一样,要不是大少爷,野猫哪有这么好福气?”

她拎着我往角落一扔,又拆开包鱼干放进了地上的一只碗内,之后就径自打扫起卫生来。

饿了大半天的我也懒得理会,坐在地上啃起吃的来。

——

两日后,莫攸宸如期归来,一回来见我一身脏兮兮的又抱怨“怎么我不在家,你就这么脏?这房间天天打扫,往哪儿钻也不会这么脏吧”

他正一手将我按在浴缸里,一手搓着我的背。

我自然是一脸呆萌,不知道他在讲什么的东看西看。

“雪球,你故意的吧,我跟你讲话呢”莫攸宸捂住我的脸。

‘喵’我只叫了声,继续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该不会是趁我不在家溜到外面去了吧?”他冲洗完我的身体道。

‘喵’我懒洋洋无精打采看着他,他想象力实在太准确了!

“一周后是他的生辰,虽这几年对我不上心,也不管不问,但至少是我生身父亲,当年母亲说过,她花十年去爱一个人,却要花一辈子去忘记,若不是他,母亲可以活的更潇洒些,若不是我,她也可以走得更干脆些,或者就不用……”

莫攸宸没再说下去,用毛巾裹住我。

我用鼻子蹭了蹭他抱着我的手臂,“一切都该结束了”他将我放在洗手台上,温柔地将我的毛发吹干。

将我抱出放在床上,正巧电话响起,莫攸宸看了眼电话迟疑了下,最终又接了起来。

接起后只听到是个女的声音,但整个过程他未说一句,只在末尾说了一句“好,我现在出来”

便走进更衣室,出来时换了件比较休闲的衣服。

莫攸宸刚想走出,却又转头看了蹲在床上仰着头一动不动的我,最后又走过来将我抱起出了房间。

我有些纳闷,大晚上的去找女人也不用把我带上吧。

上了车,一路上他都只看着前方,我趴在坐垫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车驶到了一广场边上,这地方临着本市有名的大江,再往前走就是一座很壮观的拉索桥。

车一停下,我蹲在坐垫上看不到外面有什么,莫攸宸下了车将我锁在了车里,不过车窗是开着的,我就跳到了挡风玻璃前。

他走到一个女人边上,那女人微微侧过脸,我看清楚了,她是方瑶,只是今日她的情绪似乎很是激动,对莫攸宸说着许多话,奈何太远,听不清楚。

我见她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莫攸宸却一直十分平淡,就算在方瑶忍受不住挥着拳头敲打他胸口时也只用几个字回应着,任由她打着。

望着这一幕,我晃了晃脑袋,刚不想看这情感纠纷重新跳到坐垫上,就听到‘啪’的一声脆脆的响。

我探到窗外,方瑶狠狠地打了莫攸宸一巴掌,不过打完后就又痛哭起来,抱住了他边哭边拍着他的背……

从头到尾,他都淡的跟白开水一样,完全没丝毫表情变化,好久,将方瑶抱住他的手慢慢挪开,最后说了句话。

转头朝这边走来,本趴在窗上的我也忙躲进乖乖坐好。

“莫攸宸——”方瑶见他要上车跑了过来大喊了声。

“你对我,就真的如此绝情吗!”

在离莫攸宸几米的地方她停下,可眼前之人没任何停留地走来。

“莫攸宸——”

方瑶撕心裂肺地喊了声,企图让他停下脚步,兴许为刚才所说的话道歉她就可以一切都原谅,或者不需要道歉只要转头再看她一眼,她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不过下一秒她心如死灰,莫攸宸目视前方地走到车旁,打开车门,上车发动引擎,将她无情地留在原地……

“你会后悔的!”

待车向前驶去,我似乎还能听到方瑶追着车跑了几步,最后愤怒地喊了声。

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在霓虹灯的装扮下变得异常妖娆,我偷偷望向莫攸宸,他一言不发,心事重重。

回到家后,莫攸宸将我放在床上,径自走进浴室开始洗澡,我躲进被子里半眯上眼睛,软软的,对于一只猫来说,实在是太幸福了。

待外面再有动静,我已按捺不住想睡去,莫攸宸掀开了被子,我能察觉一只大手将我抱起,紧接着便被搂进一温暖的怀抱里。

吓得我忙一哆嗦睁开了眼睛,他正将我抱在胸口,我忙挣扎起来,我可不是只单纯的猫,我是个人,更是个女人,虽然已是猫身,但被人抱在怀里的感觉可绝不是我这只猫能感觉到开心的。

“雪球,好好睡吧”

他抚着我身上的毛让我安静下来,怪舒服的,我苦笑不得,要是哪天被他知道我是个人变得,他该不会被吓死吧。

我的四爪贴在他的胸膛上,还能听到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我埋怨着,好好的有美女不抱,咋会抱着猫呢?

莫攸宸慢慢抚着我的背,我不住打着哈欠,不管三七二十一得睡了。

远离是非之地

四天后——

我趴在沙发上晃着尾巴,这几日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纷争不断,莫家的争斗也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周二,莫家分外热闹,今天是莫家男主人,首屈一指的kg集团董事长的生辰,自然邀请了社会上的名流,知名报社记者,还有些商业大亨。

晚上,宴会快开始了,莫家大厅早已布置周全,音乐美酒鲜花相伴,我无关自己的趴在床上,见莫攸宸换了身衣服出来,花痴的我又不由快流出了口水。

他今晚一身深蓝色西装,衬得他高贵俊逸,正挽着袖口上的纽扣,待扣好后又将我抱起,用他的鼻尖蹭了蹭我的鼻尖。

我差点没喷出鼻血来,这几日莫攸宸经常与我这么打招呼,以至于我总是很高冷的默默呆在一边,希望他别来招惹我,我是个女的,怎么经得住他日日如此,真是羞红了脸。

“乖,今天楼下人比较多,我晚点上来陪你,好好呆在这儿,知道没”莫攸宸将我放在床上,我赶紧跳得远远的。

……

我自然对楼下派对盛况很是感兴趣,但我没偷溜出去,仅趴在窗口看着一辆辆驶进的豪车,那一个个下来的有钱人,虽有些无聊,但我不放过一个人,莫正业亲自站在门口迎接着,对人那态度越是亲切逢迎,就说明与公司利益越大。

那么,卓璎与莫攸乐拉拢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只是,趴着看了半个小时,我就困得不行,正半眯着眼睛,就见一黑色豪车驶进,这一瞧,就有点眼熟……

猛地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果真,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顿时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好似变得黯淡了。

我咧了咧嘴,真是到哪儿都不忘耍酷摆帅。

来人正是沈郁,从我离开51号到现在,近一个月没再见过他。

可他怎么会来这里?我知道他是有钱人,跟这些所谓的上流社会也有接触,但这商业聚会绝不像是他所能忍受的。

难不成,发现我行踪了?

不,我变成这样,认得出才怪,我摇摇头。

沈郁下车后,立马有人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钥匙,连莫董事长也上前与他聊着什么,但沈郁依旧万年不变的没将别人当回事,自顾着打量四周。

我打了个哈欠,从窗台下了又跳上床往被子里一钻。

待迷迷糊糊睡了会儿又朦胧眯着眼,卧室灯已经亮起,我看到熟悉的身影,于是又放心地睡了。

——

第二天大早,莫攸宸准备带着我跟猫狗遛圈,下楼后他停住了脚步,我也把脑袋探到外面。

客厅内坐着的是方瑶,她今日一改平常的清纯,妆浓了些,穿着一身高档名牌,她见莫攸宸摇了摇手,嘴角一扬算打了招呼。

莫攸宸也没再看她,抱着我往外走去。

“方瑶,待会儿我有空,用完早餐带你去个好地方”身后是莫攸乐吊儿郎当的声音。

“好,工作了那么久,也该去放松放松了”方瑶娇笑道。

她那天所说的让莫攸宸后悔大概就是这个,想来,这牵涉的商业利益也是数不胜数。

——

照例,我们在草地上追逐打闹,而我过了这么长时间竟也能与猫狗为伍,大概真认命了……

今日天气很好,莫攸宸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那些猫猫狗狗争相挨个跑到他身边舔着他的脸,他也不嫌脏,还回应着摸了摸它们的脑袋。

我见着一阵无语,难不成我也去舔舔?

过了会儿,他坐了起来,朝我招招手“雪球,过来”

我应着声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就你这么高冷了”他抓起我的前爪,“不过,好像你能看得懂我在想什么,雪球,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喵’我歪着脑袋看着他。

“走吧,我们回去”莫攸宸抱着我站起来往小屋走去,身后一群猫狗跟着……

——

两日后,莫攸宸在董事会上将莫攸乐分公司总经理的职务撤了,莫攸乐一回到别墅,就怒气冲冲地向莫正业告状,并添油加醋地说着些,惹得他气得直发抖。

我躲在二楼楼梯口观察着楼下一举一动,六点整,门被推开,莫攸宸走进别墅。

“你还敢回来!”

坐在沙发上的莫正业见他回来起身快速到他面前,“你做了什么,我还没死呢,你就这么容不下你弟弟?

我把公司都留给了你,攸乐我只不过是让他做了个分公司挂牌经理,你就如此不打声招呼就让他下不了台,你,你!”

莫正业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公司被他弄得乌烟瘴气,难道我还要视而不见?这么多年,无论他多么胡闹,你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我,我做不到”

“咳咳,你,你就跟你那个妈一样,死性不改,脾气倔強”莫正业重重咳了两声。

“我妈?你不配提我妈!骗了她后都不敢向外面的人承认,你是不敢吧?

怕外面的人知道你当年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怕当年对我妈做的东窗事发,怕你好不容易积累下的钱财声望会在一夜间都化为乌有……”

莫攸宸紧握住拳头,强力克制自己的愤怒。

“你这个逆子!”

‘啪……’

莫正业重重地甩了他一巴掌。

气氛一下子静下来,只听大厅的摆钟移动。

半晌,莫攸宸望着父亲冷笑了声,抬手抹了下嘴角,不再理会他转身,走了几步。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自跪在我母亲墓前道歉,我会让你,在接下来的日子,怀着对我母亲的悔恨度过!”

他走上楼梯,在拐角处看到蹲在地上,略显惊讶,但很快抱起我回了房间。

回到房后,莫攸宸收拾了些衣服放进箱内,我没动静坐在床上盯着他看。

“雪球,我们离开这儿吧”他望向我,从一柜子上拿下个相框放进了箱子。

他一手抱着我,一手提着箱子下了楼,走出别墅上了车。

动物收容所

行驶半个小时,我们到了一处高档小区停车场。

“雪球,这是你的新家,高不高兴”莫攸宸打开一套房,我就从他怀里跳下。

‘喵’我叫了声回答他,他蹲下来拍拍我的脑袋“等过几天将大傻它们也带到新家,在那里会交到很多朋友,那是妈妈名下唯一还存留的动物救助中心,除了被领走的,还有几十只和你一样的小猫小狗……”

我边听边摇着尾巴。

“怎么了?”莫攸宸将我拎起坐到沙发上,挠着我的耳朵“放心,我会把你留下的,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把你也送走了”。

‘喵’我轻唤,“雪球,我舍不得你,绝对不会抛弃你,在我眼里,你早就是我的亲人了,我也是你的亲人是不是?”他玩着我的脸。

我表面上还是没理他,一副高冷的样子,只是用脑袋在他怀内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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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的到来,带来了连绵不断的雨。

一个周末,从早上起,阴云密布,分外的沉闷,莫攸宸正在书房,我懒散地趴在凳子上小憩。

过了会儿,他来到客厅,正巧门铃响起,来人是方逸,“法务部门已经开始了,侵吞公共财产,出卖公司机密还有一系列的,够他受的了”。

“那卓璎呢?”

“大部分事都是莫攸乐出面的,只得到卓璎与几个老董事见面频繁的证据,但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还不能拿她怎样”方逸解释。

莫攸宸点点头“她儿子都被抓进监狱,我看她还能搞什么鬼,我们走吧”,说完换了身衣服和方逸出了门。

这件事想来可以告一段落,我开始悠闲地眯起眼睛。

最终的结果,莫攸乐进了警局,莫家请了最好的律师,但由于涉及的金额过于巨大,加上牵扯的不止是公司,私底下还秘密操控股价,非法私营,指使下属倒卖化妆品等一系列事件,给公司造成了巨大损失,美国合作商坚决不撤诉。

莫正业为替莫攸乐填补空洞,辞去了董事长一职,莫攸宸便接任kg集团董事长……

一切都干净利落得处理,而我知道,莫攸宸想做的,不仅仅是这些。

我便暂时过起了生为懒猫的生活,满足于一只猫的现状,吃吃睡睡,没事打个滚。

“雪球,再吃你可以真变成一只球了”

莫攸宸硬是将我嘴里的鱼干给夺走了,‘喵’我一脸哀怨的看着他。

“过两日,我带你去看看黑皮,二胖,我怎么觉得你比二胖还胖了,再胖下去得改名字了,叫肥球,怎么样?”他不断逗着我,挠着我的肚子。

‘喵’我傲娇看着他,那意思是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嘿,你还一点都没羞耻心了”莫攸宸无奈,“不准吃了,晚饭饿着,以后一天只能吃两餐,就早上晚上,听到没”他摸着我的头。

我将头一扭,装作听不到。

“小馋猫”他见我无视只能捏了捏我塌的根本就捏不起来的鼻子。

这座城市的雨季向来长,几日来不停段的细雨令我心情有丝低落,他的心情倒不错,基本将我当成玩具来玩。

——

那天,我们到郊区的一处二层小别墅,外面是排铁栅栏,栅栏上爬满着绿色植物,莫攸宸撑着伞抱着我,按着大铁门外的门铃,很快就有人开了门。

开门的人是个女孩,长得挺清秀,长长的直发及腰,穿的十分素雅,见到莫攸宸甜甜一笑

“你来了,快进来”。

“我看了有关于公司的报道,恭喜你”走在院子里,她撑着白净的伞和莫攸宸并肩走着。

“我做了这么多,不是为了得到公司,只是为我母亲讨一个公道罢了”他淡淡道,推开门进去。

女孩听后似乎有些尴尬,又有些手足无措,见他肩上淋了些雨忙从浴室拿了条毛巾来。

我伏在莫攸宸的手臂上打量四周,这里与宠物医院无异,干净整洁,空中弥漫着药水的味道,装修也明亮温馨。

女孩将毛巾递给他,莫攸宸先给我擦了擦背,见此她忙道“我再给你拿一条”。

“不用麻烦了”他叫住了她,依旧擦着我的背“我怕它会生病”

我抽了抽嘴,我这个主人还真不愿搭理女孩。

“这猫叫什么,看上去好乖啊,我能抱抱它吗”女孩望着我眼里满是羡慕。

“它叫雪球,脾气有点古怪,你还是算了吧,对了,新来的那些在这里还适应吗?”

“适应适应”女孩忙不迭点头,“都挺好的,前几天又有几只被领养走了,你放心,都是走正规手续,我最近几天也去上访了,狗狗小猫们都很好”。

“谢谢你,要是你太忙,可以随时跟我说,我再安排个人”莫攸宸放下毛巾继续捋着我的毛。

“不,不忙”女孩听罢连连摆手,神色有些急切,“我一个人就能应付的过来,请你放心”说完有点羞涩地低下头。

“我没什么意思,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我会帮你的”他抱着我站起。

“我没需要”女孩也站了起来,还是略低着头,莫攸宸便没再理会朝走廊里侧走去。

里面的空间很大,许多小猫小狗在房内尽情玩耍,见有人来又听话地摇头摆尾,数量多但一点都不拥挤,反而很宽敞。

这里的所有动物似乎都认识莫攸宸,而他对每只狗每只猫竟都能叫上名字,虽然是又土又贱又俗的名字,可我挺佩服他,这名字都是怎么想的,还一个都没重掉?

待了半个小时,雨越下越下大,天际黑压压的一片。

当车上了一条高速公路,我听着外面不断拍打玻璃窗的雨点声,安静地蹲在坐垫上。

下了高速,就是空旷的田野,雨不间断,拍打着玻璃窗的声音愈发急促。

突然,车子在拐过个弯道时猛地一个急刹车——

待停稳后他忙下了车,我想是出了什么事情,也跳到挡风玻璃前查看。

突如其来

路中央躺着个人,莫攸宸已撑着伞快步到他身旁蹲下查看着他的伤势。

紧接着,我看本一动不动的人竟暗暗抬起了一只手,待看到手上东西时,我的心颤了起来,忙伸出爪子用力拼命拍打着玻璃。

可那人已用根短粗的铁棒迅猛地砸向了他的后脑勺……

莫攸宸倒在了地上,头部流出了暗红色的血,与雨水混杂在一起,却又很快被冲淡了……

面前的挡风玻璃变得越来越模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我的身体不断发抖,模糊中,一个身穿雨衣的人站了起来,拖起他的右腿,整个人在地上被拖了几米远,直到拖上了车。

我缩着身子抖个不停地躲在后座坐垫底下,稍一抬头便能看见他的手正无力地垂着。

噙着泪水,我偷偷舔着莫攸宸的手,一下又一下。

突如其来的一切,一股子恐惧和不安,如潮水般,汹涌侵袭到我心里。

我不断在心中乞求他没事,脑中更是想着应对的对策。

我怕,我真的害怕。

……

约莫十五分钟后,车驶上段颠簸的路,没一会儿熄了火。

前面的人下了车将车门一关,踏着雨鞋‘扑哧扑哧’,像是走在泥地上。

趁此跳到莫攸宸身上,开始舔着他的脸,又用嘴从他口袋里将手机咬出,手机便掉在了座位底下,跳下伸着爪子努力按‘110’……

还未打通,那人又回来了,我连忙拖着手机重新钻进了坐垫底下。

他打开了后座车门,“哼,莫家大少爷,五百万,算少了吧,怎么着也得翻个倍!”

“老子干完这票,可是发了,莫少爷,你也别怪我!”

他将莫攸宸拖了出去,扛起他,我蹿起身偷偷跟在他后面。

雨开始变小了,那一身黑色雨衣捂得严严实实的人,走过泥泞的田埂将他扔在棵大树下,拿出根绳子捆上。

隐在旁边的树后,我见他弯下腰拍了拍莫攸宸的脸,又抬脚重重一踹。

忍着要跑出去的冲动,莫攸宸被踹得醒过来,低头瞄了眼身上的绳索,又见眼前的人,也没任何的慌张害怕,镇定自若,最后冷冷一笑。

“死到临头了,你笑什么!”

上头之人发怒,又踹了他一脚。

“我笑你以为杀了我,指使你的,还有你,就会有善终吗!你们,能踏踏实实过一辈子吗!”

莫攸宸说完大笑,一字一句嘲讽着,控诉着,诅咒着。

那张狂,毫无退缩令暴徒气急败坏,又拳打脚踢起来。

我再也忍不住,刚要跳出去。

——

“莫少爷,你说得都不错,但我改变主意了,让人准备一千万,放在中央广场左边马路正数第三个垃圾桶内,我可以考虑考虑,让你多活几天”

随后亮出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掏出手机,喝道:

“把你最信任人的电话号码告诉我,别耍花样,快说……”

莫攸宸瞪着他,将头一扭。

“快说!”匕首逼近了他点,脖子上就多了道深深的血痕,他这才缓缓转头,平静地报出串号码。

拨通后,暴徒将手机贴在他的耳旁,恶狠狠道“照我说得做,要是敢耍花样,我一刀就解决了你!”

电话接起,莫攸宸面无表情,停了两秒,淡然道“替我准备一千万现金,放在中央广场左边马路正数第三个垃圾桶内”

……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那头传来方逸急切的声音,匪徒听此快速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以示威逼。

“照我说得做”他完全没一丝害怕,旁边的匪徒又给他使了个眼色,脖子上流下了几滴血,印在衬衫领口上。

“不许报警”他依着匪徒的意思又说了句。

待说完,匪徒将电话掐断,微微侧身,全身上下只露着双眼睛。

“改杀人成绑架,事后也能制造出我是被撕票的假状,目的,是为了更好掩藏你身后的人,我说得没错吧”

随之而来的又是重重一踢。

莫攸宸的推断,对方的反应,我现在是彻底明白,这不是普通的绑匪,根本就是亡命的杀手!

“闭嘴,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质,真不怕死吗?”

匪徒一听弯下身又把刀逼近了他的脖子。

过了几分钟,电话响起,“你要的一千万我都准备好了,我亲自去放,你在哪里”

这次换匪徒接电话,瓮声瓮气“你先把钱放在那里,十分钟内不许靠近”

“你记着,我可是一直盯着你的一举一动,至于莫大少爷,待我钱拿到了,你们就可以在水宴居三幢08栋找到他了,在此期间要是轻举妄动,别怪我立刻解决了他”。

而我早已隐到莫攸宸身后,用力咬着绳子,他用身躯挡住我,镇定自如地应对着。

——

电话一挂断,绳索也被我咬得差不多,等解开,莫攸宸以迅雷之势抬手,当其不备,扼制住匪徒的手腕,又一脚,往他肚子上狠踹了脚,他便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趁这空当,大手拎起我,就飞快往路边跑去。

泥泞地里,莫攸宸在田间跑着,脚步一深一浅,跑在泥埂上。

望着田埂上的公路,似乎近在咫尺,又似乎相距很远……

我想着,只要跑到路上,上了车,我们就远离危险了,所有的惊心动魄都可以结束,而坏人,迟早会抓住……

我想着,莫攸宸的伤一定不重,早点赶到医院,就会没事的……

我想着,这幕后的黑手,我们决不能就这么放过!

……

‘砰!’

空中响起一声,像放鞭炮一样的平常,可我没想到,却如雷般轰到了我心里。

离去

莫攸宸将我一松,摔进了个泥潭,泥水浸湿了他整个人,想挣扎的爬起来却又无力地倒下。

倒下来时,泥水溅起,泥沙蒙住了我的眼睛,我呆滞了甩了甩脑袋。

他抬起头,嘴角一笑“快跑”

我脚下没动静,只一个劲儿地摇头。

“雪球,乖,快跑”

他支撑着再次爬起推搡着我,声音嘶哑粗喘着气,我仍旧拼命摇着头。

而狂徒已朝我们逼近,用枪指着莫攸宸的脑袋。

那一瞬间,我全身上下都僵直了,唯有心内一个声音不断在喊。

不,不可以……

脚有了知觉,我凑到他面前,他趴在泥地上红着眼眶,摇了摇头“雪球乖,别管我了……”

我抬头,开始怒瞪着眼,直视着那人,做好准备。

——

但那人竟然把枪收了起来,反而亮出了匕首。

‘喵!’

我大叫了声,抓准时机迅猛扑向他,咬住了他的手,用我毕生之力,试图将他的手咬下来!

“死猫!”

“哪来的死猫,滚开,找死啊……”

狂徒不断谩骂声充斥在我耳边,大力甩着手试图将我甩开,我死死咬住了他,想把他的肉大口大口地咬下来。

“雪球,快跑,别管我了!”

莫攸宸见此努力拼劲力气爬了起来,踉踉跄跄朝狂徒撞来……

“死猫,找死!”

就在这时,暴徒往我脑门上重重一拍,又挥着胳膊使劲一甩,将我摔出几米,我重重掉进了泥潭里。

随后就看到他疯狂地冲上去,朝莫攸宸的腹部捅去……

那声音,穿透血肉骨头的声音,我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

刀子深深刺进去后又抽出来,仿若还带着抽吸声,那血便也随着刀子出来稀里哗啦流了一地,混着泥水,猛然刺痛了我的眼睛……

也像有把刀子戳到我心窝里一样,我恨,我痛,却又无处发泄。

身体变得滚烫,忍不住大叫了声……

——————————————————

在天际传来几个闷雷时,眼前的狂徒在目瞪口呆几秒后,突然惊声尖叫了起来……

“啊,妖怪!妖怪啊!”

他恐惧地看着我,浑身如筛糠般抖着,身体不听使唤地东倒西歪。

手中的刀子,枪都掉落了地上,忙不迭地转身,分不清方向,连滚带爬地朝前跑去。

而这一刻,我只有一个念头,血债血还!

弯下身,我捡起手枪对准,毫无迟疑,‘砰’又一声响,那人就直直倒去……

手一松,我忙扶起莫攸宸,他的身上全是血,不管到哪儿,一张手就是猩红色的血。

望着那血,我抖着手,努力想恢复理智

“你撑着点,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雪球”他抬手抚着我的脸,轻唤着。

“是,我是,你撑住,没事的,这点伤死不了人的,死不了人的……”

我连连摇头泪如雨下哽咽着,想往泥地里找手机。

莫攸宸却用力抓住了我的手不让我离开,附在我耳旁,“没用的,算了,就让我……最后,多跟你说说话”

他艰难地开口,粗重的呼吸声萦绕在我耳旁。

我紧抱着他抽泣,胸口一阵阵不安涌来。

“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说话,你一定要活下去,你不是说过让我一直陪着你的吗”

“你知道吗……“他大口吸着气,”雪球……雪球明明在我眼前跑着,跑着跑着就变成了人……”

说了一半,已呼吸急促,又努力举手擦着我脸上的泪水。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个劲儿地点头,紧握住他的手,“乖,别哭了“他含着泪,声音极其微弱。

“我,我舍不得……”呼吸声越来越急促,鲜红色的血从他的嘴里淌出。

“不要……”我抬起不断发颤的手,抹去他嘴角的血迹,抱住他的头贴在他耳旁:

“我会一直陪着你,我是你的雪球,一直都是,永远都是”

“好,好,永远都是……”

他略微握紧了我的手,还未说完,却终于放开,彻底闭上了眼……

我泣不成声,紧紧抱着他,可是他真的不在了,不在了……

在我眼里他早已是我的亲人,可这亲情,只有我变成猫时才能享受,我是多么希望能一直停留在这一个月,就这么一辈子过下去。

雨打在我们身上,莫攸宸的身体越来越冰冷,我只能将他抱紧,再抱紧……

——————————————————————

过了好久,连绵不断的细雨慢慢停下,我抱着他,不知不觉泪止了。

天放晴,泥地里,我将他放下,无力地瘫坐着蜷起了身体。

警局

再然后,隐隐约约的警笛声四面八方传来,就有阵阵脚步靠近。

想是有很多警察包围着我,我依然失神地坐在地上,周围一切都是黑白,仿佛看到方逸冲过来推开了警察。

而我不断被警察摇晃着,他们在对我说着什么,可笑的是我听不见了任何声音,只看到了对方嘴巴一张一合。

不久后,当一个人蹲在我面前时,忽然又都能听见了。

映入眼帘的是挂在他胸前的那枚吊坠,黑西装,里面的白衬衫开着最上面的两粒扣子。

虽知道他是谁,但想着如果从此失忆该有多好,我没抬眼。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一个月你去了哪里?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万年的冷酷,就算是如今也没透出一丝人情味。

我不说一个字。

“警监,死者是kg集团董事长,检查了尸体,共有三处明显伤口,一处是脑后颅骨破损导致脑充血严重,另一处是利器刺穿腹部,还有一处是子弹由背部穿入,贯穿脾脏,每一处都是致命伤……”

旁边的法医喋喋不休地说着死亡原因,我忍不住双手抱头捂着耳朵全身发颤。

“跟我们走一趟”穆凡站起来拉起我的一只手,我没动静,他随即用力一拉,本就无力的身体便被他拉了起来。

“你们两个把她架起来,带回警局”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人指了指旁边二人。

“不用了”他说罢半扶着我走在田埂上。

我的鞋子早就不知丢到了哪里,赤着脚踏在烂泥地里,这感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玩泥巴的样子,黏黏的软软的。

思绪回到了莫家别墅旁的那草地上,那时候大傻,黑皮,二胖,皮蛋都在,最重要的是莫攸宸在……

我不知是如何上的车,白色的裙子早就被鲜红的血迹,还有污泥给沾染了,我望着车窗外由田野变成了高楼大厦。

“等下到警局把你知道的事情说下,做个笔录,我再带你去洗洗”穆凡脱下了外套盖在我身上。

自始至终,我没直视他一眼。

——

大半个小时后,我被带到了警局,穆凡准备将他的衣服给我穿上,好遮住我上半身几乎被血染红的衣服,但我早就在车停稳后下了车,任由几个刑警把我带进了警局,进了审讯室。

“把资料填下”

一个戴着眼镜的警察将一张表格和一支笔放在桌上,我拿过来,用那双沾满血的手写着,几分钟后,放下笔朝前一推。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他在看了眼我填的资料后又递给了一旁的同事。

“什么关系?”我用沙哑的嗓子吐出几个字,往椅背上靠了靠,思索了会儿慢慢道。

“他是我的主人,我是他的宠物”。

对面的人一听讳莫如深地看着我,盯着我望了几眼“职业?”

我摇摇头“大学毕业后四处混,混了一年多”。

听到我这句话时,他遂嘲讽一笑:“我们了解到受害人被绑架时,打了一通电话,匪徒索要一千万现金,我们已经在中央广场布置好了,最后也抓住了拿赎金的人,据他交代,他只是拿钱办事

正常匪徒要是拿不到钱会继续打第二通电话并以示威胁,但为什么在一小时后,就莫名其妙的撕票了,麻烦你给我们解释一下”

他边说手指边敲着桌子。

我听此坐正,一字一句道“他并不是普通只要钱的匪徒,那就是个丧心病狂的杀手,这是一起有预谋的雇凶杀人案

对方以五百万作为对他的报酬,绑架只是他临时起意,故弄玄虚罢了,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尽快立案调查,找出幕后主使者……”

我说了大堆,说完后轻呼了口气,对面的皱了皱眉“现在匪徒已死,你说的根本毫无凭证

现场疑点重重,匪徒背后的枪是谁开的?照受害人的伤势根本就不可能再爬起给匪徒一枪,而且匪徒是往回走,法医得出结论,受害人当时并没有咽气,在没有确定死者死亡情况下匪徒为什么要离开?又是谁给了匪徒一枪?”

闻言,我盯着他,如实道:

“那个人是我开枪杀的”

听到我说的话,他思索了番,突然激动不已“哼,看你小小年纪心理素质倒是很好,最好一五一十都交代出来,你当时就在现场,四周环境空旷,且无任何藏身之处

那么匪徒为什么只对受害人开了枪而没对你?这只说明一点,你和匪徒根本就是一伙的,你们分赃不均,你想独吞那笔钱,所以在他转身时就朝他开了一枪”

说到这里,他站起来。

我抬头,冷冷一笑,他的推理的确是很多正常人都能想到的吧。

此时又一人推门而入,在他耳旁轻声说了句,他一听勃然大怒,重重拍了拍桌子:

“你竟然伪造虚假信息!你当我们警察都是傻子吗,把你的犯案经过都仔仔细细说一遍,你以为你填个假名字,假身份证就能糊弄我们吗?小姑娘,我们警察可不是吃干饭的”

我紧紧握了握拳,也站了起来“我没说谎,这是起早有预谋的雇凶杀人,就算你把我关起来我还是这个说法,你要说我杀人,拿出证据来!”

“你,好,你等着”他恨恨地指着我,随后摔门出去。

呆坐下来,我一个人留在审讯室里,眼睛一眨都不眨地对着那面镜子。

几分钟后,门又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穆凡,他走到我面前靠在桌子旁“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不劳您大驾”我依旧盯着那面镜子,看着镜中披头撒发,狼狈不堪的自己,对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屈服。

“我们出去谈,我知道这一个月你应该经历不少的事”穆凡意外地没发火,低头凑近我轻声道。

我这才看向他,清了清嗓子“最后帮我一个忙,算是求你”

“什么”穆凡直起身看着我。

“阻止他们调查我,至少,别让我父母知道这件事,我已经够给他们丢脸,是生是死,我再也不要让他们为我承担……”

“好,走吧”穆凡听罢硬是拉起了我,光明正大走出审讯室。

“穆警监,你这是……”外面的人忙围聚上来。

“她与此事无关,我要带走她”他显然不想解释太多。

“这怎么可以,她的嫌疑还没查清……”刚审问我的人忙凑前阻止。

“我再说一遍,她和这个案件无任何关系,她是我的人”他的语气稍重了点,拉着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警局。

他的好心收留

——

外面的天已经暗了,又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穆凡撑着伞带我上了车,我直截了当“你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就问吧”

“先离开这里”他说着要发动引擎。

“就在这里说清楚,我说实话,一个月前,我被人变成了一只猫,四处流浪,是莫攸宸捡到了我,将我带回了家……”

我没理会他就说了下去。

“是谁干的?”穆凡转头,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在莫家,意外得知了很多秘密,还有莫夫人卓璎与莫家二少的阴谋,莫攸宸的死一定与他们有关”

说完我看着他“我讲的都是真的,信不信由你”。

“这件事警察自会查下去”,穆凡听后不再看我淡淡说了句。

我在心里冷笑了声,“既然如此,你刚才已经说与我无关,警察该不会再来找我,我就走了”。

他却一把将我的手腕拉住,“你要去哪里?”

我瞧了一眼,将他的手挪开“放心,我不会去找叶趩,更不会去找沈郁,明天我去叶趩的别墅把我的东西拿出来就离开,以后,再也不会见你们任何一个”

没多作停留,动作很快下了车,外面雨下得很大,天很黑,我淋在雨中,说实在的,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但怎么着也会有容身之处吧。

“齐鹭,你疯了吗!”

就在我要往一个方向走时,他突然下了车撑着伞快步走到我身旁。

“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我告诉你,你再这样折腾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穆凡狠狠握住了我的手腕将我用力一拉,我根本控制不住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被紧搂着靠在他的胸膛上,虽整个人湿哒哒,但暖暖的,刚好可以给我冰冷的身体驱寒。

这感觉让我想起了在莫攸宸怀里,也是如此温暖过。

想就这么短暂享受下,远处出现一个人影,身形修长,在闪电雷鸣中越走越近……

看到这里,我无可奈何地笑了,暖起的心瞬间凉了下去,我挣脱了穆凡的怀抱,而那人影也离我们越来越近,穆凡是知道来人的,在快走到我们面前时松开了我。

沈郁已经站在我们面前,看着我,我面无表情,一个多月,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对于这个人,我向来都一无所知。

“跟我回去”

“不,既然决定离开,我不会再回去”。

“你到底想怎样?”沈郁有些生气,快步走过来拉起我的手想把我拉走。

我把他甩开,“我希望你不要来找我了,我厌倦了再当你的试验品,我能确定,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

“哼,是因为他吗”沈郁瞥向穆凡讽刺一笑。

刚想否认,穆凡却道“事已至此,你就别枉费心思,做再多都是徒劳无功,走吧”,他转而望向我打开车门将我推了进去。

我没什么反应,穆凡开着车从沈郁身边经过,他这次倒是出奇的安静,也许过了今日我真的可以将51号的事只当成一个梦了。

——

车在雨中驶进一别墅区,这次没等我下车穆凡已将我拉了出来,又拽着我进了栋别墅。

这帮人向来有钱,个个的住所都是私人别墅,倒是我穿着那一身烂衣服浑身上下脏兮兮像乞丐一样,赤着脚,衣服上不断滴着水。

“快去洗澡”他拽着我上了楼,将我带进一个房间,又不知从哪儿拿来许多女装塞进我的怀里将我推进了浴室。

我看着手上那些价值不菲的衣服,随便挑了件将门一锁。

打开热水,水从我脚下流过,温热暖和,望着衣服上已经凝成一块块发黑的血迹,莫攸宸真的不在了,明明昨天还是一切如旧……

扯下一身烂衣服换上干净的,望着被水汽弥漫镜子里的脸,我努力想咧嘴笑笑,可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浴室隔壁,门虚掩着,我吹干头发出去,推门一看,满房间都是女装,大部分都是洁白如雪,特别是无数多种款式的白裙子,我不屑地笑了笑,关上了门,想着都是帮自以为高尚的家伙。

走下楼,见穆凡正站在落地窗前悠闲地看着窗外的雨景。

“今晚,谢谢你收留了我”我径自走到沙发边坐下。

他这时转过身在我对面坐下“这下你该明白,我可不是你一直想的那种人”。

“但愿不是吧”我朝沙发后靠了靠。

“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来的傲气,算了,你上去休息吧”穆凡说罢站起来,带我又上了二楼。

他推开一个房间示意我进去,我站在门口没动,“这个房间布置装修与别处风格很是不同,该有什么特殊意义吧,你今晚让我住这儿?”我看了穆凡眼反问道。

他瞥了我一眼“今天我已经很克制自己了,别老想着惹我,安静地睡吧”说完将我往里一推。

我环顾了圈四周,“你的那个白鹓,要是让她知道,你亲自费心替她准备的房间,还有这些衣服被我用了,会怎么样?”

话一毕,我便被穆凡重重地按在墙上,骨头撞得嘎吱作响,他盯着我冷冷道“你再说一句,我一定让你爬都爬不起来,既然你不领情,就滚到下面,明天一早给我走人!”

他随即又把我猛地一推,我差点就摔到地上,幸好稳住了身体,不得不说,我们是天生的宿敌。

我不再理会,也毫不介意,动了动肩膀便下了楼。

这晚,我再一次梦见了一只小白猫,在草地上摸爬滚打,而莫攸宸就在身侧,阳光照耀在他脸上,一闪闪的,我只能不断眨眼……

之后,便是一抹红色,但不是血,而是个红衣背影。

那背影若隐若现,若即若离,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我总觉得那个人,是与我相识了很久的……

——

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夜,翌日一大早就醒来,耀眼的一束光从外面射进来,我伸了个懒腰,想起昨晚的梦抹了抹眼角。

穆凡已从楼上走下来,我也站了起来“昨晚谢了,我走了”。

“莫攸宸的案子,难道你不想找出幕后主使者吗”见我要走,他在我面前坐下,不急不慢自顾道。

我听闻笑了笑“不是有你们这些警察吗,虽然你不会插手,案情最后的结果也很有可能让我寒心,但我会用我的方式找到背后的人,不管要多久,一定会找到”。

穆凡听此望向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插手”

“直觉”我没看他淡淡说了二字便准备离开,穆凡便轻蔑一笑朝沙发上靠了靠“既然如此,我也不用跟你多说什么”

而后站起来,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张卡“算是礼物,怎么说也不枉认识一场,祝你好运”

我望着他拿到我面前的那张黑卡,无语地笑了起来又讽刺道“还真是一贯的桥段,不过你又不欠我什么,也不需要补偿我什么,干嘛做这种事情,不是降低了你的身份?还是,你本就是这种人?

算了,我不需你可怜,因为,在我眼里,你更可怜”

……

说了一通后,我转身快速走出了别墅,毫无停留的离开了那儿。

重新开始

我想我说的话能把穆凡气得半死,当然不会再留在别墅等他要把我剥皮抽筋了的反应,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这人亦正亦邪,也罢,与我无关。

一个人在街上晃荡着,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幸好叶趩的别墅离此也不远,刚好可以去拿回我的东西。

半小时后……

一个多月不见,不知他怎么样了,也不知一个月前到底出什么事,已经到了门口,我按了几下门铃,没人回应,思索了番,又在旁边的密码锁上输了几个数字,输完后伸出右手食指按了下指纹,‘咔嚓’还真就开了。

推开门,房子宽敞豪华,但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径自上了楼到房间提了只行李箱就下来,正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门却在此时被打开。

“齐鹭!”

开门的正是叶趩,他见我很吃惊,快步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遍,“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了,我一直在找你,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你

那天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还有那天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

“好了,我又不怪你”我捂住他的嘴打断他的话。

叶趩把我的手挪开“婚礼那天,是沈郁故意把我困在结界中,他的目的就是不让我出现,好破坏婚礼,你现在该知道他是多么卑鄙自私的人了吧”

“沈郁?”我竟也不觉得有多少愤怒,沈郁是会做这种事的。

“这一个月,你是不是被沈郁带到了什么地方,他对你做了什么?”叶趩已将我拉到沙发上坐下。

我开始自言自语“沈郁?是沈郁干的吗,目的又是什么”说完想了下我便摇摇头。

“齐鹭,你怎么了?”叶趩将我一拉搂住,“沈郁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靠在他的怀里。

他略微抱紧了我“他向来都是极其自私的人,把女人当成玩偶,玩一个扔一个,这次也是他干得是不是,虽然他一直否认,但能想到这种把戏的也只有他了”

“或许这次他只是把你困住,不让你跟我结婚,其余的真跟他无关吧”我坐正离开了他的怀抱。

“不管与他有没有关,这些天我一直在找你,我发誓找到你后一定带你离他们都远远的,再也不要管任何事情,一辈子都只过普通人的生活,好不好”叶趩握着我的手,信誓旦旦。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淡蓝的如湖水般美丽闪烁的眼睛,笑了笑“我倒真想和你走得远远的,可是每次,都不会让人如愿,你觉不觉得,这像是天意?”

叶趩听此也笑了起来又抱住了我“什么天意,有些事连天都掌控不了,只要有了人的喜怒哀乐,不再无情无心,所谓的天意,想必天自己都会被陷进去,更何况是人了”

我有些听不懂他的话抬头疑惑,“别想了,和我走吧,就现在,越快越好”他说罢便拉起了我。

“不”我拉住他,“今天来这里,我是来拿走我自己东西的,顺便也想跟你道别”。

叶趩一愣,“什么,你要去哪儿?”

“天大地大,总会有落脚的地方”我完全不当回事地笑道。

叶趩坐下看着我,许久都不说话,气氛安静了几分钟。

“齐鹭,你是不是在恨我,我知道,是我不好,若是我注意点,那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让你独自面对一切,让你饱受流言蜚语,相信我,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

“当然不是”我连连摇头,“你别说得那么煽情嘛,那天所有人都说你抛弃了我让我难堪,但我从来就不相信,更别说是怪你,恨你,而现在,我只是想努力地依靠自己生活下去,就像以前一样”。

叶趩苦涩一笑“那多我一个难道不好吗,陪你这辈子,要是愿意,还有下辈子,你也就当陪陪我”。

我叹了声“与我一样只做个普通人,你会怎样?我知道你不是平凡的人,为了我放弃你本该走的路,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别看我平常没心没肺,好似听不懂你们的那些话

其实,我知道每句话都话里有话,我不能这么自私,谁都陪不了我,注定我只能一个人走下去……”

“可是我不介意,我早就说过,就算时间很短也没关系,与其庸庸碌碌永远不变的活着不如让时间变得短些”

“但我……”我松开了他的手,“但我,再也不想看到疼爱我的人在我面前永远地站不起来……”

“好了,我得走了”我快速抱住了他拍了拍他的背又放开。

“你真决定了?”叶趩见劝我不住无可奈何,“真决定了,过回以前的生活”我认真点点头,说罢站起来。

只见叶趩摊开手心,便出现了一条蓝玉吊坠,递到我面前“你把它戴上,放心,我不会用它来找你,只是在你遇到危险时,它能帮助你”。

“不用了”我挪开他的手,“既然要回到从前,那我要这干嘛,总不能时不时地让它帮我吧,放心,我会好好的”。

“我还是担心”他不由分说要将吊坠戴到我脖子上。

我便硬是抓住他的手“相信我,我会好好活着,几十年后,你还能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我”

叶趩看着我不语,但最终放下手,捋了捋我的长发“好,我信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听此笑着朝他吐了吐舌头,便拉起箱子出了门,他注视着我渐渐走远,待转过一个弯,我回过头朝他挥了挥手便拐过,再也看不到了。

我与他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不是亲情,却胜似亲情,不是爱情,可又胜似爱情,如今,我想做个了断,可能是因为莫攸宸,让我害怕最在乎的人离开,是种怎么的绝望。

……

在车站买了张车票,去了陌生的城市,车上,我打开手机,搜了搜关于案件的报道,除了些没有技术含量的,别无消息。

我将头扭向窗外,窗外绿油油大片大片的稻田,满车的乘客,谁都不知道我的曾经,经历过多少匪夷所思之事。

郓城异事

————————————

两小时后

车子便进了郓城的车站,我望了眼窗外,随着人流下了车,一下车往我预定的旅店走去。

人生地不熟,自然地方难找,不过好在也没多大波折,但当我站在旅馆门口时,我有些不确定地拿手机看着上面的介绍和照片,虽说网上半真半假和实物会有出入,但这么大相径庭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嗨,是齐小姐吗?”老板娘倒是很快出来招呼,我望着眼前那很是陈旧古老,起码和我年龄一样大的宅子挠了挠头“我想我是走错了吧”

说完又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地址“请问水街19号往哪儿走?”

“咳,这就是了,今天预约房间的只有你一个,别看我们旅馆看上去老式,但保准舒适,还免费包三餐,很实惠的,房间已经准备好,我带你上去看看”她热情地半拉着我进去。

这时候也不早了,到了这里我只能将就一晚上就进去,所幸里面并不是我想的一样,明亮干净,也算正常。

“来,小心脚下”

旅舍老板娘身材苗条,穿着很正式的职业套装,而且长得端庄,年纪估摸着三十几岁或者不到,倒有几分酒店领班的味道。

“我们这店开了近二十年了,接待了来来往往不少客人,走南闯北的,经商的,旅游的,没钱的有钱的,什么人都有,每一个客人临走前都会留下合影签名,做成了本相册,都有厚厚的一本……”老板娘领着我边走边道。

我应了几声又左右张望,到了二楼在走廊最里处一间房门口停下。

她插进房卡,一拉把手打开了门,又把卡递给我,我看了下房间,很干净,一扇大窗户又明亮,桌上还摆放着鲜花。

“你在这休息会儿,晚饭是五点半”老板娘笑盈盈地出去将门一关。

我坐在床上,打量着房间四周,又起身打开窗户,旅店外面是片空地,再远处是条水泥路,这地方该是郊区,所以并不热闹,旁边是住宅小区,旅店就排在小区边上,再往旁还有各种店面。

扫了一圈后,我再次坐到床上,不断打着哈欠,睡意也袭来,看时间,离晚饭还有近两个小时。

我再瞥向桌上的鲜花,那是一束很大的玫瑰花,养在一挺精致的花瓶里,摆在这样的地方很是奇怪。

背上包出门,下楼后,此刻站在柜台前的不是老板娘,而是个与我一般大小的姑娘。

“您有什么需要吗?”她见我下楼道。

“没有,我想去转转”我指了指外面。

女孩便笑道“那您记得五点半前回来,我们准时开饭,还有别走得太远,这地方也没什么好逛的”。

“好”我点点头,等到了外面的确如她所言,没啥好逛的,只不过为了打发时间走走停停。

旁边是个老小区,我正要经过,就见一堆人从小区里走出来,他们个个套着白衣服,我一见这场景快步走了十几米来到绿化带旁。

最前面的是帮老头老太,手拿佛珠嘴里念念叨叨,之后才是披麻戴孝,该是儿孙一辈,正中间是个头戴纸高帽的,想来是长子长孙。

不过下一秒我才顿觉毛骨悚然,紧接着抬出的是口棺材,这棺材很大,很古老,看上去又重,共有十六人抬着,左右各八人,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棺材后跟着个穿藏青旗袍的老太,嘴里发出诡异的声音,待出了小区门口又咔嚓咔嚓,而我看到那老太的脚,竟是一路踮着走的。

大白天的就出来吓人?那送葬队伍沿路而去,路人见到早就退避三舍,队伍很长,除了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两排人,约莫有五六十人,中间还有举着十几个的纸扎人,纸房子,红红绿绿,五颜六色,十分瘆人。

待那队伍走后,围观的人才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我没再停留,等那些人走远后重新回到旅馆。

女孩正擦着桌子,见我进来招呼了声,我在桌旁坐下舔了舔嘴巴“能给我杯水吗”

“你等等”女孩应了声便走进厨房,拿了水壶和杯子,倒了杯放在我面前。

她擦完后也坐了下来又看了看外面“你在外面刚好赶上了吧,我看了下时间,差不多也正是这个时候”

我喝了口水抬头“你们这地方出殡倒很是隆重”

“哪是什么出殡啊”她摇摇头,“这阵仗,不是出殡是什么?”

“是移坟,送客”女孩回答,我一听奇怪“那怎么从小区出来,难不成是小区底下的老坟?”

“正是,那小区要翻新重建,不过那坟可不是在地底下找到的,而是在地基里,很是奇怪,棺材竟然被水泥给浇进了地基,

知道有祖坟,可是当年造的时候谁也没发现啊,前两天动工这才看到的,便赶紧联系家属移回去,那坟可是有年头了……”

女孩还想说下去,老板娘便进来了。

“小芬,又说什么呢”她有些不悦,“没说什么”小芬像是很怕她,立即站了起来就跑进厨房。

“齐小姐,马上就开饭了”

老板娘一改对小芬的态度朝我笑着也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与小芬端出了几道菜。

“这都是当地的名菜,快尝尝,我做的可是许多老店都做不出来的”老板娘已摆好了碗筷。

“是啊是啊,老板娘做的菜可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小芬很明显是个吃货,菜一放下忙坐下吃了起来。

我也吃了口,的确很好吃,色香味俱佳,不同于一般的美食,而是种难以言表,令人欲罢不能的美食,吃得我不禁怀疑老板娘是不是在菜里放了什么东西。

好在我吃饱便放下了筷子,倒是小芬像饿死鬼一样吃着,老板娘看着她只摇了摇头。

“你还是早点休息吧,别再出门了,这周围很是僻静”她见我放下筷子道。

我表示同意起身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早就有困意的我在回房间后洗了洗就躺下,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

梦里,我走在红绸缎铺成的地上,一片片火红色的花瓣从上空射出一道漂亮的光线,赤着脚,踩着花瓣,遍地的红绸,茫无目的地走着……

走着走着,我停下。

又是那个火红色的背影,风扬起他的黑发,我加快脚步,后来小跑起来。

竟然到他边上,轻轻问“你是谁?”

没有听到回答,仅有刺耳的闹铃声……

这夜很是漫长,已入盛夏,我从太阳还未下山睡到了月亮高挂,再从月亮高挂直睡到了第二日清晨。

郓城异事二

我揉了揉眼睛,这算是春梦吗?

睡了这么久精神自然很好,只是起来后才觉得脖子后面很是酸痛,该是落枕了,我扭了扭脖子又揉了揉缓解了酸痛,就起床开始洗漱。

打理好一切我便准备出门,刚一开门就见对面门开着,再往里一探,见小芬正在打扫房间。

我伸了个懒腰,小芬擦完桌子抬头刚好看到了我,忙走了出来,看着我十分奇怪。

“怎么了”我摸了摸我的脸,“你在看什么?”

小芬见此四下望了眼轻声道“昨晚,你没碰到什么事吧?”

“什么事?”我警觉道。

“没事就好,昨晚半夜,我听到开门声,随后老板娘就和一个男人讲话,迷迷糊糊我也没听清楚,只听到老板娘说了句‘在楼上’,

我一想,楼上不就只有你一个吗,我心想着有人来找你也不能说奇怪,没准你是和别人约好了的,就又睡了,今日特来问问你,看是不是我多疑了……”

我的神情迅速凝重起来,经历了这么多事,难保不怀疑昨晚有人趁我不备溜了进来,要真是这样,这家店也有鬼……

会是谁?不,我得赶紧离开。

“昨晚我没见到什么男人,不过老板娘现在在店里吗?”,“没有,天没亮就出去了”小芬又回到房间,拿出了抹布水桶关上门道。

“那你能帮我办退房吗”,“恐怕不行,你再等等,老板娘马上回来的,要不我打个电话催催”小芬道。

“噢,不用了”我听后摆摆手,“我先出去一趟,等回来再办”我转身回房间拿了包就关上门。

下楼后恰好老板娘从外面出来,见我下来与我热情打着招呼“齐小姐,昨晚睡得可好?”

我笑了笑“很好”,“我煮了粥,你用点吧”老板娘说着走进厨房端来一锅粥放在桌上,又拉着我坐下。

一打开锅盖很是扑鼻的香味就在空中溢开,让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来,尝尝,这粥是土鸡栗子粥,也是我们这儿很有名的一道餐点”老板娘盛了一碗递到我面前。

我尝了口,的确味道鲜美,就很快就吃完了,“再不吃点?”老板娘见我放下碗道。

“不了”我抽出纸巾擦了擦嘴笑道“吃多了,我怕积食”。

随后便回了房间拿出行李办了退房,待离开旅店忙拦了一辆车往市区赶去。

郓城怎么都是我省省会城市,市区自然人流涌动,我联系好了个房主,一下车便直接往一小区而去。

……

房主是个中年人,穿着件白色短袖,一条灰色运动裤,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看那眼圈应该是经常熬夜,他抽着烟领着我进了一幢单元楼,走到二楼开了门。

“姑娘,这挺干净的吧,我这房子可抢手的很”

中年人掐断了烟头扔进了垃圾桶,我走进屋子随处看了看,一室一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家具齐全,也算干净,推开窗户,屋外就有棵大树。

“你看,夏天这多凉,又有风,再加上朝南透光”房主走到我旁边。“这树是槐树吧”我抬头望了望。

他一听咳了几声,坐到桌子旁拿出两份文件“管它什么树,要是没问题,把合同签了吧”

我依旧望着窗外那棵树,在51号待久了,对这些风水自然而然就接触多了,离开了还有通病。

我走过去拿起合同看了遍,看完后又写上个人信息签上了名。

“好了,不过这地方就你一个人住,千万别带男人回来,不然居委会投诉你,你得交罚款”房主收起合同道。

我一愣,难道这也要交罚款了?

“交的罚款都够去好点酒店待两晚了,别忘了,到时出什么事我可不负责,还有记得不住满三月,押金不退”中年人又咳了几声才离开。

之后的一下午,我打扫卫生,布置周全,换上了新的被子,床单,又将窗帘,灯罩乱七八糟的都拆下洗了个精光,不得不说,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汉子。

……

从大中午折腾到了傍晚,我终于趴到床上,看外面夕阳西下,透过树叶,好像洒下了点点红色的光。

总觉得外面的树让我有些在意,但对面那幢楼还有这幢楼的居民都是这么住着的,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渐渐的入夜,我早早吃了晚饭回到家中,闲来无事点开手机,两天过去了,那件事除了经久不息,夸大其词的新闻外没任何动静,我该怎么办,望着外面已黑漆漆的一片重重叹了声,又将厚厚的窗帘拉上躺到了床上。

我困了,曲着手打开暗黄色的床头灯直直地看着天花板,眼睛便越来越不听使唤,我一点点闭上了眼睛,好像灯也暗了下来,正在慢慢地熄灭,我想我出现幻觉了,明明是我闭上眼睛了嘛。

第二天天亮,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令我醒来,格外地刺眼,我本眯着眼睛,忽的睁开,竟见窗帘大开了一半。

猛地一个激灵清醒,快速跃起跳下了床,查看四周,最后定格在床上,床的另一边被子底下鼓起,好像还藏着什么东西。

我有些害怕,咽了咽口水,悄悄走到门边拿起扫把又到床边,最后慢慢靠近,深吸了口气,一点点触碰到被子,待碰到后猛然掀起,又快速举着扫把退了几步,心都吊到嗓子口了……

只是在看到被子底下的东西时,我彻底傻眼了……

等回过神来我怒气冲冲走到床边,将还睡着的人用力摇醒,他这才睡眼惺忪地睁眼,若无其事看着我。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你这叫私闯民宅知不知道,还躺这儿了,你该不会是昨晚趁我睡着进来的吧,你,你这个死变态……”我骂骂咧咧毫无形象地指着他。

凶宅?

“骂完了?”沈郁在我停下后慢悠悠地坐起来。

“是,骂完了,你可以走了”我往门口一指。

“可真是……昨晚我可是救了你一命,选了这么个凶宅”他环视了一圈又道“真是嫌命太长了”。

“这么说,我得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了?”

我却抱怨,“我遇到你们这些人后我可是没一天安生过,本来想安静地过下半生,还没完没了是吗?”

“我说过,当初你签了我的合同可不是普通的合同,跑哪儿我都会把你抓回来,你别想置身事外”沈郁说完又躺下了。

我冷哼一声“这么做又何必呢,难道,我是你要找的人?”

沈郁趴在床上盯着我看,他紫色的眼眸闪过了道光,我眨了眨眼睛

静默了会儿,

他却笑了起来“当然不是,不过你这个千年祸水,我怎么能任由你再祸害其他人?”

我听闻没好气道“不用你担心,我以后要祸害也是祸害坏人,我倒要看看我是不是能把那些十恶不赦的人给克死,你可以走了”我再次指了指门口。

“你这个没良心的,就这么急着赶我走?”沈郁最终还是起来站到我面前。

“是,慢走不送”,还没良心?说得跟个怨妇一样。

他低头看着我“你说走就走啊,那天晚上的事我就算原谅你了,你下次要再这样,可是会付出代价的”。

我狐疑望着他“什么事,原谅?我做了什么还需要你原谅了?”

沈郁抬手按住了我的肩膀“那晚你竟然无视我,跟那冰块脸走了,呵,你们什么时候也这么熟了?”。

“对,我们是挺熟的,怎么着也到另一个世界待过几天”我将他的手挪开。

“你!”

沈郁听此指着我的脸,看上去想将我抓起痛揍一顿忍无可忍的表情,不过后来又平静下来扬起嘴角,“我跟你说过,那个穆凡接近你可是不怀好意的”。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而后道“我怎么觉得,你也是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的呢”

“别把我和那个人相提并论,哎,我说你胆子越来越大,现在都敢理直气壮和我这样说话了”沈郁又开始与我争辩起来。

“我饿死了,大早上就和你在这讨论这种无聊的问题”

我也懒得与他说下去径自伸了个懒腰走进洗手间重重关上门洗脸刷牙,边洗边想着怎么把沈郁给弄走。

洗完后,我再出来,沈郁竟不见了,也好,我默默祈祷可别再回来了。

换好衣服,关上门后还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地出了门。

确定沈郁不见后,我走下楼,正想朝小区门口走去,冷不丁的他又出现在我旁边。

见甩不掉他,我提议“我要去吃早饭,一起吗”

他点点头,便拉起我往前“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很正宗的早餐店,我带你去”。

“听你这意思,你好像不是第一次来这儿吧”我意欲抽回手,无论怎么看都感觉怪怪的,不过沈郁的手好像是吸铁石一样,越往外脱粘的越紧。

他看了我眼“那有什么,对于我来说,去哪儿不是一眨眼的事”,我无话可说,实在是够跩。

大概走了二十分钟,沈郁像活导航仪似的熟门熟路带我到了一个地方,店内装修很是复古,也没什么人,他点了一大堆吃的,我也毫不客气地吃起来。

“怎样,上哪儿去找我这样的老板,不愁吃,不愁穿,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嚼了几口嘴里的往咽下“在你眼里,我就是只要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赶紧吃吧”沈郁夹起个包子就塞进我嘴里,我忙快速嚼着,蟹黄包汁水很多,吃的满嘴都油,看得他一脸嫌弃,不满我的吃相又扯了很多纸擦着我的嘴,我则瞪了他几眼迅速咽下。

……

饭后,我与他在路边走着,沿路是一排枫树,路边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哎,你别跟着我了”我摇了摇手。

“我又不是跟着你”沈郁面无表情,“那你干嘛一直在这儿,反正我不会回去,你抓我回去我也一样会离开”。

“真是自以为是,我只是去看看那棵大槐树,好让你晚上睡得安稳些罢了”沈郁说罢靠近我,直接拉着我走。

“大槐树?不会是那里真有什么?”我现在倒被他拽的有些习惯了。

“你的房间,就在天花板的吊灯上,三年前曾吊死过一个女人,面朝槐树,圆月当空,脚下挂秤砣,脖上套白绫,身穿红衣,典型的亡魂指引之术”他边走边道。

我有些不悦地推了下他的手臂“你能不能别描述的这么详细?”

“怎样,害怕了?”沈郁瞧着我笑道。

“害怕?这么久了,胆子早养肥了”我气鼓鼓地,他一脸不信地摇摇头。

我们进了小区,来到那棵老槐树下,“来这儿干嘛”我仰头看着那粗壮繁茂的树干。

“引出那女鬼,三年期限快满了,不久就会成煞”

沈郁慢慢抬起右手,掌心便散发着一道淡紫色的光,穿透那树干,紫光立马遍布到了整棵树,此时早已看不见了外面,仅剩下眼前的大树,周围全部都是浑浊一片。

我见那树瞬间枝条干枯,本来碧绿繁茂的叶子竟快速变黄,齐刷刷地掉了下来,没一会儿就剩下了干枯的枝干。

紧接着,‘轰’的一响,树干竟像被闪电劈了似的,成了两半。

沈郁向我看来,又顺着树干方向一指,示意我去看看,我皱了皱眉,便朝前走了两步。

一走近,就见树干中间是空的,而里面塞着个红衣长发的骷髅人,他随后也走近,轻轻一挥手,那骷髅便散去,化成尘土。

“尸体怎么会藏在这儿?”

“被这老槐树吸的,饮人之血,食人之肉,与之相契,助之成煞,煞再重生,与人无异,阴阳颠倒,索命不觉,民间传下来的鬼术,可说得一点也不假”沈郁像顺口溜一样念了大堆。

我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抓住最后的几个字眼,问“什么叫索命不觉?”

他听闻对着眼前的大树一挥手,我们转眼间就在房间内,窗户外面那棵大槐树依旧好好的,但叶子却没以前那么茂盛碧绿了。

坐在床上解释“就是煞若是想暗暗杀死几个人,底下冥界的是不会有所察觉的,而煞与人无异,能掩住任何气息,更是无从追寻,普通的冥界使者根本捉不到它们”。

我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冥界不是掌管所有生灵的吗,竟然会被区区的煞所蒙蔽,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神话里不都说,知晓万物,通晓万灵吗?”

沈郁望着我没说话,只是脸上不太好看,待我笑完继续道“所以得在它成型前捉住它”。

“这么说,你今天毁了它的尸身,它该会出现吧”我推测,“是”沈郁点点头,“不过,不会这么容易出现,得再做件事”。

“什么事?”

他卖着关子“晚上你就知道了”

我也知道他就是这样,也没再多问,“晚上我再来,不准乱跑”话一说完,他就变成了道紫光飞出窗外。

我察觉到在他们这些非常人眼里,我越来越像个小丑了,这都什么事,我在心内不住暗骂。

……

一整天我都想着沈郁神神叨叨的话,抬头就能看到窗外那棵树更是不悦,等这件事结束后得想法设法将他赶走才是正事。

暧昧

浑浑噩噩的到了晚上,我盘着腿在床上等到半夜,一切都很安静,直打瞌睡,沈郁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我一躺,盯着顶上的天花板,什么都没出现。

最终闭上了眼睛,刚睡着,忽然察觉身上压上什么东西来。

鬼压身了?我忙清醒过来。

“喂,你干嘛?”

待睁眼后我连忙挣脱,“我困了”却见沈郁掀开了被子就钻了进来。

“你,你别乱来”我用力推开他,只不过接下来他更过分地抱住了我。

“你没事吧?”沈郁向来是生人勿进,天天把我当色狼一样的防着,如今这投怀送抱了?呸,我想到哪儿去了。

他闭着眼睛不再说话,也没了动静,只不过将我整个人都禁锢住,令我不得动弹半分,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我万分不解,这倒好,只留我一个可以呼吸的空间,全身一动都不能动的得到明天大早。

——

昏黄的台灯下,沈郁就在眼前,我们从未挨得如此近,近的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可感觉,却是很遥远,遥远到我认为,抱着我的不过是具躯体而已……

在浑浑噩噩中,我再次入眠,那是一大片一大片开满白花的花海,一袭淡紫长裙踏在花海里,黑发及腰,往那远处连接天际的碧海走去,渐渐的,起雾了……

隐约中,那紫衫女子道‘你把我忘了吗……’

声音忽远忽近,传到耳朵里,异常的清晰。

——

梦中的那个声音一直轻柔地回荡,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沈郁仍抱着我,他是看上去很舒服,而我的整个身体都僵硬的成了一雕塑。

最近总是做梦,先是红衣背影,再是紫衫女子。

如今,我不太相信都是我臆想出来的,一定有某种寓意,一抬头就能见到精致到极致的脸,我知道沈郁有事瞒着我,而瞒着我的,现在不由怀疑,会不会与我有关?

——————————————

“哎,醒醒”我不悦地抬起僵直地胳膊摇了摇他,没反应。

“喂!”我加重了声音,他才慢慢醒来,看了我眼又很正常的将我放开坐起。

我努力抬了抬手,伸了伸脚,恢复正常,见他一脸平静,我奇怪“你昨晚干嘛抱着我……”

“什么?”沈郁淡淡回应,想了想,自然而然道“别多想,我只是困了拿你当靠垫好睡得舒服些罢了”。

我心里不悦,立马跳下床,怒气冲冲指着他,还真不把人当人看“你可真好意思,拿我当靠垫,我可是人,不是什么玩偶!”

“帮你赶走了这屋里的女鬼你不得好好表示表示”沈郁扭了扭脖子穿上鞋。

我气得咬牙切齿,“好,多谢,为了谢谢你,别说是当靠垫,当坐垫也可以!”

我非得被沈郁气死,没准女鬼什么的都是他编出来故意整我的。

他仍旧和我嬉皮笑脸“那就不用了,既然我都这么对你了,跟我回去吧”

“不”我坚决摇了摇头,沈郁便又冷下来了脸“为什么?”

“你为什么非要我和你回去?以前离开51号的,你不都是不管她人死活的吗”我很有理的辩驳着。

沈郁在我面前站着,看着我的眼睛,“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

我笑了“哪儿不一样了?”

“我跟你说过……”他的眼眸有点泛紫,被他盯着很不自在,而我等着他说下一句话。

“你是轮回几世的祸水,难道不想在这世将一切都做个了结吗?”

我不由语塞,一时愣住。

过了几秒,却仍旧不满沈郁的话不服气道“所以你就在一个月前破坏了我的婚礼?”

沈郁闻言,竟突然间有点激动,“你就不能和叶趩在一起!”

而我对他无礼幼稚的态度更顿生反感,拉大了嗓门:

“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这和你有关吗?”

“当然有关”他没犹豫地回应。

这话让我心头一怔,但下一秒,沈郁却又说了句“至少,你们现在不能在一起”

我听后暗自一嘲,又不知道想哪儿去了。

便转身到窗前打开窗户,很快恢复心情又道“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我和叶趩是不可能了,你说得对,我就是祸水,所以我不想再祸害他”

“而你,也可以走了”我毫不客气地下着逐客令。

“你……”沈郁迈了大步,气鼓鼓地指着我“好,我和你打赌,最后,你一定会乖乖跟我走的”。

我没再看他,他便冷哼了声在我面前消失。

轮回几世的祸水?

沈郁的话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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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后,为了能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我准备找工作,其实我的学历并不算低,专业知识也很强,现在想来,不知当初怎么脑子进水的去了那么个鬼地方。

——

再过了一天,我接到面试通知,吃完早餐就往市中心产业园区走去,进了幢写字楼,面试很顺利,对方开的条件也很好,更重要的一点是这家公司就是kg集团的分公司。

我忘不了莫攸宸,忘不了他的死,鬼使神差的又有这么个机会,我自然不会错过。

与人事总监谈好出了公司,刚想走,一辆车绕着圆形大花坛开过来,我停住了脚步,悄悄握紧了拳,下车的人穿着身花西装,带着墨镜,而副驾驶,是个美丽高挑的女人。

那辆火红色的跑车在次刺痛了我的眼,我想起了当日莫攸宸就躺在我的怀里,他的血流个不停,怎么止也止不住……

莫攸乐走到美人边上搂住她的腰,立即门口冲出来一大堆西装革履的人,站成两排,纷纷点头哈腰,谄媚逢迎。

莫攸宸的离去,kg集团就成了他们的天下,果真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切都这么顺理成章……

我抑制着自己的愤怒,快步悄悄走过,走远后又停住,心中空落落的,就这么送走了他,却都没送他最后一程,还有他关心的那些猫狗,也不知道都怎么样了。

停了会儿继续往前,虽有些失神,但很快,我还是发现有人在跟踪我。

加快了脚步,身后的也加快了些,便在绿灯亮起时快速穿过马路,左转右转进了一条小巷。

这巷子里有很多弄堂,四通八达,那人果真也跟了进来,我早已拾了一木棒,隐在巷子拐角处。

偷偷一看,他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还带着帽子,看不清脸,走进来后看我不见停下了脚步,谨慎地左顾右看。

我与他相距不过三米,他斟酌着左右两条路,最后朝右边而来……

早已做好了准备,就在他走进右边巷子时,我忙从左边巷子跃出,猛地往他后背重重击了一棒,他便趴倒在了地上。

凑近,踢了踢没动静,等了会儿,地上的人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这才蹲下身将他翻了个面,这次我看到了他的脸。

可看清楚后,我忙拍了拍他“醒醒”。

“你快醒醒……”叫了会儿,还是没反应。后来,我只能将随手拿着的水瓶拧开,往他脸上洒了些。

方逸这才恢复意识,见到我忙站起来大力抓住我的手臂,“没想到你警觉性还挺高,说,莫攸宸是不是你杀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甩开了他的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绑架案,你才是主犯是不是?”

方逸扼制住我的双手,按住我的肩膀重重按在了巷子墙上,背上一阵刺痛感,我皱了皱眉。

“我到底是谁就算跟你说,你也不会相信,但我告诉你,莫攸宸是被杀手杀死的,这件案子有幕后主使人”

“哼,别以为你说得我会信,我是怀疑这件事不是绑架撕票这么简单,但我更怀疑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他边说边从袋子里掏出绳子,绕了几圈,打了个结,捆着我的手腕。

我也没再挣扎,“我看你已经有嫌疑人了,莫攸乐和卓璎,对吗?”

方逸一听冷眼向我瞥来,“你是在kg公司门口看到我才跟上来的吧,你为什么又会在那里?一个宠物医院的医生不好好呆在医院,而是大白天的穿成这样?你不是早就怀疑他们两个跟这件事有关了吗?”

他这时讳莫如深“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是宠物医院的医生?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我望了眼四周“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吧”

“别想耍什么花样!”他脱下了风衣将衣服盖在我被绑着的手腕上,随即拉我出了巷子。

神秘人

沿路边走了几百米,方逸将我塞进一辆车,车门一锁踩下油门驶过一条街。

我扭头看向窗外,开了会儿忍不住望向他“莫攸宸的葬礼,办了吗?”

方逸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道“送进殡仪馆两日便急急火化,很快就下葬了,葬在了郊区的一栋别墅旁,那些猫猫狗狗也都被送走了……”

我本想强忍住,但眼泪还是止不住流下来,“等这件事情结束后,我一定要将它们都送回来,让他和它们,永远在一起”

“你是谁?”

“我……”我抹了抹眼睛清了下嗓子“我叫齐鹭”。

“和攸宸是什么关系?我从来没见过你,也没听他说起过你,你们那天为什么会在一起?”

车子已驶到海边的公路,往下看是金黄色的沙滩,再远点,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停了下来,方逸转头盯住我,我也注视着他,“你不用关心莫攸宸与我的关系,我和你一样,都只是想找出这件事的幕后主使罢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没理会他继续说下去“我知道在莫家,卓璎的卧室里有个保险柜,很多秘密都藏在保险柜里

也知道kg公司必定有很多股东已被卓璎收买,许多机密谈话为了以防万一,莫攸乐都录了音,不过现在莫攸宸死了,这些股东老老实实的归顺了他们,录音材料恐怕是没用了……”

方逸越听神情越凝重“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是攸宸告诉你的?不,他是知道卓璎有个藏秘密的保险柜,但录音材料笔记本这些,他从未与我说起过,你怎么知道的?”

“他应该还跟你讲过,有人曾经将一个秘密u盘放进了他的书房……”

“难道,你就是那个神秘人?”

“不”我摇摇头,将脸一侧“我是受人嘱托”

方逸似乎稍微放下了对我的警惕“你去kg干什么?”

“面试”

“你是想……”

——

他看着我,最终将我手腕上的绳解开。

我动了动胳膊,“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证据,在那个杀手死后,我查过他的身上,没任何东西,但我发现他的手臂内侧有这样一个符号”便掏出手机翻开一张照片递给他。

这照片是警察来前用杀手的手机拍的,转发到了我手机上的,之后又不留痕迹地删了。

方逸接过“这像是一个标识,你的意思,这是个杀手组织?”

“是”我表示肯定,他将手机还给我“警方那边杀手的身份一直未查清,如果真是有预谋的买凶杀人,而又是个杀手组织的话,幕后主使查起来会很困难”。

“如果是组织,那幕后主使联系的,肯定不是杀手本人,一定还会有中间人,接下来必须找出这是个什么组织,最好能找到那个中间人”。

方逸点头“好,这个标识我会查清楚”

“不过,你去kg,万一……”

“没人知道我与莫攸宸认识,没十成把握我不会冒险的”

话虽如此,但冒险也是在所难免,就像莫攸宸,他一定早就知道会有对他下手的一日,知道的越多,离死亡就越近……

“攸宸出事的前一天,曾说得到了他母亲当年车祸去世是蓄意谋杀的有力证据,还说找到了当年货车司机的家属,

他们承认事后的确是收到了大笔的钱,这些文件都放在了银行里,但后来我去查,银行竟说没有这个账户,我猜是有人比我早了一步”。

我这才想起,莫攸宸当初的确是去过银行几次,证据被席卷一空,最有可能的做这件事的就是卓璎……

“你在想什么?”方逸见我一动不动直视前方。

“我得知道卓璎最近的行程”

“这个我知道”,“kg集团的年度总计划现行正是关键时期,最近出了这么大的事,人心涣散,很多计划的核心人物都有力无心,资金上又出了问题,所以她现在应该跟国内的好几家公司都在谈合作,其中就有方氏,更重要的是沈氏集团”。

“沈氏集团?”我听到几个字眼。

“是,国内最大的财团,要是得到沈氏的支持,卓璎不仅可以成功让几十亿资金翻上几番,更重要的是稳稳地坐上董事长之位,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沈氏会与卓璎合作”。

我点点头“沈氏集团的继承人,是不是叫沈郁?”想起当初问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硬是跟我兜圈子,我还真去网上搜了搜。

方逸听闻淡淡一笑“对,不过是个花花公子,从来都不在公司出现,只会玩女人”。

“你认识他?”

“呵,他母亲是我姑妈,我和沈郁大约有六年没见了”

“原来是这样”,又想起沈郁消失前跟我说的话,难道,与这有关联?

“我不管你到底是谁,但插手这件事很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方逸在我思考时说道。

“我知道,但那天,我看到刀深深地捅进他的腹部,血流了大片,

可我救不了他,连拼死一搏的能力都没有……”

我眼眶湿润,可这次硬着头皮没再掉下眼泪。

……

车离开海边,方逸送我回了家,临走前,只要了我的联系方式未做停留离开。

一开门,我便看到沈郁正直直站在窗前,我对这多次私闯民宅的人很是恼怒,“你怎么还没走?”

他转头认真道“你消失的一个月,去了哪儿?”

我一愣,我以为他又是什么都知道的,“原来你不知道啊,不过现在怎么问起来了?”

“快说,别卖关子”沈郁走到我面前,“我就不说”。

他见此快速拉起我的手“说不说!”

我很快抽出自己的手“没什么好说的,你也不用知道”。

沈郁却不死心,紧握住我的手“实话实说,不然我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我内心疑惑,将他甩开“你怎么跟那个穆凡一样”。

他气呼呼道“别把我和他比,那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而已”。

“他是披着人皮的,而你是连一点伪装都没做,你们都是一样的人”我这次挺赞同。

沈郁这下有些奇怪,几秒后紧接着又是怒气冲冲,“不会你连这个都知道吧,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

他死死掐住了我的手臂摇晃起我来。

“喂,你停下”我被他晃得头晕,“我就知道那个穆凡是借着别人的躯体生活,还有他有个很爱的女人叫白鹓,但那个白鹓应该爱着的是你,别晃了,我只知道这么多了”,我一股脑地将话全吐了出来。

沈郁这才停下,又把我拉着坐下“好,那再说说你消失的那一个月去哪儿了?”

我笑了起来,他看着我不明所以有些郁闷,我终于能让他疑惑一次了,谁让他每次都是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你笑什么?”沈郁问。

“我笑原来你之前知道我去哪儿,发生了什么事,都是因为你给我的那吊坠,

我想你怎么那么好心,说是平安符,更多的就是在我身上按了个跟踪仪吧”

“喂,你这没良心的,要不是知道你的行踪,你可真是早死了,现在埋怨起我来了?”沈郁辩驳道。

“没有没有,你说得也对,没埋怨你”

“别把话题扯远了,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沈郁见我故意这样又绕回来。

卑鄙之人?

我收起笑容“跟你说又能怎么样,这是我自己的事”

我并不打算开口,甚至自私的想把我和莫攸宸的过去,只当做我们两人的秘密,而他现在死了,我便希望只成为我的一个回忆。

“你真不打算说?”沈郁确认,“是”。

“你不说,我也会知道的”他这次站了起来倒是从门口光明正大地打开门出去。

我管不了许多,往床上一躺,想着对策,微闭上了眼。

——

第二天是周六,我正左右徘徊想着进kg以后的事,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我盯着手机屏很久,铃声一声接着一声,按下了接听键,那头传来个陌生声音。

“你好,我们是郓城市交通局的,今早在高速路隧道口发现一辆白色宝马,车主昏迷不醒,但是无酒驾受伤等迹象,已经送到市医院,请问您是他的家人吗?”

我一愣,又道“他是谁?”

“是这样的,他随身没带任何能证明身份的证件,手机里的联系人也就只有你一个,现在要办入院手续,不管您是家人还是朋友,您还是过来一趟吧”,那头说完便挂了。

我顿时郁闷,难不成是沈郁?

只得背起包就往市医院赶,刚进医院,就见一大堆护士往一处赶,我便到前台问正奋笔疾书,年龄较大的护士。

“请问,刚被交警送来的……”

不待我说完,那护士就不耐烦地朝旁指指“就那帮小护士赶过去的病房”

我听后看向那边“怎么,不会在急救吧?”

她瞪了我一眼“你是家属?”,我连连摇头,那护士就嘴里嘀咕了声,又低头做着自己的事。

我奇怪地挠了挠头,径直朝病房走去,刚走到门口,就见里面围着一帮人,全部都是护士。

“哇,好帅啊,体温我来测吧”

“不,我来,都是我帮着一起抬上床的”,“那我给他换衣服”

“想得倒美,这当然我来做”

“都别吵了,你们没事干嘛,这床的病人是我负责的,都出去”

“什么!要不是我跟你换班你有这运气吗”

……

熙熙攘攘,还挺热闹。

我走近,踮起脚尖,穿过围着的护士瞄了眼,见床上的人不是沈郁,竟是穆凡,不过看样子好像就是睡着了,没什么不对的。

但见那些个小护士你一言我一句地争辩着,我又退了出去。

看来还有气,身体各机能都正常,那我就不管了,没准只是暂时的灵魂出窍,毕竟见怪不怪,一会儿就醒了。

关上了门,刚想离开,就见两个警察过来“你是病人的家属?”

“不是”我立刻否定,其中一人狐疑看着我“你姓齐?”

我只能解释“不是家人,只是朋友,朋友”。

“好了,既然监护人来了我们就不留这儿了,还有车先拖走了,我怀疑这位先生有先天性的疾病,从监控上来看,车是很正常停下来的,发现时人已处于昏迷状态……”

我挺认真地听着,那两人叙述完情况这才离开。

警察前脚刚走,后脚护士台的护士就赶过来了,脸拉得长长的推开门严肃道“有几个急诊病人,你们都出来,这个病人家属已经来了,没你们什么事了”。

于是,围在病房里的那堆护士只得个个怏怏离开。

我走进去忍不住想笑,见穆凡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哎”我碰了下他的手臂,没动静,我也随他了就准备去办入院手续,该醒的时候自然会醒。

刚一转身想走,手腕便猛地被抓住,一转头,他一睁眼,顿时一道金光从他眼内散发出来,之后又淡淡散去。

一般人见到这场景还不被吓死?我挣脱了他的手,穆凡这才望向我,看到我倒一点都不惊讶。

“你醒了?那就没我什么事了,我走了”我朝他摆摆手。

“等下”穆凡坐了起来,好端端的跟没事人一样。

“怎么,还有何赐教,对了,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噢,想起来了,当初在南陵大学……”我自言自语了番又回到正题“到底还有什么事?”

“和你谈谈你最关心的事”。

“什么?”我瞥了他一眼。

“莫攸宸的死不就是你最关心的吗”他这时穿上鞋子站了起来,我抬头看着他嫌酸又低下了头,这个穆凡总是喜欢与我面对面站着,不像沈郁至少会坐下。

“你说这件事做什么,怎么,现在有兴趣管了?”

穆凡一伸手就抬起我的下颚“我从来都没说过不管,只不过某人一直都自以为是的胡乱猜测罢了”。

我对他这很显轻浮不尊重人的举动表示不满,一扭将头扭开“这本身就是你的职责所在,你到底想说什么?”

穆凡轻笑了声“即便你不出现在沈郁面前,他还是会去找你,所以我也不会再说让你离我们远远的话

他要想你跟他心甘情愿地回去,必定会插手这件事,倒不如我帮你,让你欠我一个人情,反正我在你心中,不一直都是卑鄙无耻吗?”

“的确够卑鄙无耻的”他的话,我十分同意,“不过,我欠你一个人情,你也有目的吧?”

穆凡的眼睛很是深邃,直看着我的眼睛,我受不了他的注视,待我再往其他地方看去时,周围瞬间就变了。

“你又做什么了?”四周陌生的场景,哪是医院的病房,分明是大街上。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都说了我不想再介入你们的事,你怎么又这么对我”我不理会人来人往的大街嚷嚷着。

“我只是想让你看清现实,这是过去的影像,你再怎么大叫,别人都看不到你,而我们在这里也仅仅是旁观者的身份”穆凡边说边拉着我向前。

“你带我去哪儿,不,带我到这儿干嘛,我对过去没有留恋,什么时间倒流我也不稀罕,你到底想干嘛?”

我被他边拽边踉跄地走着,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了下来,我没想到他会停下当然撞了上去。

穆凡低头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对面,我揉了揉自己被撞得生疼的手臂,沿着他的视线也朝对面看去。

他一直寻找的人

透过玻璃,对面餐厅内沿窗坐着两个人,“干嘛带我看这个?”

穆凡便又拽着我进餐厅,在桌子前停下,没有人能看得到我们,来来往往的人从我身体中穿梭而过,我还一无所知。

“这次又要去什么地方?你不是说已经找到庭轩阁了吗,就可以知道那个女孩的这世吧?”

那个长发飘飘,长相很是出尘的女孩子不满道,我是见过这个女孩的,虽然只见过一次。

“人未找到,梦境还不能开启”

坐在对面的正是沈郁,他与现在基本没什么不同。

“那我们去了这么多地方不都白去了吗?”楚蓝反问。

“也不算白去,至少得到了很多线索”沈郁喝了口茶笑道。

这时,服务员上了个蛋糕,楚蓝将整个都端过吃了起来“算起来我得两天没吃饭了吧,你不吃是没事,我可是要饿死了”。

“你这吃相……”沈郁挺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刚想再看下去,穆凡却又拉着出了餐厅,我挺不解“你到底想做什么,让我看沈郁之前的生活,他和他那些女朋友的过往?”

他听罢瞧了瞧我“你不觉得,你和楚蓝很像吗?”

“像?”我诧异,故作哀怨“我们哪儿像了,那姑娘长得比我标志,身材也比我好”。

穆凡听此重重拉了我一把,我又撞到了他的身上,“你知道我说得不是这个意思,你和那个楚蓝,无论是性格,还是言语,都几乎如出一辙!”

此刻,四周景物又变了,我们重新在了医院的病房内。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在床上坐下。

他站在我面前“沈郁之前救了楚蓝很多次,我以为他对她是真心的,就在我准备不再干涉时,楚蓝却死了,就在他面前死的,他眼睁睁地看着一辆车在她身上轧了过去,无动于衷,在她死后,反而比以前还变本加厉,

而进入51号的,都和这个楚蓝很像,你也不例外!”

我一笑“你的意思是,沈郁一直在我们身上,找一个女人的影子?”

其实这点,我早有意识到,经过那么久,他并不是一个滥情之人。

“那你为什么要干涉,难道不单单是因为那个白鹓吗?”听到这里,我也不再拐弯抹角下去。

穆凡这次望着我,没之前提到白鹓就变脸,开始用平静的态度和我说话,虽还是克制着的,但比之前是好太多。

“有一半原因,至于具体的原因你不用知道,还有一半,我们都非凡人,许多事一旦自私了,必定要承担相应地后果,我不能像沈郁一样,什么都不在乎”。

我虽听不太懂他的话,但也没想着理解下去就站起来“所以,你一直让我离开沈郁,这次可不是我不离开,是你们,不让我离开了”。

我继而道“不仅是沈郁,连你都不想我离开了吧”

“胡说什么!”

面前的人又发怒,迅速抓住我的衣领,几乎把我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别整天胡说八道,你自以为能知道我心中所想吗,真够无知的”说完,把我往床上一推。

“我当然不知道,不过……”我坐起从上往下看了他一眼“你这么不想让我和沈郁接触,恐怕不仅仅是因为那两个原因吧”

穆凡听到这话冷冷得看向我,如一道光线般,像要射穿我的脸,又迈了一大步重重将我推到,用手肘压制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按住我的肩膀。

正要说话,门便被推开……

进来的是个戴眼镜的年纪较大的医生,见到这场景有些尴尬,只不过本着医生这一白衣天使的职位又清了清嗓子,“这里是医院,不是酒店,请两位自重”。

我朝穆凡咧了咧嘴,示意他挪开,他只能放开了我站直,不过这次没理会那医生,像阵风般出了门。

“哎,他……”医生还没反应过来,指了指门口朝我道。

“没事,他没病”我摇了摇手也快步走出病房。

刚到走廊上,正见一个身影从大厅进来,朝对面楼走去,我忙准备跟上,走了几步,没成想又被人拦下来。

“还有什么事?”我急着想摆脱他。

“我还没听你的答复”穆凡淡淡道。

答复?思索了下,我说起了明话,“我猜你早就知道那个杀手组织,并不是为了帮我解决莫攸宸的事而故意去查的,又知道此事与那组织有关才来跟我讲条件的吧,

你做你的,就算不找幕后指使人也无所谓,我自己去找”。

随后,也懒得多言,意欲挪开他的手。

可他听到此话冷得跟冰一样,拦住我紧握着拳头,还能听到骨头咔嚓作响声。

“你就真把我看成这种人吗,齐鹭,我还真是够佩服你,这天地间,也就只有你,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我这样讲话”。

“哦,多谢夸奖”我顾不得与他讲话,推开他想往住院部而去,但他一把将我的手腕紧攥,拖起我出了医院。

我被他拖着,医院门口,许多人都朝我们指指点点,穆凡也不管,而我懒得和他吵,心内想着这次他会不会忍不住火气,将我大卸八块了?

穆凡拖着我来到一酒店,要了一间房,“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开房?”

观光电梯快速上升,这楼怎么也得三十几层高吧。

他对我胡说八道完全无视,他想必是知道了与我好好相处的方法,就是完全无视我对他说得话。

电梯停在了二十八层,穆凡则拉着我出去,到了房间,一进门手中就出现了只大袋子,又将袋子丢给了我“快去换了”。

我翻了翻袋子“换?换衣服?”,“你不会又让我干什么奇怪的事吧,我不干”我拒绝,“你没这个权利让我为你干任何事情”。

“你换不换?”穆凡朝我一步步逼近威胁着我。

我使劲摇摇头“不会你又要使出什么手段吧,你一个大男人不能整天扒小姑娘的衣服,

要再一次,我得,我得让你负责了,到时候,我不管你是谁,恶魔也好,神仙也好,我都会缠着你……”

我连连后退,嘴里念念有词。

穆凡依然朝我靠近“好,随便你”

他手轻轻一挥,我身上就穿了件裸粉色的晚礼服,礼服做得很是精致,还有双亮闪闪的高跟鞋,只是我现在哪有心情欣赏。

“你,你可真是过分!”我看了眼跺了跺脚。

他到我身边,又变出了条项链戴在我脖子上,项链上镶满钻石和紫宝石,“今晚的筹码,没人会不动心”。

“什么意思?”我摸了摸链子。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紫色宝石

之后,他又消失了段时间,想我会偷溜就将我关在了房间,剩我一个人抓狂地扣着指甲。

到了五点左右,穆凡忽然出现,抓起我就上楼。

这次我们是到了最顶层,三十五层。

抵达后,我们朝走廊最里处正对着大厅的门口走去,推开了门。

里面是一派灯红酒绿的景象,场子很大,正中间竟然还有个舞池,要多豪华便有多豪华,环绕着舞池的玫瑰,中间那堆成一座山的玻璃杯,还有那闪闪发着钻石光芒的大吊灯,映着脚底下光滑的大理石……

穆凡将我的手挽住他的胳膊,我穿着七八公分的高跟鞋,看着他一步步向前,恨不得将他的脚狠狠地踩一下。

“抬头”他想必是察觉到我一直盯着地上轻轻道,又或者是知道我一直盯着他的脚。

等抬起头,我才发现,所到之处,每个人都会停下注视着我们,看着我们一步步走向正中。

早已经有一男一女朝我们走来,男人穿着黑色的礼服,女人穿着身火红色的羽毛裙,灿笑道“哟,这位是?”

“我姓穆,是范少爷介绍我们到这儿的”穆凡放开了我的手直接搂上了我的腰,奈何这种场合又得陪他做戏。

男人听闻向女人点点头“范少爷先前是与我说过”。

女人便看向我,一眼就看到了我脖子上的项链,眼神立即开始痴迷,久久不能离开,旁边的男人暗暗拉了她几次,才回过神。

“原来是贵客”女人笑道,“小姐请跟我来”。

我心中疑惑,看向穆凡,他握了握我的手“去吧,我在这等你”

我挺狐疑,他不会又把我给坑了吧。

跟着那女人一直往前,拐过了个走廊,来到一个房间,看似是个vip休息室。

“小姐,请进”她打开门,等进去后,屋内有些暗,有人拉开了窗帘,才看清屋里还有个人。

是个女人,穿着身金光闪闪的礼服,衣服上镶嵌着许多金色的亮片,她掀开窗帘后坐到沙发上,含笑道“小姐的项链,价值连城,宝石实在纯净天然,我很久没见过成色如此好的东西了”。

我听这话反复思索,穆凡让我戴着这条项链,应该是要引起这人的注意,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小姐,不介意让我再细细品鉴下吧”女人走过来,与我面对面站着。

“当然”,我将项链取下,递给她。

她很小心翼翼地接过,又仔细看着,摸索着上面每一颗钻石宝石,一粒粒摸过,不轻不重,最后摸到了那最大的宝石上端详起来,过了会儿后神色激动不已。

“怎样?”我看着这人验货也验完了。

“小姐,开个价吧”女人笑着将项链又递给我,我接过道“这东西我可做不了主,得问跟我一起来的人,还有,我们得直接和你们老板做交易”。

女人见我挺奇怪又道“看来小姐很懂行,只不过我得请示下我们老板,您先回吧”。

我将项链重新戴上,转身,走了几步想了想“希望不要让我们等太久,我们急于出手”。

回到大堂,穆凡正淡淡拿着杯酒朝看着周围,我朝他走近轻轻说了句“原来你今天来这里,是想钓鱼”。

“那女人是验货吧”他喝了口酒。

“是,不过若你想抓条大鱼,很有可能今晚就会上钩”四周,还是有不少人在看着我们。

穆凡这时看着我“什么意思,里面的不该是条大鱼”

“里面的不是,不过这项链该是奇珍异宝,那么多眼睛盯着,大鱼怎么坐得住?”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可什么都没说”穆凡侧身道。

我一笑,“从我们一进来,这里的所有人盯着我快要把我盯出一个洞了,我可不认为我有这么大魅力,是因为这条项链吧,不过我倒觉得这项链只是单单好看,与其他宝石珍珠没什么两样,顶多也就多看几眼,

而他们,非富即贵,看到的宝石自然多,但看他们的反应,能如此痴迷,可见这东西的贵重,这里的人,个个都是行家吧”。

“看来,你早就注意到了”穆凡将酒杯放下,环顾了圈,所有人都谈笑风生,但自从我们出现,气氛就变得异常古怪。

“不过,你又怎么知道,里面只是跑腿的”他又问道。

“她与我谈价格,眼睛却一动不动盯着项链,完全是一个女人对珠宝的极度痴狂,

如果是做生意,老板最关心的不该是价格吗,很明显就算我漫天要价,她也只无动于衷,不过想在那一刻享受这东西带给她的兴奋感而已”。

穆凡听后笑了笑“既然这样,那就等会儿”。

不过在下一秒,他却严肃,朝大门看去。

“怎么了?”我不解地瞅了瞅那边,他挺深沉地看着,又很是不羁地一笑,突如其来的神情,让我顿觉怪异。

门嘎吱一响,被缓缓打开,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慢慢传来。

看到来人,我朝穆凡身后缩了缩,瞪了他一眼“得,这下他又该抓狂了”。

他轻轻一笑“今天,他来想必不是为了你”。

沈郁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目光,他却径自朝我们走来,先前的黑西装男人上前拦住了他,但沈郁毫不当回事的一推就将他推到一旁,黑礼服男人立刻就跑出去,想是找帮手去了,看来沈郁今天是硬闯的。

他到了我们面前,朝我望来,视线停驻在紫宝石项链上“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儿”

他对着我,语气格外冷漠。

“几年前,从一个走私犯手里拿的”穆凡平淡回答,向前走了几步与沈郁面对面站着,“怎么,这块紫宝石应该会让你想起很多事吧?”

沈郁听后,快速抓起他的衣领,怒气从他眼中扩散,眼眸瞬间像泛着紫色的光芒般。

冰璃泪

穆凡毫不介意地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衣领

“你隐藏地再好,也逃不过我的眼睛,虽说那段往事天地间怕是无人知道,你和她的记忆也只有零星半点,但能寻寻觅觅这么多年,有些事该忘得还是忘不了,与你与我,都一样……”

“闭嘴!”

“我告诉你,别再插手我的事,否则别怪我翻脸!”沈郁将他一推,放开了他。

我没动静,他好像换了个人一样,与我平时见到的完全是另一个人,而穆凡口中的‘她’,是不是就是沈郁一直在找的人?

门在这时重重打开,出现许多穿黑衣的人,个个手上拿着电棍,虽被沈郁这么一闹在场的人早已走了很多,但未来得及走的忙个个都朝外面跑。

待全部人跑出去后,偌大的舞池只剩下了我们三人,那些人已堵住了每个出口。

“看来,今晚都是来闹事的”

领头的黑西装男人搓了搓手,扭了扭脖子“敢在七爷地盘上闹事的,我得看看到底有几斤几两”随即大手一挥,所有的黑衣人朝我们逼近。

沈郁面无表情,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穆凡把我往身后一拉。

就在要动手时,门口又进来了个人,一开始的黑礼服男人立马迎了上去,恭敬地曲着身子“七爷,您怎么来了,没想到惊动了你,是我办事不周……”

那七爷抬手打断他的话,七爷年纪并不是很大,长相也很是普通,身材挺魁梧,混在人群里绝对是平凡的一个。

他扫视着我们笑起来,待看到我时笑容却僵硬了不少,我知道他是看到了我脖子上的项链。

“麒麟泣血,凤凰涅槃,冰漓泪,缘殇石,千年来流传已久的四块绝世宝石,没想到今晚竟然可以在此看到其中一枚,几位,何不坐下交个朋友?”

“七爷难道是拿着武器和我们交朋友的吗?”穆凡冷眼一扫。

“还不快下去”七爷对后面的人摆了摆手。

“是我的手下失礼了,您是穆少爷吧,这中间必有什么误会,我是诚心与穆少爷谈生意的,来,这边请”

那七爷领着我们出了大堂,来到旁边的一间豪华套房。

“几位请坐”他招呼我们在客厅坐下,即刻有人上了茶,七爷笑道“小姐佩戴的,恕在下眼拙,该是冰漓泪吧,素闻这宝石上一任主人是有名的航海大盗,后来有传言到了国外,没想到今日竟可以一睹风采”。

“七爷若要,这价格怕承受不起”沈郁突然开口,他好像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哦?这位先生说哪里话,我要的东西可是势在必得的”七爷似乎有点生气,但表面上还是笑着。

坐在旁边的穆凡道“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七爷一件事”。

“什么事?穆少爷请说”七爷稍微往后一靠,靠在了沙发上。

“kg集团董事长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穆凡依旧平静,而我心中猛然一阵抽搐,他今天带我来这儿是为了这件事?

七爷听后又坐正,神情镇定,过了会儿笑道“我知道那个案子,名头不小,可穆少爷为什么会这么问?与我可没什么关系”

“据我所知,七爷除了爱收集各种名贵珠宝,还有个爱好,豢养杀手”,他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案上,又往对面一推“这是你的手下吧?”

七爷瞥了眼照片笑着摇摇头“这个叫老黑,在前几年就被我赶出去了,当时他偷了几块金条,若不是看在以前是出生入死兄弟的份上,我早给他一枪毙了”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该不会是警察吧”

说到这里,他理了理衣服“他虽之前是我的手下,kg董事长被杀也令我震惊,可这个老黑绑架杀人的事,我是真一点都不知道,说起杀手,出门在外谁不带几个保镖?”七爷摊了摊手。

我转念一想“敢问七爷,最近有见过老黑吗”

他便抬手朝身旁人一指,身后那黑礼服男人马上递上来一支雪茄,又亲自给他点火,猛吸了口,将烟按在烟灰缸内掐断了。

“看来几位,可不是单纯来交易的”

七爷站了起来,门外就得令似的闯进来十几个人,但这次拿的不是电棍,而是枪,直指着我们。

“把项链留下,可以考虑放过你们”他瞥向我,视线移到我的脖子,眼里满是贪婪之色。

沈郁听此不屑一笑,也站起来“我懒得陪他们玩”

……

话音刚落,十几个人毫无征兆地一个接一个倒在了地上。

七爷见这副场景瞪大了眼,忙踢了踢一旁的人,那一直跟在他后面的男人也毫无动静地倒在一旁,他走到另外几个黑衣人旁重重踢了几脚,也如死人一般。

“你们都干嘛!起来,起来!”

他发疯似的踹着地上躺着的手下,无果,又拿出枪指着我们大喝。

“不管你们用了什么诡术,告诉你,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手上的性命多的数都数不清,老子还会怕你们这几个妖物?哼!”

‘砰-砰-砰-砰……’连着好几声枪响。

眼前好似有道屏障般,子弹一枚枚掉落到了地上。

“什么鬼!”

七爷有些慌了,从口袋里摸出弹匣装进弹镗,想继续朝我们扫射,沈郁便慢慢抬手,那七爷就被弹了出去,重重撞到了墙上,又被固定住一动都不能再动。

“你们到底是人是鬼?”

七爷被撞得剧烈咳嗽了声,我此时起身走过去逼问“是谁给你们钱,让你们去杀莫攸宸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七爷拼劲全力挣扎。

我随后捡起地上的手枪“你说不说!”

“我不知道”七爷拼命摇摇头,“你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好”我威胁,“那你就下地狱吧”我用枪抵住了他的额头。

而在此,我的手被握住,穆凡不知何时到我身旁拿过我手中的枪“这么做,对你没什么好处,他的确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我也没真想杀人,虽说当时杀老黑也不知是哪儿来的胆子,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敢杀人的。

我站到一边,再看沈郁,他今天出奇地安静,没对我说什么,还时不时地发呆,我也没再注意他。

七爷挣脱了几遍,还牢牢贴在墙上,渐渐地起了恐慌,“放了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还有,你要找出老黑的雇主,我可以帮你……”

我的命运

穆凡举起手枪指着他,“手上这么多人命,活得*生了,居然还敢讲条件,今天就让我亲自裁决你!”

‘砰——’

眼前一片金色,洁白的墙面被鲜血喷溅成一个诡异的图案。

我惊讶,一向隐藏身份的人今天竟然会开杀戒?他不是一直以来都以人的方式解决的吗?

沈郁到我身边,待穆凡转过身道“没想到,穆警监也会做这种事了,怎么,不走司法程序了?”

他平静说了句“这是我的事情”,接着将枪往尸体上一扔,又出现了点点金光,光芒下七爷的尸体消失了,墙上的血迹也消失了。

结束后,我没理会他们二人,提着裙子就往外走,我知道沈郁有秘密,穆凡也有秘密,但我对他们都不感兴趣。

同时意识到了件事,老黑与这个组织无关,他一死,便死无对证了,没有任何线索可查。

但我却不后悔,不后悔在那天就把他杀了。

在空旷地走廊上走着,很快我就没办法往前走了,因为一个人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抬头“你还有什么事?”。

沈郁看着我“你,不和我聊聊?”

“聊什么,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我往身上一瞄,穿成这样,该怎么回去,不行,我得去找穆凡把衣服拿回来换了。

“还真是没把我当回事”沈郁见我自顾着打量自己,我便再次抬头“你今晚到这儿来干嘛,哦……”

我忽然想了起来,指了指项链“为这个来的?”

从刚才他们的对话里,我想这块紫宝石应该有故事,而这个故事,和沈郁有关。

解下递给他,沈郁迟疑了下,还是接过。

就在说话时,穆凡从房间出来已朝我们走来,他这下没再看我们便走过,我忙叫住了他“喂”

他停住脚步扭头,我指了指自己“我衣服”

穆凡目无表情,但我之前的衣服瞬间变了回来,继续往前,走到尽头一拐便消失了。

“别看了”沈郁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还真是花痴,你不会迷上他了吧?”

我不想理他自顾着走路,他将我拉住“你就不能和我好好谈谈?”

我很奇怪“谈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和他在一起,他对你说了关于我的什么了”他边说边拉着向前。

我摇摇头“没说什么”。

“真没有?”电梯门一开,沈郁和我进去,怀疑道。

“能说什么?”我按下了一层看时间打着哈欠。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沈郁又道。

我这次更是怪异“有吗?”,“不都和以前一样吗,不说了,看看时间都几点了,折腾半夜,我得回家睡觉了”

……

底下,静悄悄的,酒店仅有保安值班,今天在顶层发生的事仅有我们三人知晓,于外界而言,只不过是凭空消失了一个人而已。

大半夜,大街上很是安静,“为什么不愿回51号了?”沈郁跟在我边上道。

我吸了口冷风“因为,我想过回以前的生活,虽可悲但至少平凡”

沈郁便凑过来“你在逃避,经历了这么多事,你怕了,怕再看到一些不愿面对的事,不过,

你该相信轮回,虽然来世没有今生的记忆,但一世种下的因没有果,生生世世纠缠不清,每一世都会筋疲力尽,重复着一样的命运……”

我微微侧目,“那你呢,你不也有不愿面对的吗”

他眉目一动“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一直在找的人,是不是有下落了?”昏黄的路灯下,寂静的路边只有我们二人。

“你无须知道”沈郁回避着我的话。

我也明白,点点头,回到我的问题“如果真如你所说,你能帮我摆脱这种命运吗?”

他却望着我有点失神,不知是什么原因,今天的沈郁很怪,可几分钟后竟又笑了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承认沈郁说得也是一直困扰我的,从踏进51号起,都无法再回头,就算再怎么逃也逃不掉了。

——

半晌,

“我懂了,找出害死莫攸宸的凶手之后,我会回51号的”。

“这还不简单,我帮你”沈郁对我的这次回答终于满意。

“你有什么办法?”,他并未回答,牵起我的手走了几步就回到家。

我开了灯坐在床上朝他摆了摆手“算了,明天再说,你走吧”,就往床上一倒。

“你就这么直接赶我走?”他在床边坐下,将我披散在脸上乱七八糟的头发一缕缕拨到一边。

我半眯着眼睛不悦地拍开他的手“别老对女孩子做些暧昧的事,会令人误会的”

“你会误会吗”在困意不断袭来时,他轻声道。

“不会”我翻了个身。

“我困了”,“你可以走了,以你的能力找个地方睡觉还不是件易事?”我闭上眼睛,已经开始神游,嘴里还应和着他的话。

“不,我懒得去找”只听到模模糊糊的一句话,就再无感知。

——

等到清晨的阳光洒进来时,沈郁一只手压在我身上,我揉了揉眼睛,将他的手挪开,起床掀开了全部的窗帘。

一道刺眼的光照亮了房间,他很是不悦地苏醒瞪了我眼起来。

我伸了个懒腰,抓了抓头发,沈郁挺嫌弃“真够邋遢的”。

我回了句“不用你管,整天让我做这做那,还要什么形象?你干脆找个花瓶得了,对了,你以前的那些个女朋友个个都不错吧,干嘛都开了啊”

“一大早你怎么这么多话,算了”沈郁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

“一小时后见,过会儿我发你地址,不准迟到”他边说边朝门口走去,还顺带自动换了套衣服,我开始刷牙洗脸,等他走出后果真收到了条短信。

那地址竟然是kg集团,我讶异,沈郁到底要干什么?

换好衣服,刚好今天我也得去报到,只能说明缘由,末了我就收到他的回复,发了许多怒火冲天的表情,还真是幼稚。

kg分公司没多远,大概半个小时后我就在十六层的人事部了,人事经理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一身职业装的女人,她打量了我一会儿,道了句“以后,不管春夏秋冬,穿正装必须配丝袜”。

“是”,我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双“过会儿我就换”。

她这才孺子可教般“最近,我们年度总计划正在进行,对了,资料你都看了吧”

“是,kg秋季主打品的主题是bfgirl,色调为暗粉色,产品主要是唇彩和腮红,副产品是眼影,妆容偏向暖色调,主题是凋零重生……”

与莫攸宸呆了一个月,无聊的时候那些文件早就被我翻了个遍。

经理很是赞同“不错,看来做了不少功课,时间也快到了,去设计部找唐经理吧”她将一份简历递给我。

进入KG

我接过“多谢秦经理,我先过去了”

她却叫住了我“你怎么知道我姓秦?”

我指了指简历含笑道“上面不是有您的签名吗”

快步出了人事部,其实,我哪是看了简历,只是一不小心脱口而出,秦经理不过是有一次莫攸宸打电话时记住了,她应该是卓璎的人。

来到设计部,门一推,里面的人都齐刷刷看过来,一眼扫去,基本都是女孩,不过还有两个男人。

“请问唐经理在吗?”,我扫了圈办公室,已经瞥见了里面还有一个房间,众人仅看了我眼,没有做声就低头忙起了手中的活。

气氛有些尴尬,但既然已经进来了,总不好再走出去。

径直走到里面,敲了敲玻璃门,里头传来高跟鞋哒哒蹬地的声音,门一开,一个很是时髦靓丽的女人出现在我眼前,她化着精致的妆容,喷着某牌著名香水,淡淡的很好闻,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手上戴着钻石戒指。

“你是新来的?”她在门口端着副架子,“是”我回答,这女人丝毫没拿正眼看我。

“这是我的简历”我将简历递给她。

“齐鹭?”她瞄了眼没让我进去,也没让我坐哪儿,我便很局促地站在那里。

“我知道了,你去整理好一份这季度的宣传策划书给我”她颐指气使,又将简历扔给我关上了门。

我默默走到角落的一个位置坐下,打开电脑,宣传策划书?这不是设计部吗,又不是宣传部。

没会儿功夫,那女人就蹬着高跟鞋出去了,好像在座的人这才都松了口气,有些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些人悠闲地喝起了咖啡。

依旧没人搭理我,我对这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经历的多了也坦然。

“齐鹭,是你吗”一个戴眼镜穿得很正式的男人走过来,我点点头,那人便将一大堆文件放在我面前“整理好这些文件,分类再放进柜子里”。

而后又一女孩走过来“这是三个月的财务报表,统计好下班前给财务总监”。

“那个财务……”我想问,她竟然转身就走了。

我发了下呆,翻开文件,密密麻麻的数据看得我很是头疼,可来不及抱怨就忙碌起来。

——————————————

干了一个上午,弄好报表,也整好一半的资料,边整资料边在电脑上写着宣传报告,恰好,电话响起,这才发现办公室除了我以外早已空无一人了。

“快点出来,我在对面楼的餐厅”那头沈郁催促。

走进餐厅,沈郁到哪儿都很招眼,所以能很快看到,他已经点好了菜,我坐下一句话都没说就吃了起来。

“没吃早饭啊,吃成这样”,我头一抬将饭咽下“吃完好干活,要在那种大公司呆下去可真不容易,不补充能量,智商怎么够?”

沈郁便笑道“谁让你进去的,自己查不容易吧,要我说直接把最有嫌疑的人抓来,严刑拷问不就行了”。

“还真是简单粗暴”我摇摇头“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这是法治社会,我必须让他们身败名裂,得到应有的惩罚,更重要的是一辈子忏悔”

“证据很快就有”沈郁叉起了水果沙拉,没吃又放下。

我思索“你不会是干涉起了公司上的事吧”

“是,沈氏向kg投入了大量资金,我呢,现在算是他们的债务人”

“这可不像你,我还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人间疾苦”这是我对他一直以来的看法。

“不都是为了你?”他强词夺理,我满是不信“还有另外原因的吧”。

“就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我怎么会答应这么无聊的事”沈郁辩驳。

“好,好,一切都怪我”

我暗自在心里偷笑。

——

回到公司,办公室只有两个女孩,正坐在休息室内喝着奶茶聊天,我本想走过又转而向她们走去“你们好,我叫齐鹭,新来的”。

本谈笑风生的她们戛然而止,几秒后却当我是透明人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自讨没趣也就离开。

重新回到座位,翻看资料,写好所谓的宣传策划书,又修修改改了几次,第一次写这个,也不知会写成怎么样。

设计部的经理唐思妍一下午都没回来,这个女人正是那天在公司门口从莫攸乐车上下来的女人,看两人的亲密程度,关系肯定不一般。

下班后,一个个都离开,而我以加班的理由留了下来,当然是沈郁要求的,等到全部的人离开,我就靠在椅子上伸了伸手,疏松了下筋骨。

外面的灯几乎全灭了,独留这里还亮着几盏,我打着哈欠微微闭上了眼睛。

眯了几分钟后,便察觉有人在摸我的脸,见到靠在桌边的人“让我留在这里,难道今晚会有发现?”

“等下你就知道了”他不经意间瞥向屏幕,我坐正“你看什么?”

“你写的”他指了指,“当然,我今天可是干了不少的活”。

“还不错”沈郁直起了身,我一听表示受宠若惊“你这是在夸我?没想到你还会夸别人”可真是奇迹了。

“哼,真不知你整天都是怎么看我的”

“那是因为,你本身就令人看不懂,也怪不得我对你的看法”我关了电脑,室内仅有的灯也顿时熄灭。

我们陷入一片漆黑。

黑暗中,沈郁突然无厘头道

“你不觉得,所有的事,都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吗”

我不知在这种情况下,他为何会说这个,但听他所言,我推测很多事,他也是不知道的。

“背后像有一双手在推动一切,可似乎又在引导着什么”

沈郁没接口,气氛瞬息安静,但拉着我的手证明他就在我身边。

“大概是五千年前留下业障的开始”

他的声音仿佛从空谷中而来,五千年前,如此地遥远。

我好像看到一片火红色的天空,寸草不生的土地,脚下遍布坑坑洼洼的石滩。

……

又待了会儿,走廊那头电梯门开的声音,有高跟鞋,皮鞋声,是一男一女。

沈郁遂拉起我,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但我们身体变得透明,是穿墙而过。

我们已经站在了一间亮堂堂的办公室内,眼前的正是莫攸乐和卓璎,而沈郁嫌站着太累还拉我坐下,像看好戏般看着。

被遗忘的人

“今天警察那边传来消息,将此事定为绑架撕票,马上就可以结案了”莫攸乐从橱柜里拿出一瓶红酒打开又拿了两个玻璃杯。

“死无对证,警察怕是查不出什么了,不过,我听线人说还有一个女孩在现场,是真的吗”卓璎往酒杯里倒了红酒。

“捕风捉影的事,只不过我担心”莫攸乐拿起酒杯晃了晃,“妈,当初那老黑你是怎么找到的,不会也拜托了姜叔叔吧”。

卓璎头微一扬,喝了口酒盯着酒杯,过了会儿道“放心,你姜叔叔绝对不会背叛我们的”。

“一周后就是董事会,还有几个老顽固转不过弯来,我再找几个人去好好跟他们聊聊,到时候董事长之位就非我莫属了”。

“是啊,儿子,等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头了”

……

到了这里,沈郁将我拉起,眨眼功夫,便在路边。

看来kg也没有白去,早晚我会一点点挖出真相。

“想什么呢”沈郁扯了扯我的袖子,“我饿了,我得吃饭然后回家”。

“牛头不对马嘴”沈郁埋怨了句就往前走。

沿着街道,两旁有许多餐厅饭馆,我咽了咽口水,他转头“想吃吗”,我当然点头,“吃货”他见我如此吐出一句。

听到二字,不由自主停驻,“还不走?”沈郁拉起我。

我没说话,吃货?是啊,与莫攸宸在一起的生活,作为一只猫,只安安静静地呆在主人身边,哪儿都不用去,每天都待在家里,早上看着主人出门,然后睡懒觉,饿了吃东西,晚上再等着主人回家,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我老了,走不动了,最后死了,由他将我埋在花园的树下,再挂块小木牌,

这样的生活,却是我甘心当只猫时所向往的……

“你在想什么,别想了!”沈郁用力一拽,我就被他带回了现实,又被他带进了餐厅。

“两位请问要点什么?”

服务员见我们坐下走过来给我们点餐,沈郁便胡乱指了几个菜。

“不好意思先生,您点的是,五个汤?”

服务员对着菜单有些难以启口,沈郁盯着我懒得说话,他好像又生气了。

她将求助的眼神看向我,我忙道“对,再给我们来两碗饭,不,三碗,谢谢”。

“好的,稍等”服务员忙小跑地走开。

很快汤就上来了,我拿了两碗米饭,不管他自顾着吃。

“还真是有的吃就行,的确好养活,难怪会只想当一只懒猫”沈郁坐在我对面阴森森道。

我扒拉几口饭,喝了口汤“你都知道了?”

沈郁听闻凑近了我点“你有点追求行不行?竟然想当一只猫,哪天干脆把你变猫得了,不用讲这么多话,还可以安静点”。

“是,所以当我被人变成猫时,我没想着找你们任何一个人,反而觉得当只猫也挺好”。

“是什么人干的?”沈郁看桌上那五碗汤有点郁闷。

“一个女人,很漂亮”,“女人?很漂亮是多少漂亮?”

我吃着饭,边吃边想,等吃完第一碗道“总之,就是很漂亮,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我形容不出来”

一股脑蹦出好几个词,这是那个女人一开始给我的印象,美得我无法描述,但脑海中在见过第一眼后却丝毫想不起她的模样。

沈郁有些无奈摊开手“把手给我”。

“干嘛,我要吃饭”,“你想着那女人的样子,把手给我”他站起欲拉过我的手。

我忙将手弹回,恍然道“噢,难怪你时不时的要拉下我的手,原来是要窥探我心里在想什么……”

“喂,怎么说话呢”沈郁坐下不悦道。

“好了,我吃饱了”我将筷子一放。

沈郁没动静,依旧坐着,我也不理他,站起就往门口走,出餐厅后他也没跟上来。

回家后,沈郁还是不在,大概今晚是不会来了。

——

刚想洗澡,电话响起,那头传来方逸的声音“齐鹭,我最近跟踪卓璎,发现她跟一个男人走得特别近”

“能查出那男人叫什么吗,我需要他的照片,我怀疑那个人就是联系杀手的人,一定要找到些蛛丝马迹”我拉上窗帘道。

“照片我偷拍了些,但没机会拍到正脸,你在kg怎么样了?”

“今天是第一天,设计部的唐思妍跟莫攸乐好像关系匪浅”

“莫攸乐是花花公子,最近是跟那个女人走得比较近”

“还有,这周六你来上次我带你去的海边,我有东西给你……”

————————

接下来的几天,朝九晚五,要是没进51号,这想必才是我应有的生活,最普通平静的生活,而沈郁的行踪一如既往的飘忽不定,也不曾出现。

那日,我下班后去超市,正打发着时间,隔着架子就看到二人,忙一个转身绕到了另一排货架。

在货架的那边,正是欧秦和叶影,此刻的他们,像夫妻般挑选着生活用品,我怕他们看到,就拎起篮子去结账。

路上,我反复想着刚才的情景,为什么我会怕见到他们,躲着他们?

难道是因为欧秦?我自嘲,我和欧秦明明才只见了两面,能有什么?

——

睡到半夜,赫然被梦惊醒,打开台灯抹了把汗。

梦里,他身穿白色囚服,神色憔悴,披头散发,身后是一大帮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头顶是手持大刀的刽子手。

他扬起干涸的嘴角一笑,嘴里不断轻念着一个名字,刽子手手起刀落,鲜血就朝我飞溅……

那年,南燕灭,王室宗族全数被处以极刑……

原以为会过去,我双手捧住脑袋,为何那一世的一切会再次出现在我梦里。

慕容若离,宁越泽,疯掉的是宁越泽,而我一直忽视了一点,慕容若离,是跟着我到了现代的!

他为何有这个能力?如今我所遇到的一切怪异的事,也和他有关吗……

为什么会来找我?难道一世的纠缠还不够?沈郁之所以会一直称我为祸水,也和他有关吗?

一个个谜团,不断困扰着我……

直到凌晨我又迷迷糊糊睡去,大概九点我如约到了郓城最蓝的一片海域。

——————————

方逸已经到了,在沙滩上面朝大海,翻着手里的一本册子。

见我到来,将册子递给了我。

我们沿着海边开始散步,“莫攸宸当初捡了一只小白猫”。

心头一怔,我理顺被海风吹乱的头发继续走着。

“可他出事后,那只小白猫就不见了,我昨天无意中想起,在这之前他曾经让我洗过一组小猫的照片,很早就洗了却一直都没拿给他”。

我听后打开了那本册子,摸了摸上面的照片笑道“等以后给他吧,让他和雪球永远的在一起”。

方逸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身,我意识到说漏嘴了又强装镇定。

半晌他笑道“你连这个都知道,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与攸宸是什么关系,据他所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却又很熟悉莫家的事,甚至知道这只小猫,之前,你不会一直都是呆在莫家的吧”

沈家

面向大海,已经起风了,海浪一个个朝岸边拍打而来。

“他早上起床会先喝一杯冷水,沿着家门口的街道跑五圈,回来后洗澡,

每周一三五早上会让关在小屋的那些狗狗猫猫出来散散步,二四六傍晚给它们冲澡检查身体,当然忙得时候就例外了,

他这个人没什么兴趣爱好,偶尔喜欢打网球,看书,对吃的不挑,但不吃辣,人际关系简单,除了你好像没什么特殊的朋友,最喜欢的颜色是黑色,最喜欢的花是白玫瑰,每次去看他母亲都会带上一束,应该也是他母亲喜欢的……”

我再次扭头,方逸诧异万分“你连他的生活习惯都知道?在莫家,你早就安排了人?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连他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不知如何说,我‘扑哧’一笑“一个仰慕者罢了,能是什么人?”

方逸当然不信,可没再追问下去,又递给我一个信封“这是卓璎经常见的那个男人,目前为止还没查到他到底是谁”

之后,我们便各自离开。

……

回到家,将照片拿出,与卓璎见面的餐厅我知道,可惜那个男人每次出现都捂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喂,你在看什么”身后忽然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

沈郁好不容易不用这种方式出现,再者他也好几天没出现,这样一来令我难免一惊,我拍了拍胸口,抑制住想打人的冲动。

他从身后将我手中的照片拿过,“能知道这个人是谁吗?”我指了指。

他一笑“这还不容易”,随即闭眼,没会儿又睁开“这人我认识,万润建筑公司董事长,名下有好几个楼盘,姓姜,和这个女人的关系……”

他说到一半停下。

“什么关系?”

“想知道?”,“废话,别卖关子”,“那好,先陪我去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

四周立即改变,我们在绿化带边,正前方是个阔气异常的大门,从铁门内可以看到一个个像城堡般的房子,而四周则像农庄一般,在外面根本看不到头。

“这是哪儿”我左看右看。

“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进去吧”沈郁拉住我按了下铁门外的门铃。

我忙顿住脚步“我来这儿干嘛?”一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赖在门口不动。

“好事”

刚一说完,大铁门自动缓缓打开,马上迎出来一个穿西装的中年人,吃惊地看着沈郁“少爷?你终于回来了!太太说你要回来我还不敢相信,没想到是真的!”

“进来”沈郁没理他朝我勾了勾手,我早就往后退,他就走过来揪住我的衣服拽着我进去。

“你把话说清楚,否则我心里可没底”

“不用你做什么,进去后不用说一句话,最多吃顿饭就可以出来”沈郁拽着我径直往前,里面有好几幢别墅,其奢华程度难以言表。

我们走进其中一栋别墅前,这栋别墅十分的优雅,风格也很简约。

“就这么简单?不可能吧”我很质疑地穿过一条铺着红地毯的走廊。

走到尽头,沈郁推开了一扇雕花的玻璃门。

门渐渐被推开,是套装修很典雅的房子,沙发上坐着几个人,正中间是个中年人,英气十足,旁边则是个很漂亮的夫人,依偎在夫人身旁的还有个美丽的女孩,那女孩我曾见过一面,是在当初玄灵岛的酒店里。

女孩本与一边的夫人热情聊着天,见我们前来顿时没了反应,仅呆呆看沈郁。

中年人没有说话,而那夫人却非常激动地站起走到沈郁面前“你终于回来了,知道妈妈有多想你吗”

“说正事吧”沈郁淡淡道,拉着我绕过他母亲坐到一边,沈夫人只得讪讪地重新坐下。

他父亲视线时不时朝我看来,我察觉到忙抽出了沈郁一直拉住的手,额上不由冒汗。

“这么多年,你也该收收心,虽然一直没你的消息,但那些传闻可是接连不断,五花八门,乱七八糟,

不过任由外界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样,现在开始,好好打理公司,我对你也没什么要求,只要稍微用点心就可以,还有就是和雁翎的婚事,尽快办了”

这话像是对着我说的,声音特别重。

“是啊,沈郁,我爸说,只要你同意,随时都可以”一旁的女孩附和道,我忍不住狠狠掐了下我自己的大腿,为什么这种事都要让我碰到?

“都这么明显了,看不出来吗”沈郁又握住我的手,“还有徐雁翎小姐,我们好像不太熟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很想站起来走人。

“伯母~”徐雁翎对着沈夫人撒娇,她忙安抚了她几句,又问“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我只得自报家门“我叫齐鹭”

“好像齐小姐有些眼熟”沈夫人打量着我笑道。

“当然眼熟了”徐雁翎冷笑了声。

“齐小姐应该是叶家未过门的儿媳吧,今日来我家,倒真是稀客”另一旁沈郁的父亲接口。

果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对”沈郁承认,继而道“不过她被叶趩悔婚,是因为我”。

我咬了咬嘴唇,将气撒在他的手背上。

他父亲立马怒了“看你干得都是什么事!”

“这段时间我会去公司,至于其他的,免谈”沈郁完全无视他的话。

“好了”沈夫人见这场景坐过去拉了拉丈夫的衣角,“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随他去吧”

“伯母,那我怎么办?”一旁的徐雁翎听此不免急切。

“雁翎,伯母不是这个意思,中午了,都还没吃饭吧,我已经让人准备了你最爱吃的”沈夫人忙转移话题。

“你跟我来下”沈郁的父亲早就拉长了脸,起身说了句就往里边更大的客厅而去。

等沈郁进去后,沈夫人声称去准备食材也离开,便只剩下我和徐雁翎两个人。

她早就恨不得将我剥皮抽筋,在所有人走后光明正大怒视着我,我自顾自的倒了杯茶。

抽丝剥茧

“哼,真是够放荡的,怎么,觉得叶家不如沈家?你的胃口可真不小,不过,我知道沈郁的脾性,一直都风流,也习惯了,我相信,看腻了你们这些个野花野草,早晚有一天会全心全意回到我身边的”徐雁翎颇有自信道。

我打了个哈欠“最好是这样吧,这样的沈郁的确可以省心很多,就得看徐小姐,有没有这个魅力了”。

她自信一笑“反正,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我见过的也不少,不过上次在玄灵岛也是你吧,

这么说,你们在一起一年多了?”

她说到这里忽而笑容一僵,又瞪着我。

“怎么,算长了吗”我放下杯子。

“怎么可能!之前的那个楚蓝可比你长多了,可沈郁到最后不还是抛弃她了”徐雁翎说到后来倒可以心平气和地跟我讲起他之前的事来了。

“这么说,你也见过楚蓝?那沈郁最后为什么抛弃她了”

她便凑过来“时间长了就腻了呗,所以你以为他现在对你是真心的吗”,我听此也就赞同地点点头。

“哎,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她好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我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徐雁翎便更凑近点。

“今天来,我只不过是沈郁找的托而已,再怎样我还跟叶家有关系,怎么可能会和他在一起?”

徐雁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就知道他一定不是真心的”。

——

“雁翎,齐小姐,可以用饭了”这时,沈夫人走进来,见我们凑得那么近谈笑风生有点疑惑。

“好的伯母,我们这就来”徐雁翎笑道。

“好”她更加奇怪地看着我们。

走进餐厅,只有沈郁一人坐在偌大的餐桌上,“沈郁,你们先吃,我去看看你爸”沈夫人招呼了句就离开。

我和徐雁翎坐在了沈郁的对面,他拿起了筷子便什么话都不说开动,我们也各自吃着。

他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开始盯着我,我虽埋头苦吃,但实在是受不了他的目光不得不放下了筷子。

“走吧”他起身,“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徐雁翎忙停下筷子擦了擦嘴。

沈郁没理她早就出门,“我也得走了”。

“等下”她站了起来。

“其实,比起以前的那几个,我好像不太讨厌你,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要是以后在叶家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找我,毕竟豪门不是那么容易呆的,

当初我也参加了你和叶趩的婚礼,婚礼上什么传闻也有,但说叶趩不是的却没有一个,实在是太气人了!”

说完递给我一张名片。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她,但也接过“好,多谢,我先走了”。

——

门口,沈郁正在等我,“她跟你在里面说了什么?”

我故作神秘“秘密”,“秘密?我还不愿意知道”沈郁满脸不屑。

“其实徐雁翎蛮可爱的,如果你真不喜欢她,她早晚有一天会想通,然后潇洒利落的放手”。

“你怎么会替她说话了?真搞不懂”他摇摇头,我暗笑,像沈郁这种不凡的人竟也看不懂女人,看来果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已经走出沈家,走着走着我就想起之前的事“我可是听你的在沈家待那么久了,这下你得告诉我,那个姓姜的和卓璎是什么关系了吧”

榻上一座桥,他停住脚步“他们是同学关系,而且从谈话上看,应该是大学的同学”。

这么说……我想到了点,继续道“不过你真答应你爸以后都去公司了?”

“不会很久”,我便没再多问“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喂”走了两步,沈郁叫住了我,“什么事?”

“少跟穆凡接触”。

“怎么会突然提到他?”,“总之,听我的就对了”他不打算做过多解释。

我转身离开,穆凡吗?我现在怎么越来越觉得,和沈郁接触也是很危险的。

——

回家后,我拨通方逸的电话“莫攸宸之前调查过莫攸乐的身世,那些文件也全部都不见了吗?”

“是,攸宸将那些文件都放在了银行的保险柜里,钥匙也只有他一人有,但事后所有的文件都不见了,而查银行的记录竟然什么都没有,不,应该说连他的账号都没有”方逸在那头答。

“这么说,对方的线人连银行里都有,有办法弄到卓璎多年前的个人经历档案吗,最好是情感经历”

“这可能有点困难,我会试试,还有你那边记住万事小心……”方逸叮嘱了番。

“好,我知道了”

……

我不断捋着思路,警局,银行,建筑公司,这中间有什么关联?

一个建筑公司的老总怎么会认识杀手?那么一切回到最初,如果卓璎要杀掉莫攸宸,只是为了得到kg,完完全全可以在很早前,甚至他小时候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造成意外,就像当年他母亲的死亡一样。

所以,她要莫攸宸死,必定是查出了其他的东西,我闭目养神,与莫攸乐的身世有极大关系,更与他母亲离世真相有很大关系,他一定查出了凶手,而且已被凶手察觉,所以才派杀手灭口。

回忆着在莫家发生的点滴,卓璎隐秘的保险柜,威胁莫正业的东西,莫攸宸口中莫正业不光彩的事,万润建筑公司董事长姜炜,杀手老黑……

线索还是太少,若是这个姜炜,老同学会不会就是老情人。

突然间,电话响起,我猛地睁开。

“齐鹭,我想到了点,我听我妈说过,莫攸宸的母亲曾是当年显赫一时容家的独生女儿,但后来好像卷入了什么官司,

所以当时的董事长也就是他的外公被抓进警局,后来还判了五年,但他外公却在狱中病死了,此后容家就彻底破产衰亡,攸宸曾怀疑这件事与他父亲有关……”

迷雾重重

“是什么官司?”

“好像是原材料不合格,违法生产销售”

“这么说,容家也是化妆品公司?”,“对,在当时还很有名”方逸回道。

“我查到卓璎频繁接触的那个男人,是万润建筑公司董事长姜炜,和她是大学同学,一个大学同学二十几年后都在联系,必定不一般,他很有可能是联系杀手的人”。

“姜炜?”方逸念了遍,“怎么会是他?当年车祸大货车司机就是在万润工作,难道车祸就是这个姜炜一手策划的?”

我若有所思,“先这样吧,我再想想”

……

躺在床上理着一切,当年车祸案的货车司机被送到了医院,在重症病房内躺了没多久不治身亡,若这个姜炜就是卓璎的情人,蓄意谋杀的确是可能的。

另一方面,莫正业的把柄很有可能是与容家破产有关,那么他到底得到了容家的什么东西?

莫攸宸的母亲是未婚生子,若是财产,就算继承也轮不到他,不太可能,解释得通的,对莫正业有帮助的只有商业机密。

有一点可以肯定,卓璎知道了莫正业对容家做的事,所以他们很早就认识,并且关系该是比较亲密的。

而她是后来才嫁给莫正业,莫攸乐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在结婚后两年出生,这两年,是莫正业做了什么让她心寒,给他戴绿帽子?还是一开始就是刻意接近?

如果刻意接近,一种是仇恨,一种是一开始就看中了什么,但莫家当时远远只能算个小公司,像卓璎这样的人,要钓也该钓更大的,而仇恨,针对的应该是莫正业才对。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卓璎在婚后很快发现了莫正业与容家的女儿暗中有来往,且还念念不忘,又或者她很恨那个女人,可也有一点解释不通,她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却为何迟迟没有动手。

但十年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令她终于忍不下去了,就制造了一起车祸。

本以为此事已结束,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惊动了莫正业,他才发现自己竟还有个十岁的儿子,便带回了家。

这样假设,还算说得通,在眼皮底下,卓璎不敢轻举妄动,但她却暗暗保留了莫正业当时搞垮容家的证据,以此想最后拿出来威胁他让莫攸乐接管公司,但没想到的是莫攸宸竟然在多年后查出了一切。

我再一次闭上了眼,回忆出事前几天发生的所有事,包括莫攸宸与我说得一些话,想起了点,在网上输了几个字,可没什么结果。

我把手机一扔,看着窗外的太阳下山。

————————————————————

我照常去kg,一进办公室就被唐思妍叫了过去,办公室内,我笔直站着。

“上次你提交的宣传策划案不错,我们部门总算来了个有用的人,我已经破格提拔你为助理了”。

“真的?谢谢唐经理,以后我一定听您的吩咐”我万分惊喜地奉承道。

“你倒很懂事儿,放心,跟着我,不会亏待你的”,“是,我一定好好干”我重重点着头。

“沈氏集团总裁下午会过来,你再看看这份文件有什么要改的,一点前改完交给我”唐思妍拿出一份报告递给我。

我忙接过“好,我这就去做”。

走到外面,我的桌子已经被搬到了经理旁的秘书室,外面坐着的个个都带着古怪的眼神,见我望向他们又忙低下头。

进了旁边的秘书室,翻开一叠文件,都是公司创立而来所有产品的资料,虽描述的简单,但很齐全,我趁人不备忙顺手拍了几张照片。

——

一个多小时后,我伸了个懒腰,就在这时我收到了条短信,是方逸发过来的,果真如我所想。

拿起文件走进唐思妍的办公室,而她正在打电话。

我没说话,安静地呆着,她背对着我,说着挺暧昧的话,等她挂断后转过身见我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唐思妍不悦,“刚刚,看经理正忙就没打扰”我将文件放在桌上。

她拿起资料翻了翻“都看过了?”,“是”,“好,下午由你去做产品宣传汇报,这次来的可是沈氏集团的总裁,你要敢给公司丢脸……”

“我?这我没经验”我忙推辞,“你该知道怎么说吧,我就不教你了”她压根就略过我的话头也不回地出门。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拿我当枪使!

中午,企划部门又让我去资料库拿资料,我便跑过去抱了很多资料回来,一路上风风火火的,在电梯内掉了几本,幸好在三层进来的一个男人替我捡了起来。

到了下午,我站在会议室的门口,等那些部门经理还有副总挨个进去后也跟了进去。

坐下后,又进来一个人,是莫攸乐,卓璎现在负责着总公司,今天毕竟不是与财务有关,该不会来,等他坐下,我们便等起了大名鼎鼎的沈氏集团总裁。

迟到二十分钟后,沈郁终于出现了,他很快就看到了我,应该说一进来就知道我在哪儿了,我装作不认识地做着我自己的事。

“沈少爷,还是这么的不拘一格啊”

莫攸乐在旁边不阴不阳说了句,沈郁坐在主位淡淡一笑“开始吧”。

之后,财务部门做了相对于kg内部财务分析,紧接着提交了这一季度的资金报表,而后便是我对产品做了介绍……

——

“怎么样,沈少爷,还有什么问题的吗?”会议进行到一半,莫攸乐见沈郁一句话都不说忍不住问。

“没什么,就这样吧”,在此期间,我怀疑他早就神游到外面去了,听到有人问他才坐正,“还有什么事?没事我要走了”。

“没事没事,那就散会”莫攸乐站起来拍了拍手,显然对公司上的事和沈郁的心态是一样的。

沈郁没停留起身就走,底下的人跟着站起,挨个离开了会议室。

危机四伏

我捧着些资料,穿过对面的走廊,正巧对面也走过四五个女孩捧着些文件,穿着时髦,高挑漂亮,我便往边上靠了靠。

‘啪嗒!’一声。

走在我旁边的女孩资料全部洒落了,满地都是,她推了我下,耳旁立即传来怒骂声“喂,你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给我捡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忙说了几句,蹲下来捡,那几个女孩站着没动静,这人来人往的,还真是有点尴尬。

捡到一半,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人走过来停在我面前,低头只能看到一双皮鞋,只能仰视了几眼。

紧接着马上又把头低下,若无其事地捡着,但下一秒就被来人拉起,拉着我到了那几个女孩子面前。

女孩们早就春心荡漾,一脸崇拜地看着眼前的美男,眼睛直勾勾地一动都不动。

沈郁夺过我捡起的文件,毫不客气,重重地扔在了一个女孩身上“自己捡,不是还有手吗!”,遂拉着我朝另一头走廊而去。

“喂,停下,这可是kg”我小声道,看走廊上行走的人不断朝我投来异样的目光忙用文件遮住了脸。

“听到没有!你这样会破坏我的计划的”,“有这么重要吗,你就不该待这儿!”沈郁稍稍用力将我一拽。

而对面正走过来两个人,我心想这下演不下去了。

“沈少爷,你这是?”莫攸乐一脸好戏地看着我们,身旁站着唐思妍,见到这场景惊讶地半张着嘴。

“她是我的人,不太听话,喜欢到处乱跑,给莫少爷惹麻烦了”沈郁很直白,我听着用力拧了把他的手。

莫攸乐笑道“这说哪儿的话,沈少爷投了这么大一笔钱,提前安排个人进来也是应该的,那就不打扰二位了”他朝我们摆摆手就继续往前,一旁的唐思妍也紧跟上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想了会儿,看着沈郁,最后很心平气和道“都这样了,那就走吧”。

“你不生气?”他这次挺奇怪地低头凑近我的脸,“不……生气”我吐出几个字便下了扶梯。

“我这样做,不是让你更方便点吗,想查什么,我都可以帮你查到”沈郁在我边上道。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我沿着大门而去,“当然,看你怎么感谢我了”他又和我讲起了条件。

我头一扬出了大门站在路边“你就这么有自信,认为我会找你帮忙?”

kg公司外面就是个带有大花坛的广场,停在广场上的车一辆一辆绕过花坛往另一条路驶去。

“我告诉你,别轻举妄动,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我可不会来救你”沈郁站在我旁边算是给我警告。

我点点头“我会想想,先走了”

“去什么地方?”他拉住了我,“这你就别管了”

“哼,不管就不管”沈郁瞪着我恼火万分,随后放开我,正中间停着他的豪车,呼啸一声从我身边开过,扬起阵阵尘土。实在是太幼稚了,我捂住鼻子往反方向走。

上了公交车,就接到方逸的电话,约我明天见面。

今天这么一出,倒让我不想在kg再待下去,将头扭向窗外,天已慢慢变得闷热,幸好有窗外吹来的凉风令我舒服了不少。

等到第二天早上,我来到与方逸约定的地点,是家咖啡厅,他递给我一信封“这是你要我找的卓璎在大学期间的经历,没想到她与攸宸的母亲,莫正业,姜炜都是大学同学”。

我打开信封将里面的东西拿出,轻声念了一个人的名字“宋子峰?”

“这个宋子峰目前定居美国,出身是豪门,只不过他无心经商,现在主要做的是教育与慈善事业”方逸指了下一张合照的其中一人道。

我重新将东西塞进信封,“你在kg怎么样,今天不用去吗”方逸喝了口水问道。

“不去了,被一个人搞砸了”我摆摆手。

他仅微微一笑,我们便起身出门,“这么说卓璎就是联合姜炜密谋了一切”。

“是,重新找出证据,莫攸宸当初怎么找的,我们就怎么找……”

——

我刚想再说,无意间瞥向旁边商场的玻璃橱柜,就拉了他一下,加快脚步。

方逸也意识到我们被跟踪,走到商场他靠近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道“我们分开走,你往侧门出去,那里人比较多,我往后门走”。

“不,逛几圈从大门出去,要是不止一个人,肯定所有的门都有人看着,这么多人不敢用枪,只能直接将我们劫走,侧门和后门都是沿着公路,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开着车太方便了”。

……

他和我往广场二楼而去,逛了半个小时又下来,若无其事地从大门出来。

果真,跟着我们的人也出来,穿过斑马线就是一片居民住宅区,我沿途看着摄像头,紧接着将方逸拉进小巷。

后面的一人越跟越紧,我们开始小跑起来,最后在分叉路口分开躲在了两旁。

屏住呼吸,只觉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待到靠近,方逸猛地冲出去对他狠狠踢了一脚。

帅医生可不是文质彬彬的普通医生,看身手相当不错,他与那人开始打斗起来,那人自然也有功夫,可方逸更加不赖。

不过,如我所想的确有同伙,就在巷口,我刚听见刹车声,就有两人下来,正朝我们逼近。

我慢慢后退了几步,“捉住那个女人!”

听到稍微矮小的平头男对一旁挺高大的男人说了句,他便点点头过来。

方逸见此朝与之打斗的蓝色短袖男重重挥了一拳,他便踉跄地摔在地上,忙到我身旁,“你先走”。

“不,我走再叫警察来,你命都没了”我手心冒汗,同样的场景,怎么能够发生第二次?

我只祈祷,祈祷在这监控密布的居民楼里,他们不敢乱开枪!

“这样我们两个都会没命的,快走”方逸急切道。

我扫了下几乎将我们团团围住的三人,“好,我引开一个,你撑住!”

说罢拔腿就往胡同里蹿去。

方逸便在后面拖住三人,可是以一敌三怎么会是对手,我扭头一望,其中一个见我跑了,甩开他向我追来。

我在四通八达的小巷乱跑,在51号待那么久,我可不再是什么文弱的女孩,速度极快,而且翻墙跨栏什么的甚至几米高都对我毫无障碍。

宛如只灵巧的猴子,这种地形,对于我来说就像是舞台,我的体内就有股劲儿,一冲起来都使不完的劲。

没一会儿追我的就被我甩在后面,但今天没法不管方逸,我一定得回去救他,这个人,我必须速战速决!

我观察着地形,最后猛地沿着支撑物翻上高墙,平稳地站立在窄窄的围墙上等着来人。

等到蓝衣短袖男追到了这里,见四下无人正东张西望,我就重重跳下将他整个人都扑倒在地,三下两下把手里的东西朝他一个部位猛地按去……

“啊……”

他如杀猪般惨叫起来,我才站起,只见他不断在地上打滚,脸上表现出极其痛不欲生的表情。

叹了声,晃了晃头,拿起手中的防狼器吹了吹,这被电的可不好受。

“谁让你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现在搞不好断子绝孙了吧”我边说边拿起手机朝地上痛得快晕过去的人拍了个照,又跨过火速往回跑。

进警局

跑得飞快,脑海中仅有一个念头,我得救他!

待跑到原来的地方,方逸正被那身材较矮小的人对着腹部一踢,背部重重撞击到了墙上。

见我到来,高个男忙朝我指来“她,她怎么又跑这儿了,难道六子被甩开了?

怎么连个丫头片子都跟不上,废物一个!”

“哦?我想那个六子恐怕现在连站起来都有困难”我把手中的防狼器举了举。

“特别选了个电力最大的,而且不小心手一歪按到了重要部位,唉,现在估计已经变成太监了”。

“什么?死丫头片子!”高个男双眼一瞪,朝我扑来,方逸忙站起在他后背锤了一拳。

高个男控制不住地上前冲了几步,我便快步上前,用力伸出拳头就往他脸上重重打了一拳,他被打倒在地。

“走!”我拉起方逸继续往前跑,矮个男和高个男也穷追不舍,我干脆拉着方逸跑进来小区,刚好两个保安大中午的拿着饭盒过来。

我忙喊了声,远远一指“我们被人追杀了,就那两人”,他们见势不对,早就往反方向跑了。

“追杀?”

一保安吃惊地看着我们,“对,我要报警”,“好,我去叫人”另一个急匆匆地往物业方向而去

“齐鹭,你没受伤吧”方逸拉起我左看右看,“没有,倒是你破相了”我指了指他的脸。

“嗨,没事儿”他无所谓地抹去了嘴角的血迹。

很快,保安就带着小区物业经理跑来,开了辆车直接送我们去警局。

“我一直担心你会有什么不测,想尽快解决那两人,无奈他们都有刀,被纠缠地拖不了身,不过你都甩开追你的人了,为什么又要跑过来?”

“那有什么,我也带着武器,而且我不能丢下你不管”我转向窗外,“这次你自己也暴露在危险中了,我忽视了点,不该经常与你见面的”方逸有些愧疚。

我摇摇头“也可能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他们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

“为什么?你难道知道了什么”

我未答话,等到了警局,下车后物业经理与保安领着我们进了警局,他们说明了缘由,就有一个警察坐在我们对面。

“你们被人追杀,是得罪什么人了?”眼前的便衣警察大约三十几岁,长的很精神,特别是眼睛,很明澈,炯炯有神,而身上,有股与生俱来的正气。

我拿起手机打开一张图片“这就是今天追杀我们的其中一人,不管原因是什么,我希望可以尽快捉到他们,因为他们跟一月前kg集团董事长绑架案有关”。

“什么?”

他有点惊讶“小张”他朝一人挥了挥手,“易宁市绑架案进展的怎么样?”

“罗队,还在调查中,但凶手是某组织的职业杀手,那组织老大叫七爷,半月前没了下落,在场有第三人,是个女孩,上面说是我们的人,由于身份特殊,查不到关于她的任何信息,也禁止我们查,

还有就是杀手老黑案发前几天动向,没接触过什么人,检查了通话记录,的确有几个比较可疑的,但号码是黑号无从查起,他所居住的地方是监控盲点,四周的监控我们也都查了,在路边每天来来往往的那么多人,筛选起来实在是困难……”

罗队又转而望向我们“你们是得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方逸看了我一眼,便答“莫攸宸死前在调查一宗十五年前的车祸,他已经查出了什么,但没来得及报警就被灭了口,曾跟我说过,他怀疑当年的那桩车祸,货车司机所属公司的那家建材公司董事长姜炜有巨大嫌疑”。

“好,小张,马上去调出那桩车祸的卷宗”,“是”小张随即就出门。

“这件案子我们会协同易宁市的一起调查,这个人”他低头看着照片“小李,把照片洗一张出来对比下档案库,看是不是有案底”。

面前的人用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盯着我们,“不过你们,既然知道死者有可能是被蓄意谋杀,为什么不告知警方这点?”

“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没有证据,就只能以普通绑架案结案,不是吗”方逸虽说得平淡,但我能察觉到他的声音在颤抖。

我见此转移话题“当时,有三个人追杀我们,两人堵住了他,这个人追着我……”

罗队在听闻方逸话后,对于我们暗地调查没多问下去,听我所言望向我“他是被你打倒的?”

我承认“是”

“你练过?”,“没有,我带了这个”我从包里拿出防狼器。

他看着我的武器笑道“看来你早有防备“,“对方很有可能会再次出手,我们会派人保护你们的安全”

“不用了”,我和方逸异口同声地拒绝。

我纳闷,我不想让别人跟着我是因为沈郁随时随地出现,要是被人发现我和那帮怪人的秘密,不把我们当成妖怪才怪。

而方逸呢,为什么不让人保护他?

罗队很奇怪地看着我们,“我们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些,现在根本就找不到指证背后人的有力证据,所以我还是想暗中调查……”

方逸的解释看似无力,但我想了想后明白他的意思,他怕打草惊蛇,怕一旦警察介入,我们的安全是保证了,但对方一定会更加谨慎小心,丝毫不露出半点马脚,那么,这件无头案子,死者和凶手都已经死亡的案子,会不了了之,真相,会石沉大海,拖得越久,抹灭的越快……

我能明白,他与莫攸宸的友情之深,先前也曾做过许多危险的事,可恐怕莫攸宸也是查出他母亲真实的死亡原因后,才发现会招来杀身之祸吧。

不等罗队开口,方逸便拉着我起身就走。

“好,但必须时刻保持电话畅通,我们需要随时能联系上你们”在我们走了几步后,身后罗队开口。

“多谢”方逸这次点点头,便与我出了警局。

——

“去医院吧,额头上的伤口好像挺深的”我指了指他的脸。

“我觉得这次,那帮人是冲着你来的,为什么不让警察保护你?”方逸直接忽略我的话。

我们在大门口,我停住“因为,我怀疑警局里也有莫攸乐的人,所以他们才会知道我的存在”,“而你,为什么也甘愿一个人冒险?”

他淡淡一笑“我们从小认识,情同手足,他是我一生的挚友……”

“实在不行就引蛇出洞,动静越大后面的人越坐不住,留下的线索就会越多”

“你要做什么?”他看着我。

我没回答他,拍了拍包,“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你额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还是赶紧去包扎下”,便不由分说拉着他走。

下了警局门口长长的梯形阶梯,路边,一辆车停在面前。

下来一个人,几日不见,还真是迎面就吹来一股冷气。

“你怎么在这里”穆凡直接走到我面前,不等我回答“是因为莫攸宸的案子?”

“是”我回了一个字,就拉着一旁的方逸绕过他走。

——

“这个人我知道,警界的高层”待走远后方逸道,我听此笑道“你不会以为我也是警察吧”。

“感觉不像,但越不像很可能越是”

“那你可真猜错了,我不是警察,那个人只是与我的老板有些关联而已,我呢,顶多是他们两个争论打架时的炮灰”

方逸也笑道“方便透露你老板是谁吗”

“你认识,而且还挺有关系”我们上了辆出租车。

“与我有关?”车上,方逸不解。

“是沈郁”

“什么!”他诧异“怎么会是他?”

与莫正业的会面

我表示无奈。

“我们虽是表兄弟,但自从他去国外留学后,就没再见了,以前的他,很优秀”方逸很平淡地与我叙述着沈郁的过去……

等到了医院,他额头被缝了几针,原本好好的一个美男脸上就多了几道疤。

他倒对破相完全不在乎,刚想走出医院又望向住院部“我妹妹就在那边,住院大半个月了,整日都念着攸宸的名字”。

我抬头看着那幢十几层的楼,知道他说的是方瑶,“但愿她能走出来吧”方逸自言自语。

“这件事一定不会这么结束,接下来,你得万分小心”我叮嘱他。

他却皱了皱眉“今天那帮人明显是冲你来的,你有把握保护好自己吗?”

“当然”我点头玩笑“我可不弱,今天你也看到了吧”

方逸也笑了笑。

——————

两天后,我在家中还有图书馆,档案馆等三地跑着,从新闻上看到,万润集团董事长被带走调查,以某楼盘建筑不达标的名义,不过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但也就刑拘了几个小时便被放出来。

我捧着几本书走在路上,经过一家银行朝里面一瞥,刚想走过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些片段,又停下,紧接着走近了些。

我看到一个人,一个我曾在莫家多次见过的人,多次进出过莫正业书房的人,看着他身上穿得衣服,像是在银行上班的,如此说来……

我迅速拦了辆车去了车站,买了张前往易宁市的车票,无论如何,我都得冒险去找找整件事的核心人物之一了。

两小时后,在易宁市车站下车,看时间正是下午一点,便直接去了临近郊区的某茶楼。

“小姐,请里面坐”

茶楼四四方方,正中有个大院,里面布置地很古色古香,房内都是木质桌椅,木质摆件,点着熏香,正中间还有一个穿着汉服的女孩坐在垫子上弹着古筝,十分的雅致。

“我约了人,请问莫先生是在哪个包厢?”,我瞥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这,莫先生今天并没说约了人”服务员有些迟疑。

“我们是临时约好的,你带我上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服务员见此打量着我想了会儿又道“好,这边请”

随即领着我上了楼,二楼像客栈一样,门口还挂着牌子,每间房都取风雅的名字,她在一间包厢外停下,敲了敲门。

“莫先生,一位小姐找您”

里面传来脚步声,一开门“什么小姐?”,莫正业瞥向我皱了皱眉“你找我?你是哪位?”

我淡淡一笑,“攸宸的生日下周就到了,我想给他过个生日”。

听到这话,他看我的目光既深沉又警觉,半晌才道“进来吧”,又转而对服务员“再去沏壶茶,四月的龙井”

莫正业重新走进包厢,我思索了番也进去关上了门。

包厢内正中一张软榻,榻上放着张小桌,另一边又有沙发,莫正业坐在榻上便道“请坐”。

“伯父,今天我是为莫攸宸的事来的”我开门见山。

“他从小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不过与我生活的时间太少了,十岁我才把他接回家,二十五岁让我白发人送了黑发人,是啊,过了下周他就二十六岁了,多好的年纪啊,真的是报应,老天对我的报应啊……”

莫正业颓废地长叹了口气。

“他的死,你就没再追查下去吗”我坐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眼眶有些浮肿,只半月,消瘦苍老了十几岁,看得出,莫攸宸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服务员推门进来送了一壶茶,又很快出去关好了门。

“不是绑架未遂撕票吗?警察也查不出什么,要说是仇家,这么多年在商场结下的梁子太多了,但我想着也不至于到杀人这种地步,我实在想不出会是谁……”莫正业端起一杯茶。

“恕我冒昧,莫攸宸的母亲,您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他听后手忍不住颤抖了下,“你怎么会这么问,十五年前出了场车祸,车子爆炸了,什么都没剩下……”

他的手越颤越厉害,最后根本拿不住杯子放了下来,茶被洒出了大半。

“您就没想过,当年的车祸或许是谋杀吗”我望着他的举动继而道。

莫正业缓缓望向我“什么,谋杀?会是谁,谁杀了媛夕?”

他喃喃自语,突然激动不已,哆嗦着身子地站起来,脚步凌乱地走到我身旁

“你说媛夕是被谋杀的?攸宸也是被蓄意谋杀的?”

“会是谁,是谁?”

他开始不断在房内徘徊,嘴里念念有词,最后停了下来望向我,“是那贱女人是不是?除了她,没有其他人,她嫉妒,嫉妒我真正爱的是媛夕,所以十五年前是她害死的,一定是……”

“您说的是您现在的夫人?”

“除了她,没有谁!”莫正业情绪很是激动,好不容易坐下来用颤抖的手努力倒了杯茶喝了口。

——

静默了会儿,我问出这次来的目的:

“莫攸宸放在银行里的东西,是不是您拿走的?”

“是”,莫正业无任何辩驳地承认,这是我不曾料到的。

“在他出事前一周,他从家里搬了出去,我明白他是查出了我对他母亲家做得那些事,其实我这几年一直在弥补,弥补我当年干的那些错事,是我害得媛夕家破人亡,所以她才从我身边逃走,

我曾跟攸宸聊过,莫家的所有东西都是他的,我年过半百了,只想好好地过完下半辈子,我知道他收集了很多证据,那些足以让我在监狱里待下半生的证据,

我一时糊涂,就让银行的人将保险柜的东西拿了出来,但令我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就出了这种事……”

“您在保险柜看到的只有那些东西吗,难道没有关于他母亲十五年前车祸的东西吗?”

莫正业摇摇头“没有,保险柜里除了些二十几年前的些原文件,没有其他东西”。

“您是亲自去银行取得吗?”我继续问,“是,当时是我亲自取,钥匙也是我之前就复制好了的,你难道是警察?是不是案件有了新的发现?”

“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很多,您夫人……”说到这里,我欲言又止。

“你是怀疑她策划了十五年前的车祸?

我当时也存在很多疑问,只不过当年她与我一起去了外地,有不在场证明,其余的也再无线索,调查了两个多月,最后以交通事故结案……”

如此说来,莫攸宸收集的当年车祸的证据,应该是秘密的在另外的地方。

未做多少停留,我起身“伯父,今天多谢您,我先走了”

待走到门口,莫正业在身后道,“一定要查出这两件事的真相,莫某感激不尽,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

我随即打开了门,下了楼走出茶馆,莫正业不像是在撒谎,那么存在保险柜里的很有可能只是莫正业当年陷害上官家的证据,但另外的会放在哪儿?

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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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傍晚,看着那美丽的夕阳而下,我难免想起去看看他,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那套二层小别墅。

门没锁上,仅仅一个多月,这里就破败不堪,如它的主人一样,也似乎永远地沉睡下去了。

推开大铁门,别墅四周是宽广的草坪,夕阳洒在地上形成一道奇妙的七彩之光,明明本该是绿草如茵,却全部都干黄枯死,在落日下被映得更黄更加惨淡……

走到正中间的墓碑前,我坐下,望着照片上的人笑了笑:

“你还来不及做的事,我会替你去做,这是我欠你的,欠你一条命,

那日,风很大,雨也很冷,我瑟瑟发抖,浑身上下哪都疼,那些可恶的野狗追着我跑,野猫与我争食,又冷又饿,本想往垃圾堆里去躲一躲

可冥冥中,四目相对时你看到了我,将我带回家,曾经我以为我会永远成为一只猫,但我一点都不怕……”

推开别墅的大门,太阳已完全下山了,余晖洒进屋内。

而天际边,只剩下那粉黄,粉紫,粉蓝混合在一起的晚霞。

……

住了一晚上,一大早我起床,分析着所有的一切,难道另外的证据已经被卓璎等人拿走了?也或者是还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

只是来不及多想,电话便响起,是郓城市公安局打来的,大概是已经抓到了当初袭击我们的两人,但其中的一个外号顺子的逃到了外省,还在追捕。

我想应该可以从那两人口中套出点什么东西。

等下车后,径直去了市公安局,到后方逸已经在了,见我来走到我面前,“交代了顺子是他们的领头,有人打了一笔钱在他们的账上,对方的账户还在调查中,但是国外的,所以有点困难”。

我点点头“十五年前车祸调查得怎么样了?”

“货车司机死后有人往他们家寄了一笔钱,是姜炜以公司的名义,莫攸宸的母亲当天是要去机场的,那辆出租车刚进行过维修,爆炸的原因不是在车头,而是在车内,也就是说车内有*……”

“那有没有查到他母亲在上车前见过了什么人,如果有*,对方怎么会知道他母亲上的是哪辆出租车?一定有人知道了她的行程,预先安排好了出租车,也可能,*就在她身上……”

“没错,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我刚说完,刑警队的罗队长走了进来“我们已经在调查当年容媛夕案发前的行踪,但过去了十五年,查起来还是很困难,不过一定会有蛛丝马迹”。

“来,快坐“,罗队长快步到我面前请我们坐下,看向我”我听方先生说这件事许多都是你查出来的,姑娘,你不会是警校的吧”。

我摇头“不,我只是毕业于郓城的一所普通大学”

“噢,我还以为你是穆警监的人呢”罗队长讳莫如深看着我。

我只得笑了笑“罗队长就别开玩笑了,要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我拉了拉方逸,总觉得这罗队长是知道案发当天我也在场了,所以误以为我是穆凡安插的特殊人员。

“好,慢走”罗队长起身送我们到了门口,待走出警局后我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找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了”方逸拍了拍我的肩。

“但愿早点结束”我抬头望了眼天空。

“会的,我送你回去”方逸在我身旁道,“不用了,你先走吧”

“好,路上小心点”方逸说罢便朝相反方向走去。

我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本想直接回家,但想到一点就准备去本市最大的图书馆查些东西。

图书馆也在附近,穿过几条街就到了。

进去后,我没做停留直接上了二楼,熟悉地拐过走廊,偌大的图书馆,希希零零仅有几人,十分安静。

穿梭在一排排书架间,有处的窗户帘子拉得实实的,估计是太阳烈的关系,那几排书架就没有其他那么亮堂了。

我抽出十几年前的报纸一份份翻开着,翻了几份抬头扭了扭脖子,隔着书架,对面竟有个女孩低着头。

吓了我大跳,披肩长发半遮着脸,看不清容貌,在这样突如其来地看到,还真是跟女鬼一样。

几分钟她都没动静,手中捧着本书,扫了眼,手腕上戴着很漂亮的水晶腕表,想是认真看着。

我疑虑地挠了挠头,捧了叠报纸走到阅览室。

——

约莫一小时后,我一个人在路上边走边逛,待到一个十字路口停下,等着对面的绿灯亮起。

看了眼时间,已是中午,只是附近都是片公园,四周全看了都没看到什么餐厅饭馆。

绿灯亮起,走过十字路口,沿着路边的小道。

突然,不远处传来摩托车声,很是刺耳,它朝我而来。

我心中猛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忙往旁退了几步,没想到那车竟然也偏离了它原来的方向,快速朝我逼近……

速度很快,不,是越靠近我越快,我直直盯着来人,最后快速朝前跑去,旁边是公园,摩托车也追得进来,到时候被堵住杀了都没人知道,我干脆往公路上跑!

跑得飞快,车也越来越逼近,我扭头看了眼,那人越来越近,这时还亮出了把刀子!

我咽了咽口水,往前头也不回地跑着,但好像没有尽头。

我害怕这种感觉,远处依旧是公路,旁边依旧是公园,而我无论跑得多快都像在原地打转一样。

路上没有一辆车,一个行人,整个世界好像都只剩下了身后的摩托车声……

异常的刺耳,异常的恐惧!

不知跑了多久,我粗喘着气,泪水将我身体浸湿,再一点,后面的人就快碰到我了……

纵使经历过许多,但死亡的压迫感,没一刻是这么明显过……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放弃了,因为这个地方,像鬼打墙一样走不出去,而我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就得被杀死……

跑了说不清多远,我终于没了力气,身体开始颤抖,我慢慢停了下来。

看着已逼近的摩托车,我从包里拿出一把匕首拔出剑鞘紧握在手里。

做着一切最坏的准备……

就在此刻,那个十字路口竟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车,飞快向前驶来。

‘嘣—’一声。

直直撞向了摩托车,瞬时,摩托车被撞倒在地上,车上的人摔下滚了几米远。

而我再也忍不住跪倒在了地上,心脏在胸口不停跳动着。

车上下来的人正一步步向我走来,未抬头,只看到了一双修长的腿,他走到我身旁蹲下,抱住我的脑袋将我搂在怀里,擦拭着我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望着他胸前的那枚金黄色吊坠,我缓缓闭上了眼睛,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真相一

昏昏沉沉,恍惚中我紧搂着他的脖子,能察觉他正抱着我起来向前走着,耳边是沙沙的风声,弥漫着特殊的香气拂在我的脸上,沁入我的鼻尖。

正想稍稍沉浸在这种短暂的舒服时,忽而身体往下坠去,立马睁开眼睛,就被扔在了床上,爬了起来看着面前的人皱了皱眉,“怎么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沈郁坐到我面前。

“不是穆凡吗?”我挠了挠头很确定道。

他这次没说话直盯着我看,几分钟后又道“那个穆凡,你不会抓到他什么把柄了吧?”

我思考着,最后想起了点眨了眨眼睛,又心中自我否认,这不算是把柄吧,“没有,像他那种向来高人一等的,我怎么可能抓住他的把柄?”

沈郁一脸不信“没有?没有他怎么会在哪儿,竟然比我还先到一步”

“喔—”我恍然,看来救我的确是穆凡了。

沈郁见我如此当然不满“不过,最后扛你回来的可是我,那冰块脸大概也只是执行公务碰巧出现在哪儿罢了,又不小心救了你,我可是专门来找你的”。

我一脸奇怪看着他,“是,是,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以后你随便使唤我,行不”,沈郁这才轻轻一笑。

“不过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回到正题。

他也严肃起来“有人下了结界,而且对方灵力应该不弱”。

“好了,我得走了”我没问下去下了床。

“去哪儿?”沈郁立刻拉住了我,“去警局,我得看看那个要杀我的是谁”我边穿鞋子边道。

“怎么,难不成真被你查出来了?”,我看了他一眼“可能吧,现在只剩下验证了,若是没查出来,对方会这么急着把我灭口吗?”

“你也太……”沈郁轻叹了声。

“为了那个莫攸宸,连命都不要,你不是只和他呆了一个月都不到吗”我穿好鞋站起,他依旧坐在床上望着我。

“那时的我们相依为命,他是我的全部,现在,我不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我走了”

我朝他挥挥手,刚想走出房间又停下了脚步看着四周。

卧室很大,门是自动感应的吧,眼前是整面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的客厅,我这才意识到不是酒店,又转头问沈郁“这是什么地方?”

“我家”

沈郁依然很悠闲地坐在床上神色十分淡然,我一听忙又走到他面前“把我带这儿来干嘛?我总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地出去吧”我指了指外面。

“那有什么”他看了我一眼继而道“刚才就是光明正大进来的”,我听这话叹了口气“好吧,我走了”。

只不过沈郁这次站了起来抓起我的手,瞬间我们已经在沈宅外面的绿化带。

“这件事结束后你就赶紧回51号,记住没?”

“知道了”我点点头,“哼,你会这么听话?每次我跟你说得你可从来都没听过我的”沈郁很是不信。

“每次,我不都是有理由的嘛”我反驳,紧接着没再听他说离开,这里外围也很大,而沈家就像个在森林里的城堡一样,我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出去。

径直去警局,刚到门口,方逸也开着车停在我面前,又快速下车“齐鹭,你没事吧,听说姜炜袭击了你,你被送到了医院?”

我听他这话反应过来,袭击我的竟然是那个姜炜,他亲自出马了,“没事,我们赶紧进去吧”

一进警局,罗队长见我们前来道“我们寻访了容媛夕所有认识的人,其中一人是当时城南一家咖啡馆的老板,他证实她在出国前曾到他的咖啡馆里坐了会儿,

上咖啡时听到她给一个叫董娜的人打了电话,半小时后见面,之后便拖着行李箱出去了,因为在此后容媛夕就出事了,所以老板对这件事印象比较深刻,我们已经查到了董娜,一直在美国定居,不过近期回国了,现在在医院,被确诊为癌症晚期……”

“这个董娜说了什么吗?”

“董娜已经交代,她和容媛夕是在美国认识的,当年容媛夕是要回美国与未婚夫结婚,只不过有人往董娜的账户打了笔钱,让她偷偷将一枚小型*放进了她的行李包内,之后这个董娜便立刻回了美国,我们已经请美国那边帮我们调查账户,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方逸吃惊“这么说容媛夕有未婚夫?”

“他是叫宋子峰吗,慈善家,美籍华人?”我接着问。

“是”罗队长点点头,就在此时,一个挺高的警察走了过来“队长,查到那个账户,是万润建筑公司董事长姜炜的账户,这几年一直都间隔几年的汇几笔钱”,他将一份表格放在桌上。

“好,立即审问”罗队长站了起来。

——

大概了解后,我们出了警局,已经到了下午三点,方逸看着大太阳笑道“姜炜被抓,卓璎和莫攸乐也跑不了了”。

我点点头“我觉得姜炜这么多年如此心甘情愿地替卓璎做事,有一个重要原因”。

“莫攸乐是他的儿子,这就是卓璎的筹码吧”方逸与我走下楼梯。

“不,莫攸乐并不是姜炜的儿子,卓璎一直都在欺骗他”。

真相二

方逸听闻顿下脚步,但又向前走去“那莫攸乐的生父到底是谁?”

我望向天际,说得很慢“宋子峰才是莫攸乐的生父”

“什么!”他诧异万分。

“记得你当时给了我卓璎在大学时的资料,里面有几张合照,当时容媛夕与宋子峰站在一起,宋子峰是牵着她的手,所以我猜测他们两个在大学时很有可能是情侣,或者说宋子峰爱慕容媛夕”。

方逸同意“是,我也想到了这一点”。

“两人当时都是豪门少爷小姐,该是很令人注目,我便查了那几年的报纸,的确查到了点,发现他们两个是订婚关系”。

“那为什么说莫攸乐会是宋子峰的儿子?”方逸不解。

“莫正业当时也爱慕容媛夕,从后面的发展来看,两人都是有感情的,只是她过不了心中那关,被莫正业欺骗,害的家破人亡这一关,于是便离开了他”。

我们这时已经上了他的车,方逸没有朝前开,听我说着。

“但她安静地带着莫攸宸生活了十年,莫正业应该一直都在找她,我之前认为卓璎是因为莫正业总是念念不忘才对他母亲充满恨意,不过后来想到了一件事,攸宸曾对我说过得一件事”说到这里我看着方逸。

“是什么?”

“他说,如果不是他,母亲早就可以去过她的幸福人生,他看得出来宋叔叔很爱她,即使母亲对他如此无情,但他一直等着,等她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方逸一听“这么说攸宸小时候是见过这个宋子峰的?”

我点头“不仅见过,宋子峰应该一直默默在他们身边,因为他珍藏的母亲唯一的照片背面,不仅写着日期,还有他的署名”

“那宋子峰为什么又会和卓璎发生关系?”方逸继续问。

“你给我的资料里面曾经写着这样一件事,卓璎大一的时候就参加了校话剧社,一直演的都是小角色,配角,

但大二时出演了‘罗密欧与朱丽叶’,朱丽叶本是容媛夕扮演,而罗密欧是宋子峰,只不过后来变成了卓璎,而在这部剧之后她便离开了话剧社,所有在此期间,难免会让人猜测他们三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这只能说明卓璎当时喜欢的可能是宋子峰,为什么会在与莫正业结婚两年后与宋子峰发生关系?”

我表示同意“这的确不能说明什么,卓璎与莫正业当年虽说不是什么豪门,但也是家族企业,两人之前不是男女朋友,至少没有公开,只能算是学长学妹,

结婚的目的就只能是商业,对两家都有好处,但我知道,卓璎的保险柜里藏有莫正业当年设计陷害容家的证据,刚好前几天我接触了kg的产品,再与二十几年前容家推出的产品比较很是相似,

可奇怪的是莫正业并不知道卓璎也藏有一份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如果知道,以他的手段,卓璎很难在自己家的更衣室藏了这么多年……”

方逸听后理清思路道“你的意思,难道,攸宸放银行里的东西是被莫正业取走的?”

“是,我回了趟易宁市,他亲口承认,攸宸知道了他当年对容家所做的一切,所以他早早地就弄到了钥匙,把放在银行里的东西取了出来,但里面却没有关于十五年前车祸的事,我认为他说得是真的”。

“如此说来,当年知道容家的事,莫正业,容媛夕,那卓璎是怎么知道的?

绝不可能是莫正业告诉她的,卓璎完全接触不到容家,而与莫正业当时也非情侣关系,如果不是有意去调查怎么会知道,但去调查又为了什么?”方逸分析起来。

“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她爱上了莫正业,怕他不娶她故意找证据以此相威胁,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容媛夕告诉她的”。

“这?”方逸有些疑惑。

“也不无可能,她们在大学里可是闺蜜,容媛夕该是很单纯的人”我笑了笑。

方逸点点头“可我还是不明白,宋子峰怎么会与卓璎……?”

我这次从包里拿出些东西递给他,方逸接过皱了皱眉讶异,“这是?”

“回去后,我还去了趟郊区的两层小楼,攸宸说过,这是她母亲唯一仅剩的财产,一楼被改装成流浪狗收留中心,二楼是他从小居住的地方,这些是我从二楼她母亲房里找到的”。

“卓璎竟然一直都与他母亲有联系?”他看起了信很是不可思议。

“是,从信的内容来看,两人关系并不差,也就是说卓璎根本就不爱莫正业,

如果她爱,这么多年,为何要等到十年后才会设计将容夕媛杀死,毕竟莫正业也是在她死后才发现她并未离开本市”。

方逸想了想“只能是那一年一定发生了让卓璎恨之入骨,才让她动了杀心,难道就是容媛夕回美国与宋子峰结婚的事?”

“对,这件事她一定知道,卓璎得不到宋子峰的爱,甘愿为了家族与莫正业结婚,却与宋子峰和现任老公深爱的女人有密切来往,也知道莫攸宸的存在,

像她这样的女人要的该不多,只希望远远地能看着深爱的人,

她能容忍宋子峰爱别的女人,但不能容忍两人走得远远的过起幸福甜蜜的生活,这就是爱而不得的痛苦,她痛苦也必定不会让别人好受……”

我望着前方缓缓道来,最后又从他手中抽出最底下的一封。

方逸打开信封,看完后神色复杂。

“所以,像卓璎这样的女人,她的高傲决然不会令她低头,自始至终都只深爱着同一人,她只会为心爱的人生孩子,

在她给容媛夕的最后一封信里,她告诉了当年给宋子峰下了药,莫攸乐是他们的儿子,卓璎是得知他们两个即将订婚所以全盘拖出,希望她能改变主意,但这封信她或许并没有看到,因为是夹在书里,

我的推测是有人可能故意不让她看到,殊不知这样反而令卓璎痛下了杀手……”

方逸思考“是宋子峰?”

我没回答,当日这封信是莫攸宸随手翻一本书时掉出来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信的内容,只知他看完后脸色不太好,又把信放了进去,这次回了二层小楼才又去查看了番。

尾声

方逸点开一条短信“罗队长说姜炜已经交代了,一开始没有说出卓璎,但从住处发现了他们这几年秘密来往的证据,卓璎也跑不了”

我轻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的黄昏照进了车里。

“我送你回去吧,看你有些累了”方逸轻声道。

“好”我回了个字,方逸便开车送我回家,一回到家就躺下闭上了眼睛,好在再无旁人打扰。

——

睡梦中,再次出现了那个红衣背影,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披散到腰际的黑发,他微微侧身,恍惚间,这次,我像是看清了他的样子。

……

一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回想着梦中的那抹红色,可我怎么也记不起梦中之人的样子,明明昨晚还是那么清晰。

为什么总会做这些奇怪的梦?那个红衣背影男人,真的只存在于我梦中吗?

我揉了揉脑袋,起床后,才知道外面已经翻了天,姜炜与卓璎承认了十五年前策划车祸,还有雇杀手杀死莫攸宸的种种罪行,

莫攸乐则被以非法获取财产,牟取不法商业利益又被刑拘做了调查,kg乱成了一锅粥,股价暴跌等一系列危机扑面而来……

我站在窗外看那棵大槐树,不久后,夏天也要过去了。

待我再转身时,就见沈郁坐在床上看着我,这人从来都是不速之客,“kg出了这种事,你投的钱怕是大半都收不回来了吧”我靠在窗边道。

“这有什么,沈氏早就在着手收购kg了,本就是意料之中,国外kg还是很有影响力的,算是捡了个便宜”

他站了起来走到我身旁,“好了,赶紧回去吧”。

我抬头“我会回去的,但怎么着我也得收拾收拾吧,你就别管我了”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最多一星期,要是回来还看不到你……”他瞪着我算是警告。

我连连点头,他这才又不见了,“真是阴魂不散”我嘀咕了声,看着外面火辣辣的太阳。

我开始收拾东西,没会儿功夫外面就传来敲门声,一开门正是那房主,他一看到我就道“房租现在涨了,你看这地界,这装修,小姑娘,我当时租给你太便宜了,再加点钱吧”

“喂,大叔,你这话说得,合同上可是写得明明白白的,难不成现在要反悔了?”

“以前,是以前”房主结结巴巴。

我讳莫如深看着他“不会您是找了个阴阳先生又看过了吧,知道这房子原先的女鬼不见了?”

“你,你说什么呢,什么女鬼?”

他一听这话激动,“你这姑娘怎么说话的,要么再加钱,要么搬走”,甩了甩手冷哼一句。

“好,把剩下的钱全退了,我就搬”我也懒得与他计较。

“行”房主这下倒很是爽快地答应了。

莫家遭遇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卓璎,莫攸乐被抓进监狱,莫正业也被送进了重症病房,我这才想起那日他与我说得最后一句话,他对我坦白,对我推心置腹,想来在生死面前,一切都变得渺茫了。

第三日,我买了束白玫瑰去了郊外的墓地,走到一个墓碑前,却见那里站着个中年人,五官分明,很有精神,看得出年轻时的帅气。

“我来看看伯母,我是攸宸的朋友”我自我介绍。

“这么多年,再次来到这里,我还是愧疚,当年的愧疚是愧疚就这么送走了她,现在却又送走了她的儿子,我没想到卓璎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都是我害得,我害得……”他跪了下来痛苦地捂着胸口。

我未发一言,将花放下,刚要直起身却见大理石砖微微凸起,想说话但又闭口不谈,默默地离开了陵园。

等再回到二层小别墅,我来到莫攸宸的墓前,拿出了本册子又挖了个坑将册子埋了进去。

“听吴伯说这里会变成真正的流浪狗救助中心,马上黑皮,白丫,大傻,二胖都会回来,不会再冷冷清清,而雪球也会一直陪着你,

我该走了,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来了,与你与我,都会像一个梦一样,伤心的事都该忘记,你会忘记重新轮回,下世定会有幸福的结局

但我,我知道许多事忘了也没用,一切都该早点结束,我也要努力尝试着面对所有……”

我在墓旁坐了许久,末了一笑站了起来,径直走出了别墅,头也不回地离开。

——

待走出后,路边方逸正等着我,见我过来道“我知道你会在这儿,来的路上捡了只小猫”他指了指车内,“见你在里面也就没进去”。

我往内看了眼,是只脏兮兮的小花猫,“这猫腿好像有点问题”

“是,上车吧,我送你段路”他打开车门。

“好”我应了声,随即我们直朝市区驶去。

来到宠物医院,方逸正给小猫清洗,我拿着药水和棉花放在他面前,他怪道“你还懂这些?”

“噢,攸宸不是也知道这些吗”我将一瓶药水递给他。

“可你倒很熟门熟路的进来就知道该从哪里拿了”他接过,低着头给小猫擦上了药。

我一愣,掩饰地笑了笑,方逸这时忽然停下了手抬头看着我。

那眼神像是知道了什么,不过却什么都没说,又低下头接着手里的事。

见此,我轻轻道“我走了”

但他这次好像没有听到似的不再回应我,我没再打扰他,悄悄地出了宠物医院……

梦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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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水直朝我涌来,水深处一片漆黑,恍惚中,似乎还有无数的黑色触手伸向我,将我迅速拖曳到暗无天际的深渊……

只看到上方的微光中,泛着抹紫色,在水中飘逸,而那个女人,美得空灵,正探出修长的手,意欲抓到我。

……

忽的睁眼,我依旧躺在床上,手紧捂胸口,额头大汗淋漓。

这个紫衣女人,为何会再次出现在梦里,梦里的那股冰冷刺骨如此真实,真实的令我不觉得是梦。

红衣背影,紫衫女子,又有什么关联?

扫视了圈房间,51号一切如旧,这个地方丝毫未有变化,不过这次,我决心不再逃避,就算我真是个祸害,也得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

这已经是我回来三天后的事。

早上,我准备去找叶趩,上次跟他弄得跟诀别似的,当初,我可以很潇洒地离开沈郁,但叶趩,我做不到。

到了一处别墅区,来到房子前刚想按门铃,门便打开了,他一看我惊喜万分,一把紧紧抱住了我。

“齐鹭,你回来了!”

这站在大门口就这么被抱着可真是尴尬,我拍了拍他的背离开了他的怀抱,“来,进来”他拉起我关上了门。

只不过他下一秒又抱住了我,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你可以经常抱我,现在可不可以放开了?”

叶趩这才放开我,不过又有些担忧“是沈郁把你抓回来的?”

“也不算吧,只是……”我停了会儿“沈郁一直都说我是祸水,我也知道,而且祸害了不止一人,他真的能帮我改变命运吗?”

叶趩看着我,眼神挺复杂,但最终还是点点头“他的确有这个能力,毕竟人间万物都该在他掌控范围内,但我怕,你会陷进去……”

“我?”我指了指自己,又摇头

“我知道他一直寻找的该是他挚爱之人,不会自讨没趣的”

他拉着我坐到沙发上,又剥开葡萄塞进我的嘴里“我尊重你的决定,不管怎样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的”

这话感动地我一塌糊涂,我环住了他的脖子“好,在你找到你爱的人之前,我先赖住你了”

他只得笑而不语,我随罢扭头又吃着葡萄,叶趩拨弄着我的头发,过了会儿摸着我的颈部突然道“齐鹭,这是什么?”

“什么?”我又吃了个抬头,见叶趩分外严肃。

“怎么了?”我摸了摸我脖子后面,光光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是个结印,最近谁靠近过你?”

“什么结印,干嘛用的,靠近?最近很多人靠近过我啊”

“这结印很难打开,具体是用来干嘛,我还不知道,你想想,谁在你身边时,突然脖子酸痛了下,之后又再无感觉了?”

我想了会儿“没有,我实在想不起来,有时候第二天早上起来会觉得酸痛,不过那应该是正常的落枕吧”

叶趩听后轻轻一叹“一定要小心”,“还有上次……我后来才知道,你竟然被人变成了一只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思索片刻,“我看见了那个把我变成猫的人,是个女人,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女人,可之后我就再也想不起她的样子”

“女人?很美的女人?”叶趩一个字一个字吐出,又努力思索着,许久望着我“齐鹭,对不起,在还未彻底脱离人间前,那个世界的许多,我还是想不起来,如果我能想起你说的那个女人,你也可以少点危险……”

“不”我靠到他的肩上“就算你记起以前的事,知道这一切的幕后操控者,为了我,也绝对不要轻举妄动”

“为什么,你难道知道了什么”他搂住我的肩。

“我知道接下来,恐怕会身不由己”

“怎么了?”叶趩扶起我。

我笑了“只是预感而已,对了,你能帮我查一个人吗”

“谁?”

——“慕容若离”

“什么!”叶趩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不自然“你查他做什么?”

而我对他这一反应忽而明白,他是知道这个人的。

“你怎么会知道他的?”

他没立刻回答,空气安静了几秒……

“沈郁之前带你穿越两个朝代,而慕容若离,是十六国南燕的亡国君主,这件事我知道”

“我与他的那世,你也是知道的?”

叶趩想了下,像明白什么的突感诧异,猛地站起来“谁告诉你?你和他的关系的!”

我也起身“我从南燕回来,沈郁并没有瞒我,告诉我,我的灵魂是一分为二,分别在了两个人身上,而其中一个,就是我的前世……”

“他到底想干什么!”叶趩恼怒道。

我挺平静地拉着他坐下“就算他不说,早晚我也会知道,我明白你为我着想,但我最近总想起他,想起我在南燕经历的一切……”

“可已经过去了不是吗”他按住我的肩,“已经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我瞒着你是因为我不想你的前世,羁绊住你的今生

齐鹭,你和他的渊源,早该结束了”

“结束?”我苦笑,“若是他会放下,就不会阴魂不散的跟着我到了现代”

“到现代?”他皱着眉又盯着我“你在现代见过慕容若离?”

“在分别十五年后,我们第一次再见是沈郁带我去的聚会上,虽说你与我记忆中的模样相去甚远,可一看到你的眼睛,我就想起了”

叶趩遂将手搭在沙发上“要不是我外公有一半的西方血统,我大概不能在人间安稳地呆过几年”

“后来,因为当时的一件诡案,我再次遇到你,那时再看你的眼睛,我便笃定了”

“红嫁衣事件?”

“对”我轻轻说了个字,将头略微一低“可我没想到,那个案子,我也会被牵涉进去”

他靠近抬起我的脸,“那个案子怎么会与你有关?因为我并非是警务人员,后来穆凡出现,这个案子就由他接手,我一直以为只是个布了邪术的杀人事件,你又怎么会被牵扯进去的!”

“一开始的确不曾与我有关,可最后,我被带进了一个幻境,甚至,也可能并不单单是幻境,在那里,我一直认为凶手对心爱之人,爱而不得才做出一系列疯狂的举动来,

直到沈郁救了我,等出来后,从他口中我才得知,带我入幻境的,根本不是凶手,而是另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慕容若离”

————————————————

良久,叶趩不曾说话,之后将我抱紧“我早该想到的,不过他只是个凡人,况且一缕魂魄,怎么能?”

我没再说话,安静地靠在他怀里。

慕容若离真的只会是缕魂魄吗?

“齐鹭,我真担心,担心我最后护不了你”

我直身“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欣然接受,我不信命,可我怕命不由已”。

“不”,叶趩紧握住我的手“不管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都不该放弃,答应我!”

我笑着,看着他的面容,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还有那个人,我会追查下去,虽说他不至于伤害你,但……”

我明白他的意思,真相,早晚有一天会公布于众。

——

再待了会儿,我便想离开,叶趩却硬拉住了我。

“今晚帮我个忙”。

“什么?”,“晚上有酒会,我需要一个女伴,你跟我一起去”

我忙摆手“我还是算了吧”

“名义上你可是我的未婚妻,理应跟我一起去吧”

“可是上次的事……”

“有我在,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走吧”他打断了我的话,拉起我就出了门。

“不过,是什么晚会?”我们已经上了车,车驶出了别墅区,“只是无聊的聚会而已,但我得见一个人”。

“谁?”

“凤颜羽”

“凤-颜-羽”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终于想起是谁了“南陵大学的凤颜羽?”

“对,我要从她手里拿一样的东西”

“她也是四大家族的?”我继续问,“她是上古朱雀后裔,如今,白虎,朱雀,玄武相继出现”叶趩注视前方,目光深邃。

“不是还有个青龙家族的龙千瑟吗,她好像也有灵力”

他笑了笑“龙千瑟并非真正的青龙后裔,青龙还未苏醒”

我似懂非懂,这时候车已经开到了商场。

一下车,刚想走进去就见一个人朝我们走来,“别理他”叶趩俯到我耳旁轻声道。

只不过穆凡径直走到我面前,没说话也不准备离开,我便转而望向叶趩“你先进去,我和他说几句话”。

他狐疑看了我一眼表示确认,又看了穆凡眼“好,你快点”,这才走了进去。

“上次,谢谢你救我”待叶趩离开后我道。

“这是真心话吗?”他似乎认为我除了会和他吵架外不会其他。

“是真心话,下次请你吃饭”我的确是真心的。

“好,明晚见”穆凡倒一点也不客气。

这人真是,我说请吃饭只不过是客套话罢了,他竟然应下来了,我只得顺着他的意思“明晚,哪儿见?”

“市警厅的停尸房,我明天会在那里”,话一毕,他就从我身边走过。

我差点没吐血,先去停尸房,再去吃饭?这个穆警监还真是口味独特,看着渐渐走远的那个身影,心中郁闷万分。

来到商场,在一家名品店,我挑了件白色晚礼服换上,里间更衣室就像个大包厢,叶趩坐在沙发上望着我有些疑惑,“穆凡,没再叫你离开了吗?”

我正照着镜子打理衣服,“想必是知道沈郁不会罢休,也认准我不是沈郁要找的人,所以任由我待这儿了吧”

但也纳闷,之前楚蓝在的时候穆凡既然不再干涉了,可是也没干涉过她的生死,上次为什么在我差点被杀前救了我?真的是经过那里,看到我顺带救了?

“你在想什么?”叶趩见我发呆走到我边上。

“总觉得穆凡奇奇怪怪的”

“他吗,当然会奇怪,既然以人的身份在这里,自然要做一个人该做的事”。

我听后觉得也对,穆凡一直都活在这个躯体里,必定有他的用意,可不是我能揣摩的。

两小时后,到了酒店,自然是富丽堂皇,如宫殿般,见叶趩前来,打招呼的也不少,这些人该都参加过我们的婚礼,所以望着我的眼神到处躲闪,为免尴尬,我便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宴会上的怪事

迎面朝我们而来的是个穿粉色鱼尾拖地礼服的女孩,惊艳至极,那种美就像盛开的玫瑰花般高贵典雅,正是凤颜羽。

走到我们前,她朝叶趩点头示意,又转而对我笑着打招呼“齐小姐好”。

没想到她竟然认识我,我也忙礼貌性地打了招呼。

“就是这个”她递给叶趩一个长方型的首饰盒,叶趩接过打开,我一瞥,盒内放着一支玉色发簪。

凤颜羽又拿出一个首饰盒递给我“齐小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算是见面礼”

我挺奇怪,这个凤颜羽怎么对我这么客气?

我迟疑地没有接过,叶趩却替我接过笑道“你就收下吧,否则凤小姐该不高兴了”。

“是,是”凤颜羽笑着应和。

这两人着实奇怪,凤颜羽好像对叶趩异常的尊敬,不过见这气氛她忙找了个借口走开。

“她,怎么了?”我指了指她走远的背影,“别管她了”叶趩打开了首饰盒,是副钻石耳钉。

“这可以收下了,一点都不张扬”他盖上就塞进我的手里。

我刚要开口,叶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快速将我一拉搂入怀中。

我想问,只听‘嘣!’的一声。

紧跟大厅内响起此起披伏的惊悚尖叫。

“怎么了?”我往四周看去,很多人已纷纷朝酒店外跑去,再转头向正中间,一滩乌黑的血迹散开来,一个女人倒在了血泊中。

顶上,大厅是直通天花板的,而正中间的位置,与两旁的走廊相距太远了,这女人难道是一直都悬挂在天花板上的?

“齐鹭,别看了”叶趩搂着我道。

“这样的已经不能把我吓住了”。

“还是别看了,看这么多血腥的不好,我们走吧,警察马上会来”他拉起我的手就要随着众人出门。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刚打算将心中疑虑告诉他,眼前的景象令我的眼睛越睁越大。

我抬手颤抖地指着地上“你看看,那女人是不是在动啊”

叶趩立马朝那头看去,见那女人还在血泊中挣扎,挣扎了几遍竟然踉跄地站起来,她满身都是血,衣服被染得鲜红,而她的脑袋都早已喷出了血浆,但仍是诡异地朝我们走来……

空中出现一道绚丽的蓝光,劈向那个女人,她瞬间又倒在了地上,身躯扭了几下没了动静。

下一秒更加恐怕,她的嘴巴开始鼓起,紧接着张开,一只只黑色的老鼠从嘴里爬出,朝四面八方爬去,腐臭味随之而来。

我忍不住想吐,而叶趩抬手一挥,那黑色的老鼠终于消失。

“怎么会有如此阴暗的东西”叶趩紧缩眉头。

“老鼠怎么像变异了的”我受不了空中的腐臭味捂着鼻子。

“那种是生活在地底下专吃尸体的老鼠,咱们走吧”他赶紧拉起我出了大厅。

一到外面,一阵阵警鸣,早有好几辆警车停在酒店门口,疏散了人群拉起警戒线。

这种诡异的事怎么少得了穆凡,果真他一身飒爽黑衣从辆黑色的豪车上走下来。

叶趩拉着我在他身边停下“该是地底下的东西,我就不插手了”。

我不经意看向穆凡,见他正看着我,看我也注视着他,说了句‘明晚别忘了’,之后才进了酒店。

呵,还真没见过这种人,而叶趩见这场景望着我“你们,明晚要干嘛?”

“吃饭”我答了句便拉起他离开了现场。

“吃饭?你和他?”他很是不信,“他这人向来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这么做,一定是有目的的”。

我想了会儿赞同“对,一定是有目的”,当时救我没准也有目的,可不管是不是鸿门宴,既然说出了口也只能硬着头皮去。

“不过,穆凡怎么着也比沈郁靠谱多了”叶趩领着我上车,我听此看向他,“他不会轻易乱来的”

车发动引擎朝前开去。

“你怎么知道?”我表示不信,叶趩没看我目视前方“他不像沈郁那般执拗,多年来疯狂地找着一个影子,一个永远都只存在于他心中的影子……”

我依旧看着他,听他讲完“这么说,沈郁其实并不是花心,只不过是很迫切地想找出他的那个影子,所以这几年才找了那么多女人,是吗?”

“是”,“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把你找过来……”

……

快到武杨路时,他突然在路边停了下来。

“当我们还是普通人时,我们的关系不错,在国外上的是同一所大学,当时和沈郁在一起的,叫白鹓,他们本打算毕业后回国就结婚……”

“后来呢?”

“后来沈郁突然性情大变,他抛弃了白鹓,毅然回国,白鹓之后也不见了,他回来后开始不断找各种女孩,面对女孩无所不用其极,我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沈郁,既风流又花心,满嘴都是甜言蜜语

直到楚蓝的出现,让他收敛了很多,便整天围着楚蓝转,又带她去了很多地方,这样持续三年,直到去年的春天,楚蓝出了车祸,就死在他面前,而他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她,无动于衷,像陌生人一样”。

“然后,他又找了几个女孩,最后再找到了我?”

“所以齐鹭,不管他对你做了什么都别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他要找的女孩,不是个凡人,不会是你,和他在一起没有任何结果的”叶趩紧握住我的手十分严肃。

“我知道,我问过沈郁,他告诉我,我只是个千年祸水”我将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上满不在乎笑道。

“好了,不用再送了”我抽出手就下车。

叶趩忙一再嘱咐“你知道就好,一定要记住我的话,路上小心”

晕倒在门口的男人

——

51号在晚上尤是安静,而我由先前觉着冷清变成了适应这种感觉,端着杯茶站在阳台上吹风,现在的我倒可以坦然面对楼下那奇奇怪怪经过的人,只要不出这里,对外面的鬼怪来说,它们似乎是看不见51号的。

在这里待久了,沈郁的事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些。

他在找一个女人,一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女人,穆凡曾让我看到沈郁和楚蓝的过去,也曾说进入51号的女人都跟这个楚蓝有惊人相似之处,我也不例外。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

影子?

既然是存在过,为什么会说是影子,沈郁找的那个女人,如果已经不存在了,他找到楚蓝,既然是在一起三年,必定是与那女子惊人神似,可最后,为什么会让她在自己眼前死去?

除非,那个令他痴狂的女人,是存在的,并且已经出现,纵使楚蓝多么相像,也必定有绝对不同的地方……

一切都是妄自猜测,真相只有沈郁知道,而真相,到底是什么?

天上,月圆了大半,马上又是满月,银盘似的月亮,似乎穿越了千年,赫然令我想起在南燕时,西凉公主与南燕王的大婚……

那晚,也是如此圆的月亮,现在想来,哪是什么二月争辉。

往事历历在目,若昨日之事,我轻叹,重重事件,该如何将所有都串联?

明明自己都被怪事缠身,沈郁的事,我更是管不了。

翌日刚下楼,便传来一阵敲门声,这地方除非硬闯,来得都该是沈郁未加以阻止的人。

敲门声一阵接着一阵,但越到后面越来越轻,我打开门。

一个人便朝我直直倒来,我忙后退了几步,‘扑通’他就倒在了门口。

是个男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还有股焦味,就像是从火堆里出来的,脸上也黑乎乎地沾满了灰,看不清容貌,一动也不动。

我蹲下身,晃了晃他,但毫无反应,这人该不会是烧死的吧,可看上去也不像是灵魂,我探了下他的鼻息,缩回了手,没气了?

我站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死人总不能躺这儿吧,刚好那一男一女的鬼差从这儿经过,我忙朝他们招招手。

他们互相对视了眼,慢慢走过来,但在离门口很远段距离就不敢靠近了。

“你们知道他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吗”我指了指躺地上的人。那男鬼稍稍朝前挪了一步又快速缩了回去,畏畏缩缩道“他是沈少爷认识的人”

“那他现在死了?”我跨过男人走出了门,女鬼摇摇头“没有,但需要有灵力的人救他才会醒,现在于死人无异”。

我明白过来“就等沈郁回来再救他”

我又跨过他想把他扶起,但见男鬼看着我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恕我多讲一句,他的灵魂不在体内,这里呆不了多久身体就会开始腐烂的,到时候就算灵魂回来也得重新轮回”。

我一听总结“这么说他还是死了?”

女鬼哆哆嗦嗦又道“他,他可不能就这么死了,要死了我们可得糟了,小姐救救他吧”

男鬼听此忙捅了捅她,眼睛一瞪,女鬼又畏缩地朝后退了一步,像是做错事般不敢再吱声。

我想了想“那好,反正有灵力的又不止沈郁一人”

好不容易将男人扶到沙发上,我端来一盆水替他擦洗着脸,擦干净后有些吃惊,是个美男子,不,称为美女也不过,他的长相实在是太过阴柔精美,扮成女人一定很美。

擦完后我走出51号到外面打起电话,打了叶趩的,未打通,翻了翻通讯录,看到了个名字,思索了番拨通电话。

响了三声后对方便接起,只是那头不说话,我只能先开口“那个,是我,你能不能来51号救一个人?”

“什么人?”穆凡冰冷冷地回了三个字。

我干笑了声“是个美女”。

“哼”那头正要挂断,我忙道“没骗你,真有个人大早上就躺这儿了,没死绝,我猜他应该不是个普通人”

停顿了几秒,那头回应“我不来,你把他带到我家”。

带出来?我怎么带,我往回走,在路上又看到了那两鬼忙向他们求助“你们,是不是也能瞬间转移?”

男鬼望着我,迟疑地点点头,我便邪魅一笑“那能不能把我们变到一个叫穆凡的家里去?”

没想到,男鬼一听这话就拉着女鬼化成一股烟溜了。

我挠了挠头,看来,穆凡的确是很可怕的人,连鬼都怕他成这样。

再次回到51号,我表示无奈,看着这男人一副被火烧过的样子,上楼拿了件沈郁的外套给他换上,又扶着他起来,幸好他还有知觉,能自己走路,否则我力气再大也没办法。

他靠着我,一路上也没人,我扶着他到了路口,拦了辆车报了个地址,任由男人靠在我身上。

半小时后

我气喘吁吁地一处别墅前敲门,敲到第四声后,门缓缓地开了,穆凡倚在门框上没让我进去的意思。

我指了指靠在我身上紧闭着双眼的男人,轻咳了几声“喂,你就不能搭把手,我快累死了”。

他见我这样看好戏地一动都没动,我只得把男人扶正,见他如此干脆将男人一推,他便靠在了穆凡身上。

穆凡立刻很是不悦地看着我,我松了松筋骨“你爱救不救,反正我不管了,他又不是我什么人”。

不过他却又把男人推给了我,但这次淡淡道“扶他进来”,径自转身进屋。

揉了揉肩膀,让男人倒在了沙发上,穆凡倒了杯水站在男人面前看着,我舔了舔嘴唇“能救吗?”

他听罢看了我眼,将杯子递给我。

我接过,见他抬手一摊,一束金色的光从掌心而起,飞了起来,进入男人的身躯,光源源不断地进入男人体内,而那男人身上的伤也渐渐愈合消失,最后将手掌一合金光便慢慢消失。

“看来是没事了,我走了”我放下已经被我喝完的水。

“把他带走”他瞄了眼水杯皱了下眉。

“我不认识他,既然活了,等他醒了再走不就可以了?”

“他是沈郁的人,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

那又不是我的人,我在心中嘀咕了句又不得不将他扶起。

“晚上,别忘了”穆凡见我要走道。

“停尸房?”我哀怨,他没说话,我也就扶着男人转身,但等我们一转身,已经到了51号门口。

看来,他还是做了件好事,倒不用我费多少力气了,我支起男人的手臂扶住他的腰上楼将他放在床上。

不过,刚才穆凡说他是沈郁的人,我站在床边端详起他那比女人还美上几分的容貌,难免起了个怪怪的念头……

难得的饭局

等到中午,男人便醒了,看着我支撑地坐起迷惘“这是,51号?”

声音很干净,我点点头。

“我来找沈郁,他不在吗,你又是?”他眨了眨眼睛。

这一眨眼我顿时失神,可真够漂亮的。

我解释道“他现在不在,要过几天才会回来”。

“我叫上官陵,你呢?”他朝我笑了,这一笑当真是倾国倾城,‘沈郁的人’我的脑海又想着穆凡的那句话,惹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怎么了?”上官陵见我不回应,我这才回神反射性地回答“我叫齐鹭”

“那沈郁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一周左右吧,具体我也不知道”沈郁可是一如既往地说走就走说来说来。

上官陵听闻低头看了眼身上又望向我“我的伤,是你治的?”

“不,我哪儿有那能力”

“总之,还是多谢你了”他站了起来,“不过你既然在这里,能否替我传个话?”

“你说”

“他让我师父找的一个叫楚蓝的女孩,她前世的肉身已经找到,就在清灵山,但另一半魂魄还不知所踪……”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惊,前世肉身?一半灵魂?

虽惊讶不已,我仍旧保持波澜不惊“好,我会帮你转达的”。

上官凌说完也不多留,下楼就走。

而我还在原地伫着,一半灵魂?

先前我穿越至南燕,以一半灵魂存在,这个楚蓝会不会也是如此?

难道,一年前楚蓝的死不单单是交通意外,沈郁并不是不救她?

我倒了杯水,想理清思路,但越想越迷雾重重……

——

这日傍晚,我走进市警厅,踏在光亮的大理石地板上,边上不断有刑警朝我看来。

“姑娘,有事吗?”一大个子走到我面前道。

“我找穆凡”我直言,“他现在不方便见你,麻烦你在休息室等下”他指了指走廊里侧的一个房间。

“不方便?”,我压低声音“他,是在停尸房吗?”

大个子刑警登时严肃,又看了我几眼“跟我来”

随后我们便来到地下二层,四面都铺着白砖的通道,来到最里处,是扇厚厚的玻璃门。

我是来过这里的,当时去了复制的世界随那里的穆凡去过。

大个子按下门铃,门就缓缓打开,他示意我自己进去便离开,这地方很大,最里间,穆凡正很悠闲地坐在白色的沙发上,正对面摆放着三具尸体。

我径直走过去坐在他身旁“让我来这儿,不会就是让我看尸体吧”

“既然这么说,你就看看吧”他拉起我来到一具尸体前,掀开了盖着的白布,我一见嫌弃地往后退了退。

“这尸体就是昨天在酒店里的女尸,不,称不上尸体,只是一层裹着骨头的人皮,也就是说肉,都被老鼠吃掉了”穆凡扭头看了我眼。

“我见过那老鼠,体型很大,而且牙齿都长到嘴巴外了,叶趩说那老鼠是专吃腐肉的,既然是腐肉,就说明死了有段时间了,不过为什么会从酒店坠下来?”

他挺平淡回应“死亡时地上的那摊血颜色是正常的,这个女人的确是坠楼死的,或者如果不是叶趩,还能活下去……”

“你这意思是?”

他又走到第二具尸体旁掀开白布,同样是人皮,但是男性,“这个男人是我发现的,我跟着他到了一栋公寓,浴室内有很大一滩血,体内同样都是这种老鼠”说罢又掀起第三具。

我捋了下“这么说,他们体内很早就寄生了这种老鼠,而到了一定的时间就死亡,不,应该说死亡后又有什么东西会支配起他们的身体?”

“对”穆凡将白布全部盖上道。

“走吧,得先去找到源头”他朝外走去

我跟在他后面想了想“既然你忙,我就先回去了”。

穆凡遂停住脚步侧脸看着我,我遂抬头提醒他我的来意“反正我也帮不了你,而且我今天来可是请你吃饭的”。

“那就吃饭,如果,你还吃得下”他又继续朝前走。

“吃饭就吃饭”我嘀咕着。

于是,我们出了警局到了家火锅店,夏天虽近了尾端,但还是挺热的,店很大,顾客很少。

我点了许多吃的,一个人自顾着吃着,穆凡看着我吃,过了会儿却拿起了筷子,可是又放下。

“真不吃啊”我津津有味。

他瞥了我眼喝了口水“难怪在郓城市罗队长经常向我提起你,这心理素质,的确可以当警察”。

“多谢夸奖”我虽不知是夸我还是贬我,但在吃面前我是不想跟他争执的。

“快吃吧”他看着我,我见他一副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样子很是不屑“你该不会是和尚吧,我好像从来没见你吃过荤的”

穆凡冷冷一笑,不想与我多说,看来真是和尚,我在心中默念了句。

不过他这次又拿起筷子夹了片肉放进锅内,待熟后夹起,可也没放嘴里,就一直盯着那块肉,好像很难下口的样子。

“没这么难吃的”我忍不住道,“快吃吧,再盯下去没准会被你盯活了”

可怜的羊,死了都被这么嫌弃!

他终于慢慢张口,塞进了嘴里。

“不难吃吧,还是你从来没吃过?”我也吃了口,幸好他素食,要是哪天变成野兽也该不会吃人。

穆凡又放下了筷子催促“快点吃”。

将剩下的一扫而光,我是很满意,毕竟火锅一个人来吃太怪了,两个人才比较正常。

“我得回去了”外面天已渐黑。

“陪你吃完饭,得和我去个地方”他说了声就拉着我往前。

“什么地方?”我就知道穆凡是早有预谋。

“别问这么多”暗色中,他带我穿梭在商业街的人群里。

不过,越往前走,我就越觉得不对劲,周遭的事物不知何时瞬息万变。

“你带我去哪儿?”我上前一步走到他身边,可穆凡丝毫没有要告诉我的意思,这下又上了贼船。

就见我们旁边的建筑物都不见了,远方是黑漆漆还能看得到轮廓的山,往下看应该是条盘旋的公路。

神秘漩涡

穆凡将我的腰一搂就跳了下去,不,我们是腾空飞了起来,底下是一辆辆大货车,集装箱车,感觉实在是难以形容。

靠在他的胸前,微风在我脸上轻轻拂过,十分舒服,速度也不快,待落地时就在一个湖边,趁着月光依稀能看到,湖应该很大。

“我们来这儿做什么”他放开了我,自顾着往前,我想起之前的几次“不,你带我来干嘛,不会又让我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过来”穆凡望着湖平静道。

“我不”我摇摇头,这次想必也不是好事,他立刻过来抓住我的手。

“我不去,那不是条路,可是个湖”我硬是在原地没动,但穆凡稍一用力便被他拉过去,紧接着他竟然直接朝那湖走去。

“我不会水,要淹死的”我吓得忙拽住他。

“别废话!”他没了耐心朝我吼了句,就拉着我进入湖里。

踏进水里,我们由浅滩走向湖中央。

“抓紧我”穆凡拉了我下贴近了他的身体。

我冷哼道“抓紧有什么用,要是你放开了,我不还得淹死?”

“没想到你还挺记仇,过会儿再收拾你”他将我搂紧,水已经漫过了我的膝盖。

“不过我为什么要大晚上的陪你来这湖自杀?又不是殉情,万一我真淹死了,可不划算”

我被他搂着向前,水越来越深,渐渐埋到了我的上半身,幸好是夏天,还不冷。

“闭嘴!”穆凡这次将我一推,我便整个人都在水里。

……

一股窒息感迎面而来,我努力闭着嘴屏住呼吸又闭上眼睛,但大口大口的水还是从五官灌了进来。

瞬间,似乎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的零星片段,虽是一刹那,却正如这湖水般涌进。

我猛然睁开眼睛,心疯狂跳动。

……

开始不断挣扎,我试图用力挪开穆凡的手,只是被他禁锢住难以脱身。

就在难以忍受时,嘴唇一暖,紧凑着唇边就是一阵酥麻,那股淡淡的清新萦绕在嘴边,体内顿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也不那么难受了。

搂着我往湖水深处坠去,而这期间,我呆滞了,我们四目相对,就这么静静的缓缓的下降……

越到底下越亮堂,水下世界不再是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反倒是一片别有洞天的景色,淡蓝色的水萦绕在我们周围,但身上却干干的,一点都没湿。

我们像处于水族馆一样,好似有条玻璃通道,五颜六色的水生物从我们身边经过,而不远处是一黑色的城堡。

等落地时,穆凡终于将我放开,一句话都没说就拉着我往前走,我们踏在底下,脚踩着松松软软的沙石。

我一直望着他,这人竟然对我做的事无动于衷,他应该是很不屑吧,虽然每次吃亏的都是我。

“你在看什么”走了一会儿,他总算开口。

“被人占了便宜,你还不让我看了?”我低着头愤愤不平。

“我只是让你好受点而已”他是丝毫没将我没当成女的。

我也没计较下去,毕竟像他这样的举动也是见怪不怪。

“这是什么地方?”离我们只有二十几米远处,有幢黑房子,就像随时会吞噬掉我们的黑洞般,令我很不舒服。

“它,就在这里”穆凡拉着我停下脚步,直直地盯着那黑房子看。

“他?是什么”胸口一阵闷热感,我往他身后靠了靠,而他似乎在等待着里面东西的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安静地呆在他身边,心难免因为紧张扑通扑通地跳着,穆凡闭着眼睛,过了会儿突然将我的手微微握紧。

就见那房子开始变幻起来,我不由瞪大了眼睛,房子变成了个巨大的黑色骷髅头,张大嘴巴吐出黑气。

穆凡扯下胸前的吊坠对着黑气一扔,吊坠发出耀眼的金光。

我根本就睁不开眼睛,只能闭着,但耳旁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地面开始动荡,越来越剧烈,还有狂风从我脸上吹过,风中混着股奇怪的味道。

要不是靠在他的身上,我根本站立不住。

地面仿佛要裂开般,还有那声音,诡异的声音,像是粗重的喘息声,又像是恶鬼惊悚地喊叫声……

忽然,察觉我的脚踝被什么一抓,忙睁眼,见一个恶鬼般的东西抓住了我的脚踝,那血直往我身上滴。

不,不止一个,我们周边全部是这种恐怖的鬼怪,这些东西有些已经在我们脚底下,有些还不断朝我们爬来。

待我再抬头,可能已经适应了这金光,光亮中,那巨大的黑骷髅头一点点分崩离析。

这些个鬼怪想来都是那怪物的一部分,所以才一个个的都在地上蠕动,金光越来越强烈,再看穆凡,他很淡然,似乎不费什么事,又慢慢举起手,手中变出了一把剑。

那把剑拥有金色嵌着不知名宝石的剑鞘,自动朝外飞出,剑上也泛着金光,他拿起剑朝骷髅头便放手,而剑就像有灵魂般直入骷髅头正中。

黑色顿被金光所化,而后竟然化成一头骨,是,晶莹剔透的水晶头骨。

剑又自己飞回来,插入剑鞘,落在他的手中……

底下的那黑色的爬行物也消失,周围立即安静下来,他这才平静望了我眼,拉着我到了那水晶头骨面前。

只不过又转而望向我,静静道“你,还是处女吧”

“什么?”

我张大了嘴巴,被他问得惊讶万分,没成想他拉起我的手,将我掌心摊开,轻轻一划,便出现一道血痕。

“你干嘛”我顿觉钻心疼痛,刚想捂住止血,穆凡却硬拉过我的手还使劲挤了挤,血一滴滴,滴了下来,恰好滴在了那水晶头骨上。

“喂”我火冒三丈,刚想破口大骂,却见那头骨变成了粉红色。

“看来,没找错人”穆凡望着我语气平平说了句。

“你的意思是找我来,就因为我是……”

后面两个字,我难以启口,实在想不出一个大男人竟然能如此平淡地跟我讨论这个问题。

我气鼓鼓看着他,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他还来不及理会我,忽的迅速转身,就见一股黑色的气体从眼前闪现。

左手的剑金光乍现,变成了弓箭,右手出现了一支金色的羽箭,他迅猛拉起弓朝黑气射去。

准确无误射中,那黑气立即变成了好几股,在四处逃窜。

此刻,一道乳白色的光从上方而来,水中倒影出一道白色的光,不,是月亮的倒影,今日是十五。

“满月,潮汐……”

穆凡皱了下眉,眼前出现一道金色的屏障,将黑气包围,那黑色乱窜着,撞击在金色屏障内,每撞一次,那屏障就散出一道波纹。

又拉过了我,这下直接在我的手腕开了道口子,我的血就像水龙头一样朝屏障内倾注,又像淋浴头一样洒在了黑气上,但这痛楚,想来只有我自己能体会的到了。

那黑气终于慢慢散去,我也没力气地靠在穆凡的身上,心中哀怨,我的血啊……

本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我看到倒影在水里的圆月慢慢变得模糊,却在快消失前刹那又变得明亮起来。

他看到这里不由表情严肃“怎么会,明明过了时间……”

但又立刻搂紧我,那倒影越来越亮,最后还未消失的黑气冲到面前,本是月亮的倒影,不知何时竟形成了巨大的漩涡……

黑气嗖的一下,进入了漩涡,穆凡扭头看了我眼,便直接抱起我朝前走去,也往那漩涡里一跳……

借尸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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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那漩涡,我便头晕眼花,昏昏不知所以然,风速,光速令我我睁不开眼,只觉得过了一会儿,好像停了下来,我的身躯本飘忽忽的,又有了着地的感觉。

我又累又困,睡了许久。

等再睁眼,不过,不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个男人,而我,正躺在他的怀里!

但我,明显不认识他!

我慢慢抬了下头,瞄了几眼,陌生的房间,正对着床的是扇雕花木门,整个房间装修很古典,我再扭头看向闭着眼睛的男人,仔细思索了番。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我的确不认识他……

反应过来,我吓得挣脱了他坐起来,惊慌无措地看着周围,我这是又到哪儿了?

我不断脑补着,待再转头看向身侧的人,我对这个男人为什么无任何印象,我怎么会在这儿了?

男人已微微睁开了眼睛,我随即惊恐万分地看着他,谨慎道“你是谁?”

没想到,他看我的眼神无丝毫波澜,似乎对我的反应毫不奇怪,躺着没动弹,反而翻了个身好让自己睡得舒服些。

见他这样,我想了会儿,忙摇了摇他“是你对不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不会是原来的躯体损坏了,然后找了个新的吧?”

“那我怎么又在这儿,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我不断晃着他嘴里念念有词地说了半天,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说胡话。

他这才坐了起来“你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吧”

完了后又躺了下来。

一听这话,我跳起来连鞋子都不穿的跑到更衣室,正好有面大镜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嘴巴越张越大,好一会儿,又慢慢闭上。

镜中的是个漂亮女人,齐肩直发,身材前凸后翘,分外妖娆,五官透着成熟的韵味,恰好穿着身性感的吊带睡裙,这身材看得我要直流鼻血。

我抬手摸了摸脸,快速从架上拿了件稍微不那么性感的睡衣外套裹得严严实实,早就在心中哀怨,怎么这种事都被我碰上了。

“喂,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身体呢,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怎么会在这儿,还有为什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我冲出来到床前,见他毫无反应推了他下一字一句道“你就不跟我解释解释?”

穆凡听到我聒噪的声音只得坐起“事情就如你看到的那样,最后一丝黑气借着月蚀逃了出来,等我们追到这里,黑气却消失了”。

“那我们,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我哪儿想听他说什么黑气,只想弄明白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我一时还查不出那东西为什么会一点踪迹都没有的消失了,所以灵魂暂时落在这两个人身上了”他指了指自己。

我狐疑“你是说,我们跟着那东西穿过月亮的倒影来到这儿,结果灵魂出窍了?”

“不行,我得找到自己的身体,然后回去,你做你的事,干嘛把我牵扯进来?”

我抱怨不已,跑到更衣室打开柜子,见满满的一柜子衣服。

挑了些衣服,准备换上,穆凡已走到门口倚在门框上“现在,走不了了”。

“为什么,走不了也得走,这都什么事,都怪你”我丝毫不信他的话,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他带到乱七八糟的地方了。

“你的身体被保存得很好,在湖底千年玄冰底下,而且有专人看守,所以不用担心,只不过刚才放了那么多血,再加上被玄冰所冻,要重新回去可不是这么简单”

他走到我面前,好在这个身体身高高了很多,我终于不用再仰视他了。

“哼,你不帮我,我去找沈郁,他跟你能力差不多吧”我利索地从柜子里拿出只行李袋,将衣服塞了进去。

“沈郁吗?”穆凡听闻轻笑起来,开始盯着我看。

那眼神似乎看透一切,又像是看笑话一样的高傲不屑,视我如蚂蚁,仿若一切都在他掌控中。

架不住被他这么看着“你在看什么?”

“你认为他还会管你吗,他此时应该想方设法的让那个楚蓝重新变成人,你的灵魂,他才懒得管”

“还真是个傻瓜,我说过,爱上沈郁,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听此,我停住了塞衣服的手“看来,你早就知道了,所以没再让我离开沈郁,不过,有一点你想错了,我对沈郁,丝毫没爱慕之心!”

我将行李袋往柜子里一丢,“无所谓,不回到原来的身体也无所谓,这个身体的容貌身材,不正是个女孩都梦想的吗,有什么不好的?”

说罢,我重重撞开他,看着外面还漆黑一片,没成想是深夜了,也不管什么就往床上一躺,被子一盖,心中早就将冷酷无情的这个怪物骂了个遍。

“等找到那丝黑气封印,我一定会让你回到原来的身体”穆凡在我身边坐下,我不理他,将头蒙上。

“你现在的这个身份是司徒家的三小姐司徒锦,我是你的丈夫,叫程言”

他掀开我的被子,我坐起“你的意思,我还得适应现在这个身份,陪你在这儿找到那所谓的黑气?”

“这个家族比较特别,为了避免穿帮,你还是记一下吧”

我看着他,这个身躯虽没有穆凡的英俊霸气,但还算不错“那这个身体原来的灵魂呢?”

“死了”

我一惊“死了?”

“是,两个都死了,而且恰巧是今天,还没有人发现,所以我们的灵魂,才能落到这两具身体里”。

我皱了皱眉,原来是借尸还魂,总觉得有点诡异,虽现在已是自己的身体,但怎么看心里还是很异样。

“怎么死的?”我继续问,“程言出轨,他很早就被下了巫术,最后都死了”他回道。

“巫术?这么说这个女人……”我再次看了眼我的这个身体。

“所以说,这个家族比较特别”

魔界

“情降是巫术的一种,司徒家隶属魔界,是魔族后人,必定有与常人与众不同之处,对付凡人绰绰有余”他说到这里上了床,坐在我身侧。

“你的意思是他们死于情降?而我们接下来要生活在一起了?”我忙朝旁挪了挪。

“是”穆凡还是淡的跟和尚一样。

“不行,你睡地上”我拒绝,本来想我睡地上,但转念一想凭什么啊,就凭他比我厉害?毕竟大家同为生灵,只不过是他运气比较好罢了。

他听这话冷眼看着我吐出几个字“你,让我睡地上?”

“是,反正我不睡”我瞪大眼睛,天不怕地不怕。

“既然这么说了,你就乖乖地自己滚下去,在我还没把你扔下去之前”他倒躺了下来,背对着我。

“喂”我怒火顿生,使劲想把他挪开,但我从来都不会是他的对手,挪了半天也动不了他分毫。

在心中默叹了口气,我又下床四处找了找,幸好有许多被子,就随便拿了条睡沙发。

关了灯,我闭上眼睛,直想哭,自从遇到了这些个怪人,我就没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虽说之前也活得不怎么样,但至少能主宰自己的生活,总好过现在无任何反抗能力。

——

浓雾中,看不清任何,唯远方一红灯引着我向前……

‘紫鸑’

一声轻唤在我耳畔,猛一侧身,我盯着乳白色的浓雾,我不知道浓雾里有什么,可手却不由自主探入里面……

‘沉睡了这么多年,你该苏醒了’

“你是谁?”拨开浓雾,我朝声音处走去。

‘别去!’

一修长白净的手拉住了我,我快速扭头。

只看到宽大的红袖,但还是想起,“你……”

——

一个激灵醒来,已是清晨。

外面一阵敲门声,待掀开被子,见穆凡已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本想出去开门又朝我这边走来。

他居高临下,我疑惑地眨了下眼,他便弯下身一把把我抱起放在床上,才又走到外间开了门。

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我看三妹昨天回来脸色就不太好,她是不是生病了?”

“只是普通的感冒,让大姐担心了,她还睡着,我叫她起来”

外间穆凡沉稳应对着。

我趴在床上眨眨眼,这人太会演戏了,还挺入角色?

“不用了,她病着就让她多睡会儿,再过几天,是祭祖之日,我们得回趟乡下,到时又免不了一番折腾,不过程言,我怎么听说你前女友最近回国了,你还经常见她,你知道锦儿是多么爱你,你可别让她不放心”。

“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锦儿的事,请大姐放心”

我不由翻个白眼,这人别看冷冰冰,但演戏可是一流。

“好,那我回去了,好好照顾锦儿”那个大姐说完就走出去。

我这下起来坐在床上,待他进来直直看着他。

“演技不错啊”

穆凡瞥了我一眼“跟你学的”

我语塞,知道他指的是以前的事,也不多说回到正题“你想怎么做,难道你找不到那黑气在哪儿?”

他坐到我身边“我们是顺着黑气到了这里,不过到这里后就消失了,现在毫无气息,说明黑气进入了这里的某一个人体内”

“然后,你又找不到它踪迹了?”

他听这话冷眼向我“你最好配合一点,不然……”他视线由上往下,看得我捂了捂被子

“这个身体还没完全适应你的灵魂,搞不好会灵魂出窍”。

“你威胁我?”

“随你怎么想”穆凡懒得跟我置气又站了起来丢给我一些照片“这是司徒家所有人的照片还有对应的关系,你记一记”。

我看着洒落在床上的照片抬头“你不会真让我陪你演戏吧,你就不能直接干脆点一个个抓来自己看看?司徒家虽有常人不同之处,不过对于你来说,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吧?”

“别废话,你要是不听我的,就出去”他走到窗户边上打开窗户。

“出去就出去”我一股脑爬了起来,火速跑更衣室换了衣服,十分钟都没到就打开了卧室的门。

原来是个套房,不,应该是套别墅,因为走出房间,外面是走廊,原来是套二层简约别墅,底下还有游泳池。

待出了大门,我才知这里竟然和古堡一样,建于林中,除了这里的别墅,偌大的地方还分布着好几幢别墅,远处还有许多娱乐设施。

这倒让我想起了之前去沈家,也是这番富丽堂皇,不过沈家可不是建在深山老林里的。

今日天气不冷不热,天空一片碧蓝,万里无云,我站在门口,吸收着新鲜的空气。

刚到露天,突然胸口一阵疼痛,再走了几步,头十分地眩晕,我只得蹲了下来,捂着头准备休息会儿。

“我说了,你的这个身体还未适应你的灵魂,随时灵魂都会出了这具身体”

上方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微微一抬头,见他撑着一把伞站在我上方。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意思是我现在相当于一个鬼,所以见不得光?”

他已将我拉起“说得也算对,所以还是乖乖听话”

“你还真时不时地拿我使唤”我挣脱他的手。

“哼,谁让你欠我的”

“我欠你?我欠你什么了,可是你一直欠的我”我不满地反驳。

“一点都没自知之明”他就说了这么一句将我拽着回屋。

“你把话说清楚”我被他拽的心里不悦。

“够了!”他说完,我就一动都不能动了,连讲话都不能,只能对着他干瞪眼。

我乖乖地被他拉着坐下“在没离开这个身体前,你是司徒锦,我是程言,别被人看出我们的异样,三天后司徒家会回蚁山,那有司徒家的古宅,古宅阴气重,黑气早晚会露出马脚,好好想想,你要是一直与我作对,那你就永远这样吧”。

我瞪着他一点都不能动弹,“怎么?想永远这样?”

他凑近我,我没理他眨了眨眼睛。

“既然如此,你以后再也无法开口,对于你这种一直与我吵架的人,受得了吗”他往沙发上一靠继续威胁又轻蔑地笑着。

我见他这得意洋洋占上风的样子早就想冲上去就给他两巴掌,搓搓他的气焰,但又不想屈服,就这么僵持着。

司徒家族

一会儿我身体能动了,但真的不能再讲话,“要是答应我的话就点点头,不然真成哑巴了”。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权当是为了我自己,他这才抓住我的手,便有道金光沿着脉搏流进体内。

可惜我本来想对着他骂一大堆的话都被憋了回去,这样倒不知说什么话了,只是又瞪了他几眼。

“这是司徒云,司徒家的大小姐,为人谦和,但在司徒家没什么地位,她的丈夫叫李晓峰,国内某知名制药公司总裁”他变出两张照片。

我拿起看了看“那这个司徒云,应该有与常人不同的地方吧”

“司徒家的灵力都很弱,只不过会点邪术,像操控尸体”。

这话让我推断出“难道先前发现的那三具尸体跟司徒家的人有关?”

“现在还不好说”他又变出一张照片递给我。

“这是二小姐司徒雪”

我接过,这个女人可真漂亮,像电影明星似的。

“这是她的丈夫罗非”紧接着又递给我一张,我一看,竟是个知名男团的主唱。

“还有你,司徒锦,二十五岁,司徒家族下任族长,是司徒家最受关注之人,所以从现在开始,好好扮演这个身份”他倒了杯水递给我。

我接过纳闷“下任族长?听起来倒很厉害,可她就这么容易就死了?”

“她催动了情降,被反噬而死”

我听后喝了口水“那你呢,程言”。

“程言是个外科医生,与司徒锦三年前在飞机上认识,司徒锦那天晕机,程言照顾她,回国后发展恋情,结婚一年,婚后感情不错,一周前司徒锦知道程言与前女友还有联系就派了私家侦探,昨天是司徒锦的生日,她选在这一天再加上满月……”

听完,我干笑了声“一点都不像什么外科医生,一看就知道是警察,比起我,你更容易被人怀疑吧”

“这你就不用管了”他继续递给我几张照片介绍着司徒家的成员,待看到一张照片我疑问,“这是?”

“司徒空明,司徒家的现任族长”

我点点头“我爷爷?”,“不,是父亲”他纠正道。

我再看照片很是惊讶“这看上去得有七八十岁了吧”,“只是看上去而已”他拉着我起来。

“你是说实际上没那么老?”我接着看之后的那几张,他未回答而是转移话题“这个是司徒家的四小姐司徒星”。

我看了眼,青春有活力,若是再长几年,容貌可绝不输于司徒锦。

他拿过我手中的照片,便全部消失,又拉着我要出门。

“去哪儿?”

“先熟悉这里”穆凡边说边拉着我往屋外走去,“等下,我还没准备好,不行不行,我做不来”我被他拉着连连摇头。

刚想再说,外面走进来一娇俏清纯稚嫩的女孩。

司徒星来到我们面前,望了‘程言’一眼又望向我,“刚回来就听说三姐姐生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我回道,可是这司徒星的语气毫无关切之感,看我的眼神又带着躲闪和陌生,还时不时朝‘程言’身上瞟去。

“你怎么了?我看不像是我生病了,倒像是你生病了”我亲和地笑着。

“不,不”司徒星慌张地摇了摇头,又不由自主地瞥向程言,“刚才大姐叫我有事,我得先走了”她支支吾吾地想出了个理由,转身小跑出了院子。

司徒星这反应我便有了个怀疑,随即又看向程言,却见他正看着我,我笑道“不会是……”

他见我如此走在我前面“死人的事不是我们该管的”

外面是一片宽广的草地,走上一座石桥,还有幢高耸如城堡般的别墅屹立在对岸,待到别墅前,我仰头看着这一片,总觉得太过空旷,一阵阵阴风不知从哪里吹来。

“这地方,只能你自己进去”穆凡直视前面的别墅。

“这是?”

“司徒空明就在里面”

到了这里,我也是没法子了,就见他拉起我的右手,在我手腕上系了一根红线。

我举起手腕“又来?”

待系好后红线便消失“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可这也太怪了吧”我挺嫌弃,又不是月老的红线。

“进去吧”他松开我的手,我也没再多言,向前推开了那扇厚重有年代的雕花大门。

进去后果真像城堡一样,长长的似乎走不到头的长廊,走廊两壁忽明忽暗的壁灯,还有时不时地似有似无的怪叫。

谨慎地一步步向前,终于待走到头时又推开一扇大门,就见一欧式宫殿般的大厅展现在我面前。

我四周环顾着,精美绝伦的壁画,五颜六色的琉璃盏,还有陈列各处欧式风格的实木家具。

正在扫视时,“锦儿~”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正前面背对着我的沙发上响起。

“爸”我忙轻唤了声。

“来,到爸爸这儿来”那个根本就看不清人的沙发后面抬起了一只手朝我缓缓招了招。

我吸了口气,快步走到他面前,又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看到司徒空明本人,我还是不免吓了一跳。

眼前的司徒空明,比照片上的更加苍老,他布满着皱纹,眼眶下颚凹陷,头发花白,苍老得像讲句话就要费很大力气般。

“程言,对你好吗?”那个声音将我从自己的思绪中迅速拉出。

“他对我很好,只是最近医院忙,所以我们很长时间没见了,但这次回来他答应我会多陪我段时间”

我按照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再加上‘程言’对我说得一些事沉着回应着。

司徒空明微微点头,又捂着嘴咳嗽了声“我知道你很爱他,所以一开始就没对他说实话”。

我心头一紧,实话?司徒锦难道瞒着程言什么吗,我未说话,只是低下头表现出一股子失落。

“锦儿,你别太担心,只要多多注意月圆之夜就可以,作为司徒家的继承人,魔族的后裔,最忌讳的就是太痴情,唉”司徒空明重重叹了口气“可偏偏你……”

“爸,可是真正爱上一个人,锦儿就怕,怕他对我不是真心,怕他会抛弃我”我十分苦涩道。

“他敢!他要是敢,你就让他付出相应地代价,我们司徒家的小姐怎可被他人辜负,你不是给他下了情降吗”司徒空明拄了拄拐杖道。

大家宗族的关系

他的情绪略略激动,但很快平复下来“好了,你先回去,三日后回古宅展开祭司大典,到时在宴会上你叔叔会把你身份公开,介绍给宗亲”。

“是”我站起来“那锦儿先出去了”。

“好”司徒空明不再看我闭上了眼睛。

出来后,他正看着远方黑压压的乌云若有所思,我走到他边上“司徒锦和程言的死,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没那么简单,这个家族也没那么简单”他目视前方,我侧脸望着他那张挺陌生的脸,但总会想起‘穆凡’的样子,也有点好奇他的真面目会是怎么样的。

“我饿了,我得吃饭,这都中午了,我还没吃早饭”我毫无逻辑地说着,穆凡这才转头望向我“先忍忍吧,午饭司徒家所有人必须要到正厅用餐”。

“这么说,待会儿就会见到两个叔叔,一个婶婶,司徒家的三位小姐,还有两个姐夫”我一个个数着,理着关系。

到了庄园正中间的一栋房子,正有一个美艳的女人从另一条鹅卵石小道也走到门口,她穿着身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亚麻色的长发微卷披散到腰上,紧接着就是个挺年轻的男人,正是罗非,他身穿一身帅气皮衣,和美女很是般配。

见我们走来,司徒雪朝我笑道“哟,三妹妹舍得出门了,我可是好几天没看到你人影了,不会这些日子都不在山庄吧?”

“锦儿前几天和我待在一起,我们出去散心了”穆凡回道,司徒雪却瞬间收起了笑容“我与锦儿讲话,程医生是不是管太多了?”

我见司徒雪敢这么跟冰块脸讲话忙道“二姐,我们的确是去外面玩了几天,咱们都进去吧”

她这才脸色一缓,不再理会我们与罗非先进去了。

穆凡果真冷冷的,我暗叹了声“我快饿死了,赶紧走吧”。

依旧是道长廊,只不过不是笔直,而是曲曲折折,到了大厅,非常豪华,正中是张长长的餐桌,几个人已坐定,从左手边依次是两个年级稍大的男人和一个女人,再者是端庄有大家风范的司徒云,还有个戴眼镜约莫三十岁的男人,是她的丈夫李晓峰。

右边只坐着司徒雪和罗非,穆凡拉着我往右边,本来我想坐在罗非边上,他却将我往旁一拉,示意我坐在他旁边的位置,我只得照办,最后姗姗来迟的是司徒星,我明白了,看来这小姨子和姐夫的确有不一般的关系。

人都到齐后,很快便上菜,我闻着香气默默咽了咽口水,待开动时碍于这个小姐身份都吃得不够尽兴,餐桌上也十分安静,没一人说话,都自顾着吃饭。

很快挨个用完,便也起身离开,我也加快手中的速度,吃完后走出,那些个人都还没走,反而在外厅坐着,我们见此,也按照辈分坐下。

司徒星依旧是最慢的一个,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心不在焉,我瞥向坐在我身边的人,暗自猜测程言到底对司徒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都到齐了”

说话的是除司徒空明外山庄内辈分最大的二叔司徒空城,“三日后,便是司徒老宅祭祖之日”

他老气横秋,但年纪并不很大,也就四五十岁,这才是这辈分该有的年龄,当然是相对于司徒空明而言的。

司徒空城扫视了眼,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我身上,“锦儿,在祭祖时我会在族人前宣布你下任族长的身份,这三日你就不要再出去走动了”。

“是”

我伺机查看众人反应,三叔司徒空远与三婶李臻朝我亲和笑着,司徒云没什么表情,李晓峰倒一脸深沉,而一侧的司徒雪压根不关己事自顾着看手机,罗非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好了,那就各自回房”司徒空城站起头也不回径自向外,其余的人也挨个走出,最后外厅除了我们,只剩下司徒雪和司徒星。

司徒雪从沙发上理了理衣服走到我面前,贴近我的耳朵轻言“锦儿,别怪我多嘴,你可得好好防着他,他接近你还不是为了你的钱?”

她拍了拍我的肩意味深长地离开。

待司徒雪离开后,司徒星本安静坐在沙发上却突然站了起来,光明正大地走到‘程言’面前,望着他欲言又止。

我看着她,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敢这么公然地看着姐夫,不怕姐姐与她翻脸?

穆凡一脸冷漠,拉起我就要走,我忙拉住他“星儿,你想说什么?”

“噢,不,没有”司徒星慌乱地摇摇头,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你不觉得,有点怪怪的吗”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边走边道,“你想说什么”他拉着我没停下。

“司徒锦给程言下了情降,若程言变心,情降就会起作用,但不至于一开始她就想着让他死吧,正常来说不都会先采取方式令他回心转意吗

而且给他下情降,为什么自己也要被反噬?”我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也总觉得他有些事情没跟我说清楚。

“你说得没错”穆凡破天荒的回应我的话,“所以是有人动了手脚,让他们都死了”。

“现在,对方见司徒锦和程言还活着,没准还会再动手吧”我们已回到自己的别墅。

“当然”。

他推门而入,又谨慎地拉开客厅的门,客厅里的场景令我有些吃惊。

“这是什么?”

司徒家的秘密

空中悬浮着许多金色的光点,“有人用了道教的东西,来验证你是人是鬼”穆凡直接拉着我穿过光点,待走进后光点便消失了。

能做这事的,只能是杀司徒锦和程言的真正凶手。

此刻,外面响起了滚滚雷声,天色瞬间暗下来。

黑压压环绕在山庄上方的乌云,穆凡淡淡道“是那丝黑气干的,它弄了这么大股邪气混淆视听,目的就是不让我们察觉它在谁的身上,它,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我没说话,只是望着那大片的云,雷声依旧,没一会儿下起了倾盆大雨,我们静静地看着,但越到后来,那雨水开始带了丝淡淡的血腥味。

“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我望向他。

他未说话,但转头安静地看着我,眼神有些奇怪,我不解想问,却听他冒出了句:

“有时候,你会不会有这种感觉

……你不是你了”

“啊”,我奇怪,不懂他这句话的用意。

“我,为什么不是我?”

“意识似乎被占据,或者说了些做了些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我更加奇怪,“我又没被鬼怪附身,怎么可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穆凡便不再做声,“你想说什么,是知道什么了?”他绝对不会无聊到跟我说些无关紧要的。

他仅拉起我的手,还未反应过来就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地方伸手不见五指,“你还没回答我”,“这又是什么地方?”

我实在看不清任何东西,“地下五十米”。

“地下?”

能感受到我踩在松松软软的上面,有点像在沼泽地上,好像随时会陷下去一样。

“我们来这里干嘛”眼前只觉得一片漆黑的我任由他拉着。

“你不是也闻到了雨中那股血腥味吗,这邪气是从这里而来的,与之前发现的三具尸体有关”。

“那三个人该有什么联系吧,同时被吃腐尸的老鼠寄生,体内被吃得空无一物再由另一种东西支配尸体……”走上了一段坡路,脚底多了些碎石。

“他们三个,都一直在吃一道叫‘三吱’的菜”穆凡将我往前一拉搂住了我,我也没在意,听这名字浮想联翩“还真有人,吃这种?”

“人性如饕餮,四处寻访世间珍馐美味,不只是幼鼠,要真有凤髓龙肝,他们也会千方百计的不择手段享用”

走了一会儿,他突然将我抱起,不等我开口就道“待会紧紧抱着我”

虽心中老不情愿,但还是应了声紧紧环住他。

他抱着我只走了几步,刹那间眼中出现了昏黄色的火光,我微闭着眼睛适应了会儿,又慢慢睁开,这下完全看到了全部景象。

这……

竟然是一座很长的吊索桥,桥的两边每隔三米就有火把,对岸是黑幽幽的峭壁悬崖,但又弥漫着雾气看不真切,而底下,是片火红色的花海,那成簇成簇的彼岸花开得格外繁盛,格外鲜艳,格外壮丽。

“我们,不会到地狱了吧”

穆凡本目视前方地直往索桥的对岸而去,听后望向我“没有,冥界可不是这么好入的”。

“那我们要干什么?”我继而问。

“前面的峭壁间有个山洞,我得把洞里的东西解决了”他脚步沉稳,就快到了对岸。

我还想再问,警觉起来,忙望向四周,索桥也剧烈摇晃起来,我搂着他的手不由又紧了紧,就在索桥已迅雷之势断裂时,穆凡已抱着我跃起飞到了对岸。

他将我放下,再往回看,那索桥重重地坠落在悬崖底下的彼岸花间,压着的花瓣被震起,渐渐旋转着飞了上来,飞旋在空中,很是震撼。

我们已进那峭壁间的石缝,见石缝内也插着许多火把,坑坑洼洼,还有些水滴时不时地滴下来。

“就是这里”,我左右一瞧“山洞在哪儿”

话一毕,穆凡便搂住我飞了上去,只听风在耳旁呼呼响,再一落地,就在一崖边,往下看去,正是我们刚才所经石缝。

这里果真有个石洞,但石洞很小,人根本就钻不进去,穆凡拉起我往前走了几步,底下全是泥水,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我们已化成一道金光进入了洞内,洞内又黑不溜秋地看不到任何东西。

他变出了一火把,不过这次,我倒希望宁可什么都看不到。

浓重的腐臭味弥漫在洞内,我一阵阵地反胃,但碍于面子使劲忍住,而底下,更是那如兔子般大小的老鼠,不止一只两只,而是黑压压地一大群,不断在我们脚下逃窜着,只有穆凡朝那些老鼠挥着火把时才可以空出条路让我们继续向前。

我的鼻子都快被熏烂了,便使劲往穆凡身上凑着,因为他身上一直都有股很好闻的香味,无论是在之前的身体上,还是在这个程言的身体上,这味道应该是伴随着他灵魂与生俱来的。

他这下倒没表示一点不满,任由我贴在他身上,而我哪管什么占不占便宜,先保住我的鼻子要紧。

渐渐地,老鼠变少了,但腐臭味却让我喘不过气来,只得紧锁眉,屏住呼吸。

“快到了,你再忍忍”走了许久,穆凡说了一句。

忍?你让我怎么忍?

紧接着,前面起了阵浓雾,他拉住我停下,浓雾很快消散,在雾中缓缓出现了几个人影,等雾气完全散去,我们终于看清楚了。

是几十个男男女女,他们脸上都带着半面铁面具,全身黑衣,手上都持有利剑,像杀手般,分成好几排站着,看人数相当多。

穆凡将我往后一拉,那几十个人立马包围住我们,而后又有几人在毫无前兆下跃起,举着剑朝我们刺来。

他们并不是普通的人,或者说不是普通的杀手,在靠近我们时,剑气逼人,周身弥漫着黑气,而周围早已形成一道五彩的屏障,将所有人都挡在外面。

那些黑衣人飞跃在空中继而越来越多,都指剑与屏障相对抗,外围的黑气慢慢浓郁,却又不断被彩光吸收消失……

持续了会儿,黑衣人想来也是筋疲力尽,慢慢就有败下阵来的,纷纷撞击在四面石壁上,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穆凡往前走了几步,抬手一摊就出现利剑,拔出剑鞘朝外面的黑衣人一挥,散发着金光的剑气便劈向对面,五彩的屏障被打开,但又变成五彩的光与金光环绕,周围的一切便都不复存在……

穆凡又将剑插入剑鞘,随后往前,我忙跟了上去。

很快,便到了另一山洞,这洞很大,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钟乳石,“再往前走,就能走出这里,我们必须尽快回到司徒家,以免遭人怀疑”。

千年*

“这里的事结束了?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我在他身后问。

“那些不是人,是尸兵”穆凡回答。

“尸兵?”,“难不成,还有尸王?”

“这些尸兵就是被腐鼠吃空了肉体,操控它们的同样都是黑气,幕后,一定有主人”走了几步,可以看到光线,想必前面就是洞口。

我还想问些,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穆凡很快就意识到,转身望向我。

我慢慢扭头看向身后,但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突然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是不是太多虑了?我忙走到他边上“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穆凡便拉起我的手,正想继续往前,我又忍不住往后一看。

这一看,就见一道白光正朝我飞来,速度极快……

瞬间有种快被白光穿透身体的压迫感,接连后退了几步,而穆凡看着那白光快速地将手中之剑扔向白光,而白光,好像会吸收那剑散发的金光似的。

再看他,并没有慌乱,他的眼神很是深沉,看那道白光似乎有些疑问迷惑,但却又掩藏得很好,不动声色,穆凡抬起手,那剑又飞了回来,飞回他的手中。

他放开了我,飞身来到那白光前,拔出剑,金色的剑光瞬间照亮整个山洞,无迟疑地洒向那道白光,白光畏惧地后退了几步,又飞出洞外……

他慢慢落下又走到我身边拉住我,很快我便看不清任何东西,再回神时已经到了司徒锦的院子。

——

天空中,雨已经停了,雨后出现了道彩虹,就在不远处丛林的树梢上。

穆凡看向我已沾染上泥水裤子道“你先去洗洗”。

我便跑到楼上,总觉得他好像要好好冷静冷静,刚才他的眼神为什么会这样?太错综复杂了。

没太多想,我拿了几件衣服走进浴室。

等洗好后下楼,穆凡已经换了身衣服,不过坐在沙发上没动静,也没看我一眼,我没理会,自顾着吃着水果盘,有钱人大小姐的物质生活还真是不错。

过了很久再转头,他已闭上眼,我悄悄地走到他身边坐下,见他没动静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是没动静,不会是灵魂又出窍了吧。

刚想放下手,穆凡却准确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此时睁开眼睛,“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我挣脱地往旁边挪了挪“本来是想问,但现在又不想问了”。

“为什么?”穆凡看着我。

我剥开一个橘子“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件好事,还有,你之前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我,不要乱说话吗?”

“看来你对我的成见很深”他往后靠了靠,我听闻笑道“不是成见,只是事实,你敢说之前没威胁过我?”

说到这里疑惑“不过你现在,怎么学着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跟我讲话了?”

“我只是不屑于你计较罢了”他即刻恢复高傲,瞥了我眼又神情自若,还不屑?以为自己是谁?

我也不屑争论,掰开橘子塞进自己的嘴里“你就没有能尽快找到那黑气的办法吗,总不能我们自己一直当诱饵,引他出来吧,还有,司徒家,与被腐鼠啃食的尸骨又有什么关系?”

“一百多年前,司徒家魔族血裔苏醒,之后,后人便都擅长巫术中的降头与蛊毒,

除此外还有千年*,*可以起死回生,但也能杀人于无形……”

千年*?怎么听着如此耳熟?

穆凡似乎知道我所想“当初沈郁收了一只千年*”。

我想起来,当初在乔家,欧秦被蛊粉侵蚀身体,他带我抓了千年*,以引出他身上所中的蛊粉之毒。

“这么说这千年*不止一只?”

“有一雌一雄,被抓的只不过是母蛊”穆凡继而道,“那这么说另一只,在司徒家?”

他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不会随随便便就在谁身上吧?”我接着试探。可穆凡依旧没说话。

果真,他抬手到我面前,将掌心一摊,一只淡蓝色的美丽蝴蝶就从掌心飞出,旋绕在我们头顶。

我不知该如何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在最后忽然想到了点,“难道程言当初被下得是*,司徒锦想要引蛊所以被反噬?可这也说不通啊”

穆凡并未回答我,而那淡蓝色的蝴蝶飞了几圈又落在他的肩上,紧接着就消失了,好像真躲在程言体内了。

“司徒锦引出程言体内的*,却遭反噬,若是这*是她下得,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

若*不是她下得,倒还可以说得通,本想催动情降让程言回心转意,意外发现他竟然不知何时被人下了*,如此说来,就算程言真的出轨也可能不是他的本意,司徒锦一时着急,不知是局就引出*,反噬后害了自己,但程言又是怎么死的……”

我分析,自言自语,但不管怎么想,都想不通。

“*,并不是司徒锦下得”穆凡在我说了一串后终于开口,“程言是死于司徒锦之后”。

“那么,在司徒锦死后,这栋房子有人进来,杀了程言?”

“不,程言是自杀”穆凡淡淡道。

听闻,我的心忽的一凉,好像事情完全就与我们所看到的不同了。

“司徒锦不知这是千年*,若没有下蛊人亲自引蛊必死无疑”他平静地继续说着。

“我们追寻的黑气,会不会落在下蛊之人身上?这样说来,好像谁都有嫌疑,毕竟司徒锦是下任族长,利益该牵扯的很多吧”

“是,谁都有可能”穆凡回应着我的话,我听这语气望向他道“你应该知道谁下得*了吧”

“你觉得会是谁?”他没准备再回答我,让我自己猜。

“一切矛头都指向司徒星,她是最大的嫌疑人,而且,她一定知道什么,但下*的要真是司徒星,要么是她装的太好,要么就是有人帮她”。

穆凡听着我的话笑了笑,“看样子,我没说错嘛”我继续我的推断。

强吻

他盯住我看,穆凡渐渐抬手抚向我的脸颊,我忙一躲“你做什么?”

只见他从我脸上拿下根细短的头发丝,对着我一吹“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反正,每次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我恨不得离他要多远就有多远。

晚上,饭菜有专门的人送到别墅,司徒家的规矩是中餐才到大厅用饭,其余时间都可自己安排,这对我们来说当然是很好,不用与其他人过多接触,也就露不出什么马脚。

这晚,我决定不再退让,在穆凡洗澡时就不断思考着,怎样能将他拒之门外。

可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一个办法,所幸就躺到床上闭眼装睡,除非把我踢下床,否则怎么着也一人一半吧。

到了后来,是真的毫无知觉地睡着了,也不管我睡在哪里,于是就有了翌日的这番场景。

第二日,天还未亮我就醒了,这一睁眼我赶紧又闭上,之后再慢慢睁开,确定不是做梦。______

我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腿毫无形象地搭在他的腿上,一手还贴着他的胸膛,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我后悔不已,这怎么看都是我自己贴上去的样子,只得一点点抬腿,不发出一点动静,单一个抬腿就紧张地我手心冒汗。

但下一秒,我刚想抬手,竟见穆凡不知何时醒了,正淡淡看着我,我只得快速反应故作镇定很自然地抬手笑道“早啊”。

他皱了下眉,又转了个身背对着我。

真是自命不凡!见他如此,我刚起的羞耻心都瞬间没了。

又睡了会儿再醒来,穆凡不知去向,我也没管他,自顾着洗漱吃早饭。

不过刚吃着,司徒星便来了,进了院子,却站在门口踌躇没有向前。

我起身走到她面前笑道“星儿,快进来啊”

她没进门,而是递给我一张单子,“三姐,后天我们回老宅,要带礼物给宗亲的长辈小辈,这是清单,已经让福伯去采购了,你要是还想要什么,可以打电话给福伯让他买”

我接过就将她拉进屋“用过早餐了吗?今天我煮了粥,你尝尝”,边说边盛一碗粥放在她面前。

司徒星迟疑地坐下,舀起一勺粥塞进嘴里,而后点点头“真好吃,姐姐好久都没有亲自下厨了,没想到厨艺还是这么棒”。

我一笑,厨艺?我的厨艺从来没人说过我棒,而且这是白粥,她能吃出什么味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司徒星忙摇摇头“没有,我哪有什么瞒着姐姐的”

她慌乱地又低下头不敢看我一眼僵硬地吃着粥,很快就吃完,吃完后站起“姐姐,爸说我得去学校请假,要先走了”。

我当然也没拦着,任由她走了。

刚巧,穆凡走进来,司徒星明显在门口呆滞地不动,他未看她一眼就进屋,当司徒星是透明人一样,待进屋后,司徒星飞快跑出了院子。

我想穆凡早就知道设计害死司徒锦和程言的凶手,只不过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寻那丝逃出来的黑气,他现在还不动手,应该他还不确定黑气是否落在凶手身上,或者是黑气根本就是落在其他人的身上。

他已经坐在我对面,我开始若无其事地吃着早饭。

“吃完后,我带你四处走走”

我抬头“你是想去看看这个山庄其余的人吧?据我所知,这里不是一般的大,司机,园丁,清洁工,厨师等等,加起来都有二三十人”。

穆凡淡淡一笑,算是认同。

我已经吃完了,拿纸巾擦了擦嘴“沈郁都没这么使唤过我,而你,我到底欠你什么了,每次都找我,你不应该很讨厌我吗,就算现在知道我与沈郁没关系,那也算不上有好感吧,还有……”

我越说越觉得不甘,而对面那人在我说话时一直冷着脸,等我说完最后一个字快速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拽起。

他的脸凑近着我的脸,

“好感?以前我可真没觉得你有什么太令人喜欢的地方,现在……”他从上往下扫了下。

“也没有”不待他回答,我回嘴“你不一直在等着你那个白鹓吗?”

果真,相处了这么久,我嘴欠的毛病还是没改,不管他是谁,我都丝毫没畏惧之心。

“你不准提她!”

穆凡又将我提了点起来,这次我们可以平视了,“行,不提,你放开我”。

可是他依然没有放开,而是直视着我的眼睛,“喂,可以放开了,我不跟你顶嘴了”我加重了声音。

穆凡却又凑近了我点,这次我们的鼻子都碰到了,他的手放在我的腰上又一搂,我们便紧紧贴在了一起。

刚想挣脱,门口传来娇滴滴的声音

“哟,今天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啊”

一扭头,司徒空远和他的夫人李臻正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我们。

我尴尬笑了笑,温柔地将搂着我的手挪开。

“害羞什么?”李臻进屋笑道,“我们不打扰你们,就是经过,说几句话就走”。

“后天祭司礼上你用的礼服,你父亲已经命人拿出来了,我让人按照你的尺寸重新修改,明天早上,别忘了到我房间试试,如果不合适还可以抓紧改”李臻看我那眼神要多慈爱就有多慈爱。

“谢谢二婶”我含笑道。

“好了,空远,我们也走吧,别耽误人家亲热了”李臻说罢亲昵挽着司徒空远离开。

司徒家的人真是无孔不入,不管怎样,还是干完正事,早点回到自己的身体为好。

等他们走远,我眼眸一抬“戏演完了,走吧”

刚一转身,他却抓住了我的手臂将我重重一拉,我们又贴在了一起,见他如此,我一头雾水。

而他死死抓着我的胳膊恨恨道:

“在你眼里,我一直都是这种人吗,齐鹭,你还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再也按捺不住火气还有他那奇怪的话,“你在说什么!你生什么气啊,我可是相当配合你了!”

穆凡慢慢松开了点我的胳膊,可突然又抓紧了,快速凑近我低下头,我还来不及闪躲,他已经吻住我的唇……

没有之前淡淡的,有些霸道又生硬,这吻让我想起了在另一个世界山洞里他为了救我时的投入,但好像比那时候多了些什么……

同样的漫长,还有同样的令人窒息。

空气散着暧昧,唇间带着清香,却能使我越来越清醒……

好一会儿,他放开我,我摸了下嘴惊讶“你这是干什么!”

家族宝物

“司徒古宅有很多不属于人间的东西,你的灵魂对于那些来说,该是很好的补药”。

我瞪圆了眼“那至于这样吗?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穆凡听后一笑,笑中带着丝轻蔑自嘲,我知道,看来我又是所谓的自作多情。

没成想,下一秒他却道“对,我就是故意的”。

“目的是什么?总不会是喜欢上我了?”我也一笑,心中明白穆凡与我接触的目的,一开始就是为了他的白鹓,他与沈郁都是执着的人。

他竟点点头答道“是,我喜欢你”

说得还挺认真,只不过能如此平淡无澜,轻而易举说出来,在我听来,就像开玩笑一样。

我依旧笑着,也懒得去揣摩他的用意“你不是说要去四周看看吗,趁现在还早,走吧”

我不予理会,转身走出别墅,已入初秋,那林中本繁茂的树林偶尔掉起了希希零零的叶子。

而穆凡不知何时跟上来的,也不知何时拉着我的手,我竟没察觉,待后来也任由他拉着我一起走。

穿过小树林,空旷的草地上立着几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雕着张牙舞爪的大龙。

“这是千年前留下的”

“你说这几根柱子有一千年的历史了?能保存得这么完好,真不简单”我仔细看着雕刻精美,栩栩如生的石柱。

他没说话,继续拉着我向前。石柱共有八根,且排列均匀,形状奇奇怪怪的,我们并没有穿过去,而是绕着走。

山庄很大,除了主人的别墅群剩下的就是些平房矮房,好些是工人们住的,还有些就是花房,转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远处走过来一个人,是司徒雪的丈夫罗非,他今日穿得很休闲,看样子应该刚跑完步。

罗非轻笑道“很久没看到你们一起出现了,我很奇怪,前段时间你们不是在闹离婚吗,怎么这两天又变得如胶似漆了?”

“我们俩的事与你无关,倒是你,能不能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还是个问题,想想该怎么讨好司徒雪吧,你在外面做的事,她可是一清二楚的,毕竟监视我也监视了你”。

我面无表情,穆凡对程言的过去了如指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而罗非听后只是愤恨地看着他,并无惊讶,显然,他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随后他拉着我从罗非身边走过,而罗非也往反方向而去。

逛了一圈回去后,穆凡又悄无声息地不见了,由于司徒家每户都是独栋别墅,根本就不会发现少了个人。

——

翌日,我来到司徒空远的别墅,李臻早拿出一只盒子放在桌上在大厅等着我,见我到来盈盈笑道“来,赶紧试试”

盒子一开,我走近一看,是一件美轮美奂的淡紫色旗袍。

十分华丽,淡紫点缀着白花的底纹,嵌着孔雀羽毛,绣工精美,花纹图案我从来没见过,整件衣服还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一看就是独一无二,价值连城的东西。

“还愣着干嘛,快换上试试”李臻将衣服捧起递给我。

走进房中换好衣服,司徒锦本就很漂亮,有古代美人的韵味,再加上这一身旗袍,就像是民国画报上的明星似的着迷。

我低头一粒一粒将扣子扣上,视线瞥了下镜子。

只见镜中同样理着衣服的手,修长白皙纤瘦,右手指带着枚红宝石戒指。

猛然间,我脚底生出一阵凉意,

这,不是我的手!

再仔细照镜子,那双漂亮的手不见了。

此时外面响起敲门声,“锦儿,你换好了吗?”

“好了”我应道忙开了门。

李臻在看到我后,眼睛立马放亮,呆滞了下,随即赞叹不已,甚至有点激动。

“这身衣服难怪是司徒家的宝物之一,我从未见过如此美的旗袍,真合身,合身……”

她不断感慨着。

我只当她是对这件衣服的狂热喜爱,“二婶,这衣服应该有来头吧?”

“你二叔曾跟我说过,旗袍是民国时一有名的绣娘缝制的,这绣娘祖上曾在宫里当差,是当时最好的绣娘,这是专门为司徒家首任族长太祖母做的陪嫁之物,

据说当初她嫁入的是上海的一黎姓大户,门当户对,虽风光大嫁,可惜却是继室”。

我正理着衣服,听她所言不解“太祖母怎么会屈尊做别人的继室”

李臻便道“在情爱面前,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都不重要了,

只知道黎少爷曾有未婚妻,可惜当年局势动荡,那名女子后来下落不明,大户少爷也身心俱伤,一蹶不振。

太祖母不顾家里的反对要嫁给他,那少爷却不领情,竟不肯娶她做正室,曾言,他的妻子永远只有一个,祖母当年用情至深,只想着待在他身边,也就不管不顾。

但嫁过去后,才知他心中再也容不下别人,短短八年光阴,她做什么都无法走进他的心里,直到黎少爷因病离世……”

听后,我唏嘘不已,再屈尊降贵去迎合他人,一腔痴缠,还是换不回一颗真心。

是司徒家小姐的错付,抑或那大户少爷的无情,自古,多情总被无情恼。

“后来,太祖母便携子去了古宅,置办了司徒家业,并训诫,后世不得姓黎!”

……

她缓缓道来,我不再说话,换下衣服,重新装进盒子,盒子也有些年头,木盒上雕着许多繁琐的花纹。

遂告别李臻走出,但一走出头就发晕。

我用力摇了摇脑袋想变得清新,却越来越晕。

天旋地转,踩在地上像踩着棉花糖一样,又像飘在空中,地面凹凸不平,我踉跄地走着,抬头看天上的太阳,分外地刺眼,又口干舌燥。

我不知我还能撑多久,好在走上小坡穿到树林见到了穆凡,就在我倒下时快速抱住了我,随后我便清醒过来。

他搂着我没松开,我站直“刚才是怎么回事?”

“你身上有一股浓浓的尸粉味道,引来了那些东西”

尸粉?那件衣服……

我不愿再糊涂下去“司徒家到底有什么秘密?”

“黑气并未在凶手身上,司徒星从司徒雪那里得到*,再下到程言身上,她就是害死司徒锦的凶手”。

我不信“就这么简单?”

“不是”穆凡继续说下去,“千年*所在之地是我们那天去的地下,你觉得凭司徒雪能进得去吗?”

“你是说,司徒雪背后有人在帮她?可真要是有这种东西她一定会下到罗非身上,你不是说她曾派人监视罗非,怎么会轻易给了司徒星,她是偷来的?”

“司徒雪用千年*,不是为了罗非,*可杀人也可救人,她是为了救自己”

这话我有些听不懂,“那能从地下得到千年*的人,想必不简单,与那些腐鼠尸兵有关吗?”

“暂时还不能下结论”他目视前方就说了一句,“这么说,也与我们当初在湖底下看到的那个怪物有关,而黑气附身的人,也会跟司徒雪有所接触”。

穆凡未接口,我便又回到自己的问题上来“我刚刚遇到的事,也是黑气附身的人干的?那是谁在那衣服上动了手脚?”

我承认,我是变着法的从他嘴里套出真相。

“衣服本身就有问题,司徒家恐怕只是棋子,我们先回去”他没想再说下去拉起我。

我挺佩服他,要么就是老奸巨猾,要么就是他也只摸到了一点线索。

他拉住我的手,再想起以前他那碰到我就满脸厌恶,而且丝毫不加以掩饰的神情,我自然想多远就离多远,甩了下,“放手,我自己能走”。

司徒老宅

他未放开反而是更加用力了。

“等下,松手,喂,喂”我开始拍打他的手,但这招对他好像一点都不管用,倒是我被折腾地累死。

这日司徒家很平静,而穆凡也在我已经睡着了才回来,又把正睡着的我弄醒。

“明天祭祀的时候,你应该会看到一把剑,设法接近那把剑,把这个洒在剑鞘上”他塞给我一个挺漂亮的小瓶子,瓶中有金黄色的液体。

我晃了晃瓶子。

“你不需要知道,照我说得去做,还有我明天不能和你去,把它戴上”他抬起我的手腕,不过没再给我绑上根红线,而是条链子,上面嵌着红色的玉石。

“快点睡”穆凡起身去浴室洗澡,从头到尾一直都是他自说自道,还像最初时的毫不客气的让我做这做那,见此,我重重躺下把被子一蒙。

等到大早,收拾了东西出门,早已有车在门口候着,司机见我出来忙接过我手中的行李塞进了后备箱,又打开车门等着我进去。

穆凡早就没了踪影,而对面那幢别墅,司徒雪也出门与我打了个招呼上了车,但却不见罗非。

车整整开了二十分钟才驶出了山庄,我这才感触司徒山庄到底有多少大。

司徒家的老宅并不在本市,行了近乎两个小时,我们才到一处小镇,这里的房子都是清朝年间的建筑,保存的非常好。

终于在一处大户人家的宅院前停下,门前立着很大的两个石狮子,连门外的空地也大,此时已经停了不少的车,司徒家的宗亲想来都到了。

停车后,就有下人亲自打开车门,司徒雪率先进门,司徒星朝我这边看来没见到‘程言’,很失望也走了进去,在门口等着我的是司徒云。

这个大姐是我到这里第一次接触的司徒家人,但自从那日早上以看我的名义与穆凡说了几句话后就再没与我有私下接触,看来,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很微妙。

而此时司徒云正笑对着我,这个大家闺秀在众人面前是多么的贤良淑德,但不知,实际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大姐”我走到她身边温柔一笑,“程言呢,怎么没看到他”司徒云牵起我的手便引我往里走。

“他大概是临时有急事,要晚两天再来”我顺便打量着四周。

“他能有什么事?父亲把医院都交给他了,只要他好好陪着你”司徒云话中有话,无不暗示着一件事,程言外面有女人。

我便故作伤心“我有什么办法?若他心不在我这儿,做再多也是徒然”。

司徒老宅相当大,走过一道道门都没到正厅。

“以后,你是司徒家族长,父亲会教你许多术法,程言日后必定任你操控,你先前说过,你的确很爱他,所以不想对他使用你的能力,但现在,你可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我随即停下对司徒云笑道“你是不是也对大姐夫用了这招,难怪现在大姐夫对你言听计从的”。

“咳,你这丫头”她抿嘴一笑,“赶紧进去吧,先去拜见宗族长辈,晚宴后就行祭祀大典了”。

我点点头,前面是十分肃静*的建筑,想必那就是大堂了,越来越近,终于看到坐在大堂之人,两旁摆着许多椅子,除了主位上的两个和两侧的侧位坐着八人外,其余都空着。

坐主位的一人正是司徒空城,而另外一个穿着朴素,看上去红光满面的中年人打量着我,最后朝司徒空城点了点头。

“锦儿,这是大叔公”司徒空城介绍。

“大叔公好”我问候。

大叔公见我笑道“周岁礼的时候见过一面,这都多少年过去了?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可大叔公看上去一点都不老,反而是锦儿长了年纪,而您没长呢”

我接着他的话开始奉承,大叔公便哈哈大笑,在场之人也都附和地相视一笑。

见过了大堂里的长辈,就有一个所谓的表婶领我去客房,司徒老宅大的有指示牌才能找得到,走了好会儿才到一个叫‘听雨轩’的小院。

“锦儿,你就住这里,行了族长继承仪式后得在老宅待一个月,这一个月有什么需要尽管跟表婶说”

眼前的女人年岁不大,虽说是婶,但看上去比司徒锦大不了多少。

“好,谢谢表婶了”,那表婶引着我到住处,也没再跟进来转身就离开。

推开院门,里面是幢很复古的小楼,一楼是客厅,厨房,餐厅,二楼是卧室,书房,除了些日常的家用电器,其余的都是浓浓的古董味。

特别是二楼的大床,雕花垂着红纱帐,床上火红色的鸳鸯喜被和床单,和成亲时的洞房一般,看得人不由瘆得慌。

这太夸张了吧,我打开柜子,幸好还有素色的被子床单,便都一股脑儿换了。

卧室一旁就是书房,也是古式的,外面一排古时书架,架上放着些古董,有花瓶,玉器,铜器,而墙上挂着些字画,大都是山水画。

本想走出,再无意一瞥,我看到了一幅画。

想忽略,却在第一眼后再也挪不开视线,直直刺入了我的眼睛。

心在这一刻狂跳不已,三步并作两步到画前,仔细再看,立马惊骇地捂住了嘴巴,还是不由惊呼了声:

“怎么可能!”

“这里怎么会有这幅画!”

民国旧事

先前的经历,清晰地如刚刚发生过一样,跳入了我的脑海。

画的背景,是深秋金黄色的枫树林,若隐若现的小房子,

最前方长椅上坐着的男女,男人外套蓝色大衣英俊不凡,女人身穿白色纱裙秀色可餐,正靠在男人肩上……

我后退了几步,端详着这幅画,民国的事瞬息浮现在我面前,那句话像回声般一次次开始在我耳旁盘旋。

‘温月,我一定回来,回来后娶你’

……

好久,我才回过神来,却又如晴天霹雳般想到了一件事——

前一天,李臻与我说的司徒家的过去和旗袍的来历。

司徒家,上海的大户少爷,已经订婚的女子,还有画……

黎家,姓黎!

若这一切都能串联,猜测都是真的,答案呼之欲出!

黎寒……

黎寒在我走时并没有死!而是又回来了。

那么,我开始恐慌,再看画上的漂亮女人,连连摇头,不,下落不明的不是我,沈郁只是让我当了温月的影子,温月是的确存在的。

我不断说服自己,黎寒一定是后来遇到了真正的温月。一定是的!

……

一切的一切,预示着什么,而一切的源头,是沈郁,他一定知道什么。

还未来得及多想,楼下便传来敲门声,我快步走出将书房门关好下楼。

一开门,是个挺可爱的女生,“锦儿姐,堂叔让我来叫你吃午饭”她一头褐色微卷长发,亭亭玉立。

这宗族大家的关系是错综复杂,我也不管她说得是哪个堂叔就笑道“好,那走吧”。

一路上,女孩自我介绍,原来她是三叔公族里的,叫司徒蕊心,一直都生活在这个小镇上,刚上大学……

我心不在焉,用几个字应和,只顺道观察四周的地形,司徒老宅真像个迷宫一样,令人不由心里发颤,总觉得进来就走不出去一般。

眼里看着,心里却想着,听雨轩书房里的画,到底喻示着什么?

黎家的东西怎么可能在司徒家出现?

就算黎寒没死,回来后娶了司徒小姐,可这画,没道理会任由放在司徒家的老宅!

所有的一切,到底有什么联系?

——————————————

七转八拐地走过几个弄堂加几条长廊,总算到了一处院子,进门后便见里面摆了好几桌,已经有大部分人入座,我自然一个都不认识,幸好司徒锦也不认识。

倒有许多人朝我看来,毕竟司徒锦可是司徒家族的下任族长,关注度自然高,四下望去,司徒云也刚好进来,拉起我边走边道“我们去里屋,长辈都在里面”。

里屋是个大的包间,先前在大堂见过的那些长辈都在,另外的我竟看到了罗非,他坐在司徒雪旁,还有司徒星,接着是本家的叔叔婶婶,但有一个,我之前并未见过。

是个男人,长相很干净,年纪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正坐在司徒星边上。

司徒云已坐下,我便坐在仅剩的一个座位上,待人都到齐,上了菜,都是美食佳肴,饭桌上依旧安静,大家各自吃着饭,我在夹菜时挨个朝众人瞥去,都神情自若,毫无异常。

午饭后,众人各自散去,我刚踏出院子,便有一个人叫住了我

我转身,竟是那个从未谋面的男人,心中不免猜测,这个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穆凡之前并没有跟我介绍过他。

他已走到我跟前打量着我,“怎么这么看着我?难不成不记得我了?”

我一愣,忙笑道“怎么会呢?”

男人便四下一望,这里仅剩下了我们两人,他严肃着,蹦出一句“好,那你说说,我是谁?”

他这么问,我一惊,他是什么人?难道知道我不是司徒锦了?还是说他就是被黑气侵体的人?

脑海中快速反应着该如何应对,也不断抱怨穆凡没将司徒锦认识的所有人告诉我,而他现在直盯着我看,像是已经看穿了我一样。

我不知怎么回答,慌乱起来,心‘砰砰’直跳,连耳根子都开始发热,开始手足无措,甚至想直接晕倒算了。

我虽保持镇定,但眼神闪躲,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

刚想抬头回答,见他轻轻一笑“看来是把我忘得差不多了,但我会让你慢慢的!一点点的记起来的!”

随后,他凑近了我的脸,竟然在我耳根处慢慢吹气。

我忙后退着远离他,他举止如此轻浮,又与司徒家有关系,在里间包厢的除了本家就是在族内德高望重之人,那么,他到底是谁?

“好了,我不逗你了,那个程言呢,怎么没见他来?”

男人见我一直未答话也没再问下去,我暂时松了口气。

“他临时有事,过几天再来”我回答,琢磨着该找什么借口尽快远离这个男人。

“有事?他能有什么事”男人轻蔑一笑,想必很看不起程言。

“对了,今晚祭司礼的衣服还在三婶那儿,我得去拿回来,先走了”我找了个理由立马抬脚。

“我刚好也要回去,一起吧”男人却又跟了上来,与我并肩走着。

回去?若是本家的,这意思难道是司徒空远的儿子?

在司徒家待的几天,司徒空城是没有孩子的,他深爱他的妻子,但天妒红颜,结婚几个月就因病离世,之后未再娶,而司徒空远的确有个儿子,一直都在外留学,十几年来都未回过家,难不成这个人是被忽视的三叔的儿子?

“你在想什么?”他开口打破了沉寂。

“没想什么,只是今晚祭司礼有些紧张而已”我连眼睛都不眨地编着瞎话。

“哼,一个破仪式要动这么大干戈,晚上小心点吧”

我奇怪,这话可不像司徒家的人说出来的,但也碍于我现在的身份点头“好,多谢提醒”。

之后,他便与我有一句没一句搭着,我虽纳闷,但也多了几分确定,能如此不屑于司徒家的,很可能就是长时间不在司徒家生活的那个三叔的儿子。

到了司徒空远的住所,李臻见我们而来笑道“小时候就知你们两个挺亲,这十几年过去了,再见还是亲,锦儿,你以前可没少念叨你这堂哥,现在他总算是回来了”。

果真,验证了我的猜想,可不待我开口,身旁的人不悦地冷冷道“可惜,一点都没把我认出来”。

李臻仍旧笑眯眯走到我们面前“也难怪,都近二十年了,变化太大,认不出也正常,锦儿,你先和昊儿说说话,我把衣服给你拿来”

说完她上了楼,这房子倒是很现代化,不像我那个听雨轩如此古色古香。

而这个突如其来冒出来的堂哥径自走到沙发旁坐下,却还直盯着我,最后,我不得不坐下“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你难道,真的一点都认不出我吗”,却见他往我这边一挪凑近我眼神古怪。

我尴尬一笑“都这么多年不见了,一时认不出,还请哥哥见谅”。

“你真是……”他皱着眉刚想再说下去,李臻已从楼上下来,手中端着那个木箱。

而我早就不想跟这个堂哥纠缠下去忙站起来到李臻前接过箱子“三婶,那我就走了”。

“好”李臻应了声,我便快步走出房子,等走远后重重吁了口气。

总觉得那个男人怪怪的,他对我说话的语气也很怪,但我一时想不出到底怪在哪儿……

祭祀

快步回到自己的住处,将那装衣服的箱子放下,下午五点就是祭司礼,先前在老宅转得时候看到最东面有个院子,里面有个三层阁楼,是司徒家的祠堂,接任仪式就在那里进行。

再打开那箱子,那件淡紫色绣着繁琐精美图案的衣服展现在我面前,我拿起很嫌弃地看着,可是,再凑近闻了下,那股特殊的香味竟然没有了,还有这材质,我一摸,虽然衣服还是真丝,但手感好像不一样了。

难不成,穆凡已经动了手脚?衣服变成了一般的衣服了?

重新将衣服放进箱子里,在沙发上躺下,望着那木质刻有花纹的天花板,静静地等着祭司礼的到来。

……

后来,我竟然睡着了,醒来已经到了下午四点,我忙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

很安静,偶有阵阵凉风吹进来,但静得好像还能听到风声似的。

穿上鞋子,将衣服拿上进洗手间,洗了把脸换上衣服,尽力营造出一个完美的司徒锦。

穿好旗袍,又披上了条淡紫色的丝巾,镜中的司徒锦美得不可方物,我摸了摸脸,暗叹,芳魂不在,世事无常。

做好一切,我便出了听雨轩,直朝祠堂走去,路上竟没遇到一个人,静的可怕,更奇怪的是户户门窗紧闭。

我仍旧气定神闲,暗地里摸着手上的红宝石手链,谨慎地一步步走在路上。

等到了祠堂,院门正上方牌匾上写着几个‘绵延万代’四个繁体大字,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

朝内而去,院子四四方方,正中间是三层阁楼,有点像古代的藏书阁,四方飞檐上还挂着个大铃铛,风一吹就铛铛作响。

到了这里,我深呼了口气推开大门,与我所想无异。

祠堂挺暗,左右两边各立着五个灯笼架子,上面摆着五个大红灯笼,而正前方是司徒家历代先辈的牌位,牌位有序排列着,最前面是两个铜制的烛台,插着两根大蜡烛。

两旁坐着几个人,我只知一人是三叔公,烛光昏黄中映衬着他好像苍老了些,而他此刻站起来,点着几根香祭拜了先祖,我看着,又用余光瞄了几眼四周,寻找穆凡所说的一把剑。

三叔公做好一切又回到原来位置坐下,我正转移视线,突见一道红光从灵位上闪现而来,直朝我逼近。

我不知这是什么忙后退大步,红光已环绕住我,过了会儿又散去。

“魔族第五代后人司徒锦于今日起继承司徒家族长之位,势必为魔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请主上肯准”

黑暗中,一苍老的声音传来。

这是,司徒空明?

闻言,我诧异,难不成真有魔界的人在此?

那岂会不识破我的身份,没等我多想,又一红光朝我射来,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只见红光正被手腕上的手链所吸收,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而四下在座之人,好像谁都没感觉到异常。

这时,左边过来一个人,正是二叔司徒空城,而他推着一个坐着轮椅的人出来,膝盖上放着把雕刻精美花,纹剑鞘如火烧灼般红色的剑。

司徒空明来到我面前,我忙低头表示尊敬。

“锦儿,这是魔族的传世宝剑,虽历代没人能够打开,但是我族守护之物,今日你任族长,以你之血与之成契”。

而一旁的司徒空城递给我一枚银针,“锦儿别怕,只要指尖一滴血滴在剑鞘上即可”。

我点点头,拿过银针见这场景也骑虎难下,用银针扎了下手指,立即鲜血涌出,司徒空明随即将剑递给我,我接过仔细打量。

“锦儿”司徒空明用苍老的声音唤了我一句。

我故作吃惊,“父亲,不知为何,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把剑”。

“什么!”不出所料,他急道,“在哪里?”

看他反应如此激动我便安抚“可否让锦儿仔细看看”

“好”司徒空明果断答应,我趁着这间隙走到烛光前背对着他们,迅速打开藏在袖中被披风掩盖的很好的瓶子,将里面的金黄色液体滴在上面,那液体似乎完全被剑吸收,一滴都没滴下来。

短短几秒钟,做完一切后我转身“锦儿的确看到过这把剑,是在一个富家公子处”

我又扯起了瞎话,这种剑那些个‘富家公子’的确都有,看似差不多,但上面的图案是不一样的。

“富家公子?”司徒空明若有所思,过了会儿缓缓道“锦儿,知道他是谁吗?”

“父亲放心,虽只在拍卖会上见过一面,但锦儿一定会查出他是谁”我脸不红心不跳说着谎。

“好,锦儿,此事由你去办,仪式还未结束,继续吧”

我便心一横,从刺破的指尖挤了几滴血滴在剑上,不过也没什么反应。

之后,又搞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仪式,特别是司徒空明,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念着什么咒语。

约莫一个小时,仪式算是结束了,但除了祭祖还有祭天,这祭天仪式可是在露天下,定在三日后,到时势必规模浩大,司徒家所有人都会前来。

……

再走出祠堂,天已经黑下来,老宅的各处都点着大红灯笼,沿着小道穿梭在大红灯笼间十分有意境,偌大的宅院安静异常,总觉得要古怪,忙顺着路标快步回到听雨轩。

推开门开了灯将门锁上,今天的确很怪,总觉得,这个地方,一直都有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我。

窗户吱呀作响,我一个颤栗,看向窗户。

跨时空的画

幸而只是风,我走到窗边,外面竟起了浓雾,按说晚上是看不到,但由于满园都点着红灯笼,所以除了红色的点点,还一片朦胧。

实在是诡异,雾气已悄无声息延绵到屋中,我马上关上窗户,想来不是雾气,哪有晚上这么大雾的。

紧接着,外面有声响,门被推开,我忙看向门口。

“没出什么事吧”进来的是穆凡,自顾经过我面前脱下外套坐在沙发上。

“外面那样,叫没出事?”我指了指窗外。

“这里,被控制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我走到他身边坐下“今晚,真有魔界的在这儿吗?”

“今晚的确有不属于人间的气息,不过不是魔界的人”。

我暗自思索,难道是与黑气有关“那我们,不出去看看吗?”

“不,早点睡吧”穆凡却很意外的说了这么一句,这倒与他平时的所作所为不同。

“好”我当然很乐意,难得不用被他呼来喝去就站起来自顾上楼。

刚准备洗澡换衣服,正想打开浴室的门,他不知何时上来的,又拉住了我。

“你要洗?那你先洗”我很大方,反正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理解不了绅士风度这几个字的。

“今天,有遇到什么陌生人吗?”

“陌生人?司徒家今天在的不大都是陌生人吗”

“我的意思是,有谁接近过你”穆凡现在是很有耐心地与我解释下去。

我便埋怨“有,司徒空远的儿子,那个从未谋面,一直呆在国外的司徒昊,而且,你都没跟我讲过关于他的任何事,今天差点就露馅了”

穆凡听完冷冷看着我,打开浴室就将我一推又迅速把门一关。

开了灯,我站在浴室握了握拳,嘴里嘀咕‘明明就不关我事,朝我生什么气?’

洗完后穆凡已睡了,我自然很平淡的也躺在床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向来如此嫌弃我,估计都没把我当成是个女的。

闭上眼,我的脑海便呈现出白天所遇的事。

不,它整天都在我的脑海里从来都没有离去过。

……

战火连绵的岁月,

温润如玉的男人在一抹倩影面前“再等等我好吗,我一定会回来,回来后娶你”

……

“你别再来找我了”一个满目凋零树叶的庭院,女人只有一个背影,虚幻地看不真切。

“为什么!你到底放不下的是谁!”

他用力握着女人的手腕,“我不明白,你等得是谁!你等他这么多年,他来了吗?

没有,他没有——

只有我,只有我一直在你身边,你就不能回过头,看看我,看看我吗……”

他不断乞求着,握住她的手,只想将她连人同心一起抓住,这一刻,下一秒,永远都抓住。

——

转息之间,又是一处宅院,重重深宅内,一身素白蓝底旗袍的女人走上大厅盘旋的楼梯,绕过走廊推开一道门。

“她不会再回来了”女人走到他边上,对着墙上那副巨大的画道。

“出去”他面无表情,仅在喉咙口吐出二字。

“两年了,你就盯着这幅画两年,你把我当什么了?”女人隐忍着,克制着,又咬牙切齿吐着每一个字。

他走到窗边上,外墙的爬墙虎延绵在窗台上,不痛不痒道“你要是不想待下去,可以走”

“走?”女人冷笑,“我不会离开我的儿子,我的丈夫,纵使你眼里从没有我,那个女人,我只她当是个死人,我怎么可能会比不过一个……”

话还未完,桌上的杯子重重摔在了地板上,声音刺耳,登时四分五裂,徒留一滩水渍……

——

我手使劲抓住什么一握,立即睁开眼睛。

眼前,穆凡在上方正看着我,而他的手正被我紧攥着。

“你看到什么了”穆凡将我拉起。

我诧异,他竟然知道,那么,刚才就不单单是梦了。

“什么?你说……什么”我结结巴巴又松开了他的手

“你的灵魂,差点离开了身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红纱账中,凭添几分喜气,但现在,更多的是恐惧。

为什么会让我看到这些,只因我先前冒充过温月?还是一切都是黑气干的?

“黎寒,是谁?”

穆凡在我思考时问道,我惊讶不已,他都知道?

“黎寒,黎寒是……”我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快说”他靠近了我,气势压迫地我直想远离他好几米。

迫于他的强势我开口“沈郁曾经带我去了个画展,但那里的画不是普通的画,而是画中之人生前的最后一幅,其中有两幅模糊不清,都画有一男一女,

后不知为何出现了一道强光,我们都被吸了进去,黎寒,是我在民国的时候认识的”

我大概讲了遍,但我与慕容若离还有黎寒的关系都略过了。

“没有这么简单”

“那有多复杂?”我反问。

“有人运用灵力扭转了时空,十六国时沈郁让你回去是为了填补空洞,但民国……”,他停下。

“民国怎样?”

“民国是沈郁故意这么做的”

我心头不由一惊,疑惑“什么意思?”

“十六国时的确是为了填补时间裂缝,而民国,是沈郁故意扭转时空让你回去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解,我知道沈郁有事瞒着我,但我不曾想到过还有这层,更不曾想到他带我穿越两世还与他有关。

我仅仅,是认为是我自己的缘故,也知该来的躲不了,竟不曾放在心上。

所以,在回来后,问了沈郁,不见回应,也就不了了之。

“他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有目的”

穆凡慢慢道,他的眼神深邃,像能刺穿我眼睛似的,让我不得不开始躲闪。

“只是纯粹的去做他的事而已”

“他的事?”我微微低头,“是为了他一直寻找的人?”

“他为她,会不顾后果,不管他人,你现在该明白,他到底是怎样的人”穆凡说着背对我躺下。

“今晚又是怎么回事?”我又将话题转至刚才,穆凡问起黎寒,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有人强行给你灌输了一个梦境,至于为什么,我还不知道”

我不信,又摇了摇他“那你怎么知道黎寒这个名字的?”

“你叫得那么大声,我不想听到也难”他显然不想与我多言。

我语塞,也躺下。

沈郁,真的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吗?

内心暗嘲,或者他真的是利用我,达到他的目的而已。

闹剧

昏昏沉沉中我没了精神,也是极度的乏累。

等到早上醒来,穆凡早就没了踪影,我径自起床洗漱了番做了顿早餐,这宅院古老是古老,但东西应有尽有。

刚狼吞虎咽吃着,门被打开,外面闯进来一个人,是司徒昊。

我忙嚼了几口面包就着牛奶咽了下去,起身笑嘻嘻迎上去,“堂哥吃早饭了吗?”

“没有”他说了句坐在我对面,但脸色很难看,像吃了*一样。

“我立刻给你做一份”

虽不知大早上谁惹火他了,惹火他后又跑我这里做什么,但碍于现在的身份我只能迁就。

他盯着我看,我被他盯得尴尬忙转身跑回厨房,

可这个司徒昊的眼神怎么那么像……

不会真是吧,我本倒着牛奶的手停了下来,一点一点转头瞄了他眼,他竟还盯着我看,见我看他又满脸不悦。

我只能再次转身,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很快,一份水果面包加牛奶的早餐端到他面前。

“请用餐”我将刀叉放好,他这才喝了口牛奶又放下看着我。

“程言呢”司徒昊漫不经心。

“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继续吃早饭。

“昨天的祭司礼,那些人让你干了什么?”他切着快面包,将面包很工整平直的切成了一根一根,切完后又横切了几条,最后切成了丁。

“只是一般的祭司仪式,之后让我在一把剑上滴了滴血”我边吃边回答他的话。

“过会儿到后山,我等你”司徒昊终于将两块面包都切成了丁,切完后站起来丢下一句话就出门。

我吃完后,打算假装不知道,不理会他的话。

刷好盘子,穆凡走进来,又是个令人头疼的人。

“跟我走”他走到身侧拉起我就往外。

“去哪儿”不待我再问下去,我们便在一片树林里。

“这里下了结界,司徒家族许多人被困在了里面,三日后变会成为尸兵,祭司礼上,利用魔剑得到强大的灵力”。

“是昨晚的事吗?”

穆凡没说话径直拉着我进入林子,我猜测大概从昨天下午开始的异常,司徒老宅就被下了结界了,至于我为什么还能正常的去祠堂的祭司礼,原因还不得而知。

林子越来越大,树也越来越多,走了许久我们才停下。

上空一大朵黑云遮住了半个天空,而那几棵参天大树上,竟然绑着一个个人,底下是黑压压挤在一起的腐鼠,又是这股场景,腥臭味弥漫在四处,令我不由扯住了穆凡的衣角。

可穆凡面对这情景却没有动手的打算,“哎,难不成我们还要一直在这里呆下去吗”我捂着鼻子直想往外跑。

“他来了,这次由他出手比较好”穆凡看了我眼,好在我突然间什么都闻不到了。

拿下手,看着地上那越来越多的腐鼠,我皱了皱眉“我们还得等沈郁?他应该早就到了”

“看来,你已经认出他了”

“本来是没有,只不过大早上跟我问起你的行踪我就知道了”

一说完,面前闪现出一道紫光,这次是沈郁自己的样子。

“我不是让你来找我吗,你怎么会跟他一起来?”沈郁快步走来想将我拉过去。

“还是赶紧解决这里的吧”我躲开他的手,指了指地上已经快把我们包围住的腐鼠。

他便直盯着我,但很快又一摊手心,掌中起了一团紫色焰火。

焰火飞旋在空中,形成巨大火球,火球慢慢落下,落在腐鼠中间就燃烧,那紫色的焰火星星点点,只燃烧着腐鼠,而周边一切都毫无损伤,短短几分钟,化成烟雾盘旋到上空。

穆凡便手持金色的弓,拉开三支金色羽箭,同时射向空中的那团黑云,立马黑云散开,而沈郁一挥手出现一道巨大的紫色屏障,阻止了黑云散布,便不断在屏障内撞击。

三支箭在此刻已分成无数根金针,准确无误地钉住了黑云,黑云仿佛有形体般挣扎,紧凑着发出尖锐的怪声,我忙捂住耳朵,可那声音真快把我耳膜给震破了。

终于那黑云渐渐在光芒中消失,林中又恢复了平静。

——

“我们走吧”沈郁到我边上,虽语气和之前的没多少区别,可我能察觉到,他似乎是有意与我套近乎。

我心内一笑,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如此僵硬了?

好像是很早之前,又好像是我变成猫消失的一段时间后……

我没反应,穆凡便靠近一步牵着我的手,“她暂时还不能走,这件事不是魔界的人干的,他们没这么大的胆子,我们必须要呆在司徒家找出幕后之人”

“这是你的事,别把她扯进来,她是我的人,你没理由使唤她”

沈郁见穆凡如此,硬是拉过我。

穆凡也不甘示弱,“这次涉及到玄族,我一定要查清楚,而她只不过是你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的牺牲品,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我心中不屑,这两个人,都自以为能掌控我,可我,凭什么让他们掌控?

遂拿开沈郁的手,转向穆凡“我的身体,在什么地方?”

“我知道”不待他回答,沈郁直接拽着我就要走。

但穆凡速度更快,不,他的掌风更快!

我往旁一靠,他们就打起来了,那一金一紫的光随着他们身影闪动而闪着,令我根本就头晕眼花。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打,打到后来就不想再看下去,侧身查看地形。

那些被绑在树上的人都已经苏醒,正诧异地往这边看来。

我冷笑,每次他们打起来似乎都牵扯到我,可现在想来,与我半分钱的关系都没有。

他们的争强好胜,也仅仅是为了他人而已。

一出闹剧,我没兴趣再看下去。

结界

可惜,我想离开,才走了一步地面竟剧烈震动。

打斗中的两人便立刻停下,此刻脚下已是凹凸不平,竟然一点点裂开,我忙不迭连连后退。

很快,身后一双手搂住了我,沈郁不知何时出现的,他搂着我跃起,那处地面正往下陷,最后‘轰隆’一声,塌下去了很大的一块。

从裂开的地表缝里,升起了一股股黑烟,极快的将我们围住,周围瞬时看不到任何东西。

等再能看清视线时,只见一望无际的草原,远处连绵起伏,高耸入云的雪山,风景壮丽。

我们已经稳稳落地,但现在可不是欣赏的时候。

“这是什么地方?”

“是个结界,但不是普通的结界”沈郁神秘兮兮道。

“出口显而易见,但前面的路不太好走”穆凡离沈郁远远的。

“用得着这么麻烦,直接破了就好”沈郁边说边拉着我朝前。

“你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人间最纯净灵力聚集处,要是破了结界以外的地方,散布到了外界后果不堪设想”身后穆凡亦紧跟着。

沈郁便停下了脚步讽刺“就算你不愿做,早晚都会有人做,二十几年前灵力被尽数吸光,身体被黑气吞噬,我真不明白,你们玄界的,难道都这么大意?”

他说罢慢慢转身,眼神轻蔑“所以才会附在了凡人身上,能让你与那具身体如此契合恐怕万年来也就只有一人,你运气还真不错”。

穆凡听到沈郁的话没什么表情,我原想他会生气忍不住与沈郁掐架,可如今看他一脸平淡如水,很平静地听他说完。

只听他淡淡道“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那个女人本身就不是凡人,灵魂记忆都被封住,先前的那个叫楚蓝的是个容器,

但灵魂里却只有一半碎片,所以在她死后你封住了那碎片,如今肉身你是找到了吧”

穆凡边说边望向我。

我暗自思索,穆凡为什么当着我的面说这件事?

“闭嘴”沈郁放开了我的手冷冰冰吐出二字,“你什么意思!”

“可惜,让她真正回来可不是件易事”穆凡无视他的话盯着我又道。

沈郁听此紫光一闪闪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衣领

“我让你闭嘴!你的灵力虽恢复得很快,但会是我的对手吗?”

我默默地站在原地听着这两个万年老妖怪讲他们之间的恩怨,也不再上前阻止。

只见穆凡一点点将沈郁的手挪开嘴角一扬,笑了笑“别忘了,你为了她可耗费了三千年,我实在很想知道,你到底欠了那个女人什么,能让你如此奋不顾身?”

沈郁听闻似乎真生气了,紫眸迅速开始变成深紫色,“这件事你别再干预,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别以为我不清楚五年来你为白鹓做的那些事!”

……

僵持了会儿,

沈郁背对着我没动静,穆凡却径自拉起我往前走,走了会儿我余光一瞥,沈郁此时也在我们身侧,但看上去有点失神。

我不再看他,或许是因为他一直以来找寻的女人让他疲惫不堪,但恐怕是爱到骨子里才会如此执着,让他即使筋疲力尽还是会找下去……

能得到这样的爱,说不羡慕是假的,我暗自感慨,心中竟有点淡淡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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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很大,偶尔还会碰到一群群牛羊,空气很清新,如此的人间仙境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再往前,见一个水潭。

这潭在一凹陷处,不是很大,潭水清澈见底,恰好周围又有紫色的蒲公英随风吹来,吹落在水面,随潭水荡漾。

穆凡搂住我飞起,飞过水潭,刚要落地又快速跃起停留在了半空。

而地上突然破土而出的一些绿色植物,没多长时间就生长,紧接着竟开出了淡蓝色的花朵,很是妖媚,大朵大朵,形状如玫瑰一样。

淡雅的香味在空中弥漫,我顿觉昏沉沉的,眼睛止不住闭上,他立刻带我远离了这些花丛,我还是没力气地靠在了他身上。

迷糊中,见沈郁踏着沉稳脚步朝我们走来,走到我们面前。

“她只是个毫无灵根的凡人,必须尽快让她离开,这里的灵气大量侵入她的身体会令她负荷不了”

穆凡未理会他,抱起我走过。

走了会儿,我虽头还晕晕的,但想着能撑住了便道“让我下来”

穆凡没看我只平平道“你还是听话点好”

我们到了雪山脚下,一阵寒气朝我袭来,但不知是否是因为在穆凡怀里的原因让我没觉得多少冷。

之后,一道光闪过,我们便在一处山洞里。

里面完全是水天洞府,一条瀑布倾泻入一水潭,水榭亭台,花香四溢,正中是一小楼伴水而建,水上开着红色睡莲。

小楼长廊上垂着青纱珠帘,随轻风微微摆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知名的香味,水潭旁是一架水车,嘎吱嘎吱,但丝毫不觉得吵闹。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地方?”,穆凡抱着我依旧没放下,而是直接走上了建在水上的长廊,径直朝小楼走去。

“此处是一上神的修行之所”

门一开,他抱着我进屋,屋中的摆设完全是古代的风格,简约又奢华,四面垂着珠帘,我们已经进了内室,穆凡把我放在床上。

我瞧了眼笑道“神界的人可真会享受”

“先休息会儿”说完就径自走出,我想叫住他又闭上了嘴,最后躺到了床上,反正不使唤我更乐得自在。

我慢慢闭上眼,我的身体的确承受不了外面那股纯净浓烈的气息,我终究是无法融入他们世界的。

睡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中,外间,只听穆凡开口“上次的时空扭曲是因为她,但你这样做不只是为了渡化她吧,你到底想做什么,而那个人又是谁?”

“千年的祸水要渡化可不是这么容易,他们辗转了几世都在找他,至于他,想来也是幕后的一枚棋子”。

我依旧是昏睡中,眼皮重的根本打不开,但听到的却十分清晰。

‘他们?’

沈郁说他们?辗转几世?

与我纠葛不断的,还不止一个!

再想听下去就没了声音。

半晌,穆凡的声音又响起“出了这里,把她交给我”。

“你想干预她的事,这可不像你的做法,不过,你无权过问这件事,所以我不会把她交给你”

“无权吗?那你又有什么权利!”

……

我闭着眼睛虽半睡半醒但暗暗咒骂,我又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凭什么让他们来决定我的去留?

好在两人没有再吵下去,否则我肯定得挣扎地醒来,在他们吵完后我终于沉沉睡去。

等到再醒来,穆凡正在上方看着我。

“走吧”穆凡见我醒来就拉起我,一出门,便又瞬间在草原上。

远方的一轮红日渐渐升起,草地上松松软软,还挂着露珠,光亮洒在露珠上折射出一道道美丽的七彩光芒。

沈郁站在前方,他的身影就像随时会消失一样,模样好像变得更为精美绝伦,如此,确实不该是人间所有的。

决裂

只是一晃神,我转移了注意,但他的视线停驻在我身上,我虽没看他,可能够察觉到。

我假装不知道扭头朝穆凡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他便搂住我的腰,还未等我反应,只看到云朵在我身边穿梭而过,风呼呼地在耳旁响过。

上空,有个闪着光芒的空洞,离我们越来越近,在靠近时我们将我们吸进。

本以为我们是回到了原来的那树林,可却有大口的水往我嘴里灌来,让我无法呼吸。

对于水,我向来惧怕,我忍不住紧攥着穆凡的衣服,闭着眼睛,没了法子挣扎起来。

脑海又闪过一个个片段,这次,我看清了,那个妖冶异常的红衣男人……

渐渐的,开始好受了些,我的脚也慢慢碰到了支撑点,最后站定睁开眼睛。

我的眼前一片刺眼,忙又拿手半遮着眼睛,身旁的穆凡周身都闪现着耀眼金光,我无法看清他的样子,只依稀见到一个轮廓。

“快回到你的身体”他在我后面一推,眼前的冰床上正躺着我的身体。

我便进了体内,立马从冰床上下来,这泛着寒气的地方真是冻得我够呛。

裹了裹身体冻得开始直发抖,突然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忙朝四周望去,却见穆凡竟然不见了。

“哎!”我大喊了声,无人应答,再看看头顶那淡蓝色的水,还有从上方游来游去的不知名字的鱼,看着这像水族馆一样的地方不由大骂,

“不会把我留这儿了吧,你也太不仗义了,好歹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现在难不成让我留在这当鱼啊……”我指着上面骂骂咧咧。

“别骂了,走吧”

沈郁突然出现,他将我一拉往上游而去。

岸边——

幸好衣服没湿,现在又是大太阳,所以本冰冷的身体在上岸后也慢慢变暖。

我松了松筋骨,实在受不了他一直盯着我看,“你在看什么?”

沈郁没回答依旧如此,于是我不想多言朝土坡而去准备上公路。

走了几步,又被他拉住,我深深吸了口气,想到先前的两次穿越,还有其他种种,都有可能是被他掌控着。

一时间愤懑,不满,生气,如火山般爆发。

“你到底想怎样!”

“昨天我和他的谈话,以后我一定给你个解释”。

“什么?”

“有些事,我必须得到确定,总之……”

不待他说完,我便重重将他的手一甩,又将他一推。

“是!你们有如此多秘密,若是与我无关,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可你现在还能说,一切的一切,丝毫与我无关吗!”

“如果和我有关,那直接告诉我不行吗?”

我瞪着他。

沈郁并未意识到我会这么大力,有些不稳地往后稍退了点。

“你知道了什么?”

此时的他神色紧张,这是从未在我面前表现过的。

“你瞒着我的,我一直认为,许多事你不愿意跟我说,只因为我是个外人,我也不管你做的那些令人不解的事,

但当初你引我进画中,让我历经两世,到底是为什么!”

我一语中的,再不想拐弯抹角

沈郁听闻,明显一怔,眉宇中开始慌张,可瞬间掩盖“这件事,回去再说”

“你还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我往后退了两步,又再次逼近他,一字一句道

“那时回到过去,第一世,为什么要让我亲眼见证那一世我的无助?

第二世,为什么又要让我扮成另一个人刻意去接近黎寒?

而那幅画,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司徒家!

你到底,还有多少是瞒着我的?”

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是我想知道的。

我盯着他的紫眸“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计划的?那我和你,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我们之间,一直以来,是什么关系!”

近两年的点滴,此时都回旋在我脑海中。

51号,乔家诡事,千年*,血红色的嫁衣,上古四大神兽,那个画展,十六国和民国的画,幻境,我莫名其妙被人变成猫……

种种,或多或少,都和他有关系!

我不知道我在无厘头期盼什么,也不知道为何脑子里,竟会有这样一个念头。一个既可怜,又可悲的念头。

“是不是,都是你策划的……”

“不是这样的”沈郁看着我难以启口。

我冷笑“现在,你还是不肯说真话?”,“你不说,我也知道”

“第一世,是为了你自己的责任,而第二世,是为了那个你一直找的人”

我一字字吐露,如今,也不再遮着掩着。

沈郁遂惊讶看着我,皱起了眉“这是穆凡告诉你的?”

我微微侧身不屑一笑“就算他不说,我也能猜到”

他于是不语将我一拽,眼前便是另外的地方。

大片大片的蔷薇花海,似乎一望望不到尽头,漫天飞舞的粉色花瓣,旋绕在我们周边。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他没回答。我想不通,事到如今他为什么还要瞒着我。

这里就是清灵山,穆凡曾说过现实中不存在,“你要让我做什么?我不会再任由你摆布”

至此,我不愿再低头,他拽住我一直往前,我没有丝毫脱身的机会,眼前是片树林,林中有石阶,石阶直通山顶,山虽不高但顶部云雾缭绕。

一路上,沈郁未发一言直拽着我沿着石阶而去。

到了山顶,正中是一块巨大的花圃,外围是铺着翠绿如地毯般的草地,花圃盛开着五彩斑斓的花,飞舞着各*。

山顶四处围绕着是是水帘,像是纯净透明的珠帘,空灵清脆,中间还有一道巨大石门。

朝石门而去,门上刻许多非常奇怪的图案,垂着些青绿枝条,远方就是连绵起伏的云海。

轻轻一挥手,石门缓缓打开,他拉着我进去,待进入后石门又缓缓闭上。

里面很大,远处是几处亭台楼阁,隔着条挺宽的溪流,沈郁搂起我飞过了溪流,到了一处山庄。

推开院门,映入眼帘的是几栋二层小筑,他又带我往正中的一栋走去。

全程不容我作何反抗,可越往前,心内越有种厌恶地抗拒。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努力顿住脚步,又扯着他的手,想把他推开。

沈郁却忽而将我抱着禁锢住,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从一开始,我便与你说,你招惹了太多,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会被黑暗吞噬,永不翻身!”

我对他的恫吓无所谓“那也是我的事,你就没有私心吗,你敢说没有私心吗,你敢吗!”

“我……”他刚想说,在出口时看着我又生生卡住了般。

——————

我再不想从他口中得知任何东西,瞥了眼他抱着我的手,“放开!”

他放开了我,但再次抓住我的手腕,我还是被他硬着拉进了院子。

外面典雅复古,但里面成列摆设却是现代气息。

“楼上的书,把所有的都看一遍,一个月后,我再带你出去”

我没动静,沈郁按住我的肩一转“我希望你逃脱轮回,不再受宿命所扰,在这里呆一个月,你必定与世人不同”

我不屑,挪开他搭在我肩上的手“若是我不愿呢”

“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待在这里”他不与我再做争吵,拉着我上了楼。

紫鸑现身

楼上除了只摆一张床,别无他物的空空如也的卧室,外间全部都是书。

到一架子前,沈郁拿下一竹简,打开外面系着的黄绳,一道金光射出。

再摊开,我瞄了眼上面的字,完全无法认清。

“过来”沈郁拿着那策走到书桌旁,我也走过去,他把竹简递给我。

我接过“你也太高看我了吧,这种东西,我怎么看得懂”

他按着我坐下,再一看,字便成了正常的字体。

我自嘲一笑“就算是汉字,我还是看不懂”

沈郁本想再说,又快速转向窗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抛下了一句‘好好呆着,这一个月,别想离开’便匆匆下楼。

等他走后,我遂将竹简往桌上一扔,打开窗户,远方云雾缭绕,四边亭台楼阁,可再美的仙境,我还是不愿意停留。

有些无趣,我倚在窗前,突然有人拍了下我的后背。

回头,一张美得如女子的脸,他笑盈盈道“接下来我陪你,晚上想吃什么,这里什么都有”

“上官凌?”

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正是他。

“看来你还记得我”他也到我面前靠在窗边。

我扭头看了眼外面远方朦朦胧胧,又回头“沈郁让你来监视我?”

上官凌听此略略有点尴尬,很快又笑道“这地方不比人间,只是担心你的安危,说不上监视吧”

懒得与他争辩,想起他之前来51号的缘由,我又问“那么,沈郁和那个女人的事,你该是知道的吧”

毕竟之前是他到51号让我传话给沈郁,也是他说沈郁要找的人,身体已经找到了。

他却快速脱口而出“我不知道!”

一口回绝,脸上却有莫名的慌张。面对他的反应,我推测,上官凌是知道这件事,但却不敢声张,而他这样,明显是有人曾警告过他不要对我说这件事。

事情,越来越往我想的方向进展。

从他嘴里是套不出话来,我离开窗边,又拾起桌上的竹简,按着竹简念了头几个字,再默念了遍后面的字。

刹那,手中的竹简变成了块美玉。

上官凌便凑近我,有意转移话题“有趣吧,只要你学会了,手中任何物件,你想变什么就变什么”

我将美玉丢给他“我现在不想看,要不,你带我四处转转?”

“这……”他迟疑。

“只是让你看着我,没说把我监禁了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连连摇头。

“那走吧”我自顾自下了楼。

外面安静的只有飞花落叶声,我四处徘徊,这里很大,虽没有太阳但光线充足,到处都是鲜花,鲜花丛中,还有几幢小楼。

“齐鹭,这里没什么好逛的,我们去后山,那里风景秀丽,比这里美一百倍……”上官凌在我边上念着。

我也觉着这里没什么意思,刚想应承,

‘铛——铛——’

河的对岸在这时传来阵阵钟声。

急促悠扬,我们齐齐朝外处看去。

我没觉得如何,但上官凌却神色警觉。

钟声阵阵不断,“你快进屋别出来”他转而将我一拉,我们又在先前的小楼前。

“外面怎么了?”

上官凌推我进去“有外界的人闯入,记住,千万别出来,我马上回来……”

他嘱咐了我番,闪过一道绿光消失。

外面的钟声仍旧时响时停,

在门口静伫了会儿,或许是连日来的神情紧绷,我又困又乏。

不想理会任何,只想好好睡一觉。

进屋后,刚准备关门,赫然之间,眼前泛过一道紫光。

我瞬时一个激灵。

淡淡紫晕中,是个背影,一身紫色长裙,黑发及腰,她侧过脸,很美,美得如优雅的兰花。

是我梦中,出现的那个紫衣女人!

而她身上,更有种诱惑力,她缓缓转身,我看清了她的全部容貌,五官美得空灵,微微一笑,纯净得似乎是空谷中幽涧的清水。

“你终于来了”

一开口,声音醉人,而我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迈出门快步走到她面前“你认识我?你是什么人?”

“我是……紫鸑”她又凄然一笑“我只是一丝魂魄,随时都会消失”

“紫鸑?”

她凑近我,似乎在我耳边低喃,身体越来越模糊。

渐渐地,全身上下透明,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而那道紫光,却直往最远处一栋楼飞去,飞进楼后又发出道耀眼的光亮。

我赶紧往那方向跑去,疑云在心头盖得越厚,我越想得知真相,而那幢房子,必定藏着极大的秘密。

跑到院前,我屏住呼吸,推开门。

古式的小楼,浓郁而又熟悉的香味,房内正厅有个香炉正焚着香,这香味与51号的香味是一致的。

来到楼梯口,楼上静谧无声,时间似乎在此刻被凝固,许久都不曾被打扰。

我一步步轻轻踏上木质楼梯,每一步都及其小心,及其缓慢,我不知道来这里是否正确,但清楚,楼上,一定有我要找的答案。

总算是踏上最后一步,却像是走了很远的路一样让人疲惫。

正对着楼梯口的是扇门,半开着,外面摆放着小桌茶几,还有几盆鸢尾花,窗户虚掩着,随着外面的风偶尔吹开一条小缝。

推开门,左边放着一小榻,上面铺着雪白的毛皮,正中是张铺着绣花桌布的桌子,桌上放置一花瓶,瓶内插着淡紫色不知名的鲜花。

而右边又有架子,放着些花瓶玉器,书桌上散落着笔墨纸砚,正对面的是绣着百鸟朝凤的屏风。

踩在木质的地板上,我往屏风走去。

绕过屏风,珠帘中,围在大床上的是淡紫色的罗帐,我将罗帐一侧一掀。

床上紫色花朵簇拥着个极为美丽的女人。

这种美,根本无法用任何一词来囊括,尊贵高雅,清冷绝俗,却令人感受到若即若离,唯恐突然消失不见。

她的美丽,神魂颠倒,仿佛朦胧的一脚踏进去,就会义无反顾的为之付出,即使最后伤痕累累却还是甘之如饴。

她的美丽,是红颜,是祸水……

难怪沈郁会陷进去无法自拔。

一身淡紫色,裙角袖口绣着白色小花的羽衣,长长黑头发垂在胸前,周身全是美丽的鲜花,沁鼻的香味迎面扑来。

她的容貌和刚才,似真似假见到的,一模一样。

那么灵魂,又回忆起穆凡曾当着我的面说过,在楚蓝死后封住了一半灵魂碎片,可另一半又在哪里?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用力甩了下脑袋,不,这是沈郁的事,与我无关!

我不想再琢磨关于这个女人的一切。

隐藏的秘密

我准备不动声色离开。

楼下传来声响,门被推开,紧接着是脚步声。

来不及顾太多,脑子一片空白,我下意识地只想找个地方躲,环顾了圈儿,仅有个大衣柜可以藏身,没想什么就快速打开就钻了进去。

声音一步步逼近,我紧张地拽着衣柜里的衣服,手脚不知往哪儿放,只想缩到里面,再里面。

‘咔嚓’

一轻微响动,便整个身体都往外倒去!

这一倒,我止不住摔去,像是摔下了个山坡。

——

等稳住身体后,我趴在地上,淡淡的青草香弥漫在我鼻尖,一睁眼,才发现眼前果真是个小坡,而我从坡顶滚到了山脚,幸好遍布厚厚的杂草,才没有受伤。

可前面,竟然是一片树林,往回看,再不见楼阁宅院。

那衣柜竟可以直接通到另外一个地方!

还未回神,忽然间,狂风大作,地上的落叶席卷而来,我忙站起,再抬头,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地就在上头。

瞬息间,林中矮树丛下有了异动,我忙往前跑,也顾不得辨别方向。

脚下是松软的泥土,偶尔踩到些硬邦邦的树枝,天已经下着倾盆大雨,眼前的视线也愈来愈模糊,当务之急,只想尽快找个避雨的地方。

再跑了段路,我留心查看四周,终于在林中找到了处荒废的宅院。

虽起疑,像这种地方不太可能会有宅院,里面恐怕并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但外面同样危险,权衡再三,我还是冒着雨冲了进去。

果然,推开院门后,却整洁干净,一点都不像荒废久了的。

跑到屋檐下躲雨,两处明亮敞快的小屋格外有情调,院子一圈都种着粉色的合欢花,雨中,花瓣被雨无情打落,地上粉色一片。

我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仅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室内很大,放眼一去,方砖铺地,左侧有一塌,塌上放着小案,摆着白子和黑子,看棋局,应该还未下完。

四壁都悬着白纱帘子,依旧是一山水大屏风,走到屏风后,便是房门敞开的寝室,摆设就像闺中小姐的绣楼,有梳妆台,放置着精美的发簪,发钗,还有首饰,一把玉梳,一面铜镜。

床榻边是一副绣架,挂着还未完成的绣品,不是花花草草,而是……我仔细一看,惊得手心冒汗。

是高楼大厦,是人流拥挤,是繁华的现代都市,这幅刺绣,绣的是现代的都市!

我后退了一步,怎么会有这样的绣品放在这里!

绣架旁,是一架十三弦古筝,筝上嵌着宝石,触上这筝,无一丝灰尘,再碰了下弦,发出铮铮响声。

惊得我忙缩回手,头一转重新走到屋外,雨浸湿的衣服还不停滴着水,我抽了抽鼻子,在檐下看依旧大的雨打了几个颤栗。

在屋外待了近一个小时后,雨一直下,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我最终还是妥协,转身再次进屋关上了门。

坐在榻上抱着双臂瑟瑟发抖,实在受不了,我缩着身子到里间,打开柜门,里面有很多女装。

而更奇怪的是,历朝历代的服饰都有,整整齐齐地叠好放置着。

扫了眼,我挑了件粉色的及膝裙子,很快将湿衣服脱下换上裙子,又上床把被子一裹。

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身体僵冷得我牙齿直打架,也再不管其他。

……

外面的天渐渐暗下来,雨一直不停,我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我随时跳起来。

屋内很安静,漆黑一片,我一动都不动,不知多久,再无任何响动。

也不知何时身体一侧,我睡去。

……

警觉醒来,大概已是黎明。

林中在雨后更加清明,屋里还有后门,推开后又是另一片景色。

杨柳,水榭,满池的莲花……

我踱步在岸边,好景中,走一步,心却重一步。

失神中,仿佛还能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温柔地轻唤:

“紫鸑?”

我自然而然地停住了。

我以为是幻觉,可一只手猛然抓住我,将我一转紧拥入怀中。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香味

“你终于回来了”

沈郁紧紧抱着我,说着完全听不懂的话。

来不及惊愕,我无法动弹。

“别再离开我,永远都别再离开我……”

他越抱越紧,甚至令我无法呼吸,我在诧异中忙用劲推着他,可他的力气很大,我根本就挪不动分毫。

情急之下,我使劲踩了下他的脚,大喊了声“你认错人了!”

他这才稍稍把我松开,盯着我,突而将我重重一推。

“是你?”

“你怎么会进来!这不可能,不可能!”

我退了好几大步,才稳住身体,仍旧像做梦似的看着他。

我呆滞地立着,而他此时发疯了似的不断粗暴地晃着我的肩膀:“你是不是见过她,是不是,是不是!”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她一定来过,不然,你一个凡人,怎么可能进来这里!”

“我……”我想辩解

“她回来了,可是为什么又走了,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为什么最后留在这里的会是你!”

他的指尖死死扼制着我的两臂,掐的生疼。

我本想争辩,却被堵得终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是在埋怨我留在这里,是在埋怨留在这里的是我,而不是紫鸑,可我的存在,和紫鸑的存在,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想起先前叶趩在我耳旁提醒的话,穆凡告诫我离开的话,兜兜转转,我都从不放在心上。

即使如今知道他干涉我的事,和我接触,全部都是为了那个女人,感受着他身上散发着无情的寒冷,冰窟窿般的眼神……

我竟也没多大的气愤,却有种顺理成章的错觉。

我忽然间笑了,笑我是个多么愚蠢又可笑的女人。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

我是怎么了,会对眼前这个为了他人不顾一切,彻头彻脑都戴着一张面具的人,如此的包容?

事到如今,我才反思我莫名的一切。

我从未对一个男人如此过啊。

————————————————

沈郁在见我笑的一刹那,本冰冷的眼神又变得平常,深紫色的眼眸也渐渐淡去。

望着我,神情竟然又变得有些不解,看了眼被他紧紧掐着的,甚至差点都要卸下来的我的手臂,眼神闪过焦躁不安,终于将手从我的臂上一点点滑落。

“我明白了”

……

“你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把我当做紫鸑?”

我平淡无任何起伏。

沈郁未说话,只是轻轻一叹,我便了解了。

“可影子终究是影子,无论如何都替代不了,是吗?”

我又反问了句。

他又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我笑了,若不是这个结果,我会瞧不起他。

我稍一侧身目视满池开得娇艳的莲花。

依旧是静伫了好长时间……

他道,“对不起,我和她之间,不该由你来承担”

听此,我心中再无任何波澜:“我想知道真相,你让我呆在51号真正的原因”

“真相?”他扭头看着我,“很多真相,都在五千年前就湮没了,而你……”

‘砰!’话还未出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天空中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裂纹,我仰头,瞳孔中,裂纹后,一块块黑色的巨石从破裂的空中落下,直朝我砸来。

我没躲闪,呆呆杵着,裂开的天外,是火红的一片,泛着红黑火光。

在那里,我仿佛看到了几千年,甚至几万年前,炎火中,被灼烧的女人,赤着脚,披着破碎的衣服,身体被烈火侵蚀,化为灰烬……

眼眶立即模糊,熊熊火焰燃烧的岩浆,在这之后……

“齐鹭!你在发什么呆!”

耳畔传来一声大吼,我被狠厉一拉,身体直飘出几丈,巨石在我们面前坠落,扬起几米高的黑烟。

“结界已被破坏,把她带走”沈郁对着我一推,身后一双手便接住了我。

影子

上官凌搭着我的肩就往高空飞去,我回头,一道紫光飞向那处宅院,与此同时,房内传出一阵阵急躁的琴声,似乎在宣泄什么。

天上的碎片不断掉下,他带着我灵巧躲开火焰,岩石,直到穿过破碎天空黑雾,那个世界瞬间分崩瓦解。

我们着地,看到天空的黑洞慢慢变小直至消失。

“可惜了那万年来都从未破的结界”上官凌呆呆看着天空。

我不听他多言,转身自行朝一处小筑走去。这里还是清灵山,并非原来的世界,而我丝毫没有能离开的办法。

“齐鹭”上官凌叫了声我,我没回应,他便又跟上来。

“你怎么了?”

“我要离开这里”我目不斜视。

“为什么,在结界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罢休地在边上刨根问底。

我随即顿住脚步,扭头讽刺“发生了什么?一年多来,我一直都活在欺瞒和阴谋下,你认为我还会乖乖待在这里吗”

此时,是想彻底和沈郁划清关系,就算他因为我可以找到紫鸑,那我也不该呆在这里。

这种不尴不尬的身份,我接受不了。

“不是的,其实……”

“其实什么,其实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因为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就该被你们当做工具吗?”

“不”,“其实早在一年前,沈郁就可以让你不再存活在这个世上,可他没有,逆天而行不单单是为了紫鸑……”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发笑“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他可怜我?”

“算了,我不想再管他的事”我快步进屋,不管上官陵,将门重重一关。

上楼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在南燕,我的灵魂一分为二,这世的灵魂是落在那世婢女的身上,那么,紫鸑的灵魂也是一分为二,她的一半灵魂会落在哪里?

难道……

忽然间,似乎所有都明白过来。

我笑了,我,楚蓝。

原来,都只不过是紫鸑的容器而已!

难怪沈郁刚刚会将我认错,对我呵斥为什么留在那里的是我,而不是紫鸑。

难怪,我们都会是紫鸑的影子!

本忍着不哭,但泪水还是止不住从眼角泛出,我自诩坚强,甚至不畏惧死亡,可如今,却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般难受。

不,明明是对沈郁淡然地放下了,我到底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我们都还未开始,哪有什么结束?我对他从没有依赖,也谈不上放手。

可我,如今到底是怎么了?

还是因为紫鸑?

忽而间,我找到了一个能接受的理由。

哭到疲惫,远方一片迷蒙,该是泪水模糊了眼睛,本想擦干,一只修长纤细的大手抚上了我的脸颊。

他轻轻擦拭我脸上的泪水,我无法动弹,被禁锢在床上。

是那个红衣男人,他一身火红色的宽松袍子,袍子松垮的披在身上。

俯身望着我,他裸露的胸前有火红色的狐狸形印记,而脸上则戴着半张火狐面具。

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的在我梦中出现。

我扯着嘶哑发颤的嗓音努力发声

“为什么要一再出现在我梦里?”

他遂抬手,将面具摘下,精美绝伦,却只是半张,而另外半张有火红色的狐狸形红印,一半邪魅,一半冰冷,冰火两重天。

他苦涩笑道“你好好看看我这张脸,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清冷磁性的声音在耳畔萦绕,我连摇头“我不认识你”

“为什么,为什么我等了你五千年,也陪了你五千年,可你的心,为何从来都没为我停留!”

红衣男人离我越来越近,在快要贴到我身上时用力握住我的手“你看到了吧,你付出的,结果是什么……”

我惊恐不安,忙挣脱他,“我不认识你!”

————————

猛地坐起,我粗喘着大气,就像是梦魇一样,我抱住双臂,梦中的,到底是谁?

我捂住脑袋,又扭头转向窗户,这里没有白天黑夜,我也不知道我睡了多长时间,但强烈的不安迫使我想逃,可又不知逃到哪里去。

我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靠着紫鸑,来博取沈郁的怜悯,换取能活一天是一天!

隐隐约约,我觉得,我的宿命,不单单只是因为紫鸑,我真正的存在,会牵扯出一系列我永远都意料不到的事。

穿上鞋子,我下了楼打开门窗,外面寂静无声,空无一人。

只是在似有似无间,林子深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像是动物的叫声,又像是哼歌声,还像低沉细语声,再仔细,又消失了。

于是,我试着将眼睛闭起静下心来,没一会儿又可以听到。

我向声音传来处跑去。

那是后山的一片竹林,被浓雾笼罩,踏入竹林,声音愈加清晰

——————————

这次听到的是悠扬空灵的低吟声,我继续探寻那声音出处。

林子越来越大,脚下被云海般的浓雾覆盖,什么都看不清,只看到乳白色的雾气散布开来,声音也离我越来越近……

早在踏入这里时,我就感觉到,好像这里除了那帮人,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

心中开始忐忑,考虑着要不要继续往前走,突感到异样,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嗖’的一声从我脚下滑过去了。

立即整个人都开始发毛,不由朝后退去,没成想这一退好像又被我踩到了,我重重咽了咽口水,不会地下全部都是……

我干脆转身朝外跑去,但地上不断窸窣作响,我意识到有东西在地上朝我爬来,忙又加快了脚步。

跑得飞快,那东西也跟着飞快,但跑着跑着,我渐渐发现,好像越跑越深了,现在也管不了许多。

底下的路却开始磕磕碰碰,不像之前的平整,有时候还带着坑坑洼洼,脚还会陷进去,而后面的东西已经靠近了我。

竹林渐渐变成了树林,那东西竟还跟着我,我也不知跑了多久,正想往林子深处而去,眼前便出现一道耀眼的青光,有什么东西拍打了下我的身体,我被拍倒在了地上……

一阵怒吼声震着我的耳膜,还有那差点就将我吹走的狂风,我拿手半遮着脸抬头,忍不住惊叫出来,上方有只巨大的碧绿色眼睛正像个大灯笼一样的盯着我,还不时地眨了眨。

‘啊……’

上古青龙

我忙一股脑爬起来,连连后退了几步,这才看清了点,这个,竟然是一条龙!

只见它正张牙舞爪地朝着我怒吼着。

这时候,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和傻劲儿,我还不断摆手“不好意思,打扰你清修了,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紧盯着注意它反应往后退去,想趁着这条青色的龙不注意赶紧偷溜。

青龙却再次朝我逼近了点,这下没吼了,而是很平静地看着我,我干咳了声“我走了?”

那龙没反应,估计听不懂人话,我便再后退了几步。

没成想青龙又激动起来朝我吼着,这次我吓得害怕地又急急退了几步,但脚下却踩了个空,我控制不住踉跄地朝后倒去……

眼前是大朵大朵的云,还有转瞬即逝的峭壁陡崖,我没倒在地上,而是坠入了悬崖。

原来那脚下的地是空心的,我这才反应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我的身体完全向下坠去,而且速度飞快,只听到风呼呼作响,眼前的景物嗖嗖闪过,我不知这悬崖有多深,但摔下去肯定会成肉泥。

睁不开眼干脆闭上眼,又一狂风在我面前刮来,想是快着地了,我呼了口气算是做了个准备。

……

很久,剧痛都没传来,再次睁眼,我竟然在一个冰洞里,眼前的还是个巨大的水池,那池水像喷泉一样偶尔喷出来,形成一道道水帘又落下。

我躺的地方,是张巨大的冰床,也没觉得寒冷。

这是个冰天雪地的世界,地上全部结着冰,四周还环绕着望不见头的大冰柱,结着的冰也都是透着光,而正中间的冰壁上,嵌着许多闪闪发光的珠子,仰头一看,上面有个圆形的洞,竟能看到天……

我忙起身,想必我是从悬崖上掉到这里了,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我对着冰壁敲敲打打。

这时,响起了阵奇怪的声音,循声而去,我忙转头盯着水池。

水面竟然冒起了许多小泡泡,紧接着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水花直朝四面八方洒来,如倾盆大雨一样,自然也浇了我一身。

伴随着水花,一条巨龙从池底下盘旋飞起,那青色的鳞片闪着淡淡的荧光,青龙仰天大吼着,似乎在宣泄它的不羁狂放,我忙捂住了耳朵。

却见那青龙快速朝我飞来,又甩着龙尾,速度之快,我不由担心它会不会直接将我甩出去,忙抱住了头。

但青龙飞到我面前停下,用它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睛看着,似乎是在打量着我,过了会儿干脆将身体盘在地上。

气氛很安静,我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最后我指了指上面“刚才,是你救了我?”

青龙很不屑地看了我眼终于将头一扭。

我忙谄媚地朝它笑了笑“那么,求你就再做做好事把我带上去吧”。

那龙这才转头,最后竟然说起话来“要上去也可以,不过好不容易来个活人,你得帮我做件事”。

声音挺轻柔,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张牙舞爪,我一时惊讶“什么事?”

“我被困在这里很久了,你得把这里的封印破了,否则你也出不去”青龙与我讲起了条件。

我怪道“谁把你困在这里?是沈郁?”

“沈郁是谁?”青龙明显地很迷茫。

我不再解释,只摇摇头表示无可奈何“我只是个普通的人,怎么破了所谓的封印?”

“我被困在这里应该有十年了,这十年里,谁都没进来过这里,但你能进得来,而且你身上……”它说到这里又仔细打量我,那铜铃大的眼睛似乎能看到一切。

“我身上怎么了”我低下头。

“总之,你身上有他的气息,所以才能看到我,他快苏醒了,我与他气息相关,也必定能找出出去的办法……”

我听此不解,气息?我身上有谁的气息?

它见我不说话又道“就算你解不开封印也没关系,他迟早会找来的”

“你说得他,是谁?”我忍不住问。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否则他生起气来我可得遭殃”青龙又飞了起来跳入了水池。

我见青龙那惟命是从的样子又走到池子边上“那你说得封印在哪儿?”

“在你刚才差点跑进的那片树林里,那林子我进去了几回,但每次都会被困在混沌虚幻中,有一次差点解开封印,却又被反噬”

青龙整个身体都在水里,只露出了个脑袋。

我便在池边坐下“那就没其他办法吗,你说得他会找到这里,他要是一天不来,一年不来,再过十年还没来,难不成我还得在这儿陪你等十年?”

青龙倒没生气,反而道“也可以,反正我这十年很无聊,要是多个人,我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我听这话气得咬牙切齿,干脆将头一转没看它,它见我不理它又道“你可以叫我龙千易,你呢?”

听它这么说我快速望向它“你之前是龙家的?”

青龙家族?原来真正的青龙,在这里。

“是,在我是人的模样时我曾在那里待过十年”

“那你现在怎么现出原形了?”我指了指他的身体。

青龙这次不说话了,连看都没看我眼钻进了水底。

估计是被那封印的人打回原形了,作为四大神兽之首吃了败仗自然不好意思开口,见此我也站了起来躺到冰床上直直看着上方的天空。

“哎,天上的云怎么一动都不动?”

半晌,我盯着那片蓝天白云道,“那是假的”青龙伸出脑袋回道。

“既然是假的,你就没试试从上面出去吗”我扭头看向他。

“试了,不过那天空是远古混沌之气而成,根本就破解不了”青龙说完又跃起来,这次是直朝我飞来用它的大爪伸向了我。

不知他意欲何为,我忙跳了起来“你要做什么?”

混沌界被困

“我们不能待这儿了,再过几分钟这里的温度就会迅速下降,你会冻成冰块,快走吧”

他说完就用大爪往我腰上一抓快速飞进水池,那一股子水直朝我灌来,我忍不住挣脱着,但身体被爪子抓住丝毫无法动弹。

只觉我的身体直直往下沉,水不断从我嘴巴进入,底下的水越来越冷侵蚀着我的身体,五脏六腑都仿佛冻成了冰块,而龙千易还带着我不断往水下而去。

越来越寒冷,越往下越觉得场景熟悉,恍惚中,好像看到一个女人直直的坠到了水里,紧接着一抹紫色也坠了下来,越坠越深。

最后,那个女人开始消失在黑暗里,而那抹紫色也重重地坠到了水底尽头……

睁大了眼睛,却什么都没有了,眼前是黑乎乎的水,青龙带着我继续向前。

这冰冷的水刺激到我的心头让我早已流泪,只不过现在泪水和冰水混杂在一起,感觉胸口疼痛,全身无力。

我无力地垂下脑袋,望着那眼前快要出现的亮光却再也支撑不下去了,眼皮越来越重,在昏迷前只听到了雷声般敲打石头的水声。

——

“别怕,我很快就会来找你”

耳旁再次响起清冷的声音,他搂住我,温热的身体驱散着我身上的冰寒。

“我不会再让你受这种苦”

我知道我又梦到了他,努力想睁眼却始终睁不开。



重重咳嗽了几声,吐出了些东西,只觉得眼前很刺眼,上方大太阳照耀着我,而我正躺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四面环绕着石壁,而石头在一个潭边,一道瀑布从崖顶倾泻而下,冲击到水潭里拍打出剧烈水花。

刚想找青龙,那潭中探出了个脑袋。

“喂,这又是哪儿”我坐起已是有气无力。

“看你的样子撑不了多久了”青龙望着我摇摇头。

“你是说,我快死了?”我又咳了几声。

“我只能给你续命,再不出去,你真的活不了”他很严肃地说着,一点都不像是唬我。

“那我还能维持多久?”只觉得全身疼痛,我倒是很平静地说了句。

“最多七天,之前的劫数他渡你躲过,但这次怕没这么容易”。

我想了下“那我恐怕是必死无疑了,你说得那个他应该不会来救我了”说完,我撑不住又躺了下来。

“难得他能把一个人放在心上,不会这么轻易让你死的”

青龙想是在安慰我,我在心中暗骂了句,那个人不会是沈郁,也不可能是穆凡,那会是叶趩吗,但叶趩,所有的事他都好像不曾参与。

那么,只能是那个红衣男人。

我直直看着青龙,红衣男人和青龙会是什么关系,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和我说那些话?

青龙见我如此“你看我做什么?”

我便又撑着坐起“我们,难道真没办法凭着自己的能力出去吗?”

青龙没再说话,脑袋低下来像是在思索什么,最后道“有,有一个办法”

“是什么?”

“可是太凶险,稍有不慎就会灰飞烟灭”他说完停顿了会儿“我试过,虽没有灰飞烟灭,却变回了原形”。

我一听讳莫如深看着他,原来不是被打败变成这样的,“是什么办法?”

“就在那林子的封印处,有座沙漠,从沙漠上走过便能破了结界,那里只有意志力极其坚强,无欲无求,无悲无喜的人才能度过,所以你就不用想了”青龙直言。

听到这里,我努力站了起来“反正我都快没气了,我虽是个凡人,做不到无欲无求无悲无喜,但怎么着也得试下,要是有幸出去了便是我极大的幸运,总好过在这儿等别人救吧”

说完就朝岸边走去。

脚步软软的,踩在地上跟踩着棉花一样,每踩一步就要喘口大气。

“喂,你别逞强”龙千易飞在上空道,那身形巨大,难怪总喜欢呆在水里,飞起来实在太过张扬。

“我现在,也只剩下逞强了”我粗喘着气望了眼上方。

“你真不怕死吗”龙千易又道。

我没回答,依旧一步步朝前走去。

他便又用大爪抓起我的腰往天空飞去。

那速度极快,只不过这条龙能不能别每次都把我当小鸡一样拎着。

从厚厚的云层穿过等着地后,“这就是那片树林?”我捂着胸口张望着,林子看上去的确异常诡异。

“是,不过,你真要去那里吗,以你的身体,一走进可能就再也站不起来了”龙千易盘旋在上方。

“我决定了”我早就踏入了丛林,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我可真佩服你的勇气,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也不管他了,反正他也从来没管过我”

龙千易似乎闹起了小脾气。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感觉你说得他,好像跟你关系匪浅啊,不过这跟我进去有什么关系……”

刚说着话,周围狂风顿起,刚觉疑惑,就见那青龙朝我迅猛飞来。

“喂,你干嘛!”

青龙好像突然发狂了,正没头没脑地朝我撞来,这一撞我非被撞飞不可,忙抱头就往前跑。

可惜,以我这速度再加上疲惫不堪的身体根本无法摆脱。

那股风越来越大,我察觉他就在我后面,快速逼近,最后竟穿过了我的身体……

‘啊!’……

我仰天大叫,那剧烈地疼痛感,火灼般的疼痛刺激着我的骨头。

身躯被一股青色的光笼罩着,瞳孔不断增大,眼睛就像要爆炸!

泪水立刻一滴滴从我眼角滴下,我仰着头,整个人都在颤抖,觉得身体被分成了许多碎片……

剧痛,似乎让我置身于天昏地暗中!

恍惚间,体内的骨头都像是在咯吱作响,像全部都碎了又重新粘合起来,那剧痛使我最后想哭都哭不出来,心脏跳得飞快,时而扩张时而收缩,像要裂开般。

根本无法动弹,一动似乎粘好的碎片,又会随时塌陷

……

不知维持了多久,只知道最后我缓缓地倒下。

双目前除了一片模糊还是模糊,身躯痛得我一动都不能动。

我就这么倒着,直到眼前渐渐变得清晰,才发现已经是晚上。

四周黑不溜秋,我仍倒在原地。

夜渐渐入深,草丛中萤火虫四面八方而来,萦绕在我上方。

努力动了动,剧痛已经慢慢消失,除了关节处有些异样外其余的就是无力,我不知道龙千易对我做了什么,他好像消失了。

慢慢坐起来,我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能发出声音,原来,声带都因为我难忍疼痛时喊哑了。

“龙千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

契约青龙

“你契约了我,而且,成功了”

他的声音在耳边,我忙左右一看,但除了萦绕在我周围的萤火虫还有黑漆漆的一片,其余什么都没有。

“你在哪儿?”我站起来。

“我和你,暂时合为一体了”那声音又响起。

“什么?”我吓得忙摸了摸我的身上。

“这么说,你在我体内了?你个变态,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同意就进去了,赶紧出来!”

“我在你体内,破封印的可能性会大点,就算破不了,大不了也一起灰飞烟灭,要是你死了而我没事,以后被别人知道此事,我就不用混了”

龙千易到这时候竟然还能开玩笑。

“我又没要你陪葬,你不会一直都在我体内了吧”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头皮发麻。

“不会,出了这里,我自然也能出来,不过契约了我,以后我们的命数便息息相关,而你是凡人,除了灵魂消散外,其余的我都和你是完全独立……”

我听他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最后回到了正题“那你为什么这么做?怎么都像变成了我的手下,我可无福消受神兽任我呼来喝去的”。

“哼,谁让你使唤了,你又不是他,我也算是解脱,你就不用多想了”龙千易气呼呼。

“喔~”我明白过来“原来你之前的主人老是使唤你,所以你背信弃义了”。

“说什么呢”他迅速反驳,“这只能说是机缘巧合,你以为谁都能契约我吗?不算是背叛他”。

我不再说话,这条龙的脾气也真够臭的。

“你叫什么?”他又问了句,我再次坐下来看着天空中漫天星辰。

“齐鹭”

“那沙漠很大,我想你今天都坚持下来了,坚持两天应该不成问题”

“什么意思,我们要走几天?”

“估计就两天的路程,出了沙漠里的幻境结界,封印就会被破坏,但出不了,现在我们已是一体,都将魂飞魄散……”

他的声音,越到后来越轻。

“你怕了”我仰着头,任由风吹拂我的面颊。

“怕,我怎么会怕?”他丝毫没有犹豫,下一句却停顿了会儿“作为人,该有许多牵挂吧,难道,你不怕吗?”

“怎么会不怕,但好在最怕的不是这个,所以也便不怕了”我拍了拍地上的草,松松软软地便躺了下来,以天为被地为席地准备睡觉。

眼前的满天星星,再加上淡绿色的萤火虫,像催眠一般催着我沉沉睡去……

——

翌日,又是同样的好天气,我倒希望天天都是蓝天白云,而不是假的只存在这封印里,一大早龙千易便领路直朝那林子深处走去。

他一直与我说着这十年来他走过的许多地方,我偶尔应几声,虽觉得这条龙挺多话的,而且是没话题一直找话题,但我一点都不想打断他,而他也该是为了缓解我的紧张所以才东拉西扯着。

大约到了太阳已升到头顶上的时候,我们在一处悬崖底下停下,这里有很大的瀑布,如水帘般宣泄下来,打入底下滚滚的流水,隆隆作响,声势浩大。

“就在上面”龙千易道,我抬头仰望着,“我怎么上去……”

刚一说完,便觉身体渐渐虚幻,化为一道青光。

快速朝上,一着地,悬崖上竟还有座高峰,这座山全是石壁,整座山形状像鹿又像马,石壁正中间有个挺大山洞,黑乎乎地不知通向哪里。

“穿过那洞就可以看到那片沙漠了,闭上眼睛,静下心来……”

他的声音很轻柔。

我皱了皱眉“你想让我干嘛”

“照做就可以,闭眼”他命令。

我慢慢闭上眼,身体轻飘飘,暖暖的,又像是有股力量要等着宣泄出来,那股暖流直朝我胸口涌来,令我不由亢奋起来,忍不住快速睁开。

只觉眼中闪现出一片青光,身体也被青光包围,而那光亮由内而外。

我意识到我的身体产生了变化,呼啸狂风顿起,立马全身轻盈地飘起来,而后猛地朝那山洞而去。

我的身体竟与此同时也变了,竟然变成了青龙,全身都布满着青色,闪着美丽光芒的鳞片,虽身形巨大但动作灵巧,腾空而入。

一进洞才知这里常人绝对无法进去,那是个巨大的隧道。

底下是深不见底湍急的河水,又是另外一个世界,时不时掉下来的石块重重地坠到河里,形成巨大的水花,身体上下飞动,躲着朝我砸来的一块块巨石。

我倒是很轻松地就驾驭了这个身体,左躲右闪灵巧地躲过黑色的石块。

不断往上,那应该就是出口。

盘旋着身躯似箭般冲破,我便到了龙千易口中的那座沙漠,但比我想象地要恐怖的多。

刚一落地,我又重新变回了本来的样子。

“喂,要是还能出去,我以后能不能经常像刚才那样,变成你飞来飞去?”我环顾着这恶劣的环境开着玩笑。

“你是凡人,当然不行,但你要不是凡人,你就不屑于飞来飞去了”

我一笑,看着那寸草不生,一望无际毫无方向感的沙漠“往前走吗”

“对,但里面不像看上去那般平静,而且一旦进去,稍有不慎,我们便会在天地间彻底消失,你准备好了吗”

我早就在龙千易叮嘱我时就一脚踏进了沙漠,直朝前方走去,走了几步,脚底下就开始不对劲。

脚下温度开始渐渐升高,“不会这么快就要把我的脚给融化了吧”。

“运起灵力快跑,我想你之前就已经比平常人速度体力都强许多,快点吧”龙千易忙提醒我。

灵力?我又不会用什么灵力,我嘀咕了句,但脚下已加快速度。

他所说得没错,我的速度的确飞快,而且如今加上这条龙在体内更身轻如燕,一会儿就跑出了几公里,一刻都没停下,虽脚下渐渐烫起来,但趁着还能忍受时不断跑着。

跑着跑着,竟看到了绿洲。

“前面不会有什么陷阱吧”我停下大喘了几口气。

“是,不远处就有流沙,还有风暴,没想到不用我说你就能察觉不对劲,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我皱眉“什么意思,我被谁看中了?”

龙千易当然没告诉我“我不都跟你说了,他日后自然会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而且,我也不清楚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说了跟没说一样”我抹了把汗又回到正题“前面该怎么过?”

“流沙你不用担心,但风暴会把你卷到地下,这关要看你自己了”

我一听也罢,径直往前。

——

再走几百米,身体便被青龙控制着跃起,刚要落地,却看到一股龙卷风从地面升起,那漩涡卷着黄沙哪里睁得开眼。

整个人都被吹起,我被风吹到了漩涡正中,四周环绕着黄沙泥土,而底下竟有个洞,果真如龙千易所言。

我的身体毫无任何东西阻隔地往下坠,好像是个无底洞,好在龙千易的存在让我坠得慢了点。

过了许久,终于到底。

我落在一处软软的地方,手一摸还湿哒哒有粘性,有股腥臭味从底下传来。

不由毛骨悚然,我这是掉哪里了?

大战巨蟒

一点点朝下看,两旁是大红灯笼,黑乎乎地看不真切,突然底下动了动,我的身体也随之晃动,我吓得忙往旁一挪,这次又掉了点下来,但幸好,应该是着地了。

一阵狂风伴随着腥臭味而来,我快速朝后退去,那两个大红灯笼在上方晃动着。

“喂,龙千易,前面是什么?”

龙千易淡淡回应“是条近千年的黄金巨蟒,再过百日便可成蛟”。

“那你应该可以战胜它吧”

我理所当然,毕竟对于龙来说,蛇,蟒,蛟什么的它们会放在眼里吗。

“这里的蛇当然不是普通的蛇,小心它吐出的毒雾”

话一毕,四周变亮,原来不知何时四面竟开了几扇天窗,光亮从外面而入。

我看到了洞里的场景,满地都是腐朽的骨头,而那黄金巨蟒正吐着血红蛇信子,灯笼般的大眼睛凶狠看着我。

蟒蛇见到亮光似乎很是不悦,正朝一处亮光而去,尾巴一甩试图用岩石堵上。

龙千易忙道“快,趁着亮光还在,蟒蛇视力最弱时解决了它”。

“解决,我怎么解决?”

对于一条蟒蛇,手无寸铁的我就算打七寸也没办法。

“集中精神,试着用意念化成利剑”

我听此也不管有没有用忙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意念?意念如何化为实物?

想了番等再睁眼,我朝前走了两步,慢慢抬手,手中便出现了把宝剑。

“你怎么会移形换物?”龙千易震惊道。

我未回他的话,而是一鼓作气,龙千易便配合我,我腾空朝巨蟒一跃,用宝剑直砍向它的七寸。

蟒蛇吃痛的怒吼了声,随后蛇头突然朝我这边伸过来,又摆动起蛇尾意欲抓住我将我直接吃掉。

我左躲右闪,只能躲到它的后面。

蟒蛇开始不断拍打着身体,抓不住吃不了我就试图直接将我拍死,我干脆轻轻一跃,抓住那蟒蛇的尾巴。

在被蛇尾甩了几圈后,我头晕眼花。

成精的蟒蛇不容小觑,直接甩动尾巴,我重重撞击到四面的黄沙戈壁上,意欲将我摔死,我紧拽着尾巴,每撞一次,四周尘土飞扬。

……

四面的亮光越来越少,龙千易说得对,黑暗中我不会是巨蟒的对手,必须速战速决,我顺着那蟒蛇爬着向上,拼劲全力一股脑往蛇头去。

“齐鹭,千年蛟蛇的弱点不再七寸,该在腹部,你挖出它的蛇胆,用烈火焚烧就能让这蛇彻底消失,不过蛇胆有剧毒,记住一切要小心”

龙千易不愧是上古青龙,面对此场景依旧沉着冷静。

我已经爬到中间,蟒蛇不耐烦地边怒吼着,边用力甩动着身子。

我干脆将剑往蛇身上重重一插,蛇立刻吃痛,更加剧烈起来。

蛇左右扭曲,当蛇头终于转到我面前时,我忙灵巧一躲,躲到它的腹部下方,干脆将插着的剑一扭,那剑转了一百八十度,插到了下方,而我紧握住剑,被剑垂挂着。

“腹部就在前面三米的地方,记得将剑全部插入腹部”龙千易在这时忙提醒。

那蛇早就痛得怒不可遏,干脆摔落在地上扭起身体,我自然也被重重摔在地上,身体也被那蛇重重压着,压着我的五脏六腑都几乎要碎了。

来不及多想,拼劲力气,我将剑用力一插,又朝前猛地推进,待推到某一处,蛇身上黑色的液体开始喷射开来。

————————

“快走”龙千易一说话,身体一轻,化成青龙扶摇而上,在空中盘旋着,怒望底下的那条巨蟒。

蟒蛇也不断挣扎,见我竟如人般竖起身体,竟有近百米高。

青龙怒吼了声,朝巨蟒撞去,那蟒蛇便被撞到在地,又十分不甘心再次朝我撞来。

体内突觉热气由下而上,大口一张,强烈的青光如雷电般从口中喷出,直打到那蛇身上,立刻身体分成了两半。

蛇的腹部出现了块亮着红光的圆形物体,想来那就是蛇胆,口中再次喷出了青色的火焰,直朝那蛇胆喷去,蛇胆立即燃烧在熊熊火焰中……

与此同时,巨蟒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在蛇胆消失时化为了一阵风沙。

我吐了口气,直朝黑洞飞去。

不知飞了多久,待我落地时已无力躺在沙漠的一处戈壁滩上。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正对我的是高高在头顶,异常大而刺眼的太阳。

“你先休息会儿,我替你治伤”龙千易在我体内道。

与此同时,体内破碎的地方在一点点愈合,有点凉凉的,又有点痛痛的。

半晌,我微眯着眼睛“龙千易,前面还有不少东西等着我吧”

“是”。

“才过了半日我就成了这样,跟着我一个凡人,何必把你自己也赌进来,你的原主人该很厉害,而跟着我,只能是九死一生,你们上古神兽都像你这样讲义气?”

“我挺欣赏你,明明是个凡人,却能将生死看淡,而且你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张狂和傲气,但又有凡人该有的隐忍和坚毅,要是你成神,恐怕也只有他才会是你的对手……”

我听这话不由大笑起来,笑得腮帮子都疼,笑他太能扯了“你也太高抬我了吧,我就是个千年祸水”

我听着他胡说八道又睁眼“咱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

支撑着站起,远方依然是茫茫无期的沙漠,我一步步踩在随时有种会陷下去的沙漠,烈日当头,抹了把汗,毫无目的地走着。

脚下路漫漫无期,整个人像是走在云端般轻飘飘,步伐踉跄,强忍着口气。

沙漠中的夜晚来得特别快,在太阳下山后碧蓝色的夜空便洒满了无数的星星,我背靠一沙丘堆上。

“哎,你没事吧”我的体内闪现一道青光,青龙便盘踞着巨大的身子在我面前摇头晃脑。

“没事,只是我在想,我的命运最终会归往何方”我任由细风吹起黄沙,吹到我干涸的唇上。

“别那么悲观嘛,逃不过的是我们这些神,五千年的灾祸原本就没有结束,真到那时候,你幸好只是区区一凡人,不会受什么影响的”

青龙的大口一张一合,轻柔的声音从那张血盆大口而出看着如此的诡异。

“我体内有另外的灵魂,难道真是我命不好碰巧被附上了?”我眯着眼睛,注视着星星点点。

“没关系,反正哪天你真出事了,我也逃不了,大不了给你垫背!”

青龙的身体又虚化,青光进入我的体内。

我傻傻地笑着,也不知何时睡去的。

……

第二天我重新启程。

不知走了多久,我翻过了一个又一个山头,而此时却像火焰山一样越来越热。

……

“龙千易,前面是什么地方?”

走到后来,沙漠越来越虚幻,眼前不断出现海市蜃楼。

依罗花幻境一

“马上是依罗花幻境,太阳就要下山,黑夜即将来临,这一关要是过不了,我们会迷失在时空中,永远都出不来……”

龙千易的声音深沉下来,我意识到,他很严肃,真正的危险等待着我们。

“我会去哪儿?”我继而问。

“随机缘漂流进时空,或许你会成为某一时空之人,也或许你只有一缕意识落到某一人身上,依罗花为情爱之花,所以很可能会遇到你的某一世爱人……”

听龙千易所言,我忽然觉得很害怕“我该怎么做,才能出来?”

“说实话,我不知道,因为最后我差点就迷失在了那里,只得散尽灵力变回原形,这才逃了出来……”龙千易越说越轻。

我也只能一笑而过“那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又翻过了个土丘,太阳已经下山,黑暗马上就会来临。

等来到一山坳处,我停住脚步,眺望着远处荒芜寸草不生的戈壁滩,随着黑夜降临,一轮圆月快速升到空中,直朝我照来……

那月光有了魔力,如道波纹般缓缓洒向了又朝周围散开,光很柔和,但地面开始震动继而裂开了许多缝。

“齐鹭,记着,不要沉迷与虚幻中,要随时想着出来,这次,我不能和你一起了”

地动山摇间,那月光却依旧温和柔静,像是在唱歌一样空远清灵,我稳住身体,但见大地已然裂开成无数道沟壑。

月光中,一条巨大的横沟吞噬了我……

头开始昏沉沉的,在坠落时一点都没觉得疼痛,而是像掉在云朵上一般舒服

——

等睁眼,白色的床幔随着风飘扬着,还有那吹起的白色纱帘,风格外舒服,凉凉的,吹得人不由心神荡漾。

这是,51号?

我诧异,起身下了床,赤着脚踩在软软的地毯上,来到阳台前,远处平静的河水,空无一人的街道,寂静如厮,一切如旧。

“你怎么睡了那么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向我传来,我猛然回头,就见沈郁已走到我身旁。

“怎么是你?”

再次回这里,早已变了心境,而眼前之人,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只想离得远远的。

“当然是我”他将手随意搭在我的肩上。

这感觉太相似,我看着眼前的人,越来越奇怪。

“快点去换衣服,哼,你要是下次再敢动不动就跳河寻死什么的,我绝不会再救你!”

沈郁贴近我的耳旁气呼呼地警告我。

我这才发觉,我的衣服竟然还滴着水,再看他,更觉心生疑云。

跳河?寻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回到了两年前?

“你看什么啊”沈郁拽了我下,直接将我拽到浴室门口,把我往里一推。

我盯着更衣室里的大镜子,的确,我全身湿漉漉的,像是整个人都在水中浸泡了遍。

那么之前发生了什么?

等洗完出来,却见到了另外一个场景。

窗台上立着两人,一个是沈郁,另一个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那个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走过去,刚要打开阳台的玻璃门,却被一只手拉住。

扭头,又见那个红衣男人。

精致,无与伦比的容颜,修长的身姿,宽松的红袍,妖艳异常。

“跟我走”他挥了下宽大的袖口,眼前出现一道红光,红光后就是一道门,他将我拉了进去。

“你是谁?”我被他拉着在门后的隧道中跑着,沿途闪过许多人事,而为今我根本无法顾及。

他未回答,只是紧紧拉着我,沿隧道出口跑去。

……

“放开我!”

在冲出出口时,我使劲甩了下手,但无法甩开,便低头趁着那人不注意用力对他手背上咬了口。

红衣男人似乎发怒了,猛地回头,我看到了他的眼睛,血红色的眼睛,像只野兽般怒视着我。

下一秒,他的身上散发出了阵阵黑烟,脸上青筋暴起,牙齿露于口外,又尖又长,还发着青光。

精致容颜瞬间竟变成了个凶神恶煞。

他松开了我,我便又朝隧道内部坠去,又坠落到了起点,还是那道散着红光的门。

我推开门再紧紧关住,但这次却不是51号。

底下是浓浓从火山中流淌的岩浆,火焰形成一个个漩涡,火星四处飞溅。

而这周边左右,全是峭壁,我正处于一险峻的悬崖峭壁。

脚下的土是松的,正一点点的掉进底下的火窟窿,这里,马上就会被岩浆侵蚀,而上方的火山口,即将再次源源不断喷发。

……

炎火烤着四壁,我大汗淋漓,来到这里的门已经消失,踹着大气,汗珠不断从脑门冒出,抹了抹汗水,被火焰吞噬,忽然,我想到了在清灵山见到一幕。

被炎火吞噬,会是我的命运?

随着泥土不断瓦解,我紧贴滚烫的岩壁。

火焰蹿的越来越高,脚下的土已完全无法承受我的重量,只能任由身体往下坠。

朝火焰扑去,我此时的心倒平静下来。

炎火几乎将我烤熟,离不断冒泡的岩浆漩涡还有几丈远,热气早已将我熏得睁不开眼。

在感受到无法忍受的酷热向我到来前,我的五脏六腑早已上下翻滚,剧烈的疼痛感一次又一次折磨着我……

折磨到后来,我只希望能快点到那火窟窿里去。

但是,腰间似乎缠上了什么,整个人飞快而上,酷热又瞬间远离了我。

忙睁眼,脚下就是火星乱窜的岩浆,而我整个人都悬空在火海上。

焰火中,似乎还能看到眼前也悬挂着一个人。

我的眼睛已被热气熏得泪流满面,为了缓解酸涩,只能不断眨眼,我还是看清了这个人的样子。

是个女人,我记得她,她是紫鸑!

她身上的紫衫此时已破败不堪,双手被吊着,头发散乱得披于两间,但令我更惊奇的是,她醒了!

她双目无神看着我,面容憔悴,只是像个木偶般被吊着。

而还未多想,一沉闷的声音从峭壁中传来。

“我倒要看看,今天,他会救谁!”

说话的像是个女人的声音,但音色似乎又比女人厚重了很多。

只是更令人奇怪的是这个人说得这句话。

等那个口中所谓的‘他’出现,我不免在心中讽刺地发笑。

依罗花幻境二

沈郁从天而降,稳稳立于对面的一悬浮石块上。

“你终于来了”那声音闷声闷气。

“把人放了,我可以交出你想要的东西”他的声音很冰冷,甚至刺骨。

“好啊,把地灵玉先交出来,不过,

这里可是有两个人,你要我放的,是哪个?”

沈郁听闻忽然很诧异地看向我,口里轻念,虽相隔甚远,我却好像还是听到了几个字’怎么会,你怎么也会在……’

“我只给你一分钟时间”似男似女的声音再次提醒。

“只有地灵玉根本无法聚集冥界灵力,必须借助缘殇石,把她们都放了,我都给你!”沈郁抬头一望,视线定格在一峭壁间。

‘哈哈哈哈……’那声音大笑

‘你骗我!缘殇石?何为缘殇?我得不到的!你们都别想得到!’

话一毕,四壁岩石纷至沓来,此时,腰间的束缚,缠住手腕的黑雾突然散去,我和眼前之人齐齐往下坠!

眼前闪现出一道强烈紫光,他抓住我的手……

等再次反应,便是火红色探着火舌向我伸来的地狱。

……

我只是很平静地依着身体而下,速度似乎变慢了许多,甚至能看到沈郁已抱着紫鸑飞到了对面。

我笑了笑,心里却酸得不得了,脑中像是有什么彻底从记忆里被抽出了。

身体渐渐靠近火焰,原以为我这次真的要被吞噬了。一双大手托着我的腰而上,眼前依旧是片火红色,但没了炎热,反而是阵阵丝丝冰凉。

“我一直在等你”

他附在我的耳旁,轻柔地令人心醉。

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很快,根本就抓不住,但却熟悉,再寻找那一瞬,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離陌’

他一手搂住我,一手摊开我的手心,一笔一划写着。

他随即紧紧抱着我,“我不愿放手,若是我放手还有谁会再陪着你?保护你?”

心砰砰直跳,疑虑不断往上涌,他为什么说这话,他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对她,可真是重情重义!”那瓮声瓮气,似男非男的声音在岩壁上再次响起。

離陌稍松开我点,没有理会那声音“放心,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能告诉我,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对于面前的这个離陌,除了陌生还是陌生,我对他的记忆,还是像梦一样,不真实,又像是我凭空想出来似的。

“你早晚会明白,但现在必须马上离开”

“那么,你呢”我抓住他的衣袖,此时的我,只想知道的所有的真相,就像团乱麻一样找不到解开的头。

“我会来找你,记住,别信任何人”

“为什么?”

……

“够了!”四壁发出一阵颤动,打断我们的对话。

“哼,别忘记我们的约定,不然,也就别怪我言而无信!”

声音忽远忽近,岩壁也凹进凸出。

约定?什么约定,我看向離陌。

“快走”他拉着我,一道红光,我们便穿墙而过。

又在一片树林,两道岔路口间,離陌松开我“出去后,回司徒老宅,那里没有任何人敢伤害你,再等等我,我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

“司徒老宅?”我连连摇头,他到底会是什么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不,我不信”我边说边后退,伺机往一条岔路跑去。

離陌忙拦住了我大手环住了我的腰“难道你还要去找那个男人?你都看到了,在里面他是怎么对你的!还是要去和另外的男人待在一起?

那么我呢,五千年,你都想方设法想逃离我身边,我告诉你,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不管什么冥王,帝君,他们敢觊觎你,我都会让他们消失!”

他用力捧住我的脸,温冷的舌滑入口中,用力绕住我的舌尖吮吸,还未从他的话里反应过来,早已面颊泛红,整个人都像是在云里雾里。

他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按着我的脑袋,贴的越来越紧,我只感到窒息,双眼不自觉慢慢闭上,竟忘了挣扎。

不知是否是身体的本能,我享受这绵绵的悠长,这种渗入骨髓的爱恋。

任由紧紧压迫,贴近再贴近,紧张地双手无处安放,只能一手攥着他的衣服重重地一拉。

離陌紧搂着我腰际的手不知何时松开,摊开我另一只紧握拳的手,相扣紧紧握住……

持续了好久,他的吻从霸道强硬变得轻柔缠绵,不舍得探索着口中每个角落,最后终于将我一点点放开。

似乎又从梦中醒来,我这才惊讶地触碰了下嘴唇,不免有些羞涩慌张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離陌见我如此笑了起来,他的一笑,确实非常熟悉。

他将我搂入怀中“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就算坠入黑暗,我也还是爱着你,

再痛苦我都不舍得放开,离别之苦,我们经历太多,不管最后怎样,我不会放手!”

我抬头“我不明白,你告诉我一切好吗?我和沈郁是什么关系?还有紫鸑,还有你,又是什么关系?”

離陌抬手抚住我的面颊“以前,我做了许多错事,令你伤心失望,但往后再也不会了,我不会再冲动,也不会再做任何你不愿看到的事,我会让你看到,我对你的全心全意,

我什么都不要了,一切都不要了!

我只要你!”

我心中只有无数疑问,他的话更是百般不解。

他牵着我来到左边的岔路,走过灌木丛,面对着我,拥住我轻轻吻了下我的额头。

“记住,在一切结束前,别信任何人”

眼前一片模糊,唯有刚才的吻,还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依罗花幻境三

……

“齐鹭,快醒醒”耳旁有人轻柔地唤着我。

我再次睁眼,昏暗的山洞,我正靠在一人怀中,等抬头,我忙坐正诧异万分。

“你刚才不是……”我惊讶地看着他,又四周张望“紫鸑呢”

沈郁没有正视我的问题,扶着我起来朝洞外而去,“我们一刻也不能多呆,必须赶紧离开,和我走”

我完全没反应过来。

“紫鸑呢!”我见势不对,忙挣脱他。

刚才和现在,哪个是真实的?或者,都是不真实的?

“先出去,出去我会跟你解释”沈郁仍旧不答,只是搂着我往洞口走。

“不,你到底是谁?”我谨慎,硬是站定脚步。

沈郁凝视着我,忽而将我紧抱住

“依罗花幻境会混淆心中最真实的东西,再待下去,我们都会迷失在这里,

你只要记得,我心中最真实的是你就好”

我根本无法置信忙将他挪开。

可他却贴的更近了,英俊的脸庞就在我眼前,很近很近,浓郁的香气令人心醉,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我的脸,性感的嘴唇也慢慢朝我的唇逼近。

我开始往后仰去,他便搂住我的腰令我逃不掉。

就在唇快触碰到我的唇时,我正准备将他推开,沈郁此时停住,就在我的唇边轻言

“是,一开始我是故意找到你,你已经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了,对不对?”

我们之间只差一语道破。

我稍一偏脸,远离了点“是因为紫鸑,如果我料的没错,楚蓝身上有紫鸑的灵魂,当楚蓝死后,她的灵魂无意间落到了我身上”

我平淡地说出,就跟说得是其他人似的。

沈郁抬起我的下巴,令我不得不再次面对他。

“果真你都知道了”

他无奈轻叹

“可你和楚蓝不同,她完完全全就是紫鸑,那年,她的出现唤醒了我,从那时起,沈郁作为人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

而你,紫鸑并未占据你的意识”

沈郁说着拉起我出了山洞,眼前是漫无边际的花海,开着无比美丽的白色花,像玫瑰,却比玫瑰更有灵性。

“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目视前方,努力想迫使我一直清醒下去,但我明白,一进到幻境,我早已不清醒,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

“在清灵山,你问我是不是一直把你当做紫鸑的影子,我承认

一开始是,但后来……”

“后来怎样?”

“后来,我知道,我对你是不一样的,也意识到我真正的感情,可我……”

我轻蔑一笑“可你,没有办法放下紫鸑”

我向前走了两步,“既然如此,你就不必对我纠缠不休,出了这里,你让紫鸑从我体内出来,不管是和楚蓝一个下场,还是更惨,我都不会多言一句”

“我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凡人,就算永远消失,于你而言,不过也只是抹了一段记忆而已……”

“不,我要你活着,好好活着!”他在我身后,一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臂。

“所以,我才会让你呆在清灵山,让上官陵看着你学灵术,我只是希望,你能……”

“我能怎样?”我转头,“我根本不愿踏入你们的世界!你说得脱离凡尘,也不是我想要的!”

沈郁摇摇头“我希望的是你能等等我,等我一个月,一个月就好”

我轻笑“你要去找紫鸑?”

“我……我必须取出她的另一半灵魂”

“是不是,我们之中,只能活一个?”

沈郁来到我的面前,神色复杂,“我知道了”我见他没回应,将他的手挪开“我不会怪你,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怪过你”

我慢慢闭上眼睛,若是这真是幻觉,幻觉因人而生,因意识而结成幻境,那也必定能随着意识改变。

体内渐渐有了疼痛感,似乎最深处有什么在撕扯般。

“齐鹭,你在干什么!”

沈郁将我的身体重重一摇晃,疼痛感瞬息不见。

我猛地睁开眼睛。

“幻境不是让你这么用的!”他生气地拉起我的手往花海而去。

“你放开我,如果你很难做抉择,那我自己来!”我用力挣脱着,可面前的人手劲不是一般的大。

“你想干什么,像刚才那样牺牲自己吗”沈郁忽然停住脚步,我不偏不倚撞在了他的怀里。

他抱紧我,“相信我,我会找到办法,只是必须要十成的把握,因为稍一不慎……”

“稍有不慎会怎样?”

我抬手放在他背上,又放开“你既然放不下紫鸑,又不想我死,那么到时候如果真有一天,你会选择谁?”

沈郁听闻将我略微一松,慌张地看着我。

我笑了起来“你还是会选择紫鸑,我真傻,刚才你已经给答案了,我却还想再问一次,既然放手了,你为什么还是会在这里?

我到底,还有什么,值得你骗得?”

“不”他立马又将我抱紧,“不是真的,刚刚不是真的,我没有放手,我最后选择的,是你啊”

“你骗我,你是骗我的!”

我重重推开他,“这是幻境,我不会相信你所说的!”

“你冷静点……”

“都是注定的!你能改变什么!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打断他的话往后退,情绪不知为何变得激动。

我莫名的变得恼怒焦躁起来,也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我的脑海回旋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不,是我的意识根本不受自己控制,那么,能控制我的,只有紫鸑!

她想代替我,慢慢吞噬我的意识,慢慢将我,变成她!

“齐鹭,你怎么了?齐鹭……”沈郁按住了我的肩,不断喊着我的名字。

但我的耳朵里,不断周而复始说着一句话“我会代替你

代替你

代替你……

突然间,我回过神来,我的存在,是因为紫鸑,没有她,就没有我。

我心有不甘,不甘只为她做嫁衣,那么,我呢,一个普通人,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被人遗忘!

永永远远都被紫鸑所替代!

“呵呵”我苦笑地后退了两步。

“齐鹭,你怎么了?”沈郁见我如此上前忙晃着我,“别被其他意识所控,你记住,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现在,只不过是要出这里的说辞罢了”

“好啊,你说不让我消失,那就让紫鸑消失!”

“只要她消失了,她就威胁不到我,我就不会被她所替代,对吗?”

我发疯似的扑上去,用劲力气抓住沈郁的手,注视着他的紫眸,等着他的回答。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他说他更爱的是我,为了我,他能不管紫鸑。

可在心中却不断发出一阵阵恐怖而又凄惨的笑声。

‘怎么可能?我比不上紫鸑,永远都比不上她!’

依罗花幻境四

“齐鹭,我向你发誓,我不会让你消失,我带你走,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开!”

沈郁用力抱着我,将我埋在他的怀里,他在我耳旁轻轻安抚,不得不说,这声音似乎有魔力,本焦躁不安的心渐渐平息下来。

我的身体瘫软下来,他撑着我。

好累,似乎许久都未好好休息过般。

沈郁扶着我坐在花丛中,我靠在他的肩上。

白色的花瓣不住地被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吹起又落下,落下又吹起。

在白花中,我神智渐渐清晰。

他伏在我的耳旁“以前,我追寻着一段连我自己都模糊的感情,找寻梦中若隐若现的女人,直到楚蓝的出现,她真的很像,一静一动,都非常像”

“但总是,感觉少了什么”

我遂离开他的怀抱,直言“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到底爱的是谁,或者说两个都爱,只是这爱,有深有浅”

他听我所言忙不断摇头。

“算了”我叹了声,“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毕竟是我介入了你们之中”

在安静待了会儿后,我慢慢恢复了理智起身。

“我不想破坏你和她”

“不是破坏,是我自己,我自己……”

听到这里,我立刻打断他的话

————————————————————————————————

“我们怎么才能出去?”

沈郁也站起来,缓缓道“想着最真实的,就能出去”

“最真实的”我念了遍,“最真实的,是什么?”

“你对我的爱”他双手搭在我的肩上,“我知道你也爱我,这两年来,你对我是有留恋的,不然,不会一次次离开,又会再次回到我身边,是不是?”

“是啊”回忆着在武杨路51号的点滴,我笑道“但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点破,我从不了解你,也不想了解你,而你,也从不让我了解

你觉得,这是爱吗”

“以后,我不会瞒着你任何,我把全部都告诉你”

沈郁握着我的手“和我走!”

我心中却迷惑不解,我对他,到底有没有爱?

“齐鹭,你怎么了”沈郁晃了晃我的肩。

是啊,我到底怎么了?

“我们快走”他牵起我。

我们在白色的花海中跑着,漫天飞舞的花瓣如雪花般

那日,阳光醉人,我走进51号,初见时的那抹惊艳,我承认,曾经的瞬间,我怦然心动。

那日,在芦苇荡,他如今天般牵着我的手奔跑,我承认,他迷离住了我的双眼。

那个吻,我承认,我是欣喜期待的。

跨过时空从南燕归来,再次见到他时,我承认,我对他是有依赖,只要他在,我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所以,我最初遇见的一切,都不曾计较。

因为我对他,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信任的啊。

可是,他为什么不迈出一步,为什么还要让我独自经历一切,是我的错,还是他的错?

不,他心中一直都有别的女人,这样的人纵使有爱恋我也绝对不会沾染!

我抚上我的胸口,扪心自问

终究,错了吗……

花瓣随风拂在我的脸上,不由停下了脚步。

沈郁扭头看着我。

就在这时,挂起了一阵大风,空中有股特殊的,淡淡的却令人沉醉的—血腥味。

“你……”他的脸上却呈现出从未有过的惊恐不安。

“不!不要!”

沈郁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拼命的摇头,嘴里不断低喃“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

他在一声大吼后,化成一道紫光,消失了。

……

眼角,不自觉掉落下一滴眼泪。

在他消失的那处,一红衣男人从天而降,他的脸,不得不令我震撼,精致的如此摄人心魄,比在任何时候都更令人如痴如醉。

没有多言,他仅对我一笑,这笑,是说不出来的温柔。

轻轻一挥手,所有的一切,满地的花朵,都随着沈郁的消失而消失。

我微微张了张嘴,好像一切都明白过来。

“原来,这是你设下的”我抹去泪痕,环顾了圈四周。

離陌听此皱了皱眉,向我走来,边走边道“不,依罗花幻境本身就存在,而你要出去,也必定得看清你的内心”

“听你这么说,刚才的确都是我内心臆想的?”

如此说,先前的一切并不都是真实的。

他已走到我面前,抬手渐渐抚上我的脸,我往后一退便躲开,他扑了个空,又从容放下手道“不是臆想,只是有真有假,有虚有实”

“什么是真实的,什么又是虚假的”

“不仅有虚有实,这个幻境,也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幻境”離陌在不知不觉牵起了我的手。

走了几步,我们便又回到原先的树林。

“不止我一个,还有谁?”虽心里猜测,但我还是想从眼前这个妖娆异常的男人口中得知。

他侧脸含笑道“你这么聪明,不早就猜到了吗,

就连你身上,有那个女人的灵魂,竟这么快也猜到了”

我观察着他,虽然之前都是在梦里,但现在,这么确确实实站在我身边,还是一切都仿若做梦。

他的五官摄魂,虽妖娆但不似女性的阴柔,却足以让男女都为之魂不守舍,身上更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一身红衣,简直让人魔怔。

“一开始是我和沈郁制造的幻境,沈郁的确舍弃了我选择了紫鸑,这是真的

而我再次看到的沈郁是假的,这才能解释,为什么他对我说的话,会前后矛盾”

離陌听此,我察觉到他的神情不经意一愣,最后点点头。

“你呢”我回到正题,“在很早之前,你就在我梦里出现,跟我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你也是有什么目的的吧”

我扬嘴讽刺一笑。

“目的?”他反问了句,又自嘲地笑起来。

“当然有目的,我的目的就是你”他贴到我身上。

我往后退,離陌一伸出手就将我钳制的无法动弹。

“我在世间徘徊这么多年,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纵然期间有悲有喜,有怒有怨,可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太爱你了”

对于我的讽刺,他丝毫没有一点怒气,只是十分落寞。

爱?

他随后又笑道“多年的等待,我没有白费,就在刚刚,你不也质疑,你对那个沈郁,到底有没有爱了吗”

“当然没有”我脱口而出。

他很满意地大手抚上我的脸,我忙甩开他的手“对他没有,对你更没有,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不认识?很好,那我们重新开始”離陌很自然地接我的话。

“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贴到我耳边,轻轻道“你的男人”

我不由耳根一红,忙往边上挪。

離陌顺势将我一搂,贴的更近了,他一手环住我的脖子,脑袋埋在我的颈边。

我的心跳不断加快,忙扯着他的手。

“这是?”他突然撩开我的头发,大手摸着我的脖子。

“你干嘛”我急忙转头。

離陌脸一沉,松开了我,宽松的袖口下我还听到骨头嘎吱作响声。他紧紧握着拳,似乎很生气。

“他的结印?没想到,他给你下了这种结印!”

“走了一个又来一个,看来我们真是命途多坎”他背对着我幽幽道。

“你知道,我脖子上的结印是谁下的?”

我摸了摸脖颈,上次是叶趩发觉,我才知道我脖子上多了个符号,而面前这个人,他一定知道更多。

“哼,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離陌转身往我手心塞了条链子,是条晶莹剔透的白色水晶链“这是缘殇石,那些人都妄想得到这个,因为集齐四块宝石,拥有无上灵力便能得到六界”

我不解“那给我干什么?”

他叹了声“这和五千年前的那场变故有关,那一次,是我的过错……”

我越发不解,心头有很多疑问,但却不知如何问起。

“我不会再做任何你不愿意见到的事,而这块石头你一定要收好,别让任何人看见,还有千万别相信你身边的人”

“我身边的人?你指的到底是谁”我追根究底“如果要我相信,你必须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我?”離陌摇摇头,“你真的想知道吗?如果你知道了,是不是又不会再理我了?”

听此我斩钉截铁“我早晚都会知道”

“是,早晚都会知道”他附和着我的话。

我抬头看着他,離陌也只是盯着我看,盯了许久,我明白他不会告诉我了,便转移视线。

就在这时,他大手将我的脸一挪,我还没反应便有暖暖的鼻息拂在脸上,随之而来的是暴风雨般的触电感,他轻轻吻着我的唇,又不知不觉将舌探入我的口中。

我开始紧张,想推开但无力,離陌紧紧抱着我,他的舌灵活的在我口中时而轻舔,时而重压,在我感觉透不过气挣扎时又放松轻柔,这种循序渐进,竟不知过了多久。

晕乎乎,我根本就不能清醒,我意识到这是致命的!

在最后,我终于将他推开。

離陌含笑“你之前,可从来都不会让我做如此亲密之举,那年,还差点……”

“差点什么?”我虽现在满脸通红,但关键时候异常清醒。

“没什么”他收起笑容,又抬头看着天空,我这才发现,这里的天空,竟变成了诡异的红色。

缘殇石

“我必须要走了”離陌注视着我,将我手中的水晶项链替我戴上,我低头一看,链子已经不见了。

“缘殇石认主,除了主人外,不会轻易显现的,放在你身上我放心”他边说边理着我的头发。

我只是看着他,这个人身上,有太多我想知道的答案,但我一直不知道从何问起。

“我知道你心中全是疑问,过阵子我会来带你走,等到那时,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无论你是否还会怨我,恨我,讨厌我,我一定会来带你走!

但现在我的身边太过凶险,我不能让你冒险,幸亏他们都不知道你身上的秘密……

在人间躲过五千年,我等的就是能完完全全,正大光明的站在你身边,这一天,不会太远”

“一定不能相信任何人,答应我”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一再的告诫。

離陌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明白,只是呆呆看着他,未发一言。

“我送你”他牵着我朝林中而去,一踏入,便瞬息万变。

————

周遭的风呼呼的吹,我正飞在高空中,依旧是青龙的样子。

“龙千易,我们现在在哪儿?”

半晌,只听到风呼啸地不断而过,没有人回应,穿梭在厚厚的云层,底下全部是山川河流。

我根本不知道在哪里落脚,“我们是出来了吗”我在心中默念,这才有了声音“依罗花幻境是出来了,但封印还没破”。

“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先在那处山间停下吧”龙千易显得有气无力,声音懒懒得,我也突然意识到,这次他并未控制我,而是我自己变成了青龙。

“你没事吧”我直朝一处山间飞去,待落地时变回了自己的样子。

“还好,不过你竟然能从依罗花幻境中出来,真是不简单,我之前认为你仅仅是有他的气息,本就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没想到你竟能从混沌界的幻境出来……”

这次我再推测,龙千易口中的‘他’不会是離陌,不然不会如此问,那么这个他,究竟会是谁。

想到这里,我又碰了下我的嘴唇。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龙千易的话让我立即镇定自若,“什么?”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指了指上方,“刚才在天上,风太大刮得……”

“在幻境中,你看到了什么?”

“没看到什么”我忙闭口不谈。

“呵,依罗花是情爱之花,你在幻境里看到的,必定是你哪世恋人……”龙千易一副了然指掌道。

如此说来,我登时脑袋一个念头,他该不会是……

“最前面的树林,就是附有封印的林子,出了依罗花幻境,封印应该可以冲破,这次我来”。

话音刚落,一道青光就在我体内散开,紧接着,青龙从我体内而出,盘旋在上空,那青光不似先前的强了,反而很微弱,身体也变得有些透明。

“龙千易,你没事吧”我看着他的样子有点不放心。

“我们要赶紧出去,上来”他躲开我的话题,这次没将我直接用爪子像拎小鸡一样地拎起,而是乖乖趴在地上让我爬到它的背上。

穿过那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正下方有块很大的空地,搭着个四四方方的大台子,四面围着八根柱子,乍看有点眼熟。

“这是风雷阵,封印的最后一层,抓紧了”青龙说完就朝那处迅速飞去。

一阵狂风朝我吹来,差点将我刮走,我忙紧紧抱住它的身体,我们被卷进一道漩涡,又像是隧道中。

期间,伴随着暴雨,电闪雷鸣,那雷电直朝我们劈来,好在青龙左躲右闪身形迅速地躲过,而我趴着接受倾盆大雨的洗礼,全身都湿透了。

隧道很长,旁边都闪着银白色的星星点点,就像是碎片,飞了许久,我的身体只能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

到后来,我几乎被冻成了冰块,张了张嘴缓缓道“龙千易,我们该不会是被困这儿了吧”

龙千易未做回答,又加快了速度,闪电大雨开始减小,朦胧中,我们出了隧道,光亮在我眼前闪过,慢慢地,我便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感觉眼前水雾直流。

——————————————————————————

待我再醒来,睁眼一片蓝的纯粹干净的天,还有大朵大朵的白云,松松软软的草地。

我正四叉八仰着,几只牛羊在我脚边蹭着,没一会儿又凑上来个穿着藏服的小女孩。

女孩的脸红扑扑的,长长的辫子扎成两只麻花辫,辫子上垂着红色的流苏,想来就是生活在这片高原上的,她来到我面前蹲下,奇怪地看着我,又用生硬地普通话道

“你,是从天上下来的吗?”她指了指天空。

我支撑着坐起笑着摇摇头“不是,我是游客”。

“可你,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啊”小女孩反驳道。

我一愣,想了想又笑道“那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吗?”

女孩一听惊讶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我就说你是从天上来的,但阿妈不相信,说我胡说”。

就在这时,远处一穿着玫红金黄相间藏族服饰的女人走来。

她长相端庄,头发乌黑梳着许多小辫,辫子里缀着五颜六色的小珠子,脖子上挂着许多串红绿松石,长长的垂在胸前。

除了叮叮当当的好几串,引人注目的是她脖颈间的一串淡蓝色璎珞,中间穿着颗奇形怪状的红色石头,又垂着许多白色的小珠子。

“阿妈”女孩朝她招招手,她便温柔一笑走到我们面前,小姑娘忙跑到她面前抓着她的手。

“阿妈,她就是天上来的,我亲眼看到了,从天上下来一道很美的光,光消失后她就掉了下来……”

我望着那女孩纯真的面孔重重咽了咽口水忙解释道“我是游客,在这里迷路了,你能带我出去吗?”

“可以,我看你身上都湿透了,今天进城卖货的人都走了,你还是等过几天吧,先去我家”女人的普通话并不标准,但口齿清楚,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对我说道。

“谢谢”我站起来踉跄了几步终于稳住身体。

“姑娘,你真是从天上来的吗”她走到我面前扶着我平淡道。

还未等我回答她就扶着我往前走,“我的祖母曾经说看到过从天上来的人,但是个男人,他替我们赶走了侵略者,后来又回天上了”女人自言自语道。

“噢”我应了声,笑了笑“可我回不了”。

女人听此也微微一笑,小姑娘一蹦一跳地在前面走着,时不时转身朝我们咯咯的笑着。

……

没一会儿,我们便到了个村庄,村民伴水草而居,有许多个大帐篷,想是牧民集中的居住地。

里面很热闹,村口,老人孩子坐在板凳上晒着太阳,见女人前来,用他们自己的语言相互间打着招呼。

我边走边四下看着这得天独厚地居住环境,满地都是软软的草地,行走着的人们,男人穿着毛皮鹿皮制的大衣,头戴毡帽,脚穿长靴;而女人,都扎着辫子,有的披散在肩上,有的盘在头上,那发饰与服饰都极其艳丽。

“走吧,去我家”小姑娘扯了扯我的衣服,拽着我往前走。

绕过一个个帐篷,小女孩拉着我掀起其中一个帐篷的帘子进去,我见里面挺宽敞,也没想象中的黑暗,反而挺温馨。

铺着厚厚的地毯,走进去暖暖的。

“你还是先换身干的衣服吧”女人从进门就在柜子里翻着,翻出了套漂亮的红色衣服递给我。

她拉着小姑娘走出去,此刻的我全身都被冻僵,只能将里面湿透了的衣服换下,穿上了厚厚的棉服。

衣裳火红色,袖子领口是白色羽毛,衣服上还挂着许多挂饰,这下真是披发右衽,我掀开帘子,就见小姑娘指着我大笑起来。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那女人也走过来,替我整着衣服笑道“好看,好看”。

随即又拉着我搬了张长凳坐在外面,帮我理着打结的长发。很快就用红绿相间的珠串嵌在头发里替我梳成了两只长辫子。

“你们一直生活在这里吗?”我任由她给我戴上一串串松珠。

“是的,我的丈夫在外面工作,我本来也要去外面,但不太习惯外面的生活,而且梅朵也不喜欢外面的生活”

夜宿藏区

我点点头,抬头便是温暖的阳光,无际的草地还有那草丛中偶尔冒出的粉红色,白色的格桑花。

这里,很美,很宁静祥和。

“你饿了吗”女人替我梳好辫子,“有点”我不好意思道。

其实我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特别在沙漠里的时候,没有水没有食物强撑着到现在。

“我去给你做吃得,梅朵,你先把作业做了,晚上天冷早点睡觉”女人的汉语虽生硬,但发音很准。

一旁正玩着的梅朵听闻重重点了点头。

帐篷外只剩下了我一人,我轻声道“龙千易,你还在吗?”

“在”他回了句,“刚才出了什么事,你不是故意把我摔下来的吧?”

龙千易立即回嘴“当然不是,你以为我是这种人吗?”

“这么说,你是没办法才掉了下来,受伤了还嘴硬,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我起身干脆坐在软软的草地上。

“还不是因为你,你以为给你续命还有破封印是件容易的事吗,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灵力,今天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我带你走”。

“走?”我望着天空,摇摇头“我不想走了”。

“什么?”龙千易好像没听清。

我又在心中道“我想待在这里,不想出去了,你自己离开吧,出了封印没什么地方能困住你了吧”。

“胡说八道!所有事情都才只是开始,你别想置身事外”他严肃地制止我的念头。

是啊,所有的都只是开始,但出去了,我又可以去哪里?

51号我已经回不去了,我和沈郁这次是彻底断了,在幻境他也该明白我们之间的维系只有紫鸑。

紫鸑,她该如何从我身上出来?她的回来,是不是意味着我将消失?

而離陌,我能信他吗?

龙千易见我不说话又道“总之,我一定要把你带出去,你既然契约了我,就得承担责任”。

我不解“你让我负什么责?不都是你这条龙强行进了我体内的吗?”

“喂”他刚想反驳,又轻咳了几声,最后无力道“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你吵了”

说完就安静了下来,又是个臭脾气的,仗着能力强总是不把人放在眼里。

“姐姐吃饭了”这时,梅朵边喊边跑过来又拉着我起来小跑到帐篷里。

女人已放了一大桌子的食物,有饼也有面,还有奶茶,我顿觉饥肠辘辘,舔了舔嘴唇。

“快吃吧”她热情地招呼着我,将大碗面推到我面前,“谢谢”我说了句就低头迅速吃起来。

“姐姐,你们天上也是要吃饭的吗”梅朵拿着个饼嚼着笑道,我吃进一大口面正毫无形象地嚼着又快速咽下,惹得女人也笑个不停。

“应该不用吃饭的吧”我大口就着汤嚼着面。

“那你为什么吃那么多,是因为到地上时间太久了吗”梅朵继续问,我答不出话来,只得笑着摇头“姐姐不是从天上来的,姐姐又不会飞”。

“梅朵从小都爱听神话故事,在我们这里还流传着一个故事,有一年,一个恶魔要毁灭整个天地,因为他爱上了个姑娘,最后那姑娘为了救人类牺牲自己和恶魔走了,他们后来隐居在一处蛮荒之地,恶魔很爱姑娘,便永远的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女人断断续续地叙述着,听上去就是个老掉牙的故事,我也没怎么理会。

夜色渐渐暗下来,这里昼夜温度相差很大,梅朵背着几首唐诗,而女人正坐在桌子旁,手捧一串松珠,闭着眼睛念着藏经。

我呆坐在床上,帐篷内透着风,她们早就已经适应了这种长年累月的气候条件,我吸了吸鼻子。

这时女人停了下来,坐到我身旁“姑娘到这里来就是缘分,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说罢从脖子上解下那串红石头璎珞塞进我的手里。

我忙摆手“不,今天已经麻烦了你,这个我不能再收了”。

她望着我笑道“它可以保平安,跟随了我二十年,它会保佑你的”说着将璎珞戴在我的脖子上。

“那我更加不能收下了”我忙要拿下,“这是我们族人的礼物,你必须得收下,这才是礼貌”她慢慢地一字一句吐出,由不得我反驳。

只得作罢,女人便径自起身催促着梅朵睡觉,而我也脱了鞋躺下,一躺下盖好被子,那风才渐渐地没再透进来。

外面很安静,梅朵用自己的语言与阿妈讲着悄悄话,偶尔传来几声犬吠,灯已经关了,一片黑暗,我闭着眼睛。

很久没有过这种安心,久得甚至都忘记我什么时候有过,或者从来都没有过。

……

这晚,一夜好眠,什么都没有看到。

大早上我醒来,梅朵和女人还在熟睡,龙千易早就催促了我几遍,但我不能这么直接消失,写了张字条才悄悄出门。

我跑到了无人烟的草原高坡上,这个时辰牧羊人都没出来,太阳也只在远处雪山上露出一角。

身躯化成道青光直朝天上而去,云层中,望着底下壮美的山河大川,青龙带着我往一方向飞去。

它很明显恢复了精神,速度飞快,只看到大团大团的云朵呼啸而过。

“龙千易,你还能变成人形吗?”

“暂时不能,要是能,我就不会这么张扬地在天上飞来飞去了”他回答。

“那你要去哪儿?找那个人帮助你恢复?”

“哼,他现在不想抽我的筋才怪,我怎么可能去找他帮忙?等把你放下,我要先修养段日子,到时再来找你……”

我一听这话忙道“你还是别来找我了,万一被你原主人知道,那我可惨了”。

“他早就知道了”龙千易又加快了速度。

我们离地面越来越近,而底下就是城市。

我慌了,“喂,你就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我放下!”

龙千易压根没听我的,反而直接往下冲,它的身体慢慢虚化,变成了我自己的身体,于是,我掉了下去……

死龙,臭龙,这是要摔死我啊,我暗骂,地面的场景已越来越近,我看清了,是幢别墅,还有个超大蓝色的游泳池。

从天而降

我琢磨着,不知能不能控制下方向直接掉池子里?

离得越来越近,我忙抱住脑袋……

但没掉到水里,也没掉在地上,反而重重撞到了软软的什么,整个人都扑了上去,而脸更是整张都贴了上去,嘴巴还触碰到了什么,热热的。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他淡淡地看着我,嘴唇与我的嘴唇紧贴着,我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被他紧抱着,像只猴子似的挂在他的身上……

我重重咽了咽口水,一种我就要被凌迟处死的感觉在心里传来,四周静的可怕,虽然明明还有那么多人在场。

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朝外挪着脑袋,穆凡十分平静地看着我,但以我之前的经验,这应该是暴风雨的前兆……

我在心里哭笑不得,为了打破僵局,只得开了口“好久不见啊”

“齐鹭!”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脑后传来,我扭头一看,竟然是叶趩,他正惊讶地看着我。

“你怎么会从上面掉下来,你去哪儿了?”他睁大了淡蓝色的眼眸看着我。

“总是爱乱跑,这下差点回不来了吧”穆凡冷冰冰地看着,仍旧抱着我没有松开。

“你先让我下来”环顾了圈儿,周围的人在我出现后便一动都没再动。

他没反应紧紧抱着我,叶趩见状,走到我边上正声道“放开她!”

穆凡这才稍微松开了点,我也好挣脱开。

“齐鹭,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这是,去了藏区?”叶趩从头到脚看了我眼。

我点头,“这事说来话长”

“好,你先跟我走,你不在的时候,出了好多事,我怀疑都跟沈郁有关,你不能再回51号,和我走吧”叶趩边说边拉起我。

“慢着”穆凡拦住了我们。

“你得和我走”他注视着我。

“为什么?”叶趩一把将我拉到身后。

“因为只有我,才能救她”他对叶趩一笑,狂妄又傲慢。

“哼,她的命数我知道,可能改她命数的人,不是你!”

叶趩不知为何恼怒,牵着我将穆凡往旁一推就走。

“别忘了,天命不可违”身后是他不紧不慢的声音。

叶趩一下子顿住脚步,看了我一眼,又回头问道“什么意思?”

穆凡未回答,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叶趩,而叶趩也神情凝重地看着对方。

我注视两人的眼神,总觉得他们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等了会儿,叶趩将我放开,理了理衣服朝着穆凡道“条件是什么?”

“条件?你以为你还能和我讲条件?”穆凡不屑。

我知两人的秉性,叶趩是真正的担心我,看来我进入幻境期间,的确是发生了很多事,但穆凡,他一而再再而三和我接触是为了什么。

離陌一直警告我千万别相信身边的人,临走给我缘殇石,又说四块石头能掌控六界,难道会与这个有关?

在我思考时,穆凡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目光渐渐下移,移到我的胸口,我忙将手一遮。

以他的能力,该不会是看出缘殇石在我身上了吧?

“凤凰涅槃?”他的声音依旧平淡,眼神也似乎并无惊讶之处,好像看到了极其平常的东西。

但听这名字,我才放心的拿起佩戴的脖子上的红石头璎珞“你是说这个?”

穆凡走到我面前瞥了眼璎珞,转而对叶趩道“这就是条件,冰漓泪,麒麟泣血,凤凰涅槃的出现都与她有关,缘殇石想必也不例外”

我一怔,他的目的,真是缘殇石!

“哼,就知道你要那个”叶趩冷哼一句“不过,你一定要保证齐鹭的安全,如果她有什么事,我不会饶了你!”

“这句话,轮不到你说”穆凡奇奇怪怪回了句。

我便开口问叶趩“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是不是要去哪儿,还有沈郁……他在哪儿?”

虽然十分不想再见他,但紫鸑这件事,他逃不了关系。

“你怎么还想见他?”一旁的穆凡却冷冰冰又一把拽起我,金光一闪,我们便离开了那里。

时间又入深秋,这条路上没什么车辆,反而人流拥挤,路的两旁都是金黄色的银杏树,情侣居多,一对对从我身旁走过,我侧脸看向一边,有幢挺高的钟楼,此刻‘铛-铛-铛’响了三下,那巨大的时针摆在了数字3上。

而我的衣服,与此同时也换了身正常的休闲套装。

这是一所大学,里面的风格是民国的,据传是一位革命人士的后代创办,本来是私立,这几年才转变成本市有名的重点大学。

我们伫立在原地,风一吹,银杏叶齐刷刷掉了下来。

“我们干嘛来这?还有你要那四块宝石做什么”我不露声色问道。

虽人来人往,但我们似乎是大隐隐于世般不被人注视,不断行走过的人,眼里并没有我们。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你身上的另一个女人的灵魂吗?”

我一惊,猛然望向他。

他怎么知道的!难道在幻境中的一切,他都知道?

我神色立马不自然,但还是镇定“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可不是会装的人”穆凡注视着对面的钟楼,波澜不惊

“我和沈郁的谈话,或多或少,你都该猜到了点,当年楚蓝为什么一定要死,沈郁为什么会找这么多相像的人,不过是想从相像的人中找到那个女人罢了”

“他带你穿梭两世,一世为了填补时空缝隙,你的灵魂必须一分为二,而另一世,是为了得到麒麟泣血,和那世的人做了交换”

“对了,沈郁要得到四块宝石,也是为了那个女人”

穆凡缓缓道来,对于已经知道真相的我而言,早就没什么奇怪,也更没什么反应。

可下一秒,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厉声道“在依罗花幻境,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抬头注视着他“你既然知道我进入了那个幻境,难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别和我绕来绕去,我要知道你在里面看到的遇到的一切!”

我挣脱着手腕,他的霸道我向来都讨厌。

“我在里面怎样,关你什么事?还是你想从中获得那块缘殇石的讯息?

但让你失望了,我见到的只有沈郁,只有他,他选择了那个紫衣女人,彻底放弃了我,

而我就像垃圾一样,被丢入熊熊烈火,接受着穿心刺骨火焰的侵蚀,

一点点将我的血肉,骨头融化成粉末,痛到再也没有知觉,什么都没有剩下……”

我平静地面对着他一句句说出,若是没有離陌,我的下场的确会是如此。

……

穆凡在听完我的话,眼神竟忽然柔和下来,修长的手从我的手腕滑到了我的手背,沉默了。

许久握住我的手,竟然轻声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看到的是这个……”

我一恍惚,他难得的温柔吓了我大跳,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

一股子怀疑涌上心头。

不过既然他这么低声下气道歉,我当然不能不买账也温和了语气。

“所以,我想找沈郁,毕竟这件事和他有关,我想问问,怎样才能让紫鸑的灵魂出来”

穆凡便松开我的手,再次目视对面钟楼“他失踪了”

“失踪?”我不理解他的意思,沈郁的能力应该不弱,以先前的口气,能力与身边之人持平甚至之上,怎么会失踪了?

“如果所料没错,你的幻境,也正是他的幻境,你们同时进入幻境,你出来可他却不见踪影,可能……”

“可能什么?”

“可能他被困住了”

“困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因为紫鸑?

魔族伊始

“是因为那个女人,而具体如何,只能问他自己”穆凡说着侧脸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探究什么。

我避开他的眼睛笑了笑“是啊,只能问他自己”

“不过……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身上有紫鸑灵魂吗?所以才一直让我离开?”

我想得知他对幻境中的事了解多少,对我的事又了解多少。

“不是”穆凡否认,“一开始只是猜测,直到去司徒家灵魂分体,我才确定……”

“原来如此”

“我会想办法,将她的灵魂取出”穆凡此时已拉着我,往那座厚重历史感的大学走去。

我诧异“你能做到?”

他很当然看了我眼,又霸气道“这个世上,只有我能做到”

为什么?我想问出口,但在嘴边又将这句话深深咽了下去。

“我们现在去哪儿?”

“司徒家在我们离开后,短短半月就遇到了重大变故,整个家族没落,司徒空明惨死,司徒雪不知所踪,司徒云一家前往国外,司徒空城和司徒空远也都前往北方”

走在铺满落叶的路上,身旁依然有不少人走过,只不过我们俩像是置身在另一个世界般不引人注意。

“是黑气干的?”看来那件事还没结束,我听他的话猜测。

“黑气的确不见了,那东西在察觉沈郁进入司徒昊的身体后就从宿主身上逃走,那日我们在后山的一幕,我怀疑就是他搞得鬼,而司徒家是魔族之人,有人利用司徒家族的秘术,炼就了尸兵”

穆凡已经拉着我走出了银杏道,大学校门近在咫尺。

“你是说利用了司徒雪,以千年*作为交换,条件是命她暗地里炼尸兵?”

我望着那从大门出来的女生,个个朝穆凡看来,有些还激动地连连拽着身旁的同伴。

“没错”穆凡无视任何人和我径直往学校走去。

“来这里,也是跟司徒家的人有关”我想了想又道“你是来找司徒星的?”

“当初千年*是司徒星下得,她既然能从司徒雪那里得到这东西,必定知道些司徒雪的事”我们穿过了几栋教学楼。而有几个女生越来越夸张地跟在我们后面令我直想离穆凡远远的。

“黑气的宿主是司徒空明吧,想来那东西也只有落在他身上才是合理的,永远都躲在幕后,见不着光……”

“是,如果不是沈郁的到来,我们可以跟着黑气找到它的主人到底是什么”穆凡此时已经与我走进了其中一栋教学楼。

说起司徒家,我想到当初離陌为何说让我回司徒老宅,他跟司徒家有什么关系?还是一切,又是个阴谋?

那个離陌,会是什么人!

这时,后面传来几声无法抑制的兴奋的尖叫声。

我叹了口气,无奈指了指跟在我们身后距离没多远的三个女生“不过,我们现在是不是得把后面的尾巴甩开?”

“她们爱跟就让她们跟着”穆凡未搭理,而是直接上了三层,拉着我就冲进个教室。

一开门,立即所有人都朝我们看来,个个惊讶万分,而讲台前的老师更是张大了嘴巴。

我暗暗扯了扯他的衣角,那中年的男教师已经反应过来,忙走到我们面前质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是警察,负责半月前的一桩连环凶杀案,今天我想找司徒星了解些情况,希望你能配合”。

“警察?”那老师很是不信地看着我们,“我凭什么相信你,让你带走我的学生,而且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他说到这儿忽然笑起来,笑得很邪气。

我嫌恶地皱了皱眉,怎么都觉得这人猥琐异常。

穆凡不想与他多言,拉着我上前一步,金光一甩,那名老师便重重地被甩到了讲台桌上。

而下一秒,本坐在位置上的学生都已经站起,个个都像凶神恶煞般朝我们走来。

三四十人都脸色铁青,如丧尸一般,为首之人是个戴着眼镜长相挺魁梧的男生,他轻轻一咧嘴,就露出白森森的牙,后来张大了嘴,源源不断的血就从他喉咙口里涌出,渐渐涌满了嘴巴,最后溢了出来……

一股恶臭随之而来,而本穿着运动服的另一个男生,他慢慢拉下上衣拉链,好像衣服里面还有一只手在拉着一般,越往下,我便能看到那个男生的胸膛被锋利的指甲撕开,钻出了一只只血肉模糊的老鼠。

我忍不住干呕,只见所有的人都是这副样子,穆凡已经抬手,空中散发着一道金光,他们在金光中挣扎,无法靠近我们分毫。

光亮越来越刺眼,立即对面的人群里有人大喊起来,紧接着,尖叫声越来越多,回荡在教室里,一阵又一阵。

——

一会儿,终于安静下来,等光散去,所有人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不过身体全部恢复了原样。

“他们,死了?”我问道,“没有,不过晚来一步,腐鼠就真的会将所有人的五脏六腑都吃完,他们没事了,我们赶紧走吧”穆凡说罢拉着我快步走出了教室。

走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我们又碰到了那三个女生,这次是直接迎面走来,那女生经过穆凡身边还是止不住的兴奋,他倒拉着我越走越快了。

“你是故意让她们跟上来好发现那教室里的人?不过司徒星去哪儿了,她不会也被什么控制了吧,而我们现在又要去哪儿?”

我一股儿脑问出好几个问题。

紫鸑的身世

“司徒星已经被抓,必须将司徒家的诡术破了,否则还会不断有尸兵出现”他拉着我停下脚步,周围便迅速变成了另外一个地方。

眼前的是个会所,开在高档的商业街转角处。

“带我来这儿干嘛?”我站在门口不想进去,总觉得眼前这个华丽高档的地方让我异常的不舒服。

“那股带走司徒星的气息到了这里”穆凡随即要拉着我进去。“不,我不进去”我硬是站在原地没动。

那股不适感越来越浓,令我想逃得远远的,我忍不住挣脱穆凡的手朝后退去“你自己进去吧”

“你怎么了”穆凡转头看着我的脸,“没事,总之你别让我进去了,这地方莫名的让我很难受”。

“那走吧”他拉起我就离开了会所。

这时的穆凡令我看不懂了,他怎么会我说不进去就不进去了,按照正常的发展不是我要被他硬拖着进去吗?

远离了那地方,已入暮色,凉风吹在脸上令我好受了些。

稍稍侧着看走在身旁之人,这时的穆凡倒多了点人情味,至少他今天特地去那所大学里救人。

他转头看向我,正好我们的视线撞上了,我挺淡然地挪开东看西看,最后看了眼天空,已是灰蒙蒙的。

“你饿吗”穆凡随即蹦出一句。

原想说不饿,但也不知接下来我会被他带到哪儿,就应和“有点”

于是,他带着我来到一家高档西餐厅。

立即有服务员走过来让我们点餐,我将菜单一推推向穆凡,示意他随便点,他也没多说指了几样就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男一女,男人穿着帅气,十分英俊,女孩俏丽明媚,竟是许久不见的欧秦还有叶影。

他们本是朝着餐厅另一面走去的,可欧秦莫名停下了脚步,朝我们这边看来。

他直直地看着我,眼神无光,我一愣,也注视着他。

很快,身边的叶影见他停下又走过来,谈笑着挽住他的手往包厢走去,而欧秦也任由她拉去。

他看我的眼神不像是看陌生人的,不过完全没神采,这是为什么?

也许是想起来了,想起来也能做到淡然,那之前的行为又怎么解释……

“你在看什么”穆凡见我没动静,一直发着呆开口。

“这里环境不错”我抬头指了指上方,此时服务员已经端着菜上来,我又埋头吃起来,见他还盯着我又道“菜也不错”。

“是遇到熟人了吧”穆凡吃了点,又朝我刚才所望方向看去“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谈不上认识,只不过因为沈郁的关系见过两面”的确是只见过两面,但个中发生的事,我是不愿意与穆凡多说。

他听闻讳莫如深往那个方向看,皱了下眉,但很快又舒展开。

我不动声色顾自己吃饭,穆凡不知在想什么,全场都没再说话,不过这次吃的倒和正常人一样。

吃完结账后我们便起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对面叶影与欧秦也走了过来,这次想避也避不了。

“齐鹭,你怎么在这儿?”叶影一脸奇怪看着我又打量着我旁边的穆凡,而欧秦淡淡看了我眼就转移视线,没有说话。

我正欲解释,穆凡却径自拉着我就往外走,丝毫没理会两人。

“我们接下来干什么”走在街上,像普通情侣般散步。

“睡觉”

“啊?”我顿住脚步。

“我的意思,今天先回去”穆凡拉着我一拽,我们便到了他的别墅。

房内灯火通明,他倒了杯水递给我。

别墅僻静只有风声,又是个冷寂的深秋。

气氛沉寂,我捧着热水坐在椅子上不出一声。

“你恨他吗?”

空旷的房内,穆凡清冷的声音竟让空气变得愈加寒冷了。

而我此时才发现,他竟然拿着罐啤酒!

脑中打了好几个大问号,这简直不符合他的风格!

“恨?恨谁?”我反问。

“你该知道我说的是谁”穆凡打开啤酒,喝了一口。

我张了张口,也懒得去管他的变化,“我为什么要恨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命运会将我和他联系在一起”

“他一直寻的紫衣女人叫紫鸑,是远古佛界神兽,炎火而生,一出世便是至高无上的佛界神女,不过在民间,紫鸑又唤无情兽,相传只要她出现,相爱男女注定分离,痴缠几世不得善终……”

他的声音在偌大的室内幽远延绵,仿佛真从远古传来一样。

我不解“为什么会有这种神兽存在,只拆散有情人,岂不遭世人唾骂?”

穆凡便一笑“无论在哪里,有美好的一面,自然也有不幸的一面”

“而紫鸑,只是承载了世人不愿接受的一面而已”

“但……”他收起笑容,将啤酒罐放在桌上,手中又出现一罐转而递给我。

“传说终归是传说,事实上,她将世上所有情爱不幸都转嫁到了自己身上,所以不得善终的,是她自己!”

我接过,打开喝了起来,无奈笑道“她这么无私有什么用,世人会感激她吗”

“不会”穆凡坐到我身边,“但她的确凭一人之力阻止了本该在五千年就发生的劫数”

我听不懂他的话,也不再问下去,一口口喝着酒。

后来,穆凡拉着我上楼。

打开一个房间,里面的布局很简单,黑白色调挺单调,很大“我住这儿?”

“是”他推着我进去,又将门关上,“里面有衣服,你先去洗洗”说完将外套脱下。

我望着他很是狐疑又问了句“那你呢?”

“这是我的房间,我当然也睡这里”说得很平常,好像是理所当然一样。

我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喝醉。

憋出个字“啊?”

穆凡轻笑道“之前在司徒家,你难道还没习惯吗”

我听这话立刻反驳“司徒家不是为了演戏迫不得已吗,而且你就这么愿意和我待一起?算了,不还是有很多房间吗,我自己去找一间”

梦中的世界

我没理他,想着这地方这么大怎么着也能待一夜,而且好像隔壁就有一间,不过应该是为了他那个白鹓准备的。

刚朝外走,穆凡却快速抓住了我的手将我用力一拉靠近他。

“我警告你,以后必须听我的话,否则,谁都没办法救你!”

我看着他,果真他还是将我看成蝼蚁一般,而我对他在经历这么多事情后也从未有任何的改观,穆凡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令人无法接近的穆凡。

“我从来都没让你救,而你救我,不一直都是有目的吗,沈郁接近我从始至终都是为了他的女人!

而你,也是为了你的女人吧!一开始是千方百计地让我离开,后来又千方百计地跟我接触,或许只是为了让你的女人能够得到沈郁!

你的爱可真够无私伟大的,可惜那个白鹓会领你的情吗……”

我盯着他,借着喝酒地劲儿讽刺着。

我一吐为快,只见穆凡的眼神越来越冷,他紧紧抓着我的手臂,像是要把我的手直接扭断一样,不过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还真是满嘴的疯话,我好心帮你,既然不领情,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

他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吐出,那股子寒气冷冰冰地,直让人不敢接近。

滚就滚,我抬手挪了挪他抓着我的手臂,但纹丝不动,我只得用力将他的手从我的手臂上扯下,之后头也不回地开门出了房间。

下了楼,又毫不迟疑地出了门,外面黑乎乎地我也没什么顾虑就冲出,瞬间湮没在了黑暗中。

就这么跑出来,我当然不知道去哪儿,但有一个地方,我还是想回去一趟。

——

51号依旧寒冷阴森,走在路上我裹了裹衣服。

身后依旧是恐怖的鬼哭狼嚎,我跑到51号门口,古旧的门虚掩着,被风吹得一下下撞击在门框上,我不管三七二十一重重推开。

里面没有什么鬼怪,也没有任何异常的东西,只有陌生的熟悉。

房子依然干净,摆设也没有移动分毫,一切都和我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书房仍旧堆了许多文件,先前整理好的大都被灰土尘封,我径直走到二楼,一开灯,灯光璀璨。

来到卧室,什么都没有变,最里侧的书墙,我熟悉地从一排中抽出一本软壳笔记本。

翻了几页,就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我拾起一看,是张照片。

可这照片不是?我不断回忆着……

照片上是个女孩的背影,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风吹得有些凌乱,她走在一条铺满枫树叶子的路上,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散发出一阵奇异的光。

这不是沈郁当时往火车车窗外扔出的照片吗!怎么会在这儿?

我睁大眼,一翻背面,一行字出现在我面前。

……

我的脑袋开始晕乎乎,眼皮越来越沉

……

眼前的是个蛮荒之地,四周光秃秃的除了偶尔的杂草,什么都没有,而这里的天空,竟是像晚霞一样火红。

这是座漂浮的岛屿,远处还漂浮着无数座,我一直往前走着,来到崖边,往下一探,底下深不见底,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只觉得一股冰冷的风从崖底传上来。

突然,一只大手将我一环,我便被搂进了一个怀抱,我转头,他仍旧穿着一身宽松红袍,绝美的容颜,长长的黑发散落着,修长的手拥住我。

“怎么是你?”我扫了眼四周。

刚刚我明明是在51号的。

“我想你,分开一秒就想”他微微一笑“所以,就来梦中和你相会了”

“梦?”

離陌弯身将我一抱,朝着一朱砂账帘,璀璨非凡,玉石地板,流光溢彩的宫殿而去。

内室,一珠帘红纱环绕的大床,他直接抱着我坐下,就这么坐在他的腿上。

只见他抬手一扬,手中竟出现那张照片,搂着我道“你期望,他来找你吗?”

“他的失踪,和你有关吗”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離陌摇摇头“是他自己迷失在了幻境,他是远古上神,想出来也不难,依罗花幻境一旦打开过,只能困住一些永远不想出来的人而已”

他遂低头注视着我再次问道“你希望他出来吗”

“他的心结是对紫鸑的,能让他出来的也只有紫鸑”我就事论事。

離陌笑而不语,手中的照片便消失了。

“可惜,要去掉你身上的结印,不是一件易事”他抬手一探,触碰到了我的脖颈。

我注视着眼前的人,不知对他是什么感情,也不知到底该不该相信他所说的。

“相比于那个男人,我更值得相信”在我思考时,他竟凑近了我,鼻尖触碰到了我的鼻尖。

“所以,别信他的任何鬼话”他亲了下我的嘴唇快速道。

试探

突然惊醒,身体抽搐了下。

“你?”我坐起来,见穆凡竟然在我眼前,而我躺在床上“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可等反应过来,我又张了张嘴改口“我怎么会在这儿?”

“以后,你就住这里”他自顾着说着他的话。

“我?我为什么要住这儿?”我说得不太利索。

他不再看我站了起来,侧身对着我,平淡说了句“洗洗下来”

“昨晚不是说让我有多远滚多远吗,你也不想看到我吧,干嘛又这样……”

我嚷嚷开来,也顾不得站着的那人脸越来越黑,眼神越来越冰。

“住口!”

穆凡实在听不下去吼了声,俯下身将我一推按在床上,整个人都禁锢住“昨晚是我救了你,你不好好感激我就算了,大早上就与我吵,你到底是哪来的脾气?”

“你救我?”

就在刚刚,離陌还在我的梦中,这转换实在是太快了。

“昨晚,出了什么事?”我抓住了重点,也不管他压没压在我身上询问。

可穆凡却更怒了,扼住我的手臂“你听话,都只听一半的吗”

“什么?”我更奇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身上之人瞪着我,似乎很不容易地耐下性子,没再对我吼下去。

静默了会儿——

“昨晚有股特别的气息跟上了你”几分钟后,穆凡尝试与我好好说话。

“特殊气息?”难道他所说的特殊气息是離陌?

離陌是谁?他会不会知道,那么,我该不该将離陌的事告诉他?

左思右想后,我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地开口

“你知道一个穿红袍的男人吗,长相好像比沈郁还摄人心魂,还有个地方,有许多浮石,浮石上建造着豪华的宫殿,天空是红色的……”

却见穆凡听后眸子越来越深,起身坐在床边又将我拉起,十分严肃“你在哪里见过他?”

“这么说,你也知道他?”

“我问你在哪里见到他的”穆凡贴近我逼问,语气有点急迫。

我望着他,一时没答话。“说实话”他见我不答有点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好好问我。

深呼一口气,我吐出两字“梦里”

这下穆凡稍离我远了点,语气恢复平淡“你说得那个人,是……”他并未说下去继而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但那个人,是谁?”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他想都没想拒绝回答,所以他一定是知道什么,而且知道的还不少。

“但下次再梦见他,一定要告诉我”他转而又告诫道。

“为什么?”我心头实在有十万个为什么。

“他接近你,不是好事,或许会想方设法引你去另一个世界,将你彻底吞噬”

“为什么!”我加强了语气。

離陌和他说的话,我到底该相信谁?也许,两人都不能相信。

穆凡这下有点头疼地看着我,回避我的话题“这件事,以后再说”

我也不再问为什么,但还是问了句“被吞噬后会怎么样?”

“那就要看对方意欲把你怎样,如果他想让你灰飞烟灭,自然也能做到”。

“不过,为什么回51号?”穆凡把话题转移至此。

“你让我滚,我没地方去,就去哪儿了”我见他不愿多说,也就满不在乎地扯着理由。

他一听看着我,又转移视线,安静了几秒,最后僵硬地开口“我的脾气是不好,昨晚,是我不对”

我惊讶不已,他竟然还能意识到自己脾气不好了?

“不过你回51号,是因为这个?”穆凡递给我那张照片。

我接过,不看一眼就撕了个粉碎。

“这个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被沈郁扔了,不知道为什么又会出现在51号”

我于是穿上鞋子将碎片随手放在梳妆台上,又拿起外套准备穿上。

“他执迷不悟找了紫鸑几千年,却在遇见你之后还是被你吸引,看来,千年祸水之名都是真的,连他都不例外”

穆凡在我穿外套时说得阴阳怪气,但我听到耳里满是讽刺。

我知道他也看到了那张照片背后的字,但祸水,又是祸水,我用力握了下拳,穿好衣服转身强颜一笑:

“我是祸害了许多人,但你,我恐怕永远都祸害不了!所以,我祸害谁,都是我的事!”

我一字字回击。

他此时站起来,立于我面前,“你确定,你没祸害我吗”

这话根本不会让我联想到那一层,我冷笑“祸害?我能祸害你吗?

我们现在只算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吧

我帮你找到缘殇石,还有我身上这块”

我将戴在脖子上的红色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帮我取出紫鸑的灵魂,这很公平,其余的事,我管不了你,你也管不了我”

穆凡听闻眼神果真冷冽,一下子室内温度都降了好几度,注视着我。

在这期间,他周身的冷峻,如霜般的寒气令我不由自主打着哆嗦。

在我无法忍受时,他终于走出了房间。

我这才重重呼了口气软软坐在床上。

这个人身上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特别是在他生气的时候,那种压抑不安,我现在竟难以抵抗。

由此可知,他,我是绝对惹不起的。

——

休息会儿下楼后,他正若无其事地吃着早饭。

虽说他可怕,但我从来都不怕他,再者现在也饿了,自然没事人似的坐下吃饭。

吃到一半,穆凡冷不丁地开口“一个小时后,我们去看电影”

差点没让正吃得起劲的我噎死。

“看电影?好端端的为什么看电影”我绝对不会相信穆凡闲得慌会去看什么电影。

“等下发你地址,一小时后准时见“他说完就立刻消失了。

我看着对面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张了张嘴,他什么时候也这样来无影去无踪了?不会只是单纯地看电影,以我的经验,八成是有目的的。

一小时后,我如约来到本市某大型影院,不是周末人不多,看电影的自然也不多,进了影厅,我才发现简直就是奢华版的影院,而穆凡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正中,像包了全场一样。

我在他身边坐下,环顾着四周,三面都是屏幕“你来这儿,真只是看电影?”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他神色淡然,我见此也不再多问。

之后,陆陆续续地有几个人进来,准确的说是几对年轻的情侣,到了时间,电影很快就开场。

没一会儿我就打起了瞌睡,这爱情文艺片实在让我昏昏欲睡,再看穆凡,他虽看着屏幕,但毫无表情,总觉得他只是坐在这里打发时间而已。

途中睡着了几次,终于撑完了一场电影,结束后,随着一对对情侣已经走出,穆凡将我拉起就往外面走。

回到过去

走了会儿,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要来看一场如此无聊的电影。

“我们干嘛要跟踪他们”望着前面正兴致高扬逛街的那对年轻男女,我低声道。

“那两个人能带我们找到司徒雪,司徒家的诡术,必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穆凡与我像逛街的情侣般,一手还搂住了我,现在这情形也就随他去了,毕竟这个人向来都很当然地让我和他一起演戏。

此时前面两人走进一家女装店,我们隔着外面的玻璃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您好,欢迎光临”导购却跑出来在我们面前介绍着活动,一个劲儿地想让我们进去,但此刻穆凡压根没看到她,只盯着里面的那对情侣,目光深邃。

这人倒一点都不怕被人怀疑,就差没直接上前拿枪逼着人家说出司徒雪的下落。

最后面前的导购终于很怀疑地看了眼穆凡走开。

“要不,我们也进去?”我扯了扯他的衣角问道。

“不,先走吧”穆凡不再注意那对男女拉着我往前走。

“你该不会是知道司徒雪在哪儿了吧”我不知他要带我去哪儿,也就随口一说。

“离这里不远就有一家破败的酒店,我们去那里看看”他随即拉着我转过一个弯,趁人不备将我一搂,等我再看四周,眼前便是个酒店。

这酒店在这里很多年了,保留着老旧的建筑风格,再加上附近都在拆迁,人烟稀少,满目苍凉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客人来,渐渐地也就成了个廉价的旅店,肃立在秋风中,让人觉得冷飕飕,时不时要倒塌。

穆凡并未多言,带我直往前,推开大门,格外寂静,里面只有几盏灰黄的吊灯照明,而正前方前台处,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见我们进来朝我们走来。

“先生,女士,对不起,今天没有空房间了”她讲着很生硬的客套话。

“我们已经预约了,我姓黄,这是我的太太”穆凡不知从何处拿来一张卡片,卡片上印着奇形怪状的图案。

女人接过卡片仔细看了起来,一会儿道“楼上308室,已经为您安排好,祝您跟太太有个美妙的夜晚”她这次又僵硬地摆着服务生招牌式微笑。

穆凡便和我朝大堂另一侧的楼梯上去,楼梯是木质的,很宽,可容纳四五个人一起走。

到了三楼,走廊上的灯也是昏暗的,最里处的一盏一闪闪摇摇晃晃,到308室,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了。

打开灯,里面很豪华,不过这柔和的暖色调,还有到处垂下来的蓝色珠帘纱帐,怎么看都像是情趣套房。

穆凡是毫无察觉到这一点的,来到落地窗前,掀开厚厚的窗帘,窗外灰蒙蒙的,原来,酒店对面就是遍布坑坑洼洼深坑的建筑工地。

“一周前,有神秘人买下了这里,所以施工暂停”,我听闻走到他身侧,“买下这里的目的,是因为这座酒店?”

“这里会变成庞大的尸场,而且不是最重要的,此处会变成一个迷宫,而背后之人真正的目的,是想覆灭整个世界,五千年前,就是如此”

“那你知道他是谁了?”

穆凡听罢望了我一眼“不会这么简单……”

我没再问下去,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穆凡随即打开门,就见一服务生推着辆送餐车,将食物放到桌上,又道了句“请慢用”便离开。

我走到桌旁,而穆凡已经抬手慢慢拿起盖子,立刻几道菜就展示在我面前。一道鹅肝,一道幼鼠,一盘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肠,还有白乎乎的一团像豆腐一样的东西,不过全部都是生的,掺杂着血丝。

穆凡轻轻一挥,桌上的东西就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些蔬菜“快吃吧,吃完早点睡”。

“晚上,这里不会太平吧”我边说边坐下,“所以吃多点”穆凡坐在我对面动起了筷子,他的意思就是吃多点好补充体力。

吃完后,先前的那服务生又敲了敲门将碗盘收走。

夜晚来得特别早,在服务生离开后,穆凡道“好好呆着,别到外面去”

“好”我坐在沙发上,知道他要出去,但到底要去干什么没多问。

他刚要走又转头看了我眼“我很快就会回来”

————————————————————

一个人安静的待在房间,虽然外面很吵闹,像是在聚会,但经历了这么多事就觉得这地方不是普通的地方,外面没准已经群魔乱舞,倒一点都吸引不了我的注意力。

蜷缩在沙发上,不由打起了哈欠,眼睛更是止不住闭起来,没一会儿就完全闭上了。

只听到房内滴答滴答的钟摆声,外面依旧是时高时低,此起披伏的欢呼声,尖叫声,迷迷糊糊不敢放松警惕地睡了会儿,一听到脚步声,我就快速睁眼。

穆凡已经回来,他来到面前抱起我,将我放在床上,自己也在身旁躺下。

“白鹓不是我喜欢的人”

迷迷糊糊中,他的一句话迫使我本眯上的眼睛又慢慢睁开。

我不知道大晚上他跟我说这个干嘛。

“只不过是习惯了有一个人陪在身边,如果突然不见,会有些担心,更何况,那年的事,是我欠了她……”他接着道。

“欠了她?”我侧身面对他笑道“你还会欠别人?”

我又闭上眼,嘴里念叨着“不过,当你习惯一个人时,其实就说明,你已经喜欢上她了”

……

一处长廊,垂着紫色的纱帐,随风扬起,一抹淡紫色身影越来越近,她正朝我走来,如初见时的清冷高贵。

她已经走到我面前,但仿若看不到我,穿过我的身体又朝前走去,紫色的羽衣拖曳着,长长的黑发披散着,直朝那长廊尽头的水上阁楼而去。

紧接着,我又看到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虽不及紫鸑惊艳,但同样脱俗,她小跑着从我身边而过,也朝那长廊而去,嘴里不知在喊着什么。

可为什么,会有两个女人?

……

“醒醒”察觉到有人在叫我,我立马清醒,穆凡已经起来又将我拉起“诡术已经开启,我们走吧”

我马上穿上鞋子和他出了房间,眼前一片浓雾,什么都看不清,而穆凡则拉着我一步步走下楼梯。

终于在浓雾中看到了几个人影,正往大堂而去,我们也跟着人群缓慢地混在人堆里。

大堂此时人流拥挤,大家像朝拜神一样地纷纷跪倒在地,而我与穆凡则蹲了下来,又听一声音响起。

这是司徒雪的声音。

“我族上神终于破除封印,势必今后翻云覆雨,就算上至玄界,佛界,也再无任何对手,恭贺尊上浴火重生!”

“恭贺尊上浴火重生!

恭贺尊上浴火重生!”

……

底下的信徒此起披伏的应和着。

尊上?这个尊上到底要干什么

正在我思索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竟直接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褪尽,无论男男女女,我眨了眨眼,幸好雾气迷蒙,也看不清什么。

他们挨个排着队朝司徒雪走去,我们也在队伍中间。

快轮到我们时,穆凡扯下脖子上的吊坠,吊坠立刻飞起,上方出现一强烈的金光,瞬间浓雾散去。

“你是什么人,敢破坏我族祭祀!”

司徒雪厉声朝我们飞来,在距离我们十米处稳稳立于地上。

“要你命的人!”

话音刚落,就见万道金光朝她射去,而司徒雪早就不是那个普通的司徒雪,她的身体化为一道红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在空中。

那是股血腥味,这雾中都是人血。

穆凡立刻将我一搂,我意识到这人血中,还残留着股特殊的味道。

“是摄魂术,炼就尸兵,为了操控的是他们的魂魄,要破解杀了司徒雪恐怕没用”。

“什么?”

“我们必须回到过去,找出到底是谁给了司徒雪千年*”穆凡一抬手,那金色吊坠就落在了手心里。

“我也要去?为什么非得带上我?”我不解。

“过去比现在,要安全的多”

紧接着我便看到眼前出现道金光,金光朝我飞来,我连忙想往后退,但那双大手硬是把我抓住。

很快,天旋地转起来,渐渐的,我的脑海里便有什么东西正在远离。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进入51号,遇见沈郁后的那些记忆完全地一点点从我的脑海里被抽出,亮闪闪的光亮在四周遍布开来,最后彻底地变成了星星点点……

时光渐渐轮回,该清晰的,总会清晰

……

过去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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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我伸了个懒腰睁开了眼睛,全身上下咯吱作响。

初冬,外面的空气十分清新,宿舍内白纱窗帘随风微微杨着……

“齐鹭,我买了早饭,赶紧起吧”林馨的声音叽叽喳喳的从我耳旁响起,又将早饭递给我又道“算了,你还是吃完再起吧”。

我恬不知耻地笑了笑,也不管有没有刷牙就吃了起来。

“哎,你的项链?”林馨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坐在床边上仔细看着我。

我依旧吃着,吃了几口道“什么项链?”

“你看啊”她指了指我的胸口。

我低头一看,果真我脖子上戴着条水晶项链,与此同时,一个名字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離陌”

“谁?”林馨凑近我,“你说谁?”

“離—陌—”

我边吃着包子边又慢慢重复了遍。

“離陌?”林馨听这名字惊讶看着我,“離陌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是谁?”我紧锁眉头,对,他是谁?怎么随口就念出来了?

我仔细思考了起来,最后得出个结论我并不认识这个人。

我摇摇头,“但这链子这么漂亮,应该很贵吧,你交男朋友了?”

“没有,每天都活在你眼皮底下,我怎么交?而且,也没人看得上我”我也不管什么项链,吃完后从柜子里拿出套衣服换上。

“離陌”换完后我轻轻念叨这个名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个名字还有这条链子?我拿起晶莹剔透的水晶链仔细看着,很眼熟,肯定是在哪里见过。

我将链子摘下,随手放进衣柜里的一礼品盒内就将柜子一关。

“今天有考试,上次给你复习过的题目,你会了吗?”林馨靠在书桌旁,又开始叨叨起来。

“全记住了,换汤不换药的题目”我边洗脸边对她喊了声。

“真不知你理科这么差为什么还要选理科,高中的时候,不会也是把所有的题目都记住了,然后再背下来才考出的?可惜,某人再怎么背,不还是勉勉强强上了这学校”林馨讽刺的我是一点都不留情。

“我来到这城市,一来是因为挺近,二来总觉得这里有什么吸引着我”我洗好脸出来。

“说得这么玄乎”她朝我翻了个白眼,“快点,九点准时进场!”。

我在她不断催促下加快了动作,最后将长长的头发扎起了马尾辫,随后摆了摆脑袋,收拾了下东西

“走吧”

身后好一会儿都没反应,我这才奇怪地转过头,见林馨正指着我的脑袋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我见她一副见鬼的样子。

“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林馨揉了揉眼睛。

“看错什么了?”我摸了摸后脑勺。

“刚才好像看到你脖子上一闪一闪发光,但仔细一看又不见了”她凑到我身后仔细观察着。

“发光?又不是长鳞片了”我笑她大白天说起胡话来。

“总觉得怪怪的,你昨天背着我到底干了什么?”林馨一脸怀疑看着我。

“真没干什么”我无辜摇头。

“算了,赶紧走吧”她摆了摆手,和我一同匆匆出了宿舍楼。

来到一号楼,经过两小时的艰苦奋战,再归功于林馨的天生学霸,还有她那准确地猜题技能,我这理科学渣终于能翻身,我的确佩服林馨,但又很是奇怪,明明是可以上国家重点的料,为何偏偏以超高的分数填了这所名不见经传的大学?

考完后,林馨拉着我去吃午饭,她将炒肉全部挑着放在我的碗里,她夹一块我吃一块,最后一扫而光。

“齐鹭,周末晚上,夏天请了他父母跟我吃饭”林馨扒拉口饭道。“噢”我点点头,依旧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吃上面。

“你也跟我一起去呗”

“我就不用了”我忙嚼了几口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明晚有课,后天去兼职,大后天去家教,周末……”她停下了筷子望着我,“周末你暂时还没安排”。

林馨很清楚我的任何行程,我忙脑子快速转动着“周末,周末我要去约会……”

也不知嘴里怎么蹦出这样一句话,蹦出后我开始懊悔,约会?我找谁约会?

“你就扯吧”林馨一眼就看穿我的骗局,“这四年来,不是到外面兼职,就是闷在图书馆,要不然偶尔还跟别人打个架……”

她说到这里停下来,严肃看着我“不会又有奇怪的人来找你,说你勾引人家男朋友,然后来打你吧?”

我听这话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她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上次的事,不能怪我,他肯定本来就有情人,只不过经常来店里买花,谁知道人家女朋友就误以为对象是我”我反驳起来。

“他?你干嘛叫这么亲热啊”林馨捂嘴而笑。

“说,到底是谁?你是不是认识的啊”

我听此连连摇头否认!

“可那男人为什么就你在的时候次次买花,不怀疑你也不正常吧,不过那男人长相家世真不错,我发现要不就是没人看上你,看上你的,都是极品,这次是个有主的,下次等遇到个没主的,抓紧上……”

我看着她,简直就不想再说话,又自顾着低头吃起来,而林馨还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地替我操心人生大事。

终于解决了午餐,我看了眼时间“我得走了,晚上别等我吃饭,我自己在外面解决”。

“哎,别太晚啊”林馨叮嘱了句,“知道”我朝她挥挥手就朝学校大门走去。

记忆散失

我来到离学校不远的一处花店,老板是个年纪挺大的老人,我称呼他为老学究,他总是会讲些关于花的故事,也喜欢喝茶,经常在巷口与人下棋,下棋输了还老不认账。

花店挺小,就在街旁拐角处,我在这里工作了近两年,刚来时比现在还小,但生意却好,老学究便又扩张了门面。

据他一直念念有词,这里的花是拥有灵性的,久而久之,也不知是谁谣传的,还是老学究真找人做了宣传,许多人都是慕名而来,都认为此处之花真有灵性。

为此,我还曾直呼他为老骗子。

“你来了,你来了我就要去找老王,那天的棋,还没分出胜负”老学究一见我来就往外跑。

我没看他一眼,熟门熟路地就拎起水壶往花上浇了浇水,老学究的忽悠就像给人洗脑一样,看着这娇艳欲滴的鲜花,连我都觉得这里的花是有灵性的。

浇完后,我又拎起几盆向阳的花搬到外面,之后又修剪着几株盆栽的枝条。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是个女人,脚步异常轻盈。

“欢迎光临”我直起身望向门外。

下午店内照射进一束柔光,那个女人恰好站在柔光下,我一时看不清她的样子,但身材不错,又穿着裸色的风衣,还有长长的微卷亚麻色头发。

“我随便看看”女人的声音也很是轻柔动听,“好”我应了声又蹲下身修剪着剩余的枝桠。

等修剪完枝桠,那女人把所有的花都看了遍,我起身走到她身边,她比我高半个头,我这时看到了她的侧面,很漂亮,是个冷美人。

而她正直直盯着眼前一大束桔梗花看着,见我过来轻言道“这里的桔梗开得分外旺盛,我去了很多家花店,都不及这里的夺目”。

“或者,是在等着那一份幸福,再度降临吧”我回应着她的话。

“永世不忘的爱,可惜……”我看不出她的表情,她停了会儿又道“我要一束”。

“好的,稍等”我开始挑选起花,又用同样的紫色丝带和外包装很快包好,将花束递给女人,她付了钱便走了,虽一直都没看到正面,但看背影就是个故事的人。

所谓有灵性的花,除了老学究的夸大其词,一个真正的原因是这里的花品种很齐全,而且无论是不是季节性的花,都开得异常的茂盛。

我从不知老学究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花,但他却一直自诩年轻时是某知名园艺师,还得过国内外的大奖,虽说我对这些话半信半疑,但不得不承认的确佩服他。

远去女人的背影,我再次低头看了眼紫色的桔梗,轻叹道

“永世不变的爱?抑或,无望的爱?

能不能抓住幸福,不仅看缘,也看份,有缘有份,才能永世在一起吧”

“你怎么也为男女之事多愁善感起来了”老学究竟又回来了,一进门就见我这感概。

“哟,今天这么早就输了?”我见他灰头土脸的样子。

“没意思,那老王昨天进医院了”老学究坐下,又在茶杯里放了些茶叶,冲上了杯茶,立即,茶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不过,你说得对,有缘无份,有份无缘,有缘有份,一切都会明了”

他神叨叨地念着,说完又站起捧着杯子“我去找老秦”便又走了出去。

这老学究要成老哲学了,我无奈摇了摇头。

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客人,待到了傍晚五点钟,我准时将店又清扫了遍,就整理好关门回家。

初冬已经有点冷意,又加上突然变天了,我走在路上正往公交车站赶去。

在几声雷鸣后,天越来越黑沉沉,直直压迫着大地,这是暴风雨的前兆,我立刻加快了速度开始小跑。

不过在路上就下起雨来,且越下越大,我只得在一公交车站牌停下先躲雨,这离我乘坐的公交车还有一条街的距离,反正也不急,等雨小了再回去。

还站着个男人,不过他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一身帅气的黑色风衣,身形修长,仅一个侧脸,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性感的嘴唇,俊美的容颜,总之长得很好,趁着躲雨时的无聊,我脑海中快速给这人来了个速写。

冷峻不羁,狂妄霸气,说得就是这样的人,但想到这里,就感觉冷冷的,忍不住朝旁挪了挪。

他手中还提着把黑色的伞,想来应该是在等公交车。

我拍了拍身上沾着的雨水,又摸了摸潮潮的头发,再看着外面的天气,雨越下越大了。

车子一辆辆在前面停下,又一辆辆开过,我扭头看了眼站牌,这站就三辆车,刚才全部开过了……

想到这里,我慢慢转头看向那男人,见他正直直看着我,而且见我看他也没任何反应,我忙快速回头,心中不由嘀咕,不会是个—色狼?

随即我便察觉那人朝我走来,他怎么走过来了!

我直视前方,望着倾盆大雨,做着撒腿就跑的准备。

已经逼近了我,令我整个人都不由紧张起来忙朝旁又挪了几步,就听一清冷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雨一时停不了,你去哪里,我送你”

听这话我没看他连连摇头“不用不用”。

“那你自己回去”没成想他又说了句,直接将伞塞进我的手里,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就走进了雨里……

我惊讶地张了张嘴,望着我手中毫无征兆出现的伞,等再抬头,那人竟然不见了……

见鬼了?我顿觉身上冷飕飕的,又看着手中的黑伞,迟疑了番,最终打开就朝前面走去。

随便吃了点回到宿舍,我将已经半干的外套脱下,林馨也刚好回来,见我埋怨道“你这丫头,干嘛关机,换了包肯定忘记带雨伞,被雨淋了吧?”

“还好还好”我拿起干毛巾擦着头发,“哎,那雨伞?”林馨瞥向放在阳台的雨伞,立即反应过来“有人送你回来的?别撒谎说是从老学究那里拿的,绝对是有品位的人才能带的出来……”

我不免怀疑看着她,区区一把伞还能看出品位?

“你是不是,真交男朋友了?”林馨见我不说话又道。

“我算是明白了,只要能跟这件事有一点搭得上边,你就有想象的空间”我一语道破天机。

“那到底是不是,怎么样的?我得先过目”她开始兴致勃*来。

“没有,我就在路上买了一把伞,这也能被你扯上”我随口说了句拿出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洗澡。

脱下衣服打开水龙头,我低头一瞧竟见左肩有个纹身,是龙形青色的,我大惊,早上怎么没发现?身上怎么会突然奇奇怪怪的多了个纹身?

我不会,不会是某天梦游去纹身了?

想到这里,我猛然摇摇头,又拿水搓了搓,但丝毫没搓掉的迹象,搓到发红只得停了下来,最后擦干穿上了衣服有气无力地走了出来。

林馨正敷着面膜躺在床上,我直直地躺到床上打了个哈欠,过了会儿道“上次,你说得那个表姐,她现在还在这城市吗?”

“你是说,我那个懂点异能的表姐?”

“是,你不是说她对灵魂异能等方面,特别的擅长吗?”

“你怎么了?”她转头看向我,“不知道,总觉得今天遇到的事太奇怪了,早上莫名其妙的脖子上多了条项链,下午又遇到个奇怪的男人,刚又洗澡看见左肩竟多了个纹身……”

我自顾自说着,而林馨听此早就掀开面膜走到我面前。

“你说什么,这么邪乎?”她很是不相信“你不会,惹上黑帮了吧”。

“什么黑帮,纹上个纹身就成黑帮了?”我反驳道。

“要不就是,黑帮老大看上你了”林馨坏笑道,她竟然又联想到那一层去了。

我听这话坐起将她推开“你干脆去写言情小说得了……”

相亲

林馨大笑起来,又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安慰我道“没事,不就多了个纹身,链子吗”

我没再理她,一把蒙住脑袋假装听不见,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大早,当外面还很是安静时,我就迅速睁眼从床上跳下来,林馨见我这大动静也忙坐起来。

过了几秒又重重躺下,睡眼朦胧看着我“一大早的,你要去干什么?”

“早上有课啊”我边说边往洗手间走去。

“是有课,可距离上课还有两个半小时”林馨迷迷糊糊道。“快起吧,我总觉得今天要迟到”我煞有其事地说了句就自顾着刷起牙来。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勤快?不是要我带早点伺候着你吃完,你才舍得起?”林馨又爬起“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别把我说得那么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强烈的感觉就起来了”我已经洗漱完毕出来,打开衣柜拿出几件衣服。

林馨奇怪地看着我,坐在床上,半晌忽然道“齐鹭,今晚我还是带你去找我表姐看看吧,你是不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了?”

我听后笑着“你怎么也相信这种东西了?”

“我总觉得你怪怪的”林馨掀开被子穿上拖鞋,怪?我不一直都这样的吗?

大半个小时后,我们便在食堂用餐,此刻稀稀疏疏的没几个人,“有史以来的早,真不知你哪来的预感觉得今天会迟到”林馨喝了几口粥在耳旁念叨。

“这不是以防万一嘛”我争辩着“这样,怎么样都不会迟到了”。

林馨没再说话将粥一口喝完,待喝完后又等我吃完。

“齐鹭,毕业后你要去哪儿?”

“应该会留在这里,可能也会去另外的地方,天大地大总能有角落让我待吧”我咬了口包子,嚼了嚼就着粥咽下。

“夏天不让我待在这里,他说他不喜欢这个城市”林馨默默说了句。

我在心中嘀咕,那个夏天喜欢什么呀,除了林馨,看谁都是鼻孔朝上,眼高于顶,他与林馨是青梅竹马,就读于本市的南陵大学,那所学府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而且长得也不赖,家世好,想来有骄傲的资本。

“噢,这里也不算是什么大城市,去其他地方也好”我应和着。

“所以,我得赶紧找个人照顾你”林馨竟又操心起我的人生大事来,我只得无奈道“行行行,你赶紧找,等我嫁出去了你再嫁”。

“你答应了?”她听此凑过来“好,晚上下课后,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我见她神秘兮兮的样子,“不会是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去了就知道了”林馨见我吃完站起来,我很是不相信的看着她,最后也站了起来。

路上,遇到了个戴眼镜的男生,他见到林馨就道“哎,你今天也有刘教授的课吗?”

林馨显然不认识他,这个人应该是在刘教授的公开课上关注她的,毕竟林馨长得漂亮搭讪的不少,所以我们对此总是绕道而行。

刚想不理会,那男生又道“我还以为你昨天那么早回去会不知道教授今天的课程安排呢”

“嗯?教授有什么安排”我们正要离开,林馨听这话他不解地看向他。

“要做实验,课程安排在西校区了”男生回了句。

林馨听此不再理会,拿着手机边走边输了几条信息,过了会儿道“今天的课是被安排在西校区了,我昨天没跟西西坐一起,而是坐在了最后面,她不知道我提前走了,所以没告诉我”。

“幸好刚刚遇到了那个男生,否则我们还得跑东校区再奔西校区了”。

“幸好,你这么早就蹦起来了”她说这话奇怪地看向我“你的预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了?”

“向来很灵”我反驳着。

一天下来还有几门零零碎碎的选修课,待到了晚上,我打着瞌睡听讲台前的那头发花白,戴着金丝老花镜的教授絮絮叨叨的讲了人生哲理90分钟后,与林馨离开了教室。

本想回宿舍,但林馨早就拉着我不放硬是拉我到了个学校外面的一家烧烤店。

“嗨,于超易”她一走进去就朝一人挥了挥手,我一愣,她还真要给我相亲啊?

“林馨,你来了”朝里面走去,最里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站起来,容貌有些青涩,他微微一笑“请坐”。

“她就是齐鹭,漂亮吧”林馨倒一点都不含糊地将我推销着。

“你好,我叫于超易,法学系的,听林馨提起过你很多次了一直想见见你”于超易很客气地对我道。

“你好”我也回了他一句便被林馨拉着坐下。

“咱们边吃边聊,我先去点餐”她边站起来边拍了拍我的肩就离开座位去挑选食材。

“计算机系的女生应该很少吧,跟我们法学系一样”于超易替我倒了杯饮料。“嗯”我应了声拿起杯子喝了口。

“毕业后有什么安排吗”于超易继续问道。

“找份稳定的工作”我言简意赅,说实话,我向来没有长远计划,对我而言,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他听闻笑了笑,于超易长相挺斯文,很清瘦,一股子文质彬彬的书生气。

而林馨正在另一边等着肉串,边等眼神边朝我们瞥来,见我望向她还时不时瞪我几眼。

“我也想安定下来,但目前想找个温柔贤惠的女朋友,我觉得你挺适合……”

我听这话强忍着没笑,温柔?贤惠?或许只是表面看上去罢了,实际上,跟我八竿子打不着。

林馨已经端着满满一盘肉串过来,还笑嘻嘻地望着我们“看你们还聊得不错”说罢又看了于超易一眼,只见他笑着点点头。

我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就拿起一串啃起来。

林馨见我如此拿手肘捅了捅我,我望向她边啃边道“还有鸡心,鸡翅,鸡尖不?”

“还是吃肉吧,你也吃啊”她没理会我转而招呼着于超易。

“看来你很喜欢吃鸡肉,刚好我也喜欢吃”对面的人不知是为了附和我还是实话,林馨一听忙兴奋起来“这么说,你们还有共同的兴趣爱好了”。

吃鸡肉,也算是兴趣爱好?更何况,也谈不上爱好的那种喜欢吧。

之后林馨就开始扯着话题,而我低着头一串接着一串吃羊肉串,她和于超易倒是聊得很欢,聊得话题是关于我的,将我说得天花乱坠,反而是我这当事人,默默只吃着肉串一言不发。

终于,林馨停了下来,看着我几乎一人就吃光了满满一盘的肉串张了张嘴,却又迅速反应过来朝于超易笑道“她没吃晚饭,估计是饿了,呵呵”

其实,我是吃了晚饭,而且吃了很多。

于超易也笑了笑,我擦了擦嘴,从刚才和林馨谈话开始他就没再看我一眼,我知道这件事又黄了。

之后付完账出门,他与林馨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待他走后林馨望向我,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主动点,咱们也不是谁都想扑上去的白富美,我可是花了很多工夫才联系上这个的,你看,长得不错吧,还是律师,已经就业了,家里有房有车,要求也不高,只想找个贤妻良母……”

她在我耳旁念念叨叨,等她说完我抓住了重点叹了口气“可惜,我不是什么贤妻良母啊,难不成我还得装?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啊”。

“这有什么难的,你想想以前古代那些女人,相夫教子,你跟着学不就可以了吗”林馨拉着我走在大街上。

“哼”我不满起来“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做一个给我看看?就算你不做,你的夏天还是会疼你,却让我无条件地顺从别人的意思,还非得为了个八字没一撇的人装傻充愣?”

“好,好”她见说我不过也便不说了,“下次给你介绍个土豪,能给你钱花,还能让你四处疯的,要是还有其他条件,估计得到天上去找了”。

我望着她无奈笑道“顺其自然吧”

“不过”她又奇怪地看着我“你的胃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今晚看你吃得也不少,竟然还能吃下那满满的那么大盘羊肉串!”

我挠了挠头又不假思索道“本来就挺大的,可能今天特别饿吧”

“我还是觉得怪怪的,从你昨天醒来开始,好像变得神神叨叨起来”

有吗?我连连摇头,想是林馨考虑太多了。

“还是回去吧”我们朝校门口走去。

正在这时,一辆豪车从我们身边开过,惹得林馨忍不住眼巴巴看着,我见她如此开起了玩笑“怎么,羡慕了?让你家夏天买辆给你呗”

“他可没什么财政大权,而且那辆车的价格对于他们家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林馨无奈耸了耸肩。

我是不懂这些车的行情,但听林馨的意思,那车很贵,贵的说出价格估计就能让我这平民百姓靠都不敢靠前。

“走吧,早点睡觉”我打了哈欠走进学校。

“睡觉?现在才几点,你不一直都是夜猫子的吗,不过,昨晚你怎么那么早就睡着了……”林馨边走边念着。

我在前面走着,装作听不到她的话,林馨越说越觉得奇怪“不行,你明天,必须跟我去见下我表姐”。

我听这话转头道“你不会,真认为我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不是,虽不是这个,但去看看总没错的,而且那里还可以算姻缘,很灵的,我得去算算”。

“你还用算吗”我见她一脸开心的样子,“我当然不用,主要是你,不过也想算算”。

我只得傻傻地笑了几声,回到了宿舍。

疯子!

翌日,我依旧去老学究的花店,还带了茶叶,他只爱喝一种茶,这种茶全市也只有一家店有,很廉价,但泡开后味道浓郁,能在屋中持续很久,上次由于茶罐里没有茶叶自言自语了很久,最后惹得我不得不特意跑出去替他买了一罐。

这老头从来不会直说,一直是拐外抹角,虽说他一开口我便知道他意欲何为了。

到了花店,意外地关着门,我刚想拿出备用钥匙开门,就见一中年人朝我走来,在我面前道“你是齐鹭吧”

我听闻一愣,又点点头。

“这家店是我父亲的,昨天早上,他刚要出门却突发心脏病,我们赶紧将他送往医院,抢救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是……”

他说到这里眼圈一红,之后又拿出个信封袋“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我爸已经给你整好了,临终前让我给你……”

我接过,叹了口气又转而望向隔着玻璃门的店内,里面的花仅仅一天没打理,就好像都焉了下去。

“这家店,会再开下去吗?”

“我已经找到了买家,大家都没时间来打理这里,况且也不懂如何照顾这些花花草草……”中年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理由。

“能让我再扎一束花,代我送给爷爷做最后的送别吗?”

“当然可以”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我走进去,径自在花丛中挑选了些新鲜的百合,扎成了一束又细心地包装好,最后和备用钥匙一起递给了中年人“爷爷生前最喜欢的是这种,愿他一路走好”。

之后,我们又走了出去,我告别中年人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小巷,摸了摸口袋中的那一叠钱,明明一周前,才发过一次工资……

出了巷子便是条大街,我抹了抹酸涩的眼睛,穿过红绿灯朝前走去。

由于回学校也没什么事,便无聊的在街上逛着,在广场附近溜达了会儿,本还有点阳光的天慢慢暗了下来。

在家奶茶店点了杯奶茶,临着窗口坐下,边喝边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流。

托着脑袋发呆,就见对面一个女孩失神地走眼前走过,她的两眼无光,有点眼熟,我向来是脸盲,但最近几年改善了很多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的。

该是失恋了,我暗暗猜测,本不想理会,却又好管闲事地忍不住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我跟在那女人后面随处逛着,但由于是周五本就人流涌动,待涌进人群,便再也看不到那女人身影……

也不再理会,自顾着溜达起来,再抬头看看天空,乌云散去太阳又出来了,比之前还要暖和起来。

看了眼时间,也该回去了,我将喝完的杯子往垃圾桶一扔,刚要往前走去,便察觉后背凉风四起,忙裹了裹衣服转身朝后看去。

后面除了谈笑风生的几个行人外没任何奇怪的地方,但刚才为什么,明明就……

我奇怪地挠了挠头,又觉得全身哆嗦了下立刻离开。

广场上行走着许多人,穿梭在人流中,心中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刚要穿过步行街,见对面围聚着许多人黑压压的不知出了什么事。

远远地,只看到那些人都围着辆大卡车,吵吵闹闹地谈论着,就在此时,两个大妈从我身边走过,一个劲儿地在惋惜哀叹“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想不开啊,忽然从马路对面冲过来,这不是故意让车撞吗,唉……”

已经走过还听能到她们议论纷纷,原来前面发生了起车祸,我微微侧身刚抬脚,而对面有个男人正淡淡看着这一幕。

这个男人很眼熟,有点像……

而那男人的目光也朝这瞥来,看见我看他竟也盯着我,最后,对着我淡淡地笑了。

我全身鸡皮疙瘩顿起,这个男人不就是前天在公交车站牌前遇到过的那人吗?

不会是变态跟踪狂吧?我立即低头往另一边走去。

那边是一个商场,我快步进去,穿过商场往其中一个侧门出来,只是一出来,吓得我忍不住捂着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

那个男人,竟然就在门口!

他什么时候跑这么快到这儿了?

他望着我又笑了笑,我忙转身往回走,这次还未来得及走进侧门,就被一只手拉住,我迅速回头,从喉咙口憋出几个字发颤:

“你想干什么!这里这么多人,我一喊就有许多人过来,你想做什么也做不了,趁现在我不想把事情弄大,赶紧放开我,否则,我报警了……”

我心中确定,我碰到了个变态!

他神情自若看着我,之后便自顾着将我拉着走到商场,我见他竟然毫无畏惧之心,刚想喊。

只听他说了句“之前你就玩过这出,这次换点新鲜的吧”

“你说什么?”我的手被他拉着,挣脱不了只得用指甲死死嵌进他的肉。

“刚才出车祸的就是楚蓝,只是我没想到,那一半灵魂进入你的体内不是沈郁干的,所以还有许多解释不清的地方”

我听他的话,完全一头雾水。

这个人,看来还病得不清。

“哎,你放开我,你有家人的联系方式吗,要我送你回家吗”面对疯子,千万不能乱来,还是先稳住为好。

男人这才转头怪异看了我眼,又道“回到过去,记忆只能停留在过去,所以你会不认识我”

回到过去?我一脸惊悚,这个男人长得那么好看,还有身上这行头,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可惜却有疯狂妄想症!

冷静下来,我还是咧嘴一笑“那么,你是?”

“穆凡”他回道。

“哦”我点点头,“不过你要带我去哪儿?”

男人只拉着我走在人群中,说话的功夫就到了本市最大的广场。

走着走着停下,他目视前方。

我顺着他的视线,前面的正是林馨还有夏天!

我们四人面对面站着,林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压根就不知道我被个疯子劫持了,看那样子反而很高兴,还悄悄给我竖了个大拇指。

而夏天却在看到穆凡的瞬间脸色煞白。

他竟然惊恐不安,又望向我,竟恐惧睁大眼睛,猛地将林馨搂在怀里……

“干嘛?”林馨明显不悦,但抬头看到他的神情一下子愣住,也转头朝身边男人看来。

我诧异夏天的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认识吗?

为什么夏天会如此惧怕这个男人?

“齐鹭……”林馨怯生生喊了我声,移开夏天的手想向我走来。

“别去!”

夏天见此竟大吼了声将她一抓,惊得林馨将手中提的东西一松,‘啪嗒’掉落在地上。

“原来,阴谋从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了”随即这个叫穆凡的,在我耳旁平淡地说了这句话。

“你在说什么”我远离了他几步“你这个疯子!你想干嘛!”

“疯子?”男人听此冷笑“原来,你从刚刚开始就把我当成疯子啊”

“你不是疯子是什么!”我拿起手机正想报警。

一大手却扑过来将我手机直接夺过,我扭头,竟是夏天。

他忽视我,转而对那个男人“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请你别当着她的面说那些事”说罢看了身后林馨一眼。

男人点了点头,往反方向走去,而夏天亦跟了上去。

等他们消失后,我看向林馨,却见她的木木的呆滞在原地,忙走到她身边,捡起一地东西“出什么事了?夏天和那个人……”

林馨没理会我的话,自顾着失神喃喃“齐鹭,那个男人为什么会令夏天如此害怕?”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那个古怪的男人如果不是疯子,他说的疯言疯语又是什么?

“他们家族的传说会是真的吗?”

她注视着我,又从我手中接过几个礼品袋。

“什么传说?”

“据夏天讲,他们家族根本不是人类,而是魔族!”

“什么!”我瞪圆了眼,一点都不相信这个天方奇谭。

林馨此时已恢复了红润的脸色,见我如此也笑了笑“怎么?把你吓着了?你也觉得,这不可能对吗?”

“当然”我不假思索,“世上怎么会有魔族?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她见我如此也点头“是啊,肯定是夏天编出来骗我的,这又不是神话,怎么可能会有神魔”

我同意,“不过刚才和你一起的男人,绝品是绝品,长相身材没得说,红遍大江南北的明星都比不上,可他会不自觉地令人害怕”林馨紧锁眉头。

“有吗?”我想了想,“我只觉得他冷冰冰的,有压迫感,但害怕不至于吧”

说着说着,我恍然“可夏天见到他为什么要害怕?”

林馨的神色听后又暗下来。

我刚想安慰,却见夏天和那个男人已朝我们走来。

奇怪的人

夏天径自走到林馨边上急匆匆道“我们走吧,别打扰他们”

他拉起她便不由分说拽着她走,而林馨便一步三回头地望着我就被他拉进了人群很快湮没在人群里。

我怔了怔,扭头看身后的男人。

“你和我走,我们必须去那个地方”

“什么地方”我竟顺着他的话下去。就算是个疯子,也是个绝对不能得罪的疯子。

就在这时,天空响起阵阵雷声,而雷声一过,瞬间一个闪电直往广场边劈来,顿时黑压压地乌云直逼上空。

本艳阳当空人流拥挤,在这刹那,所有人都被这毫无预兆的天气吓了跳忙各自匆匆忙忙散去。

一会儿,偌大的广场,竟只剩下我们二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侧脸瞥向冷峻男人,这个人出现,带来了一系列不寻常,难道真有这种东西存在?而他说的,回到了过去是真的吗?

他正看向上空,似乎意识到我在注视他,扭头看向我“你先回去,等我回来”

“啊?”

他还要来找我?

男人不再多言便转身,可一转身,他的身上竟散发出道耀眼的金光,我忙遮住眼睛,等光芒散去……

等等?我向前两步,人呢?

他,消失了!

就在原地,四周空旷无一人,他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我揉了揉我的眼睛,不相信我所看到的一切!

——

天下起了绵绵细雨,越下越大,我忙跑进商场在门口躲雨。

刚站定,就有一人在背后拍了下我肩膀。

我一转身,又是个男人,他长得很高很清秀,但稚气未脱,面容俊逸,年龄应该比我小,二十出头,身穿一身黑色帅气皮衣,戴着黑色棒球帽,嘴里嚼着口香糖,正低头打量着我。

哪来这么个人?

我疑惑,“我们认识吗?”

“齐鹭,想我吗?”

两人同时开口。

我差点吓得叫起来,睁大了眼睛道“你,说什么?”

“嗯?”他狐疑地捏了捏我的脸,自言自语道“看来真没有记忆”

“你到底是谁?”我再次问道。

“你也确实没见过我这个样子”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贴近了我的耳朵悄悄说了句“我叫龙千易”。

“龙-千-易”我一个字一个字念着,但确实从没有听说过。

“好了,别多想了,现在不是认识了吗?”

这个叫龙千易的说完就一把熊抱,直接抱住了我。

“妈呀!”我吓得忙将他推开。

又是个疯子!

“以后,要是有谁欺负我,你可得保护我”在我推开他后,他直接像牛皮糖一样趴在我身上。

我吓得直哆嗦,而商场来来往往到处是人,见我们如此都像我们投来怪异的眼神。

“快放开啊!”我惊慌地卸着他的手臂,但这个人似乎粘上了我般。

“放手,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不断拍着他的手臂。

“好,那你请我吃饭”身上男人和我讲着条件。

“请请请……”我直答应,他才从我身上下来。

他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我,正当我能松口气时,他又低头亲了下我的面颊。

“喂”我忙捂住我的脸,震惊“色狼!”

“这有什么,几万年来终于换了个主人,而且是个女人,我这是在表示我很喜欢你啊”他说着稀奇古怪,我完全听不明白的话。

我搓了搓我的手臂忙远离了他几米,怕他又凑上来。

“我们去哪儿吃饭?”还没一会儿功夫,他就真的又凑过来了,一手环上我的脖子。

我赶紧拉着他直接走进商场的一家餐厅。

刚坐定,服务员拿上菜单,眼前这个叫龙千易的一把夺过,指了好几个又把菜单扔给服务员,催促着赶紧上菜。

等满满一大桌子菜上后,我惊得眼睛都快掉了下来。

龙千易等菜放下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他大口吃着菜,不断扒着饭,速度飞快,另外一手也没空着,直接从盘子里抓。

他的吃法如饕餮般,所有的东西一扫而光,连残渣也没留下。

而整个餐厅,安静异常,所有用餐的人,都往这边看来……

仅仅几分钟,近二十个菜,竟全部都光盘了,还有三四个挺大盛饭的木桶,也全部见底了!

在此期间,我微张着嘴,等他吃完重重咽了下口水。

末了龙千易看着我笑道“你怎么不吃?”

我缄口,他把全部的吃完了我还吃什么?我连连摇头。这个人,不会是从哪里跑出来骗吃骗喝的吧?

但他穿着一身名牌,怎么看都不像。

吃完后,他很满意,优雅地拿餐纸擦了擦嘴,和刚才狂吃狂喝完全不同。又优雅地掏出张金卡,豪气地喊了声“结账”

完完全全像换了个人似的。

等走出餐厅,只下着零星细雨,我还没反应过来,龙千易便重重拍了下我的肩“你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说着,便又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般新奇地东看一看,穿戴时髦,却又像第一次进城似的样子,我难免一头黑线。

“回学校”我开口加快脚步。

“学校?”他眼睛一亮,笑道“听起来就好玩,可惜我只上过幼儿园”

‘噗’我差点呛得喷出口水。

这个龙千易是逗我玩的吗?

“哎,你知道这两天我住在哪儿吗”他接着又笑眯眯地盯着我看。

我摇摇头,当然不知道他住什么地方,难不成住在惊天骇地的地方?

龙千易听后边走边大笑起来,又不断指着我。

我实在不晓得他笑什么,便问“你笑什么?”

“我住在……”他从上往下,指向我的某个部位。

我慢慢低头,发现他的手指正直指我的胸部!

顿时火冒三丈,我走到他面前就冲他肩膀打了拳“色狼!别再跟着我!”说罢,头也不回风风火火朝前走去。

“等等,等下”身后龙千易小跑上来,凑到我边上,我忙远离他,又警告“再跟着我,小心我报警抓你!”

“别生气嘛”他仍旧笑嘻嘻,“我说得是实话,这几天,我就住在你的左肩上”

我停住脚步,这个人绝对是比刚才那个穆凡还疯的疯子!

“变态!”我切齿的骂了句,摸向口袋才想起,就在刚刚,夏天把我手机给拿走了。

“是真的,你要是恢复记忆你一定会相信,只不过回到了过去,你的记忆只会停留在过去”

龙千易一本正经。

又是回到过去?和那个穆凡说得一模一样。

他们难道是同一拨人?我狐疑地看着对方。

“不信你看”他又指了指我的胸部,不,是左肩,“你肩膀上的青色龙形纹身,是不是不见了”

听此,我摸着肩膀,青龙形,我的肩膀的确有个纹身,可在大街上总不能扒开衣服看吧,又谨慎抬头看向龙千易。

他无奈“你不会把我当成偷窥狂吧,我说得都是真的,我是来保护你的”

神神叨叨的豪门阔少

“保护我?”我不信。

“不信也随你,可难得隔十年还能呼吸这里的空气,真好”龙千易兴奋地伸了个懒腰。

我不理会他就往一个方向走去,没走几步又被他拉住。

“陪我玩嘛”他拽住我。

“不,我要走了”我瞪了他眼。

龙千易呵呵一笑,竟又扑到了我身上,不,这次是直接把我抱了起来。

“啊!”我尖叫着。

路人纷纷对我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现在的年轻人……”

如此,路人一下子都凑过来围观。

……

“快走快走!”我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敲打着他的背,催促他赶紧离开,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龙千易虽抱着我远离了人群,可笑得那个璀璨“唉,这招对付你还挺管用的”

“你!”我瞪着他。

“放我下来”我沉下脸生气道。

他完全不管我的情绪,笑呵呵地自个儿乐着,轻松地抱着我走在大街上。

“哎,你这招对我没用,我又不喜欢比我小的”我瞥了他眼,仍旧把头压得低低的。

“我比你小?”龙千易惊诧看着我,又笑起来“我少说也有一万岁,怎么会比你小?”

一万岁?我满脸不相信。

他抱着我走了段路,终于将我放下,在大街上出了不少风头。

面前是家4s店,里面放着的都是豪车。

龙千易大步迈进店,我东看西看也进去,却见一排人跟在他身后,向他介绍着各种豪车,他遂扭头朝我勾了勾手指。

我走过去,他便指了指旁边蓝色的跑车,将卡一递“就它了”

我一瞄,那西装革履的人立马开了张票据,后面一连串的零。

这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来体验生活来的吧?

手续办的光速,龙千易打开车门将我推上去,自个儿又坐在驾驶座上。

我系好安全带,又看向他,他竟然什么动静都没有。

只见他注视着眼前的方向盘,仪器表,还有各种按钮……

我奇怪他到底在看什么,也到他边上看起来,看了许久也看不出来,只能问道“你在看什么?”

龙千易便扭头问“这个,你会吗?”

听后,我的心里,顿时有几百匹汗血宝马跑过……

我捂着脑袋,平静道“既然不会,那就不露声色下车,然后找个理由让店员直接把车开回家”

他听此却忽而一笑,又摸了摸我的脑袋,“和你开玩笑的,这东西怎么难得倒我?”

我白了他眼“骗我好玩吗?”

龙千易随即三下两下,呼啸地开出了4s店。“哼!装的还挺像”我无语地冷哼句。

“我是真的不会,不过刚刚几分钟,把所有的构造都看了遍,就会了”龙千易正经解释,不过我可不再相信他的鬼话。

“我们去哪儿?”

我目视前方,豪车就是豪车,美观舒适,已经有许久没有这种虚荣心了,也难怪林馨常说我像遁入空门的老尼姑般。

“游乐园”他兴高采烈道。

我诧异看着他,问“去玩儿?”

“当然了”,我挺嫌弃,果真是个小孩子。

到了本市最大游乐场,我们下了车,不过豪华跑车倒引得不少周末游园姑娘的青睐,再加上车主,可是俊俏的小青年,更是心花怒放,眼里心里,时不时朝这边飘来,有些也不管男朋友在不在现场了。

龙千易对姑娘的眼光视若无睹,他的眼里全部是眼前巨大的摩天轮……

一下车,他拉着我跑进了过山车检票处。

接下来,我就陪他玩了过山车,摩天轮,极地飞车,飞天椅……总之,能玩的都玩了。

他玩的十分尽兴,而我难得如此放松,因为从来都没有来过,也从没有如此疯狂地玩过。

到了雪谷,龙千易换好滑雪服,又过来给我戴上厚厚的护膝带。

“龙千易,你的童年是不是从来没玩过这些?”

人很多,声音嘈杂,我怕他听不见大声扯着嗓子。

他笑道“我的童年都在深山里,当然玩不了,所以趁着现在才要彻彻底底玩一遍啊”

“好”我穿戴好后站起来,“既然来了就好好玩吧”

龙千易早就牵起我就像一处冲去!

我兴奋又紧张,紧紧抓着他的手,“放松,你想象着自己飞在空中,那便真能飞起来”

在冲下来山坡时,龙千易突然松开手,又对着我的背重重一推!

从未有过的感觉,没有害怕,丝毫不像第一次滑雪,我从山坡飞速冲下,却真的像,飞在云层中一般……

一霎,似乎有许许多多片段,伴随着冲击四处飞窜的白雪,涌向了我……

一个接着一个陡坡,我从容地滑下了最底层,而且途中超越了许多人,期间不断有惊呼声在我耳边响起。

快要到底时,远远,我便见龙千易正笑着朝我招手。

我加快速度,可就在快到时,一个踉跄,便一头扎进雪堆。

“哈哈哈哈哈”龙千易在我边上笑得直不起腰来。

我一把抹去满脸的雪,抬头看着他在我边上幸灾乐祸。

等他笑完,我才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积雪,龙千易终于笑完了也过来把我背上的雪拍掉。

“好玩吗”他憋着笑。

“好玩”我没好气回应。

“那下次再来,我就不捉弄你了”龙千易嬉笑着。

我没理他,揉了揉我的膝盖。

“摔疼了?”他低头。

“没有”我直起身脱下脚上的滑雪板。

“我背你”龙千易说着蹲在我面前。

“不用了,只是一摔我哪有那么娇弱?”我扯着他让他站起来。

就在这时,几个漂亮的女孩抱着滑雪板在我们边上赞道“你就是刚才超过我们的女孩吧,真厉害”

“她当然厉害了”龙千易这时倒站起来搭话。

他的一露脸,明显女孩们注意力全部都被他吸引过去。

“好帅好帅”她们兴奋地互相拍打同伴的手。

“可她现在受伤了,你们说,我该不该背她?万一严重了怎么办?”龙千易对着女孩们一副可怜相,像是摔了的不是我是他一样。

“当然应该了”女孩们齐声应和,真被他带了过去。

随即,龙千易又弯下腰,示意我上来,而女孩们更加激动,直呼好温柔。

我也不再推辞趴在他的背上,他便朝女孩们抛了个媚眼背着我往公路走去。

虽说他看上去年纪小,但不得不说,还是挺有男子气概的。

趴在他的背上,我竟觉得十分安心,再者从来没有男人对我如此亲厚过。

从小到大,除了儿时和我玩耍的那个拥有漂亮淡蓝色眼睛的小男孩外,再没有异性和我如此靠近过。

一想到他,对啊,不知道那个男孩现在在何处?说起来,他们家族还和我的家族有段婚约……

暗暗笑了笑,这年头,这种事怎么会当真?

“哎,想什么呢?”龙千易背着我,稳稳踏在雪地里,周围许多人,大家都各玩各的,没将注意力转向我们。

“我在想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肩头道。

“我啊”他停下脚步扭头,我们四目相视,他笑着,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我可是上古四大神兽之首!”

“切”我一听,毫不相信地将他的脑袋一扭。

“哈哈”龙千易大笑起来,鼓足劲一股子把我背到了路边。

青龙族

边上停着他的蓝色跑车。

他将我放下,背着我走了这么久完全脸不红气不喘。

“不早了,送我回去吧”我脱下滑雪服送到终点处的管理站,回来后天已灰蒙蒙的,在雪山脚下更添了丝冷意。

龙千易靠在豪车边上,打量着我不悦“这么早?我可是很久没好好玩了,我不管,今天你一定要陪我玩个够”

“玩?”我抚了抚额头,“还玩什么?”

“走”龙千易打开车门,朝我笑着“玩点刺激的”

我挺怀疑看着他,难道今天玩的那些娱乐设备还不够刺激吗?

“快点”他在我犹豫时不断催促着。

上车后,他加大马力,惊得我忙大喊慢点慢点,他说得刺激,不会是飙车吧?

“喂,这可不好玩”我紧紧攥着安全带,看窗外的场景嗖嗖地闪过。

龙千易瞧了我眼,嘴角一勾“带你去个好地方!”说罢,速度更快,呼啸而过……

车停在别墅外的绿化带上

下车仍然晕乎乎的,我好不容易稳住身子。

别墅的铁门外,从外看那幢房子是古典的欧式建筑,像城堡般幽深,门口是一道石拱门,立着两个石狮。

车一停,便有一老者走过来,“敢问阁下是?”

“龙千易”他理了理衣服,一本正经,和先前完全不同。

“龙……”老者念叨了遍,忙恭敬鞠了一躬,“请,里面快开始了”

我一阵狐疑,不知道这个龙千易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仅给我个‘你放心’的眼神,便拉着我随那老者大步流星进了别墅。

……

果真如城堡般,厚厚的大门打开,大厅一览无余。

雄伟的雕花石柱,分别四根立于厅堂四方,两侧各放着两排椅子,正中央是块屏风,左右侧各一道门,还有许多摆设,东方,西方的各种古董,光彩琉璃的壁画。

正好,在我们踏入门时,门两侧走出来列穿着红色绣花旗袍的女子。

每人各用铜盆端着一盆水,整齐的立于两侧。

龙千易率先过去,示意我也一起,他将手放进盆里洗了洗,朝我点点头让我照做。

我不解,但还是将手放进盆里。

这水竟是十分的冰冷刺骨,我一浸下去就拿起来,却见双手立即变红,完全没有了知觉。

龙千易见状迅速握住我的双手,红色便退了下去,寒意这才散去。

“这……”我奇怪。

“过会儿挨着我,别引起别人注意就可以”他叮嘱道。

满脑子都是疑问,但大厅格外安静,而且这地方,怎么都透着股诡异。

他随即带着我在左侧后面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紧接着,两侧门走出几个形形*的人。

为首的是一执龙形花纹拐杖的老人,老态龙钟十分严肃,他的身后倒跟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可爱的如精灵般。

再是一位穿着蓝西装的美男子,面容苍白,如沐月光,可眉宇间,无故透着股淡淡的哀愁……

这都什么人?我皱着眉一一打量。

紧接着是一个绝色美人,笑靥如花,清灵脱俗,我瞬间便被吸引。不禁感概着,美,真美!

随后,都是些看上去有权有势的人,依次找了位置坐好。

“他们都是什么人?”我贴近龙千易轻声问道。

龙千易便凑到我耳根“那个老者,还有后面的一男一女,是青龙族的,而那个漂亮女人,是朱雀族,其余的,则是家族旁系,或者是有能力的人”

我挑眉“什么青龙朱雀?难不成还有玄武白虎?”

他点头一笑“白虎一族自古都不昌盛,不知今天白虎后人会不会出现,但玄武,此刻恐怕还在历劫……”

我满脸不信,他讲的是神话?

龙千易见我如此耸了耸肩,无奈摇头。

大堂的位子差不多都坐满了,但寂静无声。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黑衣男子,长的如竹竿般,看上去并不老,只是略显沧桑,倒像是活了千年,样子普通,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男子通体全黑的缘故,令我觉得很不舒服。

而这种不适感越来越强烈,瞬间,似乎有大手掐着我的脖子,使我喘不过气来,我忙捂住胸口。

“怎么了?”龙千易察觉我的不对劲,低头看着我,我忙用力将他的手臂一抓,好缓解我的不适。

“哪里难受?”他扶起我查看我的脸色。

我摇摇头。

而此刻,一声音在大厅内响起:

“在座的各位都是神之后裔,几千年前,天地间曾经有场大劫,在大劫中不少神陨落至人间,而我们的家族从上古至今已延续了万年,自当担起让神重生的大任,今天招大家至此,也正是为了宣布年后将考验各大家族传人的法力,灵力”

男人十分严肃,脸上好像也带着一层冰霜。

我静静地伏在龙千易的怀里,不知为何,我竟很厌恶惧怕那个黑衣人。

“白虎一族到了吗?”他扫了圈问道,声音在整个大厅显得空旷。

……

无人应答。

“既然如此,那今天就先散了,具体时间地点另行通知”黑衣男子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走进屏风。

随着男人离开,我这才好受些,慢慢直起身体。

在座众人也渐渐离去,龙千易恢复了嘻嘻哈哈,拉着我也准备走。

但我不明白,如此多的人特意来此聚集,可为何在那黑衣人得知白虎一族没有来后便又散了?

而在坐的,似乎都是以这个黑衣人为首?

这短短几分钟,倒有许多令我心头莫名生疑的地方。

——

“阁下是什么人?这种场面也敢偷溜进来,更敢冒充我青龙族人!”

就在我们要出门时,那个不言苟笑的老者拦住了我们。

龙千易听闻竟像听了笑话般笑个不停。

“哼!”老者生气地拄了拄拐,“要是阁下不说清楚,休怪我不客气!”

龙千易却边笑边还拍着我的肩膀“不客气?到底是谁对谁不客气?您不是还找了我好多年,如今这人现在就站在你面前,就不认识了?”

老者听此端详着他,倒是他身后蓝西装的男人一直盯着他,终于开了口“你是龙千易,你不是……”

“什么!”老者诧异,上前凑近了两步,脸色突然变了,原先严肃板着张茄子脸在此时红光满面。

他激动不已“是,是……”他一连说了好几个是,就是说不出下文。

“果真,果真我青龙族……”

老者不断感叹,似乎是完成了什么神圣使命般。

“你真是二哥哥?”边上娇俏可爱的丫头欢喜道,可龙千易压根不理她,越过她将视线留在后面的男人上。

“看来,你也快恢复了”

“我?”男人自嘲一笑摇头“回家再说吧”

“是,是,回家,回家……”老者应和着,在两人中间竟完全没有了先前的一本正经,反而有点唯唯诺诺。

我疑虑,怎么会这样?

“走吧”龙千易牵着我的手甩了甩。

“我还是不去了”听那个女孩叫他二哥哥,应该是亲戚,这我去掺和什么?

眼熟的人

“不行,我可要保护你”他硬是将我的脖子一环,便被他勾了去,女孩和老者已经出门,在经过蓝西装男人时,他正看着我露出个友好的微笑。

龙千易和我上了他的车,没成想那个男人也坐到了后排。

车向前驶去,龙千易便开口“他来找过你吗?”

“他?”后座之人淡淡问。“就是整天冷着脸,还冒充你身份的”他瞥了眼后视镜道。

“你这么说主人,小心被他知道”

“主人?”龙千易笑着扭头看了我眼,“我的主人可不是他了”

而我自然是云里雾里,他们说的这是什么?

“为何?还有你不是被困于混沌界吗,主人的能力应该没有完全恢复,不太可能强制将你救出,你怎么出来的?”后面的人又问道。

“我比较幸运呗,不用他救”龙千易满脸傲娇。

“咳,可惜我,多年来一直被心魔所困”,只听到他的语气沉闷,我便扭头看向后座,就见他对我一笑“我叫龙千睿,你呢?”

我也含笑着回答“齐鹭”

“好眼熟啊”他接着吐出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我不由一愣。

“哎,你可别打她的主意,你知道她是谁的人吗”龙千易在一边打趣着。

龙千睿听到他的话笑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实话实说,或许我真见过你”

我不语转过头来,不知如何回应他的话,过去?未来?如果那个冰冷男人和龙千易说的话是真的,我是在未来见到了龙千睿吗?

龙千易随即嘀咕着“我是说认真的,我们出现在龙家,那个人一定会来,你还是离她远点,他的脾气这么多年谁琢磨的透?”

而我只有满头雾水。

“这么说,是主人的女人……”他的声音轻下来。

我自然无法理解他们的谈话,等我再次扭头,龙千睿只看着窗外,不再做声。

——

约莫半小时,到一别墅区已是夜晚,车子开进一独栋别墅,大门一关,老者和女孩已早到一步,正站在房子前面。

我们也下车,别墅灯火通明,好大的一幢,果真是有钱人。

“房间都准备好了,食物我也已让人拿到房间”老者笑眯眯地对龙千易道,他便也报之以微笑“那就,谢谢爷爷了”

老者一听,却没有预料的欢喜,反而干笑着随女孩进了门。

这爷孙俩好怪,不,是他们几个都好怪。

“我们进去吧,齐鹭,我带你去你的房间”龙千睿倒很平常,这个人从一出现就温润如玉,颇有大家公子风范。

我点点头,龙千易也伸了个懒腰“那你今晚就住这儿”,就扭了扭脖子熟悉地往大门左侧的小门进去。

龙千睿目视他离去温和笑了笑“那是他以前住的房间,八年来都没动过,我们都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他,离家很久了?”我问。

“是”我看向他,此时的眉宇间忧伤竟更深了,看得出他心里压着许多事,这与他的年纪家世十分不符。

“我们都离家很久了”龙千睿此时仰头看向天空,今晚又是个满月,如银盘般,我也抬头盯着月亮,可看久了,仿佛间月亮边缘竟多了丝红色,忙眨了眨眼,却又恢复了正常。

“晚餐在房间,我带你去”他的话打破我的思虑。

领着我上了二楼打开一个房间,简约但是舒适,里侧一张雪白色大床,外侧即是一套月白色的沙发,电视,音箱等家电,玻璃茶几上放着几个菜,荤素搭配,看着很有食欲。

“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他请我坐下。

“我不挑食的”我忙摆摆手笑着坐下,拿起筷子。

龙千睿便也坐下,可刚一坐好像察觉到什么似的又站了起来,望着我道“不好意思,我想起突然有点事,就不陪你用餐了”

我忙一个劲儿点头“没事没事,你快去忙吧”

等他走后,我开始吃饭,吃着吃着,越来越察觉到身旁有点不对劲。

我本埋头吃着,一点点往边上看去,吓得我差点扔掉了筷子。

旁边竟然无声无息地多了个人,他正安静看着我,一言不发,容颜依旧冷峻。

“啊!”我惊恐地想大叫,却被他的大手一把给捂上了。

“我有这么可怕吗?”

他的声音还是如初见时的清冷,我瞪大眼睛,怕他做出什么事来连连摇头。

他放开手,盯着我看“就半天你们倒混的挺熟,而我和你认识这么久,却从来都没见你这么开心过”

我压根听不懂他的话,只能憋出个字“啊?”

“我就不该让他和你契约”面前的人仍旧自说自道。

我实在忍不住发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你的话?”

“不是告诉你了,我叫穆凡”他神态自若,“我带你回到了过去”

“这是过去?”我指了指外面,毫不相信。

他瞥向我“是,等一切结束,我会带你回去”

结束?结束什么?我纳闷“那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穆凡随后站起来,我也顾不得吃饭起身,才发现这个男人挺高,我最多只到他的肩膀,不过也不怪人家高,主要是自己太矮。

但这身材修长,加上轮廓分明,俊逸非凡的脸,还真是难得的美男。

“我要去救一个很重要的人”他侧脸看向我,又道“只有救他出来,我才能安心,也才能真正的把她放下”

听这意思,应该是个很重要的女人。

“噢”我点了点头。

可下一刻,他竟然毫无征兆地搂住了我!淡淡的清香沁入我的鼻子。这又是什么情况!我靠在他的胸口忍不住微微张嘴。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接着就是龙千易慵懒的声音

“齐鹭,别吃饭了,我让人买了好多烟花,我们去泳池边玩吧”

我忙要推开他,可这个穆凡死死将我固定住,我抬眼瞪了瞪,示意他将我松开,却纹丝不动。

“齐鹭,你在里面吗,不会在洗澡吧”龙千易仍旧在门外喊着。

“再不应声我可进来了?”

进来吧赶紧,我盯着门口。

“齐鹭,你没事吧”龙千易见我没回应重重拍了拍门,紧接着,‘咔嚓’声,门竟然被他打开了。

在看到我们的那一幕,他愣住了。

“救我”我向他飘出个眼神,可这时候龙千易却发着呆,而一直搂着我的人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气氛越来越凝固。

……

“呵呵”

最终,龙千易的一声傻笑打破了僵局,只见他笑眯眯地往里走了几步憋出句,

“怎么突然不打招呼就来了”

他们原来是认识的,对了,早上的事……

看来真是一拨人!

偷听

“我来找她,难道还要跟你打招呼?”身侧之人依旧没好脸色。

“唉,我怎么闻到这么重的一股醋味”龙千易哀叹了声“你对我这么戒备做什么,只是没想到,我竟然也有让堂堂……”

“住口!”穆凡拉下脸,明显有点生气。

龙千易便不再说下去,自顾着坐在沙发上,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你放开我”我瞅了瞅他的手不悦,他这才将我松开。

而窗外,此时响起笛声,伴随着月光悠扬地飘进了屋内。

我看向窗外,乳白色的月光下,朦朦胧胧,笛声空灵,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与此同时,还带着竹林小溪,山涧,清脆优雅,宛如泉水玎玲,又如此刻倾泻的月光,空旷寂寥……

听着听着,我越感熟悉,这笛声,我绝对听到过!

屋内,我们三人,龙千易慢慢吃着菜,而我和穆凡不语,伫立着,聆听这似乎穿越许多的笛声。

……

在快终了时,穆凡走到窗边,迅速推开了窗户,然后飞身一跃就跳了下去!

我忙跑到窗边往下看,下面悄无一人,而泳池对岸,两个男人正面对面站着。

这一跳,他竟然跳到对面去了?

龙千易也已经走过来趴到我边上,搭着我的肩“想不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我纳闷“这么远,怎么能听到?”

他便递给我个耳机,神秘兮兮“戴上这个,就能听到了”

我狐疑看着他,接过耳机看向他“窃听器?”龙千易却笑而不语。

戴上后,果真清晰地听见声音,就像站在他们面前一样。

——

“我原以为你还会晚点来,听青龙说,你是从过去回到现在的?”龙千睿率先开口。

“两年后,人间重现摄魂术,就像五千年一样,追根溯源,我得知摄魂术在两年前和司徒家有关,便用了溯回之术来到这里”

“司徒家?是那个魔族后裔?据我所知,司徒家族的血裔是两百年前出现的,可不知为何出现,也不知是哪个魔界中人混进了司徒家”

“那时正值战乱,司徒姓氏为大家,要冒充族人也简单,可会在那时出现,绝对不会是巧合,司徒家的血统绝不单单只是魔界中人这么简单……”

“难道是……魔尊?这怎么可能,他在五千年前,不是同紫鸑一起进入了无忧谷吗?”

“哼”,“紫鸑都能重现人世,灵魂一分为二,堂堂魔尊,必然不会如此魂魄消散……”

听着听着,我意识到,这不是神话,扭头看向龙千易,却见他也全神贯注地听着,神情凝重。

安静了会儿

龙千睿道“五千年的劫数终究无法避免,若是有生之年能再见到她,即使最后被黑暗吞噬,我也无憾了……”

“你还是想着她”他依旧是冷酷的声音。

“爱上一个人就会无时无刻想着她,尊上,若这是我的劫

度过会忘记,那我宁愿,永远渡不过!”

……

很久,穆凡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的去处,你可以问冥王,毕竟他和紫鸑息息相关,而青鸾必定会守候在紫鸑可能归来的地方”

“你是说,她会在洛水河?洛水河一般人无法进去,也根本察觉不到她的气息,她的确最有可能在那儿”

“我只想告诫你,别被心魔左右,不然你会永远都出不来,甚至成为第二个魔尊,五千年前的那场劫数,不就是因为他们三人而起的吗”

“若是真爱上一个人,但凡有回转的一线生机,纵然与天下为敌,我想我会和他一样,在所不惜!”

话音刚落,‘啪!’很重的一声。

穆凡一拳将龙千睿打倒在了地上!

可想而知是被打的多惨,我不由捂上了嘴。

他在他面前蹲下,又拽起他的衣领,冷声道“我警告你,别用你愚蠢的爱来当毁灭天下的借口,不然只会重蹈覆辙,魔尊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龙千睿挣扎着站起“愚蠢?或许我是愚蠢”

他转身踉跄而去,走了几步又停下,道

“若有一天,你也痴狂地爱上一个人,却只能在思念中再见,你会如何?”

“不会有这一天”身后的人,毫无迟疑回应。

……

待龙千睿离去,穆凡朝我们这边看来,龙千易忙不露声色碰了下我的耳朵,耳机顺势掉了下来。

我抬头看向他,有点不明白,可他只是跟我嬉皮笑脸地打哈哈。

门被打开,我转头,竟然那个人悄无声息地上来了,明明一眨眼前还是站在泳池边上的。

此刻我确定,我遇到了帮有特殊能力的人。

“出去”他是对着龙千易说的,而龙千易似乎不敢和他抗衡,朝我笑着摇摇头就离开。

屋里,只剩下我和对面那个冷冰冰的男人,只见他关上门朝我走来。

我倚在窗前毫无退路,也就干脆不动,看着他走到我面前在我边上关上窗户。

他的侧脸也十分精美,高挺的鼻梁,仍旧深邃的眼睛,毫无瑕疵的脸庞,简直就是冰山美男!

他此时仍旧侧身,看着窗外淡淡道“好看吗”

“好看”我由衷点头,样子是好看,但太高冷了。

没成想,他却转头不悦看着我,令我十分不解,说他好看还不行?

“明天你就回学校好好呆着,过两天我会来找你,你身上的灵魂,必须要借助龙千睿的力量取出,所以,我要先解开他的封印”

……

我瞠目结舌,惊恐地睁大眼睛。

“你还要拿出我的灵魂!”

穆凡转身面对着我,抬手渐渐抚上我的脸,我皱了下眉,一把将他的手拍掉了。

他却嘴角一勾,再次抚摸着我的侧脸,我不满地东躲西躲。

“我要走了,在此期间,别跟龙千易凑得太近”

最后,他丢下这句话就出了门。

林馨的顾虑

‘怪人’我嘀咕着,可却意识到,这帮人的出现,绝非偶然,没准是个巨大的阴谋!

我拉上窗帘,关了灯躺到床上。

……

或许是换了个地方的缘故,也或许是遇到了这些不平凡的事,整晚我都辗转难眠,天微亮就早早起来。

推开窗户,初冬的早晨虽有些雾气和寒霜,但掩盖不了不远处在花园散步的一抹温润。

我便也下楼,一到后门就遇见龙千睿,他此时已拿了杯热咖啡,见到我递给我,笑道“没喝过的”

我也不客气接过,突然想起昨天在车上他对我说的话,还有昨晚他和穆凡的对话,心中倒有了很多疑问。

“这个院子的布局,能令我想起不少的事”他今日穿一深灰色呢大衣,身材也是衣架子,怎么样都显得高贵好看。

龙千睿踏着铺满鹅卵石的小道,我参观四周,初冬虽满园萧条,但有处却种着好几株鲜红的梅花,在冬日开得绚烂异常。

梅花旁竟还有个秋千架子,我端着杯子欣喜地走过去坐下,边喝咖啡边欣赏美景。

静谧宁静,天地间悄然成一簇……

再次看向龙千睿,却见他望着我有些失神。

“若是她还在,也会和你一样享受这番安然吧”他自言自语。

我忍不住问道“她是……”

龙千睿便苦笑了声“她是我最爱的人,可惜却不愿见我,好久好久了,我想,她连我最初的模样,应该都忘了吧”

“为什么?”虽然揭人伤疤不好,但他尘封住的往事,我却很想知道。

龙千睿先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繁盛的红梅,深深一叹沙哑道

“因为,我负过她”

……

我一愣,又喝了口咖啡,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难为长了一副谦谦君子相。

“我知道我不该被原谅,可是止不住想她,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我没有退路,就算尝试时间回溯回到过去也改变不了,

但我还是期盼着她能见我,纵然不原谅我,我只愿远远守着她,让我做任何事都可以”

……

我唏嘘,嘴上安慰着“若你是真心对她的,我想,她会再给你一次机会的”

“真的吗”他听此看着我问道,我能看到,他眼神中的渴望。

不忍拂他的意我回答“真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毕竟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爱过我,我不知道当我被伤害时,我会不会选择原谅……

“嗨,你在这儿呀”

龙千易满脸阳光的出现瞬间将此地的静默打破。

“今天去哪儿玩?”他完全忽视龙千睿跳到我面前。

“我要回学校上课”

我起身,而龙千睿在龙千易来时仅朝我无奈一笑便悄然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落寞,我不免暗叹。

眼前之人是毫无愁虑的,“那我跟你一起去”

我嫌弃摆手“你去干什么?”

“上课呀”龙千易拉起我就往前走了两步……

之后,我便无法置信的揉着眼睛。

眼前,就是学校门口!

此时,我惊吓地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说出,只念叨着连我自己都听不懂感叹词。

“别傻了,你很快就会习惯”他拍拍我的肩,我机械地将头扭向他,好半会儿才飘出一句“你们到底是人是鬼?”

“是神”龙千易早就拉起我就在学校的教学楼溜达了。

事已至此,我是来不及验证我是不是在做梦了。

“齐鹭”身后,是林馨的声音,我忙转身,就见她兴高采烈地跑过来。

“你昨晚去哪儿了,不会是和那个高冷男人过夜了吧?”她一脸八卦样子。

“胡说什么!”我忙否认。

而一旁的龙千易却在此时幽幽疑惑了句“魔界之人?”

“什么?”我怀疑自己没听清,而林馨听闻,竟脸色一下子暗下来。

我忙捅了捅他,又投了个警告的眼神,他便含笑“呵,我没其他意思,我随便逛逛,你不要上课吗,快去吧”

之后自顾着转身就朝反方向走去。

这反应太过明显,为什么一提起魔界,这帮人都如此神秘。

“齐鹭,昨晚我一直想着白天的事”林馨在龙千易走后,脸色仍是不太好。

“咳,你别放在心上,这完全是无稽之谈”我安慰。

“但愿吧”她笑着又坚定“不管发生什么,我和夏天都不会分开,可齐鹭,如果是因为你,我还是会站在你这边的”

我听不懂她所言,还是尴尬笑道“为什么突然说这话,好像我才是你的情人似的”

林馨这才恢复平常的样子,低头看了眼手表,忙拉起我跑向教室。

————

这天过得飞快,应该说是朦朦胧胧就过去了,我托着脑袋搭在窗外看着宿舍对面的楼。

龙千易从早上四处溜达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林馨也因为晚上有选修课所以在吃完饭后就早早去了教学楼,房内只剩下我一个人。

天暗下来,今天是十六,月亮比昨天的更圆,早早就悬挂在空中,气氛安静,也泛着冷意。

我打了个哈欠,脱下外套走到衣柜前翻着睡衣。

角落里,一精美饰品盒孤独地躺着,我拾起打开拿出里面的水晶项链。

链子真的很美,水晶在白炽灯下都泛着五彩的光泽,整串都是白水晶,特别是正中那枚最大的,光滑剔透,毫无瑕疵,纯净通亮。

这么珍贵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拿着链子,对着白炽光观赏了番,美丽的充满着魅惑。

鬼使神差,竟然再次戴上了……

就在这时,窗户呼啸作响,猛然间,‘扑通’竟打开了!

没有风,我恐慌地往门口退去……

渐渐地,一道青光从窗外飞进,我忙转头拼命慌张地扭转着宿舍门把手。

“哈哈哈哈,没想到两年前,你这么胆小!”

背后,是贱贱的,夸张的笑声。

“龙千易!”我咬牙切齿扭头,果真是他。

“逗你玩呢,我今天逛了你们学校,遇到了不少漂亮的女孩”他坏笑着,看见书桌边塑料袋放着苹果,随手一拿啃了起来。

“你对女孩也感兴趣?我以为你只喜欢玩,那么,那些女孩带你玩了什么?”

我在椅子上坐下,饶有兴趣道。

“带我去了舞厅,还有什么包厢”龙千易边啃苹果边如实道。

我笑个不停,顺手摸向脖子,可这一摸诧异,忙低下头。那条水晶项链,竟然不见了!

就这么会儿功夫?我忙在身上的口袋,还有地上找寻,那么显眼的链子,没道理会掉在哪里看不到。

“你在找什么?”

“链子,一条水晶项链,明明刚才戴在我脖子上,怎么会不见了!”

毕竟不是我的东西,丢了万一主人找来怎么办。

“你这地方一览无余,没什么链子,丢外面了吧,很重要吗,我去给你找找”龙千易吃完将果心一扔拍拍手。

“算了”找了通后,我也就不找了,又看向龙千易“你怎么进女生宿舍了?等会儿有人进来可不好,快走吧”

“走?你让我上哪儿去?”他挨着我坐下,还不住往我边上凑。

“可你也不能待在女孩子住的地方”我不得不一直往边上移动。

“没事,反正我在你身上别人看不到”龙千易亲厚的将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

要是换以前我绝对不信,但现在,我不得不信。

偶遇大明星

在林馨回来时龙千易便不见了,当我就寝换上睡衣再次看到肩上的龙形青色花纹时,忙跳到床上蒙上被子努力不去再想这几天发生的诡事。

早上,林馨叽叽喳喳把我叫醒,拿出套衣服在我身上比对。

“你不会又带我去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吧”我嘟囔着。

“今天我要和夏天的父母吃饭,你陪我去”,“有我什么事?”我拿过她手上的衣服从床上下来笑着。

“这可是我的人生大事,你总得过问吧”她一脸哀怨地在椅子上坐下。

“好好好”我架不住她的这番楚楚可怜。

用过早餐,我们走出校门,大门口正好夏天开车到了。

他下车后,先是满脸笑意地注视着林馨,在视线转至我时,笑容却瞬间冷却。

他登时朝林馨质问“今天是我们的家宴,带她做什么!”

我一怔,没想到夏天会如此直接。

我知道他一向不喜欢我,不,大概许多人都不喜欢我,但我没想到,他这次当着林馨的面就这么说。

“我就要带她,齐鹭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说了很多次了,你不许说她不好”林馨在他说话时早就瞪圆了眼,怒气直冲,气呼呼。

夏天一把将她拉至身边“跟你说了很多遍,这个女人你要离得远点,为什么你偏偏不听呢”

他虽压低着声音,但还是一字不差地传到我耳边。

我的鼻子开始发酸,曾经我听过许多毫不掩饰厌恶我的话,可从没像如今这般难受,大概是因为林馨是唯一真诚待我的朋友。

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从出生便被冠上祸害之名,如果真有前世今生,是我前世的罪孽今生该来偿还吗?

瞬息间,我的眼前闪现出许多陌生的镜头,但每个镜头,都无一例外,是绝望的哭泣……

——————————————————————

我害怕,害怕对我好的,都会离我而去……

我便转头狂奔,也不管林馨在我身后追着大喊着我的名字。

直到我听不见她的声音,我知晓是夏天拽住了她。

漫无目的跑着,我跑到了一座桥上,中间是宽阔的公路来往不断穿梭的汽车,我站在栏杆前,看底下波光粼粼河水。

肩头一重,龙千易正安静地站在我边上,手搭在我的肩上。

我一抹眼角,深深吸了口气,恢复如初。

“我认识的齐鹭可是张狂傲气,隐忍坚毅,是天地间无人可比的!断不会因他人的一两句话而自怨自艾”

此时的龙千易没有了先前的小孩子心性,倒像长辈似的谆谆教导,也像导师似的鼓励。

我摇头“我哪有你说得这样,我只是个普通的人,也只想过普普通通的日子”

“不,我觉得你不是普通人”他趴在我的耳边轻言。

我看着他的眼睛,疑惑不解,他遂对我眨了眨眼,含笑着“我哪是普通人能遇上的?你遇到了我,可是捡了大便宜,所以,以后可得好好待我”

我见他又恢复了不正经,嫌弃地将他推开“我又不希望碰到你,还不是你死气吧咧地缠上我?”

“哼,那是你的福分,要珍惜”

……

和龙千易的斗嘴,倒让我心情好了不少。

“我们还是回学校吧,好像要下雨了”他指了指天空。

这个城市,一直多雨,无论春夏秋冬。

我们便往回走,一路上,龙千易和我聊着他想去的地方,我纳闷,眼前的这个人时而心性纯真,时而又处事老辣,和他外表年纪该有的形象一点都不相符。

“你和那个叫穆凡的,一直都说回到了过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承认,我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

“昨天你不是也偷听到了吗,干嘛还问我”龙千易不以为然。

“我只知那个人要去什么司徒家找什么魔族,可我完全一头浆糊听不懂,还有他竟然要取出我的灵魂!”

想到这里,我就一阵惊恐。

“那是因为你体内,还有另外一个灵魂”龙千易解释着。

“什么!”

我惊得叫出来。

“你还是别想太多,到时恢复记忆,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可这种事,放谁身上都不能忍住不想吧。

……

雨点已开始飘落了,幸好不大,我喜欢在细雨中漫步,而龙千易显然也很喜欢。

“这种天气,好想吃冰淇淋”我突发奇想,虽说是十一月的时气,但不知是否是因为刚刚心情不好的缘故,想吃甜食。

“那是什么?”他煞有兴趣问。

“冰冰的,甜甜的,放入嘴中,入口即化,有好多口味,我最喜欢哈密瓜味的……”我详细地描述着,而龙千易早就两眼发光,拉上我就往路边的一家商场而去。

周末来往的人很多,他拉着我四处张望,寻着我口中的好东西,我见他自顾着不断扫射,过往姑娘们可是直接把眼睛都几乎贴到他身上去了。忙拉着他钻着人群中的空档往超市而去。

进了超市“在哪儿在哪儿?”他兴奋嚷嚷着。

我一指,他就一溜烟的跑了过去。

我在后边无奈地笑着,也准备跟上,但一不小心手肘就撞到了旁边的人。只见那人带着鸭舌帽,还有副墨镜,看不清容貌。

“对不起”我愧意一笑,正要往前,那人竟抓住我的手腕,大力拖着我直接就到了两排货架中间。

突如其来,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这排货架正巧只有我们两人,我睁大眼睛,扯开嗓子大叫,他眼疾手快,加上人声嘈杂,在还没引起别人注意时大手已快速捂住了我的嘴。

我不断挣扎,身子不住往货架边凑去,好弄翻东西引来店员。

可他也急了,忙扯下墨镜轻声道“别叫好不好”

这下我看到了他的脸,他于我来说是陌生人,但这张脸却不陌生!

毕竟,这家商城外最大的led屏幕,显示的就是这张脸。

我扫了眼他仍捂着我嘴的手,示意将我放开。

“松开可以,我求你千万别大喊”他贴近我,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水味扑来。

我连连点头。

在他松手后,我透过架子间的缝隙看龙千易,竟然发现这家伙不知何时不见了,忍不住跺了跺脚,而眼前的这位大明星,又玩的是哪出?

“你别害怕,我只是……”他欲言又止。

“刚刚我不是有意碰到你的,你不会……要告我吧”我谨慎地离他远了点

“当然不是”他笑了笑,这一笑令我恍惚,还带着莫名的晕眩,我忙眨眨眼醒神。

“我叫欧秦,你呢”

“我……我”半天,我都支支吾吾不出,他到底想干嘛,为什么要和一个陌生人搭讪?

“抱歉,吓坏你了”他有些不知所措,“但我觉得,我们应该是认识的”

我干干地一笑,不知如何回应。

龙千易的顾虑

“齐鹭,你在这儿做什么?”身后传来龙千易的声音。

我忙转身向他求助,也不知他又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连我不见了都不知道。

他笑嘻嘻地凑到我边上,还津津乐道“味道真不错,我以前竟然不知道”,我暗暗扯了扯他的衣袖,提醒他赶紧走。

“怎么了?”龙千易往后边一看,本一脸笑意竟然渐渐淡下来,他将我往身后一拉,面对面注视着欧秦。

我瞧他的神色,登时严肃,看着对面的人皱了皱眉。

而欧秦无视他对我笑道“你,叫齐鹭?”

我木木点了点头。

“我们走”龙千易牵起我的手不再多言转身就走。

我扭头看背后的欧秦,见他仍旧对我温柔却又暧昧地笑着。

暧昧?我忙回头,不,一定是我看错了。

回去的路上,龙千易不发一言,我纳闷,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欧秦,有什么不对劲的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遂对我勉强一笑“没有不对劲的啊”

我拉住他停下“你别骗我了,没有你会突然见到他像换了张脸一样?”

见此,龙千易神情凝重看着我“我从未来而来,属于未来,所有我的出现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但你今天却遇到了原本现在不该遇见的普通人,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因此而改变”

“你指的是,欧秦?”

“是,本来你在半年后才会遇到他,不知为何时间会提前,但愿是我多虑了”

我听着如此玄乎的事,也明白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便一笑而过“别太在意了,该来总会来,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且,我觉得,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龙千易不言,只朝前走,不久后又自言自语“对,应该不会有什么偏差”

——

等回学校,下起了绵绵细雨,这晚林馨没有回来,她和夏天是青梅竹马,我无须担心,再者白天夏天的话,还有这些稀奇古怪的事,隐隐中,或者林馨离我远点,是正确的。

黑暗中,除了窗外洒进昏黄的路灯,我迷迷糊糊睡着,突然察觉胸口暖暖的,朦胧中,似乎散发出一道淡淡的红光。

红光下,渐渐出现一道模糊的人影,我开始害怕,但身体却被禁锢住无法动弹。

“别怕,是我”人影渐渐变清晰,是个惊为天人的男人,我从未见过像他如此好看的,身上披着件红色大氅,像妖冶的火狐般。

他俯身看着我,黑色的长发就垂在我的胸前。

“你是谁?”我努力想睁大眼清醒,却一直都是迷糊状态。

“小傻瓜,是我啊”他越来越靠近,轻柔的声音就在耳边。

他的脸就正对着我的脸,宽松的红袍下落下,白皙的肌肤上,是枚鲜艳的火狐花纹……

一阵刺耳的闹铃将我闹醒,我捂着胸口,想起昨晚似梦非梦的场景,不由冒出了阵冷汗。

头晕乎乎的,全身上下又没什么力气,我躺着没动弹,又无事便昏昏沉沉中再一次睡着。

再醒来,我是被一条短信惊醒的,原来林馨家中有事要离开段时间,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可隐隐中,我觉得此事并不是如此简单。

我仍然趴在床上,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似乎一切都是风起云涌的前兆,我蒙上被子,心里不安。

“你没事吧”龙千易坐在床边摇了摇我,我掀开被子喃喃道“不知道,我好困”

他抚了下我的额头“没生病呀,该是累着了,来,喝了这个再睡吧”他扶我起来,手中多了个杯子,杯子放着绿油油的液体。

“这是什么”我嫌恶地拿手一挡。

“你就当是饮料,味道也和饮料差不多,喝了”龙千易挪开我的手,把杯子凑到我的嘴边。

气味倒像苹果味,我挺怀疑地看着他,龙千易直接将我嘴一扒,喉咙口便是一股清凉舒爽,淡淡的香甜,还很好喝。

喝完我再一次躺下,眼睛止不住闭上,最后终于睡去。

一片阴暗,梦里我走在一条宽阔的街上,两旁都是古老的百年独栋别墅,每幢房子外,都挂着火红的灯笼。

‘1号,2号,3号,4号……’

走过一栋又一栋,左右两边,我在心里默数着序号。

“51号”拐过一个路口,我站在门口,昏暗的月光中,那块蓝色嵌着白字的门牌却异常醒目。

推开那道门,里面灯火通明,豪华非凡,大厅中,是旋转的不知如何建造的楼梯,而一侧书房,有个男人,他身穿雪白的衬衫,容颜精致,正全神贯注俯身案上,一笔一划地画着。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对我温柔一笑“你来了”

接着,又继续聚精会神地描绘着。

我走到他身边,瞥向那幅画,画中是个极为美丽的紫衣女人,手执玉色长笛,紫衫飘飘,绝美出尘。

“她是谁”我问道。

男人此时已画完最后一笔,执笔一落,对我笑道

“是你啊”

“我?”我摇头,“可她和我没有半分的相像”

“是吗?”

他又再次盯着画中之人看着,神色黯淡下来,他的右手颤抖着,怜惜地一点点爱抚着画,紫色的眼眸中泛着泪,滴落于画上……

我心头一触,慢慢转身。

“你到底,在何处?”

……

背后,是他的嘶哑期盼声。

我不再多留悄无声息离开。

再往前走,便是水天相接的河水,像幅水墨画,悬挂在半空。

河水是墨绿色的,缓缓流着,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迹象,说窄不窄说宽不宽。

渐渐地,河上凭空多了架桥,虽残败不堪,但依旧能支撑着我走过,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对岸赫然间便是大片的火红色花朵。

彼岸花随风摇曳,开得热情绚烂,如火般夺目,唯有正中一条羊肠小道,直通巍峨宏伟的宫殿。

月光下,花朵仿佛有魔力般,浓郁的芬芳中,散发出点点红光,星星落落,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

“齐鹭,醒醒”

我醒来,还是躺在宿舍的床上。

“你睡了整整一天了”龙千易把我拉起,我瞧窗外天都黑了。

“怎么这么晚了”我摸了摸脑袋,“谁知道你那么会睡”他嘀咕着,“害我无聊了一整天”

我干笑着可又奇怪刚才的梦。

冰山美男

我饿了”龙千易伸了个懒腰,又顺势把我拉起。

我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指了指身上的睡衣“我去换件衣服”

“不用换了”他从头到尾打量着我,一道青光便环绕在我周身,紧接着便穿了套质地高端的衣服,这种感觉就像灰姑娘遇见仙女婆婆般惊喜。

我不禁感叹“龙千易,你真的是神呀”,他便理所当然看着我,又拉着我的手,身体渐渐虚化,化为道青光。

“你想吃什么”路上,龙千易兴奋地张望着两旁地灯红酒绿。

“跟我走”我笑着将他一扯,扯到一条小巷。

巷口是家很有格调的餐厅,我与林馨经常来。

“齐鹭?我可好久没见你了”老板娘虽年过三十,但却二八妙龄般,长得很可爱,像个洋娃娃,刚到门口,她就迎了出来。

“还是和以前一样?”老板娘在我们面前停住,又审视着龙千易“哟,今天怎么带男朋友来了?”

我没有辩驳,掩嘴而笑,倒是龙千易点头乐呵呵地应着‘是是’,他该是不知道男朋友的意思。

后来,我拉着他径自上楼,熟悉地推开个雅致的包厢。

“这里有什么好吃的?”龙千易进门后看了眼四周坐下问。

“今晚带你喝酒”我豪气道。

“好啊”他开心地拍了下手。

没多久,老板娘就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个端着盘子的年轻小伙,一会儿工夫,菜上齐了,还有一打酒。

我撬开一瓶,倒了满满一杯递给他,他忙接过喝了大口,却直接喷了出来,朝我埋怨“齐鹭,你不会戏弄我吧,这么难喝?”

“喝多了,就会习惯的”我语重心长,也倒了一杯喝了个精光。

龙千易看着我狐疑,又喝了口皱着眉咽下去,之后狂吃菜。

“味道怎么样?”

“不错不错”他嚼着道冬笋蘑菇鸡连连称赞,又拿起杯子就着酒。

很快他便适应了酒的酸涩味,和我大口大口喝着,喝的我脸颊滚烫,双眼迷离。

龙千易仍然毫无醉意,只是笑嘻嘻地看着我,撬开一瓶接着一瓶,满足地喝着。

……

我托着腮看他喝,见他洒脱自在,便拿杯子敲了敲桌“给我满上,我还要喝”

他笑笑“你还是算了,酒量差就不要逞强了”

“谁说我酒量差了?”我辩解,又踉跄地站起来。

“走了走了”龙千易便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嘴,亦站起来扶住我,我倚着他疑惑“去哪儿?”,他一笑,搂着我下楼。

走在大街上,微风阵阵,吹得人格外舒服,走了会儿,“我抱你吧”龙千易见我脚步不稳道。

“我又没醉,吹会儿风就行”我们走到公园,倒有不少情侣在暗色中卿卿我我。

停下脚步,我抬头看了眼天,河对岸已升起大朵大朵的烟花,绚丽缤纷,接连不断。

“好美”我半靠在龙千易身上感慨着。

“嗯”他也应了声。

我奇怪地抬头,见他只静静地看着。见此我嘀咕“我原以为你会很开心的”。

龙千易随即低头看着我,搂住我笑道“这有什么好开心的,我不喜欢短暂的东西,短暂的美丽,短暂的开心,倒不如从来都没有过”

他的这话却令我酒醒了不少。我站直“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咳,你想多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他轻拍了下我的脑门,忽然弯身将我一抱。

“喂,放我下来!”我拍着他的肩。

他邪气一笑,大步流星地抱着我沿着河岸向前走。

“你快放我下来”我正不断挣扎着,黄色的路灯下,一颀长身影正向我们走来。

越来越近,我看清了他的样子,也感受到了他身上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气。

他冰着脸径直朝我们走来,走到跟前,先是冷冽的看了眼龙千易,又转而望向我,一把将我轻松地接过。

“呵呵,开个玩笑而已”龙千易笑哈哈地朝他打招呼。

他于是低头看我,道“喝酒了?”

“这可不怪我,是她拉着我去的”对面的人倒很会撇开。

“你可以走了”穆凡冰冷冷地下着命令,龙千易也没多说,只朝我挤眉弄眼就在大庭广众下消失了。

“能先放我下来吗”在龙千易走后,我内心暗暗捏了把汗,又得和这个浑身充满压迫感的冰山美男单独相处。

“不,你得和我去那个地方”他抱着我没有动静。

“去……哪儿?”

穆凡并没有回答,而是抱紧了我些,而边上的所有瞬间全部变了……

冰天雪地

我们正立于一悬崖边,往下一望,不见底笼着雾色的深渊,而四周是绵延起伏地山脉。

我惊恐不安地看他,发颤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怕”

说完一句,他直接抱着我就跳了下去!

“啊!”我大叫了声,忙缩进他的怀里闭上眼睛。

仅听到风在耳旁呼啸,我害怕地紧紧攥着他的衣服。

“从今往后,我会成为你的依靠”

耳边,穆凡的声音变得十分温柔。

试探性地睁眼,是他帅气的容颜,还有飘零的白雪,四周都是积了白雪凸翘的树木,峭壁,冰柱,正在眼前急剧而过。

而我们,正不断下降到不知底处。

“下面很冷,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和我说”穆凡又抱紧了我点,的确是好冷,我能察觉体温在慢慢下降,却又有一股暖流从他身上,传递到我身上。

“底下是什么地方?”我打着寒颤道。

“寒冰潭”仅听到三个字,我便不经意地抖了下。

穆凡看着我,忽然头一低,他的唇便碰到了我的唇,我顿时睁大眼睛,而体内生起暖意,由内而外……

最初只是唇,但令我惊讶地是不知何时他竟已撬开我的嘴,轻轻咬着我的嘴唇,舌滑入口中,很是香甜,不断吮吸,攫取……

我忙推着他,也不管我会不会直接掉下去,但他的力气极大,再怎样都不能动分毫。

好久,只觉得我的唇都要肿了他才慢慢离开。

“你占我便宜!”

我气呼呼,在这里不能把他怎样,我只能不断瞪他。

“现在还冷吗”穆凡却答非所问。

“不冷”我没好气回答。

“若不是如此,你早就冻死了”他一本正经解释。

听此,我也不做什么表态,不管他说得是不是真的,在这里可不是争辩这个的时候,再者我又不是什么端的住的贞洁烈女。

下降的速度已然慢下来,往下看,是片冰天雪地,峭壁的正中的该是片湖,却结着厚厚的冰,峭壁上悬挂着冰柱,晶莹剔透,异常美丽。

终于落地,穆凡将我放下,又给我披上件雪白的裘袍。

“尊上,怎么把她带来了?”

背后,是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我转身,果真是龙千睿,他一身黑大衣,漫天的雪白,映衬着他的脸更白了。

“她待在外边,我不放心”

龙千睿便朝我一笑,“那开始吧”

穆凡点点头,搂住我飞到湖边的空地,他裹了裹我身上的衣服道“在这里好好呆着”

我不知他们意欲何为,就顺从地应着。

接着他又降落在冰上,与龙千睿面对面站着。

天地间异常的安静,二人都闭着眼睛,雪花从上空坠落,我抬手便接到了一片,形状似莲,结成冰晶。

雪越下越大,突然,竟停下了,不,是定格了在空中!

我惊讶,止不住上前两步,只见穆凡身上散发出一道耀眼金光,瞬时发散到整个湖面,我忙半遮着眼。

……

金光照射到四面的冰壁,光更强烈了,我赶紧闭上眼睛,与此同时,耳旁响起了窸窣声,咔嚓声。

那是——湖面的冰化了!

顾不得耀眼我睁开,整个湖面果真布满裂纹,形状如一朵牡丹花,而冰化的时候,湖底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往上,翻滚出阵阵水柱,足有几丈高!

我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而湖中央两人,依旧没有动静,穆凡身上的光不断散去又发出,随之,湖面的冰终于彻底沉入水底。

‘砰!’

一声巨响,最后一块冰面也沉下,他们同时跃起,而湖内,一条金色巨龙呼啸而出,浑身金色鳞片闪闪发光,仰天长啸中,我立刻捂住自己的耳朵。

金色的巨龙在半空中飞旋了几圈,打落了不少冰柱,最终,竟然不偏不倚,朝龙千睿撞去!

我惊得张嘴,龙千睿丝毫没有躲闪,平静地任由金龙撞来,而在我眼里,仿佛那条金龙不断放大,亦朝我撞来一样!

后来,金龙直接穿过了龙千睿,他身上便散播出五彩的光芒,映射着冰壁,湖面,流光溢彩……

龙千睿似乎在吸收金龙的力量,因为金龙光芒渐渐变弱,最后甚至身体都开始虚化,终于消失不见。

而我早已震惊地呆滞在原地。

在金龙消失时,龙千睿飞到岸边,但支撑不住刚一落地就单膝一跪,右手紧捂着胸口。

我走过去,穆凡此时也已落在他身边。

“这次,我竟连自己的身体都很难控制”龙千睿低着头,又撑着站起,苦笑“看来,我还是在劫难逃”

“目前,还是无法找到你情劫的突破口,这个想必能帮到你”穆凡的手中拿着条链子,吊坠是枚很漂亮的黄色石头。

龙千睿并未接过,“可你呢,这二十几年来,你是借着我的名义才避免一系列麻烦,现在真的可以……”

“我自有分寸”穆凡将吊坠一扔,他不得不接住。

他端详着吊坠“或许劫数的突破口,与我在世间轮回三世有关”说罢,龙千睿的视线瞥向我。

“不可能”穆凡斩钉截铁地否定“三世,你只与一个女人产生关系,而这关系还是不尴不尬,绝对不可能”

龙千睿也便只是笑笑而过,转到另一话题“冥界,你真确定要亲自去吗”

“用溯回之法,我查到了白鹓就在冥界归尘渊,那里的鬼气太强,掩住了她的气息,便一直没被发觉,但炼就尸兵使炎火炼狱底层鬼煞蠢蠢欲动,倒是吸了不少海里的煞气,这才透出了一丝灵力”

“白鹓?”龙千睿重复了遍,余光再次瞥向我。

我纳闷,他似乎有话对我说,可当着穆凡的面,显然无法说出口。

“明日午夜时分,我们会进入冥界”

我们?我听到这里忙开口“你也要带我去?我不去,冥界可是地狱啊”此刻我绝对相信这不是在做梦,我见到的,都是真实的。

“必须得去”穆凡扭头不容反对。

“不去,你把我送回去吧”我裹了裹披风,可怜兮兮道。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他严肃。

“不是还有龙千易吗”我忙搬出他来。“他去了很远的地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那就留在这里吧”龙千睿见我如此搭话。

“不行”穆凡朝他冷眼一望,“你还是好好待这里想想怎么解除你的情劫吧,而不是沾染上其他不该触碰的”

我皱起了眉,他这是什么意思?

龙千睿听此哑然一笑,又道“我的意思,明日是下元节,归尘渊鬼气最盛时,你若想救白鹓,带齐鹭恐怕两头都顾及不了”

穆凡遂讳莫如深看着他,末了深沉“你思虑的倒比我周全,可话中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吧,你到底担心的是谁,你的那一世,只是偶然和意外而已”

“世人皆有情,何况是患难生死之交,我关切是人之常情,无关男女之爱,尊上,你始终没有真正落入尘世,其中的辛酸苦楚,无法感同身受”

……

在一旁的我一脸茫然,根本无法听懂他们所言,但明白一点他们所说的,应该是一个人。

“你是在教训我吗”穆凡的周身泛起了阵阵寒气,语气冷漠,他和龙千睿面对面站着,气场强大。

“不敢”龙千睿退了两步,脸色更加苍白,他捂住胸口。

他威慑的气息并没维持太久,而是转而裹了裹我的披风“我很快就会回来,在这里呆着别乱跑”

警告

在穆凡走后,整个冰池只剩下我和龙千睿二人。

“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他略略一怔,摇头“或许我不该和你说这些,但……”。我注视着他,等待他接下来说的话。

龙千睿似乎很是犹豫,最后还是说出了口但我不希望,你被人伤害

“啊!”我半张着嘴。

他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我的意思是,你对……穆凡,是怎么想的?”

我更加纳闷却也解释“为什么这么问我,我对他可没任何想法”

“不瞒你说,他有个很在意的女人,二十几年前,就是因为这个女人,他才落入凡尘,也正是因为这个女人,他才会仇视冥王,而我,在刚才恢复真身的一瞬间,看见了,看见了你……”

说到这里,他慌张地像意识到什么似的戛然而止。

”看见了什么?“我忙追问。

“没什么,没什么”龙千睿连连否认,右手左手紧张交错,食指不断摩擦着左手,我下意识看去,他左手大拇指戴的,是一枚黄玉扳指

……

这是在掩盖,他为什么要掩盖,掩盖与我相关的东西?

我双目紧盯,不放过任何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在我们面对面盯着对方许久后,龙千睿突然双手紧按住我的双肩,神情格外严肃道“我此刻所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绝对不能忘”

“不能对穆凡动情,还有那个女人,你也一定要退避三尺,记住我说的,一定要记住”

他说得很快,说完后如释重负,对着漫天的冰柱,轻轻一叹。

龙千睿松开我的肩,双手无力垂下惨笑”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我们都逃不过,逃不过……“

而我本还想问他前面说的极度认真的警告是什么意思,之后又被他似乎慷慨赴死的悲壮无奈所阻,再后来就是他眉宇间带着视死如归的坦然竟让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

我察觉到了阵阵毛骨悚然,来自内心的恐惧。

最害怕的,莫不是无助绝望到极点。

“你……怎么了?”

我呆伫着,许久才问出一句。

而龙千睿则出神的望着左手的黄玉扳指,像是没听到我话似的,很久才双目无神地自言自语

“为什么要让我看到,难道五千年前,你都预见了吗”

他边说边自顾着转身,朝冰池走去。

我的耳边仍旧响着他的声音

‘是不是因为都改变不了,所以你的真身才会选择沉眠吗’

‘可为什么要给我这个,让我留着一点希望,苟活至今?’

……

龙千睿所说的是谁?

想到这里,我猛然朝他看去,却见他大半个身体竟已淹没在冰水中,而他仍旧往水底深处走去!

“龙千睿—”我朝他大喊,但没有应答。

很快,他的身体全部被水覆盖,一瞬间,而他就像被什么东西一拉,快速沉入水底。

“龙千睿!”我跑到岸边,清澈见底,一览无余,可是就是没有龙千睿的任何影子。

他去哪了?

是自己消失,还是被某种未知的东西拽了进去?

喊了几声后,冰天雪地中只有我的回声,我瘫坐在地上,回忆着就在刚刚发生的诡异的事。

龙千睿是自己走进水里的,可为什么要走进水里,是和我说的那些话后,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会特意支开穆凡,为的是警告我,不要对那个冷冰冰的男人动心?

我不懂,不懂穆凡带我来的用意,也不懂龙千睿为何消失。

我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寒气阵阵。

漫漫冰天雪地,湖中央唯有一簇睡莲,不知何时从湖底升起,莲花盛开发出五彩光芒,在光芒中出现了若隐若现的人影。

最初是个青衫女子,单是个背影就婀娜多姿,她微微转头,我瞧见她的容貌,倾国倾城。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可这笑意忽而变得落寞凄冷。

“果真男人都是移情别恋之人,我到今日方知,原来海誓山盟,至死不渝,浅的抵不过时间记忆,说忘就忘了,

紫鸑,我们本就是同一种人,对感情苛刻至极,当初你也不是因为離陌利益熏心,伤了你才选择逃离他的吗

可后来为何还要再次相信?原是你灵力比我强许多,执念亦比我深许多”

可惜到头来,终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

边上红衣女子仅一笑“伤得四分五裂才会彻底无心,我这颗心是为万物而生,不忍见世上痴缠无数泪水灌满情花园,命运使然,纵使阴差阳错,他不愿我承受命运疾苦替我改命,但还是逃不过,轮回中,我受尽情殇,倒不如不逃了”

青衫女子便又道“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你如何抉择?”

她这次却静默了会儿,又坚决地摇头“回不去了,即便所有走的人都回来了,但还是回不去了”

“那么他呢”青衫女子目光远眺。

红衣女子笑笑“如果景暄回来,你愿意给他一次机会吗”

“我不知道”青衫女子无奈摇头,“他和景暄不一样,他为你舍了一切,甚至把命交给你,你也伤了骗了他许多次,可他每一次都是毫无怨恨都是心甘情愿的,你难道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吗”

红衣女子本背对着稍稍侧脸“机会?我不知道,一而再,会再而三吗?我不想再给了”

……

如幻觉般,湖中央根本没有发着光的睡莲,那么我看到的,是什么?

紫鸑?她又是什么人?她的侧脸,为何这么熟悉?

闭上眼睛,我开始理着我遇到这帮人后所遇到的每一件事,直到,我察觉身边有其他气息。

那是种淡淡的清香,是那个冰冷的男人身上所特有的。

我睁眼,他正蹲着看着我“为什么坐在地上,冷不冷”

我木讷地摇头。

“怎么了”他拉我起来。

进入冥界

“龙千睿,不见了”我从喉咙口发出几个蚊子叫般的声音。

“什么叫不见了,他去哪儿了”穆凡似乎并未有任何的焦急,换言之,他该是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知道,我看见他走进水里,之后就再也没有上来”我侧脸望向冰池,池内波澜不惊,平静如斯。

穆凡遂走到池边,右手一挥,一片金光撒向水面,直至水底。

金光散去,他快步走到我身边皱着眉,这才略略有点上心“刚才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告诉我,别漏过任何细节”

我本呆呆望着水面,听他这居高临下的口气略显不满,本想告知实情,转念就想到龙千睿的警告。

“我只知他的心情很低落,至于为什么要落入水底,跳下后去了哪儿,我一概不知“

“你没瞒着我什么吗?”穆凡的眼睛很犀利,或者,他从我的语气中,洞察出了我说谎的成分。

他身上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气,对我的眼神没半分爱意,语气也完全没暖意,我不禁想,龙千睿为何如此认真郑重其事,还让我千万莫忘,这样的男人,我压根就不会喜欢。

“你在想什么”穆凡贴近我,单手将我脑袋一抬,似乎想得知我隐藏的东西。

“我只知道这些,信不信由你”我头一转,甩开了他的手。

“你到底在高傲什么!”他见此忽然发起怒来,硬是扼住了我的下巴,令我不得不注视他。

“齐鹭,你对我就不能服软吗!

以前是,现在,就算没有任何记忆还是处处带刺!你让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的眼神狠厉,忽略他的话,我还以为他要吃了我。

“我听不懂你的话”我毫无畏惧的反击。

现在确定,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懂感情,龙千睿所担心的,绝对不可能发生!

“你……”

穆凡的手一点点从下巴移到我的左臂,他掐住我的臂膀,像要宣泄什么一样重重掐了一把。

“走”宣泄完后,他拽着我来到冰壁前,阵阵寒气冷风般灌进我的体内。

冰壁竟渐渐显现出一道拱形门状,之后门打开了,里面是条四壁皆是冰霜的通道。

穆凡拉着我进去,一进刺骨的冰冷,我的身体立即下降了好几度,脸上冻的僵硬,牙齿打颤。

而前面的人拉着我只顾着一股脑儿往前,我能看到他的侧脸冰冷,和这环境都可以融为一体了。

我们穿梭在通道内,通道看不到尽头,只是一昧向前,或拐过一个一个弯道,与此同时,我的体温愈发下降,慢慢的,似乎有了一阵阵刺痛感。

我咬紧牙关,终于,再次看到了一道拱形门。

面部已经僵硬,看着胜利在望,我想笑都笑不出来。

可在打开出口后,心又凉了下来。

——————

一片黑暗,仅仅远处忽明忽暗的红光,除此之外看不清任何东西。

暗无天日,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

我不知身在何方,去往何处。

似乎所有一切都远离我,而我被抛向永久的黒渊。

熟悉的都已逝去,不,它们都留在我的脑海回忆中,但仅仅如此。

那些逝去的,又重新轮回,而我被熟悉彻底遗忘,只留一份默默守候的过去。

许多年后,我承载了那些美好的,悲伤的回忆,在这漫漫无尽的黑暗中,孤独寂寞的睁着眼睛,期盼看到些亮光。

远方的红点终于依稀变的清楚,我在红光中看到了一株株妖冶开得绚烂,狂热的彼岸花,如火般焦灼,刺目。

我想从花丛中看到什么,可是长久的黑暗令我忍不住慢慢闭上双眼。

彼岸花的炫丽,奢侈迷蒙。

早已不是当年,想看到的样子了。

————

身体在黑暗中越来越冷,我开始站立不住,想找个地方直接躺下,可奈何黑色一片压根没地方倒。

“前面就是冥界”穆凡在身侧道。

我没应声,因为身体已在强撑中忍不住滑下去。

山洞里的男人

黑暗中,我循着唯一的红光朝那个方向而去。

地面四壁又潮湿又阴冷,一个充满死寂和腐臭味的地道,我不知通往何处,亦没有退路。

红光就在眼前,我看明白了,那光是从一朵带着腥气的五色花中传来,开在通道尽头的石壁上,而里处,便是一个阴郁的山洞。

不知从何处投射而来的一束微黄的光,成了山洞里唯一的照明物,也借着光线,我看见了一个蜷缩在岩壁下,双手双脚都被粗重镣铐铐着的人。

他是谁?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里?

只见他的衣服破破烂烂,胸口的布条间,能看出几道深深的如沟壑般结痂的伤口,或青或紫。

手背上也满是疤痕,但意外的是,手指很修长,白皙,即使如今瘦骨嶙峋,连关节处的指骨似乎都裸露在外,可就是给人一种优雅高贵之感。

这样看来,我倒起了一种窥探主人的好奇,拥有如此漂亮的一双手,能长成怎样?

于是,我弯下身歪着头,而他侧着脸,垂着脑袋,再者这个角度没有光亮,无法看到他的模样。

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

我时刻谨记这条人生法则。

我再度直起身后退几步,不知这个人是死是活,但,死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就在我这样想时,他似乎嗅到了生人的味道般竟有了动静,我听到了他粗重又痛苦的喘息声,紧接着,他的脑袋渐渐抬起,只露出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

我们二目相对,我流露出了些许痴迷,令我着迷的是他的眼眸,漂亮纯粹的紫眸。

他却忽然像触电似的跃起,朝我扑来,奈何手脚都被铐着,只能在扑到我面前时重重的落下跪着,但顺势用他僵硬地手指用力扼住我的脚腕。

我早已惊恐地坐在地上,还不断往后挪去……

我眼中,只觉得面前这个浑身破烂匍匐着,又双眼冒着五味交错,悲欢喜乐交织的人,如一条狼般嗜血。

他的眼神很怪,流露着不舍痛苦后悔失落,可又似乎闪着炯炯的光亮,我读出,那是绝望中仿若看见所有希望的快感。

男人的喉结不断动着,我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我没有害怕,凑了点,仍旧没有听到他发出的分毫,这次,他分明张嘴了。

“你不会说话?”

他听此连连摇头,着急地拉着我的脚腕,想让我再靠近点。

虽然,眼前的人没有让我感到恶意,但我仍有戒心,我不愿再近一点。

他更急了,见拉不到我便拼命往我面前来,挣得铁链连连作响,我顺着声音望去,他的脚踝已被粗重的铁链坠地发肿,血迹斑斑,这一挣脱,鲜血更涌了出来。

我皱着眉“你想跟我说什么?”

呜咽中,我只能靠近他,这一向前他便有了机会,他猛地扑到我身上,紧紧将我抱住!

我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隐约中,又透着股香味。

他拼劲全力抱着我,像是要将我融为一体般,喘息声也随之加重。

像是在向我诉说着什么,可惜我丝毫听不明白。

权当是难得见到一个活人的情不自禁,我没有推开他,任由他将我抱得不留一丝缝隙。

等到将我松开,我仍旧一脸奇怪,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将蓬松盖住脸的头发理了理,又好不容易将身体侧到光线相对处,这才不断又晃着我的手。

我这次明白了,他是想让我看清他的样子。

为什么会如此急切地让我看到他的样子?难道,我认识他?

一有这个想法,我忙跪到一侧。

微光下,我看到他的脸上有几道明显的疤痕,但掩盖不住他原本精致的容貌,我端详着,如果去掉那几道疤痕,该是如何一个谪仙般的人物

我叹了声,赫然想到一点,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他又晃了下我的手,再指着自己的脸,嘴巴一张一合,想是要告诉我什么。

我纳闷,“你是想出去吗?可是要怎么出去?这里又是哪里?”

他忙又摇头,急迫地指着自己的脸,手指在我手背上摩挲,我意识到他在我手背上写字。

我低头,看着他一笔一划,笔化很多,应该是两个字,他一遍又一遍写着。

最终,我读出了两字。

‘沈—郁—’

……

“沈郁?是你的名字吗?”

他却没有我预想着说出这两字的激动,相反,竟失落下来。

他的眼睛很美,该是我见过,最美的一双眼睛。

此刻,他的眼中有泪光,紫眸变得闪闪发光。

我一愣,他怎么了。

“你在这里呆很久了吗,我不知道这是哪儿,但如果我有机会出去,一定把你也弄出去……”最后那几个字,我说得轻飘飘,因为我一见到他手上脚上的镣铐,我便不知所措。

不知怎么把它打开,这第一步都无法完成,更别说逃离这里。

他却好像没听我说话,只是一直望着我,抬起粗重锁着镣铐的手,一点点地抚过我的面颊。

掌心有些粗糙,但格外暖和,我不解地看着他。

随后,他慢慢向我靠近,将我双手捧住,我低着头,便有一股紫光由他的手心窜至我的手心,淡淡的紫光照在山洞里,称着他的脸十分白皙。

我恍惚,那股紫光沿着手臂不断而上,而脑中,开始出现泛白光的碎片,穿梭极快的是眼前这个男人的脸。

没有伤痕,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高贵优雅地从一栋老旧别墅走下楼梯,朝我笑着,如三月里的阳光般绚丽。

……

可这仅仅一瞬间,就像从我眼睛里划过一般。

接下来,这个男人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手中的紫光立即消失,他难以忍受地捂着胸口,一手仍旧紧抓我的手不放,边咳边望着我。

不断地咳嗽令他眉头紧锁,整个人都开始发颤,他抓着我的手也随着他咳的加剧而不住加紧,我有股不安,他的紫眸盯着我,泛起了红血丝,本就白皙的脸愈显苍白,他咳的喘不过气来,只能大口大口的在间隔时吸气。

我忙跪直拍着他的背,想缓解下他的症状,他握住我的手放在胸前,调节气息。

过了会儿,好在没先前厉害了。

他无力地靠在我身上握着我的手,又在我的手背上摩挲着。

‘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在心中默念。

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他认识我,而我也应该认识他,但除了刚才毫无征兆地脑中出现他的样子外,并无记忆,而这突然的记忆,也是在他使了什么法术后,我推测他是用了法术后才咳嗽不止的,也就不得不间断了。

“你认识我?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难道,你也是在未来见到的我?”

在之前,可是那个叫穆凡的一直对我说带我回到了过去。

沈郁听到我说的话,忙摊开我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划着‘出了什么事’

我耸耸肩“具体的前因后果我不知道,可我遇到了一些人,其中有个叫穆凡的,跟我说带我回到了过去”

两年前的秘密

他坐直,呼吸沉重地侧身面对着我,又在我掌中写了几个字。

我-想-你

我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末了惊讶。

‘想的是你,只有你’

我皱了皱眉,刚要问,却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凉风,凉飕飕,我忙抱住双臂。

一切都瞬息万变,我睁大眼睛,巨大的屏幕,四面一片黑暗。

就在现在,我竟然置身于电影院了。

但为什么,我仍然可以看到沈郁的脸,虽然是在大屏幕上?

“真的吗”‘我’开口。

我忙捂住嘴,不,说话的不是我,是我的声音,可是为什么有人用我的声音在讲话!

“我真的好想你”

他竟然能发出声音了?

“你指的是齐鹭吧”

那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沙哑。

“你能听到我的声音?”沈郁惊讶,随后像不可思议般,颤着嗓子问“你是,你是……”

“我是紫鸑”女声现在格外轻柔,要不是亲耳听到,我根本不知道我的声音也能如此温柔。

紫鸑?是刚才在湖中央看到的那个红衣女人?可是她为什么用我的身体出现?

对!难怪如此熟悉,那个模样明明是我的样子啊!

那我又去了哪里!

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惧再次袭上胸口!和先前龙千睿和我说那番话的感受一模一样!

——

“你,你……”他不可置信地连摇头,“曾经,在我得知你在这个身体内后,我试过无数的方法,可你,都不曾出现……”

“你现在,是不希望我出来了吗”女人听闻此话冷笑,爱自己几千年的男人,自己等了几千年的男人,为了他,还不惜辜负伤害另外一个人,可他现在,竟然彻头彻尾,爱上了一个凡人。

“不,不是的”沈郁一直都记着一件事,他一定要寻找一个紫衣女子。

因为刻骨铭心,因为他说过,她是他的命!!

五千年,太久远了,许多感情都依稀淡去,在那场变故中,他失去了大部分记忆,唯有留下的,是一个模糊的紫衣女人。

为了她,在无尽的暗夜中他无法安然入眠,想到在世界的某一个地方她正受苦,心就如刀割般痛苦,他寻遍了六界,最后在人间停留,他不断寻找相似的背影,渴望从中寻到她的影子,哪怕一丝丝碎片。

直到一个叫楚蓝的女孩子,误入了通往冥界的幽冥道,他不喜被生人知晓此地,刚要吩咐人请她出去,那个无畏的女人竟毫不犹豫地冲进了51号,还一眼就看出他不是个凡人!

这是多么荒诞,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遇见鬼怪不是尖叫恐惧,就是直接吓昏过去,没有哪个女人,像她这么无所畏惧。

他敏锐地洞察出她身上的异于常人,更惊喜地发现她身上隐藏的灵魂,竟然有一半,是追寻几千年未果的那个紫衣女人的!

一半,虽然只有一半,但他仍旧感激,感激他所最珍爱的,终于回来了。

楚蓝的确是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制住他的心,他记忆中,就是这个模样。

三年来,他们走遍许多地方,为了寻找另一半碎片,为了能让她安心,也为了能让自己安心。

楚蓝担心五千年的祸端会延续至今,他也担心,但更不安心的是内心深处的东西,更是他不愿触碰的。

那是他对她的爱,为何,没有思念中的那般强烈了?

或者是过了五千年的关系,时间,时间冲淡了些,但也会随着时间重新加深的,不是吗?

冥冥中,沈郁竟也用凡人的那套,来安慰自己。

“两年前,你对我质疑,到底爱我有多少,我便知道了“

紫鸑开口打破沉寂,“你等的,根本不是我,而是她”

沈郁扪心自问。

如果她身上没有另一半灵魂,他们或者永远都不会遇见。

她和紫鸑很像,却又完全不同。

她到51号,谨慎小心,初见时再好的掩盖,都难以抵消她眼底深处对自己的倾慕。

会被一句话就激怒,然后不出意外地跳入自己所设的局。

会害怕,恐惧,失望,哭鼻子,躲起来伤心。

虽聪明,但大多都是小聪明。

紫鸑,是绝不会如此的。

除去她轮回六世中的劫数与某些事有关联,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他曾想直接终结她这世的生命,因为,他不止一次的看见,她的魂魄有出身体的前兆,原来,她的这世本身就不长。

可为了紫鸑,他给她续命,续别人的命。

不介意,反正他是地狱的主宰,他能控制一个小小的人类。

冥界幻境

沈郁慢慢抬头,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平淡无奇,没有任何能让人记住的地方,完全就是芸芸众生的一员。

也许,她也累了吧,他想。

回归平凡普通,该是最好的归宿。

从进入依罗花幻境被困至今,他想了许多,五千年前的记忆碎片,五千年中他踏过的每一个地方,他遇到形形*不同的女人,还有楚蓝,还有她……

他在思念,思念更多的,还是紫鸑吧。

在刚刚见到她的突然凭空出现,他掌控万物灵魂,当然知晓她仅是灵魂,而不是肉身。

他欣喜若狂,可他也明白心中第一反应,确实不单单是再次见到齐鹭的开心,更多的是仿佛重见紫鸑般的情难自控啊。

沈郁微微闭上眼睛,再次睁开,面前的女人扯下了自己的衬衣袖口,她的手中拿着一瓶药,现在她是紫鸑,虽没有完全恢复,但应付这个鬼地方还不在话下。

紫鸑替他包扎着,突而轻轻开口

“郁燨”

……

不知为何,她喊了他真正的名字,这个名字,已经五千年没有再说出口了,现在竟然如此陌生,陌生到好似不是从自己嘴边说出的。

沈郁却发愣,这一声将他瞬间拉回五千年前,那些尘封的过去模模糊糊地出现在他的记忆里。

那年,他在洛水河畔,她说过,无论她身在何处,她都会一直等着他。

他也承诺,无论沧海桑田,他一定会寻回她。

可现在……

不,他不能再左右摇摆不定,不能仅仅因为一个预料之外人的出现,而否定了这五千年来的苦苦追寻!

是个影子,是个影子而已,不过在人世间呆的时间太长,感情复杂纠葛多了而已。

沈郁这样想,也更加坚定了这种想法,如果理智下来,他不会因一个普通的女人被困在这里的!

”她只不过是个影子,一个承载你的器物罢了“

他的声音在刹那平淡冷静。

紫鸑已将他手上的伤口全部上了药,听此勉强一笑,看似淡然道”依罗花幻境,困住你的原因是因为她,我知道“

“五千年能改变许多,我早该料到,你不会等我太久,就算有点不甘心,随缘而聚,随缘而散,也是世事如常”

“不!我说了她是影子!你的影子!“沈郁拉长声音,像是证明什么般,紧抓住她的手猛然站起来——

影子!

影子!

……

我耳旁一直充斥着着句话

在回声中,巨大的屏幕浓缩成一点,渐渐全部变黑。

“齐鹭”

身边的人拽了我下,我失神地发现我仍旧站在黑暗中,只有忽明忽暗的红点。

“走吧”穆凡拉起我的手,“你的手怎么那么凉,很冷吗”

他拉着我仅迈了一步,黑暗转瞬间散去,但仍旧是阴暗的天地,布满着丝丝黑雾。

这是条大街,街的两旁是古时的房屋,酒楼茶馆,绸庄布店,秦楼楚馆……

这倒像我曾经看过的一幅画作中,长安的样子。

本应是繁华昌盛,奈何街上空无一人。

”穿越冰道时,是不是很冷,为什么不告诉我“穆凡握着我的手,马上就暖和起来。

我茫然地看了他眼,透过他直盯着街道深处那座高耸入云的宫殿,“那是什么地方”

“你难道没觉得难受吗”他依旧和我纠结着这个问题,我便将视线重新移到他身上,平淡地点了点头。

“是挺冷的,冻得皮肤都有点疼疼的”

“那你为什么都不吭一声”他皱了皱眉。

我就像看奇怪的人一样看着他,难道我喊一声叫一声就不冷了吗,这人怎么总奇奇怪怪的。

“你想做什么,把我弄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有点不耐烦,再者还沉迷于我刚才所看到的。

那个叫沈郁的,为什么说我只是个影子!

我真只是个影子吗?是那个叫紫鸑的女人的影子?

最后也会跟影子一样,一直生活在黑暗中吗?

……

穆凡见我不理会他便有点气急败坏骂了句“蠢女人!”又拉着我在寂静无声,空旷旷的街道上走着。

走了一半路后,街道上悉悉索索地开始有了声音。

两边的店铺挨个大门打开,而左顾右看中,仍没见到一人。

“怎么这么安静?”我不由发问。

“等鬼门打开,这里就和人间的街市一样,现在还没到时候”穆凡领着我径直前往最高的那座宫殿。

宫殿被灰色的浓雾环绕着,时不时来几次闪电,等到面前时,就有一长长的,如金字塔般的梯形长阶,巍峨豪华的宫殿,建在高高的台上。

一道厚厚的大门,门上雕琢着各种魑魅怪离,张牙舞爪。

“这是?”

“冥王的宫殿”

我忍不住牙齿上下碰撞,“那我们来这里是?”

“找一个人,找到那个人,龙千睿才有救”

穆凡和我走到厚重的宫门前,但轻轻一推,便推开了。

“龙千睿,是他自己消失的,而不是被某种东西抓走的吗”

身旁之人听闻望向我,停住脚步”你怀疑他是被抓走的?“

“只是直觉而已”的确是种强烈的直觉,他告诫我后,那种无奈再到坦然,明明就像,就像说了不该说的被人盯上,说出后反而不畏惧地面对了。

他说了什么,不,他看到了,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无论如何,我必须找到他”穆凡的眼神告知我他知道我瞒着他什么,但并未再问下去。

这个男人有时喜怒不形于色,天知道他的心思有多少是无法看清的,倒让我更多了份远离他的想法。

我们已经走进了大门,宽阔的玉石大道直通正殿,两边都是火红的彼岸花,花香浓郁,令人昏昏沉沉。

“彼岸花是往生者留在世间的记忆所化,等下紧紧抓住我的手,不管怎样,都不要放!”

“为什么?”我意识到他的谨慎小心。

“虽然我能破解此处存在的结界,但这里有佛界的气息,隐蔽之处定有未知的力量,想必是那个女人的杰作,我从未和佛界的人打过交道“

言外之意是他也不敢大意,我便问“那个女人是?”

“紫鸑”

又是紫鸑,她到底是什么人?

玉石大道明明离正殿才四五十米远,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没走到头!

他的手改五指相扣,紧紧贴住我的掌心。

彼岸花花香愈益浓烈,大肆盛开,以最妖异的姿势散布,很快,倾盖了所有,甚至缠绕住高耸入云的宫殿。

于是,天旋地转起来,等再看,我正悬吊在一崖山。

底下很高,虽能见底,仍旧一不小心便可以粉身碎骨,而上方,穆凡正紧握着我的手腕。

我身体晃了晃,“把另一只手给我“他在上方,将左手探向我。

这一场景很眼熟,绝对发生过。

我没够到,又朝旁挪了点,这次再一点点够,往下一探,心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稍有不慎,就会摔成肉酱。

终于,触碰到了他的指尖,又使劲往上一伸,终于抓住了他的手,他稍一用力把我拉上去了一段距离。

一抬头,阳光下他的脸很是刺眼,一晃一晃难受得直眨眼睛。

我们一上一下,直到我察觉他忽然放开握着我手腕的手,身体便失去了一半平衡。

“你!”

我惊恐地看着他。

接着,他又渐渐松开了另一只手,我忙不安,以为他在和我开玩笑不断摇头。

可是,穆凡最终还是坚决果断地放开了我,任由我朝悬崖底下坠去

在此刻,我承认怕死亡,怕被人放弃,恐惧黑暗,恐惧被人遗忘……

我仿若看到上方的穆凡,对我扬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那是胜利者的微笑,他得到了什么,他为什么希望我死……

“啊!————“

整个山谷都是我的回声。

……

周围开始扭曲,变成诡异的螺旋状,于是我们又处于遍开彼岸花的大道,但现在,已经到了正殿门口,一推就可以进去。

我的瞳孔早就收缩,看不清任何东西,在再次回到这里前。

我看向穆凡,可是他依旧冷淡,也并没有刚刚诡异邪气令人害怕的笑。

“这只是影像”穆凡解释。

“影像?”我不信质问“这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吧”

他未辩解,只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并没有和你说明,以后我都会告诉你”

我不管什么缘由,但他放手时眼神的那一抹狠厉告诉我,他是想置我于死地。

一联想到这儿,我赶紧甩掉他的手。

缘殇石

“不是你想的那样,等我带你回去,我自会跟你说明”穆凡将我拽的牢牢的,踏进了大殿。

“什么不是我想的那样!你刚刚的眼里,是希望我掉下去再也不要出现的吧!”我不听他的废话,一手挣脱不了,就两手一起上。

穆凡随即也双手控制住我的手腕,靠近我将我死死抵住“在这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你看到的也并不一定是真实,你怎么这么大反应?只是个影像而已”

我听到他说的话,像看外星人一样既惊讶又愤怒,心内更是厌恶“你都要把我害死了,我难道还平平淡淡吗?”

“出去再说,现在你只要记住一点,当初我不是想害你,是想救你!”

“鬼才信!”我全身都在反抗,手不能自已就脚上,一脚一脚往他腿肚子上踢去。

“你冷静点!”穆凡也怒了,将我控制地更牢,他干脆抱住我搂住我的腰。

“你混蛋,变态,王八蛋……”我开始源源不断骂起了脏话,将我毕生骂人的词汇都用上了。

上半身在他怀里不断挣脱,下半身也不管踢哪儿就乱踢。

我对眼前之人,在这时厌恶到了极点!

“齐鹭,你疯了吗!”穆凡朝我大吼,可这招对我完全没用,反而更激起了我的斗志。

他于是一把将我扛着,直朝大殿正中央而去。

那是个黑玉嵌紫宝石的宝座,穆凡将我放下,按住我的肩膀,贴近我怒道“闹够了没!”

我也不知哪来的火气,瞪了他两眼就极快地瞄准了他的肩膀,飞快地贴过去,张嘴就死死咬住他的肩膀。

隔着衣服的原因,我还担心不能将他怎样咬深了很多。

“你!”

穆凡忙推开我,我趁这个间隙猛地跃起,将他狠劲一撞直朝大殿外跑去。

一打开大门,刚要迈出,眼前金光闪现,他便拦在我面前。

“我们先出去,今天你的状态不好”

此时他倒没有意料中想把我劈成两半的怒气,相反敛起了身上的冷峻,朝我伸出手。我自知逃不开他,盯着他再将视线转移到他的手掌,捏了捏掌心,慢慢抬手。

就在这时,火红的彼岸花泛起了阵阵波澜,穆凡顾不得我忙转身朝后看去,似有一阵风吹过,吹得花海如水波般起了圈圈涟漪。

……

空中,弥漫着股血腥味,却不恶心,反而带着诱惑的香甜。

花丛中,如露珠般升起了一颗颗的小珠子,而后集结到了一起。

——

形成了一串链子。

“缘殇石?”穆凡略显惊讶地盯着半空。

我也看到了,更是认出了,这链子不就是一开始戴在我的脖子上,后来又莫名消失的吗?

紧接着,正中的白水晶在火红的花海照耀下,突显出一道强烈刺眼的红光,令我根本无法睁眼。

等光亮消失,才发觉我又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错落的长廊七七八八,交错的亭台楼阁东西交互,而水晶项链就悬浮在空中,见我睁眼,竟点点头。

我竟然意识到它在点头!

随后,链子转了半圈,像是转身般朝前飞去,在拐弯处又转了小半圈,好像在提醒我让我跟上。

我真的跟了上去,跟着水晶项链七转八拐,在一个高塔似的建筑前停下。

项链对着入口左右一晃,门便打开了,它钻了进去,我亦上前,随着它进入塔内又沿着窄小的旋转的楼梯,上了三楼。

三楼有一排排书架,每排都摆满了书,唯有正中间的是空着的,上面都积满了尘埃。

链子领我到了往后数的其中一排,顿觉阴气阵阵,而这排书架的其中一列,杂乱不堪,稀稀疏疏,好像不知被谁从中抽了好几本书出来。

珠链敲了敲其中的一本蓝色封面的厚厚一本,又在我面前转了好几圈。

我便抽出了那本书,谁知十分沉重,我自诩力气也够大但实在支撑不住重量,书便重重掉在了地上,地面的尘土顿时激扬了好几米。

我捂住鼻子挥着手,才看到书册已经打开,随之出来的,是一幅幅像影像一般的场景。

三生

一片广阔草原上,身穿月白色华服的面容俊朗的男人牵着匹白马走来。

山坡上,站立着个清丽容颜的女人,长长的黑发垂下,发间嵌着几串珠饰,头顶用小辫盘成发髻,同样嵌着几朵珠花,额间戴着粉色羽毛嵌珍珠的眉间坠,衬得高贵典雅,又不失小女儿家的灵动。

一款淡粉色服饰很好地映衬她纤细的身材若隐若现。

“司茹,你终于来见我了”慕容若离快步走到她面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李司茹瞥了眼白马,问得不太有底气。

“不,我要名正言顺娶你,我父亲将我过继给叔父,下个月,我便是南燕的君王,我要娶你,让整个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王后”

慕容若离信誓旦旦。

她却失了神,终究还是抵不过历史的长流,她算来算去,都逃不过该有的命运。

“你怎么了”他见此不由心内一阵颤抖,是那种长久以来都存着的,心爱之人会随时离去的不安。

慕容若离忙将她拥紧,他是以后的君王,不,为了她,他不要只掌控一个南燕,他要做整个天下的王!

这样,他才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才没有任何人,会把她从自己的身边抢走!

……

半年后,西凉长公主大婚,嫁于南燕国君为后。

盛世婚礼,举国同庆。

那一刻,她身穿贵重华丽的红嫁衣,脚穿金丝嵌七宝鞋踏着花瓣,踩在柔软的红毯上,踏上白玉琉璃石阶,朝英姿非凡的男人走去。

接受百官朝拜,君临天下,受万人敬仰。

慕容若离此刻再无旁人,他明白,此世只为她而生,他们是无法割舍的一对。

就算是上天,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至此,他欣喜地想掀开红盖,却不料,在刚要触碰时,不知何处来了一阵轻风,竟将盖头吹起……

为什么?他怔住。

难道,她不会是他的新娘?

此念头一出,慕容若离忙将它压了出去。

不,不会的,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他绝不会放手!

……

时光匆匆,又过一年。

一年时间虽不长,但足以天翻地覆,她走了,今生不会再见。

慕容若离不怪她运用巫术将千年后的灵魂招来,可怪她为何要千方百计逃离他!

他悲怆地扫视着满地的尸体,他不知杀了多少人,身上溅上了多少人的鲜血,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可如今,他决定为了夺回她再疯狂地杀戮一次。

什么罄竹难书!什么被后人诟病!什么暴君!什么千古骂名!他都不介意,他要夺回她,哪怕,只是一具尸体!

她是他的妻,生生死死都是。

没有任何的筹谋当然以失败告终。

慕容若离被推上断头台,神色憔悴,披头散发,身后是一大帮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头顶是手持大刀的刽子手。

远方,摇曳的是枯黄的芦苇。

那年,芦苇荡中,她如渔家女坐在船头烹茶,他撑着船杆荡起圈圈波纹。

他们也曾郎情妾意,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

他扬起干涸的嘴角一笑,嘴里不断轻念着一个名字,刽子手手起刀落……

那年,南燕灭,王室宗族全数被处以极刑……

我抽了抽鼻子,书页被自动翻了过去。

大红床上,那个身穿红衣的女孩,我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这不正是我吗?

一个男人细心地打理着我的头发,将我依偎在他胸前

两性联姻,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家宜室,

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千年后,无论变成何模样,我都能找到你,我是慕容若离,你可还记得?”

‘我记得,记得’当那些影像都窜进我的脑海,我禁不住喃喃自语。

我清楚地记起十六国,我是西凉国的公主,他是南燕的君王。

战乱中,我们相爱相杀,度过了最为焦心的一世。

直到他的灵魂到了现代,用宁越泽的身体,给我制造了一个幻境,一个令我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由心头发痛的幻境。

——————————————————————————————————

厚重的书页又翻了一页过去。

北宋末年……

这个时代依然战乱不堪,烽火狼烟起,塞上滚土来。

金兵正骑着他们的铁骑踏向中原,由北向南,意欲征服每一寸土地。

完颜云墨骑着骏马立于高坡,俯瞰着不远处的宋城。

他的伯父是完颜旻,金国大汗,这次是他首次随大军征讨中原。

完颜旻曾笑说他骨子里便是骁勇善战,一出生就是为金国大业而来,可只有他知道,他不喜战乱,甚至极度厌恶恐惧。

从记事他便有个强烈的想法,他的一生,都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来。

十几年来,他寻遍整个草原都寻不到的女子,那么,她会在中原吗?

潇潇暮雨子规啼,正值初春,浅草落马蹄,他只身一人未带一兵一卒来此,由北至江南。

三月的扬州,烟花缭绕,终于在一次踏青游园会上,姹紫嫣红万千盛装打扮少女中,他一眼就认出了要找的她。

一身浅色粉衫,淡淡的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面容,此刻前世的记忆,仿若昨天一样都历历在目。

完颜云墨瞬间记起了那世,他本身就不受轮回控制,地狱轮回道只是个过场,他不过暂时封存了记忆而已。

怎么可能忘记,他不断轮回,只是为了找到她啊。

他发疯般地跑到她身边,迎上的却是她诧异惊慌的眼神,她是凡人,所以不记得前世之事,更不记得他,但没关系,他记得她便好。

“我叫云墨,请教姑娘芳名”

她一脸不可思议,嘴边不自觉只发出几个蚊子般的声音

‘段涟漪’

……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但完颜云墨未曾想到会如此短暂,短暂到,这一世竟然是他先行离开,都来不及道别。

更来不及许诺,来世他会再来找她!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竟然会毫无征兆地卷入宫廷斗争中,那最高的位置啊,前世如此苛求,可得到的是她到死都不肯原谅自己的恨意,今生,他发誓再也不沾染。

父亲的几道密旨将他召回,是逼迫他联手去反他的伯父。

完颜云墨也不明白,最后的一杯毒酒,是谁端给他的?

可是这都不重要了,在毒发前,他只拼尽力气翻身上马,一路南奔,幸好没人再阻止他。

可这路途何止千里,跑到一半他便坠下马,仰面躺在草地上。

纵然是慢毒,虽然可以耗些日子,但死前却是极其的痛苦。

这点痛于他而言,远远抵不过心痛,这一世,她又会恨自己吗?

来世,他和她,又会在哪里相遇?

泪水一滴滴从他眼角落下,直至气绝身亡。

——

三世

等影像再度消失,我知道他是慕容若离的第二世,也是我的第二世。

我蹲在地上,将厚重的书页又翻了两页。

影像再次展现。

我看到了我坐在天台的顶楼,底下是川流不息的男男女女,男人有穿中山装,长袍马褂的,女人穿着旗袍,也有穿洋裙大衣的。

而我正开心地扑向坐在我边上的男人怀里,惹得他皱了皱眉,又挺嫌弃地将我挪开。

他的面容精致,气质高贵,我想起来,他是我曾在阴暗山洞里,见过的那个被囚禁了的男人。

他,叫沈郁。

自动翻了一页,又是喇叭唢呐,吹角声。

我穿着身红旗袍,我又结婚了?那新郎是谁?

还未来得多想,耳旁传来枪林弹雨声,我被两人护着在街上跑。

而后,我蹲在墙角伺机逃跑,但脚旁滚来一个*,于是在轰炸中,一个人扑向我,将我护在身下。

灰蒙蒙的浓烟中,我看清他的脸,护住我的是沈郁。

婚礼自然没有办成,然后我终于在书中见到了我的新郎,他叫黎寒。

我想到前两世都是慕容若离,那么这一世,会不会是他的第三世?

可是为什么他叫我温月?明明就是我的样子,我明明就叫齐鹭。

黎寒紧握住我的手,“温月,我一定回来,回来后娶你,你一定要等等我”

他的气质如兰,似乎和慕容若离并不是同一个人。

而他的笑,更是如同冬日里能溶解冰雪的阳光般。

最后,他真的回来了,带着一身伤病回来。

而我却通过一幅画和沈郁一起回到了现代。

黎寒回来后发疯似的找我,找温月,直到他真的找到了他的未婚妻,温月。

可并非那个他心目中人,他不止一次的质疑温月是不是假冒的。

“你真的是温月吗?”

“我就是温月,姑姑去乡下后,我和表哥刚从国外回来”温月无奈地一次又一次机械地回答他。

一样的说辞,相似的容貌,但他非常明白,眼前的温月,不是和他定亲的温月。

他赫然又想起温月的表哥,那个容貌精致的男人,在谈论婚事时,要求他们家一祖传玉佩做了聘礼。

那枚玉佩,有个异常诡异神秘的名字——麒麟泣血。

黎寒明白了,他让那个女孩假扮温月,就是为了麒麟泣血。

可那个女孩呢,她到底去了哪里,他管她是谁,管她是什么身份,他都早已认准,她是他唯一的妻。

……

看到这里,我也想起了那一段记忆。

我和沈郁的确是因为一幅画去了十六国,也去了民国。

但麒麟泣血,从头到尾,沈郁从未向我提过,我也压根就不知道,沈郁要的聘礼,就是麒麟泣血!

书册再翻过一页,便是洞房花烛夜。

再看下去,黎寒成亲了!

看到这里,我的心里,竟有丝酸酸的失落感。

我忙甩了甩脑袋,明明是自己和沈郁合起伙来骗了人家,现在,还有什么理由埋怨他?

但结婚对象不是温月,而是另一个女人,叫司徒沁心。

过了一年,便有了一个儿子,那是那个女人趁着黎寒醉酒昏迷时用手段得来的。

可如此得来的婚姻并不幸福,她永远都比不过书房中,那幅画像中的女人。

为此,他们为了那幅画争吵无数次,直到最后一次,司徒沁心发起怒来狂奔上书房,黎寒忙追上前想要阻止。

可是晚了,那个女孩的画像,被生生的拦腰撕掉了一半。

这一刻,黎寒失去魂魄般跪到在地上,自此,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之中。

37年,当战火彻底延绵到内陆时,他再也没有醒过来。

‘司徒,司徒家族’我不断念叨,总觉得耳熟。

当书页再次翻了过去后,我意识到这个场景,是现代繁华的都市。

一家西餐厅内,我正与一个英俊的男人谈笑风生,我认得他,不久之前,他还与我在商场内故意搭讪。

可是这是发生在一年后的场景,原来那时的我已经和他那么熟悉了。

欧秦很细心地照顾我用完餐,拉着我的手在街上逛着。

我记得那天的阳光,很温柔又如他一般耀眼,在午后他牵手与我走着,无视他人,眼中只有我,彻彻底底满足了我一个情窦初开的女生情怀。

这恐怕才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最想做的梦。

可转眼之间,便是阴云密布,我们上了辆出租车,却诡异地被带到了一个到处悬挂木偶的房间。

紧接着,黑雾越来越浓厚,将我们彻底团团围住。

在黑暗中,他大力搂住我,口中一直念叨着一句话“没事,我可以再等,谁都抢不走,这世下世,这是注定的,注定的……”

影像再度消失,我忙翻向下一页,可这页却是空白的!

我又连着翻了几页,之前发生过的事,甚至千年间的事,我都记起来了。

但我好像又有很重要的事没记起,到底是什么,是什么?

一定能在这本书内找到。

我一页页翻着,不漏过任何东西,可接下来每一页都是空白的。

翻到最后几页时,那串水晶链子又出现了,在我眼前不断旋转,紧凑着,我又看到了一幅影像。

这次,是龙千睿,他一身明黄色长袍,褐色长发及腰,脸色苍白却异常妖魅,怎么会是妖魅?龙千睿一直以来都是温润如玉,绝不会是妖魅的。

可现在,他似乎被困住了,困在了一片冰天雪地里,我记得这是哪里,是寒冰潭!

“龙千睿”我朝他喊了声。

他扭头,看见我像看见救命稻草般,便忙将手伸向我,修长的手指透过影像直伸到我面前,他的拇指套着的正是他所佩戴的黄玉指环。

我也顾不得想太多,抓住他的手。

龙千睿苍白的脸上忽然显现出邪气的笑容,他稍一用力,我便像纸片般飘了起来,随他一起进入了书中。

……

时境南宋

——————————————————————————————

扬州城内,分外繁华昌盛。

两旁酒肆茶楼人来人往,街边小贩叫卖不断,城内最大的一绸缎庄内,一粉衫清丽女子正在店内闲逛,身边的两个侍女挑着锦缎。

“小姐,这匹怎么样?奴婢看着很是喜庆大方,明日便是秦将军第一次到府上做客,无论怎得都该留下个好印象”其中一梳着小髻的丫鬟笑道。

“我们家小姐不浓妆艳抹就是惊为天人,哪需要这些俗物,不如挑个颜色素净的”另一垂着几根细细辫子的丫头拿着匹淡青色的丝绸,来到粉衫女子旁。

“既是如此,就各拿一匹”她摆了摆手,吩咐她们付钱。

出了店铺,大街上,两个丫鬟各自捧着匹绸缎,又拎着几个小盒,主仆三人穿梭在热闹的街上。

“快闪开!马惊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就听到马蹄声哒哒不断,待闻其声,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就直朝这边奔来……

“小姐小心”身后梳着细辫的侍女忙道,又上前挡住了主子的前面。

她忙将那女孩一拉,骏马从她们身边呼啸而过。

“冷意,不要命了?”粉衫女子不免怒道,还来不及再次数落时,就见另一匹白色骏马也从旁飞奔而过。

骑着马的是一玄衣束发男子,只见那男子驾着快马已逼近那枣色红马,在追上时轻轻飞身跃起,一踏马鞍就骑到了那匹马上。

说来也奇,男子紧抓缰绳,马便安静了许多,只似有不服之意的长鸣了几声便安静下来,用蹄子在地上蹬了蹬。

早有马贩追上前对玄衣男子连连称谢,他侧身,才看到了容颜,倒是一副英俊倜傥的好面相。

“这马真有趣”粉衫女子止不住笑道。

“依我看,小姐,这人也有趣吧”一旁束着小髻的丫鬟坏笑。

“暖语,你能不能别这么老胡说”粉衣女子稍有不悦,一旁的冷意更加不悦瞪了她眼说道。

“小姐,您还不知,那玄衣公子是何人?”暖语更有兴致道来。

“何人?”女子虽这么说,但脸上毫无知晓的兴趣。

“他便是小姐的未婚夫,左将军都尉秦轩”暖语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张口道来。冷意听此奇怪望向暖语“你怎会知晓?”

暖语接口“那日你与小姐不在,秦大人携秦少爷来提亲,我正巧路过大厅便见过一面”

粉衣女子全程却毫无任何表情,只再瞥了眼秦轩,见他往回走牵起自己的白马。

但下一秒,她就径自朝那人而去。

“小姐!”暖语却惊讶地轻呼了声,一旁的冷意未做声也跟了上去。

两人本就没离多远,没走几步就已经到秦轩跟前,他这副面孔想必也是一直引了许多女子搭讪的,见粉衫女子也便平淡一笑就欲上马。

“公子留步”她也不急不慢道。

“姑娘有何事,在下有军务在身,需尽快离开”秦轩向来都是好脾气,也就耐着性子问。

“公子这匹白马,若我没猜错,该是西域的汗血宝马,能驾驭这烈马的可不多,恰好我先前也机缘巧合得了匹好马,虽不及这匹,但也顽固不已,我请了许多人都拿它没办法,公子想来是军中之人,如有时间,可否替我训一训那顽物,若它还是不愿理我,你又不嫌,我愿相赠,这样也不会埋没了它”

女子细细说来,秦轩却明显一愣,等她说完才反应过来“好,姑娘真是爱马之人,在下有时间必定到府上”。

暖语和冷意都在身旁,见自家主子与秦将军竟只说到了匹马,暖语趁机笑道“想来,秦公子明日便可为小姐驯马了”

说这话时,还时不时露出坏笑。

冷意却冷着个脸将暖语一拉“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粉衣女子点点头,也不再与秦轩说什么就转头离去。

秦轩有点纳闷,虽答应但却不知这女子是家住何处,而她也不曾说,便伫立在原地疑惑不解。

暖语遂朝秦轩笑道“那奴婢就让小姐,明日等着秦公子的到来了”说罢便一溜小跑跟上。

这主仆三人打着哑谜,但秦轩明白过来,那丫鬟知道自己姓秦,明日,明日不就是去段家的日子?

那这个女子,必定就是礼部尚书之女段涟漪了,没想到竟会在大街上碰到,不过与自己这么平静搭讪的人,还是用一匹马为借口,这真是头一个。

秦轩只轻轻一笑,便不再理会,骑上快马往城外而去。

段涟漪与两丫鬟回了府,就见爹娘急急朝她们赶来,父亲一到跟前就道“半月后便是大婚,你一个大家小姐,整日在外面像什么样子,是不是又想学着先前那样逃跑?”

她不言便要往绣楼而去,又听见段老爷在身后“这亲事是太师亲口提的,你要是敢跑,到时太师怪责起来,叫为父怎么担得起?”

“女儿既已应承,便不会再跑,请父亲放心”说完便快步往后院而去,两个丫鬟亦跟了上去。

“小姐,今日也见了那秦公子,奴婢看谈吐不俗,气度非凡,与小姐可真是天作良缘呢”暖语时不时地朝段涟漪凑来。

三人正穿过花厅,段涟漪听这话朝冷意暗暗使了个眼色,冷意便忙道“这天也不早了,小姐今晚想吃桂花鸡,你去同厨子说下”。

暖语本还想再说,听这话也只得应了声退下。

她们二人这才经过长长廊道来到一别致小院,瞧了瞧四下,“小姐,这暖语最近可是越来越过分了,她到底想做什么?”冷意不满道。

“她想做的不仅是监视段家,还顺便监视我,得想个办法把她打发了,到时跟着我到了秦家,难免内忧外患”段涟漪坐下径自倒了杯水。

“小姐说得在理,奴婢想法子会将她赶走,还有那个秦都尉……”冷意迟疑了下“曾听外面的人都道秦都尉是英勇杀敌,爱兵如子”

段涟漪摇摇头“都可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到底是何人还不好下结论,但当朝太师从族人中选出一人,无非就是想绑住段家罢了”

冷意也觉得是这个理,暗叹老爷竟为了官途前程将小姐都推了出去,可小姐明显对那秦公子无任何意思。

过了这天,第二天半早上便有小丫头到绣楼请着过去,想来也是秦轩到来,令段涟漪前往,她也未做停留便赶往厅堂。

还未到大堂就传来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一进去,一眉眼凌厉的中年人与父亲正坐在高台谈笑风生,秦轩倒挺安静只坐在一旁慢慢品尝,见脚步声而来也朝这边望来。

“涟漪,快来拜见秦伯父”上方主位见她前来忙朝她招招手,段涟漪便也乖巧地对那中年人行了个礼。

“好,好”那人打量了她几眼,爽朗地笑了几声又望向秦轩“轩儿,来见过涟漪”

“我与小姐昨日便见过了”秦轩微微一笑起身道。

“哦?”段老爷听罢喜滋滋“如此说来倒不用我们费心了,涟漪,你带秦轩到后院转转,不用管我们”,他摆摆手。

“是”段涟漪十分顺从,又转而对秦轩道“秦公子,随我来吧”,秦轩也不多言便跟在了她后面。

无任何随从侍女跟着,两人来到花园,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漫步。

“秦公子,昨日和你说过的那匹马就在这花园后的马厩,可否有兴趣去一看”段涟漪见秦轩一直不言打破僵局。

“既如此,烦请小姐带路”秦轩应道,心中虽对这马谈不上兴趣,但总比在这里与个姑娘散步好。

段涟漪便领着他到了马厩,果真,里面有匹上好的黑色骏马正自顾着吃着草料。

“这马性子烈的很,公子要不试试?”她径自走进马厩将缰绳解开又牵了出来。

秦轩自然不好反驳,再者昨日已经答应了她,便接过手中缰绳,翻身一跃便上了马。

还未等坐好,那马竟飞速跑了起来,秦轩连忙抓稳缰绳,马撒开了腿就直朝后门而去。

此时,恰好段老爷同秦将军前来,见到这一幕焦急道“你怎么能让秦轩骑这匹马?这马一跑起来就没半柱香时间不肯停,如今跑去后山,后山地形复杂,出了什么事,你我可担得起这个责任?”

秦老爷却毫不在乎爽朗大笑“段兄此言差矣,轩儿武艺高强,且常年带兵作战,区区后山不足挂齿”

“还是小心为好,我立马派人去跟着他,以免出什么差错”段老爷忙吩咐在旁的侍从唤人跟了出去。

等秦将军和段老爷走后,没会儿功夫秦轩便骑着黑马又回来了,在段涟漪面前停下又翻身下马,拉着缰绳走到她面前淡笑道“这马经了今天这番大概会听话很多,但也实在不适合你,不知昨日说的愿将这匹马赠与在下,可还当真?”

段涟漪听此话笑了笑“自然当真,若公子喜欢,我愿赠与”。

“那我便不客气了,还有以后叫我名字即可,我也叫你名字可好?”秦轩将马牵进马厩。

“好”段涟漪听他这么说了也便应了。

秦轩又来到她面前,本想说什么可又什么都没说,只道了句告别的话就离开。

等他走后,段涟漪一个人在花园闲逛着,当冷意找来时,正见她发着呆。

“小姐,你怎么了?”冷意端了杯茶问道。

段涟漪接过茶杯“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这个秦轩,好像一直都带着些许忧伤”。

“你多虑了,奴婢怎么没瞧出来,但我刚才从夫人处出来,听闻秦老爷看中了夫人房里的香兰,老爷便做了个顺水人情,将香兰给了他”

“什么?”段涟漪本想喝茶停下了手“那香兰年纪不过十五,怕不是自愿的吧?”

“当然不是,可不管她哭哭啼啼,都被拉上了轿,奴婢真是担心,那秦轩会不会也与他爹一个德行!”冷意不免暗叹。

“若真如此,担心也无用,也得早早想个对策”她脸上波澜不惊,倒无一丝忧虑。

——

时光如云雾般穿梭而去,一晃小半个月过去了,这天也越发热起来,段府也热火朝天,这尚书大人的千金要嫁与都尉,自不是件小事。

入秦府

这天,秦老爷却偕同自家儿子再入了段府,这离成亲也就三五天功夫,亲家与新郎官一同又进新娘娘家,也实属件怪事。

只见秦老爷来到内堂,段老爷忙请二人坐下,一坐下自个儿先开口“将军不必多说,老朽不是迂腐之人,既木已成舟,择日不如撞日”。

秦轩不悦“伯父,这实在太过仓促,且现在将段小姐不动声色抬进秦府,实在有些委屈她了,不如等出战归来,再商量亲事也不迟”

“轩儿,这你就不必多虑了,待你伯父好好与涟漪说说,她会应允的”秦老爷说着望了眼坐在主位的人。

“是,是,我这就让下人准备,收拾收拾便让涟漪过去,要办也得等日后隆重的办”段老爷忙不迭地点头。

这消息早已传到了后院段涟漪的耳朵里,她一听也没多大反应,只不急不慢道“冷意,替我整些衣物日常用品”

“小姐”冷意满脸怒容,“那秦府也太不将小姐放在眼里,哪有不光明正大迎娶,而是这么随随便便就嫁的?你可千万别应,小姐不是不愿与那秦家有何接触吗,倒不如趁这机会再拖延几日,奴婢听闻秦都尉此次前往边境,这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你说得对,可你也知道是这个理,那秦家的人为何会让我今日急急的就搬进秦家,午后秦轩便要出征,我与他只不过趁这个功夫行个礼,你能想到这层,他们也必想到,你说,我还逃得掉吗?”

段涟漪说罢站了起来,来到梳妆台前,将脖子上的一串水晶玉石项链解下,放进了一红木梳妆盒内,又将梳妆盒置于台子最底下的格子内。

“小姐”冷意见此走过来“那不是云公子……”她说到一半未再说下去。

‘云墨?完颜云墨……’

段涟漪想起过去种种来,抬手轻轻按在胸口“缘殇石,何为缘殇?人都走了,留了这东西作为念想,日后到了秦家,便再不能由己,我不愿带它随我入了那尔虞我诈,而他,这世,纠纠缠缠,终是抵不过生离,来世,切莫再让他靠着这链子上的水晶宝石寻到我,忘了便好”

曾经她是想抓住,可命运便是如此,他是金国的权臣,需要为他所谓的大业奋不顾身,三年的守候早已心如死灰,遥遥无期,那恍若昨日般的誓言,早就不知沉沦到哪片汪洋大泽去了。

一顶软轿已等在门口,无任何的丝乐吹打,段涟漪便安安静静地被抬到了将军府,一进府又被两个侍女领到了后房。

房间倒布置的挺雅致,府里很是清净,秦轩未曾纳妾,也算是洁身自好,反而是其父亲秦业有不少姬妾,儿女也不少,但成才的却只有正妻所出的秦轩,其余都是不值一提。

不过,秦轩的这处宅院与大宅相距甚远,而此时大概其他女眷都还未知晓秦轩悄无声息的娶亲了。

冷意从门外奔来,一进门就道“老将军和都尉都已快马出了城门,没曾想,竟与小姐连拜堂都省了,这日后传出去,小姐算什么?”

段涟漪见她自早上开始就怒火朝天笑道“若秦轩想我离开,大不了回来后要一份休书我便走人,如今这番也好,不用见秦家其余之人,就在这院内悄然过日子好了”

冷意只无言地哀叹一声,心中早已暗暗下定决心,要与小姐共同进退。

之后在秦府的日子还算惬意,段涟漪每日端着副闲情雅致,弹琴作画,无非是打发日子,而秦家的人除了偶尔来此处唠嗑的几位姨娘,也无他人,还有就是段府每隔几日便会送些她喜爱的果盘菜品来。

时隔一月,京城传来消息,泗州一战虽惨烈但也告捷,传言领军钱将军率部下回京受赏,但具体如何,除了朝中权臣,也未可知。

时节已入盛夏,天热得慌,某天午后,秦家管家在院中扯着嗓子欣喜喊着“大将军回来了!”

于是,秦业众三妻四妾都到大门等着,但段涟漪想来去也不好,不去也不好,但权衡再三,还是在众人间立着。

大门外的巷子口,秦业正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戎装行在最前,而后跟着众将士,到了末了,竟行着个双手被捆绑,押着的犯人,那犯人虽身穿灰衣,穿戴齐整,也无任何脏乱,但一出现便令在场之人都讶异万分,林氏慌张地奔了过去。

那犯人不是别人,正是秦轩。

这又是唱的哪出?段涟漪暗自纳闷,但不好无动于衷,便也随冷意前去。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林氏往身后被押的儿子一望,着急道。

“让开,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来人,将公子锁进书房,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秦业翻身下马,眉眼一束厉声道了句,就大步往府内而去。

“老爷,老爷……”林氏唤了几声,不见回应,又转而看了段涟漪一眼,急急地找秦业去了。

两个士兵随后押着秦轩往前,只见秦轩朝这边看来,路过她时嘴角一扬,就被押了进去。

还在大门口看热闹的众姬妾见此无不议论纷纷,段涟漪也不管她们,领着冷意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这秦公子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被关了起来?”回房后,冷意不解道。

“怕是在外面做了些拂了秦老爷意思的事”她安然坐下自顾猜着,想着也不会关几日,毕竟秦轩骁勇善战可是秦业最得意的儿子。

秦家本应欢庆一番,毕竟主心骨回来了,可惜如今这大公子都被关在书房,且秦业生这么大气也是没有过的,都无这个心思,晚上也就是各自在自个儿房中用餐。

饭后,段涟漪刚想去外面小院子里散散步,就见秦业夫人林氏匆匆进来“涟漪,现在天是热,但后半夜可风大,你拿床被子替轩儿送去,切莫让他着了凉”。

这话说得颇有婆婆劝教媳妇的意思,她听后道“夫人,那书房外守着许多将士,将军今日也当着众人面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去,涟漪怎能进的去?”

“我知道”林氏到她身边,一副爱怜相扶起她的手轻拍了拍手背“但如今我来,也是将军的意思,你进府也一个多月,虽未与轩儿拜天地,但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今日你前去,和轩儿说说话,也好联络联络感情,再者也劝劝他,让他跟爹好好认个错”

段涟漪明白,这林氏来,就算不是秦业的意思,但让自己去了那书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秦业自然也不会说太多。

这无任何推脱之由,若秦轩还有另外的妻妾,自然可将这照顾夫君之事揽到其他人头上,但这秦轩好歹二十有几,竟连个侍妾,通房丫头都无。

只好点头“待涟漪拿床软被便去”。

林氏听此十分高兴,笑意绵绵出了门。

转身回屋命冷意拿了床被褥,冷意有点担心,段涟漪笑道“我送了去便回来,你就不必思前想后了”

黄玉指环

冷意想来也有理,便也没再阻止。

段涟漪抱着被子自顾来到书房,果真见两侍卫守在门口,但见她来行了个礼就将门打开放他进去了。

她心中思量,看来是秦业有意让自己进去,也或者是林氏提议的,毕竟她是段家之人,自是要巩固这段婚事。

推门而入,门又被外面的关上,就见里屋昏黄灯下,秦轩正提笔伏案,抬头见是她又停下了手。

“我只是听了夫人的吩咐送被褥而来,放下便走”段涟漪走到另一间,将被子放在榻上就欲出门离开。

可门却打不开,她意识到是外面的那些守卫给锁上了,这秦氏夫妇还真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还不忘推她一把下水。

段涟漪有些气急败坏,秦轩见此走到跟前“想来他们也会用这种方式,除了房门,其余的窗户都已钉死,今夜,你是别想出这道门了”。

“你可看得挺真切,莫不是也参与其中了吧”她环视了番屋子。

秦轩听她所言也不介意,淡然一笑“请坐,这漫漫长夜,下棋可好?”他从架上拿来棋盘在榻上铺设开来。

下棋?这秦轩可真有雅致,段涟漪见他自顾自摆好,又自顾拾了枚黑子放在盘上便瞧着她。

她寻思了下,也走过去坐下,拾了枚白子随手一放。

下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

“涟漪,今晚你前来是否是来劝我的?”秦轩边放黑子边道。

段涟漪笑道“劝你什么?我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你母亲是与我提过,但想来要劝也不是我能劝的”她拣了枚白子,如今的棋局,白子已将黑子围得水泄不通。

秦轩听闻便道“你不知也好,这其中纷争不断,还是糊涂些”。

而她听这话却不愿装糊涂,道“你今日被你父亲绑着进府,是否和泗水一战有关”。

秦轩一愣,下错了一步,这下便被她围得胜负已揭了。

“我从未见有你这么下棋的,我步步紧逼,你却节节后退,也不给我个反击,我原以为你是请君入瓮,但就这么一步,便是穷途末路”段涟漪一粒粒拾着白子,看似不经意道。

“真是字字珠玑,我知你想说什么,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让我对你刮目相看”秦轩说着抬手拎起一侧的茶壶倒了杯水。

段涟漪本自顾着捡散落在棋盘上的子儿,抬头一瞥瞥见了一处便挪不开视线,只呆呆地看着。

倒好茶后,秦轩见眼前之人正发呆,循眼望去,见她正对着自己套在手指上的黄玉指环出神。

“涟漪”他轻唤了声,她才回过神来,又若无其事地低下了头。

“今日你既在此,我也同你说实话,你我之间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此后我必常年征战,抑或驻守边疆,和你在一起无多少时日,所以我不愿与你成婚,为今也只能维持现状,若你不愿,大可说我的不是,驳了这门亲事,你放心,我会全安排好,必不会让你难堪……”

秦轩说了大通,段涟漪期间一言不发,待说完后也将棋盘全部整好道了句“你是否已有了心上人?”

他顿时一怔,一连摇头,不知从何说起,但眼前的这名女子,像是能窥探到他内心深处般。

秦轩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为好,又见段涟漪笑了笑“你紧张做什么?不瞒你,我也有心上人,你所言的这些正是我想说的,但我们现在都已骑虎难下,不如就当做场戏”

半晌,秦轩点头却又道“可我无法承诺你什么,更不能对你做任何夫妻间的事,毕竟一生一世,如此相处,你若不愿,我会让你离开”

段涟漪听他这席话,心内对这秦轩放松了些许警备,若他真是如此之人,或许还能交个朋友。

“这样甚好”她回应着,本想再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将那句话咽下了。

两人便又开始接着下棋,边下边闲聊,秦轩说了些行兵打仗之事,本以为段涟漪对这些不感兴趣,没想到她都能接口,且分析得头头是道,甚至还精通兵法阵仗,虽被她掩饰得很好,但字里行间细细揣摩,便知她平日里读的不是内训女诫这些平常女子的读物。

而段涟漪听秦轩所讲,也知他不是等闲之辈,倒有一腔热血报国之气。

他们下棋到了后半夜,秦轩便让她睡在榻上,自己回到案上,拿起了几卷书册,坐着到了天明。

等到清晨,门外便响起开锁之声,之后两个婢女端着洗漱用品而来,段涟漪还坐在榻上,慢悠悠整着衣衫,秦轩虽衣衫整齐地开始梳洗,但男女晚上共处一室在外人想来也能发生了什么事。

两丫鬟不动声色,服侍完毕后又退了出去,段涟漪亦随她们而出,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一进门冷意焦急万分地迎上来“小姐,你昨晚怎么待在那里一整夜,那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冷意是最清楚小姐的,若敢有人惹她必会闹得天翻地覆,况且自个儿一整晚都时不时趴在那书房外墙的墙头,见里面灯火通到半夜,映照出两影子在窗户纸上这才放宽心。

段涟漪见她眼圈黑黑的也知她干了什么事牵起她的手进屋“无事,只不过与秦轩下了一晚的棋,把有些事说了个明白”

“虽这么说,可大早上我去拿早膳时就听那嚼嘴的丫头说你与公子昨晚圆了房,这传出去……”冷意扭捏了下说不下去了。

她笑着摇摇头“既已到了别人家中,还指望什么好名声?如今,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又见桌上放着锅粥,便径自舀了碗喝起来。

冷意见自家主子这么说,也只能无可奈何,毕竟主子这云淡风轻的性子,也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心上人

过了几日,秦轩便从书房出来,但进了段涟漪所住的院子,她这才知这地儿本就是他的,如今是霸占了人家的住处。

秦轩却笑道“你别慌,这地儿如此大,晚上待只有我们二人时,我睡地上即可”

这话恰好应了段涟漪的心愿,本想着不知如何开口,如今他这么一说也省的她再开口了。

院中也有一书房,前几日秦轩所看之书都搬进了原先关他的那大书房,原是秦业办公务之地,现如今回了这里,自然都被仆人搬回了这里。

秦轩此时已出门,段涟漪见仆人进进出出,想着为何搬几本书也要这么久?

待到书房门口,原是秦轩已几月未进这书房,积了不少尘埃,正清扫着。

她见众人都忙着,便也不予理会,正要走出,‘啪嗒’一声,一幅挂在墙上的画卷掉了下来。

立马有一婢女慌张地将画捡起,又挂到了原处,段涟漪无意一看,就见画上画着个清灵脱俗之人,一笑,看来这秦轩确有心动女子。

可这女子,再仔细瞧着,段涟漪揉了揉眼睛,往前几步,直到那画前,琢磨了起来,这女子,不就是……

看到后来,她不免跺了跺脚,暗叹一口气,就急急出了书房,见婢女从院外进来便问“公子回来了吗?”

丫鬟摇摇头,从身旁走过,段涟漪也径自回了房间,静坐着等起秦轩来。

冷意端着一盘水果进来,她抬头问道“我那堂妹巧柔,如今可有了婆家?”

“小姐问这做什么,据说曾说了几门亲,但似乎都不太妥当,再者,巧柔小姐最近才回了扬州城,之前一直在京城,哪能这么快碰到合适的?”

“你说秦轩,会不会见过她?”,“什么?”冷意听此惊讶道。

段涟漪笑道“刚刚我在书房,见到墙上一幅画,那画上的,虽说不是与巧柔一模一样,但竟有八方相似,你想这天地间,能有八方相似实属不易,况且只是画像,恐怕画的便就是巧柔”。

“这,真有这种事?”冷意吃惊,“可若是秦公子心里有巧柔小姐,为何不早早提亲,当真秦家是为了牵制老爷,才娶了小姐你,照这样看来,这秦公子,也是个趋炎附势,无主见之人……”

冷意说到这里,段涟漪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忙命冷意制止,想是秦轩回来了,又命她先退下。

秦轩踏进房间,将手中提的几盒糕点置于桌上笑道“我也不知你爱吃什么,便各买了些”。

“甜食我并不是特别喜爱,但看在你买的份上,我都各吃点”段涟漪自不能拂了他的好意,打开盒子挑了块桃花状的糕点。

秦轩坐在她身侧,问“味道如何?”

“香甜而不腻,其中有淡雅的桃花味,很是爽口”段涟漪吃了口,视线时不时往他身上瞟。

又道“这桃花酥做得不错,不过这桃花是春日所有,如今吃起来自然没有当季好吃,现已盛夏,城外满池子的荷花,再加上满池的莲藕,却让我想起一个人的手艺来,她做饭食可是一流”。

秦轩见她吃完,倒了杯茶,又听她如此说随着话下去“不想你对这些也很在行,今日天气好,我也无事,不如到城内新开的酒楼,试试些新菜如何?”

“也好”段涟漪点头又道“等我换身衣服”。

“那我便先去备好车马”秦轩说罢出去。

在他走后,冷意进来,她便吩咐她去办件事,又换了身素雅的衣服直朝门口走去。

二人乘上马车,那酒楼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恰恰就在城中,下了马车,秦轩领着段涟漪进去,忙有掌柜前来相应,又命小二开了个厢房领他们进去。

屋内虽小,但雅致,一进门便有一山水屏风,绕过屏风,临窗而设一桌,稍往窗外一探就能见到底下熙熙攘攘的街巷。

“给我们上几道好菜”秦轩吩咐小二,段涟漪又道“再来壶好酒”。

秦轩在心里暗笑,叹这姑娘真有番豪气,心中又多了番钦佩之情,若能有真心待她之人,自己也好放心。

等菜期间,段涟漪忽称有事出去,也不待秦轩回应就径自出了门,没会儿又回来,身后还跟着一姑娘。

那姑娘便是堂妹巧柔,特命冷意请了来,既知秦轩书房挂着这幅画,她自不能坐视不理,无论是否是管了闲事,若秦轩说什么,大可假装根本不知这件事,毕竟找自个儿堂妹碍不着谁的事。

进了屏风内,段涟漪顿住脚步,往后一招手,一淡蓝衣衫的美人便过来,果真,秦轩在看到她面容时脸都变得煞白。

他呆呆起来,走到巧柔前,也不管男女间的避险,直盯着她。

巧柔奇怪,看向堂姐,她却只淡笑着不说话,三人便这么僵持着好一会儿。

最后,秦轩吐出几字“你,真是你吗?”他的声音发颤,怕眼前的人如梦中般似烟消散。

见这场景,段涟漪自不多呆,悄然退了出去。

出去后,恰巧小二端着酒菜上来,她命人又开了个包间,将酒菜送入她那屋里,吩咐在秦轩所在包厢只沏上壶好茶过去。

出征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段涟漪吃了些酒菜,又推开房门看向旁边,安静无异常,正要再关上时,巧柔便出来了,但未看到自己,也就自顾着走了。

她按捺不住好奇,又到隔壁包厢推门而入,来到秦轩面前,竟见他很平常地品着茶。

段涟漪心内尴尬,不过也对秦轩反应狐疑,明明一见面还是震惊激动万分的样子,才这么会儿功夫又如此心如止水了?

秦轩看她伫着不动笑着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身边“你该是看到书房那幅画了?”

她于是坐下,听他一问也不拐外抹角“今早无意所见,那画上之人与巧柔极像,我心想这画非凭空所画,该是有些缘故,恰巧我也好久没见她,今日便寻她来,你莫不是生气了?”

秦轩闻着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酒气,便知她喝酒了,斟了杯清茶放于她面前“我知你是好意,可那画上女子……”

略顿了会儿继而道“虽与今日的这位巧柔姑娘像,但仅开口,我便知她不是”。

段涟漪听他这话便知他有一十分心爱女子,今日这番倒是勾起他伤心往事,求不得,爱别离,自古都是比死别更为痛苦。

便道“这事是我做的不太妥当,明知有那画像却还擅做主张”。

“不,这不怪你”秦轩笑道,却又惆怅“世间与她如此相像之人都不是她,看来她是不会出现了,也终归是我一人的臆想罢了,说来着实可笑”

她有些不解,想问却张不开口,只道“这天也不早,我们还是回吧”

“好”秦轩起身,两人出了酒楼,乘着马车回府。

到了夜里,秦轩将房门反锁,拿了两条被子置于床边地上,段涟漪则睡床上,烛火一灭,一片漆黑。

她本还提防着点,但床下之人在睡下后就无任何动静,一会儿只听见轻轻平稳的呼吸声,段涟漪便也抵不住困倦睡去。

睡到天微微亮,就听见屋外传来急切敲门声,把两人都给惊醒,秦轩站起来又把被子抱起置于床上,段涟漪也坐起,听这敲门如此不断,想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秦轩快步打开门,门外正立着个侍从,侍从忙道“刚刚京城传来八百里急诏,命都尉和将军都前往淮北,随王将军抗击来犯,十万火急,刻不容缓!”

“你且先去禀告我父亲,我稍后便到”秦轩理了下衣裳,那侍卫忙应了下去。

回到内室,段涟漪已经起来来到他面前“出什么事了?”

“大军即刻出发,行至淮北,我得走了”,“好,战场上刀剑无眼,万分小心”她叮嘱了番,又想起如今这战况,实属无奈。

“你在家也得当心,我既娶了你,必要护你周全,扬州城虽不是战场,但却是南北航运要塞,这城内早已暗流涌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必定也要注意些”

“我明白”段涟漪听秦轩这番话心内顿生感激,想着他虽对自己不是男女之情,但能担得起这份责任,也是顶天立地。

秦轩随后也出去,出了城门,大队军马已集结完毕,秦业已骑着大马,看他踏马而来大手一挥,行军便北上。

这江淮一南一北,气候差异甚大,北方已似秋天,干冷的狂风夹杂着黄沙漫天吹着,行到渡口,那连绵不绝的江水翻涌而来。

大队人马准备渡江,却又传来一消息,王将军并未前来,军中已命李将军为元帅,全权指挥,那李将军生来便是豪爽之人,秦轩生平最为佩服,上了大船,恰好将李将军在船头研习兵法。

“末将秦轩拜见元帅”秦轩来到跟前恭敬一拜。

“原来是秦都尉,快快请起”眼前一年近半百的爽朗之人笑着将他扶起。

“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你的美名我可是早有耳闻啊”

“将军谬赞了,此次北上,若是战事告捷,便可收复淮北一带,到时金兵必然节节败退,我等愿随将军奋勇杀敌”秦轩意志轩昂道。

“好,等我们渡江,再往东北,杀他个片甲不留”李将军见如此有志之士,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未曾察觉,大船上一小兵神情不自然起来,趁没人注意溜进了底层船舱,又推开一隔间而入。

几百里外的扬州城内,段涟漪正坐在花园内的秋千上,手捧一书卷,无趣地翻看着。

冷意从她身后绕过,见自家小姐这懒散劲笑道“柳小姐来了,你是见或不见?”

“你说蕊儿?她不是在荆州吗,怎会来扬州”段涟漪一怔。

“见见不就知道了”冷意朝一处招了招手,她忙站起,庭院门口站着一披着月白披风,容貌端丽女子。

“蕊儿”段涟漪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到她面前,想着这儿时长大的玩伴已两年不见,实在想念。

“涟漪,我去段家才知你已嫁人,怎么连封书信也不寄给我?就这么悄悄地嫁了”柳蕊儿上前故作嗔怪道。

“谁晓得你去了何方,到了那边也没个住处给我,我就是想派人来请你,也找不到地方”段涟漪拉着她来到屋里辩驳。

“你这丫头,嘴还是这么硬,不过我也知你的心性,是瞧不上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所以才找了个赫赫有名的都尉?”柳蕊儿还是不住地打趣。

“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已,你如今回来,难不成是来看我的”冷意端上了糕点茶水,又退了下去。

“我来接我乳母过去,她年事已高,我在家中也不放心,再者……”蕊儿娇羞一笑“女儿嫁人,哪有不请娘去的道理”。

段涟漪即刻恍然大悟,笑道“是哪家的公子,有这福分?”

“你也见过,那年我差点被掳了去,是他救得我”柳蕊儿饮了口茶道。

她心领神会,想来也是他,便点头道“倒的确是天作之合,那小将军是忠义之后,对你也有情有义,你和他,我放心”

“那这秦公子对你如何?”

段涟漪微微一笑“我们相敬如宾”。

“可那云公子?三年来,云公子都不曾回来吗,当初与你可是有海誓山盟,怎么现如今把你撇在这里也不管不顾了?”

柳蕊儿本不想多说,但难免心中愤恨不平。

光阴似箭

“莫要再提他,我早将他忘了,今生已是陌路人,回不回来,都已不重要”段涟漪淡然道。

柳蕊儿知她脾性,不再多言,又把话锋转到秦公子身上“也好,你如今已嫁人,自然与那人无任何瓜葛,今日怎么不见你家夫君?”

她听夫君二字尤为怪异,只解释道“你还不知,前几日,他便与老将军北上,一时半会回不来”

“原来是这样”柳蕊儿若有所思。

两人闲谈了会儿,秦家夫人林氏派人前来请段涟漪过去,她只得命冷意先将蕊儿送出了府。

一侍女领着她在大院走着,一晃到秦家也有两月,段涟漪几乎日日都在自己的院子,也没到别处闲逛,这才是第一次在大院行走。

绕过一间间偏房,直到正堂,林氏端坐在上方闲适地喝着茶,见她前来亲和地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

“涟漪,明日几位夫人前来,你且备些上好的果品,酒水,再将花厅打理一番”。

“是”她应道,这林氏自来就知爱结交这城中大小富商官员妻妾夫人,聚会事宜交给段涟漪打理也不是头次了。

她已经轻车熟路,坐了小会儿便告辞离开,出了正堂就吩咐下人去着手操办。

等到了第二日午后,一切准备妥当,几辆马车置于后院,几个穿戴华贵的夫人从后门也不声张而入,直奔花厅。

段涟漪不赶这热闹,但看那些夫人的阵仗不像是单单来花厅闲聊的。

所幸的是,虽不得知晓今日这帮人来的目的,好在那端茶送水中也有自己的眼线。

——

日子平平无奇,北方战局不定,南方歌舞升平,大晃眼,由夏入秋,从秋到冬,小半年过去……

这日,寒风潇潇,扬州城已下初雪,远处不绝山丛中,雾色中隐约出来一队人马,由远及近,守在城楼上的将士定晴一看,忙令底下大开城门。

原是城中驻军将军秦业归来,秦家众人听此消息,忙合家在城门口相迎。

段涟漪裹着一素色披肩,瞥见群山白皑皑,再见城外荒色萧条,马蹄声渐近,一股寒气不时抵直胸口。

终于人马已达城门,秦业慢慢下马,这小半年不见,精神竟大不如前,林氏忙上前搀扶,众小妾也围了前去。

而秦轩是从后面驾马前来,待翻身下马后嘱咐其父亲快些进府,又吩咐侍卫各司其职入城。

“这半年来过得可好?”

秦轩牵着马与段涟漪走在街上,冬日街上的摊位小贩少了许多,再加上今年雨水天足,粮食收成减少,交了军粮,百姓也大抵只能过个冬而已。

“我倒挺安稳,不过你,想来是九死一生”。

秦轩听此话却苦笑,又道“天冷,回府再说话”。

回到秦府,两人先到秦业住处,正巧管家带了两个大夫前去给他瞧病,说只是普通风寒,休养几日便好,开了几副药方。

林氏将药方递于段涟漪,命她派人随大夫前去抓药,她拿过药方瞄了几眼又出门。

秦轩亦跟着出来,要求看药方,段涟漪未多言将药方给他,他一看摇摇头把药方还给段涟漪,不再多言转身而走。

傍晚,天空略微阴沉,又下起小雪来,屋中生着暖炉很是暖和,这小院平常没人侍奉,段涟漪来后也仅在外间添了个年纪挺小的婢女,只偶尔跑跑腿。

秦轩自顾着坐在外间榻上,不知在想什么,等段涟漪进来,解下披风才回过神来。

冷意遂沏了壶好茶置于案上,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就掩门出去。

“这半年来,不知的都以为北方战事吃紧,奋勇杀敌,实则大部分时间都只驻守原地,先还打了几场胜仗,后也不知为什么竟闲了下来,末了,几位将军都被召了回去”秦轩说得有些苦闷。

段涟漪听罢也在榻上坐下,取出两个紫砂杯倒了茶“你也不必自恼,都谓军令不可违,实时势也,许多事都非你我可掌控,做到无愧于心即可”

“你看得倒通澈”秦轩抿了口茶笑道。

待到晚上,用了饭菜后,雪还未停,秦轩不知哪起的兴致,邀段涟漪到外间赏雪,她虽不太会做这般雅致的事,但闲来无事便也随他去了。

出了院子,小径上积着白雪,踩在上面松松软软,经过便形成了两排脚印。

两人到了一亭中央,雪如柳絮般落下,段涟漪微微抬头,又转而见秦轩从袖中抽出支玉笛。

轻轻吹起,一曲便在空中萦绕,那曲中掺杂着爱恨别离,仿若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又一声,像是要把遗忘的过去全部记起来,无论是他,还是她。

纷纷大雪随曲声飘扬,一年又一年,多少年前的大雪天,立于身侧的人影愈渐清晰,结局却又是曲终人散。

两行清泪潸然而下,段涟漪不知为何会哭,只认为是被秦轩的笛声所染,暗暗擦了擦眼泪。

秦轩却梗咽道“我这一世,一直循环往复地做着个梦,梦中是个女子,她有一把二十四弦筝,只看到她拔出一柄利剑,浑然用力朝筝砍去,琴弦尽断,我便心慌意乱,忙想追她而去,她却扔给我一白色玉笛,道了句‘断情断念,永不相见’,化成一道白烟,再无任何踪迹”。

“每每醒来,我心如刀绞,也许此生只是为她而活,来世也只是为她而生,寻寻觅觅,就算追到尽头,我也要追过去,轮回百世,在所不惜……”

段涟漪听后面那几句话忙捂住胸口,大口喘着粗气,一时间沉闷难受,等他说完才又恢复了正常。

隔世之事

“那书房所挂的,是你在梦中所遇的女子?”她拿起帕子轻轻拭了下眼角。

“没错,你可笑我痴?”秦轩掩起伤痛,竟见她眼圈红红的,心头一愣。

段涟漪摇摇头“怎会?许是我也痴,一直在等着什么,心怀期待,但又怕到头来一场空”

“你与我,大概是一样”秦轩心里不明白,为何会与她说这事,想是藏久了,在这冰天寒地下也想找个诉说之人。

“回房吧”段涟漪说完戴上斗篷先行离开,而秦轩又立了会儿才回到院中。

里屋收拾出了张软榻,睡在同一处是怕外面的人有所发觉,幸而这么长时间,秦府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已是真正的夫妻,也从未有人提起过正式拜堂一事,却一切都是这么的顺理成章。

连段涟漪都不在意,秦轩便也不在意。

已是年底,府里也忙碌起来,但秦业自此后一病不起,当日,能看懂药方的人都知道,秦业得的不单单是普通的风寒如此简单。

战乱之年,大抵过得冷清,扬州城内,街上店面也早早关门,几日后难得秦业精神头好了些,便在正堂备了家宴。

段涟漪这次算是见全了秦家所有人,有两个从未谋面,长相平平的小姑子,各自携着自家的丈夫来娘家,嫁的都是朝中为官者,抑或是相关者。

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也是能预料到的。

另外有个不过七八岁的孩童,还有个看似傻里傻气,魁梧粗壮,年龄与秦轩相仿,这两位都是小叔子。

她扫视了一屋子的人,这妻妾众多,但成才的,的确只有秦轩一个,难怪如此重视。

两桌子人,各自按照身份坐好,就有侍女挨个上菜,这大户人家菜色自是不错。

上完后,秦业先拿起筷子,这才挨个拿了起来。

饭时消无声息,段涟漪第一次与众人吃饭,也觉得不太自在,见秦轩夹了些在自个儿碗里。

稍一抬头,秦业与林氏正朝这边望来,她便也夹着菜放到秦轩碗中。

那两人见夫妻如此举案齐眉,欣慰一笑。

秦业道“看你们二人如此,我也放心,眼下就盼着秦家能开枝散叶,三世同堂,但也不知我能不能等到那时候”

“老爷说得这是何话?”林氏忙道,“你不过是小病,再吃几副药,调养好身子,待到来年开春便好,到时涟漪也该有秦家的骨血,不出几个月就可以抱上孙子”

“我的身体自己有数”秦业许是坐不住了,吩咐一旁的侍从扶起,林氏也忙过去扶着。

在场之人都站起,低着头,待秦业离开后才再次坐下。

饭后便都散了,秦轩和段涟漪回到房内,聊了些闲话,没多长时间也睡下。

等到了半夜,敲门声不断,秦轩起身点灯,段涟漪也下床将榻上被褥扔到床上,将衣衫略微解开,做足戏样。

开了门,那小厮便跪下道“老爷想是挺不过今晚,少爷与少夫人赶紧去瞧瞧吧”

听这话,秦轩冷静道“我们即刻前来”便又来到里间,换了件外套,段涟漪稍稍整了整衣衫,就准备出门。

“外面冷”秦轩从衣架上拿下一挺厚的披风递于她,她接过披了上去,两人匆匆而出。

到了正中的院子,在屋外听到一阵哭喊声,自是秦业的那帮小妾,这秦业一去,府内后院即是林氏的天下,没有子嗣就算是送到勾栏之处也是无人理会的。

里间床上,秦业紧闭双眼,一旁大夫正在诊治,治完后又退了出去,林氏在旁抹着泪。

底下的小妾哭到后来,只剩下了耿音抽泣声,秦轩无动于衷,只立于一旁,段涟漪则低着脑袋,不露声色。

撑到了四更天,秦业未留下一字一句去了,所有人便都跪下,跪了一整间的人。

立马大哭大喊而来,那些个小妾哭得凄惨万分,惹得段涟漪耳根子疼,秦轩倒站了起来,又将段涟漪扶起,拉着她出了内室。

两人平静无任何急色操持着丧事,到了天明,也就料理了大半,秦家是宗族大家,秦业一家不过是其中的分支,早在之前就知与朝中有千丝万缕关系,更达当朝宠臣。

早饭后,林氏携着几位小姐,公子,另外不过是有子女的妾室跪于灵堂前,来参拜的人络绎不绝。

段涟漪跪于林氏身后,悄悄打量着前来之人,大多是当朝与秦业有交情的官员,还有本地的乡绅富商。

但秦轩不知为何被人叫了出去,不在灵堂内。

秦家上下一片素镐,在白雪纷飞中似是融入了一片。

到了晌午,下人拿着食篮进来,段涟漪这才看到秦轩,见他正独自站在院中,望着那院子里的白梅,这白梅是越寒冷开得越盛。

她走了出去,秦轩对着那梅花伫立着,听到声响才转身。

“你的脸色不太好,是否出了什么事?”

“方才来的是我一叔父,宰相亲自下令让我承父亲的官职,却夺了扬州城所有的兵力,现如今,不过是个虚职罢了”

“看来,他们是忌惮你了,这样也好,不必整日提心吊胆”段涟漪安慰道。

秦轩听她这么说,虽云淡风轻,但总觉得她骨子里有股男人都不及的傲气。

“涟漪,若你是男子,你我便是生死之交”他轻轻一笑。

段涟漪只一笑便转身进去,秦轩也跟着入了灵堂。

停灵三日,到了第四日,选了个好时辰出殡,阵仗挺大,前前后后近百号人,最前面的披麻戴孝,缓缓跟在棺椁后面。

葬于郊外一处山上,哀乐一路,浩浩荡荡。

忙了三日不眠不休,下葬后将牌位放进祠堂,众人又拜了三拜,祠堂大门一关,这丧礼也算过去了。

秦府也平静下来,林氏身子微恙,也不想管家,就将这事撂给段涟漪,她倒无所事事,想着既已如此也该做儿媳之事便也应下。

后院的那些无子嗣的小妾,段涟漪支了些银子让她们都出府,回娘家好,另寻婚配也好,随她们去了。

不过这帮人去的时候却把自个儿房子里的东西洗劫一空,等发现时已剩下个空盒子,所幸拿的也不是什么要紧值钱的东西。

秦府的劫数

再些时日就是除夕,天越发冷起来,外面的积雪已积到了半膝,这雪停停下下十天有余。

段涟漪白日里看管家拿来的账本算算账,晚上偶尔与秦轩下下棋,日子过得倒也安逸。

秦轩也一身赋闲,平日里不是找好友同窗喝酒,便是随段涟漪去郊外散步,当初送的那匹黑色的马早被他带上战场训得服服帖帖,后来又犯脾气来,如今被带了出来,可在主人前还是不敢放肆。

段涟漪瞧着那马笑道“这匹马虽比不上你的那匹白色的汗血宝马,但颇有来历”

“说来听听”秦轩一瞧那匹倔强的黑马道,两人正各牵着马在林中边走边道。

“当初还是个老兵送给我的,他称这马出生在军营,听贯了鼓声号角,一响起就伺机往前奔,八人拉都拉不住,众人都以为这马是得了什么病,就将之逐出了军营,他见可怜,退役下来后就牵着这马在城中叫卖,可后来见到我,硬是将缰绳塞到我手上,说也不要钱了,我于是只得给了那老兵一百两银子,将它牵进了府”

秦轩听此不忍笑起来,却又可惜“好马虽多,但伯乐难寻”

段涟漪知晓他的不甘,未点明,也不知如何安慰,瞥了眼马道“林中有片红梅,现下该开得旺盛,我们也去瞧瞧”说着便轻巧地翻身上马。

秦轩知她心意,也上了马,两人便往林子深处而去。

这年的年底甚是冷清,日复一日,到了正月,雪连绵不绝,至中旬才停下。

再过半月有余,积雪融化,春日渐近。

到了二月,金兵再次入侵,秦轩告别家小,入了军营,但扬州领将只是虚名而已,也只入了一大将麾下。

之后,战事不断,烽火缭绕,好在这江南一带还算安稳。

春夏更迭,又过半年,乃至九月,一噩耗传来,秦轩于洛阳被囚!

原是因那大将被告,抄家时搜出些物证,都是与朝中官员,军营多名将士私下来往时的书信,其中便有秦轩的。

一时间,林氏内心焦急如焚,忙派人前去打听,段涟漪之父则在此时上门命她回段家。

院内,段老爷在厅中坐立不安,道“秦轩如今已沦为乱党党羽,你还是随我快些回家,幸好你与他也未正式拜堂,也就算不得正儿八经的夫妻”。

“当初可是爹无视我反对,硬是不顾全礼数的将我送进了秦家,如今秦轩出了这事,爹这关系可撇的真快”

段涟漪端坐着,神情坦然,无一丝慌张害怕之意。

“谁让那秦轩不听上面的意思,非要跟那些乱党来往,如今此番也是他咎由自取,若定罪,怕是要累及家人,你还是快随我回去吧”

段父说着将她一把拉起,却被她甩开。

“女儿做不到爹的这般左右逢源,既嫁给秦轩,则打定主意祸福共进退,您放心,要是真日后定了什么罪,女儿必不牵连母家,想来爹早早就在宰相麾下,又命女儿做了耳目之人,怕早得了相爷的庇佑,如今这般,我也不愿再做您的棋子,就随我去吧,当做没生过我这个女儿”

话音刚落,‘啪’一声,一记重重的耳光挥在了她脸上,恰巧冷意走过,忙跑进去扶住小姐。

“你这个不孝女!从没听过我一句劝,今日给你机会,为父是想保得你,你却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我怎可因为你而至全家上下不顾?幸好段家也不止你一个子女,也休怪我将你舍去……”

说罢,怒喝一声,拂袖而去。

等段父出了门,她无力地靠在冷意身上,竟大笑了起来,止住眼眶要流下的泪水道“你也瞧见了,我父亲,他一直在利用我,从小到大,我真当自己是抱养的,可这么多年,我是不甘,不甘如此……”

“小姐,你要想哭就哭出来吧”冷意紧扶住她,哭道“你还有我呢,自从跟了你,我自打心里把你当做姐姐,无论后事如何,奴婢愿意一直跟着你”

段涟漪却紧咬牙关,用帕子擦去泪水。

直起身子,她恢复平静“秦轩之事怕是与张将军有关,我写封信,你送至荆州,再者也替我看看蕊儿”。

“小姐是让我送信给邵大人?可柳小姐如今会在荆州吗?”

“想是会在,毕竟出了这事,怕是都难逃干系,你还是快些去吧”段涟漪心想柳蕊儿丈夫的身份,如今出了张将军这等事,不知为何心中忐忑不安。

“好,那你自己保证,我快去快回”冷意叮嘱句,就急急去房中收拾东西,没会儿功夫雇了辆马车前往。

在家中等了几日,林氏日日掩面哭泣,段涟漪则在冷意回来后等着邵大人从京师带回消息,待到十月,果不其然,相关大将都一一锒铛入狱。

在此期间,倒有几个秦氏旁族上门探访,周转关系。

最终,到了中旬,传来消息,秦轩有望被放回家中,全家亦喜不胜喜,林氏拖了两月的病也好了大半。

但等到十一月,却有人快马前来禀告,秦轩罪名坐实,与月底流放北荒之地,林氏听闻,顿时昏厥,没几日撒手人寰。

简单料理了后事,这日夜晚,还在睡梦中,便有一伙儿人拍门翻墙强行闯入,如盗贼般破门,将府中一干人等全部押到院外关押起来。

这些士兵个个手持火把,命男女各自分开,府中之人哪见过这大阵仗,哭喊连连,抱头鼠窜,无一不被抓住关押起来。

随后又有几人来到面前,命脱下缎子衣裳穿上粗布麻衣,手捆麻绳,一个串着一个,踉跄地被推出了府。

一时间,府内一片狼藉,哭闹喊叫声络绎不绝。

流放

出府时,又一武将持一名册,来到为首那面无表情的女子前,打量了番问道“可是犯妇段氏?”

只见她开口,淡淡回道“是”。

“犯人秦轩之正妻段氏,即日起流放于岭南,相特念乃为秦氏旁族,遂准其妻与夫一同流放,来人,拿下!”

那武将说着一挥手,一将士就将段涟漪捆上押上囚车。

秦府其余人等都各自落荒而逃,一夜之间,便破败不堪,引得扬州城内,无不谈论此事。

风雨潇潇,囚车行至几日后,到一峡谷,秦轩手脚都被拷着链子,由四个衙役看守着前进。

远处马蹄声由远及近,待到近处,秦轩见来人忍不住冲上几步,却被身后之人一脚踢倒,摔于地上。

囚车已停,押送之人将犯人押下,又为她戴上沉重的枷锁,将其一推,段涟漪踉跄向前,才稳住脚步。

秦轩站起,身后的人押住他不得动弹只得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人捆着锁链缓缓朝他而来,铁链拖在地上踢踏作响。

身子开始微微颤抖,眼内噙着泪水,心内郁结无所泄,只暗暗紧握拳头。

“许久不见”

段涟漪走到他面前,只一句涵盖了千言万语,秦轩用发颤嘶哑的嗓门说道“你早该料此,何故陷进来?陷进后也早该想到今日,何故不走?”

“今生如此,了无所愿”

仅八字,便让秦轩语塞。

“快走!”为首的那衙役不等他们再说话就喝道,催促着上路。

穷山恶水,路途坎坷,二人衣衫褴褛翻山越岭,到了夜色中,无法赶路,四个衙役便押着他们在一荒废的庙里度过。

夜色凄冷,庙中生着火堆,那四人喝着几口暖酒,吃着自个儿带来的干粮,留秦轩二人在角落。

虽饥寒交迫,日里也只啃几口发干的馒头,但他们无丝毫卑微之色,如今也只淡然一笑,这心境,岂是旁人能比?

“涟漪,若还有重见天日那天,我便带你回到乡间田野,到时种田织布,求个温饱,远离战火纷争”秦轩搂着她,驱散着她身上的寒冷轻言道。

“好”段涟漪应了个字缩了缩身体。

凌晨天还未亮就被看守之人叫醒,继续上路,走了几日,又遭风吹雨打,段涟漪有些受不住,但未吭一声,秦轩见她身形孱弱就知她强撑着,却也不言,只一路上默默扶着她。

一日又一日,翻过千山万水,已入初冬,寒风刺骨,六人将携带的全部衣服穿上仍冷得瑟瑟发抖。

那日,行到天黑,茫茫大地无落脚之处,便在野外林子中过夜。

这看守秦轩的四人中唯有一人是年过半百,也算是个善心之人,都称他为凌大,亏得他多次帮助才使两人能稍微过得好些。

凌大走过来递来些食物和水,秦轩接过感激道“这几日,多谢大哥照料我们,雪中送炭,在下有生之年必将没齿难忘”。

“切莫谢我,我也只能做这么些,待到了岭南,你们便好自为之,我也没什么能帮得上你们”凌大轻叹了口气。

“大哥”段涟漪拿出一块通体晶莹的玉佩递于他。

“夫人这是?”凌大迷惑不解。

“我想用这玉佩,换你腰上暗藏的这柄短匕”段涟漪毫无顾虑直言。

“这!”他忙按了下腰间,又朝另一边望去,见另外三人正说着话无任何异常压低声音“这绝对不行,万一被察觉,私相授受,我便为同党”。

“涟漪”秦轩将她的玉佩拿过,随即拿出一黄玉指环道“大哥放心,这东西你暗自藏着,想来也无人发现过,到时出了何事,我们绝不会牵连到你,那日你说起家中有患病无医的老母,还有妻小,这指环是上等货,祖传的外人也没见过,你可放心拿去换些银两,如今之事,唯有我三人知晓,若大哥信得过我们,便做了这交易,若信不过,大可现在就去告发我们”

凌大望着那黄玉指环,自己不会眼拙一看便是好东西,当然也被这秦轩猜中急着用钱,又四下扫了眼,心一横,将藏着的短匕取下扔给他,又火速夺过那指环,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

秦轩将匕首藏起,段涟漪淡笑道“那指环比我这玉佩值钱多了,实在是便宜了他”。

“这段日子,你散尽了身上所有比这玉佩更值钱的首饰,独留下这枚,可知对你意义重大,还是尽快收好”秦轩把玉佩塞进她的手心。

“这玉佩是冷意随身之物,有它在,就像冷意在我身侧一样,那日我骗她再去荆州,若不支开她,她必要一直跟着我,现如今但愿她能平安”

“是我连累了你,此番前去,变数不断,若不幸……”

秦轩未再说下去,将段涟漪揽入怀中,她抬手,拍了拍他的手,眼圈不禁红了起来。

待到半夜,那衙役其中一人醒来又走过来到这边查看,见两人被铁链捆住手脚无法移动半步,刚要离开又瞥了眼段涟漪。

她生的很是秀丽,清冷典雅,虽在流放中吃苦受罪,但消瘦中更有番令人疼惜的韵味,此时她靠在秦轩肩上,很是安静。

这大汉本就是风流好色之徒,行军途中枯燥乏味,见有如此佳人早就按捺不住,如今这番,更是色胆包天。

他伸手朝段涟漪脸上探去,刚要碰上,秦轩猛地惊醒,见此挥起一拳朝他重重打去。

段涟漪也立马睁眼,大汉看事已败露干脆直接朝她扑去,秦轩忙将她拉起到一旁。

“不过是个犯妇,还真当是贞洁烈女,美人,你要跟了我,我保证不用你受那流放于蛮荒之苦,不如你今晚就从了,咱们当着你丈夫的面行鱼水之欢,可好”大汉一脸*向她逼近。

“做梦!”秦轩将段涟漪往身后一拉,心头一股怒火紧握住拳,没想到今日落到这地步,竟被一粗汉侮辱,若他护不了自己妻子周全,也枉一世为人。

大汉一步步朝他们逼近,他们一步步往后退。

“看你们往何处跑?”另外的三个衙役听到有响动也围聚过来。

那世的结局

“来得正好,这天寒地冻,实属无趣,何不拿这小娘子解解闷?”大汉招呼了那三人大笑道。

“也好,大哥竟然这么说,小弟岂有不从之理,但这事,得大哥先来,我们先抓住这男人,至于这美人,大哥好好享用,到时留我们一口便好”其中一人言语满含不堪。

这两人想必早已有这色胆,只差那大汉挑明罢了。

秦轩遂转头看着段涟漪“别怕,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让他们碰你分毫”,说着上前两步,用身躯护住她。

“把他先抓起来”大汉色迷迷盯着对面的女子,吩咐另外两人。

凌大见这仗势忙道“这不可,上面只说段氏为罪臣家眷,如今此番要是问起了,上头想会怪罪,再则,这两人流放不同于他人,不过五年而已,还是慎重些为好”

大汉则怒道“你懂什么!老子不管他们到底是何人,在老子底下,是死是活,老子说了算,王四,快把那美人给我抓来!”

那王四得令后就往秦轩打来,秦轩便与之交手,他早已料到,看守他们的非等闲之辈。

另外一个也趁着这空当袭来,秦轩身手很好,但如今是阶下囚,手上脚上都拷着繁重的铁链,一般人连行动都艰难,而他干脆将手中铁链当成武器,一来一回,绕住了王四的脖子。

刚要用力,后背一阵吃痛,被砍了一大口子,鲜血直流。

秦轩紧锁眉头,扼制住王四不放,却又被背后之人重重踹了脚,才止不住步伐,不得不往前冲了大步。

趁着功夫,王四跃起,猛地在他背上一踢,秦轩便膝盖一弯,扑通跪在地上。

而大汉早已朝段涟漪扑来,也不过左躲右闪,就被他抓住压在身下。

连日来的长途跋涉,再加上无吃无喝,令她毫无反抗之力,但她无法容忍受此大辱,身上的那人令她恶心,她左手一摸,摸着一石块就朝他头上砸去。

大汉怒吼了声,大手一抽,抽在她脑袋上,几乎将她抽晕过去,心中警告她不能就这么晕过去,又用劲力气拼命地拿石头不断朝他头上砸。

就在此时,大汉身体一震,口吐鲜血,直直往后倒去,而他头上,赫然插着一柄匕首。

身后站着秦轩,竟不知何时挣脱了那两人,迅速向前把那匕首一扔,扔进大汉的脑袋。

他忙将段涟漪扶起,整好她身上凌乱的衣服将她紧紧抱住。

“你们竟敢逃跑!”王四见大汉已死,拿起大刀朝他们砍来,又被凌大拦住“如今,得告知上面才可,处理犯人这事,你我都做不了主”

“好,待明日到城内,我必将此事报予太守,谋害官兵,罪加一等”王四恨恨道,又命其余二人看管,看已是天明,则径自先行,到城内复命。

“我没事”段涟漪被秦轩抱着,身子却不自觉害怕颤抖着。

秦轩止不住泪水道“是我让你受的这苦,而若再发生此事,我也不知能不能再保护你,我定想法子,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要把你送走”。

“不”她伏在他怀里轻声道“出了这事,你我再也逃不掉,不如,就在这林子里做个了结”。

秦轩若有所思,将视线瞥向还插在那大汉头上的匕首。

突然含着泪笑道“好”,随后,偷偷将那匕首拔下,攥在手里。

“你怕吗?”秦轩又抱紧了她点,“不怕”她流着泪摇了摇头。

“信我,不会很痛”秦轩泪如雨下,手不住抖着拿起匕首,俯身贴在她耳旁轻柔道。

段涟漪慢慢闭上眼睛,笑了笑,就觉一钻心之痛瞬间而来,再一睁眼,眼前都为红色,唯有秦轩的脸模模糊糊。

‘云墨’她喃喃。

她这一生都过得冷情,唯有那个男人给了她温暖,可是为何最后一去不复返?他明明承诺会带她走,到一个没有战乱没有硝烟的地方。

他在骗她,还是根本没办法再来了?

恍惚中,段涟漪似乎再一次看到了他,看到他骑着白色骏马,眼眶却青黑,他驰骋在草原上,最终从马上摔下,滚落下山坡……

他倒在草丛中,睁着滚大的眼睛,不断有黑血从嘴巴眼角流出……

她欣慰地笑了笑,他没骗她,他还是来找她了

……

秦轩伏在她耳旁

“这世,与你共死,我……”

话未说完,他拔出她腹中的匕首,鲜血溅到他脸上,又毫无迟疑地插入自己的胸口……

此间,大雪纷飞,雪花瞬间覆盖了林中,白茫茫一大片。

秦轩搂着段涟漪往后倒去,此刻,那前尘往事,似乎都历历在目,他仿若看到万年前那洛水河畔的紫衣女神,给了他一枚黄玉指环……

那枚指环叫灵境之门,据传,能看见未来……

漫天飞雪,盖住了一男一女的尸体,一点点离去,似乎眼前星星点点,朦胧一片。

南柯一梦

——

恍若南柯一梦,梦醒时分,我早已满脸泪痕,将手抚上胸口,那颗心正剧烈地跳动……

我仍跪坐在地上,厚重的书册在我脚旁,此时已经合上了,而空中的那条水晶项链泛着五彩的光亮,重新戴回了我的脖子上。

那枚黄玉指环,我清楚的记得,就是戴在龙千睿手上的那枚,也是戴在秦轩的手上,那么,他们是……

我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想到这里,我四周查看了番,龙千睿不在这里,我抚了抚书册,他难道还被困在那里?

我又摸了摸脖子上的宝石,是缘殇石令我看见了这些,也令我所有的记忆全部都恢复了,包括我的三世人生,六道轮回。

我记着離陌给我戴上时曾说缘殇石认主,只会在主人面前显示,也叮嘱我不能相信任何人。

那么,他们接近我大概都是为了这块石头。

我抹去脸上的泪痕,缘殇石也在我的意念下消失,从此刻开始,我决定面对,无论多少阴谋诡计,我都不会再逃避。

阵阵脚步声急促而来,我意识到有人进了塔楼上来了。

如果没有猜错,我应该还在冥界,而这所有的书册,该是记载每个人每一世的经历,那么能来到这里的必定是冥界的人。

“谁在那里?”门打开,一个声音伴随着主人响起,这声音不怒自威。

我顾自站起来,从书架间的缝隙中,我只能看到穿着一身古时黑衣,领口嵌着金丝,看身材听声音该是个年轻男人。

“快点出来!胆敢闯入庭轩阁,你可知犯下何罪!”

他已经走来,脚步声沉稳厚重,一步步不急不忙,这里只有一个出口,显然已经将我堵死,再者此人在冥界该也是个人物,知晓我没有任何逃跑的能力。

我背对着他走来的方向不敢转身,但意外的是心中没有感到任何恐惧。

他已经朝我靠近,就在身后,离我似乎不到两三步的距离。

一只大手忽然重重搭在我的肩上,再将我顺势轻松一转,我便面对面暴露在他面前。

看着看着,我微微张了张嘴,上身开始微微颤栗。

他修长的身材在黑衣下分外英俊潇洒,披散的黑发及腰,这样的古时造型在此地完全没有突兀,反而是理所应当。

但他的脸,我直盯着,他的样子分明是,分明是……

我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他好像也有点讶异,但掩盖地很好,开口“你在这里做什么!”

语气冷漠,如霜降般。

可我欣喜万分,他是认识我的!眼前的不单单是长得相似,他就是他!

我不由自主地上前了两步,嘴角抽搐着说不出话来。

他皱着眉往我脚底一瞥,看见躺在地上的书册,顿时一脸慌张,如临大敌似的地看着我。

“糟了!”

说完一把拉过我就往外面跑。

他拉着我狂奔到塔楼楼下,推开小门,外面风起云涌,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在不远处巍峨*的宫殿。

——

“时空逆转了”

他在我耳旁双目无神道。

“什么意思?”我不解。

压在冥王宫的黑雾下,一个男人从黑雾中走来,之前我只认为他神秘霸气,但如今他的身上除了强大气劲,还有种天生的王者风范,他一直收敛的气息,在此刻已丝毫不加掩盖的完全暴露在这里。

他如风般到我面前问道“缘殇石带你来此处,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它在哪里?”

穆凡的提问,如今就像是一个强者对跪在弱者临上的审讯一样。

“我不知道”我平淡地仅用四个回答。

就算是强者又如何,我天生的高傲,已不允许我在任何人面前低头。

果真,他一握我的手腕,粗鲁又迅速的将我准备拉走。

“等下,放开她!”身旁之人制止住他。

穆凡便转身,用从未在我面前出现的轻蔑眼神看着他,冷笑“怎么,敢管我的事?”

他不卑不亢“我知道尊上是谁,就算您掩藏的很好,但天地之间所有气息我都能分辨出来,您的事我自然不敢管,可如果和她有关,我一定会管!”

我一听心内却暖暖的。

没错,他还是如初的莫攸宸,待雪球温柔如家人的莫攸宸。

而穆凡的表情,如今冷得已成冰块,他用力将我搂住,像是宣泄不满般紧紧将我贴在他身上“你管不了,也没有这个能力,我奉劝你离她远点,不然你和你的主人,都会是一个下场!”

“殿下怎么了?”

“他该是回来了,毕竟依罗花幻境一旦被打开,根本无法困住什么,除非他自己不愿出来,而他的愚蠢之处在于想抓住一些根本无法抓住的事情!”

“那是因为殿下有情,他对紫鸑万年来的所有我都看在眼里,早晚有一天,紫鸑会回来的!”

“好,那就拭目以待!”穆凡搂着我强势将我带走。

走了两步,身后之人再次开口“尊上,你就算要救那人,为什么要把齐鹭牵扯进来?

你难道不知道,她已经记起三世人生六道轮回了吗,如今你为那人逆天而行,不知这很有可能会让齐鹭万劫不复吗?”

他的话令我心惊肉跳,我猛地拽住穆凡的手。

“你在胡说什么!”

穆凡不悦地扫了他一眼,又低头按住我的手道“你放心,从今往后别离开我身边半步,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我不解地摇头“你对我做了什么!”

“用时间溯回术不过是为了找出白鹓的下落,现如今他救出了白鹓,但要用这灵术必须经过凡人,毕竟向来只有凡人才迫切地希望时间能够重来,改变过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可有极大的风险,稍一不慎,就会迷失在回忆里……”

身后之人继续道。

我听闻注视着穆凡将他慢慢推开“所以,你这是在利用我?果然你和沈郁都一样,都会为了他人不惜将我当成随意摆弄的玩偶!”

“你也太小瞧我了!”穆凡此时再次贴近我,又将我一拉,我便又重重撞在他怀里

“任由你一个人待着你根本就活不下去!

如果说是利用,我也不屑利用你!我把你一直放在我的身边,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可你从来都不明白!

如今,我们之间的事,我更不允许有第三人敢插手!”

说罢他扼住我的腰,一瞬间我们便回到了他的别墅。

哼,他在撒谎!我到如今才知道,原来他也会撒谎,像他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原本是不屑于撒谎的,可是他为了另一个女人撒谎来骗我,他为什么还要对我说谎,我们之间根本什么都不是!

我不再说话,也不再跟他争吵。

“你就不能信我吗,回到过去我是为了追究黑气来源地,我是想救白鹓,但我不会利用你去救她!”

虚虚实实

我无言以对。

“你难道真不明白我的心?就算我之前对白鹓有一点想法,也只是个过去,我只想将欠她的还给她,而不管现在还是以后,我的心都只会在你一人身上!”

我听着这番告白倒像是施舍,内心竟无半点起伏。

我语气平平“真没想到,你还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那么,你是怎么想的”他握住我的双手。

我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果断地无一丝停顿道。“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你,甚至是讨厌你,所以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为什么!是因为那个沈郁?”穆凡有点生气地稍稍将我的手又握紧了点。

“他?”我笑了笑,“他现在已经确定我就是个影子,一个紫鸑的影子!”

想到在山洞中的那一幕,他狼狈不堪地被囚禁在虚妄中,最后紫鸑从我的体内出来,他对她的情真意切我都可以感觉得到,从今往后他不会再迷茫不安,不会再举棋不定,已视我为彻彻底底的影子!

“那又是为什么?”他贴在我身上朝我逼问。

我仰着头“你确定你真的喜欢我吗,你根本就不确定,只不过是在这具驱壳里待久了产生了人类一丁点对感情的期盼而已”

“不,我是真的喜欢你,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或者讨厌我都没关系,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眼前的人还是如此高傲,如此地掌控了一切般狂妄。

我冷笑“我在冥界恢复了我三世的记忆!

恢复了我三世背负着的东西!

也记起了那三世与我纠葛不断的男人!

你认为,我还能安心地喜欢上你?”

“你太自负了”

我再次不留情面的拒绝他。

“我可以不在乎你的那些过去,也可以不在乎有多少个男人和你纠葛不断,我只在乎以后,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情劫,我会一个个帮你断了,当初从镜中世界回来,你的命就是我的!

你不是一直在生气那次悬崖上发生的事吗,我现在告诉你,那时我并不是要杀你,而是想救你”

我挑眉“什么”

“你的命本应停止在那次幻境出来后,虽然你进入51号改变了本来的人生轨迹,但命数并未改变”

我听此也就一笑“那么,我当时就应该结束我这一生了?”

“那次我提前给你创造一场劫数让你度过,所有从那时候开始,你的命就是我的!”

我再次冷笑“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

“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我只要你一直陪着我”说罢,穆凡低头凑近我,一股温热的气息在我脸上蔓延开来,他的唇贴在我的唇上,在我的唇上留下一股淡淡的清香。

我抹了下嘴唇,他的吻令我心如止水,连最初的生气愤怒都似乎没有了。“如果救我不是让我感激你,你也放我离开吧,我们就到此为止,从今往后,我的命如何别再管了”

“不可能!”

穆凡在我耳旁郑重其事警告“现在不单单只是你一个人的性命,紫鸑在你身上,她是远古佛界上神,对方一定会来找她,如果找到了她,那么你就会被黑暗吞噬”。

又是紫鸑!

哼,难道我真要一直和她连在一起吗?

我不屑刚要接口,客厅出现一道温暖的白光,白光中是个漂亮盈盈而立的女人。

我已许久没再见过她,但她怎么会来这里?

来人正是尹真,可再次见到,她再无初见时的平易近人,潇洒自如了。

“尊上,冥王已回到冥界,我们接下来是前往玄灵岛吗”尹真对着穆凡毕恭毕敬。

“此事我自有安排,你先回玄界,势必要拦住那帮老头儿,千万不要让他们找到这里”

“是”她余光看了我一眼无任何感情,又化为道光消失。

此刻我心中酸涩,原来我两年来遇到的所有人其实都戴了一张面具,所有的熟悉都被陌生代替,如今我竟分不清我活得世界,到底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假的。

……

酸涩之后,我坐下面无表情“没想到,她是你的人”

“她的确是玄界的,但我并没有刻意安排她在沈郁身边,他们在恢复真身前,人间的事只是随机缘设定”

“我又没说什么,你用不着跟我解释”。

终见白鹓

穆凡也坐到我旁边,凑近我压低声音“如果我不解释你会相信我吗,一直以来你不都认为我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吗?”

“我信不信你根本就不重要,我现在只想让紫鸑的灵魂快点出来,我是我,她是她,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影子,无论是什么代价,就算是死,我都只是齐鹭!”

“别说疯话!”

他靠的我越近,胸膛贴着我的手臂,又强制地将我一搂,低头再次吻住我的唇,不再只浅显于表面,而是直接撬开我的嘴,轻轻咬着我的嘴唇,舌滑入口中,不再是僵硬,也不再是只停留在触碰,而是吮吸,攫取……

我未挣扎,我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那个妖冶无比的離陌,在依罗花幻境他吻着我,绵延深长,一点点汲取着我口中每一个部位,他用力将我贴紧,紧紧按着我后背将我抱在怀里,似乎想将我连同血肉骨髓都融合在一起。

这种感觉,十分熟悉,霸道又温柔,紧接着却又是疯狂,那种疯狂我感受到过,是我在南燕时,是我的另一半灵魂,当我是西凉公主时,还有哪里?

我回忆着,还有就是宁越泽的幻境,那晚他强行将苏可心按在床上……

那股熟悉,是一样的。

我不禁浑身战栗,他们,难道是同一个人!

慕容若离,就是離陌?

虽容貌不同,但感觉……我赫然发现,是一样的熟悉!

念想一出,我一用力,嘴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我看着眼前的穆凡顿时诧异,忙一把将他推开!

穆凡抹了下流血的嘴边,盯着我冷言道“刚才你在想谁”

“你说什么”我不耐烦,仍旧沉迷于我瞬间的推测中。

“我吻你的时候,你到底想的是谁!”他见我漫不经心迅速捧住我的脸质问。

“关你什么事!”

“你!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我说了,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也没权利知道我心里想的是谁,念的是谁,爱的是谁!”

穆凡或许再也无法忍受我在他眼中的无理取闹,将我重重一推,我便倒在沙发上。

他弯腰压在我身上,粗重的喘气,刻意压制自己的愤怒“我为什么没有权利!就凭我喜欢你!我要知道你刚才想的是谁?”

“说,说啊!”他见我不回答朝我吼着。

我闭口不谈,不说一字。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他盯着我的眼睛,我平淡无痕面无表情。

……

好久,穆凡似乎平静下来,眼神稍柔和了点,慢慢直起身离开,我也理了理衣服坐正。

……

终于,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我抬头,一袭白纱长裙,大波浪黑色长发的女孩优雅地走下来,我盯着她看,她真的很美,又娇俏可爱,灵动纯净无暇散发着仙气。

我不知如何形容她的美,如果说紫鸑是清冷出尘,那她便是淡雅出尘,如雪山上的冰莲。

我也不知为何会将她们两个作比较。她对我微微一笑,她一身洁白,体态纤弱令人不由生出保护欲,她此刻面色苍白像是随时会晕倒一般。

穆凡见此站起来,皱着眉不悦“你身体很虚弱,怎么下来了?”,可语气我倒是挺惊奇,还能听见穆凡用如此关切的语气说话。

“你就是白鹓?”

我再次观察起这个女人,内心深处却并没有多少好感,她的淡雅太过显露,显露到透着股异常的神秘。

“你就是齐鹭?”白鹓也用相同的语气问我,脸上仍旧温婉地笑着,转而对穆凡笑道“果真很与众不同”

“先上楼”穆凡拉起她,又转头对我道“这里遍布结界,外面的进不来,同样,里面也出不去”

我不置可否一笑,微微靠在沙发上。

等两人上楼,我独自坐在客厅,无聊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突然我觉得胸口一阵热气,青光乍现,我忙抬头,龙千易便坐在了我的边上。

“你回来了?”对于他的出现我诧异不已。

他还是一贯的嬉皮笑脸“我就根本没有离开过”

“什么?你一直都在我体内?”

“当然”他一副傲娇,我不信“那穆凡怎么会没有察觉到你在我身上?”

这下换龙千易诧异看着我“你知道他和我的关系了?”

“不知道才怪”我淡淡一笑“在我失去记忆回到过去,你对他这么畏惧就看出来了,你之前的主人,就是他吧”

“嘿嘿”他嬉笑,“既然你都猜到了,我也就不否认了,我之前的确是说离开,毕竟我解封也就那么一段日子,不回玄界很难完全复原,可实际上,跑来跑去太累了,还是赖在你身上好”

我听此想起一点忙看向他“如此说,我在冥界的事你也是知道的吗?”

“不”龙千易倒立刻恢复的一本正经“那时候和依罗花幻境是一样的,我虽与你息息相关,事实上,你的意念去了另一个时空,那些时空我都无法到达”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道“那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离开?”龙千易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又看向我“是因为白鹓?”

“当然不是”我即刻否定“我只是想去找个人”

“谁?”

“我不确定他到底是谁,但我一定要找到他,我想他知道所有的事,所有的秘密只有他能告诉我”

我心中此时有种强烈的预感,離陌是一切事件的起源,他和我五千年来每一世的轮回有关。

龙千易听此刚想说,忽的警觉地嘘声,之后又悄无声息地重新进入我的体内,紧接着穆凡就从楼上下来了。

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依旧百无聊赖地靠在沙发上。

穆凡的脸色有点苍白,他坐到我身边只是静静看着我一言未发。

“她怎么样了?”我实在受不了他的眼神,稍微往边上挪了点。

“归尘渊的黑气侵蚀了她所有的灵力,如果她的灵力不能恢复,很有可能会陷入昏迷”

说到这里穆凡起身,低头看向我“我要出去会儿,乖乖呆着别乱跑”

我未接话,只是点头,毕竟我想离开靠我自身根本无法走我只能被他困在这里。

我以为穆凡会立马走,没想到他蹲下身抬手抚上我的脸,我将脸一歪,他的手便从我的脸颊边拂过。

“等白鹓恢复如初,我就会送她走”

我未看他,他见我如此也终于化为道金光在我面前消失,我也终于可以轻松地呼口气。

有些累的,我躺在沙发上呆呆看着天花板看。

自从我记起所有的那一刻后,我一直感觉特别累,一直在想,慕容若离,完颜云墨,黎寒,他们三个到底是不是就是同一个人!

而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離陌!

这个念头不止一次的在我脑海中浮现。

我抬手放在额前,现在的我又该相信谁?

微眯着眼睛,落日的余晖照在我身上,金黄色的温暖多日来都不曾享受过了。

離陌的真实身份

落日余晖中,我竟然浅浅的睡去,等再醒来屋内漆黑一片。

摸索着打开灯,瞧了眼楼上,楼上也没有一丝灯光,我便上楼打开二楼走廊壁灯,再朝着一个房间走去。

记忆中,那个房间装修的干净又不单调,室内没有多余的摆设,但摆设看起来格外温馨,衣柜全部是清新浅色调的衣服,那个房间,是专门为白鹓布置的。

走到门口,我敲了敲门,吱呀一声,只是虚掩着门便开了。

进屋后我打开灯,她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容颜绝美,长长的黑色大波浪卷发随意散落在洁白的枕头上,白色纱裙勾勒出极好令人血脉喷张的身材。

我要是男人我可抵挡不住这种诱惑,我暗地里感慨着。

这时,她睫毛微微一动,眉头稍稍一锁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我不放心所有进来看看”我解释着。

白鹓淡淡一笑,手一抬伸向我,我一瞧,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只嵌着水晶宝石的腕表,在光线下十分夺目。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她于是又将手伸向了我这边点,我便也只能抬手,她的手就轻轻触碰到了我的指尖。

她笑道“你知道吗,你很像一个人,她和我一起长大,我们无父无母视彼此都为最亲的亲人,可惜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现在看到你,就像看到她一样”

我亦笑了笑“她是紫鸑?”

“是”她接着坐起来端详着我,很快就惊讶道“你身上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她的灵魂怎么会在我身上”我缩回手。

白鹓无奈地苦笑道“原来都是真的,五千年前她和離陌一起进入无忧谷,灵魂散尽,到如今,还只是结成了一半的魂魄……”

我表面上不露声色,只安静地听着白鹓讲话。

但白鹓没再讲下去,她神色黯淡有些伤感地低着头,见此我也不好多留嘱咐她好好休息就离开房间。

回到穆凡的房间,我蜷缩在沙发上,離陌也是骗我的吧,五千年前发生了什么,和我又是什么关系?

我紧紧捂住胸口,我能触碰到缘殇石,虽然外人看不到它,但它就在我的脖子上挂着,水晶的温度我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

黑暗中,我枕在離陌的腿上,他轻轻捋着我的头发“我不会骗你,我再也不会骗你”

“五千年前,你和紫鸑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认为你是紫鸑的影子,殊不知,紫鸑才是你的影子”

“什么意思?”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很安静,似乎心情平静了许多,欺骗隐瞒,似乎再不会将我拖垮。

“我会证明给你看”

離陌慢慢低头,温热的气息就拂在脸上。

……

我猛地醒来,不,根本就没有睡去,我打开台灯看了眼时间,竟然到了凌晨四点,那么我还是睡着了?

而与此同时,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声响,说实话我并不想过去,也并不想管白鹓,但这偌大的房子只有我们两人,我又不得不去管她。

我穿上鞋子走到隔壁房间,门一推,一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从房内传出。

我捂住了嘴巴,见到了异常血腥的一幕!

白色的床单还有被子都被红得发黑的鲜血浸染,白鹓穿着的白色长纱裙也几乎被染成了红色,她痛苦地在喉咙口发出嘶嘶的声音,扭曲地挣扎着。

“你怎么了?”我惊恐地跑到床前手足无措。

鲜血从她的皮肤中渗出,她拼命地将手伸向我,嘴巴微张,眼睛睁着滚圆,她在向我求助,可我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帮她!

打120吗?可她根本就不是凡人,医院能救她吗?

我并没有再向前,反而是后退了一步,对,她不是凡人,就算受伤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死掉!我自我安慰。

那鲜血不断一滴滴滴落在地板上,白鹓惨痛地无法呼喊,只痛苦地流着眼泪。

我双手捧头揉着脑袋,现在该找谁?穆凡不在,谁在,对,龙千易在,龙千易在!

刚想在心中默念让龙千易出来,眼前便出现一道金光,果不其然穆凡回来了,他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连连摇头,竟有丝慌张“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来不及管我迅速扶起白鹓,强烈的金光笼罩住她,她靠在穆凡胸口大口喘着气,似乎呼吸十分困难,她的手紧攥着穆凡的领口像是在诉说自己的疼痛。

下一秒,金光中,我看见穆凡低头吻向白鹓的唇,一粒金色的珠子便从他的口中进入了白鹓的口中。

我有点犯恶心,他们玄界的难道都是这么治病的?

实在看不下去,我悄悄离开了房间直接下楼。

楼下,我从厨房倒来一杯水放在茶几上,缩在沙发上等着黎明的降临。

我抽了抽鼻子,又入冬了,真冷啊。

歪着脑袋靠在沙发上,再次闭上眼睛,離陌便又浮现在我面前,他搂住我,身体似乎顷刻间变得暖和了。

我暗笑明明是梦,感受为何会如何清晰?

“齐鹭,你一定要小心,在我来之前别信任何人,也别逞一时之气和任何人发生冲突”

我闭着眼“你指的是谁?”

“总之你的身边就有危险,但切莫让任何人察觉你对他们的戒心,这样才不会有人怀疑你,对你下手!”

我睁眼抬头看着他“我身上还有什么秘密?”

離陌将我抱紧“我会告诉你真相,但不是现在,对不起,我现在真的不能告诉你,因为我怕,我怕失去你,我倾尽所有都一定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我听此眼中闪过寒气,注视着他,决定跟他彻底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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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再相信,我轮回的三世,你是不是一直都在!”

離陌一愣,惊讶看着我

“你……你知道了什么”

我遂离开他的怀抱,冷冷道“你认为我该知道什么,还是我不该知道什么?”

“我……”他一时语塞。

“第一世,你是慕容若离,我是李司侞,在南燕时,你为了你膨胀的野心,挑拨西凉和北凉的就是你,是你害得父王得知真相后吐血而亡,也是你害得兄长被出卖,当年的灭国之恨,全部是因为你!”

離陌忙急急摇头“那是因为你离开,我寻遍四处寻你不到,只有这样做你才会现身,可后来的事,真的不是我当时仅凭凡人之力所能掌控的啊”

……

听此,我苦笑全身颤抖“果真,我……”

“你就是慕容若离,完颜云墨,黎寒,是吗?”

他没再回答,看着我的眼睛却泛着泪光。

我明明已经料到真相,也做好了准备,但泪水还是不断从眼眶中流出,还是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混乱的记忆一

離陌捧住我的脸,替我一点点擦拭泪水沙哑着嗓子

“我真的好怕,从我恢复意识时就怕,既怕你知道真相,又希望你知道真相

可我知道如今时空逆转,必定是机缘已到!你终究会知道所有真相”

“为什么”

我讽刺一笑,拿开他的手“真相,会揭开所有的丑陋吗?就像当年,你对权利的渴望逼迫我用灵术召回了我现在的灵魂,妄想逃离那个时空?

你在怕什么?怕你如今的野心也昭然若揭?”

離陌忙否认再次紧抓住我的手“不,我从没再想过得到什么权利,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后悔,我真的后悔

如果当年不是我鬼迷心窍,为了所谓的权势,你也不会如此决绝,你也不会跟他走!也就没有之后的所有事。

我知道如果不是我做的错事,就算你心里没我也不会离开我,你也不会后来真的爱上了他!

我真的很后悔

既然可以重头来,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等了那么多年,只是为了等到你啊!”

“我?”我挪开他的手自嘲地笑起来,“你等的真是我吗?”

“之前我还以为你真的爱我,不管你做什么最终的目的都只是爱我,就算其中有其他的成分

所以我曾经决定信你,相信你会来找我,相信你会给我一个解释!”

“但如今,自从得知紫鸑在我身上,那个人只是把我当成影子,我脑海中一直有着这么一个念头,我就是影子!一个活在黑暗里没有名字的影子!

或者,不仅我这一世是虚假的,我五千年来的人生,都是虚假的!

我根本就不是你要找的人,也许你也只是把我当成影子罢了!”

“不!”

離陌忙慌张地紧紧抱住我,他身体在发颤,亦用他发颤地嗓音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不是什么影子,那个女人才是你的影子!你明不明白!”

“我不许你这么想,我爱的只有你,自始至终只有你啊!”

此时的我却再也不想经历被欺骗,被隐瞒,我用力掰掉他的手,又将他重重推开。

“我不会再相信你!也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忙用力捂着自己的胸口,而白皙皮肤上火狐色花纹闪着淡淡的红光……

他抬头看着我,豆大的汗从他额间流下,又快速用力抓住我的手像是忍受着巨大痛苦般。

他气喘吁吁,似乎有什么在压迫着他,艰难地吐露出一句句话来

“你真的不是她的影子,真的,我不会再骗你了!

我求你,我全都告诉你,我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你!”

“我求你别这么想,你真的不是任何人的影子,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要不是我当年做的错事,你也不会每一世都过得如此苦!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

“齐鹭,齐鹭”

耳旁有另一个声音在喊我迫使我不得不睁开眼睛,抱住我的是穆凡,他神色有些异常“你怎么了?”

我才反应过来“没事”

“刚才是情况危急我才这么做的,因为那个世界的药拿到了这里,药效就和普通药相差无几,我只能把药封存在我体内,除此之外,我没对她做任何事”穆凡对我解释。

我又点了点头。

他未再说话而是直接抱起我,我也未做抗争任由他抱起我,上楼回到他的房间,他将我放在床上。

他躺在我身边,我转身背对他,他便搂住我,结实的胸膛贴在我背上。

“你就不能试着信我一次吗”

我暗自发笑,以前的他可从来都不会说这样的话,如今真是活见鬼了,白鹓的出现果真让他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之前非要让我离开沈郁,其中一个理由是因为白鹓对吗”我侧身说得很轻,但他一定能够听到。

“是,当年是紫鸑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令白鹓身形俱伤,他们几人之间的事十分复杂”

“他们?”

穆凡便又稍稍抱紧我点“在几万年前,大约昆仑山脉内,有处深潭,潭中有一蛟龙历经雷劫化为玉龙,成为玄界四大上神之一,玉龙虽为上神,但玄族帝君并未让他待在玄界,而是让他去了人间”

“当时佛界位于南方的尊者白泽,已自行几万年的修为,渡化了在远古战乱灾害疾病等丧生却一直被困于溟海黑渊解脱不了的灵魂,他的灵力最终全部散尽,重入轮回道,而玉龙就是为了找到冥王,让冥王能助白泽再次成神”。

白泽?

听到这个名字,我在心中轻轻念了遍。

穆凡大概是因为我太无动于衷,又道“沈郁并不能完完全全说就是冥王,而是在人间的一个托生,只是一抹意识,至于他的真身,一直都在冥界”

我于是转身面对他“我现在可管不了他是谁,不过你说的他们,应该不止他们三个吧”

穆凡听此注视着我的眼睛,我也未躲避,虽心中有点发虚。

“对,还有離陌”

“他就是魔尊,五千年那场祸患的根源!”

果真如此,我暗自发笑,他是该有这样的野心,可为什么要阴魂不散地与我轮回三世?

一定是有目的的!他一定是想借助凡人来隐藏自己,所以,所以谁都不知道,原来五千年就消失匿迹的魔尊,竟是以凡人之身轮回了!

“其实,在紫鸑未遇见他之前一直是和離陌在一起的,是她背叛了他!”

穆凡说到这里冷笑“这样的女人,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个都会愚蠢地陷进去!

所以她承受所有情爱之苦是罪有应得!

她就不该在这世界上存留!

她就该带着她所犯下的罪孽消失!

我迷迷糊糊,对穆凡说的话再次恐惧不已。

消失,消失,消失……他的话不断重复在我耳前。

身体瞬时像筛糠般颤抖,我坐起猛地推开穆凡。

“齐鹭,你怎么了?”穆凡迅速将我拉了回来紧紧抱住,“你在想什么,出了什么事!”

我抬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用力不去听他们的话,用力想让自己安静下来,可那些话一直回旋在我耳边如同魔怔样。

我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恢复正常。

“你在想什么,在冥界的时候你就有事瞒着我,你瞒着我的是什么?”

“没有,没有,没有!”我捂着耳朵朝他大吼。

待吼完后我无力地垂下手,闭上眼睛。

……

混乱的记忆二

穆凡没有再问下去,安静地抱着我

他的声音变得异常地轻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别想了好不好,以后我都陪着你,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我带你走”

“我会死吗”我靠在他的胸前。

“不会,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呵,我在心中冷笑,他的话让我听起来是多么的违心,他以为我会喜欢上他?他们都是骗子,都是口蜜腹剑的骗子。

“齐鹭,答应我件事好吗”

我睁眼,这个人竟然也会用这种商量的口吻与我说话。

“从今往后,我不会和你吵架,更不会凶你,你说什么我都会听都会信的,所以别再离开我,至少让我跟着你,跟在你身后”

他说得十分温柔,也完全不像一时兴起,而是像换了个人。

在我眼里却是如此的诡异和恐怖,我开始警觉。

“你?”我谨慎地想远离他。

但穆凡随即紧搂着我躺下“以前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和你相处,不惹你生气,不惹你不开心”

“你先把我放开”我挣脱。

“不,我放开你又走了我怎么办?”他愈加将我抱紧。

“你别这样”我挣脱着挪着他的手,“齐鹭,你别生气,我知道你很讨厌以前的我……”

听此,我冷静下来道“是,从一开始你就挺让我讨厌,我讨厌你的高高在上,一直都想离得远远的,而且像你这种如此难以接近的人,和你在一起,我会觉得很不自在,而你,你从来都不会顾及我的感受……”

我开始面对面注视着他,他抱得我很紧,我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以前是清雅,但如今却好像多了另一种味道。

穆凡只注视着我,拉起我的一只手“我会改,更会真心待你,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有足够的耐心等,等到你喜欢上我的那天,在这之前,你可以保留对我的所有态度,你可以讨厌我恨我,但我会证明,我对你所说的话绝对不会变,也绝对不会变心”

“呵!谁能保证一直都不变心”我毫不相信,男人都是易变的。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爱你便只会永远爱你一人”

我未搭话。

穆凡遂挨得我更近,他抚着我的面颊“我是真的爱你,从在南陵大学你吻了我后,你一直都在我的心里,从未离开过”

我想了下“那只是个意外”

“于你而言是,于我,于这颗心而言,不是”

他拉起我的手放在胸膛上,我能察觉到那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我原本无心,借助这具身体的这颗心才会产生感情,很早之前我便可以离开这具身体,但因为你,如今我已与它彻底地融为一起”

我按在他的胸膛上,思绪又仿佛回到许久之前,我无奈一笑“当初在镜中的世界,那个我接近的,是真正的穆凡,对吗?”

“对”

“那他现在在哪里?”

“他……”穆凡顿了下“他大概已轮回”

这次我没再说话了,果然那次之后我们便再也不会见面。

心中涌起一股子淡淡的忧伤。

在失神中,穆凡一点点低下头,等我发现快要触碰到我的嘴唇,我立马将头一转,便只碰到了脸颊。

他却大手将我的脸一转,在我还未采取任何举动时吻住了我的唇,舌尖已撬开牙齿滑入口中,与我的舌缠绕在一起……

我忙用力推搡制止他的越轨行为,可越用力穆凡就按得越紧。

我挪着他的身体,但毫无反应,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味似乎被另一种味道所替代,我慌张地牙关一咬,浓重的血腥味便弥漫口中。

但这次穆凡仍旧没将我放开,他甚至贪婪地吸收着那种味道。

我恐惧不安,抡起拳头不断朝他身上打去……

好久,他才将我放开,脸上却丝毫没有一丁点生气,反而笑了,他的这种笑我从未见过,是满眼的宠溺,满心的疼惜。

我慌张地把他推开坐了起来离他远远的。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奇怪,这根本不像他!

穆凡过来靠近我,这次稍稍离我远了些。

“齐鹭,信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就当是赌一次”

我怀疑地看着他“赌什么?”

“赌我的真心,若是我再不放开你,你便答应我让我永远守在你身边”

“那输了呢?”

“输了,我把我的所有都给你”

“包括我的命”

……

我看着他,不屑一笑“连你的感情都只是因为你的心而生,我凭什么要答应跟你赌如此无聊的事?”

穆凡拉起我的手再次将我放在他的胸口,无奈笑道

“若是这颗心一直不变呢,你愿意给这颗心的主人一次机会吗?”

听闻这句话,我不解,他到底什么意思?

混乱的记忆三

“你是谁?”

我冷声问,并且此次能确定,他根本就不是穆凡!

而且我从刚才开始应该已经再次入梦,这是梦!绝对是梦!或者又是一个幻境!

他笑了,笑得无可奈何,我从未见过他流露出如此的哀伤失落。

他双手将我的手握住置于他胸前“我是他,亦不是他,若是你愿意,我便愿一直做他,愿一直用他的身份活下去,只要你能接受,就算接受的不是真正的我,我亦无怨无悔”

我完全听不懂他的话,但眼前的人,绝对不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那个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立刻起身质问。

他不是我在此之前遇到的所有人,感觉不对,他身上的味道既有那个人身上的清香,还有一种特殊的味道。

檀香!对,是檀香的味道!

可他却又笑了“你能不能就把我当成已经逝去的穆凡,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好,这次若我再放手,我把命给你,成为一缕魂魄,永远也逃脱不了!”

我望着他摇摇头,又谨慎地看着四周,这绝对不是我所处的空间,换言之,我肯定还是在做梦或者在虚幻中!

想到这里,我迅速朝门口跑去,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一路无阻,我疯狂地冲出他的别墅,跑到大街上。

而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我停住脚步。

有个全身黑衣的人特别显眼的站在正中央,任由过往车辆人流从他身体内穿过。

似乎周围的所有人都只是他造出来的木偶傀儡,都匆匆又极其相似地走着,说着雷同的话。

他在看到我时,立马如鬼魅般穿梭到我面前。

——

我忙后退了好几大步。

“你是什么人!”

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只露出一双眼睛,闷声道“要你命的人!”

刚说完,一阵强流又将我吸了过去,大手迅猛扼住了我的脖子。

“不过已是区区一凡人,没资格跟我再斗,你消失了,自然什么都会消失,实在是一举两得,我就再没顾虑了”

那声音瓮声瓮气,却震着我的耳膜。

随即,一道金光直射入我的体内,再无法正常呼吸,只粗喘着大气。

“你是……”我艰难地从喉咙口,好不容易发出了几个字,黑衣人又用力一掐,我便只能出沙哑的嘶嘶声。

“恨你入骨之人!”

一个字一个字吐出,咬牙切齿,浑身颤抖,可见是多么的恨我。

历经这么多次,死亡于我而言,没多少恐怖,只是不甘,不甘如此不明不白死在这里。

我慢慢闭上眼睛,本以为他会一下掐死我,却又渐渐放开。

“我现在还不杀你,死对你来说,的确没什么,我要让你彻底绝望,彻底痛苦……”

心猛然一惊,我支撑不住地腿一曲瘫倒在地。

“我还得看看,你到底能逞强到何时,就算身边有如此多保护你的人,又如何?“

“早晚有一天,一个个都会离你而去,你就等着永无天日的那天,被所有人抛弃的那日,就像五千年前,悄无声息地从那片大泽上抹去!”

这恶魔般的声音如咒语般钻入我的体内,像是毒蝎子般,一口口叮咬着我的五脏六腑,我承认,我畏惧这种感觉。

就像当初龙千睿在冰池说的话令我害怕

“我们都逃不过,谁都逃不过”

……

我害怕的全身发抖…

“怕了吧,也亏得待在你身边的那些男人,我才能找到你,纵然藏得再好,也逃不过”

话音刚落,那大手朝我挥了一巴掌,我便被甩了几米远,重重地撞在地上,脑袋磕得直晕。

那人想对我来第二番的攻击,便一步步朝我走来,我晃了晃脑袋,我可真弱小,他说得没错,失去了别人的保护,我便什么都不是。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从外面闪现,直射向黑衣人,黑衣人忙闪现出道金光,两道光互相缠绕打斗着。

“是你?你竟然强制解封了!”那恶魔般的声音怒气横生。

光亮中,是一条金光闪闪的巨龙,正怒吼着大口一张朝黑衣人咬去。

黑衣人如道影子般身形飞快闪动,金龙虽速度惊人,但竟也触碰不到他分毫,不由恼羞成怒,朝他喷着一股股红色火焰。

周边似乎形成张巨网,将我们都团团网住。

来不及多想,我趁他们打斗时,踉跄地朝外跑去,逃出了那团巨网,又回到街面。我狼狈不堪,不管众人对我指指点点自顾着直朝前狂奔!

就在这时,在路过一幢大厦时,一整块玻璃从上掉下!

我赶紧止住脚步,玻璃在着地后立马飞溅开来,我早就往后后退了好几大步,双手迅速捂住脸……

但还是有许多碎玻璃往我身上刺来,特别是大腿上,一股钻心剧痛差点没让我当场跪下来。

“啊!!!”此起披伏的尖叫声在四面八方传来。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都这样还没事?赶紧打120”

“是啊,是啊,赶紧送医院”……

许许多多声音在我耳旁萦绕,我慢慢拿下手,围聚着我的是很多人,我见他们都朝我指指点点,但声音却越来越轻,最后就无声了。

而我眼中的世界也变了,我的眼睛看到的不再是彩色,而是黑白,除了黑就是白……

总觉得这像是在做梦,而且是个可怕的噩梦,但我眼里流出滚烫的泪水,证明我不是在做梦。

身上似乎有万千小虫子在咬,疼痛难忍,我什么都听不见,只看到众人的嘴吧一张一合。

还有几个中年的女人作势要上前,但我没理会,而是拖着身体推开人群往前,脚步早已不停使唤,任由身体无法控制地向前。

只觉得呼吸声越来越重,不,应该是空气越来越稀薄令我胸口难受不已,我大口大口吸着,身上的血如雨点般一滴滴洒在地上……

我很想停下,但越停下越痛苦,就任由自己往前,来来往往都是穿着黑白的人,他们见我无不恐惧惊慌,有些直接就从我身边快步走过。

脚步根本不稳,我竟直接往路中央走去,一辆辆车在我面前急刹车的停下,司机一个个探出脑袋朝我大骂,可我什么都听不见,依旧朝前走去,似乎整具身体都不再是我的了……

又一辆车迎面而来,好像这次我的生命真的要终结了,因为本无法控制的脚步停了下来,却又再也动弹不得,我扭头望去,开始无声地哭泣起来。

车已快速驶来,握了握拳,慢慢闭上了眼睛。

……

“齐鹭,齐鹭”

在一阵天旋地转后,一个声音在我耳旁不断唤着。

我抬眼,抱着我的是龙千睿。

“找死啊,要死滚一边去!”一辆车就在我们面前,一块头挺大的男人探出脑袋骂骂咧咧。

他扶住我往路边走去,我靠着他轻言“那黑衣人呢”

“跑了,你先别说话了,幸好都是外伤,我替你治伤”龙千睿紧搂着我走在大街上。

一路上,我毫无力气,只能靠在他身上,“我该早点回来的”今天他的声音格外轻柔,抱着我道。

我有些听不懂“对了,你之前去哪里了?”

龙千睿却忽而将我用力抱紧,轻轻抬起我的脸目光灼热地直视着我,突然低下头亲了下我的额头。

我大吃一惊忙挣扎着用力推开他,真正的龙千睿是绝对不会对我做此举动的!

又是假的!

“你不是龙千睿!”我忙瘸着腿跑,没跑两步又被他抓住了。

紧接着,眼前越来越模糊。

……

终于清醒

“齐鹭”又有人在不断晃着我的手。

我终于,在第三次睁开眼睛。

眼前的是许久不见的叶趩,他坐在床边焦急地看着我。

我扫向他的身后,站着的竟是龙千睿,但他依旧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风范,眉宇间还是那股一直散不去的淡淡忧伤。

“你总算是醒了”叶趩叹了声。

而龙千睿则道“时空逆转让你的思维回忆混乱,这次幸好是醒过来了”

“我带你走”叶趩扶起我,“去哪儿?出什么事了”

“都怪那个人,他为了白鹓把你牵扯进来,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和他走!原以为以他的灵力定能护你周全,可是没想到,他是个小人!”

叶趩说罢直接将我抱起。

他抱着我出门,走廊上穆凡拦住了我们“别想带走她!”

叶趩遂怒道“她现在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你的目的只是利用她身上紫鸑的灵魂引出離陌吧”

“目的?”穆凡冷笑“就算你把她带走,離陌还是会找上她,以你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与之对抗”

“而且时空逆转是因为缘殇石,缘殇石本就是当年紫鸑来玄界,我亲手交给她的东西,如今她只不过是借助齐鹭的身体藏匿起来,五千年的事与她可脱不了关系!”

“你什么意思!”叶趩听闻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他将我放下又扶住我。

“万年前,離陌妄想统一六界,如此野心他的背后可不单单只有魔界,当初佛界将紫鸑送到魔界,意寓显而易见”

“你胡说!”叶趩怒视着他拉起我要走。

“心虚什么”穆凡不依不饶,“个个都以清心寡欲自居,到头来个个都不干净,所谓的劫数,不过都是某些个上神欲望而起”

叶趩抓住我的手微微颤抖“当年,紫鸑是以自身灵魂消散换了五千年的安稳,她还需要付出什么!”

“她的事我管不了,但齐鹭,我绝不会让你把她带走!”穆凡将视线转移到我身上

叶趩扭头看着我,我亦注视着他,才发现他眼眸的颜色已变成湖蓝色,脸色有丝疲惫,精神也并不是太好。

我心中泛着凉意和不安,所谓的劫数真的开始了吗?从前的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表现出这种哀愁的。

这时,龙千睿对穆凡道“现在紫鸑的灵魂已经影响到了齐鹭的意识,以防万一,我们必须尽快将二人魂魄分离,尊上,我们该去那个地方了”

龙千睿从那次突然消失如今又突然出现,总是透着丝诡异,我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或者是刚刚在梦境中看到他的原因。

那么,救我的那个人是他吗?

不是,他现在的样子无论如何看,他都是那个温润如玉,面容愁绪的龙千睿,而梦境里的,没有给我此种感觉。

所以,救我的是另外的人,可他为什么要变成龙千睿的样子?

他开口却引起了穆凡的疑心,他从头到尾将龙千睿一扫“你之前去了哪里,今天为什么会和他一起出现”

龙千睿于是对我道“当初在冥界庭轩阁,你翻开记忆之册我被困在里面”

我思索了下“你回到了过去?”

“不,准确地说是回到你的记忆里,大概也是因为时空逆转的关系,后来你醒来恢复所有记忆,我便也出来了”

叶趩听此接口“我是在龙潜岛遇到了他,听说了你的事我们就一起来到这里,没想到……”

他说到这里眼神冷冷扫向穆凡,穆凡便也用冷冰冰的眼神应对他。

见此,我摇了摇叶趩的手,他这才转而又对我问道“那个红衣男人来找过你吗”

“红衣男人?”

“是,一身红袍,妖冶异常的男人”

我当然知晓他说的是谁,但还是摇头“没有,我只在梦中见过一次”

“他与紫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五千年都不曾有什么动静,但他一定也知道你身上有紫鸑的碎片,没道理不会来找你”

“魔尊确实不曾出现,连一缕气息都从未出现过”一旁的穆凡一直注视着我,我虽未正眼看,但仍旧能察觉他强势的目光。

“那我们尽快取出你体内紫鸑的灵魂,之后,我带你走”

……

叶趩这话一出口,气氛便瞬间凝固起来。

他们三人都注视着我,穆凡眼神冷冽,像是如果我答应,他会当场吃了我般,而龙千睿的眼神有探究之意,叶趩却有些渴望但又透着浓浓的担忧。

我权衡了会儿,对他笑道“等我把该解决的事都解决了,我就跟你走”

“好”叶趩笑了笑,“等取出紫鸑的灵魂,你便跟我走”

他虽笑着,却不开心,我也笑着,但同样不开心,竟有种浅浅的,离别之意。

……

叶趩没待多久又消失了,我们相约在清灵山见,临走时将他一直佩戴着的蓝色项链送与我,这次我接受了。

龙千睿在叶趩走后也离开了,走前淡淡看了我眼,虽和之前并无差别,但我总觉得此次回来,他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只有穆凡,依然是冷淡的穆凡。

——

另一个房间内

“我不该呆在这里了”白鹓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

“不,哪里都不要去,你想做的我会帮你做,二十四年前的事,谁都逃不了!”穆凡清冷的声音现在听起来竟有些温柔。

“不过離陌真的会出现吗,毕竟魔尊借助黑蚀的力量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难对付得多,就算齐鹭身上有紫鸑的一半灵魂,他只要找到另一半,这个威胁对他来说根本不存在”

“他会来的,五千年前,就是因为那个女人他才想毁灭整个天地,最后是她亲手封印了他,于情于恨,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白鹓轻轻一叹“如果我当初不顾个人恩怨,不顾他们如何对我,我早些放下心结劝紫鸑回佛界,或者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自作孽不可活,你受的委屈,我会替你讨回来”

“君上,对不起,当年是我太鲁莽非要追查魔尊的下落,才会令你也不得不寄居在这个凡人的体内”

“别再说这个了,来,好好休息”

……

冷情

我蹑手蹑脚地下楼,在心中默念叨“龙千易,你在吗”

“在”他的声音也非常轻。

时间过得很快,已到了晚上,我坐在客厅喝着水“白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是有东西盯上你了,在你两次入梦时,我也侥幸进去了,但进去后发现原来你的梦连接的是另一个维度,那个地方被一道红光所挡,我无法再靠近”

“红光”

“是,但就在我设法要强制破坏那道红光后,竟有道黑雾迅速渗入穿破红光,那道红光立马跟了进去,可是我却被弹了出来

后来,我想现身找穆凡将你被困于梦境的事告诉他,可你竟然说不要”

我一怔,“我说的?”

“你说,離陌会保护你”

我端着水的手禁不住一抖,这根本不是我说的,那是谁在我意识被困时能与龙千易交流?

难道是紫鸑?抑或就是離陌?

“你知道離陌是谁吗?你怎么会知道他的?你在哪里见过他?”

龙千易的一连串问题将我思绪打乱。

我紧紧握着杯子,道“離陌,他一直都在,就在我的梦里”

“什么?”龙千易似乎不信。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在你的梦里?”

“是真的,最近只要我一入梦,我就会看到他”

他静默了会儿“难怪,难怪一直找不到他的踪迹,可他跑到你的梦里做什么?他有什么目的?他是想找紫鸑吗?

不,这件事必须告诉穆凡!”

听到这话我立即制止“不行!”

“为什么?虽说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此事只有他能干预,必须逼出魔尊,不然他真的会引你进入无限黑暗的!”

我双手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水又放下,在心中静静发问“魔尊,他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五千年前,他与黑蚀为伍,妄想吞噬六界,成为六界之王!那时,所有生灵几乎一瞬间被黑暗侵蚀,整片大地都是漆黑一片,遍地白骨残垣,血流成河,那时的灾难毁灭了玄界,人间,佛界,妖界大半生灵,最后紫鸑散尽全部灵力将黑蚀封印,在封印前,魔尊已被黑蚀掌控,体内被植入黑气,为了灭掉離陌的贪欲,于是她诱骗他至无忧谷,两人皆魂飞魄散”

有些冷的,我抱住双臂“可他并没有魂飞魄散,而是以人的方式重新轮回了”

“他是谁?”龙千易沉声道。

“他……他是……”

我重重咽了咽口水,捧着杯子的手不由自主抖着,而就在此时穆凡从楼上走下,我也便喝了口缓解了我的情绪。

他来到我身边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我却结结实实打了个寒战往边上靠了靠。

穆凡迅速抓住我的手,我也眼疾手快立马抽出。

“你怎么了”他在身边问,我低着头没有看他“没什么”,他于是捧起我的脸,但我这次却不再看他的眼睛,也对他不再是先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而是开始躲避,逃离。

“看着我,白天的时候他们两个在我没多问,你在睡着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我摇摇头垂眼道“没看到什么,只是一些以前发生过的事”

“我让你看着我!”穆凡稍稍加重声音。

客厅只开了几盏台灯,视线并不明亮,我便也抬头飘忽地看了他一眼“真没有其他的了”

“那你到底怎么了”他低头捧着我的脸,凑近我轻声问,“你一定有什么瞒着我,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我还是摇头,有些难受地身体往边上挪了些。

穆凡于是放开我,在我身旁站着,安静了几秒道“等取出紫鸑灵魂,你就跟叶趩走吗”

我点点头“或许吧”

“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是”我没否认,更没犹豫,而是直接承认。

“我就如此让你讨厌,让你不屑?你和我在一起,就这么难以接受吗”穆凡说着忽用力扼住我的手腕“可我还是不能让你走,于公于私,都不能让你走!”

我也不问他说的公是什么,私又是什么,只道“如果我一定要走呢”

“你走不了,叶趩没这个本事带你走,而且就算我放你走,他也活不了多久,你的命数,你该很清楚”

听到这话,我鼻子一酸,侧过脸“我知道,我会害了他”

“既然知道,你就该好好呆在我身边”

“可你觉得有意思吗,我一直让你生气,终有一天,我也会让你厌恶的”我抽了抽自己被紧紧扼制的手腕,挣脱不了便也不挣了。

“厌恶?”穆凡自嘲,又凑近我“你说我会厌恶你?那好,那就等我厌恶你,等到那时候再离开!”

我冷冷一笑没再辩驳,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轻视我,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视我为蝼蚁。

这晚,我独自蜷缩在楼下的沙发上,我没入眠,離陌也没出现,开着昏暗的台灯,我一直等着黎明的到来,等到来时,看到外面阴郁的浓雾,我笑了笑,原来今天是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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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等我洗漱完毕,餐厅内,白鹓做了满满一大桌子佳肴,见我进来忙亲和地拉着我坐下。

她今日一身蕾丝绣花毛衣下配纱裙,将高挑纤细的身材映衬的清丽脱俗,一头长卷发更添独特气质,容颜精致,天生丽质,果真,不愧是真正的神女。

反观我,不修边幅不化妆,本身长相平平,穿着也是普通,与她相比倒多了几分寒酸。

我从来都不是是清高的人,我会羡慕会嫉妒会自私,但凡普通人会的我都会,因为我本身就是普通人。

此时穆凡也过来,白鹓便浅浅一笑,他也报以淡笑回应,然而今天仿佛还多了丝暧昧,我也平淡地注视着一切,自顾着拿起餐具,盛了一碗粥吃着。

不过,白鹓全程都为穆凡夹菜,只要他扫一眼就知晓他需要什么,而她本人却从头到尾都未吃一口。

这种侍奉人的行为在我眼里倒十分可笑。

饭后,他们二人便在花园里说话,隔着玻璃,我百无聊赖地翻着杂志,如今的我实属尴尬,可这种尴尬我不知要延续多久。

这天,穆凡没和我说过一句话,也没拿正眼瞧过我一眼。

晚上,我依旧独自卷缩在沙发上,天气越来越冷了,我吸了吸鼻子可还是抵不住睡意。

在睡着时,我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我知道我又梦见離陌了,但我这次不说话,也不睁开眼睛,就这么睡着,他的怀里很温暖,我又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冬天。

那世我体质阴寒,慕容若离就是这么抱着我,每一个晚上都不曾松手,每次我一挣脱他便又会醒来,然后轻轻拍着我的背将我搂紧。

那世他替他的叔父攻城,屠杀了许多百姓,我以为他爱的是权利,可最后,他挥兵攻晋,却只是为了夺回我的尸身……

后来,他是金国的世子,他经常带我出外策马,他说爱我,从记事起就一直在等我,我虽不信,可心里却是期待的。

那世的我活得太冷情,我从小便是父亲手中的棋子,年少时,家族令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成人后作为一枚棋子巩固家族利益。

他说他会带我走,远离战火纷争,那天他急急前来,说家中有急事必须回去一趟,等回来后便带我走。

我信了。

但这一等,就是三年。

等到后来我心死,我以为他骗了我,可就在最后我离世时才明白,原来他先我一步走了。

轮回中,我再一次遇见了他,这一次,我却是个路人匆匆而过,当初和沈郁穿越至民国,那时的我绝对想不到原来我和他渊源非浅。

如果知道后果是什么?我会留在那里,还是跟沈郁回来?

人生有多少次错过,我错过了一生,错过了一世,却没想到,竟错过了几千年。

无论他是離陌,还是轮回了三世的普通人,无论他接近我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总有一刻,我知道他是爱过我的……

故事

我沉沉睡去。

第二天还早,外面朦胧雾气,隔着玻璃,穆凡站在湖边。

他的别墅视野广阔,也非常偏僻,偏僻到他想变出山变出水都不会有人察觉到异常。

他的身姿修长,我默默地看着,此时的他仅穿着件很薄的单衣,而后,白鹓从薄雾中走出,替他披上了外套。

他们是神仙眷侣,在如仙境般的雾气中,似乎沧海一粟,天地只有二人般潇洒自如。

我有点羡慕,前世的我,面对无力改变的世事无常,我多么希望有人能带我走,带我隐匿于山水间。

恍惚间,我见白鹓亲昵地身子一侧靠在穆凡的肩头,而穆凡则侧脸温柔地看着她。

我赫然间想起了在民国作画时,黎寒将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便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窗边的风铃此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气氛变得异常安静下来,只有画师正兴致高扬地快速挥动着手中的画笔,我见那铃摇摇晃晃,眼角竟忍不住,慢慢掉落了滴眼泪……

我的命,原来从不是受自己掌控。

我掉下眼泪,却又很快抹去,快速走到洗手间开始洗漱。

——

“嗨,你哭什么,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在洗脸时,龙千易的声音响起。

我边洗边笑笑,“现在我所有的情绪都被你知晓,你就等着看我笑话吧”

“我这不是在安慰你嘛”他嘀咕着。

我擦洗干净脸,恢复正常道“你觉得,我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他?”龙千易停顿了会儿后道“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话一出口我笑了笑,“我不该再奢求什么真实的”

“有时候,或许爱的是一个,念的却是另一个,爱人会放下,因为爱人即使一直爱,可惜错过还是错过了,而念的,永远都放不下,因为值得念的人,永远都会在心上”

我一笑“你说的像是确有其人似的”

“是,那是我父亲”

“你父亲?”我原以为上古四大神兽都是天生地长的,殊不知青龙竟然还有父亲。

“我父亲爱的是我母亲,但念的却是一个凡人”

我有些不解“为什么?”

“那时他初遇天劫,一凡人女子救了他,他们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我父亲始终牢记自己的使命,并没有恋上那个凡人女子,即便她对他有意”

“后来他回到玄界,遇到了我母亲,我母亲很美,两人很快就在一起,可惜我母亲后来爱上了另一个男人,生下我后离父亲远去,父亲抑郁不得志,一日酗酒无意再次到人间,又遇那凡人女子,但她却已是一华发老妇”

“老妇发髻仍戴着当年父亲送她的朱钗,蹒跚的坐在草堂练字,她只会写一个字,‘晟’,那是父亲教她的,是他的名字”

“父亲容颜未改,老妪想认又不敢认,只隔着垂帘看着父亲,她一生未嫁,虽然知道父亲不会回来,但她仍是等着”

“当所有人都问她,她在等谁,

她说,她在等一个念想,一个美好的梦,等这个梦出现,她就会带着梦重新开始,彻底忘记”

“人们又问,岂不是自相矛盾?既然一直在等,好不容易出现,为何又要放弃?”

“老妪答,因为她等到最后,才知爱一个人就不该给她负担,他终究爱的不是自己,可就算如此,她也想带着一丝执念拼到最后,圆最初的梦”

我深深一叹“你父亲,难道始终都没爱过她吗”

龙千易道“或许是有的,只是到最后,他怕他的爱成为枷锁,锁着那女子生生世世,那时已物是人非,他已不敢再爱了”

“老妪在远远见过父亲一面后溘然长逝,此后我父亲每次游历人间,都会去偷偷地看她的转世,每一世都看到她过得幸福,每一世都有深爱她到极致的人陪伴她”

“我知晓那是父亲安排的,他让她每一世都幸福,虽不是自己给的,好在她将他忘了,再也记不起来了,记不起他带她的绝望伤痛,她的幸福,却永远都成为了父亲的幸福”

“如今,我父亲仍旧爱着我的母亲,但长埋于心底,他说随着时间的流逝,总有一天他会不爱了,但她,是在他心头一直念的人,纵使岁月再长都不会忘记”

听完我有点心酸,可这时的我还无法理解,认为爱便是爱,一生也只唯爱一人,爱的人就是念的人,也仅仅当成一个故事来听。

我深吸一口气“所以,你想对我说什么,你认为離陌是真正爱我的”

“我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爱你,我管的是你的真心给了谁,其实有时候被人爱,比爱一个人要幸福多了,我觉得你真的可以放下了”

……

我一愣,又无奈笑道“你还真钻到我肚子里去了啊”

“早跟你说过,我们已息息相关,如今,如果没有强制解除契约,生死祸福与共”

我本笑着的,在听到最后几个字时却再也笑不出来。

“龙千易,穆凡能做到将你我契约解除吧”我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张连秀丽都谈不上的脸。

“他?”他不屑一笑,“我如今和他再无关系,他已经没这个能力了”

我又咧嘴一笑“那如果有个万一,我还得给你陪葬?”

“哼,乌鸦嘴!如果你有万一,我就解除契约,如果我有,我一定拉你陪葬!”

听闻他的话,我笑着表示赞同。

锁情咒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打开,白鹓正在外面见到我轻呼了口气“原来你在这儿,大早上就不见你,还以为你跑哪去了”

说着亲昵的挽着我的手将我拉到桌边,“穆凡有事先回玄界,他让我带你去清灵山,先吃饭”她边说边准备好早餐递给我。

我忙接过“我可以自己来”

白鹓听此微微一笑坐下,也动起筷子“齐鹭,我觉得你好像不太喜欢我”

我摇了摇头“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我性格如此而已,如果我做了什么令你不开心,别往心里去”

白鹓一愣,而后笑道“你怎么对我这么客气?说起来,是我不该呆在这里的”

我没接她的话,只是也一笑便低头继续吃东西,她随即又道“这两天,他一直在照顾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知道他对我好,但我这么多年,心里还是不能容下第二个人”

我还是继续吃着没有回她,白鹓迟疑了会儿又问:

“齐鹭,我听说你之前是和沈郁在一起的?”

我这才停下,拿纸巾擦了擦嘴“我在51号待了近两年”

“那他还好吗?”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大概是在依罗花幻境,至于他好不好,我不知道”

“他想必还是念念不忘,这么多年,从六年前恢复真身起就无休止的寻找,而我们这世也算是青梅竹马,虽说在人间的只是他的一丝意念,但和他在国外待的那段时间,我把那个当成就是他,对他一心一意,希望他本人能感受到,而我们之间不要再这么陌生,可他,可他心底只有紫鸑!”

我瞧见白鹓紧紧握了下拳,又松开。

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不甘心,至少我看不出来。

很快她恢复平淡便又对我笑道“我们的事都是陈年旧事了,如今大劫在即哪还管的上这种情情爱爱”

我不置可否“可我听说,五千年前的劫数,就是因为情爱起的”

白鹓一听哑然,又无奈摇头“看来你也是知道的,那场劫数,紫鸑灵魂分体,战神神力尽失,冥王失忆,魔尊被封印,整片大地几近毁灭,最后是帝君用琳琅配集起天地灵力,重新复苏生灵,才使大劫告一段落”

——

吃了饭,白鹓拉着我进入她的房间,进入那个更衣间挑着衣服在我身上比对。

我一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道“我穿这身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她很快配好一套衣服又笑道“只是哪有女孩子是不爱漂亮的?”

我挺赞同地点了点头,顺着她的意思去将衣服换了,等换好后我站在试衣镜前理着衣服。

白鹓早已走到我身后,替我理着头发,忽又惊讶道“锁情咒?”

可她却又莞尔一笑“没想到他给你下了这个咒,果真他是真的爱上你了”

听她这稀里糊涂的话,我扭头道“谁给我下了咒?”

“穆凡啊”

白鹓轻按着我的肩将我慢慢推到沙发上坐下“你脖子后面的是锁情咒,一旦下了对方就会对你至死不渝,要是他没这么爱你,怎么会给你下这种咒?”

我摸了下脖子,想起我脖子后面的确有个印记,原来这东西竟然是他下的!

“那怎么解开?”

“解开?”白鹓望着我,迟疑了会儿“只有下咒人才能解开,当初他也给我下了个这样的咒我是知道的,可我们几万年都不曾有结果,所以他才又将我解开”

说到这里,她双手握住了我的手“好不容易他又遇到了能放在心上的人,我希望你能好好陪在他身边,不要再辜负他”

我抽出了手,摇摇头“我不喜欢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怎么可能藏着掖着还给他念想?”

白鹓有点不信“你对他,没感情?”

“没有,我只是个普通人,和你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与谁都不想有任何牵扯”我毫不犹豫道。

况且,竟有人会通过下什么咒来保证自己真心不变,真是可笑!

换好衣服,我与白鹓下楼,恰好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能敲穆凡人的门,必定不会是平常人,我前去开门,门一打开,令我立刻挪不开视线。

一身休闲的卫衣,帅气立体的面孔,我却再也阻止不了我的泪水充盈眼眶。

他静静看着我,无动于衷了几秒后,慢慢抬手抚去了我已经忍不住泛滥了几滴的泪水,而后又从容地放下。

“玄武?”白鹓不知何时到身后,她惊喜道。

玄武?原来他就是上古四大神兽之一的玄武……

我忙抹了抹眼眶,立马恢复正常。

“齐鹭,你怎么了”白鹓奇怪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笑了笑“只是看到他,想起了好久不见的一个老朋友”

门口之人于是对白鹓道“殿下知晓你们去清灵山要过溟海,溟海最近不太平静,所以让我前来护送你们”

“既如此,刚好你带着齐鹭先走,我便回趟玄界找君上”

“好”玄武并未多说什么而是直接拉起我,一瞬间,我们在一艘船上。

四周都是漫无边际的黑色大海,平静无任何波澜,而船正扬帆快速往前驶去,只听到底下哗哗的流水声,天际偶有几只大鸟飞旋而下,又扶摇而上……

他松开我的手,便不再多言,只站在船头负手而立。

我抱膝而坐,时而看看玄武的背影,时而望着大海发呆,这里毫无岛屿,也没尽头,对于这里,我心头有点发慌

气氛很安静,坐了很久,我又站起来走到玄武身侧,而他对于我走来也完全注视着前方,丝毫没反应。

我不知该如何跟他搭话,想了很久,只憋出一句话“还有多远?”

他这才有了点表情“大概一天的时间”之后又再无动静。

我挺尴尬地自顾着一笑便要往回走,刚转身,突然,不知从哪儿刮的一阵狂风,船开始剧烈的摇摇晃晃。

左右踉跄了几步,早已有一只手将我抓住,便稳住了身体,抬头见他正看着我。

随后,便有更大一股风刮来,海面瞬时波涛汹涌,一个个巨浪朝船身拍来,如猛虎般意欲将船拍得粉碎。

船身立即被一缕青光照耀,那青光沿着海上散去,一阵又一阵,那海浪随着那青光不断地逼退又不断地打来。

“溟海数百年都不曾有如此风暴,今日怕是一时停不了”

船已经在青光的笼罩下恢复平静,但周围仍旧有无数浪花拍击而来。

“那我们还能前行吗”

“可以,但乘风破浪,速度会慢些”玄武说罢拉着我回船舱坐下。

重逢

只见里侧小桌上出现一套茶具,他倒了一杯茶置于我面前,这才意识到手一直握着我的便放开。

我举起杯子喝了口,“擦擦吧”玄武一摊手就出现块毛巾,我接过擦了起来。

擦着擦着,在此期间他一直看着我,过了两分钟后忽然夺过我手中的毛巾替我擦起了头发。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气息,我心中百感交集,他就是莫攸宸,无论他真正的身份是谁,都曾是待我最亲最亲的亲人。

“你在看什么?”玄武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我收回思绪,他接着又道“听说你之前待在51号?”

我回答“我是两年前到那里的”

“能进入51号的凡人,除了有特殊能力外,便都是薄命之人,离开51号不久都会死去”。

我不知他讲这话做什么,但也早知我的结局直言“这个我知道,但可能从一开始就在恐惧还有死亡边缘度过,经历的次数多了,好像也不怕了”。

玄武不再看我,而是注视着前方的大海,“你身上有紫鸑的灵魂,我想等她离开,你可以过回平淡的生活,而有人欠你的人情,该足以让你的每一世都得善终”

我于是半开着玩笑“若是这些事与我彻底无关,我必定会过回自己的日子,地狱里想必有什么孟婆汤,忘忧草,可以让我将与你们所关的事,全部忘记吧”。

他听此话又看向我,注视了很久才道“这是你真心所想,真的想忘记这两年多来发生的所有事,见到的所有人吗?”

“该忘得,终究还是要忘,就算我这世不忘,下一世也会忘得一干二净,或者只在某一瞬间,想起似有非有的影子,也便只当做没有想起过”

船舱内,我的声音十分空旷。

玄武未言,过了会儿道“若一切结束,到那日你还是如此想,可烧一封信与我,只要收信人写上‘宸’字,底下的人就会知道,我明白你心内所想,纠葛不断不如忘记,对你也是好的”

我点点头又喝了口茶,竟见外面天都黑了起来,暴风之后便又下起了阵阵细雨,雨势越来越大。

船有青光笼罩倒很平静,这就形成了神奇的景象,我察觉那细雨在我们头顶上淅淅沥沥,叮咚作响,如珠子散入盘中一样,而那眼前的雨帘在青光中异常美丽。

玄武叹了声“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许多年都不曾下过如此大的雨了”

“该是有什么征兆吧”,他表示同意“怕是预示会有一场吞噬六界的大战”接着又道“此事本与你无关,所以我希望你能当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这样才可以躲过”

我笑道“你这是担心我?”

他顿时语塞,将头一转微微侧身“我只不过是给你忠告罢了”。

“我会记着的”我说了句,望着下个不停的雨,还有漆黑的一片,我不由裹了裹衣服。

他这时站起来走出船舱,抬起手来,手心出现道强烈的青光,光线直射四面八方,本笼罩在船上的光由青色转为墨绿。

之后,他便站在船头,我能察觉船的速度似乎变慢了,嘎吱嘎吱,倒很平稳地驶去。

直盯着前方上空的那抹美丽绿色,困意朝我袭来,眼睛一点点闭起,又睁开,再闭起,多次后我终于靠着桌子浅浅睡去。

迷糊中,玄武将我支起让我靠在他身上,给我披上他的外衣,我扬起嘴角,虽说现在我们的处境都各不相同,我再也不是雪球,他再也不是莫攸宸,但那时生活在一起的情分,却延续到了现在。

等再清醒,雨似乎小了点,天灰蒙蒙的,好在少了点暗色,四面都是雾色,船拨雾前进,我伏在他膝上。

头一抬,他仍闭着眼睛,身上披着他的衣服,我悄悄抬着头注视着他,记得在我变成猫的那一个月,我伏在他身边,也见过他如此刻般安静地闭着眼睛。

我也永远都记得那一天,在雨中歹徒疯狂地冲上去,拿着刀朝他的腹部捅去……

那声音,穿透血肉骨头的声音,我只要一想起,它就在我耳边!

刀子深深刺进去后又抽出来,仿若还带着抽吸声,那血便也随着刀子出来稀里哗啦流了一地,混着泥水……

那时我恨我的软弱无力,那时的我,第一次感受到彻底的绝望和无助!

我原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他,可如今他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眼眶湿润。

直起身,我将衣服披在他身上,他在此时皱了下眉慢慢睁开眼。

我们四目相对,他便又解下身上的衣服往我身上一裹“现在天气冷,别生病了”

玄武起身来到船头,轻轻朝上一挥手,雾气又散了些。

他立于船头,扭头看向我,神情有点恍惚,我便朝他笑着,他这才回过神又朝我走来“你饿吗?”

我摇摇头,不知从何时起,我可以不用规律的用三餐,但玄武还是轻轻一挥手,桌上便出现了食物。

“吃吧”他坐下道,见有食物我也不在乎吃点,便拿起一块饼夹着肉片吃起来。

我一口一口嚼着,待吃完后才见对面的人在我吃东西时一直盯着我看,见我吃完随手夹起一肉片递到我嘴旁……

我看着他,突然鼻子一酸眼眶一热,终于还是再次流下了眼泪……

这次,我无法止住我的泪水,就像是洪水决堤般涌来,我本不想哭,也不是那种说哭就哭的,更不是在谁面前都会哭,可现在就是想哭。

我低着头,泪水接连不断,玄武只得起身来到我身侧轻拍着我的背“你哭什么?”

没答话,我依旧无声流着泪,“别哭了,再哭又成小花猫了”他抬手擦着我的眼泪。

我听着他的话,却又带着泪笑了。

再再见沈郁

他见我如此,本一直紧绷着严肃的面孔,终于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外面的雨已经淅沥沥停止,玄武抬手朝上一挥,青光散去,黑暗的天空中立即星星点点。

我站起来仰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漫天散漫的点点星光,内心不似初来时的发慌,有了豁达开朗之意。

随后,在小船穿过一片水草时,一粒粒绿色的小光点开始从草丛中升起。

一瞬间,无数的萤火虫飞旋环绕在我们周边,形成一朵朵玫瑰花状,从下而上,又散开成一片片花瓣,洒落下来。

周而复始了几次,美得无与伦比,稍远处,一轮明月从海平线缓缓出现……

好美,我感概着,再望一旁的玄武,他静静地立着注视着我,可是忽而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惊讶。

但这惊讶像幻觉一样快速散去,见我看他,他温柔地笑了走到我面前抬起我的手,那绿色的萤火虫便开始在我指尖停留,又忽的飞上云霄。

望着天空,绿色荧光和星光辉映,神奇地竟发出了五彩的光芒。

“那是黎明前的光芒”玄武在我耳旁轻声道。

我点点头“如此美的夜晚,恐怕此生都难忘”

“齐鹭,答应我,无论心内有多大的伤痛,都不要放弃”

听闻我转头望着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说这个?”

“你的执念太重”玄武盯着我的眼睛“作为普通人不该有如此多的执念,更不该对人对事都如此苛刻,你该学着放弃一些苛刻,尝试接受”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他便笑了笑“以后你就会懂的”

“可你一定答应我,绝不能放弃”他又一次重复此话,却十分严肃。

“好,我答应你”我虽不理解,但也承诺。

——

船依旧快速向前行驶,在约莫一小时后,月亮星星恍惚不见,黑暗散去换上白昼。

溟海的水是黑色的,在行驶到水平线时,往南便是一处峡谷,我看那峡谷悬崖峭壁开满了紫色的鲜花。

“那是?”

“穿过峡谷,那里便为洛水,洛水和溟海相连,却又永远都各自流淌,溟海是死水,终往往复复,而洛水则南去南海,直通玄界”

“洛水?”

玄武遂低头望着我,眼神讳莫如深“洛水旁,紫鸑在那里呆了几万年”

我点点头,扭头没再看他。

……

再行了大半日,越过地平线,隐隐约约见到绵延连着的小岛,拨开层层白色浓雾船在水中如开弓离弦的箭般飞速驶去。

到小岛边上,一修长身姿正站在岸边,见我们到来他温文尔雅地一笑。

玄武将船停靠,我刚想上岸他却一把拉住了我。

我转头有些不解,下一秒他抱住了我,轻轻地用只有我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别忘记,你刚刚答应过我的”

我知晓他指的是什么也轻声回应“我记着”

他随即放开我,我便上岸,但他没有做一刻停留,船一掉头便又向浓浓薄雾中驶去……

我们刚重逢却又再次分离,匆匆而过,下一个遇见,我不知道会在哪里。

我看着那白茫茫大雾中消失的小船,竟再次有了伤心之意。

——

“齐鹭”龙千睿轻唤了我声。

我回过神来,小岛四面环山环水,这地方有些眼熟,是当初穆凡带我来到的镜中的世界,当初这个地方存在着真正的穆凡。

“清灵山是处于人间的另一个时空,这里也相当于各个结界的聚集点”龙千睿边说边往前走去,我便跟在他身后。

“有件事,我一直都没想明白”我边走边观察着两旁的景色。

“什么”龙千睿扭头问。

“我轮回的时候为什么你也会在?你本该和我无任何关系的”

他听此停下脚步,我也停下,我们面对面站着。

龙千睿淡淡一笑“果真你还是当年的段涟漪,什么事都瞒不了你,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我也一笑,注视着他的眼睛“我心中的感觉从来都没错过,我的眼睛会欺骗我,但心永远不会”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何我在人世间轮回也会遇到你,或许是有什么可以令青鸾回来的契机吧”

我心内仍泛着丝丝哀愁,视线瞥向他的手,轻轻一叹“是否无论那世,还是这世,我们都身不由已”

龙千睿看着我未答,周围寂静无声,他忽而道“就算再身不由已,你也得好好的活着”

我顿感不解,又问“当初你消失时和我说得话,到底什么意思”

他于是微微摇头笑道“哪有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叮嘱你小心罢了”

“叮嘱?”我反问。

龙千睿却转移话题,往前“我们上去吧,等君上回来,我便能和他合力将紫鸑的灵魂取出”

我没再问下去,又环顾四周“他在吗”

龙千睿似乎知道我说的是谁,抬眼点头“沈郁就在上面”。

说完不远处便出现石阶,而面前也瞬息万变,大片大片的蔷薇花海,似乎一望望不到尽头,漫天飞舞的粉色花瓣,旋绕在我们周边。

当初就是这里,在里面我看到了紫鸑。

我们走上石阶,石阶直通山顶,山虽不高但顶部云雾缭绕。

到了山顶,正中是一巨大的花圃,外围是铺着翠绿如地毯般的草地,花圃盛开着五彩斑斓的花,飞舞着各*。

山顶四处围绕着是是水帘,像是纯净透明的珠帘,空灵清脆,中间还有一道巨大石门。

朝石门而去,门上刻许多非常奇怪的图案,垂着些青绿枝条,远方就是连绵起伏的云海。

石门自动缓缓打开。

再次来到这里,没有了第一次的极度厌恶愤怒倔強,当我恢复三世记忆后,我的心境似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龙千睿拉起我飞过宽广的溪流来到一栋房子前。

他敲了敲门,门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我面前,眼前的人看着我顿时愕然。

容颜依旧精致,就像平时的那般耀眼。

他神情恍惚直直看着我,我没躲闪但也仅仅平平回应。

此刻,我明白了龙千易所言,决定将我的心彻底放下,他不属于我,从来没有一刻是属于过我的。

只是如今我们至远至疏,已几成陌路,再没有了初见时的那抹惊艳,初见时的那丝心动,初见时的那番期盼……

沈郁终将视线转移,朝我们淡淡道“进来吧”

“算了,我们就不进去了,等穆凡从玄界回来,以我们三人之力应该能使紫鸑的灵魂重新归体”

龙千睿瞧了我眼说完就转身拉着我离开。

“他回了玄界?”身后沈郁问。龙千睿和我都没回答自顾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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