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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殓妆师笔记》 第一章 小灵 我叫林浩，今年二十五岁。干这行已经五年，可昨晚发生的一件事，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想明白。 事情要从昨晚十一点半说起。和往常一样，我躺在殡仪馆宿舍床上看着恐怖电影，床头的对讲机忽然“呲啦”一声，接着传来声音，“浩子，出来帮忙。” 我一听，拿起对讲机赶紧走了出去。因为说话的不是别人，而是殡仪馆的司机老赵叔。 虽然大半夜的干活有些不合时宜，但老赵叔叫我，肯定是又送来了尸体。 漆黑的夜空下，殡仪车的两个大灯有些刺眼。我微微一愣，他怎么把车停在了大门口？ “叔，车坏了？” 望着蹲在车旁闷头抽烟的老赵叔，我快步走了过去。 “嗯，后轮胎爆了！” 老赵叔头也没抬的闷声回道，我“哦”了声没在意。车胎爆了也不算啥大事，顶多费点力气，把尸体拖回遗体化妆间就行。 “没家属来吗？”我随口说着走到后车厢，打开了车门。 “浩子，等一下！”正当我准备扒上车厢，老赵叔忽一下蹿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即将登上车厢的身体不由一顿，退了下来。 “怎么了叔？”我一阵疑惑，这时才发现他整张脸异常凝重。 “没……没事！”老赵叔摇摇头，又低头抽起了烟。 “没事？”我一愣，随即心中咯噔一下，感觉不妙起来。 老赵叔是殡仪馆老司机，足足干了近二十年，别的时间不说，打我来这之后，还从没见他什么时候脸色这么差过，这其中肯定有事！ 只是，普普通通一具尸体，能有什么事？可别说会诈尸什么的，我不信！ 说实话，从殡仪馆干了五年，我接手的尸体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还从没见所谓的诈尸。 当然，偶尔也会发生几起“灵异”事件，不过最终还是人体磁场搞鬼，并不是真正的鬼！ 老赵叔不想多说，我也就没好再问，准备先将尸体拖下来，弄回遗体化妆间。 这次他没阻止我，而是将烟头扔掉，抢先一步进了车厢。 他的异常举动使我一愣，但我还是没有多问，紧跟了进去。 带好口罩手套，我揭开了盖尸布。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小……小灵？”我一个哆嗦，盖尸布直从手间滑落！ 一瞬间，脑海中犹如五雷轰顶般“嗡”一声，身体直僵硬在了原地！ 我嘴巴大张着，想要呼吸，可整个人就像窒息了！ “怎么了浩子？” 老赵叔脸色一沉，我深吸口气，强忍着心中的难受，出声道：“她……她怎么死的？” “车祸！”老赵叔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你认识？” “嗯！” “一个朋友！” 我强忍着，不让悲伤流露出来。 一个朋友？呵！那可是我的初恋啊…… “人死如灯灭，别太伤心了！”老赵叔叹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 其实这都没什么，昨晚刚见到老赵叔送来的尸体是小灵后，我只是莫名震惊，随即对小灵的死感到悲伤罢了！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甚至恍惚间，我感到了一丝丝恐惧，这一丝丝恐惧在我心底悄然蔓延，我却找不到恐惧的来源！ 事情的发生是这样的。见到老赵叔送来的尸体是小灵，我强忍着悲痛，打算把小灵送进遗体化妆间，然后亲手为小灵殓妆。 毕竟，这种情况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漂漂亮亮的去投胎。 可没想，小灵的尸体竟然异常沉重，我和老赵叔两人都没能抬得动！ 后面我才得知，车胎就是被小灵压爆的！也就是说，她根本不想来殡仪馆这个地方，或者按我们行里话说，小灵不想投胎！ 我有想过，可能是小灵心愿未了。可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到底是真是假？ 而小灵身上出现的这种异常，我从没碰见过。就连老赵叔，拉了近二十年尸体，也是头一次遇见。 他说，这辈子还从没拉过这么沉的尸体！ 最终，我和老赵叔找来拖车，费了九年二虎之力将小灵运回了遗体化妆间，然后我为其殓妆！ 这是必须要做的，尸体运来，不第一时间殓妆，时间一久，将很难处理。 我想的是，等第二天小玲父母来了，我找机会给他们说下，看能不能请法师超度下小灵。 虽然做法这种事，我一点都不信，但事关小灵，我还是想让她安心去往轮回！ 可事情，却远远没有我想的这么简单。第二天，小灵不见了！ 是的！小灵不见了！ 我找遍了殡仪馆所有地方，根本就没有找到小灵任何一点踪迹！ 这还是其次我。我醒来时，竟然睡在遗体化妆间门口！我记得休息时，自己明明睡在了宿舍。 而且得知小灵不见后，老赵叔竟然矢口否认昨晚他有拉来过尸体，也就是说，昨晚发生的一切，他根本就不承认！ 我一气之下，冲到大门口想和他对质！可令我发懵的是，那爆了胎的殡仪车，竟然也不见了！ 一时间，我彻底懵了，我甚至差点以为自己记忆发生了错乱，或者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 但我知道，自己的记忆是绝对不会出错的。可小灵呢？一具尸体怎么会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更何况，她还超乎想像的重，想要毫无声息的搬动她的尸体，绝无可能…… 直到晚上，我依旧深陷在这种诡异和离奇之中，无法自拔。 我甚至有些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老赵叔搞的鬼？可他好端端的干这种事干嘛？ 最终，我摇摇头打消了疑虑。老赵叔的为人，殡仪馆谁不清楚？即使吃亏了，他也只会笑呵呵来一句，“吃亏是福！” 这样老实巴交的人，怎么可能会干这种遭天谴的事？ “哎！” 我叹了口气，准备入睡。只希望一觉醒来，这些记忆能从我脑海中抹去，其实更希望，这一切真的就只是梦境，那样，小灵也就不会死了！ 忽然，床头的对讲机“呲啦”一声，接着传来声音，“浩子，出来帮忙！” 听着对讲机传出老赵叔的声音，我心头莫名一颤。 短暂的发懵之后，我拿起对讲机走了出去。 黑夜中，殡仪车的两个大灯依旧刺眼。可我再也挪动不了脚步！ 望着和昨晚一模一样停在大门口的殡仪车，我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我不敢想象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但我有种感觉，眼前这辆车上的尸体，绝对是小灵！ “呼！”我出了口长气，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不管车上的尸体是不是小灵，我都要上去看看。我想知道，老赵叔到底在搞什么？ 我的脚步变得小心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或许是怕惊动老赵叔，然后他突然在我眼前一下消失不见。 可我逐渐发现，自己的担心好像是多余的。老赵叔不仅没有消失不见，而且姿势和昨晚一模一样的蹲在车旁抽烟！ 我心中止不住一跳，壮着胆子道：“叔，车坏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问出这句话，而不是直接冲上去和他对质！ 我深吸口气，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 “嗯！”老赵叔头也没抬的闷声回道。 “车胎爆了？”我语气冷了下来。 “嗯！”老赵叔依旧没有抬头。 这次，我终于忍不住了，两步走到后车厢，一把拉开车门扒了上去！ 看到盖尸布掩盖着的尸体，我脚步一顿。但还是一咬牙，蹲下揭开了盖尸布！ “轰！”一瞬间我脑海中犹如五雷轰顶！ 第二章 恋尸 “叔，现在你怎么说？”我下车走到老赵叔跟前，脸色冷彻底了下来！ 说实话，我真的不明白，老赵叔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这样折腾一具尸体，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或者，他只是在逗我玩。可这世间，有谁会拿尸体开玩笑？脑子有病吗？ 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虽说老赵叔相当于我半个师傅，可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 “怎么说？”老赵叔疑惑望向我，一副完全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的模样。 我心中冷笑一声，现在都这样了，他竟然还在装糊涂。我傻还是他傻？ “你为什么把小灵的尸体搬走，现在又拉回来？” 我也懒得废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不信他还能装的下去！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他表情一愣，然后说，“搬走尸体？又拉回来？” “浩子，你说什么呢？” “发烧了？”说着，他还伸手摸向我的额头。 “老赵叔！” 我几乎低吼出声！这次我是真怒了，都已经现在这种地步了，他竟然还在装？ 继续装下去有意思吗？糊弄我是个傻子？ “怎么了浩子？”老赵叔一副完全懵掉的模样！ 他这么一问，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了，有啥事等干完活儿再说。”见我瞪着眼，他笑着拍了拍我肩膀，自顾扒上了车厢。 “浩子，去把推车推过来。这尸体太沉了，这辈子我还从没拉过这么沉的尸体！”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声音显得有些凝重，仿佛还夹杂着一丝担忧。 听完他话，我深吸口气，忙活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小灵回来了就好。而且他做戏也做的足，连我昨晚给小灵殓好的妆也抹掉了，等下得立即补回去。否则，我还真想问问她，他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去细致观察老赵叔的表情。一个人演戏，怎么可能会演的那么像？ 疑惑，发懵，如果真做了亏心事，被揭穿那一刹那，眼神中绝对会表现出来。可老赵叔——没有…… 和昨晚一样，小灵并没有因为一次消失而变回正常的体重。等忙活完已经凌晨三点多。 老赵叔打了一声招呼回家去了。望着他微微佝偻的背影，我摇摇头，“算了，不承认就不承认，只要小灵回来就好！” 我点着根烟，蹲坐在了遗体化妆间门口，不知怎么，没有丝毫睡意。 望着夜空中繁星点点。寂静的殡仪馆，连一丝活人的气息都没有，听来听去，也就只有虫鸣和我的呼吸。 我苦笑一声，自己这是在想什么，殡仪馆这种地方本就是死人的地盘，大晚上的，谁会呆在这里。 更何况，礼拜六礼拜天，有活人才叫怪事呢！ 至于我，呵呵，一个人孤儿放假能去哪里？就当是替殡仪馆值班了，而且管吃管住，也没什么不好！ “呼！”一阵凉风袭来，我不由打了个冷颤。 北方的九月，天气已经转凉，不注意的话，还真容易感冒。 我起身进了遗体化妆间，看了眼小灵，心中幽然一叹，退了出来。 夜空突然变的漆黑，我抬头望去，已经乌云压顶，看来是要下雨了。 关好遗体化妆间的大门，我转回了宿舍。心中不知道想着什么，仍没有丝毫睡意。好久之后，才悄然进入了梦乡。 ………… “浩子，浩子？” “嗯？”我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一缕阳光直刺了进来。 “老赵叔？”我一阵疑惑，赶紧坐起身子。 “不对！”我发懵的望着周围环境，自己怎么睡在外面？ “浩子，你睡这儿干嘛？”老赵叔一脸疑惑。 “我……” 我也不知道啊，自己怎么睡在这儿？ 忽然，昨天的一幕场景涌进了脑海，我身体直接僵硬在了原地！ 就是昨天，老赵叔将我叫醒，我也同样睡在这个地方，就连他手里提着的东西也是一模一样！ 一瞬间，我呆住了！我不敢回头去看，我怕一回头，身后就是遗体化妆间的大门。 可我知道，这里就是遗体化妆间门口，就算我不回头，它也仍然会矗立在这里！ 我目光死死盯着老赵叔，想从他脸上窥探出一丝捉弄我的信息，但可惜，他只是一脸疑惑，单纯的疑惑！ 我呼的起身，一把推开遗体化妆间大门。我希望自己联想到的事情不会发生，可当看到里面的场景，我僵在了原地！ “小灵不见了！” 和昨天一模一样，小灵的尸体悄然消失不见。 一瞬间，我疯了般冲向殡仪馆其他几个地方，可就是没有小灵的影子！ 对，殡仪车！想到殡仪车，我顿时冲到了大门口。可此时，还哪有什么殡仪车。 和昨天的场景一样，爆了胎的殡仪车也消失不见了！ “怎么了浩子？”紧追上来的老赵叔，完全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看他到现在还装作一副疑惑的模样，我差点忍不住心中怒火，动手打人！ 我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冷声道：“叔，玩够了吧，玩够了就把小灵的尸体交出来！” “小灵？” “浩子，这哪有什么小灵啊，你没事吧？” “等等，你说什么？”老赵叔的脸色忽然难看起来。 “浩子，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啊，什么叫玩够了吧，玩够了就把小灵的尸体交出来？” “别说你口中的这个小灵我不认识，就算认识，她也是具尸体，你的意思是我在玩” “尸体”两字，老赵叔咽了回去，但从他难看的表情，我就知道他误会了我的意思。 不过，他这么一提醒，我心中倒是突然一震，莫非，眼前这个老实巴交的老赵叔，是个变态？ 可这怎么可能？他在殡仪馆这么多年，接触过的女性尸体，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年轻漂亮的不是没有，可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这种传言？ 可如果不是他搞鬼，小灵的尸体怎么会消失不见？ 老赵叔说完，沉着脸拂手离去。而我却掉进了这个漩涡，无法出来！ 直到晚上，我还在想小灵的问题，一具尸体怎么会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这件事到底是不是老赵叔搞的鬼？ 时间眨眼般逝去，我死死盯着手机，还有两分钟到十一点半！ 因为我知道，前晚，还有昨晚，对讲机就是在十一点半左右响起的，前后相差不到一两分钟！ 如果真是老赵叔在搞鬼，我感觉今晚，他肯定还会将小灵送来！ 忽然，对讲机“呲啦”一声，里面传来催命般的声音，“浩子，出来帮忙！” 听着这道声音，我心中腾一下升起怒火，差点把对讲机摔在地上！ 我捏着对讲机，紧咬着牙齿走了出去。 果然，殡仪车又停在了大门口，大灯刺着双眼，我抬手挡住，快步走了过去！ “叔！你到底什么意思！” 待到跟前，我直接大吼出声。此时，我已经忍无可忍！ “啊？”老赵叔终于不再闷头抽烟，而是望向我，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 看见他还装糊涂，我都快忍不住把对讲机直接砸他脸上！ 如果他是个年轻人，我想我绝不会忍耐到现在！ 这所有一切，绝对是他搞的鬼！想都不用想！ 可他为什么死不承认？ 忽然，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恋尸癖？ 想到这个可能，我心中一震，差点暴走！ “叔，今晚你必须给我个说法，否则，我马上报警！” 我语气森冷至极，心中可谓是怒火中烧，这个我当作长辈一样的人，竟然是个变态？ 第三章 无耻 “报警？报什么警？”老赵叔仍旧一脸疑惑。 “够了！”我大声喝道！ 我已经给了他机会，既然这样，就别怪我无情！ 到现在，他竟然还一副不知所以想要糊弄我的模样。我心中发冷，说真的，我从没想过，老实巴交的老赵叔，竟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一天！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朝宿舍走去，准备立即报警。 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说，就让警察来调查吧，至于他会不会因此丢掉工作什么的，我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想着这些，我咬咬牙，下定了决心。正当要走进宿舍，忽然看见遗体化妆间门大开着，殓妆台上好像还有具尸体？ 我一愣，下意识走了过去。由不得我不疑惑，我清楚记得天黑之后，亲手把殡仪馆所有门都关好了。 而现在，不仅化妆间门大开着，殓妆台上竟还有具尸体？ 这几日，殡仪馆就只接到了一具尸体，除了小灵绝对不会再有别的尸体，可这具尸体哪来的？ 我有些迷糊，两步跨进了化妆间。瞬间，我身体僵住了！ “小……小灵？”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这具尸体，怎么都不敢想象，消失的小灵，竟突然回来了！ 可老赵叔不是才刚把殡仪车开回来吗？难道是他把小灵送回了化妆间？ 不对啊，我这前脚刚走，他就算立即动作，也只能是在我后面，而且我连宿舍都没进去。 这么点时间，他能把小灵送进来？而且还是在我不知觉的情况下？这根本不可能！ 我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疑惑朝殡仪馆门口走去。我想看看，他到底要搞什么？ 可刚出化妆间，我身体便止不住顿在了原地。 外面一片漆黑，殡仪车的大灯不知何时熄灭了！ 看着周围成了漆黑一片，我不由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老赵叔竟还耍这种小手段。他以为这样就能吓唬住我？ 我摇摇头，快步走了过去。 “嗯？”望着无比空旷的大门口，我直接懵掉。“老赵叔人呢？殡仪车呢？”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般，我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 “不见呢？不可能！” 我一咬牙，强压着心中的震惊四处寻找起来，殡仪馆门口就这么大点地方，我就不信他能凭空消失？ 人可以躲藏起来，可车呢？那么大一家伙，他能在几分钟内掩藏掉？ 除非……他把车子推进了山沟！ 但这根本不可能，山沟虽说就在殡仪馆旁边，可刚才我却没听到任何一点声响，别说车子掉进山沟会发出那么大的动静！ 我咬着牙，不信邪的找了起来。半小时后，我茫然了，对，就是茫然！ 我没有找到他，就连殡仪车也没有找到。殡仪馆周围已经全部找了个遍，可就是没有任何踪迹！ 星空下，我呆站在殡仪馆大门口，脑海中已经不知道在想些啥。 但我能感觉到，自己心中除了愤怒，就只有愤怒。甚至还有一丝被人当作傻子般玩弄的耻辱！ 我紧紧捏着拳头朝遗体化妆间走去！ 这一刻，我对这个老实巴交的长辈彻底失望！ 我从没想过，他竟然会逃！可逃避就能解决事情吗？ 难道他不知道，一味的逃避只会显得他更不像是个男人？ 蹲坐在化妆间门口，我点着根烟。我烟瘾不大，但此时却急需一根烟平复心中的愤怒与烦躁！ 不知不觉，夜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水打湿烟蒂，我起身进了化妆间。 其实，我还是没有想明白，小灵是何时出现在化妆间的。我不相信是老赵叔弄的，因为时间根本对不上。 可不是老赵叔，那小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自己来的？ 我摇摇头，感觉自己很白痴。自己来的？那是尸体，又不是鬼！ 看着静静睡着的小灵，我心中一叹，还是明天上报主管，联系家属尽快把后事办了吧！ 至于老赵叔。算了，看单位怎么处置吧。要真是报警，他后半辈子估计得从牢里度过了……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收拾了下。今天礼拜一，要开例会。 迎着山顶刚冒出头的太阳，呼吸着被雨水冲刷过还略带湿润的空气，这几日的烦闷不由一吐而出。 “咦，好早呀浩子。” 看清来人，我微微一笑，“你也早。” “这两天有没有想我呀？”曹蒹霞背着双手，两只大眼睛滴溜溜转着走到了我的跟前。 “呃！”望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儿，我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她还比我小一岁，但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有时我真想不明白，她好端端一大姑娘，为啥偏要跑殡仪馆干活？ 要说她长得丑也就算了，可她偏偏长得水灵水灵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明明可以靠颜值，却偏要靠才华吃饭的人？ “行了，不逗你了，吃早餐。” 曹蒹霞说着背后的双手伸了出来，一杯豆浆，三个包子。 我笑着接过，对她每个礼拜一都给我带早餐，已经成了习惯，但心中还是不无感激。 “还不快谢谢姐？” “呃……好吧！” “谢谢……姐！” “这才乖嘛，今晚带你去吃好吃的。”曹蒹霞拍了拍我肩膀，嘴角噙着笑意，转身走开。 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我一阵纳闷，有这么开心？ 忽然，心中涌起一股不对的感觉，可到底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我摇摇头，没再深究，朝着殡仪馆会议室走去。 待到开会的时候，出现了一件意外，却在我意料之中的事——老赵叔没来！ 其实打昨晚老赵叔突然消失不见后，我就有想过，他这么慌忙逃掉，今天会不会不来上班？或许，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没想，这想法还真应验了。也是，面对声誉和极有可能坐牢的危险，区区一份工作又算得了什么？ “好了，开会吧！”坐在会议室上首的林青山，扫视了一圈殡仪馆众人说道。 会议内容没什么好说，无非就是一些老生常谈的问题，和一些工作汇报。 待到汇报工作时，我将小灵的事说了出来，但并没有提及老赵叔接二连三偷尸体的事。 只是简单说，老赵叔送来了具尸体，已经停了两天，得尽快联系家属，办理后事。接着便结束了会议。 一整天，老赵叔都没有出现。由于殡仪馆没活儿，也就没多大人在意。但我知道，他永远也不会来了！ 望着夕阳，我心中一叹，知道这件事该放下了！ 虽然我心中仍还有一丝念头，想着要不要报警，或者将整件事情完整说出来，但最终，我还是摇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 只希望他以此为戒，不要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了。 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绝不会有假！ 可人在做，天真的在看吗？这是后来，我心中最大的一个疑惑。而小灵，这件我自认为已经了结的事，却远远没完…… “想啥呢？”曹蒹霞蓦地出现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没想啥。”我笑笑。 “没想啥？我看你是在睹物思人吧？”曹蒹霞说着，露出一副心照不宣的神情，“说，是不是又在偷偷想姐姐呢？” “呃！” “行了，知道你不会想我，走吧！” 曹蒹霞见我一脸尴尬，翻了个白眼朝殡仪馆大门口走去。 “去哪儿？”我一愣，赶紧跟上。 “吃好吃的呀，早晨不是说过吗？” “哦。”我应了声，准备去骑摩托车，谁知曹蒹霞一脸得意的直接带我到了车库！ 只见她拿出钥匙一按，上了一辆红色宝马轿车，看到这一幕，我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我知道她有钱，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么有钱，随手就是一辆宝马？ 第四章 报丧 “怎么样？帅不帅？” “帅！”我由衷赞道。 “那当然，不过你也挺帅的，就是脸太白了！” 曹蒹霞不无得意的说道，可后一句话瞬时让我尴尬起来，什么叫我脸太白了？ 骂我小白脸，也不至于拐着弯骂吧？ “上车。”曹蒹霞潇洒地拍了拍副驾驶。 等我系好安全带，车身轰一声冲了出去，然后就是一路狂奔。 直到快到达目的地时，我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原来这一年来，曹蒹霞父母一直逼她结婚，没办法下，她谎称自己已经有男朋友，至于结婚，等先处处再说。 而我，则理所当然的成了她的挡箭牌，今晚便要见“父母。” 她还得意道，说要不是她说自己谈了对象，她父亲还不一定给她卖车呢。 这一切就在昨天和前天发生，而作为半个当事人的我，则全然不知。 “蒹霞，没这个必要吧？”望着眼前这座低调，却实为富人集聚地的江北饭店，我有些郁闷。 她竟然说，让我打起精神，装的有气质点。我想说，就我这气质，还用得着装？ “叫姐！不，就叫名字。” “别叫错了啊，要是被我父亲识破，你也就别指望我在给你带早餐了！” 曹蒹霞哼了声，一把挽起我的胳膊进了旋转门。 我心中一阵无奈，只能抬脚跟进去。 这种地方，说实话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来。来往的客人不多，但能看的出，每一个都非富即贵！ 曹蒹霞父母订的是一个叫花好月圆的包厢，进去后才发现，她父母已经到了。 “叔叔阿姨好。”我强忍着尴尬出声问道。 “小浩啊，快坐快坐。”曹蒹霞母亲笑着要拉凳子，我哪敢让长辈动手，赶紧自己拉开坐了下来。 曹蒹霞父亲点头示意，不苟言笑，一副上位者的气息。 我心中一哆嗦，看来这曹家女婿不好当啊，也不知道以后会是哪个倒霉鬼，每天要对着曹父那样的神情。 曹蒹霞母亲笑着缓和了下气氛便叫服务员上菜。不过我却是如坐针毡，连吃饭都小心翼翼。 没办法，要不是为了配合曹蒹霞，我早就大口吃喝了，管你什么形象。 之后，曹蒹霞的母亲简单询问了我几句，再听到我是个孤儿后，曹父眼神明显一滞，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可我却明显感觉到了不同，之前他还会有意无意的打量我几下，而现在，却只是目不斜视的吃饭。 饭局就在这样尴尬的氛围下草草结束。离去时曹父一听曹蒹霞要送我，眉头微微一皱，说了句注意安全，便和曹蒹霞母亲乘车离去。 驶回殡仪馆的路上，曹蒹霞情绪明显不高，但我没有多问。 她说，让我不要介意，他父亲人很好的，就是有时候太过严肃了。 我一愣，心想，我有啥好建议的，又真不是女婿见岳丈。 “嗯！”我应了声，算是回应。 曹蒹霞狡黠一笑，拍了拍我肩膀道：“不错，姐没看错人！” 望着飞速离去的车身尾灯，我尴尬在原地。心中却是更想不通了，这么有钱还跑这种地方来上班？ 莫非……她也是个变态？ 曹蒹霞离去后，我回到了宿舍。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一点，本想洗漱一番睡觉，但不知脑子抽筋了还是怎么，竟盯着对讲机，静静等待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直到凌晨，对讲机没像前两晚发出声响，我才出了口长气，上床睡觉。 但这觉睡不是很踏实，夜晚惊醒了好几次。第二天，直到太阳从窗户照进来，我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对了，昨天一天殡仪馆都没联系到小灵父母，不知今天有结果了没。” 想到这个，我赶紧起床洗漱完，朝殡葬部赶了过去。 虽说是个部门，但却只有三四名员工，具体事务也就是联系家属，查看死亡证明，置办后事等等一些。 曹蒹霞则就是殡葬部主任，刚开始有很多老人不服，认为一个新来的怎么能直接任命实习主任，但后来人家用实力证明，她这个主任不是靠关系上去的。 别说，她当上主任后，我们殡仪馆效益却是比以往好了很多。有些办理后事的，竟主动联系我们，这在以前可是很少发生的。 找到曹蒹霞，询问一番后，得到了一个令我无比震怒的消息。 她说，小灵的尸体已经停三天了，今天必须出殡，也就是火葬。 我知道这是规矩，也是我们这边的风俗。可我震怒的不是这个，而是小灵的父母竟然不接电话。 刚开始还能打通，后来则直接关机。我有些不明白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女儿出事了，他们连来送女儿一程都不行？这还是亲生父母吗？ 得到这个消息后，我直接去找林青山，请求他暂时把小灵放进冰柜，至于放冰柜的费用，则在我工资里扣。 而我，打算亲自去找小灵的父母。 我感觉小灵身体超乎寻常的重，让人不能轻易搬动，就是不愿入轮回。至于为什么，我觉得就是小灵父母不愿前来送女儿一程。 都说，人是有灵魂的，人死后，灵魂会飘出体外，去往阴阳轮回。 虽说我从没见过，但我感觉应该也差不了多少。眼前小灵出现这种状况，极有可能就是灵魂不愿出体。 或许，等她见到父母，心愿一了，就会安然去了！ 对于曾经的初恋，如今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中午时分，在曹蒹霞那儿得到小灵的具体信息后，我乘车前往青树县。 而小灵的家，则是在青树县一个叫陈家沟的地方。 转了好几趟车，傍晚时，我到了陈家沟。 要说，这地方还真是偏僻，不过风景倒是挺美。 一位好心的老伯给我指了路，我才确切知道小灵家的具体位置。 望着眼前的农家小院，我略一沉思，抬脚走了进去。 “喂，你谁呀？” 我刚进院子，身后便响起一道声音。 转身望去，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好奇望着我，眼神透露着一丝警惕。 “小雨，别胡闹。”厨房走出一位妇人，轻声喝到。 “小雨？”我一愣，想到小灵常说自己有个妹妹，看来这女孩就是了，难怪眉眼间和小灵很是相似。 见带着围裙的妇人一脸疑惑望向我，我赶紧说道：“阿姨，我是小灵的朋友。” “你胡说什么？”在我身旁的小雨一听我话，顿时怒瞪起了眼。 一瞬间，我直懵在了原地，这…… 我说错话了？ “小雨！”妇人轻斥一声，脸上也尽是诧异。 一时间，我更加懵了。但根本没明白过来，自己到底哪说错了话。 “孩子，你是？” “阿姨，我叫林浩，是小灵的朋友。”见小灵母亲问话，我赶紧回道。 本想直接说明来意，但话到嘴边，却被我直接咽了回去。 看这情况，小灵家还不知道小灵出事，我这一上门就报丧，他们恐怕接受不了。想了下，还是决定等会儿再委婉告诉他们。 小灵母亲神情一愣，明显不知道我，但还是微笑着让小雨引我进屋。 看到这一幕，我在殡仪馆的愤怒不由减轻了几分，或许，真是我误会他们了。 这里毕竟是山区，交通不便。信号也是时有时无，他们接不到电话，也能理解。 其实，我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下意识的在强行解释，信号不通，难道不是暂时无法接通吗？怎么会是关机？ 也难怪，小灵母亲的模样，明眼人一看就不是那种不管女儿死活的恶人，叫我怎么能不强行辩解？ 第五章 梦境 没一会儿，小灵父亲回来，饭桌上的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小雨一言不发，小灵母亲若有若无的看着我，至于小灵父亲则一个劲儿的闷头吃饭，从头到尾，都没正眼打量过我一眼。 并不是我非要找什么存在感，而是这种氛围，显得也忒怪异点了吧？ 我甚至感觉，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饭毕。小雨鼻间一哼，出了屋子，好像对我有很大意见，我有些不知所以。 小灵母亲收拾碗筷。小灵父亲则给我扔了根烟，然后自己点着根深吸一口，满是岁月痕迹的脸上，倏忽间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 “小兄弟，你是灵儿的朋友？” “嗯。”我点头回道。 “那你这次来是？”小灵父亲望向我，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直刺入人心底深处！ 我心止不住一跳，这种神情竟然和曹蒹霞父亲极其相似。 我深吸口气，在想要不要直接说小灵出事，但又一想，自己本就是为这事来的，现在不说算啥？ 看着小灵父亲，我组织了下语言说道：“叔，小灵出事了，现在在殡仪馆，殡仪馆联系不到你们，所以我就找到了家里，请你们去为小灵办理后事。” 我一口气把所有话全都说完。忽然，整个屋子里静的落针可闻！ 我不由小心望向眼前这个男人，只见他一脸诧异的看着我，随即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淡说道：“小兄弟，如果你真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 说着，他将烟头掐灭，一副送客的神情！ 这一瞬间，我懵了，彻底懵了！这是小灵父亲吗？小灵真是他的亲生女儿？ 原本见到小灵母亲后逐渐消失的怒火，在这一瞬间聚集爆发。 “你就是这样当父亲的？”我冷声道。 说真的，我是真生气了。我还从没见过，有哪个父母听到儿女出事后，是这样一副神态！ 见我神情突然冷了下来，小灵父亲一愣，张口正要说什么。我身后忽然传来声大喝，直惊的我一个哆嗦。 “我父亲怎么了？你凭什么说我父亲！” 小雨瞪着双眼走了进来，直站在了我的身前！ “我……”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兄弟，我怎么做父亲，还是等你做了父亲后，再来教我吧！”小灵父亲的声音显得有些生冷，“如果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看着脸色硬梆梆的父女二人，我身体僵在了原地。 来之前，这种情况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怎么也没想到，这才一开口，他们就直接要轰我出门！ “小雨，老陈，你们干嘛。”这时小灵母亲突然进屋，一把将我拉在了旁边。 我如获大释般悄悄松了口气。还好小灵母亲来的及时，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灵父亲没有理会小灵母亲，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我看。那眼神，无法形容，直看的我心里一阵发毛。 我深吸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 “好了，小浩毕竟是灵儿的朋友，这么大老远的来，就让他先住下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小灵母亲说着，对我道：“小浩，你陈叔就这脾气，你别介意。堂屋我收拾好了，先凑合一晚。” 一听这话，小雨顿时满脸怒意的看向我。我假装没有看到，连忙感激道：“阿姨，麻烦您了！” 这种情况，我再不脸皮厚点，就只能睡大街了。等简单洗漱了下，进了堂屋，我才终于松了口气。 躺在炕上，听着山间虫鸣，我心中却是疑虑重重。 小灵父亲听到小灵出事为何是那种态度？就连她母亲好像也显得没有太过着急。 难道，小灵真不是他们亲生的？可小雨眉眼间处处都是小灵的影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亲生姐妹！ 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其他隐情？ 正当我脑中思虑着这些，隔壁正屋突然传来争吵声。隐约听见是小灵父亲，他气呼呼的说着什么，小灵母亲则是小声安慰，叫他别生气了。 我略微一想，便明白过来，小灵父亲有可能是被我这个外来小子给气着了。 现在想想，自己也是太过于冲动，早知道这样，就该耐着性子好好解释了。 眼下这情况，自己办成事的机率估计很小了！ 我叹口气，进入了梦乡，剩下的事，还是等小灵父亲消消气，明天再说吧。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让小灵家人去送小灵最后一程，否则，她真的不会安心。 农村的夜晚比城市要冷很多，我迷迷糊糊拉了拉被子，却感觉一个身体涌进了怀里。 我没在意，因为梦中出现了小灵的身影。 小灵依旧那么漂亮，由于性格的原因，她很少说话，却凭添了一分恬静的美。 她望着我，嘴角上扬，带着一丝俏皮。这是她每次见到我时的招牌动作。 “你怎么找到了这里？”小灵欣喜的看着我，语气中却又带着一丝责怪。 仿佛在说，“傻瓜，你来这里干嘛？” 我完全不知，因为这是梦境，梦境中的场景是一块完全陌生的天地，没有太阳，灰蒙蒙一片。但我感觉自己本就应该是在这里。 “我想你了！”我这样回道。也许这是在和小灵分开后，一直压在心底，却从来都未说出口过的那句话。 当初分开后，我们不再联系。彼此也从对方的世界彻底消失，就当是从未相遇。 这或许就是真心相爱过后的唯一结局，要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要么从此各奔东西，变成陌生人！ “我也想你。”小灵的语气像是感叹，又像是诉说。 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一起，她看着我，我看着她。她牵起我的手，朝远处走去。 灰蒙蒙的天地我们好像走到了尽头，前方散发出一片微光。这时，她轻声道：“好了，你回去吧。” 我一愣，她放开我的手，微笑着摸了摸我的脸颊，掂起脚，嘴唇在我嘴巴上轻轻一吻，随即，身影开始变的模糊起来。 “小灵，小灵！” 我想抱住她，可一股无发抗拒的吸力从身后传来，强扯着我的身体向后退去！ “小灵！！！”望着她身影一点一点消散，我声嘶力竭吼了出来。 这一刻，我只感觉自己心被一把捏成了粉碎。接着，我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才发现，全身上下已被汗水浸透。 我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忽然，我身体僵住了！ 黑夜中，一道娇小的身影正缩在我的怀中。我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她的脑袋深埋在我怀中，长发掩盖着脸庞，根本看不清模样。 我感觉自己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我生怕她猛地抬头，露出一张无比狰狞的脸庞。 “不是死人？”我屏住气，强忍着恐惧，甚至拳头都已经紧紧捏住，等她一抬头，就猛砸向她的脸。却忽然发现，怀里这具身体传出了呼吸声。 但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任谁睡的好好的，半夜突然出现一具身体在自己怀里都会吓个半死。 我深吸口气，想着殓过妆的那些尸体，壮了壮胆儿。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和尸体打交道的，岂能被一个活人吓住？ 我咬了咬牙，伸手拨开了怀中身体的长发。可当看清脸颊那一瞬间，我差点直从炕上跳起！ “小雨？”我不可置信的望着怀中这个女孩儿，强忍着没发出声响。 一时间，我懵掉了！自己怎么可能会在小雨的房间？ “不行！得赶紧走，否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第六章 尸骨 瞬间，我作出了决断，这种事情要是被人家知道，就算自己长了千张嘴也说不清。 要不要一亲芳泽再走？ 芳泽个屁啊，我可没那么禽兽！ 我深吸口气，轻轻将小雨脖颈下的胳膊抽了出来，赶紧一溜烟出了房门。 “咦？不对呀。”刚一出屋子，我就直接呆愣在院子中。 望着小院中的房屋布置，身后的好像是自己的房子，对面才是小雨的。 一阵凉风吹来，我不由打了个哆嗦。刚才猛地蹿出，还以为自己睡错房间了，根本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 我缩了缩肩膀，这时也彻底清醒过来，不由小心进了屋子。 我觉得自己绝对不会记错，小灵母亲明明指的就是这间屋子，而且就算我睡错，小雨进来一看，也会立即把我叫醒，怎么可能会两人同时睡在一起。 铁定是小雨梦游。想着这些，我已经重新进了屋子，一看之下，自己的衣服果然在炕上。 看来还真是这小妮子梦游啊，我无奈苦笑一声。不过她这习惯还真是吓人。 穿好衣服，想了下，我决定还是先出去等天明再说。不然这会儿将她叫醒，铁定的解释不清。 到时候小灵父亲再误会我是登徒子，那要办的事情岂不是彻底黄了？ 前前后后想了个清楚，我出了屋子。还好已经五点多，不然还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天明。 起这么早也没事干，不如翻墙出去在村子里逛逛，反正不能待在这里。 不在场证明还是非常重要的，当然，我啥也没干，可是误会一旦发生，根本就没人相信。 想着，我一个助跑，轻轻翻上了院墙。 突然，后院院墙上一个黑影，也和我一样扒上了院墙。 “谁？”我心中一惊，差点惊叫出声。可那道身影就像没发现我似得，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翻身跃下院墙，朝远处奔去。 这种情况我哪能不追，翻过院墙，拔腿就追了上去！ 夜色下，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凭身形可以判断出是个男人。 只是大晚上的他跑人家院子干嘛？偷东西？ 我感觉有些不太可能，毕竟农家小院也没啥值钱东西。 何况，钱财之类的东西，人家一般都放在卧室，可他去的则是后院，后院能有什么？无非就是一些农用家具，柴火之类的东西！ 前面那道身影越来越远，我竟有种追击不上的感觉。 一咬牙，我加快了速度。不知不觉已出了村子，进了陈家沟旁边的大山。 我和那道黑影的距离越来越远，直至身影模糊，最终消失在视线内，我才咬牙停了下来。 看来这专门偷鸡摸狗的人，逃起命来还真不是盖的。 我出了口长气，平复下心情。猛然发现，自己已经跑出了很远。 可等一回头，我整颗心顿时吊了起来，这，我怎么进山了？ 放眼望去，漆黑一片，到处都是树木。我纠结起来，人生地不熟的，可千万别迷失在这里啊！ 凭着记忆，我赶紧反身往回走去。可那会儿追的心急，根本就没想着去记路线。 这会儿说是凭着记忆走，还不如说是凭感觉呢！ 走了一会儿，我身体猛地顿住了。虽然没有回到原来的地方，但我却感觉自己越走越远，根本就不是回去的路。 这下，我彻底抓瞎了！ 无奈之下，我决定还是等天亮再走吧，否则一个不小心越走越远，那才真叫蛋疼！ 我可是知道，这里连着秦岭山脉，真要是走着走着进了大山脉，那估计自己这条小命就所剩无几了！ 就这样，我在原地整整待了一个多小时，才见天蒙蒙亮了起来。 朝四周望了一圈，却没看出什么究竟。忽然，我头皮一麻，整个后背直发毛起来！ 只见我的身体周围，竟全是人的头颅，确切说是人的头骨。到处都是，就跟不要钱的石头一样满地都是！ “嘶！”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饶是我见惯了尸体，此刻也是头皮一阵发麻！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乱坟岗吗？ 强忍着心惊，我一步一步朝身后退去，希望这些头颅别猛地一下飞起，将我给吃了！ 虽然我知道这不可能，但还是由不得一阵紧张害怕。 说实话，在殡仪馆干了几年，什么我没见过。这还是头一次，尸骨把我吓住！ 没办法，这里的尸骨实在是太多了，就连走路一个不小心都会踩着一颗头颅，或者一截胳膊，也许是腿之类的！ 心惊胆颤的出了这块区域，我顿时如获大释般深呼吸起来！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里怎么会有这种地方？难道是一处古战场？雨水冲刷下，尸骨露了出来？ 我摇摇头，没再去深究，朝着陈家沟方向走去。反正想也想不明白。 太阳已经一人多高，我才气喘吁吁的重新回到了小灵家。 一进家门，我顿感气氛不对。只见小灵一家人全都盯着我，就连比较好说话的小灵母亲，此时也是皱着眉头。 一瞬间，我明白过来，绝对是因为小雨。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敢触这个霉头，连忙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道：“阿姨？” 小灵母亲没有回我，小灵父亲则冷冷出声道：“小子，你去干嘛了？” “去干嘛了？” 我灵光一闪，赶紧回道：“去抓贼了！” “昨晚，我听见院子中有响动，便起身出去，只见一个黑影从院墙翻了出去，便赶紧去追，却是让他逃掉了！” 说完，我一副没有抓住贼人的懊悔表情望向小灵父亲。 “抓贼？我看贼人就是你吧！” 小灵父亲咬牙切齿的望着我，眼神中爆发出的怒火，恨不得将我直接杀了！ 我一个激灵，赶紧道：“叔，我说的是真的呀。” ‘你……’一听我这话，小雨整个人差点跳了起来，指着我的手颤抖着，一副恨不得活撕了我的模样！ “我？”我不知所以的望着院中三人。 虽然我知道，自己这幅表情此时绝对非常欠抽，但不装下去，真的不行啊！ 不在场证明都有了，他们还这幅姿态，那要是我再露出点其他破绽，岂不真活宰了我？ 当下我表情越发迷惑起来，一副完全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的神情。 “小子，你再不说实话，信不信我叫你出不了陈家沟？”小灵父亲目呲欲裂，差点就要暴起。 一看这情形，我都快郁闷死了，这叫什么事啊。我要真做了什么，岂会不承认？男子汉大丈夫，我又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吃干抹净不认的人？ 可关键是，我什么都没做，叫我怎么认？难道得白白的顶口大黑锅才行？ “叔，你要真认定我是贼，那你可以搜身，只要搜出一件家里的东西，我立马跟你去警局！” 我义正言辞说道，虽然我知道他说的根本就不是贼的事，但此时，我也只能往贼身上去扯了。 更何况昨晚确实出现了“贼，”我又没有骗人，所以此时也是身正不怕影子歪。 听到我的话，小灵父亲忽然笑出了声，但我知道这是气极反笑！ 看到这幅情景，我心里是直打鼓。也不知道接下来小灵父亲要干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说，小雨是自己跑你屋子去的？” “啊，小雨跑我屋子？”我‘迷惑’道。 “小雨，你自己说！”小灵父亲猛地大喝出声，瞳孔中已经充满了血丝。 我吓了一跳，怎么办，看这情形，他铁定是认定我侵害了小雨。而且他也快要忍不住爆发了，再不想办法解决，估计我事情还没办成，就先被他打断了腿！ 第七章 谜团 正当我想着解决办法，小雨恨恨说道：“我昨晚睡在自己的房间，可六点醒来，却在他的房间！” “对啊，你也说醒来就睡在了我的房间，难道这还能赖我不成？” 虽说心里这样想，但我还是没敢开口，只能装作明白了一点事情缘由的望着他们父女俩。 “小子，现在你怎么说？”小灵父亲死死盯着我，眼神几欲喷火！ 我一愣，赶紧说道：“叔，你是说小雨昨晚睡在了我的房间？” 他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看着我，表情不置可否。 我立即正色道:“叔，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小雨怎么可能会在我的房间？我四点多醒来时根本就没看见屋里有其他任何人！” “再说了，我要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小雨的事，这会儿我还敢回来？” 听完我话，小灵父亲明显一愣，显然是光顾着生气和审问我了，并没有去想其他的细节！ 我心中一动，“有戏！” 于是赶紧继续说：“叔，我能理解的你的心情，可是，我真不知道小雨为啥睡在了我的房间，而且，四点多那会儿，我确实是去追小偷了！” 小灵父亲神色变化起来，像是在思考我话的真实性，但想来想去好像也没想出一个什么结果，最终一咬牙，盯着我道：“行了，你走吧！” 一听这话，我顿时愣在了原地，这怎么一言不合就赶人啊？ “那个，叔，我到这儿真是有事来的。您和阿姨就去送送小灵成不，您别怕花钱，车费什么的殡仪馆全都报销！” 殡仪馆当然不会报销了，但是为了能说服二老，我也只能这么办了，再说给小灵办后事，花我几个钱又能怎么地。 可没想我这话刚说完，小雨就直接一把将我推出院门外，同时吼道：“你胡说什么？走，赶紧给我走！” 这一瞬间，我彻底懵了。我胡说？我哪里胡说了？ 眼看小雨怒气冲冲的就要关上大门，我立即说道：“我是你姐男朋友！” 声音当然不大，否则给小灵父亲听见不得打断我的腿？ 听到我话，小雨一愣，随即瞥了我一眼就要关上院门。 “哎，你别急，我真是你姐男朋友。” “我姐没有男朋友！”小雨冷冷说道。 一听这话，我顿时急了，其实她也没说错，我和小灵谈对象，她从没给家里人说过，现在小雨不知道有我这号人也能理解。 可现在怎么办？难道真的就这样被赶出去？ “小雨，你能不能先出来，我想单独问你几句话。你放心，问我我立刻就走，绝不再打扰你们！” 我说完，真诚的看着小雨。小雨盯着我犹豫了一番，最终走了出来。 走到村口，小雨冷冷出声道：“问吧！” 我沉思了下，开口说道：“小雨，为啥只要我一提起你姐，你们就那种态度？再怎么说小灵也是你爸的女儿，她出事了，你爸难道就真的忍心连最后一眼都不去看看？” “不许说我爸！” “呃！好……好吧！” 我不再说话，静静等待小雨的回答。这确实是我最大的一个疑问，也是最后一个，如果小灵父母真那么绝情，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可是，我等了好一会儿，小雨都没有回答我。她注视着远方，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好久之后，幽然一叹说,“我姐早就死了，你现在却胡说什么我姐出事，要我爸去办理后事。你说他能不生气吗？” “啥？你说啥？”她这句话，犹如一道天雷般击打进了我的脑海。我根本就没来得去听后面的话，只听清了前面一句，“我姐早就死了！” 一瞬间，我直呆愣在了原地，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小雨刚才那句，“我姐早就死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小雨是最近出的事，什么叫早就死了。我心中慌乱一片，其实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惊慌什么。 小雨没有理会我的失态，冷冷出声道：“好了，事情问完了，你也该走了！” 她的话把我惊醒，我紧紧盯着她，可怎么看，也看不出她刚才说的话，哪里有假。 “等等小雨！”见她转身离去，我连忙喊道。 小雨转身，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我知道她有些不耐烦了，便赶紧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姐——是什么时候走的？” 问出这句的同时，我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真的害怕她给我来一句，打小时候就死了。 但我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可我还是害怕！ 小雨冷漠的看了我一眼，说，“高一。高一那年，我姐去市里上高中，然后……被人害了！” 听完这句话，我两腿一软，整个人差点蹲坐在地上！ “高一？小灵高一就……” “那我认识的小灵是谁？” 一瞬间，我只感觉毛骨悚然，一股凉意从脚底散遍了全身！ 难道我找错人家了？我认识的小灵是另外一个人？可地址上不是写陈家沟…… 此刻，我脑海中乱成了一片。全都是小灵，小灵的家，另外一个小灵…… “冷静！我需要冷静！”我掏出烟，双手颤抖着点着。 深吸了几口，我的心却更加烦躁起来。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走不走！” 小雨冷声道，明显对我三番五次提起她的伤心事，感到不爽！ 我惊醒过来，望着小雨冰冷的眼神，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雨也没再理会跟傻子一般站在原地的我，转身回家！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的快……” 恍惚间，电话铃声响起，我掏出手机一看，是林青山打来的。按了接通，听筒里面传来“呲啦呲啦”一阵响，却没人说话。 “喂，林主管？” 依旧没人说话，我不由一阵纳闷，什么情况？ 忽然，“嘟嘟嘟”几声，电话断掉了！ 一看之下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没有信号。 我无奈把手机装回口袋，估摸着是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毕竟殡仪馆现在就只有我一个殓妆师，离开时间久了肯定不行！ 可现在就要回去吗？一瞬间，我作出了决定。 一定要把这件事清弄明白才行，否则，我睡觉估计都不得安稳！ 现在，我最想知道的就是，我认识的小灵，到底是不是小雨的姐姐，或者是打高一就已经离开了人世的小灵！ 如果不是，那一切都好说。可如果是，那和我相恋了两年的小灵是谁？ 细思极恐，我不敢再往下去想…… 在村口徘徊了好一阵子，连续抽了五六支烟，我将烟头掐灭，起身朝小雨家里走去。 我知道这次很有可能连人家大门都进不去，但我还是想试试，毕竟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小灵后事的问题…… “你怎么又来了？”小雨把我挡在院门外，眼神迸发出怒火！ “小雨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 “我真不是来故意骚扰你们家的，我有许多疑惑，想跟你说说，你看能不能给点时间？” 小雨皱着眉头，愣了片晌，接着冷声道：“最后一次！” 说着她转身进屋，我一愣，赶紧跟了上去，小声道：“那个，叔和阿姨不在？” 由不得我不小心，小灵父亲要见我再次登门，估计会直接打断我的腿！ 听到我话，小雨看着我眉头一皱，我顿时不敢再乱说话了。 其实我心里也着实憋屈，被一个小姑娘看的不敢说话，还真是头一次，但也没有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现在小雨能让我进屋子说话，属实已经算是烧了高香了！ “说吧！”小雨倒了杯开水，放到我跟前，冷冰冰的道。 第八章 弥天 我心里一阵感激，看来这小妮子也没想象中的那么不近人情。 接着，我沉思了下，看着小雨认真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听了别生气。先听我说完，而且我保证，我说的句句属实！” 小雨淡漠的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咳嗽一声，便将当初和小灵怎么认识，然后又怎么成了恋人的种种全部都讲了出来。 “你真是我姐男朋友？”听完我话，小雨震惊道。 “嗯！”我重重点头。 “可我姐不是早就，”小雨说到这儿将后话咽了回去，不可思议的直望着我。 “对啊，我也想不通，所以才重新又找了回来！” “这不可能！”小雨望着我，一个劲儿的直摇头。“对，你认识的那个，一定不是我姐！”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可那真是你姐呀！” “你等等！”忽然我想到自己还留着一张与小灵的合影，现在拿出来，她妹妹岂不是马上就会相信我说的话？ 想着脑海中猛然闪过的这个念头，我赶紧掏出手机，打开了那个私密文件夹！ 里面就只有一张照片，是我删光所有，唯一没有舍得删除的一张。 那是我们确定恋爱关系那天，第一次合拍！ “你看，这是我和你姐的照片。”说着，我将手机递到小雨面前，然后点开了那个私密文件！ 可瞬间，我整个人一哆嗦，手机差点直接从手间滑落！ “这……这怎么可能？”望着屏幕上只有单独我一个人的照片，我失声叫道，整个人完全懵掉！ “小灵呢？”我不可置信的把图片放大缩小，可从始至终，照片上就只有我一个人！ “你别找了，我相信你说的话！” 正当我心急如焚，同时心底隐隐散发着一丝恐慌时，小雨出声道。 虽然她表情依旧冷冰冰的，但终归是相信我了。只要相信我，那这件事就还有追查下去的可能！ 可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很骨感。我想追根究底，探查事情的真相，并不代表小雨也会跟我一起胡闹。 只见她看了我一眼，继续说，“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但我想告诉你，前面我所说的，也是真的。” “而且我也不想知道你遇到那个我姐，到底是谁？至于你的疑惑，那都是你的事。所以，请你喝完水，就离开我们家吧！” 小雨说完站起身子，一副送客的神情。这下我彻底急了，可一时间我又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 “怎么办，怎么办……”我无比焦急的想着，但此时也只能缓缓起身，一副欲要离开的架势。 忽然，我脑海中灵光一闪，立即停住身形看着小雨道：“小雨，我说句话你别生气。我怎么感觉，你是在骗我？” “我骗你？你怎么不说是你在骗我？”一听这话，小雨顿时怒瞪起了眼！ “行！我骗你是吧！”小雨说着，怒气冲冲走到正屋方桌跟前，指着中堂下方一个灵位牌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我一时语塞。不用看都知道，这是小灵的灵位牌。可我还是不为所动的站在原地！ “怎么？你还不信？” “好，你等着！”小雨见我依旧站在原地，像是气急了似得，直转身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找起了什么东西！ 没一会儿，她拿着一个相框走到我面前，声音像是蕴含了无尽愤怒的说，“看吧，看完了就给我滚！” 我一时顿在原地，没想她竟然拿出了小灵的遗像。 而眼前黑白相框上面的小灵，完全一副少女形象，顶多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 我头皮逐渐发麻，虽说早就知道小灵是上高一那会儿离开人世的，但此时所有一切都摆在眼前，我还是忍不住后背发凉！ 当然，我并不是真的以为小雨在骗我。刚才所做的一切完全只是为了激怒小雨，拖延一下时间。 我想的是，看能不能在拖延的这点时间内，再找到其他契机，和小雨继续谈下去。 可现在看来，我这个做法纯属找死。按小雨此时的状态，我知道自己是彻底没戏了！ 难道我真的就要这样不清不楚的回去？ “我在说一遍，赶紧给我离开！” 小雨的话使我猛地惊醒过来，望着她恨不得杀了我的眼神，我心中一叹。 算了，就当这是个秘密，永远埋藏在心底吧！ 伊人已逝，知道整件事的缘由，又能有什么用？ “小雨，我最后恳求你一件事，这件事办完，我立马从你眼前消失！” “滚！” “小雨，” “滚！” “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完！”看着她拿起扫把招呼过来，我一把抓在手里，大声说道。 小雨猛然见我如此反应，一个愣神。我尽量使自己表情看起来平和，出声道：“我想祭拜一下你姐，拜完我马上就走！” 听完我话，小雨怒气依旧未消，直瞪着我。好一会儿才撂下一句“等着。”然后转身进了屋子。 没一会儿，小雨拎着一个篮子出来，里面装着一些黄纸冥钱，香蜡之类的东西。 她没有理我，拎着篮子径直朝院外走去。我赶紧跟上，临出院子随手关上了院门。 路上，我们都没有说一句话，她只管走，我只管跟上。 走着走着，我才逐渐发现，原来陈家祖坟这么远，这都走了快一个小时了，竟然还没有到。 而且林家祖坟明显是在山上，好多路都是小路，并不好走。 还好是大白天，否则晚上一个人来这种荒凉的地方，还真挺渗人！ 差不多又走了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一处满山都是树木的山林地带。 进入山林，等到了中心位置，我才看到一处很大的空地。 只不过这块空地上满是坟包，看样子，这里应该就是陈家祖坟了。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不过依旧很热。小雨带着我走到众多坟包其中一座跪了下来。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望着坟包，有点恍惚！ 小灵，‘小灵。’到底哪个才是我的那个小灵？ 可遗像上面那个，和我认识的小灵，完全长得一模一样。这叫我怎么分辨？ 我心中幽然一叹，点着长香插在了坟头！ 纸钱燃烧的气味有些刺鼻，但我不舍离去，只想在给她多烧点纸钱。 “走吧！”小雨说着，转头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我装作没有看见，迎着落日朝村子走去。 可等刚出了坟地，我身形一顿，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个细思极恐的念头！ 刚才这座坟包下埋的肯定是小灵的尸体，可殡仪馆……殡仪馆的是谁？ “难道——难道这是座空坟？” 我大惊失色，强忍着自己没有出声。 可如果这不是座空坟，那小灵的尸体为何会出现在殡仪馆？ 要说是老赵叔把小灵从这里搬回到了殡仪馆，我不信，绝对不信！ 而且殡仪馆的小灵，是成年后的小灵！ 想到这个，我脑海瞬时一震。一股被人从头骗到尾的感觉油然而生！ 你想想，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两具尸体？ 既然殡仪馆已经有了小灵，那这里…… “你走不走？”正当我全身发冷的想着这些，小雨突然冷声道。 我没说话，赶紧跟了上去。同时暗暗观察小雨的神情。 看她发红的眼眶，哭的时候应该不像作假。可她真是因为心念姐姐，感到悲伤才哭的吗？ 我觉得不是，刚才那一幕倒像是为了给我演戏！ 回想着昨天刚来小灵家那一幕幕场景，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你想，怎么说也算是半个客人的我，初次到他们家，他们二话不说，竟直接轰我走！ 你们说，有哪家为人待客是这样？ 第九章 毒辣 等回到村子，太阳已经西落，天边起了一丝暮色。而我满心踌躇，左右为难起来。 一是我感觉从头到尾小雨都在骗我，甚至连她的家人也都参与进来。 二是，我现在已经和小雨彻底闹翻，根本再无可能从这里待下去。 可我想知道，小雨甚至小雨的家人，为何要联合起来骗我？ 往小了说…… 人命关天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小！我摇摇头打断了自己的想法。 那么就只剩下了唯一一种可能——那就是，小灵的死，跟她的家人有莫大关系！ 脑海中猛地冒出这个念头，让我浑身一凛。但我还是强忍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以保持思维的清晰！ 从我只要一提起小灵，他们态度就非常恶劣的想要直接把我轰出家门来看，这种可能性——极大！ 至于他们口中所说的小灵打上高一那年就死了…… 如果我这些分析都没错的话，那他们就是害怕警察上门来查时，所想好的措辞！ 这也就不难明白，为什么小雨一怒之下竟直接亮出了小雨的遗照。 你想，一个正常人，在那种情况，难道不是直接把我轰出家门吗？ “我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信不信，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这应该是一个人正常人，愤怒后最直接的表现！ 可小雨为什么还偏偏拿出证据，证明自己没有骗人？ 唯一的可能就是——心虚！ 瞬间想通了这些，我只感觉自己后背逐渐发凉。我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心情变的平静，以使表情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你走不走？”小雨不耐烦的瞪着我。这种普通的眼神，竟然让我浑身一个激灵！ 我一咬牙，刚想说马上就走。但一看她模样，好像指的是我去不去她们家？ “走！”我小声回道，试探跟了上去。她冷漠转身，朝家中方向走去。 我心中一喜，看来今晚暂时不用回去了。正好我想的是，怎么想办法留下来，没想她竟出奇的没轰我走！ 不过我也大多明白。现在天黑了，她是想着让我留宿一晚。但明儿一早，我可就要“识趣”的离开了！ 回家路上，小雨仍旧是一句话没说。我不时偷偷观察她的动作神态，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等进了家门，坐在正屋抽烟的小灵父亲，看到我那一瞬，顿时愣住了！ 还没待我说话，他杀人般的目光就已经刺到了我的身上，我深吸口气，把话咽了回去！ “爸。”小雨走到她父亲跟前，轻声耳语了几句。也不知道说的什么，但气氛总归缓和了一些。 只好，小灵父亲没有再找我麻烦，顶多时不时的冷冷看我几眼。 吃完饭，我便赶紧识趣的回了堂屋。本想小雨有可能会来叮嘱我几句什么的，但明显她连理都懒得理我。 夜，寂静无声。我躺在炕上静静听着山间虫鸣。 其实也有偷听小灵父亲说话的嫌疑。隔壁就是小灵父亲的屋子，只要安静去听，多少能听见一些说话的声音。 虽然偷听有些下作，但此时我也没有办法。我的时间就只有今一晚上。 如果我再得不到点什么有用的信息，那明天，就只能离开了！ 这是我不愿见到的。现在我已经有了大概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他们是在骗我。 但没有证据，这些便只能是自己的猜想，就算我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只是，我的想法虽好，但现实是残酷的。做坏事的人，不可能给你一丝机会！ 直到将近凌晨，我都没有听到任何一点有用的信息。而且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不大，有时候会听不清楚，更何况从头到尾，他们也没说上多少句话！ 我感觉，这是小灵父亲刻意而为。至于为什么，这还用问么？ 听得隔壁彻底没了说话声音，我点着根烟，不由有些烦闷！ 如果真没办法，那明天，我也只能先回去了！ 将烟头掐灭，我无奈想着，逐渐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我感到有个冰凉的物体进入了怀中。一丝丝凉意透入身体，让我感到有些发冷，不由紧了紧被子。 可紧被子的同时，忽然感觉怀里有种充实的感觉。我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 当看到怀里抱着个人，我顿时吓了一跳！ 乌黑长发掩盖着脸颊，看不清面目。我心中一阵纠结，她怎么又跑我屋呢？ 吓人也不带这么吓的吧？ 这下我可以肯定了，小雨绝对有梦游的毛病！ 想着这些，我无奈摇头。伸手去扶开了她的长发，可当目光触及到她面容这一刹那，我瞬间惊叫出声！ 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怀中的竟是个老头？而且他面目苍白，皮肤已经接近腐烂，明显就是个死人！ 惊慌中，我整个人连滚带爬的翻倒在了地上。这么一摔，我猛地清醒过来！ 我深吸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恐惧，缓缓站起了身子。 自己好歹也是跟死人打交道的，怎么这么不堪？想着这些，我心中给自己打着气！ 炕上的尸体一动不动，屋内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尸臭味，看模样，死了应该有不少时日了！ 可这尸体，怎么会突然出现我的房间？而且还和我睡在一起？ 虽说我是殓妆师，见过的尸体不计其数。可和尸体抱在一起睡觉，还真特么是头一次！ 我紧咬着牙关，瞬间想到可能是有人在作弄自己。 尸体自己跑来找我？骗鬼去吧！ 想到这点，我心中恐惧也消散了不少。毕竟只是具尸体而已，又不能暴起杀人，有什么好怕的！ 现在我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到底是谁在捉弄我？ 整个小灵家，也就三个人，有谁会无聊至极的跑来捉弄我？ 小雨和小灵母亲绝无可能，就算他们有心，也无力。 一具尸体，可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搬动的。何况眼前这是死人。我不怕，并不代表别人就不会怕，而且俩人还是女性！ 排除了小雨和她母亲，那可能性就只剩下了一个…… 想着这些，我目光不由泛起了冷意！ 有这个必要吗？大不了我明天走就是，真有必要这么做？ 要知道，遇到这件事情的人，还好是我。要是别人，估计把人魂都得吓飞！ 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从此留下阴影，每到晚上一关灯，就感觉自己身边睡着一个人，那不得彻底疯掉？ 而我瞬间发怒也正是因为这个。我从没想过这么一位看着只是外表有些火气的人，心思竟然这么毒辣！ 这简直就是杀人不见血。如果不是我每天都跟尸体打交道，对尸体近乎免疫，此时的自己估计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屁股尿流了吧？ 望着炕上的尸体，我拉门走了出去。 两步走到正屋门前，我本想一脚直接把门踹开，但想想，觉得还是暂时忍忍的好。然后再看看这个心思毒辣的中年男人，到底怎么说？ 随着敲门声响起，屋子内传来小灵父亲迷糊的声音。 “谁？” “叔，是我！”我深吸口气，尽量使心情平静下来！ “哦，”他应了声，听声音应该是在穿衣服，忽然‘窸窣’的声音一滞，猛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得，大声道：“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干嘛？” 我一愣，随即心中冷笑起来，装的还挺像！ “叔，你赶紧出来看看，我屋子里有个死人！”我装作无比害怕的焦急道。 “啥？” “大半夜的，你胡说什么？” “叔，我没胡说呀，是真的，你快出来看看！”我语气焦急，一副快要吓哭了的神情。 这时，屋门突然打开，他怒气冲冲的直盯上了我！ 第十章 糊脸 望着他一脸怒气，我表情快哭了的道：“叔……” 他哼了一声，迈出门，大步朝堂屋走去，我则紧跟在后面。 一进屋，当看到炕上的尸体，他整个人都顿住了。我听的出，他呼吸都变的急促去来。 我心下一愣，装的这么像？ 正当我想着接下来他要给我什么说辞时，只见他忽然冲到尸体旁边，声音颤抖道：“爸！！” “啥？”我瞬时一惊，这……这老头是他父亲？也就是说，是小灵的爷爷？ 靠！不用这样吧？为了吓唬我，连他老爸都搬了出来？ 我深吸口气，望着小灵父亲，看他神情，好像不是作假！ 可这也真没这个必要吧？只是为了吓唬我，就把死去的老人从坟里挖出来，然后在摆在我的床上？ 你说老人会不会被眼前这不肖子孙给气的直接活过来？ 小灵父亲此时已经没了刚进来时的震惊，这会儿看上去双手仍在颤抖，但也不至于失了理智。 可忽然，原本站在老人尸体旁边的小灵父亲猛地转身，然后怒瞪向我道：“我爸怎么会在你的房间？” 一听这话，我顿时懵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再说这还不是你干的，现在反而跑来问我？ 难道我特么还闲着没事干，大半夜的跑去挖尸体不成？ 此时我真想给他来句。“你女儿出现在我房间，你怨我。现在你爹也莫名其妙出现了，你又跑来怨我？” 但这终归只是想想，现在这情形，我还不能触他眉头，否则就得直接滚蛋！ 他见我一时不回答，也有些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过分了。 毕竟眼前这是具尸体，我好端端一大男生，难道还会专门去挖尸体抱着睡觉不成？ 这时，小灵母亲也赶了过来。只是当看到炕上躺着死去的公公时，直吓得差点瘫倒在地！ “妈，你怎么了？”被小灵母亲一声尖叫惊醒刚冲过来的小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正欲朝屋里钻。他父亲道：“小雨，别进来，扶着你妈先去正屋！” 说完，小灵父亲也去了正屋，整个房间瞬间只剩下了我一个。 我有些无语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还有炕上老人的尸体。 不过没一会儿，小灵父亲便重新走了进来，左手拿着一张人脸大小的白纸，同时右手端着一小碗浆糊！ 我一愣，不知道他要干嘛。只见他走到老人跟前，用手指蘸着浆糊轻轻在老人额头还有下巴那里点了一下，随即那起白纸贴了上去！ “糊脸？”看着他用白纸完全把老人的脸掩盖住，我明白过来。 我是我们这边民间对死去之人的一个习俗，以前我有听说过，但殡仪馆并没有这种仪式。 这样做，好像是为了不让死人口中的死气喷到家属脸上，否则死去之人好像就会一直缠在家属身上，不会去投胎。 其实，做我们这一行的都知道，人没气了，才会死。哪有什么死气。 我想这么做的目的应该是为了不让小孩看见死人，否则小孩见到死人惨白的脸庞肯定会被吓着。而且人死去后，尸身还会浮肿，到时候小孩见到这样一副场景，不会吓着才怪！ 老人的脸被彻底盖上后，小灵父亲转身望着我道：“小……小浩，帮我一下！” 他的脸色显得有些难堪，我也是一愣，没想他会叫我帮忙？而且态度好像也好了许多？ 当然我也不会因为先前他态度不好，就拒绝他。不就帮忙嘛，而且还能借此缓和一下关系。 “叔，只要我能帮上的，你尽管说就是。”我笑着说道。忽然意识到眼下这种情况，自己好像不应该笑。 但已经笑了，也不好收回，只能有些尴尬的望着小灵父亲。他倒是没在意，对我直接道：“那你搭把手，帮我把我爹抬到正屋！” 我点头应了声，立即动作，搬尸体这种事情可谓是驾轻就熟！ 按照小灵父亲的吩咐，我把老人放在了正屋上方已经支起的一块门板上。 随即他着手布置气了灵堂，小雨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当即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我打着下手，灵堂布置的差不多后，小灵父亲让我先歇会儿，然后他直奔出院门，去找起了各房本家！ 忙到现在，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其实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从头到尾，小灵父亲就像是特意避开了他老爹是怎么出现在了我房间这件事，只是闷头布置灵堂！ 难道他是见我没被吓着，想着重新再把他老爹给葬回去？ 很有可能就是这样，我摇摇头，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不过还有一件事令我感到疑惑，他在最后出院门时，神色明显显得有些不安，而且还小声叮嘱我道。 让我时刻注意着屋内动静，要有什么，就赶紧带着小雨和小雨母亲逃。 当时我想的是，他一个敢挖老爹坟的人，还会怕他老爹暴起伤人？ 可现在一想，却又感到有些不对。他不安的神情明显不是假装，而且听他那口气，好像他老爹就跟自己跑出来一样！ 想到这个可能，我不由吓了一跳。但还是摇摇头，相比小灵爷爷是被小灵父亲挖出来吓唬我，和小灵爷爷自己跑出来，我还是更相信前者。 毕竟尸体只是死人一个。而且我在殡仪馆那么多年，还真没见过有那具尸体会自己跑来跑去。 正当我想着这些，小雨忽然拉了拉我的衣服，眼神充满恐惧的道：“林……林浩，我爷爷好像动了了一下！” “嗯？”我一愣，目光不由朝着小雨爷爷望去。 只见盖在他脸上的白纸确实会偶然动那么一下，不过我倒是没怎么害怕。 此时屋门大开着，屋外的风吹进来，白纸不动，才叫怪事呢！ “没事，是屋外的风刮了进来，你别多想了。” 听我这么一说，小雨不由松了口气，但眼神中的害怕，却依旧还未消散！ 见她这样，我不由有些不忍，于是说，“要不你和阿姨先去你那屋？这里我守着就行！” 此刻灵堂上已经点着了香烛，小雨和她母亲跪在灵堂下方烧着纸钱。 “没事，我爸快回来了。那样被本家叔伯们看见不好。”小雨摇摇头说，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感激。 我点点头没没再说话，反正小雨爷爷又不会真的暴起伤人，顶多就是现在的氛围恐怖了点而已！ 没多一会儿，院门外传来了诸多脚步声，接着四五个中年男人匆匆走了进来，其中还有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青年男子！ 看样子，这些应该就是小雨口中的本家叔伯了。 一进屋，他们看到还有我这么一个外人，顿时一愣。 小灵父亲见状赶紧解释道：“这是林浩，晓琴的远房表侄，从小在国外，前几个月刚刚回来，最近没事，就过来玩玩。” “啥？”一听这话，我整个人直愣在了当场。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边就顿时响起了一阵客套的话语。 什么年轻有为等等一些，看着他们目光中全是赞赏，甚至还透着一丝丝羡慕，我已经完全石化！ “咳！”小灵父亲见场面有些混乱，顿时咳嗽一声。 正和我说话的几位叔伯一愣，也露出了一丝尴尬。他们是来办正经事的，可不是赶来一个劲儿和我客套的。 这么一来，原本有些恐怖的氛围也消散了不少。不过回到正题，这些人却一时间全都沉默了下来。 小灵父亲给众人各递了一根烟，随着香烟徐徐燃烧，气氛显得更加沉默起来。 这种沉默持续了良久，一个年纪看起来比众人都有些大的中年男人，忽然叹了口气道：“老三，当初你就不应该听那人的话，把老叔葬在后院！” 第十一章 马老 这话一出，在座的几位叔伯全都你一言我一句的说了起来，大多都是不该听那人话，把小雨爷爷葬在后院。 听着这些话语，我则直愣在了当场。 “把死人葬在后院？”这得多虎才能干出这样的事啊？ 别说这种葬法我从没听过。就是听过。也好像不对吧？ 家里是住活人的地方，后院子埋个死人算咋回事？虽说埋的是自家亲属，但这也不行吧？ 这时，和我年纪相仿的那个青年男子突然气冲冲道：“三叔，我就说那人不像是个正经风水先生，你还不信。现在好了，不到一个月就出事了！” 小灵父亲听到这话，眉头瞬时一皱，显然对一个小辈这样指责他感到有些不高兴。 但这种节骨眼，他也不好发作。于是叹口气道：“当初是我糊涂，信了他那什么把老爹葬在后院能大富大贵的鬼话！” 听了这话，我顿时一懵，这也能信？ “好了老三，事情已经出了，现在唉声叹气的也没用。等会儿天亮你去马家山请一趟马老先生！”当先出口的那个年纪较长的男人，说着叹了口气。 听着他们从头到尾的对话，整件事情我也大概明白了，无非就是小灵父亲听了什么人的话，相信把老爹葬在后院会大富大贵。 然后没出一个月，也就是前一阵子，出了事情！ 可让我心中疑惑的是，这怎么听，都好像是在说，尸体是自己跑出来的。并没有人去想，是不是有人故意挖出了尸体…… 这也理解，在场的毕竟都是各房本家兄弟，谁没事会把自家兄弟往坏人想？ 只是，做了坏事的人，肯定会心虚。但小灵父亲的脸上，从头到尾我都没观察到一丝一毫心虚的神情。 就好像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父亲是如何突然出现的。就连他偶尔流露出的一丝心慌，也是在担心老爹猛地从坟里蹦了出来，会不会给家里带来灾难啥的！ 这下我纳闷了，难道小雨爷爷还真是自己从坟里蹦出来的不成？ 来不及细想，听完那男人的话，小雨父亲便出屋去请他们口中的马老先生了。而那男人则继续说，去后院看看。 我跟着他们一起来到后院。埋尸体的地方他们自然知道，此时也是人多胆大，再加上天也亮了，便没人害怕，一起涌到了埋小雨爷爷的后院墙角！ 本来我心中还在确信着，一定是小雨父亲将尸体挖了出来，然后拖到我屋子来吓唬我。 可当看到埋尸体的土坑，我整颗心瞬时一跳！ 因为破土的痕迹，怎么看都不像是从外朝里挖的。既然不是从外朝里挖，那就一定是从里往外挖。可一具尸体怎么会去动手挖土？ 一瞬间，我感到全身发毛！ 和我同样呆住的，还有身边那几位本家叔伯。虽然他们心中早就料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但此时还是满脸不可思议！ 沉默中那男人突然出声道：“黑娃，这事你怎么看？” “嗯？难道这里还有位懂行的？”一听这话，我顿时随着男人目光看去。 可当看到男人问话的是那位年纪和我相仿的青年男子，瞬时无语了。 不过我也没有轻视，毕竟长辈能问小辈一些事，那说明这人应该有些能耐。 只见叫黑娃的男子苦笑一声说，“大伯，您就别埋汰我了，我也就小时候跟师傅学了点皮毛，这种事，我哪能看的明白。” 咦？还真是位懂行的，我不由一愣。不过看他此时神情，刚才那话，倒也不像是谦虚。 “你小子！”男人笑了笑，目光中满是赞赏。接着说，“算了，我们待在这儿也是白待。黑娃，你再去请一些本家兄弟来把棚子搭起。” “小叔出了这事，必定要重新给他找地方安葬，你在叫几个好手，等马老先生来了，定好位置就去‘打坟。’” 男人吩咐着，我们出了后院。黑娃跑去办事，几个叔伯便坐在正屋，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 反正就是尽量避开小雨爷爷的事，别的扯上什么聊什么。 其实我知道他们心里都压着一块石头，这种离奇的事，谁都不愿让它继续发展下去，此刻尽量不去谈论，也是希望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只是，这件事真的就能到此为止吗？ 约莫上午九点时分，摩托车的声音响起，小灵父亲去马家山请的马老先生来了。 马老先生是个七十岁左右的老人，虽说称为老人，但模样却一点都不老。 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装，大背头梳的有条有理，而且精神头也是非常的足。除了已经灰白的头发，还真看不出他哪里像是一位七十岁的老人。 “马老，麻烦您了！”众人一看马老先生到来，连忙起身相迎。 说话间，神色也是轻松了不少。 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由一动，看来这位老人还真有些本事！ 对于众人的问候，马老先生点点头说道：“事情我知道了，去后院看看。” “马老，大老远的请您来，真是麻烦了。您先喝口茶歇会儿，事情不急！”年纪较长的那位叔伯开口说道，目露尊敬。 “没事，等事情完了再喝不迟！”马老中气十足，说话间已朝后院方向走去。 众人跟上，我自然也随了上去。 重新到了后院埋葬小雨爷爷的地方，马老一看，眉头顿时皱在了一起。 见马老忽的皱起眉头，一时间众人全都小心望向马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良久之后，马老突然望着小雨父亲道：“三水，你是不是得罪人呢？” 马老声音显得有些凝重，小雨父亲一听瞬时急了，连忙苦着脸说，“马老，我这脾气虽然急了点，可真没得罪什么人啊。” “你再想想。给陈老哥点穴那位，明显就是故意要害你们家！” “而且手法也非常高明，一般人来看，这个位置还真是大富大贵之象！” “但他却让你把陈老哥葬在了墙角，这就硬生生把一个好穴变成了剪刀煞。这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陈老哥的头顶着墙角。” “头顶墙角？”我一愣，不明白这其中又有什么说道。只见其他人也是一副肃穆聆听的神情。 马老也没卖关子，继续说道：“剪刀煞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剪刀尸煞！而这，就是剪刀尸煞！只要剪刀尸煞一成，不止家道中落，还会断子绝孙！” 听完这话，我直倒吸一口凉气，“这么狠？” 围着的众人，也是瞬间神色大变。尤其是小雨父亲，两腿都止不住的打起了颤。 估计他也没想到，不就是听信胡言，把老爹埋在了后院么？怎么还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但一看就在众人心目中威望很高的马老，是绝计不会骗他的。 “三水，如果不是你得罪了人，我还真想不出有谁会用这么狠毒的手段来对付你们家！” 小雨父亲一听，急的都快哭了，“马老，我这真没得罪人啊。” 忽然，小雨父亲朝我看了过来。我瞬间吓了一跳。不过他只是下意识看了我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我心中一阵心中无语，看我干嘛？难道还是我害你的不成？ 再说，我就算想害，也得有那本事不是。 马老叹了口气，望着小雨父亲笃定的说道：“葬陈老哥时，是那人说一定要把头部葬在墙角的吧？” 小雨父亲连忙点头说是。马老摇摇头说，“三水，你这是不信我啊！” 众人一愣，我也是一愣，根本没明白，好端端的马老为何会来这么一句？ 第十二章 风水 不信他？我有些莫名其妙的望向他，这话何由？难道他之前问话，小雨父亲都是在骗他，敷衍他？ 我不由望向小雨父亲，只见他神色大变，连忙解释道：“马……马老，我怎么敢不信您，我说的句句属实啊！” 一听这话，众叔伯也是诚恳的望向马老，意思是自家兄弟不可能作出这种不敬的事来！ 马老看着众人微微一笑，好像并不生气，摆摆手说，“既然信我，那你当初还请一个外地人来给陈老哥点穴？” 这下，我猛然明白过来，原来马老是指小雨父亲当初没请他，反而请了一个外地人。现在出事了，不去找外地人，倒想起他了！ 众叔伯也是一瞬明白过来，再看马来并未因此生气，便都暗自松了口气。 小雨父亲一听，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这事其实也说不上对错。 别人要请先生，肯定是愿意请谁就去请谁。只是他现在做的确实不对。 既然是请别人看的风水，现在出事了，那肯定也是要去找看风水那人的，他倒好，二话不说给马老请了过来，这怎么算？ 不过这事情毕竟有些特殊，事情危机之下，去请马老也是情之所至。 马老看样子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否则还真有可能直接甩手来句，“谁办的事情，你去请谁。” “好了，这事不提也罢，我去看看陈老哥！”马老说着朝前院子走去，我们一众人跟上。 看着他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我心中不禁一叹，这还真有种高人气势！ 等到了正屋，一股难闻的尸臭味夹杂着燃烧的香烛气味涌进鼻间，让人有些发呕。 早晨的时候由于天气凉，味道还不太明显，这会儿太阳高高升起，尸臭味顿时大了起来。 马老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等会儿我上山探穴，你们找几个小伙子跟上，等我定好位置，就让他们开挖。最好明天，明天一早就下葬！” 小雨父亲点头记了下来，马老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小雨爷爷跟前，伸手揭掉老人脸上的白纸！ “嘶！”只听他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没见小雨爷爷有什么异常，但这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已经让众人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所有人最怕的就是，尸体会不会像传言那样发生尸变什么的。 毕竟在场所有人都没见过那种事情，此刻猛地遇到类似这样的事情，眼神中无一不是恐慌。 他们全都静静看着马老，就连我也是心生好奇，不就是腐烂的尸体吗？有这么惊讶？ 约莫一个呼吸，马老转身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糊脸用的那张白纸。 只见他满脸凝重，随手将白纸扔进火盆，看着小雨父亲道：“把盖陈老哥身上的绸缎拿掉，取张黄纸给他盖上，记得要盖住脸，下半身盖不住没事。” “还有，找根细麻绳来，把陈老哥的脚捆上！” 起初听马老说话，众人全都点头应着，可这句话一出，众叔伯瞬间瞪大了眼睛，随即一种令人恐慌的感觉逐渐蔓延开来！ 我心中也是止不住一跳，“麻绳捆脚？难道真的还要尸变不成？” 马老见一瞬间所有人全都屏住呼吸凝望着他，忽的一笑，“别紧张，没什么事。就算有什么，我还在这了，陈老哥这点面子还是会给我的！” 他的话让众人神情明显一松，可他一句老陈哥会给他面子，顿时又叫众人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虽说大家都知道这是句玩笑话，可这种时候，开这种玩笑，却是有点让人慎得慌！ “算了，麻绳不用找了。三水，你叫乡亲们都麻利点，该办的事情赶紧办，明天卯时，陈老哥要准时入土！” 马老说着又吩咐了一下，我心中则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虽然马老说的轻松，可他眉间隐隐透露出的着急，掩藏的却不是很好。 他好像非常急着要把小雨爷爷下葬。我感觉如果不是今天还要修坟，做棺材等等一些事情要办，估计他会立即要求下葬小雨爷爷！ 我深吸口气，将心中的不妙压下，静静看着事态的发展。 毕竟这种事情，我也做不了什么。要说给小雨爷爷殓妆什么的，我还可以。 草草吃了点饭，黑娃找了几个年轻小伙子拿着铁锹等工具跟随马老上山。 我自然也跟了上去，说实话，我还从没见过风水先生堪金定穴，现在正好去瞧瞧。 对于阴阳风水，我还是比较相信的，毕竟这是连古代帝王都深信不疑的东西。 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太阳火辣辣照着，再加上走的都是些山路，没一会儿，我们额头已全都布满了汗水！ 马老虽说上了年纪，但体力却是丝毫不输我们，走了半天，愣是大气都不喘一声。 我不禁一叹，这才是真正的老当益壮啊！ 走走停停，走一会儿，马老便会停下，然后朝远处望去。我有些不明白他在看什么，可紧跟在马老身边的黑娃，却是神采飞扬，满脸艳羡之色！ 就这样又朝山上走了一会儿，黑娃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马爷爷，您看咱们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也显的沉闷。不如您开口给我们讲讲，这风水到底是怎么看的？” 马老一愣，看着黑娃笑道：“你小子，每次我来你都这么说。那行，那我就随便给你们说道说道。” 黑娃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这才明白，原来这小子是想学点马老的手艺啊。 可我还有点不明白，既然他这么想学风水，为何不直接拜在马老门下？ 看样子，马老似乎也不怎么讨厌他，否则也不会答应讲解风水。 当然这是人家的事，我和黑娃毕竟不熟，也不能傻乎乎的去问不是。 约莫又走了十来分钟，马老忽然停了下来，这次他没光顾着朝远处望，而是一边指着方向，一边解释。 只见他手指向很远一排，只能大概看清轮廓的山脉说道：“看见没，那里便是少祖山，要想从陈家沟山上定穴，首先要看的便是这少祖山。” “只有龙脉沿着少祖山到达我们所站的这个地方，才能在这里探一探穴位。” “当然，如果连龙脉都没有来，那就看都不用看了，直接走，换下一个地方！” “马爷爷，那我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龙脉有没有过来？”黑娃见机，赶紧问道。 马老一笑说道：“我们这里多大山，看龙脉看的什么，自然就是山势！” “你看，少祖山连绵不绝，堪称一条好龙。但是等快到我们这边。你看那里，那边的山势，是不是陡然变得异常险峻？” 马老说着，指着较近的一处群山。黑娃一看，连忙点头。我也是大为好奇，不由随着马老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群山果然险峻异常，而且形状怪异，看着就给人一种不好的感觉！ 我一愣，这其中还真有些门道啊，要不是马老这么一指，平常人还真不会去注意这些山势！ “这叫做截脉，也叫截龙脉！意思你们应该都懂，我就不多说了！” 马老说着擦了擦额头汗水，继续朝山上走去。 “这就完呢？”正听的津津有味的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看着黑娃兴冲冲的赶紧跟了上去，我才恍然明白。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陈家祖坟。一路上，经过马老的讲解，我也算是见识了一些风水行当的神奇手段。 当然，这些都是皮毛之中的皮毛，真正厉害的，肯定都是些压箱底的东西。 第十三章 祖坟 正当我以为，马老会直接进入陈家祖坟，准备找个好点的阴穴。可忽然，他驻足不前，陷入了沉思！ 我一愣，不明白他这是干什么？看他神情，好像极其不愿踏进这块地方！ “难道陈家祖坟，在他看来还有什么忌讳不成？”我心中不由疑惑。 马老不走，我们自然也不敢随意乱动。良久，他忽然叹口气道：“走吧！” 马老这一声长叹，使氛围变得有些沉默，一直到了他在坟地上勘定风水方位，也没好上多少。 几个青年跟在后面，见马老神色不好，没一个敢乱说话的。只有黑娃偶尔才会问马老几句风水上的问题，但也不敢多问。 时间就这样在沉默中不知不觉悄悄流逝，正当头的太阳，也逐渐西斜。 不过就在众人感到有些烦闷时，马老忽然神色一喜，就像是捡到宝一般笑了起来。 “马爷爷，好了？”黑娃见状，大喜道。 “嗯！”马老点头，将放在地上的罗盘收起。随之吩咐道：“洒线吧。动作麻利点，尽量在天黑之前挖好！” 黑娃一听，赶紧招呼几个年轻小伙子动作起来。 只见他们用石灰洒了一个长方形，类似棺材的形状，然后便提起铁锹铲了起来。 看见马老定的方位正好是小灵坟墓的上方，我眼睛一眯，不由冒出了个念头！ 不过我将这个念头强行压下，并没有立即实施。深吸口气，看向了蹲坐在一旁抽烟的马老。而他的神色也由刚才找到阴穴的喜悦，变成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我心中一动，看来这陈家祖坟并没有表面上起来这么简单，否则，马老也不会打进了这里就一直皱着眉头！ 只是，这陈家祖坟到底有什么呢？能让有着真本事的马老都烦心重重？ 好奇之下，我不由望了几眼整个陈家祖坟，但以我的眼力，肯定是看不出什么的，最后也只能作罢！ 我琢磨，能让马老烦心的事，估计也就风水方面了！ “小兄弟，你不是陈家沟的人吧？我没见过你。”马老见我一个劲儿的盯着他看，不由微笑道。 呃！我一阵尴尬。没想好奇之下多看了马老几眼，却被他发觉了。还好是长辈，要是同龄人见我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估计早就有多远躲多远了吧。 “我叫林浩，陈三水是我表姨夫！”我掩饰了下尴尬赶紧回道。 我本想说实话，但一想小雨父亲已经这样介绍我了，也就顺口说了出来。 其实这也是我心中的一个疑惑，小雨父亲为什么要骗他那些本家兄弟？ 为了说我是国外长大的，而给他长点面子？这怎么可能。 我感觉这其中肯定有诸多猫腻，只不过现在我还没机会去查而已！ “你不是我们本地的吧？”马老恍然点头，笑着问道。 不是本地？我一愣，只见马老一副猜中了似得神情继续说道：“你是三水侄子，如果是本地的，我不可能没见过你，就算没见过，也自然听他提起过不是？” 我笑笑，算是明白过来。不过马老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不好说话。 就这样，我们有一句没一句聊了起来，而我也自然而然坐在了他的旁边。 听他讲述着一些陈年往事，一时间，我不由喜欢起了这个老人。 有时他像个孩子一样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有时他又感叹起人生短暂，一辈子只不过眨眼间便逝去，像个迟暮老人一般！ 说着说着他忽然兴起道：“小浩，我老马这辈子在风水方面也算是有些造诣，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学个几年？” 一听这话，我顿时懵了，这…… 见我猛地呆住，马老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这话显得有些突兀，便不禁笑道：“是我唐突了！” “算了，风水这行讲究的是个缘分，我感觉自己和你很是投机，便不自禁生出了要收你为徒的念头。既然你不感兴趣，那我也不能强求。” 听着马老的话，我一阵尴尬，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是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随意陪他聊了会天，便让他萌生了要收我为徒的念头。 马老见我神色尴尬，没有丝毫要拜他为师的念头，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忽然，他神色一动看着我道：“小浩，既然你我没有师徒缘分，那不妨让我帮你看看面相，你看怎么样？” 我一听，赶紧点头答应。我还正愁怎么化解这次尴尬了，没想他便提出要给我看相。 不就看相嘛，又不会少胳膊短腿。让他看便是！ 突然，仔细盯着我的马老，神色猛然一变，就连眉头也是瞬间紧紧皱了起来！ 我心中一跳，不禁看向他，难道还真能在面相中看出什么不成？ “小浩，你这辈子不好过啊！”马老摇摇头，幽然一叹。 听完这话，我不禁一笑，不好过就不好过呗，人活一生，哪有一帆风顺的！ 马老见我神色自然，脸上还带着笑意。不由赞赏的看了我一眼，不过随即他又摇摇头道：“要是普通的人生挫折倒也没什么。可你这命宫，起起伏伏，有诸多大起大落之象。也就是说，你这一辈子，注定要有太多太多波折！” 我微微一怔，不过也没太过在意，人生嘛，有波折活着才有意思不是？ 平平淡淡的度完一生，那还真不是我想要的！ “不过，只要你能坚持走完这些波折。那便就是你称王称帝”马老说到这儿语气忽然一顿，随即整个人神色大变。好像就连自己也没想到，他怎么会说出这等胡话？ 称王称帝？开玩笑呢？ 我一愣，反应过来，不禁有些怀疑马老到底会不会看相。 正当我想着这些，马老已经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咳嗽一声尴尬笑道：“眼拙了。小浩不要介意，你就当我从没给你看过相。” “马老，您这话说的。”我心中无奈一笑，果然是在跟我开玩笑。老小孩，老小孩，古人说的话，没一句错的啊！ “对了小浩，你可千万别跟人说我给你看过相，我这老脸……” “马老，您这话严重了，我可不敢随意辱没您的名声！” 听了我话，马老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要不要回去？我估摸着晚上他们应该才能挖完。” 我摇摇头回道：“马老，您累一天了，先回吧。这大热天的，他们挖的挺累，我留下也能替换一下。” 马老点点头起身离去。我自然不可能去帮他们，这么大的太阳，我又不傻。 不过，我等的就是这么一个和黑娃他们独处的机会，现在也只能过去帮忙，否则根本搭不上话！ “黑娃，你们谁累了上来歇歇，我下去挖会儿。”走到已经挖了半米多深的坟坑边，我出声说道。 黑娃一愣，没想我这个“海龟”还会帮忙干这种粗活。沉思了下，便笑着说：“那行，回去我请你喝酒！” 这会儿在场的本就是些同龄人，没多大功夫，我就和他们聊开了。 不过黑娃问我的大多都是些外国事物，还有一个长得老实，但出口就露出猥琐本色的男子，三句不离外国妞。 什么开放不开放，问我上过几个，什么感觉，等等一些，只问的我头皮发麻。 我感觉这位面相老实的男子，完全就是一头饥渴的老驴。 见时机差不多了，我给黑娃递了根烟，指着小灵坟墓随意问道：“黑娃，那是小灵的坟吧？” 问出这句话的瞬间，我眼睛半眯起来，仔细观察起了黑娃的脸部神色，尤其是他的眼睛。 第十四章 棺材 我相信，人的眼睛是绝不会撒谎的。可等我观察了半天，也没从黑娃眼中瞧出任何异样。 只见他长叹口气说：“没错，那是小灵的坟。当初谁也没能想到，小灵就只是去市里上个高中，竟……” 他说到这里没再说下去，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可我听着这话，整个人直愣在了当场！ 我本想的是，通过黑娃还有身边几个青年，旁敲侧击问问关于小灵的事，以便确定小雨以及小雨的家人，都是在骗我！ 可现在…… 我感觉自己的思绪又重新混乱起来，心底甚至还蔓延着一丝丝恐慌！ 小雨没有骗我，小雨的家人的也没有骗我。小灵早就死了，早在她上高一那年就死了。可我呢？我遇见的小灵是谁？伴随了我整整两年的小灵又是谁？ 难道是鬼吗？ 我摇摇头，深吸着气，努力想让自己的心变得平静下来，可不管我怎么吸气，都无法平静！ “林浩，你怎么呢？” 黑娃的声音兀的响起，我惊醒过来，摇摇头道：“没事！” “哦。”黑娃应了声，将烟头掐灭，起身干活。 我已经完全心不在焉，哪还有心思去挖什么坟坑，只在原地呆坐着，一根接一根的闷头抽烟。 我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小灵的死会不会和整个陈家沟都有关系？ 然后，他们集体编织了一个谎言，以应付别人的查问？ 想着这个可能，我将烟头掐灭苦笑一声。自己这是不愿接受现实啊，否则怎么可能会冒出这等荒谬的想法？ 正当我脑中杂乱纷呈，突然，整个坟地狂风大作！ 我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只见天空瞬间变得乌黑，抬头望去，黑压压的乌云直朝头顶压来！ “这都已经深秋了，怎么还突发暴雨？”我一愣，赶紧朝着黑娃那边跑去。 只见黑娃和那几个青年已经全都从坑里爬了上来，，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靠！这特么老天爷是不是故意找事？”一个精壮青年瞪着双眼大声骂道，显然被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给气的不轻！ “黑娃子，现在咋办？这一下雨，咱们还挖个屁呀！”其中一大块头看着黑娃说道。 黑娃紧皱着眉头，一时间也没了注意。可老天却不会等人，眨眼间的功夫，豆粒大的雨珠就已经洒落下来！ “收拾家伙，先找地方避雨。等雨停了，咱们继续挖！”黑娃大声道。 霎时间，我们几人全都找地方避起雨来。只是等找到一个山坳时，已经全身湿透! “狗日的老天爷！” 精壮青年又骂骂咧咧了起来，其余几人也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愤愤说着。 毕竟这么一耽搁，早就能挖完的坟坑，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挖完。而且这么大的雨，就算天晴了，也不好继续再挖。 黑娃给众人散了一根烟，气氛多少缓和了一些。下都下了，他们又不能把老天爷怎么着。只是期盼着，雨早点停，也好早点干完收工。 可老天爷就像是故意和我们作对似得，原本乌云压顶的天空，此时变的更黑了！ 就连已经很急的雨水，也是变的更急，只听“哗哗哗”的永没有尽头。 黑娃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但此时，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一时间，脾气急躁的几人全都骂了起来，骂老天爷犯了神经。 忽然，眉头紧皱的黑娃，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得一步跨了出去。 所有人全都一愣，不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而他整个身子已全泡在了雨水之中。 “黑娃，你干嘛了，赶紧回来！”一青年急声道。黑娃却是全然不理，只见他双手举过头顶，摆出了一个奇异的姿势。 随即右脚猛地跺地，高举过头顶的双手也是快速舞动起来，同时口中还念念有词！ 一瞬间，所有人全都呆住，不明白他这是要搞哪出？我也是呆愣在原地，望着身在大雨中的黑娃，尽情“挥舞！” 正当我们所有人都望着黑娃，忽然间，乌黑的天空像是受到了某种挑衅，猛地响起一声惊雷。 “轰隆隆！”这声天雷，直激的我耳膜嗡嗡作响！ 也就在天雷声响罢那一刻，只见黑娃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然后整个人怦然到底！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了！也不怪暴雨何时会停，身强体壮的大高个直接背起黑娃就往山下冲去！ 我也是当场懵在原地，根本就没明白这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然也没时间去想！ 迎着暴雨，一路上我们轮流换着背黑娃，等到陈家沟，已经放晴，天边出现了一抹红色夕阳！ 将事情的整个经过给马老叙述了一遍，他叹了口气说道：“这小子，还真是不要命了！” 站在旁边的我一脸疑惑，没听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其他人也是一样。 马老笑着解释道：“黑娃小时候跟过一个老道，这你们都知道吧。” 众人点头，但目光中还是疑惑，不明白这和黑娃不要命的举动有什么关系。 马老继续说：“那老道无疑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可黑娃，却就有些傻了。学了点皮毛，就想着翻云覆雨。” “那是什么？”马老说着指了指头顶，“是天。天要下雨，你也敢管？” “别说黑娃那点连门都入不了的道行，就是盛名已久的那些高人，都没人敢说违逆天命！” 经过马老这么一说，我恍然明白过来，原来黑娃这小子是想阻止老天下雨。 他的勇气我的确佩服，但不得不说，他是真傻。有句话咋说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虽然这句话的真意并没有字面意思这么简单，但仅凭这点也就可以看出，天地要发怒，是多么可怕！ 马老说着又摇了摇头，“还好他没什么道行，连入门都算不上，否则这一次反噬，就得直接要他的小命！” “马爷，黑娃弄的那些东西叫啥？怎么感觉跟神棍似得。”大高个忽的问道。 马老听的一愣，随即笑着说：“神棍不神棍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叫术法，属于道家术法一脉！” “哦，我知道。是不是就是专门抓鬼那些人用的法术？”大高个一听，顿时情起激昂道。 “算是吧！”马老苦笑着点了点头。 ………… 挖坟的事，大雨一耽搁，自然就落了下来。也就导致明天卯时根本下葬不了小雨爷爷。 最后，马老只能决定明天戍时下葬。不过再决定这个时间时，马老眉头紧紧皱着，好像非常担心什么，我甚至还隐隐听到他念叨，希望不要出事！ 第二天一早，我和黑娃一行人重新来到了陈家祖坟。 今天和昨天一样，也是大晴天。有几人不由骂道，说希望老天爷不要再犯什么神经！ 只是，老天爷没有犯神经，我们的挖的坟坑却犯了——“神经！” 淋过雨的土并不好挖，不过挖了二十公分后，便好挖了许多。 一米，两米。逐渐接近两米时，我们停了下来，因为深度已经够了，接下来修整一下便就可以收工了！ 可正当我们铲着坟坑里多余的土时，铁锹忽然“咣当”一声，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起初我们以为是石头，可接着两铲下去，竟铲出了一截将近腐朽的木头！ 这下我们愣住了，这两米的地下，怎么还会有木头？ 众人相视一眼，决定再下两铲看看。可这一铲，我们所有人顿时全都倒吸一口冷气。 我们脚下，竟……竟然是一副棺材！ 一瞬间，所有人都慌了！有两个胆小的，甚至吓得尖叫一声，直爬了上去！ 第十五章 约定 “黑……黑娃，现在怎么办？”大高个眼神中露出一丝恐慌，但还是强忍着站在原地。 黑娃满目凝重，望着脚底下已经露出大半的红色棺材板。明显也没想到，这好好的的挖个坟坑，怎么还会挖出一副棺材！ 这可是陈家祖坟，坟地葬的人可都是些有名有主的。而脚下这副棺材，根本就没人知道葬的是陈家哪个祖辈。 “黑娃，你倒是吭个声啊。”精壮青年脸上倒是没有多少惧色，想了下说道：“要不，咱们先回去，把马老请来看看再说。” 黑娃点了点头，几人立即爬出了坟坑。我自然也没什么好说，虽然对突然挖出一个棺材感到有些惊异，但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只是，刚才在坟坑的时候还没感觉到什么，可一爬上来，我顿时感觉全身传来一阵暖洋洋的感觉！ 我心下一愣，刚才有这么冷吗？ 我摇摇头，点着根烟没去多想。此时还是先回陈家沟，问问这棺材是怎么回事吧。 这里是陈家祖坟，陈家人一定知道这棺材的主人是谁。总不能外村的人，也埋进自家祖坟吧？ 顶着火热的太阳，我们一路赶回了陈家沟。可等我们将事情说了一遍之后，竟没有一个人知道，陈家祖坟出现的棺材到底是陈家哪位祖辈！ 至于马老，则是神色猛然大变，根本不容众人讨论，当先一步，直朝陈家祖坟赶去。 这下，小雨父亲几位本家兄弟，还有村子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瞬时意识到事情不对了，连忙紧跟上马老前往祖坟。 等重新回到陈家祖坟，望着挖出莫名棺材的坟坑，我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我们的挖的坟坑里，竟出现了一群蛇在缓缓爬动！ 没错，就是一群蛇。而且不是一小群，是一大群，整个坟坑里到处都是，数都数不清！ 见到这一幕的众人，几乎全都深呼吸着，强忍震惊。有些跟来凑热闹的青年，甚至吓得都朝后倒退了几步! 而马老，则是脸色难堪至极的望着这群蛇。一时间，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我有些想不明白，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蛇？ 难道我们挖的时候，不小心捣了蛇窝？可这也不能啊，要是捣了蛇窝，这些蛇岂不早就爬出来了？还会等到现在？ 就在这时，马老忽然望向站在一旁的小雨父亲道：“三水，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马老皱着眉头，语气微微透着一丝不耐烦，好似在警告他，赶紧老实交代！ 一听这话的小雨父亲瞬时急了，哭丧着脸道：“马老，我怎么敢骗您啊，我真的没有得罪什么人啊！” “没得罪人？没得罪人，人家凭白无故的会给你们家点个剪刀煞？”马老说这句话的时候，脸差点都气歪了。 见马老真的生气，小雨父亲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回话，只能一个劲儿的干着急，然后眼巴巴的望着马老！ 那位在小雨家年纪较长的叔伯有些看不过眼，不由出声道：“马老，三水的为人我们都知道，也就平时犟几句嘴，要说得罪什么人，还真是没有的事。” 马老看样子也只是一时气不过，训斥了小于父亲一句后，怒气也消散了不少。叹了口气道：“你们再想想，这棺材是谁家埋在这儿的。” “这里是你们陈家祖坟，不要说祖坟葬进去了一副棺材你们都不知道！” 一听这话，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愣在了原地。 马老见众人这幅模样，不禁摇摇头继续说，“你们陈家沟最近几年有没有死人，这棺材板颜色都还在，看腐朽的程度也顶多就是几年之内葬下去的！” 众人一听，瞬时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了起来，尤其是几位年长的老人，回想了半天后，出声说道：“马老哥，你这么一说，我们村这几年去世的人还真不少。不过他们的下葬的地方，绝不在这里！” 说着那位满头白发的老人还在坟地指了起来，指着那些坟包，一个个题名道姓，没有半分差错。 这下，就连马老也疑惑了。既然不是陈家人的棺材，那这副棺材哪来的？ 忽然，小雨父亲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得，连忙说，“马老，我记得我爹以前跟我说过，说我们家好像跟一人有过什么一幕之地的约定！” “一幕之地的约定？”一听这话，马老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说说看！” 小雨父亲沉思了下继续道：“具体什么内容我也记不清了，不过倒是记得大概。” “当时我爹说，这是我爷爷年轻时和人家做的约定。那时有一人找上我爷爷想我问我爷爷借一块坟地，我爷爷本想着不就一块坟地嘛，谈什么借不借的，就说，‘你看上我家哪块地了，尽管葬就是。’” “可没想那人说是陈家祖坟，我爷爷一听顿时就为难了。您也知道，自家祖坟葬进去一个外人，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小雨父亲说着看了马老一眼，马老点点头。还没等小雨父亲继续说，神色忽然一变道：“你爷爷是不是不同意。然后那人说，就借个几十年，到时候还给你们。而且他还给出了这几十年的报酬，就是等还墓地那天，出手给你们家看个上好的阴穴，以保陈家三世荣华！” 马老说完，冷冷注视着小雨父亲。小雨父亲则是满目震惊，“马……马老，您怎么知道？” 马老没有理他，而是语气生冷的继续道：“你说，给陈老哥看风水那人，是你偶然碰到的。我看就是当初和你爷爷做约定的那人的后人吧！” 听完这话，小雨父亲不禁一个哆嗦，擦了把额头的冷汗赶紧道：“马……马老，我……我不是故意骗您的！” “我……我，当初我爹说，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望着战战兢兢的小雨父亲，马老冷哼一声，“那你现在，怎么告诉我了？” “我……我……” “行了，这件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管不了！”马老神色冷然的丢了这么一句，便拂手离去！ 这下小雨父亲顿时急了，连忙快步追了上去，就连那几位本家叔伯也是神色大变，赶紧追上去替小雨父亲说起好话。 听完这些，我则直愣在当场。我是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小雨太爷爷那会儿的事，年代还真够久远的。也不知道和小雨太爷爷交易那人，为什么非要借陈家祖坟这一块坟地。 难道除了这里，其他地方还就葬不了人呢？ 正当我胡思乱想着这些，马老像是被小雨父亲他们激怒了似得，突然大声喝道：“你们都没听见他的话吗？老爷子到现在过去多少年了，有将近百年了，百年了懂吗？” 说着，马老返身走了回来，指着我们挖的坟坑，强忍着怒气道：“看见了没？棺材！百年了棺材都还没烂掉！你叫我怎么办？” 这么大的太阳，马老一句话，竟让我后背不由生出了一丝寒意！ 将近一百年，埋在地下的棺材竟然没烂掉？这是一个什么概念？棺材都没烂，那躺在里面的人，岂不是…… 想到这里，我深吸口气没敢再往下去想。这时才意识到，马老不是不想管，而是这件事有可能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之外！ 一时间，所有人都呆住了。我能明白的事，他们自然也能明白。 马老见众人全都呆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不禁长叹了口气，“把棺材挖出来吧！” 第十六章 异变 “啊，好，好。”这会儿最先反应过来的倒是小雨父亲。听了马老的话，他连忙招呼黑娃等几个年轻人抄起家伙开挖！ 年纪较长的那位叔伯见小雨父亲一阵慌乱，不禁苦笑一声，对马老歉意道：“马老，老三不懂事，还请您不要太过介怀！” 马老望着已经跳下坑，自己动手去挖棺材的小雨父亲，摇摇头回道：“我也只是一时生气，总不能看着你们整个陈家沟都被人害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一出，所有人全都不禁望向马老，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普普通通一棺材还能害了整个陈家沟不成？ 马老见状叹息道：“百年的棺材百年的尸。棺材百年不烂，那葬在里面的尸体，想必也差不了多远。” “这……”众人一听，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你们也不用怕，这么大的太阳，就算真的尸变，它也翻不了天！” “好了，你们找人去弄些干柴来吧，等棺材一上来，就用大火烧了!” 马老说着吩咐了句，几人应声赶紧去弄柴火！ 站在一旁的我，虽然烈日当头，但听着马老的话，后背还是不禁有些发毛！ 难道这世间还真有僵尸什么的？不能吧？我见了那么多尸体，要真会尸变，怎么可能连一具都没碰见过？ 正当我半信半疑的想着这些，马老忽然对我道：“小浩，我看你跟这里山字有些不合，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啊？”一听这话，我顿时愣了。 “山字？啥山字？”我疑惑的望向马老，自然不好意思直接去问。 “算了，你要是想待就待着吧，也不会有啥大事。”马老笑着摇摇头，也没有解释，我跟这里怎么个山字不合法！ 马老不说，我也不好意思问他，就这样郁闷在了原地。 突然，马老喊了一声，“别杀那些蛇！” 我一听这才看见有几个年轻人正拿铁锹直剁杀着那群蛇! 由于坟坑本来不打，那么多的蛇也就没了地方去逃，等马老出口时，已经有数十条大小不一的蛇死在了年轻人手下！ 还好马老的话起了作用，就在马老话喊刚完，几个年强人便立即住手！ “马爷，不杀蛇，我们没法挖呀！”大个子提起手中的铁锹，望向马老说道。 “先等等！”马老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纸，然后双手捏了几个诀窍，随着口中莫名其妙念了几句，那张符纸竟然“轰”一声燃了起来！ 忽然见到这幅犹如电影中的场景，我整个人瞬间呆住了，这……这怎么可能？ 我真的没有看错？一瞬间，我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可这么近的距离，自己怎么可能会没看清楚！ 就是“轰”一声，那黄符纸便凭空燃烧了起来，根本没用打火机什么的。 马老这一手，看的众人也是目露惊奇，尤其黑娃，那眼神，真恨不得立即拜倒在马老身下！ 随着马老把燃烧的符纸扔进坟坑，群蛇忽然就像是受到了驱赶似得，全都朝地下钻去。 可当我看见它们钻的位置，头皮顿时发麻了起来！ 只见那些数都数不清的蛇，就像是回家似得，全都透过棺材板的缝隙钻进了棺材！ “马……马爷，它们钻进棺材去了！”大个子惊声道。 “这些蛇本就是棺材里的东西，它们不进棺材去哪里？”马老随意回道。 马老的话让我头皮一跳，这也太耸人了吧？ 难道棺材里的不是人？而是葬了一堆蛇？ “行了，你们挖吧。动作都放麻利点，过了这个点，那棺材就不好收拾了！” 马老这话将黑娃他们几个吓了一跳，于是赶紧挖了起来。 时间过去的很快，大约有一个小时，坟坑下的棺材被彻底挖了出来。 等到棺材抬上来的时候，我心止不住一跳。正如马老所说，近百年了这棺材竟然还没有腐烂。顶多也就是轻度腐朽，否则我们抬的时候，早就散架了！ 棺材的颜色应该是那种鲜艳的红，不过在地底下埋了那么多年，现在成了暗红色。 也正是这种暗红的颜色，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虽然棺材没有打开，但我却感觉里面的东西，好像极其危险！ 而且这种危险的感觉，很特别，以前我从没有感觉到过。 好像在抑制着人的呼吸，就连空气好像也变得不是很闲清新了！ 我感受着这些，目光异样的望着眼前这幅“特别”的棺材。 这时，另外几个年轻人已经找来了很多柴火，引燃物则是周围田地里的一些玉米秆! “点吧！”马老说了一声，围着棺材的玉米秆瞬时点燃！ 烈日下，烧起了熊熊大火，让人感到有发闷，就连呼吸也有些发呛！ 马老的神色在此时，终于悄悄松了一分。 可没等他彻底松一口气，突然间，整个坟地狂风大作，接着便是乌云压顶！ 狂风，乌云都只是瞬息之间，说来就来，根本就容不得众人有所反应！ 最先反应过来的自然是马老，只见他神色猛然大变，“不好！” 这一声低喝，把吓蒙的众人全都惊醒，只不过惊醒过来的他们，反而更加恐慌起来，一个个全都是神色大变，惊恐的望着还在被火烧着的棺材！ “哗啦啦！”暴雨倾盆而下！刚刚烧旺的大伙，瞬息间湮灭在了倾盆暴雨之中！ “先避雨！”马老喊了声，众人也顾不上被雨水浇灭的大火了，黑娃带路赶紧躲进了昨天那出山坳！ 等所有人全都避进了山坳中，任然是惊魂未定，全都神色恐慌的望着站在中间的马老！ 马老眉头已经紧紧皱在了一块，我还从没见他神色有这么凝重过！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没有人说话，全都望着马老，等他发言。 望着山坳外没有丝毫停歇迹象的暴雨，马老咬咬牙道：“黑娃，你带几个体力好的小伙子赶紧回村，然后给我捉只五彩公鸡回来！” “还有，准备一条浸了黑狗血的麻绳，粗一点的！再弄一盆大红公鸡的血，顺便找七根桃木桩！” 黑娃听着马老吩咐的东西，一一记下，然后招呼了几个年轻人冒着大雨冲回了村子! 众人望着神色无比凝重的马老，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从刚才马老说话的语气，他们就知道事情严重了！ 而我，心中也是一跳一跳，不由紧张起来。看马老这神色，难道那棺材里的尸体，真的会尸变不成？ 马老刚才吩咐黑娃带的那些东西，我多少都听过一些，自然也就知道它们的用处。可没想，我一直都只是当作玩笑对待的东西，此时，竟然真要派上用场了！ 想到这个，我心中的恐慌竟然消散不少，反而隐隐期待起来！ 陈家祖坟离村子有很远一段距离，等黑娃带着马老吩咐的东西回来时，太阳已经西斜，当然雨早就停了！ 我还不禁再想，看那雨的架势，好像就只是为了扑灭我们点燃的那场大火！ 当然我就是随便想想，要真是这样，那棺材里的东西，可就不只是尸变那么简单了！ 东西全部带来，马老的神色却并未减轻多少。经过雨水的冲刷，那棺材上的泥土也洗掉了不少，恍惚间，竟还给人一种陈年新棺的感觉！ 马老也没多说什么，绕着棺材走了几圈后，便吩咐黑娃拿起桃木桩围着棺材一个一个位置定了下去！ 等黑娃和马老忙活完，我震惊的发现，黑娃定下去的桃木桩竟然是一个北斗七星的形状！ 第十七章 糊弄 “马爷，这是七星桃木桩？”黑娃将手中木锤一收，目露惊喜道。 “嗯！”马老点头，没有多说。 见马老兴致不高，黑娃缩了缩脖子不再多言。 “原来这叫七星桃木桩？”听着黑娃和马老的对话，我心中恍然。 只是不知道，这东西具体是干什么用的。 正当我好奇想着这些，马老招呼黑娃用浸了黑狗血的麻绳把整个棺材捆了起来，而且麻绳每隔一段都会留出一截，然后将留出的这截固定在了桃木桩上！ 我虽说看的新奇，但也没有冒昧的出声打扰。 等做完这些，夕阳已经落进山头，天边起了一丝暮色。 “马老，要不再找些柴火来把棺材一把烧了？”在一旁看了大半天的高个子见马老完事了，不由出声道。 众人一听，也纷纷附和起来，觉得这不失一个好办法。而且看马老刚才所做，明显已经困住了棺材里的东西。 现在不一把火烧掉，更待何时？ 可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时，马老扫视了一圈众人，冷声道：“你们谁要是有本事烧，那就烧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顿时止声，不敢再多说一句！ 也是，要真能一把大火给烧掉，马老爷子还费这劲儿干嘛。现在劲儿费了，肯定是要用别的办法来对付这棺材！ 就是不知道他要用什么办法。我可不认为，用麻绳把棺材那么一绑就完事了！ 见众人不再说话，马老望着小雨父亲长叹口气道：“三水，这是我最后一次出手，不管成与不成，这因果，我都了了！” 马老的话让众人一愣，等明白过来时瞬间大惊失色！ 我也是为之一愣，怎么也没想到马老会这样说。 难道眼前这棺材，连他都没有把握收拾掉？可这不就是一普通棺材吗？就算里面那尸体百年不腐，变化成了传说中的僵尸，还能翻天不成？ 可我不知道的是，尸体死而不腐，百年成僵，代表的绝不止是普普通通一僵尸那么简单！ 小雨父亲听完这话，顿时急了，刚开口欲要说话，马老便摆摆手，打断了他。 “三水，你无须再说。不是我不帮你们，而是我擅长的是风水阴阳，并不是抓鬼除妖。” “现在我做的，已经是我力所能及了！如果接下来还是不行，你就另请高明吧！” 马老这一席话已经说的完全清楚明白，众人听完想要说点什么，却终究没有一个人开口。 一时间，气氛沉默下来，夜幕也彻底降临。漆黑的夜下，这种氛围显得有些压抑，尤其还是身在坟地，更凭添了一份诡异！ “马爷，接下来怎么办？”好一会儿之后，黑娃出声打破了沉默！ 马老沉思了下，看着众人道：“无关之人，先回村吧。还有未满十八，属龙，属鸡，属虎的也都回去。” 听完马老话，好多来凑热闹的村民顿时悻悻然的转身离去。 不过有些胆小的却是面露喜色，一听这话，瞬时迫不及待的朝村里赶了回去！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马老看着黑娃道：“黑娃，你也回去。不过得带一些人，把三水家给陈老哥准备的那些纸人纸马全都带来。对了，再找个手巧点的妇人，给我糊座金桥！” “金桥？”黑娃一愣，出声道。 “对，就是金桥。别用黄纸就行！” “还有，再拿四根孝棒！” 黑娃点头一一记下，临走前，马老喊了句让他把自己的包也带过来！ 就这样，黑娃带着七八个年轻人赶回了村里。我们则待在祖坟等着黑娃。 此时坟地里也没剩下多少人了，也就马老，小雨父亲，还有小雨本家那几位叔伯，另外三个算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 也不知是我疑心重还是怎么，黑娃那些年轻人一走，我竟总感觉浑身阴嗖嗖的！ 不过看见坐在火堆跟前的马老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我心中安定了不少！ “马老，您让黑娃准备那些东西，是打算把棺材给重新葬回去吗？”待在火堆跟前的这些人，好一阵子都没一个说话的，我感到有些无趣，不由出声道。 其实我也不是没话找话，而是心中本来就一直在疑惑。 马老让黑娃准备的东西，一听就和电影中那些抓鬼用的东西大相径庭。既然不是抓鬼，那肯定就是用来陪葬了！ 而那什么纸人纸马，不就是用来烧给死人的吗？ “葬回去？要真葬回去，那我这条老命估计就得留在这里了！”听到我话，马老不由笑着说道。 “呃！这么严重？”我心里嘀咕道，却是没敢出声！ 马老这话看似是在开玩笑，但我知道，他绝对没有唬我。 见我尴尬不说话，马老笑笑说，“你也看到了，我本事就这么大，这东西我是没有办法降住它的，所以就打算，看能不能和它谈谈条件！” “啥？谈条件？”一听这话，我差点惊叫出声！ 没开玩笑吧？这也能谈条件？就算棺材里那尸体真变僵尸，那也是死人啊。和一个死人谈条件，我还真是闻所未闻。 或者说，我是孤陋寡闻了？ 马老见我不信，笑着摇摇头继续道：“你要是怕的话就先回去。” “怕？我一个整天跟死人打交道的人，有啥好怕的！” 想着这点，我笑着回道：“马老，这您就小看我了吧？别说一棺材，就是真的死人扑在我怀里，我也不会有丝毫惧色！” “吆？少侠好胆色！”马老笑着打趣道，还和江湖人一样拱了拱手！ “呃！马老您才是高人！”我心中好笑，也学他拱拱手道。 “那咱们就携手共抗强敌？” “共抗强敌……” 约莫晚上十点多，黑娃气喘吁吁的赶了回来，马老吩咐的一些东西，也自然全都带来！ 这一刻，马老神色罕见变得凝重！按他前面跟我所说，要在凌晨十二点前，将这些东西全都布置好! 否则等鬼门一开，我们就彻底没了机会，而我们的小命，也毫无疑问会丢在这里！ 其实对于这些我是不信的，这世间要真有鬼，我在殡仪馆那么多年早就见到了，还用等到现在？ 更别谈他口中所谓的鬼门，难道说，鬼门一开，就会有很多鬼全都跑出来？这不开玩笑嘛！ 不过对于马老，我还是“选择性”的相信了他说的话，毕竟白天他露出的那手空手烧黄纸，绝非作假！ 等所有一切都布置完，已经十一点半。可我整颗心确实止不住的突突直跳！ 因为眼前这幅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在坟地的一片空地上，最中间就是那座金桥，金桥的左右两边则摆满了纸人纸马。 马老说，这就叫做老马引路，小人带桥。 虽然我不明白这话的具体意思，但大概也能猜到一些。应该就是等会儿他打开鬼门，然后让纸人纸马引路带领那些孤魂野鬼踏上金桥。 至于金桥到底是干啥用的，马老则告诉我说是投胎用的，也叫做奈何桥！ 经过马老一点一点解释，我才彻底明白他的计划，原来他是想要糊弄鬼！ 没错，就是糊弄鬼！ 他想利用这座金桥，来吸引很多孤魂野鬼投胎，那么多鬼抢着投胎，棺材中的那位，则自然也会按耐不住出来。 这时…… 望着没有一丝差错，完全布置好的场景，马老稍松了口气，对挺直站立在金桥旁边，犹如门神一般的黑娃还有另外三个年轻人道：“别怕，待会儿那些鬼一见到你们肯定会躲得远远的，只要你们尽力屏住呼吸别露出马脚，就会没事！” 第十八章 红女 听着马老的话，众人皆心悸的各自望了对方一眼。虽然不明白马老叫他们守在金桥左右两边是要干什么，但还是选择闭口不言，只听马老的吩咐行事！ 其实我也有些纳闷，这好端端的让黑娃他们四个站金桥旁边干嘛？不过看他们此时的模样，倒像是准备迎接宾客到来的门童！ 时间一点点流逝，逐渐接近了凌晨十二点。马老吩咐众人把火添的更旺一些，然后打起灯笼开始绕着坟地转起了圈子！ 一边绕，手中一边朝空洒着纸钱，同时口中还大声念道：“天有天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奈何桥开，众鬼投胎！” 看着此刻宛如一个神棍本有些搞笑的马老，我却完全没觉得，哪里有任何一丝搞笑，而且还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 要是平时，我肯定已经笑出了声。可现在，眼前这幅场景实在是有些诡异！ 我深吸口气，静静望着马老在坟地一边念叨一边抛洒纸钱。忽然一阵阴风刮起，我只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这一刻，整个坟地安静的，除了马老的声音就是“嗖嗖”的阴风声，还有身边众人强忍着恐惧急促的呼吸！ 至于守在金桥边的黑娃和另外三个年轻人，此刻脸色都已经变的苍白起来！ 我强忍着心脏的跳动，望向直到现在还依旧没什么东西出现的坟地，心中开始惊疑不定起来。 难道，等一下还真会出现无数孤魂野鬼，赶来金桥这里投胎？ 我摇摇头。忽的我猛然瞪大了眼睛，整颗心脏差点骤停！ 只见马老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十几道身影，男女老少，神态各种各样。此时正跟着马老在坟地绕着圈子！ 看见这一幕，我都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可马老神态依旧，仍然打着灯笼在坟地绕圈子，声音也没断，仍旧大声念叨着刚才的话语！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后此时已经跟随了很多——鬼魂！ 这些东西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没有张牙舞爪，没有青面獠牙，没有凶神恶煞！ 它们安静的跟随在马老身后，仿佛就跟不存在这世间一般，好似只要你一闭眼，它们就会消失不见！ 此时，我已经不再去想，这世间为何真的会有鬼魂。只是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一切，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在这种新奇的感觉之下，我竟然忘却了恐惧，忘却了它们的身份是人们谈之色变的——鬼！ 就这样，马老打着灯笼绕着坟地转了无数遍，此刻跟在他身后的鬼魂，已经多的数都数不清。少则数十，多则数百！ 放眼望去，一些远些的地方都开始发出绿油油的光点，这些光点跳动之下，好似正全力朝这边赶来！ 马老停止了撒钱的动作，同时也停止转圈。开始带领那些鬼魂朝金桥这边走来！ 我倒没什么，只是好奇望着。可黑娃他们一看，脸都顿时白了！ 站在黑娃旁边的那个青年，双腿一软，要不是黑娃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估计已经摔倒在了地上！ 马老目不斜视的打着灯笼走到金桥跟前，然后眼神示意黑娃他们不要怕，打起精神！ 黑娃还好些，咬着牙，强忍着恐惧，只是脸色苍白了几分。可其他三人，脸色已经由白转黄，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显的蜡黄，好像随时都会晕倒在地！ 其实我也能理解他们的恐惧心理，毕竟这这种东西在常人看来是非常恐惧的。 不过我倒是对恐惧已经起了免疫，寻常东西，还真不能把我吓着！ 此时见着这数都数不清的鬼魂，我也顶多就是震惊，感到匪夷所思。 同时在想，这世间竟然真有鬼这种东西，原来确实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自己没见过的，并不代表就是没有。而我也在此刻打开了心中的另一片世界，以前我只和尸体打交道，而现在，我则想，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多接触接触这些鬼魂之类的东西！顺便再研究研究它们，到底是种什么存在！ 马老领着那些鬼魂走到金桥跟前，抬手又撒起了纸钱，同时口中再次念道：“天有天道，人有人道……” 随着马老的话，那些鬼魂果真排队，一个一个朝金桥上走去。 不过看到站在金桥左右两边手拿孝棒的黑娃他们，这些鬼魂顿时全都畏惧的缩了缩了脑袋，然后小心翼翼的走上金桥。 整个过程，它们甚至连看都不敢看黑娃他们一眼。正如马老先前所说，这些鬼魂好像很怕黑娃他们！ 我不由一愣，感到有些好奇。也不知这些鬼魂为何会如此害怕。 当然这些还得事后再问，此时只见那些上了金桥的鬼魂竟全都消失不见。 我无不感到惊奇，难道这就已经去投胎了？ 只是还没等我继续惊奇下去，忽然之间，整个坟地阴风大作！ 这阵阴风吹来，就连温度都仿佛降低了几度，我只感觉整个人从头到脚“唰”一下冰冷到了极点！ 我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强忍着震惊朝坟地四周望了过去，并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异样。可我却看到，那无数鬼魂竟无比惊慌的全都颤抖起来！ 这下我确实惊了，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让这么多鬼魂集体颤簌？ 此时，就连神色一直未变的马老，都是脸色大变。只见他目光无比凝重的望向那个棺材！ 我心中一震，难道是棺材里那个东西？ 只是，眼前除了呼呼大作的阴风之外，棺材并没有显出什么异样！ 忽的，阴风更加阴冷了几分，也更加大了几分。我心中一凛，只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坠入了冰窖之中！ 这时，只见马老冷哼一声，端起那盆已经快要凝固的大红公鸡血，直接倒进了大火中！ 我不由一惊，这是干嘛？众人也是无不大惊脸色难看起来，这要是一盆鸡血下去把大火给扑灭，那他们最后的一丝安全感，也就荡然无存了！ 其实除了黑娃他们四个，其余一些叔伯全都站在火堆旁边，大火要是这会儿灭了，那他们岂不是连一点安全感都没了？难道得围在马老身边不成？ 但这些他们顶多想想，并不敢去阻止马老的动作。 就在马老把这盆鸡血倒进火堆时，原本想象大火熄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火势旺盛了不少。 我一愣，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便只觉浑身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传来！ 阴冷的气息忽然消失不见，我心中顿时一喜。不过看到马老神色依旧没有放松一丝一毫，我才明白，这事还没完！ 火堆跟前的诸位叔伯自然也感受到了这种变化，看向马老的目光，再也没了先前的不敬。 “哼！”一声满含不屑的冷哼传来，我不由循着声音望去，可等望见目标，我的呼吸瞬时变得急促起来！ 这……这声音竟然是从棺材里面传出来的，刹那间我的身体都僵住了，满目不可思议的望着那副棺材！ 随即，捆绑那副棺材的麻绳竟忽然发出了一道道血光！ 没错！就是血光！ 紧接着，血光悄然消散，一位穿着红衣的女子缓缓从棺材中走了出来！ 这一刻，我只觉暖洋洋的感觉瞬间消失，整个身上重新又变的冰凉起来，而且还是无比冰凉！ 这种冰凉不同于冷，就像是死人的那种温度，好像我全身的血液已经不再流动，整个人已经死了！ 我深吸口气，强忍着心中不要去胡思乱想，死死盯住了眼前这个异常美艳的女子！ 第十九章 拼命 这一刻，我感受到了威胁，来自死亡的威胁！ 见我目光死死盯着她，美艳女子竟出乎寻常的对我微微一笑。瞬间，我只觉眼前这女子成了我的初恋，成了我心中最爱的那个人，只差没冲上去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猛然间我“呼”一下清醒过来，连忙摇头紧咬住了自己舌尖！ 再次看向这美艳女子，我目光冷了起来。 想都不用想，刚才那一瞬，只要我傻呆呆的冲上去，小命肯定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咯咯。”美艳女子见我冷冷盯着他，竟旁若无人的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却让人有些发慌！ “哼！”马老忽的一声冷哼，打断了她的笑声，语气森冷道：“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嗯？你在质问我？”美艳女子一愣，眼神猛然冷了下来。 这一刹那，我只感觉浑身温度降到了冰点，好像她一个眼神就能将我带到地狱！ 而且她还只是在看马老，目光并没有聚集到我的身上。可想而知，马老此刻的情形…… “你这阴鬼，刻意躲避轮回，难道就不怕魂飞魄散吗？此刻还敢跟我张狂！”马老冷声道，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哈哈哈，魂飞魄散？”美艳女子大笑，眼神中满是戏谑的说道，“老头儿，我就站在这里，你过来让我魂飞魄散呀？” “你……”马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差当众吐出一口鲜血！ “既然你毫不悔过，那我今天就让你魂飞魄散！”马老大喝说道，从怀里拿出一只阴阳铃，顿时叮铃铃摇晃起来，同时口中还在念叨着什么。 对此，美艳女鬼只是盈盈一笑，不以为意的转头望向了我。 见她目光朝我望来，我心中瞬时一紧，连忙咬住舌尖将心神守住！ “咯咯。”她发出一阵娇笑，同时还对我抛了个媚眼！ 这个媚眼不仅没有让我气血上涌，而且浑身还冒起了丝丝寒意！ 我深吸口气，打起了全部精神，死死盯着她。看她一举一动都带着媚态，我不由怀疑，此人生前是不是青楼女子！ 叮铃铃的声音还在响起，可对眼前这美艳女鬼好像不起丝毫作用。马老却是心无旁骛，口中急速念着应该是咒语的东西，手中也快速晃动着阴阳铃！ “老头儿，你念够了没有！”美艳女鬼突然皱起了眉头，同时抬起衣袖像是挥苍蝇般挥向马老！ 随即，只见马老整个身体轰然倒飞出去！ “马老！”我顿时急了，直朝马老冲去。 只见跌落在地的马老瞬时一阵咳嗽，我刚伸出手准备扶他起来，他却摆摆手自顾支撑站起！ “马老。”我担心的望向他，真怕他出个什么事。 你说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哪能经得起这么一摔？ 随即想到罪魁祸首便是眼前那美艳女鬼，我顿时恶狠狠的看向了她！ 要是此时眼神能够杀人，我定已经将她灭杀了千百遍！ 不过对于我要杀人的目光，她却是视而不见，反而又娇笑起来。此时的形态宛如一幅邻家女子，又哪像是眨眼间便能杀人的女鬼！ 我将心中的愤怒压下，狠狠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收回！ “马老，你没事吧？” “没事。不过今天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收了她！” 马老说着提起那只五彩大公鸡直朝美艳女鬼走去！我想要阻止，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马老被一女鬼跌了个大跟头，面子肯定过不去。看他满脸怒气，我要烂也铁定拦不住。只是眼前这种情况，到底是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我摇摇头，没再往下去想。因为在有的人看来，面子往往比命重要。其实，这只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对尊严的理解罢了！ 就在这时，美艳女鬼冷哼一声道：“老头儿，凭你这点道行，还想收我？” “我劝你还是赶紧罢手，否则别怪我无情！” “区区阴鬼也敢谈论感情！”马老冷喝一声，丝毫不惧，手中提着五彩公鸡一步一步直逼近美艳女鬼！ “你以为靠着一只死公鸡就能威胁到我吗？”美艳女鬼冷笑说道。 话虽这样说，但她眼神中还是露出了一丝忌惮。不过这丝忌惮却是一闪而逝，并没有让她过分紧张！ 马老冷哼一声没再说话。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把锋利小刀。随即，只见小刀猛地划过公鸡脖子，鲜血唰一下就朝美艳女鬼飚去！ “不要脸！”见鲜血瞬时朝自己飚来，美艳女鬼不知为何竟骂了这么一句。接着便只见她右手衣袖一挥，一阵阴风顿时便将鸡血吹散！ 看到这幅场景，我心中一跳，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一只公鸡的鲜血能有多少？顶多也就女鬼抬手挥几下衣袖而已。 可鲜血没了怎么办？那马老岂不是？ 想到这个我瞬时一急，刚想冲上去把马老拉回来，然后逃跑。谁知马老竟把整只公鸡直扔向女鬼！ 被割了脖子的公鸡一脱手，顿时在空中狂乱飞舞起来，同时脖颈处的鲜血也是胡乱喷洒一地！ “你……你无耻！”美艳女子气的大骂一声，身形顿时飘向了远处！ 我一愣，这还真是妙招啊。只是这也顶多算是应急之举，等公鸡血一流光，马老便会立即陷入险境！ 我能想到，马老自然也能想到。而且我想他这样做，肯定就是为了争取中间这点时间！ 果然，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大把黄符，双手在空中一挥，手中黄符顿时沾上了不少五彩公鸡血！ 随即马老口中大喝一声，手中黄符瞬时朝飘向远处的女鬼打去！ “轰！”空中的黄符猛然燃烧，一大把黄符此时就像变成了一颗火球似得直击打向女鬼！ 见到这一幕，女鬼脸上罕见出现了怒色，只见她满含怒气的双袖舞动起来，霎时，整个坟地狂风大作！ 我只觉呼吸一滞，整个人被风吹的差点离地而起！ 我心中大骇，目光紧紧望向女鬼，只见原本朝她而去的火球此时已经奄奄一息，即将就快湮灭！ 再看马老，已经大汗淋漓，但依旧没有罢手，而是又拿出一把黄符打了出去。 随即，空中又出现了一颗火球。见到这幅情景，美艳女鬼气急，就连双手舞动的速度也不由快速了起来！ 至于她快速舞动衣袖的结果，则就是狂风越来越大。 瞬间，只听周围树木“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明显是被风吹断了！ 而我们，则只感觉头晕目眩，被风吹的连呼吸都极其困难！ “死老头，你还不停手？”女鬼大声骂道! 马老却没有理她，只顾口中念叨着咒语，手中黄符一道接连一道打了出去。 望着马老脸色有些苍白起来，神色渐显不支，我心中不由担心起来。 这些打出去的黄符，明显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打出的，也不知马老能否支撑到最后！ 只是，这次我却是想错了。马老根本没想着要靠这些黄符取胜，而是想逼迫女鬼离开棺材，得以取下捆绑棺材的那根麻绳！ 眼看着狂风越来越大，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都快被风吹起，马老却是不为所动，就连眼角的汗水也没有去擦，依旧快速动作着！ 忽然，马老动了，只见他身形一晃，整个身子直冲向棺材！ 这时，女鬼终于意识到了不对，脸色猛然一变，只是此时她离棺材甚远，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冲到棺材跟前的马老，动作并未停歇，双手抓住麻绳的节扣，猛然一抽，整根麻绳便已被他抽下！ 第二十章 逃命 “你这阴鬼，还不束手就擒？”马老双手紧握长绳，气势陡然一变喝道！ “哼！不过就是沾点狗血的绳子罢了，这也敢拿出来卖弄？”美艳女鬼满是不屑！ “找死！”只见马老双手一抖，手中长绳顿时犹如毒蛇一般朝女鬼腰部缠去！ “哼！”女鬼飘然飞起，躲过了这一击。随即她双手挥舞，整个坟地顿时再次刮起狂风！ 狂风猛然袭来，马老身形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不过也就一个呼吸的时间，马老便稳住了身形，接着便只见他脚下忽的动作起来！ 他的动作很怪异，不是正常走路。倒像是一步步跨着什么，不过这么跨也是跨的速度极快！ 倏忽间，他便已经接近了女鬼，手中长绳顿时如长了眼睛般再次击打向女鬼！ “老头，你没完没了是吗？”女鬼怒道。飘忽之下再次躲过马老的攻击！ 马老冷然看了她一眼，并不回话。脚下跨着奇异步伐，手中长绳又一次击打而出！ “你……”见到这幅情景，女鬼显然是气急了。当下飘忽身形闪避开来，双手猛然挥舞，忽然间，那棺材动了！ “不好！”我头皮一跳。刚想要提醒马老小心，却已经来之不及。 只见棺材直接被阴风带起撞击向了马老，马老本来就离棺材不远，这么突然一下，他哪能躲得出去。 “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躲避不急的马老直接被撞飞出去！ “马老！”我大喊一声，直冲到他身前。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了，剧烈咳嗽之下，嘴边溢出了一丝鲜血！ “马老！！”看着他瞬间变得蜡黄的脸色，我声音都止不住颤抖起来。 “没……没事！”马老摆摆手挣扎着想要起身，我赶紧扶着他半坐在了地上。 “你……你。是你逼我的！”见到如此情景的女鬼冷哼一声。 我目光冷冷的望向她，此时我真的想要上去拼命。可我明白，我这种普通人冲上去，人家估计连挥一挥衣袖都懒得挥！ 果然，对于我的目光，她丝毫不以为意。反而一副‘不是我下手狠，而是他逼我的’傲娇模样！ 我没有说话，将目光收回望向马老，心中一阵难受。 一副棺材直直撞击到了身体上，这是种什么概念。年轻汉子都有可能一击毙命，何况是已经七十岁高龄的马老。也不知他能不能挺得过去！ “小浩，你和黑娃赶紧带村里人跑吧，有多远跑多远。” 一听这话，我瞬间愣了，刚想说话，马老摆摆手道，“我，咳……” 一阵剧烈咳嗽，马老嘴角又渗出了丝鲜血。我心中一阵焦急，却不知该怎么办。 “小浩，听话，和黑娃带村里人跑，永远也别再回陈家沟。” “我……我这条老命算是活不成了，我会尽量拖住，你们能跑多远，就看天命了！” “不行！马爷你放心，我们不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的！”听完马老的话，黑娃顿时大声道。 此时另外三个年轻人也不守着什么金桥了，全都蹲在马老身边，大声说着不行！ 我心中一阵难受。不行？这真的就只是一腔热血能决定的吗？ “马老，你叫我们离开陈家沟永远也别回来，这可是我们的根啊，我们……”一个老人忽然出声道。 “根？根重要还是命重要！”马老脸上显出一丝怒气，可声音却是虚弱无比！ “你们现在要是不赶紧逃，等我死了，你们陈家沟还能安生吗？” 一句话问的眼前众人无言以对。这时，美艳女鬼忽然出声道：“废话真多。你们还想不想活命，要想活命就赶紧逃！” “你……”黑娃瞪着双眼，气的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什么你。” “怎么？你这个假鬼差难道还想押我去阴曹地府？”女鬼翻了个白眼说道。 我一听，所有一切瞬时明白了过来。我怎么说先前那些孤魂野鬼，见了黑娃他们四人全都吓的跟猫一样，原来是在扮鬼差！ 我能明白，黑娃他们自然也能明白。再次望向马老，眼神顿时充满了佩服之情！ 很明显，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扮了一次鬼差，而且还把那些鬼吓的，连看都不敢看他们一眼！ 黑娃还好些，其他三个年轻人，一想明白这个，腰板都不由挺直了几分，眼中顿时满是神气，好像他们就跟真的鬼差一样！ 只是，马老听到这话，脸色却是瞬时大变。还没等黑娃他们四个反应过来，便直接道：“快跑！” “跑？”黑娃一愣，另外三人也是一愣。不过瞬间，他们脸色就变了，变得比哭还难看！ 只见那些原本无比安静的孤魂野鬼，忽然之间就像失去某种控制似得，全都张牙舞爪朝黑娃他们扑了过来！ 一瞬间，我只感觉头皮发麻！原来这些东西并不是乖宝宝啊，亏我还想有机会和它们研究研究！ “快跑呀！”马老大声喝道，已经面如死灰！ 吓傻的四人终于反应过来。只是他们好像已经失去所有力气，无比惊恐之下，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的胡乱朝远处跑去！ 我腿止不住打了个哆嗦，想要跟着逃，但还是强忍了下来。 因为我感觉这些鬼魂的目标应该就只是黑娃他们四人，还有就是，面对这么多孤魂野鬼的追击，你能跑到哪去？ 我强忍着心中惊惧望着一涌而来的鬼魂，手心已经出了一层一层冷汗。终于，这些鬼魂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只身朝黑娃他们追了过去！ 我悄悄松了口气，可同时，心中却又焦急起来。我们没事，可黑娃他们呢？道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娃他们送死？ “不行，绝对不行！”我摇摇头快速想起了办法。只是想来想去，终究没想到一点法子！ 此刻。我真恨不得自己立马化身成为一个能捉鬼降妖的强大道士！ 那样的话，我就再也不用干着急，眼睁睁看着黑娃他们送死了！ 可这世间，没有如果。有如果的话，那岂不是什么事都好办了，哪还那么多遗憾！ 想着这些，我心中焦急如焚。忽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不由想起那些孤魂野鬼见到美艳女鬼的那幅场景！ 想到这个，我深吸口气，赶紧望向不远处飘忽不定的女鬼。 “喂！你到底要干什么？” 见我忽然问话，她望向我，不由一脸好奇。 看着她的目光。虽然并没露出什么凶意，但我还是止不住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强忍着声音的颤抖，再次道：“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愿，你说出来，我可以考虑帮你完成！” “心愿？帮我？”她望着我，不由“咯咯”笑了起来。“你帮我，还是我帮你呀？” 看她一脸玩味的神情，我心中一惊，果然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鬼，我都还没怎么说，她就看出了我的心思。 想通这点，我也不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口道：“那个，你能不能帮我救一下他们，然后，你打伤马老的事情，就算了了。” “可以呀！”美艳女鬼笑道。 不会吧？这就答应了？我直接愣在原地，心思电转间便明白过来，这女鬼肯定是在戏耍我，根本不可能答应救人！ 果然，她笑了一会儿道：“可我为什么要救他们？” 听到这话，我心中瞬间涌起了一股怒火！不救就不救，为什么要耍人？ 正当我要忍不住爆发，漆黑的夜空下忽然传来一声大笑。 “因为你必须要救！” 第二十一章 胖子 “因为你必须要救！” 这声音就像一道惊雷击进了我的脑海，我瞬间呆愣，随即循着声音望去。 夜，很安静。声音是从火堆那边传来的，也就是马老的身后，可此时，声音已经过去了良久，却没见到说话之人的影子！ 美艳女鬼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冷哼一声道：“我偏不救呢？” “那我就自己救！”这道声音缓缓传来，语气却是与刚才截然不同，没有了丝毫霸气，反而给人一种极其光棍的感觉。 我一阵无语，这…… 刚才的霸气呢？难道不应该是一声大喊完，立马霸气闪亮登场吗？ 不过我也只是稍稍无语，最起码来了帮手，而且看这势头应该还是个懂行的。至于是不是高手，那就得他露面才能知道了！ “哼，躲躲藏藏……”美艳女鬼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我也是一阵无奈，既然来都来了，那你现身不就好了。干嘛非得藏头露尾的，难道这样就能对付眼前女鬼呢？ 正当我心中无奈疑惑间，马老身后的山林中忽然“唰唰唰”传来脚步声。 听着这略显杂乱的脚步声，我顿时一喜，看来来人还不少啊，最起码得三四人！ 想到这个，我赶紧退回到马老身边，将他护住。我担心眼前这女鬼见到这么多帮手会暴起伤人！ 要是她一下挟持住马老，那还真就蛋疼了！ 护住马老，我目光紧紧盯着山林方向，想看看这种情况来的会是何方高人。 没几分钟，几道身影逐渐从山林中走出，借着火光我看清看了他们的模样！ 可这一瞬，我整个人直接懵掉！ “黑娃？”我发愣的看着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从山林中出来的人竟然是黑娃还有另外那三个年轻人。 只见他们面容上还有惊吓之色未退，整个人也是显得异常狼狈。浑身衣服破破烂烂的，就像刚逃难回来！ 不对，他们回来了，那些孤魂野鬼呢？难道放弃追击了？ 我摇摇头，觉得有些不可能，当时看那些东西龇牙咧嘴，恨不得都想把黑娃他们吃了，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 正当我想着这些，忽然山林中再次走出一个身影，个子不高，身体滚圆滚圆的，是个矮胖子！ 借着火光，我看清了他的脸，他的脸也竟然是圆的，我不由一阵无语。 见他神色间稍显疲惫，我心中一顿，难道是这个胖子？ 只是还没等我发问，整块头皮便顿时发麻起来！ 这胖子的身后，竟跟着密密麻麻的孤魂野鬼，赫然是前面追击黑娃他们的那些！ 不过这些孤魂野鬼好像很怕眼前这胖子，虽然个个青面獠牙，凶神恶煞，但没一个敢上前的！ 胖子仿佛无事人一样，大踏步朝我们走来，期间还转身恶狠狠的对那些孤魂野鬼大声道：“不滚是吧？不滚就给胖爷我排好队，等胖爷我一个个收了你们！” 听到胖子这话，我心中那叫一个惊奇，排好队？还有这等操作？ 不过那些孤魂野鬼显然不可能听话的排好队，此刻全都目露狰狞的想要冲到胖子身上，却是最终没有动作，只是不远不近的跟在胖子身后！ 转眼间，胖子已经走到我们跟前，望了我一眼，又望向半坐在地上的马老。冷不丁的出声道：“你这老头，年纪这么大了不好好养老，跑出来招惹什么阴邪？” 一听这话，马老脸色顿时一阵难堪，他活了这么久，还从未有人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过话，而且语气中还处处露着一丝瞧不起的意思！ 仿佛再说，没本事就好好呆在家里养老，别跑出来惹是生非！ “你怎么说话的？”我瞪着他道。虽说他是来帮我们的，而且看样子还有些真本事，但他这样说马老，我心中还是忍不住涌起了一丝怒气。 要知道刚才不是马老拼命抵抗，我们小命早就没了，还轮得到他跑来这里显神威？ “我说错了吗？”胖子一脸莫名其妙，指了指地上的马老道，“难道他还年轻？不会吧，看着怎么也像七十好几了！” “年轻人，虽说你是来帮我们的，但你这样轻薄老夫，那老夫宁可死在这里，也不要你出手！”马老压着怒气，缓缓出声道。 看着眼前这胖子，我心中也是一阵怒气上涌，你说帮忙就帮忙吧，嘴为什么非要这么贱？更何况还是对一个老人，他也好意思下的去口？ “哎，你这话就不对了啊。胖爷我好生生劝你要保重身体，怎么就成轻薄了？” “再说，你确实七十几岁了吧？年纪这么大，还跑出来瞎折腾，万一出个什么闪失，那家人岂不是全得哭瞎？” “哦，对！你或许想着自己反正已经黄土埋上了脖子，没几年好活了，但也不能这么作呀。人活着，总得要有希望，珍惜生命不是？” 胖子一口气不断，硬生生将这些话全都说了出来。前面还好些，可后面那叫啥？ 什么黄土埋上了脖子，咒人死也没有这么咒的吧？而且都咒人死了，竟还说什么活着要有希望，还珍惜生命！ 我想来想去，就想到一句，“这特么死胖子就是欠干！” “住嘴！”我大声道。望着他一副还感觉自己说出了什么人生至理模样的神情，我真想立即一巴掌呼过去！ “住什么嘴，我是实话实说好吧！”胖子望着我，一脸认真，丝毫没有一点说错话的觉悟！ “靠！怎么特么来了这么一个极品！”我心中暗骂一声，索性闭嘴！ 马老此时已经被他气的浑身颤抖，想要说话，最终却是和我一样选择性的闭嘴不言！ 很显然，马老也明白他一接话，眼前这胖子就指不定又飚出什么极品的话来。到时候他没被女鬼打死，反而被一死胖子气死，那可真是想申冤都找不着地方去伸！ “算了，跟你们也没啥好说的！”胖子见我们全都闭口不言，摆了摆手转身望向那些孤魂野鬼，大声道：“你们还不滚？” 这些孤魂野鬼自然不会滚，反而更加凶了起来，明显眼前这胖子三番五次的叫它们滚，它们也生气了！ “吆呵？还敢给胖爷我摆脸色！喂！你们四个去给我把它们全都收了！”胖子说着一指黑娃他们四人！ 黑娃他们一听，脸色霎时白了，呆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死胖子，你要帮忙就赶紧出手，不帮忙就滚！”我怒声道，我是真的看不下去了。这特么确定是来帮忙的？ “哎，你怎么说话的？” “我怎么说话的？你明知道他们是普通人，还叫他们去对付这些孤魂野鬼，你脑子装的是不是全特么都是浆糊？” 骂出这句话，我心中顿感一阵舒畅，我早就想骂了，只是一直碍于他待会要帮我们，才忍了下来，现在看来，他不帮也罢！ “你特么才装的是浆糊了，胖爷我作出的决定，难道还会考虑不清楚？” 胖子瞪了我一眼，直接挥手道：“你们四个去把考鬼棍拿起来！” “考鬼棍？”听到胖子的话，黑娃他们一愣。实在是不明白他口中的考鬼棍是个什么东西！ “呃，忘了你们把这个东西叫作孝棒。”胖子露出一丝尴尬，指着先前黑娃他们惊慌之际扔在地上的孝棒道：“对，就是那个东西，拿起来！” 其实在他说前一句话时，黑娃他们已经忙不迭的捡起了孝棒，此刻只能呆愣的望着胖子，不知胖子要他们干什么。 胖子看了一眼黑娃他们，很是得意他们的神情。当下大笑道：“你们师傅让你们假扮鬼差，现在我就让你门化身为真正的鬼差！” 第二十二章 巴掌 “化身为真正的鬼差？”我呆愣望着得意之色显露于表的胖子，他确定不是来搞笑的？ 黑娃他们也是一脸懵比，眼神中仿佛在说，神经病？ 众人忽然的沉默好像刺激到了胖子，只见他不爽的从怀里掏出几张黄符，然后每根孝棒上面都贴上一张道：“走吧！” “走？” “打鬼啊！”望着黑娃他们还一脸呆愣，胖子不耐烦道。 “这……”黑娃他们显然已经被吓破了胆，此刻一听胖子真要他们去打鬼，全都面露恐慌，一动不敢动！ “胆子这么小也敢假扮鬼差？”胖子有些生气的喝道，随即夺过黑娃手中的孝棒直接朝那些孤魂野鬼走了过去！ 这些孤魂野鬼一看，这死胖子竟然还敢走进他们的包围圈？当下受到了极大挑衅般全都龇牙咧嘴，朝胖子涌去！ 望着这些潮涌而来的孤魂野鬼，胖子冷哼一声，随即握着孝棒的右手，猛然扫出！ 就只是这么一扫，当先涌来的一排孤魂野鬼，瞬间便成了一股青烟！ 看到这一幕，我直呆愣当场。这……这么厉害？ “看见了没？”胖子不爽的望着黑娃他们一声大喝，接着便把手中孝棒又扔回给了黑娃，仿佛刚才这么一扫已经脏了他的手！ “看……看见了！”黑娃他们连忙点头，眼神中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看见了还愣着干嘛，上呀！” “这……” “我靠，奶奶的。老头，这么废物你也收他们做徒弟？” “他们不是我徒弟！”马老脸色一阵一阵白。 “我就说嘛，咱们这行的人，眼光怎么可能会这么差！”胖子说着松了口气，还与有荣焉的拍了拍马老肩膀。 站在一旁的我，只感到阵阵无语。我明白了，眼前这胖子，特么就是个极品！ “奶奶的，瞧你们这点出息，都给胖爷我滚开！”胖子说着一脚直踹向还愣在原地的一年轻人。 青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可等他稳住身形抬头一看，自己已经和刚才的胖子一样，身处在了孤魂野鬼的大军之中。 无比惊慌之下，青年“啊”大叫一声，手中孝棒疯狂挥舞起来。 我直愣住了，只见青年手中的孝棒就像是收割机一样，挥舞到哪儿，哪儿的鬼魂就化为一片青烟！ 这下，那些孤魂野鬼也感受到了恐惧，不过更多的却是愤怒，而且他们“鬼”多势众，恐惧刚一涌上心头便被怒火代替，完全暴怒的他们，也不管自己会不会魂飞魄散了，一堆一堆的直朝青年身上涌起。 这一刻，看得我头皮无比发麻。 “还愣着干嘛，上去帮忙呀！”胖子一声大喝，刚要踢脚朝黑娃他们屁股上踹，黑娃他们便已经冲了上去！ 这下，四个手拿孝棒的青年仿若狼入羊群，化身成了真正的鬼差，冲到哪儿，哪儿的孤魂野鬼就化为一片青烟！ “奶奶的！”望着那些瞬间成了过街老鼠，仓皇逃窜的孤魂野鬼，胖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哼！这种小手段，也敢拿出来卖弄！”站在不远处看了好一会儿的美艳女鬼忽然讥讽道。 “咦？你还没走？”胖子有些诧异的望着女鬼，随即脸色一喜道：“好啊，你还是第一个见到胖爷我不赶紧遁走的阴鬼！” “你是说我怕你？”女鬼不屑道。 “你不怕我？”胖子一愣，仿佛不明白眼前这女鬼为什么会不怕他。不过接着他便哈哈一笑大声道：“好，就凭你这份鬼中无有的胆气，今天胖爷我决定放你一马，你走吧！” 女鬼一听这话，顿时怒了起来，她何时这么被人瞧不起过，当即冷哼道：“你这矮胖子，就这点微末道行也想让我逃命，你要是再不走，别怪我挥一挥衣袖让你灰飞烟灭！” “啥？挥一挥衣袖？那你挥吧！”胖子满脸不在乎的道。 “你……” “我？我怎么了？”胖子一脸莫名其妙。 “口出狂言！”美艳女鬼娇容显出一丝怒气，忽然她抬手一挥。还没等胖子反应过来，只听寂静的夜空下“啪”一声响！ 这一声响，电光火石间发生，根本容不得人有任何反应，待我反应过来时，只见胖子脸上赫然一巴掌印！ 作为当事人的胖子也是瞬间懵比，手摸着自己脸颊，仍在震惊之中！ “我靠，你打我脸？”终于反应过来的胖子，瞬间爆发了！ 望着暴跳如雷的胖子，我以为他要马上出手收了眼前这女鬼，可没想，他竟然愤怒至极的大叫道：“你为什么打我脸？” “我靠！”听了这话，我直接疯了。这特么到底什么极品？被人打了脸，难道不是直接冲上去干吗？ “你该打！”女鬼满是傲娇的哼了声不再理会胖子！ 这一下气的胖子满地直转起了圈，“你……你你你！” “我看你冤孽不深，想必是极少害人，本想放你一马。现在，现在胖爷我决定要收了你，镇你七七四十九日再容你投胎！” 胖子咬牙切齿的说着，女鬼却是并不睬他，一副你尽管放马过来的模样！ 对于女鬼的无视，胖子气的直从原地跳起，“胖爷我这辈子何曾受过这等屈辱，你这阴鬼，给胖爷我拿命来！” 说着，只见胖子从身后抽出一把桃木剑，直冲了上去。 女鬼一声冷哼，顿时挥舞起了衣袖。坟地狂风大作，却丝毫影响不了胖子的身形。 我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心中不无震惊。这才发现胖子走路姿势竟然和前面马老用的步伐极其相似。不过胖子显然比马老走的更为熟练，也更加顺畅，速度也自然就快了不少。 只一个呼吸，胖子便已接近了女鬼。女鬼身形飘忽不定，非常不好攻击。胖子跃起几剑都刺了个空，不由暴跳如雷！ 忽然，只见胖子猛地站在原地不动起来，双手却是急速舞动，像是捏着什么印决！ “天地无极，阴阳无极。七星定位，五行镇魂。敕！！！” 随着胖子口中猛地大喝，他快速舞动的双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黄符，随即那道黄符打了出去！ 见到这张黄符击来，女鬼脸色巨变，像是感受了无边恐惧。她想要退避，却不知为何飘忽的身形动的极慢。 避无可避之下，那道黄符最终击打在了她的胸口！ 瞬间，女鬼像是断了的柳条般倒飞出去。 “你这阴鬼，胖爷我好心放你一马，竟然不知好歹，现在知道胖爷我的厉害了吗？”胖子双手一收，傲然道。 女鬼没有回话，身形再次飘动，不过这次她的身形却显得有些模糊起来，我心中一动，有些明白过来。估计等她身形彻底消散之际，便就是她魂飞魄散之时！ 不知为何，猛然想到眼前这女鬼将要魂飞魄散，我心中竟然隐隐涌起了一丝难受！ 难道……难道是她长得太过漂亮？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女鬼动情！ 我摇摇头，赶紧打消了这丝荒谬的念头。如果我真对女鬼动情，那和恋尸的老赵叔有什么区别？ 正当我想着这些，美艳女鬼忽然飘到了我的身后，我吓了一跳，整个人差点没摔倒在地！ “你……你要干什么？” 面对我的惊恐，她竟然“咯咯”一笑道；“你猜？” 看着她的笑容，我后背直感到发凉。虽然我不知道她突然出现在我跟前，到底要干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她绝对没安好心！ 就在这时，胖子也是脸色一变，直喝道：“你别动什么歪心思，赶紧放了那小伙子，我现在就让你走！” 第二十三章 吃人 胖子这话一出，我头皮瞬间发麻，小心翼翼的朝她望去。没想她也望着我，脸上正露出一丝笑容，而且还和恶魔一般不自禁舔了舔红艳的嘴唇！ “我靠！她……她要干嘛？” “小弟弟，别怕哦。”她望着我已经颤抖的身躯邪恶一笑，仿佛看到了人间美味！ “住嘴！”胖子大喝一声，神情异常罕见的露出了惊慌。一看到这神情，我整颗心直突突跳了起来！ “住什么嘴？死胖子，你给我说话好听点！”女鬼双眼一瞪，浑身顿时散发出了寒气。 我不觉打了个寒颤，脑中飞速运转，直想着怎么才能脱身，可想来想去却是没丝毫办法！ 胖子满脸怒气，张了张嘴想要大骂，但最终还是没有大骂出口。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姑娘，你今天肯定是” “放屁。死胖子，你怎么也学起秃……狗屁和尚那一套呢？”胖子话还没说完，便被美艳女鬼直接打断。不过看她模样，对和尚好像也没什么好感！ “哼！本公主不跟你们说了。我知道你杀我之心不死，什么得道高人，全都是些徒有虚名的伪善之辈！”美艳女鬼一副非常看不起胖子他们这些人的表情傲然道。随即目光收回，望向战战兢兢呆在原地的我。 我头皮一跳，心中瞬时惊慌起来，听她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要对我下手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既然这样，就休怪胖爷我冷血无情！”胖子好像也知道这女鬼是要对我下手了，顿时大喝一声，气势陡然一变，再也没有了先前那种懒散模样，整个人宛如一尊“胖”战神般望向女鬼！ 我被他气势一震，心中差点没大声喝彩一句，“好！” 只见他眼睁如铜铃，目光犹如两道电流直射向女鬼。同时，身前女鬼“哼”了一声，身形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我心中一动，这就要死了？ 紧接着，连半个呼吸都不到，女鬼便化为了一道青烟消失不见！ 望着身前女鬼彻底消失不见，我浑身一冷，竟然不觉升起了一丝寒意，不过打了个寒颤便在没什么感觉了！ “谢……谢谢你！”看着眼如铜铃般睁着，神情略显呆愣的胖子，我出声道。 看他样子，好像连自己都没想到，那女鬼这么轻易就被他消灭了。不过我也没在意，刚才他那气势绝对是使出了什么大招，眨眼间消灭女鬼，也自然能理解！ 只是让我有些意外的是，他好像被自己刚才的大招给惊住了，直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而且连我给他道谢也置若罔闻，目光依旧直直望着女鬼先前所站方位！ 我哈哈一笑，想对他说别愣了，女鬼已经死了，但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开口。 前面自己一口一个胖子，死胖子的叫，现在倒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称呼。总不能还叫胖子吧？ 这肯定不行，人家怎么说也是救了我的性命，我再这么出言不逊，哪说得过去？ 就这样我望着他，他望着女鬼消失的地方，一时间僵在原地。 “咦？林浩，那女鬼呢？”转瞬间，黑娃他们从山林中走了出来，意气风发的望向我道。看那神情姿态，仿若战胜归来的将军。 “魂飞魄散了！”我笑着回道。 黑娃四人一听，顿时望向胖子，目光中全是敬仰。其中一个要不是看胖子神情有些不对，否则还真有可能直接拜倒在地，请他收自己为徒！ “咳咳！”马老咳嗽一声，黑娃见他挣扎起身，赶紧俯身扶起，担心道：“马老，您没事吧？” 马老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即望向还呆愣站在原地的胖子道：“这位道兄，谢了！” “没……没事，举手之”胖子终于回过神来，但说话间神情极为不自然，而且就连举手之劳四个字也没彻底说清便道：“既然阴邪已除，那胖爷我也久不作久留了。” 胖子说话间一副着急要走的模样，好像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等他要办！ 不过他帮了这么大忙，马老怎么可能会让人家空手离去，当即说，“道兄，这可不行。你这一走，要是被同行知道，那老夫成了什么人了。” “你先别急，咱们这穷乡僻壤的虽说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但有些野味，想必道兄也是没有吃过。” “对对，胖爷您也看见了，我们这里别的不说，山间野味的话，只要您说想吃什么，我定会给你弄来！”黑娃一听马老的话，赶紧附和道。 “那……那胖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如此甚好！”马老哈哈一笑，却是牵引到了伤口，瞬时一阵咳嗽。 女鬼一除，众人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此刻全都说笑着离开坟地，返回村子。 天边起了一丝暮光，黎明渐去，朝阳将升。我恍如觉得自己置身在了幻境之中，仿佛这一晚犹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不禁在想，如果不是身旁这位胖子，那我们这些人还有命见到今天的太阳吗？ 原来活着的感觉，这么美好！ “你叫林浩？”正当我感叹，原来人在面对死亡时，唯一的愿望就是好好活着。身旁的胖子忽然出声道。 “嗯！”我点点头，对他露出一丝感激。虽说这人嘴有点贱，但总归救了大家性命。而且看样子他也顶多就是嘴贱一点，人并不坏！ “那……那个，我叫钱三胖，人称倒爷，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就来京城找我！” 我听的一愣，有些不明白这胖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但我也只是一愣，便赶紧回道：“好好。” 胖子见我点头答应，便不再说话，神色之间仿佛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似得。不过我没在意，刚才也只是随口答应。 虽然他是能抓鬼降妖的高人，但我好像也没什么事去找他。何况还是在京城。要真遇到鬼怪什么的，估计还没等我找到他，自己就先死了。 所以说，他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只要他来这边，我定会好好款待！ 等回到村子，天色已经大亮，一抹艳阳也从东方缓缓升起。小雨和小雨母亲还有一些村民见我们安然无恙回来，全都悄悄松了口气！ 村子就这么大，这件事早已家喻户晓，此刻小雨家里已经聚集了很多村民，不过因为小雨爷爷的后事还没有办，所以大家也就没再多问坟地的事。 正吃饭间，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我掏出手机，一看是林青山，赶紧接通。 这么早打来电话，估计是要骂人了，我不由心想。不过骂就骂吧，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是领导。 电话中又传来一阵“呲啦呲啦”的声音，不过却没直接断掉信号，杂音过后，便传来林青山的声音。 “浩子，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一时愣在原地，虽说知道他打电话肯定是叫我回去，但小灵的事情，我还没有查明白…… “喂？浩子？”电话中再次传来林青山的声音，语气已经满是不高兴。 “啊，我……我今天” 还没等我说完，听筒便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挂了？我无奈看了一眼手机，原来是没信号了，并不是林青山生气挂掉了电话。 不过我这样想，林青山却是未必，此时的他，极有可能已经把手机摔掉！ 看来自己得先回去了，否则一丢掉工作，自己还真不知道能再去哪里？ 殓妆师这个职业，说稀缺是挺稀缺。但行情却又让这个职业变得不怎么稀缺，因为干这行的，一干大多都是一辈子。 第二十四章 谜团 殡仪馆总不能再有了殓妆师的前提下，再招一个闲人供起来吧？ 所以说，林青山把我一炒，我能再找到工作的几率很小。 思忖了一会儿，我觉得还是先回去把这位领导稳住再说，至于小灵的事，日后再来陈家沟慢慢查探。 其实，说实话我还是感觉小雨一家人在骗我，甚至就连整个陈家沟估计都在隐藏着什么。小灵的尸体就摆在那儿，怎么可能在高一那年就离开人世。 不过这些，还得等我一点一点慢慢再查。至于请小灵父母去送小灵最后一程，我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妄想了！ 告别了小雨一家，我开始坐车返回殡仪馆。不过胖子的神情却让我有些疑惑。 当时他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像老想给我说什么话，但最终还是没说。他不说，我也不好多问，便说了几句有时间去京城找他玩的话，踏上了归程！ 回家的时间总感觉过的很快，中午一点多时，我回到了殡仪馆。 第一件事自然是报道，不过这会儿午休时间，林青山不在，我便回宿舍洗漱了一番。 到了两点，我进了林青山的办公室，他一愣，显然没想到我这么快会回来。 “回来了？”他扫了我一眼，便低头看起了手中文件，语气显得有些生冷。 其实我知道他并没有多生气，而是性格使然，不管对谁都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过人倒是很好。 “嗯。”我点头回道。 “坐！” 我朝旁边沙发坐下，这时他才抬起头看向我，“有件事给你说下。” 听到这话，我心中顿时一紧，说事？——该不会是要炒我鱿鱼吧？ 想到这个，我整颗心瞬时坠落在谷底。 “嗯，你说！”想到了结果，我反而不怎么紧张了。只等他说一声要我离职，我便就去办理！ “嗯……”他一阵沉吟，仿佛在准备措辞。 我心中无奈一声苦笑，看来自己猜对了！ 约莫过了两个呼吸，他抬手扔了根烟给我，然后才缓缓开口道：“小浩，你放冰柜的尸体——被人拉走了！” 听完这话，我先是一愣，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可随即我脑海中猛地一震。 “你说什么？” “别激动。”他看了我一眼，声音有些沉闷。 望着眉头微皱，显得有些烦躁的林青山，我深吸口气，安静下来！ 可我心中却是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我不明白，好端端一具尸体，怎么还会被人拉走？忽然我一惊，难道是有人偷尸体？ “我就是给你说一声，尸体的事你别管了。”林青山说着深吸了口烟。 “什么？”一听这话，我直瞪起了眼睛。小灵在他手底下不见了，他竟然叫我别管？ 林青山见我脸色有些难看，将烟头掐灭道：“小浩，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你临走前放冰柜的那具女尸，我只能告诉你，是有人特意来拉走的，至于是谁，是什么人，你也别问，就当那具尸体不存在过。” 听着林青山的话，我整个人直愣在当场。不就一具尸体吗？听他这口气，难道还成了国家机密？ 再说了，他们把小灵尸体拉去干嘛？一个死人，能有什么用？ 说实话，我活了这么大，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跑殡仪馆特意找尸体来拉。 “林主管！”虽然他刚才的语气毋庸置疑，但事关小灵，我还是必须要问清楚。 总不能小灵的尸体被人拉走，我糊里糊涂的什么都不知道吧？ 最起码得要知道，拉走小灵尸体的人是谁，为什么要拉小灵尸体，他们要小灵尸体到底要干嘛？ “小浩。”林青山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我可以出去了！ 我一阵气结，最终还是起身走了出来。我知道就算自己待到天黑，他也不可能将整件事情告诉我。 等回到宿舍，脑海中却还浮现着和林青山的谈话。我是真想不明白，一具普通尸体，为什么还会被人特意拉走？ 而且还搞的那么神秘，竟然连问都不让问。难道他们不知道，私自从殡仪馆拉走尸体是犯法的吗？ 我沉思下来，心中五味杂陈。本想回来先将小灵后事办了，没想竟发生了这种事。 其实我心中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报警处理这件事了，因为恍惚间，我脑海中闪现出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令我细思极恐，想着想着便产生了报警的念头！ “别去惹那个人！” “谁？”我一惊，连忙望向宿舍门口，可宿舍门口安安静静，并没有人进来。 刚才那道声音，好像有些熟悉，至于是谁的声音，在哪儿听过，倒有些记不清了。 不过我敢确定，刚才跟我说话这女子，我肯定认识！ “谁？你猜呀？” “我猜？”我心中一阵好笑。轰然间，我心脏骤停，身体直僵硬在原地。 这……这声音来自我的脑海？ 我不可置信的连低头望了自己身体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可这声音哪来的？ “你……你是谁？”我声音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我敢确信，自己绝对是碰见了鬼魂之类的东西。经历了陈家沟那些事，现在我已经对鬼之类的东西，深信不疑了。 可这大白天的也能见鬼？ 等等，鬼？ 一瞬间，我头皮开始发麻起来，我想起来了，这……这好像是那女鬼的声音！ “嘻嘻，想起来了？” “你……你想干嘛？”听着脑中这道无比熟悉的声音，我整颗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 现在我已经可以确定，这声音就是那女鬼无疑！可……可她不是魂飞魄散了吗？ “我想干嘛？我要是想干嘛，你早就去见阎王爷他老人家了。我就是提醒你，别去招惹先前和你说话的那个人！” “林青山？”听着她话，我下意识出口道。 “我也不知道什么青山，反正就是先前和你在一间屋子说话那人。” 我心中一顿，看来就是林青山了，只是她为什么叫我别去招惹他？ “反正你别去惹他就行。”她仿佛可以听见我的心声，忽然出声道。 我先是一愣，忽然间反应过来，现在的关键好像不是我去不去招惹林青山这事吧？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我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出声道。 “对呀，我算算。哎呀，我也数不清我死了多少年了，反正感觉挺久。” 听到这话，我头皮止不住一阵跳动，咬牙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哦，你是说那晚啊。就那死胖子那点道行还想让我魂飞魄散？想得美!”她说着哼了声，听语气对胖子很是不满！ 不过我也能听得出，她还是很忌惮胖子。可现在明显不是管她忌不忌惮胖子的时候，我有些不明白，那晚她明明魂飞魄散了，可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行了，别瞎想了！” “第一，我先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第二呢，你放心，我是不会害你的，顶多就是偶尔借助你的身体用用。第三，第三还没想到，等想到再告诉你。” 听完这话，我直懵在原地。她的意思是说，我……我救了她？ 一瞬间，思绪无比混乱起来，我深吸口气，尽量使自己冷静。虽然刚才她说不会害我，但鬼话也能信？ “你不信我？”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满汉怒气的声音，我吓了一跳，赶紧道：“没……没有！” “哼，你就是不信我，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听着这话，我额头是直冒冷汗。此时，我真的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陈家沟！ 第二十五章 妖精 “那个，你能不能先出来，这样说话，我总感觉慎得慌！”我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小声道。 “慎得慌？我长得有那么可怕吗？”脑海中再次响起女鬼的声音，语气甚是恼怒。 “没……没有。”我吓了一跳，赶紧回道。 我是真怕这女鬼一生气，直接把我给咔嚓掉！ “哼！”她哼了声不再说话，而我的脑海也瞬间安静下来。 听着这道声音消失，我呆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就这样，气氛猛一下沉默。其实我脑中已经慌乱一片，连思考都不能正常思考。 女鬼的突然出现，给我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我根本从没想过，在当时已经“魂飞魄散”的她，竟然还会跟我来到这里！ “怎么，你不高兴？”忽然间脑海又响起声音。我头皮一麻，赶紧回道：“没……没有。” “哼！男人！” 我擦着额头冷汗，心中瞬时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男人，男人怎么了？ 果然古人说的对，这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骂我？” “啊？我……” “哼，你要是再敢在心里面嘀嘀咕咕，我就挖了你的心脏，割了你的舌头！”她恨恨说道，语气带着丝丝寒意，我直感到后背发凉！ 此时我心中已经不能用草泥马来形容了，这特么叫什么事？ 我也算是明白了，只要我心中一想什么，她就会立即知道。 可我能怎么办？难道我活生生一个人，什么都不用想？这特么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忽然我一愣，心中大骇！ 她……她能知道我心中的想法？那岂不是说，我整个人日后，将再无私密可言？ 想通这点，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凌乱起来。只要是人，谁没有秘密？谁又愿意自己的秘密被人肆无忌惮的窥探？ “你放心，我没那么无聊！你们男人心中一天除了女人，还能有啥？”脑海中忽然响起女鬼不屑的声音。我吓了一跳，心中不由涌起了一丝怒火，大声道：“你下次说话能不能先打个招呼，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 “吆，在坟地那会儿，我可没见你胆子这么小啊。怎么，这大白天的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听她咯咯笑着，一副调侃的语气，我心中一阵气结，当下不再说话。 “嘻嘻，生姐姐气了？乖，小弟弟不生气哦。”她娇笑着，一副邻家大姐姐的模样。而我，头都快大了！这特么到底是鬼还是妖精？ “小弟弟，姐姐不是妖精哦。” “我叫林浩！” “那就林浩小弟弟。”说着，脑海中又传来一阵娇笑！ “咦？林浩，你在跟谁说话？”正当我无比郁闷，曹蒹霞忽然探头从宿舍门口走了进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稳住心神，赶紧道：“没……没谁。” “没谁？”曹蒹霞盯着我，眼睛滴溜溜一转，猛地冲到床边一把揭开了被子！ “噶？”空间凝固，整个宿舍瞬间静的落针可闻！ 我望着曹蒹霞，曹蒹霞望着我，脸色已经变得通红！ 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我，赶紧一把将被子拉回盖上。无比尴尬的望向曹蒹霞。 “你……” “扑倒，扑倒，快扑倒！” “扑个屁啊！” “你说什么？”曹蒹霞猛地瞪起了眼睛！我瞬间呆住，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那女鬼跟我说话！ 想到这个，再看曹蒹霞此时明显不对的眼神，我直接崩溃！ “我……” “哼！”曹蒹霞哼了声，没给我解释的机会，立即转身离去。 当然就算解释，也肯定解释不清楚！ 看着她羞恼离去的背影，我心中那叫一个冤枉。本来没穿衣服被她看见，就已经够尴尬的了，现在那女鬼竟然也跑出来横插一脚，这不是摆明了以后让我再也没脸见曹蒹霞吗？ “小弟弟，面对女人要勇猛，要霸气。我给你说啊，刚才你要听我的，直接扑过去，事情肯定已经成了！” 听到脑海中又想女鬼的声音，我一阵气结，直接选择无视！ “别装了，你做春梦时的对象都是她，难道还不喜欢？” “我靠！”一听这话，我整个人瞬时炸了！ “你能不能别窥探别人隐私？”我大声吼道。整个人恨不得直钻到地底！ “行。好心帮你倒还怪起我来了！”脑海中女鬼埋怨一声，便不再说话。 我头皮跳动，真恨不得马上就去找胖子将这女鬼直接消灭！ 但我知道，自己只要一有这念头，估计连殡仪馆都会出不去，别说大老远的跑去京城！ 忽的我一愣，胖子？ 就在这一瞬间，我好想明白当初胖子为什么会对我那样一副神情了！ 他知道，他肯定知道女鬼没死！可他当初为什么扭扭捏捏的不告诉我，女鬼躲进了我的身体？ 难道他要杀女鬼，我还会阻止他不成？ 心中瞬间闪过了万千思绪，但我还是没想明白，胖子为什么不告诉我女鬼没死，而是躲在了我的身体。 而且看当时情形，女鬼“魂飞魄散”后，他便一点都没了要出手杀死女鬼的意思。 按常理说，女鬼魂飞魄散，胖子自然不用再出手了。可这是我们的认知。 在女鬼化为青烟那一刹那，胖子肯定知道女鬼没死。否则事情完了之后，他怎么可能会呆愣那么长时间？ 我就说嘛，他怎么会这么厉害，一个眼神，女鬼就死了！ 原来是在憋大招，大招还没放出来，女鬼便先一步躲进了我的身体！ 可这是理由吗？不应该是接着把女鬼从我身体里面弄出来，然后再杀死的吗？ 好！就算他是菩萨心肠，想放这女鬼一马。可他放我身上叫个啥事？ 我怎么说他好端端叫我有啥事了便去京城找他。 想着这些，我心中那叫一个操蛋，只感觉那死胖子就是一个坑爹的玩意儿！ 感到心中纷乱杂陈，我深吸口气，躺在床上静静睡了起来。 这会儿，我真的需要睡眠，才能彻底消化掉这些东西…… 等我醒来，已经下午五点。洗漱一番，便去食堂吃饭。我本在想等会儿见到曹蒹霞时该怎么道歉。可没想，饭都吃完了，我都没见到曹蒹霞的影子！ 看来她是真的生气了，我心中无奈苦笑一声。只能等明天有机会再去找她道歉了！ 望着夕阳落下，员工全都回家，我起身朝宿舍走去。 戴好口罩手套，换好工作服，我进了遗体化妆间。此时，整个殡仪馆彻底安静下来，除了山间虫鸣，活人便只剩下了我一个！ 走到冰柜旁，看着打标签的尸体柜足有五个，不用想都是这两天送来的，难怪林青山着急上火的要叫我回来。 蹲在门口抽了根烟，便开始工作。这其实是我的一个习惯，也不知道为啥，总喜欢在干活前抽根烟，然后在开始工作。或许是为了祭奠那些亡灵吧！ 拉出了第一个冰柜，里面躺着的是位老太太，看模样应该是自然死亡，或者病死！ 这几年，我对尸体已经麻木，当下也没感叹什么人生，便将尸体拖下放到了遗体化妆台上。人活着，毕竟都有一死！ 殓妆，其实大家都知道，就是给死去之人化妆，化的看起来跟活着一样漂亮就成。不过老人，却是要化的端庄慈祥一点！ 工具都准备好之后，我开始为眼前这位老人擦洗身体。这在我们这行叫做“净体”，是殓妆前必须要做的一件事。因为这象征着，洗掉亡人一切因果，好让亡人干干净净的去往阴阳轮回！ 当然也可以偷懒不做，毕竟这些话都是用来安慰死者家属的。不过出于职业道德，还有对死者的尊敬，我还是选择为他们先净体在殓妆！ 第二十六章 秘密 擦洗完身体，帮老人穿戴整齐，我便开始殓妆。 其实给死人化妆和活人化妆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粉底厚点，掩盖住死人苍白的脸颊。还有就是眉毛重点，让死人看起来显得更有生气一些！ 当然，化功也很重要，总不能谁都拿着画笔在死人脸上乱涂乱抹吧？ 逐渐一个小时过去，望着躺在遗体化妆台上面色红润就像是沉睡一般的老人，我轻松口气，走到遗体化妆间门口点着烟抽了起来。 一阵凉风袭来，我不由打了个寒颤。深秋的天气又转凉了许多。 我深吸口烟，抬头看着天上繁星点点。恍惚间思绪不由飞到了自己刚来殡仪馆那年。那时自己还只是学徒，怕的要死。 记得给第一具尸体殓妆，还是师傅直接把我给关在了遗体化妆间才完成的。为了壮胆，他还扔给了我一瓶二锅头。 只是刚接触尸体的自己，一瓶二锅头哪能顶什么用。那一晚，便在心惊胆颤，鬼哭狼嚎之下过去，而我，也殓完了人生中第一具尸体…… 重新回到化妆间，看了下时间还早，我便准备给第二具尸体殓妆。 只是，正当我要给那位老太太盖上尸布，忽然发现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双手一哆嗦，尸布直接从手中滑落！滑落的尸布也彻底将她面容掩盖！ 我呆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我不敢确信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了，一个死人怎么会面露笑容？ 可我确确实实看见她对我笑了，唯一能让我减少一点的恐惧的便是，她没有睁开眼睛，就只是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 此时，我吓得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我想揭开掉落的尸布，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在笑，可思绪飞来转去，最终还是没敢动手！ 我点着根烟，深吸一口，以缓解心中的压力。可不知为何，随着香烟燃烧，心中的恐惧却更加深了几分。 我顿在原地，脑中思绪飞转，不明白自己今晚为什么会这么胆小？ 要知道在陈家祖坟见那些鬼魂时我都没有这么害怕，可现在是为何？ 香烟烧完，我摇摇头没再去想，既然今晚不适合工作，那就先回去休息，等明天再说。 我还记得那时师傅给我说过一句话，他说，干活的日子多的是，要是遇到不适合干活的一天，就回去休息，第二天再干！ 那时，我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现在，倒好像突然明白了！ 将烟头掐灭，我回到了宿舍，洗漱一番便开始睡觉。 殡仪馆静的有些令人心慌，除了几声虫鸣，便就只有我的呼吸声。 不过我没在意，这种日子，又不是过了一天两天，打进殡仪馆那天起，哪天晚上不是我一个人。 所以安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殡仪馆晚上突然热闹起来…… 听着虫鸣，我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恍惚间，我忽然感觉有人站在我的床前。 我条件反射般睁开眼睛，瞬间，我整个人直蹦了起来。 等我刚想要挥拳胡乱喊打，却猛地顿住了身形，随即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望着眼前这道艳丽身影，我大喊道：“你干嘛？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 “咯咯……”女鬼坐到我的床头，娇笑着伸开臂膀，“弟弟不怕哦，来姐姐抱！” “你到底想要干嘛？”对于她妖精一般的模样我视而不见，直接冷声道。 要不是知道打不过她，我真想一巴掌直呼过去！ “别生气了嘛，姐姐错了好不好！”她说着一脸委屈的朝我身旁挪了挪！ 我警惕看着她，紧了紧身上被子冷声道：“说事！” “我睡不着。” “鬼还用睡觉？” “对呀，就是不用睡觉，所以我才睡不着的！” 她一脸委屈的望着我，而我，则瞬间无言以对！ “那你想干嘛？”问出这话的同时，我心中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我敢确定，这女鬼大半夜的找我，绝对没什么好事！ “陪我说说话。”她嘻嘻一笑。 “陪鬼说话？我特么没病吧？” 见她眼睛滴溜溜直转，我直接回绝道：“不行！” “你陪我说话，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她见我冷冷拒绝，也不恼，而是神秘一笑道。 “不听！”我摆摆手，表示没有兴趣。 她能有什么秘密？无非就是偷偷窥探了我的心里，想以此要挟我陪她说话罢了！ 我还没那么无聊。既然她能窥探，就让她窥探吧，反正她是鬼，说出的话也没人会信。 “我要说的秘密可与你的小灵有关哦，你听不听？” 我心中一惊，猛然抬头望向她的脸颊，虽说她在笑，但眼神却显得极为真诚，好像她真知道小灵的事！ 略微一沉思，我沉声道：“你说！” 反正我也不吃亏，顶多就是陪她说说话罢了！至于小灵的事，我倒想看看她能给我说个什么秘密！ “咦？你对这小妮子还挺上心的嘛，我还以为你不想听呢。” 我没有答话，面无表情的等她继续。她见我神色冷然，哼了一声道：“听好了！” 我点点头，静静听着。而她的表情也罕见的认真了几分。我心中一动，难道她还真知道什么秘密？ “还记得白天我给你说的那句话吗？”她声音轻飘飘的，我则是微微一愣，白天说的话？ 忽然间我反应过来，疑惑道：“你是说，叫我别去招惹林青山？” 她点点头。看着她的神情，我有些懵，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林青山是我上司，我怎么可能会去招惹他？ “我说的是，让你听他的话，别去再打听关于你那个小灵的一切！” “什么？”我目瞪口呆望着她。这下算是明白了，可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以为你那领导只是个普通人？”她瞥了我一眼，冷笑道。 一听这话，我整颗心瞬时一紧，普通人？不是普通人，难道还是鬼不成？ 她见我一副完全不明白她话的模样，摇摇头道：“这样给你说吧。当时打我的那个死胖子厉害不？” 我点点头，这还用说？ “我是不是打了死胖子一巴掌，然后还在他手底下逃了？” 我点点头，后背忽地起了一层寒意，已经逐渐意识到她要说什么了！ 没等她继续说，我便直接道：“你的意思是，林青山也是道士？而且比胖子还厉害？” “是不是道士我不知道，但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我在他面前，连面都不敢露！” 听她这话，我心中瞬时恍然，难怪她白天畏畏缩缩的一直不敢显身，原来是在怕林青山。 只是，林青山真有这么厉害？那为什么殡仪馆没有一个人知道？ 我心中瞬间闪过诸多记忆，但丝毫没有关于林青山会道法之类的言语画面！ 我摇摇头，不再去想，抬头看向女鬼道：“就算林青山是道士，而且非常厉害，但那和小灵又有什么关系？” 听到我这样说，她顿时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无奈摇头道：“你该不会以为，你那小灵也只是个普通人吧？” 我心中一惊，不相信的道：“小灵就只是个普通女孩儿，难道你要告诉我，她也是道士？” 我嗤笑一声，已经打定主意，如果眼前这女鬼给我说什么小灵也是道士之类的话，那我掩头就睡。 小灵和我一起生活了两年，她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你给我说她是道士？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儿？ 她见我一脸不忿，也不恼怒，笑了声道：“我忘了你是人，我是鬼。” “你的那个小灵，自然不会是道士，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她的命！” 我听得心中一震，连忙道：“那你的意思是？” “难道这世间除了道士，剩下的就都是普通人吗？”她说着，神色幽然间长叹了口气！ 第二十七章 灭门 望着她幽幽的神情，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丝丝悲伤。好像，鬼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鬼？我脑袋忽然“嗡”一声，她的意思是——小灵是鬼？ 这怎么可能？我不可置信望向她，她摇摇头，仿佛知道我心中想到了什么，缓缓出声道：“她不是鬼，当然现在有可能变成了鬼！” 听到她的话，我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你是说，小灵没去投胎？”问出这话的同时，我感觉自己问了句废话。 小灵后事都没有办，尸体就不见了，怎么可能还会赶去投胎。 “差不多吧。不过我要说的是她的身世，至于她怎么死的，有没有去投胎，我不知道。” “身世？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是陈家祖坟中的女鬼，说不定还真知道一些陈家我不知道的秘密，或许能借助这些东西，查明小雨家甚至整个陈家沟是不是在骗我。” “你说！”我点着一根烟，仔细看着她的神情变化，确定她不是在忽悠我。 不过她好像陷入到了回忆之中，并没有在意我的目光，好久之后，她长叹了口气道：“你的那个小灵不是陈家的人……” 她这话一出，我顿时惊到了，但还是强忍住心中震惊，听她继续说着。 一根烟，接着一根烟，起初我先是震惊，最后愤怒，再最后沉默。直到半包烟抽完，她也说完了。 她说，小灵一家本不是陈家沟的人，而是当年逃命过来，彻底改名换姓隐世在了陈家沟。 至于小灵本家，则是清末盛极一时的风水家族，在当地还有另外一个大家族——林家，同样也是风水家族。 她说不知道两大家族为了争夺什么开始大战，反正最后小灵的家族，也就是欧阳家，惨遭灭门！ 不过，那么一庞大家族，想要全部杀光，是不可能的。最后，欧阳家长子携同妻眷逃到了陈家沟，也就是小雨太爷爷的父亲。 他们以为从此隐世不出，便会躲开林家的追杀。可谁也没想到，几十年后，林家人寻到了陈家沟。 而寻到陈家沟的人，则就是当初和小雨太爷爷作出一坟之地交易的那人。 这两家，本就是精通风水之人。其实欧阳家逃到陈家沟后，已经完全打消了要去报仇的念头。只是没想到，小雨太爷爷偶尔一次为陈家沟堪阴穴，无意间竟发现了一块龙脉宝地！也就是他拿出来作交易那块！ 这一发现，让小雨太爷爷生出了报仇的希望，要知道他们不是普通家族，而是风水家族。 只要寻得一块风水宝地，那让家族重现辉煌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家族重归辉煌，那报仇，自然也就有了希望！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他开始布局，林家人便找来了。 不过来和小雨太爷爷做交易的林家并没有以真面目视人，至于借坟地，也纯粹就是骗人！ 起初，小雨太爷爷自然是死不答应。可后来为什么又妥协了呢？ 因为林家人准备的一套说辞就连小雨太爷爷也忽悠了过去！ 那人说，就算有了这处龙脉宝穴，欧阳家也报不了仇。 了解风水的人都知道，龙脉发力，可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成的，想要让一个破败了的大家族，重现往日辉煌，那是多么遥远的一件事，百年，甚至几百年，都有可能！ 当然就算欧阳家东山再起，但他的死对头林家就一直会止步不前，等着他来报仇吗？这明显不可能！ 所以要想报仇，必须得快，而且还得狠！一击就得让林家再无翻身的可能！ 小雨太爷爷当时听了这话，长叹一口气，表示赞同。欧阳家本就是以风水作为传承，他深知仅凭一处龙脉宝穴就让欧阳家东山再起，是何等的艰难！ 但是他没办法，这是报仇唯一的希望！不管成不成，总要试试再说！ 然后，那人继续说话了，他说把坟地借他们六十年，快则五十年，迟则一百年，定让你欧阳家报此灭门之仇！ 小雨太爷爷自然不可能那么轻易相信，但那人说，他们会把龙脉改为血龙，从而孕育出一个鬼尸王！ 小雨太爷爷大惊，这种遭天谴的事，他都不敢做，眼前这人竟然敢这么做？ 那人看出了小雨太爷爷的惊疑，摇头道，说不要问他是谁，也不要管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只要知道他是来帮欧阳家的就成！ 不过他这么做有个前提，就是欧阳家从此归隐，不再修习风水术法，等大概到得他孙子那一辈，他们自会来人助欧阳家彻底覆灭林家！ 小雨太爷爷三思再三思，最终答应那人。这样，报仇最起码有了很大希望，虽然他亲眼看不见林家覆灭，但他相信只要鬼尸王孕育出来，那林家必定会和他们欧阳家一样灭门…… 听完这些，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明白，到了如今这种地步，林家哪还会被什么鬼尸王灭门，估计他们脸都笑开花了吧。 至于龙脉孕育出来的鬼尸王，就那女鬼，她也像？她要是什么鬼尸王，我估计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按女鬼的说法，则是林家人把她下葬在那处龙脉宝穴是为了吸收那里的龙脉之气，以彻底断绝欧阳家东山再起的希望！ 还有，近百年后，林家后人也来了，不过他们不是来释放什么鬼尸王的，而是要彻底灭绝欧阳家后人！ 至于来人，则就是我去陈家沟那天，小雨父亲说给他老爹指点风水的人。 想到马老当时所说的剪刀尸煞，我后背直冒冷汗。还真是杀人于无形啊！ 如果不是后来出现了意外，那小雨一家还真有可能莫名死掉，那会儿，就算是警察来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 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风水先生常说的一句话，风水，能使人大富大贵，亦能杀人于无形！ 想着这些，我有些疑惑的望向女鬼道：“既然林家人都知道欧阳家的人躲在了陈家沟，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派人来杀，而是等到近百年后才来？” 听到我的话，她脸上闪过一丝悲色，没有回答。我一愣，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不过我也没继续追问，而是问出了心中另外一个疑惑，我望着她道：“看你的模样，当时离世时年纪应该不大吧？还有，你是林家人？” 其实我问出这个，心中已经有了猜想。既然是林家人把他葬在了这里，那她肯定就是林家人无疑了！ “你休息吧！”正当我想着这些，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身影便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我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好像在我问出这两句话时，她突然便陷入了沉默，而且神情给人一种极其悲伤的感觉！ 我深吸着烟，想从刚才的话中寻找到一些什么线索，但想来想去，却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躺在床上，我回想起了刚才一切。心中不禁一叹，原来小灵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只是这种事情对于我来说，还是太过遥远。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小灵的死因，还有就是她的尸体到底被林青山弄去哪里呢？ 再者就是林青山，我有些想不明白，如果林青山真的是女鬼口中所说比胖子都厉害的人物，为什么他会选择待在殡仪馆这种地方？ 带着这些疑问，迷迷糊糊我进入了梦乡，只是这个觉睡的极不踏实，做了很多很多的梦。 有时梦见和小灵双宿双飞，有时又梦见自己化身成鬼尸王灭了林家满门…… 第二十八十章 警察 第二天，已经日上杆头，我才从沉睡中缓缓醒来！ “醒啦？”女鬼身影忽地在床前闪现出来，我吓得直接跳起，刚睡醒残余的一丝睡意也瞬间消失殆尽！ 看她一脸笑嘻嘻的，我差点大骂出口，咱能别这么吓人吗？ 忽然她笑嘻嘻的脸色僵住，指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望着她瞬间变通红的脸颊，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我好像没有穿衣服。 “流氓！”她手指着我顿了好久，脸色阴晴变幻下终于大叫一声，接着整个人忽的消失！ 看着床前刹那间变得空空如也，我一阵尴尬，流氓，你才流氓吧？ 我摇摇头穿好衣服，洗漱一番进了遗体化妆间！ 我想看看昨晚那老太太到底咋回事？这大白天的总不能闹鬼吧？ 望着眼前老太太身上褶皱的尸布，我深吸口气，抬手捡了起来。 “呼！”我松了口气，手中尸布重新盖在了她的身上。 想象中的情景并没有发生，她面部正常，看样子就只是睡着了一般！ 两步走出化妆间，抬头看了看火红的太阳，我感觉自己身上寒意褪去了不少。 抽了根烟，我重新回到遗体化妆间，打开二号尸柜。 今天礼拜六，剩下的几具尸体这两天我得赶紧完成，否则上班没法交代！ 只是，正当我打开尸柜，看到尸体这一瞬间，我整个身体便直僵在了原地！ 我不可置信望着眼前这具尸体，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这怎么可能？ 眼前这具尸体不是别人，而是——老赵叔！ 一瞬间，我只感觉脑子里面成了一片混乱。我揉了揉眼睛，还是不敢相信这尸体是老赵叔的。可事实就发生在面前，就算我再怎么不相信也没用！ 两腿有些发软，我强忍着走出了遗体化妆间，点着烟狠狠抽了起来。 随着香烟燃烧，我逐渐冷静下来。但随之而来的疑惑却是直冲脑海，老赵叔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死亡？ “被人害死的呗！”忽然，女鬼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 我吓了一跳，随即将注意力放回她的话上，“你怎么知道？” “你傻啊，他一没生病二没伤痕，不是被人害死的，难道还是自杀？”她无语道。 听着她话，我一时无从辩解，难道老赵叔真如她所说，是被人害死的？ 可据我所知，老赵叔好像并没有什么生死仇人啊。要是真有，那他岂不是早就被人杀死了，还能活到现在？ 想着这些，我摇摇头，还是等上班问问林青山吧，这种离奇死亡，警察肯定会大力侦查！ 将烟头掐灭，我把老赵叔重新推回冰柜。他离奇身死，警察说不定还要继续取证什么的，所以我还是先别动尸体的好！ 看着盛放老赵叔尸体的冰柜，我叹了口气，走到一旁拉开了三号尸柜。 三号尸柜里面是一具中年妇女的尸体，身上也没什么大的伤痕，估计是病死的。 我摇摇头将尸体拖下放在了化妆台上。忽然间一愣，这人怎么这么面熟？ 脑海中瞬间闪过了诸多画面，却没有一副能与眼前这妇女有所关联！ 我深吸口气，仔细观察起她的脸庞。我敢确定，自己绝对见过她。 可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又有些想不起来。突然，脑海中闪过一副画面，我两腿一软，身体直蹲坐在地上！ “老……老赵叔的老婆？”一瞬间，我脑海画面直飞回到三年前，第一次去老赵叔家作客的情景！ 仔细回想着那一幅幅画面，我整颗心都颤抖起来，没错，眼前这个妇女就是老赵叔的妻子! 我哆嗦着点燃支烟，这一瞬间，竟莫名感到丝丝恐慌！我实在想不通，老赵叔的妻子怎么也会死？ 难道老赵叔真和别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他们夫妻二人都遭到了迫害？ 我掐灭烟头，缓缓起身，看来老赵叔真有可能如女鬼所说，是被人害死的！ 要是老赵叔一个人身死，还有可能用其他理由解释，可现在就连她妻子也…… 我叹口气，将老赵叔妻子尸体放回尸柜。本想拉开四号尸柜，给下一具尸体殓妆，但精神传来一阵疲累，便抽身出了化妆间。 “咯吱！”一道刹车声从殡仪馆大门口传来，听刚才发动机的轰鸣，车子好像还开的挺急！ 这礼拜六的谁来？我疑惑的朝大门口望去。当看清车子和来人，我顿时一愣。 “警察？” 随即，我明白过来，估计是来调查案情的！ 警车上下来四个人，三个穿制服的，两男一女。还有一个则是林青山。 他阴沉着脸，脸色有些难看。和他一起的那两男一女则满脸严肃！ 我朝他们走了过去，没好出声。便对林青山点头，以示招呼。 “你是林浩？”他身旁的那个女警察突然看向我道。 我点头说是，有些迷惑的望向她。看她模样，好像还是个警官，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认识我。 正当我心中疑惑，仔细打量着她时，她忽然冷声道：“带走！” 这句满带寒意的“带走！”直将我吓了一跳。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女警察身旁那俩男的便顿时一步上前，抓住我胳膊扣在了身后！ “哎，你们干嘛？”我大声道，身体顿时挣扎起来。 “老实点！”紧扣着我胳膊一男警察厉声喝道。同时手中力道大增，胳膊传来的疼痛瞬时让我弯下了腰！ “你……你们干嘛抓我？”此刻，我恼怒极了。就算是警察，也不能随便乱抓人吧？ “经我们调查，怀疑你涉嫌谋杀！”女警察脸上仿佛布满了一层寒霜，冷声道：“带走！” 听完这句，我整个人瞬时懵了！我……我涉嫌谋杀？ 她指的什么，我哪能不明白，肯定是老赵叔一案。可我怎么就成涉嫌谋杀了呢？ 正当我想要辩解，俩男警察已经给我戴上手铐，直接把我扔进了警车！ “林主管！”望着紧跟而来的林青山，我大声叫道。 他一言不发，脸色阴沉的出水。我心中大急，他这要是不说话，那我岂不是真成了涉嫌谋杀？ “轰”一声，警车发动起来，听着发动机的轰鸣，我焦急如焚，仿佛真如一个囚犯再抓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喊叫，“林主管！” 可这时，警车已经唰一声驶离殡仪馆，只留下我异常悲愤的透过车窗望着一脸阴沉的林青山。 很明显，警察是他带来的。可他为什么从始至终一句话都不说？难道连他也认为我是杀害老赵叔的凶手吗？ 可这怎么可能？老赵叔是怎么死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更何况前几天我一直都在陈家沟，昨天才回来。 他们怎么就会认为，我是杀人凶手？ 望着身边虎视眈眈的俩男警察，我甚至都有些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警察？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也能查到我的头上？ 我深呼吸口气，闭上了眼睛。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不信这事，他们还真能查到我的头上！ 时间过的很快，二十来分钟后，我被他们带到了看守所。 我本以为他们会询问我一些事情，没想他们推开一间暂时看押犯人的牢房把我关在里面，便再无音信！ 刚开始我还有些愤怒，但一想，这应该是他们审查犯人的一种手段时，便释然了！ 我心想，反正我是清白的，在这里待会儿能把我怎样？等他们查出结果，便就让他们道歉。 蹲牢房，我还是头一次。不过这滋味，还真是和传说中一样，不那么好受！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我这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再看四面光秃秃的墙壁，我差点以为自己真是杀人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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