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水浒 - xp1024.com
《林氏水浒》


第一章 我是林冲

大宋政和七年夏,东京汴梁,林家府邸。

“啊……娘子!官人醒了!官人醒了!”

一声惊喜万分的尖叫从卧房传出,一名穿着青色对襟背子的小丫鬟满脸激动地跑了出来,拉着前面院子里一名妇人的手就往回走。

那年轻女子正在院中剥豌豆,闻言浑身一哆嗦,刚剥好的豌豆洒了一地,女子连忙放下碗,手捂着心口,急匆匆的就和丫鬟往卧房跑去。

而这时,后院的一间卧房里,刚刚醒来的林聪一脸懵逼的看着这间古色古香的房间,白色的蚊帐,老式的床,老式的桌椅板凳,还有自己身上样式古怪的衣服。

“我这是在哪,我不是被黑风暴连人带马卷到天上去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突然,林聪头部剧痛起来,眼冒金星,很多不属于他的记忆像放电影一般涌入大脑,他死死咬牙忍住,很快了解了这是怎么回事。

林聪有些哭笑不得,是的,他穿越了,来到了宋朝,变成了水浒故事里的林冲。

我竟然变成了林冲!

不过这个时空的宋朝却与大家所熟知的宋朝有些不同。

这个时空的历史在宋太宗之前都很正常,但是在宋太宗高梁河之战这里却出了岔子。

原本的历史高梁河之战宋太宗赵光义亲临战场,结果受伤中箭,乘驴车仓惶撤离,虽然北伐失败,但之后赵光义还活了十八年。

但在这个时空,却是高梁河之战赵光义大腿根部中箭,乘驴车而逃,结果到了涿州城却发现射中他的竟是一支毒箭,而且无药可解。

自知命不久矣的赵光义封锁了消息,并下令全面止戈休武。

他原本想平灭北汉、北伐燕云在军功上与大哥赵匡胤一较高下,以此在军中树立威望的雄心壮志一下烟消云散。转而是不顾一切要确保政权稳固。

为此,在一年时间内,赵光义接连逼死两位侄子赵德昭、赵德芳,又赐死亲弟弟赵廷美;大批跟随赵匡胤一起打江山的元老宿将也纷纷被罢黜,石守信、党进、曹彬等将暴亡。

另一方面赵光义还大量扩大科举取士的人数,提拔文士,以官位和厚禄收买人心,短短两年录取的进士比赵匡胤十七年录取的进士还多。

捱了一年半之后,赵光义终于毒发身亡,此时已是文人的天下,于是群臣给了他一个极高的谥号——神功圣德文武皇帝。

赵光义成功保住了政权的稳固还有死后荣誉,但也不是没有负作用,第一个负作用就是他逼死害死侄子和弟弟,一下气疯了他的大儿子赵元佐,结果自·残身亡。

第二个负作用就是,他在毒发弥留之际,竟然当着全体辅政大臣和几个皇子的面,说出了毒杀亲哥哥宋太祖赵匡胤的事,大喊二哥饶了我,二哥饶了我,然后竟然活活惊悸而死。

赵光义死后,他的二儿子赵元僖继位,但赵元僖是个短命且无子的;赵元僖死后赵光义三子赵元侃改名赵恒继承皇位,但赵恒生的几个儿子也全都早夭。

因为之前赵光义毒杀太祖皇帝的事,不知怎么就被传了出去,这时民间纷纷传言这是他杀了亲哥哥的报应,竟然有人呼吁要把皇位还给赵匡胤的子孙,报应才会终止。

于是朝局又是一片纷乱,太祖后代赵惟正、赵惟吉、赵惟宪等纷纷上书力证清白,可在不久之后还是先后病逝,太祖一脉从此绝嗣。

之后众臣商议,让赵光义第四子赵元份的儿子赵允让继承皇位,是为宋中宗;赵允让是个儿子多的,死后十三子赵曙继位,是为英宗。

之后倒是和教科书上记载的一样,英宗传神宗赵顼,神宗传哲宗赵煦,哲宗早逝且儿子早夭,他死后,众臣推举哲宗的十一弟赵佶继位,也就是现在的道君皇帝。

因为这些变故,这个时空的历史改变了许多,比如杨家将杨业没有死在第二次北伐辽国,而是在进攻西夏叛逆时战死;而且也没有狸猫换太子,没有仁宗皇帝赵祯,所以也不需要避讳把蒸饼(馒头)叫做炊饼。

所以在这里,如果还有武大郎,那他卖的就不是炊饼,而是蒸饼。

但也有许多和原来一样的,比如王安石变法,比如新党旧党党争,比如宋朝的富庶,经济文化科技的发达。

再比如这个时空也有林冲,也有王进,也有金枪手徐宁,也有蔡京和童贯,也有高俅和花花太岁高衙内高沐恩,而且自己竟然还是高俅的心腹。

这也正是林冲哭笑不得的地方,这也太狗血了吧?搞什么啊?

“相公,你……你醒了?”

正苦笑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两名女子先后冲了进来,林冲连忙收起苦笑,抬眼望去。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年约十八的妙龄少女,身穿一身粉黄色襦裙,身材高挑婀娜,鹅蛋脸,眉目如画,五官灵秀,皮肤莹白如玉,细腻而光洁。

这个女子,容颜也许不是最出色的,但让人看了却说不出的舒服,气质既温婉又清新,把个林冲一下看呆了。

林冲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忍不住有些泪流满面,这么漂亮的美女老婆,老天待我何其之厚啊!

无怪林冲这么激动,实在是前世工科狗的经历太过苦逼了些。

说起来,作为一只走遍半个神州的工科狗,林聪的经历也是颇为传奇且丰富的。

林聪的大学读的机械设计与自动化,考研却是电气化专业,读研时就跟着教授老板一起参与了祖国的高铁研发和建设,毕业后去东北建设过电力牵引供电系统,架设过大桥。

于是各方面都拿得出手的林聪一下变成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全国各地建过高铁线,东海搞过风力发电,油气田平台做过维护,之后又去了西北维护那里的高铁电力牵引供电系统,再后国家要在那里兴建一家风力、光伏一体化的电厂,林聪又被借调去建设风机去鸟。

最后就在一次外出时,被平地而起的黑风暴卷上了天。

这么一圈跑下来,林聪的贡献没少做,钱也没少赚,业务能力更是杠杠的的强,但人生大事也就彻底耽误了。

说多了都是泪啊,读高中时是学霸,家里管得严不许谈恋爱,大学时班上五十三人五十一个是带把的,剩下两个长得还颇有男人味,后来到处东奔西走忙成了狗,也没时间谈女朋友。

也不是没被安排过相亲,林聪长得其实挺帅,身材好的更是没话说,八块腹肌,麒麟臂杠杠的,收入也还可以,可是女方不是嫌他工作太忙且到处奔波,就是嫌他不会哄人,于是眼看就奔三了,这苦逼的工科狗尼玛还是童子一只。

现在天上突然掉下个这么个温婉可人大美女老婆给他,而且两人到现在还没圆过房,这叫林冲怎么不欣喜若狂。

“嗯,娘子,我已经完全康复了。”

林冲火辣辣看着自己的妻子张贞娘,直把张贞娘看得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又觉得奇怪。

怎么相公醒来后竟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以前的相公只是和自己相敬如宾,可从没有这么火热地看过自己。

林冲上下打量,心里欣喜不已,这就是的妻子了,这一世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人。

一种强烈的责任感油然而生,情场菜鸟林冲同志在心里暗暗发誓,他将用生命来守护这个女人,决不让水浒故事中的悲剧重演。

林冲声音都激动了:“辛苦娘子了,我昏迷了多久?”

“相公昏迷五个月了,总算醒了……”

张贞娘抬起了头,迎着林冲火热的目光,脸有点红,眼圈也一下红了,见林冲要坐起来,连忙俯身把他扶起来,又在背后放了个枕头。

“锦儿,你快去做饭吧,我有点饿了,娘子就坐到我身边,跟我讲讲这五个月都发生了什么事。”

林冲乘势拉着张贞娘的手,让她和自己坐到一起,十三岁的小锦儿笑嘻嘻的走了,张贞娘吓了一跳,耳根一片嫣红,身体有些僵硬,手足无措。

“讲什么?”

“那日我落马昏迷后,现在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让谁做了?”

“听爹爹讲,最后让王文斌做了。”

林冲点了点头,这个王文斌他知道,武艺不怎么样,为人也轻浮得很,若是自己与他放对,走不了四五个回合就能将他搠下马来,这样的人竟然最后胜出,可知殿帅府其他十名教头都是什么货色。

见林冲不说话,张贞娘以为他心中不高兴,于是安慰道:“相公不需伤怀,相公是有真本事的,总会再碰着机会的……”

林冲笑了笑,一脸认真道:“娘子放心,这次是老天在向我示警,经此一劫,为夫的功名之心早已看淡了。

我现在就只想和娘子和和美美,亲亲热热的过日子,因为经过这件事我才明白,什么对我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张贞娘声音都颤抖了。

林冲看着她着道:“那就是你啊,我的娘子,我的妻子,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

为夫这段时间虽然昏迷,但不是没有意识,这段时间,每日你给我擦洗身体,按摩敲打全身四肢。

每次你都累的满头大汗,天热了,你还给我打扇,每日还给我唱歌,和我说话……

这么好的妻子,我林冲若是不好好珍惜,那我还是人吗?什么建功立业,什么光耀门楣,现在在我眼里都不如娘子的一根头发重要。”

林冲不要钱的说着情话,但这话全都发自真心,单身狗做久了,自然无比渴望一份美好的感情,一位贤良淑德又美丽的妻子。

张贞娘觉得晕陶陶的,整个人幸福的都要融化了,这是她长这么大从未听过的情话,她觉得为了这句话,就是死了也心甘。

只是她还有些疑惑,相公的功名之心,真的放下了吗?

第二章 军需装备系统

林家的家世,张贞娘是知道一些的。

林家的枪棒,那是唐时名将秦琼、尉迟恭一脉传下来的,从晚唐起林家就世代习武从军,早在周太祖(郭威)建立大梁精兵之际,林家就应募进了禁军。

不过林家枪棒虽极厉害,但林家的官运却一直差得很,最高时做到了马军指挥使,本来当时正当年,又得信重,运数足够的话就是封侯也未可知。

可偏偏遇上杯酒释兵权,恩官韩重赟又被人诬告“私取亲兵(指殿前司禁军)为腹心”差点被太祖皇帝杀了,于是林家先祖就被一撸到底,成了一名普通禁军,一连几代都不得上进。

到了相公的爷爷这一代,为了博取功名富贵,还主动想办法调到熙河去打西贼,曾一阵带回十五枚西贼铁鹞子首级,震得关西那些骄兵悍将都目瞪口呆,可是却因锋芒太盛最后还是战死沙场。

再之后,公公拼死拼活在关西也只做到了提辖这样的小军官,自知在关西很难出头,于是托了都门禁军中老袍泽的人情,这才又迁回汴梁,可是这样一来,林家的官运就越发的差了,公公最后也是壮志不酬忧愤而死。

幸得林家枪棒在禁军中还有些名声,王进教头走后,禁军中其他几个教头又没一个有真本事的,于是高太尉便抬举了相公,让他做这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

为的就是替他教殿前司那些选出来的高大军士耍一套整齐的花枪花棒,好在端午节金明池演武之际以娱君上,太尉还说若是教的好,让官家高兴了,两三年后就举荐相公外出带兵,杀敌立功。

结果就在校场比武时,相公一连胜了三人,在第四人时斗了不到二十回合天上突然炸响一道闪电,相公一下落下马来,直到今日才醒。

听阿爹说,以相公的本事就算那十名教头一起上,相公也能在三十个回合内将他们都挑落马下,可偏偏相公吸取了祖父的教训,变得锋芒内敛,凡事都要给人留面子,每次都先要陪对方耍上二三十回合这才取胜。

结果却遇到这种事,一道雷过后,谁都没事,就相公落马,真是老天不长眼……

张贞娘心里腹诽道,同时又有些感激起老天来,若不是这个变故,相公也不会突然对自己这么温柔,这么贴心。

以前他可是一心只在前程功名上,何曾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甚至为了勤练武艺打熬筋骨竟不与自己圆房。

说什么蒙太尉看重,一定不能让他失望,要等当上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完成太尉交代的事情之后,两人再圆房不迟。

“贞娘,你长得可真好看。”

张贞娘想着这些疑虑和往事时,林冲却在仔细打量自己的妻子,真是越看越喜欢。

“相公什么时候学了这些油嘴滑舌的话……”

虽然恨享受,张贞娘明显有些适应不了林冲的转变,看着他害羞道。

情场菜鸟林冲有些得意,原来自己也不是不会哄女孩子嘛,只是以前没这个机会。

“我这也是顿悟了嘛,其实这些话一直压在我心里,之前一心都在功名上,这些话也就说不出来了……贞娘,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你,珍惜你,保护你的。”

张贞娘幸福的把头埋进了林冲的胸膛里,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真想一直就这么依偎着,听着他说这些让人满心欢喜又脸红心热的话,直到两人慢慢老去。

“相公,我这不是做梦吧,贞娘好幸福啊……”

看着她娇羞无措,满脸通红的样子,林冲突然觉得有些不能自制,于是悄悄在在耳边道:“娘子,要不今天晚上我们就圆了房吧。”

张贞娘脸红的要滴出血来,不过却坚定道:“相公你刚醒来,身体尚未恢复,这时还不可……等过些天再……”

林冲故意逗她:“等过些天再什么?”

张贞娘声音低的像是蚊子叫:“等过些天,相公身体完全康复了,再……再圆房不迟。”

林冲大喜,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在她颊上轻轻一吻,惊得张贞娘像是中了箭的兔子一般,一下从林冲怀里跳了下来,双手捂着火烧也似的小脸蛋,又羞又嗔道:“相公你,你……我,我去看锦儿饭做好了吗,再让林伯去告知爹爹一声。”

说完就逃也似的走了,那娇羞的样子,只把林冲看得心里痒痒的,暗道这样好的女孩,之前那个林冲,可当真不是东西。

不但为了功名,新婚两个多月不与她圆房,而且在被刺配之后,还把张贞娘给休了。

说得好听是不想耽误张贞娘的青春,实际上却把她当成自己的麻烦,想甩了这个麻烦,把她让给高衙内,这样高衙内就不会继续陷害他,他就还有机会重新回到体制内,还有机会建功立业,出人头地。

可他哪知便在这时高俅就已经决心除掉他了,若非鲁智深相救,他就死了;之后果然,高衙内知道林冲已经休了妻子就没再害他,让林冲过了段安生日子。

可偏偏张教头是个有情有义的,张贞娘又宁死不屈,高衙内不能得手,寻思只有害死林冲林娘子才能回心转意,这才有了火烧草料场,雪夜上梁山。

但原本那个林冲在上梁山稳定了之后,也没派人去接林娘子,以致张贞娘不堪逼迫自缢而死……

功名真的这么重要吗,林冲忍不住摇了摇头,无聊地想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该做些什么。

“滴滴,检测宿主精神稳定,适合绑定,系统开始绑定,安装中……”

莫名的电子音突然响起,林冲一下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系统?什么系统?”林冲低声道。

仿佛预料林冲会这么问一样,电子音再次响起:“本系统为军需装备系统,由种花家林睿博士于公元2137年研发,宿主的穿越也是本系统的功劳,你是第二位宿主,请宿主认真查看系统说明。”

不等林冲反应过来,眼前就出现虚空出现一个安装界面,界面下面还有文字说明:本系统旨在让宿主穿越之后能更好的生存,进而更好的征战世界。

本系统为军需装备系统,可在本系统内购买到一切古今军中外军需物资和武器装备,包括食品、药品、生活用品、乃至各种器械、运输工具、武器弹药等,亦可收集相应的材料由本系统收取加工费为宿主生产,但一切都需升级方可激活。

打仗就是打钱,检测到宿主所在时空为北宋,按1两金=5两银=10贯铜钱=3000元人民币比例换算,为检验宿主赚钱能力,宿主须在系统安装结束后十天内赚到1000贯铜钱,或100两金子,或500两银子,系统方可激活。

加粗红字:若任务失败,系统将继续寻找下一位宿主,系统离开后,当前宿主灵魂将严重受损,变成痴呆!!”

尼玛,坑人呢!

以前在东海和西北做事时,林聪也看过几本系统小说,怎么人家都是直接就激活,然后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偏偏到了自己这里,还要做任务,任务失败还会变成傻子!

林冲暗自腹诽的同时,又突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荒谬,一种星爷电影里老乞丐拿着一本书对小孩说:小子,我看你骨骼惊奇,必是练武奇才,将来维护宇宙正义与和平的重任就交给你了……”的既视感。

尼玛,林睿啊林睿,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想尽自己的能力为国家做点贡献,剩下就想老婆孩子热炕头过自己的小日子,你把我带到这个乱世,还交给老子这样一个重任,你问过老子吗!!

尼玛,老子这是被林睿小盆友绑架了啊,谁知道完成这次任务激活系统之后,会不会还有其他任务,如果完不成是不是还会被系统抛弃,变成痴呆。

这时系统已经安装完毕,倒计时开始,林冲的心情反倒平静下来,前世他就是乐天的人,凡事总往好的方面想,这时他就在想这是好事啊,这是要发达的节奏啊。

要知道这可是北宋末年,整个朝廷文恬武嬉皇帝昏聩,烂到骨子里了,北方女真已经兴起,要不了几年就会打到中原来,然后就是生灵涂炭天下大乱。

自己就算想过安安稳稳的小日子,这世道也不允许啊,就算自己有预知能力能早点迁到杭州去,可是还有搜山捡海捉赵构呢,连皇帝都被追到海上去飘了几个月,谁能保证自己和贞娘不会碰到金兵?

而且那时盗匪横行,很多时候官兵杀人抢劫比盗匪还狠,在哪里也过不了安生日子,难道逃到海外去?可是海外都是悍勇好斗的野蛮人,不强悍一点根本立不了足,与其到了海外奋起不如现在就奋起,开始做准备。

尼玛,老子有系统在手,说不定还能买到机关枪、迫击炮,老子八百里外一枪干掉敌军大将,还要怕那些女真鞑子么?

至于系统任务失败的威胁,难道你怀疑自己的智商和能力?

于是林冲一下高兴,甚至激动澎湃起来——老子这就要出任CEO、迎娶白富美、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了!

不过十天之内,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赚到1000贯钱呢?

第三章 赚钱门路(求收藏!)

多亏了张贞娘的每日的按摩揉捏,平日又是羊乳鸡汤的补着,虽然在床上躺了五个月,身体倒没怎么虚,到吃午饭的时候,林冲就能由张贞娘扶着,下床走动了。

老仆人林伯去了岳父张教头家,三人一起来到饭厅开始吃饭,不过林冲却发现自己和张贞娘坐下了,小丫鬟锦儿却还站着。

林冲这才反应过来,这可是万恶的旧社会,尊卑有别,别说小丫鬟,就是小妾在丈夫和大妇吃饭时也只能站着伺候,没看妾字拆开就是“立女”么?

“锦儿也坐下一起吃吧,等下都凉了。”

锦儿惶恐道:“官人,锦儿不敢,这……不合规矩。”

林冲严厉道:“怎么家里我说话不管用是怎地?我们家可没这么多规矩,不,我们家我说的话就是规矩。”

锦儿看了一眼张贞娘,见她笑着点头这才搬来个凳子,小心翼翼挨着半个屁股坐下。

林冲又开始给贞娘盛鸡汤,这下张贞娘也有些急了:“相公这鸡汤可是专门给你补身子的……”

“我身体已经好了,不需要再补了,再说鸡汤这么多,我一个人哪吃得完。”

林冲坚持要跟跟大家吃一样的饭菜,张贞娘也就不坚持了,只是脸红红的,满是柔情的看着林冲,享受这难得的柔情。

相公不但给自己盛鸡汤,竟然还给自己盛饭、夹菜,还跟自己聊很多家常,还夸自己饭闷的好,鸡汤炖的香浓,菜做的好吃。

相公以前可是个冷面的人,何曾和自己说过这些,张贞娘眼圈又有些红了。

“……不过这五花肉还是要做成东坡肉才好吃,那个香啊。”说起张贞娘做的那道蒜蓉蒸肉片,林冲随口地说道。

张贞娘有些奇怪道:“东坡肉,这是什么菜?”

“就是红烧肉。”

林冲把红烧肉的做法简单了,见张贞娘一脸惊奇的样子,于是道:“你不知道?大概是东坡先生这道菜还没传到东京来吧。”

可是接下来张贞娘却问:“东坡先生是谁啊?”

“苏轼苏东坡啊,娘子不知道么?”

张贞娘想了想,宋朝文风大盛,张贞娘也是学过几年文的,十二三岁时候心里爱慕崇拜的对象也是文人士子,因此苏轼她还真知道。

“知道啊,就是大约六十年前三苏游京,兄弟二人同科进士及第,大苏苏轼为状元,小苏苏辙为探花,一时名动京师无人不知的苏轼嘛。

可惜中状元后没多久,他母亲病逝,二兄弟随父回乡奔丧,大苏竟不幸落水身亡,老苏亦悲伤过度一年后去世,转眼间三苏就只剩下小苏一人,真是天妒英才。

只是从没听过什么他还有个号叫东坡先生啊?”

卧槽!林冲一下被震惊得外焦里嫩。

这么一位不世出的诗人词人文学家竟然这么早就去世了,那岂不是就没有了《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没有了》念奴娇·赤壁怀古》,没有了《水调歌头·黄州快哉亭赠张偓佺》,没有了前后赤壁赋,没有了《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西湖也没有了苏堤?

尼玛,可是中华文化一个不可估量的巨大损失啊,尼玛,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词人,这也太狗血了吧!

怀着无比震惊和悲痛的心情,林冲很快吃完了饭,休息午睡了一会,然后张教头就来了,翁婿两说了好一会话。

张教头是个明白人,听林冲说自己放下了功名之心,以后专心对贞娘好也是很高兴,连说这样就对了,又说这个世道就不是武人的世道,而且奸臣当道,武人就算有报国之心,想出头也是千难万难,放下了就好。

张教头走后,林冲让张贞娘扶着自己到院子里面溜达溜达,活动活动筋骨。

林冲一面与妻子说着话,一面在心里想着怎么十天之内赚到一千贯钱。

“娘子,现在家里还有多少钱?”

说起来,宋朝可真是一个富庶到了极点的朝代。

就说林冲吧,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叫得多响亮,但其实是个编外人员,级别充其量是个连排。

可是在原本的故事里,林冲硬是一次能拿出一千贯来买一把宝刀,一千贯那就是一百两黄金,软妹币三十万啊。

而且林冲付的还是现银,一次性能拿出五百两银子的现钱,可知家里的钱财不算房屋等不动产,起码能有两千贯。

不过在这个时空自己还没当上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家里的钱还没有这么多,林冲记得自己昏迷之前,家里大约有四五百贯。

也是日了哈士奇了,这些钱竟还是高俅给的。

林冲苦笑一声,心想若是拿出三四百贯来做本钱,十天之内赚到一千贯应该问题不大吧?

“相公你要用钱么?”

“嗯,我准备做点小生意,置点小产业,让娘子过上好日子。”

林冲到这时还不忘哄老婆开心。

可是张贞娘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失望了:“家里没多少钱了,相公一昏迷就是五个月,家里只出不进的……”

“那还有多少,两百贯有吗?”

张贞娘摇头。

“一百贯?”

继续摇头。

“那有多少?”

张贞娘小声道:“只有二十五两银子,十二贯铜钱。”

“哦。”

林冲淡淡应了一声,心里却暗暗叫苦,才六十二贯,能做什么啊?

若自己是个大富豪,拿出一万贯做本十天赚一千贯,那不过是10%的利润,随手就赚了;若能拿出一千贯,那也不过是100%的利润而已,凭穿越者的优势,应该不难。

可是现在最多能拿出五十贯,那就是十天之内要赚到二十倍的利润啊,尼玛,这个任务还真不是一般的难!

其实早在午饭前,林冲就想了很多,首先是自己的能力和特长。

自己前世的专业是电气化和机械制造与自动化,在这个连电也没有时代,电气化就不用说了,那自己所长就是机械方面。

但是机械方面也不好弄钱,特别是自己玩的还是重工业,不过自己若是设计改良一些机械,比如水轮机,提水风车,缫车等,再比如襄阳炮,改良三弓床弩等,又或是改良冶铁炼钢技艺倒是能卖到一千贯钱。

可问题是这些图纸和技术一时也找不到门路卖出去,再者也太显眼了,这不就把自己暴露了吗?

还是做生意赚钱,生产些好东西赚钱快,偷偷的卖,神不知鬼不觉,但是做什么好呢?

呀!啪!

便在林冲沉思的时候,就听张贞娘“呀”一声叫出来,同时“啪”的一声打在下巴上,秀美香腮上登时起了个红色的小包包。

尼玛才下午三四点钟,怎么就有蚊子了,不来咬我,却咬我老婆。

林冲立刻心疼起来,连忙在指头上蘸了点口水涂在张贞娘的红疙瘩上,并乘机在她柔滑的脸颊摸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做关心状:

“还痒么?”

“还有些痒,不过比刚才好了些。”

林冲看了眼妻子手上那只蚊子的尸体,竟然还是只花脚蚊子,难怪咬人这么痒、

“走,我们去厨房。”

“还痒么?”

两人到了厨房,林冲切了一片大蒜擦拭涂抹红色的小包包上,过了一会问道。

张贞娘欣喜的点点头:“不痒了,很舒服,就是大蒜味道好难闻啊。”

“忍忍就好了,等下就可以洗掉了。”

林冲看着她,随后伸手抚上了另一边的脸颊,张贞娘下意识脖子缩了缩,目光也有些不知所措,但随即却害羞将脸颊轻轻靠了上去,感受着那粗糙的手掌的轻轻摩挲。

“相公……”

张贞娘脸红红的,眼睛亮亮的,一颗心像小鹿乱撞般怦怦直跳,好容易才忍住没有扑进林冲的怀里。

林冲心里也很激动,他想到了一条赚钱的本路,如今正值夏天,东京汴梁四周水又特别多,蚊子也就多,自己可以做花露水来卖啊。

自己可以在花露水里面多加一些香精,让它同时具备驱蚊和香水的功能,还可以单独再制出香水来卖。

东京汴梁可是现在这个世界最发达,最富庶,财富最集中,有钱人最多的地方,这么独一份的好东西,还不卖到天价?

这具身体的本尊,可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东京人,深知东京汴梁就是一个巨大的销金窟。

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之后,用大量的金钱财物,良田美宅,美女歌伎以安众功臣之心,让他们安于享乐,从此大宋的奢靡享受之风日盛。

之后太宗赵光义和高宗赵元僖又大肆提拔文士,变着法子给官员加工资加福利以收买人心,有了钱当然要享受,发展到现在,整个大宋特别是东京汴梁的奢靡享受之风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就拿蔡京这个替皇帝赵佶管钱的权相来说,他最喜欢吃的一道鹌鹑羹,一道菜就得杀几百只鹌鹑;有次他请同事吃饭,单单一道蟹黄馒头就为钱一千三百余贯,这顿饭至少一万多贯。

尼玛,能让老子变成痴呆的一千贯钱,在他那里还不够一道蟹黄汤包(宋朝管馒头叫蒸饼,包子叫馒头)的钱。

这是顶级大奸臣,可是下面的奢靡之风也同样不遑多让,一顿饭吃掉上千贯比比皆是,一些有钱的公子哥,在青楼瓦舍随手花掉几千贯,就只为见花魁娘子一面说两句话,这你敢信?

所以制出花露水、香水来卖给这些大凯子,让他们去讨好那些花魁娘子是最好不过了。

说干就干,林冲一下激动道:“娘子,我想到赚钱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

“花露水!走,我们去拿钱。”

林冲放下抚摩她脸颊的手,两人来到内室,拿出了十二两银子,三贯铜钱,林冲写了个单子,然后大叫道:“林伯”

林伯很快到了,林冲道:“林伯,这里有十几味药材,你去帮我买了来。

记住这张纸一定要保密,不能给人看到,也不能丢了,这些药材也别在一家店里都买了,每家店买一样或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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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贱人就矫情(求收藏,求推荐)

汴梁城药材店很多,晚饭时分药材就全买了回来,有薄荷脑、龙脑香,樟脑,蛇胆,金银花,牛黄,麝香,黄柏……一共十七种。

除了麝香外,这些都只是驱蚊止痒清凉的药材,得益于前世过目不忘的能力,林冲把记得的,能想到的药材一股脑全买了来,至于配方慢慢研发就是。

然后就是酒精和香精了,这个得画图设计蒸锅和蒸馏设备,然后再去买一些鲜花花瓣和香叶,香料等,十天时间应该来得及。

吃完晚饭,林冲想画张图,结果发现家里连画图的工具也没有,也只能明天去买了,时间还真紧迫啊,不过好在身体恢复的越来越好了。

于是干脆早点睡觉。

在林冲的强烈要求和保证下,张贞娘终于答应两人一起睡,小妮子还有些羞涩,然后就被林冲一把拉上了雕花的大床。

“娘子……”

“相公……”

“娘子身材好棒啊……”

密闭的白色蚊帐内,一阵嬉闹亲热之后,两人第一次紧紧依偎在一起,夏末的天气即使夜晚也有些炎热,可是两人却依然彼此抱在了一起,感受着对方的呼吸心跳,心里说不出的温馨甜蜜。

林冲觉得不到一天,自己就爱上了这个女孩。

张贞娘则觉得无比满足,上天待她真是不薄,不但让相公醒了,还变得这么温柔体贴,知情知趣。

翌日清晨,林冲以极大的毅力下了床,洗漱过后喝了一大碗凉水才压下心里那团火。

你妹,得赶紧赚到一千贯激活系统啊,然后就可以滚床单了。

吃完早饭,林冲觉得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于是一家四口就一起出了门,购买定制各种设备和材料。

首先要解决的是蒸馏设备,花露水和香水所需的酒精和香精都需要蒸馏才能制取,不过较为先进的蒸馏设备是别想了。

林冲决定用简单的农家蒸酒的土办法,也就是下面一个蒸锅,中间放一个木甄,木甄中间放一个收集酒精的内凹的小铁片或小陶釜。

小铁片或小陶釜通过一根小管子经木甄上的小孔伸到木甄外面。之后木甄上面坐一个装满冷水底部干净的圆锥形铁锅,再用泥和湿布将小孔和木甄两端密封好。

这样加热蒸锅里的酒液,由于酒精沸点更低,更易挥发,所以蒸汽里的酒精浓度就会越来越高,然后蒸汽上升,碰到上面坐着冷水的铁锅就会凝结成液体,然后顺着圆锥形铁锅的底部滴到木甄中间的小铁片和小陶釜里面,再顺着小管子流出来。

这套装置虽然简单,但却能将只有几度的酒液蒸馏成六七十度的酒精。

蒸馏香精的原理与蒸馏酒精的原理差不多,植物性香料如玫瑰花瓣在沸水里的时候,香精油会随着水蒸气逸出,当水蒸气凝结成水,香精油就会漂在水面上,然后就可以收集了。

不过相比蒸馏酒精,蒸馏香精油过程要久的多,但这也没关系,多买一些石炭就是了。

宋朝就是先进,这时整个汴京烧的都是煤,不像唐朝烧的是木材和木炭。

走了一圈下来,该买的东西都买好了定好了,三十坛酒也定好了,又加钱让铁匠木匠加快打造那套器皿。

转眼时间已到午时,林冲心想回去还要做饭,就让林伯带着东西先回去,路上随便买点东西吃,自己和张贞娘锦儿三人找家小饭店吃了饭再回去。

“我知道一家汤饼店,味道特别好,我们吃汤饼好不好?”

汤饼就是面条,林冲觉得这个老婆真是贤良淑德啊,知道家里钱不多了,这是替自己省钱呢。

“好,那就吃汤饼,等有了钱,我们再天天吃山珍海味,既选贵的,又选好的。”

两女呵呵笑起来,锦儿觉得官人像是变了一个似的,张贞娘则暗想只要天天能相公在一起,就是吃糠咽菜心里也是甜的啊。

汤饼店就在汴梁御街不远,距离东京的七十二家正店之首的矾楼更是极近,三人在汤饼店吃了三碗汤饼,味道确实不错。

不过价钱也贵,七十文一碗,相当于后世二十软妹币一碗,不过是路边搭个凉棚摆个小摊,就这么高的价位,东京消费就是高啊。

付钱离开,正要径直回家,没走几步,不想背后竟传来呼唤声。

“张姐姐,前面可是张姐姐?”

张贞娘一听这声音眉头就是轻轻一皱,脚步也加快了一些,似乎不想和来人照面,林冲想着花露水的事,也没太注意。

然而那女子竟然快步追了上来,声音越来越近:“这不是张姐姐?”

张贞娘只好回过头来,抬头勉强笑道:“周妹妹,好久不见啊。”

林冲也回头看了,只见当先的是一男一女,女的十七八岁,妆容极艳,体态富贵风流,男的二十岁左右,一身锦袍,身上装饰极是富丽,生的也是唇红齿白,风流倜傥。

两人后面还跟两个丫鬟两个小厮,手上还提着两个食盒,看样子是刚从酒楼里吃完了回来,给家里人带了菜。

“是啊,快两年了吧,想死小妹了。”

那女子亲热的笑道,然后像是才发现了林冲一样,一脸惊奇地问道:“这位莫不是就是姐夫?”

这大概是娘子的闺蜜好友吧,这可不能得罪。

于是林冲一脸微笑,亲和热情地朝她点点头,又朝那男子拱了拱手。

“周娘子好,在下林冲,正是你姐姐的夫君,这位兄台请了,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那书生却高昂着一个头,用下巴鼻孔看了林冲一眼,没有说话,眼神里藏不住的鄙夷和不屑,似乎在说:凭你也配问我姓名?

林冲脸色一下变了,尼玛,你个小白脸什么意思?

是你老婆非常热情的追上来和老婆相认寒暄的,老子这是给我老婆的闺蜜面子,不是我要套你的近乎,你这个样子好像我在巴结你一样。

尼玛,小白脸有什么了不起的,野外不要让我碰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见气氛有点僵,那边周娘子连忙道:“林姐夫好,我家相公性格就这样,不爱与生人说话,还请林姐夫勿怪。”

林冲面色缓和下来,他知道在宋朝读书人都是目高于顶,看不起除读书人以外的所有人,跟这种人生气也不值当,反正双方也不会有什么来往。

哪知那周娘子紧接着就又急又快道:“林姐夫你可不知道,想当初张姐姐可是我们南厢二坊一枝花,企慕追求者可不在少数,提亲的都快把门槛踏破了,张姐姐都看不上……”

张贞娘的脸色已经很差了,拉着林冲胳膊的手也一下抓紧了,林冲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女人不是我老婆的闺蜜啊,那她追上来做什么?

“哪知张姐姐最后却嫁给了一个都门禁军,如今一看姐夫果然是一表人才,不知林姐夫现在禁军身居何职呢?

说真的,刚才在清风楼上就看到了姐姐姐夫,小妹我都不敢认!

姐夫你怎么能就带姐姐路边吃一碗汤饼啊,路边摊子上的汤饼,那是人吃的吗?”

林冲眼睛一下瞪起来了,尼玛,你个小婊砸是看到我们吃汤饼故意从酒楼上追下来恶心我们的么?

贱人啊!

哪知还不等林冲说话,她那个眼高于顶的相公却说话了:“不过是个贼配军,一钱汉而已,路边汤饼有的吃就不错了!”

原来周娘子和张贞娘小时候是京南厢二坊的邻居街坊,张贞娘从小就出落的美丽可爱,人聪明性格又好;周娘子其实长得也不差,但性子刻薄,不被人喜欢。

所以,从小到大所有的街坊四邻,读书时的先生和同学全都不住的夸赞张贞娘,却对周娘子评价很低,她本就是个刻薄的人,就一直记在心里。

今天看到小时候所有人都夸赞的一枝花竟然像贩夫走卒一样在街边吃了一碗汤饼,而自己却和夫君在七十二家正店的清风楼吃二十几贯的酒席,优越感一下就蹭蹭的冒出来了。

然后就饭也没吃完就追了出来,就是要当面嘲讽,出一出小时候的一口怨气。

张贞娘脸一下涨得通红,这时代重文轻武,别说夫君现在只是一名离职的小教头,就算真做到八十万禁军教头,对方骂一句贼配军也只能受着。

对面可是太学生,代表着全体读书人,若是相公把他得罪了,就是把全体太学生,全体读书人都得罪了。

而且相公一向口拙,除了一身武艺别无所长,又哪里说得过最喜夸夸其谈的太学生,这顿羞辱是受定了,

想到相公会因自己而被羞辱,张贞娘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就盈满了泪水,只想拉着林冲扭头就走。

“那你呢,一个读书读傻了的酸措大,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脑子全是浆糊的蠢驴,傻鸟!”

张贞娘眼圈正红,周娘子和那书生趾高气扬正得意时,就听林冲对着那小白脸怒目而视,破口骂道。

“你!”

那书生顿时满脸通红,浑身发抖,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这贼配军竟敢骂自己酸措大,骂自己是蠢驴、是傻鸟,他这是疯了吗?

你信不信我在同窗中说一句贼配军竟敢侮辱我太学生,就能让你家破人亡,生死两难!

说起来整个宋朝,不但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而且不管朝堂还是民间话语权也全都被这些士大夫读书人所把持,他们对内虽内斗不断,但对外却是空前团结,一有不对就群起攻之,光口水就能把人淹死。

到了最后,连皇帝都得听他们的,就更别说被他们压得死死的武人,狄青为国立下大功又怎么样?在一名普通太学生面前还不是只有挨骂的份,最后落个郁郁而终的下场。

长期的心理优势,让他他根本没想过林冲竟然还敢还嘴,还敢骂他,顿时就火冒三丈了。

“贼配军!一钱汉!你敢骂我太学生!你,你死定了!”

那书生气急了,最后戟指着林冲,憋出这样一句话来。

周娘子也尖声骂道:“我相公是国子监的大才子,你竟敢骂他蠢驴、傻鸟,你好大的狗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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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贱人就是欠骂

时值午后,饭点刚过,林冲和张贞娘止步的位置又正好是御街人最多的地方,往后是七十二家正店之一的清风楼,往前就是七十二家正店之首的矾楼。

这时看到两楼交界处有人围聚,于是越来越多的人一下涌了过来,很快不明真相围观群众的人数就破了百。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下把张贞娘急的要哭了出来,可是林冲却握紧了她的手,还在他手背上拍了两拍,示意不要害怕。

随后林冲昂首看着那书生,冷言道:“怎么,难道我冤枉你了?

我好言好语和你打招呼,你却出口成脏骂我是贼配军一钱汉,圣人是这样教诲你的吗?这是君子之道吗?

需知是你们追上来与我们相认!

好好的圣贤书都被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骂你读书读傻了冤枉你了?

你要是不服气,信不信我随便出道简单的题目你都做不来。”

周围一下议论起来,有一早就目睹了全过程的,大声说着这书生好生无礼。

也有人觉得没什么啊,太学生用鼻孔看人,看不起禁军不是很正常吗。

还有几个同为读书人的,却在一旁起哄。

“东华门外唱名方为好男儿,禁军都是粗鄙之人,竟敢侮辱我太学生!”

“学兄可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贼配军,就回答他这个问题,让他跪地道歉!”

那书生一脸的荒谬,突然气极反笑道:“好,那我就回答你这个问题,我要答出来了,你又当如何?”

林冲鄙夷道:“这是一道非常非常简单的问题,但我认为你肯定答不出来,因为你读书读傻了,脑子里都是浆糊。

这样我题目出来之后,你若是能立即答对,我就跪在地上学狗叫,可若是你答错了呢?”

那书生被林冲这么一逼,立即脱口脱口而出:“那我也跪在……若题目当真简单,我怎么可能答错?

要真答错,那就是你题目刁钻,好比你问你家的狗是黑是白是花是黄,我怎么答得出?”

林冲嘲讽道:“诸多借口,怕了就是怕了!”

周围立刻爆发一阵哄笑,当即有人起哄道:“怂了,书生怂了啊!”

“哈哈,比驴还蠢!”

那书生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然而林冲却不等他说话,直接问出问题:“听好了,十名禁军校场赛跑,禁军甲超过了第二名,请问他现在是第几名?”

那书生松了口气,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屑地道:“这还用问,当然是第一名。”

林冲看着他,认真道:“你确定?”

那书生头扬得高高的,不耐烦道:“这还用问,超过了第二名,自然是第一名了,这是显而易见的。”

林冲又问刚才那两名帮腔的学子:“两位以为是第几名?”

“当然是第一名,还用问?”

“哈哈哈哈……”

林冲大笑起来,然后骂道:“一群蠢驴!”

“你……你……你你你……”

那书生和两名学子气得勃然大怒,指着林冲说不出话来,周围人也议论开了,有人说这答案没错啊,不是第一名是第几名,也有人说错了的。

林冲耳尖,俯身来到一个十岁左右小乞丐面前,问道:“小弟弟,你说是第几名?”

小乞丐有些怯怯的,但还是小声道:“第二名。”

“大声点!”

“第二名!”

林冲一拍巴掌:“答对了!”

林冲把他拉到场中间,大声道:“大家都安静下,听这位小兄弟说为什么是第二名,而不是第一名?”

在这么多人环视下,小乞丐有些紧张,却没有怯场,他低着个头,声音不大:“因为他超过的是第二名,所以他就变成了第二名,只有超过了第一名,他才是第一名!”

林冲见那书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大声补充道:“小兄弟说的没错,好比一开始禁军丁在第一名,禁军乙跑在第二名,禁军甲第三名,然后禁军甲超过了第二名的禁军乙,那他前面还有禁军丁,你说,他怎么会是第一名呢?”

围观的人一下明白过来,顿时哄笑成一团。

大宋虽人人尚文,就算贩夫走卒也颇识得几个字,但在场的人又有几个平常没受过这些读书人的白眼呢。

原来还觉得他们个个是文曲星下凡高不可攀还颇为敬畏,现在却也觉得这些人还真是读书读傻了,把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果然是读书读傻了啊,这么简单的题目都答错……”

“连这个小乞丐都比不过,果然是比驴还蠢!”

林冲得意道:“这下知道我没冤枉你了吧,你就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酸措大,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脑子全是浆糊的蠢驴,傻鸟!”

“你……”

那书生被林冲的话噎住,顿时又羞又气又急,额头上的汗水都淌下来了,这时一位从矾楼出来太学生挤进来道:“不过是个陷阱套路,乘人不备诱人上当的小把戏而已。

我们名教(约等于儒教)学的都是圣人之言,礼乐教化,经世济民,我们学的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不善此等市井小道也不稀奇。

怀仁兄你又何必与这粗鄙军汉一般计较,徒惹士林耻笑!”

那书生见有人解围,立即顺坡下驴,打个哈哈道:“原来是鹏振兄,鹏振兄教训的是,查某率性为人,竟跟一个粗鄙军汉当街纠缠上了,自觉也是可笑,哈哈……”

旁边两位读书人也一起道:“兀那军汉所说不过市井小道而已,不是正论,我们读书人那是上报君王,下抚黎庶……”

林冲冷笑:“我呸,就你们还上报君王,下抚黎庶,经世济民?我呸,你们有个本事吗?”

既然已经杠上了,他也不准备轻易放过对方,前世他虽是只苦逼工科狗,但也读过一点历史,知道北宋就是被这群“上报君王,下抚黎庶,经世济民”的读书人给葬送掉了。

不过是一群借儒教而谋私利的废物而已,在朝堂上只会党争,只会斗嘴,在地方则只会贪腐和吃喝玩乐,政事是一点不会,完全依靠幕僚和小吏,所以宋江宋押司这样的小吏的才混得风生水起。

要说宋朝皇帝这么优厚的待遇养了他们这么多年,女真人打过来了,即使没能力抵抗也总能一死报君王吧,可最后结果却是这么读书人士大夫把徽钦二宗两位皇帝,连同整个汴京的财富和女子都给卖了。

也不想想,当时只是外城被攻破了而已,还有无比坚固的内城和皇城可以坚守,宋徽宗这么刻薄寡恩,贪生怕死的人,怎么可能自愿跑到金营去谈判去做人质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文官士大夫逼他去议和的,他不得不去,不敢不去,若是不去,轻则兵变重则就是暗杀。

送给女真人的金银财帛和女子,也是这群读书人士大夫派兵如狼似虎的闯进百姓家抢来的,然后卑躬屈膝的奉给金兵的,这尼玛就是一群烂到骨子里的渣滓!

当然,也不能全怪这些文官士大夫,两位皇帝也不是什么好鸟,烂到骨子里,一夜逃光的十几万汴梁禁军全都不是好鸟,北宋就是被这些人一起作大死作死的。

“你……你……”

“你敢侮辱我们读书人士大夫?”

“我没侮辱读书人士大夫,士大夫中很多人比如范文正公在下那是相当佩服的,我侮辱的是你们几个读书人当中的败类,渣滓!”

那鹏振兄怒道:“气死我也,我等怎么就是败类,渣滓了,你若不说个明白,我定不与你干休!”

张贞娘惶恐极了,相公这可把几人都得罪惨了,得罪他们或许不要紧,可他们都是有同学、有师长的啊,这就是得罪了整个士大夫阶层,这可怎么了得!

然而林冲却凛然不惧:“这可是你自找的,你们刚刚说,你们能上报君王,下抚黎庶,经世济民?那我问你们,假若让你们做官,一县之父母,这个时候发生了你们所辖之地发生了灾荒,你们需要开仓,设粥棚赈济。

假设三个人三天需消耗三升米,那请问九个人九天需消耗多少升米?”

早就被调动起好奇心的人群一下议论开了,大家一面在心里默默地算着,一面把目光全汇集到场中几位太学生读书人身上。

只见最开始那个怀仁兄额头上汗又出来了,他旁边那位娘子则是又气又悔,脸黑的像块黑炭,而其他三位学子脸色也是阴晴不定,显是都被难住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在人群的外围,两位同样路过的太学生倒没有挤进来,而是饶有兴致在站在外面观看,听到这题后,其中一个穿青衣的道:“吕兄,这题有点意思,乍一听很多人肯定会回答九升米,可真要这么回答,肯定又错了。”

另一穿白衣的太学生却道:“桓兄,你不觉得这名禁军更有意思,身为武人却敢与太学生为敌,他难道不知道读书人最是睚眦必报,最是同仇敌忾吗?”

而在不远的矾楼,来和姐妹们串门说话,走过临街窗台边的花魁行首李师师听到了这边的吵嚷声,她好奇地将头探出窗子,只见一大群人围在路口,好不热闹。

“玉钏儿,去看看。”

第六章 以词打脸(每日两更,求推荐,求收藏!)

而此时那查怀仁已经在林冲的嘲讽催促下,有些心虚的报出了答案:“九升米。”

林冲憋住笑,转而问那个名叫顾鹏振的太学生:“你呢,答案出来了么?”

那人的答案也是九升,但同时又感觉这答案肯定不对,于是把头一扬表示不屑回答,林冲又问另两个学子,也支支吾吾说是九升。

“哈哈哈哈哈哈……”

林冲再次仰天使出蜜汁狂笑,直把四人笑得心里发慌,这才看着围观的众人,作了一个罗圈揖,等四周的声音越来越小了,这才看着那查怀仁做痛心疾首状。

“林冲不才,却也读过两年书,知道儒家君子六艺中亦有数,算术也是国子监的学科之一,也知道官家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官家恩德天高地厚,然某些读书人却辜负了官家的恩德。

这位叫查怀仁的就是不学无术,读书读傻了,脑子里全是浆糊,辜负了官家恩德的士林渣滓。

三个人三天消耗三升米,那也就是三个人一天一升米,那也就是九个人一天三升米,那九个人九天多少米?自然是三升米的九倍,大家告诉我是多少?”

“二十七升米!”

周围人想也没想就一齐大声喊了出来。

林冲点点头,再次向围观群众致意:“可是这位堂堂太学生查怀仁却得出个九升米的答案!这么简单的题目都能做错,他还能做什么?

这样的人,到了朝堂,他能上报君王吗?到了地方,他能下抚黎庶吗?很显然,他不能!

那他能教化百姓吗?就冲他今日所作所为,他娘子与我娘子是街坊,追上来相认,我好意与他打招呼,他却脱口骂我贼配军,一钱汉!

这就是圣人教他的礼仪吗?如此不知礼仪,不尊教化,不是把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是什么?”

四位读书人怒目而视却发作不得,其他很多人却议论开了,纷纷都说真是把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对不起官家厚恩大德,而在人群外面两位太学生则是陷入了沉思。

林冲决定乘胜追击,继续盯着查怀仁道:“或许你觉得算数非你所长,你专攻的圣人文章,到了地方些许庶务自有师爷幕僚县城小吏打理?

可是,什么都不懂,两眼一抹黑,所有事务全被幕僚或下面小吏掌控,他们背着你贪腐你也不知道,若是如此,要你这个父母官何用?

官家与文人士大夫共治天下,这本是极好的,可是有一些读书人却把这当成了牟利,幸进,投机的工具,比如你这个查怀仁。

你们这些投机分子,享受着最好的待遇,每日饮酒高会,吟诗作赋,真正的本事是一点也无,圣人的教诲被你们忘了个干净,官家的恩德也忘了干净,每日只会夸夸其谈互相吹捧,党同伐异争权夺利。”

虽然是在指责查怀仁几人辜负了官家的厚恩,但其实林冲心里却在说:那个所谓的官家,还有绝大多数士大夫都不是好鸟,都是一群只知道穷奢极欲争权夺利的作大死的废物。

但他也知道,自己若真敢宣之于口,铁定活不过三天,连带张贞娘也得粉身碎骨,所以他就咬死了只把矛头指向查怀仁,做痛心疾首状骂查怀仁是读书人中的投机分子,害群之马。

人群外面两名太学生却同时想到,其实天下乌鸦一般黑,像查怀仁这样的又岂在少数。

不,应该是大多数都是这样。

是啊,现在很多读书人除了会每日饮酒高会,吟诗作赋,夸夸其谈,然后党同伐异,争权夺利还会做什么?

“可就是这样,你们这些把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的酸措大,呆傻鸟,你们的圣人文章也没学好,你们做出的诗词歌赋也是垃圾!

这个叫查怀仁的,听说你还自称是国子监的才子?

我呸!就你这样的读书读傻了,脑子里全是浆糊,比驴还蠢的渣滓,呆鸟,还敢自吹自擂是才子!真是恬不知耻!

怎么,还不服气?信不信我随口吟一首词都比你好上千倍万倍?信不信我随便问一个圣人文章上的问题,你都回答不上来?

那查怀仁气要吐血,心里是一万个不服气,但今天丢脸丢大了,这贼配军也太邪门了,他还真担心会像他说的那样。

但旁边两个学子是脑子缺根筋的,因为林冲针对的不是他们,他们也不觉得丢脸,于是鄙夷嘲笑道:“牛皮不要吹到天上去了,你粗鄙军汉也能吟得出好词,真是狂妄无知,可笑至极!”

两人也是傻,完全没注意林冲说的是吟不是作,那边顾鹏振倒是反应过来,刚要说话,林冲却在心里叫了一个好,心说等的就是这一句。

林冲决定用苏东坡的词来好好打一打这几个人的脸,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最喜欢的词人苏轼苏东坡竟然会英年早逝,那他那么多脍炙人口,传诵千古名词名篇岂不是要就此埋没?

所以,作为唯一知道这些最优秀作品的人,自己就有责任,有义务让这些词作重见天日,流传下去。

至于自己一个没多少文学修养的军汉,为何会知道这么多最优秀的词作,林冲也想好了说辞。

不等顾鹏振开口,林冲立即抢先道:“你们四个听好了,我吟的这首词叫定风波,你们是个若敢说自己作的词能比得过这首词,以后林字我就倒着写。”

大宋文风鼎盛,特别是在文人荟萃的东京汴梁,几乎人人都是识得几个字的,而且文人的词,那就是后世的流行歌曲啊,汴京城的人,哪怕是汴河码头扛包的,也是能吟一首两首好词的。

这时候听林冲口气这么大,众围观群众一个个胃口也都被吊了起来,一个个只不住催促道:“别卖关子了,快吟吧。”

“快点吧,我们等得花儿都谢了!”——咦,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了进来。

林冲环视了众人一眼,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大家听了,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东坡名作《定风波》前两句一出,众围观群众顿时为之一静,那查怀仁和顾鹏振眼睛更是一下瞪的铜铃一般大。

卧槽,绝妙好词啊,这份不畏风雨坎坷,乐观从容的豪迈之情一下扑面而来,直触人心。

而在人群外面两名太学生更是一下听呆了,这份超然豁达的心境,正是他们所欠缺的,两人对视一眼,满眼的不敢置信,不由自主地挤进了人群,看林冲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这时,林冲又念出了下一句:“一蓑烟雨任平生。”

“好!”

那白衣太学生激动的一拍大腿,脱口就赞道:“好个一蓑烟雨任平生,乐观豁达,逍遥豪迈,好啊,绝妙好词啊!”

林冲心道,那能不好么,这可是苏东坡的词,如果说苏轼是中国文化史上的旷世奇才,那苏轼的词就是中国文化史上最辉煌的篇章。

这首词又是苏轼所有词里面最好的几首之一,自然一吟出来就无比惊艳。

林冲朝两人点了点头,继续吟道:“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白衣太学生等人微微闭上眼睛,体会那一种雨过天晴的喜悦,刚刚有些激荡的心情也跟着一下变得平静喜悦起来。

众围观群众脸上也一齐露出了些许笑意,等待林冲吟出下一句。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白衣太学生微闭的眼睛一下张开,两眼放出光来,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显然是这句点睛之笔一下触动了他的心。

他嘴唇哆嗦着,保持这种激动的状态足足五六秒时间,这才喟然长叹道:“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林冲注意到了他,也不知道这家伙干什么这么激动,不过这不是他现在需要关心的,他转头颇为挑衅地看着查怀仁和顾鹏振还有那两名学子,得意道:

“怎么样?是不是要比你们写的狗屁诗词要好上千倍万倍,若是不服气,把你们的词吟出来听听啊。”

到底是文风大盛,中华文化最高峰的大宋,哪怕是没读过多少书的贩夫走卒,青楼使女,对诗词也有极高的鉴赏能力。

因此《定风波》全词一念完,顿时全场肃然,很多人都有些听傻了。

卧槽,当真绝妙好词啊,文字功底高深简练,用词巧妙就不去说他,关键是意境啊,这份哪怕是历经风雨,却仍然超然豁达的意境,让人不由自主心生佩服啊。

所有人都沉浸在听到一首绝妙好词的喜悦中,只有查怀仁和顾鹏振脸色难看的像是刚死了亲娘老子,额头上全是汗,心道怎么可能,这粗鄙军汉怎么能作得出这么好的词!

而周娘子则已经害怕得浑身发抖了,她其实不是查怀仁的妻子,而是小妾,相公因为自己丢了这么大的脸,回去以后肯定要迁怒自己。

作为一个毫无地位小妾,一旦失了夫君的欢心,甚至被夫君厌弃,下场就可想而知了,一想到就不寒而栗啊。

矾楼里面,玉钏儿跑了进来,把经过对李师师讲了,又把默记下来的《定风波》背诵了一遍,李师师也一下惊呆了。

作为矾楼的行首,平日的主要工作就是和一些文人才子诗词唱和,她的诗词功力自然不弱,然后她就突然发现,在她以往唱过的词里面,竟然找不到几首比这还好的。

若论词句优美,或许还有几首,比如“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比如“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但若论这份意境和洒脱,竟然一首能比得过的也没有。

李师师好看的修眉蹙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绝妙好词,竟然出自一粗鄙军汉之手。

“再去打探,金钏儿也去。”

第七章 花石纲和装睡的人(求收藏,推荐票!)

查怀仁等四人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来,另一边刚挤进来的青衣太学生却已经击掌叫起好来:“绝世好词啊,先生大才,我等不及也!”

林冲连忙恭敬拱手回礼:“林冲粗鄙军汉一个,可不敢当得先生两字。”

青衣太学生道:“学无前后达者为师,先生的学问和高论,我俩都敬服不已,自然当得起先生二字。”

查怀仁恼怒极了,心说尼玛,读书人不帮读书人,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么,可抬头一看两人,一个是吕将,一个是桓逸。

两人都是自己的同学,但两人都是太学里的异类,自己也完全不对付,顿时又把要斥责的话咽了回去,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一下惊掉了下巴。

“在下吕将(桓逸)见过先生,不知先生是否有暇,拨冗一聚,我们还想多多请教。”

天啊啦,吕将,桓逸两位堂堂的太学生竟然向林冲一躬到底,大礼参拜,查怀仁和顾鹏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嘶!”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围观人群,这时一听两位太学生要向这名禁军请教学问,顿时一下都安静下来,只听见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大宋文贵武贱一百多年,武人被文士压的死死的,就算一名将军在太学生面前也得乖乖雌伏,什么时候见过这等奇事来?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

林冲也一下愣了,不是惊异于两人要请教学问,而是惊异于两人的名字,吕将,桓逸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林冲的前世的虽然是个学霸技术控,记忆力惊人,但毕竟不是电脑,不可能将十几年二十年看过的每一本书上的名字都记下来。

林冲也没有过分纠结,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反正知道两人不是普通人就是,而且看两人气质也算是少年英才。

于是连忙无比热情道:“在下林冲,见过两位兄弟,自然是有闲的,不过请教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在下与二位一见如故,不如互相就以朋友兄弟相称可好?”

“如此自然再好不过,小弟吕将,今年二十岁……”

三人叙过年龄,林冲最大二十八岁,桓逸其次二十一岁,吕将最小二十岁,于是两人就喊林冲林大哥,林冲喊他们吕兄弟,桓兄弟,两人又给张贞娘行礼,口喊大嫂。

查怀仁、顾鹏振四人见三人无比亲热的样子,完全把他们晾在一边,就偷偷溜了,林冲余光扫到了他们,不过他也没在意,因为实在是太高兴了。

高兴不是因为羞辱了查怀仁这几位垃圾,而是因为结识了吕将和在桓逸这两位青年才俊。

人以群分,有的人见面说一句都是多余,有的人却能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林冲对吕将和桓逸两人就是这种感觉。

虽然两人和查怀仁一样也是太学生,但两人给林冲的第一印象却很好,很正直,不浮夸,很务实,有锐气,有热血,像两个有本事也能做事的人。

这就太难得了,虽然站在后世人的角度,林冲非常鄙视这个时代只会夸夸其谈和争权夺利,烂到骨子里的文人士大夫。

但毕竟这是文人士大夫的天下,自己要做点什么事,总要和这些人打交道,所以,作为一个武人,能有两个士大夫阶层的好朋友,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走,今日能结识两位兄弟真是高兴,倘若不弃,不如就到为兄家中一聚如何?”

林冲一把挽住两人胳膊,也不等两人回话就把两人往家里引,没想到这种毫不见外的亲热豪爽态度,两位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太学生反倒很是受用。

两人一齐哈哈大笑起来:“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围观的众人见争吵的两边都走了,也就各自散去了,林冲五人没走多远,就见从矾楼走过一名使女来,对着林冲等人盈盈拜倒。

“林官人,吕公子,桓公子休怪,我家行首有请三位矾楼一叙。”

林冲一下愣了,心说你谁啊,好大口气,说请就请啊,爷们没空。

不过一听她认识吕将和桓逸,而且看两人一副无比兴奋的样子,林冲立刻极有礼貌地道:“有劳小使女前面带路,不知你家行首是何人?”

吕将、桓逸两人好容易忍住才没笑,那小使女却噗嗤笑出来,道:“矾楼的花魁行首,还有何人,自然是李女史李行首了。”

林冲恍然,是她啊,皇帝赵佶的相好,千古第一二奶李师师啊。

卧槽,李师师竟然会认识吕将和桓逸,这可是皇帝的女人,看来两人也是有些不简单啊。

林冲走了几步才想起来自己老婆还在身边呢,总不能带着老婆上青楼吧,于是就让张贞娘和锦儿先回去,并小声在贞娘耳边表忠心,听得张贞娘哭笑不得,暗道你倒是敢,那可是官家的女人。

送走两人,却见吕将故意走慢了几步等在那里,见林冲望过来,立即凑近前小声道:“林大哥,小弟有一事相求。

实不相瞒,小弟这次实是有事求见李女史而不得,等下见到李女史还请林大哥能为小弟说两句话。”

林冲是个实诚的人,闻言竟不自觉地显出鄙夷的神色,吕将眼尖,连忙又道:“小弟不是为求自己幸进,实是花石纲害民太甚,小弟多次上表请废花石纲,奈何朝中奸臣当道,堵塞言路,不得上达天听,这才求到李女史这里来。”

“明白了,为兄理会的,不过为兄还是要劝你,不要抱什么希望。”

林冲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吕将一眼,心说自己果然没看错人,这果然是个有节操,有热血的读书人,只是他怎么跟水浒传里梁山那伙人想得一样呢,竟然以为朝政这么腐败,只是因为蔡京、童贯、高俅这些奸臣把持了朝政,皇帝还是好的?

要知道,奸臣当道,必有昏君啊!

说起来,这宋徽宗就是古今中外,最昏的昏君之一,穷奢极欲,荒唐无度,败坏天下简直无人能出其右啊。

就这样一个人,就他做的那些荒唐事,你竟然还寄希望于能通过李师师上达天听,然后赵佶就会废除花石纲?

说起花石纲,林冲也是知道的,青面兽杨志不就是押运花石纲翻了船,因此被免的官么?

在林冲看来,简直没有比花石纲更劳民伤财,祸国殃民的乱政、暴政了。

就因为赵佶酷爱奇花异石,于是就最先让蔡京,之后又让一个叫朱勔的在东南设立“造作局”,“应奉局”替他在东南苏浙地区大肆搜刮花石奇珍,运往汴梁。

这可不是上山挖石头和找花木,而是不管听说哪个老百姓家里有块石块或花木比较精巧别致,就带兵闯进那家,用黄封条一贴,然后这就算进贡皇帝的东西,如果敢有半点损坏或稍有怨言,则必冠之以“大不恭罪”,轻者罚款,重者坐牢。

而且运送花石所过之处,当地百姓还要供应钱粮和民役;有时花石高大搬运不便,还要把那家人的房子和围墙拆掉,甚至践田毁墓,拆毁水门桥梁、凿坏城垣、毁掉城门以让花石通过。

更让人愤恨的是,朱勔和下面的官差还趁机敲诈勒索,大发横财:比如说你对官家大不敬,比如说你家有好石头要拆你家,不想坐牢不想被拆就拿钱来吧。

总之,被征花石的人家,往往被弄得倾家荡产,百姓备遭涂炭,中产之家全都破产,甚至卖子鬻女以供索取。

而朱勔等人却一方面以采办花石为名,从库府支取钱财,一方面分文没有补偿百姓,反倒利用特权公开掠夺,肆意侵占百姓财物和田产房产,东南应奉局俨然“东南小朝廷”,朱勔俨然“东南王”。

可是就这样祸国殃民乱政暴政,最后连大奸臣蔡京都看不下去,说“花石纲扰民太甚”,但是为何花石纲就是没有停下来,“东南王”就是屹立不倒?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朱缅能与赵佶通财,东南应奉局搜刮来的钱一半都进了赵佶的小金库!

赵佶也不傻,自然知道这些钱都是搜刮的百姓的,但他就是这样一个骄奢淫逸,挥霍无度,花钱大手大脚的大昏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性忽视了。

现在你吕将竟然以为赵佶看到自己的上书,就会自己断了自己的喜好,断了自己的财路?

幼稚啊!

感慨归感慨,不过想想又了然了,自己毕竟是后世人,站得高看得远,而且对皇帝,特别是赵佶这样的皇帝,没有半点敬畏。

吕将却是当代人,从小受儒家那一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影响,而且很多内幕知道的少,只反贪官不反皇帝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于是他不解地问道:“为何?”

林冲小声道:“因为官家自己心里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而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吕将脸色顿时一阵发白,说不出话来。

三人跟着小使女走过矾楼的院子,来到一座小楼面前,踏上二楼,早有另一使女等候多时,将三人引入一间雅厅当中。

“三位稍坐吃茶,我家小姐随后就到。”

林冲等人四下打探,只见这大约是一间书房,除了三人面前的小茶几外,厅中还有一张小桌,桌上铺着雪白的宣纸,旁边放着砚台,砚台旁边有笔架水瓯,书桌的旁边是一个大大书画筒,插着几卷画轴,厅堂四下也挂着几幅字画。

厅里烧着熏香,茶香袅袅中,点点幽香传来,隐约还能闻到淡淡的墨香,脂粉香气,林冲突然莫名期待起来——卧槽,自己马上就要见到李师师了,这位千古第一二奶,不知道会是多么倾国倾城的模样?

第八章 林教头激扬文字

正旖旎浮想间,就听背后莲步轻响,衣衫细琐,一位绝色丽人已经缓步来到三人面前,顿时一缕香气萦绕厅中。

丽人盈盈与三人见了礼,在林冲对面坐下,这才说明请三人来的用意。

“……奴家实在是有些好奇,这《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可是林官人自己所作?”

林冲细细打量着这位千古二奶,第一名妓,果然清丽不可方物,漂亮的不像话,其实漂亮倒在其次,关键是气质和神态,既高贵典雅又清新脱俗,特别是一双眼睛,简直就像会说话一样。

而且不但容貌极美,那皮肤更是好到极点,当真如琼花堆雪,粉雕玉琢,细嫩的像是能掐出水来,配上清丽优雅的气度,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有魔力一般,直入男人的心中,当真是一见忘俗,终生难忘。

“实不相瞒,林冲粗鄙军汉一个,哪里会懂得作词?”

林冲收回目光,喝了一口茶:“年幼时,林冲家住关西秦凤路,有一位游方道士经常到堡子里来买酒,每次喝了酒就吟这首词,因此林冲就记下了。”

林冲看李师师的时候,李师师也同样再看林冲。

眼前的男子有些小额头很圆(豹头),眼睛又大又圆,眼仁却有点小(环眼),给人一种狠人的感觉,可是坐在那里却自有一种男儿雄健气息,气度沉稳,眼神清澈,看自己时除最开始的惊艳之色,全无半点巴结讨好之意,只是最单纯的欣赏而已。

可奇怪的是,明明是个武人长相和装扮,偏偏骨子里又透出一股浓浓的儒雅书卷气,简直扑面而来,而且眼神锐利,充满一种自信从容,但又显然不是那种轻浮狂妄,这么多气质集合在一处,就是李师师也不觉眼前一亮,多看两眼。

这时听林冲说是游方道士所作,李师师有些将信将疑,又问道:“竟是这样,小女子未敢请教,那游方道士可有名号?”

“我记得那道士好像是姓苏,年纪极大,常自称东坡居士,具体名字林冲就不知道了。”

林冲心道,反正大家只知道六十年前那位名动京师的状元是叫苏轼苏子瞻,东坡居士还是在他贬谪黄州以后才有的号,在这个时空,苏轼年纪轻轻才二十岁就去世了,自然没有贬谪黄州,也没有东坡这个号了。

自己将苏轼的词冠以苏东坡的名号,也是向苏东坡表达了应有的敬意,再将这些词传诵于世,使得他们能够流传下去,也是对中国文化的一大贡献,功德无限了。

“东坡居士,苏东坡?”

李师师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她努力想着之有个哪个名士或道士是叫东坡居士的,能有如此才学,如此豁达超然心境,肯定不会是个普通人。

可是很显然,李师师就是想破了头也不会想到苏东坡是谁,她皱眉想了许久,实在想不起来,方才放弃,于是退而求次,浅笑嫣然道:

“不知可还有其他词作留下?”

“呃……”

林冲早有打算,故作迟疑道。

“林官人勿怪,实在小女子对这等好词喜欢的紧,若林官人能将东坡先生的好词再吟一首,小女子自有厚礼敬上。”

见林冲这个样子,李师师妙目一转,以为林冲还想待价而沽,连忙说道。

林冲呵呵笑道:“女史说笑了,非是林冲不肯吟,实是时间隔的太久,倒是记得那道士吟过两首,只是林冲能记清楚就只有这一首定风波,另一首就不太记得了。”

吕将道:“不知林大哥可记得其中某一句?”

林冲点点头:“倒是记得一句,两位兄弟,李女史请听:‘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其他就记不得了。”

三人眼睛顿时又是一亮,好句啊!

前两句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写出了对故国故人的思念,只能以新火新茶来排遣的苦闷,而后一句诗酒趁年华点睛之笔再次突出了超然物外的豁达心情。

不问可知,这词和之前那首《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肯定出自同一人之手,表达的意境也极其相同,同样是一首难得的绝妙好词啊。

可惜竟然只有这么三句残句,这样一来反叫喜爱好词的三人心里不上不下的,越发的吊胃口让人难受了。

这时候李师师再看林冲依然是那副气定从容的样子,顿时就有些觉得有点恨得牙痒痒。

不过到底是青楼花魁,最擅长就是待人接物,自己把三人请来,虽然最后有些失望,但也不能冷了场。

于是又说起请林冲若是记起全词一定要来告知,林冲等的就是这个,自然说好,说完这些,又说起林冲刚才的事来。

“林官人好像对某些读书人士大夫颇为轻视和痛心疾首啊。”

林冲点点头:“大宋官家为杜绝五代武人暴虐,动辄兵变的乱政,以文制武,这本是好事,奈何过犹不及啊。

发展到现在武将被压制的死死的,安全是安全,奈何一个国家的武力和血性也被阉割了,且以不懂兵事的文人掌兵,每每总是败多胜少,以致士气蹉跎,国威沦丧。

不过好在我大宋有开海之利,经济富庶,且技术先进。

相比前唐,大宋的江南和岭南都得到了大力开发,精耕细作,各种先进的农业技术和手工技术得到推广,使得我大宋物产之丰盛,远胜历朝历代。

靠着这些,我大宋才在没有长城的保护,没有战马优势,士兵战斗力,士气都比较低下的情况下,打平了辽国,打得西夏节节败退,马上连横山之地也要丢了。”

说起来大宋,特别是东京汴梁的富庶,文明,极度的繁华,哪怕是林冲来自千年之后的灵魂,也难免会不自觉的迷失其间。

这是一座富庶繁华到了极点的城市,走在街上,到处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哪怕是普通百姓,也都显得营养良好,穿着也不是绸就是锦,你要穿一身棉麻衣服,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街道两边鳞次栉比全是密密叠叠的房屋商铺,卖什么的都有,吃食店,杂货店,各种金银铜铁锡的作坊铺子,古董店,衣帽店,车马店,饰品店……

一到晚上,整条街灯火通明,香气扑鼻,光是卖吃食的各种美味小吃就能让你每日三样连吃三个月不重样。

不唯富庶繁华,文明也同样站在各朝各代的顶峰,也不是没有泼皮无赖,但大部分汴梁百姓却都知书识礼,见面都是彬彬有礼的。

哪怕走在街上看到有人穿着短衣,腰里别着砍柴的斧头和鱼篓,就在书坊里面蘸着口水翻书看也完全不用稀奇。

因为大宋的文明就是有这么发达,她的富庶繁荣,浓浓的生活和人文气息,就连千年之后许多文人都悠然神往。

大宋的繁盛,自有其气运,第一个就是科技在这时得到了快速的发展,四大发明宋朝就有三个,生产力的提高,加上南方得到更进一步的开发,加上近百年的太平,一下使得大宋的物资极大的丰富起来。

另一方面就是开海贸易之利,大量的金银源源不断流进了大宋。

说起来,中国其实是一个贵金属严重缺乏的国家,所以只能用铜钱作货币,可是一贯铜钱就有后世八斤重,使用起来极其不方便。

就这样,铜钱还不够用,有些地方只能用铁钱,三四枚铁钱才能值一枚铜钱。

货币的缺乏和使用不便自然严重制约了经济的发展,反观西方包括中西亚的金银却多到了令人发指地步,甚至这时的倭国,也是遍地金银的地方。

要说中国人也是牛,硬是能点石成金,随便挖点土烧成瓷器,再采点树叶子,养点蚕宝宝就能换回等重的黄金回来。

正好赶上西方衰弱,西罗马已经完全的蛮族化,正处在黑暗、愚昧、落后的中世纪;东罗马帝国冢中枯骨,苟延残喘而已;大食也已经分裂衰亡,名存实亡。

而隔绝东西方的阿拉伯人又掌握了信风技术,海上丝绸之路终成气候。

于是整个西方几千年积攒的金银,就通过海上丝绸之路,连同倭国的金银,一船又一船的源源不断运到大宋来。

货币的充足,生产力的快速发展,再加上国人的勤劳聪慧,前期政治也算清明,于是一个经济文化无比发达的大宋就这样应世而出了。

可越是如此,几年后的靖康之耻,还有之后的崖山,文明被野蛮摧毁,整个华夏陷入一片尸山血海,惨绝人寰的黑暗中,就越发让人痛心!

林冲侃侃而谈,李师师和吕将、桓逸三人不禁瞪大了眼睛,心中暗自叫好,没想到一名小小都门禁军教头,看问题竟有如此见地。

然而接下来林冲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如晴天霹雳一般在三人耳边炸响。

“可即便如此,我大宋也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自太宗皇帝起,以文制武,大量提拔文官,待遇之高,加恩之厚,百世莫及,如此冗官绝症成矣。

然而这些冗官若能尽心做事也还罢了,奈何大宋之官制自太祖时期起,就有太多缺陷,官制混乱且不说,关键还是分权太过。

太祖此意,一是分割宰相之权,二是防止官员舞弊,实行官(行政级别)、职(荣誉称号)、差(实际差事)分离制度,且每件事都至少需要三名官员协同才能决定完成。

如此一来不但官员数量严重膨胀,而且办事效率还非常的低下,人浮于事,真有事情反倒找不到人负责,于是又设置临时差遣,最后这临时差遣又一代代传下去。

以致本来在唐朝一个人就能做并且能做的很好的事,在我大宋要五六个人来做,而且还做不好,这还只是有差遣的,算上没差遣的,人数起码十倍。

士大夫们享受着高官厚禄,拿着公使钱悠游终日,不是每日置酒高会,吟诗作对,就是党同伐异,争权夺利,却不知他们在日复一日的消耗着大宋的元气!”

第九章 大宋三大绝症(求收藏,求推荐!)

林冲激扬文字的说着,他的对面,名为李师师的矾楼花魁行首眉头紧蹙,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

李师师不是没有听一些名士才子高谈阔论过,他们哪个人不是熏熏然,陶陶然乐在其中,所有的危机只装作不见,何曾有人敢这样说实话?

吕将,桓逸两人则激动了,他们觉得林冲说的太对了,大宋的冗官就是已成了绝症,无药可治了。

可是这样的话他们平常却不敢说,甚至不敢去想,因为他们也是文人士大夫;因为想了也找不出解决之道,干脆不去想。

林冲继续侃侃而谈:“武臣也是这样,武臣虽被文臣压制,可也要安抚。

自杯酒释兵权以来,武将勋贵集团就一直与皇室联姻,凡勋贵子弟皆安排在军中世袭当军官,且军队越来越多,于是又有了冗兵之害。

同样的,若这些冗兵能有用倒还罢了,可最后这支禁军却变成了都门勋贵集团的家奴,替他们经营着各种产业倒是在行,至于临敌打仗,则是完全派不上一点用场。

如此,冗兵绝症,亦是神仙难救!

至于冗费,就不必提了。有了冗官冗兵,这冗费自然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大宋再富,开海贸易之利再大,也经不住这越来越多的三冗费用啊,于是有了王荆公变法,可变法虽多挣到了些钱,却又激起了党争,朝政越发混乱,士风大坏,又为大宋再添一绝症。

现在的大宋就这样,外表看着光鲜,真可谓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内里却是败坏的不成样子,一旦财政崩坏,只怕要不了几年,就会有大祸临头,林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

李师师皱着眉头不说话,暗道虽说你说的不假,但奴家只是一小女子,对我说这些又能改变什么?难道想让我在官家面前说项,那你可打错主意了。

吕将激动的满脸通红,他眼神炙热的看着林冲:“不知林大哥所说的大祸临头指的是什么?”

林冲将李师师的表情看在眼里,没有急着回答吕将,而是缓缓起身告辞,并说若是想起全词一定第一时间送给李女史鉴赏,然后就在李师师的诧异中,拉着吕将和桓逸下了小楼。

真是个奇怪人呐,竟然说了这么一大堆没用的,然后就这么走了?

桓逸同样觉得奇怪:“林大哥,话没说完,怎么突然就走了?”

林冲道:“那就回去说,我陪你们秉烛夜谈也没问题,可是李女史明显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再不告辞就惹人讨厌了。”

吕将苦笑道:“可是林大哥你不知道,我俩求见李女史多次了,就是通过她上达天听,罢免花石纲,虽然林大哥认为希望渺茫。

可事在人为,尽人事听天命,总得试一试,这好容易见着了,却口也没开就告辞了。”

林冲看他一眼,笑道:“吕兄弟桓兄弟也在汴梁几年了,怎会不知这位李女史的秉性?

这么久以来,她可曾会参与到汴梁城中激烈的斗争中去?还是给哪个说项过?

说起来,不参与到朝争里去,保持清高这可是她的立身之本。

我们与她又无深交,凭什么以为只见了一面她就会为我们而改变?

退一万步说,就算李女史真帮了你,就会有用?”

林冲声音小了起来,但还是让吕将听得清清楚楚:“那个官家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就真没有一个认识吗?”

吕将再次说不出话来,其实官家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又岂会不知呢?

只是朝政败坏如此,难道只能坐视吗?

最后也只能知其不可而为之,尽人事听天命以求心安罢了。

吕将嘴唇动了几下最后化作一声长叹,桓逸见状也没有说话,气氛顿时就有些冷。

三人出了矾楼,林冲正想着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就见迎面走来一人,也是个太学生模样,见到吕将就大喊起来。

“吕将,你出事了,今天有两位皇城司的使臣到国子监找你,说你上书妄议朝政,污蔑朝廷重臣,对官家大不敬,官家震怒,褫夺了你的太学生身份,并要你三天之内搬出国子监的房舍,终生不能为官。”

那人传完消息就走了,显然有点避之若浼。

尼玛,林冲看着这个书生气满满的“前太学生”,心说你上书到底说了什么啊?竟让赵佶这么生气,亲自下口谕夺去你太学生身份?

吕将身体一震,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呆立当场,脸上表情极其复杂,愣了足足十多秒才回过神来,嘴角露出嘲讽苦涩的笑容。

“哈哈……枉我还一腔热血……哈哈,知其不可而为之……原来我的上书那帮奸臣并没有压下来,反倒主动送到了官家面前……哈哈,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

林冲看了一眼桓逸,也是一副悲愤莫名的表情,他连忙拉了拉两人,对吕将道:“吕兄弟书生意气太重,不能做官未尝不是好事,否则在官场上也是格格不入,迟早要被那些人气出病来。”

吕将回过神来,面带激愤道;“林大哥,之前是小弟的错了,还是林大哥看得准……只是这个世道如此,如之奈何?”

林冲拉住他的手:“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我们回去说。”

吕将没有再说什么,跟着林冲一路就到了林家,三人来到客厅坐下,张贞娘奉上清茶,又邀两人在家里吃晚饭,两人想了想也就答应了,张贞娘退下去准备饭食自不必提。

却说林、吕、桓三人各自坐定,却都没有说话,林冲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两人,两人一个二十,一个二十一,俱都是斯斯文文,仪表堂堂。

只不过吕将看上去书生气要重一些,个性也更耿直偏激一些;而桓逸书生气却没有那么重,且性格也稍显温和一些。

不过不管性格如何,两人都算得上热血男儿,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有点愤青,不过这样正好啊。

吕将桓逸两人同样也在打量林冲,和李师师的感觉一样,他们也觉得林冲实在是太怪异了一些,明明看上去是个粗俗武夫,怎么却总给人一种儒雅书生的感觉?

还有他说的不久之后的大祸临头,到底是指的什么?

三人各种想着事情,过了良久,还是林冲先开了口:“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两位兄弟肯定在想我说的大祸临头,到底是指什么吧?”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吕将道:“难道林大哥是指江南百姓会不堪压迫,起兵造反?”

林冲一怔,心道这家伙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之后,看事情的走向倒是蛮准啊。

“这个确实有这个可能,但若真是如此,受苦的也只会是江南的百姓,他们起兵造反绝不会成功。

因为汴梁禁军虽不能战,但西北却还有百战西军,即使起义军一开始能占得些优势,最终也难逃被剿灭的下场,反倒害苦了江南百姓。

不过我说的却不是这个。”

“那林大哥指的是什么?”

林冲看着两人,正色道:“不知两位兄弟可知道女真?”

桓逸点头:“知道一些,听说是大辽东北一个小部落,几年前起兵自立,打了一些胜仗。”

“难道林大哥所说的大祸临头竟指的是这个女真?”

吕将有些不敢相信的问:“想那女真不过蕞尔小邦,蛮夷而已,就算暂时胜了几仗,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辽人平定,如何就会成为我们的滔天大祸?”

林冲心中冷笑,这话说的没错,若是正常情况像女真这样的才一点人的小部族,肯定一出头就被灭了,奈何这时的大辽和大宋都腐朽到了极点,硬是送菜送经验让女真成长为一支可以横扫天下的力量。

林冲没有争辩,问道:“不知两位兄弟可知道赵良嗣此人?”

两人摇头。

林冲又问:“那两位兄弟可知联金攻辽?”

桓逸点头:“知道一些,据说是由童枢密(童贯)提出,想联合女真南北夹击辽国,借此收复燕云之地。”

林冲道:“这事就是赵良嗣提出的,这人本是燕云之地的汉人,原名马植,世代在辽国做官,因见辽国腐败,皇帝昏庸暴虐,外加女真崛起数次打败辽国,因此感觉辽国要亡。

正好童枢密出使辽国,于是马植趁机投靠童枢密而归宋,献上联金攻辽之策,官家也想收复燕云名垂青史,因此颇为意动。

这人想法是好的,联金攻辽也是上上之策,奈何他却不知比起政治腐败,比起皇帝昏庸,我大宋其实远胜辽国。

到时候只怕非但收复不了燕云,反倒会被金国觑出虚实,只怕一旦辽国真的被宋金联手所灭,女真就会挟大胜之威大举南下,到时我大宋就是灭国的下场!”

吕将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何至于此,据说那女真不过是几万人的小部落,何至于就能迅速的攻灭辽国,继而再灭我大宋?”

林冲淡淡道:“想当年五胡十六国时,氐族也不过一个几万人的小部落,先投降后赵,后投降东晋,实力不可谓不弱,可没过几年不就一下壮大起来了吗?

氐族建立的前秦一统北方之后,又率百万大军攻打东晋,这百万大军当中又有几人是氐族人呢?还不都是北方其他族的胡人甚至还有很多汉人吗?

若是没有淝水之战的胜利,东晋不就灭掉了吗?”

林冲觉得,在原本的历史上,与其说是女真攻灭了辽国,灭了北宋,倒不如说是女真人带着辽籍熟女真和渤海人,驱赶着辽国降兵契丹人,奚人,北地汉人一起干翻了北宋。

也就是说,其实真正干翻北宋的,还是原来辽国那批人,至于女真人,特别是生女真人只不过扮演了一个领头羊的角色。

第十章 老子也有人纳头便拜

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一下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女真人虽少,但一个人数很少的民族突然间崛起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女真人虽少,但若真攻灭辽国,整合了辽国的人力物力,带着辽国大军大举南下,就现在大宋这个样子,要说灭国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吕将浑身颤抖道:“这女真真有这么厉害?林大哥又是如何得知的?”

林冲忽悠道:“我听高太尉说的。

女真当然厉害,据说他们都是一群生活在白山黑水,原始森林里的野人,因为环境艰苦,磨练得他们的体魄特别的强壮,而且最耐饥渴和苦战。

据说他们每名战士都是天生的猎人,每人都是神箭手,天生会骑马,上马就是骑兵,下马就是步兵。

据说他们每名战士都能身披两层重铠,临阵冲锋十多次而却不知疲累,而且打起仗来一个个都悍勇野蛮无比,光是这种拼命不怕死的气势就能把敌人吓垮。

可是偏偏这群野人还天生的狡诈,机变百出,天生就会打仗,比狼还狡猾,据说,他们之前才几千战士,就数次大胜辽国十几万军队,后来辽国的熟女真还有渤海人又归附了他们,于是实力一下大增。

据说在不久之前,辽国皇帝亲率七十万大军征讨女真,却被他们两万人打败,其战斗力可想而知。”

因为历史早已改变,林冲也不确定原本历史上的护步达冈之战是否已经发生,而且就算发生真的发生了,也不是说女真人真在战场上两万打败了辽国七十万。

因为七十万人在协调组织上肯定会出问题,战场上也摆不下这么多人,而且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辽国自己发生内乱,有人造反,辽国皇帝跑了,女真人抓住机会猛攻这才一举大胜。

但不管怎么样,如果这个时空也有护步达冈之战,女真大胜总是事实,若非如此,辽国大官马植也不会觉得辽国药丸而转投大宋。

桓逸道:“竟有这么厉害?那林大哥的意思是说,我们不应该联金攻辽,而应该联辽攻金?”

林冲嗤笑道:“非也,在我看来,没有比联辽攻金更愚蠢的了!”

“为何?”

林冲说话毫不留情面,可偏偏两人还就吃这一套,桓逸一点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将身体凑过来,急切问道:“林大哥不是说一旦辽国被灭,被女真整合了辽国的力量,到时候大举南下,我大宋的就是灭国的下场?”

林冲点点头:“确实是这样,但我前面也说了,联金攻辽实属上上之策。

因为假使我们什么也不做,女真还是会把辽国灭掉,到时候女真占领辽国全境,我大宋富庶胜过辽国十倍,军力还不如辽国,而且又君昏臣奸。

那时女真兵锋正盛,且经过灭辽之战成长起来一大批优秀的有战略眼光的名将,你说到时候女真人会怎么做?”

“自然是趁势攻打我大宋。”

“所以既然宋金交战不可避免,与其在辽国全部被女真吃掉之后,我们与女真以无险可守的白沟河为界开战;

还不如乘现在辽国虚弱,腹背受敌,我们将燕云十六州夺过来,到时候与女真以燕山和长城为界开战,至少我们有险可守!

而且若是放任女真吃掉燕云十六州,女真又可以继续吸收当地的力量继续壮大自己,反之若是燕云十六州被我们拿下,当地的军队和百姓则可以为我们所用,至少不会成为敌人的力量。

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两人点头。

林冲又道:“再说联辽攻金或者扶辽抗金,为什么是最愚蠢的。

原因也简单,辽国现在和我大宋一样政治腐败,皇帝昏庸,而且他们的皇帝还比我们的官家更暴虐。

所以辽国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无论怎么支持辽国也是打不过的女真的,反而送的越多,女真的吃的就越多,越养越肥。

再说联辽攻金,更是笑话,你们也知道,根本无法实行嘛,所以我说这种想法是最愚蠢的。”

吕将急了,道:“联金攻辽不行,联辽攻金更不行,那我们大宋到底该怎么办?”

桓逸也道:“是啊,两条都是死路,那到底怎么办?”

林冲静静地看着两人,淡淡道:“只有第三条路。”

“什么路?”两人一起问道。

林冲的目光凌厉起来,逼视着两人道:“说这个之前,我只想问问你们两人,到现在是否还对大宋的官家,大宋朝廷抱有希望?”

两人立刻毫不犹豫地摇头,吕将自嘲道:“我们两人早就对这黑暗腐败的朝政,满朝的奸臣,还有那个荒唐奢靡的官家失望至极。

只是想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无非是自己骗自己……到现在已经彻底死心了。”

桓逸也道:“林大哥尽可放心,我等已对这朝廷这官家死心,今日林大哥的话,出大哥之口,入我俩之耳,绝不会让第四人知晓,如有泄露,天弃之!”

林冲慢慢的笑了,神色当中也有一点狡黠,他已经记了起来了,这个吕将正是方腊起义高级文官,重要智囊,若是方腊能听从他的正确意见,虽不一定就能推翻赵宋,但至少不会输的那么快,那么惨。

而且在历史上方腊起义都失败了,方腊等人也被抓了,这个吕将却仍然带人在浙南继续与朝廷抗争,直至最后失败自刎而死。

自己前世在浙南的时候还听过他的事迹,再结合吕将现在的身份,还有他和桓逸的家乡,一个歙州(今徽州),一个杭州,都是深受花石纲暴政之苦第地方,可想而知两人都是对赵宋朝廷失望透顶,最后变成了坚定的造·反派。

这个桓逸虽然没什么印象,但想必也是参加了方腊起义的。

林冲心里有些激动,但努力保持着淡定道:“这第三条路,就是放弃对赵宋朝廷不切实际的幻想,从现在开始做着准备,暗中积蓄力量,到了大祸临头那天,自保也罢,救世也罢,总能有所作为。”

两人眼睛亮亮的,互换了一个眼神,有些激动,随后一齐离了座位,纳头便拜。

“林大哥见识过人,筹谋深远,小弟万分佩服,如蒙不弃,我们两个愿跟随大哥,共同干一番大事业。”

卧槽!

林冲激动的都哆嗦了,哈哈,老子也有人纳头便拜了,哈哈,这感觉还真不坏啊。

林冲连忙将两人扶起来,高兴道:“两位兄弟快快请起,能得两位兄弟相助,冲之幸也,求还求不来呢。”

一激动林冲就说了心里话,同时也在两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野心,他这么说也就表示自己早有心思干一番大事业了,至于什么事业虽然没有明说,可吕桓两人都是聪明人,又怎会不明白。

两人被林冲扶了起来,也激动是满脸激动和喜悦,三人就这么手握着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化作心照不宣的一声大笑。

“哈哈哈哈……”

然而还没笑完,就听小丫鬟锦儿跑了过来,在门外就喊道:“官人,陆虞侯来了。”

哇擦,直娘贼,这个出卖兄弟,卖友求荣的王八蛋!

林冲原本十分高兴的心情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扫兴起来,不过旋即又想,在现在这个时空,陆谦不是还没有对不起自己么?

吕将眼尖,看出林冲的神色变化,道:“大哥,怎么了?”

林冲道:“此人功利小人也,两位兄弟切记刚才之事,一个字也不能让他知晓。”

两人忙道:“我们省得。”跟着林冲一齐出了客厅。

“兄长,你可总算醒了,何故不派人来告知兄弟,咦,这两位公子是谁?”

陆谦来了,显得很亲热,一点也不见外。

也难怪,陆谦的爷爷和林冲的爷爷是禁军中的袍泽,两家几代人的交情,林冲跟着父亲从秦凤路搬回东京的时候,就认识了陆谦,两人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陆谦也是原来那个林冲最要好的朋友。

在林冲被“雷劈”昏迷之前,高俅抬举林冲想让他做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然后林冲就立刻举荐自己的至交好友陆谦到高俅帐下做了一名虞侯。

所谓虞侯,其实就是宋朝官僚雇佣的侍从跟班,亲随办事员,无官无品无编制,实际上就和高俅的家奴差不多。

陆谦也是伶俐人,很快就成了高俅的心腹之一,在殿帅府混的非常开,待遇也非常的好。

所以在原先那个时空,陆谦一听高衙内和富安商议的计策,一点也没犹豫立刻就答应了,就是舍不得这么高的待遇,同时又想讨高衙内欢心。

林冲将吕将和桓逸给陆谦介绍了,然后问道:“本来是要要遣人来告知贤弟的,不巧有事耽搁了。

贤弟来的正好,正好替我到太尉那里告个假,就说林冲虽然醒了,但筋骨还未恢复,等好了再去应卯。”

“这事好办,兄长放心。”

陆谦摆了摆手道,心想就算不请假也没有事做。

因为除了每年金明池演武前要挑选一批高大禁军表演枪棒之外,其他时间都门禁军都是不操练的,而且也见不到人,都让各家将主派到各个营生中充役去了(注1)。

陆谦随口应承了,随即又表功也似说起太尉对林冲关键时刻掉链子很生气,是他说了许多好话才让太尉消了气,然后话锋一转,问道:“兄长,你如何恶了小公相?”

小公相就是老公相蔡京长子蔡攸,林冲一头雾水:“没有啊,我昏迷了五个月,今日才出的门……”

吕将则道:“莫非是顾鹏振?”

注1:靖康年间,宋徽宗退位,宋钦宗登基,于是这才有大臣敢上书弹劾高俅罪行。《靖康要录》载:“靖康元年五月二十日,“臣僚上言,谨按:高俅……身总军政,而侵夺军营,以广私第,多占禁军,以充力役。其所占募,多是技艺工匠,既供私役,复借军伴。军人能出钱贴助军匠者,与免校阅。凡私家修造砖瓦、泥土之类,尽出军营诸军……全废校阅,曾不顾恤。夫出钱者既私令免教,无钱者又营生废教,所以前日缓急之际,人不知兵,无一可用。

解释:高俅将军营的地皮建成私宅,把禁军当作私役,为他营私出力,修造砖瓦,泥土之类的工匠全部出自诸军,没人操练,所以前日用兵之际,人不知兵,无一可用。

第十一章 陆谦你若负我,我必不怪你

事情很快弄清楚了,原来那个被林冲奚落惨了查怀仁其实没多大背景,顾鹏振却是蔡京长子蔡攸的心腹。

而说起这个蔡攸,如果说蔡京还是一个有本事有手腕有能力的权奸的话,那蔡攸则基本是一个不学无术,没一点本事的废物二百五官二代了。

可这样的人,偏偏吃喝玩乐最是在行,而且最善钻营拍马,因为和赵佶年龄差不多,又能玩到一块,每天出入宫禁陪在赵佶身边,因此比他老爹蔡京还要受宠信。

可这人还觉得自己挺有牛,觉得老爹挡了自己的路,竟和蔡京反目为仇,反倒成了扳倒蔡京的急先锋,后来又和童贯搞在一起和自己老爹打擂台,总之这就是一个东京城无人不知的轻浮狂妄无知的废物活宝。

可是却非常受宠!

顾鹏振在御街上失了面子,自然怀恨在心,当时就派人远远跟着张贞娘她们,又很快打听清楚了林冲的身份,然后就跑到蔡攸府上告状。

蔡攸不在,蔡府的老都管(管家)心说这算个屁啊,当即就派人到高俅府上传话,让高俅帮忙处置了林冲,正好陆谦也在,就连忙跑到林冲这里来报信。

“这么说太尉知道了?”

陆谦道:“太尉在宫中陪官家踢毬,老都管的意思是让兄长到小公相家下跪请罪,老都管再同去为兄长说两句好话,这事就算过去了。”

我QNMB!

要老子给那两个废物傻鸟请罪,还下跪?

林冲的暴脾气一下蹭的火起,这么做还不如杀了老子。

林冲飞快的分析了一下利弊得失,原本的历史上,林冲给高俅尽心做事干了两三年,每年帮他训练禁军花枪把式以娱君上,后来他儿子看上了林冲的老婆,高俅也没怎么犹豫就舍弃了林冲。

而现在这个时空,自己还没来得及给高俅出力就被“雷劈”了,在高俅心中就更没有分量了,而且从老都管的态度也能看出,太尉府根本就把自己当成了家奴,是绝对不会为自己出头的。

所以自己是没有一点后台,在这些权贵眼中就是草芥一般的存在啊。

说不得若是自己不按老都管说的做,他还会认为我不给他面子,然后又把他得罪了。

可是自己也绝不能给那两个垃圾下跪认罪,那就只有拒绝,然后九成以上可能会丢了殿帅府教头的差事,这倒正好,反正老子也不想做了。

可问题是得罪了小公相府和有一半可能会得罪太尉府,自己无权无势,这两家随随便便就能找自己的麻烦。

比如找几个泼皮混混打自己一顿,还让开封府的衙役就等在旁边,然后自己一动手就把自己抓了,关进监狱之后还不是想怎么弄自己就怎么弄。

而且,他们很有可能还会对贞娘和锦儿下手。

“相公,都是贞娘不好,连累相公了……”

贞娘满脸愧疚,而吕将、桓逸则一脸气愤却无可奈何,他们虽也是太学生,却没有后台,与其他太学生也都格格不入,人缘不好。

“没事,怎么能怪你呢。”

林冲握住了贞娘的手,轻声安慰。

随后他又转头对陆谦道:“小公相府上老都管的意思是想让太尉如何处置我?”

陆谦道:“大意是想让太尉解除了兄长教头的差事,断了兄长生计。”

林冲心中狂喜,脱口道:“就这?”

陆谦有些莫名其妙和不可思议,什么叫就这,大哥,这事很严重好吗?

汴梁居,大不易,解除了你的差事,断了你的生计,你林冲武艺再高,拿什么生活?

而且你林冲不是常说男子汉空有一身本事,却不得志,总想着带兵杀敌,当官往上爬么,这真要丢了差事,仕途岂不是就此无望了么?

“啊,是啊……兄长,其实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还能忍胯下之辱,去认个罪也没什么的……”

屈你麻痹,忍你麻痹,老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凡事都选择隐忍的林冲了。

再说了,这个大宋就是太没有血性了,自己若是也这么屈身辱志,缺少血性,谈何做一番大事业?

林冲同时反应过来,原来在一般人的眼中,自己丢了差事,断了生活来源,就已经是很大很大的打击了,只是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才不觉得而已。

林冲心中冷笑,咬着牙努力想着悲痛的事情,酝酿了好久的情绪,这才做悲愤意志消沉状,长叹了一口气。

“贤弟不知,男子汉空有一身本事,却时乖命舛,哪怕遇得明主,也是老天不佑……你说为兄怎么就这么倒霉,咳,经此一劫,为兄的功名心也看淡了。这教头还有太尉抬举的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不当就不当了吧。

只是为兄现在心已灰意已懒,再让我给那两个酸措大,傻撮鸟下跪认罪,受这般腌臢的气,为兄却做不出来。”

哎呀妈呀,可累死老子了,看来我果然不是演戏的材料,比不得宋江那厮要哭要笑是张嘴就来啊。

林冲无比辛苦的说出这些话,只见陆谦已经愣住了,张贞娘也是神色复杂,吕将和桓逸也有些不明所以。

于是连忙给了吕将一个眼色,吕将反应过来,忙问经此一劫,昏迷五个月是怎么回事。

林冲顺势就讲起自己家的经历,父亲是如何壮志未酬抑郁而死,自己是如何不得志,好不容易遇到恩相(高俅)抬举自己,可是老天却看不得自己有出息,连老天都不帮我,我林冲已是万念俱灰……

自己已经愧对恩相厚望了,怎么能再因为自己让太尉府和小公相府产生龃龉呢,所以林冲情愿辞去差事,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让太尉府和小公相府因为林冲而产生隔膜……

那意志消沉的样子,说的陆谦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想安慰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趁着情绪还在,林冲当即决定即刻和陆谦同去一趟太尉府,正好碰到高俅回来了,小公相府那个帮闲也在,于是林冲又在高俅面前消沉了一回,陆谦也在一旁帮着说话。

高俅倒也没多在意,反正王文斌也干得不错,于是果然就像丢烂扫把一样解除了林冲殿帅府教头的差事,那帮闲见林冲一脸消沉落寞的倒霉样子,也高兴的很,屁颠屁颠跑回去复命去鸟。

事后,林冲和陆谦再次回到林冲家里,张贞娘酒菜也做好了,四人就在客厅里吃酒闲聊。

酒过三巡,陆谦问起林冲今后打算,林冲说守着贞娘过点小日子,做点小营生,陆谦不停的说可惜,这一身武艺岂不埋没了。

林冲摇头道:“不是为兄不想报效国家,只是这世道不干净,容不得英雄有用武之地……罢了,贤弟我们还是不说这些,且顾饮酒,一醉解千愁。”

又喝了十来杯,林冲又说起这世道来,带着些醉意,就对陆谦道:“世道浑浊,每个人都是身不由己,若是哪一天有人逼着贤弟来对付我,贤弟会怎么做?”

吕将和桓逸两人一听都愣住了,搞不懂林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谦一听却很激动,他涨红着脸,无比真诚地看着林冲道:“兄长,你我自幼相交,情同兄弟,殿帅府虞侯这份差事还是兄长为我谋来的,我怎么可能做对不起兄长的事情。”

林冲只是笑笑,举了一下杯:“世道黑暗,你要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来,我也不怪你,怪只怪这世道。”

陆谦见林冲这个态度,立刻诅咒发誓道:“兄长说的什么醉话,若真有这天,兄长只管把我的心剜出来,也算报答兄长的义气了。”

林冲叹了口气,心道但愿没有那一天吧,我这也算给你提了一个醒了,若真有那一天,可别忘了今日所说的话,我虽不怪你,但一定会杀你。

吃罢酒,醉醺醺的陆谦告辞离去,满肚子问题吕将和桓逸立即忍不住了:“大哥,为何如此?”

林冲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舍不得高俅给他的大请大受,而我却对这世道失望透顶,决心走另一条路,我们两个迟早是要分道扬镳的,不说这个了。”

桓逸却突然道:“适才听大哥与陆谦闲聊,大哥五个月之前,竟然遭过雷击?”

林冲莞尔一笑:“是啊,命不好,连老天也看不得我发达。”

吕将也笑道:“我看却是天降之喜,适才听陆谦所说,大哥之前可是功名之心甚盛,若非如此,大哥又岂会有今日之顿悟,决心走另一条路。”

两人对视一笑,眼中精光闪闪,随即一同目光灼灼看着林冲道:“还请大哥示下,这另一条路,到底要怎么走?”

两人都是热血青年,也有着坚毅且冲动的性子,既然选择了要跟林冲走这条道路,自然是义无反顾,但热血之余,两人也不傻,怎会不知道,这条路会有多难!

毕竟以三人之力,对抗整个大宋,在举世的黑暗中努力挣扎出一点光亮来,这其中的艰险困难可想而知,更何况,在大宋之外,还有一个比大宋凶狠百倍,强大狡诈百倍的女真!

便在林冲陆谦去太尉府,还有回来之后推杯换盏的时候,两人也是苦思冥想良久,却始终得不到答案,看不到希望,不过两人倒没有因此退缩,只是等陆谦一走,两人就再也忍耐不住问出来。

林冲也知道这是要交底的时候,既然已经肯定两人的可靠,他也不准备藏着掖着,当即无比严肃地看着两人道:“古来成大事者,必有三个基本条件。”

第十二章 赚钱大计(求推荐收藏!)

“古来成大事者,必有三个基本条件。

一是要有一块根基之地,这个不必讲,想必两位兄弟也能同意;

二是要有人,不但要有人,还要得人心,这个也不必讲,孟子就说过‘得人心者得天下’。

赵官家如此乱政暴政,但现在看起来江山竟然还挺稳固,原因就是赵宋官家还算得人心。

就拿汴梁百姓来说吧,过年过节朝廷都会按户发放钱物,冬日还按户给柴炭,鳏寡孤独无依靠者,残废疾病难以为生者,都妥善安置于居养院、福田院,生病了可以去安济坊,看病不要钱……”

说起来,终宋一朝,除了像宋徽宗朱勔搞出来的花石纲暴政之外,其他时候福利简直不是一般的高啊,汴梁百姓最穷的人都能穿的起丝绸,汴梁政·府建的廉租房房租便宜到令人发指就不说了,其他州县这些救济措施也同样好。

无业游民,孤苦老人不用担心饿死,因为朝廷会定期发放救济,社会上的弃婴,朝廷也会全部收养,养大成人,有的甚至还有机会能够读书。

所以在原本的历史上,靖康之耻徽钦二宗被掳走时,数十万百姓那是在风雪中含泪相送,南宋灭亡时,十几万百姓跳海殉国,原因就是大宋朝廷用超高的福利,使得这些百姓对国家发自内心的忠诚。

“所以,如果要成事,我们就一定要想清楚如何和大宋官家争夺人心,哪些人是我们最容易争取的,哪些人是我们需要和他们斗争到底的,这些都要想清楚。

第三就是要有钱,这也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做的。”

“钱?”

两人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林冲会说出这个答案。

“是啊,就是钱!”

林冲无比的认真点头道:“没有钱,怎么发展事业,没有钱,怎么和赵宋官家争夺人心,没有钱,怎么招揽人才?

我们也不能靠造反去抢钱,而且我们一造反和大宋朝廷就一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到时候我们打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反倒送给女真外贼一个破门而入捡大便宜的机会?我可不想做李自成。”

“李自成是谁?”

“呃,一个古人……我们不说这个了,我们先说怎么赚钱,比如现在,为兄就打算做花露水和香水赚钱,正好需要你们帮忙。”

林冲大窘,费了好多口舌才让两人不再追问李自成是谁,我们的根基之地要选在哪里,哪些人是我们争取的目标,专心说起赚钱的事。

听说林冲要制花露水和香水,两人也挺感兴趣,都说明日一早就来帮忙,吕将更是直接,说什么刚好国子监的房舍不让住了,干脆搬林冲家来住,林冲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送走两人,林冲才发现忙了一天,正事倒没怎么做,幸好张贞娘贤惠,在林冲和吕将他们喝酒聊天的时候,就带着锦儿和林伯按林冲说的办法,将买来的十几种药材先预处理了。

先慢慢烘焙出药性,再细细碾成粉末备用,张贞娘在灯下细心的做着这些,见到林冲过来,立刻笑着迎上来。

“相公,那位吕公子明天要搬家里来?”

真是美人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见着林冲目光灼灼看着她,那一低头的娇羞,看得林冲越发的心旌摇荡。

“是啊,他被官家开除了太学生的身份,没地方可去。”

林冲随口说道,一把握住了贞娘的小手,温柔的把玩着。

“相公……”

贞娘顿时脸就有些红了,看林冲眼睛有些水汪汪的。

“夜深了,睡觉,睡觉,锦儿你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哈。”

不由分说的,林冲拉着贞娘就往外面走,带着她去洗漱,然后就进了卧室。

张贞娘脸越发红了,不过却很顺从,正当林冲卧在她的身上,准备和她研究一下怎么接·吻的时候,张贞娘却一下躲开了。

“相公,那个李师师漂亮吗?”

“呃……”

林冲有些愣住了,怎么这么温馨的气氛,女孩子的心里却在想这个?

破坏气氛啊!

不过说起来,李师师还真是说不出的漂亮,但这种漂亮又不是简单的那种颜值。

其实单论长相,李师师也只是比贞娘略好看一些而已,关键是风韵和气质,也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后天专门训练的,总之就是很吸引人一见了就恨不得忘记一切的那种。

可是这话能跟老婆说吗?

答案自然是不能,于是情场新手林冲无师自通的说道:

“当然漂亮了……不过在我心中还却是不及娘子的一半好看,好娘子,不要再想这个问题了,我们今天来研究一下第二种亲·嘴方法哈!”

“唔……”

还想开口的张贞娘一下被林冲打断了,终于放弃了对这个问题的探究,陶醉在这种晕乎乎的感觉中了。

一夜无话,天刚灰蒙蒙亮的时候,林冲以极大的毅力下了床,洗漱完毕就开始每天的锻炼。

在床上躺了五个月,得把落下的武艺补回来才是,而且身体恢复好了,也能更好的与老婆亲热不是。

打了一套太祖长拳,又到外面跑了两圈回来,再在院子里练了一套林家枪法棒法,出了一身汗,感觉身体舒服多了,不过比起未昏迷之前感觉还是差得远。

但这也没办法,只能慢慢来,昏迷五个月没有落下一点病症就是万幸了,这还要多亏了张贞娘每日的按摩揉搓。

想到这里林冲就觉得心中柔情无限,真是个贤良淑德又漂亮的好老婆啊。

吃过早饭,昨日找匠人定制的那套蒸馏器皿已经赶工打造好送了过来。

等人走后,林冲和林伯一起将它们组装架设好,一切准备就绪,在大锅里倒入酒液,点上火就可以蒸馏了。

这个时候,吕将和桓逸也来了,吕将这货把行礼也一起搬过来了,林冲也不客气,叫张贞娘给他安排好房间,又叫林伯把门关了,守在外面不让人进来,又指使着两人搬酒坛,烧火。

火很快烧起来,吕将是个急性子,立刻夹了好多煤块加到灶膛里,于是没一会儿,原本烧得正旺的柴火一下变得浓烟滚滚,吕将自己也被熏的眼泪直流。

“咳咳咳!”

厨房里一阵乌烟瘴气,到外面搬酒坛回来的林冲一见这个样子,顿时就笑了:“我的太学生,火可不是这么烧的。”

林冲从他手里接过火钳,将加进去的煤块夹出来一大半,又用火钳在下面的煤块和木材处挑空了几下,再打了两下扇子,很快火苗又窜了起来,浓烟消散。

“人心要实,火心要空,等火苗差不多烧没了,就可以多加石炭了。”

吕将有些郁闷的蹲在灶边,没想到自己一个堂堂太学生,竟然连烧火也不会,怎么林大哥就会?

柴火烧光,煤炭被引燃,火很快越烧越旺,将烧锅放上去,倒入三坛子酒液,再将木甄、冷却锅等架设好,蒸馏开始了。

锅里的酒很快就被烧开,不一会清凉的蒸馏酒就从管子里一滴一滴的流了出来,然后变成一根细线,再变成涓涓细流。

浓烈醇厚的酒香弥漫开来,满屋飘香。

“好香啊。”

两名太学生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眼睛紧紧盯着那条细细的透明的“水流”

“真的很香啊,这就是大哥所说的酒精吗?”

林冲道:“这个还只能算是酒,烈酒,等再蒸馏一次,就是酒精了。”

“那就是可以喝了?”

听说这个也是酒,喝酒无数却从来没闻过这么香醇的酒香,没见过这么透明酒液的吕将一下就忍不住了,马上找了一个小碗接了一碗。

“你可慢点喝,别呛到。”林冲好心提醒道。

吕将有心不服气,心说我十四岁就开始喝酒,什么烈酒没喝过,于是为了表现他的豪爽,这货竟然一下就闷了一口大的,然后整个人就跟着了火似的。

吕将的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下变得通红,烈酒也果然呛到气管里,脖子也红了,他用手捂着喉咙,难受的不停咳嗽。

“咳咳咳……这酒好烈啊。”

桓逸也拿碗接了半碗,小口的咂摸着,没喝两下一张脸也一下变成了关公。

林冲接了一点小小的尝了一口,很香很烈,起码四十五度以上。

“大哥,这酒这么烈,只怕我们宋人都喝不惯吧。”

林冲点点头,从先秦一直到宋朝中国人喝的都是发酵酒,宋朝以后才渐渐有了真正的蒸馏酒,所以宋朝人喝不惯蒸馏酒是很正常的。

“一开始可能喝不惯,但喝着喝着不就喝惯了吗?”

林冲笑嘻嘻道:“而且这就最烈,肯定能受很多豪爽粗勇的汉子喜欢,还有北方的辽人,草原上的汉子,肯定会喜欢。

他们那些地方,一到冬天就冷的要死,喝一口这样的酒浑身就会暖洋洋的,这酒卖到他们那里去,肯定能卖得很好。”

吕将道:“大哥准备卖酒吗?你不是说提纯酒精做什么花露水和香水么?”

林冲笑道:“所有赚钱的生意都要做啊,花露水和香水自然要卖,可是这种能赚大钱的好酒也一定要卖啊。”

桓逸道:“可是酒我们也不能说卖就能卖啊,我们到哪里去弄酒引?”

第十三章 远胜六神的花露水(求收藏)

林冲想想还真是,大宋虽富庶无比,而且福利也很好,但同样也是赋税最重,苛捐杂税最多,管钱管的最严的一个朝代。

其实总结起来宋朝就是一句话:强干弱枝,不但军事上如此,财政上也是如此,既收兵权,亦收财权。

具体表现就是,第一,中央榨取地方太过,地方再去压榨民间,所有财富都流向朝廷中央。

所以这也就造就了汴京城超高的福利,最穷的百姓都穿的起丝绸;像蔡京这样的大贪官更是奢侈浪费到没边了,一道蟹黄包子就要花费一千多贯;

至于皇帝赵佶,那就更别说了,恨不得以全天下之财供养他一人,修个园子就要用掉大宋几年的赋税。

其实艮岳也不大,就七百几十亩,可谁叫赵佶个艺术家皇帝呢,非要用江南的花石,艮岳里面随随便便一根竹子都要花几百上千贯从江南运来,这你敢信?

而反观大宋除汴梁之外,最底层的百姓,特别是农夫,负担之重简直不可想象,连大宋自己的官员也承认“赋敛烦重,可谓数倍于古矣”。

也因为这个原因,终宋一朝,农民的抗争,各种大小起义就从没断过,若不是宋朝想出一个“好办法”将流民中的精壮挑选出来编为厢军控制起来,估计宋朝这时早已灭亡了。

而宋朝收财权的第二条表现就是几乎什么都管,而且管的极严,几乎所有赚钱的产业都是官府垄断经营,这自然就包括最赚钱又是百姓最必须的盐酒茶三样。

所以桓逸说的还真不错,除非是卖私酒,否则这酒还真卖不出去,而且就算卖私酒,想在汴京卖也必须要找到一个或几个权贵合(gou)作(jie)才行。

而且不光卖是卖酒,就是卖花露水和香水,一开始偷偷卖倒还好,若是引起人们的注意以后,没有权贵做靠山,这生意也做不下去,林冲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不管了,说什么都是虚的,还是先把花露水和香水弄出来,赚到一千贯钱财是真的,时间可不多了。

火力全开,只用了一个上午,买来的三十坛酒就全部蒸馏完毕,再将蒸馏出来的烈酒再蒸馏一次,就得到了差不多了七十多度的酒精。

林冲暂时停了下来,剩下的十几度甚至一两度的酒稍子先装起来以后再去蒸,他抱了一坛酒精来到客厅,准备研制花露水。

各种材料已经准备好了,全都细细碾磨成了粉末,林冲、张贞娘、吕将、桓逸四人一齐动手,按照林冲写的十二种不同的配方,称量好各种药粉混合装进十二个大约一百毫升装小瓷瓶,再用软木塞塞住瓶口,用力摇晃许久,然后静置在一旁。

趁着这段时间,林冲又让吕将和桓逸去买了许多新鲜的玫瑰花瓣,茉莉花,兰花花瓣来,用蒸锅蒸馏了一下午。

鲜花精油果然稀少,也不知林冲蒸馏萃取的方法有问题还是本来就应该这样,十多斤的花瓣到最后才采集到一点点不到一滴的三种花的精油。

小心翼翼地连精油带水一起分别装在三个细瓷瓶里,再去查看花露水

本来按林冲的估算,静置融合的时间至少是应该在一两天以上,不过既然是试验,也就没这么多讲究了。

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林冲依次打开了一个个的小瓷瓶,顿时一股股好闻的清香飘了出来。

“娘子,锦儿,你们来闻闻,哪种香味最好闻。”

一大一小两位小妮子眉开眼笑的拿起一个个小瓷瓶在鼻子下面闻起来,眼睛亮亮的,眉毛弯弯的,果然古今中外,所有女孩子对香水都是喜欢的。

“好香啊!”

“很好闻的味道呢!”

“你们都觉得好闻么?”林冲问。

二女连连点头,张贞娘道:“真的很好闻,比我以前见过的所有胭脂香粉都好闻,而且不像水粉那样浓烈刺鼻,是一种淡雅的幽香,浓而不烈,好闻之极。”

林冲也拿了一瓶闻了闻,也觉得味道真好,甚至比后世著名的花露水品牌sixgod还要好闻的多,更清香也更淡雅。

吕将和桓逸也闻了闻,虽然不太懂,但也连连说好,这可把林冲做了难,都说好,那到底哪瓶最好闻呢?

最后五个人都挨个闻了一遍,再结合使用后的皮肤的感觉,一起选出了三瓶香味最好,效果最好的三瓶花露水来。

接下来就是验证驱蚊效果,有没有副作用,于是吃完饭,留林伯守门,五个人一起出了门做起了临床试验者。

在手臂、脖子上,脚踝处滴了几滴花露水然后抹匀,感觉皮肤并没有不适的感觉,而且还特别清凉舒爽,遍体生香。

然后五个人又分成两拨,特意到河边水池边花草蚊虫最多的地方乱走乱逛,结果效果非常好,走了快半个时辰,竟然没有被咬一下,那些蚊子闻到花露水的味道,远远就避开了。

“大哥,这花露水可太好用了,我们两个特意到了汴河边上,臭水沟旁走了许久,愣是没有被咬一下,而且到现在还觉得非常清凉,一点也不觉得暑热。”

“大哥,你这瓶劲凉型的花露水可太厉害了,都半个多时辰过去了,到现在我都觉得整个人冰冰凉凉的,就好像是在过冬天一样,风一吹还冻得发抖,简直太神了!”

吕将眼睛亮亮的,一脸的兴奋,心里对林冲越发的佩服了,同时又觉得挺奇怪的,林大哥的经历很平常啊,怎么知道这么多?

林冲也很高兴:“是啊,我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这样,明天桓逸陪我去矾楼走一趟,吕将你去找个牙人来,拿三瓶花露水让他去卖。”

“去矾楼?”

桓逸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大哥你想起了那首词了?”

林冲点点头:“嗯,刚才陪着你阿嫂散步,走着走着就想起来了。”

张贞娘疑惑了,刚才散步时你都在哼一首名叫《宁夏》的小曲来着,没有吟词啊。

桓逸也有些怀疑,怎么会这么巧呢,花露水一制出来,词就记起来了?

怎么瞧着就那么像大哥其实一开始就全部记得这首词,只是为了明天能再去矾楼,当初才故意说不记得?

这个大哥好有套路啊。

桓逸也不揭破,笑着道:“那大哥能否现在吟来?”

“好,我来吟,你来写。”

桓逸铺好纸笔,林冲开始吟道:“这首词词牌叫做望江南,名字是超然台作。

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

寒食后,酒醒却咨嗟。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果然,苏东坡的词作一出,吕将、桓逸脸上俱都露出又惊又喜难以克制的神态。

桓逸两眼放光,运笔如飞写的飞快,而吕将已经忍不住大声叫起好来。

“妙,妙啊,果然是绝妙好词啊。”

林冲心道:“这不是废话么,苏东坡的词,能不好么,其实最好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和《念奴娇·赤壁怀古》我还没拿出来呢,若是拿出来你们两个还不得直接跪了啊。”

桓逸忍不住道:“真想见见这个苏东坡啊……”

张贞娘听到这么好的词,也有些小兴奋,又听到苏东坡,想也没想就脱口道:“苏东坡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吕将道:“阿嫂也知道苏东坡?”

“知道啊……啊……”

林冲一见就要穿帮,连忙一下握住张贞娘的小手,微微用力一捏,抢先道:“这个苏东坡嘛,我小时候在秦凤路遇到的那个老道士嘛,我跟娘子讲过的,她自然是知道的。”

吕将还是觉得奇怪:“阿嫂,是这样的吗?”

张贞娘反应过来,配合道:“正是这样,相公跟我讲过的,一个老道士。”

吕将倒没再追问,而是问起花露水的事:“大哥,明日那三瓶花露水卖价多少,可有什么要注意的?”

林冲想了想:“至少卖三十贯一瓶吧,至于要注意的,就是一定要让他保密,切记一定要保密……”

一夜无话,抱着张贞娘又舒服又难受的一觉睡到天亮,第二天天一亮林冲就起来了。

拉着吕将打了一套拳,又一起去外面跑了两圈,这两人以后都是自己的得力干将,没个好身体怎么行?

之后林冲自己练了一套枪法,叫吕将自己做俯卧撑和平板支撑,吃过早饭后,桓逸就来了。

“好的,我们现在来完成最后的工序。”

林冲拿来二十四个容积大约十二三毫升的小瓶子,大家一起小心的将静置了半天一夜的花露水用细绢做的纱布过滤,再小心的灌装到小瓶子中。

完成这些后,林冲又取出装有茉莉花,兰花精油的小瓷瓶,往里面加入酒精稀释,大宋第一瓶茉莉花、兰花香型的香水原液就诞生了。

再分别往装有花露水的小瓶子里滴入几滴,这样一来,第一批共二十四瓶两种基本香型,三种配方,六种型号的花露水就做好了。

林冲拿起茉莉花型的三瓶花露水,觉得经过更长时间静置,又加了茉莉花精油之后,比昨天简直要好闻太多,想必李师师那个小清新文艺女青年应该会喜欢吧?

“走,我们去矾楼。”

林冲拿起装着花露水的檀木盒子,和桓逸一起施施然就到了矾楼。

本来想着到了以后,借送词之名给李师师送上花露水,再顺带提一句让她用了好帮忙在众姐妹中宣传宣传,把花露水的势造起来。

然后再保持神秘感和饥饿营销,把花露水的价格炒上去,就可以在家里等着数钱了,多简单啊是不是。

然而一切想得挺美的林冲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到矾楼的后院,还没见到那个金钏儿或玉钏儿,就被人堵住了。

第十四章 演戏和刁难(求收藏推荐!)

事情是这样的,作为汴京城七十二家正店之首的矾楼,其实并不只是一家青楼,更多的还要算是一家酒楼或者类似后世的高级夜总会。

而矾楼里面李师师这样的花魁行首还有其他姐妹,也不是很多人想象的是那种做皮肉生意的,更不是什么卖艺不卖身。

说白了,她们的主职工作其实是陪人吟诗作对,谈天说地,谈情说爱,提供的是精神上服务。

若非要做个比喻,其实就相当于后世的女明星,再准确一点就是那种不拍电影电视剧,只唱歌跳舞,在节目里陪人聊天的美女明星。

而来这些地方的客人,他们大多数自然也不是来满足肉欲的(这些由小妾婢女家伎来满足),而是来获得精神上的满足,同时又把这里当成了一个文人富豪聚会交流的平台。

所以一般来说,作为大宋文人文官富豪最多的地方,汴京城这七十二家正店的后院,时时刻刻总是能聚集一大帮的文人士子,文官富豪,在那里置酒高会,吟诗作对,高谈阔论什么的。

于是,被前面跑堂小二引到后院来的林冲和桓逸两人,还没等来金钏儿或玉钏儿,就非常有幸的在一处大厅碰到了两位熟人。

“这不是林教头吗,哈哈,倒是忘了,你已经不是教头了。”

首先发现两人的是国子监“大才子”顾鹏振,当时他正在对着查怀仁和一群人吹嘘自己和小公相多亲密,然后就见到了林冲,立刻兴奋的与周围的太学生以及几名穿着绿袍的小官,还有两名清倌人小声嘀咕了两声,然后就带着一群人迎了过来。

“哈哈,林教头,桓公子,真是久违了,不知道林教头来此所谓何事啊?”

查怀仁也笑嘻嘻道,从顾鹏振那里知道林冲被太尉府开除了教头差事,查怀仁心里乐坏了,现在见到林冲却故意重复教头两个字,就是想让林冲难过。

汴京城里生活大不易,你现在没了差事就没收入,看你怎么养家糊口?之前就是穷酸,只能在街边吃汤饼,现在只怕要揭不开锅了吧?

说不得过不了几天,这厮就只能去水关搬抬重物,做个力工,想必这个林冲现在肯定心焦如焚吧。

然而林冲的眼中没有半点难过心焦,反倒看傻哔一样看着他。

这傻鸟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傻,你以为老子没了教头这个差事就活不下去了?

上次被老子骂得狗血淋头,灰溜溜的跑了,这次竟然又主动送上来找骂。

贱人果然就是贱人,就像狗改不了那啥。

不过林冲却突然没太大兴趣骂他们了,因为这就是一群废物,而且像他这样的废物实在太多了。

就像一堆臭狗屎,你骂了他们,只会恶心了自己。

林冲现在对这群人只有说不出的厌恶。

然而林冲还没开口,他身后一群太学生和几名绿袍小官就叫嚷开了。

“真是可笑,我等才子在此聚会,桓公子来也就罢了,怎么这粗鄙军汉也来凑热闹,真是不知羞耻,没有规矩!”

“哈哈,说的就是,兀那军汉就该去水关扛货,矾楼是你能来吗?要凑热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真是不知所谓。”

“就是,我等才俊岂可与贼配军同伍,真是斯文扫地啊……”

那天的事这群人也听说了,现在一听顾鹏振说此人就是那天侮辱他们文人士大夫的粗鄙军汉,自然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同仇敌忾起来。

桓逸气得不行,但既然认了林冲做大哥,自然凡事以林冲为先,因此林冲没开口他也没说话,而且他也觉得自己可能说不过对方这么多人。

林冲却一直带着嘲讽的笑,眼带鄙视地看着面前一群小丑,那仿佛俾睨众生的眼神越发刺痛了这一群高高在上的读书人。

“一群不学无术,五谷不分,混吃等死的垃圾。”

一群文人士大夫立刻炸了窝,几名男子一下被气得满脸通红,双目圆睁,当场就发飙了。

“你,你,你……贼杀才,你还敢骂我们?!”

林冲笑道:“贼杀才你骂谁?”

那人是个比查怀仁还脑残的,涨红了脸,想也不想道:“贼杀才我骂你!”

林冲哈哈大笑道:“原来这位兄台也知道自己是贼杀才,真是失敬失敬啊!”

几名矾楼清倌人闻言顿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还有几名学子也是想笑却不能笑,憋得脸红脖子粗,肩膀一抖一抖的。

顾鹏振眉头皱了起来,没想到这么多太学生,还有好几名官员,以及几位在等差事下来的进士一起,这贼配军竟然都完全不惧。

他想了想,计上心来。

“诸位可就不对了,你们不知,林兄虽为武夫,却有一颗喜爱诗文的心,前日的时候,林兄就当街吟了首《定风波》,乃是难得一见的绝妙好词,一下惊艳了全场。”

顾鹏振突然亲热的想来挽林冲的手,林冲闪身避过,这厮倒也不觉尴尬,反倒越发热情替林冲介绍起来了,称呼也一下变成了林兄。

林冲嘴角似笑非笑,心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傻,以为你改变态度就会对你放下戒心?不过且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顾鹏振一介绍完,其他才子立刻都做惊奇状:“就是那首,‘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么?果然绝妙好词啊。”

“想不到林兄竟有如此才华,真是失敬失敬!”

“前面不知林兄事迹,多有失礼之处,还请勿怪勿怪,不过今日我等青年才俊在此聚会,既然恰逢其会,林兄何不再留下一首大作,也好让我等一起鉴赏鉴赏,好为林兄传名啊。”

林冲心道搞什么飞机,谁他玛有这个空闲陪你们吟诗作对,我是来找李师师推销花露水的。

于是他颇为厌恶道:“抱歉,我可没空。”

于是这群人一下兴奋起来,有人道:“吟首词而已,能耽误多少时间。”

“林兄莫不是看不起我等?”

“我看倒不是不看不起我等,莫不是作不出来?”

果然,有唱红脸的,就有唱白脸的,只见顾鹏振一个眼神,查怀仁立即开心的笑了出来,大声道:“他当然是作不出来



诸位还不知道吧,前日他在御街上所吟的那首《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实乃一游方道士所作,被他听了来窃为己有,真是沽名钓誉!”

人群一下又炸了,所有的人脸色尽皆一变,故作惊讶的一齐向林冲投来鄙夷的目光,顾鹏振和查怀仁的眼中则是说不出的快意。

“原来如此,难怪诸多推托!”

“真是恬不知耻啊……”

原来在大宋好的词就是后世的流行歌曲,而李师师这样的花魁娘子就是后世最著名的歌星,花魁娘子和文人才子也是那种互助互利的关系。

才子的词需要花魁娘子传唱出去,这些花魁娘子平常接触的不是大官才子,就是富豪权贵,若是唱了某位才子的词,再对达官贵人介绍一句,这是某某才子佳作,这位才子的名气也就传开了,对以后认识权贵,加官进爵都大有帮助。

而花魁娘子也同样需要名人才子的好词,如此在陪这些才子和权贵的时候,她们才有词可唱,否则翻来覆去就一两首好词或者干脆是拿不出的词,岂不扫兴?

正因为这个原因,那日当听说御街上有人吟了一首绝妙好词,顿时就引起所有的花魁清倌人的关注,后来听说那作词之人辈李师师请了去,众花魁就又羡又嫉,纷纷心想你李师师都傍上了大宋最大的一个土豪,怎么还来跟我们抢好词。

李师师被大土豪赵佶包了以后,别的楼的花魁不好来找她,但矾楼的姐妹却不在此列,于是第二天许多的姐妹就纷纷找到李师师,打听除了那首《定风波》外,可还得到了什么好词?

李师师被问的多了,也就说了实话,告诉她们一首都没有,原因就是《定风波》那首词也是林冲幼时偶然听一游方道士苏东坡所作,于是整个矾楼就都知道了,然后今天顾鹏振他们也就都知道了。

也就是说,刚才这群贱人一直在演戏,没有导演,没有事先商量,这群贱人就能自发的配合的这么好,也是算是“人才”了。

桓逸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这群文人的卑劣心思,顿时愤怒极了:“不就是吟词么,谁说林大哥吟不出来了,若是吟出来了,你们又待怎样?”

他说的是吟词而不是作词,他和吕将都觉得林冲太奇怪了,一个禁军教头竟然这么有见地,说什么都条理清晰,头头是道的。

按他们的感觉那个苏东坡根本就像凭空杜撰出来的,不过既然林冲这样说,两人也不敢确定那两首词是不是林冲所作。

然而,林冲却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作诗一首,送给诸位。”

众人一下愣了,不是说这林冲就是一粗鄙军汉么?不是说那首词只是他幼时听一游方道士所吟么?这么说来他肯定肚内空空粗鄙不堪,如何还敢当场作诗?

“林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便在这时,玉钏儿从厅外走了进来,见到林冲立即大喜道.

众人已经彻底石化了,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林冲刚才说的没空,还真不是推托。

李师师啊,汴京第一花魁娘子啊,被官家包(ba)养(zhan)的汴京第一美人啊,我们这些人慕名而来求见了一百次也见不到的人,这个粗鄙军汉竟然能够说见就见。

这是何等的卧槽啊!

第十五章 那道士吟了两首

林冲转头向玉钏儿打了个招呼,歉意道:“有劳小使女稍候,我作首诗送给诸位才子先。”

“不打紧的,小姐现在也无事,那林公子速速作来。”

玉钏儿眼放异彩,向林冲福了一礼说道,她注意到,林冲说的是作诗,而不是吟诗,而且还要送给诸位才子,那也就是说这位林公子是有诗才,有自信的了?

不止玉钏儿,就是桓逸也目瞪口呆看着林冲,他原本想着林冲最多把《望江南》拿出来,没想到现在竟然要作诗,而且还是送给诸位文士。

他才不信林大哥会随随便便作一首打油诗,既然这么说,明显是意有所指,说不定就是要以诗打脸。

果然只见林冲直接走到旁边一张矮几前,拿起了毛笔,这文人置酒高会,自然随时准备好了笔墨纸砚,矮几那边原本还有两个人坐着,一副想看林冲出丑,讥讽的表情,这时一下愣住,连忙狼狈的让开位置。

林冲蘸了下墨汁,笔锋在半空中停顿了两秒,似乎在构思诗句,众人睁大了眼睛,倒想看看这个粗鄙的军汉,到底能写出什么诗来。

桓逸原本见到这群小丑有些生气,但这时却只觉得惊喜,连忙跟了过来;玉钏儿也十分好奇,一起跟了过来,和桓逸两人一左一右站在两旁,林冲沉吟了三四秒,笔锋落下:“正好见到诸位才子所食的螃蟹,一首《螃蟹咏》送给诸位!”

众人悚然一惊,尼玛,这厮竟然要现场临时作出一首诗出来,还是《螃蟹咏》,难道他还想借诗讽刺我们,骂我们是螃蟹?

众才子有心想看林冲到底能写出什么来,又放不下脸,只好呐呐的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好在玉钏儿在旁边看着,片刻之后,将林冲所写一句一句的念了出来。

“桂霭桐阴坐举觞,汴京涎口盼重阳。”

顾鹏振与查怀仁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很平常嘛,不过出自一个粗鄙军汉之手,倒也难得。

“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

作为诗眼的第二联一出,刚才还觉得不过如此的顾鹏振、查怀仁,瞬间变了脸色。

这也太毒辣了!这尼玛不是在骂人吗?

“酒未涤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

此时众才子和进士已经全都反应过来,这是一首讽刺诗,而且貌似骂的还就是他们,心里都咯噔了一下,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脸色就像刚死了爹娘。

尼玛,不是说这厮只是个粗鄙军汉,只是听了游方老道吟了一首词吗?怎么现在能作出这样文笔老辣、言辞尖刻的讽刺诗来?

更郁闷的是,被骂了还不能还口,因为在这么多花魁娘子面前,人家没招我们没惹我们,是我们死缠着让这厮作诗的,现在被人家以诗打脸了,这能怪得谁去!

“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

玉钏儿念完最后一联,全场已经寂静的落针可闻,众才子的脸色已经被气成了猪肝色,眼神中满是愤懑难言,想发作却都不敢先出这个头。

否则人家一句我说的是螃蟹又不是你,你何必这么着急往自己身上联想呢,那岂不成了找骂?

更让他们郁闷的是,这一切竟然还是自己强拉这林冲求来的,除非在场的哪位才子能当场再写一首,将脸反打回去,否则今天这事传出去,这丑就出大了。

可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一个有这个自信。

“好啊,真是好诗,好诗啊!”

便在众才子愁眉苦脸哑口无言,众清倌人惊叹不已,大厅内一片寂静的时候,就听一个洪亮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林冲连忙转头去看,就见一个油光粉面的小胖子在那里拍着扇子大声叫好。

这人三十岁年纪,穿着一身红黄相间的蜀锦长衫,头戴一顶紫纱罗逍遥巾,鬓边插朵大红的芍药花,看着还真有些名士风采,只是脸有些肥,看上去非常喜庆。

卧槽,这货是不是傻?难道看不出来我在骂人吗?

话说林冲的前世虽然因为从祖父起就是工人世家,不得不遵从两位老爷子的意愿读了机械专业。

但读大学之前林聪其实也算半个文艺青年,诗词歌赋背了不知道多少,四大名著也被他翻烂了,当然《红楼梦》是最不喜欢的。

但在只草草读了一遍的红楼梦里,却对这首《螃蟹咏》记忆深刻,原因就是这是一首讽刺人不带脏字,言辞尖刻却浅显易懂的讽刺诗。

林冲觉得这首《螃蟹咏》挺好懂的啊,怎么这货竟然这么高兴的大声叫好?

却说这一声洪亮的叫好,顿时使得大厅的气氛越发尴尬了,连带玉钏儿在内几名女娘已经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其他众才子一见叫好的是他,也是哭笑不得,憋的脸都红了。

原来这货名叫刘伟雄,官居殿前司诸班直中茶酒班祗应殿侍指挥使,官阶武略大夫,属于那种近的不能再近的那种天子近臣。

不过话虽如此,但当今天子赵佶那是谁啊,那可是著名的艺术家皇帝,善书画,好诗词,喜运动,爱玩闹,可偏偏刘伟雄这些却一样都不沾。

这货其实出身寒微,靠着裙带关系才做了诸班直(皇帝的随身卫兵)中负责御用和宫廷筵宴茶酒的茶酒班指挥使,作为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刘伟雄自然也想多在官家面前露露脸,固固宠。

奈何从小就不是读书的料,要说艺术细菌更是一点没有,像高俅那样陪官家踢毬吧,又没这个技术,就是玩游戏官家都嫌他身材肥胖,头脑愚笨不带他玩。

于是深受打击的刘伟雄就想着每天跟这群文人才子混在一起,沾一沾他们身上的文气也好,若是运气好碰到一两首绝妙好词还能拿到官家那里去显摆一下,刷刷存在感。

这群才子文官也乐得有这样一位大土豪跟着他们,虽然他们都不穷,但汴京城就是一个巨大的销金窟,用钱哪有个够的?而且这货平时憨憨傻傻的,也多了许多乐趣。

可这次他们都笑不出来了,而且对方身份贵重也不可能出言训斥,于是只能苦着张脸,暗道这尼玛就是报应啊。

那胖子刚叫了两声好,就见大家全都尴尬的看着他,这货倒也不笨,立刻反应过来:“怎么这诗写的不好么?”

顾鹏振、查怀仁等有苦难言,其他矾楼女娘也只是掩口笑着,只有他身边那位帮闲是受他雇佣拿工钱的,不得不给他细声解释道:“这诗好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讽刺世人太毒了些。”

“讽刺人?这不是说螃蟹么,哪里讽刺人了?”胖子大声道。

“你想啊,这第二联‘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不正是以螃蟹的横行霸道讽刺很多人的不遵法纪,不择手段么?而皮里春秋就是说很多人心机深沉,心怀叵测。

可是即使这样又能怎样呢,正如第四联说的‘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螃蟹最终是要落入釜中被人吃的,这就是在讽刺那些横行霸道,心机叵测的人最后都难逃灭亡的下场。

最毒的还是他写的是螃蟹,螃蟹还真就是这样,他骂了人却叫人还不了口,谁敢还口就是自认自己和螃蟹一样心机叵测,难逃灭亡,你说这诗毒不毒?”

刘伟雄反应过来,肥脸一颤,忍不住大笑起来,指着林冲道:“原来是骂人的诗啊,你这人,可太坏了!”

林冲朝他一脸和煦的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刘伟雄还在傻乐,笑着问道:“林……公子,这诗是你所作?”

林冲恬不知耻的点点头:“适才突发灵感,现场所作。”

刘伟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他跟这群所谓的才子混一起也有段日子了,这些人每次作诗作词哪个不是要憋半天才憋出一两句,而且拿回去别人都说不好,这林冲竟然略一思忖就现场做出这么好一首诗来,简直太有才了!

小胖子还不放心,又问:“那……那你为何要对人说那什么《定风波》乃是一游方道士所作?”

林冲笑了,和蔼可亲道:“不知这位兄台此事从何人处听来?”

刘伟雄道:“自然是……你就说是不是吧?”

林冲淡淡道:“没错,《定风波》确实是林冲幼年时听一游方道士苏东坡所作,但这首《螃蟹咏》却是林冲自己所作。”

小胖子激动了,站起来就给林冲见礼,道:“那林兄弟这次来矾楼是?”

“小弟是来给李女史送词的。”

林冲朝他还了一礼,又朝其他几位花魁娘子拱了拱手,说了一句告辞,就准备跟着玉钏儿走出大厅。

刘伟雄愣了一下,随后道:“你,林兄弟你不是说那那首《定风波》乃是道士所作?”

话音才出,林冲停住了脚步,微微转过身来,看了这小胖子一眼,做出要说点什么的样子,周围顾鹏振、查怀仁等人也作出凝神静听的样子。

“那道士当日……”

两秒钟后,只听得林冲笑着说道:“……吟了两首。”

第十六章 营销手段,美人心思

“小姐小姐,出事了出事了,林公子在下面出事了……”

“怎么了啊?”

矾楼后面,一座幽深的小院,独立的小楼上,名叫金钏儿的十三岁小使女脚步急促的跑了进来,人未到就先叫嚷起来,随后李师师有些慵懒的问道,那小使女立刻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

“林公子在下面被顾公子他们给拦住了,然后连同那个查公子一群人就开始刁难他……据说他们先是嘲笑林公子丢了教头的差事,又说粗鄙军汉就该去水关扛包,不配来矾楼,然后就被林公子给反骂了回去……

再后来,那个顾公子就突然变了一个笑脸,说起那天林公子吟词的事,非要林公子再吟一首,然后那个查公子就说林公子所吟那首《定风波》实乃抄袭剽窃,沽名钓誉,恬不知耻。

然后林公子竟然就真的以他们吃的螃蟹为题,现场作了一首《螃蟹咏》,听在那里侍候的小梅她们说,当时那些人一下就都傻眼了,一个个苦着张脸,像是刚吃了二两黄连……”

“啊?”

李师师有些愣住了,脑海中一下想起那个高高大大,模样像个狠厉的武夫,气质却温文尔雅像个书生,既狂放不羁,又云淡风轻,浑身透着古怪的形象来。

没想到这个林冲一介武人,竟然这么有才气,被人嘲讽,奚落,刁难了,现场立即就能作出诗来打脸,这份才气和从容洒脱的气度,简直令人神往啊!

而且既然他这么有才气,而且谈论国家大事也是鞭辟入里、头头是道,那有没有可能那首《定风波》也是他自己所作,可是他为何要说是一游方老道苏东坡所作呢?

……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呐。

李师师这样想着,没过多久,就听到噔噔噔上楼的声音,李师师连忙舒展眉头,起身往门口迎了一迎。

说起来,自从被那个官家看中以后,除了官家亲临外,自己平时招待的客人就极少极少了。

倒不是官家不让,只是一来每次总有许多皇城司的密探偷偷盯着,老不自在;

二来,总有许多人来找自己说项,想走这条通天捷径,被骚扰的多了就脆谁都不见,谁的话也不听了。

只是这样一来,自然是能够躲进小楼成一统,清清静静保有一方小小天地不为人所打扰,可是清净是清净了,却也是太清净无聊了些。

这时听到林冲的脚步声,李师师心中不禁充满期待起来。

林冲没有让她失望,进门见过礼,一诗一词送上之后,双方就说起楼下的事来:有时候是林冲说,有时候是玉钏儿说,玉钏儿说时眉飞色舞绘声绘色,林冲说时一本正经严肃认真。

两人颇为鲜明的对比讲着同样一件有趣的事,这种反差萌反倒越发让李师师忍俊不禁起来,若非当着两个外人的面,李师师简直要笑的在床上打滚??半信不信,似笑非笑的神情道:“那这首《螃蟹咏》呢?”

“这确实是我突发灵感所作。”

李师师淡淡一笑,见他不说实话,也不再追问,又道:“适才听说那顾公子挟怨报复,让林公子丢了殿帅府教头的差事?”

林冲点点头,做悲痛状:“是啊,所以林冲现在丢了饭碗,就快养不起浑家了,这不这次正好有事想让女史帮忙。”

本来按原来的计划,林冲是准备说把花露水送给李师师的,现在正好话说到这里,干脆就直接说明来意好了。

“不知何事?”李师师有些疑惑,又有些担心的问道。

林冲从桓逸手里接过檀木小盒子,打开了递在李师师手中:“是这样,林冲准备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正好天气炎热,又有蚊虫叮咬,就制出了这个花露水。

有了他,不但能使自己从此不再受蚊虫之扰,而且纵然是在炎炎夏日,也能令人遍体清凉,就好像进了冰窖一样。

而且更有一种神奇功效,那就是抹上一两滴在身上,就能使人整日清香,浑身散发比鲜花还好闻的香味,最适合李女史这样的美人了。”

李师师听他说没钱糊口,心中还想你这么有诗才,光到各大正店写诗就不愁啊,自己这次就准备送上两百两银子的,若是你每个月能写出一首这么好的诗词,想来日子是能过的很滋润的。

可是当她听到花露水的各种妙用之后,眼睛顿时一下就亮了起来:“真的有这么好?”

“比我说的还要好!”

林冲认真道,又指了指身旁的桓逸,桓逸立刻绘声绘色说起花露水的各种神奇之处。

李师师惊奇了,将信将疑的照着林冲教的,打开最温和的一瓶花露水,倒了一滴在手臂上细细涂抹,顿觉一阵清凉冰爽,同时一阵好闻的香味传了出来,清香淡雅,浓而不烈,简直好闻极了。

“好凉啊!好香啊!果然是好东西!”

李师师笑的灿烂无比,登时是人比花娇,美得让人心动,纵然是两世为人,家有娇妻的林冲也不由的目光一凝,有些看呆了。

李师师也注意到了,白玉无瑕的脸颊上一下变得有些晕红,连忙举起花露水的小瓶子在鼻下闻了闻,欢喜道:“是茉莉花的香味,淡淡的幽香,很好闻呢。”

“对,除了花露水自身的香味外,还加了茉莉花的香味,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淡香,所以配了茉莉花香型的送你,我那其实还有兰花香型和玫瑰花香型两种花露水。”

李师师很高兴,不自觉的展颜一笑:“你怎知道这三种香型我更喜欢茉莉花的香味?”

林冲见她这么一笑,如春花之初绽,如三月之阳光,不由又有些失神,心中狂叫。

尼玛啊,好白菜都让猪拱了啊,这么好的女孩子,赵佶你个王八蛋,你根本配不上她啊!

林冲微笑道:“没有原因,就是感觉李女史人清新淡雅,应该会喜欢清新淡雅的茉莉花淡香。

李女史若是喜欢,以后李女史的花露水林冲包了,不过这次却还要女史帮忙。”

“好啊,只是林公子想让我如何帮呢?”

李师师轻笑道,同时又觉得很有趣,明明是给自己送东西,怎么还成了自己给他帮忙?

林冲笑着道:“其实很简单,我就想让李女史还有两位小使女有时间洗个澡,洗澡水里滴上几滴花露水,然后和楼里的姐妹聚上一聚,谈谈苏东坡这首新词什么的,然后她们肯定就都能闻到这花露水的清香,等她们问起……”

“等她们问起,就说是林公子所赠?”李师师笑着道。

“不是,等她们问起,就说玉钏儿在胭脂店买的。”

“为何这样?”李师师有些愣了,觉得这个林冲真是太奇怪了。

林冲微笑着把自己的打算讲出来了,说白了其实就是造势,短时间让花露水造成轰动效应和神秘感,然后乘机把价钱抬上来。

至于为何一定要中间多经过一家胭脂店,这也简单,一是林冲不可能只做青楼花魁的生意吧;再者都是花魁娘子来买也不好加价啊;最后就是这样麻烦也少些。

李师师听完,忍不住似笑非笑地瞟了林冲一眼,轻笑道:“端的是好算计,没想到林公子做买卖也这么精明,还有林公子也是大才,竟然制得出这么好花露水出来。”

林冲被她瞟的骨头都轻了二两,心说经过专业训练的花魁就是不一样哈,难怪这许多男人都喜欢逛青楼,什么都不能做,只是听听歌看看舞,对坐着聊聊天就舍得大把大把花银子。

“哪里哪里,不过是被辞掉了差事,为了养家糊口逼出来的。”

林冲笑着说道,又叮嘱了一下花露水的使用方法,注意事项,特别是那瓶劲凉型的,一定要少用再少用,然后说起李师师和姐妹们聚会的事,又送了一首歌给她,最后起身告辞。

李师师从金钏儿手里接过一个小托盘,上面是一百两银子和二十两金子,合计四百贯铜钱就要递给林冲,说是花露水算是礼物收下了,这些钱是买词的钱。

林冲笑道:“说起来我还要给你钱呢,李女史能帮忙打广告,这可是花多少钱都请不来的,哪里还再收你的钱,再说那词又不是我作的。”

李师师道:“打广告?”

“就是广而告之,帮我作宣传。”

林冲走了,李师师罕见的送到了门口,看着那身影下了楼,走过回廊消失在视野中。她的手扶着门框,口中轻声唱了出来:

“啊~胭脂香味~

卷珠帘~是为谁……”

然后整个人就这样站在那里不动,怔怔地望了下面好一会儿,随即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将这情绪压了下去。

林冲由玉钏儿送了出来,这回已经没人敢再来刁难了,但林冲还是被人给拦住了,只不过这次拦住他的不是顾鹏振和查怀仁两个太学生,而是刘伟雄那个小胖子。

第十七章 喜庆的小胖子

“刘武略想找我买词?”

互相介绍之后,林冲听了好一会才听明白这货拦住自己,就是想问自己买一首能够拿得出手的好词。

刘伟雄一脸认真道:“是啊,不过可不能是骂人的,最好能比那首《定风波》还好的。”

林冲笑笑,觉得这货挺可爱的,而且虽然没什么底蕴,但好歹也是个权贵,符合自己要合作的目标,可是自己能这么答应他吗?

自然是不能!

“刘武略折节下交,林冲万分感激惶恐,原本自当是无不应允的,可是没有了啊。”林冲愁眉苦脸道。

“什么没有了?”

“就是那个游方道士苏东坡只吟过两首啊。”

刘伟雄有些着急道:“这个我知道啊,我是要你给我写一首啊。”

林冲苦笑:“这个我怎么写得出来?”

“怎么写不出来,你不是只思考了一小下,就作出了一首《螃蟹咏》么?我看你的诗才可要比那些才子强多了。”

顾鹏振等人一脸怨念,默默的在心里画小人诅咒两人……

同时心里又在暗暗想,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突发灵感偶得而已,现在诗才尽了,道士吟的两首词也用光了,以后再也作不出来了吧!

而且这厮一看就不像是个有诗才的,那字写的也就蒙童级别……

“真作不出了,说起来林冲只是略读过几天书,识得几个字而已,哪里比得起那些读了十几年圣贤书的才子们呢。”

林冲还在推辞,嘴里说话谦虚无比,可是一脸不屑地看着刘伟雄身后众文士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林兄弟太谦虚了,要我说就算你只是略读过几天书,也比他们这些才子强,你是不知道,每次他们作诗,总要嘬着牙花想半天……”

果然心思耿直的刘雄伟立刻非常配合的补了一刀,顾鹏振等人气得简直要吐血。

林冲和桓逸强忍住笑,却见刘伟雄从腰里掏出一大叠交钞出来,十分豪气的数也没数分出一半就拍到了林冲手里:“就这么说定了,你这两天好好想一想,给我作一首好词出来,这个算是定金。”

林冲大致看了一下,都是最大面额的交钞,而且都是新发的交钞,这一叠加一起少说面值也有四五百贯,这还只是定金,老子这是要发啊。

林冲忍住心中的喜悦,又假意推托了两下,这才苦着张脸咬牙答应三天之内做出一首词来,但好不好可不敢保证,刘伟雄豪爽的说肯定好,双方交换过地址,林冲告辞,出了矾楼。

“发财了啊,五百五十贯交钞,现在交钞的时价是多少?”

桓逸想了想,道:“这是新钞,大致是一贯交钞当钱七百文。”

林冲算了算,也就是差不多可以当铜钱三百八十五贯,三天后再随便写首苏东坡的词送过去,起码又是四百贯,再加上卖花露水赚的钱,十天内一千贯轻轻松松就完成了。

只是这货给的是交钞,不能留手上,得早点用出去才行。

交钞其实就是交子,中国最早的纸币,最早出现在连铜钱都缺只能大量使用铁钱的四川,于是有十六家富户联合集资,印造发行交子,但只在CD附近商家间相互流通使用。

后民间交子破产,朝廷在四川设立交子务,交子改由官办,禁止私造,交子的发行开始慢慢在全大宋推广开来,一直沿用至今,虽然后来赵佶改“交子务”为“钱引务”,交子也改叫“钱引”,但在民间百姓还称呼其为交钞。

宋朝交钞最大的特色是限时、限地,一般以二年为一界,面额通常为一贯、五贯、十贯,赵佶当皇帝后又有了五十贯的面额,不但限定流通区域,而且到了时间旧钞就不能用了,必须要兑换新钞才能用。

一开始时,大宋朝廷对发行交钞还是比较谨慎和克制的,监管的也还算好,那时交钞还算有信誉。

不过自从赵佶当皇帝以后,又重用蔡京帮他理财捞钱,交钞发行的数量就越来越多,而且发行交钞再也不设准备金,凭空印钞票,于是交钞的信誉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首先是交钞一发行下来就立刻贬值,而且几乎是每日都在贬值,今天可能一贯交钞当钱七百文,明天可能就是六百九十文,后天就是六百八十五文了……到最后就更不值钱了,因为每次新发交钞时朝廷总会规定新钞兑换旧钞一比几。

比如规定新钞兑换旧钞比例一比五,本来新钞就只能按面值打六七折,再这样一来,旧钞也就只值面额的一折多,老百姓的钱一下大幅贬值,而大宋朝廷却可以借此大肆掠夺民间的财富。

蔡京也因为靠这个办法能帮赵佶搂钱因此大受宠信,即使因为骄奢淫逸,威服自专被人弹劾几次罢相,但很快又会被重新启用,就是因为别人没他这么无耻,这么会丧心病狂的捞钱。

但这无疑是饮鸩止渴,交钞的无限滥发,到最后终于彻底失去了信誉,在原本的历史上北宋交钞崩溃前,竟然演变为刚一发行就迅速贬值,一贯(一千文)交钞只能当钱十几文,这你敢信?

林冲忍不住想,在原来的历史上,假如没有女真人的突然崛起,宋朝说不定会死得更快一点。

因为有宋徽宗这个骄奢淫逸,荒唐无度的皇帝在,有蔡京童贯高俅朱勔这些大奸臣在,像他们这样明目张胆,丧心病狂地掠夺民间财富,怎么可能不激起民间大规模的反抗?

而且冗官冗兵冗费又都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并且还会继续恶化下去,民间早已不堪压榨,到时候经济全面崩溃,大宋的八十万禁军又烂到骨子里了,下面百姓四处起义造反,烽火遍地,宋朝岂有不立即完蛋之理?

反倒是女真兵一来,攻破汴京掳走了徽钦二宗和汴京城一大波权贵,反而一下解决都门禁军这颗毒瘤,冗官的问题也得到了缓解,本来差不多已经崩溃的经济反倒一下活了。

然后又涌现出岳飞岳家军这样有战斗力的军队来,以武力平定了境内叛乱,最后又重伤女真主力,大幅度削弱金国武力,南宋这才能够因祸得福偏安下去。

林冲忍不住叹了口气,只觉得不值啊,心情突然有些感慨起来,直到回家之后,满脸喜色的吕将迎了过来。

“大哥,卖出去了!”

看到吕将一脸激动,林冲点了点头,一脸淡定道:“嗯,卖了多少?”

吕将连忙伸出一根指头,林冲心道加一起不就多卖了十贯么,至于这么激动么?

“一百贯啊,挺好的。”

“不是,是每瓶一百贯!”

吕将见林冲误会了他的意思,激动的跺脚道。

卧槽!

林冲也激动了,要知道一百贯那就是五十两银子,十两金子啊,购买力差不多合后世三万软妹币啊,而且这时大宋粮价也没有像宋徽宗后期那样疯涨,还维持在每石九百文左右的价格。

也就是说吕将卖出的一小瓶花露水就相当于一百一十石粮食,合后世一万两千多斤啊。

这汴京城果然是一个以全国之用堆积起来的一个巨大畸形的消费城市,消费就是高,有钱人就是多啊!

“快说说,怎么卖得这么高的?”

吕将把过程说了,原来他先去找了一个看上去既精明又可靠的牙人,两人一先一后进了一家名叫含香榭的胭脂店,那牙人拿出三瓶花露水来卖,卖价每瓶三十贯。

店掌柜就说什么东西敢卖这么贵,牙人就说起花露水的各种好处来,掌柜的自然不信,就大声争论起来,于是就吸引了两位带着相公来买胭脂水粉的贵妇人的注意,结果一番试用果然清凉得不得了,清香好闻的不得了,想必能驱蚊也不会有错。

然后两位贵妇就都要全买下来,互不相让,最后还是掌柜的站出来,表示牙人是要卖给他们店的,于是出一百贯一瓶全买了下来,再以一百二十贯一瓶卖给两位贵妇人一瓶,自己店里留一瓶,并且要牙人有货了一定还卖给他们店。

林冲非常高兴,问:“你没被发现吧?”

“没。”

“你给了那牙人多少佣金?”

吕将道:“开始答应给他五分的佣金,也就是一起四贯五百文,后来卖的高了,就一起给了五两银子。”

林冲点头:“做得好,你告诉他,以后每卖一瓶就给他保底二两银子加卖价一分的佣金,只要他办事可靠,嘴巴严实。”

于是为了制第一批花露水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的林冲一下阔气起来,进去喝了一会茶休息了一会儿,就和吕将桓逸两人每人兜里揣着一百五十贯交钞非常土豪的出了门,开始大量采购各种原材料,同时又让铁匠和木匠再打造了一套蒸馏器具。

而与此同时,名叫金钏儿、玉钏儿的两位十三岁小使女也在身上抹了一点稀释后的劲凉花露水,清清凉凉的带着四位保镖来到了胭脂水粉店汇集的街道,挨家挨户进门就问:“掌柜的,你这里有花露水卖吗?”

于是不久之后,这个花露水就一下火了。

与此同时,随着那天在矾楼发生的事,还有《螃蟹咏》、《望江南》、《卷珠帘》一诗一词一歌,经过这些花魁娘子的传播,林冲也一下变得有名了。

而且因为那首空灵、悠扬、婉转、绝美,又细致描写了一名多才多艺又多情的女子对情郎的思恋之情,日夜等待情人的感伤和孤寂的《卷珠帘》,竟然一下让这些多愁善感的青楼女子产生了共鸣。

于是关于林冲的传闻和这首歌的影响,越发的掀起了持续的波澜,并且随着时间的加深,不断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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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买卖被盯上了

两天半后,也就是林冲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七天晚上。

本来想再拖一天的林冲,终于忍受不住赶快激活系统的期待,屁颠屁颠带着桓逸去拜访了刘伟雄这个胖子,送上了一首苏东坡的《洞仙歌·冰肌玉骨》,把那货高兴的手舞足蹈,当即就十分土豪的打赏了三百两银子的润笔费。

三百两银子就是六百贯,再加上吕将卖花露水赚来的两百九十贯,就是八百九十贯,再加上之前刘伟雄给的价值三百八十贯的交钞,减去制花露水的本钱,林冲觉得自己赚到的钱肯定超过一千贯了。

于是回家之后,林冲就怀着无比兴奋和期待的心情在脑海中打开了系统界面,点下了激活那个按钮。

结果到底还是图样图森破,系统完全没有反应,只有一行孤零零的文字。

“请宿主提供价值一千贯的铜钱,或金子,或银子。”

林冲一下愣住了,难道光赚到了一千贯还不够,还要让系统看到这些钱才行?

于是林冲立刻将家里全部的四百四十五两银子,还有面值两百五十贯的交钞一下拿出来,摆在小桌子上,再次点击激活按钮。

然而还是没有被激活,系统倒是挺智能的,再次现字:“本系统只接受金子、银子、铜币、或者像人民币这样有信誉保证的纸币,不接受交钞。

请宿主提供价值一千贯的铜钱,或金子,或银子。”

林冲这才反应过来,感情系统是要收走一千贯钱才能激活啊。

卧槽,好智(坑)能(爹)的系统啊!

一想到这些林冲就觉得说不出的心疼,尼玛,这可是老子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啊,可以买好多东西,可以见着好汉就大把撒钱的白花花的银子啊。

在原本的水浒故事里,宋江收买一个武松也不过才花了十两银子,老子这一千贯钱可是能收五十个武松的啊,说被系统收走了就收走了?

不过心疼归心疼,林冲却不得不照办,否则时间一到,自己就要变成傻子了。

于是万般无奈的林冲只能再等一天,等明天再让吕将去找那名牙人,让他先拿十五瓶花露水去卖。

翌日,名叫魏桐的牙人背着一个小木箱,头戴一顶范阳笠,悄无声息的进了含香榭。

“魏大哥,你可来了!”

等他抬起头来,那店掌柜一眼就认出了他,立即两眼放光地把他领到了后面,然后就压抑不住的激动道:“你可知道我等你的货都等疯了。”

因为林冲的造势,加之刚好那三瓶花露水都卖给了三位有钱的贵妇人,于是短短几天内,这个花露水就几乎传遍了整个汴京城的贵妇名媛圈。

大家可以想一下这个画面:当一群青楼花魁,或者名门淑女聚在一起聊天时,其中一人不但遍体馨香,身上好闻之极,而且别人都觉得热就她清凉无汗,自然会一下成为全场的焦点。

然后等这人拿出那瓶花露水来,给亲近的姐妹试用一下,等她们亲身体验到花露水的神奇效果后,那种羡慕,攀比,疯狂追求就不可避免了。

于是这这几天来,就有数不清的贵妇名媛找到了含香榭,就想花大价钱买一瓶花露水,可是含香榭总共也剩下一瓶,最后被小公相蔡攸的妻子以六百贯的高价买了去。

说起来这个价钱也算高得离谱了,足够一户中等之家生活二十四年的,可在这些贵妇名媛眼里却还不够一道菜的钱。

于是其她贵妇不服了,就你买得起?纷纷表示自己也愿出六百贯买一瓶。

掌柜的高兴坏了,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多的花露水。

魏桐面露难色道:“孙掌柜,这花露水可是海外的洋玩意,据说是大食人的皇帝哈里发用的东西,能来到我们大宋可是千难万难,我也是刚拿到的第二批货。”

说起来这本是林冲随口的忽悠之词,哪知魏桐和孙掌柜却全都深信不疑,也是歪打正着,原来大食还真的就向后周和大宋进贡过几次名叫蔷薇水的香水。

南唐诗人张泌在其《妆楼记·蔷薇水》就写道:“周显德五年,昆仑国献蔷薇水十五瓶,云得自西域,以洒衣,衣敝而香不灭。”

蔡京最宠爱的四子蔡绦也在《铁围山丛谈》卷五中记载“旧说蔷薇水乃外国采蔷薇花上露水,殆不然,实用白金为甑,采蔷薇花蒸气成水,则屡采屡蒸,积而为香……故大食国蔷薇水虽贮琉璃缶中,蜡密封其外,然香犹透彻闻数十步,洒著人衣袂,经十数日不歇也。”

(历史上《铁围山丛谈》是蔡京倒台后,蔡绦被流放白州时做的笔记,所以这个时刻肯定还没写出来,但却可以证明蔷薇水的存在和神奇效果。)

而《宋会要辑稿·蕃夷》与《宋史·外国》也多有蔷薇水入贡的记载,所以魏桐这套说辞,孙掌柜自然深信不疑。

孙掌柜拿出去卖的时候也这么说,买到的那名贵妇人同样深信不疑,觉得花六百贯就能买到大食皇宫用的贡品,简直太值了。

不过她倒也不吃亏,因为如果真有一瓶蔷薇水摆在她面前,她就会发现,其实她买到的花露水比大食国进贡大宋皇帝的蔷薇水还要好几十倍。

原因倒也简单,这就是穿越者的优势之一了,因为林冲的工艺更先进,因为林冲使用了酒精。

说起来大食人使用的也是蒸馏法,采集水蒸气凝成的水就成了蔷薇水,但是大食人却没有使用酒精,因为所有的香精油几乎都是不怎么溶于水的,而且挥发性也不行;

而酒精对香精油的溶解力却非常强,酒精的挥发性又非常好,这样两者一结合,香精油和其他各种香味就全部充分溶解于酒精,再借助酒精的挥发性挥发出来,结果就是香水的效果一下放大了几万倍。

所以哪怕蔷薇水的精油含量比林冲的花露水高几十倍上百倍,香味其实却远远不及林冲的花露水,更别说林冲的花露水还有清凉驱蚊的功效。

甚至这花露水比后世的还要好,因为虽然工艺不如后世,用的料却更多且更好,加的鲜花精油也更多。

果然,孙掌柜立即忙不迭的点头表示赞同,问道:“是是是,那魏大哥这次带了多少货来啊?”

魏桐却淡淡地道:“孙掌柜,我们还是先谈下价钱吧。”

孙掌柜脸色一下变了,声音也变了:“不是每瓶一百贯么?”

魏桐笑道:“大家都是汴梁子,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现在花露水有多火,有多少贵女愿意出六百贯买一瓶花露水我会不知道么?”

孙掌柜脸色难看的像是霜打的茄子,咬牙道:“那你要卖多少?”

“五百贯一瓶,只收金子或银子,我这里有十五瓶,孙掌柜若是吃不下,我可以拿到别家去卖。”

魏桐心里那个乐啊,二两银子的保底再加卖价一分的利润,每卖一瓶自己就净赚四两五钱银子啊,十五瓶就是六十七两五钱银子,随便走一趟就能赚这么多,简直是天上掉元宝让自己捡着了。

“吃得下,吃得下,不过魏大哥不收交钞只要金银,却要稍等我们去金银铺子兑了金子来。”

孙掌柜眼中精光四射,连忙抢着道,心想少赚一点总比没得赚好,而且自己还可以卖到七百,甚至八百贯一瓶。

于是魏桐就在含香榭喝了一盏茶,等了不到一个刻时,孙掌柜捧着七百五十两金子进来了。

双方互相验过货,清点无误,交易完成,魏桐抱着装金子的小木箱紧张的从从后门出了胭脂店。

尼玛,能不紧张吗,七百五十两金子啊,也就是七千五百贯,从来没抱过这么多钱,这要被抢了就是把自己和老娘卖了也赔不起啊。

也不知是太紧张还是什么,反正一出门魏桐就感觉总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也似,可是每次回头四处张望却总看不到人,魏桐觉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就在魏桐的心越跳越快的时候,然后他就真的在一次猛地回头时发现了两个人鬼鬼祟祟跟着自己,魏桐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飞出来了。

被发现了,那两人索性明目张胆远远跟着,却一下把魏桐紧张坏了。

他看得出这两人身材高大,其中一人还穿着军中袄裤,不问可知两人肯定是禁军中的好手,肯定是哪位有权有势的大佬看中了自己手中的这条“大食国贡品花露水”的门路,这才派手下军汉日夜蹲守在这里。

想到那名太学生的严格叮嘱,魏桐有些懵了,他想了一下,然后拔腿就跑,只要到了地方自然有两位好兄弟接应,只要不让对方看到那名太学生,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结果他一跑,那两人也跑了起来,可是魏桐怀里却抱着七百五十两金子,差不多有半个人重,加之心情太过紧张,没跑多久他就有些喘不过气来,而对方却越跑越近了。

魏桐拼了命往前跑去,眼看就要跑过这条巷子,便在这时前面又出现一个头戴范阳笠面巾遮脸高大汉子。魏桐心里大叫一声苦也,紧张的心跳如雷,全身的汗一下就出来了。

第十九章 巨坑又巨强大的系统

却说魏桐大叫一声苦也,紧张的心跳如雷,全身的汗一下就出来了,随后他发了很,大吼了一声就准备拼了,要硬闯过去,却见那人往路边一闪,沉声道:“快过去,自有人与你接应。”

魏桐大喜,忙不迭的从那蜂腰猿臂的汉子身旁跑过,跑过小巷转了一个弯,很快就跑到大街上,果然有一辆马车徐徐驶来,魏桐还有些发愣,就见马车里突然探出一张年轻白净的脸。

“是我,把箱子给我,午间老地方见。”

魏桐又惊又喜,下意识就把小木箱递了过去,那书生接了箱子,手中一沉,也没顾得上看,整个人就缩回马车里面,车夫一甩鞭子,马车开始慢跑起来。

魏桐如释重负,同时又觉得有些失落:这就结束了?

想不到那书生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做事竟这么周密,不过想想也是,能从海外搞到大食国皇宫用的花露水,那来头能小了?

他壮着胆子又悄悄溜了回去,还没到巷口就见那戴着范阳笠的高大瘦削的大汉一个人走了出来,魏桐止住脚步,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魏桐是吧,你做得很好,我很看好你哦。”

大汉拍了下他的肩膀,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不等魏桐反应过来,就迈着大步头也不回的走了。

魏桐愣了那么两三秒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探到巷子口一看,却见那两名禁军军汉全都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魏桐打个寒战,一溜烟的跑了,心里又是兴奋又是担心。

没想到这个环眼汉还挺能打的,可是下次再碰到这样的事怎么办,打了权贵大佬的人,对方怎会善罢甘休?

环眼汉自然就是林冲,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找个地方丢了范阳笠和面巾的林冲回到了家里,家里人连同吕将和桓逸迎了出来。

“大哥,没事吧?”

“大哥,你怎么知道会有人蹲守?”

林冲接过张贞娘递来的毛巾擦了把汗,道:“没事,其实我也是有备无患,谁知还真有人在打主意。”

桓逸又问:“那大哥可知道对方是谁?”

林冲笑了:“知道,那两人见我拦住去路,马上就抬出小公相府来吓我,然后就被我三下五除二打得爬不起来。

直娘贼,蔡攸这厮和他爹一样,搂钱就没个够,还来打我花露水的主意!”

吕将却道:“也许不是为了钱,或许是为了那条大食海商的门路,蔡攸这厮每日在君前伴驾,说不定是想从他以为的那个‘大食海商’身上找点稀罕玩意博取官家的欢心也不一定。”

林冲想了想还真有可能,于是就笑道:“管他呢,如果是这样更好,到时候就卖他一点稀罕玩意,又能怎样?”

林冲发了话,众人也就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随后众人继续做着自己的事,继续蒸馏酒精和鲜花精油,吕将准备出门和魏桐会面。

林冲找了个借口说要画图纸,把自己锁在了小书房里。

不过让桓逸觉得奇怪的是,大哥画图纸就画图纸吧,可竟然还提了两百两金子进去,这是几个意思?

不过桓逸倒是没有多问,原因无他,实在是大哥太高深莫测了。

别的不说,就说他作出来的词,就说他画出来的图,这几天大哥在画一种名叫重力抛石机的机械,那设计简直精巧到极致。

而且据大哥所说,实物造出来之后,不但威力胜过现在宋军所用人力抛石机数倍,而且效率也能提高上十倍,人力也能节省十多倍。

用大哥的话说就是,原来宋军最厉害的需要两百五十人一起操作的七梢砲,假如每十息可以放一砲;改用他设计的重力抛石机后,两百五十人可以同时操作二十座,不用七八息就能放一砲,而且每一砲的威力还更大更远。

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不过他和吕将却毫不怀疑,因为大哥就是这么神奇,从日常的聊天就可以知道,简直是没有他不知道的。

反正大哥就是不能以常理度之就是。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他那个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大哥却是一副泪流满面的苦逼模样。

虽然早有预感和心理准备,但当他怀着无比期待和忐忑的心情,点下系统界面那个激活按钮后,眼睁睁看着一百两金子在自己眼皮下凭空消失,林冲还是觉得无比的心痛。

尼玛,一百两金子,五百两银子,一千贯钱啊,收五十个武松都够了的钱啊,就这么消失了啊!

巨坑的系统啊,老子好命苦……

为了平复受伤的心灵,林冲决定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系统,希望能找到可以让自己开心的东西。

然而结果却让林冲有些失望。

与很多系统小说描写的完全不一样,没有系统女仆,也没有激活抽奖,更没有系统任务,凭空召唤武将和部队更不用想了,所有系统小说里常见的那些东东都没有。

只有孤零零一行提示:系统已被激活,请努力赚钱,努力升级系统,开始你征战世界的征程吧,少年!

尼玛,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

林冲吐槽一句,继续研究起来,很快他就发现与其称呼这是个系统,不如说这是一家黑心的购物商场来的贴切。

这系统分为两部分,一为武器装备系统,倒是可以买到几乎所有这个时代的冷兵器,包括刀枪剑戟矛鞭锤弓弩弓箭等,可是也太低级了些。

就拿弓箭来说,系统里能买到的最好的弓不过是禁军所用弓力最软的一石角弝弓,什么神臂弓,什么三弓床弩通通都没有;

另一为军需系统,倒是能买到士兵所需的几乎所有衣食住行用物品,只是同样的低级了些,比如食品就是最简单的稻米,大米,小麦,面粉、玉米、玉米粉等。

可以吃的成品馒头,面饼,饼干等完全没有,不过却多了一些现代物品,比如牙刷牙膏,肥皂香皂等。

但这些还不是重点,为什么林冲要说这是一家黑心的购物商场,就是因为这里的东西也实在太贵了些。

比如一张一石的角弝弓被偷偷拿到黑市上去卖,卖价不过七八贯钱,但系统却卖三十贯,四倍的价钱;比如一石大米,在汴京不过卖一贯两百文到三百文,但系统却卖五贯钱,同样四倍的价钱。

尼玛,坑爹呢,太黑心了!

不过牙刷牙膏,肥皂香皂,塑料梳子,塑料杯子倒是不怎么贵,比如一块大约120克重的香皂售价八十文,用系统的换算率也就是人民币二十四元,差不多也是四倍的价格。

但这是在宋朝啊,林冲觉得在这里一块香皂完全可以卖到十贯钱甚至更多,反正汴京恨不得占据大宋一大半的财富,钱多的没边,有钱人也多,肯定会大受欢迎。

而且,所有的都是可以升级的,系统说明中“可在本系统内购买到一切古今军中外军需物资和武器装备”应该没说假话,林冲看了一下,也不知道一共多少级,只是显示升到下一级需在系统消费一千万贯。

升级以后可购买到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武器比如神臂弓,比如三弓床弩;而军需系统也可以购买到诸如面包,饼干,方便面等干粮,还能买到诸如工兵铲,行军毯,行军水壶等军用装备。

除此外,系统还提供生产加工服务,比如神臂弓现在虽然买不到,但若是能提供至少一半的材料,系统倒是可以收取十倍的加工费为自己生产,但只限于下一级的东西。

也就是说林冲之前想象的制造出热兵器步枪、机枪、迫击炮等暂时是不可能实现了,除非林冲现在有数不清的钱,然后不停买买买,说不定就可以很快升级到步枪,机枪这样的现代武器。

有些失望过后,林冲又很快开心起来,虽然不是自己之前想的那样,但有总比没有强。

其实真想起来,这个系统还是挺有用的,比如被人围了,只有系统里还有存款,至少不用担心弹尽粮绝;再比如,赤手空拳遇到危险,也可以问系统买把刀买副弓箭,到时候出其不意就能救命。

而且有了这个系统,想要赚钱也不会太难,别的不说,光是卖牙刷牙膏,肥皂香皂,塑料梳子,塑料杯子,卖小镜子就能赚数不清的钱。

接下来,为了试验系统是不是真能买到东西,林冲往系统里存入了五十两金子,像后世在网站上或游戏里买东西一样,选中要买的东西,选择数目为一,用意念点一下购买,一把宋军常用手刀就出现在林冲手里,同时系统存款显示少了五贯钱。

尼玛,真贵!

林冲撇了撇嘴,随意又把这把刀卖回给了系统,结果显示存款多了六百二十五文。

卧槽,不要脸啊!

林冲算是弄明白了,想来系统是根据真实世界的一般情况,设定这把刀的价格为一千两百五十文,于是系统按四倍的价格出售,但是收购却按半价来,一来一回八倍的差价。

林冲忍不住想骂人,林睿啊林睿,你也太黑了吧,这是巨坑啊!

“咦,这是什么东东?”

正有些无力的吐槽的林冲赫然发现卖完手刀之后,系统界面又突然多了一个回购选项,于是连忙点进去,只见孤零零只有一把手刀在上面,标价六百五十七文,显示倒计时九十九天二十三小时五十九分。

林冲有些愣了那么一下,随即大喜起来,这个功能好啊!

这尼玛哪里是回购,这就是一个当期一百天的随身当铺啊,林冲算了一下,六百五十七文比六百二十五文多了三十二文,也就是大约5%。

5%的手续费,就可以在这个不占一点空间,不占一点重量的随身仓库里存放一百天之久,尼玛这简直不是金手指,这是金大腿啊。

想想吧,以后带兵打仗,提前把所有军需和武器都卖给系统,用的时候再回购就是,永远不用担心后勤跟不上,永远不用担心粮道被断,永远可以轻装前行!

卧槽,哥们牛大了!

第二十章 琴瑟再御,岁月静好

今天是个伟大日子。

洗完澡的张贞娘静静坐在红色的大床榻上,一颗心怦怦的跳了起来,又是期待和幸福,又有些害羞和紧张。

自己今天晚上终于要把自己完全的交给心爱的男人了,为此张贞娘特意将房间和床榻都布置成新婚的样子,还将箱子里大红的婚礼礼服穿在了身上。

曾几何时,在她还小的时候,她也曾幻想过自己长大后的夫君会是什么样子,那时自己企慕的对象还是翩翩才子,文人士大夫。

可长大之后,才发现自己企慕心仪的那些所谓翩翩才子,一个个大多都是虚有其表,外表光鲜内心却龌蹉之极,让自己大失所望。

直到后来遇到了相公,那英武坚毅,又略带忧郁的气质一下吸引了自己,后来自己就嫁给了相公。

可是在筹备婚礼时,相公得到了高太尉的赏识,为了能更好的打熬筋骨,完成太尉交代的事,新婚之夜,相公竟然不与自己圆房。

林家的家世,自己是知道的,也理解相公渴望建功立业出人头地的心,可心里哪能没有失落,原来自己在相公的心里,完全比不上功名的一半重要。

可哪怕是这样,自己也愿意等,相公是好人,待自己也是极好的,自己总能等来自己的幸福,可谁知天降灾祸,相公竟然莫名其妙落马昏迷了。

那时自己的心里几乎是崩溃的,不过自己还是没有放弃,每日为相公擦洗身体,翻身,按摩敲打四肢。

大概是自己的诚心终于感动上苍了吧,老天爷不但让自己的相公醒了过来,还仿佛变了一个人也似,变得对自己温柔无比,贴心无比。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比我生命还重要!”

这是自己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为了这句话,就是死了也心甘。

今天晚上就要把自己完全的交给心爱的男人了,贞娘突然又是想哭,又是想笑。

“爹,娘,女儿终于等到了自己的幸福了。”

“贞娘。”

就在贞娘满是喜悦的回忆时,林冲已经悄然走了进来,凝视着眼前容色绝丽,柔媚可爱的少女,轻轻拉起她的小手温柔把玩着,心情一时激荡无比。

终于可以滚床单,彻底告别童子之身,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啊!

眼前的少女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是半干半湿的,白皙细滑的肌肤泛着点晕红,脸颊也红扑扑的,也不知是紧张还是热的,还浅浅的浸了一层香汗。

幽幽的少女体香连同淡淡的玫瑰香型花露水香味一齐钻入林冲的鼻腔中,好闻之极。

再被自己喜欢的女孩,自己的妻子用一种充满爱慕和崇拜的眼神温柔地望着自己,让林冲不由得沉迷其间,只觉得岁月静好,恨不得两人就这样永远相守一辈子,永远不要分开才好。

“相公……”

迎着夫君炙热的眼神,只柔柔的喊出一声相公,贞娘就有些情不可抑的全身发热,晕陶陶没有一丝力气。

他的相公,他的情郎,是这样的英武不凡,这样的文武双全,是这样的温柔多情,贞娘突然觉得幸福来得太快,心里有些慌慌的。

“要叫冲哥哥。”

林冲心中一荡,轻轻一拉就把她搂在怀里,看着近在咫尺的娇艳唇瓣,就是轻轻一吻。

“嗯……冲哥哥……”

林冲嘴里含糊着:“嗯?”

“我喜欢你……”

“我也是……”

是夜,衣衫委地,红烛滴泪……落英缤纷。

一夜癫狂,两情相悦,三生情定,直到快三更时,两人这才带着甜蜜的满足相拥着沉沉的睡去。

直到这时林冲才深刻理解了人们常说的温柔乡是英雄冢,色是刮骨钢刀,只羡鸳鸯不羡仙这三句话的真义,实在是太消·魂太快·活了。

有那么几个瞬间林冲真恨不得什么也不管,每日就这么与妻子琴瑟和鸣,卿卿我我,朝夕相伴,这简直是神仙也羡慕的日子啊。

可是一想到女真野人就要打过来,到时候这繁花似锦,富庶文明到了极点的大宋就是一片废墟,林冲又觉得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一想到二十多万废物一般的都门禁军,和他们头上那些吃兵血富贵逍遥了一百年多年脑满肠肥的禁军军将世家勋贵;

还有那些枉读圣贤书,却把儒家当成了为自己谋私利工具,没为社会做出半点贡献,却占据着天下最多的财富,享受着最好的待遇,把控着国家最大的权力;

每日只会夸夸其谈,争权夺利,背后阴人,真本事一点也无,节操更是不知为何物,金兵一打来就把皇帝和汴京所有人给卖了,满城搜刮女子和财富送给女真蛮子糟蹋蹂躏;

到南宋时又为了和武臣争夺主导权力主和谈,陷害岳飞,只顾自己私利完全不顾国家民族元气的文人士大夫,林冲就气不打一处来。

大宋不亡,这些人不去死,简直天理不容!

不管怎么样,既然系统已经激活,自己再无变成痴呆的危险,那自己也该抓紧谋划起来才是……

林冲不知道的是,便在他魂飞天外的时候,汴梁城关于他的传闻却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夜之间传播的几乎无人不知起来。

事请还要从昨晚说起,林冲送上苏东坡那首《洞仙歌·冰肌玉骨》后,激动不已的刘雄伟立即找了一大群帮闲和家里教师来鉴赏,结果自然人人都说绝妙好词,刘雄伟这还不放心,第二日又早早来矾楼问相熟的花魁娘子,也说是极好的。

于是这货立刻急不可耐的进宫去给赵佶献宝,结果自然受了许多嘲弄和奚落,特别是蔡攸和王黼还极力挖苦刘雄伟说又来丢人现眼,又蠢又笨就应该在家里呆着别出来,结果《洞仙歌·冰肌玉骨》一拿出来,两人立刻傻眼了。

因为《洞仙歌·冰肌玉骨》的描写的美人和情郎夏夜纳凉消夏的情形,而且词语意境都极美,风流皇帝赵佶自然喜欢的不得了,当即笑着说蔡攸和王黼两人的一百首词也及不上这首《洞仙歌·冰肌玉骨》的一句,打脸打的啪啪的响。

当时好多文官大臣都在,两人脸皮挂不住就逼问这首词是何人所作,刘雄伟就说是苏东坡所作,又问苏东坡是谁,然后就扯出了林冲。

很快这件事就传了出去,几乎是一天一夜间,所有的文人士子就知道了这首《洞仙歌·冰肌玉骨》,也知道了游方道士苏东坡,还知道了林冲。

顾鹏振、查怀仁等以前就知道林冲的人一下就懵逼了,不是说游方道士苏东坡只吟过两首词么,怎么现在又有了第三首?难道之前林冲这厮在说谎,难道还有第四首,第五首?

总不可能这些绝妙好词都是那个粗鄙军汉自己作的吧,这也太荒谬了!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倚枕钗横鬓乱。

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度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同样是这天晚上,皇帝赵佶也从密道去了矾楼找李师师,不久后一曲情意绵绵的《洞仙歌》就婉转唱出,缠绵之意萦绕室间。

赵佶斜倚在卧榻之上,就穿着一件软缎中单,膝前几案置酒一觞,干果两碟,满眼蜜意的看着眼前美人,拍手击节,尽是休闲放诞之态。

待李师师唱完,赵佶就忙不迭的叫好,感叹道:“这首词遮莫就是在说我们,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师师,这不就说的是你?而且你还遍体清香……”

赵佶心中大乐,兴奋不已,而李师师固然还是柔情似水,盈盈秋波暗送,但心中老实有些心不在焉,一晚上脑子里只是在想果然如此,这个林冲还真是个看不透的人呢……

总之,躲在家里画画图,蒸馏制作花露水和香水,晚上就和张贞娘相亲相爱的林冲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这时俨然已经成了汴京城被议论最多的人,而且还莫名其妙招惹了两位他现在绝对惹不起的大人物。

却说第二天一大早,林冲以极大的毅力拿开盘在自己身上手臂和大长腿,轻轻的下了床,静静的凝视了一会犹在甜睡,脸上还带着幸福满足笑容的贞娘。

终于下定决心俯身在贞娘的唇上轻轻一吻,再帮她盖好薄毯,这才穿衣来到外面洗漱,开始一天的锻炼。

“大哥,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起这么早。”

吕将也早早起来了,看到林冲就神色颇为玩味的说道。

林冲愣了一下,难道昨晚的声音太大了?还是这货有听墙根的癖好?

林冲一阵恶寒,心道看来家里还是不能住外人啊,还有这货也耿直了吧,我是你的大哥,是你以后的主公诶,这些话是能说的吗?

原来昨日系统激活了以后,林冲就一下买了许多的牙刷牙膏,香皂肥皂,洗发水出来,家里人包括吕将桓逸一人一套。

本就对林冲无比感兴趣吕将和桓逸越发惊奇了,问起这些东西的来历,林冲也是含糊其辞,后来就干脆要他们不要再问,吕将两人越发好奇了。

林冲不知道的是,之后两人还没放弃,就哄着小丫鬟锦儿把林冲的底细问了个遍,这才知道原来大哥和阿嫂之前竟然还没有圆房,然后当天晚上吕将和锦儿还真就去听了一下墙根。

林冲有些面色不渝道:“吕将,你知道为何你在太学生里除了桓逸之外就没一个朋友,而桓逸却有好几个吗?”

吕将忙道:“为何?”

“因为你说话太耿直了啊……”林冲点到即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吕将一愣,脸色立刻有些挂不住了,抬眼再去看林冲发现他倒是没有生气,这才放心下来,连忙追上去解释:“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没想到大哥这么有毅力,让人钦佩……”

林冲更郁闷了:“好了不用说了,洗漱去吧,既然你这么有精力,等下俯卧撑多做一百个。”

“啊……”

一段小小的插曲,洗漱锻炼过后,带着锦儿到外面吃了一顿精致的早餐,又给贞娘和林伯带了两份。

回去时,贞娘已经醒来了,却只觉浑身酥软乏力,只好躺在床上不敢下来。林冲陪她吃了早餐,两人拉着手说了好一会情话,这才出来。

“在家等我。”

第二十一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大哥,我们去哪?”

“出去到处转转,看看能否招揽几个手下。”

赚了钱,林冲非常土豪的怀里揣着一百两银子,又让吕将带了两百贯交钞就出了门。

既然决定要做一番大事业,第一要务自然是收罗人才了,他准备出去碰碰运气,碰到一两个日后的梁山好汉也好啊。

若是实在碰不到,林冲就准备把酸枣门两个泼皮破落户头领过街老鼠张三,青草蛇李四收了。

话说在原本的水浒故事中,两人出场虽然很是丢人现眼,但人却不坏,识英雄重英雄,把鲁智深当师父一般敬重,最后高俅要害鲁智深,又是两人通风报信,救了鲁智深。

而且,在电视剧水浒里,两人更是阉了高衙内,老实为原来那个懦弱憋屈的林冲出了一口恶气。

说起来两人也是有点本事的,至少打听消息,打个下手没问题吧。

穿行在热闹繁华的汴京街道上,仿佛走在清明上河图的画卷中,两旁全是鳞次栉比密密麻麻的商铺房屋,身边是川流不息摩肩接踵的人群。

眼中全是身着锦袍花花绿绿的颜色,耳中是人声鼎沸的小贩叫卖声,活市招女娘招揽客人的声音,还有相扑社喝彩和关扑的声音,鼻子闻到的全是各种吃食的香气。

这就是大宋的东京汴梁,简直富足繁荣得不可思议,若非林冲穿越者身份,谁敢相信,要不了几年,这一切就将沦为地狱,毁于一旦?

富庶无比却积贫,拥兵百万却积弱,一国之都敌人说来就来,城高壕深却一月就被攻破,哼,多么奇葩的朝代啊。

林冲有些沉默不语,吕将则还在思考大哥那些好用极了的牙刷牙膏到底是哪里来,也没说话,两人就这么闲逛着,也不知道多久,就见前面围着一伙人,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林冲拉了吕将,两人挤进去看时,却原来是一个使枪棒卖膏药的,仗着五六条棍棒,地上摊着十数个膏药,正在那里舞枪弄棒卖艺。

林冲看了一会,觉得有些本事,虽远不及自己,但放开手来也能十几二十个普通小喽啰,倒是勉强能用。

只见那人使了一回枪棒,接着又练了一套拳,从地上拿起一个盘来,作了一个罗圈揖,说了两句场面话:“小人西京河南府人氏……祖传跌打膏药……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然后就拿着盘子向围观人群掠走了一遭。

周围哪有人买他的膏药,但东京汴梁的人向来豪奢,也没人愿意白看他耍抢弄棒,每人还是三文不直两文的赏了他一些零散铜钱。

到了林冲这里时,一心想向宋江学习到处撒钱的林冲壕气大发,从腰里取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就放到了盘子里,道:“壮士使的好枪棒!”

那人喜不自胜,忙道:“愿求恩官高姓大名,使小人天下传扬。”

林冲心道我现在在江湖上也没什么名号,于是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区区几两银子,何足致谢,只是教师这枪棒使得虽好,却还有破绽,碰着真正的高手须会吃亏。”

那人看林冲虽然消瘦,却是常年打熬的好筋骨,而且蜂腰猿臂,手掌宽大,掌上全是老茧,就知是善使枪棒的,当即大喜道:“愿求恩官指教。”

林冲从地上拿起一条棒来:“指教不敢当,以武会友,互相切磋好了。”

周围人一阵叫好,看一个人舞枪弄棒哪有看两人对打来的精彩,那人也不再客套,收了银锭和铜钱,也拿起一条棒子,摆了个pose,道:“请指教。”

林冲有意在武艺上折服这人,收为徒弟,于是也不想像之前那个林冲那样,每回比武都至少打了二三十回合才取胜,他决定试探两三个回合就速战速决,于是道:“在下出手向来全力以赴,阁下留心了!”

却说两人刚要动手,却见一旁看热闹叫好的人突然一阵大乱,一下四散乱窜,有人口中喊道:“快躲了,大虫来也!”

林冲心中反应过来,原来是这厮到了,忙收了棒,立在原地等他。

果然不到一秒就看到一个黑凛凛的大汉,披着件短衫,光着个渗渗濑濑沙鱼皮胖肚皮,长得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后面跟着七八个泼皮,气势汹汹就撞将过来。

黑大汉很快来到近前,把地上的枪棒连同膏药踢得到处都是,叉着腰就问那卖艺的:“哪里来的甚么厮鸟,敢在这使的鸟枪棒,卖的鸟膏药?”

卖艺的汉子大怒,撇了棒子就抓住黑大汉的衣襟,大喝道:“你这凶顽,我在这使枪棒卖膏药,又干你甚么事,为何要踢我的棍棒膏药?”

林冲在后面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在心里已经有七八分肯定这人是谁了。

舞枪弄棒卖膏药的,水浒一百零八将里面只有两个,一个是打虎将李忠,一个是病大虫薛永,这人很有可能就是薛永。

而且这人的表现也跟薛永极像,一样的没有见识,不识时务。

原本的水浒故事中,薛永从他父亲那辈起就开始使枪弄棒卖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可是来到揭阳镇卖艺却不知道先去拜会当地的地头蛇,结果被穆春吩咐不许人给他一文赏钱,在林冲看来,其实也是活该。

更让林冲觉得他傻的是,在接到宋江给他的五两银子后,这个薛永竟然还当着这么多揭阳镇人的面嘲讽了一番,说什么“恁地一个有名的揭阳镇上,没一个晓事的好汉,抬举咱家”。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再说你个耍抢弄棒卖大力丸的,武艺也不是很厉害,至少比不上穆弘,人家凭什么抬举你啊?

这就像公交车让座一样,人家不给是本分,给是情分,他这一张嘴就把全镇的人给骂了,到底是谁不晓事?。

如果前面两条还只是见识有限,不会说话做人,后面简直就是愚蠢了,薛永打了穆春,和宋江一起去酒店吃酒,结果被告知刚才和你们打架的是本镇一霸,吩咐不让卖给你们。

宋江的反应是立即换个一家,结果还是这样,于是立即就走。

可薛永这货却要去旅店算还房钱,竟然还说让宋江先走,他过一两日再去江州和宋相会。

这货刚打了本地一霸一顿,人家已经开始对付他了,这货竟然还要在当地拖延一两日,心也真够大的,这不是傻是什么?

现在也是这样,对方明明就是几个泼皮,来撒泼敲诈钱财的,他还丢了棍棒跑去和人理论,这不是找打是么?

果然黑大汉后面的泼皮叫嚷起来,“那鸟人,你知道这什么地方吗,就敢来卖艺?”

“囚攘的的直娘贼,你来卖膏药,问过我们吗?”

却说那黑大汉被他揪住衣襟,也是笑了,当即劈胸将他连人带双手一把抱住,身后几个泼皮反应也极快,一人一条分别就抱住他的左右腿,再有两个泼皮就到他腰间去抢银钱。

“薛永”自然怒不可遏,奈何双手被黑大汉箍住,双腿被泼皮抱住,动弹不得,只得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怒吼道:“贼厮鸟无礼,适才那位恩官,快助我一助!”

说话间,“薛永”已经挣扎得黑大汉都快箍不住,其他几名泼皮见了,拿着短棒挥着拳头往他头上肩膀上就打。

黑大汉得意的道:“你这厮鸟不来孝敬爷爷,爷爷自问你借几十贯钱使用,你还敢吵嚷,爷爷倒看哪个敢来助你,打断他……”

“爷爷就敢,你那泼皮,你是谁的爷爷?”

本来林冲还想继续看下去,倒想看这些泼皮能作恶到何种地步,又觉得给疑似薛永的这货一个教训,叫他增长点江湖经验也好,这时见两个泼皮抡起短棒就往“薛永”头上招呼,便再也不能忍了。

只见林冲一声怒吼,犹如雷鸣,声音刚一出口,整个人就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一拳一个就把那两个拿短棒的打翻在地,右脚飞起,又把另一个用拳的踢飞去一丈多远。

“贼厮鸟,你敢管大爷的事?”

黑大汉牛眼突出,怒喝道,说着就就放开“薛永”,挥起醋钵也似的大拳头就往林冲太阳穴上打来,另一个距离稍远一点的泼皮拿根短棒也往林冲头上狠狠劈来。

林冲目光一凛,心中蹭的腾起一股杀气,这些泼皮倒是敢下死手,这就别怪我手黑了,当即站着不动,等他们拳头短棒到来。

“大哥小心!”吕将以为林冲没看到这两人的“偷袭”,一面大叫一面不顾一切就冲过来。

“恩官小心!”卖艺的汉子也大叫起来,想来帮忙,却被两名抱住他腿和搜他身的泼皮拖住了。

“来得好!”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黑大汉的拳头离林冲的太阳穴还不到一寸的时候,林冲大叫一声,身体突然闪电一般往旁边一闪,堪堪避过这次攻击。

与此同时林冲左手飞快抬起,一下抓住那醋钵也似的大拳头,随后手掌捋手向里一绕,大手一下紧握住黑大汉的右手腕,用力一拧,那人就被拧得有些站立不住,再也难使出半分力气。

而这时,后面那泼皮的短棒也到了。

第二十二章 收的第一个徒弟

几乎是同一时刻,林冲左手拧住带头黑大汉的右手腕,他身后那泼皮的短棒也带着呼啸的棒风落下。

林冲头再往右一扭,那短棒就几乎是擦着林冲面颊落下,带起的劲风,刮得林冲脸颊都疼,但林冲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电光火石间,林冲抬起右手挡在脸前,同时绷紧肌肉筋骨,短棒重重砸在手臂上,应声而断。

那泼皮一下愣住,随即就见一个醋钵儿大小的拳头在眼前无限放大,眼眶际眉梢就挨了一记重拳,只打的眼棱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的,红的、黑的、绛的,都绽将出来,直挺挺就往后倒去,这只眼九成是瞎了。

黑大汉眼睁睁看着林冲一拳就把自己的手下眼睛打爆,顿时有些吓傻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看上去瘦瘦弱弱的环眼汉子,竟有这般身手,竟会是这么凶狠的打法!

然而他还来不及因为恐惧叫出声来,林冲的拳头就收了回来,重重的就往黑大汉右手肘上一击,就听“咔嚓”一声,干净利落的这条胳膊瞬间被林冲折断。

“啊……”

就听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那方才还凶神恶煞的黑大汉立刻像被剥了筋的虾,软缩成一团直接痛晕过去。

周围人连同吕将全部看呆了,这个身材高大的环眼汉子身手也太厉害了,打法也太凶狠,太干净利落了吧。

胳膊上挡的一下,一下把短棒都打断了,看着都疼啊,这人莫不是铜皮铁骨?

这时“薛永”也把其四名泼皮打趴下两个,其他两个见不是头,撒腿就跑。

林冲跑的飞快,几步追上一拳一脚一个,都是下的重手,全往要害处招呼,两下又把这两人打趴下了。

其他几个早被打趴下的还想从地上爬起来,又被林冲一脚一个踢得起不来,只在地上抱着大腿,捂着肚皮不住哀嚎,看得围观群众一个个心里都打颤,心道这个豹头环眼的大汉可真是狠人啊。

“薛永”一面再次致谢,一面就俯身从地上的泼皮身上将被抢的银锭、交钞和铜钱都拿了回来,就听林冲道:“还有,这厮鸟藏起来了。”

“没有了啊,都拿回……”“薛永”一愣,小声嗫嚅道,见到林冲瞪他一下,连忙闭了嘴。

“壮士饶了我们!刚才抢的银钱真的全拿回去了。”负责抢钱的泼皮连声告饶。

“我说还有就还有,我们都看到了,是吧?”

林冲对旁边的吕将问道,吕将愣了下,连忙笑着点头说是,心说大哥你可太坏了。

众围观群众也有几个起哄的,在那说他们也看到了。

林冲把眼朝众泼皮一瞪,喝道:“你们还敢瞒我,须是还想找打?”

七名泼皮委屈的都要哭出来了,尼玛我们才是泼皮啊,哪有泼皮泼皮反被敲诈的道理,尼玛,做泼皮做到这个分上,简直是泼皮界的耻辱啊!

可是他们不敢不给,这环眼汉可是个狠人,对自己都狠,对敌人更狠;武艺又高到没边,几乎是一眨眼间,就打瞎一人,打断老大的胳膊。

这个狠人发起狠来,他们怕啊。

众泼很快掏光了身上所有的银钱交钞,简直恨不得把衣衫都脱下来抖给林冲看,林冲又示意还有两个,最后连那两个重伤的身上也掏干净了,林冲这才呵呵笑道:

“看来这回是真没有了,都起来吧,扶了你们老大滚吧,以后再让我看到你们耍泼欺负人,就打断你们的腿!”

众泼皮如蒙大赦,连忙挣扎着爬了起来,一起跪在地上给林冲磕了个头,扶起神智已经清醒,兀自还在地上哀嚎的老大,还有那个眼眶一大片淤黑的泼皮,逃命一样跑了。

眼瞧着几人狼狈丧胆的样子,林冲说不出的快意,暗想这牛二被自己废掉了右胳膊,看来以后还怎么为恶耍泼。

只是不知道没有牛二,杨志卖刀会是个什么结局呢,还真是很有趣呢。

却说这边卖艺汉子又来问林冲姓名,林冲想了想,与原来的故事不同,自己现在还没当上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也没有豹子头的外号,而且他也觉得豹子头的外号实在不咋地。

笑话嘛,就因为长得豹头环眼就叫豹子头,我可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能叫叫这么难听的外号,一点都不霸气。

林冲一下想起前世读小学五年级和初一初二时,因为爷爷的喜好,每天都要听单田芳的评书,自己最喜欢的是蒋伯芳,那就叫飞天玉虎?

好像也不好,尼玛对面可能是病大虫薛永,这个大虫就是老虎,病可不是说生病的老虎,这个病可是使动用法,意为使老虎发愁,畏惧,有超过,赛过的意思。

(比如病关索杨雄,在《水浒传》的雏形和蓝本《大宋宣和遗事》和《宋江三十六人赞》中的原型分别是赛关索王雄,赛关索杨雄。)

尼玛老子要叫了飞天玉虎当即就在这货面前被压住了,以后见了打虎将李忠更郁闷,那就叫横推八百无对手,轩辕重出武圣人或者镇三山,辖五岳,赶浪无丝鬼见愁?

这两个倒是彪悍至极,可是又太长而且太欠打。

林冲皱眉想了那么一两秒钟,最后脱口道:“在下林冲,江湖人送外号血踪万里,这位是是我兄弟吕将,江湖人送……哦,他还不是江湖人。”

正在打招呼的吕将微微一愣,一方面觉得林冲临时想出的这个血踪万里的外号有些煞气太重,一方面又在想,自己以后跟着大哥,要不要也想个外号。

“不知兄弟高姓大名,可有江湖外号?”

那人恭敬答道:“小人祖贯河南洛阳人氏,姓薛,名永,祖父是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为因恶了同僚,不得升用,子孙靠使枪棒卖药度日,江湖上但呼小人病大虫薛永。”

果然是薛永,林冲喜不自胜,一把挽住他的胳膊就道:“哈哈,原来是薛永兄弟,我与薛兄弟一见如故,倘若不弃,不如找家酒肆少叙三杯如何?”

薛永大喜,当即收拾起枪棒和药囊,就准备同林冲去吃酒,林冲和吕将也一起帮他收拾。

周围人一看两人也不切磋了,也不卖艺了,也都一哄而散,倒是有几个一听林冲名字,在旁议论,遮莫就是那个写《洞仙歌·冰肌玉骨》的林冲?

林冲听了,想到《洞仙歌》竟然有这么多人知道,自己竟然这么有名,也有些飘飘然,他抬头就想对这些人点点头,打个招呼,却瞥见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壮小伙站在旁边,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一副很想和自己说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林冲站起来,对他含笑道:“这位小兄弟有事?”

第二十三章 谁在害我(求收藏推荐!)

“这位小兄弟有事?”

那小伙子慌忙答道:“小人曹正,开封府人氏,祖代屠户出身,小人杀的好牲口,挑筋剐骨,开剥推斩,只此被人唤做操刀鬼。

小人自小喜欢枪棒拳脚,奈何却不遇明师,刚才见到师父拳脚武艺端的高明,小人就想拜为师父,只是不敢开口,因此犹豫不决。”

林冲大喜,竟然是他!

操刀鬼曹正,原本的水浒故事中就是林冲的徒弟,武艺虽不是很厉害,但也能与梁山一流高手集团的杨志斗上三二十个回合。

而且当时杨志还是起了杀心的(结果了这厮一个,那厮们都不敢追来),朴刀对杆棒兵器又占优,曹正能与杨志打这么久,可知武艺不弱。

最难得的是,曹正还是个有谋略,能做决断的人,鲁智深、杨志夺取二龙山就是全靠曹正出的主意。

真要论起来,这曹正简直可以算得上一个有勇有谋的人才了,至少比薛永这个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依然懵懵懂懂,莽莽撞撞的强太多。

林冲压抑住喜悦,呵呵一笑,做云淡风轻高人状:“难得你这份心,这个徒弟我收下了。”

曹正大喜,当即便拜倒在地,端端正正,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林冲高兴坏了,也不去酒肆喝酒了,也不去大相国寺酸枣门外找张三李四了。

问过曹正家里还有谁,得知半年前老父去世,现在就一个人,于是挽着两人的手,就说先回家,没那么多礼仪,敬过拜师茶就算正式拜师了。

吕将心中奇怪,他明显感觉到林冲对这个曹正更看重,但也没有多问。

四个人一面说着话,互相介绍情况,林冲跟薛永讲起刚才他不应该丢了棍棒去和泼皮讲道理,又说了些江湖经验,把个薛永听得又是高兴,又是惭愧。

四人才走了差不多半里路,就见迎面急急跑来一个十岁左右小乞丐,见到林冲就大喊起来:“林官人休要回家去,开封府的人正要抓你!”

林冲有些懵逼了,对面这小乞丐倒也认识,自己第一次出门时出题考查怀仁,就是这个小乞丐说出了正确答案,他倒还记得自己,还跑来给自己报信。

只是开封府的人要抓我?这尼玛太莫名其妙了吧,为什么抓老子啊?

难道是因为刚才打了泼皮牛二,不会啊,一来没有这么快,二来牛二也没有这个后台啊,自己就是土生土长的的东京人,怎么会不知道牛二的底细?

他这种整个东京都有名的泼皮破落户,别看很多人都怕他,其实不是他有背景,而是他是烂命一条,死缠烂打撒泼耍赖厉害,一身厚皮,也不怕吃开封府的板子。

这牛二也不犯什么大案,开封府又能拿他怎样?无非是抓了打,打完放,放了继续上街耍泼敲诈,最后搞得开封府都不愿管他,东京城小老百姓都避之如避臭狗屎。

其实在原来的水浒故事里,如果不是牛二喝醉了酒,想必也不会轻易去惹杨志这个看起来很能打的;而杨志若是不是被他纠缠得心情焦躁了,冷静一点,收刀入鞘,狠狠打他一顿,甚至打断一条腿,保证什么事也不会有。

所以说,绝对不会是因为牛二的事,那难道是因为查怀仁或者顾鹏振?

林冲镇定下来,连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小兄弟你慢慢说。”

那小乞丐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只是当时我在街上闲逛,就见十数个开封府的衙役,在一个都头的带领下,拿着绳索铁链在大街上走,无意听他们说要来抓林官人。

我就连忙偷偷跑到前面去官人家报信,结果官人不在家,那个姓桓的公子就要我赶快跑出来找官人,然后开封府的衙役就到了,小的在外面听了一耳朵,原来是有人把官人你告了,说你对官家大不敬……”

我艹啊!

老子是对那个狗屁皇帝赵佶大不敬,老子还想造反呢,可是这事我只在心里和吕将、桓逸两人面前说过啊,这两人肯定不会害自己,那开封府怎么会知道的?

既然开封府不知道,那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卧槽,到底哪个在害我?

“大哥,肯定是顾鹏振那厮,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吕将在一旁无比愤懑道。

林冲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决断,问道:“那依你看,我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大哥只有先躲一躲,现在被抓走肯定要吃亏。之后小弟和桓逸再去找刘武略,不行再去找李……姑娘,那时再去开封府和他们理论。”

林冲赞赏道:“正合我意,既如此,兄弟你现在就赶快去找刘武略,若是刘武略不在,就去开封府找一个名叫孙佛儿孙定的孔目,说明个中缘由,请他先周全一二。

之后再去找刘武略帮忙,就说只要救了我这次,无论是绝妙好词,还是各种新奇的小玩意,新鲜好玩的博戏我这里全部都有。”

吕将点头,又道:“那大哥呢?”

林冲眼中威光四射,凌冽如刀:“我等你走后,就回家去。”

吕将急了:“大哥,不可啊,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林冲厉声道:“我没犯事,为何要躲?我就不信这世间没有讲理的地方?就不信这世道会这么黑暗,没有公道!”

见吕将还要相劝,林冲又微微笑道:“兄弟你不懂,我们练武之人,需要心中有股血性,锋锐之气更是要时常磨砺,这样武艺才会有进步,临战之时才能锋芒外露,一往无前,锐不可当。

若凡事选择隐忍,选择先躲一躲,或者路见不平却见死不救,或者屈身辱志蒙受屈辱,到后面往往锋芒就钝了,武艺再难进步,临阵往往也发挥不出真实水平。”

林冲说的没错,之前那个林冲,大概是吸取了祖父锋芒太盛遭人妒忌的教训,锋芒内敛,凡事喜欢先隐忍,最后的结果就是藏锋藏的没有半点锐气了。

所以在原本的水浒故事里,那个林冲上梁山之后虽然从未败绩,却也动不动就打几十个回合,动不动就打个平手,就是因为他从没发挥出最好的状态水平!

PS:解释一下作者君对林冲武力的理解,好比他真实武力值其实是105,来个武力八十的,林冲慢吞吞与他打半天,对方要是打累了露了破绽,林冲就一枪把他搠死,要是对方枪法不乱或者后面鸣金,就打平了。

再来个武力95的,林冲也能慢吞吞与他打半天,最后平手或取胜……再碰着个武力100的,同样打半天打个平手。

因为从未遇到一个武力值106的把他打败,所以等于没人探过他的底,别人评价他的战力只能说他跟武力100的打过平手,所以差不多也是100,其实他武力是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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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神经病(求推荐收藏!)

当然,林冲决定直接回家去,也不是说为了自己的武道锋芒就来蛮的,明知是死也冲上去,而是他相信只有刘伟雄一来,自己肯定就能得救,而且他倒想看看,这北宋到底黑暗到何种地步了。

吕将不再说话,薛永和曹正一脸懵逼,正要开口也一下噎住了,林冲把身上八十两银子塞到吕将身上,自己留了十两,嘱咐了几句,吕将急急去了。

吕将走后,林冲看着薛永、曹正两人,只见薛永还是一脸懵逼状态,曹正却已恢复了镇静,眼睛做询问状看着林冲,林冲就笑着把自己和查怀仁,顾鹏振的恩怨简略说了。

最后笑道:“徒弟,你运气不好啊,拜了这样一个麻烦缠身的师父。”

曹正骂道:“呸!俺以前还以为这些举人相公读的圣贤书,一个个都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却原来是这样的腌臜心思,小肚鸡肠!

师父骂他们骂的对,骂的好,换了徒弟也要骂他们,只是徒弟没有师父这么好的文采和口舌,倒没想到师父竟是这么的文武双全,徒弟这是天大的好运气啊!”

林冲呵呵大笑,这徒弟好啊,又问过那小乞丐叫什么,怎么就知道自己家住哪里,诸如此类。

原来这名小乞丐姓郭,别人都叫他小十三,于是就叫郭十三了,那日林冲要他回答问题,后来又给了既是文钱,又亲切的叫他小兄弟。

大概是因为从来没人对他这么亲切尊重过吧,从那以后郭十三就各位留意林冲了,后来就时常到林冲家附近乱转,这次一发现有人来抓林冲就立刻跑去报信。

林冲发现这少年倒是难得的聪慧机灵之人,而且一身的筋骨也适合练武,就笑着问道:“小兄弟,我这次若没事了,你可愿做我的徒弟?”

郭十三立刻二话不说纳头就拜,梆梆的磕了三个响头,林冲大喜,叫曹正带着薛永到自己家去以后再叙,自己带着郭十三就往家里走。

“娘子,我回来了!”

家里一片安静,大门半掩,林冲在门口大喊一声,大摇大摆踏了进去,然后斜刺里就冲出来七八个衙役,手持棒子、铁链、绳索就来拿林冲,后面更多的人冲了出来。

林冲大惊,伸手就打,一顿拳打脚踢瞬间打趴下四个,随后又抢了一条棒子,挑翻两个拿铁链的,地上顿时一片哀嚎,其他几名衙役一下被吓住了,心道这厮鸟好凶悍啊。

“林冲,你的事发了,你还敢拒捕吗,信不信当场格杀了你!”

为首那个都头不敢向前,拿根棍棒指着林冲道。

“相公!”

贞娘由锦儿扶着,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泫然欲泣。

“大哥!”

桓逸也跑了过来,看到林冲就不停使眼色,意思是说你没碰到那个小乞丐?怎么自投罗网了?

林冲握着棒子,摆个进攻的姿势,大吼道:“林冲所犯何罪?你们凭什么抓我!”

那都头嗤笑一声道:“有没有犯罪可不是你说了算,林冲,你敢拒捕吗?”

桓逸道:“他们说有人把大哥告了,说你对官家大不敬!”

林冲错愕了一下,随即做惶恐冤屈状:“我林冲世代忠良,林冲对官家更是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哪个忘八蛋无端冤枉我?”

一个虞侯见林冲没那么冲了,跳了出来:“还敢狡辩,说你对官家大不敬就是对官家大不敬,我们都听到了,林冲你还敢狡辩吗?”

林冲心中苦笑不得,这尼玛不是我刚才敲诈泼皮的台词么?这么快就用到自己身上了?

卧槽,这算是报应么?

林冲淡淡问道:“你是哪个?”

那虞侯声音都发颤了:“我是小公相府袁素袁虞侯,林冲你还不束手就擒?”

桓逸喊道:“这是小公相挟私陷害,我要上书告御状!”

林冲陡然愣住,他当然不会听不出桓逸这是在告诉他,不是顾鹏振在找自己麻烦,就是蔡攸在陷害自己,可是……这是为什么啊?

林冲觉得荒谬极了,自己与那个什么狗屁小公相蔡攸,根本没多少交集,更谈不上结怨,顾鹏振的事过去了,蔡攸也不可能为顾鹏振这样的小角色对付自己;

自己打了小公相府的人?可自己蒙了面也没被跟踪,魏桐这几天也躲起来了,应该也不是啊。

那他玛为哪个要害自己啊?没道理啊?

简直莫名其妙嘛!

林冲表情错愕极了,一下说不出话来,那边为首的都头以为把林冲吓住了,往前逼近了两步,其他衙役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顾不得疼痛,捡起地上的棒子铁链,一下把林冲围住。

“林冲,再不束手就擒,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林冲手中棍棒朝他一指,环眼一瞪,怒吼道:“你敢!”

那都头并十几个开封府的衙役被这么一瞪一吼,竟然果然吓得不敢再动,林冲又用手中棍棒对那袁素一指,冷笑道:“既是小公相授意,林冲可以束手随你们去开封府走一遭,可你们总要给我一个明白,林冲到底是哪里得罪小公相了?”

袁素被林冲一瞪,登时有些打颤,但还是强撑着道:“到了开封府总会给你个明白,还不放下棍棒,束手就擒!”

“既如此,我可以随你们去开封府走一遭。”

林冲苦笑长叹一声,丢了棒子,然后又对张贞娘和桓逸道:“贞娘,在家等我,桓兄弟,家里就托付给你了。”

话一说完,几个衙役就冲了上来把林冲绑了,有几个还想趁机报复,被林冲狠狠一瞪,伸腿作势要踢又不敢了,一群人押着林冲出了门。

“相公……”

张贞娘追了出来,整个人已经哭成了泪人,林冲难过无比,眼眶一下红了。

尼玛,蔡攸小儿,你把老子老婆害得哭成这样,又无端陷害老子,老子誓杀你全家!

只是到底为什么呢,一路上林冲都觉得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些。

于是,不久之后,到了开封府,林冲就真的知道了答案,一种巨大的错愕荒谬的感觉从心里升起,随后一股无名的怒火就蹭蹭的直往头上冒。

尼玛,他·妈·的神经病!

这个蔡攸,你他·妈·的就是个神经病!

第二十五章 任性的小公相

说起来简直荒谬的可笑,然而事实他还真就这么荒唐又离奇。

“竟是因为这件事!”

原来,这个蔡攸找自己麻烦,不是因为顾鹏振,更不说因为花露水的事,而是因为《洞仙歌·冰肌玉骨》,因为刘伟雄。

当日,刘伟雄献上《洞仙歌·冰肌玉骨》时,蔡攸狠狠嘲讽了刘伟雄一番,之后被《洞仙歌》狠狠打脸,还被宋徽宗赵佶嘲笑了一番,说他和王黼的一百首词都比不上这首《洞仙歌·冰肌玉骨》的一句。

这本是赵佶无心的一句话,因为蔡攸和王黼其实就是赵佶的玩伴,君臣经常一起胡天黑地玩在一起,说些荤段子,做些银乱下流的事,相当于民间的狐朋狗友那种关系,说一句这样的话,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蔡攸竟然就记恨上了,刘伟雄是皇帝的小舅子,蔡攸拿他没办法,于是就拿没权没势没后台的林冲出气,要开封府治林冲的死罪。

吕将也满脸的荒谬难言,他去找了刘伟雄,可是刘伟雄正在宫中当值,于是就火速来到开封府,使钱见到了孙佛儿孙孔目。

孙孔目见他是个前太学生,就带他去见了开封府尹滕元华,滕元华也是有苦难言,于是就把真相和他的打算说了。

原来是蔡攸写了亲笔信让亲信带给滕元华,诬告林冲对官家大不敬,要滕元华治林冲的罪,并在信中威胁若是不从,就在官家面前进谗言陷害滕元华。

滕元华明知林冲是冤枉的,可是也不得不从,只能先把林冲捉了,在做谋划,用他对吕将的原话说就是:“小公相此人轻佻荒唐,或许旬日后就忘了此事……”到时候就把林冲给放了。

吕将愤愤不平道:“可笑这堂堂南衙开封府,不是朝廷的,倒成了这些奸臣贼子家的了,假开封府之手,要捉便捉,要杀便杀,堂堂开封府尹竟然也甘受其驱使。”

林冲冷笑道:“滕府尹也是不易,他能怎么办,为林冲这个没权没势没后台的就恶了官家面前数一数二的的红人小公相?

你以为蔡攸这话说的是假的?你以为以赵佶的荒唐昏聩,因为蔡攸和王黼一两句谗言就治滕府尹的罪这种事会做不出来?

说起来,滕府尹肯这么推心置腹,费心为林冲谋划周全,已是难能可贵了。”

吕将默然不语,以前他是为尊者讳,心里还残存着一点希望,所以一厢情愿的认为皇帝还是好的,还是能救的,只是皇帝身边的奸臣蒙蔽了皇帝,教坏了皇帝。

自从遇到林冲被当头棒喝,又被赵佶下令开除了太学生后,吕将就对赵佶彻底失去了敬畏和幻想,于是这段时间,他也有意去搜集了一些赵佶的荒唐事。

在现在的吕将看来,赵佶的荒唐和昏聩,简直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且不说他他一个爱好,前后十多年(历史上是二十多年,因为现在还没停)运送花石纲,靡费无数赋税,害得江南无数百姓家破人亡;

也不说他任用市井小混混高俅为殿帅府太尉(相当于国防部长或总参谋长);更不去说他与第一花魁李师师的那桩风流韵事;

单说他听信一个妖道林灵素的鬼话(您是上帝的儿子,我们在天上见过,蔡京、王黼、童贯、蔡攸等皆为仙官),举国崇道,大兴道观,自封为道君皇帝,大臣上朝也不穿朝服,都穿道袍;

单说他每日与蔡攸、王黼、李邦彦等每日在宫中嬉闹,说些淫夫荡妇的戏谑浮浪之语,有时候竟然还脱了衣服进行色·情表演,这个官家不但不生气不制止竟然还跟着一起哈哈大笑。

好几次其他大臣入宫拜见皇帝就遇到过,那些大臣简直不敢相信,但他就真实发生了,旁边的宫女太监,远处值勤的诸班直侍卫也都见怪不怪,并且还到外面把这些当成乐事到处去讲。

吕将觉得,有这样荒唐透顶的官家,有这样谄媚**的佞臣,宠臣,什么荒唐的事情做不出来!

吕将叹了一口气,道:“大哥,现在怎么办?”

林冲勉强一笑,现在不是感慨激愤的时候,他皱着眉头想了两三秒钟,淡淡开了口:“你现在赶快回去,让桓逸到蔡攸府上去,就说林冲无心之失,不想让小公相丢了面子,林冲惶恐不已,反正就是这些话。

然后让桓逸对蔡攸说林冲愿意将功补过,给他写一首最好最好的词,而且替他绝对保密,保证让他在官家面前出彩,找回面子来就是,只求他能把我放了。”

吕将大喜,随即又问:“大哥,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蔡攸这种轻佻的荒唐的性子,整个一中二青年,我太知道这种人了。”

吕将又从听到了听不懂的词,他皱了皱眉:“中二……青年?什么意思?”

“呃,反正就是说小孩性子,很好哄的。”

林冲心中冷笑,说起来蔡攸还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中二青年,大草包,幼稚无知又狂妄无比,这点从他被王黼等人忽悠两句就公开与自己家的保护神,自己的亲爹蔡京反目成仇,互相倾轧就可得知。

这货不但草包,做事更是完全像个小孩,比如他爹蔡京更宠爱四弟蔡绦,这货竟然多次在赵佶面前请求杀掉蔡绦,赵佶每次只是呵呵笑过不许;

原来的历史上,童贯征伐燕云,蔡攸为副宣抚,从来没带过兵更没一点本事的他竟然以为可以马到功成,入宫向赵佶辞行时,这货竟然指着赵佶两个美嫔说:“臣成功归来,请把她们赏给我。”

嫔,就是嫔妃的嫔,宋制一皇后四妃九嫔,嫔上面就只有四个妃和皇后而已,可想而知嫔的品级有多高,这货竟然敢对皇帝说这种话,可知他有多荒唐。

而赵佶竟然只是笑笑,完全不生气,这自然有赵佶知道蔡攸就是一个这么轻佻的人,两人耍惯了的原因,但也一样表明了赵佶是个多荒唐轻佻的人!

所以,林冲觉得,对付这样的人,其实只要像对待一个八九岁在家里被宠坏了的小孩那样,让他觉得出气了,让他觉得有面子,给他最想要的东西,把他哄高兴了,自然万事大吉。

第二十六章 荒唐的世道

听林冲这么说,再结合汴京人对蔡攸蔡小公相的评价,仔细想想这货还真是这样。

吕将不再怀疑,却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林冲:“大哥还有绝妙好词?”

“啊?是啊。”

林冲认真道:“我记起来了,那个游方道士苏东坡其实一共吟过四首词。”

吕将道:“可你第一次说只记起一首,第二次又说只吟过两首,之后又说只吟过三首,现在又说是四首,到底几首啊?”

林冲道:“这次真是四首了。”

“大哥你太无赖了,也不知道下次会不会有第五首……”

吕将被打败了,于是道:“那大哥准备写什么词?”

林冲道:“三日后不是七夕么,你就让桓逸对那厮说只要把我放出来,刚好我这里有游方道士最后一首词,是最好的七夕词,包管叫他在官家面前大出风头。”

又嘱咐了一些其他事情,吕将走了,不久之后,名叫桓逸的太学生来到了小公相府,见到的是一幅门庭若市,一大群人排队送礼巴结的热闹场面。

果然是侯门深似海,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桓逸直接往侧门走去,然后就被两名蔡府门子给拦住了。

“恁这措大好不晓事,小公相府,是你能乱闯的吗?”

桓逸一脸僵硬的挤出一个笑来:“小可太学生桓逸,有事求见蔡府老都管。”

两个门子当下扬着头,斜着眼,一脸居高临下道:“恁的一个甚么鸟太学生,就想见我家都管,可知道我家都管有多忙吗?”

出身杭州大地主家庭,也算富贵传家,从小聪慧受尽赞美,胸怀济世安民之志的桓逸,哪曾受过这等屈辱,在这一刻,他甚恨不能扭头就走。

但一想到林冲的处境和林冲所说的要带他们走另一条路,桓逸还是强忍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恭恭敬敬从身上掏出四张五十贯的交钞递上。

两个门子接了,这才换了一副脸色,假笑了一下,道:“等着吧。”

这一等就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桓逸这才被引进了富丽堂皇的小公相府,饶是桓逸出身不差,且为太学生,却依然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虽然他不知道刘姥姥是谁。

只见庭院宏壮,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应俱全,无论是园林山石,还是屋宇陈设无一不是富丽精致无比,简直把个桓逸都看呆了。

等进了屋子,在外面站了近半个时辰,热的不行的桓逸顿时就觉得一阵清凉,果然是奢侈享受啊,哪怕是老都管的屋子里,在角落里也放着一盆盆大块的冰,让人炎热顿消。

但桓逸看着一屋子的富丽精致,心中却是不由的怒气郁结。

越是富丽堂皇,就代表越多的民脂民膏,门外园林花石越精致,越好看,江南就越多的百姓家破人亡,上至皇帝,下至各大奸臣贪官,甚至连一个小小的都管都这么穷奢极欲,这个大宋当真该亡。

“你就是那个甚么太学生,说吧,找我什么事?”老都管老脸扬着,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桓逸只得忍住气把林冲交代的话说了,老都管一听,还有这样的事,若真有绝妙好词,还是应景的七夕词,就真放了林冲那厮又直甚么,正好蔡攸下了朝在家,老都管立刻跑去请示。

要说这蔡攸,也果真就是一个轻佻小孩性子,上午还气得要死,恨不得立刻弄死林冲,之后进宫陪赵佶玩了半天,现在心情又一下好了,加上老都管这么一劝,又想若果真是最好的七夕词,那岂不风头出大了。

于是蔡攸当下道:“那就把那贼厮放了吧,叫他晚上把词送来,若不是最好的七夕词,打不死他!”

老都管去回复了桓逸。

很快的,一名小公相府的干办和两名虞侯带着蔡攸的亲笔信就到开封府,府尹滕元华和孔目孙佛儿自然万分高兴,立即下令放了林冲。

只是这事虽了了,但两人却对视苦笑,堂堂南衙开封府竟然成了这些权贵家私器,说抓就抓,说杀就杀,说放就放,朝廷的律法变成了儿戏一般……

可是官家轻佻荒唐如此,朝廷奸佞当道,滕府尹和孙佛儿一个小小孔目除了最多在心里叹一声:“这什么世道”,又能怎样?

傍晚的时候,林冲终于被放出来了。

来接林冲的桓逸一脸激动,林冲心里却冷若寒冰。

“老子现在在汴京,就说蝼蚁一般的存在,一只谁都可以轻易捏死的小虫子,在现有体制内,老子也永远斗不过蔡京、蔡攸、高俅、童贯之流,只有到梁山去,那里才是自己的出路!

蔡攸啊蔡攸,你如此不把老子的人命当一回事,总有一天老子带兵杀进汴梁的时候,也不会把你的人命当一回事,你这一家,我必灭族之!”

“大哥,蔡攸那厮让晚上把词送去,若是不好,就要当场打杀了。”桓逸又气愤又小声道。

“我现在就写,麻烦兄弟再跑一趟,我怕我去了会忍不住血洗了他家。”

林冲瞪着一双有些血红的眼睛,身上煞气四溢,仿佛变了一个人也似,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如一把出鞘的宝刀,锋锐的像是只用目光就能把人割痛。

桓逸不禁打了个冷战,竟生出一种血洗蔡攸府大哥还真做得出来的想法。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路边一个给人算卦写信的摊子上,林冲奋笔疾书,一阙《鹊桥仙》写完,桓逸整个人已经有些愣住了。

自他和吕将认识并决心跟随林冲以来,未必没有一直冷眼旁观,暗中对林冲进行考察,两人觉得林冲简直就是一个谜,天文地理古今中外无所不知不说,这种绝妙好词更是像随便写着玩一样,信手就来。

更让他和吕将觉得奇怪的是,他们总觉得林冲好像知道些什么,好像早就在谋划着什么,好像在偏执的相信着什么,整个大宋朝廷包括官家、老公相、童枢密在大哥的眼里都像笑话一样。

之前两人还闹不清大哥到底想要做什么,这时候看到林冲锋锐之气似要刺破云霄,一双眼睛像是要吃人,看来大哥这是要做出决断了,对我们交底了啊。

第二十七章 林冲的谋划之根基之地

桓逸两眼放光地看着林冲,觉得林冲终于要将自己的谋划向自己和吕将交底了,心情激荡不已。

可是大哥到底会怎么做呢,他的打算是什么呢?

桓逸恍惚的好像猜到了一些,更多的还是不清楚,他压抑下期待激动的心情,一切就等晚上的答案了。

“麻烦兄弟了……”

便在这样的恍惚和期待中,桓逸再跑了一趟小公相府,结果自然是没的说,哪怕是蔡攸是个不学无术的,一见到这首词也立刻惊艳了,欣喜的简直忘形。

“官人回来了!”

而这时,林冲也回到家里,林伯喜不自胜喊了一句,登时,张贞娘和锦儿,还有吕将、曹正、薛永、郭十三也都一齐迎了出来。

“相公!”

张贞娘一见到林冲,立刻情不可抑的红了眼圈一红,登时就差点哭了出来。

林冲见她这个样子,心中怒火更盛,神情却一下软了下来,他有些想把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但看到这么多外人在,最后还是笑着道:“娘子,没事了,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张贞娘笑着抹了把眼泪,用眼神把林冲上上下下检查了好几遍这才放心下来,林冲又朝众人拱了拱手,说了句让大家担心了,这才一起进了家门。

很快桓逸也回来了,一起吃过饭,林冲又更薛永客套了几句,问他愿不愿意在汴京住下来,薛永倒也仗义,很爽快就答应留下来。

林冲让曹正带他回去安顿,又让郭十三和锦儿在外面守着,就和吕将、桓逸进了林冲平常画图的小书房,关上了门。

知道林冲要说自己的计划了,两人都很激动,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冲,林冲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道:

“前面说了,赵宋从里到外已经烂透了,唯有抛弃赵宋,另外建立一支势力,才能在女真蛮子入侵的时候拯救天下……

前面也说了,古来成大事者,一要有根基之地,二要有人,三要有钱。

这根基之地,我早已选好,就在京东西路,山东济州。”

两人一齐道:“京东西路,山东济州?大哥若是要攻打州县,何不去江南,江南百姓深受花石纲之苦久矣,大哥若在江南举事,必定一呼百应!”

林冲道:“我不是要攻占州县,杀官造反,即刻举事,而是要先上山当盗匪。

二位兄弟不知道,在京东西路济州地界并旁边的郓州地界有一水乡,名为梁山泊,盖由黄河两次决口改道,河水东漫数百里,与巨野泽连成一片,形成了一片长八百余里,最窄亦有两百多里宽的大水泊。

因为泊中有座梁山,故号曰八百里梁山泊,岛上方圆数十里,植被茂盛,至少可容兵十万,百姓数十万,正可为我们的根基之地。

且八百里水泊芦苇丛生,水道密布,纵横河港一千条,只要陷进去了,若是不识得路径,便是在泊中绕三天三夜也别想出来。

此水泊可为梁山的天然屏障,只要有支强大的水军,便是二十万朝廷大军也奈何我们不得。”

梁山泊两人都知道一点点,却没想过竟有这么大,这么好的地理条件,一听林冲这么说,两人都激动了,若果真如此,倒是一个悄悄造反的最好去处,不像占据州县,很快就引来朝廷的反扑。

吕将眼睛放光道:“那水军呢?大哥是否早已谋划好了?”

林冲点头:“在济州郓城县,梁山泊边上,和梁山泊一望不远,相通一派之水,有一石碣村,村中兄弟三人,一个唤做立地太岁阮小二,一个唤做短命二郎阮小五,一个唤做活阎罗阮小七,俱是义胆包身,武艺出众,敢赴汤蹈火,同死同生的好汉。

兄弟三人日常只打鱼为生,也做一些私商勾当,水性端的了得,且都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向往论秤分金银,论套穿绸锦,成瓮吃酒,大块吃肉,过快意日子的人,正好可以相邀上山,做梁山的水军头领,编练水军。”

桓逸大喜道:“大哥,你莫不是生而知之,怎么恁的知道的这么详细?”

林冲打个哈哈:“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我就是知道。”

其实林冲也有些担心,历史早在宋太宗赵光义那时候就改变了,到现在一百多年过去了,发生改变的事情太多了,宋仁宗没有了,苏轼英年早逝了,苏轼的弟子秦观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这个人。

这几天林冲都有上街向那些去往京东路,特别是济州、郓州做生意的商人打听,听没听说过梁山水寇,白衣秀士王伦什么的,结果都说不知道,看来王伦这厮还没有占据梁山,说不定王伦这个人都不会出现也不一定。

所以林冲其实也不能保证阮氏三雄就一定会有,不过这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要是有自然好,要是没有就说自己做了一个梦。

两人也不再追问,林冲继续道:“根基之地有了,下面就是人,人又分争取人才和争取人心,人才我知道一些,到时候再去请他们上山不迟,关键是争取人心。

正如两位兄弟说的,江南百姓深受花石纲之害久矣,若我们举事,必定一呼百应,但江南毕竟离梁山太远,所以我们要争取的只有京东路的穷苦百姓的人心。

想必你们两个也知道,我大宋虽有开海之利,虽然生产技术远胜前朝,但财政却过分向朝廷集中,朝廷榨取州县太过,州县只能再去压榨富户和百姓,富户又去压榨佃户。

我大宋最底层的百姓,特别是农夫和工匠,负担之重简直七八倍于前朝;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土地兼并,到现在自己有田地的农户可说是百中无三。

大部分人只能租种地主的田地,或者卖身到(一次签约十年)各个庄子里做庄客,每年要交的租子至少是六成甚至更多,还要免费为主家做事,更有很多被地主任意欺压打骂的。

我大宋虽富,可这些人却常年吃不饱饭,穿不起衣,受尽苦难,受尽屈辱,这些人正是我们的兵源,是我们主要争取的对象。”

吕将和桓逸对视一眼,两人都是地主富户出身,对这些事情自然知道的清楚,可听大哥的意思隐隐要对富户地主动手,虽不反对,一时都有些迟疑。

吕将道:“大哥准备怎么做?”

第二十八章 林冲的担心之大宋西军

吕将道:“大哥准备怎么做?”

林冲道:“自然是将梁山附近,甚至整个京东路但凡平日作恶多端,欺诈乡民的恶地主通通调查一遍,然后挨个上门借粮,若是有罪大恶极的,就直接打杀了。

然后再将粮食分一些给周围穷苦庄客,其他的全都搬上梁山。”

桓逸大喜道:“如此最好,这样我梁山钱粮有了,兵源也有了,又得民心拥护。”

吕将却想的比较远:“如此虽好,可终究发展慢了些,若是周围这些作恶的地主见我梁山如此作为,纷纷不再作恶,且善待庄户,我们又当如何,还不是要攻打州县?”

林冲笑道:“攻打州县又如何,以大宋现在的军备,等梁山壮大了,兵马操练好了,只需两三万军队,京东路一带几乎都可以横扫,只不过我现在还不想过早与赵宋直接对抗,到时候我们打生打死,倒让女真蛮子捡了便宜。”

吕将见林冲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忙道:“大哥可是早有良策?”

林冲笑道:“良策倒是说不上,说出来与两位兄弟我们一起商议。

我的意思是,高筑墙,广积粮,缓造反,攻打州县自然是可以,但除非万不得已,尽量不要过早与赵宋大规模对抗,但同时也要早做准备,做到就算与赵宋大规模对抗,我们也不怕。

我之前的打算本来是,先经商赚钱,配合向作恶地主借粮,悄悄发展,现在这个策略依然没有变。

只是事情难免会有意外,我们虽然不想,但梁山壮大以后,还是难免会引来朝廷大军征讨。

在我看来,现在大宋一百多万军队,几十万都门禁军已经彻底烂了,战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各地军州特别是靠近边境军州的禁军还是有些战斗力的,但我们有水泊天险,倒也不怕他们,他们敢来,我们就能一点点吃掉他们。

我怕的只有两样,第一就是怕朝廷没完没了的攻打,死的都是我们自己人,空耗国力,倒让女真捡了便宜,不过这个到时候我也有计策应对,不是很担心。

我最怕的就是,若是朝廷大军屡次大败于我梁山,可能会调西军来攻打我梁山,到时候不但我梁山很难继续发展壮大,还有可能在西军强大的压力下,山上兄弟难免会心生异心,有人想招安,有人想叛变,到时候就有覆灭的危险。

所以,为防万一,最好的办法的就是给西军找点事做。”

“给西军找点事做?”

桓逸疑惑道:“西军这两年不是一直在西贼么?”

林冲道:“确实是这样,现在我大宋西军正分为东、西两条战线,与西贼在横山和河湟一带争夺拉锯。

西军步步为营,以大宋强大的国力做后盾,一个一个营寨平推过去,以为兄的判断,或许就在今年,或者在明年,西夏的横山就要失守,同时还会被赶出河湟一带。

这一阶段,我大宋将取得全面胜利。

然后宋夏战争就会进入最关键的时刻,本来西夏丢了横山、河湟,已无险可守,而我大宋两面夹击,若是打得好,不出三五年绝对能一路打到兴庆府去,一举灭了西夏!”

吕将道:“若是如此,西军与西贼交战正酣,西夏与我大宋累世血仇,眼看就能一举灭亡西夏,只要我们梁山不闹得太过,朝廷应该不会轻易调动前线西军来打我梁山啊?”

林冲点点头,说起来大宋军力虽弱,却几乎每年都在打仗,在与辽国签订澶渊之盟,全面息战后,大宋就几乎每年都在和西夏打,西夏就是大宋最大仇敌和现在唯一的死敌。

西夏的历史不去科普,反正就是一强盗国家,地处狭小的四战之地,资源和粮食也都不足,却能奇迹般的崛起并顽强的生存下来,究其缘由固然有辽国一直在背后大力支持,以此消耗大宋国力的原因。

但大宋自己太挫了些也是重要原因,大宋的屡战屡败,使得西夏靠着一次次劫掠大宋,劫掠来的钱粮物资保证了西夏的生存和运作;

劫掠来的一般男子和女子则成为苦力、奴隶和生育工具,强壮男子成为撞令郎(专业炮灰,每战在前冲锋陷阵),使得西夏竟然不但没被剿灭,反而越打越强大,甚至长期对宋占据军事优势,为祸大宋西北将近一百年。

幸好大宋后来有王安石变法,西北地区进行了军事改革,西北军队拥有了相对独立的指挥权与统兵权,士兵的作战素质和将领素质也一下大幅提高。

加之几乎每名士兵都是关西子弟,一家数代都在军中效力,男子活不过三十,几乎每名西军士兵和西贼都有血海深仇,再加之西北汉子本就能耐苦战,重义轻生,于是一支英勇善战,冠绝天下的大宋西军就应运而生了。

再后来,神宗皇帝河湟开边,卡住西夏脖子,西夏与西军的战斗就变得败多胜少,节节败退了;

到现在辽国日益衰弱,且女真崛起,辽国自顾不暇,管不了西夏这个小弟,而大宋西军却越战越勇,本来按正常的节奏,西夏就是亡国灭种的下场。

可偏偏大宋重文轻武,时时提防武将造反的传统这时又发作了,西军战斗力这么强,大宋朝廷自然是万分不放心的。

于是就派去了一个童贯!

不是黑童贯,其实比起蔡京,蔡攸,王黼、高俅之流,童贯算是非常好的了。

虽然他是替皇帝到西北监军,执掌兵权,权力极大,但童贯一没乱指挥,二没吃空饷喝兵血,甚至还把自己贪来的钱分出一小部分来补助军队,收买人心,而且做事也尽心尽力尽责。

总之,童贯就是这么一个很有上进心,也有比较高的治军才能,很会抓军权的一个大贪官,佞臣,但同时也是个好统帅。

目前为止西军打西夏能打的这么好,童贯是有大功劳的,可惜——人是会变的。

在原本的历史上,西军攻占横山和河湟,取得全胜之后,童贯就膨胀了,认为西夏军心已丧,有意一举攻克西夏。

第二十九章 卧底和结义

在原本的历史上,西军攻占横山和河湟,取得全胜之后,童贯就膨胀了,认为西夏军心已丧,有意一举攻克西夏。

对此,西军上下全都持反对意见,认为西夏与大宋打了一百年,又岂能没有一点真本事,被敌人打到都城来了,又岂会不拼命?

但童贯不管,一心只要攻打朔方,进而长驱直入攻破兴庆府,一举灭掉西夏。

种师道劝他谨慎行事,于是就被童贯调离西北的主战场,变相的贬了官。

之后童贯一再强逼当时西军第一猛将刘法率兵攻取西夏的朔方之地,刘法认为太过冒险不愿轻进,但又不想像种师道那样被架空被冷落。

于是刘法率两万大军先行,后面跟着数万大军,然后西夏果然暴走了,西夏晋王察哥帅军一万多很快把刘法长途跋涉,远来疲惫的两万西军拦在统安城下,双方发生激战。

然后西军苦战七个小时候战败,刘法孤身败走,竟然在路上被西夏的负担军(挑军需的)小兵杀了,于是西军群龙无首,连同后面的后续部队加起来近十万人全军覆灭。

最后,西夏士气大涨,西军诸将恂惧,大好局势一下逆转。

再后来宋夏之间再次讲和息战,于是几十万西军一下闲了下来,之后童贯听了赵良嗣的忽悠,又准备去打辽国,建功立业。

结果兵马还未动呢,好死不死的这时方腊起义了,方腊又不肯听从吕将的正确意见,先派重兵攻打江宁府(今南京)扼守长江天险,防止朝廷大军来攻。

或者干脆听从另一名军师陈箍桶的,直接带兵杀向汴京,以大宋都门禁军弱得像渣渣一样的战斗力,说不定真能将汴京打下来,挟天子以要挟西军,说不定还真能列土封疆,诸侯割据。

可偏偏固执己见且短视的方腊却非常乐观的认为朝廷已经腐败透顶,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派出重兵,于是只派了方七佛一支偏师北上,起义军主力则则挥师南下攻取浙南州县。

中肯的讲方腊还真没有看错这腐败透顶,且对县城以下地方几乎毫无控制力和动员能力的大宋朝廷,按照正常情况,等宋朝调集好大军,起码也要半年甚至一年以后。

可事情就是有这么巧!正好这时童贯集结了十多万西军准备攻打辽国,结果方腊撞枪口上了,朝廷迅速调派西军前往江南平叛,在强大的西军面前,方腊起义就被迅速平定了。

可想而知,若是换做梁山在那个时候造反,然后西军来打梁山,会是多惨烈的结果。

当然,这些事情林冲前世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这时也办法对两人细讲,只说了一下他的担心,然后道:

“所以,我们一定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最好的情况就是西军稳扎稳打,一路平推到兴庆府去,然后将兴庆府包围,打上个一两年,最后再将西夏灭了。”

吕将道:“这事又怎么能是我们能决定的呢?”

林冲目光灼灼看着桓逸道:“所以我想让桓逸最好在今年秋闱考中进士,然后向朝廷献上我设计的抛石机,之后我还会设计一套战车阵,配合小型抛石机和弓弩长枪,以此步步推进;

之后我还会写一篇平定西夏的策论,让桓兄弟献给童贯,只要童贯能按此策论稳扎稳打,绝对可以在半年之内打到兴庆府,并在一年之内将其攻破,之后在逐步灭国西夏,但西军也至少会被拖住五六年。如此,我梁山就再也无忧矣!

只是这个任务实在是太难了些,献上抛石机、战车阵、平夏策容易,取得童贯信任成为心腹太难,让童贯愿意听你的更是难上加难,而且还会有难以预料的危险。

你与吕将交往甚密,这几日又与我称兄道弟,一旦我们在梁山举事,你难免不会受到怀疑,虽说大宋从不杀士大夫,但难免不会有人暗中下手,桓兄弟可愿意去做?”

桓逸有些激动道:“原来大哥谋划竟如此深远,桓逸愿意去,必定不辜负大哥所托!只是今年秋闱可不一定能考中进士。”

林冲道:“秋闱可考诗词么?”

桓逸道:“进士科分为经义和诗赋两科,自然是考诗词的,但两科进士名次都要以策论成绩评定。”

林冲道:“这就行了,明日我给你几首诗词赋文,在写两篇策论你拿回去加工一下,包你考得上!”

倒不是林冲狂妄,因为林冲前世本来就是个学霸、博士、工程师,写文章写论文自然难不倒他。

加之后世人看问题的高度和深度都远远超出这个时代的人太多,写出一篇鞭辟入里,又切实可行的时政策论完全不难,写好后交给桓逸润色成古文就行了。

至于诗词和赋文,就抄苏东坡好了,这么好的文章和诗词就该让他传唱千古。

桓逸惊呆了,心里很想说厉害了我的哥,还有什么你不会的。

林冲又道:“既然桓兄弟愿去,那从明日起桓兄弟就尽量不要再和我们来往,有事就让十三暗中通传,就当做是你考上了进士就不理我们好了。”

桓逸点点头:“大哥勿须吩咐,小弟省得。”

林冲交了底,吕将和桓逸见他谋划如此深远周到,顿时心情激荡不已,吕将当即一拉桓逸,两人再次呼的一下拜倒在地。

“……今生今世,我们两人愿永远追随大哥,牵马坠蹬,甘为驱使!”

这是对自己的观察结束,彻底归心了吗?

林冲喜不自胜,忙再次将两人扶了起来,随后就是深深一躬,用无比严肃庄重的语气道:“吕兄弟,桓兄弟,此世今生,我林冲定不相负!”

吕将还有些激动,又提议三人仿效桃源三结义结拜,林冲和桓逸也很高兴,当即割破手掌,歃血为盟,结拜成了兄弟。

礼仪完成,吕将兀自还在激动中,只见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哥欲成就大事,小弟也不敢再有隐瞒。

小弟有位同乡好友,原本是歙州山里石匠出身,后来遇到一退隐老军,学得一身好本事,惯使一条钢枪,有万夫不当之勇,小弟愿回家乡,拉他来共举大事。”

第三十章 三条好汉

“小弟有位同乡好友,本是歙州山里石匠出身,后来碰到一退隐老军,学得一身好本事,惯使一条钢枪,有万夫不当之勇,小弟愿回家乡,邀他来共举大事。”

林冲眼睛一亮,喜道:“好啊,三哥(注1)你且说说这人是谁?”

吕将道:“此人名叫王寅,今年三十岁,他原是个石匠,后来跟着那老军不但学了一身好武艺,更是颇通文墨,善于谋略,乃是歙州有名的好汉。

只因无进身之阶,现下只在歙州一富户家里做了一名教授枪棒的教头,这王寅常常对人感叹不遇明主,一身武艺却无用武之地,小弟若前往相邀,想必他定会欣然来投。”

王寅?

林冲闻言顿时也激动起来,这人他知道啊,水浒传里有名的人物,参加了方腊起义,官拜南国兵部尚书,管领兵权之事,在原本的故事中,这人出场虽不多,但却很惊艳。

先是在歙州大战时败中求胜,设计坑杀掉了梁山的圣水将军单廷圭、神火将军魏定国,后来城破,他单枪匹马往外突围,枪起马到,马踩挡道的李云;石勇截住厮杀,数回合又被王寅杀死。

这时城里又赶出孙立、黄信、邹渊、邹润四将,截住王寅厮杀,王寅以一敌四并无惧怯,不想林冲突然赶到,王寅这才被杀,而且极有可能是就是死于之前那个林冲之手。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后世很多人把王寅的武艺排的很高,甚至在自己之上,林冲倒不这么认为。

王寅的战绩无非是秒杀李云,数回合杀死石勇,之后力战四将。

可秒杀李云根本属于突发事件,王寅骑着宝马着急逃跑,李云正好挡在路上一时没反应不过来直接被马踩撞而死,这并不能说明王寅武力。

之后就是数回合杀死石勇了,可石勇这厮根本就是个弱鸡,就是一个赌博的闲汉,也从无与人交手的记录,而且极有可能也是步战,王寅杀他竟要几个回合,所以这也根本不值得夸耀。

最后就是以一敌四了,四人中孙立是八骠骑级别,黄信也就是个小彪骑级别,剩下那俩叔侄邹渊、邹润水平就很差了,而且这叔侄极有可能也是步战。

算起来,这四人的战力加一起也不过五虎级别或稍高一点,可即便是五虎级别,一般的小彪也能坚持几个回合,比如李忠就和呼延灼打了十个回合败走,况且王寅还很有可能是不敌四将的。

因为王寅是兵败突围逃跑被四将拦住,所以王寅肯定不会恋战,他骑的又是宝马,能跑肯定会跑,可他竟然没跑,就说明他被四将缠住了,想跑跑不脱,然后被林冲赶到,于是就悲剧了。

但不过不管怎样,王寅战斗至少与五虎不相上下总是没错的,更兼还粗通文墨,善于谋略,山寨还未创立就能有这样的人来投,岂不是天降之喜?

林冲大喜道:“好啊,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吕将还没说话,桓逸却抢先道:“大哥,小弟也有人要推荐。”

林冲按捺住激动和期待道:“二哥要推荐的是谁?”

桓逸道:“小弟要推荐的是一对兄弟,哥哥名叫厉天闰,弟弟名叫厉天佑,俱都武艺高强,骑得烈马,开得硬弓,使得好枪法,在杭州也是大大的有名。”

卧槽,是他们啊,这两人自己也知道啊。

这两人也参加了方腊起义,哥哥厉天闰还是南国四大元帅之一,弟弟也是二十四将之一,武艺全都没话说啊。

先说弟弟厉天佑,虽然一出场就死了,但能和吕方斗上五十个回合,要说吕方前期虽然武力不怎的,但却是一名成长型的武将,后期可是能和石宝斗五十多个回合才力怯败走的。

也就是说当时吕方武艺已经差不多是梁山五虎级别的了,厉天佑能与他单挑五十个回合才被杀,可知武艺不弱。

再说哥哥厉天闰,在林冲看来,武艺还要高过王寅,厉天闰为弟弟报仇,一刀就斩了周通,又重伤李忠,李忠可是能与呼延灼斗十个回合还能全身而退的,厉天闰以一敌二能有这样的战绩,可知武艺绝对强于呼延灼。

之后厉天闰驻守的关隘失守,厉天闰带兵逃跑,被卢俊义追击四十五里赶上,两人斗了三个余回合,厉天闰被卢俊义杀死。

卢俊义的战斗力在水浒里面可是天子第一号武将啊,想当年秦明斗不敌卢俊义的史文恭也不过二十余合就落败,厉天闰能和卢俊义打上三十回合,且是在那种仓皇逃窜的情况下,可想他的真实战斗力有多高。

林冲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心道自己这是和方腊集团结上缘了吗?

先是两名方腊集团的文官吕将和桓逸与自己相识最后还结拜了,现在又一下给自己拉来三员方腊集团的大将,如此一来,到时候方腊起义可就没多少人才留给他了。

不过即便如此,林冲还是不满足,笑着道:“好啊,有这三位猛将加入,我梁山可谓是如虎添翼,只是我想问的是,这样的人才,你们还有吗?

别只推荐武将啊,你们的同窗好友,难道就没有一个可推荐的吗?梁山同样需要文人来管理啊。”

吕将苦笑道:“大哥想的虽好,但大宋官家与士大夫共天下,读书人,特别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待遇都极好,若非像我们这样对赵宋失望透顶的,谁愿意上山落草呢?

这样的话我们是说都不敢对他们说,否则肯定会被立刻抓起来,二哥你说是吧?”

桓逸点头:“是这样,除非是那种看透赵宋的隐士或科举失利,不得志的文人,否则没有会想着造反的;

而王寅、厉天闰、厉天佑三人就不同了,他们都是出身低微,没有上升之阶,而且身为武人又多受歧视,故此很容易就会跟着我们一起造反。”

林冲想想也是,原本的故事中,王伦这货就是落第秀才,吴用也是一个秀才,只能在村中教书郁郁不得志,这才愿意造反,但也不是真反,而是想得富贵,得快活,想招安。

林冲向两人提出,若是遇着有不得知,却又有真才实学的学子,就给自己留意着,慢慢发展,现在或许他们不会来投,等将来梁上越来越兴旺了,说不定就愿意来投了。

两人都说好,吕将是个急性子,说准备明日就出发,桓逸要准备秋闱不能走,就当即写了一封信让吕将带给厉天闰兄弟,林冲一想到水浒里面好像遍地黑店和盗匪也似,就一下担心起来。

若是自己的三弟,左右手吕将路上被蒙汗药麻翻了,做成人肉馒头,或者被盗匪抓上山去,挖出心来做醒酒汤,这可怎么整?

注1:在唐宋时期,兄弟之间都是互相称呼哥的,比如水浒原著里阮氏三雄阮小二这样对阮小七道:“七哥,曾见五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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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合作伙伴

于是林冲想了想道:“这样吧,正好我也想会会江南的英雄,家里也没什么事,就陪三哥走一趟好了,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大哥不是要画图,不是要给二哥写诗词,写赋文,写策论么?大哥可是担心小弟路上的安全?

其实不必担心,这条路我走了不下二十趟了,熟得很。”

林冲还要说话,这时却听得锦儿在外面敲门,大喊道:“官人,外面有个自称是殿前司茶酒班指挥使,武略大夫的人来了,说是要找你。”

林冲和吕将、桓逸连忙从房间里迎了出来,这时刘伟雄带着一名帮闲,四名侍卫也已经到了林家客厅,一见林冲进来,小胖子立即起身歉意道:“林兄弟,是兄弟连累你了!兄弟救援来迟,还请恕罪啊!”

看着刘伟雄一脸歉意,气喘吁吁的样子,林冲突然感觉挺喜欢这个小胖子的。

这货一看就是那种心肠耿直的老实人,小时候也是穷孩子出身,后来因为有个天资绝色的姐姐被赵佶看中宠幸,一路从才人晋升至仅次于皇后的贵妃,是赵佶最宠爱的妃子。

于是刘伟雄也跟着发达富贵起来,但这货却没有因此变的嚣张跋扈起来,依然还像小时候那样,依然把自己当个普通人,也没有什么架子,也没有看不起那些出身卑微的丫鬟、仆役,贩夫走卒、甚至乞丐。

甚至顾鹏振、查怀仁这些所谓才子平时拿他当大棒槌,开心果,他虽然心里全都明白,但也不生气,至于像高衙内那样做坏事做恶事,像蔡攸、富安这样去整人去害人,更是从来没有过。

总之,这就是一个虽然富贵了,但内心却依然比较简单,做人也非常干净的一个人,在汴京城里所有的权贵里面,算是风评最好的一个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人还特别讲情义,自己与他只不过数面之交,他就真拿自己当朋友,这气喘吁吁一脸油汗的样子和满脸的歉意和气愤可做不得假。

林冲笑道:“刘武略说的哪里话,刘武略肯为林冲的事出面奔走,又深夜前来,林冲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你呢。”

刘伟雄见林冲没有怪他的意思,也放心下来,又转口骂道:“叵耐蔡攸那厮小肚鸡肠,做的这等腌臜事,真是欺人太甚!”

原来今天刘伟雄在宫中当值,又顺便陪三位外甥,两位外甥女吃了晚饭,很晚才出了宫,结果回到家一听管家和帮闲说吕将来找过,林冲出事了,二话不说立刻就去了开封府。

结果到了开封府才知道林冲已经被放了回来,也从开封府那里知道了林冲被抓是因为蔡攸,于是刘伟雄又立刻马不停蹄来找林冲。

林冲看着刘伟雄还有些气喘,汗流不止的样子,觉得胸中一暖的同时,心中也不由的一动。

这个刘伟雄不正是自己最好的合作伙伴吗?

林冲想要造反,想要让梁山壮大起来,光是招揽天下好汉,招兵买马,训练军队肯定不够,肯定还需要大量的钱。

但钱也不能光靠去抢啊,必须几条腿走路才行,所以林冲一直想做生意经商来赚钱。

特别是有系统里面的各种牙膏牙刷、香皂肥皂、塑料梳子、小镜子、味精鸡精等后世的生活用品,做生意来钱简直不要太简单。

可是想要在汴京卖这些东西,可就不简单了。

作为大宋的中心,所有财富,权贵,行政机构,官员,文人士子的集中地,勋贵遍地走,贪官污吏横行的地方,这里的水可就太深了。

特别是林冲要做的还是那种独一无二,特别跑火,特别暴利的生意,若是没个像样的靠山,只怕很快就被蜂拥而来的各路权贵势力吃的连渣都不剩。

虽然说自己以后上了梁山,依然可以在梁山脚下开辟市场,招揽四方商人来买自己的货,但这样肯定没有自己直接在汴京卖货赚的多。

因为那些商人最后依然要卖到汴京来,依然也要孝敬各家权贵,为了保证他们的利润,梁山的利润肯定就会少,所以倒不如自己直接和汴京的少数几名权贵合作,这样要分出去的利润就少得多。

而眼前的这位刘伟雄,虽然看上去权势不大,比不上蔡京、高俅、童贯等人,可他身份贵重啊,他可是皇帝的小舅子!

他的姐姐可是皇帝最宠幸的皇贵妃,虽然已经去世了,但从她一去世赵佶就追赠她为皇后,谥号明达懿文,还有赵佶给的刘伟雄丰厚的供奉待遇和日常大量的赏赐来看,显然赵佶对明达皇后还未忘情,对这个小舅子还是很照顾的。

而且最重要的,刘伟雄的大外甥女茂德帝姬还是皇帝赵佶最喜欢最宠爱的一个女儿,因为刘贵妃明艳动人而又过早去世,茂德帝姬不但从小就长得玉雪可爱,而且音容笑貌酷似母亲,因此最得赵佶疼爱。

所以虽然刘伟雄赵佶不怎么被艺术家皇帝赵佶喜欢,但有这两层关系,他在赵佶面前还是很有分量的,若是有刘伟雄做靠山,生意里面给他一份股,一般人还真不敢来若。

若是能再拉拉几个勋贵,百年军将世家一起经营,这生意就更稳固了。

要知道,自杯酒释兵权以来,这些军将世家就世代与皇家通婚,而且互相之间也不断通婚,到现在整个军将勋贵世家差不多已经成为一个整体,又有宫中关系,哪怕是蔡京和高俅等人,也不敢轻易得罪。

林冲借口刘伟雄身上汗流的多,带他后面简单擦洗一下,换套干爽的衣服,让吕将、桓逸在客厅陪他雇佣的那名帮闲张小闲还有四名禁军侍卫。

林冲把刘伟雄带到后院洗浴的房间,小锦儿端来半铜盆清水,胳膊上搭条毛巾,林冲从架子上拿来一个小的塑料盒子,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刘伟雄好奇的接过,打开盒子,一股清新的香味传了出来,很好闻。

林冲笑道:“这是香皂,洗手洗面浴身用的,跟胰子差不多,不过比胰子更好用。”

第三十二章 不黑的胰子

“你说这是胰子?”

刘伟雄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道,胰子他当然知道,可是从来没看过这么清香,这么好看精致的胰子。

“这是胰子,它怎么不黑呢?”

其实胰子就是最早的肥皂,是这个时代的洗涤用品,甚至在胰子之前,在唐朝时,还有更高级更贵一些的澡豆。

所谓澡豆,就是把猪的胰腺的污血洗净,撕除脂肪后研磨成糊状,再加入豆粉、香料等最后经过一系列工艺加工而。

不过澡豆洗涤效果虽好,但由于要大量取得猪胰腺这种原料,料委实困难,所以澡豆未能广泛普及,只在少数上层贵族中使用。

后来就有人改进工艺,以碱面和草木灰代替豆粉,并加入熔融的猪脂,混和均匀后,压制成球状或块状,就制成了宋朝普通使用的胰子了。

不过胰子虽有十几二十种,也有专供皇帝和贵戚使用的高级胰子,里面也添加了许多香料、鲜花汁等,但不管多高级的胰子,因为加了草木灰总会是黑黑的,区别只是深黑或浅黑而已。

刘伟雄也算整个大宋顶级富贵的那一批人了,却从未见过这样完全雪白的胰子,而且香味还这么清香,这么好闻。

林冲笑笑,并不回答这么低级的问题:“刘武略你可以用用看。”

“好的。”

倒不用林冲教,刘伟雄这时已经脱了外衣,只穿了一件短袖中单,他照平常用胰子洗手的办法,把手放进盆里浸湿,两条胳膊也都打湿了,然后拿起香皂在在双手和两条手臂上全都打上香皂。

放下香皂,双手轻轻揉搓,很快两双手两条手臂上就起了丰富的泡泡,一股清凉冰爽的感觉传来,空气中也有一股清香弥散开来。

或许是身上的汗确实有点多,或许是平常就没洗干净过,刘伟雄手臂上的泡沫有些又黑又黄,搓洗了一会,刘伟雄把手放进盆里洗干净,又在另一盆清水里净了遍手,接过林冲递来的毛巾擦干净手。

两条雪白光滑的胖手臂展现在他面前,不但干净舒爽,更有一股清香,而且还感觉整条手臂凉凉的,舒服极了。

刘伟雄一边不是在两条胳膊上摸来摸去,一边哈哈大笑道:“好干净,好舒服,好凉爽啊。”

林冲心道那是,这香皂简直比自己前世所用的都要好,大概是一百多年后配料更好,工艺也更好的原因吧。

而且系统里面一共三种香皂,一种是适合皮肤病的硫磺香皂,一种是适合冬天使用的带滋润作用的香皂,一种是适合夏天使用的薄荷清爽型香皂。

现在给他用的就是薄荷清爽香皂,他刚出了一身汗,用这种香皂当然清爽了。

“你再洗把脸。”

刘伟雄又依言洗了把脸,一脸的油汗全部洗掉,整个人一下变得清爽无比。

小胖子抚摸着自己那张胖乎乎的脸,笑嘻嘻道:“果然比胰子好用十倍,又干净,又冰凉清爽,皮肤也感觉光滑细腻了不少,而且香味还很好闻。

林兄弟,这香皂你是从哪里买来的啊?”

“刘武略也觉得这香皂好?”林冲笑道,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自然是极好的了,比官家赐给我的高级胰子还要好十倍!”刘伟雄肯定道。

“那刘武略觉得,如果这香皂拿到市面上去卖,会受欢迎吗?能卖多少钱一块?”

“自然会大受欢迎,至于能卖多少钱一块,这么说吧,官家赐给我的胰子据说是十贯一块,这个香皂这么好,至少总能卖三倍的价吧!”

刘伟雄一下反应过来,大声道:“林兄弟,你是说你有很多这种香皂,想在东京城里卖?”

林冲点点头:“实不相瞒,小弟认识一位做私商的朋友,这香皂就是他从海外商人手上买来的,据说都是大食皇宫用的东西,

除了香皂,还有牙刷牙膏,梳子、调味品等各种好东西,我们想在汴京开家店,专门卖这些海外的好东西。”

私商本来是指私人投资经营的商业,但在大宋一说私商其实就是指走·私,因为大宋官商太能捞钱了,而且几乎什么都经营,市场全被官商垄断,所以私商如果不走私,根本活不下来。

刘伟雄一听林冲这么说,倒也没觉得奇怪和不妥,因为私商虽是违法的,但却也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公开的秘密了。

说起来,这也是大宋的一大特色。

因为朝廷的行政官员只能到县一级,再下面就是吏,但大宋朝廷官员实在太多,反倒变得人浮于事,但凡有事不是找不到负责人,就是互相推诿扯皮,行政效率低下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如此一来,就造成了大宋朝廷对基层的控制力几乎为零,官员几乎不管事,所以县城以下或各大部门以下就几乎全靠世袭或当地百姓推举的小吏来管理。

但这些小吏却是不拿朝廷俸禄的,沈括的《梦溪笔谈》就记载:“天下吏人,素无常禄,唯以受赇为生,往往致富者”,不拿工资就只能靠受贿生活,对走私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甚至参与其中。

反正上面当官的也不管,不贪白不贪。

比如宋江宋押司,只是在县衙当一个文书,就那么有钱,见人就撒钱,就是因为有很多做私商的给他送钱,比如晁盖除了地主的身份外,其实就是一个大私商头子。

这些事情,各级官员其实也心知肚明,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所以干脆装作不知道。

所以这就有了,朝廷严厉打击私商,但私商却在各级官员的眼皮底下发展的遍地都是,这一奇怪极了的现象。

说起来,大宋就是这么一个这么奇葩的朝代!

见刘伟雄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林冲又提出想和他一起经营这项生意,不需要他出本金,也不需要他参与日常经营,只需要借助他的招牌和人脉。

只需要在购买店铺,到衙门办手续,打点各方势力的时候他派个人跟着,再帮忙拉来几个合伙人就行了,到时候给他二成干股,给其他合伙人一成或半成干股,每半年分红一次。

第三十三章 谁才是土豪

林冲给的条件很诱人,可是刘伟雄却有些不以为意:“林兄弟想要开店,兄弟自当帮忙,至于干股就算了吧,其实我也不缺钱。

只要你送我几首绝妙好词,这些新奇的好东西送我些就行,还有你之前不是派吕兄弟来说有甚么新鲜好玩的博戏么?”

林冲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赵佶每月给他多少钱,看来这货是真不缺钱,有钱竟然不要,只要诗词和好玩的东西取悦皇帝。

“绝妙好词,还有各种好东西,新鲜的博戏自然有,说到博戏,林冲又想到一样好玩的博戏,而且还能变为一样赚钱的好营生。”林冲笑着道。

“什么好玩的博戏?”

“反正包管官家一定会喜欢就是,而且也能赚很多钱,不过刘武略若是不跟我一起经营,林冲就不说出来。”

倒不是林冲非要给他钱,实在是给了钱以后才能更加紧密的绑在一起,而且也省了以后许多麻烦,而且林冲也不想欠人人情。

给了钱,这个招牌和门路才用得理直气壮。

刘伟雄笑了笑,也就答应了,又问林冲到底是什么好玩的博戏,林冲笑笑,让锦儿拿来了一件自己的外袍,暂时让他穿上了,然后道:“这个一时也说不清,以后你见到了就知道了,现在我带你去看那些海外的好玩意。”

不告诉他新鲜博戏到底是什么,小胖子还有些不高兴,不过等他看到桌子上一堆各种没见过的好东西,顿时就激动的两眼放光了。

“这是牙刷么,倒是比我们大宋的牙刷还要小巧精致……这是什么?”

“这叫牙膏,相当于我们的牙粉,不过比牙粉可好用太多。”

宋朝已经开始使用牙刷了,一般是骨质或木质的牙刷,有钱人用虎骨象牙,穷人用木头钻孔,再装上处理好的马尾或猪鬃,一把牙刷就制好了。

有了牙刷,自然就要有牙粉,牙粉一般是用中药晒干磨成粉,比较原始和低级;

也有比较高级的“牙膏”,比如给皇家用的牙膏,一般都是用沉香、白檀香、苏合香、乳香、甲香、龙脑香、麝香、黄熟香、甘松、丁香皮等各种香料捣成粉末,再用熟蜜调成糊状。

但说实话这样的牙膏其实没有多少清洁口腔的作用,更多的只是清新口气,而且不管是马尾牙刷还是猪鬃牙刷,都很容易刺伤口腔,刷着刷着不小心就刷出血来。

所以总的来说,林冲从系统里买的牙刷牙膏在宋朝就是秒杀一切的存在,最最高级的好东西。

“这怎么用,我可以试一下吗?”

“当然可以。”

林冲帮他打开一支牙膏,挤了一点在牙刷上,看着他一嘴的泡泡和满脸震惊的表情,觉得很有意思。

“林兄弟,你这个牙刷牙膏可太好用了,牙刷又柔又软,牙膏清香不已,有股薄荷的味道,又有茶叶的清香,还有这么多泡泡。”

林冲笑笑不说话,刘伟雄刷完牙,又拿起一把塑料梳子把玩着。

“林兄弟,这梳子也很好啊,是什么材质做的?是玛瑙么,不对,玛瑙没有这么轻,没这么软……”

“咦,这条毛巾好柔软啊,这是棉的么?”

刘伟雄这才发现,原来刚才林冲给他用的毛巾竟然这么好。

“这是镜子?怎么照得如此清晰?简直是纤毫毕现啊!”

小胖子顿时就有些不淡定了,怎么林兄弟这里这么多好东西啊,而且除了那个搪瓷水杯外,竟然全都比皇宫用的还要好。

特别那两面镜子,简直太清楚,太明亮了!整个皇宫都找不到比这还好的稀世宝物啊!

林冲笑了笑,满不在意地道:“不过是些海外的东西,说不上多好,就是个新奇罢了”

刘伟雄有些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他感觉自己在林冲面前,就是个乡巴佬!

这么多好东西,连皇宫都没有的稀世宝镜,林兄弟竟然如此毫不在意,只当做平常?

卧槽,到底谁才是土豪贵戚啊!

激动不已的刘伟雄带着三套牙刷牙膏,香皂肥皂,洗发水,毛巾梳子,两瓶花露水走了,镜子因为他说太贵重而且桌子上只有两面,就只带了一面。

还说明日要给林冲送一千两金子来,不收还不行,不收就是不把他当朋友。

林冲也是愣了,这小胖子,还是真是可爱啊。

不过,既然已经有这么强硬的后台,而且不久后还能再拉来几个禁军军将世家,那自己卖花露水也就不需要再藏着掖着了吧?

林冲连夜开始写平贼策论,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曹正和薛永就来了,林冲当时正在练枪,他有心指教薛永武艺,就道:“薛兄弟,我们对练一段可好?”

薛永这时已经知道林冲武艺远在他之上,知道林冲有心指教,也很高兴,当即拿了一条棒子,摆个起手式:“请指教。”

说话时两个人两条棒子就斗到了一起,前面三个回合还没什么,从第四个回合开始,薛永就感觉林冲一棒强似一棒,看似平常无奇的招式,可在对方的手中却有无穷的威力。

对方出招并不算快,可即便这样,也能压迫的自己即便使出全部本事也只能勉力支应,薛永简直不敢想象若是林冲全力出手,自己能在他手里走过五个回合不?

更让薛永郁闷的是,明知打不赢,可哪怕自己想要脱身也是不能,对面林冲的棒子,竟然像枪一样每一招都同时具备拦、拿、扎三个动作,而且如影随形,就好像一条游蛇般把自己缠住了。

薛永心中惊骇不已,林冲不收手,他只能勉力支撑,没到十五回合就已经手心湿透,全身是汗了。

而在外圈,曹正和郭十三等人已经看得呆了,忍不住就想叫好,却有碍于薛永的面子,只能忍着。

眼看已经全部试出薛永的底来,再打下就他就要坚持不住,林冲忽地猛攻一棒把他击退两步,随后跳出圈外,抱拳笑道:“薛兄弟你这棒使得倒也好了,只是有些花哨,不太注重实战,所以我那日才说碰着真正的高手须会吃亏。”

“兄长莫要再抬举小弟了,辱没杀人,小弟练了十几年枪棒,今日方才见识了真正高手的手段,小弟情愿拜兄长为师,只求指教点拨。”

薛永满脸惭愧,说完竟直接拜倒在地,就要拜师,林冲连忙将他扶起,笑道:“你我兄弟,既然薛兄弟肯学,林冲自然全力奉教,绝不会藏私,只是拜师就不必了。

其实不瞒薛兄弟,林冲倒有一事想求。”

第三十四章 武力深藏和麻烦上门

“其实不瞒薛兄弟,林冲倒有一事想求。”

薛永有些失望,但还是恭谨道:“不知什么事,小弟自当照办。”

林冲便把吕将将要回乡,怕路上遇到盗匪,想请他一路陪伴的事说了,薛永见林冲对兄弟这么义气,而且也没把自己当外人,一下又高兴起来,连忙拍着胸脯保证下来。

因为吕将明日就要走,当天林冲就在家里细心点拨指教薛永的武艺,同时教授郭十三一些基础的东西。

其实薛永的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只不过从他祖父那辈起就只是个小军官,上手学的也是打法,譬如后世的军体拳那种,碰到武艺低微或没有武艺的小兵时,倒是可以非常高效的杀敌立功,但这样的人却绝对成不了大将,绝世猛将。

再后来从他的父亲那一辈起他们家就靠卖艺为生,然后打法中又不自觉的加了很多演法,就是花枪花棒,招式花哨好看但威力却很低。

而林冲却不一样,他家从九代先祖起,就立志沙场建功,每一代都勤练武艺,打熬的好筋骨,林冲的武艺可是当初打遍关西无敌手的父亲手把手教出来的。

而且林冲上手学的却是练法,一开始至少十年都不教招式,只教站桩、功架、抖大枪杆子、练习如何发力、感应,练习反应力和爆发力,再配合药浴精心打磨雕琢身体的每一处肌肉骨骼和关节使其达到练武的最完美状态。

然后再练习挨打,使得身体在受到攻击时能自发的应对反应,最后才是拳脚刀枪棍棒的打法练习。

这样的底子,这样严格的十多年循序渐进的练武过程,再加上林冲本来就超高的天赋,最后的结果就是把林冲训练成了一台完美至极的杀戮机器,临战之时人枪合一,根本不需思考身体就能自然而然做出最恰当的反应攻击敌人和躲避进攻。

若是单论反应迅疾和爆发力,跟薛永这种一开始就打法训练的武将相比,那就根本不算一个数量级别的。

而且林冲武艺练成以后,做了殿帅府的小教头,因为父亲的威名加上自己的武艺确实出众,于是就成了殿帅府的金牌陪练。

譬如西军的猛将韩世忠,名将后代呼延庆,还有后来死守太原的名将王禀,以及后来与岳飞齐名的吴阶到汴京来的时候都来找过林冲切磋陪练,而且没一个打得过林冲的。

因此虽然从未真正上过战场,但林冲的实战经验却比任何人都要强,而且枪法细腻,是个技术流。

不过也不是没有缺陷,这个缺陷就是林冲长期郁郁不得志,加之林家处处碰壁之后,林冲吸取了父祖的教训,性子一下变得沉郁内敛,唉声叹气,藏锋藏的一点锐气也没有,念头也不通达。

也因为如此,在原本的水浒故事中,林冲的能力一直深藏着,连真实水平的一半都没发挥出来。

比起他那个只带不足三百骑就敢冲入两千铁鹞子和三千擒生军中杀了个四进四出,光一人就杀敌五百多的爷爷林敢来,林冲的武艺也连他的六CD没有达到。

但饶是这样,在原本的水浒故事中,林冲的武艺排名也是极高的,而且征战半生从无败绩!

若是让自己念头通达了,锋芒外露将全部实力都开发出来,甚至再不断进步,那就是一骑当千,万军当中斩将夺旗也是等闲事耳的水平!

想的有点远,指点薛永武艺的间隙,林冲分心盘算着开店的事情,就叫曹正陪着吕将去找那个汴梁通魏桐。

林冲觉得这个魏桐挺有血性,也挺讲义气的,办事也妥帖,就准备让他以后帮自己在汴梁打理店铺。

但目前首要的,还是要先找一家合适的店面。

哪知没过多久,两人就着急忙慌张的跑了回来,一见林冲就大喊道:“大哥,魏桐好像被人抓了。”

“师父,我们也好像被人跟踪了。”

林冲眉头一下皱了起来,怎么事情总是一个接一个没个消停,汴京城的水还真是深啊。

“怎么回事?慢慢说。”

“大哥,刚才我们不是去和魏桐约好的地方找他的兄弟么,哪知他那名兄弟郑巧却说魏桐找不到了。

之后我不放心,就让郑巧带我们去了魏桐的家里,却发现有好多人守在魏桐家的房前屋后。

我们三个不敢随意去窥探,就回来了,哪知还是被他们发现了,有两个人一路跟着我们。”

“看来这是冲着花露水来的啊。”

林冲摩挲着胡须道:“只是对方会是谁呢,难道又是蔡攸的人?”

“很有可能,不过也可能是含香榭的人或者其他权贵。”

吕将分析道:“现在花露水卖的可太火了,据我得到的消息,现在花露水的价格已经卖到了八百八十贯一瓶,却依然是有价无市,这么赚钱的生意,自然引得不知道多少人眼红。”

“师父,怎么办啊?”

看到四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等自己拿主意,林冲心道,这四人可都是自己的部下,魏桐是因为帮自己卖花露水有了麻烦,这事自己若是不管,人心立刻就散了。

“能怎么办?自然是想办法把魏桐救出来,我准备去找他们谈判,让他们放人。”

林冲打算去把人要出来,自己是要做大事的人,最重要的就是威信,若是连自己的手下,替自己办事的人都不能保护,还怎么让人归顺自己?怎么让手下归心?

再说了,对方这么做,无非是为了花露水这条商路,无非是为了获得利益,正好自己也想拉人来共同经营肥皂香皂、牙刷牙膏等这些日用品的生意。

那就给他们利益,把他们拉来一起经营好了,反正货源掌握在自己手里,主动权全在自己。

发多少货,“进价”是多少,给他们多少利润,全都由自己说了算。

林冲觉得,只要不是蔡攸这种中二病,只要对方的条件不过分,也不是不可以谈。

让出一些利益不但能使生意做得更安稳,还能将对方绑上自己的战车,成为自己的战友,到时候一起对抗别人,不是很好么?

反正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要上梁山了,汴京这条商路赚钱还是其次,和这里的权贵结交,获得他们的门路和人脉,为上梁山后能更好的走·私做生意才是重点。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里经营好了,在赵宋内部埋下一颗钉子,以后打听各种朝廷的情报,随时掌握朝廷的动向,甚至关键的时候做点非常之事,也更方便不是?

所以,林冲冷静下来以后,反倒觉得这是一个挺好的机会。

然而还不等林冲把家里安排妥帖带人出门,对方竟然自己就找上了门。

PS:林冲我武力描写参照的岳家军第一猛将杨再兴,练法、打法、演法也是查阅了很多资料,并非无的放矢。

第三十五章 威逼(求收藏推荐!)

林冲想要把魏桐救出来,顺便和绑架魏桐的权贵谈一谈共同经营的事,然而不等林冲出门,对方竟然就自己找上了门。

来人还不是一两个,还是一群,林冲打量了一下,一个个都是身高体长的壮汉子,大部分都穿一身各自营生的短打,也有几个穿着军中袄衣袄裤的,不问可知,这些全都是替禁军军将世家在各处产业充役的禁军军汉。

领头一人则穿着一身青色锦袍,头戴一顶绿色软脚幞头,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也不叫门,带着人就直接闯了进来。

见到林冲就微抬着下巴,眼睛耷拉着,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道:“可是林冲林教头当面?”

尼玛,好嚣张,好傲慢啊。

本来还打算好好说话,让出利益交个朋友的林冲登时就有些怒了,冷冷的盯着这个人:“是你们绑了魏桐?”

然而那人却根本无视林冲的怒意,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心中骂了一句:“愚蠢,莽夫!”

本来自己还不太确定,你这么一说,不就不打自招了吗?

“魏桐确实在我们手里。”

那人微笑道:“鄙人曹志平,捧日军第六军马军都虞候曹拱卫家管事,听说近日汴京城卖的最火的花露水,背后是你的门路?”

说完曹志平就眯起一双眼,摆出一副全局在握,就等着看林冲诚惶诚恐的表情,显然是不把林冲放在眼里。

说起来,大家都是老汴梁子,曹志平自然知道林冲的底细,不过是殿帅府一名郁郁不得志的最低级教头而已。

不过这厮倒是有点名气,据说枪法极好,倒也因此和几名西军以及其他地方禁军的猛将有过交往,但谁会真把当朋友呢,无非是一个陪练罢了。

总的来说,对方就是一个没权没势的,而自己的家主却是禁军上四军之首捧日军的都虞候,官阶拱卫大夫,也算是禁军军将世家年轻一辈的领军领班人物了。

官阶虽然不甚大,可却是实打实的实权人物。

宋制一百人为一都;五都为一指挥,也称一营;五指挥为一军;十军为一厢;左右两厢为一大军,捧日军为禁军上四军之首,一开始的时候,也是有左右两厢的。

后来大约是因厢一级编制的兵力较多,各厢都指挥使的军权较大,禁军中逐渐废弃左右厢的编制;而每大军的统帅都指挥使又多以节度使遥领,并不真正领兵。

所以这样一来,真真正正在下面带兵的最大官职就是每一军的统帅都虞候了,而在禁军上四军这么多的都虞候中,家主也算是少有的奢遮人物。

要知道,曹家在中宗朝,可是出过一名皇贵妃,薨了以后还追封了皇后,祖上更是赵宋开国数一数二的名将曹彬,整个汴梁禁军将门中数一数二的家族。

哪怕现在家主早已不复先祖济阳郡王时的荣光,只做到了一军之都虞候,管着手下一千八百多军汉。

但不管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曹家再怎么衰弱,也足以碾压一个无权无势,连编制也没有的殿帅府小教头了。

曹志平觉得光是抬出家主这个名号,就能把林冲给吓尿了。

然而林冲却毫无惶恐的表情,只是冷冷的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曹志平又好气又好笑,微微扬起下巴,目光有些阴冷:“是你背后在卖,你就把背后那条门路交出来,我们就把魏桐给放了;不是你背后在卖,我们现在就走,魏桐自然也不会放。”

末了,曹志平大致觉得气势不够,又狠狠威胁一句:“但若是让我知道你在骗我,有你的好受!”

“那确实是我背后在卖,你们先放了魏桐。”

林冲声音依然淡淡的,看不出一点害怕,一丝惶恐,这个态度让曹志平很不舒服,但一听这话曹志平还是一下欣喜起来,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耍我,想要我们放了魏桐,你先证明给我看。”

“这个好办,十三,你到后面去找锦儿拿两瓶花露水出来,并叫娘子不必担心。”

花露水很快拿了过来,果然跟含香榭卖的花露水一样,甚至还要更好,曹志平喜不自胜,连忙挥手命令两名手下去将魏桐放了。

“想不到啊,一名小小禁军竟然还有海外的门路,好得很,林教头,现在人我也放了,你把这条海外的门路交出吧!”

曹志平一下笑得见牙不见眼,原本听说魏桐背后是林冲他就没抱多少希望,因为他觉得林冲不过是一个没权没势,籍籍无名的小教头,怎么可能手眼通天,会有一条直通海外大食皇宫的秘密商道呢?

换位思考一下,若自己是大食海商,或者是手眼通天和大食海商关系密切的私商头子,怎么可能会找林冲这样的人合作,自己也是抱着万一的态度找上来,谁知道竟然还真的是!

林冲也笑了,他摇了下头:“曹管事,我只说花露水是我背后在卖,可没说要把这条直通大食海商的商路交出来。”

“囚攘的贼撮鸟,你敢耍我?”

曹志平脸色一沉,顿时怒了,他身后十来名军汉也立即将他护卫在中间,剩余的人往前一欺,就将林冲等人逼住。

薛永已经有些愣住了,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

尼玛,这是准备动手了啊,对方这么多人,而且后面还是禁军上四军一军的将主都虞候,真要说掰了,自己这边可讨不了好。

薛永紧张的看着林冲,就见林冲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竟然还笑了出来:“我怎么耍你了,我可有说过把这条商路交给你?”

“你!”

曹志平觉得简直要被气死了,但是为了这条商路,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暂时原谅林冲这个莽夫一次。

“林冲,你可想好后果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小教头,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我倒很想知道,我林冲一没犯法,二没惹事,你准备怎么收拾我?”

林冲笑道:“不过我这人向来喜欢交朋友,不如你回去禀告你家将主曹拱卫,就说我愿意与你们一同经营这个花露水的生意,大家一起赚钱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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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林冲暴走

林冲笑道:“不过我向来喜欢交朋友,不如你回去禀告你家将主曹拱卫,就说我愿意与你们一同经营这个花露水的生意,大家一起赚钱如何?”

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林冲还是决定给对方一个机会,倒不是怕对方,比起蔡攸那种混不吝的中二病性子,曹拱卫曹松其实还算是个不错的人,是个可以合作的伙伴。

更关键的是,曹松可是实际掌握一军人马的实权人物,在禁军军将子弟中也属于领军人物,这人交游广阔,几乎与所有汴梁禁军世家都保持着良好关系,人脉极广。

而且他还是这所有汴梁禁军将门世家子弟中,唯一一个还能骑得烈马,开得硬弓,能带兵之人。

不像其他将门世家子,百年传承下来,全都变成了脑满肠肥,只会喝兵血和经营各种产业的废物,却唯独忘了身为武将的本分,别说骑烈马开硬弓,就是骑驽马都够呛。

光这一点,就让林冲不由得对其高看一眼。

更让林冲看重的还有,曹松的祖上曹彬可是极有可能是被赵光义害了的,曹松心中未必不是心知肚明,只是现在曹家不得不依附赵宋朝廷而已,可是以常理度之,他心中又怎会对赵宋没有怨恨!

总之,曹松这个朋友交到了,对自己只有好处没错坏处就是。

“哈哈哈哈……”

林冲一片真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在沟渠上,曹志平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事,他带着一丝荒谬和怜悯看着林冲,笑容盛开满是轻蔑。

“林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就凭你一个小小禁军教头,你也配与我家将主一起经营产业,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竟然还想借此攀上我家将主!

我劝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还是识相点,乖乖交出花露水背后那条商路,我或许还能赏你几百贯好处,如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林冲摇了摇头,人啊,有时候就是这样,狗眼看人低。

自己之前是一名殿帅府郁郁不得志,最低级的教头,在权贵遍地走的汴京城,就是无权无势草芥一般的存在,自然被他看不起。

林冲淡淡一笑,直接走向曹志平,这一下,不但薛永愣了,曹志平连同他手下十多名禁军军汉也一下有些愣了。

直娘贼,这个环眼贼想做什么?

“你想做……”

“我在想你怎么不客气?”

林冲咧嘴一笑,在第一个字刚出口之际,整个人已经不管不顾的朝着曹志平冲撞过去!

扑扑两声,两名站在曹志平侧前方的禁军军汉就被林冲一推一撞,直接就被林冲撞飞出去一丈远,踉踉跄跄站立不稳。

而曹志平整个人已经完全愣在那里,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林冲一下冲到自己的面前,一双蒲扇一样的大手往前一伸就扼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后一股巨力传来,自己的双脚一下就离开了地面,整个人就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被林冲抓了过去。

同一时刻,时值午后申时左右,一行六人的策马之人,沿着第二甜水巷的大街一路往南而来。

六人当中,除其中一个书生模样的,其他五人俱都穿着一件色彩艳丽的轻薄锦袄,鬓边也都插着一朵翠叶金花,招摇过市左右顾盼之间,立时引得街市两边人人侧目,一些个活市招小娘更是无比热情的抛着媚眼,大声的打着招呼。

若是身为一个老汴梁子就会知道,这五人不是其他人,都是官家的贴身禁卫军,诸班直当中的一员。

六人中当先那名骑士高高大大,长的白白胖胖的,若是单看其眉眼长相,竟是难得的英俊,颇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风范,只是脸有些肥,而且还总带着一抹憨笑,一下就什么风范都没有了,只是让人觉得喜庆。

这人自然就是皇帝赵佶的小舅子,已故明达皇后大刘氏唯一的胞弟刘伟雄了。

此时他骑在马上,平日最怕热,脸上最喜欢出油的他竟然难得的清爽,刘伟雄看上去显得很高兴,神采奕奕的,在与一位扎起袖子,胸前露出好大一片雪白的俊俏的活市招小娘点头示意,打过招呼后,小胖子这才笑着对一旁的书生道:

“话说这花露水还真是好用,这么热的天气,往日我早已是汗流满面,用了这花露水之后,竟然丝毫不觉炎热,没想到林兄弟手里竟有这么多好东西。”

他旁边那张小闲也笑道:“确实奇怪,没想到林冲一个小小教头,竟然如此手眼通天,掌握着这么一条直通海外的商道,而且人也古怪,竟然一下如此有诗才,作出这么多好的诗词来。”

他一提起这话来,刘伟雄就更高兴了,笑的脸上肥肉微微乱颤:“这有什么古怪的,林兄弟不是说了么,他自小有一位玩伴,因生计无着就跟着一名大食商人出海经商。

后来他这名玩伴竟然越混越好,不但发明了很多好东西,更是把生意做到大食皇宫,现在发达回来了找到林冲,这才有这么多好东西。

至于诗词,那四首好词不都是游方道士苏东坡所作么,至于那首《螃蟹咏》那只是林兄弟突发灵感,妙手偶得之而已。

可笑蔡攸那厮,从林兄弟那里强抢来一首《鹊桥仙》,巴巴的跑到官家面前去献宝,还恬不知耻说是自己所作,哪知被官家一眼识破,他也不想想,就他那个水平,怎么可能做得出这么绝妙优美的词来,真是自不量力,可笑至极!”

原来今天上午,刘伟雄去给赵佶送牙刷牙膏,香皂肥皂,洗发水,琉璃宝镜的时候,正好蔡攸早他两个刻时给赵佶献上了那首《鹊桥仙》,然后还恬不知耻的说是他自己所作。

哪知赵佶却根本不信,说他若是做两首打油诗还是可以的,这么绝妙优美的词,绝对不可能是他作出来,还问他到底是谁所作,蔡攸就诅咒发誓是他自己所作,于是赵佶也就笑笑,揭过这事不提。

第三十七章 你要弄死谁?

可事情就是这么巧。

蔡攸正洋洋得意呢,结果还没得意一个刻时,好死不死的刘伟雄就来给赵佶送上琉璃宝镜,牙刷牙膏等东西,赵佶自然是惊奇不已,高兴不已,当即就问这些东西何处得来,刘伟雄据实以报说是从林冲那得来。

赵佶对林冲有点印象,又一下记不起来,就问是哪个林冲,刘伟雄就说是上次献《洞仙歌·冰肌玉骨》的那个林冲,又提起游方道士苏东坡。

赵佶一下想起来,顿时就指着蔡攸笑骂道:“你这泼皮破落户,奸不厮欺,俏不厮瞒(同类的人相互之间不欺骗隐瞒),再不说实话,拖出去打屁股……”

于是蔡攸这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这首《鹊桥仙》也是从林冲那得来,结果又被赵佶好一通嘲笑……

一想到蔡攸当时那种吃了瘪,被骂了还只能自己作势打自己嘴巴的谄媚奴才样,刘伟雄就觉得说不出的快意,叫你这厮平日中嘲笑我肥胖蠢笨,可是我再怎么不机灵,也知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哼,活该这厮两次官家骂,现在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蠢笨!

刘伟雄说得兴高采烈,笑了好一会儿,眼看马上就要到了林冲家里,又转头对那帮闲的落第书生张小闲道:“小闲,你说我没进过林兄弟就为他求了这个茶酒班祗应殿侍副指挥使,林兄弟应该会很高兴吧?”

“那还用说,只怕今晚这林冲要高兴的睡不着了……”

于是蔡攸这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这首《鹊桥仙》也是从林冲那得来,结果又被赵佶好一通嘲笑……

一想到蔡攸当时那种吃了瘪,被骂了还只能自己作势打自己嘴巴的谄媚奴才样,刘伟雄就觉得说不出的快意,叫你这厮平日中嘲笑我肥胖蠢笨,可是我再怎么不机灵,也知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哼,活该这厮两次官家骂,现在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蠢笨!

刘伟雄说得兴高采烈,笑了好一会儿,眼看马上就要到了林冲家里,又转头对那帮闲的落第书生张小闲道:“小闲,你说我没进过林兄弟就为他求了这个茶酒班祗应殿侍副指挥使,林兄弟应该会很高兴吧?”

“那还用说,只怕今晚这林冲要高兴的睡不着了……”

张小闲又羡又嫉,他给刘伟雄当帮闲两年多,到现在却依然还是个一个帮闲。

别说成为官家贴身禁卫军诸班直的一员,就是皇宫内苑也从未进去过,早就听说官家的内苑修的富丽无比,万岁山艮岳更是有如人家仙境。

可这林冲才认识刘伟雄没几天,就被刘伟雄举荐,一跃成为诸班直茶酒班的副指挥使,这人比人,当真是要气死人啊!

可是没办法啊,谁叫自己做不出《洞仙歌》,《螃蟹咏》这样的绝妙好诗词,谁叫自己没有林冲这样的好运气,有一个在海外可以直通大食皇宫的大海商朋友呢!

刘伟雄想想也是,虽然昨日他就有提起给林冲在茶酒班中安排个工作,结果却被他拒绝了,但仔细想想自己一下让他做了茶酒班的副指挥使,正七品的武翼大夫,这可是他先祖都没做到的职位,如此光宗耀祖,他肯定是高兴还来不及。

其实刘伟雄看上去憨憨傻傻的,凡事也不怎么跟人计较,但内心未尝没有自己的小算计。

他觉得林冲是个有文采又有本事的人,而且人品看上去也不错,是个讲义气的人,正好可以入宫来做自己的副手,如此一来那些绝妙诗词,还有林兄弟的那些新奇玩意,新鲜博戏还不源源不断,说有就有。

“我想也是,据太尉府的周干办所说,林兄弟的祖父可是为了博取功名,还特意调到熙河去打西贼,林兄弟的父亲也是因被人排挤,不得上升郁愤而死,想必林兄弟会很高兴吧。”

一行六人骑马很快来到林家家门前,却见大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激烈的吵嚷之声,刘伟雄原本兴高采烈,言笑晏晏的脸色顿时为之一变。

此时,林冲的家里,正是一副剑拔弩张的紧张架势。

时间往前推回去半个刻时。

林冲像支离弦的箭一般,一下冲到曹志平的面前,大手一抓就将他的脖子扼住,一把抓了过来。

整个院子所有的人一下愣住了,曹志平带来的十几个禁军一下就傻了眼,完全不知所措,而在林冲这边,薛永整个人也已经完全的愣在那里,冷汗刷的一下就打湿了后背。

卧槽,对面可是禁军军官,他家将主可是捧日军一军之都虞候,手下管着一千多到两千都门最精锐的禁军,林兄弟怎么就敢突然暴起,抓了他们的人。

本来还可以有话好好说的,现在一下谈崩了,撕破了面皮,得罪了对方,这事可怎么善了!

曹正也有些懵了,不过却保持着八分警惕,随时做好了动手的准备,郭十三倒是一个看热闹的不怕事大的,眼中不但看不出一丝的紧张害怕,竟然还带着几分的小兴奋。

只有吕将目露赞赏和崇拜,冷眼旁观着事态发展。

“你敢对我动手,林冲,你……你死定了!”

足足过了半分多钟,反应过来的曹志平才打破了沉默,歇斯底里的大喊道。

然后他脑袋上就重重挨了一个爆栗,就听林冲淡淡一笑:“我死定了?我为什么就死定了?

你这狗眼看人低的鸟人,今日须是你家将主曹松亲至,却也不敢这等欺负人!

海外胡商的门路在我手上,须是你来求我要这条门路,不是我来求你们!

你以为爷爷我非要找你将主合作吗?你以为我没有人能合作吗?”

曹志平有些疑惑道:“你找了谁合作?”

林冲哈哈一笑:“也不怕告诉你,这条海外门路可不止花露水这一样好东西,比花露水还好的东西多着呢!

这么多汴京城没有的新鲜好玩意在我手里,爷爷就是想不发财都难!

我林冲找谁合作不行,我找谁合作就是给谁送钱!说甚么我想借此攀上你家将主……

呵呵,是我看你家曹将主还不错,是一号人物,这才有意送你家将主一场大富贵,可偏偏你这狗奴才却狗眼看人低,说我要高攀你家将主。

好!老子现在就偏不跟你们曹家合作了,你回去向你家将主告状吧,看这事被你家将主知道了,曹拱卫会怎么处置你!”

林冲松开扼住他脖子的手,对着他的屁股就是重重一脚:“滚吧!”

曹志平一下踉踉跄跄被踢出去老远,幸好被几名手下接住,否则一定摔个狗啃屎,然而这时他却顾不上恼怒,而是一下怔住了。

若林冲所说是真,林冲真的已经和朝中贵人合作了,真的因此不与家主合作了,那自己回去肯定要被家主严惩。

曹志平有些被吓住了,随后又大笑起来:“你唬我!你一个小小教头,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门路,这么多好东西?”

他冷笑着盯着林冲:“你说你找了谁合作?呵呵,你若真的这么有门路,花露水也不会偷偷的卖了?

呵呵,你唬我!吹牛皮谁不会?”

林冲只是冷笑,懒得回应,他觉得,跟这样的人争论太丢份了,至于把他放走,林冲也完全不怕。

说实在的,对曹松这种要脸面的禁军世家子的领军人物,林冲巴不得曹志平去找曹松告状。

“哈哈,说不出来了吧,哈哈,你等着,回去我就叫人弄死你!”

见林冲没有回应,曹志平一下坚信了林冲是故弄玄虚,否则他有后台怎么不说出来?否则他为什么要放了自己,说明他怕了我。

于是他表情狰狞的怒视着林冲,得意的笑了起来。

然后林冲家的大门就一下被推开,一声满含怒气的大吼传了进来:“你要弄死谁?”

第三十八章 曹志平脸被打肿

“你要弄死谁?”

随着这声大吼响起,六名大汉先后走了进来,曹志平悚然回头,就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眉清目秀的小胖子,正一脸怒火的瞪着自己。

“刘伯爷……”

卧槽!

曹志平整个人完全愣住了,他原以为林冲只是一个小小的郁郁不得志的小教头,能认识朝中什么贵人?刚才的话肯定是他虚张声势故意吓唬自己。

却怎么也没料到,林冲竟然说的真的,他竟然有阳武县伯,茶酒班祗应殿侍指挥使,武略大夫刘伟雄做后台。

这刘伟雄虽然官阶不高,职位也大致与自家家主相当,甚至还略低,但身份可不是一般的高贵啊,他可是官家最宠信的已故明达皇后的亲弟弟!

“刘伯爷,误会啊,这都是误会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林教头和刘伯爷交好啊,无意冒犯,伯爷饶了小的吧!”

曹志平直接就怂了。

说起来,他不过是曹家的一名打理生意的管事而已,如何得罪的起皇帝的小舅子,官家最宠爱帝姬唯一的亲舅舅?

别说是自己,就是家主曹松亲至,见到刘伟雄也要低一个头,这可不是中宗朝,曹家出了一个皇贵妃的时候,这么多年过去,曹家早就没落了。

家主曹松年少英雄,也算是禁军军将世家中年轻一辈少有的英锐人物,可也不过勉力保住了一个一军主将都虞候的职位,比起祖上的威风,早已是越来越不堪。

三年前老太爷去世,还有人曾打起过他曹家祖宅的主意,这可是当初开国时候太祖皇帝赐下的宅邸,就在皇城左近,与皇家做着邻居,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啊。

叵耐高俅那厮竟想拿一套外城的宅邸再补一笔不多的交钞就将其换走,气得家主当时差点吐血。

可有什么办法,他高俅幸进佞臣一个,官家又是那种荒唐轻易的性子,哪会管你是什么功臣之后,求也没用。

没奈何,最后家主只能散尽家财竭力奔走,求遍了几乎所有禁军军将世家,这才引得这些开国功臣之后兔死狐悲,同仇敌忾,一齐向高俅施压,又有禁中军将世家出身的嫔妃在官家面前吹枕边风,这才保住了祖宅。

不过被人这般谋夺祖业,仍然被家主视为此生的奇耻大辱,但高俅正无比当红受宠,家主又能如何?

也因为这个原因,家主才不得不四处结交朋友,到处搞好关系,努力维系着在禁军军将年轻这一代中的声望,为的就是不想被人再次觊觎祖宅。

可这一切都是要用钱的啊……

自己也因此急切了些,想着林冲一个小小的教头,以为软弱可欺,谁能想到林冲的背后竟然有阳武县伯刘伟雄做靠山。

曹志平惶恐不已,生怕因为自己跟家主招惹上刘伟雄这个大对头。

可是刘伟雄却还不解气,他气呼呼的道:“什么误会,我可听清楚了,你说弄死林兄弟,你知道林兄弟是谁吗?”

这下林冲也愣了,尼玛,什么意思,我是谁?我当然是我了。

“林兄弟可是官家亲封的茶酒班祗应殿侍副指挥使,正七品的武翼大夫,你要弄死他,官家的贴身禁卫军军官,你说你要弄死他?”

卧槽!

整个院子一下子安静了,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看着林冲和他身边的刘伟雄,不知道林冲怎么就一下变成了茶酒班祗应殿侍副指挥使?

一旁的薛永已经完全呆住了,事情大起大落来的太快,完全反应不过来,他觉得自从遇到林冲之后,短短两天两天经历的事情,比以往两年还多。

曹志平整个人也已经完全吓傻了!

说起来,林冲的官职和官阶都比家主了差了许多,但人家却是可以随时出入禁中的诸班直,官家的贴身禁卫,家主完全不能比啊。

而且那位官家的性子,全汴京城的人太知道了,对身边亲近的人简直好到没边,就说诸班直的人吧,每人都给极高的待遇和俸禄自不必说。

而且官家还下令,每名诸班直每人皆赐翠叶金花一枝,上有小小金牌一个,凿著“与民同乐”四字,每月再赐锦袄一领,但有宫花锦袄者,方可自由出入大内。

林冲现在成了诸班直的军官,就可以随时出入禁中,随时见到官家,这宫花锦袄的荣耀可是连家主也没有的啊!

而且官家在亲近的人面前,又是那种不拘小节,没大没小,荒唐轻易的性子,做事从来不依常规,但凡被他看上眼的,能陪他玩得高兴的,一下就被提拔为重臣大官也只是平常事。

高俅,林灵素,朱勔不都是这样的吗?谁知道林冲会不会像高俅那样一下讨得官家欢心,从此一飞冲天?

而且据刚才林冲所说,像花露水这样的新鲜好玩意他还多得是,官家又是喜欢这新鲜玩意的,为个花石纲就让朱勔做了“东南王”,林冲若是在官家面前献上一两样好东西,那……

想到这么严重的后果,曹志平一下就吓坏了,二话不说不说直接就对林冲跪下了。

“林武翼,我错了,我不是人,我是贼厮鸟,我是狗奴才,我狗眼看人低,我该死,我真该死,你饶了我吧!”

仿佛害怕林冲不肯原谅他一样,不等林冲说话,曹志平竟然直接左右开弓,打起自己嘴巴来,看得出来他是真怕了,没打两下,脸上就全是红印子,一下就肿了起来。

林冲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又是快意又不是滋味,这就是权势的力量啊。

不久前自己在他面前还是一个可以随意欺压的小小教头,自己非常有诚意的邀请他家将主曹松一起经营赚钱的买卖,结果却被他嗤之以鼻;

现在自己一跃成为赵佶的贴身禁卫军官,随时能见到赵佶,随时可能发达,对方就直接吓尿了。

不过林冲到底是准备做大事的人,倒也没只图一时之痛快,他到现在还觉得曹松是个合作的对象,只是这曹志平狗眼看人低,以为自己好欺负。

现在他也受到惩罚了,相信回去之后曹松也一样饶不了他,自己也没必要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你起来吧,带着你的人,赶紧滚!”

第三十九章 重赏和大金主(求支持!)

“你起来吧,带着你的人,赶紧滚!”

刘伟雄也在旁边道:“快滚吧,下次不要让我看到你再欺负人!”

一听林冲好像并不打算原谅自己,曹志平吓坏了,又不敢继续跪在这里惹人讨厌,只好子肿着一张脸,眼中满是恐惧之色的站了起来,带着十多名已经吓傻了的禁军军汉狼狈万分的跑了。

“林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林冲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一遍,问道:“刘武略,我如何就成了茶酒班祗应殿侍副指挥使,正七品的武翼大夫?”

刘伟雄憨憨一笑,赧然道:“林兄弟,是这样,我没经你同意,就在官家面前替你求了这个差使。”

林冲苦笑不得,道:“到底怎么回事,说详细一些。”

“是这样,今日我去向官家进献昨日你送我的琉璃宝镜,牙刷牙膏,香皂洗发水,正好碰到蔡攸那厮……”

刘伟雄边走边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自然的他的小心思没有说,刘伟雄一提出让林冲做自己的副手,赵佶得了宝镜,又得了林冲进献的两首好词,加上小舅子的面子得给,就同意了。

正好高俅也在,就命太尉府的周干办把林冲的身世履历都找了来(皇帝的贴身禁卫军至少要查五代),发现林冲的家世和履历简直完美到了极点,从八代先祖起就在都门禁军中效力,祖父和父亲都在关西杀过西贼,武器高强屡立功勋。

甚至林冲的祖父林敢还曾率领三都不足三百的骑兵,孤军阻击数倍于己的西贼最精锐铁鹞子,为西军主力的追击包抄赢得了时间,最后一战歼灭西军铁鹞子和擒生军四千多,竟是宋夏交战近百年来少有的,野外歼敌数目最多的大胜。

可奉命阻击西贼的两百多西军精锐骑兵也几乎全军覆没,林敢更是杀得在人为血人,马为血马,生生在西贼最精锐的铁鹞子和擒生军骑兵重围中杀了个四进四出,浑身衣甲如血浸一般,甲胄上的羽箭像刺猬一般,犹自奋战不止。

直到西军主力完成包抄,西贼惨败狼狈溃逃,林敢这才力竭轰然倒下,据战报所说此战林敢负伤不下百处,全身骨折不下十处,竟是流尽鲜血而死,死前犹自大喊:“杀贼!杀贼!”

可是林敢立下如此大功战死后,林敢之子林战在关西却依然处处受到排挤,最高只做到提辖官这样不入流的小军官,最后只能又托人情调回汴京,再次成为都门禁军。

要说赵佶本就是那种多愁善感的艺术家皇帝,登时就觉得林冲家真算是一门忠烈,只觉得这样的人就该重赏,当即拍板,当场写了告身文书,林冲的副指挥使就算当成了,同时赵佶又多赏赐了一箱珠宝首饰,并让林冲明日入宫觐见。

刘伟雄说完,一屋子人已经惊呆了,张贞娘和锦儿赶紧向林冲祝贺,欢喜的几乎要跳起来;薛永再看林冲的眼神已经满是火热,心想自己交上了这样的朋友,这是要发达了啊;吕将则是心中冷笑不已,僵硬的挤出一抹笑容向林冲祝贺。

林冲也是哭笑不得,不过一想反正要等吕将去江南回来,自己还要在汴京打开商路,在这里埋下几颗钉子,这副指挥使就先当他几天又能怎样?

于是林冲立刻喜不自胜的做感激涕零状,向着皇宫方向遥拜起来,刘伟雄很高兴,林兄弟果然是喜欢的。

他挥了挥手,两名诸班直侍卫立刻从外面提了两个箱子进来,一打开来,顿时闪闪放光。

刘伟雄哈哈大笑道:“林兄弟,你进献琉璃宝镜和牙刷牙膏,香皂洗发水有功,这是官家赏赐你的两千两黄金和一箱珠宝首饰盒玉石。

我可一文钱没贪墨,全给你拿来了,不过既然官家赏赐你了,昨日我许诺你的一千两黄金就不给你啦!”

林冲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笑容,不是他见钱眼开,黄金他早就见过,但是这一箱子珠宝首饰和玉石却实在让他大开眼界了。

我们中国古代的制作珠宝首饰和雕刻玉石的工艺已经这么高了吗?这精美至极的图案,和精妙的设计,巧夺天工的工艺,简直把林冲看呆了。

“没说的,既然刘武略这么豪爽实在,又这样帮兄弟,那兄弟也就高攀一下,叫刘武略一声刘兄,多谢刘兄了!”

刘伟雄再次高兴笑起来,嫩白的小胖脸乱颤:“这样就对了嘛,之前刘武略叫得忒见外了,其实你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官家。”

林冲立即再次向皇宫方向遥拜谢恩,但心里的真实想法却是:看来市井传言果然没错啊,这个道君皇帝,荒唐官家果真是个享用无度,营造无度,赏赐无度的败家玩意。

一高兴了,茶酒班祗应殿侍副指挥使的官位说任命就任命了!二千两黄金,一箱这么高级的珠宝首饰玉石说赏赐就赏赐了!

卧槽!这货可真是个大金主,善财童子啊!

自己估摸着至少要在他身边当一两个月的茶酒班副指挥使,这要把他哄高兴了,那还不随随便便就赚个几百万,上千万贯啊!

林冲眼眸一动,决定在推出之前所说的那个博戏之前,先推出一个小博戏,既能把赵佶这厮哄高兴了,又能赚他的钱。

刘伟雄小胖手又挥了一挥,另两名茶酒班班直又捧了两套袍服和一枚黄铜官印,一张告身文书过来。

小胖子道:“这是官家赐给你一套官服和一袭锦袄,还有茶酒班祗应殿侍副指挥使的官印和告身,林兄弟不如现在就穿上看看?”

“好,那就穿上看看。”

看着张贞娘欣喜万分激动的样子,本来心里非常不想穿的林冲还是照办了。

在妻子和锦儿服侍下穿上了这身在浅绿色,织有鸟兽的锦纹圆领大袖的官服,又在脖子上套一个名叫方心圆领的上圆下方的饰物,腰间扎上革带,最后戴上黑纱硬脚长翅幞头,一个标准的七品大宋官员就算出世了。

第四十章 荣华富贵逍遥二世

“好看,真好看,相公真是伟岸!”

张贞娘笑呵呵的围着林冲看了半天,眼睛里全是兴奋的光,不住称赞道。

林冲却觉得这身官服实在难看死了,首先颜色自己就不喜欢,是绿色的。

宋朝官服沿袭了唐朝形制,三品及以上紫色,五品四品是浅绯和深绯色,六品深绿,七品浅绿。八品深青,九品浅青,林冲觉得一个大男人穿一身绿色的衣服,简直太奇怪了。

更奇葩的是,脖子上还傻傻的戴着一个方心圆领的项圈,林冲知道戴这个本意为了使朝服更加熨帖,同时又暗含中国人天圆地方的宇宙观,但这个项圈也太像小孩吃饭时戴的围兜了,简直傻透了。

更难受的还是乌纱官帽后面那一对长长的用铁丝和竹篾制成胎架的半尺多长的翅膀,稍微走动一下就摇啊摇的,老不自在。

林冲觉得这身官服很不好看,也很不舒服,可在张贞娘、锦儿、林伯、曹正、薛永他们看来,这就是身份的象征。

连同贞娘在内,大家看林冲的眼神都有些变了,当然贞娘和锦儿更多是喜悦,曹正薛永他们则更多是热烈和敬畏,这是当官了啊,而且还是最荣耀待遇最高最好的诸班直副指挥使。

要知道在大宋做官,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待遇都是极高的,不但工资高,福利同样高到离谱。

有人算过,从差不多神宗朝起,当朝一品的文武首席官员,宰相和枢密使一年的收入,各项实物和各种待遇都换成钱至少是四万多贯,按一贯等于后世300元的购买力来算,那就是一千多万软妹币。

就拿宋朝最著名的清官龙图阁直学士、尚书省右司郎中、权知开封府事包龙图包拯来说,他一年的收入也有接近后世一千万软妹币,这么高的收入,自然不会再去贪了。

比起蔡京,包拯这样的高官,林冲这个正七品的副指挥使,工资自然要少的多,但毕竟是皇帝的贴身侍卫,赵佶对身边人又是极好的,听刘伟雄说,林冲每月的纯工资也有六百贯,一年就是七千二百贯,合后世人民币也有216万。

不过这七百贯也不是足额发放,一般来说都是钱七钞三,钱也不是足陌而是省陌(以七十七文当钱一百),算下来还要再打个七折,不过即使这样年薪也有一百五十万。

而且汴梁消费也高,当官了就要交游应酬,请人到七十二家正店吃餐饭,再请两三个女娘唱个小曲,随随便便就能花掉几百贯,若是单拿这份死工资,一家人生活富裕是没问题,但也绝对不算能吃得开。

不过在大宋,固定工资从来就不是收入的大头,主要收入还来自各种福利,比如服装、禄粟、茶酒厨料、薪炭、盐、随从衣粮、马匹刍粟、添支、职钱、公使钱等。

总之就是变着法的给官员发福利,近乎变态的恩宠。

而且当官了,就得有仆人和跟班,林冲这个级别就可以配两个虞侯,这些家里的仆人还有雇佣的虞侯他们衣食以及工钱也全部都由朝廷买单,林冲一文钱不用出。

除此之外逢年过节,皇帝祭祀等,所有的官员还可以获得赏赐,包括金银绢缎等,折合成现金也颇为丰厚,有时甚至比一年的俸禄还要高,林冲这个诸班直副指挥使,作为皇帝的贴身侍卫,赏赐肯定是最丰厚的。

若是刚好碰上三年一次的郊祀,赏赐规模最大,有时候直接赏赐三四个月工资也不是没有过。

这还没完,在古代当官了可不光自己享受好处,还可以恩及子孙,也称恩荫制,朝廷会更加官员的职阶高低授给其子孙或亲属官衔或差遣,不但自己做官,还能让子孙什么都不做就直接做官。

而恩荫之滥,在北宋也是空前的,也就是说林冲当上诸班直副指挥这个中级军官后,不但自己能享一辈子的福,还能让子孙亲戚跟着一起再享一辈子的福。

所以在张贞娘和薛永他们看来,相公(林大哥)当上了这个诸班直的副指挥使,那就是一步登天了,从此就可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而且还能恩及子孙。

这种对官员近乎变态的恩宠,难怪哪怕到了千年之后,依然引得无数读书人悠然神往,说甚么要穿越就穿越到宋朝,然后就可以快活一世,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

不过他们也不想想,宋朝的官员这么多,工资和待遇这么高,加上军队的数量又这么无限膨胀,纵然宋朝有开海之利,纵然宋朝商业繁荣,纵然宋朝的税收要比唐朝多了不知道多少,但钱再多总是有数的。

他们占有的多了,其他人占有的就少了,最后的结果肯定就是当官的富得流油,平民百姓却穷得掉渣,而国家财政也一直濒临崩溃破产,后世的史学家一提宋朝就是积贫积弱四字评价。

也正因为如此,富裕的宋朝却是所有朝代中,农民起义发生最多的一个。

何也?就是钱财都被朝廷,被官僚集团,禁军集团压榨走了,老百姓穷得只能每天饿肚子!

后世这些向往穿越到宋朝过好日子的,无非就是向往不劳而获,向往做一只趴在老百姓身上吸血的寄生虫罢了。

(宋朝农民起义最多,不过规模都不大,因为宋朝每次都把流民中的青壮编为了厢军,一方面养起来,一方面给这些厢军变成工程队找事情做;而且宋朝财富都向中央集中,地方上没多少钱,农民军就算攻下县城也抢不到多少钱粮,所以很难形成规模。)

林冲心中也是颇多感慨,在宋朝当官的待遇这么好,难怪郓城小吏宋江会这么想当官,为此甚至不惜出卖全部梁山兄弟和十多万兵马,以他们的鲜血为自己换得了一身官袍。

可到最后他不过也就封了一个武德大夫、楚州安抚使,兼兵马都总管,和自己现在一样,都是正七品的诸司正使,而且做皇帝的贴身侍卫军官,在世人眼中也远比宋江那个楚州安抚使,兼兵马都总管来的荣耀,而且更容易发达。

等于自己现在就写了两首词,送了一面镜子,一套牙刷牙膏香皂等,就完全胜过宋江出卖梁山,南征北战血战得来的官职,比起原本故事中那个林冲最后追封的忠武郎,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林冲暗想,若是之前那个林冲灵魂还在,知道自己现在做了这么高这么荣耀的官,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只怕会恨不得粉身以报赵佶的大恩大德吧?

可惜现在的林冲却早已不是原来那个林冲,就算赵佶把高俅殿帅府(殿前司都指挥司)太尉的位置给他,他也不会心动一下,就更别说这小小的茶酒班副指挥使了。

第四十一章 伟丈夫和三国杀

此刻林冲的心中毫无波动,没有半分当官的喜悦,更多的却是在盘算如何运用这段短暂的时间,结交各个权贵,在汴京建立梁山的地下商业体系;

同时乘机狠狠赚赵佶这个大金猪一笔,不知道赵佶若是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会不会气的跳起来。

刘伟雄看着林冲这身装束也很高兴,连连夸赞林冲身材伟岸,换上官服之后整个人都威武了,又让林冲换上赵佶赐专门赐给诸班直的那件锦袄。

林冲立刻依言换上了,他觉得这袭锦袄虽然色彩艳丽有些烧包,但至少不像官服那么傻。

换上锦袄后,又戴上锦帽,鬓角插上翠叶金花,整个一下又变了。

锦儿拿来镜子,林冲看了下,觉得自己这卖相,若是刮了胡子,脸再白嫩一些,倒还真有几分浊世佳公子的风采。

说起来这林冲除了眼睛看起来有点凶,其他的卖相还真是相当不错,脸部线条分明,既硬朗又帅气。

加之林冲决意在这个末世作出一番男儿事业,一改之前那个林冲郁郁内敛的气质,变得英气逼人,英锐之气简直似要刺破天际,登时就把张贞娘等人都看呆了。

好一个英武阳刚,锐气飞扬的伟丈夫!

“好,好个英武雄烈好汉子,当真是仪表堂堂,凛凛一躯啊,官家明日一见,必定喜欢!”

原来,赵佶用人是最重仪容气度的,凡他喜欢重用的大臣,无论是蔡京蔡攸,童贯王黼李邦彦,无一不是美风仪,好气度。

其实单论眉眼长相,刘伟雄要算是众人中最英俊的一个,偏偏从小体质就胖,喝凉水都长肉的那种,为人又比较朴实实在,因此不被赵佶所喜。

但他发现,林冲的仪表卖相,极有武官的雄伟悍烈,又有文官的儒雅风度,简直太能入官家的法眼了。

刘伟雄也是打心眼里高兴,有林冲这样能文能武的,又有很多新鲜玩意、很多新鲜博戏的奥援在,看蔡攸那厮还敢欺负嘲笑我!

想到此处,小胖子也就再也忍耐不住,再次问道:“林兄弟,明日就要去见官家了,昨日你所说的新鲜博戏,现在可以说了吧?”

林冲早有准备,看了小胖子一眼,微微一笑道:“刘兄稍候,我去去就来。”

林冲拱拱手,让刘伟雄等人在客厅吃茶等待,自己一人来到小书房,点开系统在军需里面找到娱乐项,选择了二十副三国杀标准版的游戏卡牌,点击购买。

要说这系统还真是好,军需项里面衣食住行,吃喝玩乐用简直无所不包,林睿小盆友也是用心,所有的东西比如香皂都是没有商标,生产厂家这些,同时商品也都是用繁体字书写,简直太贴心了。

就是价格贵了点,一套三国杀的标准版,在后世也不过三四十元,系统里却要卖五百文。

不过好在这是在宋朝,又是在财富和有钱人聚集的汴京城,林冲觉得在玩乐成风,关扑赌·博盛行汴梁城,这种超越时代好玩意拿出来,至少能卖十贯一副,而且还会卖的很跑火。

“这就是林兄弟你说的新鲜博戏?”

小胖子刘伟雄看着桌子上一叠花花绿绿卡牌眼中满是好奇。

“奸不厮欺,俏不厮瞒,之前我说的新鲜博戏其实就是蹴鞠,不过我说的蹴鞠,却有另外一个名目,叫做足球。

比起平常那种软趴趴的两队分站两边,比赛花式颠球比赛踢过风流眼的玩法,我说的这种足球却是同场竞技,乃是军中之戏,互相之间身体剧烈对抗,讲的是战阵配合,其悍勇雄烈之处,包管你们所有的人,包括官家都从未见过,而且保证能让官家喜欢。

不过我这足球,也不是一个人或者在小场地上就能玩的,至少要准备十多个人,再有一大片场地才行,一时也无法准备妥当。

现在我拿出来的这个明天要献给官家的博戏,却是叫做三国杀的纸牌博戏,只要几个人,随便哪里都能玩。”

“少年将军,赵云,龙胆:你可以将你手牌的杀当闪,闪当杀使用或打出。”

“乱世枭雄,刘备,仁德:出牌阶段,你可以将至少一张手牌交给一名其他角色,若你于此阶段内给出的牌首次达到两张,你回复一点体力。”

刘伟雄随意拿起一张纸牌来,不明所以念出来:“有意思,这卡牌画的可太精致了,这也是你那位大食海商朋友拿来的好玩意?”

吕将也是奇怪了到了极点,大哥这东西到底哪里来的啊,哪里有甚么大食海商啊!

林冲点头道:“是啊,确实如此,据我那位朋友所说,他们常年在茫茫大海上航行,有时候十几天都见不到陆地,日子过得苦闷枯燥,后来他就发明了这套游戏卡牌。”

刘伟雄点点头,觉得这也说得过去,可是大食人的技术这么先进了吗?这印刷,这油墨,这纸张,至少在大宋是绝对印不出来。

不过刘伟雄也不是一个探究的人,很快把兴趣转回到玩法上了,他好奇地问:“不过这怎么玩啊?”

“其实很简单,这里有两张全彩说明书,你看一遍就会玩了。

这副卡牌一共有153张,包括身份牌共10张,其中主公1张,内奸2张,忠臣3张,反贼4张;玩的时候每名玩家首先要随机抽取一张身份牌,抽到主公的玩家,要将自己的身份牌明示。其他人的身份牌不能被其他玩家看到。

主公和忠臣的任务就是要保证主公不被杀,然后杀掉反贼和内奸就算赢;反贼的任务是只要杀掉主公就算赢;内奸的任务是在场上玩平衡,先清除掉其他玩家,最后单挑主公取胜才算赢……”

林冲简单的讲了一遍,刘伟雄,吕将,张小闲等人围着两张说明书看了一遍,很快就了解了规则,于是开始玩起来,上场的是林冲、刘伟雄、吕将、张小闲、再加上曹正和一名茶酒班班直。

“杀!”

“我闪!”

“青龙偃月刀,我再杀!哈哈,你又输了!”

林冲毕竟是老鸟,而且又是学霸智商碾压,记忆力惊人,和这些初学的菜鸟们打,自然是几乎把把取胜,杀得众人完全没有脾气,但几人不但不气恼,反而越打兴致越高。

只见最后和“内奸”林冲单挑输了的“主公”刘伟雄一脸的惋惜,小胖脸涨的通红,不服气道:“林兄弟可你太坏了啊,枉我一直以为你是忠臣,结果你却是个内奸!”

“这叫策略知道么,你是主公,这个时候就应该屯好手牌,看我和张小闲厮杀,谁太强就你打谁一下。

最后我们拼的两败俱伤,不管忠赢还是内赢你都大有胜算,结果你却没有耐心,把手上好牌出手了,还打错了人,你不输谁输?”

第四十二章 嫌隙生

小胖子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事还真怪自己,于是涨红着脸道:“这教训我记下来,咱们再来!”

游戏继续,才将桌上的弃牌和卡牌堆洗了一遍,还没开始发身份牌,就听外面一人直接走了进来,没到门口就大声喊出来。

“兄长恭喜啊,小弟来给你贺喜了!”

原来是陆谦到了,他与之前那个林冲自幼相交,两人可以说是熟的不能再熟,因此林伯也没有进来通传,直接放陆谦进来了。

林冲起身道:“贤弟来了啊,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阳武县伯,茶酒班祗应殿侍指挥使,武略大夫刘伟雄。”

林冲将刘伟雄介绍了,得知是林冲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刘伟雄也站起来很热情的打了招呼。

看到刘伟雄和林冲言笑晏晏毫不见外的样子,陆谦一下愣着了,合着林大哥和刘伯爷刘国舅这么亲密了?

林大哥行啊!不声不响的就和刘伯爷攀上了关系,而且林大哥有一条外海的门路,手上这么多好东西竟然也不告诉我。

看来林大哥这是跟自己见外了啊,还是说发达了就忘了老兄弟,陆谦心里一阵失落,但还是满脸堆笑的说明了来意。

原来刘伟雄献宝时高俅也在,知道林冲有条海外的门路,又有许多新鲜的玩意,想到林冲之前是自己府上出去的,而且又对自己恭顺得很,于是高俅就做了个顺水人情,为林冲说了几句好话。

回到太尉府后,高俅就让陆谦来找林冲,一方面表示一下自己的功劳,一方面又责怪林冲有这样的好宝物怎么不知道送给他,让他进献给官家,怎么白白让刘伟雄露了脸。

当然高俅当然不会说的这么直白,当着刘伟雄的面,陆谦也说的很隐晦,但林冲又怎么会听不出高俅的意思。

林冲心中冷笑,尼玛,这是还把自己当他的家奴看啊,老子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林冲,再说就冲你对我的态度,老子也不欠你什么。

林冲和刘伟雄对视一眼,哈哈笑道:“高太尉误会了,我与刘兄相识,也是实属偶然,而且那琉璃宝镜也不是我送给刘兄的,是刘兄在我这里花一千两黄金买的。”

刘伟雄微不可察一愣,然后也哈哈笑道:“就是就是,据林兄弟所说,这琉璃宝镜可是大食皇宫所用的宝物,能运到汴京来实属不易,林兄弟手里也只有两面,也是林兄弟看得起我,这才肯割爱卖给我一面。”

刘伟雄的意思很明白,这宝镜也是我花一千两黄金买来的,高俅想要,拿一千两黄金来买吧。

可陆谦的眼睛却亮起来:“想不到兄长手上竟有这样一条直通大食皇宫的门路,想必日后这样的好东西还会源源不断吧?”

林冲一怔,心说难道高俅这厮也想经营这门生意,还是想让老子给他送好处?

果然,见林冲满不在意点点头后,陆谦又道:“不知兄长可愿在汴京城经营出售这些海外新奇的好东西?”

“是啊,怎么了?”林冲装傻充愣。

陆谦两眼放出光来:“恩相的意思是说,若兄长愿意在汴京经营这些新奇的好东西,恩相愿意提供帮助,包管其他人不敢来打主意。”

林冲心中冷笑,高俅要提供帮助,那就是要一起经营了?包管其他人不敢来打主意,那意思也就是说高俅要独占这门生意,不让别人来染指,他一个人就能吃定我了?

呵呵,他以为他是谁!

林冲呵呵道:“贤弟回去告诉太尉,就说不劳太尉费心,林冲已经找好合作伙伴了。”

陆谦一下又愣了,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卧槽,兄长这是在拒绝恩相吗?恩相愿意给兄长做靠山做后台,兄长竟然拒绝了?

陆谦呆呆地看林冲,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位从七八岁起就相识,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兄长了。

现在的林冲模样没怎么变,可是气质却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以前的林冲气质沉郁内敛,眉头总是不自然是锁着,每说十句话总要唉声叹气两声,凡事也总是习惯的低头,妥协,退让。

可现在面前这个林冲却说气质锋锐逼人,神采飞扬,说话做事充满了自信,甚至还有一种睥睨众生的高高在上,恩相的好意,他竟然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他难道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得罪了恩相对他有什么好?他难道不知道恩相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吗?

陆谦整个人已经怔住说不出来,刘伟雄见气氛有些不对,就笑呵呵道:“林兄弟说的没错,这合作伙伴就是兄弟我了,来来来,我们继续游戏,陆兄弟你刚来不会玩,在旁边先看说明书,看我们玩两局就会了。”

游戏继续,果然旁观了两盘,陆谦就说已经会了,林冲就让顶替曹正上了牌桌。

这厮开始还有些郁闷和失落,玩了两局也想通了,他觉得林冲有刘国舅做后台,确实比让恩相做后台好,至少刘国舅是个厚道人,胃口几乎没有,林冲和他一起经营产业就能多分很多利益。

只是林冲因此得罪了恩相,难保恩相不会报复啊,到时候靠这个笑嘻嘻完全没有一丝心眼的刘国舅能护得住你么?

唉,林冲啊林冲,你真是失算了啊,不过看在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份上,我陆谦还是帮你一把好了,回去对恩相说几句好话,就说你早就与一众权贵谈好了,也算还了你的人情。

陆谦趁着气氛又融洽起来,笑嘻嘻道:“兄长,你现在做了茶酒班应殿侍的副指挥使,正七品的武翼大夫,按规矩身边是不是要配两名虞侯?”

林冲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是啊,怎么了?”

陆谦有些悻悻道:“那兄长你可有合适的人选,若是没有,小弟有个堂弟……”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人选了。”

林冲没等他说完就把他的话打断了,明显不给他面子,陆谦心中暗自恼怒,那还是挤出一抹谄笑道:“已经有人选了,是谁啊?”

“喏,你就刚才你顶他位置的那个曹正,他是我昨天刚收的徒弟。”

“那还一个呢?”

陆谦还不放弃,他觉得曹正是你徒弟安排个虞侯职位吃官家的饭也是应该的,可还一个呢,我这个发小的面子你总该给吧,我可记得你身边可没有什么要好的人,亲戚也就一个老岳丈。”

第四十三章 怀恨和求饶

“还一个也有人选了啊,就是这个站在我身后看我打牌的汉子,他叫薛永,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汉,使得一手好棍棒,以后你们多亲近啊。”

竟然是我?

在身后看打牌的薛永瞬间感觉自己深受林冲看重,以后肯定能前程远大,整个人顿时变得红光满面,两眼放光,心里喜滋滋的。

而陆谦却一口老血差点没憋出内伤来,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薛永的底么,前天还看到他街上耍枪棒卖膏药,尼玛,就这货还要我跟他多亲近,亲近个屁!

你竟然为了一个才认识两天的,耍把式卖艺的拒绝了我这个相识近二十年的唯一的好朋友!

陆谦只觉得不可思议,完全不能理解,他整个人嘴角抽搐着,显然已经处于很不爽很不高兴很郁闷的状态,可偏偏又不能发泄出来。

好!林冲算你狠,猝然发达就不讲老朋友情义,不给老朋友面子,你这样对我,老子现在不欠你了,你给我等着!

要说陆谦也是养气的功夫不够,他这样恨恨地看着林冲,怀恨在心的样子,刘伟雄没看出来,却怎么逃得过林冲和吕将的眼睛。

林冲心中冷笑,果真是个十足小人啊,有恩可以不报,有怨却是必报,去给高俅打小报告挑拨离间吧,老子怕他就不姓林!

吕将心中则是惊异不已,大哥果然没说错,这陆谦果然是个小人。只是之前的大哥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成为好兄弟,难道一切都是因为那场莫名其妙的雷击,让大哥变了一个人?

兴致勃勃玩牌玩的高兴的小胖子再次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他突然有些讨厌起陆谦来,就你这厮事多,不过刘伟雄却是个脾气好的,当即又笑嘻嘻招呼大家继续玩牌。

就在这个时候,林伯走了进来。

“少爷,外面曹指挥使曹拱卫求见。”

“哦~”

林冲哦了一声,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有些不确定曹松是来道歉认怂,还是来找回场子的。

“他带了几个人,可有说来做什么?”

曹松这次只带了曹志平来,他是来道歉求和的。

说起来,曹松也是汴梁将门世家中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少有的英锐激烈,从不低头的性子。

当初高俅要谋夺曹家祖宅,答应以外城一套大一半的宅邸做交换,又补给曹松五万贯交钞,可曹松却视为奇耻大辱,当场就拒绝了。

情愿散尽家财,以同为汴梁禁军世家,开国功臣之后,理应同气连枝的理由求得其他将门世家一齐向高俅施压,又在官家面前一齐替曹家说情,这才保住了祖宅,可也彻底得罪了高俅。

就这样,曹松也没向高俅认怂求和服个软,而是继续跟其他禁军将门世家搞好关系,到处结交朋友,叫高俅不好再向他下手。

就是因为曹松是个有血性的汉子,高俅敢谋夺他的祖宅,他咽不下这口气,宁可玉碎不能瓦全!

可今日曹松却不得不立即跑过来认怂求和。

当时曹松正好在汴梁城外一处曹家的庄园与同为汴梁禁军世家子弟的石行方、高忠武、韩一鸣、刘守刚、王勇文等人游宴吃酒听曲呢,一听这消息顿时就炸了。

尼玛,曹志平这厮居然仗势欺人到茶酒班应殿侍副指挥使头上去了!

作为老汴梁子,曹松太知道这个官家的禀性了,最喜欢与身边的人游戏耍乐,一玩起来就没大没小,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游戏只是玩耍,不分尊卑贵贱,年幼尊长,玩的开心才是正理”。

林冲做了茶酒班的副指挥使,就能天天见到官家,万一他能把官家陪玩的高兴了,就是下一个高俅!

自己已经和一个高俅对上了,若是又无端与下一个“高俅”结怨,这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更兼林冲背后还有一个刘国舅,这可是官家最疼爱茂德帝姬唯一的亲舅舅,在官家面前这样的人又岂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

更何况,这事还是自己这边没理!

一想到这些,曹松真是又惊又惧又恨,登时就狠狠瞪了曹志平一眼,恨不能当场打杀了方才出气。

这不是给自己惹祸么,而且还是滔天大祸!

若是林冲肯原谅自己,化干戈为玉帛这还好办;若是林冲记恨在心,曹松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应对了?

难道散尽家财还不够,还要把老祖宗留下的几件不多的镇宅之宝再拿出去送人情以求援手?还是当场给林冲跪下,哀求他的原谅?

可若是这样,这叫从小硬气,遇事从不低头的他又怎么做得出来!

可这事又确实是自己这边做的没脸,林冲若是记恨在心也是应当的。

一想到这些,只在林冲家门外等了不到五分钟的曹松,就只觉得心如油煎,觉得等了半年那么漫长。

而曹志平看到家主这个样子,整个人早已吓瑟瑟发抖,若不是强撑着一口气,只怕当场就要晕过去。

就在曹志平承受不了巨大压力,几乎就要崩溃的时候,那个守门的林伯出来,曹志平和曹松满脸忐忑的迎了上去。

“怎样?”

曹松紧张的问道,一面将一个十两重的大银锭递到林伯手上。

“我家少爷让你们进去。”

曹松微松了一口气,他最怕林冲连见也不愿见自己,那两人就彻底结仇结怨了,只要肯见面那就有的谈。

曹松在心里盘算着等见了林冲,自己该让出多少利润,只要林冲肯化干戈为玉帛,只要不让自己下跪,他情愿把含香榭送给林冲赔罪。

虽然这是曹家最赚钱的一个铺子,但形势比人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自己这边理亏呢。

两人随林伯进了大门,过了照壁和前院,很快就来到一座大厅,进了门曹松就看到刘伟雄这个笑呵呵的俊俏小胖子,他的帮闲和几名茶酒班班直,再有就是四名大汉和一名十岁左右的少年。

不用说,那个坐在主位身材高大略显消瘦,豹头环眼的就是新封的茶酒班祗应殿侍副指挥使林冲了。

没有丝毫犹豫,之前还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曹志平直接就急走两步,朝着林冲就重重了跪了下去,然后就开始磕头。

“林武翼饶我!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林武翼,小人知错了,你饶了我吧!”

第四十四章 化敌为友财源滚滚

林冲冷冷看着,没有一丝表情。

曹松急了,牙一咬,双拳紧握,同样上前两步就要朝林冲跪下。

林冲速度飞快,仿佛瞬移一般飞快从座位上起身,上前一把将曹松扶住,真让他跪了,以曹松的性子,以后肯定就要把自己恨上了。

林冲本来就准备化干戈为玉帛,化敌为友了结此事,他是准备做大事的,不是那种中二病主角,别人无意得罪了一下自己就要杀人全家,林冲觉得那不是快意恩仇,而是脑残。

况且得罪自己的也是曹志平,不是曹松,林冲对曹松印象挺好的。

而且就在刚才,林冲也从刘伟雄和张小闲嘴里知道了曹松的事情,原来这货交游极其广阔,不但和所有汴梁将门世家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跟一些小文官、太学生、外地的禁军和官员也都有交往,这可了不得了。

换句话说,就是曹松的人脉广极了,林冲只要交好曹松一人,就相当于结交了其他所有汴梁将门世家和其他外地禁军。

况且听刘伟雄所说,曹松还跟高俅闹过矛盾,几乎可以算是高俅的仇人。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林冲最天然的盟友,只能为友,岂能为敌!

“曹将主折煞林冲了,一场误会而已,林冲丝毫没放在心上。”

曹松松了一口气,自己还是赌对了,若是刚才林冲不来扶自己,自己真跪了,肯定要引为毕生之耻,哪怕是万分不情愿,也只能再多两个敌人了。

还好林冲一开始就对自己释放了足够的善意,曹松暗想若是此事果真能化干戈为玉帛,那林冲这个朋友自己就交定了。

“林武翼大人大量,小弟万分惭愧,这次的事是我们做错了,都怪小弟平日忙于应酬,疏于管教,驭下不严,竟然发生这种以势欺人强抢门路的事。

小弟这次登门就是来负荆请罪的,为表歉意,小弟情愿将含香榭送给林武翼作为赔罪……”

说到这里,转头看了一眼兀自还在磕头不已的曹志平,曹松面露不忍和祈求对着林冲道:“还请林武翼能原谅我们。”

林冲一下被震惊了,好大的手笔啊。

含香榭可是黄金旺铺啊,含香榭地处东华门外小御街和马行街之间的镇安坊,与矾楼后院李师师的小楼也就隔了一条小街。

因地处内城又在皇城边上,旁边又是东华门、矾楼、状元楼、和清风楼等汴京名门名楼,因此此地不但人流量极大,而且来往的可都是汴京城里最富贵的那一拨人。

这样好的位置,经营的又是胭脂水粉这种极暴利的行业,想想这一块有多少贵妇名媛青楼女书就知道含香榭有多赚钱了,简直是日进斗金啊。

这样一家黄金旺铺,就是一般的权贵富豪想买都买不到商铺,曹松竟然一张口就要送给自己,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林冲心里也一下惊着了。

不过震惊只持续了一瞬,随后就是深深的赞叹,汴梁禁军将门世家百年经营下来,几乎把汴京城所有好的地段,赚钱的产业都占了,这群人是真有钱啊!

其次就是赞赏这个曹松还真是个人物,日进斗金有钱也买不到黄金旺铺说送就送,眼皮都不眨一下,却为了曹志平肯放下身段用眼神祈求自己。

行啊,挺有情有义的。

林冲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当下婉拒了含香榭,又让曹志平赶紧起来,曹志平这才停下了磕头,整个额头已经磕破了,鲜血流了下来,糊了他半张脸。

不过林冲也没有因此就心软,而是淡淡地道:“曹拱卫高义,情愿送出含香榭也要护得下人周全。

只是曹拱卫自己没什么架子,哪怕贩夫走卒都能以礼相待,反倒曹志平不过一小小管事,却在外面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做出这等仗势欺人的事来,无端败坏了曹拱卫的名声。

曹拱卫何不对他小惩大诫,撤了他的管事之职,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曹松尴尬极了连连点头答应,心中也是苦笑,这个曹志平也是他的一个本家叔叔,是他太爷爷的奸生子的儿子,后来被父亲抬举做了家里的管事。

这曹志平一直以来也算是忠心耿耿,他这么做也是因为自己交游广阔,花钱的地方太多,这才做出这等丢人的事来,其实也是为了曹家,只是做事的方法不对。

曹松转头训斥了曹志平,呵斥他谢过林冲之后就赶紧滚暂且不提,却说曹松一进来就要下跪,之后又要宋朝含香榭以作赔罪,不但惊着了林冲,更是一下把陆谦震惊的目瞪口呆。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林冲,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地位与林冲这个从小的玩伴现在的差距有多大。

他突然有些接受不过来,随后又愤恨起来。

大家都是从小一块光着屁股长大的,小时候林冲站桩练武之余,自己就是他唯一的玩伴,两人一起爬树,一起下河摸鱼,一起玩游戏……

现在凭什么你是高高在上,连曹拱卫也要赔礼,刘国舅也要平等相交的茶酒班副指挥,正七品官阶,而自己却还是一名小小的虞侯,无官无品无编制,只是一个家奴随从而已。

叵耐你个林冲,枉我与你自幼相交,让给你给我堂弟安排个虞侯都不肯,真是可恼可恨!

陆谦一下恨上了林冲,除了恨,更多的还是嫉妒,幸好林冲拒绝了曹松的含香榭,否则陆谦说不定会当场气出病来。

林冲自然不会知道陆谦短短几分钟内就一下转了这么多心思,曹志平走后,林冲一下对曹松热情起来,拉住他的手道:“曹拱卫其实之前我与那曹志平所说,愿意与曹拱卫一起经营这个花露水的生意,到现在也没有变。

不瞒曹拱卫,除了花露水,我这里还有比胰子好用百倍的香皂,最好的牙刷牙膏,还有一面无上宝物琉璃宝镜,还有我们刚才在玩的名叫《三国杀》的游戏卡牌……不知曹拱卫意下如何?”

曹松完全没想到林冲会是这要的态度,登时在心里也对林冲赞赏不已,这才是做大事的人啊,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改变原来想法。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曹松自然是满口答应,林冲又让郭十三到后院去问张贞娘拿了一套牙刷牙膏,香皂肥皂,塑料梳子来,一下把曹松和陆谦都看呆了。

曹松高兴坏了,如此一来自己不但能和林冲化敌为友,同时又一下搭上阳武县伯刘国舅这条线,而且正如林冲所说,这真是给自己送了一场天大的富贵啊。

花露水的抢手自己怎会不知道,现在能和林冲经营这么多和花露水一样新奇又抢手的好生意,那还不钱财滚滚来!

第四十五章 开家酒楼

曹松高兴不已,一直冷眼旁观的陆谦却再次气坏了。

好啊,好你个林冲,这么多好东西,恩相与你有恩要和你合伙经营,结果你却拒绝了;曹松和你有怨,你却上赶着着要与他合作。

你就如此不把恩相,不把太尉府看在眼里么?

陆谦已经决定回去就向高俅大进谗言,出一出这口恶气。

这时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刘伟雄来的时候林冲就让张贞娘开始准备晚饭,也不多林冲陆谦和曹松两个,林冲就笑着开始收拾桌上的纸牌,准备吃饭。

“再来一盘嘛,就不信赢不了你一盘!”

小胖子刘伟雄兴致正高,还有些老大不情愿。

林冲笑笑:“先吃饭,吃完饭再继续玩,你们也尝尝内子的手艺,有几道你们都没吃过的菜,包管吃了都说好。”

晚饭是张贞娘做的,从小就贤良淑德的她厨艺本就不错,有了林冲从系统买来的鸡精味精,生抽老抽,白砂糖冰糖后,加上林冲又教了她几个菜,厨艺更是一下见长。

一桌美味菜肴摆上,哪怕是在皇宫吃惯御馔的刘伟雄和百年富贵从小锦衣玉食的曹松也忍不住口水长流。

“好香啊,这盆红扑扑的是什么?”

一桌菜肴中,刘伟雄一下就看中了中间那盆红亮养眼的水煮鱼,当即就要下筷子,然后就被林冲伸手拦住了。

小胖子有些不解地看着林冲:“怎么?”

林冲呵呵笑道:“这道菜叫做水煮鱼,口感极其嫩滑,味道也极其鲜美,包管你吃过之后以后赞不绝口,不过就是有些辣,吃过以后再吃其他菜就没什么味道了,所以还是先尝尝其他菜,然后再吃这水煮鱼不迟。”

说完林冲就指了指旁边两道清炒生菜和家常肉沫豆腐道:“先尝尝这两道清淡一点的。”

“没想到林兄弟还是个会吃的。”

刘伟雄是个从善如流的人,当即夹了一片生菜叶子放进了嘴里,然后眉毛一挑,眼睛里就放出光来,满脸惊讶地看着林冲。

“咦!好鲜啊!”

林冲呵呵笑着:“再尝尝这道豆腐。”

刘伟雄依言又夹了一块豆腐,然后再次惊讶起来,忍不住一连吃了四五下筷子这才忍不住夸赞道:“好吃!这味道太鲜了!

阿嫂的手艺太好了,简直比皇宫的御厨手艺还要好几倍,林兄弟真是有福气啊!”

曹松、陆谦等人也连吃了几下筷子,此时也满眼不可置信看着林冲,不为别的,实在是因为这两道菜太好吃了。

很神奇的味道,明明是两道最寻常不过的家常菜,可是这种从未尝过的鲜美味道却好吃的让他们嘴唇都哆嗦了,整个人竟隐隐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竟是今生从未吃过的美味,他们实在不敢相信林冲的娘子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手艺,能将如此普通的食材做的如此的美味!

看着几人一脸震惊的样子,林冲只是呵呵的笑着,他早就料到他们会是如此反应,其实张贞娘的厨艺自然是很好的,但也绝不可能远远胜过皇宫的御厨。

关键还是张贞娘比他们多了一样领先将近一千年的调味品——鸡精。

或者鸡精这东西在后世人看来说很是司空见惯,没什么稀奇之处,可这却是在北宋,对于这些从未吃过鸡精味精的宋朝人来说,就如同一个从小吃糠咽菜,从没吃过糖的苦孩子,这时候你给他一颗奶糖,包管让他好吃的要哭出来。

林冲笑笑并不揭破谜底,继续叫他们品尝其他菜肴:“再尝尝这道东坡肉,这可是那个游方道士东坡先生教我的做法……”

众人依言品尝了,然后立刻就被这道色译诱人,浓香扑鼻,香甜松软,入口即化,香甜可口的红烧肉给征服了。

不过这一回却没人再赞不绝口了,因为实在太好吃了,所有人都下箸如飞吃个不停,谁要是再说话就便宜别人了。

很快满满一桌子菜肴就被十几个大汉一下吃光了,林冲又让锦儿去厨房端了一大碗东坡肉和水煮鱼,包括林冲和刘伟雄在内,所有人又配着这些菜的汤汁,吃了满满一大碗饭,直把肚子涨得再也吃不下了,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碗筷。

“不行了,吃撑了,等下晚上肯定要肚子疼,林兄弟啊,阿嫂这菜到底怎么做的啊?

还有这个辣椒,也是大食海商带来的好东西么?你别说,这辣椒还真好吃,辣的过瘾,越吃越辣,越辣越想吃!”

小胖子吃的满头是汗,嘴里呼哧着,一面拿块毛巾擦着汗,一面还意犹未尽回味着刚才那道口水鸡和水煮鱼的美味。

曹松也一面擦着汗,一面感叹道:“想我自问走南闯北,天下好吃的美味都吃遍了,可这等美食却从未见过,又鲜又美,又辣又过瘾。

林兄林兄,你不厚道啊,吃过今天的这些美味后,以后再吃其他菜肴如何吃得下去哦!”

林冲有些得意道:“这么说你们都觉得今天的菜肴好吃?”

“那是当然,绝世美味啊!”

林冲又道:“那两位觉得,若是用这样的菜品去开一座酒楼,生意会如何?”

刘伟雄愣了一下,曹松却脱口而出:“那还用说,自然是天天爆满,财源滚滚了。”

刘伟雄反应过来,问道:“林兄弟你是说,你不止要开家商铺卖海外的好东西,还准备开家酒楼?”

林冲点点头:“实不相瞒,其实内子手艺虽好,却绝对达不到皇宫御厨的水平。

之所以这些菜肴这么好吃,全是因为我比他们多知道一些新的菜式;还有就是比他们多了一些大宋没有的调味料。”

林冲叫郭十三去后厨拿了一包鸡精和一瓶生抽和老抽来,其实宋朝已经有了类似后世酱油的东西,不过工艺味道都远远比不上后世。

几个一人拈了几颗鸡精尝尝,酱油也挨个闻了一下,眼睛又一下冒出光来。

曹松道:“林兄弟,你是说这个鸡精、生抽、老抽你还能源源不断拿货,然后用这些调味料去开酒楼?”

林冲点头:“是啊,这些调味料,还有辣椒,还有很多大宋没有的菜式,都只有我一个人有,而且还能源源不断拿到货,曹兄可愿与我一起合伙经营?

曹兄你人脉广认识的人多,可以帮我多拉几个人一起经营,还有商铺酒楼选址的事情也交给你了。”

第四十六章 足球联赛

曹松满面红光激动不已,他觉得林冲简直太够意思了,林兄弟手里有这么多独一份的好东西,那赚钱还不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吗?

可林兄弟竟然主动邀请自己合伙经营,这简直是给自己送钱啊;而且林兄弟还要自己去拉人来一起干,那自己可太有人情太有面子了。

这么赚钱的买卖,自己喊谁来谁就能跟着发大财,那被自己拉来的人还不欠自己好大一个人情,以后自己有什么事求到他还不立马就答应了?

曹松一下感动了,立马就高兴的答应下来:“林兄弟够仗义,这些事就包在兄弟身上了。”

曹松激动不已,小胖子刘伟雄却拿着一瓶生抽不停研究,过了半饷才一下反应过来,大声道:“林兄弟,不得了啊,你那个在大食经商的朋友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这装酱油的瓶子竟然琉璃瓶!

里面的酱油不论,光这个瓶子就得卖几千贯啊!”

林冲也一下意动起来,卧槽,这么算下来一瓶酱油还不得卖几千贯,老子光卖酱油瓶子就能发大财。

心中得意的林冲打个哈哈笑着道:“嗯,许是我那朋友疏忽了,拿琉璃瓶装酱油也不跟我说一声,等他再来时我说说他,下次可别拿这么名贵的琉璃瓶装酱油了,这样不小心当酱油卖出去了,还不亏死。”

曹松和刘伟雄一齐大笑起来,再看林冲的眼神又不一样了,觉得林冲那个在大食经商的朋友也牛逼了,竟然奢侈到拿价值几千贯的琉璃瓶装酱油,这得多阔绰啊!

三人开始详谈起合伙经营的事来,陆谦还想在旁边听,被曹松看了觉得碍眼,一看林冲对陆谦也是冷冷的,两人就配合着让陆谦先走了。

陆谦见林冲上赶着要和曹松合作,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高俅高太尉,心里早就窝了一肚子火,这时见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也不想再呆了,悻悻然就走了。

“林兄弟,这陆谦看起来一肚子是气啊,只怕回去之后对高太尉要说你坏话了。”

等人走后,曹松试探着问道。

林冲笑了笑,一副坦诚模样:“说就说呗,我林冲自问行得端坐得正,忠心只报赵官家,我林冲不去惹谁,但也不会怕谁。”

刘伟雄也道:“就是,怕他高俅做甚,不过是以只会踢毬的小混混而已,曹兄你或许还不知道吧,林兄弟手里还有许多新鲜博戏,除了《三国杀》还有甚么叫做足球的一种新式蹴鞠。

这足球乃是军中之戏,须是军中厮杀汉子才能玩的,林兄弟准备不久之后就进献给官家,同时还准备组建几支球队,然后再和我们一起经营这这足球之戏。

有了这么多新鲜好玩的博戏,林兄弟肯定能在官家面前受宠,又何必怕他高俅。”

曹松喜不自胜,又问起林冲足球是怎么回事,足球之戏又是怎么回事,林冲大致把足球的踢法,足球比赛规则,组建球队卖门票使之成为一个产业的想法都说了。

曹松简直高兴坏了了,他突然有些莫名的想感谢上苍起来,若不是曹志平无意中惹到林冲,自己又立刻赶来道歉赔礼与林冲化敌为友,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

同时曹松又觉得后怕起来,尼玛,还好林冲是个做大事的人,还好林冲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照林冲这架势妥妥的高俅第二啊,若是自己再与这样的人为敌,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好啊,我觉得这个足球之戏我们完全可以搞出来,我去找几个汴梁将门世家一起经营,要场地我们有各处军营,还有各家的产业都有空地;

要人就更没问题了,除了我之外,其他将主哪家不是占着上千甚至几千禁军军汉在各个营生中充役?什么样的精壮灵巧的汉子没有,几万禁军军汉中选出十几支球队那还不简单么?”

说起这些来,刘伟雄就比较逊色了,他是朝廷新贵,小时候还是穷人家的孩子,自然不比曹松这些百年将门世家有底蕴,而且他后来当的也只是诸班直指挥使。

要知道诸班直总共也就两千多人,而且一共不到二十个番号,每班或者每直人数都不多,少的如金枪班也就五十四人,多的不过三百多人,茶酒班人数算多的,也就一百五十七人。

不过一百五十多个人个个都是精壮高大的汉子,而且茶酒班事情又不多,倒是可以组建两支球队,有林兄弟做教练,包管拿第一。

刘伟雄东想西想的时候,林冲和曹松已经聊到具体经营和分成上面来了,曹松也不藏着掖着,当即表示表示可以拉自己最好的几名伙伴来一起经营。

其中石行方祖上乃是太祖皇帝义社十兄弟之一的石守信;高忠武祖上乃是大宋开国时的殿前副都点检高怀德,更远的祖上还可以追溯到后唐名将白马银枪高思继;韩一鸣祖上是义社十兄弟之一的韩重赟;刘守刚、王勇文的祖上同样都是太祖的结义兄弟义社十兄弟之一刘廷让和王审琦。

听到曹松喊来入伙的这几人祖上一个个都荣光无比,小胖子刘伟雄越发有些自卑了,就在他觉得自己最没用不怎么想参与了的时候,林冲却直接提议那就这么定了。

就这七个人一起经营,林冲出货源,负责指导管理,占股两成半;刘伟雄出钱出招牌,负责皇宫的销售,占股两成半;曹松和石行方、高忠武等人负责提供场地和人手、负责具体的日常经营,一共占股五成。

“林兄弟,两成半太多了,我都没做什么,林兄弟的货这么好,还怕皇宫不抢着买么?”

刘伟雄觉得林冲实在是太照顾自己了,都没做什么就拿这么高的股份,实在太过意不去了。

然而林冲却道:“刘兄千万不要低估了自己的作用,若没你这个招牌在,就凭我们别人少不得要来找麻烦,这两成半股份可不光是给你,同时也是给刘兄的几位外甥外甥女的。

还有,我这货宫里自然会抢着来买,但卖价多少就不好说了,而且宫里采买的宦官少不得要来索贿,上下其手,可若是刘兄向官家请求负责这件事,我们就能多赚好多钱。”

第四十七章 预防针

刘伟雄想想也是,觉得自己作用还是蛮大的,很快又开心起来,可曹松又不干了,他觉得他们汴梁将门世家一下占了一半的股份,实在太多了,而林冲有货源有门路,其实根本不必跟自己这些人合作,买卖照样开的下去。

林冲一副视钱财为粪土,朋友情义第一赚钱第二的遮奢模样,呵呵笑道:“你们人多,又出场地又出人手,六家一共分五成,我还觉得五成有些太少了有些不好意思呢,既然曹兄不觉得少,那这事就定了啊,切勿再推辞,再推辞我就要理解为曹兄是嫌少了。”

曹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觉得林冲能这样对自己,简直太仗义了,然而他却不知道此刻林冲心里真实的打算其实是:反正我在汴京也呆不久,不给你们点好处你们又怎么会用心替我办事;

再说了货源在我手里,定价权也在手里,想让你们多赚就多赚,想让你们少赚就少赚,还不都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于是合伙经营百货商铺、酒楼、足球之戏的事情很快大致敲定,林冲也很放权,就把这件事主要交给曹松去筹备,三个人都很高兴,又打了小半个时辰的三国杀,给他们讲解了一些玩三国杀的诀窍。

想到明天吕将还要远行,林冲就让两人先回去了,临走又送了曹松一套香皂肥皂牙刷牙膏,再两人各送两套三国杀的卡牌外加一套鸡精和生抽老抽,把两人高兴的,捧着两瓶酱油的手都哆嗦了,这可是价值几千贯的琉璃瓶啊。

两人走后,林冲还不能休息,还得继续指导指导薛永武艺,想到吕将对自己的重要还有自己要做的大事,林冲也没有藏私,将林家枪法的打法技巧和打法口诀一股脑传授了一半给薛永。

按家训这可是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薛永倒是个识货的,见林冲如此尽心传授,又许给自己一个虞侯职位,感激得眼眶都湿了。

林大哥,我薛永遇到了哥哥,真是祖上积德,上辈子走了好运啊!

“好的,前面的招式你都领悟的很好,只要牢记在心时常练习,包管你武艺能大大的进步,现在我再教你林家枪法的一式绝招——龙转身,你可看好了。”

薛永激动的都浑身颤抖,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生怕错了林冲一个细小的动作,只见林冲提着棍棒舞个棍花,往前疾走两步,然后猛的拧腰一个转身,一声轻微的龙吟之声响起,林冲手中的棍棒瞬间停止颤抖然后往后一送。

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一般,这棍棒就不偏不倚正好贴着的虎口位置点在自己握着棍棒上,紧接着一股巨力传来,原本握得挺紧的棍棒一下脱手而出。

“好!”

郭十三稚嫩的声音刚刚响起,随后就见林冲的腰像是弹簧做的一般,瞬间又转了回去,同时瞬移般往前走了两步,手中棍棒一下敲在小十三的头上。

“哎呦……师父我再也不敢了!”

郭十三看到林冲手里的棒子力劈华山般朝自己头上劈来顿时吓坏了,结果却发现不是很疼,赶忙讨饶起来。

“专心站桩,这些以后自会教你,再敢分心就打屁股,然后顶个陶罐扎马步!”

林冲收了棒,向前纠正了一下曹正和郭十三站桩的姿势,严厉训斥道。

不比薛永,郭十三和曹正两人林冲准备慢慢教,特别是郭十三,这小子体质是个练武的料,人也机灵聪明,林冲打算当亲传弟子,就像当年的林战调教林冲那样细细打磨。

可是这货竟然身在福中不知福,林冲教他站桩他竟然还羡慕林冲教薛永的打法技巧,眼睛总往这边瞟,耳朵也竖的老高,被林冲敲了一棒子又骂了两句,这才老实了,也是个贱骨头。

“兄弟,明日我要早起进宫见驾,不能送你了,你路上千万小心,路上多买点干粮,荒村小店最好不要进,进了也千万不能喝里面的酒……”

教完薛永,又谆谆嘱咐了吕将几句路上一定要小心,时间已经很晚了,林冲洗漱完毕回到卧室,原以为张贞娘已经睡了,哪知一掀开盖在她身上的薄毯,林冲整个人一下就愣了。

张贞娘竟然没有睡,而且光着身子在等自己,感觉到林冲掀开了薄毯,饶是已经是夫妻了,贞娘原本假寐的脸上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下变得通红滚烫起来。

林冲也顿时全身火热起来,一个双龙出水就扑了上去,一场激烈的大战很快打响,直到小半个时辰后才在贞娘“冲哥哥,饶了妾身吧”的娇吟求饶声中鸣金收兵。

一场欢愉之后,两人都是说不出的满足和放松,紧紧拥抱着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听着对方的喘息和心跳声,心中说不出的甜蜜。

过了一会,感觉妻子的喘息开始慢慢变得平静,林冲开始为她按摩着浑身酸软的筋骨,这是林冲的经验,也不知所有的女子都是这样还是单单贞娘是这样,每次欢愉过后总是手脚发软全身酸痛。

“冲哥哥,贞娘好幸福啊,真想一辈子就这么陪着相公,永远这么平静的过下去。”

张贞娘玉靥羞红,星眸迷离地享受着林冲的按摩和抚摸,呓语般的说道。

林冲本来专心给她做着按摩,不过听着怀中佳人时不时发出一两声舒服的轻哼,林冲的两只手就忍不住握住两团不需要按摩的地方把玩起来。

“我也想就这么陪着你过这种神仙一样的好日子,不过……”

“不过什么?”张贞娘有些迷糊,又有些兴奋的说道。

“不过若是假如有一天,夫君我放着这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过那种忙碌奔波的日子,娘子你不会怪我吧?”

张贞娘突然有些清醒过来,有些不解道:“冲哥哥不喜欢做茶酒班副指挥使么?还想着到外面去领兵打仗?”

“算是吧。”

林冲苦笑道,自己要上梁山为造反和女真人的到来做准备,这是早就计划的好的,绝对不会有变。

可张贞娘却不知道,林冲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他看得出贞娘十分满意和向往这种富足又受人尊敬,荣华富贵逍遥快活的好生活。

若是林冲突然告诉她自己要放弃这样的好日子到山上去当“盗匪”,即使妻子再贤良淑德,难保心里不会有埋怨和失落。

因此林冲觉得,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很有必要。

果然张贞娘神色一黯,但随即又看着林冲柔声道:“不管冲哥哥想做什么,妾身总是支持的,只要能跟着相公,哪怕是去要饭,贞娘心中也是欢喜的。”

“那倒不至于,不过少不得有些奔波就是了。”

果然是贤良淑德的好妻子啊,林冲心里登时涌出许多愧疚和骄傲,一低头再次在爱妻如玉的俏脸上亲吻起来。

第四十八章 诸班直和高太尉

***愉,但是第二天的一大早,林冲还是早早就起了床,站了两个刻时的大枪桩,打了一套拳,练了一套林家枪法,曹正就来了,林冲穿上那一套锦袄,鬓角插了那朵翠叶金花,两人一齐出了门。

今天是林冲入宫觐见皇帝赵佶的日子,之所以要去这么早是因为林冲这个诸班直副指挥使是第一天当值,按照规定,林冲必须提前去报到,再由内侍宦官教导林冲见驾陪驾的礼仪。

至于曹正,他的身份是进不了宫的,作为林冲的亲随虞侯,他的任务就每天陪林冲上下班。

林冲进皇宫后,他就在皇城外面专门给这些亲随休息的地方等着以备差遣,当然也可以到处走走逛逛,工作轻松无比,工资却不低,难怪陆谦上赶着就来为堂弟求这个差事。

这次曹正也是去报到的,到时候也要领一套虞侯的衣服,再跟其他人的亲随虞侯互相认识一下就算正式开始工作了。

林冲家所在第二甜水巷离皇城并不远,很快两人就来到皇城的东华门,已经有零零散散的御前诸班直侍卫当值完走出皇宫,也有准备入宫当值的,一个个都迷糊着眼懒洋洋的,浑没有半点后世“中南海保镖”该有的精悍样子。

不过这也难怪,要说作为赵宋皇帝贴身侍卫的诸班直,在一开始也是优中选优,随随便便连拉二十下一石五斗的硬弓那是硬性指标,至于武艺格斗,各种器械那也是八十万禁军最出类拔萃的。

想想就能明白,八十万选两千,每个诸班直侍卫的身体素质和武力值那能差了?

不过汴梁承平日久,赵姓官家对汴梁百姓又好,哪怕最穷的人家也能穿的起丝绸,逢年过节都有钱发,冬天有薪炭发,因此百年以来也少有犯驾惊动御前之事,更不用说行刺的事了。

而作为皇帝的贴身保镖,一百余年来也就长期处于没事可做的松懈状态,加之一百多年以来,殿前司其他都门禁军,譬如捧日军、天武军、侍卫亲军历代还不时有军马抽调出外征战,可诸班直侍卫自真宗以后再无出征经历。

作为皇帝贴身侍卫,待遇在八十万禁军中又是最高的,差事又轻,于是一百年来,诸班直慢慢就演变成勋贵子弟享受福利的地方,早就养成了一帮废物了,身体素质和武力值低下不说,对自己的差事和那位官家,也没多少忠勤之心。

反正当上了诸班直侍卫,就是来享受的,每日来应个卯,轮流去站个岗,其他人就聚在一起或聊天打岔或赌博玩乐;等当班的时间一到就呼朋引伴到汴梁各处青楼瓦舍悠游宴饮,再说一些禁中的趣事以博众人一笑,日子过得不要太逍遥快活。

林冲冷眼看着这些外表看着身材高大,内囊却已经全被酒色掏空了,懒洋洋嬉皮笑脸,走路都轻浮所谓诸班直侍卫,在心里盘算自己一个能打几个。

不是林冲吹牛,他觉得若诸班直都是眼前这种货色,自己绝逼能打一千个。

而这时,林冲自忖能打一千个的那三名诸班直侍卫也发现了林冲,走过来打招呼。

“哟,这位兄弟倒是面生得紧啊,新来的吧?”

“是,小弟新来的。”林冲回道。

三人俱都是世代将门家庭出身,勋贵之后,一见林冲冷眼看着他们,腰板挺得笔直,一副神采奕奕英锐逼人的样子,一下就把他们比下去了,顿时就有些来气。

这时见林冲说话说话这么谦逊,而且在他们平常游宴玩乐的圈子里也从未见过这号人,立刻优越感满满起来,觉得应该在这个新来的同事面前好好卖弄炫耀一番。

“直娘贼,这如今诸班直也越来越不成样子了,想我们都是三衙将门世家出身,功臣之后,你这汉子却是甚么身份,也来与我为伍?”

一人扬起头来,看向林冲的目光中都带着鄙夷道。

林冲只是冷笑,但愿女真蛮子打到汴梁后会看在你是三衙将门世家出身而不杀你。

见林冲这样的态度,三人越发恼怒了,另一人又道:“还能是什么出身,瞧他这样,肯定是个幸进之人,哪像我们,祖上都是开国功臣……”

曹正气得不行,正要叫嚷起来,林冲却率先哈哈笑起来,扫视了三人一眼道:“一群混吃等死的垃圾,像你们这样的,我一个人能打一千个!”

三人气势顿时为之一窒,一下就气得浑身发抖,不过看林冲锋锐英挺,很能打的样子,又不敢动手,只是戟指着林冲说不出话来。

“你……你……”

“你,你妹啊!”

林冲往前一逼,三人立刻退后了几步,但随即想到自己三个勋贵出身,当了快十年的诸班直侍卫,竟然被一个新来的气势所慑,顿时就又愧又气,忍不住就要发飙。

而就在这时,就听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林武略!”

三人一起转过头去,原本被气得通红的三张脸一下吓得面无人色,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三衙禁军的头子,殿帅府太尉高俅!

而之前被自己轻视挑衅这名诸班直新人也不是普通人,而是带品阶的诸班直武官,正七品的武略大夫!

这样的品阶,至少就诸班直一营的指挥使或者副指挥使,平常陪王伴驾那也是能佩戴刀剑的级别!

而且这环眼汉子还跟高太尉认识,看高俅满脸带笑亲热的主动打招呼的样子,两人关系还颇为亲近!

三人一下就吓坏了,立即无比惶恐的向林冲道歉赔罪起来,然而林冲却只是无比厌恶的说了一句“滚吧”,三人就愁眉苦脸的像刚死了爹娘,但是却不敢不滚,因为高太尉骑着马已经到了。

“太尉!”

林冲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高俅来这么早把自己堵在这里是想做什么,但还是颇为恭谨的拱手行了一礼。

“林武略不必多礼。”

高俅这时已经来到林冲面前,不黑的讲,作为水浒故事中头号大奸臣,其实高俅的相貌气度还是非常不错的,而且整个人看上去也非常和气,但同时又颇具那种长居上位者的威严气势,让人既觉得亲近,又颇觉敬畏。

此刻,这位外貌气质俱佳的高太尉,正无比亲热的打量了林冲几样,然后颇为和气的道:“林武略,你是不是因为上次小公相府的事,心中还在怪我?”

第四十九章 刘伟雄的野望

林冲一下反应过来,暗想这历史上的大奸臣果然都没有简单的。

昨天陆谦肯定回去说自己坏话了,以高俅睚眦必报的性子,这么高的地位,竟然能忍住心中的怒火,反倒对自己和颜悦色表达要拉近关系的意愿。

这心机,这城府,高啊!

难怪之前那个林冲对高俅竟然毫无防备,一步一步就被高俅骗到了白虎节堂,就是因为他完全没想到高俅会陷害他。

不过这个林冲却是后世穿越之人,又不怎么可能会上他的当?

不过林冲也不忙着揭破,当下立刻做惶恐恭谨状:“太尉折煞林冲了,林冲实无此意。”

高俅呵呵笑道:“你不怪我就好,当日之事本官实在有愧,其实当日之事本官也想为你出头,只是每日都要与小公相在君前相见,怕恶了他脸面上须不好看,这才……

呵呵不说了,林武略你也真是,原来手上握有一条这样的海外门路竟不告诉本官,若是当日有这些海外新鲜玩意让本官替你进献官家,本官又何须怕那小公相?”

林冲心中冷笑,说来说去还是看中了自己手上这条门路,以为以太尉的身份纡尊降贵温言和自己说两句好话,自己就会同意让他参与一起经营,同时献上几件海外的好玩意给你。

真是做梦!

林冲继续虚与委蛇,果然没多久高俅就说起要和自己一起经营的事来,然后立刻就被林冲直言拒绝了,高俅原本非常和善的眼中立即微不可察闪过一丝狠厉,虽然时间很短,但又怎么逃得过林冲的眼睛?

接下来林冲以为高俅要翻脸,示恩不行改为示威了,没想到高俅还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退而求其次问林冲还有没有刘伟雄没进献过的海外好东西。

林冲摇头:“……除了牙刷牙膏之类,算得上宝物的就只有一面琉璃宝镜了。”

高俅微笑道:“不知这琉璃宝镜林武略能否割爱,本官出钱买。”

“难得这区区小玩意能入得太尉的眼,林冲自然无不应允,只是这琉璃宝镜本就是无上宝物,我那位海外朋友也是费尽千辛万苦才一共弄到两面,又跨尽重洋运到我大宋来。

照他所说这宝镜光本钱就足有七千贯以上,他还嘱咐我一面至少要卖一万贯,不过既然是太尉要买,林冲就替他做主了,只卖七千贯的本钱,太尉你说可好?”

林冲皱着眉头,做出很艰难才下定决心的样子的道。

于是就在这东华门外,林冲跟高俅很快就做成了一个买卖,高俅用七百两金子买林冲一面玻璃镜子。

两人都很高兴,高俅高兴是因为他觉得这琉璃宝镜全大宋只有两面,虽然官家已经有了一面,但官家可不止一个心爱的女人,而且官家自己也是爱美的人,一面镜子怎么够?

所以若是自己再送一面宝镜给官家,官家肯定会很高兴。

而林冲高兴则是因为,一面系统里只卖六十文的普通的小镜子就能卖到七千贯,七百万文钱,十万多倍的利润,全天下还有比这更赚钱的生意吗?

况且这样的好生意,自己可不是只能做一次。

到时候就说那个海外的好朋友又送来了第二批货不就行了,至于或许会因此得罪高俅,林冲也不怕,老子马上就要上梁山了,赵佶都不怕,会怕高俅?

两人各怀心思的大笑起来,一下吸引了所有的人的目光,这些东华门外出入的诸班直还有小黄门全都朝这边望过来,小声议论着。

“这人谁啊?”

“好厉害的样子,莫非是太尉的亲信……”

而就在这时小胖子刘伟雄也到了,高俅笑着和他打过招呼就先走了。

刘伟雄奇怪的看向林冲,问道:“高太尉跟你说了些什么?”

林冲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他还想跟我一起经营这些海外的东西,我没答应,然后他就花七百两金子问我买了一面琉璃宝镜。”

刘伟雄见林冲笑得开心,好奇的问:“林兄弟笑得开心,莫非这琉璃宝镜他买亏了?”

“倒也不亏,实话跟你说吧,我那朋友嘱咐我说,这琉璃宝镜每面至少要卖五千贯才能保本,七千贯倒不算多卖,只是太尉自以为捡了大便宜,却不知道半个月后,我那朋友马上就会有第二批货送来,到时候琉璃宝镜至少有这个数。”

林冲笑着小声道,双手比划了一个十字,他觉得整个汴梁城像高俅这样愿意花七千贯买一面小镜子的绝对不止二三十个,只要能保持饥饿销售,运营的好,别说七千贯一面,就是一万多贯一面,也不是没有可能。

刘伟雄也笑了起来,照这么算每卖一面琉璃宝镜盈利至少是两千贯,他可是占着两成半股份的,那就能分到五百贯,十面镜子那就是五千贯。

虽然自己并不缺钱,但那是以前,以前自己也没什么想法,钱有了就得花;可现在自己跟着林兄弟和曹兄弟一齐经营这些买卖,钱自然会越赚越多,刘伟雄心里也就不自觉的产生了别的想法。

曹松、石行方这些百年禁军将门世家他们早就不领兵打仗了,只是靠着经营各项产业同时又和皇家联姻就富贵了一百多年,现在自己有了这个赚钱和经营产业的机会,我刘家为什么不能成为下一个世家,同样富贵一百多年呢?

有刘伟雄陪着,林冲很快完成了报到,学习了各种礼仪,然后不久之后,就见到了大宋的官家,著名的艺术家、道君皇帝宋徽宗赵佶。

赵佶年纪不算大,三十五六岁年纪,眉请目朗,气度雍容淡雅,头戴一顶直脚乌纱璞头,一身绯衫,大袖飘飘,望之直似神仙人物,若论卖相简直好得不得了,可惜一说话却总有几分漫不经心和轻佻的味道。

“林爱卿快快免礼,林爱卿一门忠烈,令祖令尊俱都武艺过人,为国征战立有大功,可惜天不假年俱都英年早逝,朕深惜之……朕现在封你为茶酒班祗应殿侍副指挥使,希望你能不负令祖令尊忠烈,尽心做事不负朕望。”

赵佶难得的说的恳切动情,刚刚平身起来的林冲自然也无比配合的忙叉手行礼,长躬到底做感激涕零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这倒不全是做戏,哪怕是千年之后的灵魂,想到林冲的祖父和父亲在关西与西贼强盗拼死血战的惨烈也不免动容并心在心里生出感激来。

这些为国血战汉家忠魂才是民族的脊梁啊,若没有这些一代又一代奋不顾身为国征战的将士,又怎么会有今日之华夏版图?

若是没有这些为国献身的忠勇将士,我华夏引以为豪源远流长璀璨夺目的文明恐怕也早不知道被灭亡多少次了!

这些都是人民英雄啊,可是史书斑斑的血泪之间,又记载了他们多少?千年之后,这些几千年来为国血战的将士,又有多少人记得他们?

第五十章 玩着玩着就把钱赚了

林冲这一刻是真的感动了,然而悲怆激昂的情绪还没持续多久,就听赵佶轻佻的声音再次响起:“听高卿说今日你来见朕,却是准备了新鲜好玩的博戏,是也不是?”

林冲顿时心中冷笑起来,果然是个荒唐皇帝,轻佻性子哈。

不过这样正好,你若不是昏君,我都不好意思赢你的钱;你若不是昏君,我也不能这么容易夺你的江山。

林冲立刻从身上掏出两套三国杀的卡牌,对着赵佶连同他身边的一帮近臣宠臣讲解起三国杀的玩法和规则来。

这么新奇的纸牌玩法赵佶自然是非常感兴趣,很快大致了解了规则,大家开始试玩起来,玩的是六个人的,上场的是林冲、赵佶,刘伟雄、高俅、蔡攸、王黼。

玩了半个多小时,几人全都叫嚷着“有意思”,“好玩”,“会玩了”,林冲提议开始玩正式的:“……一枚筹码一百贯,一盘一枚筹码,赢方可收走输方的筹码,然后平分。”

“好!今日朕一定要大杀四方。”

或许是对游戏玩乐真的有天分,或许是运气好,果然前面六把赵佶全赢了,或者他是反贼,然后一两回合干倒主公;或者他是主公林冲是忠臣,两人默契配合干掉了所有反贼和内奸;

甚至第六把他抽到内奸,本来很难赢的,最后却在忠臣死掉后与主公林冲二打三干掉全部反贼,然后单挑主公获胜。

反正是把把都赢,赵佶觉得简直太爽了,朕真是个天才!

然后继续玩,这次赵佶却连输三把,这时他的感觉已经没有那么美妙了,但他还是玩的很高兴,有输有赢嘛,都怪运气不好嘛,赵佶这样想着,然后他就又输了。

这次赵佶却忍不住发飙了,指着蔡攸骂道:“居安(蔡攸的字),你是不是傻!”

原来这一把蔡攸是主公,赵佶是内奸,这时赵佶已经感觉出来蔡攸是个菜鸡,碰到这么弱的主公,赵佶觉得这把输定了。

但很快林冲的“曹操”就跳出来杀反贼,一出手就用群攻打伤两个反贼,并用决斗干掉一个,这让赵佶一下看到了赢的希望,而且希望很大。

因为林冲跳出来肯定会被幸存的反贼集火到两败俱伤,而蔡攸的反应力很差肯定不会帮忙,所以自己就可以坐收渔利干掉残血的他们,然后再与蔡攸这个菜鸡主公单挑取胜!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完全不按赵佶设想的走,这次蔡攸不但不优柔寡断,反倒用桃连救了两次那个被干掉的反贼,还跟着反贼一起打林冲,最后被三反贼围殴死。

赵佶一下怒了:“你难道看不出林卿的“曹操”是忠臣吗?”

“我……我……”

蔡攸第一次被赵佶骂,一下吓坏了,过来半晌才道:“……臣实在看不懂他,他若是‘忠臣’为何不去杀已经暴露的反贼‘关羽’,反倒要杀没打过臣的‘甄姬’?”

“愚蠢!”

赵佶气急道:“他一开始不杀‘关羽’是因为‘关羽’两滴血,而‘甄姬’一滴血”,再说第二轮他不是杀反贼‘关羽’了吗,这就说明他不是反贼,你为什么还要打他?”

蔡攸委屈道:“我以为高太尉的‘甄姬’是忠臣……”

赵佶忍不住骂道:“蠢猪!两个反贼跳出来了,朕与林卿都杀过他们,这就表明朕与林卿都不是反贼而是一忠一内,剩下那个‘甄姬’自然就是反贼了。

‘甄姬’不杀你不是因为他是忠臣,而是他要先干掉‘曹操’这个忠臣,可笑你竟然把个反贼当忠臣,忠臣当反贼,真是愚蠢到家!”

蔡攸被骂的说不出话来,林冲和刘伟雄幸灾乐祸的看着热闹,高俅和王黼也是连连摇头,觉得蔡攸的智商确实蠢到家了,不过三人一向关系不错,连忙好声相劝,赵佶这才消了气。

游戏继续,这时赵佶的神色已经缓和下来,心里也有些觉得自己刚才发飙有些不对。

毕竟他从小和家奴玩伴玩闹着长大的,做了皇帝后也“好习惯”不变,游戏场上从不分大小尊卑,更没有玩不起,输急了就张口骂人的事。

刚才也是蔡攸太过愚蠢了,自己气急了才骂了他两句,可如果再骂人,自己一辈子随和平易的“好名声”岂不毁了?

我忍!道君皇帝强行运气,觉得还是自己的心情和“好名声”要紧,下次再遇着这种事也不与蔡攸这个蠢物计较。

游戏玩耍嘛,还是开心最重要!

游戏继续。

这一局蔡攸摸了个主公牌选的是孙权;二号位是王黼,三号位是刘伟雄选的夏侯惇,林冲在四号位选的华佗身份是反贼,赵佶在五号位选了个曹操,高俅在六号位。

局面很快明了,赵佶的曹操是忠臣,于是二号位的内奸王黼故意放水,直接跟三号位的反贼刘伟雄血拼,成功把夏侯惇干的只剩下一滴血然后他这个内奸也死了。

高俅更过分,他的身份牌是反贼选了个黄盖,自残弄了一大堆的手牌,然后他竟然不去杀主公,而是弃牌了。

尼玛,手握诸葛连弩加四张杀,加一个决斗一个万箭齐发的反贼,主公就在他身边,竟然弃牌了,这你敢信?

然后这两货就纷纷看向蔡攸,给了一个“你懂的”的表情,心想蔡攸啊蔡攸,我们只能帮你到这了,现在这局面你若是还赢不了,那就去吃矢吧。

当时的局面确实对主忠极为有利,蔡攸的主公孙权还有四滴血,装备诸葛连弩和两张杀;赵佶的忠臣曹操满的四滴血,装备青龙偃月刀,四张手牌至少一张杀,一张决斗。

而反贼这边刘伟雄的夏侯惇被杀的只有两滴血了(华佗给他加了一滴血),装备没有,手牌也没有;林冲的华佗也没装备,手牌倒是有三张,但他自己也被曹操杀得只剩下一滴血,还被放了一个乐不思蜀;另一个反贼高俅则是明显会放水的。

所以几乎在场的人都认为这把主忠这把赢定了,赵佶也很高兴,虽然他心里也知道王黼和高俅是在故意放水,但一想到自己总算能赢一把了,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蔡攸感受到了王黼和高俅的目光,向两人点头示意,意思是说多蒙放水,这份人情我蔡攸记下了,日后必有重谢!

之后蔡攸又看了一眼赵佶,好像在说:“官家你看好吧,这把我们赢定了”,然后他摸了两张牌,制衡掉没用的牌,眼中一下放出明亮至极的光来。

哈哈,四张杀,看你两个反贼还不死!

于是下一刻,蔡攸的主公孙权就气势汹汹杀向了刘伟雄的反贼夏侯惇,然而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奇迹却发生了……

第五十一章 兀那蠢物,你是不是傻?

蔡攸的主公孙权就气势汹汹杀向了刘伟雄的反贼夏侯惇,然而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奇迹却发生了……

“杀!”

“刚烈!”

梁师成判定道:“黑桃,刚烈生效,你是弃置两张手牌还是掉一滴血?”

“掉一滴血。”

蔡攸心说老子现在四滴血,夏侯惇就两滴血,四滴血会拼不过两滴血?笑话嘛!

于是双方各掉一滴血,夏侯惇一滴血,孙权三滴血。

蔡攸两眼放光,兴奋的再次打出一张杀:“诸葛连弩,继续杀!”

“夏侯惇被杀死……”判断员梁师成欣喜道。

“急救!”

然而下一刻,林冲的华佗却打出一张红色手牌,当“桃”救了已经没血的夏侯惇一命,小胖子刘伟雄则再次发动刚烈技能。

“刚烈!方块,刚烈生效……”

“掉血!”

眼见已经被杀死的夏侯惇竟然被救活了,蔡攸气急了,只想着再杀他一次,哪里还顾得其他。

“诸葛连弩,继续杀!”

夏侯惇再次空血,蔡攸得意起来,心说这下看你还不死?

然而蔡攸心里还没得意一秒钟,就见林冲的华佗再次打出一张红色牌,再次救活了夏侯惇,夏侯惇也再次发动刚烈。

“梅花,刚烈生效,你是弃两张手牌还是掉一滴血?”

“掉血!”

蔡攸已经出离愤怒了,眼中凶光四溢,想也没想就就脱口道,连判定员梁师成使的眼色都没注意。

梁师成的脸色一下就白了,心说你是不是傻,再掉血你就一滴血了,等你出完牌夏侯惇只要一张杀就能带走你啊。

你的孙权死了不要紧,连累官家又输了一把,让官家不高兴,那罪过可就大了。

高俅,王黼还有赵佶也急了,但限于牌桌规则,他们又不能直接说,王黼连忙咳嗽一声,用目光看向林冲努了努嘴,意思是说先杀华佗这个奶妈。

蔡攸又急又愣,心中道:“我也想杀华佗这厮啊,奈何距离不够啊!”

蔡攸一下懵了,鬼使神差的再次打出最后一张杀。

“杀!”

整个小亭子一下静了,包括王黼、高俅,林冲、刘伟雄在内,连同旁边侍候的宫女太监,所有人都看傻子一样看着蔡攸,心里一句在狂叫。

“卧槽,你是不是傻?”

“你是傻逼吗……”

赵佶这时也已经出离了愤怒,看蔡攸的眼神像是能喷出火来,但一想到还有赢的希望,再次强行忍住。

而这时哪怕是蔡攸再傻再笨,看到这么多人对他眼神,也明白过来自己貌似做了一件极为错误的事,但他还是抱有希望。

尼玛,就不信华佗还能救,退一万步说就算还能救,就不信刚烈还能生效。

尼玛,黑桃,方块,梅花都有了,轮也该轮到红桃吧,就不信老子运气就这么背。

然而,一个名叫墨菲的伟大定律再次应验,林冲的华佗果然打出手上最后一张红色手牌当“桃”使用,第三次救活刘伟雄的夏侯惇;

而判定员梁师成也再次揭开牌堆顶端的第一张牌,又是黑桃。

刚烈判定第四次生效!

依照规则,孙权必须弃两张手牌或者掉一滴血,可是这厮手上只剩一张无用的武器牌,只能是第二选择,掉一滴血。

这时孙权已经从最开始的四滴血变成了一滴血,再掉一滴血,也就是挂了。

蔡攸的心一下哆嗦起来,吓傻了一样不敢去看赵佶。

“桃!”

赵佶的脸色已经黑了,脸拉得和驴一样长,心说这尼玛简直就是猪队友啊!

称职的“忠臣”赵佶用手里时刻预备的一个“桃”救了孙权一命,孙权暂时逃过一劫。

游戏继续,这时华佗和夏侯惇都没有手牌,若孙权还有杀,则夏侯惇必定被杀死,而且不能发动刚烈,可惜孙权这时已经无牌可出。

于是轮到夏侯惇摸牌,蔡攸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在心里不住求神拜佛:“千万不要有杀啊,千万不要有杀啊!”

只要自己躲过这一劫,自己这边胜算还是非常大的!

祝祷有灵,刘伟雄直接摊开了新摸的两张牌,果然没有杀,不过却有一张决斗。

刘伟雄的夏侯渊对蔡攸的孙权打出了决斗!

决斗就是从被决斗方开始,双方轮流出杀,谁先没杀谁掉一滴血,这时蔡攸的孙权手上已经没杀了,主公孙权再掉一滴血挂掉,而这时忠臣曹操的手上已经没有“桃”了,林冲的华佗还有高俅的黄盖手上也都没有“桃”。

主公孙权被杀死,反贼获胜!

场面一下寂静下来,除却林冲和刘伟雄外,所有人一下都傻了眼,高俅、王黼、梁师CD愣愣的看着皇帝赵佶,蔡攸则已经委屈的要哭了出来。

哪怕是涵养再好,这时的道君皇帝赵佶也忍不住了,便在蔡攸战战兢兢望向赵佶的时候,就见赵佶两根指头指着蔡攸,气得浑身发抖。

“兀那蠢物,你是不是傻?简直比猪还蠢!”

蔡攸再次被骂的面无人色,说不出话来。

高俅、王黼、梁师成,还有在一旁观牌的李邦彦全都的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蔡攸,暗道早就知道你是个棒槌,但怎么也没想到会蠢到这种地步。

小胖子刘伟雄更是幸灾乐祸的笑得无比开心,心说叫你平常总欺负嘲笑我,现在看看到底是谁傻;

而林冲则是冷笑不已,同时在心里对赵佶的这个宠臣近臣佞臣挨个打分。

蔡攸就纯粹一棒槌,幼稚轻浮愚蠢废物;李邦彦、王黼稍稍好些,有些心机;梁师成是只阴险的老狐狸,不容小觑;

倒是出身最差的高俅最厉害,智商情商都极高,且为人伶俐乖巧,又极有心机和城府,极善讨赵佶欢心,是这群人里面最难对付的一个。

场面一下尴尬起来,赵佶骂完之后,犹自觉得怒气未消,指着蔡攸道:“你不要玩了,李邦彦你来。”

李邦彦笑嘻嘻的上了牌桌,说起来这本是很平常的一件小事,但林冲发现蔡攸整个人却一下懵掉了,像个被抛弃的孩子,惶恐害怕到无以复加。

不过想想也就能明白,这货本就是个没本事的,陪皇帝赵佶一起玩乐,讨好赵佶博取赵佶的欢心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以前的时候,据说这货最拿手的就是打扮成小丑的样子,说一些赵佶从未听过的市井无赖,银夫荡·妇的银词浪语。

因为这些也不需要什么智商,他扮小丑说荤话又很有天分,因此很能讨赵佶欢心,在赵佶面前很混得开。

现在自己带着赵佶一起玩《三国杀》,这货的智商就一下暴露了,赵佶嫌弃他蠢不带他玩了,对蔡攸来说自然就跟天塌了一般。

想必这货除了惶恐害怕之外,更多的肯定恨死我了吧?

不过他越是这样,老子就越高兴。

林冲心里简直爽翻了,觉得总算小小的出了一口恶气,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当大家中场休息,林冲起身要去小解的时候,这货却巴巴的跟了上来,一脸谄媚讨好喊道:“林武略……”

第五十二章 赚钱赚到手发软(求支持!)

“林武略……”

林冲早就发现这货跟着自己,但还是故作惊讶的回首道:“啊,是蔡学士啊,怎么你也来净手么?”

蔡攸苦笑讨好道:“不是,我是特意来找林武略的……”

“怎么,有事?”

“是这样……”蔡攸支吾道:“前日之事,是我做的不对,还请林武略恕罪……林武略三国杀玩的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秘籍?”

林冲心中冷笑,这货也是废物,来道歉来要秘籍,可是目光却总恨恨地看着自己,而且这挤出来的谄笑也太过浮夸,流于表面了。

这演技也太差了啊,就不能走点心吗?

你看人家高俅,演技多棒。

不过这草包倒是一只大金猪,不狠狠宰你一刀都对不起你的智商。

“自然是有秘籍的。”

蔡攸立即欣喜道:“不知林武略可否教我?”

林冲笑道:“奸不厮欺,俏不厮瞒,林冲现在做了这茶酒班祗应殿侍副指挥使,又蒙官家厚恩,特许林冲陪官家一起玩耍,这《三国杀》就是林冲能继续陪官家玩乐的根本,若是教会你们……”

林冲顿了一下,也不遮遮藏藏:“那可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见林冲直言不讳的拒绝,蔡攸急了,若是可以他简直恨不得给林冲跪下。

他太知道这个官家的禀性了,自己又不像阿爹和朱勔那样可以与官家通财,给官家的小金库送钱;自己唯一的优势就能陪官家一起玩,以此讨得官家欢心,仗着官家宠信为所欲为。

可若是不能官家玩到一起去了,以官家看似宽厚多情实则凉薄至极的禀性,不消十天自己很快就会失宠,自己又与阿爹反目成仇,那些平日就看不惯自己的,被自己欺负过的人还不群起而攻之?

这后果不敢想象啊。

“怎么会?徒弟怎么敢……”

蔡攸简直要哭了出来,几次要弯下膝盖,但还是拉不下脸来。

“林武略,林武略可是还在怪我,你难道要我负荆请罪才肯原谅我?”

林冲冷眼看着不说话,可是嘴角浮现出的那抹讥诮的笑意却出卖了他的内心:“傻逼,求人都不会,哭有毛用,下跪有毛用,砸银子才有用知道么?”

不知是听到了林冲的心里话还是蔡攸脑子灵光一闪,这货很快就开窍了,苦着脸道:“林武略若肯教我,我情愿奉上黄金千两以作谢师礼。”

哇擦,林冲一下被震动了,这货果然有钱啊,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黄金,合铜钱一千万文,购买力相当于后世软妹币三百万啊,就为买一本三国杀的秘籍。

真是大手笔,有钱啊!

不过林冲虽然震惊,却还是不冷不淡道:“这可是我陪官家玩乐的根本!”

蔡攸急了,诅咒发誓道:“你只教我一个,我绝不泄露出去就是!”

林冲还是摇头,心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老子吃一道蟹黄包子就要花一千多贯,蔡京掌管全大宋的财政,每年贪污的钱财少说也有百万贯(宋史记载蔡京贪污的钱财以千万贯计算),每年他的女婿梁中书还要送十万贯金珠宝贝的“生辰纲”给他。

所以,一万贯在普通人看来确实是个天文数字,但是在蔡家还真就是小菜一碟!

果然,见林冲这样的态度,蔡攸虽然很生气,但还是牙一咬,大声道:“三千两!”

林冲这下满意了,三千两黄金就是三万贯啊,都差不多能买三万石粮食了,足够四五千成年人一年的口粮。

自己随便写点三国杀的攻略秘籍经验心得就有三千两黄金入账,这赚钱也太容易了,况且又不是只能卖一次,想想就开心啊。

林冲满脸堆笑,对蔡攸这只大金猪无比客气:“好的,我今天晚上连夜就写,明日吃过晚饭,你叫那个袁素袁虞侯带三千两金子到我家去,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蔡攸不由苦笑,虽然一下出了三千两黄金有些肉痛,但想到自己拿到秘籍之后又能愉快的陪着官家一起玩耍,讨官家欢心重新获得宠信,还是很高兴的;

可是一想到曾经可以随意欺辱甚至打杀的林冲现在竟然可以与自己平起平坐,不但多次让自己出丑,还害得自己被官家骂被官家嫌弃,现在又敲诈自己三千两黄金,蔡攸又一下恨的牙痒痒的。

蔡攸气得要命,林冲却高兴的笑不拢嘴,在皇家厕所放完水出来,想到今天一天赚的钱,林冲心里就爽的要飞起来。

嘴里哼着“就是个feel,倍儿爽~”的调子,走路飘起来的回去,连同赵佶在内,众人早就等候多时了。

“林爱卿你在那里唱的什么呢,快点过来陪朕玩耍。”

没有蔡攸这个智障参与,加上林冲的有意调控,众人开动脑筋分析判断,上演各种谋略合纵连横,也是越玩越有味道,越玩兴致越高。

赵佶正玩到兴头上早已有些等不及,见林冲还在那里慢悠悠哼着歌,忍不住就大声招呼道,倒是一下为林冲吸引了很多目光,众人一齐暗自吃惊起来。

官家叫的如此亲热,这个林冲这时要受宠了啊。

“来了。”

林冲笑得开心,快步小跑了过去,重新开牌再次杀了起来。

说来也是逗,牌桌上这些人,赵佶和高俅算是最厉害最会玩的,但比起自己这个会记牌过目不忘的老鸟来说还是差得远;而王黼、李邦彦的牌技就只能算是菜鸟了。

可偏偏高俅这个会玩的,还有王黼、李邦彦这两个菜鸟,却时不时的总想着给赵佶放水,最后结果就是林冲赵佶总是取胜,刘伟雄半输半赢,高俅输比赢多一点,王黼和李邦彦就几乎把把是输了。

然后到中午吃饭休息的时候,清点众人的筹码和借取筹码的记录,果然林冲和赵佶赚的最多,林冲赚了六十六个,赵佶赚了五十二个,刘伟雄赚了十个,高俅输二十个,剩下王黼、李邦彦再加之前的蔡攸一共输一百零八个。

赵佶大喜道:“哈哈,还是林爱卿会玩,你的技术太好了,每次与你配合就总能赢,不像他们几个没一点用。”

林冲心里笑翻了,一枚筹码就是一百贯,六十六枚筹码就是六千六百贯啊,再加上卖给蔡攸的秘籍三万贯,卖给高俅的镜子七千贯,老子一上午玩着玩着就赚了四万三千多贯。

再加上皇帝都玩三国杀了,汴梁其他人还不得人人追捧,哪怕一副三国杀卡牌卖二十贯的高价,林冲也有信心一个月内卖出至少五千副去,这就是十万贯啊,再加上卖镜子卖酱油瓶子的钱,简直是要数钱数到手发软啊。

第五十三章 讲故事变戏法

但这还没有完,今天注定是林冲发财的好日子,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因为陪皇帝打牌打得好,林冲被赵佶加恩与其一起进餐,彻底标志着林冲跨进了宠臣行列。

吃过一顿精致奢侈到极点的御膳之后,下午又陪着赵佶继续玩三国杀,期间赵佶饶有兴致的问起那些“海外的好东西”和大食商人的事来。

林冲简单应付过去,怕说多了露馅,就讲起了大食富商辛伯达航海历险的故事:“官家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这故事也是我那个出海的朋友的跟我讲的,十分有意思。”

赵佶也来了兴趣:“好啊,林卿快快讲来。”

于是林冲一连讲了辛伯达四次航海旅行历险的故事,说起来这四个故事也不算多精彩,但胜在荒诞离奇,惊险刺激,很多海外的风土人情和奇怪事物都是从小生活在汴梁的赵佶从没听过的。

赵佶听得大为过瘾,因为几乎每次辛伯达出海都要遇到风暴或其他事情,然后全船覆没,几乎每一次都九死一生,又听林冲说自己那位出海的朋友经历虽没有这么离奇,但一路上遇到的危险却也差不了多少。

赵佶不由感慨叹:“如此说来,这些《三国杀》的卡牌,还有那面琉璃宝镜,以及牙膏香皂等能来到我大宋也是实属不易。

林卿,你献宝有功,牌打的好,故事讲的也好,原来世上真的有像鲲一样的大鱼,像鹏一样的大鸟,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该赏!”

于是赵佶一高兴,当即又赏赐了林冲交钞一万贯。

虽说交钞不如黄金白银硬挺,可一万贯交钞差不多也能兑换黄金五六百两,价值铜钱至少六千贯。

加上下午玩三国杀赢的筹码,转眼间林冲一天的进账就有达到了五万贯,可把林冲乐坏了,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却一下让蔡攸、王黼、李邦彦嫉妒了,觉得林冲抢了他们的宠信和风头,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蔡攸谄媚笑道:“官家,微臣这两天遇到一世外高人学了一个小戏法,臣来变给你看,可好?”

赵佶微微一笑,觉得蔡攸除了比较贴心,还有会扮小丑说荤话外也没什么本事,不相信他能变出什么了不起的戏法来,但想到刚才恶了他的面子,还是点了点头。

“准,那居安你速速变来。”

蔡攸很兴奋,长长的举起一只手掌来,袖子撸得高高的,脸有些通红的问:“官家你看臣的手上可有什么?”

“什么也没有。”

赵佶淡淡笑道,十分配合;王黼、高俅、李邦彦等人却大声叫好吆喝起来;在赵佶身边,这些小宫女和当值的诸班直也不怎么拘礼,全都围了过来,一下将气氛推了上去。

林冲心道行啊,这**臣好有默契啊,不过倒要看看这个大棒槌大金猪能变出什么戏法来。

蔡攸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十分满意,当即满脸堆笑,举着那只白生生都手臂,得意非凡道:“诸位可都看好了,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林冲一下就愣住了,心说尼玛难道这货也是穿越来的?

如此这般把气氛充分调动起来以后,见到赵佶被这气氛感染,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好奇和期待,蔡攸这货终于开始变了。

只见他不慌不忙的从身上取出一颗绿豆大小白色的小药丸来,放在左手手心一搓,嘴里念念有词,再向手心吹一口气,然后双掌相交做运气状,脸憋的通红。

众人的好奇心一下达到顶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手掌,赵佶嘴巴半张着,看得一愣一愣的,高俅、王黼等人则一脸微笑。

连林冲也好奇起来,心说难道蔡攸这货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会什么气功?

便在大家有些快绷不住的时候,蔡攸的右手掌一下拿开,左手掌又一下举了起来,眼睛放光道:“大家看!”

大家闻声看过去,只见蔡攸那原本还算白净的左手掌心赫然出现一个朱红色的八卦图,八卦图的中心四个瘦金体大字——万寿无疆!

蔡攸一脸兴奋和激动,立刻就跪下了,高举着左手手掌大叫起来:“官家,这是神仙显灵,恭祝教主道君皇帝万寿无疆!”

“恭祝教主道君皇帝万寿无疆!”

高俅、王黼、梁师成、李邦彦等人也一起跪下了,口中大喊万寿无疆,这样一来,旁观的宫女诸班直也一起跪下来,口里同样大声恭祝道君皇帝万寿无疆。

赵佶一下看愣了,眼中满是惊愕的表情,随即就欣喜起来。

不得不说蔡攸这个戏法变的还真是合他的心意,不但让赵佶完全看不出他到底是怎么变的,还顺带拍了他的马屁。

虽然赵佶心里未必不明白这不太可能是神仙显灵,其实就是蔡攸耍了一个小把戏,但人总是倾向性于听好听的自己喜欢听的,更何况他这个荒唐皇帝。

“好!好!好啊!”

赵佶觉得开心极了,拍着巴掌连说了三个好,轻易荒唐的性子再次发作,当场就要赏赐蔡攸点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所有人都跪着,只有林冲站着,而且一脸鄙夷地看着蔡攸,脸上写满了不屑和嘲讽的笑意。

赵佶一下来了兴趣,倒也不气恼,而是笑着说道:“林卿何故发笑啊?难道居安这个戏法变得不好?”

呵呵,你也知道这是个戏法啊,那你还这么高兴?

尼玛,这种前世我七八岁就在电视里见过的老套极了的戏法,难道还要给他鼓个掌?

林冲连忙拱手为礼道:“启禀官家,微臣发笑不是说蔡学士变得不好,而是恰好这个戏法微臣也会变,其实微臣也学过几个小戏法,而且有一个戏法全天下只有微臣一人能变。”

林冲当然不会傻到说蔡攸变的不好,蔡攸手上可是写着万寿无疆四个字,赵佶又是这种反应,若是自己说他变得不好,不是打赵佶的脸吗?

果然赵佶兴趣越发足了,他觉得这个林冲真是惊喜不断,而且人也长得精神,锋锐硬朗,英气逼人,比起高俅、王黼、蔡攸等人别有一番男儿气质,很是能入这位艺术家皇帝的眼。

“哦?这戏法你也能变,那朕倒要看看,你快速速变来!”

赵佶挥了挥手让众人赶紧平身,外面围观的众宫女和诸班直自然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蔡攸却一下气的要命。

尼玛,这不是拆台吗?林冲,我必杀你全家!

第五十四章 群起而攻之(第二更)

高俅、王黼、梁师成、李邦彦也一下恼怒起来,高俅看向林冲暗自摇头,心中有些幸灾乐祸。

还是太年轻太嫩了啊,你现在也勉强算官家面前近臣宠臣中的一员了,这样在官家面前拆其他宠臣的台,不是把其他的宠臣都得罪了吗?

你这样叫我们以后还怎么哄官家高兴?你这样搞,那我们还不得联合起来,把你除之而后快?

其实这个道理林冲怎么会不懂,然而林冲的心里话却是,你们这群垃圾,老子马上就要去梁山了,怕你们个鸟!

不乘这段时间狠狠敲你们这群昏君奸臣一把,老子都对不起我那博士工程师的智商,更对不起那些被你们敲骨吸髓压榨剥削的穷苦老百姓!

“官家,这个戏法微臣确实能变,不过微臣却要先借官家的御膳房一用。”

“准!”

赵佶微微一笑,当即就命两名小黄门带林冲去御膳房,他倒是越来越觉得好奇,林冲要变戏法跟御膳房有什么关系,而蔡攸等人的脸色却一下变了。

没让赵佶等多久,很快林冲就回来了,照着蔡攸表演的流程一模一样的做了一遍,只见他右手手掌拿开,左手手掌举了起来,大声道:“大家看!”

众人闻声看过去,只见林冲原本也什么都没有的左手掌心,这时也赫然出现四个朱红色的毛笔字,大家一看顿时就乐了,原来这四个毛笔字写得正是:“蔡攸欺君。”

前面蔡攸手上显出四个字万寿无疆,说这是神仙显灵,现在林冲说自己也能变,手上也显出四个字蔡攸欺君,这简直就是红果果的调戏打脸啊——

官家啊,臣举报,蔡攸刚才不是神仙显灵,他是在欺君啊!

赵佶一下笑出来,好奇问道:“林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冲故意做为难状:“官家,这个……按照变戏法的规矩,戏法是不能说破的,说破了就没意思了。”

果然林冲越这么说,赵佶就越想知道:“朕命令你说。”

于是林冲满脸笑意的看了蔡攸一眼道:“启禀官家,其实这是一种最常见的江湖戏法,官家少走民间走动故此不知,其实不但微臣知道,只怕高太尉、李符宝郎都知道,只是他们都不说。”

不等两人开口解释,说话的同时林冲就命那两名小黄门拿来两个小碟子,碟子里是两种粉末,一种淡黄色,一种白色。

“其实这个戏法超级简单,官家请看,这种淡黄色的粉末叫做姜黄粉,是一种烹饪的天然香料,这种白色的粉末叫白碱,用处是在制作蒸饼馒头时,加入面团中去除面团的酸味,并且使得蒸出来的面点更加蓬松柔软。

官家你看,臣现在用姜黄粉蘸水在白纸上写字……你看等干了以后几乎看不出来,这时只要在姜黄粉写的字上抹上薄薄一层白碱粉,再将手弄湿盖在上面。

官家你看,“神迹”出现了!

其实奥秘就在于黄姜粉碰到碱水便会立刻变成红色,只要知道这个奥秘,这个戏法谁都能变,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神仙显灵。”

林冲拿开湿润的手掌,果然原本什么也看不出的白纸上一下出现四个红色大字:“万寿无疆。”

赵佶微微一愣,随即指着蔡攸笑骂起来:“原来如此,居安你敢骗朕,该罚!”

蔡攸一张脸瞬间变成了苦瓜,连忙做文丑丑也似的小丑状打起自己的脸来,一边打一边还哎哟哎哟的叫,旁边伺候的宫女已经有人忍不住掩唇轻笑起来,远处的诸班直侍卫也都一副憋着笑又不能笑的滑稽样子。

蔡攸恨极了,脸上肌肉都气得抽搐起来,配上他那浮夸的动作表情越发显得滑稽可笑,赵佶也被他这个样子一下逗乐了,笑着就饶过了他。

可是高俅、王黼、梁师成、李邦彦等人却生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同仇敌忾的情绪来,一个个都恶狠狠的瞪着林冲。

饶是刘伟雄这个老实厚道人也察觉出了不对,心说坏了,林兄弟这下犯了这群人的大忌,他们要一起对付林大哥了,不由的为林冲担心起来。

果然李邦彦站出来第一个发难道:“林武略你什么意思,蔡学士也是想变个戏法让官家高兴一下,有你这样拆台的吗?”

王黼接着道:“适才蔡学士变戏法时林武略一直冷笑,想必是有更好的戏法了?”

梁师成立即附和道:“官家,刚才林武略说他也学过几个小戏法,而且有一个戏法还是全天下只有他一人能变的,不如就叫林武略也变一个可好?”

高俅也起哄道:“全天下就只有林武略能变的戏法,臣倒是非常期待呢。”

赵佶也来了兴致,他看向林冲问道:“全天下就只有你能变的戏法,林武略你所说可是真的?”

刘伟雄有些担忧的看着林冲,不过林冲却一脸轻松的笑意,心说这几个奸臣配合倒真是配合默契呢!

然而这又有什么卵用?女真人一到,他们还不是顷刻之间纷纷倒台,贬官的贬官,杀头的杀头,抄家的抄家,灭族的灭族?

“启禀官家,臣所说确实是真,臣曾经跟游方道士学过一个戏法,当时他告诉臣这戏法全天下只有他一个人能变,而且极难练成。

现在臣学会了,游方道士苏东坡早已仙游,故此臣敢保证这个戏法全天下只有臣一个人能变。”林冲云淡风轻的说道。

蔡攸激动了,连忙道:“君前无戏言,林冲,若这个戏法还有第二人能变又当如何?”

“不可能。”林冲笑道。

梁师成是个精细人,连忙乘势追击并把漏洞堵死了:“牛皮不要吹得太满,你就说若还有人能变,或者你这戏法被我们揭破了,那又当如何?”

林冲做出被他们言语所激的样子,看着赵佶,无比认真道:“启禀官家,臣愿立下军令状,若是我这个戏法还有第二人能变,或者有人能够揭破,就请治臣欺君之罪,杀头抄家也无怨言。”

赵佶见说的这么严重,有心化解一下,然而王黼、李邦彦等人却立刻哈哈大笑道:“此话当真?君前可容不得你大言欺人,大家可都是见证人,到时候可容不得你抵赖!”

“林武略果然好胆略好气魄,我等倒要拭目以待了!”

“官家,就让林武略快点变吧,我们倒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赵佶叹了一口气,他算是看明白了,刚才林冲拆了蔡攸的台,算是犯了蔡攸、王黼等人的大忌,现在这些人对他群起而攻之,自己也不可能为了林冲而拂了这么多亲近之人的面子。

要怪就怪林冲好不晓事,赵佶心里想道,他已经有些放弃林冲了。

“既如此,那就请林武略快快变来吧。”

第五十五章 上亿豪赌(为书友行走天之道的人加更)

“既如此,那就请林武略快快变来吧。”

赵佶发了话,算是给此事定了性,若是林冲所变的戏法还有第二个人能变,或者被人揭破,就要治林冲的欺君之罪。

蔡攸等人一下笑了起来,心说天下奇人异士这么多,就不信你这戏法就没有人能揭破,没有第二个人能变?

我们都是手眼通天的人,只要找到一个会变的,就能治你的死罪!

愚蠢啊,看着林冲依然自信满满的样子,他们突然觉得林冲脑子傻了,这不是自信,这简直是找死,作死啊。

刘伟雄也急坏了,他也觉得林冲是在吹牛皮,暗想林兄弟不是那种有勇无谋的人啊,怎么这次这么莽撞,主动把把柄送给他们?

刘伟雄有心要开口为林冲求情,却被林冲用手势阻止,小胖子心里顿时七上八下,又有些怀疑起来。

难道林兄弟真的这么厉害?看他到现在依然自信满满的样子,难道他竟是早有谋划?

林冲当然是早有谋划,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现在这群大奸臣,大贪官全都上了套,自信满满的有了轻敌之心,这时候自己若不乘机狠狠敲他们一笔就是傻子。

“启禀官家,世上哪有这样的赌局,臣以立下军令状和甘受欺君之罪为赌注,蔡学士、王左丞他们既然完全不信臣,可敢拿出对应的赌注与臣来打个这个赌?”

赵佶想想也对,于是问道:“林卿,你想要他们拿什么做赌注?”

不等蔡攸等人说话,林冲连忙道:“臣自然不会要他们以同等的欺君之罪的惩罚做赌注,不如就拿钱做赌注可好?”

蔡攸第一个跳出来道:“林冲,是你自己要在官家面前大言欺人的,又不是我们逼的;再说了,你若是输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另外在下赌注?”

林冲淡淡的道:“可是我手里还有一条海外的门路,实话跟你说吧,我那个朋友不但能直通大食皇宫,而且还在一座孤岛上发现了无数宝藏,以后好东西还多得是!

这样,你们每人就以五万贯做最低赌注,若我赢了,这些钱就归我;若我输了,这些钱就还归你们。

而且,你们谁下的赌注最高我就把这条海外的门路送给谁经营,并占一半红利,其他人则按赌注的比例共分这条门路另一半的红利!”

林冲献给赵佶的琉璃宝镜、还有香皂牙膏、三国杀等好东西几人也是都见识过的,听说以后还有更多的好东西,几人的呼吸一下就急促了,眼睛里全是各种璀璨夺目的稀世珍宝。

蔡攸性子最轻浮最弱智,当即脱口道:“好,我出五万贯就与你赌了!”

高俅却是精细有心机的,一下警醒过来,难道这林冲果然有十足把握?这一切简直越看越像一个局啊。

他用眼神和手势制止了王黼、李邦彦的下注,抢先道:“林武略你先别说这么多,你先说你要变什么戏法吧!”

这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了,王黼、李邦彦两人一下反应过来,感激赞赏地看了高俅一眼,心说还是太尉老成稳重啊。

赵佶也越来越感兴趣了,笑着问道:“是啊,林卿,你说了这么多,这到底是个什么戏法啊?”

林冲笑着道:“回官家,臣要表演的这个戏法,叫做穿桌面及掌心术。”

“何谓穿桌面及掌心术?”

“回官家,就是臣左手放在桌面上,掌心向上虚握住一样东西,而臣的右手则放在桌面下,然后臣左手纹丝不动,手上的东西穿过掌心并桌面,自己掉到右手手心里。”

“啊!”

“嘶~”

一片惊叹和吸气的声音响了起来,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林冲,觉得林冲所说简直匪夷所思,怎么可能嘛!

赵佶的胃口一下被吊了起来,他站了起来看着林冲道:“这怎么可能,林卿林卿,你这可是戏言?”

蔡攸也道:“就是啊,这怎么可能,除非你作弊!”

林冲哈哈笑道:“启禀官家,臣绝无戏言,臣要变的就是这个戏法。”

“好,好,好!那你快快变来,朕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赵佶激动了,他觉得若林冲所说是真,这简直可以称得上神迹了,简直太不可思议,太让朕大开眼界了!

王黼、李邦彦、高俅、梁师成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梁师成站了出来:“官家,老奴有问题要问林武略。”

“准,你问吧。”

“请问林武略,你这戏法就是东西穿过手掌和桌子,可对?”

“对。”

“也就是说穿过别人的手掌,或者不穿过桌子而是穿过柜子也是可以的了?”

林冲故作为难状想了一下,但还是点头:“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这个掌心向上虚握住东西的人却必须是要有灵性有仙缘之人才行。”

蔡攸得意极了,心说果然是这样,这贼厮果然是要手脚,老子偏不让你如愿。

“启禀官家,臣愿做这个掌心向上虚握住东西的人。”

蔡攸大声说道,同时得意的瞟了林冲一眼。

可是林冲却道:“不行,蔡学士生性蠢笨,毫无灵性,更无仙缘。”

“你!”

蔡攸一下被气得涨红了脸,恶狠狠盯着林冲就要发作,可是林冲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恭敬的对着赵佶叉手行了一礼。

“官家,臣观在场只有官家是最有灵性和仙缘之人,臣斗胆,请官家和臣一起来变这个戏法。”

赵佶舒坦极了,他这时已完全被林冲勾起了兴趣,这马屁拍的又舒服,当即一拍大腿道:“好,朕就和林卿一起来变这个戏法。”

皇帝都拍了板,其他几人自然不敢再有异议,梁师成是皇宫总管太监立即按林冲所要求的,去找了一个黄花梨木的小柜子,还有两块红绸来。

害怕林冲在手上袖子里做手脚,高俅又严格要求林冲必须把袖子扎到胳膊最顶端,林冲苦笑但还是照做了;

梁师成更过分,竟然向赵佶提议用绳带将林冲的右手固定下来,赵佶觉得有些过分了但是在众奸臣宠臣的一致要求下还是同意了。

这时细心的高俅发现林冲已经笑不出来了,几名奸臣交换了一下眼神也全都注意到这个情况,顿时一起又得意又开心的笑了出来。

可是林冲也不会放过他们,哪怕脸上已经没了笑容,还是气势不倒的对他们问道:“梁宫观、高太尉、王左丞、李符宝郎,林冲已经一切照你们的要求做了,现在你们可敢下注,我那条海外的门路,你们还想不想要?”

再次提起那条海外门路,几人顿时眼前又是一片金光灿烂,李邦彦第一个道:“怎么不敢,我出五万贯与你赌了!”

“我出八万贯……”

“我出十万贯……”

第五十六章 独一无二戏法(求推荐收藏!)

“官家,臣要加注,一起共下注二十万贯!”

大土豪大贪官蔡攸觉得这个这个赌局赢定了,反正赢了一文钱也不要出,还能得到林冲手上那天海外门路的经营权,以及一半的利润,这样的好机会怎么能放过!

高俅等人见蔡攸吃相这么难看,也是忍不住摇摇头,不过都没有跟他争。

不是没有这么多钱,而是不想我在皇帝面前太过炫富,同时也不想互相之间伤了和气和体面,反正蔡攸这货靠自己也经营不来,到时候还是要求助大家。

林冲笑着道:“蔡学士,你就这么有信心必定会赢?”

蔡攸轻狂的大笑道:“这是自然,不是我说,林冲你也太能说大话了,你这戏法根本就不可能!

这样吧,只要你能照你说的那样做到,我都不必去找第二个人变,情愿当场就认输!”

林冲听了简直要欣喜的跳起来,指着他道:“此话当真,当着官家的面,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数哦!”

“自然当真!”

林冲又看着高俅、王黼、李邦彦、梁师成道:“那诸位呢?”

几人想了想,高俅率先点头:“我也同意,只要你能现场完成这个戏法,就算我输!”

“我们也同意!”其他四人也一起道。

“好!”

林冲大喜道:“那你们敢不敢当场立下字据?”

皇帝赵佶亲自动笔,很快赌约字据就写好了,蔡攸高俅等五人依次签上姓名,盖上私章,这份赌约就算板上钉钉了。

“字据也立好了,那你快点变吧,你可别想耍花样,依照说好的,现在是否应该先把你的右手臂固定住?”

林冲却微微一笑,来到赵佶面前:“启禀官家,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变戏法的道具。

为了以示公允,不让他们说臣在变戏法的东西上做了手脚,臣恳请官家能暂赐臣一样小物件,臣变完戏法就就立刻奉还。”

赵佶这时兴致正高,当即就说什么暂赐直接赐给你好了,可是找了一下,身上也没带什么方便变戏法的东西,顺手就摘下腰上挂着的那块和田羊脂白玉的玉佩来。

“赐给你了。”

林冲大喜,他本来就是要搂草打兔子再从赵佶身上骗一件好东西来,原本最多期望得个小东西,没想到却是这块玉佩。

这块羊脂白玉的玉佩可太值钱了,皇帝的佩玉,赵佶又嗜玉成瘾的,这块玉佩看样子是他经常佩戴的,自然是最好的,估摸着少说也能值个一两万贯!

随便一开口就赚一两万贯,老子简直是天才!

“还请官家在玉佩上做个标记,以表示这枚玉佩是独一无二的。”

做戏就要做全套,林冲并没有伸手去接玉佩,而是如此要求道,而赵佶也饶有兴致的用毛笔在玉佩凹陷的花纹处画了两个小小的叉,随后戏法开始。

梁师成命人把准备好的小柜子放在桌子上,林冲两只袖子被扎了起来,光着的右手伸进了柜子里。

两名小黄门过来用绳带将林冲的右手臂固定住,再用红绸盖在柜子上,将林冲的手臂遮住。

“好的,现在请官家手掌向上虚握住这块玉佩,再将手掌放在柜子中间,臣里面那只手的上方。”

赵佶微笑的照做了,兴趣越发高昂,他倒想看看林冲怎么把这块玉佩变到自己的右手手心里。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赵佶百思不得其解。

“好的,现在请梁宫观将另一块红绸盖在官家的龙手上,遮住玉佩。”

梁师成照做了,红绸盖上,玉佩已经看不到了,但却可以清楚看到赵佶曲起的五根手指。

“好的,大家可看清楚了,我马上就要变了。”林冲高举起左手,大声说道。

众人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所有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赵佶手上盖着的红绸和在这红绸上面大约一尺多高的林冲的左手。

然后就见林冲开始做起法来,左手手指不停动着,手掌开始围着赵佶的手掌慢慢转着圈,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就这样持续了大约半分多种,众人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见到林冲煞有介事,一本认真的样子,不知为何,王黼有些不自信起来,轻轻扯了一下高俅的袖子,小声问道:“太尉,这林冲不会真的能成功吧?”

高俅冷笑一声,继续目不转睛盯着林冲的左手和红绸,小声道:“怎么可能,他这是故弄玄虚罢了。

王左丞,想必你也应该知道了,但凡变戏法的,要么是用了特殊的机关和道具;要么就是趁人不注意耍了什么小手法;要么就是有托和他一起配合。

东西都是我们准备的,所以道具和机关做手脚这不可能;一条手臂被固定了,左手在我们这么多人的围观注视下也没办法做手脚;至于托,那就更不可能了,所以……”

高俅话还没说完,就见林冲已经念完“咒语”,左手也不转圈了,而是煞有介事的在红绸的一尺上方做了三次抓和两次扔的动作。

这时就听林冲突然大喊一声:“急急如律令,走!”最后再做了一次扔的动作,然后林冲的左手还有光着的手臂就一下举了起来,随后左手缩回扣住自己的衣领不动了。

高俅、蔡攸等人,包括一旁围观的宫女小黄门,以及更远处看热闹的诸班直们,所有的人一下被这时大喊唬得一愣一愣的,眼睛睁到了最大,心也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知道,林冲这就算变完了。

如果林冲没有吹牛,那么这时玉佩就应该穿过官家的手掌,还有柜子的顶部,掉到林冲的右手手心上。

可是这怎么可能嘛!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林冲的左手虽然一直在做着动作,可却是从来没接触过红绸,相隔的距离一直都在一尺左右。

也就是说全程林冲的手就没碰到过玉佩,而且他的右手手臂还被绑住了,红绸也没被掀起移动过,现在却说玉佩已经从官家的手掌上跑到柜子里面林冲的右手掌上。

这叫大家怎么能相信嘛!

只是他们没有发现的是,便在林冲“走”字喊完的那一瞬,官家赵佶脸上原本好奇微笑的表情突然一愕,眼睛一下瞪圆了,满脸的不敢相信。

可是林冲的却无比自信的道:“戏法已经变完,请梁宫观揭开官家手上的红绸,再解开绑住我手臂的绳带。”

梁师成见林冲一脸的兴奋和得意,这时心里也有些不自信起来,一脸狐疑的过来掀开红绸,然后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必了,玉佩已经不在朕的手里了。”

第五十七章 哈哈,五十万贯(第二更)

“不必了,玉佩已经不在朕的手里了。”

随着赵佶这声让所有人震惊不已的话语响起,就见赵佶闲着的左手一下揭开了盖在他右手上的红绸布。

在所有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就见他洁白修长的手掌依然虚握着,可掌心那枚玉佩却已经不翼而飞!

梁师成等人一下愣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随后,还是在赵佶的催促下,两名小黄门解开了绑住林冲的绳带,林冲的右手从柜子里拿了出来,那蒲扇也似的手掌上,赫然就托着官家那枚羊脂白玉玉佩。

林冲把手掌举了起来,放在盖在柜子上的红绸上面:“你们可以检查一下,看这是不是官家那枚玉佩?”

这还用检查?官家这枚浑身上下洁白无瑕,温润光泽如羊脂的最最极品的羊脂白玉玉佩谁会不认得?

而且玉佩凹陷的花纹处两个官家亲笔画的小叉也做不了假。

可是这事也太匪夷所思了,完全不敢相信。

看着林冲掌心里的这枚玉佩,所有的人嘴巴张得大大的,惊愕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场面一下安静下来,足足愣了两三秒,才被蔡攸突兀的一声尖叫给打破:“不可能,这不可能!”

王黼、李邦彦同样无比的惊讶,表情无比错愕的道:“这怎么可能……”

高俅、梁师成两只老狐狸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只是愣愣的盯着林冲,像是要在他身上看出花来。

赵佶一脸疑惑和好奇,同样直直的盯着林冲,问道:“林卿,你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人能比赵佶更清楚的了,就在林冲说完那个“走”字的同时,他就无比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掌心的玉佩就这么突然没有了。

赵佶简直不敢相信,但事实却摆在面前,叫他不得不信。

赵佶一下就被震撼到了,内心一个声音抑制不住的大叫起来:“卧槽,神迹,奇迹!”

林冲笑着摇摇头,作高深莫测道:“回禀官家,这个戏法恕臣不能说破。”

林冲本想敷衍过去,先把打赌赚到的钱拿到手再说,可他越是这样,赵佶反而越好奇,当即又追问道:“这个,朕命令你说。”

尼玛,林冲一下就坐蜡了,这戏法太匪夷所思,难以解释了,可是总不能说自己身上有系统,这个所谓的戏法无非是用意念将玉佩卖给了系统,随后在回购吧?

这要说了实话,你个赵佶哪怕再是个昏君,只怕也会立刻把老子拉出去砍头吧?

林冲想了一下,再次把锅推给游方道士苏东坡,故作为难状道:“回禀官家,臣有罪,臣刚才其实说了谎。”

原本垂头丧气像刚死了爹娘的蔡攸王黼等人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哈哈,果然这货是做了手脚的,虽然大家都看不出他到底是怎么做的手脚,但既然是做了手脚的,这事就有转机。

否则,每人输七八万贯,十万贯,二十万贯钱给这厮,那还不心痛死。

可是林冲很快就让他们失望了,只听赵佶问道:“你说了什么谎?”

“回禀官家,臣之前说过,这个戏法乃是臣幼年之时从游方道士苏东坡处学得,臣说了谎,臣其实在苏东坡处学的不是戏法而是道法。

所以臣刚才并不是在变戏法,而是用游方道士教我的道法,直接将玉佩搬运到我的手心里来。”

尼玛,还好这是在古代,赵佶这厮又特别迷信,特别崇道,连林灵素这个江湖骗子说的“我在天上朝见上帝时曾在路上遇到过你,你是上帝长子……”这种空口无凭,完全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鬼话赵佶都信。

自己真真实实露了一手“神迹”然后再说自己会道法,想必赵佶这货应该会相信吧?

果然,赵佶顿时就激动了,一下就握住了林冲的手道:“想不到林爱卿竟是个道法高明之人,不知林爱卿这道法可否教朕?”

“官家有命微臣敢不从命,陛下本就是有灵性有仙缘之人,修习道法自然事倍功半。”

林冲恭谨的回道,心中却是冷笑,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现在赵佶有求于我,有他撑腰蔡攸高俅这些奸臣也不敢随意得罪我,刚才的赌约更是不敢赖账了。

赵佶高兴不已,蔡攸等人却再次哭丧着脸,林冲自然也不会跟他们客气,当即谢过赵佶收了玉佩,又把锦袄的袖子退下来,然后就从怀里拿出那五份赌约来。

“哈哈,李符宝郎你输给我五万贯,你可要记好哦;梁宫观输给我七万贯,梁宫观你是宫中隐相,总不会赖账吧;

还有王左丞你是八万贯,高太尉你是十万贯,真是多谢盛情啊;

哈哈,最后是蔡学士小公相你了,你是二十万贯,白纸黑字官家作证,五日之内蔡学士可要抓紧时间筹钱哦。

哈哈,提醒诸位一句,赌约上课写得清楚,只收金银哦!”

林冲一副欠扁的表情挨个讨债,几名顶级大贪官大奸臣也是一副吃了黄连也似的苦瓜脸,心里别提多憋屈多郁闷了。

尼玛,一下被人平白无故诈去这么多钱财,哪怕是他们这些顶级大贪官,心里也是疼的像刀割一样。

更让他们愤怒的还是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想他们五个官家身边最亲近的宠臣,联手对付林冲一个新来,按说怎么着也是应该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的吧?

可结果却是非但完全拿林冲这厮不说,被他一下骗走五十万贯钱财也不说,竟然还让他乘机上位,一下成了教官家道法的老师。

这尼玛又是一个林灵素,而且只怕比林灵素还要受宠,还要难对付。

毕竟那林灵素只会信口开河,只是说了一通官家是上帝长子,众大臣都是天生仙官,什么神迹都没显露过,就一下青云直上。

不但赐号“通真达灵先生”,授以金牌,升为温州应道军节度使,更是先后加封号“金门羽客”、“通真达灵元妙先生”、“太中大夫”……等,前后宣赐之物近两百担,可见恩宠有多厚!

朝中有林灵素一个就已经够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林冲,若是这双林联起手来一起蛊惑官家,那还得了!

想那林灵素一开始还没得势时,还知道讨好老公相童枢密还有我等重臣宠臣,可一得势之后,很快就说起我等的坏话来;这林冲还没得势就敢与我等硬怼,这就是断断不能留了。

高俅、梁师成等人咬牙切齿的同时,已经开始在心里谋划怎么除掉林冲了,而大棒槌大金猪蔡攸却在发愁怎么一下拿出二十万贯的现钱。

第五十八章 金枪手徐宁

“官家,你可看好了,急急如律令,走!”

伴随着这声咒语林冲凭空做了一个抓的动作,赵佶面前相隔林冲四尺多远的桌面上,那副用作道具的《三国杀》卡牌瞬间消失不见。

紧接着林冲手掌翻转掌心向上,就在赵佶的眼皮底下,手掌心瞬间凭空多了一副卡牌,林冲笑着走过来,抽出纸牌里面赵佶写的小纸条。

赵佶再次被震撼了:“林爱卿,这简直太神奇了,你到底怎么做到的,快快教朕?”

“回官家,这道法没办法速成的,必须要先将身体修炼到可以感到知天地灵气的地步,之后还要排除心中一切杂念,如此方可修习……若一切顺利,前面这些步骤也至少需要七个月,最后还要看官家的悟性如何……”

林冲一脸微笑的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心中真实的想法却是:老子不到三个月就要上梁山了,赵佶你就慢慢练吧。

赵佶微微有些失望,但随即又充满期待起来,七个月而已,也不算太长嘛;再说了,林冲都能练会,朕归为天子九五至尊,他们也都说朕是上帝长子,最有灵性和仙缘之人,自然是没有练不会的道理。

于是不久之后,林冲就开始正式教授起来:“……官家你跟我做:一,起式,太极起式要自然,含胸拔背头顶悬,屈膝松腰向前看,松肩垂肘气沉丹田;二,左右野马分鬃……”

就在林冲教授赵佶太极拳的同时,蔡攸、高俅等人自然也没有闲着。

经历了之前的风波,五位大贪官加一起足足被林冲坑了五十万贯,三国杀的纸牌游戏自然是没心情再玩下去,很快的蔡攸、高俅等人就找了借口走了,赵佶正在兴头上也懒得管他们。

此刻这五人正聚集在小公相府蔡攸家中,密谋这商议些什么。

就听蔡攸道:“直娘贼,叵耐林冲这厮竟是从一开始就算计好的,一下骗去我等五十万贯,难道我们真要乖乖给他?”

王黼苦笑道:“不给能行吗?有官家作证,赌约上白纸黑字写的明白,我等也都是签了字盖了私章的,再说这贼厮现在又讨得官家欢心。”

蔡攸叹气道:“难道就容这厮嚣张得意,他今日诈去我等五十万贯钱财,那些诸班直,小黄门可都看在眼里。

这宫中禁中那就是一堵四面透风的墙,这些人又是长舌头的,这只怕要不了多久,这事就要传得满城皆知!

若是不处置了这贼厮,将他千刀万剐狠狠出了这口恶气,我等的威信岂不荡然无存?”

高俅哼了一声,冷笑道:“小公相何必动怒,这五十万贯就算先给这厮又直甚么,这林冲如此为人做事,早已是个死人了,要让他死,还不是早晚的事。”

蔡攸眼睛一下亮起来,疑惑道:“太尉,你这是何意?”

高俅看了一眼蔡攸,心中不由冷笑,心说老公相如此聪慧机敏老谋深算的人物,怎么生出来的儿子却如此蠢笨,不过他话却不直说而是问向李邦彦:“李付宝郎,你以为如何呢?”

李邦彦倒是看得通透:“小公相也是气糊涂了,你也不想想以官家喜好清静自主的性子,若是我等每日不时在官家说这厮的不是,官家必定听得烦了。

而且官家又最重平衡,宫中朝中禁军中的事情,又怎么少得了我等?两厢取舍,你说官家会怎么做?”

蔡攸反应过来:“自然是一听到林冲就烦,然后日渐冷落直至厌弃,到时候林冲就随我们处置了。”

王黼却道:“可是现在林冲却在教官家甚么道法,只怕短时间内很难动他。”

一直阴沉着脸的老太监梁师成这时也说话了,声音又尖又冷:“那就先不说他的不是,只是表示对他的敌对,循序渐进让他多活两个月,等他的把戏耍够,官家对他的新鲜劲退了,到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蔡攸恶狠狠道:“到时候非要活剐了他,骗我们的钱也要加倍拿回来!”

“还有,这林冲不是说自己会道法么,我们就挑拨他和林灵素相斗,看他还不死……”

高俅继续补充道,心里则在想这个林冲怎么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还有,这个林冲如此行事,到底是聪明还是傻?

说他傻吧,可是这货却嬉笑之间就把自己等五个人全给算计了,一下就骗了五十万钱财;说他聪明吧,可他一下就把我们五个都得罪惨了,岂不是是取死有道?

难不成他还有什么倚仗,我们都不知道的底牌不成?

也罢,且看这厮会如何应对吧……

疑惑的不止高俅一个,小胖子的刘伟雄的疑惑狂不比高俅要少,他觉得林冲简直就是在作死。

“林兄弟,你这是为何,一下得罪了五位官家最宠信的近臣权臣,你难道不知道他们一定会报复吗?他们这要联手对付你,只怕官家也护你不得。”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不怕,我自有应对之策就是;只是别因此连累刘兄才好。”

刘伟雄担心的要死,可林冲却依然是那副轻松随意的模样,急得刘伟雄恨不得打他一顿才解气;不过要说怕连累自己,他这倒是不怕,自己对谁都没威胁,也不得罪谁,除了蔡攸那个傻缺,谁会跟自己过不去?

“林教头?”

刘伟雄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前面一个声音响起,两人抬头看去,却见是一个身材高大,细腰阔臂,三缕细黑髭髯的白脸汉子,不是别人却是林冲以前就认识的,算得上有点交情的金枪班教师,金枪手徐宁。

“是徐兄弟,真是好久未见啊!你这也是刚当完值准备回去么?”

林冲快步走了过去,两人亲热的打过招呼,就在东华门的过道内攀谈起来。

说起来赵佶这两千出头诸班直侍卫也是基本变成了一帮废物,若按开国时的选拔标准,只怕合格的不到一百,不过徐宁却是这里面少有的不但合格而且勇武能战的。

其实两人也没多少交集,之前的时候,作为皇帝的贴身侍卫的军官,徐宁官职和身份都要比林冲那个连编制都没有的小教头高太多。

两人唯一的交往就是徐宁听说了林冲做陪练的名声,来找过林冲比武切磋,原来徐宁跟林冲也是一样,也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沙场杀敌建功立业。

只冲这份心思就让林冲高看他一眼,更别说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徐宁也是上了梁山的,还做过自己的副将。

而且,徐宁的武艺虽然比不上自己,但是却胜在有特长,他的那套独步天下的钩镰枪法,用来对付骑兵可太有用了。

这可是个人才啊,自然得热情一点。

第五十九章 买皮毬(求推荐收藏!)

徐宁也是一脸惊喜,两人说了一些闲话,随即徐宁却面露担心道:“……林兄弟,听说你一下赢了小公相,高太尉他们五十万贯钱财,这可是真的?”

林冲点点头:“是真的,兄弟是怎么知道的?”

徐宁皱眉道:“何止是我知道了,今日我在延福宫当值,就听有宫女宦官在议论,说甚么有位新来的茶酒班副指挥使林武略一下把小公相高太尉都骗了。

我当时还没怎么在意,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林武略竟是林兄弟你!林兄弟你这可是闯大祸了啊!

你是不知道,现在这件事整个宫里都都传遍了,只怕要不了多久整个汴梁就都知道了。

小公相高太尉等人吃了这么大的亏,丢了这么大的面子,还不对兄弟你恨之入骨?只怕现在已经在想着谋害你了,林兄弟你不可不防啊!”

林冲胸中一暖,说起来两人也没多少交情,徐宁明知道自己得罪了蔡攸高俅等人大祸临头,不但没有避之大吉,反倒特意留下来打招呼并且提醒自己要注意。

人的好意不能随意辜负,林冲神色郑重下来,认真道:“徐兄弟,这件事林冲知道了,多谢徐兄弟厚意提醒,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林冲不是个莽撞无谋的人,其实我早有应对之策。”

林冲说了一些让两人放心的话,又委婉的提醒现在自己大祸上身,害怕连累了徐宁,就不跟徐宁多聊了,让徐宁先走。

却不知道两人的交谈早就被一名皇城司的逻卒看在眼里,而且也正因为这件事,日后更是无端为徐宁惹上一场大祸。

徐宁走了没多久,林冲和刘伟雄也出了东华门,曹正和张小闲早就在这等候多时了,曹正一见林冲立刻屁颠屁颠跑来表功。

“师父,今日我在耳房与其他虞侯玩三国杀,一共赢了交钞和碎银上百贯,身上带的十二副三国杀卡牌也全卖出去了。”

林冲和刘伟雄对视一眼,笑了:“村!才赚这点钱就高兴成这样,你可知道师父今天一共赚了多少?”

“几千贯?”

曹正疑惑道,见林冲笑着摇头,又道:“难不成上万贯?”

“你再往大了猜。”

林冲伸出一个手掌比划了一个六,曹正还没说话,张小闲就已经惊叫起来:“我的天,六万贯!”

“还是太村!站稳了啊,是差不多六十万贯!”

张小闲觉得一天赚六万贯已经够匪夷所思了,结果林冲和刘伟雄却一起摇了头,哪怕是林冲早有提醒,可是当听到六十万贯的数字时,张小闲还是惊骇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卧槽,开什么玩笑。

林冲当然没开玩笑,今天一天变戏法打赌赢了五十万贯,卖三国杀秘籍赚了蔡攸三万贯,卖镜子赚了七千贯,玩三国杀赢了九千多贯。

这些都是金银,再加上赵佶一高兴打赏的一万贯交钞也值六千多贯;最后再加上赵佶那枚玉佩四万贯,加一起正好是五十九万贯多一点。

说起来林冲也没想到这枚玉佩这么值钱,卖给系统的价钱就值两万贯,也就是实价四万贯,这还只是卖给系统,若找到一位大金猪,告诉他这是皇帝赵佶佩戴过的,林冲觉得怎么着也能卖十万贯。

所以说起来今天一天赚的钱,真要算起来其实已经超过六十万贯了,不过钱是赚到了,却也彻底把蔡攸高俅等几名大奸臣给得罪了,林冲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其实还是挺有紧迫感的。

上梁山和在汴梁建立商业的体系的事情得抓紧了,而且在这段时间内,还必须把赵佶哄高兴了。

和刘伟雄分开后,林冲就带着曹正来到一家专卖蹴鞠皮毬的店铺,呆了有差不多七八分钟,偷偷从后门小巷子里走了。

倒把店掌柜的可笑坏了,心说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世上竟然有情愿用买皮毬的价钱来买他们店里最好的熟软牛皮的,而且一买还是十五张。

更奇怪的是,这位身穿锦袄鬓插翠叶金花的诸班直军官走的时候还颇为大方的打赏了自己二十贯交钞,说甚么若是有人来问,就说他只买了一个皮毬。

真是咄咄怪事,掌柜的心里嘟囔着,有些想笑,然后就见一名皇城司的使臣走了进来,一脸不善的问道:“刚才那个穿锦袄戴金花的,进来做了什么?”

掌柜的这下笑不出来了,连忙呐呐的道:“他买了一个皮毬,说甚么练好了就能陪官家踢毬。”

“师父,你买的皮子呢?”

同一时间,曹正惊奇的发现师父坚持要自己拿着的皮子突然不见了,不由的好奇问道。

林冲想了想,觉得以后要做很多事,自己能随意变走东西,又随意变出东西来的事,肯定很难瞒住。

别的不说,单说等下回到家中变出足球来的事就很难解释。

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一点。

“师父小时候学过一些道法,把它们藏起来了,你跟在师父身边,凡事记得一定不要多问,更不能到外面去乱讲,知道吗?”

林冲一脸严肃认真说道,见曹正整个人已经有些愣在那里了,机械的点了下头,也不去管他,从他手里拿过那个买来的皮毬,嘴里哼着歌,开始边走边颠起球来。

随后醒悟过来的曹正就听到了一曲从没听过的小调。

“……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

没唱几句就出了小巷子,林兄眼尖六识敏锐一下就发现两名皇城司的逻卒,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尼玛,还真有人跟着老子啊,不过既然你们愿意跟,那就跟着吧。”

林冲也懒得搭理他,慢悠悠颠着球又转了一会儿,买了两坛琼浆酒和玉液酒,这才径直回了家,却发现家里早已是门庭若市,闹哄哄的一团。

来人是李邦彦家的梁师成家的老都管,两人各带了一队禁军外加十几名虞侯和家将,两家都押了两大车金银给林冲送钱过来,说是愿赌服输,脸却一个个都拉的驴一样长,而且吵吵嚷嚷的生怕别人不知道。

这是给自己找麻烦呢,家里一下多了这么钱财,又搞得声势这这么大,这么多人知道,那家里还能安稳吗?

不过这也难不倒林冲,清点完数目把赌约还给两位都管,打发他们走之后,林冲就立刻叫郭十三去找曹松,叫他派几十名可靠勇武的禁军来轮流守护,自己出四倍工钱,每日好酒好菜伺候着。

虽说可以将这些钱全部存入系统,但别人不知道啊,还是会有人来打主意,所以该做的样子还是必不可少的。

第六十章 足球和自信的高俅

看着一房间这么多箱的金锭和银锭,张贞娘一下被镇住了,拉着林冲的手一脸担忧和紧张的问道:“相公,到底怎么回事啊?”

“呵呵,这些都是相公我变戏法打赌赢回来的,我慢慢讲给你听哈……”

林冲神色平静对妻子讲诉起来,心里却是同样被震撼到了,许多念头一下冒了出来。

说起来,林冲早就知蔡攸李邦彦梁师成等人有钱,却没想想到这么有钱。

本来想着五万贯和七万贯,那就是五千两黄金和七千两黄金啊,如果用银子支付,那就是两万五千两和三万五千两。

这么多的金银,要想一下拿出来,林冲想着怎么着也得筹备一段时间,至少一两天总要吧,哪知道两家随手就拿出来了。

不过随后想想也就释然了。

宋朝豪富,冠绝历朝历代这是毋庸置疑的,此时宋朝的经济尚未崩溃,财富都向汴京和权贵阶层集中。

一百多多年积累下来,工资和各种福利越来越高,商业的经营越来越大,资产的兼并越来越烈,汴京富豪家中资产过百万贯者不说一千家,八百家也是有的。

可是这个时候又没有银行,连钱庄都没有(明朝中叶才会出现),这些权贵富豪的钱就只能囤积在家里。

交钞两年一换且几乎每天都在贬值;铜钱太笨重且相比其他货币太不值钱,所以最硬挺最方便的金银自然就成了窖藏囤积的首选,每天呆在地窖里睡大觉,失去了作为货币最基本的流通作用。

相反的,最不硬挺的交钞反倒要第一时间用出去,这就是劣币驱逐良币。

正因为这些原因,淤积在这些权贵富豪家中的钱越来越多,最终成了一个难以估算的天文数字;

而社会上流动的货币却越来越少,朝廷的经济也越来越困难,为了解决这两个问题,只能强行增发交钞,然后交钞又贬值,然后问题得不到解决只能继续多发。

最后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直至一贯交钞只值十几文铜钱经济几乎崩溃,又正好碰上女真人打过来,于是北宋就这么灭亡了。

北宋灭不灭亡林冲不在意,不过林冲却一下想到了一条生财之道,那就是开设钱庄、福利彩票、足球彩票、赌马、当铺等,将这些淤积在权贵富豪家里的财富大量吸纳过来。

作为后世之人,林冲可太明白这些行业有多赚钱了,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而且若是经营的好,更可轻易就控制了宋朝的金融和经济命脉。

不过林冲想了一下,这些也不是立刻就能做的是,钱庄最好上了梁山以后再搞,不过既然现在自己准备和刘伟雄曹松经营足球联赛,那么把足球彩票弄出来也是顺带的事。

说干就干,想到此处林冲饭也顾不得吃,立刻来到小书房关上了门,将卖给系统的十五张熟软牛皮回购了,又点击军需系统里的生活娱乐项,在下一级的东西里面找到足球,点击加工服务。

按系统说的,下一级的东西虽然暂时买不到,但是若能提供一半的材料,系统却是可以收取十倍的加工费为自己生产。

一张牛皮差不多能做一个足球多一点,林冲一下加工了十二个,每个加工费二十贯,合软妹币6000元,十倍的加工费也就是原本的加工费是600元。

后世一个好一点的足球也不过一百元到两百元,看来系统不但收了十倍的加工费,更是秉持了奸商的本色,所有东西价钱一律乘以四倍。

真黑!

差不多十秒一个,没用多久十二个后世的足球就做好了,系统还是挺贴心挺人性化的,竟然还送了一个打气筒。

林冲看皮子还有些多,又加工了三个篮球,两个排球,林冲想了想,觉得以后可以找来些羽毛、软木、木料、铁杆等再发明出羽毛球……

于是等林冲出来的时候,手上就一下多了两个球,这次曹正学乖了没有多问,小锦儿却一下把眼睛瞪的大大的,惊奇的问:“官人,这两个皮毬哪里来的啊!”

林冲笑了笑,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道:“什么皮毬?我来告诉你们,这个黑白的相间的名叫足球,这个名叫排球,等下吃完了饭我来教你们怎么玩……”

“林兄弟,这就是昨日你说的叫做足球的新式蹴鞠?”

吃过饭没多久,林冲正在跟曹正讲解足球的踢法和基本比赛规则,同时秀一波过人的脚法时,曹松就带着三十多名捧日军的禁军来了。

当看到球原来还可以这么踢,还可以相互身体接触对抗,拼抢对抗,还可以有带球过人,还可以有拦球断球,所有人一下就看呆了。

虽说足球起源与中国古代的蹴鞠,但林冲穿越之后,却知道其实宋朝蹴鞠的踢法和后世的足球完全不一样。

宋朝的蹴鞠是完全不能挨到地的。

宋朝的蹴鞠踢法有两种,一种名为白打,就是不设球门,除了用脚之外,还可以用头、肩、背、臀、胸、腹、膝等部位接球顶毬,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而毬不能落地,以表演踢毬花样多少和技艺的高低决定胜负。

另一种玩法名为筑球,这个需在球场中间竖起一个高约三丈,宽约一丈,以彩带结网的大球门,球门中间是一个一尺见方的网眼,名叫风流眼。

比赛时两队分别站在球门两侧,称为左右军,两军均设球头、骁球、正挟、头挟、左竿网、右竿网、散立等角色;

踢毬时也很有讲究,必须要球头开球,把球传给骁球,骁球接住再传给正挟,正挟再传头挟……最后又传回球头,由球头射门踢过风流眼。

若球没过触网弹回,只要不落地,本队队员可以接住,然后继续传球,再次射门;若球过了,则算进了一球,然后由对方接球,同样按照规定的传球顺序完成传球,最后再传给对方的球头射门。

无论哪方只要皮毬落地则即刻换对方开球;如此往复,最后看哪边进球多为胜。

想想看吧,这种斯斯文文的传半天球射一次门,毫无对抗和拼抢,攻守变换的比赛能有多精彩?

可即便这样,这蹴鞠之戏依然风靡整个大宋,让几乎所有人如痴如醉一百余年。

原因无他,实在是矮子群里挑高个,相比其他的运动娱乐,这个蹴鞠之戏要就算是最好看最精彩的了。

可是见识过现代足球的魅力之后,曹松等人就一下觉得之前踢过看过的蹴鞠变得索然无味了。

特别在上场踢过几脚,和林冲过人防守对抗过几个回合之后,所有人就立刻狂热的爱上了这项充满对抗,激烈刺激的竞技运动了。

“走!林兄弟,你家里的院子实在太小不过瘾,不如现在就去兄弟在南熏门外别业庄园内好好踢上一场……”

林冲被曹松拉着骑马去了南熏门外,不久之后高俅就得到了皇城司逻卒送来的消息:“启禀太尉,林冲去了南熏门外曹家庄园,说甚么要秉烛踢毬……”

高俅忍不住嗤笑起来,真是班门弄斧啊,想在踢毬上讨官家欢心,睡醒了没!

这天下,还有谁能在球技上胜过我高俅的?真是村!

第六十一章 臣的美酒世上最好

“林爱卿,你真是让朕惊喜不断了啊,你画的这张二郎的素描像简直跟活的一样啊!”

大宋皇城,艮岳宫苑,绛霄楼前,假山湖水之间,飞瀑如练,莲荷婷婷,雁兔栖止。

便在这如诗如画的水光山色中,大宋道君皇帝赵佶充满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的面前林冲和刘伟雄一脸微笑,而蔡攸高俅等人脸却拉的像驴一样不快活。

真是日了狗了,原以为林冲会想在蹴鞠上讨官家欢心,几人在路上都计划了,一定要在蹴鞠场上好好配合,让林冲刘伟雄大大的出一个丑。

哪知道林冲这厮竟然如此才艺非凡,在陪官家打完一套甚么太极拳之后,丝毫没提蹴鞠的事,却一下拿出一张画纸来,说甚么叫做素描的。

还别说,这技艺端的高超,哪怕是最恨林冲的蔡攸的几人也不得不在心里也写一个大大的服,因为画的实在是太像了!

“你这素描技艺虽说了少了些灵动写意,却胜在逼真传神,简直跟真人一模一样啊,你这可要好好教教朕!

不过朕倒是好奇,林爱卿你怎么会有如此技艺的?简直是超凡入圣啊,这素描的画法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臣敢不如从命!”

林冲笑了笑,自己前世大学学的的机械制造与自动化专业,画图是必备的,机械制图和素描很多东西也是相通的。

当然这个专业也不要求学素描,但前世林聪却为了追一个妹子特意去学过一年素描,虽然最后妹子也没追到,但林聪的素描却一下练出来了,甚至比很多美术专业的学生画的还好。

这张刘伟雄的素描像自己也不过在来皇宫当值之前,赶时间画了半个小时左右,若再给自己一个小时,保管赵佶你还要赞不绝口。

不过林冲自然不能这么说,他笑了笑,再次把锅扔给游方道士苏东坡:“回陛下,其实这素描的画法,也是臣幼年的时候,从游方道士苏东坡那里学来的。”

赵佶好奇道:“这苏东坡不是游方道士么?怎么不但会道法,会写词,竟然还会绘画?”

林冲故作奇怪道:“回官家,臣也觉得很奇怪,臣幼时懵懂无知还不觉得,长大之后却是越想越奇怪,同时又后悔莫及。

说起来这苏东坡可是一个奇人,会的可不止是道法、写词、绘画这几项,他还有会烹饪。

他发明了很多很多美食,东坡肉、东坡肘子、东坡豆腐、东坡饼、东坡酥,全都是无上美味,至今想起依然忍不住口水直流啊。”

赵佶一下来了兴趣,笑着道:“如此说倒还真是奇人一个了,你说东坡肉、东坡肘子、东坡豆腐、东坡饼、东坡酥真的很好吃吗?”

林冲笑道:“这点阳武伯可以作证,东坡肉他是吃过的,至今回味无穷是吧。”

刘伟雄立刻配合的绘声绘色说起红烧肉的浓香和美味来,听得赵佶都忍不住流口水了,越发来有兴趣了。

“林爱卿,这么说,这东坡肉、东坡饼等你都会做了?”

“臣都会做。”

赵佶笑道:“那你有时间去御膳房教会御厨做这几道美食,说的朕都想尝尝了。”

“臣遵旨。”林冲笑着道:“其实这苏东坡还会酿酒,不过这酿酒的技艺却没传给臣,而是传给了臣那位已经出海的朋友。

这次他回到大宋,不但带来了琉璃宝镜等宝物,还带来了一些他在大食国用苏东坡教授的方法酿造的美酒。臣品尝过,确实是最香醇好喝的酒水。”

赵佶一听,有些不服气道:“是吗?难道他送来的酒水,比朕皇宫的御酒还要好不成?”

林冲恭谨道:“回官家,臣虽没喝过皇宫的御酒,不敢说他送来的酒水能好过皇宫的御酒,不过他送来的几瓶美酒实在是太香了,太好喝了。”

这时在一旁气鼓鼓半天的蔡攸总算找到了机会,冷哼一声嗤笑道:“林武略,想你以前不过是殿帅府一名小小的教头,喝过什么好酒,就敢说他那酒是最香醇好喝的酒水?”

林冲笑笑没有说话。

王黼也在一旁帮腔:“我来问你,你喝过正店名酒眉寿酒,仙醪酒吗?”

林冲摇头:“没喝过。”

“那你喝过后妃和亲王家的香泉酒,琼腴酒吗?”

“没喝过。”

“那你喝过皇宫御酒,蒲中酒、苏合香酒、鹿头酒,还有蔷薇露和流香酒吗?”

林冲心说你傻逼么,老子刚才就说了没喝过。

林冲继续摇头:“没喝过。”

“那你怎么就敢说你的酒是世上最香醇好喝的酒呢?官家,臣请治林武略大言欺君之罪!”

赵佶有些烦,这两边一边是自己信重的大臣兼玩伴,一边是新晋的玩伴兼道法和素描老师,可是两边却吵个不停。

赵佶刚想制止一下,就见林冲翻了一个白眼,冷冷的道:“我虽没喝过,但王左丞你敢跟我打赌么?二十万贯你敢不敢?”

王黼一下被噎住了,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若在之前他肯定就赌了,可是经过昨天惨痛的教训,还有今天林冲非凡的表现,他却不敢赌了,因为这个林冲实在太邪性了。

这时赵佶也忍不住问道:“林爱卿,你说的那个酒,真的有这么好?”

虽然他也觉得林冲有些邪性,可赵佶却实在有些不相信世上还能有什么酒好过宫廷的御酒,他心里其实也是不服气的。

王黼说的蒲中酒和苏合香酒倒也不算什么,因为民间其实也能酿造,可是蔷薇露和流香酒这两款酒却是皇家研制了上百年才有的独家秘方。

因为用料太过精细名贵,工艺复杂考究之极,每斤酒的成本足有三百多贯,因为太过昂贵和珍稀,只有皇家能喝到,别说对外销售了,哪怕是赐一瓶给臣子也很少。

一般都是在皇帝庆寿时,一些大臣才能有幸在寿宴上喝到。

赵佶一直觉得这两种酒就是世上最好的酒了,可是林冲却这么自信满满说他的酒才是世上最香醇好喝的酒,这叫他怎能服气?

林冲笑着说道:“回禀官家,臣的酒臣说的再好也难免有自夸嫌疑,不如就让别人评判好了。

恰巧今日是七夕乞巧节,晚上官家不是要在宫中大摆筵席么?

若是官家同意,臣请求官家在赐给的大臣的酒中再加上一杯臣带来的酒,但是先不说破,由众臣评判看到底是谁的酒好。”

第六十二章 七夕斗酒

赵佶眼睛一亮,他本就是生性轻佻爱玩的人,顿时觉得林冲这个提议非常不错,交给大臣评判公平比试,倒是有意思的紧。

梁师成等人一听就觉得有些不妙,刚要说话,但事发突然,却一时找不到什么好词。

因为林冲和刘伟雄身为诸班直中茶酒班祗应殿侍一副一正的两位指挥使,两人的本职工作就是负责宫廷筵宴茶酒这一块,林冲这个请求简直就是名正言顺无可指摘。

而这时,赵佶的玩乐心和好胜心已经一下起来了,没等他们说话就立刻同意了:“准!既然林爱卿你这么有信心,那朕就给你这个机会。

晚上的筵席用酒就由你去安排吧,若是你的酒果真比朕的蔷薇露和流香酒还要好,那朕就准这酒成为皇家御酒!”

林冲大喜道:“臣遵旨,臣谢过官家!”

赵佶也笑道:“别说这么多了,安排筵席用酒的事还早,你现在快来教朕,这个素描到底要怎么画啊。”

林冲立刻非常恭敬的凑了上去,高大的身形一下挤走梁师成这个没卵子的阉货,紧挨着赵佶蹲下来,开始教授素描的入门知识来。

蔡攸、高俅、梁师成等人互相对视一眼,脸色阴沉的像是可以挤出水来。

因为晚上要准备宴席茶酒,赵佶也要陪家人过节,所以吃过午饭,林冲就和刘伟雄来到茶酒班祗应殿侍工作的地方。

“刘兄,这就是你说的我们茶酒班舌头鼻子最灵敏,最会品酒的李小遥?”

刘伟雄道:“没错,这家伙简直长了一副狗的舌头和鼻子,对味道和气味最是敏感不过,茶酒里面但凡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只要他一闻一尝,没有发现不了的。”

看样子这货是专门给所有进贡的茶酒做检验,为赵佶试毒的,专业水准肯定要比自己强不知道多少。

林冲点点头,笑着道:“是这样啊,那可太好了,那就快点跟我走吧,晚上的酒水可全靠你了!”

李小遥有些没明白:“林副指挥,到底怎么回事?”

林冲其实是想让他给自己勾调白酒,不过当着这么多的面,林冲却道:“其实没什么,就是我和刘指挥在官家面前夸下海口,说晚上要给官家和众位大臣准备最好的酒水,叫你去给我品酒。”

李小遥心说这还不算小菜一碟,立刻拍着胸脯道:“林副指挥方向,包在小弟身上了。”

两人出了皇宫很快来到了林冲家里,林冲和贞娘打过招呼后,就带着李小遥来到了小书房。

前段时间制作花露水,林冲蒸馏了大量的高度酒,所得的头酒再次蒸馏变成七十多度的酒精,最后加工成为花露水;酒梢子也回锅和下一批酒液再次蒸馏。

不过所有的二锅头都被林冲单独密封存了起来,顾名思义,二锅头就是在蒸酒时经过第二锅凉水冷却流出的酒。

因为第一锅和第三锅冷却的酒含有多种低沸点的物质成分,味道较杂,所以只有第二锅流出的二锅头最为纯正、味道最好,没有异味,浓度虽高却不烈,非常的醇厚绵香。

林冲觉得如果单从气味醇香上来评判,自己蒸出来的二锅头绝对可以碾压宋朝所有的美酒,不过一来这些二锅头没有经过长时间的密封窖藏,白酒特有的窖藏风味一时很难体现出来。

二来实在是长期以来中国人喝的都是发酵酒,在原本的历史上蒸馏酒也是一直到了蒙元时期才传入我国,所以林冲实在有些担心这些喝惯了低度发酵酒的是不是能很快接受蒸馏酒。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林冲觉得有必要勾调一下这批二锅头,提高一下口感。,使其变的更醇香更柔顺。

为了照顾宋人的口味,林冲决定在影响二锅头醇香味道的前提,尽量降低它的酒精浓度。

同时想办法减少一些二锅头的刺激性,使其入口不再那么烈,柔滑一些;然后再添加一些玫瑰香精或者茉莉花的香精油,使其更芳香一些。

但林冲其实也不太懂这些,也不知道自己勾调出来的酒能否让赵佶和众大臣喜欢,于是就叫来了李小遥。

酒坛子打开,密封静置了好几天的二锅头就像立刻四处弥漫开来,满屋酒香芬芳扑鼻,闻之欲醉。

“好香!”

第一次闻到蒸馏酒香味李小遥眼睛立刻瞪圆了,不停的吸着鼻子。

“怎么会这么香,林副指挥,这就是你要我品尝的美酒吗?”

林冲闻着这好闻的味道,心里也不由的产生一种愉悦感。

林冲的前世其实不怎么喝白酒,不过却非常喜欢闻白酒的香味,小时候吃饭时爷爷和爸爸总会喝上一小杯白酒,而他总会拿到鼻子下面吸了又吸,觉得这气味简直好闻极了。

后来爷爷就笑着让喝了一口,结果自然是呛到了,不过此事过后他每次闻到白酒的香气,依然会有一种沉醉的感觉。

“叫什么林副指挥,我比你大一两岁,就叫我林大哥好了。”

林冲会心的笑了出来,道:“是的,就是这种美酒,你喝一口试试。”

林冲给李小遥倒了一小杯酒,李小遥接过也忍不住像林冲前世小时候那样放在鼻子下面闻了又闻,只觉得好香,香的诱人,香的让人无法拒绝。

品尝过无数美酒的李小遥,此时就像个面对初恋情人的小伙子一般,一脸的愉悦和沉醉,他闭上眼睛长吸了一口气,闻了好久,这才睁开眼睛,随即小小的品了一口。

酒一入口,他的眉头就一下挑了起来,眼睛亮亮的,一股从未有过的辛辣感觉盈满口腔,宛如火烧一样,可随后却马上有一种醇香和绵柔环绕,竟是从没喝过的美味。

他一下把酒咽了下去,直觉一股热六国喉咙,直入胃里,从口腔到胃部一下暖暖的,身体竟一下产生一种莫名的愉悦感。

手中的酒杯仿佛有种魔力般,不停的说喝掉它喝掉它,李小遥终于忍不住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整个人已经有些飘飘然起来。

“好酒啊!果然是最好的酒!”李小遥忍不住夸赞起来,眼神里已经有了些狂热。

第六十三章 勾调美酒七夕佳节

“还不够好,若是在窖藏上一两年,再请高人好好勾调一下,味道还能更好更醇香呢。”

林冲也很欣喜,李小遥是品酒行家,他说好这酒自然就没错了,不过表面上林冲却一脸淡定,不在意的高人模样。

果然李小遥一下又被震撼到了,这么好喝的酒,若是还能更好更醇香,那得有香醇啊,简直无法想象。

不过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问道:“窖藏我懂,可是什么是勾调啊?”

林冲道:“这就是我找你来的原因了,这酒虽然香味扑鼻,可也是入口极烈,辛辣刺激宛如火烧对不对?

你可能是平常品酒喝了太多的酒,酒量好不觉得,可其他人肯定会有人喝不习惯,所以我想给这些酒兑些蒸馏水,再加一些香精……”

费了好一番口舌,终于让李小遥搞明白了什么是白酒降度,什么是蒸馏水,什么是香精,什么是勾调,原本自以为自己品酒第一的专家李小遥越发对林冲佩服的五体投地起来。

时间紧迫,两人立刻动起手来,按照林冲严格计算的比例,两人一点一点将一坛二锅头降度到差不多四十度左右。

刺激性和辛辣的感觉果然缓解了不少,用李小遥的话来说就是口感虽然好了很多,但回味的口感和那种让人飘飘欲醉的香味却一下变弱了。

不过饶是如此,在他喝过的所有的酒里面这酒依然是最香醇最美味的,连蔷薇露和流香酒也比不上。

好在林冲还有其他手段,他打开了两瓶茉莉花和玫瑰花的香精油,倒了几滴用降度过的二锅头稀释了,一滴一滴的勾调,终于勾调出两种口感和香气都极佳的白酒来。

林冲还不满足,根据李小遥的意见为迎合宋人的口味又在里面加了一些冰糖,这下用李小遥的话说口感和香气就都极近完美了,简直好喝到爆。

“来,干了!”

林冲很满意,两人各自倒了一小杯细细品尝起来,入口果然柔和,不辣口、不呛嗓、不上头,而且香味协调,闻起来好闻极了,喝下去暖暖的味道也是好极了。

齿颊留香,回味无穷。

“好酒!”

林冲大赞一声,觉得自己也一下喜欢上了这种白酒了。

在林冲和李小遥抓紧时间勾调美酒的时候,蔡攸高俅梁师成等人自然没有闲着。

几人又凑到了一起商议起来,王黼道:“太尉,梁宫观,林冲这厮这么有信心,他的酒水不会真的很好吧?”

“听他吹牛呢,再好也不可能好过官家的蔷薇露和流香酒。”

蔡攸有些不屑的道:“这两种酒不但材料异常珍贵,需要大量蔷薇花瓣不说,还必须要用金瓯玉盆,要用春日采集的晨露,要用惊蛰谷雨那天那天的雨水,再以秘制工艺酿造而成。

喝的时候满院流香,喝一口如饮琼浆玉露,喝过之后唇齿留香回味无穷,我就不信这世上还能有酒胜过这两种御酒的!”

高俅冷冷道:“昨日他表演穿桌面及掌心术时,我们也认为他是在吹牛,可结果他却变成了;

再说好东西,以前的时候我们也认为皇宫御赐的胰子就是最好的,可结果林冲的香皂却要胜过它数十倍。

现在谁又敢保证他说的那种就不能胜过官家的御酒,总之,这个林冲不能以常理度之就是。”

蔡攸道:“若真是如此,我们要怎么办?”

高俅道:“别的我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这厮要做的事,我们就不能让他做成就是。”

王黼道:“这事我看还要看恩府先生(梁师成)和高太尉,我等听你们的就是。”

梁师成阴测测笑了出来:“这有何难,到时候我就这样……”

林冲在忙着调酒灌装酒,蔡攸高俅梁师成等人在忙着害人,而汴梁城其他的人这时却在忙着准备过七夕乞巧节。

相对后世只是单纯把七夕节当做情人节来过,宋朝的七夕的节热闹程度不亚于春节,男女老少全都要参与的重要节日。

为了过七夕乞巧节,提前五六天,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普通百姓,都会置办各种时兴物品;而在七夕这一天,所有的家庭都要打扫庭院迎接节日;

所有的女孩和少妇们都要拜织女,对月穿针焚香乞巧;还要捉了小蜘蛛放在盒子内,次日看之若网圆正则谓之得巧,这叫喜蛛应巧;还要种生求子等。

除此外还有各种习俗,比如把瓜雕刻出各种花样,称作花瓜;用油面蜜糖制作笑脸,叫做果食;用黄蜡绘制雕刻各种鸳鸯龟鱼等小动物放在水上,叫做为水上浮;购买供奉小土偶磨喝乐等。

而到了七夕这条晚饭时分,所有的小孩和女子还要穿上最漂亮的新衣服,每家都要在庭院里摆上各种瓜果酒食鲜花等,富贵之家还要大摆宴席,在庭院中搭起彩楼,叫作“乞巧楼”。

总之在这一天就是全民狂欢,男女老少一起欢度节日,是一个家人团聚的重要节日。

林冲要入宫当值,晚上又要负责皇宫筵席的茶水酒水,自然没时间陪贞娘做这些事。

所以他早早就让郭十三去把张教头夫妻接到家里来,又让曹正上街去买了一应过节的东西,还有贞娘、锦儿、小十三的新衣服。

突然想到李师师,又让他找人给李师师送了一套香皂肥皂牙刷牙膏生抽老抽鸡精味精等物,由头自然也是让她帮忙做宣传。

小锦儿和小十三看着织锦的新衣乐坏了,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披在身上比划着,可张贞娘却微微有些失落。

相比好看的锦缎衣服,她心里更愿意的还是林冲能陪他过节,可相公却一天到晚都在忙,刚才回家也只和自己打了个招呼,等下还要再回皇宫去。

不过到底是生性贤淑的女子,害怕林冲知道,张贞娘心里的失落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言笑晏晏的开始开始准备晚上的瓜果吃食。

她觉得虽然相公不能留下来陪自己吃晚饭过七夕,可是菜肴早点做出来相公能吃上一两口也是好的啊。

便在张贞娘系着围裙,砂锅里做着东坡肉,开始雕刻花瓜,用油面蜜糖开始制作笑脸果食时,林冲带着李小遥从小书房出来了。

“娘子,岳父岳母,我入宫去了,晚上不能陪娘子过七夕乞巧了啊。”

林冲一脸愧疚的说道,就想赶紧离开,可是张贞娘却追了出来。

“相公现在就要走么,饭马上就做好了,做了你喜欢吃的东坡肉东坡饼,吃点再走吧。”

林冲看了看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但还是挤出几分钟吃了些东西。

不得不说,这个老婆真是好啊,心灵手巧厨艺好,做的东西就是好吃,林冲连连夸赞,从没吃过东坡肉和东坡饼的李小遥更是好吃的差点没把舌头吞了。

吃过东西,不能再耽误了,林冲用手摩挲了一下贞娘的俏脸,带着李小遥飞速赶到了宫中,这时宴席已经在准备了,汴京城最大号的乞巧楼也搭了起来。

第六十四章 冲泡法和意外

林冲赶回了宫里,但其实也没多少事做,说起来这也算是大宋政治的一大特色,无处不在的分权和制衡。

具体到茶酒班的工作就是,茶酒班负责御用和宫廷筵宴茶酒,但却只负责宫廷贡茶和贡酒的进贡和生产管理,负责日常的保管,也负责煮茶、点茶、分茶。

但最后一道程序即呈给皇帝后妃大臣等人喝,却不归茶酒班负责,而是由专门的第三方试毒员试过毒之后,再由入**侍省的宦官内侍高班、内侍黄门等呈给皇帝后妃或者大臣喝。

所以林冲急急赶到,将两瓶用撕掉标签的酱油瓶子装着的白酒试过毒交给入**侍省的一名都知之后,就基本没什么事了。

这时已经到了入夜时分,受邀参加这次宫廷宴席的众位大臣,还有亲王宗室等都已经到了举办筵宴的集英殿入座,女眷则被安排到后宫由皇后负责招待,一起拜月乞巧。

上菜上酒之前,众人先喝茶等待。

宋朝人喝茶的方法不像后世,必须先将茶饼或茶叶用小磨盘或小药臼碾压成碎末,再放在茶碗注入沸水调成糊状,再分六七次注入沸水,同时用茶筅搅动,使得茶末上浮,形成好看的粥面(就像咖啡拉花一样),再用茶匙将茶汤均分至茶盏内供人饮用。

意境倒是很美,不过也太繁琐了一些。

林冲饶有兴致的几十名茶酒班的技术骨干在那里烧水,碾茶,点茶,分茶,忍不住笑道:“刘兄,你说这么好的茶,为什么不直接冲泡呢?”

“直接冲泡?”刘伟雄有些不明白,好奇问道:“可是一直以来不都是点茶斗茶么,直接冲泡那能好喝吗?能有意境么?”

“当然好喝,你没试过所以不知道。”

林冲笑着道:“就拿我们茶酒班最好的贡茶政和白茶来说,这种茶其实直接冲泡才是味道最好的。

而且最好用无色琉璃杯来泡,这样不但可以喝到最口感最好的茶汤,还能欣赏到杯中白毫银针的汤色和叶芽上下浮沉的优美姿态。

其实官家是个喜欢新鲜的人,我们茶酒班的人,要勇于创新,相信官家在试过这种泡茶方法之后,一定会喜欢的。”

说起来赵佶还真是一个爱好极为广泛的人,除了皇帝当不好之外,其他诸如艺术书画、棋艺、蹴鞠、玉器、茶道等简直是无一不会无一不精。

赵佶特别喜欢喝茶,也极善茶道,他还经常在臣子面前表演,为臣子点茶分茶。

两年前当时的关棣县进献贡茶白毫银针,赵佶喝过之后非常喜欢,当即给关棣县改名政和县,白毫银针也就变成政和白茶,成为宫廷顶级贡茶。

林冲觉得这么好的白毫银针却要碾成粉末来冲泡,实在有些可惜了,而且他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多教刘伟雄和茶酒班的兄弟一些好东西,这样自己走后,他们也可以在赵佶面前混得更好。

刘伟雄倒是没多想:“那我们等下试试,不过我们没有无色琉璃杯啊?”

“可以做啊,皇家不是有一个琉璃工坊么,将我们的无色透明琉璃瓶砸碎了送到工坊里作出一套无色琉璃杯不就行了。”

宋朝的琉璃制作工艺已经很高了,不过由于历史原因中国人制作的都是不太透明且色彩丰富的琉璃而不是玻璃。

两者技术其实差不多,林冲觉得用酱油瓶的玻璃渣子制作出一套无色的可以泡茶的玻璃杯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林冲和刘伟雄闲聊的时候,就听一个声音响起:“圣人至矣!”

所有的人连忙站了起来,躬身给赵佶行礼,宋朝这点倒是好,臣子在很多方面几乎和皇帝是平等的,甚至可以指着皇帝的鼻子骂。

不像后世某朝,臣子连奴才都不如,皇帝讲话时臣子必须跪着,这叫跪听圣意,告辞也要跪着,这叫跪安。

赵佶来到他的御座上坐下,笑着让众人免礼,众大臣宗室贵戚也就各自落座了。

随后赵佶讲了几句话表达了与民同乐的之意,当朝太师蔡京也站起来讲了几句话,大意是官家圣明,四海富足,河清海晏,丰亨豫大,随后众人再次站起一起称颂官家圣明,是天下社稷百姓之福。

一番过场之后,宴席终于开始了,各种精致可口的珍馐美味陆续摆了上来,当然也少不了美酒,上的是芳香开窍,调和五脏的苏合香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没过多久,就听一名小黄门大声道:“圣人赐酒,恭谢圣恩。”

这是要赐每人一杯最好的流香酒呢,众大臣和宗室贵戚立刻停下了筷子,满心期待起来,酒杯里还有酒的赶忙把酒喝了或者泼了,很多人口中不自觉分泌出口水来。

很快,两名小黄门就各自捧了一只汝瓷的鹤嘴酒壶给每位在做的大臣和宗室都倒了一杯酒,众人起身谢过赵佶,然后一口饮下。

林冲也喝了,他虽是茶酒班的副指挥使,但这酒实在太好且太少了,管理的非常严,哪怕是刘伟雄都不敢偷喝。

所以林冲也是第一次喝,确实很好喝,很香,不过比起自己的酒来,还是远远不如。

众大臣和宗室全都一副如品琼浆玉液般的陶醉模样,大声称赞起绝世美酒来。

赵佶微微眯起了眼睛,有些得意得意的看了林冲一眼,随即双手向下压了压,大声道:“众位爱卿,朕近日新得了两瓶海外进贡的美酒。

朕不愿独享,愿与众爱卿共同分享品鉴,不过这酒到底如何,好不好喝,众爱卿品鉴过后,也必须如实说出自己的评价。”

众大臣立刻感动感激起来,就见一名小黄门抱着一只无色透明,只有瓶口是白色的琉璃酒瓶走了过来,琉璃瓶里的酒液竟然像清水一样清澈透明。

众人一下无比期待起来,光凭这两点就几乎可以断定这瓶海外进贡的美酒是酒中极品,味道肯定差不了,刚饮过流香酒的众人口水分泌得更多了。

林冲看到很多人不自觉的舔了下嘴唇,心中暗暗得意,觉得自己和李小遥勾调出来的这瓶酒一定能征服在场的所有人,为自己以后要出售的蒸馏白酒打响名头,然后就可以躺着数钱了。

林冲想得正美,然而下一刻却见那名小黄门突然脚下一绊一个踉跄,吓得他不自觉双手往前乱抓,手上握着的那瓶酒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砰的一下落到地上摔的粉碎。

卧槽,尼玛啊,这绝壁是故意的!

第六十五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冲看了一眼蔡攸、高俅,梁师成,后两者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不关我事模样,蔡攸却迎着林冲的目光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好像在说就是我做的来打我啊,一副欠揍挑衅模样。

卧槽,林冲当时就怒了,恶狠狠的瞪了蔡草包一眼,心说特这的这要是在野外没人的地方,看我不打的你叫爷爷。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对碰交锋着,看到林冲如此恼怒的样子,蔡攸越发得意洋洋了,若不是在宴会之上这货简直就要笑出来。

而另一边闯祸的小黄门一下惶恐的诡了下来,忙不迭的磕头请罪;大内总管,身兼百十个官职的梁师成这时也站了出来,向赵佶请罪的同时,又一个劲的求情,说甚么这名小黄门一向恭顺忠谨,这次无心之失还请官家饶恕云云。

林冲冷笑不已,正想对刘伟雄说这尼玛全是套路,这时就听众大臣当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咦,好香啊,怎么这么香!”

随着这声喊声响起,众人的注意力才一下被满殿扑鼻的酒香给吸引了。

次奥,怎么会有这么香的美酒,芬芳扑鼻,醇厚浓烈,简直好闻极了,闻之欲醉啊!

原本以为流香酒已经足够香了,现在才发现这酒的香气却还要胜过流香酒百倍啊!

“真的好香啊,官家,这到底是什么酒啊,怎么这么香?”

“怎么这酒如此清澈透明,真的好香啊……”

众大臣嗡嗡的议论起来,有个不拘小节的大臣还一下离了座位,捡起地上一片酒瓶底座接了一杯酒。

看着酒杯里完全无色透明的酒液,闻着芬芳扑鼻,香醇欲醉的酒香,这名大臣忍不住闭上眼睛,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那一脸沉醉的表情把赵佶和其他大臣都看得心痒难耐起来。

猝不及防的口水直冒,这位大臣连忙咽了口口水,喉结上下起伏了几下,终于忍不住轻酌了一小口。

入口很柔,但还是感觉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辛辣,稍微有一点点刺激,不过却一点也不呛口,口感非常好,醇厚芬芳,还有一点甜,好喝到简直要爆。

他有些舍不得的轻轻咽了一些下去,只感觉从舌尖到舌根,整个口腔,再到喉咙,最后到胃里,每一处酒液流过的地方都在在欢呼庆祝。

更让他沉醉的还是这酒喝下从口腔到胃里,整个人都暖暖的,心跳也不自觉的开始加速,这种微醺,陶醉还有点小兴奋的感觉真的很好。

一口酒液下肚,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一下变得红光满面,一脸的愉悦藏也藏不住,他一下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全喝了,还觉得不过瘾,就想蹲下来再捡一点琉璃碎片上的酒液来喝。

不过这次他却是晚了一步,旁边其他大臣看他表情如此陶醉荡漾,早有人也忍不住抢先一步将地上残留的能收集的酒液都收集了,此刻正一脸兴奋的喝着,表情同样又是兴奋又是享受。

“好酒!”

红光满面的大臣忍不住大赞起来,对御座上的赵佶行了一个礼道:“官家,真是好酒啊,臣还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真是馥郁芳香,入口柔顺,味道醇厚至极,喝过后整个人都暖暖的,热热的,晕陶陶的,让人回味无穷啊!”

赵佶听他这么说也忍不住流口水,不过他还是不服气的问道:“宿爱卿,那你倒说说,刚才这酒比之朕的流香酒如何?”

原来是他,林冲一下想到了一个人,就是在原本的水浒故事中大宋朝廷少有的几个好官之一,力主对宋江招安的宿元景宿太尉。

果然是耿直之臣,宿元景一听赵佶这么问,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回官家,这实在不好比啊,若官家非要臣作出比较,那简直是拿凤凰去比雉鸡,两者根本无法去比啊。”

另一喝了半杯酒的大臣也大笑道:“回官家,这酒确实远远胜过陛下的流香酒,臣喝了半辈子的酒,却从未喝过这么好的酒,臣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达这酒的美味和芳香,总之陛下亲口尝过之后,就知臣和宿太尉所言不虚。”

赵佶一听就越发想喝了,同时又郁闷起来,心说酒都洒了都被你们喝掉了,朕上哪里尝去?

很快赵佶想到或许后宫的那瓶酒能剩下一些,就让一名小黄门到后宫去将那瓶酒取过来。

哪知没过多久,那名小黄门就跑过来汇报,说是后宫那瓶酒也被人摔地上洒了。

哪怕是平日再温厚随和,这时赵佶的脸色也一下阴了起来,忍不住就狠狠瞪了梁师成一眼。

都是你这老狗搞的鬼,害得朕喝不到如此美酒!

梁师成顿时是又惊又怕又恨,作为赵佶身边的老人,梁师成早就把赵佶的脾气秉性给揣摩得一清二楚。

本来想着以赵佶随和不愿计较的性子,加之对自己的信重,这事铁定就是丝毫不放在心上,哈哈一笑就过去了。

可偏偏林冲这厮带来的酒竟然这么香,香气四溢一下盈满整个集英殿,让人闻之欲醉,宿元景和张叔夜这两个厌物又站出来把这酒夸的天上有地下无,一下把官家的好奇心和想喝的欲望给吊起来了。

现在官家狠狠瞪了自己一眼显然是恼怒了,梁师成一下就害怕惶恐起来。

他再了解这个官家不过了,若是高兴的时候什么都好,可若是有人让他不高兴不自在,让他记恨上了,官家的报复心也是很强的。

若是自己因为这件事让官家心生厌恶,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妙啊!

梁师成正惶恐着急,无计可施的时候,却见林冲从角落里站出来,梁师成心中越发惶恐惊慌了,这时候林冲站出来肯定没好事啊,肯定要趁机攻击自己。

梁师成的冷汗一下冒了出来。

然而林冲只是有些玩味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就对赵佶行了一礼道:“启禀官家,这酒其实臣一共带了三瓶来,就是想着品酒过后能单独献给官家享用。

若是官家允许,臣可以现在就会茶酒班将这瓶酒取来。”

赵佶此时早已心里想喝的不得了,闻言立即大喜道:“好,准!还是林爱卿会做事,不像某些人恃宠生娇,胆大妄为!”

林冲告辞一声,一阵风的就走了,不过就刚才这几句话,却一下震惊了所有的人。

卧槽,这个威风凛凛,身材高大的诸班直侍卫是谁啊?这么好的酒竟然是他带来的,小小一个诸班直侍卫竟有如此门路?

更让人震惊的还是,官家对他竟然如此亲切亲热,竟然为了他当着这么多大臣和宗室的面数落了提点宫观,内侍省都都知,检校太傅梁师成。

这些人都不是傻子,自然心里清楚暗中搞鬼的是梁师成,官家骂的也是梁师成。

而梁师成、高俅、蔡攸等人却是顿时都变成了一张苦瓜脸,直娘贼,这简直是再一次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啊。

囚攮的,这个林冲怎么这么难对付,怎么这么多好东西!

第六十六章 五粮液和特许经营

“好香啊,果然是无上美酒,芬芳扑鼻,香气馥郁醇厚,还没喝光闻着就有些醉了。”

林冲很快把酒“取”了来,赵佶第一时间就让人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然后就迫不及待闻了起来。

真香!

饶是之前信心满满,这时赵佶却也不得不承认,单论香气,这酒就胜过自己的流香酒还有蔷薇露数十倍。

只是不知道味道是否当真如宿爱卿和张爱卿所说天上有地上无,赵佶喉头动了几下,就准备一饮而下。

可这时梁师成却在一旁忠谨的小声道:“官家,还没试过呢。”

赵佶心说就不信林冲会下毒,不过还是放下了酒杯,作为自己身边须臾离不开的老奴才,平日也算恭谨尽心,他的面子还是要照顾的。

琉璃酒瓶再次被另一名小黄门抱了下去,这次他却不敢摔了,而是小心翼翼的给每名大臣和宗室都倒了小半杯。

不过饶是这样,一圈下来瓶子里的酒也只剩下两成不到。

因为分到的酒少,每个人自然是无比珍惜,所有的人都是先放在鼻子下闻了一会,然后才开始慢慢品鉴起来。

或许是心理作用,同时也因为酒确实好,之前被吊足了胃口,心里充满期待的众大臣和宗室酒一入口,顿时就觉得如品琼浆玉液,好喝到不行。

整个集英殿的气氛一下热烈起来。

酒液入喉,大宋第一贪官,第一爱吃会吃最多讲究的美食家蔡京蔡太师的眼睛一下亮起来,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卧槽,果然是绝世好酒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喝的酒!

与以往喝过的酒完全不一样,这种酒除了奇香扑鼻之外,入口虽微微有点辛辣,却是出奇的柔顺细腻,喝在嘴里暖暖的,香香的的,甜甜的,极致的好滋味一下在嘴里爆开。

对就是爆开,所有的味觉仿佛突然被激活了一样欢呼不已,那是一种让人愉悦到极点的美味,简直无法形容,这下蔡京知道了为什么之前宿元景和张叔夜会那么兴奋。

因为自己也忍不住兴奋起来,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只喝了小半杯,整个人却有一种微醺的感觉,身上暖暖的,全身开始微微发热,心跳开始微微加速,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只觉得舒畅无比,开心无比。

蔡京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忍不住朝赵佶御案前放着那只透明琉璃瓶望去,然后笑着对赵佶夸赞道:“恭喜官家贺喜官家,得到如此无上美酒!

启禀官家,这酒太好喝了,简直难以形容的美味,老臣喝了几十年的美酒,却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美酒,才喝一小半杯就有种飘飘欲醉的感觉。

只是老臣只有小半杯酒,还没来得及细细品鉴就喝完了,实在是太不过瘾了,老臣厚颜恳请官家能再赏赐老臣半杯这种美酒,好让老臣能够细细品鉴。”

蔡京倒是没说假话,作为大宋第一贪官,蔡京最重口腹之欲,可谓穷奢极欲,吃一道菜就要杀几百只鹌鹑,讲究精致到了极点。

可哪怕他再讲究再穷奢极欲,因为时代的限制,他也只能喝到酒精度只有十度左右黄酒。

因为酒精本就香气馥郁醉人,而且酒液酒液里面其他芬芳香醇的物质也大多溶于酒精而不溶于水,所以哪怕蔡京喝的是最好的黄酒,也完全不能跟林冲这种蒸馏后精心勾调的美酒相比。

赵佶有些得意,又有些不舍,但还是颇为大度的颔首示意小黄门再次赐了蔡京半杯酒,蔡京得意的扫视了众臣一眼,众臣一下有些哗然起来。

这段时间,以王黼梁师成蔡攸等人为首,不断有人攻击老公相威福自专揽权太过且已老迈不中用,官家已经冷落老公相许多了,这时蔡京这么做,是在向众臣宣示自己圣眷未衰么?

蔡京谢过赵佶再次细细品鉴起来,这时众大臣和宗室也全都喝完了自己的半杯酒,酒精本来就能让人兴奋愉悦,再加上现场热烈的气氛,所有人的情绪都一下高涨起来。

各种赞美不要钱的说了出来。

“奇香无比,闻之欲醉,回味无穷啊……”

“入口有些辛辣却很柔顺,喝下去暖暖的,很舒服……”

“这才是真正的美酒啊,喝过这种酒之后,再喝以前的酒就全都索然无味了……”

“简直太好喝了啊,喝了一杯想和第二杯……”

“天下美酒,这酒当属第一了……”

赵佶笑呵呵的听着,他和林冲算是有个赌约的,不过他却丝毫没有因为斗酒输了而生气,反倒因为能喝到这样的美酒而高兴。

林冲可是说过了的,这次他那位海外的朋友只是送了一批样品过来,过段时间他那位海外的朋友,就会派人送来大批的货物,到时候这种美酒自己就能天天喝到,岂不快哉!

赵佶终于忍不住也开始品鉴起来,酒一入喉,这种全奇的味道就一下刷新赵佶对酒水的认知,卧槽啊,原来酒还可以这么好喝!

宿爱卿张爱卿他们果然没说错,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自己才喝了一杯,就有一种平常喝其他酒要和七八杯甚至十几杯才会有的微醺的感觉。

身体开始微微发热,心跳开始微微加速,这种感觉真的很兴奋,很愉悦,很快活,就像初次遇到喜欢的女子那种很愉快的感觉。

赵佶感觉好极了,喝完一杯,连忙又命小黄门再倒了一杯,一脸三杯下去,赵佶整张脸已经完全红了,一脸的荡漾和兴奋,赵佶感觉自己已经飘了起来。

林冲一看这货喝的这么急,这是已经微醉了啊,看他一脸的荡漾肯定心情特别好,特别愉悦和兴奋。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林冲立刻站了出来,来到中间向赵佶拱手行礼,还没说话,微醉的赵佶已经先叫嚷起来。

“是林爱卿啊,你来的正好,你献酒用功,你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朕无不应允!”

众臣一听无不又惊又嫉,他们也看出赵佶这是微醉了,半是担心半是嫉妒林冲会趁机索要什么了不得的赏赐。

“谢过官家,若是官家愿意,臣想求官家的一副墨宝,亲自为这酒题写名字。”

众人一听只求一个名字,顿时放松起来,赵佶更高兴了,大笑道:“是了,这酒这么好喝,朕都不知道这酒什么名字?”

林冲忙道:“回官家,因为这酒是用五种粮食发酵酿制而成故名五粮液,五粮液是这种酒里面最好的一种;还有一种比这稍差一些的名为五粮春,臣想求官家为这两种酒御笔提名。”

“这有何难,笔墨伺候!”

赵佶高兴极了,当即就写了两幅字赐给林冲,林冲接过谢恩,赵佶又哈哈大笑道:“林爱卿,这酒这么好喝,朕心甚喜,以后五粮液就做皇家御酒吧,价钱必不会亏待你!”

宋朝这点倒是好,皇家要贡品都不是白拿的,而是和买(当然花石纲除外,但朝廷其实也是出了钱的,只是被朱勔贪了)。

林冲赶忙谢恩,然后乘着赵佶高兴向赵佶求了五粮春的特许经营权,赵佶自然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林冲再次表示,既然五粮春用了官家的墨宝,自己愿意将五粮春的三成利润进献内库;还有其他海外的好东西,自己也要一起经营,同样愿意进献三成利润给官家的内库,还请官家恩准。

然后微醉的赵佶自然又答应了,这一下所有的大臣和宗室一下都震撼了,卧槽,幸臣啊!林冲这厮是要成为朱勔第二么?

第六十七章 四海百货店开业

七夕夜宴,五粮液、五粮春一炮打响。

一夜之间,几乎所有汴京顶级权贵阶层都知道了这两种顶级白酒;也知道了林冲准备和阳武县伯刘国舅,还有一帮汴梁禁军将门世家合伙经营这两种顶级白酒和其他海外新奇货物。

更知道了这些生意里面还有官家的三成的利润,其他的人不要来乱打主意!

而且这个消息还在夜宴之后,以惊人的速度一下传播得整个汴梁几乎无人不知。

林冲,还有他们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的,这家即将开业的四海百货店一下就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和议论的对象。

要说这个林冲也是端的了得,竟然在宴会上当着那么多大臣和宗室贵戚的面,向官家提出这个请求,而官家竟然还当众答应了,还一个劲的夸林冲会做事。

这妥妥的就是朱勔第二啊。

想那朱勔在东南经营供奉局,大兴花石纲,搞得东南百姓怨声载道,可朱勔却就是屹立不倒圣眷优渥,原因就是朱勔不但能投官家所好,更能与官家通财,能给官家私库送钱!

可朱勔再怎么样,那也是偷偷的给官家送钱,可是林冲这厮却是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给官家送钱,而且众大臣还没办法劝诫!

分出三成的利润进献内库,看上去是很多,可实际林冲这厮却占了大便宜。

就拿酒水来说,大宋的酒水实行的是专卖制度,四京为酒曲专卖,即官府垄断酒曲的生产,民间想要酿酒就只能向官府购买酒曲;若是酿了酒还想卖酒,则还要再向官府申请并交纳一笔不低的费用,方可出售。

除四京以外,大宋其他地方则一律实行官府专卖制度,即只有官府可以酿酒,然后再由官监酒务直接卖酒;或者用买扑(相当于竞标)的方式出售酒引,包给民间酒商卖酒。

可是不管哪种专卖制度,民间想要经营酒水售卖,要交的酒税都至少是七八成,还要给各级官吏送各种好处,可这货送给官家的利润却只有三成,有了官家做后台,谁还敢再向他收酒税,就算收也不敢多收!

更别说有了官家做后台,其他官员权贵就不敢去找麻烦觊觎这些产业,少了多少麻烦。

几天之后,在汴京所有官员权贵、各大商家、普通百姓的好奇关注和热切议论中,内城外城各两家的四海百货店总算是开业了。

只一开业,生意就一下火爆得不行。从早上开业一直到深夜关门歇业,四家四海百货店进进出出的人群就络绎不绝,占地上十亩的三层店铺里,总是挤挤挨挨的全是前来购物的汴梁百姓。

究其原因倒也简单,一是那日夜宴五粮液美酒大出风头,官家御笔题字的事实在是传播的太广了;加之林冲事先做的营销工作,人们实在很想看看这些海外奇货到底有多好。

再有就是四海商社说售的货物确实足够新足够好,而且价钱有高有低,大多数汴梁百姓也都能够接受。

比如买不起十贯一块的香皂,可以买两贯一块肥皂,一样的好用,而且块头还更大更经用;比如买不起十五贯一支牙膏,可以买两百文一把的牙刷蘸点盐一样刷牙,却不会刷出血来。

再比如名为“三国杀”和“扑克”的卡牌游戏,也实在是有趣,比大家以前玩的叶子牌,双陆游戏可好玩多了,不但可以用来玩耍,用来赌·钱,更是再好不过。

而且,就算不买东西,去看看店里的新鲜玩意也好啊,比如挂在每家店里二楼墙壁上那面明亮至极,能把人照得纤毫毕现的琉璃宝镜。

据说这些宝镜,每面售价都至少在万贯以上,而且有钱都买不到,可是四海百货店竟然把他拿来展览,这热闹这新鲜当然得去瞧。

可惜的就是没能看到,没能闻到那无上美酒五粮液,五粮春到底有多好有多香。

因为据说这两种美酒本来有很多的,可偏偏装这两种美酒的那艘船触礁沉了,最后运到大宋来的就只有其他船上船员自己喝的十五瓶五粮液和二十瓶五粮春。

十五瓶五粮液自然得进贡给官家,二十瓶五粮春也一下被各位大臣和权贵以每瓶一千多贯的高价瞬间瓜分了,普通人连闻一下的福气都没有。

总之,自四海百货店开业以来,关于四海百货店还有林冲,以及林冲那位神秘的出海经商的朋友,就一下成了数十万上百万汴梁百姓最关心的话题,四海百货店生意的火爆,也成了几乎所有汴梁人的眼热的对象。

只是让一些生活在汴京的真正的“大食海商”觉得奇怪和纳闷的是,没听说我们巴格达城,哈里发皇宫里有这些好东西啊?

难道是我们离开大食太久了,或者是林副指挥使那个海外的朋友,当真如他在辛伯达航海旅行的故事所讲的那样,在某个岛上发现了这些宝藏?

纳闷的不止这些大食人,蔡攸、高俅、王黼、梁师成、李邦彦等人同样纳闷极了。

自从林冲骗走他们五十万后,他们就时时关注着林冲,四海百货店开业他们更是密切关注,心里想着要开业就得备货,他那个海外的朋友就得给他送货。

可是他们费尽了人力和精力,却完全发现不了四海商社的货源是哪里来的?

只知道四家四海百货店是每天由曹松麾下的捧日军禁军护送着拉货的马车,从南熏门外曹家庄园拉的货;

那曹家庄园的货又是怎么来的?是四海商社开业前上百辆马车源源不断送来的;

可是这上百辆马车的货又是哪里来的呢?却是查无头绪!

“真是见了鬼了!”

王黼皱着眉道:“这厮说他的货都是那位海商朋友从海外运来,可是提举市舶司却半点找不到他这位海商的记录,沿途也不知道他这些货是怎么运到汴京的,这不是见鬼了么!”

“许是走的私商的路呢,这个既然查不到,却也不必过分追究。”

高俅也满是疑惑,不过想到在大宋的官员对基层毫无掌控力,大宋的小吏与地方上的富户豪族互相勾结,整个大宋底层私商横行泛滥成灾也就释然了。

“倒是四海百货店每日顾客盈门,店里挤满了人,每日日进斗金,实在让人眼热,没理由我们只能干看着啊。”高俅眼红的道。

蔡攸气愤道:“那能怎么办?林冲这厮每日陪着官家练什么太极拳,陪着官家打牌,教官家画素描,都快赶上我们受宠了,而且他还主动献上三成利润给官家。

你们没听到他昨日对官家说单单这几日就足足进账五十多万贯,刨去成本净赚二十万贯,还说若是经营的好,至少一年能给官家内库进献二百五十万贯,官家那个龙颜大悦!

我们如何还敢去打这四海百货店的主意?”

梁师成的声音再次阴恻恻响起来:“咱家在想,林冲这厮现在这么得宠,风头正劲,我们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策略……”

“咱们老百姓呀,今儿个真高兴……”

蔡攸、高俅、梁师成等人谋划着怎么对付林冲的时候,林冲却一边走着一边在嘴里哼着奇怪的调子,心里算着这几天赚到的钱,高兴的眉飞色舞的。

PS:不好意思,今天有点事,更新晚了,抱歉,抱歉!

第六十八章 花和尚鲁智深

“师父,你怎么这么高兴啊?”

林冲在前面哼着奇怪的歌,十岁的郭十三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十三早就不是之前那个乞丐的小可怜样了。

此时他身上穿着一件织锦的新衣服,小脸洗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上拿着一块曹婆婆肉饼店买的炙焦金花饼边走边吃,完全一副小衙内的派头。

以前的时候,别说曹婆婆肉饼了,就是一块普通的米糕,也只能在做梦的时候才敢想一想……

有师父真是好,小十三心里非常感恩,感激的同时更多的是崇拜,所以他对林冲的一言一行就特别关注。

“赚钱了啊,现在四家四海百货店每天都能赚几万贯钱,以后赚的还会更多,能不高兴么?”

林冲当然高兴了,四海百货店每天赚这么多钱,虽说按照账面来算,除去各种成本场地人工等各种费用外,赚来的利润要先分出三成进献给赵佶,然后剩下的利润再按之前约定的股份来分,自己只能分到四分之一。

这样算起来自己能分到的利润连20%都没有,可这只是账面算法,实际情形却是自己赚了最大的大头。

原因无他,因为货源在自己手上,四海百货店所有商品的进价成本全都是自己一人说了算,而且他们也没有丝毫怀疑。

就说卖的最好的肥皂吧,自己告诉他们说进价是一贯一块,售价两贯一块,卖出一块就能赚一贯钱,再减去各种运营成本,算起来林冲能分到差不多一百五十多文。

可实际系统里面肥皂的价钱却是六十文一块,等于林冲悄无声息就多赚了940文,卖出去一块林冲就能赚一贯零九十文钱,这当然是大头。

就更别说香皂,卖出去一块自己能赚五贯多钱,利润更大。

“哦,我当然也高兴了。”

郭十三下意识点点头,他其实对钱没什么概念,于是又问:“那师父,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你曹师兄不是被我安排到四海百货店做管事了么,现在我身边又没有虞侯了,所以师父准备去找两个人来给我做虞侯。”

“是这样啊。”

郭十三好奇道:“可是师父我们来大相国寺这里做什么,这里有师父要找的人么?”

“应该有吧。”

林冲笑道,心想虽然历史已经改变了许多,可历史大的惯性却没有变,既然有牛二,没道理没有张三李四啊。

林冲的家所住的第二甜水巷本来就离大相国寺不远,要不贞娘也不会到酸枣门外的东岳庙烧香还愿,两人没走多久,就绕过大相国寺,来到酸枣门外那片大菜园。

郭十三觉得好奇极了,不知道师父来这片大菜园做什么,而且也不进去,只带着自己在菜园外面瞎转悠。

没多久两人就走到大菜园围墙的一处残垣断壁墙缺处,就见前面不远围墙后面大门外边,一群二三十个泼皮,手里拿着些果盒、酒礼,在那里猫着个腰里探头探脑的往菜园子里张望。

林冲忙止住脚步,带着郭十三两人隐身在一株杨柳树后,虽然相隔七八步几人说话声音又小,不过林冲六识敏锐,倒是能大致听得清楚。

“怎么样,好像不在啊?”

“你小声点,在了在了,出来了。”

见到这情形,林冲心中顿时就乐了,暗道这是我那位好师兄好基友要来了么?

果然,这时就见那个手上提着一小坛酒,看上去像是领头的泼皮转过了身子,弯着个腰用手招呼了一下其他泼皮,小声道:“过来,都听好了。

待会儿,趁我给他送礼的时候,我去抱他的左脚,李四就去抱他的右脚,你们就赶紧冲上去,一起把他往粪窖里推。

只要把他掀翻到粪窖里,再好好戏耍他一番,包管这厮以后见了我们匾匾的伏。”

众泼皮忙一起点头说好,商议既定,众泼皮便一齐猫着腰走过这段墙缺,转过大门进了菜园子。

林冲连拉着郭十三到了墙缺外面站定,小十三个子矮看不到,林冲又把他一把提起放在自己肩膀上,两人一起探头往里看去。

只见一个和林冲差不多高,腰围却有林冲两个那么粗,腮边一副络腮胡须的胖大和尚,正站在菜园子里面,有些茫然的东张西望。

而那二十多个泼皮则手上提着几样果盒酒礼,笑嘻嘻的走过去拱手作贺,说着一些恭喜的话。

郭十三一脸好奇,问道:“师父,他们要做什么啊?”

林冲笑道:“看到这些泼皮前面那个粪坑了么,他们啊,准备趁着给和尚参拜作贺的时候,拜在地上引和尚来扶起他们,然后一个抢左脚一个抢右脚,其他人再一拥而上,把这和尚推到粪坑里去。”

郭十三一下瞪圆了眼睛,他是开封城小乞丐出身,自然之道开封城里泼皮无赖的手段,心说这伙泼皮可狗真歹毒的。

果然,林冲话刚说完,就见带头的那两泼皮果然大礼参拜在地上,不肯起来,那胖大和尚犹豫了一下,果然就大步向前走了几步,身子来到那粪坑边上两三步远。

郭十三一下急了,就想大叫一声为胖和尚提个醒,不想话还开口就听林冲道;“别出声,我们看戏便是。”

郭十三虽然心里很为胖和尚担心,但师父的话总是没错的,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果然那两个跪在参拜的泼皮果然一下从地上跃出,一个抢和尚的左脚,一个抢和尚的右脚。

小十三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他实在不忍心看这个和尚被一群泼皮推倒粪坑里的样子。

只是奇怪的是,师父为何不让自己出声提醒?

难道师父怕麻烦?

不会啊,以师父的身手,再来三十个这样的泼皮也不是对手啊?

正胡思乱想之际,只见说时迟那时快,胖和尚右脚早已飞起,一脚就把一个泼皮踢下粪坑里去;另一个泼皮见势不妙想跑,又被和尚一记左脚也一下踢进了粪坑。

两个泼皮在粪坑里挣扎,后面二三十个泼皮一下吓的目瞪口呆,想要逃跑,又被胖和尚喝了一声吓得不敢动弹,在那里不停求饶。

郭十三眼睛一下亮了,好奇的看着林冲道:“师父,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冲再次把他提起放在地上,然后笑了笑,一副高人高深莫测模样。

“我就是知道。”

也不等郭十三再问,林冲转身就径直往家的方向走了,“走吧,我们回去。”

郭十三愣了一下,连忙追了上来,问道:“师父,你不是要找人给自己做虞侯么?”

“我想了想,还是等傍晚时到曹拱卫那,让他给我推荐两个好了。”

林冲漫不经心的道,心里则有些奇怪,按说在原来的水浒故事里,鲁智深应该是差不多三月份到了东京汴梁,怎么现在却是七月中旬来的?

看来历史还真是改变了不少啊,真不知道以后还会有哪些改变?

不过鲁智深来了就好,鲁智深来了,自己在汴梁城就有有了一个最可靠最有力的帮手了。

按照原来的轨迹,鲁智深第一天来到菜园子,这些泼皮想害他;第二天这些泼皮就会请他喝酒,然后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第三天的时候鲁智深就会表演器械,过两天自己再来就是。

第六十九章 闻战则喜

两天之后,林冲提前告了假,想着今后事业越来越大,家里也需要一个贤内助,就在家里教了贞娘并小锦儿小十三一会阿拉伯数字,四则运算。

估摸着鲁智深这时应该差不多和众泼皮吃上酒席了,林冲交代贞娘多做几道好菜,带着十三就出了门。

十三见林冲不骑马,又往大相国寺方向而去,就问道:“师父你要去找个胖大和尚吗?”

林冲笑道:“小猴子你倒聪明,不过以后不许叫他胖大和尚,要叫师伯。”

“哦。”

郭十三觉得奇怪极了,不过想到林冲之前对他和曹师兄交代的话,也没多问,结果两人还没走出巷子口,就迎面碰上曹松、高忠武一行人。

“林兄,这是要出门么?”

“是啊,兄弟要去会一个好朋友。”

林冲点点头:“曹兄,高兄来找兄弟可是有什么事?若是方便,不如就与兄弟同去,我们边走边说。”

“如此甚好。”

两人下了马,让随从先回去,就与林冲边走边说起来。

“到底什么事?”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曹松先开了口:“林兄,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是这样,这几日四海百货店生意火爆,除去琉璃宝镜和五粮春的收益外,单卖其他日常货物每日就能进账至少五六万贯,刨去本钱每日至少净赚两三万贯。

若不是有些货物比如白砂糖,冰糖货源有限,每日只能限时抢购,每人最多只能各买一斤;否则如果敞开来卖赚的还能更多。

我们每日赚这么多钱,别人可都派人来看在了眼里,一天至少两三万贯,一年就是上千万贯啊,这么大的利益,他们怎会不眼热?

虽说我们现在有官家还有刘国舅做后台,他们还不敢打主意,可是已经有很多人议论纷纷了,每日来找我们说项的人也都快踏破了门槛了。

我们寻思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就想来找林兄弟作个计较,看看这事该怎么处?”

林冲点点头,问道:“那依两位兄弟呢?”

曹松道:“我们寻思,这天下的钱一家或是几家是吃不安稳的,与其被人惦记觊觎着,时刻担心他们会给你使坏下绊子,倒不如分润些好处,拉着他们参与进来,一起发财。”

林冲再点头,又问:“是不是有人给你们压力了?”

曹松迟疑了一下,还是高忠武性子急些,当即打个哈哈道:“林兄慧眼如炬,确实是有人给我们施压了,就在昨日,燕王、越王、崔贵妃、小王都太尉、还有一些其他驸马都尉,宗姬(赵佶改公主称呼为帝姬,郡主为宗姬)等二十几名皇亲贵戚一齐都派了老都管找到我们,说是想参股一起经营这个四海百货店。

除了他们,还有梁宫观府、三衙太尉府、小公相府等几十家权贵和衙门管事人,还有其他禁军将门世家,全都派了人来或者让人传了话,说也要参与其中……”

林冲心中冷笑,嘴角忍不住就浮现出一丝讥诮的笑意。

果然是一群寄生虫啊,想这些皇亲贵戚,各个衙门的权贵当权人物,以及其他禁军将门世家,朝廷给他们的待遇本来就足够高,即使像包拯包青天那样一文钱都不贪,也可以过得很好很好。

更别说,这些人大部分还都不是清官,贪腐的贪腐,利用各种资源经营各种产业的经营各种产业,汴京城几乎九成的财富都淤积在他们那里,每日穷奢极欲一掷千金,哪家不是富得流油?

可哪怕是这样,这群人见到四海百货店这么赚钱,还是像苍蝇见到了血一般嗡的一下就围了上来想要吸血。

林冲笑了笑道:“这肯定是有人暗中串·连了,不用说我也猜倒戈大概,八成就是蔡攸,高俅、梁师成几人的手脚,想靠着人多逼我们就范。

不过我林冲是无所谓,只要你们同意我也没有意见,不过就四家百货店而已,如何用得着这么多家一起参与经营?你们去告诉他们,想分润好处可以,想参与经营却是不行。”

两人本来还担心以林冲强硬的性格会不答应,这时见他林冲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连忙笑道:“自是如此,自是如此,那林兄以为该分给他们多少利润好呢?”

“若是你们愿意,那就再分出两成利润给他们,可以把两成的利润一共分成两千股,至于这么多家哪家给多少股,这个我反正是不管的,就你们和刘兄一起去商议好了。”

林冲想了想,反正自己很快就要去梁山,这里的事情自己也很难管,不如干脆就放手让曹松,刘伟雄他们去做好,至于利益,不管多少人来分,自己总能拿大头。

一块肥皂赚一贯多钱,十几倍的利润,也是没谁了。

而且这样做了以后,也算是利益捆绑了,这项生意更可以做得长久,哪怕自己上了梁山,这些尝到了甜头的权贵依然还会和自己做生意。

几人说着话,很快就随林冲来到大相国寺后面菜园子处,还没到墙缺处林冲就见前日自己和十三隐身的那棵杨柳树已被人连根拔起,林冲不由啧啧称奇,暗忖果然天生神力,换做自己绝不可能做到。

正感叹中,就听不远处菜园里面喝彩声不断,林冲连忙带头走了过去,抬眼望去,就见里面鲁智深此刻正在演练武器。

六十二斤的禅杖就好像没有半分重量也似,在他手上舞得比风车还快;巨大的禅杖月牙铲带起的罡风飕飕狂响,刮的地上尘土飞扬叶片狂舞,就好像同时开动了几台大功率的电风扇。

曹松和高忠武一下就看呆了,小十三踮起脚尖爬在墙缺上更是看得目瞪口呆,难怪这和尚能做师父的师兄,这力气简直大到没边啊。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师伯厉害,还是师父厉害?

就在这时,胖大和尚的一套禅杖已经演练完,只好似漫天的暴风骤雨一下雨过天晴一般,空中飞舞的落叶这才慢悠悠的掉了下来,鲁智深立了禅杖,手扶着正在休息。

林冲立刻大声叫起好来:“好,师傅好神力,舞得好禅杖!”

鲁智深转头打量林冲几人一眼,大声问道:“你是何人,敢打扰洒家练武的兴头。”

林冲笑着道:“在下林冲,路过此处,见师傅正在演练禅杖,武艺端的不凡,不觉叫出声来,搅扰了师傅多有得罪。”

鲁智深见林冲身材高大,看似瘦弱却是一副铜皮铁骨,更兼一双眼睛闪闪发亮锐气逼人,说话虽客气无比,可眼中却闪烁着无比强烈的求战欲·望,鲁智深也是在关西杀过西贼的,又怎会感受不到这种肾上腺素狂飙的兴奋。

“你既使得洒家手段,不如就进到园子里,陪洒家耍两下可好。”

“好,在下求之不得!”

林冲纵身一跃,一下跳过差不多一人高的围墙,稳稳的落在地上,眼中兴奋的光芒藏都藏不住。

“你用的什么兵器?给他个家伙!”

感觉到林冲的高手气息和求战欲·望,鲁智深也一下兴奋起来。

见林冲从张三手里选了一根棍棒,双手握住说了一个“请”字,鲁智深哈哈一笑,也回了一个“请”字,然后暴喝一声,挥舞着六十二斤重的水磨禅杖就朝林冲直撞了过来!

第七十章 林冲VS鲁智深

“看杖!”

随着一声暴喝响起,鲁智深胖大的身体就像一座移动铁塔一般,带着无可抵挡的威势就朝林冲直撞了过来。

冲过来的过程中,鲁智深双手握着禅杖的月牙那一端,挥舞着禅杖已在空中变换了六七下招式,最后一记泰山压顶就朝林冲头上拍了下来。

禅杖运动的速度实在太快,禅杖的铲子一端飞快的摩擦着空气,发出了剧烈的狂风呼啸的声音,更同时带着尖利的撕破空气爆破音,威势强烈至极。

骑坐在矮墙上的郭十三,还有墙缺后面站着看的曹松和高忠武一下惊呆了,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有些被刺得发麻;再看林冲整个人都笼罩在胖和尚禅杖巨大威势下,顿时吓得胆战心惊。

可以想象,这个和尚能将这么重的禅杖舞得风车一样快,力气该有多大?如此全力一击,打得空气都都剧烈作响,甚至产生了空气爆裂的声音,该有多大威力!

看见胖和尚如此势不可挡的威势,三人甚至觉得,哪怕在他前面是一座山也能拍的稀烂。

所有的人都觉得,在如此威势下,绝对没人能够硬拼,唯一的应对就就向旁边躲闪,躲过这无可抵挡的全力一击。

可是眼看禅杖的铲子都快拍到了,场中的林冲却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反而是稳稳扎了一个大枪架,双手握紧手中棍棒,棍尖向上,挽了一个盘子大小的棍花。

他竟准备不闪不避硬接这一记泰山压顶的重击。

简直不可思议,所有的围观的人,心一下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下一瞬林冲会被拍得脑浆迸裂。

便在所有人提心吊胆的注视中,林冲手中的棍棒终于和鲁智深的禅杖撞在了一起。

就听啪的一声闷响,这声闷响并不是很脆,也不是是很响,可是却一下直震到每个人心里去,所有立刻都都摒住了呼吸,凝神观看。

只见只这一下,林冲手中的棍棒几乎瞬间弯曲到了极限,可是胖和尚手中的禅杖也因此一下被拨开去,蒲扇大的铲子几乎贴着林冲的肩膀落下。

林冲竟然站着不动,硬是拨开了胖和尚这致命的一击!

“是枪术中的拦枪!只这一瞬‘枪杆’就至少转了十圈!”

高忠武激动的叫了出来,他虽早已不练武了,可他的先祖却是五代十国第一个名枪白马银枪高思继,想当年高家枪那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所以,哪怕后代再不中用,对于枪法他还是识得一些的。

枪法中的拦枪式可不是单纯说用蛮力去拦,否则枪杆很容易断或者受损,而且还根本拦不住!

最好的办法是利用枪杆的弹性,用巧力卸去大部分的力道,然后乘势反击。

而要做到这些,就必须飞速的转动枪杆,以使得枪杆各个方向受力均匀,如此才能保证枪杆不会受损,而且还能拦得住!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冲会把棍当枪用,而且硬是有胆子站在不动,用拦枪拨开了这致命的一记重击。

很难想象,这若是没拨开,或者棍棒的质量没那么好一下断了,此刻他的头已被拍得稀烂了。

这真是有泼天也似的胆子!

拨开禅杖之后,接着林冲棍棒顺势一转,棍杆贴着禅杖就朝鲁智深紧握禅杖的双手扫了过去。

若是鲁智深招式用老,用力过猛,此时禅杖重重拍在地上,整个身子势必也会被带着重心向下伏去,空门就一下让了出来。

这时林冲棍棒一记直扫就能一下扫中他的双手,然后棍尖顺势往前一顶在他的肋下心口处,只怕一个回合就能决出胜负。

好一个花和尚鲁智深,见林冲棍子扫来,竟然硬生生一下收住禅杖下落之势,同时右脚飞起正中林冲的棍棒,随即一个转身,禅杖抵在腰间狂暴的旋转一周,月牙的那一端又向林冲砍来。

这次林冲不敢硬挡,月牙那端太过锋利,一挡棍子就会被削掉一段。

林冲忙退后两步,同时棍棒向上,棍把一缩一伸,棍尖当枪尖使,枪刺一条线扎向鲁智深的咽喉。

鲁智深暗叫了一声好枪法,连忙吐气扬声,身子猛的往后一仰,禅杖舞起月牙向上,直接撞向林冲手中的棍子。

这要撞到了,林冲的棍子就要一下断成两截,林冲忙收棍一缩,使出林家枪法暴雨梨花枪的招式一下连扎了七八下。

鲁智深不敢怠慢,忙用禅杖连挡七八下化解了林冲的攻势,接着禅杖用力一挥再次朝林冲攻来。

就听得乒乒砰砰木铁相交之声响个不停,两人都大展神威你来我往转,瞬之间就不知道攻守互换,兵器对撞相碰了多少次!

此时不管是曹松高忠武郭十三,还是张三李四一众泼皮,所有的人都完全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下意识的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扰到两人精彩的比武。

特别是曹松和高忠武,两人早就知道林冲之前做教头,与各地猛将交手陪练从无败绩的事,但是却怎么也没想到林冲的枪(棍)法会这么好!

转眼间两人已酣斗了三十余个回合,其实论起时间来也不过短短三四分钟,可就这短短三四分钟时间,却是凶险叠出,在生死线上走了不知道多少个回合。

可以说,两人之中,其中任何一人精神分散了一丁点,反应慢了一丁点,或者犹豫了,出错了,此时都已经是非死即伤。

可饶是如此,两人却没有丝毫胆怯,更没有丝毫的疲累,反而是越斗越勇,越斗越酣畅淋漓,鲁智深打的痛快了,不免哈哈大笑起来。

“痛快!痛快!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林冲同样哈哈大笑起来,鲁智深杀得痛快,自己又何尝不是。

说起来,自己本来就是专门来找鲁智深比武的!

想那原先那个林冲,自五岁起开始习武,十几年寒暑不断被父亲林战磨练调教,一身的好筋骨好武艺,可是却长期的英雄无用武之地,郁郁不得志。

以至于原先那个林冲没事就唉声叹气郁郁寡欢,锋芒内敛,藏锋藏的没有半点锐气,一身的本事从来没有真正全部发挥出来,就更别说再去磨练精进武艺了!

可是现在这个自己穿越了,还决心做一番大事业,甚至连这天都要捅个窟窿出来!

虽说做老大的也不是说凡事必须亲自动手,每战必须冲锋在前,可不断磨练精进自己的武艺,遇到想收服的猛将一出手就能打得他匾匾的伏;战阵之上,一军主帅亲自带队冲锋所向披靡,总能最大的鼓舞士气!

锋芒内敛这么多年,现在遇到鲁智深这样一个一流好手,终于能让自己放手将学到的武艺全部施展出来,这如何不说一件快意之极的事?

林冲也大笑起来:“这就痛快了?再陪我打三十个回合再说!”

第七十一章 西夏使者

“这就痛快了?再陪我打三十个回合再说!”

话一说完,林冲奋起全部精神,棍法又一下迅猛快捷了六七分,只好似万朵梨花狂舞,棍尖化作枪尖暴雨一般向鲁智深扎来,鲁智深连挡了七八下,肩头已经不小心中了一下。

鲁智深大惊,当即也不服输,振奋精神越战越勇,六十二斤重的禅杖有如排山倒海般向林冲狂扫过来,带起的狂风顿时使得整个场地一下飞沙走石,像是刮了一阵龙卷风。

所有围观的众人一下被骇胆战心惊,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好好的怎么越打越猛,这是要拼命的架势么?

墙缺之上,郭十三已经完全看呆了,嘴巴张开的可以塞进拳头。

师父的武艺,竟然如此厉害,自己若是能学到师父的一半本事,那简直太爽了!

曹松和高忠武越发为林冲担心起来,高忠武忍不住问道:“曹兄,你说他们两个谁能赢?”

曹松想了下道:“难说,胖和尚胜在力气大,速度快;林兄胜在招式巧,身法好。

不过若是林兄再能坚持二三十个回合,赢的就一定是林兄了!”

高忠武头也没回道:“为何?”

“你自己看,胖和尚所用兵器是至少五六十斤的水磨禅杖,此时他全力出击,一招一式都打得飞沙走石,呼啸作响,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力怯;而林兄用的棍棒却十分的轻巧,此时和尚全力进攻,林兄都能守得密不透风,攻得迅捷如龙,若是等和尚力怯,那结果还用说吗?”

果然,没打多久,林冲就发现鲁智深招式微微有些慢了,威势也有些弱了,林冲当然知道再打下去自己肯定能赢,不过却有些胜之不武,而且把鲁智深累趴下了也不太好。

所以林冲决定趁鲁智深尚有至少八成力气的时候,快速结束战斗。

林冲当即挽个棍花,向前疾走两步,随即又硬生生的止住冲势,同时双手用力一抖,之前还颤动不已,盘子大小的棍花瞬间消失不见。

刹那间,就听一声清越的龙吟之声响起,整条棍棒瞬间变成一条笔直的直线!

紧接着林冲细腰猛的一拧,一个转身,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一般,手中棍棒一下点在鲁智深禅杖上,随即棍身开始乱颤,一股巨力传来,鲁智深一下被击的连退了三四步,手中禅杖几欲脱手。

鲁智深一下被震的惊呆了,立住禅杖看着林冲道:“龙转身!你怎么会林家枪法?”

林冲也收棍棒,看着他道;“我叫林冲,家父叫林战!”

鲁智深上下打量林冲许久,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声震四野;“哈哈哈,原来师兄竟是林提辖的后人!

洒家小时候在东京学艺,还曾经得过令尊大人的指点,也知道令尊林提辖有个儿子,却不知道竟是师兄你啊!失礼失礼啊!”

“哪里哪里!”

林冲大笑,忙拱手回礼,又假模假式问过鲁智深姓名,听他说十二岁的时候随父亲来汴京学艺,还曾得到过林战指点过功架,于是就笑着道:“如此我们也算同门师兄弟了,我愿与师兄结为兄弟,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鲁智深自然是大喜过望,他刚来东京汴梁不久也没个熟人,现在突然天上掉下个如此武艺高强的兄弟来,心里如何不喜?

这时曹松高忠武也从门外转了进来,林冲又和鲁智深和他们介绍认识了。

曹松两人虽觉奇怪,明明两人像是刚认识的,可之前林冲却说甚么要去会一个好朋友,但也没多问。

鲁智深见两人一个是殿前司捧日军的都虞候,一个是侍卫司龙卫军的都虞候,而且看上去两人还对马首是瞻,也是颇觉奇怪,但同样没有多问。

林冲却是好奇道:“师兄如何识得我林家枪法的龙转身?”

这可是林家枪法三大招绝招之一,龙转身与一般枪法的“回马枪”或者“拖枪计”可完全不同。

回马枪就是用枪与人单挑打不过了,或者寻思很难取胜,于是假装败走,若是敌人追赶则出其不意转身就是一枪,谓之败中求胜。

可龙转身却完全不同,龙转身是主动求胜,之所以要向前疾走两步或战马错身而过,只是为了拉开距离,同时双臂蓄力,然后类似后世奥运会掷铁饼那样借助扭腰转身的力量,将全身的力量汇聚成一条线,将枪刺出去。

据林战所说,若是在战场上,如此全力一击只要刺中了,哪怕敌人身披两层重甲,再加铁盾护身,也一定是被一枪刺穿的下场,无人能挡!

所以这一绝招向来是从不外传的,而且也从不轻用,自己虽然教了薛永,但也只是教了一点点招式,没教他怎么练,所以薛永的龙转身威力其实非常小。

鲁智深哈哈大笑道:“也是有缘,十九年前先父来东京找令尊切磋比武,也是打了五十个回合先父被令尊一招龙转身打败,兄弟当时就在旁边自然识得。”

“这么说来,果然是宿世有缘,老天注定我们应该结为兄弟!”

林冲也哈哈大笑起来,一下挽住鲁智深的胳膊道:“走走走,跟我到家里去,我们吃酒叙谈!”

几人心情大好的一起出了菜园,林冲一下瞥见站在门口拱手相送的张三李四一众泼皮,当即就问道:“你们两个可就过街老鼠张三和青草蛇李四?”

两人立即受宠若惊道:“林大官人你也认得我们?”

林冲笑道:“我家就住在第二甜水巷,离这也不远,怎会不认识?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们,不如就一起走吧!”

两人又惊又喜,忙问林冲是什么事,林冲笑了笑说回家再讲,一行七人告别其他泼皮来到大路上时,就见许多百姓大喊着“看西贼去”一起就往州桥方向跑。

西贼就是西夏人,这伙西夏强盗劫掠了大宋上百年,喊他们西贼确实名副其实。

林冲觉得有些好奇,看了鲁智深和曹松、高忠武一眼道:“走,去看看去。”

几人所在位置离州桥倒是很近,没两分钟几人就来到了州桥附近,这里已经有很多人了,林冲几个挤到了前面,就见果然一队高壮彪悍的西夏骑兵护着几名文官模样的西夏使者,由御街方向由南向北,往皇宫方向而去。

这些西夏人一个个都左衽胡服,因为天然头上也没戴帽子,一个个头顶都秃着老大一块,只留下面一圈,最后结成两条小辫子从鬓角处垂下,别提多难看了。

更让林冲觉得恶心和气愤的是,这一队五十人左右的西夏骑兵都是典型的党项人相貌,可是当中三名主要使者里的两个却是明显的中原汉人书生模样。

尼玛,汉奸啊!

更气人的是,现在这伙西夏强盗都被大宋西军打得快亡国了,这群西夏骑兵来到大宋国都却依然是一副趾高气昂,凶神恶煞模样,听到道路旁边大宋百姓对他们指指点点,他们还敢瞪眼睛,挥舞马鞭,嘴里骂骂咧咧的威吓。

尼玛,太嚣张了!

第七十二章 四海酒楼

“卧槽,太嚣张了!”

林冲恨恨的骂道,转头对曹松问道:“这些西贼来干什么的?”

曹松交游最为广阔,消息也最灵通,于是道:“他们是来求和的!

现在我大宋西军正在横山和河湟与西贼血战,已经连续拔掉他们几个据点,要不了多久他们的横山和河湟就要丢了。

所以他们就急了,派人来求和。”

“尼玛,来求和的,那还敢这么嚣张!”

林冲圆睁豹眼的骂道,曹松鲁智深三人都知道林冲祖父与西贼血战而死的事,连忙劝住。

“林兄,消消气,我大宋礼仪之邦,何必与这些强盗蛮夷计较?”

“就是,西贼离死不远了!”

“兄弟休要气恼,等我寻个没人的时候,去都亭西驿打死几个西贼厮鸟替你出气!”

果然是个莽和尚,要是别人说这话林冲肯定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可这话出自鲁智深之口,八成以上却是他真打算这么做,于是林冲又连忙来劝鲁智深。

“算了,师兄不要去了,反正这些西贼也快死了,不要为他们坏了我们的兴致。

走,我们回去喝酒,我知道师兄是好酒的,早就在家里给你准备了最好的美酒!”

鲁智深刚到东京还不知道,张三和李四一听口水就流出来了,连忙对鲁智深道:“师父你是不知道,现在东京城出了一种好酒,只有官家才能喝到,这好酒却是林大官人才有。”

李四也在旁边道:“是啊,这两种酒一种叫做五粮液,一种叫做五粮春,五粮液是进贡官家的御酒,有钱也喝不到;五粮春比五粮液差一些,也要卖一千三百多贯一瓶!”

林冲也呵呵笑了,看了一眼左右也没其他人,就小声道:“是极是极,也不瞒你们,这五粮液虽然对外说是都进贡给了官家,可实际我却留了两瓶,我也不藏私,一起全拿出来,我们不醉不归!”

鲁智深这才明白过来,嘴里也是口水直冒,心里却是高兴坏了,自己这个兄弟可对自己太好了。

“官家喝的御酒啊,那兄弟倒要尝尝了!”

“娘子我们回来了!”

知道林冲可能要带人回来,张贞娘连忙从厨房跑出来见礼,结果一出来看到林冲拉着一个胖大的粗鲁和尚,亲热的不得了的样子,心中也是颇觉疑惑,但是笑着福了三个万福。

林冲接着又介绍道:“娘子,这是我刚结义的兄弟,也是我的师兄,以后会常来我家。”

贞娘心里更奇怪了,忙又福了一礼,开始安排宴席,几个人开始坐下吃酒。

林冲亲自去库房把两瓶五粮液拿了出来,瓶盖一打开顿时酒香四溢,鲁智深的眼睛一下就直了,他好酒如命,喝过这么多酒,却什么时候喝过这等浓香扑鼻,清澈透明的绝世好酒,顿时不停的咽着口水。

林冲忙给他倒满一杯,鲁智深拿起杯子一口就干了,幸亏这只是四十度左右的低度白酒,而且又加了一点香精和冰糖,入口柔顺不刺激,鲁智深这才没呛到。

不过饶是如此,鲁智深的一张面圆耳大大胖脸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下变得通红,随即长吐出一口气道:“哈哈,果然是绝世好酒啊!

不,这才是酒啊,洒家以前的喝酒都白喝了,那就是喝水啊!”

“哈哈,师兄喜欢,以后这样的好酒还会有,只是千万不能贪杯。

这酒不比平常的酒,必须慢慢喝才行,像你刚才这种喝法,饶是师兄海量,不出五杯也要醉了。”

林冲笑着说道,别看水浒传所谓江湖好汉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动不动就喝一桶,喝十八碗,三十碗,那都是因为喝的都是低度的甜酒水酒,所以才能喝这么多。

比如武松醉打蒋门神,喝了大约三十碗,看上去很多,实际根本不算什么。

因为酒精是通过肝脏分解的,武松喝三碗走一段路再喝三碗,在路上的时候差不多之前三碗酒就分解的七七八八了,所以虽然一起和了三十碗,武松却不怎么醉。

若是让他一次性喝三十碗,或者一次性喝五粮液三碗试试,包管他肝脏分解不过来,一下就醉了。

鲁智深开始还有些不信,觉得这酒香香甜甜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喝醉,可是没过多久,在林冲的强烈要求下小口品咂喝完第二杯之后,酒劲就上来了,头一下晕晕眩眩的。

鲁智深再也不敢大口猛喝了,不过酒兴却上来了,满是兴奋的开始讲起自己打拳打死镇关西、大闹五台山、大闹桃花村、火烧瓦罐寺的事来。

这些事情林冲虽然早就知道,但还是饶有兴致的听着,时不时的询问两句,发现竟然和原本的水浒故事差不多,也有九纹龙史进,也有打虎将李忠,也有桃花山有小霸王周通。

看来历史虽然改变了很多,但历史的惯性却还是非常强大的,水浒故事里的人物和事迹竟然都没有变,看来梁山边上石碣村阮氏三雄应该也会了,只是不知为何王伦还没有占据梁山泊呢?

鲁智深难得高兴,越喝兴致越高,越喝越兴奋,说话的声音就越大,虽然是改小口喝了,但却也一直没有停。

等他讲完的时候,林冲这才发现两瓶酒已经喝的只剩下半瓶,其中鲁智深一个人至少喝了八两,这时终于一下醉倒,趴在桌子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林冲笑笑,和张三李四一起把他抬到客房去睡了,又让李四留下照顾他、

“呵呵,师兄是直性豪爽的人,有话就说有酒就喝,你们不要见笑啊。”

林冲感觉冷落了曹松和高忠武,笑着说道。

两人也笑了:“鲁大师见义勇为,嫉恶如仇,性子又慷慨直爽,我等也是喜欢的。”

林冲笑过,开始说正事:“曹兄高兄,四海酒楼筹备的怎么样了?”

曹松道:“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大厨、帮厨、酒保、送菜的小斯这些都已经找好了,就等大厨学会林兄所教的全部菜式就能开业了。

只是若是酒楼开业了,生意异常火爆又有人眼热来打主意,我们是否还要分润好处?”

林冲笑道:“汴梁这么多酒楼,难道也都要给人分润好处么?”

“自然不是,可是我们酒楼的菜实在太鲜了,而且菜式又新鲜,只要一开业肯定能一下抢走其他所有酒店的风头,就怕太过引人注目,招人嫉恨啊。”

林冲笑道:“怕什么,四海百货店给他们分润好处已是我们最大的让步,若四海酒楼也是如此,他们还会以为我们好欺负,越发蹬鼻子上脸了!

不过你也不用怕会招人嫉恨,等四海酒楼开业十天后,到时候四海百货店就开始卖味精鸡精,生抽老抽,还有辣椒粉好了;

而且也不必担心他们会抢走我们的生意,首先我们的新鲜菜式他们且要学上一年两年才能学会;还有就是到时候我那位海外朋友的下一批货也该到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只在四海酒楼卖五粮春,还怕不客似云来?”

第七十三章 财神下凡

“说的就是,现在五粮液、五粮春这两样好酒名头这么响,全汴梁的权贵富豪谁不想喝?哈哈,到时候想不赚钱都难啊!”

“说的没错,我们几个遇到林兄,真是前辈子的福分啊,来林兄,兄弟敬你!”

听林冲说的轻松平常,两人也一下兴奋起来,趁着酒兴,曹松看了一眼张三,林冲表示没关系,于是曹松又问起足球联赛的事来。

“林大哥,四海酒楼马上要开了,足球联赛什么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弄啊?”

林冲道:“这个还要等一下,足球联赛的利益太大,若是经营的好了只怕比四海百货店收益只怕还要大!

这么大的利益,单靠我们几个却是很难经营下去的,只怕还要再拉几个人来一起做才行,”

高忠武道:“怎么会?四海百货店可是每日进账五六万贯,足球联赛如何能比这还多?”

林冲道:“怎么不会,汴梁城里再加上汴梁左近人数总得有两三百万人吧,这么多人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市场啊。

汴梁百姓又是爱热闹爱玩乐的,寻常的蹴鞠之戏都能看得如痴如醉,再看我们这足球之戏还不直接疯了!

而且你是不知道,这足球之戏却是观看的人数越多,情绪就越容易受到感染,就越容易入迷!

到时候我们就建一个可以同时容纳三四万人同时观球的大球场,那每日来入场观球的人还不得几万人,上十万人?

而且,我们不仅可以卖门票,更可以卖别的!进场之后天气炎热口渴,总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吧?

我们可以搭建各种铺子,自己经营这些吃食饮料,经营不过来租给其他商家然后收他们的租金和管理费。

想想吧,假设每日十万人次来看球,每日花费五百文,这就是至少五万贯啊!”

高忠武兴奋的手舞足蹈,一拍大腿道:“照这么说,只怕还不止呢?除了普通看台,我们还可以建一些雅间供贵人富豪看球,光门票就至少五贯或者十贯,更别说其他服务,宴席啊,女妓啊,这都是钱啊!”

林冲笑了笑,城里人果然会玩,看个球还要吃宴席带女妓。

不过林冲对这个足足球联赛其实不是很上心,因为搞得再好自己也分不到多少钱,最多让曹松高忠武刘伟雄等人多感激自己一点。

“其实这些还都是小头,大头我不说,你们猜一下。”

林冲淡淡的说道,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般大声道:“你是说赌·球?”

林冲点点头:“对,就是开盘口赌·球,每场比赛,可以赌胜负,赌进球数,赌哪方先进球,赌赢几个球,反正就是各种赌。

想想吧,大宋的财富可是有八CD集中在这汴梁城,汴梁城里家财超过百万贯的少说也有八百上千家,家财超过十万贯的更是不知凡几。

汴梁人又是好赌的,普通百姓买个日用杂货都要关扑;更别说那些有钱没地方的花的小衙内小公子们,斗个茶,斗个鹌鹑,看个蹴鞠都能一掷千金,上千贯几千贯的下注。

只要我们的足球联赛流行起来,到时候能吸引来多少赌·资就不用我多说吧。”

两人已经兴奋的无以复加了,四只眼睛闪闪放光的样子,眼睛里全是金银财宝,闪啊闪的。

林冲却在这时泼了冷水:“所以这产业单靠我们几个很难经营的下去,必须还要拉人一起进来。”

曹松收回了情绪:“林兄你说要拉谁?”

林冲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道:“这些我不管,我只负责出主意,教你们怎么操作经营。

比如场地怎么建设,人员怎么配备,怎么接受投注,怎么计算赔率……这些我都会详细的写在本子上给你们,你们只要按上面的条例去做,包管不会出错。

不过具体的经营,还有要拉哪些人来,怎么应付各种关系我却是完全放手不管的,就交给你们几个还有刘兄弟去做。

至于股份分成,我也不多要,就只要半成股份。”

曹松一听立刻就跳起来了,大声道:“这怎么行,林兄不想管这些日常经营的琐事,这个可以,可是半成股份也太少了!

这足球之戏还有足球联赛还有赌·球,可都是林兄你想出来的,若没有林兄,我们上哪赚这么多钱!怎么能只分给林兄半成呢?”

高忠武也站起来道:“林兄这么仗义,可我们也不能太不仗义啊,半成股份绝对不行,至少要……三倍,一成半!”

林冲笑了笑,随后就坚决拒绝了,咬死了自己只出主意什么都没做,最多只能半成。

把个曹松和高忠武简直感动的说不出话来,看林冲的眼神都变了,他们觉得林冲已经不是林兄弟了,简直就是天上下凡的财神爷,专门给他们送财来的!

其实他们不知道林冲真实的想法却是: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要上梁山了,那就成反贼了,到时候就怕这半成你们愿意给,其他一起经营的人也不愿意了,有半成分红自己就很满足了。

靠偷菜赌·博为生的小混混头子听着三人说着每年至少收益几百万,上千万贯的生意整个已经听呆了,全程懵逼状态。

却不想林冲和曹松两人说完,又一下把目光看向了他,一脸的和气亲切,让张三一下倍感受到尊重,情绪激动的简直难以言表。

然而下一刻林冲就说出了一句让他简直不敢相信的话:“张三兄弟,我这里也有一场富贵要送给你和李四,不知道你可想要啊?”

“卧槽,还有我们的好事?这还用说,当然想要了!”

张三一听心里立刻狂叫起来,可是人却一下结巴了,脖子涨的通红就是说不出话来,情急之下连忙赶紧点了两下头。

林冲笑笑,转头又对曹松道:“其实这事还要着落在你们头上,这个张三还有那个李四算是我师兄的手下,带着二三十个泼皮也没个事做,整日只知道偷菜卖钱,然后赌·钱。

我准备让他们再联络汴梁城其他的一些泼皮,给他们找个正经的营生做,不过却是需要你们的帮助和照顾。”

两人立刻拍着胸脯道:“林大哥你说吧,只要用得着兄弟们的,你尽管开口!”

林冲点点头,又对张三道:“现在我给你们找个正经营生做,包管你们能做大,每年十万贯或者赚不到,不过几万贯我却是可以保证的,就是要受些辛苦,你们可愿意做?”

张三总算能说话了,连忙激动道:“我们愿意,我们偷菜也是没办法,若是有正经营生做,谁愿意做被人看不起的泼皮无赖啊!我们自然是愿意的!”

“好,有志气,其实这项营生却也简单……”

第七十四章 官家威武!林武翼厉害!

“加油!加油!”

“林武翼加油!”

艮岳的一处草坪上,一场激烈的足球比赛正在进行,几百名宫女诸班直大声喊着加油,巴掌都快拍红了。

场上控球的正是林冲,此时他正在自家半场,一个箭步上前一下断了要传给高俅的球,随后开始加速带球往对方球门跑去,很快利用速度连过两人。

对方一下怒了,几人一起冲过来拦他,又被林冲一个马赛回旋很轻巧的晃过。前方只剩下最后一名后卫李邦彦,犹豫了一下还是冲了过来。

林冲带球的速度慢了下来,一个踩单车的盘球动作将对方骗过,在李邦彦迈腿的第一瞬间一个漂亮的穿裆过人再次轻松突破,很快带球突入到禁区。

对方的门将紧张的不行,这个林冲射门太准了,力气更是大的吓人,之前被他几脚大力抽射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呢,不过作为一个门将球队最后的希望,他还是全神贯注的盯着林冲的脚,随时准备扑救。

片刻之后,林冲的右脚抬起作势欲踢,门将一个激灵就扑了过去,哪知林冲一个漂亮的转身,一下将球准确无误的传到斜后方不远处刚刚赶到的赵佶脚下。

赵佶得球之后,在几乎完全没人干扰的情况下,一个凌空抽射足球应声射入网窝。

四比一!

周围围观的宫女诸班直侍卫立刻响起雷鸣般的喝彩声!

“官家威武!”

“林武翼厉害!”

而在这时,裁判看了计时的时香,已经只剩下很短一小截就烧完了,于是干脆吹响半场结束的哨音。

赵佶进了球,心情别提多开心了,这时他跑了半天出了一身的汗,正好趁着半场休息的空当到场外吃一碗冰雪紫苏膏,别提多舒畅了。

“林爱卿,快过来,休息一下,你也吃一碗!”

赵佶热情的招呼道,林冲其实并不渴,但还是跑了过去,从宫女手中接过一碗冰雪紫苏膏吃起来。

赵佶一面吃着一面还不停夸着林冲速度真快,体力真好,脚法真棒,那无比亲热的样子,把个蔡攸、王黼、李邦彦、还有高俅等人看得又是眼红又是恨,一张脸像是吃了二两黄连一样不痛快。

这足球之戏是林冲在几天前弄出来的,当时一连两天林冲都在官家面前夸赞有新鲜博戏献给官家,把个官家的胃口吊的足足的,最后谜底终于揭晓,却是这个名字叫做足球之戏的新式蹴鞠。

高俅、李邦彦一听就乐了,要论蹴鞠,在整个东京汴梁城,高太尉若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李邦彦也是踢的一脚好球,在汴京城里也是前十的存在。

这林冲竟然要给官家献上什么新式蹴鞠,还一副自信满满包管官家没见过的样子,当真是村到家了。

可是当赵佶下旨让捧日军和龙卫军的两只球队来到皇宫比过两场球赛之后,高俅、李邦彦就一下傻眼了,而赵佶也一下就爱上了这项精彩激烈,疯狂刺激到了极点的运动。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要说之前的蹴鞠,无论是白打还是筑球,也不是没有一点观赏性和趣味性。

可是这种软趴趴的比试花式颠球技巧和花样,没有丝毫对抗和战术以及攻防转换的射门比试,又怎么比得过有阵型,有战术,有攻守互换,有个人,有团队,可以大范围转移,也可以小范围一脚触球;

更别说足球场上精彩激烈万分的个人拼抢和对抗,还有那绚丽至极的过人脚法,若是再有人能像林冲这样,从后场断球,然后带球连过六七个人再射门得分的,更是能一下引爆所有的热情!

赵佶本就是个爱玩喜欢新鲜刺激的,又踢得一脚好球,虽没有高俅李邦彦这么厉害,但也是齐云社的一般球员的水平。

赵佶只看了两场,顿时就觉得脚痒了,当即下场踢了个痛快,第二天就兴致勃勃组织了之前他和高俅、蔡攸、李邦彦踢毬的那支蹴鞠队和曹松率领的捧日军的球队比试。

结果自然是被曹松的队伍狂虐。

原因倒也简单,比如他们球队球技最好的高俅,玩白打颠球花样的时候,简直可以把球踢得如同鳔胶也似的粘在身体上,各种花样层出不穷。

筑球比试的时候,只要他当球头,总是能百分之百的将球射过一尺见方的风流眼;若是赵佶当球头,最后传球的高俅也总能出传给赵佶一个最舒服最恰到好处的球。

所以若要论蹴鞠技术,高俅自然是要称第一,可这却是足球!

因为蹴鞠是完全不对抗的,不跑动的,站着不动表演,没人干扰的射门;可现代足球却是要跑动的,要对抗要争抢的,你射门的时候别人也不会傻乎乎的看着你射门,所以高俅就一下不行了!

更别说高俅已经四十多了,蔡攸和王黼也都是四十左右,李邦彦年轻一些也有三十四岁,体力早就不行了,根本跑不动,更别说与人争抢对抗了。

就说高俅吧,号称蹴鞠球技全汴梁第一,可是曹松想要断他的球却不需要半点技巧,只需要往他要走的路上一挡或者直接朝他撞过去,老迈的高俅就得乖乖的交出控球权,那简直是一断一个准。

而林冲更是带球过高俅如过一狗!

连输几场之后,赵佶已经不太愿意跟高俅他们一个队了,于是林冲提议茶酒班组建一支球队,赵佶加到茶酒班的队里来;高俅在太尉府和各家的帮闲里挑人组建一支队伍对抗比赛。

结果自然还是踢的高俅的队伍完全没有一点还手的能力,除非有任意球的机会,这个高俅确实很厉害!

林冲一边吃着紫苏膏,一边向赵佶讲解各种战术还过人技法,把个赵佶听得都有些崇拜林冲了,因为他发现自从林冲当上茶酒班副指挥使后,实在是给自己带来太多惊喜了。

想朕吃喝玩乐,各种艺术那是样样精通,但林冲却总能给朕带来很多朕不知道不会的,层出不穷的新鲜玩意,而且又能带着朕玩得特别过瘾。

这可比高俅只会陪朕踢毬,蔡攸只会扮小丑装怪卖丑说一些荤笑话厉害多了,更兼还会做人做事,会给朕的私库送钱!

赵佶心里想着,不自觉的已经有点喜欢林冲了。

赵佶难得的表现出的这种亲密无间,让一旁的高俅蔡攸等人嫉妒发疯,不过林冲却依然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只在心里盘算刘伟雄和曹松怎么还不来。

现在自己在汴梁的商业网络已经构建的差不多了,所以林冲决定及早抽身出来,不过自己走之前却必须为曹松刘伟雄等人谋划好,林冲想让曹松替代自己的位置,和刘伟雄互为援助。

没让林冲等多久,很快的刘伟雄就带着曹松来到了这里,曹松无比恭敬的跑过来给赵佶见了礼,随即就呈上了一本在兴国寺桥以南,捧日军一处军营附近,组织足球联赛的申请计划书。

第七十五章 美如画卷美人入画

“足球联赛?倒是新鲜,这也是林爱卿想出来的么……”

赵佶言接过计划书,一目十行的看下去,初时还没怎么在意,看到看到搭建球场卖门票,开设各种赌·球博彩什么也只是觉得新鲜有创意。

可是当看到最后这足球联赛准备直接献给内库三成半的利润,每年必不会少于二百五十万贯的数字,赵佶的眼睛就一下亮了,心里兴奋的像是吃了人参果一样,若不是还要顾着君王威仪,简直要激动的跳起来!

说起来,赵佶就是一个花钱大手大脚惯了的,贪图享受穷奢极欲,为一个艮岳大兴花石纲,花光了老祖宗内藏库(封桩库)不说,更是恨不能将大宋十年的赋税都用了。

而且他还是一个极要面子,极好排场的人,特别是以蔡京为首的一帮奸臣每日歌功颂德,说什么河清海晏丰亨豫大以后,赵佶心里那个美啊。

所以赵佶不但对自己花钱大手大脚,对身边的人,对文武百官也是同样如此,只要赵佶高兴了,赏赐起来就没个度!

别的不说,就说七夕节那天,赵佶喝高兴了大手一挥,所有在汴京的官员和禁军每人就都赏赐了俸禄一个月,外加酒食钱钞若干。

林冲这段时间教赵佶打拳,画素描,表演魔术,陪他打牌踢球,再加上进献美酒有功,把赵佶哄高兴了,更是一共获得赏赐八万多贯,连带刘伟雄也跟着发了一笔小财。

可这一切都是要花钱的啊,大宋朝廷再富,蔡京大奸臣再能搜刮,也顶不住赵佶这个荒唐无度的官家这样大肆挥霍,花钱如流水啊!

更别说大宋的交钞日益贬值,大宋的经济此时已经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

所以为了给赵佶捞钱,这才有了蔡京滥发交钞,杨戬扩田(就是逼百姓租佃不能耕种的废堤、弃堰、荒山、退滩等地方,再强收租子),朱缅的东南应奉局在东南借花石纲的名义横征暴敛,明目张胆的大肆侵夺百姓良田。

可饶是如此,赵佶还时常感觉钱不够用!

更别说朝堂上还总有几个耿直之臣不停的进谏,罗里吧嗦让赵佶心烦,偏偏为了能平衡朝局,赵佶还不能把他们都贬谪了,否则臣子结成一党,朕这个官家还怎么玩?

现在好了,四海百货店还有足球联赛给朕送钱,而且数目还是这么大,加一起都五百万贯了,而且还完全不扰民,让那些老家伙也没话可说!

这叫赵佶怎么不欣喜若狂,当即欣喜的连踱了好几步,然后兴奋的道:“君前可无戏言,一年两百五十万贯,当真有这么多么?”

曹松见赵佶吃相这么难看,心中也是鄙夷无比,但还是一脸堆笑的按林冲总结的一条一条娓娓道来。

赵佶不傻,自然一听就明白,当即喜不自信,球也不踢了,正好高俅梁师成等人也在,又叫人去传蔡京等人进宫,就准备一下把这事给敲定下来。

林冲不愿意去管这些事,反正道理曹松比自己还懂,各种复杂的关系,利益的博弈林冲也不想参与,就向赵佶告了假,在这风景秀丽至极,巧夺天工宛若仙境的艮岳园林里闲逛起来。

要说赵佶也真是会玩,本来原先艮岳这个地方是除了房子以外什么也没有的,这货硬生生是在周长十余里的这么大一片地方,人工堆土叠山,又挖了许多河流湖泊。

再取天下瑰奇特异之灵石,堆叠各种人造假山,架设人工瀑布;又移南方艳美珍奇之花木,设雕阑曲槛,葺亭台楼阁,硬是建造了一座风景这么优美的游娱苑囿。

而且按照赵佶的构想,这还远远没有完成,至少还要再建六七年才行。

林冲不由冷笑,六七年江南的又不知道多少百姓要被害得家破人亡了!

更让林冲觉得无语的是,赵佶这货因为在花石纲的事逼反了江南百姓,弄出了个方腊起义一下死了几百万人,按说花石纲总该停了吧?

可事实却是,方腊起义之后,花石纲确实短暂停了一段时间,可等起义被平定后没多久,花石纲又再次死灰复燃,一直延续到靖康年间女真人打过来,这才彻底停了!

真是无可救药死不悔改啊,林冲信步而走,很快听到一阵瀑布的声音,随后听鸟鸣啾啾,流水哗哗,却是来到了艮岳的雁池。

林冲抬眼望去,只见用太湖石搭建的一座高高的的假山上,一条匹练有如从天而降,飞珠溅玉,落入雁池当中,激起水花无数,池中莲荷婷婷,各种水鸟飞起又落下,景色简直好极了。

大热的天见到如此美景,不觉身心一阵凉爽,林冲来了兴致,开始绕着雁池的走了起来。

没走多久,就见前方出现一座雕梁画栋的小亭子,亭子不是建在岸边,而是通过一段大约两丈左右的过道建在雁池当中。

林冲心中大喜,就准备走过去到池中坐一会儿,才转过一块太湖石,却发现亭中早已有人,看样子是个小女孩,正用双手支着下巴,怔怔的看着池面的荷花水鸟出神。

林冲停住了脚步,见四下左右也没有旁人,便将目光又落在小女孩的身上,小女孩此时怔怔的看着水面只给林冲半张侧脸,但林冲已能看清这是一个粉妆玉琢、可爱极了的小萝莉。

小萝莉大概十一二岁,只见她一头乌黑柔亮的秀发挽了一个可爱的双丫髻,头上也没什么首饰,就用两根蓝色的细丝带扎着,眉眼看不清楚,肌肤莹白如雪,仿佛透着光芒莹润的光芒一般,吹弹得破,让人一见往俗。

小女孩穿着一身翠绿色宫装裙子,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水亭当中,在这碧波粼粼,荷花朵朵,水鸟七八只,美如画卷的风景中,就好像完全与这画卷融为一体也似,娴静而优美,意境美极了。

林冲淡淡微笑,静静的看了这画卷一会,觉得这就是自己今天看到过的最美景色。

随即林冲心满意足,不愿破坏了这份意境,就准备原路返回,却怎么也没想到,便在此时,异变陡生!

PS:感谢书友郝尉栋的打赏。

第七十六章 暗算,误会

“啊……砰……哗啦~”

林冲刚转过身去,财走出不到两步,就突然听到身体突兀的传来小女孩的一声尖叫,随即就是落水的声音。

林冲悚然一惊,立刻转回了身子,抬眼望去,果然小亭子里面已经不见了小女孩身影,而旁边的水面上,一个翠绿色人影正在不住扑腾,拍打的水花乱溅。

卧槽,好好的怎么就落水了呢!

林冲立即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起来,两步跨过水亭的通道,一个猛子就跳了下去。

这个时候,小女孩整个人已经完全沉了下去,水面上只能看到两个小小的双丫髻。

林冲前世在东海搞过风力发电,也在油气田做过维护,水性自然是不差,雁池的水也不算太深,没几下就在水面下找到小女孩的位置,从后面一把箍住她的两只胳膊,就把她抱出了水面。

林冲林冲这时候才发现原来水面上除了自己和这个小女孩外,还有一只黄色斑纹大花猫。

此时大花猫正贴着水亭的过道,用力的游着水,看样子很快就能游上岸。

林冲顿时觉得不对,按说这小女孩坐在水亭里好好的,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落了水呢?

难道是这只大花猫把她推下的,然后大花猫自己也落了水?

林冲一面拖着小女孩一面开始向岸边游去,他想慢慢靠近大花猫把它捉了,哪知大花猫却非常警醒,见林冲向它靠近,一下就钻到过道下面去了。

林冲游得比它快多了,可大花猫却在水亭的过道下面,这里木桩子又多又密,林冲根本钻不进去,只能看着它越游越远,徒呼奈何。

等林冲游到岸边的时候,大花猫也几乎同时在过道另一侧上了岸,随即抖了一下身上的水花,一溜烟跑了。

卧槽!

林冲带着微微的挫败感骂了一句,随即开始把注意力放在落水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这时已经喝饱了水晕过去,一张可爱的小脸惨白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脑袋偏在一边,闭着眼睛,睫毛上鼻尖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喂!”

林冲拍了拍她的脸,但是没有半点反应,又试了一下鼻息,已经没有了呼吸。

林冲大急,立即清理了小女孩的鼻腔和口腔,还好并没有什么水草等异物,随后林冲把她翻转过来,小腹放在自己膝盖上拍打她的背部,小姑娘一下吐出好多水来。

林冲再次将她翻过来,又拍拍她的小脸,发现仍旧没有一点反应,林冲将小女孩在地上放平,捏住她的鼻子开始做起人工呼吸来,然后是胸外按压。

如是两次,小女孩却依然还没有醒,林冲急坏了,第三次俯身下去,捏住小女孩鼻子,嘴巴覆盖住她的小嘴,开始第三次往里面吹气。

当时林冲全神贯注紧盯着小女孩的胸部,看胸廓是否被自己吹的鼓了起来,然而下一刻等他放开捏住小女孩鼻子的手时,才猛然发现,躺在地上的小女孩已经睁开了眼睛,一双大的过分的点漆星眸,正无比迷惘惊惶的看着自己。

林冲大喜,连忙移开了贴在小女孩小嘴巴上的嘴,随后又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小脸。

“喂,醒一醒!”

然而下一刻,大出林冲意外的是,小女孩一下回过神来,然后就发出一声惊慌之极的尖叫。

“啊——”

林冲一下反应过来,这小萝莉不会以为我在非礼她吧?

这下就尴尬了……

“你别叫了,我是在救你啊!”

林冲尴尬一笑,随后一屁股坐在后面的地上,摊了摊手,耐心解释道。

“啊——来人啊!”

然而小女孩已经完全懵掉了,只是一个劲的大叫,她已经开始喊人了。

这下更尴尬了,林冲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就这么坐着,也不再解释,静静的看着这个也已经爬着坐了起来的小萝莉。

这时林冲才发现,这小萝莉端的是一明艳绝伦,倾城绝色的小美人。

说起来林冲两世为人,前世托发达的传媒之福,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穿越之后,妻子贞娘还有青楼李师师也都算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可是这所有的美人跟眼前这位小萝莉相比,却还是差了一些。

哪怕此时她还只是一个十一二岁没长成的小女孩,哪怕此时她浑身湿透了,头发也乱了,坐在地上狼狈万分,却依然是盖尽了天下颜色。

乖乖,世上竟然还有这样天仙一样的小美女,老天对她太好了,仿佛造物之初,就将一切美的东西都给了这小精灵一样的少女吧?

乖乖,才十一二岁就长得这么好看,这要长大了,那还不直接把人迷死!!

林冲一下在脑海中想起来一个人来,暗道果然是天家最美帝姬啊,古人诚不欺我啊!

只是让林冲觉得非常不舒服的是,在原本的历史中,这个天地所最爱,赵佶最为疼爱帝姬命运却实在是悲惨到了极点,她的遭遇,当真让汉家男儿千载之后,犹自蒙羞!

林冲感叹的同时,小女孩的惊声尖叫已经把人给叫了过来,首先来的是四名十七八岁的宫女,之后又跑过来几个小黄门,再后又有几个诸班直侍卫也在往这边跑。

“公主,你没事吧,这个人是谁?”

“你是谁?你对公主做了什么?”

果然是茂德帝姬,赵佶虽然在几年前闲的没事做把公主的称呼改成了帝姬,但在私底下这些宫女却是叫惯了公主也就没改口。

既然这小女孩是公主,长得又这么漂亮,年龄也对得上,而且看眉眼还有几分像刘伟雄,不是茂德帝姬赵福金还会是谁?

四名宫女一下把赵福金扶了起来,小女孩明显吓坏了,抱着其中一个宫女不停的发抖,其他三名宫女就开始向林冲兴师问罪起来。

很显然,她们以为是林冲欺负公主,后面赶到了两名小黄门也是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林冲。

这下看你还不死,竟敢欺负官家最疼爱的茂德帝姬。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即有人撒丫子就跑,看样子这是准备去通知梁师成和官家赵佶了。

林冲笑了笑也不在意,他一下摘下腰带上挂着玉佩下来,然后看着小女孩柔声道:“公主,我可是个好人,你阿舅的好朋友,茶酒班的副指挥使林冲,你看,这还是你爹爹官家赐给我玉佩,你认识的对不?”

四名贴身宫女赶到,赵福金顿觉安全了许多,她迟疑的看着林冲,然后缓缓的点了头。

林冲又道:“当时你一个人坐在水亭上,突然就落了水,是我把你救起来的对不对?然后我又把你肚子里的水倒了出来对不对?”

赵福金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个林冲救了自己,而且她也几次听阿舅说过这个林冲,阿舅带给自己的琉璃宝镜,还有香皂牙膏等,还是这个林冲送的呢?

看来这个林冲还真是个好人,可是他刚才干嘛要嘴对嘴的亲自己呢?

疑惑中的小妮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而这时林冲已经收起了和蔼微笑的表情,一脸严厉瞪着四名宫女。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竟然让公主一个人坐在水亭边上,公主被人害了都不知道,落水了你们也没发现,你们简直是失职!”

第七十七章 皇宫套路深,暴跳的赵佶

茂德帝姬的两名至亲长辈赵佶刘伟雄很快就赶到了。

赵佶一向温厚亲和的脸上,此时却是满脸怒气咬牙切齿;小胖子刘伟雄一张满是油汗的胖脸上则满是担忧,同时用质询的眼神看着林冲。

之前的时候,他们正在与曹松,高俅、蔡京等人说足球联赛的事,这事已经大致敲定下来了,只是高俅、蔡京、梁师成想要争夺管理权和利益,双方争的不可开交。

然后这时候,那小黄门就跑过来,说甚么林武翼对茂德帝姬无礼,赵佶一听就怒了,带着众人就赶了过来,一副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架势。

林冲自然不怕,他这时已经把茂德帝姬哄住了,虽然当着众人的面没办法解释人工呼吸的事,但林冲却先发制人完全掌控了局面。

把几名宫女训斥一顿后,林冲就不停向赵福金强调是自己把她从水里捞出的,自己和刘伟雄是好兄弟,当时她有多危险已经没有呼吸了,幸亏自己从游方道士苏东坡那里学了急救方法才把她给救了。

如此这般不停的强调灌输,小妮子很快接受了林冲的话,虽然还有疑惑,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一个小姑娘自然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和她嘴对嘴吹气的事。

所以当林冲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赵佶柔声的询问赵福金的时候,小妮子很配合的就点头道:“官家爹爹,确实是这样,女儿一个人坐在水亭上,不知怎的就落水了,是林武翼从水里救了我!”

赵佶一脸的怒容这才由阴转晴,然后一瞪那个报信的小黄门就道:“报的什么信?差点叫朕冤枉了好人,拖出去打!”

这就是赵佶的收买人心和性格轻易了,那小黄门一听就吓得全身都软了,当场就跪了,被两名御龙直的侍卫拖死狗一般架起来带走了,估计不死也要掉半条命。

赵佶温言抚慰了林冲几句,又让人去请太医。

“回官家,臣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相信很快就能到,其实公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受了惊吓,要好好安神才是。”

赵佶点点头,连忙谢过,又夸林冲会做事。

林冲看了在旁边一脸失望的高俅,蔡攸,梁师成等人一眼,重点梁师成身上停了一秒,然后突然道:“回官家,臣有事请奏,茂德帝姬其实是被人暗算的!”

赵佶刚缓和下来的面容一下又怒了,铁青着脸瞪圆了眼道:“是谁?到底怎么回事?”

林冲把看到那只黄色斑纹大花猫的事说了:“官家你想,这只大花猫与帝姬一起落入水中,岂非可疑至极?依臣所看,九成以上就是这只大猫把帝姬推下去的!”

倒不是林冲胡乱怀疑,实在是这样例子太多了,比如《甄嬛传》里安陵容配制香粉,让猫闻了去扑别人的肚子;再比如《金·瓶·梅》潘金莲以红绢裹肉训练猫扑食,让猫去扑穿红衣服的婴儿官哥,结果致使官哥受惊不治身亡。

虽然这些例子都是艺术创作,可既然艺术都是源于生活的,谁又能保证在北宋的宫廷里面没有这些勾心斗角背地害人的事?

赵佶还在想为什么猫会把自己的女儿推下水,林冲也来不及多解释,又道:“还有,官家你想,当时帝姬落水时尖叫了一声,还有落水扑腾的声音。

臣在百步之外都听到了,帝姬身边的四位宫女却没听到,直到臣将帝姬救醒,帝姬因为惊悸再次尖叫,这四名宫女才匆匆赶到,岂非可疑?”

赵佶顿时怒不可遏道:“你们四个,怎么就留敢帝姬一人在水亭里?当时你们又在哪里?”

四名宫女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咕咚一声拜倒在地,不住磕头道:“回官家,是帝姬说想一个人静静,不想被我们打扰……”

“回官家,我们本来就在不远处看着帝姬的,只是后来宝鹃来找我们,说是袁殿头找我们有事,我们不敢不去啊……”

皇宫里面,宫女不但要归上面的女官,妃子皇后管,同时也要被一些宦官管,殿头就是内侍省的中层宦官,职位不高权势却大,一般的宫女但真不敢得罪。

赵佶脸阴沉的像是能滴出水来,目光看向身后的十几名御龙直侍卫和贴身小黄门,咬着牙道:“你们几个去找那个宝鹃和袁殿头来,要快!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还有梁宫观,你传令下去,大索整个皇宫,一定要把那只黄色斑纹的大花猫找出来!”

几人立刻往后宫狂奔而去,梁师成也忙跑出去安排。

这时太医也来了,给茂德帝姬诊过脉之后,果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惊过度,开一副安神汤静养两三天就好了。

不过林冲看茂德帝姬眼神却有些呆滞,而且很是黯然神伤的样子,看来这还是个多愁善感的小姑娘,要不怎么会一个人看着水面上的荷花和水鸟发呆呢?

现在又知道了这样的事,小姑娘只怕要更内向,更沉默了……

不知道为何,林冲突然有些感怀起来,有一丝莫名的心疼。

没多久,小女孩被闻讯赶来的嬷嬷女官接走了,随后之前那几名御龙直侍卫和小黄门也提着一名宫女跑了过来。

赵佶杀气腾腾道:“贱婢,老实交代,是谁让你把茂德帝姬身边四名宫女引开的?若敢隐瞒,朕碎剐了你!”

宝娟早已吓得面无人色,闻言哆嗦道:“是内侍高班小崇子,他……他给了奴五两银子,让奴谎称……谎称是袁殿头有事找,把青樱她们叫到跨云亭去。”

赵佶气急道:“还不快去!朕要碎剐了这厮!”

几人闻言再次飞一般的跑了,林冲却不由想起前世电视剧里这些同类情节,心中暗想只怕这个小崇子现在已经被人灭口了吧?

果然没过多久,就陆续有各种讯息传过来,首先是袁殿头被几名御龙直押了过来,然后就叫起了撞天屈,说自己从来没有对小崇子吩咐过;

之后大索整个皇宫抓大花猫的人也带着几名证人来,说是他们可以证明小崇子就养了那样一只黄色花纹的大花猫;

再之后就有人来报道,说是在某处偏僻的枯井里发现了小崇子和那只大花猫的尸体,至于是谁杀了小崇子,却是查无头绪!

赵佶再次怒不可遏起来,胸腹不停鼓着气,额头上青筋暴跳,显然是暴怒到了极点,可是线索一下断了,查不到凶手就不知道把怒气发泄给谁。

随即他一下瞥到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头都不敢抬的宝娟,青樱五名宫女,满腔的怒气终于有了发泄口。

平日温文尔雅和善亲和的道君皇帝,此时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暴跳如雷指着几名宫女就尖声大叫道:“都是你们这几个贱婢,差点害了朕的茂德,全部拖出去乱棒打死!”

第七十八章 女人多了的烦扰

“都是你们这几个贱婢,差点害了朕的茂德,全部拖出去乱棒打死!”

道君皇帝赵佶暴跳如雷的尖叫道,几名瑟瑟发抖的宫女立即一下软倒在地,三个直接吓晕过去,两个却还在苦苦哀求。

“官家饶命啊,奴婢有罪,但罪不至死啊……”

“官家饶了我们吧,奴婢不想死啊……”

然而赵佶又怎么会在乎她们的死活呢?或者你们真的罪不至死,可朕现在怒气满胸,总要把这口气出了!

所以赵佶越发恼怒了,大叫道:“还不快点行事,朕要杀了她们!”

几名内宦小黄门被赵佶怒火吓得手都抖了,忙不迭就两人一个把五名宫女拖了出去。

还没晕过去的宝娟,青樱、黄馨顿时万念俱灰起来,她们知道自己死定了,没人能救她们。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听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声声入耳:“臣林冲有本上奏,臣恳请圣人官家能饶了她们几人性命!”

三人立即狂喜起来,林武翼,你就是大慈大悲的南海观世音啊!你的恩情,我们今生当牛做马也报答不尽啊!

赵佶正在气头上,林冲敢这时候去触他的霉头,当即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不过林冲刚才救了他最疼爱的女儿,这个面子还是得给。

于是他强忍怒火道:“既然林爱卿求情,朕就饶了这几个贱婢。

只是她们犯下如此大罪,宫中却是再也留不得她们了,既然林爱卿为她们求情,朕就把她们都赐给林爱卿了!”

话音刚落,刚才还万念俱灰的三人顿时就是热泪盈眶,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掉下来,对着赵佶和林冲就磕起头来。

林冲也看出了赵佶的不痛快,倒不是他非要去触他的霉头,不过他觉得这实在是太过草菅人命了。

这是五条鲜活的生命,全都是十七八岁的漂亮的小姑娘,也没犯什么大错,就这么活活打死了?

这事自己没看到倒也罢了,既然看到了那就要管,再说了,老子会怕赵佶这货吗?

救下五人性命的林冲还不满足,连忙做做大喜状谢恩,可嘴里却在继续作死:“启禀官家,臣以为这件事最大的罪责还在小崇子。

现在小崇子虽然已死,但线索其实却并没有断,小崇子背后的人让小崇子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平常肯定没少来往,肯定偷偷给了他天大的好处。

小崇子是个死太监,估计也用不了多少钱,可小崇子还有家人呢,我们可以去立即派人去查小崇子的家人近期是否接受了什么好处,然后就可以顺藤摸瓜把幕后之人揪出来。

否则后宫里面有这样一个害人精,今天暗害这个明天暗害那个,岂非不得安宁?

这次是万幸臣碰巧经过,可是下次呢?若不把这人揪出来,官家疼爱的茂德帝姬岂非也时刻处于危险中!

再者,内侍省一名小小的内侍高班就敢谋害官家最疼爱的帝姬,而他的上官对此竟然懵然无知,这不是失职是什么?

所以臣以为发生了这样的事,作为内侍省的都都知总管和皇城司的头子,梁宫观实在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赵佶一听有理啊,满腔的怒火再次找到了发泄口,指着梁师成就怒骂道:“你这老狗,给朕当得好差,你手下的人要害朕的茂德你还懵然无知,朕要你何用!”

梁师成一听就跪下了,脸色吓得苍白,不停请罪,他的几名党羽王黼、蔡攸、李邦彦也一起跪下来求情,赵佶这才稍稍消了一点气,大骂道:“你这老狗,还跪着作甚?

还不给朕去查平日有谁跟那小崇子交往,再派皇城司的使臣逻卒去查小崇子的家里收了谁的好处。

朕告诉你,若是查不出个结果来,不把幕后之人揪出来,朕饶不了你!”

梁师成屁滚尿流的去了,不过走之前却满怀怨恨的瞥林冲一眼,林冲也回了一个气死你的表情,倒把刘伟雄和曹松看得担心不已。

发生了这样的事,赵佶自然没有兴致再玩,没过多久就带着刘伟雄到后宫去看茂德帝姬了,林冲也没事做,又得了五名宫女,就干脆请了假带着五名宫女出了宫。

不过出宫之后,林冲却一下头大了,怎么安排这五个人呢?

“你们可还有亲人在外面吗?”

五人当中确实有两人子衿和青樱外面还有几个亲人,但闻言却一齐摇了头,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推举里面最漂亮的黄馨出来回话。

“恩公是要赶我们走吗?恩公救了我们,我们早已在心里发誓要从此追随恩公,做牛做马报答恩公的大恩大德!”

“恩公若不嫌弃我们小女蒲柳之姿,我们情愿侍奉恩公;若恩公看不上我们,我们也情愿端茶递水只求能留在恩公身边,求恩公不要赶我们走!”

黄馨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其他四女也一起莺莺燕燕要哭出来,林冲顿时有些招架不住,可是又不想把她们都领回家,更不想把她们都收了。

说起来五名宫女也挺漂亮的,虽然比不上妻子贞娘,但也称得上美女。

特别是这个黄馨,放在前世那也是校花级别的,若是前世的自己能有一个这么年轻水灵,高挑漂亮的女朋友,简直要高兴的做梦都会笑出声来。

可现在自己已经有贞娘了啊。

倒不是林冲不好女色,或者说特别专情只爱贞娘一个。

其实穿越到古代,只要本事有身份,别说“三妻四妾”是合法合理的,就算是同时拥有几十上百个女人也没人会说什么,反而是羡慕好艳福。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是个男人就难免会在心里产生一些绮念,想着左拥右抱,收集天下美女什么的。

其实林冲心中未必没有闪过这样的念头,把五女都推了,或者推一两个。

可是一来受后世长期教育的影响,林冲实在无法接受把女人当成玩物,推过之后势必会产生感情,这就要分走自己对贞娘的感情。

况且林冲现在贞娘这个这么漂亮的老婆,张贞娘又这么贤良淑德,对他一往情深,两人亲密得一个似的,林兄对黄馨几人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二来就是林冲现在这么忙,以后上了梁山之后还会更忙,哪里有这么多时间来陪自己的女人?现在林冲每天回到家里面对贞娘都觉得挺愧疚的,就更别说再找几个女人回去了。

所以林冲果断掐断了这点绮念,但这五个女人既然送不走,总要找个地方安置了啊,林冲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随即灵机一动,一下笑了出来。

第七十九章 情起,心动

矾楼后院,马行街,李师师家。

李师师呆呆地望着镜子,海外珍宝琉璃宝镜亮的眩眼,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正映在宝镜中央,镜子的美人修眉端鼻,唇红齿白,两汪秋水更是能人把心都醉进去。

皎洁胜雪,柔美如玉,莹润光洁的脸颊上没有施半点脂粉,却是越发的清丽无双,只是这如晓露芙蓉,人比花娇的一张俏脸上却没有半点神采,只是呆呆地望着镜子发呆。

她自小本是良家女子,却在四岁时因为父亲受官府诬陷被判了死刑,她也因此入了教坊司中,被妈妈李蕴细心栽培,教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教她如何一颦一笑说话做事。

因着从小就聪慧,加上天生的丽质,到十四岁的时候李师师就开始脱颖而出,十五岁时就成了矾楼花魁娘子,大张艳炽,不知道多少为之神魂颠倒,风头一时无两,可在她心里却不觉有半分快乐。

这不是她自己选的生活,矾楼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巨大的樊笼。

然后她就开始攒钱,期待哪一天能逃脱这个樊笼,再也不用每日面对那些表面道貌岸然温文尔雅,心里面却一肚子龌蹉卑劣让自己恶心的臭男人,再也不用过这种卖笑的日子。

本来她已经快攒够钱了,可偏偏这时候赵佶出现了,一下就击碎了她所有的期盼……到现在樊笼还是没有变,倒是可以不用每天卖笑了,可也彻底被当成金丝雀圈养起来了。

想要挣脱这牢笼,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还不知道有没有希望!

“啊~胭脂香味~卷珠帘~是为谁……”

李师师忍不住哼唱起来,心中竟有些羡慕起歌中这个女子了,因为等待情郎的虽然很苦,却总有个寄托,总有个期待,而自己却连个寄托也没有,期待就更没有!

不知为何李师师突然就想起林冲来,在她见过的所有男人中,只有林冲气质是最特别的,也是最让她充满了好奇,同时也是最不让反感的。

“小姐,林武翼在下面求见,你要见吗?”正胡思乱想间,就听玉钏儿一路小跑的上了楼,轻声问道。

“啊~”

李师师这才回过神来,暗道怎么刚想到他,他就来了。

“啊~请他上来吧……”李师师想也没想就道。

“可是小姐,你就这么见林武翼吗?”一旁的金钏儿瞪大了眼睛提醒道。

李师师这才恍然发觉,此时正值夏末天气炎热,李师师这几天又几乎都不出门,此时却是没穿外衣,身上这件薄薄的亵·衣,根本掩藏不住自己完美的曲线。

只见胸前一对发育得过于出色的双峰,盈盈一握的纤腰,还有醉人的臀腰曲线,修长的双腿,透过这层薄如蝉翼的亵·衣,几乎都可以一览无余。

李师师脸色一下微红起来:“那你下去,叫他在下面等着,金钏儿快为我更衣。”

没过多久,林冲就被请上了小楼,见到了面色有些不太对的李师师。

“李女史可是身体有不舒服?冒昧打扰,还请恕罪。”

“只是一点小小的不舒服,并无大碍。”

李师师笑语盈盈道:“林公子来找奴家,可是有事?”

这段时间,林冲来找李师师都是又是帮忙,比如派人送来好东西,让她姐妹中宣传一下;

再比如前几天林冲亲自拜访,说四海酒楼开业,请她介绍几个好姐妹去表演助兴,因此李师师倒也不兜圈子。

“倒是不好意思,又来麻烦李女史了,是这么回事……”

林冲笑着把事情的经过讲了,茂德帝姬被人暗害,赵佶迁怒五名宫女被自己救下了,自己并不想收了她们,可她们也没地方可去,就想送到这里请李女史帮忙调教一段时间。

当然后面的话林冲没有说,林冲打算自己上梁山的时候把这五名宫女也一起带走,到时候她们的归宿就随她们的心意了,不过在她们找到归宿之前,林冲想让她们在梁山成立一支“文工团”,在士兵训练辛苦的时候给士兵打打气。

李师师长叹一声,暗想幸亏自己聪明,死活不肯入宫,否则还不被人害死!

随后她又颇觉奇怪的道:“难道五人都是蒲柳之姿吗?竟没有一个有这个福气能够侍奉林公子左右?”

林冲摇摇头:“这倒不是,其实五人都是漂亮女子,虽然及不上李女史,却也都算是美人一个,只是林冲对她们并没有爱慕之意,也不存在感情……”

林冲理所当然的说着,李师师却一下听呆了,她还从来没听过这样的理论,一直以来除了话本里的郎才女貌之外,大多数美丽的女子在男人的眼里不都是被当做玩物么?

可面前的林冲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甚么要有感情才能要了人家,要了对方就要对对方好,否则就是对女方的不负责。

他怎么对女人这么好?

李师师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有些苍白的脸色也一下红润了起来,显然是有些激动,她一下觉得有些口渴起来,下意识的就想拿起前面那杯玫瑰花茶,准备喝上一口。

可林冲却突然伸手,轻轻挡住她的纤细小手。

李师师一下愣了,有些不解的望向林冲。

随即她就看到林冲拿起她的那杯玫瑰花茶倒在自己杯子里一大半,又提起茶壶重新给她倒满,笑着道:“这茶已经凉了,你身体不舒服,还是喝热的好。”

李师师怔怔的看着林冲递过来的茶杯,一双妙目不自觉的就蒙上了一层水雾,再看向林冲时,眼神已经全变了。

这么多年来,无论是之前那么多权贵和所谓才子,还是后来的赵佶,有谁真正关心过自己?有谁会想着身体不舒服喝凉茶不好,特意为自己倒上一杯热茶?

更别说眼前这个男子是这么与众不同,才几天不见,气质越发的英挺锋锐了,那种发自内心强烈至极的自信和男儿气息,简直让人目眩神迷。

而且他对女人还这么的尊重,这么的重情义,想到这里李师师一下就痴了。

林冲也发觉了李师师的不对,一下反应过来,暗想自己只不过是看她可能是大姨妈来了,为她倒上一杯热茶而已,她不会因此喜欢上自己吧?

林冲不由多打量了李师师几眼,青楼花魁之首,汴京第一美人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容貌和身材还有皮肤都好到了极致不说,最要命的还是这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李师师的气质初看上去,是那种淡雅如仙,清新脱俗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冷美人气质,可若是仔细看时,却是周身上下无一处不媚,无一处不柔柔弱弱的引发男人强烈的征服欲保护欲。

简直就是将清冷女神和狐狸精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完美融于一身,对男人的吸引人简直爆表,这一刻林冲也不自觉的怦然心动起来。

真是天生尤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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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四年之约

绮念很快升起,又很快被林冲所掐灭。

自己确实可以在走的时候,把李师师也一起带走,李师师对自己有情,自己也有这个能力,绝对没有问题!

可是这么做了以后,后果却不是林冲能承受的。

同为男人,设身处地为赵佶想一下,自己拐跑他的女人,哪怕他只是把李师师当成一个玩物,哪怕赵佶在历史上再是怂逼,可现在他却依然是大宋至高无上的君王!

受此奇耻大辱,不管是为了男人的面子,还是君王的威严,赵佶怎么可能不暴跳如雷?怎么可能不必欲除掉自己而后快?

到时候自己梁山基业还未开创,赵佶就不惜一切要攻打捉拿自己,自己谋划的一切,岂不都成了泡影?

所以林冲只能硬起心肠,假装并不曾心动:“李女史,李女史?”

“啊~”

李师师回过神来,一双眼睛怨似嗔的望向林冲,满满的全是柔情。

林冲又被电了一下,然后有些狼狈的提醒道:“茶要凉了。”

林冲明显躲闪逃避的目光,一下把李师师拉回了现实。

是啊,赵佶这个恶霸霸占了自己,两人根本不可能的,李师师低头喝着温热的玫瑰花茶,心情一下又黯然低落起来。

气氛一下尴尬起来,李师师很快就答应了林冲拜托的事,吩咐两位使女金钏儿玉钏儿到外面去把那五名宫女安顿了。

见事情办妥,气氛却越来越暧昧,林冲也不好多呆,连忙起身告辞。

“奴家送你!”

李师师还在那里黯然神伤多愁善感,刚刚动了情的心上人就要起身告辞,李师师一急,慌忙就站起来相送。

鉴于自己的身份,李师师知道自己绝不可能像寻常妻子送丈夫那样把林冲送下小楼,但至少总能送到门口,这样也能倚在门口目送情郎远去,多看几眼也是好的。

哪知刚一站起来,不知道是坐了太久又起得急了,还是因为刚才太过伤心,抑或是生理期低血糖的缘故,李师师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但眼看林冲已经快走到门口了,她还是强撑着追了出来,这样一来头晕目眩就越发厉害了,才迈出两步,她居然一个踉跄就要仰身摔倒。

林冲是何等的反应力,见状立刻一个大跨步就退了回来,双手一抄就把李师师软玉温香的身子抱在了怀里。

再看她的样子,双目微闭,脸色一下又变得有些苍白,额头上一层细细的汗珠,大口喘着气,显然刚才是真的着急了才会这样。

美人情重,林冲一下又有些心动了,近距离看着这张美得过分,月妒花惭的完美俏脸,林冲的呼吸也一下变得粗重起来。

感觉到林冲温暖火热的怀抱,有力的臂膀,李师师一下清醒过来,睁开一双美眸,就看到林冲正相隔不到三寸距离,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顿时俏脸晕红,呼吸急促起来。

特别是林冲热热的呼吸喷在自己鼻下嘴边,那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还有林冲那火热又满是柔情的目光,顿时让李师师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抽走一般,只觉心神俱醉,腿软的站都站不稳。

李师师心神俱醉,头脑一片空白,抱着李师师这具温香软玉,美艳到了极点的身体的林冲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面对面抱着,呼吸彼此相闻,怀中少女剧烈喘息着,身体开始慢慢发热发烫,一股好闻极了的少女体香就直往林冲的鼻子里钻,林冲顿觉有些飘·飘·欲·仙。

再看怀中少女那丰盈到极点的酥胸剧烈起伏,让人忍不住就想摸上去;檀口香腮吐气如兰,让人忍不住就想亲一口;还有李师师微闭双目一副任君采撷样子,让人忍不住就想犯罪。

林冲的眼睛一下红了,身上某个部位顿时坚硬如铁。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那么一瞬,就林冲的左手一下托住李师师的螓首,两人的嘴唇越凑越近,李师师俏脸羞红如血,连忙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林冲的亲吻的时候,林冲却一下松开了抱紧她的手。

全身无力的李师师一下又再次站立不稳,连忙睁开眼睛,一脸不解的看着林冲,只见此时他的一对豹眼也是红的吓人,一脸难受之极的样子,竟是硬生生忍住了,见自己站立不稳,又连忙把自己抱起,放在椅子上。

“好狠的人啊,刚才他明明也是动了情的,竟能硬生生的忍住!连这也忍得住,这个男人的心得有多狠啊!”

李师师刚才还春情萌动的心一下沉了下去,顿觉悲从心来,万念俱灰!

是啊,自己被赵佶这个恶霸霸占了,面前这个男人再优秀,在英挺锋锐再铮铮铁骨,又如何敢跟赵佶这个皇帝相争?

一想到连林冲这样天不怕地不怕,连梁宫观高太尉的钱也敢骗的英雄人物,也如此惧怕赵佶,没有人能把自己从赵佶手里救出去,李师师就不由伤心欲绝。

李师师越想越悲伤,哀恸欲绝,一颗颗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停的滴落。

林冲这时也重新坐回了座位,不是他不想走,实在是身上某个部位发生了变化,一走出去必定丢丑。

最难消受美人恩,看着李师师在那里哭得如此伤心,林冲也是怜惜万分,心里几次想脱口而出:“别哭了,我带你走!”

最后还是忍住了,狠下心道:“你别哭了,你若信我,就等我四年时间,四年之后,我必给你一个你想要的生活!”

李师师一下止住了泪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林冲,看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却见林冲目光锐利刀,仿佛能直刺入人心一般,无比认真的看着自己,态度诚恳而坚决。

李师师一下又有些痴了,一张梨花带泪的俏脸终于漾出了一抹笑意,她还想说点什么,却见林冲已经再次起身,回头看了自己一眼道:“你别多想,我林冲向来说到做到,只怕不需要四年,我就能救你出来!你相信我,我不是怕赵佶,而是我需要时间!”

李师师喜不自胜的点了点头,眼泪不争气的又掉了下来,林冲看得难过,转身就下了楼梯,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八十一章 杀了人还要到酒楼吃饭

下了小楼,林冲心情一下就郁闷起来。

林冲也不是傻子,李师师对自己的情义,他如何会看不出来?

其实林冲对李师师何尝不是颇有好感,不可否认,这其中当然被她的美貌和气质所倾倒的原因,但同时也有对她的敬重。

林冲很早就知道李师师,早在赵佶霸占她之前,李师师虽然艳名远扬,但在所有青楼花魁中却是最清高,最洁身自好的一个。

这本就很让人可钦可佩,更别说在原本的历史上,女真人第一次打来时,赵佶连忙让位太子赵恒,带着高俅童贯蔡攸一帮奸臣跑了,而李师师却散尽家财资助抗金。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极好的女孩子,而且她又对自己如此动情,林冲怎么可能不心动?

可是最后自己还是为了自己的事业,压下了这份感情。

在小楼上时林冲固然是有万千理由,可是下了小楼之后,林冲却无比痛恨自己,心中一股无名之火,就怎么压也压不住。

临出小院时,林冲终于忍不住下意识的回头朝小楼看了一眼,却正好看到李师师也趴在小轩窗后痴痴的看着他。

林冲顿时觉得心里就像插了一把刀一样难受。

“武翼,现在去哪?”

有些失魂落魄的来到马行街,早已在这等候多时的两名虞侯连忙牵了马过来,见林冲脸色难看得厉害,小心的问道。

本来难得半天假期,林冲是准备回家陪贞娘,顺便教郭十三武艺的,这时心情不爽的很,又不好对贞娘讲,想了想也只有去找鲁智深。

“去四海酒楼。”

四海酒楼早在五天前就开张了,与四海百货店一样,也是同时开张四家,两家在内城,两家在外城。

不过林冲一说四海酒楼,两名虞侯就立刻知道林冲说的大相国寺附近的那家。

因为这家离林冲家还有鲁智深的菜园子最近,林冲不在家时,鲁智深就会去这家四海酒楼喝酒吃饭,而且还不要钱。

林武翼这是心情突然不好了,要去找他师兄花和尚鲁智深喝酒呢,两人心里在想。

只是三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当他们一路马不停蹄来到四海酒楼时,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副热闹之极的场景。

只见四海酒楼的大门口,乌泱泱围着一群人,一个个脖子扯得老长往里面看,一副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的表情。

林冲满是狐疑的下了马,马缰绳扔给一名虞侯,正准备挤进去看时,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大骂:“直娘贼,还敢骂俺!腌臜打脊泼才,再吃洒家一拳!”

声音洪亮,骂声粗鲁,这不是鲁智深是谁?

卧槽,林冲一下愣了,感情这货又在四海酒楼门口“拳打镇关西”?

林冲连忙分开人群,就见地上同时躺了四个人,俱都是秃发胡服,身材粗壮的胡人,其中三个躺在地上惨叫连连爬不起来。

而另一个被鲁智深骑在身上的胡人却是直挺挺躺在地上,眼眶和太阳穴上一片淤黑,嘴里不停的冒着污血,浑身直抽抽,而且抽抽的力量还越来越弱,眼看就是要嗝屁了那种。

鲁智深这时也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又打死了人,他一下站了起来,口里大骂道:“这厮诈死,洒家再打。”就想转身跑路,然后就看到林冲正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兄弟……”

鲁智深也一下愣住了,刚要说话,就见林一个跨步就掠了过来,瞬间来到在那个要死的胡人面前,蹲下身子两手握住那人脑袋就是一拧。

就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只听见咔嚓一声清脆之极的颈骨被拧断的声音响起,随即那胡人脑袋一软,身体也不再抽抽,死的不能再死了。

另外三名胡人一下惊呆了,嘴巴张大的可以塞进拳头,片刻之后,其中一个髡发未结辫,衣着较为华丽的大声惊叫道:“你,你,你好大狗胆!你死定了!”

“是吗?”

林冲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向他,脸上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然后再次顿了下去,看着这人道:“我为什么就死定了?告诉我你是谁?”

林冲说这话时,两只手已经一左一右握住他的脑袋,开始微微用力。

那人顿时吓得面无人色,三魂七魄丢了两魂六魄,大声尖叫道:“我是大辽使者……我是大辽使者,你不能……”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林冲已经双手用力,咔嚓一声又把他的脖子也拧断,周围几百围观群众一下都看傻了。

等林冲再起来来到另两人面前时,其中一个一下就尿了裤子,另一个还想挣扎着爬起来,但在结局自然是全都无差,先后都被林冲以同样的手法拧断了脖子。

鲁智深这时也已经完全看傻了,但他人其实不傻,一直都是粗中有细,自然知道林冲这是在帮他顶罪,顿时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冲却依然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说起来也是奇怪,一下拧断四名西夏人和辽人的脖子,林冲之前痛苦郁闷的心情反倒一下变好了。

当即林冲就环视了围观的众人一圈,大笑道:“大伙都看到了,这四名西贼辽狗可都是我杀的!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殿前司茶酒班副指挥使,武翼大夫林冲是也!

好了,现在他们人也死了,热闹也看完了,大家就都散了吧,该干嘛就干嘛去!”

说完林冲就挽住了鲁智深的胳膊,大笑着跟个没事人似的,拉着鲁智深就进了四海酒楼,就好像他刚才没杀人一样。

卧槽!

杀了人还不跑,还要进酒楼吃饭,这也太嚣张了!

众围观群众越发被震惊的目瞪口呆了,大家都知道这事远没有完,哪里有人肯走,反倒是越围人越多!

林冲和鲁智深走进四海酒楼,早有几名充作堂倌的禁军军汉迎过来,引着两人进了一个雅间,等这名堂倌走后,林冲这才问道:“师兄,这到底怎么回事?”

鲁智深连忙讲事情的经过说了。

说起来,这还真是一场糊涂架,总结起来就是: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第八十二章 麻烦大了!

也怪林冲,这几天没事就找鲁智深切磋磨练武艺,休息时几次提到这次西夏使者来求和的事。

在鲁智深面前,林冲嘴上也没个把门的,没事就吐槽大宋就是大怂,宋夏百年血仇,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西夏这一百多年来,杀了多少宋人,劫掠了多少大宋百姓,可以说西夏就是喝大宋的血长大的。

现在西夏不行了,横山和河湟被童贯带着西军打的马上就要丢了,这时候西夏跑过来求和,大宋朝廷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直接拒绝就是了!然后命令童贯一鼓作气先把横山和河湟都拿回来,稳住战果再说其他啊!

可大宋朝廷就偏不,就偏要犹豫!一方说要战一方说要和,争论半天也没个结果。

叵耐这群西贼来求和还这么趾高气昂,一些西夏兵没事还到处白吃白喝,惹是生非,这狗屁朝廷还严令百姓不许与对方发生争执!

简直是怂到家了!

然后鲁智深就把这些话都记在心里了。

今天中午的时候,鲁智深到四海酒楼吃饭,在门口时候刚好碰到这三个西夏人和一个辽人,在一名宋朝小吏的带领下也来四海酒楼吃饭。

鲁智深就站在门口恶狠狠瞪了这四名西夏人和辽人一眼,其中一名西夏武士也是脾气火爆的,加之这些天来在汴梁横惯了,当即就回瞪过去,同时用西夏话骂了一句,大意就是:“你这死贼秃瞪我干哈,想找死么?”

不想鲁智深却是关西来的,听得懂西夏话,顿时怒火冲天:“洒家瞪你怎了,洒家还要打你呢,看你死还是我死!”

这四人当然不是鲁智深的对手,四个打一个还被鲁智深全都打趴下,那名宋人小吏制止不住,当即一溜烟跑回都亭驿搬救兵了。

本来鲁智深的气都消的差不多了,不想其中一名西贼却仍骂骂咧咧不停威胁。

然后血案就发生了。

“兄弟,我们杀了这四名西贼和辽狗,真的不要紧么?”鲁智深担心的问道,吃饭喝酒都不香甜。

林冲却是吃的很开心,他夹了一块咕噜肉,一边大口吃着,一边笑着道:“如果人是师兄你杀的,当然就要紧了,不过换做我杀的,却没有关系。

实话跟你说吧,就在上午我刚救了官家最疼爱的茂德帝姬一命,而且我还给官家送了这么多钱,想来官家看在这两样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太为难我吧?”

鲁智深想想也是,这几天他也听人说了,在东南有个甚么鸟东南应奉局,有个甚么鸟“东南王”,在那里大兴花石纲,搞得东南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怨声载道。

好多太学生和大臣都上书请斩朱勔,结果朱勔还不是逍遥快活继续当他的“东南王”,原因就是朱勔能给赵佶送花石纲,同时也偷偷给他送钱!

现在常听林冲说四海百货店和四海酒楼加一起给赵佶送的钱比朱勔送的还多一半,想必赵佶这狗皇帝也会像保朱勔那样保自家兄弟吧。

“既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鲁智深去除了担心,立刻胃口大开,大吃了起来,结果他刚拿起一只东坡肘子,还没吃呢,雅间的门就呼的一下被推开了,走进一个满脸油汗的胖子来。

“哎哟,我的两位哥哥叻,你们怎么还有心思坐在这里吃饭!你们可惹了大祸了啊!”

来人名叫石行方,也是四海酒楼的股东之一,先祖乃是赵宋开国大将,太祖皇帝义社十兄弟之一的石守信。

想当年石守信也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屡立功勋位列大宋六位主要开国元勋(翊戴功臣)之首,可到现在石家父子两人石崇义,石行方俱都成了骑不得马,走两步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大胖子。

林冲一看石行方气喘如牛,浑身湿透了的样子,也是大乐:“怎么了?不就杀了三名西贼和一条辽狗么?能闯什么祸?

来来来,石兄弟你先坐下,我叫人给你端一碗冰雪甘草汤来,瞧你这一身汗,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石行方哪有心思喝什么冰雪甘草汤,当即急得跺脚道:“我的林大哥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一点不担心呢!你知道你杀的人是谁么?”

林冲笑了笑:“不就是三名西贼一名辽狗么,还能是谁?”

石行方气急道:“话是没错,可这三名西贼都是西贼的铁鹞子,其实一个还是西贼小晋王的亲舅舅;而另一名辽狗却是辽国宗室大石林牙耶律大石的内侄!

就在刚才,那名小吏带着都亭驿的官员和辽人使者赶到了,却见四人已死,又听到杀人的是殿前司茶酒班副指挥,武翼大夫林兄弟你。

那群辽狗一下就炸了,当即就说要联合都西亭驿西贼使者,一起到宫门前告御状,说甚么不给个交代决不罢休!”

林冲一听就更乐了,没想到自己只是随手杀了四名西贼和辽狗,就一下杀了两个这么有来头的人,看来这事还真不是轻易就能摆平了。

对西夏这次派使者来求和,林冲还特意去详细了解了一下,自然知道这两人的身份。

先说西夏,西夏这次是两名小王爷再加两名汉人文官带队,除其他几名小文官之外,一共来了四百骑兵护卫,两百铁鹞子,两百擒生军。

其中两名小王爷一个是小晋王李休哥,他的父亲西夏晋王李察哥是当今西夏皇帝李乾顺唯一的亲弟弟,也就是说李休哥就是西夏皇帝的亲侄子。

另一名小梁王梁乙利,他的父亲西夏梁王梁乙佑则是西夏皇帝李乾顺最小且唯一存活的亲舅舅,也就是说梁乙利是李乾顺的亲表弟。

也就是说自己随手一拧就把西夏皇帝亲侄子的亲舅舅给杀了,关系虽然有点乱,但小晋王李休哥必定不肯罢休却是肯定无疑的。

辽国那边,其实还更要了不得一些,大石林牙耶律大石这可是历史名人啊,西辽的建立者,以一人之力而续国柞延宗庙,可称辽国之子的辽国第一枭雄人杰。

自己竟然一下又把他老婆的亲侄子给杀了。

哈哈,同时一下就把辽国和西夏都得罪死了,现在两国使者同时向赵佶和众大臣施压,这事倒还真有些麻烦了!

不过自己会怕他们吗?

林冲再次笑了出来:“倒是一下杀了两条大鱼,现在两国使者都去告御状了?可是这又能怎么样?”

石行方一见林冲还是这副浑不在意的样子,顿时就要急得背过气去,他一下急了道:“大哥哟,什么叫这又能怎么样?

现在两国使者一起向官家和众位大臣施压,我大宋可不敢同时把两边都得罪了啊,到时候就只有把大哥你推出去啊!只怕这次官家也很难保得住你啊!

你还一点不担心的样子,说甚么这又能怎么样,真是急死我了!”

第八十三章 风暴之前

林冲想了想,神色凝重了那么一会,随即又放松了下来。

这事看起去凶险,其实却是完全不用害怕。

原因倒也简单,首先大宋和西夏本来就是那种你死我活的关系,没有了辽国的支持,西夏现在离死也差不多了,大宋根本不需要害怕西夏!

其次就是辽国,其实大宋也完全不用怕他。

这段时间,林冲通过多方渠道四处打听过,已经有九成敢肯定辽金护步达冈之战已经在两年前发生,女真以两万兵力击败辽国七十万大军(实际参战只有十多万),随后辽国北境发生大规模叛乱,至今还在平乱。

而且女真趁着两年前那场大胜,整合了辽国的熟女真和渤海人,同时招降纳叛实力一下壮大数倍,正咄咄逼人的不断对辽发起进攻,好像在去年还把辽国的东京辽阳府都给占了。

所以辽国这次来宋朝为“小弟”西夏的求和站台,其实就是仗着大宋不知道辽国的内情,来吓唬大宋而已!

而大宋一方面怂惯了,对辽国惧怕了一百多年,还真就被吓住了;另一方面就是宋朝内部的权·力·派·系斗争了。

说起来也是蔡京这个大奸臣揽权,结党营私太过,引起其他朝臣的不满。

最后就有了以童贯在外,梁师成在内,这两人为首,蔡攸、王黼等人为急先锋的集团与蔡京、朱勔,还有蔡京无数门生马仔集团打擂台的局面。

其实蔡京揽权太过,朝堂和地方到处都是他的人,哪怕赵佶也对她也是无比忌惮,所以两次罢免蔡京;

可蔡京又确实是个有才的,不仅会滥发交钞,其他敛财手段也是一流的,大宋的财政和经济离了蔡京还真就玩不转,所以每次罢相之后蔡京总能很快复相。

正因为这些原因,蔡京越发有恃无恐起来,为了保持威信稳固权力,凡是童贯梁师成这一派要做的事情,蔡京就一定要反对,反对不了的,蔡京也要想办法从中作梗。

这次童贯带领西军一路打得顺风顺水,眼看就能夺取整个横山和河湟,西夏再无屏障,整个腹地即将暴露在西军兵锋之下,蔡京自然慌了。

万一童贯这厮真的一鼓作气灭了西夏,立下如此盖世奇功,那地位和权势必然水涨船高,官家也会更信重于他,投靠他们的人也会越来越多,自己这边岂不是要失势了?

所以,一见到西夏使者跑来求和,辽国也十分配合的威胁暗示:“你若继续攻打西夏,我必不会坐视不理”,蔡京就立即发动党羽制造舆论并鼓吹辽国有多强大,一旦辽夏同时进攻大宋,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不如同意求和。

然后双方就一直争吵到现在……

但自己却是知道辽国内情的人,蔡京可以制造舆论,自己难道就不会么?

相信自己只要把辽国的底给兜出来,童贯和梁师成的党羽自然会帮着把势造起来。

再者,自己可是穿越者知道历史,看问题也比所有人更清楚一些。

林冲知道,赵佶虽然是个轻浮荒唐的大昏君,但骨子里却也是个好大喜功,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的帝王。

赵宋官家几代人都想灭掉西夏,收复燕云,赵佶自然也不例外!

以前林冲是懒得管这这件事,因为他知道这件事童贯这边更符合赵佶的心意,最后肯定是童贯这边获胜。

而且,在原来的历史上,童贯也确实一路横推把横山和河湟都打下来了,若不是后来他太过信心爆棚轻敌冒进,西夏就灭了。

所以,本来不想管的,但既然现在自己也被卷进来了,那就在后面推动一下历史的齿轮早点向前滚动好了。

林冲思虑已定,也不好继续对石行方端着,于是道:“石兄弟,实不相瞒,林冲现在虽然只是一名茶酒班的副指挥使,但其实心里最渴望的还是能够领兵作战,消灭胡虏为国立功。

所以这段时间我也没闲着,一直在向来汴京做生意的辽国商人打听,同时也托了我那位在海外的朋友去辽国打探情报,你知道的,我那位朋友的东西这么好,在辽国自然也是广受欢迎。

你还别说,还真让我打听到几条重要消息……这几条消息千真万确,还请石兄弟帮我散布出去……”

卧槽!两万女真蛮子就击败了七十万辽国大军,俘虏一半!

卧槽!辽国北境处处叛乱,辽国皇帝昏聩无比!

卧槽!辽国的东京辽阳府都被女真蛮子占了,五千女真蛮子就能追着十万辽兵跑!

卧槽!辽人董庞儿在南方起义,转战数千里辽军都不能消灭,都打到应州和朔州了!

卧槽!这次辽狗使者只是虚张声势来吓唬我们大宋!

石行方一下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那个曾经在以往印象里无比强大,几乎不可战胜的辽国如今竟然这么不堪一击,国内这么乱七八糟!

“林兄弟你所言当真?什么时候辽狗变得这么不经打了?这可开不得玩笑!”

林冲无比认真道:“自然当真,你只管把这些消息都散出去,若是出了麻烦,你只管把兄弟抬出来就是!”

石小胖子将信将疑的点点头,林冲又道:“还有,你再去帮我通知一下张三李四,这些消息不但要在禁军将门世家中散布,更要在普通百姓中间散布开来,总之一定要把势造出来!”

张三李四现在可了不得,有汴梁禁军将军世家罩着,他们整合在汴梁城几乎一半的泼皮混混,成立了一家专门加工蜂窝煤,小煤炉还有炉芯的作坊。

在这之前汴梁城虽然也是烧煤,却是每天早上都要用柴生火点燃煤块,非常不方便。

因此蜂窝煤和设计合理的小煤炉出现之后,立刻就广受欢迎,现在他们两个手下也管着上千号人,每天给各家各户送煤球。

这些个消息让他们去传播,是再好不过了。

石行方走了,林冲也吃完了午饭,当即带着鲁智深回了家,他害怕鲁智深回大相国寺菜园会被人抓走,到时候自己还要捞他。

“十三,你到我小书房来一下。”

郭十三一脸兴奋的跟了进来,林冲飞快的写了一封信交给他道:“你去把这封信交给你桓二叔,记住一定不要被人发现,更不能把这封信让别人看到,你还是扮成小乞丐去更好!”

林冲紧张谋划的时候,皇城里面这时候也吵成了一团,没抓到害自己女儿凶手的赵佶本来心情极为烦躁,这时听他们吵的厉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大怒道:“林冲呢?去把林冲那厮给朕叫过来!”

一旁的蔡京却哂然一笑道:“这厮闯了这么大的祸,不来入宫请罪,只怕是要跑了!”

“那就让御龙直和皇城司的人把他捉了来!”

蔡京老贼高兴极了,他认为这简直是天赐其便,林冲杀了辽国的使者贵人,辽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林冲自然是死不足惜;

但大宋在这时候就更不敢驳了辽国的面子,强行攻打西夏,否则辽国不就更有理由攻宋么?

所以同意西夏的求和几乎是已成定局!

而另一边,梁师成王黼蔡攸等人也越发痛恨起林冲来:直娘贼,这不是给我们添乱么?

第八十四章 林冲,班定远!

在贞娘的担心和鲁智深的内疚中,林冲再次被御龙直和皇城司的人带走了,不过还算比较好,没有戴枷锁和脚铐。

一行人骑马来到皇城正门宣德门时,林冲果然看到十几名西夏使者和辽国使者跪在那里示威,周围还有一百多铁鹞子骑兵,骑马护卫。

大宋都城竟然容许敌国士兵如此耀武扬威,这大宋确实怂到家了。

“看!林冲来了,中间那个豹头环眼的就是茶酒班副指挥使,武翼大夫林冲!”

“果然是雄壮威武啊,难怪能手刃四名胡狗!真是痛快啊!杀得好!”

“痛是痛快了,却也是惹了大祸!”

“可不是,杀了辽国王爷的内侄,辽使绝不会善罢甘休!”

“且看官家和各位相公会如何处置吧!”

有认识林冲的围观群众立刻大声议论兼叫好起来,林冲一脸的微笑;那群西夏人和辽人则气得嗷嗷只叫,恨不能生吞活剥了林冲。

林冲甚至看到两名西夏铁鹞子拿把小刀就在脸上割了起来,这是在以血发誓必报此仇!

好啊,那就来啊,林冲朝他们做了一个杀头的表情,然后就大笑着进了宣德门。

这下越发把一群胡狗气得三尸虫暴跳,差点就冲过来了,同时也把宣德门前高忠武带着的一营龙卫军侍卫亲军紧张的不行。

“林冲,你给朕惹的好祸事,你可知罪!”

紫宸殿中,一见林冲进来之后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浑没有半点惹了大祸的惶恐紧张,赵佶就越发气恼,一下恨死了林冲,他觉得林冲这是恃宠生娇,以为朕不敢动他!

见赵佶动了真怒,周围一群大臣,包括蔡京、蔡京重要爪牙徽猷阁待制魏伯刍,梁师成、蔡攸、王黼、李邦彦等人也不自觉的摇了摇头,都觉得林冲这次死定了,可笑这厮竟还如此不知道死活!

要知道官家本就是一个容易情绪化的人,闯了如此大祸,这个时候诚惶诚恐,或者干脆一进来就痛哭流涕,官家或许还会看在以前的情分上稍稍心软,从轻处置。

可是这厮竟然如此浑不在意,甚至满脸带笑,仿佛自己立了大功一样走进来,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众人这样想着,然而下一刻,林冲开口说的话,却让他们一下都惊掉了下巴。

“启禀官家,臣有何罪?臣非但无罪,反而立下了大功,臣特来向官家请功!”

一直眯缝着眼做胜券在握状的蔡京这时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见众人都被林冲的话惊呆了,连忙给他的打手魏伯刍使了一个眼神,然后又重新眯缝着眼做闭目养神状。

魏伯刍会意,当即哂然一笑道:“可笑,难不成你杀了西夏和辽国的使者,不但没有罪,反倒是有功了?”

林冲微笑道:“然也!我就是这个意思!”

魏伯刍讥笑道:“那你倒说说,你如何就非但无罪,反倒有功了?”

“你可知道班定远?”

班定远班超,众人自然全都知道,东汉著名军事家外交家,有一次出使西域,鄯善王先对班超等人无比礼遇,后来却一下冷淡起来,班超估计肯定是匈奴使者也来了,这才是的鄯善王犹豫不决。

于是班超先发制人,趁夜杀死匈奴使者,第二天再拿人头给鄯善王看,以这种强硬的办法绝了鄯善王倒向匈奴的选择,不得不倒向汉朝。

紫宸殿中的人,除了蔡攸以外就没有傻子,自然一下就明白了林冲的所指,梁师成、王黼等人心中顿时为之一动:林冲这厮不像个蠢人,难道他还有后手,且看他怎么说?

“启禀官家,宋夏百年血仇,西夏强盗之邦也,专以劫掠大宋为生,擒生军,撞令郎,三川口,好水川,大宋之耻也!

这等累世血仇,宋夏早已不共戴天;这等强盗禽兽之邦,弱则畏服,强则侵暴,又怎可能真的从此休战永不侵犯?

现在西贼不行了,我们不乘机一举将其消灭,难道还要真的接受他的求和,等他缓过气来,今后再成大患吗?

难道还要继续留着他,等他今后再来劫掠我关西百姓,再来两次三川口,好水川的惨败吗?

这么简单道理难道官家,还有衮衮当道诸公就不明白吗?

臣见诸位大臣为此争吵不断,因此仿效班定远故事,杀了西夏使者,绝了想要与西贼媾和者之路,陛下雄才大略明见万里必能明白臣的一片苦心。”

梁师成、王黼等主战派一下有些失望,原本以为林冲能说出些道理来,结果说这么多却是谁都知道的话,他难道凭这几句话就能打动官家么?

真是幼稚啊!

蔡京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睁开一直眯缝着的眼,不屑的看了林冲一眼道:“竖子无知,某等岂惧西夏?唯惧辽国耳!”

魏伯刍等人也立刻附议,开始大谈辽国有多强大,一旦辽夏两国同时进攻大宋后果将如何不堪设想,同时又狠狠嘲讽了林冲一番,说林冲无知幼稚,朝廷是大事也是你这等粗鲁武夫能够议论的吗?

林冲一言不发,等他们都说完了,这才慢悠悠环视这五六人一圈,冷冷道:“都说完了?怎么尽帮着辽狗说话,长辽狗的士气,灭自己的威风?

官家,臣请治他们里通外国之罪,否则他们为何一个劲的帮着辽国使者说假话,欺骗吓唬官家?”

“你,你,你……”

魏伯刍等人气急了,没想到林冲还敢反咬一口,他这是疯了么?

赵佶这时也已经没有多少耐性了,若不是还念着林冲上午救了茂德,同时给自己送了好多钱,又陪自己玩的高兴,他早把林冲推出去送给辽国和西夏使者处置了。

这时见林冲还在这里胡搅蛮缠,顿时焦躁起来:“够了!林冲还不知认罪,还要胡搅蛮缠,你是欺朕的刀不锋利么?”

林冲连忙正色道:“启禀官家,臣非胡搅蛮缠,臣这里有一份绝密情报,乃是臣那位在海外的朋友从辽国打探得来。

臣这几日也暗中找去过辽国的商人打听印证,已经八成敢肯定此情报所说不假,臣现在将此情报献上,官家一看便知。”

第八十五章 单挑还是群殴(泣血求收藏!)

情报被一个小黄门拿了过去,赵佶一开始没怎么在意,不过等他漫不经心的将对折的纸打开之后,眼睛却一下瞪圆了,脸上的神色也不停变幻,随即连握纸的手也忍不住有些抖了。

众大臣一下有些愣了,互相交换着疑惑的眼神,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报,竟然使得官家如此激动?

难道这林冲真有如此通天手段,连辽国的密情也知道的如此清楚?

等了许久,赵佶终于一字一句来来回回看了三遍,这才带着颤音道:“林爱卿,君前无戏言,这份情报所说可是真的?”

林冲道:“臣不敢保证十成的准确,但敢保证至少八成以上的准确,特别是两年之前护步达冈之战,两万女真人大破辽军七十万,辽军死伤甚重,被俘至少十多万绝对没有错!”

众人一下都愣住了,所有的人都张大了嘴巴,下巴掉了一地,过了半响赵佶才命令小黄门将林冲递上的情报读了一遍,众大臣这下彻底石化了。

这怎么可能嘛!

长期以来辽国在宋人的印象里都是无比强大的,现在猛然听到这些消息,众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完全不信。

“开什么玩笑?辽国七十万大军会打不过女真两万蛮夷,这怎么可能嘛!”

魏伯刍第一个跳出来反驳,随即其他几名蔡京的党羽也一起嗤笑起来,说林冲编假话也不带脑子。

林冲冷笑道:“一群垃圾!是不是真的,这不是有刚从辽国过来的辽国使者么?我们把他叫过来,派个人去诈他一下不就知道了?

说辞我都想好了,就说他们辽国有位大臣想叛辽附宋,传来了这些消息,只要我们的人演的像一点,不怕他不上当!”

赵佶也是将信将疑,他是早就听童贯的亲信赵良嗣说过辽国皇帝如何昏庸暴虐,辽国政治如何腐败,如何的民不聊生,也说辽国东北部的女真正在崛起。

但是他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女真会有这么强,辽国会竟然一下变得这么弱了,两万击败七十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不过既然林冲如此笃定,试一下倒也无妨。

“高卿,既如此,你就去文德殿诈那辽使一下。”

在所有的大臣里面,赵佶还是最信任高俅,不但是因为高俅最为乖巧伶俐,最能讨赵佶欢心;更重要的原因还在于高俅一直是中立,在蔡京和童贯、梁师成两大集团中谁都不帮。

而且高俅做事也非常原则,那就是只营私却从不结党,几乎从来不于其他大臣或者禁军军将世家来往;

更兼他故意放纵他那个干儿子高沐恩在汴京欺男霸女坏事做尽,让汴京百姓都恨他,如此赵佶对高俅就越发放心了。

高俅去了,没过多久就一路小跑的回来了,脸上带着笑意道:“回禀官家,诈出来了!

林武翼得来的情报果然八成以上都是属实的,两年前护步达冈之战,女真人果然只用两万人就击败了辽国七十万大军!

不过那名辽使却强调女真能赢,其实全全是因为侥幸。

他说若不是辽军前锋御营副都统耶律章奴率兵叛奔上京,预谋会耶律淳自立,辽帝无心再战中途回撤,女真人根本不可能赢;

而且他还说两万女真兵也并没有真的大败七十万辽兵,只是靠偷袭打败了十万辽军中军而已,其他辽军都是看到中军败了自己先乱了,这才让女真人捡了便宜!”

包括赵佶在内,众人一下炸开了,长期以来对辽国无比强大的印象崩塌了,蔡攸第一个跳出来道:“哈哈,原来辽国竟然变得如此不堪一击,现在还敢来威胁我们大宋!”

王黼也道:“启禀官家,既然辽国已经如此衰弱,那我们何必还要怕他?”

李邦彦也道:“现在只怕是他们要怕我们了!既然如此,那西贼的求和我们自然可以不必理会!”

赵佶也很高兴,连连点头称是,蔡京一下紧张了,连忙强调辽国到底是大国,女真人虽侥幸战胜了七十万辽军,但只要辽帝平定国内叛乱稳定朝局,女真人还是很快就会被平定的,所以不可对辽过于轻视,最好还是不要得罪辽国为好。

然后双方又是一通吵。

这时高俅又插话说辽使耶律洪铭强烈要求觐见官家,赵佶这时有了底气,也想听他还有何话说,就同意了。

有外人在,自己人自然不能再吵了,所以大家就先听耶律洪铭怎么说,结果耶律洪铭进来之后态度却出奇的强硬。

说甚么辽国虽然因为内部叛乱让女真捡了便宜,但现在叛乱已经平定,不日就将平定女真蛮夷;

况且虽然辽国北方损失了不少兵力,但辽国南境却仍有雄兵数十万。

所以若大宋执意要进攻大夏,大辽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请大宋一定要考虑清楚后果;

同时他还强烈要求大宋交出杀害辽使的凶手林冲,否则辽国必定不惜一切代价也攻宋以讨回公道!

卧槽!

林冲一下怒了,他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明明是已经不行了,虚张声势来吓唬大宋,现在被自己揭穿了还敢这么嚣张。

而且什么仇什么怨啊,还要死死揪住老子不放!

然而还不等林冲说话,蔡京的一帮党羽就站出来表示同意,蔡攸、王黼、李邦彦等童贯这边的也同时表示不可因林冲一人而同时结怨夏辽。

否则虽然大宋并不惧怕辽国,但此时童枢密在西夏的战事正到了紧要关头,若因此引得辽国来攻,灭夏之战必定会受到影响。

林冲心中冷笑,果然是一帮奸臣啊,自己刚才拿出情报来,算是帮了你们这一边的大忙,可转眼你们就要报以前的仇,对我下死手啊。

倒是赵佶还有点情义,而且是作为一个帝王,他也是要面子的,怎么可能轻易被人威胁,况且现在他已经不怎么怕辽国,甚至有一些轻视辽国了。

所以赵佶哼了一声,冷冷道:“辽使,林武翼乃是朕的诸班直副指挥使,朕的贴身侍卫!

朕若是连身边人都保护不了,岂不威信扫地?此事休要再提,朕是绝对不会将林武翼交给你们的!”

耶律洪铭咬着牙道:“既然陛下态度如此坚决,那就双方各退一步,我们不再要求大宋将林冲交给我们,但是这个仇却非报不可!

既然林冲杀了我们大辽一个人,大夏三个人,那么就由我们大辽和大夏各派出一个人和三个人,四个人一起找林冲决斗,无论输赢,此事我们都不再追究!”

第八十六章 决斗准备,传奇伊始

在石行方和张三李四的传播之下,很快的七十万辽狗大军被两万女真蛮子就打的大败,俘虏一半的事就在汴梁城传播的几乎无人不知。

所有人一下就炸了锅,他们心中根深蒂固的辽人很强大的世界观一下崩塌了,随后是各种沸反盈天的议论和质疑。

然而很快这个消息就得到了官方人士的证实,再之后一个比这更加劲爆百倍的消息传了出来。

杀死四名西贼和辽狗的林冲林武翼要在明日午后接受西贼和辽狗报仇,将以一敌四在宣德门外单挑四名西贼和辽狗的派出的武士。

这一下整个汴梁百姓瞬间就沸腾了,比起几千里之外辽国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在汴梁的事情更能引发他们的热情。

所以没过多久,关于这场决斗的输赢争论就吵了个不亦乐乎,很快的,各种盘口就开了起来,有押林冲胜的,也有押四蕃将胜的。

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内,几万贯甚至十几万贯的赌资就满天飞了起来,再之后各种关于林冲和几名可能参战的西夏辽国武将的资料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汴梁。

所有的人都在无比期待明日午后的到来,林冲的生死决斗一下成了一百多万汴梁百姓的一场狂欢盛宴。

有激动狂欢的,自然也有无比担心的,张贞娘此刻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就一下盈满了一层雾气,可是却强撑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林冲有些怜惜又又有些愧疚的摩挲着她嫩滑的脸颊道:“娘子你就放心吧,你还不相信相公我的实力?

我的阿爷可是杀得西贼闻风丧胆林敢;我的阿爹可是打遍关西无敌手的林战!

明天就是相公我扬名立威的好机会,你就放心吧,我保证毫发无伤的回来就是!”

郭十三用力的握紧拳头做了一个挥拳的动作,大声道:“师父明天一定会把四名胡狗打得屁滚尿流的!”

鲁智深站在一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着个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林冲这次全都是为了自己才惹祸上身的,可是林冲却丝毫没有怪他,连声责怪都没有,这叫鲁智深越发觉得抬不起头了。

林冲安慰了贞娘,又嘱咐了锦儿几句,这才转过来看向鲁智深,鲁智深连忙抬起头,抬手在光头上摸了两把,心说兄弟你训我两句也好啊。

“师兄啊,明日我去决斗,娘子非要去看,娘子的身边就有劳你来保护了,我会留下两个虞侯给你。”

鲁智深忙道;“放心吧。”

“师兄啊,以后做事不可鲁莽了,凡事不能三思也至少要二思再行啊。”

鲁智深一下高兴起来,忙保证道:“以后不会了,一定二思而行!”

林冲又道:“师兄啊,西贼骂人的话,比如“我入你娘”,“去死吧”,“狗杂种”怎么说你可知道?”

鲁智深一下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啊~这个我会……”

林冲正在学粗话的时候,西夏小晋王李休哥、小梁王梁乙利还有辽国正使耶律洪铭也正聚在一起商议明天怎么杀死林冲。

“你是说这个林冲的祖父就是五十年前率领不足三百骑兵阻击我五千铁鹞子和擒生军,单枪匹马在数千军阵中杀了个四进四出的林敢?”

“是的,而且林冲本人武艺也端的深不可测,在他还是殿帅府一名小小教头的时候,就经常与各地入京的边将比武切磋,从未一败!

而且这厮还最擅长缠斗,耐力极好。有一次西军猛将韩世忠和呼延通一起随童枢密入京,听了林冲的名声一起来找他切磋。

你们猜最后结果怎样?

林冲这厮竟然硬是与二将车轮战比斗了近两百个回合依然不落下风,硬是生生把韩世忠和呼延通两人给累趴下了!”

说话的是一宋人样貌宋人打扮的中年男子,看神态气质倒像个富商,不过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此人相貌里有党项羌人的影子,竟是一位潜伏汴梁多年西夏密探。

小梁王梁乙利顿时就深吸了一口气,韩世忠他知道啊,这可是近年来西军少有的猛将,天生神力而且悍勇无比。

有一次两军交战,本来宋军已现败迹,就是这个韩世忠带着几名敢死士卒冲入自家中军大阵,硬生生杀到元帅帐,千军从中手起刀落斩了自家这边的驸马监军,这才导致战局瞬间逆转,西军反败为胜。

如此悍勇的一名猛将,再加上勇猛不输韩世忠多少呼延通,两人车轮战加一起竟然还斗不过林冲一人,竟然还被林冲这厮给磨的累趴下了!

这林冲竟有如此之高的武力!若果真如此自己这边四个人还真不一定能杀的了他!

梁乙利脸上一下露出了难色,可是耶律洪铭听完之后却依然信心满满。

“小梁王不必担心,那林冲武艺再是高强,我也能必取他的性命!”

说话时他就伸手招了一辽人大将过来,向小梁王小晋王介绍道:“这位乃是我大辽蓟州大将天山勇,枪法出神入化,更是极善射弩箭,十步之内百发百中,还从未失过手,明日必能取林冲的狗命!”

天山勇自信道:“两位小王爷放心,我这漆抹弩只有一尺来长,平日藏于战袍之下谁也看不出,用时突然掣出,包叫那林冲防不胜防。

明日只消大夏国三名勇士在前面……”

同一时间,马行街李师师家,李师师正慵懒的趴在梳妆桌上,秀美的下巴搁在交叠的双手之上,怔怔的望着镜子中那张月妒花惭漂亮的不像话的俏脸,就这么发着呆,小女孩也似。

片刻之后,一阵急促的声音响起,却是玉钏儿跑了上来,李师师漫不经心地坐起了身子,将手撑在脸上,侧着头往楼梯处看了一眼,就见小妮子一脸的急色,李师师突然涌出一种不好预感来。

“怎么了?”

“小姐不好了,林武翼杀了辽国和西夏的使者,官家让他明日午后在宣德门前与三名西夏武士和一名辽国武士决斗!”

“啊!”

李师师感觉心一下被人掐住了也似,整个人魂一下就丢了。

而这个时候,林冲正骑着一匹高大神骏之极,浑身墨锭似黑,四蹄雪练价白宝马告辞了贞娘和鲁智深,一路小跑着前往南熏门外曹家庄园。

在那里,早有徐宁、曹松,还有六名分别从捧日军和龙卫军选出来精锐骁勇的骑兵等着做他的陪练,让他预热一下。

而林冲骑在赵佶御赐的踢雪乌骓宝马上,心里想的也不是如何战胜四名西夏和辽国的武士,而是如何利用这个机会,给自己扬名。

闯荡江湖,没有一个响亮的名头怎么行?想那宋江又黑又矮又挫又丑,为人也就那样,标准的贪官污吏,他的钱可都是贪污来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凭着所谓“山东及时雨、郓城呼保义”的名头,在江湖上无人不知,一群好汉纳头就拜。

名声真的很重要啊!

而这次正是给自己挣名声的好机会!

出了南熏门,林冲开始加速起来,踢雪乌骓越跑越快,感觉到主人的意气风发,锐气飞扬,踢雪乌骓马也一下兴奋起来,不住的咴咴嘶鸣,奋首扬蹄,一副比林冲还要着急扬名立万,证明自己的样子。

第八十七章 千军万马我独行

翌日午后,汴京皇城之外,宣德门前,已经是一片人头攒动,万人空巷的盛大景象。

而在御街两边,靠近宣德门附近的酒楼上,同样是挤满了人。

所有的座位早已在昨日消息传出时就已被预定一空,到现在据说最好的位置已经炒到一千贯一个了,依然是一座难求。

在这难得的热闹的面前,所有的汴京的百姓都很兴奋,不少人激动的两眼放光,觉得能够亲眼见证这样一场盛大的决斗,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这牛至少能吹一年。

约定的时间还没到,所以林冲还没有来,人们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兀那林冲林武翼怎么还不来,不会是怕了吧?”

“不会吧,这可是欺君之罪!”

“你们说,到底谁能赢?”

“这可难说,不过我看还是西贼辽狗赢面更大,你看到眼前这一百多骑了没有?”

“啊,怎么了?”

那人兴奋的卖弄道:“看到甲片上一个一个的小瘊子了么?这可都是最好的青塘瘊子甲,那可是刀枪不入,箭矢不能伤!

再看这下西贼和辽狗的骑士,一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的悍勇之士。

你想啊,既然他们来出使大宋,肯定会派最厉害的武士做护卫啊,这些人的武艺能差的了?

而且又是几百人里面选四个,又是四个打一个,所以啊,林武翼想要赢,除非他是有三头六臂!”

“既然如此,那官家和众位相公为何还要答应这场决斗,这不是叫林武翼送死么?”

那人看了他一眼,一副你不知道内情的表情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还记得前段时间这个林武翼一下打赌赢了梁宫观、高太尉、小公相他们一共五十万贯钱么?

这就是把他们得罪惨了啊,所以这次他们可不就是故意让林武翼去送死么!”

“啊,竟是这样!直娘贼,俺这下惨了,俺买了一百贯林武翼赢!”

最靠近宣德门的一座酒楼上,花花太岁高衙内高沐恩满面红光地对着一帮帮闲虞侯吹着牛,说林冲这厮这次死定了,这帮帮闲和虞侯自然满口应承,把个高沐恩哄的肥脸乱颤,就好像已经看到了林冲被四名辽人和西夏武士乱枪戮死一样。

便在这时,只听楼梯处传来一阵响声,高沐恩不经意转头去看,就见一个胖大和尚走了上来。

高衙内立刻全无兴致,正欲转回头去,却猛然瞥见在胖大和尚身后,一名婀娜多姿,身材极好的少妇走了上来,只是戴着帷帽面纱,看不清面容。

高沐恩有些失望,也是凑巧,就在这时一阵风吹了过来,一下将面纱掀起,一张艳若桃李,温婉贤淑的俏脸就露了出来,顿时就把高沐恩的眼睛都看直了。

很快的,风停了面纱也重新落下去了,然而只是刚才这惊艳的一瞥,高沐恩的心里就像猫抓一样心痒难耐,连忙拉了拉身边的帮闲道:“富安富安,快看,这是谁家娘子?”

富安转头一看,他其实也不认识这少妇是谁,却知道鲁智深,连忙道:“衙内,看到胖大和尚了没,此人正是林冲那厮的师兄,在大相国寺看菜园子的,这小娘子嘛,那肯定就是林冲的娘子了!”

高沐恩闻言心中一惊,林冲连他干爹高太尉都不怕,他现在自然是不敢去惹林娘子的,当即气咻咻道:“林冲这厮倒是好福气,一个这么绝色妖娆的美人儿娘子!”

富安连忙小声附和道:“再好的福气只怕也无福消受了,若是这场决斗林冲死了,到时候林娘子还不是……”

“来了,来了,林冲来了。”

话没说完,就听整条御街一下呼喊,所有的人情绪一下被点燃了,高沐恩和富安连忙转头望去。

只见林冲单人匹马,不疾不徐由南向北行走在御街的左侧,头戴兜帽,红色的盔缨如同一团火焰般跳动,身穿一件制式的红色禁军战袄,外面是一身标准的大宋禁军制式鱼鳞甲。

这套装束在汴梁城中本是极寻常的,可是此时林冲一副千军万马我独行的气势,腰背挺的笔直,线条分明的面庞,带着一股发自内心强烈的自信,一双眼睛闪闪发亮,这套寻常的禁军中级军官的制式军服穿在他的身上,却是说不出的英锐逼人。

便在这万众瞩目中,林冲几乎是掐着时间骑马来到宣德门下,向着宣德楼上御座上的赵佶行了一个军中之礼。

赵佶长居宫中,身边虽然诸班直环绕,每年的金明池演武争标他也看过很多次,却何曾看过如此威武雄壮,英气逼人的军中大将,当即不由得连赞了三个好。

这时候赵佶才一下意识到,原来这个一向笑嘻嘻,有时候还吊儿郎当的林冲,不但可以陪着自己打牌踢球,教自己太极拳画素描,更是一名武艺高强,能够一骑当千的绝世猛将。

林冲见过赵佶,来到西夏和辽人队伍面前,决斗的裁判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官带左义卫亲军指挥使,护驾将军丘岳开口道:“辽使夏使,现在林冲已至,你们要派哪四人上场,可以决定了吧。”

对方一百多人的观战队伍里面立刻有四骑越众而出,丘岳交代了规则:“决斗之中,一旦上场,其他人不得出手帮忙;不得使用弓箭,以免威胁到陛下,你们可有疑问?”

小梁王梁乙利问道:“可否使用流星锤,飞刀,标枪?”

“可以。”

“也就是说除了弓箭不能用,其他都能用了?”

“是的。”

“那没有疑问了。”

梁乙利策马准备退回本队,林冲却道:“我有问题。”

“你问。”

“来将通名,林冲枪下不杀无名之鬼!”

梁乙利一下有些怒了,好嚣张啊,但还是依次把四人名字都通报了,三名西夏人林冲倒是没太在意,听到天山勇三个字林冲却一下几分郑重的神色。

好熟悉的名字啊,好像在哪里听过……

决斗正式开始,林冲从得胜钩上摘下祖父林敢传下来的丈八蛇矛,单手斜向上执着,随后露出一个狂妄自大极了的笑容,用西夏话骂了一句:“入你娘的狗杂种,都来领死!”

三名西夏武士一下怒了,大吼一声“杀了他!”,四骑就一齐催马朝林冲直冲了过来,然后又迅速拉开距离,两翼向前,一转眼四名骑士就从四个方向将林冲包围起来。

一旦团团围定,长枪大刀四样长兵就或刺或劈猛的往林冲招呼,一副眨眼之间就要将林冲刺死当场的架势。

而林冲只是好整以暇手中丈八蛇矛一记横扫,就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兵器相撞声,林冲的身边就荡出一个小小的圈子,随即林冲轻轻一夹马腹,踢雪乌骓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就蹿了出去,一下把四人都甩在了后面。

第八十八章 密不透风的防守

林冲一开始的时候狂妄的没边,可是在开打之后,丈八蛇矛荡开一个圈子之后,他却一下冲出战圈,策马狂奔起来,围观的十数万汴梁百姓顿时有些失望起来。

四名蕃将也有些鄙视,不过林冲能与韩世忠呼延通车轮战打了两百个回合,最后活活将两人累趴下的战绩四人也都知道。

四将倒并没有因此轻敌,反而因此多生出几分郑重来。

直娘贼,原来这厮只是靠着防守无懈可击,耐力好这才取胜,如今却是要用同样的办法对付我们,这却是有些难办了!

“贼子休走!”

四蕃将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怒吼一声,狠狠一夹马腹纵马就直追过去。

追击的过程,四将同样颇有默契的分开两翼,从两个方向对林冲进行包抄。

林冲策马跑出一段距离,听得四人追来,掉转马头就就朝左边两骑直撞过来,二将大喜,连忙奋起精神挺矛扬枪朝林冲面门心窝猛刺过来。

林冲嘴角依然带淡淡的笑意,毫不怯惧,丈八蛇矛在手中挽个脸盆大小的枪花,左右只是轻轻一荡,一记拦抢就将两人的攻击化解,三马擦身而过。

如此一来二去,双方就斗七八个回合。

摸清规律之后,开始时四蕃将还分为两翼,后来四人就干脆合兵一处,四杆长兵一齐猛力朝林冲身上招呼;

而林冲每回也是从不硬拼,丈八蛇矛只是用恰到好处的力量,与四人朝自己刺砍而来的兵刃一沾就走,绝不硬碰,如此一来林冲所消耗力量反倒比四蕃将还要少些。

张贞娘不懂这些,看到自己的夫君每次都是险之又险的避过四蕃将的兵刃,心早已提到嗓子眼了,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身体忍不住发起抖来。

鲁智深看得真切,连忙安慰道:“阿嫂不必担心,师弟这是在陪他们玩呢,到现在为止连两成力气也没使出。”

宣德楼上的御座上,赵佶也同样忍不住好奇,一旁的丘岳的副手,八十万禁军副教头,官带右义卫亲军指挥使,车骑将军周昂连忙解释道:

“回禀官家,林武翼的武艺以防守见长,加之枪法细腻,他这是不愿冒险,想等对方气力不济或者露出破绽方才转守为攻,官家不必担心。”

林冲的意图周昂看得出,宣德楼下,耶律洪铭、李休哥、梁乙利三人自然也看得出,连忙大声喊叫,让四人想办法逼林冲与他们硬碰硬,攻对攻厮杀。

四蕃将却是有苦难言,战前的时候把林冲说的太厉害,结果四人都穿了一身最重的青塘瘊子甲,加起来五十斤重;而林冲穿的却是一身轻甲,最多不会超过二十斤。

而且林冲这厮的坐骑又神骏无比,远远胜过他们四人,林冲骑术又好,四人根本没办法将林冲围住,他们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可是每次总被林冲颇为灵巧闪避出去。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又斗了六七个回合,天山勇突然高声大骂道:“呔,贼将如何只是仗着宝马一味游走闪避,算什么英雄?可敢与我们盘旋厮杀?”

本来天山勇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毕竟这是生死决斗不是比武切磋,自然是怎么对自己有利怎么来,可是没想到林冲闻言后却是冷然一笑,大声道:“有什么不敢,先让你们三十个回合又能如何?”

盘旋厮杀就是双方不再游走,在小地方转着圈厮杀,一般两人单挑或者两个打一个就是互相绕着圈,走马灯一样厮杀;三人或三人以上打一个就是将那人围起来,中间的人不动,外面的人围着他转圈厮杀。

见到林冲话音落下果然一提马缰绳减速下来,四人顿时大喜,连忙策马过来将林冲就团团围住,四杆长枪长矛大刀就如暴风骤雨一般向林冲杀来。

好个林冲,被四蕃将围住转圈厮杀,并无半点惧怯,手中一杆丈八蛇矛枪出如电,眨眼之间就已舞出二十多抢,远远看时,当真就像在马前舞出了千万朵梨花,绚丽好看之极。

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所有攻向林冲的兵刃全都被一一弹开化解,面对如此暴风骤雨般的攻击,林冲的防守依然是风雨不透。

只见二十只马蹄翻腾,不停敲打着地面,很快卷起一团薄薄的烟尘,五人就在烟尘之中大展神威,你来我往直酣斗了二十余个回合,依然是不分胜负。

五人都是越打越兴奋,越打越吼声如雷,同时也是越打越惊险,好几次围观的众人都清楚的看到蕃将的长枪长矛几乎就要突破林冲的防守,枪尖矛尖都快刺到踢雪乌骓上了。

可到最后还是被林冲密不透风的防守,丈八蛇矛只是轻轻一磕枪杆就将对方的兵刃全都荡了出去,同时还守中有攻,丈八蛇矛如蛇一般钻出,或是一下挑飞敌人好几片甲叶;或是一下逼得对方不得不闪身躲避。

刚开始时,观战的十多万人还时不时的有人发出些议论,抑或发出几声惊呼或者喝彩,这时所有的人却是一下看得呆住了,没有人再敢发出一点半点声音,生怕错过了这场最精彩的打斗。

赵佶更是目瞪口呆,早就听说林冲祖父如何厉害,单枪匹马冲入书前人的敌阵硬是杀了个四进四出,杀敌至少数百,当时还没什么直观印象,此时方才见识到了什么是绝世猛将。

张贞娘的心一下揪了起来,紧张的简直要喘不过气来,小锦儿的胳膊被她握得生痛,也不敢叫出声来,只好强忍着。

见五人斗得凶猛惊险,耶律洪铭、李休哥、梁乙利三人也不由的在心里给林冲也了一个大大的服,看来传闻果然没有错,这个林冲的防守果然是最高水平,而且枪法细腻耐力极好。

这么激烈的厮杀已经打了四十多回合了,这林冲的枪法却依然丝毫不乱,防守依然是滴水不透,这一手千变万化的拦枪枪法简直绝了!

不过防守再好,拦枪再厉害,进攻不行,还是没有用。

自己这边不可能会让他磨到一百多回合,然后气力不济或露出破绽让他取胜。

自己这边还有杀手锏没拿出来呢!

耶律洪铭清楚的看到,五人的力气和反应力此时都微微有些下降,林冲这厮也已经完全被三名大夏勇士猛如狂风暴雨的进攻缠住了,注意力也全三人身上。

而这时,天山勇却已经悄悄推出战圈两三步,策马闪在林冲这厮的马背后,一下从战袍里面掣出那把一尺来长一尺来宽的漆抹弩来,两只狼一样的眼睛死死顶盯着林冲高大的身形。

就在林冲一式梨花乱舞,荡开三名大夏武士兵刃之际,天山勇屏气凝神,扣下弩箭扳机,一支一尺来长的铁翎箭就朝林冲激·射而来。

第八十九章 无比嚣张的林冲

“小心暗箭!”

“林兄小心!”

“夫君……”

便在徐宁曹松等人的惊声怒吼声中,一支一尺来长的铁翎箭直奔林冲脖子后面而来。

弓箭本来在百步之内就有有虎狼之威,更何况天山勇距离林冲不过不会超过十步。

若是毫无防备,这等距离,又是前面牵制背后偷袭,哪怕林冲武艺再高,这么短的距离内也是铁定中箭。

可是林冲又怎会毫无防备?

与四人的缠斗,突然少了一人的兵刃,在身边转圈的马蹄突然少了四只,林冲再迟钝也知道这是有人要搞事情。

更何况记忆力超好的林冲这时已经记起天山勇是谁了。

因此和三名西夏武士激战正酣的林冲,其实一半的注意力却都放在了身后消失的天山勇身上,他故意不转身去看,暗地里却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在三人大声怒吼呼战的声音中,林冲依然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声细微的弓弦颤动之声。

不等曹松徐宁等人发生提醒,电光火石间林冲猛的一个拧腰,身体向右一闪,左手顺势向上一绰,已经绰住那支铁翎箭。

眼见弩箭射出,天山勇的心也一下提了起来,一句“中”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猛然看见林冲一个闪身竟然间不容发的躲过了自己势在必得的一箭,顿时整个人就有些愣住了。

林冲左手绰箭在手,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这时三名西夏武士又一齐来攻,林冲冷笑一声手中丈八蛇矛一抖扫开一个圈子,纯用双腿用力勒转了马。

见着天山勇的第一眼时,左手已将那支铁箭就朝脸上掷了过去,天山勇下意识一低头,铁箭擦着兜鍪飞过擦出一片火花,顿时把他惊出一身冷汗。

而就在这时林冲却一下爆发了,双腿用力一夹马腹,踢雪乌骓吃痛长嘶一声,后蹄在地上用力一撑,整个身体如同一支黑色的羽箭一样窜了出去,不到十步的距离转瞬即至。

刚抬起头的天山勇一下惊呆了,看着踢雪乌骓和林冲的身形在他面前迅速变大,出自本能的就要拿枪去挡,这才发现此时右手握着的却是那把漆抹弩。

天山勇忙撒手枪交右手时,就听得一声暴雷也似的怒吼:“去死!”林冲手中的丈八蛇矛已经枪出如龙,一下刺在他的咽喉上。

天山勇吃痛,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插入脖子的矛头,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林冲,只见对方刚毅狠厉的脸庞上满是气定神闲,见他望来竟然还朝他淡然一笑。

随即就见林冲一抖手腕,天山勇觉得自己的视野飞了起来,他诧异的看了下方那具颈血狂喷无头身躯一眼,带着最后一个念头,陷入了永远的黑暗之中。

“好快的马,好快的枪……”

围观的十多万人群一下尖叫狂呼起来,这一下偷袭,接箭,反杀,攻守转换实在太快,林冲的整个动作也太过兔起鹘落,迅捷无比。

人们一下惊异的目瞪口呆,片刻的安静之后,就是如雷的欢呼叫好声。

鲁智深第一个叫出好来:“好!兄弟好手段!”

张贞娘也微微放下心里,握着锦儿的手这才松了些,小锦儿连忙将手抽出,小十三一脸兴奋,用力的挥着拳:“师父好厉害,打死他们!”

“林武翼好枪法!杀的漂亮!”

喊话的人满面红光,两只眼睛亮亮的,显然是赌·外·围押了林冲赢的。

“哎呀~太可惜了!”当然也有唉声叹息的,不问可知要么是和林冲有仇,要么是买了林冲输的。

宣德楼上赵佶看到精彩处也一下激动了,拍着大腿连说三声好,却让蔡京、高俅、梁师成一帮奸臣好生失望。

直娘贼,这都能躲过去,这林冲竟有如此武艺!

而这时林冲早已沉裆策马,避开天山勇那匹无主战马,和软软就要栽倒的无头身躯,随即一扯马缰勒转马头,对着身后追赶过来的三名西贼武士用西夏话大声骂道:“狗杂种们,都来送死!”

三人又惊又怒,一下奋起十二分的力气,不要命一样只攻不守,以命换命一般就朝林冲猛攻过来,然而林冲一杆丈八蛇矛却依然在马前舞出千万朵梨花,枪法丝毫不乱,防守的依然密不透风。

如此又斗了三十多来个回合,三名西夏武士这时已都是大汗淋漓,林冲的枪法也微微慢了下来,但比起三人却仍是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耶律洪铭、梁乙利、李休哥看得真切,心中郁闷万分,暗道林冲这厮终于把自己这边的人磨得没有力气了,这下该反击了。

果然,就见林冲突然猛攻几枪,迫退三人后轻轻一夹马腹,踢雪乌骓撒腿就跑,三人正憋着最后一口气自然紧追不舍,梁乙利、李休哥连忙大声喊道:“别追,不要追,小心回马枪!”

三人微愣了一下,就在这时,果然就见林冲轻轻拨转马头,蜂腰一拧双手一送,手中丈八蛇矛就像条毒龙般钻了出去,正中一名西夏武士的咽喉。

不等另两人反应过来,林冲已经抽出矛头,两马相交的瞬间林冲再次一矛刺出,正中另一名西夏武士的耳后,瞬间在他脑后开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窟窿。

先后不到半秒时间,瞬间双杀,两人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软软的开始从马上栽倒。

另一人这时这时已和林冲两马交错,背对背跑出去七八步远,然而他整个人却一下被吓得心胆俱裂,不顾一切就策马狂奔起来。

可是他的马绕着林冲转了半天的圈,加之他又身披重甲,马力早已消耗的差不多了,没跑出去多远就被调转马头的林冲追上,毫无难度的一矛刺中他的后心,双膀一叫劲将他整个人都挑飞了起来。

全场十数万围观的汴梁百姓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叫好声,他们觉得林冲的武艺实在是太强了,这场决斗也实在太精彩了。

然而下一刻林冲却做了一件让他们无比出乎意料的事,同时也一下将这场打斗推上了最高·潮,让这十几万汴梁人在今后的三四年内对此都一直津津乐道,直到一件更让他们想不到的大事发生。

只见林冲轻轻一扯战马缰绳,策马来到西夏人和辽人观战的地方,一摆手中丈八蛇矛,嘴角扯出一抹讥诮轻视,淡淡一笑:“西贼狗杂种们,一群废物,你们一起上罢!”

第九十章 虎入羊群马前无一合之敌

“西贼狗杂种们,一群废物,你们一起上罢!”

林冲用西夏话骂出这一句后,观战的一百名西夏铁鹞子卫队瞬间就暴怒了。

他们一下就红了眼睛,恨不能咬碎了牙齿,不约而同的一起望向了小梁王梁乙利,小晋王李休哥,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已经忍不住请战了。

“小王爷,让我们上吧!”

“杀了这宋猪!”

十八岁的小晋王李休哥两只眼睛像是能喷出火来,额头上青筋暴跳,不等年长的小梁王梁乙利发话,他已经马槊前指,厉声大吼,随后狠狠一踢马腹,带着四名着了甲的晋王亲卫就冲了出去了。

见李休哥冲了出去,小梁王梁乙利这时也不再犹豫,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手中长枪,重重的挥下:“杀了他!”

小晋王已经冲上去了,自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林冲杀死吧;

再者,林冲现在已经力气不济了,要不也用不着耍诡计用回马枪杀人,只要自己这边一拥而上,不等宋朝那边作出阻拦就杀了林冲,想必宋朝皇帝也不会拿自己这边怎么样吧?

宋朝不是怂惯了的么?

再说了这可是林冲主动挑衅,被杀了也是他自己找死!

况且从昨日宋朝大臣们的反应和自己得到情报来看,宋朝童贯梁师成和蔡京这两大集团可都是希望林冲去死的,杀了他绝对不会有事!

这样想着,在一群铁鹞子怒吼着冲向林冲之时,梁乙利也重重一夹马腹,策马扬枪直取林冲。

局势瞬间失控,围观的十几万汴梁百姓顿时就不干了,哪怕是刚才因为林冲输了钱,这时也一起大声骂了起来。

“胡狗无礼,打输了就一起上么?”

“入娘的西贼也太猖狂了!”

“欺我汴梁禁军无人么,胡狗这是找死!”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贞娘这时又忍不住惊呼出来,鲁智深连忙又安慰道:“阿嫂勿忧,这是师弟故意激他们出战的。”

宣德楼上所有的人这时一下看呆了,不少大臣宫女诸班直小黄门嘴巴张的大大的,忘了合起来,神情仿佛傻了一般。

赵佶也一下愣了,他也听不懂西夏话,不知道下面发生什么,片刻之后他一下站了起来,戟指着下面气急道:“贼子敢尔……”

“官家,臣有事启奏。”

正欲痛骂并准备下令曹松高忠武麾下捧日军龙卫军,还有诸班直皇帝亲卫御龙弓箭直、御龙弩直,弹压的时候,就见刘伟雄一下跑了过了过来,脸上却是一副毫不担心,甚至带着点小兴奋的样子。

赵佶一脸狐疑,看向刘伟雄问道:“何事?”

刘伟雄道:“回官家,林武翼这是这其实是主动激西贼出战,他说他要枪挑小梁王、小晋王,单人匹马杀尽这一百铁鹞子。”

这下不但赵佶傻了,蔡京、梁师成、高俅、王黼、宿元景、张叔夜等一般大臣也傻了,这林冲竟然是主动激战?

所有的人一下惊愕到了极点,一种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

以一人之力,单挑一百西夏最精锐的铁鹞子骑兵、王府亲卫?

而且还是在经历过一场一百多回合生死决斗,气力有些不济的情况下!

开什么玩笑?

这得多高的武艺,这是什么样的自信!

而老狐狸蔡京在惊愕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气急败坏,若林冲果真武艺惊人杀了小梁王小晋王,那这次与西夏的和谈就算是彻底破裂了!

竖子当真可恨!

所有人一下被定住了一般,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下面宣德门广场上的厮杀。

这个时候,只见一百西夏铁鹞子骑兵已经一涌而上,粗粗列出一个七八层,每层十三四人宽松阵列,正在后面追赶林冲。

林冲胯下御马踢雪乌骓跑得飞快,很快就拉开一段二十来丈的距离,随后就见林冲一扯缰绳,战马回转,然后就这么一往无前的单人独骑撞向敌阵。

所有的人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哪怕只是远远看着,许多人也忍不住开始肾上腺素狂飙,能在汴梁城看到一人独骑冲击百人军阵,直娘贼的,这也太刺激了!

林冲这时也同样兴奋到了极点,得上天厚赐,让自己穿越成了林冲,继承了他这一身惊人的武艺。

不比之前那个林冲性情内敛,长期郁郁不得志,藏锋藏的没有一点锐气了;现在的自己得系统相助,又对这黑暗腐朽的大宋朝廷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轻视,性子越发的锐气飞扬。

更兼这几日时常找鲁智深,还有徐宁,曹松等人切磋,更是将原先那个林冲留给自己的这一身武艺磨练的锐利无比。

这个时候,面对着这一百盛怒的西夏铁鹞子骑兵,自己终于能够放手大杀一场,检验并施展这一身上天恩赐的惊人武艺。

林冲的心情,简直就是热血沸腾啊!

当然,若是能在厮杀中有所得有所悟,使得念头通达,让武艺再进一步就再好不过了。

“受死!”

在十数万道目光的注视中,对冲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眼见还剩七八丈的时候,林冲陡然大喝一声,狠狠又夹了一下马腹,胯下踢雪乌骓奋蹄扬威,陡然间又加速两三成,像团黑色的闪电般载着林冲一头就撞入了西贼铁鹞子的队伍当中。

一撞入敌阵中,林冲顿时就像变了一个人也似,手腕只是轻轻一抖动,弹性极好的丈八蛇矛枪杆在这一瞬间,似乎就抖出漫天的矛影。

蛇矛盘旋飞舞之中,最先接敌的五名西贼铁鹞子就已被林冲刺中,一个个不是在咽喉处,就在耳根处,或者干脆是眼睛处瞬间就多了一个小小的破洞,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头下脚上应声栽落马下。

再下一刻,林冲丈八蛇矛又改刺为抽,右手握住儿臂粗细的蛇矛微端,猛的横扫出去,就听见噼里啪啦轰隆的声音响成一片,靠近林冲前面左右一丈多距离内的西贼铁鹞子就全被这一枪扫中。

矛头最先抽中一名西贼铁鹞子的脖项,就听喀拉一声脆响,一下将他的颈骨打得粉碎,头无力的垂了下来;蛇矛威势未减,又扫在他身旁一名铁鹞子的脸上,整张脸顿时被犁出一条深深的血槽,半副牙齿飞了出去;矛头继续横扫,又一名铁鹞子的脑袋开了花,红的白的一起喷溅出来。

只短短一个回合,其他西贼武士铁鹞子还没来得及递出手中武器对林冲造成半点伤害,他们的同伴已被林冲先刺后扫一下收割了九条人命。

当真是虎入羊群,枪出如龙,沾着就死,碰着就亡,马前竟无一合之敌!

剩余的西夏骑士一下惊呆了,观战这么久,一直以为这名宋人武将只是善于防守,枪法细腻耐力好,攻击却不行。

这时才知道这厮进攻竟然也是如此锐不可当,勇猛无敌!

这下这些西贼铁鹞子还有小梁王小晋王顿时纷纷落胆,亡魂大冒,而这时林冲也一下杀透敌阵,迎面正正撞上在后压阵的小梁王梁乙利。

第九十一章 壮志饥餐胡虏肉

不愧是以武立国的西夏,梁乙利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军中宿将了,虽然武艺算不上多强,但悍勇却是不缺的。

这时梁乙利被林冲盯上,自知没有林冲马快避无可避,当即大吼一声给自己壮胆,一枪戳向迎面冲来的林冲,同时身子微微向外一侧。

暗想若林冲来攻自己,就来一个镫里藏身,躲过这次攻击再说。

林冲这时已进入一种精神超级兴奋,超级专注的超神状态,见长枪刺来,最朴实无华的拦枪迎了上去,两马相交,梁乙利的一枪被拦在了外面,但林冲也没反击梁乙利。

梁乙利心中不由的暗松一口气,林冲却已一拧蜂腰,伴随着一声清越悠长的龙吟声响起,掌中丈八蛇矛已经向后刺了出去,正中梁乙利后心位置。

这汇集全身力量的奋力一击,枪刺一条线,锋利的矛尖瞬间刺穿梁乙利后面的护心镜和青唐瘊子甲的甲片,一下洞穿他的胸膛和心脏,在梁乙利不敢相信的目光中,他整个人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一下从马上栽倒。。

龙转身可不是只能刺兵器而已。

只一个对冲,林冲就毫无阻碍的杀透八层敌阵,杀敌十数人,而自己毫发无伤,一下震得这些西夏蛮子胆战心惊,也同样把十数万观战的汴梁百姓给震的说不出话来。

直娘贼,这林冲林武翼竟有如此本事?

所谓一骑当千,单人破阵,今日算亲见!

看着这十数万人震惊的目光的,林冲这时也忍不住的快意笑了出来。

自己之前磨磨蹭蹭,耐着性子陪着天山勇四人打了一百多个回合,为的就是此刻。

自己就是要激得这一百西夏铁鹞子还有这小梁王小晋王尽数上场,然后自己再尽数杀之!

自己就是让这汴梁百姓记住自己;就是想为自己扬名,就是要让血踪万里林无敌的名声传遍整个大宋;就是想以后行走江湖亦或是临阵对敌时,对方一听自己名号都是匾匾的伏!

自己就是要这让这太过文弱,缺少血气的大宋见识见识什么是一腔血勇;什么是汉家武力血气;什么是壮志饥餐胡虏肉,什么是笑谈渴饮匈奴血!

自己就是要让这些异族胡人知道,我们汉人当中不仅有诗词歌赋灿烂文化,同样有可以一骑当千,破阵摧锋,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的英雄人物!

“男儿意气,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痛快,痛快啊!”

兴奋到了极点的林冲忍不住大笑起来,顿时声震四方,随即他再次掉转马头,一头又撞向已经胆寒,有些惊慌失措的西夏骑士当中。

不到片刻功夫,林冲又再次洞穿了八层阵列,再次透阵而出。

期间林冲特意冲着小晋王李休哥而去,四名晋王府亲卫想要阻拦却被林冲大喝一声,左扫右荡杀死两个打趴下两个,随后两马相交时一记龙转身又刺穿李休哥一层瘊子重甲外加一面小骑盾,枪挑小晋王。

只杀得剩余的西夏兵瞬间崩溃,鬼哭狼嚎,开始四散奔逃起来。

可是宣德门前的广场,早已被数千禁军团团围住,在这些西夏兵冲上场中时这些禁军就得了各家将主的命令,又怎会放他们跑出去?当即一个个就被长矛阵和神臂弓都赶了回去。

看到一百西贼铁鹞子和王府亲卫被林冲一个人杀得哭爹喊娘狼奔猪突,只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一百人就杀得只剩下不到十人。

十数万汴京百姓只是看的目瞪口呆,完全的傻掉了;而场子外面观战的十几名辽国武士却是胆战心惊,一个个恨不得把牙齿咬碎。

汉人当中,竟有如此万夫不当的勇士!看来如此软弱的大宋,却也是人才济济,不容小觑啊!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这厮如此仇视我们大辽和大夏,若不尽早除去,今后必成我辽国心腹大患!

胆寒心惊,身体忍不住发抖的耶律洪铭在心里暗暗发狠道。

却没想到,这句话果然一语成谶,几年之后,就是林冲带着上十万梁山军,亲手将辽国彻底埋葬。

宣德楼上的赵佶等人同样震惊的呆住了,直到过了半饷,看到林冲策马追上最后一名西夏骑兵,将其挑落马下,赵佶这才终于忍不住道:“好啊,真是好武艺啊,所谓猛将单骑冲阵,一骑当千说的就是这个吧!”

梁师成、高俅、蔡攸扫了下面的林冲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连连应和,心里却恨不得把林冲杀了。

同时,他们第一次在心里对林冲产生了一种害怕的情愫。

这个林冲没办法让他们不害怕,他太与众不同了,太让人觉得危险了。

大宋长期以来都将武人,将武人血气压制的死死的,狄青武襄算是为国立下大功吧,而且做到枢密使这样的高位,可是最后还不是被文官揉捏打压抑郁而终。

一百余年来,所有的五人哪个不是在文官面前缩手缩脚,屈身辱志?

可这个林冲给人却像是一条蜷伏着爪牙的蛟龙,气质锋锐无比,让人害怕一不小心这条蛟龙就会张牙舞爪,将打压他的人撕得粉碎,甚至将这天都捅破一个窟窿!

这厮绝不能留啊!

在这一刻,蔡京,童贯两党竟然难得的有志一同,双方交换了一下眼神,很快就想出一条对付林冲的办法来。

老狐狸蔡京放弃了平日的养气功夫,带着兴奋的声音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好词啊,好词啊!”

赵佶也反应过来:“果然是好词啊,气势当真不凡!”

蔡京又道:“请问官家,臣听闻林武翼的祖父是在关西与西贼血战而死的,不知此事是否当真?”

赵佶道:“当真,怎么了?”

蔡京道:“难怪林武翼如此痛恨西贼,启禀官家,老臣以为像林武翼这种绝世猛将,就该放到边疆去杀敌立功才是人尽其才,留在汴京实在是太可惜了。”

梁师成也在一旁道:“是啊是啊,林武翼之志不是要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么?

现如今西贼求和破裂,覆灭在即,不如就把林武翼派到关西去打西贼。这也算是为他祖父报仇了!”

蔡攸,王黼、李邦彦、魏伯刍也立刻一齐附和起来,连说像林冲这样的猛将就该去打西贼,倒让赵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宿元景、张叔夜两人心里却是看得明白,心说调林冲去关西打西贼是假,借童枢密和西贼之手杀林冲却是真,心里不由微林冲惋惜哀叹起来。

第九十二章 升官加爵

矾楼后院,马行街,李师师家,李师师独立的小楼上。

李师师正焦急的等在小楼上,心焦的像是有火再烧,不过她却只能等着,片刻之后,她看到远远小跑过来的玉钏儿,脸上红扑扑的,一脸的小兴奋。

李师师这才微微放松下来,连忙问道:“怎么样了?林公子可是赢了?”

小使女玉钏儿拼命点头,可是却没有先开口说话,而是先跑到桌子边上,斟了一杯凉茶饮子,轻轻抿了一小口,直把李师师恨得银牙暗咬,她才一面喘着气,一面说得飞快。

“那个林公子好厉害呢,先是以一敌四与四名西贼和辽狗打了好久……那辽狗见不能取胜,就悄悄策马转到林公子背后,从战袍里面掣出一把手弩来……”

“啊!”

李师师一声不由一声惊呼,哪怕已经大致知道结果,还是忍不住紧张的问道:“那后来呢,林公子可曾受伤了?”

“当时观战十数万汴梁百姓都吓坏了,很多人就大声提醒林公子,可是这又怎么来得及,还好林公子早有准备……稳稳的接住了那支箭……杀了偷袭的辽狗,又斗了几十个回合。

那三名西贼更疯了一样就想杀了林公子,可最后都被林公子轻松化解了,倒把他们累的没有力气了,然后林公子他还诈败,让三名西贼追他……最后那名西贼都吓傻了,不要命的就跑,最后还是被林公子从后面追到,一枪把整个人都挑飞了!”

“赢了就好,没事就好!”

李师师刚松了一口气,就听玉钏儿又激动的指手划脚道:“可是这还没完,林公子杀了四名蕃将,又单枪匹马来到观战的西贼面前,骂了一句西夏话,然后这一百西贼骑兵就都上马朝他杀过去了。”

李师师惊呼一声,吓得都快得心脏病了,连忙脸色煞白的问道:“那后来呢,他们一百个打林公子一个,官家还有都门禁军就不管么?”

玉钏儿有些小兴奋道:“当然管了,不过小姐你是不知道,我也是后来听他们议论才知道的,原来这一切都是林公子的故意设计的。

他就是故意在前面隐藏实力,让这些西贼以为他只会防守,以为他力气不济了,然后再痛骂嘲讽激得他们上场。

其实林公子从一开始就是想把这一百甚么西贼铁鹞子,还有西贼的两位小王爷小梁王和小晋王都杀了!”

“竟是林公子主动设计的?”

李师师一下愣住了,简直惊愕到了极点,她其实早就听说林冲的一些事,知道他的武艺不凡,是殿帅府最能打的一名小教头。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林冲会有这么高的武艺,这么大的胆子,竟然主动设计要杀死这一百名西贼铁鹞子和两位西贼小王爷,果然是能让自己心动的男人啊,当真是英雄盖世啊!

“那后来怎么样了?”

玉钏儿绘声绘色的讲起来:“后来啊,等这些西贼全上场之后,林公子就像变了一个似的,单人独骑冲入一百多人的军阵,才一次对冲就一下杀了九人,把个西贼小梁王也杀了……”

等玉钏儿说完,李师师整个人已经完全的的痴了,眼睛微微眯着弯了起来,嘴角露出一抹妩媚迷人的笑意:“真是盖世英雄啊,他竟有这么高的武艺,这么大的胆子。

也只有他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盖世英雄,能把我从这里救出去!只是他现在一下同时得罪了梁宫观和老公相这两派奸臣,倒是让人好生担心呢……”

玉钏儿一下听呆了,愣了半晌才吃吃的道:“小姐,你,你……”

李师师反应过来,看着玉钏儿的眼睛道:“玉钏儿,你不会出卖姐姐吧……”

同一时间,宣德楼上,一身血迹只简单擦洗了一下的林冲被小黄门宣到了赵佶面前。

“林爱卿啊,朕真是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武艺!真是大开眼界啊!”

赵佶先是把林冲夸赞一番,随即又道:“只是林爱卿你胆子也太大了,这件事你竟敢不事先告知于朕就自作主张!”

林冲连忙躬身谢罪,惶恐道:“臣林冲一片赤胆忠心,绝无对官家不敬之意!臣先斩后奏未能事先请示官家,还请官家重重治罪!

只是哪怕官家要治臣的重罪,臣也有一腔忠愤,一片忠言要诉于官家面前,还请官家能让臣一吐胸中块垒!”

做皇帝的,最怕的就是臣子先斩后奏,逼迫君主不得不做出决定,此时见林冲是这样一个态度,赵佶心里立刻高兴起来,笑着招呼林冲平身,然后温言道:“这么说你倒是一片忠心了,那你且说说你的一片忠言。”

林冲听命站了起来,听到赵佶是这种语气,他就已然知道赵佶心情其实很好,并没有真的生气。

林冲连忙恭敬的把一定要弄死西夏的道理讲了一遍,又狠狠吹捧了赵佶一遍,再又画了一张大饼,只把赵佶听得神采奕奕,连连颔首。

“……现今西贼苟延残喘而已,辽国衰弱自顾不暇,绝对不可能出兵相助……灭掉西夏,官家必定彪炳史册……一举收复燕云,金瓯一统,官家的功绩将远迈汉唐,成为千古帝王第一人……”

说起来赵佶虽然是个轻浮荒唐的皇帝,但长期受蔡京等一帮奸臣的吹捧和歌功颂德:什么河清海晏丰亨豫大,什么黄河清而圣人生,赵佶同时也是一个飘飘然自我感觉极其良好,极其好面子好大喜功的皇帝。

想想吧,林灵素说朕是上帝长子;黄河常年浑浊,可是朕做皇帝之后却三次河清;各地的祥瑞也不停献上,这还不能说明朕是天命之人?

以前是不知道辽国已经如此衰弱,现在知道了,朕还会怕他吗?正如林冲说的此时不灭掉西贼,还更待何时?

想想吧,历代先帝一直苦心孤诣想要灭掉西夏,而朕却做到了!甚至还大有机会能在朕手中收复燕云!

想想吧!大宋帝国在朕的手中金瓯一统,朕的功业将远超前代,朕将彪炳史册,千秋传颂!

这是多大的荣耀!

想到此处,赵佶一下激动起来,当下就大声道:“好好好!林卿你做得很好,此时不乘机灭掉西夏,更待何时!从现在起,与西夏和谈之事,你们休再提起!

林卿你进献辽国情报有功,杀死西夏武士扬我大宋之威更是有功,当赏!林卿你倒说说,想要什么赏赐啊?”

看到林冲一下把赵佶忽悠的这么高兴,以这位官家轻易的性子,还真不知道会赏赐林冲什么,蔡京连忙急急说道:“官家,林武翼如此武艺,又如此赤胆忠心,不如就封他一个将军,让他到童枢密帐下听令,去关西打西贼,岂不是好?”

林冲一听,顿时就笑了,他怎么会不明白蔡京这厮是想学曹操借刀杀祢衡的故事,让童贯或者西贼杀了自己,当真是好算计啊,可是自己会怕这等小伎俩吗?

当即梁师成、高俅、魏伯刍也一齐附和起来,赵佶当下也只得打个哈哈,问道:“林卿,你可愿意去?”

林冲立刻做狂喜状:“回官家,臣愿意!官家知道,臣的祖父死在西贼手上,臣无时无刻不想领兵杀尽西贼,为祖父报仇,为国立功,为官家尽忠,臣当然愿意了!”

见蔡京等人一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林冲故意顿了顿,回敬了他们一眼,然后才道:“不过,臣以为做事当要有始有终,臣现在正在教官家游方道士苏东坡的道法和素描,臣想等全部教会官家之后,再去打西贼!”

赵佶很高兴,他觉得这个林冲真是忠心啊,当即道:“既然如此,林卿去关西的事就以后再说。

林卿听封,朕现在封你为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官带左义卫亲军指挥使,护驾将军,武节大夫,再赏半年俸禄,宫中珍玩玉器十件……”

林冲连忙谢恩,他现在每天日进斗金,半年俸禄和十件珍玩玉器他还真不怎么在意,可是赵佶把丘岳这个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官带左义卫亲军指挥使,护驾将军这个官职封给自己了,这可就太牛逼了。

就好像总·书·记和书记不是一个级别的,现在自己顶替丘岳当的这个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和原本水浒故事中林冲当的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也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只是名头响而已,实际却是个没编制的,级别连个排长都算不上,权力更是丝毫没有,所以之前那个林冲只能陆谦这种家奴跟班来往。

而现在这个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却是实打实的禁军高级武官,论级别至少也是个旅长团长;而且不但级别高权力也大,这可是实打实的管着满编一个加强营一千人的侍卫亲军。

虽说这职位林冲也做不长,但这官职威风啊有面子啊,以后那些草莽出身江湖好汉见了自己这样的前高官,那还不不自觉的就心生崇敬,纳头就拜?

林冲突然有些感谢起这伙西夏人来,这伙人还真是用他们的狂妄和死亡,成就了自己的无上威名,又让赵佶封了自己一个这么大的官,送了一匹这么好的马。

所谓宝马配英雄,作为一名武将,林冲可太知道一匹宝马良驹对武将有多重要了,三国里面关羽就是因为得到赤兔之后,有了速度加成武力大增。

自己现在有了水浒里面数一数二的宝马良驹踢雪乌骓,与一流武将单挑,武力起码能提高一成以上,不知为何,林冲突然很想找卢俊义打一场。

自己有了踢雪乌骓,比起之前那个锋芒内敛武力深藏的林冲,自己的武力又有很大的提高,而且还在不停的进步中,应该能够打平卢俊义甚至取胜吧?

林冲暗暗想道。

第九十三章 足联和啤酒

林冲一骑当百,枪挑西贼小梁王小晋王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汴梁城内关于林冲的话题热度,却一直没有衰减过。

原因无他,实在是林冲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的新鲜和刺激了。

先是四海百货店里的各种新鲜又好用的海外奇货;再是四海酒楼里面各种以前从没吃过的菜式;还有名叫辣椒、土豆、西红柿的各种菜蔬;以及也是林冲搞出来名叫相声和评书的杂戏表演。

这些已经让所有汴梁人大感新奇了,可谁知道不久之后就有了轰动整个汴梁城,以一敌百杀死一百西贼铁鹞子,枪挑西贼两位小王爷的事,直让所有汴梁百姓大呼过瘾。

正当大家对这件事议论不止啧啧称赞的时候,这个林冲又再次推出了一种名叫“足球比赛”的新鲜博戏,再次轰动了整个汴梁,让无数的汴梁百姓为之如痴如狂。

所有的人,只要亲临比赛现场看过一次这足球之戏,就立刻爱上了这项精彩刺激到极点的疯狂运动。

才三天时间,兴国寺桥以南,捧日军一处军营附近,就一下成了整个汴梁城最热闹的一处所在。

从早到晚这里总是围了至少数万汴梁百姓来观看,除了来看比赛的,当然也有聪明的商家看出了这里的商机。

各种卖吃食凉饮的,卖杂货的,甚至算命的,卖艺杂耍的,结善缘的和尚道士很快就应有尽有,竟让这里一下变得比大相国寺万姓交易还要热闹十分。

自然的,这等惊险刺激,胜负悬念极大竞技比赛,在好玩好赌的汴梁人这里,绝对是和赌·博逃不了关系的。

从第一场对外公开的比赛开始赌·球就开始了,才两天时间每天加起来的赌资就超过了五万贯,并且还在不断增长中。

这样激烈经常的比赛,再沾上这么多的赌·资,但凡男人,还有谁能不彻底入迷,为之疯狂的?

很快各种野球队,还有各种开盘口坐庄的专家就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了,但林冲和曹松等人自然是早有应对,很快就开始规范监管起来。

因为各种设施还没搭建好,门票是暂时收不了了,不过但凡来这里做生意卖东西的,哪怕是个道士给人算命的,也必须要交一定的管理费和收一成的税。

各家权贵组建球队自然是可以,但是想在这里踢球就必须服从曹松、刘伟雄等人组成的“足球联合会”的管理,必须参加考核才给安排上场比赛,而且还有交一笔数额不菲的入会费!

赌·球的事,曹松等人很快也抓了起来,由足球联合会成立一家名为“足球彩票”的专门机构接受投注,其他的庄家若敢私下接受投注,一旦发现不但要罚款,还要立刻赶出去,下次绝对不许再来。

也有不服的,但足球联合会可是赵佶亲自批准的,赵佶还挂了一个荣誉会长的头衔。

有皇帝做后台,朝中蔡京、梁师成、高俅等人也一起分润了好处,曹松、刘伟雄他们也硬气的很,说罚款就罚款,说赶就赶,处理起来也是毫不手软。

当然,足球联合会倒也不是只会收钱,只会垄断而已,按着林冲给他们的工作计划书,一面开放比赛吸引人来看,积累人气的同时,另一面两个标准足球场和看台也在紧张的营造着。

而且在赛场之外,也全都按照林冲的区划,开始搭建一排排的店面,各种办事管理机构,甚至还按照林冲的意见,移植各种草木营造了一个公共绿地出来。

要说曹松、石行方、高忠武这一帮汴梁禁军将门世家,领兵打仗的本事或许没剩多少,但干这些事倒还真是最拿手,他们当中哪家不是占着几百甚至几千都门禁军军汉给他们服役?

一时间各支由都门禁军军汉组成的施工的工程队,就几乎把这里填满了,每日不分昼夜的营造,才不到七八日的功夫,两个球场和中商铺店面,就已初具规模,要不了几天就可以正式投入运营了。

此间的热闹和每天的人流量自然是所有人都看得见的,于是在足球联合会放出风声说准备招商卖店铺后,汴梁城中想要第一批入驻,得一处好店面的各大商家,顿时就有挤破头的迹象。

而作为足球联合会的副会长曹松和刘伟雄这段时间也就差不多忙成狗了,不过忙则忙矣,看到每天这么大的收益,以后的收益还会翻倍翻十几倍的增长,两人却是甘之如饴,每天的精神别提多好了,

不过对于足球联合会热闹和轰动,作为始作俑者和策划者的林冲却没有怎么去理会,反正他也分不到多少钱。

林冲的大部分心思都放在训练军队还有酿酒和设计制作一些其他东西上面了。

林冲现在在研制酿造的是啤酒。

虽然林冲自带系统,里面衣食住行还有兵器各种东西都有,但因为是军需和武器装备系统,军中是不能喝酒的,因此系统里并不卖酒。

所以想要卖酒就得自己酿,五粮液和五粮春是最早的时候是在家里偷着蒸馏市面上买来的酒,后来林冲觉得自己太引人注目了,晚上偷偷蒸酒也不安全,就让鲁智深和张三李四,还有魏桐的兄弟郑巧找了个秘密的地方偷着蒸。

不过林冲可不满足于只鼓捣出白酒来,于是在献上五粮液之后,林冲又对赵佶说自己从那位海外的朋友那里,得到一种名叫啤酒的酿造方法,准备酿造好了献给官家。

赵佶自然很高兴,有了五粮液珠玉在前,赵佶越发对这个啤酒无比期待起来。

今天就是第一批啤酒发酵完成,准备试喝的日子。

林冲拿了一只不久前皇家琉璃作坊才烧造出来的玻璃扎啤杯,从发酵桶里接了一杯淡黄色的酒液。

看着这丰富的泡沫,闻着熟悉的浓郁的麦芽香味,林冲喉头动了一下,一口饮下,然后舒服的打了一个嗝,那感觉,就是一个字,爽!

相比白酒,林冲的前世还是更喜欢喝啤酒的。

不过哪怕再爱喝啤酒,林冲还是不得不承认,比起后世常喝的啤酒来,自己在大宋酿造的这桶啤酒味道还是差了很多。

工艺没后世的好是其一,再者就是缺少了啤酒花这项重要原料,不过对于以前从没喝过啤酒的汴梁人来说,应该不会在意吧?

“来,小遥你试试看,很好喝的。”

林冲笑呵呵道,想看看李小遥这个地道宋人是什么反应。

见林冲喝的这么享受,李小遥早已按捺不住,连忙用碗也接了一碗,随后小口的品了一口。

“怎么样,好喝吧?”

林冲有些心虚的问,他明显看到李小遥的眼神有些不对。

“林大哥,你为什么要骗我?”

李小遥一下苦起脸来,皱着眉道:“这酒好难喝啊,就像潲水一样!”

第九十四章 张贞娘的幽怨和练兵

“林大哥,你为什么要骗我?”

李小遥一下苦起脸来,皱着眉道:“这酒好难喝啊,就像潲水一样!”

林冲笑了起来,想起自己小时候第一次喝啤酒时也觉得不好喝,不过后来就觉得好喝了。

“那是你不会喝,这啤酒不能像五粮液那样小口慢抿,必须要大口喝才能喝出味道;喝进嘴里也别停,要直接咽下去。

啤酒喝的就是泡沫的刺激和爽口,和咽下去以后甘甜的麦芽的余香散发出来,最后再打个嗝,那滋味别提多爽了。”

“真的?”

李小遥满是狐疑的看着林冲道:“林大哥我读书少,你可不能骗我!”

“真的挺好喝的,你再试一下就知道了。”

“那我就试试。”

李小遥苦着张脸,将信将疑将整碗啤酒一口干了,一股清凉爽口直凉到胃里,随后啤酒里的二氧化碳在胃里遇热膨胀,一连打了好几个嗝,麦芽的香气被带了出来,只觉得满口清香。

“确实比刚才好喝了,咯~很爽!”摸了一下嘴边的泡沫,李小遥惊奇道。

林冲笑笑:“是吧,很爽对不对?林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一旁来试喝顺带验毒的小黄门也接了一碗,学着李小遥的样子一口喝了。

虽然味道有点奇怪,但果然比一般市面上卖的酒好喝一些,而且这种会打嗝的酒,也确实别有一番新奇体验。

“确实不错,若是早点酿出来就更好了,喝一碗整个人都凉快了。”

也倒也是,啤酒本来就适合夏天喝,喝啤酒时不停的打嗝,能带走身体很多热量,有清热解暑的功效。

林冲笑着道:“若是把这啤酒冰镇了,然后在运动过后又热又渴时,喝上一大口,那简直爽的飞起啊!”

很快的,刚刚踢了半个多小时球,出了一身汗的赵佶就喝到了林冲为他精心准备的冰镇啤酒。

一杯带着泡沫的,足有后世一斤重的啤酒赵佶只用两口就喝完了,那感觉,简直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冰凉舒爽啊。

“果然不错,入口时有点苦,但喝完后却满口余香,打嗝打得也很过瘾,而且冰凉舒爽,让人喝了还想喝啊。”

林冲连忙笑着道:“官家,这啤酒虽然大口大口喝着很爽,但其实也不能多喝。

啤酒入口酒味不是很重,不知不觉就喝多了,反而比五粮液还容易喝醉。

所以每个人每天喝的啤酒最多不能超过这样的啤酒杯两杯,如果还要喝其他的酒,这个量还要少。”

赵佶还是挺注意养生的,一听林冲这么说,虽然很想再喝一杯,但还是忍住了,剩下的一杯他想留到晚上再喝。

“来,高卿蔡卿,你们也尝尝。”

赵佶有些意犹未尽的让高俅蔡攸等人也尝尝,不过他们就没有玻璃啤酒杯用了,用的是大酒碗。

前段时间,失败了好多次皇家琉璃作坊终于一共烧造成功了一套无把的和一套有把的共二十只玻璃茶杯,还有四个大号的啤酒杯,顿时就被赵佶视为珍宝。

然后赵佶用林冲教他的法子直接冲泡政和白茶。

果然,在第一次看到玻璃杯中白毫银针上下浮沉的优美姿态,喝到爽滑甘甜香气扑鼻,口感远胜之前点茶的茶汤后,非常懂得欣赏的赵佶就立刻爱上了这种冲泡方法,连带着对林冲也赞不绝口。

现在高俅几人喝了林冲酿造出来的啤酒,哪怕再违心,几人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啤酒运动完又热又渴的时候喝,还真是从头爽到底啊。

几人一下郁闷了:直娘贼,这个林冲各种新鲜的玩意怎么这么多啊!

林冲却很高兴,笑着就跟赵佶说起这么好喝的酒就应该与民同乐,自己准备和刘伟雄建一个大酒坊,专门生产这种啤酒,不但供应皇宫和勋戚,同时也拿到市场上卖。

赵佶想了下也就同意了,刘伟雄是他的小舅子,这就不算个事。

更何况林冲还说要送三股给他,而他自己却只占一股,却让刘伟雄一人占了五股,其他曹松等将门世家一共占一股。

赵佶心里明白,这是林冲在报答刘伟雄推荐他的恩情呢,没想到这林冲竟是恁地有情有义知恩图报。

刘伟雄也很感动,他觉得这个林冲各方面太照顾他了,之前林冲向他提起的时候刘伟雄也是坚决不想答应,不过林冲却说自己能赚钱的生意还多着呢,叫他不必在意。

等到了吃饭时,因为林冲兼任了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左义卫亲军指挥使,所以也就不在茶酒班和刘伟雄一起吃饭了,而是回家去吃饭,然后下午去军营操练侍卫亲军。

林冲骑着踢雪乌骓回家的时候,张贞娘早已做好一桌子菜等着了,一边帮林冲更衣,一边笑着问道:“夫君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

林冲看左右没人注意,忍不住就在她好看的桃腮摸了一把,笑道:“今天啤酒酿好了,我带了两瓶回来,等下你也喝点。”

“妾身不喝酒的。”

“不要紧的,这酒一点也不烈,很好喝的,你少喝一点就是。”

午饭做了一道水煮鱼,吃的林冲还有贞娘,连带小十三和小锦儿都吃得满头大汗,这时候每人倒上大半杯和小半杯冰啤酒喝了,那感觉就是一个字,爽!

吃完饭,林冲午睡眯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就被贞娘叫起来了,下午他还要去南熏门外的临时军营。

睁眼看到贞娘艳若桃李的一张俏脸,闻着少女身上浓烈的体香,林冲身上就有些火热,直勾勾看了好久直把贞娘看得脸色绯红低下头去,林冲这才收回了目光。

但还是忍不住恨恨的在心里道:“小妮子是越来越好看了,敢诱惑我,等到了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冲恨恨的洗了一把脸就出了门,张贞娘依依不舍的送到门口,看着林冲远去的背影,她突然有些幽怨起来。

说好的妾身才是对你重要的,什么光耀门楣,建功立业都不如妾身的一根头发重要的呢?

可是现在却每天都这么忙……真是悔教夫婿觅封侯啊……

欲求不满林冲很快到了军营,说是军营其实却是韩一鸣家里的一处庄园别业,暂时借给林冲训练军队。

林冲从满编一千实际只有七百多人的左义卫亲军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八十六名精壮彪悍,且没有父母妻儿拖累,肯吃苦的侍卫亲军就住在这里,由林冲和鲁智深负责训练他们。

第九十五章 培养嫡系

林冲一到,这伙侍卫亲军的午间休息也就结束了,开始来到操场上列队。

“全体都有,立正!”

林冲笔直的站在整齐队伍面前,冰冷的目光环视众人一圈,见所有人对自己都充满了服从和敬畏,这才满意的道:“今天的训练是站军姿,时间是两炷香!

具体要领我已经教会你们了,全体都有,挺胸收腹抬头望前,两腿挺直夹紧,双臂下垂双手手型贴紧裤子!”

说话间,五名临时小队长就拿了一摞扑克牌,挨个在每名士兵的双腿中间和两手内侧夹了一张扑克牌,再将去掉帽缨的范阳笠翻过来顶在每个人的头上。

十七岁的侍卫亲军新兵梅嘉生一个激灵,身体一下站得笔直,在心里忍不住叫了一声苦,不过却不敢丝毫表露出来。

他知道,一场无比考验毅力的站军姿比赛又要开始了,一想到这几天吃的那些苦,梅嘉生心里就忍不住打了一个颤。

不过为了每月四两银子的超高俸禄,还有心中对出人头地的渴望,梅嘉生只有咬牙坚持着,只是在心里暗暗地道:“千万要撑住啊,千万不能做最先撑不住的十个人啊!”

原来林冲自打当上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左义卫亲军指挥使后,就没怎么管营内的事,全都交给了他的前任丘岳。

但林冲却找了个理由,说是自己不久之后就要去关西打西贼,有愿意出人头地,肯吃苦服从自己训练,且没有父母妻儿拖累的士兵可到他这里报道,待遇丰厚。

不但每天吃的极好,而且包吃包住包各种生活物品,而且每人每月至少四两银子的俸禄足额发放绝不克扣,若是训练的好当上临时小队长,还有额外奖励。

这可比原来好太多了,之前丘岳做他们指挥使时,他们是几乎不训练的,但也不包吃穿,一点微薄的每月三贯的俸禄还要被克扣大半,很多人生活不下去只能去找各种营生赚钱。

结果就是每天干的活也轻松不说,而且每月赚到的还没有林冲这里给的一半多。

很多人一听这么好的待遇都抢着来报名,可是林都教头却不是谁都要的,选人的标准很高的。

还有就是这里的训练也太苦了些,一开始还有一百二十八人被选中,这才短短几天,就有四十二人吃不了这里的苦主动退出了。

不过更多的人却是坚持下来了,超高的待遇和出人头地的渴望是一个原因,还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林冲身体力行的陪着他们。

只要来了军营,所有的训练,不管是跑操,还是站军姿,还是队列训练,还是体能训练,林冲全都陪着他们,晚上还和他们吃一样的饭,像兄弟一样和大家聊天谈心。

都门禁军一百余年,何曾见过有这样带兵的?

更别说林冲现在还是官家近臣,护驾将军的身份,却能陪着大家一起吃苦,能像对兄弟一样对待他们,有的士兵训练太累身体吃不消或者挨了军棍,林冲还会亲自给他们按摩,安排药浴,亲自给他们上药。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禁军军汉长期被人看不起,被上面的将主驱使有如家奴,林冲如此做派,但凡有点血性愿意上进愿意吃苦的,哪个不是打心眼的对他充满感激?

午后的太阳火辣辣的,一共九十人就这么笔直的站在大太阳底下,没过多久所有的人热汗就不停的往外冒,汗水将全身都湿透了,很多人脚下已是一滩水渍,但却是动也不敢动。

一炷香时间(半小时)过去了,已经有人坚持不住了,身体开始微微乱晃。

年纪最小,身体最瘦弱的梅嘉生感觉眼前一阵阵的眩晕,心里暗叫要遭,但还是咬着牙死死坚持。

这可不是普通的站操而已,林都教头发明的这个站军姿实在太严格太苛刻了些,必须全身绷得紧紧的,站的直直的才行。

头不能歪也不能乱动,否则头上顶着的范阳笠就会掉下来;

两只手也必须和大腿贴得紧紧的,双腿必须夹得紧紧的,只有松一下,扑克牌就会掉下来。

一开始众人也是不理解,还说这样站着一动不动半个时辰,怎么可能做得到?

但林都教头却说这是要培养他们的纪律观念,提升个人精神面貌,磨练一个人的意志力等一大堆道理;然后就亲自示范给大家给大家看了。

大太阳底下,林都教头就真的这么一动不动站了一个半个时辰,三张扑克牌硬是没掉,汗水湿透了衣服,流进了眼睛里,偶尔还有蚊蝇飞过,在他脸上爬来爬去,可林都教头硬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众人顿时就是匾匾的伏,再不敢多说一句。

梅嘉生目视着前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林冲,发现林冲依然站的纹丝不动,精神饱满极了,完全看不出一丝疲累,只用冰冷的目光冷冷的看着他们,梅嘉生顿时打个激灵,精神一下振奋了不少。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刻时的时间,终于有第一个身体乱晃把头上顶着的范阳笠晃落的队员,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就有第二个扑克牌掉了的,第三个扑克和范阳笠一起掉了的……

鲁智深和五名监督记录临时小队长见状立刻就笑了,兴奋的跑过去把扑克牌和范阳笠捡了起来给他们重新夹好顶好,然后开始让后面帮闲的秀才做记录。

鲁智深哈哈大笑道:“你,张小山,打军棍十下!你,吴二牛,王大石,尉迟斌做俯卧撑一百下!”

梅嘉生本来有些坚持不住了,闻言顿时心里就打了一个突,精神一下又振奋起来,绷紧身体夹紧双腿,手型与大腿贴的紧紧的,身体站的笔直笔直的。

两炷香的时间终于到了,这次比昨天的情况要好,在规定的时间内,昨天有二十多个人身体松了,然后扑克牌和帽子掉下来,今天却只有八个。

梅嘉生对自己很满意,因为昨日他的帽子和扑克牌都掉下来了,继续站完半个时辰的军姿,一身臭汗累的半死还要立刻做一百个俯卧撑,那感觉简直让人恨不得立刻死掉!

不过当林都教头挨个巡视挑选站得最好的五个人时,却没有挑中自己,这让梅嘉生微微有些失望。

若是选中了,晚餐的时候就能有双份的红烧肉吃,若是能在接下来的比赛依然被选中的话,再被选为明天的五名临时小队长的话,不但能得到一陌钱(宋朝流行省陌,以七十七文当百钱)的奖励,还能喝到二两五粮春美酒。

到现在梅嘉生还没喝过这种美酒呢,每次看到别人喝的时候,那个香啊,让人馋虫直冒。

第九十六章 血踪万里林无敌

“很好!今天比昨天进步很大嘛,现在解散,张小山过来挨军棍,吴二牛,王大石,尉迟斌你们七个开始做俯卧撑!”

一群人立刻有好几人像被抽取了脊梁骨一样瘫软在地,旁边的人连忙把他们扶起来,互相帮助着按摩四肢,活动筋骨血脉。

那边军棍已经开始打了,整个营地一下鸦雀无声,只听到棍子打在屁股上面的声音,被打的张小山却哼都不敢哼一声,因为若是叫了,打得只会更重。

打完军棍,做完俯卧撑,中间只休息了不到十分钟,林冲又开始进行队列训练。

八十六人分五排站好,五名临时小队长站在排头,林冲站在他们面前,一面喊口令一面做示范。

副总教官鲁智深拿根军棍在旁边跟着,但凡有出错的,上去就是一军棍。

“现在开始喊号子,碗是左,筷是右;先出左,后出右;左脚右手,右脚左手;喊一踏左脚,喊二踏右脚!”

“碗是左,筷是右;先出左,后出右;左脚右手,右脚左手;喊一踏左脚,喊二踏右脚!”

八十六人连喊了十遍,没有出错,林冲又大声道:“现在开始练习齐步走,第一排开始,跟着我做,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一二一,一二一……”

一片还算整齐的脚步声响起来,第一排做的还是不错的,虽然不是很标准,但至少没有人出错。

但到了第二排时还是有两个人因为太过紧张,刚一迈步就先出了右脚,然后就怎么也换都换不过来。

鲁智深的军棍立刻就朝两人的背上打过去,虽然注意收了力气,但这一棍子打下去还是把两人打得龇牙咧嘴,直把同在第二排的梅嘉生看得心里直打颤。

不得不说,这群被林冲精心挑选出来的侍卫亲军还是挺能吃苦的,而且接受能力和服从性也很强。

除去最开始几天走掉的,剩下这些每天上由鲁智深训练他们体能,下午由林冲训练队列,服从和纪律,这些人倒都坚持下来了,而且进步还很快,连精神面貌也变好了。

倒还真是一群可造之材,林冲看着他们一天天的成长,心里也是充满了喜悦。

这些可都是自己未来的嫡系根基,林冲之所以选择他们,就是看重了他们都没有父母妻儿的牵挂,到时候可以带着他们一起上梁山。

至于到时候他们会不会跟自己走,这点林冲却是不怎么担心,退一万步讲,就算只有三十个跟自己走,那也是赚了。

如此一小队一小队训练了半个多时辰之后,这八十八人已经走得像模像样了,林冲又带着所有人一起走了十来遍,已经可以走得很整齐了。

“很好,现在是队列训练加体能训练,全体都有,跑步走……”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于是没过多久,在汴京城南门外的百姓就看到一支一支迈着整齐步伐,喊着整齐口号的的奇怪队伍,顿时充满了好奇,指指点点,啧啧称奇起来。

“这是什么队伍啊,怎么大热天的还要操练?”

“这队伍好整齐啊,口号喊的也响亮!”

“没见识,看到跑到最前面那个豹头环眼的大汉了么?”

“啊,看到了,好一条雄壮威武,锋锐逼人的好汉子!”

“告诉你吧,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单枪匹马杀死西贼一百铁鹞子,枪挑小梁王小晋王,被官家卿封为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官带左义卫亲军指挥使,护驾将军的血踪万里林无敌林冲!”

“竟然是他,难怪这么锋锐逼人!那他这是在做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那人洋洋得意道:“林将军杀了一百铁鹞子和小梁王小晋王后,西贼的求和也就失败了,官家已经决定乘势一举灭了西贼,林将军这是在练兵准备到关西去打西贼呢!”

“可是哪有只练不到一百人的?”

“倒真是奇怪,这个林冲到底想干什么,我还真是看不懂他……”

一群人议论纷纷,眼中兴奋非常,只有人群之外远远站着的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文士眉头微皱着,一面听着众人的议论,一面满是疑惑的看着林冲带领的跑操队伍。

队伍渐渐远去,众人兀自还在那里议论不休,中年文士又听了一会渐觉无趣,看着林冲他们远去的背影淡淡出了会神,随后轻叹一口气,摇着头回了书斋。

呼哧呼哧的,夜色将暮的时候,一群人终于跑完十多里的越野回来,所有的人喘着粗气,浑身上下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不过饶是如此,却没有一个人叫苦,原因无他,林都教头陪着他们呢!

林冲在队伍中,也是出了一身的汗,累倒是不累,就是又渴又饿,不过此时他却还不能吃饭。

他还得和早已等候在这里的几名医士,在这些士兵简单洗刷一下后,选出三分之一累脱了形的和打军棍受了伤的士兵放进早就泡好药浴木桶里,用力给他们推拿按摩,活血化瘀,强健筋骨。

至于其他三分之二就没这样待遇了,只能自己给自己按摩,林冲不知道的是,在这些士兵的心里,很多人反倒有些羡慕那些挨了军棍的了。

论起本心,其实林冲也不想把招揽人心做得太恶心,只是时间紧迫,林冲必须尽快让他们归心,而且林冲以前也没练过兵和带过兵,只能根据自己知道的,搬来后世军训那一套,还有就是古代兵书上士卒未食将不先食那一套。

好容易忙完一切,所有的士兵都吃上了,林冲这才鲁智深拿起饭盆,一起去打饭。

大棒过后就是胡萝卜,士卒们训练了一天了,这时候的伙食是真的很好啊,吃的都是大米饭白面蒸饼,各种油水足的炒菜,全部敞开了吃。

就是诸如红烧肉、糖醋排骨、羊肉煲、水煮鱼这些最好的荤菜硬菜是限量的,只有训练成绩好的才有双份,最好的五人还能喝到二两五粮春。

为了这双份的硬菜和二两美酒,这些士兵每天训练的时候别提多拼命了。

每到这个时候,享受到这些待遇的士卒都得意洋洋,刺激得那些一次都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的士卒心里就像憋了一团火,结果就是越发拼命的训练。

第九十七章 深海!

林冲也只打了一份红烧肉,不过鲁智深却是例外,这货打了满满一菜盆的红烧肉。

一口喝干林冲给他带来的一大碗冰啤酒,鲁智深舒服的打了一个嗝,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一面吃一面还嘟囔道:“兄弟啊,你这练兵俺不反对,同甘共苦也对,只是做的却有些过了,你是总教官,多吃一点又直甚么?”

林冲大口吃着一个蒸饼,笑了笑道:“我够了的,再说中午和早上我可比你们吃的都要好。”

鲁智深说不过他,摇了摇头继续大吃起来,过了一会又道:“兄弟你是个有本事有想法的精细人,不像俺是个粗鲁莽撞的,按说兄弟你说什么俺自当照做就是。

只是俺这几天,日日想夜夜想,就是有两件事实在想不明白,索性就直接问兄弟你吧,你可不要瞒俺!”

林冲道:“你问吧,我自然不会瞒你。”

鲁智深摸了一下他的大光头道:“其一就是兄弟练兵,训练他们甚么队列太过严格,又有甚么用?”

林冲头也不抬的笑着道:“师兄不知,其实我这么做,训练队列倒是在其次,关键是训练他们遵守纪律的习惯,还有对自己的绝对服从。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在汉高祖时,北方匈奴有一位头曼单于,他有个儿子名叫冒顿……于是冒顿制造了一种名叫鸣镝的响箭……

第一次冒顿用它射野猪,有人没反应过来,被冒顿杀了……第二次射他自己的战马,有人迟疑了,又被冒顿杀了……第三次是射他最宠爱的妻子……第四次是射他父亲头曼单于的良马……

第五次是射曼单于的头,这次他手下的骑兵全都没有丝毫犹豫,都把手中的箭射向了头曼单于,一下把头曼射成了刺猬,……

这个冒顿之所以能成功,就是因为他手下这支骑兵对他有着绝对的服从!”

鲁智深有些听呆了,过了半晌才道:“所以你也想训练他们对你有绝对的服从?”

林冲点点头,鲁智深又问:“可是你只有八十六人,又济得甚么事?难道你还真想带着他们去关西打西贼?

那可是童贯这厮的地盘,我们这点人去了还不随他怎么***随便怎么就能让我们都送了性命!”

林冲看了看左右,然后把身体凑过去小声道:“自然不是,蔡京、梁师成、高俅这些奸贼要害我,我岂会不知?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去关西打西贼!”

鲁智深吃惊道:“那兄弟你是想?”

林冲想了想,也是时候对鲁智深交底了,鲁智深虽然有些粗鲁莽撞,但却是一个粗中有细并且做事牢靠的人。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鲁智深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师兄以为如今朝廷和官府如何?”

鲁智深早就对官府的黑暗洞若观火,这段时间又常听林冲说起赵佶的种种不堪,还有大兴花石纲、杨戬扩田、高俅营私到底是怎么回事,对赵佶也越发没了敬畏之心。

“还能如何,只今满朝文武,多是奸邪;官家又轻浮荒唐,奢侈无度,可以说是君昏臣奸,从上到下黑透了,就比俺的直裰染做皂了,洗杀怎得干净?”

林冲大喜,果然是受了自己的影响,不再说什么奸臣蒙蔽圣聪的话了:“师兄说的是啊,这个朝廷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算是烂透了黑透了。

现在北面女真人正在兴起,两万人就打败了七十万辽国大军,我大宋军队战斗力还不如辽国,一旦女真灭了辽国……所以我打算提前提前布局,找个地方积累实力……”

便在林冲小声的对鲁智深大致讲着自己准备上梁山的谋划的时候,在汴梁的内城,正在准备秋闱考试的太学生桓逸,走了许多门路之后,终于得到了宣和殿学士、枢密都承旨、尚书左丞、中书侍郎王黼接见。

看着桓逸呈上的《平西贼策》和“神威无敌霹雳砲”、“无敌战车阵”的图纸,王黼激动得身体直发抖:“这神威无敌霹雳砲真的能有那么厉害吗?我们现在去向辽国讲和,他能答应吗?”

《平西贼策》其实内容很简单,无非是外交上先向辽国讲和——只要辽国不干涉大宋灭掉西贼,大宋就愿意联辽抗金,以此稳住辽国;同时联系西贼西面的高昌回鹘,展示武力的同时,许以经济上的重利,约其一起攻夏。

然后是军事上,建立完善的后勤保障体系,秣马厉兵;改修堡垒为以战车车阵配合投石机八牛弩长枪阵,一个一个营寨横推过去,不但更加效率,而且更加省钱。

总之就是稳字当先,绝不冒险,步步为营,以强大的经济实力和绝对优势的兵力,从三个方向同时向西夏腹地兴庆府推进;

再配合用间,收买拉拢乱其人心;积小胜为大胜,等西军对兴庆府完成三面合围后,再发动雷霆一击,犁庭扫穴一举灭亡西贼。

灭了西贼得到了西北牧马场后,以此组建骑兵,再与女真秘密联系,乘辽国疲于应付北面女真蛮子机会,南北夹击,北伐攻辽收复燕云,如此大功可成矣。

听到王黼动问,桓逸忙恭谨道:“回王左丞,神威无敌霹雳砲是不是这么厉害,命军器监试造出来不就知道了。

至于向辽讲和,学生以为辽国必定会同意;就算不同意也会犹豫,女真凶猛,辽国节节败退,此时绝对不敢再对宋开战!

我们只要稳住辽国两三年就行了!”

王黼大喜,随即盯着桓逸道:“据我所知,你之前不是不是与林武节交往甚密么,为何不去找林武节让他向官家推荐于你?”

桓逸脸色一下变了,有些羞愧的道:“学生之前与吕将交好,无意中认识了林冲……现在学生与吕将已经割袍断义了,与林冲也已反目为仇。”

王黼怀疑道:“这是为何?”

桓逸脸色的羞愧之色越发重了,支吾了半响才道:“不敢瞒王左丞,那吕将上书官家获罪,学生其实早就想与其划清界线;至于和林冲,学生实在说不出口啊……”

第九十八章 美人如玉我自守护

王黼哼了一声:“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莫非你还想欺瞒本官?”

“是因为林娘子……”

桓逸脸红道:“林娘子实在是有倾国之色,学生第一次见时就对其念念不忘,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后来有一次林冲被抓进开封府,学生替他四处奔走,林娘子来谢过学生,为学生点茶分茶。

学生想学生这般风流人物,怎不胜过林冲粗鄙军汉万分?况且林冲当时惹上大麻烦,朝不保夕。

学生就用言语撩拨于她,林娘子却没有反应,学生以为必是默许了,就趁她端茶时一把抓住她的手……”

桓逸越说声音越低,王黼却一下笑了起来:“结果不想那林娘子却一下闹将起来?”

桓逸头埋的低低的:“后来学生苦苦哀求,说自己一时糊涂,情不自禁,林娘子也就答应了,不想当天晚上还是告诉了林冲。

第二天林冲这厮就跑到国子监要打学生,被我提前跑了,这厮却把学生的住所打得粉碎。

学生本欲报复,却不想这厮第二日竟突然成了茶酒班的副指挥使。”

王黼的脸上出现一抹不易察觉的恨意,他笑了笑,淡淡地道:“本官知道了,你去吧。”

桓逸恭敬告退,王黼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突然转头问道:“他说的会是真的吗?本官能相信他吗?”

他那名心腹幕僚道:“据学生所知,就在林冲入宫的前一天的清早,林冲这厮确实跑到国子监找桓逸的麻烦去了。”

“这么说这个这个桓逸是可以相信的了?”

那幕僚躬身道:“恩相心中自有计较,学生不敢妄言。”

王黼想了一会,不置可否道:“这个以后再说,不过这《平西贼策》却要赶紧找恩府先生商议,恩府先生回来了么?”

原来王黼和梁师成两家正住隔壁,经常从便门往来,王黼去找梁宫观商议不提,这个时候林冲也终于结束一天的工作,骑着踢雪乌骓回到了家里。

就在刚才,吃完晚饭之后,林冲又拉着鲁智深连带八十六名学员,和他们谈心,给他们讲汉唐雄风,讲军人的荣誉,讲汉唐时期中原王朝是如何压制四夷,讲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荣耀。

讲卫青霍去病,放马阴山封狼居胥;讲班定远投笔从戎,扬威西域;讲陈汤斩杀郅支单于,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讲李靖苏定方雪夜袭定襄,一战亡突厥;讲苏定方一万破十万,先后灭三国擒三主;讲薛仁贵三箭定天山,脱帽退万敌。

讲汉唐时期,汉家男儿大度进取,慷慨刚健的气度;讲那时候的大臣出则为重将,征战四方;入则为文班,治理天下,文臣武将并无高下之分。

林冲就是要通过日复一日潜移默化的灌输,培养他们作为军人的荣誉感!

大宋军队为何如此不堪,就是因为军人长期被歧视被蔑视被打压,别说荣誉感了,就连最起码的尊严也没有,金兵一来自然就毫无羞耻感的望风而逃了!

想想就能知道,如果对自己职业都没有归属感和荣誉感,这样的军队又怎么会有战斗力?又怎么会跟自己走?

等回到家里,已是深夜亥时末刻了,锦儿和十三早已睡了,林伯和贞娘却还在等着自己。

吩咐完林伯赶紧去睡,林冲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贞娘又打来热水为他泡脚。

“官人,你又晒黑不少,一定累了吧,等下泡完脚妾身再给你捏捏……”

贞娘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林冲说着些私话,而林冲却一句话都没怎么听进去。

一面享受着妻子温柔贴心的服侍,在心里感叹娶到一个这么贤良淑德的妻子真好,十八岁的女朋友或者妻子给自己洗脚捏脚,而且对方还是这样一个女神级的大美女,这样的待遇在前世简直想都不敢想啊!

一面林冲就忍不住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贞娘。

不得不说,有了爱情滋润的新晋小妇人就是比****的小姑娘更有魅力,不但人显得更漂亮了,这一举一动中漾出来的的温柔,还有那种说不出的女人味,更是看得林冲心里痒痒的。

因为角度的原因,林冲的视线正对着妻子如羊脂白玉雪腻丰润的酥胸,两团丰挺鼓鼓的顶着衣襟,山岭沟壑的风光,林冲都能尽收眼底,只见完美曲线柔美起伏,到了腰肢处开始陡然收缩,随后又夸张的胀了出来,变得无比挺翘圆润,就像一轮圆月。

烛光摇曳,美人如玉。

林冲心里的那股火一下又被勾了起来,身体开始发热,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张贞娘等不到林冲的回话,抬头一看却见林冲正带着欣赏赞叹的眼神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胸口,顿时羞不可抑的脸红起来。

她知道丈夫的心思,在外面说不出的狠厉,天不怕地不怕的英武;可回到家后对自己却是说不出的温柔火热,甚至是痴迷。

特别是夫君直勾勾看着的地方,有时候走路跑步时都忍不住会嫌太大了累赘,但每天晚上看着看着丈夫爱不释手的揉捏把玩,微微的痛楚中,就是一阵阵酥酥麻麻的甜美舒畅,贞娘心里又无比的骄傲。

“官人,你……”

只这一声,林冲就顿时口干舌燥起来,当即一弯腰就把贞娘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贞娘又是害羞又是主动开始为林冲宽衣,却被林冲阻止了,林冲亲了她的小嘴一口,在他耳边呵着气道:“今夜就让夫君来服侍你。”

贞娘也一下情动起来,连忙闭上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但身体的发热和微颤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激动。

很快绝色佳人毫无瑕疵的完美娇躯就暴露在摇曳的烛光下,看着映入眼中的绝色美景,林冲只觉得心跳都要漏跳了半拍,一阵的头晕目眩、口干舌燥,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喉底发出一声低吼就扑了上去了。

闺中风流事,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很久之后,贞娘再一次的飞上云端,但抓着那两团雪腻的大手,却仍毫不留情的揉捏着,那一记记忽轻忽重的冲击仍然像汹涌的海潮般毫不停歇,一声高亢的尖叫之后,贞娘一下瘫软在林冲的怀里,身体的快乐达到了巅峰。

林冲也慢慢停了下来,温柔的卧在她的身上,闻着妻子身上诱人的少女香味,感受着妻子战栗着紧紧抱着夹着自己,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还有那不成调子的气喘,让林冲怜惜之余,却也多了一份志得意满。

江山美人,我自守护!

一场缠绵之后,两个人都有一种满足后放松的疲倦感,所以他们就静静地躺着着抱在一起,也不说话,只用紧密的拥抱来表达心中的欢喜和愉悦。

过了许久,等贞娘的喘息均匀了,林冲才一面爱怜的轻轻地抚摸着她有些潮红的脸庞,一面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子,我明日应该会很早就起来,你不要管我,自己睡。”

贞娘有些疑惑道:“你每日去皇宫当值,不是都卯时起来,辰时二刻入宫么,怎么还要更早?”

“这个……”

林冲有些歉意道:“是训练的事,我想在卯时初刻(凌晨五点)给他们来一次紧急集合……”

第九十九章 跟着我有肉吃!

一夜的欢愉没有影响到林冲的早起,当外面天色还是漆黑一片的时候,林冲就早早起来了。

看了一眼兀自还在甜睡妻子,在她还挂着浅浅笑意的小嘴上轻轻的一吻,林冲恋恋不舍的下了床,洗漱完毕就骑马去了南熏门外的临时军营。

“兄弟,现在开始吗?”

鲁智深这时也早早起来了,刚洗漱完毕点好火把,林冲就到了。

他本来对这个世道算是看透了,失望透顶了,所以对事业上就有些心灰意冷全无追求,凡事只凭胸中直意行事,路见不平一声吼,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可是昨日林冲却突然说要带着他干出一番大事业来,在梁山上竖起反旗替天行道,积蓄力量在大难来临之际,拯救天下夺取江山。

这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鲁智深反正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林冲又如此待他,自然是一腔热血赤诚以报,一下就把事业上的激情点燃了。

林冲看看时间,点头道:“开始吧。”

“咣当咣当!”

随着敲击刁斗的声音急剧的响起,鲁智深已经一脚踢开了几扇学员宿舍的大门,吼声如雷:“紧急集合,囚攮的都给洒家起来,你们这群懒猪!”

学员们睡的正香,一被吵醒顿时就怒了,可随后一下醒悟过来这炸雷也似的怒吼声正是来自他们的副教官——花和尚鲁智深,这可是能倒拔垂杨柳的猛人!

“三分之一个刻时,没到的十下军棍!”

所有人顿时一个激灵就就跳了起来,连忙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服,三间宿舍里很快就是一团糟,穿错别人衣服的,找不到衣服的,迷迷糊糊走路撞到一起的,各种状况不断。

林冲站在旁边冷眼看着,等计时的沙漏全部漏完,林冲才大声吼道:“好得很,都到了!

可是看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个衣衫不整的,有一半连兵器都忘带了,这个样子能出去打仗吗?若刚才是敌人袭营,只怕你们全都得掉了脑袋!”

所有学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是叫苦不迭:“谁能想到这么早就要紧急集合啊,再说了,在汴京城外,哪来的敌人!”

只是林冲的绝对权威早已建立,加上林鲁两人的武力震慑,所有人都只敢在心里想,不敢说出来罢了。

林冲又道:“所有人都有,衣衫不整者,三下军棍!忘带武器者,五下军棍!即刻执行!

也不怕告诉你们,从今日起,你们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以后每日都会有夜间紧急集合,时间会比这更短,若是有迟到的,除了十下军棍,早餐也没了!”

很快各种衣衫不整和忘带兵器的就清点出来,完全合格的,可以说是十中无一。

顿时差不多一半的人就被按趴下,一阵军棍噼里啪啦就打在脊背上,人人龇牙咧嘴;之后打人和被打的互换,又是一阵噼里啪啦和龇牙咧嘴。

林冲终于点了点头,这群学员虽然能力差点,反应有些迟钝,但好歹一个个都惯于服从,硬是没一个敢喊疼,当然这也是被打惯了的原因。

“全体都有,沙漏漏完之前完成洗漱,穿好衣服,拿上武器,以后每天早上都加一次越野跑!”

“啊!”

所有人一下都愣了,他们都是奔着林冲给的厚饷还有出人头地的希望来的,后来又被这里的伙食所吸引,被林冲激发的竞争意识所激励。

可是却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辛苦,白天训练一天了,晚上睡觉还不踏实,早上又加了一次越野跑,哪有这样这样折腾人的!

所有的人顿时一个个脸就拉得像驴一样老长,不过一看沙漏已经开始计时了,所有人立刻跑了起来。

鲁智深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忍不住道:“兄弟啊,你这样会不会太……急切了,我看他们一个个心里都老不快活了。”

林冲冷冷道:“这就受不了?我看是他们平时懒散惯了!再说了在他们有什么不快活的?

老子堂堂八十万禁军都教头,武节大夫,护驾将军,陪着他们一起跑;而且睡得比他们晚,起的比他们早,家有娇妻老子都起来了!

他们有什么不快活的?”

鲁智深说不话来,在心里却越发佩服自己这个兄弟了,林娘子他是见过的,一看就是个好女子,这么娇滴滴的大美人陪着师弟都能起这么早,这妥妥的是个大枭雄啊!

林冲又道:“再说了,我也不是求着他们,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大浪淘沙把那些吃不了苦的,意志不坚定的清除出来,剩下的就都是可以大用的!”

想通此事,鲁智深一下豁然开朗起来,跑起来之后就是一路吼声如雷:“都跑快点!你们这群蠢物,昨天没吃饭呐……

跑得太慢了!安仁村口卖茶水的王婆婆跑得都比你们快!你们太让洒家失望了……

怎地,你们还不服气,这就受不了?我兄弟堂堂都教头,武节大夫,护驾将军陪着你们跑,起的比你们早,你们还有什么不服气的?”

果然,人都贱骨头,之前还满是情绪的八十六名学员,被鲁智深狠狠骂了一顿之后,反倒一下没了情绪,跑的飞快。

然后不久之后,整个南熏门外安仁村百姓在天还灰蒙蒙亮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整齐的跑步声和整齐的口号声。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那名三十多岁的中年文士一下被吵醒,心中对林冲越发好奇起来:“这林冲到底是要做什么?”

跑完十多里的越野跑,所有人都出了一身的汗,不过精神却都很好,简单洗涤了一下,开始吃早饭。

早餐很丰盛,大肉馒头管够,上好的河州羊肉炖的稀烂,各种好香料好调料不要钱的放,这滋味简直好吃到爆!

河州羊可是吃盐碱地上的草长大的,入口绝无半点腥膻味,而且膘肥肉嫩,肉质细腻,一度作为朝廷贡品,一般的汴梁百姓是有钱都吃不到,更别说他们这些穷当兵的了!

直娘贼,所有人一下感动了,都教头对俺们也太好了吧!

之前还觉得苦不堪言的众学员一下就有些惊呆了,再也不觉得跟着林冲训练是煎熬,反而无比得意。

老子也吃到河州羊了,这牛皮老子可以吹一年!

所有人都大口大口的吃着,好吃的恨不得把舌头吞了,一下又觉得这日子简直是太爽了!

林都教头是真有钱啊,而且真舍得对俺们花钱啊,跟着林都教头真是太好了啊!

看到大家情绪一下高涨起来,林冲陪着他们吃完了早饭,又说了几句话——你们好好训练不要怕苦怕累,将来对你们必有重用,总之跟着我有肉吃!

然后让鲁智深继续他们的体能和作战技巧训练,林冲自己骑着马就进了汴梁城。

林冲不是去皇宫当值,今日赵佶有事,林冲也请了假,他要乘着现在还在汴梁,抓紧时间打造和购买大量物资,为上梁山做准备。

第一百章 买!卖!买!

大宋的东京汴梁,永远是繁华喧闹,安闲快活的。

所有人都享受着大宋强干弱枝,倾全国之力供养汴梁所带来的巨大好处,日子过得舒服惬意,总有说完的议论,看不够的热闹。

浑没有把北面几千里之外,那支新崛起的可以毁灭一切的力量当一回事。

哪怕早在九天之前,他们就知道了女真蛮子两万就打败了辽狗七十万大军的消息,这也依然不能引起他们的警觉。

只有林冲一人在紧锣密鼓为着不久后即将到来的灾难做着准备。

这时就见一个身材高大,但微微有些佝偻的老汉,偷偷溜入汴梁外城一处偏僻的小院中,四处看了看没人跟着,这才敲了敲门,沉声道:“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里面传来了回应的声音,随后门开了,在开门之人诧异的目光中,那佝偻着身子的老汉一下闪身进去,随后脊背一直挺直起来,声音也恢复了原声:“两位兄弟辛苦了,怎么样,事情可办妥了?”

两人连忙表示为大哥办事怎敢言苦,随后其中一人面露惭色道:“林大哥,你交代要买的东西我们已经谈的差不多了,都是军器监和都大军器所生产的上好甲胄和弓弩。

只是林大哥要的的神臂弓,那贼厮们却说监管的实在太严,他们都没有货,不过若是我们出得起价钱,或许可以帮我们弄到一些,只是价钱实在太贵!”

原来这刚刚乔装七绕八绕来到此处地正是林冲,而早已在此等候的正是已经投效林冲的两条东京地头蛇,牙人魏桐和郑巧。

林冲要上梁山造反,自然得有甲胄和兵器,虽说系统里大多都有卖,但现在系统等级太低了,都是些最低级的兵器,自然不能让林冲满意,于是就想到了汴梁的地下军·火·黑·市。

说起来,大宋虽然武力不怎么行,但依靠科技的进步和强大的经济实力和手工业,大宋的兵器制作水平和兵器储备却厉害的不行,可谓坚甲利兵,武备充足,无论质量还是数量都远超其他朝代。

不过时值帝国末日,各种制度崩坏,君昏臣奸,这些储备在各大武库的甲胄和兵器很多也就被人监守自盗,流入黑市了。

林冲前世看水浒传时就颇觉奇怪,北宋末年盗匪横行,商人行人在外行走带条棍棒,带把朴刀这不算稀奇。

可是像祝家庄,曾头市,以及各地山寨这些民间武装,他们大量装备制式盔甲和弓弩,俨然正规军一般这又是什么鬼?

要知道这些东西工艺之难,制作之复杂,用时之长,可不是随随便便这些小地主能够生产的出的,而且这些可都是严格管理的违禁品!

直到穿越之后,林冲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都是花了大价钱从黑市上买的。

“没想到他们竟然还真能弄得到!”

林冲一下笑了起来:“价钱不是问题,你们尽量去谈,不必为我省钱,我现在可是有的是钱,只要能买到神臂弓多少钱我都出。”

林冲确实有钱,骗了蔡攸高俅等人五十万贯不说,赵佶这货给的大量赏赐也不说,单单四海百货店和四海酒楼的收益就足够他在梁山养活上十万人的。

更别说不久之前,在和西夏辽国武士决斗时,林冲让曹松他们去坐庄,故意放出林冲会输的消息,结果果然差不多八成的人都买了林冲输。

只这一下,曹松这些庄家就加一起就赚了八十多万贯,林冲一人分了两成就是十六万贯,相当于黄金一万六千两,能买粮食近两千万斤!

有这么多钱,况且其中大部分又是会不断贬值的交钞,林冲当然得赶紧花出去,碰到需要的好东西自然是三个字——买买买了!

两人点头,林冲又拿出一叠交钞交给他们道:“关键是要安全可靠,你们可千万不能被抓住了,更要提防黑吃黑,这点你们心里要有计较。

而且最好不要在一个人那里买太多东西,以免引起怀疑,也不要亲自去拿货,可以多租几处这样的房子,叫他们的人运到指定的地方,再叫张三李四他们提前布置好。”

魏桐忙拍着胸脯道:“林大哥放心,我们都省得,会小心的。”

林冲点点头,又道:“还有一件事,你们帮我看看,在军器监和都大军器所的工匠,有没有愿意跟我走的?

但凡有愿意跟着我的,只要有真本事的,每个人安家费一百贯,每个月工钱四两银子;学徒和手艺差一些的减半。

不过你们先不要提我的名字,也不要说去关西,只说要离开汴梁,只要他们愿意,安家费立刻给一半,他们的家眷也由我们来安排转移。”

魏桐听了暗暗咋舌,熟练工匠每人安家费一百贯,每月工钱四两银子,这可真有钱啊!

而且林大哥买这么盔甲和弓弩,而且还只要最好的上等货;现在又招揽这么多制作盔甲兵器的工匠,林大哥这是要做什么?

魏桐心里隐约想到了什么,但是又有些不敢相信,只是对林冲越发的敬畏了。

我的天,林大哥遮莫是要造反!

“林大哥,我们记下了。”

林冲又细细嘱咐勉励了一番,随即就出了门,来到另一处租住的偏僻民房内,换过了装束变回本来面目,随后找到张三和两名泼皮,四个人开始在各家大药店乱逛。

林冲准备多买点药材,特别是治跌打损伤的伤药金疮药,和强筋壮骨活血化瘀用于药浴的药材,这些都是祖传秘方,却是要林冲亲自去买了。

一连转了好几家大药店,每样药材少则五六百斤,多则一千多斤,都是付的现钱,让他们运到指定地点。

这些药店老板,一见林冲哪有不认识的,又听林冲说以后还要多买,当即连价也不敢开,一个个恭敬无比的立刻安排人送货,然后一个劲的夸赞他们店的药材好,大多数还主动给打八折打九折。

林冲笑笑,心里有些得意,自己的名气果然在汴京传的无人不知了,而且自己的面子还是蛮值钱的嘛,几乎全都是最低价再打九折,这样走一圈下来,能省不少钱呢!

心情大好的林冲走路都有些带风,很快来到最后一家陈州门附近,名叫保安堂的百年药铺,哪知还没进店里,就有三个身穿一身红衣游侠儿打扮的少年人迎面走了出来,正正将要撞到林冲身上。

林冲随手一推,三人就一下被推得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差一点跌倒在地,三人却都是少年人火爆脾气,加之心情郁郁不乐,当即一下就怒了,一下就冲过来要打林冲。

“囚攮的,走路没长眼睛啊,还敢推俺,须不是找打!”

PS:感谢姬太虚和浩瀚天宇159两位兄弟的打赏。

PS:昨天没更新,今天等下再补一更。

第一百零一章 吕方,千金买骨!

“囚攮的,走路没长眼睛啊,还敢推俺,须不是找打!”

林冲一下乐了,老子血踪万里林无敌的外号传得满东京无人不知。

连号称累建奇功,名闻海外,深通武艺,威镇京师的丘岳和周昂现在也成了自己的副手,对自己那是匾匾的伏。

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打老子,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林冲抬眼望去,只见对面三个少年都是十七八岁年纪,一个个都是身材高大挺拔,后面两位倒也罢了,当先那个要打自己的,却是一副好相貌。

当真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英气逼人,更兼是蜂腰猿臂,目若朗星一副练武的好身材。

只是气血未固,筋骨也不甚强健,而且力气也太小了,只轻轻一推就把他推得退后五六步。

“好啊,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我便替你的师父教训教训你,你是一个人上呢,还是三个一起上呢?”林冲看着他笑道。

林冲身后张三也笑了:“小样,你新来的吧?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这时那三名少年见林冲锋锐逼人,气血沉稳一看就是练武的高手,更兼一身锦袍玉带,腰间一枚羊脂白玉龙纹玉佩,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饶是少年热血性子,这时也不免有些气沮,但毕竟是少年人,又哪里肯轻易服下软来,顿时就僵持住了。

药店里的人见门口有热闹可瞧,三三两两一下就跑了出来,连带药店外面的过路人,一起都涌了过来,一看竟然是林冲,顿时也乐了。

“有趣,这少年莫不是有泼天的胆,敢跟林都教头放对?”

“这不是好笑么,莫说是他们三个人,就是一百西贼铁鹞子也不够林将军一顿打的。”

“那是,要不怎么是血踪万里林无敌呢……”

只这几句话,就好似一道炸雷在三人的耳中响起,顿时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林冲,又满脸懵逼互相望了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随后便一下推金山倒玉柱的拜倒在地。

“哥哥便是力战西贼辽国四武士,枪挑西贼小梁王小晋王,以一敌百杀尽一百西贼铁鹞子的血踪万里林无敌?”

林冲早就听到这人是外乡口音,一想到现在连外乡人也知道自己的名号和事迹,林冲心里难免也有些飘飘然。

卧槽,这是我要的效果啊!

想象以后行走江湖,一见面报出名号那些江湖好汉顿时纳头就拜,这是何等的快意啊。

想起来,自己的事迹总比宋江乐善好施,仗义疏财,济人危难的名头要响亮的多吧。

不过哪怕心中再是喜悦,林冲还是保持这矜持有礼的微笑,连忙将三人扶了起来,道:“在下正是林冲,三位兄弟快快请起,敢问三位兄弟高姓大名?”

三人一阵脸红,还不好意思起来,被林冲大力一托也只得起来了,那领头的红衣少年道:“不瞒林都教头,小人姓吕,名方,祖贯潭州人氏,平昔爱学吕布为人,因此习学这枝方天画戟,人都唤小人做小温侯吕方,这两位是小人的兄弟刘峰,陈智。”

卧槽,这下轮到林冲惊讶了,竟然是小温侯吕方。

林冲一下记起来了,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这个吕方就是穿一身红衣红甲,一出场就与赛仁贵郭盛在对影山每日厮杀,其实就是争强好胜比武,后来遇到宋江,两人就一起做了宋江的贴身护卫。

要说这个吕方,一出场虽然武艺不怎地,攻打曾头市时连曾涂都打不过,才三十回合戟法就乱了,只能遮架躲闪。

可是这却是一个极有成长空间的武将,到水浒故事的后期,这个吕方先是斗了五六十合,一戟刺死厉天佑;后又与梁山好汉收割机石宝大元帅斗了五十多个回合才力怯败走,全身而退。

可知当时吕方的武艺已差不多是准五虎级别的了,这样一个人才,林冲又怎么会错过?心里忙不迭就在盘算怎么把他收了。

“原来是潭州小温侯,那你如何又到了这汴京来?”

吕方连忙拱手道:“不瞒林都教头,小人少年时,家乡有个老军,原是河边边军校尉,因年老回乡也无个子嗣,见小人是个练武的材料,就传了我们三年武艺。

后来恩师去世,我等每日骑马练武,每日也没个进项,听来往的客商说汴京和京东路生药价格卖得高,我们一寻思就凑了几百贯钱买了十几车生药,一路来到汴京。

哪知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这里的生药价格确实比俺们家乡贵一些,却也贵不了多少。可是我们一路过来的花费还有路上交的过税,若是就这么卖了,非但赚不到一文钱,反倒还要亏不少!

因此心中气恼,走路也没看清路径,不想竟冲撞了林都教头,还请林都教头恕罪!”

林冲笑了,这不是有缘么,他来这里卖生药,自己来这里买药材,然后不偏不倚的迎面碰上了,林冲当即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什么冲撞不冲撞的?

你我今日相见,实在天上的缘分注定,不瞒兄弟,我来这保安堂就是来买生药的,这不是有缘么?既然你的生药卖不出价钱,不如卖给我好了!”

吕方赧然笑了,忙拱手道:“倒真是缘法注定,今日得林都教头,林都教头要买生药,小人也不敢赚林都教头的钱财,只本钱卖与都教头。”

林冲哈哈大笑道:“这就见外了不是,我都喊你兄弟,你怎么还一口一个林都教头,我比你虚长几岁,若不嫌弃就喊我一声林大哥好了!

至于生药价格,做哥哥的又怎好让做弟弟血本无归?你也别不好意思了,快说到底要卖多少钱才不亏本?”

吕方越发不好意思了,在自己崇拜的人面前越发要的面子,叫了一声林大哥后却怎么也不肯说生药的价钱。

倒是他身后的陈智是爽快人,说这批生药一共本钱三百六十贯,一路上吃饭住宿花了四十多贯,一路上的过税先是交钱,后是以药材充税,又用了一百多贯。

林冲想了想,暗道这吕方也是愣,什么都不懂,也没有一点门路就敢来做生意。

要知道宋朝可不比后世,商人带着货物穿州过县,沿途税卡遍布,但凡想要过关那可都是要交百分之二的过税的,若是在正经市场上交易时,还得再交百分之三的驻税。

所以宋朝有一句话,叫做百里不贩樵,千里不贩籴,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这些利润不大的货物,沿途的运费和税金一扣,运的越远亏的就越多。

所以一般的民间的商人哪有正正经经老老实实交税的?都是偷·税·漏·税,都是走·私,如此这样才有赚,否则像吕方这样,只有血本无归的下场。

难怪在原本的轨迹中,这货就是贩卖生药先到汴京不满意,于是又继续贩到山东去试运气,结果陪了一干二净,连回乡的本钱也没了,一伙人只好占据对影山打家劫舍。

林冲也不废话,当即叫张三取了一百两黄金交给吕方道:“这一千贯钱,六百贯算是你们贩生药的本钱,剩下四百贯算是你们的利润,好生收好了。

不过我看你们也不是个行商的料,倒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正好我在南熏门外练兵,不如你们就随我参军去吧!”

吕方一下就哽咽了,哪里肯受,林冲却板着脸说他不收就是不认自己这个大哥,周围的围观群众一下炸了,震惊林冲的豪爽大方,仗义疏财的同时,又一起起哄叫吕方收下。

吕方这才红着眼圈把金子收下,也答应跟着林冲去参军,林冲突然灵机一动,乘着这么多人围观,当即朝众人拱手表示:自己正在练兵准备去杀西贼,只要有真本事的,有心报国的,无父母妻儿牵挂的,都可以到南熏门外去找自己,待遇优厚!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跟着吕方三人出了陈州门,果然门外十多辆大车全是生药,进城门就要交税,一行人直接就在城外往南熏门走,哪知还刚到临时大营,曹松就急急跑了出来,大喊大事不好了。

林冲一听顿时也一下就炸了,卧槽,还真是出大事了!

PS:补更周六的。

第一百零二章 异变陡生,最大之难题!

卧槽,真出大事了!

就在林冲紧锣密鼓购买盔甲弓弩,各种药材的时候,在汴梁城西二十里处,却发生了一件震惊整个大宋的大事。

堂堂大宋官家,道君皇帝竟然在汴京近郊被人行刺,而且差一点就得手了!

刺客不多,只有六十多人,不过俱都是训练有素的悍勇死士和身经百战的西夏铁鹞子,一个个不仅武力超群悍不畏死,而且装备先进。

骑的都是最好的河曲党项马,穿的都是最好的青塘瘊子甲,配的都是强弓硬弩,长枪重斧狼牙棒。

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全副武装的西夏重装铁骑突然发起冲锋,竟然瞬间突破上千禁军和诸班直的护卫,一下冲到赵佶面前,差点就将赵佶劫持!

说起这事,跟林冲还有莫大的关系!

本来西夏使团这次拉上他们的辽国爸爸一起对大宋施压,求和成功的希望是很大的。

退一万步讲,即使求和失败,也能为前线赢得大量休整时间,而且大宋向来以礼仪之邦自诩,西夏使团也断不会有生命危险。

结果却碰到林冲这个瘟神!

最后求和彻底失败不说,两位正使小梁王小晋王还有一百铁鹞子护卫还被林冲当众杀死。

而且杀了还白杀,林冲非但一点事没有,还加官进爵,这件事还成了他扬名立万的垫脚石!

这叫西夏使团的两名汉人文官副使回去如何交代的了?

于是两人一合计,借口要给小梁王小晋王收敛尸体,给一百铁鹞子安排火化的理由,在汴梁一拖就是六七天,之后走的时候又是拖拖拉拉,暗中却与在汴梁潜伏几十年西夏密探,定下了今日的突袭之计。

他们从那位西夏密探那里打听到,过几天就是赵佶已故宠妃,追谥明达皇后的忌辰。

每年这个时候,明达皇后的长女茂德帝姬和长子益王赵棫,还有阳武县伯刘伟雄都会前往巩义县,孝义镇的宋陵祭拜亡母亡姐;

而赵佶每年也会带着明达皇后其他几个年幼些的孩子,亲自送出二三十里然后返回。

本来他们的计划本来是想在茂德帝姬和益王赵棫去宋陵的路上将两人劫持,以此威胁赵佶同意停战,再杀了林冲给两位小王爷报仇!

哪知作为左义卫亲军指挥使,护驾将军的林冲竟然没有伴驾出行,于是三人一合计,觉得只劫持茂德帝姬和益王赵棫或许还不保险,要玩就玩一把大的,干脆突袭赵佶。

只要把大宋皇帝赵佶活捉了,那还不是要他圆就圆,要他扁就扁?

别说两个止戈休战还有杀掉林冲的事情能够一下迎刃而解,哪怕就是要大宋割让大片城池土地,敲诈大笔钱财物资,也完全不是问题!

如此一来,他们三个不但能够将功折过,还能立下大大的功劳!

倒不是他们狂妄冒险,实在是那西夏密探也是老汴梁子了,父子两代都是汴梁生汴梁长,土生土长的汴梁人。

因此这人对大宋的内囊虚实知道再清楚不过,所谓八十禁军,二十多万都门禁军,还有两千多千挑万选的诸班直侍卫,在他眼里那就是个笑话!

唯一所虑者就是林冲,这厮武力实在太高了!

至于其他人,比如丘岳和周昂,虽号称“累建奇功,名闻海外,深通武艺,威镇京师”,但其实也没见过他俩出手或听过他俩与人交手的记录,想必也和那些诸班直和都门禁军一样,是两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结果最后千算万算就失算在这两个人还有金枪手徐宁的手上,六十多西夏铁骑都冲到了赵佶五丈之内,硬是被三人拼死挡住。

机会瞬息逝去,只耽误这么一下,越来越多的禁军和诸班直四面杀来,六十多骑转眼损失大半,带头之人反应也是极快,果断放弃赵佶,转而把茂德帝姬劫持了!

现在这伙刺客正劫持着茂德帝姬一路向西,准备跟前面的西夏使团大部队汇合,而大宋禁军投鼠忌器,也不敢逼迫太紧,只得远远蹑着。

这些西贼亡命已经开出条件,答应和谈,杀死林冲,否则撕票!

这就是曹松带来的消息。

“曹兄,我去救茂德帝姬!你去见官家替我请罪,就说我一定能救出帝姬!”

林冲一听就炸了,厉吼一声,飞身就跨上一匹曹松珍藏的良驹宝马,右手挽住踢雪乌骓的缰绳,狠狠一夹马腹就如箭一般蹿了出去。

他的身后,曹松和吕方也是神色肃然,各自翻身跃上了自己的坐骑,同样一人牵着另外一匹好马,在后面如龙跟随,只是却怎么也追林冲不上。

林冲这次是真急了,尼玛,这事确实是自己失职了,作为左义卫亲军指挥使,护驾将军,皇帝的侍卫长,皇帝被袭击自己竟然不在身边。

现在西夏人抓了茂德帝姬要挟赵佶,而且这事又是自己弄出来的,难免赵佶不会迁怒自己;况且自己在朝中又是四处树敌,蔡京梁师成两边都给得罪了!

虽然按照正常的道理,只要赵佶不傻,就会知道,哪怕他现在真杀了自己,对方也不会现在放了茂德帝姬,否则对方不傻没有人质了么?

必然是一路劫持到西夏境内,然后再提各种条件!

可是这种事情,谁有敢打包票!

保不准梁师成、蔡攸、高俅等人一进谗言,赵佶这厮真会现在杀了自己也不一定!

就算暂时不会,等茂德被劫持到西夏之后,到时候不还是要杀自己?

自己或许可以在这之前,带着贞娘和鲁智深等人杀出一条血路到梁山上去,可自己的一番谋划岂不都要落空?

这些学员很难带走了;购买的军械和药材也很难带走了;更别说到时候墙倒众人推,重病一围,连贞娘也带不走!

更别说若是宋夏真的休战,大宋真的吐出大片刚打下来的战略要地,那西军岂不是彻底闲下来了?

自己就算到了梁山,有西军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头上闲着,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来!

更别说若不乘现在快点灭掉西夏,到时候女真打下来,大宋几面受敌,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遭殃!

所以这次自己还真是遇到大麻烦了!

曹松一说完,林冲心思电转,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一个就是乘赵佶梁师成高俅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赶紧带着人撤。

可这却是林冲最不愿意接受的失败,不但失败,而且懦弱,而且对不起太多人了,传出去自己的名声也算是毁了!

剩下的办法就就是赶紧把茂德帝姬救出来!

只要自己能把她给救出来,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一切麻烦都将烟消云散!

可是这又谈何容易!

对方手里可是有赵佶最宠爱的茂德帝姬做人质,一旦自己处置不当,伤了茂德,或者让茂德帝姬死了,那贞娘他们也就完了!

想到此处,策马飞驰的林冲一下就心如火烧般焦躁起来!

第一百零三章 贼子休走,林冲来也!

汴京以西的一处驿站内。

赵佶焦虑的站在黄罗伞盖下,额头上青筋一跳一跳的,焦躁的望着驿站外面。

这次赵佶真是出离了愤怒了,谁能想到在汴梁近郊,竟然能发生这样的事!

真是触目惊心啊,汴京城附近的防卫,竟然松懈如斯!

这二十多万都门禁军,皇城司的逻卒,各级官府衙门都是死人么?在朕的眼皮底下,藏着这样一支全副武装的西贼奸细队伍,他们竟然就没发现!

还有这一千多人所谓最精锐的都门禁军,其中还包括几百诸班直,一个个简直都是废物。

这么多人,竟然被六十多骑杀了个毫无还手之力,若非丘岳、周昂、徐宁拼死护卫,朕现在已经被抓了!

想想赵佶就一阵阵的后怕,同时又一下把所有人,甚至最宠信的高俅都恨上了。

可恨蔡京、梁师成、王黼、蔡攸每日在朕面前说什么河清海晏盛世太平,结果却是懈怠王事,防卫松懈,奸细都杀到朕的眼皮底下了,他们都不知道;

可恨高俅这厮把个都门禁军和诸班直都养成了无用的废物,每年金明池演武争标时,那些军士一个个都高大威猛,枪棒耍的极是好看,却原来都是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

可恨这个林冲,若不是他搞出这些事,今日又无故告假,否则朕岂会有今日之厄?若是朕的茂德有什么意外,朕绝饶不了他!

总之赵佶就是一下恨上了所有人,却浑然忘了蔡京、梁师成、王黼、高俅这帮奸臣正是他最宠信和故意放任的。

赵佶神色不豫怒气未消,一旁的梁师成高俅等人自然也不敢说话,气氛死寂而压抑,所有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便在这时候,就见一张之外一骑疾驰而来,然后猛的一扯马缰,马上之人急奔而来,却是一名散指挥班的副指挥使,隔老远就恭敬地道:“官家,林武节来了!”

赵佶满腔的怒火终于找到发泄口,顿时勃然大怒道:“那还不把他押过来!”

那副指挥使有些惶恐,战战兢兢道:“林武节骑马跑了,林武节说……说他现在要去救帝姬……他还说,官家遇险他不在身边护卫,死罪也……请官家容他救回帝姬,再来请罪!”

赵佶微微一愣,拧着眉头道:“他带了多少人,可有说怎么救?”

那人有些结巴道:“回官家……就,就林武节一人双马……他,他没说怎么救……他快马如电,我们也拦不住他!”

赵佶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又急又气,无比担心起茂德的安全来,林冲这么冒冒失失的救,又能有几成把握?若是伤了朕的茂德,这可怎么办!

蔡攸在一旁拱火道:“官家,林冲这厮不会是为了脱罪,拿帝姬的生命来冒险吧?”

王黼也道:“官家,不可不防啊,若是林冲能救出帝姬自然是好;可若是万一……只怕林冲会一跑了之啊!”

梁师成道:“官家,我们不能让林冲这么去冒险啊,他自诩武力高强,强行救人,到时候只怕会逼得西贼狗急跳墙,反倒会伤了帝姬啊。”

高俅却道:“可是我们又怎么拦得住林冲?他是多有主意的人?哪次不是先斩后奏?”

赵佶火一下蹭的起来,咬着牙道:“若是朕的茂德有事,朕绝饶不了林冲这厮,朕必夷其三族!

传旨,命人现在就去把林冲家人抓了;再命人快马追上林冲告诉他,若茂德有事,朕就拿他和他的家人陪葬!

再命人快马告诉这些西贼,若他们敢伤害朕的茂德,朕必诛其九族,朕必不惜一切代价攻打西夏,灭其国亡其种,嵬名一氏(西夏王族)朕必斩尽杀绝!”

赵佶在这里发狠的时候,被劫持的茂德帝姬却惶恐害怕到了极点,随着时间的流逝,心中的恐惧和无助,几乎就使她到了崩溃的边缘。

茂德被劫持着坐在一名西贼勇士的鞍前,战马飞驰,烈风迎面吹得像刀割一样疼;

还有马匹上下颠簸,颠得人内脏都要移位,骨头都要散架,两条大腿内侧也被磨的钻心也似的疼,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出来。

可是渐渐的茂德就有些感觉不到这些疼痛了,她已经有些绝望了。

茂德不傻,自然知道自己就是这些西贼活命的唯一筹码,肯定要被一路劫持到西夏去;而官家爹爹手下的禁军将士,却是投鼠忌器。

没人能救自己!

这样一来,只怕不等到西夏,自己不被这些西贼杀死也要被颠死了!

除了绝望,茂德更多的还是悲伤。

当时西贼铁骑冲杀过来的时候,她完全就吓傻了,官家爹爹也吓傻了。

可是等官家爹爹反应过来之后,却是不顾一切的大喊大叫,让人护着他往后退,却浑然忘了就在他身边不远,吓呆了被慌乱的人群撞倒的自己。

后来自己也反应过来,大喊官家爹爹救我,可是官家爹爹却完全没有听到,还在那里大喊大叫,他身边已经围了好几重护卫了,却没有分出一个人来救自己!

最后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西贼抓走,官家爹爹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在最危急的时刻,官家爹爹的心里想到就只有他自己,完全没有自己这个女儿。

茂德一下想起阿娘来,若是阿娘在,就一定不会忘记她的这个女儿,一定会第一时间不顾一切来救自己,保护自己!

阿娘最疼自己了,是阿娘每天陪着自己,教会自己所有的东西,阿娘会每天满是慈祥的看着自己,给自己讲许多的小故事,做许多的好吃的,天然了会给自己打扇,天凉了会亲自为自己加衣服……

可是阿娘却突然没有了……

当时阿娘生病了,官家爹爹却好几日都不曾来看阿娘,后来官家爹爹终于来了,阿娘非常高兴,可是却怎么也没想到,当天晚上阿娘会突然就没了……

阿娘说过会一直疼爱自己,看着自己长大,看着自己出嫁,亲手为自己披上嫁衣的。

可是阿娘却突然就走了,从那以后,茂德就觉得自己一下就成了没人疼的孩子。

官家爹爹虽然待自己极好,给自己的待遇是最高的,所有的好东西都一个紧着自己,可是官家爹爹却没有多少时间来陪自己,甚至来看自己的次数也很少。

皇宫里有太多的嫔妃了;而且茂德心里隐约感觉,自从阿娘走了以后,官家爹爹每次见她的时候,眼神都有些不对,有疼爱,也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时排空一切回想起来,仿佛一下开悟了一般,茂德一下反应过来,这眼神是愧疚!

只是为什么是愧疚呢?茂德却有些想不明白了,不过茂德也不想探究了,反正自己马上要死了。

茂德已经绝望,她不在去想这次能不能活下来,身体的痛苦和对赵佶的失望伤心,使她觉得死了也挺好,死了以后就可以见到阿娘了,只是不能照顾弟弟妹妹了。

就在这时,已经有些懵懵的茂德就听到身后一声如雷一般的厉吼,一下把她从绝望和伤心中惊醒。

“贼子休走,林冲来也!”

第一百零四章 死局

“贼子休走,林冲来也!”

一声饱含杀气,声若雷霆的怒吼炸响,正在仓惶逃跑要与前方大部队汇合的西夏骑兵一下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

有人听不懂汉话,但却听得出这声怒吼里的自信和杀气,连忙将目光看向他们的头领结讹保忠和其他七八名懂汉话的西夏骑士。

风声鹤唳,窃窃私语,二十三骑一下骚动起来。

“是林冲,杀死小梁王小晋王的林冲!”

“他追上来了,要救他们的公主!”

“阿尼(西夏番官名),怎么办?”

骑在马上劫持着茂德的结讹保忠在马上飞快的回了一下头,就看到林冲单枪匹马,风驰电掣疾驰而来,喊话之时声音还很远,这时已经追至不足三十丈了。

马上之人圆睁怒目,须发皆张,一副杀气腾腾,恨不能将自己千刀万剐的模样。

结讹保忠一下紧张惊慌起来。

林冲竟然追了过来,大宋皇帝竟然没有把林冲捉住,竟然让他单枪匹马追来救公主,他就不怕我们狗急跳墙杀了公主吗?

眼见林冲越追越近,结讹保忠的心也一下提起来了,但其他二十二骑都看着他,他不得不赶快做出决定。

“勒马!”

犹豫了一瞬,结讹保忠也发了狠,他吐出一口气,咬着牙一勒马缰,胯下坐骑很快停了下来。

嵬保阿忠左手一扯马缰掉转马头,右手一下掐住茂德帝姬的喉咙,厉声道:“林冲,你再敢过来,我就杀死你们的茂德帝姬!

这可是你们皇帝最宠爱的帝姬,她死了,你们的皇帝一定会灭你的族!”

他情绪激动之下,茂德一下被掐的生痛,很快就有些喘不过气来,眼泪一下又流出来了,不过整个人反倒一下从浑浑噩噩的绝望和伤心中彻底清醒。

然后她那双满是泪水的大眼睛,就看到林冲胯下的踢雪乌骓像一团黑色的闪电疾驰而来,马上骑士圆睁怒目,剑眉高挑,满脸杀气。

但看到自己之后,却一下柔和起来,给了自己请放安心的眼神,不知为何,茂德突然感觉眼泪又要下来了。

他是来救自己的么?上次自己被人暗害推入雁池中,就是他救了自己,这回他又是来救自己的么?

茂德一下有了求生的欲·望,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林冲一定能救出自己。

上次听身边的宫女和舅舅说,在宣德门外,他单人匹马在半盏茶的时间内就杀光了一百西贼最悍勇的铁鹞子。

他这么厉害,一定能救出自己!

然后茂德就见林冲猛的一扯缰绳,踢雪乌骓长嘶一声一下人立而起,两只比碗口还大的前蹄重重砸下,一下在地上砸出两个深深的小坑,坐骑硬生生停下,马上林冲慌声大叫:“不要伤害帝姬,有什么冲我来,是我杀了小梁王,小晋王,是我破坏你们的求和,有种就冲我来!”

见威胁起作用,结讹保忠得意得笑了,他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林冲道:“林冲,你还敢来,不想你们的帝姬死,就赶紧下马受缚,否则我立刻杀了你们的帝姬!”

这个时候,远远在后面蹑着他们的两百多大宋禁军也围了过来,看到这幅情景,所有人一下都愣了,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林冲目光直直的看着他,一个呼吸之后,他一下笑了起来:“好啊,那你杀啊,杀了她,你们顷刻之间就都得死,你知道我没说假话!

不但你们要死,你们西贼使团其他三百人也绝对不可能再活着走出大宋;然后你们西贼国也完了,我大宋西军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攻打你们,到时候你们就是灭国亡种的下场!”

结讹保忠微愣一下,随即也狠厉的笑了,他换了左手继续掐住茂德的脖子,不过劲道却松了许多,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来,锋利的刀锋一下搁在茂德我耳朵上方。

茂德感觉全身的寒毛和鸡皮疙瘩一下竖了起来,全身忍不住发抖,她有些想哭,但还是强行忍住了,甚至十分乖巧的没有大喊大叫,林冲不由在心里为这小女孩点了一个赞。

结讹保忠阴测测叫了起来:“我当然不会杀了她,但如果你如果不按我说的做,我就割下她一只耳朵来!

啧啧啧,这么美丽的小美人要是没了一只耳朵,到时候看你们的官家饶不饶得过你!”

结讹保忠觉得自己太急智了,自己确实不敢杀了茂德帝姬,但是却可以用伤害她来做威胁,看你林冲怎么办?

见林冲不为所动,结讹保忠又得意的环视了林冲后面那两百多大宋禁军一眼,大声道:“听到没,赶紧把林冲杀死,否则我就割下你们帝姬一只耳朵!”

“哈哈哈哈哈~”

不等这些禁军做出反应,林冲竟一下大笑起来,随后狠狠盯着结讹保忠,目光中像是能喷出火来,杀气四溢道:“我发誓,你敢伤害帝姬一下,我必杀光你们!”

二十三名西夏骑士一下被这突然爆发的凶狠给震慑住,他们都是上过上百次战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或者是经过地狱般的训练成长起来的,对危险有一种发自本能的敏感。

这一刻林冲突然发怒,所有的人都感觉浑身的汗毛一下炸了起来,这是从未有过的,最为危险的感觉。

他们毫不怀疑,若是阿尼这一刀敢割下去,那么下一刻林冲绝对会直接冲过来,将他们这二十三骑斩杀殆尽!

结讹保忠也有些被吓住了,但气势依旧不倒,发狠道:“那就试试啊,我数三声,你再不下马受缚,你看我敢不敢割掉她的耳朵!”

林冲一下红了眼睛,全身的锋芒和威压一下释放了出来,竟是丝毫不退,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林冲堂堂男儿,绝不会束手待毙,也绝不会受人威胁!

你们以为你们能威胁到我?”

结讹保忠一下被林冲的气势所逼,有些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有些疑惑:你们的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在我手中,如何就威胁不到你?

下一刻,林冲说出了答案:“你们尽管伤害帝姬,只要帝姬少了一根毫毛,我发誓我必会冲杀过来,哪怕你们杀了帝姬,我也要将你们全部杀光!我发誓!

我知道,帝姬若是死了,或者受伤了,官家肯定饶不了我!

可是我已经没有退路,大不了杀光你们之后,我就远走高飞,我林冲一身武艺,你以为就凭他们能拦得住我吗?

我胯下坐骑可是官家钦赐的御马,神骏无比,我想要走,谁能追的到?

我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在接到情报之后,早已安排家人撤离!大不了从此以后就亡命天涯!

可是在这之前,我一定会杀光你们,我发誓!”

第一百零五章 破局

结讹保忠一下愣住了。

是啊,若是不把茂德帝姬救出,林冲左右都是死,换做自己也会拼死一搏,杀死害得自己处于如此境地的人!

结讹保忠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局,林冲也同样陷入了一个死局。

自己这边逼迫大宋官家一定要杀林冲,林冲若是继续忠于他们的官家,只要帝姬还自己这边手里,林冲就是死路一条;

可若是林冲来救帝姬,却因此伤了害了帝姬,林冲依然是死路一条!

所以林冲决定鱼死网破,一定要杀掉使他陷入死局的自己这些人,然后抛弃现在的一切,亡命天涯!

于是死局就推给了自己这边。

若是自己伤了茂德帝姬,林冲就真的毫无退路了,一定会冲过来杀了自己这些人!

若是自己继续劫持帝姬西撤,林冲也不能接受,还是要冲过来救茂德帝姬,不管他救得出救不出,自己这些人依然是死路一条!

这真是无解的死局!

结讹保忠的汗一下就冒出来了,搁在茂德耳朵上短刀也移开了,他这时候真怕自己一哆嗦伤了帝姬,逼得林冲不顾一切冲杀过来。

入娘的!这大宋的狗皇帝也真是没用,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抓住林冲,否则自己这边怎么会陷入如此两难的死局!

结讹保忠不知道的是,这其实也是林冲最后怕的地方,虽然具体细节曹松没有说,但林冲心里却清楚,西夏人开出条件之后,赵佶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派人来抓林冲。

只是都门禁军懒散惯了,加之赵佶当时六神无主,犹豫了一会,这就给了林冲破局的时间。

也是多亏在场的一名禁军都头,冒着天大的干系给曹松送信,曹松又第一时间来找林冲,也是林冲运气不错,没让曹松等多久就到了南熏门外安仁村的临时军营。

这才让林冲在来抓自己的人赶到之前,单人双马一路风驰电掣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时,就冲到了这里。

而就在这路上,林冲也终于一下想清楚,自己就是这唯一的破局之人!

只要自己摆出一副鱼死网破,不惜同归于尽的架势,才是茂德帝姬可能获救,自己能够安然无事的唯一希望。

眼见结讹保忠把刀架在了茂德耳朵上方,声色俱厉说数三下就割掉茂德的耳朵的时候,林冲的心也一下提到嗓子眼,但他还是咬着牙摆出一副绝不受威胁的架势,一下把压力推了过去。

这时见结讹保忠额头冒汗,收了刀子,林冲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狭路相逢勇者胜,原本无解的死局,此时终于被自己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裂口,露出渺茫的希望来。

结讹保忠犹豫半晌,周围西夏骑士却是一下炸开了,有人发狠道:“吓唬谁呢!你有宝马有武艺,你的娘子能跑得掉吗?

你要敢冲杀过来,伤了帝姬,你的娘子就一定活不了了!

林冲,你想害死你的娘子吗?”

林冲眼睛一下湿润了,脸上表情痛苦之极,他咬牙道:“我自然不想不想我的娘子死,我已经安排人护送她撤离了,若是跑不出去,那也是她的命不好!

我没有办法,是你们把我逼得没有退路了,这时候我也管不了她这么多了……所以,真伤了帝姬,哪怕是为了我的娘子,我也一定会杀了你们!”

那人一下说不出话来,想想也是,自己同样身为男子,危急时刻哪个不是只顾自己,有谁会去管妻子的死活?

这时结讹保忠却突然发话了,他死死盯着林冲道:“那你现在追到这里,是想做什么?难道是来逼我们杀了帝姬,你再来杀了我们么?”

此话一出,林冲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认怂了就好啊。

而刚刚燃起求生欲·望的茂德却又一下绝望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害怕和无助一下涌了出来。

然后她就听到一声犹如天籁的声音:“我来救帝姬!”

结讹保忠一下笑了出来:“你拿什么救她?”

事情再清楚不过,茂德帝姬就是他们这些人唯一的护身符,怎么可能让你林冲救走!

林冲手中长枪一摆,冷冷看着他道:“我知道帝姬现在是你们所有人的护身护,你们就是拼了死命也不可能让我救走!

但如果帝姬不救出来,我林冲就得亡命天涯,我的妻子也可能会被杀死!

所以我想和你们赌一次,我把自己的性命压上,给你们一个杀我报仇的机会!

你应该知道,只要我不想死,只要我不顾一起逃跑,没人拦得住我,天下之大我哪里不能去?

我看你一身汉人装扮,必是长期在汴梁潜伏的探子,你应该知道,我有一个海外的朋友,我有很多做私商的朋友。

我想跑连大宋官家也捉不住我,所以,除非我主动把命交给你们,否则你们绝对杀不了我!”

结讹保忠道:“那你想怎样?”

林冲道:“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就是跟我赌,我把命压给你们,我赢了,我带帝姬走;我输了,你们杀了我,也算是为小梁王小晋王报仇了,然后你们继续劫持帝姬西逃。”

结讹保忠微微一愣,觉得两者都不能答应,前者他们就死定了,后者总觉得林冲一定有古怪,所以他问:“那第二呢?”

“第二,就是我强行冲杀过来救帝姬,不管救不救得出,你们都是死路一条!”

林冲冷笑说出答案,结讹保忠一下悚然而惊,这是最坏的结果,自己这边当然不能接受。

林冲身后,陆续赶来的近三百大宋都门禁军也同样大吃一惊,有人策马向前几步大声道:“林都教头,不可拿帝姬的性命冒险!”

林冲理都懒得理他们,只是死死盯着结讹保忠,目露寒光像只随时准备暴起伤人的豹子:“你选哪个?”

强大的压力之下,结讹保忠气势完全被林冲压制住,声音都带着些颤音道:“你想怎么赌?”

林冲一下笑了出来:“很简单,就是我单人匹马,不穿甲胄,不用武器,空着双手与你们二十二骑单挑!

若是我赢了,你必须将帝姬交给我;若是我输了,我也就死了,你们也替你们的小梁王小晋王还有那一百铁鹞子报仇了。

现在就看你们敢不敢?”

第一百零六章 古怪

所有人一下都愣了,以一人之力,赤手空拳,连甲胄也不穿,单挑二十二名西夏勇士。

开什么玩笑,他这是疯了吗?他以为他是神仙么,刀枪不入?

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冲,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所有的人都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直到许久才有一名西夏武士大声叫嚷起来:“囚攮的,吓唬谁呢,真当自己是杀不死的?”

“阿尼,答应他,干他!”

其他西夏骑士一下焦躁起来,纷纷请战,结讹保忠反而一下不敢做决定了。

这事太不可思议了,结讹保忠也是从小练武,林冲那日与四勇士决斗,之后杀死一百铁鹞子,结讹保忠自然也是去看了的。

凭心而论,林冲武艺确实非常高强,可是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赤手空拳打赢他们这边二十二名骑士。

按说这个赌局自己这边可以说是是赢定了,但正应如此,结讹保忠反倒不敢答应。

这其中必有古怪!

林冲不可能这么狂妄,也不可能这么傻,说不定这就是一个骗局,林冲这厮背地里肯定还有其他手段。

难道他想趁着二十二骑跟他单挑,还埋伏了其他人,比如一个神射手在后面准备救出帝姬?

可是就算这样,林冲这厮也死定了,他可不信林冲强悍到赤手空拳就能战赢二十二名骑士。

难道这厮是为了救他的娘子,这才以命相搏?

“怎么,不敢?”

结讹保忠一下想了很多,犹豫不决,林冲只冷冷看着他们,目光中满是嘲讽和蔑视:“真是一群懦夫啊,你们西贼不是号称以武立国么?不是一个个悍不畏死么?

现在我杀了你们的小梁王小晋王,杀了你们的一百铁鹞子,你们西贼不是最重血仇的么?现在你们的仇人就在眼前,你们却不敢为他们报仇!懦夫啊!”

一席话顿时把其他能听懂汉话西夏武士说得目眦欲裂,一个个大吼着骂人兼请战,有几个差点就冲出来,被旁边冷静一些的骑术死死拉住。

林冲身后的禁军将士这时也回过神来,有人问:“冯指挥使,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回去报告官家。”

这边林冲继续嘲讽:“你们到底在怕什么,难道你们当真畏我如虎,害怕二十名全副武装的西贼其实还打不过我赤手空拳的一个人么?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我再给你三息时间,时间一到不管你们作何决定,我都会挺枪跃马冲杀过来!”

说话之中,林冲的左手已高高举起,三指张开,下一刻,已然曲下一根中指!

所有的人目光一下都集中到了结讹保忠身上,西贼中咒骂请战的怒吼喊得嗓子都出现了破音,结讹保忠终于说话了,他先用西夏话大吼一声:“都别吵了!”

声音一下戛然而止,结讹保忠又用西夏话吩咐几句,六名西夏骑士一下跑出去,四周查探有没有埋伏。

结讹保忠看着林冲道:“我答应你,不过我们只出十七骑与你对决,你背后的大宋禁军也必须退后到你背后百步之外。”

林冲笑了笑,大声道:“同意!”

又转身对身后的冯指挥使道:“你们退到百步之外去,相信我!我林冲是谁?我可是血踪万里林无敌!”

近三百名大宋禁军目光一齐望向曹松麾下那名冯指挥使,冯指挥使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令照做了。

没多久六名冲出去的西夏骑士也跑了回来,报告四周地形空旷,并没有发现埋伏的兵马和神射手。

结讹保忠警惕地看着林冲道:“现在你把武器扔了。”

林冲依言把长枪横着往外一掷,腰间短刀也远远扔了,又把身上衣服扒开,表示里面没有甲胄。

结讹保忠点点头,留下两人在身边护卫,又派出三骑在左右后三个方向站岗,随后其他十七骑开始催马向前,一小半在在林冲的前面停住,其他的分开两翼,绕到林冲左右和后边,准备将林冲包起来。

而这个时候,林冲背后,快马而来的吕方和赵佶派来的传骑也几乎同时而至,看到这幅情景也一下愣了。

等冯指挥使向他们介绍完情况后,几人更是一下惊愕的下巴的都要掉下来。

直娘贼贼厮鸟囚攮的……林冲(林大哥)到底是疯了还是他真有这么神?

单人匹马赤手空拳对战十七名全副武装的西贼武士,这怎么可能能赢嘛!

开什么玩笑?

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涌上来,吕方满是难以置信的望着林冲。

冯指挥使小声地道:“林都教头糊涂啊,这简直是在送死;

而且就算他真的赢了,帝姬是这些西贼唯一的护身符,他们也绝对不会真的交出帝姬的。”

吕方的一颗心一下如油煎一样难受,恨不能现在就冲上去,与林冲并肩战斗,杀光这些西贼,不过却被几名禁军死死拉住。

这时冯指挥使又道:“不过,林都教头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我们且准备着,不要误了他的事!”

说话的时间,十七名西夏骑士已经从四个方向将林冲团团包住,林冲这时这时也紧张兴奋到了极点,他俯下身右手轻轻拍战马的脖子,口中轻声道:“乌骓啊乌骓,全靠你了啊。”

林冲胯下踢雪乌骓,果然不负万中无一绝世好马的名头,感受到主人全身血液飞速的流动,还有眼神的炙热,这一刻也无比兴奋,一只前蹄不住地刨着地面,一副早已忍耐不住要冲出去的样子。

林冲这时整个人也已经完全进入到了一种物我两忘的入神状态,全身的血液已经开始沸腾,开始燃烧,时间却仿佛一下变得很慢。

下一刻林冲看到对面左右的骑士开始动了,已经兴奋到极点的林冲陡然大喝一声,在这声比雷还响虎吼声中,林冲狠狠一夹马腹,胯下踢雪乌骓一下四蹄腾空而起,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朝着前面八名西夏骑士直撞过去。

虎吼之声震动四野,十七名全副武装的西夏骑士在这吼声当中,顿时就有些胆寒,但毕竟是以武立国的西夏武士,骨子深处那份野蛮血气,在林冲这个强悍对手面前,反倒一下爆发出来。

林冲整个人像一道闪电般冲向他们,他们这一刻也是爆发出全部血勇,拼命踢着胯下坐骑,手中长兵也是全神贯注对准了林冲的胸膛和腰腹部位。

不管林冲怎么躲,当先四骑总有一骑或两骑能刺中林冲,这一下就就能将林冲刺个对穿!

其他骑士就算被林冲空手入白刃抓住兵刃也不怕,后面第二排还有四杆长兵递过来,就算林冲有天大的本事,这次也是乱刃穿身瞬间横死的下场。

除非他是神仙,能够刀枪不入!

第一百零七章 盖世英雄

双方全速对冲,二十多丈的距离眨眼就过了一半,所有观战的人心都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与林冲对决十七名西夏武士这时已是狂喜,眼看双方距离已经接近十丈,下一个瞬间林冲身上就会多几个透明窟窿,他们一下兴奋到了极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却发现林冲的双手一下举起,同一时间手中已经凭空出两杆五尺来长的标枪,随后一下掷出。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林冲前面的八骑更是惊愕到了极点,随即两杆标枪已如电而至,正中两名西夏武士咽喉,两人眼睛睁得老大,顿时头下脚上的摔下马来。

荒谬,惊恐,不可思议的气氛一下弥漫在了整个战场,眼见前方所有人都处于一种愣神懵逼的状态中,林冲心中大定,心念一转,手中赫然又出现一杆丈八蛇矛,同时心中开始祈祷:“上天助我!”

也许是心诚所致,也许是巨大压力下的爆发,下一个瞬间,林冲双手猛烈来回抖动,锋利的丈八蛇矛矛尖一下在空中舞出漫天的梨花来,转瞬之间林冲已经无比精准的连刺七枪。

几乎是同时,六名西夏武士手中武器纷纷脱手,手捂着喉咙翻身落马!

林冲心中大喜,原来这一式梨花漫天正是林家枪法中三式绝招中第二难练的一式,以往林冲每次不管怎么努力,最多也只能同时刺出三四枪。

这次在巨大的压力之下,竟然一下连刺了七枪,而且枪枪命中,一下就超过林家历代先祖的最高水平!

林冲的武艺,在这一瞬间,一下得到突破,这叫林冲怎么不欣喜若狂。

然而还没等林冲的喜悦完全绽开,林冲就目眦欲裂的发现,那名挟持茂德帝姬的西夏武士,这厮竟然一下从震惊懵逼中清醒过来,拔出短刀就要刺死茂德帝姬。

原来结讹保忠的心思正如冯指挥使所料想的那样:若是赢了就能杀了林冲给小梁王小晋王还有一百铁鹞子报仇;

若是输了他也绝对不会认赌服输,一定会继续挟持帝姬。

他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林冲敢强行冲上来救人,他就杀了帝姬,双方鱼死网破,自己活不了,可林冲也别想好过!

本来结讹保忠愕然的见到林冲竟能凭空变出东西来,又一瞬间几乎同时刺死前面六名其实,当时他的内心是完全懵逼的。

但到底是从地狱训练中脱颖而出的人物,他的内心还是强大的,眼见林冲越冲越近,不到半个呼吸就能冲到他的面前,就能夺走茂德帝姬,结讹保忠竟然一下就恢复了清明。

生性凶戾狠绝的他这时再无任何犹豫,当即伸手入怀抽出了腰间短刀,顺势就扎向茂德帝姬的心口!

林冲心中大惊,他这时已经距离茂德帝姬不足五六丈,以踢雪乌骓全力冲刺的速度,加上自己长枪刺出的速度,也就差不多半秒多一点就能一矛刺中这名西夏骑士的头部,取他狗命。

可是这厮短刀刺中茂德心口却很可能只需不到半秒时间!

眼见就要功亏一篑,林冲再次虎吼一声,奋尽全身力气一下掷出手中丈八蛇矛。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短刀刀尖距离茂德心口还不足一寸距离时,林冲的丈八蛇矛已经一下正中结讹保忠眉心位置,整个矛身一下从他脑后穿出大半。

结讹保忠身体只来得及抽搐一下,短刀脱手飞出,随后他整个尸体便被这股大力带着向后直直栽倒,胯下战马也受到惊吓,一下闪跳起来。

在林冲的背后,刚才有些懵逼的西夏骑士这时也一下反应过来,发了疯一样向林冲杀过来。

一名西夏神射手见自己坐骑很难追上林冲的踢雪乌骓,当即撒手扔抢,左手拈弓,右手取箭,在林冲掷出手中丈八蛇矛之时,他也吐气开声,撒手放弦,对着林冲就是一箭。

弓弦颤动之中,一箭割裂空气,直奔林冲后心而来。

而在这时,茂德帝姬从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心力早已耗尽,整个人一下吓傻了。

这时结讹保忠身体向后栽倒,茂德失去支撑,战马又受到惊吓,茂德小小的身体一下被颠得从马上斜斜栽落下来。

林冲一下瞪大了眼睛,穿越以来,他变得锋芒外露,六识也一下变得出奇的敏锐,背后弓弦颤动之声,羽箭破空之声,早已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这时他与结讹保忠的错其错身而过,眼见茂德摇摇坠下,两人战马贴的太近,这要真掉下去,九成以上就是被两人的马匹踩踏而死的下场。

林冲咬了咬牙,也顾不得俯身躲箭,只得尽力身体往左一偏,轻舒猿臂在茂德将将落马之时一把抓住她的衣襟,一下将她提了起来,轻轻放在自己前面。

同时就感到右肩肩头一疼,还是没躲过去,右肩肩头已经中箭。

茂德又一次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发现在自己已经坐在林冲怀里,林冲一只右手还轻轻的搂着她托着她。

一直紧张万分,刚又劫后重生的茂德一下放松下来。

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全和安心。

茂德忍不住转过头向上看了林冲一眼,林冲低头朝她一笑:“公主,你安全了。”

茂德呆呆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随后她一些瞥到林冲的肩头鲜血淋漓,她一下叫了出来:“你流血了……”

林冲讪讪一笑:“一点小伤,你坐稳了,看我给你报仇!”

话语声中,林冲已一扯缰绳一夹马腹,踢雪乌骓四蹄如飞,林冲掌中兀自还在滴血的硬木长矛再次如电刺出,一名西夏骑士顿时手捂着咽喉头下脚上栽落马下。

茂德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安稳。

而在林冲的前方,近三百大宋禁军连同吕方也已经催马直上,大声呐喊冲了过来。

战斗很快结束了,被赵佶派来传话和传令的几名传骑这时才将将赶到不久,这时也是完全说不出话来。

直娘贼,我们还能说什么?

我们都还没赶到,林冲这家伙就已经将帝姬救了出来,而挟持帝姬的西夏武士也一下被斩杀殆尽!我们还能说什么?

他们说不出话来,林冲却有话说,他看了几人一眼,早已猜到他们是来做什么:“既然此间事了,你们也不必回去复命了,不如现在就随冯指挥使一齐向前,通知前方禁军帝姬已被救出,务必不能放跑西贼使团一人!”

第一百零八章 奇迹!

京郊驿站,赵佶焦躁万分的立在黄罗伞盖下面,内心的焦急和怒火已经突破天际。

对赵佶来说,茂德帝姬可不仅是他最宠爱的女儿这么简单,更是他情感的寄托。

因为茂德与她的娘亲明达皇后长得实在太像了。

赵佶是个多情甚至滥情的皇帝,宋朝皇帝里面他的女人是最多的。

而且在皇宫里乱来还不够,还要经常微服去逛青楼,更是包养霸占了汴京第一花魁娘子李师师。

但赵佶其实也是有感情的。

这些年来,饶是赵佶身边依然美女如云,饶是每天依然嬉戏玩乐从来不断,但他的心中却一直对明达皇后念念不忘,做梦都想再见一见明达皇后。

或许是明达皇后确实是他所有女人中最美艳最温柔的一个;或许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或许是因为他的轻浮荒唐直接害死了明达皇后。

四年前,明达皇后突然死在赵佶的怀里,对赵佶实在是太大的震撼了,让他太内疚了。

可明达皇后濒死之时,却没有丝毫的责怪他,只是用最微弱的声音要他一定要照顾好他们的儿女。

可现在明达皇后最疼爱的女儿,同样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被他视作明达皇后的化身的茂德却被西夏人给掳走了。

而且还是在他的面前被掳走的。

赵佶一下就慌了神,若是茂德有什么意外,这叫朕如何向明达皇后交代,这叫朕以后怎么有脸去见明达皇后!

正心急如焚间,就见西边一骑绝尘而来,赵佶的心一下揪了起来,随后他就听到了那名骑士带来的,有如神话般讯息。

“……林都教头赤手空拳与十七名全副武装的西贼骑士单挑,赢了西贼必须交出帝姬,输了就当西贼为小梁王小晋王报仇了……西贼被林都教头威胁,已经答应了。”

赵佶整个人一下愣住了。

之前听到林冲威胁要强行救人,赵佶心中是又惊又怒;这时再听到林冲要用这种办法救出茂德,赵佶先是惊愕难言,再是觉得荒谬难言。

他很想说,林冲武艺确实强悍,可是再强悍也不可能单人匹马赤手空拳打赢十七名全副武装的西贼骑士啊。

而这时梁师成、王黼、蔡攸、高俅等人心里却是忍不住窃喜起来,心说叫你林冲这么狂妄,这下只怕要玩完了吧。

本来林冲让曹松赶来传话,说一定会救出茂德帝姬,几人还有些担心,说不定林冲还真能救出帝姬也不一定。

可现在却是这种自杀一样的救人方法,几人一下就放心下来。

他们觉得林冲这下肯定死定了。

要说这个林冲还是真是难对付,不但总有层出不穷的新鲜博戏能让官家玩得开心;

而且他把老公相和枢相两边都得罪了,官家就是他唯一的依靠,因此官家对他反倒十分放心;

加之他还这么会赚钱,大把大把的给官家送钱。

如此三样,那就是妥妥的孤臣宠臣的节奏啊。

只怕要不了多久恩宠日固,地位就稳如泰山了,哪怕是他们这些人联起手也很难伤其分毫了。

天幸出了西夏刺客这件事,天幸林冲这厮竟然无故告假,天幸这些西贼指名道姓一定要让林冲这厮死,一下就把这厮逼上了绝路,竟然如此亡命一搏。

除了高俅,这时梁师成、王黼、蔡攸等人都是童贯这一派。

对于真让西贼将茂德劫持到西夏,真逼得大宋答应停战,甚至放弃刚刚打下来的战略要地,他们倒不是很担心。

在之前高俅和梁师成还不断劝赵佶放宽心,说什么:“此去西夏两千多里地,沿途都是我们的人,这些西贼总不能不吃饭不睡觉吧。

这么长的时间,只要我们抓住机会,在他们的饮食中做点手脚,要救出帝姬那还不是很简单的事……”

赵佶心里稍宽,之后几人又继续表示:“在这之前最后先答应西贼的要求,以放松西贼的警惕……”

言下之意不管林冲用什么办法去救帝姬,只要没成功,都应该立刻抓捕林冲送给西贼。

现在想来,林冲自己去送死,倒是省了他们许多事。

几人悄悄走到旁边小声议论起来,蔡攸最为得意:“这厮不是傻了么,枉我还在想他到底会怎么救出帝姬,没想到竟是这种送死的办法。”

高俅摇了摇头道:“这厮可不傻,他这是自知必死,放手一搏。

若是真能救出帝姬,这厮不但无过,反倒再次立下大功;

若是他因此死了,官家也会看在他竟然没有跑,而且死的如此惨烈的份上,善待他的家人,这也算是以死谢罪了。

只是我没想到这厮竟然会这么做,竟然会不跑……”

高俅本来是想夸林冲林冲忠义重情,但一想到林冲骗了他十万贯钱财,而且还拒绝跟他一起合作做生意,这些夸林冲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王黼道:“那太尉以为,这次林冲能救出帝姬来?”

高俅摇头:“某实在想不出有这个可能,这厮武艺就算再高,可毕竟还是肉体凡胎,也绝无可能赤手空拳打赢十七名西贼武士。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侥幸未死,空手入白刃夺了西贼兵器打赢了对方,这伙西贼也决不可能履约交出帝姬的。”

蔡攸有些眉飞色舞的点头道:“说的就是,再说这厮可能会赢么,除非他是神……”

话音还未落下,就听驿站的西面突然想起一阵阵的声浪,由小而大,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最后整个驿站外围一下沸腾,近乎癫狂。

“万胜!林都教头把帝姬救出来了!万胜,万胜……”

蔡攸一下惊掉了了下巴,连同梁师成、高俅等人一脸不可思议的望向西边。

只见在一队禁军和诸班直骑士的夹到护卫下,林冲这厮骑着官家钦赐的那匹踢雪乌骓,正一脸意气风发的向这边疾驰而来。

而他的怀里,抱着那个小女孩不是茂德帝姬还能是谁?

在转过头去看官家,这时已经兴奋激动的热泪盈眶,满脸通红,连官家的威仪也不顾了,一阵风也似的就迎了过去。

几人不由的对视几眼,只觉得这一切都说不出的不真实感。

开什么玩笑,单人匹马赤手空拳,还真让这厮把人救出来了!

这林冲竟有如此神通,这么大的危机,竟也让他解了,真不知道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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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钜野县开国男

几人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林冲已经策马来到驿站之内,赵佶连同刘伟雄,以及茂德的几个弟弟妹妹一齐迎了上来。

林冲双手抱着茂德,轻轻从马上跳了下来,轻轻将她放在地上,随即长躬地:“官家被袭,帝姬被劫,林冲不在身边护卫,臣死罪也!

天幸老天保佑,帝姬吉人天相,官家的洪福齐天,让臣把帝姬救出来了,否则臣真是万死难赎其罪!”

“好,好,好!”

赵佶连说了三个好,搂着茂德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认没有受伤才放心下来。

这时一直沉默的茂德说话了:“官家爹爹,女儿没事呢,不过林冲为了救女儿却受了伤,官家爹爹要好生封赏他。”

梁师成高俅等人一齐看向林冲,目露鄙视,心说这厮竟如此无耻,哄骗一个小女孩为他要封赏。

林冲也有愣了,他倒不在意梁师成高俅等人的眼光,只是有些没想到而已。

他发现这是一个有些沉默,甚至有些自闭的小女孩。一路上过来,两人都没怎么说过话。

只是送她回来时,可能是踢雪乌骓跑得快了些,小女孩大腿内侧磨破了,忍不住叫了出来。

于是林冲一下把她抱起,头枕着自己左肩,右手轻托她的大腿,一路就这么抱着她回来的,这下踢雪乌骓跑再快也颠不到她了。

没想到这小女孩竟然如此感恩,立刻就投桃报李要赵佶封赏自己。

果然跟刘伟雄是一样,都是厚道人啊,不妄自己拼死救了她,又忍着右肩的疼痛托着她一路疾驰回来。

“好好好。”

爱女开口,赵佶连忙笑着答应下来,转身就问林冲道:“林卿,你这次救了朕的茂德,立下大功,想要什么封赏?”

林冲忙道:“臣为左义卫亲军指挥使,护驾将军,却让官家受惊,让帝姬被劫,臣已是死罪,如何还敢要封赏。”

梁师成高俅等人脸色越发难看了,这不是红果果的打脸吗?

当时你又不在,我们这么多人却让西贼刺客冲到官家面前,最后劫走帝姬,这不是讽刺我们没用么?

果然赵佶立刻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高俅等人一眼,你们给朕当的好差,练的好兵!

几人脸色一下惶恐起来,随即赵佶转过头来,又想起林冲的好来。

还是林冲有本事啊,一出手就救出了茂德;同时又暗想若是林冲没有告假,这些西贼还是会在茂德西行的路上动手,心里对林冲的责怪就越发少了。

“林卿你忙于练兵,以致疏于护卫,过错是有的,不过你救回朕的茂德,这点过错也就将功折过了,但立下的大功却不能不赏。”

赵佶想了想:“既然你不知道要什么封赏好,那朕就加封你为从五品钜野县开国男,实封四百户。

再赐黄金三千两,日后等你练兵大成,到关西去领兵,朕再加封你具体职位。”

林冲一咬牙,连忙做感激涕零状跪下谢恩,没想到这个赵佶还真大方,一开口就是一个从五品的开国县男,实封四百户,再赏赐黄金三千两。

开国县男,虽然是所有爵位里面最低的一个,但好歹也是爵位啊,有了这次封赏,自己就算彻底踏进勋贵行列了。

要知道曹松,高忠武,石行方,韩一鸣这些禁军将门世家,祖上一个个都是国公,但宋朝的爵位是不能世袭的,所以到现在曹松高忠武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没有爵位的。

由此可知宋朝爵位的含金量,从这点上看,林冲的地位已经一下高过曹松、高忠武他们了。

除了地位上的提升,经济上也有莫大的好处。

一次性收获三千两黄金,这就是三万贯钱啊,按大宋中等人家一年花费三十贯来算,这笔钱就足够一千户中等之家一年的花费了。

再有就是食邑,宋朝的食邑虽然不像两汉魏晋时期那样,真正享受四百户百姓的赋税,更不能直接向这些百姓收租子,而是按照实封一户,每月给钱25文计算,随月俸向官府领取。

四百户每月就是十贯钱,这钱虽然少点,但胜在每月都有啊,假如林冲这个男爵能当四十年,算起来朝廷一共也要支付他四千八百贯,也是好大一笔钱呢。

当然最大的好处还不在这里,最大的好处还在成了贵族阶层之后的各种优待,比如做生意不交税或者少交税,比如逢年过节加倍的赏赐,再比如可以兼并土地,但没人敢来查账。

不过林冲现在等吕将带着王寅和厉天闰兄弟回来之后,就准备上梁山了,这些优待也就都享受不到了。

赵佶连忙让林冲平身,林冲起来后,想了想又叉手行礼道:“官家,说起练兵,臣正好有事相请。”

“林卿请说。”

林冲道:“是这样,臣练兵贵精不贵多,臣准备到关西之后,以现在训练的这些学员为骨干军官,组建一个军的精锐部队,臣恳请官家许我独立领兵,许我到西军优先挑选士兵。”

赵佶想也没想道:“准!”

“臣恳请官家许臣用最好的装备武装这支军队,让臣到军器监和武库挑选并按臣的意愿打造三千套最精良的装备。”

林冲的精兵思想,像霍去病那样统帅一支纯骑兵部队,长途奔袭、快速突袭和大迂回、大穿插作战方式,早就向赵佶阐述过。

这时赵佶也不疑有他,只当林冲是在向霍去病学习,当即就点头道:“准!”

林冲又道:“臣恳请官家赐臣现在这些学员御马一百匹,再许臣亲自去牟驼冈天驷监挑选好马三百匹。”

赵佶有些犹豫了,天驷监三百匹好马倒好说,牟驼冈天驷监养的马总共有三万多匹,百中取一不算什么。

可是朕的御马监所有御马加起来也不过七百多匹,你林冲一下就要挑走一百匹,还真敢开口啊!

赵佶有些舍不得,可是一看到茂德正瞪着那双大的过分的眼睛看着他,赵佶不由心中一软,当即就点头道:“准了!”

林冲连忙谢恩,心里再次乐开了花,御马监的御马和牟驼冈天驷监养的军马可是全大宋最好的马了,自己一下就挑走四百匹,这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啊。

然后还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到武库里和军器监挑选打造三千套装备,到时候自己挑选三千把神臂弓,三千把最好的角弓。

再让军器监为自己打造一批性能还要胜过青唐瘊子甲的精良甲胄,和一批三棱军刺形状的箭头和矛头。

想想吧,这样一支装备精良再加上自己训练有素的军队拉出去,那还不横扫整个京东路啊。

嗯,到时候再让他们打造一批诸如滑轮、飞抓这样的特种作战装备,和一批自己设计的八牛弩和投石机的核心零件。

这些都是外面的工匠很难完成的,但军器监无疑集中了大宋王朝最顶尖的工匠,在这里打造肯定容易的多。

至于可能的技术外泄,林冲也不怕,因为他太知道这个朝廷官员的人浮于事,效率低下了,再说林冲还可以把这些经手的工匠都挖走。

也不知道赵佶日后知道,自己在他的国营军器作坊打造的东西,最后却用来造他的反,会不会活活气死。

这个时候刘伟雄、曹松、徐宁几人也一齐过来向林冲祝贺,高兴的称呼林冲为爵爷。

男爵,虽然是最低的一个爵位,但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爵爷,林冲心里也有些怪怪的。

哈,老子现在也是爵爷了……

但高兴还没多久,曹松就道:“林兄,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之前他们担心你会跑,就派人去把阿嫂抓了。”

他这话说的他们,明着是说梁师成高俅他们,但赵佶一听脸色当即有些赧然了,因为命令是他下的。

见林冲着急忙慌的跨上踢雪乌骓就要回去,赵佶也不含糊,他这次出来也没带令牌,当即在纸上写了“如朕亲临”四个瘦金体大字,又盖上私章就交给林冲,让林冲回去让他们放人。

第一百一十章 心药(求推荐收藏!)

天幸林冲一早就做了安排,让鲁智深和曹松的手下带着人提前到家里去等着。

梁师成和高俅的人来了之后,双方剑拔弩张的对峙,这些人倒没敢冲进去抓人,只是团团围住林冲家里,再派人去向梁师成和高俅报信,然后林冲就带着吕方到了。

事情很快解决,只是把贞娘吓得心脏病都要出来,特别是看到林冲右肩肩头上的箭伤,更是心疼的眼泪扑簌簌就往下掉。

林冲心里也是一阵后怕,这次真是惊险啊。

若非有系统相助,他又多次偷偷练习过空手虚握挥斩或抛掷,然后心念一转掌中凭空出现一样武器,下一刻武器便一下挥出去或掷出去。

几百次的练习之后,动作和心念配合就非常熟练了,否则今天这一关自己还真过不去。

本来林冲只是觉得自己竟然可以像西游记里孙悟空那样,简直帅爆了酷毙了,没想到这么快这些练就派上了用场。

不过经此一劫,也是好事。

一下多了三千两黄金,三千套最好的装备,四百匹宝马不说,自己要上梁山的事,也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对贞娘讲了。

当天晚上,以右肩受伤为由,哄着贞娘换了一个姿势,极致的欢愉过后,贞娘瘫软如泥俯在林冲身上,那如琼花堆雪,雪白腻滑的肌肤,一下变得通红滚烫。

等她的喘息微微变慢一些,林冲一面爱不释手享受着腻人的丝滑,惊人的饱满,一面就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子,跟你说个事……”

“嗯?”

“娘子你也知道,现在我已经同时得罪了老公相和隐相枢相两派,又得罪的高太尉,这朝廷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所以为夫一早就另谋了出路……”

这次林冲算是彻底向贞娘交了底了,贞娘除了有些震惊林冲的所谋者大之外,倒是没有太多抵触,不管夫君要做什么,她总是要支持的。

就是有些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夫君了,醒来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但脾气性格变了,还突然就有了肥皂香皂小镜子这些新鲜玩意;

今天听那个吕方讲,夫君救帝姬的时候,竟然还可以凭空在手里变出武器来,这简直是神仙才有的手段啊!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一道雷电,使得夫君不但性格变了,还一下获得了某种神通?

第二次神清气爽的林冲起来先是陪着八十六老学员,再加上在吕方、刘峰、陈智等十四名新学员跑完十多里的越野跑。

把训练的事交给鲁智深和岳父张教头,回家洗漱一下换了那身锦袄林冲就进宫了,哪知还没到东华门就迎面撞上两名急匆匆赶来的小黄门。

“什么?茂德帝姬心悸失眠,彻夜惊恐不安,一整晚都没有睡?”

出了这样的事,茂德帝姬和刘伟雄三人自然没办法继续西行了,当下赵佶就决定今年就在皇宫遥祭明达皇后。

在林冲走后没多久一行人就又浩浩荡荡回到了汴梁城,回宫之后茂德也很快请太医来看过,吃过安神静心的药。

哪知入夜之后,茂德的惊悸之症还是一下发作了,据说是刚一入睡立刻就被噩梦惊醒,然后就整夜惊恐不安,心跳失常,彻夜无法入睡。

整个太医院都惊动了,可最后却全都束手无策。

想想也是可怜,才十一岁半的小女孩,最疼她的娘亲去世了,父亲又是那种轻浮滥情只知道玩乐和奢侈享受的。

她虽然贵为公主,可自明达皇后走了以后,她能得到的关爱却连最普通的农家小女孩都不如。

可偏偏还遇到这样事,先是是被宫里的人暗害推进水里,差点死掉;再又被一伙穷凶极恶的西贼刺客劫持威吓,长时间处于惊惶绝望无助的情绪中。

林冲暗想换做自己是一个十一岁半的小女孩,晚上估计也会不停的做噩梦。

“可是我也不懂医啊!”

林冲,脸上露出十分疼惜的表情,他是真的挺心疼她的。

而且这个茂德在事实上也帮了林冲太多,如果说之前林冲的靠山是刘伟雄,那刘伟雄的靠山就是茂德。

所以林冲能当上这个茶酒班的副指挥使,能赚到这么多钱,和曹松他们做生意能这么顺利,这些都有茂德的功劳;

而且以后四海百货店和四海酒楼的生意要想继续红火下去,要想别人不太敢来主意,也多多少少要倚靠赵佶对茂德帝姬宠爱。

所以这个茂德对自己还真是很重要,而且对林冲有恩。

可是治病的事,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我林冲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不要你懂医,太医说心病还须心药医。”

林冲骑着马已经开始小跑起来,两名小黄门颇为辛苦的跟着。

“帝姬惊悸了一晚上,今天早上才筋疲力竭昏睡了一会,可是很快又被惊醒,口里一直喊着什么,最后才有人听清是‘林冲救我’!”

林冲一下了然,大概是自己两次救了她的缘故吧,小姑娘因此觉得自己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很快林冲就到了皇宫,早已有人在此守候,一路就把林冲引到了后宫茂德帝姬的住处昆玉殿,赵佶连同刘伟雄连忙迎了出来。

“公主怎么样了?”

艺术家皇帝赵佶这时也忍不住垂泪了,茂德已经彻底昏迷了,可哪怕是在昏迷当中依然还在做恶梦。

更让他绝望的是现在已经喂不进药了,太医一致说这是离魂症,若是再恶化下去只怕神仙难救,饶是薄情滥情如赵佶,这时也只觉得心如刀绞。

看到茂德帝姬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面色,整个人一下消瘦憔悴下来,哪怕是昏迷中眉头也皱的紧紧的,脸上全是害怕惊吓的神色,林冲心里也一阵莫名心疼。

多可爱乖巧的一个小萝莉啊,难道就这么走了?

“林冲……”

小女孩在昏睡中还喃喃的叫着自己的名字。

“我是林冲,我来了!”

林冲的一下轻颤了一下,当即答应一声,坐到她的身边把她扶着坐起来,头枕在自己心口上,右手握住她的左手。

这时已没人计较林冲的举动是否合适,所有人包括茂德的三个弟弟一个妹妹全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茂德帝姬的反应。

“林冲来了啊,我已经帮你把坏人都打跑了啊,你醒一醒啊……”

林冲焦急的低声说着话,时间一下变得很漫长,所有人都提着一颗心,紧张的看着茂德的变化。

终于看到茂德一直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了,也不再有害怕和惊吓的神色,所有人一下欣喜起来,这是不再惊悸害怕,神魂归位有救了么?

怀着试一试的想法,一名年纪最大的太医连忙示意林冲试着给茂德喂独活汤,真珠母丸。

林冲接过药碗,用调羹舀了一勺汤药吹了吹,然后放到她的嘴巴,柔声道:“公主一天没喝水了,我们喝点水好不好?”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茂德帝姬果然张开了苍白干裂的嘴唇,一下将汤药都喝了进去了。

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小胖子刘伟雄更是一下喜极而泣。

同样的方法,林冲又喂她吃下一颗真珠母丸。

茂德帝姬依然在沉睡,可所有人都能清楚的看到,与之前紧皱眉头惊慌害怕的表情相比,现在的茂德帝姬睡的很安稳。

那名花白胡子太医开始给她诊脉,一直忧心忡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官家,帝姬现在脉象平稳,已经转危为安了。”

赵佶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感激的看了林冲一眼道:“林卿,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你三次救了朕的茂德,真是她的救星啊。”

林冲也放心下来,笑着道:“都是帝姬吉人天相,官家洪福齐天……”

而在这时茂德帝姬又在沉睡中轻轻叫道:“林冲……”

第一百一十一章 保姆和神臂弓

“等下中午想吃什么?”林冲问道。

茂德仰着张小脸,看着林冲道:“就做昨天吃的吃的土豆肉饼好吗,很好吃呢。”

一旁十岁的益王赵棫,九岁的祁王赵模,七岁的洵德帝姬,六岁的信王赵榛也在一旁拍手说道:“好啊好啊,真的很香呢。”

林冲笑笑,果然古今皆同啊,小孩子就没有不喜欢吃土豆的。

“那就吃土豆肉饼,我再给你们炒个西红柿炒鸡蛋,青椒炒羊肉,再做个水煮鱼,包你们吃了流口水。”

这些材料大都只在四海酒楼和皇宫才有,四海百货店只卖土豆,至于青椒和干辣椒四海百货店是不卖的,那里只卖辣椒粉。

西红柿也不卖的,因为这东西不好保存不好运输,林冲怕不好解释,只在四海酒楼和皇宫少量供应。

不过想来皇宫接受新事物应该没有这么快,这几道菜几个小家伙应该没吃过。

来到昆玉殿的小厨房,林冲吩咐几名御厨准备配菜,自己也开始动手,茂德和几个弟弟妹妹就旁边饶有兴致的看着。

他们觉得很奇怪,没想到林冲不但武艺这么高强,还会讲故事,会唱儿歌,会变戏法,会画画……最后竟然还会做饭。

这简直太神奇了。

这两天林冲一直陪着他们,几乎快成了茂德帝姬的专职保姆了,又陪吃又陪玩的。

或许是安全感带来的神奇作用吧,又林冲陪在她的身边,给她喂药,给她讲童话故事和海外探险的故事,带着她和她的几个弟弟妹妹做广播操,茂德的惊悸离魂之症很快就好了起来。

到第二天的时候,她已经可以正常下地走路,正常吃饭了,只是大病了一场,身体还有些虚弱。

昨天午饭的时候,林冲见茂德帝姬和几个小家伙吃饭不香,当即就自己动手到御膳房给他们做了这道土豆肉饼。

结果一端过来,很快就被五个小家伙一抢而光,每个人都至少吃了三个以上,连说好吃。

然后今天赵佶就命人在昆玉殿给这五个儿女搭了一个小厨房,还配了两名御厨给林冲打下手。

土豆肉饼的做法其实很简单。

土豆削皮切成片,用大火蒸熟,在大汤碗里压成土豆泥,加入剁的碎碎的羊肉泥,放入适量的盐,姜末,葱花,再放一点生抽和料酒。

“你们应该是吃辣的吧?”

几个小家伙连忙学小鸡啄米般点头。

于是林冲又拿了一只青椒切成碎末加到里面,搅拌揉捏均匀,做成一个个小饼,下锅煎至两面金黄,再撒上点胡椒粉就可以吃了。

闻着扑鼻喷香的香气,几个小家伙的口水一下就流出来了,等稍稍凉了一些立刻就一人一个先吃起来。

随后林冲又做了一道水煮鱼,青椒炒羊肉,炒了个西红柿炒鸡蛋,看到茄子不错,又做了一个肉末酱香茄子。

这时其他的菜肴也由御膳房送了过来,刘伟雄这货也赶着饭点到了,两大五小七个人开始吃饭。

林冲做的菜并没有御膳房的御厨做的精致繁琐,可是却让几位吃惯了宫廷御膳的小王爷和小公主们一下胃口大开。

一向挑食的他们每人都一下吃了两碗饭,外加三四个土豆肉饼。

小胖子刘伟雄非常高兴,他没想到林冲竟然还有做菜的天赋,跟他的这些外甥外甥女也非常投缘。

“好吃!”

十岁的益王赵棫吃的飞快,很快扒光第二碗饭,又让旁边侍候的宫女给他盛饭。

“再来一碗。”

宫女刚要给他盛饭,却被林冲拦住了。

“殿下,你已经吃了两碗满饭,四个土豆肉饼了,已经够了,不能再吃了。”

赵棫有些不服气,指着林冲面前的大海碗道:“可是你吃的比我还多,你这一碗能顶我四五碗,这盘红烧鹿肉都被你一个人吃了!”

林冲一下笑了:“你能跟我比吗?我是大人你可是小孩。

再说我练武之人,吃的虽多,但消耗也多啊,下午我还要去练兵,一跑就是几十里路;可你下午却是到资善堂坐着读书,能有什么消耗?

再说了,若是吃的太饱,等下上课时你就会昏昏欲睡,你不怕老师打你手心吗?”

赵棫想了想道:“我不想去读书了?”

“那你想做什么?”

赵棫扬着个小脑袋,一脸认真的道:“我想像你这样学习武艺,等长大之后就保护阿姊和弟弟妹妹了。”

“好啊,不过这事我和你阿舅可都做不了主,还要你官家爹爹同意才行。”

林冲很想直接拒绝的,他估计吕将和薛永也快回来了,他在汴京也呆不了多久,所以想教也教不了几天。

不过转念林冲又觉得刘伟雄这些外甥女外甥人都还不错,用刘伟雄的话说就是都像他们的娘亲,性格极其和善敦厚,待人极好。

林冲对这几个小孩也是挺有好感的,若是有时间,他还真想教他们一些强身健体和防身的武艺。

吃完饭,林冲就告辞离开了,下午除了练兵他还要去甲仗库领取武器盔甲呢。

茂德看着林冲远去,等看不到人后,转过头来看着六岁的小弟赵榛一脸饭粒的还在吃,又摸了摸肚子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一点。

不过一想到刚才林冲的话,小妮子还是看着桌上几道林冲做的菜咽了咽口水,恨恨的起身在心里道:“我也想练武……”

林冲很快到了甲仗库,有赵佶的条子就是好办事,两名甲仗库的小吏早就等候多时了。

林冲一人给了四张五十贯的交钞,两人立刻十分狗腿的把林冲引到武库里面,一边走一边问:“林爵爷,我们这里一共有三种型号的神臂弓,四石六斗,三石六斗的,还有两石八斗的,不知道林爵爷想要哪种?”

林冲随口问道:“哦,我不太懂,你给我介绍一下吧。”

其中一个姓钱的小吏道:“是这样,这四石六斗的神臂弓是最早的型号,也是射的最远的神臂弓,最远可射三百四十步,两百步内,可将弩箭一半射入榆木之中。”

林冲暗自咋舌,最远距离三百四十步,那就是510米,一里多远啊;两百步也就是300米,能将弩箭射入榆木一半。

神臂弓的弩箭箭杆长七寸,后世二十厘米左右,也就是说300米外能射进榆木差不多十厘米,这杀伤力简直比得上后世的步枪了。

那孙姓小吏继续道:“不过这种神臂弓张弓所需力气实在太大,必须要双腿双手一起发力才能拉开。

而且临战之际根本拉不了几次就会手足酸软,再也拉不开了,若是士卒饥饿疲乏,更有可能一次弓都张不开。

因此后来这批神臂弓就被收回保存起来,之后制作的神臂弓弓力就降为三石六斗,最远可射两百九十步,一百五十步内可入榆木一半。”

林冲点点头,一百五十步也就差不多225米,榆木是硬木,能射进榆木十厘米也就能射穿一般的盔甲,这杀伤力也足够可怖了。

钱姓小吏又道:“最后就是现在普遍装备的两石八斗的神臂弓了,最远可射两百四十步,一百二十步之内可入榆木一半。

这种型号的神臂弓都是新制的,林爵爷一下领去三千把,不如就选这种最好。”

第一百一十二章 老鼠掉进米缸里

“爵爷一下领去三千把,不如就选这种最好。”

林冲想了想,觉得弓力最强的的能射340步,200步能洞穿重甲,实在太远了些,作为单兵武器完全没有必要。

可是是最远距射程240步,120步射穿重甲又太近了些,还是中间这种最远射程290步,150步可洞穿重甲的比较好,但其他两种最好也装备一些。

“每种型号都先给我拿几张看,若是好我便每种型号都要一些。”

两人神色明显有些不对,一个劲的说两石八斗的就够用了,但在林冲的坚持下还是听话的叫人每种型号都给林冲拿三张来,又陪着林冲来到不远处的靶场。

“这就是最强的四石六斗的神臂弓?”

林冲看着几名军士搬来的神臂弓,这才发现原来最早型号的神臂弓不是一个脚蹬而是有两个脚蹬,而且这脚蹬也不是固定在弩身上,而是用一根绳索和两个滑轮还有钩子连接在一起。

那姓钱的小吏点点头,随即就让一名军士做示范,却见林冲早经单腿踩住一个脚蹬,用两个钩子勾住弓弦然后单手一用力,很轻松就完成了上弦。

“爵爷好神力!”

那姓钱的小吏忍不住夸赞道,这种神臂弓他也试着去拉过,当时他两脚踩住两个脚蹬,两手抓住弓弦,腿往下蹬手往上拉,双腿双手一起用力却硬是只拉开了六七成。

可是林冲却只用单手单脚毫不费力就拉开来了,当真不愧是以枪挑小梁王小晋王,单人匹马杀尽一百西贼铁鹞子的血踪万里林无敌啊。

林冲却暗道这算什么神力,鲁智深倒拔垂杨柳,还有武松抱起三五百斤的石墩,单手抛向空中一丈多高再用手轻轻接住,这才叫神力呢,自己的力气跟这两人完全不能比啊。

而且这神臂弓设计巧妙,相当于一个动滑轮能省力一半,所以刚才自己只相当于拉开了两石三斗的弓,根本不算什么。

林冲开始试射,一百五十步外的靶子,林冲命人在箭垛上穿了两层步人甲,一箭下去,果然一下洞穿两层重甲。

再试射三石六斗的,这种型号就只有一个脚蹬了,一百五十步外,射穿第一层重甲之后还能在第二次重甲上开一个小眼;

最后是两石八斗的,也是只有一个脚蹬,设计的也更精巧,不过质量和坚固度却明显比不上前两种,威力也差得远。

一百五十步外,刚好只能射穿一层重甲,箭头入箭垛半寸到一寸多一点,也就是说如果把箭垛换成人就只能射伤,却不能杀死。

林冲道:“这样,四石六斗的给我拿八百张,三石六斗的给我拿一千五百张,两石八斗拿七百张。”

两人却一下做了难,姓孙的小吏道:“林爵爷去关西杀西贼,两石八斗的神臂弓已经够用了,何不统一用两石八斗的呢?”

说完还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林冲,林冲道:“可是有什么问题,难道是你们把其他两种型号的神臂弓都偷着卖掉了?”

姓钱的小吏立刻叫起撞天屈:“我的林爵爷啊,你这可冤枉死我们了,我们就是有泼天的胆子也不敢倒卖军械啊……”

林冲冷笑,心说骗鬼呢,如果你们没倒卖军械,那魏桐和郑巧从黑市订购的三百多张神臂弓是哪来的?

“事情是这样,这四石六斗和三石六斗的两种神臂弓,因为存放时间太久,有好多都坏掉了。

而且这两种神臂弓现在都没禁军爱用,所以坏掉了也没有去修,现在这两种型号的神臂弓保养完好还能用的已经拿不出这么多了。”

林冲再次冷笑,作为武将他怎么会不知道,一张好弓至少能用一百年以上,这两种神臂弓都是赵佶老爹神宗皇帝时期制作的,距今也就四十多年。

再说了,神宗皇帝可是一个有作为,有能力,励精图治的好皇帝,他那个时候制作的神臂弓明显比赵佶时期制作的要好得多,怎么会轻易坏掉?

明显是被他们偷偷卖掉了。

林冲用全然不信的盯着两人,直把两人看得心里一阵发毛,这可是能直达天听的人啊,要是回去跟官家一说来个彻查,他们就完了啊。

可是林冲最后却突然诡异的笑了,道:“既如此,这两种型号的神臂弓你们就将所有完好的都给我,剩下的用两石八斗的补齐。”

两人松了一口气,正暗自侥幸呢,却听林冲又说道:“不过,既然甲仗库里好多神臂弓都坏掉了,而且你们也不准备去修,不如就都卖给我吧!”

两人不解道:“林爵爷要这些坏掉了的神臂弓何用?”

林冲道:“自然是备用了,去关西打西贼或者损坏了或者遗失了也好有个修补,我可是准备带几个工匠一起去的。”

两人的脸再次苦了起来,林冲笑了笑道:“不白要,我出钱买,一千张坏掉了的四石六斗和三石六斗的神臂弓,每张我出价十贯钱,这总可以吧?”

两人苦着脸交换了一个眼神,很快答应下来,心说真正坏掉的也大概也有两三百张,其他的大不了就拿两石八斗的凑数好了。

而林冲心里则在想果然是腐败透顶啊,不过正好便宜自己。

才一万贯就买到一千张神臂弓,简直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啊,要知道在黑市上买一张神臂弓至少得要六七十贯啊。

这个时候,岳父张教头和鲁智深也带着一百名学员到了,林冲跟张教头和鲁智深交代了一下,让这一百零二人留下来验货,自己则带着两名虞侯去了军器监。

林冲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军器监了,很快就在一处打铁作坊找到了要找的人。

这人名叫叶蒙,乃是军器监手艺最好的一名铁匠大师傅,不过手艺再好,在宋朝工匠都是社会地位最底下,被人看不起的。

林冲到军器监来过两次,听所有人都夸他手艺最好,就试着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到关西去,以后就做林家的供奉,安家费两百贯,每月工钱十五贯。

这么高的待遇,而且林冲对他还这么的尊重,叶蒙自然是想都没想就感激涕零的答应下来。

这时见林冲来到后,叶蒙连忙迎了出来道:“爵爷,你要的弹簧钢还有那个甚么棘轮我已经打出来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神兵利器

“爵爷,你要的弹簧钢片还有那个甚么棘轮我已经打出来了。”

林冲接过叶蒙递来的弹簧钢片,其实就是最好的铁料折叠锻造三十次,打成半圆形的薄薄的小钢片。

林冲两根指头捏住钢片两头折了折,弹性非常好,压到底也不会折断,一松手又立刻恢复原状,随后又检查了一下打造的棘轮,也非常满意。

“很好,叶师傅辛苦了,打这些东西耗时多久,能大量生产吗?”

“哪敢说辛苦。”叶蒙挠挠头道:“爵爷,这两样东西都简单,弹簧钢片无非是下点死力气而已;棘轮也是这样,只要制一个模子,材料和人手够的话,大量生产没问题的。”

“那材料人手够吗?你们的少监,主簿可有刁难或者故意不配合?”

叶蒙摇头,有些奇怪道:“没有,全都配合得很,俺也觉得纳闷,后来才听说是上面有人打过招呼了。”

林冲笑笑,军器监其实也是梁师成这个大太监在管。

这货也是个极品,仗着是每天陪着赵佶身边的近臣,赵佶的诏令都出自他的手,梁师成竟然让人练习模仿赵佶的字体,伪造诏书掺杂在真诏书里面颁布,朝官也不能辨别真伪。

借着假传圣旨,梁师成因此一手遮天,简直比赵佶还牛。

这还不算,这货一个死太监,又老又没丁丁,身体也不是很好,却对权力有着偏执的追求,竟然一下给自己捞了一百多个官职兼着,军器监的监事就是其中之一。

可能是见自己在赵佶心中地位日渐稳固,巴不得早点把自己打发到关西去让童贯收拾自己吧,林冲发现梁师成高俅等人对自己的态度一下变友好和善了许多。

这边梁师成对自己的事都尽量给予方便,那边高俅也不断释放善意,还经常派陆谦那货借着老朋友的由头来找自己,搞得林冲不胜其烦。

不过他们这样,林冲自然也是乐得如此,也同样对他们表达了善意,然后乘着他们不给自己捣乱,大量囤积各种东西。

林冲拿出一张图纸来,指着上面的东西道:“像图上这样,把这些半圆形的弹簧钢片依次连起来,可以做到吗?”

“没问题啊,只要用小铆钉就能做到。”

叶蒙随口说道,然后看到下面的图,顿时身体一震,眼睛瞪得大大的:“爵爷,你这是要做箭匣么?”

林冲点点头:“这是我设计的图纸,箭匣的匣体就用木头来做,箭匣的最下面是连起来的弹簧片,然后是托箭板,托箭板上面可以装两排十二支弩箭。

你看,装箭的时候,往下一压同时往后一推,弩箭的箭头和箭尾就被弹簧片和托箭顶在箭匣出口的四个凸起的小铁片上,牢牢卡住。

你先照着上面标注的尺寸帮我做出来,然后再进行调试。要求就是必须能一下塞进十二支弩箭,并且不会掉出来;

然后你再用一根小棍子在弩箭后面推半寸不到,要能做到轻轻一推就弹出一支弩箭,推一下弹出一支,十二弩箭要能全都弹出来。

若是调试无误,你就赶紧大规模打造,不过组装的时候人必须都得是原意跟我走的可靠的人。”

叶蒙是个最资深的工匠了,什么样的军械没打造过,可这次却震惊的半饷说不出话来,嘴巴张得能塞进拳头,过了好久才道:

“爵爷,你这是要改造神臂弓,使其可以自动送箭么?还有这个棘轮,可是自动用来给神臂弓上弦的?”

林冲设计的确实是可以给神臂弓自动送箭的箭匣,而且不但能够自动送箭,还能利用棘轮和滑轮半自动上弦。

说起来神臂弓也算是这个时代最强悍最恐怖的单兵武器了,而且为大宋所独有(注1),可是宋军握有如此神兵利器却依然打了这么多败仗。

究其原因就是神臂弓上弦消耗的力气太大了,而且上弦装箭的速度太慢了,临阵最多发射三箭敌人骑兵就冲过来了。

所以林冲就设计改良了神臂弓,先是改用棘轮自动上弦,装箭也改用箭匣自动送箭。

为了不影响瞄准,林冲设计的箭匣是装在弩机下面的,上弦完成后棘轮继续摇动三格,触动箭杆后面的机关转动半圈,将弩箭向前推出一厘米。

于是弩箭一下被弹出送到弓弦正前方位置被挡板拦住,这时扣动扳机,弩箭被射出,完成一次发射。

然后再摇动棘轮完成上弦,再继续摇动三格触动送箭机关,再次弹出一支弩箭,然后便可再次扣动牙发扳机,再完成一次发射。

这简直算是半自动AK-47了。

这样一来可太节约时间了,林冲大致估计了一下,原先的神臂弓发射一箭的时间,改良后的神臂弓至少可以发射三箭到四箭。

更别说它还更省力,绝对不会出现发射了几箭就再也没有力气上弦的情况;更不会有因为疲累和饥饿到了战场却一箭都发射不了的情况。

改良后的神臂弓对士兵的战斗力加成简直一下提高了十倍都不止,这可算是质的飞跃。

这种军国利器,本来是要绝对保密的,不过叶蒙如今已经是林家的供奉了,而且发过誓要一辈子效忠林冲。

林冲也考察过他,觉得他还是可以信任的,这时见他一下就看出来了,林冲索性也不瞒他。

况且核心的把弩箭推出来的小机关和棘轮上弦的机关,林冲还保留着呢,他准备到了梁山上再完成。

“你猜的没错,这就是神臂弓的箭匣,你好好做,若是做成了,不但有重赏更有重用。”

“爵爷吩咐,小的必定为爵爷操持妥当。”

叶蒙连忙感激的道,脸上又是欣喜又是自信。

林冲又道:“不过这事绝密,你切记要注意保密,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爵爷放心,小的省得,绝对不会泄露半个字。”叶蒙显然很懂这些道理,连忙诚惶诚恐保证道。

林冲点点头,又问了五千斤镔铁武器的打造情况,叶蒙恭敬做了汇报,心说自己这位家主是要用金子打造一支军队吗?

可以自动上弦自动送箭的神臂弓;再加上最好的镔铁乌兹钢打造的武器;再加上用四百副青塘瘊子甲重新打造的盔甲;

再加上武力超强的林无敌统帅,这支军队的战斗力,想想就觉得可怖啊。

出了军器监,林冲又重新来到甲仗库,这时三千张神臂弓还有一千张“损坏”的神臂弓已经验货完毕。

林冲和孙、钱两位小吏办好手续,正准备带着这四千张神臂弓走呢,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投靠,出路,试砲

“小的凌振,拜见林武节,都教头。”

林冲微微有些愣住,这才想起原来凌振就是甲仗库的一名副炮手,这么一名优秀的擅长火药和投石机的专业人才,自己竟然把他忘记了。

不过这也不怪林冲,他自己就是一名比凌振更专业更厉害的人才,对凌振自然就没有那么求贤若渴了。

不过既然现在凌振主动找到自己,林冲也不打算轻易放过。

毕竟自己的时间是有效的,凌振上山之后,以后火药和投石机这一块就可以交给他负责了。

“原来是轰天雷凌振,我大宋第一炮手,不知凌兄弟找在下何事啊?”林冲笑着说道。

“林都教头竟然认识俺?”

凌振一惊,两人虽然都是大宋都门禁军,却是第一次见面。

况且林冲现在身居高位,还是官家身边的大红人,竟然能一下说出自己的外号,还称赞他自己是大宋第一炮手,凌振一下喜不自胜起来。

“怎会不认识,我还是殿帅府一名小小教头的时候,就听过轰天雷的大名,都说你不但善用火炮,更兼武艺精熟,弓马熟娴。

实不相瞒我是早就有心相交,只是没人介绍也不好冒昧相扰。”

林冲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瞎话,其实他是占了穿越者的便宜,原先那个林冲还真不认识也不知道这个凌振。

凌振立刻大喜过望,他这次来找林冲,其实就想跟着林冲一起去关西打西贼,杀贼立功的。

本来他还担心林冲会不重视他,哪知竟然是这样,如此自己的前程算是有着落了。

凌振激动的把来意说了,本以为林冲会立刻答应下来,没想到林冲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你想去关西杀西贼立功,为何不去找枢相的人,反而来找我?

要知道我现在可是得罪了枢相这一派的人,到了关西还不知怎么受排挤呢,你若是跟了我,不怕跟错了人么?”

林冲这是已经想起凌振的事迹来了,在原本的故事中,呼延灼攻打梁山受挫,就写信给高俅要调凌振协助。

凌振屁颠屁颠就去了,到了梁山外围,结果刚放了三炮,就被吴用使诱敌之计很儿戏的就引到了水中,被阮小二在水中活捉。

而凌振之所以这么容易上当,就是他太想立功了,夺了船还不够,竟然带着一千士兵就想杀过岸去,这才着了吴用的道。

而他山上之后,也是因为之前投降的呼延灼副将彭玘劝说“晁、宋二头领是专等招安,为国家出力”,凌振这才答应上山的。

可知这个凌振打心眼还是不愿意投身绿林做盗匪的。

凌振闻言面色顿时一改,道:“不瞒都教头,小的其实也想过去找枢相的人,争奈无门路可进;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小的还恶了高太尉,高太尉又与枢相关系匪浅。”

林冲一下来了兴趣:“你怎么会恶了高太尉?”

凌振直言道:“是因为恩公王进王总教头,小的这身武艺其实是多亏了恩公王教头传授点拨,后来恩公被……”

林冲一下明白了,高俅是个小心眼的人,王进得罪了他,凌振算是王进不挂名的徒弟,现在王进跑掉了凌振肯定就被迁怒了,被穿了小鞋。

否则凌振号称大宋第一炮手,怎么身份却只是一个普通炮手,而且还是个副炮手。

“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林冲看着他道:“我也不瞒你,你来投我,我必有重用,待遇也一定丰厚,也一定保你有一条好的出路,而且也一定能让你发挥你的所长。

只是我来问你,你若跟了我,可能我带你走的路会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还愿意跟着我?”

凌振慌忙答道:“林都教头如此抬举小的,小的这一腔热血就卖与恩相了,以后就跟着都教头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绝不含糊。

小的句句发自真心,若有二心,叫小的惨遭横事,死于刀箭之下!”

话一说完,凌振当即纳头就拜。

林冲连忙把他扶了起来,心想果然是士为知己者死,货卖与识家。

自己只不过对他表示出赏识和重用的意思,对方就如此激烈的发誓一辈子跟随。

不过也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凌振被人打压没有出头之路,没有上升之道,现在林冲说保他有一条好的出路,凌振又是一个功业心极强的人,自然一下就感激涕零了。

只是希望他上了梁山之后,果真能像刚才说的这样,水里火里誓死跟随,绝无二心。

林冲当即从身上掏出两个十两的大金锭送给凌振,道:“既如此,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只要你不负我我必不负你;

只是我这一走,起码是几年时间,我知你有老母妻子,到时候也要跟着一起走,这些钱你先拿着,算是安家费。”

凌振也不疑有他,欣喜万分的去了,林冲也和鲁智深带着一百学员领着神臂弓回到了军营,继续开始训练。

时间过得很快,林冲忙着训练骨干,打造兵器,囤积各种物资;

而大宋朝廷虽然低效无比,但在经历枪挑小梁王小晋王,赵佶被冲击茂德帝姬被劫持的事情之后,整个朝廷也慢慢开始运作起来,为一举灭掉西夏做着准备。

太学生桓逸很快得到了王黼和梁师成的信任,而他献上的《平西贼策》和神威无敌霹雳砲以及无敌战车阵的图纸也很快呈给了赵佶。

赵佶大喜,闻知桓逸正在参加秋闱,看了他的文章后当即钦点桓逸为殿试第三名探花;同时又命令军器监和都大提举内外制造军器所加紧打造两样军械。

今天正是神威无敌霹雳砲打造出来测试威力的日子。

听说之前试用时效果就非常惊人,兴致满满的道君皇帝赵佶亲自跑来参观测试。

测试的靶场选在汴京城西北方向一处荒废的军营内,军营里面有坚固的碉堡望楼,正好可以用作标靶。

“这么大的霹雳车,能发射二十斤的石弹,射程三百多步,真的只需要四个人就能操作,而且发射速度比两百多人操作的还要快?”

当看到配重两千斤的最大号的神威无敌霹雳砲的时候,赵佶震惊下巴都要掉下来,他实在难以相信这么大号的投石机竟然只要四个人就能操作,而且发射速度还这么快。

“官家,臣没有开玩笑,等下你就可以看到了。”

负责此事的王黼得意道,随即他大喊一声:“开始吧。”

三架神威无敌霹雳砲的十二名炮手和一架老式的六梢人力投石机的两百名炮手一齐开始开始操作起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依赖

果然是有对比才有伤害。

也就差不多五六息的时间,只用四个人就通过绞车和滑轮将霹雳砲长臂向下拉至差不多水平,短臂末端的两千斤配重被高高抬了起来。

随后三名主炮手用木锤重重一敲机括,挂钩松开,两千斤的配重在重力的作用下快速下落到底,与此同时另一端长臂末端弹袋里的二十斤石弹一下被抛射出去。

轰隆三声,三枚石弹一下砸在几百步外的碉堡和望楼上,顿时土石飞溅,中了一砲的望楼一角直接给砸没了。

十二名炮手将长臂上的绳索重新挂上挂钩,再次开始转动绞车的时候,那架人力抛石机的两百名炮手才在一名都头号令的协调下,一齐发力将那枚九十斤的石弹发射出去。

测试继续,最后的结果是差不多人力抛石机发射四次的时间,新式神威无敌霹雳砲却能发射六次还有富余;

而且根据十来名小黄门和诸班直测量的结果,神威无敌霹雳砲的射程极其稳定,十八砲的射程几乎都是三百三十步左右;

反观人力抛石机,因为每次一起用力拉拽的力气都不一样,四次发射一次是三百六十步,两次差一些但也都达到了三百二十步,可最后一次力气没用好,竟然只射出去二百七十步。

“果然能射三百多步,而且又快又稳!”赵佶两眼放光的惊叹道。

刚才神威无敌霹雳砲十八枚石弹有十五枚石弹都命中了用作标靶的碉堡和望楼。

看着一下被砸没了的望楼和只剩下一半的碉堡,赵佶仿佛看到了西贼的营寨、堡垒和城池在几百上千架神威无敌霹雳砲齐射下瞬间倒塌的样子,对灭掉西贼一下自信心爆棚。

王黼不无得意的道:“官家,这还不止呢!

同样的时间内,人力抛石机一共发射了四枚石弹,三百六十斤;神威无敌霹雳砲发射了十八枚石弹,加一起也是三百六十斤。

可是神威无敌霹雳砲却只用了十二名炮手,比起人力抛石机的两百人力一下节省了十六倍之多啊。

只要我们能打造足够多的霹雳砲,到时候火力就能一下提高十六倍还要多!

而且这神威无敌霹雳砲还射程还这么稳定,很容易就能命中目标,威力还要提高不知道多少倍!”

赵佶听了大喜,随即又忧心道:“不过这神威无敌霹雳砲也太大了一些,一下打造这么多,再运送道关西去,怕是不易。”

这个问题王黼早就问过桓逸,这时他非常有气度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桓逸,桓逸感激望了他一眼,随后对赵佶行礼道:“回官家,这个很简单的。

我们只需让军器监和都大提举内外制造军器所按照统一的标准,加紧打造霹雳砲的关键部件,再带一批工匠随这些部件一起到前线。

其他诸如霹雳砲的架子,底座,长短杠杆,装配重的框子都可以在前线砍伐树木就地取材,然后再由工匠组装即可。”

赵佶哈哈大笑道:“好,果然是神兵利器啊!有此神兵利器何愁西贼不灭,何愁燕云不复!

桓爱卿,你献图献策有功,要朕如何赏你?”

桓逸立刻长躬到地道:“主辱臣死,臣别无所求,但求官家能许臣阵前效力,到童枢相身边做一名赞画,为枢相平灭西贼尽一份绵薄之力。”

桓逸一介书生竟然愿意到边关去吃苦,赵佶一高兴,当即就封桓逸这个新出炉的探花郎为朝散大夫,枢密副都承旨,到童贯身边听用。

桓逸自然是喜不自胜叩谢隆恩,一旁的王黼、梁师成、蔡攸等人也是一脸喜意,暗道有此神兵利器西贼简直唾手可灭,如此他们这一派的权势必将越发显赫。

而且这个桓逸也是和林冲那厮有仇隙的,现在就让那厮先得意几天,等到了关西看我们怎么收拾他。

“林冲。”

王黼、梁师成等人暗中得意的时候,林冲因为与桓逸“有仇”,就没有去试验场,此时正在皇宫里教授赵棫,赵模,赵榛三个小皇子练武呢,结果却有人扯他的衣角。

林冲转身,就看到茂德帝姬眨着她那双大的有些过分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满是祈求的道:“我也要学练武。”

不得不说这个小丫头长得实在太可爱太漂亮了,当真可以说是粉妆玉琢,清丽绝伦,还有那份发自骨子里的温婉纯净的气度,更是让人一见难忘。

“五公主,你一个小女孩,也要练武么?”

“我就是想学,这样我心里能觉得更安心些。”小女孩可怜兮兮的道。

这是两次遇险留下了心理阴影,缺乏安全感啊。

林冲登时心中就有些一软,伸手在她的双丫髻的小揪揪摸了一下道:“好吧,你若是不怕吃苦,那就跟着弟弟们一起练习站功架吧!”

“好啊,我不怕吃苦。”

茂德立刻欢喜起来,一双可爱的大眼睛越发亮了,那两汪秋水简直能把心都醉进去。

依着林冲的教的样子站好姿势之后,小女孩又定定地看着林冲道:“林冲,我们要练多久才能像你一样厉害啊?”

林冲有些囧的笑道:“这个难说了,至少十年吧,我是练了十二年的。”

“这么久啊?”

小女孩有些惊到了,随即又微笑道:“那你一直在皇宫教我们练武好不好?”

林冲摇头道:“公主忘了吗,我还要打关西去打西贼呢。”

“哦~”

小女孩的眼神一下黯淡起来,林冲心中也是暗暗摇头。

或许是自己救了他两次能给他带来安全感吧,这小丫头是越来越依赖自己了。

练武的事情,自己还可以教会他们几个功架之后,留下书籍叫他们按照练;可是这小丫头缺乏安全感的心病和对自己依赖该怎么办?

真不知道自己离开汴京之后,这小丫头会怎么样?会不会再次犯病?

愁人呢,到时候怎么跟她说呢?

想着这些事,在皇宫里吃过午饭后,林冲去了军器监一趟。

神臂弓的自动箭匣和上弦用的棘轮已经做好了;一架神臂弓的样品也在叶蒙手里按着林冲的要求改造完成。

回到训练营地,林冲在鲁智深的屋子里取出自制的送箭机关,又毁掉了一只足球用里面橡胶做皮筋,一番组装之后,一把半自动的神臂弓终于出现在林冲面前。

PS:感谢书友姆知起咩名好的打赏,还有一章,正在赶。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中年文士

秋风渐起,天高云阔,山清水碧,两骑呼啸而来,马上骑士气质俱都是英锐逼人,难掩锋芒。

来到一处无人的河滩荒野,骑着那匹神骏无比黑马的骑士一下从马鞍上摘下一把骑弩来,抬手对着身后一棵杨柳树就扣下了牙发扳机。

只听“咻”的一声,七尺长的短矢一下射在杨柳树的树干上,钉入树干内部足有五寸多深。

战马未停,马上骑士转过身去,左手握着骑弩的弩身,右手开始转动棘轮绞盘的把手,很快完成上弦,随后对着背后一颗杨柳树再次扣下了牙发。

“咻~哆”的两声,弩箭再次命中,这次距离更近,弩箭短矢直接没入了树干当中。

如是这般,马上骑士平均保持两个多呼吸发射一次的频率,中间还纯用双腿控马完成了一次掉头,在疾驰战马上,一下将十二支弩箭全部射完。

这个时候,一直在后面跟着的红衣红马骑士终于忍不住激动得大叫起来:“哥哥真是天纵之才!仅凭此弩,我梁山军就足以纵横天下,无人能敌了!”

“小声点,生怕别人听不到么?”

豹头环眼的黑马骑士瞪了红衣骑士一眼,随即又从腰间取下一个箭匣,咔嚓一下装在弩箭下面,递给红衣骑士道:“你也试试,看好用么?”

这两名骑士自然是来试验半自动神臂弓效果的林冲和吕方了。

对吕方这种少年热血的性子的人,林冲倒也没选择瞒他。观察过几次发现吕方的嘴巴还算挺严,就把自己要上梁山和为什么上梁山的事跟他说了。

吕方自然是二话不说,只一句话,哥哥如此英雄人物,又这么看得起他,自然是哥哥去哪,他就跟着去哪。

“这新式神臂弓简直太好用,太省力和省时间了!”

吕方喜不自胜道:“哥哥,这种弩是你发明改良的,不如你给他取个新名字吧!”

林冲想了想,历史上韩世忠在南宋绍兴年间根据神臂弓改造一种威力更大的强弩,取名克敌弓,这名字挺好听的。

“不如就叫克敌弓吧!”

试完箭,吕方少年人心性,越发欣喜和急切起来,简直恨不得立刻就随林冲上梁山去:“哥哥,吕将哥哥、薛永哥哥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啊,不会路上出什么事吧?”

林冲也一下皱起了眉头:“谁说不是,这都过去了四十八天,按说也应该回来了啊。”

吕方道:“哥哥,要不我去找找他们吧?”

“你怎么找?”

林冲苦笑道,随即又想若是吕将和薛永还没回到歙州就出事了,那吕方现在去也是晚了;

若是已经回到歙州拉了王寅来,又去杭州拉了厉天闰兄弟来,然后在来汴京的路上出了事,那连王寅和厉天闰都栽了,吕方去了也没什么用。

可能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或者是吕将想多拉一些人来,所以在江南多呆了一些时间也未可知。

还是先等等吧,别等下吕将没等来,吕方又丢了,那就不好玩了。

“还是再等等吧,现在我们还是抓紧训练,我相信以吕将和王寅的能力,不会有事的。”

两人很快回到南熏门外的临时军营,训练了这么久,营里的一百新兵队列和三大步已经训练的非常精熟了。

林冲一到,所有的人开始穿着步人甲进行实战训练。

有宋一代,因为长时间丧失了优良的马场(其实大宋马政也有问题,人浮于事做事不认真,养马竟然把种马养死了八成),不能组建大规模骑军部队。

因此大宋禁军,在步军阵列上从来都是花了极大的功夫。

在这个时候正规军宋辽,宋夏正规军交战,从来都不是乱打一气,特别是对大宋的步兵来说,阵型就是他们的生命,只有时刻保持着严密的阵型,战场上才有获胜的可能,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长期以来不打硬仗,京畿河北江南等地禁军早已废弛不堪,汴梁还有汴梁附近的百姓已经几十年没见过这么整齐严密的步军阵列了。

随着一百零二名重甲战士迈着整齐的步子跑动起来,脚下大地也一下颤抖起来;甲叶碰撞之声铿锵作响,一张张面甲,狰狞可怖。

只这一出场,虽然只有一百零二人,但是这股肃杀之气,却一下扑面而来,瞬间就让安仁村中许多看热闹之人一下胆寒。

更别说这一百零二名甲士每人还都手持着一把长柄战斧,斧面锋刃,在阳光照射下,耀眼生寒,一下就把九成以上的围观群众吓得腿脚发软。

个别胆气弱一些的,更是直接吓尿了,一些小孩则是直接吓得哭了起来。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在安仁村中教书的中年文士便不但没有被吓着,反而眼睛睁得亮亮贪婪地看着眼前这支军队,嘴里喃喃有声:“汉唐雄风啊~,汴京人不见汉唐雄风久矣,竟然吓成这个样子!”

中年文士胸中激荡不已,直到这队重甲步兵披着六十斤的重甲,手持八斤多的重斧,排着整齐的队列在村外绕了一圈重新回到军营之内,他心里依然久久难以平静。

看到眼前的学生都有些吓傻了,中年文士顿时就有些觉得索然无味,当即早早放了学,关了大门一个人径直就来到军营外面观看。

这时,林冲正在进行作战训练,一百名学员被分成了五排,每排二十人,林冲身披重甲立在他们的前头,随着一声悠长的号令:“起~~~”,一百零柄重斧全都斜斜扬起。

林冲向前一步,口中厉喝一声:“杀!”

身后第一排的学员同时向前一步,如墙推进,二十柄重斧同时猛然砍下,在外观看的中年文士心中一动,忍不住赞道:“昔唐有陌刀,如墙而进,挡者人马俱碎;今观林都教头练兵,莫非也想效仿之?”

中年文士在外面看得如痴如醉,这边林冲带着五排士兵已经砍完一遍,早已听到他在外面暗赞,当即就叫鲁智深接替自己继续训练。

然后把重斧放在架子上,转身朝他拱手行了一礼道:“先生在外观看多时,既然对我练兵很有兴趣,不如进来叙谈一番如何?”

那文士闻言当即回了一礼,呵呵一笑道:“血踪万里林无敌练兵果然有一套。

我观林都教头所练之兵,足可与秦汉隋唐历代精兵相媲美;林都教头练兵之法,也是前所未有,足以与古之孙吴,诸葛比肩。

在下一时情不自禁,叫出好来,惊扰了林都教头练兵,实在是失礼了!”

说话功夫,中年文士已经走了进来,林冲请他在一旁休息的桌子前坐下,给他倒了一碗茶道:“先生谬赞了,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第一百一十七章 蛊惑,激将,军魂

“先生谬赞了,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那文士道:“在下姓闻,双名焕章,现在安仁村草庐教学。”

林冲眉头微皱,这个名字他好像听过,看来这个闻焕章在水浒故事中也是一号人物,只是自己一时想不起来。

不过看他腹有诗书,胸有韬略的样子,想是个有真本事的,林冲自然也是心中欢喜。

既然你表现出了对我的兴趣,正好梁山正缺内政方面的人才,这人自然不能放过。

“幸会幸会,我观先生像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的样子,不知有什么教我的?”

闻焕章摆摆手道:“林都教头天纵奇才,小可怎敢有见教,只是有些疑惑罢了。”

林冲道:“愿闻其详。”

闻焕章当即也兜圈子,直接道:“我观林都教头练兵之法前所未有,所练之兵也极为精悍,颇合孙子军争之法,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可谓令行禁止,百人如一,古之强兵也不如也。

只是林都教头的处境我就实在看不懂了,林都教头现在同时得罪了老公相和枢相隐相两边的人,在汴梁有官家庇护或许还能自保;可若是到了关西还不任由他们两边的人揉捏?在下诚为林都教头忧虑也。”

林冲点点头,心说不错,现在童贯虽然是大宋西军的最高统帅,但西军将门世家毕竟几十年经营下来,互相之间盘根错节,同荣辱共进退,地方势力依然极强。

而且西军战斗力这么强,唯一一支可战的精锐之军,以老赵家和大宋朝廷的尿性,又怎么会不对其深深忌惮。

因此童贯一直以来都在分化拉拢甚至拆解西军,以达到绝对掌控,好让赵佶和大宋朝廷放心。

而西军将门对此的反应也是各不相同,有积极投靠给童贯做狗的,也有竭尽全力想维持西军团体的团结和完整的,如此就给了蔡京插手西军事物的机会。

可以说这些年来,童贯蔡京两派不但在汴京城里内斗不休,在关西同样是勾心斗角。

正如闻焕章说的,若是林冲只得罪了童贯这一派,到了关西还可以借助蔡京这一派的力量与之周旋抗衡,童贯想收拾自己,也不那么容易。

可现在林冲却说把两派一起得罪了,到关西还能有好果子吃?

不过他却不知道,自己要去的从来就不是关西。

林冲呵呵一笑,道:“有劳先生为我忧虑,不过还请先生放心,林冲不是那种无谋莽撞之人,对于这件事,我其实早有打算。”

闻焕章忙问道:“不知是何打算?”

林冲只是笑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看了许久,闻焕章脸上有些挂不住,道:“是小可唐突了,事关林都教头的生死存亡,如此机密之事又岂能对外人讲呢?”

林冲摇摇头,看了一眼正在训练劈砍的一百学员,又望向北面,缓缓道:“西贼现今已是冢中枯骨,我的目标从来就是甚么西贼,而是北面新崛起的女真野人。

相比西贼和辽国,这群刚刚崛起武力强横的强盗蛮子,这才是能毁城灭国的力量,这才是我华夏文明的最大威胁。”

林冲一下把话题引到女真人身上,闻焕章悚然动容,道:“林都教头,这女真人真有这么强?”

林冲点头:“比你想象的还要强,这些女真野人每个人都是天生的战士,最善苦战,而且打起仗来一个个都悍不畏死,野蛮之极……”

林冲滔滔不绝说着,其实在他的心里并没有觉得女真人有多厉害,完全是逞一时的血气之勇。

可即使这样,黄天荡之战特殊原因不算,川陕之战、顺昌之战、和尚原之战、仙人关之战、岳飞收复襄阳等六郡之战、郾城之战、颍昌之战,女真人还不是一次次被宋军以少胜多打得大败?

甚至在一开始的东京之战,女真兵也被宗泽临时召集训练的勤王之师一支孤军多次打败;后来更是直接被岳家军打出心理阴影了,发出了“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哀叹,一见岳家军就吓得闻风丧胆。

而且女真人攻宋的战略其实也是极其冒险甚至愚蠢的。

可以说,如果不是大宋中枢高层花样作大死,历史上女真蛮子第一次孤军深入兵临汴京城下,绝对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也许是气运,也许是女真人猎人的直觉和天性,他们就吃定了大宋的腐朽、无能和愚蠢,这样冒险全力一击,还真就轻而易举的一下灭掉了北宋。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林冲却还是要尽量把女真人说的强大一些,而且对比起腐朽没落的大宋朝廷来,女真人也确实强大的有如怪兽一般。

林冲说这些话时,还特意叫停了训练,叫一百名学员来一起听,当听到林冲把女真军的战斗力说的这么强悍,这些学员一个个也是极不服气。

“俺就不信了!难道这些女真人不是娘生父母养,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难道他们有三头六臂不成?”

“就是,俺们每日这么辛苦的训练,又有林教官这样万夫莫敌的绝世猛将统帅,会打不过这些女真蛮子!”

“囚攮的,这些女子蛮子要敢来打我们大宋,我王大石豁出这条命去,也要打得他们有来无回!”

一群人一下情绪激昂起来,林冲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些学员经过自己潜移默化的每日灌输,心中的那份血性和荣誉感全都激发出来了,一受刺激就嗷嗷直叫。

这就是一群嗷嗷叫野狼啊,这就是未来梁山军的军魂啊!

闻焕章却高兴不起来,女真人这么野蛮强大,大宋却奸邪当道,腐败透顶,一旦等女真灭掉辽国,下一个就是大宋啊。

可笑这群专权奸党还每日歌功颂德,奢靡享受,内斗不休,却浑不知大难将至!

等学员离开之后,闻焕章一下起身,对着林冲躬身就行了一礼,道:“林都教头既知女真蛮子如此强大,且灭辽之后定会侵宋,不知林都教头可有应对之策?”

林冲见他已经上钩,反倒不那么急了,于是道:“在下愚钝,能有什么好的应对之策?

第一百一十八章 礼物,有消息了!

林冲见他已经上钩,反倒不那么急了,于是道:“在下愚钝,能有什么好的应对之策?

在下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无非是训练出一支足可与之匹敌的精兵来,一旦女真胆敢南侵,我就带着这支精兵正面迎上去。

先生既然对在下练兵感兴趣,不如等夜晚的时候再来营中一观,当会有新的发现。”

果然闻焕章的好奇心和文人胸怀天下的救世之心一下被林冲勾了起来。

他以前是看透了朝廷的黑暗,因此心灰意懒,毫无进取之心,只在乡间教书,这时受到林冲和一百意气昂扬学员的感染,闻焕章那颗早已冷了许久的心也一下热了起来。

当天晚上他就跑了过来,听林冲讲课,讲爱国奉献;讲军人的责任和荣誉;讲汉唐时期的尚武精神,万邦来朝的荣耀;讲我们是龙的传人,生下来就应该是骄傲的……

如此这般,饶是闻焕章已经三十好几了,也一下听得热血沸腾。

时间过得很快,三天之后,林冲和闻焕章之间的互相考察终于结束。

闻焕章认定林冲是有勇有谋,有情有义,决心干一番大事业的乱世枭雄;林冲也发现闻焕章实是一名腹有良谋,胸有韬略,善晓兵机的大才。

当即闻焕章一下决定追随林冲共同干一番大事业,为即将到来的乱世提前积蓄力量;林冲也向他和盘托出自己准备山上当盗匪的事,只是没有说是梁山。

林冲的练兵已经很有成效了,在军器监和都大提举内外制造军器所打造和改良的兵器盔甲也完成的差不多,可是都过去五十四天了,吕将和薛永却还没有回来。

没奈何,林冲只得让吕方和陈智两人南下探听。

两人走后,林冲的日子没什么变化,每天不是练兵就是偷偷在黑市囤积物资,还有就是每隔四天给五海百货店的仓库补一次货。

因为要掩人耳目,林冲还真特意去结识了一批私商大佬和漕运帮会,给了大量的好处,紧锣密鼓的为撤离做着准备。

这天上午,林冲像往常一样在皇宫给茂德几姐弟当保姆,给他们讲故事,教他们练武。

还别说,这群小孩别看都是金枝玉叶,倒还真能吃苦,悟性也高。

这才二十多天时间,就已经大致学会林冲所教的两个功架了,特别是年龄最小的信王赵榛,悟性和资质竟是最好的。

休息的时候,林冲一脸微笑的朝茂德招手,小女孩欢喜雀跃的跑了过来。

“林冲,什么事?”

“你看,送给你的。”

林冲变魔术一般手掌一翻,掌心瞬间多了一个小盒子,小女孩欣喜的接过,脸上漾起一抹笑容。

“哇好漂亮,就像真人一样。”

盒子打开,小女孩惊喜的叫道,一下吸引了几个弟弟妹妹的目光,原来盒子里面正是一个身穿彩衣,模样和茂德帝姬几乎一模一样的琉璃娃娃。

茂德小心翼翼的用那嫩白如玉的手指轻轻触摸小娃娃发髻,衣服和小脸蛋,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眸中满是喜悦和满足。

她的几个弟弟妹妹门也一下眼馋起来,我们也好想要一个一模一样琉璃娃娃啊!

“喜欢吗?”

茂德欢喜的欣赏了一会,眼睛已经满是小星星了,她扬起头来,给了林冲一个灿烂之极的笑脸:“好漂亮啊,我好喜欢!”

“还有呢。”

林冲从她手里接过小盒子,拧动下面的发条,然后把小盒子放在桌子上。

伴随着悠扬悦耳的音乐声响起,小盒子上的琉璃小人开始转动起来。

小女孩一下看呆了,听呆了,她从来不知道世界上竟然还有会唱歌,会转动跳舞的小盒子。

而且这音乐的声音也太好听了一些,简直如水晶般纯净。

小女孩欢喜坏了,回眸对着林冲甜甜笑道:“谢谢你,林冲,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林冲也很高兴,这小女孩心里极度缺乏安全感,对自己这么依赖,等自己离开之后,就让这个八音盒陪伴她吧。

《卡农》的音乐最是空灵,清脆,纯净,最适合听着这音乐入眠了,有这八音盒每天晚上陪着她,茂德晚上应该不会做噩梦了吧。

“你喜欢就好,以后我去关西打西贼,公主要是晚上感到害怕,就拧动这个发条,音乐就会响起,你就不会害怕了。”

林冲微微一笑,又忍不住摸了一下小女孩的双丫髻,把几个在外面伺候的宫女一下看得有些呆住了。

这个林都教头,林爵爷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公主的发髻是你能随便摸的吗?

可是茂德却很高兴,她很喜欢林冲摸她的发髻,觉得这样很亲切。

茂德七岁的妹妹的洵德帝姬不干了,跑过来就开始扯林冲的衣服:“林冲,林冲,我也想要!”

“有的,有的,没忘了你。”

林冲微笑着手掌一翻,一个小盒子又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洵德连忙雀跃的接过,打开盒子爱不释手的把玩起来。

同一时间,矾楼后院的一座独立的小楼里,名叫玉钏儿的小使女也捧着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李师师。

盒子打开,按着说明文字拧紧发条,空灵纯净的音乐响起,名满京城的第一花魁娘子那双明媚可爱的大眼睛立刻情不可抑的蒙上了一层雾气。

吃完饭,林冲放下了一桩心事,满心轻松的骑着踢雪乌骓就准备往南熏门外走去,结果刚出东华门没几步就碰到了刘峰。

“怎么了?”

“陈智回来了!”

街上也不是说话的地,林冲二话不说策马就到了军营,找到陈智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吕方呢?”

陈智急切道:“是这样,我和吕方哥哥一路南下,沿途但凡是大一点的绿林山寨,我们都有留心打探。

七天前,我们来到信阳军罗山一处山寨,就向附近的人打听有没有看到过一名书生带着几名练武的大汉,拖家带口的经过,结果还真打听到了。”

林冲连忙道:“他们怎么说?”

“据他们所说,差不多在我们到罗山的半个月前,还真有一队旅客经过,领头的就是一名书生,跟着几名精壮会武的大汉。

听他们说,本来罗山上的盗匪是不怎么劫持这样没甚么油水,又有会家子的旅客的,可偏偏其中一名大汉骑着一匹神骏异常的宝马,一下让这伙盗匪看了眼热。”

林冲眉头皱了起来,听这么说这伙人八成以上就是吕将、薛永和王寅,厉天闰兄弟了,这匹宝马良驹估计就是王寅的转山飞了。

可是王寅和厉天闰的这么高的武艺,谁又有本事把他们留下来呢?

陈智歇了一口气继续道:“然后双方就打起来了,据当地的人说,这伙旅客有三个武艺极高的,一下把这伙盗匪杀得大败,然后扬长而去。

可是不巧的是,这伙山贼吃了败仗回去,刚好碰到另一山寨的寨主前来拜访,听说了这事这伙人当即又点齐兵马追了上去,这一次旅客这边就抵挡不住了,全伙都被抓到山寨里去了。”

林冲眉头皱的越发紧了:“你可打探到,这个前来拜访的寨主姓甚名谁?”

陈智摇头道:“听打探到那人好像姓杜,二十岁出头,使的武器与教官哥哥的一样,也是丈八蛇矛!”

第一百一十九章 背嵬军,神迹!

金秋九月,天高云淡,夕阳西下,在天地间洒下一片金黄。

在这如画的美景美景中,一队骑士从北向南而来,穿行在这片刚刚收获的土地上。

这队骑士约有百人,人人都顶盔贯甲,扎束的整整齐齐,长枪骑弓箭壶一应俱全,马上骑士一个个精神无比。

仿佛是强迫症一般,这队骑士哪怕是行军当中,阵列依然整齐密集到过分,骑士之间,几乎是腿碰着腿,无论横看还是竖看,都是一条直线。

更让人咋舌的是,这些骑士除了自己骑着一匹战马外,手里都还牵着另一匹战马,这些战马也全都是腿长腰窄,神骏极了的宝马良驹。

看这队人马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赶了长路的,很多战马的鬃毛都被汗水打湿了,可无论是人还是马,却都没有露出丝毫的疲态,一个个一匹匹全都精神饱满神采奕奕。

当真是人如虎马如龙,马快人捷,彪悍到了极点。

大宋立国一百余年,何曾见过这样的强兵劲旅,一时间所有在路上行进的商旅还有在大路两边田野劳作的农夫,俱都停下来驻足观看,不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好彪悍的强兵劲卒啊,这是什么军队?”

“没文化了不是,没看到旗帜上写了吗,背嵬,这支军队名叫背嵬军!”

“背嵬军,这是哪里的队伍,恁地雄壮?”

“直娘贼,快看这些军士,恁地是好汉子,好军将,骑在马上走了这么远的路,一个个腰背恁地是挺得笔直,阵列恁地严密整齐!”

看见周围这些百姓们不住拍手赞叹,不时发出喝彩夸奖之声,这些十七八岁,二十岁出头的少年学员一个个也是情不自禁的腰背挺得更笔直一些,头也抬得更高一些。

直娘贼,以前在汴梁做左义卫侍卫亲军时,整日东游西荡,浑浑噩噩,被人看不起,骂作贼配军一钱汉。

自从跟了林教官,苦是苦了一些,可是也是真畅快啊,这种被人关注被人竖大拇指夸赞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这队骑士自然就是跟着林冲南下一百学员了。

四天前,林冲从陈智那里得到消息。

原来那日疑似吕将的一行人经过罗山,打败了前来劫他们的寨主卫鹤,之后又被从随州赤眉山来的一名姓杜的寨主截住,连人带家眷劫上山去。

后来吕方陈智打探到,原来这名姓杜的寨主正巧是来罗山拉卫鹤入伙的,一伙人回山之后当即就弃了寨子,全伙往西而去,去投赤眉山杜寨主的山寨。

打听到这个消息后,吕方当即叫陈智快马回来报信,他自己则独身前往赤眉山为林冲打前站。

而林冲听陈智汇报完,也当即就命令包括陈智在内九十九名学员做好出征准备,随后入宫向赵佶汇报,说是要带着这一百骑兵进行行军演练。

赵佶觉得简直莫名其妙,自然没有批准,于是林冲留下鲁智深,再嘱咐岳父张教头照顾好家里,之后林冲再次上文本给赵佶,不等他做出回复便带着九十九名学员南下。

四天多以来,林冲这一百人一人双马,每日晓行夜宿至少赶路六七个时辰,这时已经行进到邓州南阳县内了。

又行进了一段时间,耳听得身旁战马的呼吸渐渐开始粗重,走在最前面的林冲转头远眺了一下天色,一轮红日已经贴着西面的地平线沉沉欲坠,将这支百人的队伍的影子在官道上拉得老长。

“看来是赶不到南阳县城了,大家抓紧时间再赶两个刻时的路,等太阳完全落下,我们就原地休息。”

命令依次传下去,一旁与林冲并排而行陈智道:“教官哥哥,何不换马打起火把再多赶十几里路到南阳县城里去歇息呢?”

林冲林冲爱惜的轻轻拍了拍踢雪乌骓的脖子,笑着道:“我们不可能每次行军都能碰得上城镇。

再说了,在外面宿营也好,就当做训练了,也可以歇歇马力,遛一遛战马收收汗。”

马蹄声声中,队伍又行进了一刻钟,林冲一声令下,所有人整齐的下了马,牵着两匹坐骑开始遛起来。

之后林冲带着大家来到一处小山脚下,小河边上,这时那轮红日已经完全落下,林冲命人点起火把,卸下战马驮着的包裹兵器,松开马肚带卸下马鞍子,开始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起这些坐骑来。

作为一名骑将,林冲深知战马的娇贵和爱惜马力的重要,否则若是长时间是骑乘奔跑,或者由着战马的性子狂奔不止,要不几次就能将最好的战马都跑废了。

而且骑乘完毕,也不是简简单单的拴在一边让它们自己喝水吃草就行,必须先要遛马把汗收了,再到河边饮马,用马刷子将战马全身洗刷一遍又一遍,以此疏通战马血脉,保养战马筋骨。

再之后才是喂食马草马料,若是战马奔跑了一天,晚上就必须得喂精料才行,黑豆,鸡蛋,胡萝卜,还得给它们准备足足的夜草,真真是如伺候祖宗一般。

不过作为一名骑兵,战马就是最亲密的战友,骑兵的第二条生命,花再多的时间和精力照顾也是应当应分的。

一行人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刷完了马,都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大大的布槽来,挨个到林冲这里来领东西。。

这是让他们感到最神奇的事,也没见林教官随身携带这些东西,可是每次需要时,他他总能凭空变出一袋袋的马草和豆料来。

然后还有一篮子一篮子的新鲜鸡蛋,每匹战马两个,然后还有给人吃的大肉馒头。

颠簸的战马上,林教官竟然能带这么多鸡蛋,而且还一个都没有破!

讲真,当第一天这些学员见到这些马草、豆料,鸡蛋、大馒头的时候,一个个简直都傻了。

我的天!林教头到底是怎么将这些东西带在身上的!

这简直不是人啊,这就是神仙才有的手段啊!

所有的人当时简直就要给林冲跪了,倒是林教官淡定的很,说甚么一点小小的道法而已,不值得大惊小怪,不过却一定要保守秘密。

几天以来,饶是已经见识过多次,但每次见时,所有人还是忍不住心生敬畏,看林冲眼神都有些变了。

林冲倒是依然像往常一样,和其他人一样,打了四个鸡蛋拌在马料最上面,再把布槽挂在两匹坐骑的马耳朵上,让它们自己进食。

然后一伙人这才开始围着篝火,一面烤着火,烧着热汤,一面开始吃起肉馒头来。

“陈智,刘峰,你们是荆湖潭州过来的,对荆湖这一代还有京西(汴京以西)这一代的绿林山寨可熟悉?”

林冲大口大口的吃着肉馒头,看着坐在身旁的两人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将嘴里的肉馒头赶紧咽下,正要说话,却见林冲突然耳朵一动,神色一下变了。

两人连忙小声的问道:“怎么了,教官哥哥?”

林冲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侧耳凝神听了三四秒,随即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一点小动静,你们说你们的。”

PS:今天没了。

第一百二十章 摊牌,打劫!

陈智点点头开始说起来:“我们荆湖京西之地,不比汴京左近这么太平,可说是草寇横生,盗匪遍地,大小山寨少说也有几十甚至上百。

不过我们也就只听说了个大概,要说对这绿林山寨熟悉,那却是说不上。”

林冲点点头,问道:“那你们可听说过房山王庆这个人?”

两人对视一眼,摇头道:“不曾听过,倒是听说过房山有个姓廖的寨主,手底下有一千多喽啰;这一带其他的强盗头子,我们也听说过几个,却从没听过这个甚么叫王庆的。

教官哥哥,这厮什么来头,让教官哥哥这般重视?”

林冲笑着摇摇头,看来这王庆应该还没夺取房山开始做大,因此在荆湖京西这一带还没有名。

不过你们又怎么会想到就是这个现在还名不见经传的王庆,几年之后就能把事业做大,占据房山之后屡败官军,之后又做了荆湖京西淮西绿林十八寨盟主。

再之后,在他的领导下,这群绿林草莽竟然短短几年就打下了一片大大的地盘——拥八座军州,有八十六县之地,面积都快赶上后世两三个省了。

这其中自然有大宋朝廷腐朽无能之极,老百姓常年生活困苦愿意跟着他造反的原因;但也有英雄出草莽,高手在民间的原因。

王庆的麾下同样是战将如云,许多猛将勇将完全不输梁山,比如这个疑似打败王寅,厉天闰兄弟,劫走吕将和薛永的杜壆。

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这个杜壆就是王庆手下第一大将,统帅全军。

在与梁山军的交战中,杜壆的两名副将先后被杀,在如此逆境下,杜壆挺一条丈八蛇矛亲自出阵,与梁山军第一高手卢俊义对阵单挑,激斗五十个回合不分胜败。

原文描写:“杜壆那条蛇矛,神出鬼没,孙安见卢先锋不能取胜,挥剑拍马助战”,两人夹击这才杀死杜壆。

要知道在水浒故事中卢俊义武力可是开了挂一般的存在,妥妥的“马步军中推第一,丈二钢枪无敌手”;而孙安同样是水浒中一位绝顶高手,同样是两次与卢俊义单挑五六十合,不分胜负。

只看这几点,就知杜壆的武艺有多强,不说强于卢俊义,至少是完全跟卢俊义持平的一个存在,这次他一出手就能打败王寅和厉天闰就是明证。

除此外,王庆麾下袁朗,縻貹,酆泰,滕戡,滕戣等也是不输或者媲美梁山五虎的一流猛将。

所以林冲这次着急忙慌来来来到京西荆湖,找这个杜壆要人是其一,乘着这个机会将这里的草莽英雄收罗一些就是其二。

至少这个杜壆,林冲就不打算放过,怎么着也要尽力争取一番。

不过既然吕将已经回来了,而且自己这次不尊皇命带着队伍开拔南下,肯定会让赵佶很生气。

赵佶这厮本就是一个外宽内忌,受吹捧惯了的,自己竟然敢这么藐视他,回去以后还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置自己,所以现在也到了该向这些学员摊牌的时候了。

林冲几口吃完手上的肉馒头,见大家伙吃的也差不多了,当即拍拍手,招呼大家都聚了过来。

这段时间朝夕相处,这些学员虽然打心眼里对林冲充满了敬畏和服从,但也不怎么怕他,见林冲如此,还以为他像往常一样,又要给大家讲课。

一名性子跳脱学员张小山笑着问道:“林教官,今天我们听什么,是讲汉朝还是唐朝?”

林冲摇摇头:“这次我们来讲讲这个大宋,讲讲现今的形势。”

看着林冲眼中泛光的样子,众人心中都是一动。

这么多天以来,林冲每日给他们讲课,讲汉唐雄风,汉唐荣耀;讲军人责任和义务,军人就应该爱国奉献;讲汉唐时期压服四夷,汉(唐)军将士浴血奋战为国守土开疆的荣耀和威风。

可唯独就是不讲大宋,每每有人听得热血沸腾让他也讲讲大宋,林教官却是呵呵一笑,一字不讲。

今日怎么突然就讲了,而且表情还这么严肃,这么郑重?

所有人一下安静下来,就听我林冲洪亮的声音响起:“当今天子无道,轻浮荒唐,穷奢极欲……”

仿佛一道霹雳打在众人耳边,所有人一下都听傻了,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们无比尊敬敬畏甚至崇拜的林教官,心中一个念头突兀的冒了出来。

直娘贼!林教官这是要造反么?而且要拉着我们一起造反?

饶是已经习惯了对林冲的绝对服从,这个时候所有人一下惊呆了,之后就是茫然,恍惚,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那边林教官的声音还在响起:“……太祖皇帝得国不正,欺负孤儿寡母得来的天下,所以……太宗皇帝杀兄弑君,戕害弟弟和侄子……北伐失败,为了稳固皇位,不惜害死害死石守信、党进、曹彬一大批功臣……

……太宗定下的基调,一百多年来以文驭武,彻底打断了国人的脊梁,阉割国人的血性……武人地位低贱如狗……纵然大宋繁华富庶为天下所仰望,却无强大武力捍卫,这就好比三岁小孩捧着黄金……

……女真蛮子正在崛起……到时候就亡国下场,汴梁繁华到时必将毁于一旦……”

便在林冲终于对这伙学员摊牌的时候,夜色之中,黑暗的山林当中,八条身影悄悄的从各个方位聚到了一起。

留下两人继续监视,其他人悄没生息的来到一处背风的大石后面。

就听一人低声骂道:“直娘贼,这伙撮鸟官兵,吃完了不去躺尸,却在那里聒噪个没完。

我说哥哥,不如让俺直接带人杀过去,夺了马匹,却不强似在这里吃风受苦!”

另一人也急切的道:“可不是怎的!三位哥哥如此神勇,这伙撮鸟官兵又没个鸟防备,俺们突然杀将过去,保叫他们跪在地上叫爷爷!”

“就是就是,直娘贼,也不知哪里来的鸟官兵,当真是富得流油,恁地多的好马!”

其他的人也纷纷附和。

不是他们狂妄,实在是这一代的官兵太没鸟用,他们这个山寨也就两百多喽啰,官兵几次围剿,加一起都上千人了,哪次不是被他们杀得大败。

这伙鸟官兵才一百人,又这么大摇大摆,大大咧咧,毫无防备的样子,晚上一个突袭干掉他们还不是手拿把攥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谁打劫谁?

在几名兄弟的热切的目光中,那带头之人眼中精光闪动:“都叫甚么鸟叫,俺看这伙官兵可都是硬扎点子!就等到他们都睡着了再动手又直的甚么?

入娘的,这可是两百匹有钱都买不到北地宝马啊,这要都劫了来,啧啧……”

那人眼中光芒四射,仿佛已经看到两百匹宝马到手的样子,不由的喜笑颜开起来,随即又醒悟过来,压低了声音。

没多久,山上一人慢慢摸了下来,低声道:“直娘贼,那伙撮鸟官兵,聒噪了半天总算完了,刚才又在那里站甚么鸟队。

现在总算消停了,开始在下面搭设帐篷,估摸着马上要睡了。”

“甚么站甚么鸟队?”那带头的有些不解的问。

“俺也看不太懂,就看到那撮鸟军官站起来,伸出左手一指,之后又伸出右手一指。

然后那一百撮鸟官兵就呼啦啦往他左手边站了四十多人,再之后又有三十多人站过去,过了差不多两息,剩下的人就全站了过去。”

带头的山贼越发觉得疑惑,不过很快这念头就被即将得到两百匹北地宝马的喜悦所冲散,他再次潜到山头看了一会。

只见十个帐篷已经搭好,两百匹战马拴在十处马桩子上,正悠闲的吃着夜草;这伙鸟官兵还拿出毯子盖在战马上,之后就各自交头接耳的钻进了帐篷。

感受到身边兄弟猫爪挠心般的急切,不停的小声催促,带头山贼总算狞笑着点头答应:“三哥,你现在就回去,把孩儿们全伙叫来,山后集合!”

一名山贼欣喜万分领命而去不提,却说山下的林冲笑吟吟坐在篝火旁边,看着跳动的火焰和十几个正在谈笑说着什么的学员。

到底是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学员,近两个月日复一日潜移默化的灌输,这伙原先还浑浑噩噩的左义卫侍卫亲军,心中的热血已经完全被自己唤起。

纵然一开始还是有很多茫然不知所措的,这也难怪,毕竟好好的侍卫亲军,即将跟着官家面前的红人到关西去杀贼立功,前途一片光明,现在却突然让他们到山上去当盗匪。

纵然林冲说得好听,说是大宋朝廷已经靠不住,要救天下要成就一番事业只能靠自己,但毕竟是当盗匪啊,很多人一时心里都转不过弯来。

但当林冲说出跟着自己每月至少四两银子的军饷绝不会变;而且在外人眼中你们已经是我的人,我若造反你们势必受到牵连,剩下十几个还在犹豫的顿时就放下了顾虑。

或许他们中的许多人,现在对自己给他们选的道路心中还会充满了不自信,但只要跟自己上了山,之后他们一定会庆幸今天的选择,庆幸当初自己选择了他们。

眼瞧着正在嘀咕什么的十几名学员脸上都露出激动和跃跃欲试的表情,之后就有人轮值的小队长起身准备安排值夜。

林冲笑着摆摆手,低声道:“不必安排了,有盗贼在山上盯着我们呢。”

众人心中一惊,夜间山风呼啸,不时有虫鸣鸟叫野兽响动的声音,他们也都听见了,却丝毫不曾发现有其他人的动静,教官一直背对着山上,竟然就听见了。

没人会去怀疑林冲的判断,只是惊叹于林冲的六识敏锐。

陈智脸色一变,连忙压低了声音道:“教官哥哥,你一早就发现了他是吗?”

林冲笑着点点头:“这伙山贼趴在山头盯着我们半天了,其中有个人悄悄跑下了山,估计是去搬兵了。”

十几人眼睛一下冒光,刘峰低声笑着道:“教官哥哥,那我们怎么做?”

林冲一笑:“梅嘉生,田斐,你们两个负责守上半夜,只管照顾马匹就行,其他人赶紧去睡,也不要通知其他人,等他们的人到了,我会把你们都叫醒。”

十几人有些激动难耐的钻进了帐篷,梅嘉生,田斐打着哈气就去照顾马匹,林冲也在篝火旁铺了一条皮垫子,就这么躺倒下来。

饶是林冲从小打熬的好筋骨,骑了一天的马这时也有些累了,这么一躺下再烤着火,舒服的林冲差点叫出声来,之后就是全身的倦意如潮水般涌来。

林冲也不由的打了一个哈气,闭上了眼睛,呼吸一下变得悠长缓慢起来,似乎就这样沉沉睡去。

直娘贼,睡觉也不让老子安稳,倒要看是谁敢来捋虎须。

夜华如水,不知多了多久,就听见一阵细微嘈杂的脚步声远远传来,林冲睡在地上,这脚步之声自然听得更清楚。

片刻之后,林冲一下睁开了眼睛,一双豹眼闪闪发光瞪得溜圆。

直娘贼,竟然一下来了至少两百多号人,这山寨规模倒也不小啊,却是不知道领头的山贼头子会是哪位或者哪几位江湖好汉?

只要不是杜壆,自己应该就不怕,正好还可以锻炼一下这批学员。

林冲悄无声息的坐了起来,就见十个帐篷里面也一下钻出几个脑袋出来,这些人早就知道,睡觉都打着十二分的精神,自然也听见了响动。

见林冲朝他们望来,几人也是眼中精光闪动,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之后就是更多的人头探了出来。

林冲一下笑了出来,本来还想叫人的,哪知他们竟然就醒来了。

小山背后,一行人打着火把正在集结,远远见到火光,那带头山贼早早就带着人跑了下去。

在山头吹了一个晚上的风,此时见到自家兵马终于带到,而山下的撮鸟官兵却全都睡得跟死猪一般,连两名守夜的也靠着马桩子睡得正香。

眼见胜利在望,这几人有人一下忍不住叫嚷起来。

“直娘贼,可冻死俺了,换俺说,早该直接杀将过去!”

“黑炭头,挨点冻又直的甚么,这可是两百匹宝马,一百套皮甲和弓箭啊!”

“就是就是,有了这些东西,俺们山寨这是要越来越兴旺呀!”

“要说这伙撮鸟也是有趣,千里迢迢来给俺们装备,有了这两百匹宝马,俺们也能做骑兵……”

“俺说哥哥,这伙撮鸟如此孝敬,等下若是他们晓事,就不必坏了他们性命也罢……”

一行人说说笑笑集结完毕,那带头的山贼也不怎么管他们,脸上同样是笑开了花。

转过山去,带头山贼把手一扬,身后两百喽啰不再说话,默不作声的跟着当先三骑来到官兵的宿营地面前。

只见篝火点点,帐篷十个,马桩子十处,整个营地一片寂静,然而领头那山贼脸色却瞬间变得惨白。

他身旁那个满脸紫色横肉,眼睁铜铃的黑大汉有些不解道:“哥哥,怎么了?”

“不对劲,马匹少了一半……”

黑大个抬眼望去,果然发现十处马桩子拴着的战马一下变得稀疏了不少。

其他人也一下意识到了问题,场面气氛顿时有些冰冷和尴尬,而在这时,山脚下的树林里,那撮鸟军官骑着一匹神骏异常的乌骓马缓缓地走了出来,一面走一面拍着手掌。

之后越来越多的骑兵从小树林里和河滩那边钻了出来,在所有山贼有些愣住的氛围中,那豹头环眼的军官策马来到众人面前一百步远,一脸的笑意。

“好啊,众位好汉可是要来打劫?”

第一百二十二章 隆中三勇将

“好啊!众位好汉,可是要来打劫?”

众山贼一下全都愣了,一种荒谬难言的气氛弥散开来,场面有些冷场。

那脸横紫肉,眼睁铜铃,手提一把长柄开山大斧,坐一匹高头卷毛黄马的黑大汉一下恼怒起来,大喝道:“爷爷就是来打劫!”

话音未落,黑大汉便挥着手中开山大斧,直直朝林冲了过来:“贼撮鸟,先吃俺一百斧!”

你妹,果然是莽汉,吃你一百斧,那老子还有命么。

林冲见这黑大汉如此莽撞勇猛,又使的是开山大斧,心中已经有一小半猜到此人此人是谁了,当即也不答话,策马向前,掌中丈八蛇矛挽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枪花,直迎了上去。

因为知道此人本事,林冲没有过多试探,直接一上手就用了杀招,只见他手腕一抖,弹性极好的丈八蛇矛枪杆就如同开屏的孔雀一般,瞬间抖出漫天的枪影。

一式暴雨梨花枪使出,蛇矛矛尖盘旋飞舞,就好似在马前舞出万千朵梨花,对面使开山大斧的黑大汉顿时眼前一花,暗叫一声不好,赶忙用斧招架。

只听得一阵阵叮叮乱响,但见得一团团火花四溅,只看得四条臂膊纵横,八只马蹄撩乱,地上烟尘飞起,二将奋起神威,各使平生本事,眨眼之间已斗了十多个回合。

林冲是越斗越从容,他本来就是个技术流,枪法细腻不露破绽,此时难得遇到这样的一个高手,林冲的心里简直要兴奋的叫出来;

黑大汉却是越斗越是心惊,想他十五岁时在山中遇到一位异人师父,教了他一年斧法和强健筋骨提高反应力的练法,之后他苦练三年,京西荆湖一带几乎就没遇到过对手。

不想今日遇到这豹头环眼的大汉,自己的一身本事竟然有种完全施展不开的感觉,从一开头就被逼得有力无处使。

反观对面却是越斗越勇,一枪紧似一枪,一枪重似一枪,直把自己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看到场上这幅情形,林冲麾下九十九名学员自然满是骄傲,自家教官果真不负血踪万里林无敌的威名啊。

这黑大汉也算猛将了,一杆开山大斧舞得飞起,招式又快又猛,可饶是如此,却还是甫一交手就被教官压得服服帖帖。

却说另一边两名山贼头子,见到林冲竟如此勇猛,周围官兵也全都张弓搭箭严阵以待,心中顿觉不妙。

可是这时退又退不得,两人对视一眼,拍马挺枪舞刀,前来助战。

“贼子无礼!想要以多欺少么?”

“不要脸,三个打一个!”

“无知草寇,敢来劫营!可知俺们教官是谁?”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还不快快束手投降,否则悔之晚矣!”

九十九名学员张弓搭箭,将这些山贼从三个方向包围起来,不时放箭射住阵脚,不让其他山贼向前,同时不停呐喊嘲讽,乱敌心志。

果然那边众山贼一下就看得呆住了,只见烟尘当中,四人你来往往,叮叮当当,大吼大叫走马灯也似杀做一团,不想那豹头环眼的撮鸟军官的本事竟是恁地鸟强。

自己这边三位寨主的武力有多强,他们又怎会不知?

平常演练武艺之时,三位寨主哪个不是都能打得他们十几名,几十名陪练喽啰跌跌爬爬,全无还手之力?

可现在三位寨主围攻这撮鸟军官一个,竟然丝毫奈何不了他,只见他那杆丈八蛇矛如同漫天梨花飞舞一般,恁地是将全身上下防守的密不透风!

众山贼只看得胆战心惊,转眼之间四人就又斗了三十来合,虽是晚上,但借着月光和火把的光亮,他们还是可以看到自家三位寨主已打得满头的大汗。

一伙人惊得目瞪口呆,那边官兵呐喊声叫的越发响了。

“教官威武!”

“哈哈,贼将要支持不住了!”

这边山贼见这些官兵虽然从三个方向把他们逼住,箭法也恁是了得,只贴着他们的脚尖射,却也并不痛下杀手,有人壮着胆子问道:“兀那官兵,你家教官是却是哪个,怎地这般厉害?”

“兀那草寇听好了,我家教官就是……”

这边有人接话,话犹未说完,就只见三名山贼头子那个使用大刀的,战马突然一下马失前蹄,将那人颠下马来,正巧落在后面那匹坐骑的前面。

那人猛然落马,一下被摔得动弹不得,惊魂未定之际,就见两只蹄子直往他身上踩过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尖叫起来:“啊~救我!”

后面那骑猝然遇此变故,也是吓得心都要跳出来,手忙脚乱猛拉缰绳,但那战马跑发了性子,又哪里轻易就能拉的住?

眼瞧着胯下坐骑两只蹄子已经抬到自家兄弟胸膛上了,下一刻就是惨死当场的下场,这人只急的是目眦欲裂,眼中像是要喷火一般怒吼出来:“老三!”

“三哥!”

两声如雷的吼声响起,眼看着碗口大小的马蹄在自己的眼前迅速变大,地上那名山贼这时已是万念俱灰。

直娘贼,没想到俺郭矸会是这种死法,真入娘的太窝囊了!

便在这货准备闭上眼睛等死之时,就听一声虎吼猛的响起,震惊四野,就连周围的火把篝火一时都呼呼作响。

电光火石间,就见林冲猛地一夹马腹,神骏无比的踢雪乌骓四只蹄子顿时像是飞了起来,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疾冲出去。

两马相交之际,林冲出手如电,已一把抓住这马的马嚼头,用力一扯,林冲全身力气的爆发,加上踢雪乌骓的冲力,硬是活生生的就将这匹战马掀得倒翻在地。

马上骑士一下重心不稳,摇摇晃晃就随着战马往后倒下,林冲眼疾手快,已经松开马嚼头,一下又抓住这人腰间鸾带,单手叫劲一扯的同时,一脚又狠狠踢在这坐骑身上,兔起鹘落间已把这人横担着放在马鞍上面。

所有人一下都看呆了,愣了足足两三秒,众山贼才一齐向前将地上的三寨主扶了起来。

这时林冲也担着另一名寨主掉转马头跑了回来,丈八蛇矛一指之前第一个冲出来那个使开山大斧的,大声道:“縻貹,你可还要再打?”

PS:一直打雷闪电,九点多钟才开始码字,今天就只有这些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欲伸张大义于天下

黑大汉这时已经完全愣住了,二哥是这豹头环眼的汉子救的,大哥又被他生擒活捉,这仗还怎么打!

还有,他怎么知道俺叫縻貹的?

黑大汉一下就蒙圈了,倒是趴在林冲马背上的大寨主还算清醒,突然开口道:“罢了,縻貹兄弟,放下兵刃吧,俺们认栽了,俺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黑大汉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见大哥说话,当即也懒得再想,随手把手中开山大斧一丢,其他两百名喽啰也都丢了刀枪。

林冲把马鞍上的大寨主放下来,三位寨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半晌还是大寨主带头,对着林冲拜倒在地,那大寨主道:“恩公在上,我等无知草寇不知死活,冒犯了恩公,却反蒙恩公救了我家二哥!

现今我等哪还有脸继续跟恩公动手,情愿束手就擒,愿杀愿剐都随恩公的便!”

林冲连忙将扶了起来,笑着道:“哪个要杀要擒你们了?在下也不瞒你们,我们此次实是有急事路过此地,不曾派人来知会三位寨主,这才有此误会。

倘若三位不弃,愿意交在下这个朋友,等在下救了人,回程的时候,在下再亲自上山寨拜会三位好汉!”

林冲这番话说的没头没脑的,三个人也是一下听糊涂了,那使开山大斧的黑大汉道:“你们不是捕盗官军?不是来攻打我们的?”

“不是。”

大寨主越发疑惑了,暗想对方既然是官军,这队人装备又好,这豹头环眼的大汉武艺又这么好,怎么会愿意跟他们三个绿林盗匪交朋友呢?

而且开口说话,隐隐还绿林中人口吻,他不解的问道:“你们不是官军?”

林冲笑道:“自然是官军,却不是捕盗官军,此处不是说话处,三位若是不不弃,不如随我到帐中一叙如何?”

三人自然没有话说,带着满肚子狐疑就随林冲进了一处帐篷,林冲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小半截蜡烛,四个人分两边盘腿坐了,三人躬身行礼道:

“小人贺吉(縻貹、郭矸)谢过恩公救命之恩,不敢请教恩公尊姓大名?”

林冲心中大喜,果然是隆中四勇中的三勇,其他两个到没什么,中间这个使开山大斧的黑大汉縻貹(音糜胜,字义拴住财富)却是有些了不得。

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宋江攻打王庆时,縻貹就是王庆麾下稳居前五的一名猛将,先是与索超大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之后又带兵杀个回马枪,混战中十回合上下将文仲容砍为两截;

崔野要来报仇,两人斗了六七回合,看见唐斌要过来助战,縻貹又大喝一声将崔野斩于马下,接着再与唐斌厮杀;张清夫妇见连折了两将,连忙用飞石助战,却被这縻貹全都闪了去。

要知道这个张清可不得了,刚一出场就施展飞石绝技,连打金枪手徐宁、百胜将韩滔、天目将彭玘、丑郡马宣赞、双鞭呼延灼、赤发鬼刘唐、青面兽杨志、美髯公朱仝、双枪将董平、急先锋索超、井木犴郝思文、花和尚鲁智深等十五名战将。

唐斌武艺也是不弱,縻貹一面与唐斌激战还能躲过张清夫妻两记飞石的偷袭,可知他的六识有多敏锐,闪避有多高。

而且此人武艺虽然不是最高的,却胜在勇猛无比,最适合冲锋陷阵不过,这要收归麾下,简直是捡到宝了!

林冲笑着道:“这里没有外人,我也不瞒你们,我就是东京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官带左义卫亲军指挥使,护驾将军,亲卫大夫,钜野县开国男林冲。”

三人一听顿时大惊,縻貹惊呼道:“你就是力战西贼辽国四武士,枪挑西贼小梁王小晋王,单枪匹马杀尽一百西贼铁鹞子,赤手空拳勇救帝姬的血踪万里林无敌?”

林冲微笑着点点头,没想到自己的外号和事迹已经在京西荆湖传播的无人不知,看来以后再做自我介绍就不必说这么多话了,只需说林冲两字即可。

那大寨主贺吉也惊叹起道:“俺说恩公武艺怎地如此了得,原来竟是名震天下的血踪万里林无敌,我等败在恩公手上却也不冤!”

郭矸道:“不知恩公刚才所说,有急事路过此地要去救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林冲把吕将回乡拉人,路上被赤眉山杜寨主劫了去事情大致说了,又道:“……此次我南下京西荆湖,救人是第一要务,顺带我也想会一会京西荆湖的英雄豪杰,邀几个人一起共聚大义!

来的路上就听说了隆中山三位英雄豪杰的大名,本想回程时再来拜访,不想竟让三位误会我们是捕盗官军,呵呵,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三人当中,郭矸比较普通,縻貹又是那种头脑比较简单,性子比较粗率的人,倒是贺吉却是个明白人。

有道是自古兵贼不两立,这林冲身为朝廷的高官,开国县男,如此高的身份,自己这些人偷袭他,按说他反手就该将我们全数捉拿剿灭才对。

可他非但没有,反而对我们以礼相待,言语当中还透着一种欣赏和亲近之意,而且口口声声说甚么共聚大义?

俺的天!这林冲不会是放着好好的朝廷高官,大宋男爵不当,要上山当盗匪,还想拉我们入伙吧?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想到这里,贺吉试探着道:“不知恩公所说共聚大义是何意?”

林冲长叹一声道:“当今天子昏庸无道,穷奢极欲;朝廷上下奸党专权,祸乱天下,变着法搜刮民脂民膏。

天下百姓受苦久矣,被这些昏君奸臣害得家破人亡,卖儿鬻女者数不胜数。

这倒也罢,北面女真蛮子已经兴起,才两万人就大败七十万辽狗大军,现已经攻下辽国上京临潢府和东京辽阳府,辽国土地已被女真占去三成还多。

以我估计,不出几年女真就能灭掉辽国,继而就会攻宋,大宋有这班昏君奸臣当道,到时候就是生灵涂炭,国破家亡的下场。

林冲虽不才,却欲伸张大义于天下,挽救百姓于水火,只是势单力薄……”

林冲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三人,目光仿佛穿透了上千年时光,仿佛看见一大耳贼对着一红脸长须和一豹头环眼大汉说着同样的话……

正遐想间,就见三人扑通一下拜倒在地,大声道:“恩公如此大志,我等敬服,倘若恩公不弃,我等愿意带着小寨全部喽啰追随哥哥,共聚大义!”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千军万马一往无前

赤眉山下。

林冲、贺吉两骑慢悠悠来到一座雄关险寨面前,身后半里左右是吕方、縻貹、郭矸三将率领的九十九骑,严阵以待。

路上早有伏路喽啰跑上山去汇报。不多时关门打开,只见三条大汉鱼贯而出,后面跟着五六百喽啰兵,乱糟糟的开始列阵。

林冲放眼看去,只见三名山贼头子左边一人七尺左右(水浒中身高按汉尺算一尺23厘米)身材,手提一把大杆刀,估计就是被王寅他们大败的卫鹤了;右边一人七尺五六身材,手提一条狼牙棒;

两人簇拥着中间一名大将,八尺(1.84米)长短身材,二十二三岁年纪,手中一杆丈八蛇矛,骑着一匹高大神骏小白马,头戴一顶亮银盔,一身白袍,外罩鱼鳞铠甲,白色披风,真个是威风凛凛,仪表堂堂,一脸的英风锐气。

果然是能跟卢俊义打五十回合不分胜负,一杆丈八蛇矛神出鬼没,杀得卢俊义不能取胜的超一流武将啊!

林冲越看越喜欢,策马向前,大笑着拱手道:“前面可是杜寨主当面,在下汴京林冲,久闻杜寨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雄,足慰平生!”

早在昨天傍晚,林冲就派贺吉麾下的喽啰给杜壆送过书信,表明了来意。

不过毕竟兵贼不两立,加之杜壆这么年轻,一身的武艺,又岂会没有半点傲气?

当下杜壆扬声冷笑道:“血踪万里林无敌,林冲,我也听过你的名头!

只是你是兵,我是贼,我既起兵造反,就与你林冲是敌非友,却哪里有这么多客套?

我也不瞒你,你说的那六位朋友,此刻正在我山上做客。

只是你是官,我是贼,林都教头前来要人,若我二话不说就把人放了,叫我杜壆以后还怎么有脸吃这碗绿林饭!”

林冲听了大喜,这杜壆说的可是起兵造反,这就与晁盖等人无奈上山落草当强盗不同;

与宋江一心给赵宋朝廷做狗,上山只为日后招安更加不同,这杜壆是和方腊一样的性质,是因为朝廷的腐朽和黑暗,主动造反要推翻赵宋王朝。

这是跟自己志同道合啊,这就是以后上了梁山之后最可靠的左膀右臂啊。

只可惜自己的打算也没办法在信上跟他说明,现在在阵前就更不能说了,否则一旦走漏消息,岂不坏了大事!

同时林冲又注意他说的是六位朋友,按说吕将、薛永、王寅、厉天闰、厉天佑是五个人才对,看来吕将又拉了一个其他人来。

林冲当下朗声道:“不知杜寨主要如何才肯放人?”

杜壆道:“简单,人就在山上,有本事你就来救!你林冲武艺虽高,可我京西荆湖英雄豪杰却也不是吃素的!”

杜壆早已看见林冲身后整整齐齐,阵列密集严整到极点的一百多骑,还有那一百多匹高大神骏的北地宝马,看得他是一阵的眼红心热。

当下他就暗忖自家这六百喽啰兵都是步卒,连个阵列也站不整齐,兵器盔甲也不如对方,真要打起来,九成九是打不过的。

可是敌人都杀到关门前了,若是自己这边打都不敢打,只敢闭关自守,这叫他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更别说他少年心性,心高气傲,听说了林冲的名号和事迹,佩服的同时心中也难免有些不服气。

同样是使丈八蛇矛的,同样是自小练武,难道自己就真不如他?

林冲大笑道:“好,那我就陪杜寨主比试一场,若林冲侥幸胜了杜寨主是否能把我的人都放了?”

杜壆大声道:“没错,不过若是在下侥幸胜了,还请林都教头就此打道回府,以后再也别来搅扰!”

林冲闻言大笑,摇头道:“不行,吕将他们都是我的兄弟,我一定要带他们回去!”

“放你娘的屁,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贼厮鸟无礼,待我取你狗命!”

杜壆身边那个使狼牙棒的是个急性子,闻言当即大骂起来,举起他那条狼牙棒就要冲了过来,杜壆眼明手快赶忙拉住。

林冲简直有些愣了,心说这厮是傻·逼么,难道江湖中人都是这么莽撞,桀骜不驯么?

看来这伙人要是收到梁山上去,倒是要花时间好好调教一番才行。

那边杜壆扬声道:“林都教头,你这是何意?”

林冲望着杜壆,眼中藏不住的欣赏之意:“杜寨主,我林冲八尺男儿,自然是说一不二,认赌服输的,绝不会打输了还纠缠不休!

只是吕将几人是我的兄弟,我是一定要带救出来的!

这样,我观杜寨主寨中必然缺少战马,若是林冲打输了,我便把身后宝马送一百匹给你们,换我吕将兄弟他们出来,杜寨主以为可好?”

说话间,就见林冲手中长枪一举,身后吕方立即带着九十九骑嗷嗷直叫着冲杀过来。

大地一下猛地震动起来,看到两排几乎人挨着人,马贴着马,膝盖碰着膝盖的骑兵像两堵移动的墙一般疾冲过来,那种千军万马,一往无前的气势一下让所有人为之大惊失色。

眼前两堵移动的骑兵墙越冲越近,剧烈的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就像敲击在心口一般,一些胆气弱的山贼喽啰已经两腿战战,站都站不稳了。

而杜壆眼中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却是火热。

囚攮的,骑兵果然是气势不凡,雷霆万钧!

囚攮的,老子要是有这样一支精锐骑兵,只要有上千人的规模,那京西荆湖之地,还不任我纵横驰骋!

哈哈,这些可都是宝马啊!只要打赢了,这些宝马就都是老子的了!

经历过短暂的震惊之后,杜壆反而一下狂热起来,而在下一刻,他却再次被震惊的目瞪口呆,完全说不出话来。

只见两堵骑兵墙越跑越近,眼看就要一下撞到前面的林冲,贺吉两骑,这时就见第一排一名红衣红马的骑士一声怒吼;

两堵骑兵墙一下从中间一分两半,各自横转九十度,在战场上拉出两道九十度圆弧的烟尘,分别驰向林冲的左边和右边。

与此同时,就听在那红衣骑士一声大吼,一百名骑士几乎同时弯弓搭箭,两阵箭雨一下泼洒出去,像雨点般落在自己这边步兵阵列两翼的前方,地上一下长出了一堆杂草。

林冲暗自点点头,两个多月的辛苦训练,如今总算有点成果了,能把练成这样,林冲心中也是成就感满满。

这些学员也是争气,往日训练骑兵冲锋和骑兵分裂变阵时还没这种水平,今日或许是带着一种得意炫耀的心思,竟然一下超水准发挥。

看到杜壆已经完全看呆了的样子,林冲大笑着道:“看到了没,这些全是官家御马监的御马,你若胜了我,把人放了,这一百匹马就全归你了!”

“好!一言为定!”

杜壆两眼放光,再不废话,狠狠一夹小白马的马腹,挺着那杆丈八蛇矛就朝林冲直冲过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也要造反

林冲虽从未与这杜壆打过,但心里却明白此人实是他穿越以来,所遇到的第一劲敌,当下也是热血沸腾,狠狠一夹踢雪乌骓马腹,直迎上去。

两人兵器都是丈八蛇矛,开手招式自然都差不多,两杆蛇矛一碰,火花一下四溅,两人心中都是同时一惊,暗叫了一声好枪法,好力道,好巧劲!

只见两人同时大展神威,一条丈八蛇矛进攻有如暴风骤雨,神出鬼没直奔咽喉脑门;一条丈八蛇矛防守有如同风雨不透,守中有攻矛尖不离心坎。

一来一往,一去一还,四条臂膊纵横,八只马蹄撩乱,只杀得地上烟尘四起,马上两人杀气冲天,转眼间两人就已酣斗了三四十余回合,直把两边的人一下全看得呆住了。

吕方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两个拳头,他早就听过也见识过林冲哥哥的武艺,闲暇之余,林冲哥哥也会与他切磋试炼。

每次自己都能与他打上三四十个回合,之后林冲哥哥还会耐心指点自己的不足,并且时常夸赞自己进步非凡。

每每自己心中还总会隐隐有些得意,直到此时见识到林冲哥哥的真正手段,这才知道自己比起哥哥还差得远呢;同时又对林冲的耐心和鼓励心生感激起来。

贺吉、縻貹、郭矸三将这时也完全看傻了,一方面震惊林冲武艺竟是如此之强,看来那天林冲哥哥对他们三人只守不攻,还是放水了。

否则若真要取他们的性命,只怕走不了三十回合,他们当中就起码有两人要被一矛捅下马来,三人一下又是庆幸又是后怕起来。

而赤眉山那边,那名拿狼牙棒的武将这时心里也一阵后怕。

直娘贼,看来东京的传言没说假话,这个豹头环眼的林都教头武艺竟是恁地高强,竟与寨主哥哥不相上下!

自己刚才还说要取他狗命,若不是杜壆哥哥把自己拉住,只怕不要十个回合自己就是一个死人了。

众人心中惊诧无比的时候,交战的林冲和杜壆心中同样是震惊无比。

饶是林冲早已有足够的心里准备,但甫一交手,还是被杜壆这杆丈八蛇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家伙攻势也太凌厉了一些,招式也太奇特诡异了些,若非林家枪法拦枪天下一绝;自己比起之前那个林冲武艺又提高不少,只怕还真打不过他。

杜壆心中也是叫苦不迭,或许是被一百匹好马激发了强烈的求胜欲·望,或许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喜悦,杜壆感觉自己今天简直是超水平发挥了。

以前一些不怎么流畅和圆通自如的招式这次却能无比顺畅的用出来,可即便这样,却依然攻不破林冲密不透风的防御,还每每被他的反击杀得胆战心惊,好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杜壆心中一下有些急躁起来。

林冲的事迹传到京西荆湖之后,杜壆特意留心了一下,也知道林冲曾经与两名西军猛将车轮战,活活把两人累趴下的事情,当下暗忖自己可没有这样的耐力。

想到打赢了就有能赢一百匹御马监的御马,当下杜壆一发狠,卖个破绽放林冲一矛刺来,随后他手忙脚乱抵挡住,在马上伏低身子,拨回马望本阵便走。

林冲一下乐了,狠狠一夹马腹,踢雪乌骓奋蹄扬威瞬间加速一倍,不等杜壆拨转马头使出回马枪,已经一下追到他的身后,丈八蛇矛在他右肩上轻轻一拍,随后猛的一拉缰绳,不再追赶。

“不好意思,这招回马枪我也会!”

杜壆顿时面红耳赤起来,刚才林冲丈八蛇矛在他右肩上一拍,简直没把他吓死,若是林冲要杀自己,只需在自己后心一刺,自己就神仙难救了!

正难堪间,又听林冲道:“这却不是你的武艺不如我,实在是我的战马远胜于你,否则我必不敢追。”

看到杜壆竟然一下使出这败中求胜的回马枪来,林冲心中也是大定,看来这个杜壆也是没有其他的招式能赢自己,这才冒险使出回马枪。

要知道但凡练过回马枪的都知道,这招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用,因为实在是太凶险了。

用这招,必须先将自己置于极危险的境地,引诱敌人来追,一枪朝自己后背刺来,然后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拨转马头,使两马成7字型,躲过这一击的同时再回身一击,这时对方招式用老,兵器一时收不回来,回身一击者就可将其一击致命。

可杜壆却没有考虑到林冲的坐骑远胜他的坐骑,而且林冲也会这一招,瞬间一个加速就破了他这一招,甚至还可以乘机一枪杀了他。

杜壆有些说不出话来,这时林冲又说道:“你我武艺,不分伯仲,真要分出个胜负,至少要在一百回合之后,那时谁胜谁负也是全看天意。

不如这样,我们一招定胜负!我也有一式绝招,就怕一出手就伤了你,不知你可敢接?”

杜壆脸红耳赤道:“怎么不敢?你且使将出来,若是接不住,刺死无怨,就算俺死了,俺的兄弟也会把你兄弟放了。”

林冲笑了笑,继续道:“不行,不行,杜寨主武艺如此了得,我可舍不得伤你!

这样,你我改用两根棍棒挡枪使,两人对面冲锋,若我一枪刺中了你,就算我赢,反之就算我输,可否?”

杜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红果果的调戏,同时也是第一次被人压得使出了全力却不能取胜,顿时又羞又恼,就要冲过来与林冲拼命。

不过随即他又想到林冲适才的不杀之恩,又看到林冲眼中藏不住的对他的欣赏之意,从头到尾就不曾对他有过半点恶意。

突然间,杜壆心里一下涌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意来。

直娘贼,这个林都教头倒是个超一流的高手,光明磊落的好汉子!

若非两人一个是兵一个贼,倒真想和他结为知己兄弟,切磋武艺,把酒言欢,不亦快哉!

杜壆心情平静下来,第一次给了林冲一个笑脸道:“既如此,那就依林都教头。”

林冲又道:“还有一事,我这祖传绝招,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示,杜寨主可敢与我寻一处僻静无人处比试?”

杜壆少年人性子,越发期待了:“如何不敢!”

说话间,杜壆命身后的喽啰拿了两根最好的棍棒来,林冲挑了一根,两人骑马来到一处没人地方。

“小心了!”

说话之间,只见林冲手腕一下剧烈抖动起来,一下在身前舞出漫天的棒影来,杜壆见状,心中不由一惊,但还是抖动手中棍棒迎了上去。

两马相交一瞬间,林冲已经瞬间刺出了六枪,杜壆手忙脚乱瞬间化解了四枪,但还是有两枪没拦住,分别刺在他的肩膀和亮银盔上。

杜壆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勒转马头,看着林冲赞了一声:“好一个血踪万里林无敌,我输了!”

林冲拱手回礼道:“杜寨主武艺,端的是名不虚传,我也只有只能胜你这半招不到了。

也不瞒你,这一式绝招名叫梨花漫天,我也是在一个月前将将练成,你若想学,我倒是可以教你。

只是,你人得跟我走!”

杜壆脸又红了,低吼道:“输便输了,你怎敢一再取笑!”

林冲大笑,撇了棒子来到杜壆身边,杜壆虽有些防备,但还是忍住不动,只是一脸狐疑地看着林冲,就听林冲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道:“我!也!要!造!反!”

第一百二十六章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赤眉山下,年轻的杜壆一下滚鞍下马,纳头就拜。

“原来哥哥竟谋划的如此周祥,小弟情愿率领赤眉山寨全伙相投梁山大寨,还望哥哥勿弃!”

林冲是满脸喜色,连忙把他扶了起来,哈哈大笑道:“我得贤弟相投,简直如刘备得关羽、张飞,赵云,却不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天大的喜事?

好兄弟,你且放心,你我兄弟携手,一定能干出一番叫天下英雄人人钦佩的大事业来!”

对于这个五十余个回合把自己压得几乎喘不过起来的杜壆,林冲心里自然是高兴坏了。

这杜壆武艺太高了,真要论起来,如果不用绝招,只用普通招式缠斗,他的战斗力还要自己之上。

因为林冲武艺的特定是枪法细腻,稳,准,狠,一般都是以稳定发挥取胜,待敌露出破绽再大喝一声,刺敌将于马下。

论单挑能力,自然是从无败绩,可是这场面就有些不好看了。

但这个杜壆却不同,他的武艺特点是枪法神出鬼没,招式又快又刁钻,骁勇无比,单挑起来那场面可比林冲好看多了。

假设两人都去单挑秦明或者呼延灼,全力以赴的话,说不定林冲就要三四十个回合才能取胜;而杜壆却只有十几二十个回合。

而且,今后自己上了梁山当了寨子,也不能总是亲自上阵啊,正好就可以派杜壆上。

林冲觉得,放眼水浒世界里的全部武将,除去卢俊义和史文恭,杜壆应该都可以吊打速胜之!

更别说有这样一个绝顶高手在身边,每日切磋交流,更可以增长两人的武艺。

杜壆也高兴坏了:“小弟一心造反,却一直不得其法只能小打小闹,今幸遇到哥哥,愿追随麾下,效犬马之劳!”

林冲见他一副苦大仇深,与赵宋朝廷不共戴天的样子,心中好奇,问道:“贤弟如何这么恨这赵宋朝廷?”

杜壆恨恨道:“都是那帮昏君奸臣害的,哥哥不知,小弟自小也是生在生在大富之家,叵耐蔡京那厮……”

赤眉山寨关门面前,两支队伍有些怪异的对峙着。

吕方等一百学员心情是轻松的,他们现在对林冲几乎就是崇拜了,根本不担心林冲会输。

赤眉山这边心情却是有些忐忑而复杂的。

一方面被刚才骑兵的一次冲锋表演给震的胆战心惊,气势全无;一方面又眼红极了这支队伍的宝马良驹,精良装备;同时又对林冲这番做派,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卫鹤哥哥,你说林冲这厮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俺怎么看他对寨主哥哥眼神太不正常了,好像看上俺们寨主哥哥了。”

卫鹤也完全搞不懂,只是两眼火热的看着吕方他们骑着的一百匹宝马,喃喃的道:“直娘贼,这些宝马可真是神骏啊!

你看,每一匹肩高至少都有七尺五六,比一般的人还要高!

听那林冲所说,这些可都是那无道昏君御马监的御马,果然是不同凡品呐!俺们骑的坐骑跟这些宝马一比,那简直就是小毛驴啊!”

听他这么说,那拿狼牙棒的武将眼神也一下放出光来:“直娘贼,要是寨主哥哥胜了,这些马就都是我们的了!

对了,寨主哥哥怎么还没回来,都过去这么久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卫鹤有些忐忑,但还是安慰道:“放心吧,寨主哥哥武艺高强,枪法精妙绝伦,一定能打赢林冲这厮的……”

说话间,就见杜壆、林冲双人一前一后飞快疾驰而来,寨主哥哥脸色涨得微红,一脸的兴奋,卫鹤和拿狼牙棒的卓茂,还有身后六百喽啰高兴得差点没欢呼出来。

寨主哥哥这么高兴,看来比试肯定是赢了,这一百匹宝马归自己山寨了!

就听杜壆大声道:“赶紧放人!”

人很快就被送下山来,那边卫鹤和卓茂眉花眼笑的就准备去接收一百匹宝马,却听杜壆又大声吩咐所有人全部归山,连关门外的岗哨也撤了。

两人一下愣了,大声道:“寨主哥哥,那一百匹宝马?”

杜壆瞪了两人一眼,苦笑道:“甚么一百匹宝马?我又不曾赢他!”

两人越发愣了,心道怎地输了寨主哥哥却如此高兴?

杜壆不禁笑了,饶有意味道:“不必眼红,这些北地宝马,保准你们都能骑到就是……”

却说吕将一行人,男女老幼一齐下得山来,林冲连忙跳下战马迎上去,跟薛永打过招呼之后,一把握住吕将的手道:“好兄弟,为兄救援来迟,让兄弟受苦了,在山上没事吧?”

一别两月有余,吕将也是激动万分,一把抱住林冲道:“我就知道,哥哥久不见我回去,一定会派人来找我们的,一定能把我们救出来的!”

林冲拍拍吕将的肩膀,看他原来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样子,此时却胡子拉碴的,头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也是感慨不已:“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吕将擦掉激动的眼泪,拉着林冲就来到身后几个人面前,大声介绍道:“诸位,这位便是吕将的哥哥,力战西贼辽国四武士,枪挑西贼小梁王小晋王,单枪匹马杀尽一百西贼铁鹞子的血踪万里林无敌!

哥哥,这位便是我跟你说过的歙州第一好汉子王寅,这两位就是杭州的英雄豪杰厉天闰,厉天佑兄弟,这位书生是厉天闰兄弟同乡,名叫高玉,一听厉兄弟相邀,情愿上山辅助哥哥!”

林冲一一笑着拱手与几人见过,果见这王寅虽一副朴实老农相貌,却一身的好筋骨,气质沉稳,精气内敛,光看身上这份精气神就比身旁的薛永强出许多,倒是挺适合统兵或者商议军机的;

厉天闰,厉天佑兄弟却是看上去性子有些彪悍甚至桀骜,属于比较急躁刚烈的那种人,倒是挺适合在下面带兵,冲锋陷阵。

吕方、贺吉、縻貹、郭矸也一起跑过来相见,林冲互相引见了。

吕方大笑着躬身拜倒道;“三位哥哥就是我教官哥哥时常念叨的歙州和杭州的三条英雄好汉,今日一见果然英雄不凡!小弟吕方见过众位哥哥!”

王寅和厉天闰兄弟不由的老脸一红,心说甚么英雄好汉,三个都打不赢那杜壆一个,倒要林冲哥哥不远千里来救;

同时又对林冲一到京西荆湖就又收了三条好汉感到钦佩不已,林冲哥哥如此本事如此威名,看来梁山山寨兴旺可期啊。

众人边走边说,林冲最后的注意力却有一大半都放在了高玉的身上,这人标准的一副书生模样,性子看上去也不如吕将这样激烈,而且还是个举人。

赵宋朝廷对读书人士大夫这么好,怎地他也如此二话不说就情愿上山造反呢?

林冲忍不住好奇,面对即将效忠的主公,高玉倒也毫不隐瞒,一五一十就全都说出来了,直听到一众人愤愤不平,大骂花石纲祸国殃民,林冲听了暗暗点头,心里却一下浮现出一个念头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芒砀山三杰

秋风萧瑟,天气已渐渐转凉,道路两旁树木的叶子落尽了,树下野草也是一片枯黄,给人一派萧瑟衰败的感觉。

便在这瑟瑟的秋风当中,一支五十多人的官军队伍正一路慢跑向北而行。

与周围萧索荒凉的景色完全不同的是,马上骑士个个都是红光满面,就连扑面而来瑟瑟秋风也遮掩不住众人浑身洋溢的那份喜意。

这队人马,拥着一全身披甲,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威武军官,正是正从赤眉山一路向北,准备直接带着人去往梁山的林冲了。

自那日从赤眉山上救出吕将、薛永、王寅等人之后,林冲感觉自己这次南下京西荆湖之行已经圆满的不能再圆满了。

当下带人在赤眉山附近的小镇歇息了一晚,让吕将他们还有吕将,厉天闰,高玉等人的家眷洗个澡换身衣服,养养力气。

当天下午,杜壆便派了卫鹤带着五名小喽啰头目悄悄下山来与林冲他们汇合。

杜壆则依照两人商议好的,留在当地多帮林冲再招揽一些英雄好汉,待卫鹤从梁山回来之后,杜壆再带人连同贺吉他们,一起全伙上梁山。

歇息了一夜,第二天林冲便早早安排妥当,令吕方,王寅、厉天佑、縻貹、高玉,还有五十学员带着家眷在后面慢行;

林冲自己则带着厉天闰、卫鹤、薛永、郭矸,还有另外四十九名学员在前面先走,一路轻骑快马,先到京东路西路济州石碣村去,为后面的兄弟探路开道。

眼瞧着日已正午,马上众人精神正好倒没什么,这些连续赶了许多天的战马却都露出了些许疲态,林冲心中怜惜不已,当即把手一举,放慢马速,回头大声道:“全军减速,且休息一会吧,缓一缓马力再走!”

众人闻言立即将马速降了下来,林冲的身边,卫鹤和郭矸两人一左一右落后他半个马身。

卫鹤终于骑上了赵佶御马监的御马,当下忍不住爱惜抚摸着这匹浑身火炭也似枣红马,忍不住夸道:“真的难得一见的好马呐!托哥哥的福,俺卫鹤也骑上了赵官家的御马,这在以前简直不敢想啊!”

寨主哥哥已经说了,一百匹御马,上山之后,将组建几营骑兵野战军和亲卫背嵬军。

凡事背嵬军队正以上,野战军正将指挥使,和两名副将在皆可分配御马。

卫鹤觉得现在山上将领少,凭自己的本事,怎么着也能当上一个副指挥使吧?

就算当不上,那他死活也要到寨主哥哥的背嵬军当一名队正,反正怎么着也要骑御马,不骑普通的战马。

林冲笑了笑:“看把你美得,跟着我日后就算是做大将军也不是没有可能,骑御马又直得甚么?

等到了梁山,我请你们喝御酒,到时候别把舌头给吞了!”

作为骑将,哪有不爱马的,大宋不就缺好马,自己这一百匹御马又是赵佶御马监里最好的一百匹,可说是全大宋最好的马了,自然人人都喜欢。

说起来,提高提高军人地位待遇正是培养军人荣誉感的一个重要手段。

林冲和闻焕章已经制定了详细的规章制度,来提高他们的地位,增强他们的职业自豪感,成就感;

同时给予最好的待遇,军饷和各种福利,这御马也算其中之一,这还没上山呢,就一下激发了他们的竞争意识和荣誉精神。

一听还有御酒喝,喝过的不禁开始喉头涌动,狂咽口水起来,没喝过但听过的也一下激动的欢呼起来。

林冲笑了笑,转头望向卫鹤问道:“此处是何地界?”

卫鹤原来是一名车马行的护卫,有点类似后世的镖师,后来遇到盗匪被劫了货物,便索性山上落了草,因此走南闯北倒比林冲更识得路径。

卫鹤忙道:“俺们已经进了京东西路,此处正是单州地界,前头不远便是芒砀山。”

林冲一听芒砀山三字,脑海中一下就冒出三个人来,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这芒砀山地界不正是混世魔王樊瑞和八臂哪吒项充、飞天大圣李衮三位好汉打家劫舍的地盘么?

貌似在梁山大破连环马,三山聚义之后,这混世魔王樊瑞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聚集三千人马,扬言要去讨平梁山。

刚好史进带着少华山的一彪人马来到梁山,听了这事主动请缨,率少华山原班人马前往征讨,结果却被项充、李衮的五百蛮牌滚刀手杀得大败。

最后还是宋江带着大队人马,并公孙胜做法,这才将项充、李衮生擒活捉,最后宋江以礼相待,三言两语就将两人收服,两人又一起回去劝得樊瑞投降,三人就此归了梁山。

林冲忍不住想道,不知在这个时空,这三人现在在这里不在?若是在的话,自己倒可以顺路把三人都收了。

想自己一身的本事,更兼英名远传,无论从哪个方面说,总不会不如那个黑矮子吧?

正想着,又骑马慢行了差不多半里路,正准备下马遛一遛马然后就地休息之时,就听见前面两三里之外,隐隐传来喊杀鼓噪之声,林冲一听,大声道:“全军加速,随我到前面去看看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林冲的踢雪乌骓就已越众而出,箭一般的冲了出去,身后卫鹤、厉天闰等人有些羡慕地看了眼绝尘而去的踢雪乌骓,也纷纷轻踢马腹,跟了上去。

林冲一马当先,两三里的路程转瞬即至,转过一座小土坡后,就见前方一片平坦的战场上,两边加一起约有上千的人马正在混战厮杀。

林冲仔细看时,只见人数多的那一边身上都穿着禁军衣甲,人数约有六七百;另一边人数也就三四百人,衣甲则是各式各样,头上都包着头巾,十足的绿林盗匪打扮。

只见这伙盗匪每人左手都挽着一面团牌,右手或用刀或用枪,比起那伙禁军来,阵型竟是颇为严整,一下将两倍于己的官军杀得阵型大乱,隐隐有大溃之势。

第一百二十八章 误会,替天行道

这时候,卫鹤、厉天闰、薛永、郭矸四人也带着五十余骑从后面赶上,林冲指着战场对厉天闰道:“厉兄弟,你看这伙团牌兵怎么样?”

厉天闰看到林冲这个样子,心思也是剔透,笑着道:“哥哥,可是想要招揽他们?”

正说话间,就见那伙团牌兵已经在两个猛汉带领下一下破阵而入,猛地朝中军指挥中心杀了过去。

这伙禁军顿时阵型大溃,那杆团练使的认旗也一下倒了,就见三名军官模样的急急跨上战马,狼狈万分的往后就逃。

而这时,那边树林又转出一支二十来人的小小骑队来,就见当先一人一身道袍,骑匹黑马,左手挽着一颗流星锤,右手握着一口阔剑,在后面紧追不舍。

三名禁军军官吓坏了,死命的鞭打着坐骑,随后他们就看到了站着土坡上面指指点点的林冲等人,只见这队骑兵约有五十多骑,全都是禁军装扮,盔甲严整无比,五十多匹坐骑简直神骏到了极点,马上骑士也一个个彪悍锋锐之极,一看就是一支强兵劲旅。

三人顿时如逢救星,喜出望外,拼命的往这边赶来,一边赶为首那人还一边大叫起来:“我乃是单州团练使廖杰,奉府尹相公之命前来剿灭芒砀山的这伙盗贼,却不想这伙盗贼恁地厉害,一下将我们杀败,还请将军救我们一救”

林冲不觉一笑,一面指挥卫鹤和郭矸各带十人张开两翼封锁路口,一面就带着剩下的人迎了过去,大声道:“廖团练放心,你们安全了!”

却说在三人背后紧追不舍的那名道装骑士,一下见了林冲这五十多骑,眼睛当时就放出光来,当下转头大喊道:“项充兄弟,且把这些贼厮鸟交给李衮兄弟,赶紧带人过来,囚攮的,五十多匹宝马啊!”

林冲越发好笑了,命薛永接住廖杰三人,拉住他们马缰绳不让他们走,随后林冲越众而出,对着那道装骑士拱手道:“阁下莫不是混世魔王樊瑞?”

那汉子一听,越发认定林冲他们就是前来剿灭他们的官军,要不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当下大声道:“正是你爷爷我!

兀那哪里来撮鸟官军,既知爷爷大名,晓事的还不快快下马投降,将身上衣甲脱了,胯下宝马交了,我还可以饶你这伙撮鸟性命!”

身旁的厉天闰,薛永等人简直都听惊了。

想林冲哥哥何等身手?一百名西贼铁鹞子也不够杀他的,这贼厮鸟如此轻视哥哥,莫不是嫌命太长了么?

几十只眼睛一下盯住了林冲,想看他会如何反应,林冲眉头也一下皱了起来,这货怎么回事?也太狂妄了一些吧。

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这货当时只有手里三千兵马,连带他在内只有三名武将;

而梁山却打下了祝家庄,攻破了高唐州,呼延灼带着三千连环马,五千步军前来征讨梁山最后也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可这樊瑞居然就这么信心爆棚,要去讨平梁山,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现在见到自己一行人,个个威武彪悍极了,这货只有二十多骑,就算打不过也跑得过啊,这货竟然又如此口出狂言。

既如此,倒是有必要给这货上一课了,当下林冲一阵冷笑道:“哦,那就要看你们又没这个本事了?

混世魔王樊瑞,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句话,那就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说话间,林冲狠狠一夹马腹,早已有些按捺不住的踢雪乌骓立刻像道黑色的闪电般冲了出去,此时林冲锋芒一下外放,锐利的就像一杆无坚不破的长矛,一下给人一众无可匹敌的感觉。

樊瑞顿时大惊失色,眼见林冲胯下宝马速度实在太快,跑是肯定跑不过,只能以智取胜,当下连忙收摄心神,回马便跑。

林冲大喝一声,紧追不舍,耳听得林冲越来越近了,樊瑞猛的一个转身,手中流星锤一下往后飞来,林冲眼明手快丈八蛇矛如蛇探出一下将流星锤连挑飞。

一股大力传来,铁链瞬间脱手,樊瑞心中顿时吓得慌了,正不知所措时,林冲踢雪乌骓早已赶到他身后,以枪作棒一下打在他的肩膀上,只这一下就把他打得趴在马背上,一口气怎么也喘不过来。

而这时林冲早已赶到他的身边,右手单握丈八蛇矛逼开他的几名随从,左右一探一把就抓住樊瑞的腰带,只用力一拽就把他从马鞍上扯了过来,夹在腋下,掉头就走。

樊瑞麾下二十多骑一下都看傻了,眼睁睁看着林冲夹着他们的大寨主扬长而去,而在他们后面,正奋力赶来的项充等一百多团牌兵也一下惊呆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好。

这时林冲已经快马回到本阵,将樊瑞放了下来,只冷冷看着他道:“混世魔王樊瑞,这下你怎么说?”

樊瑞又羞又气,脸涨得通红,一下说不出来话来。

这边廖杰却高兴坏了,想到刚才被樊瑞打败时的狼狈样,兴奋的驱马过来举起鞭子就要打下来。

“放了俺家哥哥!”

项充一看瞬间就红了眼睛,大喊一声舞着团牌就猛冲过来。

这边林冲不等廖杰鞭子挥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下就把扯下马来,重重掼在地上,于是同时转头对着项充大喝一声:“八臂哪吒项充,不要冲动,我们不是官军!”

项充一下愣了,有些迟疑的停了下来,却听那豹头环眼的威武军官扭头对着廖杰三人大喝一声道:“都给我绑了!”

这一下不但廖杰三名军官晕了,项充、樊瑞还有后面赶来的李衮也一下晕了。

囚攮的,这伙人到底什么意思?

就听林冲在马上纷纷卫鹤和郭矸道:“把住路口,四处巡视,勿要跑掉一名官兵。”

见樊瑞等人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林冲当即跳下马来,对樊瑞道:“我叫林冲!”

樊瑞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了,心中骂道:直娘贼,竟然是力战西贼辽国四武士,枪挑西贼小梁王小晋王,单枪匹马杀尽一百西贼铁鹞子的血踪万里林无敌!

这厮身为八十万禁军都教头,诸班直茶酒班副指挥使,官带带左义卫亲军指挥使,护驾将军,还是朝廷的巨野县男,还说自己不是官军!

自己也是倒霉,竟然碰到了这个杀神,难怪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早知道是你我就该掉头就跑!

那边廖杰和其他两名军官也在心里叫起了撞天屈,心道林冲你这厮是官家诸班直副指挥,左义卫亲军指挥使,官家的贴身侍卫军官,朝廷的五品爵爷,你不是官军谁是官军?

正腹诽间,三人就听到了他们完全不敢相信的话来:“当今天子昏庸无道,朝堂奸党当道,林冲实不愿与之为伍,不日即将举旗造反,替天行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收降纳叛(感谢姆知起咩名好的打赏)

廖杰刚才被林冲重重摔在地上,浑身火辣辣的疼,然而相比身上的疼痛,此刻他更想的却是把自己耳朵给刺聋了。

直娘贼,这林冲是猪油蒙了心么,放着好好的天子近臣,朝廷高官,大宋男爵不当,竟要起兵造反!

直娘贼,老子要被这厮害死了,听了这等机密之事,老子还能活命么?

那边樊瑞一听,整个人也一下懵了,只觉得匪夷所思,有些接受不过来,就听林冲继续道:“……混世魔王、八臂哪吒、飞天大圣三位的大名,在下久仰多时!此时特意路过此处,就是来相请诸位一起入伙,共聚大义,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其实林冲说话声音不大,也就樊瑞和廖杰几人能听清楚,远处的项充李衮并不知道林冲再说什么。

却说樊瑞虽是个生性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的,却同时又是个最服有真本事的,典型的“你要打不赢我,我都不拿正眼瞧你;你若打得赢我,我便对你五体投地,服服帖帖”。

此时一见对方竟然是号称血踪万里林无敌的林冲,又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生擒活捉;

而且他完全没想到林冲这么鼎鼎大名,这么高身份的人竟然对他们三人久仰多时,顿时感觉受宠若惊,一下有些飘飘然起来。

樊瑞满脸喜色,当下再不迟疑,恭恭敬敬一下跪倒,纳头就拜道:“久闻血踪万里林无敌大名,只是小弟等无缘,不曾拜识,不想哥哥竟也知道我等三人!

见今在下不识英雄,冒犯了哥哥,哥哥不但不杀在下,反倒以礼待,诚心相邀,我等岂有不效死以报,誓死追随的道理?哥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林冲还是一下被他这两种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给惊着了,心说这反差也太大了,这时候的草莽汉子都是这么耿直且激烈的么?

当下林冲竟生出一些不好意思来,连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大喜道:“小小误会,不必记在心上,我林冲得三位相助,当真是如虎添翼,天降之喜啊!”

樊瑞见林冲这般看重自己三人,心中也是欢喜异常,向林冲请示一声就跑回去向项充李衮解释起来。

听到林冲竟然也要投身绿林,而且还这么看得起他们三人,特意来拉他们入伙,两人也是喜不自胜,一起过来拜过林冲。

林冲又把厉天闰、卫鹤、薛永、郭矸四人向樊瑞三人介绍了。

厉天闰等人见林冲不费吹灰之力就又收了三名好汉,连带一个山寨三四名喽啰也一起收了,也不由的感慨连连,暗道哥哥威名如此,山寨兴旺可期,对跟着林冲造反的前途又多了几分信心。

却说这边互相打着招呼,大笑不已,其乐融融,那边廖杰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直恨不得举个大大的“冤”字,对着老天大声喊冤道:“老子真是太冤了,谁能想到林冲这伙人看上去这么威风凛凛,一身正气,竟会是一伙反贼,早知道就往另一边逃了!”

却听这时候项充一下反应过来,指着廖杰三人道:“哥哥,这三个贼厮鸟怎么处置?”

林冲想了想,这三人听了自己的机密,按说就应该当场杀了,不过又想,他们奉命来打芒砀山的盗贼,听到这些机密也不是他们的错,当下就道:“廖团练,你是想死想活?”

廖杰连带两名捕盗使一闻此言,便如落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的就跪了下来:“我等想活,我等想活,我等愿降!”

林冲点点头,心道刚才听樊瑞三人所讲,现在他们山上统共就不到四百喽啰,比起原先故事中三千兵马可少了很多,想必就是一次次打败官军收降纳叛壮大起来的。

而且在原先的故事中,梁山一点点发展壮大起来,也有差不多一半是靠的是收降纳叛朝廷官军。

比如呼延灼就给梁山送了差不多八千兵马;关胜也一次性为梁山贡献了至少上万军马,以至后来宋江对董平夸赞炫耀:“你看我手下雄兵十万”,这话有吹牛夸大的成分,但七八万总是有的。

所以,梁山想要发展壮大,收降纳叛也是必不可少的。

想及此处,林冲便命人押了廖杰三人前往招降战败的六百多朝廷官兵。

果然,都没费什么口水,一听廖杰降了,八成以上的士兵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投降,表示愿意上山跟着樊瑞一起打家劫舍,倒比做军健还自在快活;

说起来,也是宋朝的军人地位低下且被人歧视,所以这些人也就毫无荣誉感,打了败仗也丝毫不觉得羞耻,转眼就投降了。

或许在他们眼中做山贼和当兵也没什么两样,同样都是混口饭吃,而且做山贼还比当兵更自在更快活。

看到他们这样的态度,倒教林冲有些哭笑不得了,暗道宋朝士兵都是这种心思,难怪女真人打过来的时候,宋朝防守黄河十三万宋军会一夜之间跑个精光。

也是,为了一口饭而已,自然犯不着去和女真蛮子拼命!

也有一些不愿投降的,却只是因为家中有老母幼子要奉养,林冲也不勉强。

不过事关机密,为了不走漏消息,林冲还是嘱咐樊瑞三人先将这些人都押回山寨,等自己带人从汴梁撤出之后,再放他们回家。

至于廖杰这三名听到自己名字和造反之言的军官,林冲则一再嘱咐樊瑞一定要将他们单独关押,不能让他们再和其他军健接触,通报消息。

李衮带着二百喽啰并二十多名骑士留下来打扫战场,押送俘虏暂且不提,且说当下林冲等人随着樊瑞、项充他们一起来到前面不远芒砀山山寨。

这个樊瑞果然是极有自信之人,竟然一早就命人安排了庆功宴席,当下请林冲做了正席,又命小喽啰们抬出好酒来款待。

林冲见卫鹤薛永,梅嘉生王大石等都可怜巴巴看着自己,又想着今天一下收了八百多人,难得高兴,也就给他们开了酒禁。

“每人三碗,不许多喝啊,不要误了赶路。”

樊瑞见这五十多人军纪如此严明,心下也是佩服不已,又听林冲还要赶路,连忙出声询问。

林冲小声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对两人说了一遍,笑着道:“……时间紧迫,不着急赶回去不行啊,汴京城里现在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第一百三十章 回来要你好看!

项充却是行事风风火火的人,当下就道:“既如此,不如就由俺带几名心腹头目随哥哥一起去那梁山水泊,魔王哥哥就和李衮兄弟在这里看守降卒,收拾东西,等我回来再去梁山相聚?”

樊瑞本来想自己去的,项充抢了先,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看着林冲。

林冲自己是谁去都一样,当下一行人抓紧时间吃完饭,小喽啰们也把马喂好了,由林冲带着项充欢天喜地向北而去。

樊瑞李衮送走林冲等人,回想起今日之事,心里仍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自己不再是小打小闹,而是要跟着林冲造反做一番大事业呢,两人都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

樊瑞李衮怀着一种要做一番大事业的憧憬振奋不已的时候,远在东京汴梁的曹松和刘伟雄等人却愁怀了。

却说这一日,正好两人都不当值,想着林冲一去十多天了,却是音讯全无,两人急坏了,一合计就来到林冲家里找鲁智深。

他们总觉得林冲有事瞒着他们,不过他们相信,林冲肯定不会瞒着鲁智深。

两人来到林冲家里,就觉得鲁智深有些不对劲,那两个张三和李四也不对劲,见到他们像是怕什么样的,连忙就告辞出去了。

“鲁大师,可是林兄弟有消息传回来了?”

曹松眼睛盯着鲁智深问道。

“不曾啊。”

鲁智深瞪着那双牛眼,一脸的呆萌。

曹松又问:“鲁大师,你可知道林兄弟去了哪里?”

鲁智深瞪着那双牛眼,一脸的呆萌:“不知啊。”

刘伟雄急了:“鲁大师,你可知道这几日蔡攸、王黼、梁师成、高俅这厮们每日都在官家面前搬弄林兄弟的口舌,说他的坏话!”

鲁智深骂道:“直娘贼,这贼厮鸟怎敢如此!”

刘伟雄跺脚道:“你可知道,这次林兄弟忤逆了官家,官家本来就很气恼,这几日蔡攸等人每日在官家面前拱火。

官家的火头已经越来越大,对林冲已经开始厌弃了!这几日官家已经多次说过一定要林兄弟好看!”

鲁智深大怒骂道:“这伙撮鸟敢如此无礼,待俺明日在半路上打死这贼厮们!”

刘伟雄更急了,连忙劝住,曹松却是心细如发的人,见鲁智深其实并没有很生气,当下苦口婆心道:“鲁大师诶,我们可不是外人呀!怎地有事却要瞒着我们,林兄弟到底去哪里了,我就不信你会不知,须知出家人不打妄语!”

刘伟雄也道:“这几日帝姬也时常问我林兄弟去哪儿了,鲁大师你若知道,还请不要瞒我。”

鲁智深瞪着那双牛眼,一脸的呆萌:“直娘贼,俺真没骗你,俺真不知道!俺只知道那日师弟说有急事,要我替他看好家门,照顾阿嫂。”

曹松被打败了,明知鲁智深话中多有不实,却拿这个装傻充愣的大和尚完全没有办法,最后他想了想,计上心来道:“林兄弟半点音讯也无,官家恼怒无比,我这心里焦躁似火烧一般,既是如此,我们且到四海酒楼吃三杯酒解解闷!”

鲁智深喉头涌动了几下:“俺那师弟只让俺守好家里,以防止宵小搅扰,不让俺吃酒!”

刘伟雄一下反应过来,只是劝道:“我叫几名茶酒班侍卫守在这里,哪个宵小敢来搅扰?鲁大师这么大条汉子,就吃三杯酒又直的甚么?”

鲁智深只是摇头道:“俺师弟对俺义气深重,俺不能不听他的话。”

其实林冲倒真没有不让他喝酒,只是这些天他守在林冲家里,饭食都是贞娘给他安排的。

饭菜自然是管够,可是酒却只有差不多半两,两口就没了,老不过瘾了。

不过饶是如此,鲁智深还是忍住了,不管两人怎么劝,就是不肯出门。

最后两人也是没办法,只好悻悻的走了,只是心里安慰道:林兄弟不是莽撞的人,想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罢?

却说两人前脚刚走,鲁智深就让十三去叫来了使女锦儿,随后鲁智深来到了内院,见到了张贞娘。

“阿嫂,师弟派陈智传来了消息,要我们从现在就开始准备撤离。”

贞娘欣喜道:“相公可是要回来了么?”

鲁智深摇头道:“依照陈智所说,师弟现在应该刚刚到梁山的附近的石碣村,或者刚到梁山,要回来还得五六天。”

贞娘有些恹恹地道:“哦,刚才曹拱卫和刘国舅来了?”

鲁智深道:“是的,他们说师弟这次忤逆了官家,蔡攸那几个贼厮鸟这几日又不停在官家面前搬弄口舌拱火,官家现在很是气恼,说是要让师弟好看。”

贞娘有些吃惊道:“那相公这次能过关吗?”

鲁智深想了想道:“阿嫂不必担心,只要官家不杀师弟就会没事的,到时俺们直接就走了,能有甚么事。”

说完鲁智深就告辞回到前院,张贞娘却有些呆呆地望着东边,一下勾起了情思:整整十二天不见,夫君啊夫君,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林冲这时正高兴极了。

果然,这个时空虽然改变了很多,但水浒故事中的人物却都大多都没有变,济州郓城县石碣村果然就有阮氏三雄三兄弟。

想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三人就是一身的本事却生活困苦,并且厌倦了日复一日打鱼的营生,渴望过上“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官司,论秤分金银,异样穿绸锦,成瓮吃酒,大块吃肉,如何不快活?”的生活。

后来王伦带着一伙强人占了梁山泊,不让他们去深水区打鱼,这三兄弟非但不恨梁山,反倒对梁山这伙强盗逍遥快活的生活羡慕不已,说甚么:“学得他们过一日也好”,“若能够受用得一日,便死了开眉展眼”。

三兄弟本来几次商量要去入伙,只是听说王伦不能容人这才作罢;又常常感叹他们一身的本事,却没有人识得他们,每人能带挈他们;又说“这腔热血,只要卖与识货的!”

到了石碣村附近的村镇,林冲停住队伍,带厉天闰和卫鹤进村找到三人,只报了一下名号,又说了一番早就听说他们大名,想带着他们三人干一番大事业的话,最后说了一下福利待遇。

于是,果然不出所料,就仿佛干柴碰到烈火一般,早已不安于贫苦现状的三兄弟当即大喜过望,当时就表示将三腔热血卖给了林冲,还说甚么若有二心,直叫他们都遭横事,恶病临身,死于非命!

第一百三十一章 林冲打虎

果然是八百里水泊芦苇丛生,水道密布。

林冲等人乘着小舟,才出石碣村,就见前面水面上一片绵延不绝的芦苇丛。

那已经有些枯黄的足有一人多高,密密麻麻的聚集成片,真真正正一眼看不到边际。

而在这一望无际的芦苇荡中间,就是一条条岔路极多的港汊水道,当真有如迷宫一般,只让人看了,就不免的心里生出怯意。

“果然是一处险要之极的宝地啊,有此处八百里水泊并芦苇荡作屏障,官军怎敢侵犯?”

厉天闰和林冲一起立在船尾,看得都有些带呆了,忍不住赞道。

林冲的心情同样有些激荡,虽说早已从书上知道了这里得天独厚的地形,但亲临现场还是有不一样的感受。

哈哈,这是属于我的一片天地!

这八百里水泊还有这广袤的京东之地,以后就任由我和麾下儿郎驰骋了!

“不知道梁山上会是个什么样子?”

林冲转头问向正在摇船的阮小七道:“七哥,梁山这座大岛如此,怎地上面会没人?你们平常打鱼的时候,可有上去看过?”

阮小七道:“怎么没有去过,只是岛上全是豺狼虎豹,因此常年常年没有人。”

尼玛,林冲一下愣了,不过想想也对。

三十年前和二十五年前黄河两次决口把周围都淹没了,就剩中间一个大岛,这些野生动物自然就都跑到梁山上了。

林冲想了想,又问道:“七哥可曾听过济州白衣秀士王伦?”

阮小七闻言奇道:“哥哥怎地也知道这个白衣秀士王伦?”

“随口问问,你可知道他现在做什么?”

林冲心中惊异极了,没想到还真有王伦,那他怎么不和杜迁上梁山呢?

阮小七一下笑了起来:“这事小弟也是有次在做私商时碰巧听说的,说来也是奇事一桩。

这王伦本是个落第举子,屡试不第,后来听说有次在酒后咒骂老天,不知怎地就被雷劈了,一下昏迷不醒!”

卧槽,林冲一下有些愣住,幸好阮小七忙着摇船,厉天闰忙着看风景没太在意。

就听阮小七接着道:“也是作怪,后来这厮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不知怎地竟莫名其妙又好了。”

厉天闰觉得匪夷所思,道:“还有这种事?这厮酒后骂天,定是遭了天谴了,不当场劈死就是万幸!怎地最后竟然又好了?”

阮小七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谁说不是,听说这厮好了就像变了一个人也似,每日叫嚷着要走上甚么人生巅峰。

后来不知怎的,据说是家里遭了贼,你们猜怎地?这厮竟然竟然气急攻心,一下变成了痴呆,每日只是叫嚷着甚么要走上人生巅峰,听说没多久就死了。”

林冲心里那个大汗,系统里说自己是第二个宿主,看来这第一个就是王伦了,这货也是倒霉,赚了钱准备来激活系统,结果竟然被偷了。

说起来这个王伦也是可怜,好好的一个穿越客竟然才过了十天就变成了痴呆,不过却也因此便宜了自己。

“哥哥,你脸色怎地如此奇怪?”

阮小七见林冲似笑非笑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啊,我是说,这个王伦太可怜了,以后不要说他了。”

林冲笑了笑道,转头望向前方,就见小船已经驶出一条狭窄水港,前面就是一片较宽阔的水面。

“哥哥,前面就是蓼儿洼,也就是梁山泊了,在往前走,就可以看到梁山大岛了。”

林冲抬眼看时,果然是烟波浩渺,水天相连,一眼看到不到边际的一片大湖。

再往前走时,就见一座高山在出现眼帘,等驶近一些,又是诸多芦苇荡小河港。

透过芦苇荡可以看到高山脚下一大片教平整之地,尽是合抱的大树,密林森森,难怪朱贵会说“山场水泊木植广有,便要盖千间房屋,却也无妨”。

把这片密林砍了,此处倒可以建许多兵营,或者住宅区,或者各种工坊作坊;也可以招收一些农户在此种田,养猪养牛养鸡养鸭什么的。

阮氏三兄弟连同他们相邀的极为郭明交情的渔夫朋友,没有选择在此地靠岸,而是驾着船带林冲等人绕着这个座大岛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来到梁山东南方向一处金色的沙滩处靠了岸。

踏上金沙滩的土地,一伙人站在岸边观望了一会,心中都有些兴奋不已,就见岛中心四面都是高山,金沙滩前一片合抱的松树林,几十只大鸟一下飞起。

“走吧,我们到山上去看看,这山上群山环抱之间,当有一片镜面也似的一片平地,大小当有方圆三五百丈。”

林冲带走进树林,阮氏三兄弟,厉天闰,卫鹤等人跟在后面,心中都觉得有些惊疑不已,暗想寨主哥哥也是第一次来,如何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正在此时,就听得前方一声虎吼平地响起,恶风扑面,赫然就从密林里跳出一只吊颈白额的大老虎。

众人一下都惊了,连忙取出弓箭弩箭就要射过去。

林冲定睛一看,好大一只老虎,都快有一头黄牛那么大,少说也有五六百斤,林冲连忙道:“都停手,看我单挑它!”

倒不是林冲要出风头,实在是有些舍不得射坏了了这张好皮,这里又没有神射手花荣在,可以射眼睛。

却说这大虫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人这种生物,见到林冲不但对他毫不惧怕,反倒向它直冲过来,顿时大怒。

就听这大虫咆哮一声,两只后爪在地上一蹬,就朝林冲直奔了过来,相隔还有两三丈距离,这老虎前爪微微在地上按了一按,随即一个腾空,凌空而起,半空中两只前爪就朝林冲直扑过来。

眼瞧着一具黄黑色的身影在眼前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林冲初时的兴奋也一下化作了紧张,只觉得全身汗毛倒竖,林冲停住脚步站了功架,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它。

眼看这大虫一下就要把林冲扑到,林冲身后三四丈远的厉天闰,阮小七等人吓坏了,连忙大喊:“哥哥快躲啊!”

林冲这时已进入全神贯注的状态,哪里还能听见他们的声音,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一百三十二章 哥哥真神人也,颁布军令

电光火石间,吊睛白额大虫一下腾空到最高点,然后开始加速下落前扑,而林冲还怔怔的站着不动。

阮小七厉天闰等人已经吓懵了,然而下一瞬,他们就猛然看到林冲手上突然多了一杆丈八蛇矛。

厉天闰、卫鹤、项充等人一下放心下来了,心想自己怎么忘了寨主哥哥还有这项本事呢?

原来一路上着急赶路,轻装简从,每次喂马吃饭的时候,林冲总能凭空变出一袋袋的马草精料,各种热腾腾的食物来。

经经历过最初的震惊后,现在他们对林冲的这项神迹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阮氏三雄却是一下不敢相信的瞪圆了眼睛。

俺的天!哥哥手中这杆长枪哪里来的?

便在阮氏三兄弟惊诧莫名的时候,吊睛白额虎已经一下扑倒林冲一丈之内。

林冲全神贯注,手中长枪如龙探出,准确无比的一下刺中白额虎的右眼,双手用力一抖枪杆,这只五六百斤的大虫还没来得及惨叫一声,就瞬间没了气息。

黄黑色的身影继续朝林冲撞来,林冲反应极快,飞快的撒手放开枪杆,飞身疾闪。

将将才闪到一边,那白额虎的尸体就重重落在刚才林冲所站的地方,四肢微微抽搐,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而这一切的过程,从白额虎扑人到白额虎毙命,前后也就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

阮氏三雄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嘴巴张大得能塞进一个拳头。

项充有些得意道:“二哥,五哥,七哥你们不知道,寨主哥哥学过一个道法,能空手变出东西来,又能空手变回去。”

三兄弟不可思议的对视一眼,却是阮小七最先叹道:“哥哥,真乃神人也!”

林冲抽出刺入老虎眼睛,将其大脑瞬间搅碎丈八蛇矛,笑着道:“今天有老虎肉吃了,你们谁会剥皮,这张老虎皮我要!”

厉天闰松了口气跑上来,有些埋怨道:“哥哥,你如今山寨之主,万金之躯,怎可为了一张虎皮冒如此风险!哥哥你若是有什么意外,我们可怎么办?”

林冲想想也是,自己现在就是山寨的主心骨,是梁山造反事业的希望,若自己出事,这些人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林冲点点头,道:“厉兄弟说得对,一下没想到这么多。好了,先找几个人把这大虫抬到金沙滩,我们继续上山看看。”

一行人走过这片松树林,转道向北,就见两山之间夹着个山坳,众人沿着山坳一路向北往走去,走了差不多一两里路,果然就见群山环抱之间,一片镜面也似,方圆足有三五百丈的平整草地。

项充大喜道:“果然是一处最好的造反所在,这等险要之地,我等芒砀山寨如何及得?”

其他人也都是又惊又喜,这梁山泊的地形,外面是八百里水泊,湖汊河港芦苇荡;岛上山下到处都是密林可以藏兵;山上却是群山环抱护卫,只有一条主要道路,固若金汤。

而且从刚才绕着大岛走了小半个时辰来看,这整座大岛怕不是方圆快有十几二十多里吧,以后梁山壮大了,这岛上养个上十万兵,住个几十万人还真不成问题!

直娘贼!寨主哥哥果然没骗我们!

等众人在山上转了一圈,又打了一些豺狼野猪,然后返回金沙滩的时候,众人看林冲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心都都是一个念头——寨主哥哥真神人也!

要不怎么就能未卜先知,一早就选定这处根基之地呢?

不过林冲却想得比较多,尼玛,谁能想到这里竟然还是一片原始山林,看来还得花时间一砖一瓦先把这里建设起来。

幸亏老子准备的比较充分。

当下林冲就让阮小二,阮小五带着两万贯交钞驾船回石碣村,招一些喽啰和各种盖房子,修码头的工匠来,待遇丰厚。

上山的喽啰每人给安家费三十贯交钞,每月饷钱三贯交钞,以后转成战兵还会提高,甚至能翻几倍。

家属无论老幼都可以上山,包吃,包分房子分地,家中妇人小孩若是有愿意做事的,按工种的不同给工钱。

工匠也是包吃包住,每月工钱五贯交钞,可以先付五贯交钞,若是活干得好,尽心尽力,或者做了工匠头子,还有额外的奖金。

两人板着指头一一记住,就见林冲命一名亲兵提来一只小箱子,打开来递给阮小二。

看到这么多一叠叠崭新的五十贯、十贯、五贯、一贯的交钞,直把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的三兄弟看呆了。

就听阮小二有些激动地躬身一拜:“哥哥第一次见我兄弟三人,就如此看重信任我们,直叫我……直叫我兄弟三个,替哥哥死也甘心!”

林冲连忙把他扶了起来,转而又对两人躬身一拜,道:“二哥以后可莫再说这话了,你们兄弟三人义冲云天,胆气过人,我自然是钦佩的很的,如何会不信任你们?

只是我马上就要回东京了,这收人和组建水军之事就拜托三位多费心了!”

三兄弟感激的眼泪都要掉下来,阮小二,阮小五重重的作了一揖告辞而去。

阮小七是心直口快的人,见两位哥哥都有差事,心想这里要修建码头,道路,屋宇,总要一些材料吧,就自告奋勇想揽下这些差事。

哪知林冲却道:“不用,我们先在这里构筑一个简易的营寨吧,等明日陆续有人来也有个住的地方。”

人多力量大,两座行军帐篷很快就搭建完毕。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冲走进了一座帐篷,等他出来时,众人赫然发现帐篷里已经满满当当是搭建营地和修建屋宇码头的各种材料。

木桩,木板,砖石,牛皮大帐,各种工具,应有尽有。

阮小七再次被震惊到了:俺的天,哥哥果真是神人!

“哥哥,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林冲拍了拍手,尽量装作毫不不在意的说道:“不过是一点小小道法罢了,不过这事你们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可不能出去乱说,好了,大家干活吧!”

众人自然知道这事的严重性,连忙点头保证,同时也为自己能有幸知道这个秘密而感到与有荣焉,干起活也更带劲了,仿佛不知道累一般。

直到天黑了,在林冲的强烈要求下,大家这才停下了干活,围在篝火面前,一边吃着老虎肉和林冲拿出来干粮,喝着赵官家才能喝到的御酒,一边有说有笑的闲聊着。

阮小七高兴坏了,他们三兄弟贫穷困苦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碰上一个赏识看重他们,肯带着他们干一番大事业的人,当下嘴上就说笑个不停,开始憧憬起来即将到来的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大秤分金银的好日子。

林冲笑了笑,这家伙还真是心直口快啊,他的义气和人品林冲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他的这种思想观念却必须给他纠正过来。

当下,林冲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道:“今天,梁山军就算成立了,而你们都是梁山军的元老!”

大家有些激动起来,林冲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所以,我希望以后你们不要再叫我寨主哥哥,而要改为叫我军主,梁山军之主。当然,愿意叫军主哥哥的也行。”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阮小七第一个出声道:“好!以后哥哥就是小七的军主哥哥了!”

众人再次哈哈大笑起来,林冲又压了压手,道:“我想要大家知道的是,之所以我们要叫梁山军,而不是梁山山寨,就是想告诉大家,还有世人:

我们梁山军不是绿林盗匪,我们的志向是造反,是要推翻赵宋昏君奸臣腐朽黑暗的统治,是要在女真蛮子打过的时候,我们能有力量挡在他们面前,挽救天下!

这才是我们的目标,只不过现在没办法暂时栖身山寨罢了。

当然,我们现在的实力还很弱,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赵宋朝廷不顾一切来围剿我们,我们暂时还不能对外公布我们的目标!

所以在最初的一两年时间,我们在外人的眼中,我们对外的宣称还是绿林盗匪,但我们自己应该明白,我们不是盗匪,这点我希望大家能时刻谨记!”

众人越发激动起来,毕竟盗匪在世俗人的眼中被人看不起,除了阮小七等实在穷惯了的,其他人心里未免不会有点小疙瘩,这时听林冲这么说,一下就解开了。

“下面我说一下我给梁山军立下的几条规矩,还有梁山军的军队编制,大家都记一下。

我们梁山军的军队编制跟宋军差不多,基本单位为一小队,一小队十二人,又分为两伍,第一伍六人,第二伍五人,每伍有伍长一人,每小队有小队长一人,交战时若小队长战死则一伍伍长接替;

四小队为一大队,再设队正一人,队副一人,另有其他人员一到两人,这个以后再说,每小队约有五十人,战时若队正战死则队副接替之;

两队为一都,设都头一人,副都头一人,设旗手等其他人员若干……

都上面是营,营设指挥使一人,副指挥使一人,其他人员若干。若是步兵,则五都为一营;骑兵和水军则三都为一营……

再设背嵬军亲卫营,此军为梁山军精锐中的精锐,必须优中选优才能加入,训练最苦,同样待遇也是最高……

再说一下饷钱和福利,所有加入梁山军的,都必须先经过两个月的新兵训练,这时候的饷钱和福利是按照学员兵来算,包吃包住,每月两贯;

成为战兵之后,普通步兵和水军每月饷钱五贯;骑兵为每月七贯,但骑兵也不是这么好当的,首先你得先会骑马不是;背嵬军十贯;炊事兵,辎重兵每月三贯;

若是新兵训练表现得好,成为各级军官,饷钱自然就跟着水涨船高,具体是:伍长加半贯钱;小队长加一贯;队副两贯;队正三贯;副都头加四贯;都头五贯;副指挥使加七贯,指挥使加十贯,背嵬军指挥使加十五贯!

从现在起,我梁山军开始招贤纳士,但凡江湖上有名的好汉子,或者有特长有本事的,只要肯来相投,都有二十两金子(合软妹币六万)的安家费,并且根据能力和特长委以重任……

所有士兵和军官都可以把家眷接来山寨,包分房子和地,而且还有安家费三十贯,若是士兵不把家眷迁来,则不发安家费……

下面我再说一下梁山军的的军令,第一条军令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士兵必须服从小队长,队正,都头,指挥使的命令,指挥使必须服从军主的命令;

第二条就是但有作战,一切缴获要归公,再按以后定下的规矩统一分配……

第三条就是我们是一支仁义之师,我们不能扰民,所以这条军规就是冻死不拆屋,饿死不劫掠……

至于我们不劫掠,钱财从哪里来,这点你们也不用担心……”

第一百三十三章 花花太岁高沐恩

汴京城永远是繁华喧闹的,一处喧闹的街道上,秋日的暖阳穿过稀疏的树隙,洒下一地斑驳,一阵银邪得意的到了极点的笑声传了出来。

“哎呀~宝贝儿~别跑啊……让我亲一下,来~亲一下就放你走……”

伴随着这银荡之极笑声的,是女子惊惶万分的尖叫声。

“让我走~你们……放开我……不要啊~~”

大街之上,纨绔恶少调戏良家女子的戏码正在上演。

年轻的小妇人被衣着华丽,鬓插宫花男子嬉戏追逐,身上的衣衫好几处都被撕破了,焦急害怕到了极点,尖叫中已经开始带着哭腔。

“求求你们~让我走吧……啊……”

可是这完全没有用,女子越是尖叫,那银邪的声音就笑得越是兴奋。

他银笑着一把抓住小妇人一只手腕,右手就朝她的胸口抓去,众目睽睽之下,一下将她胸前的衣襟撕下一块来。

一时间,他十分得意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就亲一下……来啊~娘子,别跑……哈哈~抓到了……哈哈~怎么不跑啊!”

四周围成一个圈,将小妇人拦在里面让恶少公子哥追着玩的家丁恶奴,也跟着一起九分兴奋的笑起来。

“哈哈哈~跑啊!”

家丁恶奴圈子的外面,所有的围观群众都皱起眉头,年轻的小姑娘小媳妇脸上又气又恨,轻轻的啐了一口忙不迭的逃了。

一个年纪大一些的老汉低声叹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这……这成何体统!”

有人附和道:“这花花太岁闹得越来越过分了,这小娘子怕是难逃毒手了!”

老汉气得摇了摇头,就准备转身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这时,老汉忽然看到路口方向不疾不徐驶来两骑,当先那名豹头环眼,骑着一匹神骏非常的踢雪乌骓的骑士不是突然失踪了半个月的血踪万里林无敌还能是谁?

老汉一下一下来兴趣,突然又转身就不走了,看着前面发生的这么一幕,心中猜想着林冲会不会管。

林冲这时也看清了前面是怎么回事,就见那高沐恩或许追逐累了,开始拉住那女子的两只胳膊就要强行非礼,那张肥胖的大脸就要贴上女子的俏脸了。

那女子被他追逐调戏这么久,估计早就惊吓的耗费了太多力气,这时哪还有力气反抗?

女子这时只能本能的不停摇头闪避,不让他得逞,可是那张又丑又肥又猥琐的脸还是越靠越近。

那高沐恩笑得恶形恶状,得意极了,俨然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一般。

“哈哈~小娘子你怎么不跑啊~~~哈哈~让我追了这么久,我要多亲两口!”

女子越来越绝望了,忍不住就要哭了出来。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这边林冲一下想起在原先故事中自己的妻子,当时是否也是如此绝望和无助?

“是高沐恩,高俅那厮的假子,每日专好调戏银垢良家女子。”

林冲皱了皱眉,对身旁的厉天闰说了一句,驱马走了过去。

很快,负责在外边围圈拦人的家丁虞侯发现他,微微一愣的瞬间就被林在马上提起来扔到了一边,其他家丁虞侯连忙出声提醒,可这时花花太岁高沐恩哪里听得见。

“哈哈~小娘子~小美人~不要躲嘛……”

眼见女子白净的脸颊因为羞愤变得通红,好看的眼睛眼泪在打转,头摇得像拨浪鼓也似,那羞愤绝望无助的表情看得他无比得意。

他很享受这个过程,兴奋的差点飞起来,这时却突然感觉有一样东西在拍他的肩膀,高沐恩恼怒的道:“谁啊?滚开!”

“小娘子~不要躲嘛~就亲一口好不好……”

肩膀上又被重重的拍了一下。

“谁啊,哪个贼厮鸟,你想死不是,我爹是高俅!”

兴头上两次被打断的高沐恩彻底暴怒了,随后他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高沐恩。”

高沐恩愣了一下,猛地转身,就见他的身后,林冲骑着那匹官家御赐的踢雪乌骓,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自己,神色淡淡的,似笑非笑。

高沐恩一下有些吓住了,愣了半响才道:“林冲,是你啊……怎么了?这关你什么事啊,这又不是你的娘子!”

林冲笑着道:“我没说关我的事啊?我是路过这里,看到你就过来打个招呼啊。

哈哈哈哈,你还好吗,花花太岁?你干爹高俅还好吗?有没头疼脑热,七灾八难什么的?替我向他问好啊,就说半月不见,我倒真挺想他,哈哈哈!”

林冲说得又急又快,几乎是诅咒的话,高沐恩越发有些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想发怒却发现自己这边所有人都不是林冲的对手,于是整个场面便一下僵在那里。

这么过了五六秒钟,刚才被堵住调戏的女子这时也就乘着高沐恩松了手,那些家丁虞侯注意力都放在林冲身上的机会,朝林冲感激的点了下头,一下溜了出去,消失在茫茫人群中。

“花花太岁,回头见啊。”

林冲也懒得再看这张丑陋猥琐的脸,笑着用马鞭拍了拍高沐恩的肩膀,带着厉天闰自顾自的走了。

周围围观群众一下都看呆了。

直娘贼,这花花太岁怎地恁地怕林都教头啊,竟然吓得话都不敢说,这还真是……太解气了啊!

很快的,人群一下议论起来,高沐恩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丢了很大的脸。

在环视一下周围,刚才那个小娘子又一下跑没影了,高沐恩只觉得一股无名怒火一下蹭的蹿起,用力一脚就朝一名家丁踢过去。

“你们看甚么看,笑甚么笑~~想死不是~你们敢笑我~~我爹是高俅!”

那家丁痛得说不出话来,高沐恩还不解气,兀自气得跳脚,大嚷着还想要这伙跟班去找周围发笑人的晦气。

倒是帮闲富安是个明白人,一下把他拉住。

“衙内,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林冲这厮回来了,得赶紧通知太尉才是!”

高沐恩一下反应过来,带着一群家丁虞侯跟班就往家里赶。

而就在这时,早已在城门口安插了眼线的高俅和梁师成,这时也已经得到消息,两人不约而同没有任何耽误就开始往皇宫赶。

“太尉,可是为林冲之事而来?”

东华门外,两人几乎前后脚赶到,梁师成问道。

高俅点点头,问:“林冲这厮进宫了么?”

梁师成哈哈笑了起来:“还没有,这厮好像是先回家了!”

高俅眼睛一亮,也高兴起来:“兀那贼厮鸟,忤逆了官家,现在回来了竟然不先来皇宫请罪,呵呵,简直是不知死活。”

两人太知道赵佶是情绪化,轻易轻率的性格了,林冲这样做,他们这些宠臣近臣再稍稍给官家拱拱火,保证这次林冲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不死,圣眷也没了,没了圣眷,我们要弄死这厮,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两人一齐得意的笑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林冲的死期。

PS:十分感谢书友云至的打赏。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处置!

大宋皇宫,艮岳园林,琼津殿中,赵佶高高坐在御座之上,脸色十分难看,一脸怒气的看着御座之下躬身一拜到底的林冲。

哼,竟敢忤逆于朕,完全不把朕的话当一回事,完全不把朕放在眼里!

简直恃宠生娇已极,真当救了朕的茂德两次,朕就不敢处置了你么?

“臣林冲拜见官家,官家对臣有天高地厚之恩,臣却私自带兵南下,臣辜负了官家的圣恩,臣不胜愧疚惶恐,臣如此无状,还请官家重重治罪!”

此时此刻,眼见林冲长躬到地,头低的低低的,久久不敢抬首,赵佶满腔的怒火总算稍稍消减了一些。

这时候,比起心中的怒火,更让赵佶好奇的还是林冲为何要这么做,按说这厮也不是那种完全莽撞的人,怎地这次就这样犯浑?

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即,赵佶哼了一声,冷冷道:“说吧,你这次到底去做什么了?”

林冲连忙恭谨道“不敢欺瞒官家,臣这次带兵南下,确实不是为了起兵行军演练,臣此次南下实是为了救人。”

林冲这时也有点恨自己了,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理由呢?说什么这批学员兵都是从没打过仗,长途行军过的新兵,要带他们长途行军。

这么蹩脚的理由,赵佶自然不好糊弄了,汴梁距关西几千里路呢,到时候还怕没有长途行军的机会?

结果赵佶就自然就没有批准,然后林冲就直接带兵走了,一下把赵佶惹恼了。

“官家容禀,臣那位在海外的朋友知臣要去关西打西贼,给臣推荐了一位英雄好汉。

这人乃是杭州人氏,名叫厉天闰,有万夫不当之勇,愿跟着臣同去关西杀敌立功,报效国家。

不想这厉天闰带着家眷半路却被盗匪拦住抢上山去,只有一名随从逃脱,前来汴梁报信,因此臣这才带兵急急南下。

因怕官家不允,所以臣才……”

赵佶一下皱起眉头,心中满是错愕,仿佛在说:就这?

另一边,林冲还没说完,蔡攸就一下跳了出来,大笑道:“所以你就欺君!而且你不但欺君,更加目无君上,忤逆官家!”

蔡攸一下长躬到地道:“官家,臣请官家治林冲欺君之罪,目无君上之罪,以正朝纲!”

王黼紧跟着也叉手为礼,长躬到地道:“臣附议,请官家治林冲欺君之罪,目无君上之罪!否则官家威严何在!”

高俅也道:“臣附议,林冲目无君上,欺君罔上,忤逆官家,臣请治林冲重罪!”

梁师成道:“官家,林冲如此欺君罔上,忤逆官家,如不重重治罪,只怕越会使某些人恃宠生娇,今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来!”

却说赵佶本就是位感性远超过理性,非常情绪化的皇帝,这些天这些人每日在他面前拱火,早就把赵佶的火拱得高高的。

这时候听得蔡攸高俅等人众口一词要严惩林冲,赵佶的怒火和不耐烦情绪一下就达到了顶点,若非还有三分理智在,当时就恨不得命御龙骨朵子直将林冲直接拖出去打杀了。

当下赵佶赵佶颇为厌恶的看了林冲一眼,就准备开口。

高俅、梁师成等人一看这表情,顿时心中大喜,暗道:哈哈,这厮这次要完了吧,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官家爹爹!”

便在这时,就听殿外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却是茂德帝姬到了。

原来林冲回来时,不但高俅梁师成每日都在各大城门口盯着,曹松等人也同样如此,自然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后来又得知高俅、梁师成等人即刻入宫面见官家,这可把曹松急坏了,当下就进宫找到正在当值的刘伟雄。

两人一商议,自知他们在官家面前的分量完全与高俅、梁师成等人不能比,而且两人的身份也不能随意就见到赵佶,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让刘伟雄去找茂德帝姬过来。

希望官家能看在茂德帝姬的面子,从轻处置林冲罢!

果然,一听到茂德帝姬的声音,赵佶满脸阴郁的神色一下转阴为晴,脸上露出了笑意望向门外,对在殿门外露出一个小脑袋茂德帝姬招了招手。

“茂德啊,你怎么来了,快过来!”

茂德帝姬立即脚步轻盈的小快步来到赵佶御座前面,盈盈拜倒道:“见过官家。”

赵佶的眼神一下又柔和起来了,他本就是艺术家皇帝,感情丰富且多变,刚才还恨不得赶紧处置了林冲,这时又一下想起林冲的好来。

这厮到底救了朕的茂德三次,到底弄出许多新鲜的博戏给朕带来许多欢乐……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也是赵佶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林冲的四海百货店,还有林冲想出来的足球联合会,每年给他内库至少要进献几百万的财货。

也罢,就绕过林冲这一次吧。

都不用茂德开口,赵佶就淡淡开口道:“林卿,且平身吧,朕非寡恩之人,说起来也是你行事做的太过荒唐莽撞一些!

你这事,不但目无君上,更加是欺君罔上,朕虽有心饶你,然国法不可废,高卿他们所说亦有道理……

就免去你巨野县男爵位,发往关西戴罪立功,仍许你一军之都虞候职位……望你能体恤圣意,勿要再犯。”

林冲一直绷的紧紧的神经,这时终于一下放松了,只是夺去爵位,之前许诺的一军都虞候的职位,还有战马盔甲兵器都没有少。

这简直是最好的结果了,简直毫无损失啊。

林冲连忙听命而起,叉手行礼谢恩,转过头又对赵佶跟前眉目如画,清丽难言的茂德帝姬投去一个感谢的表情。

小妮子这时正失落呢,本来刚才听到林冲没事了,小妮子眉眼一下笑得就弯了起来,但随即又想到林冲马上要去关西了,小女孩又觉得有些莫名的心慌起来。

不过她是那种温婉柔顺的性格,官家爹爹已经饶过林冲了,而且要去关西也是林冲自己坚持的,茂德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蹙着眉头生闷气。

林冲一下被她这个样子萌到了,这时茂德见林冲望来,又连忙舒展了眉头,对他甜甜一笑。

粉妆玉琢,眉目如画,娇娇俏俏、一派天真可爱的样子,登时看得林冲两眼就是一直。

这次还真是要多谢这个小女孩啊,林冲不由的在心里暗想道:自己的事情,该怎么给这个小女孩提前打个预防针呢?

还是干脆什么也不说?

林冲心中犹豫的时候,蔡攸,高俅,梁师成等人也各自交换了一下眼神,全都不自觉的在心里微叹了一口气。

哼,这次算你这厮走运,不过官家现在对你已经厌弃了,下次我们再出手,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高俅想得却更多,他总觉得林冲给出的理由太过荒谬难言,所言太多不实,心中暗道:待我好好打探一番,若是发现这厮欺瞒了官家,哼哼!

PS:大家520快乐!

第一百三十五章 风暴前夕,惊喜和罪恶

出了琼津殿,林冲就在殿外看到了一脸急色的刘伟雄和曹松。

“怎么样,什么处置结果?”刘伟雄关切的问道。

林冲苦笑一声道:“官家褫夺了我巨野县男的爵位,要我十日之内启程去关西,其他倒没什么。”

曹松叹了口气,有些抱怨道:“这已经算最好的结果了,我说林兄啊林兄,你这次到底去做什么了?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莽撞了。”

林冲笑了笑,小声道:“曹兄不必问了,你只要知道我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就行,很多事情我现在没法跟你们讲,等到时候你们自然就会知道。

不瞒你们,我确实在谋划些什么,不过我想请你们相信的是,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为这个国家好;而且我对你们是只有善意没有恶意的。”

见林冲说的这么神秘,曹松有些跺脚道:“林兄你到底在谋划什么?就不能跟我们透个底么?”

林冲摇头:“曹兄,我真不能说。”

曹松是个豪爽热性子的人,当下就急的不行,刘伟雄倒是个心宽体胖,凡事都很想得开的人,连忙笑着劝道:“既然林兄不愿意,我们也不必追问了,反正我是相信林兄的。”

曹松急道:“我不是不相信林兄,只是林兄你可知道你现在处境有多不妙?

你现在失了圣眷,他们想要对付你,可有的是办法!”

林冲点头,诚恳的道:“我知道,所以我说一早就做了谋划。非是我不相信你们,只是你们不知道比知道好,我不想害你们。”

曹松叹了口气,没再继续坚持,两人又说了一些四海百货店和四海酒楼的事情。

原来林冲走之前,在练兵的临时军营,也就是韩一鸣家的庄园别业留下了两仓库的货物,却忘记了青椒西红柿等新鲜蔬菜,结果这些天来四海酒楼好多菜就断了供应。

“这些货今天晚上就能到了,明天卯时叫人来拿货吧。”

曹松走了,林冲一走就是十六天,这时自然要随茂德帝姬和刘伟雄到昆玉殿去看看几位帝姬和皇子。

检查了一下几人的武艺,其实就是站功架的基本功,这对打熬筋骨,增长力气和耐力,提高反应能力有极大的帮助;又陪着几个小家伙玩了一会,然后告辞。

想了想,林冲还是没有对茂德帝姬开口,每次看到她那双纯真清澈的像是能把人醉进去的大眼睛时,林冲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罢了,希望她能坚强一些吧。

总之,自己的出现,绝不会让她重复原本时空中那种悲惨到极点的命运就是。

不久之后,林冲平安出皇宫出来,先去了一趟南熏门外安仁村军营,通报了皇帝赵佶对自己的处理结果,所有的人也就放下心来,开始为撤离做着准备。

这天入夜后,汴梁城依旧是万家灯火,哪怕是夜深了,城中许多街道依然是热闹万分,无数的灯箱广告亮了起来,各种夜宵美食的香味飘散在整条大街上。

街道上依然人流不断,送外卖的小厮一路小跑着给顾客送上热腾腾的美食;值夜的更夫在路边停下,等候富人和权贵家的马车驶过;春风得意的才子和失意的候选小官从各处正店青楼里走了出来,一脸的醉意和笑意。

这就是大宋的东京汴梁,地球上第一个不夜城,当整个世界还处在一片蒙昧的黑暗当中的时候,汴梁的夜空却是璀璨耀眼得让人不敢相信的她的富足和繁华。

矾楼后院,被当做金丝雀圈养的李师师怔怔地看着灿烂的万家灯火,嘴里哼着《卷珠帘》的曲调,眼神中说不出的孤寂;

皇宫里面,昆玉殿中,还有三个多月就十二岁的小姑娘赵福金已经睡下了,脑海里却还在想着下午的事情。

“谢谢五公主这次帮了我,说说看,想要什么礼物?”

“不用谢啦,你不是也救了我三次么?算是扯平一些啦。”

“那你要不要呢?”

“要!当然要了!可是我还没有想好要什么礼物呢。”

“好吧,那我就按自己的意思给你准备礼物了,我想一定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小女孩不由的自言自语道:“其实我最想要的还是你能每天来陪我。”

想了一会,小女孩渐渐有了睡意,她嘟囔一声:“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惊喜呢?”然后甜甜的进入梦乡。

夜更深了,城市的大部分已经渐渐陷入黑夜的沉睡当中,许多人进入甜美梦乡的时候,一辆马车悄悄从后门驶进太尉府。

府中一个院子里,名叫高沐恩的猥琐胖子正握着一把直刀对着一个稻草人拼命劈砍,嘴里大叫道:“啊~啊~啊~林冲~我砍死你~我砍死你这贼厮鸟~再把林娘子抢过来……”

这个时候,富安连同几名家丁帮闲走了进来,后面四人手上提着一个还在不停挣扎的麻袋,高沐恩的眼睛一下亮了,连忙丢下刀跑过去。

麻袋被人打开了,里面放出来的,是一个被绳索绑住的小妇人,若是林冲在场,就能认出此人正是今天下午被高沐恩当街拦住调戏非礼那名女子。

女子的嘴巴被堵住,说不出话来,只在喉咙里发出绝望呜咽声,身体忍不住颤栗起来,脸上已是惶恐害怕到了极点。

然而她这个样子却是越发刺激了高沐恩的***,高沐恩一下银邪的笑出来,一张大肥脸凑了过去,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小娘子,我就说你跑不掉的吧……哈哈哈~赶紧抬进去……哈哈哈哈~小娘子……”

富安关上了门,一群人还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的银邪的笑声,衣服撕裂的声音,女子剧烈挣扎的声音,耳光和殴打的声音,还有高沐恩断断续续喊着林娘子的声音……

几个人听了一会,脸上露出了猥琐的银笑,各自散去了。

夜色还在继续,斗转星移,昼夜更替,天还刚蒙蒙亮的时候,林冲就早早起来了。

昨天晚上他与贞娘小别胜新婚,互诉衷肠缠绵了半个晚上,尝试了好几种新姿势,此时贞娘兀自还在甜睡,林冲却是神清气爽,感觉使不完的精力。

娇妻美眷,大好河山,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草菅人命,报仇!

怀着这种好心情,林冲洗漱了一番就骑着马来到了南熏门外的军营,准备给这伙学员来一次突然袭击,之后还要到汴梁东北方向的黄河渡口联系西去关西的船只。

此时大宋正准备倾全国之力一举灭亡西夏,几乎每天都有大量的船只源源不断将全大宋汇集到汴梁的粮草和各种物资,再从汴梁运送到关西去。

有这样的顺风船可坐,林冲自然不愿意麾下士卒和士卒家眷辛苦赶路去关西,自然的这个理由包括赵佶高俅,还有负责提举渡口转运事的大使也都没有怀疑。

只是大概知道林冲失了圣眷,或者上面的人传下话来,这个鸟提举大使倒是给了林冲颇多刁难,最后费了不知道多少口舌,又塞了五千贯的交钞,才答应拨给林冲二十艘大船还有三百名船工。

虽然费了好多口水,又被人勒索了五千贯交钞,但林冲心情还是不错的,等到时候自己的人上了船到了黄河上,那就自己算是鲤鱼脱却金钩去,摇头摆尾再不回了。

以大宋朝廷现在这种低下到令人发指行政效率,以及诸事懈怠,人浮于事的情况,想要在黄河上拦住自己或者知道自己的去向,几乎是不可能的。

于是乎,交代好阮小七和几名石碣村的驾船好手在船上待命,林冲哼着小曲一路回到了汴梁城,却不想在路上就迎面碰上了厉天闰和郭十三。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见两人脸色都十分的难看,厉天闰更是眼中像是要喷出火来,林冲不解地问道。

“军主还记得昨日回来时,在街上碰到的那个女子么?”厉天闰脸色有些狰狞地道。

“怎么了?她不是跑掉了么?”

林冲隐隐有种不好预感,他原本以为当时自己一搅局,让那名女子乘机跑掉了,那女子就应该没事了吧。

汴梁城这么大,不算驻军起码一百多万人口,太尉府就算权势再大,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这个女子也不啻于大海捞针,难上加难吧?

难道高沐恩身边有人认识这个小娘子,竟然让他找到了家里,把人抓来歼污了?

“她死了!”

林冲悚然一惊,在厉天闰咬牙切齿的叙述中,林冲知道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就在今天上午,厉天闰第一次来到汴京城,就要郭十三陪着他四处逛逛,两人来到汴河一处河段附近时,正巧碰到有人无意中从河中捞出一具由麻袋装着的尸体。

饶是尸体已经被河水泡得有些发白,但还是被眼尖的厉天闰一眼认出了就是昨日碰到被高沐恩调戏的那名女子。

因为当时见到她时,这女子衣着服饰虽然看上去很朴素,不像是有钱的人家,不过却是风韵天成,十足的美人胚子;

厉天闰第一天就汴梁城就遇到这种事,自然印象深刻。

当时厉天闰就觉得这九成以上是高沐恩做的孽,也不逛街了,就在原地看着,

不久之后开封府的人也来了,周围有人认出这个女子来,原来这女子叫做芸娘,就和丈夫租住在这附近不远。

当下一行人连同开封府的衙役就一齐去了芸娘租住的地方,却见芸娘的夫君已经被人打得半死躺在地上昏死过去。

等把人救醒之后,得知妻子全身赤·裸被装在麻袋里抛尸汴河,男子一下大嚎起来,说是昨天晚上太尉府的人半夜闯入把芸娘抢去,他也被打个半死,几乎丧命。

“军主,那个芸娘死的太惨了,她死前应该受到了很多的虐待,身上好多地方又青又紫,好多地方被抓破了……她的……她的一处那个还被咬掉了……那里还插了一根棍子……令人发指,禽兽不如啊!

叵耐开封府明知是高沐恩做的,却不敢去抓那厮,反倒严词警告那个男子还有周围邻舍不要到处去乱讲,否则被打死了他们也不会管!”

林冲额头上的青筋一下暴起,双拳握得咔哧直响。

作为老汴梁子,林冲自然知道这个花花太岁高沐恩的事迹和秉性。

这厮大概是有人妻控,貌似不太喜欢未出阁小姑娘,反而最是喜欢刚出嫁不久的小媳妇,专爱调戏,并且歼污漂亮的良家少妇。

但长久以来,却还从未听说过这厮有虐待人致死的事迹。

这厮虽然欺男霸女,坏事做尽,却也不是一味乱来,汴梁城中关系复杂,一个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女子,说不定就跟哪个大臣或者哪个汴梁禁军军将世家沾着亲。

虽说高俅是赵佶身边第一近臣,最能讨他欢心,也最得他信任,太尉府自然不怕任何大臣或者将门,但惹到了有身份的人,到时候闹得沸沸扬扬,也是一个麻烦不是?

而且日积月累下来,岂不是把汴梁的官员都得罪了,到时候只怕高俅再得宠,也很难保住这个干儿子了。

所以一般来说,高沐恩只对那种看上去一点身份背景也没有的下手,调戏或者歼污后,一般也会把人放了。

这也是太尉府霸气的地方——我家花花太岁调戏或者歼污了你们的妻子,你们又能奈我何!

可是这次,为什么不但把人歼污了,还虐待致死呢?

林冲隐约觉得,是自己害了这个芸娘。

就是因为自己突然搅局,在放跑了这个芸娘,让高沐恩吃了瘪,满腔怒火没处发泄,最后就发泄在芸娘身上,活活把人折磨虐待死了!

厉天闰只觉得胸中怒火在燃烧,他咬牙道:“军主,我们要给芸娘报仇!”

郭十三也恨恨的地道:“师父,我们走之前把他做了吧!”

林冲双目赤红的听着,拳头握紧,指甲刺破掌心,血流了出来,看得两人都觉得有些吓人,大气也不敢喘,过了一会,林冲的脸色慢慢恢复了平静,目光也柔和起来,淡淡说了一句:“好,我来安排。”

说起来,林冲本来打算就这么悄悄走掉的,毕竟梁山现在还很弱小,若是把高俅得罪惨了,从梁山创立之初就不停派兵围剿,对梁山的发展壮大实在有些不利。

但是现在遇到这种事,芸娘虽不是自己所杀,却因为自己而死,不杀高沐恩,自己良心不安!

再说了,这世上哪有万全的事情,前怕狼后怕虎的还造什么反?

就算高俅真的不停派大军大军前来征讨,只要不是西军,林冲也不怕。

看他是能把梁山军围困死,还是不断的给梁山军送菜!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人有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林冲回去之后,就没再提起这件事,也没让厉天闰和郭十三说起这事,神色平常如昔。

但两人却知道林冲既然说了要杀高沐恩,高沐恩就一定活不了,因此两人心中除了愤怒之外,又多了一份激荡,神色看上去就有些不对。

特别是郭十三,一个小孩子哪能藏得住事情?几次被锦儿追问却只能摇头,这时再看到师父表情自然,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不觉佩服起师父的高深莫测起来。

贞娘看到十三和锦儿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其实能感觉出来今天林冲心情有些不太对,而且也看到了林冲掌心的血痕,分明是生气握拳自己掐出来的。

夫君一定是遇到了什么让他特别生气的事了,贞娘心中暗想。

但既然夫君表现得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贞娘也就不多问。

“相公难得这么早回来,不如我们去院子里坐一坐吧。”

“好。”

柔柔的声音说不的舒服,林冲点点头,然后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往后院走去。

小锦儿和小十三,两名粗使的丫鬟立刻就笑了起来,官人和娘子真是亲密呢,好得像是一个人一样。

贞娘脸上突然热起来,饶是在林冲面前柔顺无比,夜半无人时在林冲的要求和哄骗下,也会愿意尝试一些新的姿势,甚至主动做一些动作。

但当着其他人的面,相公这样做,却让她的俏脸一下害羞的通红了——以后我可怎么面对锦儿他们啊。

不过贞娘也没有反抗,还主动将身体往林冲怀里靠了靠,脸颊在林冲的胸口蹭了蹭,口中却道:“相公,下次别这样了,锦儿十三看到不好……”

林兄笑了笑,一路抱着妻子来到后院桂花树下坐了下来,贞娘想下来两人肩并肩坐着,但林冲却环住了她的腰。

贞娘试了一下没能成功也就作罢,随后她侧着身子握住了林冲一条手臂,看看锦儿他们也不敢跟进来,就把脸靠在了林冲的胸口上,听着夫君的心跳,感受两人在一起的温馨。

“在想什么?马上要离开汴京了,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去做的?”林冲问。

“没想什么,相公,你最近忙的撤离的事情怎么样了?”

“都差不多了,这事都是闻先生在张罗,渡口船只的事也谈好了。

到时候我们向西走一天,第二日天不等天亮再突然转向往东,到时候他们只会以为我们是向西先走了。

这样顺风顺水,不消几天就能……我给了阮小七好多的钱……到时候再把这三百船工收了……”

林冲笑着说起撤离的准备,贞娘眨了眨眼睛,便也跟着笑起来,过得片刻,她道:“那就是说这几天相公都没什么事了?”

“差不多,明天还有些忙,后天就没什么事了。”

“那后天相公能陪我再逛逛这东京城吗?再买些东西,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说起来,张贞娘从便生活在这东京汴梁,见惯了汴梁飞繁花美景,猝然要去四百多里外的梁山,心中自然有些留恋;

不过此时贞娘这么说,却也不全是这个原因,她心中想的更多的还是能陪林冲散散心。

“好啊,后天我陪你。”

林冲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说起来自从当上这个茶酒班副指挥使,陪贞娘的时间确实也太少了一些,就当一个补偿吧。

同一时刻,汴河边上一处民居当中,灵堂已经设了起来,家中男主人被打得躺在床上起不来,一些街坊邻舍在四下忙碌张罗着,不时的叹息一声,痛骂太尉府无法无天。

便在这时,两名万家通煤球店的店员推着小煤车走了进来:“这里可是钱泽家?”

一位来帮忙大嫂迎了上去:“是却是,只是我们不曾定过煤球啊?”

其中一名送煤球的伙计缓步走了进去,掏出几张十贯的交钞来,见人塞了一张,道:“诸位街坊辛苦,有人出于义愤,托我来找钱泽,可否让我进去?”

这些街坊邻居都愣住了,但看对方不像是有歹意,就带着这人进了里屋,见到了还躺在床上起不来的钱泽。

这人又从身上掏出一瓶药粉和一些治跌打损伤的好药来,待其他人都走了之后,这才在钱泽疑惑的目光中说道:“好好养伤,托我之人说了,十日之内,一定帮你为芸娘报仇!”

钱泽激动道;“不知恩公是谁,只要他真能杀了高衙内,小可愿粉身碎骨以报此大恩!”

与此同时,太尉府中,高俅正在听取陆谦的汇报,高俅一直阴沉的脸上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来早在林冲还没回来时,太尉府的人就无意中发现军器监和都大提举内外制造军器所好些个顶梁柱工匠有些不对劲,似乎在忙着撤离,于是高俅就让人去仔细查探。

现在结果出来,却把高俅都惊着了,原来不仅两处军器作坊好些个大师傅都在做准备要走,他们手下至少三十多名普通工匠和学徒也在做准备要走。

而且都是手艺最好,经验最丰富的,这是要做什么?

但接下来陆谦却分析猜测说,这些要走的工匠八成可能与林冲有关,高俅一下欣喜起来。

高俅知道,他貌似已经找到了林冲的软肋,你要去关西就去关西,可是偷偷带这么多专业打造军器盔甲的工匠走是什么意思?

而且还挖的还是官家的墙脚,一下挖走这么多经验丰富,手艺精湛的工匠,所有的军械,包括神臂弓,三弓床弩,步人甲什么造不出来?

特别是神臂弓和三弓床弩,这可是大宋严格保密的神兵利器,林冲竟敢收买这些工匠!

这分明就是想造反!

不过陆谦也只是分析猜测而已,想要定林冲的死罪,却还要有拿得出手的证据。

“密切监视,一定要找出能证明林冲就是幕后之人的铁证来!若实在找不出来,可以悄悄把人捉了,只要拿到口供,本官就能治他的死罪!”

高俅语气森冷的说道,陆谦忙诺诺点头,心里乐开了花,自己帮太尉府办成了这事,肯定会受到大大的重用,青云直上的时候不远了。

至于林冲这个从小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发小,哼哼,却也怪不得我了,是你先对不起我的!

想到此处,陆谦心中不由的生出几分快意来。

叫你发达了就翻脸不认人……

ps:谢谢书友云志的打赏。

第一百三十八章 涉险过关,厌恶

两日的时间,转眼过去了。

这一日,林冲陪着贞娘、锦儿、十三、还有两个丫鬟,两名虞侯,从几条繁华热闹的街道一路逛去。

好看的衣服啊,各种精致的头面首饰啊,汴梁城的名小吃,各种好玩或者家里要用的小玩意,大包小包买了一大堆的东西;

除了买东西,玩也是必不可少的,难得贞娘今天这么高兴,林冲还特意带她去看了一场足球比赛,感受一下现场狂热的气氛;在球场外面看了一会儿杂耍戏法表演;随后又去四海酒楼听了两场相声,可把她开心坏了。

“……二郎,手里拿的什么?”

“我娘给带的鸡子。”

“给我吃。”

“不给……你猜,猜有几个。”

“我猜出来你给我吃一个?”

“你要猜出来我把这两个都给你。”

艺名小岳岳的相声演员歪着头想了想,手捂着嘴,一脸呆萌道:“……我猜五个?”

“哈哈哈~夫君,这个小岳岳太逗了~”

贞娘和锦儿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在包厢里洒下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然而快乐总是短暂的,正高兴间,包厢门就被打开了,一名学员连同一名石行方的心腹虞侯一起悄悄走了进来,林冲站起身来,两人在林冲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什么。

林冲脸色陡然变了,他转头看了一眼正笑得停不下来的贞娘,随后他走了过去,在妻子耳边道:“贞娘,有点事我要去处理一下,你就在这里听听一会相声,然后我会让冯逸他们送你回去。”

夫君总是有事要忙的,贞娘倒不疑有他,起身送林冲出了包厢门,又说了几句话便再次乐不可支观看相声表演去了。

而林冲此时却心急似火,他在门口跨上了一匹马,嘱咐来人两句,朝皇宫飞奔而去。

尼玛,百密一疏,工匠撤离的事情的竟然被高俅发现了。

这些工匠也是醉了,明明给了他们一半的安家费,到了地方再给另一半,每月工钱又高,完全不用为生计担心;

而且闻焕章也一再命人嘱咐他们,只管打包衣物细软,房子家具都不要了,可是这些货却还是有人舍不得这点小钱,偷偷去处理了这些家产。

结果就被高俅的人发现了,而且昨天半夜还有一名工匠突然失踪,不问可知肯定是高俅这厮下手了!

再之后,今天这厮就跑到皇宫向赵佶告刁状,这分明是他自以为拿到了证据,要置自己于死地。

林冲快马来到皇宫,正巧小黄门来传林冲,于是很快就把林冲带到赵佶面前,果然高俅已经拿了一份口供在赵佶面前言辞凿凿说林冲要造反。

林冲闻言当即怒不可遏,豹眼圆睁,冲上去就要打人:“高俅,我入你亲娘!什么仇什么怨,你要如此污蔑于我,我杀了你!”

高俅吓坏了,他完全想不到林冲这时候竟然不去辩解,还敢这么嚣张,急忙一边大步闪躲,一边大喊道:“官家,官家,林冲这厮这是理屈词穷,气急败坏了啊……官家救我……”

赵佶也一下愣住了,完全没想到林冲还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当下怒不可遏道:“林冲你放肆,你眼里还有朕这个官家吗?御龙直,御龙骨朵子直给朕拿下这厮!”

御龙直和御龙骨朵子直也是诸班直的两种,属于皇帝面前带刀,带骨朵子(金瓜锤)的贴身侍卫,若是皇帝要杀人也是由他们来执行,叫做金瓜击顶。

林冲一下被抓住了,好在赵佶却也没有下令把林冲拉出去用金瓜打死,而是气愤的道:“林冲你是越来越无礼放肆了,在朕的面前竟敢追杀朕的大臣,你眼里还有朕这个官家吗?”

林冲叉手为礼,犹自愤愤不平道:“官家,臣君前失仪,罪该万死!

然高俅这厮如此诬陷臣,臣实在是不能忍啊,臣非是对官家不敬,臣……臣实在是气急攻心,失去理智!”

赵佶怒气稍稍消减了一些,仔细想想他所了解的林冲,还真就是这样一副直来直去,简单粗暴的暴脾气。

果然是个莽夫啊,练武之人就是粗俗,赵佶不觉有些鄙视起来。

高俅叫道:“官家,他这分明是词穷了,无话可说了,这白纸黑字的口供在这,林冲暗中收买工匠,欲行不轨,还请官家明察啊!”

梁师成,蔡攸等人也在一旁帮着说话,就听林冲呵呵冷笑起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份口供能证明什么,三木之下,要什么口供没有!

官家,臣前段时间确实与军器监和都大提举内外制造军器所的工匠走得近些,臣准备打造一支精锐骑兵队伍,这是官家批准的啊!

因此臣花了大价钱费了好多门路买到五千斤最好的镔铁;又将四百副青唐瘊子甲改装打造新的盔甲,这才与这些工匠来往的多一些。

臣实在想不通,这怎么就跟要造反扯上了?”

高俅道:“臣发现军器监和都大军器所好些个大工匠和他们手下至少三十多普通工匠最近都一下多了一大笔钱财,而且都在忙着出售各种家什,臣已经得到口供……”

林冲冷笑道:“你们他们手头都阔绰了一些,这或许是有吧,这是他们为臣打造军械用心,我奖赏给他们的,这也犯法吗?

还有,你说他们在忙着出售各种家什,怎知他们不是卖了旧家什想换新家什呢?

你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故意攀诬我……”

林冲不准备继续在这些罪证上纠缠,他很快转移了话题道:“官家明鉴!臣怎么可能造反?

臣行事鲁莽,太尉,梁隐相,小公相,老公相几边人都让臣得罪光了;臣自小就离开了关西,到了关西更是一个人都不认识。

臣一介孤臣,仇敌满天下,臣怎么可能会造反?臣若是造反,岂不是自绝于天下!

高俅这厮分明是记恨臣当初赢了他十万贯钱,这厮就是睚眦必报的,一直怀恨在心,想要置我于死地,还请官家明鉴!”

赵佶的怒火更少了,想想也对,林冲把朝堂上几边的人都得罪了,孤立无援,朕就是他唯一的依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造反呢?

当下赵佶就对这事做了他的判断,不管高俅,梁师成,蔡攸等人再怎么说,他也是完全不信,几人只能暂且作罢,心中大恨。

林冲也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这次总算涉险过关了,但自己与高俅等人越来越水火不容,让他烦不胜烦,自己肯定也越来越被赵佶厌恶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说起来赵佶倒不是一个笨人,反倒在很多地方非常聪明,但是他的聪明没有半点用在正途上。

作为艺术家皇帝,赵佶至少有一大半的聪明和精力都用在玩和享受上;剩下的则用在对国家财政的独揽,还有对自己政权的控制之上。

前者为他的穷奢极侈创造了条件;而后者则保证了他的政权稳固,大权独揽,这点从他对蔡京的控制就可以看出。

蔡京算是权倾朝野了吧,可是赵佶要罢他的相却是一句话的事,蔡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这就是赵佶的聪明之处——玩制衡。

朝堂之上不仅有童贯,梁师成这一派与蔡京集团打擂台,同时又有张叔夜,宿元景等几名较清正的大臣做赵佶的打手,然后赵佶就可以看着这三派相斗,他做裁判,最高决策者。

比如蔡京专权独揽,安插党羽太过分了一些,赵佶便让其他两派一起弹劾蔡京;蔡京罢相之后指使其党羽报复张叔夜,赵佶二话不说就将张叔夜贬官;再之后蔡京复相,赵佶便又再次把张叔夜召了回来。

这一手玩的多溜啊,可知赵佶智商不低,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其他地方,赵佶就几乎是个傻子,被蔡京、朱勔、高俅、童贯、王黼、梁师成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蔡京帮他管理帝国财政,趁机大肆敛财中饱私囊,他不知道;朱勔在东南大型花石纲,一面从国家财政拿钱,一面对百姓敲骨吸髓明着掠夺敲诈,虽然有一小部分的钱孝敬了赵佶,但大头却被朱勔私吞了,他还是不知道;

高俅把几十万都门禁军变成了施工队,他不知道,每年金明池演武时用花枪花棒骗他,他还高兴的跟什么样的;梁师成假传圣旨,任意安插亲信,打击政敌,他还是被蒙在鼓里;

再之后,在原来的时空中,蔡京再次罢相,王黼开始当家,全国的地方官掠夺百姓献给赵佶的珍奇之物,被王黼截留下来九成,只送给赵佶一成,他还是傻乎乎的完全不知道。

这就是又聪明又愚蠢又荒唐轻率的皇帝赵佶,不过既然蔡京高俅等人可以骗他,林冲自然也不会客气。

赵佶早就见惯了听惯了蔡攸高俅等人对林冲的攻击,这时再见到林冲如此气愤不平暴跳如雷的样子,又听了他的一番辩解。

当下赵佶再无怀疑,给这件事定了性:这就是高俅无事生非,在打击报复林冲。

不过林冲如此粗鲁莽撞,在自己面前如此无礼,之前又忤逆自己,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加之高俅等人与林冲的关系越来越差。

赵佶便也越发厌恶林冲了,恨不得让林冲赶紧从汴梁,从他眼前消失!

狠狠训斥了林冲一番,又罚了林冲半年俸禄,让林冲五日之内必须启程,赵佶便让林冲滚了,现在他对林冲是一眼也不愿多看了。

高俅、蔡攸、梁师成等人互相对视一眼,虽然觉得今天没弄死林冲,但看到赵佶对林冲这种态度,几人也是相视一笑。

林冲这厮本就一幸进小人,现在被官家厌恶了,那想要他死,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

说起来这厮还真让他们有些头疼呢,完全不讲官场的规矩,完不受控制,不肯屈服他们也就罢了,竟然还敢主动跟他们作对,还敢有好处不分给他们!

更让他们觉得害怕的是,有林冲这个“刺头”在赵佶身边,说不定哪天这厮就会像揭露蔡攸变戏法把戏那样,把他们欺瞒赵佶的这些罪行也给捅出来!

这怎么不叫他们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必欲除之而后快呢?

不过好在这货自己找死,活不了多久了。

林冲自然也把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也是冷笑。

一群只欺上瞒下,贪腐内斗的垃圾而已,日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在我梁山军的铁骑面前,希望你们能硬气一点,不要跪下来磕头求饶才好。

“刘兄,可能要连累你了……”

小胖子刘伟雄倒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见林冲这样被赵佶骂成狗一样,还不避嫌的跑来送他。

林冲大为感动,见四周没人就轻声说道:“你我兄弟,我不想害你。

今后我或许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来,我希望刘兄你,还有曹兄、高兄、石兄他们不要受我的牵累才好,一定要第一时间与我划清界线,切记切记!”

饶是心宽体胖如刘伟雄,这时也急了:“林兄,你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啊!”

林冲笑了笑:“你们以后会知道的,不过一定要切记啊,我若出事,你们切记千万不要想着来救我,也不要替我求情,自保为上!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刘伟雄闷闷不言的走了,林冲想了想,其实他倒不担心刘伟雄和曹松他们:刘伟雄是赵佶的小舅子,且又是个老实人,不但不惹事,偶尔被欺负了也都一笑而过,应该没人会去对付他。

曹松、高忠武、石行方这些汴梁禁军将门世家,他们之间互相联姻抱团,已经变成了一个整体,加之又和皇室结亲,经营了一百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哪怕是赵佶也不敢轻易去触碰,应该也会没事。

倒是金枪手徐宁,之前自己与西贼辽国武士决斗的那段时间,徐宁主动来帮忙给他做陪练,之后两人关系也还不错,说不定会受到自己连累。

说起来,高俅等人要害刘伟雄有点难,要害徐宁简直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虽然徐宁因为上次立了功,现在也已经当上金枪班的副指挥使了。

不过徐宁是个功名心很重的,若现在自己去邀他梁山入伙,只怕他不会愿意吧?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派人去跟他说一下才行。

林冲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往刚才那座四海酒楼走,哪知才走到一半,就见郭十三急匆匆狂奔过来,远远见到林冲就大叫道:“师父不好了,师娘在前面被高衙内拦住调戏!”

卧槽!

林冲登时一愣,心想这历史惯性还真是大!

在这个时空,自己的身份已经非比寻常了,贞娘身边也有两名虞侯跟随,且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有身份的,竟然还会被高沐恩这厮当街拦住调戏!

而且冯逸他们肯定一开始就通报了姓名,高沐恩却还敢如此,这尼玛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卧槽,老子杀了他!”

林冲一下怒不可遏,豹眼圆睁须发皆张,狠狠一夹马腹就冲了出去。

尼玛,老子今天不打出他的屎尿来,不打的这厮跪地学狗叫,老子这个林字倒着写!

第一百四十章 打断狗腿!

林冲在小御街上策马疾驰,很快就见前方大街上围了一大堆的人。

林冲急急跳下马,就听见人群中议论纷纷,嗡嗡嗡的声音中,一阵银邪下作到令人发指的笑声显得极为刺耳。

“娘子~别怕~不要跑啊……可把我想死了~我想你想得都快疯了~别跑啊~让我亲一口……”

伴随着这银邪笑声的,是贞娘愤怒的尖叫:“你别过来……我相公不会饶了你的……啊~”

林冲登时血灌瞳仁,不问可知,高沐恩这条狗又再次叫一帮家丁虞侯围了一个圈,他自己在中间玩追逐游戏兼动手动脚了。

可想而知贞娘被他这样当众调戏,羞辱,心里会有多难过,心里阴影面积会有多大!

林冲一下怒不可遏,两手一扒人群就挤了进去,围观的众人见是林冲,有的一下惊得呆住了,有的人则发出一声声惊呼。

“娘子告诉你吧~林冲这厮马上要死无……”

高沐恩此时一脸兴奋,哪里注意得到这些惊呼,他接连几下都没追到贞娘,当下有些气恼,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叫着冲向张贞娘。

眼见一个恶狗扑食的猛冲,将将就要抓住体力已经大幅下降的张贞娘,这时就见张贞娘身后突然冲出一个人,一下就把已经跑得有些踉跄的张贞娘拦腰抱在怀里。

“啊~”

“别怕,是我!”

张贞娘尖叫一声,惊惶无比,随即就听到林冲的声音,顿时心神大定。

而这时高沐恩也已经发现不对,想到林冲的悍勇,这厮顿时吓得亡魂大冒,可是巨大的惯性还是依然带着他肥壮的身体冲向两人。

高沐恩吓得尖叫起来:“林……林~冲~啊~”

在所有围观群众注视和惊呼声中,就见林冲抱着林娘子转了一个圈,随后站定不动,这时高衙内也正正冲到两人面前。

就见林冲猛地抬起右脚,重重一脚就踢在高衙内肥大的肚子上,就听一声杀猪也似的嚎叫,高衙内肥胖的身躯一下倒飞出去,啪叽一下摔倒在地,捂着肚子惨叫不止。

“哎哟……痛死我了……林冲~你敢……”

那边富安等一帮家丁帮闲虞侯,这时也完全傻掉了!

之前衙内在路上碰到林娘子的时候,他们也劝过,可是衙内一见到日思夜想的林娘子就走不动道了,还说甚么太尉已经拿到林冲的罪证,这次林冲死定了。

之后又听见有人说林冲急匆匆赶去皇宫了,衙内越发有恃无恐,于是他们也便怀着忐忑的心情,像往常一样,把林娘子给围住了,还把林冲的两名虞侯给打了,只是跑了一只小猴子。

可谁能想到,没过多久,衙内口口声声说死定了的林冲会突然杀到,而且竟然这么大的胆子,直接一脚就把衙内踢翻在地。

围观的众人也全都看傻了,不过看到汴梁恶霸花花太岁捂着肚子地上惨叫,众人心里也是别提多痛快了。

若非是惧怕高太尉权势,这些人简直要忍不住欢呼叫好起来!

不过虽不敢大声叫好,片刻之后却还是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活该!”

“解气啊!”

“这一脚踢的,倒飞出去七八尺,只怕肠子都要踢断了吧!太痛快了!”

“林无敌好样的!”

“有好戏看了,倒要看这事林冲会怎么做?”

这时林冲的两名虞侯冯逸他们也挣扎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小锦儿也挣脱了一名家丁的拉扯。

林冲把贞娘放了下来,安慰两句交给锦儿,转身来到高沐恩重跟班中一个身材矮小,紫棠色面皮的面前。

“你是富安?”

富安吓得呆住了,身体筛糠一样抖着:“我~我是……”

“好。”

林冲狞笑一声,毫无征兆的一脚就猛的踢在富安的小腿腿骨上。

“嗷……”

就听咔嚓一声,随后便是杀猪一样的惨叫,富安一下跌倒在地,手捂着断腿,脸涨得通红,满头大汗,嘴巴张得大大的嚎哭着。

那边十几名跟班吓坏了,转身就想跑,林冲大喝道:“谁要敢跑,我就杀谁,再砍高沐恩一刀!”

十几个人登时就被吓得不敢动弹,林冲可是能单挑一百西贼铁鹞子的猛人,而且连衙内都敢踢,自然也就敢杀他们。

“都过来站好。”

十几人哪怕是再害怕再战战兢兢,还是老老实实,温顺得像只小猫也似的乖乖来到林冲面前站好。

随后,杀猪一样的惨叫便再次响起,林冲如法炮制,只一脚,再次将一人的小腿腿骨踢断。

一声声惨嚎传来,剩下的跟班的心顿时忍不住一阵哆嗦,吓得差点晕过去。

这个林冲,好狠的人啊,这是要踢断我们每人一条腿啊。

“林都教头饶了我们吧!”

一名虞侯见状不妙,立刻吓得跪了下来,其他的人也跟着一起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求饶。

“我们再也不敢了,饶了我们这次吧!”

林冲冷笑道:“好啊!”

十几人立刻如蒙大赦,磕头磕的更响了,正准备说感谢的话呢,就听林冲继续说道:“听说几日前你们帮着高沐恩调戏了汴河边上一个叫芸娘的女子,之后又把她抓进太尉府中,致使她被高沐恩这厮活活歼虐而死!”

围观众人有的早就知道这事,也有不知道这事的,这时一听顿时就都炸了窝,大骂太尉府丧尽天良。

而这十几名高沐恩的跟班听到林冲说起芸娘,也是脸色剧变,全身的汗都出来了。

只听林冲说道:“只要你们能让她活过来,我便饶了你们这次!”

这些人一下说不出话来,林冲冷笑一声,不再废话,一脚就把面前那人踢翻,右脚在他右小腿上重重一踩,一条狗腿再次被林冲打断。

贞娘抱着锦儿就在旁边,眼见如此场面脸色一下就白了,她这时才知道原来,原来两天前相公心中气愤竟是因为这件事。

十几条狗腿子的狗腿终于挨个被林冲全部打断,整个场面除了地上十几人惨叫之外,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林冲下一步会怎么做,这件事又将怎么了结?

闹到这个地步,林冲与高太尉之间已经是势同水火,不死不休了。

高太尉如此得宠,而林冲却听说已经被官家厌弃了,他这次痛快是痛快了,可是接下来呢?高太尉会怎么报复?

就见林冲慢悠悠来到兀自还捂着肚子在地上起不来的高沐恩跟前,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他道:“高沐恩,你想死想活?”

高沐恩被踢时的剧痛现在已经不那么疼了,但他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林冲将他手下的腿一个个的全部打断,早已惊吓得差点昏过去。

这时候再被林冲这样毛骨悚然的盯着,顿时全身一阵哆嗦,裤子立刻就湿了,随后林冲便在尿骚味中又闻到一股恶臭味。

果然是欺软怕硬,狗仗人势的软骨头啊,才一句话就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过了许久,高沐恩才哆嗦着断断续续道:“林冲……你~你别杀我……我~我爹是高俅,你不敢杀我!”

第一百四十一章 当街打脸

林冲冷笑一声,当即就从冯腰间抽出一把刀来,冰冷的刀锋搁在高沐恩的脖子上。

高沐恩只觉得汗毛倒竖,心中的恐惧已经无以复加。

“你看我敢不敢杀你?”

高沐恩身体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林冲冷喝一声,再次问道:“别让我问第三遍,你想死想活?”

高沐恩一个激灵,哆嗦着大叫起来:“我想活,想活!”

“想活好啊,我来问你,自高俅那厮得势以来,你一共调戏歼污了多少良家女子?”

高沐恩一下愣了,这两三年来,在高俅的有意放纵下,调戏这种事他几乎每天都干;歼污也每隔四五天或者七八天就要来一次,谁能记得清。

“就当被你侮辱的女子有两百吧,现在你给我跪在地上,每个女子你打自己两个耳光,再大喊一声‘我不是人,我是畜生’,然后重重磕一个头,就当是是赎罪了。

否则……”

林冲声音一冷,眼中凶光四溢,看得人不寒而栗,随即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高沐恩这时已经有些吓傻了,心中还在想四百下耳光,两百次磕头,那还不要了自己小命?

然后他就感觉到脖子上冰冷的刀锋轻轻滑动了一下,锋利的刀刃一下割开脖颈上的肌肤,刺痛传来,高沐恩立刻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就爬起来跪好。

林冲冷冷的收回了刀,杵在他的面前。

啪~啪!

高沐恩早已丧胆,仿佛不知道疼一般两个耳光就重重打在自己脸上,那张原本就无比肥大的丑脸顿时肿了起来。

“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高沐恩惊惶万分的大叫着,然后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看得周围围观百姓都觉得疼,可是心里却说不出的快意,就差没鼓掌叫好了!

活该,这厮作恶多端,哪怕是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痛快啊!

以前大家是惧怕太尉府的权势,敢怒不敢言,可现在却出了林无敌这个横的,花花太岁这贼厮鸟就立刻怂了。

乖乖的自打耳光,乖乖的自己骂自己,乖乖的磕头赎罪——真解气啊!

只是如此一来林都教头不是把高太尉得罪惨了吗?

便在众人心中猜测高俅会如何报复时,就见人群分开,一队开封府的衙役的走了进来,紧接着后面跑来了五名骑士。

众人看时,却是八十万禁军副都教头,左义卫亲军副指挥使,林冲名义上的副手,护驾将军丘岳。

丘岳飞快的跳下马来,就看到地上歪七扭八躺了一地捂着小腿在哀嚎哭泣的人,而高太尉的干儿子花花太岁高沐恩此刻一张肥脸已经肿得像个猪头,又青又紫,已经没剩下多少意识,却还在乖乖自打耳光,大骂自己是畜生,然后磕头。

丘岳只觉得心惊肉跳,对着林冲道:“林都教头,这是怎么回事?”

林冲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怎么回事?这厮大街上公然调戏我的娘子,我把这些狗腿子的腿全打断,这厮自觉罪孽深重,正在磕头忏悔呢。”

丘岳面色难看的像是能滴出水来,心说自觉罪孽深重个鬼,这厮坏事做绝有毛线罪恶感。

分明是你拿刀在他面前恐吓,看太尉来了,你如何收场!

丘岳直接上去抓住高沐恩的两只手,不让他再打自己,把他扶了起来。

这时高沐恩整个人已经吓傻一般虚脱了,肥胖的身躯全都靠在丘岳身上,刺鼻的骚臭冲天而起,丘岳忍不住皱了皱了鼻子,但也只能忍受着。

高俅终于骑着马从皇宫赶到了。

事实上早在高沐恩当街堵住林娘子时,开封府的衙役和皇城司的逻卒就已发现,却没有任何动作;直到林冲分开人群冲进去,一脚踢翻高沐恩,这些人才飞也似的回去禀报了。

却说高俅一见地上躺了一地正在哀嚎呼痛的人,又见到高沐恩重的像猪头一样的肥脸,已经昏了过去,顿时也是怒不可遏,额头上青筋暴跳,指着林冲就要发作。

可是看到林冲杵着一把明晃晃的直刀冷冰冰地盯着他的咽喉,好像随时准备要挥刀砍过来的样子,高俅的后背却突然冒出一股寒气。

高俅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哆嗦,因为他发现,林冲是真的很想杀死自己。

这个林冲行事太出人意料了,高俅虽然也学过一点枪棒拳脚,身边也有丘岳这个高手,还有王文斌这个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在,但高俅却完全没把握敢说若是林冲突然暴起,他还能全身而退。

不过这时候,当着这么多汴梁百姓,当着自己这么多手下的面,若是就这么轻易放过了林冲,岂不威信扫地?这叫他怎么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可是自己的性命……

迟疑了差不多一两秒钟,不愧是玲珑心思城府极深,官场的老油条,高俅一下冷静下来,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额头上的青筋也不暴跳了,脸色很快就恢复了平常。

这货竟然颇为恭敬的给林冲施了一礼,语气诚恳道:“林都教头,本官管教无方,致使逆子冲撞了林娘子,本官在这里替他谢罪了,还请林都教头饶了他这次,本官回去,必定严惩于他,绝不姑息,你看如何?”

天地间一下安静下来,周围几百上千围观群众仿佛全都石化了一般,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身紫色朝服,镶金戴玉的高俅。

官家面前第一宠臣,高高在上无人敢惹的高俅高太尉,甚么时候变得这么窝囊了?

林冲脸色也一下变了,他虽不怕高俅这厮,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可若高俅真要强硬到底,他还真有些难办。

毕竟张贞娘还没送走,一百学员的家眷,还有闻焕章等人还没送走。

工匠倒是可以以后再来接,可是这些人还留在汴梁城,一旦真要动手,也是投鼠忌器。

哪知高俅这厮竟然突然就怂了,林冲心中忍不住大笑出声的同时,又不由的对高俅这厮佩服起来。

果然是心机深不可测的老狐狸啊,能屈能伸,当面笑呵呵,背后下刀子,难怪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宋江这么腹黑阴险狡诈,最后也被高俅玩弄于鼓掌之间。

可惜老子不是宋江,也不是靠阴谋取胜……

不过既然高俅自作聪明,林冲自然也乐得就坡下驴,连忙把刀一丢,脸色也和善起来,笑着道:“高太尉说得对,你这逆子欺男霸女,恶迹斑斑,确实早该管教管教了。

否则知道的是太尉教子不严,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尉是有意纵容呢!

太尉你是不知道,你这逆子做坏事时,东京城不知道多少人当面虽然敢怒不敢言;

背地里却都在骂太尉府无法无天,伤天害理,恨不得你们父子千刀万剐下地狱呢!

不知道替这厮挨了多少骂呢,确实早该管教了啊……那啥既然没事了,这就别过了啊,再会啊~”

林冲面带微笑说着,看到高俅脸色越来越差,倒也不再刺激他了,搂着张贞娘,后面跟着锦儿和十三,一行人施施然就走了,只留下下巴掉了一地的不明真相围观群众。

而这时刚刚冷静下来的高俅,满腔的怒火便再也压不住了,他的眼角剧烈的跳动着,心中一个声音在怒吼着。

林冲狗贼,胆敢如此,自己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不管他还有什么手段!

第一百四十二章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太尉府中,状若疯虎的高俅正在摔着书房里,眼前他能看到一切东西,歇斯底里破口大骂着。

“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杀了他!千刀万剐!”

陆谦、王文斌、老都管唯唯诺诺的站在边上,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

等到高俅气消的差不多了,陆谦才小心翼翼说道:“恩相在上,想要林冲即刻就死这有何难?小的有一计策,那林冲如今失了圣眷,又四处树敌结怨,只消太尉……”

高俅皱着眉头听了一会,随后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大声道:“好计策,你明日便依计行事!

老都管,去叫丘岳,周昂来府上议事。”

老都管连忙去了,高俅此时想到躺在床上已经吓得有点杀掉了,脸肿的又黑又紫的高沐恩,气又不打一处来,陆谦和王文斌连忙温言劝住。

“恩相在上,陆虞侯这端的好算计,只要林冲那厮进了太尉府,包叫他碎尸万段,骨肉为泥!”

“恩相放心,小的必能劝得林冲前来,到时候包管他插翅难逃!”

陆谦也在一旁小声相劝,心中却暗自得意:林冲啊林冲,我倒要看看中了我这计,你这次死不死?

高俅、陆谦帮着算计林冲的时候,林冲这时也在忙着撤离。

当天傍晚时分,汴梁城西北方向,一支两百多人的队伍来到了黄河边上的渡口,却是背嵬军六十多名学员的家眷。

一行人准备今天晚上提前住到船上,第二日天一亮就直接出发去往关西。

渡口的官员倒没怎么怀疑,只是悄悄派人通知了汴梁城里的大人物。

倒是操船的船工发现有些不对,这二百多人里,分明夹着十几个水性极好的,行为动作也像极了渔民的驾船高手;

还有好些个一看就是会家子的练武之人,甚至还有五名仙女一般好看极了的女娘,这队伍也实在太奇怪了些吧?

不过这几日他们被阮小七等人每日请吃请喝,关系融洽得不得了,倒也没太在意。

毕竟他们这些船工,都是各地征集而来的厢军身份,算是汴梁城附近最穷困最辛苦的一群人了。

身无长物,无依无靠,了无牵挂,烂命一条,有谁会打他们的主意呢?

同一时刻,远在四百里外的芒砀山,满面春风刚刚将赤眉山,隆中山一伙兄弟迎上山寨,好吃好喝招呼着的混世魔王樊瑞,接到了一个让他震惊得不敢相信的消息。

他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才瞪着眼睛怒骂道:“甚么,李衮兄弟,你是做甚么吃的,竟然让廖杰这贼厮鸟跑了!”

李衮脸涨得通红,头低的恨不得埋到地里去:“魔王哥哥,都是小弟疏忽了,这段时间那廖杰一向老实,我也就……

这厮一路上装做拉肚子,软手软脚的样子,谁能想到这贼厮竟然会突然暴起,抢了马就逃……

小弟追了半天也没追到,只得回来向哥哥报信。”

“这厮一定去向官府报信去了,这个要怎么处,军主哥哥还有哥哥的家眷还在东京呢……”

樊瑞吓坏了,深秋时节,天已经有些凉了,可是樊瑞的头上却一下冒出汗来:“不行,这事得赶紧派人向东京报告哥哥!

李衮兄弟你糊涂啊,这事你就应该直接一路追到东京啊,派一个人来报告我就行了啊!

不行,这事我必须亲自去,希望还来得及……”

樊瑞急匆匆的一人双马向西而去,李衮留了下来,随后整个芒砀山山寨一下就炸开了,一个浑身黝黑,脸横紫肉,眼睁铜铃的黑大汉大嚷起来。

“不行!俺得点齐兵马,去往东京接应军主哥哥!”

旁边更多大汉也一起叫嚷起来:“俺也去,俺也要去……”

同一时间,汴京以南,一支十多人的队伍不疾不徐的策马走在去往东京汴梁的官道之上。

此时眼瞧已距汴梁不足三十里,今天晚上就能赶到,一群人都显得非常兴奋。

见四周其他行人都离得远远的,其中一名七尺五六身高,身材粗壮的骑士策马来到当先那骑身边,声音不大的问道:“杜壆哥哥,都说东京城繁华无比,哥哥可去看过?”

“俺也是小时候随阿爹去过东京城一次,确实繁华无比,哼,天下的财富全都运到了东京,能不繁华么!”

身高八成,俊眉朗目年轻骑士回答了一句,眼中精光闪闪,显然是马上就要见到他的林冲哥哥,心里也是激动得很。

“俺还从来没去过东京城这样的大城市呢,连穰县,襄阳这样的城池也去的少。

这次到了东京可要好好看看逛逛,听说东京的矾楼可是一处好去处,那里的美人啊,个个~啧啧~都水灵的啊~”

杜壆摇摇头,这个滕戣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好色,若是不抓严一些,进了这东京城的花花世界,还不得给哥哥惹出多少乱子来。

“滕戣兄弟,这次我们去往东京,是去接应哥哥家眷出来,可不是耍处!”

这人有些遗憾的不再说话,这时后面又有一名骑士赶了上来,看模样竟与之前那名骑士长得有七八相像,正是滕戣的弟弟滕戡。

就听滕戡笑着对杜壆道:“杜壆哥哥,那血踪万里林无敌哥哥武艺真的恁地厉害,连杜壆哥哥也不是对手?”

其实两兄弟都比杜壆年纪要大,但在绿林当中,却是以武力为尊,杜壆以一敌二打得兄弟俩匾匾的伏,滕戡也就心甘情愿喊杜壆哥哥了。

只是滕戡让不敢想象的是,杜壆哥哥已经这么厉害了,一杆丈八蛇矛压得他们两兄弟喘不过气来,那林冲林无敌哥哥竟比杜壆哥哥还厉害?那武艺得多高啊!

杜壆不无崇敬地道:“林冲哥哥的武艺,自然是远胜于我。

不过他最让我佩服的却不是武艺,而是哥哥超凡的眼光,他不但给我们指出了一条最好的出路,更能带着我们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自从那天在赤眉山下,与林冲一番长谈下来,一直想要造反却不得其法的杜壆顿时就有一种拨云见日,茅塞顿开的感觉,当下就林冲佩服的五体投地,愿效犬马之劳。

只是那日两人交谈的时间实在有些短,回到山寨之后,杜壆自然是激动万分,可是之后细思起来又一下冒出了更多的新问题,只会练武的杜壆却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这时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林冲哥哥,将心中的疑惑一股脑都可以从林冲哥哥这里得到解答,杜壆的一颗心简直就要飞了起来,直恨不得肋插双翅飞到汴京去。

半夜时分,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南熏门外,安仁村的临时军营。

怀着激动的心情睡了一夜之后,第二天的卯时初刻他就真的见到了林冲,一番畅谈下来,杜壆再次欣喜万分起来。

林冲也很高兴,杜壆果然不负所望,竟然给他拉到滕戣,滕戡兄弟前来入伙。

要知道在原本的水浒传故事中,哥哥滕戣的表现还不算是很亮眼,但弟弟滕戡却是能和呼延灼大战五十个回合,不分胜败的一流猛将啊。

眼见滕戣、滕戡第一次来京城,哥哥滕戣一副很想四处逛逛的样子,林冲想了想,便给几人下了严令一切行动听指挥,让厉天闰,薛永带了他们去四海酒楼吃吃饭,听听相声,再去看两场足球比赛。

至于去矾楼,想也不要想,那是你们去的地方吗?

林冲自己则带着杜壆回了家,哪知刚到第二甜水巷的的大街口,就见一条大汉,头戴一顶抓角儿头巾,身穿一领旧战袍,手里拿着一口宝刀,插着个草标儿,立在街上,口里自言自语说道:“卖刀~卖刀~不遇识者,屈沉了我这口宝刀!”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二百五十贯就买一把宝刀

“卖刀~卖刀~不遇识者,屈沉了我这口宝刀。”

林冲猛的一个机灵,随意的抬眼望去,只见那个身穿一领破旧锦质战袍的汉子,正也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手上那口宝刀刀鞘刀柄上都镶嵌着宝,样式古朴,一看就是不是凡品。

林冲眼睛一亮,给出一个赞赏的目光,那汉子立刻有些欣喜,正欲张口,不想林冲却突然又转过头去,与杜壆贴着耳朵亲密的说着什么,就像两个基佬。

那汉子微微有些失望,心想对方可能只是单纯的赞赏,却没有需求吧。

“杜兄弟,你信不,这口宝刀我能二百五十贯交钞就买过来。”

杜壆刚才也看了这柄宝刀,也是眼前一亮,不过他也不缺刀用,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他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这可是一柄宝刀,千金不换的宝刀啊,怎么可能?”

林冲狡黠一笑:“那我们打赌……”

杜壆也轻轻一笑:“好,赌了……”

两人说话时,就听那卖刀的汉子又跟在背后道:“好口宝刀,可惜不遇识者!”

杜壆感觉有些不对,但还是继续与林冲向前走去。

两人走了一段路,眼瞧着前面就要拐进林冲家所在的巷子,就听那汉子又在背后大声叹息道:“偌大一个东京,没一个识得军器的。我这可是切金断玉,削铁如泥的宝刀啊!”

林冲一下把脸上的笑意憋了回去,回过头来,拿汉子立刻飕的一下把那口刀掣将出来,好似一条白练当空,明晃晃的夺人眼目。

林冲忍不住道:“果是一口宝刀,拿来我看。”

那汉递将过来,林冲接在手内,同杜壆看了。但见:清光夺目,冷气侵人;远看如玉沼春冰,近看似琼台瑞雪;花纹密布,如丰城狱内飞来;紫气横空,似楚昭梦中收得;太阿巨阙应难比,莫邪干将亦等闲。

林冲轻轻用手指在刀锋上一试,身上立刻起了一阵的鸡皮疙瘩,锋锐逼人,好刀啊!

“好刀!你要卖几钱?”

那汉道:“索价三千贯,实价二千贯。”

林冲道:“值是值二千贯,只是我也不缺刀用,你若两百五十贯交钞肯卖,我便买你的。”

拿汉子一下瞪圆了眼睛,不肯相信自己耳朵一般:“官人,我这可是祖传宝刀!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你就出两百五十贯交钞,是不是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林冲笑着道:“你可以不卖啊,我都说了,我又不缺刀用,你若是锋锐无比的宝枪名枪,我便出三千贯金子买了也不直甚么。”

说罢,林冲作势就要把刀递还给他,那汉子脸色变了几变,随即长叹一口气道:“也罢,金子做生铁卖了!罢,罢!只是一文也不要少了我的。”

林冲二话不说,从身上数出五张五十贯的交钞递给他,随口就问道:“你这口刀那里得来?两百五十贯都肯卖,莫不是偷的?”

那汉子争辩道:“官人恁的会取笑,这刀却是小人祖上留下。因为家道消乏,小人买那足球彩票欠了一屁股债,没奈何,将出来卖了。”

那边杜壆整个人已经看呆了,卧槽,尼玛,大哥是神人么?两百五十贯交钞真的买到了!

要知道,这宝刀可至少值两千贯足银,若是碰着识家又出得起价钱的,就是五千贯也不是没可能啊,可是这汉子竟然两百五十贯就卖了!

这汉子是傻~逼么?这么好的刀,难道东京城就我哥哥买得起么?怎地不知道换一个地方卖,就不信碰不到一个肯出价钱的!

这边林冲拿了刀鞘,在手上把玩着刀鞘上的绿纹鲨鱼皮和一圈宝石,随口又问道:“端的好刀,你祖上是谁,有这么好的宝刀,必不是个没名没姓的。”

那汉子羞愧道:“若说时,辱没杀人!”

林冲笑了笑,收刀入鞘,也不再问,转身又和杜壆颇为亲密的一边往前走,一边贴着耳朵说着话。

那汉子看了一眼,心中恨恨骂了一句“断袖!分桃!”,然后搓着胳膊,恨恨的走了。

“大哥,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边杜壆对林冲已经是完全崇拜了,眼睛里全是小星星,迫不及待问道。

“这个……”

“林都教头!”

林冲正要说话,却见前面街边人群里突然转出一个人,正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王文斌,之前林冲还未遭雷劈昏迷之前,两人同为殿帅府的小教头,有些交往。

“王教头,好巧啊。”

王文斌乐呵呵的走了过来,笑着说了些寒暄的话,又问过林冲身边的杜壆,林冲随口忽悠过去,就听王文斌一下把目光转移到林冲手上这把宝刀上来。

“好刀啊,刚才就看到那人在这里插着个草标在此叫卖,林都教头多少钱买的?”

林冲笑了笑道:“说起来也是有趣,这刀我也只是看着好,却并不想买,就还了一个二百五十贯交钞,哪知那汉子竟然就卖了。”

王文斌尴尬笑了:“许是那厮等钱急用,倒叫林都教头捡着漏了……”

两人又说了两句,也就互相别过,林冲带着杜壆来到家里,把大门关上,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卧槽,笑死老子了,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计策,又想用这把刀来赚老子!”

杜壆不解道:“哥哥,这是何意?你一早就知道这卖刀的有歹心,是有人设的计?”

“相公,你回来了啊。”

这时,张贞娘从内院走了出来,杜壆赶忙唱个肥喏:“阿嫂好。”

林冲把介绍道:“贞娘,这位是杜壆兄弟,武艺不在我之下,你多准备两个好菜,等下我叫人去把岳父岳母也接来。”

张贞娘连忙贤良淑德的福了一个万福回了礼,能被夫君带回家里来的,自然都是夫君看重或者信任的,作为妻子,她自然要热情招待。

来到书房,贞娘亲自过来给两人奉了茶,然后去厨房安排午饭。

看着张贞娘亲手递过的带手把的无色透明琉璃杯,看着里面清亮的茶汤,杜壆在觉得新奇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小兴奋,大哥真是看重我啊。

喝了一口清香无比的宫廷御供政和白茶,直觉满口留香,杜壆这才重新拾起话头:“哥哥,你是说这卖刀是有人设计的?”

“是的,他们要算计好……”

林冲笑着点点头,陡然间眉头却一下紧蹙起来,他敲打着桌面思虑好一会,大声道:“十三,过来。”

十三连忙跑了过来,林冲道:“你悄悄去找张三李四,叫他们派人密切监视太尉府,开封府衙,老公相府,梁隐相府,左右义卫亲军军营,外城东南北各处城门,水门;

再去通知魏桐,叫他今天晚上就带人撤离……”

第一百四十四章 撤离

时间飞速流过,很快来到当天晚上,外面梆子敲响,已到四更时分,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林冲站在自家祖宅的客厅之中,扫视着周遭的一切。

说起来,现在这个林冲虽是穿越者的身份,但毕竟承袭了之前那个林冲全部的记忆。

看着这座林家祖祖辈辈,生活了一百多年,从赵匡胤时期就买下的祖宅,今天就要离开了,还是忍不住有些感慨。

不过林冲却相信,不出几年,自己一定会回来的。

到时候别说这座祖宅,就是整座汴梁城,也得匍匐在自己脚下。

脚步声轻轻响动。林冲抬头,正看见贞娘如花的俏脸。

为了掩人耳目,今日贞娘还有小锦儿都换了一身男儿装束,时正深秋,身上也是穿的厚厚的暖暖的,完全看不出她那傲人的身材。

不过饶是如此,贞娘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那温婉贤惠的气质散发出来,也让林冲不由的眼前一亮。

林冲笑着伸出手,张贞娘柔柔一笑,然后也顾不得周围有人看到,温顺的向前两步,四只手就双双握在了一起,两人对视一笑。

林冲柔声道:“却要连累娘子半夜受此奔波了。”

贞娘柔情无限道:“相公这是说的什么话,相公是个做大事的人,不管相公做什么,我总是都支持的。

只恨贞娘无用,不能在陪在相公身边相助夫君,共经艰险……总之相公也不必担心于我,我会好好保重的。”

林冲温言道:“胡说,你能保重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相助了,只有你安全了,我才能放手施为,无所畏惧啊。”

这边两人你侬我侬,柔情无限的样子,倒把周围几个人看得有些羡慕起来。

鲁智深是个直性子,不免在一边小声嘟囔道:“师弟,如何不把我留下来,我的武艺虽比不上师弟你,但厮杀起来也一把好手。

怎地叫我跟着阿嫂他们一起走,这不是直把我当做妇人了么?”

林冲转过头来,笑着道:“师兄,我怎地就把你把你当妇人了?我这可是把最重要的任务任务交给你了。

船上这么人,贞娘也在其中,不得需要一个信得过稳妥的人来坐镇啊!

无论什么时候,我总是最信任师兄你的。”

其实林冲一开始也打算让鲁智深留下来,可是考虑他体型实在太过庞大,一扇门也似,目标实在太过显眼;

体重更是了不得,至少有后世三百五十斤重,这体重若是骑马得把马活活累死。

想来想去还是让鲁智深先撤的好,正好贞娘和那些工匠极家眷也需要有个有分量的人坐镇保护。

果然,鲁智深闻言立刻欣喜起来,连忙拍着胸口表示:“师弟你放心,有我在保管船上生不了乱……”

这时张教头夫妻,还有锦儿,十三也都收拾好包袱准备好了,林冲扫视他们一眼,随即冷声下令:“出发吧!”

夜色当中,一行人鱼贯而出,门外早已停了三辆马车,众人上了车,林冲、杜壆、陈智、刘峰等八骑在前领路护卫,径直往城北而去。

此时正是凌晨两三点钟,人一天当中最犯困的时刻,街上已经几乎看不到行人。

巡街的士卒早不知道躲在哪个避风的地方打瞌睡睡觉呢,倒是碰到几个打更的更夫,但也非常识趣的躲得远远的。

一路无事,队伍很快来到汴梁城外城的封丘门,守在城门楼和门洞里的值守禁军,大多也都围着火盆在打瞌睡。

这时听到车马的声音,一名瞌睡比较浅的老军猛地惊醒过来,揉揉有些昏花的老眼,就见八名骑士拥着三辆马车,迤逦而来。

老军连忙站了起来,就要过来盘问。

说起来,汴梁城的城门也已经几十年未曾关闭过了,汴梁城也不夜禁,因此哪怕是半夜进城或者出城,也都是可以的。

不过但凡客商出城总要差点一下,多少有点好处,更何况是半夜出城,好处更是少不了。

这老军刚要过来,却一下发现车队后面又呼啦啦,从各个方向走来好几百号人,一个个都背着包袱,扶老携幼的。

老军一下愣了,当下就有些不敢过来,忙不迭的去把他们的都头摇醒。

“沈头,古怪的很,两三百号人,这个时候出城……”

“甚么古怪,说不得是哪位大人物半夜要出城办事,这事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掺和的?”

老军觉得奇怪了,哪知沈都头被摇醒之后,不但没有一点觉得奇怪,眼睛里反倒一下就放了出来,一下变得精神极了,这让老军觉得越发古怪了。

却说这时候几百人拖家带口的汇集到城门口,这动静早把其他守门禁军都惊醒了,一个个迷离着睡眼站了起来。

就见好家伙,大半夜的城门口乌泱泱的就来两三百号人,而他们的都头沈忠正屁颠屁颠的带着三五个手下非常狗腿的迎了上去。

众人觉得蹊跷极了,睡意一下醒了,连忙也不远不近的围了上去。

就见沈对方这时走出六名骑士来,当先一名骑士端的一副好相貌,俊眉朗目,少年英气,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外罩一件黑色大披风;这俊朗少年的旁边则是一姜黄脸的汉子,两人一样的装扮,一般的身高,一样的高头大马,一样身形挺拔。

跟在两骑后面的四骑身高虽然差些,但也同样都是身高体长的高大汉子,更让人注目的还是六人马鞍上弓袋上,都插着一张诸班直皇帝亲卫御龙弓箭直所专用的御制金鹊弓。

所有的人一下就有些被吓住了,我的乖乖,竟然是官家身边的御龙弓箭直出城办事!

果然,就见当先那两名骑士一下掀开了披风,里面果然穿的正是诸班直所穿的锦袄,两人同时从怀里掏出一块亮闪闪黄灿灿的牌子来,一下把沈忠看傻了。

就听那俊眉朗目的英气少年冷冷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奉官家钦命出城办事,不想死的就夹紧你们的鸟嘴,就当今夜没看到过我们,否则~哼哼……”

沈忠的冷汗一下出来了。

说起来早在入夜的时候就有人来打过招呼,说今晚会有点事,还说会让他发点小财。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御龙弓箭直奉官家的命令出城办事,这明晃晃的御龙弓箭直副指挥使的腰牌和如朕亲临的金牌可是做不了假。

沈忠一下被吓住了,过了半晌才讷讷开口:“这个……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两人收了牌子,却见那当先的英气少年又从怀里掏出一叠交钞来,看也不看随手就递给沈忠,道:“夜来风冷,霜重,这点钱拿去给弟兄们买点酒暖暖身子。”

沈忠还有些犹疑不敢接,那领头的年轻人脸色顿时一冷,“嗯?”了一声,沈忠立刻一个激灵,忙不迭接了过来。

一看面值和数量,沈忠顿时又眉开眼笑起来,连忙命人让开道路,带着手下的军卒到一边分钱一边训话下封口令。

而这边,车队人潮也很快就全部出得城来,之前那两名身穿锦袄出示金牌的骑士最后走出城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的汴梁城门,露出了一抹笑容。

两人自然就是杜壆和林冲了,此时眼见除去一百名学员在外,最后一批人已经撤出,两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再无后顾之忧,开始有期待起即将到来的战斗来。

PS:感谢书友王楚君是我爱,书友云志的打赏。

第一百四十五章 礼物,摊牌,老子要发达了!

“噔噔噔噔,闭上眼睛。”

延福宫中,昆玉殿,林冲身后放着一个大大的箱子,笑容可掬的弯下腰对茂德帝姬道。

茂德一脸期待,十分配合的闭上了眼睛,那温婉可爱的样子,让林冲都忍不住想摸一下她头上的双丫髻。

“噔噔噔噔,把眼睛睁开吧。”

茂德一下睁开了眼睛,顿时眼前一亮,惊喜的叫了出来:“哇,好可爱,就像活的一样。”

就见林冲手里正抱着一大一小两只纯白色的抱抱熊,大的那只足有后世一米五高,小的也有七十多厘米高,一样的惟妙惟肖,憨态可掬。

小妮子喜欢得不得了,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她兴奋的接过那只大的抱抱熊,小心翼翼的用那莹白如玉的小手轻轻地抚过抱抱熊的身体。

只见小姑娘两眼放出异样的光芒来,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眸中充满了惊喜和爱慕。

这一脸兴奋,柔媚可掬的样子,饶是林冲是喜欢御姐范的,这时也忍不住心中一动,觉得后世那么多萝莉控也不是没道理的。

“好软啊,摸起来好舒服,林冲,这是什么皮?”

林冲柔柔笑道:“这是雪貂皮,喜欢吗?”

本来后世的毛绒玩具用的都是毛绒布,可是这个时代没有,林冲就只能用真皮皮草了。

为了做这两只抱抱熊,可是把全汴梁城最上上等的雪貂皮都搜罗一空,林冲又花了大价钱请人日夜赶制,这才赶在离开之前完成。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小萝莉鸡啄米似的点头,对着林冲就是甜甜一笑,那笑容如春花之初绽;那清丽柔媚之处,如琼花堆雪,让周围地一切都仿佛失去了颜色。

林冲的心一下也仿佛变得有些软了,柔声道:“公主,林冲明日就要启程去关西了,以后就让这两只抱抱熊陪着公主好吗?

有它们暂时保护公主,公主晚上抱着它们睡,就不会再做恶梦了。”

“哦……”

茂德帝姬欣喜万分的神色立即垮了下来,突然觉得很难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水汪汪似乎是要哭出来。

林冲觉得有些尴尬,又有些好笑,没想到这小妮子竟如此依赖自己,可偏偏自己却是个反贼,要造他父亲昏君赵佶的反。

真不知等下她知道了后面的事,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茂德这个样子,林冲也不好说什么,刘伟雄温言相劝了许久,小妮子也只是不说话。

过了一会,小妮子抬起头来,眨着那双泉水般澄澈的眸子,可怜兮兮地问道:“林冲,你一定要去吗?”

“嗯,一定要去。”

林冲点点头。

“那你能早点回来吗?”

林冲苦笑道:“我尽量吧。”

“那我们来拉钩,你一定要早点回来看我……”

林冲继续苦笑,像哄自己女儿一样耐心哄着。

其实对于自己走了之后,小女孩的梦靥会不会再犯,林冲也不敢保证,可是总不能为了她放弃自己的事业和责任吧?

过得一阵,茂德帝姬终于神色渐渐好了起来,林冲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连忙告辞离去。

刘伟雄出来相送,两人一起往东华门方向而去,出了后宫不久,早已在艮岳等候多时的曹松也不动声色的靠了过来。

“林兄,我总觉得事情很不对劲,昨天的事我也不瞒你……我就想问问,林兄你到底想干什么?今天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就在昨天入夜,林冲不但让他们向封丘门的值守军官打好招呼;还一次性给他们提供了满满两大仓库,足够四海百货店卖半年的货物。

并要求按八折的价格一次性把货款结了,暂时拿不出这么多现钱也没关系,打借条欠着也行。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于是曹松就特意安排了心腹去林冲家外面巷子口租了地方,还有封丘门附近查探了一番。

结果就发现林冲不但把家眷都送走了,还一下偷偷转移走总数加起来至少七十多人的,军器监和都大军器所的熟练工匠。

联想到之前高俅弹劾林冲要造反的事,曹松等人哪怕是再傻,这时候也明白过来。

直娘贼,这个林冲兄弟不会是真的要造反吧?!

因此,一早上把曹松急的啊,这时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

林冲悚然一惊,看着曹松微微的眯了眯眼睛,但是小瞧了这些汴梁世家子,百年多传承下来,自然不会这么简单。

林冲微微有些紧张,随即又放松下来,说起来,其实曹松等人看破的除了这些以外,四海百货店货源的问题,以他们的能力和手段,又岂会查不到,可是他们还不是在装糊涂?

据几位私商大佬说,之前高俅等人也派人去查探过,最后也是汴梁禁都门军军将世家的人在背后相助,让高俅这边的人无功而返。

所以,既然曹松肯直接跑来问自己,那就不会出卖自己,原因倒也简单,一者自己给他们带来了太多利益;二者他们这么做也没有任何好处,相反坏处倒不少。

林冲笑了笑道:“曹松既已看出不对,却还能坦诚前来问我,这番深情厚意,林冲这里谢过了。

不过,请恕兄弟还是不能说;我能说的是,今天确实会有事情发生,相信曹兄,刘兄不到晌午就能知道答案。

只是你们切记一定要按之前我说的那样,与我尽量撇清关系……”

曹松表情一下大变,直娘贼,这林冲真是要造反啊,这厮竟然一开始就图谋造反!

刘伟雄这时隐隐猜测到什么,但他喜欢把人往好处想,只当林冲是被高俅等人逼迫太甚,不得已要自保,当下也不好说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人又不能去举报林冲,也只能静观其变了,不久之后,离了艮岳,林冲让两人不再相送,也懒得再去见赵佶,直接出了东华门就回了家。

然后不久之后,预料之中的戏码便开始上演了……

而就在这时,从李衮手下逃脱,骑着马疾疾赶路跑了一天半多,快有两天的单州团练使廖杰终于赶到了汴京城外。

看着巍峨雄伟,人流如织的汴梁东大门新宋门,廖杰激动的浑身都有些颤抖,简直忍不住要欢呼起来。

谁能想到,官家身边的贴身诸班直副指挥使,官带带左义卫亲军指挥使,护驾将军,钜野县开国男竟然一心想要造反,一路收降了许多山寨的山贼,异想天开不自量力,妄图推翻大宋朝廷!

现在官家和朝廷众大臣还都被这厮瞒在鼓里,自己这时候把情报送上去,那还不是立下了天大功劳!

一想到此处,廖杰全身的血液就有些要沸腾起来,连日逃亡的疲累也一扫而空,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简直就要放出光来。

“哈哈哈,老子就要发达了!”

廖杰大笑一声,狠狠一夹马腹,这匹在南·京应天府廖杰做军官的亲戚那里换来的好马一声长嘶,飞奔着冲向了城门。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人发杀机,地覆天翻(一)

而在这时,刚回到家不久的林冲,就等来了预料中的人。

不过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冲从七岁想交,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发小,陆谦。

林冲看着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贤弟怎么来了?”

陆谦神色坦然,同样也是哈哈一笑,随后道:“兄长,小弟这次来,一是来看望兄长和阿嫂,二是……”

他随意打量了一下四周,接着道:“怎么不见阿嫂,还有小锦儿,小十三?”

林冲叹气道:“这不是前日受了惊吓,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我让她回娘家去和岳母住两天,贤弟你刚才说二是甚么?”

陆谦还有些疑惑,但随即见到张教头从内院走出来,两人打过招呼,陆谦这才说明了来意。

“是这样,兄长,前日之事,衙内多有无礼,太尉已经回去已经痛骂责罚过他了……

明日兄长就要启程去关西了……太尉想着冤家宜解不宜结,兄长与太尉之间或许有些误会,就让小弟过来相邀兄长到太尉府一叙,双方化干戈为玉帛可好?”

林冲的脸色一下变得有些阴沉,脸上隐隐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意,显然是对这句话有些不感冒,陆谦却也不在意,正准备再游说一番。

说一下林冲现在的处境,传达一下太尉的善意,毕竟高衙内只是太尉的干儿子,太尉之所以放纵他这么欺男霸女,也只是为了故意败坏自己的名声,否则官家又怎么会放心让太尉掌管几十万三衙都门禁军?

所以兄长踢伤了高衙内,打断了衙内手下十几人的腿,太尉其实是不太在意的,他更在意的其实还是利益,比如那条海外的门路云云,如今兄长这番处境,太尉愿意与兄长和好,兄长难道还要硬挺着么?

来之前,陆谦就准备一箩筐的话,哪知这时候刚说了两句,林冲有些阴沉的脸色就一下转阴为晴,笑着道:“贤弟不必再说,既然太尉有意化干戈为玉帛,林冲自然是万分欣喜,我们这便走吧。”

陆谦满肚子的话一下憋回去了,他尴尬笑了笑,然后道:“兄长,昨日听王教头说你新得了一口绝世宝刀,太尉府中也有一口宝刀,太尉来来兴致,想叫兄长拿了这口宝刀与他那口宝刀比试比试。”

林冲微愣了一下,笑道:“王文斌这厮也是多口,我那刀只是二百五十贯交钞买的,算甚么绝世宝刀,怎敢与太尉宝刀比试?”

陆谦却道:“比看一番又有何妨,难得太尉这么有兴致,兄长你说是不?”

“好吧。”

林冲回到内院取了刀,对岳父张教头打过招呼,便骑着踢雪乌骓,左手提着宝刀随陆谦去了。

下一刻,林冲前脚刚走,张教头便立刻和林伯一起出了门,同样骑着马转道御街往南熏门外军营而来;

不久之后,早已等在开封府延庆观附近的曹正和薛永接到了张三李四手下“小混混”送来的情报。

两人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已到己时三刻,太阳高挂,日光倾城。

随后两人挎着林冲叫叶蒙精心打造乌兹钢宝刀,带着杜壆的两名心腹手下,推门而出。

他们的目标是开封府,早先被高俅抓住并私刑拷打取了口供的军器监工匠,此时已经转移到开封府的大牢关押。

几乎同时,当四人来到开封府出示御龙直腰牌,并以非常蛮横的态度,直接要求开封府放人的时候,林冲和陆谦也骑着马来到汴梁城南外城的太尉府,高俅家。

下马的时候,林冲随意的转过头四下看了看,就在高俅家斜对面的一家客栈中,名叫杜壆的青年男子远远朝他点了下头。

杜壆的身边,是早已有些按捺不住的滕戡、滕戡两兄弟,以及杜壆带来的十多名惯会厮杀的手下。

一群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而在南熏门外,厉天闰已经在开始整军,接近一百名骑士,人人都武装了牙齿。

马是御马监高大神骏的御马,甲是改良后减重的青塘鱼鳞甲;除了手中长兵之外,马鞍两旁左右弓袋还分别放着一张没改良的两石八斗的神臂弓和一张八斗骑弓;

除此外身上还有战刀短斧等各色短兵随身,一个个丫丫叉叉的如同一座活动的武器库,直把安仁村的村民看得啧啧赞叹。

“真是威武雄壮,威风凛凛啊……”

“这是又要行军演练还是作战演练么……”

而在这时,一心想要立下大功的单州团练使廖杰,也一路骑着马急急跑到了开封府衙,然后就被人拦下了。

“兀那闲汉,这里可是南衙开封府,无故怎敢乱闯?”

又急又累的廖杰连忙滚鞍下马,张着有些沙哑的嗓音道:“诸位军爷,在下不是闲汉,在下乃是单州团练使廖杰,有十万火急的急事,大事求见开封府府尹相公!”

两名守门的牌军忍不住嗤笑起来,团练使啊,好大的官哦,吓死宝宝了。

“甚么鸟单州团练使,我们府尹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么?再者,你既说自己是甚么鸟单州团练使,可有公文印信?”

廖杰急道:“在下真是单州团练使,只是因奉知州相公钧旨,带兵攻打芒砀山盗匪,却不想兵败被俘,公文印信都落入盗匪之手!”

两名守门牌军相视一眼,笑了。

正准备嘲讽一番你这厮既然兵败被俘,怎地又逃了出来,又跑到我们开封府来做甚么,难道叫我们开封府出兵帮你剿灭甚么鸟芒砀山的盗匪?

然而接下来廖杰却已又急又快道:“天幸因祸得福,让在下侦听到一桩天大的阴谋,汴梁城中一位官家身边的大人物要举兵造反!

在下所言句句属实,你们府里的正牌军魏图(和索超一样的官职,差不多是个连级)是在下的表弟,只要把他叫来,就可证明在下的身份!

诸位军爷,那位官家身边的大人物举兵造反在即,十万火急啊!”

一路上廖杰想过了,以他的身份,而且又丢失了腰牌印信,想要直达天听或者直达哪位大人物面前,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能通过他这位远房表弟的关系,见到开封府尹滕元华,再由藤府尹将情报上报给官家或者朝中大佬。

只要在林冲带着人马逃跑之前把他抓了,自己就算立下了泼天也似的大功一件!

两位守门的牌军脸上戏谑的表情终于变得郑重起来,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觉得除非是面前这人发了失心疯,否则怎敢开这样的玩笑?

当下两人也不敢怠慢,招呼一声从里面一下冲出六七个衙役来,把廖杰团团围住,廖杰也颇为配合的放下防身的腰刀,束手就擒。

“你们守在这里,我进去叫人!”

一名牌军进了府衙,也是巧,没走几步就看到廖杰要找正牌军魏图连同一名姓史的孔目,正恭恭敬敬送两名御龙直班直侍卫和那名被关在这里的军器监工匠出来。

那牌军连忙迎了上去,大声道:“魏牌军,你那表哥甚么单州团练使廖杰找你,说甚么有十万火急的机密大事要面见府尹相公!”

魏图微微一愣,心中觉得有些突然和奇怪的同时,那边薛永整个却一下听呆了。

直娘贼,出大事了啊!

那个甚么鸟混世魔王樊瑞和甚么鸟飞天大圣李衮两人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手下,竟然让廖杰这厮跑出来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人发杀机,地覆天翻(二)

太尉府中,林冲随陆谦一路穿堂过院来到太尉府的后堂,林冲一点点调动身体,让自己兴奋起来,眼睛耳朵六识也一下变得异常敏锐,他仿佛听到血液在血管里哗啦哗啦流动的声音。

眼见已到后堂,却还是没见到高俅,一路上众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对,林冲好像察觉出什么,一下停住了脚步,不肯向前。

陆谦连忙道:“太尉前面不远,兄长怎么不走了?”

林冲笑了笑,看着陆谦道:“贤弟,你我相交想来也有二十年了吧?”

陆谦点点头,林冲七岁随林战从关西迁回汴梁,之后不久两人就认识了,再后两人成为好友玩伴,正正二十年还有多。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二十年了,想当年兄长与我一起上树掏鸟窝,到蔡河里摸鱼,是何等的亲密……”

陆谦正正看着林冲眼睛说道,脸上怨恨之意藏也藏不住,好像在责怪林冲说:“我们以前是何等亲密,好的穿一条裤子,可是你现在发达了却不认老朋友了……”

“是啊,之后太尉想让我做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我便立即像太尉推举了贤弟你,贤弟这才做了太尉的心腹虞侯。

可是世事多变,谁能想到为兄竟会突然就昏迷不醒,在床上一躺五个月,那段时日,贞娘一个人忙里忙外……”

林冲轻笑一声,也看着陆谦的眼睛道,意思是说,你的工作是我介绍的,可是我昏迷了五个月了,你这厮就第一个月来过两次,之后就几乎再没来过,算什么好朋友好兄弟!

陆谦脸色一下有些红了,林冲却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嘴里随口说道:“贤弟,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话吗?”

陆谦想了想,随即就记起那日林冲醒来后不久,自己和他喝醉酒说的话,顿觉有些不妙,心道难道林冲这厮觉察出什么了,可是看样子有完全不像啊。

不好的预感纷至沓来,陆谦一下有些犹疑了,随即他微不可察的摇摇头,心道或许是林冲知道了调查军器监工匠的事是自己的手笔,可是这又能怎样?

此刻林冲已经被自己骗到太尉府来了,这时白虎节堂两边埋伏了几十名好手,其中还包括丘岳,周昂,王文斌,胡春,程子明五大高手。

加上自己这边有心算无心,你林冲就算身手再厉害,又怎么可能有命活着出去?

所以怕他个鸟!

陆谦放轻松下来,笑着道:“怎会不记得?当时兄长问我,若是哪一天有人逼着我对付兄长,我会怎么做?

而我的回答是,若真有这一天,我被逼着做了对不起兄长的事来,兄长只管把我的心剜出来。

这话小弟怎么敢忘?兄长突然说起这事,可是小弟有对不起兄长之处?”

陆谦心中冷笑,暗道老子就是对不起你了,可老子却不是被人逼的,老子是主动的!

而且当时你也说如果真有一天,你也不会怪我,怪只怪这世道。

呵呵,确实应该怪这世道。

你道我不想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么?

可是这个世道黑暗,容不得我们这样干净做事做人!

你林冲之前不是不愿对太尉小公相他们低头么,结果不是被他们排挤得在京城呆不下去了么?现在还要把命送在这里!

不过这世道也不是没有好处。

想那高俅,不过是一街头小混混而已;想那朱勔父子,不过是农夫和街头卖假药的出身;还有那大宦官杨戬,之前也不过是后宫当中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宦官罢了。

可最后这些人都发达了,固然有三人都有一技之长的原因,但会踢球,会修园子的人多了去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三人都善于揣测迎合官家的心意,这才日益受宠,权势日重。

自己又不比他们差多少?他们可以,自己为什么不可以?难道老子就应该一辈子当一名虞侯么?

纵然没有他们那么好的际遇,爬不到他们这样的高位,可哪怕是做一名指挥使,都虞候,也比自己现在这个无职无品,家奴也似的虞侯跟班好啊!

太尉可是许诺了,只要弄死你林冲,即刻就把我推荐到官家身边,诸班直中做一名副指挥使!

陆谦的心里话,林冲听不到,不过看到他脸上那压抑不住的得意,林冲的嘴角也忍不住扯出一抹讥诮的笑意来。

两人就这么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七拐八拐的又过了两三重门,来到一间大堂面前。

这时,陆谦却突然不走了,笑着道:“兄长,太尉就在里面,你快进去吧,小弟还有点事要办,就不进去了。”

“哦?”

林冲哦了一声,心里微微有些失望,本想着进去以后突然暴起,第一个就拿陆谦开刀,然后再冲过去把高俅劫持。

可是这厮竟如此怕死,竟不跟自己一起进去!

也罢,就让你多活一会吧。

“太尉就在里面,兄长快进去吧。”

陆谦站在原地,又重复了一遍,林冲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两秒,随即说了声好,抬腿走进了这间大堂当中。

不出意料的,里面果然是空无一人。

“太尉!太尉?”

林冲喊了两声,见没人说话,就准备转身出去。

便在这时就听身后脚步靴履响、脚步鸣,一人从帷幕后面走了出来,扬声道:“林都教头!”

林冲连忙又转过身来,就见高俅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声音冷冷道:“林都教头,你怎地会在此处?你可知道这是甚么地方?”

……

时间稍微往前推一点,开封府衙,大门之内,薛永吓得冷汗都要出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幸亏魏图和史孔目等人注意力全在那件“十万火急的机密大事”上面,并未注意到他。

倒是曹正反应极快,一见薛永这个样子,当即拦着他退后两小步,小声在他耳边问道:“怎么了?”

薛永连忙小声道:“那个廖杰是从芒砀山上跑出来的,见过哥哥也见过我,知道我们的事!”

曹正悚然一惊,片刻的惊慌之后,很快就镇定下来,只见他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小声道:“不要怕,你现在是御龙直,他一时间绝对认不出你来。”

薛永点点头,随即曹正又转身对身后一名杜壆的心腹手下道:“等下你去把人送上马车,然后回来见机行事;我们去把那个廖杰做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人发杀机,地覆天翻(三)

有人拿主意就好,三人的神色一下放松了不少。

当下四人便带着那名工匠,跟着魏图和史孔目等人来到开封府衙大门前。

廖杰一见魏图出来,顿时欣喜的几乎要跳起来,连忙抓住这位远房表弟的胳膊,大声道:“兄弟,赶紧带我去见开封府尹相公,我有一件十万火急的机密大事要向府尹相公当面汇报!”

魏图一个小小的正牌军,他自己要见开封府尹滕元华都不是随便就能见到,自然就更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带个人去,当下他连忙询问道:“表哥,到底甚么十万火急的机密大事?”

“是啊,到底甚么十万火急的机密大事?府尹相公又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史孔目也在一旁道。

这边,曹正五人也出了开封府衙大门,其中一人带着那名身上有伤的工匠继续往前走去;另外三人却留了下来,装作饶有兴致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样子。

魏图,史孔目,还有其他衙役,牌军也不疑有他,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

廖杰四下看了一眼,倒是发现了曹正,薛永两名“诸班直侍卫”,只是他这时一心都在马上就要立大功的喜悦当中。

加之薛永一身锦袄,头插翠叶金花,与之前忙着赶路一脸风尘完全是两个人,果然就没认出来。

只是想着林冲这厮也是诸班直中茶酒班的副指挥使,当下就示意两人道:“这是?”

“这是官家身边亲随扈卫,御龙直的老爷,你不是说汴梁城中一位官家身边的大人物要举兵造反么?

正好两位御龙直的扈卫在,你倒说说,是哪个要造反?”魏图还未说话,之前守门的一名牌军就抢先道。

曹正立即大惊失色,声色俱厉道:“兀那单州团练使,你这话可是当真?须知这事可开不得玩笑!”

魏图和史孔目也道:“是啊,表哥,这么大的事可不敢乱说!”

“兀那单州团练使你莫不是发了癔症?这话也是能乱说的?”

廖杰急了,心想已经到了开封府衙面前了,自己也算安全了,对面两名诸班直侍卫也不是茶酒班的。

且这消息是自己出生入死打探来的,这么多人作证,这泼天也似的大功别人也肯定抢不走。

当下廖杰再不犹豫,急切道:“在下怎敢乱说,这个官家身边的大人物便是茶酒班的副指挥使,八十万禁军都教头林冲!

这事乃是我在芒砀山上听那林冲亲口对山上的盗匪所说……”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深吸了一口气,但曹正却一下两眼放光,有些激动的走到廖杰的面前,兴奋的道:“这位兄弟,你是说林冲这厮要造反,还和芒砀山的盗匪有勾结?

哈哈,你可有证据,可敢与我到官家指证这厮?”

廖杰有些愣住,能直接到官家面前指证林冲,自然是再好不过,可廖杰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心眼的人,要不也不能从芒砀山李衮手中逃脱。

当下廖杰就道:“这事千真万确,在下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自然敢到官家指证这厮!

不过,此时我现在已到了开封府衙,还是让我先去向府尹相公禀报完此事,再去不迟。”

本来曹正还想着偷偷把这个廖杰带走,却不想这厮竟如此谨慎,当下曹正连连点头,带着十分友好和善的笑容,道:“自然应当如此!

哈哈,兄弟,你这次可是立下了大功,你不知道,高太尉和梁宫观早就怀疑林冲这厮图谋不轨!

哈哈,兄弟,你这次若真能指认林冲图谋造反,高太尉他们一定会……砍死你!”

语气毫无征兆地转折,便在所有人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时候,曹正已经陡然间拔出了腰带上挎着的乌兹钢宝刀,猛地朝廖杰头上砍去。

廖杰整个人还在欣喜不已呢,因为林冲的事情实在太过轰动,所以关于林冲与高太尉,小公相,梁隐相等人有矛盾的事也传到单州去了。

廖杰还在暗自得意呢,自己为官家立下如此大功,又一下讨好了高太尉,小公相,梁隐相,老公相等人,只要抓住林冲,说不得自己就要调到东京,高官得坐,骏马得骑,娇妻美妾,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了……

这时猝然生变,又疲又累的,精神已经放松下来的他,如何反应的过来?

只见廖杰吓得身体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恐万分的尖叫,就被曹正一刀劈掉了半个脑袋,血光四溅,脑浆迸出,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怜这廖杰心心念念想要立大功走上人生巅峰,到头来却终是化作南柯一梦。

“林冲反了!杀啊!”

下一刻,魏图,史孔目等人终于反应过来,魏图大喊一声,拔刀朝曹正砍去。

然而薛永速度更快,早已一刀砍出,锋利的乌兹钢刀毫不费力的将他连脖子带半边肩膀一起砍断,颈血像喷泉一般喷射而出,血雾滔天!

“林冲反了——”

“这两个御龙直反了——”

“捉住他们——”

场面一下大乱起来,其他的衙役,小牌军大叫起来;府衙大门之内,更多的衙役,捕快,小牌军冲了出来。

而这时曹正,薛永三人已挥刀砍出一条血路,来到系着坐骑的栓马桩前,挥刀砍断所有的马缰绳,跳上战马的同时,又在其他马匹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刀背。

下一刻,十几匹马匹全速的冲了出来,而这时开封府衙前的大街上,已是一片混乱,无数的百姓路人开始大喊大叫,四散奔逃。

汴梁城百年承平以来,第一次有动乱降临,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是懵逼的。

不久之后,开封府尹滕元华派出了传骑,再然后,汴梁城中多处地方,都相继炸开了锅。

而这个时候,身处汴京城南外城太尉府中的林冲和高俅却对此一无所知,此时两人四目相对,脸上各自浮现出一抹狠厉的冷笑来。

“林都教头,你怎地会在此处?你可知道这是甚么地方?”高俅冷冷的道。

“我当然知道,这不就是白虎节堂吗?”

林冲冷笑着道:“可是你不知道我是来来做甚么的吗?”

高俅有些愣住,在他和陆谦等人商定的剧本中,林冲的台词难道不应该是争辩说是太尉让陆谦叫我来的吗?

然后自己再立即否认,说这里是白虎节堂,自己正在与人商议军机,林冲你怎敢带刀闯入,分明是要行刺本官!

然后在林冲被吓住,还想要争辩的时候,从两旁耳房冲出丘岳,周昂,王文斌,胡春,程子明等三十多名高手,不等林冲反应过来,就一把他捉了捆了。

然后就任由自己揉捏摆弄了!

怎地这个林冲不按套路出牌?

“你是来做甚么的?”

高俅一脸狐疑,忍不住问道,然后下一刻他就猛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林冲左手扔握着自己几年前花三千两银子买来的那把宝刀,可是右手手里却突然多了两样物什,两点火星飞快的燃至终点,随后林冲掷出了这两件物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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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人发杀机,地覆天翻(四)

“你是来做甚么的?”

“砰!”

“砰!”

高俅的话音刚落,林冲手中两个长条形的物什已经扔进了白虎节堂两旁的耳房当中。

就听砰砰两声炸响,两个耳房里面已经是毒烟弥漫,随后剧烈的咳嗽声响了起来。

高俅没看错,林冲手里拿着的正是火药武器。

说起来,宋朝的科技还是还是相当发达的,四大发明在宋朝有三个,黑火药就起其中之一。

相比唐朝,北宋时期的火药技术已经有了很大的发展,而北宋的军中这时也装备了种类繁多的火药武器。

不过相比后世,这时的火药配方却还很不完善,配方中乱七八糟发烟,点火,放毒的东西太多。

所以大多数的火药武器扔出去都是不是靠爆炸伤人,而是靠放火,放烟,放毒伤人,比如毒药烟球、火球、引火球等。

当然也有靠爆炸伤人的,比如蒺藜火球、霹雳火球,霹雳炮等,但爆炸威力却很小很小,杀伤力十分有限。

林冲用的这两个就是大宋军队常用的毒烟火球,点燃之后会有轻微的爆炸,引火的同时还能释放大量的有毒气体。

不过这毒烟火球在战场上或许杀伤力有限,但是在密闭空间,作为毒气弹来使用,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眼见林冲竟早有准备,仿佛事先就知晓一切也似,一下就破掉了自己精心的埋伏。

不用想就能知道,此时藏在耳房里的的丘岳周昂等人,别说冲出来把林冲捉住了,只怕是自保都难!

这一刻,高俅心中完全是懵逼的;脑子里是嗡嗡嗡的。

此时他第一个念头是荒谬难言,觉得这怎么可能?林冲这厮难道是神仙么?

第二个念头就是有内奸!

否则自己这边谋划如此周密,若非内奸泄密,林冲怎么可能事先得知!

可是这个内奸是谁呢?陆谦?丘岳、周昂、王文斌?抑或是胡春、程子明?

最有可能就是陆谦,这主意本就是他出的,而且丘岳等人不可能连自己也算计了。

不过,没有时间让他细想,对面的林冲已经一怒拔刀,像头发怒的豹子般向他直扑过来,如雷的怒吼响起。

“我是来杀你的!”

一向风度极佳高俅高太尉完全慌了,惊恐万分的大叫起来:“来人,救命!”

他转身就跑。

白虎节堂外面,上百人听到响声和尖叫大叫着冲进来。

然而,一切都晚了,此时的高俅又惊又慌,脚步不稳;此时的林冲血液沸腾,状态最佳,爆发力惊人。

还没等高俅跑出去几步,林冲就已快步赶上,一把揪住高俅后颈的衣领,抓小鸡一样的提了起来。

这一刻,高俅吓的魂飞天外,完全丧失了一个大人物应有的气度,手脚乱挥乱踢,嘴里大喊大叫,竟与普通的街头小混混一般无二。

“不要杀我,林冲你别杀我……”

果然是没一点血性啊,果然一个个都是怂货啊!

平常的时候,一个个人模狗样,夸夸其谈,高谈阔论,气度沉稳风雅无比;可一到关键时候立刻就怂了,卑躬屈膝,奴颜媚骨。

这就是九成以上大宋官员士大夫的本性!

林冲冷笑不已,随即一拳就重重打在高俅的下巴上,只把这厮打得满嘴是血,牙齿都飞出去好几颗。

“吵你妹啊,再敢喊,老子宰了你!”

高俅果然一声不哼,连被打了的惨叫都不敢发出,温顺乖巧的像只小兔子。

这让林冲想到,靖康之耻时北宋朝廷和士大夫对女真人,就是这样。

一群怂货啊!

不过这样正好,正好任老子予取予求,就像靖康之耻时女真人对大宋朝廷那样!

而就在这时,耳房里面,丘岳、周昂、王文斌、胡春、程子明也终于跌跌撞撞,歪歪倒倒的从里面冲(爬)了出来,一个个兀自还在那里咳嗽不止,眼泪鼻涕流个不停,战斗力就只剩下四五点。

白虎节堂外面一百多高俅的手下也先后冲了进来,然后就目瞪口呆看林冲像提小鸡一样把他们的高太尉提在手里,一柄雪花宝刀还搁在他的脖子上。

“不想高俅死的,就赶紧放下武器!”

众人还有些迟疑,林冲已经一刀轻轻在高俅脖子上一划,高俅立刻大叫起来:“全都放下武器,快放下啊!”

噼里啪啦兵器落地的声音响了起来……

陆谦也在这人群当中,此时他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然后他就看到林冲的目光巡视了一圈之后,找到了自己。

“陆谦,这次多亏有你!”

陆谦一下愣住了,然后就看到高俅对着他怒目而视,一双眼睛像是能喷出火来。

如果目光能杀人,陆谦相信他现在已经被太尉恩相的目光杀死了。

陆谦吓坏了,他有些想说不是他,他没有,但他也知道,这时候无论自己说什么,高俅也不会再相信他!

然后下一刻,陆谦就听到了更加让他毛骨悚然的话语:“可是我却并不相信你,你这次能出卖高俅,下次就能出卖我。所以……”

林冲微微停顿一下,一双眼睛冷冷的扫视了众人一圈,见到所有人全都对着陆谦怒目而视,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一样。

随后他缓缓吐出了下面的话语:“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陆谦只觉得百口莫辩,悲愤委屈的像是要哭出来:“不是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

早已怒极攻心的高俅自然不会相信他,他大叫了起来:“杀了他,叛徒!”

上百名高俅的手下也狞笑着冲向陆谦,陆谦转身想逃,可是四周全是人,不等他转过身去,鼻子上就已中了一拳,只打得鲜血迸流,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下一刻,更多的拳脚招呼过来,半个呼吸之后,陆谦就已被打倒在地,然后无数的拳脚像雨点般落在陆谦的身上。

几声凄惨至极的哀嚎过后,又过了片刻,人群散开再去看时,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陆谦陆虞侯就已化作一滩烂泥残尸,不成人样了。

高俅看了一眼陆谦不成人形的残尸,心中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这时他总算冷静下来,看出林冲并不想杀自己,连忙大声道:“林都教头,这事是我不对,现在既然被你识破,我认栽了!

只要你不杀我,你想要甚么,我都可以答应,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好吗?

官家那里,我也会去替你说好话,以后我再不与你为难,我们讲和好吗?”

林冲冷笑不语,果然是大宋啊,果然是一脉相承啊。

自从檀渊之盟发生以后,大宋的官员和皇帝就形成了惯性思维了,以为凡事都可以讲和来解决问题。

须知很多时候,比如民族与民族之间,为了生存空间,为了利益,是根本不存在讲和的,不是你死就我活!

特别是一方武力极弱,但财富极多,而另一方却武力极强,但财富极少的时候,弱的想要讲和就更是自欺欺人。

林冲笑了笑,然后左手提着高俅的后衣领,把他勒得喘不过气来,右手宝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往外走去。

白虎节堂大门口的众人非常识趣的散开两边,很快,林冲提着高俅就出了大门,随后他用刀指着太尉府大门方向,冷声道:“高俅,你听!”

第一百五十章 人发杀机,地覆天翻(五)

“高俅,你听。”

林冲把高俅提到白虎节堂外面,指着大门方向,冷冷说道。

高俅静心屏息听了一会,什么也没有啊,他疑惑的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林冲。

“你再听。”

林冲六识敏锐,早就听到大门方向传来了打斗和叫喊的声音,这是杜壆带着滕戡,滕戣等人杀进来了。

今天,林冲要洗劫了太尉府,不过不是洗劫太尉府的人,而是太尉府的钱。

就像靖康之耻中,女真人大肆勒索大宋朝廷那样。

片刻之后,高俅终于听到了前面的叫喊和打杀声,他的脸色悚然变色,声音支吾,有些不敢置信道:“林冲,你……你怎敢?”

林冲用刀腹在他脸上拍了拍了,道:“我有什么不敢?你不是在赵佶面前告我图谋造反吗?

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说的没错,老子还真就反了!”

高俅完全慌了,若是林冲没反,这事还能好好商量,毕竟杀了自己容易,可是杀了自己的后果,他却不得不思量一下是否能承受的起。

可现在林冲却反了,一个反贼,有甚么事做不出来?

更何况林冲这厮一早就图谋造反,这时候突然发作,肯定早就准备好了后路,自己根本没有对付他的筹码。

果然,不久之后,高俅就看到十几个彪形大汉杀了进来,一个个刀头都滴着血,不少人身上衣服上也全是血,显然是一路杀人进来的。

自己的家丁护院,在这些人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高俅眼睛瞪得老大,惶恐万分的叫了起来:“林冲,你别杀我,你要甚么我都可以给你,不要杀我!”

林冲与杜壆交换了一下眼神,一切顺利,随后杜壆开始布置人把手路口,提防其他高俅手下暴起伤人;

然后将丘岳他们都赶到白虎节堂里关起来,开始搜查各个房间。

林冲哈哈大笑起来:“这可是你说的,要甚么都可以给我?”

高俅吓坏了,连连点头:“是我说的,你要甚么都可以给你!”

林冲笑道:“那我们来算一笔账吧,首先,你干儿子高沐恩大街上调戏我娘子,这个让我很不爽,要赔我的精神损失费。”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精神损失费,但高俅还是拼命的点头:“我赔!”

“这精神损失费就算二十万贯吧!”

高俅的心在滴血,可还是咬牙道:“我赔!”

可是接下来林冲说的话,却相当于在他的心上捅了一刀子:“你这次设局想要杀我,若非一早就被我识破,此时我已经被你制住,任你摆布。

这个你至少要赔我两百万贯,要足金足银,不要交钞。”

高俅简直要哭出来,若真赔了,自己的家底也就差不多没了,辛辛苦苦搜刮了几年钱财就全便宜了林冲这厮了。

“这……这……林都教头,下官家里实在没有这么多钱啊!”

“哦?”

这时杜壆他们已经掌控全局,老都管和高沐恩也都被押了过来。

林冲一刀砍在高俅的大腿上:“老子可没这么多时间和你啰嗦!

没钱是吧?那就拿你胳膊和大腿来抵账,一条胳膊三十万贯,一条大腿五十万贯!

老子再来问你,有还是没有?”

刀锋划破大腿,鲜血飙射出来的时候,一直还心怀侥幸的高俅顿时就吓尿了,他惨叫一声,满头大汗,诚惶诚恐的道:“有,有,有!”

这么多钱一下被林冲抢走,高俅觉得自己的心像是一下被人捅了无数把刀子。

这天杀的林冲,只要我高俅不死,必定与你不共戴天!

不过毕竟与性命相比,还是性命更重要,只要保住了性命,以他现在的高位和官家的宠信,钱财没有了迟早还能再捞回来;

可若是性命没了,或者胳膊大腿被林冲砍断一两条,那真就甚么也没了,这点高俅还是想得很清楚的。

这时林冲又接着道:“最后就是这次我一下出动了这么多兄弟,刀头舔血进来拼命,这个你要付他们的辛苦费,就五十万贯吧!”

高俅又疼又气,简直要哭出来,他很想说这也太不讲理了,他这时也明白了,家里的钱林冲是一文也不会放过了。

“行,都依你!”

说起来,倒也不是林冲废话,只是宋朝这时候又没银行卡又没支票,就只有现金,就算都是高俅家的钱都是金子,这些钱也至少有一两万斤重。

想想在原本的水浒故事中,杨志押送十万贯生辰纲的金珠宝贝,都用了十个壮健的厢禁军扮作脚夫才挑得下。

高俅家这么多钱财,要想一次性挑走,还不得动用三百名脚夫?

所以只能用系统带走,不过这系统却有一个毛病,不是自己的人东西他不收。

比如当初林冲骗赵佶那枚玉佩,就必须要赵佶先赐给林冲,林冲才能把他卖给系统,否则,系统是不收的。

所以必须要让高俅亲口答应,把这些钱给自己,林冲才能用系统把这些钱全部收走。

至于系统不收的交钞,那就只能打包带走了。

林冲笑了,一把把他提溜起来:“那现在带我们去你家的钱库和地窖吧,告诉你,别想耍花样!”

高俅哪敢不从,连忙示意老都管头前带路,自己也被林冲提着一瘸一拐的在后面跟着。

就在两人经过经过高沐恩身边的时候,林冲却一下停了下来,冷冷看了这厮一眼。

高沐恩的早就丧胆,这时迎上林冲杀人也似的目光,顿时吓得双腿一软,差点又被吓尿了,被滕戡提着才没倒下。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呆呆的看着林冲提着他干爹走过来,脸上还带着笑,高沐恩嘴巴张了一下,想要开口求饶。

然而还不等开口,高沐恩就见林冲猛地踢出一脚,随后一阵无法形容的剧痛传来。

“嗷——”

高沐恩原本就因为惊恐的瞪大老大的眼睛,这时眼珠更是像要凸出来一样,面容扭曲到了极点,嘴巴大张着,一声非人的嘶吼冲了出来。

周围所有的人,连带提着高沐恩的滕戡都仿佛感到了一阵蛋疼,不由的皱起脸,双腿夹紧。

杜壆觉得蛋疼的同时,却忍不住在心里为林冲叫起好来——哥哥这一脚,还不直接把花花太岁这厮两颗蛋蛋都给踢碎了!

叫这厮每日调戏歼污良家女子,也是活该有此报应!活活疼死才好!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人发杀机,地覆天翻(六)

高俅看得胆战心惊,过了半响,他才有些支吾的道:“林都教头,你……之前……”

林冲冷笑一声,道:“之前那是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可这厮害得我娘子都有心理阴影了。

这一脚是为所有被他调戏侮辱的良家女子,是为汴梁城其她小娘子能放心上街踢的!

怎么,你有意见?”

高俅脸色百变,支吾道:“没……没……”

“不许给他医治,让他自生自灭!”

林冲吩咐一句,再也懒得看这厮一眼,冷笑着提着高俅往他家钱库方向走去。

便在这时,就听大门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冲停住脚步,原地等待。

高俅心中一喜,暗想林冲这厮造反肯定是被发现了,汴梁城驻军这么多,到时候朝廷大军一来,只怕林冲这厮就要着急逃命了吧!

果然,片刻之后,就见一名身穿诸班直锦袄的大汉跑了进来,着急忙慌地对林冲道:“师父,廖杰跑出来了,被我杀了,现在我们造反的事已经被开封府知道了。”

高俅大喜过望。

林冲神色一凝,自己造反的事被朝廷知道了无所谓,可是自己落脚梁山的事这时若被朝廷知道了,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林冲把高俅随手丢给滕戣,往前走了几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详细一些。”

曹正是个有机灵人,自然知道林冲最关心什么,连忙在他耳边小声道;“师父放心,那廖杰刚跑到开封府衙,还没说出我们的地方,就被我一刀砍死了!南熏门外我也派人通知了!”

林冲笑道:“做得好,师父果真没看错你,以后会更多重任交给你,不要让师父失望。”

曹正浑身只觉得暖洋洋的,激动兴奋得满脸通红。

见杜壆他们还有疑虑,林冲当即大笑起来:“没事了,官府还不知道这里的事,我们有的是时间。”

随即林冲又对曹正和滕戣道;“你们两个带两个人到太尉府大门口等着,若是有人来向高俅汇报,就把人当场擒了。”

两人去了,林冲锐气飞扬道:“走,我们去看看高俅这厮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于是片刻之后,一行人就到了高俅家的钱库,然后一下看呆了。

妈卖批的,这厮真能捞钱啊!

便在林冲等人看着一钱库闪闪发光的金银珠宝,蜀锦绫罗两眼放光的时候,在汴梁城的内城皇宫,艮岳园林中,赵佶正怒不可遏,暴跳如雷。

“贼子敢尔,朕对他天高地厚之恩,这厮竟敢造反!

来人啊,调动所有都门禁军,开封府所有衙役捕快,一把要把林冲这厮给朕捉来,朕要当面问问他,他怎么就敢造反!”

梁师成在一旁提醒道:“官家,还有南熏门外,林冲训练的那一百学员精兵;还要派人赶紧通知高太尉……”

“林冲勾结绿林盗匪造反了……”

诸班直中,名叫徐宁的金枪班副指挥使一下就懵掉了,他想起了前天晚上林冲派他的徒弟曹正偷偷找到他,隐隐透露出想要远走避祸的意思;

而且那曹正还表示朝中奸党专权,专好陷害忠良,之前自己与他师父多有来往,他师父若是走了,高俅,梁师成等人必定迁怒自己,要陷害自己,要自己带着家眷跟他们一起走。

可惜当时自己竟舍不得权位和安逸的生活……

原来林冲竟然不是圆周避祸,竟然是要勾连盗匪造反……

直娘贼,你要造反怎么不早说,这下可把我闪得好苦……

“林都教头勾结绿林盗匪造反了,现在官家正调动全城的禁军要去捉拿他……”

不久之后,马行街,矾楼后院,李师师家。

正在看着窗外的秋色发呆的李师师,从玉钏儿那里听到了一条让她不敢置信的消息,整个人一下呆住了,随后眼睛又一下湿润起来。

“我的良人,果然是个盖世英雄,他竟然举旗造反了!原来他所说四年之约并不是一句空话,原来他竟然早就在做准备……”

同一时间,连续三四批传骑先后来到太尉府,然后这些传骑就都被曹正和滕戣带着擒住,堵住嘴巴捆在门房里面。

作为汴梁城二十多万都门禁军的统帅,没有高俅的调令,纵然赵佶亲自下令调集全城禁军抓捕林冲,此刻真正能集结起来的军队人数也不过两三千。

更别说大多数的禁军士卒,此刻不是找不到人在那里,就是在各个施工队和作坊码头扑社里做工,一时间哪里集合得起来?

而这个时候,林冲已经让众人先离开钱库一会,然后关上大门,在脑海中点开系统,一按上面的存款(金银和铜钱)和交易(珠宝)按键。

只见眼前一仓库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瞬间消失不见,而在系统的存款上和回购选项上,瞬间出现一组组庞大的数字。

林冲凝神静息数了数,计算了一下,一共共计金银九十七万贯;珠宝玉石,各色绫罗锦绣绢帛三十九万贯。

随后林冲打开大门,让杜壆带人进来清点打包交钞。

几人刚一进来,看到刚才还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和各种绫罗绸缎一转眼的功夫就全都消失不见,脸上的表情就像大白天见到了鬼,不敢置信。

不过旋即看到林冲一脸平常无奇的样子,想到关于军主哥哥会道法(仙法)的传闻,片刻之后,众人一下反应过来,然后开始欣喜万分的请点打包桌子上的交钞,和各种田契地契来。

这时林冲却皱了皱眉,金银珠宝和绸缎等硬通货加一起才一百三十六万贯多一点,看桌子上的交钞,也就大概四五十万贯的样子。

也就是加一起两百万贯都不到,这与自己期待的差距好大啊。

高俅这厮当三衙太尉这么多年,每年朝廷养这二十多万都门禁军的军饷都被高俅和下面的将门世家跟分掉了,其中高俅自然是要拿大头;

下面的禁军还让高俅这厮变成了家奴工匠,每天替他打工干活,这么多年经营下来,怎么可能连两百万贯都不到?

林冲再次来到高俅面前,道:“别想着拖延时间,更别想着能蒙混过关,数目完全不对啊,不算交钞才一百一百三十六万贯,连两百万贯都不到!

你家是不是还有地窖?我数三个数,你若敢说没有,我立刻砍你一条右腿,看你没了右腿,还能在赵佶面前受宠吗?

三——”

高俅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本来想着之前林冲虽然在言语上敲诈了他两百七十万贯,但钱库里这么多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想要清点出数目来,至少也得半天时间吧?

外面的官军可是随时能到,他们哪里可能真的认认真真清点一遍,自己地窖里的金银就算保住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冲竟有这个本事,一下就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的价值清点计算得这么清楚!

直娘贼,这厮是怎么做到的?

“二——”

林冲喊出二的同时,那口削铁如泥的宝刀就搁到了高俅的右大腿上,作势欲砍,高俅顿时吓得亡魂大冒,大叫起来。

“别……别砍……我带你去地窖!”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人发杀机,地覆天翻(七)

梁方平是大宋朝廷中,除去童贯之外,少有的能骑马能带兵的大宦官了。

因此一得知林冲造反,赵佶就立刻任命梁方平为讨贼使,率领精锐禁军前往南熏门外安仁村围剿林冲所部,一百学员精兵。

高太尉调兵的钧旨久久不到,没得奈何,梁方平只得一方面继续命人到太尉府催促,一方面带着一千多守卫皇宫的精锐禁军,直接开往南熏门外。

不久之后,已经有些乱糟糟的御街两旁的汴梁百姓,就看到了一行大约一千多骑的骑兵队伍,沿着宣德门前的御街朝南奔行而去,纷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起来。

“快看,是梁方平梁相公,竟然连梁方平都出动了,看来这次官家是动了真怒了,一定要捉住林冲不可!”

“可是这又怎样?俺听茶楼里说书人说,林都教头可是天上武曲星下凡,能敌万人,梁方平只带了这么点人,俺看还不够林无敌一人杀的。”

说起来,这段时间,林冲也算是汴梁城中少有的无人不知的名人了。

自从他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以一敌百,杀死一百西贼铁鹞子,枪挑小梁王小晋王;之后更赤手空拳勇救帝姬。

自那以后,民间百姓关于他的传说和演义就从没断过,而这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武曲星下凡和万人敌。

一时间血踪万里林无敌的外号可说是无人不知。

此时眼见梁方平率领着宿卫皇宫一千多诸班直扈卫和侍卫亲军前往捉拿林冲,一多半的汴梁百姓竟隐隐生出一种——才一千多人,肯定打不过林无敌想法来。

随从的御龙弓箭直中,也有人发出同样的疑问:“梁相公,我们这点人,要不要先等等其他的队伍?”

大宦官梁方平不由冷笑一声,道:“一群土鸡瓦狗耳,有何惧焉!”

说起来,梁方平与另几位大宦官,童贯,梁师成,杨戬都是一样的出身,在哲宗朝都是地位卑下的小宦官;都是在当今天子当皇帝之后才先后发达起来的。

可现在,其他三人都位极人臣,风光无限。

童贯在关西领兵,立功无数,官至经略安抚制置使,节度使,枢密使,现今已是大宋武职第一人;杨戬同样官至节度使,甚至因为扩田有功而加封太傅,位列三公;

梁师成更是了不得,不但也为节度使,官至检校太傅,而且每日陪在官家身边,身兼一百多个职位,凡御书号令皆出其手,对外号称隐相,权势甚至超过蔡太师。

可却唯独自己,与其他三人比起来,无论官职还是权势都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

这么多年来,梁方平从来没觉得自己会输给童贯、杨戬、梁师成三人什么。

特别是论起骑得烈马,吃得了长途行军的苦,带得了兵,阵前指挥若定的真本事,自己哪里比童贯那厮差了?比起杨戬、梁师成那两个老家伙,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不过是自己时运不济,加之不如他们会揣测官家的心意,谄媚讨好官家罢了。

就让童贯,杨戬,梁师成这些竖子成名也罢!

现在官家要捉拿林冲平定叛乱,第一个就想到了自己。

自己带着一千五百汴梁城最精锐的禁军,而对方只有一百骑而已,如此悬殊的兵力对比,如果这都不能取胜,那自己以后也不必领军了。

至于那个林冲被无知百姓吹做甚么万人敌,梁方平更是嗤之以鼻——狗屁林无敌,狗屁万人敌!

除非这厮是铁打的能够刀枪不入,否则在神臂弓密集的箭雨打击下,也只有被射成刺猬的下场。

于是,不久之后,信心满满的梁方平便率军出了南熏门,来到了安仁村外。

“禀梁相公,前方叛军军营中已空无一人,询问附近村民,都说不久前贼兵列队刚往西南方向而去。”

梁方平哈哈大笑道:“一群鼠辈,定是得知事泄的消息,畏罪潜逃了,我们追!”

那名御龙弓箭直想到林冲图谋造反这么长的时间,心机深沉的可怕,于是有些担心的道:“梁相公,那林冲一向狡诈,会不会有诈?”

梁方平冷笑道:“那林冲再是狡诈,可毕竟只有一百兵士,现在事发了不跑还能做甚么,勿须多虑!”

十几名斥候先行,一千多人的骑队疾速奔驰起来,不多时,斥候来报:“前方发现叛贼断后骑兵,一见我们,慌忙往西南而去。”

梁方平大喜:“给我死死咬住,大军全速追击!”

然而不久之后,前方已不见了斥候踪影,那名御龙弓箭直有些担心,大声喊道:“梁相公,缓一缓吧,不见斥候来报,队伍也跑乱了。”

梁方平嗤笑道:“怕甚么,斥候肯定追远了……”

“来骑止步,再过来就不客气了!”

然而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就见前方小土坡后突然转出一骑,单枪匹马的慢悠悠向他们跑来,脸上还带着奇怪的笑容。

那御龙弓箭直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梁方平也微微愣了一下,稍稍提了一下缰绳,减慢了速度。

随即他便大笑起来:“故弄玄虚,吓唬谁呢?谁人出阵给咱家活捉此贼?”

话音刚落,梁方平身边就加速冲出两骑,却见那名骑士脸上笑意更浓,随即他举起了手中长枪,狠狠挥下:“点火,放!”

梁方平悚然一惊,然后他就目瞪口呆的看见,前方不远处的小树林上方,无数个黑点飞了过来,仔细看时还能看到点点火星正在燃烧。

梁方平一下就有些傻掉了,随即他反应过来,拼命的拉扯着缰绳,用他尖利的嗓音大吼道:“快转身,散开——”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转瞬间,几百颗毒药烟球和毒烟火球就像雨点般落在梁方平身后四周,火光一下冲天而起,毒烟漫天都是,剧烈的咳嗽声和尖叫声响了起来。

无数的战马在一刻都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开始躁动长嘶不止,发了狂一样不停不停跳动和发足狂奔,一时间不知道多少骑士被癫狂的战马给掀下马来。

更有许多运气不好的骑士,刚一落马就被狂躁的战马踩死踢死,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个不停,直好似修罗地狱。

梁方平吓得亡魂大冒,若非身旁几名护卫反应神速,死死帮他扯住缰绳,扶住身体,只怕这时已被发狂的战马掀了下马来,死于非命。

片刻之后,惊魂甫定的梁方平还来不及长出一口气,就惊恐的发现,前面那名骑士已经一枪刺死面前的敌人,挺着长枪向自己冲来。

而在他的身后,是两排几乎人挨着人,马贴着马,膝盖碰着膝盖的骑士,如墙一般疾冲过来,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一下让梁方平生出一种无可阻挡的感觉。

“放下武器,下马受降,否则杀无赦!”

PS:感谢书友云志的打赏。

PS2:今天淋了点雨,头有点痛,码字慢,第二章我尽量码。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人发杀机,地覆天翻(八)

短短不到两个刻时,梁方平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被颠覆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伙叛贼事泄之后竟然没有仓皇逃窜,而是选择诱敌打伏击!

他更加万万想不到,林冲这厮练兵竟如此厉害,才三个月不到时间,就将这伙学员兵训练的这么强悍;

而自己率领的大宋精锐禁军,竟然会这么怂!

当时对方不到一百的骑兵一个冲锋,自己这边前队虽然几乎全军覆没,失去了战斗力;

可后队六七百骑兵却并没受多大影响,结果却硬是被吓得一箭也不敢放就投降了!

更让梁方平想不到的是,这伙只有一百人的叛贼,在打败自己之后,竟然还是没选择逃窜,而是命令自己这边交出武器,抱头蹲在地上。

然后这群叛贼竟然还在商量着要再杀回去,杀到南熏门外去!

梁方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群贼厮们是疯了吗?他们难道以为一次偷袭得手,他们就天下无敌了吗?

要知道在他们可只有一百骑而已,而汴梁城内官军可是有十几万!

梁方平心中已是惊涛骇浪,完全不敢相信。

然而在不久之后,当自己麾下的士卒在这些叛贼的指挥下,将他们的武器依次放在几辆大车上时,梁方平就看到更加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

就听得一阵马蹄声传来,随后这些叛贼中的几骑便一脸兴奋的迎了上去,梁方平心中觉得奇怪,抻长脖子看过着。

随后他就看到林冲骑着官家赐给他的那匹踢雪乌骓,带着十几个人疾驰过来,等距离越来越近时,梁方平这才发现,林冲这厮的马鞍上还担着一个人。

而这个人,赫然就是一直没有消息的高俅高太尉!

原来事发之后高俅久久没有消息,终于还是引起官府那边的怀疑,然后就被发现了。

好在林冲等人已经找到高俅埋在地下的黄金,收走之后,不等大军将太尉府包围,林冲便带着杜壆他们,一路冲杀到了南熏门;

然后又以高俅做人质,成功闯门而出,跑来与厉天闰等人汇合。

梁方平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而林冲这一边,一个个却全都是喜气洋洋的。

厉天闰激动的满面红光,兴冲冲的跑来交令:“哥哥你真是神了,这群狗屁禁军果然中看不中用,一箭都没放,我们一轮投石车一个冲锋他们就全部投降了!

回哥哥将令,我军首战大获全胜,全歼官军一千五百多人,活捉梁方平,缴获神臂弓一千多具,镔铁马刀一千多把,只是战马跑掉四成多,只有不到八百匹!”

“好,做得很好,我给你们记功!”

林冲高兴的朝他点头道,心说自己倒不是神人,而是沾了穿越者的光罢了。

在原本的历史中,女真攻宋,在女真人还没来,仅仅是女真的先头部队——先投降大宋,后投降金军的郭药师的两千常胜军打过来,十多万禁军外加七千骑兵就望风而逃,大溃于黄河边上!

其中自相践踏挤下黄河淹死就的,就有数千人之多,而当时统帅这支部队的,就是这个大宦官梁方平。

再之后女真兵围城,这伙汴梁禁军又不敢上城墙抵抗;之后西军来援女真退去,这支禁军去支援太原又不经一战便是惊溃,害得小种率领的西军菁华全军覆没……

再之后女真第二次攻宋,仍是无一人敢战,逼得赵桓只能相信大骗子郭京的六丁六甲神兵;在女真攻破城之后,这伙废物汴梁禁军也是引颈受戮,不敢有丝毫反抗。

更为可耻的是,再后来女真人狮子大开口索要钱财,又是这伙本该保护全城百姓的所谓汴梁都门禁军,不但没有去保护城内的汉家妻女,反倒还沦为女真人的帮凶,全城劫掠搜刮金银财帛和女子,然后卑躬屈膝的送到城外的女真鞑子那里!

对付这样一群怂到家的废物,又是有心算无心,以一百骑不损一人就全歼对方一千五百人,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呢?

厉天闰立刻高兴得合不拢嘴,那边滕戣却道:“俺们这边也不差啊,一下查抄了高俅这厮两百多万贯的钱财!

好家伙,你们是不知道这厮有多能捞钱,满满一钱库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看得俺老滕眼睛都花了!

这还不算,这厮还命人将金子做成一千两一个的金砖,就铺在他卧房的地板下,足足有一百块!若非哥哥英明,只怕就被这厮糊弄过去了!”

厉天闰一下把眼睛瞪大大的,这么多钱,那梁山起码几年都不用为钱发愁了;然后又一下缴获了这么多武器,加上哥哥练兵的本事,梁山军兴旺可期啊!

便在这时,就听南熏门方向有人急急跑来:“报,汴梁官军追出来了。”

“多少人?”林冲回头问道。

“大约两个马军指挥,带头的好像是曹拱卫!”

曹拱卫就是曹松,捧日军第六军马军都虞侯,说起来他的麾下也算是汴梁禁军中少有的还保持着一定战斗力的队伍了。

且曹松带兵领兵都不差,真打起来,自己这边肯定伤亡不小。

林冲皱了皱眉头,片刻之后他开口道:“那就……”

高俅和梁芳平连忙望过来,两人都知道,林冲与曹松关系可不一般。

“……打吧。”

林冲缓缓转过头来,看了高俅和梁方平这对难兄难弟一眼,然后道:“把这两货提到阵前,若是曹松那厮敢先发起进攻就立刻杀了!”

梁方平顿时吓得有些要晕过去,不过好在曹松并没有冲杀过来,而是缓缓退到南熏门外列阵待援。

不久之后,越来越多的都门禁军开了过来,很快就有了数千之数,而林冲这边却依然只是孤零零的不到一百骑,却依然气势不减的远远与之对峙着。

而被绑缚了双手骑在一匹马上,脖子上搁着一口宝刀的高俅,也在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他们怎么不敢相信,林冲这厮竟是如此胆大包天,肆无忌惮!

这厮就凭着这么一点人,就敢公然与大宋朝廷为敌;与老公相、杨戬、朱勔还有自己这些去权臣重臣为敌;甚至公然与官家为敌!

这厮竟然要在两军阵前,当着数万汴梁禁军和无数的汴梁百姓的面,公然向自己这些权臣重臣还有官家问罪!

还有,这厮所说的要到海外自立为王,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若是假的,他这么点人,就敢如此大逆不道,在大宋确实呆不下去,远避海外确实是个选择;

可若是真的,他为何要告诉你自己,用意何在?

高俅只觉得完全的不可思议,又百思不得其解……

PS1:感谢书友本人张天明的打赏。

PS2:第一卷还剩下最后一章了,所有的第一卷的构思都要在这一章里结尾,由不得我不精雕细琢,所以写的很慢,但绝没有偷懒。

第一百五十四章 跨越千年,正是为此!

便在高俅一脸懵逼,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那一边,林冲已经将小树林的投石机和几辆大车上神臂弓,弓箭,马刀,重剑等全部收入系统中。

然后不久之后,高俅便看到骑着官家御赐宝马踢雪乌骓的林冲,就这么单人独策马驰入到两军阵前。

之前还有些闹哄哄,议论叫嚷不休的数千汴梁禁军,以及更多的远远在城墙上和四周空地看热闹的汴梁百姓一下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所有人都有些呆呆的看着林冲策马疾驰,他们自然都知道,今天这一切都是林冲搞出来的,可是所有的这些人,也都不知道,林冲到底要做甚么!

“贼子林冲!官家待你不薄,你如何就敢兴兵造反,如今天兵到来……”

短暂的寂静之后,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却是赵佶身边的御龙骨朵子直指挥使潘兴,此时他怒目圆睁,须发皆张,戟指着林冲,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然而林冲却扯动嘴角,轻轻的笑了一下,随后他猛的一提马缰,胯下踢雪乌骓一下人立而起,长声嘶鸣,而林冲也在马上站直身子,扫视了一眼面前的数千禁军和上万汴梁百姓,放声大呼。

“我就是以一敌百,枪挑西贼小梁王小晋王,单枪匹马杀死西贼一百铁鹞子的林冲!

辽国已经衰弱不堪,辽国的北面,两万女真就大败七十万辽狗大军;如今辽国上京东京已丢,辽国三四成土地人口已归女真蛮子,这些情报,也是我林冲千辛万苦从女真人那里打探得来!”

所有的人一下愣了,不知道林冲这时候说着些是甚么意思,随即便一阵大哗,议论纷纷起来。

而这时,林冲已经轻轻一踢马腹,开始两军阵前横着慢跑起来,口中吼声如雷:“或许这些事情你们听了,只是把它们作为茶余饭后的新奇谈资,但你们想过没有?一旦女真蛮子灭了大辽,下一个会是谁?”

所有人都有些愣了,没人回答!

汴梁百年安逸,无论是士卒还是百姓,还是官吏皇帝,所有的人全都耽于逸乐,文恬武嬉。

老百姓只关心哪里有热闹可瞧,哪里有新奇的博戏可看,千里之外的女真人如何与他们有甚么关系?

而汴梁都门禁军,则是浑浑噩噩混日子,当兵的忙着做各种苦役营生,闲暇时听听书,看看博戏,赌赌钱以打发苦闷的生活;

当将主的忙着喝兵血,忙着经营各种产业,忙着奢侈享受一掷千金,本职工作,却是完全荒废!

林冲如雷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出口就是石破天惊:“我来告诉你们,一旦女真掉辽国,下一个一定就是大宋,而女真一旦侵宋,则大宋必亡!

或许你们还不知道女真人有多善战,他们每名战士都可以身披两层铠甲连续冲阵十多次,这在大宋有哪支军队可以做到?更兼这群野人还一个个悍不畏死……

……你们不会知道,现在女真人,政治有多清明,纪律有多严明,精神有多昂扬向上!

我那位海外朋友亲耳听一位女真大臣讲,他们的皇帝完颜阿骨打,因为金国开国之初家底太薄,因此皇帝也要与普通将士同甘共苦。

完颜阿骨打曾与群臣定下誓约:国库中的财物,只有打仗时才能动用,如果有人违反,不论是谁,都要打二十大棍。

后来打下辽国上京,完颜阿骨打酒瘾犯了,就在半夜偷偷打开国库偷喝了两坛美酒,事后他们的丞相清点国库时发现了此事,于是联合群臣在朝上当场揭发质问此事,并要求按照誓约重打皇帝二十大棍!

而他们的皇帝竟然当场认错并照做了!之后众臣一齐跪下向皇帝请罪,完颜阿骨打也只能恕众臣无罪,并称赞他们做得对!”

有如天方夜谭的话语说出,所有的人顿时都被雷得外焦里嫩,完全不敢相信。

大多数人自然是认为怎么可能,这太荒谬了吧;但也有少数人则在心里鄙视蛮夷就是蛮夷,一点也不懂君父纲常。

事实上,这件事确实是假的,因为真实的历史上,这件事是发生在完颜阿骨打死后,他弟弟完颜晟继位后,被打的是完颜晟。

但这时候林冲说出这件事来,他们也不可能跑到金国去找女真人求证,而且就算赵佶之后真的派人去和女真人接触,问起这件事也不会有结果。

林冲的话语再次响起:“你们不知道这些女真蛮子的军纪有多严厉,战场上闻令当进不进者,不但将士本人要杀头,家里之前分到的战利品,钱财,牲畜,奴隶也都要罚没,严重的甚至妻女都要沦为奴隶!

女真军令,一旦主将战死,若麾下将士不能杀光对手并取得胜利,全队皆斩……因此女真人对战辽国军队百战百胜,无数次以少胜多,一百女真兵就敢追杀几千辽国兵……

……而大宋军队,战力还远不如辽国,可以想象,一旦女真人灭掉了辽国,那时候,大宋就是灭顶之灾,亡国在即!”

便在林冲高谈阔论的时候,汴梁城越来越多的军队开了过来,赵佶的近臣宠臣王黼也奉命过来统帅全军,并伺机解救高俅和梁方平。

这时听到林冲竟如此大放厥词,王黼顿时大怒道:“林冲,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你这乱臣贼子,官家待你天高地厚之恩,你不但不思报效,反生叛乱,是为大不忠也!

你林家历代先祖皆赤胆忠心,你现在如此作为,不但不忠,更加是蔑视祖宗,是为大不孝也!你如此不忠不孝之人,有何面目当着数万都门禁军,汴梁百姓的面……”

“哈哈哈……”

这家伙口才倒是极好,但林冲自然不会与他辩论,他早就想好了,你说你的,我说我的。

而且,林冲之所以说这么多,并不是为了能说服对方,他之所以这么做,唯一的目的只在于——告诉世人我林冲造反的正确性,正义性!

说起来,一支军队或者一个武装集团要想立足,强大和长久,靠的可不单纯是武力。更重要的还是军心,士气和信念!

一个字,要有魂。

在原来的时空中,宋江领导下的梁山可算武力强悍吧,两败童贯之前就拥兵十万,大败高俅之后这个数字更是激增到至少十五万到二十万。

这样一支强悍的武装,做什么不行?可偏偏宋江就愿意给赵宋朝廷当狗,一心想招安,结果被朝廷利用去打其他三寇,没几年就这支十多万的梁山军便烟消云散了。

就是因为梁山军没有魂,之前他们的武力虽然一点一点强大了,可在骨子他们却非常自卑,内心非常弱小,因为他们自认他们是盗贼(虽然宋氏梁山确实是一群盗匪),他们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于是宋江一心想要招安洗白,然后就不自卑了。

而另一段历史里,有支军队同样被当时的政府骂作***,他们最弱小时只有几万人甚至不到一万人,被打的转移了两万多里,多少次陷入绝境,多少次被重兵包围……

可是这支军队却坚持下来了,就是因为是他们有士气,有信念,有信仰,有军魂。

他们坚信他们是正确的,他们是目标是崇高的,他们是高尚的,他们的事业是伟大的!

所以哪怕身陷绝境,哪怕是严刑拷打,哪怕是面对死亡,哪怕是前途渺茫几乎看不到一点胜利的希望,这支队伍都没有被打散,士气一直高昂。

这就是信念的作用,这就是军魂的作用!

而林冲今天之所以要说这么多,就是为了给梁山军的造反立稳根基,给今天梁山军一个信念,给梁山军树立一条军魂。

那就是——我们不是反贼,更不是草寇,我们梁山军不是要造反,而是要拯救天下!

因此林冲不等王黼说完,便仰天哈哈大笑起来,随即他一双豹眼锐利如刀地扫视了众人一圈,吼声如雷:“为甚么我说,一旦女真侵宋,大宋必亡!

想必我不说,大家也都清楚,当今天子赵佶荒唐轻佻……”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当众说出来,所有的人顿时都是一阵口吸凉气的声音,下巴掉了一地。

说起来,关于当今天子的荒唐轻佻,汴梁百姓那确实是没有不知道的,而且平常私下里也经常将他的很多荒唐事引为谈资,可哪个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话的?

“……不惟荒唐轻佻,赵佶更是穷奢极欲,恨不能穷尽天下之财富供他一人享乐!自他基以来,重用蔡京,朱勔,杨戬等一帮奸邪佞臣……

他大兴花石纲害得东南民不聊生,无数百姓卖儿鬻女,倾家荡产,四处逃难……赵佶之罪可谓罄竹难书!”

“你……你,你……”

王黼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若非林冲身后两骑一人押着高俅,一人押着梁方平,两口宝刀架在脖子上,王黼真恨不得立刻下令全军冲杀过去,杀了这无父无君的狂徒!

这时他结巴半天,终究还是下不定决心下令冲锋,只能一方面命令军队绕后包围,一方面命人快马到皇宫汇报请示。

而这边林冲还在继续大放厥词:“再看看赵佶宠信的几位奸臣害国贼,蔡京自秉政以来,在天下推行新方田法,致使豪强地主土地越量多少,贫民下户土地越量越多(量得多要交的赋税就多,但土地并没有增多),无数百姓(縻貹家)因此被掠夺盘剥得家破人亡;

蔡京还推行复榷茶法,更改盐钞法,旧的盐引盐钞全部作废,商人要买盐必须重新再次拿出钱来购买新的盐钞才能去产盐州取盐,如此明目张胆毫不掩饰的掠夺天下百姓财富,害得多少富商富户(杜壆家)一夜之间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害得盐价疯涨不止,多少百姓买不起盐……

还有朱勔接着花石纲在东南肆意掠夺百姓家财,侵占百姓田地屋宇……还有杨戬在京东京西扩田,以废堤、弃堰、荒山、退滩等不能耕种之土地勒令百姓租佃,然后强收租税,多少百姓因此破产……

这便是现在的朝廷,可谓是君昏臣奸,奸党专权,奸邪当道,如此倒行逆施,官逼民反,大家可以去京东,京西,荆湖,东南一带看看,多少百姓被逼着上山当了盗匪!”

林冲再次一扯马缰,踢雪乌骓长嘶一声一个人立而起,随即两只前蹄重重敲在地上,林冲也在马上探身而起,大声道:“我林冲今日起兵,不为造反,实为兵谏!

尔等都知道了!赵宋朝廷如此倒行逆施,女真一来,则大宋必亡!

林冲实在不忍看到天下崩塌,社稷倾颓,大好河山陷于异族野蛮人之手,汉家天下再来一次五胡乱华的浩劫!

我可以告诉你们,现在辽国的东京道辽人汉人已被屠杀了七成以上,剩下则全部沦为奴隶。

一旦女真灭宋,五胡乱华时两脚羊的惨事就将再次上演,我华夏大地将再次沦为一片腥膻之地,而你们或将会被杀死,或将沦为奴隶!

林冲不才,愿以我血荐轩辕,泣血拜求官家能刷新朝纲,开张圣听,广纳忠言,罢黜并诛杀蔡京,朱勔,杨戬等奸邪佞臣;

官家亦应下诏罪己,停运花石纲,任用贤臣良吏治理国家,整军备战以待女真!

如此则大宋幸甚,则社稷幸甚,则天下百姓幸甚!

官家若能如此,则臣言语无状,冒犯官家,罪该万死,臣愿即刻下马受缚,甘受极刑,以正纲常!

若是官家不能如此,则臣绝不束手就擒,赵佶不顾这天下苍生,我林冲却不能不顾这天下苍生!

我将远遁海外,自立为王,厉马秣兵,一旦女真杀过来,大宋必亡,但我汉家天下不能亡!

那时候,我,血踪万里林无敌林冲!将亲率大军挽此天倾,挽救汉家天下于即倒,拯救汉家百姓于水火!

谨此为誓言!”

话音刚落,林冲便从马鞍上的箭壶里抽出一支狼牙箭来,一折两断,然后重重扔在地上。

而在他的身后,杜壆亦将手中丈八蛇矛重重在地上一顿,带头高呼:“杀蔡京,清君侧,下诏罪己,刷新朝纲!”

“杀蔡京,清君侧,下诏罪己,刷新朝纲!”

……

一百多人整齐的呐喊怒吼,一下就将面前的数万人震撼得呆若木鸡,所有人就这么怔怔的看着林冲的一百余骑在气势把他们完全压倒,所有人都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女真人,真有这么强悍么?

我煌煌大宋,真的这么不堪一击么?

还有这林冲,他真是泼天也似的胆子么,仅仅一百多骑,就敢与大宋朝廷,大宋官家,八十万禁军,其中还包括二十万西军宣战?

而林冲看到麾下一百多骑在自己一番演说之后一个个兴奋激荡得热血沸腾,他也一下心情激荡起来。

士气正旺,军心可期,梁山军信念军魂已经立起来了!

接下来结果会如何,林冲其实也不敢肯定。

是被赵宋朝廷倾尽全力剿灭,还是像另一个时空中,那支红色军队那样,历尽艰辛最终取得胜利?

但林冲知道,无论如何,我心如一。

我汉家天下,绝不容异族肆虐!

而我跨越千年,也正是为此!

PS1:感谢书友云志的打赏!

PS2:迟来的四千字大章,第一卷完。

第一章 梁山草创,颁布军令

距离林冲在南熏门外当着一万多都门禁军和数万汴梁百姓的面宣示造反宣言,已经过去十二天了。

果然如林冲所料想的那样,此宣言一出,赵宋朝廷方面自然是气急败坏。

可林冲这边却是马快人捷,倒没有真的等赵佶做出回应,重兵越围越多,而是喊了全军齐呼喊了十几句“杀蔡京,清君侧,下诏罪己,刷新朝纲!”的口号之后,便挟持着高俅和梁方平一溜烟的跑掉了。

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装完逼就跑,真他玛刺激!

因着有心算无心,加之林冲,杜壆两员可敌万人的虎将亲自断后,两人两骑数次冲入追来的都门禁军中直取低将首级,几次之后后面追赶的军队,也就出工不出力了。

不久之后,林冲等人从容跑出去八十多里远,甩出去追兵十多里远,也就放了高俅两人;

再之后又在路上正巧碰上赶来支援的樊瑞,縻貹等人,一行人在入夜时分赶到黄河边上,坐着船顺风顺水就直接开到了梁山水泊金沙滩。

也因为这些原因,众人不但在汴梁装完逼就跑,还成功摆了高俅等人一道;

再加上这些天来林冲带着闻焕章,吕将,杜壆,厉天佑等人每日在山上大肆宣扬赵宋的黑暗,女真的强大,梁山军的正义性和正确性。

如此这般夜以继日的灌输,十一天以来,所有上山的众人士气都出奇的高涨,所有的人都沉浸在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我们要干一番大事业,要跟着军主哥哥拯救天下”优越感和荣耀感中。

不过饶是如此,但毕竟梁山新创,此时的梁山上要什么没什么,甚至连住宿都只能暂时住在大帐篷里,行政管理上也难免出些纰漏,有时候难免乱糟糟的。

因此大家在兴奋之余,心中也难免会觉得有些不那么踏实。

而今天,就是林冲正式正式颁布军令,安排众人职事和梁山上管理的规章制度的日子了。

辰时过后,早就在昨日收到通知的梁山军所有大大小小的带兵,管事的头领便立刻都有些急不可耐的来到一处临时简单搭建的大木屋中。

林冲也没多废话,等与会的所有人都到齐之后,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道:“诸位想必都知道,我们之所以起事,就是要在梁山积蓄力量,秣马厉兵,发展壮大。

一旦女真南侵,我们便要下山,挡在胡骑面前,为这片我们汉家儿女世代生存的土地死战到底。

然据我估计,女真现在还只是占了辽国的三成多土地,要想灭掉辽国至少还得两三年甚至三四年;灭掉辽国后,要想整合消化辽国的力量,还得一年。

因此四年之内,我们的敌人都会是赵宋朝廷,而现在我梁山军的力量还很弱小,现今我们虽然暂时瞒住了朝廷,但毕竟纸包不住火,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我们不但要在朝廷的围剿下活到四年之后,还在这四年之内发展壮大成为一支可战之军,这就是我们四年以来的目标,而要完成这个目标,就需要众位兄弟还有梁山全体上下共同努力。”

众人立刻有些激动起来,纷纷站起来表示决心,林冲见状也不制止,等这帮粗汉直汉表达完心中激烈的情绪之后,这才笑着起身向下压了压手,继续道:“然后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今日在此,且定下我梁山军的规章制度,这也是我与吕将兄弟,闻先生,高先生,杜壆兄弟,厉天闰兄弟等人商议了几天暂定下来的。

诸位兄弟若有疑问,尽可当面说之,规章制度施行之后,若有甚么好的意见建议,或是有甚么不好不对的地方,也可以向我还有吕将兄弟,温先生,高先生反应。

具体规章制度,我会让闻先生等下逐条宣读,这里我先简单说几条:首先就是我梁山军实行军事化管理,一切行动要听指挥。

目前梁山军新建,力量还很弱小,为了保密,所有人无命令不得下山……

其二,梁山军大部分制度与赵宋开国时的禁军制度都相同,而最大之不同就在于指导员制度。

我准备在梁山军中成立一个教导班和教导队,由我亲自培训,学成之后再派到每支部队中去,作为各级军官的副手。

譬如一个都,指挥官为都头,都指导员为都头的副手,但与都头平级,地位相等;再之后则是副都头,副都头则完全听从都头指挥。

指导员负责的不是军事训练和战场指挥,而是负责思想教育,军规军纪,还负责关心士卒的生活,并且负责监督都头……”

要说第一个一切行动听指挥众人还能理解,这时说到甚么指导员,众人一时间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懵了,心说这不是给所有的将领都派一个监军么?

而且关心士卒的生活,这又是甚么东东?军主哥哥就是新鲜东西多!

不过好在林冲的绝对权威已经树立,不但一百亲卫背嵬军战力强悍至极;杜壆,鲁智深,厉天闰等人又对他唯命是从;而掌管水军的阮氏三兄弟也对他恨不能肝脑相报,众人只是议论纷纷,却并没有敢提出反对。

而林冲见到他们如此反应,也只是笑笑,这种跨越了一千年的新鲜事物,宋朝的人是有些难以理解和接受,不过自己也只能借助现在自己绝对的权威,先推行下去再说了,等以后形成习惯了,并看到这样做的好处了,他们自然就理解和接受了。

不过,看到他们是这样的反应,林冲的第三条,在军内实行民主推举制度,也就暂时没有提出了,而是让吕将直接宣布众人的职事任命。

吕将感动的朝林冲点了点头,他明白,林冲这么做,就是在向众人确立他梁山军二把手的地位和权威。

随后他起身朝众人拱了拱手,大声道:“诸位兄弟,大家安静,现在由我来宣布梁山军三军人员安排……”

第二章 职事安排,指导员的忧虑

“诸位兄弟,大家安静,下面由我来宣布梁山三军职事安排……”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这可是关系今后众人在梁山军地位和前途的头等大事,自然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了。

就听吕将朗声道:“计开:梁山军军主,梁山军总教导员,梁山行政总管:林冲。

梁山军参谋军师,梁山军副教导员,梁山行政副管:吕将,闻焕章。

梁山军参谋军师,钱粮官:高玉。

梁山军参谋军师,背嵬军步军指挥使:王寅。

梁山军诸军教官:林冲,杜壆,鲁智深,王寅,阮小二。

诸军序列:背嵬军马军指挥使杜壆,教导员云志,副指挥使卫鹤……”

之前说的都是梁山军的主要管理层,就是吕将不宣布,众人也都猜到了,此时也不过是确定一下名分而已,因此没多少人在意。

此时才是一军主将副将的任命,却是把梁山军精锐的精锐,背嵬军马军的指挥使给了杜壆,众人眼热羡慕的同时,也都是服气的很。

首先杜壆武艺没的说,据说与军主哥哥都不相上下,其次实力也足够。

此时梁山军的主要成员,除去军主哥哥从汴梁带来的一百背嵬军亲军外,就是隆中山,赤眉山,芒砀山三座山寨的喽啰,而其中就属赤眉山的人数最多。

因此吕将一宣布完,众人都立刻笑着拱手向三人表示祝贺,而三人也是连忙起身相谢。

杜壆倒是表情平常,云志却是完全没想到,一脸局促和懵逼,甚至还有些惶恐。

卧槽,怎么会是我!

一直以来,云志都感觉像有些在做梦一样。

说起来,他本是汴梁城附近村子的一懵懂少年,因为父母疼爱,什么东西都紧着他吃,结果长得异常高大健壮。

然后有一次到汴梁城逛庙会时他就被官兵堵住路口,把他抓去黥了面涅了臂(正史记载,非杜撰),莫名其妙就成了一名禁军;

也幸亏长大高大健壮,又会骑马,就被选进了侍卫亲军的左义卫亲军;再之后又恍恍惚惚被林都教头选中。

被选中之后,其实云志也是随遇而安,只是为了少受罚,为了能吃到双份的红烧肉,喝到二两五粮春美酒,然后他就尽量在每次训练和比试中做到更好。

或许是受到了激励潜能被开发出来,他的表现越来越来好,后来就被林都教头任命为五名小队长之一。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林都教头现在竟还要任命他为背嵬军马军指导员,这可是与指挥使地位相等的职位啊,而且还是梁山军精锐中的精锐背嵬军的指导员。

军主哥哥把如此重任交给自己,可自己又如何做得来?

云志一下有些急了,起身相谢回礼的同时,有求助也似看了林冲一眼,见到林冲给他递过一个鼓励的眼神,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至于三人中的另一人,卫鹤这家伙终于如愿所偿当上马军副指挥使,骑上御马,此刻这伙笑的嘴里简直可以塞进去拳头。

受到卫鹤情绪的感染,其他人这时也眼巴巴的盯着吕将在看,就听吕将继续道:

“背嵬军步军指挥使王寅,指导员张天明,副指挥薛永;

梁山警卫营(马步军)指挥使吕方,教导员李乐,副指挥使曹正,陈智;

野战军马军第一营,指挥使厉天闰,副指挥使厉天佑,指导员暂缺。

不过现在军中缺马,且会骑马的士卒太少,故此每个马军野战营只能分到老兵十五名,战马一百五十匹。

剩下的骑兵就你们自己到去选兵,自己去练兵,马匹也得在以后才能补齐。”

这就是梁山军的现状,除去背嵬军原来就有的一百匹御马和牟驼冈天驷监三百匹好马,还有就是当日顺手在汴梁掠走了两百四十匹好马。

也就是加一起六百六十匹,而且背嵬军和警卫营的马匹还要优先,因此目前两个骑兵野战营只能暂时装备一半的马匹,而且骑兵还要自己训练。

不过饶是如此,厉天闰两兄弟也是振奋不已,激动的鼻子当时就有些发酸。

他们两兄弟可不比杜壆,武艺没人家好,而且也没带几百人上山,却也能独领一军,这份信任和看重,怎能不粉身碎骨以报之!

那边吕将继续宣布道:“马军第二营指挥使滕戡,副指挥使滕戣,卓茂,指导员暂缺;

野战军步军第一营(重斧兵)指挥使鲁智深,副指挥使縻貹,指导员田斐;

步军第二营(刀盾兵)指挥使樊瑞,副指挥使项充,李衮,指导员刘欣;

步军第三营(弓弩兵)指挥使贺吉,副将郭矸,指导员暂缺;

水军目前暂设一营,指挥使阮小二,副指挥阮小五,阮小七,指导员暂缺;

神机营指挥使凌振,副指挥暂缺,指导员暂缺;

军器监将作大匠叶蒙,大匠李铭,指导员暂缺;

梁山学堂教授一名,钱泽,兼职教授林冲,闻焕章,高玉。

梁山军所有队正以上军官,都必须识字八百以上,若不达标,训练之余晚上还必须到学堂上课!”

眼见所有的人都得了职位,众人正高兴着呢,这时一听还必须识字八百以上,一些完全不识字的滕戡,縻貹,项充,李衮,卓茂等人顿时一张笑脸就变成了苦瓜脸。

吕将宣布完毕,紧接着在闻焕章又开始逐条宣读梁山军的军纪军规。

其实考虑到目前这伙梁山军的来源一半都是打家劫舍的盗匪,林冲和吕将,闻焕章,杜壆,高玉等人制定的军纪军规已经相对宽松了,但这时林冲仔细观察,却见众人的表情还是都有些愁眉苦脸的。

林冲心中也是微微一叹,看来改造他们,训练他们的路子还很长啊。

不过好就好在目前自己在山上还有绝对的权威,下面杜壆,贺吉,樊瑞,项充,阮氏兄弟等原来山寨的头目和渔民的头领还都听自己的。

而且这又是在一座大岛上,某些人就是想开小差当逃兵都没地方跑去。

自己正好可以乘着这个机会,先强行把指导员制度和识字班制度推行下去,再配合每日的讲课灌输,再配上厚饷的激励,以及自己给他们的激励和尊重,相信等一两个月之后,这些人会脱胎换骨的!

却说会议结束,众人亦喜亦忧的陆续离去,云志,张天明,李乐,田斐,刘欣等新任命的指导员却全都不约而同的留了下来。

一个个都苦着一张脸,像是林冲欠了他们银两没有还一样。

PS:感谢书友姆知起咩名好的打赏!

第三章 水泥问世,大兴土木

“军主哥哥,你让我们去当指导员,可我们都不会啊,这个指导员要怎么当啊?”

“看看你们,一个个都苦着张脸,老大不情愿的,指导员啊,待遇可是与指挥使一样啊,每月可是比别人多至少十贯钱饷银,房子也是最好的,这还不高兴?”

林冲笑了:“至于说不会当,这个有甚么不会的?

平时我是自己跟你们说的,你们就怎么去跟他们说啊,记住每名士兵的名字,跟他们像兄弟朋友一样谈心就是啊。

至于不知道说甚么,这也简单,我来教你们,首先就是说我们为甚么要起兵反宋,这个不用我再说吧……

其次就是提高士兵的荣誉感,这点你们可以拿自己去和士兵们说,你们当赵宋的禁军,不但待遇极低不说,脸上还要被刺字,还被将主使唤如家奴,而梁山军是怎么对士兵的……

再者就是强调我们的使命感,我们是要拯救天下,我们的使命是光荣的……

最后就是和他们聊聊家常啊,家里有甚么人,展望一下未来的美好生活啊……

你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好好做,训练刻苦,战场上勇敢杀敌,到时候要甚么有甚么……”

一番教导下来,几人的脸色终于由阴转晴,一个个喜不自胜,林冲也很高兴,他拍了拍手,起身道:“走,随我到工地上看看各项工作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因为之前就打听到梁山上一个都没有,所以林冲老早就为来到梁山后做准备了,水泥便是其中之一。

早在第一次来梁山之前,林冲就在系统里存了无数的石灰质矿石,黏土还有石膏,石灰等原料。

在第一次来梁山的时候,林冲便让阮小二等人找来的工匠在山上挖了许多“烧石灰”的窑,等第二次回来的时候,这些“石灰窑”便挖的差不多了。

之后林冲又让叶蒙和李铭等停下手头所有的工作,用自己提供给他们的工作平台鼓捣了一个简易的辊轧机。

为了赶进度,这几天叶蒙和李铭夜可是带着从汴梁被林冲哄骗来的七十多名工匠,夜以继日的将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钢材熔铸成钢坯,再将一条条钢坯轧制成钢筋。

于此同时进行的是水泥的烧造,和土地的平整,划线,还有地基的挖掘。

到今天为止,所有的工作都进展的很顺利,水泥越烧越好,钢筋生产的越来越多,所有房子的地基也都挖好了。

现在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

林冲来到山上宛子城工地上的时候,这里早就聚集了一大堆的人。

大家都在翘目以待,看林冲到底如何在十天或者十五天之内,盖好所有的房子。

早在几天之前,林冲就对大家说过,一定不会让大家在帐篷里过冬,一定要在入冬之前把房子都盖好,而且至少都是两层小楼。

说起来,林冲身上的神奇之处,梁山上比较核心的吕将,闻焕章,杜壆,厉天闰等人以及背嵬军全体人员现在多多少少都知道。

军主哥哥可以轻而易举的就将大量的东西收走,也可以再凭空将这些东西又变出来。

但眼看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大家还只能住在行军帐篷里,

而且军主哥哥还不让大量去伐木,军主哥哥说的二层小楼到底要怎么盖起来?

因此大家在期待之余,又纷纷的在心里充满了怀疑。

怎么可能嘛?

难不成军主哥哥当真是神仙,能够凭空变出上百栋楼房出来?而且还是二层道四层的小楼!

可若是如此他为何又让人那么费力的去平整土地,挖掘地基;还夜以继日的让工匠去烧制甚么叫做水泥的东西?

难道这一切就着落在这个叫做水泥的东西上?

便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林冲和吕将,杜壆等人却是对视一笑。

水泥和钢筋的效果到底如何,林冲早就命人检验测试过了。

用水泥和钢筋制作的预制板,等彻底干燥之后,不但硬得跟石头一样,而且还结实无比,一块中间悬空的预制板上站上十个大汉都没有问题。

再用水泥调制的混凝土去砌砖,也同样坚硬得石头一样。

现在用作楼板和屋顶的预制板已经在让工匠大量制作了,而用水泥混凝土加砖石砌墙,那简直像小孩搭积木一样,又简单又快速。

“开始吧!”

随着林冲的一声令下,便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几十名工匠开始把一桶桶的水泥倒入林冲设计的简易搅拌机中,再往里面铲入河沙、碎石,倒水。

“开始搅拌!”

等各种原料按比例加好后,随着工头的一声的令下,几名工匠开始赶着几头骡子推动搅拌机转动起来。

差不多刻时后,搅拌完成,然后众人便看着这些工匠打开搅拌机的阀门,开始一桶一桶的把里面的泥水接进桶里,然后倒入扎好钢筋网的地基当中。

农村长大的,也看过甚至动手参与过当地人建房子的縻貹等人一下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这样也能行?

难道建房子不应该夯土为墙吗?

就是同样挖好地基,然后在地基两侧夹两块木板,再往里面倒入泥土,再用木杵用大力的将这些泥土夯实捣紧;

然后倒入新的泥土,再夯实,再倒土,一层层往上堆,然后地基或者墙就算砌好了。

从来没有说倒入泥水进去就行的啊,这得省多少力气和功夫啊?

“照这样做,用棍子在这泥水里搅拌震荡几下,把里面的气泡弄出来,不然不结实。”

眼见未来议事厅的一堵墙和墙柱的地基已经浇筑完成一半,林冲点点头,带头示范起来,没有后世的水泥振·动·棒,只能用人工的土办法了。

縻貹等人也照着做了,虽说他们的心里还是相信林冲的,但却总觉得有些太过儿戏了。

“军主哥哥,这能行吗?”縻貹忍不住问道。

“当然能行,等明天这个时候,这些泥水就能变得像石头一样坚固。”

林冲特意插了一小截钢筋在水泥里面,笑着道:“给这根钢筋做个记号,明天你保证抽不出来!”

第四章 赚钱,信心

其实林冲早考虑好了,他现在烧造的这些水泥还有让叶蒙他们加工的钢筋,肯定比不上后世的产品。

不过这只是建议事厅的大堂和三四层的楼房,加上操场,水泥路而已,又不是建桥梁大坝和几十层的大楼,有现在这样的水泥和钢筋完全足够了。

一群人动手,议事大厅的地基很快浇筑好了,其他三四层楼房的地基也在熟练工匠和闻焕章的监督下有条不紊的浇筑着。

林冲又带人来到山下马厩,养猪场,养牛场,养鸭场,还有其他几个工坊的建筑工地。

因为这些房子都只盖一层,所以地基并不用钢筋混凝土而是直接用砖石加水泥砌起来。

林冲来到时,这里的地基已经砌好,工匠们正带着小工徒弟开始砌墙。

与传统的版筑夯土砌墙完全不同,这里的砌墙不需要先立两块木板,也没有挑大量的泥土在旁边,更没有大量的人拿着木杵站在木板上捣土。

只要两个工匠带着两个小工就能砌一整面墙,而且速度简直飞快。

只见这些工匠们一个弯腰,左手拿一块砖,右手泥刀同时从桶里挑一些拌好的水泥砂浆,铺在在墙上随手抹平,再把左手的砖块放在泥浆上,泥刀刮平多余的泥浆,一块砖就算砌好了。

耿直汉子縻貹简直看傻了一般,甚么时候砌墙变得这么简单快速了?

便在他发呆的时候,就见那两名工匠已经一下把半人高的墙砌得差不多有一人高了。

要知道,若是夯土为墙,四个人要想砌一面这么高的墙,起码得七八天,可现这才多大功夫?

不知怎的,连同縻貹在内,好几个人都有种强烈不真实的感觉,忍不住就想用手推一推这堵墙。

“军主哥哥,这也太简单了吧,这样能结实吗?”

縻貹忍不住用手轻轻拍了拍这面墙,有些不敢相信道,这事实在有些颠覆他的认知。

林冲有些担心看着他道:“当然结实,等明天就知道了!

你这黑厮现在可别去推它,这水泥要六七个时辰才能凝固,你现在一推他就倒了;

等明天水泥凝固,变得跟石头一样坚固,那时候你再来推,保证推不倒!”

便在林冲等人说话的功夫,工匠们已经开始用竹木搭建好简易的脚手架,然后踩在架子上继续砌墙。

不一会儿工匠们就已经把墙砌到一丈多高,而在这时,縻貹等人便看到神机营的凌振和军器监的叶蒙带着人拉来两座高高的,有点像投石车,又有点像长长的手臂的东西。

之后又有人送来甚么叫做预制板的水泥板,然后縻貹等人便目瞪口呆的看到一块块几百上千斤的预制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吊了起来,很容易就被放到了两堵墙上。

才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马厩的屋顶就算铺设好了,工匠们开始在房顶的预制板上抹上一层水泥砂浆。

然后这个马厩就算大致盖好了,算起来从砌地基开始到房顶抹砂浆,不过才小半天时间。

縻貹等人也在旁边测试了一下几块用钢筋水泥制作的预制板,果然坚固得跟石头差不多。

这下众人终于完全相信,按这速度和效率,十天之内还真能盖好所有的房子。

“军主哥哥,你真是神了啊,有这个水泥,还有钢筋,以后建房子,修堡垒城墙都快得不得了!”

杜壆大声的夸赞道,倒是想得比较远,一下想到以后打仗上面去了。

厉天闰连连点头:“可不是,这可比夯土快多了,十几倍都不止啊,以后修甚么都轻松了。”

负责管后勤钱粮的高玉道:“这钢筋水泥,还有砖石好是好,就是太贵了些,特别是钢筋,铁多贵啊,更别说是钢了。”

林冲却笑着道:“高大管家说的倒是不错,不过钱却不是省出来的,而是赚出来的。

相比做事的效率提高了十几倍甚至几十倍,多用的这点钱根本不值一提,有这些时间和人力我们还能赚更多的钱!”

听林冲说的自信满满,高玉的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上山之后,林冲就颁布了军令,梁山军不是盗匪,不得劫掠过往客商,对周围百姓更是要做到秋毫无犯,说甚么“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对此高玉自然是认同的,可若是这样,梁山军的花销这么大,靠甚么维持收支平衡呢?

虽说军主哥哥这次从汴梁回来,运来了大量的金银,之后又从高俅那里抢来几十万的交钞,暂时还够梁山用一年两年的。

可毕竟不能坐吃山空啊,更别说听军主哥哥的意思,等梁山一切走入正轨之后,还要大量的收入扩张,到时候如果都是像现在这样高的待遇来养兵,只怕只消家底就要吃空了。

“哥哥准备做甚么赚钱?”

林冲笑了笑,之后远处在建的工坊道:“能赚钱的方法多了,梁山这座大岛地盘还是挺大的,我们可以设立几个工坊区,开办各种工坊啊。

比如梁山泊水面这么大,我们可以养鸭子,同时养猪养牛养鸡,再开办各种食品加工工坊,酱肉,香肠,肉松,甜品蛋糕,各种辣椒酱等;

到时候你知道了这些工坊有多赚钱了,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可以在这里酿酒,五粮春五粮液技术还是我梁山独有,到时候光靠卖酒就足够养兵了!”

林冲说着说着,心情也不由有些激荡起来,别说有系统里的东西,还有汴梁城曹松,刘伟雄等人,还有各地私商这条线,可以大把大把的赚钱。

就是没有这些,凭着自己穿越者的身份,领先一千年的学识和眼光,要想纯用经济手段赚钱也是极简单的事。

完全不必为钱发愁!

一行人边走边说,林冲把今后梁山收人,种田,开工坊的计划大致讲了一遍。

虽然有些不太懂甚么罐头食品,老干娘辣椒酱,蛋糕甜品,粉丝粉条这些东西到底是甚么样子,有多赚钱,但既然军主哥哥自信满满的说能赚大钱,那自然就不会有错。

因此众人也便对梁山军的未来越来越充满了信心。

不觉已到日落时分,才一天不到的功夫,二十多间或大或小的房屋已经盖好,所有的工匠,小工,还有轮流来工地上帮忙的士兵,这时都停止了手上工作,简单洗漱一番,来到工地的食堂上,准备吃饭。

林冲等人看了一天,这时也来到金沙滩附近一个食堂,就见这里已经聚集不少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各自捧着热气腾腾的饭盆,一边吃着,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中间。

而在这些人中间围着的,却不是食堂的大厨,而是临时搭建的一座小台子。

第五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也是林冲想出来的,每天吃晚饭的时候,让从汴梁城带来的说书人在台子上说书。

一来丰富一下大家富文化生活,否则这么多人“躲在”这座大岛上,很多人又都是盗匪出身,不给他们找点娱乐和精神寄托,迟早会生出乱子;

二来这也是一种宣传手段,等众人都习惯了听书,林冲自然也可以让说书人说些别的。

这时说的是《三国演义》,文稿和故事是由林冲提供,再由这些专业说书人加工,结果效果简直不要太好。

每次说书时,总是人山人海围满了人,不少人甚至连饭也顾不得吃也要先听一段书。

其实三国的故事在唐宋时期就开始广泛的在民间开始传播,而且到宋朝时期尊刘贬曹的倾向就已经很严重了。

在汴梁街巷中,人们听三国故事,听到刘备胜了,大家就喜笑颜开;听到刘备败了,大家就不断地皱眉头,有的还流出眼泪。

这些都是林冲本尊亲身经历过的,可知三国的故事在大宋民间有多受欢迎。

不过因为年代较早,这时候市井中流传的三国故事大多比较零散,故事也不如后世后世的《三国演义》那么精彩,充满趣味性,扣人心弦。

毕竟年代优势摆在那里,三国故事在民间经过几百年的传播和不断改进完善,再经过罗贯中的艺术加工,自然要比最初的故事好听多了。

不过这时小台子表演的却不是《三国演义》的评书,而是有人在弹琴唱歌。

“长江有意化作泪,长江有情起歌声。

历史的天空闪烁几颗星,人间一股英雄气在驰骋纵横~~”

一曲电视剧《三国演义》片尾曲《历史的天空》演奏完毕,弹琴唱歌的女子站起来向众人鞠了个躬,台子四周立刻响起如雷的掌声和叫好声。

那黄衣女子容貌清丽脱俗,此时微微一笑,在这微寒秋日里顿时就如和煦的阳光一样让人全身一暖,一些年轻切血气旺盛的士兵或者工匠这时只觉得全身的热血都要沸腾了,在那里嗷嗷嗷的怪叫着。

便在此时,台子后面有人敲响了铜锣,四周几百号人一下安静下来。

那黄衣女子再次甜甜一笑,刚要说话,随即就看到林冲等人打了饭,十来号人来到台子侧对面的小土台,这里有一排座椅和桌子,是说书人和这些女子,还有梁山军管理层吃饭的地方。

见到黄衣女子看过来,林冲也赞赏地朝她点点头,黄衣女子立刻笑得更开心了,就听她大声说道:“下面我再给大家唱首林军主作词谱曲的《出师表》吧。”

林冲林冲正在与鲁智深等人打招呼,这时听到黄馨的话,脸上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作为工科狗一只,他哪里会作词谱曲啊,只不过仗着记忆力好,前世无意中听到这首歌好听,就记下了。

只不过他把这歌教给黄馨五人时,总不能实话实说这歌是一千年后一位名叫安九的才女作的曲填的词,自己是抄的吧。

而在那边,悠扬的琴声响起,鼓乐敲响,女子略带伤感的声调传了过来。

只一开始,一种苍凉悲壮,气势恢宏的气氛便一下弥漫开来。

“烽火乱世,狼烟不止,裂三国咫尺。

草庐相知,初明大志,促膝匡汉室。

纵驱驰,谋战事,受任于危急之时……”

这边吕将和高玉两个文生一下就听呆了,望向林冲的眼神一下又变了,却是没想到我们的军主哥哥,竟是恁的文武双全,无所不知,处处出人意表。

而鲁智深,縻貹等人却是个粗汉,哪里听得出甚么意境和情绪波动,无非是觉得好听罢了。

不过林冲却敏锐的发现鲁智深这厮直勾勾盯着台子上,连眼珠都不会转了,不觉有些莞尔。

“师兄,这歌曲调可好听?”

鲁智深懂个屁曲调,当即却头也不回的应承道:“好听。”

“这歌词可好懂?”

鲁智深继续头也不回的道:“好懂。”

林冲又道:“这唱歌的黄馨长得可好看?”

“好看,怎么不好看!”

鲁智深立刻头也不回的道,随即便听到四周传来一阵的哄笑声,鲁智深立刻醒悟过来,回过头来一下红了脸道:“师弟……师弟,你怎可拿我取笑。”

相处这些天来,众人眼中的花和尚鲁智深从来都是豪爽甚至粗鲁的,甚么时候见过他这么脸红拘谨的样子,当下一起都笑了起来。

“哈哈,鲁大师脸红了……”

“哈哈,大师,你这可是动了凡心了……”

“是也,是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师亦是君子,动了企慕之心也是正常的……”

“我……我没有……”

鲁智深一下被这么多取笑,偏偏起头的还是林冲,一时又发作不得,只能张口结舌的辩解着,一张面圆耳大的胖脸就越来越红了。

林冲也忍不住笑了,看来鲁智深是真的动了凡心了啊。

说起来,不管水浒传把他写的多好多洒脱,但这货说到底不过也只是个率真粗直的普通人而已。

其实林冲一直都怀疑他是心里喜欢金翠莲的,要不怎么他在打死郑屠之后,一路仓皇逃命的他,却偏偏在雁门县停留了一月之久?

最大的可能就是这货在打死郑屠后沿路打探金翠莲的消息,循着两人的踪迹来到雁门。

但是因为金翠莲一到雁门没多久就被赵员外包养了,不再抛头露面,鲁智深一下失去了两人的踪迹,这才一直在雁门附近乱走乱撞。

这点从鲁智深见到金老和金翠莲前后说的话也能看出,不过这等隐秘的心思,林冲自然也不好去问他。

于是林冲笑着道;“师兄,倒不是我要有意取笑你,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男女之间互相爱慕也是人之常情。

这事我也不好多说,一切只问师兄的本心就是。

若师兄真的对某位女子生了爱慕之心,只要对方不是有夫之妇或者有了婚约,师兄尽可以还俗然后大胆的去追求。

不是我说嘴,反正这个和尚也不是师兄一心向佛自己想当的;

当时不是因为杀了人无处可去才当的和尚么,现在就算还俗又直得甚么?”

“我……哎呀!你们要我怎么说才肯相信,我~我实在没有这个意思!”

鲁智深脸涨得越发红了,急急的争辩道,不过林冲却越来越觉得这厮是心虚了,

不过见他真急了,林冲倒也没再继续说这件事,他狠狠一瞪縻貹几人一眼,厉色道:“笑甚么笑,很好笑么?”

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黑大汉立刻闭了嘴,乖巧的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PS:感谢本人张天明的打赏。

第六章 大义名分

林冲满意极了,随后又笑着对鲁智深道:“师兄别见怪啊,我也是随口这么一说,只是我想说的是,无论师兄做出甚么选择,我都是支持你的。”

鲁智深神色这才放松下来,张了两下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林冲又看着吕将,厉天佑,縻貹等人道:“其实我们梁山军并不排斥女人,喜欢女人特别是像黄馨,子衿,墨书这样的窈窕淑女,也是很正常的,不喜欢才不正常!”

说起来,前世的他在读水浒时,就发现所谓的“梁山一百零八好汉”的主流价值观就是不能近女色,近女色就不是好汉或者失了好汉应有的品质。

其实仔细想起来,宋江所领导下的宋氏梁山,之所以如此排斥女人,甚至害怕女人,其实说到底的原因还是因为宋江领导下的梁山,就是一群杀人越货,打家劫舍,滥杀无辜的盗匪。

组织散漫,山头林立,纪律涣散,靠的都是宋江的权术在统治,这样一个盗匪团体,女人特别是美女这种在他们眼中的“稀缺资源”最容易引起争风吃醋,让兄弟之间产生矛盾。

比如王英为了一个女人就要火并他当时的老大燕顺,这都是宋江亲眼见到的,因此宋江到了梁山后,为了杜绝这类事情的发生,便干脆开始宣扬“是好汉就不能近女色”的价值观,以减少这方面的矛盾。

而且山上的这些好汉,没了女人孩子的拖累,打起仗来没牵挂,加之长期压抑戾气极重,打起仗来也能更好的为他宋江卖命不是。

不过自己的林氏梁山却与那宋氏梁山不同,他们是盗匪,而是自己立志建设的却是一支有理想,有信念,有崇高目标的军队,自然不需要像宋江那样搞。

相反的,林冲觉得若是让这些部下都成立了家庭,以中国人对家庭的责任感,反倒能让他们更稳定更忠诚,梁山军也能走得更长久。

因此林冲接着道:“只要你们有喜欢的女人,而对方还没婚配,也没有心上人,你们也没娶亲,都可以去追求。

不过有一点一定要注意,不得用强,不许用势力逼迫,更不许调戏骚扰,否则一旦发现必定依照梁山军规从重处罚,轻则军棍,重则砍头,不可不戒!”

吕将见林冲说的郑重,也立刻补充道:“还有一点也要注意,现在山上女子少,若是有人同时喜欢了一名女子,也是可能的。

只是正如军主说的,这一切都得双方你情我愿,得看女方的意思,我们却不可因此失了兄弟义气!

至于女人,我告诉你们吧,我绝对不会一直窝在这梁山上,以后梁山上的好女子会多得是,只要跟着军主哥哥,每个人要想成家立业都不成问题。”

果然,一听林冲和吕将这么说,在座的厉天闰兄弟,縻貹,卫鹤等人眼睛一下都亮了起来,但随即又有些抓耳挠腮起来。

显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粗直汉子,不懂该怎么追女孩,万一对方告我调戏怎么办?

要知道,不知道军主哥哥怎么想的,说甚么要爱护尊重女人,不但给了这些女人几乎等同男人的地位,而且对山上这些女人包括水军,工匠的家属都保护得特别好。

若是不小心惹恼了她们,告到警卫营那里去,那军棍可是实打实的真打啊!

林冲和吕将却是对视一笑,倒也没想到众人竟是这种想法,只是觉得追女孩这可就没办法帮忙了,各人各凭本事吧。

却说用钢筋水泥还有砖石建房子速度还真是快,第二天太阳一出来的时候,所有浇筑了水泥的地基果然凝固的跟石头一样。

憨货縻貹还真的用力的想抽出那根做了记号的钢筋,结果自然是像长在石头一样,完全纹丝不动。

地基打好之后,砌墙盖房子速度就更快了,才不到一天时间,几十间三四层的小楼,再加上诸如议事厅,大食堂,军器监神机营工坊这样的大建筑的一楼的墙壁和柱子就都砌好了。

有过了八天时间,便在梁山上所有人目瞪口呆亲眼见证下,梁山上大大小小上百间的房子就算盖好了,就差外面的墙壁粉刷和里面的装修了。

所有人对此都不由的肃然起敬,觉得认识林军主以来,他总能不断的给大家带来奇迹,不断的创造新的奇迹。

跟着这样的军主,或者还真能像军主说的那样,训练出一支无敌的,远胜女真蛮子的强军出来,然后在胡骑南下的时候挡在他们面前,拯救天下,进而逐鹿天下。

在这样的建筑奇迹面前,所有的人信心和热情一下就高涨起来,特别是那些已经成为梁山军一员的士兵,和刚刚成为梁山军预备兵的新兵,一个个训练的起来别提多刻苦了。

见到如此效果,林冲自然也是很高兴,除了还像在汴梁那样每天陪着士兵一起吃饭,一起训练,只是新增加的夜袭林冲却不亲自到场了,改由鲁智深,杜壆,厉天闰,王寅四人轮流主持。

又过了五六天,眼见天气越来越凉半夜和清晨已经开始有厚厚的霜了,这天一大早,林冲,杜壆,曹正三人带着五名背嵬军骑兵便骑着马来到金沙滩以东水军营寨,由阮小五,阮小七亲自驾船,将八人由梁山泊一路送到水泊北面那条直通入海的北清河中。

一路到了淄州之后,林冲八人与二阮执手而别,弃舟就马一路往北而行。

因为之前林冲只和两位副手吕将和闻焕章商议了此事,并嘱咐两人主持梁山军大小事务,其他杜壆,王寅,厉天闰等人并不知道林冲此行的目的。

直到这个时候,杜壆才忍不住问道:“哥哥,我们这次要去哪里啊?”

林冲看着他道:“兄弟你来猜一猜我是要拜访谁?

此人身份非同凡响,地位超然,若我梁山军能够与此人结为盟友,或者干脆把此人拉上梁山,则我梁山军举事就算在大义上立于不败之地了。”

第七章 平添十万兵马

“此人身份非同凡响,地位超然,若能将他拉上梁山,则我梁山军举事在大义上就算立于不败之地了。”

林冲话一说完,杜壆和曹正两人立刻陷入了沉思,暗忖到底什么人这么厉害?

片刻之后,两人几乎同时眼前一亮,曹正比较懂事,便示意杜壆先说,杜壆笑了笑,便望着林冲小声道:“哥哥说的这人莫不是沧州横海郡,仗义疏财,专一爱结识天下好汉,江湖上都唤作小旋风的柴进柴大官人?”

“就是,我此行就是去专门拜访柴大官人,若得柴大官人相助,胜过我梁山军再添十万兵马!”

林冲点点头,说起来柴进在绿林道上也算是鼎鼎大名了,但凡江湖上的人,就没有不知道他的。

一来这货仗义疏财是出了名的,但更重要的还是这货最喜欢资助遭刺配的犯人,而且仗着赵宋朝廷的优待和丹书铁劵的底气,故意收留盗匪罪犯。

因此武松以为自己失手杀了人,石勇因鸡毛蒜皮的小事杀了人,宋江杀了阎婆惜之后,第一想到的就是投奔柴进,在他庄子上躲上一阵。

并且柴进自己也对宋江夸口:“遮莫做下十恶大罪,既到敝庄,但不用忧心。不是柴进夸口,任他捕盗官军,不敢正眼儿觑着小庄”;“便杀了朝廷的命官,劫了府库的财物,柴进也敢藏在庄里。”

不过林冲看重柴进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他身上的大义名分,他的身份。

只要把柴进拉上梁山军的战船,今后梁山军壮大起来,公然扯旗反宋就理直气壮了——赵宋朝廷得国不正,周世宗柴荣对赵匡胤天高地厚之恩,且柴氏子孙并未有失德做错的地方。

赵匡胤却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恩将仇报从柴荣的寡妻幼子手中把江山抢了去!

这事你姓赵的做得,我姓林的就做不得?

更兼现在的赵宋朝廷失德,昏君奸臣当道,祸乱天下,倒行逆施,敲骨吸髓盘剥压榨百姓,逼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被迫上山为盗!

更兼我梁山军还有大周皇帝嫡派子孙柴进入伙,我梁山军替柴家向老赵家逃回这个公道,岂不是理直气壮无可挑剔!

至于事成之后对柴进的安排也不成问题,天下这么大,随便打下一块地封柴进做个国王有何不可?

说起来中国人就好讲个师出有名,讲个民心向背,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所以只能把柴进争取来,梁山军举旗反宋就算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了,心思朴素的普通老百姓自然是认同的这个道理的;

就算深受赵宋朝廷大恩的读书人士大夫想违心替赵宋朝廷辩护也挑不出理来!

杜壆却没林冲想得这么深远,他怎么都看不出柴进哪里就能抵得上十万兵马了,不过既然是哥哥说的,那自然就不会有错。

反正一切有哥哥和几位军事谋划,自己只需替哥哥练好兵,带好兵,其他的就只需照哥哥说的做就是。

倒是曹正是个机灵的人,见这次林冲下山谁都不带,就带了杜壆和自己;

之前又说以后会有更多重任交给自己,当下心中就想道:莫非师父想让我留在柴大官人府上?

几人说了说了一会话,不知不觉便来到一座大山之下,只见山脚下一片大林子,前世看多了电视剧的林冲就忍不住想道:这样一处猛恶的松树林,难道这时候不应该跳出几十上百个小蟊贼,大喊“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么?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正想着呢,就听忽地一声锣响,战鼓乱鸣,前方树林里一下冲出二十多小喽啰,拦住去路。

只见这群喽啰当先拥着两条骑马的大汉,各挺一条朴刀,大喝道:“呔……

你们几个甚么鸟人?要到哪里去?晓事的的快把买路钱拿来,身上宝弓摘了,胯下宝马交了,饶你一伙呆鸟性命!”

林冲一听顿时就乐了,他一乐,左右杜壆和曹正便也开心的笑起来,身后五名背嵬军骑兵也笑了,倒是没人说话。

却说这两名盗匪头子见自己二十几人完全吓不住这八人,又见这八人除却当先一骑是一名身材高大但腰背佝偻,脸色蜡黄的山羊胡子老汉外;

其他七人俱都是身形彪悍的壮健武士,显然都是会家子,胯下坐骑也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马,顿时就有些担心起来,但强盗的尊严却不容挑衅。

便见其中一位领头大汉往前走了两步,大喝道:“兀那贼撮鸟,我们打劫呢,你们严肃一点,笑甚么笑!

会事的赶紧留下买路钱,在把身上宝弓,胯下宝马交了,饶你一伙呆鸟性命,否则俺们一刀一个,管杀不管埋!”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杜壆请命道:“哥哥,待我上去将他们生擒活捉了,问清姓名。”

林冲点点头,有杜壆出马,整个河北道除去卢俊义和史文恭,谁人能挡得住杜壆二个回合?

别说这伙盗匪才二十多人,就是再多多十倍几十倍,杜壆也完全不在话下。

果然,杜壆领命而去以一敌二,只十五六个回合就一矛拍掉其中一名骑士手上兵刃,随即轻舒猿臂,款扭狼腰,探手一抓就将对方腰带抓住,用力一拽就活挟过马来,拍马就回。

“快放了俺兄弟!”

却说另一名领头强盗一下就急了,双目瞬间赤红,大吼一声就疾冲过来救人。

杜壆马快,这时已回归本阵,随手就把胳膊下夹着的那人递给曹正,拍马又去斗那红眼大汉。

这时那红眼大汉已经知道自己一伙算是踢到铁板了,自己完全不是这俊朗少年的对手,但还是红着眼睛嗷嗷大叫的冲过来拼命,倒叫林冲和曹正忍不住暗赞道:倒是个讲义气的。

不过事情的发展,却不会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哪怕这汉子再是讲义气,再是拼命,在绝对实力面前,还是只有被碾压的份。

只见两人又斗了五六回合,杜壆再次卖个破绽,红眼汉子一朴刀砍空收力不及,又被杜壆伸手一探抓住腰带,再次生擒活捉。

一众盗匪简直都看呆了,这时两位头领都被抓了,他们是打又不敢打,走又不能走,一时竟全愣在当场。

杜壆这时回转马来,将马上那汉子往地上一放,对着林冲拱手道:“主人,交令!”

林冲点点头,曹正也把先前那汉子放了,两人这时哪还敢放肆,顿时就拱手作揖,纳头就拜道:“我等有眼不识泰山,鲁班门前弄大斧,冒犯了尊驾,请恕死罪,敢问愿闻尊驾高姓大名!”

林冲心道我现在是天字第一号通缉犯,这名字也是能告诉你的?

当下呵呵一笑,反问道:“我看你们两个也不像是个没名没姓的,可否报上字号?”

PS:感谢书友就要与众不凡的打赏。

第八章 虚有其名的柴大官人

“我看你们两个也不像是个没名没姓的,可否报上字号?”

两人立刻道:“小人姓邓,名飞,原是盖天军襄阳府人氏,因杨戬扩田逼死俺爹娘,小人气愤不过杀了税吏,从此流落江湖以剪径为生。因为动怒激动时双眼赤红,江湖人都唤小人作火眼狻猊。”

“小人姓孟,名康,原是真定州人氏,世代都为匠户,善造大小船只,只因押送花石纲,要造大船,因着小人不堪提调官每日催逼责罚,一怒之下便把他杀了,从此弃家流落江湖,后与邓飞兄弟相遇,便与之一同合伙打家劫舍。

只因小人生得长大白净,江湖人送诨号叫做玉幡竿孟康,却不想今日有眼不识泰山,竟打劫到尊驾头上,还请恕罪。”

林冲心中又惊又喜,本来这两人包括在原本的水浒故事中与他们一起在饮马川落草的在铁面孔目裴宣都是自己这次要顺路招揽的人,却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

而且这时裴宣不在,这两人也只有二十多喽啰,想必裴宣还没被刺配沙门岛,两人也还没到饮马川落草。

却说这两人的身世遭遇,一个被在杨戬扩田的暴政害得家破人亡,一个被花石纲逼得有家不能回,若是能拉上梁山,倒是自己造反路线的坚定拥护者。

只是江湖传言这邓飞爱吃人,这点让林冲实在有些接受不能,于是他笑着跳下马来,拱手道:“两位快快请起,原来是火眼狻猊邓飞和玉幡竿孟康,在下闻名多时,幸会幸会。

不过在下有一事不明,江湖上都传说邓飞你爱吃·人·肉,此事可是真的?”

两人刚刚直起腰来,一听林冲这么说,邓飞一下愣了,孟康连忙答道:“我们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拦路剪径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哪怕是打劫也从不伤人,又怎么会吃人呢?”

邓飞也道:“不敢欺瞒尊驾,小人眼睛原本不是这样的,只因那年税吏强收租税把俺家房子收了,小人的爹娘争竞不过又挨了打,当天晚上竟活活气死,小人一怒之下就红了眼睛,之后但凡激动或是发怒时便会双眼赤红。

只是不知道江湖上传来传去怎地就说小人这眼睛是吃·人·肉吃红的,小人争辩不得;而且在江湖上名头凶恶一些,也叫别人更加怕你,因此小人也懒得去说了。”

林冲立刻大笑起来,心说这就对了嘛!

想这邓飞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端的是义气深重之人,一开始时他在救下铁面孔目裴宣后,因敬其年长,便主动把寨主之位让给了裴宣;

之后上了梁山之后,邓飞又多次在战斗中不顾一切舍身救人,最后也是因救人而死,这样的人怎么也跟吃人的恶魔联系不上来啊!

而且纵观全书,也并未有他吃人肉的记载,倒是燕顺,王英,李逵,孙二娘,李立等人有明确的吃人记载。

当下林冲大喜道:“在下林豹头,江湖人送外号豹子头,这七人便是我的家将。

我观两位也是有本事且有义气的,不知道二位可愿投入我的麾下,也做我的家将,待遇丰厚。

你们两个每人安家费二十两金子,以后每月饷银至少十五贯,包吃包住包分房子,春夏秋冬还有衣物发放;

其他喽啰,每月饷银至少五贯,也是包吃包住,而且若是有家眷一起来投的,还发安家费三十贯。

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两人再次愣住了,心说三个字在狂叫不已:土豪啊!

我们两名头领每人安家费二十两金子,这可就是二百贯足铜,整整二十万钱啊!

而且以后每月饷银还有至少十五贯,而且还包吃包住包分房子,一年四季还有衣服发。

这待遇简直好到天上了去啊!

这些喽啰虽然比起自己两人虽然差很多,但比起一般的家丁护院,待遇也是好得不得了啊,这老人家可真是个大财主太土豪啊!

两人身后的众位喽啰听到这待遇,一个个都心动不已,眼巴巴看着两人,但两人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却是一下皱起了眉头。

完全不知道这老人家是做甚么的啊?

却说曹正见到两人这个样子,当下就道:“怎地做俺家主人家将还辱没了你们不成?

你们也不看看把你们擒获的这位杜兄弟,端是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却也甘心在俺家主人面前做一名家将,怎地他还比不过你们两个?

难不成你们想一辈子做个盗匪,没个出路?跟着俺家主人,包管你们今后都有个好前程,哪怕就是封妻荫子也不在话下!”

两人立刻就羞红了脸,邓飞寻思道这人说的不错,这名杜姓家将如此英雄人物也甘于做这林豹头的家将,自己两名败军之将确实没有矫情的理由。

而且看这人说甚么江湖人送外号豹子头,不像是官府人;

而且刚才自己要打劫他反倒被擒,对方不杀自己这已经算得上是饶命之恩了,岂能不誓死以报?

当下邓飞看了一眼孟康,见孟康也是这个意思,两人当即拜伏在地道:“我等两人冒犯了主人,幸得不杀,自然应当追随左右,效死报答大恩!”

林冲大喜,当即将两人扶起,又命曹正从包裹里取出四十两金子和一百五十贯交钞,递给两人道:“这是你们两人的安家费和喽啰们提前一个月的饷钱,你们先拿着。”

两人还有些不好意思拿,林冲笑着再三强调这是规矩,两人才红着脸把钱收下,当下是又羞又愧又喜。

“主人,这是要去哪里?”邓飞问道。

林冲想了想,便直言相告道:“久闻沧州柴大官人专好仗义疏财,结交天下英雄好汉,乃是现世的孟尝君,我有意结识久矣,此次便是专门前往拜访。”

邓飞闻言原本还颇为高兴的神采顿时就有些黯淡下来,林冲眼尖,又怎会发现不了,当下好奇道:“怎地,有甚么不对么?”

邓飞犹豫了一下,心道自己已然答应了做主人的家将,自然就应该讲义气,凡事以主人的事情为重,于是就叹了一口道:“主人,不是小的说嘴,那柴大官人名头虽响,但其实却是虚有其名罢了!”

林冲一下也愣了,不解道:“这话可怎么说,柴大官人如何就虚有其名罢了?”

第九章 听说你喜欢吃人心?

“这话可怎么说,柴大官人如何就虚有其名了?”林冲问道。

邓飞想了想道:“不敢瞒主人,小人杀了税吏流落江湖,也曾听说了柴大官人大名,前往相投。

却不想那柴大官人表面虽极为客气,也一般接纳管待,只是住得久了俺却发现,这柴大官人待人却并不以诚……”

邓飞一下涨红了脸,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林冲却脑中灵光一闪,恍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

“可是说柴大官人没有花心思对人,也从不与人深交,有些高高在上难以亲近?”

邓飞一下眼睛亮起来,道:“就是就是,还是主人说的明白!

想那柴大官人每日庄上宾客盈门,一批又一批的江湖好汉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柴大官人却从没真正用心与人结交;

而且我感觉柴大官人其实是看不起俺们这些绿林之人的,而且他也喜欢听奉承话,又专好让这些江湖好汉给他表演,以图乐子。”

林冲点点头,心说仔细想想,这柴进柴大官人还真是这样的人。

按说他被誉为当世的孟尝君,专好收留结交天下的好汉。

战国时的孟尝君养门客那是为了收买人才为己所用,可这柴进却完全看不出他有这种想法,武松这样的人才在他庄上住了一年多,他都没去结交就是明证。

而反观宋江那厮,第一眼看到武松就立刻心中甚喜,起了招揽之心,之后更是无比殷勤相待,只花几天时间一点小钱就让武松认了他这个义兄,死心塌地为他卖命。

其实柴进在武松身上花的钱远比宋江多,却反倒让武松落了埋怨,这也是柴进不如宋江的地方。

别说武松这样的人才,就是李逵那样凶恶,粗鲁,粗俗,没有教养的人,宋江一见之后也立刻心中大喜,几番试探诱导之下,李逵便果然就成了宋江的头号马仔,专门替宋江干坏事。

仔细想来,就可以知道其中的根本原因。

柴进之所以对这些好汉不肯花心思结交招揽人才,其实只是因为柴进没有野心,没野心就没有动力。

想他出身多高贵,生活多优越多富裕,又被赵宋朝廷特别优待,完全没有必要再去奋斗,拼命往上爬。

除非他想暗中收买势力推翻赵宋,那他确实也会像宋江和自己这样结交招揽人才。

可他却没有,想必是他自己也知道,凭他的本事想要造反成功简直是不可能的!

而且一旦被发现了丹书铁券也保不了他,风险实在太大!

所以柴进就根本没想过造反,又不需要再去奋斗,自然就没有野心,也就不需要用心去结交招揽人才了。

而且正如邓飞所说,出身高贵,教养良好的柴进心里其实是看不起这些绿林盗匪的。

可他却偏偏专门喜欢资助流配的犯人,收留杀人越货的罪犯,还喜欢向人吹嘘:“遮莫做下十恶大罪”,“便杀了朝廷的命官,劫了府库的财物”,“我也也敢藏在庄里”,“任他捕盗官军,不敢正眼儿觑着小庄”。

其实究其心理,就是故意给赵宋朝廷添堵,恶心一下姓赵的,意思就是说:我有丹书铁劵,你们能拿我怎么办?

他就要让姓赵的和朝廷官府生气,但是却拿他没办法,然后他心里就爽了,出气了。

林冲想通这些,一下就笑了,温言道:“原来如此,但我此次前往拜访柴大官人,却还有其他的事。”

邓飞又道:“既如此,哥哥要去柴大官人处,就让小人随主人同去吧。”

林冲高兴道:“如此自然再好不过,却说你们现在在哪里安身?”

邓飞道:“就在前方不远,无名小寨,权且歇身。”

林冲有些奇怪道:“这附近可是有一处,名唤饮马川的?”

邓飞道:“确是有一处险要之地名唤饮马川,端的好山好水,风景秀丽,只是现今却被一伙强人在那里盘踞,打家劫舍,坏了不少客商性命!”

林冲眉头一挑,道:“你是说他们不但劫财,而且还害命?”

孟康在一旁回话道:“回主人,确实如此,这伙强人为头那人,唤作金毛猱袁崇,长得矮小黑瘦却性极躁暴,喜吃人心,但凡被他捉住的客商,总是要挖出心来吃了。

俺与邓飞兄弟早想把这厮剿灭,夺了这个好去处安身立命,奈何他们有喽啰三二百人,我们两个却只有四十二人,一时与他争竞不得。”

饶是见惯了打打杀杀,穿越以来林冲自己也杀了许多人,但听到这些事还是忍不住一阵恶心并且怒上心头。

尼玛,本来嘛,像邓飞孟康这样,被迫流落江湖拦路抢劫过往客商混口饭吃,这还情有可原,可以饶恕。

比如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邓飞孟康两个占据饮马川以后,带着一二百小喽罗拦路抢劫,遇上杨林和戴宗两个,他们的套路也是提前敲锣打鼓,把人吓住,然后说:“把买路钱留下来,饶你两个性命!”

只抢钱,不害命,这也勉强算是盗亦有道了。

可恨这个袁崇,人家过往客商已经把钱物给你了,你还不放人走,还要把人心挖出来吃,这就是天理难容,不可饶恕了。

当下林冲咬牙道:“好得很,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们且带我们过去,今日我要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邓飞两人大喜,忙不迭的头前带路,心道这个杜兄弟如此英雄人物,以一敌二胜我们两个恰似耍弄两个小孩子一般容易,只他一人,饮马川三百喽啰都不够他杀的。

一行人边走别说,到了两人安身的无名小寨,林冲索性让邓飞带路快马先行,孟康带着全部喽啰带着全部家当在后追赶。

一行九骑疾驰了一个时辰,大约申时时分,来到一个去处,只见四周都是高山,青山脚下绿水环绕,山水之间夹着一条驿路,端是一个风景秀丽且地形险要的好地方。

“主人,这里便是饮马川了,前面那座高山便是那袁崇的山寨了。”

林冲点点头,道:“你可与他们打过交道?山上的人认识你么?”

邓飞道:“怎么地不认识。”

“好,你上前叫阵。”

邓飞领命,一行人慢慢放慢了马速,来到山寨关门面前,早被守门喽啰看见,邓飞驱马走到关前,大喊道:“兀那丧尽天良的金毛猱袁崇,快快下山受死!”

却说早有小头目报上山去,不多时关门大开,一条身形黑瘦,一头黄发的猥琐汉子骑着一匹马,领着两三百小喽啰出来鱼贯而出。

那袁崇长枪一指,大骂道:“兀那贼撮鸟邓飞,你多番坏我好事,爷爷不去找你,你怎地反倒前来送死!”

那边邓飞刚要说话,林冲已经缓缓策马越众而出,来到阵前,目光阴沉地看着那袁崇道:“你就是金毛猱(一种猴子)袁崇?”

袁崇眉毛一挑,一张丑脸得意起来:“就你爷爷我!你又是甚么撮鸟?”

林冲并不回话,继续冷冷道:“听说你喜欢吃人心?”

第十章 悲怆,丧尽天良

“听说你喜欢吃人心?”

说起来人心其实并不比猪心羊心好吃一点,但这个袁崇却是个色厉内荏,没有甚么真本事的,唯一所长就是残忍暴躁,杀人不眨眼。

因此这袁崇一直以来其实是以吃人心这件事让人怕他,把人唬住。

此时见到林冲这样问他,又见林冲的形象是个病歪歪佝偻着腰的花白胡子老头,顿时反倒洋洋得意起来,大笑道:“你这老棺材,既然知道爷爷的厉害,怎地还敢来送死!”

林冲这时已经双目喷火,狠狠夹着马腹,胯下御马一下兴奋起来,想要即刻冲出去却又被林冲用力的提着马缰,只能暴躁的刨着前蹄。

“遮莫你是想让爷爷把你的心挖……”

可笑那个袁崇还在那里一副凶狠暴戾的样子,想要将来人吓住,却猛然见到对面那个开始还病歪歪的老头一下豹眼圆睁,眼中杀气四溢,随后他一松缰绳,胯下那匹神驹立刻像支离弦之箭般疾冲过来。

袁崇一下就有些怔住了。

他本是广南东路的车家出身,半路见女客人美貌,便在一处荒郊野地杀了那女子男人,把那女子歼杀了;

后来事发被捕,本来是必死的,偏偏运气好遇到大赦,改为刺配三千里;之后这厮半路逃了,从此流落江湖,靠着为人残忍残暴让人惧怕做了盗匪头子。

可是这么些年来,他虽然杀人吃心无数,却从未遇到过半个高手。

这时见到林冲大枪一展,人和马几乎快如一条残影,挟着一股狂风也似,转瞬之间就已经到了眼前,袁崇这才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啊~~~”

他不由自主的大喊起来,随后就感觉右肩一阵剧痛传来,然后整个人便一下腾空而起,竟是被那个病歪歪的老汉一枪刺穿肩胛骨,将他整个人一下从马上挑飞起来。

袁崇惊恐不已,歇斯底里的喊喊起来:“啊~~饶~~”

啪叽!

林冲长枪往后一甩,袁崇已经重重被摔在地上,一下痛得昏死过去。

随即林冲长枪一抖,马前一下舞出万千朵梨花,不等袁崇身边几名头目反应过来,已经一下刺出七八抢,在七八人的脖子上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去死!”

那边杜壆,曹正,邓飞八人也早已策马冲过来,这伙喽啰见大当家的“已死”,早就胆战心惊,双腿战战兢兢,于是九人九骑就如虎入羊群般在人群里杀了个三进三出。

“跪地投降,饶你们不死,但有顽抗,叫你们个个都死!”

在杀了一小半出战的喽啰后,林冲这才大吼出来,杜壆等人也跟着齐喊起来,剩下的喽啰不管是山下的还是山上的都早已丧胆,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全都跪了下来。

“好汉饶命,我等愿降,我等愿降啊!”

“一群土鸡瓦狗,乌合之众,却也敢如此丧尽天良!”

见这些人如此不堪一击,林冲也不愿再下杀手了,只是不住摇头不已。

想这伙盗匪,除却少数像袁崇这样这样天性残忍暴戾的,其他小喽啰其实大多数也是穷苦百姓出身,被贪官地主逼迫,走投无路做了强盗,然后又反过头残害百姓和过往客商。

却说林冲在那里面色阴沉的不住摇头,却把几个小头目吓坏了,连忙献媚道:“大王饶命,俺们情愿投降大王,只求大王饶了我们!

俺们山上还有三四万贯的财货,三十多匹好马,粮食草料无数,情愿全部进献给大王!”

林冲心中却是一惊,路上听邓飞讲,这个鸟袁崇再次盘踞也就一年左右,竟劫掠了这么多的钱财!

当下林冲眼睛一亮,朝他们点头道:“既然你们真心投降,那便饶了你们性命!”

众小喽啰见小命保住了,顿时都是大喜,林冲又道:“起来吧,快快打开关门,让我们进去。”

一听林冲果然是要夺了他们的山寨,这些人非但没有死了老大和战友的悲痛,反倒一个个越发的欣喜起来,心道这伙人如此厉害,以后跟着他们,就更加甚么也不用怕了。

当下这伙乌合之众哪里还敢有二心,忙不迭的就打开了三重关门,引林冲九人上山。

林冲这时却长枪往后一指,对着地上袁崇的“尸体”道:“把这厮也抬上山去。”

这伙人这才知道袁崇没死,却也再不怕他,一个个反倒争着向林冲献媚,大骂袁崇为人残暴不堪,坏事做尽,活该千刀万剐。

袁崇正好幽幽醒来,耳听以前摄于自己淫威的这下手下这般见风使舵,没有骨头,也是气得吐血。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聚义厅上,只见中间一把虎皮交椅,两旁的将军柱上却还绑着一个汉子,打得半死,一脸的血,胸口的衣服也是被人扯开了,柱子旁边还放着一个冷水盆。

林冲目光一冷,一下想到原来水浒故事中,宋江被捉上清风寨,就是这样被被绑在柱子上,等着被人挖出心来做醒酒汤。

“快把人放下来!”

众喽啰们七手八脚忙把人放下来,拍脸的拍脸,掐人中的掐人中。

饶是被打得遍体鳞伤,这人却还是甫一醒转过来就立刻发了狂也似要与这群小喽啰拼命。

“天杀的狗贼~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林冲和杜壆,曹正等人看得悲愤不已,林冲狠狠看着一名小头目道:“怎么回事?”

那小头目吓得头低下来,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林冲心中一下了然,他踢飞几名喽啰,抱住这人的肩膀道:“别怕,别怕,我是好人,你安全了,有甚么事,对我说!”

“呸!”

那人一口带血的唾沫却吐在林冲的身上,赤红着双眼歇斯底里的骂道:“狗贼!丧尽天良~你们不得好死!”

“你!怎地不识好人!”

“我们救了你,你怎敢恩将仇报!”

杜壆和曹正一下有些怒了,出言骂道,林冲心里也很委屈啊,但还是忍住滔天的怒火,看着那人的眼睛,温言道:“我们也是过往的客商,不是山上盗匪,你安全了……”

这人这才有些清醒过来,双眼有了焦距,一下嚎啕大哭起来:“二娘啊——”竟再次昏厥过去。

林冲把他抱到虎皮交椅上放好,随即他哗啦一下抽出腰间的宝刀,刀锋放在那名小头目脖子上,声音冰冷:“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把他妻子怎么了?”

第十一章 杀不尽的盗贼头

看着林冲要杀人也似的眼睛,那名小头目哪里还敢有隐瞒,顿时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原来那昏厥的男子却是一名秀才,带着妻子从河北保定军前往东京探亲,却不想半道被捉上山来;

被袁崇带着一伙人把他妻子活活糟蹋死了,把人也吃了,而且是当着这男人的面……

他说话的时间,梅嘉生等几名背嵬军士早已到四周查探,这时就见梅嘉生急急奔来,一脸难受的道:“主人,这伙强盗当真不是人,是畜生!就在后院……”

林冲强忍怒火,留杜壆曹正留在聚义厅,看着这伙小喽啰小头目,自己随梅嘉生到了后院。

只见一幕仿佛修罗地狱一般,令人发指的场景,遍地残尸断肢,人就像猪样一样被绑在架子上,放在案板上……

饶是林冲杀人不少,战场交锋也从不手软,这时也忍不住一阵毛骨悚然,心中的惊骇和愤怒简直无以言表。

他实在想不通是什么让这群盗匪变得如此残暴,如此泯灭人性。

而且想必这在绿林盗匪中貌似还不是孤例,比如王英所在的清风山上,极有可能也是这样。

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宋江被捉了,那伙小喽啰不是这样说的么:“等大王酒醒时,却请起来,剖这牛子心肝,做醒酒汤,我们大家吃块新鲜肉”?

心肝给大王做三份醒酒酸辣汤来,然后小喽啰吃新鲜的人肉;

还有孙二娘的黑店,一句“将大块好肉,切做黄牛肉卖;零碎小肉,做馅子包馒头,小人每日也挑些去村里卖”,说的轻巧,却害了不知道多少人。

“去看看还有活的么?把人救出来。”

林冲心中怒气一下压抑不住,闭上眼睛不愿再看这等惨象,快步回到聚义厅,对着已经清醒过来袁崇就是一阵耳光。

没几下就就把一张又黑又瘦的猴脸打成了猪头,牙齿也打飞出去七八颗,林冲兀自还不解气,对山上的小喽啰道:“来人啊,把这厮衣服扒了绑在外面的树上,老子要阉了这畜生!”

“狗贼!你这天杀的狗贼!你们敢……你们这群没义气的……”

袁崇吓得魂不附体,拼命的想站起来逃跑,可他的一条腿早被摔断,哪还爬起得来;他又用眼睛去瞪把他拖走的小喽啰,可这些喽啰现在哪个还会怕他?

也在这时,那名昏厥男子再次幽幽转醒,他挣扎着跪了下来,恳求道:“恩公在上,小可有一事想求!”

“你说。”

“小可想手刃这个畜生,为亡妻报仇!”

林冲点点头,把他扶起来道:“好,你身体吃得消么?”

“多谢恩公,小可没问题。”

这人倔强的站起来,但他身上被打得没一块好地,又伤心愤怒过度,精神极度虚弱,哪里还有力气走路?

林冲只好和曹正一左一右扶着他出去。

“小可保定军赵宣,不知恩公高姓大名?”

“林豹,豹子头林豹(想了下还是这个化名好一些)。”

那边袁崇也已经被脱光了绑在树上,这时他浑身不停战栗发抖,却还不肯放弃希望,厉声叫道:“好汉饶了我,好汉饶了我!山上的钱财我都给你,只求你饶我一命……”

“你煞笔吗?”

林冲看着他冷冷道:“山上所有的一切,早已全都是我的了,还要你给我?

你这样滥杀无辜,丧尽天良,把人命当草芥,我能饶你,老天也不饶你!”

“我也不饶你!畜生你作恶的时候,可想过会有今日?”

赵宣被曹正扶着,强撑着来到他的面前,便在袁崇惊恐万分的目光和撕心裂肺的尖叫中,锋利的刀锋一下切掉了这厮的子孙根。

鲜血喷泉一样喷射出来,袁崇惨嚎一声,身子剧烈颤抖几下就昏死过去。

“拿火把给他伤口止血,再泼醒他!”

一股焦臭的烤肉味很快弥散开来,随后一名小喽啰面色发白的提来一桶水,颤抖着双手泼在这位前老大的脸上。

“畜生啊!你们这狗娘养的畜生!丧尽天良啊!一刀杀了我啊!”

袁崇醒转过来,面色狰狞的咒骂着。

林冲掏出一柄短刀插进袁崇的嘴巴里,盯着他的眼睛道:“我很奇怪,你把这秀才的妻子歼污致死的时候;你把山下的客商掳到山上挖出心来的时候,他们有没有这样骂过你?

你做下这等恶事,就是千刀万剐也难赎其罪!

怎么,现在报应来了,你反倒咒骂别人丧尽天良?

你可有想过当初被挖心,被你歼虐致死的那些人,他们当时是甚么感受?”

袁崇呜呜的说不出话来,随后林冲刀锋一搅,袁崇的嘴巴里涌出大量的血沫来。

袁崇再次昏死过去,又再次被凉水泼醒,然后再次被红着眼睛的赵宣拿刀在他身上乱割乱划。

约摸一个多刻时后,这厮终于彻底断气,结束他可耻的一生。

已经虚弱万分赵宣大仇得报,再次跪下给林冲磕了一个头,再次晕了过去。

林冲让人把他扶去休息;又命人把他妻子的叶二娘的尸骨收拢;再让人把其他客商的尸骨聚拢,在山后埋了;几个幸存的客商也救了出来。

不久之后,孟康带着麾下四十二名喽啰终于赶到,一直压抑着怒火的林冲一下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林冲命人接手了山寨的防务,缴了他们的械,让这群喽啰在聚义厅前的空地上上站好。

熊熊燃烧的火把摇曳忽闪,林冲负手而立,看着面前这伙不停颤抖的小喽啰俘虏,冷言道:“袁崇已死,但你们犯的罪却并不会因为他死了就一笔勾销。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时辰内,老实交代你们你们做过的恶事,杀过的人,吃过人肉的,歼污过女子的。

若是自己交代,我还可以考虑从前发落;若是胆敢隐瞒,却被别人揭发出来,一旦查实,袁崇就是你们的榜样!”

一个小喽啰声音哆嗦着嘶喊道:“大王,俺们都是附近生活不下去的农夫,匠户,逃兵还有河工,上山也是被逼无奈啊!都是袁崇那厮逼的啊!”

他这样一喊,其他人也都纷纷开始喊冤,仿佛自己清白的像白莲花一样。

林冲却懒得再跟他们废话,冷笑着让人将他们分为五组隔离起来审讯。

一开始这伙人来还想拒不交代,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快就有人顶不住压力开始招认并举报,之后其他的人也一下崩溃,争先恐后的把所有罪状都供认出来。

“主人,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林冲看着这些瑟瑟发抖,样貌淳朴敦厚有如老农的小喽啰,心中闪过那么一丝不忍,最后却还是冷冷道:“凡是做了恶的,滥杀无辜的,歼污过女子的,通通活埋,让他们自己挖坑!”

PS:感谢《水浒大寨主》的作者,羊三泰的打赏!同为水浒同人小说,当互帮互助。

另,我要在这里要给你道个歉,因为在我的《林氏水浒》里,把王伦写死了,抱歉,抱歉……

第十二章 男儿血性,吃霸王餐的武松

林冲最近心情有些不好,戾气有些重,于是便在去沧州柴进府的路上七拐八拐绕了许多路。

一路上再次扫荡了三伙作恶多端的盗匪,又从强盗窝中救了好些个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富商和读书人。

这是有原因的,富商是因为可以勒索钱物,让家里送钱来赎人;读书人则是因为这些盗匪想让他们留下帮他们管账。

那些像袁崇这样作恶太过的盗匪,林冲没再心软,通通让他们自己挖坑埋了。

可悲可恨的是,这伙平日里嚣张之极的强盗,这个时候却庸懦怂逼到了极点,被林冲命人当着他们的面挨个砍头,剩下的人却没有一个敢有丝毫反抗。

这就是大宋的百姓,这就是汉家男儿,竟如此懦弱不堪!

难怪女真打过来时,北宋一下就灭了。

实在是因为有宋一朝,这从春秋战国,秦汉隋唐传承下来的汉家武力血气,被摧折得太厉害了。

汉唐雄风且不去说他,就说唐末五代前期,契丹刚刚兴起举国南侵,前晋一支割据力量就能独挡胡骑,让耶律阿保机三十万大军两次铩羽而归,死伤大半;

再之后,儿皇帝石敬瑭献燕云十六州,没多久耶律德光灭亡后晋占据中原,同样是打下了汴梁,当时的情况可比女真打下汴梁还要危急的多,可最后河东一路起兵就将辽人逐出中原,连耶律德光也忧惧暴毙于杀胡林。

而两宋几百年面对胡虏却一直都是屁滚尿流,打个一隅之地,物资人口都严重匮乏的西夏都打了一百多年,女真一来更是被直接攻破了都城!

这其中固然有赵宋朝廷花样做大死的原因,但赵宋一朝文武失衡过甚,汉家男儿的血性被阉割,压榨,摧残得元气凋丧,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百姓缺乏血性,自然就没有战斗力!

所幸此刻尚在靖康之前,在十二道金牌之前,在崖山海战之前;所幸这个懦弱不堪的大宋,现在有了自己穿越而来!

所幸民族元气尚未凋零殆尽,汉家血性男儿依然还有许多!而我跨越千年而来,就是要挽回这天倾!

感慨之余,也不是没有让林冲高兴的事情,那就是四处山寨的中的钱财,通通都归了林冲,总计得钱约有上十万贯,好马一百多匹。

山寨中一些不值钱的粮食,衣物日用品等,就让剩下的小喽啰送给了附近的村民;又让邓飞带着袁崇等人的人头传首四方,倒让不少人感激涕零。

于是林冲便干脆让邓飞留在饮马川,以此为据点招兵买马,专收附近四乡八镇村民,说是京东一位大财主招庄户,免费分地分房子,免三年租税,待遇极高就是。

虽说中国人一般都讲个故土难离,而且到底要去哪里邓飞也说的语焉不详,难免让人心生疑虑。

但邓飞等人给出的优渥待遇实在太让人心动,而且邓飞也说了,可以先让人去看看,若是好就回来接人。

如此这番,倒还真收到不少人。

却说林冲多绕了好几百里,一路打打杀杀走走停停,渐渐的还是到了沧州地界,只见夕阳西下,日近黄昏,林冲几人便在官道旁边一间大酒店下了马,哪知刚一进店便听到里面一阵叫嚷。

“这位爷,恁地如此长达一条汉子,怎地却要来吃霸王餐,却没这个道理!”

随后便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店主人家,俺是身上真没带钱,不如你打我一顿出气吧!”

林冲一听就乐了,快步就走进去看,只见里面一张桌子上一位身高八尺的魁梧大汉正背对着大门坐在那里,桌上两碟小菜和一大盘馒头已经被吃完了。

桌子旁边,六尺多高的酒保和店老板哪里敢动手打他,正一脸苦相的在那里道:“你这汉子,我们打你作甚?若是打发你的性子,我们几个却不够你打的!

只我店里小本经营,实在经不起贵客赊账啊!”

那魁梧大汉或许也知理亏,于是又道:“俺半路盘缠被偷了,身上是真没钱,不若俺在你这里做几天工,以充饭钱?”

林冲心道这大汉倒是蛮讲理的嘛,至少比杨志人品要好;又想看这汉子身材这么高大魁梧,说不得就是一个人才。

当下哈哈一笑,让曹正从怀里掏出一个五两重的银锭来,笑着对那店主人道:“主人家,这位大汉欠你多少饭钱,算在我账上好了。”

那店主人正为难呢,见状立刻笑呵呵接了银子道:“如此甚好,其实也就不到三百文,只是俺们却是小本经营,经不得赊账啊。”

说完他就准备去找钱,林冲却道:“先不忙找钱,我们也要在这吃饭,到时候一发算钱就是。”

这时那大汉也连忙站起来朝林冲拱手行礼,赧然道:“敢问官人高姓大名,哪里人氏,武二日后也好把钱还你!”

林冲一听就惊了,再仔细看他时,但见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卧槽,这就是武松,果然是一等一的好汉,这身材相貌气质端的是威武不凡,难怪能赤手空拳打死老虎!

却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他。

一时间林冲都有些愣住了,过了半饷才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你就是清河县武松武二郎!在下倾慕久矣,不想今日能在这里相见,真是前世有缘啊!”

说话间,林冲也不管武松一脸懵逼的样子,一把抓住武松的胳膊拉着他一起坐下了。

杜壆被林冲留在饮马川坐镇,那边曹正,梅嘉生等人也在旁边坐下,他们也是奇怪:怎地师父(军主)会知道这个武松,好像还对他非常看重的样子?

武松也是愣了好一会才奇怪的道:“大官人如何会知道武松?”

林冲哈哈大笑道:“我自然知道你武松,我还知道你有一个哥哥武大郎,你们两兄弟从小父母双亡,是你哥哥武大郎含辛茹苦将你抚养长大,可对?”

第十三章 我就是林冲

林冲哈哈大笑道:“我自然知道你武松,我还知道你有一个哥哥武大郎,你们两兄弟从小父母双亡,是你哥哥武大郎含辛茹苦将你抚养长大,可对?”

武松奇怪极了,心说甚么时候我武二这么出名了?貌似我没做甚么出名的事啊?

“大官人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林冲眉头一挑,给了他一个我就是知道的表情,笑道:“早就听闻武二郎是好本事的,身长八尺,相貌堂堂,鸳鸯腿玉环步当世无双,在下闻名久矣,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啊!”

武松这时还是个初出江湖的小伙子,又是那种你敬他一尺,他敬你一丈的性子,当下脸色就有些微红,抱拳道:“不知大官人高姓大名,怎地如此错爱小人!”

林冲还握着他的手,脸上的欣喜溢于言表,他看了武松一眼,是越看越喜欢,这可是水浒世界中步战拳脚功夫妥妥的第一人!

而且他和鲁智深虽然都为梁山力大无穷之人,但武松打起仗却胜在巧力和敏捷,经常一刀取胜,为人做事也比鲁智深精细得多。

当然鲁智深有鲁智深的好,没必要一争长短,但不管怎么说,武松是一名天生的步军勇将这总不会有错!

当下林冲喜不自胜,拉着武松刚要开口,转头又对酒保道:“可还有雅间?”

“有的有的,官人你跟小的来。”

酒保唱个喏,连忙引着林冲等人来到二楼一处雅间,殷勤问道:“官人打多少酒?俺们这里有上好的羊羔酒。”

羊羔酒也算在外面能喝到的少有的好酒了,只喝过一般村酿的武松喉头顿时就咕嘟了一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林冲一眼。

林冲脸上依然是喜不自胜,他笑着道:“酒就不必了,我们随身带了东京城的名酒,下酒的菜只管挑最好的上,大肉馒头再来六十个。”

酒保欢喜的下去了,林冲拉着武松坐下,这才笑呵呵的道:“二郎为何在此?”

武松本就是直爽的人,又见林冲这么看得起他,便也没有隐瞒道:“小人在清河县家乡,因酒后醉了,与本处机密相争,一时间怒起,只一拳竟把那厮打死了。

小人怕吃官司,便一径地逃来,准备投奔沧州柴进柴大官人处,躲灾避难。

不想走得急,身上盘缠用尽,小人一连两天不曾吃东西,这才……”

他说着就不自觉的低下了头,显然觉得有些羞愧不好意思,这时候的武松还是很遵纪守法,很讲道理要面子的;

至于杀了人就跑,这在宋朝也是经常的事情,因为古代是不讲法制的,讲的是人治和天恩,时不时皇帝就会来一次大赦天下。

所以大多数百姓在犯了事以后第一选择都是先跑了再说,若是正好遇上大赦便可免罪或减罪一等,比如宋江就是这样。

当下林冲呵呵一笑道:“二郎你错了,那人只是被你一拳打晕过去,却并没有死,衙门里也没有海捕文书要捉拿你!”

武松当下又惊又喜,道:“大官人可是刚从清河县来,不然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别说武松,就是曹正,梅嘉生等人觉得奇怪极了,不过林冲身上神奇的地方多了,几人倒是有些见怪不怪了。

林冲摇头道:“不是,二郎是个当世的英雄,我不瞒你。二郎可听说最近河北道的绿林江湖上发生的一件大事?”

武松想了想,最近河北绿林道发生的事情,他虽是在逃亡的路上,却也听了那么一耳朵。

“说是有一人只带着几名家将,就接连扫灭四伙作恶多端盗匪,将盗匪头目的脑袋传首四乡……”

武松一下惊奇道:“大官人,你是说,连挑饮马川,连云寨,蛤蟆山,虎头山四处山寨盗匪的,就是大官人你?”

林冲微笑着点点头:“没错,就是我,这群盗匪作恶太过,我正是一路扫荡过来,却没有去过清河县。”

武松吃惊极了,他完全想象不出这个一脸病色,花白胡子的老头武力竟然如此强悍!

再看林冲身边四名家将,看上去也不是很厉害啊,怎地就能连挑四座山寨?

武松不敢置信道:“敢问大官人高姓大名?竟如此英雄!”

林冲看着他,一下却把颌下的花白胡子扯了下来,露出一个光溜溜的下巴来。

武松眼睛一下瞪得大大的,就听林冲道:“本来我的身份是绝密,不过我早知二郎是个了不起的英雄,我也倾慕已久,既然二郎问起,我也不瞒你。”

武松越发激动和狐疑起来,却见林冲一个眼神,曹正立刻起身来到雅间门口站定,林冲这才道:“二郎可知大约一个月前,汴梁东京发生了一件大事?”

武松点点头,这事实在太轰动了:“知道,说是东京八十万禁军都教头,茶酒班祗应殿侍副指挥使,官带带左义卫亲军指挥使,护驾将军林冲反出朝廷,到海外自立为王了。”

林冲又问:“那你可知道这林冲为何放着好好的朝廷高官不做,要扯旗造反?”

武松道:“知道一些,好像是说北面女真凶恶,两万女真蛮子就大败七十万辽狗大军,还把辽狗的国土占了三成还多。

那林冲说朝廷腐败黑暗,奸臣当道,女真打过来大宋必亡,因此他要造反……”

林冲点点头,大宋这点还是还是“很好”的,那就是朝廷对地方,对基层老百姓几乎没什么管控力,宋朝的政权网络在基层是脱节的。

因此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便借着那一日的轰动,一下在老百姓中间传播得几乎无人不知,赵宋朝廷对此也毫无办法。

同样的,也因为这个原因,宋朝的基层的组织非常松散,地方政府的动员力,地方战备能力都极为低下。

所以北宋末年遍地盗匪,官府也管不了;所以北宋一旦首都被攻破,地方政府就几乎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所以靖康之耻中,各地官府和沿途的老百姓,竟然眼睁睁看着几万女真兵押着徽钦二宗和无数的俘虏以及财物,从从容容,悠哉悠哉的撤回了北国。

这在唐朝,甚至是五代时期,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也因为这些原因,武松对那日林冲那日反出朝廷的事,才知道的这么清楚。

林冲笑了笑,道:“不知二郎对那林冲怎么看?”

武松想了想道:“俺不知道怎么说,说起来这位血踪万里林无敌才是位真正的大英雄,只是……”

“只是甚么?”

“俺不知道怎么说,大官人,那女真人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林冲道:“比传闻的还要厉害,而大宋朝廷已经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烂透了,河北道这遍地的盗匪就是明证!

所以林冲才说一旦女真杀过来,大宋必亡!但汉家天下不能亡!

所以林冲才要反出朝廷,找个地方积蓄力量,厉马秣兵,到时候就带着他的部队,挡在女真胡骑面前,拯救天下!”

武松这时听到林冲声音也变了,不再是原来比较苍老的声音,这时他也猜出一些来,不敢置信地道:“大官人,莫非你~你就是……”

林冲轻轻一笑道:“不错,我是赵宋天字第一号通缉犯,血踪万里林无敌,林冲!”

PS,今天没了,不要等。

第十四章 纳头就拜到底是个传说

“不错,我是赵宋天字第一号通缉犯,血踪万里林无敌,林冲!”

武松悚然而惊,之前他虽隐约猜到了林冲的身份,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此时由林冲亲口证实,他自然大吃一惊,再者转念一想,这人是天字第一号的反贼,又对自己这么热情,看自己的眼神都放着光,遮莫不是要拉我入伙。

说起来,武松这时候虽处于社会最底层,也见多了一些社会的黑暗,但是却从未想过要造反,他还是很信任,并且钦慕既有体制,渴望进入体制内出人头地的。

这点从他“打死了人”就吓得仓惶逃跑;景阳冈上对店小二的话全然不信,见到有官府印信的榜文却再无怀疑;

还有武大郎被西门庆和潘金莲毒死,他也能压抑住满腔怒火走法律途径,都可以看出,这个时候的武松,对既有体制还是非常认可,敬畏,信服的。

而且他打死老虎之后,本来是要回清河县看哥哥的他,一听说知县抬举他做县都头,他还是立马屁颠屁颠的答应了,之后都头的工作他做的也是尽心尽责;

刺配孟州后,张都监设计陷害他,假意询问武松是否愿意当他的心腹亲随,原本心思缜密的武松这时却没有丝毫怀疑和深思,立刻满心欢喜的跪下称谢,口称恩相。

武松一下有些说不出话来,之前林冲这么欣赏看重他,他还是蛮欣喜的并且自得的——想不到俺武二也这么有名了!

现在却只剩下了为难和担心。

果然,见他不说话,那边林冲就直接道:“我早知武二郎是个难得的人才,了不起的英雄,在下倾慕已久。

如今在下的事业刚刚起步,正需要二郎的这样的人才,若是二郎看得起为兄,就随我一同上山去,共聚大义可好?”

武松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说自己籍籍无名,算个狗屁的英雄。

血踪万里林无敌枪挑小西贼小梁王小晋王;以一敌百杀光一百西贼铁鹞子;反出朝廷时又同另一名英雄,只两骑就杀得数万汴梁禁军不敢再追;现今又以一人之力横扫四座山寨,跟玩一样,这才是真正了不起的英雄啊!

按说这样的大英雄,大豪杰这么欣赏看重自己,自己若是还给脸不要脸,不识抬举,岂不是大大的不讲义气?

可他这却是要扯旗造反,却是自己从来没想过,也是不愿意的。

当下武松犹豫许久,最终还是红着脸起身抱拳道:“多蒙林无敌如此厚爱,照说林无敌待武松如此以诚,武松本不该拒绝好意!

只是武松从未想过要造反,而且武松家中还有一个兄长,实不忍他跟着俺担惊受怕,没个出路!”

林冲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心说这还是不看我自己的造反的前途啊!

而且饶是赵宋朝廷这么黑暗,花石纲,盐钞法,杨戬扩田,有多祸国殃民,明着抢钱,所有人都是能看到的;

但只有这黑暗不公的事情没有落到自己身上,生活还能过得下去,大多数普遍百姓还是会选择主动维护朝廷的统治,这就是大多数人普遍心理。

看来自己造反,义旗一举,百姓和各方英雄便蜂拥来投,还是有些太想当然了。

林冲这样想着,那边曹正却忍不住了,跑过来道:“武二郎,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跟着我师父推翻这黑暗腐朽的赵宋朝廷,如何就没个出路?

难道要等女真蛮子打进来,大家跟着姓赵的那个昏君一起殉葬,山河破碎,社稷倾覆,几百万上千万百姓被胡虏残杀就是有出路了?”

武松有些说不过来,他总觉得在女真人到底远在天边,会不会打过来还两说;

而且就算真会打过来,可是一百年前辽狗几十万大军不是一直打到澶渊了么,可最后不还是罢兵休战了?

可是跟着你们造反,这却是近在眼前的事……俺只是想安安生生做个良民,过安安稳稳的小日子。

林冲哈哈一笑道:“曹正,二郎上不上山,此事全凭自愿,我们岂能强人所难?”

曹正愤愤的坐了下来,武松还有些不好意思,林冲却亲热的拉着他的胳膊道:“人各有志,二郎既然不愿上山,愿意过安生的小日子,在下也绝不勉强!

此事不提了,我也知道二郎是个义气的好汉子,绝不会出卖我们。

来,相聚是缘,我们且坐下喝酒!”

便在这时,酒保敲门进来,摆下十几样好菜,各种果品,又拿来一套精致酒具,说了一声慢用然后离开。

经过这一下打断,席间气氛缓和了很多,这时就见林冲拿过六个银酒杯摆在面前,右手这么凭空一张,手上就多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无色的琉璃瓶。

武松一下看呆了,心说这血踪万里林无敌莫不是个神仙?

就听林冲道:“二郎你有福气了,这可是皇宫里那位赵官家才能喝到的御酒五粮液,我这里也只有几瓶,包你喝过以后就再也忘不了。”

武松一脸受宠若惊,就看到林冲把酒瓶上的红帽子旋下来,开始往酒杯里倒入清水一样的五粮液御酒。

一种从未闻过的奇香扑鼻,香醇欲醉的酒香弥散开来,武松的喉头立刻不自觉的动了几下,两只眼睛亮晶晶看着林冲手上的酒杯。

“来,二郎尝一下,这酒有点烈,慢点喝。”

武松接过酒杯,情不自禁的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然后便立刻被芳香馥郁的酒香给征服了。

他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然后一张脸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下变得通红。

“咳咳……咳咳……”

“怎么样?”

“好酒啊!大官人这酒真不愧是宫廷御酒啊,简直太好喝了!太香了,太烈了!喝到肚子里暖暖的!武松还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酒!”

武松脸红红的,不停的吐着气,显得异常兴奋。

“好喝就多喝一点,等分别的时候,我再送你一瓶。”

林冲呵呵笑道,武松这种反应他早已见怪不怪了:“不过这酒可烈,入口绵柔香醇,后劲却大,每次喝时,不能喝得太快,也不能喝得太多,否则就醉了。”

当下几人边喝边聊,有酒助兴,武松虽心怀警惕,但同时又有些感动和兴奋。

这时见林冲果然绝口不再提拉他上山造反的事来,且看林冲胸怀大志,言语洒脱,倒是自己有些好没义气,想到这里,武松不由的在心中生出一股歉意,慢慢的也就放开了胸怀。

加之美酒醉人,六个人也就越喝越嗨,越聊越投契,期间林冲便提议道:“既然明日就能到柴大官人庄上,不若二郎便陪我同去一趟,之后我们再一起回清河,正好我还要去北京大名府一趟!”

武松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一顿酒直喝到二更时分,所有人都有七八分醉了,这才结账下了酒楼,在酒保的指引来来到旁边的一间客栈,要了三间上房,林冲与武松一间,各自睡下。

哪知半夜时分,睡得正香的林冲却突然发现貌似有人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第十五章 偷营高手客(求推荐!求收藏!)

林冲悚然惊醒,残存的睡意和醉意瞬间消失,不过却没有当场发作。

这货手脚虽轻,但林冲六识何等敏锐,还是清楚的感觉到这货一只手掀开了自己被子,一只手就探了进来,在自己腰间摸来摸去。

原来这次林冲喝得有些醉了,回来之后便只是简单的洗了一把脸,衣服也没脱就倒头而睡。

而这货摸摸索索,竟是想偷自己腰间悬挂的那枚玉佩。

这货倒是好眼光,这玉佩虽不是赵佶那枚羊脂白玉盘龙纹玉佩,却也同样价值一万多贯。

不多时,这货终于摸到了玉佩,一只手非常轻巧解了下来。

林冲悄悄的半睁开眼睛,就见微弱的光线下,一名身材矮小,尖嘴猴腮,眉浓眼鲜的汉子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颇为自得的点下头。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便一下凝固,被窝里的那只手已经被林冲一下捉住。

那汉子大惊失色,右手用力一挣,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与此同时他的左手便闪电般往林冲的耳后根打来。

林冲反应更快,头猛向外一侧,身体一下像弹簧一样坐了起来,另一只手已探了出来,一下就扼住了这人脖子。

“胆子挺大的啊,敢偷打爷爷头上来。”

那汉子被林冲一招制住,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挣扎着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好~汉~饶~命!”

这时睡在旁边另一张床上的武松也一下惊醒,连忙爬起来,掏出火折子把油灯点亮然,然后就看见林冲坐在床上,手里提着一个身高只有五尺左右的一个精瘦汉子。

武松一下笑了,骂道:“兀那无知蠢贼,竟偷到俺哥哥头上,却不是找死!”

林冲这时彻底看清这人样貌,脑中一下想起水浒第一神偷来,当下心里不怒反喜。

这时武松已经站了起来,倒也不怕他跑掉,林冲随手便把他放了下来。

那精瘦汉子心里委屈极了,心说自己的手脚已经很轻很轻了,之前看他们已经喝得很醉了,进来时两人也都睡得死猪一样,怎么地这么警醒?

当下这人纳头便拜(躬身到地),道:“好汉饶命!小的有眼无珠,竟偷到两位好汉头上,还请饶了小的这条小命!”

说起来,林冲也是挺恨小偷的,但此时心里莫名有些高兴的道:“汉子,你姓甚名谁?”

那人还有些支支吾吾,许是觉得失了手说出名号很是丢脸,林冲却抱着试一下的态度,大声道:“鼓上蚤时迁!”

“啊……”

时迁身子一躬到地,正惶恐和为难呢,听到这声大喝,一下惊呼出来,身体不禁一歪,差点就没维持住平衡摔倒。

他用手撑了一下地,再次保持一躬到地的姿势,吃惊道:“好汉如何知道小人姓名?”

林冲笑了笑,心说我是穿越而来的,难道这也要告诉你么?

“果然是鼓上蚤时迁,你的名头,我早有耳闻,刚才也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是你!你先起来说话。”

时迁听话的直起腰来,这时林冲的身高优势一下体现出来,自己坐着竟然与这货站着差不多高。

林冲不由想到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身高九尺(2.07米)的卢俊义和身高六尺(1.38米)的宋江站一起,会是怎样滑稽的场景?

宋江这厮要怎么跟卢俊义说话,那画面简直不敢直视啊!林冲想到此处,忍不住笑了出来。

却见时迁一双贼目习惯性的瞟了自己几眼,一副奇怪极了的模样,林冲也就收起笑容,正色道:“时迁,你也是个堂堂的男子汉,怎地一天到晚就知道做些偷鸡摸……呃,鸡鸣狗盗的勾当,能有甚么出息?你就没想过做点别的?”

“小人……小人也想做点别的,只是苦于没个门路,也无人肯带挈小人。”

饶是个惯偷,时迁还是忍不住脸红起来,小偷被人看不起,时迁自己也觉得不光彩。

因此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这货才上赶着要跟着杨雄和石秀上梁山去当盗匪。

因为在他的心中,至少盗匪是小偷光荣一些的,而且上山之后,时迁也最恨别人说他是偷儿。

林冲闻言一笑,心说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既如此,你可愿跟着我,做我的家将,待遇丰厚。

安家费二十两金子,以后每月至少都有十贯到十五贯的饷银,包吃包穿包分房子,怎么样,考虑下吧?”

时迁一听简直惊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要偷对方,对方非但不打杀自己,还要招揽自己做他的家将,而且待遇这么丰厚!

时迁简直感动的要哭了,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人这么看得起自己,当下他扑通一下直接拜倒在地,激动道:“主人如此抬举小人,一点也不嫌弃小人的出身,小人自然愿意!

以后小人这一腔热血便卖给主人了,主人要小人往东,小人绝不往西!”

林冲大喜,连忙把他扶了起来,温言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我早就闻鼓上蚤时迁一身的轻身功夫,战场厮杀虽然不如我等;

可若是刺探军情,跳墙越城,敌后放火,你这功夫可就派上大用场了!到时候我们战场的胜负可能还要全指望你呢!”

时迁听林冲这么欣赏他的本事,又把他说的这么重要,当下欣喜万分,激动自豪得恨不能跳起来。

随后他又听林冲说战场厮杀,刺探军情,敌后放火,不由好奇的问道:“不知主人高姓大名?怎地还要战场厮杀?”

林冲看了一眼一旁一脸狐疑的武松,微微一笑道:“我叫林豹,豹子头林豹!

前些天,就是我带着几名家将连挑饮马川,连云寨,蛤蟆山,虎头山四处山寨盗匪,将这些作恶多端的匪首传首四乡八邻。”

时迁一下惊异的说不出话来,暗道自己真是该死,竟然偷到这样一位了不起的大英雄身上,同时又觉得庆幸和荣耀不已。

那边武松的内心也是惊骇万分,心说林冲哥哥难道真是生而知之吗?

之前他第一次见到自己,便准确的说出了自己家中还有一个兄长,又一口笃定被自己“打死”的那人其实只是被打昏了;

现在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甚么鼓上蚤时迁,自己是清河县人都不知道这个鼓上蚤,林冲哥哥长期生活在东京竟然知道!

难道林冲哥哥真是神仙吗?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同时他又不免有些感动,林冲哥哥对时迁只说自己是林豹,对自己却毫不隐瞒的说出了真实身份,他果然是特别的厚爱我,相信我啊。

这位最讲义气的汉子,心头一下就有些暖暖的。

第十六章 爱刷存在感的石将军石勇

却说林冲收了时迁这名飞檐走壁,穿墙绕屋,刺探情报的高手,当下也是喜不自胜。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曹正等人起来,便发现队伍中突然多了小猴子一样的一个人,细问之下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

曹正几人又是欣喜,又是惭愧,昨日里他们也是睡得太死了,师父房间里进了贼都不知道,真是该打!

看来这酒还得少喝才是,不过这御酒五粮液实在是太香醇太好喝了,一喝就完全停不下来啊。

也是沾了武松那厮的光,大家才有机会一次喝了这么多!

叵耐武松那厮,当真是不识抬举,哥哥如此看重他,他竟如此看轻我们,说甚么没有出路!

当下众人出了客栈,找间酒店吃早饭,众人谈笑一阵,曹正看时迁贼性不改的样子,没事就喜欢在众人身上瞟来瞟去,看人也不怎么敢正眼看,一看就是个小偷。

曹正正色道:“时兄弟,你既跟了我师父,手脚须要干净,切不可把你那小偷小摸的习惯带过来。

还有,你现在可是我师父的家将,再不是以前那飞檐走壁的飞贼了。

怎地还这样看人,须知我师父等下可是要去拜访柴大官人,你这个样子岂不让人轻看了我师父?

你可知我师父是要干大事的,只要你好好干,前途不可限量,绝不会让你没个出路,将来就是封侯拜将也不是没有可能!”

时迁最不喜别人说他小偷的事,可是曹正是主人的大徒弟,又听他说甚么前途不可限量,封侯拜将。

而且主人还微微颔首对这话表示赞同,当下把这个长期自卑被人歧视惯偷听得热血差点沸腾起来。

乖乖,我时迁若是真有这天,能够封候拜将,就是死了也是心甘啊!

只见他脸色微红,一下挺起胸膛,双眼直视看着林冲道:“主人如此看重时迁,日后除非主人派我任务,我时迁绝不出手,一定不给主人丢脸!”

林冲点点头,好生安抚他几句,把个时迁感动,激动的简直不能自已,身上的气质竟然也一下大变,之前总是畏畏缩缩的,现在竟能看出半分激昂的意味来。

果然,人都是需要引导的,之前同样是被逼落草的农夫,跟着袁崇就成了泯灭人性的恶魔,跟着邓飞和孟康就老老实实。

却说武松听曹正有意无意有些针对他,昨日酒席上又听林冲他们谈起山寨上的事,端的是号令严明,红红火火,心里不自觉的就有些异动。

众人吃过早饭,将备马给武松骑了,时迁就与曹正同骑一匹,反正时迁身体也轻,估计也就后世六十多斤重。

一行人走走停停,差不多下午申时时分,已离沧州柴进庄上不远。

林冲抬头看见前面官道上一座酒店,便道:“反正也快到了,就在这里先歇一歇吧。”

几人下了马,松了松马肚带,进到酒店里来。

就见这座酒店面积不算太大,只有两张大桌子,四张小桌子,这时其他桌子都已坐满,只有一张小桌子空着,另外一张大桌子上单独坐着一个人。

曹正伸手把酒保叫了过来,道:“我们人多,你看能否叫那个客人坐到小座头上,把大座头换与我们?”

那酒保抬眼一瞧,只见曹正几人大多彪悍精壮,衣着也是华贵,特别是当中那名老者,腰带和腰间悬挂玉佩都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一看就是有身份的。

却见那酒保哭着一张脸,抄手道:“官人容禀,你这话原是应该,只是那大汉却是个不好讲话的,小人怎敢去跟他讲,还是客官你自己去跟他说吧。”

曹正又看了那人一眼,只见这人生得八尺来长,淡黄骨查脸,一双鲜眼,没根髭髯,神态颇有些倨傲,当下就在心里存里个小心,走过去道:“有劳这位朋友,你一个人,我们八个人,还望行个方便,和我们换个座头。”

那大汉抬头看了一眼曹正,又继续低头喝他的酒,半响才道:“总有个先来后到!凭什么要和你们换!老爷不换!”

曹正皱了下眉,心说这这厮好生无礼,本来他小座头就是给人少的人坐的,大座头就是给人多的坐的。

这厮一个人却偏偏要霸占这么大一副座头,现在自己好声好气跟他讲,这人又如此无礼。

这边武松和时迁也有些怒了,不过两人也是走惯了江湖的,知道烂人哪里都有,倒没有必要跟每个人都一般计较。

那边曹正耐心道:“这位朋友,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一个人,换一换又有甚么影响?”

那大汉一听曹正两次说你一个人,顿时大怒,拍着桌子道:“你这鸟男女好不识人!欺负老爷独自一个!要换座头。便是赵官家,老爷也鸟不换。再要聒噪,大沙钵拳头不认得你!”

武松一下怒了,虽说在他原来的水浒故事中,他自己就干过比这还蛮横不讲理的事,但那是在他血溅鸳鸯楼一身的戾气的时候,这时的他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武松当时就要过去与他理论一番,却被林冲一下拉住他的手,往前两步,笑吟吟看着那名大汉道:“兀那汉子,你不要这么拽地,我这徒弟好言好语与你说话,怎地就敢出口就骂人。”

那汉子一下跳起来,摆个要打架的门户,大声道:“我就骂他,你能怎地?老爷天下只让得两个人,其余的都把来做脚底下的泥。”

林冲闻言笑得越开心了,他一下想起原先的水浒故事中一名梁山好汉来,与这人几乎是如出一辙,莫非此人就是石将军石勇。

在原来的故事中,这货出场是在宋江大闹清风寨之后,也是让座风波,石勇当时要去投靠宋江,得了宋清的书信要给宋江送信,却在路边酒店碰到宋江一伙人。

然后同样是让座风波,林冲总觉得这厮是事先猜出了宋江的身份,然后才故意这样说的,为的就变着法向宋江献媚献忠心,好让宋江把他当心腹。

但这时宋江又不在这里,这厮为何也要如此,难道是自己想错了,这货生性就是这样一个暴躁的人?

看到武松越发焦躁了,林冲拍了拍他的手臂,然后和蔼可亲的道:“哦?我且请问你,你天下只让得哪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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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有表演型人格的武松

“哦?我且来问你,这天下你只让得哪两个人?”

那人得意道:“我说与你,惊得你呆了!”

林冲笑着道:“愿闻那两个英雄好汉大名。”

那人环视了酒店中的众人,这才颇为满意的昂着个头道:“第一个便是郓城县押司山东及时雨呼保义宋公明。”

林冲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心说按照剧情第一个难道不应该是柴进,第二个才是宋江么?

林冲又看了一眼武松,发现武松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异常,心说他难道不应该给这石勇点个赞么,怎么表情这么平静?

“那就说说,另一个却是谁?”林冲又问。

那人得意起来,大声道:“这一个更是奢遮!便是这沧州横海郡柴世宗的子孙,江湖上唤做小旋风的柴进柴大官人。”

林冲一下反应过来,在原先的故事中,这货是猜出宋江的身份,故意说这番话向宋江献媚,因此柴进在前,宋江在后;

这时这货却是要向柴进献媚,因此宋江在前,柴进在后,他这番话就是故意要说给柴进听的。

自己当然不是柴进,或者是周围有人能把话传到柴进耳朵里去;

或者是他认为自己衣着服饰这么华贵,肯定是要去找柴进的,而且一定是有求于柴进,看在柴进的面子上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想通这点,林冲不由的冷笑出来,不管这货是在耍心机;还是他就是这样一个暴躁,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人,都让林冲一万个讨厌他。

想这厮不过大名府一个靠放赌为生的底层小混混,本领极其低微(虽然他对宋江自我介绍一拳打死个人),上了梁山之后表现也极差,基本属于混吃等死那种类型,没有任何功绩和建树。

而且这厮一拳打死个人虽是吹牛,但因为赌博的事一言不合就就把人打死却是事实,可知这人生性凶残,脾气急躁。

而且明明一个人却要坐八个座位的大桌子,加之酒保之前那么怕他,可知这人是个喜欢引起人注意,喜欢找事刷存在感的人。

要说喜欢刷存在也是人之常情,可后世不是有句话么——有本事的人装逼,那叫牛逼。没本事的人装逼,那叫傻·逼。

这货就十足是个傻·逼,二十四K纯的。

林冲冷笑不已,这厮却还在那里洋洋得意,昂着个头,有如雄狮视察领地一般,睥睨四方:“老爷只除了这两个,便是大宋皇帝也不怕他。”

林冲看他这个样子,再也忍耐不住,笑道:“好得很,我们既不是郓城县押司,山东及时雨呼保义宋公明;也不是沧州横海郡柴世宗的子孙,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那人一字一句道:“合着我们就都是脚底下的泥?是也不是?”

却说那人十分得意的说完,心里正预演着对方听完他这话后,嘴里会说出赞赏肯定的话来,然后十分热情的与他攀交情,大家化干戈为玉帛,一起前往柴大官人庄上。

哪知林冲突然冒出一句这样的话来,而且语调森冷,这人一下就有些目瞪口呆,有些反应不过来,心说:怎么会这样,这厮怎么不按套路来?

那边武松也是急躁,年轻气盛的人,这时见林冲话里有要动手的意思,武二郎心里郁积的怒火一下发泄出来。

只见他两步来到那人面前,叉开五指,一张蒲扇也似的大手便往那人的脸上扇去。

那人见武松身材高大魁梧,威风凛凛的样子,顿时心里就有些怯了,忙不迭的用抬手一挡,身体往旁边快速一躲。

哪知武松还有后招,等那人身体急闪的同时,武松左脚早已飞起,正是玉环步,鸳鸯脚的招式。

那人注意力全在武松手上,这一脚如何躲得过?早被武松一脚踢中膝盖骨,恰似放翻小孩子一般,摔倒在地。

那人顿时吓得呆住了,捂着膝盖在那里喊痛不已,哪里还爬的起来,众人见状都是一阵大笑。

“哈哈,这厮见人就吹嘘自己一拳打死个人,却原来这样中看不中用!”

“哈哈,银样镴枪头啊!”

“好个玉环步,鸳鸯脚,二郎好拳脚!”林冲也在一边附和道。

武松也大骂道:“呸!俺只道你这厮如此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该有多厉害,却不想如此废物,真人丢人现眼!”

那汉子装逼不成,却并不觉得有多羞愧,反倒气急败坏道:“你们敢在这里打我,你们等着,柴大官人须饶不了你们!”

他还想借柴进的名头把对方吓住,武松闻言顿时就有些犹豫,转头看了林冲一眼。

林冲心中雪亮,吓唬谁呢?柴进白养着这些人,却没有心思结交招揽他们,会替他们出头才怪?

“你这厮敢如此肆无忌惮败坏柴大官人名声,今日我倒是要替柴大官人管一管了,你信不信,柴大官人见了,也必定会说我做得对!”

武松一听大喜,他其实也有点表演型人格,最看不起的就是没本事还要装逼的,当下一脚就踩在这人的胸膛上,劈手就给他两巴掌,骂道:

“直娘贼!还敢应口,你说谁是你脚底下的泥?”

那人被武松打得牙齿一下飞出去五六颗,脸也肿起来了,脑袋也晕乎乎的,哪还敢再硬下去,连忙不停讨饶。

武松这才心满意足,在地上呸了一口,抓住他胸前衣襟一把把他提了起来,两步来到酒店门口,往门外就是一丢。

“滚吧,废物一个!”

那人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滚了。

“好!二郎好武艺!”

林冲带头鼓掌叫好起来,对武松这种人,就得捧着!

当然武松的本事和人品也值得他捧。

“好!二郎好样的!”

曹正等人见状,也十分配合鼓掌叫好起来,一时间酒店里的众人也纷纷叫起好来。

“只一招就放倒了,端的是好身手啊!”

“端的是条好汉子啊!”

“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啊!”

林冲仔细去看武松,就见他满面红光,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显得说不出的兴奋和满足。

果然是有些表演型人格啊,林冲心中不由一动。

这样的人最需要的就是舞台和观众了,那我就给你一个舞台,给你足够的观众好了。

被我看上的,就不信你能逃脱我的手心。

却说林冲等人终于坐上了那副大座头,店主人连忙跑过来招呼道:“这位官人可是来拜访柴大官人的?”

林冲点头:“是啊。”

“官人可是与柴大官人有旧?”

林冲摇头:“无久,此次是第一次拜访。”

那店主人一下替林冲担心起来:“哎呀,你们刚才打了柴大官人庄上的门客,就怕这厮回去讲口,柴大官人那里须不好看!

第十八章 瞎了你的狗眼

便在武松一回合将石勇打倒在地,踩着他的胸膛狂扇耳光的时候。

远在河间府的北林镇,一队七八人的骑士,也在这时来到一家路边酒店歇马吃酒。

这几名骑士,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浑身满是灰尘汗水,显得疲惫不堪;

坐骑皮毛上也全是汗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多半嘴里已经有了白沫,一看就是昼夜兼程,跑了远路的。

一时间酒店里众人都忍不住抬眼瞧去,想知道有甚么要紧的事,值得这伙人在这样的天气里这样赶路。

就听领头那人进了酒店,随手扔了两块碎银子给店主人道:“店主人家,先打七角酒来,再切三十斤熟牛肉,嫩鸡肥鹅只管上,剩下的给我们包几十大肉馒头!”

店主人接了银子在手里掂了下,喜滋滋的吩咐酒保去烫酒,准备肉食,他自己则在那里陪话道:“几位客官从哪里来,这是赶了恁多远的路,这朔风天赶路可辛苦的紧。”

那领头的沉着脸扫视了店里众人一眼,哼了一声:“问甚么问,只顾快打酒来来挡寒。”

店主人一下闭了嘴,店里众人也各自转回脸去,不多时,酒肉摆了上来,这伙人立刻大吃大喝起来。

就听一名手下长长打了个酒嗝,突然道:“直娘贼,这个甚么豹子头林豹,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竟恁地鸟强,两人两骑就一连扫灭了四座山寨……”

这时那领头之人也是喝的酒意上涌,红着一张脸道:“甚么鸟强,这厮也就欺负欺负甚么金毛猱袁崇那样的废物了!

只这厮也是找死,太不讲江湖道义,为恁点小事就把人山寨剿了,人全活埋了!

叵耐这厮还把人头传首四乡,这就是犯了大忌!这岂不叫其他山寨人人自危?

现下河北道的绿林山寨联合起来要灭了这厮,可笑这厮马上就要死了还不自知,还在那里拿山寨里的钱粮在那里收买人心。”

其他的手下也喝的高了,都就接着头领的话题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有说豹子头林豹扫灭在四处山寨,缴获了太多金银钱粮的;

还有对林豹有些羡慕嫉妒的,没想到金毛猱袁崇这些山寨竟这么不经打,若不是顾忌江湖道义,早知道我们山寨就去把他们扫灭了。

不过现在也好,灭了林豹,山上的钱粮自然是见者有份,而且一点也被违背江湖道义;

也有人张开就骂邓飞和孟康的:“叵耐这厮们也河北绿林同道,竟这么不讲义气……”

原来,这时候因为赵佶和蔡京等昏君奸臣当政,阶级矛盾空前激化,各地盗匪横行,山头林立。

但这时候这些盗匪却都还处于初级阶段,还没开始互相兼并,各个山头之间也就有了不成文的默契,那就是不能互相攻伐。

道理很简单也很朴素,一者山寨之间互相也不知道实力强弱;二者你能灭别人,其他人就更有理由来灭你。

因此这时候山寨与山寨之间还是相对和平的,只是到后来各地的小寨并入大寨,这才有了宋江,田虎的等四大寇。

当然这个时候偶尔甲山寨灭了乙山寨;或者像鲁智深,杨志那样抢了邓龙的二龙山,只要动静不大,也不一定就会有人来找你麻烦。

但“林豹”这样做,无疑是犯了大忌,不但让其他山寨人人自危,兔死狐悲;

更加让他们变得同仇敌忾起来,联合起来就要灭了“林豹”,否则谁知道下次“林豹”要剿灭谁?

这几名盗匪喝高了酒,旁若无人的在那里说个不停,却把酒店里的其他众人听得有些呆了,想什么的都有。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坐在酒店角落里一张小座头上的一名头圆耳大,鼻直口方,眉秀目疏,腰细膀阔的大汉,眼中震惊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冷然的神色。

只是没人知道,在他冷然的外表之下,心中却是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直娘贼,与那邓飞一别两三年未见,没想到再听到他的消息时,竟是这么轰动的一件事!

这人当即心里大急,耐着性子又听了一会,见再没听到什么实质性的问题,这才不动声色的起身结账,乘着天色还有一会才会黑下来,急急忙忙往饮马川方向而走。

而在此时,林冲,武松等人也在酒店里歇息完毕,在店主人的指引下,只行了两三里,过了一座大石桥,只见前头一条平坦大路,路边一排排整齐的杨柳树,杨柳树后边一遭粉墙,正是柴进柴大官人的大庄院。

却说林冲等人来到庄前,大门里转出一个小厮来,林冲正要通报姓名来意,就见之前那个武松一回合撂倒的大汉带着三四十个汉子赶了出来,见到林冲等就立刻大叫起来:“就是这伙撮鸟,敢对柴大官人无礼,把俺打了。”

林冲皱了下眉头,对这个疑似石勇的家伙越发厌恶起来,这家伙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连老子的身份都没弄清楚,就一心要跟老子结仇;而且还用这种下作无脑到极点的挑拨离间的招数,他难道以为就他有嘴巴么?

武松,曹正等人都有些担心起来,原来在这之前,酒店主人就曾对林冲说过,那个被打走的大汉性格极其暴躁偏狭,睚眦必报。

说是这货到了柴大官人庄子上一定会对老都管或柴大官人说林冲等人的坏话,之前几人还有些不信,现在见到这货果然带着三四十个汉子,堵在门口像是要兴师问罪一般。

虽说不怕这厮搬弄是非,但到底是个麻烦不是,几人不由的看向了林冲。

当下林冲冷笑一声,正准备开口训斥这个疑似石勇挑拨离间活该被打,哪知还未开口,就见对面人群一下分开两边,从里面走出一个五六十岁的老都管来。

老都管上下打量了林冲两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林冲的腰带和玉佩上来。

不比疑似石勇是个社会最底层小混混,老都管却见是见过世面,自然认得林冲这条玉腰带竟然比柴进最好的那条腰带还要好数倍;

腰间悬挂的那枚玉佩更是最好的羊脂白玉,一看就知道这是皇宫里才有的品质和手艺;而且看林冲衣着华贵,凛凛有一股上位者的气质,一看就就知身份非富即贵。

当下老都管连忙拱手为礼,殷勤笑道:“柴福这里有礼了,不知道贵客从何处来?如何称呼?”

那边疑似石勇的大汉一下傻了,支支吾吾道:“老都管~他……”

林冲开心的笑了,也拱手还礼道:“在下东京侍卫亲军司,龙卫军第七军马军都虞候林豹,有事路过贵地公干,特意来拜访柴大官人。”

“嘶……”

众大汉不由的吸了一口冷气,而石勇已经彻底傻了。

老都管听了,连忙躬身大拜,道:“不知官人要来,未曾远迎,还请恕罪,官人里面请。”

林冲微笑着带着武松等人迈步就进了庄子里,老都管忙吩咐人上茶制备酒菜,又让人去告知柴进,殷勤极了。

那边石勇早已吓得心惊肉跳,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惹到了一位东京来的侍卫亲军都虞候,而且还在老都管面前搬弄是非,等下这林豹把话说开了,自己岂不是……

石勇顿时吓得懵掉了,便在这时,就见一名小管事来到他的面前,石勇茫然的抬起头,还想说点什么,哪知那小管事一巴掌就扇了过来:“瞎了你的狗眼!”

第十九章 心中意难平的柴进

不多时,林冲就见到了在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柴世宗子孙,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

只见他生得那个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二十七八年纪,端的是一副好相貌好气度,只是林冲看他,却是做什么都有些漫不经心。

这时酒席备好,自然是各种山珍海味挑最好的上。

林冲让时迁和梅嘉生等人跟着老都管在外面吃酒,拉上武松和曹正和柴进坐了正席,又不停向柴进夸赞武松的本事和自己对他久仰大名。

柴进本就是个喜欢拳脚枪棒的,顿时对武松也十分客气和尊重起来,连连向武松敬酒。

武松见林冲这么看重他,又被几人捧得高兴,心里对林冲越发感激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冲见大家也吃的差不多了,于是开口道:“大官人,可否摒退下人,在下有些心腹话要与大官人说说。”

柴进有些奇怪,他的性格,喜欢广交天下朋友,但其实跟谁都不深交,完全想不到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龙卫军第七军马军都虞候林豹能有甚么心腹话要跟自己说。

难不成是要“借钱”?

一脸狐疑的柴进还是照做了,却听林冲开口道:“听闻大官人世代居住在沧州地面,有一百多年了吧?”

柴进有些愣了,心说要我摒退下人,就跟我说这?

不过他还是颇为耐心的应承道:“是啊,自太祖朝起,我柴氏先祖就世居此地,一百多年了。”

林冲笑笑,又道:“听闻柴大官人每日广交天下好友,舞枪弄棒,走马狩猎,置酒高会,日子当真是逍遥自在,无忧无虑,快活似神仙啊。

这样逍遥富贵的好日子,整个大宋只怕也就柴大官人你一人了,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啊。”

柴进完全搞不懂林冲想说什么,但林冲却敏锐发现柴进的脸色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怒容,仿佛在说你以为我想这样?只是我不这样又能怎样?

“呵呵……这都是托了太祖皇帝的福,太祖仁慈,赐我柴家时代富贵逍遥,柴氏一族代代不忘大宋官家恩德,铭感五内,感激涕零。”

好言不由衷的话啊!

林冲笑了笑,脸色一下冷了起来,道:“既然如此,那为何柴大官人要特意资助往来流配的犯人;又专门收留各种杀人越货的盗匪,亡命之徒,可是想阴图不轨?”

柴进顿时大惊,他时候还不知道“林豹”在河北道接连扫荡四座山寨,又传首四乡八镇,到处发放粮食收人的事,还以为林冲是赵佶派来敲打他的侍卫亲军军官。

“林官人,此事从何说起啊,这定是有人嫉妒我柴氏一族世代深受皇恩,恶意中伤……”

林冲笑着摆摆手,道:“怎么会,适才我在酒店里就听店主人说,说是柴大官人常常嘱付他们这些酒店,‘如有流配的犯人,可叫他投我庄上来,我自资助他’;

又常听来你庄上的人在外面到处传扬,说你曾亲口对他们说甚么‘遮莫做下十恶大罪……便杀了朝廷的命官,劫了府库的财物……你也也敢藏在庄里……任他捕盗官军,不敢正眼儿觑着小庄……’。

这话你可有说过?”

柴进冷汗都出来了,心说这林豹调查的这么清楚,许是人证都准备好了,可恨这些受了自己庇护的罪犯,最后却把自己出卖了!

那边武松和曹正也有些愣了,却听林冲继续道:“大官人你要知道,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这些话,早就传到官家,还有高太尉的耳中去了,要不在下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柴进连忙辩解道:“没有的事啊,我柴氏一族世受皇恩,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如何也不敢阴图不轨啊!

柴某人爱广交天下朋友这是不假,可是却从无半点作奸犯科,官人一定要明察啊!”

说起来,柴进有丹书铁券,只要不是谋反大罪,没有证据,其实他是不怎么害怕的。

而且,虽然他心中怀着一种赌气一样的心思,但老实来说他也确实没有想要谋反,更没有做谋反的事。

可现在却是东京来的侍卫亲军都虞候来问他,很可能这个林豹代表的还是赵佶的意思,这就让他有些慌了。

因为老赵家对老柴家的优待,那是赵匡胤或者心生愧疚也好,或者是也做给世人看也好……

总之,这份优待是老赵家给你你才有;一旦惹毛了老赵家,对方翻脸不认账,不想给你这份优待了。

管你是不是真谋反,人家就要强说你谋反再灭了你,你能怎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柴进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最大的倚仗,其实在赵官家面前,真的是一文不值。

林冲看他心慌意乱的样子,也忍不住好笑起来,这货确实也是作死,明明没谋反的胆子,却偏偏要跟老赵家怄气,最后惹祸上身,差点就死了。

在原先的水浒故事中,高廉不可能不知道柴进有丹书铁券,但还是故意放纵妻舅欺辱柴进的叔叔柴皇城,又把柴进捉住拷打的不成人形。

细细想来,最大的可能就是高廉是故意的,就是要修理一下柴进。

而他这么做,幕后一定是高俅的授意,高俅则很可能是赵佶的授意;

或者是高俅揣测到赵佶的心意,要替赵佶教训一下太过嚣张,天天没事就恶心一下他们老赵家的柴进,或者干脆杀了他也有可能。

总之就是柴进每天作大死,最后果然差点把自己作死了。

柴进心里一阵发毛,大冬天的,汗水却一下把里衣都湿透了。

就在这时,却听林冲正色道:“不瞒大官人,我这次就是明察过了才来的。”

柴进越发紧张惶恐了,他张了下嘴,正准备再解释一番,林冲已经一举手制止了他,眼神也越发严肃起来。

“不瞒大官人,之前我在官家身边,常听沧州的地方官上疏奏报,说你柴进柴大官人,专一结交资助流配犯人,收纳招集天下往来的好汉;

还有一些杀人放火的亡命之徒,几百人养在家中,地方上的捕盗官军明知盗匪在你庄上,却无可奈何。

当时我也是以为柴大官人你想要谋反……”

柴进一下急了,但林冲却继续摆手不让说话:“但之后我流落江湖,仔细调查了大官人一番,这才发现大官人其实全无反心。”

柴进松了一口气,随即一下反应过来,这人说甚么“我流落江湖”,难道这人不是赵佶派来敲打我的?

那他来做甚么?这人又到底是甚么身份?

第二十章 封疆建国,世袭罔替。

便在柴进一头雾水的时候,林冲已经用眼神示意曹正,曹正立刻会意,起身来门边,表示外面没有人。

林冲这才站起来,拱手道:“还请大官人恕罪,在下其实并不是甚么龙卫军第七军马军都虞候林豹。”

柴进越发呆了,道:“那你是谁?”

“实不相瞒,在下林冲。”

“嘶……”

柴进一下张大了嘴巴,呆若木鸡的看着林冲,整个人已经完全懵掉了。

说起来,柴进这座庄子完全可以称作大宋江湖情报站,因为柴进人傻钱多,广交天下好汉,每年每天不知道多少走南闯北的汉子前来拜庄,常年住在这里吃白食,一住就是几个月一年多的也有两三百人。

在这种环境下,全大宋几乎所有的消息都在这里汇集,几个月前那条让全大宋轰动的,林冲扬言女真一来大宋必亡,反出朝廷道海外自立为王的消息,柴进怎么可能会没听过?

别说是这条消息,之前林冲枪挑西贼小梁王小晋王,单枪匹马杀尽一百西贼铁鹞子的消息;

甚至更之前四海酒楼,四海百货店开业,林冲打赌一次性赢了高俅,梁师成等人五十万贯金银的消息也第一时间就传到了柴进的庄子上。

现在林冲血踪万里林无敌的威名在柴进庄子上,甚至在沧州这块尚武之地,已经是无人不知了!

“你~你竟然是血踪万里林无敌……你不是到海外自立为王,练兵积蓄实力了吗?”过了好半响,柴进才疑惑的道。

林冲哈哈笑道:“实不相瞒,我说的甚么到海外自立为王都是骗那高俅和赵佶的,其实我们一直藏身在济州梁山泊……”

林冲简单的把梁山上的事情介绍了一遍,有多少武艺高强的猛将;有多少兵马;有多少工匠和民夫;有多少钱粮;

这些人待遇如何;每日在梁山上是怎么训练的;自己的计划是甚么,梁山军如何一步步发展壮大,都简单说了一遍。

接着林冲又骗他们说自己的那位朋友在海外确实有基地,一旦事有不谐,还可以远遁海外,只是海外人少路远要想发展却是难了。

就是要告诉柴进和武松,我们这是谋划周全的造反,而且预留有后路,绝对不会没有出路。

听到林冲说现在梁山至少有几百万贯钱粮,一年之后至少两三万兵马,五六万人口……

现在梁山正在招贤纳士,但凡有本事的,去了之后至少都是一军之指挥使,做得好明年就是都虞候,掌管两千五百兵马。

武松一下就有些心动了,只是他却是个要面子的人,之前已经明确拒绝了林冲,这时哪好意思再改口,只是不时眼睛亮亮的看着林冲。

柴进认真的听林冲说完,道:“林军主志存高远,思虑周全,小可佩服!

只是林军主此次前来鄙庄,之前又对小可说那些话,不知何意?”

林冲知道时机成熟了,于是道:“不敢瞒大官人,林冲此来,一来是为大官人示警,大官人这些年做的这些事,东京城那位赵官家可是全都知道,而且多次表示很生气。

大官人想想,或者赵佶还会顾忌一下祖宗的脸面,不要揭破这层遮羞布,不会对大官人动手。

可赵佶下面这些奸臣,比如高俅,蔡京等,若是要来整治大官人献媚赵佶……”

林冲停顿了一下,笑着道:“就比如,这次我确实是龙卫军第七军马军都虞候林豹,要来捉捕大官人。

大官人,你觉得,你这些年结交资助了这么多人,这个时候会有多少人站出来为你拼命?”

柴进一时都愣了,以前他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仔细想来,这么些年,每天来来往往到他庄上来吃白食要好处的人多的不可计数,可是大多数都是来占便宜的,交心的几乎没有一个。

柴进脸色难看极了,垂头道:“还真没有……”

“大官人这是相识遍天下,知交无一人啊。”

林冲不由的感叹道:“正因如此,之前我才说大官人其实全无反心,因为大官人从没用心去招揽过一个人才,收为己用。

大官人这么做,无非是到底心中意难平对不对?就是想给赵官家添点堵,就是在和姓赵的怄气可对?”

柴进见林冲说出了他的心思,也不在隐瞒了,当即伤感的道:“还是林军主知我!

老赵家趁人之危欺负孤儿寡母,恩将仇报抢了我柴氏的天下,柴进自知没本事夺回这天下,替柴氏一族出得这口恶气……

只能做点没出息的事,给姓赵的添点堵也好……倒叫林军主笑话了。”

林冲连忙道:“林冲怎敢笑话大官人,林冲正是深知大官人心思,这才专程来拜访大官人,示警之余,最主要还是想与大官人合作结盟。”

“合作结盟?”

“对,合作结盟。”

林冲点点头,看着柴进的眼睛道:“大官人不是心中意难平么,那么我来帮大官人出了这口恶气,推翻赵宋的统治,大官人的这口气想必也该顺了罢?”

本来,如果一开始林冲就说要推翻赵宋,柴进肯定会嗤之以鼻,你以为造反跟菜市场买菜一样简单啊。

但之前听林冲一番比较详细的介绍,柴进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对方或许真会成功的感觉。

就听林冲继续道:“不瞒大官人,林冲此次来找大官人,就是看重了大官人的大义名分。

赵宋得国不正,只要大官人肯加入我梁山军,或者与我梁山军合作结盟,我梁山军要造赵宋的反,便是理直气壮,任谁也挑不错来。

再者大官人相识满天下,往来相投的江湖好汉不计其数,也可为我梁山军提供情报,放出各种消息;

而且梁山军缺马,大官人这靠近辽国,往来的马贩子也有很多,大官人朋友和门路又多,正可以为我梁山军采购马匹。

自然的,我梁山军也会竭力回报大官人。

首先,若是赵佶或者高俅蔡京等人要对大官人动手,梁山军一定会保大官人周全!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若是将来真能推翻赵宋,得了天下,大官人可以封疆建国。

我可以立下誓约,许你一块河北道这么大的国土,封大官人为周王,世袭罔替!”

第二十一章 结拜,布置

柴进悚然而惊,这一刻他终于彻底心动了。

在他原来的想法中,虽然是到底意难平,心中总有一口怨气在,但他也知道,凭他的本事造反是绝不可能的,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因为没有追求,于是他也就做什么事都不上心,平生最大的乐趣就是收留逃犯,资助流配犯人,甚至资助盗匪,无非是给赵宋朝廷添点堵,捣下乱而已。

可是现在林冲却答应让他封疆建国,而且还世袭罔替,将大周的国祚延续下去。

柴进一下就心动了!

虽然他知道,想要造反谈何容易;更不确信造反成功之后,林冲会不会履行诺言。

而且他也知道,如果林冲真的造反成功,以他的英明神武,也绝对不会让周国成为春秋战国那样的管军又管民,完全独立的国家;

最有可能只是一个毫无实权,挂名的王而已,就像前唐李唐皇室那些王爷一样。

但至少是个王啊,至少可以延续大周的国祚啊!

能做到这点,也算是能告慰先祖在天之灵了。

虽然这个希望看上还有些渺茫,但至少是有希望不是?

再想到赵佶的昏聩和穷奢极欲,蔡京、杨戬、朱勔、高俅等人的祸国殃民;再对比林冲所说的梁山上一片蓬勃朝气,奋发向上;

再加上林冲对当先形势的分析,柴进突然觉得,这个希望还是很大的。

一想到此处,一直以来都是漫不经心,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的柴进莫名的就有些热血沸腾,激情澎湃起来。

他一下站起来,正视着林冲道:“此言当真?林军主莫要欺我!”

林冲也一下站起来,伸出右掌道:“林冲对天盟誓,若林冲有负大官人,事成之后不践此诺,叫林冲身首异处,死于刀剑之下!”

柴进闻言大喜,当下也伸出右手在林冲手上重重一拍,然后紧紧握在一起:“林军主如此坦诚豪迈,小可自是信服。

不怕林军主笑话,未遇林军主之前,小可枉活二十有七,却一直浑浑噩噩。

今天幸林军主一席话惊醒梦中人,让小可找到了方向,知道今后该干甚么,不该干甚么。

若是军主不弃,小可愿结拜军主为义兄,同心协力,共谋大事!”

林冲大喜,自然不会不同意,见到柴进换了一个人也似,林冲也在心里感慨道:谁说柴进不会做人做事?谁说柴进不识得英雄?谁说柴进不会招揽人心?

只是以前柴进没有心思做这些罢了。

当下柴进大声招呼老都管柴福进来,吩咐手下庄客小斯在房间里摆好香案,贡品,就欲结拜。

林冲看了一眼武松,见这货眼睛亮亮的,满脸期待的样子,于是就道:“二郎,倘若认我这个哥哥,不如就一起结拜如何?”

武松一下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这两个人,一个是名满天下,无人不知的血踪万里林无敌;

一个是名满江湖,出身高贵的,朋友遍天下的柴世宗子孙,在世孟尝君小旋风柴进,都是自己需要仰望的人物,现在竟能与之结拜!

见武松激动不已的连忙点头,柴进还有些疑惑的样子,林冲也是哈哈一笑道:“大官人,你别看二郎现在在江湖上还未显出名声来,日后的他成就却是不可限量!”

柴进还是有些高傲,但既然林冲这么说了,想必有他的道理,当下也十分对武松看重起来道:“既如此,若是二郎不弃,那我们就一起结拜了吧。”

“两位哥哥如此厚爱,武松真是上辈子积了福了!”

武松见状,感动的简直要哭出来,当下三人便对着香案纳头拜了四拜结为兄弟,林冲为兄,柴进是二哥,武松最小是三弟。

且说结拜完毕,三人手握着手都是相视大笑。

众人再次入席,为了表示庆贺,林冲又拿出一瓶五粮液来,大家边喝边聊,直到二更末刻,方才尽欢而散。

同样的夜色,忧喜却各不相同。

林冲不知道的,也在当天晚上,在林冲与柴进,武松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的时候。

那名被武松打掉了五六颗牙,名叫石勇的男子,窝在房间里郁闷了半宿,也在这时收拾了包袱,愤愤不平的连夜离开柴进的庄子,去往山东投靠及时雨呼保义宋公明了。

只是在走的时候,这人还恨恨的回看了一眼,发誓今日所受之辱,来日必当十倍奉还。

却说酒宴过后,柴进把林冲安排在两间最好的客房,林冲又收拾一包金银玉器来到武松房里,武松哪里肯受,林冲板着脸道:“刚认我做哥哥,就不听哥哥的话了,你若再要推辞,我便不认你做兄弟。”

武松这才收下,拉着林冲又说了许久的话,林冲邀他跟自己一同回梁山看看,认识一下鲁智深,厉天闰等兄弟,住一段时间。

说起来武松也是个很有事业心的人,连忙答应下来,心里却在说:哥哥怎不再邀我上山入伙,我肯定一百个答应的啊!

翌日清晨,大家早早起来,吃过早饭,林冲在柴进的陪同下在庄子上四处走走,又去了东庄一次,结果却让林冲有些失望。

按说柴进两个庄子上养着的“江湖好汉”也有三百多人,但走一圈下来,林冲却发现大多都是混饭吃,揩油水的闲汉赖汉,能让他看得上眼的一个也没有。

而且林冲还发现,这其中大多又都是钻营投机之徒,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难怪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真正的英雄好汉被这群人排挤的凄凄惨惨,而且在柴进遭受大难之时,这伙吃白食的庄客门客也没一个挺身而出的。

当下林冲把柴进拉到一边,忍不住摇头道:“贤弟,不是兄弟我搬口,你养着的这些人,不是闲汉赖汉,就是钻营投机之徒,一旦有事,没一个能用啊。”

柴进羞愧难言道:“哥哥说的是,其实小弟何尝不知,只是之前小弟别无追求,这群人又惯会讨我的欢心……”

见柴进这个态度,林冲也不跟他兜圈子,于是指着曹正道:“我这个徒弟,武艺虽远远比不上我和武松,但做事周到细致,惯有急智,可独当一面,若是贤弟愿意,我准备把他留在庄上协助贤弟,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柴进有了事业心,也正愁身边没有可用的人才,没人相帮呢,闻言顿时大喜,连忙答应下来,就让曹正化名柴正,做了庄上的副总管。

林冲把曹正叫来细细嘱咐了一番,又在柴进庄上住了一晚,说了些采购马匹和收罗人才的事情,翌日一早林冲向柴进告辞,带着武松,时迁等人,牵着柴进送的十多匹北地好马在径往饮马川方向而去。

PS:感谢书友本人张天明的打赏!

第二十二章 问题根源,大事不好了

寒风萧瑟,位于永静军北部饮马川山寨,此时却是一片放满热闹的景象。

几日之前,林冲一连扫荡饮马川,连云寨,蛤蟆山,虎头山四处为非作歹的山寨,将其他三处的钱粮财物都转运到了地形最好的饮马川山寨上。

之后林冲又做出决定,让邓飞孟康带着手下,指挥着四处山寨中那些幸存的喽啰,前往四乡八镇的各个村镇发放粮食和一些山寨中打劫而来却有用不着的财物,同时开始招人。

也是要多谢赵佶和蔡京这伙昏君奸臣,对百姓太过敲骨吸髓,盘剥压榨;林冲给的待遇又实在太过诱人。

特别是后来杜壆自作主张,只要报名愿意跟我们走的,人一到即刻发放一半的安家费,也就是每人十五贯。

于是,当地四乡八镇的这些常年被压榨的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的穷苦老百姓一下就疯狂了。

连日以来来饮马川报名的人数一下就突破三千多人。

人一多,事就多。

饮马川之前只有三百多人,房屋就这么多,现在一下来了这么多人,都得安顿好才是。

好在林冲走之前留下了足够多的军用帐篷,山寨里的衣物皮垫也多,加之这些来报名的都是壮健小伙,天气虽冷,住宿却倒是勉强没什么问题。

只是一下来这么多人,饶是杜壆以前就是一寨之主,却还是在管理上忙得手忙脚乱。

不过这种情况,在赵宣身体大好之后,也有了好转。

杜壆实在没想到,这个赵宣倒不是那种百无一用,只会夸夸其谈的酸措大,倒是有点本事。

想到军主哥哥要做的事业,以及对人才的看重,在考察几天之后,杜壆准备对赵宣交底,收赵宣做梁山军的指导员或者管理文官。

难得的好天气,这天下午,在安排妥帖完一天的事情之后,两人便来到前山关门之上,一面欣赏饮马川的景致,一面品茶说话。

本来杜壆还想试探赵宣一下,哪知杜壆话刚说两句,那赵宣便十分严肃的说道:“杜公子,我知道你想说甚么,其实完全没有必要。

可能杜公不知道,我与二娘恩爱异常,二娘一去我本想也一死了之,在黄泉路上也好与二娘相伴。

不曾想林官人救了我,而且还让我手刃仇人报得大仇,这份大恩赵宣就是一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

赵宣已经在心里发誓,此生一定对林官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杜壆点点头,表示很理解赵宣的话。

不过这段时间以来,杜壆几乎每日跟在林冲身边,他又是个爱思考的人,在林冲那里学了一大堆的理论知识。

这时见赵宣只是单纯的报恩思想,却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根本,杜壆自然忍不住要卖弄一下。

而且杜壆觉得,只有如此,才能让赵宣更加认同梁山军,更加发自内心的,同时也能更好的为梁山军工作,而不是单纯的只是为了报恩。

于是他想了想道:“赵先生可曾想过,造成这些悲剧的根源,问题出在哪里?”

赵宣想也没想道:“自然是袁崇那个恶贼,此人生性凶残,泯灭人性,无恶不作。”

杜壆摇摇头,学着林冲像他解释时的语调道:“这只是是最表面的原因罢了。袁崇是恶贼没有错,这个世上什么时候都不缺这种恶贼,恶棍。

但说起来,这个袁崇又没甚么本事,若是只有他一个人,又如何能做的了这许多的恶事?

只怕这厮不是早早饿死了,就是早被过往客商打死了。”

赵宣道:“你是说,问题出在他手下的喽啰上?”

杜壆点点头:“是这些喽啰给了他力量,给了他势,同时他又引导这些喽啰一点点变坏,于是一个丧尽天良的盗匪团体就形成了。”

赵宣想了想,点头认同,但随即又摇头道:“可邓飞,孟康他们不也是盗匪么,怎地他们就只把人吓唬住劫财,却不伤人?所以还是因为袁崇这厮天性凶残!”

杜壆心说这读书人就是死脑筋,怎么又把话绕回来了。

当下他也不气恼,继续道:“你说的没错,所以说除却少数天性凶残的人之外,其实大多数人,一开始都是差不多的,说不上多好,也说不上多坏。

比如同样的河北道百姓,在前唐时或者五代时就骁勇善战,可到了宋朝却变得庸弱不堪;再比如同样的河北道破家的农夫,跟着邓飞就不敢做坏事,跟着袁崇就坏事做尽。

这就是因为各自的引导不同,因为普通百姓是最容易被引导,被塑造的。

在前唐时期或五代时期,那时候人人尚武,武人地位高,那时的自然百姓就英勇善战;

而宋朝在崇文抑武,武人最被看不起,禁军士卒都需要在脸色刺字,还被骂作贼配军,士卒自然就不愿死战,战斗力低下。”

杜壆站了起来,看着赵宣道:“但这不是我要和你讨论的问题,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没有这么多百姓被逼为盗,那恶贼袁崇也就成不了势,也就做不了这么多恶!”

赵宣终于转过弯来了,道:“杜公子你是说,问题的根源,是要怪把这些百姓逼成盗匪的人?”

杜壆拍掌道:“对了!我就是这个意思!

若非朝廷黑暗,官家穷奢极欲,奸臣结党,横征暴敛,苛多税重,逼得无数百姓生活不下去,只能上山为盗。

否则那袁崇怎能一下聚集这么多喽啰在他麾下?又如何有能力如此作恶多端?

更加可恨的是,朝廷的昏君奸臣逼得无数百姓只能为盗,无论是河北还是京东,京西,荆湖,江南现在都是盗匪遍地,这些盗匪又反过来鱼肉良民。

可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这黑暗腐朽的朝廷,对这遍地的盗匪却全无半点作为,赵宋朝廷的那些官员老爷们,却只顾结党营私,盘剥百姓,哪里管治下这些良民的死活?

赵先生想必知道,那袁崇在此作恶多时,这永静军可曾派兵进剿过?只怕这些当官瞒着朝廷还不及呢?

反正为官一任抓紧时间捞钱就是了,若是报上去,派兵进剿赢了还说,若是败了岂不是吃力不讨好?

甚至他们还会想,若是自己报上去,但别人都不报上去,上官和朝廷岂不会认为自己无能至极,不堪大用?考核还要不要了?

因此下面这些贪官,庸官这才放任这些盗匪四处作恶,只要不来攻打县城,他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彼此相安无事。

因此这些盗匪才会越来越猖獗。”

赵宣一下听呆了,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快要颠覆了,作为赵宋朝廷受到最大优待的文人士大夫的一员,赵宣自然是认同这个朝廷的。

可现在杜壆却把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这个朝廷,而且似乎说的还非常有道理,赵宣想反驳,可是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便在这时,就只见一人从远处急急跑来,一副江湖中的打打扮,远远就听那人大喊:“火眼狻猊邓飞可在?大事不好了!”

第二十三章 巨灵神卞祥

“火眼狻猊邓飞可在?大事不好了!”

只见那人手里提着一根浑铁笔管枪,生得头圆耳大,鼻直口方,眉秀目疏,腰细膀阔,这一声大喊,立刻把关前关上加加起来一百多人给震的有些呆住了。

这些刚放下锄头的农夫,虽然被林冲给出的超高待遇,还有杜壆提前支付的十五贯安家费吸引,应募而来,但其实这些天心里却总有些不踏实。

处于保密的原因,杜壆自然不会对他们说是去梁山泊,跟着之前反出朝廷的林冲造反;更不可能跟这些人讲甚么女真人就要打过来了,为甚么要造反的道理。

所以杜壆,邓飞给的理由就是说有位大财主大土豪要招庄客。

但大家都不是傻子,现在哪个地主招庄客会给这么高的待遇,免费分田分房子,还免三年租税,还给三十贯三家费。

这简直是天上掉蒸饼的好事啊!怎么可能嘛?地主老财不都是黑心的么?

所以大家私下议论,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杜壆邓飞他们想啸聚山林,招收喽啰兵。

但啸聚山林又不可能连家属也一起招啊?

而且后来来报名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收人还专挑那种忠厚老实的,那种好吃懒做,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通通都不要,这也不像是要啸聚山林的盗匪啊。

总之,因为猜不出来,所有的人一颗心都是悬着的。

这时一听这人喊大事不好了,这些新招募来的农夫立刻就有些炸了窝,先是一愣,然后就是一片骚乱。

杜壆一听也是惊了,倒是不吃惊有甚么了不得的大事,而是他实在担心这条汉子带来的消息会吓坏这些农夫,到时候卷堂大散,那才是真的大事不好了。

“兀那汉子,邓飞在后山安置庄客,我是这里的主事人,有甚么事情你对我说,莫要一惊一乍的,乱了军心,我可不饶你!”

杜壆连忙跑下关门门楼,迎了过去,还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却说那人也是个老江湖,见周围这些“喽啰”反应这么大,又见杜壆阴沉着一张脸,立即就反应过来自己貌似做错事了。

当下他连忙拱手道:“小弟姓杨,名林,祖贯彰德府人氏,江湖上都叫小弟做锦豹子杨林。

小弟从前多与火眼狻猊邓飞有往来,两日之前,小弟在河间府的北林镇一家路上酒肆吃酒,正好一伙磨盘山的盗匪也在那吃酒。

小弟无意中听到他们说邓飞兄弟跟着一个叫甚么豹子头林豹的,一连剿灭了饮马川,连云寨,蛤蟆山,虎头山四处山寨,十分的不讲江湖义气,因此他们决定尽起本寨兵马,前来饮马川剿灭你们!”

周围围过来的众人一听就有些目瞪口呆,但随即想到现在饮马川山寨可是有三千多人;

而且之前连挑四座山寨,据说就是这位杜壆杜官人和那个豹子头林豹两人两骑做下的。

而且听说林豹还是个佝偻着腰,花白胡子的老汉,想必主要出力的还是这个杜壆杜官人吧?

虽说现在那个林豹不在,想必有杜官人在,应该也不用怕吧?

众人这才稍稍又安定下来,就听杜壆问道:“你可有听到他们有多少兵马?”

杨林眼珠转了一圈,想也没想就道:“说是三百多喽啰。”

杜壆呵呵笑道:“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也敢来搅虎须,他们不来倒好,来了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见杜壆这么自信,又有之前的战绩在那里摆着,众人这才一下又将心放了下来,来杜壆的吩咐下,在临时选出的头领带领下各自散去了,该干嘛干嘛。

而这时杜壆一面派人去后山通知邓飞,一面就把杨林拉到了一处僻静处,赵宣也跟了过来。

“杨林兄弟,多谢你赶来报信,这里没有外人,你跟说到底怎么回事?”

杨林这才将那天在酒店里听到的,还有沿途打探到的消息和盘托出:不是只有磨盘山一处盗匪,而是一共有乌龙山,黑风寨,黑龙寨,乃头山等上十处山寨合兵一处,总计至少两三千喽啰,要来血洗了饮马川!

“嘶……”

赵宣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被吓住了。

杜壆的心里也是震惊无比,但是还是冷静地问道:“杨林兄弟,你可有打探到这伙人当中,有甚么武艺高强的好汉?”

杜壆自己就是盗匪出身,心里自然明白,所谓至少两三千喽啰,其实大多数都是没经过训练的农夫而已,乌合之众,没甚么战斗力。

所以关键还是要看这些山寨的强盗头子,只要打败了这些强盗头子,他们手下这些喽啰兵也就不足为惧了。

杨林道:“这伙人中,小弟倒是听说过几人,甚么毒火龙戴美,截命将军安士隆,锦鳞蟒马元,本领都与小弟差不多,甚至还要差一些,其他几个诸如施威,吴成,寇孚都是些没甚么名气的。”

杜壆又问:“不知杨林兄弟武艺比邓飞兄弟如何?”

杨林坦诚道:“不相上下,若真要厮杀起来,或许小弟还会输。”

杜壆神色有些放松下来,心说就上十个邓飞一样水平,甚至还不如邓飞的,自己有何惧哉。

杜壆心中稍定,冷不防杨林又加了一句:“不过小弟却还打听到,这伙人听说你家军主豹子头林豹两人两骑就连挑四座山寨,武艺甚是高强。

他们担心自己不是对手,因此他们准备派人到莫州去请一个叫甚么巨灵神卞祥的好汉。

听说此人本是庄家出身,九尺长的身材,天生神力,两条臂膊,有水牛般气力;使一把开山大斧和长枪,武功精熟,有万夫不当之勇!”

杜壆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便在这时邓飞和孟康也急急赶来,邓飞和杨林老友相见,自是欣喜万分,随即杨林带来的消息,却让两人也是大吃一惊。

就听孟康道:“这个卞祥俺也曾听说过,他与俺一样,也是河北真定人氏,原是庄家出身,从小就身材高大,力大无穷,听说在十三岁的时候,就长到差不多八尺长;

一次两头公牛打架,这卞祥硬是用手把他们分开了,之后更是按住两只牛角把两头牛都按倒在地。

后来听说是被一位异人看中,把他收做徒弟,教导了三年,哪知他艺成之后下山,家里父母却被贪官逼得家破人亡。

这卞祥于是便在贪官出行的时候,单人匹马就把贪官连队护卫都给杀了,之后就上山落草,附近官军没一个敢拿正眼觑他。”

第二十四章 大将之材,动员!

杜壆一颗心一下就沉了下去。

如果是只有卞祥一个人,年轻气盛的杜壆倒不怎么怕他。

甚么天生神力,力大无穷,甚么万夫不敌之勇……

我也是从小名师教导,打熬的好筋骨,按着练法循序渐进磨练出来的一声好武艺,就不信会比不上卞祥这个半路学艺的?

可是这伙人出去卞祥之外,还有上十个与邓飞武艺差不多的强盗头子;还有至少两三千喽啰兵。

而自己这边就自己一个最能打的,邓飞和孟康哪怕加上这个杨林,也只有四个能上阵的。

还有军主留下的两名背嵬军战士也只是能领兵而已,真正上战场单挑厮杀的个人武勇其实不怎样。

至于原先四处山寨留下的两百多喽啰兵,还有刚刚招募来的三千农夫,则直接被杜壆无视了。

前者毕竟还是盗匪啊,现在其他盗匪打着为他们老大报仇的旗号来攻打我们,这些人不反水就是好的,指望他们出力死战,那真是脑子坏掉了。

后者则完全是农夫,虽然对方的这两三千喽啰兵在之前也是农夫,但至少这些喽啰兵打过劫,甚至还杀过人,多多少少都有了一点悍勇之气,这次又被他们打老大煽动的热血沸腾。

虽然人数差不多,可是双方的心态,士气却完全是天差地别。

在杜壆看来,让这三千农夫去打这三千喽啰盗匪,纯粹就是送菜。

他甚至有些担心,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或者等对方气势汹汹杀来之后,这三千农夫会不会立刻大溃,跑个干干净净。

一阵死寂一般的沉默过后,还是赵宣首先开口:“杜公子,主人不在,这事还是要你拿主意,是战是守是撤都要有个章程。”

邓飞也道:“是啊,是战是撤还是你拿个主意吧。”

杜壆额头上的冷汗都流出来了,经过短暂的思考过后,他很快做出了选择:“若是战,我们山上就三千农夫,两百多军心未定的喽啰,肯定不能拉出去交战,否则一定会大败!”

“若是撤,只怕也是撤不了。首先听杨林兄弟所说,对方的先头部队已经据此不远了,对方肯定会派人来哨探,一旦看到我们要跑,他们肯定会追。

二者,现在这些新招募而来的农夫心中都是忧疑不定,若是带着他们跑,敌人再一追,势必会全军大溃,一下就全跑了。

若是这样,主人回来可如何交代得了?”

他的眼神一下坚定起来,看着邓飞,赵宣几人道:“我决定死守个两三天,只要坚守两三天,主人就回来了,主人一回来,我们又何惧这卞祥还有这两三千喽啰兵?

我考虑好了,先不告诉其他人有两三千盗匪要来攻打的消息,就说有三百盗匪要来攻打,我们完全不惧,但话虽如此,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

从现在开始,我们立刻动员下去,给这些农夫分好班,让他们轮流简单操练起来,其他的人则开始制作一些防守的器械,滚木擂石什么的,挖掘壕沟,修建鹿砦拒马。”

杜壆十分果断的做出决定,邓飞等人也就有了主心骨。

当下邓飞和杜壆向杨林简单介绍了一下豹子头林如何胸怀大志,要做一番大事业,询问杨林是否愿意加入,待遇丰厚。

杨林一直以来都是在江湖上漂泊,日子过的虽然自在,却也艰难,见邓飞说的这么好,也就立刻答应了。

杜壆大喜,连忙命人拿来二十两金子给杨林,说这是安家费,等到了大本营,还有一套房分,让杨林是又高兴又满是期待起来。

之后杜壆又把王大石等两名背嵬军骑士叫来开了简单的军议,大家踊跃发表意见,群策群力,将要做的事情都分派了下去。

之后整个饮马川山寨就一下紧急动员起来,在安排好岗哨之后,其他的所有人都被叫到山寨上聚义厅面前,临时平整出来的大广场集合。

“怎么回事,这么大的阵仗,到底出了甚么事啊?”

“好像是有盗匪要过来了,俺刚才听刚从山下上来的二狗说了,说是有个甚么磨盘山的盗匪要来打我们。”

“啊~这个怎么处?”

“怕他个鸟啊,瞧你这个怂样,没听说之前家主林豹和这位杜总管,两人两骑就连挑四座山寨……”

“不要吵了,杜总管来了,听他怎么说!”

杜壆站在一个小台子上,目光凛凛地扫视了一圈前面站得乱七八糟的两千多农夫,清了下嗓子,随后大声道:“接到个消息,想必你们中的一些人也已经知道了。

那就是,之前我与主人两人两骑连挑四座为非作歹的山寨,将袁崇,胡仇等几名作恶多端,不但打家劫舍,更是喜吃人心的盗匪头子的人头传首四乡八镇。

这些盗匪,恶贼做的恶事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们也知道一些吧!你们其中不少人就被他们打劫过,家里女人被他们抢走过,最后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停顿了一下,眼睛怒目而视,振臂大呼道:“你们说,这样丧尽天良的盗匪,该不该杀?”

人群稍稍沉寂了一下,随即就就见一名红着眼睛的小伙大声吼道:“当然该杀!按阿姐就是被胡仇这厮抢上山寨,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多半是被这群畜生糟蹋了然后吃了!”

更多的人咬牙切齿骂道:“当然该杀!这群畜生,杀了他们都不解恨!”

看到情绪被调动起来,杜壆再次振臂大呼道:“你们说,这样丧尽天良的盗匪,该不该杀?”

所有的人一下猛烈的爆发出来:“当然该杀!”

杜壆再次喊道:“我们杀了这些畜生,是不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呼喊声再次整齐的响起:“当然是!”

“那现在其他盗匪要来给他们报仇,还扬言要把我饮马川上的人都杀了,我们要怎么做。”

情绪是最容易受感染的,所有的人想也没想,立刻大吼出来:“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这群盗匪,平日里打家劫舍,欺压良善,为祸乡里,现在又要来杀我们,你们想不想亲手杀了他们,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这次声音有些不太整齐,但同样响亮:“当然想!”

“报仇!报仇!”

杜壆满意的点点头,随即他再次振臂高呼道:“那大家就听我号令,现在就准备起来,等他们来了,我会带着你们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相信我!相信你们自己!有我在!只要你们齐心协力,你们就一定能亲手将他们打败!”

第二十五章 临阵磨枪,固若金汤

多亏了杜壆的一番紧急动员,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饮马川三千多人一下行动起来。

虽然还是有些乱糟糟的,但至少所有的人士气都提了起来,所有的工作都有模有样的进行下去。

倒得第二天的时候,山上三千多青壮已经勉强能够列阵而站;认得清自己的小队长,队正,都头,指挥使;

也能够勉强的跟着队正的旗子让走就走,让停就停。

虽然还是有些乱糟糟的,每次这些新任命的队长,都头,指挥使都要扯着嗓子大吼大叫,甚至又打又骂,下面的士兵才能跟着动起来。

但至少已经有一点点像一支军队了,而不再是一群无组织无纪律的农夫。

除此之外,杜壆还开出赏格,安排下的工事,只要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的,每人都有五百文的足铜奖励!

若是能超额完成的,每人再加两百文钱,吃饭时肉食双份!

这三千人大多都是穷苦农夫出身,见到这么高奖励,哪还有不拼命的?

不就是卖掉力气么?庄稼人有的就是力气!有时候被官府分派去服徭役,可是连工钱都没有的,吃饭还得自带!

于是乎,只用一天时间,饮马川前山的防御工事便奇迹般的修建的差不多了。

壕沟一下挖了两条,一条在寨墙之外,一条在寨墙之内。

寨墙外面的自不必说,相当于城池的护城河,只是没有水罢了,但杜壆却别出心裁在壕沟底部栽了许多削尖的竹尖,掉下去也是够呛。

寨墙之内,距离寨墙一丈帮左右,也同样挖了一条六尺多深的壕沟,底部同样栽满竹尖。

平常的时候,通行就是靠着架设在壕沟上的宽大木板,一旦敌人攻进寨墙,就把这些木板都扯走。

而在这条壕沟后面,又是一排鹿砦拒马,削尖的木桩交差扎好连在一起,足有六七尺高。

配合上鹿砦前面那条七八尺宽的壕沟,杜壆相信,哪怕对方个个都是膂力过人过的高手,也是跨不过来的。

而防守方则可以从容的躲在鹿砦后面用长矛捅,用弓箭射,用石头砸。

赵宣,邓飞等人十分佩服杜壆的处置安排,特别是赵宣,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在他看来,杜壆如此临危不乱,又如此处置的井井有条,防御工事的修建和对这些农夫操练都做的有模有样,这简直是古之名将才有的品质的啊!

而且联想到杜壆对他说的一番话,加之林豹和杜壆一下招收这么多民壮,一看就是其志不小,所谋者大。

傻子才回相信林豹只是招收这些农夫做庄客呢,这些明明都是军中手段,连指挥使,都头都出来了!

“杜将军真是大将之材,指挥若定啊!”

关门寨墙之上,赵宣看着杜壆道:“杜将军现在还要瞒我吗?主人到底是甚么身份,他招这么多民壮可是要图谋造反?”

杜壆长呼一口气,他没想到大敌当前这个秀才公却还在关心这些问题。

他笑了笑道:“甚么大将之材,我以前只能勉强算个猛将罢了,这些操练士卒的办法,可都是主人教我的;

这些防御工事也是主人教我的,主人说了,最好的要塞防御,从来不是将敌人挡在寨墙之外就算功德圆满。

这样敌人哪怕就是攻不进来,也可以一直在外面围着,长久下去,防守方势必士气大衰,更有可能粮草不济,这是外行人的做法。”

赵宣这时对林豹越发感兴趣了,他觉得对方简直是个迷:“那甚么是内行人的做法?”

“内行人的做法,就是将敌人放进来打,利用里面构筑的,敌人不知道的各种防御设施,给予敌人最惨重的杀伤。

放进来多少杀多少,如此不要几个回合,敌人的士气必然受到最惨重的打击,军心不战自溃!”

赵宣赞叹不已,便在这时,就见杨林骑着一匹马急急跑来,老远就大声喊道:“杜总管,他们来了!”

眼见三千民壮士气正旺,防御工事也完备,杜壆这时却很淡定,等杨林跑到近前这才问道:“他们多少人?据此多远,那个甚么巨灵神卞祥可曾来了?”

“不曾来,现今只有毒火龙戴美,截命将军安士隆,还一个叫施威的,带着三座山寨的喽啰总计九百多人,为后面的人打头阵。据此只有不到二十里了。”

赵宣清楚的看见,这名叫做杜壆少年将军,两只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只听他兴奋的差点没叫出来的大声吩咐道:“取我的甲来,传令在众位会骑马指挥使,都头,全都准备上马,随我出战!”

赵宣悚然而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之前还指挥若定,有大将之材的杜总管怎么突然这么莽撞了?

放着这么好的防御工事不利用,竟然要主动出战,而且还是带着这么一点就出战!

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一般,就听杜壆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秀才公且在寨前安坐,看我取这三人的人头来,以振军心!”

饮马川东北方向,一支九百多人的强盗队伍正在行军赶路。

眼见自己这边“兵强马壮”,又请来了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巨灵神卞祥前来助阵。

想马上就能攻破饮马川,将那个甚么豹子头林豹斩杀,扬名立万;然后将四座山寨的数万贯金银财物瓜分干净,一行人都是兴高采烈的,士气别提多旺了。

“直娘贼,俺们这次十大山寨围攻饮马川,又请了巨灵神卞祥前来助阵,只怕那个甚么豹子头林豹该吓得不敢出战吧!”

说话的这个正是乌龙山的大寨主毒火龙戴美,与他并排一起骑在两匹辽国北地高头大马上的,则是黑风寨和乃头山的大寨主截命将军安士隆,锦毛鼠施威。

就听安士隆大笑道:“不敢出战又能怎样,咱们这么多人,听说这贼厮鸟每打下一座山寨,就将山上的喽啰们活埋了一大半,现在饮马川估计也就两三百喽啰。

咱们的人,十倍与他们,就是围也围死他们!”

“你们说,那个鸟林豹不会跑了吧?”

施威很是担心道,他倒是不担心林豹跑掉,而是担心林豹会带着四座山上几万贯的金银钱粮跑掉。

第二十六章 一招破敌,崩溃

“不会。”

安士隆瞟了一眼施威道:“咱们的人已经去盯着了,现在正紧闭寨门,在寨门前挖沟呢。呵呵,一条破沟就想拦住咱们这么多人么?当真是可笑!”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轻笑起来:“而且就算他们现在怕了要跑,这时候也跑不赢了,几万贯的金珠宝贝呢,哪是这么容易带走的?

要我说,若是那厮真的要跑,到时候咱们在那厮的屁股后面一追,那些金珠宝贝可不就都便宜咱们了么?”

其他两人立刻会意,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难怪你截命将军要抢着来打头阵,原来是打得怎样的好算盘,端的是好算计啊!”

安士隆得了吹捧,越发洋洋得意起来,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就听前方不远遥遥一声战马的嘶鸣传了过来。

几人都是一愣,片刻之后,三人这才想起派哨马到前面看看,同时又在心里想,或许是安排在饮马川盯着人有消息回来了。

然而紧接着就传来几声惨叫,三人这才悚然而惊,不敢置信的望着前方。

直娘贼!自己这边三千大军压境,又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巨灵神卞祥坐镇,这个甚么豹子头林豹竟是吃了豹子胆,居然还敢主动出战!

直娘贼,这贼厮鸟是疯了不成!

片刻的不敢置信之后,三人便看见一骑快如闪电的出现在视野中。

只见这名骑士骑着一匹高大神骏极了的白色战马,一身黑色的甲胄与胯下战马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但这时候没人会关心这个,这个时候,安士隆三人,连带三人身后九百喽啰兵,所有人都一下停住了脚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骑就这么直直的朝着他们这支九百人的大军疾冲过来。

直到这时,所有人才想起之前那个传言——那个甚么鸟豹子头林豹可是只用两人两骑就连挑四座山寨!

难不成现在那个甚么鸟豹子头林豹又要故技重施,只用两骑就敢来挑战!

只是现在怎么只有一骑,另一骑呢?

来骑自然是杜壆了,而另一骑林冲这时也已经在路上知道了这件事,此时正带着武松,时迁等人急急赶来。

来不及多想,三人就看到这一骑几乎带着残影一般已经疾冲到不足两箭之地,手中一杆丈八蛇矛,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三人,像是只要择人而噬的豹子一般。

安士隆一下反应过来,福至心灵大喊一声:“谁去迎战这厮?”

说起来三人本是平级关系,地位等同,但安士隆这一声大喊,却也一下喊醒了旁边两人。

“看俺去战他!”

就听直汉子毒火龙戴美大吼一声,拍马挺枪迎战杜壆。

再看杜壆,这时已经把身体状态调整到最高水平,进入到一种忘我入神的状态。

眼见戴美出战,两马对冲,飞速接近,杜壆也不说话,只在心里默念林家枪法绝招梨花漫天的心法口技,心无旁骛的觑着戴美胸膛和咽喉,狠狠的一踢马腹,刺出了这练习了千百次的一枪。

两人坐骑转瞬就到近前,说起来戴美所骑坐骑在大宋也算是北地辽国出产的好马了,但比起杜壆所骑的御马还是要差上一大截。

大宋缺马,因此大宋多有马贩前往辽国贩马,但宋辽本为敌国,辽国又怎会将最好的马卖给宋朝呢?

戴美所骑就是从这些马贩子手中抢来的,而杜壆这匹却是辽国作为国礼送给赵佶的几匹好马中的一匹,两者孰优孰劣自然不用再说。

在戴美眼中,猛然间见到原本速度就极快的杜壆瞬间又提速了三四成,几乎瞬移一般就到了自己面前,手中丈八蛇矛一下在眼前晃出一片枪影,仿佛万千朵梨花一般。

戴美心中不由大惊,寒毛都竖起来了,但这时也来不及多想,只得咬着牙,手中长枪急忙往前一挡,先应付了这又快又急,凶狠凌厉到极点的一枪再说。

“当”的一声金铁相撞之声。

两马错身而过,戴美一枪虽是挡住了杜壆这一式梨花漫天刺出的第一枪,但几乎就在同时杜壆又刺出了第二枪,第三枪。

第二枪,第三枪,枪枪命中。

“啊~~”的一声惨叫,等杜壆稍稍一提马缰,回过头来看时,戴美已经捂着咽喉头下脚上栽下马来。

“嘶~~”

安士隆,施威,连同两人身后几百小喽啰不由的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完全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切。

一回合秒杀!

而且秒杀的还是他们当中武艺最好的戴美!

所有人一下都被震撼住了!

看呆了,吓傻了!

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在安士隆,施威心中升起,两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心中的惶恐已经无以复加。

直娘贼,对方竟有如此武艺!一回合就秒杀了戴美!

难怪之前对方两人两骑就能在连挑四座山寨,难怪对方一人一骑就敢来冲击自己九百多人!

可笑自己三人还抢着来打头阵,还想着捡便宜,却不是嫌命长了抢着来送死!

而在这时,杜壆身后,邓飞,王大石也带着十几名会骑马的指挥使,都头赶到了战场,远远看到杜壆只是两马一相交,就将敌将刺落马下,也是不由的一阵欢呼。

“杜总管威武!”

“杜总管威武!”

“杀啊!”

就在这十几人的呐喊欢呼声中,杜壆再次奋起神威大喝一声,手中丈八蛇矛一展,双腿一夹马腹,再次朝安士隆,施威等人疾冲过去。

本来杀了戴美之后,杜壆就可以马不停蹄的直取安士隆,施威等人。

不过一来杜壆也不确定自己能一回合就秒了戴美;

二来,他此次带着十几骑出战,就是要单人破阵,杀给身后这些人看,好让他们回去对山上其他人讲对方有多么不堪一击,以此打击对方士气,提振己方士气,增强信心。

存着这样的心思,自然要等一等观众了。

却说那边安士隆,施威,连带九百喽啰早已丧胆,见到杜壆再次凶神恶煞的冲过来,这群色厉内荏的强盗哪个还有胆子敢迎上去接战?

“啊~这厮不是人啊~快跑啊!”

也不知是哪个胆气弱一些的喽啰一下就把手中长矛掉在地上,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败了~败了~快跑啊~”

恐慌的情绪像雪崩一样蔓延,更多的人开始四散乱跑起来。

安士隆,施威两人都来不及约束队伍,下面的喽啰就一下大溃,不要命的往后狂奔起来。

第二十七章 准备突营

杜壆单骑破阵,之后又追杀了两三里,杀得九百强盗喽啰鬼哭狼嚎,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也似做鸟兽散。

但杜壆随后并没有下令手下继续追击,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杜壆自己人没有必要让手下这些未来的军官做无畏的牺牲。

于是,在砍了戴美和施威的人头,缴获几十匹战马之后,杜壆便带着十几人的观战团,施施然就回了饮马川。

事情的结果,自然是饮马川上三千多人士气一下大振,哪怕知道来犯之敌不止三百也不再害怕,甚至觉得哪怕来再多的敌人,杜总管也能一个人将他们全部杀败。

而山贼盗匪那边自然是士气大沮,当天晚上在宿营地更是惶恐担心了一夜,就害怕敌人抢来劫营。

好在在第二日午时的时候,他们心中最大的倚仗,巨灵神卞祥终于带着两名副将吉文炳和鱼得原赶到了,士气一下稳定下来。

入夜前半个时辰,十座山寨联军,共计两千九百多人,在巨灵神卞祥带领下,兵临饮马川,开始简单的建筑营寨。

因为饮马川后山两面都是水,因此只这两千就百人,就把饮马川前山围得水泄不通,而杜壆则是坚守不出。

他可不是只有勇力而已,在梁山时林冲就教过他,夜袭风险太大,不可控的因数太大,非到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冒险。

况且敌营还有一个武力可能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卞祥,一旦被卞祥缠住,战马失去速度优势,陷入步兵的重重包围中,那其中的凶险简直不敢想象。

杜壆也相信,只要自己这边士气不倒,就一能守得住,甚至有可能将敌人放进来歼灭之。

杜壆信心满满,下面这的人却心思各不同,不少人还是被这阵势吓着了。

“这么多火把,篝火,这些强盗来了多少人啊?”

“听张指挥使和刘都头说,大约有三千。”

“啊~这么多人,我们能守得住吗?”

“当然能,俺们杜总管可是万夫不当之勇的大将!再说俺们不也有三千多人么?还有这么多防御工事!”

“可是俺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他们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啊……”

“所以,我们更要将他们打败,否则你们就都是一个死!”

几名奉命在寨墙上值守的青壮,看着山前星星点灯的火把,不由的担忧起来,随即就听到身后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却是杜壆亲自安排好山上的事情,前来寨墙巡视了。

几名青壮连忙转过身来,那名心中怯弱的十八岁少年红着脸道:“总管,我……”

杜壆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兄长般温和的看着他道:“每个人都会害怕,特别是面对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强盗的时候,这很正常。

但是这个时代,你越是怕,人家就越会欺负你,甚至杀了你!所以你们唯一能存活的机会,就是迎上去,杀了他们!”

那身材还有些瘦弱的少年胸膛剧烈起伏,半天挤出一句话来:“俺听总管的,总管要俺做甚么,俺就做甚么。”

杜壆满意的点点头,又将目光看向寨墙上其他人,大声的道:“强盗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刀砍在身上也会痛,脑袋掉了也会死,没甚么好怕的!

大家一定要相信自己,相信我,相信林家主,林家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林家一到,哪怕再来更多的强盗,我们也不用怕他!”

赵宣就站在杜壆的身后,他发现这个杜壆真是一个激励士气的天才,而且武力还这么强横,简直就是一个不输古之名将的大将之材。

真不知道主人是从哪里搜罗到的这样的人才,而且听杜壆说话,他对主人还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就让赵宣越发好奇起来,这个救了自己,一心想要造反的主人,到底又是个怎样的天纵之才?

希望主人快点赶来吧,我赵宣就在这里拭目以待主人是怎样将这伙强盗杀败的!

“啊嚏!”

饮马川东南七八里一个村寨中,已经几章都未曾出场的主角林冲,大大的打了个喷嚏。

几乎前后脚,在卞祥带着近三千人马来到饮马川前山安营扎寨,团团包围的不到两个刻时后,林冲也带着武松和时迁等人到了饮马川。

眼见这样的架势,林冲本来可以直接冲营杀进去的,凭着这三千乌合之众,哪怕有卞祥这样的猛将坐镇,也绝对拦不住自己。

但想了想,林冲还是决定等半夜这群强盗都睡着了,那时候再冲杀过去。

反正也不差这几个时辰的时间,正好可以来一次夜袭打击一下他们的士气,让他们明天没精神。

而且林冲也不相信,卞祥带着群乌合之众,会有胆子敢连夜攻打山寨。

于是林冲遍带着武松等人来到之前招募“庄客”时到的一个村寨,找了一户人家借宿,也从这些村民口中知道了一些山寨上的事。

见林冲打喷嚏,一旁的武松连忙道:“大哥可是连日赶路着凉了?”

“没有,我只是有些担心山上的情况。听这里的村民讲,杜壆兄弟一下招募了近三千民壮,现在贼兵压境,我就怕这三千民壮军心不定啊。”

“既然大哥这么担心,何不现在就冲杀进去?”

“不必了,我相信杜壆兄弟。”

林冲摆了摆手道:“杜壆兄弟有这样的急智,我相信就算我在,也不一定就比他做得好。

我们且安睡吧,吃饱睡好,就等时迁回来了。。”

当下林冲倒头就睡,约摸三四更时分,前去打探消息兼给杜壆的送信的时迁回来了,把林冲等人叫了起来。

“回主人,这群强盗的营地我已经摸得一清二楚,那些强盗一个个都已睡得死猪一般,值守的也都躲在避风的地方,烤着火在那里打盹;信也送到杜壆兄弟处……”

林冲大喜,当即命令手下把战马牵来,一群人扎束整齐,往饮马川而去。

七八里的路程,转眼己至,就见星月的光芒下,前面一处简略的营寨当中,篝火点点。

天地间一片寂静,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狼嚎,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进入了沉睡。

林冲看了一伙,翻身跨上战马,转身看了一眼身后五骑,眼神一下凌厉起来:“准备突营!”

第二十八章 夜袭,将遇良才

三千绿林联军兵围饮马川,时值深夜,所有的小喽啰这时都进入了梦乡,但作为这支联军的主心骨,卞祥这时又如何睡得着。

说起来,这件事跟他是一文钱关系都没有,但他却还是来了,卞祥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

一则这些来请他的绿林好汉用江湖规矩,江湖义气来请他,既然吃了这碗绿林江湖饭,江湖上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不管。

否则岂不是不讲义气,以后自己的手下,还有其他江湖同道怎么看自己?

二则就是,卞祥想提高自己的江湖威望,难得这些山寨这么看得起自己,特意来请自己,这岂不正是自己在河北绿林道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或许这件事情之后,自己就能统合这些山寨,大家联兵一处,一起造大宋的反。

至于打破了饮马川,平分山上的金银钱粮,卞祥其实是不太在意的,单纯为了钱他也不会千里迢迢跑这一趟。

只是来了之后,不知为何,卞祥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概是之前杜壆一回合秒杀戴美,之后又一人破阵将安士隆等九百人杀得四散溃逃,给卞祥的震撼太大了吧。

他总觉得一个武艺这样的高强,如此锋芒毕露的人,绝对不会老老实实的安守营寨!

而且不是对方是两人两骑连挑四座山寨么?这一骑出来了,另一骑呢?

若是两骑都有这样的武艺,卞祥实在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能赢他们。

怀着种种的心思和担心,卞祥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过,这时眼见在已经到了四更天,加之连日赶路,饶是壮健如人熊一般的卞祥,这时也是如潮的倦意涌了上来。

卞祥终于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哪知便在这时,卞祥就隐隐感觉大地有些震颤。

睡意如潮的他起初还有些不太在意,觉得或许是自己太过紧张产生的幻觉,哪知这闷雷也似的声音却是越来越清晰。

卞祥猛地睁开了眼睛,触点也似的从地上的皮垫上跳了起来。

直娘贼!是马蹄声!

这大半夜的,竟然有人前来劫营!

星月光芒下,山风一下大起,在这狂风呼啸中,林冲已经一马当先,冲入了这伙盗联军简陋营寨当中。

在他的身后第二排,时迁武松紧紧相随,再后面则是三名背嵬骑军,虽是只有六人六骑,却也摆出了个进攻的锋矢阵。

得益于时迁之前的打探,加之这伙山贼盗匪实在对于正规军安营扎寨的防御工事太过外行,一个营寨处处都是漏洞,几乎不设防一般,使得林冲这六骑杀进来,就几乎没遇到一出像样的障碍。

马蹄声急,此时整个营中已经骚乱了起来,无数的强盗喽啰惊慌失措从营帐里钻了出来。

然后就被林冲长枪如电一枪挑翻,被林冲身后的武松宝刀左右劈砍,甚至连不善厮杀时迁也不时的探出长枪收割着人头。

而武松时迁身后三骑,则按照林冲的吩咐,专一用长枪将地上的篝火挑飞在沿途的营帐之上,这些牛皮帐篷一下燃烧起来。

一时间这六人六骑便在这乱糟糟的营寨当中,左冲右突,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无不是人头滚滚,哀嚎惨叫声不绝于耳,火光冲天而起。

第一时间钻出营帐的卞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这位九尺长短的巨汉顿时看得目眦欲裂,恨不得把牙齿都咬碎。

只听他厉声大喝,招呼所有人不要乱跑乱叫,赶紧往他这边汇聚,结成阵列抵抗对敌。

原来为了防备饮马川山上的敌人前来偷营,卞祥也是做了一些安排的。

比如派人盯着饮马川山上的寨门,靠近饮马川山寨方向也设置了一些鹿砦拒马,而且卞祥等几名山寨大寨主的营帐也都设在靠近饮马川山寨方向。

哪知林冲却从他们的身后突然杀出,一下就把整个营寨后方杀得大乱,几乎没有半点抵抗能力,但另一方面,也给了在卞祥周围的人反应时间。

在卞祥声嘶力竭的大吼声中,越来越多人的人开始往他这边聚拢起来,眼看就能稳住至少一半的阵脚。

便在这时,就听见饮马川山寨方向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卞祥猛的转头,就见在饮马川山寨寨门已经大开,同样是六名骑士往这边疾冲过来。

卞祥心中顿时大惊失色,想他本是普通农夫出身,那曾见过这种场面,不由的就有些束手无策。

不过饶是如此,卞祥一身武艺,又是性情激烈的人,第一次被人逼到这种地步,自然也是不能忍,当下翻身上马,挺着一杆长枪就朝来骑迎了上去。

“兄弟们,跟我上!”

卞祥身后,他的两名副将吉文炳,鱼得原,连带几名山寨的寨主打马也紧跟了上去。

林冲带着武松等人在营寨中冲杀一阵,也第一时间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当下也不再恋战,在时迁的指路下,绕过卞祥身边聚拢的人权,直接就往饮马川寨门方向疾冲过去。

路上强盗喽啰哪个敢拦,纷纷都尖叫着四散奔逃。

战场的另一边,杜壆一马当先,甩出去身后邓飞杨林三十多步,眼见前面一个九尺高的巨汉挺着长枪向自己杀来,两马飞速接近。

杜壆自然知道这货就是巨灵神卞祥,当下也不敢大意,凝神聚气刺出闪电般的一枪,卞祥怒上心头,眼疾手快,大喝一声长枪却是只攻不守,后发先至直刺杜壆心窝。

杜壆心中惊骇不已,他学艺练武这么年,哪里见过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当下连忙变招收枪一拦,“当”的一声两杆长枪枪尖碰到了一起,火花四溅。

行家一交手,就知有没有,一股大力传来,两人握枪的双手都是一震,各自在心中暗叫了一声“好枪法,好力道!”

随即就见两人几乎同时拨转马头,再次对冲接近,手中长枪再次几乎同时刺出,各取对方要害,竟然又是只守不攻,以命换命的打法。

而在这时,杜壆的身后,卞祥的两名副将吉文炳,鱼得原也骑着快马已经杀至,三人三骑隐隐对杜壆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第二十九章 巨灵神连胜双将,豹子头狼狈而逃

却说杜壆与卞祥甫一交手,卞祥便是只攻不守,以命搏命的打法,杜壆悚然一惊,当即转攻为守,硬生生接了这凶狠凌厉的一招。

双方各自暗叫了一声好,拨马回转又是第二个回合,这次却是卞祥在前,两名副将吉文炳,鱼得源在后,对杜壆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杜壆不由大惊,身形急忙往马侧一躲,斜刺里长枪一挑,直刺卞祥腰腹。

卞祥一枪刺空,见杜壆这丈八蛇矛来的神出鬼没,也是暗自喝彩,连忙一个拧腰,长枪顺势横扫而出。

杜壆身体已在战马一侧,这时想要再躲已是来不及,连忙咬紧牙右手握紧丈八蛇矛用力一抖,仍往卞祥大腿扎去,左手同时撒手,闪电般的抓向卞祥的长枪枪杆。

卞祥大急,眼见蛇矛刺来,他这时也是躲无可躲,连忙也学杜壆,右手握枪仍旧横扫,左手撒手就来抓杜壆蛇矛。

“噗”的一声,几乎是同时间,两人已经各自抓住对方长枪枪头下方位置。

因为卞祥是横扫,杜壆虽一把抓住枪杆,但虎口还是一下被震得出血,身体也微微向外一震;

而杜壆是斜刺,卞祥抓住蛇矛枪杆的手也不由的摩擦手心生疼,身体也被这股大力冲击的向后就是一倒。

而在这时,两人胯下的战马还在奋力向前奔跑,双方的距离已经拉得极近。

杜壆左手一抓已经完全卸去卞祥这记横扫的力道,而对方枪头也早已经被自己放过,再无威胁。

杜壆右手腕子一缩,将蛇矛枪杆朝后褪了半截,握住枪杆正中,抓住卞祥长枪的左手同手撒手,改单手握枪为双手握枪。

只听杜壆大喝一声,双手用力一抖手腕,卞祥左手单手就再也抓不住蛇矛枪杆了,一下脱手而出,丈八蛇矛矛尖抖了一个小小的枪花,再次往卞祥大腿刺去。

卞祥吓得全身汗毛竖起,这时手上动作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双腿狠狠一夹马腹,用力往外一拧,胯下战马长嘶一声,硬生生就这么横着向外排出去两步。

饶是如此,但到底还是慢了那么一瞬,杜壆雪亮的丈八蛇矛矛尖就擦着卞祥的大腿旁边而过,一下在卞祥的大腿外侧带出一道血痕。

卞祥吓得心悸不已,而在这时,因为之前两人互相抓住对方枪杆的这么一停顿,两人的马速一下都降了下来,杜壆身后卞祥两名副将吉文炳,鱼得源瞬间杀到,两杆长兵只直取杜壆身后要害。

杜壆大将之材,临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怎会不知?这时他也不再恋战,连忙收回丈八蛇矛,狠狠一踢马腹就欲脱战离去。

这时两人坐骑已经错身而过,卞祥一战挂彩,自学艺以来,就从没吃过这样的亏,哪里能忍?

只见他也学着杜壆的手法,手腕一缩,双手已经握住长枪中间部分,随即用力往身后一送,就听“扑”的一声闷响,长枪抢尾已经一击而中。

卞祥一面打马回转,一面急忙回头去看,只见那名相貌英武的少年将军这时已经扑倒在马背上,只是踢着马腹不停狂奔。

而在这少年将军前面的五骑,这时也吓的惊慌失措,连忙掉转马头,护着那员大将就往寨门里跑。

卞祥大喜,心说必是中了后心窝要害,当下卞祥大喝一声,打马急追。

“别让这厮跑了,追啊!”

而在这时,林冲六骑这时也在营寨中横冲直撞冲杀了两圈后,直接冲出营寨,向饮马川寨门方向疾驰而去。

见到杜壆遇险,林冲自然不会不管不顾,当下他大吼一声,单人独骑就往卞祥方向杀去。

卞祥之前与杜壆交手,已知杜壆武艺不在自己之下,这时见林冲杀来,想起之前林豹只用两人两骑就连挑四座山寨,自然明白杀过来的是两骑中的另外一骑。

眼见两人坐骑飞也似的迎面就要撞上,卞祥也不敢怠慢,长枪倏的抖出一个磨盘大小的枪花,大喝一声,直刺林冲面门。

林冲出手如电,双手猛地抖动手腕,丈八蛇矛一下马前舞出漫天的枪影。

只听扑的一声,两杆长枪枪杆已在空中相撞,林冲已不差分毫的化解卞祥这凶狠凌厉的一枪,枪头几乎贴着自己兜鍪擦身而过。

此时两人坐骑错身而过,卞祥见自己一枪几乎差点就要了对方性命,心中不由暗叫了一声可惜,同时左手猛的一提马缰,身体猛的一扭,右手长枪已经像鞭子一样,追着林冲横扫过去。

而这时,刚刚与卞祥错身而过的林冲,迎面碰上的便是卞祥两员副将吉文炳,鱼得源,只见两人也是大喝一声,手中两杆长兵一齐就向林冲面门心窝扎来。

林冲大惊,慌忙抖动手中丈八蛇矛,“扑,扑”两声,一式拦枪将两人进攻化解,不想这时卞祥一枪横扫又至。

林冲只得奋力一拨将吉文炳,鱼得源两杆兵器拨开,随后身体猛地伏在马鞍上,拼命在的打马就往寨门方向落荒而逃。

卞祥连胜杜壆,林冲两将,不由的信心大增;

之后他又马上联想到之前林豹这边都是靠两人两骑取胜,昨日袭击戴美,安士隆等人的也只有一骑,后面的骑兵都只远远看着。

而且他也知道,饮马川山寨上没剩下多少喽啰,剩下的全是新招募的农夫,毫无战斗力。

这时见林冲斜斜跑出老远,然后掉转马头就往寨门方向逃命也似的狂奔,卞祥不由的大喜,他大吼道:“别让他们跑了,冲上去,跟着他们冲入山寨!”

吉文炳和鱼得源跟卞祥也是同样心思,两人一起大喊起来:“他们就只有两骑,其他都是农夫,跟着他们杀进去啊!”

“冲啊,这两骑已经被我家哥哥打败,冲进去杀光他们!”

两人身后,几名山寨的寨主,还有许多的山寨小头目,以及人数众多的小喽啰这时也是一脸的兴奋,或者说是惊惶过后的情绪反弹,一个个也都红着眼睛,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跟在后面往寨门方向猛冲过来。

不远处的寨墙上,名叫赵宣的青年文士这时也穿了一身大宋禁军制式皮甲,一脸紧张的看着这一切,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紧握着直刀的双手也不由的开始颤抖起来。

第三十章 巅峰对决

很快的,杜壆六骑飞快的踩着架设在壕沟上宽大木板急急的冲入了寨门之内;不久之后,武松,时迁等五骑也踏入了山寨之中。

而这个时候,林冲却还在寨门四十余步之外,卞祥等三骑则在他的斜后方紧追不舍,眼看四骑几乎就要前后脚冲进寨门。

寨墙上的赵宣等人一下急了,一齐声嘶力竭的大声嘶喊:“主人,快跑啊!”

林冲也是大急,不顾一切的拼命提着马腹,胯下神骏异常的御马奋起神威,陡然间又加速了三成,一下与卞祥等三骑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关门,关门,赶紧关门!”

咴律律一声战马狂嘶,林冲终于在抢在卞祥三骑到来之前,抢先冲进了寨门,口中吼声如雷。

这个时候,想要将架在壕沟上的木板再收回去已是没有可能,只能赶紧关闭寨门再说。

卞祥这时就在林冲身后不到十五步,眼见四名大汉推着大门就要缓缓关闭,他也是急了。

只见他一声厉吼,狠狠一夹马腹,胯下战马长嘶一声,瞬间也爆发出了最高的速度,带着一阵狂风也似直冲过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卞祥胯下坐骑敢踏过壕沟上的木板时,两面寨门也在这时将将就要合拢。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卞祥猛的沉裆下坠,胯下坐骑再次长嘶一声一下人立而起,两只前蹄就重重的踏在一扇寨门之上;

与此同时卞祥手中长枪也用力扫在另一扇寨门之上,两扇即将要闭合的大门顿时就被卞祥彻底的打开。

卞祥大喜,手中长枪左右一挥,也不管左右准备关门的青壮喽啰,打马就朝林冲追了过去。

在他的身后,吉文炳和鱼得源,连带几名山寨的寨主,以及更多的会骑马的小头目也紧跟着他的战马,飞也似的冲进了寨门;

在更远的地方,是更多洪水一般冲过来的小喽啰兵,片刻之后,这些洪水也一下就涌了进来。

四名负责关门的大汉,腰上绑着绳子,连拖带爬上被拉上寨墙上,然后就看到洪水般的人群,大喊大叫的冲了进来。

四个人不由的胸膛剧烈起伏,一个个都兴奋紧张浑身发抖——人放进来了,下面就要开始厮杀了!

赵宣看出了这些人的紧张,也像杜壆那样激励士气道:“哈哈,这些强盗上了主人的当了!

你们看他们中大部分人受伤连武器都没有,就敢一头冲进来,而我们全副武装,刀枪棍棒大石头,应有尽有,又是有心算无心,哈哈,我们赢定了!”

他他鼓舞下,放进来的喽啰也差不多了,寨墙上青壮士卒开始用滚木礌石封锁寨门。

后面跑进山寨的强盗喽啰一下愣住了,很快有人反应过来,开始带着其他的喽啰向寨墙上青壮守卫发起攻击。

这时候很多人才发现,原来他们跑得急,手里连一件兵器都没有;

而且通往寨墙通道也早就被石头堵死。他们想要攻击到寨墙上的敌人,就只能徒手去爬这两丈高的寨墙。

寨墙上的众人却是全副武装,在赵宣和许多新选出来的指挥使,都头,队正的激励和指挥下,开始攻击下面强盗。

会用弓箭就用八斗角弓和山寨原有的猎弓,不断的对着下面的强盗射箭,也不追求准头,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射。

不会用弓箭的,就用长矛和棍棒,但凡有爬上来的盗匪,刚一露头就是一棍或者一矛,还有用石头往下面砸的。

顿时间,寨墙下面成百上千的强盗喽啰一下鬼哭狼嚎,哭爹喊娘起来。

而寨墙上面,众多几天之前还是老实本分的农夫青壮一个个则是士气如虹,吼声如雷。

“杀强盗啊!”

“杀强盗啊!”

那一边,首先跟着卞祥二十多骑冲进来的强盗喽啰跑着跑着,然后他们就发现被一排一排的鹿砦拒马给挡住了。

紧接着,一排一排的青壮农夫手里拿着弓箭,举着长矛出现在鹿砦拒马后面,开始对他们发起攻击。

而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卞祥等二十多骑跟着林冲冲进来,在后面紧追不舍的骑兵这时也发现了不对劲。

原来饮马川的地形却是寨门后一片开阔地,随后一条之字形的主路直通山上。

这时卞祥等人将将追到上山的坡路上,就看见前面一片火把通明,五六名骑士策马立在那里;

那名一直被自己紧追不舍的老将已经勒住了马,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这时,就听得身后喊杀声大起,卞祥心中大惊,忙不迭的回头一看。

就见众多追进来小喽啰已经被一排排的鹿砦拒马包围,正被拒马后面人当兔子射呢。

卞祥悚然而惊,心里已经知道上当了,一下就有些慌了,有些进退两难起来。

就听林冲冷笑一声,看着他大喊道:“巨灵神卞祥,你已经中我计矣,还不速速下马受降!”

林冲身边,杜壆,武松等人也齐声高呼:“下马受降!下马受降!”

“我降你姥姥!”

卞祥迟疑两三秒,却哪里肯投降,大吼一声,眼睛一下就红了,带着吉文炳和鱼得源两将打马就朝林冲疾冲过来。

林冲看他如此盛怒,联想到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这货第一次出场时只与史进交手三十余回合不分胜负;

之后他打马相助山士奇,结果山士奇在赶到之前却被酆泰一下秒了,于是卞祥一下暴怒了,大喝一声只一枪就刺死酆泰。

可知这货在暴怒的状态下,武力值很有可能会蹭蹭的上涨,就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那样。

当下林冲也不敢大意,手中蛇矛向前一扬,与杜壆两人两骑疾驰而出,分取卞祥,以及卞祥身后两名副将。

林冲凝神静气,两眼紧盯卞祥手中长枪,借着下坡路的优势,一下将马速提到了最快,转瞬间已冲至卞祥眼前,眼看两骑就要迎面撞上。

时间仿佛一下变慢了下来,全神贯注的林冲一下进入了到了一种忘我入神的奇妙状态,把卞祥的动作全部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他双腿踩着马镫,身形竟一下从马镫上半站起来,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紧握长枪,挽了一个脸盆大小的枪花,朝自己心窝刺来。

林冲双手握住丈八蛇矛枪杆,却并未急着出手,仿佛呆住了一般,只是在卞祥长枪将要及身,卞祥脸上已经浮现出一抹胜利笑容之时,林冲这才右手握住蛇矛枪杆随手一摆,左手如电般探出,一下将卞祥刺来的长枪握在手中。

与此同时,林冲右手一抖手腕,手中丈八蛇矛已经闪电般直刺而出,左手也在这时用力向后一引,已拉得卞祥在马上动弹不得,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丈八蛇矛直刺过来。

第三十一章 你不讲江湖规矩

林家的枪法,那是初唐开国名将秦琼,尉迟恭一脉传下来的。

别看在演义中,秦琼的武艺好像谁都能欺负一下似的,但实际上秦琼才是隋唐第一猛将,而且用的武器也不是双锏,而是长枪马槊。

新旧唐书记载:“叔宝善用马槊”;“叔宝每从太宗征伐,每敌有骁将锐士震耀出入以夸众者,秦王辄命叔宝往取之,跃马挺枪刺于万众中,莫不如志。”

可知秦琼武艺有多高,真真正正的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秦琼的看家武艺,就是梨花漫天,一枪必杀。

而隋唐另一猛人,则是尉迟恭,尉迟恭的拿手绝活,是马上空手夺槊。

林冲所用的手法,正是传自初唐名将尉迟恭的绝世武艺——马上空手入白刃。

林冲左手出神入化的探手一抓,就将卞祥刺来的长枪握住,再用力向后一引,卞祥的身形就有些不稳;

同一时间,林冲右手一抖手腕,手中丈八蛇矛已经如闪电一般朝卞祥心窝疾刺而去,已经完全懵掉了的卞祥只能呆呆愣愣的看着。

直到丈八蛇矛矛尖距离他胸前不到三寸,这位河北巨汉才惊醒过来,下意识的想要撒手仰倒躲避,但哪里还来得及?

卞祥只觉得亡魂大冒,冷汗一下就湿透了全身的衣物,两只眼睛瞪到最大,惊恐万分的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下一刻,想象中的一矛刺中心窝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卞祥只觉得胸前被什么点了一下,随后一片黑色的东西在眼前飞过。

卞祥一下反应过来,竟是林冲猛地收住枪势,只用矛尖刺中一片甲片,然后将甲片挑飞起来。

他竟然不杀自己,而是挑飞自己胸前一片甲片告诉自己——我若想杀你,此刻你已经是死人了!

卞祥一时间又再次完全懵掉了,原来自己引以为豪,打遍河北绿林道无敌手的武艺,在这位豹子头林豹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卞祥的身后,吉文炳和鱼得源也是完全懵掉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原本以为冲进寨门就赢定了的,结果却发现这是敌人设下的埋伏;现在他们自己老大冲过去与那林豹拼命,又被他一个回合差点要了性命!

这时林冲与卞祥错身而过,左手将空手夺来的长枪一丢,一把抓住卞祥腰间鸾带,单手叫劲一扯,同时狠狠一脚踢在卞祥坐骑身上,借助自身战马的冲力,已经一把将卞祥扯落下马,扔在地上。

然后林冲便不再管他,挺着丈八蛇矛又向吉文炳和鱼得源等人杀来。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林冲的身姿,看着林冲,杜壆两人两骑像猛虎下山般冲过来,心里生不出半点抵抗的念头。

“不打了,我们降了!”

不等林冲两人冲过来,在吉文炳和鱼得源的带头下,这些人一个个就丢了刀枪,口喊投降,愿赌服输,倒也是爽快。

而在寨门方向的战斗,这时候也已经渐渐结束,喊杀呐喊声慢慢停歇下来。

只一场战斗,就让这些之前还老实巴交的农夫青壮,一下爆发出了无穷悍勇之气,每个人脸上都是激动兴奋,不敢置信的表情。

不敢相信,自己这边竟然如此轻易就击败了敌人;不敢相信竟然赢得这么漂亮。

原来这些平日让他们惧怕不已,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也是不过如此嘛;

原来自己也是能杀人的,只要相信自己,相信杜总管,跟着林家主,就没有甚么事是办不到的。

林冲看了一眼前方的战场,又看了一眼,正在纷纷下马投降的吉文炳和鱼得源等人,一直微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杜兄弟你去前面坐镇指挥。”

说起来,今日放盗匪进来围而歼之,虽是林冲定下的计策,但功劳却是要算在杜壆身上。

若非时迁第一次摸进山寨带回来寨中防御工事完备,青壮士卒也进行了简单操练,士气可用,林冲也不敢行如此冒险大胆的计策。

这时胜利了,当然要派杜壆过去主持大局,这样他在这些青壮士卒心中也能有更高的威望。

而这些青壮士卒,刚刚招募过来,就经历这样一场大胜仗的淬炼,势必也能比其他人更快的称为真正的铁血战士。

林冲准备到时候在这些人当中优中选优,提拔补充道背嵬军中。

杜壆高兴的领命去了,林冲看也不看面前这些下跪投降的绿林盗匪,只是回头打量着刚才被自己空手夺枪,再一把扯下马来的卞祥。

“巨灵神卞祥,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降是不降?”

卞祥之前还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再无之前半点威风凛凛的气势,低着个头,直恨不的把头埋到胸膛里去。

这时却一下把头抬起来,看着林冲道:“林大王武艺高强,计谋高明,卞祥心服口服,只是林大王做事也太不讲个江湖规矩,卞祥却是不服!”

林冲忍不住有些苦笑,他实在有些不能接受这个时代,这些江湖人所谓的江湖规矩还有江湖义气。

就拿鲁智深来说吧,他也算是性如烈火,嫉恶如仇了,可是在原来的故事中,他被孙二娘用蒙汗药迷晕了,差点大卸八块。

结果张青赶回了救了一命,再说两句好话,结果鲁智深就与他结拜为兄弟,简直不可理喻!

再之后鲁智深上了梁山,那时候梁山上军纪已经很败坏了,梁山上众头领也是坏事做尽。

比如李逵滥杀无辜;比如董平杀父夺女;再比如之前宋江为了赚秦明山上,派人假扮秦明打家劫舍,不但害了上千百姓,更害了秦明一家几十口性命。

按说这样的恶事,换做一开始三拳打死镇关西时的鲁达,难道不更应该三拳打死李逵,董平,宋江这些恶棍吗?

但是鲁智深却没有,反而对宋江心生敬仰,无比佩服。

而究其原因,大概就是这么一套江湖规矩,江湖义气在作怪。

比如鲁智深还有后来武松与孙二娘的的结交,就是因为孙二娘夫妇说了一番请恕罪,佩服佩服的软话;又说自己好结识江湖上好汉,再夸赞两人一番,两人便果断的与孙二娘夫妇化敌为友甚至结义为兄弟。

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义气,江湖规矩。

不讲对错,也不讲是非,只讲交情;讲究的是你敬我一尺,我哪怕不能还你一丈,也必须还你一尺,否则就是不讲义气。

鲁智深上山之后为何对李逵,董平,宋江等人的恶事不生气,不发怒,同样还是因为只讲交情不讲是非对错。

大家都上山了嘛,都是兄弟了嘛,有交情嘛,而那些被李逵杀死的无辜百姓,被董平杀死的程太守的一家,跟鲁智深却没有交情。

第三十二章 又添一员大将

林冲眉头皱起,其实仔细想想,他倒是能有些理解这些所谓的江湖义气,江湖规矩了。

其实总结起来就是一句古话:“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这个时代的法律又不健全,国家机器也低效的很,出门在外,自然没有办法靠国家律法,靠国家军队,衙役公差保护自己。

所以这时候出门在外是特别危险的,每个人心里都没什么安全感,这时候就特别渴望能多一些朋友,来增加自己的安全感。

于是大家就共同设计出这么一套只讲交情,不讲是非对错的江湖法则出来,并约定成俗,将其推崇为江湖义气,江湖规矩。

细想起来,这套法则还真确实能增加这些江湖人的安全感,而且讲交情,广交朋友也确实能带来各种好处和方便。

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那些所谓的梁山好汉也确实靠着这套江湖义气,江湖规矩,一点一点将梁山强盗集团发展壮大起来。

但说到底,这样的梁山也只是个一个江湖黑帮罢了,这样的梁山也注定没有出路。

想到此处,林冲不由的轻笑出来:“你说的对,我就是不讲江湖规矩了,你也别叫我林大王,因为我压根就不是江湖人!”

卞祥有些糊涂了,心说你现在占据饮马川,又招兵买马,又甚么外号豹子头林豹,难道不是要饮马川上占山为王吗?

“你不是江湖人?那你是官府的人?”

林冲摇摇头,卞祥又道:“那你是?”

林冲看了一眼这些人,又看了一眼身旁的武松时迁等人,又拿出了那套重复了很多遍的话语:“官家昏聩,穷奢极欲;朝廷奸党专权,变着法搜刮民脂民膏,百姓苦不堪言……

赵宋朝廷黑暗腐朽,已经不行道久矣,我林豹虽是不才,却欲伸张大义于天下,挽救百姓于水火,替天行道!

之前饮马川,连云寨,蛤蟆山,虎头山四处山寨的盗匪,作恶多端,被逼流落江湖做了强盗也就罢了;

这伙人打劫完过往客商之后,却还要把人掳上山来,歼银妇人,剖腹挖心,拿人身体来糟蹋作践。

不止如此,这些人还骚扰附近村镇,打家劫舍,抢粮,抢钱,抢女人!

百姓本就被朝廷盘剥,生活困苦,这伙人大多数原本也是农夫百姓,现在却反过来又来鱼肉百姓,如此作恶多端,难道不该剿灭?

卞祥,听说你也是庄户出身,我来问你,假如你没有落草,有这样一伙强盗,打进你的村子,抢走你家的粮食,打伤你的父母,抢走你的妹妹或者你的相好,你会不会找他们拼命?”

卞祥一下说不出话来,他知道林冲没说假话,现在的山寨盗匪确实有稍好一些的,只打劫,不杀人;

还有更好一些,比如他自己的山寨,只打劫官府,不打劫百姓;但也确实有很多像林冲说的这样,无恶不作的山寨。

卞祥庄户出身,而且心肠不错,其实在他心里未必没有对对这些作恶多端山寨深恶痛绝。

但还是那句话,既然投身绿林,就要讲江湖规矩,江湖义气,卞祥也就如原先故事中,上了梁山的鲁智深那样,对这些恶事选择性屏蔽了。

这时就听林冲又道:“巨灵神卞祥,我也久闻你的大名,知道你虽投身绿林,却也能洁身自好,从不扰民,这才一再相邀你来共聚大义,一起替天行道。”

卞祥慢慢又把头低下去,长叹一口气,不知道怎么抉择好。

林冲见他这个样子,心说这货在原来的水浒故事就是在兵败被捉后,被宋江“亲释其缚,以礼相待”,然后就投降了宋江。

难道自己还不如宋江那厮?

林冲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一旁的时迁却忍不住大叫起来:“好你个在巨灵神卞祥,你已经战败被擒,我家主人非但不杀你,反倒爱惜你个人才,一再相邀你共聚大义!

你怎地还这么不识抬举……”

时迁还要再说,卞祥却红着脸,一下抬起头来看了林冲一眼,然后一躬到底,纳头就拜道:“林官人大恩不杀,卞祥情愿降顺!”

啊~

这下林冲也有些愣了,自己还准备再组织一下语言,晓以大义来着的,怎地时迁一番话,这个卞祥就降了?

林冲不由看了时迁一眼,投去一个赞赏的表情,这货立刻得意的大笑,忍不住抓耳挠腮起来,活像只兴奋的小猴子。

当下林冲连忙把卞祥扶了起来,拍着他的胳膊道:“久闻巨灵神的大名,今我林豹能得你的相助,当真是如虎添翼,不胜万幸!

你放心,跟着我一起替天行道,造大宋朝廷的反,绝对不会让你们没有个出路……”

林冲相信,不管卞祥现在是什么心理,这人本质不坏,只要上了梁山,经过梁山军这座大熔炉的改造引导,就一定能彻底的转变的他的思想,让他出自内心的跟着自己干。

武松在旁边一听,心里一下郁闷了,心说俺之前不是不了解么,这才随口说了句没有出路,怎么大哥总记得这句话啊。

那边卞祥这时也欢喜起来,说到底他之前只是一个天生神力的农夫罢了,想法比较简单。

官府逼死了他的父母,他就杀了贪官为父母报仇;之后上山为盗,很多事情的对错,他其实也想的不是很清楚,只是浑浑噩噩的盲从于所谓的江湖义气。

这次其他山寨的人情他来助拳,为了江湖义气,为了提高自己的江湖威望,他就来了,而且打起仗来也很卖力。

再之林冲劝降他,他觉得林冲不讲江湖规矩,自己投降了是没有义气,因此有些不愿降;

可时迁一席话却有如当头棒喝般指出——我家主人饶你不死,这就是不杀之恩,而且又这么看得起你,你若再推三阻四,就是大大的不讲义气!

于是他就果断的降了。

这时又听“林豹”这般看重自己,而且林豹还要造大宋朝廷的反,这些也正是他想做的,心中自然是欢喜异常。

不过他到底还是个讲义气的人,欢喜之余又立刻向替安士隆等山寨寨主,还有那些喽啰们求起情来。

林冲自然不会赶尽杀绝,梁山军发展,招募穷苦百姓为兵是主要途径,但收降纳叛绿林山寨和朝廷官军林冲也并不抗拒。

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收,还要先甄别,再观察,这才能收入梁山军的队伍。

至于那些作恶多端,品性已经坏掉了的,这时没必要再杀了,可以押到梁山上去做苦力。

第三十三章 金莲,别怕!(求推荐,收藏!)

在饮马川休整了一天,第二天林冲便带着三千人马,押运着无数钱粮辎重,向梁山出发了。

昨夜凌晨一场大战,最终以林冲这边大获全胜结束,杀敌七百,重伤两百多,其余除少数寨门外吓坏了跑掉的,全部投降成了俘虏。

而林冲这边却只付出了战死不到二十人,重伤二十八人,轻伤五十二人的代价。

如此骄人的战绩,自然是全军士气大振,武松,时迁,邓飞,杨林,赵宣等人更是对林冲和杜壆无比崇敬佩服起来。

因为在他们之前的想法中,这几乎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可是在林冲,杜壆两人的运作谋划下,却如此干净漂亮的取得了胜利。

简直可称得上奇迹!

武松,赵宣两人对林冲(林豹)的造反事业也一下充满信心起来。

特别是武松,跟着林冲一起夜袭冲阵,饶是他不善骑战,却也在马上左劈右砍,杀得人头滚滚。

这种热血沸腾,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感觉简直太痛快,太爽,太刺激了。

天生就是战士的武松一下就爱上了这种感觉,觉得这种驰骋沙场,奋勇杀敌才是他最想要的生活,战场才是他的舞台。

只是他是个傲娇的人,之前拒绝了林冲的邀请,这时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要留下来了。

三千人马中,两千是杜壆招募来的青壮新兵,一千是山寨联军俘虏。

与最开始时的稚嫩胆小相比,这两千青壮新兵的精气神明显要比之前自信高昂了许多,一个个都神气飞扬的。

果然,战争才是训练新兵的最快最好方式。

相比之前缴获的大量钱粮物资,林冲觉得昨日凌晨一战,最大的收获还是这些士兵的成长变化。

经历过昨日凌晨的一场大战,见过血,亲手杀过人,这些之前还老实巴交,胆小畏缩的农夫新兵迅速就成长起来,身上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然也有少数一些胆气弱,不适应的,在经历过昨天凌晨那个杀戮的大场面后,好些人都吓坏了,腿软站不起的,狂吐不止的。

这些人基本已经可以定义为不适合当兵作战了,但林冲还是决定再给他们一个机会。

先拉到梁山上进行三个月新兵训练再说,若是还这样,就放到后方搞生产,做工程兵,辎重兵。

那些胆气壮的,勇气足的,能吃苦耐劳且服从指挥的,就补充到到野战部队当中去,甚至选拔到背嵬军中。

除了这些,其他的收获就是一下俘获了近两千的俘虏,缴获了许多的战马和役马,以及大量的马车牛车。

于是在休整一天,处理完战场之后,林冲便做出决定,让杜壆,邓飞,时迁继续在饮马川留守,一方面防止还有盗匪来找事,一方面继续在河北道收人。

林冲自己则带着两千青壮新兵,押送一千俘虏,还有许多钱粮物资先行返回梁山。

饮马川位置在梁山正北,直线距离也就四百里左右。

不过反正也不急着赶路,林冲便稍稍弯了一些路,取道西南方向,先经过武松老家恩州清河县,再南下北京大名府,最后再转向东南回到梁山。

一路上林冲都严格按照野外行军的要求安营扎寨,构筑防御工事。

不但要在军营四周起一道木寨墙,寨墙外面还要挖壕沟,挖陷马坑;再以指挥为单位,五百人一座营盘。

营盘与营盘之间要挖排水沟,营盘内部还要设置鹿砦拒马;营盘之内再以小队为单位,每十二个人挖一个临时厕所,第二天走的时候再用土填埋。

除此之外,对宿营的管理也非常严格,晚上必须分出三成的人分上半夜,下半夜轮流值夜,站岗放哨;

而且严禁士兵在各个营盘之间乱跑乱窜,睡觉之后,一个营盘的也不许在各个帐篷之间乱跑。

虽说每次扎营都要忙碌辛苦半天,第二天一大早又要费力的将将这些大木桩拔出来带走,费时费力;而且晚上也从不见有敌人来袭击,但林冲还是坚持严格按照规定来。

不过有卞祥等人被夜袭的例子在前,加上对林冲的畏惧和信服,这些青壮新兵虽然很不愿意,但还是不打折扣的服从照做了。

卞祥跟在林冲身边,每天看着林冲井井有条的安排着这些事情,处处透着正规和严整,这个河北巨汉终于彻底心服口服了。

这才是军队啊!自己的山寨与这相比,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自己跟林家主比,简直就是个笑话啊。

每日这样行军,速度倒是不快,从饮马川到清河县不过一百七十里,林冲用了差不多三天半时间。

这天上午己时时分,队伍开到清河县城以东十多里,林冲让卞祥,孟康,梅嘉生三人带着队伍继续往南走,他自己则陪着武松去清河县走一趟。

卞祥见林冲竟如此器重信任自己,也是感动不已,同时越发对这个“林豹”的身份好奇起来。

却说林冲武松来到清河城外,果然没有看到捉拿武松的缉捕公告,两人入得城来,骑着马一面说着话,一面缓步走在去往武松家的街道上。

也是没巧不成话,两人正走着,武松正兴高采烈说着武大郎省吃俭用送他去少林寺学艺的事情呢,冷不防从天上掉下瓷器瓶来,不偏不倚正砸在武松的头顶上。

瓷瓶自然是一下碎了,武松的头上却也一下破了皮,武二郎本就脾气火爆,顿时就怒了,刚待要发作,哪知一抬头却听见窗口那里传来一阵瓷瓶落地摔碎和东西噼里啪啦倒地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一个女子凄厉绝望的声音:“不要啊……”以及一个男人银邪笑声:“别跑啊~金莲……别怕~可把我想死了……”

“金莲,别怕?”

林冲一听就有些愣了,随即一下又笑了,缘分这东西,可真是奇妙啊。

武松这时也愣了,随即也一下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有人在楼上追逐非礼,无意间推倒窗台的瓷瓶?

他转头看了一眼林冲,却见林冲也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然后指了指二楼那个窗口。

“金莲,你便可怜可怜俺,俺想你不是一天两天了……”

“啊~不要……救命啊~”

便在这时,就听楼上再次传来男人的银笑和女子尖叫求救,这是已经追到了,要霸王硬上弓啊!

武松顿时就是怒目圆睁,怒火一下蹭的突破天际。

只见他一下腾身而起,双脚才马鞍上重重一踩,就已经飞身抓住了窗台,掀开窗帘,随后腰腹一用力便翻身进了窗台。

第三十四章 四十两金子,这女子我们买了!

武松之后,林冲也依着同样的手法,踩着马鞍翻身爬进了窗台。

就见一个清艳妖娆的美貌女子正被一个肥胖丑陋的老男人紧紧搂住,逼在柜子边上,欲行非礼。

只见她双手放在胸前,死命的推着面前欲火大盛的男人,脸和身体拼命的向后仰着,不让老男人的臭嘴得逞;

而那又肥又丑的老男人则死死的搂着她,死命的就想把嘴凑过去一亲芳泽,喉咙里还发出一声声吞口水的声音。

“金莲,你就从了俺吧,俺一定给你个名分……”

便在两人相持,那女人力气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武松,林冲两人先后从窗台跳了进来。

那老男人也是欲火攻心,武松刚进来的时候,他竟然完全没反应过来房间里多了一个人,还在拼命的想亲一口。

“腌臜浊物,光天化日之下,怎敢如此!”

直到林冲跳了进来,武松大喝一声,那老男人才猛的吓了一跳,连忙松开双臂,猛地回头来看。

一见是武松和一名衣着甚好,却一脸病色的老汉,这人不由的胆战心惊,但随即想到这是自己家里,金莲又是自己买来的使女,胆气一下又壮了起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武二啊,我怎么了,我怎么了?这是我家使女,又是在我自己家里,我便是强占了她,却又怎地?

倒是你武二,你们无端擅闯民宅,却是该当何罪!”

这时武松才看清这人容貌,这人武松却也认得,姓张,乃是清河县里一个经营赌场和车马行的大财主,街上人都唤作张大户。

听人议论,说这厮许是年轻时开赌场放印子钱坏事做尽,且为人又恶毒阴狠,因此老了虽有家财万贯,房屋百间,却是无儿无女。

他这话倒也没错,使女就是婢女,也就是买来的丫鬟,男主人强占了家中婢女,就是告到官府里去也完全管不了,最多名声不好听罢了。

不过他这样名声早就臭了的人,又怎在乎这点名声脸面?

却说武松本是人敬他一尺,他还人一丈的那种人,眼见这厮还敢这么强横;又实在看不得如此绝色妖娆的美人被这么丑陋龌龊的老男人糟蹋**。

“你敢!”

武松大喝一声,一下怒上心头,双加紧握,向前逼近两步就准备动手:“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自然有人管,今日这事俺武二是管定了!

你这腌臜泼才,都六十多了,怎地这么不要脸!”

却说那女子当时已经差不多绝望了,不想突然从天而降一少一老两条大汉进来,特别是这个叫武二的,当真是高大威猛,相貌堂堂,一脸正气,再配合此时他嘴中义正词严的话语,登时就一下就把她的一颗芳心看痴了。

林冲在一旁看着这个名叫金莲的女子,老实说单看容貌虽也称得上漂亮,但绝对算不上绝色美女,至少比起贞娘和李师师要差得远,比起宫女黄馨也是稍差。

但这女子却长了一双漂亮极了的桃花眼,水汪汪的,动人至极,看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暗送秋波的感觉,别有一番风情,在这清河小县城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大美女了。

加之这时她衣衫凌乱,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我见犹怜。

这就是潘金莲?

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潘金莲便是清河县街上张大户家的使女,长得颇有些颜色,因为张大户每日纠缠她,潘金莲就去告诉了主母。

于是张大户怀恨在心,不但不要武大郎一文钱,反倒赔好些嫁妆,白白地把她嫁给武大郎。

但林冲对这事却总有些怀疑,以常理度之,张大户每日觊觎潘金莲美色想霸占她,就算被潘金莲告诉了自己凶悍的老婆,大不了吵两场架好了,怎地就会轻易的放弃了自己觊觎几年的美色,把她白白送给武大郎?

林冲觉得,最合理的解释还是就像今天这样,张大户趁老婆不在家,强行占有糟蹋了潘金莲,然后潘金莲告诉了他老婆,两人大吵一场。

张大户老婆自然不肯让潘金莲做张大户的小妾,威胁自己的地位,于是就要把潘金莲卖了或者送走。

张大户争不过家里的母老虎,心想反正已经玩过了,也不愿意每天家里没个清净,就同意了。

但同意之后,张大户越想越气,自己不能占有的东西,索性就毁了她,于是就故意把潘金莲配给武大郎,以此报复潘金莲。

却说那张大户见武松杀气腾腾的向他逼近过来,心里也是怕得要死。

这武二可是在清河县拳脚第一厉害的人,一个打几十个都不在话下;之前这武二与与县衙机密(县衙中管机密房的人)讲口,只一拳就把那人差点打死。

中年壮汉都经不住他一拳头,更别说自己这个六十三岁的老头了!

可是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绝色美人,自己觊觎了两年眼看就要得手,这时让他放手,叫他如何能够甘心!

想这张大户年轻时开赌场,放印子钱,也是坏事做尽的狠人,这时凶性一下爆发,当下就梗着脖子,色厉内荏道:“你管定了?你武二算哪根葱,轮得到你管!

你……你要做甚么?我……你敢动手,须想想你那卖蒸饼的哥哥武大郎!”

武松一下停住了,心说自己这次答应林大哥回家见过兄长就随他去梁山上看看的,若是打伤了这厮,却不是连累的兄长?

可是这事自己若是不管,这女子肯定要受辱,此时武松的侠义心肠被唤起,又如何忍得下心。

武松不由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林冲,看他会有甚么主意。

也在这时,楼下守着的家丁保镖听见上面响动,连忙跑了上来,见是武松武二郎,顿时气势就有些弱了。

不过恩主就在面前,这些人哪怕再怕武松,也只能围在张大户身边大声呵斥武松,只是没一个敢上前。

林冲见武松望过来,当即微微一笑,伸手入怀掏出两个十两的金锭来:“我们替这女子赎身,典身文书拿来!”

二十两金子就是两百贯足铜,潘金莲买来时也就这一半的钱,可张大户哪里是个缺钱的,自然是毫不动心。

加之看到武松好像被自己一番话吓住了,自己的心腹保镖也都上来了,张大户一下胆气就壮了,梗着脖子冷笑道:“你们要替这小贱人赎身,我却是不卖!”

林冲又伸手掏出两个金锭来:“四十两,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啊!”

第三十五章 情愿为奴为婢报答大恩

“四十两,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啊!”

张大户上下打量林冲两眼,见林冲衣着虽是不错,但一脸病态,看不出半点威严,不像是个有权有势的,最多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土财主。

他再次冷笑起来:“你谁啊?也来多管闲事,还给脸不要脸,真拿自己当根葱了?不卖!说了不卖就是不卖!”

“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林冲也笑了,然后看了一眼武松,本来张大户这么阴毒无耻,林冲挺想亲自动手的。

但既然自己对潘金莲没有意思,这个表现的机会自然要留给武松了。

武松大喜,他早想动手了,这时哪个还忍得住,大喝一声就冲了上去。

只听得噼里啪啦,啊呀哎哟,现场惨叫声不断。

这群人哪里是武松的对手,不到片刻功夫这十几个人连同张大户已经被武松干脆利落,三下五除二的全打倒了,一个个哀嚎不止。

便在这时,就听楼梯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不多时又跑上来七八条大汉。

林冲看时,只见那人身高七尺五寸上下,一身公服,看样子大概是这清河县的步兵都头,后面跟着七名衙役模样的公差,来的却是快。

林冲不知道,这张大户家里离县衙也就几十步远,刚好这都头带着人准备回县衙吃饭,路过此处听到响声和惨叫声就上来了。

张大户一见来人顿时如逢救星,挣扎着爬了起来:“俞都头!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这武松还有这老头无端闯入我家里,还恃勇行凶,把我给打成这样了!”

俞都头打量武松和林冲两眼,见武松杀气腾腾的样子,心里也是有些发憷,但这张大户平日里给知县相公送了不少礼,而且这事也确实是武松不对。

他一下抽出刀来,指着武松道:“武二,你怎敢如此,上次你打伤王机密的事还没了呢,怎地一回来又敢伤人?跟我去县衙走一趟吧!”

那叫金莲的女子一听吓坏了,脸色惶急的就想站出来为武松分辨,却见林冲对他笑了下,示意不要紧。

武松见林冲这个态度,心里也一下放松下来。

却说那俞都头见两人这种态度,当下也是气不打一出来,你武松是能打,但也不能这么无法无天啊。

片刻之后,气急的俞都头一面命令一人回县衙叫人,一面就命身后的衙役举着铁尺,拿着铁链准备过来那人。

那叫金莲的女子吓得都要哭出来了,可林冲却将四十两金子往怀里一方,又再次拿出一个牌子来,在那俞都头面前一举:“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俞都头顿时就有些傻了眼,只见那明晃晃,黄灿灿的牌子上清清楚楚写着“禁中班直,御龙直左班副指挥使……”

至于姓名是什么,这位小小的县衙都头一时间却忘记细看了,因为心中实在是太过惊骇了。

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都头,但他也知道御龙直,那可是官家的贴身扈卫;御龙直的副指挥使,可是连知县相公见了也要诚惶诚恐的啊。

好半饷,直到林冲收了腰牌,这俞都头才反应过来讷讷开口:“这个……不知……”

这就是林冲当过茶酒班副指挥,又与曹松等人交往密切的好处了,早在东京汴梁收了叶蒙做家臣的时候,林冲就让叶蒙偷偷为自己打造了好多腰牌。

诸班直中御龙直的,御龙弓箭直的,上四军中捧日军的都虞候,指挥使;龙卫军的都虞候,指挥使应有尽有。

反正单看外形和制式,那简直就是如假包换;而且以大宋官僚体系的行政效率,要想识破这些腰牌是假的,怎么着也需要半个乃至一脸个月的时间,那时候自己要办的事早就办好了。

林冲当下收了腰牌,看着已经有些懵掉的俞都头就冷冷道:“本官奉梁宫观之命外出秘密公干,你等知道就好不得声张,否则定斩不饶!”

俞都头冷汗都出来了,连忙鸡啄米般不停点头,满脸堆笑,随即又想起点什么,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连忙又讨好道:“不知天……上差来到此处是何公干,若是有用得着小人的,还请尽管吩咐,可要通知知县相公?”

马屁精!

林冲心中好笑,却还是冷冷道:“告诉你也无妨,前段时间东京城出了一件大事你知道吧?”

俞都头忙不迭点头:“可是那反贼林……”

林冲连忙打断他,道:“就是,本官此次奉梁宫观之命外出公干,就是要探访这人的同党,这事你们知道就好,前往不可泄露出去,否则一旦走漏消息,让本官盯了许久的人跑掉了,你们知道后果!”

俞都头连忙十分狗腿的点头保证,却说那边张大户见到这一出情景,虽然他离得远没看清林冲手中黄金腰牌上的字。

但他也知道黄金腰牌可不是普通人能用的,而且看俞都头被吓成这个样子,自然也知道碰到铁板了,顿时吓得惊骇万分,浑身都哆嗦了。

刚刚被家丁保镖搀扶起的他一下又跪了下去,一面打自己嘴巴一面不停磕头道:“贵人恕罪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饶了我吧。”

说实话,对这种烂人,人渣林冲是真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

不过林冲却也知道,这个世界就这样,有好人也有坏人,像他这样的人渣恶人少说也是成千上万,又哪里都管得过来。

而且光是杀也不解决完成啊。

当下林冲冷哼一声,等他打得差不多了,这才伸出手道:“拿来!”

张大户一下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去把金莲的典身文书拿了来,林冲转手又给了武松,也没看,却对那女子道:“你可是姓潘?”

女子一愣,过好久才反应过来,连忙向林冲,武松两人行了一个万福道:“小女子多谢两位英雄相救,奴家却是姓潘。”

林冲点点头,心说果然是她:“现在典身文书还给你,你可有地方去?”

潘金莲摇头道:“奴家娘家现在已经没了亲人,奴家蒙两位英雄救,情愿为奴为婢报答两位英雄的大恩。”

林冲心说倒是挺会来事,不过我不可不需要你的报答,只希望你这这一生不要像原先的水浒故事中那样就好。

林冲这时看了潘金莲一眼,又转头看了武松一眼,然后道:“那好,你现在就跟我们走吧,只愿你以后能够忠贞不渝。”

第三十六章 傲娇的武松

“那好,你现在就跟我们走吧,只愿你以后能够忠贞不渝。”

潘金莲一听就有些愣了,正不知道是何意时,就见林冲饶有意味的看了她了一眼,紧接着又看了武松一眼。

潘金莲顿时就有些明白过来,一颗芳心便有如小鹿一般扑扑乱撞。

看这人的意思,分明是要将自己许给面前这个武二郎啊!

潘金莲忍不住偷眼去瞄武松,见他身材高大威武,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一下就又有些痴了。

我若嫁得这样一个男人,也不枉了为人一世了!

再者这位老者一看就是位了不得的贵人,武二郎看样子是做了他的亲随伴当,今后的前途想必也是不用愁的,却不是二郎的福气?

武松也有些愣了,呆呆傻傻的把典身文书递给了潘金莲,迎着这女子火辣辣,水盈盈,欣喜万分的目光,武松一下也有些害羞和不自在,耳根一下就红了。

林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点了点头,心中暗想这潘金莲果然是比较主动的那种类型啊,但愿她不要给武松戴绿帽子才好。

不过转念一想,林冲觉得应该是不会的。

想这潘金莲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之所以变成那样,那是他先被张大户**侮辱,又被迫嫁给她万分看不上武大郎,又长期被人在门口指指点点“好一块羊肉,倒落在狗口里”,如此这般难免心态会发生扭曲改变。

谁也不是天生的银妇,想这潘金莲本性应该不坏,要不怎么被张大户纠缠几年都没顺从?被侮辱之后也没破罐破摔,而是主动去找主母告状。

现在她还被受到侮辱就被自己和武松救了,心态还没发生扭曲改变;

而且武松又是这等英雄人物,又救了她,又是在原先故事她爱上的男人,能嫁给武松,她还能有甚么不满意的呢?

就不信她还会出轨!就不信武松这样顶天立地的好男子会驾驭不她!

再说自己也会悄悄留意她就是了,不过这一切还要看武松的意思,但看武松这个样子,心里想必也是愿意的。

“走吧,你也不要去收拾东西了,这就跟我们走吧。”

林冲做了决定,潘金莲自然也是不愿意再与张家有半点瓜葛,忙不迭的就跟着两人下了楼。

却说这时之前那名跑掉衙役正领着几十人跑过来,刚要冲过来抓人就见俞都头不停的使眼色。

一群人一下都愣住了,直到三人牵着两匹神骏极了的高头大马走远,一群人才围到俞都头面前不停的问:“俞头,到底怎么回事啊?”

“俞头,这人是谁啊?”

俞都头高深莫测的道:“不要问,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这是东京来的诸班直扈卫。”

比起动机汴梁城,清河县城并不大,三人两马没走多久就来到武松家里,却是铁将军把门,不问可知武大郎肯定是出门卖蒸饼去了。

当下武松让林冲和潘金莲留下,自己跑去找武大。

林冲想了想,不愿与潘金莲单独呆一起,就让潘金莲牵着两匹马在这等着,自己陪着武松去找武大。

反正这两匹马一看就不是凡品,只怕整个清河县也找不出第三匹来,有这两匹宝马在这里,倒不怕有小混混敢来找事。

看到武松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林冲半开玩笑的问道:“三哥觉得金莲这小娘子怎么样?”

武松有些赧然:“是个好女娘!”

“哈哈,三哥果真是这么觉得?我看那金莲看三哥的眼神也是不同,估计也是看上你了。”

武松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有些局促的道:“大哥休要取笑俺了,我……我……”

林冲笑了笑,水浒里的这些好汉,比如鲁智深啊,武松啊,别的都挺好,就是女人的问题上都遮遮掩掩的,好像是英雄好汉就不能亲近女色一样。

其实看原来的故事中鲁智深对金翠莲就知道他对她有意思,却只是埋在心里不说;还有武松和潘金莲,其实一开始两人关系也挺好。

武松挺愿意与这个嫂嫂相处的,并且相处的也非常融洽,每天一起吃饭,喝酒,聊天;潘金莲每天等着武松回家,武松也每天下了班就立刻回家,别人请他喝酒他还“不奈烦”,就想快点回家。

当然,这并不是说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武松喜欢了嫂嫂潘金莲,而是说其实武松是挺愿意跟女人相处接近,吃饭喝酒有个女人在身边陪着,他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这其实并不矛盾,武松喜欢吃饭喝酒有女人陪这种家的感觉,但在原先的故事中潘金莲是他的嫂嫂,他也只是单纯的把他当嫂嫂看待,不过潘金莲却是想勾搭他,于是后来矛盾就爆发了。

林冲拍拍他的肩膀:“我的傻三哥诶,男女情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嘛!

再者,每个人都要成家立业的嘛,有了家庭男人才能更加稳重,才会更加有责任。

所以啊,若是你也对她有意思,就去追求嘛,大哥是支持你的!”

林冲原本以为武松还会像鲁智深那样嘴巴死硬就是不承认,哪知这货却马上害羞的点头,然后道:“大哥,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啊。”

“这个,我虽是过来人,但其实泡妞这件事我也不是太会,呵呵,总之自己的妞自己泡就是了。”

想到原来故事中潘金莲对武松的主动,林冲也是忍不住笑了:“不过估计啊,这个金莲根本不用你去泡,只怕她还会反过来泡你,到时候你可千万要坚持住啊。”

“……哦,可是大哥,甚么是泡妞啊?”

“呃……”

两人说笑一阵,林冲估计这两人郎有情妹有意,九成九以上好事就成了,当下林冲换了一个话题道:“三哥,现今你得罪了这张大户。

我那腰牌虽暂时骗住了那个甚么俞都头,但若是你还想住在这清河县,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露馅,不知三哥有甚么打算?”

武松一下收住了笑意,其实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了解,他开始越来越向往梁山上,那种统领千军万马奋勇杀敌,扫平世间一切不平事的快意恩仇的日子来。

特别是经历过今天这件事后,武松忍不住就想,若是今日大哥不在身边,就自己一人遇到这件事,他还真很难很难救出金莲。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对世间的不平事充满愤怒,却又无可奈何;想来这世上比这黑暗的事情可太多了,还是跟着大哥替天行道来的痛快惬意。

不过这货却是个傲娇性格,之前拒绝了,现在叫他亲口说出要上梁山,却又有些千难万难。

“大哥……我……”

林冲看他这个样子,也大致猜到他的一些想法,心说谁叫自己是个想做大事的人呢,便迁就一下这货也罢,也省得他难堪。

“不若三哥这次就带着兄长,还有这个金莲一同随我上山去,我许你一个步军指挥使的位置,今后同我一齐替天行道,还这世间一个朗朗乾坤可好?”

武松正在纠结要怎么开口呢,一听林冲这句话,登时激动的简直就要一蹦三尺高,忙不迭的点头道:“不满大哥,其实小弟早想上山了……”

PS:今天没了

第三十七章 从军行,路遇高人

林冲终于如愿以偿收了武松,心中自是喜不自胜。

这可是武松啊,虽说现在还看不出他有什么统兵之才,也不见多有谋略,但以武松的本事,做一名冲锋陷阵的步兵勇将,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其他,就待以后慢慢培养发现吧。

欣喜不已的两人很快在街上找到武大郎,果然是只有五尺长短身材。

武松向武大介绍了“林豹”这位结义大哥,又说要跟着林豹做一番事业,武大郎虽然觉得奇怪,但他是随和甚至有些窝囊的人;

又想难得有人如此看重自家这个兄弟,也就什么都不说,回家收拾收拾就跟着林冲他们走了。

四人离了清河城,快马赶上大部队,继续往南赶路。

恩州往南,就是大名府,作为宋朝的北京,大名府自然要比别处繁华热闹,人口城镇一下稠密起来。

饶是林冲尽量捡偏僻路径走,但还是免不了要在村镇市集间行军,

倒叫林冲多了一分紧张,生怕一不小心就会遇上官军,盘问起来也是麻烦。

两天以后,林冲还是保险起见,不再经过大名城附近,直接往梁山方向而去。

这一日,大约下午申时初刻时分,也就是后世下午三点左右,队伍来到一座小镇附近。

这时正是人多的时候,眼见这样一支队伍车马众多,行列整齐,士卒一个个精气十足,镇上居民还有附近村庄的一些百姓觉得新鲜,一个个就站在路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恁地齐整的队伍啊,老哥你见识广,可知这是哪里来的军队?”

“奇了怪了!这队伍太古怪了,看他衣甲倒像是厢军或者民夫,可是厢军哪有这齐整森严的队列?就算是禁军也很少见哪!”

原来在宋朝,因为时常要防备禁军造反,不但军将调来调去,军队也时常调来调去,每隔差不多三年换防一次。

因此这些百姓看大队禁军行军也是看得多了,但这时候的禁军除西军外已经完全烂透了,行军队伍自然也都是乱糟糟的。

像林冲这支队伍,如此井井有条,队列严整的,在这河北之地只怕近五十年内都没出现过了。

是以无论是垂髫小童还是白发老者,一个个都没见过来,看得新鲜。

“兀那军汉,你们是哪里的队伍,要到哪里去?”

“端的是好军汉,精气十足,军纪严明啊!”

见这支队伍纪律很好的样子,这些路边的百姓也不怎么怕了,一个个就大声的询问赞叹起来。

可是不管这些人怎么问,怎么夸赞,这些才放下锄头没多久的农夫出身的青壮新兵一个个只是把腰背挺得更笔直一些,头也抬得更高一些,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的。

林军主可是下了二十六道军令,胆敢有违犯的,轻则是五下军棍,重则是军棍加吃饭不给菜加罚钱,更严重的甚至要砍头。

而行军无故不能说话,便是这二十六道军令中的一条,一旦违犯就是五下军棍!

一开始大家都没怎么在意,也一下记不得这许多军令,可是一旦有人违犯,这军棍是真真切切毫不留情就会打过来。

这一路上,大家可没少挨军棍;更有人因为犯错犯的多,连续几天只能看着别人大鱼大肉,自己只能啃干馍馍;还有的人总共被罚了两三贯钱的,气得自己自己打自己嘴巴。

不过好就好在挨了打,当天晚上宿营时各自的指挥使,都头,队正,小队长总会亲自来给他们上药,并与被打的新兵谈心,告诉他们遵守纪律的必要性。

还有被罚只能啃干粮的,若是同一小队的其他人偷偷留下两块羊肉,一只鸡腿,回到帐篷后给这些受罚的吃,上面的长官也只当做没看到。

因此这些青壮新兵虽然一路被打,一开始也颇为抱怨,但军心却没有乱,士气也还比较高涨。

而且七八天以后,这些青壮亲兵一个个也就有如脱胎换骨一般,个个都将军令牢牢记在了心里,很少有人再违反纪律了,而且队列也越走越整齐了。

林冲抬头看了一下天色,眼见差不多再过半个多时辰就又到安营的时候,于是开口问身旁杨林道:“杨兄弟,前方到哪里了?”

“军主,前头大约二三里,有个双林镇,过了双林镇,一路二三十里便都是些小村庄,少有市镇。”

杨林走惯了江湖,对这河北地界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林冲把他留在身边,也是看重他这个好处。

林冲点点头,道:“若是这样,就有劳杨兄弟到前方双林镇走一遭,买些肥猪肥羊和鸡鸭来。”

为了保障两千新兵的伙食,林冲也是舍得花钱,每日扎营之前总要沿途买许多猪羊鸡鸭等肉食,每日早晚吃顿好的,中午的时候就吃干粮。

杨林领命,带着两小队人,赶着四五辆大车就去了。

林冲不以为意,继续赶路,一面与武松说些闲话,这时却听一名原先是卞祥心腹手下的斥候跑来禀报:“军主,后面有人远远跟着我们,不住的瞻望。”

“哦,在哪里?”

“军主你看,就是这人。”

林冲离开队列,勒住马头,顺着斥候指着的方向望去,就见远远的一人骑着一匹劣马,亦步亦趋的跟着正在行军的队伍,目光不停地在队伍中来回巡视,不住的点着头。

林冲来了兴致,索性立在路边等他,那人见林冲发现了自己,也干脆骑着马跑过来。

林冲细细打量这人时,只见生得目炯双瞳,眉分八字。七尺二三身材,三牙掩口髭须,相貌甚是清新俊逸,身上透着一股子隐士高人的气质,一看就不是凡人。

只见这人策马来到林冲面前,笑着拱手道:“这位将军有礼了,敢问将军可是姓林?”

卧槽,果然是高人啊,萍水相逢,他怎么知道我姓林的?

林冲心中不由一动,也连忙笑着拱手道:“在下正是姓林,我看先生气度甚是不凡,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第三十八章 文武全才许贯忠

那人见林冲给了肯定的回答,连忙就下了马,躬身施礼道:“果然是林将军!早闻将军英勇过人,一骑破千,今日一见果是不凡!

非但如此,将军的统兵之才,练兵之才更是让小可钦佩之至,大开眼界啊!”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林冲还是忍不住震惊起来,这人神了,但是他说的林将军到底是林豹,还是林冲?

想来应该是林豹吧。

林冲忙扶起道:“在下林豹,何劳如此,不知先生大名,如何知道在下就是林豹?”

那人欢喜道:“小可姓许,名贯忠,祖贯大名府人氏,今移居山野。

近几日下山就听得河北绿林道出了一件大事,说是有位姓林的老将军和一位姓杜的小将军,两人两骑就连挑饮马川等四座山寨,之后又在饮马川附近分发钱粮,招兵买马……

小可适才见这支队伍军容齐整,但士卒脸上并无涅面,可知不是禁军,而且除却西军之外,大宋禁军也无这等齐整之军容;

若说是厢军或者民夫,也是完全不像;

而且小可看这些士卒的气质,一个个虽是精气十足,但大多却还能看出朴实农夫的影子,可知是新当兵不久。

再看将军所骑的这匹难得一见的神骏宝马,还有将军的容貌,这些都与江湖上的传闻相符,是以小可这才冒昧想问,不想果然是林将军阁下!”

林冲听他说完,眼神中已经满是震惊,既震惊这许贯忠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和推断力,更多的还是震惊许贯忠这个人。

其实在他报出名号时,林冲就想起来他了,这人可是水浒故事中难得的几个高人之一。

据说他兵法、武艺、谋略样样精通,琴棋书画也算无所不晓,而且精通契丹、女真、党项、吐蕃、蒙古各国语言,端的是文武全才。

最难得的是他还深晓天下地理,曾遍游名山大川,在梁山军准备攻打田虎之前,他与燕青就是在双林镇附近相遇,还送了燕青一张“三晋山川城池关隘地图”。

而且在原先故事中,他就是看透了宋朝的黑暗,这才携老母隐居深山。

燕青劝他出仕,他却反过来劝燕青道:“如今奸邪当道,妒贤嫉能,如鬼如蜮的,都是峨冠博带;忠良正直的,尽被牢笼陷害。小弟的念头久灰。”

然后又说了一番“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劝燕青要早作打算,寻个退路,这也为燕青后来的退隐江湖买下伏笔。

林冲暗暗震惊的同时,又是狂喜不已,心说如此文武全才,老天既然让自己遇到了,那岂有错过的道理!

而且这人既然是看透了赵宋朝廷的黑暗腐朽,不正好可以被自己拉拢说服么?

当下林冲连忙笑着拱手道:“原来是江湖上闻名的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许贯忠许先生,在下久仰大名,今日能够道左相逢,却不是缘分?”

许贯忠闻言不禁自嘲的苦笑道:“甚么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到如今也只能隐居深山,啸傲风月罢了。”

林冲一听有戏啊,连忙说:“那是赵宋朝廷黑暗腐朽,官家昏聩,奸党当道,这才让许先生这样文武全才报国无门,以致心灰意懒隐居深山。

然,赵宋朝廷虽黑暗腐朽不堪,天下百姓却是何辜?

先生可知北方女真蛮子已经兴起?以在下观之,不出五年女真蛮子就能灭掉辽国,然后大举南侵,到时候就是一场社稷倾颓,山河破碎,百姓生灵涂炭的大浩劫!

先生文武全才,一身的本事,难道就甘愿一直隐居山林坨坨岁月,坐视国家被异族攻破,百姓被异族屠杀么?不如……”

林冲还没说完,就见许贯忠神色一下变得震惊无比,随即便盯着林冲的眼睛道:“将军不是林豹!”

林冲哈哈大笑,一下恢复了本音道:“先生果然大才,一下就识破了林某的伪装,在下确实不是林豹。”

梁山军在起步阶段,林冲下山自然是要保密身份,于是林冲就想到伪装成一个老头。

显然,比起伪装成中年人,伪装成老头更能让人想不到。

不过林冲毕竟不是专业的伪装人才,只能把胡子剃了粘上老人的花白山羊胡子,再在脸色涂上一层黄色的药水,简单的画出一些皱纹,说话尽量沙哑苍老一些。

这些手段骗骗一般的人自然是没问题,但在许贯忠这样观察力细致入微的高人面前,显然是很容易被识破的。

许贯忠没有笑,依然一脸严肃的看着林冲,放低声音道:“你是血踪万里林无敌林冲?”

林冲点头道:“不知我哪里露出了破绽?”

许贯忠这时也笑了:“小可见到将军第一眼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待将军说话之后,小可就越发觉得奇怪,但心中却还不敢确定。

不过适才将军张口就是北面女真蛮子已经崛起,不久就要南下侵宋,又说要拯救天下,这不正与一个多月前叛出朝廷的血踪万里林无敌林冲言行一模一样么?小可这才确信。”

林冲看着他目露赞赏道:“先生既然知我正式身份,不知先生可否出山相助在下?”

许贯忠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林冲道:“那女真蛮子真有将军说的那么强?”

“只怕比我说的还要强!”

“将军真的远遁海外,自立为王,秣马厉兵?”

“没有,我是悄悄躲到济州梁山泊上了。”

“将军果是有泼天也似的胆子,若是有一天被朝廷知道了呢?”

“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将军想要招兵买马,积蓄力量,钱粮准备从哪里来?莫不是如绿林山寨一般?”

林冲心中暗想,果然就像是最开始的武松一样,把上梁山当做落草为寇了,想这许贯忠如此清高,怎么肯做这种事情?

“许先生看到了,一路过来,我梁山军都对百姓秋毫无犯。我可以保证,我梁山军绝对不会行打劫之事。

不但不会打劫过往商队,更加不会骚扰百姓;至于山寨的钱粮,我准备主要靠做买卖,我有一条海外门路。”

许贯忠想了想,没有说话。

林冲等了一小会,看着他道:“先生,你可愿意!”

许贯忠郑重点头:“愿意!”

林冲一下喜不自胜,比收了武松还要高兴,连忙伸出手许贯忠的手道:“我得先生相助,当真是如虎添翼,如鱼得水啊……”

工科生出身的林冲正准备搜肠刮肚表达一下自己欣喜万分的心情呢,哪知之前那名斥候又急急打马跑了过来,远远就道:“将主,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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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拼命三郎石秀

“将主,不好了……”

“怎么了?”

林冲觉得很奇怪,在这个小小的镇子上,能有什么不好的?

难道之前在路上被当地禁军发现了,带兵追过来了啊?

不会啊,大宋这些禁军还有各地地方官的禀性,林冲是太知道了,从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要你不去打他们,或者是上面下了严命,他们是绝对不会主动来打你的。

那人看了一眼许贯忠,见林冲示意无妨,这才说道:“是杨指挥,他带着人去双林镇买猪羊鸡鸭,被十几个地痞,泼皮破落户拦住搅扰,争执不下……”

许贯忠觉得奇怪,刚才杨林带着二十多名士卒,赶着五辆大车到双林镇采买东西他是看到了的。

为首那人看上去是个精明干练的老江湖,也有些武力;那二十多名士卒也都是高大健壮的汉子。

在他想来,以他们的武力,不去欺负别人就是好的了,怎地还会被泼皮拦住欺负?

要知道这些泼皮破落户眼睛可最是毒辣,自然清楚哪些人能敲诈哪些人不能,如今居然会去主动招惹这二十多个“军汉”,岂非咄咄怪事?

林冲将许贯忠的神色看在眼里,于是解释道:“先生不知,在下治军最重军律,一路以来我都严格要求所有士卒对百姓必须秋毫无犯。

向百姓买东西时,说话也要和气,买卖价钱要公平,还不许打人骂人。许是这伙泼皮见我们的人好说话,以为好欺负……”

许贯忠听得暗暗赞服,心说这才是仁义之师啊,林冲如此作为,梁山军真能成事!

“那然后呢?我们的人被打了还是被抢了?”

林冲觉得被打应该不至于,最多被敲诈点钱,也不算什么,杨林不至于连这点事情也做不好吧?

“不是,是这时候冲出来一汉子出手相助,不想在打斗中一名泼皮仰头跌倒,脑袋正好磕在一块石头的角上,竟一下磕死了!”

林冲心说这叫什么事啊,当下让一名亲兵前去传令,叫队伍原地休息,武松和卞祥留守,自己带着几个人还有许贯忠去了双林镇。

就见市集上乌泱泱围着一两百号人,林冲分开众人挤进去,却见圈子中央,一伙泼皮连带当地的土兵正揪住一个七尺长短的汉子不放。

杨林在一旁不停劝解,却哪里有用,这时见林冲来了,连忙欢喜的喊道:“我们将主来了,有甚么话都跟我们将主说罢!”

林冲之前就听了个七七八八,原来死掉的这个却是叫做冯小四,只有一个亲人也就与他一起做泼皮破落户的哥哥冯小二。

此时弟弟死了,哥哥冯小二死揪住那打抱不平的汉子不放,却是要给个说法,杨林说要赔钱也是不依,只是要拉着去见官。

林冲扬声道:“我就是他们的将主,你们不是要见官么,我就是官!你们想要什么,跟我说!”

人群一下寂静下来,饶是林冲故意扮作一个有些病态的老头,但作为一军的将主,这番话说出来还是充满了威势。

片刻的震骇之后,那冯小二松开了揪着的那个人,老老实实的行礼道:“这位将军,俺兄弟死的好惨啊!

这个甚么拼命三郎石秀杀俺兄弟,俺要拉他去官府理论!”

卧槽!

仿佛一个雷在耳边炸响,林冲一下就有些愣了,然后就狂喜。

他睁大了眼睛望向之前被他揪住那个七尺长短的汉子,只见这人大约二十三四岁年纪,相貌普普通通,属于那种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唯独身上一股子气势,甚是与众不同。

简单来说,就是特别悍勇刚烈,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低一下头的那种,果然是拼命三郎啊。

虽然没有新版水浒传石秀那个演员那么帅,但这份气质倒是完全契合!

与大多数名不副实的“梁山好汉”相比,石秀倒可真真正正算得上一条好汉。

想他甫一出场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杨雄,其侠义精神和性如烈火,嫉恶如仇,充满正义感性格特征表现的淋漓尽致。

再之后,他和杨林一起奉命去祝家庄打探情报,结果杨林失败被捉,他却出色的完成了侦查任务。

可知他除了悍勇之外,也是不乏精明精细。

然后他目睹杨林被捉却不去救,而是选择把情报带出给宋江,大局观也是不错的。

再再之后他孤身一人跳楼劫法场救卢俊义,明知是死却义无反顾,可知这人极有牺牲精神,行事也极为果断决绝。

(这与他不救杨林不同,不救杨林是因为任务还没完成,情报没送出去,且杨林被捉了不一定死;而劫法场救卢俊义是本职任务已经完成,燕青和杨雄已经回梁山送信了,而且如果石秀不出手下一刻卢俊义就会被砍头,所以他不顾一切的一个人就敢劫法场。)

之后石秀被抓上公堂,又睁圆怪眼,高声大骂梁中书,威胁宋江要带兵来打破城池,踏为平地,将梁中书砍做三截,竟然把梁中书给吓住了。

可知这石秀同时又是机警沉着,有急智的。

而且这石秀武力值也是不错,在林冲看来,石秀作为一个员工,可称得上智勇双全,各方面的能力都堪称完美。

不过可能是长期处于社会底层,被压迫太久,经历的苦难太多,石秀在为人处世方面,有些不大气,没有人情味,心太狠了些(挑拨杨雄杀妻杀丫鬟)。

但不管怎么说,石秀都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而且像他这样社会底层辛苦讨生活的人,对上梁山肯定是向往的,只要自己开口必然是会欣然同意的。

想到此处,林冲连忙向石秀拱手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壮士也!早闻拼命三郎大名,今日一见,心中甚慰!”

石秀一惊,没想到这个甚么将主竟也听过自己的名号,连忙受宠若惊的拱手回礼。

那边冯小二见两人竟在那里叙起交情来,把他晾在一边,心里焦躁起来,仗着围观的人多,却也不太怕林冲,又在那里哭闹起来。

“俺那可怜的兄弟……”

“好了,别嚎了!”

林冲看着他道:“死了的是你兄弟?”

“是俺亲兄弟,就是这拼命三郎这个外乡人杀了俺兄弟,现在这个将主和这拼命三郎却是相识的……”

这个时代最重乡土情,这冯小二特意强调外乡人三字,就是想说外乡人欺负本乡人。

果然,这些围观众人之前还有一些说冯家兄弟平日不做好事的,这时却一齐为冯小二撑腰助威起来。

林冲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和现场的痕迹,原来冯小四竟是后脑勺磕在一块磨刀石的尖角上死掉的。

他大喊一声道:“都别吵,我来问你,你说是石秀杀了你兄弟,可有证据?”

第四十章 小人就把这腔热血交予恩人了

“都别吵,我来问你,你说是石秀杀了你兄弟,可有证据?”

冯小二想也没想就道:“要甚么证据,大家都看到了!若不是这石秀跑来与我们厮打,俺兄弟怎么会跌倒,怎么会死?”

林冲道:“也就是说你兄弟是自己跌倒的了?并不是石秀把他打倒或是推倒的?”

冯小二狡辩道:“俺说了吗?俺说就是这石秀杀了俺兄弟!”

林冲又问石秀:“这冯小四可是你把他打倒或是推倒的?”

石秀大声道:“小人没有,小人当时正在与其他人厮打,这冯小四是自己跌倒的。”

杨林也在一旁道:“将主,我们都可以作证,石秀兄弟确实没有推他或是把他打到,是他自己跌倒的!”

冯小二道:“怎地不是这厮杀了俺兄弟,若不是他跑来与我们厮打,俺兄弟怎会跌倒,怎么会死?”

林冲心里已经了然了,这事已经说不清了。

可能是石秀一个十几个,前面的人被打飞往后一撞,将冯小四撞倒,好死不死的后脑勺磕在磨刀石的尖角上。

他大喝一声让周围人都安静下来,对冯小二道:“现在情况很清楚了,你的兄弟是在厮打中自己跌倒的,我的这些下属都可以作证!

你若是非要拉这拼命三郎石秀去见官,那就去见官吧。

不过,你信不信到了县衙大堂,只要本将军派人递上一份名帖,这位拼命三郎石秀保准甚么事也没有。

反倒你无故搅扰我的手下,还要打你板子!”

冯小二被骇得说不话来,其他之前主要就想问杨林多讹一点钱,等杨林他们走了,再来炮制石秀。

反正他还一个病得快死的叔父在镇子上,想跑都难,有的是办法对付他这个外乡人。

现在林冲一说去县衙见官,他立刻就虚了。

林冲见时机已到,和许贯忠对视一眼,然后慢悠悠的道:“不过我这人一向是慈悲为怀,你兄弟年纪轻轻就死了也是可怜。

这样,我送你三十两金子,这事就这么了了,你说可好?”

之前可能什么也得不到,还要挨打,这时峰回路转一下得了三十两金子,这冯小二哪里敢说不好。

当下这厮亦喜亦悲的接三十两蒜头金,和其他泼皮抬着弟弟的尸首走了,围观众人见没甚么事也各自散了。

石秀见林冲一下破费三十两金子,很是过意不去,面红耳赤的道:“多得这位将军替小人解了今日之祸,却又为小人坏了三十两蒜头金,实是有愧。”

“石兄弟侠义心肠,再者这事情也是因我们而起,区区俗物又何足挂齿。”

林冲却与许贯忠相视一笑,挽住石秀的手道:“不知石兄弟怎会流落在此?”

刚才听杨林还有众人议论说,原来石秀在这里却是帮肉铺老板杀猪卖肉的,林冲觉得奇怪,心说你不应该是打柴卖或者贩羊马卖么?

就听石秀黯然道:“既蒙恩人解救,当以实告。小人祖贯原是金陵建康府人氏,自小学得些枪棒在身,一生执意,路见不平,但要去相助,人都呼小人作拚命三郎。

只因随叔父来北地外乡贩羊马卖,不想行至半途叔父背上却突然长了个大毒疮,浑身发热,百药不能得治,用光了盘缠本钱亦不得好,只得流落在此替人杀猪卖肉勉强度日。”

林冲一怔,随即又了然。

是了,在原先的故事中,石秀就是随叔父来北地贩羊马卖,结果半途叔父亡故,看来这个大毒疮不久之后就会要了他叔父的命;

而且在原来的故事中,石秀结识杨雄之后,也是在杨雄家的资助下开了肉铺,石秀本来就是屠夫出身,在这里帮人杀猪卖肉也不稀奇。

林冲急切道:“原来如此,令叔父现今住在何处,可否带我去看。”

石秀闻言满脸喜色,忙向肉铺老板告了假,带着林冲等人就来到一处租住的民居,只见他叔父这时已经虚弱消瘦的快不成人形了。

掀开被子和盖着的衣物,却见脊背上一个巴掌大小的大毒疮,已经发黑了,一打开就有一阵恶臭传来。

林冲不太懂这个,倒是许贯忠文武全才,不但懂兵法谋略,琴棋书画,竟然连医术也懂,当下给他叔父检查了一下,号了一会脉。

三人来到屋外,只见许贯忠神色沉重道:“此疾为恶疮,若是一开始就遇到小可,或许还能有救,但现在毒已攻心,只怕是谁都治不好了。”

饶是石秀早有心理准备,一听这话还是忍不住的不停垂泪,林冲没想到他这么硬气的一条汉子,哭起来却是这么伤心欲绝,一时也是伤感不已。

正准备安慰他几句时,脑中却突然灵光一闪,连忙一拍脑袋,心说怎地把他给忘记了。

神医安道全!

这个安道全在水浒故事中可是如华佗在世,扁鹊重生,简直无所不能,神仙一样的人物啊!

在原先的故事中,宋江这厮背上不也是生了一个大毒疮,遍访名医都治不好,最后还是张顺把安道全请来这才治好。

之后安道全上了梁山,跟随梁山军南征北战,救活了不少好汉。

比如张清被一箭射中了咽喉,经过安道全救治调理,竟然没多久就全好了。

而之后征讨方腊时,就因为安道全被留在皇宫没有出征,于是很多梁山好汉就因因未能及时救治而纷纷死掉。

林冲连忙道:“石兄弟,你也是金陵建康府人氏,怎会不知建康府有个神医安道全?”

石秀道:“却是听过这个神医安道全名号,只是叔父患病以来,小人也曾请得大名府的几位神医前来医治,却全都不见效。

再者这神医安道全远在建康府,距此一千多里路,小人又没得盘缠,叔父又没人照顾,如何能请得来?”

原来这时神医安道全名声虽然有一些,但其实还不是很大,而且这时候遍地名医都称神医,所以石秀其实也不能确信安道全的医术就一定被北京大名府的神医医术高。

但林冲却是知道安道全本事的,当下他肯定道:“我以为以神医安道全的医术,只要他能来,你叔父的病就一定有救!”

石秀一下欣喜起来,他是个精细人,见林冲这么热心肯定,定然是要出手相助,这时他也不掩饰扭捏,只是眼巴巴一脸热切的看着林冲。

就听林冲道:“我这里有个计较,石兄弟你若放心,就让我把你叔父送到大名府去,请当地名医暂时医治调理,稳住病情。

然后我再派两名心腹手下与你作伴,你们三个带着一百两蒜条金,火速前往建康府去把那神医安道全请来,你看可好?”

石秀一听,激动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哪里会说不好,只见他一下朝林冲跪了下来。

“大恩不言谢,恩人对此待我,小人就把这腔热血交予恩人了!”

第四十一章 未来的水军大统领

“大恩不言谢,恩人如此待我,小人就把这腔热血交予恩人了!”

林冲连忙把他扶起来。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早闻石秀兄弟是最讲义气的好男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我也是喜欢的紧呢!

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碰到了,又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你不必感激,也不说把一腔热血交予我的话,我这也是向石兄弟一样,做了一个讲义气好汉子应当做的事情。

好了,救人要紧,切莫把这事当做负担!”

石秀越发哽咽感激了,他没想到林冲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因为你是讲义气的好汉子,所以我对你做这些都是应当的,不要把这事当做负担!

不但不遗余力的帮了自己,还最大限度的照顾了自己的自尊心,而且也不图自己报答,只是因为欣赏自己,喜欢自己!

从小父母双亡,只跟着叔父相依为命,四处流落,受尽了坎坷冷漠的石秀,一颗坚硬的心一下柔软起来。

他很想再次给林冲跪下,发誓必将效死以报,不过想到对方不喜欢这样还是忍住了,只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事不宜迟,当下林冲就让人简单做了一副担架,铺上厚厚的被褥,让人抬着石秀叔父石庆走。

石庆的意识这时也清醒了,听了石秀对他嘱咐的话,也是激动的不行,拉着林冲的手不住的说着感激的话,林冲只是温言劝他好生养病。

石庆又望向石秀道:“三郎啊,林将军对我们叔侄这般仁义,如此大恩,又如此爱你,你日后可要多多报答林将军才是啊!”

石秀连连点头,又好生嘱咐石庆一番,一行人出了双林镇,赶来与大部队汇合。

林冲让人将石庆安排在一辆马车上,再安排三个人专门照顾他,又让卞祥在前带队,孟康在后押队。

再命斥候在前方打探选一处宿营地,部队继续行军,林冲叫来武松和杨林,向大家互相介绍了,几人在路旁打马而行。

“二郎,杨兄弟,这次陪石秀兄弟南下建康府去请神医安道全我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武松见说笑着道:“将主放心,这事包在武二身上了。”

林冲虽与武松结拜,但在外人面前,武松还是称林冲为将主,林冲也喊他二郎。

林冲见他满不在乎,感觉有些大材小用的样子,也是笑着道:“二郎不要大意,我跟你讲,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现今官家失德,朝廷黑暗,大宋已是遍地盗匪,一路上更多是黑店……”

林冲把蒙汗药,人肉包子的事说了,又道:“还有那扬子江上,也到处都是水匪,你们若是上了他们的船,等船到江心时便来问你们是要吃板刀面,还是要吃馄饨?”

武松这时在江湖上到底还是个新人,没听说过扬子江上的事,不由好奇问道:“将主,甚么是吃板刀面?甚么又是吃馄饨?”

林冲笑道:“板刀面就是泼风也似快刀剁你一刀,然后扔水里去;吃混沌就是捆做一团扔水里淹死。”

武松不禁莞尔,道:“还有这样的事,这话倒是生动,将主我记下了,不到不得已不坐这些人的船,就是坐上了也会小心应付。”

想到武松和石秀都精细的人,林冲倒也不再担心,于是又道:“还有一件事要二郎替我去办。”

“甚么事情?”武松一下欣喜起来。

林冲看了一旁的杨林,石秀,许贯忠一眼,也不隐瞒,道;“是这样,等请得那神医安道全后,护送他们到了京西路,你便返身替我去一趟江州。”

武松觉得好奇,许贯忠也满是疑惑,就听林冲继续道:“你便去替我去寻几位好汉,头一个名字唤作混江龙李俊的,乃是庐州人氏专在扬子江中撑船艄公为生,暗地里却是贩私盐的。

他有两名副手,乃是兄弟两个,一个唤作出洞蛟童威,一个叫做翻江蜃童猛,你只在浔阳江北揭阳岭附近打探。”

武松点头表示记下了,林冲又道:“再一个也是兄弟两个,哥哥唤作船火儿张横,弟弟浪里白条张顺;

两人都在浔阳江做撑船艄公,暗地里做些私商,有时候也会请人吃板刀面或者馄饨。”

许贯忠不知道林冲是沾了穿越者的光,还以为林冲早早派人到江湖上去打探各地的人才,不由的惊奇和佩服起来。

“没想到将主身在北地,却将江南的事和人也知道这么清楚,小弟佩服!”

“这不算什么的,我这人就是喜欢留意江湖上的汉子。”

林冲打个哈哈道:“你去寻访时,若两兄弟在一起,你便一起相邀,若是两兄弟不在一起,你便到江州城卖鱼行去寻访弟弟张顺。”

武松郑重点头,林冲想了想,但心他可能请不到李俊他们,又在武松耳边轻声嘱咐一番,许给李俊一个水军都虞候的位置……

武松不由的道:“大哥你怎地如此器重这个混江龙李俊?”

林冲笑道:“兄弟你不知道,这个李俊可是个了不得的人才,天生的领袖才能,由他统帅水军再好不过了。”

林冲自然有他的考虑。如果是单纯自保,有阮氏三雄操练水军也就足够了,不过若是要带领水军外出征战,阮氏三雄的能力就稍显欠缺了。

这并不是说因为在原先的故事中,水军统领中李俊就是梁山水军大统领,而是说相比其他水军头领,李俊的综合实力都要远胜其他人。

首先是李俊的职业就要比其他人强,他实际是个贩私盐的盐枭,要知道贩私盐在唐宋可是有点像后世的贩·军·火,贩·白·粉,都是官府严厉打击的,能做这一行的胆略和见识自然都不会差。

其次就是李俊的文化(认识字,三阮和张横都是文盲),人脉关系(走的地方多,认识的朋友多),还有长远的眼光(主动结交宋江,之后又急流勇退),这些都远远胜过三阮和张顺两兄弟。

但最让林冲看重的还是他的性格和心机,天生的的大哥气质和领导才能就不说了,单说他的心机。

揭阳岭上和浔阳江李俊自导自演两次救下宋江,最后还故意把宋江带到穆氏兄弟面前,再次扮演一次宋江救命恩人的角色,就是要在当地其他好汉面前抬高身价,树立威信,以确定自己的领导地位。

再加上他在之后南征北战中的出色表现,可以说,在原先的水浒故事中,梁山的所谓一百零八好汉,真正让林冲佩服且欣赏的也就差不多五六人,李俊便是其中之一。

林冲的话很让人惊讶,不过虽是吃惊,大家却没有多少怀疑,只是对这个李俊越发好奇起来。

第四十二章 打土豪分田地

武松三人骑着六匹好马乘着天色未黑赶忙走了,毕竟救人如救火啊。

许贯忠他出来久了,还得在天黑前赶回家免得母亲担心。

林冲连忙将让人牵来一匹好马送给他,又在马上放了二十两蒜条金和一包碎银子,坚持要送他一程。

许贯忠见这么多金银,却哪里肯收,林冲便道:“本来应当亲自去拜见令堂的,无奈军中事多,还请先生多见谅啊,这点薄礼就当是赔罪了!

还有这二十两金子,却不单单是给你的,这是梁山军的规矩,每个新上的人才都有二十两金子的安家费。

再根据职务不同,每人还能分到一栋带院子的小别墅或者一套房子,先生上山之后,正好可以与我做邻居……”

许贯忠惊奇不已,这才收了,不免好奇问道:“军主这么高的待遇,又不许梁山军打家劫舍,单靠做生意能为维持吗?”

林冲把许贯忠看做是梁山军首席或者次席大军师,自然不会对他有隐瞒,就把梁山军目前的存款,财政情况介绍了一遍:“依我估算,光是现在梁山上的钱就足够我们发展个三四年了。

到时候梁山上的各种工坊运作起来,钱就更不成问题了,关键还是要有门路,要把这些东西卖出去,卖上高价才行。

只要门路够,别说养五万军队,就是养十万,二十万军队我觉得也是不成问题。”

许贯忠道:“所以你才这么看重浔阳江上卖私盐的混江龙李俊?”

“这只是一个层面,重要的还是这个李俊确实有能力,梁山军的水军大统领非他莫属!”

林冲点点头,想了想又对许贯忠道:“先生有个事情,在梁山上时,我就与吕将还有闻先生他们商议,一时都下不定决心,想听听你的意见。”

许贯忠肃然道:“愿闻其详。”

林冲道:“是这样,梁山军主要兵源是以穷苦百姓,农夫,河工为主,我的意思是等梁山军壮大一些,第一批新兵训练出来后,要给梁山泊周围四五个州所有地主豪强定个规矩。”

许贯忠心中一凛,道:“甚么规矩?”

“就是但凡有平日作恶多端,欺压乡民的恶霸地主,我们便带兵过去借粮,若是有极少数罪大恶极的,比如逼死众多人命的,就直接打杀了。

然后我们再将这些恶霸地主的粮食分给周围的穷苦农夫庄户,并进行宣传,吸引这些穷苦农夫加入梁山军。

等再我们再强大一些,给梁山泊方圆两三百里所有州县的地主豪强定个规矩,租子不能超过三成半。

若有违抗,我们就带兵打过去,这就是我们梁山军的替天行道,制定规则,并且一强横的武力推行我们的规则。”

许贯忠的脸色一下大变起来,皱眉想了许久,最后却摇摇头道:“想法是很好,可就是太过激进,太过激进了啊!”

激进吗?林冲觉得自己很温和啊?

三成半的租子在林冲想来,已经很高了!

可是在林冲亲自去问过来梁山军的新兵,还有三阮,縻貹,卞祥等人,结果得知在这个时候的大宋,不管是京东,还是京西荆湖,还是河北道,大多数的地租竟然是五成或者六成。

也就是说,佃户张小毛向地主租种了十亩田地,假如张小毛家里自己有牛,然后每收获一石粮食就要交五斗给地主,这就是五成的地租。

假使张小毛家穷得连一头牛都没有,只能借用地主家的牛,然后收获一石粮食就要上交六斗给地主,这就是六成的地租。

林冲觉得这压迫简直要突破天际了,太不公平了!

可这就是北宋末年的普通的地租,也叫私租,就是租种私人地主的土地;除此还有一个官租,官租的租率国家规定是要“减租二分”。

也就是说假使张小毛家租种的官府的公田,如果自己有牛,只只要交三成的租子。

但这并不是说官租就好!

而是因为官租在交纳的过程中会有种种额外花费,如拣、掐、库、称每个环节都是关口,都会受到税吏公差的刁难,需要打点,最后要交的反而更多。

也正因为如此,大多数佃户反倒更情愿租种地主的田地,因为地主还要多少讲点乡土情,不怎么会刁难佃户,否则就都去租别的地主的田了,但官府的胥吏却没有这些顾忌,往往更狠。

不过不管怎么说,林冲都觉得对这些佃户压迫太重了!

若是自己真能给京东道制定这么一个规矩,自家有牛最多交三成租子,没牛最多交三成半,那附近一百多万佃户对梁山军还不感激涕零,踊跃参军啊。

不过闻焕章却表示很担忧,现在许贯忠也说太激进了。

“军主,你这样做,虽是会得到所有穷苦佃户的用户,却也触动地主豪强最根本的利益,他们岂能不与我们拼命?”

许贯忠有些激动地道:“这天下是士大夫的天下啊,士大夫则大多都是地主!

军主你可曾想过范文正公的庆历新政和王荆公的变法?这还只是稍稍触动了一点他们的利益,最后引发他们强烈的反弹!

军主你如果这样做,那就是与天下士大夫为敌,各地地主豪强也会与我梁山军不共戴天啊!”

林冲笑笑,他知道这条路其实是走得通的,但他现在却没办法拿后面的例子来反驳,于是就道:“可是那又如何?只要我们梁山军足够强,他们最后也只能遵从。

况且我也不是一味的要损害这些士大夫,地主豪强的利益,我还能给他们带来许多的好处!”

许贯忠疑惑道:“甚么好处?”

林冲笑着道:“先生可能不知,我那位海外的朋友,无意中在外海发现一座宝岛,不但带来了许多诸如琉璃宝镜的宝物,还带来一些新作物的种子,可增产粮食一倍甚至更多!”

许贯忠的眼睛一下瞪了起来,那边林冲却还在继续说道:“再者我梁山军还可以帮他们剿灭附近盗匪,带着他们一起经商,一起开办各种工坊。

只要愿意合作的,绝对不会让他们吃亏,但若是一定要对抗的,我林冲也不忌惮带兵过去灭他们满门……”

第四十三章 平地起风云(求各种支持啊!)

相送十里之后,看着红日西坠,天色已暮,两人这才拱手而别。

许贯忠见林冲如此器重与他,不但给他刘备军中诸葛亮庞统一样的地位,而且见面第一天就以机密决策之事想询,胸中也是一股热流涌动。

古时文人都讲究个士为知己者死,想他文武全才,满腹韬略到最后却只能隐居深山,而林冲却如此待他以诚,心中自是感激。

只见他翻身下马,长躬到地道:“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军主且等我一段时日,来日必邀二三相识好友,同投麾下,共襄大业!”

林冲觉得好奇,心说你的好友不就是燕青么,之前要把石庆送到大名府去医治,你就跟我说过的啊?

不过转念又想,许贯忠曾游遍大宋的名山大川,还曾到契丹,党项诸地做过考察,沿途肯定少不了结交朋友。

看来他只说二三相识好友,这还是本着宜精不宜多的原则,还有就是太谦虚了。

林冲连忙把他扶起,喜不自胜的问有些谁,许贯忠却只是不说。

林冲很无奈,心说我的大军师诶,你可是太过谦虚谨慎了,没把握的话从来都不说。

“先生可是要亲自去请?那令堂大人岂不是没人照顾,不如此次就随我们一齐上梁山可好?”

许贯忠苦笑道:“军主不知,家母为人颇为方正……待小可细细向家母解释……”

林冲一听就明白了,不免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的人,正统观念实在太强了啊。

所以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宋江这厮哪怕坐拥十万大军却还是一心想要招安,这固然有宋江是个官迷的原因,但更重要的还是因为这个正统观念。

还有在这个时空中,一开始的武松不肯上山,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认为大宋就是再差再黑暗,也占据了正统,而梁山就是再好,也难逃一个匪字。

只有阮氏三雄,石秀,时迁这种社会最底层,日子过得艰难困苦,同时又没有上升通道的人,这才会毫不犹豫,甚至主动的想要上梁山。

不过正因如此,林冲就越是觉得自己团结争取这些被压迫的快要生活不下去的底层穷苦百姓,就越是正确。

不过梁山军,发展壮大,打败朝廷官军容易,想要改变大家心中这种观念,和赵宋朝廷争夺天下人心却是有些任重道远了。

林冲倒是有些希望女真人快点打过来了,相信那时候赵宋朝廷的表现,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拜别许贯忠后,林冲快马赶回宿营地,第二日一大早命梅嘉生带着原来邓飞孟康手下两名心腹护送着石庆前往大名府求医不提。

林冲继续领兵赶路,早点把这三千人带回梁山泊才是。

如此又行了两日时间,队伍已经出了河北道,到了京东西路地界。

这天难得一个好天气,一直刮着的朔风也停了,大太阳也出来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马上就要回梁山,林冲心情也是相当不错,骑在马上与众人有说有笑。

“这都到了京东的郓州阳谷县地界了,军主,俺们到底要去哪啊?”

说话的正是卞祥的副将之一鱼得源,这么些天接触观察下来,他和卞祥等人算是彻底对林冲服气了。

首先武艺自不必说,一个回合将自己的大哥巨灵神卞祥扯下马来,但最让他们佩服的还是“林豹”统兵的本事。

这才是一支令行禁止,进退自如真正的军队啊,自己之前山寨里的军马与这支队伍比起来,简直就如同儿戏一般!

几人也都觉得,既然“林豹”肯接纳他们,跟着“林豹”这个有本事的混确实比原来有前途。

况且连卞祥也彻底心悦诚服了,他们自然是更不用说了。

眼见就要到达目的地,林冲这时也不再瞒他们:“不瞒众位兄弟,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在前头不远,乃是郓州,济州管下一个水乡,名曰八百里梁山水泊,我们的大本营就在那里。”

林冲简单将梁山泊的地形介绍了一下,几人闻言都是大赞,就听安士隆道:“军主果真深谋远虑,选了这么一处好地方,有这八百里水泊做屏障,官军怎能奈何得我们?”

“官军算个甚鸟!”

卞祥另一副将吉文炳一脸不屑的道:“俺们在莫州时就专打官军,这些厮鸟几次前来攻打,哪次不是被俺们杀得丢盔弃甲!”

鱼得源道:“依俺看,军主这是要大弄哩,所以才对严令要对百姓秋毫无犯,又打出替天行道的旗号!

只是那无道昏君还有那些欺压良善的狗官,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俺们会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竖起反旗!”

梁山距离东京汴梁的直线距离也就三百多里,若是以轻骑快进也就不到两天的时间,确实可以说就在眼皮底下。

众人闻言都是点头,有吉文炳起头,大家都说起大宋官军的腐化和草包起来,一时都是笑声不断。

林冲也时不时插两句嘴,心里却不禁涌出些感慨来。

按说河北道临近辽国前线,军队素质哪怕比不上百战西军,也应该比内地的军队强一些才对,可结果却是一样的差劲。

军队骄惰,战备松弛,空饷严重,从来不训练,也从不不点视……

难怪颇有帅才,曾经一度压着西夏打的童贯伐辽会一败再败,难怪女真打来童贯会立刻弃城而逃,原因就是河北的边军太烂了啊。

正感慨间,忽听一名斥候飞马跑来,大声禀报道:“军主,不好了,前日派去送信的尉迟斌回来了!”

林冲心中一凛,尉迟斌是当初自己汴梁的一百个学员之一,前日派他和另一人前往梁山送信,让吕将和阮氏三雄派人到梁山新开的北山酒店迎接自己。

怎么现在就回来了?而且听这斥候的语气,好像还出了大事一样。

没等多久,尉迟斌就在另一名斥候的护送下来到林冲面前,连人带马已经是一身血迹。

“军主,属下无能,没能把信送到,方小山也被人给捉走了……”

林冲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连忙将他扶下马来,检查了一下伤势,见已简单的包扎过了,并无大碍,这才问道:“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第四十四章 一山难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尉迟斌平复了一下胸中的怒火,努力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那日我们两个来到一处地方,只见前面远远一座高山,山前一座占地颇广的山岗。

这山岗却处处透着古怪,道路曲折多杂,四下里弯环相似,而且树木丛密,难认路头。

我与方小山在这里饶了半天,来到一处客店,打听蓼儿洼梁山泊怎么走,却不消那厮们突然暴起要捉我们,说是要将我们拿了去请赏。

最后我们两个逃了出来,慌忙之间却走错了路径,方小山被绊马索绊倒,吃他们捉了去……”

“直娘贼!这伙鸟人怎敢这么欺负人!军主,俺们这便点齐人马踏平了这个鸟庄子!”

“这狗贼无理!欺人太甚……”

众人一听都火了,想他们之前在河北道也都是横着走的人物,从来只听说过山寨打家劫舍,却没听说过村坊敢如此嚣张无理的,一个个都要即刻点起兵马杀过去救人报仇。

林冲的脸色却一下沉了下去,心里更是如波涛起伏。

卧槽,独龙岗,祝家庄!自己怎么忘记这一处地方了?

尼玛,这还真是前世定下的宿敌,在原先的水浒故事中,梁山泊与祝家庄就打生打死,怎地在这个时空里,又莫名其妙杠上了?

在原先的故事中,是因为梁山势大,祝家庄害怕梁山贼人到他们这借粮,因此十二万分的防备。

偏巧杨雄,石秀,时迁三个要投奔梁山,途径祝家庄偷鸡被发现,打了起来,然后时迁被抓。

之后杨雄,石秀向祝家庄的同盟李家庄的扑天雕李应求救,祝家庄不答应反倒把李应射伤,两人只好上梁山求救。

宋江正好刚上山不久,于是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主动请缨带兵下山攻打祝家庄。

此战之后,不但梁山得了许多钱粮,势力一下大涨,宋江也彻底巩固了在梁山的老二地位,并开始逐渐架空晁盖……。

可是在现在这个时空,自己没招他们,也没惹他们啊!

自己下山之前也交代过,梁山军现在还在蛰伏阶段,半年之内都不得出兵,只是抓紧时间收人,然后训练。

按说不应该与祝家庄发生矛盾啊?

“都别吵!”

林冲制止了他们的吵闹,开始传令:“命全军停止前进,就地安营扎寨,再命各营指挥使,副指挥使都到我这里来议事!”

传令兵传下命去,队伍很快停了下来,林冲又对一名斥候和安士隆道:“你们两个带上我的亲笔信,跑一趟梁山北山酒店。”

安士隆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心说自己之前好歹也是一寨之主,虽说是你的手下败将,而且自己的手下被你们杀得不到一百了。

但你也不能拿我当小卒子使啊,派我去送信跑腿,这不是大材小用么?

林冲看出了心思,于是道:“安兄弟,你可别小瞧了这次任务,我正是看你机灵,这才派你来做这个任务。”

安士隆神色欢喜起来,然而心中却还是大大的不以为然,却听林冲又道:“你们知道甚么,前面这个独龙岗方圆三十多里,一共有三个村坊。

其中中间这个庄子便叫做祝家庄,只这一个庄子,就有一二万人家,都快抵得上寻常一个县城的人口了。

更别说祝家庄西边还有个扈家庄,东边有个李家庄,这三个庄子是一个结盟的关系。

三个庄子加一起两万户人口只多不少,就是每户出一人,也能凑齐两万人马,只凭这一点,你们还敢小觑他们吗?”

这时各营的临时指挥使,副指挥使街道军令都过来了,林冲又将前面的事简单说了一遍,众人听得都是心惊不已。

就听林冲继续介绍道:“三个庄子中,惟有祝家庄最大,实力也最强,为头家长唤做祝朝奉,有三个儿子,名为祝氏三杰……又有一个教师,唤做铁棒栾廷玉……

西边那个扈家庄,有一个女儿最是英雄,名唤一丈青扈三娘,使两口日月双刀……东边李家庄家主扑天雕李应……这三村结下生死誓愿……

除此外这独龙岗的道路还尽是盘陀路,容易入得来,只是出不去……”

众人听得惊骇不已,没想到小小一个独龙岗祝家庄,竟有如此的实力,自己这边只有两千青壮新兵,一千新败喽啰,又是客场作战,还真讨不了好去。

就听一阵惊叹咋舌的声音当中,河北巨汉卞祥不解的道:“没道理啊,俺们梁山又不曾招惹他们。”

林冲这时反倒一下想通了,笑着道:“这有甚么,当初我不是也没招惹你们么?你们不是也来打我?”

大家也笑了起来,就听林冲继续道:“或许是我走之后,梁山大量收人被他们打探到了吧?

这祝家庄其实就是一家族式黑帮豪强,用武力兼并其他小村庄,欺压百姓佃户,又做些私商买卖。

如此几十年经营下来,积累的财富起码有几十万贯甚至更多,这么多钱,自然害怕有人来打他们的主意了。”

众人许多都还是强盗思想,一听祝家庄有这么多钱财,眼睛都亮了,就听林冲继续道:“恰逢我梁山军这时大量收人,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

换做你们是那祝朝奉,肯定也会担心梁山壮大了会来找他借粮,打劫他的村坊啊。”

卞祥点头道:“确实如此,可是军主,现在我们要怎么做?前头就是独龙岗,我们是打还是不打?”

林冲早就想好了,在半年之内,在这些新兵训练出来之前,他是真不想在梁山泊附近动刀兵,更不想打祝家庄。

因为一打这动静实在太大了,难免会惊动官府,到时候官府再派兵来围剿,一来二去,说不定就能发现自己没去海外,而是就藏身在梁山泊。

到时候赵佶,高俅不顾一切的派遣大军来攻,梁山想要发展壮大就有些难了。

可是被欺负到头上了也不能不反击不是?否则士气还要不要了,再者梁山军还想继续收人呢!

于是林冲笑笑,大声道:“打,自然是要打,但现在仅凭我们这点人,还没办法打破这祝家庄,我的意思是,先想办法把人给救出来!”

卞祥有些糊涂了,问道:“不打破这祝家庄,如何能把人救出来呢?”

林冲道:“这就是我把你们叫过来要商议的事情了,大家都说说,看有甚么好办法,若是都没想出好办法,我这里倒是有个笨办法可以试一试。”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这时林冲也写好了信,交给安士隆道:“你们两个这便出发吧,不过一定要记住不要从前面的独龙岗经过,情愿多绕点路……”

第四十五章 玉雪肌肤,芙蓉模样

众人议论了半天。

有说派人去谈判的;也有说绕路过去,集合梁山大军再做计较的。

最靠谱的是说假扮官军搞突袭,只要擒住祝氏三杰一人,就可以逼他们换人。

不过最后林冲都没有采纳,他选择了堂堂正正带兵前去要人。

这就是林冲说的笨办法。

众人一下有些绝倒,心说这个办法确实是够笨的。

“诶……军主,这能行吗?你不是说那祝家庄至少有两万人马,虽说是民兵,却也不能小觑么?”

吉文炳有些急了,心里不由的暗想,你叫我们不能小觑这个祝家庄,自己却这般小觑他,是个甚么道理?

鱼得源也道:“是啊,军主你不是说祝家三杰武艺都很不凡,还有那个教师甚么铁棒栾廷玉,有万夫不当之勇么?

而且他们那里道路曲折多杂,尽是盘陀路,而且庄子防御工事盖得完整,我们这点人如何打得破?”

林冲笑了笑,转头问卞祥道:“卞兄弟以为如何?”

卞祥是个喜欢暗中观察的,他发现林冲好像一早就胸有成竹的样子,而且想到之前更是非常清楚就全歼了他带领的山寨联军。

于是他挠了挠头,道:“我听军主的。”

林冲很高兴,呵呵笑道:“我是说过不能小觑这祝家庄,而且我也没想靠我们这点人就打破祝家庄。

你们别忘了,我们的目的就只是要人而已。其实真论起来,有我与卞兄弟两人就足够了。”

林冲想好了,其实别看原先水浒故事中宋江动不动领着几千兵马又是打祝家庄,又是打高唐州,又是打曾头市……好不热闹。

但其实在林冲看来这些大多都不能算是行军打仗,只能算黑帮厮拼械斗。

因为交战的双方从来都不是两军对垒,军阵交锋,而都是靠的斗将。

一般都是双方武将单挑,哪边武将厉害,然后手一挥,后面喽啰一冲,就算是打赢了,简直跟闹着玩一样。

更好笑的还是李逵这个没怎么学过武艺,只有一身蛮力的,竟然一个人两把斧子就能杀散扈家庄几百上千庄客,杀光扈家庄一门老幼。

由此可知这些士卒,喽啰,庄客的战斗力有多渣。

而军阵则不同,假如让林冲来训练扈家庄的庄客,只消有二十多人,布个有弓箭,有长枪,有刀盾手的密集军阵,包管李逵这厮冲过来就被射成刺猬,全身扎几十个窟窿。

林冲觉得,自己带着卞祥,再带十几个骑术和身手好一点的手下去就足够了。

说干就干,商议完毕,林冲开始安排人严守营寨,四周设置安排好岗哨斥候,然后就带着卞祥,吉文炳,还有十五名骑士往前方独龙岗而去。

林冲安营扎寨的地方,距离独龙岗也就三十多里距离,不到一个时辰,早望见一座高山,再往不疾不徐慢行两三里,来到一座大大的山岗面前。

“都下马休息一下,松一松马肚带,给马喂点水和精料,自己也吃点干粮吧。”

众人听令都下得马来,一面休息一面瞻看前方地形道路。

只见前方高山脚下的山岗上,果然卧着一个大大的庄子,庄子前面一片大大的树林,正好可以做庄子的屏障。

一条大道直通林间,修得也算是齐整宽敞,只是一点却与别处不同,那就是故意修的弯弯曲曲,左拐右拐,林间又多有小路岔路。

“果然是道路曲折多杂,想必进了这林子以后,就尽是盘陀路了。”

“无妨的,等下我们进去时,就只依着脚印,马蹄,车辙多的大路走就行。”

林冲笑着道,他自然是知道这盘陀路的秘密的,只是现在还没有必要说出来。

“想他这盘陀路,只是在敌人来攻时把旧路一堵,敌人就只能在盘陀路里绕圈,然后走进死路里……”

正说着,就听见前方偏西方向传来一阵的马蹄声,林冲侧耳倾听片刻,马匹数量还不少,约摸至少有二三十骑。

众人立刻警惕起来,纷纷放好干粮水囊,重新扎紧马肚带,检查鞍具装备。

不消片刻,众人准备停当重新跨上战马时,就见前面林边大路转出二三十骑,当先却是拥着一名身穿红衣红袍的女将。

林冲眉头一挑,心说祝家庄的西边而来,又是一名女将,莫非就是一丈青扈三娘?

“走,跟上去看看。”

十八骑快马追了上去,那边红衣女将连同三十骑见后面有人追赶,也放慢了速度,等在路边。

林冲在马上拱手道:“在下东京侍卫亲军司,龙卫军第七军马军都虞候林豹,敢问诸位,前方可是独龙岗祝家庄?”

三十一骑一下听傻了都,虽说这里离东京也不算太远,可到底是乡下地方,哪里听说过这么高阶的武官,而且还是官家的侍卫亲军都虞候。

只见那三十骑愣了一会,然后一下散开,拥出当中那名红衣红袍的女将来。

林冲抬眼去看时,只见端的是个身形高挑纤长绝色美人,一张粉光致致、光洁妩媚的鹅蛋脸,一双柳叶眉又黑又浓,一双亮晶晶的明眸眼波流转,显得既是妩媚多情,又是英气勃发。

堪称绝色啊,而且这皮肤也太好了吧,白得都有些晃眼了……

林冲不由眼前一亮,说起来张贞娘已经算是很漂亮很漂亮了,但跟眼前这个女人,却是完全不同。

实在林冲还从没见过这种既妩媚妖娆的让人心疼,同时又满是英气,英姿飒爽,将两种气质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的女人。

这就是扈三娘?

不知为何,林冲心中竟莫名有那么一丝伤感和愤怒。

那女子见林冲这么盯着她看,不由的有些生气,柳眉刚要倒竖,但随即见到林冲眼中并未流露出半点邪念,只是单纯欣赏而已。

且看他样子已经年过六旬,又是京城来的高阶武官,脸色的怒气顿时就消散了,在马上还礼道:“前面正是独龙岗祝家庄,不知太尉(注1)欲往祝家庄何事?”

卞祥等人也有些呆住了,一是没想到军主这瞎话真是张口就来啊,第二也是被这女子惊艳到了。

这时见女子动问,十七骑也都忍住笑将目光望向了林冲,看他还能说出甚么瞎话来。

就见林冲从怀中掏出一个铜质腰牌,扔给那女子道:“事关机密,我等微服查访,却还不能对小娘子说,想必小娘子就是这祝家庄的人,可否前头带路?”

女子看了一眼铜牌,也不懂,又扔了回来,道:“太尉误会了,我不是祝家庄的,我乃是祝家庄西边扈家庄扈老太公的三女儿扈三娘,太尉要去祝家庄,请随我来。”

一般来说,女子对男人说话都是自称奴或者奴奴的,扈三娘却像个男人自称我,这就是她的潜意识里把自己当个男人啊。

林冲的眼睛不由再次亮了起来,果然是江湖儿女,有性格啊。

PS:注1,这里的太尉不是真的说太尉,而是宋人的称呼习惯。

比如郑屠一个杀猪的,别人却喊他郑大官人;西门庆一个开药店,也叫西门大官人,其实他们都没有当官。

再如相公,本意是宰相,但在宋朝,妻子却可以称呼丈夫相公;知县,知州,知府,经略使等等,比他地位低的也都喊他们相公。

同理,林豹说自己侍卫亲军都虞候,扈三娘也就按着这种习惯喊太尉了。

第四十六章 海外贸易

有扈三娘带路,林冲等人自然不必担心会走错路。

乘着这个机会,林冲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这扈三娘说着话。

“早就听闻祝家庄,扈家庄,李家庄,三家结下生死联盟,共同守着独龙岗这一大片地方,现今却发展越来越壮大了。”

“都是爹爹和大哥,还有祝家家主,李大官人经营有方……”扈三娘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有些莫名其妙。

“依某看,你们这三个庄子,除了佃田收租之外,也经营了不少其他买卖吧?”

扈三娘道:“也就是一些小作坊,生产些日用百货,针头线脑,加上村酿卖酒,贩丝,再有就是开着几个打铁作坊,做些农具,防身兵器等。”

大宋商业发达,就是一般的小村庄,小家族都经营许多家族式工坊或者买卖,因此扈三娘对这些倒不讳言。

林冲点点头,又问:“想必不止这些吧,你们能有这么大的产业,想必常做许多私商买卖罢?此处距离海边也不算远,想必你们也做一些海外的买卖罢?”

扈三娘脸色一下有些凝重起来,不明白这个林豹为甚么要问这些问题。

虽说大宋遍地私商已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公开的秘密,但毕竟私商违法,对方又是东京城来的高级武官,这叫她如何回话呢?

林冲不由笑道:“你放心,某不是来查你们的,实话告诉你把,某这次前来拜访祝家庄,却是为了向祝朝奉打听一些海外生意上的事情。”

扈三娘这才微微放心下来,道:“其实家中的生意和产业都是爹爹和大哥在经营,小女子在家却是甚么也不懂,每日只知舞枪弄棒,练习武艺。

太尉有这方面的问题等下到了祝家庄可以亲自向祝家家主询问。若是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也可以由小女子向爹爹和大哥转达。”

扈三娘自然是说了假话的,她虽然不管生意上的事,但其实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自己家里,包括祝家庄,李家庄其实都不但在做私商,而且也确实都在海外的买******如将大宋的丝绢,瓷器,茶叶等紧俏货卖给辽国,高丽,还有倭国;再将这些地方的好东西,比如珠宝,骏马,人参,倭扇,铜,硫磺等贩运到大宋来,从中谋取暴利。

但这其中,最赚钱的还是贩卖私盐,饶是扈三娘不管家里的买卖,却也知道辽国的盐价还不到大宋普遍盐价的不到一成,这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

但依据宋律,贩卖私盐或者私茶超过二十斤者,就要处以死刑。

所以,自己家卖私盐,这种话自然是不能当着这个东京来的大官说的。

林冲笑了,他知道扈三娘还在防备自己,也知道这三个庄子肯定经营了很多海外的生意。

只是扈三娘不知道的是,其实林冲倒很想扈家庄,李家庄合作。

这些生意太暴利了,自己若是能借助这两家的海外门路,开展海外贸易和走·私,再加上自己独一无二的商品优势,那赚到的钱还不海了去!

想了想,林冲做个样子,伸手往马鞍一边的袋子里一掏,手上拿出一块香皂和一套牙膏牙刷来,递给扈三娘道:“小娘子可见过这三样东西?”

扈三娘伸手接过,然后欣喜道:“这个香皂我知道,上个月大哥一位朋友从东京来,就带了这三样礼物,听说只有东京城的四海百货店才有卖,这三样东西都很好用呢!”

见她欣喜的笑容,林冲不由看得目光一凝,不由笑着道:“难得小娘子喜欢,这三样小玩意就送给小娘子吧!”

扈三娘却一下把东西又递还回来:“我不要,萍水相逢哪有收人礼物的道理?”

她一脸坚决,林冲也只得又把东西放了回去,脸上却没有多少难堪,依旧一脸笑意道:“小娘子说的没错,这些东西只有四海百货店有卖,除此之外还有白砂糖,冰糖,味精等。

你可能不知道,这些东西在东京城卖得有多好,有多赚钱!

其实某这次来独龙岗,就是想借助独龙岗祝家,扈家,李家在海外的门路,一起经营这些海外的好东西。”

扈三娘,连同林冲身后卞祥等人已经完全挺愣了,好半饷扈三娘才声音都有些哆嗦道:“太尉你是说,你有这些好东西的货源?”

林冲想了想道:“没有,不过听说这些好东西都是来自海外,所以某就想借助你们三家的海外门路,看能否打探到这些东西的来历,然后我们再一起经营这些好东西。”

扈三娘这时已经完全听懵了,因为她停大哥扈成说,辽国,高丽,倭国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就算这些东西是来自海外,那也不是来自这些地方,而是来自南边的大食国或者其他国家。

但山东这一片出海做贸易的,走的都是北面这条线,这个甚么林豹要打听这些东西来历,也应该去两浙路,江南东路,福建路,广南路打探啊?怎地会找到祝家庄来?

扈三娘觉得奇怪极了,太过莫名其妙。

好在这个时候,一行人已经来到祝家庄面前,林冲勒马看时,这哪里是个村庄,这分明就是一座小县城嘛。

只见这座祝家庄正建在山岗上,外围是两丈的顽石垒砌的城墙,城墙上门楼,女墙,岗楼应有尽有,四周还盖着窝铺,直接就可以在城墙上住人。

城墙外面四下是一片开阔地,一条大溪正好绕着转了一圈,等于是天然的护城河,这一切都不比那座县城的防御力差啊,更别说前面还有一大片林子的迷魂阵。

难怪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宋江这厮连续打了两次都没打下来,最后还是靠得内奸从内部突破,这才攻破了祝家庄。

作为祝彪的未婚妻,扈三娘一到,城楼上和城门口值守的庄客民兵自然是认得,连忙大声招呼着就把扈三娘往里面引。

扈三娘打马正王吊桥上走呢,吉文炳等人一下就急了,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这个漂亮的小娘子就是祝彪的未婚妻,一个个连忙使眼色让林冲把这扈三娘扣下来,正好可以问祝家庄要人。

但林冲却不为所动,笑话,挟持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就听他大叫起来:

第四十七章 可是铁了心要和我梁山作对?

只听林冲吐气扬声,大声喊道:“祝家三子,快快出来答话!”

刚进庄的扈三娘一听都愣住了,连忙不解的回头望过来。

“扈三娘子,这人谁啊?”

扈三娘一脸狐疑的道:“却是古怪,这人自称是甚么东京侍卫亲军司,龙卫军第七军马军都虞候林豹,此次前来祝家庄却是要拜访祝老太公,不知怎地却像是来兴师问罪?”

这时林冲见她望过来,也是微微一笑道:“扈家娘子,我实不是甚么龙卫军都虞候,之前多有隐瞒,还请恕罪!”

扈三娘大声道:“你既不是龙卫军都虞候,那又是谁,来祝家庄却是何事?”

林冲道:“此事与你无关,但叫祝家三子出来答话!”

两名庄客急忙跑进去报信不提,却说这边吉文炳忍不住问道:“军主,刚才为何不乘势将那小娘子挟持了啊,倒省了许多的事!”

虽说对“林豹”还有卞祥的武艺有足够的信心,但沿路以来,祝家庄给他们的震撼实在太大了些。

要知道沿途靠近祝家庄城墙附近可是还有好多村坊民居,家家户户门口屋檐下都有个兵器架子,插着无数的朴刀和长矛;祝家庄的城墙上更是刀枪如林,弓弩众多。

所以,自己这十八骑现在就等于陷入万军的包围圈中了。

饶是他在河北当了一年多强盗,也跟官军打过几仗,见到祝家庄这个阵仗,也不由的心中发毛,巴不得早点离开才好。

林冲回头看了众人一眼,笑着道:“害怕了?相信我,我既然带自己进来了,自然会安然无恙的带你们出去。”

“不怕……有军主在,俺们怕甚么!”

几人口不应心的说道,林冲笑了笑,也懒得再多说什么,胆量是锻炼出来的,说了也没用;

再者这是他们对自己没信心,等打完之后,他们自然会转变这个观念的。

不多时,就见庄门大开,拥出五六十名骑士来,过了吊桥。

当先四名骑士骑着四匹腿长腰窄,肩高及人的北地宝马,身穿一身精致皮甲,腰悬宝刀和箭壶,手执纯钢刀与枪,不问可知,这四人应该就是祝家三子外加他们教师,铁棒栾廷玉了。

就见当先一骑似火炭赤的马上,看上去最年轻,也最骁勇的那名骑士越众而出,手中长枪一指林冲,大声道:“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林冲笑了一声,马上拱手道:“对面可是祝家第三子祝彪?”

“正是你爷爷我,你是何人?”

果然年轻人就是冲啊,祝家在独龙岗方圆三十多里称王称霸,土皇帝一样,这祝彪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林冲笑道:“你这厮无礼?捉了我的人,却来问我是谁。我来问你,我梁山泊与你祝家庄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故无端把我的人捉了,是何道理?”

祝彪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呢,这时一听顿时就乐了,见对面只有十八骑,不由大笑起来:“哈哈……老子正要带人去填平水洼把你们这群反贼都捉了,却不想竟自己跑来送死!”

他一说完,身后祝龙祝虎,连带几十骑心腹庄客也都哈哈哈大笑起来。

“无知蠢贼,竟然自己跑来送死……”

“该着我祝家庄发达,把几个贼人解到官府,也是大功一件……”

林冲冷笑:“无知小儿,你们可是想好了,一定要铁了心一定要与我梁山泊作对?

你们一伙庄户民壮,修一座这样的城子,打几把长矛朴刀,当真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么?莫不是真当我梁山泊就怕了你们?

听我我一句好言相劝,快快放了我的兄弟,这事我就当从没发生过,我们还可以化敌为友,一起发财!如若不然……”

林冲还没说完,那边祝彪就好似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校花一样,哈哈大笑起来:“如若不然,那又怎样?”

“如若不然,早晚踏平你这鸟庄子,叫你祝氏一门不分老幼尽数送到地府团聚,悔之晚矣!”林冲认真道。

“哈哈哈哈,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好怕啊……”

祝彪笑得前仰后合,他出身地主豪强家庭,父母长辈百般疼爱,两个哥哥也让着他,一身武艺也是不凡。

更兼他们家在祝家庄那就是跟皇帝家一样;不到一千户的祝家本姓就跟臣子家臣一样;

而其他一万多户被兼并了土地的外姓佃户庄户,那就是路他们家的奴隶一般的存在,对他们一家那是唯唯若若,胆小慎微。

祝彪从小简直就像皇太子一样的生活,别人对他只有宠溺夸奖,称赞吹捧,恭敬害怕,日积月累,他的自负自大之心也就无限膨胀起来。

那边祝龙,祝虎也是笑得不行,就听祝虎大叫道:“老三,跟这厮鸟废什么话,看我去活捉了他!”

祝虎正欲跃马而出,不想坐骑缰绳却被人扯住,回头看时却是师父栾廷玉。

就听栾廷玉一指林冲身后卞祥道:“那厮鸟看上去像是个有勇力的,待我去试试他的斤两。”

祝虎点点头,随后栾廷玉便带着铁锤,催马挺枪来到阵中横枪立马道:“我乃祝家庄教师栾廷玉,哪位过来送死?”

林冲轻笑一声,回头对卞祥道:“卞兄弟,就请你来打头阵,记住我说的话。”

卞祥早已忍耐许久,当即朝林冲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咬着牙,飞奔出阵。

栾廷玉见卞祥来的凶猛,且身材高大勇武,倒也不敢怠慢,打起精神沉着应战。

两人就在独龙冈前,一来一往,一上一下,斗了约二十个回合,不分胜败。

栾廷玉见枪法上胜卞祥不过,对面这厮反倒越战越勇,心中也是暗暗惊奇。

又斗了两三个回合,栾廷玉卖个破绽,往斜刺里便走,卞祥哪里肯放,双腿猛地一踢马腹,在后就是紧追不舍。

便在这时,两人刚刚跑出去十多步远,相互间也就距离不到两三丈,就见栾廷玉猛地一个转身,手中流星铁锤闪电般就往卞祥胸口飞来。

作为枪棒教师(教头),栾廷玉的枪法自是不凡,不过却也太过中正平和,中规中矩,没什么爆发力。

因此遇着高手,栾廷玉更多还是靠出其不意扔出铁锤取胜。

作为他的三个徒弟,自是深知这点,而且在这方面也尽得他的真传。

这时见到师父出其不意掷出飞锤,那巨汉只是猛追,这么近的距离岂有不中之理?

一旁观战掠阵的祝彪脱口而出就是信心满满的一声大呼:“中!”

第四十八章 一回合生擒活捉

眼见铁锤飞来,在视线中越来越大,卞祥心中也是一凛,连忙集中全部的精神,手中长枪闪电般向前一探一拨。

就听“叮”的一声火花四溅,间不容发间铁锤已被卞祥一枪挑飞。

直到这时,卞祥才不由的又惊又喜,心说军主哥哥真乃神人也,怎地就知这厮惯会暗器伤人?

还好老子早有戒备,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否则还真就着了这厮鸟的道。

栾廷玉一击不中,不由的也是大惊,眼见卞祥长枪如龙杀到,没奈何也只得回身再战,再次与卞祥斗成一团。

两人本来枪法差不多,不过有了前面这一出,卞祥在气势上和心理上都大大的占了上风,渐渐的就变成卞祥压着栾廷玉打了。

却说那边祝家三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师父势在必得的一记铁锤,竟然被这巨汉这么轻轻松松的一枪挑飞。

特别是祝彪,那一声自信满满,脱口而出的“中”,此刻就好像是在打脸一般,只见他那张还算少年英俊的脸上顿时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林冲这边,吉文炳,锦鳞蟒马元等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嘲讽的机会,纷纷大笑起来。

“暗器伤人,好不要脸……”

“狗屁祝家庄,也就这点本事了……”

林冲也大笑起来,挺枪跃马一指祝彪,大声道:“祝彪小儿,快来受死!”

年轻气盛的祝彪哪里受得了这个?

顿时就是火冒三丈,拍坐下马,挺手中枪,便朝林冲疾冲过来。

“狗贼受死!”

林冲大笑,心说等的就是这一刻,也不答话,手腕用力挫动,弹性极佳的丈八蛇矛枪杆就在这一瞬间,一下抖出漫天的枪影。

祝彪哪见过这个,顿时就有些慌了,这时两马将将相交,林冲一下进入入神忘我的状态,只一瞬间,就连刺了五六枪!

祝彪眼睛一下花了,心中也是大骇不已,连忙挥枪去挡。

就听“扑”的一声,祝彪长枪却是挡住林冲刺出的第一枪,但蛇矛枪杆并未被他拨开,几乎同一时间林冲的第二枪已经直向他的咽喉刺来。

祝彪吓得亡魂大冒,慌乱间也是一下爆发了无穷的潜能,只见他身子猛的向外一闪,只差分毫的避开了林冲这凶险万分的一刺。

而这时林冲早已双手持矛向下一压一拍,丈八蛇矛枪杆已经一下重重打在祝彪的侧身肋下。

这几下动作快如闪电,也就在两马相交不到半秒的时间,力从腰生,祝彪腰肋部硬生生的吃了林冲这一棒,身体一下就软了,惊叫一声,歪歪斜斜的就要倒下。

“啊~救我!”

这时两马一错而过,林冲不等祝彪的身体栽落马下,已经轻舒猿臂,款扭狼腰,探手抓住他的腰间鸾带。

同一时间,林冲单脚摘镫一下踹在祝彪的坐骑上,手上再用力一扯一拽,就硬生生将祝彪扯了过来,横担在马鞍的铁架桥上。

然后轻轻一扯马缰绳,打马回转,就这么在几千人的注视下,只一个回合就将祝彪生擒活捉。

说起来,林冲之所以能一回合就将祝彪生擒活捉。

一个乃是因为林冲换了一个穿越者的灵魂之后,一改之前那个林冲锋芒内敛,隐忍窝囊的性格;变得锋芒毕露,锐气飞扬起来。

林冲基本功和天资本就是就极好的,只是因为藏锋的心态使得武力不能完全发挥出来,现在心态一变,念头通达,加上不断磨练进步,武力值自然是蹭蹭的往上涨。

还有一个就是林冲穿越者的优势,他知道祝彪就这个水平,他有自信一回合能擒拿他,所以才敢直接出绝招和杀招。

其实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动不动就打几十个回合,这都是有水分的。

道理也简单,比如有的是不知对方底细,所以要先试探一下对方水平。

要知杀招虽猛,防御却是相对薄弱,万一对方比你更强,躲过了自己的杀招,那自己不就危险了?

还有就是双方都没有杀心,自然不会有杀招用绝招,也不能发挥出最大潜能,因此一打就是十几,甚至几十个回合。

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拼命打法。

比如厉天闰要为弟弟报仇,也不试探,一上来就拼命,于是一刀就斩杀了周通,随后又一两个回合打伤李忠。

要知道周通就是再水,也能在呼延灼手里走六七个回合,还能成功跑掉;李忠也能在呼延灼手上走十个回合以上,再成功跑掉。

可是他们两个一起面对厉天闰却没坚持一个回合就被杀掉一个,然后又被打伤一个。

原因就是呼延灼是去剿匪的,犯不着拼命,而且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水平,起手会先试探十个回合。

而厉天闰却是一上来就是拼命打法,然后周通就悲剧了。

林冲对祝彪也跟这个类似,也是没有试探,一上手就是杀招,一下就把祝彪打傻了。

不但祝彪被打傻了,那边祝龙祝虎,扈三娘也一下看傻了,简直不敢相信,一时就大叫起来。

“贼子休走,休伤我兄弟!”

“三郎……”

他们傻了不要紧,那边正被卞祥压着打的栾廷玉这时眼见余光看到自己爱徒被擒,听得祝龙祝虎惊慌大叫,心中顿时就是大惊,一下就分了心。

卞祥见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只见他瞅出栾廷玉一个破绽来,手中长枪闪电般向前一探一旋,一下磕在栾廷玉握枪的左手虎口上。

就听啪的一声脆响,栾廷玉顿时如遭雷击,长枪一下脱手,这时卞祥已经轻轻一踢马腹,左手一松枪杆,一拳就打在栾廷玉面门上。

栾廷玉哪里反应得过来,只得硬生生吃了这一拳,正中鼻梁,只打得他是鲜血迸流,却好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紧接着卞祥左手收回握住枪杆,右手已一把抓住他的腰带,也学着林冲的那样用力一踹一扯,将栾廷玉活挟过马来。

前后也就间隔不到十秒钟,祝家庄武力最强的两人已经先后被林冲,卞祥生擒活捉。

捎带他们的两匹北地宝马也都成了林冲两人的战利品。

祝龙,祝虎,还有扈三娘,连带他们身后七八十骑还想冲过来救人,就见林冲手腕一缩,右手一下握住丈八蛇矛中间位置,矛尖一下抵住祝彪后颈部,大吼一声。

“想让他死就冲过来试试!”

上架感言

本书将于今天晚上上架,四十八万字上架,林氏水浒写到现在不容易啊,全靠各位书友每日的支持,才让我坚持到现在。

在这里先向各位亲们鞠躬感谢了,谢谢你们了。

谢谢姆知起咩名好,谢谢书友20170516213152659,谢谢本人张天明,谢谢云志,谢谢王楚君是我爱人啊,谢谢就要与众不凡,谢谢羊三泰,谢谢郝尉栋,谢谢书友160822103052988,谢谢书友160307221010058,谢谢浩瀚天宇159,谢谢姬太虚,谢谢钟小白,谢谢月白~,谢谢天下无活猫等人的打赏支持!

也谢谢光头农民,Edin D,chenghbcs,AndyFans等人的推荐票支持,谢谢群里旗木卡卡西,齐天悟空等人的支持。

然后我想在这里与大家说一些心里话。

首先关于作者,我不是一名全职作者(成绩这么差,全职肯定饿死了),有一份不太累却很占用时间,很繁琐的,类似周星驰电影《喜剧之王》里那样社区活动室管理员的工作。

所以只能在工作之余,克服白天的疲累,晚上再辛苦码字,因此更新只能保证每天差不多两更,这里要对那些每日催更的朋友们说声抱歉了。

当然,假如成绩好,靠写书每个月的收入能达到三千块钱,甚至两千块钱,我是可以考虑全职的。

其次就是关于这部作品,本人自问还是下了很多苦功的,每天的查资料的时间就超过两三个小时,写作时也尽量注重历史背景,注重行为逻辑,相对其很多书来,这本书还是很严谨的。

不过或许是太注重这些了,以致行文不够跳脱,清新轻快;故事虽然相对精彩,但写出来的效果却不够出彩。

这些是我的问题,我也在不断学习,期待能不断进步,期待能写出故事又精彩,行文又流畅,文笔轻快的文字来,给大家讲好这个故事。

老实说,《林氏水浒》这本书,与现阶段主流的无脑轻松流有很大的不同,读者受众相对较少,正因如此,这本书写起来也就有些吃力不讨好的感觉。

明明花了很多心思,可结果爱看的人反倒远远不如那些无脑轻快文的人多,其实我很无奈啊(其实我也很想这样写,但写不来。)。

所以,对我来说,每一个喜欢看这本书的读者都无比珍贵;所以,这样的书想要生存下去,就需要读者更多的支持。

因为作者也是吃饭的嘛,也是希望得到认同的嘛。

可能大家不知道,我这个人受情绪影响比较大。

有时候期待了几个星期的推荐不到,我就会连续几天,甚至一个星期都心情灰灰的;

相对的,有时候一个打赏,一句朋友在群里的鼓励,就能让我开心兴奋好半天好几天,码字也有动力,感觉已经快要熄灭的梦想之光又重新点燃了。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在一开始感谢各给打赏过我朋友,感谢各位给我投推荐票的朋友,感谢各位鼓励过我的朋友。

因为我确实没说假话,正是因为他他们的支持,我才坚持下来,我的梦想之光才没有破灭,我才有继续码字,坚持下去的动力。

大家将心比心,比如打赏,100起点币的打赏,其实也就是一块钱,作者还只能分到五毛,作者君哪怕再穷,其实也是不少这五毛钱的。

但我还是要郑重感谢,原因是什么,各位亲们,原因不是钱多钱多少,是认同啊,是激励啊!

他为什么打赏,是他认为我写的好,他认同我的文字或者我的想法,认同我写的故事才会打赏啊,同时也是鼓励的意思。

这才是让我特别看重,在意,并且深深感谢的东西!

谢谢各位给过我支持的朋友,有了你们的支持,这本书我会继续写下去,不断更,不太监,尽量给诸位讲一个精彩的故事。

但这还不够,我还想说请你们继续支持我好吗,因为我实在是太需要鼓励了;因为这一类比较写实,严谨,小众一些的书,也实在太需要读者的支持了。

在这里我想请求各位书友,如果你不认同这本书,觉得这本书写的什么啊,或者觉得这本书写的马马虎虎,可看可不看,那么你去盗·版我也无话可说,因为其实我也看过盗·版,但是遇到喜欢的书,我还是会看正版的,不为别的,就为表示一下支持。

所以我想请求各位书友,如果你们确实喜欢《林氏水浒》这本书,觉得这本书还不错,觉得这个故事还算精彩,觉得这个完全脱胎换骨的林冲还算喜欢,那么请你们一定订阅支持一下吧。

你们的支持,就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啊!

话不多说了,拜求了!

第四十九章 一出手就是黄金万两

“想让他死就冲过来试试!”

祝龙,祝虎,还有祝家庄一众心腹庄客,一个个都红了眼睛,嘶吼着就要冲过来,却被林冲这声大吼吼得呆愣当场。

片刻之后,祝龙才一下反应过来,大声道:“好汉切莫动手,你想要甚么?”

林冲还是之前那一脸轻笑的模样,大声道:“我要的不多,先将我的人放了,再保证从此不再与我梁山为敌,我便放了他们两个!”

祝龙看了一眼祝虎,又看了一眼被横担在马鞍上动弹不得祝彪,想也没想就大喊道:“来人,快把那名梁山贼寇交给他。”

林冲见他张口就骂梁山贼寇,脸色一下变了,他移开矛尖,矛头一下抽在祝彪的脸上,冷声道:“贼厮鸟无礼,你张口梁山贼寇,闭口梁山贼寇,我来问你,我梁山可是你抢你家大米了?

信不信我一矛刺死了这祝彪,再把你这厮鸟也捉了?”

祝龙气得两颊直抽抽,却是敢怒不敢言,他怕惹急了对方真敢杀了自己弟弟。

方小山很快被带来出来,被打得一身是血,不过好在还勉强能走路,此时一见林冲,忍不住就要哭了出来。

“军主,你可来了,俺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俺的,这祝家庄好生无礼……”

林冲在马背向他点点头:“小山兄弟,身体可还行?能骑马吗?”

方小山揉了揉被大腿上和腰腹部被打得红肿淤青的地方,咬着牙道:“没问题的,还能骑马……”

不过林冲看他的样子却是够呛,也不知什么仇什么怨,祝家庄的人把他打成这个样子。

“好了,你还是不要逞强了,早为你准备好了。”

林冲一扬手,身后两名我斥候立刻跳下马来,从马后面驮着的背囊里拿出一个绳网来,飞快的把绳网的四头绑在两匹战马上,一个简易的担架就算做好了。

“躺上去试试。”

方小山正发愁身上的伤骑不了马呢。

要知道骑马,特别是骑快马可不是那么简单,首先一个是颠,没伤时都能颠得五脏六腑难受无比,更别是说有伤了,那痛苦绝对能让你欲死欲仙。

其次是双腿要用力夹紧马腹,屁股还不能完全坐在马鞍上,必须微微悬空才行,身体也要跟着战马的动作一起上下起伏,这些都不是一名伤员能轻易做到的。

而躺在绳网做的担架上却完全不一样了,既平稳又舒服,还不耽误大家赶路。

等被人扶着躺上去时,方小山眼中一直噙着热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还是军主设想的周到……”

“跟着这样的军主,我们也不枉此生了……”

卞祥,吉文炳,马元等人这时胸中也是一阵暖流,这个军主没跟错啊,果然是不抛弃不放弃每个兄弟。

哪怕对方只是一名小兵,也要为他出头,而且还设想的这么周到周全。

祝龙耐着性子看着林冲他们做完这一切,说着夸赞的话,这时终于开口道:“人已经交给你们了,我现在也给你们做个保证,今后再不与你们梁山为敌!我兄弟还有栾师父可以放了吧?”

“放,放,当然放,我这人向来说话算数。”

林冲耸耸肩膀,笑道:“只是你既已作出保证,若是今后再与我梁山为敌,又当如何?”

祝龙正要说话,一直被担在马鞍上昏昏沉沉的祝彪却在这时开口道:“若是我祝家庄再与梁山为敌,就让你们来踏平我们祝家庄,夷为平地!”

林冲微微一笑,这祝彪看来是还不服气啊,不过这样也好,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好,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可以放了他们,不过却只能放一个,另一个还要留作我们的护身符,等我们大军过了独龙岗的范围,到时候自然会将另外一人放了。”

林冲顿了顿,看着祝龙,祝虎两兄弟,又看了一眼两人身旁玉雪肌肤,芙蓉模样的扈三娘一眼,笑着道:“你们可想了,先放哪个?”

祝龙想也没想道:“先放我三弟!”

林冲嗤笑道:“果然是亲兄弟,自家人就是不一样,栾教师到底是个外人啊。不过,现在却是还不能放!”

祝虎怒道:“你敢反悔!?”

林冲心里骂道:傻必,我就是反悔你又能怎地?你弟弟还在我手里呢,这货就敢凶我,难道地主的儿子智商就是不行么?

“不是要反悔,是还有账没算清楚。”

祝龙拉了一下祝虎,道:“什么账?”

林冲一指方小山和祝彪道:“一人换一人,祝彪可以现在放了,但栾廷玉你们必须先拿赎金来!”

祝龙心里大骂:果然贼寇就是贼寇,前面说了只要将他们的人放了,再保证不再与梁山为敌,就放了他们两个。

结果人我们放了,这厮却说只能先放一人,另一人是护身符;然后自己这边同意了,他又说要算账,要赎金,简直无耻至极!

不过祝家庄钱多,祝龙倒是财大气粗,只听他咬牙道:“好!你要多少赎金?”

林冲笑道:“这就要看栾教师在你们心中的位置了,按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们的武艺都是栾教师教的。

你们祝家庄又这么有钱,一万多户人家呢,方圆三十里的地都是你们家的,就是每年收租都不知道要收多少;

更别说你们还经营了许多别的产业,又做私商,又跑海商,家里少说一两百万贯总是有的吧?

拿出十万贯来换师父一条命,不算多吧?”

“你~你……你这是讹诈!”祝虎一下怒了,指着林冲大骂道。

林冲笑了,丈八蛇矛再次抵着祝彪后脖颈道:“就算是吧,你又能怎样?这赎金你们出是不出?给句痛快话吧!”

说着林冲还将矛尖往下压了压,本来他是打算要一万贯的,可听到祝彪的誓言之后,却改变了主意。

祝彪吃痛立刻尖叫起来:“大哥,大哥……给他吧!”

祝龙气得浑身颤抖,却还是咬牙道:“好,这赎金我们出了!”

“好!我们只要只要黄金,一万两黄金,现在就拿过来。”

祝龙亲自骑马跑回庄内去拿钱,不多时就赶了一辆马车出来,上面正是一箱一箱的蒜条金。

林冲点点头,让吉文炳带两个人检验,又问祝龙要了三匹好马,将这些箱子绑在马背上。

一切无误,林冲让卞祥押着栾廷玉,带着其他人先行。

等他们走出一百多步时,林冲这才好整以暇看了一眼四周林立的刀枪和弓箭,一把将一直横担在自己马鞍前的祝彪提起,随手一丢放在地上。

“好好保重吧,不要忘了你们的誓言。”

说完这句话,林冲也不再多言,掉转马头就往原路驰去。

而这时刚刚被林冲放了,将将才站稳身形的祝彪脸色却是一阵红一阵白。

随即就见他一咬牙,一把抢过一名心腹庄客手中的鹊画弓,右手从腰间的壶里抽出一支狼牙箭,搭上箭,拽满弓,撒手就是一箭直冲林冲后心而来。

而在祝彪身旁身后,几十名他的亲卫庄客也在同一时间持弓,纷纷搭上羽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

第五十章 财帛动人心(求订阅)

“咻”的一声,弓弦震颤,羽箭割裂空气的声音响起。

一支狼牙箭就在现场所有祝家庄庄客的注视下,朝着林冲的后心激·射而来。

祝龙,祝虎大惊,他们已经看出,这个梁山军军主武艺太强。

现在既然短暂达成和平协议,在没有必胜把握之前,他们也不想这么快就与梁山翻脸。

扈三娘也一下张大了嘴巴,一声惊呼刚刚从喉咙里发出,又被她生生的打断。

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她其实对这个林豹印象挺好的,说不上为什么,就感觉这个林豹是唯一一个平等待她的人,而不是因为自己是女子就有所轻视。

再者这个林豹的武艺也太厉害了些,而且这种万军从来去自如的胆气,也足可以称得上英雄气概,让人佩服。

不过这林豹到底是敌人,而祝彪却是自己的未婚夫,扈三娘虽是心里不赞同祝彪暗箭伤人,也还是硬生生的把这声惊呼压了回去。

万千人的注视当中,狼牙箭距离林冲后心越来越近,祝彪的一颗心一下提了起来。

一句“中”几乎又要脱口而出,但想及之前经历,还是生生的忍住了,握着弓的手不知不觉中已经满是汗水。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羽箭就要射中,便在这时,就见那林豹一下拧转狼腰,手中丈八蛇矛用力一抖,立刻在身后抖出漫天的枪影。

就听扑的一声,这又快又疾的一支狼牙箭就被他一枪磕飞。

紧接着后续几十支羽箭飞来,又撞上这片枪影,就听一阵噼里啪啦乱响,已被打落磕飞,不知飞向了何处。

笑话,林冲既然敢一个人留下来断后,自然是早有准备,打起了十二万分的戒备。

祝彪背地里放箭,弓弦颤动,羽箭破空之声,以林冲六识之敏锐,怎么会听不到?

更别说还有穿越者的优势,林冲怎么会猜不到祝彪这厮极有可能背后放冷箭。

这厮本就是个年轻气盛,好勇斗狠,凡事都要占上风,吃不得半点亏的人,这点从原来的故事中这货暗箭射伤扑天雕李应就能看出。

如今他在自己这里吃了这么大的亏,以他的脾气秉性,这口气又怎么能咽得下去,背后放冷箭再正常不过了。

打落羽箭之后,不等这厮们继续弯弓搭箭,林冲已转过身子,吐气扬声,大声喝道:“贼子敢尔!好得很!

既然你们敢违背誓言,来日也就怪不得我梁山军血洗了你这祝家庄,杀光你祝家一门老幼了!”

顿了顿,林冲又看着扈三娘道:“扈三娘子,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是祝家小儿背信弃义,非要与我梁山为敌,来日我必提大军来踏破这个鸟庄子!

我还是那句话,我梁山对独龙岗三个庄子并无敌意,扈家庄还有李家庄与祝家庄不同,只要扈李两庄不再相帮祝家庄,我梁山绝不与你们两庄为敌!

实不相瞒,我的本意本是要与你们三个庄子一起做海商,带着你们一起发财。今日祝家庄自己找死与你们无关,若是两庄有意,我们还是可以一起经营产业,一起发财!

言尽于此,还请三思!”

话一说完,也不等扈三娘回合,林冲就朝她笑了笑,然后一扯缰绳,双腿猛的一夹马腹,胯下骏马长嘶一声腾跃而起,很快追上前头的卞祥等人。

“快走!”

一行人再不多言,赶紧一踢马腹,向前疾驰起来。

或许是来不及安排,林子里的道路倒没有被堵上,一行人也就沿着原路一路疾驰跑出了独龙岗,直到这时,大家才松了一口气,一起有说有笑起来。

“哈哈……今日真是痛快啊,军主端的好武艺,只一回合就将祝彪那个小崽子生擒活捉,我看他们不要叫祝氏三杰了,干脆叫祝氏三废好了,哈哈。”

卞祥算是对林冲的武艺彻底折服了,一回合空手入白刃,把自己扯下马来;一回合生擒活捉祝彪。这身手简直太帅了,让人崇拜!

卞祥的重点在武艺上,锦鳞蟒马元的重点却在金子上,就见这厮笑得见牙不见眼道:“那是自然,军主的武艺端的是天下无敌,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一万两蒜条金!”

“囚攮的,要说这祝家庄也是豪奢,一万两金子说拿出就拿出了,这家里钱库里还不知道有多少钱呢!”

吉文炳也在一旁感叹道,普通富农出身的他算是被大地主大土豪祝家庄给震撼到了。

“呵呵,你们也不看看祝家庄有多大,一万多户人家,半个多县的人口和土地都被他兼并了,又做私商,又走海商,能没钱吗?”

林冲可是记得在原来的故事中,宋江打破祝家庄后,可是大大的发了一大笔财,光运上山的粮食就有五十万石,按现在京东粮食的市价估算,这就是六十万贯。

更别说粮食不耐储存,又要防鼠防虫防潮,而且越陈的粮食价格越低,当年的新粮和四年的陈粮价格差了一倍。

所以相比粮食,这些土豪大地主还是更愿意储存金银珠宝,绢帛,甚至是铜钱,胡椒等香料。

因此林冲估算,宋江打下祝家庄的收益起码在两百万贯以上,更别说这厮顺带着还算计了扈家庄,李家庄,最后的收益绝对超过三百万贯。

难怪之后梁山军的实力像吃了膨胀剂一样飞速的发展,从三打祝家庄时的不到一万人马,到攻打东平府时的十万人马,也就两年多两个月。

这么短的时间膨胀了十倍,说到底还是因为有钱有粮。

“嘿嘿……军主说的极是,你们说,这祝家庄如此无礼,我们这要是打破了这个鸟庄子,那还不发大财了啊!”

吉文炳嘿嘿大笑起来,财帛动人心,他这样一说,其他人也一起眼睛放出光了,全都眼巴巴的看着林冲,好像林冲说一句话这祝家庄就能打下来一样。

林冲笑道:“这祝家庄如作死,来日我必带兵踏平这个鸟庄子,不过却不是现在,现在我们的任务还是招人,然后练兵。”

不管怎么说,祝彪今日背后放冷箭,梁山与祝家庄之间已经是势不两立,既然已经决定要打祝家庄,林冲自然不会打击这些手下的积极性,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心理。

不过林冲倒有点好奇,这祝家庄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跟梁山作对啊?

“把栾教师带过来。”

第五十一章 下定决心要打祝家庄

在马上被捆着双手栾廷玉被带了来,这时已出了独龙岗势力范围,林冲也不怕他跑了,而且这也算是个人才。

于是林冲也学着宋江那样,亲解其缚,温言道:“栾教师,多有得罪了。”

栾廷玉叹气道:“小人今番冒犯大王,大王要杀便杀,只是大王若是想要小人投降,却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心思。”

马元一下怒道:“你这厮鸟,今番你性命都在我们手上,还敢兀自鸟强,难道你以为爷爷……”

林冲一瞪马元,这货立刻听话的闭了嘴,林冲这才转过头来,看着栾廷玉道:“教师说的哪里话,我林豹向来说话算话,一定会放了教师的。我解你缚也无他意,只是相信栾教师志诚君子,必不会跑。”

栾廷玉这才抱拳道:“大王义气深重,小人不跑就是,必不叫大王难做。不知大王叫小人来,有何事相问?”

林冲道:“不为别的事,我就好奇,我梁山到底怎么惹着祝家庄了?如何就让你们平白无故把我们的人捉了,还扬言要填平水泊,将我们都捉了?”

栾廷玉面色一黯,随即道:“大王可是刚从别处来,还没回梁山?”

林冲点头道:“正是,梁山怎么了?”

栾廷玉见林冲坦诚,不似作伪,也就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林冲讲了一遍:“事情还要从半个多月前讲起,从那时起,祝家庄庄后就有佃户突然说是要去走亲戚,然后举家都不见了。

当时东主还不甚在意,哪知过了七八天后,一下竟有六七十家佃户一夜之间走了个干净,东主起初还以为别的庄主把人挖走了,派人一打听,这才知道这些人却是举家去了梁山。

听这些佃户讲,这个梁山恁的仁义豪奢,只要举家相投的,都有三十贯足铜的安家费,东主担心长久以往人都去了梁山……”

林冲总算是听明白了,自己走的时候确实是让吕将和闻焕章开始大量收人,没想到收人竟一下收到祝家庄来。

这祝家庄一是担心梁山如此收人法,要不了多久庄子上的佃户就能跑光了,到时候地没人种,收入大大岂不大大的受影响?

第二个就是之前林冲猜想的那样,虽然梁山这时还从没劫掠过一个客商,可既然是山寨,就是盗匪,强大以后就是要下山来劫掠的。

作为阳谷县,乃至郓州,京东道首屈一指的大财主大地主,自然害怕别人打他的主意。

祝朝奉又是个向来强势的人,自然不可能坐视这种情况发生,于是就打算趁梁山还未壮大,就把他掐死在摇篮里面。

林冲不由皱起眉来,他是真没想到梁山创立之初就会惹上祝家庄这个大地主大土豪。

按说在原来的故事中,晁盖上了梁山之后,发展了两年半,也没惹上了祝家庄,怎地自己才不到两个月就惹上了祝家庄?

但随即林冲就了然了,晁盖在梁山,几乎没怎么大发展,收人主要是官军还其他山寨的喽啰,散人估计也只收壮小伙,而不像自己这样,是一家老小一起收。

而且晁盖也没自己钱多,也没自己这个魄力,声势自然没有自己造的大。

林冲想了想,看道栾廷玉道:“如果没有今日这事,你们祝家庄准备怎么做?”

栾廷玉并不回答,反倒看着林冲问道:“之前大王说对独龙岗三个庄子并无敌意,还愿意与三个庄子化敌为友,一起做海商,一起发财?此言可是真的?”

林冲点头,认真道:“自然是真的,我这人向来说话算数。不过祝家庄现在已经没这个可能了,我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没有珍惜。

我这人说过的话向来算数,祝家庄我是一定要打破,若不如此,岂不是告诉别人,我梁山军可以让人随意欺负?”

林冲这时也想明白了,虽说自己有些惧怕打了祝家庄后会引来朝廷的报复,会被朝廷发现自己没去海外,而是偷偷窝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到时候赵佶高俅就会派大军来围剿。

但打了祝家庄好处也不少啊,第一个是师出有名,祝家庄背信弃义,暗箭伤人,谁也挑不出理来。

第二个,打下祝家庄正好可以杀猴儆鸡,连有一万多庄户的祝家庄我都能轻易就打破,其他实力比祝家庄的大地主大土豪哪个还敢不听话?

第三个,就是打下祝家庄后祝家庄后,梁山军的钱粮和人口就都不用发愁了,正好可以专心在岛上种田,专心练兵。

栾廷玉闻言,又见林冲眼中寒光四射,怎会不知林冲这是动了杀心,心中也是一阵的叹息和后悔。

虽然不知道梁山现在到底实力如何,也不知道林冲是哪里来的自信,但不知怎的,见着林冲这个样子,他不自觉的就觉得林冲没有大话吓他。

想及此处,栾廷玉额头上一下冒出冷汗来,林冲见不肯说出祝家庄要怎么对付梁山军打算,倒也不再勉强,挥手让人把他带了下去。

“王小毛。”

“在。”

“你即刻赶回去,传我命令,叫他们即刻拔营,准备行军。”

王小毛快马加鞭的走了,林冲又下令让大家加快马速,早点赶回去。

卞祥见林冲神色有些不对,有些不解道:“军主,你这是要?”

林冲道:“我准备抓紧时间再赶一段路,今天晚上就贴着独龙岗安营扎寨。”

“嘶……”

众人不由的深吸了一口凉气,三千人就敢贴着六七万敌人安营扎寨,军主这胆子也太大了一些吧。

栾廷玉也就林冲身后不远,此时闻言心里也不禁直打鼓,不知道这林豹哪来的自信,同时有有些担心起来。

他知道一祝彪那样激进冲动的性格,若是知道刚刚讹了他们家一万两金子,重重打了他脸的敌人竟敢堵着自己家门安营扎寨,他是一定会带人来夜袭劫寨的。

到时候可千万不要中了这人的埋伏才好。

而在这时,祝家庄中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三郎,你就听我一句劝,主动上门求和吧,我看这个甚么豹子头林豹对我们没有恶意……”

第五十二章 不打家劫舍也好意思叫强盗?

“三郎,你就听我一句劝,主动上门求和吧,我看这个甚么豹子头林豹对我们没有恶意……”

扈三娘耐心苦劝道,女人的直觉让她觉得“林豹”没有骗他,梁山真想与独龙岗三个庄子和平相处,一起经营产业,一起发财。

可祝彪又哪能听得进去她的劝,就听祝彪狞笑道:“你个妇人家懂个甚么,没有恶意,没有恶意,一下敲诈我们一万两黄金,这叫没有恶意?”

扈三娘跳脚道:“那还不是你们先捉了他们的人,叫你们起誓时又恁的没有诚意,连我都听出来了,你当人家是傻子,会听不出来?”

原来这时发誓都是如果不践誓,就死于非命,比如:“我若骗你,就叫我死于刀剑之下。”

可祝彪的誓言却是:“如果祝家庄再与梁山为敌,就让你们来踏平祝家庄。”

意思就是假如祝家庄再与梁山为敌,你们就来攻打好了,只要你们有本事,就是踏平祝家庄我们也无话说,但如果你们没本事……

祝彪自以为聪明,却不知道林冲却第一时间听出了不对。

随后扈三娘看到林冲脸上突然带起冷笑,眼中泛出寒光,细想之下也一下反应过来。

“三娘,你须知没有我祝家庄,哪会有你扈家庄?现今你如何胳膊肘向外拐,尽帮梁山贼寇说话?

须知他们是贼,是强盗,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甚么对我们三个庄子并无敌意,这样的鬼话也就骗骗你这样头发长见识短妇道人家!”

祝彪恼怒不耐烦道:“三娘,你可是见梁山势强怕了?

我且问现今我祝家庄要与梁山狗贼一决生死,你扈家庄是帮还是不帮?”

扈三娘一下被他的噎得眼圈都红了,气愤道:“三庄联盟,祝家庄有事我扈家庄哪次没来相帮?

你张口闭口妇道人家,怎地事到临头又要我这个妇道人家来帮?”

眼见这小两口子就要闹翻脸,主座上一直皱眉沉思的祝朝奉开口道:“彪儿休得无礼,快向三娘赔礼道歉!”

祝彪却大声道:“父亲大人,我有甚么错!”

见祝彪不听话,祝朝奉也是暗自叹了一口气,心说都怪自己把他宠坏了,做事一点也不知道圆融转圜。

你个傻儿子,说一句好话软话哄一哄三娘又能怎地?

“三娘,彪儿就是这个臭脾气,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祝彪不哄,祝朝奉只好亲自来哄,就听他好言好语对扈三娘道:“不过彪儿却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那梁山就是贼寇,贼寇不事生产,哪有不打家劫舍的道理,不打家劫舍他们吃什么,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三娘你要知道有一句古话,叫做唇亡齿寒,我祝扈李三庄同气连枝,一旦梁山真的打破祝家庄,又岂会不对扈家庄动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扈三娘有些语塞,毕竟她依据的只是是自己的直觉,而祝太公说的却是实打实的道理,确实,强盗哪有不打家劫舍的?

不打家劫舍那也好意思叫强盗?

便在这时,就听一名庄客急急来报:“禀家主,李家庄鬼脸儿杜兴杜总管带着二三十名庄客来访。”

祝朝奉大喜,忙道:“快快有请!”

祝彪三人脸色却有些不忿,小声嘟囔道:“李应这鸟人现在才派人来,却是越来越怠慢了……”

原来三庄虽为同盟,却是祝家庄最大,人口有一万五千多户,扈李两庄却各自都只有两千户多一点。

所以平日里都是祝家庄有事让扈李两庄出人出物,时间久了,难免就有些抱怨,来的也就不那么积极了。

祝朝奉是个老成持重的人,并不说什么,祝家三子却觉得很是不爽,认为李家庄不够恭敬。

杜兴来第三重门下,大堂之内不提,却说林冲这边一路疾驰,很快到了宿营地,正好三千大军这时也已经拔营,林冲便领着队伍继续往南赶路。

“军主,我们去哪里?”鱼得源问。

“去李家庄。”

“路上不是说要打祝家庄么?怎地又去李家庄?”卞祥有些不解道。

“祝家庄是要打,可是要打祝家庄,就必须剪除祝家庄外东西两庄的策应。”

林冲点点头,看了不远处的栾廷玉,也不瞒他,笑着道:“你们不知道,这李家庄的家主,可是个了不得的英雄好汉。

此人武艺非凡,能使一条浑铁点钢枪,背藏飞刀五口,百步取人,神出鬼没,江湖上唤扑天雕的李应,可是大大的有名。

更兼此人最讲义气,又懂人情世故知进退,在经营产业,管理钱粮上更是一把好手,我有意上门结交一番,化敌为友。”

卞祥道:“可是军主你不是这三个庄子同气连枝,结下了生死誓愿么?”

林冲笑道:“话是这么说,但我相信李大官人是个聪明人,在见识到我梁山军的实力,还有我对他的诚意以后,我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卞祥听到林冲这么自信的样子,也一下期待起来,大声道:“听军主这么多,俺倒是越来越期待能快点上山,见识见识山上的好汉了。”

鱼得源也道:“就是就是,军主端的是是好手段,这两千新招募的农夫还有一千吃了败仗的喽啰,军主这才调教了几天,就恁的完全变了模样……”

直到这时栾廷玉才知道原来这支看上去比大宋禁军还要精神饱满,队列严整,行动有序的队伍竟然在十多天前还是刚放下锄头的农夫。

更加不可思议的还是,差不多一个月前这个甚么林军主只带着几个人下山,结果转一圈就带回来一支三千人的队伍,还收了卞祥这样的人做手下,以及一众好汉,而且在河北道还有一个基地!

我的天,这个甚么豹子头林豹也太有本事了吧?

直娘贼!祝家庄怎地惹上了一个这样敌人?

而且刚才祝彪还一下把他给得罪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听着卞祥,鱼得源等人高兴大笑的话语,寒冬腊月的天气里,栾廷玉的额头上却一下冷汗直冒起来。

却说这时又听得吉文炳道:“军主,那扈家庄呢?扈家那个漂亮的小娘子却是和那祝彪定了亲的,到时候肯定会来相帮,扈家庄我们打不打?”

第五十三章 明目张胆挑拨离间

“军主,那扈家庄呢?扈家那个漂亮的小娘子却是和那祝彪定了亲的,到时候肯定会来相帮,扈家庄我们打不打?”

众人言笑晏晏,吉文炳一说这话林冲却不由的又皱起眉头来。

说实话,林冲是很想吧扈三娘,扈成兄妹收了的。

要知道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扈三娘武力和战绩可是丝毫不弱于八骠骑的,貌似她唯一的败仗就是败给原来那个林冲(与琼英和郑魔君交手特殊原因不算)。

但那也是因为她在之前就连战王英,欧鹏,马麟打了快七八十个回合,林冲以逸待劳又是突然杀出,扈三娘这才被林冲十个回合之内生擒活捉。

而且那时候扈三娘年纪还小,又是初上战场,战场经验肯定有些不足,但作为一个女将,初上战场就能有如此武力和体力,这已经很厉害了。

若是收作徒弟,好好指点调教一番,再与梁山的众将每日切磋,比武交流,假以时日她的武力绝对够得达到五虎或弱五虎水平。

而且又是女将,正好可以承担很多男将不方便承担的任务,比如保卫后宅;

比如到时候行军打仗,肯定要有军医和护士随军,用女将来守卫护士营不比男将更可靠?

可是这扈三娘却是与祝彪结了亲的,而且出身大地主大土豪的她,肯定也不愿意上山造反的。

自己总不能学宋江那样,让人把扈家庄一门老幼杀光,让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只得在自己的逼迫下上山落草。

可若是这样,那自己与宋江那个人渣又有何异?山上吕将,闻焕章,杜壆,武松他们该怎么看我,更别说自己根本就是这样的人。

想了想,林冲不由的叹了口气到:“扈家庄我们不打,李家庄我们也不打,但若是拿扈三娘一定要来帮祝家庄,我便把她活捉了罢。”

几人面面相觑看了一会,这时也跟林冲混得有些熟了,知道这个军主军令虽严,但只要你不犯军令,他其实不摆什么架子。

就听锦鳞蟒马元嘻嘻笑道:“军主何故如此叹气,莫不是看上了这小娘子了?”

此言一出,众人也都立刻停止了嬉笑,就想听军主会怎么说。

就见林冲瞥了马元一眼,然后不紧不慢道:“是啊,我还真看上她了。”

“嘶……”

众人一阵吸气,心说果然如此。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扈三娘长得恁的好看,哪个男人会不动心?军主看上她也是正常的嘛。

也是,这样玉雪肌肤,芙蓉模样的美人儿,也就只有我们军主才配得上!就是这年龄太大了些。

众人正暗自嘀咕呢,就听林冲继续一本正经道:“我听闻她武艺端的不凡,有心收做徒弟,调教一番日后又是我梁山军一员大将。

而且她哥哥是经营海商买卖的,我梁山军军纪严明,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若不经营一些产业,如何养得活这许多军队?”

“嘁……”

众人一听是这么回事,顿时就没了兴趣,转而又将话题扯到梁山军和祝家庄的钱财上来,就好像祝家庄已经被打破了一样,把个栾廷玉听得心里一阵难受。

约摸行了不到两个时辰,已是申时时分,大军来到距离祝李两庄各约十里的一片村口开阔地,找了一处高阜且靠近水源,又在上风头的所在,林冲让吉文炳,马元留下指挥安营扎寨。

然后选了一匹好马,十匹锦缎,十坛子好酒作为礼物,带了卞祥,鱼得源,栾廷玉,还有十名骑士,快马来到李家庄前。

只见果是一处险要所在,虽比不上祝家庄,却也同样是护城河,吊桥,城墙,城门楼一样不缺,俨然一个小一点城池堡垒。

林冲来时,早被庄上的看见,早早的关闭城门,吊桥拽起。

林冲也不介意,策马来到一箭之地,在马上叫道:“上面的人听了,我是梁山军军主豹子头林豹,特意拜见扑天雕李应,李大官人,快去与我速速通报。”

城门楼和城墙上一百多拿着刀枪弓箭庄兵一听这言顿时就炸了,早有人急急跑下城楼道庄里报信。

不多时,就听城门楼上一阵吵嚷,就见一身材高大,阔脸方腮,眼鲜耳大,长相粗莽丑陋的大汉来到城门楼女墙边,一见城下的林冲,慌忙拱手行礼道:“原来是林大王,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俺东主再三拜上大王,本欲亲身迎迓,奈何不久前偶感风寒,卧病在床,不能相见,容他日专当拜会。适蒙所赐厚礼,并不敢受。”

林冲笑道:“好个八面玲珑,刀切豆腐两面光的扑天雕李大官人,我今诚心相交拜访,他却如此搪塞于我。

不见就不见,直说又能怎样?何必用谎话诓我,当我三岁小孩么?”

杜兴连忙道:“大王多想了,非是如此,委实患病,不过俺东主说了,大王若是有甚么话,不妨先对俺说,再让俺去转告东主。”

林冲笑了笑,他其实早就猜到李应会是这样的反应,在原先的水浒故事中,李应就是如此,宋江打祝家庄吃了败仗,前来拜见李应,这个李应就是托病不见。

可虽是如此,他却派杜兴来对宋江表明李家庄的态度:“今番(祝家庄)恶了俺东人,自不去救应”。

又告知需同时攻打祝家庄前后两门方能取胜,且前门路杂难认,一遭都是盘陀路径,但有白杨树,便可转弯,方是活路……

这就是李应的八面玲珑的城府极深了,你们两家打你们的,我哪边都得罪,独善其身,打的一手好算盘。

若是祝家庄胜了,我没出兵帮梁山,连见都没见他,祝家庄还有官府自然拿他没有办法;

若是梁山胜了,我偷偷派杜兴对你们说不去救祝家庄,免了你们的担心,又告知盘陀路的秘密(虽然刚好在头一天晚上石秀已经知道了),也算是帮了你们梁山,梁山也要承我的情,不再来攻打我。

可惜就可惜在李应是个城府深的,宋江却是厚黑不要脸的,不但不承这李应的情,反倒转手就把这李家庄算计了,假冒知府把李应骗上了山,又把李家庄的财物洗劫一空,庄子烧成白地,断了李应的后路。

不过林冲这次来,看重的却正是他的这一点小九九小算盘,要的就是他不去相帮祝家庄。

所以,他不但自己亲自来了,还特意带了栾廷玉来。

第五十四章 日常忽悠,闻战则喜

将之前与扈三娘说的话,再次对杜兴说了,又特意强调了一下自己一回合生擒祝彪强悍武力,还有梁山上的兵强马壮,兵多将广。

林冲也就不再多说废话,带着卞祥等人快马往宿营的寨子赶。

吃了个闭门羹,连杯热水都被喝上,鱼得源有些不爽道:“好意送礼与他,那厮不肯出来迎接军主,端的是好生无礼。”

林冲笑道:“不见就不见吧,只要我们打祝家庄时李家庄不来相帮就好。”

卞祥道:“那他会吗?”

林冲肯定道:“我相信他会,起码会先观望一下,你说呢,栾教师?”

“我不知道,这李大官人是又有些圆滑,要说他袖手旁观确实有这个可能。”

栾廷玉脸色难看极了,他策马来到林冲附近,看着林冲的眼睛道:“其实关键还不在于李大官人会不会袖手旁观,关键还在林大王这般明目张胆挑拨祝李两庄的关系。

到时候嫌隙猜疑一生,李家庄就是想去帮忙也是不能了,林大王,你真是端的好算计啊。”

被人当场说破了,林冲也不生气,他笑着道:“随你怎么说吧,其实跟你说实话吧,祝,扈,李这三个庄子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我这也是有枣无枣打一个杆子,其实对我来说,他李家,扈家庄相不相帮祝家庄,对我我都无所谓。

他们不帮,祝家庄我也能打下来;他们相帮,我们还是能不费吹灰之力打下来。”

“那你为何还要如此?”栾廷玉有些不解道。

“自然是为了给他一个机会,就像之前我也给了祝家庄一个机会那样。”林冲也望着栾廷玉,平静道。

栾廷玉心里咯噔一下,今日之事他全程在场,自然看出林冲确实给过祝家庄机会,不过却被祝彪的背后一箭给丢掉了。

“你就这么确信一定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打下祝家庄?”栾廷玉道。

林冲轻轻的闭了下眼睛,又一下睁开,望着前方深吸一口气道:“当然,因为我的对手从来就不是甚么祝家庄……”

这个逼给满分,栾廷玉一下被代入进去了,忍不住就顺着林冲的话道:“你的对手是什么?”

林冲笑了笑,仿佛前世推销员那种的口吻道:“栾教师,你知道女真人吗?”

“女真人?就是那个两万击破辽狗七十万大军的女真人?”

林冲点点头,有些欣喜,在自己的有意宣传下,这条信息现在在大宋已经传播到很多地方了。

“没错,我梁山军的对手就是女真人,还有这黑暗腐朽的赵宋朝廷!”

“你们要造反?”

林冲点头道:“我们就是要造反!老赵家欺负孤儿寡母得来的江山,到现在那个甚么道君皇帝赵佶把个天下败坏成甚么样子了。

大兴花石纲,蔡京的盐茶法,方田法,杨戬的扩田,肆意掠夺百姓的财富,以供他一人穷奢极欲,朝堂上更是奸党当道……

栾教师可以去河北道,京西荆湖道,江南道看看,现在已是盗匪横行,无数的百姓被逼为盗,这样的一个朝廷,我们造他的反有甚么不对?”

栾廷玉脸色变了变,林冲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再次开启日常忽悠模式:“栾教师你也是自小练武,一身的本事。

如此人才,怎地就没想过要征战沙场,杀敌立功,尽忠报国,建立一份名传千古,万人称赞的功业?

怎地就甘心为一个压榨穷苦百姓的地主老财看家护院,为奴为仆?”

栾廷玉一下愣住了,半饷才道:“你……你不是要造反么?怎地现在却说尽忠报国?”

林冲道:“这天下可是写了老赵家的名字?造老赵家的反,造这伙贪官污吏的反,为这个天下黎民百姓尽忠,还天下一个清平世界,这有什么不对?”

栾廷玉粗鲁武夫一个,从小光练武了,这时哪里说得过说得过林冲,当即一下就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不过心里却不由的有些意动。

想他从小苦练武功,也曾想过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可是朝廷却不要他,他只能空有一身本事却无用武之地,只得流落江湖。

万般无奈之下这才暂且祝家庄栖身,为的也是有朝一日能够为朝廷所用,杀敌报国,成就一番事业功名。

所以这次祝家决定与梁山为敌,他心里虽然有些担心,但却没有反对,为的也是能借着这个机会,捉几个梁山贼寇,解上官府,好让官府注意到他,委任他个一官半职,方遂平生之愿。

可是没想到最后却会是这种情况,虽没有完全见到,到栾廷玉却相信,梁山军真的能打破祝家庄,虽然祝家庄有城墙,有护城河,外面还有盘陀路。

但梁山军是军队,而祝家庄却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乌合之众或许能凭借地利一时占得上风,但最终的胜利却一定是军队。

但他到底却还是重情义的人,祝老太公和祝氏三杰待他不薄,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他又岂能不为祝家庄尽心尽力,竭尽所能?

可是就算如此,只怕祝家庄到头来还是免不了被打破的命运,还要搭上自己的一条性命,这又是否值得?

想及此处栾廷玉心里顿时就是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看到他内心满是煎熬的样子,林冲也不再逼他,正好没过两分钟大家就赶回了宿营的寨子,开始吃饭。

吃完饭天也就差不多黑了,林冲巡视了一遍营寨,安排了值守士卒和外围警戒的斥候,又召集各指挥使,以及一半的都头前来开会。

“今天晚上都警醒一点。”

林冲环视众人一圈,认真道:“依我看,今天晚上祝家庄有一半的可能会累劫营,所有的不许脱盔甲睡觉。”

栾廷玉也被林冲喊过来旁观,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听到这个消息后,众人的反应不是紧张惊慌,一个个竟然特别兴奋起来:“太好了,他们若是敢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叫他们知道我梁山军的厉害!”

栾廷玉百思不得其解,这些真的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夫么,他们身上这股子精气神,这种闻战则喜的自信是哪来的?

第五十五章 诱敌深入

军议很快结束,随后栾廷玉就看到满营的青壮新兵在各自队正,指挥使的带领下,开始在寨墙内外挖掘壕沟,陷马坑;又打着火把开始伐木,制作更多的拒马;还有人开始削竹签埋在壕沟里。

一切都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的进行着,事情虽杂,却是丝毫不乱。

栾廷玉不由的惊叹起来,这做事的效率也太高了些吧!

而且明明是多做了活,大晚上的还不能休息,为什么每名士卒脸上却洋溢出一种很兴奋的精气神?

“林军主带兵果然是手段不凡,只是大晚上的这样劳累士卒,若是祝家庄没来,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就不怕士卒心生怨言吗?”

“栾教师多虑了,怎么会是白忙活一场呢?就算祝家庄不来,我们也可以把这当做一次紧急演习。

实不相瞒,这样的紧急演习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我们我们就是靠着这些措施,几乎没什么损伤就打败了两千多强盗喽啰;

之后在行军的路上,我们又一共做了两次这样的紧急演习,士卒的热情都很高的。”

栾廷玉这才明白,原来之前这个林豹就靠着构建防御工事打了一场胜仗,而且路上有有过两次紧急演习,难怪这么熟练,这么井然有序。

“可是,可是即便如此,为何这些青壮士卒做起事来这么卖力,这么积极?”

栾廷玉觉得奇怪极了,他是见过祝家庄的佃户庄客为祝家做事的,一个个都非常偷的懒,必须派人守着看着,有时候甚至要拿鞭子打才行。

林冲笑笑:“栾教师可是傻了么,一者他们这是在为自己做事,万一祝家庄真来夜袭,我们早有准备,正可以把他们放进来杀个片甲不留。

二者,他们做这些事,我也是有奖励和惩罚的,自然人人争先了。”

“奖励?处罚?”

“实话告诉你吧,我梁山军做事,从来都是按每个营,每个小大队分配地段和任务的,而且在任务完成之后,还有进行评比的。

完成的好,完成的多,完成的快是有奖励的,比如双份肉食,比如半斤酒;

而完成得不好的,也是要受到处罚的,或者是没有肉食,或者是要做一些填埋茅坑,拔除寨墙这样的脏活累活。”

“军纪严明,赏罚分明,士卒齐心,林军主果然统兵有方,在下佩服!”

才半天多的时间,栾廷玉对林冲是彻底的服气了。

武艺自不消说,一回合就生擒活捉了自己的爱徒祝彪;

但更让他佩服的还是统兵带兵的能力!

看着这三千之前还是农夫和山贼,现在却已经完全变成赳赳武夫的梁山新兵,栾廷玉突然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这才是好男儿应做的事业啊!

激动之余,栾廷玉又不由的为祝家庄担心起来。

直娘贼,祝家庄怎么惹上了一个这样的对手!

老天保佑,自己那三个徒弟可千万别一时冲动,带着人来夜袭才好啊!

“欺人太甚!梁山贼子欺人太甚!爹爹,梁山狗贼竟敢紧贴我独龙岗不足十里安营下寨,这分明是不把我祝家庄放在眼里!”

祝家庄内,祝彪激动的大喊大叫,状若发狂。

短短几个时辰之内,祝彪的人生就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来的他,是名满郓州的祝氏三杰,是独龙岗无人不敬重,无人不夸赞的祝家三公子。

自己的武艺也在兄弟间是最好的,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人人敬仰。

祝彪很享受这种感觉,甚至有些飘飘然了,觉得凭自己的武艺才能,窝在这小小的独龙岗真是太屈才了。

这天下才是我祝氏三杰,才是我祝家三公子纵横驰骋,尽情施展才华的舞台嘛。

可是这个甚么豹子头林豹以来,他的形象就急转直下,一回合就被林豹生擒活捉。

之后又像条狗一样被横担在马鞍上,被人拿矛尖一吓,就失声尖叫,乖乖的奉上了一万两黄金。

这件事过后,这些庄客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疑心生暗鬼,祝彪却总觉得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他总觉得在他看不到的背后,总有不少人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哪,这就是一个回合就被人生擒活捉,打得像狗一样的祝三公子!

看这厮平时骁勇胜捷,吆五喝六的样子,原来却是个绣花大枕头,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一直生活在周围人夸赞中的祝彪,第一次遭受到如此重大的挫折失败,一下就有些受不了了。

此刻他迫切的需要一场胜利,需要亲手把那个甚么鸟豹子头林豹打败,如此才能证明自己,挽回此前所受到的屈辱!

此时,一听前往打探的庄客回报,那林豹竟如此轻视祝家庄,才三千人,就敢紧贴独龙岗不到十里下寨。

在这一刻,祝彪满腔的热血几乎就要破胸而出!

祝虎也同样激动,大声道:“爹爹,梁山狗贼长途行军,立足未稳,我们正可以趁夜偷袭,杀他个措手不及!”

“我们且等到半夜,再突然带兵杀过去,杀他个片甲不留,叫他知道轻视我祝家庄的下场!”

祝彪一下站了起来,对祝朝奉拱手道:“爹爹,下决心吧!”

“大郎,你怎么看?”

祝朝奉脸色沉重,他当然也想趁夜偷袭,将梁山强盗杀个片甲不留,但人老成精,却让他比祝虎祝彪多了许多谨慎。

祝龙道:“爹爹,我在想梁山狗贼胆敢如此,会不会其中有诈?”

祝朝奉点头道:“是矣,我看那林豹不是个有勇无谋的人,梁山狗贼胆敢如此,必定有所倚仗!

我们切不可以轻敌硬来,只可以诱敌深入,发挥庄里庄外机关的妙处,把他们引进来打却不可贸然出击。”

祝彪还不放弃,大声道:“爹爹,你怎地这么惧怕那梁山狗贼?人家都欺到家门口来了,我却不敢出击,传出去还以为我祝家庄怕了他梁山!”

祝朝奉一见自己这小儿子如此冲动,不免又是忧心又是恼怒,当即一拍桌子沉声道:“那又如何?都这个时候,你还这么在意传出去的名声!

要我说这样倒还更好些,正好叫他梁山贼人小瞧了我们,然后一头钻到我们的机关里来!”

同一时间,梁山军营地,各项防御工事已经差不多全部完工,林冲带着人正在验收评比。

一名队正得了个优,不由的呵呵大笑起来,忍不住问道:“军主,俺们忙活这么久,那祝家庄不会不敢来吧?”

林冲其实也不太确定,于是道:“祝彪那厮从不肯吃亏的,我以为多半是会来的!”

第五十六章 深仇大恨

“祝彪那厮从不肯吃亏的,我以为多半是会来的!”

这句话言犹在耳,林冲就被打脸了。

一级战备,林冲分出了四成的人轮流守夜,卞祥负责前半夜,林冲负责后半夜。

结果大家盼星星,盼月亮,一直等到天都亮了,祝家庄的人却一个也没有来。

“……呵呵,这就表明祝家庄的人已经被我一下打怕了,所以才不敢来。”

林冲丝毫没有预言不中的尴尬,反倒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众人一听倒也都不说破,反倒纷纷附和起来:“可不是,这鸟祝家庄也就这个本事了,三千人紧贴着他们下寨也不敢来……”

“哈哈哈,祝家庄怂了……”

“这鸟庄子这个样子,还敢跟俺们梁山军叫板……”

虽然是辛苦忙碌了半天,过了一夜之后,就都白费了,但好在大家其实都很理解,气氛和士气都还不错。

吃过早饭大家填平了营内壕沟,弃了营寨,重新开始上路,走得却是祝家庄和李家庄之间一条官道。

祝家庄的庄兵倒是没有来拦截。

大约己牌时分,队伍来到一处小村坊。

原来祝家庄所辖的地域虽然方圆足有三十里,但其实祝家庄那座城堡也似的庄子也就方圆三四里的样子。

在祝家的庄子外,以及独龙岗迷踪林外,其实还有许多的村坊,对外也唤作祝家庄。

但早很多年前,这些村坊却是一个个独立的小村子,只是后来土地被祝家庄兼并霸占,这里也就变成了祝家庄。

林冲骑马走在前面,但见这个小村坊却是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偶尔还能看到有人在窗户后面窥探,像是惧怕什么一样。

“孟兄弟,你带一个都人,挨家挨户去敲门,每家门口放两袋粮食。

就说我梁山军是替天行道,为老百姓当家做主的队伍,叫大家不要怕。

还有就是,若是有愿意加入梁山的,也可以即刻跟着我们一起走,每家都有三十贯足铜的安家费!”

孟康带人去了,一开始这些村民其实还是挺担心的,有些不敢开门。

昨天祝家的管事可是来说了,说梁山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要来洗劫了祝家庄;

之后又把家家户户的精壮后生都给抽走了,现在村中大多都是老人妇孺,自然是胆战心惊。

但随后看到这些来敲门的说话都甚是和气,而且从门缝里窗户缝里看一个个也都像是老实巴交的农夫,就像自己家的孩子一样。

最重要的是这伙“梁山强盗”非但不打家劫舍,反倒还每家发两石粮食,这些村民一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纷纷也就把门打开了。

“老乡,不用怕,我们梁山军是是替天行道,为老百姓当家做主的队伍……”

“我们梁山军有铁的纪律,叫做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老乡,可有愿投我们梁山的,到了山上,免费分房子分地,还有三十贯安家费拿……”

孟康挑选的这一都都是从河北道招募来的朴实庄稼汉子。

虽说之前林冲骗了他们,说是大财主招募庄客,后来这些人慢慢才知道原来是要去梁山造反。

但是一来已经收了钱了;二来是出于对林冲,杜壆等人的敬畏服从心里;三来就是他们也是受够了官府被地主的欺负和压榨。

因此这些人也就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并且在林冲等人每日的灌输下,对梁山军要做的事充满了认同和自豪感。

不过面对这些朴实的汉子一个个热情无比的宣传和鼓动,这些村民们一个个却是表情负责,目光闪烁不定的。

竟然没有一家愿意投靠梁山的。

“有古怪!”林冲忍不住道。

正准备亲自去问这是怎么回事时,却见这时孟康敲开了一间房门,里面却走出来一个白发苍苍,走路颤巍巍的老妇人来。

老妇人很瘦弱,神色也极为憔悴,眼神有些木然,哪知刚等孟康说完“我们梁山军是是替天行道,为老百姓当家做主的队伍”,老妇人却一下流出泪来,定定地看着孟康道:“你们梁山军真能为我们百姓当家做主?”

眼见她悲怆的样子,孟康一下有些愣了,下意识点点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林冲一见,立刻跳下马来,上前搀住她的胳膊道:“自然是真的!老人家,你可是有甚么冤屈?”

老妇人一下大哭起来:“我的儿啊……你死得好冤啊……”

或许是太过激动,或许是太过虚弱,老妇人竟然一下晕了过来。

林冲连忙将她扶住,用手指掐了掐她的人中,半饷之后老妇人这才幽幽转醒,可随即又大哭起来。

林冲最见不得这个,心情一下郁闷起来,安排两个人照顾安抚她,林冲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看热闹的十几个村民,沉声喝道:“这位老人家到底怎么回事?她的儿子怎么就死的冤?你们谁能告诉我?”

没人说话,于是林冲又问了一遍,或许是被吓着了,片刻之后,终于有一位老汉壮着胆子道:“回大王的话,她的儿子被人打死了。”

“被谁?”

或者是为林冲的气势所慑,老汉没等林冲继续发问,便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原来这个村子以前却是叫做韩家村,村中大部分人家都姓韩,这妇人死掉的儿子便叫做韩小六,今年也就才二十七岁。

“……怪就怪那韩小六性子有些要强,被多收了几斗租子,就与祝家庄里负责收我们村里租子的祝八理论讲口,因此把那祝八得罪了,使唤人把他打了一顿。

叵耐祝八那厮打了人却还是怀恨在心,后来韩小六娶亲,那祝八见韩小六浑家貌美,就时常过来聒噪调戏;

韩小六斗他不过只得忍气,韩小六的爹却怄气不过,被活活气死了……”

果然是地主恶霸,这还不是地主恶霸,而是地主恶霸的狗腿子欺压良善,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听得这种事,林冲心里的气也是不打一处来。

那老汉继续道:“……可越是这样,那祝八却是过分,非但没有半点收敛,反倒有一次趁着小六浑家在地里干活,想要将其玷污,不想韩小六突然感到,气他不过一扁担打在这厮头上,只得头破血流,昏死过去……”[.]

第五十七章 一月之内,踏平祝家庄

“后来呢?”

那老汉叹了一口气道:“后来还能怎地?韩小六打伤祝八,那祝八怎会放过他,先是被他的两名手下一顿毒打,后来又被捉到祝家的庄子里,第二天就死了!”

林冲心中大怒,握紧拳头道:“那祝八死了么?”

“没死,只是昏死过去了……”

林冲怒道:“那祝家庄如何就敢把韩小六打死?这事祝朝奉知道么?官府就不管么?”

那老汉见林冲发这么大的火,不由惶恐道:“祝家的人一向横行霸道,每年被他们打死的人命不下数十条,打死个韩小六又算得上甚么?

至于祝老太公,此事他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见林冲还是一副要吃人也似,没反应过来的样子,那老汉又连忙解释道:“在这独龙岗方圆三十里,祝老太公就像皇帝一样,祝家的人也跟着横行霸道,他手下的人打死个人,不过是再平常的事了,就算知道了不会管。

至于官府,官府跟祝家好得都快要穿一条裤子了,别说我们不敢去告,就是去告了也定不会管!”

林冲又道:“我来问你,祝家的管事如此作恶,那祝老太公,还有祝家三子呢,可有作恶?”

那老汉苦着脸道:“有这些狗腿子作恶还不够么?他们几个哪需要亲自作恶,光是每年的租子和劳役就快压得我们活不下去了!

大王你是不知道,这祝朝奉平日里我们叫他祝老太公,背地里却都喊他祝阎王,祝扒皮。”

林冲有些冷静下来,北宋末年的世道就是如此,朝廷压榨地方官府,地方官府压榨地方豪强地主,地方豪强地主再来压榨佃户农民。

若是小地主还算好,还讲个乡亲情分,比如一个村子里两三个地主,如果一家做过分了,佃户就都不租他们家的田了;

而且佃户也可以到县上去告,县太爷正好可以借机敲打勒索这些小地主,因此小地主一般都很少做坏事。

可是像祝家庄这样控制着一万多户佃户庄客的大地主,俨然土皇帝一样,自然是作威作福,毫无顾忌。

而且这样的大地主,肯定与官府有很深的勾结,平常一定是早把官府喂得饱饱的,所以就算佃户跑到县衙去告他们,也是没用的。

“你且说说,这祝家庄如何压榨你们了?”

一说起这个,老汉顿时眼圈一红,忍不住泣泪道:“这祝阎王先是不许俺们养牛,逼得俺们只能做小客(佃户中有牛的叫牛客收五成租子;没牛的叫小客),要缴六成的租子。

平日里又对俺们各种刁难,使唤俺们好似奴婢,挑水担柴,修葺城墙,站岗放哨,什么苦活累活都要俺们干;

而且不论农闲农闲,白天还是半夜,只要祝家庄一有传唤,各家各户都必须派遣精壮后生前去听令。

若是有敢不听话,不是不给牛用,就是捉去毒打一顿,因此人人惧怕,只能任他们欺压。

再有就是收租子时还要逼着俺们送礼讨好各个管事,否则就多收租子,韩小六就是因要娶亲没有送礼,这才被祝八刁难。”

“军主,这世道就算这样,天下乌鸦一般黑,在俺们真定州的大户豪强也都是如此……”

“俺们那里也是差不多,世道黑暗,俺们村好多人都快活不下去了……”

这时那老妇人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她一下对着林冲跪了下来,两名新兵都没拉住。

“大王,你们梁山军真能替俺做主?”

林冲连忙把她扶了起来,坚定道:“能,相信我,一个月之内,我一定打破祝家庄,把祝八还有祝朝奉送到你面前,任你处置!”

老妇人一下激动起来,挣扎着就要再次跪下来千恩万谢,林冲好生安抚一番,有转过头去,目光一一扫过一众看热闹的原韩家村村民。

“祝家庄如此压榨欺负你们?怎地你们就这么甘心受他们欺负?我梁山军是替天行道,为老百姓当家做主的队伍。

又免费分房子分地,还有三十贯足铜的安家费,怎地就没人愿意相投梁山?”

老汉有些惶恐,半饷才道:“不是俺们就甘心受他欺负,只是……只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还有也不是俺们不愿相投梁山,实在是家里的精壮后生都被祝家的人叫走了啊,俺们不敢啊!”

林冲一下明白过来,不由狞笑道:“现在我要把你们都带走,我倒要看看,他祝家的人胆敢怎样!”

老汉以及周围众人一下脸色大变,林冲却把脸一沉,把眼一瞪,并再三保证祝家不敢不敢这些精致后生怎么样。

这些人见林冲真发怒了,心里也是发憷。

虽说他们说的好,不拿百姓一针一线,是为老百姓当家做主的队伍,可到底是山上的强人,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杀人,血洗了村子?

于是乎,虽然老大不情愿,大家还是默默的开始收拾家里仅有的一点衣物细软,扶老携幼的跟着梁山的队伍走了。

“卞兄弟,孟兄弟,你们带着人继续往前走,沿途但有属于祝家庄的村坊,就把人带走……”

安排好这些,林冲便单人独骑来到祝家庄城池面前,扬声大喊:“祝家的人,祝老乌龟,还有祝氏三废听了,立即把祝八交出来,再将这些年你们兼并邻村的土地都叫出来还给对方!

如若不然,一个月之内我梁山军必定踏平你这鸟庄子,祝家一门老小一个不留,其他姓祝的人,通通抓到山上去做牛做马!我说到做到!”

“泼贱贼欺人太甚,我发誓一定要杀了他!”

“狗贼真当我们好欺负不成……”

正在演武场上对练枪法的祝彪祝虎一听庄客来报,顿时都是怒不可遏,提着银枪,带着弓箭飞也似的就上了城门楼。

却说祝彪一见林冲,气得简直三尸神爆跳,指着大骂道:“梁山狗贼,真当我祝家庄怕了你不成!

说甚么一个月之内踏平我祝家庄,我还真的好怕怕啊!吓死爷爷了!

爷爷还就告诉你,有本事你就带兵来打啊,没本事就不要在这里狂吠!”

“好,这可是你说的,别说我没给过你们机会啊。

爷爷好心提醒你们,从现在起,想吃吃,想喝喝,抓紧时间好好享受为数不多的生命吧,然后洗净脖子等着挨刀吧!”

没能将这三个小崽子引下来一个生擒活捉,林冲有些失望,放了一通狠话之后,便打马走了。

第五十八章 猜疑,酒店管理人才

林冲骑马跑了,祝彪祝虎两人却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泼贱贼有毛病吧,特意跑过来就为说一通狠话?

直到片刻之后,祝彪才一下反应过来:“二哥,这泼贱贼刚才往哪里去了?”

“好似是玩林子里小路去了?”

祝彪一下欣喜道:“哈哈哈,那里可尽是岔路盘陀路,这泼贱贼一头撞进去了,不会中了我们的埋伏吧?快快快……”

祝彪话还没说完,就听一名心腹庄客小头目讪讪地道:“三官人……这泼贼来的时候就是从林子里出来的……”

祝彪兴奋的表情一下黯淡起来,随即一下大叫起来:“有古怪!这盘陀路的秘密,只有我独龙岗的人才知道,这厮鸟如何会知道?”

祝虎也一下愣了,随即一下想到昨日听扈三娘讲,这林豹来的时候还不认识路径,故意骗三娘带路这才进的来,如何才过一日,就知道盘陀路的秘密了?

会不会是……祝虎一下想到了两种可能,身体不禁一个哆嗦,暗道一定不是的,一定是李家庄泄露出去的!

祝彪也想到了这两种可能,两兄弟不由对视一眼,正准备说点什么时,就听外面又一阵马蹄声传来。

两兄弟连忙朝声音处望去,就见几名负责在外面执勤巡逻的心腹庄客飞马疾驰而来,一见祝彪祝虎正在城门楼上,远远的就大喊道:“三官人,二官人,不好了,梁山贼人把南边韩家闾的人都给掳走了……”

听完几名庄客汇报,祝彪祝虎恼怒之余,心中的猜疑却是越发深了。

原来今日他们行军到韩家闾时,有一小段路就是从装有机关陷阱的林子里过去的。

有内奸,一定有内奸!两兄弟一齐在心里大叫道。

“三官人,二官人,有句话俺不知道当说不当说?”一名庄客道。

“甚么当说不当说,有话说就是!”祝彪瞪他一眼道。

“那俺就说了。”

就听那名庄客支支吾吾说道:“俺今天听人说,昨日傍晚,那梁山狗贼带着东西去给李家庄的李大官人送礼……”

“这我知道,说别的。”祝彪神色不豫道。

“可是,今天俺说有人看到昨日栾教师有跟着那梁山狗贼一起去的,而且并没有被绑着,有人看到他与那个林豹一路上都有说有笑的……”

祝彪一下恼怒起来,大声道:“此话当真的?是谁看的,把他当面叫过来……”

那边祝家庄祝彪祝虎还在疑神疑鬼,林冲这边已经带着队伍又裹挟了一个最外围的小村闾。

两个村闾老老少少加一起差不多四百户人家,一千五百多号人扶老携幼跟着一起走,行军速度一下慢了下来,而且各种状况频出。

倒叫林冲有些一个头两个大,既要防备祝家庄可能带人来追,又要照顾这些老的小的,总之就是麻烦。

不过好在过了独龙岗距离梁山泊倒也近,过了独龙岗,独龙山,再有四五十里路也就到了水泊边上。

难怪在原先的故事中,两家要打生打死,实在一山不容二虎,离得太近了。

不过原先故事中梁山要打祝家庄,与现在林冲要打祝家庄却是完全不同:

前者是强盗劫掠;而林冲却是为民除害,为梁山军在梁山泊外面,打下一片根据地来。

林冲想好了,打破祝家庄之后,祝彪一家自然是要斩草除根,祝姓本家也要押到梁山去做苦力;但其他被祝家压榨欺负的佃户林冲却不打算再把他们迁到梁山了。

因为梁山这座大岛,虽也有差不多方圆十几二十里,可以开垦出许多土地来,也可以在岛上办许多工坊;但梁山的田地毕竟还要开荒,而且工坊现在还没建起来还要不了这么多人。

所以林冲准备把这些人留在独龙岗,等明年开春时给他们发一些玉米,土豆,辣椒等新作物的种子,让他们在独龙岗种田,然后梁山再帮他们销售,加工。

所以,哪怕是为了这个目标,林冲也必须在明年开春之前把祝家庄打破了,春耕可不等人。

林冲骑在马上正谋划呢,便在这时就听一阵马蹄声疾响,远远的有十几骑马疾奔过来。

当先骑士十八岁年纪,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身骚包至极的红衣红甲,不是吕方那货还能是谁?

吕方带着十几名警卫骑军,这时见到林冲也是满脸惊喜的神色,飞也似的催马过来。

林冲也含笑策马迎了上去,等双方距离不到二十步时,吕方手一扬,一扯缰绳,十多人的骑队就一下停了下来。

吕方在马上抱拳行礼道:“军主哥哥,你总算回来了,俺们终于盼道你回来了,想死小弟,下次若是还要下山,可一定要带上我啊!”

吕方高兴,林冲又何尝不高兴,一别旬月,想必梁山的变化应该快让自己认不出来了吧。

在梁山上时林冲就看出来了,闻焕章是个搞内政,搞建设的料,这方面的管理才能甚至还要强过自己;

吕将虽然书生气浓一点,却是个有领导力,有谋略的,有他们两个在山上坐镇,不一定会干得比自己差。

“好了,不需多礼,快跟我说说我不在时,山上都有哪些变化,发生了哪些大事。”

“这个啊,先是梁山泊外面,东边广源酒店,北边云来酒店,西边悦来酒店,南边同福酒店同时开起来了……

之后又有兄弟两人前来相投,哥哥唤作旱地忽律朱贵,弟弟唤作笑面虎朱富的。

吕军师和闻军师见两人精明干练,人也机灵,就安排他们一个负责广源酒店,一个负责云来酒店……”

林冲见说不由一喜,心想果然是前世的缘分,这两兄弟终于也上梁山了,吕将和闻焕章安排他们两个人负责打理酒店倒是有识人之明,人尽其才。

弟弟朱富林冲的印象不是很深,但这个哥哥朱贵可是之前故事中梁山的元老,之前那个林冲上梁山时还是他接待的,并且多亏了这个朱贵才没有被王伦赶下山来。

而且除了负责经营酒店,这个朱贵打探情报也是很有一手,比如芒砀山樊瑞一伙想要攻打梁山,就是朱贵提前打探到的。

可以这么说,这个朱贵叫他行军打仗,肯定没什么本事,可若是负责收人,接待宾客,打探消息充当耳目,这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第五十九章 夜袭(两章合一章)

独龙山以南,梁山泊西北方向,夜色笼罩之中,一点点火光呈现梅花形坐落在星月光芒之下。

这些稀稀朗朗延伸开来的火光,就是林冲所立营寨。

五百人一个小营,一千五百人两个村闾的百姓扎成三个营在正中间。

以排水沟,鹿砦拒马为分界,外面再立一道一丈五尺多高的寨栅,寨栅外面还有埋着竹签的壕沟,可谓戒备森严。

而梁山军三千新兵,则以营为单位,扎了六个营寨,呈正六边形状分布在外围的六个角上,紧紧的护卫中中间的三个小营。

若是有人能从半空中往下鸟瞰,就能发现整个营地呈现出一个非常好看梅花形状。

点点篝火与天上的繁星点点交相辉映,给人一种奇幻的美感。

然而身处正北方向东边一个营寨的栾廷玉此刻却无心欣赏这种美景,反倒是心急如焚。

老天保佑,祝彪,祝虎那两个浑球今天晚上可别热血上头,前来劫营啊!

栾廷玉算是对“林豹”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要说之前对林豹所说丝毫不把祝家庄当做对手,踏平祝家庄就像探囊取物一样简单,栾廷玉还有些许怀疑的话。

可是自从看到从梁山下来接应的三百骑兵和一百重甲重斧兵后,栾廷玉就彻底改变了这种想法。

直娘贼,这梁山军的武器装备也太好了些吧!

三百骑兵,人人都顶盔掼甲,扎束整齐,装备豪华到了极点。

先说战马,三百匹战马每一匹都是肩高背阔,肌肉发达的高头大马,比起大家寻常所见那些用来代步的坐骑,足足高了一头还多。

甚至比祝家从北地辽国花重金求来的那几匹马还要好,真不知道这林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本事弄来这许多宝马神驹?

这些坐骑,全都披甲,虽只是皮甲,却也将同样全身上下遮护的严严实实,除非近身接战,否则一般的弓箭也是完全不怕的。

不过作为轻骑,自然不会轻易的与敌人贴身肉搏,更不必说,马上还有身披铁甲,全副武装到牙齿的三百名精锐剽悍的骑士。

这三百名骑士,人人都是一身铁甲,护胸,护膊,护腿,铁靴,掩心镜,护颈,兜鍪,铁面,一应俱全。

这就是马战冲阵之际,遮护完全的重甲,交战之时,就如一个个活动的堡垒。

但更让栾廷玉震撼的是,这些甲胄所用的甲叶,竟然奢侈的全都用的是冷锻,叶片上一个个瘊子密布,让人一看就觉森然可怖。

青塘瘊子甲,青塘瘊子甲!竟然是如假包换的青塘瘊子甲!

饶是栾廷玉懂得不多,也还知道这些冷锻而成的甲叶,坚固程度远超寻常甲胄,而且甲叶比起大宋的制式步人甲还要薄上一半。

防御性更高,但披甲之士活动起来却要轻便许多,这在战阵之中,就是无与伦比的优势。

这样的宝甲,每一副都足以作为武将世家的传承宝物,可是梁山军中却是骑兵的制式甲胄!

栾廷玉一下就被震撼的几乎要傻掉了,但这还没完,除去甲胄,这三百骑士的武器同样豪华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长兵器或用长枪大刀,或用铁棍狼牙棒自不必说,副兵器却是统一制式的乌兹钢宝刀!

林豹还特意让人取了他一柄给他看,真真正正不是普通的手刀,也不是百炼刀,而是比镔铁宝刀还要好的乌兹钢宝刀!

每一柄都至少几百贯,一般的武人有钱都买不到的乌兹钢宝刀,在梁山军中竟然只是骑兵制式副兵器!

栾廷玉突然有种虚幻,不真实的感觉,梁山军的装备也太好了吧。

但这还不是让他震撼的全部。

除去这些长短肉搏兵器外,每名骑士还配备两张神臂弓,一张八斗的骑弓,一壶神臂弓的无尾短箭,一壶骑弓所用带白羽长箭。

神臂弓啊,大宋军国利器神臂弓,整个郓州官军都不知道有有没有的神臂弓,梁山军竟然一人装备两把!

栾廷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娘贼,只怕官家的亲兵扈卫,也不见得有这么豪华奢侈的装备罢!

除了骑兵外,还有一百名的重斧兵,虽然不多,但这一百重斧兵,却全装备的两层重甲,使用的是大宋精锐禁军专用的长柄重斧。

这些重斧兵的战士也一个个都是铁塔一样的高大汉子,一看就是孔武有力,虎背熊腰,胳膊上能跑马,拳头上可立人的那种。

栾廷玉甚至觉得,有这四百精兵在,梁山军甚至都不用打,单单是把这四百精兵排成队列出现在祝家庄的庄客面前。

就能将这些从未进行过正规训练,也没经历过真正战事的乌合之众吓得骨软筋酥,生不起半点反抗的意志!

如果可以栾廷玉真想立刻冲出去,冲到祝家庄去去,告诉祝彪他们千万不要来送死。

可是这时的他却被林冲下令给绑了,嘴里塞着布团,还派了两名士卒一左一右的守着。

“俺说兄弟,俺们都埋伏这么久了,那祝家庄的鸟人不会不敢来吧?”

在靠近宿营地东北方向一处密林当中,鲁智深身披一身青塘瘊子甲,头戴兜鍪,有些不耐烦的道。

“应该会来的,那祝彪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现在他迷踪林盘陀路的优势没了,又一下被我掳走这么多佃户百姓,我想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来的。”

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祝家庄就喜欢搞夜袭。

杨雄,石秀,时迁三人放火烧了祝家店后,没多久无数的庄客就赶到了,挠钩陷阱把时迁捉了去;之后宋江一打祝家庄,祝家庄又趁夜偷袭,打得宋江哭爹喊娘。

自己的队伍在祝家外围村坊中经过,三千人都是新兵,装备也不好,沿途的人都看在眼里;再加上还有一千多百姓妇孺的累赘。

以祝彪那骄傲的性子,如果这都不敢来,那林冲倒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其实要我说,哪用得着这样麻烦,兄弟你就该写信来叫俺们带上所有精兵全伙下山,直接踏平这个鸟庄子就是!

怎地还要等一个月,却不是急死个人?”

鲁智深是个急性子,十分不理解林冲为何要这样做,在他想来,以梁山军现在的装备和训练水平,完全可以直接一战就打下来嘛。

林冲走后,这段时间鲁智深训练新兵可是卖力的很,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向林冲展示一下训练的成功,哪知这个师弟却是恁的慢性子。

林冲笑了笑,整个梁山,也就鲁智深敢跟自己抱怨两句了。

对这个性格有些粗鲁急躁,但性情却善良热忱的师兄,林冲也是很耐心的跟他解释道:“师兄,打下祝家庄是简单,可是打下之后,不是过早暴露实力了么?

再者,现在山上大多都是新兵,我们正好可以借着攻打祝家庄进行练兵,让每一个新兵都有机会提前亲临战场……”

林冲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正北方向传来一阵急促而细微的脚步声,林冲连忙停下解释,抬头望去。

就见一名身材瘦小的斥候健步如飞般往这边跑来,不多时来的林冲面前,喘着粗气道:“军主,来了!”

“有多少人?”

“看不太清,不过乌泱泱的少说也有三四千人……”

林冲一下来了精神,这么多人,既然能来参加夜袭,肯定是身强体健的壮小伙,若是能把他们捉了,梁山军就能一下多好多兵源。

至于那些跟姓祝的,就押到梁山去做苦工好了,正好梁山基业初创,又要修建各种工事,又要开荒屯田,又要造船……需要的人手太多了,这些最苦最累的活就交给这些人干好了。

“传令下去,所有人开始检查装备,武器,骑兵上马,准备战斗!”

一个个传令兵小声的传递着命令,埋伏的四百精兵一下动了起来。

骑兵们在辅兵的帮助下上了马,这些经过精心调教过的神驹宝马,临战之际也一下兴奋起来,很多就想长嘶一声,却发现马嘴被勒住了。

一匹匹战马越发暴躁起来,却被马上骑士沉裆下压,死死拉住缰绳,只得扬首奋蹄,不耐烦的刨着蹄子,鼻子里喷吐着长长的白气,恨不能立刻就要冲杀出去。

而这时,人衔枚,马勒口,四千庄客大军也已经悄悄接近了梁山军所在的营地。

祝彪,祝虎骑着两匹北地好马走在最前面,眼见除了几十名寨墙上站岗放哨的士兵外,整个营寨当中则是颇为宁静,显然其他的人此刻已经进入了梦乡之中。

祝彪的心中不禁有些得意起来,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这可不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么?正合兵法只精要!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以无心算有心,暗夜偷袭,顺风放火,杀他个措手不及,这要是还不赢就没天理了。

看到二百弓箭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接近到距离寨墙已经不到一箭之地,一个个已经开始弯弓搭箭。

而寨墙那些站岗放哨的士兵却好像睡着了一样,竟然完全没有发现,祝彪的心一下激动的怦怦直跳起来。

“点火,出击!”

一声令下,祝彪心里已经开始预想接下来的剧本了,二百弓箭手先一齐放箭射死站岗的士兵,同时这边上千把火把一齐点着,然后顺风发射火箭。

风助火势,整个营寨一下就会陷入一片火海当中,然后自己这边再趁乱从三个方向杀入,一定能将这伙梁山盗贼杀得大败,若是运气好的话,最好让自己再乱军当中遇着林豹那厮……

真想着呢,上千把火把已经一齐点着,在他们的前方,两百弓箭手也全都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寨墙上站岗放哨的士兵一下纷纷中箭。

祝彪一下大喜,但随即心里却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对!怎地箭射在人身上却没有惨叫声?这些身中数箭的士兵怎么没有一个人倒下去的?

“不好了,我们中计了,是稻草人!”前面射箭的庄客也发现了不对,一下高声大叫来。

人群中一下恐慌起来,祝彪也一下懵了,他完全没想到梁山狗贼竟会早有准备……

便在这时,就听得喊杀声震天动地,寨墙后一下冒出无数的人,紧接着弩箭如雨点般激·射过来。

两百祝家庄最精锐的弓箭手顿时就像割麦子一样倒下一片。

祝彪身边众人一下大乱起来,祝彪正大喊不要乱时,就听到两边斜后方突然传来轰轰隆隆的声音,有如夏日闷雷般让人心惊肉跳。

大地一下颤抖起来,祝彪祝虎顿时惊得亡魂大冒,连忙转过身去看,只见两队骑士有如两股势不可挡的洪流向这边疾驰猛冲过来。

马上骑士一身重甲,包裹的严严实实,胯下坐骑奋蹄扬威,喷吐着长长的白气,整个骑士有如一座座移动的钢铁堡垒,就这么不管不顾,杀气腾腾的冲撞过来。

祝彪祝虎呆呆的看着两股冲撞过来的钢铁洪流,看着马上一个个的钢铁包裹的杀戮机器,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无可阻挡的恐惧来。

虽然没有试过,但两人就是这么觉得,生不起半点反抗的意志!

祝彪两人尚且如此,其他本质其实是农民的庄客就更加的不堪了,还没等这些骑士冲过来,他们当中突然就爆发出一声惊惶到极点的呼喊声。

“啊啊啊~~”

在祝彪祝虎还没来得及下达命令,约束队伍时,这数千庄客就一下骚乱起来。

有的人不自觉的丢掉了手中的武器,转头就往后跑,哪怕后面是梁山军的营寨和弓箭手,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只是下意识的想离这些钢铁洪流远一些。

也有的则是完全吓傻了一般,只是呆立在原地,惊恐万分的大喊大叫;少数心思快一些,则是在拼尽全力往两边散开狂奔,口里同样歇斯底里的大声吼叫。

“祝家小儿,快快下马受缚,免你们一死!”

眼见大局已定,林冲也是兴奋不已,他摘掉面甲,手中丈八蛇矛朝祝彪祝虎一指,大声喝道。

“三哥,怎么办?”祝虎惊恐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跑啊!”

祝彪的眼睛一下红了,怒气几乎都有冲破头顶而出,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脑子。

他知道自己这边众人已经丧胆,敌人四面埋伏,打是打不赢的,只有先跑再说。

两兄弟顾不得手下庄客的性命,带着身边五六十骑拍马往西而逃。

林冲见了,手中丈八蛇矛一扬,厉声大吼:“跪地不杀!余者杀无赦!”

“跪地不杀!余者杀无赦!”

三百骑兵,以及三百骑兵后面排成长蛇阵如墙推进的一百重斧兵齐声附和。

“跪地不杀!余者杀无赦!”

寨墙上,还有寨墙中冲出来青壮新兵一个个也兴奋的吼声如雷,声震云霄。

林冲猛的一踢马腹,胯下御马一下将速度提到了最高,对着祝彪祝虎逃跑的方向猛追过去。

第六十章 纠结的栾廷玉

只用了两个刻时不到,战斗就已经结束。

不等三百骑兵冲到眼前,数千祝家庄的庄客就在惊呼乱叫声中彻底崩溃了。

然后就在梁山军的大声呼喝中,下意识的跪倒在地,大哭乞命,磕头如捣蒜一般。

倒让想着能好好厮杀一番的梁山军士一个个兴趣索然,好不扫兴。

祝彪,祝虎等五六十骑被林冲单骑追杀了两三里里,杀死二十多人后,祝虎被林冲两回合生擒活捉。

祝彪趁着祝龙来接应,仓惶逃掉了。

不久之后,林冲横担着祝虎来到营地,大堆的篝火面前,这里已乌泱泱跪了一大片的人。

林冲将祝虎往地上一扔,都不用吩咐,这厮就老老实实的跪了下来,低头求饶。

“小庄今番冒犯大王虎威,强要与天地相拗,今日既被擒获,小人无话可说,还请大王恕罪!

小人可以向大王保证,一定劝说父亲和两位兄弟,今后我祝家庄再不与梁山军,如违此誓,叫我祝氏满门死于非命!”

林冲冷哼一声,现在才来求饶,晚了。

“祝家小儿,还记得上午我怎么对你们说的吗?”

“你说要我们立刻把祝八交出来,再将兼并的土地还给对方……”

“呵呵记得就好,按说你们这样不将我的话当回事,我现在就应该杀了你,再即刻提兵踏平你那鸟庄子。

不过我这人一向慈悲为怀,宽宏大量,却是愿意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祝虎闻言大喜,像他这样大土豪大财主,富二代,美好的人生这才刚刚开始,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呢,又怎么可能不怕死呢?

就听林冲接着道:“你即刻写信给祝老乌龟,还有其他祝氏双废,叫他们立刻交出祝八,再将你们这些年来兼并邻村的土地都还给对方……”

祝虎这时候知道怕了,慌忙应道:“好,好,我这就写信……”

林冲冷笑:“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们姓祝的一家,便离了祝家庄,这里的一切物什,田契地契,金银珠宝一件也不许带走,我们便饶了你们的性命!”

祝虎闻言,额头上不由冷汗直冒,这是要他祝家一无所有啊,这样的条件自己怎么可能答应,爹爹怎么可能答应?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只是写信传话,答不答应是爹爹的事,现在自己性命握在这厮的手中,这厮随时都能杀了自己,自己还是先与之虚与委蛇的好。

想到这里,祝虎连忙惶恐应道:“好,好,我这就写信。”

看到他这样孬种的样子,林冲忍不住摇了摇头。

果然是贱骨头啊。

前面各种作死,一旦打输了就是各种怂逼,卑躬屈膝。

林冲一下想到了另一个时空的北宋朝廷,不也是这个样子,前面各种作死,然后是各种软骨头,怂到令人发指的卑躬屈膝。

这就是赵宋重文抑武做的好事,一个民族的血性,短短一百余年,竟被压制摧折成这个样子。

“军主,其他的人如何处置?”

“当然是全部看押起来,全部带到山上去,不过在这之前要先将这些人区分开来。

哪些是祝姓的本家或者是祝家的铁杆,哪些只是一般的庄客都要区分开来,分别关押。”

林冲可是记得,祝家庄管辖的人口总共约有一万多户,庄上却只有一二千了得的庄客。

想来这一二千了得的庄客,就是祝家庄的“常备军”,而其他的庄兵则是各家各户时刻准备着的精壮后生,一旦有事便操起门口的刀枪等武器,前往庄上听用。

果然,几乎没费半点功夫,就将这两种人区分了开来。

原来凡是祝家本姓,或者是那一二千了得的庄客,身上穿的都是丝制袄衣,而其他的庄客身上则穿一领黄背心,上面写一个大“祝”字。

对这些人林冲也没客气,当下便命人用刀枪押着这些祝彪的本家庄客去打扫战场,其他的则用绳子捆成一串串,关到帐篷里了事。

既然动手了,必要的威慑当然是应该的,否则这些人又如何会知道敬畏?

栾廷玉应该知道敬畏了,所以林冲决定把他放了,既然他不肯上山,一直留在身边也是没有意思。

“栾教师,我林豹向来说话算话,依照之前的承诺,你这便走吧。”

栾廷看着战场上的一切,又用目光掠过英姿勃发,士气高昂的梁山军众人,心里不觉百味杂陈。

这不是傻么?

祝家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偏偏要惹上这样一尊惹不起的凶神!

而且还一再作死,屡次放弃化敌为友的机会!

可叹自己一生坎坷,平生唯愿一身本事能有个用武之地,能够建功立业。

可是武人地位低下,朝廷看不上自己,最后只能流落江湖,做了祝家庄的枪棒教师。

本来对他来说,祝家庄只是个暂时的容身之地,可现在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为了江湖义气和师徒情义,自己又不能抛弃祝家庄不管不顾!

栾廷玉忍不住长叹一声,不由的想要是祝彪没放那箭,搞清楚梁山实力后,然后双方化敌为友该多好!

或者自己最开始流落江湖之时,便遇上这位豹子头林豹,该有多好!

“林军主,我……”

“甚么?”

林冲心中一动,还以为他想通了,愿意跟着自己一起造反,不由欣喜起来。

“林军主……这事真的无法挽回了么?真的不能化干戈为玉帛吗?”栾廷玉支支吾吾道。

林冲的脸色一下沉下来:“栾教师你觉得呢?你看到了,我给过他们机会,而且还不止一次。

可是他们却一次都没珍惜,还不断挑战我的底线,现在又来搞夜袭。

假如我是个庸才没有准备,说不定这次夜袭我梁山军就要损失惨重,说不定连我也要葬送在这里!

你以为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还有回旋的地步吗?”

栾廷玉有些说不出话来,到最后长叹一声,朝林冲拱手一拜,就欲跨上林冲还给他的那匹宝马。

这时却忽听林冲说道:“不过,我也不是非要杀祝氏三杰不可。”

栾廷玉激动的回过头来,欣喜道:“林军主果真愿意罢战息兵,两家和好?”

“当然不是。”

林冲摇头道:“只要祝家答应将这些年来兼并来的土地都还给原来的那些人,然后再净身离了祝家庄。

庄上所有的物什,包括田契地契,金银珠宝一件也不许带走,我便饶了他们的性命。

而且看在栾教师的份上,我还可以送给他们一千两黄金的路费。”

栾廷玉心里不由苦笑,这种条件,以祝朝奉的自己那三个徒弟的性格,怎么可能答应?

栾廷玉再次拱手像林冲告别,林冲也拱手回礼。

也在这时祝虎写完信被人押着过来,一见师父与林冲这个样子,顿时去火冒三丈,大声骂道:“栾廷玉,枉我们三兄弟把你当师父一样敬重,祝家也从不曾亏待了你,你居然吃里扒外,把我祝家庄给卖了!”

第六十一章 特务营,洗征尘

离开一月有余,林冲终于回到了梁山。

不过此行收获也是巨大,下山的时候只有八骑,回来的时候却带回来七千多人。

倒叫负责迎接的云来酒店和悦来酒店,以及阮氏三兄弟的水军一通好忙。

到了最北面云来酒店,林冲下令让祝家庄的老弱妇孺在此登船上岛;

再让鲁智深,吕方领着河北来的三千新兵继续沿着水泊往南走,到西边的悦来酒店分两个点登岛。

林冲自己则在云来酒店见过朱富,好好勉励一番后。这才连同亲自下山来接的吕将和闻焕章上了阮小七亲自撑船的渡船,直把这货笑的嘴都歪了。

“军主哥哥,你这可真是大手笔啊,太有本事了,一下带回来这么多人,我梁山军想不兴旺都难!

若是军主哥哥在多下几次山,我们梁山军岂不是一下就要有几万人马了?”

林冲笑了笑,其实但逢乱世造反,收人是最简单的事了。

比如在原来的历史上,方腊起义不到十天就有数万人参加义军;

再比如唐末黄巢造反,也是好多次被打得机会全军覆没,剩下几百人上千人,可是不久之后又能马上拉出几万,十几万人的队伍。

但这些造反最后都失败,这其中自然有很多其他原因,但其中最重要的却是这些军队光有数量,质量却实在惨不忍睹了些。

所以想要造反,收人根本算不得本事,收人以后能够练出一支强兵来才是本事。

于是林冲对闻焕章问道:“先生,你有没有统计,咱们现在到底有多少人了?”

作为梁山的内政总管,闻焕章想也没想,张口便道:“不算军主这次带回来的,现在梁山共有战兵四千五百六十三人。

其中骑兵一千,带野战军马军营还只能两到三人共用一匹马;步兵两千八百千人;水军五百人;神机营……

另外还有正在训练的预备兵一千六百多人……士兵及工匠家属上万……

军主我们现阶段不需要再收人了,再收就没地方可住了,只能临时搭帐篷,伐木盖木头房子……”

“好,好,现阶段不收人了,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练兵?”

一听现在梁山上竟然有了这么多人,林冲也是一下就笑了,然后就换了一个话题:“对了,我们这样的大规模的收人,可有引起济,郓两州官府的注意?”

闻焕章一下被问住了,就听吕将道:“这个不好说,按说我们这样收人,两州官府不可能注意不到,不过据我们下山收人的汇报,目前两州官府却一切平静如常。”

虽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一切如常就表示可能还没引起两州官府的注意。

可这却只是个不准确的情报,这让前世看多了谍战剧的林冲总觉得有些不太踏实。

于是林冲道:“我准备回去之后,再在军中增加一个特务营的番号,专一打探各种情报。

这个营人不需要太多,现阶段一百人就足够,不过却一定要足够精。

我准备从其他各营中挑选一些精明强干,反应机灵的到这个营中充当骨干,你们以为怎样?”

两人一听就立刻明白林冲的意思,这不就是斥候营么?两人也明白情报工作的重要,自然不会反对。

只是一听林冲说要从其他各营中挑人,两人不由都笑了,就听吕将道:“现在梁山军新建不久,各营都在忙着训练,手头上一两个精兵强将都当做宝一样。

哥哥你这么做,不是要在他们心头剜肉么,只怕少不得有人要来叫苦了。”

林冲笑了笑:“叫苦就叫苦,但这是军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叫苦也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我倒要看看是谁像个土财主一样。”

一旁亲自撑船的阮小七在山上也见惯了各营指挥使在新兵营挑人时为一些好苗子争得面红耳赤,各种拉拢哄骗,封官许愿的样子,不由也笑起来。

“军主哥哥,这个特务营是负责打探情报的,不需要从我们水军中挑人吧?”

“怎地不需要从水军挑人?这特务营我日后还有大用,会水也是这些斥候必须学会的一项重要技能。

我看不但要在水军中挑人,还要把水军中最好的几名水鬼挑走才好。”

“啊~”

刚才还幸灾乐祸的阮小七一下就苦着张脸起来,倒把林冲等三人逗得哄堂大笑。

“对了,既然下面我们的任务就是练兵,你们两人去安排一下,明天让大家在大校场集合,我要给所有新兵训话。”

笑过之后,大家又说了一些其他的话题,又谈到祝家庄,林冲把自己的计划对两人说了。

与许贯忠的保守不同,两人倒是很赞同林冲一个月把祝家庄打下来,就当是练兵了,实战演练总比在每日单调的苦练效果要好的多。

说话当中,渡船终于靠了岸,岸上自然又是一众大小军官跑来迎接,一一上前来跟林冲见礼。

林冲一个个都勉励夸赞了一番,便把具体事务交付给闻焕章和吕将,带着前来迎接的郭十三,几乎是飞也似的冲到了家里。

“师娘,师父回来了!”

其实不用十三喊,外面的欢呼问好声贞娘早就听到了,早已带着锦儿,还有张教头夫妻一起往外赶。

到了院子外面,就看到林冲正在不停向各家邻居们打招呼,拱手致意,听见脚步声连忙回身,两口子一下四目相对,就再也移不开了。

“夫君此去辛苦,妾身未曾远迎……”

张贞娘刚要福身就被林冲扶住了,他笑道:“你我夫妻,何必多礼,倒是让娘子牵挂了。”

看到贞娘好看的大眼睛里一下盈满一层水汽,林冲心中就是一暖。

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摸张贞娘的脸,最后见到周围这么多人,还是忍住了,只是拉着她的手道:“这些天辛苦娘子了……”

两人手牵着手到了前厅,又和岳父岳母见过礼之后,贞娘这才擦了擦眼睛道:“夫君一走就是一月有余,现在应该很累吧,妾身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夫君……”

林冲心中一热,不禁把头凑到贞娘耳边,轻声笑道:“娘子你不去不去侍候为夫沐浴吗?”

张贞娘一下连耳根都红了,

第六十二章 梁山军军魂

经过一夜休整,第二日起来之时,林冲已是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是日巳牌时分,梁山宛子城一处足可容纳五万人的水泥大校场上,已是人山人海。

除去水军,还有各处站岗放哨值勤的士兵之外,梁山军所有战兵,训练新兵,以及昨日新到梁山的三千河北青壮,此刻全都排成整齐的队列,站在大校场上等待训话。

独龙岗近两千精壮后生也被带了来,站在校场一边,满是敬畏和艳羡的看着校场中央那些,穿着统一制式崭新军装的梁山军战士。

都说祝家庄豪奢,一万多户人口,几百万贯家财,一二千常备庄兵,一旦有事即刻就能拉出上万人来。

可是来到梁山之后才知道,跟梁山军一比,祝家庄简直就像过家家一样可笑。

这才是真正的,有战斗力的军队啊,这些庄客看着这些梁山军的军士,就好像好看了一群蓬勃朝气,嗷嗷叫的野狼。

而且梁山军也比祝家庄有钱,更舍得花钱,伙食也更好。

想到昨天晚上吃的午餐肉炖土豆配玉米面煎饼,还有今天早上吃的猪肉炖粉条配白面蒸饼,这些平日里就没怎么吃过肉,甚至没怎么吃过饱饭的精壮后生,就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口水直冒。

有人忍不住接头接耳道:“梁山军的伙食可真好啊……”

“谁说不是?午餐肉炖土豆,猪肉炖粉条可真香啊……”

“梁山军的待遇也真是高啊,要是能加入梁山军就好了……”

“就是就是,听说不但包吃包住包各种日用的东西,每年还有几套衣服发,饷钱也是极高,新兵训练时是每月两贯;只要成为战兵,立刻就翻一倍还多,每月至少五贯。

若是能选作骑兵就是七贯;若是能当上伍长,小队长,队副队正,还能再加上半贯,一贯,两贯,三贯饷钱……”

一名看上去十七八岁高高瘦瘦的小伙子两眼放光的如数家珍一般说着,立刻引起了周围其他所有人的共鸣。

这梁山军真是好啊,而且若是能当上战兵,家属山上之后,还可以优先分房子分地;

若是不愿意种田,还可以优先安排到各个工坊做工,比如昨天和今天吃的以前从没吃过的午餐肉还有粉条就是这些工坊生产出来的。

据说每月的工钱也是很可观,每月至少三贯钱保底,做得好还有各种奖金,还包一顿午餐……

总之才上梁山还不到一天,听了那些负责管理他们的人的介绍之后,而且还隐隐透露,如果他们表现的好,也是可以加入梁山军的。

这不到两千祝家庄的精壮后生就一下心动了,心里简直跟猫抓一样。

便在这时,就听一阵整齐的踏步声,负责管理他们梁山士兵立刻低喝道:“安静,安静!都不许讲话,我们军主到了。”

众人立刻停止了接头接耳,就见一名身材伟岸,豹头环眼,相貌阳刚的年轻将军,在两名一老一少文士簇拥下来到大校场前面的点将台。

“立正!”

杜壆不在,梁山军除却林冲武职最高,背嵬军步军指挥使王寅大声下令。

啪的一声巨响,那整齐划一,干脆利落的动作,让所有祝家庄青壮不由的为之一震,下意识的就学着这些梁山军战兵的样子站得笔直,然后举手敬礼。

“请稍息!”

林冲还了一个军礼,几千梁山军战兵又整齐划一的伸出左脚,两千祝家庄青壮连忙又跟着学,心里又是惊奇又是敬畏。

“各位战兵,训练新兵,预备兵,可能你们当中很多人不认识我,这里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梁山军军主,反出朝廷的血踪万里林无敌林冲!”

下面的队列顿时有些骚动,林冲笑了笑,继续他的演说:“你们来到梁山,现在每日吃得好穿得暖,装备最好的武器盔甲,在梁山上受到所有人的尊重,没人敢欺压你们!

你们的家人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赡养,有免费的房子和土地分,种子和农具也由我提供,不愿意种田的,还可以到工坊去做工,每月都有工钱可拿。

而且你们的孩子,将来还可以到山上学堂免费读书,这么好的条件和待遇,你们谁知道是为甚么?”

大校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有些被问住了。

说实话,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对目前的生活都很满意。

虽然训练辛苦一点,有时候还要干点重活,伐木,修房子,平整土地,修路,确实有点累。

可是这里的生活是真的好,吃得好穿得好,饷钱也高,还不受气,生活也还算丰富。

虽然不能离岛,可每日都能听一段说书,有时候还有相声表演,还能看到几位仙女一样的女娘的歌舞表演,后来又有了足球比赛,和篮球比赛,生活可比原来有乐趣多了。

很多人已经爱上了这种生活,只是却从来没想过为什么,这时候听林冲一问,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好半响,才有一名战兵举起手来,大声道:“报告!”

林冲点头笑道:“这位兄弟请说。”

这人走出队列,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面发言,不免有些紧张,脸一下红了,汗也出来了。

不过想起阿娘要他永远记得梁山军的好,一定要报答林军主的话,他还是鼓起勇气,大声道:“因为军主是好人,是个大善人!”

林冲朝他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又扫视了众人一圈,这才大声道:“这位兄弟说的对,我确实是个好人,可是我这个好人,为甚么要这么做?还有,你们为甚么要远离家乡来到这里?”

“报告!别人俺不知道,俺来到这里是因俺在家乡活不下去了,官府压榨俺们,东家也欺负俺们,每天只能饿肚子。

听说这里能吃饱饭,还有安家费,每月还有饷银拿,俺就带着阿娘来了。”

林冲点点头,让他归队,有人带头示范,其他的人也纷纷站出来发言。

其实他们的身世都差不多了,都是受压迫受欺负的穷人,否则也不会为了区区三十贯的安家费就背井离乡来到一个完全未知的地方。

情绪是会传染的,一人的苦难很容易引起其他同类人的共鸣,有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伤心,到最后竟有人忍不住哭了起来,整个大校场一片悲伤的气氛。

林冲见效果已经达到了,等他们情绪宣泄的差不多了,他这才大声道:“大家都是苦命人,有被官府压榨的,也有被地主东家欺负的,还有被强盗害的。

但你们想过没有?你们人这么多,为甚么比比你们人数要少得多的贪官污吏,地主老财,还要强盗他们却都敢来欺负你们,压迫你们?”

众人再次被问住了,大校场上一片寂静,林冲缓缓扫视着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我来告诉你们,那是因为你们没有力量,那是因为你们弱小,所有他们可以任意的欺凌你们!

但你今天,你们不一样了,你不在是佃户小客,不再是河工,也不再是被人看不起的贼配军,一钱汉,你们现在是梁山军的战兵,或者即将成为梁山军的战兵!

你们不再是一个人,这里的每个战友都是你的后盾,包括我在内,我们是互相的依靠,我们是一个团结的整体!

谁要想欺负你们,就是与梁山军这个整体,就是与在场所有的人为敌!

我们不再是一个人,我们团结起来变成了一个整体,我们的力量一下变大了成千上万倍,我们现在有了力量!

所以现在没人可以欺负我们,若是有人敢,我们就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祝家庄就是例子!”

祝家庄的事昨天大家已经知道了,与祝家庄这样的大财主大员外为敌,这在以前是根本不敢想象的。

可现在却没一个人怀疑梁山军可以轻易就踏平这个鸟庄子,原来我们力量已经这么强大了!

众人一下激动起来,就听林冲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这还不够!我们力量还远远不够强大!

想必大家心里也清楚,我们这可是在造反!

祝家庄欺负我们,我们可以立刻还以颜色,然后在一个月内踏平祝家庄。

可是朝廷若是知道我们我们在这里造反,昏君赵佶若是知道我林冲并没有远遁海外,而是躲在他的梁山泊,他的眼皮底下,朝廷还有赵佶怎会不派大军前来围剿?

所以,一旦我们打不过朝廷的围剿大军,我们别说现在这样的好生活,哪怕就是想过从前那种忍饥挨饿的日子也不可能,我们都会被当做叛贼杀死!”

见到一些芒砀山,赤眉山,河北道绿林出身战兵脸上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林冲不由笑了笑,随后把脸一沉道:“或许你们觉得朝廷官军也就这么回事,没甚么了不起?

可是你们别忘了,朝廷还有西北与西贼打了一百年的百战西军!

更别说除去朝廷之外,在辽国的北面,还有一个比辽狗还凶残百倍虎狼之国——女真蛮子!”

人群一下有些骚动,林冲继续道:“想必大家都知道,辽狗的军队完全不弱于我大宋的军队,甚至还要更强,可是七十万辽狗大军却被两万女真蛮子打得大败,丢盔弃甲!

两万女真蛮子就这么厉害,更别说现在女真蛮子的兵力已经翻了几倍,还有几十万辽狗的降兵给他们打前锋!

现在辽国一小半的国土已经落入这些女真野蛮人的手中,你们可知道女真蛮子是怎么攻城的吗?打下城池后又是怎么做的吗……

所以,如果我们力量不够,我们打不过这些女真蛮子,一旦这些女真蛮子灭了辽国,南下侵宋,我们大家都要玩完。

或者被女真杀死,妻女被这些鞑子糟蹋歼污;或者我们能苟活一条性命,从此成为这些女真蛮子的奴隶,而且你们妻女还是要被这些女真鞑子糟蹋歼污!”

林冲知道,这时候跟他们讲国家民族并不见得能有什么效果,反倒是他们切身的利益,还有他们悲惨的命运最能打动他们。

所以林冲先是把他们的命运和梁山军这个整体紧紧联系起来,告诉他们他们,你们之所以被欺负,是因为没有力量;有了力量就不会被欺负,就能享受现在这样的美好生活。

然后话锋一转,抬出更强大的敌人来,当头棒喝表示如果打不过这些敌人,不但还要受欺负,过更悲惨的生活,甚至连小命也保不住。

众人再次骚动起来,有害怕的,有愤怒的,也有不知所措的,这时就听鲁智深炸雷一样的大嗓门怒吼道:“军主,俺有一事不明!”

林冲配合道:“哦?师兄请讲。”

“军主天天说女真人厉害,日日说女真人厉害,听得俺耳朵都起茧子了,难不成这女真人个个都是三头六臂?”

林冲道:“当然不是,女真蛮子也是人,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他们只是生活在深山老林里,锻炼出一副强健的体魄,打起仗来敢拼命,悍不畏死罢了。”

鲁智深一听,顿时大怒道:“直娘贼,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俺就不信俺们梁山军会打不过这些从深山老林里来的野人!

体魄强健又怎地,悍不畏死又怎地?

俺在关西也跟西贼见过仗,西贼铁鹞子,擒生军,质子军不是也是体魄强健,悍不畏死么?

俺还不是一样跟着老种相公杀了个七进七出,只杀的这些西贼人头滚滚,哭爹喊娘!”

顿了顿,鲁智深转身用轻蔑的眼神扫视一圈全场,不屑的道:“其实这些野蛮人都是这样,像野狼一样,你若是胆气弱了,怕了它们,它们就会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把你撕得粉碎!

可只要你敢跟它们对着干,跟他们拼命,打得它们知道痛了,最后落荒而逃的一定就是他们!

女真蛮子又怎样,我梁山军的打得就是女真蛮子!更别说俺们还有军主怎样无敌的统帅,还有众多勇猛的将军!”

果然,鲁智深的一番煽动下来,士气一下又高涨了不少,林冲连忙接过话头,再接再厉。

“鲁大师说的对!女真蛮子也是人,刀砍道身上也会痛,一枪捅到心窝和脑袋也会死;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大家谁怕谁啊!

不过话虽如此,女真至少四五年后才会南侵,所以在这之前,我们还有时间让自己变得更强,让梁山军更有力量!

但是,这个力量不会自己到来,需要我们自己努力,在训练场去得到,到战场去得到。

所以,接下来的训练会越发的艰苦,我会想尽各种办法来折腾你们。

但请你们相信我这都是为你们好,是为了能让你们变得更强,更有力量,为了将来遇到女真人,你们能够战而胜之!

所以,在接下来的战场上,无论是打祝家庄,还是打前来围剿我们的官军,我都会以最严格的军纪要求你们。

你们中任何人违反军纪都不会被放过,所有在战场上临阵退缩的人,我都会依据军令从重处理!

不过也请你们放心,你们的待遇,我绝对不会打半点折扣,我尽可能的给你们提供最好的装备,最好的伙食,给你们足够的尊严。

你们的家人也会得到最好的安置,无论你们是生是死,我都会让他们有温饱的生活,让你们的孩子可以读书!

话就这么多,若是你们当中有人怕吃苦,怕死,情愿再过之前那种人人都可以欺凌的生活,现在还可以选择离开!

若是你们愿意跟着林冲,愿意为梁山军这个团体而战,愿意为这片土地而战,愿意在女真蛮子南侵之际,跟在我林冲身后,挡在胡骑面前,死战在最前面,就请留下来!

同样的,也请你们相信,你们的功绩,我不会我不会埋没。你们留下的血汗,我不会无视,也不会让任何人可以欺压你们!只要你们愿意为梁山军,为这边土地死战到底!

而且,也请你们相信,只要你们愿意追随我,我一定可以带着你们干出一番大大的事业出来!你们的名字,将流传千古,你们的后代也将为你们今日的选择而感到骄傲!”

众梁山新兵还在震撼中,但任谁都可以看得出他们现在的情绪非常高涨,心中的血性已经被激发出来,只怕是没人会在这时候承认自己是懦夫,做出选择只是时间问题。

林冲身后吕将和闻焕章对视一眼,心里也是激荡不已,当即带头躬身下拜道:“情愿追随军主,共聚大事,生死相托,替天行道,保境安民!”

鲁智深,吕方,厉天闰,王寅,卫鹤等梁山军众将领也一起躬身下拜,同声大喊:“情愿追随军主,共聚大事,生死相托,替天行道,保境安民!”

有他们带头,大校场其他众人这时也再无犹豫,近六千人一齐躬身下拜,齐声大呼:“情愿追随军主,共聚大事,生死相托,替天行道,保境安民!”

PS:写得停不下来,两章合成一章发了。

第六十三章 军令如山,一往无前

经过一番动员和激励,梁山军上万战兵和训练新兵的士气一下高昂起来。

林冲乘机提高了各项训练的强度,除了老三样的纪律训练,队列训练和体能训练之外,又增加了旗鼓号令训练和战斗技能训练。

前面三样训练倒是很简单,无非是老兵带新兵,军官与士兵同甘共苦,这些梁山军已经很有经验了。

倒是鼓号旗令训练有些难度,一些新兵甚至是战兵实在太笨了些。

一连三天,林冲和王寅等人都一心扑在这项训练上,终于勉强能做到层层指挥,如臂使指,令行禁止了。

林冲按照梁山军的编制,在小队长背后插一杆小旗;每一大队增设旗枪手一人,专门跟着队正,若旗枪手阵亡,则由队副兼任旗枪手;

每一都除去原来的旗手之外,再增加一名护旗手,另设鼓号手两人;每一营再增加旗手一人,护旗手二人,军法官一人,鼓号手四人;

另外领兵主将但凡出征,则从背嵬军中征调亲兵一队,从警卫营中征调督战队一队,再有一队旗手和鼓号手跟随。

领兵主将无论是行军还是作战,都通过军旗和鼓号来指挥军队,普通士兵跟着小队长走,小队长跟着队旗走,队正跟着营旗走。

鼓号的作用各不同,小鼓为行军的节奏,大鼓为进攻号令,闻鼓而进,闻金而退;号角则用于传递命令。

比如行军途中,主将下令停止前进,则中军鼓号手吹响停对应号角,营旗手听到号令后停止前进,营鼓号手停止前进同时,吹响同样号角,队旗手听到号令立即止步。

这样全军就停下来了,比之前口头下令要高效的多。

而士兵只要队列训练合格,能分辨简单的号令,经过简单的训练就能形成条件反射,做到令行禁止,层层指挥。

三天后,林冲带着一众文武官员,前来检阅训练的成果,许多乘着训练间隙休息的新兵,还有一些家属也跑过来观看。

接受检验的梁山军成军最早的四个步兵营:背嵬军步兵营,野战军步军第一营,第二营,第三营。

两千战兵,穿着崭新的红色战袄,身披全身铁甲和半身甲,一声不吭的肃立着。

四个大大的方阵,二十个横排,一百个纵排,组成了完美的阵容。

横看,是一条线,竖看,也是一条线,斜看,仍然是一条线。

所有人都站得纹丝不动,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这样的军容军貌,在大宋立国百年以来,何曾见过?

林冲很满意,微笑着下令道:“开始吧。”

王寅点点头,来到校场前方的点将台上。

“背嵬军步兵营向左,前进二十步!”

王寅身后的旗手立刻举起背嵬军步兵营的营旗向着指定方向做了个前进的动作,鼓号响起。

场上四个方阵,背嵬军步兵营的旗手也立刻举起营旗,向着左边做了个前进动作,同时鼓号响起。

然后林冲等人还有现场所有的新兵以及家属就看到,背嵬军步兵营果然开始向左转,齐步走起来。

与此同时,王寅又开始下令,一会让步军第一营向东,一会让第二营向西;

很快四个营就各自倒了指定位置,王寅又让步军第一营,第二营原地待命,其他两营呈战斗队形散开;

他甚至还能让背嵬军步兵营第一都前往增援步军第一营,第二都前往增援步军第三营……

所有的命令下达之后,都能准确无误的执行,一下就把这些新兵和家属看呆了。

但更让人震撼的还在后头,这时就听王寅一声令下:“集结号!”

身后鼓号手吹响集结号,四支分散的开开的队伍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点将台前集合,仿佛变魔术一般,上一刻还乱糟糟的人群,一眨眼间就又变成了四个整整齐齐的大方阵。

横看,一条线,竖看,一条线,斜看,仍然是一条线。

“直娘贼,太厉害了……”

“俺们甚么时候也能练成这个样子……”

王寅继续下令:“全体都有,向后转,齐步走!”

啪的一声,两千将士整齐的一百八十度转身,脚步敲打的地面脆响,随即如方块一般整齐的迈步向前。

而在这时他们的前面却突然多了许多障碍物,最前面是从山上砍来的荆棘刺,高度大约到这些战兵的腰部;出了校场之后竟然还有零零散散一排水坑。

眼看这些战兵很快来到这些荆棘刺面前,一名胆气较弱的新兵不由抽抽道:“他们不转向吗?真的走进去?”

“这刺挂在人身上可难受了,衣服也会划伤,这不是折腾人吗?”一名战兵家属道。

然而下一刻,在所有人不敢相信的目光中,这两千战兵仿佛是石头人般,速度丝毫不减的走进了荆棘刺里,连摆臂的动作都没有变。

“嘶!”

当看到不少战兵崭新的袄裤一下一下被荆棘的尖刺划破,摆臂时手掌和手背也一下被荆棘割得鲜血淋漓,所有的新兵和家属都惊呆了。

而这时两千新兵已经来到零零散散一排的水坑的面前,这些水坑都不大,更不宽,只需要稍稍绕一下,或者大跨步跳过去就能通过。

想着眼看就要下雪的天,这要踩进水坑里,该有多冷啊。

一名新兵又忍不住的想,肯定有人绕过去,或者跳过去,反正换做是俺,俺一定不会这么傻。

跳一下或者饶一下又没甚么关系!

然后下一刻他就震撼到了,这两千战兵竟然还是排着整齐的队列,向方块一下迈步向前。

有的运气好,前方没有水坑,但大多数却一脚就踩进比膝盖还深的水坑中,整个下半身一下打得湿透。

所有的人再次看呆了,这是冬天啊,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的数九寒冬啊,这么冷的天,他们竟然连犹豫一下都有,就这么义无反顾的踩进水坑里!

直到这个时刻,带着亲兵对,督战队,旗手鼓号手在后跟随的王寅这才下令:“停止前进。”

鼓号手吹响号角,前方各营鼓号手跟着吹响同样号角,营队旗手止步,如方块一般行进的洪流这才一下戛然而止。

林冲冷冷的扫视了一眼满是震撼的训了新兵们,这才大声说道:“这就是我那天说的,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军令一下别说前方是荆棘水坑,就算是刀山火海,你们也得毫不犹豫的向前进!”

众新兵不由的一哆嗦,这才猛地醒悟过来,梁山军别看待遇高,可是军令也真是严,每天都可以看到噼里啪啦打军棍,而且还不许叫。

眼看一下镇住了这些新兵,林冲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去,小声的向王寅,云志,张天明,李乐,田斐,刘欣等人交代:“等会儿,你们亲自去安抚一下,每个走进水里的加二两五粮春,今天中午吃火锅!”

几人都点点头,听说中午有火锅吃,几个人都忍不住口水冒了出来,便在这时就见几个人行色匆匆往这里赶来,当先一精瘦汉子,正是旱地忽律朱贵。

朱贵一见林冲,立刻跑了过来,大声道:“军主,猜得到的消息,郓州兵马都监董平,带着一营马军,三营步军前往支援祝家庄……”

第六十四章 双枪将董平

双枪将董平?一营马军,三营步军?

林冲一听就乐了。

要知道,董平这郓州兵马都监的官职可是不小。

北宋兵马都监有几种,行营兵马都监,路分兵马都监,州兵马都监和县兵马都监。

行营兵马都监属大宋高级军官,大致相当于大军区司令,比如北宋开国名将曹彬就是行营兵马都监;而路分,府兵马都监则属于中级军官。

董平就是郓州兵马都监,掌管一州兵马,郓州最高军事长官,相当于军分区司令,级别至少类似后世的旅长或者师长。

祝家庄果真是好手段,好豪奢啊,也不知道使了多少钱,竟有有本事请到一州的军事主官,一个师长级别的大宋高级将领前去给他家看家护院。

不过这样正好,本来还担心祝家庄实在太弱了,已经很难起到练兵的作用。

现在董平竟然主动带着一营马军,三营步军跑过来给自己当陪练,这当然是一件好事。

“好,朱贵兄弟果然精明强干,等下记得去高先生那里请功!”

林冲大笑着称赞了朱贵一番,朱贵见林冲这么看重自己,心里也是生有些受宠若惊,激动的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朱贵激动,却还有人比他更激动,鲁智深和縻貹每日在山上练兵,每天带着他的重斧兵穿着两层重甲举着木头跑来跑去,打熬筋骨,锻炼力气,日子枯燥的都淡出鸟出来了。

上次好不容易捞着下山打仗的机会,结果还不等他们出手,三百骑兵就直接结束了战斗。

现在碰到了这样机会,两人激动兴奋的四只眼睛都在放光。

“军主,俺闲了多时了,上次下山就不曾杀得一人,这次便派俺们营下山去,杀他片甲不留。”

“军主哥哥,就让俺们营下山去吧,保证叫那鸟都监知道俺们梁山军的厉害!”

林冲笑了笑,这重斧兵可是自己为了效仿唐陌刀军特意设置的军种,为的就是能像陌刀军那样专克骑兵,如墙推进,人马俱碎。

可以说和连发神臂弓,重骑兵墙式冲锋一样,重斧兵同样是自己对付强敌的撒手锏,是自己的秘密武器,轻易怎么能拿出来用呢?

上次也是吕将和闻焕章太过追求保险,竟然派了鲁智深来。

“师兄,杀鸡焉用宰牛刀,你这重斧兵可是我训练来专门对付女真骑兵的秘密武器,用在董平身上岂不是大材小用?”

见到两人垂头丧气的样子,林冲又连忙安慰道:“师兄,縻兄弟放心,你们且安心练兵,我包管有你们的重斧兵的用武之地就是。”

两人这才眉开眼笑,连说你可别忘记了。

这时厉天闰两兄弟和滕戡两兄弟又来请战,说是派他们两营马军下山,半路设伏把董平这厮杀得片甲不留。

林冲却还是摇头,笑着道:“你们忘了我要打祝家庄的目的了?其中一个就是要顺带练兵,半路设伏还怎么练兵?

要打就光明正大的打,我们就等他带着人马到了祝家庄,再与他们摆开阵势堂堂正正的打一场,不是更好么?”

“好!那么便等他们到了祝家庄,再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只是军队,我们营成军以来还从未见过阵仗,这次一定要派我们营下山……”

众人再次七嘴八舌的纷纷请战起来。

原来林冲和吕将,闻焕章商议了,为了让梁山军养成像战国时秦国那样闻战则喜的习惯,林冲下令,凡是参加战斗打赢了,都会根据实际情况记录集体功和个人功勋。

比如下山交战,杀敌多少记多少功,平均一个斩获奖励多少钱,然后按每个大队来分;

再比如缴获了很多钱财,虽然是一切缴获要归公,但作战部队也是能分到一成的,而在山上留守的部队虽然也能分到一些,但比起的作战部队却少得多。

因此现在一听有仗要打,所有的人自然都抢着要下出战,甚至连送朱贵过来的阮小七也大喊着要带水军出战。

林冲不由苦笑道:“都别争了,除去背嵬军重骑兵和步军野战一营,但凡是成军了的,这次都能够下山出战。

不过对方区区四营兵马而已,我们每次只需要出战两营或者三营兵马就足以,你们既然这么踊跃,那就抓阄!”

三日时间眨眼过去,朱富来报,董平带着四营兵马已至祝家庄,于是梁山军这边也就立即开始行动开来。

“点齐兵马,出兵!”

因为是第一次正式出征,这次还是由林冲亲自带队,依照抓阄的顺序,林冲这次只带了两营战兵,一营训练新兵。

两营战兵分别是厉天闰的野战骑军第一营,还有贺吉的步军第三营,总计骑兵三百,步兵五百,辅兵五百。

一千三百人坐着阮小二的水军第一营的船,于傍晚时分到达云来酒店,休整一晚,第二日急行军六十里,来到独龙岗前不到十里下寨。

或许是吸取了上次教训,这次祝家庄还有董平倒是没来夜袭劫营。

虽说林冲大张旗鼓的发兵攻打祝家庄,带来的战兵又远远低于董平的军马,但林冲也不是在轻敌或者胡闹。

他早早就派斥候打探清楚了董平还有祝家庄的情况。

祝家庄一仗丧胆,而且栾廷玉也是亲自见识过梁山军豪华装备和实力的,估计是不可能主动出击的。

所以,打主力的还是董平这四营兵马,林冲却打探到,董平这四营兵马并不是满员的两千人,而是马军一个营只有四百人,步军一个营连四百都不到。

而且这支部队训练和武器装备也远远不如自己这边。

“……所以这四营兵马完全不足虑,唯一值得重视的倒是董平这厮,这人乃是河东上党郡人氏,善使双枪,人称双枪将,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

虽然有些夸张,但此人确实是骁勇善战,而且此人年轻气盛,好打头阵,喜欢横冲直撞,千军万马都敢一头撞入,因此又称董一撞,倒是个麻烦!”

厉天闰不解道:“难不成这厮比军主还厉害?”

林冲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要杀他何须我动手?他横冲直撞惯了,若是明日他真敢一头撞进来,我们神臂弓射也射死他了,只是……”8)

第六十五章 接战

“若是明日他真敢一头撞进来,我们神臂弓射也射死他了,只是……”林冲皱起了眉头。

“只是甚么?莫非军主爱才,想要招降他?”

贺吉想到当初自己带人去打劫林冲,林冲却不杀自己,现在他这个董平说的这么厉害,还以为林冲起了爱才之心,想要招降他。

“没有,这人武艺虽高,但人品实在不敢恭维,我不喜欢。”

林冲眉头微皱,摇头道。

说起来,董平这人武艺还真是不错,虽说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他单挑斩将的记录不是很好看,但这人确实是个冲锋陷阵的一流猛将。

先说耐力,当初董平单枪匹马一头撞入宋江军阵当中,被宋江重兵团团围住。

虽说是宋江看上了他,不肯下杀手,可是董平却也是实打实的在重兵围困中左冲右突,横冲直撞厮杀了几个时辰,最后还让他冲了出来。

这份耐力这就比自己也是不遑多让了。

再说董平投降宋江后,跟着宋江一齐去东昌府迎战没羽箭张清,那一战张清飞石大显神威,连打梁山十多员大将。

燕顺,刘唐,朱仝,雷横等人就不说了,徐宁,韩滔,宣赞,呼延灼,杨志,索超可都是正儿八经的武将出身,却全都着了他的道,没一个能躲过去的。

再后来关胜上场,远远的被张清一飞石打中刀口,火花四溅,关胜“无心恋战”,可知是心虚了。

可是紧接着董平上场,却是丝毫不惧,还道:“别人中你石子,怎近得我”,结果果然连躲两发飞石;

最后张清落败逃跑,董平急追忘了防备飞石,但最后在飞石到来时还是让他惊险万分的躲了过去,石子抹耳根上擦过去,并没受伤。

由此可知董平有多眼明手快,六识有多敏锐,而且又勇不可当,耐力极强。

若是此人能为梁山军所用,让他带领精锐骑兵关键时刻冲阵破阵倒是极好的人选。

不过这人的人品和节操,就实在太差了一些。

从他对宋江前倨后恭,被俘后立刻投降了,就可以看出这人半点骨气和节操都没有,毫无信念。

当然呼延灼,关胜等人也投降了,但那是因为宋江跟他们说迟早还要招安,还要忠心报国,只是暂且在梁山栖身罢了。

这些人有了这个心理台阶,这才投降的,而董平却不是这样。

而且在这之后,董平更是赚开东平府(郓州后来升级为东平府)城门,杀了程太守一家老小,又强抢其女为妻,简直人渣到极点。

所以对这个董平,林冲的心情其实是有些复杂的,既爱才,又觉得这人没品没节操,既想收,又不想收。

厉天闰和贺吉一下都有些糊涂了,就听厉天闰问道:“那哥哥是甚么意思?”

林冲笑道:“其实也没甚么,我就担心明日我们列阵以后,这董平会一头撞进来。

我们杀又不是,杀了怕他手下四营兵马一下大溃,我们练兵的目的就达不到了;若是不杀那就更不是!

所以我希望明日厉兄弟你能缠住董平这厮,让我指挥两营马步军击破董平的四营兵马。”

厉天闰一听这么回事,当即大笑起来:“原来是这样,明日军主且看我与那董平大战三百回合。”

而在此时,祝家庄内,听见栾廷玉一个劲的说梁山军如何厉害,将领如何勇猛,董平不觉哈哈大笑起来。

心说乡下人人就乡下人,就是没见过世面,一场败仗就把你们吓坏了,几个梁山草寇而已,能有多厉害?

那是你们没有见过我的本事罢了!

“栾教师可是吓破胆了?既如此,明日栾教师且在后观战,看我如何破敌!”

眼见栾廷玉垂头丧气还有话说的样子,董平不由嗤笑起来,转而对祝朝奉道:“祝老太公放心,不是某自夸武勇,这世上能我打成平手的,就没有几人!

区区几个水泊草寇而已,何足为道,看我明日来一个捉一个,来两个捉一双!”

祝朝奉早听得董平是出了名的有万夫不当之勇,闻言顿时大喜。

栾廷玉虽然回来了,但是祝朝奉和祝彪祝龙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信任自己,现在几人又完全不把自己的话当一回事,当下也是长叹一声,不再说话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林冲四更造饭,五更出发,倒得天色方明时,已到独龙岗上,祝家庄前,两军摆开阵势。

却说董平来到两军阵前,耀武扬威,指着这边骂道:“水洼草寇,反国逆贼,谁敢并个输赢?”

林冲仔细打量,只见这董平果然是一表人才,相貌俊朗,仪表堂堂,气质也极是风流倜傥,一身装备也是极好。

背上更是插着两杆小旗枪,一写“英雄双枪将”,一写“风流万户侯”,简直拉风烧包到了极点。

只是他身后的四营兵马就实在太寒碜了些,衣甲不全,旗帜杂乱且不说,队列更是站得歪七扭八,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很少训练,且军纪松弛的那种。

就这样的军队你丫也好意思拉出来?

不过想想也就了然了,因为害怕武将造反,宋朝一向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武将频繁调动,军队也频繁调动。

每次武将调到一个地方上任,面对都是以前从没带过的士兵,而且两三年后又要被调去下一个地方。

如此一来,武将自然无法造反,只是这样安全是安全了,但是在这种情况,换做是谁也不会用心去训练军队,最多是勤练自身武艺。

因为武艺是可以跟着自己带走的,而训练好的士兵却不能跟自己走,到头来只能是辛苦自己却便宜了别人,这不是傻么?

再加上除去关西之外,大宋其他地方承平百年,奢侈风流之风日盛,文恬武嬉,日积月累下来,这些地方军队的战斗力就可想而知了。

难怪在原来的故事中,董平迎战宋江,几乎都是他一人在单打独斗,就是因为将猛兵弱。

不过老子却是来练兵的,不是来和你斗将的。

当下林冲也不答话,只是命令三营兵马抓紧时间列阵,片刻之后列阵完毕。

就听一声嘹亮的号角响起,林冲身旁中军令旗上举,向前摇动三下,随后从营旗到队旗依次举起摇动三下,纷纷应旗。

“虎!”一千多人齐声高呼,声震云天。

随后一声悠长昂扬的号角声和一阵不紧不慢的鼓点声响起,一前一后两个营的梁山军步兵营开始整齐迈步,缓缓向前,三百骑兵两翼遮护。

第六十六章 冲阵

眼见这伙梁山草寇军容齐整,士气高昂,队列严整,气势肃杀,董平也是一下被震撼到了。

“直娘贼!这梁山草寇军容竟是如此齐整,跟他们一比,自己的朝廷官军倒像是山贼草寇了。”

但随即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轻视自己,董平又一下气不打一处来。

军容齐整又怎样?看我千军万马董一撞如何撞破你这鸟阵!

当下董平大喝一声,猛的一踢马腹,手举双枪就朝梁山军的方块阵直撞过来。

作为禁军中少有的猛将,董平虽然勇猛,却也不完全是那种勇而无谋的人。

他此时看出来了,对面的梁山军士,前方一营阵列整齐到过分的应该是梁山军的老兵,只见他们头戴兜鍪,身着半身铁甲,外罩红色战袍,手持统一制式一石左右的步弓,装备不可以说不好。

只是这军阵却大有问题,竟然是弓箭手在前,长矛手在后!

而且前头这一营弓箭手阵列也摆的有问题,竟然是五百人分成五列,每列一百人,前后只间隔一步半,这这阵型太长太薄了,纵然羽箭齐发,但一石左右的步弓也破不了甲。

只要自己快马撞入这军阵当中,那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然后自己两员裨将再带着骑军和步军一冲,此战就是大胜。

果然草寇就是草寇,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阵列,倒是操练的像模像样。

只是纵然学会了列阵,却不知道该怎么布阵,到头来也是徒增笑耳。

董平冷笑一声,策马直撞过来,梁山阵列当中,带着一百骑兵在步军右翼遮护的厉天闰见到,心说果然是董一撞,当下大吼一声:“董一撞,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否?”

说完,跃马挺枪直取董平。

董平全力催动坐骑,马速不可谓不快,不过他所骑的战马比起厉天闰这匹千挑万选的御马,却还是差了一些,一见厉天闰胯下健马长嘶一声,几乎不用加速一样,就朝自己箭一般的冲了过来。

董平从军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好马,就起了杀人夺马的心思;又见厉天闰来的凶猛,像是个会厮杀的,当即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催马迎了上去。

两马全速对冲,片刻已到近前,三杆枪一下碰到一起,火花四溅,“当”一声金铁交鸣,顿时两人心中都一凛,知道遇到了对手。

董平双枪齐出,却被厉天闰长枪一下拨开,反倒转守为攻向自己心窝刺来,心中也是微微惊讶起来,对这名对手又高看了几分。

只见他连忙右手枪一挡,左手枪再次神出鬼没刺出,却不想厉天闰这一枪却是虚刺,电光火石间已经收枪一拨一挡,已将董平攻势化解。

紧接着两马错身而过,厉天闰也不转身回枪,枪尾直接向侧后方的董平袭来。

董平哪里想得到厉天闰武艺竟如此之高,更加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下,眼见长枪枪尾就要击中自己腰肋,吓得身上寒毛都竖起来了,连忙镫里藏身一闪,厉天闰枪尾擦着董平的腰间鸾带过去。

董平大骇,心里越发恼怒起来,掉转马头就要再找厉天闰拼命,厉天闰却是不慌不忙策马便走,口中大声呼战,董平紧追。

两骑一下跑出两百多步去,转着圈开始缠斗起来。

只见董平左右手上两杆枪使得是神出鬼没,风车也似的又快又猛;厉天闰一杆长枪也是使得风雨不透,神鬼莫测。

两人你来我往,各逞本领,只斗得杀气横飞,天昏地暗,直把两边掠阵观战的众人都看得呆了,特别是董平麾下,见惯了自家将主神勇无敌,哪知这人竟然不输将主半分,一时都有些看傻了。

而在这时,梁山军的步军阵列已经距离董平四营兵马越来越近,眼看想法相距已经接近一箭之地,就听一声急促的号令响起,之前还如潮水般行军的梁山军列阵瞬间戛然而止。

“准备!第一排,射!”

就听一声号令响起,第一排的每名弓箭手同时向前迈了半步,张弓如满月,嗖嗖嗖的就射出一百支轻箭。

片刻之后,他们的前方,几乎是紧贴着官军的脚尖,瞬间就多了一排波涛起伏的红色尾羽的羽箭,在苍黄的土地上显得格外显眼。

吊桥前面,虽说是心里对栾廷玉存着七八分的怀疑和提防,但既然栾廷玉回来了,又耐心向他们解释了,祝彪,祝龙在表面还是恭敬的尊他一声师父。

“师父,梁山狗贼这是何意?”

栾廷玉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梁山军的阵列严整,如墙如一条条直线般缓步推进,阵列丝毫不乱,给他的震撼太大了。

他可不像董平那样以为仅凭单人匹马就能撞破这么严整的军阵,梁山军肯定还有后续手段。

而且梁山军高手也太多了,梁山军军主能一回合生擒祝彪;卞祥能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现在又多了一名武将与董都监不分上下,甚至隐隐还占点优势。

真不知道梁山军像这样的高手还有多少!

“他们这是测试距离,接下来就要改用重箭,万箭齐发了。”

“可是双方不过七十多步距离,董都监这边四营兵马,步军有盾牌遮护;骑军一个加速不消两三个呼吸就能冲到。

他们纵然五百支箭一起齐射,又能射几轮呢?只怕……”

祝彪是这种心思,董平两名裨将何曾不是这种心思。

两人简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伙梁山草寇的表演,心里正琢磨着步军顶着盾牌向前步步推进,以数倍于敌的火力压制好呢?还是干脆骑兵直接冲锋教对方弓箭手做人好呢?

便在这时,就见对面刚射完红色尾羽轻箭的排头士兵,竟然一下将手中步弓收了起来,然后变魔术一般从战袍里掣出一把弩来。

两人悚然变色,额头上一下冒出汗来,竟然是神臂弓!

竟然是最远可射两百四十步,一百二十步内可破重甲的神臂弓!

神臂弓一百二十步内可破重甲,木质盾牌自然抵挡不住,这还是一百二十步,而现在双方却只有七十多步!

也就是说,自己这边无论是盾牌,还是身上的铁甲,皮甲,在对方的神臂弓面前通通都没有用!

两名裨将一下慌了,两人对视一眼后,有些想跑,向两侧疏散,但一看到远处正与敌将杀得难解难分的在主将董平,两人决心还是赌一把。

“全军出击!骑兵冲阵,步兵向前十步放箭!”

第六十七章 不堪一击

“全军出击!骑兵冲阵,步兵向前十步放箭!”

随着两名裨将的一声令下,四百骑军开始加速冲锋,一千出头的步军也顶着盾牌大喊大叫冲了过来。

作为从没真正上过战场的小兵,他们没见识过神臂弓的厉害,也从未意识到战争有多残酷。

一听两名裨将下令,便立刻气势如虹冲杀过来,威势倒也惊人。

但梁山军这边,最前面五排野战军步兵第三营弓弩手中,虽说也有少数吓得身体不住发抖,脸色发白,口中发干的,但大多数人却是不为所动。

他们只是各自瞄准着前方目标,手指扣在牙发扳机上,同时又无比紧张无比兴奋的注意听着号角的声音。

便在这时,就听一声嘹亮高亢的天鹅音响起,已经在训练场上演练过无数次第一排弩手瞬间一个激灵,手指下意识的就扣动了牙发。

嗡嗡嗡嗡……咻咻咻咻……

弩弦剧烈颤动之声,弩箭破空之声瞬间响成一片,一百支神臂弓短弩呼啸着如飞蝗一般撞入官军乱糟糟的阵列中,血光飞溅,随后便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转瞬之间,宋军骑队和冲在第一排的持盾步兵就倒下一片!

剩余的宋军虽然有些吓懵了,却反倒越发疯狂向前冲锋过来。

一些弓箭手已经已经忍不住开始张弓搭箭,但这样慌里慌张射出的羽箭又能有什么力量和准头?

梁山军这边,第一轮射完,第二排弩手并不上前,只是递上手中神臂弓,再接过前面射空的。

随后一声天鹅音再次响起,紧接着就是第二轮密集攒射,然后是第三轮。

不到三个呼吸,三百张事先绞好弦的神臂弓已经发射一空。

再看宋军阵列,这个时候冲在最前面的三排骑军几乎是一扫而空。

数不清的骑士惨叫着摔下马来,然后被身后骑士踩成肉泥;更多的刚刚提起速度的战马突然长嘶一声栽倒在地,将马上骑士一下甩飞出去,摔得骨断筋折。

血雾弥漫,鲜血狂涌而出汇成小溪一般,将他们身边的土地染尘一片狰狞的红色。

惨叫声,人仰马嘶之声,更是响彻整个战场!

更有许多侥幸未死但受了重伤的伤员血泊泥浆中滚倒挣扎,惨状有如地狱。

便在这样的惨烈景象中,数百郓州骑军瞬间崩溃,开始不管不顾的向两边逃散。

而在这时,一千郓州步兵终于前进了差不多十步。

早就被前面的惨叫声吓坏了的宋军士兵甫一停下脚步,就立刻迫不及待地开始弯弓放箭,他们想用这种办法排解心中的恐慌。

就听一阵嗡嗡嗡有如后世弹棉花一样的弓弦振动声响,近千支羽箭有如密集的蜂群飞过,一下升上了天空,然后带着呼啸的划破空气尖啸声开始俯冲向下。

这个时候,下面的梁山军军阵再次响起一声急促的天鹅音,第一排神臂弓再次发射的同时,最后面两排弓箭手也开始密集发射。

与宋军轻箭抛射不同,梁山军用的却是重箭小角度直射。

几乎同一时间,两波羽箭各种扑入,撞入对方军阵中,或者撞在兜鍪铁甲之上发出金属脆响,或者是撕裂铁甲皮甲,穿透血肉的闷响。

转瞬之间,双方军阵各自就倒下了一片。

这个时候,双方武器装备和训练水平的场景就一下体现出来了。

梁山军这边,前面野战军步兵第三营五百士兵,饶是都头戴兜鍪,身披半身铁甲,护颈,护膊,护臂完备,对方轻箭射在兜鍪或铁甲上并不能破甲。

但还是有四五十人运气不好,或者是肘部腿部中箭,或者甲叶间隙中箭,更有七八人直接被射中在脸部一命呜呼,加一起倒下的足又三十多个,惨叫声同样响了起来。

但梁山军阵列,却没有因此混乱起来,所有的伍长,小队长,队正,都头,还有指导员,军法官,书记官这个时候都在奋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呼喝,鼓舞士气。

因此饶是箭雨呼啸,身边战友惨叫声不时响起,但是每名未曾受伤的梁山军军士依然咬着牙,有条不紊的听着军号再次张弓而射。

而宋军那边,则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梁山军的神臂弓太强了,在这样短的距离内,一百神臂弓的短矢几乎没有一箭射空。

甚至还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弩箭在轻而易举地身穿这些宋军的身体后,去势不减,再次射入后面第二个人的身体,一箭射两。

最后两排重箭直射,也有一多半命中的目标,第一排执盾的宋军倒下之后,后面几排宋军瞬间像麦子一样被射倒一大片。

宋军步军阵列,瞬间骚乱起来,无数的人声嘶力竭的开始惨呼尖叫,眼看就有崩溃之势。

那些各级军官,这个时候也一下慌了,哪里还记得要约束队伍,组织反击,没跟着大喊大叫就算是他们有素养了。

便在这个时候,梁山军的第二轮打击已经接踵而至,宋军密集而混乱的阵列瞬间有如被狂风扫过的麦田,成排成排的倒伏下来。

震天动地的尖叫惨呼声中,剩余不足七百的宋军步卒,终于彻底崩溃了,不顾一切的丢了兵刃,掉头就朝后跑。

这么人一下乱起来,瞬间就挤成一团,互相践踏,不少人撞得跌倒了,干脆就手脚并用的往两边爬,只要能逃离这个修罗场,不管去哪里都成。

林冲失望的看着这一切,忍不住摇头。

“果然是不堪一击啊!”

难怪在另一个时空,女真兵都没来,只是三姓家奴郭药师的几千常胜军杀来,十多万大宋禁军就望风而逃,大溃于黄河边上。

“传令,骑兵出击,追击敌人逃散骑兵!”

梁山军阵列当中,听到林冲号令,早已忍耐不住的厉天佑顿时怒吼一声:“直娘贼,总算轮到我们了,跟我冲!”

他长枪在头顶一招已经策马当先冲出,两百名骑士也立刻纷纷踩动马镫,呼啸着追了上去,风一样的开始追逐宋军逃骑,缴获战马。

也在这时,就见正西方向两骑急急跑来,老远就大声喊道:“军主,扈家庄方向一彪军马来援!”

第六十八章 生擒活捉

林冲不由一凛,心说这扈三娘还真是有情有义,竟然不顾一切来救。

“来敌有多少人?”

“也就三四百人,二三十名骑士,当先一员女将。”

却说这一战贺吉的野战军步兵第三营面对数倍之敌,先后击溃了宋军的一营骑兵和三营步兵。

杀得正在兴头上呢,敌军就崩溃了,祝家庄的庄客也被吓破了胆,不敢上前。

贺吉这正感觉还没打过瘾呢,这时一听扈家庄又来了三四百庄兵,立即不假思索请战道:“军主哥哥,扈家庄恁的无礼,让俺带队上吧,保证一轮齐射……”

贺吉正兴奋呢,冷不防却见林冲冷冷望过来,冷声道:“齐射你妹啊,扈家庄是我要争取的,能不杀就不杀。”

贺吉低下了头去,就听林冲又道:“你们两个在这稳住阵脚,提防董平和祝家庄的人,他们敢过来就射死他们,我亲自去会会这个扈三娘!”

说话间,林冲已经一踢马腹,呼啸着往西而去。

贺吉的副将郭矸见贺吉被训,不由笑道:“我说哥哥诶,你可不是傻了么?”

贺吉有些没反应过来,道:“怎么?”

郭矸眉头一挑,道:“你没之前卞祥,鱼得源他们说么?都说这个扈三娘乃是玉雪肌肤,芙蓉样貌,端的是天下绝色……”

林冲并不知道身后还有这样的议论,此时他单人匹马就想好好与扈三娘打一场,试一试这名水浒第一女将的真实武艺到底如何?

然后再将其生擒活捉,想必扈家庄就该像原先的轨迹那样,跑过来向自己求和了吧?

不多时,林冲来到一座小土坡下,就见扈三娘还是像上次那样,带着三十名骑士,风驰电掣般策马赶来。

林冲扬声道:“扈三娘子,在下梁山林豹,祝家庄背信弃义自己找死,此事与扈家庄无关,何故要来相帮?

我且问你,你可是真心要与我梁山军为敌?你可想过这么的后果?”

扈三娘一见“林豹”竟然没了胡子,变成了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壮年,不由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娇斥道:“不是我扈家庄要与梁山军为敌,实是我祝郎已然定亲,三庄又结下生死誓愿,祝家庄有难,我不能不救!”

林冲对她倒有些佩服起来,嘴上却大声道:“既如此,多说无益。只是你要救祝家庄,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吧?

你是见过我的实力的,可知我要擒你,也就是一两回合的事!”

扈三娘又气又怒,娇喝一声:“打不打得过,要打过才知道!”

话音刚落,扈三娘已猛的一踢马腹,胯下青鬃马立即箭一般向林冲直冲过来。

林冲不由大笑,拍马挺枪就来迎她。

因为存这试探她武艺的心思,林冲也就像每日与杜壆,厉天闰,王寅等人切磋枪法那样,一上手并不用杀招绝招,只用平常招式招呼。

两人你来我往,很快就斗了十五六个回合,林冲已经大致摸清楚扈三娘武艺是个什么水平,目前为止却是远远比不上厉天闰,王寅,也就和厉天佑差不多。

而且比起厉天佑来,不管是力气和实战经验,还都要差一些。

不过,从第十个回合后,自己就一枪紧似一枪,完全压着她打,这扈三娘却还能将两把日月双刀舞得像风车一样,风雨不透。

且刀法丝毫不乱,可见基本功甚是扎实,且耐力也强,反应也足够快,倒是个可造之材。

林冲一枪紧似一枪,很快双方又斗了五六个回合,林冲越打越从容,一杆长枪几乎如影随形的紧贴着扈三娘身前左右在打。

扈三娘这边却是越打越心惊肉跳,额头上已是一层细密的汗珠,自从练武以来,她还从没遇到这么强的对手。

她其实也是状态型的选手,自我感觉已经超水平发挥了,好多绝招妙招这巨大的压力都一下融会贯通使了出来,可是即便这样,却还是丝毫奈何不了对方半分。

此时扈三娘终于不得不承认,两人的差距实在有些大,想要以武艺取胜,几乎是没有半点可能,可是想撤阵退开,在林冲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却哪里有这么容易?

一时间,扈三娘急得简直就要哭出来。

便在这时,就见“林豹”忽地攻势一收,骑在马上大声道:“扈三娘,你还要再打么?

我还是那句话,我梁山军对扈家庄并无敌意,只要扈家庄不再相帮祝家庄,我梁山军不但不会与你们为敌,还可以带着你们一起做海商,一起发财。”

扈三娘被林冲打得服气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她却是个一根筋的人,认准的事就不回头,这时要她服软并答应不帮祝家庄,却是千难万难。

便在这时,扈三娘一下瞥见战袍底下的红锦套索,不由心生一计道:“要我答应不再相帮祝家庄也可以,只要你能做到一件事!”

林冲笑道:“甚么事?”

扈三娘道:“适才你不是说,你要擒我,也就是一两回合的事么?

只要你果真能一两回合将我擒住,我便不再相帮祝家庄;若是不能,你便与祝家庄罢兵休战如何?”

林冲不由笑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这人一向言出必践,祝家庄我是一定要攻破的!

还有,我虽一再表示不愿与扈家庄为敌,你莫不是就此以为我梁山军是怕了你扈家庄?你便相帮祝家庄又能如何?”

扈三娘也知自己这赌约有些过分,不禁俏脸通红,踌躇片刻这才道:“那这样,只要你果真能一两回合将我擒住,我便任你处置;若是不能,梁山军今日就此罢兵休战如何?”

林冲笑道:“好!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说时迟那时快,扈三娘一踢马腹,挥舞着双刀已经闪电般向林冲劈来,林冲不禁冷笑,猛地挫动手腕,手中长枪一下抖出漫天的枪影出来,一式梨花漫天已经使出。

哪知这一枪还未刺出,扈三娘双刀却是虚劈两刀,右手一扯马缰竟然打马跑了,林冲哪里肯放,也是狠狠一夹马腹,胯下御马长嘶一声就追了过去。

却说扈三娘一见林冲快马追来,不惊反喜,连忙把双刀挂在马鞍鞒上,战袍底下取出红锦套索,觑着林冲快马来的近,猛地扭过身躯,红锦套索就朝林冲劈头盖脸撒过来。

原来这红锦套索一头就像个渔网也似,上有二十四个金钩,扈三娘这个本事也是得异人传授,百试百中,只这一下就把林冲一下套住。

扈三娘一下大喜,心说这下你反被我生擒活捉,条件还不任由我来提?

第六十九章 扈三娘归顺

却说扈三娘红锦套索一撒,将林冲一下套住,扈三娘不由大喜,心说这下你反被我生擒活捉,条件还不任由我来提?

下一刻,扈三娘猛的用力一扯,就要把林冲拖下马来,生擒活捉。

林冲一下被套住,若是换做别人,肯定是惊慌失措,腰下无根,重心不稳,力气再大也使不上来,然后便在这个时候被扈三娘用力一扯,轻而易举的拖下马来。

可林冲却早知扈三娘有这个本事,心中早有准备,自然是不慌不忙,心中甚至还有些想笑。

眼见扈三娘转过身去,用力一扯,林冲却是沉裆坠马,双腿紧夹马腹,并用脚尖用力一踢,胯下御马心领神会立刻一个加速向前,扈三娘手上红锦套索的绳子一下就松了。

扈三娘不由暗自吃惊,继而是大囧,没奈何只得也猛的一踢马腹,想靠这个办法借力一拉,将林冲扯下马来。

林冲不觉好笑,心说小娘子诶,你大概是没学过初中物理吧。

且不说你的马跑不过我的马,就算能跑得过,须知力的相互的,如今我双腿紧夹马腹,腰下有根,重心稳如泰山,就算你借到了力又能如何?

你力气有我大么?

一边想着,林冲也就存了戏耍她的念头,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这红锦套索的绳子,胯下御马一点一点追到她的身后,然后猛的左手轻提缰绳,胯下御马长嘶一声猛的减速。

扈三娘策马狂奔,正为借不到力而恼怒呢,这时林冲战马一减速,绳子一下绷紧,扈三娘猝不及防就觉绳索上一股大力传来,小姑娘不由大喜,连忙用尽全身的力气,双手向前一扯。

不想这时候林冲也单手用力向后一扯,同时还微微再向上一拉。

两人几乎同时用力,扈三娘的力气哪有林冲大,又紧抓着红锦套索不放,顿觉一股沛不可挡的大力传来,整个人一下就被扯离了雕鞍,向后疾飞而去。

扈三娘身体一下悬空飞了起来,不由惊得高声尖叫起来,片刻之后就觉后背重重撞在一个物体上,紧接着就觉胁下忽然多了一条手臂,将自己紧紧抱住。

扈三娘一下回过神来,很快明白是自己力气不够,非但没将这个林豹拖下马来,反倒被他一把扯离马鞍,生擒活捉而且还紧紧抱在怀里,不由又气又恼,就要挣脱开来。

然而下一刻,扈三娘就感觉一股男子热气从背脊传到心里,又有一股热乎乎的很好闻的男子气息扑鼻而入,不觉荡心动魄,不由得全身发软,满脸通红,哪里还有半点力气。

林冲这时早把红锦套索一摘,揽着扈三娘的细腰,贴着她的耳边得意的道:“扈三娘,还不到两个回合,你就已被我生擒活捉,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扈三娘这时满脸通红,心神俱醉,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原来人身上都是有气味的,这种体味的分泌来自于一种身体激素,也就是荷尔蒙。

荷尔蒙不仅女人身上会有,男人身上同样会有,只是男人自己闻了没什么感觉,但对某些正好喜欢这种味道的女人来说,却是有如兴奋剂一样,只觉飘飘欲仙。

当然,反过来,男人遇着好闻的女性荷尔蒙体味,同样也会有这种感觉。

不过也不是说闻了异性的体味都有这种感觉,也有正好这种体味是他(她)讨厌的,只会心生反感。

扈三娘十七八岁年纪,虽与祝彪定过亲,但长这么大却从未与异性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

加之林冲又是爱干净的,现在的他又意气飞扬,身上的男人气味自然要比一般人好闻一些;又是一番大战过后,气味越发浓了,扈三娘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又如何把持的住?

林冲见扈三娘不说话,还没怎么在意,可是转眼见到她有些透明的耳垂一下变得滴血一样红,见惯了贞娘害羞时反应的他怎会不知道小姑娘这是害羞了。

这时林冲才意识到两人这么前胸贴着后背紧紧抱在一起,就好像情侣同乘一骑一样,确实有些暧昧,顿觉有些旖旎。

也在这时,林冲也闻到一股好闻之极的处子幽香,扈三娘刚经过一场大战,额上已全是细密汗珠,这时被林冲抱在怀里更是脸染桃花,心如擂鼓,身上体香就越发浓了,只闻得林冲就有些飘飘欲仙起来。

也不知怎地,林冲就贴着扈三娘的耳朵,轻声的说道:“三娘你身上好香啊!

你之前说过任我处置的,愿赌服输,你现在既已被我擒下,不如就带着扈家庄,投了我梁山军吧。”

却说扈三娘这时虽然全身发软,心跳加快,但理智却在,一听林冲这么说,登时又羞又气,张口就要大骂:“这厮好生无礼”,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你~你……我……”

林冲不由大笑,揽着她纤腰的手越发不肯放了,当即一扯缰绳,侧过脸来对后面已经完全看傻了的三十骑和刚刚赶到的三四百庄客大声道:“你家三娘子已经答不再与我梁山军为敌,你们且回庄去,叫飞天虎扈成来。”

众人看着扈三娘被林冲揽在怀里,满脸通红的样子,一时也是愣住了,直到林冲再次一扯马缰,载着扈三娘往祝家庄方向呼啸而去,这群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三总管,这事……可怎么处?”

“还能怎么处?赶紧回去禀报庄主少庄主啊!”

一伙人掉头回去了,却说这边林冲搂着扈三娘一路疾驰来到祝家庄庄前,这边却是将将结束战斗。

之前梁山军箭阵连击破郓州四营兵马,其实前后也就两三分钟的事情,董平偷眼看到自己手下人马竟一下溃败如斯,不禁又怒又急,当下发了狠,杀招绝招迭出,要和厉天闰拼命。

可是厉天闰原本武艺就与他不相上下,上了梁山后又时常与杜壆,王寅,还有林冲等一众高手切磋比试,战斗经验和技巧比董平还要丰富,当即也是抖擞精神,越杀越勇,反倒把盛怒之下失了镇定的董平杀得挂了彩。

董平大骇,终于明白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想要杀死对方是难上加难,他也是个有决断的,当即决定先摆脱这厮再说,不想厉天闰却像牛皮糖也似缠上他了,直叫他叫苦不迭。

这时梁山军厉天佑带着骑军出击,追击宋军逃骑,缴获战马,祝家庄这边见不是头,也忙催战马,由栾廷玉,祝彪,祝龙领着六十多骑加入战团。

第七十章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PS:感谢水浒群英传的两次打赏!

按栾廷玉和祝彪,祝龙的想法,就算单挑赢不了你们,军阵更不是对手,现在骑兵混战我们总不怕你吧?

哪知结果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这支军队太训练有素了!

虽然明显可以看出来对方很多骑士骑术根本是个新手,武艺也不是很好,可是他们的配合却实在太好了。

栾廷玉很快发现,这支梁山军虽然是分散开来四处追击,却仍然保证十二骑为一个战斗小组,紧密配合。

与敌人交战时,并不直接肉搏,而是在距敌较远时就由前面六骑用神臂弓放箭,随后这六骑一下分开两边,由后面六骑排着紧密的队形,夹着长枪冲锋。

完成一次攻击后,不管战果如何,这十二骑都会迅速集结,然后寻找下一个目标,再次发动一次攻击。

若是敌人太多,则三四个,甚至更多的小队,从几个方向一起发动攻击。

简直就像一群聚散无定,嗷嗷叫的野狼,瞅准机会就一拥而上咬下一块肉来,然后分散开来,随时准备再次冲过来撕咬。

因此当栾廷玉,祝彪等人信心满满想凭借个人勇武在混战中获得优势时,下一刻就被梁山军凭借完美的配合,打得满地找牙。

祝彪气势汹汹杀向一队梁山军骑兵,却被六支弩箭齐射,吓得他连忙一个镫里藏身这才躲过,可是他的战马却被射中,一下翻倒,祝彪被甩飞出去,连滚带爬才捡回一条小命。

祝龙的运气比祝彪还差,直接被神臂弓的弩箭射中,在肩膀处开了一个两头见光的血洞,忍着痛趴在马鞍上拼命催马狂奔这才逃得性命。

也就栾廷玉运气好些,身旁几人全被射死后,一见不是头,打马便逃了。

董平一见情势如此,越发慌了,这时也顾不得许多,直把心一横,拼着受伤放厉天闰一枪进来,随后两支枪不要命也似攻向厉天闰心口和坐骑。

厉天闰哪肯与他拼命,将将刺中董平胁下的一枪连忙收回一挡,董平却趁着这个机会一枪拍在自己坐骑屁股上,那马吃痛,长嘶一声奋起全身的力气载着董平飞奔而去,这才让董平逃进了吊桥。

祝家庄众人连同董平这时也顾不得庄前还在溃败乱窜的溃兵了,急忙下令拉起吊桥,关闭庄门,一群人搀扶着来到城门楼上观战。

便在这时,就见林冲怀中紧抱着扈三娘,右手握枪,左手揽着扈三娘细腰策马来到庄前战场。

一见这幅场景,年轻气盛的祝彪的眼睛里恨不得喷出火来,一拳重重砸在女墙的墙垛上,仰天怒吼:“梁山狗贼,我发誓一定杀光你们!”

扈三娘眼见城门楼上的未婚夫这个样子,一下反应过来,不由又羞又惊,就要从林冲怀里挣脱下来,可林冲左手紧紧揽着她的前腰,又岂是身子已经软了,气息散乱的扈三娘挣脱的开的?

一时只把扈三娘又气又急,几乎就要哭出来,却听林冲在她耳边道:“扈三娘,你这样对祝彪已经仁至义尽了,难道真要陪着他一起死?”

扈三娘急道:“你快放我下来,我不跑就是,你放我下来啊……”

林冲呵呵笑道:“等到了地方,我自会放你下来,却不是现在。”

扈三娘还想说什么,哪知这时祝彪城门楼上见到扈三娘在林冲怀里有说有笑的,不由怒极攻心,指着扈三娘就大骂道:“扈三娘,你这水性杨花的贱人!不知羞耻!

见我祝家庄情况不对,转而就投了梁山,竟然当着我的面与这野汉子勾勾搭搭,眉来眼去,你这贱人,你这贱人……”

扈三娘气得直掉眼泪,说不出话来。

林冲见真把她弄哭了,也觉得欺负一个小女孩没意思,当即快马跑回本阵,跳上另一匹坐骑,指着祝彪骂道:“祝家小儿,这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污蔑好人!是你自己找死,给了你机会你不珍惜!

此次祝家庄有难,扈三娘子不顾家中反对带兵来救,哪有半点对不住你?

只是她技不如人,被我一回合生擒活捉,这才答应不再与我梁山军为敌!

祝彪小儿,你若是个男人,自己惹出的祸事就该自己承担后果!有本事就下得城来,无论是斗兵还是斗将都随你挑!

躲在城墙上迁怒他人,痛骂一个女人算甚么本事?来啊,你下来啊,爷爷还能一回合生擒了你!”

祝彪气得双目喷火,怒气满胸,当即就要跑下来拼命,却被栾廷玉和几名庄客死死拉住。

倒是栾廷玉听出了林冲话中的问题,惊奇的发现这个豹子头林豹竟然这么年轻?

而董平的注意力则几乎全在美貌的扈三娘身上,这货本就是个好色且喜好风流的,要不然也不会背上插两杆小旗,写什么“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了。

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这货就看中了东平府程太守的女儿,累累使人去求亲,程太守不允。最后这货被擒投降宋江后,就立刻赚开城门,杀了程太守一家,强抢其女为妻。

这时他一见扈三娘满脸又羞又气,又妩媚又英气逼人的样子,一双眼睛登时就看直了,一颗心也怦怦直跳起来。

一向风流自诩的他顿时就觉得也只有这样天下绝色的美人才配得上自己这潘安之貌,三教九流,无所不通,横笛抚琴,无有不会的文武全才,简直天造地设的一队璧人啊。

城门楼上众人反应不提,林冲扫眼一看,见厉天佑干的倒真不错,已经差不多将没受伤的战马都缴获,很多崩溃的宋军也在梁山军士的呵斥下跪地投降。

当即林冲下令梁山军士卒押着俘虏打扫战场,又有的军械收集起来,重伤的战马补一刀,所有的死马全都运到村口营寨里去。

马肉虽不好吃,但也是肉不是,吃不完还可以带到山上去,反正冬天也不会坏。

扈三娘骑在马上,神色复杂的看着林冲有条不紊的发号施令,心情也是负责。

她其实是个粗线条一根筋的人,说过任林冲处置,又说过不跑,自然不会跑;

她自觉自己够对得起祝彪和祝家庄了,但刚才祝彪不分青红皂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把她委屈得一下哭了出来。

倒是这个“林豹”非常体恤自己离开放自己不让自己继续难堪,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自己辩护,让她心生感激,颇有好感。

只是祝彪毕竟是自己的未婚夫啊,这人虽然骄傲,看不起女人,可毕竟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难道真要看着他去死吗?

可是这个林豹实在太强了,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扈三娘一根筋的脑子一下拧住了,脑子里只觉得一阵乱麻……

便在这时,林冲吩咐好一切,转头看到扈三娘这个样子,也是叹了一口气,道:“别难过了,这又不关你的事,你够对得起他了。

你要不愿上山便不上山吧,只要你答应不再相帮祝家庄,等下你哥哥来了你便跟他回去吧。”

第七十一章 我为自己带盐

PS:感谢书友水浒群英传的打赏!

林冲一行到达大营后不久,飞天虎扈成就带着十几名庄客,牵牛担酒前来求见请罪。

本来来之前,扈成是无比惶恐的。

梁山军太厉害了,在路上他就听说那个之前咋咋呼呼,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的郓州兵马都监,还有他手下的四营兵马在梁山军面前居然完全不堪一击。

只半盏茶不到的时间,四营兵马一千五百多人就全线崩溃,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双枪将董平也被梁山军一位不知名的将领打得还不了手!

一时间扈成就又是惶恐害怕,又是后悔。

本来他与扈太公都是想明哲保身两不相帮的,因为毕竟梁山军军主有过承诺,只要扈家庄不帮祝家庄就绝不与扈家庄为敌。

可昨日祝彪却带着人来吹嘘那董平有多神勇,三娘也在一旁苦苦相求。

两人一心软,而且出于对朝廷军队的敬畏,又有点不敢得罪祝家庄的势力;

心想草寇毕竟是草寇,能有多大本事?现在名满郓州的双将军董平都来了,梁山军肯定要败,也就同意相助了。

哪知朝廷军竟恁的没用,梁山军竟恁的鸟强!

现在梁山军抓了小妹,一定十分恼怒扈家庄轻视梁山军,还不知道怎么刁难,提条件呢?

万一这群梁山贼寇恼怒起来,顺带要连扈家庄也要踏平,这可怎么办?

可是远远一到梁山军营寨,扈成却发现无论路上哨探的斥候,还是营中值守,带路的军士,听说自己是扈家庄的扈成后,竟然一个个都恭敬客气的不得了。

几名军士见扈成身后的庄客担酒辛苦,还非要抢过来自己担了,并叫这些庄客不要紧张害怕。

扈成一下就有些懵掉了,心说这还是杀人不眨眼的盗贼吗?

很快他就见到了梁山军军主林豹,还有好端端没被绑缚也没失去自由的小妹三娘,然而他却是更加的懵了。

这林豹非但没有兴师问罪,趁机提条件,反倒非常热情有礼的要和自己谈合作。

“……本来早想来扈家庄拜访,却不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梁山军对独龙岗三个庄子其实毫无敌意,此事全由祝家庄平白欺负我梁山军,又背信弃义放冷箭,趁夜偷袭所引起……”

“……我林豹言出必践,祝家庄是一定要攻破踏平,但此事却与你扈家庄没有关系,如今扈三娘子愿赌服输已经答应两不相帮,扈家庄便是友非敌,扈三娘子等下就可以跟你一起回去……”

“……其实我这次叫扈兄弟来,不为别事,就是想与扈家庄一起经营一些产业,还有就是做海商买卖。听三娘子说,扈家的生意现在现今都是扈兄弟在管,不知扈兄弟意下如何?”

扈成完全是一副黑人问号脸的表情,但是见到“林豹”看上去很有诚意的样子,而且小妹扈三娘也微微点头,扈成虽不太明白这“林豹”是何意思,还是小心翼翼的说道:“不知道林大王想与小庄经营甚么产业?”

“食品,酒水,还有各种日用品,总之赚钱的买卖都经营。”

说话间,林冲拍了拍手,帐外立刻有两名亲兵拿了许多的东西进来,摆在扈成的面前。

林冲拿起一捆粉条来道:“这个叫做粉条,有点像汤饼(面条),可以做主食煮了吃,也可以做成菜肴来吃,扈兄弟在这里吃了午饭再走,就知道这粉条的美味了。”

扈成和扈三娘看着这捆黄白色半透明的长条形物品,心里有些怀疑这东西能好吃到哪里去。

这时林冲又拿起一个陶罐,打开封口,一股浓郁的香甜味道就飘了出来。

“扈兄弟经常在外奔波,想必有时候没遇着酒店,吃饭没那么方便吧?这个叫做罐头,也叫方便食品。

就是将做好的熟食趁热装入特制的陶罐盖紧,然后用灰泥密封,就算是在夏季也可以保证一年不坏。这是我梁山军生产的东坡肉罐头,两位可以尝尝……”

两兄妹稍有犹豫,还是一人夹了一块,然后眉宇就一下舒展开来,扈三娘还忍不住又夹了一块,连说好吃。

“还有这个,叫做十三香,用来烹调,味道再好不过……还有其他各种好东西,比如说盐,我们梁山军有全大宋最好的盐,但价格却极低。”

林冲拿起一袋盐,撕开一个大大的口子然后递给扈成,扈成狐疑的接过,随手往掌心倒出一点,然后两只眼睛就一下瞪圆了,整个看呆了。

这盐也太细,太白,太纯了吧!

扈成下意识的捻了一小撮细盐放入嘴里,发现没有半点杂味异味,饶是咸得嘴都抽搐了,脸上却一脸的享受。

“果然是最好的盐,完全没有一点异味,林大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盐?”

林冲笑笑,心说难道这是系统里一千多年后的产品,也要告诉你吗?

“扈兄弟也觉得这盐好?”

“自然是好,我还没见过比这更好的盐!”

“扈兄弟觉得这么好的盐能卖多少?”

要说大宋的盐价,说多了都是泪啊!

大宋的盐一般有青盐,解盐,还有海盐三种,价钱多变,各个地方也是不同,但总得来说,就是一个字,贵!

不过即便如此,在太祖太宗时,食盐再贵也在百姓能接受的范围,据说那时解盐分为三等,价格在每斤34文到44文之间;

而海盐则分为31等,每斤价格8文钱到47文之间。

一百年来,官盐价格时涨时落,总体是缓慢上涨。

可自从当今官家当了皇帝,任用蔡京为宰相之后,官盐的价格便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一下涨到天上去了。

现在京东地区普遍能入口的官盐,起码价格都在每斤一百文以上,而且还没这么纯,吃的时候要先用细筛筛一边,至少要筛掉一两泥土杂物。

而最好的官盐,价钱起码是两百文以上。

因此现在各地百姓要么只能淡食,要么都会或多或少买些私盐。

扈成觉得这么好的盐,就算是从辽国那里买来的私盐,再经过梁山军二次加工,每斤的价格也至少也要上百文吧。

林冲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准备以每袋四十文的价钱出售,这么一袋盐差不多十二两半(北宋末年一斤差不多为640克,分为十六两),也就是差不多每斤三十四文不到。”

扈成再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第七十二章 早晚是我梁山的人

便在扈成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七八里之外的祝家庄,栾廷玉同样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时间再往前推一些。

梁山军撤兵之后,众人回到祝家大厅,祝彪犹自气愤不休,发誓一定与梁山贼寇不共戴天。

栾廷玉心忧不已,于是就劝祝彪不要冲动,这事不怪扈三娘;

又劝祝朝奉说梁山军实在太厉害了,对抗下去没有出路,最好派人向梁山军求和。

可祝家心腹庄客带回来的祝虎亲笔信上所写,要就此离了祝家庄,庄上田契地契,金银珠宝一件也不许带走,这才肯饶了祝家父子四人的性命。

可是这么苛刻的条件,祝家几代人苦心经营才打下这么大一片基业,叫祝朝奉和祝彪祝龙拱手放弃,这又怎么可能?

当即祝朝奉和祝彪就表示情愿玉石俱焚也绝不答应,栾廷玉就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人才是最重要的。

为今之计打是打不过,只有谈,或许梁山能将条件放宽也不一定。

便在这时,比较老成多疑,和玲珑心思的董平一下发现了一个问题。

“我们三个人一起加入战斗,我和祝彪都受了伤,差点被射死,怎地师父就毫发无伤?”

“你这么帮梁山军做说客,莫不是早已暗地里投了梁山军?”

栾廷玉一下被质问的哑口无言,他很想说或许是因为梁山军军主欣赏自己,想拉自己入伙,因此特意关照不让手下对自己下手。

可是这么说的话只会让他越描越黑。

紧接着情绪激动的祝彪又再次搬出前几天的事来:“那林豹第一次来的时候还认得路径,怎地第二天就知道路径了?

当时可只有师父你在那林豹身边,这是师父你怎么解释?”

这事栾廷玉也百思不得其解,哪里解释得了?

于是乎,事情一下变成栾廷玉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祝彪见他无话可说一下就怒了,当即指着他大骂忘恩负义,背主忘恩,就要拔剑杀人,被董平和其他庄客拦下。

最后还是祝朝奉拍了板,命人把栾廷玉捆了,又让人给梁山军传话,说是愿意以栾廷玉交换被俘的祝虎。

事到如此,栾廷玉是完全懵掉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重情义,讲感情,到头来会换来这样的猜疑和结局。

早知道还不如当初就答应了梁山军军主林豹,也急不会有今天的屈辱。

现在祝家庄要拿自己去换祝虎,若是梁山军八成以上是会同意。

只是这样一来,岂非越发坐实了自己是泄密背义之人?

而且当初林豹盛情邀请自己却被自己拒绝,如今却以这种非常不光彩的方式,自己有怎么有脸去见林豹呢?

栾廷玉郁闷不已的时候,林冲这边正好到了开饭时间。

应为毕竟是外人,在一起难免拘束,林冲就让厨子单独给扈家兄妹做了十多个小炒,其他庄客和梁山军众人一样,都吃大锅饭大锅菜。

中军大帐内,闻着一桌喷香的菜肴,扈三娘一下忘记了之前的烦扰,两只大眼睛亮晶晶的。

习武之人,体力消耗大,吃的就多,胃口自然要比一般的人要好。

加了大骨汤煮出来猪肉菘菜炖粉条闻着就香,而且大冬天的还有这么新鲜的菘菜也是难得。

吃过几口之后扈三娘的眉头一下就飞舞起来。

“大哥,这个粉条真的很好吃呢,在口感好劲道,爽滑。”

“这个菘菜(大白菜)也新鲜脆嫩的很,这汤好鲜香啊。”

“这个糖醋排骨好香脆酸甜啊,很开胃呢。”

“这个水煮鱼好滑,好鲜嫩啊,辣味很过瘾。”

“还有这个午餐肉,土豆干,烤鱼片,口水鸡都好好吃!”

“没想到梁山军吃的竟然这么好,这林豹倒是个会吃的……”

比起心思简单扈三娘,扈成一边吃着许多以前从没吃过的美食,心里却是犹豫不决。

林豹的意思他算是完全明白了,确实是对扈家庄全无敌意:梁山有很多工坊,生产了很多产品,想和扈家庄一起把这些东西卖到整个京东路,甚至卖到海外去。

按说这个林豹给出的条件简直是极好的,扈家庄跟梁山军合作,要不几年就能发大财,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可是扈成却有些怕了,傻子也能看出来,梁山军这是要造反啊,扈家庄这样与梁山军合作这不就等于上了梁山军的贼船么?

能发大财自然是好事,可是风险也大啊,上了梁山的贼船,一旦事败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所以出自扈成的本心,他还是更愿意过原来那种佃田收租,再偷偷摸摸做点海商和私商的小日子,不愿意与梁山军这伙反贼搞在一起。

可是身在梁山军大营,扈成又不敢拒绝,只好使出一个拖字诀,说是要回去与父亲商量,并谢过“林豹”肯放了小妹,保证扈家庄一定跟祝家庄断了往来。

好在那个林豹只是笑笑,一下就同意了。

见小妹吃的差不多了,扈成也胡乱吃了两个蒸饼,把筷子一搁,起身道:“小妹,我们赶快回去吧!”

扈三娘这才发现吃的有些太多,肚子有些胀了,她恋恋不舍的又夹了一片水煮鱼片,这才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跟着哥哥来向“林豹”告辞。

“军主哥哥,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这扈成都没答应与我们合作!”厉天佑有些愤愤不平的道。

林冲看了一眼扈三娘远去的背影,鼻尖仿佛还残留她那好闻的处子幽香,幽幽的道:“你放心,那扈三娘是个心思简单性格软弱的人,既已答应我不相帮祝家庄,便应该会说到做到。

那扈成却是个有些胆小怕事,患得患失的人,如今我们梁山军展现了实力,他又亲口答应我要和祝家庄退了他妹妹这门亲事,以他的性格必定不敢食言。

如此虽说他还没答应没和我们合作,又只是答应在梁山军和祝家庄之间两不相帮,但事实上,在祝家庄看来,扈家庄这么做就已经是倒向我梁山军了。

以祝家那几个人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我猜只要我们一走,祝家一定要对扈家翻脸……”

厉天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便在这时就见一名斥候急急跑来,大声道:“军主,祝家庄来人……”

第七十三章 退婚,疯狂

梁山军撤兵了,祝家庄如释重负,不过多久,又听庄外探子来报,说是扈家庄扈成牵牛担酒前往梁山军大营求见,吃过午饭过后扈成就带着妹子扈三娘回到了扈家庄。

祝彪闻言一下大怒起来:“定是扈成为了救回三娘,已经投了梁山!”

祝朝奉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即便如此,那也怪不得他们。

听下面的庄客讲,今日一早三娘确实带了四百多庄客前来相助,只是她打不过林豹那厮。”

祝龙道:“爹爹,三村结下生死誓愿,有事互相救应。现今李应那只老狐狸坐山观虎斗,扈家庄又投了梁山,没有两村策应,庄外密林的机关又被梁山贼寇探知,我们很难御敌啊。”

祝朝奉唉声叹气,心中不免有些后悔祝家庄不该如此轻易的招惹惹不起的强敌,可是这世上却没有后悔药可吃,这时只得赔起小心,来到董平面前躬身下拜。

“此事还要全赖董太尉相助,还望太尉即刻修书知州相公,梁山贼寇装备这么多的神臂弓,明显是要造反。

现今梁山正疯狂收人,不出两年必成大患,只怕到时攻打州府也不在话下,还请知州相公上书朝廷,趁梁山贼寇还未做大派遣大军前来将其剿灭!

小庄情愿出粮出人,犒赏大军,并奉上万贯家私献给太尉,还望太尉不要弃了小庄而去。”

董平一来,就得了祝家庄一万贯的好处,这时又听祝朝奉还要再送一万贯给自己,一时也是心动。

不过低头沉思片刻之后,还是觉得钱财虽好,但也得有命来花才行!

梁山军无论是斗兵还是斗将武力都这么强,为这一万贯留下来,平白送了性命却是不值。

当即董平便道:“梁山反贼贼势如此之大,早晚必成心腹大患,本都监自会禀明知州相公,你等不必忧虑,知州相公一定会上奏朝廷,派遣大军前来剿灭这股水泊草寇。”

祝朝奉一听就慌了,听董平的意思这是要走啊。

虽说董平的话没错,他回去之后一定会详细禀明梁山贼寇有多强大,知州相公或许也会上奏朝廷,朝廷或许会派遣大军前来征讨。

可是朝廷的行政效率,祝朝奉可是知道的太清楚了,只怕等朝廷大军来,祝家庄早就被打破了!

况且这时候梁山军又没做出甚么大动静来,就算知州相公的奏疏到了朝廷,也不一定就能受到重视。

这时祝朝奉也完全失了方寸,只知道董平一走,则祝家庄必破;若是董平留在祝家庄不走,则他一定会尽心尽力想办法;

知州相公为了这员大将也一定会想办法,说不定会向邻近东昌府(注1),寇州(注2),济州,濮州等地求援,如此祝家庄便有救了。

因此祝朝奉一下跪了下来,拉着董平的衣服苦苦哀求;董平打了败仗也是焦躁的很,十分的不耐烦;祝彪见祝朝奉这个样子,更是愤怒郁闷到了极点。

便在这个时候,就听一名管事来报:“太公,扈家庄来书。”

乱糟糟的局面一下停顿下来,祝朝奉坐回主位,沉声道:“人呢?叫他进来吧。”

“送过书信,已经走了。”

那管事小声说道,随后便躬身行礼,将那封书信举过额头,不再说话。

祝朝奉随手接过,入手沉甸甸的,祝朝奉神色就有些不对,等他打开信封取出书信时,只是略略扫了一眼,就立刻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扈家老儿,怎敢如此!”

“爹爹,怎么了?”虽然早已猜到了八分,祝彪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的问道。

祝朝奉气得胸膛一阵起伏,喘着粗气把信封连同信纸一起往祝彪面前一递:“彪儿,你自己看就是!”

祝彪伸手接过,只看了一眼,顿时也是怒气满胸,不可遏制。

这书信也简单,就是一张聘书和一支金钗,表明的意思更简单,那就是要解除婚约。

原来古人结婚都是要遵循三书六礼,三书就是聘书、礼书和迎书;六礼就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

不过倒了宋朝,人们将婚礼进行了简化,只保留了纳采、纳吉、纳征、亲迎四个程序。

通俗一点讲,纳采就是提亲;纳吉就是定亲,也叫过文定;纳征又称过大礼,也就是送彩礼;亲迎就是接媳妇举行婚礼,拜天地入洞房。

按照宋朝法律和民间习俗,纳彩就是相亲,双方见面,如果男方相中女方,就在女子的发髻上插上一支金钗,叫做“插钗”,如果不中意,则要送上彩缎,称为“压惊”。

这支金钗便是当初相亲时祝彪送给扈三娘的相亲信物。

之后就是纳吉,就是双方同意之后,开始算生辰八字,觉得没问题之后,男方给女方一张书柬,称之为聘书,完成这一步之后,两家就算是定亲了。

再后就是纳征过大礼,男方把礼书和彩礼送到女方家,同时双方还要交换《通婚书》和《答婚书》。

完成这一步,在法律上,女方已经算是男方家的人了,相当于后世的领了结婚证,只等着办酒席就可以入洞房了。

祝彪与扈三娘的关系,便是进行到了纳吉这一步,订了亲。

此时女方送回男方的金钗和聘书,这意思就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要与祝家解除婚约,从此扈三娘与祝彪,扈家与祝家再无半点关系!

“贱人!贱人!扈三娘那贱人!怎敢这样羞辱我!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这个贱人……”

祝彪从小长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原本就暴怒郁闷至极的他一下就崩溃了。

除此之外,他心中更多的还是深深的挫败感和惶恐不安。

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他,祝彪从来都是自视甚高的,谁都不放在眼里,只觉得以自己的本事,窝在小小的独龙岗真是屈才了。

年轻气盛的他幻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建功立业,封官加爵,叱咤风云。

可自从招惹了梁山之后,梁山军军主林豹一来,一个回合将他生擒活捉,梁山军的铁甲骑兵和无敌箭阵更是打得自己这边毫无还手之力。

祝彪这才知道,自己在这个林豹面前,甚么都不是。

现在祝家庄眼看朝不保夕,覆灭在即,对此祝彪的内心深处更是惶恐害怕到了极点。

这个时候扈家庄再来退婚,连扈三娘也抛弃了他,原本就几近崩溃边缘的祝彪瞬间就崩溃了。

他一把将聘书连同信封撕得粉碎,又将金钗重重的踩在脚下,兀自还不能发泄内心的挫败感和惶恐害怕。

董平轻蔑不屑的看着祝彪崩溃,发疯发狂,心里也觉得祝家庄是没救了,自己就更不能在这呆了,当下就朝祝朝奉拱了拱手就要告辞。

哪知刚一转身,却被状若疯狂的祝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红着眼睛道:“董太尉,你不能走!”

董平见这货已经疯了,也是冷笑不已,伸手就去扳祝彪抓住自己的手,怒道:“放开!”

祝朝奉和两名祝家管事这时也连忙来扯祝彪,却不想祝彪狂笑一声,眼神中全是豁出一切,毁灭的一切的疯狂,他大声道:“董太尉,你也看到了,那扈三娘可是天姿国色!

如今扈家庄已然投贼,董太尉带兵剿匪,打破了扈家庄,这扈三娘从贼之人,还不任由董太尉处置?”

注1:北宋时无东昌府,东昌府貌似是元明时期才有,对应地点宋称博州,大致现在的聊城,不过既然《水浒传》原著里有,这里也就有了。

注2:北宋亦无寇州,历代似也无,但水浒传里有,地点大致在今聊城附近;同样后面会出现的高唐州,凌州也是宋朝没有但水浒原著里有的。

第七十四章 飞马阵前驰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扈家庄的庄门吊桥处,已经是一片惨烈景象。

下午的时候,董平,祝彪带着几百败兵外加祝家庄千余庄客气势汹汹杀到,差一点就让他们抢门夺庄成功。

失败之后,面对祝家庄差得远的一丈多高的城墙(村墙),便干脆下令强攻。

因为之前突袭时已经占据吊桥,又用弓箭压制城头的的猎弓和软弓,祝家庄这边很快就在吊桥后城墙前站住了脚跟。

分出七百人一齐动手,十几架云梯很快就制作完毕然后便在董平的指挥下,开始蚁附攻城。

城墙下面,无数张步弓与骑弓不断的往城墙攒射泼洒着羽箭,有如箭雨一般,一轮接着一轮,对城墙上的人进行着压制。

其他的军士和庄客则抬着简陋的云梯,喊着号子飞快的把云梯搭上城墙,一些胆子大的立刻就咬着长刀开始攀爬。

城墙上面,扈三娘躲在女墙墙垛后面,焦急万分的看着城墙上的庄客被下面箭雨压的冒不了头,只恨不得双目喷火,银牙咬碎。

本来作为守城的一方,有城墙的高度优势,还有女墙墙垛的遮蔽物优势,与城墙下对射是有极大的优势的。

可是一来扈家庄的人本来就比祝家庄的人少太多,有勇力会射箭的就更少了,武器装备也是远远不如。

加上祝家庄董平这边又是突然袭击,抢占了吊桥,扈家庄这边仓促关闭庄门,仓促应战,便在这个时候,董平下令只几轮箭雨,就将扈家庄上这些有勇力会射箭的庄客好手射死了几乎一半。

因此到现在,饶是扈家庄这边占据着地利优势,却是全程被压着打。

“大哥,他们就要攻上来了,我们怎么办?”

扈成一向胆小怕事,性格懦弱,这时被人逼到了墙角,也是一下爆发出他的男儿血性来,只见他咬着牙道:“还能怎么办?这这群狗娘养的拼了!”

这时城墙下越来越多的军士和庄客开始爬上了云梯,箭雨一下稀疏起来,扈成握着一面旁牌一下站了出来,大声道:“快,快,快把梯子推下去!”

说话间扈成就与一名庄客手拿一根木棍,用力的一撑一推一架云梯,就将这架云梯推了翻倒下去,爬到一半的军士和庄客纷纷掉了下去。

更多的庄客跟着站了出来,用力的推着梯子,更多的则搬起临时准备的石块木头往下砸去。

就听砰砰砰乱响,一阵哎哟哎呀的惨叫声响起,不少人随着梯子摔落下去,更多的被石头砸的半死,惨叫哀嚎。

不过扈家庄的城墙实在不高,饶是直接随着梯子仰面摔下去,或者是被石头木头砸下来,除非砸中脑袋,一般也只是受伤,很难死人。

很快下面攒射的羽箭又开始密集起来,许多被推倒梯子又重新搭上了城墙,又一轮的强攻开始了。

这次下面军士和庄客倒是吸取教训,攀爬的人尽可能的顶一面旁牌,其他在下面的人也都用力扶着的在下面扶着云梯。

不多时,第一名大宋禁军郓州军士登上了城墙,然而还没来得及欢呼,就被怒极扈三娘挥舞着双刀一刀砍下城头。

可是更多的人嗷嗷快叫的冲上了城墙,开始与城墙上的庄客厮杀起来。

如果有人能站在半空中俯瞰,就能发现,这些率先冲上城墙的竟然九成都是穿着大宋禁军军服的郓州官军。

比起上午时他们在面对梁山军时糟糕透顶的表现,这些官兵此时一个个眼中竟全是狂热,兴奋的嗷嗷直叫,有若狼嚎。

这其实并不矛盾,事实上,在历史上,越是打了败仗的败残之军,往往也越加的暴虐凶残。

这就好比后世的一些懦夫失败者,事业上各种不顺,生活上各种挫折,长期受人白眼和欺负,心中的怒气越积越多无处发泄,然后突然有一天持刀冲进幼儿园砍杀比他弱小的小朋友,以此发泄怒气获得满足感是一个道理。

在历史上,打了败仗的败兵在面对比自己还要弱小的对手时,加之没有了约束,往往都会变得更加凶残,这些郓州败兵就是这种情况。

他们心中的兽性一下被激发了出来,他们需要更多的血腥,更多的杀戮刺激,以此才能发泄战败的恐惧,忘掉与梁山军交战时生死一线,无可匹敌的恐怖。

城头上嗷嗷直叫的宋军越来越多了,很快扈三娘就杀得浑身浴血,她挥舞着双刀狂吼着,双刀如风车一般的劈砍着,一名又一名的宋军被砍倒,然而很快就有更多的宋军冲了上来,渐渐的扈三娘有些绝望了。

城墙下,董平笑吟吟地看着扈三娘双刀挥砍倩影,不由的大声戏谑道:“三娘子,不要挣扎了,束手就擒吧,你放心,你这么天仙一样的美人,我可舍不得杀你!”

扈三娘一刀劈死一个偷袭扈成的宋军,咬着牙厉声骂道:“狗贼,你纵兵劫掠良民,知州相公不会饶了你!”

祝彪在下面咬着牙冷笑道:“你扈家庄已经投了梁山,算甚么良民,我们这是奉命剿匪!”

听见祝彪这个前未婚夫的声音,扈三娘一下眼睛就红了,向下怒视着祝彪道:“祝彪,你这没用的废物,我扈三娘看错了你!

是你惹出来的祸事,不敢去找梁山军报仇,却拿我扈家庄撒气,你这废物,梁山军一定会杀了你替我们报仇的!”

一提到梁山军,城墙下面两人气势顿时为之一沮,沉默了一会,随即就听祝彪哈哈大笑起来:“我们的探马亲眼所见,梁山贼寇已经走了二十多里了,就算以后他们还会再杀过来,在这之前,我们总能先收拾了你!”

扈三娘越发绝望了,她发现登上城头的宋军人数已经快赶上自己这边庄客的数量了,后面还有更多的祝家庄庄客在奋力攀爬,而自己这边已经没有人再能阻挡他们,扈家庄已经叫人打破了。

而梁山军又远在几十里之外,据说已经回梁山了,这个时候还有有谁能来救自己?救扈家庄?

“没有谁能救得了你?”

祝彪哈哈大笑,正得意疯狂之际,就听“咻”的一声尖利的破空之声响起。

随后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祝彪悚然一惊,猛地转过头去,就见一人一骑飞驰而来,祝彪不由惨叫一声。

第七十五章 一喝退千军

PS:感谢书友麦兜丿兜的打赏。

“啊~是林豹,是林豹杀来了……”

祝彪歇斯底里的一声大吼,立刻震的城墙上的宋军将士猛然转身,就见夕阳的余晖当中,一人一骑如龙一般飞驰而至。

而在他的身后更远的地方,依稀还能看到一个个黑点在飞快的向这边移动,不问可知就是今天上午那做弩箭齐射,如墙冲锋的梁山铁骑!

一瞬间,祝家庄前,梁山无敌箭阵杀得他们瞬间崩溃,梁山铁骑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的恐惧,一下又在这些败军心中复活。

虽然现在冲过来的只有一人一骑,但这些城墙上的宋军和城墙下的祝家庄庄客却一下惊骇的面无人色,甚至有好些两条腿都开始打起颤来!

败残之军,纵然面对比自己弱小的对手,回一下变得更加残忍暴虐,但同样的面对强敌,也只会变得加倍怯懦!

“梁山军全伙在此,尔等受死!”

远远的,林冲将四石六斗的神臂弓放入弓袋,掣出得胜钩上的长枪来,长枪一指,吼声如雷。

这一刻,一千多宋军和祝家庄的庄客立刻就恢复了怯懦的本质,变得像另一个时空一听说郭药师的常胜军杀过来了就立刻大溃与黄河边上的十几万防守黄河的宋军那样,立即不战自溃起来!

“是梁山军!梁山军杀来了!我们跑啊!快跑啊……”

城墙上一名宋军都头惨叫一声,已经丢了兵刃,不管不顾的就往城墙下一跳,反正这城墙也不算高,跳下去也摔不死人。

这群宋军,实在是被上午那一仗打破胆了,面对梁山军,面对给他们带来无穷恐惧的人,实在生不出半点抵抗的意志,一个个只想逃命!

有他带头,越来越多的宋军一窝蜂的都跳了下来,城墙上几乎就要抵挡不住扈家庄庄客一下压力大减,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幕,眼睛里全是劫后余生的的感动。

浑身浴血的扈三娘呆呆地看着“林豹”一骑疾驰而来,金黄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真真有如天神也似。

看着刚才还趾高气昂,士气如虹的宋军将士和祝家庄庄客这个时候却只知道逃命,口里发出一阵阵惊惶到极点的惊呼。

原本已经绝望了的扈三娘,此时心中的激动和震撼哪里还能用语言来形容,单骑破敌,一喝退千军,古之英雄也莫过于此!

这才是真正的可以依靠的男子汉大丈夫啊!

扈三娘激动的面红耳赤,眼睛里一下噙满了泪水,看着林冲飞驰而来的样子,竟是一下看痴了。

而这个时候,眼见麾下军士和庄客一下大溃,董平和祝彪也比他们好不上哪里去,两人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只愣了半秒不到的时间,便立刻跨上战马,发了慌一般用力打着马,拼命向前逃去。

林冲冷冷看着自己一到,这些手下败将就立刻大溃,眼中没有半点兴奋,而是滔天的愤怒。

他早就知道祝彪和董平两人的不堪,自己一走祝家庄或许就会扈家庄翻脸,却没想到这个翻脸竟是这么快,手段竟是这么狠绝。

这群手下败将,梁山军面前如此的不堪一击,在扈家庄面前却是如此凶残。

林冲一下想到在原先的历史上,在金军南侵过程中,那些前线一箭未放就败退下来的宋朝溃兵,后来大都与当地无赖流氓一起沦为流寇,流窜肆虐各地,到处杀人放火,残害宋朝百姓比女真人都狠。

比如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一个叫孔彦舟,《金史》就明确记载:“累官京东西路兵马钤辖,闻(女真)大军将至山东,遂率所部,劫杀居民,烧庐舍,掠财物,渡河南去……”

敌人打过来了,非但不能奋勇抵抗,保境安民,反倒劫掠残杀本国的百姓起来。

董平打不过,也不敢再来打梁山军,反倒对自己治下本该受自己保护的扈家庄下死手,性质与孔彦舟何其相似!

此时面对这些已经变了性质的的畜生,林冲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光他们!

不过饶是林冲这时怒气满胸,却毕竟暂时只有一人一骑,面对四散逃跑的祝彪,董平,还有众多溃兵庄客,林冲也只能作出选择。

便在扈三娘视线一刻也不曾移动的目光中,只见林冲微微一个拧身,胯下神骏异常的坐骑就如一道闪电般,朝伏在马鞍上夺命狂奔的祝彪飞奔而去。

没过片刻,两人的坐骑就越来越近,只见“林豹”枪交左手,重重一枪就拍在祝彪的脊背上,随即轻舒猿臂,右手已将祝彪提离马鞍,第二次生擒活捉。

扈三娘忍不住欢呼起来。

而这个时候,林冲身后厉天闰,厉天佑以及一营马军终于先后赶到,郓州败兵,还有祝家庄的庄客,转眼间就被分散追击的梁山骑军淹没,但凡追着就是一箭或者一枪了账。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前来攻打扈家庄一千多败兵和庄客除却少数运气好跑掉了的,八成以上都被追上杀死,战斗结束。

直到这个时候,一支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切的扈家庄众庄客,这才反应过来,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深深悲痛祸从天降,亲人邻舍无端被杀,一个个不禁放声大哭起来。

林冲策马来到扈家庄吊桥前,这时庄门自然是大开,扈成,扈三娘,甚至扈老太公也来到吊桥边上迎接。

“梁山军林豹见过扈老太公,在下救援来迟,还望恕罪!”

林冲在马上拱了拱手,随即将被自己一棍子打得吐血,横担在马上的祝彪往地上一放,自己也跳下来道。

扈成一见祝彪,顿时就气不打一出来,啪啪两巴掌就重重打在祝彪的脸上,大骂道:“祝彪,你还是个人?打不过梁山军,就带兵来打我们扈家庄,你真好意思啊!”

扈三娘也紧咬朱唇,用无比鄙视和痛恨的眼神怒视着祝彪。

她本是个心思简单的人,之前或许还为哥哥毫不留情的派人去退婚觉得有些对不住祝彪,这时却是恩断义绝,对祝彪只有滔天的恨意,只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了。

倒是扈太公是个人老成精的人,忙不迭的上前两步,躬身下拜道:“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林大王此番救下我全庄性命,小老儿愿携全庄相投大寨,从今之后但凭林大王吩咐。”

第七十六章 只为一人?

“小老儿愿携全庄相投大寨,从今之后但凭林大王吩咐。”

终于听到这句久违的话,林冲顿时也是心情大好。

目的总算达到了,虽然代价有些大,让扈家庄死了这么多人,但好在扈三娘一家都没有事。

当下林冲连忙将扈老太公扶起,压抑住内心的喜悦道:“老太公快快请起,扈家庄举庄相投,我梁山军自然是欢迎之至!

实不相瞒,在下早盼着这一天了,之前我就一再相邀扈兄弟和三娘子投了我梁山军,只是扈兄弟还颇多顾虑,在下这才想出这个办法……

……只是怎么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快,这么狠绝,一听埋伏的哨探来报,我也是惊得不行,立刻飞马来救,不想还是迟了,还请恕罪!”

林冲知道,这个时候扈家庄别无选择,只能投靠梁山。

可是这事自己多多少少对扈家庄有算计的成分,扈三娘是个心思简单的人,或许不会多想。

但扈太公和扈成日后难免不会多想,生出隔阂来,倒不如现在就把话清楚。

果然,一听林冲这么说,扈三娘一家三口都是露出了不责怪和感激的神色。

就听扈成羞愧道:“都怪小人辜负大王一番美意,才有今日之祸,若是我一早答应了,就没有这些事了。”

扈三娘却道:“这事怎么能怪大哥,要怪就祝家庄竟恁的心狠手辣,翻脸无情。”

扈太公冷哼一声道:“祝家一向强横霸道惯了,甚么事情做不来!”

隔阂解开,说话间扈太公就邀林冲入庄叙话,这时却见厉天闰跑来请罪道:“军主,小弟无能,让董平那厮逃了。”

林冲点点头,却没有怪罪的意思:“跑了就跑了罢,这厮再能跑,总跑不出京东去。”

随即林冲有转头对扈太公道:“老太公放心,等下次见了这厮时,一定把这厮捉了,送到扈家庄来任老太公发落。”

扈太公连忙抱拳感谢,将林冲等人我殷勤引到庄内,准备酒席招待。

一番推让落座之后,林冲坚持坐在客席上,看着扈太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怎会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当下林冲拱手道:“老太公,我知道你心里在顾虑甚么,不过请你放心,这事我早有深思熟虑,扈家庄既然投了我梁山军,我梁山军就一定能保证扈家庄的周全。

现阶段,扈家庄可以只在暗处与梁山军密切来往,明处还是像以前那样,三娘子,扈兄弟也不需要上梁山……

如果老太公愿意,我们可以派兵帮助扈家庄守庄,或者派人帮助扈家庄训练庄兵也可以;

若是朝廷真的还要再派大军前来攻打扈家庄,我们也一定会提前得到消息,到时候再做打算,是在扈家庄防守还是撤到梁山上去,都由老太公你来决定就是。”

见林冲考虑的这么细致周到,而且又不要求扈家庄的人一定要上梁山,更没有打扈家庄钱粮人口的主意,扈太公一颗之前还有些患得患失的心一下就放松下来。

都说人老成精,扈太公今年六十多岁了,看人自然不会差,知道林冲没有说假话骗他,而且也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只是让扈太公觉得疑惑的是,梁山军这么做,到底图的是甚么?

小老头不由看了身旁面若桃花的扈三娘一眼,心中嘀咕:难道这个林豹之所以这么做,为的全是三娘一人?

扈成没有想这么多,他现在关心的是现在扈家庄与祝家庄已经从盟友变成了死敌,梁山军要甚么时候打破祝家庄?

否则祝家在此几代经营,关系盘根错节,加之祝家在的财大气粗,家资起码一两百万贯。若是不将其彻底铲除,叫他到各处去拉关系送钱,祸患就大了。

林冲笑着道:“扈兄弟放心,我们其实早有计划,本来是想让各营兵马轮流攻打祝家庄练兵的。

现在嘛,我已经派人到山上去调兵了,等梁山军其他几营兵马一到,即刻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将祝家庄踏平。”

扈成不由又惊又喜,虽然已经见识了梁山军的战力,可毕竟祝家庄城墙有两丈多高,武器装备也比扈家庄好太多,临时可动员的兵力也不是扈家庄能比的,梁山军竟能说打破就打破。

现在扈家庄已经投了梁山军,自然是梁山军越强,扈家庄越安全越有保障了。

“我梁山军实力竟如此之强?你们是怎么做的?以前都从没听过甚么梁山军,怎么突然就这么厉害的?”

说起这个,厉天闰在旁边忍不住道:“扈兄弟,这一切都是军主的功劳,说出来也许你们都不信。其实我们梁山军大多数军士在两个月多前都是从没摸过刀枪的农夫,河工等,都是军主练兵之法高明……”

厉天闰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梁山军的练兵之法和梁山上众人的生活起来,说起纪律的严格,训练的艰苦一时间扈成,扈三娘等人全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从来没想到兵还能这么练,扈家庄也有三百多比较精锐的庄兵,也是时不时的进行训练,可是这都练了几年了,却没有梁山军才练两个月的效果好?

梁山军的练兵之法真的有这么神奇?这个甚么服从意识,纪律意识,真的有这么重要?

简直神人!

扈三娘一下佩服的五体投地起来,原本她还只觉得“林豹”只是武艺厉害,胆略出众,现在才知道他竟是这么的厉害,一下简直崇拜的无以复加。

等打完祝家庄之后,自己一定要到梁山上去看看,扈三娘暗暗的想道。

便在林冲等人吃着美味,喝着好酒,言笑晏晏的时候,祝家庄内却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悲惨景象。

祝朝奉,祝龙两人互相看着对方,都是忍不住的唉声叹气。

祝彪,董平带兵去扈家庄,本来两人是不太同意,但是祝彪却简直一定要打。

那个董平一听祝彪的提议,更加是兴奋的两只眼睛都冒光,还说若是打下了扈家庄,他倒是可以考虑留下来,并且立即写信向知州相公求援。

然后两人就带兵去了,祝朝奉和祝龙就在庄子里提心吊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结果果然,就在祝彪董平走后才一个多时辰,就有探马来报,说是梁山军竟然去而复返,三百骑兵风驰电掣般经过祝家庄杀向扈家庄。

两人吓坏了,连忙就想派人去报信,可是自己这边报信的马哪里有梁山贼寇的马快,只能远远跟着打探情报。

结果这些探马就带回来了最坏的情报,一千多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董平单骑跑了,祝彪又再次被那林豹一回合生擒活捉!

两人一下都傻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七十七章 震慑,利益交换

四日后的清晨,扈家庄前,林冲已经做好攻打祝家庄的准备。

几天以来,梁山军已先后在扈家庄内集结了四个步兵营,两个骑兵营,四个新兵营的兵力。

神机营还从山上带了十二架新型投石车来。

祝家庄的城墙虽然比起扈家庄要高大坚固的多,但在梁山军的新型投石车面前,却是完全不够看。

万事俱备,只欠一个战斗出兵理由和战斗动员了。

对于这点,也是林冲比较在意一点。

林冲必须要一再强调梁山军这不是强盗打家劫舍,下山借粮,而是为民除害,同时也是向世人宣示梁山军不可轻辱。

“一早就说要打祝家庄,可是你们有谁知道,为甚么一定要打祝家庄?”

林冲站在扈家庄前一个小台子上,面对整装待发,站成方块队形的九个营(还一个骑兵营在祝家庄)的梁山军军士大声问道,周围是一大群看热闹的扈家庄百姓。

“报告!”一名士兵举手敬礼道。

“请说!”

“报告军主,我们梁山军要打祝家庄,是因为祝家庄先是平白无故抓了我们梁山军的人,还扬言要填平水泊,将我们都捉了。

之后军主前去要人,祝彪那厮又背信弃义,背后放冷箭暗算军主!”

林冲点点头,笑着让他归队:“这位兄弟说的不错,祝家庄如此无礼,平白欺负我们梁山军。

我们梁山军岂是可以任人欺负的?自然要叫他付出代价,好叫天下之人不敢再轻视我梁山军。

不过这位兄弟却还漏了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们要为民除害,叫天下人看看为富不仁,欺压良善,祸害乡邻的地主恶霸的下场!

否则梁山上那杆替天行道的大旗岂不是白挂的?”

说话间,十几名昨天从祝家庄找来的,还有原来韩家闾的村民就被请上了台子,开始讲起祝家庄是如何压榨欺负他们的。

因为是专门挑出来的,这十几人几乎家家都与祝家都有血海深仇,有家里妻女被祝家的人侮辱的;也有被祝家毒打打残打死的……

但是更多的却是祝家如何巧取豪夺,将本来是自耕农的他们逼得没有活路,最后只能把地低价卖给祝家庄,从此成为祝家庄的佃户庄客,任由他们欺负。

梁山军中,大多都是佃农出身的子弟,对此自然是感同身受,一时都情绪激动起来,眼圈一下就红了。

特别是几百名原来就是祝家庄庄客的新兵,不少人想起自己的悲惨遭遇,还有在祝家庄过得如同奴隶一般的生活,很多都忍不住哭泣起来。

林冲看到大家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基本有了后世诉苦大会的效果,等他们说完了,林冲大声说道;“大家都听到了,祝家庄如此为富不仁,欺压良善,罪恶滔天!

这样的事情,官府是不会管的,我们梁山军既然打出替天行道的大旗,你们说,我们要不要管?要不要替这些受欺压的乡亲们讨回一个公道?”

“要!当然要!”几千人一起齐声高呼。

“祝家庄先是无端抓了我们的人,后又背后放冷箭暗箭伤人,又趁夜偷袭袭我营寨。

现在我给了他们最后的机会,叫他们十天之内肉袒投降,他们却毫不理会,祝家庄如此蔑视于我,蔑视我梁山军的将士们,你们说,我们能忍吗?”

呼喊声更大:“不能忍,不能忍!”

“那我们要怎么做?”

“出兵,踏平祝家庄,活捉祝朝奉!”

“出兵,踏平祝家庄,活捉祝朝奉!”

几千人的声音一下到达了顶点,呼喊之声山呼海啸一般响动,震得四周观礼的人不由人人色变。

特别是被林冲请来的李家庄庄主扑天雕李应。

第一次林冲去叫见他时,李应还故意托病不见,可是在梁山军展现实力之后,昨日林冲只让扈成写一封信,这货今天就屁颠屁颠的赶来了,还一个劲的谢罪。

这时听到这山呼海啸般的巨大声浪响起,感受着四千多梁山军军士狂热的情绪,心中打着小算盘的李应不由吓得脸色发白,腿脚发软,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虽说李家庄还好,没有得罪过梁山军,欺压佃户庄客的事情也没祝家庄这么多,这么严重。

可是大家是大地主,这样的类似的事情谁敢保证李家就没有一件?

万一梁山军找到李家庄一两户这样的庄客,打着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伸冤的旗号要打李家庄,这可怎么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大冬天的,地上残雪未消的大冷天,李应的额头上却忍不住冒出一阵冷汗来。

便在这时,就见第一营梁山军的士卒已经一队一队的向“林豹”行礼过后,开拔而行。

只听甲叶碰撞,铿锵响亮吗,只见兵刃如林,耀日生光,这些梁山军的士卒,哪怕是在行军当中,也是阵列整齐到了极致,步履整齐到了极致。

强军风范,肃杀之气简直扑面而来,让人胆战心惊。

直到许久过后,李应这才从巨大的震撼中反应过来,转身找到扈成低声道:“扈成兄弟,梁山军这是何意啊?”

这几天林冲有一半时间都驻扎在扈家庄,很多事情都跟扈成交了底。

见李应来问,扈成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连忙笑了笑,安慰道:“李大哥勿须担心,梁山军对李家庄并无敌意,今天这些话更不是针对李家庄。”

李应见说松了一口气,却听扈成又道:“不过……”

“不过甚么?”李应有些被吓到了。

扈成道:“不过我听林军主的意思,梁山军虽然不针对李家庄,却也希望李家庄能够无则加勉,有则改之。”

李应再次放松下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这个自然,我回去就彻查,若是我李家庄也有这样仗势欺人的事,我绝不姑息;那些被欺负了的佃户庄客我再亲自上门去赔礼谢罪……”

李应的话刚说完,不想扈成却是莞尔一笑,拉着他的手道:“实不相瞒,其实林军主正有一件事要我来找李大哥商量呢。”

“甚么?”李应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

“就地租,林军主想让我们两庄把地租都降到三成半以下,就是小客三成半地租,牛客三成地租。”

李应额头上的汗又出来了,扈成说的好听,可今天梁山军攻打祝家庄出征,这个林豹却特意把自己叫来观礼,明显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说是商量,可要是自己敢拒绝,谁敢保证梁山军不会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要来攻打自己的李家庄?

为今之计,只有先咬着牙答应了也罢。

“好,我答应了,回去就改……”

扈成不由笑了,他看着李应道:“李大哥怎么不问问梁山军给的利益交换?”

“甚么利益交换?”李应一听都糊涂了。

第七十八章 攻城

便在李应拉着扈成打听梁山军要给他什么利益交换的时候,林冲已经带着部队,来到距离祝家庄不足三里的林子里了。

斥候骑兵不断的回来,汇报完情况后,又带着林冲的命令,不断的离开。

这个时候,四千多梁山军已经将整个祝家庄包围的如同铁桶也似,只等凌振的神机营组装完投石车,就可以发动攻击。

四面强攻,一举破城。

“哈哈,到现在祝朝奉那厮还不知道已经被我们四面包围了,真不知道等下我们四千多大军突然出现时,这老头会不会直接吓死。”

吕方骑马跟在林冲身边,想起这个便忍不住大笑起来。

林冲也笑呵呵道:“最好不要,否则他要吓死了,那我们还怎么活捉他啊?”

祝彪再次被活捉那天,林冲就派人去给祝朝奉下了最后通牒,要求他立刻无条件放了栾廷玉,然后连同祝龙一起肉袒投降。

自己便放过他们的家人,只杀他们父子三人,否则一定踏平祝家庄,祝氏一门不分老幼一个不留。

这么苛刻的条件,祝朝奉和祝龙自然不肯答应,可是梁山势大,庄上庄客早已丧胆,打是打不过的。

祝朝奉只得命令各家各户的精壮后生到庄子里集合,严守城池,能拖一天是一天。

之后连续几天,林冲天天都派两三队骑兵来到在祝家庄前叫阵喊话,让祝朝奉早日投降,祝朝奉也不敢派兵出击。

于是祝家庄庄子外面,也就任由梁山军来来去去,畅通无阻了。

三天以来,林冲每天都派人到庄子外面各个小村闾去找村民百姓说话。

一开始,这些百姓还挺怕梁山军的,一见梁山军来,很多都提前躲起来了。

但渐渐的,他们就发现其实这些梁山军挺和气的,有时候还会挨家挨户给他们送东西。

而且祝家的狗腿子们也都吓得躲在庄子里不敢出来。

慢慢的,这些村民开始主动和梁山军的士兵接触攀谈起来。

当听说,特别是后来听到几百名原来就是祝家庄庄客的梁山军新兵对他们说,梁山军此次攻打祝家庄只诛首恶,只针对祝家一家,还有祝家的狗腿子们;

而且梁山军是是替天行道,为老百姓当家做主的队伍,此次就是来解救他们的,打破祝家庄后每家都能分粮食分地。

这些以老弱妇孺为主的村民一下就激动起来,纷纷表示愿意为梁山军攻打祝家庄出一份力。

梁山军自然用不着他们出什么力,只是希望他们一个为梁山军的行动保密;

再一个就是在梁山军进攻的那天,能够派一些人到阵前喊话,避免各家各户精壮后生不必要的伤亡。

总之,祝朝奉龟缩不出,现在根本不知道近五千的梁山军大军已经将他的庄子团团包围;

更不知道林冲会不等到十天的最后通牒结束,第四天就发动突然袭击。

己时末刻,梁山军已一切准备就绪,十营兵马三面合围,兵临城下,战鼓擂起,号角吹响。

祝朝奉,祝龙这时还像在往常一样,握着一杯好茶,在房间唉声叹气,商量着要不要舍弃这几百万的家产,半夜逃跑呢。

就听见外面隐隐有战鼓擂动的声音,两人不由的就是一惊。

便在这时,就见几名大小管事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惊惶万分,结结巴巴的道:“太……太公,梁山军……开始攻城了!”

祝朝奉手中的茶杯一下掉在地上打得粉碎,只见他面如死灰,不可置信的道:“甚……甚么,不……不是还有几天时间么?这梁山狗贼怎么不讲信用?”

祝龙也惶恐得魂不附体,声音都哆嗦了:“他们来……来了多少人?”

“三……三个方向,乌泱泱全是人,起码有四五千!”那管事这时也吓坏了,浑身开始打起颤来。

“啊……”

一听来了四五千人,想到之前只两营人马就杀得朝廷四营兵马外加祝家庄六七十骑兵丢盔弃甲,毫无还手之力,现在竟然一下来了四五千!

祝朝奉顿时万念俱灰,颓然滑到座椅之上,喃喃地道:“天亡我也……天亡我也……”整个人就几乎吓傻了一样。

倒是祝龙还保留着几分理智,一见父亲这个样子,连忙镇定心神,大声道:“来人!叫所有庄客到城墙上去,给我顶住!

传令下去,所有上城墙的每人十贯足铜!杀一个梁山贼寇奖励一百贯,杀一个梁山头领,奖励黄金百两!快去快去!”

两名大管事慌里慌张的去了,这时祝龙又对那名小管事问道:“你说梁山贼寇三个方向,是哪个方向?”

“正……正门东面方向,还有正南,正北方向。”

祝龙大喜道:“你是说西面后门没人攻打?”

“是,是的……”

“好,叫上人,我们从后门走!”

说话间,祝龙已叫人搀起祝朝奉来,拖着就往外走。

正东前面方向,林冲与扈三娘骑在马上,默不作声的看着王寅在前面指挥战斗。

这倒不是林冲偷懒或者是要泡妞,其实林冲对自己的身份定为的很清楚,那就是梁山军的领袖,梁山集团无论是军事还是民政,还有思想工作的一把手。

他需要做的是总督一切事物,提些纲领性,方向目标性的东西,具体的工作还是要让属下们去做,自己只要把握方向,检查监督把关就行了。

否则现在梁山的摊子铺的这么大,他若是事无巨细的都要亲自操持,那就了三国里的诸葛亮了,最后只会被活活累死。

好比练兵,以前在汴京练兵时,那是没有办法,身边无人可用,而且那一套后世的练兵方法又只有自己知道,林冲这才亲自上阵,与士兵同吃同练。

现在鲁智深和一大堆训练骨干都成长起来了,自己的那一套方法他们也都掌握了,林冲也就干脆放手,交给鲁智深,杜壆,王寅,吕方几人具体负责。

林冲自己已经很少与士兵一起训练了,更多的还是跟他们一起吃饭,陪他们说说话,作为一个精神领袖的存在了。

指挥作战也是,林冲定下了目标,又和各级军官指战员一起制定了作战计划,真到临场指挥的时候,林冲就完全放手了。

让王寅,厉天闰,贺吉,樊瑞,凌振等人自己去指挥,然后林冲只在旁边看着,同时仔细观察,暗中给各人的表现打分。

王寅的背嵬军步兵营,还有凌振的神机营,以及一营新兵负责的正是攻打祝家庄的正东前门,总指挥便是王寅。

就见王寅一声令下,两百背嵬步军和三百五十新兵已在护城河前布了一个宽松长长的箭阵,三百背嵬步军则扛着三十架长梯,一百五十新兵紧随其后,随时准备开始冲锋。

“停止擂鼓,让老乡们上前去喊话!全军准备,喊话结束,不管结果立即发动攻击!”

王寅大声下令道。

第七十九章 吹牛皮,栾廷玉归顺

只用了一盏茶时间不到,祝家庄就被攻破。

其实当四千多梁山大军把祝家庄一围,这个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祝家庄的本姓庄客早已丧胆,只吓得两腿打颤,生不起半点抵抗之心。

而其他被压迫逼迫的外姓庄客,又哪会真心替祝家卖命?

又听下面父老乡亲喊话,说梁山军只诛首恶,其他人一个不杀,反倒打破祝家庄后每家每户还能分粮食分地。

顿时就阵前反水,反倒有冤抱冤有仇报仇,和以前欺负过他们的祝家庄客和各级管事打了起来。

随后,就听一声炮响,祝家庄外三个方向同时鼓声响起,梁山军还是一丝不苟的按照既定的作战计划开始攻城。

正东前门方向,五百五十人的箭阵严阵以待,其他四百五十人扛着长梯开始攻城。

三十架长梯先是搭在护城河上,等所有人都过了河,再次将梯子扶起搭上城墙,一百五十新兵在下面扶着梯子,三百老兵顶着旁牌开始向上攀爬,很快就控制了城墙。

然后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外面的人蜂拥而入……不消一盏茶时间,整个庄子就全被梁山军控制,所有祝姓庄客和各级管事,不是跪地抱头,就是被打爬不起来。

林冲对这个结果,只是微笑的点了点头,甚至都感觉不到半点兴奋,因为这个结果早就在他的预料和计划之中了。

不过与他一同进庄的扈三娘却很兴奋:“梁山军兵马果然训练有素,行动迅速且高效啊!

我在想就算祝家三子还有栾教师都在,坚决抵抗,只怕梁山军也用不了多少代价和时间就能将祝家庄打下来吧?”

林冲点点头,吹嘘道:“那是,你没看到那个凌振一脸的不高兴么,说甚么打得不痛快?”

“怎么?”

林冲笑道:“你没看他的神机营,辛辛苦苦组装出二十架投石车,结果愣是一砲未放祝家庄就打下来了,他当然不痛快了。

你可能不知道,真要放开来打,要不了半个时辰,凌振的神机营就能将祝家庄的这段石头城墙全部轰塌。”

扈三娘又是吃惊又是好奇道:“竟有这么厉害?等下你能让他们演示一下吗?

还有,你既然知道八成以上用不上,为甚么还要让他们辛苦组装?”

林冲笑了笑:“说实话,其实我们这次打祝家庄就是一次练兵演习,既然是练兵演习自然要把敌人设计强大一些,做万全的准备了,下次真要用投石车攻城时,自然就能更熟练一些。

不过这里不方便发射,你要看投石车的威力,不如跟着我到山上去看?”

扈三娘点点头,她其实很想去梁山上看看,很想知道梁山军到底是怎么把两个月前还是农夫的新兵训练的这么精锐强悍的。

“我倒是很好奇,厉指挥使那天说的这套练兵方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真的有这么神奇?”

“真的有!”

林冲有些得意,被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用一脸崇拜的眼神看着,确实让人虚荣心大涨,觉得有些飘飘的。

“其实这套练兵方法也没这么神奇,道理其实很简单,第一个就是要训练的士兵的服从意识。

其实古代很多名将,比如写了《孙子兵法》的兵圣孙子就是这么练兵的。

当时吴王为考察孙子的统兵能力,就挑选了100多名宫女由孙子操练……最后孙子坚持杀掉了两位美姬队长,其她宫女立刻变得无比服从起来……

说以说,令行禁止,纪律严明,这是一支军队能够成为强兵基本条件,能做到这一点就已经强过现在朝廷的大多数禁军了。

然后我梁山军还有一套非常高明的训练体能,耐力,平衡能力,反应速度的训练方法,只要坚持训练上三个月,包管每个人都能脱胎换骨。

三娘,现在扈家庄既已投了梁山军,日后难免朝廷会来攻打,不如你们扈家庄也组成一营军士或者两营军士上山一起训练,我给你们派最好的训练员和教导员,包管三个月后给你们练出……一支强军来。”

林冲正说得得意呢,其实男人都差不多,在女孩子面前特别是漂亮女孩子面前,总是莫名的兴奋,难得扈三娘竟然对练兵这么感兴趣,林冲也就说得眉飞色舞了。

便在这时,就听一名亲兵怯怯的跑来禀告道:“报告军主,栾教师已经救出,没有受伤。”

林冲眉头一挑,连忙道:“快把栾教师请到这里来。”

栾廷玉很快被带了上来,见到梁山军果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打下祝家庄,栾廷玉心里其实挺复杂的,见了林冲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冲却一脸热情,微笑着迎了上去,拱手道:“栾教师,我们又见面了,现在祝家庄已经打破,栾教师与祝家庄也已经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在下一向敬重教师的本事和为人,还是那一句话,若是栾教师不弃,不如就随我同上梁山,一齐替天行道,共聚大业可好?”

栾廷玉长叹了一口气,显然有些心动,但心里却还有些包袱,却听林冲继续道:“我听三娘还有扈兄弟讲,素知栾教师常怀报国之心,渴望做出一番事业来,功成名就。

可是现在朝廷是个甚么样子,官家又是个甚么样子,还有大宋朝对武人是个甚么态度,你不会不知道?

别说栾教师报国无门,就算朝廷真的肯接纳教师,可是这样黑暗腐朽,奸臣当道的朝廷又哪里值得栾教师忠心报效?

一旦女真人打过来,以大宋禁军的糜烂,栾教师你觉得能挡得住女真人吗?

栾教师既然想做一番事业,想要报国,不如就随我上梁山,我们一起训练军队,秣兵历马,等女真胡骑杀过来时,我们再一起挡在女真鞑子面前,这难道不是一番万世留名的大事业么?

还有,你也绝对不比担心上了山没有用武之地,没有出出头之日,只要你肯上山,我便委你一个一营指挥使的位置,上山其他兄弟也都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你一定会喜欢的!”

眼睛林冲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周围其他梁山的将领一个个也都是自信飞扬,颇有英雄气概的好汉子。

栾廷玉很清楚的在这些人身上,甚么是所有的小兵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蓬勃向上的朝气,这些都是死气沉沉的大宋朝廷身上看不到的。

栾廷玉一下也受到感染,沉思了一会,也就放下了包袱,躬身拜倒:“愿投麾下,共聚大业!”

第八十章 公审大会

祝朝奉,祝龙刚逃出祝家庄就被野战军马军第二营指挥使滕戡带人活捉,押了回来。

还有祝彪,祝虎,两人也被林冲特意带了过来,被人押着目睹了祝家庄被打破的整个过程。

林冲下令,在祝家庄内,平常收租子,庄客训练的大广场上召开“公审大会”,把四人都押了过来。

一同候审的还有祝家庄一众欺压乡里,作恶多端的大小管事。

“跪下!”

两名亲兵上前,一脚踢在唯一不肯下跪的祝彪膝弯处,强按着他跪了下来。

“祝朝奉,还有祝家三子,你们现在还有何话可说?”林冲缓步来到几人面前,看着他们冷冷的道。

祝朝奉面如死灰,却比之前镇定了许多,只见他哭着朝林冲磕头求饶道:“都是小老儿猪油蒙了心,瞎了这双眼跟大王作对!事到如今小老儿也不敢求大王宽恕,这条命就赔给大王了!

只是俺这三个孽子还小,之前与梁山军作对也全是奉了小老儿的命,就请大王看在他们年幼无知的份上,饶了他们一命罢!

小老儿情愿奉上祝家庄的百万贯家财,只求大王能饶了俺这三个不成器的孽子还有他们一家老小的性命!”

到这个时候,这老头还不肯放弃最后的希望,哭得是老泪纵横,那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不过林冲却只是一声冷哼,现在求饶已经晚了!

这次梁山军机会全军出动,利刃出鞘,那就必须见血,不然岂非如同儿戏?

况且林冲也需要他们的人头,震慑周围不听话,作恶多端的地主们。

同时林冲更希望独龙岗这一带,从此能够成为梁山军的一片根据地。

“你们呢?”

林冲望向祝龙三人,除了祝彪外,祝龙,祝虎也连忙磕头求饶,表示情愿献上祝家庄的所有钱财,只求能活一命。

林冲不由的摇摇头,冷哼一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们说,我给过你们多少次机会?现在才来求饶,却是晚了!

不过我这人一向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之前多次对我梁山军不敬,自己找死,但说实话你们都没占到半点便宜。

现在你们既然愿意奉上所有钱财,我便饶了你们四条狗命又能如何?”

祝朝奉本来自知必死,这时一听林冲这么说,不由大喜过望,连忙磕头感谢,却不想林冲慢悠悠又道:“祝太公莫急,不知道祝太公可曾认得这四个字?”

林冲说完一指四人身后的一杆杏黄大旗i,上书四个大字。

“替天行道?”祝朝奉声音一下又哆嗦了,情绪一下低沉下去。

“对,我梁山军一向替天行道,你们祝家庄与我梁山的恩怨已了,但你祝家庄与扈家庄的恩怨,与独龙岗上其他外姓村闾百姓的恩怨却得好好算一下才是。”

说话间,几百名扈家庄的村民一下冲到四人面前,大声控诉着。

若非有梁山军背嵬军在前面拦着,这些人简直要上去将祝朝奉等人撕碎。

“祝阎王,你还我家小三性命来……”

“我家狗蛋才八岁啊,四日前在庄子外面玩耍,结果就被你们祝家庄的畜生给杀了……”

“你还我家二郎的性命来,我便同意饶了你们性命……”

原来这这些人都是四人被祝家庄攻打死掉的扈家庄庄客的亲人,还有少数是在路上无端遭殃的。

虽说这里有一小半的账要算在董平的郓州兵马上,但既然董平现在不在这里,这些账自然就全算到祝家庄上了。

等这些人发泄完,又一批的人被带了上来,这次的却是几百名愿意找祝朝奉讨还公道的原“祝家庄”村民。

“祝阎王,你还认得我吗?三十年前,你看中了我家二十亩好地,勾结县城陈押司故意折腾我家,派我家到雄州前线送一块石头(真实史料记载,宋朝的差役就是这样故意折腾人,后来王安石变推行免役法,百姓受利,不过王安石变法最后又被司马光全盘推翻了)……只折腾得我家是家破人亡……”

“祝阎王,那年你要强占我们韩家闾的地,指使祝家的庄客跟我们抢水械斗,杀了二十多人……”

“祝龙,那年你看上俺的浑家,就就派人直接把她给绑了,关在庄上糟蹋了三天三夜,害得我浑家受辱不过,上吊而死,这笔血债现在该还了……”

……

听着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控诉,原本还为打下祝家庄,获得无数钱财粮米,获得一片根据地而暗自欣喜的林冲不由的心情渐渐沉重下来。

土地兼并,这是中国古代历朝历代都不可避免的结果,以前只是在历史书上看到简简单单四个字,哪里会有半点情绪波澜。

而现在亲临其境,亲耳听到这些庄户佃户的一声声血泪俱下的控诉,林冲才感觉到这四个字有多残忍,有多少凄惨的故事包含其中。

想想也就能够明白,祝家庄一个小小的村庄,如何就能有一二万户的人口,方圆三十里的土地山头大多都是他祝家庄的,这土地兼并该有多严重?

而这个土地兼并的过程,该有多残忍,多血淋淋?这些被兼并了土地的农民,可不是就有如奴隶一般的存活么?

林冲不禁冷笑起来,后世一提到就说宋朝多么富有,多么繁华,却不知道到了宋朝末年,土地兼并严重到了极致,却是贫者越贫,富者越富。

祝家这么多钱财,可不是就建立在对这些佃户红果果的压榨上的么?

“公审大会”终于到了尾声,这一条条一桩桩的旧事,祝朝奉四人自然无法抵赖。

这时候他们也知道“林豹”绝对不会让他们活了,四人也就干脆低着个头一声不吭。

“现在你们还有甚么话说?你们做下这么多恶事,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祝朝奉闭目不言,等死而已,祝彪却大笑起来:“呵呵呵,这些事爷爷是做了,爷爷不抵赖!

可是天下像这样的事还少吗?就说扈家庄,他们手底下的佃户也有一千多户,还有李家庄也是一千多户,这些土地爷爷就不信他们就没使些手段?

还有这天下,整个大宋,像我祝家庄这样的,数不胜数,你梁山军不是要替天行道么?有本事把他们都打破了啊,爷爷便服了你!否则爷爷做鬼也不放过你!”

林冲冷笑一声:“某之行事,何须你服?来人,把他们都拉出去,当众斩首!

祝彪小儿,我等着你变成鬼,在天上看着我们是怎么替天行道的。”

第八十一章 得一片根据地

祝朝奉,祝彪父子四人全部被当众斩下首级,连带祝家庄几十名大小管事,除去祝八等三名大管事之外,也都被当众砍头。

鲜血染红了一地,不少人都被吓得脸色发白。

林冲可是牢记一句话,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既然下手了,林冲就不会再手软。

不过林冲也不会只有霹雳手段,同样也有菩萨心肠,威立了,接下来就要开始施恩了。

当即林冲就命人将从祝家庄搜到的田契地契,还有各种欠条,高利贷字据全都拿了来,当着上万人的面一把火全烧了。

“现在祝朝奉父子四人已死,我们梁山军是替天行道,为老百姓当家做主的队伍,这些被祝家兼并的土地自然要还给大家!

这样,我把我们梁山军的参谋军师,钱粮官留下来,再由你们推举几名有声望有能力的耆老,一起把这些田地给大家分了。

四口之家每户上田二十亩,中田和下田三十亩……”

众人一听顿时就炸开了锅。

虽然早就听说梁山军说过打破祝家庄后每家都能分粮食分地,众人早有心理准备,但这时听到林大王亲口宣布,所有人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

五十亩田地啊,光是地价就值两百六七十贯了,竟然就这么白白送给我们?

更别说现在祝朝奉一家已死,大家再也不用受地主恶霸的压榨欺负,再也不用被祝家的人驱使鞭笞如有奴婢,今后的日子该有多好过啊!

一想到从此以后就能变成自耕农,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就要变成现实,所有人都激动的简直无法自已。

(其实从理论上讲,宋朝的自耕农日子应该是很好过的,首先宋朝粮食的亩产比唐朝几乎提高了一倍,其次土地得到了更好的开发,耕地更多,粮食产量自然要比唐朝高得多,再加上宋朝商业手工业发达等。而且理论上宋朝的赋税也不算太重,比如交皇粮的两税法亩税也就两三斗。

但实际情况,由于各级官吏实在太过贪婪,宋朝的苛捐杂税实在太多,百姓负担极重,比如宋朝的食盐价格是辽国的十倍,就是一种变相的人头税;而且宋朝不抑土地兼并,豪强地主与地方小吏勾结故意折腾自耕农,一百多年下来,土地大量集中在少数人手中,以致到北宋末年自耕农几乎不到全部农民的二十分之一,贫富差距极大,社会矛盾空前激烈。)

狂喜过后,当即就有人朝着林冲跪了下来。

有人带头,随即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说着感谢大王,感谢梁山军,神佛保佑,长命百岁的话。

林冲连忙让人把他们一个个扶了起来,更是亲自下场扶起了几名年纪最大的老者,由这几名老者发话,众人这才全都站了起来。

就听林冲大声道:“大家不必如此,我早就说了,我们梁山军是替天行道,为老百姓当家做主的队伍,这些土地原本就是属于你们或者属于你们父祖的,被祝家巧取豪夺强占了,现在还给你们,再是应当不过了!”

顿了顿,就听林冲再次大声道:“还有一件事,这次打破祝家庄,大家都出了力,祝家庄的财富大部分也是压榨你们得来的,所以我决定,凡事原来祝家庄的佃户,每家每户都发十石粮食,钱钞十贯,若是想要布匹或者其他东西也行!”

成千上万人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一个个激动的几乎就要跳起来。

几名老者又要带头给林冲跪下,被林冲和高玉,王寅等人强行拉住这才作罢。

“大王仁义啊,老朽白活了七十多岁了,还是头一次见到大王这样的仁义的人,梁山军这样秋毫无犯的队伍啊……”

“菩萨啊,活菩萨啊!俺活了一辈子,就没见过大王这样扶危济困,救苦救难的人……”

“大王福寿万代……”

林冲笑了笑,与高玉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双手向下压了压,人群很快安静下来。

就听林冲道:“大家听我说一句,我们梁山军为民除害,杀了祝阎王一家。

可是大家也知道,祝朝奉家财百万贯,世居于此,数代经营,在官府中岂能没有一点盘根错节的关系?亲戚朋友里岂能没几个做官为吏有本事的?

所以一旦官府和祝家的这些亲戚朋友追究起来,却是一个大大的祸患,大家的好日子又如何能过的踏实?”

响鼓不用重捶,道理一说就懂,所有人一下狂喜的兴奋中反应过来,一个个都担心起来。

一名老者道:“还请大王给给我们指出一条明路。”

林冲笑道:“老人家,不必叫我大王,我梁山军又不是占山为王的草寇,你便叫我林军主好了。

既然老人家要我说,那我便提两条建议:第一自然就是将一切都推到我们梁山军身上来,庄子是我们攻破的,祝家的人也是我们杀的,与你们没关系。

第二就是你们也要操练起来,你们若是有了力量,就算官府和其他人来找麻烦,你们也不用怕他们!

四天那场大战,想必很多人也都看到了或者听说了罢?朝廷的兵马也就那个样子,在我梁山军面前那就是不堪一击!

只要你们能按我梁山军的办法操练起来,胜过梁山军不敢说,胜过朝廷的兵马还是没有问题的。

你们若是愿意,我就派人留下组织你们操练训练;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再勉强,只留下高先生给你们分完田地,其他人立即就走!”

众人一下就沉默了,因为接触宣传的时间其实不算多,在这些祝家庄原村民心中,还是把梁山军当成匪的,最多就是一群仁义又和气的匪,但到底还是匪。

在他们的心中,其实还是有些惧怕官府的。

不过还是几名老者想得通彻,一来四天前梁山军与董平的郓州军大战时,很多村民庄客其实也是看在眼里的,郓州禁军确实不堪一击。

如此一来,在几名老者的心中,对官府的敬畏也就大打折扣了,反倒对梁山军的敬畏还更多一些。

二来,他们长期受到压迫,每天苦熬着过日子,现在突然天上掉蒸饼一般将碰上这样的好事,实在有些舍不得。

他们也知道,一旦梁山军放手不管了,官府追究起来,他们不但吃了都要吐出来,而且还都要惹上官司,倒不如索性就投靠梁山军也罢。

当下几名老者一商量,对着林冲躬身就拜:“愿听林军主安排!”

第八十二章 满载而归

攻打祝家庄行动圆满结束。

林冲又在祝家庄住了两天,第三天一早押运着巨量钱粮辎重开始返回梁山。无数的村民,扶老挈幼,香花灯烛,于路拜谢相送。

与原来的水浒故事大致相似,这次梁山军打破祝家庄,也是大大的发了一次大财,甚至比宋江的收获还要大得多!

这祝家庄也是豪富,祝朝奉更是生财有道。

粮库里的五十万石粮食就不必说了,除去分给村民的十多万石粮食外,梁山军仅粮食一项就进账三十八万石,价值超过五十万贯。

除去巨额粮草,在祝家的库房里更是一次性抄到蒜条金两万三千两,白银五万六千多两,铜钱六万四千多贯,交钞八万五千多贯,其他珠宝首饰和贵重商品粗略估计起码价值也在十五万贯以上。

除此外还有数以万计的牛羊、马匹、驴骡等牲畜,现在也全都成了梁山军的战利品。

林冲听到这些数量时,都不由的惊叹,这个祝家庄还真是富得流油啊。

不过让他更惊叹的还在后头,在将祝八等三名大管事分开来审问后,梁山军还依据他们的口供在祝家祠堂的一处地下,挖到了熔成一千两一个大金锭,整整五十个,一千两的大银锭,也整整五十个,又是六十万贯进账。

粗略算起来,祝家庄除去田地房屋等不动产,可带走的浮财就已经大致接近两百万贯,现在全便宜梁山军和祝家庄原来被他们压榨剥削的村民了。

还有所有的祝家本姓青壮也都成了梁山军的战俘,他们的命运是被押着上梁山,然后做苦力。

现在梁山百废待兴,山上人手正缺呢。

伐木,平整土地,修路,烧砖,烧水泥,打造战船,运输船,甚至炼钢负责鼓风铲煤打下手,都需要大量的工人。

这些人到了,正好可以省一大笔的工钱。

除去这些,对林冲来说,更大的收获还在于得到了一片方圆三十多里,地形复杂的根据地。

那天几名老者带头表态之后,其他的村民也跟着一起下拜,表示一切愿意唯梁山军马首是瞻。

更有好多青壮一见梁山军战兵个个气质昂扬,精神饱满,装备又好得不得了,立刻就眼热的不行,纷纷要求要上山参加梁山军。

不过之前梁山已经收了足够的人,面对这种情况,林冲只能优中选优,答应挑选五百名身材高大,力气大胆气足的加入梁山军,其他的就留在祝家庄由梁山军派军官来帮助训练。

另一边,扈家庄也挑选了五百名最精致后生小伙,由扈三娘率领,跟着林冲一起上梁山。

“哥哥,我算是服了你了,这次打下祝家庄,不但大大的发了一笔大财,更是一下得到这么多人的拥护,将整个独龙岗都变成了我们的根据地。”

吕方骑马跟在林冲身边,心中欢喜无限,一路上简直手舞足蹈,笑得合不拢嘴。

一旁的厉天佑也是笑得满脸灿烂:“可不是,也不看看我梁山军一次性发下十二三万石粮食!

全天下找去,哪有像我们这般仗义疏财,扶贫济困的?又分给他们每家十贯钱,最少五十亩田地,怎不值得他们死心塌地跟着我们?”

滕戣比较关心的却是这次祝家庄相投的五百精壮后生。

因为一下缴获董平所部郓州禁军近三百匹战马,打破祝家庄后又缴获好马三百多匹,林冲决定再扩充两营骑兵。

梁山练兵,一向是老兵带新兵,一下从野战军马军第二营抽调出一个都“老兵”,因此滕戣所在的骑兵营这次也要再补充一个都的新兵。

滕戣一下就看中了这批祝家庄的后生,与前几次的兵源都不相同,这次这五百新兵是从近万名年轻后生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一个个都是身材高大结实的壮小伙,那一副副长期辛苦劳动锻炼出来的好身板,看着就喜人啊;更别说这些年轻后生的气质,老实本分,肯服从,能吃苦,胆气也不缺乏,看人并不害怕。

这些可都是精兵强兵的好苗子啊!

“军主哥哥,这次祝家庄新上山的五百新兵,一个个可都是精兵的好苗子,这次我们马军第二营补充的新兵就从这里选吧?”

林冲也高兴的笑了,却道:“这个还是要按规矩来,若是都给你们营,倒叫别的营埋怨我偏心。

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抱太大希望,这五百人估计得有一半选入背嵬军,剩下的还要选入重斧营和特务营。”

滕戣哦了一声,倒也没太失望。

梁山军创立之初,就是以女真人为假想敌,而对付女真最好的武器就是轻骑兵远处对射和重骑兵墙式冲锋,外加重斧兵如墙而进。

因此背嵬军和重斧兵都是优中选优,到现在都还有三分之一多未曾满编,选兵也是优先,这些军主早就言明在先,滕戣也没什么意见。

于是他笑了笑,换了个一个话题:“军主哥哥要再扩充两营骑兵,指挥使的人选决定了么?”

一旁的吕方,厉天佑,卓茂,项充,郭矸等人也都停止了说话,侧耳倾听。

林冲见他们兴致这么高,也就道:“还没定,不过应该就是卞祥和栾廷玉了。”

说起来梁山军也是发展太快了,这才两个多月,战兵和训练新兵就已经一下超过一万,就算按一个五百人算,也需要二十个营指挥使。

可事实上,梁山军现在却没有这么足堪重任的将领,很多现役的指挥使都只是勉强合格而已,却要分出时间和精力来带两个营,甚至更多的营。

这也是林冲这么看重栾廷玉的原因,虽说他武艺也打不过卞祥,练兵能力也远逊于自己,可栾廷玉毕竟在祝家庄带出了一二千“了得的庄客”,而且在原来的水浒故事,更是打得宋江没脾气。

这已经很难得了。

不过即便栾廷玉上了山,上山还是严重缺将,缺乏人才。

就见滕戣和吕方等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吕方开口道:“哥哥,那扈三娘呢?”

“诶,这个还得看她,她若是只愿意带着扈家庄的五百庄客,便也随她;她若是愿意加入我梁山军中,我准备让她带一营警卫营。”

几人闻言都不由吸了一口气,带一营警卫营,你不是和吕方一样?

要知道吕方可是最早跟着军主的心腹之一,军主对这扈三娘倒还真是看重。

只是这扈三娘怎地还没说要加入梁山军?

吕方不由问道:“哥哥,你跟扈三娘到底怎样了?”

第八十三章 飒爽英姿,贤良淑德

“哥哥,你跟扈三娘到底怎样了?”

带着这个问题,林冲领着几千兵士,押送着无数的金银钱粮回到了梁山。

因为这次带回来的钱粮物资实在太多,登记入库再加上论功行赏,安排新兵营房,分派训练教官和教导员。

一直忙到傍晚时分,直到小十三跑来问晚上晚上在哪吃饭,林冲这才揉了揉额头,骑上踢雪乌骓往梁山中间宛子城赶。

一连这么多天不着家,现在回来了自然要回家陪老婆了。

路上林冲还在想这个问题呢,原来也不知道是谁传的闲话,那天自己搂着扈三娘亲密暧昧的样子,吕方等人一下全都知道了。

更有甚者,之前林冲定下的计划本来是慢慢攻打祝家庄,最好让他再次向官府求援搬救兵,梁山军也好慢慢练兵。

可后来林冲却突然下令,除去背嵬军骑军和重斧营留守外,几乎所有战兵全部出动。

然后吕方,滕戣,厉天佑等人就私下议论,说林冲这全是因为扈三娘。

吕方这货还来问自己与扈三娘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其实也难怪他们议论,林冲确实对扈三娘挺有感觉的。

扈三娘相当的漂亮自不必说,不过贞娘也漂亮,单纯一个漂亮倒也不能让林冲动心。

其实关键还在于扈三娘与一般的女孩子实在太不一样了,这点对林冲太有吸引力了。

想想吧,一个鲜花一样娇媚小女孩小美女,却有着超高的武艺,上阵杀敌冲锋陷阵也不逊色一般的男将,这巨大的反差萌怎不让人大感兴趣?

况且林冲也觉得扈三娘的性格挺好的,与贞娘的贤良淑德不同,林冲觉得扈三娘的个性挺张扬的。

有点彪悍,有点小孩脾气。

或许是娇生惯养,处处受宠又武艺高强吧,她的骨子里其实挺想证明自己不比一般的男人差,所以很多时候挺骄横的,很有性格的一个人。

不过那天祝彪骂她,她却只是气得掉眼泪,林冲发现在她彪悍的外表下,内心其实挺柔弱的,这让林冲在对她感兴趣之余又多了一分怜惜。

而且林冲也觉得扈三娘对自己挺有好感的,两人也聊得来。

不过自己却是已经有老婆的人了,而且自己与贞娘的感情的还非常好。

这要是在后世,林冲肯定立刻打消这种绮念,可这却是在古代,一想到古代可以合理合法的三妻四妾,左拥右抱,林冲就有些沦陷了。

林冲觉得,这事关键还要看贞娘的意思。

只是现在这个林冲,毕竟是现代人的思维,这种事又怎么好意思向妻子开口呢?也不好意思开口。

林冲不由自嘲的笑了笑,暗道自己真是有贼心没贼胆,便在这时却见前面路口正站着一个人,一袭红衣,身材高挑且苗条,不是扈三娘又是谁?

只见她眼睛亮亮的看着自己,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也似,林冲不禁摸摸鼻子,转头对十三道:“十三,先到前面等等我。”

十三狡黠的眼光在扈三娘身上扫过,饶是他只是个十一岁不到的小孩子,也一下发现这个女子十分的漂亮,而且看师父的眼神有些不对。

“师父你可要快点啊,师娘已经做好的饭菜在等。”

林冲点点头,小十三说完话打马就往前面去了,林冲跳下马来,有些尴尬笑道:“怎么?三娘找我有事?”

扈三娘难得的有些羞涩的道:“那个,其实也没甚么事,就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竟不叫林豹,而是两个多月前反出东京的血踪万里林无敌林冲?

你竟然没有道海外自立为王,而是悄悄躲到了梁山水泊,官家的眼皮底下?”

林冲又是摸摸鼻子,笑着道:“这个,倒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现在梁山军才刚刚开始训练,不想太早让朝廷知道。

怎么?现在知道我是林冲,有些怕了?”

扈三娘瞥了他一眼,有些小孩子气的道:“朝廷官军也就这个样子,有甚么好怕的?”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

扈三娘的脸上不由浮起一丝让人微不可觉的红晕,声音也一下变得温柔起来:“那天你不是说底子还不错,武艺还有进步空间么,要我上山之后与其他众将切磋交流……”

“是啊,你基本功是相当不错,就是作战经验太差了些,力气也小了,上山之后与大家多切磋比试,进步会很快的。”

“可是……”

一向像男孩子一样毫不扭捏的扈三娘一下扭捏起来。

“可是甚么?”

扈三娘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了,有了急了道:“可是我不想跟别人,就想……就想你来教我……你武艺这么好,单人独骑就能杀败一百西贼铁鹞子……”

这时候就算林冲再反应迟钝,也一下明白过来,看来这小妮子果然也是对自己有意思,这才借着这个由头让两个人多一些机会在一起。

其实林冲当初何尝没有这样想过,只不过还是那句话,这还要看贞娘的意思,夫妻关系十分重要啊。

林冲站在那里,心里有点兴奋,又有点内疚,觉得自己堕落了,花心了,可是嘴上却不由自主的说道:“好啊,那可说定了。”

扈三娘又道:“不过不是师徒关系的那种!”

林冲喜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那既然没甚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啊……”

扈三娘满意的走了,林冲再次跨上踢雪乌骓,一路上有些晕乎乎的和十三就回到宛子城的家里。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对自己表达好感呢,让他的虚荣心一下大涨。

虽然贞娘也挺爱自己的,但毕竟一穿越后,两人就是现成的夫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不过当林冲一回到家,一看到张贞娘无比贤惠的帮自己脱下外衣,掸去身上尘土,又亲自打来热水伺候自己洗漱,嘘寒问暖的,还特别温馨做了一桌自己喜欢吃的好菜等着自己。

林冲又一下有些心虚内疚起来,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尼玛,这么年轻漂亮,温柔体贴,贤良淑德的老婆,放在后世这样好的女人简直都要绝种了,自己竟然还不满足,还要想东想西,真不是东西啊。

第八十四章 左拥右抱

因为存着心虚和内疚的心思,吃饭的时候,林冲一下变得非常殷勤热情,倒让贞娘有些受宠若惊。

“相公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都是大口狼吞虎咽,还要妾身给你夹菜,今天怎么一个劲给妾身夹菜啊?”

林冲心虚的笑道:“娘子做了这么多我喜欢的菜,真是辛苦了,难道不应该犒劳犒劳。”

张贞娘脸色涨红,娇笑道:“相公嘴巴真是越来越甜了,妾身有甚么辛苦的,相公在外征战,那才是真的辛苦呢。

听说这一次就得了一百多万贯的钱粮,足够我们梁山军几年用度了,连我们后宅的人听了也欣喜万分呢。”

贞娘主动转移话题,林冲也就绘声绘色说起祝家的豪富起来,听得几人不由连连惊呼感叹,说是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乡下土财主竟然这么有钱!

一家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张教头和岳母杨氏交换了个眼色,都为小两口子的感情这么好感到高兴。

上梁山之后,张教头也被林冲安排在军中担任副都教头一职,负责教授士兵一些战阵上一些枪法,刀法,箭法,如何更快速高效的杀伤敌人。

分房子时,张教头家也就分在林冲家附近,很多时候吃饭也就在一起了。

吃完饭,张教头夫妇很知趣告辞,林冲检查了一下郭十三武艺,又陪着贞娘坐了一会,指导了她一些记账算账的功课。

眼见天色不早了,林冲在她丰盈的臀上用力的摸了一把,然后在她耳边轻声道:“贞娘,天色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张贞娘涨红着脸,迎着林冲灼热的目光,眼睛也一下变得又湿又亮起来。

“妾身去看看热水准备的怎么样了。”

林冲放下手中的碳素笔,笑着跟了上去,从后面看着贞娘既苗条又丰盈的身躯,心中也是火热。

家里的浴室是林冲让人专门打造的,一个一丈多长的汉白玉浴池,足可容纳两人共浴,因此每次林冲泡澡时都是两个人一起的。

热水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了,林冲很快调好水温,再看贞娘时,一张俏脸已经红到了耳根,眼色迷离,那鲜花般娇艳欲滴的样子让林冲一下就失去了控制力。

“贞娘……”

林冲的喉咙发生一声低吼,一把拉过还在那里脸红害羞的张贞娘。

低头望着妻子人比花娇的俏脸,林冲情不自禁吻了上她娇艳的红唇。

(此处省略三万字!)

一番缠绵云雨过后,两人都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满足感和放松感,所以他们静静地躺在热水池中,也不说话,只用紧密的拥抱依偎来表达内心的欢喜和愉悦。

过了许久,贞娘叹息也似的发出一声低吟,轻轻地抚摸着林冲线条分明的脸庞,在林冲耳边低声呢喃道:“冲哥哥,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别人了?”

林冲紧紧搂着爱妻香香软软,美妙到极点身体,心中正说不出的满足和愉悦呢,一听这话不由尴尬了,连忙柔声道:“这个……哪有这样的事……”

贞娘娇嗔的笑了下,然后用自己的俏脸贴在林冲的脸上轻轻的摩挲着,柔声道:“是那个扈三娘对不对?

你还想瞒我,今天你从一进来就有些不对,妾身怎么会看不出来?”

林冲更心虚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冲哥哥,其实……你若是真喜欢那扈三娘,就把她收了吧,省得传出去对夫君的名声不好,也免得让人说妾身善妒。”

贞娘见林冲这个样子,自然也明白林冲这是怕自己会不高兴,照顾自己的感受,于是温柔道:“妾身不会为这事不高兴的,只要冲哥哥不要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嫌弃妾身蒲柳之姿。”

林冲听了这话,顿时又是感动又是内疚。

心说我的漂亮老婆,你这个样子说是蒲柳之姿,那后世那些所谓的美女明星就不要活了,在我眼中你可比她们漂亮多了。

林冲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完全没想到贞娘竟然会主动提出让自己去收的别的女人,这要是在后世,简直是不敢想象的。

后世的女人都是防火防盗防小三,遇到丈夫有小三,哪怕只是精神出轨,肯定都是要大吵大闹一番的,跪键盘那是轻的,说不定还会去找小三直接撕起来。

可是张贞娘竟然说自己不会不高兴,还要自己收了扈三娘,这也太过贤惠了吧。

而且听她这话的意思,如果自己喜欢扈三娘又不敢娶她,别人还会认为是她的不对,认为她善妒,同时也认为自己怕老婆。

这还真是现代人思维和宋朝人有代沟啊!

不过虽然是有时代的原因,林冲还是内疚感动得不行,而且以己度人就算时代背景如此,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妻子又怎么会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只爱自己一个,只有自己一个人?

哪怕再贤惠再大度的女人,想到自己的心爱的男人在和别的女人亲热,只怕心里也不是那么的舒服吧?

一时间林冲真想抱紧妻子,对她说只爱她一个,但出于一个男人的私心,林冲还是忍住了。

在现代是条件不允许,社会道德和法律也不允许,可是既然现在到了古代,哪个男人内心不渴望左拥右抱,美女成群啊。

好半天他才看着贞娘的眼睛道:“娘子,你永远我是我最爱的女人,这辈子你对我太好了,我……我一定会永远都对你好,对你最好的!”

贞娘听了这样的情话,一下情动起来,她忍不住主动亲吻起林冲来。

林冲也一下情不可抑,一下将怀中的美人抱起,简单的擦干两人身上的水,然后飞快走入卧室。

一场盘肠大战很快再次打响。

自从得到张贞娘的同意,之后这些天林冲与扈三娘的交往也一下放得开了。

每日闲暇之时,林冲都会专门一对一的教导扈三娘武艺。

听扈三娘所说,她的武艺也是从练法学起的,不过她的情况却是与史进有些相似,就是从小拜了很多师傅,这些是师傅的武艺却都不怎么样,扈三娘的基本功就有些杂而且不扎实了。

幸亏在她十三岁的时候,来了一个高手师父,却是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武术大家,教了她站桩打熬筋骨,增强反应能力,和日月双刀刀法,还有红锦套索套人的手法。

只不过一来来当时扈三娘已经长到六尺多高,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男女授受不亲,那个师父也不好亲自帮她纠正姿势(或许他也没想过扈三娘需要上场杀敌);

二来这位师父只教了她三个月就有事走了,扈三娘之后只能靠自己苦练。

因此扈三娘虽得高人传授,天资也足够,而且足够吃的了苦,但武艺却没能进入一流高手行列。

第八十五章 杜壆归来,马贩子

不过现在的林冲却没有这些顾忌。

虽然两人的站桩方法有些不同,但高手自然能触类旁通。

林冲每日除了与扈三娘对练兵器,也会手把手的指导她站桩,有时候两人的身体就几乎贴在了一起。

这一日,闻着扈三娘身上好闻的美人香气,又想到扈三娘也对自己有意思,林冲一下忍不住就把她搂在怀里,低头就吻在她的樱唇上。

扈三娘的身体一下僵住了,眼睛一下闭起来,嘴唇和舌头也十分的生涩,完全不懂。

不过只用了片刻,林冲就感觉她的身体变软起来,舌头也灵活起来,林冲十分好奇,仔细看她,发现竟然眼睛也一下睁开了,正亮晶晶的看着自己,还调皮的向自己眨了两下眼睛。

这应该是她的初吻吧,竟然一点也不怯场。

林冲一下情动起来,喘息变得急促起来,舌头更加用力的吸吮起来,一双大手还不安分的覆上了她的胸部,轻轻的揉捏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扈三娘才被吻的受不了了,差点不能呼吸,以至于她不得不轻捶林冲的肩膀,待林冲心满意足的将她放开,她这才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看着她那双明亮无比,一闪一闪看着自己的大眼睛,林冲又忍不住啄了一记她的樱唇,柔声道:“琪儿,嫁给我吧。”

昨天在聊天的时候,林冲已经知道扈三娘的真名原来是叫扈琪,倒是个挺好听的名字。

小妮子其实也早已动情。

她一直是个心思简单的人,当初她与祝彪定亲,那是因为祝家庄势力太大,两家联姻,这时父兄加在她身上的命运,她也就认了。

也是因为这个,祝家庄有难,她便不顾一切要去相救。

不过虽然如此,其实她心里却没有怎么对祝彪倾心,原因也简单,就是祝彪打不过她,又因为她是个女人看不起她。

她对祝彪是不服气的,两人经常吵嘴。

而林冲却正好相反,不但打得她没有半点脾气,而且也从来没有因为她是个女人而轻视她,反而很欣赏她并且不停的赞赏她。

这让她非常高兴。

而且以她这种外表渴望像个男人内心却其实很柔弱性格,也挺喜欢林冲这样主动而且霸道的亲她抱她的。

当下小妮子竟然没有多少害羞,只是看着林冲的眼睛道:“好啊,你去向我爹爹求亲吧。”

见惯了张贞娘温婉害羞的样子,林冲越发觉得扈三娘这样的性格很有趣很可爱,连忙重重一点头:“好,过几天我就去。

只是我现在已经有正妻了,你嫁过来,就只能做二夫人,虽然我不会把你当妾对待,贞娘也会待你很好的。

可是在伯父眼里,毕竟不是正妻,你一个大小姐,唯一的宝贝女儿,他会肯吗?”

扈三娘眼睛眨了眨,突然笑道:“你现在都这样我了,他怎么会不肯?而且只要你对我好,我也不在乎名分的。”

林冲也笑了,看着怀中这个身高比自己也差不了七八公分大美女,在外人面前强悍的跟个男人也似,这时却环着自己的脖子,乖巧的像只小猫也似;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竟然隐隐还透出一丝渴望,好像刚才没亲够也似。

林冲再次兴奋起来,一低头又吻住了她香甜的小嘴,尽情的品尝起来。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林冲身子一震,连忙松开了扈三娘。

扈三娘正星眼迷离,陶醉其间呢,一下就有些站不稳,这时她也听到了脚步声,顿时俏脸一红,忙不迭的擦去嘴边的口舌,整理鬓发,扯平衣襟,努力做出一副两人只是在练习武艺,什么也没做的这样子。

林冲也有些尴尬,随即又想发生什么事了么?

自己这几天在这里教授扈三娘武艺,所有人都知情识趣的不敢来打扰,因此刚才才敢那么大胆,若是没什么大事也没人这么不懂事跑过来。

果然,当林冲擦擦嘴巴,转头去看时,就见吕将神色颇为尴尬的远远站在那里,是进又不是,退又不是。

林冲很快将那点尴尬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若无其事道:“可是有甚么事?”

吕将这才道:“哥哥,杜壆回来了。”

林冲顿时大喜,心说这家伙可算回来了。

梁山军成立以来,除去吕将,闻焕章,高玉这些文官不说,林冲仔细观察考察过,就属杜壆带兵统兵能力最强。

现在梁山军一万多战兵和新兵需要训练,杜壆现在回来的可正是时候。

“好啊,他到哪里了?我们去迎迎。”

说完林冲又转头对脸色依然绯红的扈三娘道:“三娘你再在这里练一会,我先走了,那个事情我记下了。”

说完也不等扈三娘答话,林冲就大步朝吕将走过去,路上还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吕将也是心照不宣的点点头,然后才道:“杜指挥使这次还从柴大官人处带回四百多匹好马,据说虽不一定比得上御马监的御马,却比哥哥从牟驼冈天驷监挑选的三百匹好马还要好一些。”

林冲大笑:“竟有这么多好马?柴大官人却是好本事啊!”

吕将也是掩藏不住的大喜道:“哥哥,杜指挥使带信来,说是连马贩子也一起带了回来,还说这个马贩子不简单。”

林冲微愣后越发笑得合不拢嘴起来,心说杜壆柴进这两人事办得漂亮啊。

大宋缺马,更缺优质战马,如果自己想要组建一支精锐骑兵队伍,以骑破骑与女子鞑子的铁浮屠和拐子马对抗的话,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好马。

可是现在大宋普遍的战马,比如缴获的我董平所部郓州禁军的战马,和祝家庄缴获的战马,就只能算是一般的战马。

个子矮,负重差,速度也不够快,耐力也不够强,完全没办法与女真所处的东北地区所出的高头大马相比。

这样的战马只能给一般的骑兵用,用来组建背嵬军精锐骑兵,就完全不合格了。

所以林冲还想着赶紧把白酒酿出来,到时候直接乘船出海到辽国或者到女真人那里去,用白酒换他们的好马。

北方苦寒,这些蛮族就没有不喜欢喝酒的,自己的烈性白酒一定会广受欢迎的。

等到他们喝惯了自己的酒,酒瘾上来了,原来不能卖的优质战马这时候想必就不再是问题了吧?

可是冬天白酒不怎么适合发酵,以梁山军现在的技术,又暂时造不出恒温的保温室来,所以大规模的白酒还要等明年开春以后才能开始酿造。

现在倒好,柴进杜壆不但一下买到四百匹好马,还把马贩子带了回来,看样子这是一条可以长久经营的门路啊,以后还可以借助这条门路买更多的马,这叫林冲怎能不喜。

第八十六章 又添两位新人

一天之后,林冲亲自带人到水泊北面云来酒店迎接杜壆的归来,又替把邓飞,时迁等人向大家介绍了。

不愧是林冲最看重的大将之才,这次随杜壆一起归来的,共有一千五百多河北青壮,还有将近一千原河北绿林强盗。

加一起两千多人,再加上七百多匹战马,却被杜壆调教的整整齐齐,军伍严整,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一别旬月,杜兄弟真是辛苦了,这次不但带回两千多训练有素的青壮新兵,更加带回来七百多匹好马,可是为梁山军立下了一件大功。”

林冲上前直接拉着杜壆的手道,眼中满是喜悦。

“哥哥面前,小弟何敢居功,哥哥才是真的好本事……”

杜壆回来的路上就听说梁山军刚打下祝家庄,不但得了一百多万贯的钱粮,更加得到一片大大的根据地,也是高兴的满面红光,觉得梁山军真是越来越兴旺了。

两人拉着手说了几句话,寒暄完毕,杜壆却拉过两条身材高大的大汉来到林冲面前,热情介绍道:“哥哥我来介绍一下,之前我应哥哥的命令在饮马川招贤纳士。就有这两位好汉子钦慕我们的威名,特意前来相投!”

林冲大喜,好奇的打量着这两条大汉,只见其中一个年龄较小的大概二十岁不到年纪,长得五大三粗,身材彪壮魁梧之极,标准的肌肉猛男,大力猛将形象。

再看另一个年纪稍大一些,却是膀阔腰圆,体重少说也有两百三十宋斤(一宋斤约等于后世1.2斤)甚至更重,一张圆脸,长得却是有点粗卤凶恶。

林冲不由在心中暗暗想道,看这两人一看就是有武力能厮杀的,却不知道是不是水浒传书中有名的人物?

这两人一见林冲,也是忙不迭的纳头便拜,却听那个年纪小的道:“小弟名叫山士奇,原是沁州富户子弟,自小喜好枪棒,惯使一条四十斤重浑铁棍。

小弟因不满官府欺压,一棍把本县小押司打死了,从此流落江湖,听得军主哥哥和杜家哥哥事迹,小弟钦佩不已,又闻饮马川招贤纳士,因此特来相投!”

那年纪大一些的也道:“小弟原是中山府人氏,祖传三代,相扑为生。却才手脚,父子相传,不教徒弟。平生最无面目,到处投人不着,山东、河北都叫我做没面目焦挺。

小弟和山兄弟一样,也是打听得饮马川出了两条了不起的好汉,不但武艺高强,更加是仁义无双,小弟心中钦慕,因此径来相投。”

原来是他们两个!

这个山士奇在原来的轨迹中,与原来那个林冲大战五十个回合不分胜负的人物,而且还能让林冲暗暗喝采。

当然五十个回合打成平手,并不是说山士奇的武力值就一定等于林冲,原来那个林冲性格内敛沉默,喜欢藏锋,与很多人都打过平手,但并不表示这些人都与林冲实力相当。

比如在南丰之战中林冲也与王庆麾下“勇猛之将”大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败,结果潘忠见柳元不能取胜,前来助战,林冲以一敌二反倒突然爆发,大喝一声将柳元一矛戳于马下。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山士奇能与原来那个林冲大战这么久不分胜负,而且还能让林冲暗暗喝彩,都表明他的武力不低,至少是个弱五虎甚至五虎水平。

这样一员大将前来相投,林冲怎能不喜不自胜?

至于这个焦挺,同样武力超群,甚至比起山士奇来,还更让林冲欣喜万分。

原来也简单,山士奇勇猛是勇猛,可现在梁山军勇猛的人多了,而焦挺却有相当突出的特长——那就是拳脚厉害。

想在原来的故事中,李逵号称梁山第一猛人,可是正面交战却被焦挺一拳就放倒,再一脚踢得性格暴躁,欺软怕硬的李逵心服口服,掉头就走。

这焦挺的拳脚还有相扑技术可是一绝啊!

现在自己正在组建特务营,就是按照后世特种兵的标准来的,擒拿格斗,一招制敌必定少不了,若是能得焦挺传授指点一二,那效果肯定没的说。

“我梁山军得两位好汉相投,却不是天大的喜事?既然入了梁山军,大家就是兄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当下林冲连忙将两人扶起,这时杜壆也在一旁补充道:“哥哥,这两位兄弟端的是好武艺,山兄弟使纯钢铁棍与我打了二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败;

焦兄弟赤手空拳单挑与我放对,也是二十个回合不分胜负,拳法实在高明的紧!”

众人一齐惊呼起来,大家自然知道杜壆的武艺在梁山军仅次于林冲,军中能与他打上二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败的也没几个人,却没想到这两人实力竟然如此之强,一时都笑着过来与两人打招呼。

林冲也是点点头,笑着对山士奇道:“山兄弟惯使一条四十斤重浑铁棍,我们山上也有一位惯使铁棒兄弟,到时候你们倒可以多切磋切磋。”

山士奇连连说好,见传说中一招就打败巨灵神卞祥林军主对自己这么亲热看重,心中也是欢喜不已。

林冲又转过头来,笑着对焦挺道:“焦兄弟这个外号倒是有意思,你跟我们说说,怎地就叫没面目?”

焦挺也憨厚笑了一下,老老实实道:“俺在家时,阿娘从小就教导俺,说是为人在世,不可以恃强欺压良善弱小,更不可以做恶事,亏心的事,俺一直记在心里。

因此以后行走江湖,就是再好的兄弟,若是做了恶事,亏心的事,俺也要立刻翻脸,不讲半分情面,因此被人唤作没面目,却是不讲情面的意思。”

林冲一听,也觉得挺有意思,本来像他这种铁面无情,不讲情面,不通人情世故的人,在社会确实是不受人喜欢和待见。

所以这个焦挺也就把所有好友得罪了,“到处投人不着”。

不过梁山军却是个讲军纪的地方,不正需要这样的人么?

“好一个没面目,现在像焦兄弟这样的人却越来越少了,不过我却是喜欢,你放心,加入了梁山军,众兄弟们都是顶天立地,替天行道的好汉子,焦兄弟一定能跟大家合得来的。”

林冲笑呵呵道,周围一众同来迎接的大小军官听林冲这样夸赞他们,一个个也有些得意起来,大声附和着。

就听阮小七大声道:“哥哥说的正是,我梁山军中都是顶天立地,响当当的好汉,不但要跟着哥哥替天行道,路见不平一声吼;我们还要拯救天下,在女真鞑子到来之时,挡在这些胡骑最前面!我们是做大事业的人!”

第八十七章 燕四大族

在云来酒店欢聚了两个多刻时,又去看了一下杜壆这次带回来的七百匹好马,果然发现其中约四百匹格外好一些。

只见一匹匹都膘肥体壮,毛色鲜亮,肩高也比一般的战马高上许多,四条马腿也格外粗壮结实,马蹄子比碗口还大,一看就知道是宋境难见的好马。

众人欢喜不已,特别马军军官,简直是两眼放光,一个个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随后林冲提议大家先回去,等天黑时酒席上再聚,众人纷纷点头应是,互相说笑着上了船。

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林冲这时才拉着杜壆问道:“杜兄弟,你说的那个马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四百匹北地好马怎么来的?”

说起这个,杜壆却一下笑了:“不瞒哥哥,这四百匹最好的北地好马,其中四十匹是柴大官人通过各种关系重金买来的,而其他三十六十匹嘛……”

“却是甚么?”见他表情奇怪,吕将不由追问道。

杜壆忍不住大笑道:“却是没花一文钱,抢来的!”

“抢来的?”

林冲,吕将不由瞪大了眼睛,随即想到自己也算是身在绿林,抢东西,貌似也不算什么吧。

就听杜壆继续道:“是这样,这伙马贩似乎辽国某位贵人家的管事和家奴,他们带着这三百六十匹好马偷偷潜入我宋境内。

不想正好柴大官人派遣曹正兄弟柴福到沧州北边和清州去买马,一位与柴大官人交好的边军都头发现了这支队伍,就偷偷告诉了柴福。

然后曹正兄弟就派人沿途悄悄跟踪,又派人快马到饮马川送信,于是我们的人便在路上等着他们。

之后我又派时迁兄弟,趁他们不注意悄悄在他们的饮食中放了一把蒙汗药,然后就不花一文钱就把这三百六十匹好马都给抢了。”

林冲一下乐了,随即又奇怪道:“怎么会?大辽一向对宋朝实行良马封锁,我们宋人的马贩子能从辽国买到的都是普通的战马,甚至是劣马,这事实在是大大的蹊跷!”

“可不是,这些马贩子我也仔细的审问了,一个个却是死硬得很,怎么都不肯吐露实话!”

“有意思,吕将,这事你怎么看?”

林冲也一时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只好暂时把问题抛给吕将。

吕将皱了皱眉头,沉吟道:“我在想,这伙人如此偷偷摸摸,必定是背着辽国朝廷做事。”

林冲点点头,脑中一下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人:“我在想这伙人背后的贵人会不会像赵良嗣一样?”

赵良嗣就是马植,辽国汉人大族,原来是辽国的高官(官至光禄卿),因为看到辽国皇帝昏聩,政治腐败黑暗,加之北面女真崛起,感觉辽国要完,于是趁着童贯出使辽国机会,献上联金攻辽之策,并偷偷跟着童贯逃到宋境。

因为林冲的科普,经常讲天下大势的时候都要讲到头,赵良嗣在梁山军可是大大的有名,吕将,杜壆闻言顿时也是眼前一亮。

“哥哥你是说他背后的主人,也像赵良嗣一样,感觉辽国要完,所以提前另谋出路,这三百六十匹好马就是他们的敲门砖?”

林冲笑了笑,道:“是不是,把那厮叫过来诈一诈不就知道了。”

那领头的很快被带了来,却是个装束都地地道道的汉人,见到还挺凶的。

“无耻草贼,只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要杀就杀,有甚么手段就使出来吧!”

林冲有些好笑,便在这时,阮小七跑来汇报说其他人都安排好上船了,林冲便让人提着这货上了阮小七的船。

等船行出几里之后,林冲这才让人把那人提到船头,笑容可掬的看着他道:“辽国的良马一向对大宋严格封锁,你却一次性的带着三百六十匹宝马良驹来到宋境,你能告诉我这是为甚么吗?”

那人把头一昂,并不说话。

林冲笑了笑,并不生气:“让我猜一猜,你的主人这样背着辽国朝廷做这种事,可是在辽国混不下去了,这才冒险做这种背主之事?”

那人神色微微一愣,还是不说话。

那边吕将接着道:“既然你们来到我大宋,那便是有心相投我大宋,以在下愚见,你家主人莫不是个汉人?”

那人已经忍不住震惊了,其实早在一路上他就开始震惊了。

因为原本他以为这伙人不过是一群盗匪而已,可结果一路上这伙盗匪无论是行军还安营扎寨,都是军中作风,而且队列严整,纪律严明甚至还超过辽国最精锐的部队。

他当时就震惊了,尼玛,这还是盗匪吗?

现在见到对方三言两语便拨云见日,几乎说的全对,对方也太厉害了吧。

“既然是汉人,那我便再进一步来猜测一番。”

就听吕将继续道:“辽国汉人当中最为显赫的,累世高官,可以称得上是贵人的便只有这四大世家了。

其一,便是玉田韩氏和安次韩氏了……”

林冲仔细观察他,发现他表情虽然有些紧张防备,却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吕将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其次就是昌平刘氏……”

那人表情依然没有太大变化。

吕将再次道:“还有就是卢龙赵氏……”

那人的脸猛的抽了一下,嘴巴微张想要说话,随即又咽了回去。

林冲点点头,吕将陡然将声音提高了八度道:“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你家主人就是卢龙赵氏!”

那人一下被震住了,只觉得心惊肉跳,心说这人是神仙么?竟然会算,而且还算的这么准?

杜壆一见他脸上肌肉猛的跳动,额头上汗都出来,哪会不明白吕将是百分之百的说中了,当即大喝一声:“你以为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么?

你家主人在辽国呆不下了,想要在大宋这边提前谋一条退路,你这次就是来给你家主人探路兼送礼来了!”

林冲也冷笑道:“现在你们被我们全捉了,你以为我们不敢杀你么?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或许还可以考虑放你回去,甚至帮助你家主人牵线搭桥;

若是继续不肯配合,我数三个数,便把你扔到这水里请你吃馄饨。”

说话间,林冲已经举起三根手指,然后迅速的曲下了一根:“一……”

那人额头上汗更多了,脑袋一下懵了,他觉得对方这三人太厉害了,心说既然对方全知道了,自己也确实没必要再隐瞒了。

于是等到林冲刚刚喊出二来,这人便一下瘫软在船板上,垂头丧气道:“我说,我说,你们要问甚么,我都说。”

正在亲自撑船的阮小七也一下惊住了,心说军主哥哥真是神人也。

那边林冲和吕将,杜壆对视一眼,慢条斯理道:“好,那你便说说你家主人是谁,怎地就在辽国呆不下去了?”

第八十八章 西夏战事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要么不开口,一旦开口了,那便什么都说了。

比如现在这位名叫张四郎的卢龙赵氏心腹管事就是这样,在心理防线被突破之后,这货几乎是问什么答什么,都不带思索的。

原来他的主人就是卢龙赵氏现任家主赵兰成,官居辽国权知南京(也就是燕京)马步军副都指挥使。

而所谓的被后世称作燕四大族的辽国幽、燕地区最显赫的四大汉人世家,其实就是四大汉奸家族。

他们早在辽国建立之初或者之前就是官宦世家,因为种种原因归降辽国后,因着那时候辽国还是草原蛮子,部落联盟,制度文化极其落后,他们便帮助辽国奠定辽国制度,治理当地汉人,成为累世高官。

甚至在金人灭辽后,因为金人同样是蛮子,这四大世家又投靠了金国,为金国建立制度,治理中原立下汗马功劳,贡献巨大,前后共兴盛了四五百年之久。

不过却不知是历史轨迹早就改变了,还是别的原因,在现在这个时空,赵兰成竟然也和马植(马植也是燕四大族之一的医闾马氏,四大族累世通婚,互相之间还是亲戚)一样,感觉辽国药丸,而且赵兰成也确实有些在辽国混不下去了。

因为女真人长期受到辽国欺压,崛起之后对辽国极端仇视,动不动就搞屠城,已经屠杀了原辽国东京道差不多一半的人口了,赵兰成实在摸不准这伙野蛮人会怎么对待自己,所以还是更倾向于投靠大宋。

毕竟大宋繁华,而且宋朝人也更加的温和不是。

林冲皱了皱眉头,问道:“不对,你们辽国不是一向看不起大宋的懦弱无能么?而且赵兰成在辽国又身居高位,没有甚么特殊原因,怎会如此?”

林冲知道,辽境的汉人很多都已经胡化,思维方式像草原蛮族一样,一向是追随和依附强者。

张四郎心中越发惊讶和佩服起来,连忙一五一十的答道:“不敢瞒大王,此事确实有两件起因,其一便是宋国近来军威大盛,早在差不多一个月前,大宋西军已经攻取了夏国的朔方之地……”

林冲三人一听顿时就瞪圆了眼睛,心说童贯这个死太监还真给力啊。

“据夏国的情报讲……宋国刘法刘经略奉童枢密之命进取夏国的朔方之地,刘经略两万西军先锋刚出统安城不远,就被夏国晋王李察哥带着一万五千精锐在边境上拦住了。

双方立即列阵决战。

察哥将他的军队列为三阵,以步跋子,强弩军,擒生军,泼喜军阻挡刘经略的前军,等正面牵制住刘法的大军之后,察哥却派遣一千铁鹞子越过山头,绕到西军后面,前后夹击刘经略的大军。”

饶是已经知道结果,船上的众人还是不由的把一颗心提了起来,阮小七等人的速度都一下慢了下来。

要知道现在梁山上几乎每天都要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大家对黑暗腐朽的大宋朝廷虽然深恶痛绝,但这却是自己人与外敌异族交战,自然是希望西军能赢。

却听张四郎继续道:“不想刘经略的西军却是列成了一种新型的战车长矛阵,并且装备了大量的小型投石车。

本来夏军挡在西军前面,位置是正北方向,西军是逆风;可现在这一千铁鹞子却跑到西军后面,西军一下变成顺风。

就在一千铁鹞子全速冲锋之时,西军这边突然万炮齐发,霹雳火球,毒烟火球,蒺藜火球还有各种大小石块雨点般落入铁鹞子军阵中,铁鹞子战马受到惊吓瞬间大乱,自相冲撞践踏……

另一边刘经略前军趁机也以车阵步步推进,双方激战一个时辰后,一万多精锐夏军终于全线败退,晋王李察哥也身受重伤……刘经略乘势进攻,七战七捷已经一举攻占夏国的朔方之地,兵锋直指夏都兴庆府……

夏国派人来大辽求援,可现在大辽外有女真步步紧逼,内部人心浮动,又怎么可能出兵援夏呢?”

“太好了!朔方地区一丢,西贼亡国不远矣!”杜壆抚掌大笑起来。

阮小七听了也大喜道:“辽狗不来救,西贼马上就要亡国了,这就像狗入穷巷,怎么着也要拼死反扑,最后一击了!”

吕将也狂喜的点头道:“小七说的是,如此至少两三年内西军都会被死死拖住,我们无忧矣!”

相比他们,林冲更是狂喜不已,同时他又想到,在原来的历史中,西军天生神将刘法就是遇上了西夏的晋王察哥,前面的过程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那个时空的刘法所部没有自己设计的战车阵和小型投石机,结果被西夏的铁鹞子轻易突破阵型,后队顿时大乱,在苦战六七个小时后,最终无力回天,全线溃败,刘法也被小兵杀死。

李察哥乘胜进攻,几乎全歼刘法的后续部队共十万大军,西夏士气大涨,西军诸将恂惧,于是原本对可以一鼓作气灭掉西夏的大好形势瞬间逆转,大宋只得暂时与西夏讲和息战。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女真人打过来时,大宋唯一能战善战的西军因大部分被西夏牵制而导致无法快速救援汴京(第二次女真还封锁了潼关),这才有了靖康之耻!

可以说统安城下刘法这一败,所造成的影响和连锁反应实在太大了。

可是现在,却因为自己的出现,因为自己的设计的战车阵和投石车,因为自己派去的桓逸已经成为童贯的心腹,这场战役的结果一下掉转过来,变成刘法大胜,李察哥大败。

并且西军受此鼓舞,一下收服了朔方地区,兵锋直指兴庆府,目前已经基本完成三面包围,西夏亡国的日子不远了!

而这一切,几乎全是因为自己。

想到此处,林冲也是成就感满满!

林冲继续问道:“那还一个原因呢?”

张四郎听着杜壆,阮小七的谈话,简直都有些惊住了,心说格局这么高,这还是盗匪草寇吗?

听到林冲动问,张四郎想也没想道:“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你们宋国那个判出朝廷的血踪万里林无敌了。”

第八十九章 合作,威胁,训练

林冲不由一愣,心说关我什么事啊。

“几个月前,这厮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女真蛮子两万打破辽国七十万大军的消息,却对宋皇和辽使说是辽国有位大臣想叛辽附宋,这些消息就是这位大臣传来。

辽使回来后,辽帝自然是大怒,立即命人严查此事,可是却毫无头绪,弄得南京城人心惶惶……最后契丹人和奚人就将矛头指向了汉人……”

林冲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原来他说这话时只是无心之举,却不想造成了这么好的效果。

辽天祚帝本就是个猜疑的人,特别是在经历过耶律章奴与高永昌的叛乱后,对群臣自然更加不信任,这时这条假消息传过来,他岂有不信之理?

特别是护步答冈之战的惨败,东京辽阳府和上京临潢府的失陷(这个时空历史加快了些),让辽天祚帝脾气变得越发暴躁,加上被有心人利用对付政敌。

竟然一下有三位辽国顶级贵族因为这件事被杀,多名汉族高官全家被抄,受此牵连的更是不计其数,一时间整个大辽朝廷人人自危,互相猜疑指责,攻讦不休。

如此看来,这个辽国却是真要完了。

而这一切,同样是因为自己的无意间的推动。

吕将,杜壆将目光望向林冲,也是满脸笑意,就听吕将笑着道:“张四郎,你家主人在辽国官居权知南京马步军副都指挥使,又与其他三大世家互相联姻,根深蒂固,门路极广,想必弄到更多的宝马良驹也不在话下了?”

“这个……能是能,只是一旦被发现……大王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梁山军正好缺马,我家军主想与你家主人合作,用美酒和各种美食,还有其他各种好东西换取你们的宝马。”

林冲在一旁补充道:“你家主人若是怕发现那也没关系,买马的事我们可以偷偷做,只要你家主人为我梁山军牵线搭桥,让我们能在辽国出售我们的美酒美食和各种好东西就行。”

张四郎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觉得这伙草寇太不寻常了,竟然还要跟辽国做生意。

还说甚么美酒美食?他们一群盗匪能有甚么美酒美食和好东西!

林冲接着威胁道:“你先想想吧,等上了山我可以让人带着你到处转转看看,相信你的想法会有改变。

不过我可提醒你,现在你把能说不能说的都说了,若是你家主人肯合作,我自会为他保密,并且想办法护得他周全;

若是你家主人敢不跟我们合作,我们也有的是办法把这条情报送到耶律延禧面前,到时候你家主人,还有你的家人就都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张四郎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过了半天才道:“你们到底是甚么人?怎地,恁的有本事?”

林冲呵呵一笑不说话,倒是阮小七快人快语,见林冲没有反对,大笑着道:“你这厮刚才骂谁这厮呢?我家军主哥哥便是刚才被你骂作这厮的血踪万里林无敌!”

“啊~”

张四郎已经完全惊呆了,整个人一下跌坐的船板上。

我的天,这人竟然是反出宋廷的血踪万里林无敌,他竟然没有远遁海外,而是躲在京东的这片水泊!

而且竟然还准备在这里招兵买马,在大宋朝廷的眼皮底下扯起造反!

三个时辰后,渡船终于到了鸭嘴滩,下了船,这一路上张四郎算是开眼了。

先是看到码头上几座高塔一样建筑,上面伸出一条长长的横臂,几个工人很轻松就用这些名为“吊臂”的机械将船上的货物搬到了码头上的牛车上。

简直不要太轻松。

让他更吃惊的还在后面,很快他又看到一群全副青塘瘊子甲,身材高大粗壮的士卒一人扛着一袋粮食在路旁整齐的小跑着。

听负责看押他的说,这是梁山军的重斧兵,正在进行负重和耐力练习,还说这样的练习每日都有。

张四郎一下就被震住了,还有这样练兵的?这兵也太强了吧?

又走了三四里,前方路旁却是大片空地,就见一支整齐严密到过分的队伍,甲胄齐全的列阵站在那里。

随后就听马蹄阵阵,如雷鸣一般由远及近,紧接着一条条勉强还算整齐的黑线便出现在眼前,朝着空地上那支千人左右的军阵疾冲过来。

眼瞧着双方距离已经接近一百五十步,骑兵冲阵那种万马奔腾,一往无前的气势扑面而来,哪怕是站在路边的张四郎也忍不住有些心跳加快,呼吸停顿。

而这支千人步兵方阵却依然纹丝不动,就听一声号令,军号响起,令旗飞舞,军阵前面第一二排的士兵无比整齐的举起了长矛,立起了大盾;与此同时后面三排弩兵和五排弓箭手也举起了强弩和弓箭。

而在这时,就见骑兵那边一员将领厉吼一声,整齐的骑队有些笨拙的瞬间从中间一分为二,准备分开两翼绕过步兵方阵,与此同时所有骑士则掣出骑弓准备弯弓搭箭。

就听步兵方阵中一声嘹亮的天鹅音响起,第三排的弩兵开始放箭,射空弩机上的弩箭后,并不立即上弦,而是快速接过后一排递过的弩机,再次放箭。

一连三箭过后,又是一声天鹅音响起,后面五排弓箭手几乎同时将弓拉开成满月,同时松开弓弦,顿时五百支羽箭遮天蔽日分两个方向射向越来越近的骑兵。

而在这时,骑兵冲锋也已经进入射程,就听两名领头军官一声厉吼,几百支骑弓开始快速张合,一泼泼羽箭就像飞蝗一般射入步兵军阵。

羽箭交织,战马嘶鸣,一支支箭矢射中目标的噗噗声,士卒的呼喝喊杀声,不绝于耳,在这冬日的寒意下,却给人一种热血的感觉。

饶是在辽国见惯了的军阵厮杀的张四郎也不由有些看呆了。

不过片刻之后,等战斗结束,一群同样观战的士卒开始去清点双方士卒盔甲战袍上的白点时,已经回过神来的张四郎不觉的撇了撇嘴,道:“也不过如此嘛,这些骑士骑术都不怎地,弓箭手的箭法也不行。”

第九十章 大炼钢铁

PS:感谢姆知起咩名好的打赏!

张四郎被人带着在路边观看梁山军训练之时,林冲已经快马到了宛子城的议事大厅,召集所有参谋军师,诸军教官一齐前来开会。

带杜壆将从张四郎那里得到的情报说了,林冲清理清嗓子,道:“情况就是这样,西军这边,现在已经在集结重兵对兴庆府形成了三面包围,目前正在稳固阵地。

以我估计,大约在过完年后,西军就会对西贼用兵,一旦兵临兴庆府城下或者成功将其包围,双方就会陷入不死不休的死战,谁都不会轻易退半步!

所以到那个时候,就算让朝廷知道我林冲就在京东梁山泊招兵买马,只要我们做的不过分,不占据州县,想必朝廷不会调西军征讨我们!”

吕将抚掌附和道:“宋军中除了西军,其他禁军我们又何惧之有?”

鲁智深也大声道:“囚攮的,如此俺们也不用一直躲在这岛上那个甚么韬光……”

“韬光养晦。”高玉笑着道。

“对,俺们也不用一直躲在这岛上韬光养晦了,就应该大弄起来!

不过师弟,下次再有厮杀,可一定要放俺们重斧营出去厮杀一番!上次打祝家庄就没轮着俺们,师弟你不知道其他营的士卒怎么议论俺们?”

林冲怎么会不知道?全军当中,就属背嵬骑军和重斧兵伙食最好,待遇也是最高。

梁山军虽然钱粮不缺,自己回来之后,肉食也是不缺,但也不可能每日好酒好菜让这些士兵放开肚子来吃。

什么事请,保持适度的饥饿感总是必要的,否则哪有奋发向上的动力?

因此一般的士卒每日能吃到的肉食也就四两到五两左右,可是却有例外,那就是背嵬重甲骑军和鲁智深所部的重斧兵,每日都是至少一斤肉食保底。

其他营中士兵有时候就有人说酸话,说甚么背嵬军骑兵吃得好那是人家本事好,都是全军中骑术最好的;

而且骑兵作用大,这些背嵬军重骑兵每日都要要穿着一身重甲练习行军和冲锋,一旦上了战场,一营完全能打三四营甚至更多敌人的骑兵。

而这些重斧兵却只是个子高,力气大,每日只是穿着重甲,举着重物奔走消耗力气。

然后结束之后还要泡药浴打熬筋骨,吃饭时更是一人吃几人的分量,饷银还特别高,加起来花费还要超过背嵬军重骑兵。

不少人就私下议论只恨爹娘没给自己一个这样的高个子壮体格,不然当这样的兵,也是福气。

林冲想了想,觉得虽然这些兵练出来不易,又是自己的杀手锏,轻易舍不得用,但总压着不让他们上阵确实不太好,毕竟还是实战最能让人成长。

当下林冲和吕将,闻焕章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笑着道:“好了好了,下次有战斗,一定让你们上阵。

只不过目前梁山军还是以练兵为主,为保险起见,能晚一点暴露还是晚一点暴露的好,这个大弄至少也要两三个月以后了!”

鲁智深争取到了上阵的机会,一张大胖脸立刻眉花眼笑的大笑起来,那欣喜不已的样子,引得其他人也是大笑起来。

林冲继续道:“还有就是辽国这边,根据张四郎所说,现在整个辽国朝廷大臣之间互相猜忌指责,君臣之间彼此离心离德,许多人都生出了异心,纷纷思逃。

再加上女真人咄咄逼人,只怕要不了两三年,甚至更短的时间就辽国就会被女真灭掉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们各项工作还都要抓紧了。

还有,我准备在两三个月后,公然打出替天行道的旗号,招贤纳士,广收天下英杰,一起造宋朝的反!”

众人闻言都是不住的点头,就听鲁智深拍掌道:“就该这样!俺们全军上下一直的训练可都不曾偷懒,就是没得仗打,浑身骨头都难受的很!”

林冲没好气道:“我的师兄诶,就你不耐烦,只要我们打出旗号,朝廷也不是傻子,怎会不知我在梁山,到时候源源不断派遣大军来剿,还怕没丈可打么?”

吕将也道:“到时候但遇强敌攻之不下,就要派你这一营陷阵之士攻阵,若是不能破阵,看你这张老脸往哪搁?”

鲁智深一下笑了:“到时候你就看我重斧兵如何破敌吧!”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便在这时,就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是林冲亲兵引着叶蒙进来,脸上同样是藏不住的喜悦。

“军主,你说的那种高碳钢我们已经研发试验出来了,又用你说的夹钢法打造了十几把刀,效果非常好!”

“是吗,那可太好了,正好大家都在,一起去看看吧。”

一行人很快来到宛子城的一处重兵把守的区域,进到军器监打铁的车间,就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个不停。

鲁智深,杜壆,阮小二还是第一次来,立刻就被车间正中两个大铁砧上面两个几自动起落的重锤给惊呆了。

“直娘贼,叶大匠,你这个大铁锤怕不是有几百斤吧?怎么地还会自己抡锤啊?”

听鲁智深这么问,叶蒙不由的看了林冲一眼,满是敬仰的道:“这个叫做畜力落锤,都是军主设计出来的。

哪里自己会抡锤啊,你看到没,这个叫做大锻锤,锻锤上面连有绳索,绳索与隔壁的机关相连。

鲁大师可到隔壁去看,就可看到有几头骡子正在用力拉着机关转圈呢。”

鲁智深现在已经很不喜欢别人再喊他鲁大师了,不过这次他却没有在意,兴致勃勃的拉着阮小二就到隔壁的房间去看。

果然,这里正有八头骡子在分别拉着两个绞盘在转圈。

在一名工匠的讲解下,两人观察好久,这才发现水平的绞盘转动之后,通过齿轮带动一个竖直的绞盘转动,绞盘上有一个能活动的吊钩,当绞盘转到特定位置时,吊钩一下钩住绑有绳索的吊环。

随后绞盘继续转动,被吊钩钩住的绳索通过一组滑轮带动旁边房间,绳索另一端的锻锤升起。

等绞盘转动半圈后,吊钩上一处机关刚好触碰到调试好的碰杆,吊钩自动缩了回去,吊环脱钩,于是锻锤就重重的落了下来,锻击下面的铁砧,完成一次打铁过程。

再之后,竖直的绞盘继续转动,吊钩在重力的作用下又伸了出来,而这时吊环也重新回到原来位置;这时绞盘的继续转动,再次钩住吊环,再次带动绳索提起锻锤,再次自动脱钩,锻锤再次落下,第二次锻击下面的铁砧,如此循环,周而复始。

“直娘贼,这是师弟设计出来的?”

“太厉害了,简直神了啊!”

两人一下看得呆了,大宋这时其实已经很多比较巧妙的机械,比如水碓、水磨、水车等,但两人却从未见过如此巧妙的机械。

一时对林冲敬仰崇拜之情更是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第九十一章 破虏刀

鲁智深,阮小二震惊不已的时候,林冲手里握着一柄锃明瓦亮,有如秋水白虹的长刀,也是赞叹不已。

宋朝科技水平和工艺就是先进啊。

我们祖先的智慧和聪慧果然是不容小觑啊。

比起自己设计的畜力落锤,叶蒙等人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但成功的炼出钢铁来,而且还试验研发出合格的高碳钢,这才是大大的了不起。

畜力落锤是重力落锤的一种,林冲设计出来也是用代替铁匠打铁。

而且这种重力落锤比人抡锤的力量要大得多,很多铁匠手动抡锤要打几百上千下才能打好的东西,用重力落锤打几下,十几下就能打好。

如此,不但铁匠能更轻松,打铁锻造的效率也能提高好多倍。

本来林冲是想设计水力落锤的,但这需要拦河筑坝,于是就设计这个畜力落锤。

虽说为叶蒙他们的工作提高了几倍十几倍的效率,但其实却只是一种非常简单的机械,林冲也是沾了穿越者的光,这点小玩意对他一个机械专业的学霸工程师根本不算什么。

叶蒙他们却与林冲完全不一样,林冲用的是后世现成的知识。

而叶蒙他们却是林冲指了一个方向,讲了一些概念和要注意的事情,然后剩下的全是他们自己一点一点探索,一点一点通过不断的试验,自己专研出来的。

林冲自问,换做是自己,也不一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这么多的突破。

不过效果到底怎么样,还是要试试才知道。

“拿几柄缴获的宋军手刀来!”

很快几把宋军的手刀就被拿了来,林冲左手接过。

只见这是一柄宋军最常见的宽刃手刀,一面有刃,前锐后阔,刀尖儿近齐平,厚背刃薄,刀身长约六十五厘米,刀身最宽处足有五厘米,刀柄较短,只可单手执握。

而林冲右手的长刀刀身却长约一米,呈轻微的弧线形,细窄,锐利,重量也就两斤多一点,比宋手刀轻了一斤还多,轻捷灵便多了。

林冲把手刀递给杜壆道:“来!我们互砍。”

杜壆接过刀,两人颇有默契的点头示意,随即两把刀就用力砍斫在一起。

就听叮的一声脆响,杜壆手中的宋手刀就被林冲手中的长刀干净利落的砍成两段,而林冲手中的长刀却丝毫无损,连个缺口都没有。

“好!这刀好锋利啊!”

“哈哈,果然好刀!”

众人见此效果,不由都大声夸赞起来。

战场上的胜败,不仅仅取决于将领的指挥和士兵的勇武,兵器和铠甲同样至关重要,这个道理大家当然都懂。

之前两刀互砍之前,众人还担心这长刀这么细,这么薄;宋军手刀这么宽,这么厚,长刀吃大亏了,哪知却是这种结果,自然一下欣喜万分。

“再来!”

这次林冲换了一把手刀,杜壆也从桌案上拿了一柄长刀,两刀再次用力砍斫在一起,结果依然是手刀干净利落的被砍为两段。

“宋军的军器,比起唐刀来要差远了!”

林冲笑着摇了摇头,说起来这还是科技进步背的锅。

原来唐朝时期铁器加工,锻造主要使用木炭,用的也是百炼钢技术,和覆土烧刃技术,因为木炭杂质较少,不会对钢铁产生不良影响,所以唐朝时的兵器质量都很好。

而到了宋朝,却开始大规模的采用煤炭冶炼钢铁,因为煤的热量更高,使得生产效率大幅提高;而且宋朝的炼钢法用的灌钢工艺,效率更是比百炼钢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倍。

但是在冶炼和锻造过程中,煤炭中的硫会进入铁器当中,使得钢铁变的较脆,严重影响宋朝钢铁的质量。

这是为什么青唐瘊子甲是这个时代最好的甲,而科技比西夏进步不知道多少的宋朝却制不出来,就是因为宋朝的铁太脆了,冷锻的时候,没敲几下就会开裂,而西夏用木炭则不会。

这些道理宋人不知道却瞒不过林冲,所以林冲到了梁山之后,就让叶蒙他们先将煤炭炼焦,用焦炭代替煤炭冶炼,锻造钢铁。

同时又改良鼓风机,使得吹氧更加快速效率,又教了叶蒙等人一些钢铁的原理(铁是软的,碳素是硬的,高碳钢硬却易折,低碳钢软韧性极佳),竟然让他研发出高碳钢来。

随后因为畜力落锤的运用,使得锻造的效率提高了许多倍,林冲又指导叶蒙用夹钢的方法,中间的芯用硬度高的高碳钢,两旁的钢则用低碳的三十炼钢,软包硬。

如此刚柔兼济,打造出来的长刀质量自然远胜过宋军的手刀。

而且因为钢材的质量好了,打造的兵器也可以设计的更加轻捷灵便,于是林冲又根据后世的骑兵军刀的样式,设计了现在大家看到的这把长刀。

“要不再试试哥哥在东家打造的乌兹钢宝刀?”杜壆兴致很高,提议道。

对上世界上最锋利乌兹钢宝刀,林冲却是一下没底了,不过还是很有兴趣的试验了一下。

结果刚才砍宋军手刀如砍废纸长刀一下磕出一个大大的口子来,看来乌兹钢这种不可量产,世界独一无二(乌兹钢只有位于古印度地区,今巴基斯坦南部一条矿脉可以开采,而且工艺特殊)的绝世好钢还是不可超越啊。

不过幸好自己当初在东京也是运气,竟让自己一下碰到两千斤纯正的乌兹钢,用来装备全军是不可能,但所有高级军官一人一柄乌兹钢宝刀却不成问题。

见林冲沉吟不语,众人还以为他有些不高兴,纷纷都说道:“军主,这刀很好了,无论是砍宋军还是辽狗,还是女真鞑子,都像是砍瓜切菜一般。”

“是啊,这么好的刀,真想现在就找人砍杀一番!”

“我的大刀早已饥饿难耐了……”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林冲笑了笑,转头对叶蒙和李铭道:“不是,我是在想,你们要先把高碳钢生产工艺,碳素的配比都固定下来,形成标准化。

然后生产出一批骑兵用长刀和步兵用长刀,交给下面的士兵和军官试用,然后根据他们意见修改完善。

比如我现在就提点建议,骑兵刀这里最好加一个这样的护手……步兵刀或许可以考虑加重一些加长一些。

等意见收集的差不多了,整理后再试验几次,就可以大规模量产了。

你们多辛苦一些,这次你们研发有功,所有人包括学徒奖励两个月的饷银,叶大匠再列一份有功人员的名单,我要给你们特别嘉奖!”

叶蒙,李铭等工匠一听就乐坏了,在大宋朝廷的军器监,他们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一时都激动的忘乎所以,连日以来的辛苦在一下烟消云散,只觉得浑身都是劲了。

吕将也笑着道:“哥哥,这刀还没名字,不如你取个名字吧?”

林冲想了想,道:“既然我梁山军立志挡在胡虏面前,此刀就叫破虏刀吧。”

顿了顿,他又道:“等量产之后,记得送两把给哪张四郎。”

第九十二章 妇女能顶半边天

杜壆回来第三天,是个良辰吉日,这天林冲天还没亮就早早起来,梳洗打扮,穿红着锦,前往扈家庄求亲。

天刚刚灰蒙蒙亮时,一行人下了渡船,在西边悦来酒店吃过早饭,喂了宝马,向北而行。

时遇残雪初晴,连日的北风也停了,林冲和扈三娘策马并辔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有说有笑。

林冲发现扈三娘的心思真的是挺有意思的,虽是女儿身,却也有男儿大丈夫的抱负,那就是领兵打仗,冲锋陷阵,证明自己并不比男人差。

“三娘,我太同意你的想法了,谁说女子就不如男呢?有一位圣人就说过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女子并不是生下来就比男人低一等,更不是说女子就只能嫁个夫君相夫教子,女子同样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

三娘你可能不知道,在汴京城还有江南杭州等地,就有许多织工,那些女子赚的钱比男人还多。

很多人家都是女主外,男主内,女人在外面工作养家,男人在家照顾孩子,孝顺父母。”

扈三娘一听林冲这么说,简直太高兴了,眼中都闪着光:“是吗?妇女能顶半边天,谁说女子不如男,说得可真好!

这是哪位圣人说的?下次别人再看不起我们女子,我就拿这句话去打他的嘴。”

“诶……反正是一位很了不起,很厉害的圣人就是了。”

林冲苦笑道,心说我能告诉这是一千年后伟大领袖毛爷爷说的吗?

想想毛爷爷还真是伟大啊,且不说男女平等什么的,单说高妇女地位,妇女能顶半天天,确实有利于解放生产力。

让女人和男人一样参加工作,这样同样的人口,劳动力和生产效益就能提高近一倍。

所以新中国建立后,立刻就从最开始一穷二白,连根螺丝钉都生产不出,很快的就建立了一套自己的工业体系;

全国各地的基础建设,比如水库也是在那个时代完成的;改开之后,中国的发展速度更是快的惊人,这一切就有妇女的一半功劳。

而且梁山的很多工坊,也比较适合女人来做,比如纺织。

除了宋朝的丝绸和麻布之外,林冲还准备以后跟辽国人做生意,收购他们的羊毛,织成呢子,毛毯,或者纺成毛线织毛衣,织地毯毛毡等。

林冲说不出是哪位圣人说的,扈三娘就以为是林冲说的,她有些感激的看着林冲道:“谢谢你,林哥哥,能遇到真的很好。”

林冲呵呵笑道:“你我马上就要结为夫妻,何必言谢,不过我可不是哄你,是真有一位圣人这样说过,而且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你没看在梁山上,女人同样可以出来做事,很多工坊都有女工,而且假如女子能和男子做一样的事,工钱也是一样的。

还有,我还准备专门成立一支女兵队伍,到时候跟着我们一起行军打仗。”

“甚么女兵队伍,骑兵还是步兵?”

“是医务兵,就取名回春营,以后行军打仗,难免会有战士受伤,到时候就统统送到回春营来,由医师医治,医护兵护理。”

扈三娘还以为要组建一支作战的女兵队伍,而且在她想来,若是组建这样一支队伍,营指挥使肯定非她莫属。

若是自己统领这支娘子军杀得敌人大败,战绩比男兵营还辉煌,想想就让人激动啊。

没想到却是要组建医务兵,顿时兴致大减。

林冲好像知道她心思一样,笑着道:“你可别小看这些医务兵,救活一个受伤受伤的老兵,可比杀死十个敌人的贡献还要大。

而且你若是想带领战兵冲锋作战,也是可以的啊,只要你武艺练好了,有带兵的本事,到时候我就让你统领一营兵马。”

“真的,你可说好了!”

扈三娘一下高兴起来,又像一个乖学生一样像林冲请教起要怎么带兵,对自己的老婆林冲自然是毫无保留,把自己总结的一些心得感悟通通倾囊相授。

比如严明军纪,赏罚分明,加强士兵的竞争意识和集体荣誉感,调动他们的主观能动性,还有就是指导员制度等等。

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事情,生活上和小时候的趣事,讲一些小笑话,扈三娘越来越放松,越来越高兴。

这个时候,她原本那颗争强好胜的心一下就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少女的天性开始展露出来,时不时的发出银铃般的轻笑声,越发让林冲觉得很可爱。

时间飞快流逝,很快到了中午时分,林冲下令停下休息,吃过饭喂过马再走。

几名亲兵开始生火,加热罐头,煮口热汤,林冲和扈三娘则一人牵着四匹战马一边说话一边遛马,却见一个汉子远远挑着一个担子往这边而来。

林冲也没怎么在意,直到这汉子来得近了,却见他后面还跟着一人,那人头戴一顶范阳毡笠,上撒着一托红缨;穿一领白缎子征衫,系一条纵线绦;下面青白间道行缠,抓着裤子口,獐皮袜,带毛牛膀靴;跨口腰刀,提条朴刀。

林冲不由多看两眼,只见那条大汉,生得七尺五六身材,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眉间微锁,隐隐一股郁气,愁容满面的样子。

这一看不打紧,林冲的脑子却突然闪出一个人来,水浒世界里,面皮上这么大一片青色胎记可不多见。

眼见挑担的脚夫就要从自己面前经过,林冲不禁眉头一挑,大声道:“站住,打劫!”

那脚夫早就发现林冲等人,不过看他们男那女女,穿红着锦,还带着许多求亲用的礼物,不像是打劫的啊?

这时一听林冲言语,顿时就吓得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阿也!”一声,撇了担子,转身便跑。

扈三娘也愣住了,她轻轻一拉林冲衣袖,薄嗔道:“林哥哥,你做甚么,打甚么劫?”

林冲呵呵一笑,指着前面那条大汉道:“琪儿,你看前面这位,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可是位高手,而且家世显赫,乃是将门三代之后,令公五世之孙……”

林冲还没说完呢,就见那条大汉气汹汹的直往这边飞也似的踊跃而来,挺着朴刀,大叫如雷:“你那泼贼,将俺行李财帛还来!”8)

第九十三章 将门之后,无上荣光

“你那泼贼,将俺行李财帛还来!”

一声怒吼,那青面大汉已飞也似的赶了过来,却见自己那一担子财物丝毫未动,静静就放在路边,而之前大喊打劫的那名新郎官打扮的大汉也只是牵着马,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那大汉旁边,还有一位十七八岁,美艳至极又英气逼人的小娘子,眨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颇为好奇的打量着自己,哪里像半点要打劫的?

他是个精细人,很快发现那新郎官打扮的大汉双目炯炯有神,锐利如刀,且打熬的一身好筋骨,一看就是个会厮杀的高手;而且两人身后的十名手下一个个也是胜捷彪悍的样子,一看就是上过战场的老手。

若是动起手来,自己绝讨不了好,不过看那新郎官眼神倒对自己没甚么敌意,青面大汉连忙收敛怒气,正要抱拳施礼,却听那新郎官却率先拱手道:“足下可是杨制使当面?”

青面大汉连忙抱拳回礼:“洒家正是,不知道阁下尊号,愿通姓名,还请还了俺的行李。”

“果然是在青面兽杨志!”

林冲哈哈大笑起来:“实不相瞒,在下久闻杨制使大名,都说制使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一条杨家枪出神入化,一张金鹊弓箭无虚发。

在下仰慕已久,今日幸得道左相逢,有心想请杨制使一叙,喝杯水酒,这才出言相戏,还望勿怪。”

杨志是个精细且多疑的人,眼见林冲自报家门都不敢,又说甚么打劫,又想到这里正是梁山泊地界。

听说前段时间这里出了一伙强人,把个有一万多户庄客的祝家庄都给打了,郓州来的官兵也给杀得杀得大败。

杨志不由暗想,这伙人莫不是梁山的贼寇,说甚么久闻大名,仰慕已久,莫不是要要拉自己上山入伙?

沉吟数秒,就见杨志拱手道:“承蒙阁下厚意,只是洒家实有急事,不便叨扰,还请放洒家过去也罢!”

林冲道;“喝杯水酒能耽误多久时间呢,制使何故如此退却?”

杨志一下焦躁起来,挺着朴刀道:“阁下莫不是这梁山的贼寇,想要强拉洒家入伙,这却是打错了算盘!

洒家生是大宋的人,死是大宋鬼,想我杨家一门忠烈,对大宋赤胆忠心!

杨志虽不才,但爹娘给的清白之躯,却也断断不能就此玷污了,上山落草,不是辱没了祖宗!”

林冲早知杨志会是如此反应,想他将门世家,杨家将在大宋虽不如后世那么出名,却也是显赫一时。

这家伙背负着祖上无上的荣光,一心只想建功立业,“指望把一身本事,边庭上一枪一刀,博个封妻荫子,也与祖宗争口气”。

为此哪怕给奸臣做狗也在所不辞,现在他满怀希望到汴京城去给高俅送礼,远还没有走到绝路上,怎么可能会上山落草。

林冲倒并不怎么生气,只是觉得这厮的脾气也太那个了,脑子有点不好使,难怪会一时冲到杀了牛二。

林冲不生气,扈三娘却一下气坏了,她其实对政治丝毫不敢兴趣,但现在林冲是她马上要嫁的男人,是唯一一个走进她心里的心上人。

所以一见杨志这么无礼,扈三娘顿时就不干了:“兀那汉子,怎敢如此无礼?我家相公好心相邀,这是看得起你!

你却开口就是梁山贼寇,我便告诉你,我们还就是替天行道的梁山军,你如此张口贼寇闭口贼寇,莫不是真当我们是怕了你?

我家夫君说你一杆杨家枪出神入化,你还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信不信我家夫君……”

扈三娘看了林冲一眼,见林冲微微点头,又在他手心比划了一下二十,于是继续道:“二十个回合将你生擒活捉!”

杨志顿时大怒,挺着朴刀便要和林冲放对厮杀。

“早闻杨家枪出神入化,自然是要领教制使的枪法了。”

林冲笑了笑,回头对梅嘉生道:“拿两条长枪来。”

梅嘉生很快拿了两杆浑铁点钢枪来,杨志哼了一声,随手挑了一杆。

林冲给自己的坐骑紧了紧马肚带,又指着自己和扈三娘手里牵着的几匹战马让杨志挑了一匹。

杨志这时才眼前一亮,心中震惊不已,没想到这梁山贼寇竟恁的奢遮,所骑战马竟如此神骏异常,哪怕是自己流落关西和在汴京时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好马。

杨志心中巨惊的同时,浑身的傲气一下消失不见,对方既然有这样的好马,而且又自信可以二十回合将自己生擒活捉,想必是极有本事的,倒不能等闲视之了。

当下两人各自跨上战马,在马上抱了拳,互相喊了一声请,轻轻一夹马腹,纵马直朝对方冲去,因为各自都存了试探的心思,也就都没有出杀招狠招,只是各自挺枪与对方枪尖一撞。

只听叮的一声,火花四溅,一股大力从枪杆传来,再看对手时也都成功了卸去了力道,在马上稳住了身形,两人心中都是一凛,暗道一声好大力,好巧劲。

两人都叫了一声好,掉转马头,再次厮杀在一起,这次却是两马转着圈缠斗,只见两人都大展神威,杀气横飞,一来一往,一去一回,四条臂膊纵横,八只马蹄撩乱,转眼已杀了十个回合。

林冲这时已将杨家枪法和杨志的本事试的差不多了,平心而论杨志枪法枪法确实是滴水不漏,可或许是杨志从小筋骨没打熬的好吧,气力有些不足,反应也不够快,属于那种没什么缺点和破绽,但也没有甚么过人之处的那种。

当下林冲找着他的弱点,随后便一枪快过一枪,一枪重过一枪,只压得杨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力了,只把一旁观战的扈三娘等人看得都呆住了。

自己的夫君,真是个盖世英雄呢,武艺简直深不可测!

扈三娘听说林冲一回合生擒卞祥的事,也看过卞祥与栾廷玉和梁山上其他切磋比试,突然觉得林冲真要打一两回合也能生擒了这杨志。

眼见那新郎官愈战愈勇,每一枪都势大力沉,快若闪电,压得自己几乎快喘不过气来,而且看那人似乎还有余力的样子,杨志心中也是大骇不已,叫苦不迭,这才知道对方说二十回合内将自己生擒活捉完全不是一句空话。

杨志心中大急,却也只能咬紧牙关,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希望能早点打完二十回合,希望对方能放自己走,哪怕是行礼财货不要了也行。

可是林冲哪里会如他的意,眼前就要打到十八回合,林冲猛的大喝一声,一枪猛的朝他心窝刺去,杨志早已力怯,这时哪还有力气和速度招架格挡这一枪?

眼见林冲的枪尖已突破自己的浑铁枪,距离自己的心窝不足半尺,杨志登时吓得亡魂大冒,心说自己莫不是要死在这里?8)

第九十四章 世道人心,任重道远

却说好个杨志,危急时刻也是迸发了无穷的潜能,电光火石间,却见他猛地奋起全身的力气,仰面一倒来了个铁板桥,将将躲过这致命一击。

但林冲何等身手,既然有心想收杨志上山,自然不会下狠手,早留了四分力气。

这时见他铁板桥躲过,整个脊背完全贴在马背上,林冲也是连忙把枪一收,枪交左手,双腿一夹马腹,胯下御马十分默契的一个加速与杨志的坐骑错身而过。

而林冲也在这时右手猛的探出,不等杨志起身,已经一把抓住他腰间的那条纵线绦,单手一叫劲,已将杨志提离马鞍。

随后林冲放慢马速,左手把枪一丢,提住杨志肩头,将他头上脚下翻转过来,往地上一放。

杨志踉踉跄跄落地,想到自己果然二十个回合被对方生擒活捉,不由的又羞又气,老脸一红,低头不语。

林冲这时却跳下马来,几步来到杨志跟前,抱拳道:“杨制使得罪了。

实不相瞒,在下确实别无它意,今日下山也是要去岳丈泰山求亲,碰巧遇见制使,因久闻制使大名,有心结交叙谈一番,别无它意。”

杨志这时哪里还能说什么,连忙拱手回礼:“阁下端的好枪法,只是杨志无能,辱没了先祖,却不是我杨家枪不如你的枪法!

阁下如此武艺,江湖上必是有名的,愿求大名。”

林冲呵呵一笑,道:“不敢相瞒,我便是梁山军军主了,这一带的人都唤我叫做豹子头林豹。”

这时梅嘉生等十名亲卫也早已热好饭菜,煮好了热汤,地上也铺好了皮子;林冲又让人去求亲的礼物里面取了一坛京城带来的美酒,和杨志,扈三娘一起席地而坐了。

一番客套,吃了几口梁山作坊生产的红烧肉,红烧羊肉,红烧猪蹄,红烧鱼罐头,里面的辣味和鸡精味样杨志的味蕾都忍不住跳起舞来,简直好吃到爆。

不过杨志却没有太多心思在品尝美食上,只觉得老不自在,巴不得这个“林豹”早点放他离开。

林冲看他这个样子,心中也是忍不住摇头,觉得这货情商也太低了些,但谁叫现在梁山兵多将少呢?

杨志也算个人人才,枪术的基本功不在自己之下,箭法更是远胜自己,若是能上山,倒是可以委以一营兵马。

于是吃了几筷子之后,林冲也不再客套劝酒了,直接开门见山道:“不知制使这是要去哪里?”

杨志道:“不瞒林大王,是这么回事,因着官家要盖万岁山,差一般十个制使去太湖边搬运花石纲,赴京交纳。

不想洒家时乖运蹇,押着那花石纲,来到黄河里,遭风打翻了船,失陷了花石纲,不能回京赴任,逃去他处避难。

如今赦了俺们罪犯,洒家今来收的一担儿钱物,待回东京去枢密院使用,再理会本身的勾当,打从这里经过,不想遇着林大王下山。”

“现今童枢密远在关西,东京城只有高俅在,制使此去东京可是要去给高俅送礼?”

杨志赧颜道:“却是如此。”

林冲笑着道:“制使不知,林某人惯会推算,以某观之,高俅这人向来是个刻薄的人,制使此去,别说轻易求见不到高俅,就算见着了,高俅这厮也必不肯容你!”

杨志本就颇为晦气的一张青脸顿时难看的像个鬼也似,却又发作不得。

林冲笑了笑,又道:“其实在下今日想请制使一叙,就是想对制使说,若是高俅不肯容你,大宋朝廷不要你;

在下却却深爱制使的才华,若是到时候制使无处可去,不如来我梁山军,共聚大义,替天行道,保境安民,包管制使一身本事能有用武之地!”

杨志道:“承蒙林大王如此带携厚爱,只是洒家乃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杨家世代祖训都是要尽忠报国,赤胆忠心,就算高俅容不下洒家,洒家又如何肯将这清白之躯玷污了!

我是你的手下败将,被擒之人,林大王若是要杀时,便杀了我,只是这落草之事休要再提!

我还是那句话,我杨志生是大宋的人,死为大宋鬼!”

见他又臭又硬的样子,扈三娘简直气得要死,林冲连忙拍了拍她的手,转头有对杨志道:“岂不闻圣人曰:君有道,从之,忠之;君无道,弃之,伐之。

当今官家是个甚么样子,杨制使不会不知道吧?

制使既然去江南押运过花石纲,自然也就看到了朱勔的东南供奉局宛如东南小朝廷,在东南敲诈勒索,强占民田民居,多少百姓因为花石纲乱政暴政卖儿鬻女,家破人亡!

如此无道昏君,如此黑暗腐朽,奸臣当道的朝廷难道杨制使还要死忠于他么?”

花石纲的乱政搞得东南乌烟瘴气,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这些杨志自然是看到了的。

可是这货却像中了毒一般,一心想的还是要恢复祖上的荣光,封妻荫子,光耀门楣,又哪里管得了其他许多?

看到了也就当没看到一样,否则他一介武夫,又能怎么样?

杨志张了张嘴,争辩不得,就听林冲继续道:“再说杨制使要对大宋朝廷尽忠,要对老赵家尽忠,可你也不想想,老赵家这天下是怎么来的!

宋太祖赵匡胤,那是背主反叛,周世宗柴荣对他天高地厚的大恩,他却在世宗皇帝死后,欺负世宗留下的一对孤儿寡母,夺了柴家的天下!

宋太宗赵光义就更加不堪,为了皇位,先是弑君杀了自己的亲哥哥,之后又接连害死赵匡胤所有的儿子和自己的亲弟弟,如此禽兽不如,不忠不义不仁不孝,有甚么脸面要求别人对他尽忠?

再说现在这个道君皇帝,奢侈无度,荒银无度,任用一般大奸臣,蔡京,杨戬,朱勔帮他聚敛钱财;高俅,梁师成,王黼等人帮他败坏朝纲,搞得天下乌烟瘴气,逼得百姓没了活路,盗匪四起,这样的皇帝有甚么值得制使为他尽忠?”

却说杨志本就是个情商较低的人,当下被林冲噎得没话可说,一下站了起来就要告辞,行礼也说不要了。

林冲摇了摇头,心说现在说这么多也是没用,等你撞得头破血流,无路可走了,自然会来找我,当下林冲一拱手,也就连人带东西放他走了。

只是临走时,林冲又送了一匹辽国得来的宝马,千叮呤万嘱咐道:“不是在下要咒制使时乖命舛,只是还请制使一定记得,若是无论可走了,千万要来梁山找我,这里有你的用武之地!”

杨志颇为沉重的点点头,告辞走了,扈三娘望着他的背影,不由的皱着眉头道:“林哥哥,这就放他走了?还送他一匹马!”

林冲也有些感慨:“每人的选择不同,不可强求,到他没路可走了,自然会上山来。

只是看看来在大多数世人眼中,赵宋朝廷就算做得再差,也代表了正统,我们就算做得再好,在这些人眼中也是占着一个匪字,这造反的路还真是任重道远啊。”8)

第九十五章 下个月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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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杨志后,虽说有些感慨,却并未影响林冲的好心情。

他觉得这是杨志的损失,因为他现在上山,那就是梁山元老,以他本事,性格再改好一些,到时候当个的一军的都虞候也是不在话下。

可是若他过个一两年再来,到时候说不得就只能当个营指挥使。

对于梁山军的未来,还有造反这条道路的正确性和可行性,林冲从没有怀疑过。

再说自己可是开挂了的,开挂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吃过午饭,林冲,扈三娘带着十名亲卫,牵着八匹马驮着的礼物,快马来到了扈家庄。

下了马,林冲还有担心扈太公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会舍不得把她嫁给自己做小老婆。

结果却证明,林冲完全是想多了。

林冲穿着红衣锦服,带着礼物一上门,又见扈三娘与林冲无比亲热的样子,哪用林冲再开口,扈太公和扈成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非但如此,两人还生怕夜长梦多也似,说甚么难得两人情投意合,婚事宜早不宜迟,不如就在下个月上元节完婚好了。

上元节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算来距离现在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了。

本来,林冲是很喜欢扈三娘,但却没有想过这么快结婚,他觉得扈三娘实在太小了一些,才十七周岁多一点。

林冲其实打算等她满十八周岁再把她收了,两人可以先做恋人,等感情越来越好,扈三娘也再大一些,两人再做夫妻,简直再好不过了。

可是扈太公和扈成却坚持要上元节完婚。

再看扈三娘,小妮子眼睛也亮亮的,一脸娇羞的等着自己点头,林冲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林冲不知道的是,其实扈太公和扈成的想法也挺简单。

之前他们两个是知道梁山要造反,不想上梁山的贼船。

可之后董平和祝彪一起带兵攻打扈家庄,梁山军把扈家庄救了,而且还让董平跑掉了,再后祝家一门又被林冲杀了。

虽说这都不关扈家庄什么事,可是在事实上,至少在董平和官府看来,扈家庄就已经是上了梁山的贼船了。

而且扈成也后来也上过一次梁山,知道了林豹就是林冲,看到了梁山军的强大和兴旺。

因此,两人的本能反应那就是,既然已经上了梁山的贼船,现在只有梁山军能保护扈家庄,他们自然要抱紧林冲这座大靠山了。

况且看扈三娘看林冲时的眼神,眉梢眼角都是春情,扈太公和扈成如何不知道两人已经私定终身了。

是以这桩婚事扈太公和扈成立刻就答应了,而且还希望林冲能早点把扈三娘给娶了。

听着父兄和林冲三言两语就敲定了自己的婚事,还有一个月,自己就要嫁给眼前这个英武挺拔,英雄盖世的男人。

扈三娘的小女儿姿态终于全面苏醒,脸色也如张贞娘一样,一下红到了脖颈,耳朵更是滴出血来。

而林冲看着她羞到了极处的样子,想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才半年时间,就一下拥有一万多人数的大军,数倍的人口,这么大一片根据地,这么多好汉誓死追随。

而这一切,还只是开始,整个世界,就在眼前展开。

现在又一下拥有两个前世简直不敢想的绝世美人成为自己的妻子,交相爱慕,一时也是豪气满怀,觉得男儿至此,夫复何求?

两人正眉目传情呢,扈三娘那害羞美丽的样子,看得林冲只觉心中火热,觉得再过一个月就吃掉扈三娘也是挺好的。

不知道这个时而温柔如水,大多数时候却像男孩一样争强好胜的绝色小美人,在新婚之夜会是什么样的表现?实在很期待呢。

便在这时,就听一名管事跑进来通报,说是李家庄扑天雕李应前来拜访,扈太公连忙有请。

林冲这时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在扈三娘身上流连的目光,心中的绮念也压了回去,心说李应现在来访,可是决意要和扈家庄一起,彻底投靠梁山了么?

果然,李应一来,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表达了愿意与梁山军合作的意愿,包括由梁山军帮李家庄训练庄兵。

与之对应的就是李家庄愿意奉献一半的家财,并且唯梁山军之命是从。

林冲不由对李应刮目相看起来,比起杨志那个死脑筋的,李应这才是八面玲珑,懂得变通,知道怎么明哲保身的人啊。

或许因为梁山军已经展露了足够的实力吧,灭掉祝家庄都跟一样,要灭李家庄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既然在官府和梁山军之前无法保持中立,那么就干脆依附距离自己更近的梁山军也罢,姿态摆低一些,反而能获得更多的好处。

不过既然他这么主动投靠,林冲自然也不会要他的家财,自己可不是宋江那厮。

“李庄主能主动与我梁山军合作,这是在下求之不得的好事,怎么能要李家庄的一半家财呢?再者,我梁山军也没有收取盟友私财的规矩,李庄主莫要多想!”

李应见“林豹”确实没有一点这方面的意思,虽说梁山军打下祝家庄已是大大的发了一笔巨财,但谁会嫌钱多呢,可林豹却对此丝毫没半点在意,这让李应也不由的钦佩起来。

这是所图者大啊,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有气魄。

李应也不再坚持,就听林冲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李庄主,大家既是盟友,那就明人不说暗话,想必李家庄除了佃田收租之外,也做一些私商买卖吧?”

李应点点头,不敢有丝毫隐瞒:“自然是做过一些,不过规模都不甚大,小打小闹罢了,不像祝家这样关系广,路子深,整个郓州都快被他们垄断了,生意遍及整个京东,河北路。”

林冲微笑道:“可是现在祝家被我连根除了,祝家空出的份额,李庄主你能填补么?”

李应想了想,有些迟疑,林冲道:“若是有甚么难题,比如缺乏人手,我可以帮你解决的。”

李应立刻保证道:“有林军主大力支持,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在下敢不尽力!”

林冲笑了笑,心说跟这样的人说话就是轻松,不费口舌,当即把梁山军的精盐,粉丝粉条,午餐肉,各种罐头,十三香,老干娘辣酱等产品介绍了。

又说了大致的价格和经营方法,李应点头表示记下了。

随后林冲随口问道:“既然说起私商,李庄主可知道济州郓城县东溪村的晁盖晁保正?”8)

第九十六章 土豆,玉米

李应连忙点头,这位私商界的大佬,李应自然是知道的。

正如刘唐来找晁盖时说“小人自幼飘荡江湖,多走途路,专好结识好汉,往往多闻哥哥大名,不期有缘得遇。曾见山东、河北做私商的,多曾来投奔哥哥”。

可知晁盖在私商的圈子里那可是大大的有名,来投奔他的也都是在京东,河北两道做私商生意的。

林冲又问:“不知李庄主可与那晁保正相熟?”

李应摇头:“只是闻名而已,却不曾有缘能够结识。”

林冲哦一声,点头道:“有时间倒要去拜访一下这位托塔天王了。”

林冲早就想去拜访这位邻居了,不过却不是想拉他上山。

因为在林冲看来,说到底晁盖不过是个私商大佬,黑·社·会头子,对梁山军其实作用不大。

不比杨志这样的人,军官,军人世家出身,能够带兵练兵,武艺也是不错。

林冲想去拜访他,主要还是想与他合伙做生意。

只不过因为目前梁山军大大的有钱,而且练兵又是重中之重,林冲倒没必要特意抽一天时间去见他,也就一直没去。

倒是说起晁盖,林冲又一下想到宋江,这厮可比晁盖厉害多了。

如果说晁盖是位忠厚长者的话,宋江就是是位深谙厚黑学,做事毫无底线的人渣。

可偏偏这厮在江湖上名望还特别的高,惯会收买人心。

林冲觉得,自己虽说没必要把这厮当做对手,却也有必要多加留意一番。

正好时迁也上山了,就让他在郓州,济州两州打探消息时稍微留意一下这个山东及时雨也罢。

说完私商的事情,李应又祝贺了一番林冲和扈三娘的喜事,表示到时候一定要来喝喜酒。

见天色将晚,李应也不方便多呆,便告辞离去。

趁着离吃饭还有点时间,林冲让人把玉米,土豆还有红辣椒,西红柿拿了上来。

“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高产作物了。”

林冲早就跟两人说过自己手里有些高产作物,想要在独龙岗让这些庄户种植,这时见林冲拿来实物,两人倒没怎么惊奇。

扈三娘一见,不由娇笑一声,指着桌子上的玉米道:“爹爹,大哥,你们看,这黄灿灿的叫做玉米。

听林郎说亩产至少七八石,若是种的好,肥料足,就是亩产十石或更多也不再话下。

而且这个是可以当做主粮吃的,可以与面粉一起做蒸饼,也可以单独做窝头,做煎饼,或者打碎了煮粥吃。”

话说这个时代的粮食产量一般都是两石左右,两人之前听林冲说高产作物,心里的期望也就在两石多一点,最多三石就顶天了。

这时一听扈三娘说亩产八石以上,两人登时就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相信。

“此话当真?贤婿啊,可莫要拿我老头子开心!”

林冲早料到会是这种反应,笑道:“岳丈放心,小婿如何敢拿这种事开玩笑,这玉米的产量确实能够达到八石,而且还比较耐旱,不占水田,据说在南方还可以一年两季……”

说起种田,林冲就真的不怎么懂了,不过前世玉米土豆的大致产量,还有大致生长习性,走南闯北的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所以林冲只能讲个大概,剩下的就要靠有经验的种田把式自己摸索了。

不过尽管如此,这还是大大出乎了扈太公和扈成两人的认知。

特别是扈太公,手里托着一把玉米粒,简直都快哆嗦了,仿佛他托着的不是作物种子,而是一粒粒的金豆子。

但这还没完,这时林冲又拿起一颗土豆来:“岳丈,大哥请看,这个像芋头一样就叫土豆,我们的粉丝粉条,还有午餐肉就是用这个土豆做的。

这个产量更高,既可以做菜,也可以做主食亩产则至少三十多石,甚至四十多石。”

“甚么,四十石!”

扈太公一个哆嗦,手一抖,手上玉米粒就噼里啪啦全掉在桌子上,滚在地上到处都是,而扈太公本人的嘴巴也一下张得可以塞进拳头。

“天啦,二十倍!”

扈太公惊叫一声,不敢置信的看着林冲道:“贤婿啊,这些作物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高产的作物!”

林冲拔出身上带的一把短刀来,随手劈开一个土豆,耐心解释道:“岳丈你看,这个土豆与稻米,小米,玉米不同,它里面其实是含了很多水分的,若是把这些水分都除去,产量估计也就十几石左右。

至于这些作物哪里来的,这个岳丈就不必管了,反正它们的产量绝对不会有错就是……”

花费了许多口舌,林冲才让扈太公放弃了盘根问底,把重点放在这些新作物的种植和管理上来。

在扈家庄住了一夜,第二天林冲又去了独龙岗的原祝家庄的一趟,王寅的一营背嵬军步军和厉天佑的一个都的骑兵在这里驻守,同时帮助训练庄兵。

为了保密,林冲这次没有把土豆,玉米等新作物的种子带过来,反正距离明年开春播种还早,林冲准备至少一个月以后,再把种子带过来,那时候就算被朝廷发现了,梁山军也不怎么怕了。

巡视了一圈,林冲找到王寅询问情况:“最近庄子里可有甚么不对的地方?”

王寅知道林冲问的什么,当下笑着道:“也是怪了,祝家庄被攻破,郓州知州肯定知道了;而且我让村中耆老百姓到阳谷县去报告了,阳谷知县也没有任何表现,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这大宋的官,莫不是真的有这么麻木不仁,遇事敷衍,得过且过么?”

“村坊当中可有来打探的细作?”

王寅点点头:“确实抓到一些来路不明的外乡人,不过也不好分辨是不是细作,我让人都放了。”

林冲皱了一下眉头,随即便放开了,心说管他呢,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且自己也已经派时迁去郓州打探消息了,就算朝廷真要发兵前来攻打,自己也是不怕。

自己还是多花一些心思,在过年上好了。

第九十七章 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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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去理会郓州官府的反应,林冲安心的回到梁山继续练兵,让孟康带人抓紧打造战船海船,准备出海贸易。

其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准备过年和筹备婚礼了。

中国人对节日的看重,林冲自然明白的很。

因此对山上后在梁山的第一个春节,林冲,吕将,闻焕章等人准备的也是异常充分。

还很早的时候,山上就开始张灯结彩,所有的地方全都布置一新,处处洋溢节日的气氛。

但腊月二十多的时候,林冲又大笔一挥,每名战兵发十两银子,训练新兵六两银子;

每户搬过来的人家发白面五十斤,素油十斤,猪肉三十斤,羊肉二十斤,新鲜蔬菜三十斤;

所有人再发新衣服,新鞋一套,一下就将节日的气氛推上了最高·潮。

至于为什么大冬天的,山上却会有新鲜的菘菜,芹菜,胡荽,这种事大家从一开始的惊奇不已,慢慢的也就全都司空见惯了。

只是大家虽然都不说,但通过一些事迹的悄悄传播,所有人心底里关于“军主不是个凡人”的念头却一点一点清晰并且笃定起来。

听闻焕章讲,甚至还有少数一些人家,偷偷在家里立了自己的长生牌位,每日早晚三炷香的膜拜,比如韩家闾的那名老妇人。

对此林冲也是苦笑,却也没有去干预。

他知道系统里面能凭空买东西,自己能凭空收走东西,再凭空取出来的这件事,实在是很难瞒住大家,又很难解释。

所以干脆就不解释好了,等大家习惯成自然,也就好了。

总之,年结将近,梁山军军主又即将大婚,所有人都沉浸在喜庆欢乐的气氛中,而且在这段时间内,梁山也确实是喜事连连。

先是在林冲回到梁山后第二天,悦来酒店就有人来报,石秀和杨林已经把神医安道全给请了来。

原来与原先那个时空有所不同,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张顺去请安道全,却是安道全妻子亡故了三年多,安道全无处排遣寂寞,因此就与娼妓李巧奴好上了,打得火热。

而这次石秀,武松,杨林找到安道全时,却是安道全的妻子刚刚亡故一年,还没与里一见三人一出手就是整整一百两蒜条金,石秀又跪地苦苦哀求,安道全也就答应了。

林冲顿时大喜,当即派遣心腹亲兵前往大名府,告知石秀和杨林一定不要放安道全回去,一定要把他他请到水泊边上来,到时候自己亲自下山邀他上山。

林冲想好了,对待安道全,绝对不像杨志那样,若是他不肯,自己便直接把他绑上了好,相信最后他还是肯留下来的。

另一件好事就是,打下祝家庄后,水泊周围小镇村坊很快也就知道了梁山军替天行道的事,加上梁山军从不劫掠,下山买东西办事对周围百姓也和气极了。

于是就有一些胆子大的,被地主恶霸压榨得实在苦不堪言的庄户百姓找到梁山来求告,请求梁山军能够替天行道。

这其中就有郓城县东门外西溪村一户村民,姓吕名叫周小山,在西溪村保正(相当于村长)家做庄客,因有个妹妹,长得甚是美丽,那六十岁的阎保正便强逼十六岁的周小妹嫁给他做第十三房小妾。

周父和周小山自然是不愿意,就想早点将周小妹许配出去,不想被阎保正得知,偷偷请人打伤周父,他再借钱给周家看病,乘机求娶周小妹,但周家还是不允。

结果闹了近一年,周父最后得知真相活活气死,头七还没过,阎保正便拿着高利贷的借据前来要人,周小山被逼无奈,又正巧听了祝家庄的事,于是只得表面答应,随后却带着妹子连夜上了梁山。

一听这事,梁山军上下自然是义愤填膺,既然竖起了替天行道的大旗,他们自然也有一份荣誉感在其中,纷纷要求下山替天行道。

林冲正好要去拜访晁盖,于是便带了警卫营一个都的骑兵下山,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西溪村攻破,将阎保正一家捉住。

后面的流程自然是公审大会,结果更是让林冲气炸胸腹,原来这厮端的作恶多端,不但强抢民女,更是草菅人命——西溪村中但凡有敢不顺从他的,这厮都会命令手下狗腿子暗地里将其打个半死,然后在丢在村边的那条大溪中。

为了掩人耳目,这厮还装神弄鬼,说是溪中有鬼,迷人下水。

阎保正一家最后自然是罪有应得,不过却也因此促成了一桩姻缘,那就是周小妹看中了随林冲下山的小温侯吕方,周小山便将妹子许配给了吕方。

也是深山育俊鸟,柴门出佳丽,吕方一者见到周小妹实在漂亮的紧,心中也是喜欢;二者也是受林冲的影响,觉得英雄好汉未必不能有儿女之情,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于是乎,在林冲和扈三娘的婚礼之前,吕方和周小妹倒提前举办了婚礼,为梁山军再添一件喜事。

除夕过后,又过了十五日,林冲和扈三娘大婚的日子终于是到了。

比起除夕来,这天的热闹和喜庆,却还要胜过七八分,是日笙歌细乐,锦堆绣簇,筵席酒肴之盛,洞房花烛之美,是不必说。

却说扈三娘虽是二夫人,但这次的婚礼却是比照正式结婚的礼仪,扈三娘在与林冲拜堂之后,送入洞房。

接下来就梁山军中一众文武祝贺林冲的新婚之喜了,少不得要大宴宾客,敬酒闹酒。

好在林冲也是早有准备,特意安排了吕将,鲁智深,杜壆,吕方四人替自己挡酒代酒,这才没被这群光棍们给灌得倒下。

林冲虽未喝醉,却得装着醉了,被人扶着回了后宅区自己的家里。

这群人还想追过来闹洞房,早被卫鹤和陈智带着背嵬军骑军和警卫营的军士挡在后宅区大门处,笑嘻嘻看着他们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一首苏轼的《春·宵》顿时让所有人却步,闻焕章,高玉等文士更是完全被震住了,就听卫鹤继续笑着道:“诸位兄弟,军主哥哥有令,能作得出比这首《春·宵》更好的才可以进去闹洞房,若是不能还是再回聚义厅,再多喝几杯。

军主哥哥说了,今天晚上可以许你们放开酒量痛饮,不醉不归啊……”

第九十八章 浪漫满屋

举步进了新房,林冲却没有直接去找扈三娘,而是先到正房去找了张贞娘。

大喜的日子里,林冲总觉得不好太冷落了她。

张贞娘坐在虎皮沙发上,还在低头记账算账呢,小锦儿站在她的身边,脸上表情也是很奇怪。

上了山之后,贞娘总觉得自己有些帮不到林冲,最后就说要帮助林冲管账,林冲想了想这样也好,就同意了。

听到脚步声,两人还以为是小十三进来了,结果抬头看到的却是林冲,张贞娘脸上顿时泛起欣喜万分的表情,随即又一下反应过来,急切道:“相公,你怎么来了,不去陪扈妹妹!”

林冲有些内疚的笑笑,看了一眼小锦儿,道:“锦儿先回房间休息去吧。”

小锦儿欢喜的去了,林冲走过来坐到贞娘身边,有些尴尬的道:“我过来陪陪你,娘子,今天冷落你了。”

张贞娘有些动情的靠在林冲怀里,一张俏脸拼命往林冲的胸口埋,呢喃着道:“冲哥哥,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今天是你和扈妹妹的好日子,扈妹妹还在等你呢,你还是赶快过去陪她吧。”

以己度人,林冲当然明白贞娘更希望自己只有她一个女人,希望自己留下来陪他,疼爱他,可是现在却把自己推向别的女人。

只能说一是这时候的大环境,古代这点就是好,男人只要有本事,就可以光明正大拥有许多女人。

第二就是贞娘心里爱自己远胜过自己爱她本人,为了让自己高兴情愿自己又去娶别的女人,现在又把自己推出去。

“贞娘,我的好娘子,好老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以后我会加倍疼你爱你的,明天我一定好好陪你。”

林冲低头轻轻在贞娘的樱唇上一吻,这才起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直到快出房门林冲才一下记起道:“娘子,等下会有烟火表演,你记得到阳台上去哈,明天我在院子里给你再放一次。”

张贞娘有些好奇,但还是很乖巧的点点头。

林冲这才举步进了洞房,扈三娘早已在这静坐等候多时了。

看到平常风风火火像个男孩子一样的她,此刻却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林冲不由从内到外漾出一抹微笑,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美好恬静,又说不出的激动兴奋。

“新郎倌儿来了,快着快着,快跟新娘子一块儿坐下。”

慈眉善目的喜娘迎了上来,这是特意在上山百姓中找来的一个儿女双全,而且多子多孙的老妇人,她笑盈盈地迎上来,不由分说拖了林冲去与扈三娘并肩坐了,林冲感觉到扈三娘的娇躯轻轻抖了一抖,心跳也怦怦的跳的厉害。

林冲不由笑了,原来小妮子也是会紧张的啊。

喜娘返身从桌上捧过一个托盘,里边盛着金银钱,彩钱,还有枣、栗子、桂圆,莲子等谐音吉利的彩果,一边撒向寝帐和林冲两个身上,一边笑吟吟地吟唱着:“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日是春风。

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揭开便见姮娥(嫦娥)面,输却仙郎捉带枝。

撒帐南,好合情怀乐且耽,凉月好风庭户爽,双双乡带佩宜男。

撒帐北,津津一点眉间色,芙蓉帐暖度春宵,月娥苦邀蟾宫客……

撒帐后,夫妇和谐长保守,从来夫唱妇相随,莫作河东狮子吼。”

林冲坐在那里,饶有兴致听喜娘吟唱着,又和扈三娘一起兜起衣襟去接,这是古代的习俗,接的越多,表示将来生得儿女越多,两人的福气也就越多。

但这还没完,撒完帐,喜娘又捧了一把枣和栗子来到林冲和扈三娘面前,大声问道:“二位新人抬眼看,这是甚么?”

林冲和扈三娘对视一眼,同声回答:“枣,栗子!”

喜娘立刻哈哈大笑的接道:“好!早立子!早立子!一把栗,一把枣,小的跟着大的跑!”

问完枣和栗子,紧接着喜娘又捧了一把莲子和桂圆,两人同声回答了,自然又是一番吉利话,连生贵子,富贵又团圆。

之后便是请林冲用秤杆挑开扈三娘的红盖头,露出一张娇艳无比,绝色清丽面孔来,开过脸的扈三娘比之前又漂亮了许多。

虽说林冲早已看过不知道多少回,但在这时看来却仍看得林冲怦然心动,感觉呼吸都快停止了,心跳也快没有了。

“相公……”

扈三娘轻轻的叫着,竟是说不出的娇羞,让动情之处,听得林冲一颗坚如铁石的心都变得酥软。

他再次侧着身子在扈三娘身边坐了下来:“琪儿,你今天晚上好美啊!”

这时喜娘又端了两瓢酒来,笑吟吟道:“新郎新娘,喝合卺酒了。”

所谓卺,就是一个匏(葫芦)一剖为二成为两个瓢,两柄相连以之盛酒,夫妇共饮,表示从此成为一体,名为“合卺”。

两人交替着喝着两瓢酒,喜娘还在一边念“合卺诗”助兴:“玉女朱唇饮数分,盏边微见有坏痕。仙郎故意留残酒,为惜馨香不忍吞。”

喝完之后,两人又一起将两只空瓢扔到床下面,正好一仰一覆,表示男俯女仰、阴阳和谐。

喜娘大喜,拍着手向两人祝福道:“祝愿新人长相厮守,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多子多孙。老身告退了,请新人歇息!”

说完,喜娘便迈着轻快的步伐退了出去,再将房门关上,新房里,便只剩下林冲和扈三娘两个人了。

“琪儿……”

烛光下,美人如玉。

凝视着眼着姿容绝美的少女,现在也是一副羞不可抑的,任君采撷的样子,林冲的心情一下变得激荡无比。

这位原来水浒故事里,英姿飒爽同时又貌若天仙的大美人,再也不会像原来故事中的那样,被宋江(指使)李逵(执行)杀了全家老幼,身陷贼穴(原来那个林冲也有责任),被逼只得嫁给又矮又丑又龌龊下流的矮脚虎王英,从一位个性张扬的娇蛮少女,最后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没有思想的花瓶。

现在,她即将成为自己的新娘,自己这么喜欢她,也必将呵护她,疼爱她,照顾她一生,让她的个性不被扭曲,生命中充满喜乐。

虽然只是一个人命运的改变,但这种成就感和满足感却是无与伦比的。

第九十九章 良辰美景

林冲轻轻拉起她的小手,将她搂在怀里,却发现小妮子还是有些紧张的,身体竟微微发抖。

“夫……夫君……”

原来小妮子也不是不会害羞嘛。

林冲笑了笑,低头轻轻吻在她的小嘴上,道:“还是先把床上的金银钱,枣,栗子,莲子,桂圆找出来吧……”

小妮子立刻点点头:“嗯,说是不能抖,只能一颗颗找出来。”

于是两个人就开始趴在床上找被子里,芙蓉帐上的枣子桂圆等东西。

总算找完,再次被林冲搂在怀里,轻轻摩挲自己的小手,静静地凝视欣赏着自己,扈三娘又有些紧张了。

虽说林冲是她心爱的男人,崇拜的对象,她心里也很期盼能嫁给林冲,但真到这个时刻心里还难免紧张万分。

特别是在婚礼的前几天,扈家庄的几位女性长辈拿着好多本春宫画儿来向她传授教导,只把他羞得脸红心跳,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时见情郎目光火热的看着自己,只道林冲是要迫不及待地与她做那些羞羞的事,扈三娘的一颗芳心顿时就紧张的都快要跳出腔子了。

不过虽然如此,扈三娘却丝毫不愿意露怯,饶是眼饧耳热,全身发软,还是红着脸,在林冲耳边道:“夫君,让……让妾身侍奉夫君宽衣!”

林冲轻轻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羞红的小脸道,不由乐道:“要叫冲哥哥,说甚么妾身?我还是更喜欢你自称琪儿。”

扈三娘乖巧的点点头:“让琪儿侍奉冲哥哥宽衣。”

林冲呵呵一笑,轻轻一拉扈三娘的小手,站起来道:“宽甚么衣啊,来,跟我来!”

“啊?”

扈三娘有些奇怪,莫名其妙就被林冲拉出了房间,然后就上了楼梯,一直来到三层小楼的房顶。

扈三娘觉得奇怪极了,洞房花烛,居然跑出洞房来到房顶上吹风?

她忍不住问道:“冲……冲哥哥,你这是要做甚么啊?”

林冲放开一直拉着她的手,神秘地一笑:“琪儿,相公有礼物送给你。”

“甚么礼物?”

林冲的左手变魔术一般凭空出现了一根细细长长的管子,随后林冲右手又变出一个火折子来,递给扈三娘道:“琪儿,你点燃这根引线就知道了。”

“这是烟花么?”

扈三娘已经渐渐放松开来,好奇的接过火折子把引线点燃了。

“嗯,就是烟花,不过却与你以往看到的烟花有些不一样。”

林冲点点头,说起来中国的烟花在唐朝的时候就有发明,到宋朝后,特别是宋徽宗的宣和年间,中国的以火药为原料的真正烟花发展成熟,已有了大规模的成架烟火。

不过这时候,哪怕最顶尖的烟花,放给赵佶看的烟花,也是有点类似后世烟花棒那种类型,只能喷出很矮的火光,而且不会炸响,而且也不甚明亮。

所以,这个时代最好的烟花都是像后世圣诞树扎彩灯那样,在架子上扎好多好多跟烟花一起放,点燃后就成了火树银花了。

比如南宋词人何梦桂就有:“玉梅雪柳千家闹,火树银花十里开”的诗句,说的就是这种烟火。

后世那种能飞上十几米,几十米高的礼花弹,满天星,在这个时代完全是领先几百年的东西。

原因倒也简单,就是这个时代火药技术还太不成熟。

否则,若是能制出能飞上几十米高,还会炸响的礼花弹,那制作近代那种火铳枪,火炮也就问题不大了,也就不会被女真蛮子和蒙古蛮子欺负了。

不过作为一名学霸工科狗穿越客,这点东西自然难不住林冲。

其实宋朝火药技术已经相当的发达了,但就是里面黄蜡啊,松脂啊,乾漆,狼毒等这些放火放毒的杂质太多。

导致宋朝的火药武器爆炸威力实在小的可怜,纯粹靠放火放烟放毒杀伤敌人。

相反的,宋朝的烟花因为不需要引火,也不需要放毒,杂质相对较少,反倒更接近后来黑·火·药。但还是有杂质,而且硝石,硫磺,木炭的配方比也完全不对,效果自然差得远。

所以,根本不需要林冲动手,只是将最科学的黑·火·药中硝石,硫磺,木炭的配方和一些简单的加工工艺告诉凌振,凌振立刻加工出了合格的黑·火·药。

倒是烟花弹的原理(发射药射出子母弹,母弹升空引线烧完中心爆炸,射出群子弹。焰色反应等)和工艺难度比黑·火·药要难上几百上千倍,花费了凌振等人差不多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这才研发出来。

林冲的话刚一说完,就见那根细管外的引线很快烧完,紧接着就听“咻”的一声响,一点火光带着一溜红色的烟雾飞上了十多丈高的天空,随后嘭一声在高空中炸响。

就像平地打了一个雷,巨大的声音方圆上十里的范围都听得清清楚楚,紧接着便是红的,白的,黄的,绿色的火花如满天星一般漫天洒落。

绚烂至极,耀眼至极。

第一次看到这种后世烟花的扈三娘一下就惊呆了。

“好漂亮啊,好美!”

小妮子忍不住赞叹道,就差没欢喜的跳起来了。

“相公,冲哥哥,这……我……我很喜欢……”

扈三娘一下被林冲精心准备的礼物打动了,两只亮晶晶的眼睛顿时就放出光来。

林冲将信号弹一丢,再次握住了扈三娘的小手,她的掌心已经热了起来,身体越发放松起来,被林冲轻轻一拉就顺从的依偎在林冲的怀里。

“还有呢,你往前面看!”

“甚么啊,没有啊?”

扈三娘好奇的抬起头往前面看,可是前面除了到处张灯结彩挂的彩灯什么也没有。

“马上就来了!”林冲轻轻搂住了三娘的纤腰。

说话间,就见前方很远一处地方,大约是宛子城外半山腰的一处所在,一点点红色的火光依次飞上了高空,随即依次炸响。

就听见嘭嘭嘭的声音响个不停,绚烂至极,耀眼至极,五光十色的烟火再次在半空中散开落下,仿佛满天的星星落了下来也似。

房顶之上,扈三娘被林冲轻轻的搂在怀里,感受着夫君文温暖的怀抱,强劲有力的心跳,看着满天的烟火绽放,灿烂而炫目,一种新奇,浪漫的感觉渐渐的涌上了她的心头,这个洞房花烛夜,相信她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了。

渐渐的,扈三娘开始的一双星眸开始蒙上了一层雾气,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当林冲温柔的将她抱起,轻轻的吻上她的樱唇时,小妮子很自然的伸开玉臂,环住林冲的脖子,下意识的细声呢喃着:“冲哥哥……”

林冲则一声声的答应着,一双大手却在她全身摩挲着,等到她全身滚烫,仿佛要融化一般,林冲已经将她抱回洞房,一点一点的将绝色佳人清纯完美的身躯,展现在自己的眼前。

第一百章 来自曾头市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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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新婚之后,一连几天,林冲过得都是近乎神仙般的日子,享尽齐人之福。

特别是扈三娘,简直让林冲就没有一个够的时候。

新婚的那天晚上,除了第一次有些羞涩和放不开之外,之后每次都是极其狂野奔放,一点也不怯场。

更重要的还是战斗力超强,不管林冲怎么折腾,玩什么花样,什么节奏,扈三娘都能婉·转承受,并且做出热烈的回应。

而不是像张贞娘那样,才几分钟,十几分钟就瘫软在林冲的怀里,低声求饶。

对着这样一位绝世明珠美玉,饶是林冲意志力坚强,还是忍不住沉迷期间,新婚当晚几乎折腾了一夜,快活得差一点就羽化登仙。

在接下来这些天,林冲也是每天都要辗转与两位妻子之间,欢愉到很晚。

不过好在林冲每次第二天都能准时起来,练习武艺,打熬筋骨,这才让张贞娘减少了一点意见,而且似乎也变得更主动了一些。

不过美好祥和,无忧无虑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便在上元节过去半个多月后,二月初四,就有事情主动找上了门。

而且还不是林冲猜想的郓州官府。

自从大败董平,杀得他几乎全军覆没,孤身逃脱之后,林冲就格外关注郓州的动静,之后时迁回来,又派他偷偷潜入郓州府衙打探消息。

这才知道,原来是郓州知州正巧新年后要调任到外地,便在这时,祝家庄祝朝奉派人持重金找到老知州。

那厮心想反正自己要走了,能捞一把是一把,更何况祝家庄出手实在大方,也就一拍脑袋派董平带着四营兵马前来协助祝家庄守城。

随后董平全军覆没,孤身逃回郓州,老知州心知自己闯了祸了,因着新来的知州程万里是乃是童贯童枢密的门馆先生出身,这厮倒不敢隐瞒败绩。

于是就上书朝廷说梁山军有多强大,一万大军,装备精良云云,反正就是不是国·军无能,只是共·军太狡猾的既视感。

朝廷方面虽说没立刻猜出林冲来,也知道对方肯定又夸大的成分,但既然董平四营兵马被杀得几乎全军覆没,有一万多庄户的祝家庄也被轻易打破,可知这伙梁山草寇确实实力不弱。

更兼梁山泊距离东京汴梁实在太近,四百里不到,几乎就在眼皮底下,这要是发展壮大起来,那还了得?

因此朝廷倒也没有掉以轻心,于是新年一过,朝廷便调东昌府兵马都监张清郓州兵马都监,手下两员副将,一个中箭虎丁得孙,另一人叫做花项虎龚旺,带着四营马军,六营步军前往郓州赴任。

而原郓州兵马都监董平败军丧师,则贬为济州团练使,与原济州团练使黄安一起,秣马厉兵准备征讨梁山,戴罪立功。

总之根据时迁打探来的情报,郓州原本就驻扎马军两个营,步军四个营,加上张清带去的十个营,共有马军六个营,步军十个营。

而济州方向则有马军两个营,步军六个营,加一起二十四个营,总兵力一万两千左右,就等开春天气暖和些,就要围剿梁山泊。

本来,这点兵马来打梁山泊,林冲也是完全不放在眼里的,怕就怕他们没有水军,觉得梁山不好打,转头去打独龙岗,打扈家庄。

因此林冲每天晚上与两位妻子尽情欢爱的同时,白天还是没有丝毫放松,抓紧时间练兵,收集情报,招募年轻女子组建回春营,教导她们护理知识。

结果郓州,济州的官军还没动手,远在河北道凌州西南的曾头市却率先来招惹梁山军。

这一日林冲正在和安道全一起教导回春营的女兵一些简单的护理常识:“……其实护理工作并不需要多高的医术,只需要一点仁心和卫生常识便足矣。

先说卫生常识,首先一条,就是空气中,还有一般的水中,都有一种名为细菌的,我们看不见的细微的生命。

这种细菌极其微小,且种类繁多,数量更是多如繁星,比如说我们每个人的手上就至少有几百万之多。

它们还能快速繁殖,如果环境适宜,养料丰富,短短几个时辰就能繁殖几十倍,几百倍。

就是这些让伤口化脓感染,让食物变质,让人得病。

关于这些细菌的存在,我们做过两个实验,大家都看到了的:同样一锅烧开鸡汤,一个趁热密封,一个敞开盖子,一起在厨房的柜子里放置十天,结果……”

林冲还没说完呢,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林冲回头看时,却见吕方领着两个人急匆匆往这边跑来,一见林冲,远远就大声喊道:“哥哥,出事了!”

林冲微微一皱眉头,还以为是郓州官军耐不住寂寞,现在就来攻打梁山泊或者独龙岗。

“怎么回事,慢慢说。”

林冲连忙迎了过去,直到这时,林冲才看清跟在吕方身后的两人其中一个竟是自己自己派去沧州柴进庄上给柴进送金银的原汴京学员王大石。

就见这王大石一身的血迹,带着哭腔道:“军主,我们把金银送到柴大官人庄上,又同曹正一起到沧州北境买得好马二百余匹,却不想路过凌州时,被那曾家五虎,带着五百余人,尽数把马都劫了,还杀伤我们许多兄弟。”

林冲见说,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说起这个曾头市,作为熟读水浒的一名穿越者,林冲自然是知道的。

而且因梁山军要借助柴进的门路在北地边境买马,凌州的曾头市在梁山的东北方向,正好卡在梁山到沧州柴进庄子正中间。

为此当初让王大石他们带着金银去柴进庄子时,林冲还特意嘱咐他们不管是去还是回来,都尽量绕开曾头市,不想还是被曾头市把马抢了。

“你们回来时没有绕开这曾头市?”林冲还想确认一下。

“怎么没有特意绕开,军主的话我们如何敢不听?”

就听王大石保证道:“我们都绕开了三十多里,但那曾头市势力极大,我们赶着这么多马,又极难隐藏行踪,却还是被他们的人在路上发现了。

那群厮鸟端的无礼,我们已经对他说这是梁山军买的战马,那群厮鸟却说劫的就是梁山军,更有恁多污言秽语,辱骂我等。”

第一百零一章 林冲的担心

林冲不再怀疑,却忍不住摇头叹道:“尼玛,曾头市与独龙岗相距也不甚远,有独龙岗祝家庄做例子,这曾头市却还要锊虎须,莫不是失心疯了?”

当下林冲立即对吕方下令道:“叫各营指挥使把训练的事交给副指挥使,还有几位军师,悉数前来议事厅议事!”

吕方风风火火的走了,林冲也向安道全告辞了,让他继续教导医护兵一些包扎护理的知识,随后也带着扈三娘走了。

安道全看着林冲远去的背影,对这位把自己强拉上山的,反出朝廷的血踪万里林无敌也是心情复杂。

按他的本心,自然不愿意放着好好日子不过,把头别在裤腰带上造反,可是一者这林冲用强,他也只能徒呼奈何?

二者,林冲虽然把他强拉上山,却对他特别的尊敬,待遇最好;

又找来一大堆的年轻漂亮的小娘子在自己的手下做甚么医务兵,莺莺燕燕的,言必称先生或者神医,他还挺享受这种感觉的。

三者也是林冲实在给了他太多惊讶。

安道全行医多年,质问普天之下没有多少人医术能够高过自己的。

可是一遇到林冲之后,却彷佛一下被他打开了另外一道门,许多他以前完全不知道的学问一下展露在自己眼前。

比如林冲说的空气和一般的水中一种看不到的,极其微小又数量极多的“细菌”是伤口发炎和人得病的主要原因;还有可以用刀破开肚腹做手术,再用针线将伤口缝合起来,这些治病的方法都是他以前不知道和没想到过的……

所以饶是不愿意造反,安道全慢慢的还是安心在梁山上呆下来了,这时见到梁山军有事,他也不自觉的为梁山担忧起来,同时又为自己的转变觉得很奇怪。

自己难道不应该希望梁山军大败,然后自己乘机逃出梁山过自己的小日子么?为甚么会这样?

不表安道全有些复杂的心情,林冲和扈三娘来到议事厅之后,没多久各营指挥使和吕将,闻焕章,高玉三大军师(王寅在独龙岗)就悉数到场。

“哥哥,发生甚么事了?”

“哥哥,莫不是有仗要打了?”

“哥哥,你说这次杀谁?直娘贼,终于可以出去大杀一场了,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俺们营早就忍耐不住了……”

一见林冲在这个时候把大家召集起来,而且看起来面色凝重的样子,这些各营指挥使却一下不忧反喜,一个个竟像是要过年一样,兴高采烈的,激动的要死。

果然是一群好战分子啊!

说起来也是难怪,主要还是梁山军的思想工作做得好。

梁山军成军三个多月快四个月以来,所有战兵和训练新兵每日的生活就是白天训练,训练,再训练;晚上讲课,讲课,再讲课。

因着夜以继日的灌输:我们梁山军是替天行道的队伍,是要拯救天下的,是要在女真鞑子到来的时候,第一个义无反顾的挡在女真胡骑面。

大宋的官家是昏聩且穷奢极欲的,大宋的朝廷是黑暗腐朽的,奸党当道,陷害忠良,压榨盘剥百姓……而大宋的禁军除去西军之外都是没有战斗力的。

到时候女真人打过来,只有靠我们力挽狂澜,拯救天下。

洗脑也罢,爱国主义教育也罢,总之日以继夜的灌输下来,梁山上下,包括这些指挥使一个个都不由的生出了一股崇高感,使命感,优越感。

这时候,再看周围的大宋禁军,或者像原来祝家庄这样的压榨佃户的地主武装,就有些看不上眼了。

加之每日这么辛苦的训练,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体变强壮了,力气更大了,耐力更好了,身体更协调更灵敏了,各种格斗厮杀技巧也越来越厉害了。

所有人都无比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变强了,甚至可以说是京东河北路最强武力。

可是自己明明已经这么强了,却只能每日不停的训练,没办法出去大杀一番。

就像明珠投暗、锦衣夜行;就像做了一件得意的事情,却不能说出去,只能在心里憋着;就像有了一把绝世宝刀,却无用武之地,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很不爽。

因此一见林冲把他们叫来开会,这些家伙立刻就想到了要打仗,想到了连日辛苦的训练终于有机会出去大干一场,一个个激动的两眼放光。

对比他们,林冲却显得有些凝重,他简单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又让王大石将详情说了,众人一听都快跳起来了。

就听鲁智深拍着他那个已经减小了不少的肚皮道:“师弟,这还有甚么好想的,打他丫的!俺们重斧营的重斧早已饥渴难耐了!”

混世魔王樊瑞也兴奋的叫嚷道:“军主哥哥,下命令吧,俺们步军第二营的战兵也早想厮杀一场了……”

“打吧……”更多喊打的声音响了起来。

杜壆是个细心的人,看到林冲并不是很激动,反而有些担心的样子,也是一拍桌子,大声道:“吵甚么吵,军主哥哥还没说话,要不要打,是你们说了算的么?”

闻焕章也皱着眉头道:“军主可是在担心郓州和济州二十四营兵马会在这个时候攻打我水泊或者独龙岗?”

林冲点点头:“我梁山军有八百里水泊,上千条港汊,又有阮氏三雄在,朝廷军哪怕是再多兵马,我又有何惧?”

这话可说到阮氏三兄弟心坎里去了,只见三人顿时红光满面,脸上说不出的骄傲。

只把个心直口快的阮小七兴奋的抓耳挠腮,只把胸膛拍的山响道:“哥哥放心,有我们三营水军在,哪怕是朝廷有上万水师,我们也叫他们都到水里去喂了王八!”

林冲莞尔一笑,继续道:“不过独龙岗,三个庄子却是我们的软肋。

现在郓州,济州两州兵马全都窝在城里不出来,一旦我们的主力前往凌州攻打曾头市,如此大规模军事行动怎能瞒得住人?

一旦两州兵马等我们走了,却派兵去打独龙岗,岂不是难办?”

鲁智深有些不解道:“直娘贼,这曾头市竟恁的鸟强,还要我梁山军出动主力攻打?”

林冲不禁有些哭笑,心说你们这群杀才,连曾头市是个甚么样子都不知道,就喊打喊杀的,也真是心大。

看来连日的训练,还有不费吹灰之力就击败郓州四营兵马,打破祝家庄让这些人都变得有些骄傲自大了。

当下林冲把脸一沉,道:“你们这可是轻敌了,这曾头市可不比祝家庄,实力要强太多了!

而且还有一点你们不知道的,这曾头市可有许多女真蛮子……”

第一百零二章 兵棋推演,下战书

林冲简单的将曾头市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这曾头市长官名叫曾弄,年过五旬,原为辽国熟女真蛮子,年轻时虽父亲来我大宋国做些人参买卖,聚得数万贯家财,因有膂力,便霸住村坊,改名为曾头市。

又因这曾家还有和他们一起的女真蛮子善于养马,而大宋缺马,曾头市便以为大宋养马为生。

因此几十年来,曾头市与大宋官府关系都极好,对着曾头市欺行霸市,强占民田的事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渐渐叫他养成气势。

到现在曾头市势力越来越大,地面方圆足有一百多里,三千余户人家,一半是女真蛮子,聚集着五千兵马,大多也都是弓马娴熟的善射之士。

这就是曾头市的兵,生女真和熟女真的区别我跟大家讲过,曾头市这一千多户虽是熟女真蛮子,可战斗力却同样不容小觑。”

众人一听越发激动了。

娘的,天天说要打女真蛮子,却不知道竟然有这么多的女真蛮子一直就在自己身边,而且还这么无礼挑衅,无端抢夺我梁山军的战马。

这还有甚么好说的,打!说甚么也要打他丫的!

俺们每日这么辛苦训练,为的可不就是打女真么?就不信俺们每日这么辛苦训练,会打不过这些女真的蛮子!

女真蛮子怎么了,俺们梁山军打的就是女真蛮子!

一群人兴奋的当场就嗷嗷叫了起来,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

林冲笑了笑,觉得士气可用,但又担心这群打了鸡血的不够冷静,太过轻敌,再加上敌人也实在是有些强大。

现在梁山军不算水军的话,统共也就十五营战兵,骑兵营还只有三百,背嵬重骑兵和重斧兵还只有两百,也就七千不到兵力。

而对方曾头市就有五七千军马,大部分还是马军;郓州,济州又有一万二千兵马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攻打独龙岗,这可是梁山的一片根据地,不容有失。

形势很严峻啊,容不得自己不谨慎。

见林冲再次皱眉,杜壆再次拍案道:“都别吵,仗有的你们打,先听军主哥哥怎么说!”

众人安静下来,林冲环视了大家一眼,也就继续道:“还是那就话,你们切不可轻敌,前面说的是曾头市的兵,现在我再来说说曾头市的将。

首先是曾弄生下的五个儿子,乃是曾涂、曾密、曾索、曾魁、曾升,号称曾家五虎,武艺嘛有高有低,大致吕方兄弟和厉天佑兄弟的水平。

可是这曾家请的两位教师,特别是那个史文恭却有万夫不当之勇,哪怕是我与杜壆兄弟上场,也最多打个平手,更加这厮箭术还远胜我们。”

听林冲说的严肃,众人这才慎重起来,就听吕将郑重道:“听哥哥如此说,这曾头市若是想打得下来,我梁山军至少要出动十营兵马,而且都是主力才行!

可若是如此,我们身边还有郓州,济州两州二十四营兵马在虎视眈眈,一旦我们大军出动,他们却去打独龙岗,王寅兄弟两营兵马岂不危险?”

林冲点点头,沉吟道:“而且,这曾头市与宋廷官府关系一向好得不得了,曾头市这个时候故意没事找事抢夺我们的马匹,这时间点会不会太巧了?”

闻焕章开口道:“军主你是说曾头市这是在配合官府行事?”

林冲点头道:“我有这个怀疑,也不肯定,不过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开打之前,我们要做最坏的设想。

从现在起,进入一级战备,训练强度升级,伙食待遇升级,从现在起,让所有指导员开始做战争动员。”

众人见林冲等人说的很严重,也一下收起了轻敌和激动,纷纷郑重而严肃的点头应是。

这时林冲又对石秀道:“石秀兄弟,立即派出全部的特务营密探,密切关注郓、济两州的军马动向;附近其他州,濮州,兖州,东昌府,高唐州,也各派两名密探盯着。

还有,立刻让时迁兄弟从郓州回来,你们两个一起带人化妆潜入曾头市和凌州打探情报。”

石秀得林冲相助,救了叔父性命,上山之后又得林冲看重,和时迁一起各自成为特务营副指挥使,正指挥使却是军主本人。

这时见林冲第一个点自己的将,也是眼眶一热,胸膛中只觉一股气流不住涌动,忙不迭的大声领命,躬身一拜去了。

这时又听林冲道:“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作战方案,若是曾头市真的与官府有勾结有配合我们该怎么打?

对阵曾头市的骑兵怎么打?曾头市据守怎么打?对阵朝廷禁军怎么打?什么情况下采取什么战术,大家都好好议一议。

我需要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无论遇到甚么样的战况,你们至少都要有一套预案,甚么都能做到不慌乱!

攻打祝家庄只能算是小打小闹,算起来这一次才是我梁山军成军以来第一仗,我希望你们能够做到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说起来也得益于林冲来自后世的思维,前世的他虽说在军事完全是门外汉,但他是博闻强识的人,后世信息又出奇的发达,这就让林冲知道了很多概念和皮毛。

比如现在大家在做的这个兵棋推演。

由大家群策群力,设想出每一种情况,然后在兵棋一一推演,总结出哪种情况是能打,哪种情况要撤,哪种情况要坚守待援。

两个多时辰后,一些大致的战场情况讨论完毕,剩下就等时迁和石秀两人把情报送回来再做分析了。

正准备散会时,林冲脑中却是灵光一闪,觉得应该先礼后兵,派人去知会一下曾头市。

“军主哥哥这是何意啊,都要打了,还整这些事作甚?”混世魔王樊瑞十分的不理解林冲为甚么要这样。

在他看来,曾头市这完全是找死的行为,梁山军已经完全不需要再对他浪费口水了,等情报送回来,制定好战略战术,直接开打就是了。

这么做真是多此一举。

林冲却呵呵一笑,想起了后世种花家的白象邻居,冷冷道:“这个你不懂,这叫先礼后兵,勿谓言之不预也。”

第一百零三章 大战前的调剂

三天后,曾头市。

却说这一日曾弄正在客厅陪着一个面颊和脖子上都有疤痕的将官奉茶。

就听曾弄呵呵笑道:“丁将军放心,我曾头市兵强马壮,更加曾家五虎,还有两位教师皆有万夫不当之勇。

只要梁山贼寇敢来,别说坚守五日,就是全数活捉了这伙梁山贼寇也不在话下!”

那疤面将军放下茶杯,心中微微有些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道:“长者切勿轻敌,想那祝家庄也是有一万多庄户的大庄子,还不是被梁山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打下来了?

那有那郓州兵马都监双枪将董平的本事,我家张都监是再清楚不过的,那也是真正是万夫不当之勇,可最后不还是败在梁山军手中?

这伙梁山贼寇可不是寻常绿林人马,长者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曾弄自矜的笑了笑,道:“丁将军放心,这伙梁山贼寇不是寻常绿林人马,我们自然是理会的,可我们曾头市亦不是等闲人马,岂可与祝家庄相提并论。

况且又有张都监率领大军在后策应,可说是万无一失。

还是那句话,只要他梁山贼寇敢来,保叫他在曾头市下碰的头破血流,有来无回!”

那疤面将军见他如此自大,也不再多说什么,心说就让你们这伙女真蛮子吃点苦头也好。

只要你们能拖住梁山军五日,等张都监的兵马赶到,到时候梁山军自然不战自败了。

这时就见曾弄抚髯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直线道:“等大败梁山贼寇,捉了他们的头领,大功告成后,将军可不要忘了我们的功劳哦!”

疤面将军眼中微不可察闪过一抹冷意,心中更是大为不悦,不禁想道:这曾头市到底想做甚么?

一个替大宋禁军养马,兼着做些买卖的市镇而已,聚起了五七千兵马还不知足,现在竟还向张都监和程知州开口索要大量的军械武器,他们到底想做甚么?

当下他看着曾弄道:“长者放心,程知州和张都监答应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

顿了顿,就听他看着曾弄似笑非笑的道:“只是,曾长者,你卖给我们的马怎地越来越不怎么样了?比起你们自己留下的马,实在差的有些远。”

曾弄闻言,却是不慌不忙,正准备讲一番你们不爱惜坐骑,我们女真人更懂得爱惜坐骑的鬼话时,却在这时,就听外面大儿子曾涂来报,说是梁山贼寇派人来下了战书。

曾弄立即顺势把话题转了,对曾涂道:“人呢?”

“送完战书就快马走了。”

曾弄微愣了一下,道:“那战书呢?”

曾涂立刻恭恭敬敬的递上,哪知曾弄不看不要紧,一看却立即大笑起来。

“哈哈哈,梁山贼寇这不是傻了么?

还甚么这是不友好的行动……甚么表示最强烈的抗议……甚么后果将由曾头市负责。当真可笑!”

疤面将军有些听糊涂了,他接过曾弄手里的信展开看道,就见是一封简单的不能简单的信了:“某月某日,我梁山军在北地买来的两百匹好马被曾头市抢夺,并杀伤我方十数人。

这是不友好的行动,我们极为愤慨,在此我们对曾头市表示最严重,最强烈的抗议;并要求曾头市立即归还我方战马,赔偿……请于三日后作出答复,否则一切后果将由曾头市负责!”

疤面将军一下愣住了,这封看起来完全软趴趴的战书到底几个意思,若是不答复,或者答复不满意,梁山军又当如何?

“呵呵呵……简直可笑!”

曾涂看完信也一下哈哈大笑起来:“负责个屁!梁山狗贼这是虚张声势吓唬人呢!他以为我曾头市是这么好吓唬的?

就不还,你能奈我何……真是可笑……”

“曾长者,本将以为,梁山军送这封信来,必有其用意,莫不是说曾头市三日之后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他们便要出兵攻打曾头市了?”

等两人笑完,却听那疤面将军忽然站起来道。

曾弄有些不屑道:“若是这样正好,张都监正好可以即刻起兵,只要梁山军一来,到时候我们前后夹击,保叫这些梁山贼寇有来无回!”

疤面将军点点头,当下起身告辞道:“既如此,本将这便回去告知张都监早做准备。告辞!”

曾弄乐呵呵的送这丁将军出门,随即召集曾家五虎并史文恭,苏定两位教师,秣马厉兵,准备应战不提。

时间很快过去,三日后,曾头市曾涂再次等来了梁山军的信使。

这次又是远远将信绑在羽箭射了就走,信的内容也是大同小异,无非是:“三天时间到了,你们不给梁山军答复……梁山军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们说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要求曾头市立即归还我方战马……悬崖勒马……否则必将受到应得的惩罚。”

看完这封口气甚为强硬的“最后通牒”,曾弄父子六人简直快乐疯了,他们觉得梁山军这完全是怕了。

在他们女真人的世界里,从来都是以武为尊,强者都是能动手从来不哔哔,只有弱者才会这样喋喋不休,色厉内荏。

不过他们想错了,便在他们嘲笑梁山贼寇是无胆匪类,不敢来时,第二天半夜,他们安排在梁山泊方向的探马就快马来报。

说是梁山军四营马军正气势汹汹往曾头市杀来,每日急行军一百余里,再有一天的时间就能杀至。

饶是有些轻敌,而且这次敌人来得也实在有些少,但曾头市还是紧急备战起来,同时派人快马连夜将消息通报给张清张都监。

哪知第二天,第三天在曾家五虎并史文恭,苏定严阵以待等了整整两天,道最后却只等来了探马来报,说是梁山军四营马军并没有直奔曾头市,而是行军到一半安营扎寨不走了;

与此同时,梁山军也四处派出斥候探马,发现了正往曾头市赶的张清所部,于是这四营马军便直接掉头又回梁山了。

严阵以待两天的曾家五虎立即破口大骂起来:“无胆匪类……”

“宋人就怂……”

第一百零四章 打蛇打七寸

齐州禹城县以东二十里一处山谷里,此时正有十个营的兵马在此安营扎寨,两员大将立在营寨门口的一个小土坡上,翘首期盼的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两骑斥候飞马而来,跳下马来禀报道:“报!曾头市斥候来报,梁山军四营马军已经从凌州药家镇突然折返,掉头回梁山泊了。”

就见那少年英俊的将军眉头轻皱,大声问道:“怎会如此?”

就听另一名浑身尘土泥水斥候道:“据我们埋伏在路边的人听到,说是梁山泊派出的斥候打探到郓州张将军所部往北开拔,这梁山狗贼就回去了。”

“这伙贼寇却是谨慎!”那疤脸将军叹口气道,转头又问那少年英俊的将军道:“都监,我们现在怎么办?”

那少年英俊的将军苦笑一声,道:“这伙贼寇果然大大的不简,竟一下猜到我郓州军马和曾头市的联系,情报工作做的这么到位。

现在还能怎么办?只能……”

正说话间,就见远处又有一骑飞驰而来,滚鞍下马禀报道:“报!郓州城外频繁出现梁山贼军活动迹象,龚将军带兵出城,这伙贼兵却立刻退了,一连两天都是如此。

再之后又有十数骑大摇大摆来到城下瞻看,龚将军恼怒至极,带两个都的骑兵快马追击,却被他们引至小树林,万箭齐发将龚将军射伤,其余骑士或被射死,或被捉了,龚将军得裨将死战带伤逃了,现今只得谨守城池不出。”

那少年将军不禁大惊,连忙问道:“现在郓州城池如何,梁山贼寇可有攻城迹象?”

斥候道:“现在那梁山贼寇只每日只在郓州四周活动出入,瞻看地形,看样子像是要攻打城池,又像是疑兵之计。”

少年将军沉吟不语,就听疤脸将军问道:“都监,如今看来是梁山贼寇识破了我们的计策,不再舍近求远打曾头市,却趁郓州空虚,想打郓州城。”

半饷,少年英俊的将军长叹一声,下令道:“传令下去,即刻起寨拔营,打道回府。”

整个营寨很快行动起来,看着麾下士卒乱糟糟的样子,这少年英俊的将军再次忍不住叹了口气。

大宋禁军已经彻底糜烂了啊,这些士卒懈怠如此,打一般盗匪倒是没问题,遇上这伙梁山贼寇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听董平对自己讲,那伙梁山贼寇也不知道是怎么操练出来的,他们的军阵竟然严整到了极致,打起仗来也极有章法,可谓是令行禁止,千人如一。

真不知道这梁山泊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伙这样的强盗。更可笑的这伙贼寇竟然还不骚扰百姓,还说甚么要替天行道。

据说已经连续灭门了郓,济两州十几位平日里作恶多端,压榨欺辱佃户庄客过甚的土财主,还到处散发粮食,在百姓当中声望极高。

尼玛,这样收买人心,这还是强盗吗?这就是一伙反贼啊,京东出此反贼,以后都不得安宁了。

正沉吟间,就听身边那疤脸将军问道:“都监,末将在想,这伙梁山贼寇不是突然下山,驻扎在梁山泊北面,独龙岗东南三十里处么?

既然这梁山贼寇已经识破了我们计策,我们何不直接攻打在独龙岗扈家庄,却叫董平,黄安两位团练,带兵偷偷摸上梁山,打他的老巢,必叫他顾此失彼!”

张都监点点头道:“为今之计,这倒是个好办法。

只是现在梁山的情报我们知道还是太少,有多少兵力,战斗力如何?多少战将,武艺如何,我们都不清楚,这仗却是有些难打。”

却听张都监身后一名裨将道:“纵他梁山贼寇再强,怎敌得都监一手飞蝗石绝技,到时候便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好叫这伙贼寇知道都监没羽箭的威名。”

原来此人正是新任郓州兵马都监张清,而他身边那员脸上脖子都有疤痕的正是他的副将中箭虎丁得孙。

却说张清听得在裨将夸赞自己飞石绝技,心中总算多了几分自信和胜算。

因为据董平讲,这伙梁山贼寇中,至少有三人武艺不在他之下,而自己的枪法武艺还不如董平。

幸亏练就了一手天下无双的飞石绝技,到时候只有寄希望于自己的飞石能够破敌建功了。

不过想了想,总觉得心里还是有些没底,皱着眉头开始思虑怎么才能打探清楚梁山军的虚实,片刻之后脑中却是突然灵光一闪。

有了……

便在张清,丁得孙带着十营兵马拔营往回赶的时候,林冲同样带了十营军马兵临郓州城下,一言不合就开始攻城。

几乎是碾压一般,十营兵马步军箭阵盾牌阵压制,骑兵护住两翼和后路,数千原祝家庄祝姓苦工推着盾车负土填壕。

只一天半的时间,就将郓州的护城河填平,第二天中午过后,强攻开始。

不过林冲打仗却与其他将领完全不一样,此处攻城,林冲没有四面包围,也没有一处佯攻一处强攻,更没有三面或者四面强攻。

林冲的打法是只强攻一面,其实这是相当被动的,因为强攻一面,守城的军士就可以集中主力防守,在一面城墙上铺满人,而且可以轮番作战和休息。

但林冲却就这样做了,城墙下林冲命人负土堆山,填出两座比城墙还高小土堆,再以神臂弓和步弓对城头实行火力压制,二十架投石车作为重火力支援。

结果双方对射一个下午,更兼重型投石车不停砸着城墙,梁山军硬是打得郓州禁军不敢在城墙上冒头。

而且因着梁山军早就对战斗进行过很多次的兵棋推演,做过很多次攻城演习,所以这次除去羽箭消耗比较多以外,梁山军这边甚至连伤亡都比郓州守军要低得多。

这就是林冲的作战思想,算定战,战前一定要做大量的准备,情报侦查,作战方略,士兵动员,还有物质的补给,都要准备完全。

最后就是要么不打,要打就必须是雷霆一击,一击必杀。

而且对于什么打,打谁,怎么打,这些也必须是自己说了算,得按照自己的套路的来。

他们以为曾头市随便挑衅一下,自己就会急赤白脸的去打曾头市,然后他们再两面夹击,自己又怎么会上他们的当?

所以在得到石秀和时迁打探回来的准确情报后,林冲在下战书戏耍曾头市的同时,果断出手,打蛇打七寸,直接带着主力来到水泊边上的郓州州城。

第一百零五章 李俊,张顺来投

眼见天色将暮,林冲下令让人吹响了鸣金收兵的号角。

“派人绕到北城去送信,叫那程万里和龚旺早日投降。”

吕将心领神会,立刻安排人去了。

扈三娘满是崇拜站在林冲身边,有些疑惑的问道:“他们会投降吗?”

林冲笑着摇头道:“不打破他们的城池,他们如何肯投降?再说了,张清的十营兵马这时想必也快回来了。”

“那你还派人劝降?而且我看今日若是我们打狠一点,说不定郓州就攻下来了,到最后城头上都不敢站人了。”扈三娘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林冲笑了笑,见四周没人注意,便在她细滑的脸蛋上摸一把才道:“强行攻城总是难免要死很多人的,所以非到万不得已,我都不会这么做的。

当然除非是对手战斗力实在太差,或者兵无战心,就像祝家庄那样。

可现在城内还有至少五营兵马,而且派去求救的信使也跑出去了,他们的张将军估计明天也能赶到了,所以这个时候若是我们强行登上城头,他们自然是要死战一番的。”

扈三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又问:“既然那你今日为甚么有要猛攻西面城墙,打得他们不敢露头,而且又派人去劝降?”

“不打狠一点,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厉害;怎么会知道,只要我们想强攻,随时都能打破他们的城池;不打狠一点,他们怎么会知道害怕?”

“至于为甚么派人去劝降,其实说白了就是去吓唬他们,叫他们老老实实呆在城池里,然后明天我们就可以去会一会那位张虎骑没羽箭张清了。”

扈三娘眼睛突然一亮,道;“听被俘虏的两名都头讲,那没羽箭张清一手飞蝗石绝技很厉害呢,我想明天去会一会他!”

神马?

林冲一听汗都出来了,心说张清那手飞蝗石自己都有些不敢上,你个小妮子心还真是大啊!

这么一张漂亮的不像话的小脸蛋打坏了,那我不心疼死。

当下林冲连忙道:“不行,你不是他的对手,对付这个张清,我早有最佳人选我。”

扈三娘这段时间每日得林冲悉心教导,又与山上众人切磋,或许是做了“军主夫人”,别人都让着她,或者是小妮子武艺真的进步很快;

加上她又是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怕虎的人——这点从原来的故事中,她甫一上场,就从头打到尾,连挑数员敌将后又横冲直撞去追宋江就可以看出,扈三娘渐渐的有些自信心爆棚起来,就想找个机会在夫君面前表现一下。

“那他不是还有一员副将甚么中箭虎丁得孙么,我去把他活捉回来!”

林冲继续摇头:“不行,那丁得孙武艺虽不怎么样,但也得到了张清的真传,马上惯会使飞叉,若是刺中了你,我不心疼死!”

扈三娘闻言心中一暖,却又有些不服气的道:“那照你这么说,以后我干脆就不用上阵了,反正只要一上阵,说不定就被那支流矢冷箭射中了。”

林冲笑了笑,正准备好好安抚这位小孩子一样小妻子一番,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头看去,却是梅嘉生引着武松回来了。

一别近两月有余,武松终于回来,这叫林冲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再看武松的身后,齐齐整整站着九条壮汉,林冲只粗粗的扫了一眼,顿时就叫他心里乐开了花。

虽然都不认识,但林冲一看紧挨着武松三条大汉为首的那个,身材长大与自己一般高,大眼睛,浓眉毛,红脸皮,铁丝般髭须,一看就很有领导气质;

而他身边两人一左一右立着两个壮汉,一副拱卫此人的姿态,再看两人眉宇相貌都颇为相似,一看就是亲兄弟两个。

这三人站在一起,又看武松脸上一脸得意兴奋的表情,着三人不是李俊还有童威,童猛又是谁?

再看与这三人站在一起的,却是一位身材稍微矮小一些,面容却端的俊秀,脖颈和双手处露出一身雪练也似的白肉,不是浪里白条张顺又是谁?

倒是其他五个人林冲一时有些认不得,不过想必也是武松请来梁山入伙的好汉。

当下林冲喜不自胜迎上前去,一把拉住武松的手就道:“二郎,你总算回来,可想死哥哥了,这次你真是辛苦了!”

武松一脸骄傲的笑了笑,却是立刻迫不及待转身指着李俊三人道:“哥哥,这三人便是哥哥一心要找的混江龙李俊和童氏兄弟!”

随即又一指张顺道:“这位便是哥哥要找的浪里白条张顺兄弟,武松幸不辱命,都让小弟寻到了。”

几人立刻恭敬的对林冲躬身行礼,林冲笑着一一还了礼,大声道:“林冲早闻四位大名,仰慕久矣,今日能得四位相投,我梁山军真是蓬荜生辉,如虎添翼啊!”

林冲这时既然主动攻打郓州城,倒也不怕朝廷知道了,是以主动向四人说明身份,不再自称是豹子头林豹。

四人当中,李俊是铁了心的造·反·派,在原来的故事中就擅作主张(惟恐宋江又放了)把捉到的高俅两员水军大将刘梦龙,牛邦喜直接在路边给杀了。

之后征讨王庆班师回朝,因朝廷对梁山军严加防范,于是,回梁山的呼声逐渐高涨起来,李俊又向吴用主张先斩后奏:“今请军师自做个主张;若和哥哥商量,断然不肯。就这里杀将起来,把东京劫掠一空,再回梁山泊去,只是落草倒好。”

却说当初武松找到李俊时,李俊一个盐枭当得正自在呢,自然是不肯,结果武松一说林冲的名头,又说了一番造宋朝的反,拯救天下的道理,李俊立刻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这时千里迢迢来到梁山泊,见到梁山军强盛如此强盛,一言不合就风风火火攻打州城,直把这位早就不满宋朝暴政的汉子给激动的热血沸腾了。

又见林冲这么看重自己,千里迢迢怕人来找自己,更加是感激莫名,当下这八尺大汉眼中也是精光闪烁,当即便要拜下,却被林冲扶住双手拉住了。

李俊只得涨红了脸道:“小弟何德何能,蒙军主哥哥如此青眼看重,小弟只把这一腔热血都卖与哥哥了,愿效犬马之劳,死而无憾!”

“兄弟言重了,你我兄弟同心同德,共聚大义,为的推翻赵宋昏君奸臣的黑暗暴政,为的是在女真鞑子南侵之时我们能挡在胡骑前面,还天下一个太平,可不敢再说一腔热血都卖与我的话了。”

林冲微笑着说道,心中越发高兴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 黄门山四杰

李俊能这么说,林冲真的很高兴,这就表明他是因为志同道合真心加入梁山军,而不是像原来的故事中那样,更多的只是想借宋江的势。

果然还是草莽中人对自己的造反事业更有认同感,而不像杨志那样,费了半天口水,他还是在心里把你当做盗匪,看不起你。

却说四人当中的张顺,相比李俊来,造反的愿望其实并不强烈,但也不像杨志那般歧视绿林草莽,这人更多的还是讲义气,忠心耿耿。

张顺在水浒故事中,无疑是水性最好的一个,但林冲在看水浒传时,却觉得张顺简直是对宋江最忠心之人,做事最尽心尽力之人,死了都要替宋江出力。

也不知宋江上辈子是烧了什么高香,竟得张顺如此效忠。

当下林冲拉了拉李俊三人的手,又来拉张顺的手,高兴的两只眼睛直放光:“浪里白条张顺兄弟,林冲早就听闻张顺兄弟水性天下无双,且为人慷慨重义,林冲佩服不已。

今日能得兄弟来投,我梁山军真是三生有幸啊!怎地尊兄船火儿张横不见同来?”

张顺本就是那种重情重义,受人滴水之恩,就当涌泉相报的人,当初得宋江看重引为心腹,他就以死相报,现在见林冲这样一个英雄人物这么看重他,心下也是感激万分。

只是一听林冲说起张横,张顺满脸激动的表情却一下有些尴尬起来。

“这……哥哥,家兄张横和武松兄弟有些误会……”

林冲闻言一怔,转头看向武松,武松立刻开口道:“哥哥是这样,那日揭阳岭上,那个甚么催命判官李立想用蒙汗药将我蒙倒,却被我一刀杀了,不想跑走两个报信的……

俺不知道他是船火儿张横,上了他的船,船到江心,他却要请我吃板刀面,好在我留了个心眼,上船就假睡,结果他却吃我揪住一顿打,这才知道是船火儿张横……”

武松侃侃而谈,林冲却听得有些呆了,这个武松果然是了得啊。

一趟江州之行,就杀了李立,打伤了穆弘,又装睡骗过了张横,最后还成功的说服了李俊来投,又辗转找到张顺,发现他正带着患有背疾的老娘四处求医问药,于是又告知安道全的消息,将张顺拉上梁山。

最后还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黄门山四杰和赛仁贵郭盛,并成功将其拉上梁山。

当下林冲拉着张顺的手道:“张顺兄弟,安神医此刻就在军中,令堂大人的背疾遇着安神医定能手到病除,勿需担心。”

武松和梅嘉生也在一旁连忙道:“兄长(军主),老夫人已经送到回春营大帐,安神医正在诊治,说是不消十日就能康复。”

这时张顺又要跪倒拜谢,感谢梁山军救母之恩,林冲连忙把他拉住,又和他说了几句:“……大丈夫意气相期,令兄与二郎兄弟这点误会算得了甚么呢?何足挂怀?

今张顺兄弟还有老夫人都上了梁山,张横兄弟一个人在江州岂不孤单?我林冲可以在这里做个保证,只要张横兄弟有意上梁山,我必定如其他兄弟一般看待重用!请他一定不要心理负担……”

说起来,林冲对张横的印象确实比对张顺差的多,如果两兄弟之前还属于敲诈勒索,之后张横就属于拦路抢劫,谋财害命了;而张顺却改邪归正,道江州去做了鱼牙子。

而且无论是水性,还是性格的沉稳大局观,还是做事的尽心尽力,张横都远远比不上这个弟弟。

但既然张顺都上了梁山,张横说实话也没做太多恶事,而且上山之后有军律管着他,应该能改邪归正。

所以,林冲也还是愿意给张横这个机会,同时也让我张顺安心。

当下张顺连忙表示愿意马上写信给张横,请他上山不提。

武松又拉着黄门山四杰来到林冲面前道:“哥哥,这四位是小弟回程时在黄门山遇到的四条好汉,为首的这位姓欧,名鹏,祖贯是黄州人氏,守把大江军户,因恶了本官,逃走在江湖上绿林中,熬出这个名字,唤做摩云金翅。”

林冲连忙热情的向前行礼,握着欧鹏的手亲热的道:“林冲看得出,欧鹏兄弟当初流落江湖,想必是吃了不少的苦。

欧兄弟年纪应该还不到三十吧,可是满面沧桑的样子,却直似四十好几的人,这些所受的坎坷煎熬可想而知。

不过现在好了,既然加入了梁山军,这梁山就是欧兄弟的新家,大家就都是你的兄弟,跟着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再受煎熬,一定会让你们越过越好的!”

其实不用武松介绍,黄门山四杰林冲当然知道,在原来的故事中,这四人表面上说是仰慕宋江之名,请宋江等人上山盘桓,宋江趁机邀请四人同到梁山聚义,四人便毫不犹豫的烧毁山寨,随宋江上了梁山。

不过在林冲看来,四人却更像是打听到梁山军劫了江州法场,劫掠了无为军,要返回梁山造反,因此早早的等在路上,就想跟着他们一起到梁山大寨入伙。

至于他们口上说的仰慕宋江之名,大致只是说说而已,否则黄门山距离江州不远,宋江江州出事到劫法场一个半月的时间,他们怎么从来没有出现过?

其实对于这四位对赵宋朝廷彻底失望,热衷造反的好汉,林冲一开始也是想让武松去黄门山找一找的。

只是不知道在这个时空,四人会不会在,而且觉得武松能帮自己拉回来李俊,张顺就很好了,也就没提这件事。

没想到四人还是与梁山有缘,到底还是上了梁山,更兼四人也更有特长本事,并无半点劣迹,这叫林冲怎能不喜出望外?

欧鹏听到林冲这么说,心中也是一热,感动的眼眶含泪,就要躬身拜下,却被林冲大力扶住,当下嘴巴张了张,想说几句士为知己者死的话,却哪里说得出来,最后只是感激的朝林冲拱了拱手,直把他身后的蒋敬急的不行。

这时武松又拉其他几人向林冲介绍道:“这位好汉姓蒋名敬,祖贯是潭州人氏,原是举子出身,科举不第,弃文就武,颇有谋略,精通书算,积万累千,纤毫不差,亦能刺枪使棒,布阵排兵,因此人都唤他做神算子。

这位好汉姓马名麟,祖贯是建康人氏……”

第一百零七章 嚣张的劝降

林冲连忙拱手一一叙礼,心中盘算,这五人当中黄门山四杰,欧鹏算是个多面手。

守把大江军户出身,水性应该不差,又是山寨大哥,领导能力也是不差,带一营水军亦可;身材健壮,行步如飞,带一营步兵亦可;马战可以与扈三娘打成平手,带一营马军亦可。

不过现在梁山没有这么多马,而且欧鹏马战也不是很厉害,还是让他带一营水军或者步军好了,再把马麟配给他做副将正好。

蒋敬和陶宗旺可以算是特殊技能人才,蒋敬可以派给高玉做副手,主管山上钱粮,陶宗旺善于修造城垣,便专门成立一支工程营让他统领好了。

至于这个郭盛,其实一开始除了耍帅之外,武艺并不怎么样,不过好在年少,成长性好,先让他做吕方的副手,留待以后观察吧。

却说梁山军这边,不但武松回来了,更一下带回来九条好汉,自然是大大的欢喜。

虽然因为大战之中,没办法大摆筵席,但当天晚上,林冲还是尽其所能的举办了一个欢迎大会,热烈庆祝了一番,欢喜的气氛弥漫了整个军营。

与之相反的,郓州城内却是一片愁云惨淡,新任知州程万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上任才一个月,就会碰上这种情况。

这伙强盗到底是哪里来的,实力竟如此强大!

听两名负责指挥守城的裨将汇报,若是这伙梁山贼寇害怕伤亡不肯强行攻城,只怕这时候城池早已经被攻破了。

程万里怎么也没想到,本来剧本设计的好好的,曾头市夺马挑衅,梁山贼寇盛怒之下带兵征讨,张清,丁得孙带队前后夹击;

然后守城的龚旺再联合济州的董平,黄安驾驶小船摸上梁山,攻击他们的老巢,彻底将其铲除。

在程万里看来,这计划简直完美。

可是这伙梁山贼寇却完全不按照自己的套路来,竟然将计就计调走了张清的主力,然后直接来打郓州,一下就把自己打的措手不及。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程万里也是束手无策,连着已经受伤的龚旺一起坐在府衙里唉声叹气。

便在这时,就听老管家进来报道:“梁山军差人送来书信。”

程万里连忙一改颓然神态,正襟危坐,命令把人带进来。

前来送信的正是在饮马川加入梁山军的赵宣,因为工作做得好,他现在是梁山军三个营的教导员。

此时就见他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府衙,见了程万里也不行礼下拜,而是昂首道:“我家军主派我前来只会尔等,限你们三日之内开城投降,否则一旦城破,我们梁山是替天行道,爱惜百姓的队伍,自然不会对满城百姓怎么样。

但程太守一家老小,必将斩尽杀绝,满城军士,队正以上全部不留,家人全都押到梁山上为奴为仆,一辈子做苦力!”

程万里虽然被打得措手不及,但从来还没有人敢这样当着他的面红果果的威胁他,文人的风骨顿时让他怒不可遏。

只见他一下站了起来,气得浑身颤抖,戟指着赵宣道:“贼子怎敢如此无礼!来人,将这厮拖出去……”

几名家丁衙役立即就冲了过来,将赵宣的两支胳膊扭住,赵宣却是凛然不惧,冷冷盯着程万里的眼睛道:“程太守,你可以下令将我推出去斩了,不过我不保证,你和你的漂亮女儿,一定见不着明天早上的太阳,还有全府衙的衙役家丁,也要跟着一起陪葬。

你可以试一试。”

“你……你……你……”

程万里的身体越发颤抖的厉害起来,须发皆张,他指着赵宣连说了几个你,最好还是颓然的放了下来,半饷才有些虚脱的喊道:“住手,你们下去吧。”

龚旺这时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连忙用眼神示意程太守可以先稳住赵宣,问清情况再作打算。

赵宣活动了一下被扭得生疼的胳膊,傲然的道:“程太守,你救了自己一命!也救了你的女儿一命!”

程万里气得吹鼻子瞪眼,面容不停扭曲,最后却奇迹般的渐渐又变得和缓镇定了,他看着赵宣很久,最后却慢悠悠的道:“本官看你的气质,不像是个盗匪,而像是个读书人,为何不去考取功名,而情愿以身事贼?”

“没错,小可确实是个读书人,广信军举人,不过我梁山军却不是贼寇盗匪,还请程太守自重。”

赵宣看着程万里冷冷道。

程万里吃惊道:“既是举人,本朝养士极厚,朝廷不曾亏待了你,为何要跟着那个甚么豹子头林豹聚众造反?”

赵宣想起死去的妻子,一下变得黯然起来,良久才道:“太守说的没错,朝廷确实是养士极厚,可是这丰厚的待遇却是建立在搜刮民脂民膏上的,是以富者愈富,穷者愈穷。

更兼道君皇帝秉政以来,穷奢极欲,大兴花石纲……任用奸邪,蔡京的方田法,盐茶法,滥发交钞……压榨的百姓没有了活路,只得上山为盗……

本朝养士确实厚,可是最后却养得这些文人士大夫脑满肠肥,人浮于事,每日只知呼朋引伴,置酒高会,高谈阔论,悠游终日,对地方的政务,除了钱粮税赋,其他的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管。

至于像山上有盗匪,为祸往来客商,这些悠游终日的官老爷们只会当做没看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白吃干饭!”

赵宣每日在山上讲课,什么都是一套一套的,程万里一下还真被赵宣说得有些哑口无言,本朝冗官冗费绝症确实是谁(士大夫)都清楚的。

但既然自己就是士大夫中的一员,朝廷与士大夫共天下,那自己还能说甚么呢?

当然是说他的好,并努力维护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这跟对方上山造反又有甚么关系?

沉吟了片刻,赵宣回答了他:“我的妻子便是被山上的盗匪害死的,是梁山军剿灭了这伙盗匪,替她报了仇……这些盗匪却是因为朝廷的暴政产生的……”

程万里的身体一震,觉得想要说服这人反正的机会已经不大了。

而这个时候,花项虎龚旺也一直在用眼神向他表示可以先稳住对方,一切等张都监领兵回来再说。

赵宣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禁冷笑道:“不要再心存幻想了,我梁山军精兵不下两万,猛将无数,在攻打郓州城的同时,早已分兵一万多在路上等着张都监回来,明日必定生擒之!”

第一百零八章 縻貹生擒张清

縻貹是个快乐的人,他长得五大三粗,又黑又壮,是那种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汉子。

可是头脑简单也有头脑的简单的好处。

自从上山之后,每日与这么多好兄弟在一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白天一起流汗训练,晚上一起聊天打屁。

再听一段书,听一段相声,看一段歌舞表演,日子过得别提多美了。

特别是那个足球之戏在梁山军兴起之后,縻貹更是大大的出风头。

或许是天赋异禀吧,这厮简直是天生的前锋。

别看长着两百多斤的大块头,站在球场就跟人熊一样,跑得却是比谁都快,而且身体还特别灵活,射门不但势大力沉,而且射的还准,只要他一上场,就立刻能引起全场的欢呼。

因为这个,縻貹还收获了自己的爱情。

对方是一名工坊的女工,也是农户家家孩子,长得不够白,更没有军主两位夫人那么漂亮,甚至还有一些粗壮,但縻貹却很喜欢。

他觉得他温柔勤劳的样子,很像自己的母亲,朴实无华却又让人觉得很踏实。

于是有了爱情滋润,正准备谈婚论嫁的的莽汉子縻貹就越发快乐起来,每天都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不过这几天他却突然不那么快乐了,原因就是他最敬重,最佩服的军主哥哥不快乐。

“愁人啊,这个郓州兵马都监没羽箭张清这一手飞蝗石太厉害了,百发百中……”

“这没羽箭飞石从不落空,明日上阵,所有人需得顶盔掼甲,带上面甲才行……”

“张清这一手飞石绝技连我都不是对手,看来只有神臂弓射马才能取胜,却又怕伤着了他……”

一连两三天,每次吃饭的时候,或者其他闲暇的时间,林冲就会皱着眉头,长吁短叹的念叨着,看上去简直忧愁坏了。

都说主忧臣辱,现在虽说林冲每日与大家称兄道弟,但其实大家在心里还是有数,都把林冲当做主君看待,林冲忧愁成这个样子,縻貹自然就万分的不爽了。

这一日,大家在回郓州的路上列阵等着张清,不知为何,林冲特意把重斧营的縻貹调到了身边,然后开始顶盔掼甲,每个人都包裹的严严实实。

“都别嫌难看,也别嫌弃丢人,带上面甲总比那没羽箭张清的飞石打得脸上开花的好……”林冲又开始絮叨了。

縻貹顿时不干了,忍不住叫嚷道:“军主哥哥你怎地如此惧怕那没羽箭的飞石?”

林冲道:“那没羽箭张清一手飞蝗石疾如流星,快如闪电,百发百中,从没失过手,怎地不怕?”

杜壆也在一旁笑道:“縻貹兄弟不知,军主哥哥甚爱张清人才,想要活捉了他,因此不肯用神臂弓射杀。

可是这张清一手飞石却端的厉害,若是被他打得满脸是血,输了锐气却是大大不好。”

却见縻貹瞪着铜铃也似的大眼睛道:“俺却不信这张清飞石真有这么厉害,甚么百发百中,从没失过手,那是他碰到了都是庸将……”

“縻貹兄弟,不可轻敌啊……”林冲笑嘻嘻道。

縻貹有些不服气的把手中开山大斧在地上一顿,请战道:“哥哥,这一仗就让俺去头阵吧,他飞石打得别人,保证打不到俺!”

林冲立即摇摇头,道:“不行不行,縻貹兄弟,不是哥哥小看于你,实在是这张清厉害的紧啊,连我亲自上场都不一定能取胜、

縻貹兄弟是马上就要做新郎官的人,若是把脸打坏了,到时候婚礼还怎么进行啊,你家春娘还不要怪死我?”

縻貹一听,越发起了争胜之心,恳切道:“军主哥哥,俺武艺虽远不如你,但俺从小耳聪目明,眼明手快,张清飞石虽厉害,俺却不惧他!”

林冲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道:“既如此,縻貹兄弟如此有信心,那这头阵就让縻貹兄弟打了。

只是那张清飞石端的厉害,你且把面甲戴上!”

縻貹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也似道:“俺不戴这个!戴了这个反而反应慢了。

哥哥放心,俺保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保证不中他的飞石,不给俺们梁山军丢脸就是!”

便在这时,就听一斥候飞马驰来,大声禀报张清所部据此已不足五里,林冲传令下去,叫全军准备作战,又在縻貹耳边小声叮嘱了几句,把个黑大汉欢喜的眼睛直放出光来。

縻貹欢天喜地的骑着马往前方小树林做准备去了,林冲身边扈三娘,杜壆,厉天闰等人终于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就听杜壆忍不住道:“军主哥哥,你就对縻貹兄弟这么有信心?”

林冲点点头,道:“那是自然,不过还请杜壆兄弟给他掠阵,乘机活捉丁得孙。”

杜壆点点头,心中越发惊奇起来,张清飞石厉害,可是梁山军中高手如云,军主自己一军之主不可冒险。

可是自己,还有厉天闰,王寅武艺却都在縻貹之上,实在不知为何军主却从一开始就点了縻貹的将,并且这么笃定縻貹一定能胜张清。

不过军主眼光一向毒得很,而且到现在还从来没错过,自己只管拭目以待就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这边张清在回城后没多久便接到梁山军围攻郓州的消息,顿时急的不行,连忙命令大军加速前进。

随后一路上接二连三的急报传来,更是把他完全惊呆了。

这伙梁山贼寇的战斗力竟然如此强悍,六营官军,依托城墙与梁山军对射,竟然被梁山军这边压得抬不起头来,伤亡惨重,而梁山军这边的伤亡竟然不足郓州禁军的一成!

简直不敢相信,但这就是事实。

大宋禁军糜烂至此,这让张清越发对自己麾下这十营兵马没有信心起来。

现在对方明显是围点打援,在半路上等着自己,可是张清却不得不急急忙忙赶回来,总不能眼看着梁山军把城池打破吧!

现今斗兵战胜梁山军的可能性看来是不大了,自己唯一依仗的就只有这一手天下无双的飞石绝技。

希望能够在斗将时拿下对方几员大将,到时候以此作为人质冲回城内等待援军也好,或是强迫对方退兵也好,再作计较。

正想着,就听前面一阵马蹄轰鸣,大地剧烈震颤,却见两名斥候惊慌失措跑来禀报:“都监,前方铁骑兵,梁山军的铁骑兵朝我们冲过来了。”

张清心中一凛,忙道:“你可看清楚了,确实是铁骑兵?”

“确实啊!人马俱都披着铁甲的铁骑兵,那战马可比我们骑的高得多……”

张清连忙下令大军停止前进,列成阵势,准备迎战,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直娘贼,竟然连铁骑兵也有!

作为军将,张清自然知道铁骑兵与一般的骑兵的区别,只有人马俱都身披重甲才能称作铁骑兵,这就平白比轻骑兵多了上百斤的负重。

这得多好的战马才能负载得动啊,大宋缺马,更缺好马,所以整个京东之地,一百年来,就从来没有过哪怕一营的铁骑兵!

没想到这伙梁山贼寇竟然会有!

不多时,就见大约两排铁甲骑兵,排着整齐到极点的阵型,几乎膝盖挨着膝盖,如同三堵快速移动的墙一般冲杀过来,那一往无前,雷霆万钧的气势直叫每个人都不由的口中发干,双腿发软,恨不能立刻放下兵器转身就逃。

好在这伙骑兵没有直接冲阵,而是远在两百多步就开始慢慢减速,最后在差不多一百步远完全停了下来,这才让张清麾下十营兵马微微松了一口气。

张清定睛瞧去,却见两百匹战马,果然匹匹都是肩高背阔,肌肉发达的高头大马,比宋军这边的马足足高了一头,都是不知道是从多少匹战马当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这些战马,果然都是具装甲骑,面帘,鸡颈,当胸,马身甲,搭后,寄生。一应俱全。

更让张清震撼的还是,这些具装甲骑的甲叶,竟然还全都是奢侈的冷锻甲片,叶片上一个个森然可怖的瘊子密布,这样的甲片刀砍不动,枪刺不入,哪怕是强弩也很难在射得穿,简直就是一个个活动的堡垒。

更别说,还有坐骑上的那些同样身披瘊子甲的骑士,同样是护胸,护膊,护腿,铁靴,掩心镜,护颈,兜鍪,铁面,遮护的有如一个钢铁的堡垒。

这样的具装甲骑,虽然只有两百骑,但是这两百骑只是沉默的列阵站在那里,看着那反射着阳光的钢铁光芒;看着那些披甲之后宛如凶兽的高头大马;看着它们在面甲之后喷吐着长长的白气,不耐烦的刨着蹄子;看着马上骑士虽然沉默却无比冰冷,杀气四溢的眼神,却立刻就给人一种无可匹敌的感觉。

在这百年不见重骑冲锋的中原腹地,这两百重骑兵确实是无敌一般的存在,张清甚至担心,下一刻自己麾下十营兵马就会吓得立即大溃!

好在这样的事情并没发生,就见对方两员大将越众而出,来到两军阵前,其中一员满面黝黑,眼睁铜铃的猛将提着一杆开山大斧上前高叫道:“你们哪个是那没羽箭张清?

俺家军主哥哥今日说你飞石了得,从不落空,明日也说你一手飞蝗石疾如流星,快如闪电,百发百中,听得俺耳朵都起茧子了!

你们哪个却是那张清,可敢出来与俺大战三百回合,见个高下!?”

张清听了縻貹小孩子一样的话语,心中也是好笑,暗道此人既然如此大言不惭,自己正好与他斗将,等下有机会便擒了他,先拔头筹,占取主动。

当下张清拍马而出,大声道:“某便是张清,水洼草贼,愿决一阵!”

縻貹大喜,猛地一踢马腹,策马直取张清,张清见这莽汉来得急,心中冷笑,等他跑到最佳射程之内,右手早往锦袋中摸出一个石子,右手才起,石子早往縻貹飞来。

却见那枚石子疾如流星,快如闪电,电光火石间已飞至縻貹面目不足三尺,直叫在身侧后掠阵的杜壆一颗心提到喉咙里来。

就在这时,只见縻貹眼明手快,手中开山大斧只是闪电般一拨,就听叮的一声响亮,那飞石正撞上大斧,火光爆散,直将石子拨下地去了。

杜壆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心说这这一记飞石又快有疾,自己都没十足把握,没想到縻貹竟如此敏捷。

张清见一石不中,心中也是微惊,连忙又取出第二个石子,同时策马向前跑去,收敛心神,将全身的状态调整到最佳,随即反身再次将飞石打出,却说一次张清却是发挥出了最高水准,这一记飞石几乎是带着残影,瞬移一般直往这黑大汉面门飞去。

这一次张清飞石速度更快,角度更险,双方距离也更近,杜壆的一颗心不由的又提了起来,就准备屏住呼吸,做好救人的准备。

然而下一刻,杜壆却惊喜的看到,就在飞石越过縻貹开山大斧,将将就要打中他面门的时候,就见縻貹猛的把头一低,就听铛的一声,那飞石正擦着兜鍪的边打在铁盔上,同样是火光四射,但人却没事。

连续两个石子落了空,这回张清是彻底惊了,满脸的不可思议,不敢置信的瞪着这黑熊也似的汉子。

张清吃惊,张清身后中箭虎丁得孙还有十营兵马更是惊骇的完全呆住了,他们跟随张清多年,哪次张清不是百发百中,现在竟然一连两发都打空,所有人都跟见了鬼一样。

却说张清飞石的能打的距离本来就不太远,縻貹马速又快,张清虽然也策马向后,但马速一时哪里提得起来。两发飞石过后,縻貹早已策马冲到张清三丈之内,张清还想去取石子,却哪里还来的及,咬了咬牙只得挺枪来战。

哪知那黑大汉却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躲第二枚石子他低头下去,之后竟干脆伏在马鞍之上,眼见就要追到张清坐骑,马尾相衔,这黑大汉却突然将开山大斧一记横扫,已经一斧砍断张清坐骑两条后腿。

张清顿时大惊,整个身体就随着倒毙的战马向后倒去,縻貹大喜,伸手一把就抓住他腰间鸾带,提上自己战马,拍马便回。

第一百零九章 难道是我魅力不够?

郓州城下,梁山军四面包围,一面重兵列阵,随时准备继续强攻的样子。

郓州城内,龚旺,程万里一个在西城带伤坐镇城头,准备指挥守城;

一个在北城翘首以待,祈盼虎骑都监张清能杀败梁山贼兵,带兵来援。

这一等就一直从清晨等到晌午,连午饭都没心思吃,只在城门楼呆呆地往这北方,不时的唉声叹气。

就听一名跟随张清一起从东昌府过来的营指挥使宽慰他说道:“相公不必叹气,张虎骑张都监年少英雄,一手飞蝗石绝技百发百中,从不落空,打遍河北道英雄无敌手,这伙梁山贼寇决计讨不了好去。”

程万里点点头,他现在也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个了,正当他也准备说点什么,鼓舞士气的时候,就见正北方向数骑绝尘而来,带出一路烟尘。

那指挥使立即大喜道:“梁山贼寇如此慌乱,定是张都监已经杀败了他们,带兵过来了。”

说言未了,那六名梁山军的骑士已经跑到城下吊桥边上,但见当先那两员头戴三义冠,一个金圈玉钿,身上百花袍,锦织团花。甲披千道火龙鳞,带束一条红玛瑙。骑一匹胭脂抹就如龙马;

另一个头头上三叉冠,顶一团瑞雪,身上镔铁甲,披千点寒霜。素罗袍光射太阳,银花带色欺明月,坐下骑一匹征宛玉兽的两员年轻小将,一下将手中的三杆兵器举了起来。

整个北面城墙上的宋军士卒一下就全都看傻了。

只见那名红袍小将手上举的可不正是他们战无不胜,一手飞石从不落空的张都监所用的出白梨花枪;而那名白袍小将手上的举的正是副将中箭虎丁得孙的两杆飞叉。

就听那红衣小将道:“都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们手上举的是甚么?

都不要心存幻想了,你家张都监,丁副将已被我们生擒活捉,十营兵马也尽数投降了我梁山军,没人能来救你你们了!

我家军主有令,限你们日落之前献城投降,否则我们连夜攻城,城破过后,程太守一家老幼不留,所有队正以上全部砍头,家人个个为奴!”

就听见一阵兵器稀里哗啦掉在地上的声音,那名之前还信心满满的指挥使这时嘴巴已经惊惶的合不起来,程万里更是如丧考妣,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不停的抽搐。

这两员红袍,白袍小将自然就是吕方和郭盛了,便在城墙之上完全惊呆了,吓傻了反应中,吕方和郭盛耀武扬威的举着两样兵器缓缓的沿着已经被填平的护城河边上慢跑了一个来回,随后再次丢下一句狠话,又往西城下最后通牒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那员指挥使这才合上了他的嘴巴,惊骇的道:“相公,张都监被擒了,我们怎么办?”

便在郓州城守军如闻晴天霹雳,最后的希望一下破灭的时候,林冲,扈三娘,杜壆,縻貹等人正一脸喜气的往中军大营而走。

却说不久之前,张清心慌之下被縻貹一斧头砍中马腿,活捉了回来,中箭虎丁得孙见状,当即不管不顾带着几员裨将飞马上前就来救人。

哪知梁山军这边却是早有准备,杜壆一马当前,一开始就杀招尽出,只三四回合又将丁得孙活捉。

再加上紧接着两百背嵬军重骑兵做势就要冲锋,而厉天闰,滕戡,栾廷玉的几营轻骑兵也在这时运动宋军侧后方,成包围之势。

兵不血刃的,梁山军就逼降了张清麾下十营兵马。

让降兵原地休整,所有的营指挥使,都头都缴械先控制起来,由梁山军派人暂代职务……

安排好这边的受降工作,林冲便带着杜壆,縻貹往后面的中军大帐赶。

就听杜壆满心佩服的道:“军主哥哥,我真是服了你!

没羽箭张清这一手飞石绝技,当真是出神入化,小弟虽只是在后掠阵,看了也是后怕!哥哥却怎知縻貹兄弟一定能躲过去?”

“佩服我做甚么?要佩服也是佩服縻貹兄弟六识敏锐,耳聪目明,身手敏捷才是啊。”

林冲微笑着说道,不禁看了一旁咧着大嘴笑个不停縻貹一眼,心说好兄弟果然没让自己失望,给自己长了脸。

只是他这闪避能力也太强了些,也不知是先天的天赋,还是后天经过他那异人师父训练过的,有时间倒要问问。

杜壆不是穿越客,怎么会知道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张清飞石绝技一出场就大放异彩,连打宋军十五员战将,在后来梁山军的南征北战中又屡立大功。

可这一手飞石绝技最后却在縻貹身上失了手。

当时縻貹作为王庆麾下大将与梁山军交战,连斩梁山军两员大将,紧接着又与拼了命要为兄弟报仇的唐斌单挑。

这个时候张清、琼英见折了二将,于是在战圈外用飞石助战,縻貹却能在跟高手唐斌拼命死斗的同时还连躲两记飞石偷袭。

现在只是正面单挑,又是有心算无心,縻貹要赢张清当然不成问题。

一路说着话,很快就到了不远处的中军大帐,林冲四人进去,就见张清和丁得孙正被十几名警卫营的亲卫手持神臂弓和破虏刀看押着。

见到是他们进来,张清和丁得孙脸色也是变得有些难看,林冲挥挥手让他们退下去,来到张清面前,拱手行礼道:“张都监有礼了,今日不得已冒犯将军虎威,还请将军见谅!”

张清俊秀的脸上一下变得通红,沉默了两三秒道:“大王可是要来劝降?我劝大王还是死了这条心。

想我张清原是虎骑出身,深受朝廷大恩,未满二十二岁就做到兵马都监,今既被擒,你们要杀便杀,想要我投降,却是不能!”

林冲叹了口气,心说在原来的故事中,你也是被梁山军捉了,怎地宋江只是喝退要打张清报仇的鲁智深,张清就二话不说投降了;现在被自己捉了,却说起深受朝廷大恩,可杀不可降的话来。

尼玛,到底是什么道理?

难道我不如黑矮的死胖子有魅力?

PS:今天家里事情有点多,九点才开始码字,脑子又有点乱,就只有这么多了。

第一百一十章 张清归顺,和平共处

虽然特别的不爽,但林冲毕竟做大事的人,张清毕竟是个人才。

身为兵马都监,带兵的能力支不必说,特别是这一手飞石绝技,以后战阵交锋可太有用了;

而且也不曾有劣迹,自然是尽量收服了。

当下林冲依然微笑道:“将军何故发此言?在下确实仰慕将军本事,有心想拉将军上山,共聚大业,一起替天行道。

若是将军执意不肯,在下也决议不肯相害,这便放将军二人离开就是!

只是将军如今损兵折将,十营兵马已尽数降了我梁山军;且日落之前,我梁山军必定攻破郓州城。

将军回去之后怎声交代?如何能自证清白?

这失地之责将军不担谁担?到时候下场可想而知。

再者,如今天下即将大乱,女真蛮子正在崛起,不出数年必将南侵,正是好男儿建功立业的时候。

将军此时功业未建,就这么毫无意义的死了,岂不可惜?

届时女真南侵,杀我百姓,毁我社稷,将军不思报国,只一心想死,岂不有愧?”

林冲一时也是不知道怎么劝了(工科狗出身嘛),只好从最常说的个人抱负和民族大义入手,哪知张清闻言只是低头叹气,却不开口。

林冲顿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便在这时,就听身边的扈三娘生气的道:“军主,枉你这几天天天说张都监这个好那个好。

又是年少英雄,又是飞石无双,我们全不是对手,说的我们耳朵都起茧子了,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头脑糊涂之人,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我……我……”

张清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女子数落,当即就想辩白两句,但最后还是轻叹一口气,不再说话。

不过林冲却一下发现,这货原本涨得有些通红的脸色竟然一下变得有些和缓起来,林冲脑中一下就恍然大悟。

原来在原来的故事中,张清虽然也被梁山军所捉,但却在之前连打十五名战将,何其威风凛凛?

而且那一次他被捉也不是输在武艺上,而且劫粮遇埋伏,被林冲带着铁甲骑兵逼入水中,在水中被几名水军将领活捉。

可说是虽败犹荣,加上宋江那厮长得又猥琐,动不动就下跪啊,跟人说话时语气也特别谦卑,让他相当有面子。于是他就降了。

而这一次飞石一次没打中,就被縻貹一斧子砍中马腿,生擒活捉,可说是大大的丢脸,没面子。

然后他就……

想明白这点后,林冲在心里笑了笑,当即也对着躬身下拜(弯腰九十度拱手,不可能学宋江那样下跪叩拜),道:“将军莫怪,在下早就听闻将军一手飞蝗石绝技天下无双,疾如流星,快似闪电,我军中无人能敌,这可把我愁坏了。”

林冲说话时,已经飞快的直起腰来,看了身边杜壆,縻貹等人一眼。

几人立刻大声附和起来,说林冲这几天愁得饭都吃不下,每日不停的念叨,最后只得派出铁甲骑兵,所有人戴上面甲。

这时就听林冲有些小声的道:“我每日忧愁不已,就在前日睡觉的时候,却梦见一白胡子仙人对我讲不必忧虑,梁山军中縻貹便能胜那没羽箭张清,于是今日我便派縻貹兄弟对阵将军,结果果然如此……”

此言一出,连带张清在内,所有人的面色一下肃然起来。

特别是杜壆等人,他们早就知道林冲有凭空变出东西和收走东西的能力,现在又听竟然还有仙人相助,心中惊奇的同时,更多的却欢喜。

难道军主哥哥真是天命之人,不但身怀异术,更有神仙眷顾?!

“竟有这样的事!”

张清也一下惊骇的说不出话来,半饷才呼的一下就要朝林冲拜下,道:“小将被擒之人,蒙军主如此看重,小将感激不尽,如若军主不弃,小将愿投麾下,共襄大业!”

林冲连忙将他扶起,心中也是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在古代玩这个“神棍”倒还真好使,自己一说,这些人立刻就信了。

随即林冲又想到,在原来的故事中,宋江便是玩这个高手,和吴用一起伪造一个天降石碣,一百零八天罡地煞的把戏就不说了。

单说这厮带着一伙小弟刚上梁山之时,就故意在喝酒时说起那句“耗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的传言,表示“合主宋江造反在山东”;之后又编造出一个遇九天玄女的故事,用这两个办法,虽没有明说,却已经在为架空晁盖,树立自己的权威造势了。

只不过宋江这方面玩得再溜,他的眼界和格局却注定了他最后把一手好牌打成了悲剧。

当下林冲喜不自胜,既然张清说了要追随自己,也就对他用人不疑起来,当即拉着他的手道:“不瞒张清兄弟,为兄正有一事要想兄弟去办。”

“军主哥哥但请吩咐,只要张清能做到的,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清无比恭敬的道,其实他的心思也有些矛盾,一方面朝廷确实待他不错,年纪轻轻就让他当上了兵马都监;

可另一方面,朝廷的腐朽黑暗,禁军的废弛松懈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在他的心里也是相当认同林冲的话,觉得一旦女真打过来,这样的朝廷和军队是肯定挡不住的。

因此此时一旦归附,他对梁山军的认同感反而比之前对宋军的认同感高得多。

毕竟两相比较起来,梁山军反而是一支真正的强军,精锐之师。

就听林冲道:“曾头市无端抢我梁山军马匹,我必踏平之,因此我准备即刻出兵,奇袭曾头市。

不过在此之前,我却先解决郓州城的问题。

其实若要攻破郓州城,对我梁山军完全不是问题,只是不忍有所死伤,所以还想请张清兄弟……”

听到林冲说只要府库一半金银钱粮,作为此次出兵的军费,之后也不占领城池,也不杀一人,张清也是佩服不已:“军主哥哥仁义无双,小弟万分佩服,这便和丁副将一同去劝程太守开城投降,相信程太守能明白眼前的局势的。”

林冲点点头,就让张清赶紧快去,又让人传令各营主将前来开会,准备下一步的行动。

便在这时,就听张清有些疑惑的问道;“军主哥哥,小弟有一事不明,我们梁山军怎到底是怎么做的,怎地如此强盛?”

林冲拍了拍脑袋,笑着道:“倒把这事忘了,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冲……”

这下张清彻底惊呆住了。

……

却说郓州城内,一见张清和丁得孙的兵器落入梁山军的手中,又听说张清麾下十营兵马尽皆投降,顿时就惊得如五雷轰顶。

正人心慌乱,惶恐不安之际,张清,丁得孙亲来劝降,守城官兵顿时一下崩溃,开城投降。

等林冲安排好出兵曾头市的事情,快马来到郓州城时,城内早已被梁山军接管了城防,又命人四处街道维持治安,严防有人趁火打劫。

同时帖了安民告示,告知百姓梁山军军纪严明,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不必害怕。

因此,等林冲赶到时,城内秩序早已恢复了秩序,少数一些趁火打劫被当街杀头的泼皮恶霸的尸体的也都清理干净了。

百姓虽说没有像想象的那样夹道欢迎,却没并不太怕梁山军,林冲走在街道上时,不时还能看到两边的行人居民驻足观看,指指点点。

“快看快看,这伙梁山军可真是威武雄壮,果然都是好汉子,好军将!”

“你看他们。不管是骑马还是走路,都是成排成列的,走的都笔直笔直的,还别说,看着就是精神!”

“你们说,这伙梁山军到底是什么来路?怎地如此强军突然就冒出来了呢?”

“怎么会有这样的军队!你们知道么,这梁山军说甚么军纪严明,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开始我还不信,结果你们猜怎地?

他们在街上站岗,真的就不进民宅一步;又有人给他们送吃的喝的东西,你们猜怎地,他们竟然真的不要……”

“听他们说,他们是替天行道的军队,是要打女真蛮子的……”

林冲六识何其敏锐,这些小声的议论自然全都停在耳中,心中也是骄傲不已。

这些都是自己训练出来的兵啊,战斗力不敢说,遵守军纪,作风优良这一条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没人比得上的。

这就是名片啊,这宣传这效果可比说甚么语言都管用。

很快的,林冲就到了州衙,早有人把知州程万里押解了过来。

这厮在城破之时还想拔剑自杀,结果剑都拔出来了,都搁在脖子上了,最后却还是舍不得割下去了,被一名想立功郓州禁军指挥使赶到,把剑夺下来了。

时间宝贵,林冲还要去打曾头市,因此不跟他兜圈子,直接到:“程太守,多有得罪!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冲,血踪万里林无敌林冲。”

程万里身体顿时一震,眼睛瞪得老大,指着林冲道:“你……你,你竟然就是那反出朝廷的林冲?你……你不是远遁海外了么?

是了,我早该想到的,若不是林冲,谁又有本事在京东这么短的时间内,训练出一支这样的强军出来……

你好大胆子啊,竟敢就躲在官家还有高太尉的眼皮底下,你就不怕……”

林冲笑着等他说完,这才道:“我怕不怕的,就不牢程太守操心了,林冲时间不多,没那么多时间和废话。

我来就是想问你,想死还想活?”

程万里脸上不由一阵红一阵白,他知道自己想自杀却下不了决心的事肯定被林冲知道了,这时林冲说起这事。

所以,如果他梗着脖子说你杀了我吧,肯定会被嘲笑;可是若要他像张清那样投降于林冲,却又是千难万难。

因此程万里同样是低头不语。

林冲笑了笑,道:“我不是要你投降于我,而是想与你和平共处,不知尊意以为如何?”

程万里简直有些听呆了,半饷才支支吾吾道:“和……和平共处?大王,你这是何意?”

林冲笑了笑,道:“就是我暂时替你掌管十天郓州,十天之后,我梁山军撤出郓州城,你继续当你的知州相公,我继续上我的梁山造我的反。

只要你不来打我,我也决计不来打你,两者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而且我还会帮你维护乡下各地的治安,打击境内的土匪恶霸。

还有独龙岗扈家庄扈老太公的女儿扈三娘现在是我的娘子,扈家庄现在也投了我梁山军,你也不许去动扈家庄。相应的,只要你不动扈家庄,扈家庄也会像往常那样照常缴纳赋税。

这便是我说的和平共处,只要同意,你自己还有你的一家性命就算保住了;若是你不同意,我便杀了你。”

林冲淡淡的说完,口气说不出的平淡,但听在程万里的耳中却不啻惊雷,等林冲说完,中年太守白净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

林冲也不逼他,只是好整以暇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时不时看一眼身边扈三娘,眉目传情。

说起来,其实一开始林冲还真怕程万里自杀了,但自从知道他想自杀又下不定决心的时候,林冲就知道程万里一定会做出让自己满意的选择。

并不是所有的文人都有文天祥,史可法这样的风骨和气节的。

事实上大多的文人都是软骨头的,比如真实的历史,金兵南下,被大宋与士大夫共天下,恩养了一百多年的这些文人士大夫就立刻把徽钦二帝和汴梁百姓给卖了,卑躬屈膝道令人发指。

再比如明末清初时的洪承畴,就是舍不得死,最后成就了千古骂名,还被清朝人写进了贰臣传;而东林党的党·魁钱谦益一句水太冷,更是成了笑话。

仿佛有意控制着节奏一般,林冲敲击桌面的频率越来越快,而程万里脸上的汗珠也是越来越多,心跳也是越跳越快。

眼瞧着他好似就要崩溃了的样子,林冲突然把手指一停,厉声道:“是想死还是想活,一言可决,你到底想好了没有?

我数三个数,时间一到若你还不能做出选择,那便不用选择了!”

说话间,林冲已经张开五指,同时曲下两指头:“三……”,林冲将中指曲了下来。

程万里剧烈的呼吸着,有些喘不过气来。

“二……”林冲将声音拖得老长,无名指再次曲了下来。

程万里一下感觉心跳都要停止了,他连忙大声道:“活……活……”

话音一落,程万里便再也支撑不住,一下昏厥过去。

林冲冷笑一声,随即又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软骨头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挖坑埋人

眼看程万里一下昏厥过去,林冲忍不住想笑,同时又有些庆幸。

幸亏大宋官僚,文人士大夫都是这种怕死的软骨头,自己做起事来才更方便一些。

“好个孬货,快把他弄醒。”

当下林冲连忙让人狠掐他的人中,没过多久,程万里幽幽转醒。

不过虽然醒了,但整个人却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瘫软在椅子上,眼睛里也没有一丝神采。

他本是汴京城一低级属官出身,因着大宋官制本来就是重床叠屋,一件活儿几个人干,人浮于事。

而且因为从太宗朝起,就不断的大量加倍录取进士,发展到现在冗官的严重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因此,像他这样的在中央某部门挂个虚职,每日只是应卯之后就无事可做,然后便在这花花都城里面瞎混的候选小官僚在汴京就起码就有几千上万,想要出人头地无异登天。

可偏偏程万里就抓住了机会,从这几千上万个混吃等死的候选小官中脱颖而出,先是凭着文采出众,办事干练做了童贯的门馆先生,后又得童贯推荐当了两任县令。

他做的也是兢兢业业,没给恩主童贯丢脸,最后才得童贯力保做到今天这个知州的位置。

一路走来,程万里深知其中的艰辛,也准备大干一场,借着有童贯做后台,继续往上爬,渴望着有朝一日能回到中枢,却不是无事可做的闲散小官,而是一身紫袍实权高官。

然而,所有的抱负,所有的志向都因为梁山军,因为林冲这个大反贼的出现,一下烟消云散了。

程万里明白的很,林冲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自己的仕途算是毁了,一辈子的奋斗算是完了。

果然,等他情绪稍稍稳定了之后,林冲便看着他笑吟吟道:“既然程太守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那我们以后就是好邻居了。

不过话虽如此,但我们还是得先小人后君子,就有劳程太守把这份协议签了吧。”

当下扈三娘立刻乖巧的奉上两张协议,程万里哆哆嗦嗦接过,只看了一眼,顿时心里就凉了一大截。

这两份协议不是其他,一份正是之前林冲所说和平共处,双方互不侵犯的协议;而另一份则是郓州主动赔偿梁山军出兵军费,府库一半金银钱粮的条约。

程万里明白,这两份协议(合约)自己要是签字画押盖上印章,就是自己私通(投降)梁山的铁证,自己的把柄就算捏在林冲的手里了。

只要他将这两份这两份东西交给朝廷或者蔡太师的人,自己的仕途就算完了。

虽说本朝不杀士大夫,自己的性命能够保住,但这辈子估计就只能被贬谪流放道远恶军州,比如岭南或者海南岛甚么的,了此残生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不签就是立刻死,签了还能保命,想了不到三四秒,程万里还是哆哆嗦嗦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听话的画了押,盖上自己的私章和郓州知州的大印。

“程太守果然是个明白人,跟明白人打交道就是爽快,实不相瞒,在下还有一件事要程太守帮忙。”

程万里算是破罐子破摔了,当即想也不想的问道;“甚么事情?”

“就是原郓州兵马都监那个甚么双枪将董平,他不是被贬到济州去做团练使,准备攻打我梁山么?”

就听林冲微笑道:“有劳程太守即刻修书一封,并派遣心腹前往济州府衙,对那济州知州讲,就说梁山军大军倾巢出动,与张都监大战于郓州城下,梁山军不知张都监飞石厉害,被张都监飞石连打九员战将,连遭败绩。

然后你再说梁山军军主林豹气愤不已,亲自上阵要杀张都监,却被张都监清一飞石打中左眼,翻下马来,被手下军将拼死救了回去,却已身受重伤。”

扈三娘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盯着林冲脸上看,想象林冲左眼被打掉,戴一个眼罩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

林冲看她强忍住才没大笑出来的样子,也忍住笑了出来,然后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然后你再说那林豹重伤之后,发誓不杀死张都监,誓不回军,命令军士强攻。

张都监虽然飞石无双,奈何梁山军士卒实在勇猛,因此郓州兵马只能据城死守,现两军正在对峙,互有胜败。

你告诉那济州知州,梁山军倾巢而出,后方必然空虚,要他即刻派遣兵马奇袭梁山军的老巢。”

就听程万里哭着张脸道:“林军主,下官照办容易,只是这样一来,这封信也就成了下官私通梁山军,陷害友军的证据啊!”

他顿了顿,用试探的语气道:“林军主要与下官和平共处,又要下官签署这样的协议,想必也不想下官即刻丢官罢职吧?”

“那是当然,我自然不会害你,我还希望和你做一对和平共处的好邻居呢。”

林冲笑了笑,心说当官的果然没有一个傻的:“你放心,丢失城池的责任到时候你尽可以推到张都监身上。

你有童枢密做后台,现今童枢密正在领兵征讨西贼,已经攻占两西贼的朔方之地,三面包围兴庆府,圣眷正隆,保住你的知州之位应该不难吧。

至于这封陷害友军的信等事成之后我也会想办法取回,而且济州的知州我也会让他乖乖的听话。”

“那就好,那就好。”

程万里连连点头,就开始动笔写信,心中却是越发惊骇起来:看来这伙梁山贼寇这是准备打掉济州的奇袭梁山泊的兵马之后,趁机再把济州也打下来啊。

想到这里,程万里心里竟然莫名有些高兴起来,呵呵,倒霉的不止我一个,有济州知州作伴,心里舒服多了。

写完信,林冲立刻命人将程万里控制起来,又让吕将带着两营梁山军战兵三营训练新兵在此驻扎,接受改编郓州降兵。

现在梁山军兵源足够了,林冲也不打算是兵就要,这些郓州降兵梁山军也是要经过层层选拔。

那些身体壮健胆气足,忠厚老实服从性好的才吸收进来,那些兵油子以及身体不好的,软弱的通通就不要了。

和吕将交代好这些,趁着天色还早,林冲也立刻带着扈三娘出了府衙,快马来到张清所在的军营,张清也早早挑选出两营精锐骑兵准备跟随林冲一起出征曾头市。

第一百一十二章 紫髯伯皇甫端,林冲的担心

看到林冲过来,张清也高兴,行过礼之后,却拉着一个一表非俗,碧眼重瞳,虬髯过腹的大汉来到林冲面前,介绍道:“哥哥,这条好汉是我的一位好友,复姓皇甫,名端。

此人善能相马,知得头口寒暑病症,下药用针,无不痊可,真有伯乐之材。他原是幽州人氏,为他碧眼黄须,貌若番人,因此人称为紫髯伯,我梁山军亦有用他处。”

林冲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心说这可是人才啊,跟安道全一样有用的人才,只不过一个是治人的神医,一个治牲口兼相马的神兽医。

现在梁山军加上这次攻破郓州城缴获的战马也有接近六千匹,大型牲口牛骡驴等加一起也有数千,这要生起病来,损失可就惨重了。

更麻烦的还是带着骑兵外出打仗,突然大量坐骑得了急病,很可能就关系这支队伍的生死存亡,甚至整个梁山军的生死存亡。

要知道,战马可比人娇贵多了!

当下林冲喜不自胜一把拉着皇甫端的胳膊,欣喜万分的道:“原来便是当世伯乐皇甫先生,幸会幸会!我梁山军得了先生,真是如虎添翼呀!”

皇甫端见了林冲如此热情,这么看重自己,心中也是甚喜,躬身就拜道:“久闻梁山军威名,林军主更是天下无人不知,人人钦慕,小弟也是仰慕不已,愿投麾下,共聚大义。”

林冲见说,越发高兴起来,心说没想到这位还是自己的粉丝呢,当下拉着他也是嘘寒问暖,说个不停,把个皇甫端也是感动眼圈都红了。

说了半天的话,林冲眼见天色不早,也就不再耽搁,当即传下号令即刻动身赶往曾头市。

这次出征曾头市,林冲采用的战略战术是水陆并进,步兵乘水军的运兵船沿出梁山泊直通入海的北清河顺流直下,日夜行军,赶到齐州回河镇下船,再由东南方向悄悄赶往曾头市。

而自己这边,则由杜壆率领两百背嵬军卸去重甲一人双马急行军在前,厉天闰率领梁山军其他骑兵在中,林冲和张清带着两营原“郓州骑兵”在后,争取两天时间赶到曾头市,杀他个措手不及。

本来林冲还担心这样奇袭曾头市,效果虽然很好,就是太过消耗马力,容易让马得病,正巧就碰到了张清介绍皇甫端来投。

于是林冲也就毫不客气的相邀皇甫端一同前往,皇甫端哪会不答应,当下只把胸脯拍的山响,表示一定尽心竭力照顾好这些战马。

林冲很高兴,当下与丁得孙,龚旺告别了,带着扈三娘,张清,皇甫端,以及两个营一千轻骑,一人双马加快速度往凌州曾头市方向行了小半日,眼看太阳落山,一行人这才安营扎寨。

照顾好战马大爷,一行人开始围着篝火吃东西。

因为准备充足,宿营地是事先早就计算好的在北清河南岸,早有张顺带着半个营的水军在此等候多时,提前打了许多的鱼。

因此大家的晚饭就是鱼火锅加玉米面煎饼。

“好吃,辣的过瘾,又鲜又辣,这味道简直绝了!”

“麻上头,辣过瘾,吃了一回想第二回。”

张清和皇甫端都是第一次吃到火锅,也是第一次吃到辣椒,只一下就立刻被这道菜给迷上了。一边嘴里大口的哈着气,一边大口的猛吃。

初春时节,晚上的天气还是很冷的,两人都觉得在这样的天气里,能吃上麻辣滚烫的火锅鱼,简直是绝美的享受。

“那是,你们不知,在梁山军中,好吃的东西可多了,甚么东坡肉,水煮鱼,口水鸡,那味道简直美极了,我们跟着军主哥哥算是有福了!”

张顺同样一筷又一筷,吃的飞快,他比张清早加入梁山军一天,当天迎接他们的酒宴,简直把他吃的差点把舌头一起吞了,这时回想起来都不由的流口水。

林冲捞了一片大大的黑鱼片,微笑着夹到扈三娘碗里,自己则挑了一块午餐肉吃起来,却是说起了这次与曾头市的交战:“不知道杜壆兄弟他们现在到哪里了,沿途扫荡曾头市的斥候做的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张清也一下来了兴趣,当即夸赞道:“军主哥哥庙算无双,我真是服气了,那曾头市怎么也不会想到我梁山军会一面派人继续给他们下战书,一面急行军对他们发动奇袭。”

林冲笑了笑,随即郑重道:“这可不是我的庙算,说到底还是特务营的功劳,情报打探的清楚,我们再再根据在他们打探到的准确情报,提前计算,讨论制定了多套作战方略。

不过这次我们一面奇袭曾头市,一面又引诱济州的董平,黄安来攻,同时两线作战,也是有些冒险了。

关键还要看曾头市上不上当,肯不肯主动出击了,这其实也算是在赌……”

虽说占了穿越客的便宜,林冲知道按照曾头市的狂妄和不知天高地厚,碰到这种情况,八成以上曾头市都是会主动出战的。

可是林冲同时也记得史文恭看上去像是个稳重的人,在原先的故事中,晁盖带着五千兵马攻打曾头市时,史文恭带着七八百人就敢主动出击,然后诱敌深入。

而宋江在打下大名府,收了卢俊义之后再出兵两万多,分五路进攻曾头市时,史文恭却建议谨守营寨,挖好陷坑等着。

自己不停派人下战书,是为了使曾头市轻敌,不做防备;可若是杜壆,厉天闰带兵气势汹汹杀到曾头市城下,以史文恭的稳重和多疑,却很有可能也会坚守不出。

道理很简单啊,梁山军若不是打掉了郓州城,又怎么敢远离大本营来打曾头市呢?而一面派人下战书一面突然杀到,这其中肯定有诈啊。

听到林冲竟然在担心这个,张清却是一下笑了:“军主哥哥,你真是多虑了。

之前小弟在东昌府为兵马都监时,因为军中缺马,要买他曾头市的马,就与这曾家打过交道。

在小弟看来,这曾家的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目中无人,心里看不起我宋人。

他们在曾头市方圆一百里蛮横惯了的,平日里骚扰百姓,因着周围官府也不管,当地宋人百姓与他们争竞不得,也只有任他们欺负,因此在他们心里总觉得我宋人就是软弱。

所以,根本不用怀疑,只要我梁山军杀至,曾头市必定出兵应战!”

第一百一十三章 勿谓言之不预也!

凌州曾头市,距离郓州城也就三百五十里不到,轻骑兵突袭的话,也就两天时间不到。

在北清河南岸宿营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还没亮,林冲就早早下令拔营,坐船渡过北清河后,一路向北。

争取天亮时赶到与厉天闰,卞祥所部汇合,然后在再一起沿着杜壆扫荡过的道路,直插曾头市。

“张顺兄弟,我们走后,梁山的安危就全靠你们水军的兄弟了。

回去告诉阮小二,阮小五兄弟,叫他们这段时间多费点心,等仗打完了,我给你们水军记大功!”

见到林冲拱手告别,谆谆嘱托,张顺作为水军的一份子,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责任感和荣誉感,就见他拍着胸脯道:“哥哥你是不知道,俺们水军这次终于也捞着仗打了,一个个高兴的都睡不着觉。

军主哥哥放心,俺们保证完成任务就是,济州官军只要敢来,保管一个都跑不了!”

林冲点点头,又勉励了其他水军兄弟两句,这才挥手与他们告别了,骑上战马带着一千骑兵两千战马,浩浩荡荡往北面而去。

太阳渐渐出来了,在天地间洒下一片金黄,初春的原野上,天高云阔,在这广袤华北大地,千骑而北,纵横驰突,林冲不由有些意兴飞扬。

曾头市,我们来了,梁山军成军以来,第一场血战,就从曾头市起也罢!

便在林冲所部顺利按照计划与厉天闰,卞祥所部汇合,一起吃早饭时,曾头市里,同样准备吃早饭在曾弄和他五个儿子接到了梁山军的第四封书信。

“曾头市无端夺我马匹,至今不肯归还……把我们容忍当做软弱……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们现在严正警告曾头市家主曾弄并曾家五鼠,请在接信后立即归还我方战马,赔偿我方损失,并且派遣曾家五鼠一人前往梁山赔礼谢罪,否则必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在此我们最后敬告曾头市能够看情形势,悬崖勒马,我们把话说在前面,勿谓言之不预也!”

听唯一喜背诗书的老四曾魁阴阳怪气的念完,曾家父子六人再次笑疯了,气疯了。

尼玛,隔个三四天就送来一封信,像只苍蝇也似的喋喋不休,不敢动手只敢打嘴炮,这狗屁梁山军到底要闹哪样?

“勿谓言之不预也?这话甚么意思?”

“就是事后别后悔,不要说没有跟你事先说过。

梁山贼寇这是在说要我们赶紧归还战马,否则他们就要出兵灭了我们,到时候别怪他们事先没有提醒过。”

听完曾魁的解释,其他四虎先是愣了一愣,随即便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笑死人了,甚么必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甚么勿谓言之不预也,我好害怕啊!”

“宋人就是怂!只会唧唧歪歪啰嗦个没完没了,有本事就来干啊……”

“入他娘的这不是有病么!这伙梁山狗贼到底甚么意思?打又不敢打,只会送信放狠话,难道就只为恶心一下我们?”

老大曾涂大笑过后愤愤不平道,他实在想不通梁山军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便在这时史文恭和苏定也听到消息赶来过来,两人看完书信,却是一下皱紧了眉头。

就听史文恭道:“曾长官,事情有些不对啊!”

“哪里不对?”曾弄呵呵笑道,有些不明白。

“梁山军之前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败了郓州兵马都监董平的四营兵马,攻破了祝家庄,实力不容小觑。

他们这么做不会没有原因,而且,我们派去郓州打探情报的斥候,也没有一骑回来,这事蹊跷啊。”

“祝家庄怎可与我曾头市同日而语!”

曾弄呵呵一笑,有些不屑道:“至于斥候没有回来,这很正常啊,许是现在梁山狗贼与张都监正打得难解难分,战况未明也不一定,教师不必多疑。”

史文恭不再说话,心中却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时间很快过去,不觉到了下午申时时分,曾头市以南方向大约三十多里的地方,百余骑士不疾不徐的转入一座小山之下,河谷之旁。

这百余轻骑,全都身披半身轻甲,头戴兜帽,马上骑士尽是精壮之士;且人人配备双马,每匹坐骑也无不是高骏雄壮,奔跑起来快若闪电的宝马良驹。

队伍的最前面,是一高一矮两名骑士,高的那名骑士二十一二岁年纪,身长八尺,猿臂蜂腰,剑眉星目,一脸的精悍彪锐之气。

而那名矮的骑士看上去做只有五尺多高,身材跟个十岁左右的小孩也似,长得尖嘴猴腮,眉浓眼鲜。

就见那矮个子骑士不停的说着什么,而那名高个子也不停的点着头,时不时的询问一两句。

若是单纯背影远远看去,倒好像一对父子一般,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正说话间,就见那矮个子骑士突然停住了说话,一对招风耳凝神听了一会,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怎么了?时迁兄弟?”

却说这矮个子正是梁山军特务营副指挥使时迁,而他身边身长八尺,猿臂蜂腰骑士正是带队给梁山军打前锋的背嵬军重骑兵营指挥使杜壆。

见到时迁这个样子,杜壆也立刻也凝神听了一会,却哪里听得到甚么异常,于是就笑着问时迁道。。

听到杜壆动问,时迁指了指前方,轻声道:“前面好似有哭喊厮打声。”

杜壆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前方可有村落人家?”

时迁左右看了看地形,不假思索的道:“前面两三里远,确实有个村落,叫做岭下村的。”

“走!我们加快速度过去看看,刘风岚,夏海你们带两小绕到后面去。”

杜壆朝后一摆手,示意大队人马加速跟上,吩咐完毕,自己摘下挂在得胜钩上的丈八蛇矛,一夹马腹,与时迁一起率先冲了出去。

两三里的路程转瞬而过,这时杜壆也清楚的听见前方狼嚎一般的笑声,以及哭泣和尖叫的声音;远远看见一队披红戴彩的迎亲队伍被几十名骑士堵在村口,搅扰不休,拉拉扯扯的貌似正在调戏新娘。

就听时迁道:“定是曾头市的人马,这曾头市的人在这方圆一百多里蛮横无理惯了,纵马踩踏良田,欺辱打杀附近村民,调戏民女,放火烧屋,就没有他们不敢干的!”

杜壆白净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眼睛也一下红了,就见他将掌中丈八蛇矛攥得死紧,狠狠一踢马腹,胯下白马立刻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直娘贼,先杀了这帮狗鞑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 杀胡

岭下村村口位置,此时正是一片乱糟糟的景象。

下午未时时分,岭下村一户人家前往附近陈家闾迎亲,回来时正巧碰到三十多名曾头市牧马的骑士,就将迎亲送亲的队伍给拦了下来。

一开始只是索要喜钱酒食,对迎亲的村民推搡打骂而已。

曾头市势大,这些村民哪敢不答应,自然是尽量满足,只在心里求神拜佛这帮大爷心满意足了能早点离开。

可有个叫墨菲定律的总是存在着,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

这伙熟女真牧民在得到满足后,特别是在喝过酒,酒意上涌后,提出的要求就越来越过分起来。

先是说要看新娘子,然后便是要新娘子陪他们喝酒,再就是对新娘子动手动脚,进而就是非礼。

而这个时候新郎已经新郎的族人和亲朋好友,哪怕是再软弱怕事,自然也是不肯答应的,双方就推推嚷嚷起来,这伙曾头市的牧民骑士当即就拔了刀。

混乱冲突中,很快就有村民见了血,一旦有了血光,反而越发刺激起这群女真蛮子的野蛮凶性,索性对着迎亲的村民就大砍大杀起来。

而那个为头的,也就霸王硬上弓,就当着被打趴下的新郎的面,开始把新娘压在地上,准备歼银糟蹋。

便在这个时候,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那压在新娘身上疯狂撕扯衣物的女真蛮子倒也没太在意,继续他的兽行。

而其他曾头市牧民却不由自主的都停了下来,转头看过去,就见一员身材高大,蜂腰猿臂的甲士,手持大枪,双目圆睁,直撞而来!

而在他的身后十几个马位,还有一名小个子骑士,小个子骑士后面又有更多铁甲骑士从小山坡后面涌出,蹄声如雷,飞驰而来。

所有的曾头市骑士和迎亲送亲的村民一下就有些愣住了,目瞪口呆看着这队骑士直撞而来,看着这队骑士制式兜鍪的顶上,一排又一排的红色盔缨迎风舞动,如同一团团跳跃的火焰。

“是宋军骑兵……”

一名曾头市骑士下意识说了一句,声音都哆嗦了。

按说曾头市在凌州西南称王称霸几十年,大宋官府也是从来都不管,就算被看大宋骑军看到他们在此行凶,也用不着太害怕的。

可是这次却不同,看到当先那名英武的骑士那圆睁的双目,那要吃人也似的眼神,这些曾头市的骑士都是一阵发毛,呆立当场。

直到这时候,那名压在新娘子身上的女真蛮子才爬了起来,转身去看时,就看到杜壆一骑当先,如一道闪电般横冲直撞而来。

“都来领死!”

转瞬之间,杜壆已冲至不足三十步了。

这群曾头市的牧民,虽说都是当年从辽国迁徙过来的熟女真的后代,但四十多年生活在宋境,自然是都听得懂汉话。

而且曾头市强横惯了的,这时哪怕误会对方是大宋骑军,也绝不会吓得不敢动手,当即就有几人持着长刀迎了上来,远一些的也舍弃了正在被他们殴打的村民,准备弯弓搭箭。

却说杜壆一马当先,眼见这伙曾头市的女真鞑子不但没有转身骑上战马逃走,反倒挺着长刀主动迎上来,也是不惊反喜,狠狠一踢马腹,不等他们放箭,就已经一头撞入女真人群当中。

只见他大吼一声,丈八蛇矛却不用扎刺,反而单手攥着枪纂(枪杆尾部所装黄铜配重),左扫右砸。

就听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丈八蛇矛的枪杆带着猛恶的风声呼啸,啪的一声就将一名曾头市牧民打得脑浆迸裂,头盖骨都飞了起来;蛇矛威势未减,0.1秒内又扫在另一人的耳门处,整个脑袋立刻像切西瓜一样从耳门处被一切两半,只留一层薄薄的骨头皮肉相连,死得不能再死。

蛇矛继续向左,又在一名曾头市牧民脸上扫除一条深深的血槽,半副牙齿飞了出;紧接着就见杜壆左手一拍枪杆,丈八蛇矛枪杆猛地改变方向,又向右边狠砸过去,又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响起,又有三人在瞬间了账。

这一刻,杜壆也是动了真怒了,一开始就是这种大开大合的杀招狠招,借着这丈八蛇矛左扫右砸,一圈一荡之势,杜壆就已杀入这伙曾头市的牧民人群中。

要说这些熟女真牧民骑士,本来单论武艺就远不是杜壆的对手,这时又是下马步战,又是以长刀对蛇矛,哪里还能有办法还手之力?

就只见杜壆丈八蛇矛如惊雷闪电一般在他们当中上下翻飞,枪影闪动如梨花乱舞,四下里血花飞溅,惨叫连连,当真无一回合之敌。

这些曾头市的熟女真牧民,纵然从生下来起就在曾头市方圆一百里范围内称王称霸,无人敢惹,养成了他们不知天高地厚,天不怕地,老子天下第一的蛮横性格。

但在这个时候,在杜壆的绝对实力和毫不留情的杀戮面前,这些人却一下被打得丧胆,只吓得魂飞魄散,就听一声声惊惶万分的惨呼尖叫响了起来。

所有人都吓慌了,不顾一切的掉头往后跑,脑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想法,只想快点逃到他们的马桩子处,抢到坐骑,尽快逃离这个地方,不管去哪里都成。

然而两条腿的又如何跑的四条腿的,杜壆一人一骑还不好追,等后面几十骑冲杀过来,这几十名曾头市的牧民骑士转眼间就被全都被砍翻在地。

就连远处马桩子处五六名见势不妙,掉头就跑的曾头市骑士也被刘风岚,夏海带着两小队背嵬军骑士绕到后面追上射死,连同他们照顾的几百匹的战马也都成了梁山军的战利品。

在这个过程中,岭下村和陈家闾的村民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切,看着突然冲杀过来这队宋军骑士如砍瓜切菜般将这伙女真番子(宋朝人称呼少数民族或外国人为番子)杀死;

又呆呆看着之前被这些番子砍死倒在血泊中乡亲们的尸身,看着被打断一条腿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新郎,看着衣衫褴褛的多处露肉的新娘,直到这个时候,一个个才放声大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凌州百姓的悲惨生活

“多谢太尉替我们报仇雪恨!”

哭了半饷,直到战斗彻底结束,杜壆等人也跳下马来,这些村民百姓这才反应过来,齐齐跪下对着杜壆等人磕头道。

一通杀戮,杜壆满腔的怒火终于稍稍平复,当下他连忙将一名年纪最大的老者扶了起来,又让其他军士将剩下的村民都扶了起来。

看到新郎和几位村民受伤了,连忙叫人去找大夫,并且让士兵用随身带的绷带金疮药简单替他们包扎裹伤。

忙完这些,杜壆这才大声说道:“大家误会了,我们不是大宋官军,我们是替天行道的梁山军。”

这些村民一下都愣了,梁山军?这是甚么军队?没听说过啊?

这时背嵬军马军教导员云志就派上了用处,当即开始简单的向大家宣传起来:我们梁山军是支造大宋昏君和贪官反的队伍,是替天行道的队伍,是保护老百姓的队伍,这次就是听说曾头市为祸一方,欺辱凌州百姓,特意来剿灭曾头市的!

哪知一听云志说完,这些村民越发激动起来,再次就朝云志和杜壆跪了下来。

“大王,你们要替我们做主啊,这曾头市几十年来,可把我们欺负惨了!”

杜壆再次让人把他们扶起来,这才道:“他们是怎么欺压你们的,能说具体一点么?”

当下这些人立刻七嘴八舌一边哭着一边诉说曾头市的暴行,又是当地乡音,杜壆也听的不是真切,就让那名头发发白的老汉一个讲,其他人都停下来。

“他们就是一群畜生!他们原本是一群辽国来的客商,四十多年前在这里落地生根,一开始还算老实,知道人在异乡,他们人又少,因此老老实实的,对俺们也相当客气有礼。

再后来,大致他们的族人在辽国过不下去,我们这里的生活更好,越来越的女真番子来到这里,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了,就与我们当地的人时常闹出矛盾来,时不时的打官司。

再之后,他们找到门路,开始为我大宋养马,他们就开始到处吞并我们的田地,强买强卖,不卖就放马到田里吃我们的庄稼,或是找着机会就把人打个半死……”

云志听了简直气炸胸肺,大声道:“你们怎么这么没用,就没人带着你们跟他们干?”

那老汉哭着道:“大王啊,我们不是没有试过啊,可是他们人人都有好马,人少了骑上马就跑了,然后呼啦啦就能聚起几百上千骑兵,我们都是庄稼把式,如何是他们的对手?就算结寨自守,可总不能不出门吧,一出门他们又是一群骑兵围过来!”

杜壆的军事理论比云志更高些,自然知道骑兵对农耕民族的优势,那就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可以跑,除非能把他们老窝给端了;或者结阵而战,依靠强弓硬弩和长矛如林,引诱对方进攻将其杀败,否则根本打不赢。

但是这些庄稼把式的村民显然没有这个本事,于是杜壆皱着眉头道:“你们难道不会一起告到官府?”

那老汉泣不成声道:“大王啊,我们不是没有去告过啊,只是这厮门一者都是外国(这时候还指的是辽国,而辽人在汴京城都可以横着走)侨民,官府轻易不敢得罪;

二者这厮们替官府养马,各州禁军都要买他们的马,不但凌州官府,邻近几州官府都跟他们好得穿一条裤子,又怎么会替我们小老百姓当家做主?”

杜壆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大宋软弱他早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伙曾头市的“外国侨民”会这么肆无忌惮,这么有恃无恐。

就听那老汉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再之后,他们就越来越过分,抢了我们的田地还不算,还动不动就冲到我们的村坊,索要吃食和财物;又或者强行要我们去给他们干活,不给工钱。

特别是去年以来,听说他们北面的同族,甚么两万生女真蛮子就打败了七十万辽狗大军,这伙番子就越发无法无天起来,动辄打人杀人,调戏**我们汉人的妇女,就没有甚么恶事是他们不敢干的。

若是碰到谁家办红白喜事,那就算完了,趁机勒索喜钱财物算是轻的,调戏新娘,殴打新郎也是寻常,就算是杀人放火也没有他们干不出来的。

俺们这里办喜事都不敢敲锣打鼓,可哪怕是这样,今天还是被他们撞见了……”

杜壆实在听不下去了,“唰”的一声,抽出腰间乌兹钢宝刀来,一刀砍一名曾头市牧民的尸体上,一下将那厮砍成一刀两断,就听杜壆大怒道:“入他娘的,这群狗鞑子吃我们的,穿我们的,到头来却养出一群白眼狼来!这狗逼大宋还真是怂啊!

你们看着,五日之日,我梁山军必定替你们铲平了这曾头市,把曾弄那厮捉到你们面前,任你们处置!”

众人闻听此言,都是又惊又喜又呆,半饷才反应过来,不由的涕泪横流,再次纷纷跪下来感谢梁山军的恩情。

杜壆再次让人将他们扶了起来,好言安抚,就听那名老汉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相信的道:“大王啊,这曾头市人马可多,少说也有七千兵马,其中有马的骑军少说就有四千,你们……你们……人够了么?”

杜壆面色深沉的道:“老乡放心,我梁山军精兵万余,猛将无数,我们这只是先头部队,我们军主随后就到。

你们放心,我们梁山军说话算话,你们等着看结果就是,五日之内,一定踏平曾头市,除非是曾弄自杀了,否则五日之内我们一定将他捉了交给你们处置!”

也在这时,就听后方两骑飞驰而来,报告林冲和厉天闰的大队已经据此不足十里,命令时迁在此等候,带领大部队前往时迁勘探选好的宿营地,而杜壆则继续带领背嵬马军扫荡曾头市外围,随时保持联系。

当下杜壆连忙命令人简单打扫一下战场,让那老汉赶紧带着乡亲们回村子里去,若是愿意就派出一些精壮后生到各村各闾将梁山大军替天行道,来帮助他们剿灭曾头市的消息传递开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迷之自信,不要俘虏

PS:感谢书友云志的打赏!

这些村民见说,自然是感激万分,迎亲送亲队伍的一些小伙子也都拍着胸脯大声说好,受欺负了这么多年,现在突然有人来替他们出头,除此大害,跑点路算甚么?

就算是要他们拿起刀枪一起上他们也干啊,只能梁山军能够说到做到,五日之内真的能踏平曾头市。

于是乎,当天下午和晚上,一道惊人的消息就这么飞也似的在曾头市方圆四五十里范围传播开来。

而杜壆所部两百背嵬骑军和后续厉天闰所部在三百骑兵也在黄昏之前,风驰电掣一般叫曾头市十里左近整个扫荡了一遍。

而且梁山军穿的又是宋军战袍,打的是宋军旗号,于是,所有外围这些完全没有防备的曾头市牧民和骑兵顿时就遭了殃,被打得完全懵掉了,死伤惨重。

而这个时候,之前还一直嘲笑梁山军一群鼠辈,怂货的曾家五虎还有曾弄,也终于反应过来——梁山军已经杀过来了!

他们从来没想过,梁山军会说来就来,真的突然就杀过来!

他们怎么敢?

不但如此,这梁山军竟然还砍掉了许多曾头市骑士的双手,割了他们的鼻子耳朵,让他们带话回来——明日一早,曾头市前,两军决战!

“干他娘!宋人就是狡猾,一面派人下战书麻痹我们,一面偷偷杀过来,卑鄙,无耻!”

“我要杀了他们,明日一战,我一定要杀光他们!”

“干他娘!杀他个落花流水,叫他们知道敢与我曾头市为敌下场……”

五兄弟一个个喊打喊杀起来,史文恭和苏定听了,却是皱着眉头低头不语。

曾弄是个有城府的人,见到两人这个样子,于是出言问道:“史教师如何紧皱眉头不说话?”

史文恭道:“曾长官,在下以为明日不宜出战。

曾长官请想,张都监已经回军去与梁山军交战了,若不是已经了战胜了张都监的兵马,梁山军怎么敢大老远杀到曾头市来?

张都监手下可是有十营兵马啊,梁山军的实力可想而知!

再者,梁山军一面不断派人给我们下战书,一面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就杀了过来,可知这一切都在他们的算计当中;

而且他们突然杀过来,我们的斥候竟然完全没有发觉,每一个回来报告,可想而知是被他们干掉了,想想就可怕啊!

现在梁山军的情报我们一无所知,我们的情报的梁山却被差不多被梁山军摸得一清二楚。

在下以为还是应该保守些,我们是主场作战,应当先谨守营寨,弄清敌方情报再出战不迟,若是明日贸然出战,只怕正中梁山军的下怀啊!”

却说史文恭话音一落,曾家五虎立刻就叫嚷起来,曾涂道:“师父,你怎地如此长他人志气?这伙梁山贼寇都杀到我们门口来了,若是不敢出战,还以为我们怕了他们!”

老二曾密性情最是鲁莽,大叫起来:“干他娘!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我们还不敢出战,这不是缩头乌龟么?我曾密丢不起这个人!”

老四曾魁也道:“师父你太高估了这伙梁山贼寇,宋人的军队有多弱师父你不会不知道?

可我们却是女真骑兵,护步达冈之战两万女真兵马就大胜七十万辽狗大军,辽狗的军队还要远胜过弱宋的军队,要不辽国怎么一百多年都欺负得弱宋抬不起头来呢?

所以这伙梁山贼寇打败了祝家庄,打败了张都监的十营兵马有甚么稀奇的?可是只要一遇上我们女真骑兵,他们就只有丢盔弃甲大败亏输的份了!”

老五曾升也兴奋的大叫道:“好,就叫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活捉那个甚么豹子头林豹,我曾家生五虎,天下尽闻名!”

史文恭再次叹了口气,以前的时候,这几位徒弟对自己还算尊敬,虽说不上是言听计从,但凡事都会考虑自己的意见。

可是自从去年从东京汴梁传出辽国北境女真蛮子两万就大破辽国七十万大军,俘虏二十多万的时候,这五个徒弟就简直要飞起来了,处处表现出一种迷之自信。

其实在史文恭想来,两万生女真蛮子能大破辽国七十万大军,并不代表两万熟女真也能如此。

在史文恭看来,其实曾头市这些熟女真番子,跟辽国的契丹人,奚人也没多大区别。

虽然对女真和辽国的历史不太清楚,但史文恭却明白,同样是汉人,不同时期,不同地区的战斗力也是完全不同的。

比如西军和大宋京东河北之地的禁军,同样都是汉人,战斗力就有天壤之别;

再比如同样是汴梁的都门禁军,在宋初和五代时期,就是冠绝天下的强军,而现在却是一群酒囊饭袋。

可是自己的这五个徒弟,竟然因为听说那两万生女真大败了七十万辽国大军,就以为自己这支兵马也拥有同样的战斗力,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相比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曾家五虎,曾弄还依然还保持基本的理性,不过结合五个儿子两位教师的意见,他的意见也是明天一定要出兵。

梁山军实力到底如何,总要试一试才知道吧!

当下他摆了摆手手,曾家五虎立刻都停止了说话,转头看向他们的爹爹,就听曾弄道:“史教师所说不差,梁山军这是来者不善,我们必须谨慎对待,切不可再有丝毫的轻敌!

然则,梁山军都打到家门口了,还杀了我们这么多的人,抢走这么多的马,更过分的是还把我们的人砍断双手,鼻子耳朵割了,这是赤果果的挑衅,如果我们不敢出战,士气还要不要了?

不过史教师的话也是正理,梁山军实力不容小觑,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因此我的意思,明日先领兵八百出战,试一试梁山军的斤两再做打算,同时修书一封前往凌州求援。”

而同一时间,梁山军的大营内,林冲又再一次行使了他的神迹,一下变出一百辆战车来,围城了一个严密的战车阵,长枪如林,再配合小型投石车和小型八牛弩,强弓硬弩,专克骑兵。

完成了这些之后,林冲同样召集了全军所有队正以上的军官开战前会议,在听云志和时迁介绍完曾头市的暴行后,林冲站了起来,眼中寒光四射:“大家听好了,这次作战与我们以往都不同,以往不管祝家庄,还是郓州禁军,都是宋人,是自己人,因此没有必要赶尽杀绝,能俘虏就尽量不杀。

而这次,我们的对手却却是狼子野心,恩将仇报的女真鞑子,还有投靠女真鞑子,为虎作伥的汉人败类,因此我们也没有必要再留手。

所以,这一战,我们不要俘虏!”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丈青当先出马

初春时节,万物复苏,天地间一片嫩绿的颜色。

林冲双脚踩在踢雪乌骓的马鞍上,瞻看曾头市的地形,果然如书中所说是个险隘去处。

但见周回一遭野水,四围三面高岗。堑边河港似蛇盘,濠下柳林如雨。凭高远望,绿阴浓不见人家。附近潜窥,青影乱深藏寨栅。村中壮汉,出来的勇似金刚。田野小儿。生下地便如鬼子。

话说这伙曾头市的熟女真侨民,都在大宋境内生活这么多年了,除却曾弄和曾家五虎或许是长期要和汉人官僚客商打交道,都留了全发,发型也一般汉人大同小异外。

而其他的熟女真侨民竟然一个个都是髡发,额头一直到头顶的头发全部剃掉,两鬓以及脑后的头发全都留起来,梳成两条发辫,经两个肩旁垂在身后,倒是有点像后世女子梳两条长辫的发型。

不过正因如此,越发让林冲坚定了彻底铲除这颗毒瘤的决心。

尼玛,这不是养了一条白眼狼么?

吃我们的,穿我们的,为我们养马却把最好的马都全留给自己,劣马次马就卖给大宋官军,占我们的土地,欺负我们的百姓……可以说大宋对他们是够好了,可是这伙养不熟的白眼狼心中却只把大宋当傻子,当一块肥肉,在他们的心里依然时刻牢记自己是女真人。

说起来,原来梁山宋江那伙人总算也是做了一件好事,就是铲除了曾头市,否则后来一旦女真南侵,曾头市必定第一时间起兵作乱响应。

“报!方圆十几里之内不曾发现有曾头市人马埋伏。”

“报!曾头市人马出战了,人数大约在八百左右,都是骑军!”

正胡思乱想间,就听两名斥候飞马来报,林冲点点头,带着扈三娘,卞祥等人回归本阵,全军上下开始应旗。

一共八营(杜壆,厉天闰,滕戡,卞祥,栾廷玉五营野战骑军,扈三娘警卫营,张清两营骑军,回春营两百医护兵在后方战车阵内)兵马应旗完毕,前方柳林中正好飞出一彪人马来,当先一字儿摆开七条大汉。

只见最当中那人身高八尺有余,头戴金盔耀日光,身披铠甲赛冰霜。坐骑闪电白龙驹,手执朱缨丈二枪,弯弓插箭,正是教师史文恭;他的上首则是副教师苏定,下首便是曾家长子曾涂,左边曾密、曾魁,右军曾升、曾索,都是全身披挂。

听完张清的介绍,林冲点点头,对警卫营下令道:“所有神臂弓给我盯死了这史文恭,只要他敢弯弓搭箭,就直接乱箭射死了他!”

却说这时曾头市那边三通鼓罢,队伍往两边一份,却从阵中推出数辆陷车,放在阵前。

那曾涂策马两步向前,指着林冲高声骂道:“你等梁山泊反国草寇,我们正要来拿你解官请赏,原来天赐其便,自己跑来送死来了!

看见俺家陷车么?我曾家府里,杀你死的不算好汉,一个个直要捉你活的,装载陷车里,解上东京,碎尸万段!”

林冲笑了笑,心道这么幼稚的激将方法老子怎么可能上当,老子又不是晁盖那个脑子缺一根筋的,头脑一发热就亲自出战,结果变成一场大混战。

倒是你们,之前还担心你们要谨守城池营寨,不敢出战呢,现在既然出战了,今天老子就赢定了。

当下林冲并不答话,转头一看扈三娘,扈三娘当即拍马出阵,用那银铃一般好听的声音大声道:“曾头市的曾家五鼠们,看到本将军了么?我家军主说了,你们曾家五鼠全都是废物,连女人都打不过,要我一人把你们五个都捉了,你们哪个先来送死?”

却说那曾涂还有他的四个弟弟,见到梁山军两千多人马却跑出一个小女娃来,在短暂的惊艳过后全都大笑起来。

就听那曾涂笑嘻嘻道:“你们这伙水泊草寇也是该亡,竟用女人来打头阵!

不过你这小娘子倒是美貌的很,待我将你生擒活捉,从此双宿双飞,岂不快哉!”

“你!淫贼找死!”

扈三娘一听顿时柳眉倒竖,娇声怒喝,只是她一个还未满十八岁的小姑娘,哪怕是生气的样子,都显得那么好看,那曾涂笑得越发开心了,不过好歹是飞马出阵,向扈三娘处冲杀而来。

林冲掌中紧握丈八蛇矛在一旁掠阵,心里也是有些无奈,尼玛,老婆太漂亮了也不好,一上场就被调戏。

偏偏这小妮子还是个武痴,每日得自己亲自指导陪练,武艺进步飞快,信心特别足,作战愿望特别强烈,每次都吵着要出战。

林冲想了想,曾头市除了史文恭强一些,其他五鼠都是弱鸡,也就同样了。

结果林冲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上场就被调戏,而且是当着自己的面,当时林冲以降,梁山军所有人一下都怒了,不过看在这厮活不了多久了,大家也就把这口气忍了。

却说曾涂挺一杆点钢枪与扈三娘征尘影里,杀气丛中缠斗在一起,扈三娘恼他出言不逊,又听林冲告诉他这曾涂是个弱鸡。

于是甫一交手便是杀招迭出,一刀快似一刀,神出鬼没,又狠又准又刁,只十回合不到,就杀得曾涂有些抵挡不住。

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又是曾家五虎的老大,自己的装的逼,流着泪也要装完,曾涂只得勉力支撑。

于是又斗了不到十回合,曾涂的枪法越发乱了,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全无半点还手之力。

那边曾升见哥哥斗这女将不过,唯恐有失,便骤坐下马,捻两口飞刀,飞出阵来,想要夹攻扈三娘。

“三娘小心!”

林冲在后面掠阵,见曾升飞马出阵,当即大叫一声,却并不出马,一双眼睛同时盯着扈三娘的战团,还有同在后面掠阵的史文恭等人。

同一时间,张清一见当即怒不可遏,挺枪拍马,直取曾升道:“曾家五鼠,好不知羞,想以二敌一么?”

曾升知道张清飞石厉害,不敢托大,只得硬着头皮迎上。

第一百一十八章 首战全胜

而在这边,扈三娘一对日月双刀已经将曾涂压得有些招架不住,一听林冲提醒,心中会意,连忙用双刀将曾涂逼开,回马便走。

曾涂一见大喜过望,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再不迟疑,拨转战马,往回就走。

相比面子,还是性命更重要!

曾涂心里明白,对面这美貌小娘子可真是对自己动了杀心的。

五弟的支援来得及时啊,说不得再晚五六个回合,自己就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很有可能会被这小娘子一刀砍成两段。

便在曾涂庆幸不已的时候,哪里知道扈三娘还有后手,回马的一瞬间她早已从袍底下取出红锦套索,这时见曾涂也拨转马头往回就走,扈三娘当即扭过身躯,把套索往曾涂头上一撒,就将曾涂的脑袋整个罩住。

紧接着,扈三娘又将套索的一头挂在马鞍旁边林冲专门为她设计的挂钩上(防止她力气比不过别人,反被别人制住),猛的一踢马腹,胯下战马立刻飞奔起来,扈三娘再用力一拉,曾涂哪有心理准备,一下被拖下马来,被扈三娘带着闪电一般冲到林冲边上,献宝一样向林冲表功。

“娘子威武!好样的!”

林冲大声夸赞道,把个小妮子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林冲早已一把抢过扈三娘手中红锦套索的绳子,只一提就将在曾涂提在手中,整个人站了起来。

却说那边张清和曾升还未接阵,曾涂这边就陡然发生剧变,曾头市阵中立刻又飞出四骑来,正是史文恭,苏定,老二曾密,老三曾索,要来救曾涂。

而在这时,张清早暗藏石子在手,不等曾升飞刀扔出,一石子正中曾升眉心,只打得他鲜血迸流,翻身落马。

张清正待要赶上去一枪搠死,却有史文恭四人不顾一切冲来,张清随即勒马便往斜刺跑去,严阵以待。

另一边,林冲眼见史文恭和苏定四骑冲来,也是不惊反喜,当下他左手抓住曾涂的脖子,扈三娘把红锦套索摘了,随后林冲将曾涂的熟铜盔一丢,右手拧住他的头盖骨,微微用力。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血踪万里林无敌林冲,刚才与你交战的女将,是我的娘子!”

曾涂猛然间被拖下马来,又在地上拖行了四五十步,现在又被林冲勒住脖子,拧住头盖骨,整个人已经完全吓傻了。

“我……不……”

他大张着嘴,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下意识的想说点什么,却只能断断续续的说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下一刻,林冲右手用力一拧,就听咔嚓一声,正惶恐万分,亡魂大冒的曾涂猛然间就发现视野开始急速转动,他茫然的望着自己的屁股和脚后跟,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会这样?宋人不是最怂的么,他怎么敢就这么杀了我……我的武艺怎么会打不过一个小娘子……血踪万里林无敌林冲,好熟悉的名字,他是谁?

便在曾涂带着模糊的意识陷入永久的黑暗的时候,那边厢史文恭,苏定,曾密,曾索一见林冲见曾涂脑袋整个拧转了一百八十度,不由的全都目眦欲裂,嚎啕大哭。

就见四人分出苏定去战张清,其他三人则发了疯一样往林冲这边冲过来,林冲哪里会惧他,当下将曾涂的尸体的一丢,后面食色虎滕戣也挺一把三尖两刃刀前来助战,三人分别迎向史文恭三人。

林冲武艺最高,自然挑了对方武艺最强的史文恭,拍马迎上,扈三娘挑了使雁翎刀的曾密,滕戣选了使一柄三股托天叉的曾索,连同张清和苏定,八个人八匹战马就在两军阵前各自捉对厮杀起来。

却说那一边,曾魁命人将五弟曾升救了回来,就见大哥被对方主将一下拧断了脖子,师父和两位哥哥又在阵前与对方捉对厮杀起来,除去苏定占点优势之外,其他三个竟全都是劣势,就连神勇无敌的师父也被对手缠得空不出半点手脚。

特别是二哥曾密和三哥曾索,完全是被压着打,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像大哥那样,有不忍言的事情的发生。

曾魁一下有些懵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本来只是想试一试梁山军的斤两,并没有打算与之硬碰硬的死斗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更想不到的是,这群梁山贼寇武艺竟然这么高强!

却说林冲与史文恭斗在一起,才交手不到五个回合,两人心中都是一凛,暗道碰到了一个绝顶高手,全都抖擞精神,全力以赴的拼斗起来。

林冲早有心理准备,还不觉得什么,史文恭却是越斗越心惊,特别是在他拼尽全力杀招绝频出却依然被林冲轻松化解后,就不由有些急躁和心急如焚起来。

“史文恭,你也是一身的本事,八尺儿郎,怎地不思建功立业,保境安民,却给异族番子做狗,帮着他们欺压自己的同胞!你还要不要脸?”

眼见状态型选手史文恭的状态开始下降,林冲的压力陡然一松,变得越斗越勇起来,当下再次开启嘴炮模式,一面打,一面出言呵斥道。

其实对史文恭为什么会如此,林冲心里比谁都明白,说到底都是因为男儿的事业心,功名抱负在作怪。

所谓学成文武艺,货物与帝王家,若是朝廷不用,有些人会像许贯忠那样隐居起来;而有些人则会选择给能让自己施展起才能抱负的人效力。

比如著名的诗人李白,长期觉得自己是个栋梁之才,却不为唐玄宗所用,觉得怀才不遇(其实李白政治上还真没半点才能),结果安史之乱时永王李璘想起兵作乱当皇帝,征召他为幕僚。

李白觉得自己一身本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于是兴冲冲的就答应了,结果就悲剧了(李璘兵败被杀,李白也因此被流放夜郎)。

再比如西夏军师、国相张元,本来是个宋朝人,也是因为在宋朝累试不第,自视一身的才能却不得施展,于是就叛宋投夏,就是因为西夏有文化的汉人少,他在那里能施展自己的才能,一身本事有用武之地。

在古代这种事简直不要太多了,原因也简单,一者这时候没什么国家民族的观念,更多的还是士为知己者死;二者越是有本事的人,就越想自我的价值能够得到实现。

史文恭就是这样,一身的本事,朝廷却不用他,又不肯落草为寇,没奈何才道曾头市做了一名教师,为的就是在这里他的一身武艺能够有用武之地。

“去死!”

史文恭一下被林冲问住,想起自己怀才不遇,郁郁不得志的经历,顿时有些气急败坏,暴喝一声,掌中朱缨丈二枪狂风暴雨般向林冲猛攻过来。

林冲的武艺本来就以防守反击见长,又岂会惧他,当下打起精神沉着应对,防守的也是密不透风,一面还继续出言道:“史文恭,你的心态乱了,绝不是我的对手!

你一身本事练成不易,不如弃械投降,跟着我们一起替天行道,保境安民!”

“废话少说,先赢了爷爷这杆朱缨枪再说!”

史文恭武艺大成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打得没有半点脾气,一听林冲要他投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攻势越发的猛了,竟然只攻不守起来。

林冲压力陡增,好在这时杜壆见到曾头市七员大将,曾涂已经被林冲拧断脖子杀了,曾升身受重伤;史文恭,苏定,曾密,曾索又被林冲等四人缠住,对方只剩曾魁一员寡将,形势对自己这边大大有利。

于是他再不迟疑,当即下令左翼厉天闰部,右翼滕戡开始加速冲锋,绕到敌人背后去;随即又让卫鹤带领两百背嵬骑军,以及卞祥部,栾廷玉步绕过战场上捉对厮杀的八人,朝敌人中军冲杀过去。

就听一声嘹亮的号角响起,梁山军中军八百骑兵开始提速冲锋,而在这时,梁山军场上捉对单挑的四人也都得到了信号,就见扈三娘娇喝一声,奋起神威,一刀砍中曾密战马屁股。

只见那马猛的一尥蹶子,把曾密差点闪下马来,扈三娘另一刀早到,正中曾密脖子,一颗人头顿时飞起,颈血如喷泉般飙射出来。

而在另一边,滕戣也是大喝一声,三尖两刃刀一下刺中曾索心窝,将他挑下马来,随即一弯腰,将他提上马鞍,调转马头往本阵飞奔而去。

苏定一见曾密,曾索瞬间一死一被擒,心中也是惊骇不已,枪法不由的乱了,张清抓住机会,梨花枪一扫逼开苏定,随即拨转马便走。

苏定见到梁山军中军开始冲锋,也不追赶,准备退出战斗回归本阵,却忘了防备张清的飞石,等听到飞石破空之声时,面颊上早被飞石打中,连忙伏在马鞍上,逃回本阵。

而在这边,林冲一式暴雨梨花枪的反击将史文恭逼开,再次看着他高声道:“史文恭,曾头市已经败了,你还不肯降么?”

史文恭眼见自己拼尽全力,甚至是只攻不守都奈何不了对方,也知道再打下去自己也不可能赢。

不过但凡有点本事的,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他这个时候还未走到绝路,又怎么可能轻易投降?

当下史文恭一咬牙,也不答话,掉头就往后跑去,一面跑,一面还大声对曾魁道:“撤,快撤!”

话说曾魁之前虽不知天高地厚,处处洋溢出一股迷之自信,但毕竟自小在宋境长大,从未真正打过仗。

今天第一次上战场,就碰到大哥被杀,两位师父和两位兄弟被敌人缠住,随后敌军便张开两翼,迂回到自己军阵后方,之后中军也开始冲锋这种复杂的战况,小伙子一下就懵了。

要战吧,自己这边本来是没准备战的,所以只带了八百人来,领兵大将又被缠住,如何打得赢?

要撤吧,自己的两位兄弟和师父又正在前线厮杀,这一撤不就把他们给卖了么?

因此眼见梁山军全军开始冲锋,曾魁脑子里完全是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之后又见两位兄弟一个被杀,一个被擒,脑中更是一片空白,跟傻了一样,就这么呆呆的看着。

这时一听师父大声喊撤,曾魁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调转马头,口中大声道:“撤,撤,快撤!”

第一百一十九章 骑射,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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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撤,快撤!”

曾魁大声喊撤,但这个时候撤已经晚了。

便在他们刚刚掉转马头,正准备提起马速往回撤时,厉天闰和滕戡所部轻骑早已运到曾头市兵马的两侧,就听一声嘹亮高亢的天鹅音响起,一排排的神臂弓被举了起来。

眼见如此情形,曾魁的心脏在这一刻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神臂弓!百步之内能透重甲的神臂弓!

这梁山军竟恁的豪奢,竟给每名骑士都装备了一把神臂弓!

现在对方已经全都进入了最佳射程,两翼交叉射击,自己这边想躲都没地方躲,这要一轮箭雨下来,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便在这时,就听嗡嗡嗡一阵飞蝗也似的弩弦剧烈颤动之声响起,六百支弩箭便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撞入女真骑军的阵列。

血光飞溅,惨叫声紧接着就此起彼伏的响起!

曾魁心一下哆嗦起来,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身上下,发现并没有中箭,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再抬头往四周望去不由欣喜的发现,自己这边八百人马,竟然只有不到一成的士卒被射中要害,落马阵亡,大部分人竟然毫发无损。

曾魁喜不自胜,再不迟疑,当下狠狠一拍坐骑,向后急退,同时又下令剩下的女真战士在马上用骑弓还射。

箭雨呼啸,弓弦颤动声,羽箭破空声凌乱而剧烈的响了起来。

不过女真人所用都是六斗到八斗的骑弓,只能射个五六十步远,直射全都在半途就坠落地下,抛射又准头太差,即使射中也破不了甲,只能起到骚扰的作用。

只有少数臂力惊人的神射手手执一石以上的步弓,这才能将羽箭射到梁山军的军阵当中,不断有梁山骑兵中箭倒下。

虽然总共加起来也没超过十人,不过饶是如此,却已经逼得从两翼将女真军包围的梁山军骑士纷纷手忙脚乱的向两侧避开。

曾魁一下反应过来,大叫道:“向两翼散开,追着他们射!他们在马上没办法给弩机上弦!”

话音未落,却听身后的史文恭大叫道:“四将军不可轻敌,赶紧先撤!”

原来史文恭才摆脱林冲向后就逃,但他之前是和林冲转着圈缠斗,马速其实很慢,短时间内马速如何提的起来,很快就被身后已经提起马速的卫鹤,卞祥,栾廷玉率领的三营马军拉近距离。

之前厉天闰和滕戡所部轻骑射出神臂弓时,史文恭也全程看在眼里,结果差不多六百支弩机,一百步左右竟然命中率只有一成,史文恭看得也是大跌眼镜。

他也很快就发现,梁山军这些骑兵,除却少数一些骑术较好的,剩下绝大多数竟然全都是骑术新手,比起自己这边的士兵的骑术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想想也是,这伙梁山贼寇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是一股新崛起的势力,这些骑兵看上去像是刚学会骑兵一两个月,也就不难理解了。

不过饶是如此,这伙梁山贼寇的装备可真是好啊,竟然每名骑军都装备有神臂弓这样的军国神器!

眼见身后的追兵马上就要追至曾魁百步之内,对这些骑术新学者来说,手持神臂弓对着前方的目标设计可比向左右设计容易多了,命中率肯定能大幅提高。

这时候曾魁还在那傻乎乎的想追着两翼的梁山骑军射,却忘了身后的敌人,岂不是要遭?

果然,就在史文恭大叫后不到两秒,就听身后一声高亢嘹亮的天鹅音响起,史文恭吓得心中也是一个哆嗦,再也顾不得多想,伸手就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来,猛的就朝战马屁股上一刺。

那闪电白龙驹吃痛,长嘶一声,奋起全身的力气陡然间又加速了三四成,载着史文恭像一道闪电般飞驰而去。

也在这时,就听一阵嗡嗡嗡如飞蝗振翅的弩弦剧烈颤动之声响起,史文恭心中一激灵,忙不迭的来了一个镫里藏身,身体紧贴着白龙驹的身体藏了起来。

就见无数的弩箭从他头顶上方飞过,像飞蝗一样扑入曾头市军的军阵中,这一次梁山军不但命中率提高了不少,人数也比多了两百,曾头市军阵中顿时就有超过一百骑士翻身落马。

史文恭见自己和闪电白龙驹并没有中箭,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当即翻身又坐回到马鞍上。

这时他快马已冲至曾魁身边,曾魁还想继续叫人放箭反击,就听史文恭道:“四将军,不必争一时长短,我们已经找到这伙梁山贼寇的弱点了,且先回去,点起兵马再与他们一决高下!”

却说梁山军中军大阵中,林冲气定神闲的骑在踢雪乌骓上在后观战,眼见这些梁山骑军用的是弩(弩不费力,所以可以安心瞄准),可是命中率却这么的惨不忍睹,心中也不由的摇了摇头。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齐射的本事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这伙骑兵好多都是刚放下锄头的农夫,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的骑术能练到行军冲锋都保持基本的阵列,阵型变换也丝毫不乱,已经很难能可贵了。

到底比不上那些马背上的民族,比如眼前这些熟女真,就是有天赋,在颠簸起伏的马背上,张弓而射那准头竟然堪比站定不动的步射。

梁山军哪怕是轻骑,也装备了一套半身的铁甲(轻甲),头戴铁兜鍪,轻甲虽防不了神臂弓,但要防骑弓所射出的箭矢还是绰绰有余,可对方竟然能在颠簸的马背上,射移动目标射这么准。

那些被射落马下的梁山军骑士,竟然全都是脸部或者脖子中箭!

直娘贼,看来有必要加强这方面的训练了,否则在以后对阵马上民族,也太吃亏了些。

不过对于骑射,林冲却也没什么天赋,梁山军中,杜壆,厉天闰,王寅等人这方面也不特长。

杨志那厮骑射倒是厉害,可是却不肯上山。

林冲心中不由想起来一个人来,看来有必要去青州一趟了。

“夫君,怎么不让人射死他,却让那史文恭跑了?”

却说扈三娘一刀砍了曾密,策马来到林冲身边炫耀表功。

这时见到卫鹤,卞祥,栾廷玉所部八百骑兵竟然没有一人瞄准史文恭射击,不觉好奇的问道。

林冲看了看已经逃远的曾头市等人,杜壆已经开始命人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有些感叹道:“这人一身武艺,再给他一次吧。”

第一百二十章 诱敌出战,以少敌多

出征曾头市首战,梁山军大获全胜。

以伤亡不足三十人的代价,歼敌二百多骑,阵斩曾家五虎老大曾涂,老二曾密,生擒老三曾索,重伤苏定和曾升。

不过林冲却没有自鸣得意,反倒在战斗结束后,对着所有参战的骑兵将士一顿猛喷。

“平日训练时,你们这些厮鸟一个个眼睛恨不得长到天上去,都觉得自己挺有本事的,觉得自己挺牛的,结果今天就被打脸了吧。

六百支弩箭才射中六十多骑,十分之一的命中率,丢人不?

还有你们八百骑兵,追着他们的屁股射,命中率却也只有一成多一点。

这样的骑射水平,将来遇到可以以一敌十,一个打十个辽狗的生女真鞑子可怎么办……”

在喷了好一阵以后,喷得这些骑军将士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纷纷拍着胸脯说一定回去苦练骑术和箭术,下次绝不给梁山军丢脸,林冲这才下令解散,同时又召集杜壆,厉天闰等各营指挥使指导员和开会。

“军主哥哥,其实不是我们训练不刻苦,实在是这些人基础太差了些,再者,我们军中又没有箭术高超的教头教导……”

“我知道,不过是借这个机会敲打他们一番,刺激一下他们的战意。”

林冲点点头,转头却对杜壆问道:“时迁特手下的人回来了么?我师兄(鲁智深)他们到哪里了?”

杜壆有些激动,点头道:“回来了,鲁大师他们现今已经距离曾头市不足三十里了,今日下午就能到达!”

“沿途不曾被人发现吧?”

“不曾,我们穿的都是大宋禁军军袍,打的也是郓州禁军旗号,沿途百姓都不曾起疑。”

林冲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右手的臂甲,如果说之前还是凭借穿越者的优势,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计当中,轻而易举就首战获胜。

那么接下来的,就是硬碰硬的比拼实力了,自己这边加上张清统帅的一千新降骑兵,加一起也才两千七百不到;而对方的骑兵却有四千,并且很可能会全部出动。

以两千七百对四千骑术高过梁山骑兵不知道多少女真骑兵,谁胜谁负,实在是有很大的凶险。

其实林冲还有更保险的选择,那就是等鲁智深率领的步军到来,堂堂正正步骑协调,箭阵,盾阵,枪阵,铁甲重斧兵破敌。

不过这样一来,战斗肯定要打很久,万一曾头市固守待援,朝廷大军几面夹击,变数实在太大;

而且梁山骑军不经过一场硬仗的磨练,永远也能成长为一支真正的强军。

思虑片刻,林冲扫视了一眼杜壆,厉天闰,张清等一众将领,只见几人眼神当中熊熊都似有火焰燃烧,一个个战意都无比旺盛。

也罢,既然他们都有如此信心和强烈的战意,自己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们呢?

当下林冲看着几人的眼睛道:“下面这场硬仗,你们有信心不?”

“怎么没有?我们早已等不及了!”

第一个表态的是杜壆,只见这名年轻英武将军脸上脸上似乎熠熠有光,眼睛里满是自信和渴望,大声的说道:

“战于曾头市之南,背击女真鞑子于小土岗之前,重骑冲锋,一战破敌精锐!”

厉天闰也大声道:“我们骑兵野战营负责诱敌,边打边退,保证将这伙女真鞑子引到既定地点来!”

滕戡,卞祥,栾廷玉,张清也都大声道:“军主哥哥,打吧!我保证完成任务,只要这群女真鞑子敢出城而战!”

林冲再不迟疑,一下伸出右手,大声道:“好,那就战了!入娘的,女真鞑子不是最善于骑战吗?

这次我们就在他们最擅长的骑战上,狠狠打他们的脸!叫这些女真鞑子,以后见到我们梁山铁骑的身影,就只会掉头逃跑,再也生不起和我们一战的勇气来!”

“梁山军,万胜!”

“梁山军,万胜!”

几人重重将手掌击在林冲的手上,大声的说道,眼睛里几乎要放出光来。

“都去准备吧,背嵬骑军开始准备着甲,各营指导员开始战前动员,叫滕戣吧曾索提过来……”

便在梁山军这边紧急行动起来的时候,曾头市之内,却是另一幅凄惨场景。

不久之前,史文恭,苏定,曾魁带着不到六百的残兵败将撤回城中。

曾弄一听带来的消息,顿时心痛的嚎啕大哭,捶胸顿足,差一点背过气去。

而在这时,被人护送着几乎与曾魁同时回城的曾升经过简单的上药和包扎,这时也是大怒不已,咬牙切齿的只是要点起全部兵马,为两位哥哥报仇!

“都是你们我,太过小心谨慎,反倒害了我两位哥哥!

依我看,这伙梁山强盗只是猛将极多,骑兵却都是废物;我们有四千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女真骑士。

四千对他们两千多,还要试探甚么?直接带兵压过去就是啊,如果这样,两位哥哥也不会死!”

曾升大喊大叫,只是要为哥哥报仇,曾魁等人也阻挡不住,就听史文恭劝道:“小将军要给两位哥哥报仇,可是别忘了,你的三哥哥却还在梁山贼寇的手上。”

曾升一下没话说了,只气得他不停锤着桌子,以此发泄心中的怒气。

曾弄痛哭过后,渐渐的也清醒过来,想了想却找史文恭商议:“我们与梁山军本来就无甚仇怨,事情都是因为夺了他们的马匹而起。

不如写信求和,表明愿意归还所夺梁山军的战马,赔偿他们的损失,先将三郎救回来再作打算!

想他梁山军之前已夺了我曾头市许多好马,今日交战又不曾有甚么损失,梁山军的这口气也算出了……”

还没说完呢,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名心腹骑兵小军官跑了进来,道:“家主,梁山贼寇大军来到曾头市口,列成阵势,要家主还有两位小将军和两位教师出来答话。”

曾弄不由的神色一凛,心说自己正好也要去找梁山军求和,先救出三儿子再出兵掩杀,当下带着曾升和史文恭四人就上了城头。

却见城下两千多骑兵列成整齐七个方阵,似乎是七个营的样子。

只是最前面五个营都是差不多三百人马,应该是梁山军老兵;后面两个营则是五百人马,由张清统领,应该是新投降梁山军郓州骑兵。

骑阵前方,一众骑士拥着一员威风凛凛,豹头环眼的大将,身穿一身青塘瘊子甲,胯下坐骑也是具装甲骑。

史文恭低声对曾弄道:“此人便是梁山军之主豹子头林豹,武艺不在史某之下。”

也在这时,林冲在城下催开宝马,上前两步道:“我乃梁山军林豹,曾头市一众女真鞑子听了,赶紧出城投降,饶你们不死!否则一旦城破,叫你们一个个刀箭加身,骨肉为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决战

出征曾头市首战,梁山军大获全胜。

以伤亡不足三十人的代价,歼敌二百多骑,阵斩曾家五虎老大曾涂,老二曾密,生擒老三曾索,重伤苏定和曾升。

不过林冲却没有自鸣得意,反倒在战斗结束后,对着所有参战的骑兵将士一顿猛喷。

“平日训练时,你们这些厮鸟一个个眼睛恨不得长到天上去,都觉得自己挺有本事的,觉得自己挺牛的,结果今天就被打脸了吧。

六百支弩箭才射中六十多骑,十分之一的命中率,丢人不?

还有你们八百骑兵,追着他们的屁股射,命中率却也只有一成多一点。

这样的骑射水平,将来遇到可以以一敌十,一个打十个辽狗的生女真鞑子可怎么办……”

在喷了好一阵以后,喷得这些骑军将士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纷纷拍着胸脯说一定回去苦练骑术和箭术,下次绝不给梁山军丢脸,林冲这才下令解散,同时又召集杜壆,厉天闰等各营指挥使指导员和开会。

“军主哥哥,其实不是我们训练不刻苦,实在是这些人基础太差了些,再者,我们军中又没有箭术高超的教头教导……”

“我知道,不过是借这个机会敲打他们一番,刺激一下他们的战意。”

林冲点点头,转头却对杜壆问道:“时迁特手下的人回来了么?我师兄(鲁智深)他们到哪里了?”

杜壆有些激动,点头道:“回来了,鲁大师他们现今已经距离曾头市不足三十里了,今日下午就能到达!”

“沿途不曾被人发现吧?”

“不曾,我们穿的都是大宋禁军军袍,打的也是郓州禁军旗号,沿途百姓都不曾起疑。”

林冲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右手的臂甲,如果说之前还是凭借穿越者的优势,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计当中,轻而易举就首战获胜。

那么接下来的,就是硬碰硬的比拼实力了,自己这边加上张清统帅的一千新降骑兵,加一起也才两千七百不到;而对方的骑兵却有四千,并且很可能会全部出动。

以两千七百对四千骑术高过梁山骑兵不知道多少女真骑兵,谁胜谁负,实在是有很大的凶险。

其实林冲还有更保险的选择,那就是等鲁智深率领的步军到来,堂堂正正步骑协调,箭阵,盾阵,枪阵,铁甲重斧兵破敌。

不过这样一来,战斗肯定要打很久,万一曾头市固守待援,朝廷大军几面夹击,变数实在太大;

而且梁山骑军不经过一场硬仗的磨练,永远也能成长为一支真正的强军。

思虑片刻,林冲扫视了一眼杜壆,厉天闰,张清等一众将领,只见几人眼神当中熊熊都似有火焰燃烧,一个个战意都无比旺盛。

也罢,既然他们都有如此信心和强烈的战意,自己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们呢?

当下林冲看着几人的眼睛道:“下面这场硬仗,你们有信心不?”

“怎么没有?我们早已等不及了!”

第一个表态的是杜壆,只见这名年轻英武将军脸上脸上似乎熠熠有光,眼睛里满是自信和渴望,大声的说道:

“战于曾头市之南,背击女真鞑子于小土岗之前,重骑冲锋,一战破敌精锐!”

厉天闰也大声道:“我们骑兵野战营负责诱敌,边打边退,保证将这伙女真鞑子引到既定地点来!”

滕戡,卞祥,栾廷玉,张清也都大声道:“军主哥哥,打吧!我保证完成任务,只要这群女真鞑子敢出城而战!”

林冲再不迟疑,一下伸出右手,大声道:“好,那就战了!入娘的,女真鞑子不是最善于骑战吗?

这次我们就在他们最擅长的骑战上,狠狠打他们的脸!叫这些女真鞑子,以后见到我们梁山铁骑的身影,就只会掉头逃跑,再也生不起和我们一战的勇气来!”

“梁山军,万胜!”

“梁山军,万胜!”

几人重重将手掌击在林冲的手上,大声的说道,眼睛里几乎要放出光来。

“都去准备吧,背嵬骑军开始准备着甲,各营指导员开始战前动员,叫滕戣吧曾索提过来……”

便在梁山军这边紧急行动起来的时候,曾头市之内,却是另一幅凄惨场景。

不久之前,史文恭,苏定,曾魁带着不到六百的残兵败将撤回城中。

曾弄一听带来的消息,顿时心痛的嚎啕大哭,捶胸顿足,差一点背过气去。

而在这时,被人护送着几乎与曾魁同时回城的曾升经过简单的上药和包扎,这时也是大怒不已,咬牙切齿的只是要点起全部兵马,为两位哥哥报仇!

“都是你们我,太过小心谨慎,反倒害了我两位哥哥!

依我看,这伙梁山强盗只是猛将极多,骑兵却都是废物;我们有四千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女真骑士。

四千对他们两千多,还要试探甚么?直接带兵压过去就是啊,如果这样,两位哥哥也不会死!”

曾升大喊大叫,只是要为哥哥报仇,曾魁等人也阻挡不住,就听史文恭劝道:“小将军要给两位哥哥报仇,可是别忘了,你的三哥哥却还在梁山贼寇的手上。”

曾升一下没话说了,只气得他不停锤着桌子,以此发泄心中的怒气。

曾弄痛哭过后,渐渐的也清醒过来,想了想却找史文恭商议:“我们与梁山军本来就无甚仇怨,事情都是因为夺了他们的马匹而起。

不如写信求和,表明愿意归还所夺梁山军的战马,赔偿他们的损失,先将三郎救回来再作打算!

想他梁山军之前已夺了我曾头市许多好马,今日交战又不曾有甚么损失,梁山军的这口气也算出了……”

还没说完呢,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名心腹骑兵小军官跑了进来,道:“家主,梁山贼寇大军来到曾头市口,列成阵势,要家主还有两位小将军和两位教师出来答话。”

曾弄不由的神色一凛,心说自己正好也要去找梁山军求和,先救出三儿子再出兵掩杀,当下带着曾升和史文恭四人就上了城头。

却见城下两千多骑兵列成整齐七个方阵,似乎是七个营的样子。

只是最前面五个营都是差不多三百人马,应该是梁山军老兵;后面两个营则是五百人马,由张清统领,应该是新投降梁山军郓州骑兵。

骑阵前方,一众骑士拥着一员威风凛凛,豹头环眼的大将,身穿一身青塘瘊子甲,胯下坐骑也是具装甲骑。

史文恭低声对曾弄道:“此人便是梁山军之主豹子头林豹,武艺不在史某之下。”

也在这时,林冲在城下催开宝马,上前两步道:“我乃梁山军林豹,曾头市一众女真鞑子听了,赶紧出城投降,饶你们不死!否则一旦城破,叫你们一个个刀箭加身,骨肉为泥!”

第一百二十二章 骑兵的差距

铁蹄轰鸣,万马奔腾,大地为之震颤,曾头市近四千骑兵一齐冲锋起来,立刻给人一种排山倒海,一往无前的感觉。

仿佛前面就是一座山,他们也要将之一冲而倒,仿佛世间所有的东西,只要挡在他们面前,都只有被踏得粉碎的下场!

这一刻,将近四千女真骑兵的气势一下就达到了顶点,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好在梁山军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在这样的威势之下,不但没有被吓得崩溃,反而一个个越发兴奋起来。

若不是有严格军律约束,加上长期以来,一切行动听指挥的意识早已深入他们每个人的骨髓,说不得个别冲动的战士都要反身来个反冲锋。

这个时候,只见这些林冲亲自调教出来的梁山军骑士,一个个涨红着脸,一面策马向前加速,一面不时又紧张又兴奋的朝后望去。

眼见曾头市的骑兵如潮水般涌过来,越来越近,马蹄轰鸣的声音越来越响,这些女真骑士一个个喉咙里都发出野兽一般咆哮嘶鸣的声音,这些梁山军骑士一双双握着神臂弓弩机的双手也不由的沁出汗水来,微微有些发抖。

便在这时,就听一声高亢嘹亮的天鹅音响起,跑在最后面的野战军马军第一第二营,第一都的骑士立刻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就集体扭转身躯,举起手中的神臂弓,对着自己视线前方最近的目标就开始瞄准。

咻!咻!咻!咻!咻!咻!

差不多一个呼吸后,两百支弩箭几乎同时激射而出,有如飞蝗一般撞入曾头市骑军冲锋的海潮中。

饶是命中率依然不算太高,但架不住神臂弓的威力实在太大,曾头市的女真骑兵甲具又远不如梁山军精良,在这样的距离内,但凡中箭者,都是射个对穿的下场。

而且曾头市女真骑兵队形虽然疏散,相邻两骑的间隔足有一丈多远,这样马上骑士厮杀起来才不至于会互相干扰,也能更好的发挥每名骑士精湛的马术。

而且对阵步军大阵,这样疏散的骑军阵型,不但越发显得漫天遍野,威势逼人;更加可以控制尽可能大的正面,将人数远超过自己的步军阵列牢牢压制住。

但疏散是疏散了,不过却因为曾头市的骑兵太多了,往往梁山军骑士瞄准他们第一排的骑兵没射中,却阴差阳错的射中第二排,甚至第三排第四排的骑兵。

转瞬之间,曾头市军的骑军阵列中,就有差不多三十骑翻身落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身后的战马踩成肉泥。

不过女真骑士实在太多,三十多骑在接近四千骑的基数面前,几乎微小的可以忽略不计,反而是见到了血腥之后,越发刺激得这些女真蛮子嗷嗷直叫,红着眼睛不顾一切的朝梁山军冲锋过来。

而在这时,又一声高亢嘹亮的天鹅音响起,片刻之后,梁山军军阵当中,再次射出一轮箭雨,又是近两百支弩箭,呼啸着撞入女真军骑阵中,瞬间又有三十多骑中箭倒下。

然后就是第三轮,梁山军差不多每三个呼吸放箭一次,三轮羽箭过后,梁山野战军马军第一第二营,便飞快的向两翼驰去,列成军阵。

与此同时,他们又纷纷将神臂弓放入弓袋,从马鞍上另一侧的弓袋中掣出一张张的骑弓来,随后两翼就各有三名副都头开始弯弓搭箭,弓开如满月,对准身后向他们急速追来的女真骑兵潮。

眼瞧着女真骑兵越追越近,六名副都头几乎同时松开了紧扣弓弦的手,六支抛射用的重箭呼啸着飞上了天空,到达最高点后,开始向女真骑兵潮俯冲,正好落入他们前排当中。

随即,梁山军的两翼便各响起两声急促的天鹅音,差不多六百支重箭在弓弦的嗡嗡声中急速飞出,带着尖利的破空之声如雨点般撞入女真骑兵的阵列当中。

不过,因为是抛射,准确性完全靠运气和箭雨覆盖,而且也不存在没射中第一排碰巧射中第二排的情况,这一轮抛射近六百支箭加一起也才造成了三十多骑不到四十骑的落马。

史文恭与曾魁策马冲在女真骑兵的差不多第七八排的中间位置,身后是一小队给他们扛将旗和捧号角的骑士。

见此情状,史文恭越发的疑惑起来:梁山军难道就想凭借这种战术取胜?想法是好的,可是……

而曾魁却不由的嗤笑起来:真是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啊!

就梁山狗贼这样的骑射水平,不等他们射死我们三百人,就会被我们追上。

(为什么女真骑士现在不用骑弓还击?因为梁山军朝后放箭是顺风,速度有加成,又是抛射射程远;而女真骑兵朝前放箭是逆风,不管是平射还是抛射,射程都大打折扣。)

然后无论是骑弓对射还是长矛马刀近身厮杀,凭借我们女真骑士远胜这些宋猪(宋辽两国互骂,宋骂辽狗,辽骂宋猪)的骑射水平还是骑术和厮杀技巧,都将是一边倒的屠杀!

梁山狗贼简直是在找死!

当下两人几乎同时将手缓缓举起来,然后狠狠挥下,冲锋的号角再次响起,三千多女真骑兵的大阵顿时又将速度提高了一分,并且两翼越发加快了速度,整个阵型一下变成了一个新月形。

而梁山军,成军以来,阵型就偏向紧密,此刻轻骑兵加速奔跑,自然无法摆出中低速状态时那种几乎膝盖碰着膝盖的阵型,但相邻两骑的间隔也只有两三尺,而且人数又比曾头市军少得多。

加之女真骑士骑术远胜过梁山军,同样的战马品质这些女真人都能比梁山军骑得更快,更别说梁山军中,野战军骑兵营有一小半的战马还不如曾头市的马,跑在最前面张清统领的两营骑兵战马更是要差许多。

于是,若有人从空中俯瞰,就能发现,梁山军的军阵差不多就只有曾头市军阵十分之一左右,在曾头市铺天盖地的骑兵潮水面前,实在是很小的一块。

而且很快的,曾头市女真骑兵的两翼就几乎要超过梁山军了,只怕要不了多久这些女真骑兵就能将梁山军从三个方向包住,三面夹击。

而且曾头市骑兵两翼一些骑术,射术好的骑兵,这时候也开始弯弓搭箭,不停的收割着梁山军骑兵的人头。

策马跑在最后断后的林冲见此情状,心里简直就在滴血,自己还是低估这群女真鞑子骑术和箭术啊,没想到这厮们跑的竟然这么快!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冲阵

而且自己这边似乎有点用力过猛了,当众策马将曾索踏成肉泥,对这曾头市骑兵的刺激太大。

现在梁山军骑士不停的朝后放箭,每一次都有几十骑的收获,可是竟然不能稍稍阻拦延缓他们的冲锋哪怕一瞬,反倒刺激得他们远跑越快。

眼见距离杜壆所部两百背嵬重骑埋伏的小土坡还有差不多两里远,而自己这边就将被这群女真骑兵三面合围包着打,到时候哪怕杜壆见势不妙提起率领背嵬重骑冲锋支援,只怕自己这两千多轻骑也将被一下打残。

与此同时,不知道曾头市那边发现了什么还是什么,竟然从两翼又分出十多骑骑术超一流的斥候探马,拼命地踢着马腹,抽打着马股,妄图绕过梁山军的军阵,到前面去哨探。

一旦让他们发现了埋伏在小土坡后的背嵬骑军,除非史文恭和曾魁傻子,否则怎么也不会继续让骑兵追至前方两个小土坡夹一条大路的狭窄地形。

自己这边利用地形使敌骑集中起来,然后前头轻骑兵在弯道口堵住去路,后方杜壆带着两百重骑兵突然杀出,重创曾头市骑兵主力的作战意图就将落空。

而且,更重要的是,似乎在曾头市的斥候探马跑到小土坡附近的同时,这些女真骑兵就能追上自己这边,将梁山骑军从三个方向包住,三面夹击。

到时候三千多张骑弓,只要不到两个呼吸,三轮齐射,自己这边六营骑兵恐怕就要损失惨重,甚至全军覆没。

想到这种后果,林冲的心脏一下狂跳起来,眼睛一下就红了。

尼玛,还是低估这些马背上的民族啊,在马背上,他们的个人能力简直要超神啊。

你看他们一个个的,在极速奔驰的马背上,几乎全程不用手就能控制方向;还能在速度不降的情况下,东倒西歪的做着各种躲避动作,可是屁股却始终牢牢贴在马鞍上,就像生了根一样。

这骑术,甚至连自己也是自叹弗如!

不过现在不是林冲赞叹他们他们骑术的时候,便在林冲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子的时候,这些女真骑兵已经追至五十步以内,哪怕是从后往前射击奔跑的目标有些吃亏,这个时候也勉强进入他们的射程之内了。

就听一声号角响起,三千多曾头市骑兵同时从弓袋里掣出了他们的骑弓,一下张开如满月,同时再次双脚猛踢马腹,只等再追近一些就一齐万箭齐发。

与此同时,在梁山军左右两翼的女真骑兵也纷纷纯用双腿控马,开始向内侧逼近,准备将梁山军包住,从三个方向射杀。

梁山军这边,六营两千多骑士这时也都扭过身子将目光投向了林冲,焦急的眼神里面,全是无声的三个字。

怎么办,怎么办?

林冲的心跳越发的快了,迎着每个人的目光,林冲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一下燃烧起来,他猛地用丈八蛇矛一指曾头市骑兵当中那面曾魁的旗号,厉声吼道:“全军变阵,换长矛,掉头冲锋!张清所部张开两翼,骑弓射击!”

林冲身边,几骑胯下御马具装甲骑,全身青塘瘊子甲的亲兵立即吹响了变阵的号角,旗号猛摇;

几乎同时,厉天闰,栾廷玉这些营指挥使,副指挥使也立即声嘶力竭的开始呼喊,约束麾下骑军迅速靠营旗靠拢,结成紧密方阵,同时弃弓换枪,准备返身肉搏。

而在这时,林冲已经啪的一下合上面甲,扭头过来看了一眼身旁两员临时副将山士奇和滕戣,大声道:“跟紧我!”

说话的同时,林冲已经掉转马头,狠狠一夹马腹,胯下踢雪乌骓长嘶一声,几乎没有加速的过程,就如一道闪电般的冲了出去。

他的身后,山士奇与滕戣也立刻毫不犹豫的合上面甲,返身就向铺天盖地女真骑阵发起了冲锋。

梁山军的身后,正在追击并准备万箭齐发的女真骑士一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对方孤零零的三骑就敢掉头向他们三千多人的骑阵冲杀过来。

同时他们也知道,当先这骑一马当先冲过来的,正是在曾头市前下令梁山骑兵策马将曾三公子踏为肉泥的梁山军主,甚么豹子头林豹的。

当下三千多张骑弓不约而同的一下对准了正策马冲向他们的林冲,各自瞄准了林冲和战马的眼睛部位,以及身上甲叶连接之处。

不到半个呼吸间,三千多支羽箭一下激射而出。

林冲两世为人,还是头一次面对这种几千支羽箭密密麻麻飞向自己的景象。

虽说明知自己内穿一层锁子甲,外面一层青唐瘊子甲的札甲,胯下战马也是一层皮甲一层青唐瘊子甲,一般的弓箭绝对伤不到自己。

但是见此景象,林冲还是一下被刺激得肾上腺素狂飙,一颗心狂跳不已,当下他双手猛挫,弹性极佳的丈八蛇矛枪杆立刻就在眼前抖出漫天的枪影。

随后就听一阵噼里啪啦乱响,这一瞬间已不知道磕飞了多少支羽箭!

但饶是如此,飞来的羽箭却实在太多了,依然有一两百支羽箭射在林冲的身上,虽然绝大多数都立刻叮的一声就弹飞出去,但林冲还是感觉像是撞到一堵墙一样,身体被一股大力推着向后而去。

好在林冲双腿紧夹马腹,倒没有什么大碍,便在这时,就听叮的一声巨响,头上兜鍪火花四溅,却是一支重箭一下射在头上铁兜鍪的上方,若非兜鍪下方有带子系着,非得将兜鍪掀飞不可。

饶是如此,林冲太阳穴附近受了这一箭,也是立刻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

林冲被激怒了,他一下将眼睛瞪到最大,仿佛眼角都已经开裂出血,双腿再猛的一踢马腹,踢雪乌骓长嘶一声,后蹄猛的一撑,已经如飞一般,狠狠撞入女真军阵中!

就听面甲后面一声怒吼如雷传出,林冲猛的一抖掌中丈八蛇矛,丈八蛇矛已经如毒龙一般上下飞舞盘旋,出枪如电。

眨眼间就已经刺出去十多枪,每一枪都在迎面飞身而过的女真骑士的咽喉,耳根,眼睛,甚至是嘴巴里扎出一个小小的血洞,或者划出一道血槽来。

当真是挡者辟易,马前无一合之将。

而在这时,曾魁这才猛然间发现林冲直直撞入己方军阵,竟然是不顾一切向自己杀来,眼见林冲马前无一合之敌,掌中丈八蛇矛简直在马前舞出了万千朵梨花,矛尖过处,沾着就死,碰着就亡,竟无一人能阻挡其哪怕片刻。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

一时间,曾魁也被林冲的气势给吓住,整个人一下呆住了。

直到林冲已经如一道闪电般,杀透几重队列,杀到距离自己不足三丈之内,自己的前方只有两名亲兵大呼小叫的挡在前面。

这个时候,曾魁这才惊恐万分的尖叫出来:“挡住!挡住!快!快来援护我!”

可是这个时候,哪里还来得及?

在林冲返身向发起冲刺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相隔八十步左右,双方的马速都提到了最高,彼此对冲,自然是转瞬即至。

加之曾头市女真骑士的阵列又是以疏散为主,相邻两骑的间隔足有一丈左右。

而且战马也是有灵性的动物,眼见林冲所骑踢雪乌骓有如一只钢铁凶兽般冲撞过来,全都下意识的往左右两边避开;

而马上的女真骑士要么是来不及弃弓换长矛马刀,要么就算换了也不是林冲的对手,只一个照面就被林冲在脸上脖子上开了一个口子,随即头下脚上翻身落马。

因此,眼见林冲如一道闪电般杀到曾魁面前,其他的曾头市骑士,包括不远处的在史文恭,也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同时不顾一切的掉转马头,向曾魁处靠拢集中。

但他们到底还是比林冲要慢得多!

便在无数双曾头市骑士目眦欲裂的目光中,只见林冲掌中丈八蛇矛仿佛一瞬间在眼前冒出漫天枪影来,下一刻曾魁前面两名亲兵就已经捂着喉咙歪歪斜斜的栽下马去。

与此同时,眼见林冲转瞬之间就冲到自己面前,避无可避的曾魁也一下爆发出他的血勇,只见他大吼一声,便在林冲蛇矛刺中他的两名亲兵的同时,双脚猛的一踩马镫,身体一下前倾,掌中一杆丈二点钢枪,已经如龙一般刺向林冲的小腹。

虽说大家都知道,林冲身上所穿青唐瘊子甲,一般的弓箭,甚至是强弩都很难破甲,但是双方骑士对冲,借助马速加成,曾魁又是奋尽全力一击,只要刺中,哪怕是青唐瘊子甲,也只有被刺个对穿的下场。

在丈二点钢枪刺出一半的一瞬间,天地中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一刺的结果,而在林冲的眼中,也清晰的看见这一枪如龙般向自己刺来,像是慢动作一般停留在自己小腹前不到两尺,然后瞬间像是静止了一般。

下一刻,慢镜头结束,林冲陡然一声大吼,声若雷霆!

这个时候,林冲并有刺出丈八蛇矛,去与曾魁比速度,以命换命,而在曾魁点钢枪将要及身之际,左手猛的一摆,已经用传自初唐名将尉迟恭空手夺槊的手法一下抓住了曾魁点钢枪的枪杆。

与此同时林冲再用力往左一带,点钢枪的去势就被带偏,一下擦着林冲盔甲从腰肋部刺出,再被林冲向后一引一夹。

这个时候,林冲右手丈八蛇矛这才闪电一般直刺而出,目标同样是曾魁的小腹。

曾魁眼见点钢枪将将就要刺中林冲,却突然被一股大力带偏,紧接着又有一股大力从枪杆上传来,拉得自己在马背上几乎坐都坐不稳。

他下意识的还想双腿夹紧马腹,一抖腕子将枪夺回来,而这个时候林冲的丈八蛇矛已经如电一般刺来。

他这时才一下反应过来,想撒手闪避已经来不及了,只是眼珠突出,惊恐万分大喊起来。

“啊……”

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林冲这一记蛇矛直刺,就已破甲而入,直刺入曾魁的小腹之中!

下一刻,林冲已经猛然间双手一叫力,裆劲下压,不等曾魁反应过来,一杆丈二点钢枪,一杆丈八蛇矛同时微微弯曲形变,随即便一下将曾魁从马上挑飞起来,横飞着砸向史文恭的方向。

曾魁腹部中枪,一时却还未死,此时他身体飞在半空中,反倒神智十分的清醒。

他一下看到眼见自己被挑飞,腹部创口鲜血飚射,如雨一般撒落,曾头市数千将士顿时就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随即便红着眼睛,不顾不顾一切的调转方向,朝“林豹”所在的位置冲来,“林豹”周围的骑兵开始越来越密集。

而林冲以及他身后两名骑士,依然如一道闪电般在阵中纵横驰骋,马前依然无一合之敌。

另一边,四营的梁山骑兵这时差不多已经列阵列阵完毕,却是那种自己看不太懂的紧密阵型,几乎是膝盖挨着膝盖,所有人胳膊下都夹着一根长矛,一时间长矛如林,密密麻麻。

曾魁有些恍然,难道这群梁山狗贼就准备以这样的密集军阵,以少胜多,击败自己这边接近四千骑兵吗?

曾魁脑中念头飞转,有疑惑,有后悔,有仇恨,有诅咒,然后他便急速的坠落尘埃,落地之前似乎还听到了梁山军中几乎同时响起的三声响箭。

然后他就重重的落在地上,紧接着便像他的哥哥曾索一般,被万马践踏而过,就此身亡。

便在这时,林冲身后,厉天闰、滕戡、卞祥,栾廷玉所部四营骑兵也终于变阵完毕,掉转马头,紧接着四面营旗挥动,号角响起,四营骑兵立刻开始加速,像四个方块,十二面墙一般,急速向已经有些乱糟糟的女真骑阵冲杀而来。

女真阵中的史文恭一见吃情况,下意识的感觉有些不妙,连忙下令前排的女真骑士聚拢,准备迎敌。

可是这群女真骑兵眼见林冲就这么不管不顾单人冲阵,然后便在万军丛中将少庄主挑飞上天,早已经红了眼睛,不少人心中哪还有其他念头?唯一的念头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厮杀死,为极为少庄主报仇雪恨!

当然也有少数四成左右的骑兵依然保持着理性,知道梁山军四个营的骑兵就要发起冲锋,而且这么多人追“林豹”等三个人,外围的人其实也很难帮上忙,还是应付眼前之敌要紧。

但正因为如此,这些人依然策马向前准备梁山骑军,而身边更多的人却掉头向后,不顾一切也要追杀“林豹”,这样一来,越发使得骑阵混乱不堪。

饶是这些女真骑士一个个骑术相当的高超,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有不少的骑兵一下彼此相撞,人仰马翻。

便在这时,梁山军四营骑兵已经如三面骑兵墙一样,猛烈的朝他们直撞过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破阵(二章合一章)

直到这个时候,这些红了眼睛的曾头市的女真骑士,这才一下反应过来,连忙大呼小叫的弃弓换矛,组织迎战。

说起来,在追击这伙梁山骑兵的时候,这些女真骑兵就已发现,他们对手一大半全是才刚学会骑马不到半年的骑术新手。

在他们想来,这简直是一场最为轻松的交战,只要自己这边追上他们,将他们三面包着打,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可是现在对方返身朝自己发起冲锋,虽说自己这边因为种种原因,阵型一下大乱,速度也慢下来,吃了一个大大的亏。

但现在真到了两军正面接战时,他们却突然发现,哪怕没有前面这些,这群梁山贼寇的密集阵列,自己这边也是几乎是无可撼动!

对方的阵型实在太紧密了,几乎是膝盖贴着膝盖,但见长矛如林,密密麻麻,自己这边每名骑士几乎都要同时面对三到四把长矛。

就算是自己能顺利的捅翻一名对手,可另外两三杆长矛捅来,自己也只有被捅个对穿,翻身落马,被践踏成肉泥的下场!

更让他们绝望的还是,寻常骑兵对阵,就算马上本事不如对手,也有足够的空间躲闪周旋。

可是现在面对对面如墙而来的梁山新手骑兵,自己空有一身精湛的马术,却是完全无从躲避。

这些女真骑兵一下就慌了,他们还从没见过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更没想过要跟敌人这样拼命。

便在他们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要如何应对的时候,对面的长矛如林已经一下撞了过来。

只听一阵令人牙齿发酸、头皮发麻的金属碰撞之声和骨骼碎裂之声响起,四面梁山军骑兵墙顿时就像四把凿子,一下凿穿了一两层女真骑兵宽松的阵列。

这些梁山军的如林长矛,十分轻松的就撕破了一名名女真骑士的铠甲,将他们捅个对穿,惨叫着栽下马来。

所过之处如热汤融雪,如快刀破竹,在梁山军的四个冲击正面上,所有的女真骑兵都被一扫而空,一下就在曾头市的骑兵大阵上撞出三个大大的口子来。

下一刻,这些梁山骑兵便纷纷松手,弃了因剧烈冲击而折断或者捅进敌人身体来不及拔出的长矛,拔出腰间所佩的破虏刀,大吼着四下砍杀。

按照事先无数次的演练,这些用长矛一下撞破女真骑阵的第一二层,又用破虏刀杀得女真骑阵第三层骑兵胆战心寒的梁山军幸存骑兵,并没有继续向前砍杀,而是立即掉转马头向两翼杀出,破虏刀像砍麦子一般将将沿途乱糟糟的女真骑士一个个砍落马下。

与此同时,张清所部两营骑兵也全都运到有效射程内,一千张骑弓不断从满月变成半圆,泼洒出去一阵阵的箭雨。

女真后排那些因为要追击林冲而变得乱糟糟的骑阵,顿时就有不少人被射得人仰马翻!

这个时候,在女真骑阵中段靠前位置指挥作战的史文恭再次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精心训练打造出来的这支骑兵队伍,居然在硬碰硬的骑兵冲锋中,对着一群学会骑马还不到半年,骑术甚至比不过曾头市十岁小孩的新兵,竟然败得这么干脆利落?

史文恭不由大急,连忙大呼出声;“稳住,稳住!向中间聚拢!和他们拼了!后排两翼放箭,别去追……”

话还没说完,第二排的梁山军骑再次将速度提到最高,像四堵墙一样撞了过来。

在梁山军的四个冲击正面上,瞬间又是两层女真骑士被一扫而空。

当然,不比第一次冲锋撞击,所有的前两排女真骑士几乎都懵了,这一次却有差不多一小半的女真骑士都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知道躲是躲不掉的。

这些女真骑士也一下爆发出了骨子深处的野蛮血气,既然躲不掉,那就以命换命也罢!

因此,虽然是战果与第一次冲锋相差仿佛,但这一回梁山军这四面骑兵墙,却不可避免的出现出现较大的伤亡。

顿时就有差不多四十多骑的梁山骑兵,在捅翻对面敌骑的同时,也被对方不要命的一矛刺中,翻身落马。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宽松阵列,独自而战的女真骑士倒下的要多得多。

本来梁山军这种密集冲锋的打法,一下将女真骑士三四排的骑兵一扫而空,加上之后被破虏刀砍死的,只两次冲锋,曾头市女真骑兵的伤亡就足有四五百,而梁山军这边加一起也就差不多伤亡百骑左右。

交换比四比一,五比一!

按说曾头市的女真骑兵,一下伤亡这么惨重,并且前排但凡和梁山骑军撞上的,都是一扫而空的下场,换做一般的队伍,早就崩溃,不顾一切的四处逃散了。

可是这伙女真骑兵却杀发了性子,一个个都红了眼睛,在承受了梁山军两轮猛烈的打击后,竟然依然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就见女真骑阵两翼,原本准备弯弓搭箭从三个方向射杀梁山军的女真骑士,纷纷弃弓换了长矛马刀,开始凭借精湛的马术与向两翼杀出的梁山骑兵缠斗厮杀起来。

女真骑阵后排的骑兵,也顶着梁山军的箭雨,开始拼命向前泼洒着箭雨。

梁山军这边,不少骑士和战马的盔甲顿时也如刺猬一般挂满了羽箭,许多运气不好被射中面门的,也立刻惨叫栽下马。

不过眼见前头四营梁山老兵打得这么好,这两营刚投降梁山军的新兵同样也是士气大盛,只是咬着牙不停地弯弓搭箭,将一支支羽箭射向女真骑阵,以命换命,以箭雨覆盖对箭雨覆盖。

而曾头市骑阵最前面几排的女真骑士,这时候也不顾一切的向史文恭聚拢;

同时尽量将因为之前骑阵大乱,互相之间彼此相撞而降下来的马速再稍稍提起来一些,挺着一杆杆长矛,怒吼着迎接梁山军第三次的冲击。

就听再一次令人牙齿发酸、头皮发麻的金属碰撞之声和骨骼碎裂之声响起,梁山军第三轮冲击再次如一道不可阻挡的洪流,将女真骑阵前两排骑士几乎一扫而空。

不过因着早有准备,这次梁山军四面骑兵墙倒下的骑兵越发多了,伤亡竟一下达到了两成。

就见史文恭长枪如电,一下在梁山骑阵上戳开三四个口子,眼见自己这边虽然损失惨重,但梁山军的冲势却一下大减。

且之前向两翼杀出的梁山骑兵又被自己的两翼缠住,无法再次集结,再次发动刚才这样的如墙冲锋。

史文恭一下大喜起来,就听他吼声如雷道:“哈哈,梁山军的三板斧了,现在看我们的了,大家冲啊,给我吃了他们!我们的援军就要到了!”

在史文恭想来,纵然梁山军这种密集如墙冲锋的打法很厉害,一下杀了自己这边一个措手不及;梁山军主林豹武艺也端的勇不可当。

但到底是新训之军,加之人数又远少于自己这边,纵然打得相当不错,最后到底还是功亏一篑,只要双方陷入缠斗之后,梁山军已经再无半点优势。

更别说,在自己的身后,还有曾弄带着两千步卒正在加速赶来,到时候这两千多梁山骑军就是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那梁山军主“林豹”纵然神勇无比,纵然除却自己之外,马前几乎无一合之敌,到时候也只有狼狈而逃或者陷入重围战死或被活捉的下场!

想到此处,史文恭不由有些欣赏起这个林豹来,这么短的时间内,训练出一支这样精锐,战斗力竟然丝毫不逊色于曾头市女真骑兵的骑军来,而且武艺还这么高强,也是个人才啊。

饶是史文恭一直以来都自是极高,眼睛都长头顶上去了,这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林豹”要比自己强!

不过转念想到,曾头市这四千骑兵中,有五百骑兵可是自己下了最多力气精心训练的,毫不客气的说,他们就是曾头市精锐中的精锐!

既有女真骑兵的骑术和射术,又被自己训练的有了汉人的服从性和纪律性,行动能力更是远超其他普通的女真骑兵!

当初曾弄可是答应过自己,若是将来官府的路子走通了,自己从了军当了军官,这五百精骑可是要跟着自己一起到西北(为抵御西夏,西军后来开始大量使用吐蕃和内附党项羌的蕃骑为军)从军的啊!

结果,只今天这一次交战,这五百精骑竟被梁山骑兵的两轮冲锋,一下给打残了,现在估计也就剩下两百不到。

史文恭心痛得就像在剜他的肉一般!

一想到这里,史文恭便又恨不得将这伙梁山贼寇斩尽杀绝才消心头之气!

哪知就在这个时候,自己的话音刚落,就在剩余不到三千的女真骑兵士气一下大振,嘶吼着发出一声声欢呼的时候,一声嘹亮高昂的天鹅之声,却猛然从前方传来。

史文恭悚然而惊,他猛的抬起头来,就见前方正拼命弯弓搭箭与自己这边骑兵以命换命对射的两个营的梁山骑兵,这时一下从中间一分为二,向两翼加速驰去。

在他们让开的视野当中,两道骑军组成的骑兵墙再次出现,一面鲜红的大旗迎风猎猎舞动,两排火红的盔缨在他们的头顶上跳跃飞舞。

史文恭的视线继续往下,就见这些骑士一个个面甲遮面,全身的甲胄竟然和那豹子头林豹的一模一样,甚至连胯下的战马也都比之前梁山军的战马要高大神骏的多。

而这些战马身上,竟然也和林豹那三骑一样,奢侈到极点青唐瘊子甲遮护的严严实实。

具装甲骑!竟然是具装甲骑!

史文恭只觉得心脏重重的被人敲击了一下,嘴巴张得大大的说不出话来!

直娘贼!这伙梁山骑兵竟然还有两百骑具装甲骑!而他们之前故意诱敌出战,并不是要用轻骑冲阵取胜,而是想将我们引到更前面一些,然后重骑破阵!

而这个时候,林冲也带着山士奇和滕戣,一下穿透了整个曾头市军的军阵,之后又立刻掉转马头,从女真骑阵的左翼最后方杀入,一下杀到女真骑阵的最前方。

眼见受此连番重击,这伙女真骑军竟然还不崩溃,还在两翼与梁山军骑兵颤抖厮杀在一起。

自己这边虽然武器装备远胜女真骑兵,破虏刀又轻巧灵便,又锋利无比,不时有女真骑士的马刀或长矛被破虏刀一刀砍成两半。

但这些女真骑兵的骑术也太好了些,一见自己兵器被人砍成两截,竟然凭借马术十分轻巧的就躲过了梁山骑兵的攻击,而且还能进行反击。

人命竟然差不多是以一比一的方式急速的消耗着,不时有一名名梁山军骑士惨叫着被人砍下马来。

林冲得见,心中也是在滴血,越发的红了眼睛,掌中丈八蛇矛上下翻飞,盘旋飞舞,将一名又一名的女真骑士捅下马来。

但靠林冲这三人奋力厮杀,短时间内终究无法杀得这些女真骑兵崩溃,当下林冲心一横,就准备带着山士奇和滕戣向史文恭发起冲锋。

豁出去了,拼着身受重伤,一个照面便使出梨花漫天的绝招,也要将这厮一矛捅下马来,看这伙女真鞑子崩溃不崩溃。

正在这个时候,意思为全速冲锋的天鹅音一下响起,林冲的目光一下转了过去,就见南面旷野处,两排重装甲骑相隔十多二十步,一下将速度提到最高,如同两面钢铁城墙般疾驰而来。

其时太阳已经偏西下坠,阳光在斜斜的从背后映照在他们的盔甲上,竟似蒙着一层炫目的光晕,看上去就如一尊尊天神下凡一般,威不可挡。

林冲不由大喜,丈八蛇矛一指史文恭的大旗,对着山士奇和滕戣厉声吼道:“随我冲锋,活捉了史文恭!”

除去林冲和史文恭,正在拼力厮杀的女真军马和梁山骑兵同样听到了这天鹅声响动,顿时梁山军中就爆发出一声山呼海啸的般的欢呼怒吼。

而那些女真骑兵,却是不由的心惊肉跳,当下他们也如史文恭一般猛头望去,就见两排人马都披重甲的具装甲骑,有如一尊尊天神下凡一般,以最快的速度向他们直撞过来。

这个时候,哪怕是再悍勇的女真骑士也一下军心大乱,胆战心寒,士气大丧。

多少的女真骑士一下将目光又转向了史文恭的旗号所在,只等待他能发号施令,是战是退拿个主意。

而史文恭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间却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这可是无坚不摧的具装甲骑啊!

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

便在这时,林冲已经带着山士奇和滕戣怒吼着冲向史文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捷!对史文恭的安排

曾头市往南平川旷野之地的战场上,层层叠叠满满都是女真骑兵的尸首,黑红色的血液汇成一条条小溪,将他们身下的土地,染成一片暗红的泥泞之色!

惨叫呻·吟的声音更是响彻整个战场,那是一些侥幸未死的伤者,在尸体堆中,在血色的泥泞中挣扎哀嚎。

失去主人的女真战马,也在战场上踟蹰独行,找到了主人尸首,只是不住的用马鼻子去翻拱,偶尔发出一声嘶鸣,显得凄惨之极。

梁山军和曾头市军的生死对决,已经落下帷幕。

曾头市军大败!

也是多亏了杜壆反应及时,在梁山军将女真骑兵引到这里,渐渐被女真骑兵追上,并且女真骑兵还派了斥候哨探一路冲到小土坡附近时,杜壆就下令两百背嵬骑军准备出击。

当林冲这边吹响变阵的号角时,没等响箭信号,杜壆便果断下令两百背嵬骑军开始慢跑加速。

再之后,林冲带着山士奇和滕戣,在万军丛中挑飞了曾魁,女真骑阵顿时大乱;紧接着又是三轮密集墙式冲锋,一下杀得他们差点没反应不过来。

便在这个时候,两百背嵬骑军突然出现,一下就把史文恭给吓傻了,更把数千被梁山军墙式冲锋杀得心有余悸,只是强撑着一口气的女真骑兵给吓呆了。

也在这时,林冲又再次一马当前冲到史文恭面前,只一个回合就将方寸大乱的史文恭生擒活捉(在原来的故事中,兵败逃跑心慌意乱的史文恭也是被卢俊义一回合活捉),重重的掼在马鞍的铁过梁上,再次破阵而出。

便在这种情况下,林冲将将带着史文恭杀透三四重阵列的时候,杜壆率领一百背嵬骑兵已经将速度提到了最快,如虎入羊群一下撞入女真大阵。

所过之处无不摧枯拉朽,三千多女真骑兵竟无半点还手之力,轻而易举地的就被被压倒,被冲垮,被击破!

重骑冲击松散轻骑,在这个时代本来就是无敌一般的存在,更别说这些女真骑士还失却了全部指挥,胆战心寒,阵型还大乱。

杜壆率领的这一百具装甲骑瞬间就突破了女真骑兵大阵中军的左侧,紧接着卫鹤又率领第二排的具装甲骑冲破了女真军中军的右侧。

只这两百重骑兵一路之上就不知道踏翻了多女真骑兵,一路过来,女真大阵的中军几乎是一扫而光。

这个时候,两翼正在与梁山轻骑缠斗的女真骑兵也终于全面崩溃,不顾一切的四散奔逃。

梁山军七营轻重骑兵自然也不会放过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在后面就是紧追不舍,只杀得这些女真骑兵一个个鬼哭狼嚎,不顾一切的拍打着战马,也要离这些杀戮机器远一些。

然后他们便迎头碰上了带着两千步卒加速赶来的曾弄,眼见近四千骑兵气势如虹出城追击的女真骑兵,转瞬之间就被杀死泰半,惊慌失措的狼狈而逃,这两千步卒和曾弄一下就懵了。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梁山骑军便又风驰电掣般杀到,两千步卒顿时就被兵败如山倒的女真溃兵冲击的阵型大乱,不战自溃。

梁山骑军一直追杀到在曾头市城下,背嵬重骑中间开道,梁山轻骑两旁掩杀,又不知道多少曾头市士兵被踏翻砍翻在地!

此时战斗结束,幸存梁山军士,连同作为预备队未曾出战的警卫营和回春营的医护兵开始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找着受伤的梁山骑兵就赶紧抬出来,送到回春营的营地进行抢救;战死的梁山骑兵的也都搬出来,安放在在一边;看着受伤的女真兵就补上一刀。

惨叫声长长短短的响起,被俘的女真骑兵只是围坐在一起,低着头瑟瑟发抖,不过却没有一个人胆敢反抗,甚至一丝愤怒的表情也不曾有。

这就是他们信奉的法则,只服从强者,却不感激恩义,典型的畏威而不怀德。

对他们再好,他们也不会感谢你,反而会笑话你傻;但只要你足够强大,把他们打惨了,打服气了,保准以后都老老实实的。

当然,假如你又再次变得弱小,这些原本恭顺无比的胡人,也会再次向你张开獠牙。

比如历史上两汉何其强大,打得南匈奴内附几百年,一直都恭顺无比,但后来东汉末年黄巾起义,乱世分三国,军阀混战,这些恭顺了几百年的南匈奴人便趁机劫掠作乱,后来就有了五胡乱华。

唐朝同样如此,唐太宗时期以及唐高宗前期唐军兵锋所向无敌,内附的突厥就老老实实,后来唐与吐蕃交战几次失利,实力大损,这些享受了唐朝几十年好处的突厥人就立刻造反了。

林冲没去想这些事,此刻他正与杜壆一起站在战场边上一处小土坡上,看着这有如地狱一般的战场惨象,也是心有余悸。

“今天真是好险啊,幸亏杜兄弟反应及时,否则野战军四营骑兵就要拼光了啊,我们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还是有些冒险了。”

见林冲面色难看,杜壆也是一脸沉重,劝解道:“军主哥哥不必悲伤,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我们这次六营兵马损失虽大,却也消灭了数倍的敌人。

以七营骑兵,两千四百人击溃曾头市近六千步骑,阵斩四千至少有余,俘虏四百有余,成功逃回曾头市的不过一千出头,这是大捷啊!

况且我梁山军经此一役,这些活下的将士都得到了成长和磨练,就像哥哥以前说的那样,这就是强军的种子啊!我梁山军必将无敌于天下!”

林冲心痛无比的神色这才稍稍缓解,道:“走,我们去看看伤员。”

这些受过伤的老兵可都是宝贝,救活治好一个绝对能抵得上十几个甚至几十个新兵的作用。

“哥哥,这厮怎么处置?”

路过俘虏区时,杜壆一下指着全身被捆得严严实实,又有两名亲兵看守的史文恭问道。

林冲亲自出马把史文恭捉了,杜壆自然猜到林冲对史文恭又收降之意,不过史文恭甘为异族走狗,却让杜壆十分的看不起。

林冲看了史文恭一眼,见他神色有些复杂,似乎经此一败一下万念俱灰看透了生死;又似乎想张口请降,不甘心这辈子就这么完了,想留下有用之躯再待重头。

“找一套大枷把他枷了。”

林冲想了想,迎着史文恭也偷偷朝自己望过来的目光道:“先观察一段时间,若还有救,也不枉我留他一条性命。”

第一百二十七章 振奋军心,民心向背

闻听此言,史文恭有些万念俱灰的眼神一下闪过一丝亮光,嘴巴张了一张,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林冲也不管他,这家伙是有一身本事不错,可若是依然执迷不悟,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并加以改正的话,林冲也绝对不会舍不得杀了他。

很快林冲就来到回春营,营门内外全都是忙碌的身影,营帐里面不时有喊叫呼痛的声音传来。

一场大捷,阵斩俘虏近两倍的敌人,但整个回春营连同整个战场,却看不到半点胜利的喜悦之情,只有黯然,甚至还有很多的惶恐后怕。

战斗打得太惨了,特别墙式冲锋后又在两翼与敌人轻骑缠斗的四营骑兵,几乎是以命换命的打法,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林冲知道,这是新兵第一次经历恶战正常的反应,前世他就在书上看到过,说是有很多目睹战争惨烈的老兵在战后都患上了战争综合征。

轻则精神压抑,疲劳、头痛、失眠、注意力分散等,重则狂暴易怒,行为异常,精神崩溃,甚至疯了或者整个人都废了。

士气不能泄啊,自己耗尽心血练出来的兵更不能就这么废了。

“兄弟们!”

林冲的让大家下意识的都站直了身体,哪怕是躺在担架上的伤员都挣扎着行了一个军礼。

“梁山军的将士们,没有不死人的战争,打仗难免就会有牺牲。

大家知道,我们梁山军的宗旨是甚么?是替天行道,是保境安民!是在外族入侵时,挡在胡骑的面前。

而今日我们与之血战的是甚么人?是女真鞑子,是永远也养不熟的白眼狼!他们的所作所为,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

我敢保证,如果我们现在不将他们消灭,一旦北地女真南侵,这伙曾头市的女真鞑子势必会起兵作乱响应。

我们今天的血战,就是为了提前消灭这个隐患,彻底摘掉这颗毒瘤,同时磨练的队伍,为以后对阵北面的生女真鞑子积累经验。

我们的牺牲不是没有意义,相反,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无上光荣!”

眼见这些黯然的脸上明显多了许多身材,林冲继续说道:“这次我们一战打残曾头市的主力,曾头市指日可下。

本来按我们我们梁山军的条例,缴获的三成要拿出来分了,今天这仗打得惨烈,我决定了,这次我们拿出五成缴获来分!

所有阵亡的将士,除去五百贯足铜的抚恤外,他们的家属还可以拿到三份的缴获分成;所有伤残的将士,除去两三百贯的抚恤外,还可以拿到双份的缴获分成……

曾头市在此盘踞近五十年,又替大宋官府养马,积累的财富怎么也比祝家庄要多,以我估算,每人两三百贯那是至少的!”

早在出战之前大家清楚梁山军对阵亡将士的抚恤极高,受伤了也会尽力抢救,哪怕最后身体残疾了,也会妥善安置,一直养着。

现在又听到打下曾头市就能分到这么多的钱,众人的情绪一下高涨起来,振奋不已。

林冲趁热打铁:“今日是我们梁山军成军以来打得第一场硬仗恶战,你们大多都是当兵半年不到新兵,半年前连马都不会骑。

而你们的对手却是从小在背上长大的,今日我们以一敌二,却硬是正面击溃了六千女真鞑子,阵斩四千余级,俘虏四百有余,有命逃回曾头市的不足一千五百人。

你们每个人做的都很出色,你们是最勇敢的士兵!”

林冲顿了顿,大声道:“我,为你们骄傲!”

所有人顿时只觉得热血沸腾,浑身充满了力量也似,哪怕是之前不停呼痛的伤员,也一下不觉得疼了。

“你们都是英雄,最了不起的英雄!”

“我梁山军,威武!”

所有人都一下涨红了脸,看到林冲用力的挥舞着拳头,都齐声喊起来:“我梁山军,威武!”

“我梁山军,威武!”

激荡的喊声从回春营一下传播开来,很快响彻整个战场,那些女真战俘听了,越发的瑟瑟发抖起来,而史文恭却一下的陷入了深思。

原本他只以为梁山军取胜,只是靠着两百具装甲骑的出其不意,以及林豹本人的勇武不要命,现在却一下发现了点什么。

这梁山军,所有的士兵身上似乎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精气神儿,这是他从未在其他任何军队上见过的……

却说回春营这边,林冲振奋了一下士气,又开始给所有的伤员打气,告诉他们你们都是英雄,一定要战胜伤病,争取早日归队,再次上阵杀敌。

便在这时,就见远处负责警卫工作的扈三娘飞马来报,原来梁山军与曾头市军交战的时候,这附近的方圆十几二里所有的村坊市集都派了年轻后生躲在远处窥探,张望。

这时眼见梁山军取得大胜,这些年轻后生一个个都激动坏了,连忙飞也似的跑回去向各自村坊市集的乡亲汇报,那些离得近一些百姓一下聚集起来,要来感谢犒军,感谢梁山军。

“那就把他们都带到旁边的中军大营吧。”

林冲点点头,又给所有的伤员打了一会气,鼓励了一下所有的医护兵,就带着扈三娘和杜壆去了旁边的中军大营。

在路上,林冲想了想,又道:“去把史文恭带来,让他听听这些年曾头市干的好事。”

没多久,当两名亲兵刚把史文恭提来的时候,上千名附近村坊的百姓牵着羊担着酒,就被警卫营的骑兵带了过来。

一见林冲,大伙一下就跪下了,几名耆老感激涕零道:“多谢大王为我们这些草民除此大害!”

此时明明是大喜的场面,却见这些百姓却哭得涕泗滂沱,想是几十年来受够了曾头市的欺辱,此时终于大仇得报,情绪一下爆发控制不住。

林冲叫人将他们都扶了起来,又让几位指导员乘机做了一番梁山军是替天行道,保境安民的队伍这样的宣传,只听得这些百姓越发伤心了,直说这样的好队伍怎么以前不出现,叫他们受了曾头市这么久的欺辱。

更有一些热血后生,远远躲在后面观看梁山军如此英勇,这时又听梁山军替天行道,保境安民的宗旨如此光荣,一个个都激动坏了。

“军主,你们梁山军还收人么,俺想参军……”

“军主,俺们也要加入梁山军……”

第一百二十八章 招兵,意外

这些精壮后生想要加入梁山军,自然是好事一件。

此时梁山军已经渐渐过了蛰伏期,朝廷的征缴大军很快就会源源不断杀到,梁山军正需要更多的兵源。

这凌州西南,曾头市附近二三十里至少一万多户的人家,从优中选优挑选出一两千名精兵苗子来,总是不难。

再者,这些村坊的年轻后生参加了梁山军,要不了多久,这些村坊就能变成梁山军的一片根据地。

梁山军替天行道,保境安民思想的宣传,也可以经过这些当地百姓,传播得更远。

林冲的心情一下大好起来,欣然我简单介绍了梁山军士兵的饷银和福利,作战的奖励,伤亡的抚恤,越发让这些年轻后生激动的不行。

不过紧接着林冲又说只准备在凌州收两千士兵,只少不多,一切要按照规程来,当下只把这些后生们急得抓耳挠腮,一个个都挺直了脊背,用力的拍着厚实的胸膛,甚至个别的还脱了一只袖子,向林冲等人展示起自己的肌肉来。

也在这时,却有一名后生认出史文恭来,当下大吼一声“史文恭”,连同其他几人一下冲过去对他就是拳打脚踢,史文恭也是一声不吭,只是低着头任他们痛打胖揍,不敢还手。

“好了,不要打了!”

眼见史文恭被一脚放倒,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林冲这才开了口,让几名亲卫将他们拉开。

见林冲出言喝止,几名耆老以为林冲是生气了,赶忙向林冲解释请罪道:“军主恕罪,不是这几个娃儿无礼,实是他们一个个都背负着血海深仇啊。

这个娃儿,他的阿姐在几年前在给她爹送饭时,碰上曾头市的畜生,把她糟蹋了,后来上吊死了;这个娃儿,他的阿爹却是因为一件小事,被曾头市的番子捉去暴打一顿,最后吐血而死;还有这个……”

老汉说着说着又哭起来,林冲也相当的不好受,其实地主恶霸欺负佃户的事哪里都有,祝家庄也是如此,只是祝朝奉他们到底是汉人地主,还要点脸面,讲点乡情。

而曾头市这伙女真鞑子则完全是不知礼义,不要脸面,加之又是外国侨民心里上轻视宋国百姓,甚至不把宋人当人;又替大宋养马当地官府也从来不管他,因此做起恶事来越发的肆无忌惮,令人发指。

当下林冲大声道:“老乡们的血海深仇,我们都知道了,今日一战,曾家五个儿子已被我们杀死四个,两个被万马踏成肉泥。

现今曾头市主力已被我梁山军打残,我向你们保证,不出四日,我梁山大军一定踏平了曾头市,活捉那曾弄那老儿送给你们发落。

从此我大宋,再无曾头市。你们被曾头市抢走的土地,也会全部还给你们,今后大家都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一听此言,众人立刻就爆发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几名耆老带头,再次又要跪下拜谢梁山军的大恩。

林冲赶忙让人把他们扶起来,又好样安抚几句,便在这时,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两骑飞驰而来,却是警卫营的斥候带来了特务营的信使。

几名耆老见林冲军务繁忙,带着众人告辞了,不过却没有就此返回村坊,而是自发的留下来帮着梁山军打扫战场,搬运战死将士的遗骸尸骨。

等人都走远了,林冲这才对来人问道:“鲁大师他们步军到哪里了?”

那信使行了一个军礼道:“回军主,鲁大师他们此刻已到曾头市七里外的牛头村,暂停休整。鲁大师派我来问,这边战况如何,是否按原计划行事?”

林冲莞尔一笑,道:“战况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军大胜,你立即回去告诉鲁大师,叫他即刻出发,一切都按原计划行事。”

那信使连忙风驰电掣去了,当下林冲又叫来几位警卫营的队正和斥候,当面交代一番。

不多时,这几名队正就带着麾下骑兵前往押解四百名曾头市的俘虏前往战俘营。

打了胜仗,这些士兵一个个自然是兴高采烈,谈笑个不停。

“这仗打得痛快啊,可惜没能亲自上场,砍他几个鞑子脑袋……”

“听说曾头市在这里盘踞了五十年,一直替大宋养马,积累的财富至少有两个祝家庄那么多……”

“等过两天我梁山军的步军一到,打破了曾头市,我们可就都发了,至少是这个数……”

便在这些士兵两眼放光说各没停的时候,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这些士兵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其中一名队长一下大叫起来,远远就大声喊道:“六哥,甚么了不得的军情,看把你急的?”

原来后面疾驰而来的这名斥候,正是这人的亲弟弟郑老六,郑老六一见是哥哥郑老三,连忙一提马缰,将速度降了下来,不过脸上表情却依然是一脸焦急。

“三哥,军主在哪里?”

“在回春营照料伤兵,给安神医打下手呢,到底甚么事?”

郑老六本来不愿说,不过一见郑老三板起脸来,也只得在他耳边将军情小声讲了,不想那郑老三却是个大嗓门,闻言一下瞪圆了眼睛道:“囚攮的,青州兵马也跑过来凑热闹!”

郑老六一下气急道:“三哥,你这大嗓门甚么时候改一改,这紧急军情要是泄露了……”

郑老三满不在乎道:“怕个鸟,这里都是自己人,能泄露到哪里去?再说了,俺们梁山军无敌于天下,就算他青州兵马来了,我们也照打不误!”

郑老六拿这哥哥没办法,告辞一声,狠狠一夹马腹飞也似的走了。

一行人继续押着俘虏往战俘营而去,郑老三看着弟弟远去的背影,不禁摇头笑道:“俺这个六哥,甚么都好,就是凡事太过小心了……”

“郑三郎,这青州兵马怎么突然就杀到了呢?”

“谁知道呢,听说都到五里之外了,不过俺们梁山军这么厉害,青州兵马来了又能怎样?”

郑老三洋洋得意的说道,众人吩咐附和点头,便在这时,异变陡生。

就见一名走在最后面的俘虏不知怎地竟挣脱了捆绑他的绳索,一下暴起将身旁押解他的那名梁山骑兵拉下马来,随即便跳上战马,猛地掉转马头扬长而去。

众人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差不多过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就听郑老三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快,追上他,射死他!不能让他跑了!”

十多名骑兵立刻手忙脚乱的调转马头开始追击,放箭,可是凭借他们的骑术又怎么追的上,就连摘下弓箭也被那人一个镫里藏身给躲过去了。

郑老三一下吓坏了,一面气急败坏的下令拖出十名俘虏当场斩首,一面赶忙派人向林冲汇报。

在十名无端躺枪的俘虏的惊声尖叫和其他俘虏的瑟瑟发抖中,没人会看到,就在郑老三红着眼睛转过头的一瞬间,出现在他脸上的神情,不是惶恐不安也不是气急败坏,而是一个想笑又不敢笑的,诡异的笑容。

第一百二十九章 青州兵马都监黄信

太阳西下,春光明媚,天地间一片生机盎然。

然而此时曾头市内,却是一片末世景象,往日里在大宋这片土地上作威作福,嚣张不可一世的三千余家女真侨民,这时却是惶惶不可终日,有如世界末日一般。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是懵逼的,怎么也想不明白,曾家府精心打造出来的这支骑射无双的军马,对阵一群骑术连十岁小孩都不如新兵,怎么就败了呢?而且败得这么干脆利落?

纵然有中了敌人具装甲骑埋伏的原因,但真论起来,曾头市女真骑士的骑术在大宋境内可是天下第一,若不是乱成一团,怎么着也能及时掉头转向撤回来。

说到底还是被之前“林豹”破阵斩将,以及梁山军四营骑兵墙式冲锋一下给打蒙了,这才着了这伙梁山贼寇的道。

此时的曾弄面如死灰,一张老脸一下苍老三十岁也似,看不到一丝血色。

他好后悔,好后悔当初没有听史文恭的话,若是今天能先谨守营寨,弄清楚敌人虚实在出战不迟,也就不会有今日如此惨败,四个儿子也不会死于非命!

昨天梁山军打过来的时候,他还在心里大骂张清没用,十营兵马在手,居然不到一天就被梁山狗贼打败了;

今天在听到张清代表梁山狗贼出战,打伤了五郎曾升时,他还鄙视张清太没骨气,一旦战败立刻就投降了。

可是现在,自己不也一样么?

与这伙梁山贼寇两次交战,两次都是大败惨败!

甚至自己还不如张清,至少张清是宋人,打输了还可以投降,可是自己却连投降的机会的都没有。

那林豹可是说得明明白白,他们讨伐曾头市,不为报私仇,只为替天行道,只是要杀尽我们这群胡虏。

这么些年来,曾头市众人虽然生活在宋人的土地上,却一致牢记自己是女真人,也确实对当地宋人做了太多的恶事,现在这些宋人借着这个由头,要来清算我们了!

现在两次羞耻惨败损失惨重,曾头市内能战之兵,连半大孩子算上,不过三千出头。

虽说人数还是比梁山军要多,可曾弄却知道,经此两战所有的人早已丧胆,再无半点斗志敢出城与梁山军交战。

这点从梁山军两个都的骑兵就敢堵住曾头市的前后门大声叫阵,城内上千骑兵竟然不敢出战就能看出。

实在是被打怕了啊。

“爹,我们怎么办?”

曾升吓得脸上都扭曲了,想到梁山军之前放出的狠话和战场上的狠绝,曾升也知道一旦被梁山军攻进来,他们绝对活不了。

曾弄这时候也全无主意,他很想凭城据守,但又不知梁山军甚么会打进来;

在这种想法的煎熬下,他又有些想带兵突围,逃到凌州去,可是又担心半路被梁山军袭击,因此左右为难。

便在这个时候,就听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就见几名心腹家将拥着一个浑身浴血的大汉跑了进来,老远就喊:“家主,胡尔衮逃回来了。”

曾弄又惊又喜,这个胡古乃是曾头市内骑术最好的一名勇士,也是曾头市骑兵骑术和箭术的一名教头,此次大战还以为他战死或者被俘了,没想到竟然逃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胡尔衮连忙将自己被俘,趁梁山军不注意,捡了一截断刃偷偷割断绳索,抢了马逃回来冲门而入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又道:“家主,小的还探听到一个好消息!”

“甚么好消息?”

“小的在逃跑前,听他们的信使说有青州兵马来援。”

“青州兵马?”

曾弄一下纳闷了,说起来在曾头市与青州关系确实不错,但青州兵马这时候跑过来做甚么?他们是神仙吗?怎么会知道曾头市有难?

“爹,这事太蹊跷了,会不会有诈?”

胡尔衮连忙将当时情形详细的说了一遍,又道:“当时小的摆脱追兵,还有些不放心,又远远绕回看。

只见那伙梁山狗贼气急败坏的将我曾头市十名战俘杀死在路上,这是他们立下的规矩,一人逃跑,十人连坐,不像是作伪。”

曾家父子还有苏定正狐疑不定的时候,就听有人来报,说是南北两门堵在门口叫阵的梁山骑兵突然撤了,只留二十多斥候哨探在远处窥探。

不一会儿,又有人来报,说是南城门外青州兵马已至,正在吊桥外叫门。

当下曾弄连忙带着曾升和苏定来到南门城楼,果见护城河外乌泱泱来了两三千兵马,的确都是宋军旗号衣甲。

不过之前梁山骑军打得也是梁山旗号,穿的也是大宋禁军衣甲,因此曾弄心中还是充满了警惕。

“兀那曾头市曾长官,怎地还不不放下吊桥,请我们进去?”

就听一员身穿都监军服的将军,右手提一柄丧门阔剑,左手用手巾捂着额头,望着城门楼子大声喊道。

只见他脸上血迹殷然,像是受了伤的样子;麾下军士也是盔甲不齐,像是刚打输了仗的样子。

曾弄赶忙道:“不知太尉是青州哪位大将?因何来我曾头市?”

那将军道:“某乃青州兵马都监镇三山黄信,只因郓州知州写信向我家知州相公求援,这才来到曾头市,一同剿灭梁山贼寇。

不想那郓州兵马都监张清却已投降了梁山贼寇,适才那厮鸟领着两营骑兵,假装前来迎我,却被他用飞石打伤了额头……”

曾弄一下将事情捋顺了,想必是郓州知州被梁山军的实力吓坏了,光郓州兵马和曾头市的人马还不放心,又写信向青州求援。

结果黄信带兵来了,却没想到事情变化太快,张清早已投降了,曾头市也被梁山狗贼打得大败,然后黄信又着了张清的道。

只是事情虽然解释的通,但因为大宋武将调动实在太过频繁,曾头市的人却从没见过这个新到任不久黄信黄都监。

“不知黄都监可有青州知州相公文书印鉴为证?”

“这个自然有,还请放下吊桥,让我们进去。”

曾弄有些为难道:“不是老夫信不过黄都监,只是形势危急,今日我曾头市与梁山贼军大战一场,兵马损失大半,不得不小心谨慎啊。”

那“黄信”在下面一下焦躁起来,道:“那曾长官要如何做才肯相信我们?”

当下曾弄与曾升,苏定交换了一下眼神,道:“还请黄都监下令麾下兵马后退三百步,黄都监一人带着印鉴文书坐小船过来。”

吃一堑,长一智,曾弄一下变得极其谨慎起来,心说曾头市长期卖马给青州禁军,常与慕容知州(原著是知府,但既然青州是州,就应该是知州)公文书信往来,是真是假一辨就知。

却说那“黄信”一听此言,顿时有些不悦,不过想了想,也就点头同意了。

便在他正要下令兵马后退三百步时,却见远处一骑飞驰而来。

第一百三十章 破城,许贯忠回归

“都监,梁山贼寇大军杀至,具装甲骑,真的有具装甲骑!”

黄信脸色悚然一变,三千青州兵马也一下吓得慌了,顿时就是一阵剧烈的喧哗。

城门楼上,在曾弄往南望去,果然见南边天际处,一条骑兵线已经出现,赤红的盔缨迎风飞舞跳跃,说不出的显眼。

在他们的前面,还有十数骑青州斥候哨探真正被梁山斥候追着,拼命的往曾头市逃来。

曾弄一下又有些慌了。

就听黄信大声喊道:“曾长官,还请速速放下吊桥让我们过去,否则我们背水被他具装甲骑一冲,死无葬身之地矣!”

曾弄擦了擦额头上汗,张了两下口才道:“黄……黄都监,不是我信不过你们,只是还未验过印鉴文书……”

那黄信气急道:“时间紧迫,这时候验印鉴文书哪还来得及,你且放下吊桥,不开城门我们过去!

若是有诈,你们再升起吊桥,城门楼放箭,射也射死我们了!”

曾弄一想,照啊,如此以来既免了他们被梁山狗贼具装甲骑冲入护城河的危险,又保证了自己的安全。

城门不开,就算有诈,他们一时间哪里撞得开,到时候城墙上滚木礌石一齐倾泻而下,再万箭齐发,他们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只要他们过了吊桥,等于就把性命交到自己手上了!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当下曾弄又与曾升,苏定交换了一下眼神,见两人全都点头,也就不再犹豫,大声下令道:“放吊桥!”

吊桥吱吱呀呀的被了放了下来,那青州兵马都监黄信却不率先过桥,而是在吊桥旁指挥一队身高体长,虎背熊腰的壮健军士过桥。

只见这些军士一个个身体都沉重不已,踩得吊桥砰砰的响,他们的兵器更是特别,一个个竟然全都是十八斤重的长柄重斧,拿在他们手里竟然丝毫不费力的样子。

苏定心中莫名有些疑惑,好彪悍勇捷的军士啊,青州禁军甚么时候这么精锐了?而且苏定似乎还在这些军士的眼中看到了压抑不住的兴奋,这不应该是他们现在的心境啊?

不过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时间紧迫,苏定倒没怎么往深处想,只是越发用心的看着下面这些井然有序,迅捷无比走过吊桥的军士。

第二波却是两营拿盾牌长刀的军士,却把骑兵和弓箭手留在了最后面,苏定越发觉得不对了。

按道理,难道不应该弓箭手最先过桥,然后在吊桥两边列阵而待,这样一旦梁山骑兵冲过来,弓箭手还可以在护城河后以箭雨阻敌,大量射杀梁山军的轻骑。

怎地那黄信却让弓箭手最后过桥,大不合常理了!

然而更加不和常理的还在后边,就见远处天际边梁山军骑兵线疾冲而来,却是突然一分为二,张开两翼一下往左右跑去,竟是像要绕过曾头市的城墙往北门而去的样子。

与此同时,苏定赫然发现吊桥前的青州弓箭兵竟然也一下在护城河外向两边散开,列成阵势,随即各自掏出了战袍下的——神臂弓!

“小心!他们是梁山军!”

话音未落,就听城门口处两声晴天霹雳也似的怒吼响起,两条八尺多高,凛凛如天神下凡的巨汉一起抡起一条水磨禅杖,猛的一个加速就朝城门撞去。

护城河外,一声高亢嘹亮天鹅音响起,就听那青州兵马都监黄信一声怒吼:“放箭!放箭!”

一千五百名弩手一下举起手中神臂弓,紧接着一阵密集如飞蝗振翅的弩弦剧烈颤动之声响起,一千五百支弩箭顿时呼啸着飞向城头。

这一刻,城门楼上曾弄,曾升,苏定三人一下就懵了,便在三人下意识躲在女墙垛子后面时,一千五百支弩箭已经呼啸而至。

血光飞溅,惨叫声紧接着就接地连天的响起!

只短短一个照面,城墙上七成以上的女真战士就被一扫而空,身上或多或少的开了几个血洞,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纷纷倒下。

曾弄没有中箭,身体却也软倒在地,捂着胸口,喘着粗气道:“完了,完了,我曾头市完了!”

片刻之后,他猛然惊醒,一下拉着曾升狂吼道:“走,快走!走得远远的,渡海到我们大金国去……”

而这时,两员有如天神下凡的军汉早已一禅杖打得城门后的门栓一下折断,五百身材高大的重斧兵立即如潮水一般涌入,一双双眼睛兴奋的简直要放出光来。

这伙青州兵马当然不是真的青州兵马,那假扮“青州兵马都监”的汉子正是梁山军特务营副指挥使拼命三郎石秀;

而那两个手持禅杖一下撞断门栓的巨汉正是梁山军步军野战军第一人花和尚鲁智深,以及刚刚归队不久的人间太岁神武松。

两人都有千斤之力,单单一个鲁智深就能力拔垂杨柳,一禅杖打折一棵松树;武松的力量丝毫不逊色于鲁智深,两人联手一禅杖撞断城门门栓自然不在话下。

眼见只用了一分钟不到,曾头市就被梁山军攻破,此时曾头市众人早已破胆,应该生不出多少抵抗之心。

而且曾头市北门早已埋伏了一营背嵬重骑,厉天闰和滕戡又带着两营骑兵去往北门支援,大局已定。

想到自己不出手则以,一出手直接一天之内就打破曾头市,全歼七千多女真军马,林冲心中也是有些微微得意。

想在原来的故事中,不管是打祝家庄,还是打曾头市,梁山可都是吃了很大的亏,这才打了下来;而自己创立的梁山军却两次都是一日而下。

这就说明自己的梁山军才是一支真正的专业的军队,与宋江晁盖领导下的,黑帮性质的梁山军有着本质的区别。

不过自己一天之内,分别攻下郓州城和曾头市,想必不久之后就会天下震惊,万众瞩目吧?

替天行道和血踪万里林无敌的名号是想藏都也藏不住了。

倒是很想知道汴梁城内,赵佶,高俅,蔡京那一帮昏君奸臣知道自己原来没去海外,而是在梁山竖起反旗,并且实力已经有如此强大时,会是什么反应?

但不管怎么说,不久之后,赵宋朝廷不停派大军前来征讨是肯定的。

虽说这时候的大宋禁军,除却西军之外,大部分战斗力都不足为惧,但自己这边还是得抓紧时间扩军备战。

也正是因为如此,林冲在和杜壆等人仔细商议过之后,这才决定留下几百女真骑兵俘虏,就是想把他们收降同化之后,编入各营旗军之中,提高梁山骑军的骑射水平。

正想间,却见身后一骑飞马来报,那人却是林冲的亲兵队长梅嘉生,远远就大声喊道:“军主哥哥,大喜,许贯忠军师回来了,还带了五位好汉来投!”

第一百三十一章 猛将如云,力大无穷的小子

林冲回过头来,见梅嘉生身后果然是许贯忠,许贯忠的身边还有五位威风凛凛,气度不凡的汉子。

林冲不由喜出望外,连忙与杜壆对望一眼,两人一起跳下马来,迎了过去。

“许先生,可是想煞林冲了,一别四月有余,总算是等来了先生了。”

许贯忠也连忙下马,下马奔林冲面前,拱手道:“叫军主久等了,不过小可总算幸不辱命,终是请得几位相识好友,共襄大业。”

林冲当下将目光转向许贯忠身边五位昂藏大汉,只见一个个都器宇轩昂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凡人,特别当中那个个子最高的九尺大汉,更是说不出的英雄气概。

就听许贯忠向几人介绍道:“诸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梁山军军主,血踪万里林无敌林冲。这位是……”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梁山背嵬军马军指挥使杜壆。杜兄弟,这位就是我时常向你提起的文武双全小张良许贯忠。”

林冲笑着给两人介绍了,杜壆连忙向许贯忠拱手致礼,许贯忠还礼了,又拉着五人对林冲道:“军主,我来依次介绍一下……”

却听那昂藏九尺的汉子笑着拱手道:“许先生,让我们自己来吧。小弟孙安,河东泾原人,拜过林军主!”

林冲只觉脑袋嗡的一下,简直高兴坏了。

卧槽,竟然是屠龙手孙安!

这可是原来那个水浒故事中田虎麾下第一猛将啊,与卢俊义相斗五十个回合不分胜败,被卢俊义夸赞起勇猛,只可智取,不可力敌。

这样看起来,这孙安的武力起码和杜壆,以及现在的自己是差不多同一水平。

自己正有些愁朝廷大军不停来征讨,梁山军扩军练兵正缺人才呢,能得这样一位超五虎的猛将来投,林冲当然是高兴坏了。

而且这孙安不但武艺高强,更是颇知韬略,人品也是大大的好,在被卢俊义佯败诱敌活捉,归顺梁山之后,孙安做起事来也是尽心尽力,既是猛将,更是良将!

林冲大喜过望,一下握住孙安的手道:“原来是屠龙手孙安孙兄弟,在下闻名久矣,今日一见,果然英武不凡,甚慰我心!”

林冲发自内心的欣喜和热情,孙安自然看得出来,一下也有些感动,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小弟能有甚么名声?军主力战辽国西夏四勇士,单枪匹马杀尽一百铁鹞子,又在汴京发动兵谏反出朝廷,这才让人景仰呢!

小弟倾心久矣,早想相投,只是闻知军主已远遁海外自立为王,只能深以为憾。天幸许先生前来相邀,小弟这才得知,真是幸甚幸甚!”

林冲越发高兴了,果然自己的名号和事迹一打出去,还是能让很好好汉子佩服景仰的。

就说嘛,我的所作所为,怎么可能比不上宋江那厮的沽名钓誉的炒作?

当下林冲拍着孙安的手,又和他说了两句,这才有些不舍的放开。

就见第二名昂藏八尺,英气逼人汉子连忙向林冲拱手而拜道:“小弟唐斌,浦东郡人,拜过林军主!”

林冲再次握住唐斌的手,喜不自胜道:“原来是拔山力士唐斌唐兄弟,唐兄弟的大名,在下亦早有耳闻,实乃蒲东翘楚,现今我梁山军能得唐兄弟来投,真是寨蓬荜生辉,如虎添翼啊!”

林冲能不高兴吗?这唐斌自己也知道啊,浦东三杰之一嘛,与大刀关胜和井木犴郝思文是结义兄弟。

想着唐斌武艺虽然比不上孙安,却也是至少弱五虎的水平,更了不起的是箭术还特别出众。

想当初唐斌欲投降宋江的梁山军,密谋献壶关,大晚上竟然能在关上将夹着密信的羽箭射到至少一两百步开外宋军哨探的大腿上,这箭术至少能能甩林冲两条街。

而且这唐斌更是义气惊人,明知形势不利,却依然义无反顾冲上去救人;最后他的死也是为了掩护萧让、裴宣、金大坚三人,一人力战縻貹、马犟两名猛将而死。

梁山军正缺人才,唐斌这样的人才前来相投,简直太及时了。

唐斌闻言也是大喜,没想到林冲这样的了不起人物也会知道自己,还对自己这么热情看重,当下就要大礼参拜,却被林冲扶住,只得作罢。

这时就见他身边一名二十一二岁的清秀少年躬身下拜道:“小弟王飞宇,与唐斌哥哥一样,同为浦东郡人,我们兄弟四人一起义结金兰,人称浦东四杰,小弟正是蒲东四杰老四,拜过林军主!”

这下林冲高兴的同时,又一下给愣住了。

虾米?浦东四杰?不是只有浦东三杰么?

林冲知道,这个浦东不是后世的上海浦东,乃是关羽的故乡,世山·西运·城那一块,在大宋的行政区划其实是永兴军路解州,但大家还是更喜欢依照隋唐时期的习惯,称呼这里为浦东郡(其实历史上根本没有浦东郡,施耐庵地理和历史是体育老师教的)。

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浦东三杰指的便是大刀关胜和他的两个结义兄弟郝思文和唐斌。

什么时候又冒出个第四杰出来了?

不过转念一下,这个时空,历史早在一百多年就已改变,出个蝴蝶效应,冒出个第四杰出来也很正常。

当下林冲连忙同样无比热情的握住他的手,欣喜道:“原来是王飞宇王兄弟,久仰久仰……”

哪知这王飞宇却一下撅起了嘴巴,有些生气道:“军主哥哥骗人,你对孙家哥哥和唐斌哥哥说闻名久矣时,立刻张开就能说出他们的绰号,唯独却说不出小弟的绰号,可知是骗人!”

林冲立刻笑了,这小兄弟,倒很有意思嘛。

唐斌瞪了他一眼道:“四哥,不得无礼,你自小随异人在深山习武,才下山一年不到,军主没听说过你的绰号也很正常。”

林冲却没有生气,看着他认真的道:“那你告诉我,你的绰号是甚么啊?”

王飞宇有些得意的道:“师父教了我一套锤法,又传了我一套双锤,左手三十三斤重,右手三十五斤重,因此小弟的绰号便叫做小伏波王飞宇。”

听着他小孩子向大人炫耀一般的语气,林冲也是觉得好笑。心说这水浒世界异人何其之多也,扈三娘的武艺就是异人传授的,虽然只教了她三个月,就已经这么厉害了。

这王飞宇的武艺也是异人传授,而且看他的样子像是从小一直生活深山中,这才说起话来满是孩子气。

在觉得好笑的同时,林冲又有些震惊起来。

尼玛左手三十三斤重,右手三十五斤重,加一起六十八斤重,这也太重了些吧。

要知道这可不是评书演义,吹牛皮李元霸双锤四百斤一个,共重八百斤,匹马双锤把百万反王联军杀得尸山血海,杀死一百多万人。

真实情况,一般的猛将,哪怕使用各重二十斤的双锤都是相当的吃力。

虽说鲁智深的水磨禅杖也重六十二斤,但那不一样,鲁智深不管是单手还是双手握住禅杖的中间就能保持平衡。

但双锤就不一样了,双锤是一端极重,一端极轻,重心极度不平衡,极难握持,更别说抡起来打人。

道理就像单手握一根四米长十斤重的棍子,如果握棍子的中间,相信所有人都会说很简单;但如果是单手握住棍子的一端并让它保持水平,相信就没个几人能做得到了。

这王飞宇竟能用得动平均三十四斤重的双锤,这力气简直要超过鲁智深和武松了,其勇猛可想而知,这力气也大的快没边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都不知道我是谁?

孙安,唐斌,王飞宇介绍过后,剩下两人也做了自我介绍,两人正是原抱犊山的寨主移山力士崔野和撼山力士文仲容。

原来九个月前,王飞宇学成下山,与唐斌不打不相识,惺惺相惜,遂与唐斌,关胜,郝思文三人义结金兰,在关胜的巡检司做了一名小小的十将,暂且安身。

三个月后,唐斌因被豪强陷害,一怒之下杀掉仇家后,弃官(唐斌也是浦东小军官)逃走,半道被抱犊山的崔野和文仲容打劫,唐斌先后将两人打败,于是两人就让唐斌做了抱犊山的寨主。

之后王飞宇也不愿意只做一名小小十将(管十个人),就弃官去找在唐斌,做了抱犊山的的四寨主。

再之后,许贯忠先是在泾原找到好友孙安,劝说他一同前往梁山聚义,又同孙安一起到浦东去找唐斌,在关胜和郝思文的指点下来到抱犊山。

结果许贯忠只一报出林冲的名号和要做的大事,唐斌,崔野四人当即二话不说,举寨来投。

因着崔野,文仲容在此经营两年有余,家底颇丰,此次一共带来四百骑军,六百步军,金银铜钱三万贯,粮草物资二十多车。

哪知刚到独龙岗就撞着王寅的统帅的四营兵马,互相介绍后才知道梁山军此时几乎全军尽出,一部驻扎独龙岗,一部驻守郓州城,水军及训练新兵守家,梁山主力却去打曾头市了。

于是四人就将兵马和家眷都交给王寅,直接快马赶到曾头市来。

林冲一听许贯忠不但一下给自己拉来四名猛将良将,还一下带回来一千兵马,越发高兴的合不上嘴了。

也在这时,鲁智深派人来报,说是曾头市城内残敌已经全部被肃清,余者全跪地投降,只有曾升从密道跑了,已经派一个都的轻骑去追了。

“跑了就跑了吧,一个小小的曾家小狗崽子,还能翻天不成?看来这曾弄老儿也知道他们作恶太多,老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竟然提前就准备好了密道。”

林冲笑了笑道:“走吧,大家都辛苦了,且随我一同进城,看看我们此战的收获有多少。”

许贯忠几人点点头,相比林冲更想看看此战的收获有多少,许贯忠更想的看得却是梁山军的军士到底有精锐。

一日之内三战皆大胜,全歼曾头市七千多军马,己方阵亡四百不到,重伤三百,伤亡比十比一,这战斗力简直媲美大宋西军了。

加之现在所有的西军都去打西贼了,灭国之战谁会错过?

这就给了梁山军至少两三年的发展的空间,许贯忠觉得以现在的势头,梁山军的兴旺发达,实力壮大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而孙安,唐斌两人跟更关注的却是梁山军的军威,一路过来,两人都发现所有的梁山军军士身上都有一种意气风发,士气昂扬的气质,这在别的军队都是从未见过的。

更别说曾头市前数千百姓牵羊担酒前来犒劳梁山军,并且主动积极的帮助梁山军打扫战场,搬运尸骸,这种深受百姓爱戴的军队,在大宋也是绝无仅有的。

至于王飞宇这货,心里想的却是梁山军这么强大,自己以后能当个多大的官,带多少兵?

还有,下次打仗,自己一定要打头阵,好叫军主哥哥知道自己的本事。

曾头市内,曾家府门前广场上,曾弄以及几十名曾头市大小管事,军中头目,养马行家,还有苏定被押了上来。

曾弄上午还有一大半的是黑色的头发这时已经全白了,脸上更是一下苍老了二三十岁,形容枯槁,仿佛随时就会死去。

不过这时明知是死,这厮却拿出了最后的硬气,一双仇恨的眼睛死死的看着林冲,直挺挺的不肯跪下。

“跪下!”

梅嘉生和一名亲兵上前,两脚踢在他的膝弯上,强按着曾弄跪在林冲面前。

其他几十名大小头目除了苏定,也一下被按着跪了下来。

“狗贼,你杀我儿子,打破曾头市,朝廷不会放过你们的!”

周边一群梁山军将士一下哄笑起来,我们本来就是造反,还拿朝廷来吓我们,岂不可笑?

林冲笑着摇了摇头,像是想起了甚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看来你们还不知道我是甚么人……”

那意思似乎是在说,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就敢来惹我?

曾弄有些糊涂了:“你是甚么人?你不就是一伙水洼草寇么?”

林冲笑了笑:“还真是死不悔改,我来问你,这些年你曾头市在凌州为非作歹,坏事做尽,欺压宋民,可曾想过会有今天的报应?”

曾弄眼神一下阴戾起来,狂笑着道:“你们宋人软弱,被辽国欺负了一百多年,就活该被我们女真汉子欺压!

林豹你这狗贼别得意,现在我们女真人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国家,两万人就大破七十万辽军!

你等着!终有一天,我们女真铁骑会踏破你们南人万里河山,让整个宋朝,都归于俺们女真的人的统治;

你们这些宋猪,世世代代,都将永为俺们的女真人的奴隶!俺虽死,却在天上等着这一天,等着俺小儿带着女真……”

年轻气盛的王飞宇只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跳,当即一巴掌就呼了过去。

这位天生神力又从小得异人师父用心打熬筋骨猛将,手掌上的力道何止五六百斤?

这一巴掌下去一下就把曾弄打得原地转了一圈,等再看时,整张脸已经不能看了,一副牙齿整个打飞,下巴歪到一边。

林冲想起原来的历史上,靖康之耻确实是汉家儿郎刻骨的耻辱,不过自己的出现,为的不就是阻止它的发生么?

当下林冲冷冷道:“痴人说梦呢?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我是谁啊,我来自我介绍一下,老子便是林冲!

有我在,有我梁山军在,你们女真胡骑就打不进来!曾弄老儿,你便在地下好好看着,看我如何带兵直捣会宁府(完颜阿骨打建立金国的地方),生擒敌酋,尽诛完颜氏一族!”

曾弄被打得迷迷糊糊,却十分清楚了听清了林冲两个字,顿时心中也是惊骇到了极点。

竟然是林冲!

竟然是那个号称血踪万里林无敌,单枪匹马就杀尽一百西夏铁鹞子,之后又反出朝廷,传言到海外去自立为王,秣马厉兵只等女真人打过来,就要率领大军挽救天下于即倒的林冲!

自己怎么惹上这个魔神了!而且之前还这么轻敌!

第一百三十三章 收获颇丰

便在曾弄无比悔恨和惶恐的眼神中,林冲挥挥手让人把他押了下去,并派人通知曾头市附近村坊的百姓,明日上午,公开处决曾弄。

随即林冲看着下面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的曾头市大小头目,冷冷道:“老子就是要造赵宋朝廷的反,发誓一定要杀光胆敢侵犯我汉家河山的异族的血踪万里林无敌林冲。

你们都是作恶多端的女真人,按说我本该将你们全部杀了,连你们的家人孩子也通通杀光,斩草除根。

不过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愿意去死的,可以立刻站起来,老子成全你们!

愿意为老子效命的,就给我趴伏在地上,我还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是生是死,现在做出抉择吧!”

这些人面面相觑,无声的做着眼神交流,没一会,在林冲平静无波的目光注视下,近九成的人一下趴伏在地,整条手臂连同手掌,下巴都贴在地上,屁股抬得老高。

“愿为主人效命!”

林冲点点头,开口让他们都站起来,心里却忍不住骂了一句,果然是夷狄禽兽。

这就是草原民族的特性,习惯追随强者。

虽说生女真的崛起,让这些熟女真也生出一股认同感和自豪感,但说实话,这时候的人包括是汉人都没太多的民族和国家观念,更看重的其实是自己和家族。

而遵循丛林法则的草原民族,表现的就更加突出。

就像草原的老狮王被新狮王打败之后,其他所有的狮子都会臣服新狮王,甚至任由新狮王咬死自己的幼崽一样。对草原人来说,当老的头领被打败后,他们都会习惯性的臣服新出现的强者。

历史上的五胡十六国就是这样,每一个异族政权崛起膨胀的速度都相当惊人!

之后的女真人,蒙古人同样如此!

总之一切为了生存,投降对他们就是家常便饭,丝毫没有半点可羞耻的。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拿起刀,把这些愿意陪着曾弄去死的,连带他们的家人,不分老少通通杀了,一个不留!

还有,你们倒俘虏营去问问,有谁愿意跟着曾弄一起去死的,也通通杀了,全家一个不留。”

话音一落,这些人便立刻欣喜万分的接过梁山军士递过来的刀,押着那几名不愿跪伏的人到小广场外面斩下首级,又在一营梁山步军的监督下,前往暂时关押曾头市俘虏的一处空马厩。

“军主哥哥,这些人连自己人都杀,真要收编他们吗?”

“我当然知道非吾族类,其心必异。”

林冲看着几人不解的眼神,解释道:“但我也相信我梁山军强大我同化能力,除了少数天生的狼子野心,大多数人还是可以改造的。

本来我也不想花时间去改造这些女真人,谁叫我们梁山骑兵的骑射水平,比起他们来实在差得太远呢?

而且也不是说,就这简单的就收编了他们,还要筛选考验。首先是筛选,明日公审大会,那些作恶多端还是要拖出去杀了。

剩下的还经过三个月封闭的劳动改造和思想教育,考核合格的才能成为我梁山军的仆从兵,各方面待遇都低于梁山正规军。

然后再通过立功并且至少为梁山军作战两年或者更多时间,这样才能正式加入梁山军。这些具体细则,我们回去再一起商议。”

众人点点头,觉得这还差不多。

便在这时,高玉和蒋敬满脸笑容的跑到林冲面前:“军主哥哥,我们这次可是发了一个大大的利市啊!”

林冲眼睛一亮,问道:“多少?”

两人都是读书人出手,急急忙忙跑来,此时都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听林冲动问,高玉立即大喜道:“粗略点算了下,整个曾头市,三千多户人家,连带曾家府,不算战马和其他牲畜,加一起的财产起码有四百万贯,而且还都是以金银为主!”

“四百万贯!我(俺)的天啊!”

杜壆,鲁智深,还有刚加入归队的许贯忠,孙安,唐斌等人都不由的发出一声几乎,彻底被惊呆了。

别说他们就是林冲,在听到这个数时,心里也是暗暗的惊叹,这曾头市还真不是一般的富啊!

不过想想也就了然,曾头市在此落户五十年,一直都在为大宋养马。

并且因为他们都是辽国侨民,自然有本事从辽国走私大量优良的战马;而且大宋因为官员太多,懒政滥政成风,马政懈怠,养马竟然能把种马养死(宋史记载。另:在很多人的印象中都说宋朝丢失燕云后,失去了良好的养马基地,以致严重缺马,这是相当片面的。大家不妨想一下,战国时齐魏楚这些国家不也没有燕云之地么,不也照样是万乘之国,从来战马不缺么?),养出的战马都差的要命。

因此曾头市有大宋境内最好的种马,这些人养马驯马的本事又远超宋人,养出的战马品质自然远远胜过大宋国营马场的战马了。

曾头市的马好,价钱自己就高。

靠着为大宋军方提供优良战马,加上曾头市养马之余,也没放弃继续跨海做走私生意,五十年时间,积聚四百万贯财产也就不足为奇了。

高玉激动的点点头,拍了拍胸口喘匀气息,示意蒋敬接着说。

蒋敬连忙向林冲等人拱手行了一礼,语气都有些发颤道:“这还不包括一百二十匹种马,两千多匹挽马,三千多匹小马驹,牛羊骡驴等牲畜也有一万多头,粮食,马料,马鞍马具更是无算。

加上我们今天缴获的三千二百多匹战马,我们这次真是发了一个大大的利市!”

还未等蒋敬说完,就听四周一阵咽口水的声音,梁山军自成军以来,还没这样丰收过。

四百万贯金银的财物,再加上这么多优良战马,种马,马驹等有钱也买不到好东西,这次的收获可远超上次打下独龙岗祝家庄。

当下所有在场的梁山军军士就开始暗自计算自己这次能分到多少;而杜壆,卞祥等骑军将领则在目光盯上了从曾头市骑兵手里的缴获的战马上。

这些战马,几乎赶得上张四郎从辽国带来的三百六十匹好马,比当林冲当初从牟驼冈天驷监挑选的三百匹好马还要好;比起梁山军其他一般的战马来,简直都要好到天上去。

看来这伙女真人每次都是将最好的战马留给自己,差的卖给大宋禁军,优中选优,渐渐的就积累了四千多匹好马。

现在全成了梁山军的战利品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良辰美景度良宵

却听王飞宇“唉”的一声,捶手顿足道:“直娘贼,这么多缴获,要是我们能提前一天赶到就好了!”

在路上林冲就让人向他们简单介绍了梁山军缴获分成办法。

一般是拿出三成缴获来分,先是拿出其中的四成所有人(包括留守的战兵)平分,骑兵,背嵬军,重斧兵,军官有加成,但军官最高不得超过战兵的十倍;另外六成再根据作战将士的表现来分。

每名战兵,包括将领都有大小十几项表现成绩,诸如杀敌人数,斩将,夺旗,作战次数,作战是否勇敢等,再加上所在队伍的集体功,将领的加成,最后得出每个功绩点。

然后再将另外六成奖励的总价值除以所有将士的总功绩点,得到每点功绩获得多少奖励,加上之前的平分的四成,就是每次作战将士的缴获分成了。

当然,假如某些战斗和任务,没有缴获,但只要立功了,梁山军也会从公库里拿出钱来进行奖励,比如杀敌一人奖励多少钱;再比如时迁等密探每次完成任务都有相应的奖励。

而且只要作战了,立功了,不但有奖励,更关系到每个人的升迁。

并且据说从这次起,据说但凡立了功,还会有甚么勋章奖励,到时候挂在胸口,走到哪里别人都知道你是战斗英雄。

想想就觉得很威风啊!

想到这些,王飞宇就激动的简直就是热血沸腾啊,可是偏偏这样一场大战,自己竟然因为晚到一天而错过了!

林冲呵呵笑道:“王兄弟不必懊恼,我们已得到情报,曾头市已向凌州求援,过不了两日凌州兵马就会来援,到时候我派你打头阵就是。”

林冲算是看出来了,这就是一心思简单,率真纯朴,又性格特别急躁的货,倒与原来故事中李逵有点像,都是一样的口直心快,不过看他唇红齿白,清秀斯文的样子,应该没有李逵的残忍嗜杀,蛮横粗鲁的一面。

这样的人,当然得用心哄一哄,好好笼络一番,而且说实话,林冲也挺喜欢这种性格的。

果然,一听林冲说让他打头阵,王飞宇当下一蹦老高,大笑道:“哥哥你就看好吧,那凌州官军只要敢来,小弟一锤把他脑袋打爆!”

林冲早从时迁和石秀那里得到情报,凌州两位团练使正是圣水将单廷珪和神火将魏定国,这水火二将武艺虽然并不顶尖,而且用些勇猛过头(低头猛冲,冒失)了,但胜在两人都是正统军官出身,带兵能力和练兵都不错。

尼玛,这两人老子还想收服呢,怎么能让被你一锤把脑袋打爆?

林冲板起脸来:“不行,这两人我要活的,你要敢不听话把他们脑袋打爆,我就赶你出梁山军!”

王飞宇立刻着急道:“哥哥莫恼,小弟当然不敢不听话,到时候便将他们两个都活挟过来,又直得甚么?”

“王兄弟如此武勇,那哥哥便拭目以待,等着王兄弟立功了。”

林冲听了,大笑道,心中则是惊异不已,像他这样力量型的猛将,一锤子将人打死很容易,将对手活捉却很难,没想到他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夕阳西下,天色将暮,当下林冲下令将兵马一分为二,一部驻守回春营和梁山军大营,一部驻守曾头市,俘虏都押到曾头市来。

一堆堆的篝火点起来,红烧羊肉,肥羊炖的香味传的老远。

在回春营帮忙喂伤员喝过肉汤,林冲和扈三娘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吃过饭,巡视了一圈营地就回帐篷早早歇息了。

这几天战事紧张,两人虽是睡在同一个帐篷里,但都是衣不卸甲,每天半夜林冲还要起来巡视一两次,自然没办法亲热。

现在好不容易打完了仗,凌州的兵马却还没有出发,林冲也安排好厉天闰和卞祥两人分别值守上下半夜,总算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摇曳的烛光下,两人互相帮忙着卸下身上的轻甲,再看扈三娘那张月妒花惭的俏脸,已是满面通红,一双星眸也已变得迷离朦胧起来。

想到扈三娘丝绸战袍里面那傲人的如羊脂白玉一般柔滑娇嫩的身体,林冲的身体就一下变得火热起来。

林冲立刻情不可抑,一把拉过扈三娘,温香软玉入怀,一阵幽幽的如兰似麝的少女幽香就钻入鼻中。

林冲从来不让张贞娘和扈三娘用香粉或是胭脂,此刻闻着妻子的女性荷尔蒙体香,林冲只觉飘飘欲仙,迷醉不已。

“琪儿,你真美!”

林冲再也忍不住,一低头就吻上妻子的樱唇。扈三娘也早以情动,一双玉臂紧紧搂住林冲的脖子,主动的张开唇齿,舌头开始热烈的回应纠缠,嘴里发出小猫叫一样呢喃的声音。

扈三娘的体香和舌头是最好的催·情剂,林冲的喘息一下变得急促起来,他的手从衣襟里探了进去,握住满手的丰盈,轻轻揉捏起来。

深情的长吻,直到两个人都不能呼吸了,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对方。

喘着粗气,扈三娘满是柔情的看着林冲,一双眸子明亮无比,看着林冲一件件的将自己衣衫褪去,那只覆在自己胸口大手却还在爱不释手的抚摩揉捏。

扈三娘全身的肌肤一下变得灼热烫人,呼息越发急促起来,她飞快的帮林冲脱光了衣服,发现林冲还在跟自己肚兜的带子较劲,连忙背过双手解开了。

摇曳的烛光下,一具欺霜赛雪的动人娇躯完全暴露林冲眼前,那完美起伏的曲线看得他心跳都慢跳了半拍。

美人如玉,美人如玉啊……

“冲哥哥……”

今天一场大战,两千二百轻骑兵差点被打残,林冲也积聚了大量的压力。

这时看着扈三娘完全一副任君采撷,情动不已的样子,林冲哪里还能忍耐得住?一个猛虎扑食将扈三娘扑倒在行军大床,忘情的亲怜密爱起来。

也在这个时候,济州石碣湖宽阔湖面上,密密麻麻散布着数百艘大大小小的渔船渡船,悄悄的向着蓼儿洼的梁山大岛进发。

两日前的凌晨时分,济州知州收到郓州知州派人送来的加急求救文书——原来梁山军倾巢而出,攻打郓州甚急,郓州知州请求济州即刻发兵,趁其后方空虚,奇袭梁山军的老巢。

PS:感谢书友水浒群英传的打赏。

第一百三十五章 水军立功

却说济州团练使黄安,带领一千多人马上了船,出了石碣湖不远,走过几条狭窄的港汊,就进到蓼儿洼水面,再行十多里,已可看到前方金沙滩上点点灯火。

黄安忙令人将船上火把熄了,顺着亮光又行了五六里,金沙滩上灯笼火把已渐渐看得清清楚楚。

黄安手搭凉棚看了一会,心中不由大喜起来。

透光前方许多芦苇荡小河港可以清楚的看到,只见前方金沙滩的渡头上,几名值守的喽啰正拥着皮裘坐在地上呼呼沉睡,港口后方的平地上也都是一片寂静,没无半个人影。

“哈哈,该着我黄安立功!”

黄安忍不住笑了起来,一下想起之前临出发时的事情来。

“董平这厮,真是被吓破了胆啊,说甚么这伙梁山贼寇不可小觑,一切小心为上,非要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白白送一场大功给我!”

黄安一说话,他身边那位捕盗官郑水便立刻附和道:“下官在这里提前恭喜黄团练了!

此刻梁山贼寇倾巢而出,贼穴空虚且又全无防备,黄团练一千多兵马只要一上岸,必定能马到成功,杀他个片甲不留!”

“恭祝黄团练马到成功,大破贼穴!”

“甚么黄团练,只怕回去以后就要升黄都监了!”

有郑水带头,其他将校士卒的马屁也就不要钱的一起拍了过来。

济州兵马都监的位置一直都空着,黄安也觊觎这个位置很久了,此时一听众人的马屁,黄安也不觉有些晕陶陶的,直感觉自己已经当了都监一样。

“呵呵,八字还没一撇呢,可不敢这么说……”

黄安心里虽然想得要命,嘴上却谦虚的很,不过他欣喜万分的声音和两眼放光的表情却出卖了他,周围众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正当众人准备再拍几句马屁时,却听前方芦苇荡中间,隐隐好似有人在唱歌,众人悚然一惊,连忙都闭了嘴,停下船来仔细倾听。

歌声很快清晰起来:“爷爷生在石碣村哪……禀性生来要杀人啊……先斩黄安团练首哇……再杀董平鸟官人啦……”

黄安等人一听,顿时就是一惊,直娘贼!难道梁山贼寇已有准备?

便在这时,就见前方港汊内,远远地一个人,独棹一只小船儿唱将来。

有本地认识阮氏三雄的人立刻听出这声音来,指着道:“这人便是原来石碣村的阮小七。”

“团练,怎么处?”

“会不会有埋伏?”

黄安愣了一下,前方猛然冒出这么一个人,还这么嚣张的唱着渔歌,黄安心里也很是担心会有埋伏,不过最终还是对升官发财的渴望战胜了恐惧和疑虑。

“有甚埋伏,他这是想吓唬我们呢!给我追上去活捉,看他还敢唱不敢唱?”

黄安发了话,下面的士卒船夫自然开始拼命的划船追赶,只见阮小七却浑然不惧,反而立在船头大笑骂道:“你这等虐害百姓的贼官,直如此大胆!敢来我梁山泊撒野,却不是来捋虎须!”

黄安气急,大怒道:“快划,快划,众人并力向前,先拿住这个贼!休教走了!”

上百艘船,一齐喊着号子,箭一般向阮小七疾冲而去,黄安身边会射箭的也都搭上箭拽满弓,只等射程近了就放箭。

阮小七大笑一声,等对方船只将将驶入小港汊中时,这才转过身去,只把船摇得飞快。

与寥儿洼中间宽阔的水面不同,接近梁山大岛附近却是一片芦苇荡,众多的大小港汊,每条水道的水深和宽窄也各不相同,而且岔路极多。

却说黄安先头部队,上百艘大小船只一齐箭一般疾冲过来,到了小河港处却只能容四五艘船一起并行,其他的船不是一下撞上芦苇荡软泥一下搁浅了,就是冲进了旁边两条走向完全不同的小港汊,顿时就是一阵大乱。

而另一边五艘冲在最前面的船卯足了劲拼命的划船,却还是怎么追也追不到,相隔总有半里多水路。

眼见前方河港越发的狭窄了,且七绕八绕方向完全不是冲着金沙滩而去的,黄安心里不由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在小河港里又不能立即停船,否则后面的船直直撞过来,非要挤成一堆甚至翻船不可,当下他连忙下令船队放慢速度,小心提防。

既然被发现了,黄安也就索性命人重新点起火把,又行了一里水路不到,只见前方阮小七的那艘小快船已行到一处空旷的水域,停在前方不走了。

黄安大喜,喊道:“快划,快划,给我活捉了这厮,老爷我重重有赏!”

麾下士卒立刻不要命的划起船来,便在他们将将就要冲出水港时,就听那阮小七又大声唱起来:“爷爷生在天地间啦……不怕朝廷不怕官啦……”

黄安顿时就惊着了,让他吃惊的不是阮小七的渔歌,而是唱渔歌的人——便在第一句“爷爷生在天地间啦……”之后,第二句“不怕朝廷不怕官啦……”时,阮小七的身后就一下出现了好几十艘的渔船,两三百人一起唱起来。

“……水泊撒下罗天网啊……乌龟王八罩里边哪……”

等唱第三四句时,黄安就听到身后,甚至更远的四面八方不知道多少人一起唱起来,紧接着就见四周水面上,河港里无数只渔船冲了出来。

自己冲在最前面的这三艘大船已陷入敌人的重重包围中,摇曳的火把光芒下,无数张弓箭鱼叉指向了自己。

黄安惊呆了,下意识的想掉头逃跑,却猛然发现连掉头都不可能,身后是一条长龙也似的船队,两旁芦苇烂泥,这头如何掉得了?

“团练,我们被包围了!”

“团练,怎么办?”

郑水连同一众官家都懵掉了,尼玛,都说了可能会有埋伏,还追,现在傻了吧!

便在黄安叫苦不迭,全无主意的时候,就觉脚下渡船一阵剧烈的摇晃,不知何时船舷的一侧伸出许多双手来,喊一声号子,用力一扳,船上的人立刻歪七倒八站立不稳,五六个人尖叫落水。

紧接又听一声号子,渡船立即船底朝天,整个侧翻了,黄安翻身落入水中。

整齐的渔歌再次响了起来:“爷爷生在天地间啦……不怕朝廷不怕官啦……水泊撒下罗天网啊……乌龟王八罩里边哪……”

第一百三十六章 练兵奇才

一大清早,林冲就早早醒来。

昨夜两人虽然癫狂了一个多时辰,但睡得却无比香甜,此时醒来,林冲只是觉得志满意得,浑身上下满满都是精力。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男儿至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盯着扈三娘漂亮的小脸蛋看了一会,又在她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林冲才以极大的毅力拿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大长腿,掀开被子轻轻的下了床。

可能是刚才的动作大了点,或者掀开被子时冷空气钻了进去,扈三娘长长的睫毛轻颤,一下睁开了眼睛,就看到林冲站在床前,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满是柔情的看着自己。

回想起来昨夜的疯狂,不禁玉靥一阵羞红。

“冲哥哥。”

红着脸轻叫了一声后,扈三娘也一下掀开了被子,要服侍林冲穿衣,以尽一个妻子的责任。

却不知这样一来,她那完美的令人惊叹的好身材,如如羊脂白玉般柔滑娇嫩的肌肤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只看得林冲口干舌燥,全身发热。

要不是时间不够,林冲真想搂着她再来一次,不过虽是如此,再亲热一番却是无妨。

当下林冲又把刚穿上的里衣脱了,一把将心爱的人紧紧搂在怀里,低头吻上妻子的樱唇,一只大手轻车熟路的覆上两处高耸。

也在这时,就听帐篷外面急促响亮的起床号吹响,林冲不由的暗叹春·宵苦短,时间过得真快。

“晚上再收拾你。”

美人虽好,但却不是男人的全部,饶是心中再不情愿,但林冲还是以极大的毅力放开了怀中的美人,开始快速的穿衣服。

这点林冲做的还是不错的,作为一军之主,只要有机会,林冲还是会和全军将士一起出操跑步的。

跑完操,又吃完早饭,看过伤员,曾头市方圆三十多里两三万的百姓就都汇聚而来了。

自然又是当初祝家庄那一套,公审大会后,曾弄的命运自然是被愤怒的凌州百姓乱拳打死,生啖其肉;更多的作恶的女真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当着数万人的面被砍了头。

然后就是分田地和分曾头市的粮食和其他杂物,等做完这些,招兵工作也就开始了。

知道梁山士兵超高的待遇(此次大破曾头市每名士兵保守估计能分到两百贯,最高的四五百贯)后,大家参军的热情越发高了。

至于梁山军貌似是一支造反的队伍,大家也毫不在意,实在是穷怕了。

曾头市前,一处临时整治出来的演武场上,十几名梁山军队手里拿着一个铁质的扩音器,大声的喊道:“此次我梁山军在凌州只招收两千士兵,所有新兵都必须先经过考核……”

“考核一:骑马,骑上战马,在规定沙漏时间内,到前方路口取一张小纸片回来即为合格,可直接获得参军名额;若不达标,还可以记录成绩再参加下面的考核……”

“考核二:射箭,七十步外,十箭命中七箭即为合格……”

“考核三:举重,身高达到标准后,只要能举起这个两个一百斤(一宋斤约等于1.2斤)的石锁即为合格……”

“考核四:综合能力,看到这个场地了么?这个叫做三百步障碍,若有能在规定的沙漏时间,按照我们的规则跑个来回,即为合格……”

“……若是每样都不合格,则选取你们考的最好的两门,分数相加为你们的最终成绩,我们按分数的高低,择优录取。”

许贯忠,孙安,唐斌等人饶有兴致的在一旁看着。

就在刚才,处决曾弄和分田分地分东西时,这两万多凌州百姓狂热的欢呼深深震撼了他们,现在梁山军又搞出这么些新鲜的花样,五人在震撼过后,又多了太多的好奇。

骑马,射箭,举重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这个三百步障碍,在他们看来却有趣的很。

“有意思,只是哥哥,这有甚么用?”心直口快的王飞宇不解的问。

林冲看了他一眼道:“自然是有用,比如这个跨桩和壕沟,考核的是士兵的跨越能力;飞越矮板和过高板跳台考核的是士兵的跳跃能力和臂力;过独木桥和过云梯考核的士兵的平衡性和协调性。

总之,当梁山军的兵,就一定跑得快,跳得高,身体协调,反应敏捷,动作迅速,只有这些都合格,才能从一名训练新兵变成真正的战兵。

王兄弟你若是觉得他很简单,可敢与我的亲兵比试一番么?”

“比就比,你们谁来?”

王飞宇觉得凭自己天生神力,身体也足够敏捷,反应极快,就不信比不过哥哥的一名亲兵?

“那就梅嘉生去吧。”

亲兵队长梅嘉生点点头,作为跟随林冲最早的学员之一,虽然自认武力值远不上王飞宇,但对比试三百步障碍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想当初,军主哥哥刚弄出这套东西来的时候,军中很多将领,比如厉天闰,滕戡等人,第一次跑的时候,成绩也都是不合格。

这可不光是有武力,有力气就能行的,关键还是要看技巧和节奏。

“预备,开始。”

果然,话音刚落,王飞宇便箭一般跑出去了,一下把梅嘉生落在了后面,之后的跨五步桩,跨壕沟,飞跃矮板,过高板跳台也都遥遥领先。

可是到了过云梯时,这货却因为冲得太猛,又不肯用手扶着云梯两侧,差点摔下来,一下被梅嘉生追上不少……到返程时竟然被全面反超,最终在百名冲刺时,以落后四五步的成绩惜败。

“怎么样?服气不?”林冲呵呵笑道。

王飞宇彻底的服气了,虽然他知道给自己几天的时间练习一番,就一定能胜过对方,但跑过一次之后,他也不得承认,这个三百步障碍确实不只是力量大,跑得快就够了,四肢的配合,节奏技巧的掌握尤其重要。

另一边,许贯忠,孙安,崔野,文仲容四人各自跑过一遍之后,也都赞叹不已。

特别是听说梁山军上万战兵,三百步障碍都差不多有刚才梅嘉生的水平,四人更是惊叹不已。

没想到梁山军成军半年不到,普通士兵竟然就全都有如此高的素质,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如此高明的练兵能力,如此强军在手,何愁大业不成?

纵然昨日一战,梁山军的骑术和射术较之曾头市的女真骑兵差了许多,但假以时日,勤加练习之后,这些短板也必将很快补齐,到时候只怕西军也难是对手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瓶儿罐儿,也有两个耳朵

话分两头,便在曾头市前,梁山军的招兵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第二日上午时分,林冲便先后收到梁山大本营和凌州方向送来的情报。

梁山方向,黄安,董平两名济州团练率兵三千夜袭梁山泊蓼儿洼,结果却中了在梁山水军的埋伏,三千人全数被歼,唯独跑了一个董平。

这厮许是被梁山军打怕了,出了名的董一撞这次竟然竟然躲在了船队的最后,在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便第一时间脱了身上的盔甲兜鍪,竟被他趁乱跳水逃走了。

当然据情报,也有可能在水里淹死了,不过林冲却觉得这厮既然主动跳水,就不会这么容易死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一场水战过后,梁山泊大本营算是后顾无忧了,而且这次水军终于捞着仗打,对水军的士气也是很大的提升,大好事一件。

剩下的便是凌州的救援军马了。

早在曾头市骑兵决战前,林冲就向凌州方向派出大量密探;决战后,更是派出一个都的斥候,拦截阻击凌州的派来斥候。

此时情报传来,凌州方向张知州久久等不到曾头市的消息,情知战况紧急,救急如救火,即刻命令单廷珪,魏定国点起本州四千军马,火速来援,兵锋已至曾头市不足五十里。

当下林冲说了一声来得好,便留杜壆继续主持征兵,鲁智深留守曾头市,自己亲率背嵬重骑,四营轻骑兵,两营弓弩兵,一营刀盾兵迎敌。

步兵也骑上战马,急行军小半日,于曾头市东北三十里处接着凌州兵马,双方人马强弓硬弩射住阵脚,各自列阵,做着临战前最后的部署。

林冲骑着踢雪乌骓,远远看着这四千凌州军马,其中三营马军,三营步军倒与一般的大宋禁军无甚两样,都是队列不整,士卒将校全无半点精气神的样子。

但是单廷珪,魏定国两人身后一营红旗红甲和一营黑旗黑甲的步军,却甚是彪悍的样子,军阵也还严整,可知这两营兵马是水火二将用心操练过的。

却说这边单廷珪,魏定国两人还在列阵,梁山军早已列阵完毕,就见王飞宇骑着一匹曾头市中千里挑一的好马,手里提着两个加大号的八棱梅花亮银锤,急不可耐的来向林冲请命:“哥哥,且看我去生擒了他们!”

林冲点点头:“莫要轻敌,两人武艺都不俗的。”

王飞宇领命而去,策马来到阵前,高声喊道:“呔!对面的圣水将,神火将听了,曾头市早已被我梁山军全歼了,你们两个还不早早下马受缚,更待何时?”

单廷珪、魏定国两人闻言俱都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伙梁山贼寇竟如此厉害,曾头市七千多兵马,骑军更是骁勇无比,又有坚城作为屏障,竟然连三天都守不住?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曾头市何止是三天都守不住,分明是连一天都没守住,若是知道,不知道会是何感想?

圣水将单廷珪是个性如烈火的人,闻听此言顿时大怒,当先出马来到阵前,指着王飞宇大骂道:“反国逆贼,水洼草寇,何不就死!”

话音刚落,拍马挺枪直取王飞宇。

“慢!等下再打!”

王飞宇见单廷珪冲来,却不着急迎战,反而大喝一声要求等下再打,林冲和许贯忠,孙安,唐斌几人在后观战,闻听此言也是觉得好笑。

“唐斌兄弟,王兄弟这是何意?”

林冲觉得很奇怪,这货不是性子最是急躁冲动了,争着抢着要打头阵,现在却又突然喊停,岂不奇怪?

唐斌到底与王飞宇接触时间多一些,略想了一下,便笑着道:“哥哥不知,这厮就小孩心性,定是怪那单廷珪没有问他姓名。”

果然,那边单廷珪挺着一条黑杆枪拍马直取王飞宇,刚提起马速就听王飞宇喊慢,连忙一提马缰,大声道:“贼将可是怕了,现在投降,还为时不晚。”

王飞宇在马上大笑,左手大锤搁在马鞍上,右手大锤倒放在肩膀上,仰着着个头,大喝道:“无知蠢汉,瓶儿罐儿,也须有两个耳朵,你怎地不问我的名姓?好叫大家都知道,是谁把你活捉了!”

单廷珪大怒,嗷嗷叫的猛地一夹马腹,就朝王飞宇疾冲过来。

王飞宇连忙轻轻一踢马迎了上去,嘴里还大喊道:“对面那将听好了,我便是梁山军大将小伏波王飞宇是也,莫要记错了!”

这时单廷珪已经冲至近前,一条黑杆枪如闪电般就王飞宇心窝刺来,见他来得凶猛,倒也不敢大意,急忙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左手一锤猛地磕向单廷珪枪杆,右手亮银锤就反朝单廷珪胸口锤了过去。

但听砰的一声巨响,三十三斤重亮银锤间不容发的一下砸在黑杆枪的枪杆上,整条枪立即被砸偏了,直把砸得单廷珪虎口巨震,双臂发麻。

这时又见另一只锤子朝自己胸口直锤过来,单廷珪忙不迭的扭身让过,心中不由大骇。

本来马战时长兵器对阵短兵器,因为长兵器可以先打到对方,是大大的占了优势的,而且自己刚才含怒一击,这一枪又猛又急,又有马速加成,一般人是很难躲过去的。

可是对面这厮却不闪不避,硬是用笨重的亮银锤在最后时刻接住了自己这一枪,这得多大的力量和速度,多大的自信的才敢这么做?

当下单廷珪也打起全部的精神,倚仗娴熟的马术尽量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一些,一条黑杆枪如狂风暴雨般像王飞宇攻来。

而王飞宇猛则猛矣,但因为夸下海口要活捉对方,没办法下死手,又被单廷珪拉开距离缠斗,长兵器优势尽显,一下竟被打成了守势。

只见两人枪来锤往,很快便斗了十多个回合,单廷珪虽进攻更多的一方,却总是无法突破王飞宇的防御,还时不时的被对方抓住机会,一锤砸在他的枪杆,每次只砸得他虎口开裂,双臂发软。

眼见奈何凭借一般招式赢他不得,单廷珪当下拨转马头,望本阵便走,王飞宇打得正憋气,哪里肯舍,咬着牙拍马直追,却听身后林冲大叫道:“王兄弟莫追,小心他亲兵埋伏!”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全军止步

王飞宇闻听,当即勒马大骂道:“无知蠢汉,打不过就跑么?”

单廷珪见状,也只得再次拨转马头,又和王飞宇战在一处,攻势却越发的狠了,一枪快过一枪,又斗了十多个回合,直把王飞宇忙得手忙脚乱。

和林冲一起在后观战的扈三娘,唐斌等人一下有些急了,就听扈三娘道:“军主,王兄弟这可不行,净挨打了,要不要我去把他换下来?”

唐斌也道:“四哥就是太年轻好胜了,本来他这样使重兵器的猛将,就只适合斩将杀敌,不适合生擒活捉,可他偏要逞能。”

林冲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场形势,点点头道:“以我来看,王兄弟的武艺其实要比那圣水将单廷珪强上许多,更兼力大无穷,若是斩将杀敌只怕早已把对手一锤子打爆,可他偏偏不能这样做。

而且他的骑术也远远没有单廷珪好,被拉开了距离只能被单廷珪压着打了。不过我看他此时还有余力,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

却说战场上,王飞宇力气虽大,但双锤一直处于防守状态,打到现在也不免大口大口喘起粗气来,只觉得肺里面都是火辣辣的,这仗打得太憋屈了。

正郁闷间,远远就听见一声大喊:“王兄弟,你行不行,要不要哥哥来替你?”

不用回头,王飞宇就能听出这是林冲的声音,登时他那张还秀气的白脸一下就要烧起来了,也不说话,咬着牙狠狠一夹马腹就朝单廷珪迫了过去。

单廷珪早防着他这一手,连忙一扯单脚一点蹬,胯下战马就立刻会意的转向朝外跳出两步,再次将距离拉开,同时马上的他双手猛的一抖枪杆,长枪又朝王飞宇心口闪电般的扎来。

王飞宇这时也发了狠,竟不用双锤拨挡,而是眼瞅枪尖将将就要刺中心口时,这才有如鬼魅一般的闪过,左胳膊一抬将枪头让过,枪杆夹在腋下,右手亮银锤已迅雷不及掩耳重重砸在黑杆枪的枪杆上。

就听“砰”的一声巨响,那黑杆枪的枪杆已一下被亮银锤打弯,双手虎口一下被打得鲜血淋漓,单廷珪两手发抖,再也握持不住,黑杆枪脱手而出。

正大惊失色间,只见王飞宇将右手的亮银锤往马鞍前的武器架子上一放,一夹马腹的同时,右手闪电般向前一探,已一下抓住单廷珪的腰间鸾带,单臂一叫劲,一下将他扯离马鞍,活挟过来。

这一下变故突起,兔起鹘落,不等大家反应过来,单廷珪就被王飞宇夹在腋下,拍马而回。

唐斌,崔野,文仲容等人顿时就大声叫起好来;而另一边在神火将魏定国却一下呆住了,搞不懂自家兄弟明明一直占据优势,怎么就一下被生擒活捉了?

“快放了我兄弟!”

下一刻,只听魏定国大喊一声,飞马而出来救单廷珪,林冲这边,孙安早得林冲示意,大喝一声,飞马上前截住为动过厮杀。

眼见对面这将身高九尺,腰大八围,使两口镔铁宝剑,一看就不似常人,不过此时魏定国救人心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当下魏定国一交手便使出压箱底的绝招,只攻不守,招招拼命向孙安攻来,想速战速决,还有机会去救单廷珪。

不过孙安可是能与卢俊义打五十个回合不分胜负的人,又听林冲说过这水火二将武艺大致是什么水平,心里有底,又哪会怕他?

只见他不慌不忙双剑一搭接了魏定国第一刀,试出了他分量。

便在魏定国砍来第二刀时,艺高人胆大的放这一刀砍来,等他招式用老,收力不及时,在最后关头才左手猛的一摆,将这力道十足的一刀弹开。

与此同时,孙安右手镔铁宝剑剑脊向下,只一拍,喝一声:“着!”只这一下就把魏定国拍在马背上起不来,一口气就有些喘不过来,嘴里也满是血腥味,一口血差点就喷了出来。

魏定国死死压住这口血,还想挣扎着直起身子来,但全身的气血都被拍散了,气息不顺,一时又哪有这个力气?

也在这时就感觉背上鸾带传来一股大力,自己便如好兄弟单廷珪一般,被人扯离马鞍,生擒活捉。

魏定国不由大惊,同时哀叹,心说这伙鸟梁山军怎么这么多一流猛将?难怪曾头市三天都没坚持,就被攻破了!

却说水火二将麾下一千玄甲(黑甲)兵和神火兵眼见两位老大不到几个呼吸间就先后被敌将生擒活捉,当下不顾一切的大声呐喊着冲杀过来,却似乌云卷地,犹如烈火飞来,气势颇为惊人。

林冲远远见到这两营步军,哪怕是在呐喊冲杀的过程中,阵列依然不乱,建制完整,不由的心中大喜。

这水火二将练兵的水平可以嘛,都快赶上自己了。

难怪在原来的故事中,关胜率领五千梁山兵马去打凌州,会被水火二将各带五百精兵冲杀得“举手无措,大败输亏”。

这一千精兵的战斗力可想而知。

当下林冲连忙命令三营步军向后撤退,四营轻骑兵张开两翼,向凌州其他兵马包抄过去。

与此同时,林冲连忙下马,来到被抓回来的水火二将面前,拱手行礼道:“二位将军恕罪!请先喝住兵马,听林冲一言。”

两人闻言不由一下怔住,竟然小半年前叛出朝廷的血踪万里林无敌林冲!他竟然没有远遁海外,而是在梁山泊偷偷招兵买马,招揽天下英雄好汉。

难怪曾头市不是对手,难怪梁山军麾下如此猛将,自己两人输在他手里,却是不冤!

两人都不是傻子,一听林冲报出字号,又见林冲手下猛将又这么多,而且麾下士兵军阵严整无比,士气极为高昂,迅疾如风。

两人很快明白过来,如此实力,若是林冲要吃掉自己两营人马绝对不是难事,若打起来,自己两营兵马绝对占不到半点便宜!

可是他却要自己两人喝止兵马,显然这不是怕了他们,而是不想让他们有损伤。

当下两人对视一眼,不再迟疑,转身朝五百玄甲兵和五百神火兵大声喊道:“全军止步!”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二将归心

两人大喊一声,两营精兵立即下意识的止住脚步,动作倒也整齐。

林冲满是赞赏,对二人躬身行礼道:“二位将军都是当世良将,麾下两营精兵训练得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在下甚为佩服。

我梁山军求贤若渴,倘蒙不弃,愿请二位同上梁山,共聚大义,替天行道,保境安民。”

两人对视一眼,对林冲的话自然早有准备,却听单廷珪道:“我等被擒之人,理当就死,将军却反倒以礼相待,按说自当效死报答大恩。

不过朝廷教我等做到团练使,亦无对不起我们的对方,我等如何能背反朝廷?

林将军若是要杀,便杀了我们,若是不杀我们,便请放了我们,我等即刻退兵。”

林冲心中有些郁闷,心说在原来的故事中,这圣水将单廷珪一被关胜打下马来,轻松松两句话就说得这货投降了,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不行呢?

当下林冲心中微叹了一口气,笑着对两人道:“晚了,你们朝后面看。”

两人立刻转过头来,就见梁山军一千多骑兵已经从两边冲至凌州军两翼,三轮神臂弓齐射过后,即刻发起冲锋。

只见之前与他们两人交战的两员梁山军猛将还有其他三名将领已策马当先冲至两翼凌州骑军的军阵中,左砍右杀,双锤翻飞,只杀的这些凌州禁军鬼哭狼嚎,全军败退。

只一瞬间,三千凌州兵马就就被这一千多梁山骑军冲杀得大败亏输,全线溃逃。

就听林冲道:“如今二位将军带来的三千官军已被我梁山军杀得大败,就算放二位将军,只怕也难逃死罪。

不如同上梁山,替天行道,一起秣马厉兵,为不久之后的女真南侵提前做好准备。岂不强似再回朝廷为那昏君奸臣卖命,处处受那大头巾(文官士大夫)的气?

二位将军都是明理之人,久在军中,心中自然有数,如今天子昏昧,奸臣弄权,朝廷一片黑暗,贪官污吏横行,各地驻扎禁军废弛不堪。

女真凶猛,两万女真蛮子就能大破七十万辽军,一旦这些女真蛮子打过来,二位将军以为这样的朝廷,这样军队,再加上文人统兵瞎指挥,能挡得住女真蛮子的虎狼之兵吗?

林冲且说一句不自量力的话,三年之内必定训练出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无敌铁军出来,到时候带着你们抵御胡虏,推翻赵宋,成就一番万世扬名的伟业来!

二位将军都是赤心热血之人,不知尊意如何?”

说起来,林冲的林氏梁山和宋江的宋氏梁山,也是各有各有的卖点。

宋江那厮玩的是两面派,对待江湖草莽是靠着及时雨宋公明好名声拉拢人;对待朝廷降将则是说自己其实一直忠心朝廷,只是暂居水泊避难,只等朝廷招安,然后尽忠报国。

这样李俊,武松等江湖上的草莽出于义气只得跟着他一起招安,替他卖命厮杀;而朝廷降将打了败仗无处容身,听他说还有机会重归朝廷,自然无不顺从。

但林冲却是要彻彻底底的要造赵宋朝廷的反,对待朝廷降将自然不能用宋江这套说辞。

所以林冲只能先绝了他们的后路,并痛斥赵宋朝廷腐朽黑暗的事实,再抬出女真南侵,拯救天下的大义来。

当然,若是对方还不肯降,林冲也不会杀了杀了他们,而是放他们回去,相信赵宋朝廷也饶不了他们。

不过好在,单廷珪和魏定国也不是这样的死脑筋,两人对视一眼,知道后路已绝,只得一齐向林冲下拜道:“素知将军志存高远,欲救天下,不才愿效犬马之力,共同替天行道,保境安民!”

林冲连忙将两人扶起来,好言抚慰,他也看出来两人有些不情愿,不过这也不要紧,等他们上了梁山之后,相信梁山军的昂扬向上的精神面貌和强大的战斗力会让他们真正归心的。

林冲仔细问了一下两人是否有家眷在凌州城内,原来两人都是孤身一人了无牵挂。

当下林冲连忙命令吹响号角,亲兵前去传令前面的追击的骑兵撤回来,水火二将也带着麾下一千精兵全都归降了梁山军,一齐收军回了曾头市。

这时天色将暮,梁山军招兵工作也差不多完成了。

眼见曾头市附近的百姓无比踊跃的要求参军,不少分数差了一些的汉子还在那里围着梁山军负责招兵的军官苦苦哀求,单廷珪和魏定国两人也不由的感叹起来。

大宋征兵,可都是强行拉壮丁啊,有时候甚至直接到大街上抢人,什么时候见过这样踊跃的场面?

再看那些被选上的年轻后生,一个个更是欣喜不已;更别说所有的梁山军士卒,身上都有着那么一股嗷嗷叫,由内而外的充满骄傲和自信的精气神。

士气高涨的吓人,难怪这支军队,只用了一天不到就打下了曾头市。

除了高昂精神气质,梁山军的武器装备更是好到了爆,制式步骑两种破虏刀,神臂弓,青唐瘊子甲,仿青唐瘊子甲的冷锻甲,每一样都让人眼红不已。

而且想必两人麾下两营精兵,梁山军的军纪更是好了严苛的地步,无论站岗还行走,身体都站得笔直挺拔,队列都整整齐齐,目不斜视,威武中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这才是真正的强兵,甚至连百战西军都比不上(西军只是彪悍善战,耐战,其实军纪其实很差)!

不知不觉间,两人便发自内心的对梁山军多了很多的认同感,觉得林冲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训练出一支这样的强军出来,他许诺的那份万世扬名的事业或许真有实现的可能也不一定。

因为打赢了胜仗,此次由郓州知州程万里牵头,郓州,济州,曾头市,凌州四处兵马一起对付梁山军,梁山军却取得完胜。

战事暂时告一段落,难得大家高兴,林冲也就下令杀猪宰羊,大排筵宴,犒赏三军,而且难得的开了酒禁。

许贯忠,孙安,单廷珪,魏定国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五粮液,一听这是皇帝赵佶才能喝到御酒,众人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等林冲打开小酒坛时,酒香飘出来,所有的人喉头都不住的滑动着。

这酒真香啊!

第一百四十章 被人小瞧了

“好酒!”

这时候的厮杀汉子,就没有不好酒的,特别是在新型白酒五粮液面前,一个个都恨不得能把舌头吞了。

王飞宇双手举杯,美美的一口喝光,满脸兴奋地道:“哥哥,真是好酒啊,俺长这么大,还没喝过这么香,这么烈的好酒!

这还是皇帝老儿才能喝到的好酒,小弟跟了哥哥,真是享福了啊!”

“哈哈……好喝就多喝一些,不过这酒后劲大,你可要喝慢一些,否则醉了就喝不了。”

这个时代都是低度的水酒,一次喝几碗酒精溶度也很低,吸收慢。现在这个白酒却不同,酒精浓度太高,吸收快。

酒量都是练出来的,宋朝的人之前没喝过这种白酒,酒精耐受低,喝太猛了,肝脏中分解酒精的酶分解不过来,很容易就喝醉了。

“怎么会?这酒很好喝啊,怎么会醉?”

这货有些不服气的又倒了满满一杯,一口干了,嘴里吐出两口粗气,大声的道,心说自己其他的酒可是能喝八大碗的,这样的小杯子,几杯酒算甚么?

林冲笑了笑,他这样的喝法,林冲也没怎么阻止,难得高兴,喝醉就喝醉吧,只要他尽兴了就好。

反正等他喝醉一次,以后自然就知道厉害了,也可以给其他人做个榜样。

许贯忠也端着一杯酒慢慢品鉴,忍不住夸赞道:“芬芳馥郁,闻之欲醉,入口柔顺细腻,喝下去全身暖暖的,使人飘飘欲醉。

天下美酒,这酒当属第一了,喝过这五粮液后,只怕今后再喝其他的酒就全都索然无味了啊……”

其他一众新旧兄弟,鲁智深,厉天闰,唐斌,单廷珪等一杯酒下去,也一下兴奋起来,酒桌上的气氛一下热闹起来。

之前还在战场上拼死厮杀的几人,转眼就好得跟亲兄弟一般,场面融洽无比。

林冲笑吟吟看着,给追随自己的团体以良好的待遇,还有强烈的自尊感和自豪感,也是让人效忠至死的的一大法门,对于这一点,林冲还是很舍得投入的。

所以一直以来,梁山军无论是将领还是普通士兵,武器装备都给最好的,伙食待遇也是高标准。

就说这次,算是提前的庆功酒,除了各营将领外,梁山军没队士卒也都分到了一小坛子两斤的五粮春,让他们轮换着喝。

这段时间,饶是冬日不适合酿酒,林冲也在梁山军器监附近划出一块地方,并派重兵把守,抓紧时间用蒸馏宋朝一般酒水的办法,生产五粮液和五粮春。

为的就是在开春之后,让大舅哥扈成和李俊带着大量的白酒,和其他货物出海去辽国一趟,打通这条白酒,茶叶,白糖,换良马的商路。

没过多久,四杯酒下肚,王飞宇这家伙顿时就有了反应,眼神一下有些迷离起来,说话也有些不利索。

“哈哈,王兄弟,你醉了!”

众人立刻哄笑起来,其实很多人也都有些微醺了,然后就不敢再喝了,或者像小猫舔水一般小口品咂着,只有王飞宇依然豪爽的杯到酒干。

“谁说的,我没醉,我还能喝!”

王飞宇是个不服输的人,哪怕是脸红的像猴屁股一般,还在哪里逞能,吃了些肉食压了压酒意之后,这货又一下连喝了两杯,然后就一下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林冲笑了笑,亲自和唐斌一起把这货抬到军帐里去睡觉,又安排了两名亲兵照顾他,然后回来继续喝酒,一场筵宴直闹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各自散去。

林冲和许贯忠一直都刻意留着酒量,除了脸有些红外,都没怎么醉,两人一起来到中军大帐内,不多时亲兵队长梅嘉生就带了一个人进来。

正是辽国燕四大族卢龙赵氏的心腹管事张四郎。

自从两个多月前,张四郎带着三百六十匹宝马良驹来大宋探路兼送礼,结果被曹正和杜壆一锅端了,连人带马送上梁山。

这之后,张四郎连同的他的手下随从就一直被林冲软禁着,为的就是开春之后,让他给梁山军带路和牵线搭桥,开拓商路获取优良战马。

这次出兵曾头市也是适逢其会,林冲也把他带来了。

“见过林军主,许军师。”

“不必多礼,坐吧。”

吃过酒席后,总是有些油腻,林冲给三人都泡了一杯茶,张四郎有些拘谨,客套了一番,也就接过了茶杯。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林冲坐下后,便直接道:“张管事是个聪明的人,想必也清楚我特意把你带到曾头市来原因吧?”

张四郎点点头,称赞道:“小的明白,梁山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小的佩服。”

“想必经此一战,张管事也看到了大宋的禁军,有多废弛不堪。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大宋的朝廷,比之辽国还要黑暗腐朽,皇帝更加昏聩无比,也更加的奸臣当道。

你辽国的奸臣不过萧奉先、萧德里等寥寥几人而已;而我大宋却有蔡京,高俅,杨戬,王黼、梁师成、朱勔,蔡攸,李邦彦等十多名大奸臣,更有数不清的文官腐儒蛀虫,又以文抑武,防备武将甚于防备外敌……

所以恕我直言,你家主人想投靠大宋,实在是再愚蠢不过了,一旦女真把辽国灭了,大宋也绝对难逃灭亡的下场……”

张四郎有些沉默,他在梁山上住了这么久,虽说也远远见过林冲很多次,但其实真正面对面交谈,这还只是第二次。

此时听林冲这么说,他也有些明白林冲的意思:“所以,林军主是说,要我说服我家主人,放弃投靠大宋,转而和梁山军合作?”

许贯忠点点头,道:“没错,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我家哥哥就是这个意思。”

张四郎皱了皱眉,此刻梁山军有求于自己,他倒也不怎么怕林冲,也就直话直说了:“可是大宋不是还有西军吗?

西军不久之前还攻占了夏国的横山之地和河湟之地,之后更是攻取了夏国的朔方之地,兵锋直指夏国国都兴庆府……

梁山军虽然厉害,可毕竟才一万多人,就算一时打败了郓州,曾头市还有凌州的兵马,一旦宋皇反应过来,派遣大军前来征讨,只怕梁山军就会有累卵之危……”

第一百四十一章 焉知我梁山军不如女真军

“一旦宋皇反应过来,派遣大军前来征讨,只怕梁山军就会有累卵之危……”

张四郎皱着眉,一脸的严肃认真。

而他的对面,林冲和许贯忠却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的眼神看着他,很快他也发现两人的眼神有些不对,说话戛然而止。

“说啊,怎么不说了?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我梁山军很快就会被赵宋剿灭?”

林冲看着他,眼神阴冷,语气平淡,突然笑了出来:“我说张四郎,你是不是有件事没搞清楚啊?”

“甚么……甚么事没搞清楚?”

张四郎一下变的有些支吾,这两个多月来,他的随从手下还要被拉去干活;

但他却优哉游哉,好酒好菜伺候着,每日还能在两名警卫营的军士陪同下,到山上到处转转,日子过得舒服惬意。

渐渐的这货就以为梁山要求着他。

林冲冷冷的笑了笑:“那就是你的身份,你不过是我梁山军的一名俘虏而已,而且还是敌国准备卖主投敌的奸细!”

帐篷里沉默下来,张四郎一下被打回原形,脸色变得很难看。

过的片刻,林冲的脸色恢复了平静,语气淡淡的道:“这些天张四郎每日吃的好喝的好,各种炒菜,每日半斤五粮春伺候着,日子过得很舒服吧?”

张四郎不自觉的滑动了一下喉咙,这段时间,他确实大大过了一把嘴瘾,两个多月来都长胖了十多斤。

没办法啊,梁山军的饭菜,实在是太鲜太香了,哪怕是大锅菜,都比他在辽国吃得要好太多。

也不知道梁山军是怎么弄的?能把菜烧得这么好吃,能酿造出这么香醇的美酒。

在他看来,跟梁山军的酒菜相比,辽国的酒菜就是猪食!

“梁山军的酒菜,简直就是无上美味。”

“这几日行军,没有酒喝,想必酒瘾犯了吧?”

林冲继续说道,但说话的意思,张四郎却有些没搞明白,他下意识的点点头,有些愣住。

连喝了两个多月的美酒,这几天突然没酒喝了,他的嘴里一下就淡出鸟了,吃什么都没有味道,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还会莫名其妙的焦虑烦躁,跟百爪挠心一样,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林冲的眼神一下凌厉起来,冷冷的盯着他的眼睛,这一刻,张四郎感受到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威压感。

“你以为我们这是在求着你们?梁山军这么多的好东西,你以为我们卖不出去?还是说你以为只有靠着你们卢龙赵氏我梁山军才能买到战马?

梁山泊沿北清河向北就是渤海,别说辽国,就是女真蛮子的金国我们哪里不能去?这样的好酒和各种的美食,女真蛮子会不喜欢?

哪怕是一开始他们只肯出金银买,时间久了,等他们都有了酒瘾,我们再说想买美酒必须拿最好的战马来换,你觉得他们会不换?

更别说,你现在的身份,只是我梁山军的一名俘虏而已,真把自己当贵客了?

你若是再搞不清楚状况,你信不信我立刻剁碎了你,再把你家主人卖主投敌,泄露军·国情报的消息卖给耶律延禧(辽国皇帝),照样可以换到至少几千匹我们想要的好马。

然后我们还能继续在辽国和金国同时用美酒和各种好东西换到足够的好马;而你家主人,还你在辽国的家人就都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话音声中,张四郎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如纸,呼吸沉重起来。

这段时间,他的日子是过得太好了一些,今日林冲来找他,还给他泡了一杯冲泡出来的香茶,态度也和气客气的很,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

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当着梁山军军主的面,说梁山军的未来堪忧,这不是作死么?

张四郎相信,惹恼了这个林冲,把自己剁碎,再把消息卖给辽主的事这件事,他还真做的出来。

他一下从座位上跪了下来,惶恐不安的道:“是……是小的狂妄无礼,小的该死!小的……小的一切但凭林军主吩咐。”

看着他吓成这个样子,林冲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句贱骨头。

之前这厮刚被抓上梁山时,被林冲和吕将两句话就吓得他站都站不稳,全身汗如雨下,显然是害怕极了。

可是后来上山之后,梁山军队他好吃好喝供着,自己也对他和和气气的,还给他泡了一杯茶,这厮就一下拽起来了。

竟然还敢看不起梁山军,打心眼里还把梁山军当做一股随时可能被朝廷剿灭的盗匪。

然后林冲一番话过后,说清楚了两家之间的关系,这厮又低三下四,惶恐不安的下跪认错,说甚么一切听自己吩咐。

这不是贱骨头是什么?

“很好,能搞清楚状况就好。”

林冲看着他,话语依然平静,但张四郎却惶恐不已,跪在地上都不敢起来。

“我既然叫你来,自然有用着你的地方。这场仗打完,回去之后,我们便准备组织一支船队扬帆出海,开拓辽国和女真蛮子的商路。

辽国自然是和要你们卢龙赵氏合作,还是那句话,你家主人若肯合作,我梁山军自然会为保密,保护他的周全;若是不愿意,我们也不怕麻烦,再去找其他门路就是了,但卢龙赵氏就得灭族!”

许贯忠也在旁边适时补充道:“不要以为我梁山军这是在要挟你们,吃定你们了。恰恰相反,我们梁山军这是在给你们卢龙赵氏一个天大机会。

想想吧,几年前生女真还是一盘散沙,哪怕是他们最强的完颜一族不过也才千余人口,可眨眼之间,完颜阿骨打就一统生女真诸部;

之后生女真诸部几千兵马(据说不满五千),就敢起兵伐辽,若以当时的人来看,只怕也会以为这伙生女真蛮子很快就会被辽国大军剿灭吧?

可结果呢,这群生女真蛮子却是百战百胜,一次次以少胜多,越打人越多,现在已经打下辽国的东京和上京,就连你的主人现在也认为,女真灭辽是迟早的事。

说起来,我梁山军的战绩,可丝毫不比这群女真蛮子的差,宋国的腐朽黑暗还远胜辽国,焉知我梁山军不会像这伙女真蛮子那样,越打越强,甚至取宋国而代之呢?”

张四郎已经听傻了,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这梁山军,这血踪万里林无敌,竟有这样的雄心!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未来的经济战

“起来吧。”

林冲的声音再次响起,已经有些懵掉的张四郎这才爬了起来,却发现林冲的手里已经拿了一本小册子,就听他继续说道:“具体的合作,我都写在这里,你可以拿回去看看。

张管事想必知道,大宋的海外贸易是北严南宽,与辽国的交易只许榷场经营,民间则是禁运,捉到就是死罪。但我们梁山军既然是造反,自然不怕。

我们梁山军的好东西多得是,美酒,美食,香料,调料,茶叶,白糖,好看的衣服,丝绸,瓷器,漆器,各种生活用品,香皂肥皂牙刷牙膏等,只要你们辽国需要的,我们都可以替你们运到辽国。

而你们辽国,除了有好的战马,北珠(北国珍珠),宝石,药材,皮毛,牛羊等,我们也都要。

回去跟你家主人说,跟着我有肉吃,我们联手,保准卢龙赵氏还有其他三大世家赚钱赚到手发软。

至于你们觉得辽国这棵大树要倒了,想再找一棵大树来依靠,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宋国绝对靠不住,你们的选择只有我梁山军,还有野蛮,残忍,嗜杀,动辄屠城的女真。

何去何从,你们自己选,我无所谓。”

宋辽澶渊之盟后,虽然名为兄弟之国,但真实情况却是双方互相猜忌、互相防范,从内心深处,其实皆视对方为敌属之国。

明面上真刀真枪的战斗不打了,暗地里的贸易战,经济战却打了一百多年。

总结起来就是,既互相需要又互相对方施行禁运,并且通过向对方出口奢侈品以消耗对方的财富。

比方说,从唐朝起茶叶就是北方草原民族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饮品,但茶叶却没有办法在辽境种植,只能问宋朝买。

而另一边,宋朝马政懈怠,严重缺马,因此两国之间以茶易马无疑是最佳选择。

不过辽国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战马的重要性,不但只卖给宋国最差的战马,而且还时不时的禁止向宋朝输出马匹。

因此,宋辽之间的茶马贸易规模其实有限。

除了战马之外,辽国对宋输出的优势商品不多,主要以肉质鲜美的辽国公羊(母羊禁止出境)和物价远低宋朝的盐为主。

宋朝对辽输出的优势商品则多得多,宋朝精美的丝绸,绢帛,瓷器,漆器,南洋来的去除羊肉腥膻的香料,各种手工品,乃至铁质农具等。

并且诸如丝绸,绢帛,瓷器,漆器,香料等既是必需品,同时又可算是奢侈品,因为价钱太高了,导致辽国大量的金银流向宋朝。

作为应对,辽国则开始向宋朝大量输入北国珍珠,北国宝石,特别是赵佶即位后,极端崇尚奢华,宫禁也以北珠为时尚。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因为赵佶,蔡京,高俅等一大堆昏君贪官的推崇,导致民间北珠的价格也在短短几年内,翻了十几倍。

可以说,除去到辽国贩运好马,贩卖北珠同样是一本万利的暴利买卖。

除了这些,还有好些奸商向辽国走私宋朝严谨出口的硫磺、焰硝等可用于制造军器的物资,四书五经以外的书籍,短时间内就一夜暴富。

毋庸置疑,林冲肯定不会向辽国出口这些东西,但向辽国输入美酒美食,丝绸绫罗,瓷器漆器等;向宋国输入北珠等奢侈品,嗜好品。

削弱他们经济的同时,梁山军又获得了足够的优良战马,赚取了海量的钱财,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张四郎还有些发蒙,在许贯忠说那番话之后,他心中其实也闪过一丝念头——还别说,梁山军跟女真军还真是挺像。

同样是遇着了腐朽黑暗的朝廷,同样是人数很少但战斗力很强,同样拥有一个雄主,军纪严明。

唯一不同的就是,女真蛮子都是穷山恶水锻炼出来的强健体魄,最耐苦战,且骑射无双;而梁山军的士兵却大多是刚放下锄头的农夫,战斗力弱太多了。

但梁山军装备先进啊,破虏刀,冷锻甲,神臂弓,改良过的投石车,八牛弩,还有上元节出现过的飞天烟火,这些都是女真蛮子没有的;

而且梁山军的头领武艺更是高的可怕,林冲一人就杀了一百铁鹞子,其他将领同样是勇不可当,真打起来,胜负还真说不定。

此时他接过林冲的小册子,来不及看,就恭敬无比的道:“小的一定尽力说服主人,尽心为梁山军做事。”

林冲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挥手让他走了。

等他离开,林冲和许贯忠互相对视一眼,不由都笑了出来,就听许贯忠道:“军主,你说卢龙赵氏会愿意合作吗?”

林冲笑了笑道:“开始肯定不愿意啊,但把柄在我们手上,他也只能照我们说的做。

等以后我们梁山军越来越强大了,他们就会主动来献忠心了,所以打铁还得自身硬,关键还是要我们自己强大起来。”

许贯忠点点头,表示认同,又道:“只要这两条商道走通了,我梁山军的优良战马和军饷就再也不用愁了。”

“这算甚么,到时候我们把他们的好马和金银都赚了过来,然后再将价格提高几倍,他们再想要买我们的好东西就得靠抢,或者用粮食来换。

到时候女真人抢辽国的,辽国抢宋国的,抢不到就抢老百姓的,粮食危机又突然爆发,都不用打,他们就会自己先乱起来。

而且,我们还可以借着和两国做生意的机会,慢慢渗透我们的势力,收集情报啊,收买奸细还有带路党啊。

到时候,一旦女真灭了辽国,再南下侵宋,我梁山军就可以出一支偏师乘船直捣女真蛮子老巢,把甚么完颜阿骨打,完颜吴乞买都给抓了,看他还怎么跟我打!”

许贯忠有些愣神,说起来他的智谋才略其实还要高于林冲,不过眼界和思维方式,就远不如林冲了。

“这也行?”

“怎么不行?只要生意做起来,我有的办法对付他,别的不说,我们甚至可以在卖给他们(女真)的酒里下点慢性毒药,他们也检验不出……”

许贯忠有些听呆了,过了良久,才缓缓地道:“军主真是天纵之才,幸亏你没有出在辽国或者女真,否则我华夏汉民真是不敢设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起出了中军大帐,正当林冲准备和许贯忠告辞,去找扈三娘然后一起巡视一圈的时候,就见一人着急万分的赶来,一见到林冲,立即大叫起来:“军主,汴梁城出事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树底下十字坡

大宋京西北路,孟州,一队骑士正风驰电掣的向西而行。

此时的中原大地,天气已渐渐转暖,春雨也淅淅沥沥的下起来。

都说春雨贵如油,对于农夫而言,一场春雨自然是无比的宝贵,但对于赶路的旅人来说,这样的天气却糟糕透了。

雨丝当中,只见这一队人马只有六人,却都是一人双马,所骑都是肩高过人,神骏无比的北地宝马。

马上骑士也都是高大威武的健壮汉子,因为下雨,每个人都穿了一件上下分体式,衣服上还连着一个帽子,看起来颇为奇特的衣服,一路上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当然说奇特也是相对的,若是有后世的人在场,就会认出,这不过后世最普通的一件部队里迷彩分体雨衣罢了。

这六人正是火速赶往孟州的林冲,武松,王飞宇,山士奇,梅嘉生,王大石。

三日之前,汴梁城张三李四的人传来消息,说是金枪手徐宁有难。

早在半个多月前,徐宁就被高俅和高沐恩陷害,刺配孟州,曹松和高忠武,石行方他们已经开始设法搭救,但前不久张三的人却打探到新的消息。

说是高俅心腹爱将京畿都监胡春还有陆谦之后,高俅另一心腹虞侯李虞侯突然出了东京城,往孟州方向而去。

张三李四敏锐觉得胡春和李虞侯此去孟州一定是要对徐宁不利,不过高俅权势滔天,胡春又武艺高强,勇猛无比,只得来梁山向林冲汇报求援。

原来自从去年林冲反出东京,高俅,蔡京等人就一直找曹松,徐宁等人的麻烦,不过曹松却也不怕他,和刘伟雄等人咬死只是受了林冲的蒙蔽,并不知道林冲一心想要造反。

最后吵嚷的多了,茂德帝姬也借机会对赵佶表示:林冲未反之前谁都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当初官家爹爹还封他当钜野县开国男,两个弟弟还拜他做师傅让他教授武艺呢,岂不是也要一起定罪?

于是赵佶当即下旨,这件事就此过去,谁也不许再提,更不得以此为借口攻击弹劾其他人。

不过话虽如此,但高俅几乎被林冲洗劫了全部家产,自己还被林冲像狗一样提着拿刀威胁,颜面尽失。

他的干儿子高沐恩更是被林冲踢碎了整个下阴,差点死掉,在床上躺了一百多天,各种好药补药用尽了这才捡回一条小命,但从此却变成了不男不女的太监。

这叫他怎能不气得牙痒痒?

林冲“远遁海外”高俅拿他没办法;曹松代表了汴梁禁军将门世家也不好对付;刘伟雄是官家的小舅子;张三李四是小人物,又没进入高俅的视野,而且还是曹松的手下;所以徐宁就成了高俅、蔡京、梁师成等人的最佳目标了。

便在半个多月前,高俅,梁师成等人终于找着机会,叫人偷偷在徐宁喝的茶水动了手脚,致使徐宁在御前当值时竟睡过去了,高俅,蔡攸,梁师成等人再一进谗言,赵佶大怒,便革了徐宁金枪班副指挥使的职务,交付有司论罪……

而林冲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立刻日夜兼程的赶了过来,只是天公不作美,才走了没多久就于是一场一场连绵不绝的春雨。

雨虽然不大,蒙蒙细雨,点点雨丝,但道路却一下变得泥泞翻浆起来,着急赶路的林冲等人,虽然都穿了雨衣,在这样的天气里赶路,也非常的不舒服。

此时约摸到了下午申时初刻时分,林冲一行六人策马来到一处小山岭上,正艰难跋涉之际,就见远远的土坡下约有十数间草屋,傍着溪边柳树上挑出个酒帘儿。

武松见了,饶是他筋骨强健无比,这时也忍不住把手指着道:“哥哥,此处已经离孟州不远了,你看那里不有个酒店,我们且道酒店里歇一歇,喝口热汤,缓一缓马力再赶路不迟?”

林冲看了身边几匹满是泥点子,鬃毛全被雨水和汗水打得湿透,在冷雨中不停喘着粗气,喷着白气的战马,再看武松在内,所有人都是一脸的疲惫,也就点点头。

“那好,就到这酒店里歇一歇脚,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天黑之前赶到孟州城。”

林冲发了话,几人立刻欢喜万分打马奔下岭来,只见酒店面前,靠着溪边,为头一株大树,四五个人抱不交,上面都是枯藤缠着,生得异常古怪妖异,看起来好不渗人。

再看大树边上,那家酒店酒帘儿打着,大堂内却是空无一人,大约是听到马蹄响,便在林冲等人准备下马时,就见就从后面院子里面走出一个妇人来。

只见她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环,鬓边插着些野花,身穿一身绿纱衫儿,下面系一条鲜红生绢裙,搽一脸胭脂铅粉,也不顾这初春天气寒气逼人,竟敞开胸脯,露出桃红纱主腰,上面一色金纽。

只是她的身材长相却实在不敢恭维,眉横杀气,眼露凶光且不说它,单是这辘轴般蠢坌腰肢,棒锤似粗莽手脚,厚铺一层腻粉也难遮掩的一身顽皮,就足以让人看了倒足胃口。

可是这货偏偏却要丑人多作怪,大冷天的还要敞开胸脯,卖弄风情。

见到林冲下了马,十二匹坐骑都是高大神骏极了,千金难求的北地的北地宝马,这妇人立刻眼睛一下就放出光来,连忙跑过来迎接,热情无比道:“客官,歇脚了去。本家有好酒、好肉,要点心时,好大馒头!”

林冲的脑海里陡然浮现出一个人来,眼中微不可察的一抹寒芒一闪而过,也不声张,只是随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十两的金元宝来,扔了过去,笑着道:“好酒好肉只管上,再叫你们的人用干布把我们的马擦干净,喂点盐水和精料,完了我们还要赶路!”

那妇人干净利落的接了金元宝,拿在手里看了一眼,笑容可掬道:“好嘞,小二小三,当家的,快出来,有贵客上门了!”

只见内院里应了三声,走出三条大汉来。

林冲看时,只见其中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却是两个身材有些肥胖的蠢汉,另一人则头带青纱凹面巾,身穿白布衫,下面腿护膝,八搭麻鞋,腰系着缠袋。生得三拳骨叉脸儿,微有几根髭髯,长得精瘦精瘦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水浒第一黑店

林冲心中已经百分之百确定就是那两人了,当下把马缰绳交给他们三人,嘱咐一定要好生伺候,这才与武松等人提了行礼,一起进到里面来,在一副柏木桌凳大座头上坐下。

只见那妇人笑吟吟的去柜台里搬出一坛好酒来,林冲借着这个机会对武松五人使个眼色,无声的说道:“黑店。”

五人立刻会意,这一路上六人虽说还没遇到过黑店,不过在休息时林冲和武松可是没少给他们讲过江湖上黑店的事情。

这时一见林冲示意,武松眼中寒光一闪,山士奇,梅嘉生,王大石面不改色的点点头;从小在山上长大的王飞宇则是兴奋差点叫出来。

卧槽!终于遇到传说中的黑店了,我的小心肝还有些激动呢。

不多时,那妇人笑嘻嘻的从柜台里转了出来,手里托出一坛好酒,放下一叠六只大碗,六双筷子,切出三大盘黄牛肉来,给每人面前都筛了一碗酒,又去去灶上取一笼馒头来,放在桌子上。

王飞宇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肉,做势要吃的样子,林冲一筷子把他的肉打下来,自己却夹起一块来,说道:“酒家,你这肉却是甚么肉,怎么这么像人肉?”

那妇人放下那笼馒头,笑嘻嘻道:“客官休要取笑。清平世界,朗朗乾坤,我这开的又不是黑店,哪里来的人肉给你们吃,我家这肉却是如假包换的黄牛肉。”

林冲认真道:“不瞒酒家,我林三也是惯走江湖的,北地贩马,岭南贩香料,哪里没走过?

也曾多次听说这些开黑店的,当真是说人话不干人事,吃人饭不拉人屎,猪狗不如,丧尽天良的杂种。

这些贼厮们谋财害命杀了人抢了钱还不够,还要拿人的身体来作践,做成人肉馒头来给人吃,你说这还是人吗?”

那妇人脸色难看极了,不过见到林冲,武松等人都是高大勇武极了的壮汉,山士奇和王飞宇的兵器又甚是沉重,只得赔笑道:“当然不是人,这就是畜生,畜生不如,不过我家却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买卖……”

林冲笑了笑道:“是这样吗?我从江湖上走,多曾听的有人说:‘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因此有些疑忌。”

那妇人立刻叫起撞天屈,大声道:“客官,这哪的话?这莫不是是你自己编造出来,寻我开心的?”

武松和王飞宇在一旁听了,忍不住有些想笑,但又能笑出来,只得憋着,却见林冲拍了下王飞宇道:“怎么会?我是真真正正多次听人这么说。出门在外,不得不小心啊。”

那妇人有些急了,搔首弄姿,卖弄起风情来道:“客官,休要取笑,我这酒店接待过的南来北往的客人成千上万,哪个不说我店里酒好肉好,大肉馒头香,哪个不是来了一回还想第二回?

客官还是休要取笑,小妇人的丈夫就在外边,不是耍处。客官先尝尝我们店里这酒,若是觉得好,便多吃几碗,天色晚了,要歇,便在我家安歇不妨。”

说着还半是娇嗔,半是抱怨的瞟了林冲两眼,就好像林冲在调戏她一般。

林冲笑了笑,和武松,王飞宇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心说这妇人当真脸皮厚,胆子大,心眼多啊。

都当面说破了,她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半点都不紧张,一看就是个杀人无数的老江湖。

林冲也不说破,端起碗来正准备要喝,却突然道:“酒家,你家这酒,却是好生淡薄。有没有甚么更好的,请我们吃几碗。”

那妇人寻思道:“这行货却不是作死,敢辱骂老娘!现在却嫌酒淡,看老娘不弄死你们!”

只见她笑着道:“有些十分香美的好酒,只是浑些。”

林冲道:“只要酒好,浑些又有甚么打紧?只管打上来。”

那妇人心里暗喜,又去柜台下面捧出一个大酒坛子来,放到桌子上。

林冲看了,点头道:“这个正是好酒,只是要吃热的才好,快去给我们烫来。”

那妇人脸上一丝不耐烦的神色一闪而过,却堆笑道:“还是这位客官省得,我烫来你们尝尝。”

当下她将酒倒入烫酒壶内,去灶台上的热水锅给林冲等人烫酒,心里却大骂道:“这贼厮却不是找死,偏要吃热的,这样药性却是发作得更快,等下看老娘怎么操弄你们。”

而这边,王飞宇这货早已笑得不行,可是又不能笑出声来,只好把身子伏在桌子上,只是看他肩头剧烈地抖动着,就知道忍笑忍得多激烈。

林冲笑了笑,从笼屉分别取出六个馒头来,转手却将它们依次收走,放到武松几人面前的就成了梁山军火头军在曾头市自己做的羊肉大馒头。

“吃吧,还要赶路呢。”

很快的,那妇人把酒烫好,捧过来给每人筛了一碗。

这时林冲几人已经将笼屉里的馒头吃得差不多了,只见林冲两口将手里剩下的半个馒头吃完,道:“酒家,你这大馒头滋味果然不错,且去再给我们拿一笼屉来。”

“客官,我没说错吧,我家大馒头味道就是好!”

那妇人见状越发大喜,笑得见牙不见眼道,心里却暗笑:“无知蠢物,这人肉馒头滋味好吧!”

说话间,那妇人便又去灶上取一笼馒头,趁这空当,林冲等人忙把碗中浑酒都泼在桌子底下,嘴里还大叫道:“好酒!”

“果然是好酒,够劲!”

“咦,我舌头怎么有些麻……”

等那妇人转过身来时,只见众人酒碗都空了,坐得已经有些歪歪斜斜,那妇人眉开眼笑道:“客官,我家的酒滋味好吧?”

便见那为头的豹头环眼的大汉拿起酒壶来还准备自己再倒一碗酒,嘴里笑着道:“端的好酒,味道果然够劲,就是……”

“就是甚么?”

“有些头……晕……”

话没说完,就见他手中酒壶一落,掉到地上摔个粉碎,整个人也一下往后扑地便倒。

山士奇,梅嘉生,王大石见状,也一下扑倒在桌子上;武松也把眼来虚闭紧了,扑地仰倒在凳边;

最后剩下个王飞宇,这货一下站起来指着那妇人道:“你……”,哪知话只来得及说一个字,整个人便天旋地转,歪倒在凳子上不省人事。

那妇人拍手大笑道:“着了!任你奸似鬼,吃了老娘的洗脚水!”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你也配?

PS:感谢书友水浒群英传的打赏。

说话间,她又转身对外面道:“当家的,小二,小三,快进来!这五头行货倒了!”

只见外面正在照料马匹的三人立刻跑了进来,内院方向也转出四个人来,却是两男两女。

这些人见林冲等人昏倒在桌子上,仰倒在地上,趴倒在凳子上,也不先去抬人,而是忙不迭的打开林冲等人包裹来看,只见竟全是金银珠宝等黄白之物,直晃得人眼花。

那妇人的丈夫两只眼睛放着光,两只手几乎有些颤抖的开始数着另一个包袱里包着的小盒子里的蒜条金,大喜过望道:“整整一百锭,一锭十两,天啦!真是大肥羊啊,一千两黄金啊!”

那妇人也笑道,不过或许是见得多了,倒没有他这么激动:“这直甚么,你没看他们骑的十二匹宝马,真要遇着买主,哪一匹不值个几百上千两金子!”

其他六个男女也都拿起另一个包裹里的金子或者珍珠等来看,欢喜得不得了。

就听那汉子道:“这六人身上带着这么多金银珠宝,又骑着这么好的宝马,不会是甚么了不得的人物吧?”

那妇人冷哼一声,道:“管他甚么了不得的人物,怕他甚鸟?真要有人找过来,我们便这烧了这家草屋酒店,再换一处地方继续开店就是。

再说了,只这一次就得了恁多的金银,十二匹千金难买的宝马,就算是弃了这营生,我们也吃用不尽了,怕他作甚?”

那汉子连忙谄笑道:“是,是,是,娘子说得是。”

说完这厮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对着林冲等人得了便宜还卖乖道:“说起来你们也算是江湖上的豪杰之士,不是一般凡人俗人,我倒是有心放你们走,结识一番,交个朋友。

只是若救醒了你们,这一万两蒜条金,这一包袱金银珠宝,还有这十二匹北地宝马就要还给你们,实在很不值当,如此你们便认命了罢!

却不要怪老爷心狠,要怪就怪你们太有钱了!”

这时戏也演的差不多了,林冲也没时间再跟他们继续玩下去,就准备一个鱼打挺跳起来,然后为民除害。

哪知刚在这时,却听那妇人冷笑道:“你就是恁地喜欢装好人,别说这上十万贯的财货了,就说适才那个头陀,身上也就二十两银子,你都舍不得放他走,现在却在这里恁多废话?”

“是,是,是!”

那汉子连忙应是,不再矫情,连忙将盒子盖上,金银都收了,大声吩咐道:“你们几个鸟男女,都别看着了,赶紧把这几人都扛进去。”

说话间,夫妻两个就准备将桌子上的包裹都提到里间里去,哪知便在这时,却见仰倒在地上的两条八尺大汉一个鱼打挺一下跳了起来,几乎同时只一拳加一脚,就将前来扛他们的四名手下一下打倒。

而这时,扑倒在桌子上的三人,和歪倒在凳子上的那人也全都站了起来,像看死人一般的看着他们。

王飞宇还是吃一次遇到传说中的黑店,心情兴奋的几乎就要欢呼雀跃,之前他歪倒在凳子上时就有些忍耐不住,这时终于能动手,小伙子激动的一下就叫了出来。

“都来领死!”

不等其他反应过来,他已经一下抄起凳子旁边,兵器袋里的两柄八棱梅花亮银锤来,也不分男女,只两锤子就将剩下两名手下的脑袋一下砸得稀烂。

就仿佛砸烂两个大西瓜一般,红的白的一起喷溅出来,林冲连忙闪身躲过了,心说这货的兵器也太暴力了,就不能轻点砸吗?

异变突生,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一下把刚才还欣喜万分的这对黑店夫妻吓得震惊万分,心惊胆战。

眼见王飞宇凶猛无比,两人一下吓坏了,下意识就想往后院逃。

武松反应极快,一个闪身就将去路堵住,伸手只一抓就抓住两人胳膊,那夫妻两还想用力把武松推开,怎奈何武松却有千百斤神力,只双手用力一扯,两人就有些站立不稳。

与此同时,便见武松脚下玉环步鸳鸯腿使出,只一踢,恰似放翻两个小孩子一般,两人就一下跌倒在地,被武松用脚踏住那个男的,拳头抵住那个女的,作势就要打。

山士奇,王飞宇一路上尽听林冲夸奖武松拳脚厉害,此时一见,全都看呆了,这拳脚,简直神了。

另一边,那男的被武松踩得说不出话来,那女的却杀猪也似叫将起来,大声道:“好汉饶我!好汉饶了我们!”

武松看了一眼林冲,林冲心想去救徐宁也不差这几分钟,也就点点头,一面使个眼色让王飞宇,山士奇道后面去除恶务尽,同时看看那个头陀还活着么。

一面就有些好笑的看着那妇人道:“你这说人话不干人事,吃人饭不拉人屎,猪狗不如的畜生杂种。

你们谋财害命,丧尽天良,若非我们都是老江湖,警醒万分,此刻只怕已经着了你的道,被你们扛都后面开膛破肚,明日便会被你们做成黄牛肉,水牛肉,人肉馒头。

你倒说说,你凭甚么要我们饶了你们?”

以林冲后世人的思维来看,在原来的故事中,鲁智深被迷翻后又救醒来,武松识破后将孙二娘压在地上,最后在张青一番言语过后都与两人化干戈为玉帛,结拜为兄弟。这简直都是最不可理喻的事情,

不过在穿越之后,林冲也明白,在这个世界里的江湖人中是只讲交情,不讲对错,甚至不讲道义的,因此两人的反应倒是可以理解。

只是,这一次,林冲却实在想不出这夫妻俩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果然,那妇人一下有些语塞,说不出话来。

而那男的却挣扎的用力搬开武松踩在他胸口的脚,拼尽全力地说道:“好汉们息怒!且饶恕了,小人自有话说。”

武松再次看看林冲,林冲点点头,笑着道:“且看你还有何话可说。”

武松松开踏在他胸口的脚,又用另一只脚踏住那妇人,却见那男的连忙跑起来,纳头便拜道:“愿闻六位好汉大名!”

眼见这厮死到临头居然还敢来攀交情,幻想着双方能够化干戈为玉帛,林冲笑得越发冷了,偏不给他叙交情的机会:“问我姓名,你也配!”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问我姓名,你也配!”

那男的还幻想着林冲会如他设想的那样骄傲的报出字号,然后自己恭恭敬敬的纳头便拜,说些闻名久矣,有眼不识泰山泰山的话,江湖人都好面子,被自己这么一奉承,说不定就能饶了自己两个。

哪知这豹头环眼的大汉竟然全然不给自己机会,这厮一下就有些愣住了。

此时听到后院方向惨叫声此起彼伏的传来,不问可知,自己那些手下火家,肯定已经着了毒手了。

这几个贼大汉,当真是一点情面和道义也不讲啊!

却说这夫妻两个听到惨叫声,只吓得魂不附体,磕头如捣蒜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眼见林冲全无反应,嘴角的冷笑越发浓了,那汉子竟然一下膝行过来想抱住林冲的脚哭泣,却被林冲一脚踢开,这汉子也就跪在当地哀求道:“好汉,好汉,此番是小店不对,但你们也没甚么损失,反而杀了我们这么火家手下,这气也该消了吧!

不瞒好汉,我夫妻两个在江湖上也认识许多好汉,人都叫小人做菜园子张青,叫俺浑家母夜叉孙二娘,我们愿意投效好汉,鞍前马后服侍好汉!

其实我夫妻两个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小人多曾分付浑家道:‘三等人不可坏他:第一是云游僧道,他又不曾受用过分了,又是出家的人……”

说到这里,张青抬头看了一眼林冲一眼,见他似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由大喜,继续道:“……第二等是江湖上行院伎女之人……第三等是是各处犯罪流配的人,中间多有好汉在里头,切不可坏他……”

他说到这里,便有些说不下去了,又仿佛是在等林冲的赞赏认同——你说得对,这三等人确实可怜云云。然后借着这个话题便有的聊了。

哪知林冲却像个木头一样,毫无半点反应,张青的心里一下慌了,像个小孩一样眼巴巴的看着林冲,那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良久,林冲才一下反应过来也似,看着他道:“所以,这就是你们谋财害命,丧尽天良,杀人卖肉,做人肉馒头的理由?”

张青一下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心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难道不应该是点头认同么?这厮怎么不按套路来啊……”

林冲一下出离了愤怒,上前一步,一下踢在张青下巴上,只把他踢得翻筋斗飞起来,重重摔在地上:“你们两个畜生坏事做尽,却偏偏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说甚么三不杀。

我来问你,那其他行人客商就该是欠你们的?该着给你们杀,这是甚么道理?

再者你这厮不是说甚么不杀云游僧道,那为甚么要把今天那个头陀给麻翻了?还不是看着他身上有二十两银子,你就舍不得了!

你们这两个畜生,恶事既然做了,就要敢作敢当,我还能给你们一个痛快;可你这厮却偏偏还要编出一个三不杀的遮羞布来!

好似有了这块遮羞布,再做起伤天害理的事来就有理由了。更可笑的是,甚至连这用作遮羞布的三不杀也是骗人的!

现在还想要我饶了你们,我……我真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在原来的故事中,林冲就有些搞不明白,这张青和孙二娘三不杀不是第一就是不杀云游僧道么?

怎么就把鲁智深和双刀头陀给麻翻了呢?既然不可坏和尚性命,那为何要给这两个和尚下蒙汗药呢?

另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鲁智深和双刀头陀最后的结果是一生一死?

直到刚才,林冲才知道,原来这个所谓的三不杀全都是放屁。

在原来的故事中,张青对武松的叙述中,清楚明白的说道:“浑家见他生得肥胖,酒里下了些蒙汗药,扛入在作坊里”,便知道孙二娘完全没把这个所谓的三不杀当一回事。

接着张青又说:“正要动手开剥。小人恰好归来,见他那条禅杖非俗,却慌忙把解药救起来,结拜为兄”,这个就是假话了。

很可能当时就在店里(后院),当然也可能确实是恰好回来,但把鲁智深救起来的原因,绝对不是见他那条禅杖非俗,而是麻翻鲁智深后,发现他是个穷和尚,捞不到多少钱,索性救起来,一番言语后化敌为友,结拜为兄。

如此一来,他们损失的只是鲁智深那几百斤肉,得到的却是江湖上一位英雄豪杰,多了一个有武力的兄弟,以后万一他们黑店开不下去,流落江湖时还多了一个朋友,算盘打得多精啊!

而双刀头陀就没这个好运气了,只因为他身上带了二十两银子,这两个杀人魔王就舍不得了,所谓三不杀也就当是放屁了。

可笑的是,这张青明知之前他们的说话都被林冲听了去,还想拿这样的鬼话来忽悠,简直把林冲两人当傻子。

武松也大骂道:“你们两个畜生,死到临头还敢花言巧语,就算我武二饶得了你们,老天也饶不了你们,老爷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大骂的同时,就见武松踩在孙二娘心窝上的右脚也加重了力量,一下就把这厮踩得口鼻流血,昏死过去。

而在这时,就听后院方向传来一阵脚步声,就见王飞宇,山士奇他们扶着一个脸上全是冷水,还有一些昏迷的头陀走进来。

“哥哥,后面的畜生都被我们杀光了,这头陀也还没来得及开剥,被我们救下了,只是后面人肉作……哇……呕……”

话还没说完,王飞宇整个人就忍不住呕吐起来,只是可能在里面已经呕过来,这时只能干呕出胆汁出来,样子别提多难受了。

再看山士奇,梅嘉生,王大石三人,也全都脸色惨白如纸,忍不住也要呕出来的样子。

倒是梅嘉生早先在饮马川就见过这样的场面,情况好一些,连忙叉手为礼禀报道:“军主,这伙畜生当真不是人,禽兽不如!

后面的人肉作坊里,到处都是人皮,人腿,遍地残尸断肢,内脏,那场景简直有如地狱……好在我们来得及时,这头陀僧他们还没来得及下手,被我们救了,只是没有解药……”

第一百四十七章 善恶终有报,奇妙的缘分

林冲早已出离了愤怒,这时反倒不那么生气了,一听梅嘉生说没有解药,这头陀虽被冷水泼醒了,却还有些神志不清,于是道:“要解毒,又有何难?去柜台后面寻些甘草来,去灶台煮成浓汁,给他灌下,蒙汗药的毒就解了。”

穿越到这水浒世界来,林冲对蒙汗药成分和制法也有些了解,原来所谓的蒙汗药不过是曼陀罗花磨成粉罢了,早在三国时华佗就用它制成麻沸散,然后给人开刀动手术,这样病人就不知道疼痛。

而且麻沸散也是要用酒送服,就是因为曼陀罗里面的生物碱和酒配伍,药力见效更快,所以水浒故事中的蒙汗药都是下在酒里,从来没有下在饭菜里的。

至于解药,林冲也知道一些,那就是甘草煮汁服用,即刻可解。

果然,梅嘉生只在柜台后随便一找,就找到许多甘草,在灶台煮成浓汁,喂那头陀喝下,很快那人就醒了过来,对着林冲大礼参拜道:“多谢恩人救命之恩,请受小僧一拜。”

林冲之前看的样子时,只见这人身材高大,只比自己矮个五六厘米的样子,留着长发,头戴一个一个箍头的铁戒尺,身穿一领皂直裰,胸前戴着一百单八颗人顶骨做成的数珠。

又见梅嘉生给他寻来的一个鲨鱼皮刀鞘,插着两把雪花镔铁打成的戒刀,心中就觉得这应该就是在原先故事中被孙二娘害了的双刀头陀。

当下林冲连忙把他扶起来,问道:“行者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双刀头陀广惠大师?”

那头陀闻言大惊,再次施礼道:“恩人竟然知道小僧?我便是屏风岭下少林分院的广惠,小僧有眼无珠,愿求恩人大名!”

王飞宇这时早缓过来了,见林冲仿佛无所不知一般,也是惊奇不已,连忙抢着道:“那广惠大师听了,我家哥哥便是江湖人送外号血踪万里林无敌林冲事业!”

那双刀头陀闻言大喜,惊呼道:“你就是力战西贼辽国四武士,枪挑西贼小梁王小晋王,单枪匹马杀尽一百西贼铁鹞子,被官家封为八十万禁军都教头,钜野县开国男,后来又反出朝廷的血踪万里林无敌?”

林冲微笑着点点头,心说自己的事迹在江湖上传播得很广嘛。

武松去请盐枭头子李俊,李俊理也不理,一抬出自己名号,李俊立刻二话不说就千里来投;现在这双刀头陀一听自己名号,也是惊喜不已。

想来不久之后,梁山军正式扯旗造反,虽然会引来朝廷大军征讨,但江湖上一些有本事的英雄好汉也会有不少人慕名来投吧。

就听广惠问道:“江湖传闻,不是说恩人远遁海外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不要再恩人恩人的叫了,也不瞒你,其实所谓远遁海外都是我骗那昏君奸臣的,这小半年来,我们其实一直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招兵买马,现在已有一万多的兵马了。”

顿了顿,林冲看着他,又道:“此次我们有事来到孟州,不想竟能遇见广惠大师,岂不是缘分使然?

林冲在江湖上也多曾听人说大师嫉恶如仇,杀了许多作恶之人,林冲也是佩服不已。

如今我梁山军高举义旗,替天行道,正是用人之际,若是大师不弃,不如就随我们一起上山,共聚大义,同谋大事也罢!”

广惠一听此言,也是兴奋不已,林冲虽然叫他大师,其实他的年纪也就跟武松差不多大,又是那种喜欢打打杀杀的性子,顿时就激动了。

卧槽啊,在皇帝的眼皮底下造反,好刺激啊!

当下他便大笑起来:“不瞒恩人,小僧这人这辈子是成不了佛的,平生唯愿杀尽天下恶人。只是这天下的恶人恶事何其多,小僧一个莽和尚,孤零零的四处乱撞,又如何杀得完?

这次更是在孟州十字坡被这对鸟夫妻暗算,差点丢了性命,若非遇到恩人正好路过,此刻怕是已经见了佛祖。

梁山军替天行道,正是小僧最好的取出,恩人就是不要小僧上山,小僧此番也得找恩人上山入伙!”

林冲笑了笑,这广慧和尚倒有意思,自称是莽和尚,那岂不是和鲁智深差不多,难怪在原来的故事中两人都着了孙二娘的道。

而且又说什么入伙,倒是把梁山军当一个山寨,江湖组织了。不过也不要紧,到了山上之后,自然能将这种观念纠正过来。

眼见林冲一出门,就又收了一名兄弟上山,而且这个广慧大师看上去也很厉害的样子,众人心中也是大喜,一齐大笑起来。

便在这时,只见地上孙二娘,张青夫妇悠悠转醒,武松问道:“哥哥,这两个畜生怎么处置?”

林冲看了看天色,也没时间跟他在这里多耗,于是就道:“自然是替天行道了,这夫妻俩坏事做尽,不知道害了多少过往行人和客商的性命,自然是送他们下地狱了,只是别让这厮们死得太痛快了。”

王飞宇是个急性子,当下就站出来道:“哥哥,把他们两个交给小弟吧,我用锤子把他们的四肢一寸一寸砸碎,包叫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林冲不由打个冷战,心说这孩子怎么有黑化的倾向啊。

不过想到在原来的故事中,武松和张青结拜了兄弟,广慧则被孙二娘麻翻卸去四肢,于是林冲摇摇头,看着武松和广慧道:“倒也不必如此。

就把他们绑在外面那棵大树上好了,然后卸去他们的四肢,堵上嘴巴,让他们慢慢痛死,流血而死好了!”

武松是个骄傲的人,本来是有些不屑做这种事的,不过是他林冲让他做的,也就照做了,只是心中奇怪,大哥为何要让自己动手?

当下两人来到张青和孙二娘面前,两人顿时吓得亡魂大冒,浑身筛糠一样颤抖,尖叫挣扎,鼻涕眼泪全出来了,嘴里一个劲的求饶。

等武松,广慧把他们绑在树上,抽出刀来的时候,两个人更是吓得屎尿齐流,越发让武松看不起,心里一万个鄙视,却不知道,在原来的故事里,自己还与这张青结拜了。

很快的,两人就行刑完毕,张青,孙二娘夫妻被砍掉四肢绑在树上,显然也是活不了。

而这边林冲等人已经开始收拾行装,检查马具,就听广慧问道:“不知哥哥此次来孟州所为何事?可有要小僧效力的地方?”

林冲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道:“此次营救行动倒不适合大师一个出家人参与,不如我留一个人在此做个据点,大师可先将此地搜查一遍,看看有没有贼赃,等我们回来时,便一把火把这烧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金眼彪施恩

离了十字坡,一行人快马加鞭,未到申时末刻时分,便来到孟州城东门外一座市井处。

此时连日的小雨已经停了,西边的山头上,一抹斜阳从云层里钻了出来。

料峭微寒的春风中,暖暖的阳光照在这市集上,远远只见人来人往,客商云集,好不热闹繁华。

林冲抬头望去,却见那牌匾上三个鲜红的大字——快活林。

眼见市集人多,林冲一提马缰,把胯下御马的速度降了下来,转过头对身边的武松说道:“此处便是孟州东门外的快活林,这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消息最是灵便。

二郎,你先去这快活林里最大的酒店找人打听一下,看这酒店是不是一个叫做金眼彪施恩开的,这人是孟州牢城营的小管营。

如果是他开的,你便找个囚徒打手打听一下徐宁兄弟在安平寨里的情况,还有这施恩现今在哪里,然后再来四方馆找我们。”

武松也不多问,点点就去了,这边梅嘉生也向路人打听了四方馆的位置,一行人不疾不徐的往前赶去。

王飞宇有些奇怪,问道:“这金眼彪是谁,哥哥哥哥好似对这金眼彪甚是熟悉?”

林冲点点头,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若这金眼彪真在,此次救人,便全着落在这厮身上了。”

照林冲想来,高俅派出胡春和李虞侯要害徐宁,肯定不会明目张胆的杀害,大致便会像原来的故事中害林冲那样背地里暗算。

而要做到这些,就少不了孟州劳改大队长和施恩这个小管营的配合;相对应的林冲要救徐宁,当然也少不了施恩父子的配合。

不管是花钱买徐宁一条命,还是把施恩抓了威胁他老子放人,都少不得要找到施恩才行。

哪怕是干脆杀进去救人,也必须要先找到施恩或其他孟州牢城营的人放自己进去才行,否则林冲几人武力再强,也不可能轻易攻破孟州牢城营的寨子。

不过林冲担心的却是自己来晚了,怕就怕在昨天夜里,甚至更早,徐宁就被害了。

王飞宇还想再问,不过却见林冲皱着眉头的样子,也就低着头不再说话。

不多时,一行人就来到快活林最大的客店四方馆,门前的小二眼见林冲四人所骑都是千金难寻的高头大马,连忙迎过来相问:“客官可是要住店?本店有此间市集上最好的上房,保证住的舒服!”

林冲随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十两重的金锭来,道:“住店,给我们开两间最好的上房,再把我们的马刷一刷,喂最好的精料。”

那小二见人最多,一见林冲这坐骑,这气势就知道是了不得的人物,非富即贵,出手又这么大方,连忙命人把坐骑牵到马厩里好生伺候着,又连忙点头哈腰引着林冲往里面走。

就在半路上,林冲便看到过街老鼠张三和他的一名手下坐在大堂里喝茶闲聊,两人对视一眼,林冲默不作声,用眼神瞟了瞟了前面,张三点头会意。

到了二楼的上房,张三也跟了上来,原来两人房间一个在上丁,一个在上己,中间只隔了一个上戊。

打发小二走后,张三便偷偷溜了进来,连忙躬身给林冲行礼,林冲叫他起来了,道:“时间紧迫,多余的话等下再说,你给我说说,徐宁兄弟现在怎么样了?”

张三连忙道:“早在二十多天前,徐副指挥使被高俅和梁师成陷害,刺配孟州,曹武略和高武略便让亲信拿了名帖来到这孟州牢城营安平寨,拜会了孟州知州,又花了大把金银打点了安平寨的管营和差拨。

因此徐武翼自到孟州来,便没有吃半点苦,不但一百杀威棒给免了,一开始还让住在最好的单间,每日好酒好菜伺候着,后来便干脆不限制他走动了。

特别是那个管营的公子,知道徐武翼乃是天子扈卫,金枪班的副指挥使,更是极其敬重……”

林冲突然打断他道:“等一下,这个管营的公子,可是姓施名恩,江湖人送绰号金眼彪的。”

张三点点头,奇道:“正是此人,军主怎么知道的?”

林冲笑笑,却道:“没甚么,你继续说,那施恩极是敬重徐兄弟,然后呢?”

“然后那施恩便每日都要请徐副指挥使喝酒,后来让徐武翼搬到他家里去住了。

小人的一个手下,奉曹武略的命留在孟州看顾徐副指挥使,时常去探望他,一来二去也与那施恩混得熟了。

哪知后来我在汴京城的人,发现高俅派出心腹爱将胡春还有那个心腹李虞侯往孟州方向而来,小人一面派人向军主报信,一面便一路跟跟到孟州来了。

小人本来想要我那手下去向徐副指挥使报信,哪知那金眼彪施恩却突然翻脸,竟不让他进门了。

小人寻思,或许我便在这几天,胡春和李虞侯就要对徐武略动手;也有可能我在后面跟着他们被发现了。”

林冲皱起了眉头,心说高俅办事还真效率啊,不知道许了什么样的好处,或者是对施恩他爹进行了怎样的威逼,竟让这父子两毫不犹豫的翻脸如翻书。

“你能确定徐兄弟还活着么?”林冲问。

“小人让手下偷偷收买了施恩的一名手下,徐武略确实还活着,据他说,这几日那施恩还是如同以前那样,每日都请徐武略喝酒,向他请教枪棒。”张三肯定道。

林冲点点头,又问:“那施恩现在在哪里,你可知道?”

“这两日阴雨绵绵,那施恩便没再来快活林,每日不是在安平寨,就是在安平寨旁边的管营府私宅。”

林冲一下站了起来,皱着眉头开始来回的踱步,他敏锐的感觉到,施恩很有可能要对徐宁下手了。

虽说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施恩也是上了梁山的所谓的“一百零八好汉”之一,但正如不久前被自己正法的张青,孙二娘夫妻一样,这个施恩其实也是人渣,没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如果说张青,孙二娘两人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杀人狂魔,那么这施恩就是地地道道的黑·社·会!

第一百五十章 施恩的决断

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由于作者施老的主观叙事角度,还有双重标准的原因。

大多数人都会跟着主人公武松的视角,顺着武松的情感,觉得施恩是好人,而蒋门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蛋。

坏人就该杀,所以武松醉打蒋门神,武松最后杀了蒋门神,大家都觉得大快人心。

蒋门神自然不算什么好鸟,但和施恩父子比起来,蒋门神还只能算是个小恶人,这父子俩才是地地道道的大恶人。

施恩父子的恶,第一个便体现在孟州牢城营(安平寨)的黑暗上。

在这里,完全没有法律的影子,管营差拨等官吏公然向囚犯取财物,这便也罢了,因为几乎所有的监狱和劳改营都是这样,林冲,宋江等人坐牢服刑时也都遇到过这种情况。

但孟州牢城营却特别黑暗些,为了敲诈索取财物,让这些囚徒乖乖听话,成为他们的奴隶,安平寨还发明了像“盆吊(用席子卷了捆好,塞住七窍,倒竖在壁边)”“土布袋(同样捆了放在地上,身上压几个沙袋)”等没有伤痕却足以致人死命的狠招。

这是对付最不听话,或者得罪了他们的刺头,直接害死;

对付那些态度恭顺,却没钱孝敬的,便用大铁链锁在大牢里,让他们求生不得生,求死不得死;

只有那些听话又送了人情(银子或书信)的,才能过像人的生活,即使是六月天气在太阳底下干活,这些囚徒也都觉得有如是天上人间。

施恩父子的恶,再一个便就是快活林了,施恩自己说得清楚,他其实就是霸住了快活林,专门收保护费的,哪怕是过路的伎女之人,也要先来拜见他施恩,交了保护费,然后才准许她们去做生意。

而且施恩收的保护费,比蒋门神还要多的多,武松帮施恩重新夺回快活林后,书上清楚写道:“自此施恩的买***往常加增三五分利息,各店里并各赌坊兑坊,加利倍送闲钱来与施恩”。

这点光从施恩的外号上就能看出,金眼彪,金眼说的是施恩眼里最看重的金子;彪则是说虎生三子,必有一彪,而彪性情最是凶残。

所以,对这样一个人,林冲实在不相信他在高俅的威逼利诱下,能够坚守良心,不去害徐宁!

在林冲想来,从施恩突然翻脸,不让张三的手下去见徐宁,就能断定施恩已经做出了决定。

而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动手,很有可能是双方还没谈好条件,或者是施恩做事太老练,想抻一下胡春和李虞侯,多要点好处。

思来想去,林冲也没甚么好办法,看来为今之计只有硬来了,直接以力破之,带人直接到施恩家里去强行救人,或许还能大力出奇迹,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正思虑间,就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却是小二引了武松进来。

林冲见他脸上气咻咻的,同时又有点内疚神色,连忙问道:“怎么了,有甚么情况吗?”

却见武松双眼含怒,忍气道:“哥哥,那快活林确实是金眼彪施恩开的,他如今不在这快活林,却在安平寨的管营私宅里。”

林冲点点头,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了,又问:“二郎何故如此生气?”

武松把刚才的经过讲了,原来他在打探完情报后,便即刻上马准备来四方馆汇报,哪知刚出快活林酒楼不远,便看到了施恩的几个手下正在欺负一伙五六个穿州过府的伎女。

武松是个热血性子,最见不得这种欺负弱小的事,便站在旁边听了一小会。

原来这伙伎女两日前来到快活林,这这里商旅众多,酒楼,客店林立,山东、河北客商们都到这里做买卖,这几个伎女便准备到这里卖艺,赚点小钱。

(稍微解释一下,宋朝是个文雅到了极点朝代,且不说文人,就是一般的商人,地主老财平常喝点小酒时都要叫几个女娘唱几首小曲佐餐。

比如金翠莲父女当初就是准备考卖唱还郑屠的钱;再比如宋江在江州和戴宗李逵一起去酒楼吃饭,也叫了个小姑娘唱曲。

所以这些伎女的业务其实还是卖艺,卖肉的那叫娼。)

按照快活林的规矩,这些过路的伎女或者其他卖艺算卦,卖大力丸的,到了这里都得先来参见施恩,交了保护费才准许他们去做生意。

可偏偏这两日施恩都不在,这伙女子便没办法开张,只能坐吃山空,于是就有几个胆子大一些的偷偷到各家酒楼去卖唱了,结果就被施恩的手下发现了。

然后就被拖到大街上一顿打,一面打,一面这些亡命囚徒还不忘趁机动手动脚大占便宜,大街上顿时就是一阵惨叫求饶哭啼声和这些囚徒银邪的大笑声。

这一下就把武松气得青筋暴跳,于是就没忍住出手了,一顿拳脚只把那几个亡命囚徒打得哭爹喊娘,又把身上的钱全给了那伙伎女,让他们早点离开此地。

可是回来之后,武松又想到这次是来救人的,自己却横生枝节,而且天色晚了,这伙伎女一时之间又哪里走得脱,若是等下自己几人办完事走了,岂不是要被自己连累。

于是武松又一下有些内疚起来。

听他说完,林冲却一下笑了,道:“男子汉秉持心中直道而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锄强扶弱,替天行道岂不快哉。既然做了,就没甚么后悔的。

二郎你回来的正好,我们即刻出发,去安平寨救人,回来之时,顺便把这伙地头蛇端了又直甚么?”

武松一下大喜起来,林冲又对张三道:“张三兄弟,你也即刻撤离回东京吧,再顺便去雇几辆大车,雇不到就花大钱买,送这伙女娘离开。”

当下林冲等人赶紧换装,不多时便重新骑上御马,往孟州牢城营而去。

而在这时,安平寨管营府的私宅,连续抻了胡春和李虞侯几天,要到了足够多好处的施恩父子,这时也终于决定对徐宁下手。

此时正直晚饭时分,酒桌上,施恩父子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掩藏不住喜意,就见施恩笑吟吟的道:“兄长,请再满饮此杯!”

第一百五十一章 命悬一线,怎么办?

PS:感谢书友罗子秦的打赏

“兄长不必忧愁,几杯酒下肚,,一醉解千愁……”

“如今是奸臣当道,小人弄权,官家被蒙蔽,像兄长这样含冤受屈的,又岂在少数……”

“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来兄长,干……”

徐宁虽然受了曹松等人的关照,又有大把的银钱撒出,一来到孟州牢城营安平寨就没吃半点苦,劳改简直像旅游一样舒服。

不过毕竟是含冤受屈,之前还是天子亲卫,金枪班的副指挥使,正七品的官家近臣,何等荣耀何等风光!

现在却沦为一个囚徒,脸上还被刺了金印,仕途一下就断了,纵然过得再舒服,徐宁心中又怎么高兴得起来?

因此,这些天来,徐宁每日都是心中郁郁,闷闷不乐。

在之前,施恩也是会做人,每日请他喝酒都是要么像他请教枪棒武艺,要么说一些江湖上的趣闻,分散他的注意力,日子倒也过的下去。

而这次,施恩一个劲的却只是劝酒,说的话又都是愁啊,醉啊,奸臣当道啊,这样一劝,徐宁便越发觉得愁绪满怀,美酒一喝起来就没有停了。

没过多久,徐宁已经喝点满面通红,眼神迷离,施恩又劝了两杯,便听扑通一声,徐宁已经口角流涎,趴倒在桌子上大醉不醒了。

施恩父子对望一笑,却见施管营慢悠悠的喝干了杯中美酒,放下杯子吩咐道:“去把两位贵客请过来。”

心腹手下去了,等胡春和李虞侯到时,大堂上酒菜已经撤下,小管营施恩正在亲自点茶分茶,而金枪手徐宁这时已经躺在地上的一卷草席上。

胡春一见这场景,立即笑吟吟道:“施管营,小管营,果然是识时务的俊杰,做得好?徐宁这厮可是死了?”

胡春只是个禁军中级军官,想法比较简单,还以为施恩父子请徐宁喝酒,已经用毒药把徐宁毒死了。

老管营呵呵笑道:“两位贵客请坐拜茶,这徐宁却还没有死。”

两人有些狐疑,坐下了,那李虞侯却道:“两位甚么意思,难道事到临头还想再反悔?告诉你,你可别不识抬举!”

原来这两天施恩父子,一直都是态度不明,一会说徐宁是诸班直副指挥使,官家身边的亲近的人,万一哪天官家问起来,又招呼他回去怎么办?

一会又说曹松,高忠武等人一早就打过招呼,他们父子俩如何敢得罪这些汴京将门世家?

总之就是不肯答应。

本来这次高俅派他们来,不但许给老管营一个团练使的职位,还一下拿出了五百两金子,两人还想一人贪污五百两,只拿出一百两来。

结果施恩父子却是这个态度,把个胡春两人急得不行,没奈何将五百两金子全都拿出来,又说了不少威胁的话,表示再不答应两人就回去禀告太尉,到时候可不要后悔。

如此这般,施恩父子才十分为难的答应下来,而且还让他们把五百两银子还给太尉,表示他们不是贪财的人,实在是害怕官家追查,不敢得罪曹松他们。

胡春,李虞侯两人不但圆满完成了任务,还得到了两百五十两金子,自然是无比高兴,心中都夸赞这父子两上道,会做人,还准备回去给两人美言两句。

哪知这时把他俩叫来,这徐宁却还没杀死,李虞侯还以为施恩父子要反悔,又不肯杀徐宁了,顿时就有些恼怒。

施恩父子一脸笑容的互换了一个眼神,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心说高俅身边怎么尽是草包。

却见施恩笑吟吟道:“非也,我们父子俩既已决定投靠太尉,自然对太尉忠心不二。

只是这徐宁是官家身边亲近的人,又是曹武略等汴京将门世家要保护的人,他的死,自然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才是。”

李虞侯哼了一声,道:“那你们这是何意?”

施恩呵呵笑道:“实不相瞒,这次叫两位贵人来,其实是想要二位做个见证。”

“做个见证?”胡春问。

施恩点点头,道:“这徐宁已被我父子灌得烂醉,只消把他的嘴堵上,用这卷草席将他裹了,捆好。再用一个布袋,盛一袋黄沙,压在他的身上,不消半个更次便能结果他的性命。

若要快时,就用两个沙袋压在他的身上,只消两个刻时(半个小时)不到,沙袋的高度落下去两寸,徐宁胸腹里的气就能全被压出来,到时候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而且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从外面看时,全部半点伤痕,也不曾中毒,就是最好的仵作也查不出来。

到时候我们只消把他扶到床上,明日一早再去看他,就说他心情郁闷,喝醉了酒抑郁而死,谁也说不出甚么来。”

李虞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杀人不见血,又完全查不出的办法,不禁拍手叫好,道:“那还等甚么?既然我们两个已经来验明了正身,那就赶快动手吧!”

施恩呵呵一笑,当即起身,不多时就和那名心腹手下将徐宁堵住嘴巴捆好,又搬来一个大沙袋压在徐宁的肚子上,可怜徐宁此时还在沉睡中,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四人便围着小火炉,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看着徐宁的胸腹上的沙袋一点一点沉下去,一开始徐宁还能呼吸,渐渐的这沙袋的起伏就越来越小了。

李虞侯看得有趣,却又有些等不及,于是施恩便再次起身,又和那名心腹扛了一个沙袋压上去,拍拍手笑道:“已经下去差不多一寸了,再用不了一个刻时,就会再落下一寸,这徐宁就算交代了。”

“小管营果然好手段,我算是见识了。”

李虞侯惬意的喝着热茶,笑得眼睛直眯成一条缝:“可怜这徐宁,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只怕到了下面还要记得小管营的好呢?”

施恩脸上现出悲伤的表情来,叹了一口气道:“想这徐宁也是一条好汉,小人自小喜欢枪棒,对他也是敬重的很,只是太尉钧旨,不得不从。

现今徐宁这样喝得烂醉,不知不觉的去了,完全没有半点痛苦,这也算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摇曳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只烘托得他一脸的悲天悯人。

只是却没人知道,在他悲悯的表情下,施恩的心里的却是乐开了花。

想他父子两个无权无势,用尽了家财才换了一个管营的小吏,能有甚么前途?

现在却不同了,一下靠上了高俅高太尉这棵大树,非但一下就得了个团练使的官职来做。

更是替高俅把事办得漂漂亮亮的,又讨好了太尉身边的两位红人,只要两人回去替自己在太尉面前美言两句,说不定自己也能混个小官当当,而不必只做一名小团练,小衙内。

想想这徐宁发配到孟州牢城营来,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事啊。

自家父子俩不但得了曹松等人五百两金子的好处,又靠上了高俅这棵大树,升官发财全都有了……

施恩正想得美滋滋呢,便在这个时候,管营府私宅的大门外五名骑士风驰电掣的疾驰而来,两名守门的囚徒见了,一下就看得呆住了。

只见五人骑得都是神骏极了的,整个孟州也找不到一匹的宝马良驹。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五人还都身穿一身花团锦簇的锦袄,头上鬓角插着一朵翠叶金花。

只这一副打扮,就把两名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囚徒壮汉吓傻了,都不用说话,就知道对面这五人贵不可言。

直到五人闪电一般冲到大门前,然后干净利落的一提马缰,跳下马来,两人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的迎上前去:“五位贵人,可是要找我家老爷?容小的进去通禀。”

“通禀个屁!”

却见当先那名豹头环眼的大汉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金牌来,在两人眼前一晃,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天子亲卫御龙直,奉官家钦命来传徐宁徐副指挥使回去问话!

赶紧头前带路,耽误了官家的差事,老子把你砍了也是白砍!”

话说这两个施恩从安平寨选出来的囚徒还真有一个认得几个字的,一见金牌上如朕亲临四个明晃晃的瘦金体大字,顿时惊得脑袋里就是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就要跪下磕头,高呼万岁。

那御龙直的大汉却一把将他提起,豹眼一瞪,怒道:“跪甚么跪,还不头前带路,想死么?”

两人这才一个哆嗦,忙不迭的低头哈腰将把人带往施恩父子平常喝酒会客的大堂。

另一边,正在大堂上喝茶说话的四人依稀也听到听到门口一阵马蹄声和马嘶声,四人对视一眼,施恩目光看向门口的心腹手下,道:“小四,出去看看。”

郭小四唱了一个诺,刚出大门三四步,门口两人已经带着四名身穿锦袄,头戴金花,腰跨长刀,背着浑铁棍和双锤的大汉进来,郭小四连忙问道:“几位是?”

“天子亲卫御龙直办事,谁敢阻拦?”

当先那锦衣汉子已经一下抽出半截腰间御龙刀,又重重插了回去,只吓得郭小四我连忙闪在一边,等反应过来时,四人已经大步进到了大堂里面。

里面施恩父子,还有胡春,李虞侯这时也站了起来,听到外面说甚么天子亲卫御龙直办事,四人一下脸色就白了。

施恩父子飞快的看了胡春,李虞侯一眼,又看了地上正在压乌龟的徐宁一眼,心中又是惊骇不已,又是苦不堪言。

官家怎么突然派御龙直的诸班直到这里来了?到底是来杀徐宁的呢,还是来让徐宁的回去的呢?这要是后者,老子可是就被害死了!

胡春和李虞侯也满是疑问,但这时候也来不及多想,只得站起来往大门方向迎去。

就见四名锦袄宫花的大汉走进来,当先一人身高八尺左右,豹头环眼,蜡黄色面皮,一缕山羊胡子,相貌有些熟悉的样子,不过却一下想不起来。

这边老管营和施恩也迎了过来,拱手拜道:“四位天使光临,未曾远迎,还请恕罪,不知……”

父子俩躬身行礼,不过进来的四人却完全没有看他们一眼,只见四人扫视一圈,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地上的那卷草席和草席上两个沙袋上了。

当先那名豹头环眼的汉子顿时就把一双环眼瞪得溜圆,两只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噌的一声就把腰间长刀就抽了出来。

也在这时,还是胡春反应最快,一下尖叫起来:“林……林冲……”

来人自然是林冲,却说林冲只扫视一眼就发现了地上的草席和沙袋,心思敏捷的他怎么会想不到草席里面的人就是徐宁,施恩这厮果然把他给卖了。

“就是你爷爷我!”

林冲怒吼一声,手中乌兹钢宝刀就如一道闪电般砍向对面四人中武艺最高的胡春。

与此同时,武松同样出刀如电,两口乌兹钢宝刀一齐挥出,一刀同样砍向胡春,一刀则砍向正低头躬身行礼的施恩。

却说这胡春,也是高俅手下数一数二的高手,纵然是在大惊之下,反应也是快的惊人。

说时迟那时快,便在林冲和武松两柄宝刀闪电般的砍向他的时候,胡春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右手猛的一抓一推,就将身旁的在李虞侯推了过来,同时身形快的惊人,趁着这个机会就往后边徐宁的沙袋方向跑去。

就听两声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李虞侯就被林冲和武松两刀连脖子带肩膀砍成三段,死的不能再死了,至于另一声惨叫,自然是施恩了。

这个在原来的故事中,与武松称兄道弟,最后还一起上了梁山的“好汉”,在这个时空,才与武松见了第一面,就被武松一刀削掉半边脑袋,惨死当场。

林冲一击不中,一个闪身就绕了过去,哪知胡春速度却是更快,早已飞身来到徐宁的沙袋面前,一脚就隔着草席踩在徐宁的脖子上,狰狞道:“林冲,你再过来,我一脚踩碎了徐宁的脖子!”

另一边,便在林冲和武松出手的几乎同时,山士奇和王飞宇竟掣出了背上背着的混铁棍和八棱梅花亮银锤,只一顿噼里啪啦的乱砍乱砸,就将老管营,郭小四等人一个个脑袋砸得开花,横死当场。

此时一见这种情况,两人连同武松也一下全愣住了,三双眼睛一齐看向了林冲,眼神里面全是无声的三个字

怎么办,怎么办?

第一百五十二章 林冲兄弟,我们莫不是在地府相见

林冲从来也没想到,这次来救徐宁,会是这种情况。

本来他也是做了充足准备的,钱也带来了,刀也带来了,不管是花钱买命,还是抓了施恩威胁他老子,或者干脆杀进去救人。

可是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种情况,竟然撞上施恩和胡春等人正在谋害徐宁,而且自己已经简单化了一下妆,这胡春竟然能一下就认出自己,而且反应还这么快!

眼见胡春一脚踏在徐宁的脖子上,并且徐宁身上沙袋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小,林冲的心一下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

迎着每个人的目光,林冲冷冷一笑,止住脚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胡春,冷声道:“胡春,你放了徐宁,我放你活!”

胡春一只脚踩着徐宁的脖子,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林冲,道:“你当我傻子么?我要放了徐宁,你还能让我活?

林冲,林都教头,林爵爷,别来无恙啊?想不到你这个叛国逆贼竟然没有远遁海外,竟然还敢潜藏在大宋境内,在下真是佩服,佩服啊……”

林冲微微笑了起来,下收刀入鞘,朝胡春摊了摊手道:“胡春,你到底要做甚么?”

“我……”

胡春神色微微一愣,现在的情况,对林冲几人是突发状况,对胡春何尝不是?接下来要怎么做,他其实也没有谱。

林冲笑了笑,继续道:“你若是要杀徐宁,那就动手,我敢保证,徐宁一死,你也活不了,而且死得一定会很惨很惨!

若是你想活命,那就放了徐宁,我保证让你活着回去!徐宁没得罪过高俅,更没得罪过你,高俅最恨的也是老子我!有老子在,他犯不着拿徐宁撒气!

老子不怕告诉,老子还就真没远遁海外,而是就躲在高俅的眼皮底下招兵买马,现今已经有两三万的人马。想想吧,你是杀了徐宁有意义,还是活着回去,把老子的消息带回给高俅有意义?”

胡春凛然一惊,有些不敢相信的道:“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林冲点点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先放了徐宁,我便放你离开,再耽搁下去,徐宁就要被压死了。”

胡春也冷冷看着林冲,道:“你当我三岁小孩?放了徐宁,我还有活?”

“那你想怎样?”林冲厉声道。

胡春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抽出腰间防身的短刀,道:“你们把兵器都扔了,再让这个拿双刀的过来,代替徐宁做我的人质。”

他这时已被林冲说服,想要带着林冲的情报活着离开,有生的希望谁愿意死呢?

但徐宁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人质,第一再耽搁下去徐宁就要被压死了,再者徐宁这时也动不了,不能保护自己离开,因此换一个人质就成了最佳选择。

“好!同意!”

林冲回头看了武松,王飞宇,山士奇一眼,第一个将腰间的长刀摘下来,远远扔到地上,几人会意,也纷纷将手上兵器随手扔了。

武松朝林冲点了点头,摊开双手迈步上前,哪知刚走了两步,胡春便大叫起来。

“把这大汉的手绑起来!”

不知为何,或许是猛将的直觉吧,胡春突然觉得武松非常的危险。

“胡春,你别太过分,再拖下去徐宁就死了。”

林冲大怒道,但还是照做了,不过找一时找不到绳子,便让武松把手插进腰间鸾带里。

这样即使武松要暴起伤人,也必须先把手抽出来,胡春想了下,也就同意了。

被困住双手的武松继续向前,胡春一双鹰隼一般的眼睛,同时紧盯着武松和林冲,眼见武松已经来到近前,胡春突然出手,手中短刀一下抵在武松的喉咙处,左手就来抓武松的肩膀,他的右脚也终于离开了徐宁的脖子处。

一切都很顺利,胡春的心微微有些放松下来,然而下一瞬,他却一下瞪大了眼睛,全身的寒毛一下竖起。

只见林冲右手一下抬起,手上已经凭空多了一具上好弦的神臂弓,几乎同时,弩弓就对准了自己,然后扣动了扳机。

剧烈弓弦颤动声和弩箭破空声几乎同时响起,这一刻,胡春整个人已经惊愕到了极点,完全无法理解,整个人也就愣那么一瞬。

不过饶是如此,这胡春的反应也是极快,眼见弩箭飞来,自己躲无可躲,下意识的一刀就朝前送去,临时也要拉个垫背的。

哪知武松的反应却比他还快,几乎就在林冲抬手,射出弩箭的同时,武松被短刀抵住咽喉的身体的就猛的往后一闪,同时脚下玉环步一踢,正中胡春小腿,胡春顿时就有些站立不稳。

而在这时,林冲射出的弩箭早到,不等他身体摇晃倒下,就一下射中他的肩**接处,直接射穿了,顿时身上就多了一个透明窟窿,鲜血四溅。

也在这时,武松已经一下将手从鸾带里抽出,左手一把将胡春抓住,右手闪电般就把短刀夺了过来,紧接着就要往胡春肩膀上刺去。

“且饶他一命!”

林冲连忙大声喊道,同为都门禁军出身,林冲对胡春印象还算不错,这就是一比较纯粹的军人,猛将,虽然这次他被高俅派来干私活,但林冲还是觉得,这样的人,就该死在战场上。

也在这时,听见大堂里的惨叫声,四周施恩手下的一群亡命囚徒都从四面八方冲了进来。

也在这个时候,林冲身后的山士奇和王飞宇简直看呆了,早就知道军主哥哥能空手变出东西来,但这次空手上抬,几乎同一时间手上便多了一把弩弓,然后扣动扳机弩箭射出,整个动作几乎就在一瞬间全部完成,简直太帅了啊!

两人大叫一声,捡起地上的兵器,便杀了出去,而这边武松也收住了刀,一下将胡春放倒便不再理他,然后和林冲一起搬开沙袋,拿开堵在他嘴巴上的布团,试了一下鼻息,发现还活着,只是还昏迷不醒。

林冲大喜,连忙把徐宁扶着坐了起来,开始掐人中,虎口,武松也放心了,捡起地上两口宝刀出去帮忙。

良久,徐宁终于喘匀了气血,悠悠的醒转过来,慢慢睁开眼睛,就听一个声音在耳边道:“徐宁兄弟,快醒醒……”

徐宁凛然一惊,忙道:“林冲兄弟?怎么是你?我们莫不是在地府相见?”

第一百五十三章 徐宁归心

“林冲兄弟?怎么是你?我们莫不是在地府相见?”

林冲伸手用湿布把脸上化的妆擦了,笑着道:“徐宁兄弟,不必担心,暗害你的施恩父子已经被我们除了,现在你安全了。”

徐宁的神智这时候才有些清醒,他睁开眼睛一看,果然是林冲兄弟,四周的环境也施管营家的大堂,知道自己还活着。

回想起刚才自己不知为何突然陷入一片黑暗,身上压着一座山也似,喘不过气来,说不出话来比死还难受的恐怖经历,徐宁就有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劫后余生,这种感觉真好!

过了好一会,徐宁才道:“林兄弟怎么会在这?你不是远遁海外自立为王了么?”

“这是我骗他们的,其实我一直都在大宋境内招兵买马。”

林冲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问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感觉怎么样?能骑马吗?”

徐宁之前喝得烂醉,被人捆了压乌龟都不知道,不过很快他就感觉到不适醒了过来,然后就被吓出一身冷汗来,这时酒也差不多醒了。

“还行,能骑马的。”

徐宁这时身体虽然还有些不舒服,不过自忖还是可以骑马的。

林冲点点头,就准备扶着徐宁出去,转身却先给还躺在地上胡春扔了一小瓶系统里出售的云南白药,道:“这次饶你一条性命,再给高俅当狗,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你回去对高俅,赵佶那帮奸臣昏君讲,老子这些时日一直便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招兵买马,不日就要扯起反旗,你叫他们派大兵前来围剿吧,老子等着!”

说起来,穿越之初林冲还是打算闷声发大财,偷偷发展的,不过既然几个月前在汴京城突然给高俅和赵佶来了这么一出,反正朝廷也不会放过自己,索性便高调一点也罢。

这倒不是林冲狂妄自大,想一想这个时代生女真崛起的历史,十几年前,这群生女真还是一伙松散的部落联盟,其中最强大的完颜部也不过一千多人(只少不多),武器装备更是简陋的可怜。

根据林冲得到的情报,大约十六年前,完颜部装备齐全的甲士才不过七十人,后来辽国萧海里叛逃到女真地区,完颜部借着帮辽国平叛的机会,这才招募了一千甲士。

当时,看到这一千名从各部落招募来的,辽国出武器装备武装起来的一千甲士,完颜阿骨打就慷慨激昂地说:“有此甲兵,何事不可图也!”

才一千人,就让他生出无限雄心,有了造反的念头,这是何等的自信!

四年前,完颜部一统生女真各部,但生女真人实在太少,整个生女真诸部加一起能拉出来的兵马也不过二千五百人,可完颜阿骨打带着这么点人,就敢举旗造反,主动向辽国宁江州发起进攻!

紧接着,出河店之战,辽国准备集结十万大军来攻(先派出七千前锋),这时女真军全部兵马加一起也才三千七百人,完颜阿骨打就敢再次孤注一掷,拉出全部兵力主动出击。

当时,完颜阿骨打以萨满教梦卜之说(梦中得到神的暗示,连夜出兵必能大获全胜否则就会有灭顶之灾)鼓舞士气,带着全部的人马不等对方大军集结,连夜急行军发动突袭,结果果然大获全胜。

再之后,又大破辽国南府宰相张琳的四路共十万辽兵。

有了这些辽兵战俘和辽军送来的精良装备,又招降四周的熟女真和渤海人,完颜阿骨打很快建立起一支装备精良,骁勇善战的万人铁骑军,以及数万人的仆从军来。

然后第二年正月这这厮就建国称帝了,这时距离他起兵攻辽不过才半年时间!

完颜阿骨打两千五百人就敢造反,不但没有被剿灭,反而越打军队越多,越打军队战斗越强,现在才四年时间不到,就横扫辽国,打下辽国的三分之一还多!

而这伙生女真人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看准了辽国的腐·败和辽军的衰弱,以及对自己超强的自信。

颜阿骨打两千五百人就敢造反,老子现在一万多兵马,武器装备还比这群女真鞑子精良,还有火药和系统这两个金手指在手,没有理由这么怂啊。

更别说宋国的腐·败和衰弱还远超辽国,又有辽国没有的崇文抑武,武人地位极端低下,皇帝文官防范武将胜过防范敌人这一大绝症,而且西军又被西夏拖住了。

所以,老实说,现在这个宋朝在林冲眼里还真是彻彻底底一头纸老虎,还真没有半点可怕的。

胡春神情复杂的躺在地上,张了下口,最终却没有说话,林冲也不管他,扶着徐宁来到门口。

这时王飞宇,武松等人已经抡起浑铁棒和双锤将闻讯赶来的囚徒杀得稀里哗啦,山士奇还一路杀到门口支援梅嘉生。

“太不痛快了!这些喽啰太不经杀!”王飞宇叫嚷道。

“哥哥,这金眼彪施恩父子既然是个贪官,又霸下了快活林,家里必定民脂民膏,要不我们且搜一搜再走?”武松也在一旁道。

“行,你们且去,再去马厩牵两匹好马来。”

林冲想了想,自己几人骑上快马来去自如,倒也不怕安平寨和孟州城官兵赶来,也就同意了。

两人欢喜的去了,林冲也回过头来,对徐宁道:“兄弟,这次你被高俅陷害,是我连累了你,还请兄弟见谅。只是现在,不知兄弟是何打算?”

徐宁心中苦笑一声,连忙道:“林兄,这事却怨不得你,当初林兄就让徒弟曹正找过我,是我舍不得金枪班副指挥使的官位和安逸的生活,这才遭此大祸。

此番我身陷囹圄,高俅那厮还要置我于死地,若不是林兄赶来相救,此刻我早已是冤魂野鬼了!”

林冲见他这么说,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说起来陷害徐宁的虽是高俅和梁师成等人,但若没有自己的事,高俅他们也不会这么做,林冲还真怕他钻牛角尖,心里怪罪自己。

“现在我也想通了,想我徐家父子两代都是金枪班扈卫,每次当值都尽心竭力,兢兢业业,我还拼死救过官家的性命,可结果却落这样一个下场!

现在朝廷奸臣当道,官家昏聩,北面又有女真的威胁,赵宋朝廷当真该亡。

林兄你是做大事的人,说得也再对不过,赵宋可以亡,但我汉家天下不能亡,小弟愿意追随林兄麾下,一齐拯救天下,共创大业!”

眼见经过这么一番波折,徐宁终于收归麾下,林冲心中一颗心简直要欢喜的叫出来。

说起来,徐宁的武艺虽然算不上绝顶高手,却也是能跟董平五十个回合打平的一流猛将,这实力自然没的说。

但更重要的却是,徐宁是科班出身,一套钩镰枪法独步天下不说,练兵能力是杠杠的。

在原来的故事中,徐宁可是只用了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训练出五七百钩镰枪手,打得呼延灼三千连环马重骑兵全没半点脾气。

能练兵,自然就能带兵,这样的人才可比一般只会冲锋陷阵的猛将强多了,可是梁山军不可多得人才,林冲怎能不喜?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再回汴梁城

大宋的东京汴梁,永远是繁华喧闹,安闲快活的。

强干弱枝的政策,倾全国之力供养京师,所有的财富都流向这里,赵佶蔡京带头的奢靡之风……所有的这一切的,造就了大宋东京城让人难以置信的繁荣和富足。

在这里,哪怕是最穷的人家,也不会有肚子的担心;出门上街,所有人穿的都是丝绸的衣服;哪怕是半夜时分,汴京城依然是灯火通明,大街上依然人来人往,空气中到处都是各种吃食的香气。

这个时候的地球上,罗马帝国已然崩塌,欧洲正是最黑暗最愚昧的中世纪,贵族都不识字,常年不洗澡,屎啊尿啊的都往大街上倒,哪怕是国王吃的住的都不如汴梁城内一混混。

东罗马也已是在苟延残喘,无数次的兵变,无数次的饥荒,一次次的被西边的蛮子和东边的突厥人和穆·斯·林洗劫,日子过得苦逼不已;曾经称雄一时的阿拉伯帝国这时也早已分裂衰亡,起义不断,彼此攻打乱成一团。

可以说整个世界都处在一片蒙昧的黑暗当中,只有东亚大地上这片土壤上,富足文明到让人不敢相信,而大宋的东京城正是当中最繁华最耀眼的所在。

谁敢相信,要不了几年,这里就会沦为地狱,这个民族曾经的顶峰(文化经济科技)从此毁于一旦,烟消云散。

而这一切,除了穿越而来的林冲,此时此刻漏夜跟随林冲来到汴梁城大相国寺附近的王飞宇和山士奇两人却并不明白。

两人都是第一次来到汴京城,眼见这东京城半夜时分街道上都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各种叫卖的声音,招揽客人的声音,空气中各种美食的香气……

哪怕是林冲已经带着他们逛了小半个时辰了,两人依然是目迷五色,耳迷五音,不住感叹。

“哥哥,这东京城直恁般热闹!这个时候了,还到处都是灯火和人群,吃的玩的俺眼睛都看不过来……”

说话的正是王飞宇,此时他一身锦衣绸衫,头上纶巾束发,插着一朵大大的红色海棠花,唇红齿白的,俨然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一般。

只是这货左手拿着一瓶紫苏饮子,右手拿着一大包炙焦金花饼,煎夹子,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吃着,却委实破坏了佳公子的形象,变成了十足一个吃货。

山士奇是沁州富户子弟,见过的市面比王飞宇多些,吃相也好一些,这时一双眼睛也看花了,忍不住道:“哥哥,这东京城繁华无比,这里的人晚上都不睡觉的吗?这个时候了,还没有消歇的时候,三街六巷的吃不完的好东西,看不完的新奇热闹。”

林冲笑了笑,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汴梁土著,他可太知道了这东京城了,可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的不夜城。

每条街巷晚上都有夜市,夜市上的摊位一般都是开打三更时分,然后才开始打烊收拾东西,到五更时分又继续开张,是为早市,这一点比之后世也是不遑多让。

只是这汴梁城,乃至整个大宋,纵然繁华富庶为天下所仰望,远胜汉唐,却无强悍的武力作为保障,也只是白费。

林冲甚至觉得,给自己三万大军,就是打下这东京城也不算什么。

感慨间,眼看逛得差不多了,约定的时间也很快要到了,林冲也就带着两人七拐八拐来到一处比较偏僻的所在。

林冲瞟了一眼一名路口馄饨摊吃馄饨汉子一眼,见他不经意点点头,右手打出手势,拇指食指构成一个圈,其他三个指头上翘,林冲点点头,这才带着两人来到里面一处寂静无人的小院前,伸手敲门,三长两短。

“春眠不觉晓!”

很快里面就跑出一个人来,看着林冲劈头就问道。

“处处蚊子咬!”

林冲笑着说出了接头暗语,那人这才放林冲三人进去,房子里面却有四个人迫不及待的迎了出来。

一见林冲佝偻着腰,一脸皱纹,花白胡子的样子,也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

“哥哥,路上无事吧?”

“哥哥,可想死我们了!”

迎出来的四人正是林冲留在汴梁城里的四个暗桩,张三,李四,魏桐,郑巧。

其中张三李四经营的是全汴京的蜂窝煤炉,煤球,烟囱等生意,有曹松将门世家给他们做后盾,两人已经生意做到差不多整个汴梁城,所有达官贵人,文臣武将用得都是他们的煤球,打听消息再方便不过。

而魏桐则在四海百货店的做一名管事,每日接待的人也是数不胜数,至于郑巧,则继续做着牙人的生意,只是有曹松在后面支持,郑巧这个牙人也一下做得很大,有很多手下。

“走,进去说话。”

林冲点点头,等进到房子里关上大门后,这才道:“四位兄弟辛苦了,这次你们做的都不错(发现情况,送出情报,偷偷把徐宁家眷送出去),我给你们记功了,加油干!”

四人一下感动起来,心说若非是遇到哥哥,只怕我们几个还是两个小混混和两个不入流的小牙人,现在有这么大的事业,做点事又直得甚么?

抚慰过后,林冲又问了一番汴京城的情报,并简单介绍了自己在梁山发展的情况。

得知才半年时间不到,梁山军就从未到有,发展壮大到一万多战兵,其中骑兵就有三千多的规模,并且战绩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几人也是惊叹不已,对林冲越发敬畏了。

与之相反的,林冲却是嗤笑不已,原来在林冲走后,按说因为林冲原因,大宋朝廷的黑暗,横征暴敛,以及北面女真人的威胁在被曝光在所有人的面前,赵宋朝廷多多少少应该警醒一点,不说励精图治,至少也该未雨绸缪吧?

可结果却是越发的变本加厉,醉生梦死!

就像另一时空那样,女真人第一次来,赵宋朝廷立即吓得要死,赵佶更是吓得皇位也不要了;可等女真人一走,这些昏君奸臣,又立刻开始争权夺利,以为向澶渊之盟那样签了条约就万事大吉,甚至连太原都不准去救,河北防线更是没有半点防备。

结果才半年时间,女真人第二次南下,汴京城就一下就被攻破了,北宋灭亡。

“果然是没救了啊!”

林冲喃喃道,原来据张三等人所说,因为几个月前西军攻占了西贼的朔方之地,现在西军完成了对兴庆府的三面包围,赵佶和朝中大臣们便一下膨胀起来,觉得天下太平,盛世无双,也就越发的骄奢淫逸起来。

而另一边,高俅因为被林冲坑去了全部家财,越发肆无忌惮的搜刮起钱财来。

因为他是都门禁军的最高长官,搜刮钱财也只能在军队上下手,于是几十万都门禁军就都成了他的家奴,变成了施工队,船工,各种手艺人。

问完汴京城和朝廷上的情报之后,并让郑巧继续悄悄在黑市上购买神臂弓,紧接着林冲又问魏桐道:“魏兄弟,现在四海百货店还有多少存货?”

魏桐连忙道:“好几样已经卖断货了,最后曹武略没有办法,剩下的货物只得每日限卖,不过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林冲笑了笑,拿出一张小册子来,道:“我在外城下土桥附近租了几处大仓库,已经把小半年的货都运到了,等下你们派人去接管一下,这是仓库的地址和这批货物的种类,数量还有价值。”

魏桐伸手接过纸片,就听林冲继续道:“你们明天去找曹松他们,看看他们的态度,不过我估计他们应该还是愿意继续合作的。若是如此,你就让他们准备好足够的金银货款,记住,只要金银,铜钱不要,交钞更不要,然后把仓库移交给他们,告诉他们货款我过两个月之后再来取。”

魏桐等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们也知道,现在林大哥是要造赵宋朝廷反的反贼,而曹松,高忠武等人却是与国同休的汴梁禁军将门世家,在不知道对方心意之前,确实不方便见面。

只是几人都有些担心,就听张三问道:“军主,万一曹武略他们不满意价格或者不愿付钱怎么办?”

林冲想了想,笑着道:“不会的,曹兄弟,高兄弟他们都是讲义气并且很聪明的人,虽然我现在造反了,但显然继续合作才更符合他们的利益,他们不是短视的人。”

林冲心说,纵然这时候曹松等人或许会有人生出其他想法,但当一个多月后,梁山军打败了朝廷军的征剿大军,展现了实力之后,想必这些人也会有所顾忌。

几人也不再怀疑,这时林冲又问:“还有,之前我传讯来要你们帮忙找的工匠可曾找到?”

一听这话,几人立刻有些兴奋起来,道:“找到了,就在旁边的房间里。”

说话间,李四就起身来到旁边的屋子里,拉着两人向林冲介绍道:“大官人,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师傅是岳夏,乃是汴京城里最好的银匠和錾花师傅,他錾刻出来的花纹,可以比头发丝还精细。

这位师傅名叫水云,却是汴京城里最好的木匠,为人极善机械,更会制作自己会走会动的机关。两位师傅因为太过钻研手艺,耽误了正经生意,被店东主埋怨,听了大官人给出的条件,都愿跟着大官人。”

林冲见说仔细看向两人,只见两人都是那种比较沉默的人,不过身上却有一种特殊的匠人气质,典型的技术狂人那种。

林冲笑着向两人点点头,拱手向岳夏问道:“岳先生,不知先生可是只能在在金银铜器上錾刻,还是也可以在硬度极高的钢铁上錾刻?”

岳夏有些奇怪道:“大官人要在钢铁上錾刻?”

林冲点点头,道:“先生能否做到?”

岳夏道:“自然是能,不过若是要想在硬度极高的钢铁上錾刻,就得有比它还硬的錾子才行,这个却有些难了,而且要是钢铁上錾刻,也是费时费工,不知大官人是要作何用途?”

林冲眼见两人都是那种单纯老实极了的技术控,也不隐瞒,又从身上取出一张小纸片来,和一个木头模子来,道:“不瞒两位,我是做大生意的,但现今铜钱太过笨重,交钞又每日都在贬值。

只有金银比较方便,不过金银也有问题,那就是金银的大小还有成色都没有标准,每次使用时都要先鉴定真假和成色,再用天平称量,因此我准备铸造一批金银币,这样用起来也方便。”

说起来,林冲早就想铸造金银币了,特别是打下祝家庄后,缴获了大量的金银(之前高俅家里的金银都存进系统了),林冲就一直有这个想法,打下曾头市缴获更多的金银后,这个想法也就越发坚定起来。

不过林冲想要铸造的金银币,可不是说单纯的把金银当金子用,或当银子用,比如用一两银子铸造一个银币,然后面值两贯钱,这样林冲非但没有赚,更是耗费了加工费和银子的火耗钱。

林冲的想法是在银子里掺入少量的铜,比如银七铜三或者银六铜四,然后铸造成一两的银币,然后面值写十贯钱。

这样一来,梁山军缴获的大量的金银就能瞬间升值五到八倍,甚至更多。

但这里却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那就是老百姓,市场得接受你这种货币才行。

这点却是不难,林冲可以先在自己根据地用。

扯旗造反之后,梁山军还准备在梁山泊四周开设几处大市场,以优质的货物吸引全大宋的商旅前来交易集散,然后就可以在这些商人中间用。

白酒好卖,肥皂香皂好卖,白糖冰糖好卖,你们这些商人想买,行!到时候所有货物都用梁山军铸造的金银币交易,看你用不用?

而另一个问题就是就防伪了。

其实大宋的经济,在蔡京上台之后,也几次差点崩溃,赵宋朝廷出了滥发交钞之外,也曾想过其他的办法,那就是铸造当十大钱和当五大钱。

第一百五十五章 金银币,铸币税

所谓当十大钱,就是假设铸一枚小平钱要用铜四克,然后用六克的铜铸造一枚铜钱,当十枚小平钱的价值来使用,也就是当十文钱来用。

这样一来,不但能大大缓解流通市场上钱不够用的局面,朝廷还能增加一大笔的收入。

比如蔡京第一次大规模铸造当十大钱三亿枚,币面价值三十亿文,而假如这些铜用来铸造价值一文钱的小平钱,价值则只有四亿五千万文,轻轻松松就为朝廷创收二十五亿五千万文,两千五百五十万贯,简直不要太赚。

不过想想就知道,铸造当十大钱这么赚钱,随随便便就能获取六倍多的利益,百姓特别是有钱有势的地主豪商也不是傻子,自然会私下盗铸,于是私钱泛滥,通货膨胀愈演愈烈,物价一下涨了三至五倍,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于是到后来,赵佶也没办法,只得下令当十钱贬值为当三钱,比如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杨志卖刀砍铜钱时,牛二问附近商家讨来的二十文钱就是当三钱。

不过这样一来,很多小老百姓家里的财富再次严重缩水,同样造成了很大的震动,而蔡京也因为这件事而罢相。

等他再次复相时,还想再铸当十钱,但哪怕昏聩如赵佶这一次也是坚决不同意了,最后,蔡京只得通过滥发交钞来聚敛财富。

林冲现在做的,其实和蔡京铸造当十大钱差不多,面临的问题也差不多,最关键还是如何防伪。

否则一旦其他人大量仿铸,非但钱都让别人赚去了,而且金银币的信用体系也根本建立不起来。

很简单的道理,梁山军要想推行金银币,就必须要让老百姓和各商家觉得金银币可靠,相信金银币才行。

而要做到这点,就必须保证金银币能等价买到梁山军售卖的东西,并且开放金银币和金银的自由兑换(用金银币兑换金银要交5%的手续费),百姓和商家才愿意用你的金银币。

可是一旦假·钱泛滥,并且难以辨别的话,到时候大量百姓拿着这些假·币按照币面上价值来找梁山军买东西或者兑换金银的话,梁山军不但会赚不到一文钱,还要赔个底掉。

到时候就只能放弃金银币,前面的投入就全打了水漂,还严重影响梁山军的信誉。

所以梁山军想要发行金银币,就必须做到绝对的防伪才行,让其别人仿制不了。

作为后世的一名工科博士,林冲当然有他的办法,那就是水力铸币,机械冲压。

原理也很简单,中国古代的钱币还有金银锭采用的都是浇铸法,就是将金属熔化成液体再倒入模具中成型。

但这有两个缺点,第一技术简单,第二因为热应力的原因,钱币在冷却时各处收缩变形不一致,会发生变形,钱币的图案也会变得模糊。

而林冲准备采用的则是现代铸币法,即先将金银铸成片坯,再将片坯冲压成硬币形状的空白坯饼,然后再通过专门设计铸币机将实现设计的图案,文字,齿轮等压印上去。

因为片坯冲压成空白坯饼,还有最后的图案压印都是在常温下完成的,所以图案不会有丝毫变形,图案可以设计得非常精美精细。

而且冲压出来的钱币质地更为紧密结实,表面也更加光亮,这些都是热法浇铸无法做到的。

这种方法铸造出来的金银币,只要保密措施得当,其他人想要仿制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算有人费尽心力用手工的办法仿制出来,成本也会高的惊人,而且质量也远远不如铸币机冲压出来的,很容易就会被认出来,拒绝使用。

不过想要铸造这种金银币,就必须先用比较硬的钢铁做出一个原模来,然后再将原模淬火增加硬度,冲压翻制很多上下一套的工作模出来,然后就可以装在造币机上铸币了。

这就需要非常高明的雕刻(錾刻)师傅了,而且也非常费时费力。

岳夏接过林冲递过的纸片和木头模子,一下就看呆了,只见纸片上是放大版一元银币图案,并不像一般的铜钱那样外圆内方中间有孔,而是一个整圆。

正面是一条造型古朴,线条简单,舒爪张牙的苍龙图案,只不过苍龙背上那那圆点换成了一元两个字;银币的反面则是一个类似齿轮的图案,两边是麦穗和稻穗,麦稻穗的中间则是“当万”两个大字。

无论是正面还是反面,银币的外圈内侧都有一圈细密的边齿,而且所有图案和花纹都精细,精美到了极点,简直太漂亮了。

不但岳夏看呆了,一旁拿过木头模子看的水云也看呆了,他估计了一下木模的大小,忍不住问道:“大官人,请问你要铸造的这枚银币多重?”

林冲道:“大致一两吧。”

“一两银子,当钱一万文,这……这可是五倍的差价啊!这银币能用出去?”水云是个耿直的人,不解的问道。

“没问题的,只要我们铸造出来的金银币制作精美,别人无法仿制,肯定能用出去的!而且我们的金银币不必称量也不必鉴定成色,使用起来可方便太多了,肯定能用出去的?”

林冲笑着说道,心说这可不用你操心了,朝廷没有信用的交钞都用的出去,梁山军以系统里各种生活物品和梁山作坊生产的各种产品,以及等量的金银储备做信用保证,不可能用不出的。

两人全都不明觉厉的点点头,随后想到交子的出现,就是因为在四·川·成·都附近一群商人因为铁钱太过笨重而发明出来的,而最开始也只是这群商人内部之间自己用而已。

想必这位做大生意的大官人也是如此吧?

这时林冲又看着岳夏,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小铁坯来,和一把雕刻刀来,道:“岳先生,在这样的铁坯上,你能按图纸完全錾刻出来吗?”

岳夏一双眼睛放出兴奋的光来,他接过小铁坯,仔细的看了许久,又用工具刀和小锤子试了试,这才十分郑重的道:“大官人,没问题的,只是需要不少时间。”

“要多久?”

“至少半个月甚至二十天。”

“好!”

林冲点点头,这么精细的工作,二十天制作出来已经很厉害了。

然后他又对水云说道:“水先生,你的任务就和我一起设计制造出一套铸币的机械来……

两位先生好好做,你们跟着我,安家费两百贯,每月还有至少十贯的工钱,只要能这个金银币弄出来,每人还有奖励,至少五百贯是跑不了的。”

两人一听这么好的待遇,而且也不需要管其他的事情,只需要埋头工作,钻研技艺就行,顿时都高兴开怀大笑起来。

林冲笑得同样开心,等梁山军的金银币大规模流人市场上,大宋朝廷本就摇摇欲坠的交钞系统只怕会立刻开始加速崩溃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梁山密探

却说林冲收了岳夏,水云两位大工匠,将郑巧从黑市买来的三百多张神臂弓收进系统,又将从施恩家里和孙二娘黑店里抄来珠宝首饰玉器等全留给了他。

说起来也是大出林冲的意外,没想到施恩父子只是管着孟州牢城营,并且霸占了东城外快活林,竟能搜刮出这么多钱财。

或许是没想到会突遭横祸,当天晚上,武松和王飞宇几人几乎没费半点力气,就找到了施恩父子存放金银珠宝的库房。

一番点视下来,竟有金银两三万贯,珠宝,铜钱,交钞加一起也有一万多贯近两万贯,可知这父子俩平日里对安平寨的犯人还有快活林的店家,以及过往客商,艺人压榨有厉害。

之后林冲等人连夜回到孙二娘的黑店,双刀头陀广慧和王大石也在后院的夹壁中搜出两万多贯的钱财。

想他们一对夫妻,带着十来名手下,开一家黑店(有时候也客串做强盗),竟也能积攒下这么多的财物,想到张青这厮对广慧和尚二十两银子都不肯放过,如此积少成多,可想而知这么多年来,冤死在他们手下的过往客商会有多少。

不过到底是善恶有报,这两夫妻还有施恩父子好死不死的撞上了林冲等人,并且亲眼撞见他们作恶,自然要替天行道,送他们下地狱了。

最后这些搜刮和谋财害命得来的钱,也就便宜了梁山军。

当然,林冲等人拿了这些钱,也不是用来自己享受,最后还是要用在造反事业上,用在保境安民,抵御女真南侵上。这也算这四人最后的做的好事了。

处理完便汴京城的事,林冲本来还想偷偷去看下李师师的,毕竟自己对她也动心过,而且也有过四年之约,但后来想一想还是算了(关键是带着两个跟班)。

便没再耽搁,当天晚上便命人接了岳夏,水云两人的家眷出城,一路急行赶路,终于在第二天下午申时时分赶到了梁山泊西边悦来酒店。

知道林冲救人归来,这时悦来酒店早就有十几名梁山军高层领导在此等候多时了。

最先来迎接林冲的却是特务营的副指挥时迁。

之前梁山军迎战凌州兵马,收降水火二将后,紧接着张三就派人送来徐宁有难的消息,林冲当即决定带着武松,王飞宇,山士奇等人亲自前去救人。

但在走之前,也同时给特务营两位副指挥使安排了任务,给石秀的任务就是前往汴京城为林冲打前站,之前那个给馄饨摊给林冲打OK手势的便是石秀了。

而给时迁安排的任务,便是趁夜潜入济州城,将郓州知州程万里写给济州知州求援信偷出来,然后再顺便威胁一下这货。

以时迁的本事,又有提前就潜入济州城的特务营密探给他打前站,潜入知州衙门偷一封信自然不在话下。

“怎么样?那沈智(瞎编的名字,济州知州)甚么反应?”

奔驰的马背上,林冲一面将程万里的求援信叠好收起,一面对时迁问道。

却说时迁想起当时自己半夜潜入那沈智的卧房,将那沈智与小妾在睡梦中用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才点上油灯拿把小刀威胁他,直把那沈智吓得魂不附体,面无人色,浑身筛糠一样打颤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呵呵呵……哥哥,你是不知道,当时我用小刀把那沈智拍醒的时候,差点没把那厮下的尿了裤子,后面自然是言听计从了,我说甚么他就答应甚么,一点条件都不带讲的!

说起来还要多亏了哥哥设计的飞抓,滑轮等物件,这可太好用了,那天晚上,除了我之外,俺们特务营还有七名密探也全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了这知州后衙,简直就跟进自己家一样简单……”

林冲想想也是,宋朝的文人,除了少数一些有点风骨之外,其他的人大多都是怂包软蛋,半夜被几个人潜入自己卧室,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自己给绑了,这要取自己的性命还不是易如反掌?

而且林冲还吩咐过时迁,要他把梁山军已经把郓州城和曾头市都打下来的情报告诉这沈智,其实就是告诉他,惹恼了我梁山军就算你跑掉其他州当官,我们也能打破城池把你杀了。

大宋优待士大夫可说是没边了,这沈智能做到知州的位置,可说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怎么可能不怕死?面对梁山军这种红果果的威胁,又怎么可能不妥协?

当下林冲笑了笑,却道:“这厮识相就好,不过即便如此,对那郓州,济州的监视也不能放松,不能掉以轻心。”

时迁点点头,道:“哥哥放心,按照哥哥的吩咐,这两州我们都派了专门的人在知州衙门面前开店摆摊做生意,跟衙门里的人关系都特别好,而且石秀兄弟的人还成功打入了后衙内部,有甚么情报我们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林冲点点头,夸赞道:“好,你们做的都很好,特别是你,这次你们能有七名密探一起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知州后衙,可知是时兄弟你训练的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这些人的轻功调教得这么好了。”

时迁得了夸奖,立即喜不自胜起来,紧接着林冲又问:“董平那厮呢?这厮可回去复命了?”

“没有,这厮可能真的淹死了,自从那日他领兵出战跳水后,后来就再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

林冲点点头,总觉得有点不相信这董平竟然这么轻易就死了,不过随即也就放下了,不管这厮是死了还是活着,其实对梁山军都构不成太大的威胁或者影响,也就不必太放在心上了。

一路又问了一些梁山军四周的情况,一行人很快来就来到悦来酒店。

眼见酒店外一个个军士顶盔掼甲,列队迎接的阵势,两天时间在马上颠簸得不要不要的岳夏和水云下车一看,顿时就有些吓傻了。

“大官人,你不是说你是做大生意的吗?怎地这么军马?”

第一百五十七章 良币驱逐劣币

“大官人,你不是说你是做大生意的吗?怎地这么多军马?”

众人闻听此言,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正在与吕将,杜壆,高玉,扈三娘,鲁智深等人说话的林冲也笑了,他转过身来对两人道:“二位先生见谅,林冲确实是做大生意,但同时也是举旗造反梁山军军主,之前多有隐瞒,还请恕罪。

不过二位放心,你们上山之后,并不要跟着我们造反,只需要在山上的工坊里做事,专心改研发就行,我答应你们的待遇也不会改变,就算事有不谐,你们也不会被连累。”

两人一下都听呆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这“大官人”竟然是小半年前反出朝廷的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官家钦封的钜野县开国男林冲!

很快的,两人几乎同时想到一个问题——林冲既然要造反,那他私下铸造金银币还是商家之家私下用来交易吗?

两人不知道林冲到底会用甚么方法把金银币铸造得得像木模和纸片上画的那样精美精致?

但两人却知道,一旦林冲所说是真,这样的金银币做出来了,并且推广出去,一定会对朝廷的交钞造成巨大的冲击。

两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汴梁的人,虽然一心沉醉于手艺,但也有家人,也要在物价奇高汴京城生活,对现在东京城内市场上混乱的情况的还是知道一些的。

原来东京城的市面上,老百姓之间主要流通的都是小平钱,后来蔡京当政铸造当十大钱,于是百姓便将手上小平钱都存在家里,优先把手上的当十大钱用出去。

之后交钞开始大量印刷,再后当十钱变成当三钱,人们便开始同时使用交钞和当三钱,小平钱还是能不用就不用,全部留在家里。

再后来,交钞越印越多,而且每两三年作废一次,到最后五贯甚至六七贯旧钞才能换一贯新钞,老百姓便开始拒绝收交钞,但朝廷强制百姓接受交钞,并且市场上的流通的铜钱和金银越来越多少(都被有钱人和中产之家存起来了!设身处地想一下,假如你是个富人有很多钱,但又没地方投资,只能存起来?你肯定是优先存金银,其实是小平钱和各种硬通货比如珠宝香料等,然后尽量把交钞用出去),不用交钞用甚么?

于是人们只得尽快将手头上的交钞兑换用出去,或者兑换成铜钱和各种物资。

可是收钱的人也不是傻子,交钞每天贬值,一天一个价,每次使用交钞时都要为它们的价值争论半天,卖东西的人都不愿意收交钞,如果一定要用交钞就要加价,如果用铜钱甚至金银付钱则可以减价,越发导致交钞的加速贬值。

这段时间来,朝廷倾尽全力对西贼作战,各种物资每天不断的从汴京运往关西,军费开始吃紧,蔡京便加印了一批交钞用作军费,市场上交钞越来越多,一贯交钞实际价格已经一下跌破五百文了,并且还在不断的下跌。

两人都觉得,再这样跌下去,要不了几年,老百姓肯定对交钞完全丧失信心,哪怕是朝廷强制百姓用交钞,哪怕是没有足够的小平钱用,甚至只能以物易物,用香料,绢帛,粮食来交易,也不愿意再收交钞了。

而在这个时候,市场上突然出现了巨量金银币还有铜元,不知道会是个甚么情况?

想必百姓肯定会很愿意用吧?

昨天住店的时候,听“大官人”说以后还要铸造银角子和铜元时,两人就有些奇怪,不是大商人之间做大生意互相之间自己用么?为甚么还要铸价值十文的铜元和价值一千文银角子?

直到现在两人才明白,这位所谓的“大官人”,实际的大反贼林冲做的这一切,就是要挖朝廷的墙脚啊!

老百姓现在是因为市场没钱用(劣币驱逐良币,好钱都被有钱人贮藏起来了),只要市面上有足够多的金币,银币,银角子,铜元,到时候谁还会用交钞啊……

只怕到时候交钞就变成了一堆废纸……

只要这林冲能找到足够多的金银和铜料……只要这林冲铸造出来的金币,银币,银角子,铜元真的谁也仿制不了……

不理会两人的发呆,林冲朝他们笑了笑,当下又转过身去和吕将,杜壆,高玉等人叙话。

十一天前梁山军几乎倾巢出动下山执行军事任务以来,现在全部军事行动已经结束,三人这次前来迎接林冲的同时,也是要将这几次军事行动情况总结对林冲做个汇报。

不过林冲却摆了摆手,先把金枪手徐宁和双刀头陀拉了过来,对着众位前来迎接的兄弟介绍道:“这位便是我在汴梁禁军中同袍好友,金枪手徐宁兄弟,一手钩镰枪法天下无双,以后我梁山军又多了一名武艺高强的骑将了,大家有时间可以多亲近亲近。”

众人见状立刻向徐宁抱拳致意,大家都知道徐宁和林冲的关系,也看得出林冲对徐宁的看重,一个个自然热情无比。

“果然是一表人才,一派英雄气概……”

“徐兄弟,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有时间倒要领教一下徐兄弟钩镰枪法了……”

虽然林冲没说,但大家也都知道徐宁是被高俅陷害的,就听鲁智深大声的道:“徐宁兄弟,高俅那厮害你,你放心,这厮蹦跶不了几天了,等我们兵练好了,就去给报仇出气……”

徐宁也谦逊的朝众人拱手回礼,这一路上,他早就听说林冲说了现在梁山军大致有多少人,有多少军将和军师,这时见到梁山军军容严整肃杀到了极点,一个个武将也是英雄无比,心中也是震撼不已。

虽然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但眼见为实,没想到林冲兄弟真是个神人啊,才短短半年时间不到,就一下练出一支一万多人的精兵强军出来,一下招揽到这么多的猛将良将。

简直不可思议。

接着林冲又拉过广慧,介绍道:“这位是兄弟便是名满江湖的双刀头陀广慧……”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进攻思想,职事安排

众人互相介绍完毕,又在酒店里简单用过晚饭,眼见时辰不早了,大家这才有说有笑的踏上回山的路途。

水泊边上,阮小七的一营水军热情的招呼大家上了船,随后百舸争流,一齐向梁山大岛而去。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广阔无际的湖面上,水泊当中芦苇荡冬天枯黄的芦苇又抽出了新芽,水面清澈碧绿,清风拂来,所有人都不觉心旷神怡。

“果然是八百里水泊,烟波浩渺,水天一色,林兄果然是眼光非凡,竟然一早玄宗这里作为基业。你看这里河道密布,港汊极多,若没有万千水军,哪个轻易上得岛去?”

就见徐宁站在船头,极目远眺,忍不住赞叹道。

林冲笑了笑,徐宁这话说得却是没错,自己没上梁山之前,头脑里多多少少受了原来水浒故事的影响,当时也是这样想的,还想着在梁山上偷偷发展壮大,闷声发大财。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林冲也没想到梁山军发展的会这么快,去一趟河北就带回几千人马回来;而且还这么早就和祝家庄结怨,之后又吃掉郓州全部军马,打下曾头市发了一个大财,收降水火二将两个营的精兵。

特别是灭了祝家庄后又有了独龙岗这片根据地,而且梁山军已经有这么强了,西军又被西夏拖住了。

在这种情况下,梁山军又怎么可能只守着梁山泊等着敌人打到水泊边上,依靠水泊抵御敌人,而置水泊外边的根据地而不顾呢?

所以,林冲觉得,在这个时空,除非是万不得已,梁山军都是要发扬主动进攻的精神,御敌于根据地之外的,怎么可能让朝廷军打到水泊来呢?

别的不说,便在自己下山攻打郓州,曾头市时,独龙岗的一万多户百姓正在播种梁山军发给他们的玉米土豆呢,自己还想把这两种高产作物推广道所有根据地去,同时再让他们种植辣椒致富赚钱呢!

这样一来,这些地方的百姓生活越来越好,自然会万分拥护梁山军,这就是梁山军争夺天下的基础啊。

于是林冲简单给徐宁介绍了一下梁山泊中间寥儿洼水面宽阔,最外面和最里面是芦苇荡,河道密布,岔路极多,水道也浅的地形。

“……其实在我想,这八百里水泊不应该成为困住我们的屏障,我们梁山水军不应该只是守着这水泊,他们的出路应该是走出去,到渤海里去,到东海上去……”

徐宁听得赞叹不已,心说林兄弟果然想法想完全和常人不一样,难怪能成就这么大的事业。

等林冲和徐宁说的差不多了,吕将,杜壆,高玉这才抓住机会向林冲汇报。

就听吕将道:“哥哥,此次我们打下郓州城,一共在郓州十六个营马步军中收编马军一千八百三十二人,收编步军两千七百五十六人,招募郓州百姓主动从军的八百人。

马匹三千六百二十五匹,其中战马两千八百六二匹,挽马七百六十三匹;缴获郓州府库金银共计三十八万贯,零数我们没要他的,只拿了三十八贯的金银,粮食除去分发给百姓的,运回山上的一共只有三万石……”

林冲点点头,却是没想到打下一座州城,打开它的府库,竟然只有七十六万贯的金银珠宝铜钱等钱财,以及这么一点的粮草。

不过想想也就了然了,大宋的制度,从来就是强干弱枝,中央既抓军权,又抓财权,一旦两税(夏天一次,秋天一次)收过之后,都要立即将钱粮解往京师,这时候夏税还没收,地方府库里自然没什么钱。

那边吕将又继续汇报了之后济州三千多人来攻打梁山泊的情况,梁山军又在这被俘的两千多人里面收降了一千两百多人,其他素质较差的也没放,而是作为俘虏,被看押着在梁山大岛上各个工地上做事。

听到这些,林冲还不觉得甚么,新上山的徐宁和广慧,还有这次营救徐宁一直跟着林冲的王飞宇不由的都睁大了眼睛,虽然都没有说话,但心中的震撼却是不小。

梁山军本就有一万多战兵了,现在又一下收编和招募六千多兵马,加上曾头市招募的两千人,这一下就要突破两万人马了,这发展速度,还真是不是一般的快啊!

而且梁山军现在这么红火,他们作为军中的将领军官,能带的兵自然也就多了,几人都不禁有些眼热起来,心中暗暗猜测,军中哥哥会怎么安排他们的职位。

这时高玉也接着向林冲汇报了这次打下曾头市一共缴获了多少金银铜钱,多少珠宝玉石,多少丝绸瓷器药材,多少牲口的具体数字,只听得徐宁和广慧等人越发惊叹起来。

不过林冲的关注点却在高玉说的一件小事上——原来曾头市不仅给宋朝养马,做私商生意,竟然还向辽国走私了大宋严禁出口的硫磺、硝石,水银、丹漆等军事物资。

这些东西在梁山军后来清点库房时被发现,其中硫磺和硝石竟多达三千六百多斤和四千五百多斤,应该是想等开春之后再出海向辽国走私的,结果还没等开船,曾头市就被梁山军打破了。

这些东西,还有曾头市几十年来积累的五百多贯家产,战马,牲畜,也就都便宜梁山军了。

林冲很高兴,八千多斤的硫磺和硝石,这可是做黑·火·药的重要原料,自己之前从各种渠道偷偷买到的都没有这么多,有了这些材料就能制出几千斤黑·火·药来。

这时吕将,杜壆又一起向林冲问道:“哥哥,这次下山我军事行动,我们梁山军一下扩充了八千多人马,而且不久之后估计朝廷就会派大军前来征剿,这八千多人还有这新上山的二十多名兄弟的职务要怎么安排?”

说起梁山军的职务,其实也是制定了一整套的选拔程序,比如根据新兵训练时的表现,军事技能和文化课程的考核成绩,还有各位长官的观察推荐,一步步由列兵升到伍长,到队正……

甚至有一个表现特别好的新兵,两个月的新兵训练之后,直接晋升到都头的也有。

然后再根据平时的表现,作战的成绩,所立的功勋,每次作战任务后都有代理转正,或者升职,也有少数个别代理直接降级的。

不过这次林冲决定不再蛰伏,而是公开扯旗造反,吕将杜壆等人都觉得以朝廷的反应速度,不出一个两个必有大军前来征剿。

时间紧迫,而且新上山的兄弟也不可能像普通列兵一级一级升上来,所以一切还要林冲来拿主意。

第一百五十九章 特战营,挖肉

林冲点点头,梁山军一下膨胀得太快,确实是个考验,如何练兵,如何磨合,如何安排各级军官职位,量才用人,这些都是问题。

不过好在梁山军一直在练兵,早就有一套较未成熟的练兵方法,那就抽调其他营的老兵和低级军官去新兵营带新兵,一切按着训练大纲有条不紊的进行即可。

倒是量才用人,安排新上山的兄弟具体职务,要费一番脑筋。

作为梁山军的一把手,对这个问题,林冲自然是考虑了很久,这时听吕将和杜壆问起,林冲也索性说出来与他们一起先商量商量。

“我是这样想的,以前我们梁山军是人少马更少,所以马军每个营才三百人,背嵬重骑兵更少只有两百人,而且还用了很久才满编,可现在我们却是人强马壮。

所以我准备将马军每个营扩充至五百人,背嵬骑军扩充至三百人,野战步军重斧兵扩充至五百人,两个营的刀盾兵扩充至八百人,弓弩兵也扩充至一千人,由原来一个指挥变为两个指挥。”

吕将,杜壆,鲁智深等人一起点点头,将每个营的人数扩充,编制不变,带的兵却一下增加了很多,确实是个好办法。

林冲继续道:“还有我准备再增加几个营,首先我准备增加一个特战营,与特务营类似,都是执行特殊任务,而且将来还要一起执行任务。

只不过特务营执行的侦查,潜伏,监视,跟踪,打探情报等任务,而特战营则偏重于反侦察,敌后渗透搞破坏,偷袭,小规模夜袭,长途奔袭,斩首等任务。

打个比方,比如时迁石秀他们打探到敌人粮草的位置,兵力部署情况,我们的特战营就可以半夜突袭杀进去,或者翻越山崖峭壁潜入一把火把粮草都烧了;或者长途奔袭,半夜偷袭把敌军大将杀了,那效果……”

说起来林冲所说只不过是后世再普遍不过的特种兵作战形式,但在吕将和杜壆,还有徐宁等人听到,却是即新鲜又惊叹,心说哥哥果然不是凡人,这样的作战方式也想得出来。

就听吕将问道:“哥哥准备让谁来带这特战营?”

林冲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武松道:“人选我早就想好了,就是武松兄弟,他现在还没带过兵,到时候多抽一些骨干给他,兵源也在全军里选优先挑选,我再帮着一起训练这些特战兵。”

众人一听,立即向武松表示恭喜起来,同时也忍不住感叹,看来军主是真看重这位武二郎啊,非但直接让他带一营精兵中的精兵,而且还特别强调要多抽调骨干,选兵也优先,而且军主哥哥还要亲自训练。

这份看重,简直让人眼红。

武松慌忙还礼,心里同样是万分的激动,想他当初还不想上梁山,结果上山之后才发现这种快意恩仇,风风火火的日子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现在哥哥又这么看重自己,委以重任,当下也是激动的他眼眶泛红,满肚子的话却说不出来,只是望着林冲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绩来,不让哥哥失望。

这边林冲也向武松投去鼓励的目光,然后继续说道:“第二,我准备在水军中成立一营水鬼营,主要负责水下作战,就让张顺兄弟来带。”

几人点点头,他们早就听说林冲说过,浪里白条张顺兄弟水性有多好,让他来带水鬼营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这时就听一边在撑船的阮小七道:“哥哥,张顺兄弟职务安排了,那李俊兄弟和童威童猛兄弟呢?是不是也要带一营水军?”

林冲点点头,道:“李俊兄弟也是带一营水军的,不过他带的却是加强营,一营八百人,童威童猛给他当副手。”

阮小七哦一声,也没当回事,毕竟之前梁山水军只有一营五百人马,后来慢慢就扩编为三营一千五百人,再之后他们三兄弟每个营又开始超编一两百人,现在差不多有两千水军(包括船工)了。

现在哥哥要再建一个水鬼营,一个加强水军营,加一起也就一千三百人,减去自己三个营多出的五百人,只需要再补充八百新兵就行了。

五个水军营,八百新兵平分下去,每个营也就一百六十新兵而已,三百多老兵带一百六十新兵,那还不轻松得很?

哪知林冲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一下心都哆嗦了:“小七兄弟,你们三兄弟要有心理准备,这次我准备从你二哥和五哥两营各抽调出最好的四个都来交给李俊兄弟。

然后你和李俊这两营水军再抓紧时间训练整合一番,到时候一起扬帆出海,为我们梁山军去辽国,金国,还有高丽做生意探探路。”

阮小七一听就愣了,现在二哥一营大概七百人,五哥和自己大概六百五十人,二哥,五哥两营一下抽走最好的四个都,岂不就剩下三百人和二百五十人了么?

然后张顺还有组建一营水鬼营,不可能全给他新兵到时候肯定还要从二哥和五哥两个营里抽人,这样一来两个哥哥的营里还能剩下多少人?

阮小七是个直人,想到甚么就说甚么,当下他不禁大叫道:“一下抽走四个最好的都,组建水鬼营还要抽人,那二哥和五哥这两营水军还不一下就瘫痪了?”

吕将看着阮小七一脸替两位哥哥肉痛不已的样子,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心道将心比心,这阮氏三兄弟梁山军成立之初就上了山,不但是梁山军的元老,更是梁山水军的创始人。

这小半年来,三兄弟每日没日没夜的操练手下水军,好不容易有了今天这个规模,李俊三人一来就要直接抽走阮小二,阮小五的最精锐的四个都,换做谁也会像挖肉一样痛啊。

这不是摘桃子么?

当下吕将想了想,对林冲道:“哥哥,如今我梁山军即将正式举起反宋义旗,朝廷大军很快就会前来征剿。

小弟认为是不是让李俊兄弟像一营水军扩编三营水军那样,少抽调一些精锐老兵,先慢慢在寥儿洼练好兵,等打败这次征剿大军之后,再杨帆出海不迟?”

第一百六十章 海外规划

听吕将这么说,阮小七也不禁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可怜巴巴的看着林冲,这次要抽调的虽然是他两个哥哥营里的精锐老兵,但他却一样肉痛不已。

林冲却坚决的摇了摇头,道:“大家的眼光还是要放远一些,我们不要狂妄自大,但既然造反,就要相信自己,对自己要有自信,否则我们还造甚么反?

赵宋朝廷的兵马,是个甚么样子,大家会不知道么?就算派兵前来围剿,我们也要有信心御敌于外,怎么可能让他们打到水泊来呢?这种想法想也不要想!

想想我们从张四郎和其他辽国马贩子那里得到的情报,生女真人是怎么崛起的?才两千五百精甲兵就敢举旗造反,主动向辽国发起进攻;辽国十万大军来攻,完颜阿骨打才三千七百人就敢孤注一掷,主动进攻发动夜袭。

结果果然每次都大败敌人,现在越打越强,越打人马越多,地盘越多,灭辽只是迟早的事!

想想吧,假如当时完颜阿骨打不主动带着三千七百人急行军一日一夜发动夜袭,而是采取守势等着辽军十万大军集结完毕打过来,只怕早就被剿灭多时了。

我们的情况和这伙女真人何其相似,一味采取守势只会自缚手脚,所以朝廷的军马若来,我们就一定要有御敌于郓,济两州之外的决心,留守的水军暂时只需执行运兵和巡逻任务。

另外,我还准备我组建一营水军陆战队,与一般水军不同,水军陆战队主要负责登陆作战既是水军又是步军,就由欧鹏统领,马麟做他的副手,有这四营水军守家,已经足够了。

所以我梁山军的重点还是在外边,只是有女真这个威胁在,我们现在也不可能占据州县和赵宋打生打死,到时候逼得朝廷调西军来打我们,只会让女真蛮子捡了便宜。

所以向海外发展就是我们的最佳选择。这次出海行商的意义就格外重大,李俊兄弟还有小七兄弟你们这次是为我梁山军探路,自然要准备充分,万一不小心碰上登州水军,或者碰上不讲规矩辽国或者金国的蛮子,我们也要有一战之力才行。

而我也希望这次出海能够早点成行,早点把我们的水军拉到大海上去锻炼,最快的办法就只有从你们三营水军中抽人了。

之所以叫李俊兄弟带头也是因为他原来是个贩私盐的大盐枭,做生意比较有经验,而梁山泊里训练水军新兵,也离不开小二,小五兄弟。”

吕将有些紧张的看着阮小七,作为梁山军的最高层,这些东西吕将当然一早就知道,他担心的至是阮小二和阮小五一下被抽走这么多人,心里会想不通,从而产生不必要的隔膜。

阮小七见两人这样看着他,军主哥哥这样耐心的解释做工作,当即一拍大腿道:“还是哥哥想的长远,是小弟一时想岔了,军主哥哥莫要见怪!二哥还有五哥那里,我去找他们说!”

林冲欣慰的笑了,老实说他这样做,确实有点对不起阮小二和阮小五,两人辛辛苦苦训练出两营人马来,李俊只带了童威童猛两个副手还有十八个卖盐的手下,一来就捡现成的,抽走八百人,换做是谁心里也会有想法啊。

可梁山军要快速发展,就要量才用人,这种事就是不可避免的。

不可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这些梁山军的元老也应该好好安抚一番,否则迟早闹出矛盾来。

当下林冲有些感动的拍了拍阮小七的肩膀,温言道:“小七兄弟,你们能这样做,真是梁山军的福气,不过也请你们放心,等船队回来时,我叫李俊兄弟把一半的人手还给小二,小五兄弟就是。

到时候这还回来的四百水军兄弟都是出过海的,等以后小二,小五兄弟出海时,也有熟手带着新手不是?”

阮小七一下兴奋起来,大喜道:“哥哥,你是说以后二哥,五哥,还有欧鹏兄弟那一营水军陆战队也要出海去?”

林冲笑道:“这是自然,我梁山军不可能只窝在在这水泊中?否则岂不是浪费了各位兄弟的本事?再说了,若不是为出海做准备,我梁山军又何必费这么多的心思,练出这么多水军出来?”

阮小七的的视野这才从梁山水泊跳到大海上,想到自己以后不但在梁山泊里纵横飞驰,还要经常到大海上乘风破浪,这位朴实耿直的汉子一下就激动起来。

“好好干吧,我们的事业才刚起步呢,等出海贸易这条路走通了,水军还要继续扩编,到时候你们都是统领几千水军的大将军!”林冲继续鼓励道,心说真到那个时候,就不是水军而是海军了。

吕将也在一旁道:“所以哥哥不但让孟康兄弟的造船局大量砍伐木材造江船,还大量购买木材造海船,小七兄弟你不知道吧,这次哥哥还准备派人到江南还有福建去花高价招募善造远洋大海船的工匠,为的都是这个!”

阮小七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兴奋的拍着大腿道:“水军还要扩编!每人都统领几千水军?还要经常出海,我的乖乖,这可是俺想都不敢想的事啊!”

顿了顿,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可是以后我们建这么多水军,还要经常出海做甚么?”

林冲见到包括徐宁,武松,还有众多划船摇撸的水兵都一齐看向自己,就道:“这第一个自然是做生意。我梁山军生产的各种好东西,还有我大宋的瓷器,丝绸,茶叶,这些都是辽,金,还有高丽,倭国大受欢迎的商品。

而这些地方也有我梁山军和大宋百姓需要和喜欢的东西,战马,北珠,牛羊,皮毛等,这一来一去,我们能赚到的钱就海了去了。

第二个我梁山军事业才刚起步,现在岛上就有两万多战兵和训练新兵,士卒家属也有几千户,俘虏几千人,以后这些人口还会不断的壮大,还有有更多的人来投我梁山军,这座岛上迟早会住不下,怎么办?

我早说过,在女真人打来之前,我们要举旗造反,却不能和赵宋打死打活,所以唯一的出路就是向海外发展。

而且就算是为了保障我梁山军在海外的生意,我们也需要在海外驻军,控制关键海路要道,将整个渤海变成我梁山军的内海……”

第一百六十一 重骑兵克星,国事家事

众人一下不禁有些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军主哥哥在竟然有这样的谋划,这样的格局。

特别是对他们来说,以前大多都是社会底层人员,阮小七是穷苦的渔民,偶尔做点私商买卖,武松是待业青年,王飞宇更是才从山上下来不到一年,能有什么见识?

此时听林冲说起如何海外规划,控制海上商道,垄断宋朝与辽,金,高丽,倭国的海上贸易,占据海岛,创建海外基业等等,简直就跟听天书一样,都是以前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

不过即便是如此,渡船上的所有人,却没有一个人觉得林冲这是在吹牛,而是下意识的觉得,军主哥哥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在不久之后,这所说的一切就一定会实现。

原因无他,实在眼前这人已经给他们带来太多神奇,太多奇迹了!

这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阮小七命人打起火把来,一群人摇起船来也更加卖力了,渡船飞也似的向梁山大岛划去。

这时林冲又转过头来对徐宁道:“徐兄,我知你家这金枪法、钩镰枪法天下独步,神出鬼没!只是不教外人,现今……”

徐宁这时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却是苦笑道:“哥哥,你有所不知,非是我这金枪法、钩镰枪法不教外人,实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哥哥你知道,金枪班的扈卫又不要上前线杀敌,如何愿意学,小弟纵然有心想上前线杀敌,教授士卒钩镰枪法,也没这个机会啊。”

林冲想了想还真是,而且正如林家枪法,也只是有几式绝招是不教外人的,而且普通的士兵也根本学不会,但一般的招式却可以随便教,哪有什么忌讳?

当下林冲征求徐宁的意见道:“徐兄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按说以徐兄的本事,加入梁山军之后,带一营马军是完全没有半点问题的。

只是徐兄也知道,我梁山军成军一是为了造赵宋朝廷的反,二是为了抵御女真南侵,保境安民,女真多以骑兵为主,徐兄你的钩镰枪法正是这些骑兵,特别是重骑兵的克星。

因此我想还是请徐兄先训练一营一千步军钩镰枪手,兵源随你在他其他步军和新兵营里挑。等训练好了,徐兄若是想带马军,再去带一营马军也行,若继续带步军也行,不知徐兄的意见如何?”

徐宁本来就是那种为人低调随和的性格,这时一听林冲这么说,自然没有半点意见,当即拱手道:“一切尽听哥哥吩咐,哪怕只为帐下一小卒,徐宁也是心满意足。”

阮小七是个口快的人,闻听此言立刻大笑道:“徐家哥哥的本事,军主哥哥可是对我们说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像哥哥这样的大才,在赵官家那里都做到金枪班的副指挥使,若是在我梁山军只做一名小卒,岂不是让人说军主哥哥用人不明吗?哥哥你就莫要再谦虚了!”

林冲也笑了,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可太知道徐宁的作用了,徐宁这钩镰枪法可太有用!

林冲估计,等胡春回去向高俅报告候,按照原来水浒故事的发展轨迹来看,高俅十有八·玖是要派呼延灼的三千连环马来征讨梁山的,而在原先的故事中,这三千连环马就是徐宁破掉的。

并且在后来的历史中,岳飞打破金兀术的铁浮屠,拐子马用的也是钩镰枪。

《宋史·岳飞传》记载:“兀术有劲军,皆重铠,贯以韦索,三人为联……是役也,以万五千骑来,飞戒步卒以麻札刀入阵,勿仰视,第斫马足。拐子马相连,一马仆,二马不能行,官军奋击,遂大败之……”

这里所记载的麻札刀就是钩镰枪的别名,可知不管对付宋军的连环马还是对付女真军的连环马,钩镰枪都是克敌制胜的必杀武器。

以后梁山军和女真军必有一战,这样训练有素的钩镰枪手自然是越多越多,而徐宁正是训练他们的最佳人手。

想他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只训练了五七百人的钩镰枪手不到半个月,就杀得呼延灼三千重骑兵连环马人仰马翻,呼延灼本人也成了光杆司令。

眼见徐宁这个态度,林冲自然是很高兴,拉着他的手又说了许多安抚的话,又把他的家安排在自己家隔壁,这样贞娘和徐宁的妻子何氏也算多个伴。

徐宁见说,心下也是温暖不已,本来他原本金枪班的副指挥使当着,城里有车又有房,生活过的优越无比,突然被刺配孟州,哪怕被林冲救上梁山,心里也难免会有些失落感。

但这时见梁山军的军士这么精锐,事业这么红火,军主林冲也这么看重自己,一种英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的感觉也就油然而生。

这时吕将又问还有其他兄弟要如何安排职务,梁山军现在马匹已经较为充足,是不是在建几营马军?

林冲想了想,索性也就把这些天思虑的结果一齐说了出来:“黄门山四杰欧鹏和马麟建一营水军陆战队这个已经说过了,人数就定为八百人,以黄门山的人为主体,再新兵预备营里调一些训练好了的新兵进去,帮助训练;

蒋敬先暂时给高玉做副手,等之后我另有安排,他的职位就由内子来接替……”

吕将和杜壆闻言都微微有些愣了,林冲所说的这个内子两人自然知道,就是军主哥哥的大夫人张氏,没想到她也要出来做事,两人都有些没想到,满是疑惑的看着林冲。

林冲苦笑了一下,他知道两人担心什么,大致是觉得扈三娘本来就是武将,在梁山军中担任一营警卫营的指挥使也不算什么,可是张氏原来不是在家里好好的么,怎么也要出来做事啊,而且还是掌管钱粮的这么重要的职位?

不过林冲却知道,张贞娘不是那种有野心,有甚么事业心的女人,她最大的愿望就相夫教子,贤良淑德。

只是林冲决心造反以来,每天忙得很,确实有些冷落了她,之后又娶了扈三娘,而且又因为扈三娘是武将,可以陪林冲一起出征,和林冲呆一起的时间反而更多。

于是贞娘也就产生了找点能帮到林冲的事情来做的想法,这样不但可以帮到林冲,而且能参与到林冲的事业中来,两人也能更多的时间在一起,有更多的话题可说。

倒不是她多有事业心,多有权力欲,单纯只是想能够林冲在身体上和心灵上走得近一些而已。

林冲想了想,也就得亏欠她良多,既然她有这个想法,也就答应了。

不过这些话现在却是不好跟两人解释的,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而且林冲觉得,这样做还有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有张贞娘和扈三娘,以及回春营几百医护兵的带头作用,梁山军男女平等,妇女也能顶半边天的思想也就更能深入人心,就会有越来越的家眷出来做事,对解放生产力大大的有好处。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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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林冲继续说道:“另外再设一工程营,负责修建梁山城垣,道路,掘港汊,修水路,开河道,具体人数不限,由陶宗旺兄弟统领……”

吕将等人点点头,陶宗旺兄弟原是庄户出身,在黄门山时就善造城垣工事,统领工程营再适合不过。

而且开春之后,梁山人口大增,房子确实有些紧张;梁山大岛外港汊河道密布,但好多都是只能并排过两三艘船的小道,不利于大军进出,也确实要整理一番。

“再增设三营野战马军,第五营为加强营,人数为八百,其他两营为普通营,人数五百。由张清兄弟和丁得孙、龚旺兄弟任第五营主副将;

由孙安兄弟任第六营主将,崔野兄弟为副将;唐斌兄弟任第七营主将,文仲容兄弟为副将;郭盛兄弟为警卫营第一营副将。

如此我梁山军野战马军加背嵬军,加警卫营的马军就有四千七百人,按背嵬重骑一人两马算,还有战马多少?”

吕将掐着指头算了算,说道:“哥哥,我梁山军这次下山之前,共有战马两千八百多匹,此次作战任务,郓州缴获战马两千八百六二匹,济州黄安和董平所部一千二百匹战马也全都被我们包圆了;

再后曾头市共缴获战马三千二百匹出头,还有唐斌兄弟从抱犊山带来的四百三十匹战马,欧鹏兄弟从黄门山带来的八十六匹战马,现在我梁山军共有战马一万零六百匹。

若是再加上从曾头市缴获的三千匹小马驹,据皇甫先生讲,其中有一千匹已经接近成年,调教个小半年就可作为战马使用,如此我梁山军现在共有战马一万一千六百匹!挽马也有差不多四千三百多匹,具体数目要问高先生。”

不算不知道,一听吕将说现在梁山军竟然一下有了这么多的战马,渡船上所有人一下都欢呼起来,特别是一些梁山军的老人,更是感慨万千。

想当初梁山军刚成军的时候,可是只有六百六十匹战马,只能开设两个马军野战营,背嵬军除外所有的新兵都是两人共用一匹战马,而且还不能每日一直训练,否则人吃得消战马也吃不消。

当时的情况别提多窘迫了,谁能想到才半年时间不到,梁山军就一下拥有了一万多匹战马,平均算下来所有马军每名骑士都配双马,还有富余。

林冲也高兴坏了,当即便做了决定:“这样,给每营步军也按四比一的比例配上相应的马,再调整一下训练大纲,让这些步军每日也抽出一部分人,分时段练习骑马,教官就从那群女真俘虏里挑选一些表现好的去教!”

吕将和杜壆点点头表示记下了,不过却提出了疑问:“哥哥,让步军练习骑马,这有甚么用?”

“当然有用,骑军适合短距离快速机动,或者长途奔袭,长距离迂回包抄,等步军都学会骑马时,我们就可以把步军变成起马步军和骑军一起执行机动打击的任务。”

吕将想了想,有些恍然的道:“这正是前唐骑兵下马步战击溃敌阵,再上马追击的战法!若能如此我梁山军即可变成快速机动部队,来去如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林冲点点头,其实在之后的历史轨迹里,女真人灭辽灭北宋时也经常使用下马步战的战法,这也是这个民族骁勇善战,灵活的机变的一个重要表现。

尼玛,简直开了挂一样,他们的士兵下马批上重甲就是重骑兵,上马就是重骑兵,卸掉重甲就是轻骑兵;他们的将领也都是天生的大将,战法灵活多变,料事如神,而且极端的自信,很长时间简直是怎么打怎么赢。

特别女真战神完颜娄室,一支偏师横扫西北,北宋西军的菁华就是覆灭在他的手上。

这厮甚至还打出过率领一万多女真军一日之内清晨破三万西军于武功,正午复败三万义军于近地(西安城附近),夜晚再破十五万武威宋军于渭南的恐怖战绩。

——武功到近地再到渭南,两百五十多里的路程。

这机动性,这战斗力,可怕……

林冲收回了神思,继续道:“除了这些,再设一营马军预备营,专门培养马军苗子,就由邓飞统领,安士隆做他的副手。

另外重斧兵扩编为八百人,另外刀盾兵扩编为两营,第一营指挥使樊瑞,副指挥使李衮;第二营指挥使项充,副指挥使施威。

再增设三营步军,每营一千人,第一营指挥使徐宁,第二营指挥使单廷珪,第三营指挥使魏定国,邓飞这营弓弩兵就分到这三个营里面,剩下的从各营挑选,从训练新兵里面补。

最后再设一个军法司,由双刀头陀为司长,负责监督各营纪律,赏功罚过……”

邓飞,孟康,杨林等人上山之后,孟康负责监造大小战船,杨林则和石秀搭档,负责打探消息,而邓飞则带了一营弓弩兵,河北降将安士隆和施威给他做副手。

不过这刀盾兵,弓弩兵,重斧兵也不是绝对,林冲对梁山军步军的要求可是什么都要会,弯弓搭箭,拿刀砍杀,列长枪阵,这些都是必修课目,只是各自的侧重点不同而已。

因此邓飞这一营弓弩兵打散到其他3个营,倒不会不适应。

林冲说到这里,要安排的职务也就安排的差不多了,其他诸如许贯忠,那是参谋军师,副总教导员,早就虚位以待的;而皇甫端则是专业人才,专业人才,马房总管,总兽医的职务也是早就安排了的。

便在这时,就听王飞宇急得有些抓耳挠腮道:“哥哥,怎地没有我的名字,哥哥你不是不要我了?”

众人一下大笑起来,林冲也回头笑望着他道:“我准备再组建一个亲卫营,专门随我一起冲锋陷阵,人数现在只有十人不到,你来不来?”

“来!怎么不来?我以后就跟着哥哥了!”

一听林冲没忘了了他,还把他放放在自己身边,小伙子顿时就高兴得一蹦老高,却忘了这是在船上,当下只把渡船颠得都有些摇晃起来,只惹得大家一阵大笑。

不过还是林冲细心,他敏锐的发现众人全都大笑,却只有一贯豪爽万分的鲁智深有些兴致不是太高的样子,林冲心中不由心中一凝,暗道刚打了大胜仗,这个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莽和尚怎么好似有心事的样子?

不过现在船上也没办法问他就是。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朝廷两路征讨大军!

话分两头,却说林冲回到梁山之后,自然是每日秣马厉兵,整兵备战,同时命令水军抓紧时间磨合,准备出海。

除此之外的,梁山军也在为正式扯旗反旗造反,做着最后的准备。

比如梁山军要造反,就要争取大义,而后周世宗柴荣嫡系子孙柴进便是大义的关键之一。

因此,林冲在回到梁山之后,也第一时间派人前往沧州通知柴进和曹正,赶紧撤!

而另一边,林冲并没有远遁海外,而是盘踞在距离东京汴梁城也就四百里出头的济州大泽梁山泊招兵买马,已经发展到近万人的消息,也终于让东京城的高俅,还有赵佶等人知晓了。

先是高俅的心腹爱将胡春被人救到孟州城内,孟州知州立即派人快马加鞭将林冲把徐宁救走,并且一直在宋境内招兵买马的消息报告了高俅。

再之后,郓州,济州,凌州也先后将梁山军打破城池,劫掠府库,打破曾头市,招降水火二将,全歼济州三千兵马的消息报了上去。

两边消息一结合,哪怕就是傻子也知道了,林冲就在梁山泊!

于是朝廷震怒,官家赵佶震怒,大奸臣高俅,蔡京震怒,当即达成一致,一定要尽速发兵剿灭这心腹大患,扫清水泊,杀绝种类。

这天由赵佶下旨,太师蔡京牵头,请枢密院众高官和三衙太尉府众将领在来太师府商议军情,就听蔡京道:“如今将何计策,用何良将,可剿灭这伙叛逆?”

就听宿元景宿太尉道:“梁山军如此势大,据那凌州知州奏报所说,这梁山军只用了一天不到就攻破了曾头市七千兵马;郓州知州也奏报,说梁山军只用半天不到,就招降了郓州十营兵马!

那林冲号称血踪万里林无敌,有万夫不当之勇,当初一人之力就杀败辽国,西贼四勇士,杀死一百西贼铁鹞子,这份勇武谁人可抵?

在下以为,梁山军有林冲之勇,又有八百里水泊作为屏障,进可攻,退可守,岂能轻易就被剿灭?不若奏请圣上,降敕赦罪招安,诏取赴阙,命作良臣,让他带兵去打西贼,岂不两全其美?”

高俅听了不禁大怒,冷笑道:“那林冲无君无父之人,不但造谣诽谤君上,更是早有不臣之心,颠倒黑白,蛊惑人心,这样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你却要招安于他?你是何居心?置于圣人何在?”

宿元景一下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很想说林冲虽然狂妄无礼,危言耸听,目无君上,可是他说的也没错啊,都是你们这帮奸臣迷惑了圣上……可是这样的话,他却不能说出口,也不敢。

当下宿元景只得叹息一声,不再说话,高俅冷笑一声,道:“再者说了,林冲那厮,这就是天生脑后长了反骨的,他处心积虑想要造反,又岂能被你说动招安,当真可笑!”

见到蔡京,蔡攸,王黼几人脸上都泛起冷笑,高俅也不再搭理这个不合时宜的宿元景,当下大声道:“太师,我有一个人选,必定可以扫清水泊平,生擒林冲,献于阙下。”

蔡京听罢大喜,道:“高太尉快说,此人是谁?”

高俅道:“此人乃开国之初,河东名将呼延赞嫡派子孙,单名唤个灼字,使两条铜鞭,有万夫不当之勇。现受汝宁郡(今河·南汝南县,宋时地名应该是蔡州,汝宁是元朝才有的地名,施耐庵是元末明初的人)都统制,手下多有精兵勇将。

特别是此人手下有我大宋在京畿地区唯一一支三千人的重骑兵队伍,训练精熟,人强马壮,想那林冲即使有通天之能,也不过是一勇之夫,上万乌合之众,又怎敌如此精锐人马?

下官保举此人征剿梁山泊,可授兵马指挥使,领马步精锐军士,克日扫清山寨,班师还朝。”

蔡京大喜,当即点头同意,就欲起身进宫向赵佶汇报,便在这时,步军司杨太尉背后转出一人,乃是衙门防御使保义使,姓宣,名赞,在杨太尉麾下掌管兵马。

只见此人生的面如锅底,鼻孔朝天,卷发赤须,彪形八尺,因为先前在王府曾做郡马,人呼为丑郡马宣赞,只不过也实在太丑了些,郡主竟然因此怀恨而亡,而他也因此不得重用,只做了个小小兵马保义使。

这时他见朝廷要征讨梁山,果断抓住机会,出班禀告太师道:“太师,小将以为狮子搏兔亦用全力,那梁山军能在半年之内,不会吹灰之力就先后打破祝家庄,郓州城,曾头市,可知实力不可小觑,林冲这厮又极有勇力。

小将以为但凭呼延将军一支人马恐怕难以取胜,小将当初在乡中,有个相识。此人乃是汉末三分义勇武安王嫡派子孙,姓关,名胜,生的规模与祖上云长相似,使一口青龙偃月刀,人称为大刀关胜,同样有万夫不当之勇。

小将以为,若以礼币请他,拜为上将,和呼延将军一起攻打水泊。如此呼延将军,关将军两支人马,一支从郓州进攻,一支从济州进攻,保叫那梁山贼寇顾此失彼,扫清水寨,殄灭狂徒指日可待也!”

高俅本来听到宣赞站出来,还有点生气的,脸色一下阴沉起来,这时一听却觉得甚有道理,脸色又大喜起来。

梁山泊的地形,在得到消息之后,高俅也是特意找人了解过的,知道梁山泊这个巨泽其实是横跨济州和郓州两大州的,其中水泊的面积在济州更多,但梁山大岛却距离在郓州反而更近,从郓州出兵反而更方便进攻。

现在宣赞这个计策,两支军马分别从郓州,济州两州进攻,自然是比一支军马胜算更大。

当下高俅大喜,拍手叫好道:“如此甚好!还请太师即刻入宫面见圣人,讨了文书,我等便即刻差人连夜星火前往汝宁州,浦东郡宣请呼延灼,关胜赴京听命。”

蔡京也很高兴,林冲在南熏门外大喊口号“杀蔡京,清君侧……”也是把他得罪死了。

这厮本来就是睚眦必报的人,又怎么能不对林冲必欲除之而后快,当下这厮火速来到宫里,赵佶自然无不应允,两道敕书便讨了来。

不多时蔡京出宫回到太师府,高俅便差遣另一心腹爱将程子明拿了敕书火速赶往汝宁州;蔡京也令宣赞拿了另一份敕书火速赶往浦东传旨。

第一百六十四章 梁山新式战舰

石秀和杨林自从营救徐宁家眷后,便带着六十多名梁山密探留在了汴梁城,每日的任务就是紧盯太师傅,高太尉府和西府枢密院。

又有张三李四几千手下时刻留意这边消息,因此在蔡京,高俅等作出决定调派呼延灼和关胜同时赴京听命后不久,林冲就从两条渠道知道了这个消息。

“要不要这么壮观,两路大军同时,还真是看得起我!”

林冲接到消息之后,对于这个早就在预料之中的结果也就淡淡笑了笑,传令梅嘉生道:“去把这个消息向全军传达,就说一个月后,准备大战!

赵宋朝廷又给我们送人送装备送战马来,大家抓紧训练,自今日起,每人加肉食半斤,等打赢了这两路军马,全军大排宴席三日,好酒好菜放开了吃!”

林冲暗想,在原来的轨迹中,高俅推荐呼延灼前来征剿梁山泊,呼延灼又推荐汝宁州旁边的陈、颍二州团练使韩滔、彭玘做他的副手,之后三路人马都到汝宁州会合,整顿军马,前前后后就用了二十天以上才起兵出征。

汝宁州距离梁山八百多里,按每天行军六十里计算,来到梁山也要十三天,算起来呼延灼率军杀到梁山泊附近,至少要在一个月之后。

不过关胜这一路人马因为不需要三路人马回合,也不需要打造连环铁铠军器等物,速度可能会快一些。

但既然蔡京和高俅的策略是两路兵马分进合击,一起攻打梁山水泊,关胜这支军马估计先出发,然后在路上等等呼延灼。

甚至一关胜骄傲的性格,还很可能会先把军马开到梁山泊边上,就像辽金出河店之战那样,这就给了梁山军机会。

梅嘉生喜滋滋的跑去传令不提,且说林冲带着扈三娘和王飞宇来到鸭嘴滩前,这里已经一片热闹以极的景象。

今天正是梁山军新式战船下水的日子,五天过后,梁山水军第三营,第四营就要远航辽国,金国,高丽还有倭国。

此时的鸭嘴滩上围满了人,所有人都在围看着鸭嘴滩前六艘两千料和六艘一千料的新式战船,议论纷纷,喧闹不已。

宋朝的船都用料来计算载重,所谓一料就是能装一石粮食的排水量,两千料的船意思就是指这艘船满载时的排水量是两千石,换算成重量,就是满载排水量一百二十吨左右。

宋朝造船技术极其发达,浙·江,福·建地区那些远洋货船普遍都在五六千料以上,甚至还有上万料,一万多料的超级大海船。

而大宋也正是靠着这些大海船源源不断把大宋出产的瓷器,丝绸和其他物质运往世界各地,换回来一船又一船的黄金白银和香料等,造就了无比富庶的大宋朝。

不过虽然如此,但对禁止出海的北方百姓来说,这船却实在是太大了,就连阮小七他们也不由的赞叹:“这船真大啊!”

要知道在像祝家庄,扈家庄,曾头市这些做海外私商生意的,也都只能驾驶一千料甚至几百料的海船偷偷摸摸的出海。

因此这种可以搭乘两百多人,并装载一千石货物的两千料海船,在他们的眼中就已经是很大很大的大船了。

不过真正让所有人惊奇不已,震撼不已的却不是这六艘两千料大船的大,而是船上正在组装的床子弩和投石车。

这是林冲专门设计的,为了对付极有可能遇到的大宋登州水师,林冲特意命人在一般的海船样式上打造了两层甲板,每层甲板上都有一排发生床子弩的窗口。

就像后世的风帆战舰那样,这样的设计,可以让战船放置尽可能多的床子弩,最远平射射程可达两百五十步,火力相当的恐怖。

而且林冲还在顶层甲板的船首和船尾位置,各安装了两架大一号的床子弩,最远射程三百五十步,可在敌舰还未进入射程之内就率先给予起致命打击。

除此外,林冲还在这四架床子弩后面各安装了两架小型投石机,可将两斤重的石弹,碎石弹或者火球弹、霹雳弹,毒烟弹发射到两百步开外。

等林冲到时,第一艘两千料的战(商)船的三十六架床子弩和四架投石机已经组装完毕,林冲,吕将,许贯忠,李俊,阮小七,阮小二等一群梁山军高层都上了船,准备试航试砲。

“发现敌人,船首对敌!瞄准——”

战船驶离鸭嘴滩后,绕着梁山大岛往西南方向而去,很快来到一处预先设置的靶场,这里是一处暂时还未开发茂密的树林,被人提前在合抱的树干上挂了一排鲜红的靶标。

一名水军砲手队正开始用林冲教他们的大拇指测距法测量距离,等目标大致进入射程后,他大声喊了出来:“各就各位!”

“放!”

一声令下,船首的两架床子弩瞬间发射,六支儿臂粗的弩枪离弦而出,带着呼啸的巨声飞向靶标。

所有人扯着脖子往岸上看,不时有人惊叹起来。

“老天爷!真射中了,好多垛靶被射中了……”

“啧啧,我看清楚了,有两个靶标直接被弩枪给射掉了半边,打得稀烂……”

林冲极目远眺,发现以自己的视力也只能看个大概,想要看清楚具体命中率估计只能借助望远镜了,只是望远镜的科技树林冲现在却还点不亮。

倒不是林冲不会,只是实在太麻烦了些,估计就算去东京城请到最好的磨镜(古代的铜镜也是要经常磨的)匠人,要想磨出合适做望远镜的玻璃镜片也至少要小半年时间,林冲也就暂时没去搞。

现在想来,梁山水军以后还要经常出海,有个望远镜确实方便许多,是不是应该想办法把这个科技树点上,不就是多花点钱吗?

“左舷对敌!瞄准——”

便在林冲东想西想的时候,战船距离靶标已经差不多两百五十步了,那名砲手队正站在上层甲板中央,对着楼梯口大声喊道。

上下两层左舷十八架床子弩的五十四名弩手立即紧张运转起来,开始从窗口和垛口瞄准目标。

“各就各位——放!”

第一百六十五章 纵横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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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二弩枪激射而出,呼啸着飞向靶标,紧接着林冲又命令掉转船头往靶标方向驶去。

战船依靠的风帆加上轮浆提供动力,速度很快,战船很掉转船头,驶进靶标两百步以内。

这时船首两架投石车也射出了两发碎石弹,却似下了一阵石头雨般,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乱响。

随后战船继续开进,到差不多一百步左右慢慢停了下来。

等林冲等人再去看时,发现整个靶场已经是一片狼藉,几十个木板制作的大靶子这时已经变成了一地的碎木头。

一群人,这时已经有些看傻了。

特别是被林冲特意请上战船的张四郎,这个时候更是震惊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艘战船火力太猛了啊!

这样一艘两千料的大船,就拥有三十二架射程两百五十步和四架射程三百五十的床子弩,再加上船首和船尾四架投石机,每架床子弩同时我发射三支弩枪,这火力简直恐怖。

而且这床子弩还只需要三人操作(两人上弦一人瞄准),投石车只要四人操作即可,尤其还是在海船上,隔离得这么远,打得还这么准。

这梁山军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各种精良装备,先进武器总是层出不穷的出现?

这样的战船若是梁山军形成规模,那效果简直不敢想象。

作为辽国派往宋朝的奸细,张四郎来之前自然对宋朝的很多情况做了一些了解,比如大宋的水军。

说起来,大宋我远洋贸易虽然发达,但其实水师并不算多,而且大多部署在南方,大多是维持各地治安的性质,真正用于边防的,就只有京东东路的登州的水军。

登州(也就是后世的蓬莱市)地理位于京东东路的最北端,与原来的辽国东京道隔海相望,距离最近,因此大宋在此常屯重兵,教习水战,旦暮传烽,以通警急。

除此以外,登州水师每年四月还要遣兵戍守驼基岛(后世砣矶岛),至八月方还,为的就是防备辽国借海路来犯,并且巡逻海道,防止民间有人走私辽国。

根据主人那里得到的情报,这登州水师驻有禁军两军,分别是澄海水军弩手两个指挥,和平海水军两个指挥,总人数在两千出头,而且装备先进,是宋国最大的一支水师了。

之前林冲大张旗鼓准备从走海路前往辽国,甚至金国,高丽,倭国进行贸易时,张四郎心中未免没有嘀咕,觉得太过冒险,甚至是赌·博。

梁山水军是不错,可也只是在水洼里小打小闹,如何比得上宋国最强水师常年在渤海巡弋?那可是波涛汹涌,风高浪急的大海!

万一遇着登州水师,到时候逃又逃不掉,打又打不过,这可怎么处?

可是现在张四郎这个想法却一下崩塌了。

直娘贼!感情这血踪万里林无敌林冲压根就没想过要偷偷摸摸搞走·私,而是明目张胆的搞武装贩运,没遇着登州水师便好,遇着就打他丫的!

这也太霸气了吧?

虽然张四郎还没见识过登州水师的具体装备和战斗力,但在见识了梁山军这艘新式战舰后,张四郎却下意识的觉得,登州水师绝对讨不了好。

火力太强了啊,最远有射三百五十步的床子弩,然后是两舷射二百五十步床子弩,再是船头或船尾能射两百步的投石车,配和有效射程一百五十步以上的神臂弓。

这种改良过的床子弩不但操作人员变少了很多,上弦的速度还快的惊人,只怕不等双方接战,敌舰就被射成筛子了。

“这床子弩还有投石机好厉害啊……”

“俺阮小七算是开了眼了,原来水军还能这么玩,这床子弩射得太远了,而且还这么准……”

却听一旁的凌振笑了笑,道:“小七兄弟,其实这些床子弩和投石机还算是比较弱的了,按照哥哥设计的图纸,我们神机营和军器监已经制作出能射八百步远床子弩和和射程六百步远的投石车。

只是因为这两种床子弩和投石机体型太大了,不适合装在这两千料的海船上,而北清河的河道又太窄太浅,走不了太大的船。

等将来我们有了海外基地,到时候还要建造一万料的甚至两万料的大海船,到时候再装上射程八百步的床子弩和射程六百步的投石车,那在大海上就真的可以横着走了!”

一万料的大海船?射程八百步的床子弩?

众人一下张大了嘴巴,都有些不敢想象了。

一万料,那可是一艘能抵现在这样的战舰五艘,那岂不是能搭乘差不多一千名战士,这的多大的船啊?

还有八百步,这可是两里多地,一般人的眼睛都看不了这么远,弩箭就射过去了!

渔民出身的阮小七还有他的哥哥阮小五还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有机会驾驶一万料的大海船纵横四海,闻听此言也是激动坏了,心中残留的因为营中大半精锐都被人抽走的不愉快这时也一扫而空。

就听一向不怎么爱说话阮小五这时也兴奋的说道:“依俺看,只怕现在我梁山水军在大海上就可以横着走了!”

阮小七也信心十足的道:“军主哥哥,有了这十二艘新式战舰,我梁山水军又干甚么要怕他登州水师,没遇着便好,若是遇着了,便把他甚么澄海水军和平海水军通通打得落花流水。”

林冲却摇了摇头,笑着道:“小七兄弟,你这可是骄傲了,这样可不好!

我的意思,你们还是尽量避开登州水师得好,若是实在避不开,正好碰上了,那也是能不打就不打,实在要打,也要尽量少杀人,这两支澄海水军和平海水军我还想招降呢?

特别是平海水军的呼延庆,这个人可是大才,你们遇着了,可千万不能伤害他!”

阮小七,李俊等人不知何意,只是下意识的点点头,倒是吕将问道:“哥哥,这个呼延庆有甚么特别的吗?”

林冲笑道:“这人第一是本事大,正是我梁山水军不可多得的大才,而且还通宵几国外语……”

第一百六十六章 买路钱,心事重重

“这人第一是本事大,此人身为平海军指挥使,极善海战,正是我梁山水军不可多得的大才;而且他还通晓几国外语,据说不但会说辽国的契丹话,还会女真话,高丽话,倭国话,这可太难得了。

最关键的还是,真要打起来,能不能打得过还很难说呢!而且就算能打得过,我们很可能也会损失惨重。”

阮小七一下愣了,有些不敢相信的道:“怎么会?我们的战船这么厉害!怎么可能打不过?”

说起来,阮小七到底是石碣湖打鱼的渔民出身,就算偶尔做点私商生意也是小打小闹,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这次梁山水军的战船一下鸟枪换炮,从只能搭乘十几个人的小战船换成能同时容纳两百三十多人的两千料大战船,又装备了这么多床子弩和投石车,顿时就让他一下自信心爆棚,觉得天下再难有敌手了。

林冲笑了笑,却转头对大舅子扈成道:“二哥,你给他们讲讲吧。”

扈成当即笑道:“小七兄弟不知,这登州水师因在海上,他们的战船比我们的还大呢!澄海水军最大的首舰可是有五千料,平海水军的也有三千料。

这还不算,他们的战船上也有床子弩和投石机,澄海水军五千料的首舰上两架床子弩可是比我们船上的还大,只是没有我们的弩多,也没有我们的弩射得快。

但真打起来,我们梁山水军在海上可都是新手,就算再加上我请来的那些常年跑私商的纲首、副纲首、舟师、直库、杂事、部领、梢工、舵工、火长、碇手、缆工等熟手,但论起操帆转舵,还是远远比不上他们这些常年在海上游荡的积年的老水手。

所以真要打起来我们的船肯定跑得不如他们快,转向也不如他们灵活,接敌之后,若是被他们的床子弩射中我们的桅杆,或者射穿我们的船舱,纵然我们之后能将他们的船打得稀烂,可是我们自己也讨不了好!”

阮小七见说赧然道:“不想这登州水军竟这么厉害,那万一要是遇上了,该怎么处?”

林冲笑笑,其实倒不是登州水师太厉害,而是梁山水军还太幼小了,在今天之前梁山水军的战船还只是那种小渔船,不但没有龙骨没有水密舱,甚至连风帆连舵都没。

饶是阮氏兄弟还有李俊,张顺他们水性再好,那也只是在大江大湖里,从没见过海上的风浪;纵然自己给他们建造的战舰火力再强,可毕竟在操控海船上都是新手,如何能跟常年在海上与风浪搏斗的登州水师比?

这样打胜了还好,若是打输了,自己可就哭都哭不出来了。

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先认怂吧。

林冲把自己的想向大家说了,准备派军师许贯忠带黄金一万两,珠宝若干,到登州城去向太守王师中行贿送礼。

扈成也在一旁说明情况:因为宋朝禁止民间商船出海前往辽国等北地,但跑私商利润又实在太大,屡禁不绝。

于是几十年来,这些跑私商的贩子就和负责边防登州水师达成了某种默契,那就是“花钱买路”,只要提前有银钱财货孝敬,到时候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行。

再后来王师中调任登州知州,这种事情就成了不成文的规矩,所有走私海船只要先到他们那里按货抽成,就可畅通无阻;而那些敢不交买路钱的,只要被碰上了就是夺船抢货,杀人灭口的下场。

不过一般这些做海上私商的大多都只有三四艘三四百料的小船,像梁山军这样十二艘大海船,加一起足有一万八千料,这么大规模估计登州水师不敢私自做主,只能送钱给王师中,只要他收了,登州水军自然会放行。

众人一听就有些炸了,梁山军成立都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每次出战都有大大的收获,渐渐的大家都养成极高的荣誉感,一想到竟然还要给赵宋朝廷的贪官送礼,就有些接受不了。

“直娘贼!这登州水师竟然这么黑……”

“我梁山军替天行道,怎么还要给贪官送钱……”

林冲叹了一口气,看着李俊,二童,阮小五,阮小七等水军将领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梁山水军第一次出海,操弄海船的本事必然比不上登州水师积年的水手。

一时意气冲上去厮杀容易,可若是打输了或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就得不偿失了。你们当我愿意给贪官送钱?还不是我梁山水军现在力量还太弱?

等你们都成老手了,那时候我们再找他们算总账,叫他们连本带利的都吐出来!否则这登州水师一直堵在这里,迟早是个大祸患!”

听到林冲这么说,众水军将领顿时就觉得脸上像是要烧起来,是啊,若是梁山水军有必胜的把握打得过登州水师,军主哥哥又何必这样做?

一时间,几人都纷纷表示一定苦练本领,争取早日打败登州水师,为梁山军出气争光。

林冲和吕将,许贯忠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有笑容漾了出来。

试完新式战舰,时间也快到正午了,因为要庆祝梁山军十二艘新式战舰下水,林冲也一早就宣布中午大摆筵席,每人可以喝一点小酒助兴。

眼见梁山军越来越兴旺,众人一个个也都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筵席上自然是热闹非凡,喜气洋洋,不过林冲还是敏锐的发现了几个意外,其一就是唐斌和王飞宇两人。

朝廷两路兵马要来征讨的梁山的消息林冲已让人通报了全军,两人知道,同时也知道了其中一路兵马的统帅正是他们的结义大哥,大刀关胜。

两人因此都有些心事重重。

林冲笑着坐了过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这事与你们无关,不要有甚么心里压力!”

两人当中,王飞宇下山才半年时间,虽然与关胜结拜了,但其实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因此对关胜也没太多的了解,因此倒没太多的想法。

只有唐斌,和关胜结识六七年了,深知关胜这人的性格,因此闷闷不乐。

见道林冲劝说,唐斌脸色有些沉重的道:“军主哥哥不知,上山之后,我已经派人给两位兄长送信,邀他们来梁山共聚大义,却没想到还没等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事到临头再说它

林冲笑了笑,通过不算长的时间的接触,林冲早已认定唐斌是个义气冲天的好汉子,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害自己的兄弟的。

他既然送信给关胜和郝思文,让两人放弃朝廷的官位,到梁山上共聚大义,这就说明唐斌已经打心眼里认定了梁山军的造反事业。

不过想想也是,赵佶和蔡京、朱勔、(大太监)杨戬这样横征暴敛,朝堂上奸臣当道,朝堂外百姓苦不堪言,盗匪四起。

只要不是傻子和瞎子,谁会看不到赵宋朝廷的黑暗腐朽?

当然,也不是说朝廷黑暗,百姓造反就是正义。比如汉末的“黄巾起义”,农民军就到处劫掠杀人(滥杀无辜很多时候和土匪强盗无异),以这种办法裹挟无数流民加入起义军的队伍,祸乱天下。

再后来的诸如隋末反王朱粲,唐末的“黄巢起义”,都是朝廷无道又遇上大饥荒,于是饥民被野心家煽动蛊惑暴乱,然后他们用的办法也是一样。

就是烧杀抢掠到处流窜,把更多百姓变成流民,把当地的粮食吃光,然后这些流民为了生存,只能跟着他们继续流窜到下一个地方,所谓“起义军”的人数也就越滚越大,声势也越来越大。

可是真要细究起来,大多数的这些所谓的“农民起义”其实都没有什么正义性(不是说农民被压榨得要饿死了起来反抗不对,而是被野心家或者强盗裹挟去杀其他百姓不对),所以不管后世的教科书说得多好听,在当时的人们的眼中,都是把这些“起义军”看作暴民或者贼的。

但梁山军不一样,军纪严明不扰民不说,还为最穷苦的百姓当家做主,替天行道,匡扶正义;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还要在秣马厉兵,一旦女真南侵,就第一个挡在女真胡骑的最前面。

因此,加入梁山军后没几天,特别是晚上听了指导员赵宣讲的几堂课后,唐斌立刻在心里梁山军有了非常强烈的认同,而且还有了强烈的荣誉感——自己可是要跟着军主哥哥拯救天下的人。

因此找到人生方向,热血沸腾的他立刻就了一封信,差遣原抱犊山的心腹手下去给关胜和郝思文送信拉两人前来聚义。

这事他也跟吕将说过,后来吕将也跟林冲讲了,当时林冲就没抱什么希望。

这时听唐斌说起,林冲也就微笑着道:“唐斌兄弟,以你对关胜,郝思文两位兄长的了解,觉得就算没有这回事,他们接到你的信后,会来吗?”

唐斌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最后却是叹气道:“我那二哥井木犴郝思文还好说,大哥大刀关胜却是个倔强性子,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

昔日在浦东时,我们也不是没有谈起这世道,关大哥也常说朝廷奸臣当道,压榨百姓太过,又说地方上贪官污吏横行,世道败坏……

可说到最后关大哥也只是叹气而已,还是寄希望于赵佶那昏君能亲贤臣远小人,能重振朝纲!小弟以为,关大哥应该还没对朝廷死心,大概是不会来。”

王飞宇在一旁瘪瘪嘴道:“大哥就是死脑筋,这赵宋朝廷可说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黑透了,烂透了。正如鲁大师所说,就像他的直裰染做皂了,洗杀怎得干净?

就这样的朝廷,大哥竟然还想着赵佶那昏君能重振朝纲!真是气死我了!”

林冲笑了笑,看着唐斌道:“所以啊,兄弟你也说了,若没有朝廷两路大军攻打这件事,关胜兄弟不是大概不会来,我以为是肯定不会来。

可是这次朝廷征召他带兵前来征讨我梁山,只要他来了,我们便可以把他留下来,只要把他的征讨大军打败,再把关胜兄弟捉了,到时候他就是还想效忠赵宋朝廷,也是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到时候你们两个再去相劝一番,还怕不能把他留下来吗?”

王飞宇想法简单,一听立刻就高兴起来,唐斌想得比较多,想到原本的结义兄弟,现在却要兵戎相见,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林冲看出了他的想法,拍了拍的肩膀道:“不要多想,若是关胜来了,我不让你们兵戎相见就是,到时候你们就去打呼延灼这路兵马。”

唐斌点点头,不需要在战场上和关胜相见,对他来说多少好受点,林冲见他脸色稍霁,又好生安抚了几句,也就不再多说了,有些事情,说了也没用,等事情过去了,一切就好了。

其实林冲心里对关胜和呼延灼这两员大将的想法,未尝不是如此。

说起来两人都是人才,关胜的人品,名声,威望都是极好的,若他能加入梁山军,自然有莫大的好处。

就像宋江的梁山之所以要骗卢俊义加入一样,固然最大的作用是破解晁盖遗嘱的需要,但也未免没有借助卢俊义的名声给梁山镀金的原因。

你看,连河北玉麒麟也加入我梁山了,你看连义勇无双的大刀关胜也加入梁山军了,诸如此类。

而且关胜军事能力也超级的强,武艺就不必说了,原先那个梁山军至少前三是没问题的。

但更让林冲看重的还是关胜的战略眼光,这点从关胜议取梁山泊,用围魏救赵的法子,不去救大名府而去打梁山泊解大名府之围就能看出。

关胜这可是帅才。

相对于关胜,呼延灼的能力则更多的表现在将才上。

作为北宋京畿地区唯一一支铁甲重骑兵的统领,呼延灼的练兵能力和统兵可称得上一流,他的三千铁甲连环马也曾杀得原先轨迹中的梁山军丢盔弃甲,大败亏输。

虽然最后呼延灼败于梁山的钩镰枪之计,可他能练出这三千铁甲连环马就证明了他的能力。

而在这之后,呼延灼来到青州,有他的青州和没他的青州又完全不一样,立刻就杀得青州三股土匪不要不要的。

所以林冲觉得,论带兵打仗的能力,在原先的轨迹中,呼延灼其实在五虎将中要算是第一,比关胜和原来那个林冲都强。

比如关胜吧,临场指挥五千兵马竟然打不过水火二将一千精锐步兵;而原先那个林冲,大多时候都不是作为统兵将领,而是一员斗将出现的。

所以,对现在的梁山军来说,关胜,呼延灼都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两人若是上山,却都是降将身份,而且很可能不愿意跟着自己造反,不跟自己一条心。

第一百九十八章 师兄,你还俗吧

安抚好唐斌两人,林冲又来到鲁智深的身边笑着道:“师兄,在想甚么呢?怎么最近见你兴致都不是很高啊?”

鲁智深看起来瘦了很多,作为重斧营的主将,鲁智深这营重步兵每日的训练是最累最消耗体力的,而鲁智深消耗的力气的更是数倍于普通士兵。

小半年的力量训练下来,鲁智深这货竟然奇迹一般减掉了差不多一百斤的肥肉,变成了一个肌肉型男,面圆耳大的大胖脸也变小了许多,整个人可比以前好看多了。

不过此时成功减肥,模样大变,又生性率直洒脱,很少有心事的鲁智深鲁大师脸上却总是有些闷闷的。

“没想甚么啊……没有兴致不高……”

没想到林冲忽然问起这个,鲁智深愣了半响,方才支吾着说道。

林冲笑笑,其实鲁智深的心事,林冲早偷偷找重斧营的指导员田斐打探过,这和尚是思凡了。

这也是现在这个梁山和原先故事中的宋氏梁山一个很大的不同,那个梁山以不近女色为荣,而林冲的林氏梁山却提倡成家立业,梁山上很多将领都先后组成了家庭。

比如縻貹,吕将,阮小五,阮小七等人,武松回来后,在林冲的撮合下,不久之后也要和潘金莲举行婚礼,房子都分好了。

在这种大环境下,原先故事中生性豪爽粗直,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鲁智深自然也受到影响,特别是他的副手縻貹结婚之后,老婆简直贤惠得不行。

因为重斧营训练辛苦,縻貹老婆便会每天在家里给他做许多小点心,肉饼啊,土豆饼啊,东坡酥啊,又准备许多滋补饮子,变着花样的来。

而縻貹也是那种想法比较简单的人,更是个讲义气的人,于是每次休息时总会拉着鲁智深一起分享,每次还总是不自觉的夸赞自己的老婆有多好,有多疼自己,然后鲁智深这个本来就不是看经念佛人的大和尚思凡的心就怎么也压抑不住了。

可偏偏他又是一个和尚,然后他喜欢的女子,也就是原先那个最漂亮的宫女黄馨,现在越发水灵了,却几乎从来没看他一眼,也没和他说过话。

于是鲁智深就郁闷了。

见他还死鸭子嘴硬,林冲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师兄,要不你还俗吧!”

“嗯……呃……你说甚么……”

“我说师兄你还是还俗吧!别说你是一心向佛?这和尚又不是你自己想当的,当初不是杀了人为逃避官府追捕才当的和尚么?现在我们都造反了还怕甚么?所以师兄你还俗也很应当啊!”

“呃……但是……”

鲁智深脸色一下红了,急忙想辩解道,可是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起来他在男女感情方面实在是有些木讷甚至笨拙。

林冲笑了笑,道:“不要总是这么多顾虑嘛,喜欢就去追求啊,要遵行自己的内心的想法,只要不违背道义有甚么不好意思的呢?”

见他欲言又止,林冲再次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胆子大一点,泡妞就是这个样子,不要这么脸皮薄,听我的没错的!

若是有甚么不会的,我可以指导你啊,放心吧,我在后面支持你,怕甚么呢……”

林冲耐心的劝导着,心中也是忍不住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这个梁山军主当得可真不容易,还要为这样的事的操心,这根本不是自己应该干的事啊。

要说这鲁达也真是,这么大的个子,这么爽朗的性格,怎么在男女之事上这么木讷胆小害羞?不还俗出家人怎么追女孩子?

况且有这么厉害的自己在后面作指导,这货居然还这样畏首畏尾,实在有点孺子不可教的感觉,简直要把人急死。

正感叹间,却见食堂大门外边值守的王大石带着一人火急火燎的赶了进来,林冲定睛一看,却是被自己安排在曹正和柴进身边帮忙的张小山。

林冲一下站了起来,有种不好的预感浮了上来。

梁山军要扯旗造反,柴进后周柴世宗嫡系子孙这块争取大义名分的金字招牌自然不能丢了。

因此林冲早在从东京城回来的路上,就命人去沧州通知柴进和曹正——我马上要打着二哥的名号造反了,你们赶紧撤啊。

结果柴进派人来回话,说是已经联系了一个辽国马贩子,马上就能买到三百多匹北地宝马,要再等几天,林冲也就没在意。

可现在张小山这样一脸风尘,好似几天几夜没睡觉了一样跑回来,莫不是柴进那边出事了?

当下林冲连忙迎了过去,扶住张小山道:“怎么了?是不是柴大官人那里出甚么事了?”

张小山喘匀了一口气,连忙禀报道:“军主,不是柴大官人那里,是柴大官人的叔叔柴皇城出事了。”

林冲一凛,心说这个水浒世界,特别是在自己穿越之后,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了许多,却没想到命运巨大的惯性还是不可阻挡,柴皇城竟还是出事了。

果然,就和林冲料想的差不多,只听张小山道:“两日前,柴大官人和曹总管正在收拾东西,只等那批战马一到就撤离,却不想他在高唐州的叔叔柴皇城忽然派人前来送信。

说是柴皇城得到柴大官人书信后,也是收拾细软,准备撤离,对外却说自己无儿无女,准备搬到沧州柴大官人庄上去住,要卖家宅还有花园。

不想却有新任知州高廉,带将一个妻舅殷天锡来,听闻柴皇城要卖宅院,那殷天锡便带了三二十无赖混混径到柴皇城里,想要一文钱不出强占了宅院去。

柴皇城对他说道:‘我家是金枝玉叶,有先朝丹书铁券在门,诸人不许欺侮。你如何敢夺占我的住宅?’还说要到京师拦驾告状。哪知那舅殷天锡却蛮不讲理,先是要他拿出丹书铁券来看,又说即便真的有誓书铁券他也不怕,竟然直接命人动手,把柴皇城打成重伤……”

食堂里众人一听就炸了,别说这时大家已经知道梁山军和柴进柴大官人的关系,就算不知道,听到这种蛮不讲理的事情,也是气贯胸膛,完全不能忍。

特别是鲁智深,这个嫉恶如仇的汉子,听了这等不平的事,一片热血直喷出来,大骂道:“殷天锡这厮好生欺负人,柴皇城金枝玉叶,龙子龙孙况且被他这样欺负,普通百姓还不知道要被这厮鸟怎么祸害呢!”

第一百九十九章 兵发高唐州

一时间食堂里大骂的声音此起彼伏,众人都叫嚷起来,直说高廉这厮,还有殷天锡这厮们如此仗势欺人,横行害人,蛮不讲理,便是活佛也忍不得!

林冲和吕将,闻焕章,许贯忠四人却都不由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事大有蹊跷。

这事太奇怪了,按说柴氏一族家中太祖武德皇帝敕赐给他们的誓书铁券在家,这几乎是人所共知的。

所以但凡有犯了事的罪犯,第一个想到就是到柴进庄上避祸,比如清河县的武松,比如大名府的武松,再比如原先故事中济州郓城县的宋江;所以,当地的捕盗官军,从来都不敢正眼儿觑着柴进的庄子。

也就是说,连在郓城县的宋江,还有像石勇、武松这样的底层小百姓都知道柴进家有丹书铁券,殷天锡不可能不知道!

就算他真不知道,柴皇城也亲口对他说了,结果他却说就算是有他也不怕,还当场就把人打了。

所以林冲很快得出结论,这厮就是明知柴家的身份,家里有誓书铁券受到老赵家的特别优待,还故意上门找茬,故意殴打柴皇城。

这倒与原来水浒故事中的轨迹一样,不过林冲想的却是,柴进这小半年时间来一直在偷偷地为梁山军买马,而且现在赵佶和高俅又发现了自己其实一直躲在梁山泊招兵买马,现在已经有了上万兵马。

所以,会不会是赵佶或高俅那厮发现了柴进不停买马的事情,又联想到梁山军上面来?

四人当中倒是许贯忠的反应最快,见他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他压了压手,食堂大厅里很快安静下来,就听他道:“哥哥,我以为这件事只是巧合。

哥哥你想,若是柴大官人联合我梁山军的事情真的被那昏君或者高俅知道了,他们又何必设局在高唐州对柴皇城动手呢,干脆下道圣旨让沧州知州派兵抓捕柴大官人不是更好?”

林冲也是一点就通,点头同意,就听吕将也在一旁道:“哥哥,许军师说得对,高廉这厮被任命为高唐州知州在高俅知道哥哥就在梁山之前。

或许是柴大官人暗地里买马的事情被沧州官家发现了,上报给朝廷,因此朝廷把高廉任命为高唐州知州就是有意要炮制柴皇城,将柴大官人引到高唐州来,他们这么做就是要对付柴大官人而不是我们梁山军。”

闻焕章想的比较远,道:“应该就是这么回事,不过既然现在赵佶,高俅等人已知军主就在梁山泊,只怕很快就会醒悟过来,若是这样,我们要救柴皇城一家,就有些麻烦了。”

林冲点点头,心说不管赵佶、高俅他们想没想到柴进已经和梁山军联合,柴皇城自己都要发兵去救。

“小山兄弟,你接着说,后来怎么了?”

“后来,柴大官人收到书信后,又听来人讲起殷天锡那厮如何蛮横无理,直气得牙痒痒,当即就要带着几十名会武的庄客前往高唐州与殷天锡理论。

曹正哥哥便劝他说这事着实蹊跷,叫大官人先告知军主再做理会,最后柴大官人决定派我日夜兼程前来送信,他和曹正哥哥则带着几十名庄客慢慢赶往高唐州。”

林冲闻言心中大定,也就是说现在柴进应该还在路上,没什么危险,那么这事就好办多了。

当下林冲趁着大部分将领都在,当即做出决定即刻点起兵马杀向高唐州,解救柴皇城的同时,顺便把高廉,殷天锡这两个祸害除了,把高唐州抢了。

一听又有作战任务,大厅里的气氛顿时就兴奋起来,众军将都纷纷站起来请战。

要知道梁山军每次出征都是打胜仗,都能立战功,这些人自然闻战则喜,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林冲想了想,呼延灼,关胜两路大军即将杀到,梁山军正在紧急练兵备战,虽说很多新创建的营这时还没来得及形成战斗力,能够拉出来硬碰硬的作战营号暂时还是原先的老底子。

不过高唐州紧挨着郓州的正北方向,距离梁山泊也就三百里不到,这么短的距离,就把这次出兵高唐州当一次长途拉练也是不错,因此倒没有不让新建营号参战。

只是这样一来,要参战的营号就太多了,一个个都互不相让,没办法林冲和几位军师一商量,只得决定无论新番号还是老番号,都去一半人马,另外王寅那一营背嵬军步兵上次驻守独龙岗没有参战,这次出战不能再错过了。

一番争吵下来,很快议定了厉天闰,卞祥,张清,唐斌的四营野战马军,吕方的警卫一营马步军,王寅的背嵬步军,樊瑞、贺吉,单廷珪四营野战步军,共计九个战兵营,六千七八人,外加安道全回春营的三百医护兵,共计七千人即刻出发前往高唐州。

嘱咐吕将和闻焕章梁山上还有五日之后李俊,阮小七出海的事情,林冲和许贯忠便带着九营兵马外加半个回春营下了山,依次在鸭嘴滩上了船。

此次打下曾头市,梁山军缴获大量挽马和车辆,哪怕是步兵和医护兵也是坐着马车赶往高唐州,速度倒也不慢。

就是每次下山都要先上船,然后到了岸边再下船,却是好不麻烦。

林冲在船上时,脑子突然就闪过一个念头,既然对梁山军的战力这么有信心,何必将兵马都龟缩在梁山大岛上呢?

“许先生,我在想,等这次打完高唐州,以及之后再消灭呼延灼,关胜两路兵马之后,我们要不干脆便在水泊外边建四座城堡。

这样不但可以在这里驻军,而且更加可以使之成为集市,吸引众多的客商前来交易,就像曾头市那样。

曾头市有战马,有各种做私商来的辽国的货物,我梁山军同样有这么多只有我们才有的商品,不怕这些客商不来!如此倒省得我们自己到处乱跑卖东西了。”

第一百七十章 亮剑,西军精锐

阳春三月,阳光明媚,春风拂面,天地间一片嫩绿的颜色,今日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大宋郓州至河北东路高唐州的边界之地,一支衣甲鲜明,精气十足,队列严整极了的骑军队伍正疾驰在往北的官道上。

一年之计在于春,此时正是春耕时节,官道两边的农田里到处都是正在劳作的农夫,官道上也商旅不绝。

远远看见这么一支队列森严,十足强兵劲旅的骑军队伍,这些沿途的百姓也壮着胆子在路边驻足观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恁的精锐彪悍的骑军,遮莫不是官家身边的侍卫亲军?还是捧日、天武军?”

“快看这些军士,一个个恁的雄壮,跑这么快队伍都恁的齐整!”

“直娘贼!这不是捧日军也不是天武军,快看这军旗,红底黑纹,苍龙,这不是宋军的军旗!”

便在这个时候,七八名在外巡哨的骑兵跑到近前,渐渐放慢了马速,一名当地的老者忍不住大声问道:“兀那军汉,你们这却是哪里的队伍?怎地这旗号从来没见过!”

“回老丈的话,我们是梁山军,就是不久前打破曾头市的梁山军,我们的军主就是去年反出朝廷的血踪万里林无敌林冲!”

老者一下听得呆了,那骑士又道:“大家不用害怕,我梁山军是替天行道,保境安民的队伍,我们成军就是为了反抗赵宋朝廷的暴政,也为了将来能有力量抵御女真的入侵!”

所有听到了围观路人顿时惊得下巴掉了一地,直到这几名骑士重新加速跑远了,众人才反应过来,互相对望着,满脸懵逼。

“刚才他说他们是甚么队伍?”

“说是梁山军,去年反出朝廷的那个林冲的队伍!”

“这个林冲他不是到海外去了么?”

“那他们现在去做甚么……”

“我们去打高唐州!”

后面的游骑回答了他们的问题,所有人听到这句话越发的都惊呆了,随后这个消息便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京东,以及河北之地传播开来。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特别是不久之后,梁山军与大宋禁军在高唐州城下一场血战过后两三天,这个消息便几乎在这两个地方甚至整个大宋北境传播得几乎无人不知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此时的高唐州城内城外,所有人都不知道一支七千人梁山军队伍正气势汹汹往这里杀来,仍是一片祥和景象,所有人都像往常那样,该干嘛干嘛,享受着这难得的春光。

也在这个时候,高唐州城外五里一处官道边的酒店前,带着王飞宇,山士奇,焦挺等人连夜赶了近三百里路程的林冲也时隔小半年后,也再次见到了柴进。

一番简短的寒暄之后,林冲,柴进两人也没多说什么客套的话,直接介绍了各自的情况,就听柴进道:“……小弟的几名庄客已经悄悄混到城里去了。

正如像曹总管猜想的那样,叔父的宅子四周果然有许多高廉的眼线在那里盯着,也不知道叔父现在怎么样了?”

“二哥不是让你叔父那名伴当回去汇报了吗?你叔父听到这个消息定然能够安心养病,二哥不必过分忧虑。”

林冲温言安慰着,其实心里也很没底,毕竟在原先的故事中,柴皇城被打之后,就是强撑着一口气等柴进赶到后没多久就被活活怄死了。

可是自己作为梁山军一军之主,在情况未明之时,也不可轻易深入险地,现在就带着这几个人冲进高唐州城把柴皇城接出来,万一高廉早有准备,自己就危险了。

倒不是林冲胆小,实在是这个高廉容不得林冲小觑。

高廉的背后就是高俅,而高俅身为殿帅府太尉,不但统领汴京城所有都门禁军,亦对地方上的禁军,厢军有名义上的统兵权。

高廉是他的叔伯兄弟,高俅自然会对其特殊照顾,根据林冲了解的情报,高廉的身边正有一支西军精锐。

原来赵佶为了抬举高俅,让他当殿帅府太尉替自己管兵,但又怕高俅资历威望不够,因此大约在九年前特意让高俅去关西呆了几年,担任西军刘仲武部的监军,并且跟着立了几次大功。

后来高俅回朝当上太尉,刘仲武在两年半以前率军攻打西贼,大败而归,按说应该被治重罪,却因为高俅在赵佶面前替他说了好话而有惊无险。

刘仲武也投桃报李,派了麾下一支西军精锐给高廉做保镖兼打手。

因此若自己贸然闯进高唐州城,正好撞进高廉的圈套里,哪怕自己几人的武艺再高,在马上再是千人敌万人敌,可那也是在空旷之地,仗着马速纵横驰骋,马前无一合之敌。

因此只要体力足够尽可以杀他个七进七出,七十进七十出,一个人打一千人是没问题的;可一旦没了速度优势,甚至落马卷入步战之中,特别是在街巷之中对方列成紧密阵型,哪怕自己这几个人再凶悍,也绝对打不过一个营五百人的西军精锐步兵。

没让林冲等待多久,很快的,时迁麾下一名个子不高的密探就骑着马跑了过来,向林冲汇报道:“军主,我们的人已经打探清楚,高廉这厮应该还不知道我梁山军和柴大官人的关系,他在柴皇城大宅前安排的眼线也只是为了对付柴大官人。”

“那高廉麾下的西军精锐呢?现在在哪里?”林冲问道。

“禀军主,他们全在军营,我们的人在外面盯着。”

林冲点点头,转过身来对柴进道:“二哥,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入城去把叔父接出来吧。”

“好,我们这便走吧。”见到林冲没有问柴皇城的情况,柴进也不好再问,只想快点入城看看叔父是否并无大恙,然后再找高廉,殷天锡报仇。

当下林冲几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检查了一下兵器,紧了紧马肚带,一行人骑上战马,林冲、曹正、山士奇、王飞宇,焦挺,还有十名林冲的亲卫通通都扮作柴进的伴当随从,策马风驰电掣般入了高唐州城池。

来到柴皇城大宅前,林冲不经意的四处望了几眼,果然见到门前街道上五六个混混模样的人正明目张胆,大大咧咧的监视着这里,而在更远的地方,两名梁山密探又在偷偷监视着他们。

林冲笑了笑,把缰绳交给梅嘉生,带着曹正、王飞宇,山士奇,焦挺等人跟着柴进进了宅子,早有柴皇城的心腹管事迎了上来,带着众人径直往卧房走去。

也在这个时候,高唐州的南门之外,一名豹头环眼,黄发虎须八尺汉子,也带着两名随从一脸风尘,风驰电掣的进了高唐州城池,却是径直往知州衙门而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抓捕,搬家

却说柴进径直来到卧房,看见柴皇城时,但见他躺在床上正在昏睡,当真面如金纸,体似枯柴,气息微弱只剩一丝两气,脉搏微沉,牙关紧闭,已经多日水米未进。

柴进一见叔父这个样子,哪怕并不懂医,也看得出柴皇城这是凶多吉少,时日无多了。

想他柴氏一族也是天潢贵胄,龙子龙孙,纵然被老赵家夺了江山,也是一直备受优待,却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竟然受到一个小混混的欺压,下重手打成这个样子,柴进顿时也是悲怆不已,放声恸哭。

林冲看了,算起来自己和柴进八拜之交结为兄弟,这柴皇城也是自己的叔父,现在被人连打加怄气弄成这个样子,林冲心里自然也不好受,气愤不已。

果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想他高俅不过是街头小混混出身,高廉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高俅当了殿帅府太尉,高廉就敢对老赵家誓书铁券优待的前朝皇族下手。

“二哥,都怪我连累了叔父,不过二哥你也你不必太过伤心,安神医此刻正在赶来的路上,只要我们快点将叔父接出,或许叔父还能转危为安。现在却不是难过哭泣的时候。”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怪不得大哥……”

柴进哽咽着道:“要恨就恨赵佶,高俅这厮,全然不念当初的誓约,竟然用这样下作的手法来对付我们!”

这时柴皇城的继室也来到卧房,见柴进如此痛哭,也在一旁劝道:“大官人且莫要悲伤,我们已经收拾妥当,且先离了这里出城再做计较不迟!”

柴进闻言,很快也止住哭泣,就准备和林冲一起把柴皇城抬到马车里去,赶紧离开这里再说。

这时林冲也记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道:“二哥,这是安神医为叔父配制的用来护心吊命的药丸,我们且先把叔父唤醒,喂他吃下去再说。”

柴进闻言欣喜不已,连忙伸手去掐柴皇城的人中,又在耳旁轻声呼唤,没多久柴皇城悠悠醒来,见是柴进,又看了一眼柴进身边的林冲,不禁也是两眼流泪,对着柴进道:

“贤侄志气轩昂,不辱祖宗,今日你能下定决心举大事,向老赵家讨回公道,我便是在九泉之下也欣慰。我今日被殷天锡殴死,不久于世,贤侄英雄,必能与我报仇,不必多嘱……”

“叔父不必说这样的话,这里有梁山军安神医配制的保命药丸,叔父服了必可无恙。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叔父且先服了药……”

正说话间,就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是殷天锡带着人来闹事,被梅嘉生挡在大门口,叫嚷不休。

林冲心中冷笑,暗道这厮来的倒是快,当下林冲把瓷瓶交给柴进,带着曹正,王飞宇等人就出了卧房,径直往大门口而去。

王飞宇一路上早已攒了一肚子怒气,这时终于有机会发泄,小伙子跳将起来骂道:“这厮还敢来,看我一锤子砸扁了他,叫这厮还敢仗势欺人,横行霸道!”

林冲笑笑,心道现在杀了殷天锡这厮倒没什么,关键是柴皇城一家要撤出来就多了许多麻烦,于是道:“飞宇不要乱来,一切听我号令行事,只要我们大军赶到,还怕这厮不死么?且让这厮多活一时半会儿又直甚么?”

王飞宇磨拳擦掌的生着闷气,但还是点头应是,把牙咬得嘎吱嘎吱的。

同一时间,高唐州知州衙门,那名豹头环眼,黄发虎须八尺汉子也带着两名随从径直找到高廉,说明了来意。

“甚么!你说林冲这厮就在梁山招兵买马图谋造反,柴进暗地购买北地宝马,很可能已经和林冲这厮勾结在一起?”

黄发虎须的汉子点点头,道:“有这个可能,太尉让我过来,叫你不可大意,柴进身边可能有梁山贼寇,叫你在城门口和柴皇城宅子前面加派人手,一旦柴进入城,即刻将其抓捕!”

高廉点点头,正准备去安排,也在这时就见一名心腹虞侯进来汇报,说是柴进已经带着十几名手下进了柴皇城的家里,殷天锡正好带着二十几名手下在街上喝了酒闲逛,听到消息后便直接去了。

“直娘贼,赶紧封锁四门,其他所有人跟我走!”

高廉和黄发虎须的汉子一听大惊,当即带着知州衙门所有公人赶往柴皇城家里。

另一边,林冲几人很快来到柴皇城豪宅大门处,殷天锡一伙三二十人手执弹弓、川弩、吹筒、气球、拈竿、乐器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进到柴皇城宅子院子,正在那里借着五七分酒意撒酒疯,大吵大闹。

这时见林冲等人出来,那殷天锡立刻来劲了,骑在一匹撺行的马,用马鞭指着林冲道:“你是他家甚么人?”

林冲道:“我是柴皇城亲侄柴进的大管事,呃,我叫王飞宇!”

殷天锡睥睨着眼道:“柴进如何不亲来迎我?”

“柴皇城卧病,正在弥留之际,他一时走不开,叫我出来理会。”

殷天锡顿时就有些不爽,心说自己要对付的柴进,跑来一个大管事算怎么回事?不过他还是下意识道:“我前日分付道,教柴皇城一家即刻搬出屋去,如何不依我言语?”

林冲笑道:“直阁休怒,之前柴皇城卧病,不敢轻易移动,现今我家主人已至,我们即刻就搬便是。”

这殷天锡本来就是要故意找茬刁难,这时一听林冲满口答应即刻就搬,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这时又发现林冲身为一名小小的柴进庄上的“管事”而已,看自己完全没有半分惧怕,反而是一种高高在上,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而这个名叫“王飞宇”的管事身后,几条彪形大汉也满眼怒火,恶形恶状的看着自己,殷天锡顿觉受了轻视,焦躁起来,大怒道:“腌臜打脊泼才,敢这样瞪着老爷!左右,与我打这厮!”

他不但大声怒骂,同时也挥起马鞭,狠狠朝林冲劈头盖抽了脸抽过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堵门!

却说林冲什么身手,怎么可能会被这货打中?当下眼神一厉,不闪不避,左手闪电般向前探出,就一下抓住了鞭梢,微微用力一扯,殷天锡在马上就再也坐不稳,摇摇欲坠就要栽落下来。

两名殷天锡身边的随从见状,反应倒也还算快,一个连忙就去扶殷天锡,一个二话不说一拳就朝林冲打来,然而下一刻却是殷天锡还有这些混混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当先那名自称王飞宇的柴府大管事右手极其轻描淡写的一拳击出,与殷天锡那名随从毫无花俏的对了一拳,随后便看到那随从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向后飞出,撞倒三四名同伴后重重摔在地上,已是爬不起来。

同一瞬间,那“王飞宇”一步跨出,一脚就重重踢在去扶殷天锡的那名随从的小腹上,却似踢飞了一个皮毬,只把他踢得飞上天空足有一丈多高,鲜血喷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响了起来。

日光下,那“王飞宇”左手再次探出,一下掐住殷天锡的脖子将他扯下马来,像提一只小鸡一样提在手中。

其他的小混混一下愣住,呆呆地看着那名叫“王飞宇”的大汉将他们的殷直阁掐住脖子提在手中,完全不敢动弹。

殷天锡只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哪里还敢动半下?他完全不明白这个名叫王飞宇的管事怎会有如此不可思议的身后,而且竟敢对自己自己动手!

再看“王飞宇”身后的众人,也都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自己,殷天锡顿时吓得全身发颤,骨头都在轻轻的响。

片刻之后林冲将将放了下来,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殷天锡,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你要我们搬,我们二话不说就搬了,你还动手打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不讲道理啊。”

殷天锡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老爷就是不讲理了。”但到最后关头还是恐惧占了上风,他声音颤抖地道:“你你你、你要干甚么……”

“我们没要干甚么啊。”

林冲低声说道,拍他肩膀的左手却一下掐住了他肩胛骨,微微用力,殷天锡立刻龇牙咧嘴起来,林冲笑容和煦:“柴家也是龙子龙孙,家里放着太祖皇帝朝丹书铁券,你知道不知道?”

殷天锡看着他,吓坏了,点头道:“知……知道。”

“知道还敢欺上门来?也罢,你们高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你这样的小猫小狗也敢如此相欺!我们惹不起躲得起,现在你要我们即刻搬走,我们就当着你的面即刻搬走,你说好不好?”

林冲满脸笑容的看着他,轻言细语,就像在哄一个小孩一样,一种难以言喻荒谬感觉弥漫在整个前院之中,不过殷天锡被吓出一头冷汗的脑子这时也终于正常运转了。

眼前这伙人实在太邪门了,武力值高的可怕,且先保住了性命再说。

当下殷天锡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那麻烦殷直阁在这里等等,看着我们搬出去、好不好?”

林冲随手便把殷天锡交给了身旁真正的王飞宇,又让曹正和焦挺去门口守着,山士奇去后院看柴进他们准备好了么,其他人将殷天锡的手下全部控制住。。

很快的,山士奇回来汇报,柴皇城服下药丸之后气色好多了,已经被人抬着上了马车,柴皇城一家人连带全部丫鬟家丁这时也都在上车。

这时柴进也出来了,林冲刚要走过去,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一名梁山密探跑了进来,向林冲禀报道:“军主,之前有三人风尘仆仆赶到知州衙门,随后高廉这厮便传出命令封锁四门,并且带着许多做公的往这边赶来。”

“坏了,定是东京城高俅反应过来,我们身份暴露了!”

林冲神色一凛,当下对着柴进道:“二哥,你带着叔父先撤,甚么金银细软都不用管了,现在就走!”

柴进点点头,当即又火速跑往后院,林冲又转过身来,道:“将这伙人,除殷天锡外,全部杀了!所有人准备着甲,王飞宇,山士奇当先开路,把人交给焦挺,我负责殿后,快!”

话音未落,王飞宇等人,加上林冲麾下十名亲卫立刻摘下武器,抽出腰间宝刀来,不等那二十多名小混混反应过来,早一刀(锤,棒)一个,即刻将他们全部了账。

殷天锡被王飞宇一只手提在手里,看着他另一只手从马鞍上掣出一柄起码二十斤重八棱梅花亮银锤,一锤一个将自己三个手下我砸得脑袋稀烂,也是吓得魂不附体,惊声尖叫起来。

“你,你,你……你们到底是甚么人?”

林冲一边抓紧时间开始披甲,听到之后也是忍不住笑了:“你都不知道我是甚么人,就敢贸然闯进来,你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不过你等下就会知道了。”

不多时,柴进便带着六辆大马车从后院出来了,林冲这时也简单披好一套半身甲,戴上了兜鍪,下身甲却那来不及穿了,又连忙给柴进套了一套轻甲,一行人便出了柴皇城家的大门。

也在这个时候,就听得知大街之上,州衙门方向一阵混乱的声音的传来,林冲转头望去,就见街道上原本还算人流如织的人群一下被惊动得向两边乱跑乱撞乱叫起来。

远远的就见一两百衙门里的衙役捕快,捕盗官军,虞侯侍卫各持刀枪,正凶神恶煞一般直朝自己这边冲过来,当先一人八尺左右身材,豹头环眼,黄发虎须,正是高俅那厮心腹爱将金毛铁狮子程子明。

两人在汴京城时就互相认识,这时林冲认出了程子明,程子明自然也一眼就认出了林冲,哪怕是林冲把自己的胡须都剃掉了,程子明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一见林冲竟然亲赴险地来救柴皇城,此时高廉已经传令关闭四门,就凭林冲这一点是怎么也不可能冲破城门冲出去。

退一万步讲,就算林冲真有万夫不当之勇,手下也个个能以一敌百,但城门防御坚固,只要关闭了大门,城头官军居高临下放箭,自己这边步步紧逼,前后夹击。

只要能拖住林冲一伙儿,城中可是有十二个营的兵马,其中还包括两营西军精锐,只要坚持到大军赶到,到时候林冲就是插翅难逃。

当下程子明简直兴奋的两眼都要放出光来,只见他摘下得胜钩上那杆重五十斤的五指开锋浑铁枪,指着林冲大声道:“哈哈,是林冲,拦住他,太尉重重有赏!”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若想走谁人能拦?

“哈哈,是林冲,拦住他,太尉重重有赏!”

程子明远远一声大喊,身后一百多个衙役捕快公差立刻爆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兴奋地大喊大叫向林冲狂冲过来。

卧槽,这可是大宋头号反贼,官家和太尉,太师最痛恨的人,这样把把他捉了或者杀了,那还不一飞冲天!

在这巨大的诱惑面前,所有人都双目发红,近似疯狂,却浑然忘了林冲以一敌百杀死一百西贼铁鹞子的事情。

而林冲只是脸色平常,轻踩马镫慢慢迎了上去,右手一展手上已多了一杆丈八蛇矛,林冲双手握住轻轻一振,精钢打造的矛杆微微颤动,嗡嗡作响。

随后林冲左右看了一旁街道两边混乱的人群,大声喊道:“梁山军替天行道,不想受池鱼之殃的就赶紧让开。”

接着林冲丈八蛇矛又向前一指,看着已经疾冲过来的程子明等人,无比轻视的淡淡一笑:“高氏家奴程子明,你们一起上吧!”

程子明顿时红了眼睛,说起来他与林冲一样,也是自小苦练武艺,渴望凭着自己的真本事,到边境上一刀一枪杀出个前程,封妻荫子。

可是大宋武人地位本来就低,军中更是腐败不堪,哪怕是最善战的西军也好不到哪里去,各种勾心斗角不说,还排挤外人。

到最后程子明也只落得个报国无门,英雄无用武之地,不得已这才投入高俅门下,虽受重用却也只是为高俅一忠犬而已,这时被林冲揭了伤疤,岂能不恼?

林冲并没有在意程子明几乎要将自己撕碎目光,只是好整以暇的轻踩马镫慢慢迎上去,同时已将全身的状态调整到最佳,心跳加快,身体开始微微发热,眼神变得越来越亮。

同为武人,林冲虽然理解程子明一身武艺练出来的辛苦和不易,但这个时候林冲也不会迂腐的英雄惜英雄,而是你越厉害,我便越要一击必杀,最好再把他身后不远处的高廉活捉了,自己出城的把握就越大了几分。

“林冲!受死!”

当下程子明大吼一声,已经率先猛踩马镫朝林冲疾冲过来,他的身后,两名汴京城赶来的随从,还有六名高廉身边的高手护卫也全都怒吼着催马上前。

三十六只马蹄翻腾,重重敲击在铺着石板的大街上,地面剧烈颤抖起来,林冲也在最后关头狠狠一夹马腹,胯下踢雪乌骓长嘶一声,几乎不用加速,就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迎头与金毛铁狮子程子明狠狠碰撞在一起。

在碰撞的一瞬间,林冲的眼中,天地中一切都仿佛变慢了下来,面前还有四周的一切,林冲都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清晰无比。

只见这程子明一声怒吼,黄色的胡须一下都竖了起来,张得老开,双腿紧夹马腹,身体微微前倾,手腕一抖长枪如龙,借着快到极点的马速已势大力沉向林冲心窝闪电般刺来。

眼见大枪枪尖就要及身,在这样的冲击力下,哪怕林冲身穿三层青塘瘊子甲,也只有被捅个对穿的下场,所有人不由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也在这时,一声虎吼之声陡然响起,声震四野,连四周的灰尘都被卷起,打着转飞起来。

虎吼声中,林冲右手已单握丈八蛇矛,随手一摆磕在程子明长枪枪杆上,便将枪头的力道带偏;同一时间,林冲左手闪电般向前探出,就已将程子明刺来的长枪枪杆抓在手中。

程子明悚然大惊,这一刻他完全是懵逼的。

在汴京城时,他也与林冲切磋交手过几次,也见过林冲与西贼辽国四勇士和一百铁鹞子的交手过程。

饶是对林冲竖子成名再不服气,他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林冲的防守和耐力确实可称得上天下无双,远胜自己。

可是他从来没想到林冲竟然还有这样的操作!这厮竟然如此艺高人胆大,竟敢在马上对冲时伸手来抓对方兵刃,这是对自己的武艺何等的自信?

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竟然还真让林冲这厮抓住了!

来不及让他多想,这时林冲抓住枪杆的左手顺着长枪的力道往后一带,同时自己在马上的身子往右微微一偏,长枪枪尖就已让过林冲的身体,从他左边腋下刺出。

直到这时林冲丈八蛇矛才出,闪电一般直刺程子明的咽喉,程子明下意识还想收腕将长枪夺回来,这时再见丈八蛇矛矛尖飞速在眼前放到最大,他想闪避,想铁马桥后仰,可是身体却完全不听指挥,而且也完全来不及。

程子明只觉得脖子处一凉,浑身的力气和神智也就从这发凉之处飞泻而出才,整个人已经一下昏厥过去。

而这时林冲的左手也松开程子明的枪杆,握住丈八蛇矛,双手手腕猛的挫动,丈八蛇矛的枪杆立刻剧烈颤抖起来,一下将程子明的脖子捣得稀烂,人头飞了起来。

紧接着林冲已越过程子明的坐骑,踢雪乌骓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般,直接撞入程子明身后八名骑士当中,手腕飞速来回抖动,锋利的丈八蛇矛矛尖一下在空中舞出万千朵梨花来。

只一瞬间,就有四五声惨叫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四五名之前还兴奋不已的骑士就已被挑落马下。

所有人一下都惊呆了,原本他们以为这次能在高唐州城将林冲堵个正着,自己这边人多势众,长枪硬弩挠钩套索应有尽有,街道狭窄战马施展不开,要将林冲留下来是在简单不过了。

可是一交手,他们当中武艺最好的程子明就已经被挑飞脑袋,还来不及惊骇,林冲又和程子明身后八骑撞上,又是就如虎入羊群,一边倒的屠杀。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一下反应过来,不管条件再如何对自己这边有利,对面那人依然是那个单枪匹马就杀了一百西贼铁鹞子的林冲林无敌!

不等林冲继续冲过来,哪怕剩下的人马依然还占据绝对优势,但这时已没人敢继续上前。

就听一声声惊惶不已的尖叫声响起,所有的人都一下止住了脚步,马上的骑士也猛地扯起缰绳,硬生生将战马止住,甚至拼命的向后掉头,不管不顾也要离前面那个杀神远一些。

整个街道上的人群一下就乱成了一团,乱纷纷的猬集在一起,挤成了一个大疙瘩,惊惶尖叫的声音响彻天地。

高廉便在这猬集的人群当中,前面起码猬集五六层的人马,林冲策马杀透程子明等九骑后,也将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以林冲现在的武艺,哪怕是几千人的松散骑兵大阵,杀发了性子林冲也敢一头撞进去,不过面对猬集成一个大疙瘩乱糟糟的一百多人马,林冲却不敢冲过去。

骑兵失去了速度,失去了躲闪腾挪的空间,那就连步兵也不如,况且自己也犯不着和这些人这么拼命。

只是眼见高廉就在前面不远,林冲还是忍不住琢磨着是不是要摘下神臂弓来,射他一箭?

不过想了想最后还是算了,高廉面前的人太多了,自己的箭法也不是太好,若是射不中还不如不射。

“高廉小儿,梁山军大军已至,你洗干净脖子等着受死吧!”

当下林冲冲着高廉淡淡一笑,左手一扯缰绳,踢雪乌骓打了个响鼻,好似没冲过瘾也似,慢悠悠的转身而去。随后林冲一夹马腹,踢雪乌骓长嘶一声,像道黑色的闪电一般朝已经走远的柴进等人追了过去。

直到这时,高廉等人才如蒙大赦,全身一松,汗水瞬间就打湿了全身的衣物,

望着林冲远去的背影,高廉,连同高廉所有的手下,却没有一人,敢于上前!

但愿这时城门已经关了,城墙上的箭阵能拦住他们!但愿张秀岑他们两营西军精锐能够及时赶到!

第一百七十四章 西军又如何?

PS:感谢书友王楚君是我爱的打赏!

高廉关心的问题,同样是林冲最关心的。

若是自己等人到达城门口时,城门已经关闭,并且城中大军已经集结,那还真是一个大麻烦。为了脱身,说不得林冲就只有动用梁山军的大杀器——黑·火·药武器了。

不过好在局势并没有向最坏的方向发展,等林冲快马追上大部队,带着车队一起冲向距离柴皇城家最近的东城门时,城门竟然还没来得及关闭!

也是时迁等人反应迅速,在发现情况不对时,立刻做出了最正确的决断,派人骑马抢先一步在去东门的路上等着并用弩箭截杀之,而柴皇城等人的车队,出发时间也不比前去传令的兵丁晚多久。

因此等林冲带着车队冲到城门口时,城门口懒散惯了的守门士卒见到情况不对想要关门并且进行阻拦的时候,却哪里还来得及?几乎没费半点力气,就被林冲带着人杀翻几名士卒后一冲而过。

再之后,城中追兵追出,林冲又带着王飞宇和山士奇亲自断后,在杀死十多冲在最前面的追兵后,近千大宋骑兵竟无一骑敢继续向前。

下午申时时分,车队与梁山先头骑军汇合,之后林冲派人向高廉下了战书,约好明日己牌时分高唐州城外十里处决战,若高廉避战则杀了他小舅子殷天锡。

“大官人,令师父虽伤筋动骨,且伤到了脏腑,加之气急攻心,淤血不散,却非不能救,只需放开心胸,好生调养,旬月之间,便可病情和缓,最快三月之后便可下地行走,大官人不必过分忧虑。”

当天晚上,坐车赶到的安道全诊断过病情之后,对柴进劝解道。

林冲见说也是欣喜不已,心说这安道全还真是地地道道的神医,看这柴皇城的样子,也就剩下一口气吊着命了,竟然还能治好,这医疗技术简直媲美后世医疗设施齐全的大医院。

不过讽刺的是,这么厉害的中医,到了后世却被很多别有用心的人黑的一无是处,想想也是挺无语的。

“二哥且放宽心,有安神医在,阎王爷也要退避三舍,叔父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林冲好生安慰了柴进一番,柴进的心情终于渐渐好了起来,之后还颇有兴致的跟着林冲和许贯忠在军营里巡视了一圈。

“大哥,我们梁山军发展好快啊!这些军士大哥是怎么练出来的?士气恁地高昂!”

眼见才半年不到时间,梁山军就从无到有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所有的军士都昂扬自信,彪悍之际,与一般的大宋禁军完全是两个样子,柴进也忍不住震撼和惊叹起来。

林冲笑了笑,望了一眼身边一个个闻战则喜的披甲勇士,道:“这就是我梁山军与大宋军队最大的不同了,在宋朝,军士都是贼配军,被骂作一钱汉,被所有的人看不起,待遇也非常低,长久以来这些军士自然会心生自卑,气质萎靡。

而在梁山军,军人的地位却是最高的,受到所有人的尊敬,再加上夜以继日的爱国教育和历史使命教育,使得梁山军每名士兵都产生了极强的使命感,荣誉感。

加上每次都打胜仗,敢战必胜的信念自然也就树立起来了,每个人的精神气质自然与宋朝的军士完全不同了。”

柴进有些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其实他也不是很认同为何要将士兵的地位和待遇提的这么高,万一变成五代时期的骄兵悍将怎么办?

不过柴进这人虽没什么特长,却有自知之明,不懂的就不再多说,而且做人也比较谦逊,当下换了一个话题道:“大哥,这次我们一下出动七千兵马,梁山怎么办,你不是说朝廷两路大军来攻么?”

闻听此言,林冲和许贯忠不由对视一眼,轻笑起来,就听许贯忠自豪的道:“大官人不知,此次出征,连梁山军一半的人马都不到,而且朝廷虽有两路大军来攻,却都还在集结,等他们开拔时,我们早把高唐州打下来了回师了。”

“是了,是了!”

柴进一下反应过来,大声感叹道:“早就听说之前我梁山军打下郓州城也只用了半天时间不到,打下曾头市同样不超过一天时间。

只是这高唐州却有些不同,据说城中可是有两营西军精锐,这西军常年与西贼交战,身经百战,只怕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吧?”

林冲笑了笑,说起来大宋西军确实是一支百战劲旅,骁勇善战,特别是极善守城,因为西军进攻西夏靠得就是建造堡垒营寨,然后一点点慢慢推过去的战术,守城技术自然没的说。

可是西军也不是没有弱点,这支军队猛则猛矣,但打仗主要靠得还是士兵个人的血勇而不是纪律,西军的军纪其实很差的。

而且西军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为谁而战的问题。

西军在关西和西贼作战却是勇猛无比,那是因为西军和西夏百年血仇,陕西诸路几乎每一家都有人跟西贼作战战死或者有亲人被西贼掳去为奴为婢。

因此西军打西贼那就是保家卫国,就是为家人或者先祖报仇雪恨,所以打起来特别拼命,可是之后打辽国,还有女真时,西军的各种问题就都暴露出来了,甚至能做出坑主帅的事来。

所以林冲真心不觉得西军有多么难以战胜,自己之所以这么重视西军也只是因为不想在打败女真之前和西军打个你死我活,白白让女真捡了便宜。

更别说高唐州城内不过两个营一千西军而已。

“二哥你且看吧,明日一战,只要高廉敢出战,我梁山军必定能全歼高唐州守军。”

林冲淡淡地道,见林冲说的这么肯定,而且林,许两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饶是柴进早就对梁山军的实力有个大致的了解,这时也彻底的被震惊到了。

乖乖!梁山军竟然如此强大,看来林大哥说要推翻赵宋,还真不是说说而已,柴进忍不住的想。

“那依大哥看,明日高廉这厮可会出战?”片刻之后,柴进再次问道。

“八成会的。”林冲想了想,道:“就算不出战,那我们便强攻好了,正好我梁山军还没甚么攻城的经验。”

第一百七十五章 草寇林冲,速来送死!

果然和林冲想得一样,高廉在接到林冲下的战书后,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的就决定应战了。

不过他也不是一个完全莽撞的人,有郓州城,曾头市还有凌州城的例子在前,高廉还是很谨慎的,立即召唤三位心腹统制官于直、温文宝和薛元辉,以及两名西军指挥使张秀岑,朱敏前来商议军机大事。

“梁山贼寇下来战书,约我明日己牌时分城外十里决战,几位将军以为如何?”

就听西军指挥使张秀岑道:“这伙水泊草寇,反国叛贼不在梁山窝藏,反倒自己送上门来就缚,来了更好,正是天赐其便,天教恩相立功受赏!”

统制官于直提醒道:“张指挥不可轻敌,之前这伙梁山贼寇攻打郓州城,曾头市,凌州六营兵马都是每战皆胜,不到一天就全歼曾头市七千兵马,又不费吹灰之力就收降了凌州的水火二将,我们可不能小觑了啊!”

原来曾头市在凌州西南方向,紧邻高唐州,于直是在高唐州呆了一年多的统制官,因此对曾头市,还有凌州水火二将的实力都有着比较清晰的认识。

不过温文宝和薛元辉却都是跟着高廉一起才来高唐州任职一个多月的统制官,闻听此言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想他林冲半年时间就拉起上万队伍,所有士卒不过是些土匪强盗,庄客佃户,只怕半年前一多半的人还都在握锄头刨地呢,这样的军队能有甚么战力?”

“想来这林冲不过是仗着自己有万夫不当之勇,纠集了一些同样武艺高强的绿林强人罢了,靠着个人武勇才打败并收降郓州,凌州的军马,明日交战,我们不跟他斗将就是!”

另一名西军指挥使朱敏也冷笑道:“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罢了,就算打败了郓州,凌州,曾头市那些那些鸟兵又直得甚么?

就河北道,京东道这些禁军,真要拉到关西去打西贼,只怕连民夫都不如!别的不说,就说他们多少年没打过仗了?”

他站了起来,满是骄傲的道:“可是我们,却是在西北,在横山,在河湟与西贼血战了上十年的老兵!哪一个不是尸山血海里,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恩相放心,明日除非这伙梁山贼寇不来,只要他们敢来,小将敢立下军令状,必叫他们有来无回,大败亏输!他林冲不是号称林无敌么?明日我们就叫他知道甚么是战阵,个人的武勇,在真正的战阵面前是个甚么样的下场!”

高廉一听顿时大喜,拍着大腿道:“好!诸位将军豪气干云,本官明日就看你们的了,若是能生擒活捉阵斩林冲那厮,本官一定上奏官家为你们请功,可不要让本官失望啊!”

“恩相放心,且看我们的!”

两名西军指挥使对望一笑,站了起来大声说道,神态语气中仿佛已是胜券在握,杀林冲就像杀一只鸡那么简单。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天一大早双方大军各自埋锅造饭,点兵出战,来到高唐州城南十里外各自列成阵势,各把强弓硬弩射住阵脚,准备交战。

双方斥候一番不分上下的试探过后,林冲当先跃马出阵,厉声高叫:“高廉小儿,快快出来送死!”

高廉不觉冷笑一声,心说你傻逼么?你武艺这么高,我是要有多蠢才会傻到出阵和你单挑?

当下高廉也把马一纵,引着三十余个军官,都出到门旗下,勒住马,远远指着林冲骂道:“你这伙不知死的叛贼,怎敢直犯俺的城池?”

林冲大声喝道:“你这个害民的狗官!我早晚杀到京师,把你那祸国害民的哥哥高俅碎尸万段!”

高廉大笑起来,指着林冲骂道:“好大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何必这么麻烦?本官就在这里,林冲你不是号称血踪万里林无敌么,有本事你就冲过杀了我啊!”

林冲认真道:“这可是你说的,有本事你别跑!”

高廉嗤笑道:“无知水洼草贼,休说大话!你既来犯我城池,便速来送死,走的不是好汉!”

话音刚落,高廉便转过身去,对着全军将士做了一个手势,身后三十余个军官便立即带头高呼起来:“草寇林冲,速来送死,走的不是好汉!”

“草寇林冲,速来送死,走的不是好汉!”

十营兵马共五千人一齐高声呐喊起来,声震云霄,气势惊人。

林冲冷笑一声,当下他挥了挥手,身后令旗摇动,号角响起,紧接着梁山军之前还有乱糟糟的军阵一下变得严整无比,而在步军军阵两翼,厉天闰,卞祥,张清,唐斌四营野战骑军开始了冲锋。

宋军军阵中,话说高廉这厮虽和高俅一样,都是小混混出身,却也不是全无一点真本事,不但有些三脚猫的武艺傍身,在当上既管军又管民的知州太守之后,这货倒也向一些打过仗的将领请教过战阵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那种完全的军事小白。

当下高廉见到林冲二话不说,直接命令骑军冲阵,不禁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愚蠢!”

要不怎么说草寇就是草寇,连西贼和辽狗这些蛮夷胡人都知道阵列不战的道理,这伙草寇竟然傻到用骑兵直接冲击阵列严整的步军大阵。

要知道,汉家箭阵可是天下无双,一代又一代的汉家男儿,持弓负弩总能将草原马背上的胡虏射得人仰马翻。

只要让他们列成严整的军阵,给他们全力发挥的机会,迎接这些胡虏的,就是一场又一场的屠杀!

好比大秦用秦弩打的匈奴不敢南下牧马;汉朝时李陵五千弓弩手就横扫匈奴,杀死数倍之敌,一千多年的历史上,这样的例子简直数不胜数。

这都是因为骑兵骑射无论在射程还是准确性,射速上都远逊于步兵步射,大多数时候不等骑兵冲到跟前,就被箭阵射翻在地,就算勉强冲到近前,步军第一二排还有长矛如林的枪阵在等着他们。

而大宋因为缺乏优良战马,在步军箭阵就越发下足了功夫,梁山骑军就这么冒冒失失冲过来,不是送死是甚么?

当下不仅高廉心中暗骂愚蠢,于直,温文宝,薛元辉,张秀岑,朱敏等人同样面带嘲讽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之前真是高估了梁山这伙草贼。

第一百七十六章 破阵

眼见梁山军两翼两千多骑兵气势汹汹冲杀过来,五千大宋禁军不但没有丝毫害怕,反倒在军主帅以及各级军官的影响下,一个个兴奋的两只眼睛几乎要放出光来。

就听高廉激动得大声下令:“四营骑军按兵不动,步军列成阵势,所有人各安其位,箭阵迎敌,俺们这么多弩箭,射也射光了这群草寇!通知各将,本将军令,后退一步者,全队皆斩!”

众军将大声领命而去,大声嘶吼着下达命令,饶是这些河北道的禁军素质再差,在没真正接敌之前,反应速度也是可以的。

只见前排宋军飞速半蹲而下,盾牌竖起长矛搁在上面,尾端撑地,第二排的宋军正好用脚踩住,矛锋斜斜挑起,在朝阳的照射下,顿时闪现一片钢铁寒光!

而第二排的宋军则飞速将长矛顺着盾牌的缝隙平放在地面上,随后直起身子连同后面的宋军一起,从身上掣出一把把强弓硬弩来。

不等梁山骑兵冲到射程之内,这些操持着神臂弓、跳镫弩、黄桦步弓、黑漆步弓、骑弓等各种射击兵器的宋军弓弩手就依次射出一排排的色彩艳丽的弩箭和羽箭,层次分明的斜斜插在地上。

这是各种弓弩的最大的射程,各级带队军官,这时也全都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前方看,右手高高举起,只能梁山骑军进入射程之内,便重重挥下,然后就是万箭齐发。

便在梁山骑军很快就将冲过最外面那一排短短的红色箭身的神臂弩箭的时候,就听一声急促天鹅音响起,已经将宋军阵列前方几乎铺满,接天盖地如潮水般冲锋而来的梁山骑军却突然一分为二,横转九十度,在战场上拉出两道几乎九十度转折的烟尘,分别向宋军左右两侧急速跑去。

而在这稍前,梁山军步军大阵中,林冲右手再次向前一指,身后亲卫令旗摇动,号角响起,王寅,樊瑞,贺吉,单廷珪四营步军共四千立即开始列阵前推。

而这个时候,厉天闰,卞祥,张清,唐斌四营野战骑军已经飞速掠过宋军两侧,骑队中装备神臂弓的骑士纷纷举起手中神臂弓,就听空气立轰鸣的马蹄声中,一阵如黄蜂振翅嗡嗡声响起,无数短短的弩箭暴射而出,直扑向宋军阵列中按兵不动的骑军大队。

弩箭呼啸,激射如蝗!就见宋军骑兵最外侧的数排,几乎同时惨叫着翻身落马,只这短短一个照面,就有至少两百宋军骑士被横扫一空,人仰马翻!

在步军后阵瞪这眼睛努力观战的高廉的心脏在这一刻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尼玛!这梁山骑军竟不是要来冲击宋军步军大阵,而是冲击宋军两翼以及后阵的骑军,并且这伙梁山骑军竟然也装备如此多的神臂弓,否则根本射不了这么远!

更让他恐惧的是,这伙梁山贼寇这种二话不说就全军冲锋的打法战法,特别是面前这铺天盖地冲过来梁山步军,竟然在快速冲锋的过程中,阵列依然紧密如墙,丝毫不乱。

梁山骑军已经给人自己这方一个“惊喜”,天知道这伙气势汹汹冲过来,一锤子买卖的梁山步军又会有甚么出人意料的东西出现?

眼见梁山步军大约分为五百人一排,第一排的步卒一个个都举起差不多五六尺高的大方盾,如墙而进,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将踏过最外面那一排红色神臂弓弩箭。

高廉,还有于直、温文宝、薛元辉、张秀岑、朱敏等人简直看呆了,满脸的不敢相信。

直娘贼!这样快速奔跑,还能保持如此密集,如此整齐阵列,这群梁山贼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直娘贼!这还是梁山贼寇么?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梁山贼寇竟比最精锐的大宋禁军还要训练有素的多!

不过现在却不是惊叹的时候,倒是西军指挥使张秀岑和朱敏最先反应过来,两人死死盯着那一堵快速移动的盾牌墙,手心里全是冷汗。

二百四十步……一百八十步……一百五十步……

眼见梁山军的盾牌墙已经冲过那排红色的神臂弓弩箭线,速度越来越快,已经冲过黄桦步弓的射程之内,两人这才重重的将高扬起来的右手用力挥下,大声下令放箭。

就听见空气中一阵弩弦剧烈颤抖的声音,无数的短弩便如飞蝗一般撞向梁山军军阵中,就听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个不停,火花四溅,两千多支弩箭撞上五百面大方盾后,竟然悉数被弹开!

只有少数的弩箭擦着边越过大方盾的上方,飞入梁山军阵或者向下偏离射中持盾士兵的小腿或鞋子,这才造成少量的伤害。

张秀岑和朱敏,已经两人身后的高廉等人,眼睛一下睁到了最大,满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切。

直娘贼!这伙梁山贼寇反应好快!之前快速冲锋奔跑时,大方盾还只是护住身体的肩膀位置,下一刻弩箭发射的时候,瞬间就向上一举,护住了全身的要害,只留下小腿位置。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梁山军这五百面大方盾竟然不是木盾,漆木盾,也不是包铁木盾,而是全铁盾,否则不可能在一百五十步内,竟能让最远射程两百四十步,一百五十步内可透重甲的神臂弓也无功而返。

可是这怎么可能?这伙梁山贼寇都是力大无比的神人吗?竟能举着这么重的铁盾跑得这么快,而且还跑得这么整齐?

直娘贼,这伙梁山贼寇到底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也在这个时候,就听梁山军中一声高吭嘹亮的天鹅音响起,梁山军第一排的盾阵顿时微微斜着放了下来,盾墙上面赫然伸出无数把的神臂弓的弩机,森寒的箭头在阳光下闪出无尽的寒光!

张秀岑、朱敏两人顿时瞪大了眼睛,面容扭曲,整个宋军阵列也一下骚动起来,有人高声惊叫。

“啊啊啊啊啊……”

“注意躲避箭雨!”

两人几乎同时大喊出声,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就听一阵飞蝗振翅的尖啸声,一千多支弩箭呼啸着撞入宋军密集的军阵中,一下穿透坚固的盾牌,撕破官军的盔甲,只听“噗噗”钝响,只见血光飞溅,惨叫声紧接着就接地连天的响起!

第一百七十七章 硬碰硬对撞

只是一轮箭雨攒射,宋军阵列前面两排就几乎被横扫一空,无数的宋军士卒同时扑到,鲜血狂涌而出,尸体层层叠叠,堆在一起。

宋军步军阵列,顿时就不可避免的骚乱起来。

这些从未真正打过硬仗的河北禁军精锐,之前或许还对对面的那伙“梁山贼寇”有着强大的心里优势。

觉得自己虽然比不上两营西军,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身的杀气四溢,看一眼都让人胆战心寒,但毕竟身为河北道最精锐的几支禁军之一,岂是梁山贼寇这伙强盗农夫组成的乌合之众能比的?

可是一接战下来,梁山军就表现超乎寻常,甚至远胜西军训练水平和战术水平,这些河北禁军就有些慌了,现在再猝然受到如此猛烈的打击,顿时就完全的懵了。

只见所有这些未死的河北禁军军士,几乎一下就彻底打垮,不少人已经吓得尖叫甚至立刻转身向后狂奔起来,少数稍微好一些的,也只是呆呆地看着四周层层叠叠倒下的尸体,还有倒在血泊里拼命挣扎哀嚎的伤员,吓傻了一般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是好!

倒是张秀岑和朱敏两营西军身经百战,每个人都是从尸山血海里,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与西贼血战时比这惨烈数倍的场面也不是没有见过。

因此此时这些西军不但没有被吓到,反倒激发他们的凶性,一个个红着眼睛,声嘶力竭竭力呼喝,稳定军心,张秀岑和朱敏更是反应极快,已经挥刀砍死了好几名惊惶逃跑的河北禁军军士。

“敢后退者,斩!”

“稳住,他们的神臂弓来不及上弦了!”

话语声中,战场前方,如雷的脚步声再次响起,那道密集的盾阵再次如墙而进,越跑越快。

而在这时,在宋军军阵的侧后方,四营梁山骑军也借着这个宋军军阵混乱不堪,几近崩溃的机会,从两侧和军阵后方冲上,泼洒出一阵箭雨,随后又如风一般快速退去。

“狗日的!这还是强盗草寇吗?”

无数的人同时在心底涌上这声质问,两营西军更是怒不可遏。说起来,自从军以来,他们还从未打过这么憋屈的仗——这群梁山贼寇竟比西贼还强!

因此西贼再强,铁鹞子再厉害,可西贼毕竟没有神臂弓,更没有连神臂弓也射不穿的大铁盾!西贼的步跋子虽骁勇善战,却也做不到举着一面这么大这么重的铁盾,还能跑的这么快这么整齐!

真是见鬼了,这群梁山贼寇到底是怎么训练出来的啊?

说出去谁敢相信,一群强盗草寇的训练水平和战术水平,竟然比大宋最精锐的禁军还要强上许多倍!

眼见处处被梁山军压着打,对面的盾阵又牢不可破,张秀岑和朱敏也是急了,两人快步来到高廉面前,大声道:“恩相,这样不行,需派出骑军与梁山骑军对阵厮杀!”

“恩相,梁山贼寇就要冲过来了,请准末将带队主动出击,否则一旦等他们撞过来,我军就是大溃的下场!”

和高俅一样,同样是破落户小混混出身的高廉,这时候脑子里早已是一片空白,哪还有半点主意?闻言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当下两人一声怒吼,带着两个营的西军举着一面小圆盾就冲了出来。

说起来,这两营西军还真是不愧精锐的称呼,在梁山军举起神臂弓反击的时候,虽然他们都是第一次面对神臂弓(神臂弓宋军独有,以前都是宋军拿着神臂弓射西贼),反应却是极快。

不等两名指挥下令,大部分人在举起圆盾避箭同时下意识的身体就向下一蹲,这才逃过一劫,只有不到两百的西军军士中箭,而其他反应太慢的和河北禁军就这么直挺挺傻站着被梁山军的神臂弓射成了筛子。

这时见梁山军不再继续射击,而是再次举起大盾开始冲锋,这两营八百多西军将士同样没有像河北禁军那样大声尖叫,惊惶不已,而是在两名指挥使的带领这,红着眼,咬着牙就冲了出来,不少的人脸上甚至还露出一抹抹轻蔑又愤怒的狞笑来。

因为这时候双方的距离已冲至五十步以内,双方士兵的面目已经可以看得分明,这群在横山在河湟与西贼至少打了七八年仗的西军精锐老卒,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对面举着盾牌冲过的梁山士卒,一个个赫然都是初上战场的新兵。

作为当了上十年兵,打了上十年仗的老兵,战阵经验丰富无比不说,更是有这超越常人的直接,对于一个人见没见过血,杀没杀过人,只要看一眼对方的眼神和气质就能立刻分辨的出来。

而对面这群梁山士卒,一个个眼神狂热,神色稚嫩,许多人身上更是还有几分纯朴农夫气质的残留,一看就知道几乎全都是没见过血的新兵蛋子。

对付这样的敌人,纵然平日里老实本分,训练刻苦,可以举着十几斤重的盾牌还跑得这么快,这么整齐;纵然一打起仗来就热血沸腾,狂热不已。

但只要见了血鲜血喷溅在脸上,刀枪砍到自己身上剧痛传来,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这些从没打过血战的新兵只怕立刻就会心理崩溃,大喊大叫,慌作一团罢!

“冲啊~~~”

“杀~~~!”

在高廉,于直,温文宝等人瞪大眼睛的注视中,西军,梁山军一小一大两股人潮如同怒吼的海潮一般,没有太多的花哨狠狠撞在了一起。

轰隆一声巨响,连同各种呼喊怒骂声同时响起来,这一刻所有人的心跳已经达到了最快,血流在血管里哗啦啦的响。

肾上腺素狂涌,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血红的眼睛里,只有一张张敌人和战友狰狞的脸,这一刻,他们无比渴望杀戮。

在接敌的第一瞬,梁山军锋线上的举着大方盾背嵬重步兵在再次将阵型收紧了一些,同时每个人都一最大的努力做出了躲避动作,避免自己撞上西军向他们刺来的矛尖。

同一时间,背嵬军第二排的人也举着一面小很多小圆盾撞了上来,结实的脚步不断地朝后蹬,往前推。

八百多撞上一千,短暂的僵持过后,梁山军阵当中响起了几声巨大的呐喊声:“都有——一!”

随后,一千人同时响应大声起来:“二——!”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宁死不受辱的西军

紧接着便是第三声响起:“三——!”

所有的的背嵬步军都在这一瞬间同时用力,只见第一排手持大盾的背嵬步军老兵身体微微向下一矮,大方盾用力向前一推。

与此同时,身后第二排的背嵬步军新兵小圆盾顶在他们的身后,用力向前一挤,第一排的背嵬步军老兵以及他们手中的大方盾下方顿时就抢进下盘直入。

几乎同时,这五百老兵手中铁盾再猛然向上一掀,他们的前方,西军的小圆盾连同盾牌后面的西军老卒就被推开撞飞,踉跄而退,更有许多被直接撞倒在地。

紧接两排背嵬步兵再次揉身而进,对着前面已经被推得后退的西军士兵还是老招数。

一推,一挤,一掀!

在这简单的动作下,这两个营八百多西军老卒组成的军阵就被冲散,被撞开,更多的人被撞倒在地,而其他没有倒地的西军战士手中的长矛大多也都被撞得折断,盾牌被撞得碎裂开来。

背嵬步军一步不停,阵型短暂分开,从这些已经被冲散的西军士卒身边掠过,盾阵再次合上,大喊着冲向已经看傻了河北禁军军阵。

在他们的后方,樊瑞那一营的刀盾兵早已冲至,那些被撞倒被冲垮的西军将士还在努力的爬起来,站住了试图抵抗到底。

樊瑞微微一笑,手中魔王宝剑一横,无锋的剑脊部分就重重拍在一名军官模样的西军身上,顿时就将他又砸得趴在地上,就听樊瑞大喝道:“放下武器,缴械不杀!”

和樊瑞一样,其他的梁山军将士这时也将破虏刀横过来,刀腹重重砸在面前的西军将士身上,或者直接将刀锋抵在对手脖子上,大声道:“放下武器,缴械不杀!”

张秀岑和朱敏这时已经出离了愤怒了,除了愤怒,两人更多的则是倒吸一口凉气,完全的不敢置信。

这还是山贼草寇吗?这样的战力,就是最精锐的西军也是望尘莫及!

要知道,步军列阵而战,最难练的就是刀盾兵或者枪盾兵。因为长矛结阵而进,受地形限制太大,而盾兵则在任何地形都可以为破阵先驱,可是要练成一个合格的盾兵,却是非数年之功不可。

梁山军这一次与自己这边的西军对撞,大方盾遮护得严严实实,抢步进击,一起发力,冲撞破阵都恰到好处,堪称完美!若是刚才他们要下死手,只需将手上的七尺长枪奋力刺过来,只怕自己这些人就全都是血溅当场的下场!

不过话虽如此,但他们一个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百战老兵,更有身为西军骄傲,纵然这次被打得全无还手之力,可是叫他们在梁山军这群新兵,叛国草寇面前放下武器,缴械投降,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当下除了少数被打趴下爬不起来的,被刀锋搁在脖子上的,其他的西军将士全都红着眼睛,怒吼着不顾一切的冲向樊瑞这一营将士,用断矛用手刀疯狂的挥舞劈砍。

张秀岑爆喝一声,抽出手刀来,重重朝面前一位军官模样的梁山军士砍去。

只见那人背插二十四把标枪,左手挽着一面铁质团牌,右手一柄乌兹钢宝剑,正是樊瑞的副手飞天大圣李衮,看到张秀岑暴怒杀来,李衮只是冷冷一笑,左手团牌随意一挡,只听“当”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手刀就被弹开数寸,团牌丝毫未损。

如是几个回合后,张秀岑连砍了五六刀都是无功而返,正狂怒不已时,只听“叮”的一声,对面军将手起剑落,已经一剑削断他的手刀,长剑顺势往他脖子上一放,喝道:“还不投降!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不成!”

张秀岑一下愣住,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就被后面赶至的三四名梁山军士卒扭住胳膊,死死按住。

这时对面的军将将宝剑收回,张秀岑举目四望,只见相隔不远的朱敏的也已被另一名使宝剑梁山将领制服,而其他西军将士也被梁山军士卒两三个伺候一个,全部控制住,只有少数因为剧烈反抗被杀。

再转过头去看宋军大阵时,更是让他气炸胸肺,只见无论是步军还是骑军,所有的河北禁军竟全都弃械跪在地上,嘴里大喊着:“我愿降!我愿降!”

张秀岑又气又羞,当下低下头道:“杀了我吧!爷爷宁死也不受辱,你们这些反贼草寇,叛国强盗,朝廷不会放过你们的!”

飞天大圣李衮见到这货被俘了还这么强硬,开口闭口反贼草寇强盗,顿时也是怒不可遏,想他以前被人骂作草寇强盗也就罢了,可是上了山之后,几乎每天都要去听教导员讲课,李衮对自己和梁山军将要做的事业可是充满了自豪感和荣誉感的。

我们可是要替天行道,保境安民,拯救天下的人,却被你一口一个草寇强盗,真是叔可忍婶也不能忍了。

他正要开口驳斥,却见战阵后方林冲,许贯忠,柴进等人已经带着回春营的医护兵赶了过来,李衮连忙过来给林冲行礼:“军主哥哥,这厮脑子傻掉了……”

林冲对李衮等人投去一个赞许鼓励的目光,随后又对张秀岑等西军将士大声道:“愚不可及!既是军人,就该保家卫国,守护生你养你的父老百姓不受异族侵害!”

林冲看着面前这位扬言宁死也不受辱的西军指挥使,心说在原来的时空中,这些西军面对金兵也没这么有骨气啊?

不过随即看到他们脸上一脸的不服气,林冲又有些恍然,看来是更多的原因还是,长期以来西军战力冠绝天下,作为大宋唯一一支能战善战的野战军队,每名西军将士心中自然有着一份骄傲,现在猝然输给一伙“反贼草寇”,一时之间心里自然有些接受不了。

当下林冲声音中满是鄙夷的道:“可是你们呢?不去关西打西贼,却甘心给高廉这厮为奴为仆,充当走狗,还在我们面前充甚么英雄好汉,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这时朱敏也被人押了过来,两人闻言顿时脸上就是一红,当兵的自然都有一份血性,被刘仲武派给高俅做保镖兼打手,这些人也深以为耻。

不过饶是如此,张秀岑还是梗着脖子争辩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身为将士,自然要听从上峰命令。刘相公(刘仲武)把我们派给高太尉调用,我们难道还能违命吗?”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好怕哦,面临选择

PS:感谢书友姆知起咩名好,水浒群英传的打赏!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身为将士,自然要听从上峰命令。刘相公把我们派给高太尉调用,我们难道还能违命吗?张秀岑还要强硬。

林冲,许贯忠闻言都不由地摇了摇头,就听林冲道:“纵然不能违命,也不该把性命毫无意义的送在这里!

高廉那厮都跪地投降了,你们兀自还要以死相拼,浑然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一个个争着给高廉贼子殉葬,这不是愚蠢是甚么?”

所有的西军将士一下被骂得说不出话来,许贯忠见状连忙补刀道:“知道我们为甚么不肯下死手么?那是因为大家都是汉家将士,要死也应该死战抵御外辱,保卫百姓,或者是开疆拓土的战场上,而不是一味的只会内斗。

你们都是在关西与西贼血战过,为国家为百姓流过血的,我家军主哥哥特意嘱咐一定要手下留情,否则真要下死手,你们现在还有命么?

可是你们倒好,我们念你们是英雄是好汉手下留情,你们反倒蹬鼻子上脸,反倒杀起来招招拼命,真是好不知羞!”

张秀岑等众西军将士这时也从刚才热血沸腾的状态中冷静下来,想想高廉那厮如此作恶多端且贪生怕死,自己为了他白白送死确实愚不可及,只是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就听一个声音嗫嚅道:“那我能怎么办?我们是兵,你们是贼,官兵杀贼却不是天经地义……”

林冲闻言不禁冷笑起来,继而又大笑道:“呵呵,我梁山军是贼?我梁山军从来都是以替天行道,保境安民为宗旨,以抵御女真入侵为目标,你们可以去凌州,去曾头市打听打听,我们打下曾头市,打败凌州官军,可有侵犯过一个百姓?

倒是高廉这厮,来高唐州上任不过一月有余,这期间他是如何无恶不作,对全州百姓还有富商敲骨吸髓的?高唐州百姓哪个盼着这厮早点去死,只是因为高廉这厮后面有高俅撑腰,又有你们替他看家护院,为虎作伥,这才敢怒不敢言。

你信不信?我今天把高廉这厮杀了明日全城百姓就会放鞭炮庆祝!我倒要问问,到底谁是祸国害民之贼?

至于说反贼?他赵家的天下是怎么来的?还不是赵匡胤背主反叛,欺负对他有大恩的周世宗皇帝留下孤儿寡母夺得的天下!

还有赵光义,杀兄,弑君,逼死亲弟弟,害死亲侄子,如此不忠不义不仁不孝……再说无道昏君赵佶,奢侈无度,荒银无道……花石纲,方田法,盐茶法,扩田法……如此敲骨吸髓压榨天下百姓,逼得天下盗匪四起,民不聊生。

他赵宋朝廷先是得国不正,现在赵佶又是个祸乱天下的无道昏君,要说是贼,也是他们是贼才对!既是叛逆反贼,又是害国害民之贼!

他老赵家把个天下搞得乌烟瘴气,天不行道久矣,我梁山军站出来推翻赵宋暴政,替天行道又有何不可?”

林冲再次把说过不知道多少遍的说辞拿出来,虽然在林冲心里其实挺佩服赵匡胤的,在他看来赵匡胤几乎算得上一个完美的人了,可是为了显示梁山军造反的正义性,林冲每次还是要把他拿出来说一通。

柴进这时也一下激动起来,大声道:“我柴家就是被赵家赶下帝位的!他赵家为何就不能被别人赶下去!这天下难道写了他老赵家的名字不成?

须知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惟有道者处之,今赵宋无道,我梁山军吊民伐罪,替天行道岂不应当?”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语说出,按说张秀岑,朱敏等众西军将士听到之后应该暴跳如雷,奋起反驳的,可当林冲,柴进两人说完,张秀岑等人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中。

他们猛然发现,哪怕自己再不认同,再不服气,再生气,去根本找不到一句话语来反驳他们,梁山军已然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上,让人根本找不到半点破绽。

说他们是强盗?人家却从不害民,反倒是高廉搞得民怨沸腾,而自己这些人就是为虎作伥的帮手;说他们是叛国反贼?可老赵家自己就得国不正,现在一位活生生的柴世宗嫡系子孙就站在大家面前,哪还有脸去说梁山军?

过了许久,还是王寅,薛永,以及厉天闰,卞祥等人押着高廉,于直温文宝过来请功,这才打破了沉默。

“军主哥哥,背嵬步军击破宋军大阵,前来缴令!”

“军主哥哥,高廉这厮见状不妙带着人就想跑,结果没跑出去两百步就被我们堵了回来,生擒活捉!”

“军主哥哥,此次能够活捉高廉,真是多亏背嵬步军……”

“干得漂亮!这次大家的表现都很出色,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让我失望的……”

林冲笑着夸赞了众人一通,又说晚上要开庆功宴,把大家都高兴得差点手舞足蹈起来,就听吕方问道:“哥哥,这高廉要如何处置?”

林冲看了一眼柴进,见他并没有要手刃高廉替柴皇城报仇的意思,于是道:“自然是像往常那样,押到高唐州城池,召开公审大会,然后替天行道,按他的罪行处置他了。”

高廉从林冲几人的运气和表情中猜出了自己的下场,当下尖叫起来:“林冲!你敢杀我?我哥是高俅!你敢杀我,来日兄长一定踏平梁山,将你碎尸万段!”

林冲冷笑一声,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好怕哦!”

求生的欲望促使高廉丝毫不理会林冲话中的嘲讽轻视,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疯狂地向林冲嘶声道:“你不能杀我!你别杀我!你放我一条活路,我去跟我兄长说,叫他上奏官家招安你们!

我兄长是官家最宠信的大臣,只要他去求官家,官家一定会同意的!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他喊得声嘶力竭,林冲却懒得再和他废话了,当下命人重重一拳打在高廉的下巴上,打得脱臼再也说不出话来,让人带下去不提。

处理完高廉,林冲这时又回过头对张秀岑等人道:“你们与高廉不同,你们是在关西与西贼血战过,为天下百姓流过血的,我梁山军替天行道,准备干一番大事业。

你们若是愿意共聚大业,我梁山军欢迎之至,且待遇优厚,装备精炼;若是不愿意,我梁山军也优待俘虏,每人发二十贯交钞的路费,放你们回家!”21010

第一百八十章 还是钱管用啊

张秀岑,朱敏等一众西军大小军官都听呆了。

他们从来没想过梁山军会这样处置他们,当下朱敏就忍不住问道:“林……军主,此话当真?”

“当真,我梁山军向来一言九鼎,怎么不当真?”林冲笑着点头道。

这时幸存的七百多西军都被缴械了武器押在一起,听林冲说到待遇优厚,又想到之前交战时梁山军刀枪不入的大盾牌和削铁如泥的宝刀,一个个都有些意动。

“林军主,你说梁山军待遇优厚,有多优厚?”

“这个要看具体情况,首先是安家费三十贯,指挥使和副指挥使安家费二十两金子,然后所有加入梁山军的,都必须先经过两个月的新兵训练,这时候饷钱和福利是按照学员兵来算,每月两贯足铜,包吃包住,伙食还好。

训练合格成为战兵后,普通步兵和水军每月饷钱五贯;骑兵为每月七贯,背嵬军和重斧营,特务营,特战营都有额外补助,若是不合格只能当炊事兵……

最关键的是我梁山军福利高,每次作战都有缴获分成,立功奖励,杀敌奖励……你们可以问问,上次打下曾头市,他们每个人都分了多少?”

听林冲耐心说完,一多半的西军战士就有些心动,这时又听厉天闰,卞祥,这两营骑军说起上次攻打曾头市,平均每人都分到了至少三百贯,一个个气息就急促起来。

卧槽!这样算起来在梁山军当兵一年,都顶的上在西军当兵十年了!而且梁山军的装备,还有战马是真的好啊!

八成以上的西军将士一下就激动了,立刻无比踊跃的表示的愿意加入梁山军。

对于这种情况,林冲其实也是挺无语的,还是钱管用啊,之前说一大堆梁山军造反的正义性,这些人理都不理,一说待遇丰厚,一个个就激动了兴奋了。

不过想想也是,宋朝武人的地位极其低下,当兵大多都是被抓或被逼的,还有好多更是囚犯当兵,因此长期被人看不起,被人歧视被人骂贼配军一钱汉。

这样的士兵,自然不可能奢求他们有多少舍身报国的觉悟,西军打西贼厉害更多的也是和西贼有百年的血仇,还有守护家园,以及大宋倾尽财力养着他们的原因。

不过好在林冲自练兵以来,就一直没有放松对军队的爱国主义教育。

现在的梁山军中,可不是只看个人武勇和单兵素质,若是在纪律,服从性,和思想认识不合格,哪怕作战再厉害的士兵,也很难得到升迁。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倒是不怕这些老兵油子改造不好。

很快的,一番统计下来,有六百二十三名西军将士愿意加入梁山军。还有一百五十二人比如两位西军指挥使之一的朱敏,或许是不看好梁山军的未来,或许是有家庭牵绊担心使其受到牵连,坚持要回家。

对此林冲也不在意,大手一挥就让吕方和郭盛给他们发路费,再送他们离开。

至于高廉麾下其他几营河北禁军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通通都成了俘虏,等押解到梁山后,经过两个月的战俘改造和思想教育,考核合格的才会被吸收进梁山军,稍差一些的做辅兵。

而挑剩下的就只能做苦工了,正好梁山军准备在水泊外围大兴土木,最需要的就是人手,这些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林冲当即命人押着高廉,殷天锡,还有温文宝,苏文辉等人来来到高唐州城下。

城上这时就两营守军加上数千百姓民壮守城,一见高廉被抓,出战大军全军覆没,这两营河北禁军一下就慌了,而协助守城的百姓却立刻二话不说就打开城门。

至此,梁山军兵不血刃打下高唐州城。

之后的过程自然是和在郓州城,曾头市时差不多,公审之后立刻将高廉,殷天锡连同投靠他们为其充当打手坏事做尽的城中的一群无赖混混,全都有一个算一个押到菜市口砍了脑袋。

高廉和殷天锡的人头,还被高高挂在城门口在悬首示众,一时城中百姓果然无不拍手称快,不少人家还放爆竹庆祝。

不过为了减少打击面,林冲还是让许贯忠写了一篇告示贴在城门口,表示处决高廉只是因为高廉这厮仗着高俅的势力作恶多端,致使民怨沸腾,梁山军杀他是替天行道。

梁山军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破城之后就杀太守,之前郓州知州不就没事么?所以将来梁山军兵临城下,只要不是作恶太多的太守都是可以开城投降的,而那些有过劣迹的太守,只要改过自新,不再害民,梁山军也是可以网开一面的。

之后便是打开府库每家每户分发粮食布帛,还有例行的征兵工作了。

不说高唐州的百姓如何拍手称快,兴高采烈,踊跃参军,也不说张秀岑等投降西军将士有多震撼,梁山军此次攻打高唐州收获有多大,却说高俅在派出金毛铁狮子程子明和李虞侯后还不放心,很快又派出第二波手下。

结果来人还还在半途,就听当地百姓说起梁山军攻打高唐州的事情,连夜赶路来到高唐州城下时,就见到城门口高廉和殷天锡的人头以及城门口的告示。

于是来人又连夜赶回东京向高俅告知了此事,高俅自然是大怒,立即入宫禀告官家赵佶,赵佶亦是大怒,君臣一起下圣旨钧旨敦促大刀关胜还有双鞭呼延灼两路人马马上行动,早日填平水泊,踏平梁山,活捉林冲送往京师方消心头之恨!

然而大军的集结,还有呼延灼麾下铁甲连环马的连环铁铠等军器毕竟要花时间,不等呼延灼的兵马开拔,赵佶,高俅就收了另一件让他们怒不可遏的消息。

“贼子敢尔!朕要杀了他,朕要杀他!朕一定要杀了他!传朕命令……”

艮岳园林中一向斯文儒雅的艺术家皇帝赵佶正暴跳如雷,双目赤红,须发皆张,像一只发狂的猛兽一般要择人而噬。

而惹怒他的,正是梁山军对他的宣战,所发的檄文。21010

第一百八十一章 讨赵檄文

PS:感谢水浒群英传的打赏!

“乃伪朝赵氏,其赵匡胤者,本后周太祖郭威麾下一马弁耳,世宗皇帝即位,不以其卑鄙,委以重任,倚为腹心;及世宗病重,乃临崩寄其以大事,擢升其为检校太傅、殿前都点检,统领禁军,提拔之恩,托孤之重,盖圣光普照之无余,恩比天高。

然赵匡胤却不思报效,反怀篡逆之心,陈桥兵变,以大兵欺凌世宗皇帝托付之孤儿寡母,恩将仇报以极……赵光义者……”

郓州城门前,一名梁山军的探子大声诵读着贴在城门边上的檄文,成百上千的百姓围着驻足倾听。

良久,就听一名身形消瘦的少年扯了扯面前一人的衣衫道:“方五郎,这告示说的啥?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那青年人回过头来,小声地道:“这有甚么难懂的,这就是梁山军想要造反,在这里说太祖皇帝得国不正,柴世宗临死前委任他当殿前都点检,统领禁军,就是把他当做诸葛丞相那样的托孤大臣,结果……又说太宗皇帝毒死太祖皇帝是杀兄弑君……禽兽不如……”

少年人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劲爆的内容,一时都听呆了,过了半饷才傻了一般的问:“方五郎,那这告示说的是真的么?若是真的,那太宗皇帝还真不是东西……”

“……不唯如此,赵光义平毁太原城,‘万炬皆发,宫寺民舍,一日俱尽’,‘尽焚其庐舍,民老幼趋城门不及,焚死者甚众’,第二年复又水灌太原城……晋人之祖坟宗祠自此毁于一旦……伤天害理,神鬼难容……”

河北道沧州,早起的人们也在城门口,大街小巷的墙壁,还有街道上发现了一张张张贴好的或者洒落在地的传单,所有的人一下就看呆了,整个城内一下就炸了窝也似,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沧州知州反应很快,立即关闭四门捉拿奸细,并且派人将城门口,大街上的传单都撕下销毁,但还是有一些传单早在这就被人偷偷捡去藏了起来。

满城动乱中,一户人家悄悄关上了大门,年老的父亲叫来了儿子,从怀里掏出一份传单来,道:“三儿,你给我念念,这是甚么意思……”

“‘……天道好还,国人有必伸之理,人心效顺,匹夫无不报之仇,始作俑者,其无后乎……’阿爷,这段是说老天是会主持公道的,善恶终有报应,只要人心顺应,哪怕是匹夫,也没有甚么仇的报不了的……”

读过一点书的儿子一点一点解释到这里,老人已是潸然泪下,那儿子小声道:“怎么了?阿爷。”

好半响,老人才长长叹口气,悲愤道:“一百多年了,总算有人站出来要找姓赵的讨还这笔血账……三儿,你立刻辞了这里的差事罢,我们去梁山!”

同样的情景还发生在河北道的清州、莫州、霸州、河间府等地,雄州城内,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彪壮青年悄悄将一张传单折好贴身放在怀里,也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不久后,青年背着包袱来到东家那里辞行道:“东家俺是来销账的,这两年来俺为东家充当护卫队长,当初说好的工钱是每次出关十两银子,事成之后一分的分成……

俺算过了俺存在东家这里的工钱还有一百八十多两银子,现在俺不想要银子,东家就把那匹大红马抵给俺吧!”

那东家一听都愣了,好半饷才道:“李成,你不是在我这里干得好好的么,怎么说走就走啊?可是嫌我给的工钱太低了?”

“东京你误会了,俺不是这个意思,俺是不想一辈子就做个跑私商的护卫,俺打算去从军,现在朝廷不是在打西贼么,俺打算东西北去一弓一枪博出个功名来。”名叫李成的青年解释道。

见他说得坚决,那东家知道很难劝得回了,于是退而求其次道:“我说李成,你真以为在关西当兵是这么好当的,你又不是关西人,我可听说了,西军只收关西人……

再说了,我这马上就开拔了,你若是现在走了,若是碰着打草谷的辽兵或者路上的强盗可怎么办?反正要从军也不急在这一时,要不你先替我做完这一单再走?”

“不好意思,我意已决,东家还是把工钱结给俺吧!”

见自己说得这么推心置腹,这么纡尊降贵,可李成还是这么坚决,这位东家的脸色一下拉了下来,道:“既然如此,那这账可得好好算一算了,你现在突然说不干了,叫我一时之间到哪里找人去,耽误了我的生意,这损失我还没跟你算……”

李成一听东家这么说,一下就死死瞪着他看,那东家被瞪了半饷,想到这家伙强横的武力,也有些心慌,退后一步道:“你想做甚?你还想动粗咋地?”

李成不由笑了,道:“老爷本想好聚好散,你这厮却敢如此无礼,老爷就动粗了咋地?”

说话间这李成一把就将矮小干瘦小老头掐着脖子提了起来,大步就往马厩走去,众家丁护卫这时也全都愣了,但东家在李成手里,也只得听从李成的吩咐给那匹辽国走私来的大红马套上马具,还额外的拿了二十两金子放在马鞍上的袋子里。

一切装备停当,那李成大笑一声,提着东家跨上大红马,扬长而去直到出了庄园这才把东家放下,那东家又惊又怒,指着李成的背影大声道:“你,你……反了,你要造反啊……我……”

李成大笑的声音传来:“老爷还真就造反了!老爷早不想侍候你了,老爷投梁山军去了!”

那东家一下愣了,雄州城传单的事情还没传到城外的庄园来,不过因为曾头市还有高唐州被梁山军打破消息很快被过往商旅带到了雄州,他倒是知道梁山军,只是他却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李成好好的为何突然要去投梁山军。

李成要投梁山军,自然是有理由的,因为他就是当初被赵光义毁了祖宗坟墓宗祠的逃亡晋人的后代。

这一切,还要从一百三十多年说起……6610

第一百八十二章 撕裂

这一切,还要从一百三十多年前说起……

当时赵光义毒死二哥赵匡胤,弑君篡位,以大量官位收买人心稳定朝局后,便立即迫不及待亲率八十万大军欲平灭北汉,进而北伐收复燕云,从而在军功上超过哥哥赵匡胤,以此在军中树立威望,稳固政权。

然而太原城作为大唐的北京(唐西京长安,东都洛阳,北京太原),被修建的异常高大坚固,赵光义三个多月不分昼夜连续攻城死伤不下三十万人,却依然无法撼动太原坚城。

到最后还是把太原城的外围全部攻下,又击退了辽国的援兵,太原城孤城难守,弹尽粮绝,北汉皇帝这才出城投降。

至此北汉灭亡,五代十国最后一个分裂的小王朝被消灭了,再次形式上一统全国,赵光义也算是有功。

但出于各种原因,一是晋阳(太原)城太过坚固,易守难攻,宋军强攻晋阳结果损兵折将,损失惨重,因此赵光义决定彻底毁掉太原城以消心头之恨。

再有就是太原号称龙城,李唐就是从晋阳起兵夺取天下,五代时前晋,后唐等政权又都是据晋阳争夺天下或者抗衡中原王朝;且道教认为宋地属于“商星分野”,而太原则是“参星分野”,自古参商不相见,一旦中原政权衰弱,太原将最先叛乱。

因此赵光义决定平毁太原城,先是让居民迁往汾水东的新城……不等百姓全部出城(故土难离肯定有人不愿意搬),赵光义就下令放火,“万炬皆发,宫寺民舍,一日俱尽”,“尽焚其庐舍,民老幼趋城门不及,焚死者甚众”。

这还不算完,第二年宋军又封堵汾水、晋祠水,灌入太原。古太原城经此火烧、水灌,变为一片废墟。往日被誉为“锦绣太原城”,并已逾千年的大都会便不复存在了。

更重要的是,晋人的祖坟还有宗祠也在这场浩劫中毁于一旦。

这矛盾就就上升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以前虽然华夏内战不少,但都是为了争正朔,为了华夏一统,虽然战争死伤难免,但在打赢了还这么搞的却从来没过。

晋人的亲人死于宋氏王朝,祖宗之地祖宗之产业也被一把火烧尽后再放洪水摧毁,让他们连重修的机会都没有。

中国人最重乡情,最敬祖先,毁人祖宗之地,毁人祖坟和祖宗宗祠,这仇恨就不共戴天了。

从此这些晋人的后代,还有祖宗之地在太原的北方汉人,就跟赵宋王朝不共戴天了,这也是为什么宋朝始终拿不下燕云十六州,打不过辽国,甚至最后还被北方汉人灭了国,亡了族的一个最重要原因。

这个时代的人,其实没有太多国家的观念,更多的是宗族观念,因为赵光义做的这件事,这些人北方的汉人,特别是晋人的后代,始终不认同赵宋王朝的合法地位,恨不得老赵家全部死光光,哪怕是给异族人做走狗也在所不惜。

这也是为什么不管辽国,还是女真,还是蒙古都有大量汉臣汉将汉兵,而且这些北方汉人打起宋朝来还特别卖力的重要原因。

都说是蒙古灭亡了南宋,可是有谁知道,灭南宋的主力,不管是襄阳大战,还是崖山海战,都是北方汉人的军队!

其实稍微了解点历史,仔细想想就能明白,燕赵之地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人人尚武,自古都是吊打胡虏专业户,真要反抗,怎么可能让这么一点女真人就占据整个华北地区呢?

汉唐时期就不说了,就说唐末五代时期,军阀割据,混战不休,但前晋,后唐,后汉等政权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抵挡住北方胡虏入侵。

五代初契丹耶律阿保机两次三十万大军南下结果都是大败而归,损失惨重,从此几十年内胡马不敢南下。

再后来靠着先后石敬瑭拱手相送燕云十六州当了儿皇帝;杜重威效仿石敬瑭卖国求荣也想当儿皇帝,率二十万大军投降契丹,结果让契丹不费吹灰之力攻破汴梁,灭亡后晋。

耶律德光在汴梁皇宫中即位,打算长久占据,做中原的皇帝,当时的情况可远比北宋被女真灭亡时更加险恶十倍(后晋短命王朝,缺乏底蕴,当时的契丹也远比刚兴起没两年的金国要强大得多)。

可辽国(占据汴梁后才改的国号),最后却只能狼狈万分的退出中原,连他们的酋长耶律德光也因为起义军的不断袭扰忧惧不已,暴毙于杀胡林,还被做成了帝羓(腊肉干尸)。

而金国却可以慢悠悠的押着徽钦二帝,以及大量赵氏皇族、后宫妃嫔与贵卿、朝臣等三千余人,还有无数的财宝,物资,书籍等返回北地,之后还长久的占据了中原之地。

两者唯一的差别就是耶律德光占据汴梁后遭到了北方民间力量的顽强抵抗,广大中原百姓群起反抗,多者数万人,小者不几百上千人,到处打击契丹军队,杀死契丹任命的官吏。

而女真灭亡北宋后,民间百姓虽然也有很多因为女真兵烧杀抢掠而起来反抗的,但大多都是为了自保和为亲人报仇,但同时也有许多主动投靠女真帮着打宋朝的。

原来的北方汉人,不管自己人之间怎么打,但外族来了都会奋起反抗,拒绝和胡人合作;可是这一切,因为赵光义那一把火,一场大水而彻底改变了。

可以说,是赵光义将北方汉人撕裂了。

李成就是这种情况,他的先祖就是当初逃亡的晋人,因此他天生对赵宋怀有恨意,可是叫他投靠辽国又不愿意,因此一听说梁山军起兵反宋,招贤纳士,立刻就飞马来投了。

同样的檄文还被石秀、杨林,孟康,厉天佑带着人前往两淮,江南等地,准备在两淮受杨戬扩田,江南受花石纲之害最深的地方张贴发放。

因为檄文的最后就是痛陈赵佶,蔡京,杨戬,朱勔等昏君奸臣的暴政,同时高举替天行道,保境安民,替老百姓主持公道旗号,广招天下英豪,共聚大义。

相信要不了多久,天下不满赵宋暴政的民间英豪,特别是原先水浒故事中四大寇中的许多好汉,就会闻讯而来。

却说林冲这边已经回到梁山,开始大兴土木兴建环湖城堡和大市场,同时继续紧锣密鼓的抓紧练兵,忙的不亦乐乎。

而另一边,统领两万多大军前来征讨梁山军的大刀关胜和井木犴郝思文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打了措手不及,进退两难。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关胜的谋划

“兄长,之前你欲攻破梁山军,以军功保得三哥,四哥免罪。可现在梁山军发讨赵檄文,官家震怒,严令我们即刻出兵填平水泊,踏破梁山,将林冲押解东京碎尸万段,其余大小头领,从贼士兵还有百姓,无论老幼尽皆处死,只怕兄长此举却是千难万难啊!”

说起来赵宋朝廷因为各种原因,对民间造反势力大多都不是斩尽杀绝,而是经常采取招安等非军事手段,这也是宋朝百姓中“若要官,杀人放火受招安”这句话的由来。

在知道林冲在梁山招兵买马的时候,赵佶的意思也是只诛首恶,将林冲以及林冲的心腹抓到京师来杀死就算了,其他被“蛊惑”的无知百姓能招安也就招安了。

可是这次林冲所发的讨赵檄文,却把老赵家所有的遮羞布都揭了下来,不但把他祖宗赵光义所有的别人不敢说的腌臜事全部都说了出来,还把他赵佶骂了个狗血淋头,直指如今赵宋黑暗暴政,老百姓民不聊生的源头就是赵佶这个昏君。

赵佶当皇帝这么些年,从来听得都是歌功颂德的奉承话,什么官家圣明河清海晏,什么黄河清圣人出,什么丰亨豫大太平盛世,只把赵佶听得熏熏然陶陶然。

现在却被林冲骂得这么惨,赵佶哪里受得了这个?当下就发飙了,严令将梁山上下不分老幼尽皆屠戮,可知他有多恼羞成怒,怒不可遏。

关胜闻言,也是愁眉不展,长吁短叹:“我如何不知,只是人生在世,何事不难?我等现在已无后路,也只能知难而进,尽心报国,如此方能上报君王,下安黎庶,不负平生之志。”

“可是兄长,三哥,四哥还在梁山军,难道我们真要兵戎相见,兄弟相残吗?况且……”郝思文摇了摇头,有些欲言又止。

“况且甚么,你我兄弟,有甚么不能说的?”

郝思文也叹了一口气,道:“况且……兄长,不是我长梁山军志气,灭自己威风。兄长你想,梁山军自成军以来,哪次不是所战皆克?

祝家庄一伙民壮就不说了,郓州知州联合曾头市一起设局对付梁山军,结果怎么样?郓州城十六营兵马被梁山军一口吃了,曾头市七千人马被杀了个全军覆没。

还有凌州城圣水将单廷圭,神火将魏定国,之前与我们在蒲城多曾相会,两人的实力兄长可是知道的,手下各有一营练熟了的精兵,战场上足可抵得上数千普通兵马,可结果呢?还是被梁山军轻易就打败收服了。

还有高唐州,那高廉可是高俅的叔伯兄弟,麾下不但有十营最精锐骁勇的河北禁军,更有两营打了十年仗的百战西军,可结果呢?还不是被梁山军一日之内就全歼了?”

关胜双目微闭的脸上这时也忍不住轻轻抽搐了两下,显然是也深知梁山军战力不弱,此战必定艰险万分。

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郝思文,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就听郝思文继续道:“可是我们呢,虽然有两万五千兵马,那一万五千山东、河北精锐禁军还好些,勉强还能一战。

可之后派给我们的那一万汴梁禁军,却都是骄兵惰将,完全不堪一战,这每日生病的,装病的,偷奸耍滑的,做事拖拖拉拉的,无事生非,不服管束的,各种情况层出不穷,有他们在,反倒拖慢了我军的行军速度,严重影响大军的士气!

兄长,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们凭借这支军队能打赢林冲麾下的一万多精兵强将?以我看,有了这一万禁军的拖累,我们想限期内赶到郓州都是困难,更别说填平水泊,踏破梁山。

要知道,真算起来,梁山军能战兵力可不比我们少,郓州的兵马,还有圣水将单廷圭,神火将魏定国两营精兵,高唐州的河北精兵,还有一个多营的西军可都是降了梁山军的!”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限期行军的事倒是不必在意,至于可战之兵……”

关胜眉头紧皱,沉吟半响才道:“我们还有呼延将军那一万五千兵马,特别是呼延将军训练的那三千铁甲连环马,足可战而胜之。再者,我们这次两路进攻,分进合击,必可叫梁山军首尾难顾……”

他顿了顿:“退一万步说,就算梁山军真的兵锋难敌,我们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稳守营寨步步为营,将水泊围住。再联络水泊四周的郓州、济州,濮州,兖州,叫他们各自谨守地方。

如此这般,若是小股梁山军下山,我们就一口把他吃了;若是梁山军主力下山,我们便避而不战,等他退去时再派兵袭扰。

我观那林冲是个性格强硬,性情飞扬,桀骜不驯的人;且梁山军连续打了这么多胜仗,士气正盛,现在又在四处招贤纳士,如何受得这个?

时日一久,无论是林冲还是梁山军,必将会忍耐不住,主动寻求决战,到那时我们变可占取主动,是打是守都由我们决定。

等梁山军锐气尽失,我们便可与其展开决战,佯装败退将其引入我们事先预定的战场,再伏兵尽出,依托有利地形一举将其打败!如此大事可成矣!”

郝思文闻言,不禁暗暗佩服自己这位兄长,就是深知韬略,谙熟兵法,不过他的眉头却皱的越紧了:“可是兄长,三哥,四哥还在梁山军中,梁山军若是败了,那他们岂不是……”

关胜坚定道:“那时候只有见机行事,想办法私放三哥,四哥,等风头一过,官家气消了,在想办法招安也罢。”

郝思文还是有些欲言又止,不过见关胜心意已定,便也不再相劝。

两人又说了一些闲话,眼见时辰差不多了,郝思文便劝关胜早点歇息,自己则出去接宣赞的班,巡逻值夜去了。

郝思文走后,关胜渐渐也有了困意,打了一个哈气慢慢进入了梦乡,却不知道便在这时,紧贴着中军大帐外的阴影处,一段枯木也似的杂物微不可察的动了起来。1.

第一百八十四章 誓师,两军

见到没人注意,这“枯木”小心的掀开了盖在身上的一块布匹,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将垫在地上一小块牛皮毡卷了起来,随后他四下看了看,一闪身便蹿了出去,再次隐身在另一处阴影中。

若是有梁山军的在半空中,就能认出此人不是被人,正是梁山军特务一营的指挥使时迁。

却说这时迁借着营寨中巡逻士兵往来穿梭的间隙,有如鬼魅的在阴影中曲折而行,没花多少时间就摸到寨墙面前,隐身在阴影当中。

寨墙上一人高的地方钉了一层木板,供士兵在上面放哨巡视,一般来说,战时一级戒备,寨墙上守夜站岗的士兵都是至少要保持五步一岗的密度。

不过这时关胜大军还在兴仁府境内,离着梁山军所在的郓州中间还隔着一个濮州,自然不可能保持这样警戒密度,因此此时寨墙上也就差不多十二步一岗,而且有一半还在偷懒蹲着睡觉。

在阴影处调匀了气息,时迁不由在心里冷笑道:“就这样的军队还想围困我梁山水泊,这关胜想法倒是不错,奈何遇上了我梁山军!”

时迁并没有停顿多久,很快他就悄无声息地就攀上了寨墙,他的两边都是站岗的士兵,可是都眼睛看着外面不停打着瞌睡。时迁心中越发冷笑,很轻巧就溜下寨墙。

寨墙面前,就是一道壕沟,时迁再次很轻巧的翻下壕沟,又爬了上来,之后便用林冲教他的办法,将身体趴在地上,以手肘挪动,匍匐前进。

直用了一个多刻时的时间,时迁才挪出一里多的距离,他悄悄的站了起来,撒腿就往阴影里跑去。

又奔行了两三里地,躲过了几处伏路暗哨,时迁来到一处小树林,学了两声鸟叫,不多时树林里响起回应的声音,两个披着渔网树叶装的密探转了出来。

“头,怎么样?”

“情报打听到了,你们两个星夜给我回去送信,就说关胜大军已至南华县……”

两名梁山密探连夜送信,兴仁府南华县距离梁山不过一百六十里,一路上都有梁山据点接应,两人换马不换人一路疾驰。于是也就在第二天辰时初刻(早上七点)时分,已经在梁山泊西边悦来酒店整装待发林冲便收到了这个消息。

听到关胜这样谋略和打算,林冲和吕将也忍不住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这关胜怎么说呢?说他傻吧,这谋略还挺厉害的,不失为一条妙计;说他聪明吧,可是他却没想到再厉害谋略也是要人来实行的,就他麾下那群禁军怎么可能做得到?

再说了,梁山泊的面积可是足够大,他们又没水军,梁山军想打就打想撤就撤,他们若是兵力分散,哪怕有营寨保护也难免会被梁山军各个击破;若是击中一处,又谈何围困梁山泊?

这个关胜还真是有意思呢,一会聪明一会糊涂,就像原来的轨迹中,他提议围魏救赵,算得上高明了;可是这货竟然被呼延灼三言两语就骗了,却像傻子一样愚蠢。

不过想想也是,他在这次领兵之前,不过是一个个小小的浦东巡检,相当于后世的市公安局长,只管着手下三四百的土兵,从来也没打过仗,自然有考虑不足之处。

看来,这货就算上了梁山,暂时也是不能委以重任的,还要慢慢观察培养才行。

“围困水泊若能做到,倒也不失为一条妙计,可惜的是,他们没这个机会了。”

吕将笑了一下,看着林冲道:“兄长,如今情报已经打探清楚,万事俱备,我们可以出战了。”

林冲点点头,跨上踢雪乌骓,策马来到已经整装列阵的近九千兵马面前,十四面门旗立在前面,无数双目光从门旗中看过来。

看着这整齐肃杀到极点的军队,迎着麾下敬若神明般火热的目光,林冲胸口的热血,也一下就要沸腾起来。他轻轻一夹马腹,加快速度,从一处处门旗面前飞驰而过。

他的身后,两名亲卫一人手执一杆红底黑纹的苍龙军旗,另一旗手则持着一杆林冲的帅旗,三个人越跑越快,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远处看热闹的百姓和商旅,全都跟跟随着林冲而动。

跑了一个来回后,林冲放慢了马速,双目如电依次看着麾下列阵而站的每一营军士,双手做着握拳鼓励的动作,大声喊道:

“赵宋昏君奸臣荒银无道,第一个起兵反抗暴政的是谁?”

底下沉寂一下,呼喊声猛的爆发出来:“是我们!”

“在曾头市,一战踏平七千欺压我汉家百姓的女真番子是谁?”

呼喊声更大:“是我们!”

“在高唐州城下,杀得祸害百姓的贼子高廉丢盔弃甲,跪地投降的谁?”

呼喊声再次响彻云霄,震得一旁的百姓和商旅全都带着呆住了:“是我们,是我们!”

“现在朝廷四万大军前来征讨我梁山军,北路军已至濮州,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呼喊声再次响起,每名军士纷纷举起手中用力挥舞,状若疯狂。

“我们要怎么做?”

呼喊声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将所有人一下激荡得热血沸腾:“杀过去,全歼他们!”

林冲缓缓勒马,在呼喊声中掉过马头,长枪向西一指:“那就随我出兵去,奔袭一百多里,在日落之前突入他们的中军,生擒其领军大将,尽俘其麾下大军!我梁山军,万胜!”

所有军士的情绪这时一下达到了顶点,几乎全是嘶吼着喊了出来:“我梁山军,万胜!万胜!”

行军号响了起来,六千多人跨上了战马,其余不会骑马的则秩序井然的开始上车,嗯,是梁山军研制的四轮马车,装的又多,跑得还又快又稳。

便在十四个营的梁山士兵,骑着战马,坐着四轮马车,一路飞驰向西的时候,在他们的前面还有五百轻骑和一百斥候当先开路,扫荡敌方探马斥候,将沿途但凡骑马的通通扣下,交给后方部队处理,防止有人向关胜军报信。

而另一边,兴仁府南华县的宋军这时候才刚刚吃过早饭,正准备拔营出发。

郝思文骑着战马上,看着军营里乱糟糟的一幕,那些汴梁都门禁军一个个懒懒散散,叫苦不迭,怨声连连的样子,郝思文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林冲没有说错啊,这个大宋确实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烂透了,君昏臣奸,黑暗腐朽……兄长却是太执着了,也不想想,靠着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打得过三哥四哥信中所说令行禁止,万人如一的梁山精兵?”

第一百八十五章 千军万马纵横,梁山熟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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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余披甲轻骑兜鍪顶上红缨在绿意盎然的中原大地上如一丛丛的火焰般上下跳动。

这正是梁山军此次奔袭关胜军充当中军前锋的一小半轻骑,在他们的前面,还有五百斥候当先开道,以及厉天闰,滕戡两营骑兵一人双马,从左右两翼绕到关胜军的身后去。

此时林冲亲自统帅的中军前锋,虽然只有不到两千骑兵,但跑起来却依然是威势惊人,直把一路上沿途的商旅农夫都看得呆住了。

千军万马,纵横驰骋,这些梁山军骑兵身处其间,一个个也都兴奋的在队伍里旁若无人的高声谈笑,前后唿哨应和。

对于这一点,林冲向来是乐于见到自己麾下士卒保有如此高昂的意气斗志,有的时候儿甚至还刻意扶植。在队伍前头,也不甚拘管他们。

这才是骑兵应有气质啊,斗志昂扬,英勇无畏,充满自信,富有进攻精神,敢于孤军深入!

骑兵来去如风,聚散无常,古往今来,但凡一流骑将,一流军队,所统率的骑兵向来都是推崇主动进攻,千里奔袭,快速机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往往能取得惊人战果。

不过这种主动进攻的精神,还有骑兵快速突袭的战法,在宋之后却渐渐被人遗忘了,就算有骑军,大多数时候也是沦为步军的附庸,作用很多时候限于保障步军大阵两翼的安全。

不过自林冲创建梁山军以来,却是一直推崇主动进攻,而且梁山军每次军事行动都是大胜而归,这才终于恢复了汉家骑兵本来应有的精神气质。

眼见麾下儿郎一个个斗志昂扬,说不出的精锐彪悍,林冲策马奔驰在最前面,这时脸上也露出了放松甚至是有些自得的微笑。

统领这么一支大军,才知道纵横天下的感觉是什么!

这种感觉很难言说,放在前世自己还只是一名小小工程师,苦逼工科狗的时候,是如何也不能体会到的。

但不得不说,对于一个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一旦体会到这样的感觉,一定会是血脉贲张,沉迷其间,再也难以割舍。

梁山泊西岸悦来酒店距离南华县不过一百六十里,加之梁山军在快速行军时,关胜所部两万五千大军也在向着梁山泊行进。

因此,也就在下午申时三刻左右,林冲便接到前方五百斥候禀报,关胜大军已在前方十多里处,而且并未发现梁山军已经气势汹汹杀到他们面前。

说起来关胜虽是小小巡检出身,倒不是一个庸将,大军行进时也撒出去两百余骑哨探,前后左右游戈出去好远,不过可惜的是,他们遇到的却是梁山军的轻骑和哨探。

梁山军的轻骑和哨探无论是武器装备,战马速度,还是作战勇气都高出去这些宋军哨探好几条街,更有时迁所部三百密探隐藏埋伏在路上等着他们,因此双方一旦遇上,结果都是毫无悬念的梁山骑兵压着对方打。

宋军骑兵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过,因此最后的结果不是射死,就是被梁山骑兵从后面追上,生擒活捉。

表扬鼓励了一番前来汇报的斥候,让他们继续保持密切监视后,林冲当即下令道:“全军止步,原地休息,喂马,等一下后面的步军。”

一行人整齐划一的下了马,在这之前众人已经骑着战马慢行了一两里路,这时也不必再牵着战马慢走收汗。

当下所有人开始给战马松一松马肚带,整一整鞍具,拿出水壶和铁马盂来,自己先喝一口,再喂马喝了,最后再拿出马料袋来,挂在两只马耳朵上,抓紧时间喂马吃掉精料。

作为骑兵,战马就是士兵的第二条生命,生死与共的兄弟,因此骑兵在休息时,都是先马后人的。

忙完这一切,所有人这才有时间做下来,取出干粮袋里的饼干,面包,猪油炒米,火肠等干粮吃起来。

这是梁山熟食加工作坊新研发出的产品,一方面可以作为梁山军战士的干粮,另一方面也可以卖到整个大宋,甚至辽国,女真,高丽,倭国去。

“要俺说啊,俺们军主可当真是个神人,这么多美味又扛饿的干粮,还有那个罐头,皮蛋,五香酱肉,老干娘辣椒酱都是他发明的!俺们跟着军主,可是有福了!”

一名军士一口猪油炒米一口盐糖水,吃得不亦乐乎,一面忍不住称赞道。

他的话立即引起了旁边战友的赞同,一人剥开一根火腿肠,三口吃下,然后道:“我觉得最方便的要算这火腿肠了,好吃又方便携带,也不用煮也不用烤,剥了皮就能吃,还这么美味!”

“俺觉得还是这个饼干最好,又香又脆又松又酥,味道还多,有奶香味的,葱香味的,有甜的有咸的,还有微辣的。你们不知道俺娘第一次给他吃这种奶香味饼干时,好吃得差点掉眼泪……”

“好香,张姐姐的手艺越来好了!”

林冲和扈三娘也在大口大口吃着一大碗汤汁香浓的羊肉面,相比梁山熟食工坊里生产的各种干粮和熟食,林冲还是更喜欢吃一碗贞娘亲手煮的面条,反正他的本事,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倒也不必遮遮掩掩。

至于不和士兵同甘共苦,这个也没有妨碍,梁山军在大食堂吃饭和行军时干粮发放自然是有一定的标准流程,但士兵或者将士自己花钱到梁山百货店买好东西给自己加餐,或者是家里媳妇给做了好东西带在身上,军队也是不管的。

林冲很快把面条吃完,美美的打一个嗝,感觉有六七分饱,不过却没有再吃了,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扈三娘享受万分的吃着面条,两只大眼睛亮晶晶的,眉头简直要飞起来。

林冲忍不住一笑,这个老婆就是个十足的吃货啊,还好每天练武训练,运动的多,倒也怎么吃都不胖。

而在另一边,差不多十里外宋军大队,关胜这个时候也发觉了不对,他命人叫来了与他一起同在前面带队副手丑郡马宣赞,道:“兄弟,我觉得情况非常不对……”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战前

“兄弟,我觉得情况非常不对……”

“怎么?”

关胜眉头微皱,道:“兄弟,我们的哨探,多久没有回来了?”

宣赞闻言,眉头也一下皱了起来,道:“兄长,这事我也觉得怪呢,已经快两个刻时没有哨探回来了。”

关胜的卧蚕眉皱得更紧了:“兄弟,此地到哪了,距离梁山泊还有多远?”

“我们才过濮州临濮县,距离梁山泊也就不到一百三十里。”

“不好,我们可能碰到梁山军的哨探了,否则根本无法解释!”

关胜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边两路大军前往征讨梁山,那林冲竟然敢主动出击。

关胜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那就是在他的想法里,梁山军此刻应该在紧急备战才是,全面采取守势才是,却没想到梁山军竟这么冒险。

是了,之前那林冲一个人就敢设计杀死一百西贼铁鹞子,才一百骑就敢洗劫太尉府,在汴梁南门与几万大宋禁军对峙。

这人真是胆大包天啊,要不怎么就敢在汴京城的眼皮底下扯旗造反!

宣赞的脸色也有些急了,主动请缨道:“兄长,既如此,要不干脆命令全军停止前进做好迎战准备,我带人到前面去看看。”

关胜想了想,道:“如此,那就有劳兄弟了,这一路多亏了兄弟你了。”

关胜说的却是实话,想他关胜之前不过是一个个小小的浦东巡检,管着两三百土兵而已,一下被提拔到领兵指挥使,统帅两万五千兵马,手下这些骄兵惰将又如何肯真心服他?

因此一路上都是多亏了宣赞这位京师宿将,靠着防御使(武臣的寄禄官,职位高但不管事)的官阶和郡马的身份尽心辅佐,这才让这些军将没敢闹事,勉强听命。

“兄长说哪里话?兄长的武艺,谋略小弟都是由衷的佩服,给兄长做副手,小弟是打心眼的心甘情愿。”

宣赞笑着摇了摇头,在马上抱了抱拳,点起一营马军,轻弓短箭,快马往前方去了。

很快的,奔行了不过一两里路程,宣赞所部便在前方发现了梁山军零散哨骑,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宣赞还在不由的在心里咯噔了一下。

眼见对方只有十二骑,见到五百轻骑前来,竟然丝毫不怕,还敢在远处游弋纵马,不住观望,宣赞不由大怒:“给我追上去,活捉他们!”

五百宋军骑士立即猛的一踢马腹,潮水一般向梁山骑士冲去,那一小队梁山哨探也是不慌不忙,往后便跑,一面跑,其中一人还掣出一张骑弓来,向着天空就射出一支响箭。

想给同伴发信号么?

宣赞也没在意,继续带队策马狂追,哪知刚追近大约八十步内,就见对面跑在后面六名骑士一下转过身来,手中赫然是宋军单兵第一神兵利器——神臂弓!

宣赞的眼睛一下瞪圆了,神臂弓自己这边当然也有,但从来都是给步兵用的,因为神臂弓弓力实在太强,在马上根本上不了弦,总不能只发射一次吧,大宋虽富,却也没有这么奢侈。

“避箭!”

宣赞大吼声刚刚吼出,就听几声尖啸在耳边响起,宣赞见势不妙,连忙一个镫里藏身,一支弩箭就贴着他另一处的马脖子飞过,正正射中他身后那名旗手。

咻~咻~咻~

两轮十二支弩箭发射过后,宋军这边共有五人中箭落马,人数虽然不多,但气势却为之一沮,宣赞大喊:“追上去!他们的神臂弓上不了弦了!”

于是宋军大喜,再次猛踢马腹,最大限度的压榨马力,双方的距离很快开始拉近,眼见就要追到四十步之内,哪知这时对面十二骑再次猛地转过身来,十二支神臂弓弩箭在阳光下闪耀出点点寒光。

咻~咻~咻~

因为双方相隔实在太近,五百宋军目标又实在太大,这十二支弩箭没有一箭射空,甚至有三支弩箭还创造了一箭穿两的战绩。

顿时,宋军骑队这边就是一阵人仰马翻,惨叫声震天响起,只把宣赞看得目眦欲裂。

直娘贼,这梁山军的装备也太好了吧,竟然给骑兵哨探装备两架神臂弓!

宣赞又惊又怒,再次下令全速追击,并放箭射杀,哪知这十二骑哨探轻轻一踢马腹,胯下战马立即一个加速将宋军这边甩得没影了。

宣赞再次郁闷起来,直娘贼,梁山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连战马也都这么好!难怪之前那些宋军哨探全都回不来了。

当下宣赞命令放慢速度,缓一缓马力,否则一直全速跑下去,要不了多久,这些战马就废了。

哪知便在这时,前方却一下又转出几十名梁山斥候来,宣赞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令散开追击,三面包围。

无论如何,自己亲自出马,总要打探到较为详细的情报的才能回去吧,否则连梁山军来了多少人都不知道,这仗还怎么打?

而在另一边,宋军大队,在宣赞率领五百骑兵走后没多久,便吹响了停止行军的军号,四万人慢腾腾的停了下来,原地开始集合,列阵迎战。

关胜再次派出一了一批斥候哨骑,看看四周可有埋伏,什么地方适合安营扎寨,这时候在后面带队的郝思文也骑着快马跑了过来,问清了情况。

“不知道这次梁山军来了多少人?这林冲用兵当真是出人意料啊……”

看着麾下三万多宋军乱糟糟,慢腾腾的列阵效率,不少人还怨声连连,说甚么连梁山军的影子都没看到,列得甚么阵,迎的甚么战……关胜也是摇头不已,心中第一次有了一种不自信的感觉。

同时他又有些遗憾,心说若是自己麾下都是西军那样的精兵,甚至只是单廷珪,魏定国亲自训练的那两营精兵,自己又何须惧怕他梁山军?此次必能填平水泊,踏破梁山!

郝思文想的却不是这个,就听他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道:“兄长,你难道真要和三哥,四哥兵戎相见,在战场上斗个你死我活?”

第一百八十七章 林冲战关胜

关胜闻言不由一愣,良久才将郝思文拉到一边,小声的道:“二哥,我知道你的意思,当今天下君昏臣奸,奸党当权,祸国殃民,确实如梁山军讨赵檄文所说,我心中尽知。”

顿了顿,他沉重道:“但越是如此,在这个时候,大宋就越是乱不得!那林冲不是说北面女真已经崛起了么?两万女真蛮子就击败七十万辽狗大军,不出数年女真就会南侵。

在这种时候,梁山军传檄天下,扯旗反宋,到时候两边打得两败俱伤,岂不是让北面的女真蛮子捡了便宜?

再者说,你我虽郁郁不得志,好歹食禄多年,如今国家有难,又岂可置之不理,不为国家出力?”

郝思文摇头道:“兄长是个明白人,难道还看不出,当今官家是个甚么样的人?他所宠信重用的都是甚么人?蔡京,杨戬,朱勔等人是怎么巧取豪夺,肆无忌惮的搜刮民脂民膏的?

别的不说,就说这临时拼凑出来的一万五千都门禁军,都糜烂成甚么样子了?竟全都成了高俅老儿的家奴苦力,每日只是为他广修私第,充当苦役,已经一年多不曾操练!就这样的军队,难道兄长认为靠他们能挡得住女真铁骑?”

关胜脸色肃穆,长久才道:“难道梁山军就能?大宋的问题是不少,可至少大宋还有西军,还有亿兆百姓,官家虽然不明,但至少目前为止,大宋还在对外扩张,收复失地。

现今西军已经占据西贼的朔方之地,三面包围兴庆府,不日就将对西贼发起总攻,一举灭亡西夏,这个时候大宋乱不得啊!”

其实关胜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他家祖上世代忠良,为天下百姓所传颂,他身为宋臣,如何肯做个不忠之人,毁了祖上名声。

郝思文深知关胜心思,一旦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也不再跟他讲道理,而是道:“只是现在梁山军杀了过来,我们能打的赢吗?”

关胜一下沉默了,对梁山军他虽不熟悉,但从梁山军战无不胜的战绩,还有唐斌寄来书信中那种发自内心的骄傲和夸赞来看,关胜还是能想象,梁山军的战斗力有多强,纪律有多好。

半响,关胜还是坚定道:“尽人意听天命罢了,我相信梁山军这次就算杀过来了,人数也不会太多,最多是轻骑兵以袭扰为主,我们稳扎稳打……”

然而话尤未说完,就听西面宋军后队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雷鸣般的响声,关胜抬眼望去,就见西面的天空一下炸开一朵巨大而绚丽的烟火,与此同时,东面的天空也传来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绚丽的烟火在半空中炸开。

关胜凛然一惊,他一下想到一个可能,旋即又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但鉴于林冲一向胆大包天和出人意料,却让他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敌袭!全军列阵,备战,有敢拖延者,杀无赦!”

关胜大急,立即叫来亲兵,去往各个军阵传达命令,全军戒备的号角吹了起来。

这个时候,饶是这支队伍再如散漫迟缓,训练水平低下,也立即紧张万分的运转起来,只是这效率嘛,就不说了。

一万五千京东道,河北道的禁军还好一些,虽然有些乱,但好歹勉强做到了各归各队,开始结阵而站,但一万汴梁都门禁军就有些惨不忍睹了。

要知道古代行军,人数一过了万,那队伍绵延起来就至少有三四里,人数再多一些,绵延上十里也是可能的,这个时候的军队是最危险的,所以在猝然遇袭的时候,能否快速集合,列成阵势,就是考验一支军队是否精锐善战的一个重要标准。

但显然,这一万都门禁军是不合格的。

他们一年多的时间都不曾操练过,而且平日里也都是三三两两作为苦役在各个工地,各家工坊,在汴河码头充当劳役苦工,根本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而且又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未曾磨合。

平日里,、慢腾腾的安营扎寨倒也没什么,但这个时候猝然遇袭,心慌意乱的情况,这群都门禁军就一下乱了,没头苍蝇也似乱撞,将军找不到自己的士兵,士兵也找不到自己的将军,吵吵闹闹挤挤攘攘的,只把关胜看得直瞪眼,却毫无办法。

也就在这时,就听正西方向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片刻之后,正东方向同样马蹄轰鸣,关胜悚然一惊,额头上的汗就出来了。

这时郝思文已经领命前去统帅后队,关胜咬了咬牙,亲自点起三营京东河北道的骑兵前往迎战,为步军列阵争取时间。

于是,很快的,关胜就见到了率领一千多骑兵冲杀过来的林冲,以及被生擒,绑住双手押在马上的丑郡马宣赞。

原来宣赞带着五百骑军一离开大队,梁山军就斥候就已经知道,随后便不断诱敌深入,只用了一百骑不到就将宣赞引入梁山军的埋伏之地。

随后三路骑兵排着密集阵型一次冲锋,就将在宣赞所部冲得掉头就跑,然后便是衔尾追击,梁山军马快,又三面包围,四百多宋军竟无一人能逃回去。

而在另一边,林冲得到消息时,正巧梁山军骑马和乘车步军已经赶至,林冲当即下令全部马军上马,快马加鞭赶往战场,步军在后跟随。

同时命人联络厉天闰,滕戡两营骑兵,若是他们已经运动到位,则立刻发信号,收到回信后立即发动进攻,前后夹击宋军。

眼见关胜竟然带兵出击,林冲当下喝止全军,跃马出阵,高声道:“来者可是浦东大刀关胜?”

关胜也喝止了队伍,倒提青龙偃月刀,轻催赤兔宝马,昂然来到阵前,高声道:“某便是蒲东关胜,对面可是血踪万里林无敌林冲?”

林冲冷然一笑,道:“我便是林冲,关将军,你我都是知兵之人,你看看你我双方兵马,你打不赢的!关将军不若早降,你们一同推翻赵宋暴政,抵御鞑虏,替天行道,保境安民,岂不快哉!”

关胜扫视了一眼林冲身后密集如墙,整齐如线的一千多骑军,一个个俱都斗志昂扬,精锐彪悍以极的样子,特别是其中还有三百重骑,更是人如虎马如龙,肃杀威武之气,更是直冲云霄!

关胜自然是识货的人,只是一眼,就看出这时一支不输西军精锐的无敌强军,也一下明白,梁山军屡战屡胜的原因。

不过纵然如此,关胜还是傲然道:“我若是不降呢?”

林冲摘下丈八蛇矛来,轻轻一振,嗡嗡有声,他淡淡一笑:“若如此,林冲愿领教关将军高招!大家都是汉家儿郎,林冲不愿士卒多有死伤!”

“好!”关胜心想自己要的就是给步军列阵争取时间,当下催开赤兔马,高举青龙偃月刀,大喝道:“既如此,手上见真章罢!”

第一百百十八章 缴械,投降

“既如此,那就手上见真章罢!”

说话间两人已纵马直驱斗在了一起,但见四条臂膊纵横,八只马蹄撩乱,两人都是大展神威,杀气横飞,只杀得火花四溅,天昏地暗,把个双方将士都看得呆住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甫一交手,两人便同时在心里为对方叫了一声好,暗道遇上了一个难得的对手,越发抖擞精神准备战个痛快!

说起来两人都是从小练武,而且都是从练法练起,十多年的浸淫下来,两人的武艺可说都是已臻化境,武力的强弱只在伯仲之间。

不过两人的武艺却是各有特点,关胜所用武器青龙偃月刀足有五六十斤重,属于力量型重武器,因此关胜的武艺特点是勇猛无比,属于进攻型武将。

而林冲用的是丈八蛇矛,重量只有三十斤不到,武艺特点是技术细腻,滴水不漏,属于那种防守反击型的武将,因此如果不用梨花漫天和空手入白刃这样的绝招,林冲往往要跟人打很久才能分出胜负。

因为只需拖住关胜即可,林冲自然没有必要用绝招杀招,所以从一交手起林冲便是以防守为主,偶尔才抓住机会反击一下,不觉斗到二十回合以上,两人不分胜负。

不过这样一来,顶着关胜狂风暴雨也似,一刀快过一刀,一刀险似一刀的攻击,林冲的压力也是出其意料的大。好在十五个回合后,关胜的压箱底武艺就差不多使了一个遍,林冲大致摸清了他的套路,这才越打越从容起来。

而另一边,关胜自武艺练成以来,还是第一次对阵林冲这个级别的对手,眼见自己的压箱底绝学全被林冲“轻松”化解,关胜心中也是急得不行。

而且关胜虽然攻击越来越猛,排山倒海也似一刀快过一刀压着林冲打,但他心里却总有一种很没底的感觉。

因为任谁也能看得出,这林冲其实是个锐气飞扬,锋芒毕露的性格,这样的人怎么单挑起来却是一副温吞水模样,只是被动挨打?关胜实在不得不提防林冲会突然暴喝一声,使出绝招来将自己挑落马下。

便在这时,异变陡生,就见宋军大阵方向,三名骑士飞驰而来,而林冲这边,五六千骑马步军也终于在这一刻赶到,万马奔腾,铁蹄轰鸣。

林冲眼观八方,早已第一时间将这些看在眼里,当下大喜道:“关胜,你的大军已经败了,我梁山一万大军已经将的军队杀散,你还要打么?”

关胜完全不敢相信梁山军会有这么多骑兵,在眼前就是至少有五六千,袭击自己步军大队的还有一万,短短半年时间,就拥有至少一万五千骑兵,这怎么可能?

不信归不信,但关胜也瞥见了那三名骑士惊慌失措飞马驰来,林冲又说出这话来,关胜还是不由的大惊失色,心中莫名一慌,手上就慢了。

这样的机会林冲怎么会错过,当下林冲右手丈八蛇矛一摆,一矛重重磕在关胜青龙偃月刀的刀杆山,同时左手闪电般向前一抓,已抓住刀身下方的枪杆,用力往后一引。

顿时一股大力传来,关胜在马上就有些坐不稳,他是个骄傲的人,如何肯让林冲空手把他的武器夺了去?当下连忙收摄心神,双腿夹紧马腹,同时双手手腕一转。

要知道青龙偃月刀不比长枪长矛,前头可是一把刀,这要一旋转起来,林冲的手臂就要废掉。

不过林冲既然敢这么做,又岂能没有后手,当下也是以硬碰硬,和关胜比谁手下,只见林冲左手拼尽全力握住刀杆,右手轻抬,丈八蛇矛闪电一般就朝关胜的两只手腕拍去。

以有心算无心之下,关胜反应再快又如何躲得过去,两只手腕顿时被拍了个正着,青龙偃月刀一下就被林冲抢了过去。

当下林冲也不再管他,将青龙偃月刀往地上一丢,策马就朝关胜身后一千五百名骑兵冲去,丈八蛇矛往前一指,另一边,杜壆,扈三娘,卞祥,孙安等人立即会意,狠狠一夹马腹就带头发起了冲锋。

宋军军阵,关胜麾下一千五百名骑兵还有飞马疾驰过来报信的三名浦东带过的关胜亲兵,这时全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地看着之前还攻势如虎,全程压着林冲打,有若天神一般的主将关胜,眨眼之间就被林冲给夺了武器!

便在他们呆若木鸡的时候,林冲这边一千多精锐骑兵,还有五六千骑马步军又同时如接天连地,无边的海潮一般涌过来,所有人一下就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或者说完全生不起半丝的抵抗意志。

便在就是,就听林冲一声有若雷霆的大吼:“关胜已降!你们还不弃械投降!”

林冲身后,数千梁山大军也立即齐声大吼:“关胜已降!你们还不弃械投降!”

下一刻,不等林冲策马冲至,三个营的宋军骑军就已经骚动开来,随着第一个人因为手滑放下武器,很快所有的人就几乎如雪崩一般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随后便惊惶万分的让开道路,看着林冲带着大军从眼前冲过,脑子依然是一片空白。

关胜距离杜壆,扈三娘等人队伍,不过四五十步的距离,这时数千梁山骑军,骑马步军也未曾理他,铁甲洪流只是在他身边滚滚而过。

关胜同样没有半点反应,只是掉转马头,呆呆地看着前方的林冲,一声怒喝就让自己麾下三营骑兵方向武器,此刻正意气风发的向带着军队杀向自己的步军大阵。

关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完全想不明白,梁山军怎么能一下发展得这么快,自己竟然这么莫名其妙就败了,虽然林冲战胜自己,有趁自己的分心的因素,但不知道为什么,关胜就觉得,哪怕自己没有分心,也不是这林冲的对手。

便在关胜出神之际,他的那三名浦东带来的亲卫这时也终于策马跑到他的身边,关胜这才回过神来,问:“梁山军真有一万骑军将攻击我们的大阵?”

三人一愣,半天才支吾道:“没啊……后队梁……梁山军就两营骑军,一……一千人马!”

关胜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道:“就一千人马?那怎么就击败……不对,不可能,你们三个跑过来做甚么?”

第一百八十就章 为什么不招安

“就一千人马?那怎么就击败……不对,不可能,你们三个跑过来做甚么?”

关胜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的道,然而接下来,亲卫的话语却让他彻底惊掉了下巴。

“将军,这一千梁山骑兵从后面突然杀至,后面那些乱糟糟的都门禁军一下就慌了,顿时就四散奔逃,然后梁山骑兵只一轮箭雨,就让这些都门禁军一个个跪地投降!”

“那郝思文兄弟呢?”

“郝将军好似与敌将交战,十数合被两名敌将夹击,给活捉了。”

关胜点点头,心说梁山军估计是要招降这支队伍,且唐斌和王飞宇还在梁山上,郝思文被抓之后,倒是没有生命危险。

不过他却想不明白,就算这一万都门都禁军投降了,可自己还有一万多河北道京东道的禁军呢,梁山军这一千骑军,就算都是具装甲骑的重骑兵,也不可能冲破一万列阵而战的步军啊。

要知道,骑兵对步兵,阵列不战可是铁律!

那名亲卫继续说道:“都门禁军投降后,可是梁山军却继续推进,但凡挡路的就一枪刺死,逼迫这些都门禁军掉头冲锋就可活命,否则全部难逃一死!”

关胜再次懵掉了,心说还有这样的操作,他喃喃道:“然后呢?”

“然后这些都门禁军就发了疯一样开始冲击京东河北禁军的阵列,这些禁军见是自己人,三位将军又都不在,就没人敢下令放箭射杀,然后……”

那人顿了顿,同样有些觉得不可思议的道:“然后这些京东河北禁军的阵列就一下被冲散了,还被裹挟着一起向前冲,我们出来的时候,整个步军大阵已经差不多全乱了。”

关胜整个人差不多已经石化,完全不敢置信,自己两万多大军,竟然被一千梁山骑军给打败了,这是何等的荒谬和不可思议!

关胜不知道的是,溃兵往往是是最好的前锋,比如东晋前秦淝水之战就是这样。

当初前秦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在淝水前列阵迎战晋军,晋军遣使要求前秦军略微向后撤,以便晋军渡河决战,苻坚急于决战且轻敌,心说我正好可以半渡而击,骑兵冲锋把你们都赶进河里喂鱼,就同意了。

然后前秦军就悲剧了,因为决战之前前秦军就几次大败,军心不稳,前秦军这么一退,前秦军后阵的被俘晋将朱序趁机大喊:“前线的秦军败了!”,立即引发军心不稳的前秦军阵脚大乱,这时晋军渡河先头部队乘隙掩杀,按说只能杀得前秦军阵先头部队大败。

但就是因为阵脚大乱,军心不稳,少量先头部队的大败的溃兵被驱赶着向后逃跑冲击中军,立即引发中军的大败,中军大败又雪崩也似的引发后队大败,于是全军皆溃,一发不可收拾!

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这样的战例在古代战争史上却比比皆是,比如女真军对辽军的出河店之战和护步达冈之战,其实也都是这种情况。

说起来,真实的护步达冈之战,两万女真军很可能只是奇袭了不到十万,甚至只有五六万的辽中军(因为同一个战场上根本放不下这么多人,且人太多也无法指挥),然后辽中军大溃,女真兵驱赶辽军溃兵一路掩杀过去,一路雪崩一样扩大战果。

所以,说起来是两万女真军打破七十万辽军,其实真正的交战不过是两万打败了六万而。

同理,这次梁山军一千骑军也只是击破了一万望风而降的都门禁军而已,然后逼迫,驱赶着他们冲击宋中军,从而取得全面胜利。

“入他娘的!”

石化许久,想清楚整个溃败过程,饶是一向高冷骄傲的关胜,这时也忍不住骂了出来:“给我这一万兵有甚么用啊?没有他们,我也不会败得这么惨!”

三名亲兵也顺着他骂起来:“谁说不是,这群都门禁军,每次行军都慢慢腾腾,每次扎营都拖拖拉拉,要是没有他们,何至此番大败?”

“都是高俅那厮做的恶,要不是他太能捞钱,把几十万都门禁军都变成了劳役苦工,一年多不曾操练过,不然这些都门禁军何至于如此不堪?”

也有比较清醒的,知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于是问道:“将军,现在我们怎么办?真要投降梁山军?”

关胜看了一眼前面的三营宋军骑兵,这时已经被梁山军喝令下马集中在路边蹲好,可以想象,在不远处宋军大阵处,两万多宋军的骚乱肯定也会很快被梁山军镇压下来,然后全军投降。

自己这次是彻彻底底的败了,再无一丝翻盘的机会!纵然现在梁山军并未绑缚自己,又有赤兔宝马在,能逃得出去,可是天下之大,自己又能去哪里呢?

自己全军覆没,回到朝廷肯定是死路一条,可说是有家难奔,有国难投。

思虑良久,关胜只是微闭上了他的眼睛,既不说走,也不说留。

也在这时,吕将终于乘着四轮马车赶到,留守此地的梅嘉生立刻上前将这里的事情都汇报了一遍,吕将听后也是大喜,当即跳下马车,带着几名亲卫来到关胜面前。

“关将军,可是在担心战败之后,家中老小会受连累?”

关胜一直微闭着眼睛的这才睁开,看了一眼吕将,却只是拱手还礼,闭口不言。

梅嘉生最是看不惯这种,明明打输了,还拽得跟甚么样的,不过他的两名结义兄弟,一个在梁山独领一军,一个做了军主的贴身侍卫,梅嘉生也只得忍气介绍道:“这是我们吕军师,梁山军副总教导员。”

关胜这才颇为郑重道:“吕军师,梁山军宣称要抵御女真胡虏进犯,替天行道,保境安民,只是在下心中却有一惑,还请先生能为我解惑。”

“不敢,关将军有何话,但说无妨!”

关胜拱手道:“常言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梁山军既知如今大宋北面女真正在崛起,不日就将灭辽南侵,进犯我大宋,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这种时候,梁山军在天子脚下,公认举旗造反,对抗朝廷,到时候双方打个两败俱伤,岂非便宜了女真鞑子?梁山军既然一心为民,何不暂罢刀兵,与朝廷讲和,为国出力呢?”

第一百九十章 这一仗已经证明了宋军不行

吕将一听就笑了,道:“关将军可是想要我们招安?”

关胜点点头,认真道:“如今大宋内忧外患,内有奸党当权,外有强敌在侧,林军主也说了,不出数年,女真蛮子必定灭辽后南侵!

梁山军这个时候造反,双方打个你死我活,生灵涂炭,国力大损不说,女真一来岂不是要亡国?梁山军若真是像你们说的那样,就不该在这个时候举事!”

吕将笑道:“不举事,女真蛮子南侵时,我们拿甚么挡在女真胡骑面前?”

关胜愣了一下,知道把事情说岔了,连忙又转了回来:“现在梁山军已经足够强大了,难道还要继续和朝廷打下去?

依在下愚见,与其打个两败俱伤,让女真鞑子捡了便宜,不若想办法与朝廷讲和,接受招安,如此既可以为国出力,又可为万世所传颂,岂不两全其美?”

吕将不由的摇了摇头,看着关胜道:“关将军想法倒是好,却实在太过幼稚!不但幼稚,而且愚蠢!”

吕将本来就是那种很书生气,说话太直太冲的性子,跟着林冲之后变了许多,这次被关胜气得不行,也就脱口而出了。

却说关胜一下被顶得面红耳赤,不过幸好他本来就是个大红脸,倒也没怎么看的出来,他这时倔脾气也上来了,脸红脖子粗的看着吕将道:“愿闻吕先生高论!”

吕将这时也自觉失言,连忙温声道:“高论说不上,只是关将军也不想想,现在朝廷上当权的是些甚么人?你自己也说了,奸党当权!

可你也不想想,奸党何以当道?那还不是因为上有昏君!

那赵佶就是天底下最大的昏君!穷奢极欲,荒唐轻佻,花石纲,方田法,扩田法,哪一样不是在为他赵佶捞钱?你难道真的以为他是被蒙蔽了?历史上的昏君多了,难道都是被蒙蔽的?”

这样无君无父的话连珠炮也似说出来,一下就从小把深受忠君报国思想影响的关胜给的确实没错,只是以前自己下意识没往这方面去想罢了。

那边吕将继续道:“你让我们去招安?且不说讨赵檄文一出,赵佶绝对不会同意我们招安!好吧,就算我们打得赵佶怕了,不得已招安我们,事成之后他们又怎么可能不会对我们又恨又怕,必欲除之而后快?

与其到时候被他们陷害而死,倒不如在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至少留得有用之躯,真到女真南侵时,我们也能有所作为。”

关胜默然不语,梁山军有这样的顾虑也是正常的,招安这条路确实不好走,不在依他看来,难道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再说赵佶、蔡京、高俅这帮昏君奸臣当道,祸乱天下,敲骨吸髓压榨百姓,逼得无数百姓只能上山为盗为匪,把个天下弄得乌烟瘴气,民怨沸腾。

这样的黑暗腐朽的朝廷,比之辽国还要远远不如,至少辽国没有冗官冗兵冗费,没有重文抑武,至少辽国士兵不会被人骂作贼配军一钱汉,至少辽国的军力一直比大宋强,女真能灭掉辽国,你凭甚么赵宋朝廷就能挡住女真胡骑?

他们救……”

关胜再也听不下去了,大声道:“难道梁山军就能?大宋虽然问题不少,可至少还有西军,真要调西军来征讨,只怕梁山军也讨不了好!”

“当然能!”

吕将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也是气得心头火起,要知道梁山军建立之初就是以女真鞑子为最大目标的,而且半年多以来,林冲也渐渐的在梁山军中树立了对女真蛮子的必胜信心。

更别说除此之外,吕将可是少数几个知道梁山军绝密可崩山裂石,无坚不摧的黑火药还有可在马上无限连发(换箭匣)的神臂弓。

因此在吕将心里,还真没把战胜女真大军当做甚么太难的事情,在他看来,梁山军最大的难题其实还是在人心和道统上。

所以梁山军暂时确实不能和赵宋打死打活,所以梁山军一面在积蓄力量,秣马厉兵,一面其实也是在等女真南侵。

“我梁山军当然能挡住女真胡骑,哪怕是收复燕云,直捣女真巢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至于西军,我梁山军又不是没有打败过,他赵佶若是不想这么早亡国,就调西军来征讨试试!”

关胜完全没想到吕将会这么斩钉截铁,坚定无比的说出这些话来,一时叫吕将的话所震住,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良久他却一下笑了出来:“莫不是梁山军打了几场胜仗,就以为天下无敌了么?”

不知怎的,吕将这个时候反而一下气消了许多,当下冷冷道:“天下无敌倒也不敢当,不过女真蛮子也是人,刀砍在在身上也会疼,砍掉脑袋也会死,焉知我梁山军就不如这些女真蛮子?

再者,或许关将军还不知道吧,这些女真蛮子,特别是最骁勇善战的生女真蛮子,人数可少。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当初这些生女真蛮子起兵起兵叛辽时,不过二千五百兵马,所有的生女真男女老幼加一起不超过一两万人。

就算现在壮大了不少,吸收了熟女真和渤海人加入,真正的女真人大致也就十几二十多万人,能战善战的女真士兵也就两三万。

之所以女真之所以能攻下辽国的东京和上京,打下辽国三四成的土地,其实主要还是靠压制驱使辽国降兵打下来的。

就这么一点女真蛮子,只要我们一场仗把他们的女真主力打残了打痛了,他金国就得元气大伤,甚至就此覆灭!

原因无他,他们之所以能靠这么点压制住比他们多十数倍的辽国降兵,靠得就是战无不胜的神话,所以我们只要在前期重伤他们一次,神话破灭,他们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这时林冲也率领梁山大军成功弹压,收服了两万多大宋禁军,杀了一些歇斯底里乱跑乱叫的宋兵,其他的宋军见到这么多梁山军赶到,也很快老实下来,乖乖的听从命令放下武器投降。

见大局已定,林冲也便让杜在那里主持收降工作,自己快马又赶了回来,梅嘉生也向他简单介绍了吕将,关胜争论的情况。

林冲听完也是一笑,见关胜还是有些没转过弯的样子,林冲也连忙补充道:“多余的话不必讲,我梁山军半年时间,就把一群刚放下锄头渔网的农夫,渔民,河工,还有少数山上的强盗,训练成一支战无不胜军队。

而赵宋朝廷却把兵养成了望风而降的……那个啥,今日这一战难道还不能证明赵宋朝廷不行,挡不住女真拯救不了天下,而我梁山军却可以吗?其实梁山军到底怎么样?是不是能战胜女真军,能不能拯救天下,关将军大可以先到梁山去看看,再做决定!”

第一百九十一章 赵佶发飙

关胜两万五千讨贼大军已被梁山一战几百,除了少量“战死”的之外,全部降贼!

汴京皇宫,紫宸殿中,接到这个消息的道君皇帝赵佶已经出离愤怒了,若是怒火可以杀人,此刻满殿的大臣,还有远在京东道行军的林冲,关胜等人只怕早已被赵佶烧成了灰烬。

大殿上,众大臣这时也都是低着个头,默然不语,因为任谁也能看出,一向温文尔雅的,气质娴淡的官家此刻已到了爆发的边缘,谁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不过也难怪赵佶这么气急败坏。

自赵佶当政以来,下面的大臣就一片歌功颂德之声,甚么河清海晏,丰亨豫大,太平盛世,而且举天下之力供养京师,汴京城也确实繁华富庶到令人发指。

长久以来,赵佶就生活在歌功颂德之声中,这也就造就了赵佶非常好的自我感觉,渴望自己的功业能远迈前代,成就作为一个君王的无上的荣耀。

然后他几乎就要做到了,不久前二十万西军已经完成对西贼兴庆府的三面包围,现在已经将营寨修到了兴庆府的城下,即将完成对兴庆府的四面合围。

灭亡西贼指日可待!

更加可喜的是,天幸北面崛起了一个甚么女真,而且一直压在大宋头上辽国竟然虚弱到不堪一击的地步!

按照童贯,王黼的奏疏上的战略,灭掉西夏后,更可以西贼的良马组建骑兵,再与女真秘密联系,南北夹击辽国,就北伐收复燕云,成就太祖,太宗皇帝都没完成的功业,真正成为天下第一人!

本来一切都进展的非常的顺利,眼见为祸百年的西贼灭亡在即,形势一片大好。可偏偏这个时候却冒出个梁山军!

那天杀的逆贼林冲竟然没有远遁海外,而是悄悄躲在距离汴京城不住四百里的梁山泊,妖言惑众,扯旗造反!

这叫赵佶怎么能忍?当即派出两路大军前往征讨,可谁能想到那个被宣赞和蔡京夸上天去的甚么大刀关胜,竟这么不堪一击,竟然在半道就被梁山军一战击溃,然后就率领全军降了梁山军!

想到那林冲所发的《讨赵檄文》,还有梁山军强悍的战斗力,以及梁山泊距离汴梁城不到四百里的路程,轻骑兵疾驰不到两天可至!

哪怕赵佶再昏聩,这时也难免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再让林冲这厮闹下去,梁山军在自己眼皮底下一天天壮大起来,闹不好哪天这厮就要兵临东京城下了!

真要如此,这不是当着文武百官还有天下万民的面狠狠打自己的脸么?

到时候别说甚么平灭西贼,收复燕云,君王无上的荣耀了,被贼寇打到京师城下,不管结果如何,自己在史书上这脸都算丢定了。

一想到这种可怕的后果,赵佶不禁脸都绿了!

林冲!朕一定要杀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说话啊!怎么没人说话了!平日里一个个不是挺能耐的么?到现在却无一人为朕分忧?朕要你们何用?!难道要等贼势养成,他日打到汴京城下,你们这才献计献策?”

在赵佶怒不可遏的咆哮中,所有的大臣头低得越发低了。眼下情况很明显,梁山军贼势越来越大,已经不是随便遣一员大将就能剿灭的了,非要以重兵精兵,再由带过兵的老将名将统帅,这才能够收伏。

可是现在京东河北之地已经数十年没有仗了,唯一一直在打仗的西军此刻已经将营寨修到兴庆府城下,即将对其形成四面合围,毕其功于一役灭亡西夏,难不成下旨把西军调过来?

可是不调西军,京东京西,河北河东之地又谁可以举荐的呢?若是败了难免要受连累,因此大家干脆都不说话。

赵佶问了一遍,见没人说话,正要发作,却见大太监杨戬杨太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当下道:“杨太尉,卿可能为朕分忧?”

杨戬闻言不再犹豫,出班奏道:“启禀官家,此寇乃是腹心大患,不可不除,臣虽不才,愿保举一人前去收复。”

“不知是何人?”

杨戬奏道:“此人乃南京应天府都统制,姓陈,单名一个羽字,善使一条玉龙枪,有万夫不当之勇,且极善用兵。

臣昔日在京东西路主持扩田所时,境内盗匪为患,都被此人依次剿灭,若派此人去剿此寇,与呼延灼合兵一处,强上加强,必定马到功成!”

众多大臣中,杨戬可说是除高俅之外最受赵佶的宠信的一个了,当下赵佶大喜道:“卿若举用,必无差错。即令起行,飞捷报功,加官赐赏,高迁任用。”

杨戬再次奏道:“只是林冲那厮当日在汴京城骗走许多神臂弓,盔甲兵器,且打下曾头市,缴获数千好马,今又收降纳叛,贼势已经养成,非重兵不能剿灭。应天府兵微将寡,还请官家另外调遣精兵强将阵前听用。”

赵佶点头称是,又问杨戬意见,杨戬想了想道:“高太尉帐下牙将最多,御营内精兵强将高太尉也心中尽知,此事还要着落在高太尉身上。”

高俅一听也连忙站了出来道:“都门禁军中,最善战的便属御营司捧日、天武、龙卫、神卫这上四军了,其中又以捧日军第六军和龙卫军第八军最为骁勇。

另有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官带左义卫亲军指挥使,护驾将军丘岳,以及八十万禁军副都教头,官带右义卫亲军指挥使,车骑将军周昂,两人都是累建奇功,名闻海外,深通武艺,威镇京师,有万夫不当之勇,臣亦保举此二人阵前听用!”

说起来,大宋一直奉行的都是强干弱枝,内重外轻的政策,八十禁军中都门禁军就至少有二十三万,拱卫京师以及京畿之地,自从高俅当上殿帅府太尉后,因为高俅的贪欲实在太重,这二十多万都门禁军也就差不多都变成了施工队。

不过高俅虽然贪得无厌,且肆无忌惮,却也不是完全乱来,有些军队他也是不敢动的,比如上四军的精锐御营司的三万兵马,就因为这些兵马主要是选出来守卫皇宫的,且大多都由开国功臣的后代统领,跟皇家还结着亲呢。

听说要调自己的御营兵马,赵佶多少有点舍不得,不过一想林冲这厮的《讨赵檄文》也就二话不说答应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运输大队长

这时却有礼部侍郎张叔夜出班奏道:“启禀官家,若是征调南京应天府,并御营司的兵马,曹拱卫(曹松),高拱卫(高忠武),丘岳,周昂,还有那呼延灼,以及应天府的陈羽。

自古道蛇无头而不行,鸟无翅而不飞;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这么多军将到底以谁为帅呢?总不能各自为战吧?臣虽不才,愿效犬马之劳,去剿此寇,伏乞圣旨!”

赵佶闻言大喜,就欲点头同意,想这张叔夜虽是文官,却是少有的能文能武之人,之前在兰·州任录事参军时,就曾打败了羌人入侵,平息了边患。

而且这张叔夜武艺兵法还十分了得,后来他出使辽国,竟与辽人神射手比射箭取胜,出使归来后,竟还根据记忆画出辽国的山川、城郭、服器、仪范等资料,上呈自己,这可是朝中少有的大才。

哪知这时蔡京却突然站了出来,道:“张侍郎从未领过如此多的兵马,岂可为帅!臣保举威武军节度使梁方平为帅,必可扫荡水泊,踏平梁山,生擒林冲而回!”

赵佶不傻,一听就明白过来,蔡京这是害怕张叔夜建立功勋,故意不让张叔夜领兵,这蔡京果然我睚眦必报啊。

不过赵佶想了想,此时西军正在与西贼决战,大宋海量的钱粮物资正源源不断的运往关西,此时正是用钱的时候,还离不开蔡京这个大管家。

而张叔夜兄弟只是自己制衡蔡京这一派的棋子,确实没有必要为了他而驳了蔡京的面子,而且统领御营司的梁方平这个人选也确实合适。

于是赵佶不再犹豫,拍板任命梁方平为京东制置使,统帅三军,兵调派御营司一万精兵,河北,京东道一万五千精兵,连同呼延灼一万五千精兵,共四万兵马在南京应天府集结,讨伐梁山。

当日百官散朝,各自去准备出征事宜,很快的曹松和高忠武也接到了上面的命令,两人不禁在心里大骂道:“入你娘的高俅,敢给老子背后下绊子……背”

而另一边,张叔夜回到家之后,也是不住长吁短叹,他的两个儿子连忙殷勤问道:“爹爹,怎么了,何故长叹不止?”

张叔夜把朝堂上的事说了一遍,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蔡京依然在官报私仇,而官家……哎,梁方平此去,九成以上是要大败的啊,哪怕让那呼延灼统帅三军也比梁方平好啊!”

原来之前张叔夜的从弟张克公曾依照赵佶的意思,上疏弹劾蔡京,使得蔡京被迫下台。

蔡京官场老狐狸一条,心里未必不知道是官家要动他,张克公只是奉旨办事,但蔡京因此视张家兄弟为死仇,指使党羽进行报,那时官家目的已经达到,也就顺水推舟将张叔夜贬为西安草场监司。

之后张叔夜再次被召回,升任礼部侍郎的这样高官,其实也是制衡蔡京的棋子,只是现在朝廷离不开蔡京……张叔夜再次长叹一声,道:“伯奋、仲熊,早作准备吧,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再次贬谪到外地做官……”

却说汴京城内,就藏不住消息,梁方平为京东制置使,统帅三军,曹松,高忠武,丘岳,周昂,陈羽一起前来讨伐梁山的消息,很快就被张三李四还有魏桐、郑巧打听到了。

于是不久之后,统帅近九千大军,以及两万多降军返回梁山泊的林冲也就知道了。

当下林冲也是冷笑不止,大笑道:“梁方平啊!本来若是让张叔夜统帅这四万征讨大军,我还真有些担心,可现在换成了这个梁方平,老子还怕甚么?说起来老子还真要感谢赵佶,蔡京这群昏君奸臣了!”

一旁的吕将道:“哥哥好像对这个梁方平很是了解?”

林冲点点头,先不说这厮在原先的历史中还没见到郭药师的常胜军(辽国的汉军,先降宋朝后又降金,属于“皇协军”性质)影子,就望风而逃的不堪表现,就说从曹松,高忠武喝酒聊天说起他时对他的了解。

“这厮啊,也是个异类,一般来说皇宫里的宦官从小被割了一刀之后,身子骨都有些弱,可唯独他和童贯却长得筋骨异常强健,据说都是金刚铁骨,童贯那厮竟然还长出了胡子!

这厮也和童贯一样,骑得烈马,开得硬弓,吃得了长途行军的苦,而且也能带兵,只是他没童贯那么会做人,也没童贯运气好,最后童贯被派去西边监军,进而统领二十万西军,官至枢密使,检校太尉,太傅。

而他却只能在京师统领御营司,且官职,爵位都远远不如童贯,杨戬,梁师成等其他三名大宦官,于是这厮就经常的愤愤不平,自视甚高,据说御营司的人没有一个人服他。

可他却还不自知,每日只觉得如果把他跟童贯调换一下,现在枢密使,检校太尉,太傅,泾国公就都是他的了,渐渐的这厮就越来越变得眼高手低,只会纸上谈兵了。

而且若是张叔夜统兵,鉴于梁山军之前的战绩,必定会小心谨慎,稳扎稳打;可是换做梁方平这样的心态,那肯定是急于立功,轻敌冒进,要想破敌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吕将一听也笑了,道:“那赵佶精于制衡权术,却无识人之明,国家大事竟然当成儿戏一般,也是该亡!

还有赵宋朝廷上,党争不断,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党同伐异,明明有贤良之臣却不得用。

我梁山军遇上这群昏君奸臣,看来真是要感谢他们了,感谢他们又给我们送来这么俘虏,送来这么战马,还有兵器装备了。”

林冲点点头,一下想到后世那个运输大队长常申凯,不由也是莞尔一笑。

那边吕将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道:“哥哥,只是这次却有曹松,高忠武两支兵马,我们该怎么办?”

林冲也不禁皱了皱眉,曹松和高忠武他们,可是自己苦心经营了许久的一伙势力,将来还想着留有大用的,这要把他们一口吃掉了,那岂不是巨大损失?

那要是不吃,岂不是让他们饱受怀疑么?

林冲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好办法,于是道:“这事到时候再说吧,随机应变好了,实在不行,破敌之前叫他们先跑就是!”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射雕手李成

一去五天,在第五天中午时分,林冲终于带着队伍回到了梁山泊西岸悦来酒店,酒店四周,一座周长大约十里的城堡兼市场的雏形已经显现。

城堡外墙为钢筋水泥结构,外形不是大宋常见的正方形或者长方形,而是有点类似后世的棱堡样式,在方形的城墙每隔不到一百步就修建一座突出墙面的圆形塔楼。

这样一旦城堡受到攻击,防守方都可以从多个方向攻击来袭敌人,且城池小而弥坚,高度超过四丈,靠近水泊方向又修建了一个码头和水门。

这样严密的防御,只要数千守军和足够的军械和物资,别说数万敌军来攻,就是十数万敌军精锐来攻,也不可能攻的下来的。

此时的这里,俨然就是一座大工地一般。

一车车的砖头,砂石,还有木料正源源的送到这里,几座大大的吊臂也一早就搭建好。

从郓州各地,甚至是濮州,广济军,东昌府,大名府来的工匠正在热火朝天的搅拌着水泥砂浆,另一些人则已经开始在已经修建好的地基上砌墙了,许多的战俘或在搬砖或在挑水泥砂浆,忙得不手脚不停。

除了这些,在城堡外边,已经平整出来的操场上面,在此驻守的上千名训练新兵正在进行队列训练,或站军姿,或练习齐步走,或练习队列转向,或者是跑操,引得一大堆附近的百姓特别半大小孩在一旁看着热闹,指指点点,啧啧赞叹。

这些梁山新兵吃得好,穿得好,他们每日都看在眼里,很多时候这些半大小孩还能从这些梁山军那里混到一点好吃的,东坡肉啊,猪肉炖粉条啊,红烧肉丸啊,想想就留口水啊。

可是他们练兵的苦,也是真苦!

此时看到林冲带着大军得胜而归,这些正在训练的新兵也是动也不敢乱动,而其他早就在此等候迎接的众多梁山军官兵们,则都一个个涌过不住的欢呼。

林冲笑吟吟的跳下马来,一见闻焕章身后有许多从没见过的新面孔,心中也不由的大喜,怀着期待和小兴奋的心情,林冲向众人拱了拱手,又回头望了望关胜,郝思文,宣赞三人,向闻焕章等人介绍了。

一番寒暄过后,知道半路上关胜三人已经决定加入梁山军,闻焕章也是喜不自胜,当下也拉着身后一众大汉来到林冲面前,欢喜不已道:“前日接到军主成功收降两万多朝廷大军的消息,叫我真是喜不自禁,不过我们这边这几日也是不断有喜事临门,便是这几位好汉钦慕我梁山军首倡义旗,翻看赵宋暴政义举,特来相投,共聚大业!”

林冲连忙再次向几人拱了拱手,心中也是很期待,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原来梁山一百零八将中的一个或者几个。

就见闻焕章拉着第一个身材高大,手臂很长的人介绍道:“这位兄弟名叫李成,字伯友,雄州归信人。他原是在雄州给一个私商头子做护卫队长的,悍勇无比,能挽弓三百斤,听说我梁山军要推翻赵宋暴政,招贤纳士,就立刻飞马来投!”

见闻焕章介绍完,那李成也二话没说,向前一步对着林冲就是躬身一拜,道:“实不瞒哥哥,我家祖上就是被那赵光义毁了太原城,四处流浪逃亡的晋人。

小弟一生就想的就是推翻赵宋,怎奈势单力孤,一直碌碌无为。天幸军哥哥举义旗,兴义兵,推翻赵宋,替天行道,保境安民,小弟不胜欣喜特来相投,愿为哥哥帐下一小卒,还望哥哥收录!”

林冲闻言连忙喜不自胜的将他扶了起来,心中却是有些诧异,一开始听闻焕章说此人名叫李成,林冲还一下就想到水浒故事中大名府梁中书部下都监,外号天王李成的那个李成。

心说这家伙不是在应该在大名府做高级军官么?怎么会来投自己,这时听他介绍完自己的身世,林冲才一下明白过来,原来此李成却不是彼李成。

也是,那大名府的天王李成可没听说是个神射手,可面前这个这个却能开三百斤的硬弓,这比一般的神臂弓还要强啊。

要知道宋朝一石大约是92.5斤,合后世120斤,闻焕章说他能开三百斤的弓,那就是能开三石以上的弓,而一般的神臂弓才两石八斗。

而且一般的步弓弓臂也要比弩(神臂弓其实是弩)长许多,相同弓力的情况下,弓臂越长蓄力越多,射的也就更远,这么说来,这李成可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射雕手了!

射雕手啊,哪怕是在契丹或者女真这样的草原或者渔猎民族,射雕手也是万中无一,国宝级的人物,现在竟然主动来投自己!

看来自己这篇《讨赵檄文》还真是引来不少人才!

“叫李成兄弟这样一名射雕手只做我帐下一小卒,那天下之人都要笑话我林冲无识人用人之明了,李成兄弟放心,你千里来投,必有重用!”

虽说这李成不是水浒故事里的人,林冲还不了解他的性格品性,但冲着他这份本事,还有一心只要推翻赵宋的决心,林冲就要重要啊。

因为这样的人多了,林冲才敢多收一点赵宋朝廷的降将,否则像原来那个宋氏梁山那样,梁山上能战的,除了林冲,鲁智深,武松几人之外,其他几乎都是朝廷降将,难怪宋江想要招安,反对的声音会那么微弱。

当下李成也是欢喜无限的被扶了起来,退到一边,这时闻焕章又拉过一个格子较矮人向林冲介绍道:“这位兄弟名叫马灵,人送外号神驹子,善轻功,善使金砖,他原是涿州人氏……”

闻焕章还没介绍完,就听这边关胜忍不住轻声道:“涿州人氏?辽国人?”

哪知一听这话,那马灵顿时脸红脖子粗,瞪着眼睛道:“燕云十六州自古以来就是汉家的土地,是石敬瑭把它们送给了契丹狗换了个儿皇帝当,我便只是生在涿州,却不是辽国人,身上流的还是汉人的血!”

马灵这番话顿时叫众人全都肃然起敬,关胜也知自己失言,连忙请罪,心中却是对林冲越来越佩服起来,一篇《讨赵檄文》竟然连辽国境内的汉人也来相投!

第一百九十四章 群雄来投

林冲也不由夸赞道:“好!若是北地汉人皆是马灵兄弟这般的心思,何愁燕云十六州不能收复!”

没错,在中,林冲除了提出要推翻赵宋伪朝,吊民伐罪之外,也抢先在赵宋之前提出了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口号,为的当然也是争取人心。

马灵见说,也不等闻焕章继续介绍了,当即对着林冲躬身就拜道:“不瞒哥哥,这些年辽帝昏庸无能,北面女真又咄咄逼人,辽国已是日薄西山。

小道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当下便走走遍燕云十六州所有的山川,城郭,关隘,屯兵屯粮之地,画成地图,原想辽国势微,正是我汉人夺回故地的良机。

哪知一到大宋,整个河北道却是盗匪四起,民不聊生,而赵宋的那一帮昏君奸臣,比起辽国的昏君奸臣来,实是大哥莫笑二哥。小道也是也心灰意冷,辽国也不想回了,只想浪迹江湖,过两年逍遥快活的日子!

哪知便在这时,听到有人悄悄谈起哥哥的,竟有收复燕云十六州之志,之后小道又打探到梁山军打破曾头市,高唐州,将那害民的高廉贼子悬首示众的事迹。

小道不禁喜不自胜,已经冷了的一颗心也一下热了起来,今特来相投,现有燕云十六州山川地理图一份,权作投名状,还望哥哥不弃!”

林冲一听,更是高兴得几乎就要手舞足蹈,虽说中抢先提出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口号,目前来说还只是为了争取人心,在政治上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说到底,等梁山军强大起来之后,燕云十六州也确实是一定要收复的,辽国和金国,也肯定是要去讨伐的,这倒不是说假话说空话。

有马灵这个跑遍了燕云十六州的活地图,水浒传里的轻功第一高手加入,这事自然是事半功倍了。

林冲也是连忙将他扶了起来,好言抚慰并夸赞一番,这时突然又想到在水浒故事中,戴宗外号神行太保,将四片神行甲马拴在腿上,就能日行八百里;

而神驹子马灵则是脚踏风火二轮,两人曾经赛跑过,顷刻间马灵已去了二十余里,戴宗止行得十六七里,也就是马灵比戴宗还要快许多。

当下林冲不禁笑着道:“听说马灵兄弟会神行术,能够日行八百里,不知可是真的?”

马灵也一下笑了:“哪有这样的事,日行八百里,那不成妖怪或者神仙了?不过小道自小练习轻功,只是脚快,一日之间八百里跑不了,两百多里也是能跑的。再者就是无论多高的墙,多么险要山崖,小道也能很轻松的攀上去。”

林冲点点头,一个白天跑两百多里,这也赶上轻骑兵突袭的速度了,两条腿跑过四条腿,这本事也是没谁了,再者这翻山爬墙的本事,跟时迁也是有的一拼,看来特务营又要多一名主将了。

这时闻焕章又拉过其他几人向林冲介绍了,分别是李天锡,袁朗,酆泰,三人却都是一流猛将,据闻焕章介绍说,三人都曾与留守的吕方切磋较量过,都能轻松取胜,可说是万夫不当之勇。

林冲一听也笑了,心说这三人可都是水浒故事中有名有号的人物,这个李天锡出场比较简单,却也是五虎级别的武将,仅与卞祥交战二十回合,就让卞祥承认其武艺在自己之上,可惜随后就被琼英一石子打下马去,死于非命。

而另两人的故事则要精彩的多,这袁朗和酆泰在原本的水浒故事中都是王庆的麾下,这袁朗可是与秦明足足打了一百五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可知其勇猛和耐力。

另一人酆泰则是与山士奇打了十多个回合然后将其斩杀,紧接着又被卞祥秒杀。

当然当时的情况很复杂,很可能酆泰和山士奇打得正激烈,卞祥拍马前来助战,酆泰心中一急发了狠使出绝招突然爆发杀了山士奇,然后自己短暂处于衰弱的状态,而另一边卞祥见山士奇死在自己面前,处于暴怒状态,同样发了狠用了拼命的招式,然后卞祥拼赢了。

但总之不管怎么说,这个酆泰的武艺也至少是准五虎级别,而且更加难得的,他与李天锡,袁朗两人都是主动要推翻赵宋暴政而来投靠梁山军的。

林冲心中也不禁失笑,这一连五人,都是有本事有武艺的,却都不是原先故事中梁山一百零八将的人物,而是田虎和王庆的手下。

这样说来,在原来的“四大寇”中,倒是梁山一百零八将最没有反抗精神,难怪最后招安了。

最后闻焕章又拉着两个人向林冲介绍道:“军主哥哥,这四位兄弟却都是江南人氏,为首的这个名叫庞万春,由于善射弓箭,江湖人送绰号小养由基,百步之内箭无虚发,更兼有一手连珠箭的绝艺。

庞兄弟还有两名副将,名叫雷炯和计稷,他们三个,因为不满赵佶的花石纲乱政,于是上山为盗,手下亦有三四百兄弟,专一打劫官府还有过往押送花石纲的队伍。

只因听说我梁山军首倡义旗要推翻赵宋暴政,当下便烧了寨子,带着手下前来相投,庞兄弟先行一步,雷兄弟和计兄弟则带着队伍扮作押运花石纲的队伍在后面慢行,我已经叫人前去接应了!

还有这位兄弟,名叫白钦,乃是庞兄弟在路上的遇到的,也是看到我们的特意前来相投……”

等闻焕章介绍完,两人也是一齐向林冲躬身下拜,表达了愿意加入梁山军共聚大业的想法。

林冲一听也是高兴坏了,这两人自己知道啊,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两人都是方腊的部下,特别是这个庞万春,可是大大的了得。

此人绰号小养由基,一箭正面射死史进,之后他的两员副将又在两边埋伏,万箭齐发射死了石秀、陈达、杨春、李忠、薛永等五人,再后养由基又用连珠箭射死了欧鹏。

算起来,这庞万春还有他的部下,可说是杀死原先故事中梁山一百单八将最多的人了,现在也来投靠自己了。

看来自己提前举起反旗,也是大大有好处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关胜的发现

等闻焕章把众英豪介绍了,林冲依次抚慰寒暄了一遍后,这时就听柴进道:“各位兄弟,那边酒席已经备好,且先到酒店里胡乱用顿便饭,等回山之后,晚上还有轻功和欢迎宴会!”

当下大家互相招呼着进了城内的悦来酒店,三万多梁山大军和降军闻焕章和柴进也早就做了安排,一早就从梁山本岛调了许多厨子来,此刻工地外的临时厨房里,一个个穿着白围裙的大师傅和学徒的正忙得不可开交。

一桶桶的东坡肉,酸菜鱼,猪肉炖粉条出锅,挑到当中的空地上,一盆盆的白面蒸饼,大肉馒头同样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只把两万多的朝廷降兵看得都是口水直冒。

“按番号来,一个营一个营过来打饭,都不要抢,别的没有,大肉馒头和东坡肉管够!”

两万多朝廷降兵立刻不可避免的骚动起来,有些乱哄哄的拿出随身携带的大饭盒开始排队打饭。

嘴里还在不住的回味,都在心里觉得梁山军伙食这么好,为了这么好的伙食,还有梁山士兵超高的待遇,梁山军的这个兵自己也当定了。

另一边,被唐斌殷勤拉着的走向在建城堡的关胜却好奇的停了下来,指着一队还在工地旁边大操场上站着的训练新兵问道:“三哥,他们这是在甚么?”

“站军姿啊,这是我们梁山军新兵训练的最基本课程。”

关胜点点头,自从被梁山军仅有一千骑军就将他两万五千大军打败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探究这其中的原因。

除去宋军这边久不闻战事,军备废弛,特别是高俅这厮把几十万都门禁军都变成了施工队,都门禁军已经烂透了的原因之外,关胜最好奇的就是梁山军到底是怎么在半年时间内,将一群农夫,强盗,河工变成一支战无不胜的强军的。

不过可惜的是,虽然路上听前来接他的唐斌说了一些,但关胜还是不太能理解林冲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可是,这有甚么用?”

唐斌笑了笑,他觉得自己这个大哥有点过于迷信他的所谓兵法和谋略了,以前自己受他的影响也是这样的认为的,可直到来到加入梁山军之后,这些观念就被彻底颠覆了。

谋略和兵法当然重要,但是如果没有一支纪律严明,令行禁止,英勇善战的军队,再好的谋略最终也是会落空;而有了一支这样的军队后,哪怕谋略和兵法差一些,也是可以战无不胜的。

比如上说“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可女真军攻击辽军,还有梁山军攻击宋军却完全违背了这个原则,结果却都取得大胜。

就是因为双方的军队素质实在差的太远!

“当然有用!军主哥哥说了,梁山军能够战无不胜的诀窍,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纪律,铁一般的纪律。

那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军令一出也必须立刻毫不犹豫向前的纪律,做不到这一点,就不配称为一支强军!”

关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唐斌又道:“兄长,我们可以走近一些看。”

于是关胜便跟着唐斌来到这些士兵面前,只见这些士兵一个个脸上都细细的汗珠密布,也没有敢擦一下,因为每个人的手上都夹着两张扑克牌,膝盖处同样夹着一张,只要一动扑克牌就会掉下来。

关胜不禁有些动容,他现在算是明白梁山军的军阵为甚么这么严整了。

“兄长,你看他们的领口,每人的领子里都有两根绣花针,只要脖子一动一歪,就要被扎一下!

军主哥哥说了,只有这样,才能训练出铁一般的纪律,更能训练铁一般的意志,而且作战时军队的阵列也会异常齐整,士兵的军容还有精神气质也会发生质的改变!

军主哥哥说了,只有这样的军人才能算是真正的军人,你看看那些都门禁军的降兵,一个个懒懒散散,畏畏缩缩,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哪里像个军人?”

关胜震撼的说不出话来,直到唐斌拉着往回走时,才道:“那边都开饭了,他们怎么还在这里站着?还有那边把一只脚举在半空中是在做甚么?”

“那是在练习踢正步,同样还是为了训练的士兵的纪律和意志力。”

唐斌想了想,又道:“还有服从意识,嗯,军主哥哥把这个叫做一切行动听指挥,他们要等那边都吃完饭了,教官才会下令解散,否则没人敢擅自离队……”

关胜终于被深深震撼了,原本他还以为梁山军、林冲这时候扯旗造反,很容易和大宋打个两败俱伤,让女真人捡了便宜。

但现在他却突然觉得,以梁山军这样的练兵方法,事情或许会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也不一定。

那就是大宋朝廷,官家还有蔡京,高俅那帮奸臣源源不断的派兵来征讨,然后被梁山军吃掉。

然后这些原来在朝廷那边不堪一战的兵马,经过梁山军两个月的严酷训练后脱胎换骨,变成一支军纪严明,令行禁止的无敌强军来。

如果果真能这样,梁山军这时候起事造反,倒不失为一件好事了,只是朝廷莫要调西军前来才好……

两人最后来到悦来酒店的酒席上,面对满桌的好酒好菜关胜却吃不出一点味道来。

不过细心的唐斌和郝思文却发现,一直眉头不展的他,这个时候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两人也是对视一笑,同样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兄长转过弯来就好啊……

吃完饭,闻焕章,杜壆和王寅留下来负责调度,让水军分批将一万五千京东河北道降军运到梁山大岛上去,九千都门禁军则被留了下来,分配到梁山泊外四个大工地上,干回了他们的老本行——施工队。

九千出征的梁山军大军,其中的一大半也被分调到四个大工地边上驻扎,其他的人则跟着林冲一齐登上了水军的渡船,先行向岛上进发。

因为已经决定在水泊外面筑城了,因此水泊里面的道路林冲也让陶宗旺带着工程队疏浚了一遍,各条水道相对宽阔好走了不少,加上用的是新式渡船,也就差不多一个时辰,一行人便踏上了鸭嘴滩的土地。

关胜不知道的是,更大的震撼正在等着他。8)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战无不胜的秘密

“快点快点,快跑……”

“再跑快一点……”

“跑这么慢,你们今天没有吃饭吗……”

“跳……”

踏上了码头后,没走多久,便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大操场,还有各种各样的训练场,跑道,四百米障碍跑,沙坑,水坑,什么都有。

满眼热火朝天的训练中,关胜的目光很快就被一群特别的士兵所吸引,只见一群全身泥泞的士兵,或者每两个扛着一个大木桩在跑;或者一个个在泥坑里两两捉对,练习对打;

更有一伙士兵则拍着整齐的队列,随着教官的一声令下,一起从半人多高的小土台上,扑的一声就四仰八叉往下面的污水里就是奋身一跳。

“这是我们梁山军的特战营,集合军中精锐组建的一支队伍,专门执行各种特殊任务,比如长途奔袭,夜袭,斩首,敌后破坏,断敌粮草等……”

“他们的训练内容除了这些,还有各种耐力训练,攀爬训练,潜行训练,协同训练,潜水训练,抗打击训练,团体配合训练,伪装训练,生存训练,一击必杀训练等……

军主哥哥说了,这支军队训练出来后,每一名战士都是一台高效的杀戮机器,一支百人的队伍有时候取得作用甚至能胜过数万人的队伍。两军交战时,不但可以让对方斥候全部失效,甚至可以在半夜潜入敌营……”

王飞宇被派去接关胜的家眷了,唐斌滔滔不绝的向两位义兄讲解着,眼神里满是骄傲和自信。

关胜这时候已经听呆了,他自幼熟读兵书,却从来没想过仗原来还可以这样打!

尼玛,想象一下,两军交战还没打呢,敌方主帅的脑袋就被自己这边的人半夜潜入割走了;或者是粮草就被人潜入一把火烧了,这仗还要怎么打!

“这都是军主想出来的?”

“当然!军主哥哥可是天纵之才,除了练兵之法外,军主哥哥同时也会我们装备了最好的武器和盔甲!

我们梁山军的破虏刀,轻易就能斩断敌人手刀,还有辽军的腰刀;还有我们的盔甲,马上也要开始换装新式的冷锻甲,比西贼的青唐瘊子甲防御力还要高,却比它还要轻薄!

兄长,你现在应该有信心了吧?军主哥哥说了,无论是对宋军,还是对辽军,我们都应该对自己有信心,都要有敢打必胜的信念,要相信自己是最强的……

他女真兵又怎么样?那些女真蛮子男女老少加一起不过十几万人,生女真就更少,能战的战士不过也就五六千,而且他们除了蛮勇和作战经验是我们比不了的,其他无论是纪律还是军阵,还是武器,还是战法,还是人数没一样比得过我们的!

他们都能行,我们梁山军凭什么不能行,兄长你说是吧……”

才踏上梁山大岛不到一个时辰,关胜总算彻底服气了。

林军主说得对啊,大宋虽然还有一支能战的西军,但由于赵宋当权昏君奸臣,以及祖上遗留下来的各种问题,纵然有一支西军最终也不能用。

所以赵宋已经被证明抵御不了女真,能拯救天下的,只有梁山军!

“快点跟上……”

“快跳,不许迟疑……”

“你难道不相信自己的兄弟吗……”

“想想我们是甚么人,我们是战无不胜的梁山军……”

“相信你的兄弟!跳……”

“接住了,走……”

一行人继续往宛子城走去,半路上关胜再次看到一副不敢相信的景象。

只见四个两人多高的水泥台子上,一群士兵正排着队依次走到最上面,各自有一名教官站在台子尽头的边上,对着面前的士兵怒吼,随后这四名便大喊一声,纵身跃下。

随后关胜便瞪大了眼睛,只见这些人在半空中时,身体便要翻过身来,后背朝下,在他们的下面,八名他的同伴则紧张万分的双手相扣,调整位置。

然后就听砰的四声,四名纵身跃下的梁山士兵就被下面的人两两接住。然后左边那人跑向前方,另一人顶替了他的位置,刚刚落下被接住的那人则立即起身准备接住下一个跳落之人。

两人多高的高度,每个人落下时的冲力都如同砲弹一般,下方两人只用两双手奋力接住,手臂要承受的巨大冲力可想而知,关胜在这里站了许久,就看到两次有的人力气小一些的,或者是没配合,竟一下被砸得跪倒在地。

而落下之人,往往刚刚站起来,还没调息准备好,就又要与对面那人配合,接住下一名同伴,整个场面应接不暇,惊险刺激已极,关胜的一颗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可以想象,若是有人真接不住,或者是接住了但力量不够握着的双手松掉了,落下那人脊背着地,很可能就会摔出重伤了,甚至在空中没有调整好姿势,脑袋先着地,直接被摔死也不算没可能。

“这是在做甚么?这样练兵,不怕出人命吗?”

“这个是在练习胆量,同时也是训练士兵要相信战友,军主哥哥说了,这叫做放心的把后背交给自己人,可以培养士兵的团队协作精神!”

说到这个,唐斌也不由的在心里打了一个颤,这项训练已经不是新兵训练的内容了,而是上过战场后的老兵才有的课程。

当初唐斌好奇也试着跳过,半空中把自己后背交给两个完全陌生的小兵时,唐斌心里说实话也是有些害怕的,好在那两名小兵没有让唐斌失望,但这次经历却依然让他终生难忘。

“这个训练看似凶险,其实不必太担心的,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心理素质已经很强了……而且旁边也有医护兵在严阵以待,训练这么天来,一个受伤的都没有。”

话虽然这么说,但关胜,还有郝思文,宣赞站了这么一会,看着这些梁山士兵下饺子一般往下跳,还是免不了心惊肉跳,觉得梁山军这训练也太严了。

“这样训练,效果真有那么好?”郝思文问。

“那当然!”唐斌骄傲的道:“军主哥哥说了,梁山军之所以这么用战斗力,第一个就是铁一般的纪律和无条件的服从性,令行禁止;

第二就是各级军官良好的组织能力以及各级将士的执行力,行动快速,万人如一;第三就是就自信心还有团队精神,要相信自己的战友,战场上每个人都能放心的把自己的命交给自己战友……”

第一百九十七章 紧锣密鼓

梁山军发展壮大的速度,实在是有些快。

因为《讨赵檄文》,这段时间不但有李成,马灵,李天锡,袁朗,酆泰,庞万春,白钦等众多英豪前来共聚大义,更有两三千北地汉人拖家带口千里相投。

这就是人心效顺,作为梁山军军主,自然要第一时间前去探望,好生抚慰一番,还得和几位军师和后勤主管细细商议,好生安顿他们的生活和安排他们的工作。

让人欣喜的是,这些人当中不少都是有一技之长的,更让林冲高兴的是,其中还有好几十个读书人,而且张贞娘也在这个时候主动站出来,承担了很多的工作,让林冲轻松不少。

庆功和欢迎宴会结束后,又听许贯忠,高玉汇报了一下工作,时间已是接近亥时时分,林冲这才我终于完成一天的事情,牵着两位妻子的手,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回家的感觉真好啊,林冲往虎皮沙发上一躺,舒服的简直要叫出来。

“夫君此去辛苦,你先眯一会,妾身已让锦儿去准备洗澡水了。”

张贞娘坐到沙发边上,温柔地帮林冲按摩着,那白玉般的手指轻轻的在他两额按着,几根头发滑了下来,落在林冲的脸上,痒痒的。

“倒说不上辛苦,只是每日忙个不停,陪你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想当日我醒来之时,还说以后就专门陪着你,到底是……

等过几日,鲁师兄的好兄弟,史进史大郎也要带着少华山的人前来入伙,还有徐宁也给他的表弟汤隆去信了……

不过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梁山上的很多事就能步入正轨,只是这两天要忙一些,应该都要到很晚才能回来,家里……”

林冲眯着眼睛,一边说着话,一边顺势就将一双手放在妻子的身上,轻轻地抚着,很快将贞娘完美的曲线勾勒出来。

再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林冲满腔的豪情就立即化作了绕指的柔情。

“相公……”

“嗯?”

林冲有些奇怪,睁开了眼睛,就发现贞娘依然还像新婚时那样,着体便酥,自己也没怎她,整个人就软得跟没有骨头也似,声细如萧管,那秋水明眸中水雾迷离,让人迷醉。

说起来也是有趣,自己的这两个妻子,性格还真是是大大不同。

明明张贞娘是大老婆,却反而敏感害羞得多,而扈三娘则是热情奔放,也更放得开,有时候给林冲的感觉,倒像是和扈三娘是老夫老妻,和张贞娘才是新婚燕尔。

林冲全身不觉一热,顺势就将她搂在了怀里,狠狠的亲了一口,一双大手更加放肆的伸到妻子的衣服里摸摸捏捏,直到贞娘全身红透,瘫软如你,喘不过气来,这才大笑着抱着她走向浴室。

这个老婆哪怕哪里都好,就是太害羞,要不林冲真想把扈三娘也叫来,三个人在浴室里好好亲热一番,也省得林冲两头跑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林冲神清气爽起来的时候,贞娘早已早早的准好了林冲最喜欢吃的早餐,一大锅的红烧羊肉面。

林冲看着她一脸的面色红润,笑颜如花的样子,心中也是不住感叹。

女人还真是奇怪的动物,昨天晚上明明累得没有一丝力气,多次求饶,一早起来却是这么的神采奕奕,充满了活力和精神。

……

果然,接下来的这几天时间,林冲都忙得几乎没有停,不过总算在四五天后,将梁山上的事务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新上山的一万多河北京东道降兵,按照相应的标准拣选出来,身体强健胆气壮,老实本分服从性好的都被选了出来,分配到新兵训练营接受两个月训练,最后合格的再补充到各个营充当战兵。

而那些兵痞子,油滑之徒,还有胆小软弱的,则被分配到工程营,劳工营里,充当各种劳役,修路建房,烧砖烧水泥,伐木造船搞运输等。

包括林冲在内,所有的作战部队主将,副将,都头,队正等各级军官,在负责自身部队的日常训练之外,还要分出一半的人员参与到新兵训练当中。

而所有新上山的军官,也都在抓紧时间熟悉梁山军的一切,既是带兵的将领,同时也是受训的新兵。总之就是所有的战兵,训练新兵都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大练兵中。

梁山军的快速崛起,出色战绩,再加上各个教导员,指导员宣传灌输,给了所有人信心,因为他们发现,我们梁山军很多方便,不就是女真人崛起的翻版吗?

同样的朝廷**无能,同样的敢打善战,同样的纪律严明,同样的拥有一个雄主,甚至同样的以少胜多,多次打败数倍,数十倍的朝廷大军(这次梁山军其实是一千战胜两万多,之所以林冲带去了九千,只是为了控制局面,把他们都带回来)。

所有人都被被林冲描绘的那个不可限量的前景所激励,没有人再混日子,更没有人抱怨英雄无用武之地,全都鼓足了劲,抓紧时间让自己变得更强,然后获得更大的胜利。

与大练兵同时进行的还有梁山上和水泊外热火朝天的基础建设,整个梁山大岛,还有水泊外边四座城堡,一半是练兵场,另一半则变成了一个大工地。

另一边,开拓商路的事情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梁山军有海外门路,各种紧俏商品,如辽国的北珠,优质又便宜的精盐,各种美食,调味品,以及肥皂香皂,白砂糖,琉璃宝镜等应有尽有的消息也特务营的人放了出去。

虽说在大多数商人眼中,梁山军的身份还是反贼一个,但梁山军战无不胜的战绩还有利润的感召,还是让不少的商人决定铤而走险,秘密派人来找梁山军接洽。

这一日,林冲正在北面云来酒店视察城堡建设进度,顺便见一见各地豪商的代表,哪知刚落座没说几乎客套话,就见梅嘉生急冲冲的跑进来,在林冲身边耳语几句。

林冲不听则罢,一听顿时怒了,大骂道:“好你个王师中,收了我一万两金子,还敢让人劫老子的货,老子这便带人踏平你的登州城!”

说完林冲便让随行的柴进替自己和这些人继续谈,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只留下一群的人面面相觑,心中都不由打起了鼓。

朝廷四万征讨即将兵临梁山泊外,这个时候这林冲怎么敢擅离大本营,带兵前去踏平一千多里外的登州城呢?

开甚么玩笑?

第一百九十八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冲还真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生气了,这王师中做事太不地道。

早在李俊,阮小七,扈成带着十二艘海船出海贸易之前,林冲就派栾廷玉去给登州知州王师中送了一万两金子。

别的要求没有,就是让王师中对梁山军这次出海贸易能够给予放行,而且还是只放行这一次,等梁山船队回来后,以后再要出海,还另外还有孝敬。

虽说林冲也没打算第二次出海时还要去给他送钱,可是他王师中也不可能知道林冲的想法,而且他王师中当时也答应的好好的。

林冲心想一万两黄金放行一次(一个来回),这简直是天价了,哪怕他王师中为了以后还能再收到这样的巨款,也不会背信弃义啊。

可谁能想到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等李俊,阮小七带着船队回来时,这王师中却不知道为何突然翻脸,竟然下令澄海水军和平海水军两个营的水军一早就在航道上埋伏着,然后痛下杀手。

战斗猝然打响,一场海战打下来,梁山水军虽然靠着强大无匹的密集火力打了登州水师一个措手不及,成功将其迫退。

但梁山水军毕竟在海上还是新手,能熟练操帆转舵就不错了,而且又是被打了埋伏,失了先手,因此哪怕梁山水军装备的床子弩比登州水师多得多,先进得多,可最后还是损失惨重!

四艘两千料两艘一千料的海船负伤,阵亡一百多人。

而且这次李俊,阮小七,扈成他们的出海贸易任务完成的相当不错,一下从辽国买回来四百多匹战马。

本来战马就是金贵无比且容易暴躁的动物,在海船上狭窄摇晃的环境里本就是很不适应。

结果一打海战,双方士兵呐喊声震天响起,澄海水军首舰两架巨型床子弩的弩箭还直接一箭命中马群,顿时就把这些战马给惊着了,在船上乱撞乱跳。

最后打完一统计,四百二十匹北地宝马一下死了一百九十三匹,其中阵亡的梁山水军有一小半还是被这些挣脱缰绳的战马给踢死踩死的。

消息传来,林冲的心里都在滴血。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入娘的,老子一定要踏平了登州城,活捉了这王师中,叫他知道犯我梁山军的下场!”

林冲很快下令全军高级将领还有几位军师到议事厅集合,等林冲赶到后没多久,被通知开会的众人也就陆陆续续到场了。

林冲把事情一说,大家一听也是炸了,一个个都拍着桌子吼起来。

“直娘贼!这王师中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叔叔能忍,婶子也不能忍了!娘的,出兵,踏平登州城,活捉王师中!”

“出兵!”

“出兵!”

“哥哥,出兵吧!”

见众人士气正旺,林冲点了点头,双手往下压了压,开口道:“我准备带两营轻骑,一人双马,千里奔袭!”

一听林冲要请亲自带队,众人却一下冷静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闻焕章率先开口道:“军主,还是派其他人带队前往吧?

现下朝廷四万征讨大军已经行军至应天府(今河·南商·丘)楚丘县境内,距离梁山已不到三百里,就算他们行军再慢,不出七八日也将兵至济州,这个时候军主远离梁山,只怕对军心会有影响啊!”

这时杜壆也主动请缨道:“哥哥,就让小弟带兵前往,保证完成任务,不让哥哥失望就是!”

林冲摆了摆手,他知道他们的意思,大致是梁山军成军以来,每场大战都在自己的率领下才取得的胜利,有自己在梁山军就有了主心骨,有了必胜的信心。

这时朝廷四万大军压境,自己却带兵前往一千二百里外的登州城,留守的梁山军可能会心中没底。

不过林冲却不这么想,随着梁山军的势力越来越大,自己不可能每场战役都亲自坐镇指挥,没有自己还不要打仗了?

而且现在的梁山军又不是没有可担大任的人选。

至于为什么自己要亲自带队前往登州城,林冲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自己带队可以不带辎重,可以不用生火做饭就能吃到热食。

这样一人双马,昼夜兼行,就能将奇袭的效果发挥到最快,因为任谁也不会想到梁山军的骑兵能这么快就赶到。

林冲将自己的想法简单的说了一遍,又道:“不就是朝廷四万兵马么?纵然三千铁甲连环马的王牌部队,但我们不是又没有应对之策?

而且我们又不是没有提前制定作战计划,以及数个备用计划,连战场我们都已经预设好了,一切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就是,我相信你们!”

闻焕章问道:“若有突然情况,又当如何?”

林冲看着大家道:“战场指挥以杜壆为主,许先生为辅,吕将,闻先生,王寅参谋军机;梁山的事务以吕将为主,闻先生为辅!”

众人见说,也不再相劝,林冲点了滕戡,栾廷玉两营共一千马军出征,有抽空回住宅区和贞娘告辞了,那边大食堂也将几天的饭菜做好。

林冲一下收了,带着一千马军,又带了李成,马灵,庞万春同行,一行人打着宋军的旗号下了山,一路浩浩荡荡往东北方方向而去。

却说这一千多人,一人双马昼夜兼行赶路,也就两天半的时间,已经行至青州地界,林冲一下想到清风寨的小李广花荣。

之前打曾头市时就想过去把他拉来,可最后都因为没有时间而作罢。这次正好顺路,等回程时候倒可以去拜访一下,若是能拉上山,也是人才一个。

“栾兄弟,我们这到青州甚么地界了?”

“哥哥,这里便是临朐县,往北就是青州城,往东就出了青州,到了潍州的昌乐县。”

林冲点点头,又问:“兄弟可知道清风山和清风寨?”

栾廷玉道:“大致知道了一点,哥哥,怎么了?”

“也没甚么,那兄弟可知道清风寨有一位神射手外号小李广的花知寨?”

栾廷玉一下就皱起了眉头,原来他虽是京东本地人,年轻时也多曾在京东地面到处闯荡,但也好早就到祝家庄当教师,而花荣却是个少年英雄,才当上清风寨知寨不久,栾廷玉如何会知?

第一百九十九章 裴宣

“神射手?”却说庞万春一听神射手三个字,眼睛立刻兴奋的发光,大声道:“小李广?哥哥这花知寨当真箭法很厉害么?要不如何当得小李广的外号?”

林冲笑着点点头,心里也很想只得这水浒两大神射手的箭法到底哪个更强一些,不过又怕这庞万春太过骄傲,起了意气之争,正要说点甚么的时候,就听前面探马飞速来报:“军主,前面发现一伙强盗,大约二十多人,正手持刀枪拦着一个过路的犯人厮杀,要不要帮忙?”

“帮,当然要帮,王飞宇你带一个小队去。”

林冲笑着说道,等王飞宇带着人走后,这才对栾廷玉道:“栾兄弟,可知前方是哪座山寨?”

栾廷玉看了看四周,道:“前方应该是二龙山,这山上有座寺,唤做宝珠寺。那座山生来却好裹着这座寺,只有一条路上的去。我前次经过时,听这里的人说如今这寺里的住持还了俗,养了头发,余者和尚,都随顺了,聚集的四五百人,打家劫舍。为头那人,好像唤做甚么金眼虎邓龙的。”

林冲点点头,心里一下就对这邓龙充满了恶感,比如邓飞孟康落草,那是不堪官府压迫才杀官造反。

可是这邓龙好好的当和尚,谁会压迫他?这时见到世道乱了,竟然和尚不当改行当强盗了,一看就不是好人,平时没少做坏事。

当下林冲下令队伍减速慢行,又让马灵带几个人摸到山脚,若是这邓龙带着大队下山,自己便顺手替青州官府剿灭了这伙强盗,也算是为民除害。

马灵几人走后没多久,一行人也停下了脚步,跳下坐骑牵这两匹不行给战马收汗,也在这时王飞宇已经带着那支小队回来缴令。

“哥哥,那伙强盗已被我们杀散,当场杀了十多个,其他的撒腿往林子里跑了,我也没追。只是那个犯人还有两名押送的公人,见了我们的大宋禁军旗号,非要亲自前来致谢,我就把人带来了。”

林冲点点头,就见三人一路小跑过来,见着林冲等人这么多兵马,那两名押送公人连忙快步跑到林冲面前,躬身拜谢道:“多谢太尉救命之恩,我们本是京兆府的公人,要往沙门岛去,不想在路上遇到这伙强人,要截杀了我们挖了心肝给他们大王做醒酒汤。

天幸太尉正巧经过救了我等性命,还请太尉告知姓名,我等也好日夜为太尉焚香祈福……”

林冲闻言心中一动,连忙朝两人身后的那名犯人望去,只见那人却长了一副方头大耳的富贵相,长得白白胖胖,四平八稳。林冲暗想京兆府刺配沙门岛的,又这样一副相貌的,莫不是他?

当下林冲怀着试一试的心思,看着那配军道:“这位可是姓裴名宣?”

却说那配军一脸的忧思,突然看着林冲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本就觉得奇怪,这时听林冲问起,更是大惊失色,道:“太尉如何知道我的姓名?”

林冲一听乐了,心说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这样的事情竟然也被自己遇到,看来这裴宣也是该上梁山的命。

就听林冲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早就听说裴孔目忠直刚正,为人分毫不肯苟且,百姓都传你做铁面孔目,只是朝廷除将一员贪滥知府到来,容不下孔目,便寻事将你陷害刺配沙门岛,是也不是?”

不说裴宣,就说那两位公人,一听此言都是惊讶得目瞪口呆,半饷才道:“阿爷,太尉你莫不是神仙,能掐会算,竟说得是丝毫不差!”

裴宣也完全愣住了:“太尉人认得小人?”

“这个倒不认得,只是有位在京兆府的朋友,听他说起罢了,而且这时间也对的上,就有此一问。”

林冲摇摇头,却转头对两位押送的公人道:“你们两个,我们便是去往登州的官军,不若你们便把人犯留下,我们替你们押往沙门岛。”

原来沙门岛就是后世的庙岛,就在登州蓬莱以北的海域,只因这沙门岛是个小小的孤岛,四面环海,因此就成了关押罪犯的理想场所;

又因岛上地域狭窄,犯人又多,岛上的粮食、蔬菜、淡水供应都相当紧张,岛上的看守每年都要处决大批犯人,而且平日也经常虐杀囚犯为乐,因此一旦被刺配到这里,几乎就等于是被判了死刑。

比如原来的水浒故事中,卢俊义第一次就被刺配沙门岛,押送他的薛霸便对他说得明白:“便到沙门岛,也是死,不如及早打发了你。”

可知那京兆尹把裴宣刺配到沙门岛,其实就是要裴宣死在岛上。

林冲明白这点,那两个公人自然也明白这点,又听林冲夸赞裴宣,当下哪里不明白林冲的意思,两人顿时吓得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

“太尉容禀,不是我们两个心狠,实在是那京兆尹一定要裴孔目死,怕我们徇私把他放了,因此下了死令若我们不能拿了沙门岛回执公文复命,便把我们两个也刺配道沙门岛啊!”

王飞宇口快,道:“那你们不会跑么?”

两人大哭道:“我们一跑了之倒是容易,可是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可都还那京兆尹的手中啊!太尉老爷一定要放了裴孔目,就是害了我们一家老小啊!”

林冲不禁冷笑起来,看来这裴宣还真是得罪死了这个京兆尹,否则他一个新到任的知府何必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呢,甚至是生不如死呢?

可他一个忠直聪明,分毫不肯苟且通融的孔目(相当于检察长和法院的刑事庭庭长)能得罪他什么呢?说到底还不是不肯和他同流合污,贪赃枉法,碍了他的事。

这世道,当真该亡!

不过自己倒也没有必要为难这两个公人,当下林冲一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一叠五十贯的交钞来,道:“那狗知府杀得了你们,难道本太尉就杀不了你们?

现在拿了钱,赶快滚,偷偷回去把家人接出来也罢,到别处安家立业也罢,再有废话,我便一刀一个把你们都砍了,就说是强盗杀的,谁能知道?”

两人见状,也知道再纠缠下去绝对讨不了好,连忙接了钱,谢天谢地的走了。

这时林冲看着裴宣,正准备拉他加入梁山军,便在这时只见马灵飞身而来,快若奔马。

第二百章 一战而下二龙山

PS:感谢书友水浒群英传的打赏!

“军主哥哥,那伙强盗果然带了大队人马下得山来,总数越有三四百人。”

林冲一听越发乐了,转头就对栾廷玉道:“栾兄弟,这事交给你们了,记住只诛首恶,其他小喽啰,能不杀尽量不杀,押回去做苦力也好,马灵兄弟你继续监视。”

栾廷玉,马灵欢喜的去了,王飞宇见了,却满是祈求的看着林冲,林冲知道他的心思,估计是刚才没打爽,这时候又手痒了,当下也是没好气的道:“去吧,去吧,别冲太猛。”

“好咧!”王飞宇大声应了,跨上战马,提着两个三十多斤的亮银锤欢天喜地的去了。

林冲又转头去看着裴宣,却见他也一脸疑惑加懵逼的看着自己,林冲不禁笑容可掬的道:“在下林冲,不知裴孔目可听说过在下?现今孔目不知可有合适的去处?倘若不弃,我梁山军正缺一名定功赏罚的军法司的主官,不知孔目可愿意加入我梁山军?”

林冲心想,这裴宣乃是长安京兆府积年的老吏,各种律法条文都谙熟于心,且又刚正不阿,为人忠正,这样的人才可不正是梁山军最需要的?

要知道,梁山军现在军民加一起足有八万多人,纵然平日里思想教育工作从不放松,也尽可能的丰富他们的业余生活,但这么多人窝在一座大岛上,总是会有各种问题。

特别是梁山军中大多都是年轻小伙子,每天吃的又好,自然是血气方刚火气旺,话不投机约架的,老兵遇到太笨的新兵打几下的……都是屡禁不止。

而且林冲也不可能把军规定得太死,因此只能让让专门的人来具体负责这些看似鸡毛蒜皮,又很重要的事情。

却说那裴宣一听林冲,梁山军几个字,也是一下就呆住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不过他这时已无处可去,且又是被贪官陷害,对造反并不抗拒。

当下裴宣连忙躬身下拜道:“事到如今,天地也不容我!蒙军主哥哥和诸位兄弟救我性命,如此小弟也只好厚颜求军主哥哥收留了!只是……”

“只是甚么?”

裴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只是我家中还有一个糟糠之妻……”

“这好办,回去之后,你找吕军师让他安排两个人去接回来就是。”

林冲笑着道,心说这裴宣挺聪明伶俐的一个人啊,不过想想也是,他若真是一根筋的人,在宋氏梁山也活不下去,比如李逵滥杀无辜,把扈家庄一个庄子屠了,比如李逵斧劈知府小衙内,按军法肯定是要严惩的,可最后还不是屁事没有。

“老大,就是这伙鸟官兵,杀了我们的兄弟,那个用双锤的撮鸟,最是凶恶!”

二龙山脚下,邓龙带着三四百小喽啰一下将王飞宇等十三人给挡住了,一群人举着刀枪弓箭,恶形恶状向他们包围过来。

“贼撮鸟们倒是骑的好马,只可惜马上就要归我们了!”

邓龙一见王飞宇等人的坐骑,俱都是连北地也难得一见的高头大马,一个个比人还高,神骏非常的样子,顿时眼睛就摞不开了。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莽撞的人,看到王飞宇等人一个个俱都是彪悍胜捷的很难打的样子,而且武器装备更是好得不得了,也在心里盘算,觉得如果硬拼肯定讨不了好。

只见他回头望了一眼身旁的同伴,大声笑道:“你这一伙鸟人怎地无故杀我们的人?现在求饶还来得及,晓事的就赶紧把买路钱拿来,将身上衣甲脱了,胯下宝马交了,饶你们一条狗命,否则老爷一声令下,叫你们横死当场,挖了心肝来下酒!”

原本以为能吓到对方话,哪知却一下把对方十三个人都给逗笑了,只见王飞宇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邓龙道:“好一伙不知死活的强盗,难道你们打劫前不知道先问一问你们打劫的是谁吗?”

邓龙一下愣了,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老爷管你是谁呢,我们怕你个鸟啊,就是赵官家来了,我们也照样打劫不误,更别说你们还杀了我们的人!”

王飞宇摇摇头,笑容收起,随后他突然举起了右手,就听四周一声天鹅音响起,随即更多的天鹅音接连响起。

邓龙的脸色这才一下变了,他环视一周,见没什么异常,正准备说王飞宇是故弄玄虚,然而下一刻他就听到了整齐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多,很响,没多久,四周就被整齐的脚步声给包围了。

随着这脚步声,是一排排整齐极了的宋军军士,头上戴着兜鍪,身上披着半身甲,手上一半是强弩,一半是马上使用的骑弓,无数的箭头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你们……你们是谁?青州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官军?”

邓龙这下直吓得魂飞天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声音都哆嗦了。

“最后的机会,所有人,放下武器,跪下!否则杀无赦!”

邓龙犹豫了一下,可是他看到王飞宇眼中强烈的杀意,下意识的转身就跑,王飞宇冷笑一声,不等他转身就一踢马腹追了出去,隔着数丈距离就掷出手中的亮银锤。

只听噗地一声,却好似砸碎了一个大西瓜,三十三斤的大锤一下将刚刚跑进人群的邓龙砸得脑浆迸裂,红的白的一下飙射出来,只溅了周围喽啰一头一脸。

那边栾廷玉等人也一齐大喊:“放下武器,跪下!”其他喽啰早就惊吓的呆了,这时哪里还敢抵抗,忙不迭都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军爷饶命,小的原降,小的原降啊!”

王飞宇不禁摇摇头,觉得这群强盗都弱爆了,也没兴趣再对下跪的人动手,冷哼一人叫人把自己的那个亮银锤拿来,提着就准备回去复命。

这些强盗以为他是领头的,见他这个态度也是吓坏了,连忙大喊道:“太尉不要杀我们,我们都愿降啊,山上六七万贯的钱财,几十匹好马,上千石的粮食,俺们可以帮太尉赚开山门,全部进献给太尉啊!”

栾廷玉见了,也是不住的摇头,同时一听山上竟有这么多的钱财,也是暗暗咋舌,当下道:“你们几个撮鸟,既然愿降,那便去赚开山门,放我们人马上山,便饶你们性命!”

第两百零一章 夜访花荣

收拾了二龙山这伙强盗,林冲也没在山上多呆,等马休养的差不多了,乘着天色还早,便带着队伍继续赶路了。

只是走之前,林冲留了一个大队在二龙山,押运山上的钱财物资回梁山,同时顺带护送裴宣回去。

二龙山十几个跟着邓龙一起作恶的小头目都被处决了,其他大多都是被裹挟上山的农民,倒也不用担心不用担心这五十个人控制不住五百多喽啰。

“没想到这二龙山竟恁地有钱,听说这邓龙改行当强盗也不过才一年时间,怎地就劫掠这么多的钱财?”

“也不全是劫掠说得,这邓龙当了这么多年和尚,山下还有土地给佃户耕种,每年的租子钱还有善男信女的进贡,也有不少的钱。

不过重要的还是这青州乃是商业重镇,靠近海边,想要出海的都要走这条路,过往客商络绎不绝,随随便便下山干几票大的,钱财就滚滚而来了。

正因如此,也难怪邓龙这厮放着好好的和尚不当,非要改行当强盗,实在是这条商道太富庶了啊。”

林冲面带微笑的说道,虽然梁山军现在并不缺钱,但任谁一下得了五百多不用付工钱的劳力,还有七万多的钱财物资,心情也会很愉悦的。

不过高兴之余,林冲也在想,京东道的强盗这么多,等闲暇下来,自己是不是应该来次剿匪行动,将境内的强盗都扫荡一遍。

如此一来可以练兵,二来也能大大的增加一笔收入,三来等不久的将来,梁山的商业网络建立起来,前来合作的客商多了,自己自然有必要保障他们的安全,倒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当下林冲转头对马灵道:“马灵兄弟,刚才的二龙山你也上去看过了,当真可以称得上险峻,中间只一条路。三重关上,都摆着檑木炮石,硬弩强弓,苦竹枪密密地攒着。

这样的寨子,若是让你晚上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摸进去,有把握吗?”

马灵一听,立即满是骄傲的道:“别说这样的山寨,就是再陡峭再险峻山崖,俺也能攀上去,保证不会惊动守卫的。”

林冲闻听也来了兴趣,道:“马灵兄弟,你这个轻功到底怎么练的啊?怎地恁地神奇,听时迁兄弟说,他还会缩骨功,不知马灵兄弟会是不会?”

马灵倒不担心林冲把他的绝技学了去,当下道:“这个须要从小练起,先是要抻筋拔骨,把筋膜拉长,关节拉松,骨头压软;然后再是用药水打熬筋骨,练习各种平衡能力,在绳子上要练得能跑起来;

最后才是提纵术的练习,只把身体练得身轻如燕,一跃丈余……不过关键的是,这门轻功还要保持童子之身效果才会更好,一旦成亲生子,本事起码要下降三四成……”

林冲饶有兴致的听着,也是感叹,看来所有武艺都是一样,非得要上十年苦练才能有所成就,而且还必须从小练起才行。

就像吕方,本来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资质悟性什么的都不错,可就是因为快成年的才练的武,纵然有名师教授,吕方也能吃苦,结果一开始的武艺还是不行。

至于宋江那厮,号称“爱习枪棒,学得武艺多般”则完全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还有像王英,周通这些没怎么正经练过武艺的,若是遇上真正的会家子一上手就是杀招,其实也是一刀秒的货。

两人正说着,眼见日已西斜,要不了一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队伍来到一座大山前面,远远就见:八面嵯峨,四围险峻。古怪乔松盘翠盖,杈枒老树挂藤萝。瀑布飞流,寒气逼人毛发冷;巅崖直下,清光射目梦魂惊。涧水时听,樵人斧响;峰峦倒卓,山鸟声哀。麋鹿成群,狐狸结党,穿荆棘往来跳跃,寻野食前后呼号。伫立草坡,一望并无商旅店;行来山坳,周回尽是死尸坑。

林冲见这里山势险峻,树木稠密,心中暗想根据二龙山喽啰所指的道路,这里应该就是清风山,若是遇到清风山上三个畜生下山来打劫就好了,正好可以随手结果他们。

正想着,就听前面哨探飞马来报:“军主,前面林子里有人窥看。”

林冲大喜,正准备说干掉他们,哪知那哨探却道:“不知为何,看见我们,却一下跑上去了,好似发现了我们的大部队。”

林冲有些失望,也只得让哨探继续前面开路,自己则带着大军在清风山脚下暂时歇一歇,喂马喝点水,吃点精料。

等了一会,却见马灵闪身回来,道:“哥哥,这清风山不似二龙山只有一条路上山,而是除了东南有一条大路上山外,东面,西面,西北面都有小道可以上山,只是都有守卫。而且溪边山嘴处,有一块巨石,人站在上面便可以将山下各条道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林冲点点头,知道清风山肯定是一早在山嘴巨石上的人发现了后面的大军,这时哪里还敢出山?

当下林冲也不再耽误,乘着太阳还未下山,下令全军上马,又往东赶了三四十里路程,眼见金乌西沉,天地间一片金黄时,就见探马来报,前方已至清风镇。

原来从二龙山小喽啰嘴中得知,二龙山相距清风镇也不算远,而且去登州的话,途径清风也不不需要绕几里路,林冲也就特意往清风镇方向而来,准备趁夜拜访花荣。

当下林冲喝止了全军,从系统里取出行军帐篷来,等众人将帐篷搭建好,林冲又一下变出一天的晚饭来,随后林冲简单的洗了一把脸,便带着王飞宇,梅嘉生,李成,庞万春策马来到了清风镇。

却说这清风镇设在青州三岔路口处,三面又有二龙山,清风山,桃花山三伙强盗,以及数量更多的跑单帮的强盗,因此等林冲几个到时,这清风镇的寨门将将的关了。

林冲见状,也是土豪本性爆发,当下掏出一张五十贯的交钞递了过去,守门的寨兵很狗腿的就把寨门给打开了,大概是以为林冲是过往豪商,又殷勤的要给林冲几人带路,去往镇子上最好的客店。

林冲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敢问这里有一个花知寨,你可知道住处?”

第两百零二章 文武不和,以文制武

“不必了,敢问这里有一个花知寨,你可知道住处?”

那寨兵一听林冲等人要去拜访花荣,脸上的殷勤之色竟一下消失不见,面无表情的往东边一指:“这清风寨衙门就在镇市中间,过了衙门有条长街,长街的南边有个小寨,便是清风寨正知寨刘知寨住宅;北边那个小寨,就是副知寨花知寨的住宅了。”

林冲感受到了他情绪变化,也不在意,呵呵一笑带着四人跨上战马,径往花荣小寨子方向去了。

“哥哥,这厮好生无礼,怎地前恭后倨?”

林冲呵呵一笑,道:“你没听他说吗?这清风寨可是有一正一副,一文一武两位知寨。这些寨兵前面恭敬,那是因为我们穿着不凡,马匹神骏,出手又阔绰;

后来冷漠,想必他们应该是那刘知寨的手下,他们能被派来看守大门捞些油水,想必是那刘知寨的心腹,两位知寨文武不和,我们去找花荣,怎么可能给我们好脸色?”

四人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却听李成道:“这大宋的事情就是这么麻烦,甚么时候都要搞甚么以文制武!

想这清风寨把守着青州城的门户,乃是个极紧要的去处,四面强盗又多,正是武将的用武之地,却偏偏要再弄个文知寨在一旁掣肘监视。

到最后不是文武不和,就是文官大头巾把武将压得死死的,可文官自己又没本事带兵打仗!这大宋既要用武将,又不肯相信武将,还处处像防贼一样防着,换做谁能不寒心?”

顿了顿,见众人都点头赞同,李成又小声道:“我看啊,这大宋也是该亡!”

王飞宇立即表示赞同,他大声道:“这样受气的鸟官,换作我才不愿意当呢,还是跟着哥哥造……哎哟,哥哥你打我做甚么?”

“你就不会小声些么,你当这是在自己家里呢?”

林冲笑着说道,又看了看四周,好在这个时候街道上人不多,且自己几个人都骑着宝高头大马,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街上的人都自觉离得远远的。

王飞宇挠挠头,嘿嘿傻笑着,一行人边走边聊,很快便来到花荣的北寨。

到得门首,见有几个把门军汉,林冲从钱袋里摸出一把一两的银子来,递过去道:“在下是从东京来的客商,早闻花知寨的大名,今日路过清风寨,特意前来拜访,还请通报一二。”

那几个军汉一人得了二三两的银子,心中欢喜,也不怀疑有他,忙不迭的入内通报,没多久就从寨里走出一个年少的军官来。

林冲抬眼去看时,只见那人好一副英俊相貌,当真是齿白唇红双眼俊,两眉入鬓常清,细腰宽膀似猿形,那英姿勃发的气质甚至还要胜过董平张清不少,不问可知此人就是水浒第一神射手花荣了。

花荣满是疑惑的老远就盯着林冲五个人看,他也看出几人当中林冲是为头的,当下朝林冲拱手施礼道:“未敢请教足下高姓大名,来找花荣有何见教。”

林冲知道花荣是个骄傲的性格,需要有人捧他才高兴,于是也赶紧拱手还礼,道:“在下东京人林飞,做些小买卖,自幼便专好结识天下英雄。

在下在初到京东时,就多曾听人说青州清风寨出了一位少年英雄,箭法甚是了得,人称小李广花荣,在下仰慕已久,因此特意前来拜访,足慰平生!”

却说花荣也是武将功臣世家出身,虽然都不是什么高官,但好歹不是什么土包子,又怎会看不出林冲一条玉腰带竟是价值连城极品,腰间悬挂的那枚羊脂白玉的龙纹玉佩更是贵不可言。

再看林冲五人所骑的坐骑,同样是整个京东也难看到一匹的宝马良驹,只怕是官家的御马才有这样的品质;而当先那人气度更是不凡,虽然看上去平易近人,却凛凛有一种睥睨天下傲视一切的气质。

当下花荣又惊又喜,连忙请林冲五人到花厅奉茶,一行人没走几步便来到一座大厅前,却见从一旁耳房探出一个小脑袋来,一张好看的俏脸,只一闪便又缩了回去。

林冲笑了笑,这位小美女应该是就是花荣的妹妹吧,小妮子估计是好奇心重,想看看这么晚了是谁来找自己的哥哥吧。

顺着林冲的目光,花荣同样发现了花小妹,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出声道:“小妹,快出来拜见客人。”

原来这个时候的风俗,家中女子一般是不见外人的,能带到后堂见家人就叫通家之好,比如花荣把宋江视宋江为兄,宋江到来花荣便主动让妻子和崔氏和花小妹一起前来拜见。

林冲和花荣初次相见,自然要算外人,不过既然见到了,花家将门世家也没那么繁文缛节,出来见一见也没什么打紧的。

当下花小妹只得出来给林冲等人福了一福,便面红耳赤的匆匆告辞了。

林冲这回有时间多看了一眼,但见这少女十六七岁的年纪,五官精致,眉目如画,特别是一双眼睛犹如一泓清水,只让人一见忘俗。

尼玛,多好的一个姑娘,在原来的水浒故事竟然被宋江那厮当成一件东西一样,补偿给了性情暴躁的秦明,花荣却屁都不放一个,也不知道这货到底中了宋江什么毒?

林冲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一行人到了大厅落座,奉过茶后花荣又命人且备酒食管待,而这时也让王飞宇奉上带来的礼物。

花荣见这么多东西哪里肯收,就听林冲呵呵笑道:“登门拜访,多有打扰,哪有空手的道理?再说这不过是些吃食和日用品,都是自家工坊生产的,也值不了几个钱,不必推辞。”

花荣这才收了,却好奇的道:“之前听大官人是做些小买卖的,不知是做甚么买卖的?”

花荣才不相信像林冲这身穿着打扮,这种气质的会只是个做小买卖的。

“大多是些吃食,比如这个用面粉做的饼干,有点像烧饼,却比烧饼更好吃,而且也能存放更长的时间,花知寨可以尝一尝……”

“比如这个火腿肠……比如这个面包,猪油炒米……这是东坡肉罐头,这是猪肉丸子罐头……还有这个五香酱牛肉,五香酱猪肉,老干娘辣椒酱……还有这个五粮液美酒,花知寨尝一点?”

本来花荣是吃过晚饭的,叫人准备酒食管待林冲几人他本来也打算只是礼仪性的在一旁相陪。

但没想到林冲带来的这些东西都是他以前没见过的,而且实在太好吃了,不知不觉间花荣也就放开肚子,和林冲几人一起吃喝起来。

第两百零三章 你是林冲?

人一喝了酒,话就多,特别是花荣从没喝过蒸馏白酒,三小杯五粮液下肚,花荣就有些小兴奋了。

林冲是特意来勾搭花荣的,自然不会让他喝醉,于是林冲连忙将话题引到城外的清风山上,就听林冲睁着眼睛说瞎话道:“这城外清风山的强盗也太嚣张了!

我带着商队经过时,这伙贼寇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打劫,幸好我这几名家将都武艺高强,特别是这两位箭法也是超一流,一轮连珠箭一下射死七八名盗匪,这才把他们吓跑。

花将军少年英雄,这清风镇和清风寨离得又这么近,花将军怎么不带兵去将这伙强盗都剿灭了?怎叫他们如此猖狂?”

花荣这时已经有一点微醺了,一听这话顿时就气不一出来。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大官人不知,不是小弟说口,这清风寨本是青州紧要去处,若还是小弟独自在这里守把时,远近强人怎敢把青州搅得粉碎!

只是不久前除将一个穷酸饿醋来这里做个正知寨,这厮又是文官,又没本事,自从到任,把此乡间些少上户诈骗,乱行法度,残害良民,贪·污·索·贿,无所不为。

且这厮一到这里,便掌管着钱粮大权,拉拢人心,这里原有五六百寨兵,竟被这厮收买去四百多,小弟真正能指挥得动的还不到一百!

他又是正知寨,小弟只是个武官副知寨,小弟就算有心带着这一百弟兄前去剿匪,他若是不给调拨犒赏的酒肉,若是负伤战死了,不给抚恤,又有肯跟着小弟出去卖命?

大官人不知,自那厮来后,小弟每每被这厮呕气,恨不得杀了这滥污贼禽兽!”

林冲一听就乐了,但表面还得装作惊讶和气愤的道:“还有这事?可是这厮如何不想一想,他一个酸措大又上不得阵,杀不了敌?剿灭山贼强盗还得靠花将军这个武官才行!

他如此把持清风寨事务,处处压制花将军,坐视清风山的强盗越来越猖獗,将来贼寇临城,甚至打到青州城下,对他又有甚么好处?”

花荣这时喝了酒,也是有什么说什么:“还能为甚么?起初这厮刚来时,见四周的强盗都被我打得匾匾的伏,就以为太平无事,于是就一门心思的想着捞钱。这厮又有个浑家极是不贤,一味挑拨他行不仁的事,做起事来就越发没有忌惮。

这厮又是一个文官,自然害怕小弟的武力,又害怕小弟不服,自然就要收买寨中兵丁才能安心。可是他越这样做,小弟就越看他顺眼,这厮自然也心知肚明,两个人的关系就越发不好了。

再后来匪患越来越严重,这厮也担心清风山上的强盗会打到清风镇来,这厮拉不下脸来请我,于是就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两个甚么教头,想让他们带兵去,彻底把小弟架空……”

林冲点点头,花荣看年纪也就二十岁出头,又一身本事,怎么可能没一点脾气?非但有脾气,而且还是那种脾气很冲的人,这点从宋江被刘高抓了,他的一系列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

这时个骄傲到了极点,而且也是一个对你服气便死心塌地,对你不服气哪怕是顶头上司也敢顶撞的人。比如上梁山之后他就多次顶撞晁盖,因此他这样的脾气跟那刘高最后闹得势成水火也不奇怪。

只是让林冲想不通的是,就宋江那黑矮肥胖猥琐厚黑的德性,何德何能,就这么让花荣对他心服口服?

林冲皱着眉头正想着的时候,却听一旁的王飞宇气不过道:“花将军,那这个副知寨你当得还有甚么意思?处处受这贪官大头巾的气?倒不如像我一样,辞了这个鸟官不做,跟着我家主人想做甚么做甚么来得痛快!”

花荣一愣,道:“未请教这位兄弟高姓大名,之前却在哪里做官?”

林冲一听心里也卧槽一声,心说我正想着怎么让花荣服自己呢,还没打算现在就摊牌呢,你这厮可别给我说破了啊。

却见这王飞宇也不理会林冲给他使眼色,得意洋洋的道:“我啊,我叫王飞宇,江湖人送外号小伏波,我是使双锤的,左手那个三十二斤,右手那个三十三斤。

我原先却在浦东做一个小军官,就是因为受不得上面文官大头巾的气,干脆辞官不做,跑到山上去当了两天强盗,劫富济贫,后来就遇到我家主人,便跟着我家主人一起做大事!”

花荣一听小伏波,两个锤加一起六十五斤重,也是肃然起敬,心说完全没看出来这小子力气竟这么大,刚才真是怠慢了啊。

很快的花荣又发现李成,庞万春两人手臂特别特别的粗壮,胸脯特别的壮健宽阔,指头上也满是厚厚的老茧,正是常年练习弓箭的结果。

“不知这两位如何称呼?”

李成淡淡的拱手道:“在下李成,江湖人送外号(其实是他自己想的)神射将军。”

庞万春有些兴奋的道:“在下庞万春,江湖人送外号小养由基。”

花荣一下震惊了,越发满是疑惑的看着林冲,心说这人的这几个家将都是如此的英雄了得,这人到底什么身份啊!

林冲看出他的意思,只是现在还不知花荣的心思,林冲也不好摊牌说自己要造反很看好你的本事,想拉你一起共聚大义。

当下林冲呵呵笑道:“花将军,我也不瞒你,我确实不是单纯只做一些小生意的,只是真实身份却还不方便向花将军透露,但请花将军相信,我们几个到这里,绝对对花将军没有恶意。”

花荣是个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人,跟林冲几个人倒也合得来,而且他看林冲眼神中时不时显露出来睥睨天下,万事尽在掌握的气质,像这样的人自然不屑于用断人后路的阴毒计策。

“我相信大官人!只是不知道这位王兄弟所说的一起做大事是甚么样的大事?”

林冲瞪了王飞宇一眼,道:“当今天下奸党当道,贪官污吏横行,内有盗匪四起,外有强敌崛起,可说是乱世将至,而乱世则必出英雄!

我虽不才,却立志带着我的一帮兄弟,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对内肃清天下,还百姓一个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对外抵御胡虏,为国开疆……”

林冲的人设本来是朝廷里某位立志忠君报国的清官或者权贵,哪知话没说完,花荣就盯着他道:“你是林冲?”

第两百零四章 偶像,洗脑

“你是林冲?”

见自己身份被花荣说破,林冲也没怎么太在意,只是又瞪了王飞宇这货一眼。

若不是这货中途把话题岔开,又说什么“想做甚么做甚么”,“一起做大事”,林冲大可以跟花荣多聊一会,多获得一些信息,知道宋江那厮到底是怎么打动了他,让他如此死心塌地。

不过现在花荣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也好,倒省的说话绕来绕去,索性打开窗也罢。

“我就是林冲。”

林冲颇为淡定的点点头道,倒不怕花荣话突然翻脸,一来他相信花荣不是这样的人,二来退一万步花荣真翻脸,这个小小的清风寨林冲五个人也杀得出去。

果然花荣并没有翻脸,而是一下站了起来,对林冲躬身而拜道:“原来是梁山军主屈尊来访,真是有失远迎,还望勿怪!只是林军主这次不是单纯前来拜访花荣这么简单吧?”

林冲笑着拱了拱手,道:“确实只是单纯的拜访,其实我这次来只路过,只因久仰花将军少年英雄,人中豪杰,特意前来拜访,以慰我心。

当然,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梁山军甚是爱慕英才,只是却从不勉强人,更不会像某些人渣那样断人后路,无故害人破家逼人上山,花将军尽可放心。”

花荣年纪虽轻,但心智却十分成熟,见林冲这个态度,又感受到林冲身上那份比自己还强烈得多的骄傲,心里下意识的就放下心来,只是他有些莫名其妙——林军主说的这个人渣是谁啊?

同时花荣又想到林冲这样的赫赫威名,这样了不起的英雄豪杰,竟然如此看重自己这个无名小辈,心中也是感佩不已。

花荣甚至产生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从此生死追随的冲动,不过最终还是理性战胜了冲动,到底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对林冲这样的英雄,花荣只有敬佩万分,却没办法跟着他一起造反。

当下花荣连忙又朝林冲拜了三拜,这才重新坐下,长叹一声道:“林军主如此看重花荣,小弟真是三生有幸!

按说小弟这副知寨当得也不痛快,林军主既如此看重小弟,小弟就该弃了这鸟官,追随军主鞍前马后,共聚大业!

只是小弟世代将门之子,朝廷虽奸党当道,世道不明,却不曾亏待了我,十八岁时便教我做个知寨。花荣祖代世食君禄,花荣如何敢背反朝廷,对不起祖宗!”

林冲在心里说你对宋江可不是这样的啊,在原来的故事中,宋江这厮被刘高抓了,你去抢了回来,宋江担心刘高不肯善罢甘休,当时你可是这样说的:“小弟舍着弃了这道官诰,和那厮理会。”

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拿自己的祖宗来说事了?

林冲知道他是拿话搪塞自己,也不说破,只是呵呵一笑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各人有各人的坚持,这没有错。”

顿了顿,林冲看着花荣的眼睛道:“花将军,你难道真的以为就赵宋朝廷这帮昏君奸臣祸乱天下,贪官污吏横行,国内盗匪四起,一旦女真南侵,朝廷能打得过女真蛮子,救得了天下?

且不说赵宋冗官,冗兵,冗费还有党争不断的四大绝症,就说以文制武,完全不相信武将,处处像防贼一样防着武将。

就像清风寨一样,本来以花将军的本事,清风山的强盗怎敢如此嚣张?可朝廷偏偏要派个没本事又贪赃枉法的大头巾知寨来,结果……花将军也是亲眼看到了的。

以小窥大,清风寨是这样,整个赵宋朝的武备同样是如此。到时候女真人打过来,那赵佶那个昏君,还有朝堂上的那些文官大头巾可有本事驱逐鞑虏,抵御外辱?

真正有本事能打仗的武将,提出的正确意见,这些昏君奸臣可会听从?可会真正放心让让武将统领大军与女真征战?

要知道赵宋可是得国不正,当初赵匡胤假传消息辽国北汉大军入侵(兵变后辽兵就不了了之了),这才有机会统领大军出征,借此黄袍加身发动陈桥兵变夺了天下;

又有后晋石敬瑭,杜重威卖国求荣的先例在,他老赵家还有这些大头巾怎么会不担心领兵大将也来一次兵变,也来一次黄袍加身,或者像石敬瑭,杜重威那样卖主求荣?

花将军,你也是带兵之人,你说上面猜疑这么重,掣肘这么厉害,领兵的大将还怎么打仗?就算打胜了,最后也一定会失败!就因为赵官家会害怕他打赢了功高震主也发动一次兵变。

再者大头巾们压了武将这么多年,岂会不害怕武将因为抵御外辱而重新得势?那他们就要失势,要分出很多权力和利益不说,万一武将要报复怎么办,他们能不怕吗?

所以,我敢断定,只因为这两条,赵宋朝廷就打不赢女真,就算有西军来也打不赢!”

林冲想起很多史料都表明,第一次汴梁保卫战时姚平仲所部西军夜袭女真营寨被全歼的事,就是宋朝文官因为各种原因透露给女真人的。

还有岳飞同样是这样,为什么一定十二道金牌把他召回来,距离汴京都只有四十里地了,即使要撤为什么不让他收复了汴京,痛打落水狗,把金兀术赶到黄河里去喂鱼再撤?

还不是害怕他功高震主,害怕岳飞麾下的兵马太多太厉害,纵然岳飞是个大忠臣,可万一岳飞的部下给他来一次黄袍加身呢?不得不防啊!

花荣有些说不出话来,林冲以清风寨文官压制武官的例子来比喻大宋,说得确实没错;官家和文官大头巾对武将的猜疑和不放心同样也没错……似乎都说的不错,可自己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沉思良久,花荣终于想到,当年辽国不是一样大举入侵么?可最后大宋被灭了吗?没有啊,最后不是澶渊之盟了么?

再说了,女真是否真的有厉害,真的会在灭辽后侵宋还难说呢!而且说了西军现在不是在童贯的带领都打到兴庆府去了么?怎么就打不过女真了?

花荣一下想起五年前那次与宋江秉烛长谈的经历来,那是他第一次被兄长心怀天下,忠义为先的胸怀和志向所折服。

于是他正色道:“林军主说的有些严重了……再说官家只是暂时被蔡京高俅等蒙蔽了,终有去浊扬清的一天。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当以忠义为先,报效国家,为国出力……”

林冲不禁道:“这谁跟你说的?”

第两百零五章 不讲义气的人

在花荣说出一大堆忠君报国,忠义为先,都是奸臣贪官蒙蔽圣上的话来时,林冲就知道,花荣是不可能被自己说服了。

结果也果然和林冲猜测的一样,早在五年前花荣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的时候,宋江就和他有过一次秉烛长谈。

当时花荣同样是看到社会的很多黑暗,牢骚抱怨个没完,就像一个迷茫的孩子一样。而宋江却像个温厚的长者,他的话就如同黑暗里的一盏明灯,给了花荣莫大的鼓舞,让他看到了希望,

特别是宋江身为郓城小吏,却胸怀锦绣,志向高远,常怀忠义报国,想要有一番作为垂青史扬名天下的伟大情怀,简直让花荣佩服得五体投地。

宋江哥哥好高尚,好伟大啊,比起身边那些蝇营狗苟的人,简直好到天上去了。

从此宋江就成了花荣一生的偶像。

作为后世人,林冲自然明白这种在青少年时期形成的崇拜甚至信仰有多强大,基本可以说花荣就是宋江的脑残粉了,脑子里已经被宋江先入为主,那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多余的。

当下林冲也不再和花荣争论这些,只是说了一些梁山军远大规划,再和他一起骂了几句贪官(这次不骂赵佶了)引起他的共鸣,然后便连夜告辞了。

“哥哥,这个花荣就是榆木脑袋,赵佶这厮都昏聩成这个样子,他还认为赵佶只是受了蒙蔽,还想着报效国家,可报效国家难道就是报效赵佶这个昏君吗?现在受苦的可是天下的百姓!”

“说的就是,这花荣如此不明事理,哥哥何必如此看重于他……”

“也不见得这花荣箭法有多好,哥哥怎么不住一晚,小弟还想明早与他比试一番呢……”

出了清风镇,王飞宇,庞万春几个就忍不住的“抱怨”起来,当然矛头都是冲着花荣,不过林冲却从里面闻到了浓浓的醋味。

是了,自己这样看重花荣,庞万春几个心里难免会有想法的。

“倒不是我这么看重他,这不是顺路的事情吗?我这也是有枣没枣打三竿,若是他被我说动,我们梁山军不就又能多一名好兄弟吗?

只可惜这天下有他这样想法的人还是太多,我们梁山军起事,争取人心和大义的道路还很长啊……”

见林冲长叹一声,几个人愣了一下,正准备说些好听的话,却听林冲又道:“所以我们要做得更好,才能更显出赵宋的不好来,若是我们收复了燕云,有真的在海外打下了大大的疆土,那时候……”

其实林冲早有自己的打算,赵宋朝廷之所以还这么多人心,不过是因为读书人文官士大夫掌握了话语权,因为赵宋朝廷对他们太好了,这些人自然会说大宋的好话,但这些人也不是不可替代的。

而最拥护梁山军则是受了梁山军好处的普通百姓,受欺压的佃户农夫,这些人虽然比文官士大夫多得多,但这些人却是没有话语权的。

可梁山军可以现在培养啊,多开设一些学堂教导学生啊,总有一些像吕将,闻焕章还有赵宣这样的读书人,有他们做种子做教师,教出一大批的学生来。

等到时候女真的问题解决了,梁山军也争取到了更多的大义和人心,然后再和赵宋开片,打下了江山,还怕没有文人前来投靠么?林冲可不相信他们能有多少节操。

到时候自己培养的读书人,再加上主动投靠的文人,再加上国家机器在自己手中,剩下那些还“心向大宋”的失了势的读书人能翻出什么浪来?最多在文集里或隐晦或明目张胆的抹黑一下自己罢了,自己会在乎?

所以,其实林冲丝毫没把这太当一回事,这么说不过是转移话题,同时激励一下几人罢了。

果然,四人一下被林冲说得热血沸腾了。

“哥哥,我们梁山军不但要收复燕云,还要在海外打下大大的疆土?”

“若真能如此,那我们不是要万世留名?”

“跟着哥哥,肯定能……”

“哥哥,我们要打哪里……”

几个人激动得不行,憧憬着将来打下高丽、倭国,琉球……名垂青史的荣耀,兴奋得睡不着觉。

而林冲却了却一桩心事,一觉睡到天亮,然后带着一千轻骑继续向登州进发。

梁山军行军很快,梁山距登州大约一千二百里多一点,林冲等人一路昼夜兼行赶路,也就用了四天半的时间,便在当天晚上戊时时分赶到登州城外十五里外一处山坳驻扎。

而在这之前,林冲也早就派马灵和几位特战营抽调过来的精英先行一步,前去打探登州城和登州水师的情况。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后没让林冲等太久,马灵便带着打探好的情报回来了。

“哥哥,俺到登州城看了,那王师中或者知道朝廷两路大军进攻梁山的消息,又觉得梁山距离登州实在太远,因此整个登州城可说是全无防备。

登州城里总共驻扎有两营步军,负责看守四座城门,驻守军营,衙门里做公的衙役捕快加起来有一百四五十,也没甚么战斗力,就是城中有一位兵马提辖,就是栾兄弟的那位师弟,都说他武艺甚是了得……”

林冲点点头,孙立在登州做兵马提辖的事林冲自然知道。

当初准备给王师中送金子的时候,林冲本来是打算让许贯忠去的,后来高唐州事发,许贯忠做了随军军师,栾廷玉说他有个师弟在登州做兵马提辖,说他可以去,林冲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再后来栾廷玉又说起孙立如何本领高强,想拉孙立一齐上上梁山,共聚大义,林冲想了一下却给否了。

实在是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孙立给林冲的观感太差了些,太没有义气,太冷血自私了些,林冲实在不想让这样的人上山和自己称兄道弟。

至于栾廷玉说的本领高强,一是梁山军现在并不缺猛将,二是在武艺上面孙立其实也不是太出色。

可他的不讲义气在原来的故事中,先是装聋作哑坐视表弟解珍、解宝被贪官污吏害死;后又在梁山能出人头地而无情出卖自己的师兄栾廷玉,却实在让林冲太印象深刻了。

第两百零六章 战前准备

且不说他装聋作哑坐视两个表弟被人谋害的事,就说他出卖的栾廷玉的事。

当时的情况是,孙立在弟弟和弟媳的逼迫下没办法只得去劫狱救了解珍、解宝出来,无处可去只得投奔梁山入伙,正巧碰到梁山久攻祝家庄不下。

可孙立竟然为了立功“我等众人来投大寨入伙,正没半分功劳。献此一条计策,打破祝家庄,为进身之报,如何?”,主动献策出卖自己的师兄栾廷玉!

要知道凭他的本事,虽比不上关胜,秦明,花荣他们,却也在梁山属于中上游的,至少比吹牛皮的黄信要强,又是登州系八个人的带头大哥,还怕日后没有机会在战场一刀一枪的杀敌立功吗?

可这厮竟然选择出卖师兄来换取进身之阶,这就太恶劣了。

不但恶劣,而且愚蠢!

要知道攻打祝家庄可是宋江上梁山后带兵打的第一仗,没有孙立的帮忙宋江根本打不下来。

可孙立卧底祝家庄出卖师兄为宋江立下这样一个天大的功劳,而且孙立武艺也不低,可最后宋江却把他安排在地煞里面。

由此可知,哪怕是宋江也看不起他这种卖友求荣的行径。

林冲同样看不起,而且还很防备,这要把他收了,万一哪天他被朝廷的兵马抓了,或者朝廷的人偷偷找到他,告诉他只要你做内应帮朝廷铲除林冲,就封你做大官,林冲觉得八成以上这孙立会叛变。

因为不待见孙立,林冲连带登州的其他几人水浒传中有名的好汉,孙新、顾大嫂、解珍、解宝、乐和、邹润、邹渊,林冲也懒得去找他们。

孙新、顾大嫂是孙立的弟弟和弟媳;解珍、解宝是孙立、孙新的表弟,同时也是顾大嫂的表弟(解珍、解宝喊孙立、孙新的爹叫舅舅,喊顾大嫂的妈叫姑姑),乐和是孙立的小舅子,邹润、邹渊是孙新的好朋友。

若是收了孙新、顾大嫂几个,总不能不收孙立吧?所以干脆全都不收,至少不主动去收。

“不必在意,山兄弟,到时候就由你去拖住这个孙立,记住他的武艺不弱,箭术也不错,你尽量拖住,能不杀就不杀,毕竟是栾兄弟的师弟。”

林冲转头望向山士奇,见他充满自信的点点头后,林冲又对马灵道:“你且说说城中兵力分布,城门守军有多少?”

马灵将兵力分布简单说了,林冲点点头,可以说这个登州城还真是毫不设防,松懈得令人发指。

难怪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孙立、孙新、顾大嫂,邹氏叔侄加一起共四十余人不但轻松劫了狱,还在救出解珍、解宝后又杀到州衙把要害解珍、解宝的王孔目杀了,然后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城。

这还不算,这群人在城里做下这等大事,出城后折回孙新的家里,再又去找陷害解珍、解宝的毛太公一家报仇,杀了放了火,而登州城的兵马竟然毫无作为,没有半点反应!

“那登州城外水军的情况呢?”

马灵道:“登州城外有两处水军营寨,一处为澄海水军驻地,驻兵两个指挥,人数大约一千,其中一半以上水手,四成是战兵,有战船……

平海水军则驻守在大谢戍(后世长岛),据说每年四月还要遣兵戍守驼基岛,至八月方还。不过这次他们有两艘战舰在海战中受了伤,此刻正在澄海水军驻地修理,哥哥说的那个呼延庆也在……

另在丹崖山东麓,还有一座刀鱼寨,却是厢军编制,人数不到一个指挥,只有四百多一点,他们的职责主要是协助守备沙门岛,运送犯人和给养……”

林冲点点头,道:“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登州城内守军两个营,一千人不到,公差衙役一百多人,防御松懈;登州城外澄海军两个营一千多人,平海水军一百多人,刀鱼寨一个营四百厢军。

我们的目标是活捉王师中,控制州衙,如有可能还要控制全城;同时全歼澄海水军和平海水军并尽可能的招降之,攻下澄海军水寨,缴获他们的战船,同时刀鱼寨的四百厢军也不得不防,大家都议一议,这仗要怎么打?”

滕戡第一个道:“我们可兵分三路,两路埋伏在澄海军水寨和刀鱼寨外面,另一路埋伏在登州城外,先派人混进登州城乘机夺取四门,埋伏在城外的大军乘势冲杀进来,径直杀向州衙和城中兵营。

登州城池被袭,城外水军不可能置之不理,必会出兵救援,我们可以等登州水师出了水寨后,再猛攻其水寨,缴获全部战船!”

“滕兄弟所言极是!”栾廷玉补充道:“哥哥这次不是带了训练成就最好的十二名特战队员来么?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便派他们潜伏在澄海军水寨外面,乘机夺取寨门。

另外前去救援登州城的澄海水军和平海水军我们可以用骑兵在半道击之或者放进城门瓮中捉鳖,具体还要看军主哥哥如何调派。”

林冲赞赏的点点头,众人也都踊跃发言做了细致的补充,没过多久,一个较为细致的作战计划便群策群力的制定完毕。

“既如此,那我们等消息吧,李俊,阮小七的船队一到便立刻行动!现在全军抓紧时间休息,马灵兄弟再辛苦一遭,勘察城外地形,选取预定战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林冲又问道。

原来李俊,阮小七在带着船队驶入北清河的第一时间便通知在岸边等候的梁山密探飞马将遇袭的情报汇报给林冲。

林冲决定出兵登州后,又命阮小二、张顺带着仅剩的两艘一千料海船顺流直下去和李俊、阮小七汇合,随后由阮小二、张顺带着船队回来,李俊、阮小七则带着两艘一千料的海船再次折返登州城,要不缴获了也没办法开回来啊。

只是这个时候又没电话电报,李俊他们到哪了,林冲也不清楚,只能等。

“哥哥,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马灵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点点头,带着王飞宇,梅嘉生等十几名亲卫出去了,而其他人也在抓紧时间休息,检查装备和马具,为接下来的大战做着准备。

第两百零七章 爱民如子老通判

好在没让林冲等多久,林冲派往莱州和登州黄县海边的梁山密探就先后来报,送来的情报都表示,就在当天差不多申时时分,李俊的人就能赶到登州海域。

于是林冲下令,中午饱餐一顿,随后一千梁山军兵分四路开始向登州城和登州城北方向进发。

其中滕戡带三百骑兵直接赶往登海军水寨外面,马灵选好的埋伏地点待命;滕戣带一百骑兵埋伏在刀鱼寨外;栾廷玉带四百骑兵前往登州城南三里处待命;

然后便是林冲带着李成,庞万春,王飞宇等人以及不到两百人马扮作客商先行一步分数批潜入登州城,由李成带人夺取南门,庞万春带人夺取北门,王飞宇,梅嘉生夺取东西两门,再由林冲带着剩下的人直接前往王师中所在的州衙。

林冲是第一批入城的,一路带着几名亲卫,骑着高头大马大摇大摆往登州城去,身前身后都是扮作各种小贩,客商的梁山军士。

这登州城果然松懈的令人发指,林冲几人除了所骑高头大马让守门士卒多惊艳一下以外,几乎是毫无阻碍的就进了城;而扮作客商和小贩的李成等人,也是交了税钱以后没有任何检查便放行了。

在城门附近与李成等人分手之后,林冲便带着人悠哉悠哉的来到州衙附近。

要说这登州城虽比不上汴梁城的一半繁华,但因为靠近海边,在这里做生意的还是很多,因此倒是比一般的州城要热闹不少,整条街上都是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卖馄饨咧,好吃的馄饨~”

林冲下马步行走走逛逛,好半天才到州衙附近,就闻到一阵非常香的香味,林冲其实并不饿,但还是一下被这卖馄饨的路边摊所吸引。

“那就吃碗馄饨吧。”

林冲回头吩咐道,随手把缰绳递给了一旁尉迟斌,找个座头坐下:“老伯,你这么甚么馄饨,怎地这么香?”

卖馄饨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伯,闻言不无得意的道:“俺这个叫千里飘香馄饨,那香味,真是香飘千里,大官人要不要来一碗?”

林冲这时一身锦袍玉带,骑的又是高头大马,倒像是个做大买卖的大豪商。

“自然要的,老伯给我们来十碗。”

林冲吸了吸鼻子,漫不经心的看着斜对面的登州州衙大门,这时尉迟斌等人也在旁边一家珠宝店面前拴马桩那里拴好马,一行人坐下开始品尝这千里飘香馄饨。

不得不说,论起吃来,宋朝人当真要比唐朝人幸福不知道多少倍,这馄饨也不知道怎么做的,竟是奇鲜奇香无比,好吃的让人差点吞掉舌头。

“好吃,好鲜,好香!果然配得上千里飘香四个字!”

林冲大声夸赞道,同时给了老伯一个大拇指,只把老汉满脸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见这时也没其他客人前来,也就坐下来跟林冲卖弄起来。

“那是我这馄饨可是用海参,加猪里脊肉调的馅,配上猪大筒骨熬制的高汤,加上紫菜,虾皮的点缀,再淋上特制的香油,凡是吃过的,就没有一个不说好的!”

“竟然是海参,再配上精心熬制的香葱油,难怪这么鲜美奇香……”

也在这时越来越多的小商贩推着江州车儿来到州衙面前,或在街边叫卖着,或随便找个店铺坐下来休息。

林冲随口的夸赞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老汉说着话,渐渐的话语便切入了正题:“对了,老伯,我在潍州,莱州就听有人说登州的知州甚至不贤,贪污受贿无所不为,今日一看百姓都安居乐业,看着不像啊?”

那老汉脸色为之一变,心说在州衙门口说知州相公的坏话,你这不是害我么?

不过到底是人老成精,这老汉快六十岁了,看人倒有几分眼力,见林冲气质不凡,也不像个坏人,就压低着声音道:“这位大官人,你莫不是哪里的贵人吧?既然你问你,俺也就实话对你说了吧。

要说这知州相公,还当真不是个东西,残害良民,贪图贿赂,乱行法度,就没有他不敢干的,更有一个孔目,叫王正的,也跟着知州相公专门害人。

不过俺们这里却有一个好通判,甚是爱民,每每看到知州相公害人索贿赂,便要和他据理力争,王师中多收赋税,城里的小吏扰民,也是这位老通判和知州相公理论许久,下重手整治了,这才使得这些小吏老实安分了许多。

除了这些,他还未俺们全登州的百姓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

林冲有些恍然,如果说知州有点像后世的市长兼法院院长,兼公安局长外,那么通判其实就是副市长,副院长,副局长,什么都是知州的副手,他的职责就是和知州共同处理政事。

法律规定:“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听断之事,(通判)可否裁决,与守臣(知州或知府)通签书施行”,同时还有监察的性质,一个清正廉洁刚正的通判确实能让一个坏知州收敛不少。

“甚么大好事?”

好汉道:“就是我们登州多有权贵势力伸手其间,其中光宗室官田就有数百顷,都是不毛之地,可是每年却要缴纳租子一万多贯,都转嫁到本地百姓身上。老通判了解到这个情况后,忿然多次上书朝廷,陈明实情,请求予以豁免,终于为全登州百姓免除了这个沉重的额外负担。”

林冲点点头,看来这大宋也不算全是贪官坏官,也有不少好官清官,也正是如此,才使得大宋虽然病入膏肓却能坚持了这么久。

正感叹间,就见王大石一路小跑来到自己面前,在耳边低声道:“军主,王飞宇,梅嘉生他们已经各就各位准备好了,城外栾教师也已经到位,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林冲点点头,栾廷玉带着四百骑兵已经到了城外,这大白天的,城外三里处也没什么地方可以让他们隐藏的,当然要赶快动手了。

林冲一面站了起来,一面从怀里掏出五两的银锭来,递给老汉道:“老伯,等下这里会有点事,你还是早点收了摊子吧!”

那老汉一下愣了,他分明看到随着面前这个豹头环眼的高大汉子站起来,附近至少五六十人也一下站了起来,而且那些推着江州车做小生意的也开始伸手在车下摸着什么。

“你……你们要……”

“早点收摊吧。”

老汉一下呆住了,林冲笑着把银锭放到他的手上,突然有想起些什么,问道:“对了,不知道那位老通判叫做甚么?”

第两百零八章 让人景仰的民族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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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不知道那位老通判叫做甚么?”

“老通判名叫宗泽!”老汉下意识的说道。

甚么?宗泽,宗爷爷!

林冲整个人一下就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宗泽。

这可是两宋当中少数几个让林冲无比仰望,甚至膜拜的人物之一,仅次于岳飞排名第二的宗泽宗爷爷!

宗泽这个名字,在原来那个历史时空,靖康之前,宗泽都是默默无闻。

可汉家历史总有这样的人物,每到危急存亡之际,总有英雄人物脱颖而出,挽天倾,补天裂,为汉家气运存亡续绝,鼓舞激励一代又一代的汉家儿郎。

岳飞是如此,宗泽同样如此,而且岳飞很有可能受了宗泽很大的影响。

靖康元年,宗泽先是被御史大夫陈过庭举荐以宗正少卿身份,充任和议使,抵京后即向钦宗“奏对三策”,力主抗金,反对求和。

若只是如此,宗泽也不过是个只会能放嘴炮的清流罢了,但后来,他却证明了自己能做的远比说的多!

女真第二次南下,太原失守,女真两路大军长驱直入,宗泽被任命为磁州知州,在其他人都不敢到河北河东之地赴任的时候,宗泽却却只带着十几名老弱士卒上任。

他修缮城墙,疏浚隍池,整治器械,招募义勇,很短的时间内就整练出一支军马,女真围困真定,就敢带着自己仓促练出的民军,义无反顾的北上应援。

之后女真分遣数千骑兵进攻磁州,宗泽靠着一群新招募的民兵,宗泽硬是打退了金兵的进攻,并打开城门纵兵追击,斩杀女真鞑子数百,极大地鼓舞了河朔各地宋军的斗志。

再后来,女真第二次合围开封,宋钦宗命赵构为兵马大元帅,宗泽为副,勤王救援开封,可赵构却故意顿兵不救,更不让其他兵马去救(宋钦宗也是很傻很天真),宗泽只得宗泽只得率万余军马前往救援被十余万女真大军合围的开封。

宗泽领孤军前进,一路与女真军连战十三次,摧锋破锐,屡战屡胜,进驻开德府。

宗泽的部队人越打越少,前面的女真兵马越来越多,四周宋军畏敌不进,赵构带着大军越跑越远……换常人就此驻足已经对得起朝廷了,可宗泽却还在挥兵指向汴梁!

一支两千多人的孤军,一路击溃拦截的金兵,战南华、战卫南、战韦城,每战皆克,步步是血。

韦城县距开封已不远,可这个时候汴梁终于陷落,靖康奇耻,终不是宗泽孤军所能挽回。再后赵构即位,宗泽先是被解除兵权,后改任知开封府。

宗泽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头子,再次轻身赴任,以崇高的威望,无比赤诚的报国之心,单人独骑劝降数十万义军,并招揽至麾下,厉兵秣马,间数次击败女真南下人马。并重新营建汴梁,准备迎赵构还都,连上二十四道《乞回銮疏》。

可赵构却越跑越远,并且越来越猜忌宗泽,同年五月,他派出郭荀为东京副留守,就近监视宗泽,阻止六月进兵渡河计划的实施。

宗泽心心念念就是北渡黄河,收复失地,甚至直捣黄龙,可一番赤诚却换来赵构如此对待。

眼见自己殚精竭虑筹划的北伐计划已成泡影,忧愤之下,宗泽生背痈而故,临终之前仍念念不忘北伐,高呼三声“渡河!渡河!渡河!”悲愤而亡!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三呼渡河之声响彻东京夜空,千载之后,犹自让人动容!

这就是宗泽,一个让林冲无比敬仰的倔强老头,真正的民族的脊梁,除去岳飞之外,最崇拜的英雄。

“军主,怎么了?”

眼见林冲整个人一下呆住了,王大石和尉迟斌也有些愣住了,连忙小声的在林冲耳边道:“军主,可是我们的计划有甚么不妥之处?”

“军主,我们的人马上就要被发现了,现在……”

林冲这才回过神来,平复了一下有些激荡的情绪,道:“动手吧,传令下去,冲进州衙后,尽量少杀人,打晕了就好!”

两人见说虽然有些奇怪,但这时箭在弦上也是不得不发,当下也来不及多问,连忙领命而去。

只见尉迟斌从怀里掏出一个长筒状的物什,再从同伴手里接过一个火折子,点燃了,只见一点火星飞速燃至终点,紧接着便听“咻”的一声响,一点火光带着一溜红色的烟雾飞上了十多丈高的天空。

伴随着晴天霹雳也似的一声巨响,一个直径三丈多的赤红色的火焰球一下在半空中炸开。

满天星火,洒落如雨。

所有人都一下看得呆住了,也在这时林冲等五十多人已掣出刀来,由林冲带头径直杀向州衙。

几个守门的衙役公差甚么时候见过这种架势?顿时就吓坏了,在还搞不清状况的时候就被林冲等人缴了械,再被下重手击晕。

与此同时,在后面负责联络和接应的山士奇、王大石等人也一面将战马都都牵到州衙门口拴好,一面高声大喊“梁山军入城,大家不要慌,我们只诛王师中!”

街市上一下大乱起来,不过很快大家也发现这伙梁山军果然对百姓秋毫无犯,甚至连州衙门口看门的公人也没下手杀害,渐渐的也就没那么慌了。

一阵混乱之后,大家都主动将街道中间让了出来,或者躲到两边的房屋店铺里,或者站到道路的两边远远往州衙方向窥探,整条街道倒一下安静下来。

同一时间,埋伏在登州城四座城门处的李成,王飞宇等人也在这时候发动了突袭,那些守门军士听到巨响看到天上的火球正发愣呢,然后他们的带兵小军官就被冲过来的梁山军劫持,士兵被打倒或者杀死,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就全部投降了。

随后,负责夺取南门和北门的李成、庞万春命人在城门口燃起浓烟,同时向城外的栾廷玉和登州水师发送信号。

另一边,林冲也在马灵的带路下,一路势如破竹的冲到州衙后面,将吓得筛糠一般两条腿软的走不了路的王师中堵个正着,然后提小鸡一般被尉迟斌提了起来。

而在这时,林冲等人也终于遭受到了强烈抵抗,当然,主要是指气势。

第两百零九章 强烈的自信,泼天也似的胆子

带着七八名随从发起猛烈抵抗的正是宗泽。

好在冲进州衙之前林冲就下了严令,尽量少杀人或者不杀人,见着一个六十岁的老官员只能防守,不能进攻。

因此此时攻入州衙后堂,五十多人梁山精锐竟没有杀死一人,只是重伤了十几人,勉强控制了局面。而宗泽这里因为林冲的命令,则只能节节败退。

“贼子大胆,光天化日竟敢冲击州衙!”

眼见这伙“梁山贼人”个个精锐彪悍,却只是一味的防守,只是把他往他们的大部队引,老通判虽不解其意,却依然毫不畏惧,带着几名随从和老仆一路气势汹汹杀到林冲面前。

林冲满是敬意的看着这满脸怒容,虽然须发俱都花白,但仍精神精神矍铄的老通判,宗泽宗爷爷,半晌这才躬身拱手道:“老相公,我们梁山军不是贼子!”

宗泽也早看到林冲的手下已经将王师中抓住,又见这伙“梁山贼子”确实与一般的贼寇不同。

一般的贼寇,不管多么凶恶残暴,可多少都会底气不足,自认是贼。或者面带羞愧,或者眼神凶戾以掩饰内心的自卑,可这伙“梁山贼子”却一个个士气昂扬无比,一脸的神气和骄傲,好像他们才是官军,而登州州衙才是贼窝一般。

这是发自内心的自信和自豪感,那种洋溢在脸色,由内而外的精气神竟是大宋最精锐的禁军身上都没有过的。

再看这个躬身向自己行礼的大汉,更是一脸正气和坚定,气势不凡。

现在自己这边能战的人数也不占优,既然对方没有厮杀拼斗的意思,那便听听这“贼头子”想说些甚么吧。

“你们梁山军,公然扯旗造反,蛊惑人心,妖言惑众,现在又公然攻打州衙,如何不是贼子?”

见到又被人骂作是贼寇,又要讲道理,林冲真的有些不耐烦,不过既然对面是自己敬仰的宗泽,林冲也就耐着性子道:“请问宗老先生,我梁山军所发《讨赵檄文》可说了一句假话?

赵匡胤难道不是辜负了柴世宗的托孤信任,欺负孤儿寡母从他们的手上抢来的天下?赵光义难道不是杀兄弑君抢来的皇位……赵佶,蔡京,朱勔、杨戬这些昏君奸臣方田法,盐茶法,扩田法,花石纲难道不是敲骨吸髓,肆意掠夺压榨天下百姓?”

宗泽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林冲,待他说完,这才淡淡地道:“林大王此言差矣!天数有变,神器更易,朝代变更也是不可避免的,否则我们现在岂不还是夏朝?当初太祖陈桥驿被部下黄袍加身……几乎没有流血……又善待柴氏后裔……”

宗泽慢条斯理的为赵匡胤辩护了一番,反正当初赵匡胤当了皇帝也不止一次为自己辩解,意思是兵变非他本意他也是被逼的,反正也不知道真假,不过林冲倒也在意这个,甚至十分佩服赵匡胤。

当下林冲点点头表示同意,甚至连宗泽为我赵光义辩护说那是捕风捉影的事(这种事情赵光义当时就下了官方定论,所谓的《金匮之盟》),林冲也只是笑笑既不反驳也不同意。

随后宗泽便是和关胜,花荣类似的论调:“奸臣权相,历代皆有,天下官吏也多贪婪腐败……然宋祚未衰,你所轻视的这个朝廷依然有无数埋头苦干的人,为民请命的人……大宋亡不了!

林大王也说了,现今大宋内忧外患,正是危急存亡之际……林大王在这时公然扯旗造反,蛊惑人心,拉千万人下水,跟着你一起反抗朝廷,只会内耗……到时候受苦的还不是百姓……”

林冲耐着性子听完,这才恭恭敬敬又朝他行了一礼,道:“宗老相公,你有你的道理,我也有我的道理,以前的过往,还有大宋的弊症就不多说了,你我心中尽知。

我们就说现在,我的道理很简单,那就是女真一定会打过来,而大宋一定打不赢,即使有西军大宋还是打不赢,这点我坚信不疑!

而我梁山军却能将原本不堪一击的宋军,训练两三个月后,就摇身一变成为百战百胜的精兵劲旅,这点从我梁山军每战皆胜,还有只用一千骑兵就击溃两万多征讨宋军就可以证明!

甚至连百战西军,也被我梁山军同样人数的一千背嵬步军击败,要知道,在半年之前,他们可都是农夫,河工,山贼,还有投降的宋军!

老相公你也看到了,我梁山军不是滥杀无辜的草寇,我们有着铁一般的纪律,我们有最严格的训练,我们还有最先进的武器,我们更有必胜的信念,以及替天行道,保境安民,抵御胡虏的决心!

同样一批人,在大宋手下就不堪一击,加入梁山军就战无不胜,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女真若是南侵,大宋的兵马,赵宋这帮昏君奸臣靠不住,要想救天下,只有靠我们梁山军!

我林冲早就说过,一旦女真杀过来,大宋必亡,但我汉家天下不能亡!那时候我林冲也一定亲率大军挡在胡骑面前,战斗在最前面,苍天可鉴,日月为誓!

也请老相公放心,在女真军到来之前,我梁山军绝对不会占据大宋州县,只要朝廷不来打我们,只要各地州县不来侵犯我梁山军,我梁山军绝对秋毫无犯!但是若有谁敢犯我梁山军,我梁山军也必定打破城池,为来者戒!”

宗泽神色极为难看的看着林冲,说起来他的外面虽然是极为刚严的那种,但几十年沉沦下僚的历练,也磨砺出宗泽灵活变通的手腕。否则在原来那个时空,他也不可能安抚住并统帅几十万来历复杂的河朔义军。

这时见林冲说出这番道理,哪怕两人站在不同的阵营和立场,宗泽还是非常认真的听进去了,可越是如此,宗泽就越是心惊。

若是一般的贼寇倒是好办了,成不了甚么气候,很快就会被剿灭;可是这林冲却志在不小,手段更是惊人,蛊惑人心的本事也是了得,竟让麾下的士卒如此死心塌地跟着他,并且发自内心的充满自豪自信。

大宋出此巨寇,天下大乱矣!

可想而知,纵然林冲表示不会占据州县,不会主动进攻大宋,但梁山就在东京城眼皮底下,朝廷如何会不把他当做心腹大患,不灭掉他就寝食难安?

这一起打起来,岂不是不死不休,元气大伤,然后女真南下来捡便宜……宗泽简直不敢继续往下想。

与此同时,宗泽更是惊叹这林冲的胆量,这人真是泼天也似的胆子,当初一千多人,就敢把汴梁城搅得天翻地覆,现在又带着这么一点人就敢来打登州城!

纵然他成功攻破了州衙,难道就不怕城中其他的兵马吗?要知道城中可是有两营步军!

宗泽有些疑惑起来,按说自己和这林冲扯了这么久,城中的兵马纵然反应再慢,这时候也应该杀到了啊!难道……

第两百一十章 暗箭伤人,剑拔弩张

“宗相公,不必怀疑,此刻城中兵马想必已被我梁山军控制,四座城门也被我们夺取了!”

林冲看出了宗泽心中疑虑,笑着说道。

“怎么会?你们才多少人?如何做得这么多事?”

宗泽实在难以相信梁山军有这样的战斗力,一千人就击溃了两万多朝廷大军,甚至连百战西军也败在同样人数的梁山背嵬军手中!

现在梁山军千里奇袭登州城,肯定没办法来太多的人,竟然又不费吹灰之力控制了整个登州城。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宗泽想的倒是没错,便在他和林冲说话的时候,城中兵马提辖孙立这时已经领着一支人马火速前来救援州衙。

就见街道的人早已散到两边,三名骑士策马立在州衙前面街道正中间,其中左边那人马鞍铁过梁上横担着一人,依稀正是知州相公王师中。

孙立一见,顿时心中叫了一声苦,大怒道:“贼子大胆,快放了相公老爷!”

却说三人闻言都是一笑,当先一将立马当先,手上拿一条纯钢浑铁棍,胯下一匹神骏无比青骓马,浑铁棍一指孙立道:“孙立孙提辖,都说你武艺端得了得,可敢与我一决高下?

诸位相亲做个见证,你我单挑,若你胜了我们便放了这鸟知州又直得甚么!若你败了,便请束手就擒,我梁山天兵绝不加害?敢是不敢?”

话说孙立这个兵马提辖,虽然也是叫提辖,却比鲁达,还有林冲父亲林战在关西当的那个提辖官要大得多。

这官全名应该叫管军提辖使,统领着五六百人,平日里在登州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武将,也是要脸面的人,这时被人指着鼻子挑战,怎能气得三尸神暴跳?

况且知州相公又在这伙贼人手中,看这意思,自己若是敢硬来,知州相公性命肯定不保。

“无知毛贼,今日便叫你看看爷爷的手段!”

几乎没有犹豫,孙立气得圆睁双目,爆喝一声便挺枪纵马来战这名“贼将”。

当下两人一言不合便斗在一起,山士奇因为接了林冲的命令,能不打死便不要打死,因此一上手倒没有下狠招下杀招。

而孙立因为要救人,而且并不知道这群梁山贼子到底来了多少人,心中又怒又急,也就顾不得慢慢试探了,一上来便是狠招杀招频出,一条枪就如暴风骤雨般向山士奇猛攻过来。

好在这山士奇武艺不弱,在原来的故事他就能与原先那个林冲战平五十个回合,在这个时空,上山之后每日又经常与梁山军的众多高手切磋教艺,又怎会害怕孙立?

而且山士奇上山之后的职务正好就是栾廷玉的副将,而栾廷玉又是孙立的师兄,两师兄弟的枪法套路也都差不多,山士奇和栾廷玉切磋练武的次数最多,对孙立的武艺自然也是知根知底。

正因为如此,孙立攻势虽猛,山士奇却依然毫不费力的全部招架下来,并且时不时的还反攻一两次,方寸丝毫不乱,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打越是顺手。

这边山士奇越来越顺手,那边孙立却是越打越着急,越打越心惊。

他武艺也是不低,自然看得出对方是留了手的,要知道对面这小子用可是一条至少四十斤重的浑铁棍,兵器越重,杀起来就越是勇猛,就越是以进攻为主,可对面这厮却是以防守为主。

直娘贼!对面都放水了,自己的杀招绝招也都用过一遍了,还是占不了半点便宜,这仗还怎么打?

孙立心中一急,不由的就发了狠,又斗了两三回合,猛攻一枪后勒转马便走,山士奇的任务的缠住孙立,给栾廷玉争取时间,又哪里肯舍,当下也是一踢马腹,紧追不舍。

孙立在马上听到山士奇追来,心中不禁大喜,赶忙把枪插在得胜钩上,左手取出弓袋里的硬弓,右手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箭,搭上弦,拽满弓,扭过身来,往山士奇前心窝里一箭射来

只可惜山士奇早就知道孙立箭法了得,既然敢追他,自然有必胜把握,只见说时迟那时快,山士奇猛的一侧身子,左手小臂绑着的那面小骑盾就挡在心窝面前。

就听“当”的一声脆响,箭盾相撞,火花四溅,那支羽箭一下被弹飞出去。

“好!山将军好样的!”

此时不说梁山军这边尉迟斌等人大声叫起来好来,就是孙立这边登州驻军也无不是看得目瞪口呆,扼腕叹息。

街道两边的登州百姓和往来客商见了,也不禁叫好的同时也大声议论起来。

“暗箭伤人,不是好汉!”

“偏偏暗箭伤人还是没有用!”

“丢人,孙提辖怂了,打不过了!”

虽说按道理梁山军这边是“贼”,孙立这边是兵,可梁山军的口号是只诛王师中,又不骚扰百姓,倒让很多不喜欢王师中的百姓对梁山军亲近不少。

这时见孙立打不赢就暗箭伤人,不少人就大声嘘了起来。

孙立见连暗箭也奈何不了山士奇,周围又嘘声不断,心中越发恼怒,他一下从箭壶里抽出三支箭来,就想用连珠箭技法射死山士奇出气。

山士奇不禁冷笑起来,他的也一下从弓袋里掣出一张神臂弓来,瞄准孙立的胸口道:“来啊,看谁先死!”

万千人的人注视当中,山士奇和孙立都同时勒住了马,一个弓开如满月,指缝里夹着三支箭;一个则双手捧着一张神臂弓,丝毫不肯退让。

街道两边,孙立身后无数人的人头涌动,这个时候都一下鸦雀无声,只是紧张万分的注视着这一切。

怒气冲天的孙立这时终于冷静下来。

虽说自己三箭,对面一箭,可那却是神臂弓,弓力接近三石,这么短的距离内,根本避无可避,只要对面一扣牙发扳机,自己就是一箭穿心的下场!

纵然自己也能射死对方,可那又有甚么意义?自己还是死了啊!

可要自己就此服软,当着这么多的面,自己又如何做得出来,再者,自己的前途也就毁了啊!

孙立的脸上不禁渗出了细密汗珠,整个场面一下僵持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就见前方州衙大门方向,一群人正从里面走了出来;几乎同时,更远的十字街口方向,一队骑兵突然转了出来,很快冲到那名“贼将”身后。

“师弟,别来无恙啊!”r

第两百一十一章 你不敢杀我!

来人正是孙立的师兄,在原先的水浒故事中,被孙立出卖的铁棒栾廷玉。

眼见梁山军一下涌来这么多骑兵,而且也在这时,又听得身后同样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然后便是麾下将士的惊声尖叫声,不问可知,定是梁山骑兵前后夹击,已经将自己的人包围了。

孙立脸色变了又变,他瞥了自己这名师兄一眼,却没有说话,两只眼睛依然死死盯着山士奇不放。

栾廷玉见状,也是笑笑,转头又对山士奇道:“山兄弟,把神臂弓放下吧。”

山士奇见说,当下也是没有半分犹豫,收弓入囊,依然稳稳端坐马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孙立。

而在那边孙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一下松了弓弦,将三支箭都放回了箭壶,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栾廷玉,道:“师兄,你这是……”

也在这时,林冲等人,还有跟出来的宗泽和他的七名随从也终于来到栾廷玉身前。

栾廷玉来不及跟孙立说话,连忙翻身下马,对着林冲叉手行礼道:“军主哥哥,城中军营已经被我们拿下,四门也各派一个小队前去支援了。”

“好。”

林冲点点头,随后又转过头对孙立道:“孙提辖,你还要打吗?还不让你的手下都放下武器!真以为我梁山军不敢痛下杀手吗?”

孙立看了看前面的宗泽宗通判,又看了看被尉迟斌横担在马鞍上的王师中,再看看街道两边将自己麾下团团包围的梁山骑兵,终于垂头丧气回过头去,下令放下武器。

这时林冲又一摆手,身后的亲卫尉迟斌立刻会意,轻轻一踢马腹越众而出,随手便将王师中扔在了地上。

“王师中,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林冲看着他冷冷的道。

这王师中也是宦海沉浮一点一点才当上知州的,也是人精一个,如何会不知道林冲这是要找他算总账,不过早在马鞍上时,他就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林冲,你不能杀某,你如果杀了某,就是与天下的士大夫公然为敌!”

林冲冷冷一下,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嘲讽来,心说我好怕啊!

王师中一下慌了,原本在他想来,林冲传檄天下,其志不在小,应该是打算推翻赵宋自己当的皇帝,不管这厮是狂妄也好,还是甚么也好,总之他就是这样想的。

而且在他看来,林冲也是个极聪明的人,否则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展得这么快,而且这么轻易就打下了登州城。

所以,既然是聪明人,就不会乱来!

既然是志在天下,就不敢得罪文人士大夫!就不敢杀自己!

否则即便打下天下人,天下的文人士大夫不配合,你拿甚么治理天下?或者说,得罪了天下的文人士大夫,你就根本打不下天下!

你杀高唐州知州高廉没关系,这厮是小混混出身,幸进之辈,而某却是进士出身,有好多同窗和同年,杀了我就是与天下士大夫决裂。

你敢杀我,借你两个胆!

可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引为最后依仗的东西,在林冲那里却只换来一生轻蔑,甚至是不屑的冷笑,王师中一下就慌了。

“林冲,你敢杀某,天下士大夫辈,都将视你为死敌,与你不死不休!”

林冲脸上的嘲讽的笑意越发浓了。

说起来,后世的人也不知道是谁以讹传讹,说宋朝不杀士大夫,还弄出一个所谓的来,说碑誓上规定:“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子孙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

其实纯属扯淡,因为真实的情况赵匡胤自己就杀了很多文官士大夫,赵光义虽然比他哥哥少很多但也杀了至少十多个,一直到真宗赵恒的时候,只杀了一个盗取官银荣州知州,之后就再也没杀过一个文官,最了不起就是流放,一直到北宋灭亡都是这样。

至于为什么这样,道理也很简单,因为这个时候文官势力越来越大,几乎完全把持了朝政,有时候皇帝气得半死一定要杀,比如赵佶的爹神宗皇帝要杀一名延误军机,致使前线大败转运使文官。

可是宰相和其他大臣就是不同意,宋神宗赵顼只得妥协,并发牢骚道:“快意事做不得一件!”

那转运使贻误军机,害死了前线那么多将士,按说军法无情,君权神授,皇帝要杀他是一定问题都没有,可宋神宗赵顼就是拿他没办法。

道理同样简单,因为宋神宗赵顼没办法一个人治理这个天下,必要要和文官士大夫合作,而强势的文官士大夫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就一定不能让皇帝杀,否则万一哪天“本文官”也犯了该杀头的罪怎么办?

至于武将,则不管你有罪没罪,只要文官们有需要,杀起来却从来没有手软过。

这就是宋朝不杀士大夫的真相!

说白了无非就是文官士大夫掌握了政权,甚至连皇权也被压制,所谓的“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可皇帝只有一人,士大夫却几万人,十几万人。

不是大宋不杀士大夫,而是士大夫自己不杀士大夫而已!

林冲冷笑一声,终于开口:“收我一万两金子,答应得好好的一来一回俱都放行,最后却背信弃义派兵埋伏偷袭,老子凭甚么不能杀你?”

已经慌了的王师中,仿佛抓了救命稻草一般,一下指着宗泽道:“林大王,这事不怨某,某也不想的,都是宗泽和呼延庆!

是他们发现了这件事,这时候朝廷的使臣又至,偏偏林大王的又传到这里,他们想要查这件事,为表清白,我这才不得不下令……要杀你就杀宗泽还有呼延庆!”

这王师中也是吓傻了,前头说林冲杀自己就是与天下士大夫不死不休,现在又要林冲杀宗泽,你是士大夫,难道宗泽不是士大夫么?

林冲再次笑了笑,道:“可是他们没收我的钱啊!他们这叫尽职尽责。而你却收了我的钱,这叫贪赃枉法,又派兵杀了我的人,这叫言而无信,背信弃义,我不杀你杀谁?”

林冲这时也懒得再与这王师中再多嗦,除了少数宗泽,张叔夜这样的好官之外,他对大多数宋朝的士大夫真的没有一丝好感。

这些文人士大夫们,平日里或者安享尊荣,或者诗酒风流,过得不要太舒服,可是在外族入侵危难之际,却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站出来,担负起自己的责任。

大多数的文人士大夫们,哪怕在这种时候,依然还要党争,还要内斗不休,甚至为了内斗出卖情报给异族,致使西军大败!

当女真人杀来的时候,这些平日里大把捞钱,享尽富贵的文官士大夫同样也是第一个丢弃城池,望风而逃的,逃不掉的很多就投降了女真异族,甚者连汴京城的财富和女子也是这群文官士大夫卖给女真人的。

一想到那些靖康之耻被这些文官士大夫挨家挨户抢来,再卑躬屈膝送到金营,最后被折磨致死,或者生不如死的汴梁女子,还有帝姬宫女们,林冲就觉得心中意难平。

这段历史有太多的不公平!

凭什么……

“你不敢杀我……”

这时王师中已被尉迟斌两人按住在地上跪了下来,林冲轻轻一摆手,便在王师中杀猪也似的嘶吼尖叫声中,刀光一闪,人头落地。

无数的登州百姓,军士、官吏,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第两一十二章 出将入相不好吗?

眼见所有的人都被震得说不出话来,林冲还以为把人都吓住了,连忙让人大声宣讲王师中的罪状,并再三宣传只诛王师中,还有梁山军铁一样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这些百姓见状,终于大声叫起好来,因为在他们想来,王师中死了,他的副手宗泽老通判应该就能接任了吧!

接下来自然是抄家的固定流程,不过看在宗泽的面子上,林冲没有让人去东登州的府库,只是抄了王师中的私宅。

这一抄,可不得了。

王师中这厮虽然有宗泽在一旁监督掣肘,搜刮老百姓的事情不敢做的太过分,但登州水师把持着“海关”,仅靠收取私商的贿赂,还有拦截不听话私商的货船这一项,王师中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没想到吧,这就是大宋的封疆大吏,短短四年多的时间,就聚敛了差不多一百万贯的钱财,难怪这厮赖在登州不肯挪窝呢!”

眼见王师中内宅密室里搜出来的一箱箱金银珠宝,还有那本详细记录贪污受贿的账本,宗泽也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震惊过后,宗泽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其实他从小耳闻目睹了赵宋王朝吏治腐败和外敌频仍,不过他却没有因此每天抱怨,做个愤青嘴炮,而是悉心求学,同时学以致用,考察社会,了解民情,孜孜不倦地追求治国之道。

这还不算,自从他二十多岁立志救国救民起,他就一面认真研读兵书,一面苦练武艺,到现在虽然五十八岁了,又是半路练武,但打赢三四个壮小伙子却丝毫不再话下。

再后来他参加科举步入官场,像他这样有本事的人,真正了解民情,能干实事的文武全才,并且事实也证明,不管在哪里他都能干的非常出色,造福一方。

按说就应该步步高升,一路高升做到宰辅的位置,然而因为赵宋王朝政治极端腐败,权奸当道,宗泽却始终只能沉沦下僚,一直都是县令,县令……当了二十多年的县令,眼看快到花甲的年纪,这才升了一次官,做了登州通判。

这么多年沉沦下僚的经历,宗泽怎么会看不清赵宋统治集团的腐朽和黑暗呢?因此对王师中这个大贪官多少是有些心理准备的,只是没想到这数目还是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预估。

“你想怎么做?还要去查抄府库?”宗泽盯着林冲道。

他这时也想明白了,林冲造反,除去训练出来士兵确实军纪严明,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这些原因之外,另一方面就是劫掠官府和作恶大地主,拿他们的钱收买人心。

林冲想了想,道:“我准备送给老相公一份大礼,府库的钱我一文不要,城破了府库不失也是大功一件!不过这王师中的私库的钱,我却要拿走一半,我们不能白来!”

宗泽点点头,他知道这时梁山军已经完全掌控了局面,能这样已经算是林冲给他很大的面子了,虽然他并不知道林冲为何如此。

“澄海水军营寨所有的船只,我们也要全部缴获,不过大谢戍上平海水军其他的船只,我们就不要了,留给老相公你。”

宗泽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林冲。

经此一役梁山水军的战力已远远高于登州水师,登州水师已无法对梁山水军造成威胁,只能打击其他私商的走私行为,等于是变相的在帮梁山军独霸这条走私航道。

林冲耸耸肩道:“老相公,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梁山军总要生存,总要发展,不做海贸,我们就要去抢劫作恶地主,抢劫贪官污吏,甚至劫掠朝廷税银。

到时候朝廷惹得朝廷与我梁山军不死不休,除非朝廷调西军过来,否则朝廷又打不过我梁山军,只会一次次的送菜,白白的损耗国力,老相公你也不愿意看到的,对吧?

再者,我向老相公保证就是,我们只向辽国出口美酒,美食,还有丝绸,茶叶,瓷器等,绝对不出口违禁的硫磺、焰硝、卢甘石、箭杆、水银、丹漆,还有各种有用的书籍就是!”

宗泽微微垂眸,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本和林冲讲条件,林冲就算在真的要搬空府库,他也只能干看着。

不过虽然如此,宗泽却是一个有自己坚持的人,否则在另一个时空他也不会连上二十四道《乞回銮疏》,而且到死还心心念念不忘北伐。

“林大王,你就这么自信你的这条路能够走得通?原本你不杀王师中还半分可能,可现在你杀了王师中,天下士大夫辈必将视你为死敌!

或许你不了解他们,他们可是很记仇的,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你就不怕他们的疯狂反扑,不死不休?

纵然林大王练兵的本事天下无双,能将农夫和朝廷的降兵训练成精兵劲旅,可越是这样,梁山军就越让人恐惧,五代时的精兵强将还少吗?

可结果呢?结果却是藩镇割据,兵骄则逐帅,帅强则叛上,动辄造反,战乱不休,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五代殷鉴不远,梁山军纵然武力强悍,却不会得民心,林大王大才,可曾想过?”

这是把自己比作五代时期军阀割据的枭雄啊,意思是说有五代的例子在前面,你梁山军不会得民心,你们一群武夫绝对成不了大事!

林冲只是淡然一笑:“老相公,你看到了,我梁山军的士兵有铁一样的纪律,而且每个营每个都都有指导员、教导员进行思想教育,我梁山军可不是五代时期动辄作乱的兽兵!

再者我也没说过梁山军只有武夫,更没说过要重武抑文,如五代时那样武夫当道!譬如汉唐盛世,文人武人并不高下之分,出则将入则相不是很好么?

纵然像班超(投笔从戎),卢植(大儒,刘备的老师,两平蛮乱,大破张角),李靖(李卫公兵法),刘仁轨,裴行俭,唐休璟,张孝嵩这样能文又能武的大臣实在太小,可那个时候也没有文人士大夫一定要骑在武臣头上,或者武臣骑在士大夫头上啊!

为甚么唐末五代时期武夫为祸一次就要永远把武人踩在脚底下?为甚么就不能恢复汉唐时期文武合一、出将入相,没有文武之分的状态?为甚么文武之间就不能平等相处?”

第两百一十三章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宗泽有些愣住了,他不是个迂腐死脑筋的人,纵然与林冲立场不同,但听了林冲这席话,他也不得不承认,貌似林冲说的,似乎有那么一丝道理?

林冲看到了宗泽神色的变化,于是趁热打铁道:“要知道有一句话,叫过犹不及,还有一句话,叫矫枉过正!

赵宋不就是这样,因为五代时期武人暴虐,动辄兵变作乱,就过分压制武将,却把只知道夸夸其谈的腐儒的地位抬得太高了,可结果呢?

老相公你也看到了,对外战争屡战屡败,连个小小的西贼都能为祸一百多年就不说了!就说这文人士大夫,贪污敛财,害起百姓来也一定不比武人差!”

宗泽愣了愣,半饷才道:“所以你要走前唐时期的路?”

林冲其实更想走的是太祖红军的那条路,不过跟宗泽也说不清,于是他干脆点点头,接着又道:“至于老相公说的,我杀了王师中,天下文人士大夫辈视我为死敌,对我疯狂反扑,不死不休,我实话跟你讲吧,我一早就想过了,但是我不怕!”

宗泽看林冲的眼神越发复杂,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对方了,这样的枭雄角色,到底是怎么出来的?他怎么就这么自信?

也在这时,就见王大石快步走近来道:“军主,城外登州水师的援军已至。 ”

“按计划行事!”

林冲吩咐一句,随即对宗泽躬身一拜道:“宗老相公,我敬你是一位为民请命,为国为民的好官,在这里便跟你说一句实话吧。

还是那句话,老相公你有你的路,你的坚持;我也有有我的路我的坚持。你认为自己的路能救国救民,我也同样认为自己的这条路才是最正确的。

既然如此,我们与其在这里争个头破血流,不如且等个三五年,等女真灭了辽国后,沧海横流,山崩地裂的时候,老相公就会知道谁是拯救天下的英雄,谁是只会投降卖国的汉奸软蛋!

言尽于此,老相公我们或会有期!”

说完林冲不再迟疑,留下山士奇带着人在这里清点并搬走一半的金银,同时也看着宗泽和州衙里其他大宋官吏和公差,自己则带着人骑马赶往北门方向。

林冲一行人骑着快马,没过多久,便远远望见北门城墙上烟火处处,等再跑进一些,则是更多穿着强盗衣服,头上戴着红头巾的红头子强盗正与穿着大宋禁军衣甲的士兵激烈厮杀着。

而在城门后面,街道两边已被清场,一个个鹿砦被早已摆放停当,少数的步军手持强弓硬弩站在两侧,更多的骑军则排成整齐的骑兵墙站在街道正中,严阵以待。

“哥哥,这伙登州水师还真是听话,虽然集结的动作慢一点,但还是带了五百多人前来支援,此刻怕是已到了北城门外了。”

“刀鱼寨的厢军也第一时间派兵前来支援,被滕兄弟的骑兵冲散,又赶回去了。”

林冲一到,就听一直在此指挥坐镇的庞万春汇报道。

原来当时李成,庞万春等人夺门的时候,都有故意放跑一两个人让他们跑出去报信,之后又让人在点起烟火,做出还在厮杀的假象,双保险给登州水师报信。

同时李成他们又下令封闭四门,这样澄海水军和平海水军就不可能知道城内早已失陷的真相,看到城头起火就会以为强盗夺取城门后又被城中兵马赶到,双方还在厮杀争夺城门。

果然没过多久,就见城头上女墙背后的梁山军士兵发出手势,紧接着就听城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闹声,然后城门一下被撞开,几百人一下涌了进来。

然后就傻眼了。

只见城门后面一大片的空旷地区,此时我正被一个个的鹿砦的隔出一条不宽也不窄的通道来,鹿砦两侧是一名名手持强弓硬弩的步兵,通道正前方则是两排如墙的骑兵阵列。

再有人回头一看城墙上,刚才还喊打喊杀的互相“对砍”的在红头子和“大宋禁军”这时却统一拿起了强弓硬弩,一致指向城门外面还没进城的登州水师士兵。

我艹!

所有人哪怕是再傻,这时候也明白中圈套了,眼见对面骑兵如墙,两侧弓箭如林,所有人哪还有胆子继续往前冲,一个个只吓得就欲转身而逃。

可是这个时候城门口后面的还在一股脑的往里面冲呢,里面的人再一回头,两边的人就一下人挤人,挤成了一个大疙瘩。

“有埋伏……”

“快让开,回头,冲出去……”

可是等到最后面的人听到前面尖叫喊话转身向后的时候,就听一阵如雷的马蹄声响起,从他们刚才着急忙慌跑过来的方向,一队骑兵正风驰电掣般杀到。

“梁山军入城,降者免死!”

“梁山军入城,降者免死!”

城头上,大门后响起了整齐的口号声,这猬集在一起挤成了一个大疙瘩的五百多人又惊又怕,顿时就有不少的人把兵器一丢,跑出来投降了。

他们都是澄海水军的战兵,平日里靠着收受贿赂,打劫不给他他们进贡的走私商船,早已一个个都发了大财,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不怕死?

有人带头,很快投降的就越来越多了,其他一些原本不想投降的,见此情况也深知没有取胜甚至是逃跑的希望,犹豫了一下之后,也就都放下武器做了俘虏。

林冲眼尖,见到最后投降的几十个人当中,其中一人七尺六寸以上身高,长得剑眉星目,器宇轩昂不是自己以前在汴京城的好友呼延庆又是谁?

“呼延兄,一向可好啊!”

原来林冲在武艺练成后,接替父亲林战的班,做了一名殿帅府的小教头,因为林战当初在关西的时候号称打遍关西无敌手,薄有威名,且林冲的武艺确实在汴京城也是数一数二,于是就成了殿帅府的金牌陪练,经常有人来找林冲切磋练武。

而那个时候,呼延庆因为是名将之后,家世显赫,也到汴梁来打擂,参加武举,听说了林冲的名头,就来找林冲切磋比试,两人因此结识,虽说不上好友,但至少有一份情分在。

后来这呼延庆后来调到外地到团练使,两人就没再联系过了,只是也不知道这货是怎么混的,竟越混官越小,最后竟干起了水军,成了一名水军指挥使。

第两百一十四章 呼延庆归顺

一听这声音,呼延庆也是猛然一惊,随后就看到林冲跳下马来,向他走去。

“林……林冲兄弟?”

原来呼延庆常年驻守大谢戍防备辽国,对中原的事情知道的比较少。

他也是在不久前与梁山水军交战,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战斗,结果反被梁山水军打的被迫撤退,事后这才知道京东之地突然冒出了个梁山军。

而梁山军的“贼头子”正是他六七年前在汴京的陪练,那个沉默寡言,性格内敛,郁郁不得志的林冲。

他当时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那个“林冲”纵然武艺不错,却实在不像一个能扯旗造反的人,性格完全对不上啊!

这时一见对方果然就是当初自己认识的那个林冲,呼延庆不觉有种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

林冲却不理会呼延庆的惊讶和愣神,他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呼延庆的两只胳膊道:“呼延兄弟,一别经年,甚是想念,不想却在这里再次相遇,兄弟心中真是高兴。只是呼延兄,别人的官都是越当越大,怎地兄弟却这官越当越小了?”

呼延庆再次有些愣了,心说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整日郁郁不苟言笑的林冲吗?

“兄弟,真的是你?之前我听人说说起梁山军的头子是反出汴京的禁军教头林冲,还不敢相信是你!没想到……”

“呵呵!当然是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像是变了一个人?不瞒兄弟说,早在一年前,我也不相信自己会有今天!”

林冲哈哈一笑,一把握住呼延庆的手道:“不说这个了,今日之事,不知呼延兄有何打算?

兄弟可能不知,那王师中已经被我一刀砍了,只怕朝廷也不会轻易饶了兄弟你!不如随我同上梁山,共聚大义,岂不胜过在这里蹉跎岁月,受那大头巾的鸟气来地痛快!”

说起来,林冲也是对呼延庆有所了解,知道他是个性格激昂刚烈,又桀骜不驯的人,林冲虽然没有特意去调查过,不过猜也猜得到他这种性格在大宋官场肯定很受排挤,很混不开的那种。

否则他也不会一开始就直接被任命为团练使,统领一州至少两三个指挥的兵马,而且又是名将之后,在禁军交情极广,可最后却混成这个样子。

而同为呼延赞子孙的呼延灼却一路官至汝宁郡都统制,统领着近畿地区唯一一支三千人重骑兵部队,两人的级别简直就是后世少校营长和少将军长(或者师长)的差别,可想而知他有多郁郁不得志。

果然呼延庆闻言心中顿时一黯,他本来在大宋官场就混得不如意,这时登州城被破,王师中被杀,虽然完全没有他的责任,但以这个朝廷的秉性,每次战局不利就杀武将的事还少吗?

沉默半响,就听他长叹一声道:“如今我兵败被擒,已是走投无路,还请兄弟收留了,只是我有个堂侄,现今正受官家重用,却不可因为我而受连累,还请兄弟看觑一二。”

林冲心中一动,道:“兄弟你说的莫不就是双鞭呼延灼?他是你的堂侄?还有现在西军效命的呼延通,莫不也是你的子侄?”

呼延庆点头道:“正是,两人都是我的堂侄,他们的父亲都是我的堂兄,只是我生的晚,呼延灼反倒比我大的多(注1)。”

林冲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道:“实不瞒兄弟,如今朝廷征讨大军估计至梁山泊外围,其中就有呼延灼和他的三千精锐重骑兵。

而我也早已定下万全之计要把这四万朝廷大军全部吃掉,并收降之!若是如此,倒说不上连累不连累了,只是呼延通远在关西前线,童贯麾下,不知会否受到你们两个的连累?”

这时呼延庆倒是没去想呼延通会不会受到连累,而是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把这四万朝廷大军全部吃掉,并收降之”几个字上。

他有些惊奇和不敢相信的看着林冲道:“林兄弟,你那梁山军竟恁地强悍,四万朝廷大军也不放在眼里,说吃就吃?”

林冲点点头,理所当然的道:“兄弟你上山以后就知道了,说不定等我们回去仗已经打完了。”

看着林冲意气风发,锋锐逼人的样子,呼延庆越发有些不淡定了,同时心中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也越发的强烈。

“那可是四万朝廷大军,其中还包括我那堂侄统帅的三千重骑兵,梁山军说吃就吃了?而且兄弟你竟然在这个时候远离梁山,竟然不亲临前线指挥?”

他顿了顿,咽了一口口水道:“你就不担心前线战局不利?”

林冲呵呵一笑,道:“担心甚么,除非朝廷调西军来,否则我梁山军都不拿正眼觑他。”

呼延庆还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心说这梁山军兴起也就半年时间,如何就变得这么强大了?

不过他旋即想到澄海水军和平海水军三个营的船队埋伏偷袭梁山水军,可最后却被梁山水军打得狼狈而退的事实,也就有些相信了。

林冲见呼延庆神色慢慢恢复平静,正要再说点什么,就听庞万春跑来汇报:“哥哥,这五百多登州水师已全部缴械,共缴获神臂弓四百多把具!现在是不是要再派兵去支援滕兄弟?”

林冲闻言也是大喜,登州水师作为大宋最大最精锐的一支水师,装备算是最先进的了,现在也全归梁山军了。

“好!庞兄弟你和栾兄弟带人在此看守俘虏,维持治安,我亲自带两个都前去支援。另外再派人叫滕戣回来,在城外驻守。”

林冲吩咐完,自有亲卫前去传令,林冲又转过身来,拉着呼延庆道:“呼延兄弟,你是留在此处还是随我一起前往澄海军水寨!”

呼延庆想了想,问道:“林兄,这些澄海军还有我平海军的士兵你打算如何处理?”

林冲早已打听到平海军一向驻守在大谢戍,负责防御辽国,倒是没有和王师中一起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而且林冲也相信呼延庆手下的兵出不了。

“平海军兄弟麾下这支人马自然是全部收编了,这个还要兄弟去说。至于澄海军那群收过路费的,就全部押到梁山去做苦役了。”

呼延庆闻言也是大喜,当即朝林冲一抱拳道:“林兄,那我去跟兄弟们说两句话,再跟林兄一起前往澄海军水寨。”

注1:呼延庆,呼延通都是历史真人,货真价实的呼延赞之后。呼延灼则是人物,原型为“铁鞭呼延绰”,呼延赞后人身份存疑。

第两百一十五章 纵横四海,汉唐故土

有了呼延庆的帮助,此次前来支援登州城的一百二十多名平海水军将士,自然二话没说,全部表示愿意加入梁山军。

对此,林冲的表现也是很是大气,当即命人交还了他们的武器,又命呼延庆信重的两名都头王美和刘亮在此协助守城,维持治安。

随后林冲便和呼延庆一起,押着澄海军一名指挥使袁复宇,带着两百骑兵火速赶往澄海军水寨。

仗打到这个份上,之后的过程自然是无比的顺利,等林冲的兵马一到,与滕戡的三百骑兵合兵一处,人数已不比留守水寨澄海水军少多少。

再由十二名梁山特战队员悄悄从水下潜入水寨,突然杀出,配合梁山骑兵一下夺取寨门,又有澄海军指挥使袁复宇在梁山军手上,大声劝降。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守着这条黄金海道,与王师中一起收取过路费同时打劫不听话商船,早已一个个身家颇丰的澄海军将士又能有多少战斗意志?几乎没怎么抵抗就一个个都跪下投降了。

于是连同平海军两艘受伤维护的战舰在内,停靠在码头上的十二艘大小战舰就都成了梁山军的囊中之物。

“好啊!有了这些船,我梁山军纵横四海的目标又近了一些!”

看着码头上静静停泊的三千六百料大舰三艘,两千料战船五艘,一千料战船四艘,总吨位加起差不多两万五千料的十二艘大小战舰,林冲心中简直高兴得要跳起来。

本来林冲一开始定下的策略就是大力发展海贸,一方面能解决梁山军的经济问题要知道林冲现在养这么多兵,每日还吃得这么好这么多,这费用可不低。

另一方面则是用自己系统里的东西和梁山作坊生产的东西换取辽国,女真的优良战马,而且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发动经济战,配和对应的军事行动,有时候也能发挥奇效。

所以梁山军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严重缺乏海船,靠自己造船又实在太慢,为此林冲让石秀,杨林,孟康他们去江南发传单的同时,其实也是让他们想办法去浙江,福建沿海买一些海船回来。

现在一下得到十艘海船,总运力超过两万料,而且又是战船,一下解了梁山军燃眉之急,这叫林冲心里如何不乐开了花!

“纵横四海?”呼延庆不由一愣,惊奇道:“没想到林兄竟有纵横四海之志?”

林冲呵呵笑了,这就是时代的差距,宋朝的人虽然靠着海上丝绸之路赚了数不清的钱财,可是却从来没想过要海上扩张什么的,大宋朝廷也只知道守着陆地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

而林冲是来自后世的人,自然之道财富来自海上,还有落后就要挨打的道理。

梁山军想要获取财富最快捷的手段当然是从海上获取,而且有自己在,梁山军的科技肯定是最先进的,对付周边落后的势力,自然也不需要客气。

梁山军要发展,要和赵宋争夺天下,光靠原始积累是不行的,周边高丽、倭国,可都是大肥羊,特别是倭国,那地方现在可遍地都是金矿银矿!

“嗯,呼延兄加油干吧,等我们梁山水军再强大一些,我们不但要让我们的商船纵横四海,把生意做到全世界去,更要在海外为我华夏子民打下大大疆土和殖民地!

到时候天下百姓谁不交口夸赞?你我还有所有的梁山军将士,必将名垂青史,扬名万世!”

“兄弟……你是说真的?”

呼延庆只觉得完全不可思议,林兄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能收回燕云十六州,金瓯永固就很好了,怎么还想着要在海外打下大大的疆土?还有这个殖民地是甚么东西?

呼延庆越发觉得有些不认识这个林冲了。

林冲看到呼延庆震惊的样子,也是不禁呵呵一笑,道:“自然是真的,别的不说,就说高丽,兄弟你可知道,这在汉唐的时候,甚至在殷商的时候就是我华夏的固有领土。

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高丽的前身新罗趁着大唐与吐蕃交战,占领的半岛全境,后来王建又推翻新罗建立高丽,其实这块地方一直是都是汉唐故土,只是赵宋无能,收不回来罢了。”

这时滕戡正在带人清点缴获,派人去海边等待李俊,阮小七的水军,林冲和呼延庆两人就落了个空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林冲索性就把半岛的历史大致跟呼延庆讲了一遍。

原来半岛的历史,除去史前不可考的神话故事之外,最早的历史便是武王伐纣,殷商的遗臣箕子建立的箕子朝鲜,统治区域大致在占了半岛的八成以上,只有极南边是蛮荒的野人部落。

之后在西汉初年,被灭掉了燕国的将军卫满率移民进入半岛,并成为箕子朝鲜的宰相,之后卫满推翻箕子朝鲜的政权,建立卫满朝鲜政权。

又过了几十年,汉武帝灭掉卫满朝鲜政权在这里设置汉四郡。

然后有过了一百多年,在汉四郡的北方,现在女真人崛起的那个地方,兴起了一个高句丽部落,建立高句丽政权,不断侵蚀汉四郡的地盘,期间多有反复,不过在汉朝灭亡后,最终汉四郡的土地都被高句丽吞并。

也在这段时间,半岛最南面那些野蛮人的部落,先是发展为三个芝麻大的部落,称作三韩(辰韩,马韩,弁韩),最后三韩又演化为新罗和百济两个小国家。

然后新罗和百济开始向北扩张,最终和高句丽接壤,但这两个小国家的土地依然局限半岛南边的一小块。这时就到了我们这边的前唐的时期。

当时高句丽就好似现在的辽国,不断入侵唐朝领土,威胁唐朝安全,唐朝大举反击,打得高句丽大败却无法一举将其灭亡,于是只得暂缓攻势。

而另一边百济因为有高句丽援助,多次入侵新罗,新罗像唐朝求援,于是唐朝先是联合新罗一起灭掉了百济,在后又从南北夹击一举灭掉了高句丽,此时半岛除了唐朝的安东都护府就只剩下新罗,半岛八成以上都是前唐国土!

之后便是新罗趁着唐朝西边和吐蕃打仗,突厥又趁机造反,东西两边不能兼顾的机会,一点一点蚕食前唐安东都护府,唐朝因为西边战事失利不得不将安东都护府背迁,于是半岛几乎全被新罗占领。

后来高丽太祖王建推翻新罗建立高丽。

第两百一十六章 乱认祖宗的高丽人

PS:感谢书友水浒群英传的打赏。

林冲讲的简短,不过呼延庆还是听懂了,只是还有一点不太明白,于是问道:“林兄,不知这王建建立的高丽,与之前的那个甚么高句丽有甚么关系?”

林冲就知道他会这么问,因为两者的名字太相近了,甚至在很多史料中有时候还会把高句丽简称高丽,然后很多人就会以为两者之间有什么传承关系。

林冲摇摇头,肯定的道:“两者只是名字近似,其实完全没有一文钱关系。

这就像我们之前南北朝的时候,刘渊立汉国(后改国号赵),其实他本是匈奴人,这个政权也是匈奴人的政权,他爷爷的时候还是匈奴人的名字,只是到了他爹这一代,自己给自己改姓姓刘。

因为汉朝皇帝姓刘,他们就改姓姓刘,你说这厮们不是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么?然后这厮趁着西晋八王之乱,天下大乱的机会,起兵建立国家,后来还灭了西晋,但刘渊还有他儿子建立的这个汉国跟刘邦的那个大汉有甚么关系?”

呼延庆点点头,也学着林冲说话:“确实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高丽和高句丽其实也是这样。当时新罗统一了半岛的中部和南部,但之后新罗开始走向衰弱,农民暴动不断,地方势力开始割据,再次发生分裂。

有个叫弓裔的人,这人据说是新罗王室成员,也有说是新罗贱民,总之这厮先是参加农民暴动,壮大后开始建立政权,定国号为高句丽,之后他的心腹大将王建篡权驱逐了弓裔,建国号高丽,再后又消灭其他割据势力,一统半岛,一直流传到现在。

所以,高丽传承自弓裔这个伪高句丽,弓裔这个伪高句丽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新罗割据势力,要说传承也是传承自新罗。

就像刘渊建立的伪汉国与汉高祖刘邦建立的大汉朝没有一文钱关系一样,弓裔这个伪高句丽同样与之前那个高句丽没有一文钱关系,王建建立的这个高丽更是与之前那个高句丽没有一文钱关系。

不过是这些新罗猪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乱认祖宗罢了!”

呼延庆一下笑了起来,骂道:“也是好笑,这些人还真是辱没先人,欺师灭祖!”

“可不是!”

林冲一下想到后世的棒子国,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都处于被征服的附属国地位,心理上严重自卑,于是乱认祖宗,意·淫宇宙国的戏码也就越来越收不住了。

他们最喜欢乱认的祖宗,混淆的概念就是这个古高句丽国。

“因为之前那个高氏高句丽国曾多次侵扰我华夏中央政权,最辉煌时还大败过隋炀帝的几十万大军,因此这些新罗人最喜欢的就是把高句丽认作祖先,以获得某种自尊感。

殊不知,这个高句丽从头到尾都是我华夏的一个地方割据政权。

呼延兄可能不知,一开始这高句丽只是我大汉玄菟郡内一个番人(宋朝称少数民族为番人)部落而已,就像关西境内现在也有许多党项羌的部落一样。

后来西汉衰弱,百姓造反,这个番人部落便在玄菟郡高句丽县境内聚众称王,因为他们建国的地方叫做高句丽县因此定国号为高句丽。之后高句丽开始扩张,但他所侵占的国土也都是大汉的土地,你说这高句丽不是我华夏的割据政权是甚么?

而且之后高句丽为前唐所灭,高句丽的王族,大臣的后代,还有国民也大多迁往唐朝内地,最终融入汉人,比如前唐的名将高仙芝,便是高句丽王室后裔!

而新罗,还有新罗的继承者现在这个王氏高丽,在法理上属于他们的土地,不过半岛南部的一小部分而已!”

呼延庆点点头,暗道这么说来现在的这个高丽过的国土八成以上岂不都是我们的汉唐故土?

只是他有些觉得奇怪,林冲为甚么要跟你自己说得这么清楚。

“林兄准备收复被新罗侵占,被高丽继承的汉唐故土,向高丽征战?”

林冲点点头,小声道:“不过现在说这个还早,至少还要等一年后,等梁山水军再强大些,等梁山军和朝廷的关系稍微缓和些,但这高丽我是一定要打的。

所以到时候还要多多仰仗兄弟你训练的水军了!不过现在说起这个还早,兄弟你知道将来梁山水军必有大用就是,此为绝密,兄弟千万不要对人去讲!”

呼延庆满是感激的点点头,林冲虽然与自己一早就相识,但其实交情并没有多深,现在自己才刚刚投靠,就将这等机密对自己说了,又隐晦的表示要重用自己,这份信重他怎能不心生感动。

可呼延庆却总觉得有点玄幻的感觉,他忍不住道:“高丽虽然只是一个小国,却也不是这么容易打下来的,据小弟所知,当初辽国也曾三次派几十万,十万大军攻打高丽,结果最终都失败了。

我们梁山军战力虽强,但要说轻易就能打下高丽,是不是有点……”

林冲笑了笑,心说这呼延庆说话就是直来直去哈,难怪在大宋官场混得不好,不过自己倒挺喜欢他这种性格的。

“所以说到时候全仰仗水军了!辽国打不赢那是因为他们每次都是从陆上发起进攻,道路又难走战线又太长,因此落败,而我梁山军却可以乘船……”

正说着,就听一骑飞马来报,原来是李俊、阮小七已带着两艘一千料的海船赶至,林冲连忙带着呼延庆前往码头等待。

果然没过多久,就见两艘战船远远驶来。不多时战船入港,稳稳停在码头上,李俊,阮小七两人第一时间跳下了下来,快步来到林冲面前跪倒请罪道:“哥哥,小弟出师不利,中了登州水师的埋伏,还请哥哥责罚!”

林冲扶起两人。

“此次确实是你们的疏失,竟然以为王师中收了我们的钱就完全放松警惕,不过现在却不是责罚你们的时候,等回梁山之后,自己去军法司领罪吧。”

第两百一十七章 玩火的大宋,满载而归

两人满是内疚的站起来,两张晒黑了的脸上一下红到了脖子处,林冲见状也是叹了口气,拍拍两人的手臂道:“你们也不要有负担,谁能不犯错,再说你们又都是新手,第一次出海……

只要能吸取教训,以后不再犯错就是!好了,给我说说这次出海的情况,生意做得怎么样?”

顿了顿见到阮小七一双眼睛直往呼延庆身上看,林冲又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原平海军指挥使呼延庆,之前我就跟你们说过的,现在他已经加入我们梁山军,以后大家就是一起做事的兄弟,你们可要多亲近亲近,之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阮小七到底反应慢一些,李俊则立刻拱手道:“呼延兄弟,早就听军主哥哥说起你能文又能武,不但极善海战,更是通宵几国外语,如今呼延兄弟能加入梁山军,我们水军可算是如虎添翼了!”

阮小七见状也赶忙拱手见礼,直说呼延庆水战厉害,以后要多多指教,等大家都熟络了,林冲这才让李俊和阮小七简短汇报这次出海的情况。

“哥哥,这次出海,我们先随着张四郎到了辽国,成功与那赵兰成的大管家接上头,那赵兰成还派了一个管事随我们回来,现在估计已经到了山上,那厮还说有机密情报要向哥哥汇报。

我们在辽国把一大半的货都交给了赵兰成的大管家……之后我们的船行驶到金国,那些女真蛮子实在野蛮的很,对海上的来的人防御也很戒备,根本不等我们靠岸就开始放箭,我们试了好几个地方,都是无法交流。

最后还是扈成兄弟想了一个办法,偷偷的选一个地方登陆,然后留下两石货物还有一封信就坐船离开了,相信下次去的时候就应该不会如此了。”

林冲微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出来,心说可以啊,我的大舅哥,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

这时就听呼延庆问道:“哥哥,我梁山军还打算与女真作生意么?”

林冲点点头,问道:“怎么了?”

呼延庆道:“哥哥不知,其实现在朝廷也在抓紧与女真取得联系。

去年的时候金国的汉人高药师、曹孝才、僧即荣等带着他们的亲属二百余人渡海欲去高丽避乱,但他们所乘的船却被风刮到我们平海军驻守的驼基岛上。

他们向王师中介绍了女真已经占据整个辽国东京道的情报,王师中又向朝廷做了报告,也就在去年十月朝廷下令王师中选派将吏七人坐我们平海军水军的兵船,携带市马的诏书,与高药师等一起,浮海前去辽东,想以买马为名,打探女真的虚实,兵锋是否真的势不可挡,是不是真的两万大破七十万辽军等等,并且互通友好。

只是同李俊兄弟他们一样,他们到达辽东女真境内之后,同样因为巡逻的士兵太凶不敢靠岸,于是坐船返回。

前不久的时候,朝廷又有使者前来,王师中便向朝廷推荐了小弟,想让小弟和武义大夫马政一起带队前往辽东,若不是哥哥带兵前来,只怕不久之后小弟就要奉旨前往女真了。”

林冲不禁摇摇头,虽说有自己免费送给赵宋的情报,还有通过桓逸献给童贯派系的先向辽国讲和——辽国不干涉大宋灭掉西夏,大宋就愿意灭掉西夏后联辽抗金,避免辽国腹背受敌的大战略。

但历史的惯性还是不可阻挡,赵佶和蔡京,童贯这些自作聪明的还是想脚踩两只船。一面向辽国示好讲和,许诺联辽抗金;另一面却想偷偷跟女真联系,想与女真一起南北夹击灭掉辽国,然后大宋便可乘机收复燕云。

其实林冲让桓逸献上的战略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林冲的意思却是要先灭了西夏,到西北牧马场后,以此组建骑兵,然后再与女真秘密联系,突然翻脸南北夹击辽国,北伐收复燕云。

可赵佶他们现在却不等西夏被灭就偷偷跟女真联系,脚踩两只船,两边都说要结盟,这想的也太好了吧!就不怕穿帮了把两头都得罪了么?

这不是在玩火么?

不过桓逸这件事,还有自己给赵佶献上的战略都是梁山军真正的绝密,林冲也没办法跟呼延庆他们说,只能在心里祝福大宋这帮昏君奸臣不要玩砸了才好,特别是西军攻打西夏不要出岔子才好。

毕竟梁山军和赵宋只是民族内部矛盾,灭掉强盗国家西夏还有收复燕云却是民族大义,林冲还是希望在对外战争中,宋军能少死些人,少损耗一些国力。

“哦,还有这回事。许是朝廷想去打探女真的虚实是假,想联金攻辽,收复燕云才是真吧?不过不用管他,李俊兄弟,你继续说。”

李俊继续汇报道:“之后我们又去了高丽,我们的货物在那里受到热烈欢迎……这次我们共带回金银十九万贯多,辽国北珠八百颗,各色皮毛……北地宝马四百二十匹,途中死亡两百零八匹……”

林冲点点头,这次出海虽然回来碰到这种事,而且也没能达成既定目标,跟女真人搭上生意往来,暂时还不能用自己这边的好东西去腐蚀他们,去赚这群刚从深山老林的蛮子的钱,稍微有些遗憾。

不过总体还是不错的,至少积累了许多的航海的经验,锻炼了队伍,而且自己这次千里奔袭还一举消灭了登州水师六成以上兵力,缴获大小战船十二艘,总的来说说还是值得高兴的。

“好!这次出海你们辛苦了!等回去之后每个人都有赏!只是这次你们亦犯下大错,有过也是要罚,一切等回去再说。”

两人连忙点头称是,心说这次普通水兵肯定都是有赏了,自己几人估计功过相抵或者要是要受罚了,不过两人也认了。

也在这时,就见滕戡满脸欢喜的跑来,道:“哥哥,这里的缴获清点出来了,说出来真是吓人一跳啊,这伙贼厮们还真是富得流油!

光是金银还有铜钱就有十八万贯还多,还有两个仓库货物,都是他们打劫走私商船上的货物,总价加一起也有五十万贯以上!估计是他们还么没来得及转手变相,就一直囤积在仓库里,现在全便宜我们了!”

却说呼延庆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同时又颇觉羞愧;而李俊,阮小七等人则是又喜又怒;林冲则是哈哈一笑:“好啊,此次出兵登州,王师中那里接近五十万贯金银,这里又收获接近七十万贯财货,再加上十二艘大小战舰,也算是满载而归了。

去传令叫栾兄弟把澄海军的俘虏都押过来,平海军的兄弟也一起过来,现在开始把能搬的值钱的都搬上船,我们再此休整一日,明日兵分两路返回梁山。

也不知道那边的仗打得怎么样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夜袭(一)

暮春初夏时节,天色早已入夜,头

月已中天,天地间一片静谧,这样的夜色里,既不太热,也丝毫不觉得寒冷,最是适合睡觉不过。

可连续几天来,呼延灼却一直都睡得很不好,特别是今天,更是完全睡不着。

作为名将之后,天生就比别人多了许多机会和资源,而他也确实干得很不错。不但武艺精熟,更加极善练兵带兵,也谙熟大宋官场那一套,深得上官信任和重用。

这不,呼延灼这时年纪还不到三十七,就做到汝宁郡都统制,负责训练大宋京畿地区唯一一支重骑兵队伍,这在整个大宋将门里面,也是屈指可数的。

这次梁山草寇造反,自己更是被授予兵马指挥使的职位,统帅汝宁郡及陈州、颍州一万五千兵马前往征讨,受到官家的亲自接见,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至少当时呼延灼也是这样想的。

梁山军创建不过半年,完全是一群乌合之众嘛,四万朝廷精锐大军前往征讨,可说已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了,结果还用说吗?

可很快的,梁山军就给他们上了一课。

说好的两路征讨大军分进合击,从南边两个方向一起进攻梁山的,可谁能想到自己这边才刚行军到京东西路应天府地界,那边就传来消息,关胜所部两万五千大军,竟然才走到濮州就被梁山军一举歼灭,全部投降了梁山军。

紧接着又有消息传来,据说当初击败关胜所部两万五千大军的,不过是一千梁山骑军而已。

呼延灼一下就震惊了,这战绩,简直比得上两万女真蛮子打破七十万辽狗大军了。

若梁山军都是这样的战力,那自己这边一万五千大军还前往征剿个毛啊,不是去送菜么?

好在不久之后,更多那一仗的细节被披露出来,原来都是一万都门禁军拖的后腿;

随后更有猛料爆出,原来关胜那厮有结义兄弟三个,号称浦东四杰,其中老三老四竟然一早就在梁山落草。

关胜这厮故意对朝廷隐瞒了这一点,就是有意带着两万五千前往梁山军投诚,并且他的家眷也一早就被那那个在梁山当头目的四弟给接走了!

原来这次朝廷军大败,不是梁山军战力太强,也不是朝廷军太弱,而是因为关胜这厮私通贼寇!

呼延灼又一下有了信心,虽然接下来朝廷又派遣大宦官梁方平为京东制置使,统帅三军,呼延灼一下从大军统帅变成了帐下大将,不过呼延灼也没怎么在意。

毕竟自己有必杀技,三千铁甲连环马,到时候全歼梁山主力还是得靠自己,而且梁方平身为官家信重且亲近的大宦官,与之处好关系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于是等队伍集结完毕,一行人便都信心满满,甚至互相之间还较着劲,气势汹汹的杀向济州梁山泊。

可谁能想到,自从大军一行军到单州地界,就是处处不顺,处处被梁山军压制,简直可以说是打脸了。

先是在单州单父县,四万征讨大军的先锋撞上梁山军张清的两营马军,大军前锋百胜将韩滔随即上前迎战。

结果才一个照面便被张清一石子打中手腕,只打得韩滔手中枣木槊一下脱手,伏鞍归阵。

之后梁山军乘势掩杀,杀死这边两百多人后扬长而去,等自己带着大军追击时,对方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再之后,便是厉天闰、卞祥、孙安、唐斌、关胜、袁朗,每隔半个时辰或者一个时辰突然从半路冒出来,并且每次都能获得斩获后从容离去。

渐渐的,自己这边也学乖了,只要前方斥候一回来报告敌军来袭,便立刻下令停止行军,由自己和应天府都统制陈羽亲率数倍于敌的骑军前往迎战。

可这伙梁山贼寇也不傻,每次都是避而不战,游而不击。

更气人的是,朝廷这边的马竟然没有这群梁山贼寇的好,追又追不到,围又围不住,想打埋伏对方的斥候又实在太厉害了,根本不上当。

于是四万朝廷征剿大军就只能不停被这伙梁山贼寇骚扰,每日的行军速度还不足三十里。

这也就罢了,就算行军的速度再慢,就算被骚扰得再不堪其扰,烦不胜烦。

但四万朝廷大军总能到达济州水泊边上;不停的被骚扰虽然有些打击士气,但也不可能就此让士气垮掉,只要到了水泊外面,真正刀对刀枪对枪打一场,士气总能上升。

可谁能想到,就在今天,四万大军的近六百名斥候,竟然有四百多派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斥候就是行军打仗时负责远出哨探的侦察兵,乃是军中精锐中的精锐,其个人战斗素质在军中都是最强的,否则如何能通过敌方的追杀阻截,将打探到的情况送回来。

可现在四万朝廷征讨大军的精锐,四百多斥候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而且其他安全回来的斥候还是因为他们负责哨探的大军的两侧和后面。

不问可知,这些没回来的斥候,不是梁山军杀了就被捉了。

呼延灼一下震惊了,甚至有些恐惧,梁山斥候竟恐怖如斯!

要知道斥候都是轻骑快马,或单人独骑,或三五成群,最多不会超过二三十人一队。

四百多斥候往前面撒出去,这能覆盖多大一块范围?可想而知想吃掉他们会有多困难?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可这群梁山贼寇竟然做到了。

梁山斥候的战斗力和数量……想想就让人恐怖!

呼延灼也是知兵的人,失去了斥候等于失去什么他自然清楚。

没有了斥候,一支军队就会变成瞎子,聋子。哪怕敌人已经到了眼皮底下,哪怕敌人已经举起了刀马上就会砍下来都不会知道……这是何等可怕的事!

为此梁方平大帅不得不派出自己,还有陈羽,曹松,高忠武四人各带一千骑兵充当斥候前往哨探。

结果果然在前方发现许多的战斗痕迹,也碰到了梁山军的斥候,但是还是没有哨探到梁山军主力位置,有多少人马。

第两百一十九章 夜袭(二)

未知使人恐惧,之前还信心满满的四万朝廷大军顿时就患上了“恐梁症”,梁方平也不敢继续向前,只得原地扎营。

因为之后再派出去斥候也总是有去无回,一千人的骑军队伍也不能总用,没有了斥候的保护,营寨就必须扎得特别牢固,防御工事构筑得严密,晚上过夜安排值守的人也翻了一倍,营寨外面还布置了很多的暗哨。

按说能做的防御措施都做了,这才刚到进入济州边界,想来梁山军主力也敢擅离巢穴,大举来攻吧,不过呼延灼却还是怎么都睡不着。

这不,刚刚执勤续巡夜,交了班准备休息的呼延灼躺在帐篷里却怎么也不敢入睡,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心中还是老大的不踏实。

又过了一会,烦躁的呼延灼干脆翻身坐起,一双大手用力在脸上搓了几下,然后便下了床掀开帐帘来到外边,至于衣服和盔甲,他根本就没有脱。

这就是打仗,衣不卸甲,枕戈待旦。

看到呼延灼刚躺下还不到半个时辰,就又出来了,几名站在帐篷外面站岗的亲卫连忙跟了上去,其中一名亲卫低声道:“将主,你怎么又起来了?”

呼延灼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小声道:“睡不着啊,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这伙梁山贼寇,实在太过邪性,我总觉得他们今天晚上会来偷袭。”

几名亲卫连忙宽慰道:“将主,这样不是更好吗?我们在外边设置了这么那的暗哨,营寨内外壕沟,陷马坑,竹签,鹿砦遍布,寨墙下每隔一百步就有一个都的士兵严阵以待,只要这伙梁山贼寇敢来,包叫他们有来无回!”

呼延灼点点头,心说但愿如此吧,他实在不能理解,这伙梁山贼寇,不过才建立半年左右,怎地战斗力就全面碾压朝廷官军了。

如此看来,之前说关胜两万五千大军的失败完全是因为关胜故意投敌所致,这个说法还成立吗?

呼延灼不再说话,低着头又走了一会,很快来到最北边的寨墙位置,这里却是另一名梁方平副将,应天府都统制,受封领兵指挥使的陈羽再次坐镇。

见到呼延灼才和自己换班不到半个时辰就又回来了,陈羽连忙迎了上来,道:“呼延将军,怎么不好生安歇,这里有我在,呼延将军还不放心?”

呼延灼摆摆手道:“心里总是觉得不安,躺着也是睡不着,干脆出来走走。”

陈羽笑笑,道:“呼延将军,也不必把这伙梁山贼寇想得太厉害,他们这也是技穷了,用的是疲军之计。否则他们真要有那个本事,为何不敢与我们明刀明枪干上一场?”

呼延灼沉吟道:“可是他们的斥候一下吃掉了我们四百多斥候,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这伙梁山贼寇的战斗力不可轻视啊!”

陈羽也皱起了眉头,他和呼延灼的出身差不多,都是将门世家,官二代,自小勤练武艺,熟读兵法,靠着父荫年纪轻轻便当上兵马都监一职,再后又因剿匪立功,受到大宦官,知入内内侍省,太傅杨戬的赏赐,平步青云一下升到应天府的都统制。

要知道应天府可是大宋的南京(北宋四京,北京大名府,西京河南府,东京开封府,南京应天府),应天府的都统制的地位可是要比呼延灼个汝宁郡都统制要高得多,而陈羽今年却还不到三十。

但这并不代表陈羽就是一个幸进的草包,陈羽还是颇知兵法的,懂得军事的。

因此他自然知道,四百六十多名斥候被全部吃掉意味着什么?

意味梁山军的斥候个人战力全面碾压朝廷斥候,人数也远远多于朝廷斥候,否则根本不可能实现这种情况。

按照一般的情况,一支军队斥候数目都是有数的,一般是五十人配一名斥候,四万征讨大军也就有八百名斥候,但所有斥候不会一次都派出去,一般是派一半留一半。

今天的情况则是派到前面和两翼的斥候派出去就没有一个回来,于是只能继续派出更多的斥候,然后这些斥候又没再回来,结果一下就损失了四百斥候。

陈羽觉得,梁山斥候能一次吃掉朝廷军这么多的斥候,人数起码应该是朝廷斥候的四倍以上,也就是一千二百以上(最先在前面和两翼撒出去三百没回来,后来又陆续送了一百六十多),而梁山军也不可能将全部斥候一下都用掉,肯定还要留一些,所以梁山军的斥候应该至少有一千六百。

那岂不是说,梁山军的人数竟然是朝廷征讨大军的两倍,也就是八万人?

陈羽把自己的猜测跟呼延灼说了,呼延灼却摇了摇头,道:“不可能,这伙梁山贼寇才成军半年时间,就算不断收降纳叛,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人,再者说关胜军中投降的一万都门禁军可都是施工队……”

陈羽点点头,也觉得不可能,旋即他心中忽然一动,道:“莫非是?”

“甚么?”

“我在想,莫不是这伙梁山贼寇把前几日骚扰我们的那几千骑兵都当成了斥候用?”

呼延灼脑子灵光一闪,也觉得极有可能,随即又摇摇头道:“怎么可能,普通骑兵当成斥候用,梁山军的士兵怎么可能都有这种训练水平,这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训练一个斥候可比训练一个普通骑兵要难得多得多。

现在大宋虽然也有一些骑兵,比如这次征讨梁山贼寇,除去关胜那支部队外,光梁方平说统帅的四万大军中就有接近一万的骑兵,几乎把京畿地区所有的骑军都调了过来。

可这些骑兵主要承担的也是护卫步兵两翼和后阵的任务,很少有长途行军,机动,穿插,单独执行任务的时候,因此训练水平就可想而知了。

普通的大宋骑军能保持长途行军编制不乱,不走散就算不错了,就更别说分散成十个人一小队,或五十人一大队的小单位单独行动了。

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朝廷军都做不到,梁山军怎么可能做得到?

陈羽却越发肯定了:“怎么不可能,除了这种可能你还能想到其他的可能吗?”

呼延灼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最后还是摇摇头,正准备说好像没有,而也在这时,呼延灼就听见营寨四周一片蹦蹦蹦蹦的弓弦响动之声。

呼延灼的脸色一瞬间变成苍白,随即便大声喊了出来:“敌袭~~~”

第两百二十章 夜袭(三)

“敌袭~~~”

咻!咻!咻!咻!咻!

黑暗之中,不知道多少弩箭腾空而起。

不等这些站在寨墙的宋兵反应过来,弩箭便激射而至,一时间就听见一连串弩箭穿透盔甲,钻入肉体的噗噗闷响声,接天连地的惨叫哀嚎声,然后就是噼里啪啦的落地声,那是寨墙上站岗守夜的军士掉下来的声音。

只这一轮箭雨齐射,呼延灼和陈羽视线所及的所有站岗士兵,就有七成以上被射倒。

剩下的三成幸存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傻了一般,竟然一个个只知道傻站着,嘴里发出杀猪也似歇斯底里的尖叫。

然后又是一轮箭雨,夜色之中,这些“幸存者”便再次像割麦子一般,成片的倒下。

恐惧像瘟疫一般蔓延,虽然两轮箭雨齐射,造成的伤亡其实并不算大,但大晚上的被敌人摸到了眼皮底下而,而自己这边人的却不知道,这才是最可怕的。

不是安排了伏路暗哨么,一有动静便放响箭报警,这些厮鸟干甚么吃的?是瞎了,睡着了,还是已经被梁山贼寇杀了?

整个宋军大营前寨一下就骚动起来,好在呼延灼等人安排了不少的军官的值夜,此时都在竭力呼喝,约束弹压麾下,这才没有让骚乱扩大,渐渐平息下来。

“稳住!不许乱,大声嘶吼个不停的,立斩无赦!”

“所有弓箭手,全部给我上寨墙,抛出几支火把出去,哪里有动静往哪射,不要乱,这群贼寇没多少人……”

呼延灼和陈羽这时也在大声呼喝,指挥反击,稳住军心。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正准备带队出击的时候,就在这时,脚下的大地剧烈颤动起来,紧接着营外马蹄声如雷鸣般响起,两人不禁脸色大变,随即一下反应过来,

“快,所有弓箭手都上寨墙,列阵迎敌!”

寨墙后面,一直严阵以待的弓箭立即行动起来,虽然有些慌乱,但还是按照之前的预想,快速爬上了寨墙,就见不远处一两里开外,一支骑兵队伍正打着火把飞驰而来。

所有的弓箭手都紧张万分的握紧了手中的弓弩,几乎要攥出水来,两条腿也不由有些发软,身体打颤,口中发干。

单从视觉感官上去看,对面的骑军人数实在太多了些,太震撼了些,乌泱泱的一片几乎铺满整个正面,连绵不绝几乎看不到尽头,谁也不知道到底来了多数人,看这阵势似乎一次冲锋就能冲破他们脚下的营寨。

这些士兵从没见过这种场面,所有的人一下就被吓住了,肾上腺素狂飙,若非军法无情,身后便是呼延灼和陈羽亲自坐镇,几乎就要尖叫起来。

只是他们没注意的是,便在他们被远处的骑兵所震慑的时候,在离他们稍近地方,一群背着盾牌,披着渔网装的梁山步卒此刻正在弯着腰悄然撤离。

而在他们的身后,整个宋军营寨却仿佛冷水滴进了沸油里,一下就炸开了锅,无数的宋兵都被这如雷的马蹄轰鸣声给惊得大声尖叫,没头苍蝇也似的乱冲乱撞,整座大营顿时乱作一团。

好在呼延灼和陈羽早有安排,大宦官梁方平也不是完全不知兵的人,那些安排巡夜的军官也是当机立断,当即下令用刀鞘打,用矛杆抽,还敢大声尖叫,乱跑乱撞的便直接一刀砍了,这才勉强稳住局面,没有引发夜间宿营最可怕的营啸。

而在前寨这边,正当寨墙上的宋军紧张万分的举起手中的神臂弓,只等对面骑军一进入射程就万箭齐发的时候,如雷的马蹄轰鸣声却突然缓和下来,随后竟停了下来。

这时候,寨墙上的一些军官这才发现那些披着渔网的梁山步卒,可这时候想要射击早已来不及了。

于是这名小军官快速跳下寨墙,向陈羽报告道:“将主,梁山贼寇的骑兵停了,原来之前他们的步卒早已摸到我们眼皮底下,他们身上都披着……”

两人不由都愣了一下,心说几百人身上披着一层渔网,挂几片枯枝树叶,就能在悄无声息地的摸到自己这边站岗士兵的眼皮底下而不被发现?

还有这种操作?

醒悟过来的呼延灼,陈羽两人又是佩服又是恼怒,陈羽到底年轻气盛一些,当即大怒道:“梁山贼子这是疲兵之计,待我带一队人马出去,定要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呼延灼连忙拉住了他:“陈将军不可鲁莽轻敌,对方有备而来,此时出去只怕正中了他们的埋伏,我们且从从长计议!”

陈羽很快冷静下来,却依然气不过,只见他跳着脚道:“那难道就让这些贼寇一直骚扰下去?”

梁山军在施展疲兵之计,这是现在傻子都能看出的问题,可看出来是一回事,知道如何应付又是另一回事。

对方的步卒能摸到寨墙眼皮底下,不问可知自己这边的设置的暗哨和机关都被这伙贼寇处理掉了。

没有眼线,现在外面是个甚么情况都不知道。万一对面真有几万人埋伏在黑暗中,出去的人少了那就是送菜。

全军出击麾下宋军又没这个能力,而且这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要大帅梁方平拍板才行。

可是如果不出击,就要一直被骚扰,被偷袭,这种窝囊的事想想就能让人暴跳如雷。

也在这时,身处中军大营的梁方平也被惊醒,在亲兵的护卫来到前寨……

“传令,留下少数特战队员继续监视,其他人都撤回来,我们先到前方营地休息一会,一个时辰后再绕到左营去再给他们来一次。”

一千梁山骑军的前方,杜壆骑在一匹神骏无比的御马上,看着前方灯火通明宋军营盘下令道。

不多时特战营指挥使武松,特务一营指挥使时迁,步军野战四营指挥使贺吉相继返回。

就听武松兴奋的大笑道:“痛快啊,只怕今天晚上这些朝廷兵马都不敢睡觉了!”

“说的就是,再来两次,吓也吓疯了他们……”贺吉在一旁附和道。

“都是军主哥哥厉害,竟能想出这样的战法……”时迁称赞道。

第两百二十一章 只会偷袭的梁山贼寇

杜壆笑了笑,大声夸赞了几人任务都完成的不错,同时也不由的在心里感叹起来。

能取得这样的战果,仗打得这么轻松,完全掌握主动,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军主哥哥的真知灼见啊。

若非军主哥哥如此重视士兵的训练,不管刮风下雨每日的训练从不间断,而且将所有老兵的训练细化道小队和单兵。

也就是说,现在梁山军的所有老兵,都具备单独一个人执行任务的能力,即使被打散了也不怕,小队之间的配合更是无比默契。

这次狙杀宋军斥候就是这样,三百斥候,两千骑兵全部化整为零撒了出去。

斥候两人一组,普通骑兵十二人一个独立的战斗小队,在遇着宋军斥候时,如果人数远少于己方就快速迎上去,一百余步时就由前面六人用神臂弓射马,冲到近前就由后面六骑用骑弓对射,当然主要还是射马,最后将宋军斥候生擒俘虏。

若是遇着宋军斥候人数在六人以上或者更多,梁山骑军就一面与其游斗,一面用鸣镝通知其他小队,等人数占绝对优势时再从两个方向冲击,将其一举歼灭,尽量生擒活捉。

一天下来,这种灵活的打法一下就把宋军派出哨探的所有斥候都打蒙了,等后来一些斥候见势不妙想要转身逃跑时,又如何跑得过人数远超他们,并且战马又好过他们的梁山骑军。

于是这才有了全歼宋军四百六十多名斥候的战绩,生擒三百八十多人。

之后的夜袭也是如此,也是多亏了军主哥哥一早就有先见之明,创建了特务营和特战营两支特种作战部队。

原来按照兵法,军队还在行军过程中,斥候除了当先开路,侦查敌军情报之外,还必须要要把前方可能扎营的地方详细报告给统军大将。

不过宋军统帅不知道的是,他们斥候为他选取的扎营地点其实早就被梁山军斥候勘探过了,并且提前在外围做好准备。

等宋军选择其中一个地点准备扎营的时候,他们的全部过程,包括在路口两边,在草丛,在树林设置暗哨,总之所有的一切其实全都被梁山军斥候看在眼里。

等入夜之后,梁山特务营,特战营想要定点清除这些伏路暗哨还不是轻松至极的事?

之后再在夜幕的掩护下,借助一定的伪装,潜伏潜行到宋军寨墙之下,然后出其不意发起进攻,这才只用了两轮齐射就将寨墙上站岗值夜的宋军一扫而空。

至于杜壆率领的一千多骑军,则纯粹是吓人的,同时顺便他潜行到营寨不远处的梁山军步卒接应回来,否则一旦宋军选择出战,他们可能会吃大亏。

至于真正夜袭偷营,却是杜壆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因为风险实在太大,攻击防御严密营寨是极不划算的。

纵然黑夜对宋军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可对梁山军也同样如此,很容易就变成混战,不但胜负难料,而且死伤还大。

军主哥哥还想着尽量招降他们呢!

当天晚上,宋军到底没有派出大军出击,而是派出了两百人一队的骑军在营地四周,寨墙上燃烧的熊熊火光的照范围内外游走,时刻警惕黑暗中的敌人。

而梁山军却因为有斥候和沿途暗哨的保护,放心大胆的睡了一个时辰。

因为宋军是背靠河水扎营,之后一千梁山骑军又在杜壆的带领下,人衔枚马裹蹄悄悄绕到宋军营寨的左侧。

随后解开裹在马蹄上的布匹,再次突然向宋军营寨发起冲锋,并成功杀伤两百多在营寨外游走巡夜的宋军骑军,然后在宋军骑兵援兵赶到之前,从容撤离,只把呼延灼,陈羽等人气得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之后所有梁山军回到营寨去睡觉,而整个宋军大寨却没有一个人还睡得着了。

他们怕啊,怕自己刚一睡下,说不定如雷的马蹄声就会再次响起,说不定这次梁山军就会来真的,说不定几万梁山军已经将他们包围,而且已经摸到了营寨外面,恐惧的情绪开始无限蔓延。

“大帅,这样下去不行啊,以末将看来,这伙梁山贼寇可不是一般的乌合之众,我们之前都太轻敌了,为今之计只有暂缓进兵……”

第二日一大早,呼延灼和陈羽就联名向梁方平建言献策,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梁方平打断。

“呼延将军莫不是被这伙梁山贼寇吓破了胆子?”

梁方平鹰隼一样的三角眼死死盯着呼延灼,一对眉头皱成一个川字:“须知此番官家震怒,下旨一定要将水泊填平,梁山踏碎,生擒林冲献俘阙下!

现在我们连水泊的边都没有摸到,梁山军的主力也不曾见到,就被吓得驻足不前,畏敌如虎,如何对得起官家的殷切希望?一旦官家震怒,你吃罪得起吗?”

呼延灼的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他没想到之前还十分好说话,颇知兵事的梁方平怎么一听暂缓进兵的反应就这么大?

不过呼延灼素来谨慎,原来的故事中周通逃跑他追了一会儿就不敢再追,怕有计策,可知他有多小心。

而在这之前他在三千铁甲连环马首战大捷后,反而主动向朝廷求援(索要凌振),也反应了他的头脑冷静和思虑缜密。

因此犹豫了一下后,呼延灼还是谏言道:“大帅,事实证明这伙梁山贼寇完全不像我们之前想的那样,不但战斗力极强不说,而且他们的斥候更是骁勇无比。

我们的斥候放出去就有去无回,没有了斥候,就等于失去了眼睛和耳朵啊,这样连敌人到底有多少人,在甚么位置都不知道,每天晚上我还要被不停骚扰,只怕不等我们的大军走到水泊边上,士气就要掉光啊,到那个时候……”

梁方平的眉头越发皱的深了,虽然在他心里其实还是没怎么把梁山军放在眼里,并且固执的认为梁山军只会偷袭暗算,一旦真刀真枪对战肯定不是朝廷大军的对手!

况且自己手上还握有必杀器,就是呼延灼麾下的三千铁甲连环马,到时候突然当做杀手锏用出去,梁山军岂有不大败的道理?

只是呼延灼说得也有道理,这伙梁山贼寇正面交战的本事不行,每天路上还有晚上的偷袭也是烦不胜烦,对士气打击太大了。

沉吟良久,梁方平突然眼前一亮,只见他一拍桌子,大声道:“有了……”

第两百二十二章 妙计安天下

派“甚么?那梁方平正在派兵挨家挨户搜捕附近的老弱妇孺,押往军营?”

听到斥候汇报的这个消息,杜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娘贼!两军交战各凭本事厮杀就是,搜捕老弱妇孺这是做甚么?

“是的,杜帅,今天一大早这些宋军就跑到附近村镇,挨家挨户收罗村中的耆老和妇孺,还说是恭请,实际却是强行拉人。

更有不少的宋军趁着这个机会开始劫掠百姓财物,有敢反抗的,劈头就是一顿打,一时间不知多少百姓家里都遭了秧,哭爹喊娘,没一家不骂的!”

杜壆眉头皱了起来,贼过如梳,兵过如蓖的道理他是懂的。

哪怕当官的没有下达劫掠的命令,但一支军纪涣散的军队,只要士兵进到村镇里,趁机劫掠占便宜打秋风是谁都阻挡不了的。

可是根据汴京城送来的情报,这支征讨大军是带够粮饷辎重的啊,自然没有必要向百姓借粮,那梁方平平白无故骚扰百姓,搜捕耆老和妇孺押往军营是做甚么?

难道真是为了对付我梁山军!

杜壆脸上不禁现出了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他踱了几步,然后大声道:“张小山,你回去一趟,将这个情报禀告许军师,就说梁方平可能是拿百姓来做挡箭牌,请许军师立即派一些指导员下山抚慰这些遭受无妄之灾的无辜百姓……”

张小山立刻带着三五骑飞马去了,一旁的的武松等人立刻大骂起来:“入娘的,这算哪哪门子官军?打不过我们就拿百姓做挡箭牌,要不要脸!我呸!”

“这伙鸟官军口口声声骂我们做梁山贼寇,水泊草寇,可我们却从未拿过百姓一针一线,反倒是这伙鸟官军在这里劫掠百姓!倒要叫世人看看,评评这个理……”

“呸!甚么鸟官军,分明就是一伙强盗,赵宋本就得国不正……”

“我看这倒是好事!”

众人都是义愤填膺,唯独关胜沉吟了一会,脸上竟露出了笑容,武松等人颇为不解,都把目光向关胜这边望过来。

只听关胜脸带笑意道:“大家想啊,军主哥哥是怎么说的?我梁山军与赵宋朝廷相比,唯一欠缺的就是人心。

如今那梁方平,赵佶的御前心腹大宦官,自然代表的就是他赵官家!梁方平手下的兵打不过我们梁山军就拿百姓做挡箭牌。

这首先就是认怯了,承认朝廷的军队堂堂正正打不过我们梁山军!这要传出去世人会怎么想?大家就会知道朝廷军不行了,就会对我梁山军有信心!

更重要的是,梁方平手下的士卒趁机劫掠百姓,这就是梁方平劫掠百姓,就是他赵官家劫掠百姓,百姓能不骂他吗?

而我梁山军反而对百姓秋毫无犯,更派人抚慰百姓,补偿损失,这些百姓岂能不心存感激,念我梁山军的好?

大家心中都有一杆秤,长久以往,彼消此长,赵宋必将越来越不得人心,而我梁山军却越来越得人心,你们说这难道不是好事一件?”

“哈哈,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朝廷已经不行了,又不得人心,哈哈哈……”

众人闻言都是大喜,正说话间,就见在外值守负责警卫的赛仁贵郭盛进来禀报道:“杜帅,外面来了一个下战书的,说是约我们两日后决战!”

杜壆一听就笑了,看来哥哥说的果然没错,梁方平这厮果然是轻敌冒进,急于立功。

一路上被梁山军这样骚扰和压制,双方连试探性的交锋都没有这厮就直接下战书要求决战了。

这货对自己还真是有着迷一样的自信啊。

真当三千铁甲连环马就是无敌的么?

“叫这厮进来!”

郭盛领命而去,这边武松,卞祥,孙安,唐斌等梁山军众将却一下又大骂起来:“直娘贼,这厮们做下这等丑事,还敢来下战书!”

“若不是哥哥说大家都是华夏的国防力量,不让我们杀伤过多,俺们早把这伙鸟官军连锅端了,哪里容得这厮们大摇大摆过来下战书!”

“直娘贼,这仗打得也是不爽利,要依我的脾气,就该直接掩杀过去,杀得他们做梦也怕,再不敢正眼觑我梁山军……”

杜壆不禁笑着摇摇头,看来这群货杀气都很重啊,一个个都无比渴望杀戮,渴望在战场大杀八方,证明自己。

想想也是,自建军以来,梁山军的各种训练就从没间断过。

吃了这么多的苦,每天没日没夜训练个不停,感觉自己一天比一天强大了,却好久都不曾打过一场硬仗,实在有一种明珠投暗、锦衣夜行,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现在看到如此不堪一击的,可能十天都难得训练一次的朝廷官军竟敢如此嚣张,自然是不能忍了。

可是军主哥哥却下了严令,打自己人不许下死手!能招降尽量招降,这些人当然不敢不遵从,但心里的不爽却是可想而知的。

正在这时,郭盛已经把人带了过来,正是呼延灼的副将之一天目将彭玘。

这厮不知道是和梁方平一样有着迷之自信,还是说身为使者气势不能弱,总之就是昂首挺胸,气焰极其嚣张的来到杜壆帅帐。

环视了帐中众将一圈后,这才掏出战书来道:“本将天目将彭玘,奉朝廷京东制置使,讨贼大元帅梁相公之命,特来下此战书,两日之后,愿决一阵,决战地点另行通知,还请林大王示下!”

杜壆看了郭盛一眼,郭盛会意将战书接过递上,杜壆扫了一眼,战书的意思倒是简单,口气却相当的不屑。

意思是说梁山草寇不敢正面交战,只会偷偷搞偷袭,到底是贼寇,贼性不改云云;

又说梁山贼寇妖言惑众,不是自称要推翻赵宋朝廷么?那敢不敢当着京东百姓的面,与朝廷大军正面交战,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杜壆不禁冷笑一声,将战书给一旁的厉天闰,卞祥,张清,武松等人看了,众人无不是怒不可遏。

“说得好听,明明是打不过我们梁山军,就拿京东的百姓来做挡箭牌,却巧言令色说甚么请京东百姓做个见证,他梁方平还能再无耻点吗?”

就听杜壆冷笑道:“你回去告诉那梁方平,两日后决战便两日后决战,我们不能让人笑话梁山军不敢正面交战!就让京东百姓看看,看看朝廷的官军有多不堪一击!

告诉他两日之内我梁山军绝不会再去骚扰夜袭,叫他安心睡个好觉,洗干净脖子等着!”

第两百二十三章 迷之自信

拿彭玘虽然也鄙视梁方平拿耆老和妇孺做挡箭牌,不过作为朝廷使者,自然不能在气势上输给这群贼寇。

而且照目前来看,梁方平这个计策虽然有些不那么光彩,但确实有效。

所以,要怪也只能怪这些梁山贼寇,若不是他们不听偷袭,自己这边又何至于此?

因此彭玘并没有觉得有半点羞愧,而是非常坦然看着杜壆道:“既如此,本将就如实向梁相公传达,只是如何不知大王是哪位,怎么不见林冲林大王?”

原来彭玘虽从没见过林冲,却也知道林冲豹头环眼的长相,环视了帐内诸将一圈,并不见有此相貌者,当下出言相问,意思是你能做主么?

杜壆闻言呵呵一笑,正待说话,那边武松却怒不可遏的骂起来:“我家哥哥的名字是你叫的么?让你回去复命就回去复命,还在这里聒噪个鸟啊,怎地想刺探我们的军情啊?”

唐斌也大骂起来:“你面前这个,是我家哥哥任命的中军元帅杜壆,他说的话自然就代表代表我家哥哥的话,我梁山军向来言出必践,一口唾沫一个钉,不似你们朝中那伙昏君奸臣,甚么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

彭玘微微有些脸红,却依然不肯示弱:“既如此,那就战场上见真章吧,还望杜大王言而有信,莫要毁约,两日后我们战场上见!”

武松见说,越发的怒不可遏,指着彭玘道:“敢这么嚣张,真当我梁山军怕了你们不成?兀那姓彭的,你既如此张狂,可敢与我到帐外一叙?”

彭玘同样是个自视甚高的人,虽见武松相貌不凡,却又哪里会怵他,当即梗着脖子道:“有何不敢?我便与你并个输赢!”

说话间两人就一起出了大帐,杜壆见状也只得摇摇头,带着帅帐里其他将领一齐出来观战,借着这个机会看了武松一眼,意思是不许伤人。

武松会意点点头,却突然大声说道:“杜帅放心,我保证不伤害这个姓彭的就是!”

那边彭玘刚跨上他那匹五明千里黄花马,正准备从随梁山卫兵手中接过那口三尖两刃刀,闻听此言不禁气得七窍生烟,不过这是在梁山军营寨,他也只能忍了。

“兀那贼将通名,本将不与无名之人相斗!”

“铁臂武松!”

武松抽刀出鞘,双刀在手,摆了一个门户,冷冷道:“上吧,我让你先手,免得说欺负你!”

彭玘一听铁臂武松,貌似从来没听过,微微愣了一下,又听武松要步战迎战自己,有些不敢相信道:“你是步将?”

武松冷笑一声:“我们梁山军猛将如云,我是最不成器的,不过赢你却是足够了,请吧,我让你先手!”

彭玘感受到了武松话语和神态中的轻视,不禁心中大怒,也再顾不得以骑对步胜之不武了,当下大喝一声,猛地一踢马腹,挺刀跃马就朝武松疾冲过去。

彭玘这匹五明千里黄花马也是一匹赵佶赏赐的御马,几乎没怎么加速就一下将速度提到极快,眨眼睛就已冲到武松近前。

彭玘也不迟疑,掌中三尖两刃刀微微向下,借助马速一下就送了出去,这要刺中了,别说现在武松只穿了一身轻甲,就是身披两层重甲也是破甲而入的下场。

好个铁臂武松,当真是艺高人胆大,便在彭玘三尖两刃刀刀尖距离自己胸腹不到两尺时,只见武松突然一个飞身,不差分毫的闪过,与此同时撇了手中宝刀,双手握住彭玘的三尖两刃刀刀杆,只一拽,就连人带兵器拖下马来。

彭玘当时就懵了,只吓得他亡魂大冒脑中一片空白,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腰间鸾带和左臂护肩,然后自己整个人就被举了起来。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等彭玘灵魂归位,头脑略微恢复清明,眼见周围景色都变成了横转过来的,就听四周响起了如雷的叫好声。

“好!不愧是铁臂武二郎!”

“一招制敌,漂亮!兀那姓彭的,你还有何话说?”

武松这时也把彭玘放了下来,冷冷道:“服气不,要不再来一次,我让你三招?”

话说这彭玘也是那种,没被打之前尾巴能翘到天上去,一旦被打服气就立刻俯首帖耳的那种。这时被武松一招制服,哪里还敢嚣张。

只见他刚刚站稳,就立即躬身下拜道:“武将军本领高强,小人心服口服。”

“郭盛,送彭将军出寨!”

当下杜壆也懒得再跟彭玘多说废话,将签过名的战书递还给彭玘,做了个请的动作。

彭玘接了战书,也顾不得擦去额头上的汗珠,连忙又躬身朝杜壆等人抱了一拳,带着几名随从,忙不迭的跟着郭盛出来营寨。

这边杜壆盯着彭玘等人的背影看了一会,随后再次返回帅帐,等众军将都坐定了,这才道:“两日后决战,这仗要怎么打?我们却得把作战计划再改一改了,我们先在这里议一议。

不过目前的当务之急却是派人通知南城的许军师,全军上下也要立刻动员起来……”

很快的,整个梁山军营寨的就行动起来,不时有传骑飞驰而去,撒出去的斥候陆续回来了一多半,随后梁山军开始拔营,后退二十里扎营。

而在更远的梁山泊南岸的同福酒店,在此坐镇的许贯忠先后接到杜壆送来的两份情报,不禁抚掌大笑起来:“真是天助我梁山军成事也!梁方平出此昏招,这朝廷也是合当败亡!

传我的命令,除了各处守军,还有警卫营,军法司,水军之外,所有野战军到南城来集合;再请吕先生,闻先生多派一些指导员下山,这次我们就要京东父老面前,全歼这伙朝廷官军!”

而在另一边,心情复杂的彭玘回到了宋军大营,大营外面已经被抓来了几百京东济州当地的百姓,此刻正哭哭啼啼的吵嚷不休,好不热闹。

彭玘想起梁山军众将骂朝廷军的话,不觉脸色又微红了起来,当下摇摇头,轻叹一声径直入内去向梁方平复命。

“好得很,果然沽名钓誉,答应了决战就好,倒省了我们许多事……”

“甚么?你说这一路与我们对峙的梁山贼寇只有不到三千人……”

等问清楚彭玘所能打探到的梁山军的所有虚实后,梁方平不禁也抚掌大笑起来:“看来这便是那厮们的全部精锐了……两日后决战务必要一战全歼这伙梁山贼寇,生擒林冲!

诸位将军,这一战还要多多仰仗诸位了,今日且好生歇息,待剿灭了这伙梁山贼寇,生擒了林冲,咱家必定在官家面前表奏诸位的功劳!”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战前动员

都连续两天,梁山军果然都没有再去袭扰宋军,只是放出斥候,留下梁山密探,时刻监视宋军动向。

期间宋军也曾试着派出斥候哨探梁山军的情况,结果依然是放出去就收不回来,如此两次后,梁方平也干脆懒得再派了。

反正在他心里就是固执的相信,梁山军只有两三千的精锐,其他都是乌合之众,一旦决战必定不是朝廷大军,特别是三千铁甲连环马的对手。

因为之前被梁山军骚扰了大半个晚上,因此当天梁方平也就下令全军休整一天,第二日再行军并选取决战地点。

而梁山军则是反应迅速,立刻派出几十名指导员,在警卫营骑兵和斥候密探的保护下来到宋军营寨附近的各个村镇,安抚遭受无妄之灾的无辜百姓。

被抓走了家中亲人充当挡箭牌的,承诺一定会救他们平安回来;被趁机劫掠财物的,这些梁山军指导员就立刻拿出所带金银和交钞,补偿损失。

当然,必要的宣传也是必不可少的。

“这位老乡,我梁山军就是替天行道,保境安民,为老百姓当家做主的军队,附近的百姓因为我梁山军遭了殃,我梁山军不管谁管……”

“老乡,我们梁山军有纪律,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这个鸡蛋你还是自己吃吧……”

“老爷爷,这是我们梁山军自己工坊做的蛋糕,您老尝尝……”

“来,发糖了,每个人都有,别抢……”

“诸位老乡放心,我梁山军已经答应和这伙宋军两天后决战,他们蹦跶不了几天,保证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老乡可能不知道,辽国那边有一伙女真蛮子已经崛起,把个辽国打得丢盔弃甲,几十万辽狗军队都投降了……不出几年女真蛮子就会打过来……我梁山军就是要打女真蛮子的……”

“甚么?宋军?宋军不行,女真蛮子一来,宋军肯定打不赢……”

“不信等着看吧,这四万朝廷大军,可是除了西军外朝廷最精锐的军队,但他们还是不行,打不过我们梁山军,看着吧……”

时间很快过去,就在梁山军摩拳擦掌,为终于能打一场硬仗而激动的要死;就在四周百姓翘首以待宋军、梁山军一分胜负的时候,宋军却突然派出使者,表示不打了。

原来梁方平此次奉旨征剿梁山泊,消灭梁山军倒是在其次,比这更重要的却是一定要活捉活捉杀死林冲。

结果第二次使者再来时,却依然没有见到林冲,一问之下才知道林冲带兵远征了,过两日就会回来,于是梁方平再次遣使表示,那就再等两天吧,等林冲回来了再绝战不迟。

于是双方就真的等了两天。

当然宋军依然是放出斥候就有去无回,放出大队骑军梁山骑军就跟他们打游击,最后只得龟缩营寨不出,营寨外面数百济州百姓,充当挡箭牌。

而梁山军骑兵则来去自如,多次到宋军营寨外围喊话,到附近村镇宣抚慰问,来一次亲密的军民互动。

直到第四天下午时分,林冲终于从登州赶回,当即亲自带着一队骑军来到宋军营寨前面。

梁方平带着曹松,高忠武,呼延灼,陈羽,出寨相见,在数百济州百姓的见证下,双方约定明日己时四刻(上午十点整),在宋军营寨前方十里处,一决胜负!

大战前夜,双方都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制定作战计划,犒赏三军,检查兵器装备,秣马厉兵准备厮杀。

不过两边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宋军营寨,梁方平正自信满满,自我感觉极好的和呼延灼,陈羽,曹松,高忠武等将研究布阵图,而麾下麾下士卒却都充满了一种满是忐忑和紧张情绪。

虽说梁方平不停的宣扬梁山军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只会偷袭,正面决战一定不是对手,但这些士卒却不是傻子,自己这边真的要是行,怎么会放任梁山军每天到营寨钱喊喊却毫无办法呢?

别的不说,派出去的斥候可都是有去无回可是实打实的;梁山军战无不胜,还从没打过败仗也是实打实的;之前另一路征剿大军全部投降了也是不掺假的。

到目前为止对梁山军的主力有多少人,战斗力到底怎么样还是一无所知;而已知的却是梁山军的先头部队就压得自己这边龟缩不出,凭甚么决战就一定能赢?

明天这一仗,我看玄啊……

与之截然不同的是,梁山军这边一万多参战部队,却是一个个都被刺激得情绪高昂,眼神火热,兴奋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想想半年多以来你们受过的训练!想想你们吃过多少苦!想想你们的目标是甚么?是女真蛮子!如果连军纪废弛,早已不堪一战的宋军都打不过,我们还说甚么抵御胡虏……”

“……想想一直以来宋军糟糕的表现,想想一直以来宋军糟糕的表现,大家可以问问以前是宋军同袍们,没加入梁山军之前是个甚么样子,经过几个月的严格训练后,现在又是甚么样子……”

“……现在这群连阵列都站不整齐的怂包宋军,这群常年都不训练的乌合之众,也敢跑过来耀武扬威,还扬言要填平水泊,踏碎梁山,生擒我林冲!你们说,能不能忍?”

万余梁山军士一齐怒吼出来:“不能忍,不能忍!”

“我们梁山军自成军以来就没打过败仗,我们就是最强的!这次该让整个京东百姓,还有这伙宋军开开眼了……”

“……想一想你们是谁的兵?想一想我们的的口号是甚么?”

一万多梁山将士早已被刺激的嗷嗷叫,怒吼的声音再次声震云霄。

“听从指挥,作风优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

一番动员过后,士气空前高涨,林冲又适当的泼了泼冷水。

“……不过这次的朝廷军也不完全是废物,他们也有杀手锏,就是他们的三千铁甲连环马,但是我们也不用怕,我们早有对付的他的办法,现在告诉我,最重要的两点是甚么?”

“纪律,铁一样的纪律!军阵,整齐严密的军阵!”

一番动员激励过后,一万多参战梁山军士兵一个个的都激动得要死,随后林冲陪着大家一起席地而坐吃过晚饭,又由各级教导员,指导员进行第二番动员;

再由各级军官再三强调各自队伍的任务,具体作战细节,给士兵打气——兄弟们!立功,升职,发财,争取荣耀的机会到了,加油干吧……

也在这个晚上,午夜过后,梁山军轻功最好的两人,鼓上蚤时迁和神驹子马灵悄无声息地的潜入宋军营寨,摸进曹松还有高忠武的营帐,在两人差点失声尖叫的一瞬间捂住了他们的嘴。

“曹(高)武略勿惊,是林军主派我的,林军主有一句话托我告诉你,明日一战宋军必败,不想损兵折将的话,就……”

第二百二十五章 关胜对陈羽

当碧空如洗,骄阳似火,当天正直立夏,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田野间各色野花都开,红的、紫的、粉的、黄的,点缀在无边的绿色原野上,好一派生机勃勃,姹紫嫣红。

然而在宋军营寨前方十里,呼延灼带着两千骑兵亲自选定的一块战场上,此刻却是鼓角争鸣,兵戈林立,一片肃杀至极的气氛。

四万朝廷大军,一万五千梁山兵马,此刻已各自列阵而站,强弓硬弩射住阵脚,为决战做着最后的准备。

两军对阵,自然不会像街头无赖那样,约好地方等人到齐,抄起西瓜刀和铁棍就一拥而上砍杀过去,这是村长械斗才有套路。

一般来说,两军对垒意图决战,首先是排兵布阵,有时候光列阵就要列半天,然后搭建指挥台,再是应旗,然后还要经过很多轮的试探,一点点的积累优势,提升己方士气,打击地方士气。

直到某一方觉得有必胜把握了,这才会下令大军进攻,而且也很少一开始就全军压上,而是其中某一部压上,再根据战场变化,随时做出决策,最终取得胜利或者接受失败。

总之,除非双方实力实在相差太大,一方早有必胜把握,否则,那种一见面就一窝蜂冲上去厮杀的场面是很少发生的。

这次宋军与梁山军对垒,双方就你来我往派小部队试探了好几个回合,结果自然是不用说。

不论是训练水平,还是武器装备,还是战术战法,这伙宋军又如何是梁山骑军的对手?无一例外,每次都是完败。

“大帅,再打下去士气就要掉光了,请让末将前往挑战,若是能阵前斩杀一二贼将,也能挫一挫贼军士气,提振我方士气!”

眼见自己这边士气越来越低,铁甲连环马这张王牌又不可能一开始就使用。

因为宋军斥候被全面压制,到目前为止,梁方平等人都只能见到两千多与他们对峙的梁山骑军前锋,梁山军步军主力在哪里列阵,列了个甚么阵,他们还是一无所知。

这个时候直接用三千铁甲连环马冲阵无疑是极其冒险的,梁方平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想了想便点头道:“好!陈将军万夫不当之勇,必定能拔得头筹!本帅便在这里祝陈将军旗开得胜,只是斩将之后切不可缠战,当速速归队!”

陈羽见说朝梁方平一拱手,翻身骑上他那匹千里追风白龙马,挺着他那杆玉龙枪,策马出了旗门来到阵前,将手中长枪一扬,高声道:“水洼草寇,那个敢上前来纳命?”

林冲与杜壆,许贯忠并排站在指挥台上,问道:“这个就是应天府的都统制?不知武艺怎么样?”

杜壆深知此战的重要性,有些跃跃欲试道:“哥哥,就让小弟上去会会他!”

林冲笑着摇头道:“你是我看重的大帅之才,怎可用作斗将?等下战阵的指挥还要靠你呢!”

杜壆闻言不禁心中一暖,心说在哥哥面前我只是个学生,算得甚么大帅之才?不过能得林冲如此看重,委以重任,杜壆自然也是感激不已。

当下林冲环视台下众将一圈,大声道:“众位兄弟,哪个上前会一会这玉龙枪陈羽?”

却说台下诸将一个个早已战意高昂,激动兴奋得两眼冒光,纷纷请战。

“哥哥,就让小弟去会一会这厮!”

“哥哥,小弟愿往!”

“哥哥,关某自从上山,寸功未立,不曾出得半分气力,愿生擒此将以报哥哥!”

林冲看了了一下,首先请战的都是厉天佑,滕戣,山士奇等副将,武艺虽然也都不错,但毕竟不在第一梯队,若是上阵必然没有十足的取胜把握。

梁山军骑将里面,武艺最好的当属自己和杜壆,但两人都不能上场;然后便是孙安、卞祥,关胜三人。李天锡,袁朗,酆泰三人武艺应该也差不多在这一水平,只是才上山不久,还没跟自己切磋过,也不知具体甚么水平。

眼见孙,卞,关三人当中,关胜开口后,原本也准备请战的孙安和卞祥就不再开口了,当下林冲朝关胜拱手道:“有劳关将军了,多加小心!”

关胜把头一点,双腿轻踢马腹,胯下那匹火炭赤兔马便像箭一般冲了出去,来到阵前道:“浦东关胜,特来领教应天府玉龙枪的本事!”

话说若是别人陈羽还不怎么在意,一听是关胜,顿时有些怒了,指着关胜大骂道:“叛国反贼,背主小人,朝廷待你不薄,如何敢带兵降贼?你上负朝廷之恩,下辱祖宗名目,还有何话可说?”

关胜自上山后,也算是把道理想明白了,朝廷昏君奸臣当权,武力废弛,女真蛮子来了肯定打不过;

而同样的的一批人在朝廷手中就不堪一击,加入梁山军后却英勇善战,看来要想救天下还是得靠梁山军才行。

因此此时的关胜倒没有半点觉得羞愧,只见他呵呵笑道:“当今朝廷主上昏昧,奸臣弄权,下面各地禁军废弛,不堪一战,一旦女真南侵必定大祸临头!

事实已经证明,朝廷已经不行了,要救天下还得靠我梁山军,陈将军少年英雄,难道看不到这一点?”

“满嘴胡言,纳命来!”

陈羽闻言越发大怒,大概也知道多说无益,当下大喝一声,猛的一踢马腹,就来并关胜。

却说关胜对自己的武艺也是有着绝对的自信,除了对林冲心服口服之外,又何曾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当下轻轻一踢马腹便迎了上去。

只见两马纵横,两样兵器不停碰撞,火花四溅,两人俱都是大展神威,杀气横飞。一来一往,一去一还,眨眼间就直酣斗了三十回合以上,都是不分上下,只把两边掠阵的呼延灼,孙安,还有两人身后的众多将士都看呆了。

“这个陈羽武艺不错嘛,不过终究力气要稍差一些,依我看,再有十多个回合,就该分出胜负了。只是这次关将军却是说大话了,想要活捉这陈羽,有些难!”

林冲和杜壆,许贯忠站在指挥台上,目不转睛盯着战场形势,就听林冲突然开声道,随后又转过头对郝思文道:“郝将军,你去对关将军讲……”

林冲话没说完,也就这时,战场上,变故突生!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且看我活捉了他

这林冲话还没说完,就在这个时候,战场上却是异变突生!

原来那玉龙枪陈羽武艺虽与与关胜不相上下,终究是缺了些力气,战阵经验也远不如关胜,两人眼看就要打到四十回合时,陈羽已经已经力怯,枪法渐渐乱了。

关胜大喜,青龙偃月刀越发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猛似一刀,眨眼间就杀得陈羽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当下陈羽见这么下去不是头,也是豁出去了猛攻三枪,稍稍逼退关胜后拍马便走,关胜一早夸口要活捉他立功,又哪里肯舍,直奋力追赶。

也就在这时,却见那陈羽枪交左手,右手就从战袍底下取出一支小戟来,猛的扭过身躯,向后一掷,那小戟便似一颗流星般直飞向关胜小腹位置。

“小心暗器!”

“关兄小心~~”

林冲说话的时候,余光仍时刻关注战场,见那陈羽逃跑倒没太在意,只道关胜突然绝招尽出,杀得陈羽没有还手之力不跑还等死么?

可是一件那陈羽突然枪交左手,林冲就顿觉不妙,当即大吼一声提醒,在战场负责掠阵的孙安也几乎同时大叫一声。

却说关胜在后紧追不舍,自然也是时刻防备着,特别是见陈羽又似乎要扭过身躯的动作,心中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随后果然见一暗器快似流星般向自己飞来。

关胜心中一禀,没有把握用青龙刀格挡,电光火石间也来不及多想,当下猛地向右一提缰绳,双腿夹紧马腹猛地向右一拧,胯下那匹火炭赤兔马便硬生生在极速奔跑中向右横排出两尺左右。

就见那支小戟几乎擦着关胜的腰间鸾带飞速而过,关胜还没来得及长出一口气时,就听胯下赤兔马一声长嘶,马屁股上早被小戟的月牙擦伤。

却说那陈羽浸淫飞戟暗器多年,只是一直当做杀手锏深藏不露,现在第一次使用又岂肯会只有这一手?

眼见关胜眼疾手快竟躲过自己第一支飞戟,但这时他他胯下战马受了轻伤,跳跃起来,关胜重心不稳再想要做出反应已是来不及。

只见陈羽右手一扬,早已取在手中的第二支小戟就欲飞掷而出。

“贼将看箭!”

“休伤吾兄!”

也在同时,就听两声怒喝响起,随后便是“咻”“咻”两声尖厉的破空之声传来,陈羽心中一惊手上飞戟一下掷偏了,与此同时他的头山和左肩早已中了一箭,兜鍪上那颗斗大的盔缨掉了下来。

陈羽只吓得亡魂大冒,冷汗淋漓,心中暗道:“乖乖,若非对方两名神射手都出声提醒且手下留情,自己岂不是要当场交代在这里,真不知梁山军如何就汇集了这么多一流猛将?”

不过虽然这么想,但因为立场的原因,他还是梁山军阵这边大骂起来:“贼寇就是贼寇,这就是你们梁山军的本事?说好的单挑,若不是有人相助,此刻关胜那厮已经死了!”

这时关胜已经稳住胯下坐骑,闻言也是恼怒的不行,不过他是高傲的人,却也不善口头争锋,一时竟被这话逼住,一张本就大红脸的顿时越发红得能滴出血来。

“竖子小儿,若非我家军主哥哥爱才,不肯下死手,只怕你早已丧命我兄长青龙偃月刀下,哪里又机会让你暗器伤人?”

眼见兄长吃瘪,一旁观战并和小养由基庞万春同时放箭相助的唐斌立即出声声援,但陈羽却再次冷笑起来。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们以多欺少,以三打一了?”

梁山军这边一声语塞,毕竟你说关胜手下留情了可是却没办法证明,而梁山军这边两人放箭相助却是明摆着的。

“梁山贼寇,以多欺少,好不要脸!”

陈羽在后观战的亲卫见状立刻大喊起来,随后整个宋军大阵也一齐喊起来,早已颓废的士气一时大振。

“有点意思,竟然让他抓住机会提振士气,且看我活捉了他。”

说话间,林冲已经飞身跳上指挥台下的踢雪乌骓,随即想了想,又转头对许贯忠和杜壆道:“许先生,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宋军就会发起总攻,你且到中军去,协助王寅一起指挥,前军就交给杜兄弟了!”

两人闻言无比郑重的点点头,许贯忠也飞身跳下指挥台,林冲不再耽误,双腿轻轻一踢马腹,踢雪乌骓立刻箭一般冲出旗门,来到阵前,林冲大喝一声道:“陈羽休走,看我不用兵器生擒了你!”

这时陈羽已经打算返回阵中,他也知道,自己的的杀手锏已经使出,对方有了防备很难再占到便宜,不如见好就收。

哪知便在这时就听身后一声大喝,他猛地掉转马头,就见林冲空着双手,骑着踢雪乌骓千里马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疾冲向自己。

陈羽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是大怒,他早听说过林冲血踪万里林无敌的名头,也知道林冲力战西贼辽狗四勇士,匹马单枪杀尽一百铁鹞子的战绩。

可你林冲再牛,也不可能不用兵器就生擒自己啊,这也太瞧不起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好,既然你如此狂妄,执意找死,那老子就成全你!

一想到自己能击杀林冲立下此战的最大功劳,陈羽顿时就觉得热血沸腾,当下淡然一笑,高声道:“林冲,我知道你的名头,可你也太小觑了我,莫不是想激我出战用弓箭偷袭?”

林冲这时已跑到两阵中间,闻言勒马减速横跑起来,大声道:“我梁山军向来说话算数,你若不放心,我让他们都回去就是!”

当下林冲朝后一打手势,在后掠阵,观战的孙安,唐斌,还有关胜等人俱都快马跑回本阵。

“这下放心了吧?”

陈羽点点头,当下一踢马腹也来到两阵正中间,这时林冲也掉转马头折了回来,两人开始面对面快速接近。

陈羽一下变得无比激动且兴奋起来,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血液哗啦啦的流动着,只见他左手握着玉龙枪,右手微微颤抖时刻准备从战袍底下摸出飞戟来,两只眼睛紧盯着越来越的林冲。

第二百二十七章 杀手锏,孤注一掷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

这陈羽也是艺高人胆大,眼见两人的距离已经拉得极近,几乎呼吸相闻,甚至连林冲脸上的胡须也看得根根分明,就在这时,陈羽动了。

只见右手有如鬼魅一般的从战袍里一下取出两支小戟,随手一扬,两道寒芒就如两道闪电一般疾飞向林冲。

如果用高速摄像头的慢镜头回放,就会发现,陈羽这两支小戟不是同时掷出,而是在在几乎不到0.1秒的时间间隔内分两次掷出。

并且目标也不是同一个,而是两个,前一支小戟稍微偏上,目标正是林冲的胸口位置,后一支小戟稍微偏下,目标则是林冲胯下坐骑踢雪乌骓马。

与此同时,两只小戟脱手,陈羽右手也握住了玉龙枪的尾部,一丈多长的长枪急切间抖出一个碗口大小的枪花,目标直取林冲的小腹。

而这个时候,林冲依然是双手空空!

整个战场顿时安静下来,几万双眼睛目瞪口呆盯着这一切,宋军指挥台上,梁方平完全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根本无法想象,同时又无比期待的想看到,下一刻林冲就会被飞戟击中胸膛,同时小腹被陈羽一枪洞穿。

指挥台下,林冲以前在汴京城的两位好友兼生意伙伴曹松和高忠武,同样满是不解又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手心里已满是汗水。

而梁山军这边,虽然对林冲有着几乎盲目的崇拜,这时也免不了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全都大气也不敢出,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的看着这一切。

然后,下一刻,他们就看到了奇迹!

只见两点寒芒将将就要飞到军主面前不足两尺时,军主的左手一举,手上已凭空多了一面半人多高的大盾牌,随后便见两点火花四溅,当当两声,两支飞戟已先后被盾牌弹飞。

众梁山骑军顿时微微松了一口气,望向林冲的眼神里又多出了几分敬畏和膜拜。

而在这时,陈羽的玉龙枪枪尖已经越过盾牌的边缘,直刺林冲的小腹,林冲眼疾手快,间不容发间右手轻轻一拨,玉龙枪顿时就失去了方向,擦着林冲的腰肋外的甲片刺出。

与此同时,林冲的左手的盾牌再次凭空消失,正在陈羽愣神的瞬间,林冲左手闪电般一抓,传承自初唐名将尉迟恭的空手夺槊手法一下将玉龙枪的枪杆牢牢抓住,同时用力向后一引,陈羽马上的身形就有些不稳。

随后林冲左手一松,双腿猛踢马腹,踢雪乌骓长嘶一声,奋蹄扬威一个加速,两人已错身而过。

林冲右手一抓已抓住陈羽腰间鸾带,单手叫劲一扯,右脚脱蹬轻轻一踢陈羽坐骑,借助战马的冲力,已一把将陈羽扯离马鞍,活挟过来。

随即林冲轻轻一扯马缰,踢雪乌骓便在宋军的目瞪口呆中,带着两人一道烟也似往梁山军阵飞驰而去。

“军主威武!”

“军主威武!”

梁山军骑兵军阵中,顿时响起如雷的欢呼声,林冲快马跑入旗门,将还在懵逼中的的陈羽交给梅嘉生,随即从得胜钩上取下丈八蛇矛,再次催马来到阵前。

“梁山军林冲在此,谁敢与吾决战!”

宋军阵中一片寂静。

这也难怪,陈羽和呼延灼两人已是这四万征剿大军中武艺最好的两人,两人也曾多次切磋都是不分胜败。

现在陈羽与林冲交手,才一个照面就已被生擒活捉,剩下的谁还敢上去,这不是明显的送菜么?

更重要的还是,林冲这厮到底是人是鬼,怎地空着一双手能凭空变出一面大盾牌来,又能凭空将大盾牌消失。

这种匪夷所思,灵异至极的事情,若非是大白天的就发生在四万多双眼睛面前,所有人共同见证,这要说出去只怕都没人会信!

直娘贼,这林冲也太邪门了!

呼延灼同样像是见了鬼一般,话也不说就疾驰跑入宋军大阵,来到梁方平的指挥台前。

“大帅,林冲这厮太邪门了,末将……”

梁方平这时已经回过神来,他一下想起当初林冲还是茶酒班的副指挥使的时候,在官家面前变戏法就显露过这个神通,当时还一下骗走小公相,高太尉,梁师成等人五十万贯的金银。

只是自己一下忘了这茬,也实在没想到林冲会亲自出阵……

眼见自己这边刚刚提振起来的士气再次消沉下去,而梁山军那边却一下变得士气如虹。

斗将肯定是没戏了;轻骑兵小规模接战又打不过对方;步兵也不可能主动进攻骑兵;若是轻骑兵全线压上,倒是有人数优势,可现在士气低沉,估计也占不了便宜。

看来只有使出杀手锏了!

“不必说了,林冲这厮会妖法,却怪不得你……”

顿了顿,梁方平抬头看了一眼远方梁山军大约三千人的骑兵队伍,眼睛一下有些红了,仿佛一个赌徒下定决心了一样,有些狂热地道:“呼延将军,现在就全看你的了,本帅要你亲自指挥三千铁甲连环马冲阵,可有把握击溃对面的梁山骑阵?”

呼延灼道:“大帅,三千连环马重骑兵击破对面以轻骑兵为主的梁山骑阵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如若梁山军不与我们交战,重骑兵却是追不上轻骑兵!”

梁方平的眼睛越发的红了,他看了一眼指挥台下的曹松和高忠武,咬着牙道:“曹将军,高将军本帅命你们各率本部骑兵出击,从两翼包抄梁山骑军,可有问题?”

曹松和高忠武一下想到时迁和马灵所传林冲带给他们的话,要两人最好守护中军不要出战,说是梁山军一定会取胜,宋军一定会全军覆没。

可是现在梁方平这厮已经红了眼睛,完全是赌徒心态,自己若是拒绝只怕会引起怀疑,当下两人也是一咬牙,拱手道:“末将敢不从命!”

梁方平点点头,又对陈羽麾下两名团练使道:“二位将军,等下就由你们率麾下陈将军麾下骑军向梁山军发起进攻……”

两人见陈羽被林冲生擒活捉,梁方平安排给自己的又是最轻松的任务,当下也是连忙叉手行礼道:“末将敢不从命!”

梁方平不由大喜,大声道:“好!诸将务必尽心王事,同心协力,待破敌之后,本帅一定禀明天子,为汝等加官进爵!”

第二百二十八章 杀手锏一出,梁山军狼狈而逃

“梁山军林冲在此,谁敢与吾一决高下!”

林冲在阵前挑战半天,宋军都是无一人敢出战,直把宋军阵前被抓来做见证(充当挡箭牌)的数百济州耆老和妇孺看得大笑不已。

“宋军怂了,不敢出战……”

“四万对三千,却被压着打,看来朝廷兵马是真的不行了……”

“林大王真神人也,威风八面……”

“这个林冲好厉害啊,我长大了要能这么厉害就好了……”

正在众百姓叽叽喳喳议论不休的时候,就听宋军阵中突然震天的战鼓擂响,随即有军士来让他们赶紧站到一边。

片刻之后,就见当先几个步兵方阵一些裂开,放出数千马军,直朝梁山军骑阵冲将过去;同一时间宋军两翼也各杀出两千骑兵,一齐呐喊,漫天遍野朝梁山军这边冲杀过来。

林冲见状不禁大笑,当下勒马回阵,一声呼啸,麾下几员猛将王飞宇、袁朗、酆泰、李天锡、李成、庞万春等人立刻骑着御马或者北地宝马,身披梁山军新式冷锻甲,合上面甲,跟随林冲一齐冲阵。

七人七骑与两千多宋军骑兵极速对冲,眨眼间林冲便一骑当先,狠狠撞入宋军阵中。

就听面甲后一声怒吼如雷吼出,林冲手腕飞速挫动,掌中丈八蛇矛一下抖出漫天枪影,马前瞬间舞出万千朵梨花,绚丽至极。

只见丈八蛇矛上下翻飞,盘旋飞舞,矛尖过处,沾着就死,碰着就亡,顿时就响起四五声惨叫,几乎是同时,四五名宋军骑士就已头下脚上翻身栽落马下。

林冲一旦出手,身后的王飞宇、袁朗、酆泰、李天锡四人更是像打了鸡血也似,大吼声中,只见王飞宇这厮张开双手左右一通乱砸,顿时就有三名宋军骑士的脑袋被砸得稀烂,胸膛被砸得陷了进去,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而袁朗等人自然也不甘落后,左右两个水磨炼钢挝,左右两条铁锏,手中一条大杆刀上下翻飞,所过之处无不是是人头滚滚,惨叫声接天连地响起。

而李成和庞万春则一早摘下两张鹊画宝弓来,直着脊背在疾驰的奔马上坐得稳稳的,搭上箭,拽满弓,连珠而射,眨眼间就分别射出四五箭,羽箭竟比王飞宇,袁朗等人还要先至,顿时就有八名宋军骑士或面门中箭,或咽喉中箭,惨叫一声翻身落马!

只七人七骑杀入这两千多人的宋军冲阵骑兵阵中,就如虎入羊群,眨眼间就已杀透六七层阵列。特别是林冲的强悍,实在超过所有宋军的想象,马前对战,当真是无一合之敌。

这也是林冲建立梁山骑军,特别推崇紧密阵型的原因了。

一直以来轻骑兵阵列,都是以以疏散为上,这样不但便于马上骑士做动作,长兵器挥舞也不至于互相干扰。

对上步军大阵时,这样疏散的骑军阵型,也可以尽可能的控制更大的正面,远远望去漫天遍野,乌泱泱如潮水一般压过来,光是这气势就足够吓得步军胆颤心裂,手脚发软甚至转身就逃;而且就算步军没有被这气势所慑,用箭阵进行反击,骑兵疏散的阵型也能极大的减少伤亡。

而若对方也是骑兵大阵,准备一决胜负,那就骑阵对冲也罢,这样的疏散的阵型,两骑之间至少间隔七八步的距离,也可以为双方的战马急速奔跑留出通道,不至于撞在一起。

接战之时,双方碰撞之际,两方骑兵就各自与对面右边(右手执兵器)的敌军捉对厮杀,是生是死就全靠自己的骑术和马上杀敌的本事了。

可是这样一来,却会碰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假若数千甚至上万疏散的骑军大阵碰到一个或者几个无敌猛将,因为这名无敌猛将冲阵时,面前碰到的总是左右两个敌人,前方总有疏散的通道可供战马快速奔驰。

这样一来,这名无敌猛将就只需要不停的击败面前的两名小兵,就可以凭借个人武勇,单人独骑穿透数千人的骑兵大阵,而且在理想状态(骑军大阵很傻,不知道集中起来;而且这名武将体力无限,在高强度的厮杀中永远能集中精神不出错),这名无敌猛将甚至能单人独骑打败这数千骑兵。

这也是在原本的时空历史中杨再兴为什么单人独骑就敢冲入金军大阵中,并打算活捉金兀术的原因和底气所在,而且最后竟然还让他单人独骑杀死数百金军后安然返回。

而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卢俊义一骑马一条枪杀败耶律四王子之后,又撞上一千辽兵,结果卢俊义又撞杀入去,只杀得这一千辽兵四散奔走!

可知这种疏散阵型的缺点。

但对梁山骑军来说,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

林冲之所以一开始就密集阵型,骑兵墙式冲锋的战术,重点还在于梁山军最后的敌人一定会是契丹和女真这样的异族骑兵。

若是疏散骑兵对冲,双方骑兵捉对厮杀,其实就是以个人武勇和骑术高低决出胜负,这样一来自己这边才学会骑马不久的大宋农夫,又如何比得过在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草原骑士?

都是一千轻骑对冲,梁山军这边那还不得杀敌两百,自损一千!

所以,倒不如用就密集阵型,墙式冲锋,在这种阵型下,任你本事再高,骑术再好也是没用。

最后唯一的解决的办法就是以墙式冲锋对墙式冲锋,大家硬碰硬,以命换命也罢!

到时候就看是你草原上的契丹,女真异族人口多,还是我汉家子弟人口多!看谁先怂!

几乎是毫无阻碍的,林冲几人便一下凿空了宋军的疏散阵型,透阵而出。

然后林冲几人就看到了三十匹战马一连的铁甲连环马重骑兵,只见当先两队六十匹连环马铺天盖地直向林冲等人冲将过来。

林冲一下就怂了,手忙脚乱的勒住马,不敢再冲。

虽说连环马两骑之间的间隔也有五六部距离,勉强可供一匹战马跑入,但每匹连环马之间却有铁环连锁,根本过不去!

跟随林冲一起冲阵的李成和庞万春见了,也连忙张弓而射,连珠箭发,却似撞上一堵钢铁城墙,只听得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火花四溅,却没伤到一人一马。

原来这铁甲连环马都是具装甲骑,马带马甲,人披铁铠,马带甲只露得四蹄悬地,人挂甲只露着一双眼睛,寻常弓箭根本拿他们没有办法。

“卧槽!直娘贼!快跑!”

“甚么东西!快跑啊!”

林冲,王飞宇等七人顿时吓得呆住了,直到六十匹铁甲连环马进入射程内,一齐张弓而射时七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慌作一团的勒转马头,狼狈万分的逃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千军万马,一往无前

却说连环马中两名带队的都头见到林冲等人气势如虎,威不可挡穿透两千多轻骑兵的阵列,却在自己六十骑铁甲连环马面前无计可施,狼狈而逃,不由的大笑起来。

“哈哈,林冲,你不是号称血踪万里林无敌么?冲啊,怎么不继续往前冲了?”

“哈哈,林冲这厮逃了,兄弟们追啊!杀死林冲官升三级,赏黄金千两啊!”

“追啊,别让林冲这厮跑了……”

于是战场上很快就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三千铁甲连环马追着林冲等七骑跑,不过林冲等七骑马好跑得更快,转眼之间就又再次穿透陈羽所部两千多轻骑。

这个时候梁山军不足三千的骑兵已经分作左右两翼和中军,分别迎战六千宋军轻骑兵,林冲见状,立刻命人吹响撤军的号角,并大声呼喝快跑啊。

就听一阵号角乱响,刚才还气势如虹的三千梁山骑军便顿时像一群受到惊吓的野马群,立刻掉转马头,慌忙乱撺了,眨眼间跑了个狼奔豕突。

身处宋军左右两翼的曹松和高忠武见了,不由暗自皱眉,心说林冲不是派人来传话说此战梁山军必胜的吗?怎地一见连环马就慌作一团,狼狈至此?

不过两人还是选在相信林冲的话,按照林冲所说第二套方案,下令麾下骑兵各自向东西方向转向,追击逃往这两个方向的梁山骑军。

反正在两人想来,林冲既然派人来传话,就不会害自己。

自己照他说的做,向战场两边追击,若是梁山军最后败了,自己两部成功牵制住梁山轻骑兵也算是有功无过。

若是梁山军还有甚么杀手锏,最后果然像林冲派人传话说的那样,成功全歼梁方平所部宋军,他们两人也成功的将队伍带离了主战场,避免了被歼灭或者俘虏的命运!

反正两边不吃亏就是,又何乐而不为?

至于为何不向梁方平说明一切,两人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很快就给否了。

这不是平白送把柄给高俅那厮么?并且还两头都不讨好!

万一就算自己说了,梁方平还是败了,岂不把林冲也得罪了?

说不得两人这四千骑兵也要被梁山军全数俘虏了,这又是何苦呢?

不说曹松和高忠武两部与梁山军颇为默契的朝着东西两个方向同向而行,仿佛赛跑也似往东西两个方向迅远离战场。

就说这个时候,陈羽麾下两员副将,应天府团练使带队带领两千多的骑军被林冲七人两次凿穿,最后演变成在后面追着林冲的七人的屁股跑,林冲七人的前面又是不到一千的梁山骑军,而他们的身后的则是三千势不可挡铁甲连环马。

本来按照梁方平的计划是,两千四百应天府骑兵后面跟着三千铁甲连环马,曹松和高忠武两部从左右两翼包抄,梁山军士气如虹必定派骑军对冲。

这时两人便各率一千两百骑军一分为二,放出后面跟着的三千连环马来,梁山军骑军猝不及防,转向不及,必定被杀得丢盔弃甲,挡者披靡。

可谁知林冲这厮竟然七人冲阵,提前现了铁甲连环马,三千梁山骑军一下跑掉转马头分成三个方向跑了。

这时两人本来可以选择立刻一分二为二,直接放出后面的三千铁甲连环马,但两人想了想,却是选择了继续追击。

这不明摆的么?梁山军这时已经下破了胆子,此时追击,正是白捡战功的好机会啊!

难道去和东西两个方向的梁山骑兵赛跑?自己这边的马又跑不过梁山骑军。

不过两人却也不傻,知道靠自己这边的真实本事,是打不过梁山军骑军的,碰到梁山步军也是够呛。

因此两人倒没让麾下轻骑跑得太快,追得太猛,而是保持着度稍稍领先后面的铁甲连环马不到一百步。

只是不知道怎地,对面狼狈而逃的数百梁山骑军竟然也没跑太快,于是战场上就出现了颇为奇特的一幕。

只见大约五六百梁山骑军在前面领跑,随后是林冲等七骑,然后是两千多宋军轻骑,最后再是呼延灼所部三千铁甲连环马,彷佛一个三明治也似由南向北疾驰而来。

三千铁甲连环马一旦跑起来,度就越跑越快,根本停不下来,压迫得前面的两千多宋军轻骑也越跑越快,最后整个战场上将近六千匹战马也一起奋蹄狂奔起来。

只见六千骑兵如同红黑色潮水漫过绿色的原野,两万四千只马蹄雨点般敲打着大地,方圆十数里的土地都剧烈颤抖起来,闷雷般的蹄声如同要把人心中胸腔中震动出来。

万马奔腾、雷霆万钧、势不可当。

一时间,被梁方平带来观战的数百百姓顿时就被这气势吓得呆住了,虽然不是冲着他们这个方向的,一些胆小的半大小孩还是被吓得哭了起来。

身处宋军中军指挥台的梁方平也感受到那种千军万马,一往无前的威势,顿时也热血沸腾起来,不由的在心里生出了一种仿佛眼前就是一座山,这三千铁甲连环马也能将之一冲而倒的感觉。

难道不是吗?就凭梁山军这群乌合之众,难道能抵挡这一往无前的威势?

“传令!剩下的斥候全部派出去,不惜马力,给本帅找到这伙梁山贼寇的步军主力,随时回报最新的战况!”

耳听得雷鸣般的马蹄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林冲在这一刻,也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燃烧起来,每逢大战这种感觉就会越的强烈。

或许自己天生就适合在战场上吧,林冲心中暗想,不过这个时候他更多的却是在担心前方的梁山军步军大阵能否坚守住阵地。

虽然梁山军自成军以来,就一直都有步兵对抗骑兵的演练,而且也对铁甲连环马冲击密集的步军方阵做过许多吃的演习。

但演习毕竟是演习,毕竟无法等同于实战。况且演习面对自己人和战场上面对铺天盖地冲过来的敌人骑兵,依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一旦这些梁山步军被这万马奔腾,一往无前的气势所惊吓,乱了阵型,甚至有的队伍擅自逃离阵地,那么自己精心设计的这场战斗,很可能就会弄巧成拙。

眼见前方的数百梁山骑军突然一分为二,林冲的面前一下露出上万人的密集步军方阵来,是成是败就看接下来的这几分钟了,林冲的一颗心也一下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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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空心方阵

两万四千只马蹄剧烈敲击着地面,雷鸣般的马蹄声震耳欲聋,所有身临其境的人都不由的血脉贲张。

身处千军万马的奔驰之中,陈羽麾下两名团练使也不禁产生了一种和梁方平类似的感觉,觉得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自己这五千多骑兵。

两人不禁跟着放声尖叫起来,以抒发内心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也就这时,两人看到了前方被追击的数百梁山骑兵一下一分为二,前方依稀露出几个步兵方阵来。

但两人也没多在意,梁山军再强,也不过才成军半年,其成员大多都是刚放下锄头的农夫。

以己度人,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在如此千军万马一往无前的骑军冲锋威势面前,怎么可能不吓得手软脚软,胆战心惊,然后在自己冲至前一下崩溃?

只是很快的,两人越跑越近,前方四个步军也方阵越来越清晰起来。

两人依稀可以看见梁山军步兵大阵面前的是一排排的密集的长矛方阵,无数的长矛矛尖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密集的寒光,明晃晃,亮闪闪,有些吓人。

两人不禁有些心虚,他们也知道急速奔跑的骑军撞上这种密集的长矛阵会是甚么下场,不过两人还是寄希望梁山步军是一群乌合之众,在自己冲到近前之前一定会崩溃的。

也在这时,两人看到前方四个步军大方阵中,其中一个一下裂开,随即很快又合上,林冲等七人已经策马跑入阵中。

直到这时两人这才发现,原来前面屹立的四个梁山步军大方阵竟然是空心的。

只见这种方阵四四方方,由一排排的长矛阵组成。

长矛阵的最外边,是一排半人多高的盾牌墙,第一列的士兵身体微,将手中长矛架在盾墙上;第二列的士兵与第一列士兵错开半个身位,同样将长矛架在盾墙上;第三列则将长矛架在前面战士的肩上,第四列貌似弓弩手;空心方阵的正中间貌似还有还有几辆战车围成一个圈,里面不知道是甚么人。

而在空心方阵正面方向的最外边,同样也有几辆战车,看样子似乎是投石车,小型的投石车,此刻投石车的的兜子里已装上了弹药,有人站在投石车后面,手执火把,只等自己这边冲进射程就发射。

两人全身的热血很快冷却下来,理智又重新占据他们的大脑,两人不敢继续再冲,不敢再去赌梁山步军会不会在这骑兵冲阵的威势面前吓得崩溃。

然而这个时候两人想要转向逃跑却是已经晚了,这时他们距离四个梁山步军大方阵已不足一百步距离,已经进入梁山军步兵弓箭手的射程。

就听一声嘹亮的天鹅音响起,四个空心方阵同时射出三轮箭雨,很快冲在最前面的一两排宋军骑兵就惨叫声四起,不少人翻身栽落马下。

两人只吓得魂不附体,所幸都没有中箭,忙不迭大声呼喝,命令身后号角手吹响号角,没有中箭的其他骑兵开始发了慌的扯着缰绳,终于在距离梁山军步军方阵前方五六十步完成转向,成功绕向梁山军空心方阵的左右两翼。

然后便在他们为梁山步军没有继续放箭,投石车也没有发射而暗自庆幸的时候,没过多久,他们就撞上了早就在前方小树林吼等候多时的数百梁山轻骑。

看着对面如墙而进冲杀过来梁山骑兵,早已丧胆的这两千出头宋军骑兵,顿时就有些懵了。

同样有些懵了的不知他们,还有三千气势如虹,一路追杀过来的三千铁甲连环马。

按照事先的约定,两千宋军轻骑在前,三千铁甲连环马在后,当前面轻骑一分为二把他们放出来时,就是三千铁甲连环马破阵,大杀四方的时候。

这时三千铁甲连环马已经跑了大约三四里的路程,对人马俱都身披重铠的具装甲骑来说,这个距离也算是已经热身完毕刚刚好,但继续跑下去还不接战,就必须停下来休息了,否则战马很容易脱力。

呼延灼正疑惑和焦急间,就见前方宋军轻骑一下分作两边,呼延灼不由大喜,连忙在马上马上扯着嗓子大呼准备接战,相应的号角呜呜的吹起来。

然而等前方宋军轻骑带起的烟尘稍稍消散,当他们看清前方密集如林长矛方阵,一片寒光闪闪,耀眼夺目的长矛尖刃时,所有人却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时三千铁甲连环马的前排距离梁山军空心方阵已不足八十步,这么近的距离,如此强大的似乎不可阻挡的威势,呼延灼还有麾下这些具装甲骑很难想象,这群梁山步军竟然不一早崩溃,竟然还敢像模像样的在那里列阵而站。

冲,还是不冲,这是个问题。

不过呼延灼却没有犹豫多久,四分之一秒后,他就做出了决定,继续向前冲锋,压迫敌人直到对方崩溃。

他相信这群才成军不到半年的梁山军马,不可能在如此近距离直面三千具装甲骑的冲锋!

当然,除了这种寄希望于敌人会崩溃的想法之外,呼延灼这么做也是正确得不能再正确的决定了。

原因很简单,连环马发现前方步军大阵的时间太晚,八十步不到的距离,已经跑发了性子的三千铁甲连环马根本不可能停下来。

强大的惯性使得这些具装甲骑很难在短时间内把速度降下来,而三十匹战马用铁索连在一起的情况,也使得他们不可能像前面的宋军轻骑那样,轻松完成九十度转向,最多进行小角度的方向调整。

这样一来,除了继续向前赌一把,呼延灼难道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况且梁山步军大方阵也不曾把事情做绝,还是留了余地的,四个大型的空心方阵之间还是留出了勉强足够三十匹战马并排通过的通道。

“冲啊,冲垮他们!”

呼延灼大声怒吼起来。

“冲啊,他们一定会崩溃的!”

“不用怀疑,没有人能正面硬抗三千具装甲骑的冲击!”

“他们不过是一群才成军半年的乌合之众,泥腿子而已……”

眼瞧着距离梁山空心方阵越来越近,连环马中两名带队的都头,还有其他前面的具装甲骑这时也一齐在嘴上或者心里大声呐喊起来,势不可挡的横冲直撞过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大破连环马

一PS:感谢书友水浒群英传的打赏!

马蹄轰鸣,大地震颤,耳膜中全是雷鸣一般的轰隆巨响。

一万两千只马蹄雨点般敲打着大地,通过地面的传导,闷雷也似的蹄声就彷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让人的心脏不由自主地跟着蹄声的节奏越跳越快,越跳越快,彷佛随时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八千列阵而站的梁山军士兵,看着三千铁罐头也似的连环马如同黑红色的潮水般连绵不绝,势不可挡向自己正面涌过来。

饶是在梁山时做过多次试验和演习,但这个时候,亲临战场,亲身感受到这种万马奔腾一往无前的威势,很多的梁山军将士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害怕起来。

特别是空心方阵的正面,因为要直面连环马重装骑兵的冲击,此时的这些战士一个个已不自觉的睁大了眼睛,瞳孔放到最大,冷汗直冒,个别胆小一些的已经不自觉手软脚软,口舌发干,甚至浑身颤抖起来。

“稳住!全都给稳住了!一定不能乱,不要怕,相信自己,相信军主……”

“梁山军的将士们!相信军主,这些连环马不敢往长矛阵上撞!我们在山上做过多次试验的……”

“相信军主,只要我们军阵不乱,他们就不敢撞过来!我们就不会死!但是只要我们一乱了,就必死无疑,你们难道想害死自己,害死自己的兄弟吗……”

“兄弟们!相信我,他们不敢撞上来……我们梁山军是最强的,你们都是最好的士兵……没问题的,我们一定能赢……稳住,你们能行的……”

包括林冲在内,一名名的(营级别以上)教导员,(都)指导员,还有许贯忠,王寅,鲁智深,樊瑞等各级大小军官此时也都是扯着嗓子大声怒吼,鼓舞麾下士气,约束军士站住了,千万不能乱。

而在这时,三千连环马的前锋终于跑到距离空心方阵不足八十步的地方,随着一阵号角吹响,这些骑士纷纷掣出骑弓来,准备向梁山军空心方阵射出一轮轮羽箭。

然后不等他们他们张弓而射,就听嘹亮高亢的天鹅音响起,第四列的弓弩手立即急不可耐的抢先射出三轮箭雨,结果自然是没有任何作用。

一石二斗的步弓在八十步的距离还破不了具装甲骑的铁甲,顿时只听“叮叮叮叮”的声音响个不停,火花四溅却毛都没伤到一根。

跑在三千连环马外围的呼延灼,还有前面两名带队的都头不由冷笑起来,心中升起一股得意的感觉。

也在时候,就见一个个烟球飞至,白烟瞬间弥漫整个前方视野,很快白烟中又突然爆发出许多的耀眼的火光,然后便听到一声声霹雳也似的声音炸响。

“是霹雳弹,霹雳火球!”

呼延灼不由大惊,他没想到梁山军的霹雳弹,霹雳火球竟然比朝廷的还厉害,还要声势惊人。

所有前排的战马几乎同时发出了一声嘶鸣,部分受到惊吓的战马还开始乱跳乱跃起来,因为是三十匹战马用铁索连在一起,于是少部分战马的乱跳乱跃,或者退缩不前,就立刻影响到其他战马,场面一下陷入了混乱。

不过片刻之后,所有战马还是在强大的惯性作用下继续向前,但是这样一来,这三千连环马冲势也为之一滞,马上的骑士一阵手忙脚乱才控制住马匹,这时候也完全顾不得在张弓射箭。

烟雾消散,呼延灼和跑在前排的连环马这时已经距离前面的梁山军空心方阵不足五十步。

如此近的距离,这些具装甲骑的连环马骑士甚至可以看到对面梁山士兵眼神中无比的惊恐的神色,可以想象面甲后的面孔会有多苍白和害怕。

可是哪怕如此,这些梁山军士卒却依然纹丝不动屹立在自己面前,无数密密麻麻,寒光雪亮的长矛锋刃仿佛刺猬一般挡在前面。

这下就轮到呼延灼还有前面几排连环马骑士惊恐了,即便是具装甲骑他们也不敢撞上这种密集的,刺猬一般的长矛方阵,这几乎就是送死。

“转向,转向!靠拢,靠拢……”

几乎是下意识的,不用呼延灼下命令,前排的连环马骑士就自觉的选择微微调整方向,从四个空心方阵中间留出来的通道中穿过。

其实不用他们选择,他们胯下的战马就自动帮他们做出了选择,这些聪明的动物的同样害怕锋利尖锐的兵刃,本能的就朝着梁山军预设的通道跑去。

因为害怕,所有的马匹都自动放慢了速度,同时尽量向中间靠拢,使自己远离两旁明晃晃的矛尖。

这个时候,马上的宋军骑士也忘记了放箭,不但因为他们发现这些密集列阵而站的梁山军士兵都全身甲胄,而且第四排的弓弩手这时候也将手上弓弩换成了破甲锥短矛。

这其实是一种威胁,你们敢放箭,我们就投掷破甲锥。

而且身处梁山军长矛方阵的包围中,这种强大的压迫感,也使得这些铁甲连环马的骑士失去了锐气,变得心里没底起来。

没过多久,三千铁甲连环马的前排几排就通过了梁山军的空心方阵,前方却是一排盾车,因为连环马三十匹连在一起,也不能转向,只能继续沿着盾车的通道继续再往前跑。

也就这时,就听一阵号角响起,盾车里面唿哨声响个不停,很快盾车打开,从里面钻出无数的钩镰枪手来,二话不说低头就开始用钩镰枪钩倒两边马脚。

这铁甲连环马三十匹战马连在一起,只钩倒左右两匹战马,其它二十八匹战马就就一下被拖住了,这时又有无数挠钩乱麻一般飞来,中间的骑士纷纷拉下马来,生擒活捉。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这些具装甲骑哪怕是发现了前面的变故,但因为身上铠甲实在太重了,一时间又哪里收勒得住?只能源源不断涌来,最终挤成了三个大疙瘩,这才全部停了下来。

可是重骑兵失去了速度,又被敌人精锐步兵包围,结果自然是不用去说。

“放下武器,缴械不杀!”

“放下武器,缴械不杀!”

只听一万人的宋军步卒顿时爆发出雷鸣也似大吼声,所有的人都把面甲摘了下来,满是汗水还还有些苍白的脸上全是狂喜的神色。

林冲同样是狂喜不已,其实有徐宁训练的钩镰枪手,林冲完全可以像原来轨迹中那样将三千连环马引到芦苇丛或者杂草丛中。

不过最后林冲还是决定布下空心方阵正面硬抗一波,就是因为这次实战挺住了,以后梁山步军在面对辽国或者女真那铺天盖地冲锋而来的胡骑就有心理优势了。

经历过实在检验的士兵向来是最宝贵的,幸运的事,梁山军这四个空心方阵八千步军都经受住了考验。

“走,我们去会会呼延灼,想必此刻呼延兄弟已经见到他这个堂侄了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 呼延灼归顺

一呼延灼并没有跟着三千铁甲连环马冲入梁山军空心方阵中间,而是一早就勒住了马。

他是个聪明的人,自从见到梁山军的步军大阵竟然可以硬扛三千重骑兵的冲击而不崩溃,长矛阵纹丝不动,森然如山,呼延灼就知道跑入四个梁山军空心方阵中间的三千铁甲连环马凶多吉少了。

正犹豫踟蹰间,就见之前在前面带路,追击梁山军挺凶的陈羽麾下两千多轻骑兵只一轮骑战对冲,就被梁山军骑兵墙冲垮,全军大溃,四散逃跑。

与此同时,却有几名梁山军骑将径直向自己冲来,呼延灼再次迟疑,当即掉转马头,夺路狂奔。

没跑出去一百步,就见前方早有一小队梁山骑士挡路,当先一员小将头上三义冠,身上百花袍,手执一杆朱红画杆方天戟,正是小温侯吕方。

就听那员小将大喝道:“呼延将军休走!我家哥哥有请!”

呼延灼忿怒,舞起双鞭,纵马直取吕方,吕方也成长型武将,半年多时间来武艺早已上了个新台阶,又如何会怕以防守见长的呼延灼,当下大笑一声就和他厮并起来。

打了不过三四个回合,就见后面几员梁山军骑将马上就要赶到,呼延灼急切间连吕方都胜不过,被纠缠住不能脱身,再加上这几人那还不是束手就擒的份?

呼延灼也是发了狠了,故意卖个破绽放吕方方天画戟攻进来,右手提起铜鞭,双腿猛地马腹一个加速,铜鞭就朝吕方脑门上猛地打下来,竟是用了拼命的招式!

哪知吕方本就无意伤他,自然不会真的一方天画戟刺过去,见状连忙将画戟抽回,左脚一点蹬,胯下战马拉开距离,呼延灼这拼命的一鞭就正好打在画戟的戟头上,只听铮的一声巨响,火光四溅。

“我说呼延将军,我们两个有仇?”

吕方有些嬉皮笑脸道,依然牢牢挡住了去路,呼延灼越发焦躁起来,暗道天亡我也。

正无计可施时,一个声音传来:“茂明,不要打了!”

呼延灼顿时大吃一惊,茂明正是他的字(灼有鲜明,明亮的意思),只是作为一个武将,他这个字几乎没用过,知道的人很少,这里怎么会有知道?

而且似乎这个声音貌似很熟悉的样子,呼延灼这时也顾不得吕方了,连忙转过头去,越发惊讶得有些呆住了。

“叔……叔父,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正是呼延灼的堂叔呼延庆,不过虽是堂叔,却比呼延灼小十岁,而且呼延灼又一向比自己混的好,因此呼延庆见到呼延灼并没有摆什么叔父的架子。

就听呼延庆道:“茂明,你先不要管我如何会在这里。我只问你,现今三千铁甲连环马俱都被我家军主哥哥捉了,你已是全军覆没,还要到哪里去?”

呼延灼一下愣住,他是个聪明人,更是老官场了,要不也不可能一路高升当上汝宁郡都统制,统领大宋京畿地区唯一一支重装骑兵,自然一眼就明白了叔父呼延庆已经加入了梁山军,这是要来招降自己。

若是自己不答应,估计当着梁山军这么多骑将的面,叔父也不会放自己离开,反倒得罪了叔父,也得罪了林冲。

这时就听见前方号角争鸣,之前的梁山军空心方阵此刻已经开始迅速变阵,呼延灼哪里会不明白,梁山军在吃掉自己的三千连环马后,现在又要对梁方平的步军大阵发起进攻。

没想到这梁山军竟如此骁勇善战,看样子梁方平的中军大阵也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此处,呼延灼已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当下长叹一声,道:“不想梁山军竟如此善战,现今我全军覆没,已是有家难奔,有国难投,还能到哪里去呢?”

呼延庆笑道:“既然如此,茂明不如随我同上梁山,跟着军主哥哥一起共聚大义,岂不胜过为赵佶、蔡京、高俅那一帮昏君奸臣卖命?”

呼延灼心里那个苦啊,心说我管他是不是昏君奸臣呢,我好不容易爬上汝宁郡都统制的位置容易吗?

这下倒好,山上落了草,十几年白奋斗的了。

呼延庆见他这个样子,赶忙又补充道:“想必你也知道在辽国的北面,女真蛮子已经崛起,两万女真蛮子就打破七十万辽狗大军,已经攻下辽国五京中的两京,不出数年,这伙女真蛮子必定灭辽后再南侵大宋。

你也看到了,朝廷的军队大多都是不堪一击,且官家**党用人不明,这样的军队如何打得过女真蛮子?到时候能救天下的就只有我梁山军!

你也看到了,短短半年时间,梁山军就从无到有,从弱到强,先后两路朝廷征剿大军都被我梁山军轻松击败,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你是有真本事的人,我们梁山军最是爱慕英才,招贤纳士,你又是我家军主哥哥看重的人……”

呼延灼心里正苦呢,但是呼延灼却不说,这时一听呼延庆这么说,心里顿时好受一些。同时他也想明白了,既然已经没得选择,倒不如干脆一些也罢。

当下呼延灼再次长叹一声,道:“非是呼延灼不忠于国,实是天地之大已无我容身之处,承蒙林军主如此看觑,不容呼延灼不依,愿投麾下,共聚大业,执鞭随镫,效死报德!”

于是,不等林冲,许贯忠等人赶到,呼延灼便已决定加入梁山军,呼延庆,吕方等人也是大喜,当下笑容可掬表示祝贺,引着呼延灼一起来见林冲。

林冲见了,自然也是高兴得笑逐颜开,连连握住呼延灼的手好言抚慰,又说加入梁山军后依然让他统领麾下重骑,再展望了一下梁山军的美好的前景,只把呼延灼一直悬着的一颗心说的落了地,当即就要拜下,林冲连忙将他扶住这才作罢。

其实结合原来水浒故事中呼延灼的表现来看,林冲如何不知,呼延灼这时未必是真心想跟着自己一起造反,只是走投无路罢了。

不过说起来呼延灼却也实在是个有本事的,个人武艺就不说了,打女真蛮子人家也不会跟你来单挑比武,道最后还是要靠士兵奋勇厮杀,而练兵,还有带兵呼延灼却是原先故事中梁山五虎将中最强的!

这样的人才,林冲自然不会放过,至于他暂时不跟自己一条心,林冲也不在意,只要梁山军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呼延灼这样的聪明人就不会生出二心。

而只要自己的意志坚定并且足够强势,又有杜壆,厉天闰这样的坚定的造·反·派元老和李成,庞万春这样的新人,可能想要招安的朝廷降将就翻不出花来。

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呼延灼就能被同化也不一定。

不过关于招安,林冲现在却是有必要找梁方平谈一谈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望风而逃梁方平

一周四根是梁方平身边最后一个斥候副指挥使,被派出寻找梁山贼寇主力,随时将最新战况汇报给梁方平。

说是副指挥使,但这时他麾下的斥候已经不足一百,只有九十多人。

派出左右两翼各十名斥候追踪曹松,高忠武两部的战况后,周四根没有再让剩下的七十多骑分开,所有人聚在一起一路往北狂奔。

他们要在第一时间确认三千铁甲连环马的大胜的消息。

虽说梁山军的轻骑兵厉害,与宋军轻骑小规模试探交战几乎是一边倒的碾压,更是可以拆开来当做精锐斥候来用。

不过周四根等人还是对三千连环马的初级充满了绝对的自信。

原因也简单,这是杀手锏。

之前这三千连环马一直都未曾出战,也不曾披上重甲,更不曾用铁索将三十匹连在一起,今天做这些的时候,又是在旗门里面,步军阵列后面,梁山军不可能看得见。

所以当梁山贼寇头子那个甚么血踪万里林无敌林冲见到连环马突然杀出后,才会一下就被吓尿了,之前还嚣张无比的三千梁山轻骑顿时落荒而逃!

可以想象三千铁甲连环马一起冲阵,会有多可怕。周四根不认为这伙成军不到半年的梁山贼寇,能够在连环马浩浩荡荡,势不可挡的冲击下不崩溃,不溃逃。

不过纵然如此,这一路向北疾奔,周四根还是十分的小心翼翼,实在是被梁山轻骑和斥候打怕了。

三千铁甲连环马虽然势不可挡,但毕竟是重骑兵,奈何不了轻骑兵,更奈何不了梁山斥候骑兵。

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行七十多人急速奔驰了也就一里多的路程,迎面就撞上了一小队,总共十二人的梁山军斥候。

因为人数的差距,这一小队梁山斥候并没有选择迎战或者拦截,而是选择骚扰,不时的在一百步多步的距离就发射神臂弓,命中率虽低,却依然让七十余宋军斥候速度变慢了许多。

又向前跑了差不多一里半的路程,迎面的梁山军斥候数量越发的多了,人数已经有三支小队共三十六人。

周四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正在犹豫要不要再继续向前哨探时,就听一阵急促而散乱的马蹄声传来,周四根悚然一惊,下意识的就准备掉头就跑。

不过就在这时,他却发现之前在前方和两侧骚扰他们的梁山斥候一下舍弃了他们,转而向来骑跑去,周四根有些好奇的望了过去。

片刻之后,他就看到迎面跑来几十上百骑宋军轻骑,神色狼狈惊恐之极,周四根一下就愣住了。

这些宋军轻骑,不是跟着三千铁甲连环马一起冲阵的么?怎地会我如此仓皇而逃?难不成呼延灼的三千铁甲连环马还打了败仗不成?

这怎么可能!

周四根有些不可思议的勒住战马,扯着嗓子大声询问,然而这些惊惶万分的宋军轻骑逃兵回答他的就只有两三个字:“快跑!”

“快逃啊!”

“败了啊……”

周四根一下完全愣住,直到这些溃兵越跑越近,周四根才反应过来,连忙掉转马头跟着一起跑起来。

“甚么败了?这位兄弟,你说谁败了?”

“还能是谁?呼延将军的三千铁甲连环马,全军覆没……”

周四根头皮一阵发麻,眼前几乎一黑差点栽下马去,半饷才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那呼延将军呢?”

之前和他说话那人早已狂奔出去距离七八个马身,这时就听身后另一名都头模样的小军官道:“我们中了梁山军的埋伏,他们一万多步军在前方布下长矛大阵,呼延将军的三千连环马全陷入阵中了!呼延将军也被梁山贼寇人的缠住,估计回不来了……”

眼见梁山骑士追得不那么凶了,另一名小兵模样的宋军骑士这时也心有余悸地道:“别多问了,快跑吧!这伙梁山贼寇太邪门了……我往回跑的时,这些梁山步军已经开始变阵,准备对我们的步军大阵发起进攻……”

于是很快的,包括周四根在内,这些狂奔的溃兵就逃回了梁方平中军大阵,一直信心满满等待斥候能带回大捷消息的梁方平一下就愣住了。

神马?

梁方平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引以为必杀技的三千铁甲连环马竟然败了?还败得这么干净利落,全军覆没?

这怎么可能!

不过越来越多溃兵带来的消息,却让他不得不信。

特别是这事溃兵为了推卸战败的责任,或者是真是被吓怕了,不自觉就夸大了梁山军战力和可怕之处,整个中军大阵一下就轰然炸开了。

恐慌的情绪像瘟疫一样蔓延,甚至连呼延灼的两员副将百胜将韩滔和天目将彭玘,这时也被震惊得六神无主,脑中一片空白。

直到半饷过后,韩滔才反应过来,连忙向梁方平建言道:“大帅,梁山军步军马上就要杀到,我们还要做好迎战准备啊!”

梁方平呆若木鸡,他还是完全不敢相信,三千铁甲连环马怎么就败了呢?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韩滔,其实并没有听见韩滔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就准备点点头,然后就在这时,外间突然又传来响动之声,然后就见几名甲士拥着一个人火速跑了进来。

梁方平抬头看去,就见这人三十多岁年纪,身穿一身宋军中级军官军服和头盔,正是陈羽麾下两名团练使其中之一的祖山宗。

只见他满脸污秽,一身的尘土还有不少血迹,与带兵出击时的意气风发想必,简直狼狈得无法言说。

梁方平一见他这个样子,心里越发绝望起来,他总算肯面对现实,相信呼延灼的三千铁甲连环马是真的败了,全军覆没了。

然而就在这时,就见那祖山宗扑地一下跪倒大哭道:“大帅,末将还有呼延将军中了梁山狗贼的奸计,三千连环马全军覆没,末将和孙团练也被杀得大败。

现在呼延灼那厮已经降贼,末将拼死才杀出一条生路,来向大帅报信,梁山狗贼已经尽起大兵,扬言全军出击,务必要斩杀大帅!”

整个中军大阵指挥台前,顿时一片鸦雀无声,之前还有些懵掉的梁方平一下反应过来,仿佛心头一道惊雷轰过一般,全身的寒毛一下炸了开来。

他猛地一挥手,眼中精光四射,看着韩滔,彭玘,还有祖山宗道:“还在这里等甚么?还不点起全部骑军,随本帅退守大寨,再图反攻!”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两军

一不出林冲所料,在闻知梁山军已全歼三千连环马,随后尽起大军,扬言务必斩杀梁方平的消息后,梁方平这厮便立刻带着仅有的数百骑军,抛弃中军落荒而逃。

虽说这梁方平说得好听,一开始先是说退守大寨,后来干脆又说亲率骑军向南进攻。

但这个时候,所有的小兵哪怕是再傻,也一下反应过来——大帅逃了!

他这么一逃,本就人心慌慌的中军大阵顿时一下就炸了窝,都说将为兵之胆,领军大帅都跑了,剩下的小兵谁还肯卖命送死?

于是,原本勉强列好的阵势瞬间大溃,所有的人开始不顾一切的往南边营寨方向狂奔逃命。

全军不战而溃!

不过两条腿毕竟跑不过四条腿,还没等这乱哄哄的两万多中军步卒跑出去一百步去,就已被一路追杀过来的梁山骑兵追上。

“放下武器,缴械不杀,只诛梁方平,余者不论!”

“放下武器,缴械不杀,只诛梁方平,余者不论!”

虽说追上来的梁山骑军只有一千多骑,相比两万多宋军步卒无边无际也似乌泱泱的一片的人潮,这么点骑兵实在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不过还是那句话,在古代打仗,最关键的还是气势和士气!

眼瞧人数远比他们少得多得多梁山骑兵杀气腾腾冲撞过来,形成一道薄薄的疏散的骑兵线将他们包围,这些早已落胆的宋军步卒竟没有一人又胆子冲杀出去。

所有的人都瑟瑟发抖,有如鹌鹑一般一下止住了脚步,少数一些胆气太弱的,甚至一下给这些梁山骑军跪下了,磕头乞命。

“我们投降,不要杀我!”

“谁要杀你们,听到没有——放下武器,缴械不杀,只诛梁方平,余者不论!否则杀无赦!”

一名梁山军都头鄙夷的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乞命跪受刀刃宋军士卒,不屑的骂道。

果然,这些慌作一团,瑟瑟发抖的宋军一下醒悟过来,一时间噼里啪啦兵器落地的声音不绝于耳。

至此,两万多宋军中军步卒不战而降!

“直娘贼!军主果然说的没错,这样望风而降的的宋军,女真蛮子来了,靠他们能挡住女真胡骑吗?”

“甚么宋军,我看就是怂军,都是一群怂货……”

说这话的正唐斌麾下一名小腹小校,现在梁山军担任骑兵都头一职,不过他说这话时却忘了,在一年以前,他其实也大宋禁军中的一员,只是后来跟着唐斌一起到抱犊山落草,最后又举寨加入了梁山军。

“那是!要拯救天下,保境安民,还是要靠我们梁山军……”

“说的就是,天天晚上都讲女真蛮子多厉害,听得俺们耳朵都起茧子了,俺就不信,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啊……”

“就是,赵宋的军队这么怂,完全没有一点挑战嘛,俺倒真想现在就和这群女真鞑子干上一场,看是他们强,还是我们厉害……”

这人的话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大家一齐附和起来,

关胜和唐斌就在这名骑兵都头不远处,听着这些战士一面议论宋军有多不堪一击,有多怂;一面表达无比渴望与“最强大”的对手女真蛮子战场交锋的愿望。

两人不由对视一笑,暗道同样都是大宋子民,汉家儿郎,怎地差别就这么大呢?

一边畏敌如虎,望风而逃;一边却斗志昂扬,初生牛犊不怕虎,锐气逼人。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还是,说这些话的人,其中有一半以前自己还是被他们看不起的所谓“怂军”,结果加入梁山军后,短短半年时间不到,就脱胎换骨了。

“看来宋军是真的不行了了!两万多大军,竟然不经一战就全部投降了,这种事,若非亲眼看到,说出去只怕都没人信……”

关胜忍不住感叹道,心中实在有些好奇,煌煌大宋,之前自己看上去还觉得她挺强大的,林冲怎么就一下看出来来了这大宋其实早已变得虚有其表,不堪一击的?

一早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林冲就下了断言,只要能压迫引诱三千铁甲连环马出战并全歼之,然后将这个消息让梁方平知道,并放出全军出击,务必斩杀梁方平的风去,这个阉货就一定会望风而逃。而只要梁方平一逃,两万多宋军步卒就会不战而溃!

唐斌闻言大笑道:“谁说不是,要我说,还是军主哥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所以同样一批人在赵宋朝廷那群昏君奸臣手下就是怂包一群,加入了梁山军一个个就变得英勇善战,令行禁止……依我看,军主哥哥真是神人也!”

关胜点点,道:“军主哥哥料事如神,事事洞察先机;许军师谋划无双,众将士人人争先,梁方平这回算是插翅难逃了!”

却说梁方平带着仅有的数百骑军亡命而逃,往南跑出去不到两里地,梁山骑军就从后面追至,顿时直把梁方平这厮吓得胆颤心裂,连忙命令所有人拼了命的抽打着马股,不顾一切的压榨马力,一行人如飞一般往前窜去。

负责带队追击厉天闰见了,不由心疼起来,要知道作为骑兵就没有不爱马的,这样一鞭紧似一鞭抽打马匹,短时间马速快是快了,却很容易给马匹造成不可恢复的损伤,甚至突然暴毙也是可能的。

“直娘贼!这是要跑死这些马啊!派人喊话……”

“梁方平贼子休跑!我家军主有请一晤,识相的赶紧勒住马!”

“宋军将士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缴械投降,否则悔之晚矣!”

“梁方平贼子听着!我们梁山军说话算话,绝不杀你!不要再跑了,你们跑不掉的……”

百胜将韩滔听了,也害怕再这样跑下去战马会暴毙,于是道:“大帅,要不要回话?”

梁方平一面继续不停抽打着马股,一面冷笑道:“假的,想骗本帅上当!再加把力,马上就要到营寨了!”

韩滔不禁摇了摇头,安道:“大营内现在只有数千军马防守,你丢弃了两万多中军,就算到了后方营寨也守不住啊……”

但梁方平却不这么想,只要到了大营,他就可以换马,到时候带几名心腹,一人三骑,不停的换马,还怕跑不掉吗?只要跑回汴京,就把责任推给呼延灼……

正想得美呢,也在这时,就听前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听声音至少上千骑,梁方平顿时惊得惊得三魂荡荡,七魄悠悠.差点没从马上栽下来。

“天亡我也!”

第二百三十五章 和平共处

一来骑正是之前被曹松,高忠武追着王东西方向跑梁山军滕戡、卞祥、栾廷玉所部,共一千五百兵马。

加上在后面追击的厉天闰部,梁山骑军总数已达到两千骑。

而梁方平身边骑兵却不超过一千骑,兵力还不到梁山骑军的一半,且宋军轻骑无论战术战法,还是作战意志都远不如梁山骑军。

数百宋军骑士顿时惊得呆住了,完全提不起作战的勇气,而梁方平则豁出去了,当即对身边丘岳、周昂(写着写着发现把这两人忘了)、韩滔、彭玘、祖山宗封官许愿,想要众将护着他杀出一条血路来。

就在这时,滕戡、卞祥、栾廷玉、厉天闰则异口同声表示梁山军无意诛杀梁方平,只是军主哥哥有事要找梁方平相谈。

若是梁方平不信,大可拼个鱼死网破,军主哥哥有令其实也不介意杀了你们,若是想活命,就在马上稍等片刻。

梁方平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勇气选择鱼死网破,于是果然片刻之后,就等到了林冲。

“哈哈,梁内侍,一别半年有余,又见面了啊!”

林冲带着王飞宇,梅嘉生等人飞马赶到,朝被梁山骑军包围的梁方平拱了拱手,笑容可掬道。

梁方平之前在中军指挥台亲眼见识到林冲带着六个人就两次洞穿了两千多人的宋军骑阵,如入无人之境。

这时他不禁在心里暗想,若是之前凭着丘岳、周昂等人的武艺,自己或许还有机会冲杀出去,现在林冲一到,这种机会就再无可能了。

不过却也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自己不敢冒险,这个时候就只有寄希望林冲这厮能够言而有信,真是只是要找自己谈事情,谈完就放自己离开了。

“林……林军主,他们说,你要找我有要事相商,不知此言是否当真?”梁方平说话都哆嗦了。

林冲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嘴角却不自然的扯出一抹难以言状的讥诮来。

林冲笑容和煦的点点头,心头却泛起了一阵冷笑。

因为前世的林聪最为崇拜岳飞,所以虽然是只工科狗,却对两宋相交这段历史了解得非常多。

因此自然知道这个梁方平是个什么样的人。

首先,他是非常受赵佶信任的一个大宦官。

在原来的历史上,靖康前一年,“河北、山东盗起,命内侍梁方平讨之”,可惜梁方平赶到山东还未曾剿灭盗匪,女真就已南下,于是宋徽宗赵佶又即刻“金师南下,悉出禁旅付梁方平守黎阳”,“方平扫精锐以北”(出自《宋史何灌传》)。

真是哪有有火派往哪里,灭火队员一样的存在,可知赵佶对他的信重。

然后,他又是个非常贪生怕死的一军统帅。

南宋史学家编纂的《三朝北盟会编》记载:“梁方平到滑,日与其徒纵饮,探报不明,御敌无备,洎及贼至乃始奔,骇至桥南,纵火而遁。桥虽已断,飘於北岸犹,二十八杠贼少加葺(稍加缉捕)遂济河……”

要知道,进攻他的可不是女真部队,而是两千郭药师的常胜军,而这常胜军正是之前投降宋朝的辽国汉人军队。

更可笑的是,梁方平过桥后即刻放火烧桥,而还在北岸的数千精锐宋军,紧紧是被二十骑常胜军驱赶截杀,就不顾一切被挤入河水中被淹死数千。

“药师自言今日药师以二千骑先据桥,南军走过而为药师所要,遂不藉人兵焚桥而去,拥入河者数千人,常胜军止伤三人。”

所以,这样一个备受赵佶宠信重用,又如此没有胆色,贪生怕死的的大元帅,大废物,林冲又怎么舍得杀死呢?

杀了他,到时候赵佶换个有本事有胆色的人,比如张叔夜来领军攻打自己,岂不是大大的划不来?

而且林冲也确实要借他传话,和赵佶、蔡京、高俅他们谈谈招安的事,就更不能杀他了。

只是虽然理智上知道不杀他比杀他好,但情感上林冲却是说不出的对他充满了鄙视和痛恨。

“没错,却有一件要事要找梁内侍相谈。还请借一步说话。”

梁方平一下又退缩了,可是看到林冲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和嘴角讥诮,还有以前林冲胆大包天的事迹,梁方平却不敢不从,最后只得提出让丘岳和周昂一起的要求。

林冲倒没多在意,丘岳,周昂武艺虽然都不错,但林冲也没太放在眼里,况且自己也有随从啊。

当下林冲、王飞宇、李成、庞万春四人,还有梁方平、丘岳、周昂三人一起离开了对峙的双方骑阵,向前行了两三里路,来到一处僻静的所在。

王飞宇、李成、庞万春,丘岳,周昂被留在外面负责警戒,林冲和梁方平下了马,两人又往前慢慢走了一段距离。

林冲一直不说话,只是时不时的转过头来看着梁方平,眼睛却是中盯着他的脖子部位,好似在琢磨怎么下刀也似,只把梁方平看得心里一阵发毛。

半饷之后,梁方平已是汗如雨下,实在忍受不住这种威压,颤抖着声音道:“林……林军主,你到底有甚么事情要和我谈?”

林冲笑了笑,缓缓的开了口,声音不大:“想必经此一战,梁内侍对我梁山军的战力应该有所了解了吧?”

梁方平连忙点头哈腰,道:“是……是……梁山军战力非凡,确实了不起!”

林冲摆摆手,笑道:“我没有炫耀武力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梁山军是凭借真本事打败的呼延灼的三千连环马,也是凭借真本事战胜了关胜麾下两万五千大军,而不是因为关胜投敌。”

“是,是,是……”

梁方平忙不迭的点头,心中有些迷惑,不知道林冲到底要跟他讲什么?

大概看出了梁方平的疑惑,林冲再次笑了笑,看着梁方平的眼睛,满是诚恳地道:“梁内侍肯定很想知道我到底要找你谈些什么吧?其实我跟你还真没有甚么可说的。

我找你,其实是有话对汴京城里的赵佶赵官家说,找你纯粹是要你传话而已……”

顿了顿,在梁方平发白的脸色和惊异的眼神中,林冲的声音再次淡淡响起:“其实,不怕跟赵官家说实话,我们梁山军从来没想过要推翻赵宋的统治,更没想过要和赵宋朝廷打生打死。

之前打郓州,那是郓州要打我们;打曾头市是,那是曾头市抢了我们的马;打高唐州,那是因为高廉那厮要陷害柴进,而柴进却是我的结义二弟。

我们从来没有主动进攻大宋的州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就是我们梁山军的准则。

梁内侍肯定知道,我们梁山军的旗号是替天行道,保境安民,其实就像半年多前我反出朝廷时说的那样——我林冲起兵,不为造反,实为兵谏!

只要官家能刷新朝纲,开张圣听,广纳忠言,罢黜并诛杀蔡京,朱勔,杨戬等奸邪佞臣;官家自己亦应下诏罪己,停运花石纲,任用贤臣良吏治理国家,整军备战以待女真。我林冲愿意即刻受缚,甘受极刑,以正纲常!

这句话到现在依然有效……”

林冲的话语说的极其平静,但在梁方平听来,却不啻天方夜谭一般,心中不禁腹诽且嘲讽起来:“这么说,你倒是大宋朝第一忠臣了?”

不过梁方平这话自然不敢宣之于口,就听林冲继续说道:“还请梁内侍回去对官家讲明这些,若官家能做到以上这些,臣林冲愿孤身入汴梁请罪赴死。

若官家做不到,臣林冲也愿与朝廷和平共处,一致对外……”

第二百三十六章 我要招安

一“……若官家做不到,臣林冲也愿与朝廷和平共处,一致对外。”

一直脸色肃然,诚惶诚恐的梁方平神色终于松了下来,不管怎么说,林冲这厮既然要自己传话,就不会杀自己。

小命总算保住了啊。

此时听到林冲说要与朝廷和平共处,梁方平脸上更是浮现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嘲讽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冲。

那意思仿佛在说,你是不是傻?你那讨赵檄文把官家的祖上太宗皇帝骂个狗血淋头,把赵宋朝廷的遮羞布全部扯了下来,跟赵宋朝廷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且大宋最最忌惮的就是武夫当权,梁山军这么强横一股武力,又距离汴梁城如此的近,可说是腹心之患,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必欲除之而后快。

这种情况下,朝廷怎么可能和你们这群反贼和平共处,当真是白日做梦,睡醒了没!

“不知林军主想如何与朝廷和平共处?”

林冲看着他,有些意味深长的摇摇头,神色一下变得凌厉起来:“梁内侍可是觉得我们梁山军这是怕了朝廷,在向朝廷求和?”

梁方平脸色一下又变得肃然起来,连忙道:“怎么会?咱家怎么会这么想,没有的事。”

林冲笑了笑,声音再次恢复了平静:“是不是的,其实也没关系,就算你真这么想,也很正常……”

梁方平有些紧张,刚想要开口,但林冲看着他,摆了摆手,话已经继续说了下去:“我说过,你只是一个传话之人,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正确我想要表达的意思,来日见到官家,不要忘记,更不要传错了。

否则,若是梁内侍理解能力有问题,连这么简单的事也做不好,我大可以把你剁碎了,换做丘岳或者其他人来传话,这一点,你明白吗?”

梁方平脸上的汗珠已经留了下来,忙不迭的点头哈腰,恭敬无比道:“是,是,是,小人一定认真听,一定不会把话传错。”

林冲点点头,道:“那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我林冲的心思,只在辽国北面崛起的女真,只在我汉家河山,汉家百姓,汉家的天下。

我林冲所作的一切,都旨在为了不让这大好河山,沦为腥膻之地;为了保境安民,还我汉家百姓一个朗朗乾坤。我汉家天下不能亡!

为了这个目标,我林冲这才创建梁山军,厉兵秣马,为的就是一旦女真人打过来,我梁山军能有足够的力量挡在女真胡骑最前面!

我们梁山军无意于朝廷兵马打个你死我活,白白消耗我们汉人的元气,到时候我们两方打个两败俱伤,反倒让南下的女真蛮子捡了便宜。

是以,梁内侍也看到了,我梁山军在历次与朝廷军的交锋中,都是以俘虏为主,能尽量少杀人,就尽量少杀人,这些人都是我汉家子民,不应该死在自己人手上,不应该只顾着窝里斗,却忘了外部的威胁!

所以,梁内侍,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林军主心怀天下,仁义为先,小人佩服!”

梁方平连忙无比恭敬的朝林冲拱了拱手,表示尊敬,心中却是一阵冷笑,暗道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空话大话,说出去谁信?

林冲这厮总不会以为仅凭这几句话让朝廷止戈休战,与梁山军和平共处吧?

于是他道:“但请请恕小人直言,林军主若只是让小人向官家传这几句话,只怕在官家还有众位大臣那里作用有限啊?”

林冲看着他,表情满是诚恳,道:“这是自然,下面我说条件。

为表诚意,我梁山军愿意全伙受招安,我林冲本来就是大宋八十万禁军中的一员,我愿意带着麾下全部梁山军战士重归大宋禁军的序列,并且我们还不用朝廷军饷!

第二,若是朝廷同意招安,保证不攻打我们,我梁山军还可以为大宋攻打西贼,攻打辽国,收复燕云,抵御女真,朝廷只需负责提供粮草辎重,还有犒赏即可,武器装备和兵员我们都可以自己解决。

第三,想必梁内侍也知道,现在京东、京西、河北、荆湖、东南之地已经遍地是盗匪,现在还只是零星分布的小伙盗匪,不过以我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些小伙盗匪就会被不断兼并,变成势力不可小觑大盗,甚至攻打州县,裂土称王也是可能。

我梁山军同样愿意唯朝廷剿灭这些盗匪!在我们剿匪的时候,沿途各地的官府只需提供少量的粮草补给和向导即可,不过剿灭盗匪后,山上的财物,以及投降的盗匪,却必须交由我们来处置。”

梁方平总算听明白了,原来是要受招安啊,心中不禁冷笑起来,说得那么好听,原来却是想要招安当官啊。

原来这个时代民间就已经流传一句话了——若要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具体说的就是在神宗皇帝(赵佶的老爹赵顼)和哲宗皇帝(赵佶的哥哥赵煦)时,有十名绿林出身的大盗,后来因为两位皇帝要大举对西贼用兵,正是用人之际,而宋朝又一直又招安的传统,于是就将这十人全数招安。

而这十人也都是武艺高强,有真本事的人,最后竟然都做到了节度使的高位,也就是后来跟随高俅一起征讨梁山的十节度。

也正是有了这十人的榜样在,所以在原来的故事中,武松血溅鸳鸯楼后准备投靠二龙山时,在路上遇到宋江武松向他袒露心迹时就说:“天可怜见,异日不死,受了招安,那时却来寻访哥哥未迟。”

而宋江被迫落草绿林之后,心心念念的也是能够招安,走十节度使的老路。

此时梁方平以平常人的心思揣度林冲,自然也以为林冲也是想走十节度使的道路,杀人放火受招安。

他甚至按照自己的猜想,在心里替林冲脑补出林冲为甚么要这么做的原因来:想想也是,当初林冲这厮虽有刘伟雄刘国舅这个后台,也跟曹松等汴梁将门世家关系不错,还救过茂德帝姬两次。

可是却同时得罪了童贯还有蔡京两派势力,又把高俅这个官家第一信任的宠臣得罪得够呛,而且还受到了官家的厌恶,可谓满朝皆敌,圣眷日减。

这个时候他若是真的老老实实跑到关西去打西贼,那还不被童贯,蔡京,高俅三边的人一起玩死?只怕要不两个月就会死得连渣都不剩!

所以,这厮干脆偷偷跑到梁山来练出一支军马,然后几次打败朝廷军马,再向朝廷提出招安,这样他手上有数万人的兵马,童贯、蔡京、高俅三边的人一时也奈何他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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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林冲,你这是要做割据军阀啊!

一端的是打得好算计啊!

甚么能尽量少杀人,就尽量少杀人;甚么忧国忧民,抵御胡虏,一致对外。都是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为自己留后路,想受招安,想当节度使,想当大官!

梁方平甚至突然有些不那么怕林冲了——你丫想招安,还敢杀我么?

于是他再次朝林冲拱了拱手,道:“林军主忠心可嘉,一心只想为国家出力,咱家深感佩服,回去以后一定在天子面前保奏林军主,请降宽恩大赦,前来招安……”

他顿了顿,看着林冲道:“然则,既然林军主一心招安,可否将麾下大军还给咱家,如此咱家在天子面前也好看一些,不知尊意如何?”

林冲也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盯着他,随后他不自觉偏了偏头,道:“梁内侍,你甚么毛病?你果然还是不能理解我的意思,还当我这厮在向朝廷求和?求朝廷招安?”

梁方平一下愣住了,他支吾道:“难道不……那,林军主到底是甚么意思?”

林冲笑了笑,踱了两步:“其实,我的意思,说是招安也可,说是合作也可,说是盟友也可,说是割据也可,随便你们怎么理解了。

反正归根到底就是我梁山军保证不攻打州府,不骚扰地方百姓,不劫掠商队,不主动进攻朝廷;朝廷也不要来打我们,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和平共处。

不过为了朝廷的面子,为了能一致对外,我们可以稍微委屈一下,接受朝廷的招安,接受赵官家的册封,梁山军加入大宋八十万禁军的战斗序列;而且梁山军还可以听从朝廷的调遣执行各种任务。

剿灭盗匪山贼啊,攻打西贼啊,攻打辽国啊,收复燕云啊,这类的任务,只要朝廷一道敕书过来,再提供相应的粮草辎重和犒赏,我梁山军必定不打折扣的执行,并出色的完成任务。

若是梁内侍还是不明白,也可以把他想象成是生意合作,一方出钱,一方出力,互不相欠。

不过如果想要我林冲还有梁山军其他兄弟到汴京去,或者在我们执行任务时,派人来监军啊,却是不可以。

其实总结起来,就是五个字——听调不听宣。

若是再不明白,那就是仿效大宋开国初时折御勋(杨业老婆折太君的哥哥)还有杨重勋(杨业的亲弟弟,杨业原名杨重贵),以及现在折家的故事!

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梁方平额头上的冷汗又流了下来,他下意识点点头,林冲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他再不明白,就是傻子。

听调不听宣,就是说听从调遣,但不是不听从宣召。你派遣任务,要我做事(打西贼等)可以,但是我却不来汴京城拜见官家。

还有大宋开国时的折御勋和杨重勋,那就是割据一方的军阀和地方势力啊!

在五代的时候,折御勋和杨重勋就是割据一方的武装力量,后来两人虽投降了宋朝,地位和势力却丝毫没有改变,依然是节度一方的节度使,既管兵又管民还管财政,俨然国中之国!

不过因为后来大宋的政权越来越稳固,杨家的节度使在杨重勋死了以后就没了。而折家的节度使却一直世袭下来,从折(音蛇)御勋到折彦质已经有六代了。

这还不算,现在的折家更是世代管理府州、麟州、保德军三个军州,世袭知府等职务。而且折家军也由折家自己招募,自己供养,俨然自成一国。

可是折家这是以羌制羌(折家是匈奴折兰王之后,和西夏同族)的结果,而且折家世代为大宋抵御辽国,与西贼浴血奋战,忠心不二。

朝廷这才容许折家军的存在,可林冲却是反叛逆贼,梁山又在汴京城的眼皮底下,朝廷如何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呢!

“这不是藩镇割据吗?”梁方平情不自禁的地道。

林冲点头,道:“理解正确,要这么说,也是可以的。”

“朝廷不会同意的!”

梁方平觉得林冲简直疯了,这么无稽的,明显不可能的事情,还要自己去传话,耍我呢!

“会不会同意,总要试过才知道!”

林冲笑着道,心说我管你同意不同意呢,只要你把话带到,赵佶和蔡京,高俅,还有张叔夜,宿元景这一帮大臣总要讨论一通把?

说不定蔡京和高俅两只老狐狸会像原来的水浒故事中那样,想着调梁山军去征剿四寇,或者去攻打西贼,以此来来消耗梁山军的实力,然后再想办法除去自己,比如收买身边的人暗杀啊,比如突然背后偷袭啊什么的。

总之,只要这件事被拿到朝堂上讨论,就会有无限种可能,林冲还巴不得蔡京和高俅心里这样算计自己呢,到时候派人来谈判啊,来宣旨啊,半年时间就过去了。

这就给梁山军发展争取了很多时间,至少能把这两次俘虏的几万朝廷军消化吸收干净,训练成军。

“林军主,你这要求也太……朝廷真的不会同意的!”

梁方平还在那里摇头,显然他也知道赵佶的脾气,不敢把这样的要求带回去,怕被骂死,被迁怒。

那边林冲却不耐烦的摆摆手,冷冷道:“梁内侍,请记好你的身份,你不过是一个传话的人!你若觉得做不来,我完全可以换一个人来!”

梁方平这才悚然一惊,连忙道:“小人做得来,做得来!”

林冲从怀里取出一份信来递给他:“这便是我提的具体要求,你传话的同时把这封信交给官家。”

顿了顿,林冲突然笑了笑,道:“梁内侍,我提醒一句,你若是敢糊弄我,没把话传到,把信交到,二十天后,我必提兵攻破大宋南京应天府以做惩罚。

到时候若让官家知道是你原因,而导致南京陪都失陷,想必你知道后果。你若有胆子,大可以试一试我敢不敢去打应天府,也可以试一试我打不打得下来应天府。”

梁方平吓坏了,连忙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林冲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道:“这就对了嘛,这才是应有的态度嘛。

回去记得跟官家好好讲一讲,是要和我们继续打生打死,继续不停派大军来送菜;还是要和平共处,一致对外,同时还可以让我们梁山军帮着一起打西贼,打辽狗。

是战是和,随他选——”

林冲已经开始往回走,声音传了过来。

“——我们都接。”

第二百三十八章 和平是打出来的

梁方平从没想过,此次领兵征剿梁山,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之前刚听说关胜的兵马被梁山军一战全歼时,他还大骂关胜如何如何废物,两万五千大军居然被人数少得多的梁山贼寇不到半天时间就给全歼了。

天下还有比这更废物的统帅吗?

当时梁方平就在心里想,如果是自己领兵,一定能推枯拉朽打得这群梁山贼寇跪地求饶。

可现在自己不也一样了吗?甚至还不如关胜那厮!

至少关胜那厮打败了还可以投降梁山军,并且受到重用;而自己在全军覆没之后,还必须接受传话送信的任务。

深知官家脾气的梁方平完全可以想象,官家在听到自己全军覆没,还带回梁山军这么无礼的要求时,会有多愤怒!

可是他却不敢不这么做,梁方平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声,无比悲愤的骂了一句。

林冲,你丫不讲理,耍无赖,霸王做派啊!

不过这句话若是让林冲听到了,他肯定会笑着道,老子就是霸王做派,怎么了?不过我却很讲理啊。

原来当两人谈完事情,带着王飞宇,丘岳等人回到大部队时,曹松和高忠武所部四千骑兵也终于赶到,正与厉天闰、滕戡等部的梁山骑军紧张对峙。

可梁山军这边,梁山步卒在收降两万多宋军步卒后,又即刻分兵五千跑步追赶梁方平的逃兵,再继续包围宋军营寨。

与此同时,已经投降梁山军的两千多汝宁重骑(摘掉了铁索),也赶过来凑热闹,梁山军的兵力一下对宋军不到五千骑兵形成绝对优势。

梁方平本来以为林冲这都要与朝廷和平共处了,应该会放自己的这边人平安离开吧。

可谁知道林冲这厮却突然翻脸,要求的所有的人必须缴械投降,放下武器,脱下盔甲,交出战马,抱头蹲在一边,否则梁山军就即刻杀了自己,对不投降的宋军发起进攻。

梁方平简直惊呆了,他支支吾吾的道:“林……林军主,你不是要与朝廷和平相处吗?”

哪知林冲却淡然一笑,道:“没错,可是这一仗还没打完,现在双方还是战争状态,总要打完再说。

我梁山军一向言而有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比犯人。朝廷派兵征剿我们,我们自然要让他匹马无回!否则岂不是让朝廷轻看了我们,以为我们是在向朝廷乞求和平?

须知真正的和平是打出来的,而不是谈出来的,更不是求来的,不把朝廷打疼了,朝廷怎么肯与我们和平共处?”

于是自己被“劫持”,麾下大军又被梁山军包围的梁方平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下令所有宋军按照梁山军说的做。

再之后,梁山军这伙杀千刀的,再收缴了他们武器、盔甲、战马后,又押着梁方平等人来到后方的宋军营寨,于是营寨里留守的宋军又再次被梁方平下令放下武器投降。

至此,先后两次,一共六万五千朝廷大军征剿梁山的战斗终于落下帷幕,梁山军取得全胜,宋军完败。

与梁方平愁眉苦脸,如丧考妣,只得在心里咒骂林冲以及林冲的先祖一万遍不同,此时的林冲却与数百名被梁方平派兵请(抓)来的济州百姓相谈甚欢。

“让诸位老乡受惊了,林冲这就是派人送你们回家去,每人再奉上两贯交钞,算作压惊钱……还有许多伤损了马蹄的坐骑,大家也也带一点回去。”

与原来的水浒故事不同,林冲这次打破连环马是盾车组成的通道中,钩倒了前面三排的坐骑,后面的战马则是被逼停,猬集成一个大疙瘩,然后被两边的挠钩手拖下马来。

因此此战中马蹄受伤的战马其实占总数的很少,连5%都不到;而不像宋军吴用大破连环马那样,足足损失了三成多进四成的战马。

原著中写道“有停半被钩镰枪拨倒,伤损了马蹄,剥去皮甲……二停多好马牵上山去喂养”,停的意思就是成数,总数分成几份,其中一份就叫一停,也就是总共四份战马有一份半伤损了马蹄。

对于这个结果,林冲自然是高兴得心花路放,一下收获两千八百多匹能够驮载具装甲骑的战马和两千九百多重骑兵骑士,梁山军的实力瞬间就提升了一个大台阶。

更别说,大破连环马马后,梁山军又全歼了剩余三万多宋军,收获俘虏两万多人,轻骑兵战马六千多匹,兵器盔甲,各种物资无数。

而且为了这次征剿梁山军,赵佶和朝中那伙奸臣们也是下了血本了。

本来一般的宋军步卒每个营神臂弓最多装备一百具,这还是中央和西军精锐部队才有的待遇,像之前董平带领郓州禁军救援祝家庄时,他的军队就一具神臂弓都没有。

可这次这差不多三万宋军步卒装备神臂弓的比例却一下达到了四成以上,也就是梁山军一下就缴获了一万三千多具完好的神臂弓!

要知道打造一批好刀,一般十多天就能完成,可是制作一具神臂弓,却至少要三年时间。

这可是有钱也买不到,梁山军器监短时间也制造不出来的好东西啊!

有了这些装备和俘虏,再加上梁山军自己打造的破虏刀,三棱破虏枪,三棱破甲锥,性能超过青塘瘊子甲的新式冷锻札甲,再训练两三个月,林冲觉得那时候的梁山军已经足可以纵横天下了。

见到梁山军战力如此之强,不但之前沿途骚扰夜袭打得四万宋军精锐毫无还手之力,而且今日决战更是半天不到就以少胜多,全歼宋军,这些百姓看林冲,看梁山军将士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甚至是臣服。

特别是早在几日前,梁山骑军就多次派遣骑军道宋军营寨外面喊话,宣传梁山军替天行道,保境安民,抵御胡虏,拯救天下的主张,这时又见林冲果然如此爱民,一个个也是感激涕零。

在一通感谢的话说完后,就有人说起心中的担心来,主要就是害怕朝廷不会善罢甘休,还会继续派兵征剿,兵过如篦,下次只怕不会这么幸运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争取大义民心,选择,开会

林冲想了想,觉得这正是争取民心和话语权的好机会,于是就道:“诸位不必担心,我已经请那梁方平向官家传递想要与朝廷和平共处,一致对外的想法。

为表诚意,我们梁山军可以接受朝廷的册封……还可以帮朝廷去打西贼,去打辽狗,或者是剿匪……”

“林军主一心为国,想法是好多,老朽佩服,可是朝廷会答应么?”

一名乡间耆老不解的问道,在他看来,这件事也实在不可能实现。

林冲摊了摊手,无奈道:“这就不是我林冲能决定了,我梁山军是坚定不想打内战的,汉家子弟不打自己人,有本事去打异族蛮子啊,有本事收复燕云啊!

不过若是朝廷一意孤行,一定要来打我们,我们也绝对不会跟他客气。就像这次这样,来多少我们就吃掉他多少,等打得朝廷那帮昏君奸臣心痛了,自然就愿意跟我们和平共处了!

至于若是因此这个过程,朝廷兵马沿途造成的兵祸,我们梁山军也会尽力补偿乡亲们。其实你们不同太担心,等我们梁山军再强大一些,若是下次朝廷征剿大军再来,我们保证不让他们踏入济州一步就是!”

一听林冲这么说,众乡亲们立刻放心下来不少,这时又有个别小伙子看到梁山军士兵如此装备精良,骁勇善战,而且听说待遇还相当优厚,一个个也都想加入梁山军。

林冲自然表示欢迎,不过梁山军选拔的要求可高,若是对自己有信心,又肯吃苦,肯为国出力且不怕牺牲,就来参军吧。

而在另一边,呼延灼则在劝说百胜将韩滔和天目将彭玘加入梁山军。

呼延灼之前在汝宁郡做都统制,训练精兵,韩滔、彭玘一个在陈州一个颍州,三个州郡互相相邻,三人也多有来往,交情匪浅。

“两位兄弟想必也看到了,朝廷兵马无论士气还是斗志都如此低沉,主帅一跑立刻全军大溃,这样的军队如何抵挡得住女真胡骑?

要知道女真蛮子可是只用两万人就大败了七十万辽狗大军,等女真灭掉辽国,收降纳叛整合辽国兵马后,他们的实力还不知道要扩张多少倍!

现如今朝廷君昏臣奸,怎么可能是女真人的对手!

两位兄弟想必也知道,梁山军夜袭之后,我就向梁方平建议暂缓进兵。向朝廷求援,请求战车支援,像西军进攻西贼那样结成战车阵向前推进。

可是梁方平这厮却刚愎自用,完全听不进意见!之后这厮又贪生怕死,临阵脱逃,这才有此大败,全军覆没。官家信重的都是这样的奸臣,女真蛮子来了,能不打败仗吗?”

韩滔、彭玘身为身为一名军人,也不是完全没有一腔热血,想要沙场建功,杀敌报国,可两人都是做到一州团练使的位置,有家有业的,又怎么可能完全不为自己的个人前途考虑?

因此此时一听呼延灼的劝降,两人都不禁有些犹豫起来,心说梁山军虽强,但毕竟是以一隅敌全国,大宋还有西军精锐呢,真的不是很看好的梁山军的未来。

见到四面也没有别人,两人于是小声把自己的担忧想呼延灼说了:“兄长你就这么看好梁山军的未来?真的相信梁山军能造反成功?”

呼延灼立刻无比坚定道:“为何不信,梁山军才成军半年时间,林军主就能将一群农夫,山贼,还有朝廷的降兵训练得如此精锐,就已经证明了一切!

两位兄弟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是给给你们一万农夫和山贼,你们能在半年内训练得他们正面硬扛三千重骑连环马的冲阵而不提前崩溃吗?能训练得所有骑兵都有斥候水平,可以小队为单位,甚至单独作战吗?我看林军主不是凡人……”

顿了顿,他凑近了韩滔、彭玘两人,压低声音道:“再者这次梁方平全军覆没,回去之后官家还不还震怒,梁方平能不找替死鬼么?

何况两位兄弟本部五千步军全部被梁山军俘虏,两位兄弟现在已是光杆一个,又没有曹松和高忠武那样的势力和和后台,这个替死鬼不找你们还能找谁?”

听呼延灼这么一说,两人这才如梦初醒,不再犹豫,立刻表示愿意加入梁山军。

而之前一早就林冲生擒活捉应天府都统制陈羽,这时也遇到了同样的选择。

不过不像韩滔、彭玘两人有呼延灼来劝;呼延灼有呼延庆来劝,陈羽只有许贯忠去劝,最后思来想去,陈羽最后还是不愿上山,决心跟梁方平回去。

对此,许贯忠也没有多劝,虽然这陈羽武艺相当不错,又有飞戟这手暗器杀手锏,不过梁山军现在却不缺斗将,主要是还是缺能练兵和带兵的将领。

因为要派人去接呼延灼、韩滔、彭玘三人的家眷,林冲没有立刻放梁方平,丘岳,曹松、陈羽等人走,而是下令先将他们关押一天,等第二天再放他们,还有最后投降的近万名宋军俘虏走。

至于林冲为什么没有将这些俘虏都带到梁山上去,梁山军没有解释,梁方平等人也没有问,大致以为林冲不愿意太无耻了吧,因为这些人毕竟是林冲耍计谋才缴械并俘虏的。

当天下午,一部分被俘的宋军步卒被梁山军押着返回梁山,一早在梁山军营寨的高玉,蒋敬,柴进等人也带着手下工作人员赶至战场,开始为缴获的兵器,盔甲,战马,粮草,帐篷等各种战利品登记造册。

而所有参战的梁山军士卒在当天晚上扎营后,也都在翘首以盼凯旋之后的庆功大会,以及每个人这次大战又可以获得多少战功点,立下了多少功劳,盘算着什么时候能转迁升官,整个营寨里充满了热烈而又欢快的气氛。

林冲当天晚上,分别和许贯忠坐镇两个营寨,并通知许贯忠,杜壆那边和自己这边一起召开了一个高级军官和教导员参加的会议,会议内容正是这这次向朝廷传达愿意怕和平共处,一致对外的事情。

主要还是梁山军之前一直说要推翻赵宋,替天行道,现在又说要和平共处,一致对外,要合作,怕有些人不理解,或者理解错了,以为梁山军还是要招安,那可就不好了。

第二百四十章 大兴工商,文教

“其实道理很简单,女真人南下之前,我们不可能跟真的跟朝廷打生打死,战个你死我活,到时候两败俱伤只会让女真人捡了便宜。

要知道这两次我梁山军虽然都大获全胜,可其实都没怎么打硬仗,一旦朝廷吸取教训,派遣老成宿将率领精兵,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我们不可能每次都这么轻松取胜的。

更何况,朝廷还有西军!”

眼见有些人颇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林冲又很耐心的讲道:“或许你们有些人会觉得西军也没甚么了不起的,甚至很想与西军一较高低!

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先不说两军孰强孰弱,就说两军相斗,死得可都是汉家将士!这种白白消耗民族元气,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我们能做吗?

而且西军现在还在权力进攻西贼,准备一举灭了西夏,若是因我们的原因,朝廷调遣西军来征剿,从而导致攻打西贼的灭国之战半途而废,甚至反胜为败,那我梁山军就是民族罪人!”

果然一听林冲这么说,哪怕是再好战,再对赵宋没有好感的厉天闰,李成等人也不禁低下头来,心说军主哥哥是顾全大局,想得深远。

而关胜,呼延灼两人则立刻表示了对林冲这个决定和策略的坚定支持,毕竟他们都是降将出身,朝廷待他们两个也是不薄,现在一投降梁山军就和朝廷军打生打死,两人自然是不愿意的。

只是关胜却依然很担心:“只是现在朝廷主上昏昧,奸臣弄权,那高俅正是官家最宠信的人。

我们梁山军杀了那高俅的兄弟高廉,又在登州杀了士大夫大头巾王师中,一下把高俅那厮和朝中士大夫辈都得罪了。而且我们提的要求也实在有点高,只怕朝廷不会答应吧。”

林冲笑笑,把自己的想法对大家讲了:第一,不答应就打得他答应,打得朝廷疼了,自然就答应了。所以我们回去以后是要抓紧时间训练军队,整军备战;

第二,我们还要发动舆论战,向世人宣传我梁山军的主张,我们梁山军是主张不打内战,一致对外的。如果朝廷放着西贼和辽狗不打,一定要打我们,必将失去民心!

这就是造势!

其实还有第三点林冲没有说,那就是让朝廷举棋不定,为梁山军发展争取发展时间。

这也是林冲从两宋之间真实的历史上,从女真人那里学来的。

要说这伙女真人还真是狡如狐,狠如狼——在金朝攻宋的战争中,金朝对付宋朝的一贯手法就是一边派兵往死里攻打宋军,一边派遣使者到朝廷或者领军大将那里敲诈勒索。

这简直巧妙到极点的战略了!

因为假如不派使者来勒索好处,而是扬言我就是要弄死你,那大宋肯定会被迫万众一心和金兵死战到底啊。

可若是派使者来勒索,就会给软弱的宋朝皇帝,还有大臣中的主和派造成一种假象,以为女真人只是想来抢一波就走,只要签订了条约,给点好处喂饱这群野蛮人,说不定就能像澶渊之盟那样,换取一百多年的和平。

于是靖康之耻时,钦宗皇帝就是因为这种心理,心存幻想,在是战是和上举棋不定,一日数变;于是朝堂上主和派就完全占据上风,牢牢压制主战派。

只是在女真人逼得太狠时,才勉强抵抗一下,守住了第一次汴京保卫战,然后又继续求和议和。结果很多次明明可以重创甚至全歼金兵的,却被下死命令不得妄动,白白错失良机。

最后终于一起作大死,把个北宋给作死了。

所以林冲也打算用这个法子,其实林冲心里也对朝廷会答应不报多少希望,但是却可以用这个法子,让朝朝廷心生犹豫,争论不休,为梁山军的发展争取时间。

要知道现在梁山泊外四座城堡已经建了起来,林冲正准备大兴工商业,发展科技树呢。

而且一下接受五万多宋军俘虏,加上主动投靠前来参军的京东河北百姓,一下有六万新兵要开始训练。

因此,梁山军哪有这么多时间陪着宋军纠缠不清?

不过这些内容,林冲却没有对下面的人讲,仅限于吕将、闻焕章、许贯忠、杜壆、等几个梁山军最高层知道。

而现在开会让各指挥员,教导员向下面的士兵贯彻的思想则是表面上了最浅显的道理,因为有女真的威胁,所以暂时不能和宋朝打个你死我活,所以必须要暂时合作,和平共处。

众人再无疑虑,纷纷表示林冲深谋远虑,让人佩服。

其实他们中的很多人,比如林冲手把手调教训练出来云志、张天明、李乐、田斐等教导员,基本上都对林冲充满得不得了;厉天闰、滕戡、鲁智深,樊瑞、贺吉等梁山军元老很多也都是思想简单大老粗一个,反正认准了林冲,林冲说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就是。

林冲很满意的点点头,又道:“为了和朝廷争夺人心,也为了打赢了这场舆论战,我决定在水泊外面四座城堡里,分别新建一所小学堂,就叫梁山书院。

除了让梁山上士卒和百姓的子弟在书院读书外,我还准备在济州,郓州,甚至京东河北之地其他地方,免费招收六到十岁的小孩前来就读,学习儒家经典和其他实用学科……”

宋朝果然是文风鼎盛的朝代,哪怕在会的大多都没怎么读过书的大老粗,但骨子里还是对文化人充满了尊重,一听这话都来了兴趣。

“好啊,读书明理好啊!”

“这可是功德无量的事,谁不说我们梁山军好,特别是那些想上学却上不起学的赤贫人家,还不一辈子感激我们梁山军?”

“还有一点就是,等这些童子学成之后,也可为我梁山军所用,这其实也是在为我们梁山军培养人才。”

“不过我们一下扩建四所小学堂,恐怕教书的教授怕是不好找啊?”

蒋敬皱着眉头头,他听了林冲计划,四所小学堂每所要至少能容纳四百学生,加一起就是一千六百学生。梁山大岛的小学堂也要扩建,人数至少一千人。

这加一起总共新增加的学生就有两千一百人,就算按三十个学生配一个教授,也要七十个私塾先生才行啊,短时间内哪里去找这么多教授啊?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三字经,弟子规问世

不过林冲却认为这算不得甚么问题。

“没有私塾先生那就去请啊,这年头只要有钱,请几个给童子启蒙的私塾先生有甚么难的?”

“军主哥哥不知,话可不是这么说,军主哥哥不是读书人,可能不知道这些读书人的脾气。

因为大宋文教大兴,读书人广泛受到尊重,到处被人高看一眼,因此。很多读书人都有点自命不凡,说白了就是高不成低不就。

其实也有很多出身寒门的读书人,明明屡屡落第,落魄不已,可就是放下身段踏实找一门事做,反而情愿到处晃悠寻找机会,还美名其曰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军主哥哥可能不知道,很多人宁愿给当官的或者大地主做门馆先生,甚至是单纯靠亲戚、同乡、朋友接济,也不愿意去做教穷人孩子的私塾先生,因为这样没前途。

所以要招到足够的私塾先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

林冲笑了笑,其实蒋敬说的这种情况林冲怎么不晓得?就说吴用这货吧,别看施老爷子把他夸得好像很厉害似的,但在林冲看来,其实吴用还真是无用。

这人真没什么本事,要说有本事,也只是琢磨人算计人陷害人的小本事,真正带兵打仗,出谋划策,看清形势,制定长远战略等这些谋士应有的本事,吴用其实都是很渣的。

就说智取生辰纲吧,简直就是错漏百出;江州救宋江同样错漏百出(也有阴谋论说他想害死宋江和晁盖),计赚卢俊义更是几次差点把卢俊义害死。

这货在行军打仗的本事也是不行,从头到尾就会一招,那就是山寨孙立卧底祝家庄的那一招——打入敌人内部,里应外合。其他诸如行军布阵,他就不行了。

比如打辽国时,在幽州城外,兀颜延寿摆大阵,吴用这位梁山首席军师就根本不认识,倒是朱武一眼就识破了,这就是水平和差距。

可就是吴用这个人,偏偏还特别自命不凡,不甘寂寞,就他这个水平好好教他的书不就行了,可这货却偏心心念念想要做一番大事业。

这货甚至连宋江都不如,宋江虽然对赵宋皇帝愚忠,好歹还是讲民族大义的,可吴用这个人却是没有底线的。

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因为宋江带着梁山军一百单八将全伙受招安之后,因为处处受到朝廷的猜忌和排挤,在攻打辽国的时候,吴用竟然劝说宋江带着梁山军投降辽国。

这就是卖国了!跟秦桧,跟汪精卫都有的一比,好在被宋江果断拒绝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梁山军建立之初,林冲明知阮氏三兄弟与吴用有交情,有一次阮小二还在自己面前提过吴用,但林冲却果断拒绝了。

林冲很快收回思绪,道:“纵然这种自命不凡,眼高手低,放不下身段读书人不少,可是不也有很多像闻先生和许先生这样隐居市井或者深山的贤士么?

还有像高兄弟,蒋兄弟,赵兄弟这样的对赵宋朝廷失望,无心功名又有真本事的读书人只怕也不少吧?我们把待遇开得高一些,应该有不少人愿意来吧?”

听到林冲夸赞自己,蒋敬不好意思笑笑,和赵宣对视一眼,就听赵宣皱眉道:“没有这么简单的,读书人的想法……军主提高待遇,倒是能招到一些人,但是很难招的满七十人。”

林冲笑了笑,心说我怎么不是读书人,我还一个身份说出来吓死你们。

我可是读了十几年书的超级学霸,虽说大学之后学的都是工科,可怎么也不能说我不是读书人啊?

“假如我们梁山军出了一件文坛盛事,轰动整个整个大宋读书人的圈子呢?”

蒋敬和赵宣两人顿时眼前一亮,异口同声道:“甚么文坛盛事?”

林冲当即示意站在身后的王飞宇,王飞宇立刻会意,从随身携带一只小木匣子里取出三本书来。

这三本书都是线装书,这在外面虽然还挺新奇的(宋朝的书大多还是册页,就像奏折那样样子,线装书道明朝才盛行),不过在梁山大家却都见怪不怪了。

倒是蓝色封面上几个大字让两人一下瞪大眼睛,满是疑惑。

“三字经?”

“弟子规?声律启蒙?”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问道:“这是甚么书啊?”

“都是蒙书,给我们梁山书院的学生启蒙用的。”

两人有些狐疑,一人拿起一本书,翻开,一面看一面一字一句读了起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

只读了几句,两人都有些不淡定了,要知道这时候孩童的启蒙读物,还只有两本,一个就是最早的《千字文》还有宋初时的《百家姓》。

不过这两本书却主要是以教导认字为主,没甚么意义,而现在军主哥哥拿出的这两本《三字经》和《弟子规》不但朗朗上口,而且还包含太多的做人道理,圣贤教诲在其中。

这简直是足可以与《千字文》,《百家姓》媲美,甚至还有超过的启蒙读物啊!

接着两人又翻开第三本《声律启蒙》并一起读出声来。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

两人再次惊叹起来,兴奋得身体都微微发抖了,只见两人的眼睛一下放出光来,如获至宝一般看着林冲,道:“军主哥哥,这三本书,莫不是闻先生所编?”

因为闻焕章、许贯忠,吕将算是梁山军中最有学问的三个读书人了,不过许贯忠和吕将都比较年轻,而且闻焕章又一直在汴京城外安仁村教授村中孩童读书。

因此两人都觉得,这三本启蒙读物应该就是闻焕章长期的教学过程中编写出来的。

不过林冲却摇了摇头。

“难道是许先生所编?”

林冲再次摇头。

“那一定就是吕先生编写的了?”

两人有些不可置信道,没想到吕将年纪轻轻,二十岁出头,就有这样的才华和底蕴,能一下编写出三本如此高水平,既朗朗上口,通俗易懂,又文采斐然,寓意深刻的启蒙读物来。

简直不敢想象!

哪知林冲却再次摇了摇头。

第二百四十二章 刷名声

两人望向林冲的眼神已经满是火热,激动不已:“军主哥哥,你莫不是说,这三本蒙书,却是你编著的?”

林冲淡淡的点头。

倒不是他太无耻,剽窃古人心血,而是林冲需要足够的名声才能和老赵家争夺天下。

古代的人造反,可都是要弄点什么天命所归的东西,比如陈胜吴广这两个没读过书的都知道在鱼肚子里弄一个“陈胜王”绢帛,晚上狐狸大叫“大楚兴,陈胜王”;

比如谁谁得了天下后,就派人宣传他出生时的各种异象,天降祥云,霞光万丈,金光满室,香气满村等等,反正就是就是说朕一生下就不平凡,就是应该做皇帝的。

林冲虽然不需要搞这些名堂,不过出两本书给自己刷点名声也是需要的。

等这三本启蒙书籍流传出去后,大家见到这么好的三本蒙书竟然出自梁山军造反的反贼头子林冲之手,怎么会不惊叹,不好奇,不对自己多一番了解?

然后他们就会打听,打听这个林冲是怎么回事,为甚么要造反?然后自己再派人一宣传自己替天行道,保境安民,抵御胡虏,一致对外的主张,总能得到很多人的认同。

而这其中肯定也会包括一些读书人,梁山军现在最缺可就读书人了。

再者说,这也是为梁山军加分的事情。

要知道,宋朝可是一个文教大兴的朝代,中华文化的最高峰就是在宋朝。

在这个连三岁小孩也知诗书礼仪的朝代,人们对有有文化有学问大学者大诗人的尊敬和崇拜是后世人难以想象的。

就像后世的追星一样,在宋朝写的一手好词的词人就是最受追捧最受尊敬超级明星!

而若是有人一下编著出三本这么高水平的神级启蒙书籍,那就立刻跻身一代文宗的地位,肯定会受到天下所有读书人的尊敬,哪怕这个人现在是一名“反贼”。

因为这三本书实在太厉害了,《三字经》就不不必说,自一问世就成为古代学生启蒙必读之书;而《弟子规》则是教导圣人弟子修身养德,列述弟子的各种行为规范。

而《声律启蒙》则是训练儿童应对,掌握声韵格律的启蒙读物。按韵分编,包罗天文、地理、花木、鸟兽、人物、器物等的虚实应对。从单字对到双字对,三字对、五字对、七字对到十一字对,声韵协调,琅琅上口,从中得到语音、词汇、修辞的训练。

说白了,《三字经》和《弟子规》主要是儒家圣贤的教导,而《声律启蒙》则是训练读书人遣词造句,做文章,写诗作词的工具书。

相比前两本书来说,对于像吴用这种读了十几年书依然找不到窍门,考不中功名的人来说,《声律启蒙》肯定更有用。

因为这本书本来就是专门为科举考试要用到“韵”而专门总结编写的,为的就是让学生在启蒙的时候就接受声韵训练,长大了自然不会忘了。

假设两个学堂,其他条件都一样,一个在启蒙时学了《声律启蒙》,而另一个没学,那么等以后两个学堂的学生一起参加科举考试,学过《声律启蒙》的学生写的文章就能更符合声韵平仄还有对仗的要求,考官读起来就能更琅琅上口,文章的评分就会更高,就更容易考中功名!

所以,此书一旦流传开去,除非宋朝取消科举考试,否则就无法阻止学生学习《声律启蒙》。

自然的,作为三本蒙书的作者——林冲也将在读书人当中,甚至所有宋朝百姓当中变得无人不知了。

这时候朝廷要是再想污蔑林冲,污蔑梁山军,很多人也不会不会信了。

这林冲可是一代文宗,大学问家,道德君子,你说他麾下的梁山军是一群只会杀人放火的恶魔,怎么可能嘛?

说起来也是要感谢林冲过目不忘的超级学霸的本事,前世穿越前不久,林聪回家住了一段时间,正巧小外甥在学这些东西,林聪给小外甥做了十几天老师,自己也就全记下来。

所有人眼神泛光的看着林冲,有些说不出话来。特别蒋敬和赵宣这两个读书人,实在不敢相信这三本蒙书竟然是林冲所编著的。

不过随即两人又一下想到梁山学堂里现在用的教材,其中就有林冲编写两本算术书,第一本叫做《算术启蒙》,两人都看过,受益匪浅。

而第二本《算术初阶》只是才编写了一半,就让两人叹为观止,甚至还有好多都看不懂。

真不知道编写完成后,还有以后的《算学中阶》和《算学高阶》会怎样高深而奇妙的学问!

特别是蒋敬,负责的梁山军中和山上的财政账目,这就要做数字统计,于是林冲就教了他们阿拉伯数字,复式计账法,柱状图,折线图等记账和统计的方法,当时蒋敬也是惊叹连连,崇拜得五体投地。

更别说现在梁山军士使用的破虏刀、新式冷锻甲、水泥、钢筋、各种方便食品,还有马上就要大规模铸造的金银币,这些可都是军主哥哥弄出来的。

现在想来,军主哥哥已经显示过太多神奇的地方,因此再编写出三本启蒙书,也不算甚么吧?

只是虽然这么想,两人还是被深深震撼到了,自己这个主公也实在太神奇,太全能了一些!

也在这时,就听王飞宇愣头愣脑来了一句:“这三本书,很厉害吗?”

就见蒋敬两眼放光道:“何止是厉害,简直是太厉害了,你们知道千字文吧,这三本书可都是能与千字文一样并列为启蒙的必读之书啊!”

赵宣也在一旁道:“只怕这三本书流传出去,天下所有读书人都要被惊艳到了,人人交口称赞!”

王飞宇一听,立刻满是骄傲的道:“那是,也不看看这是谁编写的!”

林冲笑了笑,道:“若是将这三本书流传出去,想必会在天下的读书人中造成不小的轰动吧,那个时候我们再放出梁山军高薪招收启蒙先生,学堂教授的消息,估计招满七十个人不是那么难了吧?”

蒋敬,赵宣连忙点头,只怕不止能招满七十个人,说不定还能招到许多真正有本事的大学问家来。

“那就立即安排人去做吧,不过先不要写上我的名字,而且也不要三本一起传播,留一本《声律启蒙》。”

第二百四十三章 宋押司

自从全歼梁方平所部四万大军,带着两万多名俘虏,以及说不清的战利品返回梁山泊,梁山军在济州,郓州两州的活动就基本上完全公开,并且开始代替官府行使权力了。

半个月的时间里,梁山军的士兵走遍了两州所有的县城、市镇、村坊,对所有的地主都打过招呼,收取佃户的佃租,牛客(自己有牛的佃户)不得超过三成半,小客(自己没牛的佃户)不得超过四成半。

否则一旦被梁山军知道,就视为不把梁山军放在眼里,后果自负。

不过梁山军也不会让他们吃亏,打招呼的同时,也让人免费给这些地主和当地佃户送上了一批土豆、玉米、辣椒的种子,并告知这些新作物的产量和种植方法。

作物产量高了,地主家收租子的比例的虽然降低了,但一番计算下来,收到的粮食却比原来还要多很多。

再有就是,所有地主更不得欺压佃户庄客,否则一旦有人来梁山告状,梁山军必定严查到底,如果事情属实,同样后果自负。

除了这些,梁山泊外围是个城堡集市也很快运行起来。

因为梁山军手上有太多其他人没有商品,出自林冲系统里的香皂、肥皂等洗漱用品;袋装食盐,白糖,味精等厨房调味品;还有好用又结实的汤匙水杯,漂亮又耐用的塑料梳子等,以及最贵的琉璃宝镜,琉璃茶杯就不说了。

梁山工坊生产的各种熟食,五香酱肉,罐头,火腿肠,粉丝粉条,饼干、蛋糕、白酒等同样卖得相当跑火。

再有就是从辽国,高丽那里贩卖来的北珠,包括貂皮、狐皮在内的各类皮毛,人参、鹿茸、野生菌等各类山货同样很受欢迎。

除此外,梁山军不但卖东西,同样大量收购东西,比如卖到辽国、女真、高丽、倭国等地的瓷器、漆器、丝绸、茶叶之类。

另外就是梁山军开办中成药加工厂,需要大量采买各类药材,可把整个京东还有河北之地的药材商都高兴坏了。

原因也简单,梁山军不但价钱公道,购买的量更是海量,卖给梁山军一次的出货量足够平时卖半年的,这些商家还不抢着来?

因此也就半个月不到,梁山泊外四座大集市就挤满了各地的客商,所有的人都上赶着和梁山军搞好关系。

这可是一个大金主,当然要用心了。

唯一让林冲不满意的就是,这些商家虽云集梁山泊,可是却很少有大商家愿意在这四座集市(城堡)里面租下店面,在这里开个分店或者办事处。

看来大多数商家还是惧怕朝廷,或者对梁山军信心不足啊。

倒是两个州的百姓受益不少,对梁山军越发的拥护了,特别是梁山泊附近村镇的村民,更是对梁山军感恩戴德。

济州郓城县衙,一黑矮胖子与一小白脸青年处理完手头的公文,黑矮胖子随手又拿起桌上那本蓝色封皮的线装书翻开起来。

“……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三纲者,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父子恩,夫妇从。兄则友,弟则恭。长幼序,友与朋。君则敬,臣则忠。此十义,人所同。当师叙,勿违背……”

越往下读,黑胖子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和复杂起来,最后又忍不住莫名叹了口气,心中暗道:“这《三字经》还有《千字文》虽然没有署名,但这新鲜的线装书的包装,还有这么低廉的价格半卖半送如此两本好书。

除非是傻子,否则谁会看不出来的这两本启蒙书就是梁山军编著的?

可笑的这伙反贼编著这两本书为梁山军邀名,书中白纸黑字写着要遵守三纲五常十义,不得违背。

可是这伙反贼现在却在造官家的反!他们发布的《讨赵檄文》更是毫无顾忌的诽谤君上,无君无父之极!

更让人气恼的还是,朝廷对这伙反贼竟然是无可奈何,前后两次派大军征剿,结果六万大军全军覆没……

现在这伙反贼竟然敢如此嚣张,明目张胆的另外成立一套政权,真是岂有此理……京东出此巨寇,大宋将永无宁日矣。”

黑胖子读了一会,心中越发烦闷,眼见也没什么公式,当下吩咐小白脸副手在衙门守着,自己却一个人信步走出县衙来。

“煎饼果子了,四文钱一个的煎饼果子了,吃了一个还想第二个了……”

一出县衙,还没走几步,就见两名妇人各自推着一辆小车,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在街道旁边摆摊叫卖,黑矮胖子觉得好奇,不由停住了脚步。

就见这辆小车设计的非常精致巧妙,有四个小轮子,可以随意转弯;有挡雨棚,下雨也不怕;还有专门的抽屉收钱的;小车的最外面油漆和图画也也很显眼和赏心悦目。

小车上还放着一个小炉子,却不是烧柴的,而是烧的蜂窝煤,很小很方便。小炉子上面一大块圆形光滑的铁板,炉子旁边则是一个小桶,里面盛满了一种黄白色米浆或者面汤。

就见那女子舀了一勺子面汤倒在那块圆形的铁板上面,用一个小耙子也似的小竹片转着圈一扫,一张面皮就出来了,随后又在上面打一个鸡蛋,翻个面。

再抹上两种特制的酱料,放两根长长的东西,有喜欢吃葱花和芫荽的,也可以再加上一些,然后一卷,用纸一包就算好了。

果然像那妇人吆喝的那样,但凡买了的,吃了一个立刻意犹未尽的又买了一个,貌似很好吃的样子。

黑矮胖子好了一会,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阵阵香气,本来不怎么饿的他也突然觉得饿了,他走了上去,道:“他孙大婶,煎饼果子是从哪里学来的啊?这车子不错呢。”

那妇人今天第一次卖煎饼果子就来了个开门红,生意火爆,正高兴呢,一见来人就越发高兴了,笑逐颜开道:“是宋押司啊,不瞒押司,我这煎饼果子却是从梁山军那里学来的……”

第二百四十四章 山东及时雨

PS:感谢书友水浒群英传的打赏!

“是宋押司啊,不瞒押司,我这煎饼果子却是从梁山军那里学来的……”

一听又是梁山军,宋押司顿时就有些不悦,不过他是个有城府的人,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来,笑嘻嘻道:“给我也做两个吧。”

那妇人接了碎银,忙不迭道:“押司,就八文钱的买卖,怎地使上银子了,这俺也找不开啊!”

要说宋江这碎银,那可真是碎银,也就一两钱重,形状也极为不规则。因为没有固定成色和重量,使用起来也要先鉴定成色,再称重,再换算成铜钱,相当的不方便。

不过这位宋押司身上随身带着许多十两、五两、一两的银锭,还有许多蚕豆黄豆大小的碎银,却是从来不会这么麻烦的。

当下宋押司微笑着表示不用找了,那妇人推让几下,也知道这位山东及时雨、郓城呼保义,孝义黑三郎的名头,最是乐善好施,也就不再推辞,兴高采烈的收了碎银。

“押司,要葱花吗?吃不吃辣?”

“都吃的……”

宋江回想起梁山军出品的老干娘辣酱的美味,不由的口舌生津。趁着孙大婶做煎饼果子的时间,和她攀谈起来。

“他孙大婶,以往都听人说你家光景过得艰难,怎地一下置办起这一套家什来,怕是要不少钱吧?”

“不瞒押司,这套家什其实没有花钱呢。”

“没有花钱?”宋江微微皱了下眉头,道:“怎么会?”

那妇人做好了一个煎饼果子,递给宋江,满是欢喜地说道:“是真的哩,这还要感谢梁山军呢!

前段时间,梁山军不是建城堡修路要招工么?俺家男人因家里欠下张财主家许多银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就去了。

没想到还真去对了!工钱高不说,吃的还特别好,一天三顿,顿顿有肉,要是干得好还有甚么奖金,干一个月抵得上在别的地方干三四个月呢!

就说这小吃车吧,也是梁山军林军主为了帮助我们这些穷苦的人弄出来的。

因着知道俺们家里欠着债,俺家根生又在梁山军那里做事,梁山军便没要俺们的钱,而是用俺家根生一个月的工钱的做抵押,分两三个月从工钱里扣,还不要利息。

是以这辆小吃车还有这套家什都没花钱呢!”

宋江接过煎饼果子一边吃一边听,这煎饼果子热乎乎,香喷喷的,咬上一口,香脆辣咸甜,各种滋味在口中一下爆开。

真是太好吃了!宋江觉得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路边小吃,甚至把家里的饭食也比下去了。

不过听了孙大婶的话,宋江的心里却越发凝重起来,梁山军端的好算计,好会收买人心啊!

“那周大婶呢?他家男人也去梁山军做事了?”

宋江埋头猛吃,很快将手中一个煎饼果子吃完,又指了指不远处另一位也推着一辆车摆摊卖煎饼果子的妇人道。

宋江知道这个周大婶为人甚为泼辣能干,他家的男人也是个做小买卖的,家里条件相当不错,应该不会去工地吃苦吧。

孙大婶道:“她家的情况却与俺家不同,她是俺拉了去的,她家四郎也没在梁山军那里做事。不过梁山军也没收她家全部的钱,而是只收了一半,约好两个月付清,或许想退也可以。”

“只收一半?那梁山军不怕钱收不回来?”

孙大婶笑道:“当然不怕!梁山军让六娘留了家庭住址,还怕她为了一辆小车跑了不成?再说现在梁山军势力这么大,哪个有胆子敢赖梁山军的钱!”

宋江脸上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又接过第二个煎饼果子,向孙大婶告辞一声,正准备走,又突然问道:“对了,她孙大婶,你在这煎饼中间包的这两根长长的脆脆的东西,叫做甚么?”

“啊,这个啊,叫油炸鬼。”

原来历史上的有油条最开始是叫做“油炸桧”,乃是在南宋时秦桧害死岳飞之后,民间百姓气愤不过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风波亭外有一个卖油炸食品的老板用面团捏成一男一女两个小人,使其背靠背粘在一起,丢进油锅,连声高呼:“都来吃油炸秦桧啦!”

于是这种名叫“油炸桧”的小吃面食就很快流传开来,临安城全城效仿,到处都在吃油炸桧,因为“桧”与“鬼”音差不多,后来演变成油炸鬼。

这时还是北宋,宋江当然没见过了。

宋江哦了一声,再次告辞,心中却不由笑了起来,觉得梁山军就是花样多,名字也古怪,好好的油炸面团非要叫甚么油炸鬼。

不过不得不说,梁山军发明出来的东西,还真是好吃!

正吃着,还没走出去十步,就听背后有人在叫“押司。”宋江两口又把煎饼吃了,转回头来看时,却是做媒的王婆,引着一个婆子。

见宋江转过身,只听那王婆对那个婆子道:“你有缘,做好事的押司来也!”

宋江有些莫名其妙,道:“有甚么说话?”

王婆指着那个婆子道:“押司不知。这一家儿从东京来,不是这里人家,嫡亲三口儿。夫主阎公,有个女儿婆惜。他那阎公平昔是个好唱的人,自小教得他那女儿婆惜也会唱诸般耍令。年方一十八岁,颇有些颜色。

三口儿因来山东投奔一个官人不着,流落在这郓城县。不想这里的人不喜风流宴乐,因此不能过活,在这县后一个僻静巷内权住。昨日他的家公因害时疫死了,这阎婆无钱津送,没做道理处,央及老身做媒。

我道‘这般时节,那里有这等恰好?’又没借换处。正在这里走头没路的,只见押司打从这里过,以此老身与这阎婆赶来。望押司可怜见他则个,作成一具棺材!”

宋江一听,立刻就明白了,道:“原来恁地。你两个跟我来,去巷口酒店里借笔砚写个帖子与你去县东陈三郎家取具棺材。”

“多谢宋押司……”

那阎婆连忙感激涕零的表示感谢,宋江摆摆手,又问道:“你有结果(料理丧葬事项)使用么?”

那阎婆道:“实不瞒押司说,棺材尚无,那讨使用。”

于是宋江写完帖子,又从怀里取出一锭十两的银子,一起递给阎婆道:“我再与你银子十两做使用钱。”

阎婆作势就要跪下道:“押司如此大恩,便是重生父母,再生的爹娘!做驴做马报答押司!”

宋江的心情这时舒展开来,果然是做好事使我快乐!

他连忙把那妇人扶起,摆摆手道:“休要如此说。”

言毕,他朝两人拱了拱手,满身愉悦的往县衙方向而去。

而在这时,周围早有看热闹的人大声称赞起来:“好一个仗义疏财的宋三郎啊!”

“好人呐……”

“真不愧是及时雨啊……”

第二百四十五章 梁山金银铜币

便在宋江初遇阎婆惜母女的时候,林冲则在梁山泊外的西城,宴请京东、河北等地各大豪商或者豪商的代表。

豪华的酒店包厢内,梁山军主请客,宴席自然是水陆珍馐,美食美酒应有尽有。

不过或许是都在猜测林冲此次请客目的,大家的心思都不在吃上面。

眼见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林冲吩咐一声,立即有人进来撤去酒席,收拾停当,又在每人面前放上一杯顶级政和白茶。

看着玻璃杯中载浮载沉的白毫银针的叶芽和清澈透亮的茶汤,再闻着扑鼻的茶香,水汽氤氲中,每个人只觉得神清气爽,宁静致远,都有些舍不得喝了。

便在这个时候,林冲开口了,直接开门见山:“我今日请大家来,是要向大家宣布一项决定!”

众人一听,立刻自觉的放下了手中的玻璃茶杯,正襟危坐,心说正题来了。

就见众豪商中,一名三十岁左右总管模样的中年人朝林冲拱手道:“不知是何决定?”

林冲看了他一眼,却不由的笑了笑,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河北首富卢俊义的总管家——李固。

要说这卢俊义也真是有钱,据许贯忠说,北京大名府内,有近三分一的铺子,都是卢俊义家的产业,整个河北境内,其他州郡卢俊义也都有店铺。

卢俊义家大业大,光是在大名府内帮他理财管钱的行财管干就有四五十个,而李固就是这四五十个理财管事的头子,卢俊义几乎所有的里外家私还有生意,都归他打理。

这次梁山军大兴商业,将梁山军的货物卖往各地,自然少不得和河北道的商人打交道了。

而卢俊义就是梁山军在河北道,甚至所有人当中最大的合作伙伴。

这次卢俊义派李固过来,可想而知对这件事的重视了。

不过林冲笑却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知道,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正是这个李固十分配合的狼心狗肺的出卖了卢俊义。

林冲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固,刚才在吃饭的时候,他就在心里想,等下要让许贯忠写封信给燕青,让燕青给卢俊义提个醒。

不是说提醒李固不是好人,会背叛卢俊义,而是提醒卢俊义李固这厮的权力也太大了些。

在林冲看来,卢俊义就好比是皇帝,李固好比是宰相,燕青好比是书童或者保镖,然后卢俊义一心练武,把朝政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宰相一个人替他打理。

平常的时候,因为皇帝武力太强,宰相武力太弱,两人天天见面,这个宰相倒不敢怎么样;

可一旦卢俊义这个皇帝有点意外,李固这个独揽大权,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宰相要篡位夺取江山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么?因为他权力实在太大,除了皇帝没人能制约他啊。

而林冲之所以这么做,那是因为在他看来,与其让卢俊义上山加入梁山军,倒不如让卢俊义好好的做他的河北首富,替梁山军把各种货物卖到河北各地。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林冲见到面前这个勤谨老练,看上去忠心耿耿的老实人,到后面竟然会如此恩将仇报,狼心狗肺。

林冲也只是忍不住笑了笑,暗道人性真是经不起考验,特别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

林冲笑完,却没直接开口说出决定,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在座的都是商界精英,打理着数不清的产业,每日经手的银钱也是海了去?不知道诸位对大宋的钱法怎么看?”

众人闻言心中都是一凛,随即在扑天雕李应的带动下,纷纷都说起交易的不方便。

要说大宋的钱法,一开始倒还挺好的,可是自蔡京秉政以来,钱法就混乱到极点了。

大宋现在通行的货币主要铜钱和交钞,金银虽然也用,但只是小量流通,因为人们习惯囤积金银来保值。

铜钱又重又不方便,后来又有当十大钱,假·钱泛滥的风波,这些自不必说。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还是交钞。

因为蔡京不断的滥发,大宋的交钞此刻日益贬值,到现在一贯交钞交换铜钱的比例的已经失守五百文大关,而且还在飞速贬值。

说不得哪天这些交钞就会变成废纸一般,因此所有的商人,特别是像他们这样的大商家,对此也是忧心忡忡,愁得不行。

可是愁也没办法啊,朝廷滥发交钞,其中有一大半就是强行通过他们发行出去的。

比如这次西军要攻打西贼,大量物资源源不断运往关西,朝廷是不可能提前储备这么多粮草物资的,于是滥发交钞拿交钞来问大家买。

对方可是朝廷,是官府,这些大商家哪个不敢不卖?

不过好在他们还可以把危机转移,那就是赶紧把交钞用出去,比如用来支付小商家的货款,小商家又用交钞收购底层农民和小市民的各种原料或者产品。

不过即便如此,这些大商家总是会有许多的交钞的在手中,每次使用时对方见是交钞,也是各种的嫌弃。

最后的结果就是同样一样东西,用铜钱一个价,用交钞又一个价,用金银又是一个价,自然是不方便到了极点。

见大家说的差不多了,林冲轻咳一声,众人立刻安静下来,林冲环视了众人一眼,道:“既然大家也都觉得现在大宋的钱法混乱,交易起来相当的不方便。

其实我今天要宣布的这个决定,就是与这个有关。在这之前,我先给大家看一样东西。”

说话间,侍李在林冲身后的梅嘉生和尉迟斌早提来两包东西,然后哗啦两声倒在两个大托盘上、所有的人顿时眼前就是一亮。

这托盘里的东西,不是别人的,正是金光闪闪和银灿灿亮闪闪的金银币还有铜币。

不过与大宋常见的元宝形的金银锭、蒜条金,外圆内方的铜钱不同的是,这批金银铜币却是圆饼状实心的。

很快的,梅嘉生、尉迟斌两人一拿着一个托盘在每个人面前都各放了两枚金银铜币。

不等众人拿起来仔细端详,就听林冲说道:“我要宣布的决定,那就是从今天起,所有与我梁山军的生意往来,一律只收这种金银铜币,小额的零钱则只收小平钱和当三大钱。”

第二百四十六章 向交钞开战

“从今天起,所有与我梁山军的生意往来,一律只收这种金银铜币,小额的零钱则只收小平钱和当三大钱。”

众人不由一怔,不过当时也没太在意,可是当他们拿起面前的一枚银币仔细看时,所有人却一下都愣住了。

只见这银币银灿灿亮闪闪,比一般的雪花银不不知道亮多少,银币上的花纹更是精细精美到了极点,很多地方甚至和头发丝差不多细,真不知这种银币是怎么铸造出来的。

可这都不是让他们发愣的重点,重点在于,这枚银币正面“壹圆”两个大字,以及背面“當萬”两个大字,这就表示这一枚银圆是当一万枚铜钱使用的,也就是十贯。

可他们都是做惯了生意的商业精英,这银币在手上轻轻一掂,就掂量出其大致的重量,也就在一两左右。

要知道一两银锭不过当钱两贯,这梁山军只不过把银锭铸造成了银币,就一下翻了五倍,银子当金子用,这不是抢钱么?

(PS:这里说一下,很多作者甚至学者,都习惯性认为在古代金子兑换银子的比例为1:10,其实这是错误的。事实上有非常多的资料记载,一直到元末明初,金银的兑换比例都是一比五;直到明中期美洲的白银大量涌入,金银比开始变成一比七八;明末开始变为一比十;乾隆时期为一比十四;清末为一比二十。所以本文采用一两金等于一万枚铜钱,等于五两银子的比例是相对正确的。)

再看金币也这样,一枚金币大约也就二两重,按说就应该值钱二十贯,可金圆上却写着“壹圆”,“當拾萬”五个大字,同样翻了五倍!

铜圆也是如此,拿给他们看的铜圆有两种,一种“當拾”铜圆,也就两枚小平钱重,同样翻了五倍;一种“當伍拾”,估计也就十枚小平钱重,同样翻了五倍。

这也太黑了啊!

沉默良久,众人终于小声议论起来,最后又是推举李固站起来向林冲拱了拱手道:“林军主,你要我们都用这种金银铜币和梁山军进行交易。

可是我们手上却没有这种钱币,必然要用手上的钱进行兑换才行,不知道林军主这兑换是怎么个章程?

收不收交钞?金银,还有铜钱和金银铜币的兑换比是怎样?还请林军主能详细说明。”

林冲微笑道:“自然不收交钞,否则我们何必铸造这种金银铜币?至于和金银锭、铜钱的兑换比例嘛,简单,就是大家所理解的那样。

拿银币来说吧,如果你们用金子来兑,一两金子兑一枚银币;用银子来兑,五两银子兑一枚银币;拿铜钱来兑,十贯小平钱兑一枚银币。”

李固虽然早想到可能是这样,但毕竟存着另外一种念头,认为可以梁山军不可能真这么黑吧,至少也应该是二两银子兑一枚银圆。

同样是银子,我们用两倍的重量换你一倍的重量,这还不行吗?你们梁山军可是占了大大的便宜!

没想到林冲竟然斩钉截铁表示要用五两的银子才能兑换梁山军一枚一两重的银圆,这是不是太无耻了些!

李固吸了一口气,道:“林军主,用五两银子才能兑换一枚一两重的银圆,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当然有!”

林冲笑着道,随后他从怀里拿出一张崭新的蔡京发行的五十贯的交钞来:“这是一张五十贯的交钞,就算现在交钞每天都在贬值,这张交钞也在市场上也能买到二十多贯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一张交钞,如果用来和银锭兑换,起码也能兑换到十两银子。可说到底,它不过就是一张纸还有一点油墨,而我们梁山军的金银铜币却是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大家说是不是?”

“是……当然是,可……可交钞是朝廷……”

李固支吾道,意思是这交钞是朝廷强行发行的,我们没办法只能用,你梁山军凭甚么和朝廷比?

林冲笑道:“可是蔡京发行这些交钞,却没有准备一文钱的准备金,交钞也是每天都在贬值。而我梁山军发行金银铜币,却是准备了足额了准备金的,并且保证金银铜币永不贬值。”

那边扑天雕李应马上十分配合的道:“不知是怎么个永不贬值法?”

“简单,我梁山军发行金银铜币,任何人任何时候都可以拿手上的金银币到我梁山军开设的钱庄,兑换成对应的金银锭或者铜钱。

也就是说任何人拿一枚银币来,我们都兑给他五两银子,而且只收取两分的手续费,这不过分吧?反过来用银锭兑换银币,则不收手续费。”

两分的手续费,也就是2%,倒是不多。

这样一来,金银铜币直接和金银锭还有铜钱挂上了钩,也就是说储存金银铜币等于储存金锭或者银锭,最多只损失2%的手续费。

金银铜币一下有了和金锭,银锭一样的保值价值。

那边林冲接着说:“除此之外,我梁山军还可以用梁山百货商场所有的货物做担保,并且但凡用金银铜币来购买我们货物的,都可以打九折。

比如,同样是标价十贯的东西,你或者拿一两金子,或者拿五两银子,或者拿十贯铜钱来买,都是刚刚好;而假若你们事先到旁边的钱庄里兑换成一枚银币,我还可以找给你二十枚当五十的铜圆,也就是一贯铜钱。

这样一来你们反而得了优惠。”

话说在座的众人无一不是商业精英,这时也都琢磨过来了。

梁山军这就是逼着大家用金银铜币,而金银铜币可以和金条,银锭,铜钱随时随意进行兑换。

说白了,就是逼着大家只能用金银还有铜钱和梁山进行交易,也就是说,把交钞排除在外了。

不过想明白了之后,这些人还是陷入了犹豫之中。

虽说梁山军的金银铜币比起交钞不置准备金,不许兑换,朝廷也没货物做担保来,实在要好太多。

而且因为面额较大,重量很轻,流通使用起来确实方便很多。

可交钞是朝廷强制发行的,每天都在贬值,梁山军不收交钞了,那自己手上的交钞要怎么用出去呢?

沉默良久,见大家互相用眼神交流,就是没人站出来,这时一位密州姓曾的客商站起向林冲拱了拱手,说出了心中顾虑。

第二百四十七章 羡慕嫉妒恨

他用自己打比方,说的意思很浅显,也很直白。

曾姓客商表示:好比他和梁山军的生意往来,以前他可以用交钞从梁山军这里买来大量的肥皂香皂、牙刷牙膏、精盐白糖、酱肉罐头、粉丝粉条、饼干蛋糕、白酒、皮毛等货物。

再通过他家的店铺将这些货物卖给密州的百姓,因为百姓用的大多也是交钞,于是他又回收了大量的交钞;之后他再用交钞来购买梁山军的货物,然后再贩卖给当地百姓。

如此这般,这是一个完整的循环。

可现在梁山军不收交钞,他还想和梁山军做生意就必须用金银还有铜钱兑换金银币才能完成交易。然后他再将梁山军的货物运到密州店铺,卖给当地百姓。

因为百姓手中用的最多也是交钞,那最后岂不是他手上的金银和铜钱会越来越少,而交钞会越来越多?

眼见朝廷的滥发的交钞越来越多,交钞一天天的贬值,说不定哪天这些交钞就会变成废纸一般!

那他岂不是辛辛苦苦忙碌一整年,到头来却换了一个倾家荡产?

与其这样,倒不如不做梁山军这个生意,这样即使交钞变成废纸,他家储存在钱库里的蒜条金、银锭还有铜钱还能保住,他还是个有钱的大财主。

听他说完,李固立即附和道:“说的就是,这样一来,交钞全砸在我们手上了,一旦哪一天交钞运行不下去了,我们岂不是都要倾家荡产?”

其他人也道:“这样太不公平了,大家一起做生意,就要公平平等,凭甚么不收交钞?”

“这样生意没法做了啊……”

一旁吕将和林冲互换了一个眼神,心说这些商人果然是狡猾狡猾的,真会以偏概全带节奏啊。

好在你们说的这一切,兄长早就想过了,梁山军四位军师(加上朱武)早就做过调研,讨论和推演。

吕将放下了玻璃茶杯,清了清嗓子道:“诸位太过夸大其词了吧?其实不妨换一个角度看待问题。”

曾姓商人道:“换个角度?还请吕军师细细说来。”

“其实很简单,你们只需不把我梁山军当做大宋的商家就行了,你们就假设我梁山军是辽国的商人,或者南洋诸国,甚至大食国的商人。

你们和辽国私下做贸易,难道也用交钞交易?还不是用真金白银还有铜钱交易,也没见这些做海贸的大商家会把交钞砸在手里,最后倾家荡产呀?”

“这……”曾姓商人一下愣了,说不出话来。

李固思维比较活络,立刻道:“可是你们梁山军到底不是辽国商人啊,这之间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

吕将一下笑了:“说白了,我们梁山军卖的肥皂香皂、牙刷牙膏,袋装精盐,琉璃宝镜、琉璃杯、还有北珠,皮毛等无一不是来自海外。

你们与我们交易,在本质上跟与我们背后的海商交易并无区别。难道不是吗?”

顿了顿,吕将看着李固等人道:“而且你们故意忽略了一件事。

就按这位曾员外说的,他用一两银子从我们买走两块肥皂,拿到密州去假设每块肥皂卖一贯半,再假设一贯交钞当钱五百文。

也就是说,当地百姓需要六贯交钞才能买走这两块肥皂,对不对?”

“没错。”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用一两银子,一通忙活后最后只得到了六张一贯钱的交钞,这些交钞越积越多,最后很可能变成一堆废纸,等于你们用真金白银换了一堆废纸,最后倾家荡产,是这个意思么?”

“没错啊!”

吕将和林冲对望一笑,随后转过头来,看着那人道:“可是你们故意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当地的百姓他们手上并不会产生交钞,他们不断用交钞来买你们的肥皂,或者白糖,白酒等,他们手上这些交钞又是哪里来的呢?”

“这……”曾员外再次语塞。

“他们手上的交钞自然是从你们手上流出去的。”

林冲接着吕将道:“比如何二家养了许多蚕,最后缫成生丝卖给曾员外的货栈,以此换取曾员外手中的交钞,于是曾员外手中的交钞又流通道何二的手中。

何二得到交钞后,再用交钞到曾员外家开的店铺里买走肥皂、精盐、白糖等,于是交钞重新流通到曾员外的手中,这难道不是一个完整的循环?

再之后,曾员外收购何二家的生丝后,在自家工坊织成绢帛绸缎,再卖给我梁山军。

我梁山军卖肥皂时不收交钞,只收金银铜币;收购你们的丝绸时同样不会给付给你们交钞,付给你们的同样是金银铜币。

而且我们梁山军除了收购丝绸,还大量收购茶叶、瓷器、漆器、香料等,也就是说可以源源不断付给你们金银铜币,这同样是一个完整的循环。

所以,你们与我们梁山军做生意,绝对不会破产,只会收获越来越多的金银铜币。嗯……还有交钞。

可就算以后交钞崩溃了,你们手上的交钞全砸了,但这些交钞却不是我们梁山军发行的。”

包括李固和曾员外在内,众人一下又说不出话来了,同时开始对梁山军又恨又嫉起来。

还是做反贼爽啊,交钞说不用就不用,朝廷还拿他没办法!

不像自己,朝廷拿着交钞来找自己买采买各种物资,却是不敢不收!

人就是这么奇怪,不患寡而患不均,以前大家都用交钞时,还不觉得什么。

现在梁山军宣布自己不用交钞了,不知不觉间,众人对朝廷的不满和怨气就越发加深了。

这时吕将又道:“诸位若是觉得觉得和我们梁山军生意没办法继续做下去,我们不勉强,自然有其他人愿意和我们做生意。”

李固一听,连忙道:“之前是我们想岔了,这生意当然做的下去,大家说是不是?只是梁山军果真能够做到承诺的两点?”

“这是自然,我们梁山军向来一言九鼎,一诺千金。诸位若是不放心,大可以购买多少货物就兑换多少金银铜币,到手的金银铜币再立刻兑换成金银就是,保证不吃亏就是。”

李固心说,那岂不是每次都要多支付两分的手续费,连忙满脸笑意的道:“放心,怎么不放心。”

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却是,这样一来,梁山军可就赚死了,流通多少金银铜币,就平白多赚了差不多四倍的钱!

真爽啊!

第二百四十八章 宋江的见闻

大宋政和八年夏,也就是山东郓城县及时雨、呼保义宋江宋押司刚刚纳阎婆惜为外室的日子,细心的他敏锐的发现了两件新奇的事。

第一就是继《三字经》、《弟子规》后,同样的包装,同样的封皮,在京东之地又流传出两本书来。

其中一本书名《声律启蒙》,乃是专门训练儿童应对,掌握声韵格律的启蒙读物。

这书读起来声韵协调,琅琅上口,且用典丰富,文采斐然,实在是系统训练读书人声韵对仗,遣词造句,做文章,写诗作词不可多得好书。

此书一出,顿时就是洛阳纸贵。

特别是那些埋头苦读准备考取功名的童生秀才们,简直是如获至宝,都说若早点读到此书,当初自己的参加科举考试时,也不会那么难了!

相比第一本,第二本书其实还要更加了不得,因为这是一本诗词集。

可若是一般的诗词集也就罢了,因为大宋文风大盛,文教大兴,一般意义上的诗人词人数不胜数,能出诗词集也不在少数。

因此一般的诗词集还真不算甚么。

可这本《苏东坡诗词全集·上》一出来,却一下压过大宋其他所有的诗词集,甚至连之前最有名的柳永的词,还有名相欧阳修,王安石的诗词也一下都给比下去了。

而且这两本书和之前的《三字经》、《弟子规》一样,书价简直低廉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声律启蒙》启蒙不过八个大子,两个煎饼果子的价钱;《苏东坡诗词全集·上》的价格稍贵一些,也不过十二文,但比起一般的诗词集至少几百文的价钱,也可以说是白送了!

总之两本书一经面世,就立刻被抢购一空,直把那些去晚了没抢到的一个个急得捶胸顿足。

不过发行这两本书的也早有准备,一方面让各书店告知下一批书正在加紧印刷中,另一方还在各县城市镇开辟一块场地,专门派人大声朗读两本书的内容,去听的还有免费的茶水点心品尝。

于是乎,在这样的大力宣传下,没过多久,满大街上就都听见有人背“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仁对义,让对恭,禹舜对羲农”,“忠心安社稷,利口覆家邦”,“缕缕青烟芳草渡,丝丝微雨杏花村”这样是声律句子。

或者是吟唱“人生到处知何似,恰似飞鸿踏雪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多情却被无情恼”,“人间有味是清欢”,“佳人相见一千年”,“此心安处是吾乡”,“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等诗词名句了。

而且这一次与上一次还有不同,上一次《三字经》、《弟子规》都是没有署名的,但这一次《声律启蒙》的蓝色封皮上“林冲著”三个大字可是无比的显目;《苏东坡诗词全集·上》封皮上则清楚写着“东坡先生遗作”,“林冲整理”。

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因为之前通过大家的口口相传,大家早已知道林冲是个万夫莫敌的猛将,

传来传去最后就变成了这林冲身高一丈,腰围十尺,胳膊上能跑马,拳头上能站人,开得十石硬弓,双手都能使两百斤大铁枪,一人一骑就杀得数万朝廷兵马丢盔弃甲。

总之,在老百姓的传说当中,林冲一直是这种猛张飞形象,从来没人想到此人竟是如此博学多才,学富五车。

一时间,几乎所有接触到这四本书的人都充满了好奇,这个扯旗造反,数次将朝廷大军打得全军覆的血踪万里林无敌林冲,到底是个甚么样的人?

宋江同样充满了好奇,不过更多的还是忧虑。

忧虑梁山军的活动越来越嚣张,梁山军越来越难剿灭了。

别的不说,就说现在梁山泊附近的县城和市镇,朝廷的势力几乎出不了县城和市集。再往下面各个村坊,那就完全是梁山军的天下了。

那些种田的泥腿子一个个也神气起来,仗着有梁山军撑腰,简直不把上面保正乡绅,甚至衙门里的公差放在眼里。以往唯唯诺诺的庄客佃户们,有的现在竟敢跟东家大小声了。

真是岂有此理嘛,这样下去不乱了套么?

而另外一件让宋江关注的事情则是,在四本新书流传出去的同时,一种新式的金圆、银圆、银角子、铜圆、铜板也一下在京东之地流传开来。

这种新钱也是梁山军弄出来的。

一开始的时候,先是像孙大婶丈夫陈根生这样在梁山军工地上做事的人,还有在梁山军中当兵的将工钱或者军饷寄回家,用的就是这种新钱。

再之后,则是春蚕要吐丝结茧的时候,梁山军又派人到下面来大量收购蚕茧,付的也是这种新钱。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没见过这种新钱,也对这种新钱的分量表示了怀疑——两个小平钱的分量,却当十文钱来用,这不是几年前朝廷发的当十大钱么?这能用?

不过梁山军的指导员,还有梁山百货商场的伙计管事们全体出动,费尽口舌解释——这钱与朝廷的当十大钱不一样,我们这钱别人是没办法造假的私铸的。

更重要的是,我们用这些新钱来收你们蚕茧,价钱比往年高两成!

你们拿了这些新钱,也可以到梁山百货商场,梁山小卖部去买我们梁山军的东西,无论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是肥皂香皂、白糖白酒都可以买到,而且用这些新钱购买一律打九折哦!

你们若是再不放心,还可以到梁山泊外四城里的梁山钱庄,一天二十四个时辰,随时给你们兑换成金子,银子,或者铜钱!

当然,若是兑换交钞也行了……

这样耐心细致,苦口婆心的解释,加上梁山军一向以来在老百姓当中的好名声,这种新钱竟然一下就被各地的百姓接受了。

因为宋江在京东之地急人之所急,乐善好施,仗义疏财的好名声,宋江在下面的百姓当中,也是很受欢迎和尊重的,他还特意跑到街上,或者乡间去调查了一番。

没想到才十天左右,这些所有收到新钱的百姓,竟然对这种新钱充满了信心,而提起蔡京发行的交钞来,却是无一不骂的。

梁山军这是动摇朝廷的根基啊!

宋江心中一阵抽搐,第一次对这个被他关注了许久林冲产生了一种恐慌。

第二百四十九章 生态农场和水力缫丝机

PS:感谢书友水浒群英传的打赏!

端午刚过,天气已经日渐炎热起来,但充满热情的岂止是天气。

郓州,阳谷县,独龙岗后的一处工地上,几百乡民正热火朝天的的山坡上平整土地,种植果树桑树,修建篱笆。忙得不亦乐乎。

这里原来是独龙岗祝家庄的土地,祝家庄被梁山灭了之后,除去分出去的良田,剩下的土地,还有这片山地也就归了梁山军。

因为这里距离梁山泊实在很近,距离扈家庄更近,于是林冲干脆将这一块划为梁山军的驻地,在此驻兵。

驻地不远,这一大片的山地,还有一条大溪也被林冲划为梁山军专属经济区和工坊所在地。

林冲早就勘探过了,这里的地形实在很好,只要自己选好的地方修一座两丈左右的大坝,就能将这条大溪的上游变成一座水库。

与此同时,再在距离大溪约一丈八尺高,大溪两边的土岗上修两条堤坝,在堤坝上种满桑树养蚕。

林冲计划把这里变成一个生态农场。

也就是修大坝,建水库,水库里养鱼种藕,两边岸基上种上桑林,桑叶养蚕;到时候蚕粪、蚕蛹可以下水库养鱼,桑葚可以吃和酿酒;水库底部的淤泥又可捞出来作为桑林的肥料。

在桑林更高一点的土坡上,也弄平整来用作菜地,种植辣椒,西红柿,西瓜等各种蔬菜;再往上一些,则种植香梨,苹果,水蜜桃等各种果树;

果园的树下还可以围起来养鸡,每天喂它们一点饲料就行,然后然后让它们自己找食;水库水面上可以养鸭子,到时候鸡粪可以作为果园的肥料,鸭粪则可以作为水库的肥料。

总之就是尽量形成一个循环,各方面都得到充分利用,让投靠梁山军的农户们得到最大利润。

不过林冲最大的目的还不在农业上,而是工业上。

林冲拦河筑坝,为的就是就是借助水力推动机械,进行工业生产。

其实林冲早在上山之初就想为叶蒙等人设计水力落锤,只不过因为梁山冶炼作坊,铁器加工作坊实在是绝密,不好放在外面,林冲只好退而求其次,在山上设计了畜力落锤。

而一般的水力机械,比如水碓、水磨、水车等在大宋早已是稀松平常,有的在甚至已经又上千年历史,最晚从西汉时,便已有了水磨。

因此林冲一开始说要在这里拦河修建水磨,水碓等,大家倒没怎么在意。

只不过水磨运行后不久,在击败呼延灼回山之后,林冲和叶蒙,水云,汤隆等人每天鼓捣半天,足足用了快一个月。到今天终于生产并调试出一套设备,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一听简直都高兴坏了。

现在正是这套设备投入实用,检验其效果的时候。

此时的堤坝旁边的工坊区外面已经是重兵把守,工坊区里面则是人头攒动,挤满了人,每个人都充满了期待。

史进骑着一匹火炭赤马,带着七八名亲兵,一路疾驰来到独龙岗,远远看到堤岸两边那热火朝天的场面,不由满是感叹。

他是老早接到鲁智深派人送给他的信,二十多天前带着少华山队伍一路扮作捕盗官军来到梁山入伙。

因为鲁智深是林冲“师兄”的原因,鲁智深除了林冲之外,又跟史进关系最好,因此史进这一伙加入梁山军之后也很快受到重用。

朱武因为精通阵法,极善谋略,在考察几天后,很快就被任命为参谋军师,地位一下排在梁山军所有人的前十位。

而史进等人也任命为梁山军步军主将,官至都虞候,统领两千五百步兵,并且让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做他的副将。

不过因为梁山军正在扩军,史进这个新来的,自然不可能让他统领两千五百梁山老兵。

因此他这一营步军,八成以上都是新兵,包括他们从少华山带来的“山贼”,还有之前关胜,梁方平麾下投降的宋军,以及少量的参军农民。

只有一成半左右的梁山老兵作为骨干,帮助史进、陈达、杨春进行新兵训练,他们的营地就在梁山泊外北城附近。

可是史进是个什么样的人,年纪轻轻二十岁刚出头,这样一复一日枯燥的训练,这货早就有些不耐烦了。

这不,一找到机会,史进就把训练的事情丢给陈达和杨春,自己骑着马带着人屁颠屁颠跑来找林冲。

很快史进一行人就来到工坊区外面,在掏出军牌通报过后,几人被卫兵准许放行,一行人留下一个看马,其他几个跟着史进往里走。

还不等他们走到厂房时,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惊叹欢呼之声,史进眼神一热,连忙拿出军牌朝卫兵示意一下,大步走了进去。

就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从没见过的机械,一个个眼中都放着光,脸上红红的,说不出的兴奋和激动。

“我的娘!哥哥研发的这个水力缫丝机真的有厉害?否则也大家怎么会这么激动?”

大家能不激动吗?

哪怕很多被早已习惯林冲带来的种种神奇,但每次林冲总能推陈出新,每次总能给大家带来新的惊喜。

而大家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亲眼得见时,还是会忍不住惊叹连连,因为实在是太超出他们的想象了。

林冲早想搞水力缫丝了,甚至他还计划在不久的将来,在水力缫丝机的机械上更进一步,把水里纺织给弄出来,这样一来,可就大大的提高了生产力。

不过这却是急不来的事情,就拿这水力缫丝机来说吧,这机械要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说简单无非是就水轮机作为动力带动缫丝机。

简单来说,缫丝就是将蚕茧在沸水里杀死,然后找到蚕丝的一端,将蚕茧抽出细细长长的蚕丝来。

一开始的时候,是将蚕丝卷绕于丝筐上,后来渐渐有了纺轮,于是就将蚕丝卷绕于纺轮上。

比起唐朝来,宋朝这时缫丝机已经很先进了,因为唐朝的缫丝机是手摇的,左手摇纺轮,右手缫丝,还时不时的要停下来,效率非常的低。

而宋朝则发明脚踏纺轮,一下将双手都解放开来,效率提高几倍不止,不过比起后世的缫丝效率来说,还是差点远。

于是林冲在宋朝缫丝机基础上,结合后世珍妮纺纱机的优点改进了缫丝机,并让十几个,几十个缫丝机一下联动起来,同时用水轮机代替脚踏提供动力。

这样的设计对林冲这个大学机械制造与自动化毕业的工科狗来说,当真不算什么,所以说简单。

说复杂则是,林冲虽然设计出了草纸,但这个时代并没有后世那么多技校毕业技工,更没后世车床等加工机械。

纵然叶蒙,水云等人都是能工巧匠,智慧比后世的人一点不差,可毕竟缫丝机是个精密的机械,宋朝这时的蚕吐得丝又比一千多年后的丝细多了。

这就要求无论水轮机还是缫丝机都必须制作的十分精细,不能又丝毫误差,这样才能保证缫丝机平稳运行,这就很考验梁山工程局这些工匠的水平了。

刚才一番调试过后,水轮机带动缫丝机开始空转,看到所有的上百个缫车都一齐自动转起来,而且转动的非常平稳,转速也非常均匀,众人都不禁喜形于色,大声惊叹起来。

林冲这时也微微放下心来,然后他看到大步走进来的史进,微不可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有事等一下。

随后他转过头,对着不远处的守在锅炉旁边的一名织工道:“升火!”

第二百五十章 天呐,十倍!

“升火!”

那名织工连忙打开小锅炉的进风口,给锅炉里面加煤炭,并开始用鼓风机鼓风。

不一会,小锅炉里的火就越烧越旺,将锅炉里的水煮成蒸汽,再通过一根铁管将蒸汽传到一个铁制的丝釜中,将里面的蚕茧煮熟。

缫丝必须先煮茧,因为蚕在吐丝的时候还会顺带吐出丝胶和其他一些杂质,煮茧的作用就是使得丝胶膨润软化脱离,以达到茧丝离解要求。

以往煮茧是直接用火煮,由于受热不均匀,位于丝釜下面釜底的蚕茧经常容易煮坏,而上面的又容易煮不熟。

林冲改用蒸汽使丝釜里水沸腾的办法煮茧,如此一来则完全避免了这个问题,而且用锅炉同时给几十个丝釜供热也更加的高效便捷。

煮了一会儿后,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一名扈家庄出身的缫丝女工有些紧张地来到丝釜前,他用竹签拨动水面一个蚕茧,很快找到丝口。

纤细的双手如穿花蝴蝶般飞快提起丝口,引入竹针眼,再由送丝竿勾挂最后搭上匀速旋转的丝滚上。

然后是第二个丝口,第三条,第四条……

转眼间这名叫秦六娘的女工已经一下找到十个蚕茧的丝口,十条蚕丝在缫车的丝滚上抽丝剥茧成为生丝。

所有的人不由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看着秦六娘的双手和缫车,就在大家以为她已到极限时,只见秦六娘经过短暂的停顿和适应,又继续挑出更多的丝口。

十五个……二十个……三十个……

所有的人已经满脸通红,激动的有些发抖了。

要知道虽然宋朝这时已经研发出脚踏式缫车,但因为各自原因缫车转动的并不平稳匀速,再熟练的缫丝工,能看住十条或者十二条丝线就是极限了。

可现在秦六娘一个人却能同时照看三十条丝线,一下提高近三倍效率,而且因为不用双脚一直踩踏板,反而轻松得多。

六娘也满脸兴奋,眼睛里放着光,她同样不敢相信自己一个人竟然可以一下挑出并看管这么多条丝线。

而且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断丝的现象出现,于是她想尝试挑战自己,看到底一次能增加到多少个丝口。

三十五……四十……五十……六十……六十五……七十……七十一……七十二!

所有的人都激动的颤抖了,不知道受蒸汽影响还是什么,所有人脸都红红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亮亮的,直到六娘再也不能增加丝口时,很多人依然有些发呆,不敢相信。

半晌之后,扈太公突然惨叫一声坐在了地上:“天呐,十倍!”

原来这个时候,也就顶级缫丝女工能一下照看十条或者十二条丝线,一般的女工或者乡下妇人,也就每次七根左右。

扈太公眼见秦六娘第一次用这种水力缫丝机就一下能能同时看管七十二条丝口,十倍于一般的缫丝女工,在老人家活了几十年的经验看来,这几乎可以算是仙法了。

“阿爹,快起来,这不算甚么的,以后夫君还会更多好东西研发出来。”

扈三娘赶忙过去将阿爹扶起,心中更是对林冲充满了崇拜,在她看来,自己的夫君的简直是神!

“林军主,你设计的这个缫丝机真的非常好用,缫车转得又平又稳,煮茧也非常好,到现在还没有断线的。若是让奴家多练习一番,肯定能看管更多的丝口!”

操作了一会儿,看着七十二个蚕茧全部剥离完毕缫成生丝,中间只有两根蚕丝断了线,六娘扳动缫车的开关,缫车停了下来,水轮机开始空转。

六娘一边小心翼翼取下卷绕生丝的丝滚,一边脸涨得通红说道。

另一个扈家庄缫丝好手也激动的说道:“奴家觉得也可以,这缫丝机真的好用!”

“好!好!”

林冲点了点头,连说两个好,脸上同样掩饰不住的兴奋,心中暗道自己这水力缫丝机总算是研发成功了,并且效果惊人。

他记得自己前世上大学的时候,曾经看过资料,清末的时候民族工业开始兴起,那时候引进国外的蒸汽缫丝机(区别在于一个蒸汽驱动缫车,一个水轮机驱动缫车,其他都一样),据记载用新法缫丝,每名女工“可管丝口六十条,上等之妇可管至百口”。

秦六娘是扈家庄缫丝最好的妇人,第一次操作就能看管七十二条丝口,等熟练之后估计管至百口也是可能的。

那岂不是说自己这个水力缫丝机已经达到清末近代机械的水平了!

如果大家都按平均水平来算的话,原来的是七条,现在是六十条,也一下提高了差不多九倍的效率。

一名工人可抵以前的九名工人,这已经是质的飞跃了。

更重要的还是,丝绸一直以来,就作为中国向外输出的最主要商品,中国的丝绸产业简直太大了。

水力缫丝机的成功,而且还可以以此为基础继续研发水力织布机,一旦成功,这对生产力的提升,对社会的发展推动,无疑是十分巨大的,甚至是翻天覆地的。

别的不说,梁山军就能借此大力发展近代纺织业,其规模和生产效率都是大宋一般的手工作坊不能比拟的,因此创造出的财富也是无法想象的。

要知道在原来那个时空,英国就是因为发明了蒸汽机和珍妮纺织机,这才一下崛起为大英帝国的。

这时秦六娘已经几卷生丝依次取了下来,一卷交到林冲手中,两卷交到扈三娘和扈太公手中,自己则将丝拿到门外,对着阳光细细察看。

“色泽雪白洁净,手感细腻柔滑,粗细均匀,弹性非常好,是最上等生丝!”

秦六娘兴奋的说道,扈太公抚摸着那卷生丝也是赞不绝口,说是他活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均匀有弹性的生丝。

林冲对生丝也不太懂,不过他猜测可能是机械比人工更平稳匀速,且蒸汽煮茧比直接用火炉加热更均匀受热的原因吧。

既然大家都说好,那肯定就是比大宋其他地方的生丝都要好了。

“好!诸位都辛苦了。”

林冲看了四周一圈,待众人安静了这才大声道:“今天晚餐摆庆功酒,这些日子多亏了诸位,今天晚上就放开了吃,放开了喝,酒肉都管够!”

第二百五十一章 朝廷来使,少年史进

众人一阵欢呼,特别是几个参与研发和制作水力缫丝机的叶蒙、李铭、水云、汤隆等人,一个个更是胸脯挺得老高,眼神里满是自豪和骄傲。

“除了庆功宴,每个参与研发之人都记大功一件,重重有赏,其他所有工匠和学徒,每人也都赏银圆一枚。还望你们再接再厉,顺便再把水力纺纱机也做出来。”

林冲早就盘算好了,大量收购宋朝的蚕茧,加工成生丝出售或者自己织成绢帛绸缎,最后卖到北面的辽国、女真、高丽、倭国,还有南洋诸国去。

另一边,则大量收购辽国或者女真的羊毛,质量差一点就卖给其他宋朝的客商,质量好的就自己留下加工成各种毛纺织品,毛线,地毯,毛毯,呢子大衣等。

互通有无,两边赚钱。

其实与丝绸一样,羊毛的使用历史同样悠久,早在新石器时代就有各种毛纺织品了。

只不过后来因为汉人的主打产品是丝绸,而塞外胡人科技水平又实在太低,因此几千年来,羊毛的加工和纺织方法,比起先秦的时候也没强上多少。

比如这次林冲的大舅子扈成就从辽国买来一些毛毯,花纹什么的倒是很漂亮,价钱也贵,可缺点也是一大堆。

首先是羊毛软硬程度不一致,毛线加工粗糙,粗细不均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脱脂不完全,总能闻到一股羊臊味,反正要林冲盖着这样的毯子睡觉林冲是睡不着的。

不过这些问题,自然难不倒林冲。比羊毛洗得多的丝绸的问题都能解决,解决羊毛的问题还不是顺手的事?

首先是羊毛挑选,这个只需购买羊毛时严格分级,质量好的羊毛价钱就高,你要混在一起卖给我,对不起只能给你最低价,那些辽国牧民自然会把这一切做好。

其次就是脱脂。

羊毛外表包覆着一层油脂膜,脱脂就是去除这层油脂膜,否则不但不利于生产加工,而且最终的毛纺织品还满是气味,摸上也油腻腻的。

这时候最先进的脱脂的办法就是投入沸水中搓洗,虽然也能除去一部分羊毛脂,但实在有限。

而林冲采取的办法则是配置皂碱溶液,用温水不停冲洗。

虽然比不上现代工业用的乙醚,氯仿等溶剂高效,但在宋朝这已经是最先进且领先这个时代八百多年的科技了。

脱脂后的羊毛就可以纺成纱(细毛)了,或者制成毛线了,然后纺织成各种毛纺织品或者教人织成毛衣毛裤围脖出售了。

当然,这一切如果这一切都用手工完成,肯定会很低效并且质量参差不齐。

而相反的,如果一切都改用水力机械,或者将来发明了蒸汽机用作动力,毫无疑问这样不但效率能提高至少上十倍以上,各种毛织品的质量也能大大加强。

众人听到林冲鼓励,一个个直兴奋的拍着胸膛,表示一定加油干,出色的完成任务。

这边林冲又转过头来,对叶蒙等人道:“叶大师,回头你们列的有功人员清单交给高先生,我给你们嘉奖。特别是你和水云,此次功劳最大,想要甚么尽管说,水库旁边的休闲别墅要不要来一套?”

厂房里众人一听都沸腾了,这时水库已经修好,不但两边坡岸的菜园,果园也在修建中,并且在水库两边桑林中间还开始修建休闲别墅。

虽说现在这些别墅不过才刚刚打好地基,不过可以预想的建成之后一定会很漂亮,景色宜人,价值不菲。

这可是真正的重赏啊!

叶蒙和水云一下激动起来,连忙对林冲躬身拜道:“军主,这可使不得!设计图纸是军主一个人画的,研发的时候也是军主出力最多,我们何德何能,能当得起这么大的奖赏?”

林冲连忙扶起了两人,认真的道:“我说你们当得起,你们就当得起。我这也是要告诉所有人,只要尽心用心做事,不管是战场杀敌,刺探情报,还是后方管理,打造器具,只要做出了贡献,我都不回埋没你们的功劳!不会对你们吝惜奖赏!”

榜样的力量的无穷的,特别是中国人,骨子里就充满了努力奋进,向往过上美好生活的基因。

此时听到林冲的激励,一个个都觉得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劲也似,充满了工作的热情。都在心里想着一定要多做贡献,多立功劳,多获取奖赏,好让自己和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工匠们喜笑颜开的跟着柴进去领赏,众缫丝女工则再次扳动缫车开关,继续熟悉缫丝操作。

这时林冲才来到史进面前,道:“史进兄弟,发生了甚么事?”

史进连忙禀报道:“朝廷的礼部侍郎张叔夜到了,吕军师派人来禀告哥哥,我见事情紧急,就快马加鞭赶来了。”

一听史进这话,林冲不禁哑然失笑,心说这史进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啊,就是耐不住性子。

“嗯,我知道了。不过我说史进兄弟,以后这种送信的事情,还是交给传骑吧。”

其实张叔夜一出汴京后没多久,林冲就得到了消息,只是没想到张叔夜竟然现在才到,应该是路上因为什么事耽搁了吧。

“我……”

史进听出了林冲语气中的不悦,不禁脸色一红,想解释一番,却又不知怎么开口,毕竟他确实是脱离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林冲这时拍了下他的肩膀,温言道,声调不高:“史进兄弟,我知道训练新兵是枯燥了一些。可若是军队不经过严格且系统的训练,又怎么会有战斗?”

史进顿时越发内疚起来,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这时又听林冲顿了顿,接着说道:“再者说了,你是我信重的人,又是师兄的好兄弟,我让你独领一军,还等你带领部队战场立功,为我争光呢,所以在训练上就更不得马虎。要知道,训练多流汗战场少流血啊!”

听到林冲如此信重自己,史进全身的热血简直都要沸腾起来,连忙两眼放光的表示自己这就回去继续新兵训练。

林冲却笑了笑,说既然来了,那就跟自己一起回山去会会这个张叔夜也罢,正好顺路自己再传授他一些练兵心得,直把史进这个直汉子感激得恨不得把心掏出来。

说起来,林冲也正是看重了史进这个优点,这才对他加以重用。

在林冲看来,原来故事中的“一百零八好汉”其实很少有几个人品好的,不过史进却要算一个。

虽说这货也有污点,比如从小不务正业,只爱刺枪使棒,他母亲说他也不听(改),最后把老娘活活气死了。

可知这货从小就是一个不让父母省心的顽劣熊孩子。

不过史进胜在有天赋,人豪爽,讲义气,性格更是硬气,和鲁智深一样,是那种真正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那种。

这就很难得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PS:感谢书友姆知起咩名好的打赏

便在史进骑着快马找到林冲的时候,大宋礼部侍郎张叔夜也已经由吕将亲自相陪坐船由金沙滩登上了梁山大岛。

因为知道林冲不在,张叔夜不愿到宛子城议事厅枯坐等候,于是尝试着提出要求,想在梁山上逛一逛。

吕将想了想,也没在意,当即命令小温侯吕方带着十几名亲卫,带着张叔夜父子到山上转一转。

除了不能去地方,都可以任他随意参观。

一行人在吕方的带领下,开始在梁山大岛上参观着。

出了码头区,首先走过的就是训练场了。

同当初关胜初次上山时一样,张叔夜父子两个一到训练也被梁山军众严格之极且花样繁多的训练方法的训练方法给震撼到了。

“梁山军练兵果然有一套啊,难怪能如此短时间内将一群农夫和降兵训练成一支令行禁止,能征善战的虎狼之师!”

才走了几个训练场地,张叔夜就忍不住感叹起来,暗道对梁山军又多了一重了解。

而张叔夜的二儿子张仲熊则满脸兴奋,他眼睛放光的看了一眼父亲,意思是现在他们父子两个已经知道梁山军练兵方法,回去正可以依样画葫芦,训练出一支更强的军队来。

张叔夜一下明白了儿子的意思,却轻轻的摇起头来。仲熊还是只看到了表面啊。

其实这个问题张叔夜早就想过,朝廷中央不是不能出精兵,比如在五代和宋初的时候,汴梁精兵不是打得四周匾匾的伏,最后扫平天下么?

关键还是在于那个时候武将还有士兵地位高,所以性情飞扬,斗志昂扬;而大宋一百多年来重文抑武,武将和士兵饱受歧视,早就没有那股心气了,加上朝廷文官还时刻对武将造反的深深提防。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像梁山军这样训练士兵,根本不可能的。

“吕将军,你们梁山军每日这么练兵,不怕军士受伤?或者有怨言吗?”不过张叔夜很快却有另外的疑问。

这一路走来,张叔夜已见多了梁山军各种花样百出的训练方式。

站军姿,踢正步,队列训练,四百米障碍跑,泥坑里打滚,扛着木头跑等等。完成不好的(其实在张叔夜眼中已经很好了),还要打军棍!

这已经让张叔夜觉得不可思议了,训练这么严格苛刻,这么苦,不怕士卒造反么?

可现在竟然还看到梁山军以百人为单位,互相用长矛进行击刺对抗。

简直跟真的一样!两边的士兵就这么嗷嗷叫着排成整齐的队伍,一路小跑着对撞在一起,手中的长矛毫不留情的就往对方身上捅。

虽说所有的长矛都去掉了矛头,但在旁观的张叔夜等人看来,还是觉得心惊肉跳,看着都疼。

“自然会有人受伤,不过却没有人会有怨言。”

吕方闻言笑了,心说训练不合格是耻辱,被打是活该,只会让人知耻后勇,今后训练越发的刻苦。

而且士兵被打之后,上级军官可是要亲自给这名士兵上药,而且指导员也会找士兵谈话,做思想工作,又怎么可能心生怨言?

至于训练受伤,那可是无比光荣的!

梁山军军政条例规定:凡是因为训练勇敢而负伤的,各营主将必须亲自到场慰问;受伤的士兵不但能转到回春营接受最好的治疗和护理,还可以根据伤势不同获得十个银圆以下的抚恤金,并且作为光荣事迹记录在档案上。

若不是担心训练进度跟不上,现在很多士兵其实在心里还巴不得在训练场负点伤呢!

不过这些事情,我跟你这个朝廷大官说得着么?

张仲熊瞪大了眼睛,用充满怀疑的语气道:“怎么会?如此不体恤军士,不爱惜士卒,士卒怎么会不心生怨言?”

吕将再次笑了笑,若是换做以前,他肯定要反唇相讥,针锋相对嘲讽一番,不过跟着林冲久了,性子渐渐平和下来,加之又知道林冲对这个张叔夜评价非常高,也就懒得和这个张仲熊计较了。

“我说不会,那就是不会,各种原因难道还要对你细讲吗?若你要听,那我便讲一条,平时多流汗,战场少流血;训练场上受伤,总比战场上送命要好吧!”

张仲熊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张叔夜也笑了笑,出言说了张仲熊两句,又问:“可是他们为何这么拼命?”

吕方笑笑:“当然要拼命,畏缩不前,拼杀不卖力可是要挨军棍,拼输了,吃饭还没有肉菜;拼赢了,又是加菜又是表彰又是小红旗,换做谁也要嗷嗷叫的拼了啊!”

张叔夜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些凝重起来。

一行人正准备继续往前面工坊区方向走去,就听身后传来一阵雄壮嘹亮,气势非凡的歌声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张叔夜好奇的转过头,问道:“这是做甚么?”

“这是训练中间,休息的时候拉歌。”

“拉歌?”

张叔夜越发好奇,当下停住脚步,驻足听起来。

“二指的,来一个,二指的,来一个……”

这时一首《秦风·无衣》已经唱完,张叔夜赞赏的点点头,觉得这首歌被梁山军唱得很有气势。

然而一番口号过后,被挑战的第二指挥的五百新兵又一齐唱起另一首歌来。

“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令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上报社稷兮,下救黎民。杀尽胡虏兮,觅个封侯!”

一首改编自明朝戚继光的《凯歌》唱完,一开始张叔夜还在心中不住的点头,不过听到最后一句,张叔夜却不由的心中微微一凛。

“觅个封侯!”梁山军果然其志不在小啊,士兵都立志觅封侯,那林冲不岂不是志在天下?

“梁山军士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第二不拿群众一针线,群众对我拥护又喜欢;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努力减轻人民的负担。

三大纪律我们要做到,八项注意切莫忘记了!第一说话态度要和好……第二买卖价钱要公平……第三借人东西用过了,当面归还切莫遗失掉;第四若把东西损坏了,照价赔偿不差半分毫;

第五不许打人和骂人……第六爱护群众的庄稼……第七不许调戏妇女们……第八不许虐待俘虏兵……人民战士处处爱人民,保卫祖国永远向前进,全国人民拥护又欢迎。”

第二百五十三章 猛将如云

一首《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听完,张叔夜,张仲熊两人眼中已尽是惊愕和凝重之色。

这样一支军律如此之严,对百姓如此爱惜,如此训练有素,士气如此高昂,作战如此勇敢的军队,朝廷想要剿灭,岂不是难如登天?

就像宋江那样,张叔夜也第一次对梁山军产生了一种恐惧的情绪。

可笑的是蔡京、高俅那**党还在心里打得好算盘,还想算计梁山军。说甚么“将计就计,就假意答应林冲那厮的要求,让他带兵去打西贼,然后包围其主力,再派兵直捣其巢穴……”

这不是傻么?

这几日观察下来,这林冲可真算得上是雄才大略,古今未有奇才大才,这样的人又岂是你们这等奸臣宵小能算计的?

这还要从一个多月前说起,梁方平吃了大败仗回来,并转达林冲想要与朝廷和平共处的想法后,官家自然是大怒,立刻就撤了梁方平的兵权,将他连贬数级。

之后,关于梁山军这个心腹大患到底要如何处置,是剿是抚,各方大臣就激烈争论起来,官家也有些犹豫不决。

张叔夜是一开始就主张坚决剿灭的。

原因很简单,在他看来,梁山军绝对不是一般的强盗,林冲也绝对不是一般的反贼,他起兵造反就是要推翻赵宋的统治,要不他发《讨赵檄文》做甚么?

所以他让梁方平来说甚么要和平共处,不过是缓兵之计还有争取民心大义罢了,朝廷如何能上他的当?

最后的办法就是趁梁山军现在还没养成巨患的时候,赶紧出兵剿灭了!

因此张叔夜立刻上疏表示自己愿领精兵四万前往征剿,并且还立下军令状,愿以全家老少为质,不胜则斩!

可蔡京立刻站出来表示,之前关胜,梁方平两路征剿大军“全军覆没”,梁方平虽带回数千大军,但已丧胆,不堪再战。

现在京畿路,京东河北路一时之间哪里还抽调得出四万精兵?

况且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每次出征都要耗费大量钱粮,现在朝廷正在大举对西贼用兵,钱粮消耗巨大。

现在夏税还没收上来,朝廷已经一下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了。总之就是各种条件不允许,倒不如将计就计云云。

其实张叔夜何曾没有想到蔡京这是害怕自己征剿梁山军立下功劳,受到重用,因此怎么都不肯让自己带兵。

只是在他想来,就算两人之前再有仇怨(张叔夜的弟弟奉命弹蔡京致其罢相),在国家大事面前,蔡京怎么着也应该先放下个人恩怨再说,没想到到底是自己把这伙奸臣想的太好了!

可恨高俅那厮,一开始也是坚决主张要再次出兵剿灭梁山军的,后来不知道蔡京对他说了甚么,竟然突然就改变了主意,附和起蔡京来。

这样一来,饶是官家心里恨林冲恨得牙痒痒,但是在蔡京党羽一再劝说下,也不得不打消了出兵念头,终于改变了主意,同意暂时招安梁山军。

既然林冲那厮如此沽名钓誉,那就索性将计就计,调派梁山军去打西贼,消耗其实力,然后找个借口端了林冲的梁山老巢。

于是就派张叔夜来了。

张叔夜并没有直接到梁山来,而是微服来到济州,先对梁山军做了一番走访。

在济州转了一圈下来,发现整个济州已经差不多完全变成梁山军的天下了。

大白天的,梁山军的士卒竟敢在官道上大摇大摆行军拉练,战马往来不断;各个县城市镇也都有梁山军的身影,当地的官军还有公差竟然没人敢管!

更加不可忍的还是,这伙贼寇竟然还敢私下发行金银铜币,公开挖大宋朝的墙角,动摇朝廷的根基!

张叔夜可是细心走访过了,梁山军的银圆、银角子、铜圆、铜板在百姓当中可是广受欢迎,谁都愿意收;换了交钞,则是各种嫌弃,不愿意收!

长此以往,一旦让这些梁山金银铜币再流传到大宋其他的州,交钞就越发没有人愿意用了,交钞一破产,大宋的财政也就破产了!

这可是釜底抽薪啊。可笑朝廷蔡京那伙奸党还不自知!

张叔夜低头不语,沉默着又听了几首《精忠报国》,《军中绿花》歌曲,张叔夜收拾心情,又跟着吕方来到工坊区参观了一下几个食品加工厂,见到大多都是女工,倒也没太惊叹。

之后又转到养殖区,听吕方介绍说,梁山军现在竟然养了数万匹战马;一万多头牛羊,其中还包括两千头奶牛奶羊;养了两万多头猪;张叔夜不禁在心里暗暗咋舌。

没想到才半年多的时间,梁山军竟已然发展得这么大了。

张叔夜摇摇头,就准备让吕方带他们去别的区域看一下,却猛然看到不远处一群人正在牛圈旁边挑粪,其中两个带头,一个身高八尺有余,一个八尺左右,身形迥异,相貌堂堂,一看就是身手不凡的会家子。

“吕将军,那边那两个人,看着就不像凡人,怎么却在挑粪?”

吕方随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禁笑笑道:“张相公真是好眼力,这两人确实是有名头的,那个个子最高的,便是江湖上人称枪神的史文恭,曾是曾头市的总教师;旁边那个八尺左右的则是他的副手苏定。”

张叔夜虽没在江湖上听过史文恭的名头,但他也是在西北带过兵打过仗的人,远远见到史文恭正是那种无敌猛将的身材体型,又听到“枪神”这么逼格极高的外号,心中暗想这史文恭想必武艺是极高了。

“既然是枪神,林军主怎地不收至麾下,却让让他在这里挑粪?”

吕方摇摇头道:“这人武艺是不错,不过我梁山军猛将如云,却也不缺他们这两个!这两人之前投靠曾头市的女真番子,帮着他们欺压自己的同胞,我家哥哥非常生气。

不过念在两人一身本事练成不易,不忍就此杀了,便押到山上来劳动改造,磨一磨他们的心性。”

张叔夜陷入了沉默中,张仲熊忍不住道:“那你们像他这样的猛将有多少?”

吕方想了想林冲平时教他的,打仗又不是单纯靠猛将,主要还是靠士兵,于是撇了撇嘴道:“也就差不多一百个吧。”

张仲熊一下被震的说不出话来了。

我的天,这可是“枪神”,曾头市的总教师啊,梁山像他这样猛将竟然有一百个,我的乖乖,这仗还要怎么打?

也在这时,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有人一路跑来,向吕方告知,军主已经回来了,让他带人回宛子城议事厅。

“张相公,走吧。”

第二百五十四章 白痴一样的招安

没过多久,张叔夜父子两个就在吕方的带领下来到宛子城议事厅,与他们一同上岛的一班随从护卫也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张叔夜领着这班人进了议事厅,见着林冲双方说了些客气寒暄的话,互相见礼完毕。

因为对着这次招安不抱希望,张叔夜也不多说废话,当即从随从中小黄门捧着的诏书匣内取出诏书,高声读道:

“制曰:朕自即位以来,用仁义以治天下,行礼乐以变海内,公赏罚以定干戈。求贤之心未尝少怠,爱民之心未尝少洽。博施济众,欲与天地均同;体道行仁,咸使黎民蒙庇。遐迩赤子,咸知朕心。

切念梁山军林冲、吕将、闻焕章等,素怀忠义,不施暴虐。归顺之心已久,报效之志凛然。虽犯罪恶,各有所由。察其情恳,深可悯怜。

朕今特差礼部侍郎张叔夜,赍捧诏书,亲到梁山水泊,将林冲等大小人员所犯罪恶尽行赦免。其为首者各赐金牌一面,红锦一匹。赦书到日,莫负朕心,早早归降,必当重用。故兹诏敕,想宜悉知。

政和八年夏五月某日诏示。”

果然诏书刚一读罢,就见林冲麾下众人或是都面露不悦,或是微有怒色。

只见梁山军二把手吕将拱了拱手道:“张相公,莫不是传话的梁方平不曾把话说清楚?”

“甚么?”

张叔夜心中微叹,暗道就知道梁山军不会真心招安,现在要来找茬,肯定要得寸进尺,提过分的条件了。然后将破坏和平(招安)的责任推到朝廷这边。

别的不说,就说自己这个钦差宣读诏书,林冲竟然不召集所有头领,聆听诏书时也不肯下跪,只是躬身行礼就知道,就知梁山军没把这次招安当一回事。

就听吕将正色道:“我家哥哥可是说得清清楚楚——双方和平共处,我们接受赵官家的册封,梁山军加入大宋八十万禁军的战斗序列。总结起来就是听调不听宣,仿效河东折家军故事。

今日朝廷前来招安,怎地空口只会让我们归降,却闭口不提册封我家哥哥,并我等大小军将谋士官职的事?听调不听宣,梁山军各种自治也闭口不提!

这是何道理?莫不是想用一张诏书,几面金牌,几匹锦缎,几瓶御酒,就想诓得我们数万人归顺,为大宋朝廷卖命,我告诉你,他赵佶打错了算盘!”

吕将话一说完,众人一看林冲站在那里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入定一般,也一下炸了开来。

“朝廷太轻视我等!莫不是以为我梁山军怕了朝廷……”

“我看朝廷没安好心,这是拿我们当傻子……”

“真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哪有这样招安的?一句实的都没有,都是虚话来诓我们……”

却说林冲正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听呼延灼这句“三岁小孩”也忍不住在嘴角扯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心说你还别不信,在原来的故事中,你们这伙人还真就像三岁小孩一样,被赵宋朝廷耍得团团转。

一般来说,两支武装力量相斗,一方要归降另一方,肯定都是要事先谈好条件和价码的。

远的比如隋末唐初时,河·北军阀罗艺投降唐朝,条件就是李渊下召封他为燕王,还领本部兵马,镇守北方;

再如宋初时,折家还有杨家一起投降宋朝,条件就是赵匡胤册封他们为节度使,依然领本部兵马,镇守边境;

甚至是在电视剧《亮剑》中,楚云飞手下的一个营长想投降小日本,也是谈好了条件,过去要当团长,如果只给个营长就不过去;

另一边土匪谢宝庆想投降八·路军,也和孔捷谈的很清楚,过来之后是什么编制,他谢宝庆担任什么职务都事先说好。

可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宋江一伙接受朝廷招安的时候,这些条件却通通都没有谈。

朝廷只用了一句“将宋江等大小人员所犯罪恶尽行赦免”,“早早归降,必当重用”这样的空话,再赐给三十六面金牌,七十二面银牌,三十六匹红锦,七十二匹绿锦,就把宋江麾下一百单八将还有差不多二十万大军给招安了。

这不是一群傻子,一群三岁小孩么?

连谢宝庆这个小土匪都的见识,宋江,吴用,这伙人竟然不知道!

当然,仔细想来,宋江、吴用两人,还有关胜,呼延灼等人肯定不是傻子。

之所以这么轻易的,一点条件没谈妥就招安了,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宋江实在太想招安,太想当官了,太想给赵佶当忠臣了,只要能招安其他的也就顾不得了。

而关胜,呼延灼等人本来就是朝廷的军将,之前宋江劝说他们的时候就总把“专等招安”挂在嘴边,他们这才上的山,这时候能重回朝廷的体制之内,自然是极好的。因此关胜,呼延灼等人哪怕是看出了问题,也不会节外生枝,出言提醒了。

而其他诸如林冲,鲁智深,武松、刘唐等不太愿意招安的,因为被宋江,吴用,关胜,呼延灼等招安派压制,也就闭口不言了。

于是这才有了原来故事中,那一波三折,白痴一样的招安。

林冲本来就不是真心招安,梁山军中目前也没有招安派存在,自然不会像宋江那伙人那样,一听说招安就甚么都不管不顾了,立刻就发作起来。

张叔夜再次叹一口气,心说果然是糊弄不过去,于是道:“诸位安静,听我一言,朝廷绝对没有轻视梁山军的意思,更不会把梁山军当傻子!

只是招安之事,兹事体大,朝廷自然不得不慎之又慎。这次官家派本官来,却是要看梁山军是不是诚心招安?之后再谈册封林军主等相关事宜。

现今朝廷已经拿出诚意,赦免林军主等一众人员所有罪行,承诺必当重用,梁山军是否也要拿出相应诚意来呢?”

林冲这才睁开微闭的眼睛,拱手朝张叔夜行了一礼道:“张相公容禀,林冲想要与朝廷和平共处之心,可表日月!

别的不说,就说朝廷两次征剿,我梁山军都不曾过多杀伤人命,亦不曾主动劫掠攻打过州县,这便是明证!

天日可鉴,我林冲一心只在北地崛起的女真,只在我汉家河山,汉家天下。

是以实在不愿意与朝廷兵马打个你死我活,白白消耗我汉家元气,到时候我们两方打个两败俱伤,反倒让南侵的女真的蛮子捡了便宜。重演五胡十六国,山河破碎,中原沦丧,遍地腥膻,我汉家子民生灵涂炭被大肆屠杀的悲剧。

因此我林冲,还有梁山军想要与和平共处,一致对外,也就是张相公所说的‘招安’的诚心请不要在怀疑。只是不知张相公所说的拿出相应的诚意来,说的是甚么?”

第二百五十五章 梁山军的条件

“……只是不知张相公所说的拿出相应的诚意来,说的是甚么?”

张叔夜一直盯着林冲,闻言不禁半晌无语。

说起来,若不是立场不同,张叔夜还真是要对林冲佩服得五体投地。

文武双全就不说了,短短时间内就能练出一支这样的强军出来,更是古今以来从来没有人做到过的事。

当真是奇才,是英雄!可偏偏却是一个反贼!

张叔夜叹了一口气,不去想太多,出言道:“诚如林军主所言,梁山军既然愿意接受朝廷招安,那就是承认朝廷的合法统治,圣人(也就是皇帝)为天下共主。是也不是?”

林冲点点头:“是!”

张叔夜道:“既如此,梁山军怎么可以子啊济州,郓州另外搞一套行政系统,胁迫两州境内田主庄主降低赋税,另设公堂,致使政出多门呢?

再者梁山军密探遍布济州,郓州各县镇和州城,梁山军公然威胁两州太守,这也是要和平相处么?”

原来张叔夜到济州之后,便直接让随行人员去往济州城,自己则带着儿子和几名护卫微服私访,昨天他找到济州知州,质问整个济州都快变成梁山军的天下了,你这个知州是怎么当的?

哪知济州知州一听就叫起了撞天屈,哭着表示:梁山军军力这么强,随随便便就能攻破济州城,济州城内梁山军的探子也不计其数,可说是无人不通梁。

梁山军的一伙贼寇更可以半夜随意进入州衙,进入他的卧室,随时威胁他的生命安全,他能怎么办?难道用一千多老弱残兵去对抗梁山军数万虎狼之师?

于是今天张叔夜便顺手拿这个来说事。

林冲闻言笑了笑,道:“这个啊,怎么能算是政出多门呢?最多算是交易罢了,我梁山军给两州田主庄主提供新作物的种子,换取他们降低佃租罢了,这也是让他们双方都收益的事情啊。

至于我梁山军另设公堂,受理冤案,这个我承认,我梁山军竖起替天行道,保境安民的大旗来,自然要言而有信!

这也是我今天要和张相公谈的条件之一,我梁山军招安之后,必须高度自治,梁山军的军务,朝廷一律不得插手,并且除了济州,郓州原有驻军之外,朝廷兵马不得进入两州境内!

另外,我不要求像折家那样世袭两州的知府,却也必须要让朝廷承认我梁山军在两州的司法权!

不过我梁山军也绝对不会乱来,只受理含冤的案子,审案判刑都按照《宋刑统》来。只是我梁山军没办法使用流刑(刺配流放),因此所有的流刑都改为到各个工地劳动改造。

朝廷若是不放心,也可以派人来监察啊。至于你说最后一点,威胁两州太守,这个也完全谈不上,最多只能算是提醒而已。”

张叔夜沉吟了一下,又道:“那你梁山军还另外发行一套金银铜币,拒收朝廷规定不得拒收的交钞,这不是藐视朝廷么?”

林冲心里笑了笑,他是觉得这次招安成不了,不过既然张叔夜要问,那自己就再做出一番承诺也罢。

“这不过效仿一开始蜀中16家官商试行交子罢了,既然张相公说起,我保证只在济州,郓州使用,绝对不向其他州郡输出我们的金银铜币就是!”

林冲心里道:“毕竟朝廷若是倒得太快,梁山军却没有这个能力一下吃掉的话,到时候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各地豪强割据,然后女真再南侵,天下乱成一锅粥,这样的情况对梁山军也是大大不利。

因此其实自己比赵佶更不愿意现在就让金银铜币在全大宋流通,否则朝廷还不跟老子拼命?”

张叔夜沉吟半晌,道:“军务自治,朝廷兵马不得进入两州,两州的司法权,听调不听宣,在两州内流通金银铜币,这就是林军主的条件么?”

“是的。”

张叔夜微不可察叹了一口气,暗忖林冲貌似还真是想“招安”,只是这样一来,梁山军越发会快速壮大起来,到时候尾大不掉……

于是他试探着道:“若是朝廷同意了,官家调梁山军到关西去打西贼,林军主果真愿意去?可敢对天盟誓?”

“固所愿也,如何不敢?”

林冲淡然一笑,随即便来到议事厅外,当着张叔夜父子,捧诏书匣的小黄门,还有梁山军众多将士们,对天盟誓,表示若朝廷答应梁山军的条件,同意与梁山军和平共处,之后若是赵官家征调梁山军去打西贼,自己不去,就让自己死于刀箭之下,天弃之!

张叔夜一字不落的听林冲发完誓,那一脸认真的样子,半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心中越发看不懂这个林冲了。

直娘贼,难不倒这林冲真有这么傻,或者说这么顾全大局,真的肯去关西打西贼?

这事怎么看着就那么不真实呢?!

不过哪怕他心里再不相信,但事实摆在这里,又有梁山军林冲众多手下,还有与自己随行的梁师成、蔡京、高俅等人的心腹见证,张叔夜也不可能问出自己的疑问。

这招安的戏码还得继续进行下去。

于是张叔夜命人取过给降金牌(免罪金牌,其实就是木板刷金漆)和并红锦来,想要林冲呈上花名册,依次照名发放,再每人赐御酒一杯。

林冲却笑了笑,表示梁山军之前收降了太多朝廷降兵,之后又要远赴关西去打西贼,时间紧迫,训练丝毫耽误不得,这些金牌和红锦,就交给闻先生,让我们自己发放好了。

至于御酒,也不必等他们了,在场的人就先喝好了。

张叔夜见林冲这么强势,也不再纠结这些,当下就随林冲安排,一人倒了一杯御酒互相敬酒喝了,只是在酒液下肚之后,忍不住赞了一句,这酒真香真醇啊。

之后自然就是设酒筵款待,一连让张叔夜等人在山上住了三日,每日林冲借口练兵忙个不停,只让柴进,柴皇城叔侄,还有吕方,闻焕章轮流相陪。

因为要做足姿态,表示梁山军真心“招安”,林冲也深知张叔夜对朝廷忠心耿耿,不可能因为几句话就被自己说动,因此林冲几次都没有和张叔夜真正深谈。

不过张叔夜若是想到处走走逛逛,也不拦着他,反正下面的小兵也早就做过思想工作,并且颁布保密条例了。除非吕将、闻焕章、许贯忠、杜壆泄密,否则也不担心自己的真实想法会被张叔夜探听了去。

他到下面去问普通梁山军士,反而能让他更相信自己“招安”的诚意。

三天之后,张叔夜等人回京复命,林冲等人一路相送到济州城,这才把盏饯行相别。

张叔夜一行走后,梁山军这边自然越发抓紧训练,同时抓紧各种基础建设,大兴工商和教育事业,忙得不亦乐乎。

时间如流水一般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六月初四……

第二百五十六章 智多星智取生辰纲

六月初四,天气未及晌午时,距梁山水泊东南岸六十里许,郓城县东南三十里处,黄泥岗上,一轮红日当天,四下里无半点云彩,其时那热不可当。

只见不远处一片松树林中,七个贩枣子的客人,立在松树旁边,指着对面一十五人说道:“倒也,倒也!”

话音刚落,就见这十五个人,头重脚轻,一个个面面厮觑,都软倒了。

这时七人当中一个脱得赤条条的,,身上露出黑熊般的一身粗肉,铁牛似遍体顽皮。交加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怒发浑如铁刷,狰狞好似狻猊的黑壮汉子大叫一声,从地上夺过一条朴刀就要砍杀过去。

当先一位年纪最长,如铁塔一般的壮汉连忙出言喝道:“铁牛,休伤人命,我等只劫财就是!”

另一名书生模样的也大喝道:“铁牛不可害他,这人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汉,乃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若是杀了岂不坏了义气!”

“这厮鸟们都见过我们,不如杀了干净,省的麻烦!”

那黑熊铁牛一样的大汉大叫起来,不过话虽这么说,还是听话的停下了手,只是嘴里还念念叨叨,表示保正哥哥和教授哥哥就心慈手软,留下麻烦。

其他六人人逢喜事精神爽,也不跟他计较,全都笑嘻嘻的从松树林里推出这七辆江州车儿,把车子上枣子都丢在地上,将地上十一担金珠宝贝,都装在车子内。叫声:“聒噪!”一直望黄泥冈下推了去。

“哈哈哈哈……这些呆鸟!说甚么三代将门之后,我还以为有多大能耐……”

“哈哈哈,发达了,有了这些金珠宝贝,俺们这辈子都得快活了……”

却说被迷晕的一十五人中,带头那个脸上一大块青记的,因着喝的酒最少,这时还残留些许意识。

在他渐渐模糊的视线中,看着这伙贩枣子的客人推着江州车儿大笑着走远,耳中听着他们的嬉笑言谈,青面大汉口中只是叫着苦,心中更是悲愤到了极点,暗道:“老天爷,我怎么这么命苦!”

无尽的悔恨和心痛中,青面大汉渐渐失去全部意识,终于昏睡过去。

过了一会,却见对面不远处的意株最为茂密的松树上,突然滑下一个人来,他抖了抖身上用作伪装的树叶,来到青面大汉面前,忍不住摇摇头道:“这杨志名头不小,却没想到这么不会做事,真是徒有虚名啊!”

原来这人名叫沈杨,乃是梁山军时迁手下一名密探,平常的生活就是一半时间接受时迁、马灵、张顺、武松、焦挺等教官关于轻功提纵术,攀爬,潜行,化妆,伪装,潜水,格斗技巧和一击必杀训练的训练。

另一半时间则在济州、郓州等州郡,还有汴京城、应天府、大名府等地充当探子,随时掌握各地的情报。

话说这沈杨因为资质比较高,训练学习时也比较刻苦,很快就脱颖而出,成为一名行动队长,负责大名府这一块的情报搜集。

梁中书要给岳父蔡京送十万贯生辰纲的事情,连刘唐和公孙胜都知道了,自然瞒不了沈杨等梁山密探,还有石秀麾下负责长期潜伏的坐探。

于是,消息很快传到林冲,许贯忠等人那里,林冲想了想,表示这时候梁山军正在和朝廷谈招安的事情,正在争取时间大力发展,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况且梁山军也从不做劫掠的事情,也不稀罕这十万贯金珠宝贝,不要因此坏了名声,这件事就随时关注好了,不要去动他。

同时林冲还笑着说道,这杨志自作聪明,生辰纲肯定不能护送至东京城,结果果然就在黄泥岗被人给劫了去。

话说沈杨摇头叹了一口气,也不去管他,快步跑下了岗子,找到黄泥岗下隐藏的梁山密探,让人回梁山军报信去,自己又再次跑上岗子。

却说沈杨再次隐身大树之上,没过小半个时辰,杨志就悠悠醒来,爬将起来,兀自捉脚不住。看那十四个人时,口角流涎,都动不得。

杨志愤闷道:“不争你把了生辰纲去,教俺如何回去见得梁中书!这纸领状须缴不得!”

杨志随手将军令状扯破了,又长吁短叹道:“如今闪得俺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待走那里去?不如就这岗子上寻个死处!”

说话间,这杨志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黄泥岗的边上,望着岗下的嶙峋怪石,他闭上了眼睛,只觉得万念俱灰,就欲跃身一跳,死了算了,也算得到解脱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却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那人不仅比武胜了自己,更送了自己一匹辽国得来的宝马,最后还千叮呤万嘱咐道:“若是无路可走了,千万要来梁山找我,这里有你的用武之地!”

想到此处,杨志万念俱灰的脑海中顿时透出一片光明来,这半年时间,林冲的梁山军路初升红日一般飞速崛起,名动天下,杨志怎么会不知道?

现在自己不正是无路可走了么?看来只能去投梁山军了。

正好梁山军这时也在招安,因为朝廷的有意宣传,整个京东河北之地无人不知。

自己投了梁山军之后,还可以跟着梁山军一起到关西去打西贼,靠自己的本事,一刀一枪搏个封妻荫子来。

想到这里,杨志一样高兴,他睁开了眼睛刚准备转过身来,却听背后传来一阵嗤笑声:“好没骨气!想你也是七尺五六身材,,堂堂一表,凛凛一躯,爹娘生得有用之躯,如何就这般想不开,要寻短见?”

杨志悚然一惊,连忙转过身去看,却见黄泥岗上除去倒在地上的十四个人,哪里还有站着的人,心说刚才莫不是鬼在说话?

“别找了,我在你头上。”

杨志连忙抬起头来,只见一株巨大的松树的树杈上,突然探出一个人头来,那人快速从树上滑下来,头上却还带着松树枝编织的树冠,身上则披着一件绿色的渔网,上面也都是松枝松叶,若是藏在树上不动,还真看不出来。

杨志顿时站个门户,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这人,道:“你是何人,在这里多久了?”

却见这人慢条斯理摘下树冠扔了,又把披在身上的渔网脱了,松枝扯掉,渔网卷起来,一面道:“在下沈杨,在这里嘛,差不多有三个时辰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杨志上山,鲁达还俗

“你在这里做甚么?跟那伙贩枣子的客人可是一起的?”

眼见杨志越发戒备了,随时都有暴走的趋势,沈杨不禁笑了笑,道:“杨制使,不要误会,在下并无敌意。也不瞒你,在下乃是梁山军特务营的人,我家军主要我一路跟着杨制使,制使一出北京城(非现在的北京,而是大名府)的时候,我就在后面跟着了。”

一听是梁山军的人,杨志哪怕是情商再低,这时也暂时放下了戒备,他也知道,既然他一直跟着自己,若是要杀自己,刚才就动手了,而且也不会出言阻止自己的跳崖(虽然他已经回心转意了)。

他愣了一下,问道:“这位沈兄弟,这到底怎么回事?”

沈杨呵呵一笑,道:“我说杨制使,你也忒自信了些,才十五个人呢就敢这趟生辰纲,你不知道江湖上有多少人打这生辰纲的主意。

制使不知,你刚出北京城门时,你的路线就叫有心人打探清楚了,偏你还洋洋得意,耍甚么小聪明,乔装成客商打扮。

我家军主说了,换了是他,就点起两营马军光明正大的押运,就不信在这京东河北之地,有哪伙土匪盗贼敢来打劫?”

杨志闻言顿时就蔫了,没想到自己引以为聪明的计策,在沿途的盗匪眼中却是笑话一般,偏偏自己还非常得意……

这时沈杨又道:“不瞒制使,我在知道这些情报后,便立刻派人报告给军主,军主传下命令,要我等一路跟着制使。

若是制使能一路将生辰纲押运至东京还则罢了;若是不能,就带制使回梁山一叙,是以刚才见到制使欲寻短见,这才出声相救。”

杨志闻言大吃一惊,随即又惊又喜道:“这位沈兄弟,你说你一路跟着我,那岂不是那伙卖枣子的狗贼是些甚么人,住在哪里全都知道?”

沈杨叹口气道:“是啊。”

杨志立即大喜,躬身作揖道:“还请沈兄弟能够告知,洒家感激不尽!”

沈杨摇头道:“实话告诉制使,我接到的任务却只是一路跟着制使,若是制使生辰纲被劫,就带制使回梁山一叙。却没有告知贼人底细的任务。”

杨志一张青脸顿时就变成了大红脸,只见他满脸羞愧,一时竟被噎住说不出话来。

沈杨又道:“杨制使,现今你生辰纲已经丢了,不知道到底是何打算?

若是你还念我家军主一片情义,就请跟我走吧;若是还想追查生辰纲的下落,就请留下来,把他们十四个唤醒,一起回去复命。”

杨志这时哪还有其他选择,当下只得赧然道:“还请沈兄弟前面带路。”

沈杨这才再次笑起来,当下头前带路,两人走下黄泥岗,又走了差不多两个刻时,来到一处路边酒店。

沈杨带杨志进去歇息了一阵,说了几句切口,很快小二就从店后面牵出两匹好马,两人跨上坐骑,一路疾驰来到水泊西城,在水门上了船,又在水里行了一个时辰,一座巨岛已出现在眼前。

没多久,两人登上码头,杨志只见整个码头人来人往,许多的吊臂不停的忙碌着,搬运着货物;码头上又有一种在轨道上奔跑的四轮马车,不停将各种货物运到码头,两匹挽马就能拉几十石的重物,而且跑得又快又稳。

杨志简直看呆了,正目不暇接间有些看不过的时候,就听一声熟悉的关西腔传来:“前面这人可是青面兽杨志杨制使?”

杨志连忙转过头,就见前面一员身长八尺以上,三十岁年纪,身披一身亮闪闪重甲,头戴兜鍪的大将正在不住打量自己。

杨志看那人身形魁梧彪壮至极,目露精光的样子,不禁在心里喝了一声彩,暗道真是一员猛将也,这身板看上去就端的气势不凡。

杨志连忙对他大将回道:“便是洒家,不知将军高姓大名?可是关西人?”

就听那将军哈哈大笑道:“洒家不是别人,正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鲁提辖鲁达便是,可不正是关西人?”

杨志闻言又惊又喜,道:“果然是自家乡里,俺在江湖上多闻师兄大名,却不知师兄如何会在这里?”

鲁智深愣了下,还是耐心说道:“洒家只因在渭州小种经略相公处,三拳打死了欺压良善的镇关西,却去五台山净发为僧,之后又到东京大相国寺里挂搭。

便在这里洒家遇到了我家军主,原来他的父亲便是当年打遍关西无敌手的林无敌林提辖,洒家年幼时也曾到东京拜会过他老人家,得他指点过武艺。

因为这个,军主便认我做师兄,洒家也就跟着军主一起上了梁山了。只因为上山之后杀得人多,再当和尚不好,便还俗了。”

原来杨志这货当初带着一担钱物跑到东京城去走门路,当时林冲反出东京,带着鲁智深等人“到海外自立为王”的事情正传得沸沸扬扬,不过杨志一心只在托关系走门路上,竟然没有在意,还真就不知道鲁达的事情。

这时一听鲁达说完,杨志不禁大喜,他情商虽低,智商却是不低。

既然他已经决定加入梁山军,跟着林冲一起到关西去打西贼博取功名,这时林冲能派鲁达这个自己的老乡,他的师兄来接自己,可知对自己的重视了。

哪知还不等杨志说话,这边沈杨却已经忍不住轻笑起来,只把杨志笑得莫名其妙,把个鲁达一张脸涨得微红起来。

当下只见鲁达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拉住杨志的胳膊,大声道:“制使快随我上山罢,我家军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杨志见鲁达豪爽,也不好多问,只得跟着鲁达一起跨上战马,往宛子城而去,一路听杨志说些他这大半年的经过。

很快的,一行人过了三重关口,又七绕八绕来到一处重兵把守的地方,几人下了马,鲁达让杨志和沈杨在此等候,自己掏出军牌并说了口令,进到里面。

不一会,只见林冲穿着一身细布短衣,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见杨志,连忙上前笑吟吟拱手道:“杨制使,一别半年多,你终究还是上了梁山。这次可愿留下来同我一齐共聚大业,替天行道,保境安民?”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为人处世,带兵之道

杨志这时已是无路可走,加入梁山军通过招安这条路重回体制内,还能跟着林冲到关西去打杀西贼立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当下他不再犹豫,也顾不得好奇林冲为何这样一副打扮,连忙躬身下拜道:“哥哥,小弟把生辰纲丢了,那大名府我也回不去了,如今老天也不容我,杨志走投无路,唯求哥哥收留!愿投麾下,共聚大业,替天行道,保境安民!”

林冲何等心思,见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又怎么会猜不到他的真实想法?

不过自己也不可能对他“招安”的事情肯定成不了,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当下林冲连忙上前将杨志扶起,好言抚慰:“好,这就对了嘛,我早就说过,梁山军才是你的用武之地。

你放心梁山军中都是可以肝胆相照的兄弟,赤心报国的壮士。

你记住,从现在起,梁山军就是你的新家,我便是你的兄长,其他军将和管理就是兄弟,兄弟加入梁山军后,一定不会感到孤单!”

杨志从小漂泊江湖,颠沛流离,长大后又不会处理人际关系,因此身边少有朋友,哪里听到过这样暖心的话来?

当下眼眶含泪,就要再次给林冲行大礼,却被林冲用力扶住,哪里拜的下去?

当下林冲命尉迟斌搬来几个小马扎,一个小茶几,泡了一壶热茶,几人就在原地坐了,听杨志说起这大半年的经历。

原来杨志当初辞别了自己,很快带着一担金银财物来到东京汴梁,“央人来枢密院打点理会本等的勾当,将出那担儿内金银财物,买上告下,想再要补殿司府制使职役”。

结果竟是诸般不顺,一开始答应的好好的,结果到最后却总是搪塞推诿。最后将以担金银财物“都使尽了,方才得申文书,引去见高俅那厮”。

“叵耐高俅那厮恁地克剥,竟把把文书一笔都批倒了,将我赶出殿司府来”。

“最后我盘缠都使尽了,在东京城又无一个朋友,身边只有祖上留的一口宝刀,没奈何只得……”

林冲有些愕然,没想到这杨志还真是霉星降世啊,自己在东京城里“帮他”除掉了泼皮牛二,本以为他能躲过这一劫,没想到杨志还是碰到了另一伙泼皮“赖皮阎王阎三”。

结果杨志又把阎三给杀了,最后倒是和原来的水浒故事一样,先是被刺配大名府,再又和周瑾、索比武,受到梁中书重用,封他做了兵马提辖。

之后便是押运生辰纲,黄泥岗上又中了七个“贩枣子的客商”的诡计,把生辰纲丢了。

林冲听了,沉吟半响,最后还是伸出手,在杨志肩膀上拍了拍,诚恳道:“杨兄弟,你我虽是总共才见两次面,可谓交浅,但你既然加入了梁山军,又认我做了兄长,我说几句话,你可切莫见怪!”

见林冲表情郑重,杨志微微有些局促紧张,忙道:“还请兄长明说。”

林冲点点头,道:“我觉得这一路来,其实大多都是你的错。”

“……”

听到林冲这句话,杨志一下惊呆了,他完全不能理解,我这么倒霉,难道不是高俅那厮,阎三,那是十四个军健、虞侯、老都管,还有七个假扮贩枣子的狗贼害得么?

怎么反倒变成是自己的错了?

这边林冲已经语重心长的说道:“想说你到东京上下打点,想要官复原职。你的问题的是不懂官场规则,一开始仗着有钱,撒钱撒得太痛快。

本来可以花小钱或者说多说两句好话,吃一顿饭就能办成的事情,你偏偏要花大钱。

人家见你有钱,自然会抻着你了,好从你身上榨取更多的钱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结果一通求告下来,所有的钱财都使尽了,方才得申文书,被引去见高俅那厮。

你莫不是当高俅是傻子?你在下面大把撒钱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会怎么想,肯定想重重敲你一笔啊!

可结果呢,你却是空手去见这厮,就这样你还想他能给你好脸色?给你官复原职?要我说他没找个由头打你一顿就算兄弟你好运了。

所以,这事说起来其实还要怪兄弟你实在太不会办事了。

换做是我,就精打细算一些,扣扣索索一些,不让下面哪些人知道我‘很有钱’,再多说些好话,装下可怜,最后再塞点小钱,人家也不会太难为你;

然后见到高俅那厮,再一下奉上许多金银钱物,说几句好话,那高俅一下见到这么钱财,跟你又没仇,自然就给你官复原职了。

这就叫花小钱办小事,花大钱办大事;而你却是前面花了大钱办小事,最后却想不花钱办大事,这事怎么可能办成?”

杨志再次听呆了,原来他小的时候,父亲这一代,家道就有些中落,于是他爹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只知道教他勤练武艺,将来好沙场立功,重振家族荣光,却从没教过他世道人心。

之后在他十多岁时,父亲病故,杨志就一个人流落在关西,心中想的也就是牢记父亲教诲。

只知道努力奋斗,“指望把一身本事,边庭上一枪一刀,博个封妻荫子,也与祖宗争口气”。

却丝毫不懂官场还有人际交往是怎么一回事。

这边林冲见杨志皱紧了眉头,陷入了沉思中,知道他已经听进去了,于是又缓缓说道:

“还有那个阎三,你打他一顿打得他爬不起来不就是了。这厮是街上有名的泼皮无赖混混,你打了他,保证没人会管。

最多他的手下来找你麻烦,你小心一些,或者干脆离开东京城就是了,可你偏偏要杀了他。

若不是运气好,碰到个好官,只怕你少不得刺配沙门岛!

再有这次押运生辰纲,你乔装改扮押运的法子是好还是不好先不说,关键在你带队就不是这么带的。

都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但凡成事的,哪个不是善于团结下面的人?

就说带兵,也要爱兵如子,体恤下属,士卒才会心甘情愿听从号令啊!可你倒好,除了打就是骂,换做是谁会没有怨言?

再者说了,带兵之道,重纪律和服从,其次便是赏罚分明,要有激励措施。

这次押运生辰纲,事成了是你杨兄弟一个人的功劳,而他们却只是卖苦力的,没有一点奖励,谁会愿意跟着你吃这样的苦,受这样的罪?

换做是我,我就告诉他们,“我杨志”孤身一人来到大名府,身边也没得用的人,若是这次立了功,就把这十一名军健都收作亲兵。

或者许诺他们十将,队正,都头的职务,让他们升官财,还怕他们不效之死命?

然后你再和他们共甘共苦,你也帮着挑一挑担子,让一个人轮流休息;

再说点好话:‘兄弟们辛苦了,可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呀,这一路上盗匪这么多’,‘等差事完了,我杨志绝对亏待不了大家’‘大家加把劲,走过这一段就休息,晚上住店时我请大家吃一顿好的’。

这样一来,我就不信还有会偷奸耍滑?就算真有,那时候你该打打,该骂骂,保证其他人也不会有怨言!

这才是真正的带兵之道啊!

还有对谢老都管和两位虞侯,你也要客气一些,同样要许好处,说好话,交朋友,人家才会真心帮你啊,可你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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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劫取生辰纲八人组合

林冲顿了顿,有些开玩笑的道:“其实你这被劫了生辰纲还算是好的,得亏这十一个军健都是老实本分的人。

否则遇着一个像王……嗯,遇着两个像三国故事里张达﹑范强(这两人被张飞鞭打,半夜割了张飞的脑袋)那样的,因为被你鞭打心中有气,暗地撺掇其他士卒,半夜割了你的脑袋去,然后带着金珠宝贝一跑,那才是真的冤枉!”

话说到这个份上,杨志的一张大青脸已经涨成了一张大红脸。

鲁达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当下也好言抚慰道:“杨兄弟,别怪军主说话直,这是真把你但自家兄弟,这才跟你说这么多!

杨兄弟你不知道,在沈杨把你要押运生辰纲的情报送上山之后,洒家就不止一次听军主说起你的好处来。

说你十八般武艺样样精熟,一条杨家枪神出鬼没,一张金鹊弓箭无虚发,端的是一身好本领。

今天军主跟你说这么多带兵的法门,其实是想重用你呢!”

杨志这时才醒悟过来,一颗孤僻的心也一下打开了心门,直把他感动的热泪盈眶,当下也不会其他的表达,一下就对林冲纳头拜倒:“杨志一生孤苦无依,从来没人对俺说这些,今曰幸遇哥哥,当肝脑涂地,效之以死,以报知遇大恩!”

林冲赶忙又将他扶起来,心中却在苦笑,只是不知道日后你得知我其实无意招安,会是个什么想法。

不过林冲转念又想,以杨志这样的性格,这样的情商,就算他真的重回朝廷体制,也肯定是处处碰壁,干不成事的。

更何况赵宋朝廷还是一艘注定要沉默的破船,因此把他留在梁山军,怎么说都不算是害他。

林冲再次拍着他的手,温言道:“杨兄弟啊,你这人本领虽强,却不会与人相处。

朝廷观察那一套规则,各种勾心斗角实在不是你能玩得来的。

你就安心在梁山军好好做事,我们这里没有宋军那么多弯弯绕。

我敢保证天底下没有比梁山军更能让你一身本事有用武之地的地方了!

更何况,还有我一直看顾你!

我知道你的心愿一直都‘把这一身本事,在边庭上一枪一刀,博个封妻荫子,也与祖宗争口气’。

你放心,跟着我,别说沙场封侯,就是封公也是可能的,只要你对我有信心!只要你能立下功绩!”

听到林冲一下说到他梦寐以求的事,又作出如此保证,杨志的浑身的热血在这一刻简直就要沸腾起来了。

他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将眼中热泪一擦,朝林冲拱手躬身一拜道:“一日为兄,终身为兄!士为知己者死,哥哥如此看重于俺,俺这腔热血就卖与哥哥了!”

林冲笑了笑,再次罢杨志扶了起来,满面春风道:“我早知杨兄弟你自小学成十八般武艺在身,马上骑射的本事更是不在话下。

我梁山军中有一营马军预备营,乃是专门为各营马军训练骑兵预备军,人数有三千多人。

原是邓飞兄弟统领,这个义气通天好汉子,做事也兢兢业业,不过他到底不是从小练武的科班出身,难免有些力有不逮。

我有意让你去带这一营马军,让邓飞给你做副手,我已经跟他谈过了。然后我再借调给你一名最好骑军教导员云志兄弟。

你刚加入梁山军,有不懂的多听两人意见。

再有就是要改一改脾气,我们梁山军最是讲究官兵平等,再不可打骂士兵。

嗯,就这些了。今天你先休息,让鲁师兄先带你去住的地方,晚上迎新宴我再给你介绍其他的兄弟!”

杨志见说大喜,连连称是不提,这时又转过头来问沈杨关于生辰纲的事。

沈杨立即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拱手就要汇报,却不经意瞥了一眼杨志,林冲笑道:“沈兄弟直说无妨,杨兄弟既已入了梁山军,也不可能违反军令下山去找那八人的麻烦。嗯,坐下说话。”

于是沈杨再次做了下来,将晁盖等人劫走生辰纲的事情,原原本本道出。

根据沈杨、朱贵、时迁等人掌握的情报,汇总起来:原来之前吴用曾找到过阮氏三兄弟,委婉的表示愿意入伙梁山军干一番大事业,不过林冲却表示吴用来了只能教书。

于是吴用便息了这点的心思,恰逢这时刘唐和公孙胜先后带来生辰纲的消息。可能是人手不够,于是吴用动用关系,托人送信请来了江州的戴宗和李逵。

再之后又有一个京西韩伯龙来投朱贵,可是这货跟朱贵在喝酒时却说漏了嘴(其实是故意炫耀),表示自己在江湖上打家劫舍,手上握有两条人命,还污辱过一个妇人,于是就被朱贵赶走了。

于是这七个人(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韩伯龙,戴宗,李逵)就凑到了一起,又找来黄泥冈东十里路安乐村的白胜,由吴用设计,假扮贩枣子的客商智取了生辰纲。

却说林冲这段时间都在忙着练兵还有搞科研,还真没有太关注这件事,这时听沈杨说完,林冲也不禁笑了出来。

没想到吴用为了智取这十万贯的生辰纲,竟然把一千多里外的戴宗都请了来,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更耐人寻味的还是,根据梁山密探打探到的消息,貌似这伙人劫了生辰纲后以后,似乎并不想就此收手;并不像原先故事中那样分了金银珠宝就各过各的,是一个松散的组合,而是变成了一个紧密的团体。

首先是吴用书也不教了,直接和韩伯龙、戴宗、李逵都住到了晁盖庄上。

而且据说这晁盖还打造了一批朴刀、长矛和弓箭,农闲的时候还带着庄子里庄客操练一番(并不犯法,参照祝家庄,扈家庄)。

这又是要闹哪样?

晁盖啊晁盖,你就好好的做你的私商不好吗?

靠着梁山军这棵大树,货源充足自不用说;又有白道上宋江、朱仝等人的关照。

放着私商头子这个来钱快,又有前途的工作不做,改什么行?

在林冲看来,晁盖就是个没主意的人。

他本是个大财主,私商大佬,家财没有十万贯,估计也是有两三万贯。而刘唐却是一个赤贫的无产者,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那种。

劫取生辰纲这种事刘唐可以干,因为他反正什么都没有嘛,贱命一条,索性豁出命去玩一票大的,。

可你晁盖家大业大的,犯得着去干这种掉脑袋的事吗?

结果这个晁盖却一听刘唐说完,他就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可知这是一个不会想事的。

之后上山之后,一系列的表现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因此晁盖之所以这样,九成九的可能就是吴用撺掇的。

可是吴用为什么要这样呢?

第二百六十章 弹簧,飞梭织布机

林冲不禁想到:难道是吴用想劫了生辰纲证明给自己看,然后带着晁盖庄上的庄客来梁山入伙?

或者是看到梁山军短短半年多时间就如彗星般崛起,以为造反很容易;

既然我林冲不带你玩,你就自己另起炉灶,也学我要造反,干一番大事业?然后杀人放火受招安?

看来这个智多星还真是不甘寂寞,不甘平庸,处心积虑想做大事啊。

林冲笑着摇了摇头,干脆懒得去猜测吴用的小心思,他看了一眼一旁早已气得不行的杨志,笑着道:“杨兄弟,现在你已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当然是……”

杨志脱口而出,可是话到一半又收了回去,想了一会才道:“我听哥哥的。”

林冲点点头,笑道:“好,那就我来说。一者现在我们梁山军正在和朝廷谈‘招安’的事情。

再者我们梁山军也从来不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可这件事就发生在梁山泊外六十多里的黄泥岗,搞不好别人还以为是我们梁山军做的。

所以我的意思,随时关注这件事的动向。

若是朝廷实在太蠢,怀疑到我们头上来,就卖个线索给济州知州,撇清我们的嫌疑;若是没有就算了。

至于晁盖等人,也不要去管他,不过给我盯着点他们,我倒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做甚么?”

杨志听了,虽然觉得就这么放过这七个人,很是有些不爽,不过既然是林冲决定,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是,属下遵命。”

倒是沈杨是个伶俐的人,见状连忙又说道:“这个晁盖倒是个怪人,放着好好的私商生意不做,却要去做这种掉脑袋的事。

更别说有我们梁山军给他提供货源,赚钱不要太容易……”

林冲呵呵一笑,也是摇头不已,心说这个沈杨挺伶俐的嘛。不过对于晁盖这货的事,林冲也不打算太多关注,毕竟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晁盖确实是个义气冲天的豪杰,可是这人的见识和能力都摆在那里,收入梁山军确实没什么用,倒不如让他继续做的私商反而更好。

如果这货一定要自己不擅长的的事,林冲也没有必要多管闲事。

也在这时,就听身后一个喜悦万分的声音传来:“军主,快来看,这次终于达标了!”

林冲闻言不禁大喜,他一下站起身来,朝几人拱了下手就飞也似进到戒备森严的工程局里面,却把杨志看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走吧,杨兄弟,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杨志连忙快步跟上,有些好奇道:“鲁师兄,哥哥这是在做甚么?”

鲁达爽声一笑,道:“杨兄弟不知,我们刚才呆的地方,前面就是梁山军最机密的地方,叫做工程局,乃是专门研究各种机械和器械的地方。

别的不说,就说我们梁山军的第三代破虏刀,就是比杨家祖传的那把宝刀也不差多少。不过这次军主研发的却是跟打仗无关……”

林冲现在研发的其实是弹簧,不过当前研发弹簧的主要目的却是为了制作织布机。

因为有了水力缫丝机,水力纺纱机,梁山军将缫丝和纺纱效率一下提高了十倍左右,这个时候手工织布的效率就跟不上了。

于是林冲就想到改良织布机,不过现代工业的那种无梭织布机,纵然林冲本事再高,在这个时代也是不可能制作出来的。

所以,林冲的目标就是制作一种新式的飞梭织布机。

自从织布机被发明以来,几千年都是用手将带着纬纱的梭子从一只手抛到另一只手,使得纬纱来回穿梭并与经纱交织,最后织成布匹。

可想而知的是,这样不停的来回抛梭,抛梭的时候双手都要停下其他工作,这种织布方式会有多费时费力。

而且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因为要梭子在两排经纱中穿过,实在抛不了多远,因此也就织不了太宽的布。

而飞梭织布机实际上是安装在滑槽里带有小轮的梭子,滑槽两端装上弹簧,这样便可以借助弹簧的力量使梭子以极快的速度在经纱中来回穿行。

如此一来,织工只需一只手就可以让飞梭快速穿过经纱,另一只手则可以继续工作,不但大大的提高了织布效率,更加可以织比以前更宽的多的布。

林冲估算过,若是飞梭织布机能研发出来,织布效率至少能提高八倍以上!

不过虽说设计飞梭并对其进行试验改良,对林冲来说并不算什么难度。

但要生产出合格的弹簧来,这个看上去无比简单的事,其实却是个超大的难题!

原因无他,弹簧可不是说随便造出一根铁丝,然后把它缠绕在一根棍子就算是弹簧了。

要想制出合格的弹簧,首先要钢材合格,这就必须要记过十几,甚至上百次的试验才能炼出合乎要求的弹簧钢来。

光是这个,就断断续续用了三四个月的时间。

然后是将弹簧钢条拉成钢丝,在梁山军现有条件下,这又是个一个大难题,好在水力缫丝机制出后不久,弹簧钢丝终于被叶蒙他们弄出来了。

林冲这几天则是在和叶蒙、李铭他们攻克最后一道难题,在现有工具下,将弹簧钢丝制作成弹簧。

这同样要经过加热,退火,卷制,去热应力退火,倒角,强压,中温回火,定型等多道工序,这样加工出来的弹簧才能一直保持弹性,不会说用个几百次就失去弹性。

然后就是一次次的试验,用土办法将加工出来的弹簧滑槽里按压,拉伸个一千次,如果弹簧依然能保持形状和弹性不变就算合格。

可惜连续几天下来,生产出的弹簧没有一根是达标的,林冲连续几天也就都泡在工程局,苦思冥想在现有条件下如何改进生产工艺。

这时听到叶蒙派人来说终于有两根弹簧达标了,林冲又怎能不欣喜若狂?

等林冲快步来到生产车间时,整个车间的人也是一个个激动的满脸通红,放声大笑。

“军主你看,我们测量过来了,一千次,弹力一点没有没有变弱,形状也没有变形,现在这两根还在继续测试。”

“好,当家都辛苦了!”

林冲笑着接过叶蒙手中的两根弹簧,又亲手测量了一遍,见果然一点都没有变。

而且这两根弹簧的弹力比以前的都还要更强一些,看来是自己改进了工艺取得了效果。

“好,我们把它们装上飞梭,叫人来试一试我们的新式织布机!”

第两百六十一章 招工

距离梁山军以高出市场价一两成的高价,大量收购蚕茧的消息发出后,不到半个月,一条梁山军大量招收织布女工的消息,又在济州,郓州两地的百姓中炸开了锅。

“三娘,三娘,听说了没,梁山军正在招织布女工,你去不去?”

济州郓城县宋家村中,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风风火火跑进一家人的院子,老远就大声叫嚷起来。

她口中那名叫做三娘的少女此时正在给家里唯一一只小猪喂食,闻言连忙放在喂猪食的勺子,用手抚了抚鬓角的头发,有些疑惑道:“甚么?”

“甚么甚么,就是梁山军派人到村口贴告示了,说是要招织布女工,每个月工钱至少两枚银角子呢!

而且还包吃包住,每十天还能休息两天,如果不愿意休息,还给双倍的工钱呢!”

“两枚银角子?那就是两贯铜钱,还包吃包住,那就是每个月可以积攒两贯钱,这样……”

三娘一听每个月能积攒下两贯钱,顿时就有些心动了。

她家是宋太公家的佃户,日子稍微比村子里的庄客好一些(佃户只需交租子,有人身自由;庄客则还要免费给地主干活,保卫田庄,无人身自由),但依然过得很艰难。

前两年的时候,因为阿娘生了重病,问宋太公借了五两银子这才治好。

虽说宋太公是个好人,只收他们家最低的利息,也没强逼她家还钱。

但借了钱总得还不是?要不每年的利息就不是一笔小钱。若是再还不上,看来只有卖身(宋朝的卖身一般都是签十年,相当于长工)给宋太公做庄客了。

这样一来日子就更艰难了,而且越发看不到希望。

因此三娘一家都希望能多赚点钱,把剩下的三两多银钱还上。

可宋朝赋税繁重,苛捐杂税数不胜数,阿娘的身体又一直不好,想要积攒这么多钱又哪是这么容易的?

因此一听包吃包住,每月两枚银角子,三娘立刻就想到,自己只要工作一年半,不就可以还上这笔欠账么?

哪知她还没说完,那边她的小伙伴柯六娘就又风风火火的说道:“这还不止呢,我听宣读的梁山军士说了,说是每月两枚银角子只是基本工钱。

若是做得好,每天完成规定的织布量,织布的质量又达到标准,剩下的我们每多织出多少布,就给多少工钱呢!

而且那人还说,若是有人织得又多又好,到月末的时候,还有额外的奖励,就是所有工钱加在一起,再多奖励五成工钱。

三娘你织布的手艺这么好,织得又快又好,谁都比不上,你去了肯定能拿第一的,到时候每月的工钱就不知道多少了!”

冯三娘一听都有些糊涂了,不过在柯六娘的耐心解释下,终于算是弄明白了这种新奇的计算工钱办法。

不过很快她又想到的新的问题:“六娘,你说他们规定的织布量不会太高吧?那告示上可有说一天要织多少布?”

柯六娘摇摇头道:“告示上没有说,我也问过了,那人没有说,不过他说肯定每个人都能完成的。三娘你这么好的技艺,肯定没问题的。

你去不去?我们两个一起搭伴,告示上可是说了,年纪在十五岁到二十岁的优先;这次只先招八百名织工,去晚了就报不到名了!”

听到只招八百织工,冯三娘终于动容,济州、郓州可不止八百名少女,这么好的工作机会,那还不抢破头?

不过也在这时,冯三娘的阿娘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闻言不禁有些担心:“怎地专收年轻的女娘,这梁山军不会有甚么问题吧?”

“婶婶啊,你整日呆在屋子里,外面的事都不怎么知道。”

那柯六娘闻言不禁跳脚道:“婶婶你是不知道,那梁山军是多仁义的军队!

他们走路都唱歌呢,说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爱护群众的庄稼,不调戏妇女……那可是真的是说到做到呢!

这还不算,他们还帮我们修理水渠,修路补桥,附近百姓去犒劳他们,他们除了喝水,其他的东西给他们都不要呢,一定要给就给钱!

还有他们送给我们的土豆,玉米种子,还有不要利钱借给芸娘她们小吃车……俺爹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军队哩,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那个宣读告诉的梁山军士说了,年轻的女娘手脚更快,动作更麻利,而且也不用带孩子更好管理。”

冯三娘到底比很少出门的阿娘对梁山军更了解一些,听到这里也再也忍不住,转身对阿娘道:“阿娘,我想跟六娘一起报名!

阿娘你放心,这个梁山军真的很好呢,所有穷苦的人没有一个不夸的,不会有问题的!”

柯六娘也在一旁道:“婶婶你就放心吧,梁山军都是好人呢,而且工钱还这么高。”

于是不久之后,两名年芳十六的少女果然成功报上了名,并且通过考核,成了梁山织布工坊的两名女工。

不过,当她们第二天穿着统一制式的工作服来到扈家庄不远处的织布厂房时,所有的人却一下都愣住了。

只见宽阔的厂房里,摆着一张张崭新的多综多蹑织机,还有花楼织机,看来梁山军这是要织花纹复杂的绫罗绸缎了。

但这些却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新式织机实在太宽了一些,足足有大宋常见织机的两倍宽。

就在他们惊奇不已的时候,她们的领班,一位名叫秦六娘的小妇人开始教她们如何操作这种新式的织布机。

只见她双脚飞快地踩着踏板(蹑),综框不停的上上下下,经纱快速的上下交织。

可是往常需要双手来回抛梭子的工序,却变成了只用一只手打一下一根棍子,梭子就飞速的从织机这一边移动到另一边。

这样一来,省去双手抛梭,接梭的步骤,速度一下竟快了三四倍还不止。

冯三娘满脸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她从来没想过织布甚么时候可以变得这么省力,速度可以变得这么快!

而且这还不算,这时她也看出来了,这种新式织布机织出来的布比普通的布还要宽一倍,那岂不是说,织布的效率还要再提高一倍?

天啦!冯三娘已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景象实在超出了她的想象,若非亲眼所见,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世上还有这么神奇的机械。

跟这种织机一比,自己引以为傲的织布技艺,简直就是渣啊。

第二百六十二章 憧憬、希望、陈宗善

没过多久,冯三娘等人就开始上手操作这种新式织机。

经历过最初的不适应后,这些大姑娘小媳妇们很快就变得熟练了。

原因无他,这种新式织机实在是省了太多工序。除了不必双手抛梭之外,其他提综的操作的也简便了很多,大大的省力,同时也大大的节省了时间。

惊叹,不可思议的同时,想到自己往日织布时的繁琐和辛苦,冯三娘等人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要是早点有这种新式织机,自己也不必每日这么辛苦的织布了,抛梭抛得手腕疼。

听说这种新式织机还是梁山军主林冲发明的,他不是一个无敌的大将军么,怎么还懂织布?

休息的时候,这些小姑娘小声的谈论着这种新织机还有发明者林冲,言语之中,对林冲的崇敬之情简直都要突破天际了。

不但是因为林冲发明了这种新织机,使得织布的工作一下轻松了数倍。更是因为林冲给的工钱和待遇实在太高了!

冯三娘这时已经完全弄清梁山纺织工坊的工钱是怎么算的了。

先是基本工钱,每个月两枚银角子;然后再是绩效工钱。

因为这里不织“绮”“缣”等纹路简单的织物,而主要织“绫”“罗”“锦”“缎”这样的中高档织物。甚至还准备到江南花高价请高级织工来教大家织“缂丝”和“妆花”(织入彩色丝线的提花织物,代表了古代丝织品的最高水平)这样的顶级织物。

因此,每种织物的绩效考核标准并不相同。

就拿现在织的最多的绫来说,自己在家时,如果从早上织到晚上,再摸一点黑,差不多刚好可以织一匹绫;

而用了这种新式织机后,据说她们的领班秦六娘一个工作日的时间就织了四匹半,因此所有人只需达到秦六娘的差不多七成,也就是一天三匹,即可达标。

剩下的时间,每织出一尺布,就给一文钱的工钱。

冯三娘对自己的织布技术很有信心,今年十六岁的她虽然比秦六娘小了八岁,但自信织布的技艺却不会差她太多。

秦六娘一天能织四匹半,那自己一天一定可以织四匹!比达标多一匹。

一匹布是四十尺,也就是说除了基本工钱外,自己每天还能再赚四十文钱!

再加上每十天还能休息两天,如果不愿意休息,还可以加班一天(另一天强制休息,因为要维护机器),并且加班的这天给双倍工钱。

这样算下来,那岂不等于一个月三十天自己每天都可以多赚四十文钱,也就是一千二百文钱;

再算上每个月三天加班工钱;还有各种全勤奖,质量优级的奖金;自己差不多每个就可以赚到四枚银角子,也就是四贯铜钱!

这样不到十个月,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还清欠宋太公家的钱。

包吃包住,每月能赚四贯足铜,这样的好的工作上哪里找去?

冯三娘虽然是个小女娘,并没有出过远门,却也知道,一般的纺织工坊的女织工,绝对拿不到这么多工钱。

更别说这里的伙食还这么好,每日三餐,都吃得很好,而且管饱。

早上固定有一个鸡蛋,中午和晚上固定有二两肉食,当第一次吃到工坊食堂打的东坡肉还猪肉炖粉条时,冯三娘好吃得差点没吞下舌头。

才两天不到过下来,这种三餐都能吃饱而且能吃到肉的好生活,简直让冯三娘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在做梦一样。

“六娘,这里真是来对了!”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三娘激动的道。

“就是就是啊,你还要多谢我呢,要不是我看到告示立刻就来找你,哪里碰得上这样的好事!”柯六娘有些得意的道。

冯三娘点点头,她知道因为梁山军给的招工条件实在太好,应聘的人实在太多,只在告示贴出后不到两天时间,八百个人就全都招满了。

只把那些因为路远或者犹豫没招到的人,一个个只急得,后悔得垂头顿足。

自己能招上工,确实要多谢柯六娘这个好姐妹,不过在冯三娘心里另外想到的却是:

“要感谢梁山林军主呢,若不是他发明这么好用的新式织机,又开办这个纺织工坊,自己哪能过上这种不敢想象的好生活!”

嗯,等还掉了宋太公家的钱,再积攒一些钱给阿娘去看病,把病根断了。

等小弟再长大一些,想办法送到梁山学堂去读书,家里就红火了……

“钱知州,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女娘在这里?还有梁山军的人怎么不出来迎我!?”

便在冯三娘憧憬未来美好生活的时候,梁山泊南城招工点却是挤满了前来的应聘的人。

在得知八百名女工早在昨天上午就招满了时,这些小女娘还有陪同她们来的父兄们自然是一个个唉声叹气,捶胸顿足。

眼见众人这个态度,负责招工的曹正不敢自己做主,立刻派人请示了在四城坐镇的吕将,并提出自己的意见。

吕将一听,很快指示曹正就按他想的那样办——对所有前来招工的女娘进行预招聘。

所有的人先经过一轮考核,凡是缫丝、络丝、并丝、牵经、织布确实有一技之长的,一旦考核合格,即可与梁山军签订合同。

梁山军支付她们一枚银角子,留下姓名住址,梁山军下次要再招人的时候,就优先从这些人里面招;

其她暂时没达到要求的,则每人发给两枚铜圆做路费,让她们先回去,下次招工再来。

而说话的这人则是朝廷派来宣旨,同意招安的殿前太尉陈宗善,跟在他左右的则是济州知州钱知州,还有蔡京蔡太师府的张干办、高俅高殿帅府的韦虞侯。

这边钱知州连忙把梁山军开设纺织工坊招人火爆的事说了,又道:“太尉,下官已使人去报知梁山军林冲的副手吕将了,想必梁山军的人马上就会来了吧?”

陈宗善点点头,他知道梁山军架子大,之前张叔夜来的时候,也只是派了一员小将前来迎接,因此对此倒并不在意。

只是没想到梁山军竟如此深得民心,陈宗善心中不禁有些感慨颇多。

他现在算是明白张叔夜对梁山军的评价了,梁山军训练有素,兵甲强盛,又颇得民心,已经养成大患,轻易很难根除了……

倒是那张干办有些语气不善:“那林冲这是收买蛊惑人心,现在皇帝诏敕到来,这厮又不亲自来接,这是欺君!”

第二百六十三章 各怀心思

钱知州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张干办,心说林冲这就是在收买人心,蛊惑人心,那又如何?

再说欺君,这林冲自从反出朝廷那天起,就已经欺君了。

一出,更是把太祖、太宗还有当今天子都骂了个狗血淋头,他林冲还有甚么不敢做的?

对于梁山军这次提出招安,还有朝廷四处宣传的“林冲已接受招安,不日就将开赴关西去打西贼”的这出戏,钱知州这段时间算是看明白了。

梁山军提出招安,这是为了争取大义和民心——你看,我们梁山军都打赢了还主动求和,就是不想打内战,就是想与朝廷和平共处,一致对外。

我们甚至主动提出来帮朝廷去打西贼;我们梁山军不是反贼,而是为拯救天下,为了汉家天下。

这种时候朝廷你还在再来打我,就不占理了,民心军心就不再朝廷这边了。

而朝廷则是将计就计——好,既然你要招安,我就答应你招安,然后调你去西贼,消耗梁山军力量,然后再图其他。

两边可谓各怀心机,各有打算,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不过钱知州总隐隐有一个感觉,觉得这林冲完全不像是要去关西打西贼的样子啊。

你看这段时间,梁山军到处开建或者准备开建工坊:烧砖厂、水泥厂、木材厂、四轮马车工坊,陶瓷窑厂,纺织工坊等等。

而且据说还派人到任城县到处寻找石炭矿,准备招募人来挖石炭。

之所以朝廷没有动他,那是因为济州本地的兵马实在太小太弱,而朝廷的征剿大军又刚刚被梁山军打败,这才让他如此有恃无恐。

他林冲难道就不怕,他铺这么大的摊子,等自己带着梁山军主力一走,朝廷会对这些工坊下手?

这实在有些说不通啊……

不过这些疑惑,钱知州也就想想而已,却没机会和陈太尉说。

实在这张干办和韦虞侯时刻都在陈太尉身边,话说不了两句,这两人就出言打岔,颐指气使;

而且钱知州也深知自己身边说不定就埋伏着梁山军的探子或者被梁山军收买的人,自己要是敢说出自己的怀疑,八成就会被灭口。

干脆闭口也罢,就看这出戏怎么收场。

正遐想间,就见水泊南城中走出一队人马,当下两员小将,全都是二十岁左右,端得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只见一个一身红衣红甲,骑一匹白马;另一个一身白衣白甲,骑一匹白马。

“来接我们的人到了,这两人俱都是林冲的心腹,那个穿红的乃是小温侯吕方,那个穿白的则是赛仁贵郭盛。”

钱知州上次送张叔夜上梁山时见过两人,这时连忙说道:“太尉,两位干办,千万记得说话须是陪些和气,用甜言美语哄一哄他们。

这个吕方倒还好,这个郭盛脾气却是有些性如烈火,倘或一言半语冲撞了他,只怕不是那么好看。”

陈宗善点点头,还没说话,那张干办就已叫嚷起来:“太守,你只管教小心和气,须坏了朝廷纲纪!这伙梁山贼子,你越是让着他们,他们却是越发的蹬鼻子上脸,无礼放肆了。”

陈宗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却没有发作,毕竟他这个太尉不像高俅那个太尉,没有半点实权;

而且又是蔡京提拔起来,蔡京临时塞这给人给他,还当着这个张干办的面,说甚么“……他多省得法度,怕你见不到处,就与你提拨”。

这不是明着说我不省得法度,见识不明么?太师都这样说了,自己还能怎么办?也就忍了这口窝囊气罢。

当下陈宗善呐呐不言,只见吕方郭盛两人快马碎步来到跟前,马上抱拳道:“陈太尉,我家吕军师水城等候多时了,这便跟我们走吧。”

那张干办在太师府做事,看惯了无数朝廷大官到了太师府都唯唯若若,阿谀奉承的样子,见到吕方郭盛两人乳臭未干竟敢这么不恭敬,顿时就有些来气。

就听他大声斥责道:“那吕将好生无礼,皇帝诏敕到来,林冲不亲来迎接也就罢了,他小小一介被太学开除的书生,怎敢这么拿大,怎地不亲自来接?”

吕方、郭盛一听,不由都乐了,就听郭盛反唇相讥道:“你是何人?我们自与陈太尉说话,你在一旁放得甚么屁?”

“你,你……村驴!你怎敢如此无礼?”

张干办作为蔡京心腹,平时都是别人巴结讨好他,颐指气使惯了,哪里受过这种气,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郭盛大骂道。

“我怎么了?我们来接陈太尉,陈太尉都还没说话,你个伴当随从,狗一样的下人奴仆,却在一边狺狺狂吠个不停,到底是谁无礼?你娘没教过你上下尊卑,礼义廉耻吗?”

“你,你……太尉,这厮鸟如此无礼,还请太尉回去……”

张干办被骂得七窍生烟,却又拿郭盛没有办法,只得搬出陈太尉来。

却说陈宗善一路上受够了这张干办的气,这时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当下也是把脸一沉,道:“够了!这里却是我才是钦差,你们两个要回去,请自回去!”

张干办嚣张的气焰这才一下蔫了,心说好啊,陈老头你等着,等回去有你好受的!

这边陈宗善难得发了一次威,也干脆不再理会张干办,态度和蔼的与吕方、郭盛两人见过礼,让两人头前带路。

当下一行人由梁山警卫营军士开道,旖旎迤逦来到水泊南城,在水门外见过吕将。

见礼完毕后,由吕将相陪,一行人先后登上了早已停泊在水门码头的两艘大渡船。

只是却在这时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插曲,原来吕将相请陈宗善上船之后,张干办和韦虞侯也想跟着登船,然后就被郭盛给拦住了。

“下人奴仆请上另一艘船。”

两人仿佛感觉到什么,一下怂了了,求援也似看着陈宗善,可是陈宗善在吕将的一再相请下,只来得及看了两人一眼,却没有说话。

于是两人只得登上另一艘船,小心翼翼钻进船舱,老老实实的坐着,乖孙子也似。

而在岸边,跟陈宗善辞别了的钱知州心中却不无快意的在想——那郭盛这么做,有你们两个好受的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西夏战事

盛夏时节,两艘渡船借助风帆和轮浆的动力,飞速的在水面行驶,一路顺风顺水,很快就驶过梁山泊外围较浅的水域,来到中间的蓼儿洼。

但见一望无际的水面上,烟波浩渺,水天相接,只看得人神清气爽。

陈宗善与吕将都是文人,见此景色,吹拂着湖面的清风,不觉都心旷神怡起来,两人出了船舱,来到前方的甲板上观看湖光水色。

“好一处八百里梁山水泊,果然是‘巨泽渺无际,齐船度日撑。渔人骇铙吹,水鸟背旗旌。蒲密遮如港,山遥势如彭。不知莲芰里,白昼苦蚊虻。’啊!”

原来这首诗却是中宗朝(参照第一章)的宰相韩琦当年出任郓州知州时,路过梁山泊所写,专门描写水乡泽国的浩淼。

而之后在神宗(赵佶老爹)朝,黄河又两次决口,洪水汇聚到梁山泊,这时梁山泊的水域面积比韩琦那时还要大得多,难怪陈宗善赞叹不已。

吕将在一旁笑着道:“梁山泊号称八百里水泊,虽有些夸大,却也是一处极险要的去处,若没有几千上万的水军,哪个能轻易上得岛去?

是以当初哥哥才慧眼如炬,选中此处作为基业。

只是发展到现在,却是又多了些许麻烦,每次上岛出岛都要先走一段水路。人少也还罢了,若是大军出征,光是运送人马辎重有时候就要一天。”

陈宗善一边听着,一边暗暗点头,心中不禁想到,之前朝廷两次派兵征剿,都是陆上大军。

这是打输了,可就算当初都打赢了,梁山军只要往水泊里一躲,朝廷军马就只能徒叹奈何。

看来想彻底解决梁山问题,还是一定要有水军才行……

正想着,就听见侧后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就是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随后就听另一艘大渡船上一阵惊慌尖叫的声音传来。

“哎呀!有人落水了!”

“哎呀!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救命~~”

陈宗善悚然一惊,暗道这两艘大渡船都是至少七八百料的大船,能一次搭载一两百人,而且行驶得又快又稳,怎么可能有人落水呢?

他连忙跑到渡船的另一侧,扶着船舷往外看,就见清澈的水面上一个人影正在不停的上下起伏,正是张干办。

“快救人啊~~~”

两艘船的梁山军兵都大声喊叫起来,声音焦急,但就是没一个真的跳下水救人。

“吕军师,快救人啊!是张干办,他是蔡太师的心腹人,不能有事啊!”

陈宗善不傻,怎么会想不到张干办明摆着就是被梁山军的人推下去或者扔下去的,所以两船的人都只是在船上大叫,却没有一个人下水救人。

吕将故作诧异道:“为甚么不能有事,小小干办而已,不是陈太尉才是钦差么?”

“可是……吕军师,我求你了,还请下令救援一二!”

说话间陈宗善就要给吕将拱手作揖,吕将伸手将他扶住,道:“太尉折煞学生了,这如何使得?

只是这蔡府家奴却忒装煞臭幺(太装逼)了些,太尉才是官家钦点的钦差,这厮却在一旁指手画脚,吆五喝六,这算怎么回事?

须知虽是我梁山军主动求和,却不是说我们怕了朝廷兵马!朝廷两次大军前来征剿,可结果呢?却是片甲无回!还请太尉要明白这一点。”

陈宗善是一个不能调动一兵一卒的假太尉,性格本就偏软弱,这时看到梁山军如此强硬并且有恃无恐,气势上一下就被压得抬不起头。

更兼这时张干办还在水里扑腾,刚才还时不时露出半个头喊声救命,现在却整个没顶了,眼看就要被淹死,陈宗善哪里敢说个不字。

当下陈宗善点头称是,拱手作揖,吕将这才对着后边那艘船叫了一声,立刻有两名汉子跳下水,将那张干办从水里托了起来,然后被人用绳子拉上甲板。

“吕先生,这厮没死,就是多喝了一点湖水,吐一吐就没事了。”

听到张干办没事,陈宗善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又很快对自己此行任务赶到担心起来,梁山军如此强势,自己此行恐怕是难以成事,甚至还要受辱了。

怀着这种心思,陈宗善当下也没心情再看湖光水色,返身进了船舱。吕将笑了笑,也跟着进去,陪他品茶聊天,说些有的没的。

一路无话,渡船很快抵达金沙滩,这里亦早有人在此等候,一路又将陈宗善等人护送到宛子城议事厅,见到了林冲。

张干办还有韦虞侯等人,则被吕将安排到客房歇息,陈宗善也不敢作声。

而这边林冲在听吕方简短汇报两句后,笑着朝陈宗善迎了过来。

“哈哈,陈太尉,一别数月,又见面了,不必多礼,请坐请坐。”

“见过林军主,本太尉这次带来了官家的圣旨。”

“好啊,那就宣读吧。嗯,莫不是要我们结彩悬花,焚香跪听?”

林冲笑了笑,哪里有这个意思?陈宗善愣了愣,只得从一旁的小黄门捧着的诏书匣内取出诏书,高声读了起来。

圣旨的内容倒是很简单,意思就是朝廷已经答应梁山军之前向张叔夜提出的所有条件;并且希望林冲能够早点率领梁山军主力出征西夏,朝廷自会准备一应粮草辎重,还有将士的犒赏云云。

林冲笑着恭领了圣旨,再次相请陈宗善在上堂落座了,早有人过来奉上香茶。

林冲问道:“好教太尉知道,朝廷既然同意了我们的条件,我梁山军自然会履行诺言,出兵讨伐西贼。

只是因为梁山军新降之兵太多,却必须要再训练至少一个半月方才能形成战力,否则即便到了关西,也不会是如狼似虎的西贼的对手!

再者一个就是,林冲之前也曾派人到关西打探西夏军情。

不是说二十万西军已经将西贼伪都兴庆府团团围住,正在挖掘壕沟,结硬寨,筑寨墙,已将兴庆府团团围住,连苍蝇也飞不出一只么?

不是说我军已胜券在握,西贼覆灭指日可待,如何现在又说军情紧急了?”

说起来,整个这一套战术,还是林冲教给桓逸,桓逸又一点一点引导童贯“想”出来的呢。

当然,林冲这个战术,也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学习自原本那个历史时空中,清军围困明军的大凌河之战,还有晚清时湘军对付太平军的法子。

说简单一点,就是结硬寨,打呆仗。靠着长墙,堑壕死死围困城内的敌军,同时借住营寨的防守优势,围城打援,消灭救援之敌!

第二百六十五章 义薄云天宋押司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却说便在济州钱知州与陈宗善一齐出发,来到梁山水泊南城之前,就已发落三都缉捕使臣何涛带着一纸公文。

连同之前押解生辰纲的两名虞侯,二十个眼明手快的公人,还有一百骑兵,骑着快马,火速赶往郓城县。

着落郓城县令武立等要捉晁盖,白胜,并六名不知道姓名的贼子。

原来在这个时空中,生辰纲劫案发生之后,吴用自以为妙计无双,万无一失的计策也很快就被何涛的弟弟何清识破。

便在前一夜,何涛便带着公人连夜突袭了白胜家。

不过与原本的水浒故事略有不同的是,这个时空中,白胜却是在事后,连同老婆一起都搬到了晁盖庄上。

而且刚好在何清提供线索的同时,陈宗善和张干办也一齐到了济州府。

张干办此行的任务,除了监督陈宗善对梁山军的招安,同时也顺带督办生辰纲被劫案。

于是在连夜突袭白胜家扑了一个空后,钱知州在第二天便立刻让何涛带着人马火速前往郓城县,捉捕晁盖。

也因为这些不同,之前的故事中何涛是押回白胜后拷打半天,取得白胜口供;

再由何涛带着人,三人骑马,其他小兵步行赶往郓城县。

因此这样一来,等何涛一人赶至郓城县时,时间已至深夜。

于是何涛让二十个公人藏在客店里,自己带着两名虞侯来下公文,然后迎面撞上宋江。

而在这个时空,则是何涛等一百二十三人清晨出发,全都骑着快马,刚到中午就赶到郓城。

然后何涛让一百骑兵与二十名公人在县城外找家路边酒店歇息了,自己则带着两名虞侯,并那名骑兵都头径奔郓城县衙门前来。

却说三人刚到县衙大门口,急匆匆的跳下来马来,就见县衙大门里施施然走出一名吏员来,身后跟着一名伴当。

只见当先那人六尺左右身材,黑矮肥胖,却自有一股非凡气度,志气轩昂,正是宋江。

宋江一见三人模样,连忙迎了过去,拱手道:“不知几位尊兄何处?来此可是有何紧急公事?”

何涛连忙答礼道:“不敢不敢,小人是济州府缉捕使臣何观察的便是,不敢不敢动问尊兄高姓大名?”

“贱眼不识观察,少罪。小吏郓城县第一押司,姓宋名江的便是。”

宋江拱手又道:“观察到敝县,不知上司有何公务?”

却说何涛还要客套,那边那名姓胡都头却早有些不耐烦了,大声道:“在这里聒噪个鸟!

知州相公实封公文在此,来此郓城县捉拿前几日在黄泥岗劫走生辰纲的贼人。兀那宋押司,还不头前带路,领我们去见知县相公!”

原来何涛和宋江都是底层小吏,最多的就是与民间各种势力打交道,因此说起话来都是客客套套,啰嗦个半天;

而这胡都头,却是隶属于大宋禁军,与何涛、宋江分属两个不同系统,是以完全不鸟这两人。

宋江被这军官喝一通,也不敢做声,连忙躬身领着三人,再次返回县衙。只是在他的心中,却一下郁闷起来。

咳,小吏就是受气,若自己能通过科举做一名文官,哪怕是一名县主簿,这配军也不敢如此无礼!

当下一行人来到县衙后堂,知县时文彬正准备吃午饭呢,就见宋江带着三个人走了进来,上前禀报道:“禀相公老爷,奉济州府公文,为贼情紧急公务,特差缉捕使臣何观察,禁军胡都头到此下文书。”

时文彬接过一看,接来拆开,就当厅看了,大惊,对宋江道:“这是太师府差干办来立等要回话的勾当。这一干贼便可差人去捉。”

宋江点头应是,随口问道:“不知却是哪些贼人,竟有如此泼天也似的胆子,敢在黄泥岗劫取生辰纲。”

时文彬刚刚调任郓城知县才三个月,哪里知道宋江与晁盖的关系,也是随口道:“这伙贼人却不是别人,为首的那个便是县城东门外东溪村的晁保正。”

那边胡都头和两位梁中书的虞侯也道:“还请知县相公即刻发落,差人带路,我等已带了一百骑兵并二十名捕快前来。”

宋江听了几人的话,不由惊得全身寒毛一竖,肚里寻思道:“难怪这段时间,这晁盖行事多有反常,听说这打造购置了大量的朴刀长矛还有猎弓分发给庄客。

现在他又做下如此弥天大罪,莫不是要学梁山军的林冲聚众造反?只是他是我心腹弟兄,我若不去救他,只怕他这次却是死定了!”

当下宋江虽然鬓角流汗,内心慌成一团,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连忙道:“相公老爷容禀,晁盖奸顽役户,听说这厮平日最喜欢结交一些江湖上使枪弄棒的好汉,这人亦力大无穷,江湖人送外号托塔天王。

这段时日又购置了大量的朴刀长矛,分发给庄上的庄客。这厮们既然敢劫生辰纲,只怕是存心造反,若是贸然去捉捕,只怕反倒让他们跑了。”

时文彬闻言,立刻大声夸赞起宋江来,道:“亏得有宋押司这个积年老吏提醒,否则岂不坏了大事!”

当下连忙命心腹下人去传唤县尉和县城里两名都头前来,细细商议抓捕事宜。

又问何涛,胡都头,并两名虞侯,得知四人却还没有吃饭,于是又让宋江却带着四人到外面去吃饭。

宋江心里那个郁闷啊,依他的估计,县尉还有朱仝,雷横此刻也估计正在吃午饭。

等找到他们并到慰司点起马步弓手并士兵一两百人,自己这边也差不多吃完了午饭,然后就得去东溪村抓人。

这样一来,自己根本脱不开身啊,还怎么去报信救人!

正一筹莫展之际,就见刚出县衙大门不久,还没走两步,迎面就走来一人,宋江一看,顿时喜上心来。

就见那人这时也见到了宋江,连忙跑了过来,隔这物流部正要说话时,就见宋江对他把嘴往上一努,那人却也是个乖觉的人,立刻会意。

当下便对着宋江大叫道:“宋押司,小人何处不寻过,原来却在这里!”

第二百六十六章 缘分天注定,宋江的超级粉丝

却听那人迎面大叫道:“宋押司,小人何处不寻过,原来却在这里!”

宋江于是惊讶道:“有甚么话说,莫不是家中有事?”

那人道:“说的就是,便是太公庄上出了要紧的事,派人来找押司,正碰着小人。小人带着他到押司经常吃酒的地方找,却遍找不到,焦急得不行……”

宋江心里那个美啊,心说唐牛儿这厮倒是与自己配合默契,真不亏自己平日经常赍助他。

只是有这两句就已经足够了,再说就多说多错了,于是宋江赶忙道:“恁地要紧,只得去了。你且去寻到他,就说我随后就到,叫他先到北门处去等我。”

想了想,宋江又从怀里银袋子里摸出两枚一两的小银锭递给唐牛儿,唐牛儿立刻欢天喜地的跑了。

这时就听何涛道:“押司,这是怎么回事?”

“这人是县城一个卖糟腌的唐二哥,如常在街上只是帮闲,小可时常赍助他,因此遇着小可的事他都热心的很,特意前来相告。”

说话间宋江连忙向着几人拱手道:“不得巧,小可家中有紧急的事,只得去料理一番,还请诸位恕罪。就让这位贴书后司小张三相陪几位可好?”

何涛几人一心只在公事上,完全没注意到宋江努嘴的动作,自然不疑有他。

只见那胡都头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何涛则客套道:“押司尊便。”

宋江连忙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给张文远,嘱咐张文远好生接待,随后返回县衙,骑上马飞快的往北门宋家村方向而去,却又在路上碰到唐牛儿。

原来这唐牛儿今日正赌钱输了,特意来寻宋江找几贯钱花。也因宋江时常赍助他,两人也就有了默契。

但凡宋江想要找借口脱身的时候,对唐牛儿向下一努嘴,唐牛儿就说县衙有公事;向上一努嘴,唐牛儿就说宋太公庄上有事,两人这样配合也不止一次了。

当下宋江一扯马缰绳,在马上嘱咐唐牛儿别去赌了,赶紧到宋家村跟弟弟宋清说一声,到时候别穿帮了。

唐牛儿见宋江神色严肃,也不敢怠慢,忙不迭跟着宋江一起往北门方向跑去。

却说宋江出了北门,快马加鞭往前行了一里不到,就立刻转道向东,径直往东溪村方向撺将去,没到小半个时辰,早到晁盖庄上。

且说此时晁盖正在家中与吴用、公孙胜、刘唐、戴宗、韩伯龙、白胜在后园葡萄树下吃酒。

而李逵却因为说话做事太过粗鲁耿直,完全不知礼仪,被晁盖等人嫌弃,甚至连带他来京东的戴宗也非常看不起他。

比如戴宗称呼李逵从来都是“那厮”,“这厮”,“你这厮”,还经常当着晁盖等人的面数落他:“兄长,你看这厮恁的粗鲁,全不识些体面”,“教授休怪,小弟引这等人来相会,全没些个体面,羞辱杀人!”

因此李逵虽然因为有一身蛮力被戴宗带来帮忙,却没几个人把他真正当做兄弟。

当日,李逵也是吃了一会酒后,也不愿意在酒席上多呆,便一个人拎着两把斧子除了院门,随意找了一处树荫坐下,拿着两把斧子百无聊赖的在地上砍着,觉得这种日子真是无聊透了。

便在这时,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声长嘶,随后便是庄客听到动静,跑出去的声音,李逵听了那么一耳朵,也没太在意。

便在这时,就听那庄客说道:“宋押司稀客,容小人前去通报一声。”

一听到这句话,刚才还没精打采无聊透了的莽汉子顿时如遭电击一般蹦了起来,他一下丢了手上的斧子,冲到庄前来到那个满头油汗的黑矮胖子,脱口就问道:“那黑汉子,只你便是山东及时雨黑宋江?”

话说宋江这时虽然心里急的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但他和晁盖的关系毕竟没有亲密无间到可以不经过通传就直接进去的地步。

虽说两人的关系是“心腹相交,结义弟兄”,但毕竟一个白道的“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一个是黑道的私商头子。

两人所谓的“心腹相交,结义弟兄”其实更多的却是一种利益勾结。既宋江给晁盖通风报信,对他走私的事大开方便之门,而晁盖给宋江输送利益,否则宋江仗义疏财,到处撒钱的银子是哪里来的?

当下宋江只得按捺住焦躁的心情,挤出一抹笑容,十分恭敬客气的朝面前这位“黑熊般一身粗肉,铁牛似遍体顽皮。交加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怒发浑如铁刷”黑大汉拱手道:“小可正是山东黑宋江,这位壮士大哥不知是谁,如何认得黑宋江?”

话说李逵长这么大,除了他娘之外,在外面何曾受到过这种尊敬?

比如戴宗从来都是蔑称他“这厮那厮”,“黑厮”,还经常当着别人的面数落他;晁盖,吴用等人虽然不曾骂过他“这厮”,但李逵也能感觉到这些人都不喜欢他。

只有面前这位闻名已久的黑宋江,虽然一脸的焦急神色,但是一见到却是立刻眼前一亮,这么恭敬客气的称呼自己“壮士大哥”!

一瞬间,天真率直的莽汉子激动得眼泪都流了下来,拍着手,扑翻身躯纳头便拜道:“我那爷!铁牛见过宋江哥哥!”

宋江愣了下,随即大喜,连忙将这黑大汉服了起来,道:“壮士大哥请起,不知道壮士大哥高姓大名,如何认得宋江?”

李逵还在激动呢,也在这时,晁盖已慌忙跑出来迎接,宋江道了一个喏,别过李逵,携了晁盖的手,便投侧边小房里来。

就听晁盖问道:“押司如何来的慌速?”

宋江急得不行,也就直接开门见山道:“哥哥不知,兄弟是心腹弟兄,我舍着条性命来救你。如今黄泥冈事发了!

今日济州府差一个何缉捕,领着一名禁军胡都头,两名梁中书虞侯,奉着太师府钧帧并本州文字来捉你等八人。道你为首,还一个却是安乐村的白日鼠白胜。

天幸撞在我手里!本来那胡都头找到知县相公,说是让他即刻差人带路,他们已带了一百骑兵并二十名捕快前来,就要来捉拿你等,被我推说吃过饭再做商议,我却找个机会脱身,飞马而来报你。

哥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若不快走时,更待甚么!捉捕人马随后就到,我也即刻要走,你们切记不可耽搁,一定即刻就走,倘有些疏失,如之奈何?休怨小弟不来救你。”

第二百六十七章 自我感觉良好的智多星

晁盖一听,也是惊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完全不敢相信,但宋江一下说出黄泥岗的事,还有安乐村的白日鼠白胜,又叫他不得不信。

愣了不到半秒钟,晁盖也是很快反应过来:“贤弟,大恩难报!”

宋江急切道:“哥哥,你休要多说,只顾安排走路,不要缠障。我便回去也。”

说话间宋江已推门而出,急急忙又往庄外而去,路上却又再次撞着李逵,拦着宋江道:“宋江哥哥要哪里去?怎地刚来就要走?”

“我有急事,这便要走。这位壮士大哥,可去找晁盖哥哥,一切便知。”

宋江心里那个急啊,心说再不走就被堵在这里了,于是又拱了拱手,趁着这黑大汉愣神的机会,连忙从他身边闪了过去,来到庄前,上了马,打上两鞭,飞也似的往北而去了。

话说这时吴用、公孙胜、刘唐等人也早到侧边小房外边,见到宋江着急忙慌的一溜烟又跑了,只听刘唐道:“这人是谁,却怎地慌慌忙忙便去了?”

吴用则见晁盖脸色不对,忙道:“兄长,莫不是走漏了消息,这件事发了?”

“你们几位还不知哩,我们不是他来时,性命只在咫尺休了!”

晁盖这才道:“亏杀这个兄弟,担着血海也似干系来报与我们!却不知这消息如何走漏了,已被济州府侦知。

本州差个缉捕何观察,还有一个禁军胡都头,两名梁中书虞侯,带了一百骑兵并二十名捕快前来捉拿我们八个!

亏了他推说吃了饭再做商议,却找个机会飞马来报知我们。说是捉捕官军即刻就到,却是怎地好?”

吴用几人一听,顿时都吓得魂飞天外,作声不得。

这时李逵也跑了过来,站在一边听了,顿时大叫起来:“俺当日便说了,这厮鸟们都见过我们,不如杀了干净,省日后麻烦,你们却偏偏不听!

现在好了,若不是宋江哥哥舍命来救我们,只怕我们性命都要丢了。现在还议他个鸟啊,还不赶紧跑!难道等着官军来抓?”

吴用这时才醒悟过来,连忙也道:“兄长,不须商议。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们即刻便走罢!”

晁盖心里那个郁闷加后悔啊,想他在这东溪村有着三千多亩上好的田地,又做着私商的生意,每年来钱简直不要太容易。

到现在为止,家里钱财积蓄,不算田地这些,光是各种金银财物就足有三四万贯,算上田地加一起没有十万贯也有七八万贯了。

这么大的家产,何苦来着为了一万多贯(晁盖讲义气,不肯拿大头,十万贯生辰纲八人平分),冒着杀头的罪过去劫这个生辰纲。

一想到此处,晁盖就有一种想要撞墙的冲动。

晁盖最大的优点就是义气惊人,最大的弱点则是没有主意,做事犹豫不决,缺乏决断。

否则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也不会宋江上午来报信,这货却一直拖延到入夜了却还没走,就是舍不得家中财物。

书上清楚写着“吴用、刘唐把这生辰纲打劫得金珠宝贝做五六担装了……刘唐提了朴刀,监押着五七担,一行十数人,投石碣村来……”,晁盖和公孙胜则“在庄上收拾……并叠财物,打拴行李……朱仝那时到庄后时,兀自晁盖收拾未了。”

这时一想到官军即刻就到,自己这么大的家业就要全部抛弃,晁盖心中简直在滴血一样,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时吴用见晁盖如此危急关头,却是这幅表现,不禁有些鄙视,心中却是一下转了千万个的念头。

原来照吴用的想法,最初见到梁山军轻易就攻破祝家庄,曾头市,打劫了无数的金银财宝,极短的时间内发展到数万人马,最后竟然一言不合又攻破了高唐州,还把高廉的人头的宣在城头示众三日!

对于自负满腹经纶,通晓文韬武略,足智多谋,常以诸葛亮自比的加亮先生、智多星吴用,在一旁简直看得眼中冒火,觉得这才是自己人生的方向!

可是当自己想办法找到阮氏三兄弟,表示愿意共聚大业时,那个林冲竟然有眼不识金镶玉,竟然让阮小二来回复自己,共聚大业欢迎,却只安排自己到甚么梁山学堂教书,而且还不是梁山学堂的山长,而只是一名普通授课教师。

那林冲竟然如此轻视自己,这样的安排自己自然不能接受。

郁闷了好一段时间后,恰巧碰到刘唐来找晁保正并带来生辰纲的消息,自己有些心灰意冷的激情顿时就又被点燃了。

当时他就在想,若是自己出谋划策把这生辰纲劫了,然后再说动晁保正带着庄客们一起去投梁山军入伙。

那个林冲应该就会知道他之前轻视自己,以为自己只是一名只会教书的学究,是大错特错;

从此对我刮目相看,就像刘备遇着诸葛亮那般,以为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从此引为第一军师,得力臂膀了吧!

可是在劫取生辰纲之后,吴用仔细回想起当初阮小二对他说的话,觉得那林冲貌似不是对自己不了解,不知道自己的才能;而是有一点像就是单纯的不想收自己。

因此这些天吴用也在犹豫,要不要说动晁盖去投梁山军。

同时他又想到,世界这么大,那林冲既如此轻视自己,自己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呢?

倒不如辅佐晁盖哥哥,找一处山头,占山为王,如今朝廷腐败,天子昏暗,奸党当道,民不聊生,正是起事的好时机。

他林冲能半年多拉起这么大的一支队伍,自己这个足智多谋孔明在世的智多星,为甚么不能?

因此吴用这两天又时常在想要不要劝晁盖找一处山头拉起队伍,举旗造反。

这时一看晁盖一遇到大事竟然这种表现,吴用立刻就对他失望起来,觉得他不是干大事的料。

虽说这晁盖确实是个义气冲天的仁厚长者,但义气归义气,仁厚归仁厚,可说到底要做大事,还是必须要有决断,要临危不惧,要有手段有魄力才行啊。

可是现在看来,这些却是晁盖都没有的。

吴用一下失望了,觉得眼前这人还是只可为友,不可为主啊!

看来自己还得去投梁山军的林冲,那才是有着泼天也似的胆子,百万军中敢取上将首级的大英雄啊!

想到这里,吴用急得直跳脚道:“兄长,还在犹豫甚么,赶紧命人把生辰纲的金珠宝贝打包装了。

我们不是花高价买了两辆四轮马车么,就把这些金珠宝贝还有庄上值钱的财物都装车上,一齐都走!”

晁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叫过管家并让公孙胜,刘唐等人去收拾搬运财物。

随后晁盖又对吴用道:“吴先生,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却才宋押司也教我们走为上计,只是走那里去好?”

吴用忙道:“我已寻思在肚里了,如今只得走去投梁山军!

哥哥不知,如今那梁山军好生兴旺,朝廷两路征剿大军都被他们杀得片甲不回;梁山军的兵马平日里只在济州,郓州各地大摇大摆的行军演练,朝廷官军也不敢正眼儿看他,若是赶得紧,我们一发入了伙!”

晁盖道:“这一论正合吾意。只恐怕他们不肯收留我们。”

吴用笑道:“那梁山军养着这么多兵马,每日里又大把的撒钱,收买人心,正是缺金银用的时候,我们便把这些金银都送献与他,便入了伙。”

第二百六十八章 西夏战局

也不知是对宋江的话有所怀疑;或者晁盖这厮事到临头实在舍不得庄上的财物;还是这一群人的素质实在有问题。

总之这伙人拖拖拉拉小半天,直到捉捕官军已经一路飞奔至在东溪村不足五里处,这伙人还在庄子里搬运金银珠宝,收拾行李。

最后连奉命一直关注此事的梁山密探也看不下去了,只得派一人骑快马跑过去,亮出梁山军的腰牌,说了一声“官军已不足三里地了”。

晁盖这伙人才着急忙慌的骑着两三匹马,架着两辆四轮马车,慌作一团的出了庄门向东,往梁山泊方向而去。

原来郓城县距离梁山泊西岸不过二十多里,而东溪村又在郓城县东边十多里,因此晁盖和梁山军也算是近邻了。

吴用不会骑马,他坐在第一辆四轮马车车厢里面,慌乱的心情竟一下狂喜起来。

也亏得这厮关键的时候脑子没有短路,一下想到梁山军这时正在与朝廷谈招安的事。

他们这一行人明目张胆的往梁山泊西城而去,被人看到须不好看。

于是这货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大叫道:“兄长,兄长,径直往水泊边上去,必有接应!”

晁盖这时脑子里一团乱,也干脆不想不问,连忙命人改变方向,快马加鞭径直往最近水边而去,结果果然有三艘小船在此等候。

“晁保正,吴学究,我家军主哥哥让我在此等候多时了!”

吴用一听声音顿时大喜,连忙从车厢里跳了下来,抬头一看,只见说话的那人眍兜脸两眉竖起、略绰口四面连拳,不是梁山军水军副都督阮小二还是谁?

吴用心里简直要笑出声来,那林冲竟然一早就派阮小二在此等候,适才又派人前来报信,看来是有意收下自己这些人入伙了。

听说梁山军正在与朝廷谈招安的事情,朝廷这时却在大力宣扬梁山军向朝廷求和,表示愿意和平共处一致对外,并且愿意听从朝廷征调去往关西打西贼。

这明显是是朝廷的计谋嘛,想要消耗梁山军实力,然后在想办法除掉梁山军。

自己上山就向林冲献计,搅黄这次招安,又让朝廷我无话可说;然后再提议整兵备战,杀得朝廷做梦都怕,那时方可招安!

如此这番见识提出来,还怕那林冲对自己不刮目相看,任命自己做第一军师?

不说吴用自我感觉良好,心里想得正美,却说梁山宛子城议事厅内,林冲笑着对陈宗善提出了自己疑问。

我派人到关西打探过,二十万西军已经将兴庆府包围,并挖壕沟,筑长墙,修筑堡垒城寨,已将兴庆府围困得连只苍蝇也飞不出。

而且这一套以以逸待劳的堡垒战术和浅攻战术又是西军最擅长的,西贼覆灭已指日可待,怎么就又军情紧急了呢?

陈宗善内心微惊,却也早已准备说辞:“林军主不知,西军已包围兴庆府是不错,可兴庆府城高壕深,一时却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攻破。

再者西军只有二十万,还要分兵留守关西诸路,以及沿途堡垒城寨,围困兴庆府的西军就越发少了。

西贼本土作战,军队数量本就多过西军,加之伪都兴庆府被围困,西贼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解围,攻势异常猛烈。

据情报所说,现在西贼已在西军包围兴庆府堡垒营寨外面,又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以数倍之敌日夜猛攻。

这场仗再打下去,胜负委实难料啊!还有……”

他顿了顿看着林冲、吕将、许贯忠、朱武四人,神色郑重道:“还有,辽国之前虽然答应中立,但最近却频频向西夏边境增兵。

要知道西夏国主李乾顺的皇后可是辽帝之女成安公主耶律南仙,李乾顺的太子可是辽帝的亲外孙,现在两人也被围困,谁敢保证辽国不会出兵援夏?

因此西军中折家军也不敢轻动,只得留在府州,防备辽国兵马。”

林冲闻言,连忙点头应是:“如是这么说,攻灭西贼之战,确实已到了至关重要的时候。胜则西贼灭亡可期;败则西军实力大损,从此攻守易势,甚至关西也要陷入危急。西军实力非有二十年不能恢复。

那时女真南下,我汉家社稷岂不危矣!”

然而林冲心中想的却是:自己交给桓逸的围城打援战法其实正是西军对付西夏军最擅长的堡垒战术和浅攻战术一个变种。

当初十几二十多年前,章楶统领西军时,就用这套战法多次重创西夏军。

洪德堡之战章楶用此战法,引诱梁太后(李乾顺亲娘)倾国而来的数十万大军攻打洪德堡(砦),然后伏兵尽出,杀得西夏军大败,死伤无数,两梁太后也差点被俘。

之后章楶因为宋神宗老婆高太后的原因被调走,西军又被动挨打,幸好高太后很快死了,宋哲宗立即调章楶到关西统领西军,立刻又用这种战术积小胜为大胜,打得西夏节节败退。

所谓的堡垒战术和浅攻战术其实就是以堡垒一点一点推进,借助堡垒为依托,宋军对西夏进行突袭和劫掠,类似于打游击瞅准机会打完就跑,你追我就缩回堡垒防守。

然后西夏被骚扰得郁闷了,于是就有了平夏城之战,西夏又是倾全国之力四十万大军来攻打平夏城。

当时的情形可比陈宗善刚才说的情况危急多了,西夏军十三天内日夜不停的猛攻平夏城,甚至还用了挖地道、冲绷和楼车等战术;

而平夏城内的西军却只有两万人,硬是顽强的守住了城池不失,并使得西夏军损失惨重,为其他宋军的支援和反击赢得了时间。

最后西夏军久攻不下,粮草已尽,且死伤惨重,士气低落,只得连夜撤退。于是各路西军抓住机会反击,一路追杀,只杀得四十万西夏军差点全军覆没。

也就是说,西军虽然在平原作战打辽国不擅长,可是依托城池和堡垒打防守;还有依托堡垒搞浅攻偷袭和诱敌深入打埋伏却是极其擅长的。

林冲才不相信西军会守不住外围西夏军的猛烈攻击。

除非是童贯又脑子发热,轻敌冒进;或者西军内部各统军将领抢功,见死不救,互相拆台。

所以,林冲以为西夏战事应该是没问题的,所以这个时候,梁山军怎么可能千里迢迢去打西贼?

现在过去把西夏的主力灭了,然后让西军腾出手来打自己么?

最好的情况还是西军和西贼慢慢的打,打个一年左右,那是兴庆府应该被攻陷了,前来救援的西夏大军也被西军消耗的差不多了,然后西军再一举攻下西夏的其他地区。

但西军也不可能没有损失,而且西夏各地也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当顺民,因此西军肯定要留在当地驻守镇压,三四年时间应该都无暇东顾。

这样才符合梁山军的利益的嘛。

不过辽国确实是一个不确定因素。

第二百六十九章 辽国的吴三桂

陈宗善见林冲这么说,立刻高兴起来,连忙道:“是以,还请林军主能尽快出兵,以助西军一臂之力。

梁山军战力非凡,林军主更是万夫莫敌,此去关西定可扬威边庭,立下不世功勋,天下传扬!

而林军主自己亦可为祖父报仇,告慰先祖英灵,岂不美哉?”

林冲笑笑,心说这陈宗善挺会哄人的嘛,只听他道:“既然恁地,还请太尉回复朝廷还有官家,就说四十天后,我林冲当率领四万大军前往征讨西贼。

还请朝廷在四十天内,降下招安诏书,昭告天下;准备好大军的犒赏,并让沿途州府准备好粮草辎重,还有沿途的民夫。”

陈宗善欢喜道:“这是当然,这是当然!林军主果然我忧国忧民,一心为公,让人钦佩。”

吕将笑着道:“太尉,你没听明白,我家哥哥是说让朝廷即刻降下诏书,册封我家哥哥为钜野节度使,听调不听宣,世袭罔替,还有朝廷答应我梁山军的条件,这些都要昭告天下!”

陈宗善脸色微变,没想到这伙反贼倒是不傻,不过这可不是他能答应的,于是他表示自己要回去向官家汇报。

于是双方又就犒赏的数目,粮草辎重的多少,还有行军路线讨论起来。

林冲的意思走陆路,梁山军从济州出发,经过汴梁城外,过西京洛阳河南府,然后由潼关进入关西地界。

陈宗善的意思也是走陆路,梁山军从郓州出发,过黄河到河北路,再由河东路太原方向进入关西诸路。

林冲一下皱起了眉头,道:“潼关这条路道路平坦,适宜行军;而河东路山路崎岖,行军极其不便。

为何舍易求难,莫非朝廷还是不相信我梁山军,担心我林冲有诈?”

“怎么会,林军主多心了!”

陈宗善心说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了,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难道朝廷有这个提防不对吗,万一你来个假道伐虢,行军到汴梁城外,突然翻脸攻打汴梁城怎么办?

虽说汴梁城池坚固,城内还驻扎着二十万禁军,但也不得不防啊!

“朝廷的意思是,让林军主出奇兵,从府州、丰州方向进入西夏境内,扫荡沿途西贼的城寨,使得西贼顾此失彼,首尾不能相顾,以此牵制西贼的兵力。”

林冲点点头,这个战术却也说得过去。

也就是说这本来是折家军该干的活,可现在折家军要防备辽国大军,于是就调自己带着梁山军过去。

而且这样一来,梁山军单独作战,不必与西军相互配合协同作战,也省了许多麻烦。

“好,我梁山军就由太原,从河东进入西夏境内。”

双方再次讨论起犒赏和粮草辎重的事来。

林冲不愿意谈这些细节,就让吕将、许贯忠、朱武三人代替自己和陈宗善等人谈,反正就是越细致越斤斤计较越好。

这样朝廷才会更相信自己想要和平共处,以此“沽名钓誉”争取大义民心的小心思。

出了议事厅,林冲立即命人叫来闻焕章、杜壆、厉天闰、李成、马灵、石秀等将领前来开会。

林冲这次要讨论的是,该如何对付辽国。

事实上,之前李俊、扈成两人回来时,就带回来辽国权知南京马步军副都指挥使赵兰成的一名心腹管事。

而在林冲打破连环马回到梁山之后,这名心腹管事则向林冲透露了两条辽国的“机密情报”。

第一就是辽国皇帝天祚帝耶律延禧拒谏饰非,穷奢极欲,盘于游畋(打猎),信用谗谄,纪纲废弛,人情怨怒,辽国上下已是离心离德,眼看辽国就要完了。

第二则是辽国有两大外戚集团,一方是耶律延禧的皇后萧夺里懒,生子秦王耶律定,萧皇后有一位哥哥,乃是耶律延禧身边第一心腹宠臣枢密使,兰陵郡王萧奉先。

另一方则是文妃萧瑟瑟,生耶律延禧长子晋王耶律敖卢斡。而文妃萧瑟瑟的妹妹则嫁给了辽国宗室,大将,南军都统耶律余睹。

因为长子晋王耶律敖卢斡是天祚帝所有儿子中最出色的一个,最是贤良不过,声名在外。

因此萧奉先时常害怕亲外甥秦王耶律定不会被立为太子。皇后,萧奉先等人也时常攻击文妃、晋王、耶律余睹等人。

赵兰成觉得这些情报或许对梁山军会有用,于是特意命人前来告知。

只是赵兰成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些情报不用他报告,作为穿越者林冲早就知道,而且比他知道的还多。

要说这个耶律余睹可是大大的有名,后世的林聪看到的资料上都把他比作“辽国的吴三桂”。

有两种说话,一说耶律余睹与文妃密谋立晋王为帝,废黜天祚帝为太上皇,未果;但更多的说法则是萧奉先诬陷他与文妃萧瑟瑟,还有驸马萧昱,密谋立晋王为帝。

总之,就是后来天祚帝大怒,杀萧昱,赐文妃死,然后耶律余睹在军中听到消息,害怕说不清楚,于是带着部队投降了女真。

这厮投降女真后,就立刻当起了带路党,带着女真来打天祚帝耶律延禧,打得天祚帝只得逃往云中,后又逃入夹山。

女真灭辽后,这厮又跟着完颜宗翰围攻太原城,并且血洗太原城。

再后来耶律余睹又受到金廷猜疑,萌生出叛逃的想法,但他如何玩得过老狐狸完颜宗翰和完颜希尹?

最后女真人不但坐实耶律余睹的叛乱,让人杀了他,还借此机会对投降女真的契丹人和汉人进行了一番清洗和屠杀。

这些资料林冲早就知道,只是尘封在脑子里一时没想到而已,等那人一说,林冲就立刻全部记起,并且赶紧写在本子上。

这次林冲把闻焕章、杜壆、马灵几人叫来,就是想商讨如果现在由梁山军提前引爆耶律余睹和萧奉先两派外戚的矛盾,使得耶律余睹提前叛逃。

这样做,未来的局势是对大宋有利还是不利?对梁山军是有利还是不利?

如果这样做对梁山军有利,又要怎么运作,才能让天祚帝耶律延禧猜忌,并逼反耶律余睹呢?

甚至林冲还提出,若是真能逼反耶律余睹,使其叛逃。如果能把他截住,使其叛逃到梁山来,或者叛逃到宋朝来,是不是更有利一些?

第二百七十章 我有一个设想,仇人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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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冲说完,闻焕章立即发表了意见:“军主,我以为若情报无误,想要逼反耶律余睹其实不难。只是若让其叛逃到女真,对大宋,还有对我梁山军却是大大的不利。”

“哦?说说你的看法。”

闻焕章手指轻敲着桌子,想了一下道:“军主,道理很简单啊。

若是耶律余睹带兵叛逃至女真,首先是增强了女真实力,女真是我们敌人,敌人增强了,对我们自然不利;

其二,耶律余睹带兵叛逃女真后,这厮详知辽国内情还有山川地理,若是领着女真人去打辽国,必定会加快辽国的灭亡,同时也就使得女真的南侵提前了;

其三,就是现在我们梁山军还太弱小,若女真提前南侵,自然是对我们不利;

其四,大宋现在攻打西夏,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谁也不敢保证西军能很快消灭西贼主力,战事一旦胶着反复起来,说不定就要打个五六年。

到时候女真提前南侵,大宋西军主力却被西贼牵制,女真岂不长驱直入杀到汴梁和我们梁山泊?

难道军主以为单靠我们梁山军,就能挡住挟大胜之威南下的女真军,还有众多被女真收降的辽国仆从军吗?”

闻焕章说完,众人立刻点头表示了认可,杜壆接着又补充道:“我猜哥哥的意思,是觉得辽国可能会出兵干预西夏的战事,因此想在辽国内部引起内乱,这样辽国短时间内应该就不会出兵援夏。

所以,我认为逼反耶律余睹应该是可行的。

若是果然辽国第一奸臣萧奉先污蔑耶律余睹成功,杀死文妃,甚至杀死晋王,必定引发辽国内部动乱,人心慌慌,互相猜忌。

如果情报果真没错,那个辽国那个甚么天祚帝果真是不理朝政,一年到头只喜欢游猎;而萧奉先果然是个比蔡京、高俅还要坏的大奸臣的话。

我们正可以想办法制造谣言,就说耶律余睹与女真人勾结,密谋仿效石敬瑭引女真人南下,他趁机拥立晋王发动政变,再与女真人讲和。那萧奉先定会抓住机会进谗言陷害晋王一系。

如此既可防止辽国出兵援夏,亦可逼反耶律余睹,而且也可以避免耶律余睹叛逃女真。

因为只要谣言生效,辽国必定在北面边境屯重兵以防备女真,耶律余睹往北叛逃就是自投罗网。

那么剩下一条,耶律余睹就只有叛逃大宋了。”

“情报绝对没问题。”林冲想了想,问道:“只是我们梁山军不可以收降耶律余睹么?”

杜壆反应很快,道:“只怕很难,我们与辽国并不接壤,除非我们坐船去。但那耶律余睹也不是傻子,事后肯定怀疑我们的船为何会出现得那么及时?

是以我们收降了耶律余睹,非但不能为我所用,反倒会使其心怀怨恨,只会适得其反;而且就算耶律余睹暂时没有怀疑,但终究是个隐患。”

林冲点点头,只能无奈笑道:“那就只好便宜赵宋了。”

杜壆几人笑笑,心说现在可不就是这样。

一方面梁山军要发展壮大,一方面又不希望赵宋跨得太快;另一方面辽国现在在赵宋和梁山军眼中还是敌国,自然希望其虚弱衰败,但同样也不希望辽国跨得太快,能多撑一会。

说到底还是梁山军的实力不够啊!

假如梁山军就像战国七雄里的秦国,那策略就相当简单了,只需要远交近攻,稳住远的,消灭距离近的。

而不必像现在的梁山军一样,必须小心翼翼维护各方的大致平衡,这样局势才不会失控。等到梁山军慢慢壮大之后,那时候才是破局的时候。

“好吧,现在我们来说一说具体如何逼反耶律余睹。我有一个设想,说出来,大家帮我参考一下,看看可行不可行……”

会议室内,林冲平静的话语响起,语气平淡严肃,然而不久之后,房间里所有人却一下呆愣住了,仿佛林冲的话语,有如深渊一般的可怖。

不过随后众人又很快平静下来,说起来,他们对林冲这种泼天也似的胆子也算是习惯了。

一时间众人竟一下兴奋起来,对林冲的这个设想展开了热烈的探讨。

到最后,众人竟一致都觉得这个设想可行。

林冲也有些小兴奋,正准备叫杜壆去喊史文恭和苏定来时,就听尉迟斌从外面跑了进来。

“军主,晁盖,吴用他们一伙已经到了,杨志带着人把他们拦下了。”

林冲不禁笑笑,他是真没太多心思去管这几个人,不过他们既然来了,不去见一下也不好,那样显得没有气度。

“那就去会一会这个晁保正还有这个智多星吧。”

时间稍往前推一些,晁盖,吴用等人登上了阮小二早已等候的三艘小船,手忙脚乱的把四轮马车上的金银珠宝搬上小船,随后弃了马车,阮小二喊了一声开船,众水手立刻划开水面,载着晁盖、吴用等人往梁山上行去。

晁盖回头只望着东溪村方向怔怔出神,显然对自己的祖宅还有偌大的家业有些恋恋不舍。

而吴用却是难掩兴奋,不过当着晁盖的面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分,一路上就只拐弯抹角问阮小二林军主如何会派他们在此等候?众人上山入伙之后会如何安排?

那阮小二本是个质朴耿直的汉子,之前林冲就明确找他谈过,直截了当告诉他这个吴用心思不正,梁山军断断不能收;而且这次林冲派来他接吴用等人,也一再嘱托这些先不要对吴用去说。

其实说起来,阮小二他们兄弟之前跟吴用这个教书先生也只是泛泛之交,根本谈不上多深的交情。

虽然不知道军主哥哥怎地就如此笃定吴教授心思不正,但想到林冲看人一向很准,还有种种神奇之处,阮小二也就深信不疑了。

于是阮小二只得硬着头皮撒起谎来,表示自己只是一直都在练兵,只是临时接到命令;等上岸之后,军主哥哥自然会来见他们。

却说那吴用审时度势,定国安邦,出谋划策的本事虽没有,但琢磨人,算计人的本事却是水浒故事中梁山一百零八人中数一数二的,见到阮小二这种表情,心中不禁多想起来。

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一行人很快来到蓼儿洼梁山水军训练的水域,眼见宽阔的湖面上战船如云,各种众人见都没见过的新式战舰;

之后小船又驶进岸边水寨,众人见这水寨繁忙无比,水兵们训练热火朝天,不由的都看呆了,只觉得这梁山军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反贼,就是气象不凡!

一时间,晁盖、公孙胜、刘唐等众人都被这种热情,昂扬的情绪所感染,心中也都为加入如此强大兴盛的梁山军而感到振奋不已。

然后他们就在岸边空地上看到一员全身甲胄的大将正在那里训练骑兵骑射本领,晁盖、吴用等人还称赞呢。

“果然雄壮威武啊,这等骑兵京东之地上哪里寻去?”

只是上了岸,走出水寨之后,公孙胜的眼神最好,却不禁道:“你们看,那员大将怎地恁地眼熟?”

这时却说将军也发现了几人,一人一骑慢悠悠走了过来,晁盖、吴用等人这才看清那人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正一脸怒色看着自己几人。

几人顿时都是大惊失色,吓得呆住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危机面前众生相

卧槽!吴用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

千算万算却怎么没算到这杨志竟然上了梁山,而且看他统领这么多骑兵,貌似还很受重用的样子。

这下可怎么整?

吴用下意识看了一眼阮小二,发现阮小二却也是一副无可奈何模样,吴用不禁大急。

倒是李逵是个直肠莽撞汉子,竟然丝毫不怕,下意识就摘下腰上两柄大斧来,大叫道:“那青面汉子,你想怎地?”

杨志勒住马,手中鹊画弓一指:“晁盖、吴用,没想到吧?这么快又见面了!”

晁盖是个没主意,反应也不够快的人,顿时就被噎住了。

吴用却经过短暂的惊慌,很快就镇定下来,只见他笑着拱手道:“杨制使,是啊,不想今日又得相逢。

小生还要恭恭喜杨制使因祸得福,投了明主,真是可喜可贺啊!”

杨志不禁冷笑道:“这么说,你们用下三滥的手段,劫了洒家押运的生辰纲,害得洒家差点自尽,洒家还要感谢你们了?”

这时就听公孙胜道:“杨志,你那押运的生辰纲都是梁中书搜刮的民脂民膏,此等不义之财,我们如何劫不得?”

刘唐也大叫道:“说得好,杨志,此等不义之财,我们如何劫不得?”

杨志一下被问住,那吴用又趁热打铁道:“杨制使,想你也是忠臣之后,杨家世代忠良,而你却甘心替奸臣卖命,为梁中书押运民脂民膏给蔡京那个大奸相挥霍使用,岂不让祖宗蒙羞!”

杨志不禁呵呵大笑:“好!我是给给祖宗蒙羞了。可我杨志是一名军人,军人就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我给梁中书卖命,为了也他能举荐我到边庭上为国出力,一刀一枪博个封妻荫子!

梁中书这十万贯金珠宝贝,却不是洒家让他搜刮的,我不去押运,自有其他人押运。

洒家是给沦落至此,是给祖宗丢脸了!可洒家再怎么样,却没有用蒙汗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你们说甚么这是不义之财,取之何碍,可你们取了这生辰纲后,却是供自己享乐快活。

梁中书搜刮百姓的,你们抢了梁中书的自己享用,说到底你们与那梁中书又有甚么区别?”

“谁说我们抢了生辰纲只为自己快活……”

吴用还要争辩,这边晁盖却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胆子小的人,否则也不敢去劫生辰纲,后来还带队去江州劫法场。

说起来他只是能力比吴用,宋江要差得许多:比如缺乏主见,比如遇事惊慌没有主意,见识比较差,眼光比较低,不够精明等等。

但论人品,他却是不输原来梁山一百零八人当中的任何一人。

他直爽,义气,待人赤城,厚道,对人没有城府,为人做事都很单纯,比如他结交英雄豪杰,明显不像宋江那样有着某种目的;做事也从来不计较个人得失,否则也不会宋江不费吹灰之力就给架空了。

这时见杨志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镇定下来的晁盖很快意识到今天这事只怕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自己是带头大哥,这时候不挺身而出,甚么时候挺身而出?

当下晁盖拉了下吴用的肩头,大步来到最前面道:“杨制使,劫生辰纲的事,是我们对不起你!

这事是我领头的,照江湖规矩,你是要我的命,还是要我自断一手或是一脚,全都随你,还请不要为难其他兄弟!我们一命还一命!”

话音未落,仿佛害怕杨志不肯答应也似,晁盖已伸手入怀,抽出一把短刀来,就欲一刀扎向心窝。

“保正!”

“晁大哥……”

众人惊呼起来,想要去救但晁盖这时已在吴用等所有人的最前面,又哪里来得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晁盖这一刀将将向外伸出,正准备往里用力一扎时,只听“咻”的一声羽箭破空之声,晁盖握刀的右手已被杨志一箭射中。

随即短刀脱手,掉在地上,晁盖的右手也一下被射得鲜血淋漓。

好在杨志那支羽箭却是没装箭头的训练用的羽箭。

晁盖呼痛一声,左手捂住右手,看着杨志,祈求道:“杨制使,一切都是我的罪过,我已答应一命还一命,你还想怎地?一定要赶尽杀绝?”

刘唐眼见晁盖受伤,也悲愤的大叫起来:“杨志,你不要太过分,你现在又不曾怎样?你要报仇,就找爷爷好了,爷爷把这条命给你!”

“干·他·娘!你有种杀了老子!”

李逵大吼一声,抡起两只板斧就要过来拼命,杨志冷笑一声连珠箭发又将李逵两只板斧射落在地,然后就被后面的戴宗给拉住了。

只听杨志道:“晁保正,你也恁地心急,我甚么时候说过要取你们性命了?”

晁盖捂着右手道:“那你想要如何?”

杨志把手一挥,麾下一队骑兵立刻策马走了过来,只听杨志道:“简单,洒家行走江湖,最是见不得用蒙汗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们哪个想出来的,现在站出来自断一手,洒家这件事就再也不提!”

吴用一听顿时就傻了,感情这厮就专门针对我?

李逵不经意的望了吴用一眼,不过他虽然又浑又莽撞,却没有出卖朋友换取偷生,或许在他的意识里,也没把死亡怎么当一回事。

其他几人见到这个架势,也一下愣了,只有韩伯龙下意识想用手指了一下吴用,刚要说话,感受到周围人鄙视的目光,又把话给咽回去了。

却见晁盖弯腰捡起地上的短刀,看着杨志道:“杨制使,你别管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要劫你生辰纲的却是我,我这断一只手给你!”

却说一直奉命旁观阮小二如何会让晁盖再自·残,连忙上前去夺晁盖手中短刀,晁盖右手受伤如何抢的过他,很快就被抢了过去。

就听阮小二道:“杨制使,晁保正带人前来投我梁山军,哥哥还未发话,你就这样报私仇,传出去岂不坏了哥哥名声?”

“哥哥说过这事他不管的,让我看着办,只要不死人,怎么都好说。”

杨志冷哼一声,看着吴用等众人,道:“是英雄好汉的就自己站出来,莫要他人代自己受过!”

吴用一听顿时如遭雷劈,在他想来刚才杨志露了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法,想必是林冲那厮看重他的本事,卖他这个人情,却来自己等人作伐。

看来今天这事是不得善了了,难道自己真的要自断一手?

吴用脑中一下方寸大乱,思绪如麻,身上的冷汗也已把衣服都湿透了,不过却依然没有勇气挺身而出站出来。

倒是晁盖悲愤得几乎要哭出来,一个劲的说:“此事全因我一人而起,我便断一只手给你还不行吗?”

第二百七十二章 对晁盖几人的安排

便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林冲终于骑着马赶到,于是这件事在林冲的说和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的解决了。

杨志被林冲安抚一句,继续训练他的骑兵。

林冲则拱了拱手道:“晁天王、吴学究、公孙先生,诸位对不住了。

只因适才在于朝廷陈太尉在谈招安的事,因此耽搁了,多有怠慢,还请见谅!”

晁盖几人这时哪还能说什么,当下晁盖连忙拱手回礼,道:“我等都是犯瞎弥天大罪的人,无处安身。

久闻梁山军招贤纳士,一径地特来投托入伙,却不想遇着杨制使旧日仇隙,若是不能相容,我等众人自行告退,却不可坏了林军主义气。”

林冲笑道:“你们生辰纲事发,得罪了蔡京,朝廷抓捕甚急,你们又能到哪里去呢?”

晁盖疑惑道:“那林军主这是要收下我们?”

“这个还要看你们如何选择。”

林冲先让一旁的医务兵给晁盖,李逵两人检查伤势,包扎伤口,然后道:“你们若是想留下亦可,只是恕我直言,却不会受到重用。

晁天王,我们不是第一次见了,当初梁山军铲除西溪村的恶霸之后,我就去拜访过天王。

当初我便劝过天王好生做私商这份有前途的职业,不要去想其他。

其实我对晁天王也是有些了解的,依我看来,晁天王实在不是一个造反的料;而且晁天王这样的人,也不可能到我帐下为一小卒。

我的意思,若是晁天王想留下来,就跟着我梁山跑海商的船队,到海外去走一遭,看一看学一学。

等一年半载后,济州、郓州全都由我梁山军做主时,晁天王还可以回到祖宅,做自己的富家翁,造反的事就不要掺和了。”

“那其他兄弟呢?”

其实对于林冲这样的安排,晁盖还真觉得挺好的,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做大事的人,也从来没想过做大事。

能重新返回祖宅,继续做私商生意,这当然再好不过。不过他又是讲义气的,自然要替兄弟们考虑。

“也是一样,他们可以跟着晁天王做事,也可以做别的,随他们的心意。

吴学究若是愿意,可以留到梁山学堂教书;刘唐、戴宗、李逵可以从一名小卒做起,只是我梁山军军律严苛,就怕他们受不得约束;

公孙先生我不甚了解,却是可以慢慢观察;白胜可为特务营小军官;韩伯龙就让他跟在晁天王身边好了。”

其实这八人当中,林冲最想收的还是公孙胜。

或许是受的影响太深,要知道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这个公孙胜可太牛了。

熟知阵法,呼风唤雨借东风,这些在公孙胜手里都只能算是小儿科了;中这货可是能撒豆成兵,剪纸成灵,用法力操控兵器在空中打斗;更能召唤出五色神龙,变幻出扶摇九天的大鹏,五雷天心正法神通,头上变出金甲神人,神火法,随意使人兵器脱手等等。

当时看书时,林聪甚至觉得,梁山上其他107人加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有他一人包打天下了。

不过穿越之后,林冲先后见过书中会道术的樊瑞和马灵等人,仔细询问过才知道,原来他们都不会传说中的道法,也从来没人见过这种道法。

不过即便如此,林冲还是对公孙胜非常感兴趣,而且这些人当中,也对公孙胜感觉最好。

吴用一听林冲说完,顿时心中就凉了一大截,暗道这林冲怎地一直就把我当一个只会教书的学究。

还有,他怎么称呼我为学究,称呼公孙胜却是先生,难道我的智谋还比不上公孙胜么?

当下吴用连忙道:“多谢林军主收留,小生感激不尽,只是林军主可能对我等不甚了解。

譬如这个李逵,天生一股蛮力,打起仗来悍不畏死,正是用来冲锋陷阵的好料子……”

林冲摆摆手,止住他的话道:“可吴学究不知道的是,相比个人的武勇,我梁山军更注重的却是纪律,是令行禁止,步调一致,协同配合。

很显然,这位兄弟却不是那种能守纪律,受得住约束的人。”

说起来,林冲真是挺不待见这个李逵的,更加不理解为什么后世那么多人会觉得李逵率真可爱,甚至挺喜欢这个人的。

因为在林冲看来,李逵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正常人,典型的从小没教养好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他的行为和思想逻辑根本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

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疾病最重要的三个特点,第一是高度攻击性,这点李逵毋庸置疑的高度符合。

原来的故事中,在江州陪宋江吃饭时,因为店里只有羊肉没有牛肉,他就发飙把鱼汤泼到酒保头上;之后小姑娘卖唱,宋江等人都在听曲子没心思听他说话,这厮又怒从心起用指头把小姑娘点晕;

再之后他和戴宗一起在路边小店吃面,对面老者先到的,面条先吃不是应该的么?这货就拍桌子溅老人一脸热面汤,不但不道歉反而觉得理直气壮要打人。

这些还只是小事,但已经看得出李逵高度的攻击性,而且攻击的对象都是打不过他的普通老百姓,典型的恃强凌弱,欺软怕硬。

大事上这厮更是对无辜的百姓排头砍过去,“不问军官百姓,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杀人最多”,一杀起人这厮简直就陷入狂欢一般的凶残和泯灭人性。

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第二个特点就是无羞惭感,这点同样在李逵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说话粗鲁,没礼貌就不说了。吃饭喝酒的时候,直接用脏手从碗里捞东西,像野人一样吃得一桌子汁水,最后连戴宗看了都觉得丢人,等他走后,就对宋江说道:“兄长,休怪小弟引这等人来相会,全没些个体面,羞辱杀人!”

可知在戴宗这个正常人眼中,李逵做的这些人是丢脸,很羞愧的事情,可李逵却丝毫没有这种羞愧的感觉。

这无疑是最可怕的,一个正常的人做了坏事,往往知道自己做错了,会有负疚感,还可以通过劳动改造,思想教育等手段改造好;

可是像李逵这种反社会型人格,做伤天害理的事却是理直气壮,毫无负疚感。比如斧劈小衙内,李逵就没有一点负罪感和羞耻感。

这样的人,在林冲看来,几乎是很难改好了。

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第三个特点就是漠视亲情和家庭责任,这点李逵同样完全合格。

李逵其实是个大大的不孝子。

这货在家乡杀了人丢下老娘跑了,这还只能说他攻击性强,做事冲动没考虑后果,说不上不孝。

可是之后朝廷大赦了,这货却依然不曾还乡看一眼老娘,这就是不孝了;再后宋江花钱收买他,他有钱了,也从没想过回家看老娘;上了梁山之后,他依然没想到过家里的老娘。

后来宋江接了宋太公来梁山享福,每日大排筵席,他依然没想到家里的老娘;直到公孙胜突然提出要回家去看望老娘,李逵这时候才突然想起——原来我也有一个老娘在家呢。

总之,这个人的问题简直数不胜数。

当然,也不是说李逵就没有优点,比如他的忠诚,勇猛,敢打敢杀不怕死,天真率直,敢说真话等等,这些都是后世很多人喜欢他的地方。

虽然林冲总觉得他有装憨卖傻的嫌疑。

而且,也不是说现在这个李逵就十恶不赦,完全教不好了。

趁着他现在还没变得太坏,努力矫正,多花十几倍的心思,还是可能把他扳正过来的。

可是林冲还有梁山上众人都有自己的事业和使命,为什么要花这么多心思和代价去改变和拯救这样一个人。

多用点心思在其他更正常的人身上,多做一点正事不好吗?

自己又不是宋江,需要找一个没有是非观念和羞耻心、又绝对忠诚的心腹和打手。

林氏梁山也不需要像宋氏梁山那样,搞那么权谋和见不得人的东西。

是以,李逵这种人就算真加入了梁山军从一名小兵做起,林冲也绝对不会给他任何优待和特殊对待。

最后最大的可能就是李逵不服管教被开除军籍,甚至被军法处死。

吴用一时语塞,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冲笑了笑,道:“我知道学究的心思,学究应该是想轰轰烈烈做一番大事业对不对?”

吴用默然不语,心情郁郁,晁盖见状连忙在一边道:“林军主不知,吴先生自幼学得诗书,满腹经纶,通晓文韬武略,足智多谋,江湖人称智多星的便是。吴先生素怀大志……”

林冲不禁莞尔一笑,道:“我来猜一猜,劫取生辰纲就是吴学究全程谋划的吧?”

晁盖只得点头。

林冲再次笑了笑,看着吴用道:“诸位可能不知,我梁山军在济州,郓州遍布密探,济州知府身边就有一个,因此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梁山军都尽知。

对于学究的这次谋划,我有一点不成熟的看法,学究想听吗?”

吴用愣了一下,然后道:“……愿闻其详。”

“我觉得这个谋划简直糟透了。”

“……”

听到林冲张口就把自己心中颇为得意的谋划给批了个一无是处,吴用顿时就有些僵住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想争辩,最后还是放弃了。

且听这林冲怎么说。

于是林冲道:“在我看来,学究的谋划成功的劫取了生辰纲,看似很巧妙,其实却处处漏洞。

首先一个,晁天王乃是济州,甚至京东河北之地有名的豪杰,见过他的人数不胜数,学究竟然不加伪装就让晁天王参与行动。

结果就是因为晁天王住店时被人认出,这才使得你们这么快暴露,此为破绽一也。

第二,黄泥岗为作案地点离东溪村实在太近,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们就不会到郓州作案么?

也正因为如此,导致白胜很快就被人认出。

第三,你们七个人,晁天王是济州名人,刘唐、李逵全都长相特异,吴学究,公孙先生与这些人气质更是完全不搭,你们七个人出现在一起,岂能不引人注目?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们是去做惊天大案的,竟然一点苦也吃不得。明知道住客店要登记姓名,且人多眼杂,还要去住客店,这不是故意把线索送给朝廷么?

六月天气,你们就不能野外找个破庙,山洞对付一夜?

还有,白胜挑的那担酒,你们就不能让他提前藏在黄泥岗附近,非得大白天的挑着一担酒招摇过市?”

这个时候,吴用白净的脸皮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可是林冲又怎么会在意他气不气?

于是林冲继续道,神色严肃:“所以,在我看来,所谓的通晓文韬武略,足智多谋多半是学究的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了。

在我看来,学究还是好好的教书的好,不要老想着干一番大事业,要知道平安是福。”

晁盖等人顿时沉默起来,只见晁盖微微点了点头,貌似也觉得好好的普通人的生活挺好的;公孙胜、刘唐等人也没甚么大志,不甚在意;只有吴用,虽然没有说出来,林冲却能看出他的不服气。

片刻之后,就听吴用道:“既如此,还请林军主准许我们在水边搭一间茅屋暂且栖身,等风头一过,我等自会离去。”

林冲摇摇头,笑道:“看来诸位还是一心想造反做大事啊,既如此,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去处,你们可以到那里去暂避一二。

至于你们到了那里之后,能否做出一点名堂来,是生是死,我梁山军就管不了。”

吴用眼睛不由一亮,忙道:“还请林军主细说。”

“是这样,距离梁山水泊五百多里,东北方向的青州,有一座二龙山,要说这山可是险峻异常,四周都是陡峭山崖,只有两山之间夹着一条路可以上山。

之前这二龙山上有一伙强盗,竟敢下山打劫我梁山军,被我顺手就给剿灭了,不过那山寨我却没有毁掉,几位若是有意,却可以前往二龙山暂且安身。

只要你们做事周密,想必蔡京和济州钱知州也不会想到你们逃到了青州二龙山。”

吴用看了晁盖等人一眼,神色有些激动,只见他在晁盖耳边说了两句,随即晁盖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色,但最后还是拱手拜道:“大恩不言谢,容当后报……”

林冲摆摆手,却道:“只是有一句话却不得不说在前面,我梁山军的旗号的乃是替天行道,保境安民。只因现在还在发展阶段,不好太过张扬,不过迟早有一天是要将京东,河北境内的盗匪全都扫荡一遍。

是以那时候我若听到你们有打劫过往客商,骚扰地方百姓,甚至杀伤人命,那时候在我梁山军眼里,你们就是盗匪了,我们剿除时,可不会手下留情。”

晁盖愣了愣,心说上山不就是盗匪么,盗匪不就是要打劫过往客商么?

“林军主是说让我们坐吃山空?”

“不是,晁天王不是做私商的么,你们还可以接着私商嘛。我可以给你们提供货源,你们也可以帮我收蚕茧生丝,瓷器茶叶,保证你们有得赚就是。”

顿了顿,林冲又道:“若你们不想只是做私商,实在想做一番大事业,也可以照搬梁山军的模式,招收穷苦农民训练成军,对抗官府。

正好你们也要在岛上住个三五天,我可以派一名都头和一名指导员陪着你们,有甚么不懂的,你们可以问他们,我梁山军怎么训练军队,你们可以参观学习。

只是不能出这片区域,更不得触犯我梁山军的军纪,毕竟现在朝廷的钦差可是在岛上。”

第二百七十三章 该放手时就放手

人果然都有一种奇怪的心理。

那就是觉得别人行,自己应该也行。

比如看到别人成功了,大多数人都会在心里觉得,不过是这厮的机遇好罢了,有资源有关系罢了,若是换了自己,说不定能比他做的还要出色。

这话一般来说,前半句说起来也没错,但凡成事的,大多也确实是碰着了好机遇,或者又贵人扶持;但后半句认为自己也行的,就纯属扯淡了。

这就是因为,人们往往只看到了他们抓住了机遇,却没看到这些人的天赋,背后的辛苦和努力;

还有就是他们不同常人的眼光,否则这么多人当中,为什么就他们抓住了机遇,走对了路子呢?

可是人们往往看不到这些,只是单纯觉得,他们新,我凭什么不行。

所以中国但逢乱世,各种野心家,各路反王总是层出不穷,都想着宁为鸡头,不为牛后;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比如吴用就是这样的野心家。

一听说林冲送给他一个山头,又让他们参观学习梁山军的练兵方法,照搬梁山军的成功模式。

想到自己终于有一方舞台让自己施展才华,吴用之前黯然无神的一双眼睛,简直要放出光来,整个人也一下红光满面,激动得身体都微微颤抖了。

林冲见状,也只是摇头冷笑,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在阮小二带他们去水军营地暂住时,拉过晁盖和公孙胜到一边,轻声嘱咐道:“晁天王义气干云,我是佩服的。

只是想必二位也看到了,那吴用却不是一个把义气放在第一位的人,他最想的还是不甘平庸,要做一番大事业。

可晁天王你扪心自问,自己是能带着他做大事的人么?公孙先生我看亦不是那种很有事业心的人。

是以若将来有那么一天,晁天王发现在自己掌控不了局面,不妨干脆放权,重新回到东溪村过原来的日子。

不过在这之前,还请公孙先生好生辅佐。交浅言深,君子所戒,林冲言尽于此,是福是祸就看你们的造化的了。”

言毕,林冲便朝两人拱了拱手,在两人有些愣住的神色中转身离去,对于晁盖等人的事情,林冲已经不想再多管了。

片刻之后,晁盖才反应过来,他拉着公孙胜,道:“道长,林军主这是甚么意思?”

“呃……”公孙胜苦笑道:“好似是教我们该放手时就放手。”

“嗯,这我听出来了。只是林军主好似对吴先生有成见?”

公孙胜再次苦笑起来,道:“该放手时就放手,这林军主有智慧啊……”

不说晁盖的一头雾水,却说在梁山的养殖区,史文恭和苏定已经在梁山养牛、养羊、养猪、打扫牛(羊、猪)圈、挑粪做苦力差不多两月了。

在过去的三个多月的时间里,两人一开始是也和其他投降的一千出头曾头市女真人被关在一个封闭的营地,在经过最初残酷、严格的讯问、甄别后又被清理了一百多人。

没人知道他的去向,据说是被送到山上挖石头,磨水泥,但是却没法证实。

更多的人还是相信他们是被梁山军砍了脑袋,因为他们大多是在凌州作恶太多,这才被揪了出去。

但留下来的人日子也同样不好过,他们先是被关在封闭的营地,每日都是站操,跑操,跑操,喊口令,但凡有出错或者不服从命令的,就是一顿军棍。

而到了晚上,则是所有的人集中起来,接受梁山军教导员、指导员的训话。

这样的日子一共持续了二十天,之后他们改为上午进行各种训练,下午则戴着脚镣出去干最脏最累的活。

吃的自然也不好,而且还吃不饱,可以说最初的一个月,所有人几乎是在死亡、体罚和饥饿的高压中度过的。

在这期间,也有人试图逃跑或者反抗,但都被严厉镇压下去。

一个月的高压和煎熬磨去了每个人反抗的意志,很多人开始变得温顺起来。

渐渐的,开始有一些表现好的被挑选出去成为梁山军的预备仆从兵。

其实就是上午和大家一起训练,下午则被分派到各骑兵队伍,教导梁山骑兵骑射技术;

然后晚上还回来和大家一起住,接受教导员训话,有时候也组织大家一起互相讨论。

再之后,更多的人变成梁山军预备仆从兵,再变成仆从兵。

到现在,九百多女真骑兵大多都搬了出去,成为梁山军各营骑兵中的一员。

虽然身份还是仆从兵,饷银和待遇都不如正式的梁山骑兵,但至少和正式的梁山骑兵同吃同睡同训练,吃和穿上面都无差了。

只有他们两人,三个多月以来,一直都在做苦力,在挑粪,挖沼气池,沤粪,制粪饼、沼肥什么的。

就是不让两人骑马摸枪,再这样下去,史文恭觉得自己的一身武艺就要退化得差不多了。

这天傍晚时分,两人带着一群新来的战俘打扫冲洗完猪圈,又将牛羊粪、人的粪尿、堆沤好的桔杆、青草、落叶等假如沼气池;

倒入适量的水,再将进料口和出料口全都盖紧,几个出气孔塞上木塞,最后再将沼气池里捞出来的沼肥给岛上的农户挑到田里去,史文恭等人一天的工作,就算大致结束了。

却说两人各自挑着一担沼肥,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眼见周围也没别人,苏定便忍不住压低声音道:“兄长,你说那林冲到底是个甚么意思?”

“甚么?”

“我是说,那林冲到底还要我们做苦力做到甚么时候?”

“你熬不住了?”

“倒也不是。只是每天跟这些脏东西打交道,一身的武艺都要落下了,心里难受啊……”

“我也难受。”

史文恭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想既然那林冲当初留我们一条性命,总不会只是为了让我们挑粪做苦力的吧?

依我看,对我的安排处置,是杀是用还是放,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且熬着吧。”

苏定道:“兄长,那你说林冲到底会怎么安排我们两个?”

史文恭微微摇了摇头,细声道:“不好说,不过在我看来,那林冲可不是一般的人,凡事都不能以以常理度之。”

第二百七十四章 等待召唤的史文恭

人果然都有一种奇怪的心理。【最新章节阅读.】

那就是觉得别人行,自己应该也行。

比如看到别人成功了,大多数人都会在心里觉得,不过是这厮的机遇好罢了,有资源有关系罢了,若是换了自己,说不定能比他做的还要出色。

这话一般来说,前半句说起来也没错,但凡成事的,大多也确实是碰着了好机遇,或者又贵人扶持;但后半句认为自己也行的,就纯属扯淡了。

这就是因为,人们往往只看到了他们抓住了机遇,却没看到这些人的天赋,背后的辛苦和努力;

还有就是他们不同常人的眼光,否则这么多人当中,为什么就他们抓住了机遇,走对了路子呢?

可是人们往往看不到这些,只是单纯觉得,他们新,我凭什么不行。

所以中国但逢乱世,各种野心家,各路反王总是层出不穷,都想着宁为鸡头,不为牛后;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比如吴用就是这样的野心家。

一听说林冲送给他一个山头,又让他们参观学习梁山军的练兵方法,照搬梁山军的成功模式。

想到自己终于有一方舞台让自己施展才华,吴用之前黯然无神的一双眼睛,简直要放出光来,整个人也一下红光满面,激动得身体都微微颤抖了。

林冲见状,也只是摇头冷笑,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在阮小二带他们去水军营地暂住时,拉过晁盖和公孙胜到一边,轻声嘱咐道:“晁天王义气干云,我是佩服的。

只是想必二位也看到了,那吴用却不是一个把义气放在第一位的人,他最想的还是不甘平庸,要做一番大事业。

可晁天王你扪心自问,自己是能带着他做大事的人么?公孙先生我看亦不是那种很有事业心的人。

是以若将来有那么一天,晁天王发现在自己掌控不了局面,不妨干脆放权,重新回到东溪村过原来的日子。

不过在这之前,还请公孙先生好生辅佐。交浅言深,君子所戒,林冲言尽于此,是福是祸就看你们的造化的了。”

言毕,林冲便朝两人拱了拱手,在两人有些愣住的神色中转身离去,对于晁盖等人的事情,林冲已经不想再多管了。

片刻之后,晁盖才反应过来,他拉着公孙胜,道:“道长,林军主这是甚么意思?”

“呃”公孙胜苦笑道:“好似是教我们该放手时就放手。”

“嗯,这我听出来了。只是林军主好似对吴先生有成见?”

公孙胜再次苦笑起来,道:“该放手时就放手,这林军主有智慧啊”

不说晁盖的一头雾水,却说在梁山的养殖区,史文恭和苏定已经在梁山养牛、养羊、养猪、打扫牛(羊、猪)圈、挑粪做苦力差不多两月了。

在过去的三个多月的时间里,两人一开始是也和其他投降的一千出头曾头市女真人被关在一个封闭的营地,在经过最初残酷、严格的讯问、甄别后又被清理了一百多人。

没人知道他的去向,据说是被送到山上挖石头,磨水泥,但是却没法证实。

更多的人还是相信他们是被梁山军砍了脑袋,因为他们大多是在凌州作恶太多,这才被揪了出去。

但留下来的人日子也同样不好过,他们先是被关在封闭的营地,每日都是站操,跑操,跑操,喊口令,但凡有出错或者不服从命令的,就是一顿军棍。

而到了晚上,则是所有的人集中起来,接受梁山军教导员、指导员的训话。

这样的日子一共持续了二十天,之后他们改为上午进行各种训练,下午则戴着脚镣出去干最脏最累的活。

吃的自然也不好,而且还吃不饱,可以说最初的一个月,所有人几乎是在死亡、体罚和饥饿的高压中度过的。

在这期间,也有人试图逃跑或者反抗,但都被严厉镇压下去。

一个月的高压和煎熬磨去了每个人反抗的意志,很多人开始变得温顺起来。

渐渐的,开始有一些表现好的被挑选出去成为梁山军的预备仆从兵。

其实就是上午和大家一起训练,下午则被分派到各骑兵队伍,教导梁山骑兵骑射技术;

然后晚上还回来和大家一起住,接受教导员训话,有时候也组织大家一起互相讨论。

再之后,更多的人变成梁山军预备仆从兵,再变成仆从兵。

到现在,九百多女真骑兵大多都搬了出去,成为梁山军各营骑兵中的一员。

虽然身份还是仆从兵,饷银和待遇都不如正式的梁山骑兵,但至少和正式的梁山骑兵同吃同睡同训练,吃和穿上面都无差了。

只有他们两人,三个多月以来,一直都在做苦力,在挑粪,挖沼气池,沤粪,制粪饼、沼肥什么的。

就是不让两人骑马摸枪,再这样下去,史文恭觉得自己的一身武艺就要退化得差不多了。

这天傍晚时分,两人带着一群新来的战俘打扫冲洗完猪圈,又将牛羊粪、人的粪尿、堆沤好的桔杆、青草、落叶等假如沼气池;

倒入适量的水,再将进料口和出料口全都盖紧,几个出气孔塞上木塞,最后再将沼气池里捞出来的沼肥给岛上的农户挑到田里去,史文恭等人一天的工作,就算大致结束了。

却说两人各自挑着一担沼肥,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眼见周围也没别人,苏定便忍不住压低声音道:“兄长,你说那林冲到底是个甚么意思?”

“甚么?”

“我是说,那林冲到底还要我们做苦力做到甚么时候?”

“你熬不住了?”

“倒也不是。只是每天跟这些脏东西打交道,一身的武艺都要落下了,心里难受啊”

“我也难受。”

史文恭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想既然那林冲当初留我们一条性命,总不会只是为了让我们挑粪做苦力的吧?

依我看,对我的安排处置,是杀是用还是放,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且熬着吧。”

苏定道:“兄长,那你说林冲到底会怎么安排我们两个?”

史文恭微微摇了摇头,细声道:“不好说,不过在我看来,那林冲可不是一般的人,凡事都不能以以常理度之。”

第二百七十五章 阅兵·汉军威武

六月中旬,朝廷钦差,殿前司太尉陈宗善离开梁山,返回朝廷复命的日子。

初升的朝阳下,白云如絮,阳光斜斜倾泻下来,水泊南城临时平整出来的演兵场上,已是军旗招展,虎贲如林。

四万梁山军战兵,带着崭新的铁兜鍪,身披半身轻甲,穿着整洁的红色战袄,一声不吭的肃立。

四万人站成几个大大的方阵,若有人站在高台上往下观看,就会发现,面前的军阵简直整齐到了极点。

每个方阵,横看,是一条线,竖看,也是一条线,斜看,仍然是一条线。

四万人没有一丝动弹,也不知站了多久,就像一群群雕塑。

夏日的艳阳洒在他们身上,一滴滴的汗珠顺着脸庞落下,在地上已经洇出了水迹,却没人动一下。

这样的肃杀之气,又岂是一般军队可以想象的?

汉唐雄风,终于终于再现华夏,兵威之盛,已垂百年而不见!

便在这种肃杀之极的气氛中,陈宗善,钱知州一行二十多人由林冲亲自陪同,来到了演兵场。

一看到眼前如此场面,陈宗善的眼睛就一下瞪圆了,口中一阵发干,呼吸也急促起来。

直到一行人来到演兵场前面的高台旁边,林冲一个干净利落的跳下马来,然后说了声“太尉请”,陈宗善这才呐呐的想要下马,却发现腿肚子有些软。

等到被林冲的一名亲兵扶下马来,陈宗善才发现自己已是满头汗珠,眼见林冲这时已大步的走上高台,陈宗善顾不得擦汗,赶紧手忙脚乱的跟上去。

饶是他身为殿前司太尉,每年端午金明池演武争标时他都跟着赵佶检阅过很多次大宋的禁军,但眼前的场景,却是他未曾见,甚至未曾想过的!

汉唐雄风,军威之盛,竟可以雄壮如斯么?

不但是他,钱知州,还有陈宗善的十多名随从这时也都被眼前阔大肃杀的场景所震慑。

被四万多虎狼之士一声不吭的注视,杀气扑面而来,饶是知道这些人不会发动攻击,这十几个人还是忍不住手足发软,心中发虚,冷汗直流。

这果真是由半年多以前还是农夫,山贼,降兵组成的军队么?怎地原先在汴京城看到再多的禁军,都不会今日之恐惧?

这样的肃杀气氛,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这十几个人只觉得被这森然杀气越逼越冷,直寒到骨子里面也似,安静得似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也在这时,就听高台之上,突然响起林冲洪亮的声音:“西贼叛逆,本为我华夏之臣,世受恩泽。

然胡虏强盗不思养育之恩,反怀狼子野心,杀我子民,掳我百姓,为祸边庭,所犯罪孽,罄竹难书,至今已一百余年矣!

我梁山军自成军以来,就以替天行道,保境安民,驱逐胡虏,重现汉唐雄风为己任!

现在北面女真已经崛起,灭辽已成定局,不出数年,女真胡虏的铁骑就将南侵。

而在那时,我林冲也必将亲领大军,也就是台下的诸位,挡在胡虏铁骑的最前面!

不过在这之前,却必须解决西贼强盗这个后顾无忧。

现今西贼伪都兴庆府已被十万西军围困,覆灭之日,指日可待!但是赶狗入穷巷,穷巷狗咬人,西贼为祸百年,临死前怎能不拼死顽抗?

大家知道,我梁山军已决意与朝廷和平共处,一致对外。因此,消灭西贼就是我们双方共同的目标。

既然朝廷二十万西军一时也不能扫灭西贼,既然朝廷有求于我们,那便让天下人看看,谁才是天下第一强军!

全部都有,你们对扫清叛逆,将西贼杀个片甲不留有没有信心?”

底下沉寂一下,四万大军同时高呼:“有!有!有!”

四万人同声高呼,那股有若实质的气势顿时就震得四下观礼的众人,人人色变,个别诸如张干办,韦虞侯等更是吓得一下跌坐在地!

林冲拔出破虏刀来,向着西北方向用力一劈:“那就在一个月后随我出征,踏破贺兰山缺,杀尽西贼,活捉李乾顺!”

四万列阵肃立的梁山大军,还有四周维持秩序的梁山军士这时都疯狂应和起来:“踏破贺兰山缺,杀尽西贼,活捉李乾顺!”

“踏破贺兰山缺,杀尽西贼,活捉李乾顺!”

更大的声浪不断响起,顿时就让整个演兵场四周全都笼罩在这种狂热气氛当中,充斥了人们所有的感知,只让人呼吸不得,胆战心惊。

陈宗善忍不住擦着额头上的汗,心里一阵发慌,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想法。

而在更远旁观的济州百姓,还有各地商贾,也一个个都只看得呆住了,只觉胸中的热血不停的涌动;一些半大的孩子更是全身血脉贲张,简直要沸腾起来。

不知道多少少年儿郎,此刻都在想长大一定要加入梁山军;不知道多少怀春少女,心中所思所想都是嫁个梁山军战士,今生也不枉了。

说起来,宋人也不是没有血性,只是在长期重文抑武的大环境下,大多数宋人的血性都被打压阉割的不绝如缕。

所幸此刻尚在靖康之前,在十二道金牌之前,在崖山海战之前,民族元气尚未凋零殆尽。

有梁山军宣传和榜样,越来越多汉家儿郎心中隐隐奔流的男儿血性,已经被一下唤醒。

也在这时,就听林冲收刀入鞘,大声下令:“现在请朝天殿前司陈太尉代替朝廷天子检阅大军,阅兵式开始!”

便见台子两侧吕将一百首,顿时几十名军士擂起战鼓,吹动号角,声震四野。

随着这鼓角声,首先接受检阅的梁山骑军开始上马,随即一营一营的次第而前,与此同时,雄壮的军歌响了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其实宋朝也有军歌,便是专为西军对西贼侵略展开反击所写的《凯歌》:“先取山西十二州,别分子将打衙头。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天威卷地过黄河,万里羌人尽汉歌。莫堰横山水倒流,从教西去作恩波。”

不过若论气势,比起这首《秦风·无衣》还是差得太远。

第二百七十六 女真人,汉人

威武雄壮的歌声中,四万梁山军士隆隆向前,依次从高台面前走过。

最先走过高台前面的,是杜壆所部五百背嵬重骑。

作为梁山军精锐中的精锐,此时这五百重骑虽然没有人马都披重甲,但出现在所有人眼前时,仍然锐利如刀,让人觉得冲天的杀气扑面而来。

不过此时人们已经顾不得甚么杀气不杀气了,因为所有人都被梁山军这种新奇到极点的阅兵方式给震撼到了,情不自禁的就沉迷进去。

只见这一营骑兵共有二十列,每列正好二十五人,排得整整齐齐,而且每名骑士之间更是挨得极近,几乎是膝盖碰着膝盖。

只见每名骑士都是七尺五六以上的高大汉子,每个人都在马背上腰背挺得笔直,当真彪悍雄壮到了极点。

他们胯下的坐骑都安安静静,抬脚落下,都是同时。这种奇异整齐的节奏,仿佛有一种生气的磨砺一般,一下就让四周观礼的百姓们安静下来,很多人更是不自觉的身体站得笔直,情不自禁的向这支军队垂首行礼。

背嵬重骑之后,就是各营轻骑兵,再之后,就是一个有一个的长矛步兵方阵。

这些步卒方阵,比起前头骑军,更是整齐了不止一倍,同时踢正步时上万条腿同时抬起,又同时落下,更是让人看得目眩神迷。

但见每一次抬腿,都如一道整齐的波浪掀起,另一道整齐的波浪又紧接跟上。就好似滔滔江水一般,永远没有尽头也似。

除了他们的歌声,天地之间,就只能听见整齐的脚步声。

这种步伐,仿佛有一种催眠的效果,只看得每个身在其境的人都目眩神驰,大气也不敢喘,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这种奇异的美景。

但这还不算完,每当一个步兵方阵走到检阅台前的时候,那整齐划一的将托在肩头的长矛向前劈枪的动作,更是让所有的人都心潮激荡,热血沸腾到极点。

直到四万大军全部走完,所有的人依然沉醉其间,只觉得浑身的热血简直都要燃烧起来。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汉唐雄风?”

许久之后,远处围观的人群中,只见一对夫妻模样中年男女带着三个伴当,五人站在人群的最前边,其中那名三四十岁的中年文士忍不住感叹道。

“只怕汉唐雄风也不及此兵威之盛了,德甫,千年以降,你可曾听说过有这种阅兵方式?”

他身边那名中年贵妇人满是贪婪的看着重新集结的梁山大军,眼睛里满是光芒,看上去竟似乎比身边所有人都激动。

“德甫,直到今日我才相信,这梁山军确实有不费吹灰之力就全歼六万多朝廷征剿大军的能力。

这样的军队,才是真正的强军,虎狼之师啊,汉军威武已多年未见,想不到竟雄壮如斯,青州的朝廷与这梁山军一笔,简直如土鸡瓦狗耳!”

贵妇人不禁的感叹着,他现在算是知道了梁山军是如何轻易就将朝廷大军打败的,可是这支梁山军的威武强悍却又远超她的理解范围。

她实在想不通,这支天下少见的强军,到底是怎么训练出来的,而创造这一切的林冲,又到底是一个甚么样的人?

“汉军威武,天下强兵,此为极致矣!”

中年文士也忍不住点头附和,不过眉头却已经微锁了起来,梁山军的阅兵仪式,对他造成巨大震撼的同时,也带给了他深深的恐惧。

“此子的出现,对大宋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而在另一边,阅兵结束,一直站在检阅台的林冲却忍不住用微不可察是声音说了一句:“咳,比起后世我军的克隆人部队,还是要差得许多啊……”

片刻之后,林冲朝身边的陈宗善笑了笑,道:“陈太尉,阅兵已经结束,还请太尉回京向朝廷还有官家禀明我梁山军征讨西贼的决心。

当然也请朝廷能尽快降下诏书,册封我为钜野节度使,听调不听宣,世袭罔替,以及答应我梁山军的条件,早日昭告天下。

然后再准备好出征靠山,在粮草辎重,四十天训练时间一到,我梁山四万大军即可开拔,一举荡平西贼!”

陈宗善这时已是满嘴苦涩,哪里还说的出话来?直到半饷才呐呐的点头应是,表示这就赶回汴京,将这里的一切,还有梁山军的条件想官家禀明。

陈宗善带着钦差随从离开后,四万接受检阅的梁山军也就各种散去了,该训练的还继续训练,该驻守还继续驻守。

不过林冲却下令让九百多曾头市的女真骑士留了下来,他要乘着阅兵刚刚结束,这些人心情激荡,肾上腺素狂飙,热血沸腾的时候,收拢这些女真骑士的心。

虽然林冲心中也知道,草原民族一向是强者为尊,只服从强者,追求自身利益,而对什么民族大义没有多少概念。

可是梁山军却是一支几乎算得上是民族主义的军队,而且每日都说要保境安民,驱逐胡虏,并且把北面崛起的女真作为最大之敌人。

虽说林冲对这些曾头市女真骑士的“思想教育”从没间断,这些人也主动要求成为梁山军的仆从兵,并且一直强调自己的忠诚,但在林冲想来这些人心中未必对梁山军没有隔阂。

迎着九百二十多人疑惑不解的目光,林冲没有绕弯子,直接大声问道:“我来问你们,你们愿意正式加入梁山军,从此追随在梁山军的旗帜下,跟随我在战场上获取军人的荣誉吗?”

九百多人一下愣了,随即便狂喜道:“愿意,我们当然愿意!”

“誓死追随,忠心不二……”

林冲笑了笑,却突然问道:“可若是有一天,北面的大金国,女真人打过来了,你们还会如此嘛?”

众人不由沉默了一下,随即便有更多的人人大声表起了忠心,甚至有个别还说甚么愿意做军主大人忠诚的奴隶,唯主人是命是从(女真现在其实奴隶社会),还说按照他们女真的习俗,谁打败他们,他们就是那人的奴隶云云。

林冲不禁摇了摇头,便在这时,人群当中当中一名接受改造最彻底的名叫撒八的女真人站了出来,大声问道:“如果北面大金国的女真人打了过来,军主会对我们不放心么?因为我们毕竟不是汉人?”

第二百七十七章 民族认同感

林冲终于笑了:“这个问题问得好!其实我对你们放不放心,主要还取决你们自己。”

“在于我们自己?”

撒八有些疑惑,不理解林冲是什么意思。

林冲点点头:“我们华夏,大宋之前有一个朝代,叫做大唐;大唐前面还有许多的朝代,在唐之前一千多年,又有一个大周,大周春秋时期有一位先贤圣人,名叫孔子。

你们虽是女真人,但却从小生在、长在我华夏的土地上,想必这个孔子,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孔夫子,你们应该是听说过吧。”

众女真骑士点点头,他们与凌州的汉人打交道时,就常听对方说起孔夫子如何如何,很多汉人都把这个孔子挂在嘴边,貌似是汉人的圣贤神明。

这时那对中年夫妻也带着三个伴当来到了近前,闻听此言就听那妇人小声对丈夫说道:“德甫,林冲这是要讲华夷之辨了啊?”

中年文士点头,夫妻两人琴瑟和弦,心有灵犀,总是能想到一块去。

“这个林冲不简单啊!”

这时就听不简单的林冲大声道:“孔子就曾讨论过这个问题,但他说的太多太散了,后来唐朝有一位大学问家叫做韩愈的,就替他做了总结,韩愈说‘孔子之作《春秋》也,诸侯用夷礼则夷之,夷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

说简单一点,就是夷狄入了华夏,认可了华夏,接受了华夏的礼仪,还有我们汉人的仁义忠信,那我便不再视其为夷狄,而是把它当做汉人同胞;

而有的汉人,虽然出身华夏,却抛弃华夏礼仪,抛弃了仁义忠信,则我们也不将他们视为汉人同胞,而把他们当做夷狄叛逆!

所以,假如北面大金国的女真人打了过来,我会不会对你们放心,关键还在于你们自己。

在于你们是不是认可了华夏,是把自己当做汉人,还是当做女真人?

如果是前者,我们自然会把你们当做兄弟,可以把后背交给你们的最值得信任的战友!”

(PS:孔子从没说过“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的狗屁话,这句话是金末元初理学家、伪儒许衡杜撰的。

因为这厮从小生活在金、元的统治下,后来又受到忽必烈的重用,相当于蒙元御用文人,自然要为“蒙元政权的合法性”而编造理论了。)

林冲的话顿时就在这九百多女真人当中掀起了轩然大波,片刻之后,又撒八带头,六七成的女真骑士都大声道:“我们愿意做汉人!我们愿意做汉人!”

随后所有的人便一齐大喊起来:“我们愿意做汉人!”

说起来,要在半年以前,这些人是怎么也说不出这些话的。

因为在他的骨子里还是强者为尊,顺从强者鄙视弱者,而那时的宋人在他们眼中无疑是怂包的代名词,他们在心里对宋人是有心里优势的,是非常鄙视宋朝人的。

可是现在他们却被人数比他们少得多的宋人正面交锋打得惨败,再加上三个多月洗脑一样灌输,终于让他们知道了,原来不是汉人不行,而只是赵宋不行。

在宋朝之前的汉唐时期,汉人有数不清的英雄和强兵,不知多少次以少胜多,打得北地胡人哭爹喊娘!

之所以现在大宋打不过辽国,被辽国欺负压制了一百多年,连个小小的强盗国家西贼都解决不了,主要还是赵宋朝廷赵匡胤,赵光义造了孽。

一个黄袍加身、杯酒释兵权,从此赵宋开始处处提防武人,害怕武人造反;一个弑君篡位害怕政权不稳,只得不断提拔重用文人,阉割武人血性,从此赵宋开始重文抑武,这才打不过北面辽国。

然后他又从教导员口中知道了几千悠久而又辉煌的历史,在汉人的华夏先民穿着丝绸,住着好房子,吃着精美的食物的时候。

他们女真人、辽国的契丹人、奚人、还有党项羌人都还过着茹毛饮血一般的野人一样的生活!

林军主还不止一次给他们训过话:“你们都知道,现在辽国北面的女真已经崛起。不过你们可知道,在女真之前,又有多少塞外民族兴起,又有多少塞外民族湮灭?

鬼方、犬戎、匈奴、鲜卑、突厥、高句丽、契丹……这些民族当时无不强盛一时,而今却都安在?数千年传承下来,却唯有汉家文明延续至今!

……汉朝的时候,也曾给匈奴和过亲;唐朝的时候也曾有过白马之盟,唐太宗倾尽府库以满足突厥。可最后呢?匈奴被我们打跑了,突厥也被打跑了……卫青、霍去病……李靖、苏定方、薛仁贵……汉家文明总有英雄辈出,守卫着汉家河山……

就算有的时候,我们因为内斗,譬如三**阀混战和西晋八王之乱,让塞外民族一时应运而起,五胡乱华,可最后却总有汉家的仁人志士,将这这塌下来的天,重新补回去!现而今当年乱华的五胡安在?

现在一时应运而起的,轮到了女真!可在大宋,我梁山军同样应运而生,其他宋人我们管不了,但只要有我林冲在一天,有梁山军在一天,北面的女真,就永远不可能像攻灭辽国一样,覆灭我们的汉家河山……有梁山军在,最后灭亡的只会是刚刚兴起的甚么大金国!”

这些话,众人一开始虽然有些抵触,可是自从加入梁山仆从军,亲身参与其中,见识到梁山军强大的实力之后,所有人就都有些相信了。

再之后,他们又从教导员口中了只得了甚么是仁,甚么是义,甚么是礼,甚么是智、是信?甚么是忠孝悌节恕勇让,而且话语当中还掩藏不住对蛮夷野人不知礼仪,不讲仁义忠信的鄙夷。

日积月累下来,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难免的对自己夷狄的身份心生自卑;对华夏的文明心生崇敬起来。

当然内心的隔阂和不认同感不是没有。

声音渐渐停止下来,这时撒八又站出来道:“军主,你说的是真的吗?假如我们都归顺了汉人,认同了华夏,军主还是梁山军其他军士真的能把我们当做兄弟,当做可以把后背交给我们的战友吗?”

林冲点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在我们华夏的历史上,有很多不少威名赫赫的名人、大将军也不是汉人,但他们行事皆以汉人自居,所以不管我们华夏的皇帝,还是普通的百姓,还是史书上,都认为他们是汉人,为他们作书立传,让他们名扬千古!”

第二百七十八章 霸道,王道,买卖

顿了顿,林冲大声道:“这样的人有很多,我给大家简单讲几个。

在我们汉朝时,有一位伟大的皇帝,叫做汉武帝……汉武帝临死前托孤的大臣中,就有金日磾(匈奴人),他的子孙都是高官厚爵,七世不衰;

在唐朝时有一位皇帝叫做唐太宗,但是他还有另一个名字,那就是天可汗……唐太宗死后,众多陪葬武将中,突厥王子阿史那社尔的墓,离唐太宗的昭陵最近;

除了阿史那社尔,唐太宗时期还有数不清受到信任和重用的蕃将,史大奈(其实姓阿史那)、屈突通、契必何力、阿史那思摩等等,甚至连我们现在家家户户贴的门神之一的尉迟恭,也同样是鲜卑胡人。

盛唐时的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是高句丽人;河西节度使哥舒翰是突厥人;与郭子仪一起平定安史之乱,战功推为中兴第一,被封为临淮郡王的李光弼是契丹人!

而在赵宋朝,西军中独据府州,控扼西北的折家军同样是匈奴折兰王的后代,是鲜卑羌人!”

撒八有些激动起来,他大声道:“军主是说,我们也可以像他们一样?”

“当然!”

林冲笑了笑,他今天就是特意来收服这些女真人的心的。

其实林冲一早就和吕将,闻焕章等人商讨过今后梁山军壮大了,甚至打下来燕云十六州以后,如何处置异族人的问题。

林冲认为是应该是先打再同化,王霸杂揉,儒皮法骨。

就是先用霸道打击之,碾压之,打到他们服,打到他们跪地投降;然后再用王道教化之,同化他们。

所谓教化,自然是用的儒家的仁义礼智信忠孝悌节恕勇让;但具体管理还是用法家的方法,纪律严明,赏罚分明,以法治军,以法治国。

当然,至于那些不愿同化,无法同化的,那就打到他们爬不起来,打到他们远遁万里,打到他们永远无法翻身!

林冲看着他们,大声道:“我们华夏汉人有一句话,叫做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还有一句话,叫做兼容并蓄。

只要你们遵行汉人的行事准则,牢记中华之仁义忠信,你们就是自己人,是汉人,就将受到我们的同等对待,!”

人群中满是喜色的交头接耳,大声议论起来,随后一名女真骑兵试探着问道:“军主,如果现在就以汉人自居,那我们的待遇能和其他梁山军士一样吗?”

林冲笑摇头:“自然不能。”

人群一下鸦雀无声,就听那名女真骑士小心翼翼地道:“为甚么?军主刚才不是同等对待的么?”

林冲道:“可一切还需要用时间和行动来证明,否则我们如何知道真假;

再一个,好比我们一起流血流汗建设好了家园,开荒出几百亩田地,打跑了豺狼虎豹,强盗土匪,这时有外地人跑过来说想加入我们,难道你会同意立刻立刻分给他一样多的房子和田地吗?

显然不会对不对?所以现在你们还只能算是雇佣军,只有等你们为梁山军服役两年以上;或者立下功劳十次以上;或者杀敌三人以上,你们就能正式成为梁山军战士!

不过在这之前,也请你们放心,除了军饷和家属分房子分地上学的待遇不同,其他全都一样。

只要你们努力战场多杀敌,只要你们肯为梁山军而战,肯为这片生你们,养你们的土地死战到底。

我就给会给你们一样的尊严;给你们的家人温饱的生活;你们的功绩,没人敢埋没;你们的的辛苦和贡献,我也不会无视;更不会有任何人可以欺压你们!

只要你们在胡骑来临之际,愿意追随在我身后,挡在胡骑的最前面!皇天后土,谨此为誓!”

林冲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就响起了雷鸣般叫好声。

自从打败梁方平所部朝廷兵马后,梁山军的在济州、郓州的活动就公开化了,因此水泊周围的百姓也就不止一次听过梁山军这方面的宣传。

而撒八等人在一阵目光交流之后,随即一齐躬身下拜道:“愿为军主效死!”

“愿为军主效死!”

林冲连忙将前面几人挨个扶了起来,心说总算收了这些人的心,之后的辽国之行终于更有把握一些。

而在不远处,那对中年夫妻也在对视一眼后,心中同时涌起了同样的想法。

“端的是手段高明啊,一番话就收了近千名女真骑士的心!只是这林冲为何这么重视这些女真人,莫非……”

另一边林冲又勉励了撒八等人几句,就准备返回梁山,他还忙着与工程局的工匠们,设计研发一种手榴弹和地雷用的拉线式引信。

其实自从教授凌振等人黑·火药的正确配方,还有制造颗粒火药的方法后,林冲就让凌振制作出了一批优质的颗粒火药备用。

虽说以现在梁山军的科研和技术水平,暂时还很难大规模生产出燧发枪来,但大批量生产霹雳弹却不成问题。

梁山军最开始的霹雳弹是使用明火点燃的,说是霹雳弹,其实就是一个大号的铁皮包裹的炮仗,使用起来自然很不方便。

于是林冲就想到了手榴弹。

只要用力一拉拉线,手榴弹就会冒出白烟,然后在数秒后爆炸,无疑比点火的霹雳弹方便的多,而且下雨时也能使用。

这次林冲决议带兵突袭辽国天祚帝,孤军深入险地,自然要做好万全准备,手榴弹就是林冲的秘密武器。

凡事未料胜,先料败,万一行动失败,自己被辽军包围,还能用手榴弹这种秘密武器杀出一条血路来。

毕竟作为最能改变历史的人物,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就在林冲准备返回水泊南城的时候,却在半路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只见自己的亲兵队正尉迟斌领着一条赤发黄须、骨瘦形粗的高大汉子来到自己面前。

“军主,这人说是有一笔大买卖要和你谈,我们问他甚么买卖,他也不说,非要和你当面说。”

林冲仔细看了这人一眼,只见这人长相颇为奇特,显然有胡人血统,而且一脸风霜,又满脸都透着精明和狡黠,却像个搞长途贩卖走私商的。

“好啊,现在见到我了,不知是甚么买卖?”

第二百七十九章 盗马贼段景住

PS:感谢书友姆知起咩名好的打赏!

林冲问道:“不知是甚么买卖?”

那赤发黄须、骨瘦形粗的大汉道:“小人姓段,双名景住。人见小人赤发黄须,都呼小人为金毛犬。

小人祖贯是涿州人氏吗,平生只靠去北边地面盗马。今春去到枪竿岭北边,盗得一匹好马。

那马雪练也似价白,浑身并无一根杂毛,头至尾长一丈,蹄至脊高八尺。

那马又高又大,一日能行千里,北方有名,唤做照夜玉狮子马,乃是大金王子骑坐的,更是马中之王,一马嘶鸣万马齐喑,放在枪竿岭下,被小人盗得来。”

金毛犬段景住?

林冲顿时眼睛一亮,心说这不就是原来水浒故事中的第一百零八条好汉,排名末尾的地狗星金毛犬段景住么?

在原来的故事中,就是这个段景住盗了这匹金国王子的照夜玉狮子马,想献给宋江,却在途中被曾头市劫去,只得上梁山告知此事,结果引发了“晁盖战死、宋江上位”等事件。

他这是想把马献给我么,或者路上又被谁给劫走了,想找我去帮他报仇?

林冲不禁有些高兴起来。

可转念一想尉迟斌的话:“有一笔大买卖要和你谈”,看来这货是想把马卖给我啊。

林冲微微有些失落,心说难道老子的威名赫赫那比不上宋江那个黑矮肥胖的死胖子吗?

就宋江那货,照夜玉狮子送给他不糟蹋了吗?

果然就听那段景住道:“江湖上久闻血踪万里林无敌有万夫莫敌,无人能挡。这等万中无一的马中之王,也只有林军主这样的大英雄才能配得上!”

“所以你想这匹马卖给我?”

段景住听了,心里不由的道:“多新鲜啊,难不成我还要把马送给你?”

“正是!不知林军主尊意如何?”

林冲这时也想差不多想明白了,在原来故事中的,这段景住盗了这匹照夜玉狮子之后,八成以上想的是找个好买主把马卖了,赚够几十年的生活费,吃香的喝辣的。

可没曾想半路竟然被曾头市的人给抢了,很可能还杀了他的同伙,打了他。段景住自然恨得牙痒痒,可是他势单力孤的,又能拿曾头市怎么办?

于是这货就找到梁山,说说这匹马是送给宋江的(也可能被抢时就这样吓唬过曾头市)云云,结果路上被曾头市抢了,利用梁山帮他出一口恶气。

或者是说,这个段景住还就是喜欢原来故事中那个梁山,不喜欢现在的梁山军?

不过林冲也懒得管这些,于是他道:“既是如此,那壮士不妨把马牵过来我看,若果真是万中无一的马王,我便买了。”

段景住大喜,随即他打了一个呼哨,林冲看到人群中立刻有一人返身往外面跑,应该是去取马了。

乘着这段时间,林冲问道:“不知道段兄弟,这匹照夜玉狮子想卖多少钱?”

却听这段景住道:“回林军主,我这里不止一匹马,还有另外两匹,一匹红马名叫赤炭火龙驹,另一匹黄马叫做黄骠马,又叫西凉玉顶干草黄。

这两匹马虽然没有照夜玉狮子高大神骏跑得快,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北地宝马,亦能日行八百里,不知林军主有意么?”

“好,三匹马我都买了,你开个价吧!”

林冲现在虽说还称不上富可敌国,却也有的是钱,买三匹宝马的钱也就只能算是零花钱。

段景住心中狂喜,小声的道:“林军主是天下有数的英雄,这三匹宝马卖给林军主也是得其所哉!

我也不多要,那匹照夜玉狮子卖黄金八百两,其他两匹每匹黄金一百两,加一起黄金一千两!”

围观的百姓客商之中,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口水的声音,所有人都惊呆了。

黄金一千两,那就是足铜一万贯啊!

这么高的价钱,这可是一般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这厮莫不是想钱想疯了。

要知道,在京东河北之地,一般用来骑乘的马匹也就三四十贯,战马贵一点,也就是五六十贯一匹,最高档的北地好马也不过一百贯一匹。

这照夜玉狮子莫不是天上的天马,竟然要卖黄金八百两,也就是足铜八千贯,八十匹北地好马的价格!

“兀那汉子,你这马卖得太贵了!”

“八千贯足铜,你那甚么照夜玉狮子莫不是金子做的?”

“我就不信你那马真的有这么好!”

见到众人质疑不断,那段景住也不屑争辩,只是看着林冲道:“货卖识家,林军主只要一见这三匹马就知道值不值这个价钱了。

若是三匹马牵来,林军主说这三匹马不好,不值这个价钱,小人二话不说,立刻牵了就走!”

林冲笑了笑,一千两黄金在很多百姓客商眼中是一笔巨款,但在他这里还真算不上什么。

相比起来,林冲更关心的还是段景住这个人,或者这个盗马团伙。

要知道,他亲口说这照夜玉狮子可是大金王子的坐骑,这都能盗了来,这份本事不得了了!

更何况,这段景住既然能到北地盗马,肯定熟知北地的地形和风俗,而且九成以上像呼延庆一样,会说包括辽国,蒙古、女真的几国外语。

这可是人才,比吴用可有用多了。

于是林冲笑着道:“若果真是万中无一的马王,八百两黄金算得上甚么?

只是我却很好奇,你说这照夜玉狮子乃是大金王子的坐骑,既如此,岂能没人严密看守,你如何能盗得出来?

你倒给我说说,这照夜玉狮子是哪位大金王子的坐骑?”

段景住听道别人质疑照夜玉狮子的价值丝毫不在意,这时一听林冲质疑他的本事和诚信,顿时就激动起来。

就听他急切道:“天地神明,我要说一句假话,叫我被万马踩踏而死!

既然林军主问起,那我便实说了吧,这照夜玉狮子正是大金二太子斡离不的坐骑!

只因那斡离不带兵攻打辽狗大军,追杀上千里跑得人疲马乏,那时辽狗军队和狗官纷纷望风而降,各地一片混乱。

小的与两名同伴也在那时被金兵抓住,只因小人一名同伴善于给马看病,我们两个也惯会照料马匹,因此都被分派做了马夫。

小人三个也就趁守卫不注意,偷了这匹照夜玉狮子还有另两匹赤炭火龙驹和黄骠马一路逃了回来。”

第二百八十章 马王照夜玉狮子

林冲听了不禁大喜,看来这段景住应该没说假话啊。

这个完颜斡离不,自己知道啊,他乃是金朝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的次子,也就是后来带领女真东路军两次攻打大宋,并把徽钦二帝以及赵宋宗室大臣三千多人掳到北方的去的完颜宗望。

嗯,斡离不是他的女真名字,宗望则是他后来取得的汉名;他还有个弟弟四太子完颜宗弼,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金兀术!

据史书上说,这个完颜宗望为人精细,执著,仁慈善良,喜谈佛道,面相丰腴似佛,因此军中号称“菩萨太子”。

不过,虽然他有着“菩萨太子”太子这样的一个称号,但带兵打仗却很厉害,最喜欢战术就是闪击战,也就是长途奔袭。

因此段景住说这斡离不追杀辽狗大军上千里,倒是正符合他的作战风格。

林冲笑着问道:“你说惯常去北地盗马,又亲身经历女真攻打辽国的战事,可否跟我们说一下北面的军情到底如何?”

段景住立刻露出有些恐惧的神色道:“不瞒林军主说,那女真人可太厉害了,小人亲耳听被打败辽狗士兵说过,说这些女真人都是野人,打起仗都跟疯子一样,凶狠无比,悍不畏死!

而且最让人害怕的还是他们超强的耐力,每个人都不会疲累也似,据说这些女真野人每个人都能披两层重甲,提重兵刃陷阵,一日冲击十多次!

这些女真人还喜欢砍了辽狗的脑袋,拴在马脖子下面,就带着这些首级发起冲锋,那些辽狗都被吓得胆战心惊,不敢交战,掉头就跑……”

段景住的话顿时就在人群中掀起了一阵的惊呼声,这些从生下来就没见识过战争的人很难相信一个人如何能身披两层重甲,一日之内冲锋十几次。

再想到段景住所说那种千军万马,马脖子上挂满了滴着血的首级,马上骑士像野人一样大喊大叫悍不畏死的冲杀过来,这是怎样一副地狱一样阴森恐怖的景象啊!

林冲见到人群的反应,也见到四周梁山军士眼中强烈的战意,于是冷笑一声:“野蛮人就是这样,就像狼群一样,一旦让它们看出了对方的软弱,它们就会变得无比的凶残,无比的强横,无比的自信;

可若是一旦对手比他们还强,打到他们痛了,他们就会像鹿群一样狂奔逃命,比谁都不堪!

要知道,这伙辽狗大军之前跑到宋境来打草谷时,可是比谁都蛮横;一百年前,辽狗大举南侵时,不也同样凶残无比么?

别看这伙女真蛮子现在凶得很,那是他们没遇到对手,若是遇着对手被打得痛了,丧失了对他们武力的自信,我敢保证到时候只怕他们连这些狼狈逃窜的辽狗还不如!”

林冲一直以为,像生女真这样的野蛮民族,其实就是靠着一股凶狠悍勇之气,这才飞速崛起。

当然完颜阿骨打、完颜宗翰、完颜娄室、完颜宗望等这些人也是一时之人杰,不世出的统帅和名将。

但毕竟女真人之所以能屡战屡胜,主要还是因为士兵能打。

若非如此,其实最初很多时候,很多次战斗女真军都被数倍,甚至十数倍的辽兵重重包围,陷入苦战。

这种时候靠完颜娄室、完颜宗望等人再能指挥,再能振奋士气也没有用,关键还在于士兵的战斗意志。

如果外面围困八九重的辽兵不崩溃,只怕这些女真兵再强也得累死;

如果这些被团团围住的女真兵那股凶悍之气松泄了,只怕不用打就会心慌就会害怕,然后就会被辽兵全歼。

所以关键还在于这股凶狠悍勇之气,在于所有女真士兵对自己武力的自信,在于他们面对辽兵的心理优势,在于他们的战斗意志比辽兵强一百倍。

所以他们面对辽兵时才能百战百胜,一次次打出几乎奇迹一般的战绩。

可一旦他们丧失这种武力的自信,丧失了了这种心理优势,比如遇见梁山军就一次次吃败仗,只怕到时候他们比这些辽国士兵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这也就是解释了为什么在原来的历史中,这些女真兵一开始搜山检海捉赵构,嚣张的简直没边了;

而到最后却发出了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哀叹,一次又一次被岳家军以少胜多打得惨败。

原因就在于武力自信和心理优势的消失。

那段景住这几天听说了梁山军要抵御北面女真的口号,也不与林冲争辩,而在这时就听一阵战马嘶鸣声,外面围观的人权顿时一阵骚动。

随即人群一下分开两边,就见有两个人牵着三匹高大神骏极了的战马走了过来。

林冲没有心思去看那两人长得什么样,他的眼睛一下就被当先那匹照夜玉狮子马给吸引了。

这是怎样神骏的一匹的马啊,这马给林冲第一感觉就是白,通体上下雪练也似白,浑身并无半根杂毛。

这还不算,在阳光的照射下,这马竟还隐隐放着银白色的光,闪闪发亮也似。

第二个感觉就是高,段景住说这马头至尾长一丈,蹄至脊高八尺(1.84米),看来一点没有说假话啊,这马在人群里走过,竟没有一个人有它的肩膀(马脖子最下方,前腿的最上方)高,这马高昂起头来,估计比姚明还要高十几厘米。

第三个感觉就是帅,一般的马匹马鬃都是长在马脖子的后面,长成一条线;可这匹马的马鬃却长在脖子下方,长成一个圈,就像雄狮一样。

只一眼,林冲就看上了,甚至爱上了这匹马。

但为征战四方的统兵大帅,马上厮杀的骑将,又哪有不爱马的道理,林冲看着这匹照夜玉狮子,兴奋得简直两眼放光!

“哈哈,果然是宝马神驹,马中之王!一千两金子,三匹马我全买了,等下你随我到城内去拿钱!”

林冲大步迎上这匹马,马通人性,照夜玉狮子这时也一下看到了林冲,原本还很温顺的它,竟然一下也兴奋起来,喷着鼻息,蹄子用力的跑着地面,一副奋蹄扬威,想要挣脱那人的束缚撒开蹄子狂奔的模样。

第二百八十一章 王者归来,化身为龙

一人一马就这么对视着,随即林冲突然一个腾身,已经一下来到照夜玉狮子的身侧,直接双腿用力一蹬,就已腾空而起,顺手抢过那人手上的缰绳,落在了马背上。

照夜玉狮子望着两眼放光的林冲,也是突然长嘶一声,扬首奋蹄,一下人立而起,似乎想将林冲掀下来。

长嘶有若龙吟,震惊四野,只这一声,顿时就叫其他两匹宝马良驹赤炭火龙驹和黄骠马吓得连连向后退了两步;四周其他的战马更是全都俯首帖耳,一动不敢动的样子。

照夜玉狮子顾盼腾跃之间,马王风采已显露无遗。

那马跳跃了两三次,眼见到掀林冲不下来,玉狮子马再次嘶鸣起来,一下腾跃而起,竟从围观的人群头顶一下跳出了圈子,随即撒开四蹄,如一道闪电般飞奔出去。

直到这时,赤炭火龙驹、黄骠马、还有四周其他的战马才敢扬起头颅来,发出低低的嘶鸣声。

段景住一下看呆了,他的两名同伴也一下看呆了,人群也一下呆住了。

之前这照夜玉狮子牵过来之前明明看上去很温顺的啊,为何林冲一骑上去就这么暴躁,又是人立而起,又是尥蹶子,又是跳跃不止?

半饷之后,就听段景住那位最会相马的同伴惊叹道:“马王找到了他的主人,王者之气一下复活了!此番只要林军主不被甩下马来,照夜玉狮子就将爆发出他的全部潜能,化身为龙!”

就听林冲亲兵指挥使王飞宇道:“兀那汉子,你在说甚么,怎么听不懂?”

那汉子连忙解释道:“诸位不知,这照夜玉狮子马,产自西域,乃马中极品中的极品,能日行千里,乃是几百年才出一匹的马中之王!

只因这马生下来就只脖子周围长毛,犹如雄师一样,且性格极为暴烈,因此长到两岁之时就被赶出马群,独自在荒原流浪,这时他的性格也会渐渐变得温顺起来。

可是这样一来,他的能力也会被深藏起来,虽然比一般的马还是要强得多,但却不能发挥全部的潜能,除非遇到真正的主人,能力就会激发出来,同时性格也会再次变得暴烈起来!”

段景住也在一旁道:“林军主果然是人中龙凤,世上少有的英雄豪杰!

诸位不知,这照夜玉狮子马我一路从金国骑到大宋来,都是温顺无比。

可知这马也是看人的,知道我不是个英雄,在小人的胯下,他也是郁郁不得志。就好似英雄不遇明主,只能暗自蹉跎;可一旦遇到明主,就立刻化身为龙了!”

王飞宇这下听懂了,大笑道:“哈哈,那还用说,我家哥哥本来就是人中龙凤,这照夜玉狮子也就只有哥哥才配上,其他人都是辱没了!”

众人这时也听呆了,他们很难想象,这马潜能没有被激发出来时,就能日行千里,这要把全部潜能激发出来,化身为龙,那得多厉害啊?

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就听那人道:“这我也不知,不过这马生性暴烈,应该会咬人踢人,不许生人靠近,而且甚难服侍。

也幸亏那大金王子斡离不是他的主人,否则我们三个还真不能把他盗了过来。”

这时就听有人道:“要是林军主被甩下马来,又会怎样?”

“怎么可能?”

王飞宇立即大声道:“那马是马中之王,我哥哥也是人中之王,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都不再话下,怎么可能被甩下来,你们等着看就是!”

众人连连称是,在梁山泊附近,人们早已把林冲传得神乎其神了,是以王飞宇这么说,自然很少有人反对。

只是不少人却在心里想,人中之王,那是甚么?那岂不是……?

却说王飞宇虽然性格简单,却也是机灵的,眼见照夜玉狮子被林冲骑走了,剩下两匹马虽然稍差一些,却也是马中极品,在梁山军所有战马中起码能排前五。

于是他笑着对段景住那位最会相马的同伴道:“不知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小人名叫孙山,京东单州人;这位名叫吴乐,河北真定府人。”

王飞宇笑着道:“孙兄弟,你最善相马,且帮我看看,这两匹赤炭火龙驹和黄骠马哪一匹更好?”

“不瞒将军这两匹都是难得一见的宝马良驹,两匹都好!”

“总有一匹更好嘛。”

那孙山沉吟道:“这还真还不好说,两匹都好马,呃,不知将军用得甚么兵器?”

王飞宇得意起来:“双锤,我这八棱梅花亮银锤左手中三十二斤,右手重三十三斤,加一起重六十五斤!”

孙山想了想还没说话,就听段景住道:“小将军就骑黄骠马更好。”

“为甚么?”

“将军可知道前唐名将胡国公秦琼秦叔宝,传说他的坐骑就是黄骠马!况且胡国公用的是双锏,小将军用的是双锤,岂不相配?”

王飞宇立即大喜道:“好!那这匹黄骠马我要了!等下我就付钱给你。”

段景住微愣一下,道:“你是说你自己出钱买下这匹马?”

王飞宇点头道:“是啊,若是让哥哥花钱买下,军中大将这么多,我就不好再抢了,倒不如自己花钱买下,别人也不好再说了。”

其实王飞宇也存着一点小心思,自己现在每天跟着林冲,也没地方用钱,就算有需要用钱的时候,哥哥也不会看着不管的。

所以一下拿出一百两金子来,他也一点不心疼。

见到孙山几个很吃惊的样子,王飞宇不由得又补充了一句:“你们以为我买不起?告诉你们我很有钱的,从三个多月前我加入梁山军以来,到现在已经攒了一千六百多贯。

若不是怕被骂不讲义气,我还想帮二哥三哥把这匹赤炭火龙驹也买下来呢。”

几人一听他说三个多月就攒了这么多钱,那岂不是说一月就有五百贯,一年就六千贯,这可比盗马收益高多了!

要知道他们并不是每回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能盗回来一匹马王和两匹极品宝马良驹的,而且盗马风险也大啊。

与王飞宇的喜滋滋不同,尉迟斌是一个精细的人,他知道林冲准备不久之后突袭辽天祚帝行营,这三个人熟知辽国和女真内情,可不正用得上。

于是尉迟斌问道:“三位壮士,不知卖了马以后准备去做甚么?若是有意,不防就留下来,我梁山军招贤纳士,求贤若渴,三位壮士正是人才……”

第二百八十二章 李清照,赵明诚

王飞宇这时也一下反应过来,道:“就是就是,你们三个熟知辽国地理,又懂相马、医马,我家哥哥肯定喜欢!”

段景住三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犹豫。

原来他们不是没想过来投梁山军,只是一来他们自由惯了,不愿上山受约束;再一个他们也对造反没有兴趣,不想跟着林冲干这种掉脑袋的事;

还有就是他们三个这些年吃了这么多的苦,就想着卖了马拿到钱以后先好好快活,享受几年,准备歇一歇的。

不过听到梁山军收入这么高,几个人又一下心动了。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一声有若龙吟的战马嘶鸣声传来,马蹄声响起,随即人群一下分开,就见一匹高大神骏到了极点白马冲了过来。

长声嘶鸣中,视线当中所有其他的马匹都乖乖低下了脑袋,一声也不敢发出。

不问可知,白马正是孙山口中几百年才出一匹的马中之王,照夜玉狮子,马上男儿神采飞扬,锐气逼人,正是林冲。

显然照夜玉狮子并没有把他甩下马去,已被林冲驯服。

林冲策马来到段景住等人面前,都不用提缰绳,照夜玉狮子马就已非常通人性的急停下来,随即林冲亲昵的拍了拍马脖子,又捋了捋马鬃,直到玉狮子马舒服得轻哼出声,林冲这才跳下马来。

“哈哈,三位壮士,真要多谢你们!哈哈,若非你们三个,我如何能遇到这马中之王!哈哈,走,跟我入城拿钱!”

三人立刻大喜,跟着林冲等人就进了水泊南城,一行人来到梁山钱庄,林冲命人取出一千两黄金来。

这时王飞宇提出自己要出一百两黄金买下黄骠马,林冲笑了笑,也同意。

当下一千两蒜条金送到段景住手中,三人使个眼色,却还是准备告辞。

原来三人想清楚了,先拿了钱好生享受一番再说,等钱花的差不多了再作打算不迟。

林冲自然不会让他们走,当即道:“三位不知,我梁山军一向对辽国女真的内情很感兴趣。三位既从北边地面而来,不防上山一叙,好生跟我们讲讲辽国和女真的事情。”

“呃……”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说梁山军主的面子的不能不给,也就同意了。

林冲大喜,心说上了山住上一段时间,就不怕你们三个不留下来;就算不留下,自己大不了多花一点钱雇佣你们三个陪自己去辽国走一遭就是。

当下林冲与在水泊外围坐镇的吕将,曹正,蒋敬等人告别,正欲去往水门登船,却又有来汇报。

说是有一对中年夫妻求见,看模样两人都是极有学问和才学的那种。

林冲心中一喜,其实这队夫妻他在阅兵时就已经发现了,原因无他,实在是两人的气质太与众不同了。

所谓的腹有诗书气自华,所谓的气质儒雅高贵,说的就是这两个人,便在刚才林冲就让吕将去亲自拜访一下两人,没想到两人既然主动求见自己。

当下林冲连忙让王飞宇带着段景住先回去,自有闻焕章和许贯忠会接待三人,问出辽国和女真详情。

随后林冲与吕将对望一笑,道:“二哥(其实桓逸才是二哥,吕将是老三),且随我去拜访一下两位大学问家。”

于是由警卫营的军士带路,两人很快见到了那对夫妇,互相见过礼,寒暄过后,双方各自落座,等对方做自我介绍时,林冲和吕将却同时都惊着了。

吕将惊讶,是因为两人实在是太有名了,用文坛巨擘,一代文宗形容也不为过。

而林冲惊讶,也同样是其中一人太有名了,竟然是堪称千古第一女词人,一代词宗的李清照!

而另一人则是他的丈夫,金石学家、古文字研究家、文物收藏和鉴赏家赵明诚。自己高中时还听老师讲过他们两个人故事。

传说这两人乃是真正的心灵伴侣,两人酷爱收藏古书和各种金石文物,家里藏了许多的书。

然后两人平时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坐在归来堂中烹茶,然后由一人指着一本书来考另一人,看谁能又快又准说出这本书谋页的内容,赢的人就先饮茶。

结果两人总是不分上下,心有灵犀,几乎同时答出,然后举杯大笑。可谓琴瑟和谐,神仙眷侣。

但最让林冲佩服的还是李清照作的诗和词。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林冲前世虽是理科生,但对李清照的的很多诗词也是信口就来,这时一见活人,顿时这些诗句词句就全都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林冲一下就有些激动了。

“竟然是赵大家和易安居士!在下闻名久矣,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真是三生幸甚啊!”

“小生吕将,拜过两位先生!”

吕将这就更过分了,直接以弟子相称了。

两人也没想到林冲和吕将竟然会这么热情和恭敬,也有些好奇。

这还是一般的反贼吗?

就听赵明诚道:“林军主,许军师太多礼了,想我夫妻两人不过闲居百姓而已,如何当得起两位如此大礼。”

林冲微笑道:“两位先生都是我们敬佩的人,自然当得起!特别是易安居士,可谓古今第一奇女子,第一女才子矣。

林冲虽是武夫一名,却也读过居士的《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等词!当真绝妙好词,我敢保证,居士这些词必将流传千古!”

林冲当然没说假话,他可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这些词可都是能上语文课本的,能不厉害吗?

不过林冲也就只知道这几首了,至于《夏日绝句·生当作人杰》,李清照这时肯定还没作出来。

与赵明诚不同,李清照个性却是偏豪迈的,见林冲这么夸奖他的词,也是笑靥如花,道:“林军主谬赞了,小女子如何当得?

其实若在以前,我也以为自己的词还不错,只是林军主整理发行的《苏东坡诗词全集·上》一出来后,小女子才知道自己贻笑大方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寻找苏东坡

“……其实若在以前,我也以为自己的词还不错,只是林军主整理发行的《苏东坡诗词全集·上》一出来后,小女子才知道自己贻笑大方了。”

李清照一说这句话,林冲就明白两人的来意了。

原来两人是为了苏东坡诗词而来,而不是为了自己。

想想也是,两人都是赵宋高官的子女,虽然现在被蔡京所迫害,只能闲居青州。

但两人到底是士大夫阶层,一般的情况,又怎么会跟自己这个反贼有过多的来往?

这时尉迟斌已经泡好一壶茶来,林冲连忙站起来,换了一套新的玻璃茶具,亲自动手泡了四杯政和白茶。

“两位先生有口福了,这些政和白茶还是去年我在宫中担任茶酒班副指挥使的时候偷偷截留下的,喝完了就没有了。”

林冲将两杯热茶递给两人,笑着道:“两位先生可是为了《苏东坡诗词全集·下》而来?”

两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精美的琉璃茶杯,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冲泡方法,虽说比起分茶法少了许多雅趣,却也别出心裁,饶有趣味。

轻呷两口茶汤后,却是满口留香,回味悠长,不觉又多喝了两口,这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茶杯。

就听李清照道:“林军主说的不错,实在有些冒昧了。只是林军主不知,我们两个平生独爱金石典籍,名人书画。

一见林军主发行的《苏东坡诗词全集·上》,我们两个就喜欢的不得了,思之若狂,不想这世上竟有如此清新豪健,豪放洒脱的诗词!

只是我们两个却有些疑惑,一者从这苏东坡的诗词中可知,此人游历过大江南北,如超然台,如西子湖,如岭南,甚至还有海南;

再者从他他的诗词里,可以看出这苏东坡却像个官宦士大夫,而且似乎还被贬谪,如此有才学,又游遍大宋山河的官宦士大夫,按说应该很出名才对。

怎地我们两个之前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而且这些诗词既是苏先生在游历各地时所作,又怎么之前从未流传过?

此事我们两个乃是辗转反侧,百思不得其解,还请林军主能为我们解惑?

再有就是《苏先生诗词全集·下》不知道林军主是否已经整理出来,可否能让我们先睹为快?”

林冲闻言不禁大囧。

这两可都是大学问家,大文豪和金石学家,想他们两个一两千年的青铜器的铭文都能考据出来,苏轼的诗词里流露的写作背景自然不难考据出来。

在两人看来,这苏东坡就应该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而且是大名人才对啊,怎么可能以前从来没听过呢?

现在两人前来问自己,自己要如何回答呢?

难道告诉他们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这个苏东坡就是六十年前三苏游京,名动京师,那个中状元的苏轼苏子瞻?

然后两人肯定要问,苏轼苏子瞻不是英年早逝了么?怎地会有这么多诗词?然后自己再给他们解释一番多重宇宙,位面空间的理论?

林冲不禁苦笑道:“说来惭愧,只因本人年幼时,家住关西秦凤路,有一位游方道士经常到堡子里来买酒,每次喝了酒他就吟一首诗或者一首词,林冲听得多了,也就记下了。”

李清照望了夫君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有些不信,就听赵明诚道:“那你可曾问过这位苏先生为何叫做东坡居士?他是否当过地方官?”

林冲摇摇头:“我也问过,不知道他是否当过官,就知道只因他曾经在城东的坡地上开垦了一片菜地,自己种菜吃;

并且他还说,只因他独敬爱前唐的白乐天,白乐天有《东坡种花》二诗,于是便给自己取号名曰东坡居士。”

李清照一脸狐疑,又问:“那他可说过他本名叫做甚么?何方人士?”

林冲果断道:“没有!”

吕将不由也笑了,关于这些疑问他其实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兄长身上的未解之谜实在太多了一些,而且他现在也每天忙不完的是,也就懒得去探寻了。

李清照又问:“那他可曾说过是哪座城的城东?”

“没有。”

“那林军主可知那老道士是否还活着,后来又去了哪?”

“不知,那道士只出现了两年,后来就不知所踪了。”

两夫妻再次面面相觑,互相用探寻的眼神问道:“你相信吗?”然后又同时回答对方:“我不信!”

不过鉴于林冲大反贼的身份,就算当面撒谎,两人也不好质问。

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道:“不知林军主可曾整理出苏先生诗词全集的下部?能否让我们两个一睹为快?”

这时林冲也暂时打消了邀请两人到梁山军中做事,或者到小学堂中担任山长的想法。

要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反贼,两人现在虽是隐居的闲人,却同时也都是大名人。

若是两人能被自己请动,这无疑在士林中造成非常大的影响,对自己争取天下读书人的好感,争取更多的人来投效,无疑有着非常大的帮助。

可正因如此,两人自己也知道,又怎么会不慎之又慎呢,怎么可能现在就被自己说动呢?

所以,一切都还不能操之过急啊。

反正两人这时就隐居在青州城,距离梁山泊也不远,自己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到时候自己也学刘备,仿效三顾茅庐,三顾归来堂,总能想办法请动两人出山。

于是林冲笑着道:“两位先生,实不相瞒,林冲自起事以来,管理这么大一支军队,又要发展民生,研发各种新技术,事务繁巨。

因此东坡先生的诗词,林冲也只是抽空这才整理出来一半,另一半却一时记不清楚了,只能在闲暇时期,记起一句是一句,慢慢将其整理出来。”

李清照道:“不知道林军主现在可能记起其中某一首来?”

林冲想了想,道:“倒是记得一首完整的。”

李清照眼睛微放光芒,道:“林军主能否试吟诵之?”

“先生有命,林冲怎敢推辞。这却是一首中秋词,词牌名《水调歌头》,二位先生听了:‘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果然,苏轼压轴词作一出,只是第一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吟出,两人就直接被震住了,等全词吟完,两人更是一下听呆了。

房间里顿时一片安静,李、赵、吕三人全都一幅激动得难以言表的表情。

直到半响之后,李清照才幽幽赞叹道:“此词一出,只怕以后大家都不用再填中秋词了……”

赵明诚立刻肯定道:“中秋词,东坡先生的《水调歌头》一出,余词尽废矣!”

第二百八十四章 新式手雷的威力

便在林冲遇着段景住三个,买马的时候,梁山大岛上,一处看守严密,由背嵬重骑兵亲自把守的基地内,一场试验正在进行。

负责梁山军内政事务的闻焕章,还有负责战略军事外交事务的许贯忠两人也特意抽出时间亲临试验场。

两人其实对林冲的计划还是有些担心的,觉得太过冒险了,不过林冲却信心满满。

因此两人也十分好奇,倒想看看林冲所说的秘密武器到底有多厉害。

“两位军师,一切准备完毕,是否可以开始?”

在宛子城外围半山腰一处凹陷的坡谷内,凌振跑过来向两人请示道。

“开始吧。”

闻焕章看着三十步外一个个披着铁甲的木人桩,点头命令着。

“还请两位军师随着李大师到围墙后边去。”

闻焕章微愣住,就听许贯忠道:“这么远还有危险吗?”

许贯忠虽然没当过兵,却也知道大宋禁军中有一种杀敌利器叫做“霹雳火球”。

《武经总要》就有记载,说这种霹雳火球用粗约一寸半的竹管,外面以三到四斤的火药和碎瓷片、碎铁片等包裹起来,最外面“以纸五重裹衣,以麻缚定,更别熔松脂傅之”,制成一个球形。

在球的两头各留出约一寸长的管头,以便用一头作手持把柄,另一头装引火药和药捻。

使用时只需点燃药捻,用力扔出去,便可像霹雳一样炸响,射出火药里混合的碎瓷片和碎铁片杀伤敌人。

不过虽然如此,许贯忠却也听人说过,这种霹雳火球只是声音很响罢了,有效杀敌距离不过两丈左右而已,再远就纯粹靠响声和火光惊吓敌人了。

现在自己等人距离木人桩足有三十步,可以说已经是很安全的距离了,竟然还要躲到围墙后面去。

凌振点头道:“军师不知,我们用的是新式火药,威力比大宋禁军所用火药提高了二三十倍都不止。

况且我们的火药还经过特殊的处理,又密封在铁皮之内。因此虽然装药量比大宋禁军所用霹雳火球少了许多,威力却大了十倍都不止。

根据军主的估计,还有我们之前的霹雳弹试验的数据,这种新式手雷有效杀敌距离应该是五步左右,破片伤敌距离可达五十步。

所以两位军师现在所站的位置也是不安全的。”

两人一下都有些听呆了,凌振所说实在有些太超出他们的想象,让他们不得不怀疑其真实性。

可是他们又不敢不相信,因为林冲给他们带来的神奇和不可思议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于是两人很配合的跟着李铭来到远处的围墙后面,从垛口位置向外望去,就见这时凌振正让周围所有人都躲进了壕沟掩体。

这时就见凌州右手握着一个差不多一人手掌长的木柄手雷,用左手的火折子点燃了,在手上停留了一小会,随即用力投向远处的木人桩,然后他自己也快步跳入身后的壕沟之内。

没等多久,就听轰的一声,有如晴天霹雳也似的巨响传来,就见一阵白烟升起,随着白烟一起升上天空的还有大量的沙石,破碎的甲片。

还有整个穿着大宋禁军制式铁甲木人桩,腿肚子粗的木桩竟然被连根炸断,飞到了半空中差不多有一人多高。

更加让人恐惧的是,竟然还有一片碎铁片飞过了四十多步的距离,打在众人面前十五步的丝网上,然后直接扎在了上面。

闻焕章一下愣住了,饶是早有心理准备,这时他的也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只觉得两耳嗡嗡直响,一颗心噗通直跳,嘴巴张开,下巴快要砸到了脚面上。

而许贯忠同样一颗心狂跳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飞上半空的木人桩,还有硝烟散尽后地上的浅坑,以及前方不远处丝网上的碎铁片。

这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还好自己几个从善如流,若是执意要站在三十步外,这碎片飞若是到自己的脸上,不死也要破相啊。

这时凌振等人已经从壕沟掩体里爬了出来,来到试验现场,闻焕章等人也连忙下了围墙来跑了过去。

只见爆炸的中心这时已形成一个直径七八尺,深大约一尺的浅坑,距离浅坑最近的木人桩被连根炸断,木人桩的甲胄也被炸的破碎不堪;

距离浅坑稍远的一些的木人桩有一根被炸得歪在一边,木人桩上面穿的宋军制式半身铁甲也有多次损伤,被炸了几个破洞,甲胄里面内衬的皮革被爆炸的火焰炙烤,发出一股难闻的焦臭味。

闻焕章等人一下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这次炸的是木人,若是换做活人,肯定会被炸得四分五裂,死的不能再死吧?

哈哈,这才是真正的火药啊,大宋禁军那种个头巨大,中看不中用的霹雳火球在这种新式手雷面前就是个笑话啊!

许贯忠用力的咽下一口唾沫,激动的道:“没想到这新式霹雳弹的威力竟恐怖如斯!凌振兄弟,这种……嗯,新式手雷我们可以大量生产吗?”

“可以的,这种手雷其实构造相当简单,很容易生产的。

军主现在还在想办法研发一种引信机关,到时候不用点火,只要一拉拉线再扔出去就会爆炸。这样不但可以比现在方便数倍,而且还可以在马上使用。”

两人不由相视一笑,暗道军主果然是天命之人,总能不断给大家带来震惊和惊喜,有这种马上都能使用的手雷,这次辽国之行当可无忧了。

试验再次进行,凌振又找了一头猪和一只羊来做试验,给它们穿上铁甲,手雷扔到距离它们四五步的距离,一声巨响后,果然全都炸死了。

闻焕章和许贯忠看了一会,心满意足的走了。

“闻先生,你想过没有,如果凌振兄弟所说不假,这种新式手雷当真能大量生产的话,今后的作战会是个甚么样子?”

闻焕章想了一会,摇摇头道:“不敢想象,若果真如此,那我梁山军当真可以无敌于天下!

在这种手雷面前,甚么样坚不可摧的军阵或者堡垒都将是个笑话。

因为我们还有投石机,可以用投石机将许多的手雷投掷到敌军阵地,想一想,那是甚么场面?”

“必定是无坚不摧,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许贯忠兴奋的两眼放光,看着闻焕章道:“你我何其幸甚,能辅佐这样一个主公,成就一番彪炳千秋的大事业,梁山军必将大兴于天下!”

第二百八十五章 静待时机,马王的悲哀

PS:感谢书友水浒群英传的打赏。

闻焕章也很激动,不过随即又黯然下来;“现在我们所缺的就是人心效顺了。

之前军主就说过,打天下容易治理天下难。若非如此他真想现在就把高丽和倭国打下来,那我梁山军就有一大片的海外基业了。

而且还能有更多的兵源和奴隶劳动力,最重要的还是高丽地理位置极其重要,而倭国则有大量的金银,只要打下来我梁山军就再也不缺钱用了。

军主当时唯一所虑就是打下了高丽和倭国,我们却没有这么多管理人才去治理两地。”

许贯忠道:“是啊,当时军主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还觉得军主是有些想的太过简单了。

想那高丽,当初辽国先后派数十万大军三次入侵高丽,可最后都无功而返,我梁山军虽强……

现在看来,军主才是对的,有了这种手雷,想打下两地还真不是甚么难事。”

顿了顿,许贯忠按捺住激动道:“不过闻先生所说的这件事,也是急不来,慢慢等待时机吧。

我看赵宋朝廷这帮昏君奸臣,再这样折腾下去,迟早要民心都丢光,到时候彼消此涨,还怕没有人来投效吗?”

闻焕章闻言大笑:“哈哈,许先生所言极是,我们且安心做事,静待时机!”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来道宛子城议事厅边上的公事房,刚跟值守的朱武的打过招呼。

朱武也知道两人去看手雷试验了,正准备将两人拉到一边询问一番时,就见外面跑进来一个人,却是林冲身边的王飞宇,拉着三个人进来向闻焕章几人介绍了。

不说闻焕章、许贯忠几人细细询问辽国、女真虚实,却说梁山泊外南城当中,林冲,吕将好说歹说终于劝说李清照夫妻留下暂住几天,在水泊周围四处转转逛逛。

不过林冲却有些害怕两人刨根究底,于是嘱咐吕将好好相陪,多和两人解释一下梁山军的政治意图,行政纲领,做事方法等,又让吕方、郭盛好生安排好人手保护两人安全。

最后林冲自己借口军务繁忙,向两人告辞了,带着照夜玉狮子喜滋滋的乘船赶往梁山。

说来也是时来天地皆同力,自己刚要准备突袭辽国中京,上天就给自己送来三位常年在北地盗马的向导,还给自己送来一匹马中之王。

想到此处,林冲就忍不住再次拍了拍照夜玉狮子的脖子,玉狮子也颇通人性的用头拱了拱林冲的胳膊。

于是林冲看到左右没人,一下在手里变出两根胡萝卜和一个苹果来,苹果一掰两半,捧在手里开始喂马。

和人一样,其实马匹也是喜欢吃甜味的东西的,因此带甜味的胡萝卜和苹果都是马匹的最爱,若是再加一点糖那就更好了。

果然,只吃了两三口,照夜玉狮子就欢快的摇晃着脑袋,耳朵向前伸,舒服的打了一个响鼻,显得非常高兴。

“好兄弟,以后我们一起战场杀敌。”

“等回去再给介绍另一位兄弟,踢雪乌骓马,你可不许欺负他。”

“呵呵,你放心,跟着我包管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说不出的威风霸气,活得比谁都精彩!你这王者之气可不许又深藏了……”

不知怎地,林冲一下想到了在原来故事中,这匹马先后被完颜宗望、史文恭还有宋江骑乘。

前面两个人虽然算不上王者之气,不如自己这么意气风发锋锐逼人,却也是一时人杰,还不算太辱没了他。

可最后照夜玉狮子竟最终沦为宋江的坐骑,望着马背上身高仅六尺,黑矮肥胖又气质猥琐的宋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PS:马的眼睛在两侧,因此看东西的视角几乎是360°全景,是可以看到马背上的人的;另不是黑宋江,原著宋江确实猥琐。)

应该会很绝望吧。

其实马跟人也一样吧,也有得遇明主,也有怀才不遇;也有意气风发,也有蹉跎至死。

而像照夜玉狮子这样的马中之王成为宋江这种人的坐骑,一身本事全无用武之地,无疑会郁闷的不行。

还好,在这个时空,他遇上了自己,自己才应该是他的归宿嘛。

林冲这样想着,很快就到了岛上,先安顿好照夜玉狮子,这马现在也是涨脾气了,费了半天劲才肯与踢雪乌骓马和平相处。

之后林冲便去了工程局和试验场,亲自试验了一下这种木柄手榴弹威力,也是很满意。

虽说黑火药比起后世的TNT炸药(黄火药)来,有太多的缺点,比如易燃危险;比如残渣太多,硝烟太大;还有就是爆炸性不强,爆轰速度太低。

(黄火药是雷管引爆剧烈爆炸,因此不怕火,而且不用包裹也可以爆炸伤人;而黑火药是用火点燃,剧烈燃烧,因此假如不在封闭空间就只会燃烧而不会爆炸。)

但黑火药最大的优点就是科技树低,很容易制作配置,而且最重要的是,只要制作方法得当,威力其实不比TNT差多少。

大概有40%到45%吧。

也就是说假设后世我军装备的那种木柄手榴弹内装80克TNT,梁山军只要装黑火药不到200克,理论上威力就和后世的手榴弹相当。

这次林冲要凌振试验的正是装黑火药240克的手榴弹,全重大概后世一斤半左右,手榴弹的弹体又做了破片槽设计,铁皮的厚度也做了多次试验刚刚好,因此杀伤效果跟后世我军所用的手榴弹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要知道最早期的马克沁机枪也用的是黑火药弹,威力还不是一样够用。

现在唯一所差的就是引信了。

其实林冲一早就设计了一种拉发引信,就是用一块小铁块安装在一个小暗格内,使用时用力一拉拉线,铁块撞碎阻拦的薄铁皮,击中燧石,引燃硫磺硫磺再点燃导火线,导火线燃烧四五秒点燃黑火药。

不过这种引信却实在有些不好用,一个是加工困难,工序太多;再一个就是太不安全。

因为铁块质量较大,很容易因为剧烈颠簸或者碰撞撞碎阻拦的薄铁皮,自己撞到燧石上,很容易把使用者炸死。

因此今天林冲试验另两种引爆方法,一种是用小弹簧固定小铁钉,一拉机关弹簧带动铁钉弹出去撞击燧石;另一种则是用拉毛铜丝摩擦玻璃粉引燃硫磺。

这也是后世香瓜手雷和长柄手榴弹的引爆方法,但林冲还得和叶蒙等人,经过多次试验,看看哪种方法适合现在的梁山军制作水平。

第二百八十六章 心思复杂吴用,以己度人

PS:感谢书友我就是本大爷的打赏!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梁山军都非常的忙。

凌振带着三个徒弟几乎夜以继日的赶制颗粒化火药,而李铭,汤隆等人则不停加工着手榴弹铁质外壳和木质手柄。

凌振虽然说这种手雷构造简单,容易生产,但但其实还是有些难的,那就是没办法机械化大批量生产。

因为要预制破片,所以每当将铁水注入模具后,还要趁着铁水没有凝固的时候,高速旋转模具,依靠离心力的作用使铁水均匀的附着在模具表面成型。

不过好在即使这样,才两天时间,梁山军也一下生产出两千多手榴弹外壳,距离五千个目标已经实现了一半。

在这时,林冲等人也终于研发设计出合格的使用拉毛铜丝的拉发引信,并且开始投入生产。

而在另一边,五百背嵬军和林冲的一百亲卫也开始了马上投弹训练;并且所有的梁山军骑兵还多一项新任务,那就是跟那九百女真骑兵学习女真话和辽国契丹话。

就在梁山军紧锣密鼓做着准备的时候,晁盖、吴用等一伙几十个人终于乘船离开了梁山泊,取道北清河去往青州二龙山。

一同去的还有原先二龙山两百名战俘,当然不是白送,是晁盖花六枚银圆一个问梁山军买来做喽啰兵的。

吴用想要做大事,光有人自然不行,还得有武器和盔甲。

于是又花四万贯问梁山军买了五百套宋军制式铁甲,五百件皮甲,一千张步弓,一千壶箭,一千长矛,一千柄大宋制式手刀。

最后又买了一万八千贯的粮食和梁山军各种货物,十万贯的金珠宝贝加上晁盖自己的两万多贯一下就花去了一大半。

“真黑!我看过了,他们现在用的都是甚么破虏刀,这些宋军手刀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用,却不肯送与我们!

再有这些甲胄弓箭,也卖的太贵了!”

运兵船顺风顺水往青州而去,很快出了郓州,进入郓州、青州之间的齐州地界,眼见四周没有梁山军的人,韩伯龙忍不住对晁盖小声嘟囔道。

晁盖见一下花掉七万贯钱,其实也有些心疼。

而且他对到了青州二龙山以后的未来也有些不那么乐观,梁山军严令不许打劫客商,不许骚扰百姓,只让他们继续做私商生意。

他们这些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官府那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这私商生意想做起来又何其的难?

不过他是个厚道的人,于是道:“韩兄弟,你休这样说,此番若不是梁山军搭救,俺们八人弟兄的性命都叫官府捉拿了。”

“甚么搭救,我看林冲那厮是看上了我们这十万贯金珠宝贝!”韩伯龙再次嘟囔道。

“甚么这厮这厮的,你这人说话恁的不识好歹!”

刘唐是个耿直汉子,当即指责道:“那林军主与我等非亲非故的,肯出手搭救就已经是大恩一件了。凭甚么还要送我们手刀?须知他又不欠俺们的!”

韩伯龙还要争辩,他总觉得梁山军不要的东西就应该白送,而不应该按黑市价卖给他们;而且梁山军这么有钱就不应该跟他们斤斤计较。

最重要的还是,他对梁山军不收下他们几个心中很是不舒服。

见到两人再吵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被外面的水手还平白的得罪了梁山军,吴用连忙轻咳一声道:“韩兄弟,我知道你心意,不过做人须记人好,莫记人坏。

梁山军确实是救了我们,这就是恩,至于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只要我们八个兄弟齐心,还怕今后没有银钱使用么?”

说到这里,吴用目光炯炯的看着晁盖,戴宗等人,有些激动的道:“兄长,诸位兄弟,你们想过没有?

想那梁山军半年多以前反出朝廷的时候,也不过才几百人马;可现在却已经不少于六七万兵马了,山上更是猛将如云!

我们几个虽比不上林军主那样的十分本事,可梁山军的练兵之法,我们也都已经知晓,既然梁山军能行,我们凭甚么不行?

纵然不能像梁山军发展的这么快,可只要下定了决心励精图治,又何愁二龙山不能像梁山军一样红红火火?”

晁盖原本是心里没底的,这时一听吴用这么说,也一下激动道:“壮哉!军师所言极是,现在我们弟兄几个,正是做一番大事业的时候,切莫再有口舌,平白伤了和气!”

老大开了口,其他人自然没有话说,只见吴用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掌来:“别的话也不多说,只愿我们八个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共创一番大事业,好教天下的人都敬伏我们!”

晁盖也伸出手来,重重和吴用击了一掌,其他人见状,也都伸出手来,和晁盖击掌完毕。

这时却听这时候李逵叫嚷道:“保正哥哥,军师哥哥,你们怎地忘了宋江哥哥?

若不是及时雨宋江冒着天大的危险来报信,我们几个早吃官府兵马捉了!现在我们要做大事,怎地不叫宋江哥哥也来入伙,一起快活?”

晁盖摆摆手道:“宋江兄弟在县衙里做第一押司,整个郓城县的人没一个不敬他的,怎么会和我们上山?

只俺们八人弟兄的性命,却是宋江兄弟所救,古人道:‘知恩不报,非为人也。’等到二龙山之后,早晚可将些金银,使人亲到郓城县走一遭,谢过宋江兄弟救命之恩。”

不提还罢,一提宋江,吴用心中不由一动,于是道:“兄长不必忧心,小生自有计划,等到二龙山后,宋押司处酬谢之恩,早晚必用一个兄弟自去。”

晁盖点点头,嘱咐吴用一定不要忘了,吴用也连忙点头应是,目光幽深。

也在这个时候,赵宋殿前司太尉陈宗善终于赶回到了汴京,立即前往蔡京府上拜见蔡太师,将梁山军林冲答应出兵四万,在四十天内开拔的消息;

还有梁山军提出的条件,册封林冲为钜野节度使,世袭罔替,并且还有之前答应梁山军的条件一齐都要昭告天下。再有就是梁山军要求的犒赏和粮草辎重都说了。

蔡京闻言目光转动,沉吟半晌,问道:“这伙草寇,想得倒是好。果然是若要官,杀人放火受招安啊!

想那林冲一直沽名钓誉说甚么拯救天下,到现在还不是要当官……且不妨答应就他就是……”

第二百八十七章 日进斗金

“想那林冲一直沽名钓誉说甚么拯救天下,到现在还不是要当官……且不妨答应就他就是……”蔡京沉吟道。

陈宗善又小心翼翼的把梁山军阅兵的事情讲了。

“恩相未能亲眼看到,林冲那厮也不知用了甚么手段,四万梁山军士站在演兵场上,当真是纹丝不动;他们行动起来,当真是万人如一!

恩相你能想象吗?一万余人同时抬腿,同时放下,所有动作都一模一样,甚至连踢腿长度都一模一样。

走之前是一条笔直的线,走完之后还是一条笔直的线,走那场面实在太震撼了……

别的小官不敢说,单说军纪严明,令行禁止,万人如一,军容肃杀,梁山军可谓极致矣!”

张干办回想起在梁山的几天,也是心有余悸。

“太师,这伙反贼草寇,实乃朝廷心腹大患呀!朝廷现在不去征剿他们,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现在他们在水泊外面建了四座城堡集市,每日都是客似云集,简直比汴京城大相国寺的万姓交易市场还要热闹。

俺们的人去看过了,四座城堡里有梁山钱庄、当铺、商行、百货店、酒楼、旅店、熟食铺、甜品屋、酒铺,香水店、丝绸店,成衣店、车马行、农具店等等,梁山军的生意几乎遍布两州的各行各业。

而且梁山军还建了很多的工坊,比如砖窑、水泥厂、纺织工坊、皮具加工工坊、四轮马车工坊、水车等农具工坊、酒坊等。

他们还用都门禁军的战俘成立了一个梁山营造队,专一给附近百姓修建疏通引水渠、排水沟,修建甚么沼气池,安装水车、翻车、提水风车甚么的;

他们还给两州所有的百姓和富商提供贷款,月息只要一分(1%),穷苦人家借贷十贯以下还可以不用抵押,只要有三人作保即可;

而且他们的钱庄存钱也有利息,一年定期是月息五厘(5‰),活期则是一厘,听说有好多人都把钱存到了梁山军的钱庄里……

还有各地的客商,做私商的都来和梁山军做生意,听到梁山军招安的消息后,甚至还有很多人把店铺也开到了四座城堡里……

以小人估计,梁山军不算他们自己的产业,每个月梁山军光靠收税和店铺的租金,还有管理费就有至少五十万贯的收入!

再加上他们自己还开办工坊和商铺,简直就是日进斗金啊……这伙贼寇还组建的船队,直接和辽国、女真、高丽、倭国交易,互通有无这其中的利益就更加无法计算了!

……现在梁山军在两州可真是大弄……兴修水利,修路,把荒地复垦,开垦荒地,便宜出售新作物种子,种地的肥料……

现在整个济州和郓州的百姓都得了梁山军的好处。特别是那些泥腿子庄稼汉,对梁山军更是死心塌地,抢着要加入梁山军或者到梁山工坊里去做事。

只怕要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只知道梁山军,不知道朝廷了啊!”

蔡京听得沉思不已,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梁山军如此大弄,难道就真的一点不担心么?真把济州、郓州两州当做自家的地盘了?

这时陈宗善又补充道:“张干办所言极是啊,林冲这厮惯会妖言惑众,蛊惑人心。

这次阅兵,那林冲还当着四万大军,以及无数的京东百姓客商,发表演说,说这次招安,是朝廷打不过西贼,有求于梁山军,这不是无耻么?明明是这厮主动向朝廷求和的……”

不知道怎地,这时蔡京却一下眼睛亮起来,连忙问道:“那林冲当真当着两州百姓说要领兵出征,出征,踏破贺兰山缺,杀尽西贼,活捉李乾顺?”

两人连忙点头,蔡京眼眸微缩,心中暗道:“这厮所作的这一切,莫不都是收买人心,争取大义。看来这厮所图的还不仅仅是一个钜野节度使,世袭节度使这么简单。

不过这样也好,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厮既然当着这么多京东百姓和客商说要领兵征讨西贼,到时候不去,岂不自己打自己脸,人心尽失?

而只要这厮真的带兵到了关西,那自己这边还不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比如粮草辎重晚一点;比如梁山军被包围了不去救;甚至可以出卖梁山军的情报给西贼……”

想到此处,蔡京不禁笑了起来,觉得林冲这厮跟自己斗,还是太嫩了点。

“来人,去请高、杨两位太尉来相府商议军情重事……”

梁山泊南城,李清照和赵明诚悠闲的喝着梁山军酿造的冰啤酒,一边看着窗外的熙熙攘攘的的人群。

“林军主真神人也,竟把这里经营得如此繁荣兴盛,我估算过了,光是这一座南城,梁山军每天的收入就有四五万贯,甚至还要更多。”

赵明诚忍不住感叹道,这两天他和李清照把南城四周方圆二三十里都转遍了,当真是吃惊不少。

“怎么会有这么多?”

李清照对数字不敏感,虽然知道梁山军很多买卖很赚钱,但却没想到能赚这么多。

赵明诚摇摇头,道:“我这还是保守估计,实际只会更多。别的不说,就说梁山军几样大买卖。

第一个就是酒、糖、盐、洗漱用品、调味品、梁山熟食、甜品、中成药,这些其他地方没有商品,每天车水马龙的往外拉。

我叫小四在梁山商行门口数过了,只一个上午,就拉走了八十多辆四轮马车的货,要知道这些货物价钱可是不低。

就拿最便宜的精盐来说,每袋五十文,每斤也就六十四文,一辆四轮马车至少能拉两千斤(宋朝一斤差不多640克),这就是一百二十八贯足铜。

再拿肥皂和香皂来说,一块四两重的肥皂六百文一块,也就是两千四百文足铜一斤,一车肥皂就是四千八百贯足铜。

一块三两的香皂卖五贯足铜,也就是二十六贯还多一斤,一车香皂就是五万三千多贯足铜。

白砂糖一贯一斤,一车就是两千贯足铜;味精和鸡精的价格是一千二百八十文一斤,一车就是两千五百六十贯足铜。

五粮春三十贯一瓶,啤酒两百文一瓶;还有琉璃镜,琉璃酒具,茶具就卖得更贵了;各种中成药,梁山熟食也卖得很贵。

我不知这些东西的成本是多少,但既然是梁山军独一份的,对半赚是至少的,也就是梁山军一座城一天就能赚八十辆货的钱。

假若八十辆车运的都是盐,这就有一万贯的收入了!但是不可能都是盐,肯定有其他更值钱的货物,所以我估计至少是三万贯。

然后再算梁山军还要收税,收店铺的租金,还有其他买***如四轮马车,这可是一千贯一辆,这都卖出去多少辆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梁山军这是在抢钱啊

李清照微微有些愣了,这还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下一跳啊。

“竟然这么赚钱?难怪梁山军不劫掠客商就足够支撑几万军马的开销和军饷;

还在还在梁山泊周围大兴土木、又是修桥又是铺路,又是兴修水利,拦河筑坝,请这么多工人,工钱高,伙食也好。

而且还在水泊周围建了四所小学堂,收了一千多学童,花高价请了几十个教书先生,这些可都是钱啊,原来竟是这么赚来的。”

赵明诚眼神复杂,笑着道:“不过这些还不算梁山军最赚钱的。”

“那梁山军最赚钱的是甚么?”

“梁山军最赚钱的有两个,一个是他们的海外贸易。

把梁山军的这些好东西,还有从各地客商那里收来的茶叶、丝绸、瓷器、漆器等卖到辽国等地去;再换回来北面的牛羊,毛皮,北珠、药材等,这一来一往利润可就太大了。

再一个就是梁山军的钱庄,这简直就是抢钱啊!”

李清照喝了一口冰啤,有些疑惑:“抢钱,怎么讲?”

“你想啊,梁山军不收交钞,只收金银铜币,其他客商和当地百姓只能拿手上的金银锭还有铜钱去换梁山军金银铜币。

就拿梁山军的银圆来说吧,一枚银圆重一两,据说还是银九铜一,按说只能当钱两贯足铜,可梁山军却当钱十贯,五倍的差价啊。

假如一个客商先买了梁山军一万贯的货物,之后又卖给梁山军一万贯的茶叶、丝绸、瓷器等货物。

那么交易过程就是这个客商要先拿出五千两的银锭,兑换成银圆才能买梁山军的货;之后他在把一万贯的货卖给梁山军,梁山军付给他一千枚银圆。

等于同样是价值一万贯的货,一来一去之后,这名客商五千两银子就变成了一千枚银圆,也就是一千两银子,另外四千两就被梁山军抢走了!这不是抢钱是甚么?

现在梁山军的生意做得这么大,每天流出的金银铜可说是数不胜数。也就是说假如流出去的金银铜币有一百万,那就是说梁山军平白就赚了四百万贯!天底下还有比这还赚钱的生意么?”

李清照是个文艺青年(中年),对数字本来没有什么概念的,这时听夫君这么一解释,顿时就瞪圆了眼睛,有些说不出话来。

半晌之后她才说道:“这也行?这不是蔡京当初发行的当十大钱么?难道就没有人仿铸么?”

赵明诚摇头,从怀里掏出一枚银圆和一枚铜圆来,递给妻子道:

“你看,梁山军也不知用了甚么办法,竟能把银圆铸造得这么亮,花纹这么精细。

我问过几个客商了,他们也仿铸过,可是却根本仿铸不了。甚至用银匠錾刻也很难达到这种效果,而且成本还超过一个银圆的价值!”

李清照摩挲着银币上精致的花纹,点点头:“还真是很精致很好看,这些细纹都快有头发丝细了,果然是难以仿铸。

德甫,你说这金银铜币也是那林冲发明出来的么?就像水泥,四轮马车那样?”

“应该是,要不我怎么说这林冲当真是神人也。你没听这附近的百姓传说么,说当初朝廷两路大军前来征剿,林军主一人一马就杀得朝廷大军大败亏输。

这肯定是夸大,不过林冲万夫莫敌,勇不可当却是肯定的,据说朝廷几员猛将都是被他生擒活捉的,可知其武勇世间当少有敌手。

没想到他不但武艺这么强,才学上同样让人惊叹,《三字经》,《声律启蒙》这些都是编著的;梁山军所有新奇的发明也都是源自他手……简直不可思议啊!”

顿了顿,赵明诚有些叹气也似的发出一声赞叹,李清照刚想问他为何叹气,可是因为林冲这样的大才却是个反贼的原因?

也在这时,就见旅店下方的街道上,几名客商各自捧着一匹长长的丝绸走了过来,只见这些客商边走边说着甚么,随后越来越多客商围了上去,大声议论着甚么。

夫妻两对视一眼,心中颇觉疑惑,于是赵明诚转过身,让伴当小四下去打探。

没过多久小四就跑了上来,向两人禀报道:“阿郎,娘子,是梁山军新织的丝绸。”

赵明诚道:“新织的丝绸有甚么新奇的?”

“不是,阿郎,梁山军的这种丝绸却有原来丝绸的两倍宽,但价钱却只卖原来丝绸的两倍,听说是梁山纺织工坊用新式织机织的。

这些客商有的人惊喜于这种丝绸可以卖的更好;可是也有的客商家里也是开纺织工坊的,就害怕这种丝绸大量流入市场后,他们的丝绸就难卖了。

然后就有人想找吕军师想买这种新式的织机,可是吕军师说现在还不能卖,至少要等两年以后才可以谈。”

李清照和赵明诚一下又惊着了。

要知道,从先秦时期到隋唐,再到现在的大宋,一匹布或者一匹绢帛可都是有具体规定的。

赵明诚是金石学家,对历史同样精通。

因此他知道,在汉朝一匹丝绸绢帛的规格是长四丈,也就是四十尺,宽二尺二寸;唐朝和宋朝一匹绢帛的规格则是长四十尺,宽一尺八寸。

但唐宋时候的的一尺要比汉朝的时期的一尺要长许多(汉朝一尺=23cm,唐朝一尺=30.7cm,宋朝一尺=31.68cm),所以实际上宋朝的绢帛其实还要比汉朝时长得多,而且宽一些。

甚么时候也没听说过有三尺六寸宽的丝绸绢帛啊,这带来的好处可太大了。

那些家里也开有纺织工坊的客商想得不错,等市场上大量流入这种三尺六寸宽的丝绸后,谁还买一尺八寸的丝绸啊。

就算是买,这种一尺八寸的丝绸也必须降价才卖得出去。

道理很简单,好比裁剪一件上衣,以前的时候,都必须分两次裁剪成型,再用线缝合在一起;

而现在却可以直接以此裁剪而成,而不必再缝合以此,不仅更加省时省力,而且衣物还能更美观,更好看。

两人沉默良久,赵明诚才缓缓的道:“你是说,梁山军林军主又发明了一种新式织机,能织出来两倍宽的绢帛来。”

小四点头道:“是的,听他们说这种织布机速度还非常的快。”

赵明诚有些愣神,道:“梁山军这是赚钱没有个够啊,照这个势头,要不了多久,梁山军就能富可敌国啊!”

第二百八十九章 破辽鬼阿疏

李清照听到夫君叹气,于是道:“其实我倒挺欣赏梁山军的。”

赵明诚看着妻子,有些不解:“欣赏?”

“我觉得梁山军这样挺好的,不偷不抢,就赚了这么多钱。不但养活了这么多军队,还造福了两州百姓。

这两天我到四周乡间田园去看了看,梁山军可是真心在为两州百姓做事。

兴修水利,修桥铺路,借款给村民修建沼气池,安装水车,送给他们新作物的种子。这还不算,梁山军竟还免费为这些百姓修水渠和修引水渡槽。

这些都都是大工程,耗费的钱可都是以万贯计,我问过吕军师,他说这样可以使两州粮食增产,地主和佃户都满意。

再者这样能使更多的农人在农闲时有份事做,多一份收入,于是就做了。

都说梁山军这样是收买人心,可他们毕竟做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事;

而不似朝廷,朝堂上党争不休,朝堂下则是文恬武嬉,蔡京、杨戬、朱勔等奸党更是连脸都不要了。

那蔡京现在把持朝政,打着支持新法的幌子,可干的都是甚么?

方田法、盐茶法、扩田发、花石纲,这就是明着强取豪夺了。

要我说,这才是真的抢钱呢,梁山军的钱庄好歹金银铜币可以自由兑换金条银锭,可以买到梁山的各种好东西,比如这个啤酒。”

赵明诚一阵苦笑,说起来他们夫妻两个都是朝廷党争和奸相迫害的牺牲品。

原来自从王安石变法那时起,朝廷上就有支持变法的所谓“新党”和反对变法的所谓“旧党”。

然后两边就像翻烧饼一样,新党当权就把旧党踩在脚下,不遗余力迫害对手,旧党当权同样如此。

赵明诚的老爹赵挺之正是支持变法的新党,也叫元丰党人,曾经官拜御史中丞,后又担任宰相,严厉打击过旧党元祐党人。

而李清照的老爹礼部员外郎李格非因为是小苏苏辙的门生(原来的时空是苏轼门生),于是被列入元祐党籍。

而且还牵连到李清照的头上,使其被迫离开汴京,与才成婚三年的赵明诚两地分居。

不过好在不久之后天下大赦,解除一切党人之禁,李清照这才得以返归汴京与赵明诚团聚。

可不久后,蔡京复相,因为赵挺之与蔡京争过权,便在赵挺之死后三天,赵明诚就被蔡京陷害被捕入狱。

虽然最后因为没有证据而获释,但赵明诚也因此丢掉官职,被迫搬离汴京,跑到青州隐居,这一住就是十一年。

见到夫君不说话,李清照又继续说道:“德甫,我看那林冲和吕将这是想拉我们两个帮一起做事。那吕将虽没直言,但话却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他对我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又说‘女真早晚南侵,大宋君昏臣奸,党争不断,军备废弛,唯有梁山军是实心做事,练兵备战’,于此云云,不知德甫心里是怎么想的?”

赵明诚看着妻子,知道她的外表虽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也写了许多“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柔婉词句,可骨子里却比一般的男儿还要刚强百倍,一身的傲骨。

显然梁山军这种一心做实事,一面练兵备战,一面造福百姓的态度获得了她的好感,可是……

沉默良久,赵明诚才缓缓吐出六个字:“清照,宋祚未衰。”

李清照一下明白过来,叹了口气道:“既如此,我们两个在这里也多留无益,不如早归?”

赵明诚道:“你不再等下一首苏东坡的词了么?”

原来他们两个在水泊南城住下,林冲就再没出现过,说是有事要忙,不过却在两天后送来一首词《卜算子·缺月挂疏桐》,说是突然想起了一首,还请两人多住两天,说不定又能想起一首来。

李清照笑了笑,道:“不必了,那林冲又是发明水泥,又是发明四轮马车,又是发明新式织机,还要每日还要练兵,想必每日是真的要忙。

既然忙,如何有时间去想东坡的词,这词必定是他早就记起的,只是故意如此罢了。”

赵明诚点点头:“娘子所言极是,今日我们去向吕将辞行,明日一早就出发吧。”

便在李清照、赵明诚两人找到吕将说明来意的时候,梁山大岛上,林冲等人却齐聚在最北面的鸭嘴滩上,一个个笑逐颜开。

原因无他,第二次出海是李俊、扈成、阮小五,张顺、张横等人终于带着船队回来了。

此次出海,因为之前梁山军缴获了登州水师十艘战船,又在东南沿海购买了八艘三千料的大海船,使得梁山军水军海船的数量一下达到三十四艘,载重达到七万料。

因此这次李俊、呼延庆带队出海,带去的货物足有上次的近四倍,带回来的战马和辽国,女真的货物同样是上次的数倍。

特别是羊毛。

纵然这时候的气候比后世冷多了,但宋朝对羊毛制品实在是很不喜欢,因为羊毛的羊骚味实在太重了,哪里有丝绸穿着舒服?

羊毛纺织品在宋人这里没有市场,而辽国又消化不了这么多,于是就囤积了海量的羊毛在仓库里。

听说梁山军大量收购羊毛,可把这些辽国人乐坏了,以为遇到了傻子,全都争着抢着要把自己积攒的羊毛卖出去。

但一百多年来,辽国的羊毛实在太多,梁山军哪里收得过来?这么多货,也不能都要啊?

于是自然要捡最好的买,价钱高了还不要,自然有其他人愿意卖。

最后简直是半卖半送也似,以极点的价钱买了满满十艘两万多料的最好的羊毛回来。

而梁山泊这边羊毛脱脂,羊毛纺纱工艺已经研发完毕,羊毛纺织的机械也在研发中,到时候加工毛线,羊呢大衣还怕卖不高价吗?

不过更让林冲高兴的还在贸易之外的两件事,其一就是终于和女真接上头,搭上话了,对方同意和梁山军进行全方位的合作。

第二就是李俊、扈成他们这次辽国之行,还给林冲带来一个意外之喜,一位女真“叛徒”,历史上大大有名的破辽鬼阿疏。

第二百九十章 纵横捭阖

“哥哥,此番出海幸不辱命,带回北地好马一千三百匹,北珠……”

却说林冲带着人在鸭嘴滩迎接李俊等人,一行人来到码头上一间办公房内,见礼完毕,就听李俊向林冲汇报道:“这次我们再次来到金国,又到了上次偷偷登陆地方。【最新章节阅读.】

这次那些女者蛮子却没有像那次那样不许我们上岸,而是准许我们前往辽阳府交易,又请我和呼延兄弟去往会宁府哈尔滨去见他们的国主。

哥哥你猜我们在会宁府见到了谁?”

林冲笑着道:“完颜阿骨打啊,还能有谁?”

李俊神色有些激动,道:“是曾头市的曾升!

这厮不知怎么竟逃跑道了会宁府,还对那完颜阿骨打说我们梁山军非常敌视女真,还说哥哥一早在反出朝廷时就说过女真一定灭掉辽国后南侵宋国

又把梁山军灭掉曾头市的事说了,那完颜阿骨打质问我们杀数万女真侨民该当何罪?又问既然金宋之间早晚是敌国,为何还要来大金找他们交易?”

林冲闻言心中一凛,倒没想到这曾升还真是命大,不过好在自己这边早有准备。

现在李俊他们平安回来,而根据两天前快马送来的情报,呼延庆,阮小七两人也带着船队去往高丽和倭国,可知此行是非常顺利的。

因此林冲心中也是轻松,问道:“那你们怎么回答的?”

李俊神色一下肃然起来,看上去有些后怕的样子:“当时真是险之又险啊,这伙女真人果然一个个都凶得很,野人也似,特别是那完颜阿骨打的四太子完颜兀术,更是一言不合就要把我们杀了。

我们却是咬死了曾头市是曾家府这些人最多只能算是辽国侨民,而且仔细论起来,他们大部分出生在大宋,生活在大宋的土地上,其实更应该算作是宋人才对。

那完颜兀术当时就怒了,要杀我们,不过好在呼延兄弟说出哥哥教他的话后,最后还是被完颜阿骨打制止了,不过他却不太相信我们的话,想要军主亲自去一趟会宁府!”

林冲眉头皱了起来,这完颜阿骨打还真是一代雄主啊,做事就是老谋深算有城府,凡事都不肯轻信同时又这么强势霸道,竟然要自己亲自去一趟才肯相信梁山军的“诚意”。

说起来,林冲和吕将、闻焕章、许贯忠等人并不是傻子,自然也不会傻到把完颜阿骨打这样一代雄主当傻子。

梁山军之前那名毫不留情的攻灭了曾头市,而且又这么高调到处宣传女真一定会侵宋,到时候梁山军一定会第一个挡在女真胡骑面前,拯救汉家天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话早晚是会传到女真人哪里去的而梁山军在双方开打之前又很希望与女真开展贸易,通商友好。

这样一来,不但更方便林冲未来对女真实行经济战同时也可以接着通商“友好”的机会,偷偷派一些密探,特战队员深入到女真腹地去,收集女真的各种情报。

山川河流,城池关隘,道路走向,哪里适合行军,哪里适合偷袭,哪里适合埋伏,路上有哪些光卡,这些都是很重要的情报。

再者就是女真内部其实也不是铁板一块,也有矛盾,比如从一开始女真人就分为东路军和西路军两派,这些矛盾,还有投降女真的辽国官员武将的情报,到时候都是有可能用得上的。

可是想要和女真通商“友好”,就需要给女真人一个说法,否则这些不世出的雄主,一代人杰肯定不会同意。

而林冲、吕将、闻焕章,许贯忠四人商议许久想出来的说法就是向女真示弱示好:“我们梁山军在赵宋所说的一切都是欺世盗名,骗人的。

我们梁山军只想割据一方,成就一番王霸之业,并无与大金为敌之意,所谓抗金和拯救天下不过是一个争取大义的幌子罢了。

可是梁山军的力量又实在太过弱小,大宋虽然**软弱,却依然拥兵八十万,又岂是梁山军这么一点兵马能够觊觎的?

所以梁山军想要成事,就只能借助外援!而这个外援只能是现在如日中天的女真!

梁山军愿意与女真合作,双方互通有无,并且希望女真能按照支持梁山军。

作为回报,梁山军可以在女真灭掉辽国,大军南侵的时候,同时出兵攻宋,到时候黄河以北的土地归女真,黄河以南的土地归梁山军,双方划黄河而治。”

林冲和吕将等人觉得,梁山军的这个说法,女真应该会相信,或者有一点相信,因为女真中也有熟知华夏历史的人,也就是发明女真大字的完颜希尹,他自然会知道,像这样的事情,在华夏的历史上可是又很多的。

先说近的,有后晋儿皇帝石敬瑭,还有像效仿石敬瑭的后晋卖国大将杜重威,都是借助契丹的兵马入侵杀死皇帝取而代之。

再说远的,比如隋末的时候,群雄四起,逐鹿天下,河东太原李渊,马邑刘武周,河北窦建德,还有朔方梁师都都曾经寻求过突厥人的帮助,向突厥借过兵,或者向突厥称过臣。

虽然像李渊,窦建德这些枭雄其实大多也并不是真的要卖国,比如李唐在稳定天下之后,不就立刻跟突厥翻脸,最后李世民还一战灭了突厥么?

所以其实林冲也不在乎完颜希尹和完颜阿骨打是把自己当李渊、李世民,或者把自己当石敬瑭,杜重威。

只希望他们以为自己是真心希望与女真谋取合作,共同对付宋朝就行。等灭宋之后不管林冲是做儿皇帝,还是翻脸,双方各凭本事就是!

毕竟,林冲要呼延庆对完颜阿骨打说的内容,在他们看来,是再事实不过梁山军这么小,力量这么弱,野心却这么大,想要争夺天下,成王成霸,不借助外力怎么可能?

而且在林冲看来,完颜阿骨打是应该会同意的,因为毕竟女真现在如日中天,又怎么会把个小小的梁山军放在眼里。

第二百九十一章 厉害的对手,完颜部发家史

许贯忠听说完颜阿骨打要林冲亲赴会宁府,又见林冲皱眉,于是道:“哥哥一军之主,怎可深入险地?

再者这完颜阿骨打也太过强势了,哥哥若是纡尊降贵去了,反倒越发让这伙女真蛮子轻看了我梁山军!

如果一定要去,小弟愿代替哥哥走一遭,定不辱使命就是!”

林冲笑了笑,他也觉得自己不该去,否则双方合作的地位就不平等了。

你想啊,完颜阿骨打是女真的老大,自己是梁山军的老大,但完颜阿骨打用一种命令的口气让自己去会宁府见他,如果自己就巴巴的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这表示双方的关系和身份一下确定了。

就是说女真是上级,梁山军是下级;或者说女真是主人,梁山军是奴仆。所以完颜阿骨打才可以对自己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所以林冲当然不会去。

不过这样又很容易让女真以为自己怕了他们,于是林冲把自己的想法说了,道:“我准备和那女真人在耀州(营口)海岸会面,而且还必须尽可能的表现强硬,展示力量。”

闻焕章、许贯忠、朱武三人点点头。

从现在梁山军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些女真人都是畏威而不怀德,尊重强者,鄙视弱者,因此在不触底线的情况,自然是越强势越好。

而且,梁山军说要与女真人合作,也必须表现实力才行,否则就像一个甚么都没有,甚么都不会的乞丐,跑去跟跟河北首富说我要和你合作,只会被当做傻瓜赶出去。

这时闻焕章又道:“军主这次先带兵去辽国,之后又去女真,时间来得及吗?”

林冲算了算,此时距离与陈宗善说好的出征时间还有三十四天,刚回来的水军还要休息两天;

从梁山泊出发沿北清河到渤海湾,再到辽国锦州,因为夏季刮南风顺风又顺水,不过五六天时间而已;假扮女真突袭辽中京大定府又要五六天。

这就是大约十一天,然后自己还要回来,这次再走北清河就是逆风逆水了,不过自己可以骑马赶回来,但算起来还是需要十一天。

这样算起来,自己从锦州出发去耀州和女真人会面的时间也十天时间,两地之间不过半天多的水路,若是一切顺利,倒是刚刚够。

林冲把自己的想法说了,闻焕章又问:“既如此,那军主准备带多少人去?”

“还是那些人吧,我只带两艘船,两百人登岸,其他船就在海上待命。嗯,再让武松兄弟和焦挺兄弟陪我一起上岸就是。”

几人点点头,都知道女真人崇拜勇士,喜欢角抵,也就是相扑摔跤,派两人正好能震一震这些女真蛮子,好叫他们知道我们汉人亦有勇士。

这时李俊又道:“哥哥,这次我们在辽国还碰到了前女真星显水纥石烈部的勃堇(酋长)阿疏。

只因完颜女真时常向辽国索要阿疏,虽说辽国每次都因为面子而拒绝,但阿疏实在担心有一天辽国会把他交出去。

于是我和呼延兄弟抱着试一试态度去找他,结果果然被我们轻易说定,愿意举家相投,并且侍奉哥哥为主人,做哥哥的奴隶。

此刻他就在外面,要不要叫他进来?”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些奇怪,投靠梁山军就投靠梁山军呗,怎地还说甚么主人奴隶?

不过林冲却一点都不奇怪,在大宋这时候已经没有奴隶了,就算是庄客,也只相当于后世的长工,与地主家只是契约关系,地主杀了庄客也是要坐牢甚至砍头的。

辽国和西夏则是半封疆半奴隶制国家,比如他们经常打草谷或者擒生军劫掠宋朝百姓,称之为生口,其实就掳回去做奴隶的,杀了就跟杀一只羊没什么区别。

而这时候的生女真诸部,甚至后来统一北方的大金国初期,却一直都是奴隶制社会。

比如后来的辫子朝,那些满人官员不是都言必自称奴才么?可知这些野蛮落后的政权奴才思想有多根深蒂固。

所以阿疏有这样的思维一点也不奇怪。

“让他进来吧。”

没一会,阿疏就被带了进来,林冲打眼瞧去,只见这人五十多岁的样子,已经颇显老态,脸上很多皱纹。

头上光秃秃的,只有两鬓及脑后有头发,梳成两条小辫子垂在身后,耳朵上还有一个大金耳环,这是他身份的象征。

这阿疏一见到林冲立刻就跪了下来,而且竟然会说汉话:“奴才阿疏见过主人。”

“起来吧,我们汉人不兴这一套,你既来投我梁山军,今后就以下属自居吧,不要太拘束,以后我还要多多倚重你呢。”

林冲笑了笑,等他起来后问道:“阿疏,听说你以前是生女真纥石烈部的勃堇,后来怎地就逃入辽国了,完颜女真为何屡次向辽国索取你?这些事你可否细说之?”

阿疏见说不敢怠慢,连忙学着汉人的礼节躬身向坐在林冲身旁的闻焕章等人行礼完毕,这才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

这一讲就是两个多刻时,饶是阿疏讲的尽量简单,但林冲等几人听了,也是不由的赞叹和警惕。

果然完颜部女真崛起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一代又一代的,简直太有手段了,简直是智谋无双,狡诈如狐啊。

原来早在完颜阿骨打爷爷完颜乌古乃之前,按出虎水完颜部生女真还与其他诸部生女真没有半点区别,最多算是几十个生女真部落中较大较强盛的一个。

但自从完颜乌古乃担任首领之后,一切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完颜乌古乃先是征服周围白山、耶悔、统门、耶懒、土骨论五个部落,力量一下变成了最强。

而在当时,辽国官员管辖地区很多边民逃亡到女真族的部落,辽国想带兵进入生女真地界追捕。

完颜乌古乃第一害怕辽军深入女真的腹地,将部落的山川道路的形势全都摸清,以后会图谋进兵;

第二害怕兵过如篦,辽兵会顺手把生女真诸部灭了,因为辽军打仗从来不带粮饷的,打仗基本靠。

于是完颜乌古乃就跑去对辽国官员表示:我们这是深山老林,地形太差了,不适合大兵开进;而且那些逃跑的边民也会得到消息一早跑掉。

所以不如把这些事交给我们完颜部去办吧。

辽国果然被他说动,并且对完颜部好感大增。

之后完颜乌古乃又借助辽国的力量,除掉了生女真诸部中最大的对手,孩懒水乌林答部的石显。

当时石显也因为逃入生女真的边民与辽国产生了矛盾,于是完颜古乃两头点火——一面对石显表示愿意和他一起抵制辽人,同时挑唆他阻隔海东青的鹰路;但他暗地里另一面却跟辽人勾结,表示愿意帮助辽人攻打石显。

于是石显果然对辽国非常强硬,并且把海东鹰路断绝,然后辽帝震怒,完颜乌古乃背盟,最后石显被流放,乌林答部被完颜部吞并。

之后生女真诸部一下分裂为亲辽与抗辽两大阵营,完颜乌古乃也彻底倒向辽国,小心翼翼讨好辽国,并且借助辽国的力量逐渐消灭抗辽的部落,完颜部落成了辽国在生女真的代理人。

不久,五国蒲聂部节度使拔乙门叛辽,完颜乌古乃再次用卑鄙无耻的诡计——用老婆孩子作为人质与拔乙门结为兄弟盟友,然后派兵偷袭,成功擒拿拔乙门献给辽帝。

这还不算,本来按照规矩,女真人打下来的部落,所有的财富和人口牲畜等就都是胜利者的战利品,而且辽国也这是应该的。

可完颜乌古乃却没有这么做,而是把所有的战利品都献给了辽国,这下可把辽帝开心坏了,觉得完颜乌古乃真是太忠心耿耿了。

于是任他为生女直部族节度使。

这下完颜部可就一步登天了,成为女真诸部的官方头领,完颜乌古乃四处征讨其他生女真诸部都是辽国皇帝特许的。

更厉害的是,按说完颜乌古乃做了辽国的节度使,并且还被尊为太师,完颜女真就应该入籍,成为熟女真,完颜乌古乃也必须遵守辽国的各种法律,规章制度。

可乌古乃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硬是拒绝了这些,并且还没有惹得辽国不高兴,很快征服诸部。

这其实就跟林冲向赵佶提的要求——你册封我为节度使,但是朝廷兵马不许进入济郓两州,梁山军有自主执法权,并且听调不听宣是一样的。

但林冲是武力迫使,和帮忙打西贼“诱骗”才哄得赵佶答应;而完颜乌古乃就凭一张嘴就说动了辽帝耶律洪基,可知他这方面的本事实在高出林冲太多。

更让林冲等人觉得了不起的是,这个完颜乌古乃虽然做了这么多卑鄙无耻的事,按说生女真诸部就应该对他人人得以诛之,人人唾弃鄙视了吧?

可偏偏没有!

因为完颜乌古乃同时又是一个非常有人格魅力的人,据阿疏说这厮为人宽恕,特别有容人之量,喜怒不形于色,而且推财与人,分食解衣,无所吝惜,可以说每个跟他接触的人都会喜欢上他。

这就是完颜部女真的发家史,完颜部从乌古乃时期开始兴起,然后从乌古乃开始,每一代完颜部的头领都是人中枭雄,狡诈万分。

比如把阿疏坑惨了完颜盈歌。

完颜盈歌是完颜乌古乃的第五个儿子,也是完颜部继乌古乃后第三位首领。

原来乌古乃一共九个儿子,原配大老婆共生五子,依次是劾者、劾里钵、劾孙、颇剌淑、盈歌。

乌古乃死时,大概是觉得老大劾者太老实了,不够狡诈卑鄙,于是把酋长之位传给了老二劾里钵;劾里钵死后又越过老三劾孙传位给颇剌淑;颇剌淑再传位老五盈歌。

最后完颜盈歌死前又将位子传给二哥完颜劾里钵的大儿子完颜乌雅束;乌雅束再传给自己的二弟完颜阿骨打。

原来完颜盈歌继任后,阿疏因反对盈歌的独裁,试图吞并纥石烈部,就跟同部的毛睹禄勃堇一起反抗完颜部的统治。

完颜盈歌亲自征讨阿疏,另外派撒改率兵攻打钝恩城,断绝阿疏的联盟。没有钝恩的援助,阿疏立即孤立无援,就跟弟弟跑到辽国求助,留下毛睹禄勃堇坚守阿疏城。

辽国官员来到后,当着辽国官员的面,完颜盈歌同意撤离阿疏城,并且亲率大军离开,辽国官员于是满意的走了,但完颜盈歌却狡猾的暗中留下大哥劾者围困阿疏城。

结果劾者包围了两年,毛睹禄没法坚持,只得向劾者投降,完颜部占领阿疏城。

也在这个时候,阿疏没有办法,只得再次向辽国求援,于是这一天两位和阿疏一样被完颜部吞并逃亡辽国的女真酋长,还有一位辽国使者来到阿疏城,勒令完颜部撤出阿疏城。

完颜盈歌一早得到消息,传信大哥劾者叫人也换上阿疏这边的衣服和旗帜,假装是阿疏的将领,大骂道:“我们自己相互攻战,关你们屁事?我可不认得你甚么狗屁太师!”

并且派兵冲出来刺死两位女真酋长的战马,吓得辽使落荒而逃。

于是阿疏城的守军失去希望,只得投降,而跟在辽使后面的阿疏的弟弟狄故保也被完颜部的兵马追到杀死。

而阿疏因为心眼多没走在前面捡了一命,只得再次逃回辽国向辽国哭诉,但辽国的官员也不想总管这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因为辽国贵族每年都要到生女真的地盘捕猎海东鹰,并且在鸭子河(松花江)用海东青捕猎天鹅,于是就有一条鹰路。

完颜盈歌继承了他老爹乌古乃的政策,一面不断征服生女真诸部,一面命令生女真诸部闹事,阻拦辽国的海东青鹰路。

辽国对此头疼不已,只得命令完颜部出兵平定,于是完颜盈歌假模假样带着军队前去平乱,然后一声令下不费一兵一卒就平定了鹰路,凯旋归来,并且向辽国报功请赏。

然后完颜盈歌再将赏赐全部奖励给那些起来闹事的部落,以收取人心,稳固统治。

同时又将辽国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并且接着帮助辽国平乱平叛的机会问辽国索要兵器盔甲粮饷,不断积蓄力量。

直到完颜阿骨打时期觉得力量已经足够了,而且又派人到辽国腹地打探情报,得知辽国已经腐朽不堪,于是毅然起兵反辽,果然摧枯拉朽一般,才四年时间不到就打下辽国整个东京道,并且还攻占了上京。

而阿疏这个前生女真纥石烈部的酋长,不但想夺回自己的部落再无希望,还得面对完颜阿骨打不断派人到辽国索要阿疏这个借口,而惶惶不可终日。

之前阿疏就准备逃亡到高丽国去,可是辽国和高丽之间隔着个大金国,阿疏怎么过得去,正无计可施的时候,刚好碰到了梁山军的商队,于是就主动投靠了梁山军。

林冲几个仔细听完阿疏的讲诉,中间又问了一些问题,等他讲完,林冲等人也是长叹不已。

若是之前段景住等人的讲诉,表示了这伙女真人的悍勇,和变态的战斗力;那阿疏的讲诉则表示了这伙女真人的狡诈和阴险。

这就是梁山军,还有大宋的敌人!

第二百九十二章 出征,信鹰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二十艘大大小小的海船正劈波斩浪,借助风力向前航行,海面上浪花朵朵,一群海豚兴奋得不时跃出水面,在船队前面领航。

天空同样热闹,一大群的海鸟飞来,在船队上方盘旋飞舞,想要落下来在船上歇一歇翅膀,但是一看到两只飞上天空的海东青后,就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尖叫着飞远了。

林冲和许贯忠站在船头,看着眼前的美景,吹着清凉的海风,不觉也是心旷神怡。

在两人的旁边,更多的梁山骑兵还有武松、焦挺等人扶着战船最外面的栏板,大惊小怪的指着前方的海豚兴奋的说个不停。

船上的水手们则用一种看土包子的眼神看着他们,心中满满的优越感,却浑然忘记当初自己第一次出海时,同样是充满了新鲜和兴奋。

说起来,包括林冲在内,这些梁山骑兵还许贯忠,武松等人都是第一次出海,本来应该会很不适应的。

毕竟海上可不比梁山泊小水洼,即便渤海风浪要比东海黄海小的多,也一定会晕船的。

不过得益于之前在梁山时特意针对性的进行了浪木,滚轮,旋梯等抗眩晕训练,因此众人在入海之后,只是一开始有些不适应,很快就调整过来,纷纷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兴致勃勃的观看海景。

唯一兴致不高的大概是就是“破辽鬼”阿疏了。

在原来的时空,阿疏在辽国流亡二十多年,完颜阿骨打多次以“阿疏不遣”的理由攻打辽国,辽国自然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倒也没将阿疏交出去。

之后辽国被女真攻灭,阿疏被完颜娄室手下的士兵抓住,那人问他你是谁,阿疏于是有些自嘲的道:我就是“破辽鬼”阿疏啊!

后来阿疏就被抓到了完颜阿骨打面前,本来以为必死,结果阿骨打却只打了他五十大板,让他军前效力,这事就算完结了。

但阿疏破辽鬼的外号也因此流传下来,被记载在史书上,而林冲正好知道这个故事。

不过阿疏本人肯定不知道,因为这些年他们一家在辽国过得都是惶恐不安,因此才五十一岁的他,现在看上去苍老的就像六七十岁的老人一般。

本来以为到了大宋的梁山军后能过上不那么提心吊胆的安定生活,哪知道这个新投靠的主人却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物。

阿疏简直不敢相信,林冲怎么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疯子一样的想法,只带着三千骑兵就敢去偷袭辽国的中京大定府。

难道梁山军打了几场胜仗之后,就自以为天下无敌了么,甚至比女真奇兵还要厉害?

再者说孤军深入,这可是兵家大忌,一旦事败岂不白白送了性命?

而且就算偷袭得手,梁山军就能得到甚么,难道他们想活捉天祚帝获取赎金?

这不是疯子和傻子么?

在得知林冲的计划后,阿疏就恨不得立刻逃离这支由疯子的队伍,不过这时他已经在海船上了,要想跑除非跳海;

而且自己的妻子,女儿还在梁山上。没奈何他只得放弃了逃跑想法,忧心忡忡的跟着林冲一路向前。

也在这时,两只海东青各自捉了一只海鸥飞了回来,随着两声呼哨声响起,两只灰白色的海东青呼啸着俯冲下来,然后准确无误的落在阿疏的两位子侄的肩膀上。

只见它两只海东青各自将两米多长的双翅收拢,嘴里的海鸥放下,然后一口叼住两人喂给的一小块牛肉,一面吃着一面顾盼自雄的转着脑袋,一双鹰眼警惕的望着四周。

林冲眼中有光的看着这两只海东青,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鹰,而且还是传说中的海东青。

这两只海东青都有差不多一米到一米一高,两翅膀展开足有两三米长,这可比林冲前世看到的所有老鹰或者雕都要大得多。

根据后世学者研究,据说海东青很可能是世俗化,越变越小的后世的矛隼;也有可能在后世早已灭绝。

因为后世的矛隼体长只有56~61厘米,体重只有1310~2100克左右;

而阿木(阿疏儿子)和阿术(阿疏侄子)这两只海东青却有宋斤差不多十斤(1280克)重,完全与的矛隼没有可比性啊。

因此林冲倒是更倾向于海东青在后世早已灭绝,这时能亲眼得见,自然满是震撼和喜欢。

“果然是神鹰啊,贯忠闻名久矣,今日一见海东青雄俊果然不负传说之名。说起来辽国的衰亡,女真的兴盛与这海东青也脱不了关系啊。”

这时就听许贯忠不无感慨道。

林冲点点头,这话不假,因为海东青的神俊,自然深受喜爱打猎的辽国贵族的喜欢,成为辽国皇帝的贡品。

因此从辽国建立开始,辽国朝廷每年都要向生女真诸部落说要海东青,长期以来女真人为了捕鹰交差都是九死一生,有时候交不出来还会被辽国的银牌天使活活打死。

而且辽国契丹和奚本来就是野蛮民族,不知礼义,惯喜倚强凌弱,因此每次银牌天使来到女真部落索要海东青时,还必须有当地年轻貌美的妇人来自荐枕席,不管其有没有夫君,这自然激起了女真人的怨愤。

而生女真完颜部也通过各种手段积蓄力量,借助女真人对辽国愤恨,起兵反辽,这才成就如今的大业。

女真人打辽国为什么这么勇猛,其实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女真因为这件事被契丹和奚压迫了一百多年,这口气憋了一百多年,一旦爆发出来自然无往而不胜。

不过林冲却对他们的恩怨不感兴趣,在他看来,无论契丹,奚,还是女真,都是野蛮民族,都是华夏民族的威胁,都必须消灭,或者打死打残后再同化驯化。

林冲感兴趣的是另外一件事。

“阿木,阿术,过来。”

林冲把阿疏两位子侄招了过来,问道:“我来问你们,这海东青被你们驯服得如此听话,你们可有办法驯养它们成为信鹰,为我军传递军情?”

两人微微一愣,心说海东青几百上千年来,不都是驯养了用来捕猎的么,倒是头一次听说用海东青传递军情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 作战计划

饲养信鸽,或者用老鹰来传信在后世看来似乎都是理所当然,司空见惯的事情。

比如成龙的电影《神话》中就有老鹰传信的内容;武侠电视中也有百晓生饲养信鸽,而知天下事的描写。

但其实在林冲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无论是信鸽还是信鹰,都是相当稀罕的新鲜事。

中国古代史书倒是有苏武用大雁传书的记载,所以李清照的的词里才有“云中谁寄锦书来”之说,后世也常用鸿雁传书表示书信。

不过关于信鸽的记载,最早却是在南宋的时候。

据记载,当时南宋抗金名将、名相张浚有一次视察部下曲端的营地,到了军营,空荡荡不见一个士兵,他非常恼火,就对曲端说要视察他的军队,曲端立即将所统帅的5个军的花名册递上。

张浚指着花名册说我要视察第一军,曲端不慌不忙地打开笼子放出了一只信鸽,倾刻间第一军将士全副武装,飞速赶到。

张浚大为震惊,又说:“我要看你的全部军队。”曲端又放出四只信鸽,其余四军也奉召赶到,直把张浚看得目瞪口呆,转而大喜。

想那张浚常年领兵,时常到前线视察督战,第一次见到鸽子传令都如此大感惊奇,可知信鸽在之前从未出现过。

同样的原因,阿木和阿术两人听到林冲说起用海东青来传递军情,也是大感新奇,表示从来没想到过,不过却可以试一试,想来问题不大。

“主人,其实海东青除了捕猎,最大的作用还是用来打仗,他们飞得高,看得远,可以提前发现前面的敌人,提前报警!”

林冲颔首,这个用途他自然想到了,所以才特意带他们两个来。

“好!这次还要多靠你们了,有两只海东青的相助,我们的行动越发”

不过眼见他们父子,叔侄三个都有些信心不足的样子,林冲不禁笑着问道:“这次行动,你们可是怕了?”

“没有。”

阿疏连忙恭敬道:“主人这么高的身份都不怕,我们三个又有甚么好怕的呢?”

林冲凝视着三人,淡淡的道:“怕就是怕了,你们才加入梁山军,对我们不了解,对我也不了解,认为我们这是去冒险,怕是很正常的,不丢人。”

阿木和阿术脸色微红,阿疏垂眸,不知道说甚么好。

这时林冲笑了笑,转头叫了在船头看海豚的王飞宇过来,带着几人来到一侧的船舷。

只见林冲问王飞宇拿了一个长约六寸,粗约两寸,一端是黑色的铸铁,一端是白色的木柄长条状物什。拧开了木柄后面的盖子,里面却是一根带环的细绳。

只见林冲一拉细绳,木柄很快冒出白烟来,随后林冲随手将它掷入了水中,就听一声打雷也似的巨响之后,漫天的水花被炸了起来,足有两三丈高,水面上竟飘起了两条四五斤重的海鱼。

阿疏三人一下看呆了,长生天在上!这是甚么鬼?

这时就听林冲脸不红,心不跳的道:“你们是女真人,可能不知,在我们汉家,汉朝的时候道家有一位天师叫做张道陵的。

当年张天师刚得道不久,有恶鬼十万围攻青城山,张天师便是靠着这五雷天心正法将十万鬼祟杀了个干干净净。

此五雷天心正法乃是天下至阳至刚之物,无坚不摧!而我便正巧在梦中得张天师传授此法。

有此法伴身,纵然十万恶鬼我都不怕,又岂会怕区区辽兵?再者说,我们是偷袭,若事有不协,掉头就走是,区区辽兵如何能拦得住我们!”

林冲话没说完,就见阿疏三人一下激动万分再次朝林冲跪了下来。

而许贯忠,王飞宇,还有船头看海豚的武松等人,已经众水手看林冲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了。

林冲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心说这只是我随口说来糊弄这三个女真人的,你们不会当真了吧?

而许贯忠,王飞宇,武松等人的想法却是:难怪军主哥哥无所无知,新发明层出不穷,而且还有一手凭空变出东西来的本事,原来是这样啊!

看着众人这样的眼神,林冲笑了笑,知道这事也是解释不清,于是干脆不去做解释。

他扶起了阿疏三人,又叫来了段景住三人,还有许贯忠和李俊一起进到船舱,准备商讨此次行动的一些细节,制定作战方案。

既然要用到阿疏三人和段景住三人,自然不能什么事都瞒着他们。

于是林冲让许贯忠把这次行动的目的简单的说了一遍。

“我们此行的目的,第一就是假扮女真大军突袭在中京大定府狩猎的辽国天祚帝。

当然也不算真的要这么做,只需给辽国造成这种假象即可,只要打得他们害怕了,以为女真人背盟再次对辽国发起大举进攻,他们就不敢再向西夏边境派遣大军。

第二就是寇可往,吾亦可往。辽国每年南下打草谷劫掠财富和生口,此次我梁山军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沿途尽量劫掠辽国的财物,特别是战马……”

说起来辽国天祚帝也是一位极品皇帝,其昏庸程度甚至比起赵佶来也是不遑多让。

两人同样都是穷奢极欲;同样都是宠信奸佞,败坏朝纲;同样的拒谏饰非,斥逐忠良……

可以说有太多的相同,不过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两人都贪图玩乐。

赵佶是喜欢蹴鞠,喜欢花鸟鱼石,喜欢艺术,书法绘画甚么的;而天祚帝最大的爱好则是游猎。

根据史书记载,这货自从当皇帝一来,几乎一年四季都在游猎,不再游猎那就在去游猎的路上。

甚至在丢失了半壁江山后,甚至被女真人追得逃往夹山一处隐秘的沼泽地,这货依然每天都要去打猎消遣。

而且还有四时捺钵(契丹语,辽帝行宫)的制度,若在以往,春捺钵在长春州的鱼儿泊捕鹅,混同江钩鱼;夏捺钵在永安山或炭山,避暑、张鹰;秋捺钵在庆州伏虎林射鹿;冬捺钵在永州广平淀,猎虎。

不过这时女真崛起,辽国整个东京道全部丢失,上京也被攻占,春捺钵的春州和夏捺钵的永安山是去不了了。

根据赵兰成还有梁山军自己打探到的情报,这个时候天祚帝正在大定府附近榆州鹿鸣山狩猎。

林冲等人的目的就是从锦州附近登陆,绕过松岭山脉,急行军四百五十多里,杀到鹿鸣山附近,吓死他丫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 刷经验

许贯忠的话,自然没有将梁山军的作战意图全盘托出。

那就是引诱萧奉先陷害辽国晋王,逼反耶律余睹,使其投靠大宋。

不过等许贯忠说完,阿疏三人和段景住三人却是一下懂了。

原来梁山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西夏战事啊。

根据许贯忠所说,因为女真人崛起实在太快。特别是在去年(1117年),女真人先后攻占了东京道全境,又一鼓作气攻占了辽上京。

就好像一个人吃撑了必须要消食一样,此刻的女真也在忙着消化和稳固战果,在吸收改编辽国投降的军队,镇压各地区的反抗,建立自己的统治。

所以至少在两年内,女真人都不会再去进攻辽国。

为了麻痹辽国安心做自己的事,完颜阿骨打“乃遣使至辽。辽遣耶律奴哥等至金议和,辽萧奉先等言许金和可弭兵。”

这种和平无疑是虚假且短暂的,但辽国这伙昏君奸臣却深信不疑,以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矣。

(PS:多说一句,其实真实的历史往往比还狗血。这种普通农夫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到了这些当权者那里却是想不明白的。

比如辽国就真的相信能议和之后就能与女真和平相处,1119年辽天祚帝还派太傅过来册封完颜阿骨打为“东怀国皇帝”,结果自然被打脸。

而在大宋这边,第一次开封围城战,议和后女真撤走,种师道也曾建议集合大军驻屯黄河两岸,防止金军再次来攻。而朝中投降派却相信女真人不会再来,坚持遣散勤王大军。结果不到半年,勤王西军前脚刚走,女真人就再次杀来,于是北宋就被作死了。)

恰在这时候大宋西军包围兴庆府,西夏贼酋李乾顺又是天祚帝的女婿,于是辽国便将数万大军派往西夏边境,很可能还会出兵干预。

梁山军这边也与赵宋朝廷议和,并且答应一个月后率军征讨西夏,而且作战区域正好在宋、夏、辽交界地区。

所以,为了避免两线作战,梁山军这才假扮女真军偷袭辽国,并且突袭大定府,制造女真人背盟再次对辽国发起全面进攻的假象。

如此辽国必然恐慌,并陈兵辽金边境,极有可能会撤回派往西夏边境的大军,梁山军再征讨西夏就无后顾之忧。

许贯忠这么一解释,六个人还有李俊一下就明白过来,纷纷对林冲这个大胆的想法表示惊叹和佩服。

林冲笑着挥了挥手,说道:“既然作战意图诸位已经知晓,现在我欲率军从锦州登陆,绕过绕过松岭山脉,急行军四百余里,一路杀到鹿鸣山附近。

你们几个可有知晓地势路径,还有辽国和女真战法的?或者你们对此有甚么建议的,都可细细说来,若是此战功成,我给你们记功一件!”

林冲一语既出,阿疏三人和段景住三人顿时都有些寂然无声。

之前不知道梁山军为何要去突袭大定府,阿疏三个和段景住三个都觉得林冲简直是疯了。

不但疯了,而且莫名其妙。

现在虽然知道了,也知道林冲随身有道家至阳至刚的法宝“五雷天心正法”护身,不过几人还是觉得此行太过冒险了。

毕竟你林冲是勇冠三军的万人敌,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都不在话下,又有法宝护身,甚么都不怕,可我们都是凡人啊。

一旦自己这三千人被辽国大军包围,你林冲可以凭借武勇和法宝杀出重围,可我们就悬了啊。

半饷之后,还是阿疏首先开口,毕竟这货曾经也是做过女真部落酋长的,身份和胆略都高一些。

“主人,你可能不知,辽国军队主要可分为宫帐军、部族军、五京州县汉军、还有渤海军及各属国军等。

现今辽国势微,渤海军及属国已不复存在,在辽帝夏捺钵宿卫的只剩是宫帐军、部族军、和京州军,又以宫帐军和部族军最强。

其中宫帐军是辽帝禁军,又分为御帐亲军和宫卫骑军,前者又叫皮室军,主要追随皇帝征战,后者则负责守卫皇宫。乃是辽军精锐中的精锐,人数至少二十万以上……

部族军最强的乃奚王萧锡默(霞末)的军队,契丹与奚乃兄弟之族,契丹耶律氏为帝族,奚族萧氏为后族,每次四季捺钵时,奚王萧锡默总有三万大军相随,在外守卫……

中京道京州县汉军亦有六万以上,分散各地,战斗力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凭借城池掩护也可断我后路……

不瞒主人,主人想要从大灵河登陆,沿着大灵河河道突袭至大定府,这段路程和沿途地形小的确实知道,不过小的还是要劝主人不要太冒险!

且不说这一路大半都是河谷地形,自宜州起,沿途黔州、川州、兴中府、建州,富庶县城这些城池都是建在两山夹一谷的险要地形上,我们的骑兵根本绕不过去,只能从城下而过。

所以小的以为,我们最好还是佯攻宜州即可,最多绕过宜州打到川州城下,实在不能再继续深入了啊。

须知我们只有三千兵马,辽帝却有至少三十万精锐大军,又有地形优势……”

另一边,段景住等人闻言更是吓得脸色都变了,也都眼巴巴的看着林冲,无比渴望的想看到林冲点头同意也罢!

直娘贼,这林军主莫不是仗着自己有法宝护身,真当自己是神仙在世么?竟有如此疯狂的想法!

林冲在心中笑了笑,其实他一开始的想法也和阿疏差不多,因为不知道地形,打到川州城下也就差不多了;

不过既然阿疏说他熟知这里的地形和路径,林冲心里想的却是一路打过去,打到哪里算哪里。

使得辽国内乱,逼反耶律余睹,迫使辽国从西夏边境撤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梁山军成军以来,其实并没有打过几场真正的硬仗。

林冲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检验一下梁山军战斗力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同时也可以锻炼队部,为将来灭辽和女真决战积累经验。

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熟悉敌人的战术战法也是很必要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韩常

而且林冲还有另外一重考虑。

因为梁山军的大敌最后一定是女真军,而因为种种原因,梁山军又没办法和赵宋朝廷打生打死。

只能先灭了女真,并且借助消灭女真获取大义民心还有威望,然后再与赵宋争夺天下。这是梁山军不变的大战略。

但是这样问题就来了,女真人一路打过来的,作战经验早已刷满;而梁山军却都是一群只打过几场仗,甚至根本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这仗还怎么打?

而且林冲也需要打赢辽国精锐证明梁山军的实力,为梁山军将士还有前来投靠自己的人树立信心,那就是——女真人能行的,我们梁山军同样行,甚至战果比女真人还要辉煌耀眼!

到那时候,还怕已经投降自己的九百的曾头市女真骑兵,以及阿疏三人,段景住三人不对自己,对梁山军死心塌地么?

还怕到时候面对女真胡骑,梁山军会没有心理优势么?

当下林冲含笑点头道:“阿疏所言,我自然会会深思之。你们放心,我做事向来谋定而后动,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此战必不会使得你们陷入险地就是!”

林冲这句话说出,六人顿时就觉得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听劝就好啊。

于是在接下来林冲问起女真军和辽军的战法时,所有人都心情都放松了许多,发言很是踊跃。

……

二十艘总载重四万六千料的战舰和商船在海面上日夜行进了两个半白天还有两个晚上,这天快到黄昏时,船队已经抵达锦州海域。

林冲让阮小五,张横带着一艘两千料的战舰和一艘三千料的商船继续沿着海岸线东南方向前往金国的耀州,向女真通告自己大约十二日之后会抵达耀州的消息,要女真国主前来耀州会面。

而另一边,则由李俊,欧鹏,童威,童猛,张顺,欧鹏、马麟率领剩下的船队,来到大凌河入海口附近下锚等待了半个晚上。

直到月上中天的时候,船队才悄无声息地的沿着大凌河溯流而上,再趁着下弦月的月光,三千一百名骑兵次第下了船,开始在河岸原地休息,养精蓄锐,准备第二天突袭宜州。

……

韩常是一名十七岁的汉家少年,同时也是宜州统军韩庆和的长子。

虽说还未成年,却是长得又高又壮,膀大腰粗胳膊长,若是不堪他那张还稍显稚嫩的脸,远远看去那生性比起三四十虽的壮年男子也是不遑多让。

身形高大粗壮也就罢了,韩常更是自小的天生神力,十二岁就能开一石的硬弓,十七岁就能挽三石铁胎强弓,飞驰的骏马上百步之内箭无虚发,射必入铁。

也是这个原因,天赋异禀的他自十三岁起就加入辽国京州汉军,成为父亲韩庆和麾下一名小兵。

四年时间,随父亲转战南北,大小也经历了数十场战斗。凭借精湛的骑射本事,韩常小小年纪也是立功无数,成为辽国汉军中人人夸赞传扬的翘楚和勇士。

生逢乱世,像韩常这样的勇力绝伦又年轻有为的人,自然正是用武之时,韩常也深知这一点。

是以韩常自六岁时开始练武,天色未明时就起来打熬筋骨,勤练武艺;加入京州汉军后也不因为年纪幼小和统军大公子的身份而享受特殊照顾。

从来都是士卒同甘共苦,且每战总是争先,退兵则独领精兵断后,但有功赏,也总是先人后己。

正因为这些原因,仅仅四年时间不到,韩常就从一名小兵,一下超越众多的叔叔伯伯,成为韩庆和麾下头号战将。

也在这一天,韩常早早领着一队兵马出城巡哨。

这时辽国和女真的议和才过去不到三个月,女真人正忙着消化战果,大宋和高丽更不可能跨海来攻,因此一轮巡哨下来,倒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于是一行人开始打道回府,只见这数百骑兵一个个俱都是信马由缰,或者眯着眼睛小憩,脑袋随着战马的起伏一点一点;

或是将一个包袱垫在背后,将脚翘在马鞍上半躺着;有的人更是直接躺在在马背上;还有的人饿了,骑在马背上啃着干粮,和身边的人有说有笑,嗯哨应和之声不绝于耳。

这些人都是束发右衽,典型的汉家儿郎相貌和装扮。

不过燕辽地区的汉人,自五代十国中期就脱离中原,被契丹和奚族统治,至今已两百年矣。

这么长的时间,很多当地汉人也早已胡化,除去汉人的相貌服饰习俗,在骑射的本事和骁勇好斗上已经与契丹人和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在心里认同感上也更倾向于契丹辽国。

毕竟辽国现在再惨,也是一百余年来把赵宋压制欺负得死死的,北地风俗崇尚武力和勇士,鄙视弱小,在这种思想下,这些北地汉人又岂会对赵宋朝廷抱多少好感?

“大郎,你说大辽强盛了一百余年,现在怎么就被北面的女真蛮子打得这么惨?”

言谈之间,就听韩常身边一位二十岁出头军将出声问道。

时值女真崛起,辽国势微,人心纷乱,这支军队都是汉军,是以这名汉军小将说起这话来倒也没多少顾忌。

韩常原是燕京人氏,自加入京州汉军以来,大小也打过几十场战斗,不多对手大多都是各地的大盗和叛军,倒没怎么和女真人交过手。

后来黄龙府失陷,韩常随着韩庆和被天祚帝征召前往讨伐女真,哪知还未接战,护步答冈前线契丹奚族主力就已经兵败如山倒。

韩庆和这支军队也就被狼奔豕突逃窜的契丹奚族溃兵裹挟着败退下来,倒叫一心想凭借一身本事沙场立功,扬名天下的韩常好生失望。

再后来,渤海人高永昌据东京反辽,于是韩常又跟随韩庆和讨伐叛逆,立功颇多,小小年纪就一路升迁到马军指挥使的职位。

不过还是没有在战场上真真正正的与女真人交过手,这也是自诩为辽国汉军第一勇将韩常深感遗憾的地方。

“还能为甚么?还不是这些契丹老爷兵一百多年都烂透了,要不就凭女真蛮子那么一点人,一人吐一口唾沫也淹死他们了!

若是一开始辽帝肯重用我们汉军,哪有现在这么多事?这伙女真蛮子只怕早就平定了,哪会像现在……”

说起女真人来,在年轻气盛的韩常本心看来,从来不认为女真人有多强,而实在是契丹和奚人太过无能了一些。

而且说一句犯忌讳的话,更是因为天祚帝太昏庸,太耽于游猎享乐,不理朝政,信用奸臣,以致朝政混乱的原因。

就说护步达冈之战,若不是因为辽帝昏庸不得人心,辽国内政混乱,御营副都统耶律章奴率兵叛奔上京,辽帝无心再战,中途回撤,致使前线军心浮动,士气大丧,又怎会遭此大败?

第二百九十六章 北地汉人的心思,骑兵对冲

PS:感谢书友汉庭1573 的打赏!

“现在甚么?”那二十出头的军将问道。

“现在?”

韩常轻叹了一口气,想起老爹韩庆和对他说的话:“这辽国现在已经完全烂透了,天祚帝一心游猎,且昏庸无比,又有萧奉先这样的大奸臣在,内外离心离德……

不出两三年,女真势必再度兴兵来犯,到时候辽国再打还是个输……辽国算是要完了,我们也当早谋后路……”

“现在女真已成心腹大患,再想剿灭,只怕是难如登天了。”

那军将一时默然,其实韩庆和父子人心浮动,这名军将如何不是一样?

于是片刻之后,这名军将又再次问道:“大郎,你可曾想过,要是辽国不行了,女真人再次打过来,我们怎么办?”

韩常看了这名心腹副将一眼,又看了看四周,见众人或在睡觉休息,或在说些逛窑子的荤话,也没人注意他们两个,心想索性就对这吴豪把透个风吧。

“还能怎么办?逢此乱世,大家都是一刀一枪拼命活下来的,自然知道这片土地是以力为尊,信奉的是实力,看的是打仗的本事……”

那吴豪有些懂了,却小声道:“可是女真人野蛮残暴,且女真人又认了渤海人做兄弟之族,我们若过去,岂不……”

原来一直以来,辽国其实都是契丹和奚两个民族联合执政;而女真崛起之后,也同样效仿契丹和奚,以此拉拢团结渤海人为其所用。

完颜阿骨打就曾经亲口对渤海人说过:“女真渤海本同一家”的话。

并且女真人对待渤海人的态度,也确实是所有诸族之中最为亲密的;而渤海人也投桃报李,打起仗来也是特别的卖命。

吴豪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女真人只拿渤海人当兄弟,我们过去,岂不是三等公民?

顿了顿,就听吴豪小声道:“我们毕竟是汉儿……”

韩常却不由的冷笑,眼神当中,满满的都是不屑和鄙夷:“哼,南人软弱,当初丢了燕云之地,一百多年都没本事收回来,到现在每年还要巴巴的给我们送岁币!

纵然契丹人和奚人打不过女真人,可是面对南人,我们却还是……这片土地上,到底是以力为尊,南人那里,还是不要去想了……”

吴豪默然的点点头,说起来其实他是不愿意投降女真做三等公民的,可韩常说的也是正理,南人连辽军都打不过,难道还能保护我们,和女真蛮子一争长短?

吴豪不觉有些心情抑郁,正想再说些甚么的时候,这时就听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鹰唳。

众人顿时精神为之一振,一些低头养神假寐还有躺在马背上睡觉的骑士也一下睁开眼来,抬头往天上望去。

就见东南方向的高空上很飞来一个小黑点,像一道灰色的闪电一般急速飞到众人的头顶上。

盘旋飞舞两圈后,随即又是一声嘹亮的鹰唳,再次像一道闪电般飞远了。

“大郎,是海东青!只有海东青才能飞得这么快!”

有眼尖的已经大叫起来,随即又有人对着韩常大声道:“大郎,这海东青从锦州方向而来,莫不是有贵人自锦州而来?”

韩常点点头,一举手,身后两名亲卫大声传令:“全军止步!”

四百骑兵立即一起停了下来,一些骑士还跳下马来,牵着缰绳走几步,给自己的坐骑收收汗,缓缓气力。

也在这时,就听到远远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韩常眼神中有些疑惑,吩咐两名斥候道:“蒋四,陶五,去看看。”

两骑猛的打马,飞也似的朝东南方向疾驰而去,很快就只变成两个小点也似,随后就听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韩常也越想越不对。

“全军上马,摘弓搭箭,准备迎敌!”

吴豪悚然一惊,忙问道:“怎么了?大郎,有甚么不对么?”

韩常眼神越来越冷:“吴二郎,你想啊,能养得起海东青的,必是辽国贵人。可现今辽金已经议和,能有甚么事让辽国贵人如此着急赶路,马蹄声如此急促?”

吴豪瞬间脸色大变:“你是说有可能是女真人进犯?”

“还不好说……”

韩常缓缓摇头,也觉有些不可思议,女真人刚刚“求和”不到三个月,现在突然背盟,这是搞哪样?

而且宜州虽然距离女真极近,却有大河和大山阻隔,他们突然杀到这里,难道是飞过来的不成……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也在这时,就听东南方向尖利而短促的牛角号声蓦地响起!

这一瞬间,所有人一下脸色大惊!

这不是寻常号角,这是敌袭时传警讯的号角!

敌人竟然不声不响杀到了宜州城外!

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了韩常,等待着他的决定。

“听马蹄声,敌人应该只有百骑左右!全军列阵,迎敌!”

却见十七岁的膀大腰圆的少年韩常兴奋得两只眼睛简直要放出放出光来。

直娘贼的,就算来敌是女真人又如何?女真人再强毕竟只有一百骑,而自己这边,却有四百骑!

四个打一个,这要还打不赢,或者干脆不不敢打,那自己以后也不用再带兵了。

四百名辽国汉军骑士顿时爆发出一阵狼嚎也似的呼喝声,将为兵之胆,韩常如此,麾下这些骑士还怕甚么?

又不是没打过恶仗,没亲手杀过人?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谁怕谁?

之前听契丹人和奚人都把女真蛮子吹到到天上去了,现在倒要看看,这女真人到底是不是像传说的那样厉害!

随着韩常的简单几个号令,四百人很快就排成了一个战斗队形,左右两翼各是一个百人队,尽量向两边散开,并向前探出;

中间则是一个稍显密集的骑阵,一个个已是弓矢在手,双腿轻轻一磕马腹,已经开始缓慢加速,向着女真敌骑迎了过去。

也在这时,对面的一百敌骑已进入视野之内,果然打着的是女真旗号,正高速向自己这边冲锋而来。

就见当先五名骑兵突然加速,中间一人骑着一匹高大神骏到了极点白马跑在最前面,身后两骑开始张弓搭箭,弓弦响处两名前去查探消息的斥候蒋四,陶五顿时栽落马下。

四百辽国汉军骑士顿时全都目眦欲裂,一个个恨不能把牙咬碎,同时更握紧了手中骑弓,只等对方进入射程之内就要发射。

与女真骑兵的喜欢冲锋硬拼不同,辽国骑兵跟崇尚的却是机动性,以骑射为主,“每弓骑暴集”,擅长的是避实击虚的战术。

不过这时韩常军以多击少,又在盛怒中,是以韩常也是发了狠,当即命令中军骑兵弃弓换枪,两翼弓箭压上,全军加速,就要和这伙女真蛮子来一次硬碰硬的骑兵对冲!

第二百九十七章 骑兵战术,单方面碾压

“杀啊,杀光这些女真鞑子!”

“苟日的鞑子,来啊!”

在无数辽国京州汉军骑兵的怒吼咒骂中,两支骑队不约而同都提起了马速,两边距离越来越近。

战马奔驰嘶鸣,无数的马蹄敲击急速的敲击着地面,在下一刻,两支战法战术各部相同的骑军,就要毫无花巧的狠狠对撞在一起!

也在这时,眼见对面当先一骑骑着一匹高大神骏到了极点的白马冲在最前面,已经进入一百五十步的射程内。

韩常一瞬间就已进入专注忘我的状态,只见他端坐在马鞍上,脊背挺得笔直,一伸手已从弓袋里摘下那张三石的鹊画硬弓来,凝神聚气,搭上羽箭,撒手一箭就朝对面当先骑将的胸膛激射而去。

韩常自小精于骑射,十二岁就能开一石的硬弓,十七岁就能挽三石铁胎弓,飞驰的骏马上百步之内从来都是箭无虚发,从不落空。

一直以来,他正是靠着这骑射的本事,在跟随韩庆和的南征北战中,一下压过军中其他猛将,立下的功勋也是最多。

这时他全身血液沸腾,精神高度兴奋,自觉这一箭已发挥出最高水平,乃是他到现在射过的最完美的一箭。

于是在撒手之际,韩常信心满满的就大呼了一声。

“中!”

每名韩常直领京州汉骑,这时也都瞪大眼睛,想看着韩常一箭射落对手的景象。

就像往常讨伐高永昌叛逆时候一样,贼将无不应声而倒。

然而下一刻,对面骑将却只是随手用手中长枪一拨,羽箭就被一下拨飞出去。

韩常一下瞪圆了眼睛,而多数正准备大声叫好助威的京州汉骑,那就欲脱口而出的叫好呐喊声就被硬生生的打断。

也在这时,就见那骑白马的身后两骑这时弯弓搭箭,就欲还以颜色。

却听当先那骑大吼一声,随即两骑瞄向韩常的弓箭微微向下,只听“咻”“咻”两声,两箭刺破空气,韩常就听胯下坐骑惨鸣一声,应声倒地。

韩常只吓得亡魂大冒,下意识的摘蹬,身体就势向前一滚,这才化解冲势,但他的肩膀胳膊已多处受伤。

“大郎,快上马!”

这时就听无数的马蹄从身边跑过,随后就听有人大声叫喊他的名字,韩常有些茫然的扭过头,就见两骑放慢速度向他跑来,一人向下伸出手来。

韩常连忙站起身子,伸手一把搭住,被那名骑士用力一荡,打了个盘旋,已落在那人的马鞍后面。

韩常抬眼往前看去,就见自己一下落到了最后,这时两翼的骑兵已经接敌,正在不断向女真鞑子两排单薄的骑兵阵型泼洒着箭雨。

不过这些女真甲骑全身披甲,脸上还戴着面甲,就连战马也披着铁甲,貌似箭雨拿这些女真蛮子一点用处也没有。

中间两百弃弓换枪的骑兵这时与女真骑阵也已相距不过三四十步,眼看下一刻就要狠狠撞到了一起。

而跑在最前面的那一骑白马银枪的骑士这时也瞬间再次加速,一头撞进自己麾下骑兵阵列之中。

只见那厮手中长枪闪电一般上下翻飞,枪影闪动,就好似一瞬间马前绽放出万千朵梨花,四下里顿时血花飞溅,惨叫声接天连地的响了起来。

而在这骑白马的骑士后面,又有两名骑着一匹黄马和红马的,手中一对双锤和两个水磨炼钢挝,左右翻飞,但凡被双锤或者双挝扫中的,无不是脑浆迸裂,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栽落马下。

两人的身后,又是两名弓箭手,也是连珠箭发,一时不知道多少人咽喉面部中箭,下馄饨一般落下马来。

包括韩常在内,所有人一下都被打蒙了,眼瞧着那五名浑身甲胄,带着鬼面面甲的骑士,所有人都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

饶是韩常年轻气盛,一路征战过来且都战无不胜,似乎谁都不放在他的眼里,这个时候也一下落胆,拼命点着单蹬,伸手抢过马缰,就准备掉头逃跑。

韩常是如此,其他一百多骑迎面对冲的辽国京州汉骑又能好到那里去?

眼见对面当先五名骑士就像五个凶神一般势不可挡,而在五人身后,两列如铁墙一般排成紧密队形的“女真骑兵”又狠狠撞了过来,迎面而来的就是如林一般雪亮锋刃。

以前说起女真蛮子如何如何厉害时,这些京州汉骑未必没有和韩常一样的想法,觉得未必是女真人太厉害,而实在是契丹骑兵和奚族骑兵太烂了一些。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正见识到女真骑兵这种紧密阵型,如墙推进的战法的可怕之处!

契丹和奚都是草原民族(女真是原始森林里的渔猎民族),崇尚的是轻骑兵,游骑兵的战法。

用宋人对辽国骑兵战术的描述就是:辽国骑兵战术散漫,相当灵活,崇尚骑射游击,回避打硬仗。

“成列而不战,俟退而乘之……退败无耻,散而复聚”,“便于弓矢,拙于剑戟”,“每弓骑暴集,偏攻大阵一面”。

而宋人总结女真人的战法则是:“人马皆全甲。刀棓自副,弓矢在后,设而不发,非五十步不射,弓力不过七斗”;“虏用兵多用锐阵,一阵退,复一阵来,每一阵重如一阵”;

“虏流有言曰:‘不能打一百余个会合,何以谓马军!’”;“屡战西戎(贼),不过一进却之间,胜负决矣。至金人则胜不追,败不乱,整军在后,更进迭却,坚忍持久,令酷而下必死,每战非累日不决……”

由此可知辽国骑兵不擅长骑兵冲锋而惯用骑兵机动骑射,而且还不擅长冲击肉搏。不过就是这种战术,对方以步卒为主的宋军却是无往而不利。

因为机动性和主动权都掌握在辽国骑兵手中,宋军准备好了就不打,就算失利也可以跑,不断用弓箭骚扰;抓住机会就散而复聚一通猛攻,不断占据主动,扩大战果。

但是也因为如此,擅长机动游击不善冲锋的辽国骑兵,碰到同样以骑兵为主,身披铁甲,不停冲锋拼命的女真骑兵战法,这些辽国骑兵就一下被打蒙了。

现在韩常麾下这支骑军就遇到了这个问题,之前韩常仗着人数是“女真骑兵”的数倍,非要与之一决胜负,双方骑兵对冲,对面人马皆披铁甲,排成膝盖碰着膝盖的紧密阵型,长枪如林冲撞而来。

这些京州汉骑瞬间落胆,同时他们的胯下的战马也是有灵性的动物,从来不会朝着必死方向冲去,眼见对面长枪如林反射着点点寒光,这些战马纷纷长声嘶鸣,自行闪避。

或者急急转弯,或者向外横徘几步,还没交战,就已乱成一团。

等到两列“女真甲骑”的如墙骑阵冲撞过来时,一百多辽国京州汉骑的当面之敌早已乱糟糟向两边散开跑掉了大半,而剩下少数来不及跑,还挡在这些“女真骑兵”前面的,就是一面倒的被屠杀!

第二百九十八章 带路党

只一次骑兵对冲,接战之前还信心满满,准备以多打少,教对面“女真蛮子”做人的辽国京州汉骑就被直接打得丧胆。

随着喊杀呼喝的声音慢慢减弱,一百“女真甲骑”已瞬间凿穿韩常所部辽国汉骑的六七排阵列。

但凡还在冲击道路上,没来得及逃走的京州汉骑,无一不是惨叫一声,栽落马下。

而逃到两翼躲过“女真甲骑”正面冲击的京州汉骑这时也再无战心,纷纷不顾一切的掉转马头狼狈而逃。

这一百韩常眼中的“女真甲骑”自然不是真的女真骑兵,而是如假包换的梁山铁骑,骑着高大白马,冲在最前面的人,正是林冲。

眼见毫无难度的以一敌四,一个回合击溃大约四百辽国汉骑,林冲心里倒没多在意。

毕竟梁山铁骑这次就是要假扮女真骑兵,打出比女真人还要漂亮的战绩来,击溃四百辽国汉骑又直得甚么?

自己预设的目标可是要一路打到辽国中京大定府附近,沿途击溃数万契丹和奚族骑兵。

此时这场战斗,比起将来的大战,简直连道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林冲随手一枪将面前最后一名当面之敌挑落马下,举目四望,看看还有甚么值得追杀的目标么?

这些都是汉人骑兵,林冲也不想赶尽杀绝,找到他们的领头的,一枪挑了或者活捉了,然后再让撒八和阿木喊话让他们投降就是。

很快林冲的目光就锁定了目标,实在是这货的盔甲太好辨认了。

只见林冲轻轻一磕马镫,照夜玉狮子长嘶一声,瞬间又提速五六成,像一道闪电也似,一下追入正在逃跑的辽国汉骑队伍中。

耳听得身后如龙的马鸣声,不但这些亡命逃窜的辽国骑兵顿时一个个吓得亡魂大冒,不顾一切拼命打着马向着两边逃去;就连他们胯下的坐骑,也同样吓得发了狂也似的狂奔。

不过林冲也没时间去理会他们,径直只往当先那名用箭射自己的骑将追去。

照夜玉狮子神骏无比,不消四五个呼吸间,林冲已追至韩常身后不足两丈,林冲随手正准备将长枪探出时,就听那骑将脱口而出就用女真话一阵叽里咕噜。

林冲愣了一下,女真话其实他也特意学过一些,不过毕竟学得不精,可能这货危急时刻说话又急又快,女真话也说得不标准。

不过林冲依稀觉得这货是在说投降。

当下林冲随手又将长枪收了回来,枪交左手,轻轻一踢马腹,右手向前一探就将这货的腰间鸾带抓住,单臂一叫劲,就将这厮活挟了过来,重重掼在马鞍前方铁过梁上。

“喊话!”林冲用女真大声喊道。

“下马投降,缴械不杀!”

“下马投降,缴械不杀!”

林冲身后王飞宇、袁朗、李成、庞万春,还有更后面的撒八,阿木等人立即大声用契丹话,还有汉话开始劝降。

也在这时,就听被自己掼在马鞍前的骑军小将也大声用汉话嘶吼起来:“都不要跑了,我们降了!”

这些辽国京州汉骑本来就只想活命,这时又听主将如此大吼,原本还有担心女真蛮子会言而无信的他们,这时也再不犹豫,纷纷用力勒住马缰绳,一个个都慢慢停了下来,下马投降。

林冲也勒住了战马,伸手摘下面甲来,随手将那人扔在地上,那人立即爬起来,跪在地上。

这时肩膀上架着海东青阿木,撒八等人也已经赶至,一见林冲眼神,撒八立即会意,对着跪在地上骑将开始用汉话问话。

“姓名?”

“韩常。”

“现居何职?”

“宜州汉军副都虞侯。”

……

“前方黔州的情况你可知晓?”

……

韩常很老实,很有做俘虏的觉悟,问什么说什么,很快就竹筒倒豆子般把宜州的情况向撒八说了一个底掉,而且主动提出自己可以去劝说他爹韩庆和举城投降。

在听说这伙“女真蛮子”还要继续攻打黔州,还有后面的川州、兴中府(今朝阳市)后,这货还主动表示愿意做带路党,带领本部兵马为先锋。

林冲却一下有些愣住了,韩常,这个人自己知道啊。

不说前世自己因为崇拜岳飞,特意去查阅了许多这个时代的史料,就说电视剧《精忠岳飞》里面,这个韩常也是大大的有名的。

在原来那个历史时空,这货不正是完颜宗弼金兀术历次南侵大宋的先锋大将么?

在电视剧中,这货被岳家军打败后在女真军中受到排挤,后来被宇文虚中策反,准备带着五万兵马与岳家军在小商河会合,结果被杜冲发现,间接的害死了杨再兴。

电视剧中虽然与史料有些出入,但也相差不是很大,这货在原来那个时空可是个实打实的大汉奸!

林冲前世查阅史料,曾经看过这样的内容,说是辽国契丹虽统治燕辽之地的汉人一百多年,但采用的却是以汉制汉的办法,用汉人自己管理汉人。

辽国还学习汉官制,也有节度使,宋朝的行政区划有路,辽国则有道;道下面和宋朝一样也有州,州有州刺史,州下面有县,县有县令,且大多都由汉人担任。

而且辽国对汉人也相对比较平等,不强行同化,也不分级压制,汉人可以保持自己服饰发式,还有风俗习惯。

但在女真人的统治下,则从一开始强制“南人剃发左衽”。

早在完颜吴乞买(阿骨打弟弟,金朝第二位皇帝)时期,当时女真还没南侵大宋,女真人就在辽地颁布了第一个改俗令:“今随处既归本朝,宜同风俗,亦仰削去头发,短巾、左衽。敢有违犯,即是心怀旧国,当正典刑。”

史料记载当时“时金下令禁穿汉服,并剃发,不如式者死。庆源有小民不如式,韩常杀之”;“后贼将韩常知庆源……见小民有依旧犊鼻者,亦责以汉服,斩之。生灵无辜被害不可胜纪,时复布帛大贵,细民无力易之,坐困於家,无敢出焉。”

一想到这些史料,林冲就对这个韩常就没有一点好感。

不过现在正是需要用到他的时候,林冲倒也没怎么表现出来。

等到后面许贯忠、杜壆、厉天闰、滕戡、史文恭等人率领后续三千大军赶到后,林冲便让韩常写了一封亲笔信,交由他的副将吴豪带着幸存的三百多骑兵赶回宜州城。

让韩常他爹宜州统军(相当于宋朝都的统制,也就是秦明的官职),韩庆和捉了宜州刺史,通判等文官,然后献城投降!

第二百九十九章 阿里奇的心理优势

韩庆和果然没有让林冲失望,在听说自己的儿子被抓了,大金国菩萨太子完颜斡离不亲率大军来攻后。

这货便立即按照林冲的吩咐,带领本部兵马开城投降,并按照林冲的要求,活捉了宜州刺史杨昱松,通判殷良等一众文官,献给林冲。

由于时间紧迫,林冲当即让韩庆和留守宜州城,并将宜州府库,城中大内宫殿,皇家寺院(注1),富商巨贾家中的金银铜钱,各类值钱物资洗劫一空,集中搬运到城门附近的一座大仓库内,由许贯忠带人清点造册。

随后林冲留下许贯忠坐镇宜州处理各种事务,甄别杨昱松、殷良等文官品性才能如何,择其优良者准备带回去为梁山军做事。

林冲和吕、闻、许、朱武、王寅等军师商议过了,觉得既然大宋的文人很少有愿意投效梁山军的,那就找辽国的文官好了。

反正辽国的民族政策非常好,燕辽之地的州县基本上什么都是仿照唐宋的制度,也都是汉人在治理,这些辽国的地方官比起宋朝的地方官来,其治理能力应该是不差的。

安排好这一切,林冲便带着两千梁山骑兵,还有韩常率领的一千三百京州汉骑一路马不停蹄再次杀向七十里之外的黔州。

就像三国后期邓艾偷渡阴平,直取成都一样,林冲等人虽然兵少,但辽国守军完全不知“女真军”的虚实。

一听“大金国二太子完颜斡离不”的名号,还以为后续有数万兵马;

而且“女真军”神兵天降,这些守军完全没有半点心理准备,惊慌失措之下听到再不投降破城之后就要屠城的威胁,顿时被吓得失去抵抗意志。

于是一路上,黔州、川州守将纷纷不战而降。

林冲自然是依样画葫芦,再次洗劫了黔、川两州的财富还有文官管理人才。

粗略算下来,光是在三州打劫到的金银财物就超过九百万贯,这可比出海贸易赚钱多了。

果然战争才是最快的敛财,发家致富手段啊,在了解到这些金银财物的数目之后,林冲甚至产生了一个念头。

那就是还做什么生意啊,以后干脆做海盗,没钱了就去洗劫辽国、女真还有高丽、倭国沿海城市一番。

不过想了下,还是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毕竟抢劫这种事不能长久,还是实业兴邦,提高科技,发展生产力,自己创造财富才是可持续发展的康庄大道啊。

就这样,林冲率军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就一路畅通无阻的杀到辽国中京道第二大城市,兴中府城下。

也在兴中府,梁山军终于遭遇到了辽国精锐斥候游骑兵——辽军远拦子。

比起韩常等人的京州汉骑来,这些草原契丹人出身的远拦子要警觉的多,一早就在兴中府城外二十多里发现了气势汹汹杀来的“女真骑兵”。

这些深知“女真骑兵”厉害的草原骑兵没有选择硬拼,而是立即留下一部沿途监视骚扰,其余的立刻火速返回兴中府报知守将洞仙侍郎。

洞仙侍郎闻言也是惊得魂飞魄散,当即命人八百里加急换人不换马火速向在中京大定府打猎的天祚帝汇报,请求支援,一面召集麾下四员猛将,商议军情。

原来这洞仙侍郎原是燕云守将,和韩庆和一样,只因女真的财赋重地黄龙府失陷,被天祚帝征召前往讨伐女真,哪知刚至护步达冈战场,前军和中军主力就全线溃败下来。

于是和韩庆和类似,洞仙侍郎麾下两万番汉大军仗着是骑兵为主,也就随着大部落一路溃逃数百里,去年女真大举攻占辽东京道,洞仙侍郎就被天祚帝安排到兴中府做了留守;

统领麾下契丹,奚,汉军三万大军,手下四员猛将,一个唤做阿里奇,一个唤做咬儿惟康,一个唤做楚明玉,一个唤做曹明济。此四员战将,皆有万夫不当之勇。

特别是契丹人阿里奇,乃是契丹族里出了名的万人敌,军中第一斗将。

却说这阿里奇听闻女真蛮子背盟来攻,不禁大怒道:“女真蛮子欺人太甚!三个多月前须是他们跑来向我们求和,在议和盟书墨迹未干,这厮们就撕毁誓约前来偷袭,当真是无耻至极!”

洞仙侍郎心中苦笑,难道某早说过女真蛮子的求和不可信,不过是他们一下打下这么大的地盘,要有个消化的过程,求和只是缓兵之计;

一旦两三年后,等他们完全掌控了打下的大片地区,这些女真蛮子就会撕毁盟约,再次向辽国发起大举进攻的。

可是皇帝被萧奉先这个奸臣蛊惑,竟然相信了女真人的鬼话……

这不,果然被自己说中了吧?

只是洞仙侍郎同时又觉得奇怪,这些女真蛮子不应该这么快就背盟的啊?否则之前的求和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现在却不是奇怪和痛骂的时候,现在贼兵临城,要紧的还是如何迎敌退敌才是正理。

当下洞仙侍郎便问破敌之策,就听阿里奇傲然道:“相公勿忧,自古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让小将领兵出战,背城列阵以待之。

若敌军人数不多,小将四人愿一战而破之;若敌军人数众多,小将愿阵前挑战,当着那甚么鸟菩萨太子的面斩杀一二贼将,挫敌锐气,扬我军威!以待援军。”

原来洞仙侍郎还有阿里奇等虽然没有在护步达冈之战和女真人对过阵,却在之前争夺东京道打战斗中,与女真人多次交过手。

因此两人也都发现,女真骑兵确实威不可挡,女真士兵的骁勇善战,能耐苦战,悍不畏死也胜过辽国士兵数倍甚至十数倍。

这一点两人是承认的,不过两人却也同时发现了一点,那就是女真骑将的武艺大都不行。

可能是女真人自小生长在白山黑水的深山老林间,严酷的环境造就了他们强健的体魄,滋养了他们的野蛮血气,打起仗来一个个都悍勇无比。

可是武艺却不是单纯靠身体强健,作战勇猛强悍就能变成一流高手的。

要想成为绝顶高手,就必须从小从练法练起,站桩、功架、药浴、呼吸吐纳、六识和力量的锻炼缺一不可。

具备了这些,还要资质不凡,再加勤学苦练,如此才有可能。

注1:因为宜州原来是辽东丹国王耶律倍的私有领地,耶律倍是耶律阿保机的长子,虽然他自己没有做过皇帝,不过现在辽国七任皇帝都是他的直系后代。因此宜州城内有大量的大内宫殿和皇家寺院。

第三百章 强行栽赃陷害

而要具备这些诸如站桩、功架等的练法,就必要有几百年上千年一代又一代的积累和传承才行。

显然,这些几十年前还是野人的生女真蛮子,是不具备这些积累和传承的。

可阿里奇却生在在辽国军将世家,自小就花大价钱请了许多汉人高手师父教他练武,个人武艺自然远超一般的女真大将。

在前年和去年与女真人的交战中,阿里奇在战场上遇到的女真骑将,就没有一个是他对手的。

洞仙侍郎闻言不禁大喜,道:“此言大善!”

说犹未了,就见流星探马来报:“女真蛮子先头骑兵已至城下。”

洞仙侍郎听了,随即叫阿里奇、咬儿惟康,楚明玉,曹明济点起两万兵马出城列阵,自己亲率剩下一万兵马守城,并在城头观战。

四将领命而去,领着两万兵马出了城池,在城下摆开阵势。

梁山骑兵见到城墙上数千弓箭手严阵以待,掩护城下军队列阵,倒也没有乘机发动进攻,而是老老实实也在城外两里多远列阵相待。

大约过了两三个刻时,两万辽军终于列阵完毕。

林冲这边两千五百梁山骑兵,三千多京州汉军则早已列阵完毕,还乘着这个间隙吃了一点干粮,喝了一点盐糖水,喂了喂马,全然没有把对面数倍于己的辽国大军放在眼里。

却说那阿里奇眼见敌人如此嚣张,轻视他们,也是气得不行,几次就想领兵发起冲锋,不过想到女真士兵强悍的战斗力,还是生生忍住了。

这这时两万辽军终于列阵完毕,阿里奇便再也忍耐不住,当即命人擂起战鼓,骑马来到两军阵前,高声大骂道:“你们这伙不知礼义廉耻的女真蛮子,何故背盟犯吾边界!”

林冲一听就就乐了,他骑在照夜玉狮子上,左手拍了拍马脖子,右手摸了摸垂道肩头的两根麻花辫,看了一眼身边的女真骑将撒八。

撒八眼中放光,策马来到阵前高声用契丹话答道:“对面辽将差矣,非是我们背盟侵犯辽国边界,实是辽主天祚帝拒谏饰非,穷奢极欲,盘于游猎,醉生梦死,且又信用谗谄,斥逐忠良,以致纪纲废弛,无人不怨!

我主大金皇帝久闻晋王耶律敖卢斡最是贤明,深得人心!

今有辽国统军大将写信给我主大金皇帝,称辽国上下无不愿奉晋王为帝,尊天祚帝为太上皇。奈何天祚帝身边有奸臣当道,故写信请我女真大军前往清君侧,立晋王!”

顿了顿,撒八哈哈大笑起来,骑着马在阵前一面小跑一面大声喊道:“所以,是你们辽国大将写信请我们来的。怎么能说我们无故背盟侵犯辽国边界呢?

辽军将士们,你们想过没有!大辽立国之初,兵锋何等强盛,现在却丢城失地,如此衰弱,这是为甚么?

我来告诉你们,就是因为天祚帝耶律延禧无德无能,信用奸佞,触怒上天!

更兼耶律延禧即位以来,对我女真压榨勒索太重,又曾故意羞辱我主大金皇帝(注1),我主这才决意反辽!

我主说了,只要废了天祚帝耶律延禧,尊奉晋王为帝,金辽之间即可永享太平,女真今后绝不侵犯辽国一寸土地!”

等撒八大声吼完,阿里奇等人,城头上观战的洞仙侍郎,还有两万余辽军将士都懵掉了。

直娘贼!竟然是有人写信请女真人来的!竟然是有人想废掉天祚帝,谋立晋王为帝!

一时间,竟有六成以上的人相信撒八所说的话。

这也难怪他们相信,实在是这样的事情的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当初护步达冈之战可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大败的么?

而且正如赵兰成的论断还有梁山军结合各自情报的推断,辽国上下,不管是大臣还是小兵,确实有很多人心里都存在着这种想法。

那就是辽国之所以搞成这样,就是因为皇帝无才无德,就是因为他宠信奸佞……总之所有的责任的都是他,只要把他废了拥立一个有个德行的好皇帝,辽国现在所有的窘境和困难自然就能迎刃而解。

现在一听到自己心中敢想不敢说的想法,竟然被敌人说了出来,很多人竟然在心里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想法,觉得如果这次政变真能成功,那也是极好的。

那么既然如此,我们还打个屁啊……

一番话下来,这些人原本就不怎么高涨的战斗意志,战斗欲望就又凭空的消减了一小半。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战场一下竟安静起来,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好在城头上的洞仙侍郎还有些脑子,愣了片刻后当即大声怒吼道:“休得胡言乱语,妖言惑众,乱我军心!

我辽国自己的事情,要你们女真蛮子来管?

全军将士,休要听这蛮子蛊惑!他这是乱我军心好乘机攻城!

你们想一想女真破城后的烧杀抢掠,想一想城中妻儿老少;想一想被女真蛮子虐杀的辽军将士!

你们难道想被女真蛮子虐杀,想成为他们的奴隶,想你们的家人、你们的妻女被这些蛮子欺凌糟蹋么?”

说起来女真被契丹和奚压榨欺负了一百多年,而且又都是野蛮人加奴隶制社会,破城后这些辽国士兵以及城内百姓的结局自然可想而知。

是以,洞仙侍郎一吼完,所有的辽军将士无不爆发出强烈的血性,一个个嗷嗷叫着要与对面的女真鞑子决一死战。

至于对面的女真鞑子是真是假,倒没有一个人怀疑,因为所有的女真骑兵胸前或者肩膀后都垂着两根马尾辫,很多人虽然戴了铁兜鍪,但这个阵前喊话的却是脱了兜鍪,正是额头和头顶全部剃光的女真发式。

再说了,对面的全部人马俱披铁甲的铁浮屠还有两翼的拐子马,不是女真精锐骑兵又能是谁?

当下阿里奇轻踢马腹,连同后面那名为他打旗子的小将来到两军阵前正中间,手中长枪一指,大骂道:“背盟小人,反国逆贼,愿决一阵!哪个敢来送死!”

这时撒八已回到后阵,小声向林冲翻译了洞仙侍郎的话,又指着阿里奇身后那面大旗上的契丹大字道:“大辽战将阿里奇。”

林冲点点头,看了看左右跃跃欲试想要请战的众将,目光最后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注1:当年天祚帝春捺钵到混同江钩鱼,女真各酋长来朝,头鱼宴上天祚帝让女真酋长为他跳舞,只有完颜阿骨打不肯跳,还差点被天祚帝杀了。

第三百零一章 史文恭对阵阿里奇

林冲这次率军征讨辽国,除了林冲和许贯忠两员统帅,随军出征的共有杜壆所部五百背嵬重骑;呼延灼、韩滔、彭玘所部八百重骑;

史文恭、苏定所部八百以女真骑兵为主的轻骑;厉天闰、厉天佑及滕戡,滕戣所部各四百轻骑,再加上王飞宇,袁朗所领一百林冲的亲卫,加一起共三千作战骑兵。

再加上林冲临时从其他部队中抽调李成、庞万春、武松、焦挺,李天锡、酆泰、马灵、时迁、白钦等人组成护卫队,斥候骑兵,精锐密探,特战队员共计一百人。

这时眼见敌将阿里奇出阵挑战,林冲将目光看过来,众人无不是战意昂然,斗志沸腾,一个个用期盼请战的眼光回应着林冲的巡视。

不过林冲却深知阿里奇的厉害,这可是在原来的故事中三十个回合之内速败金枪手徐宁人物,除非是自己,杜壆、史文恭三个,其他人在马上不一定有这个胜算。

当下林冲的目光在史文恭身上停住,史文恭立即激动万分就要策马向前,林冲却叫住了他,轻声用汉话说道:“只可活捉!”

史文恭闻言点头,大声用女真话道:“末将领命,二太子你瞧好吧!”

当下史文恭策马来到阵前,手中朱缨枪一指阿里奇,高声道:“辱国小将,敢出秽言!叫你知道我女真大将的厉害,兀那阿里奇听好了,爷爷杀了你不算本事,定要将你生擒活捉!”

话说阿里奇从军多年,但凡战场单挑就从未遇到过对手。

再说了,从小站桩,练习功架的他如何不知道女真人的底细?

之前在与女真的交战中,死在自己枪下的女真骑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哪个不是十回合内结束战斗,一枪锁喉,当初毙命的下场。

纵然这些女真蛮子中有少数几个天才,或者天赋异禀,天生神力;或者在长期的战斗厮杀中触类旁通,无师自通。

比如传中说的女真战神完颜娄室还有武力值仅次于完颜娄室,号称勇猛第一的女真四太子完颜兀术。

可是这又怎么样?

完颜娄室自己没曾和他交过手,完颜兀术却是曾经自恃带着一队骑兵专门来找自己单挑。

说实话这厮前面的三斧头确实厉害,只震得自己虎口发麻,双臂隐隐作痛,差点就握不住兵器;而且确实勇不可当,一柄开山大斧舞起来快如雷霆。

可这厮也就这开头三板斧罢了!自己扛过他三板斧后,不是很快就摸清了他的套路,杀得他满场逃窜么?

若非这厮跑得快又有拐子马铁浮屠接应,自己早一枪把他挑落马下了。

就不信面前的这厮,会比那号称勇猛第一的完颜兀术还厉害!

“废话少说,手上见真章吧!”

当下阿里奇怒吼一声,高声骂道,随即猛地一夹胯下银色拳花马,挺着手中梨花点钢枪来战史文恭。

史文恭自被林冲生擒活捉,之后又被押到梁山上做了三个多月的苦力,一直在等待林冲的召唤启用,这时临战前被委以重任,阵前又被林冲第一个点将。

史文恭心中想要建功立业证明自己,想要杀敌发泄的心思一瞬间简直就要喷薄而出,全身的热血更是几乎就要沸腾起来。这时又哪会惧怕面前这无名蕃将?

当下只见史文恭一踢胯下千里霜花马,跃马挺枪径直迎向阿里奇,两个人就在征尘影里,杀气丛中斗在了一起。

但见一个枪出如风,出白梨花枪如狂风暴雨般猛攻过来,势如雷霆霹雳;一个枪如鬼魅,一条朱缨枪神出鬼没,枪尖冷不丁就出现在阿里奇咽喉脑门处。

只见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已斗了二十个回合,竟是不分胜负。

却说阿里奇见到对方阵中随便一个无名之将,居然有这武艺,竟然比金兀术还厉害几分。

而且这厮在枪法上的造诣也不比自己低,完全不是完颜兀术那种凭借力气和勇猛的野路子。

阿里奇一下就有些急了,当即奋起神威,把几个汉人高手师父传授的压箱底绝学全部使出,一枪快似一枪,一枪险似一枪,竟是只攻不守,拼着两败俱伤也要把史文恭挑落马下。

却说阿里奇这一拼命,就只见征尘影里,杀气丛中两枪相交火花四溅,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枪影快得连城了虚影一般,当真是杀气横飞,鬼哭神嚎,只把一众观战的众将都看得呆住了。

咬儿惟康、楚明玉、曹明济三人只看得是目瞪口呆,心想原本以为自己与这阿里奇的本领应该相差不是太大,此时方才见识到阿里奇的真正本领,竟然要胜过自己一倍都不止,甚至三个齐上也不一定是对手。

只是却没想到,女真蛮子中,竟然也有如此武艺高强之人,看来这仗难打了啊。

韩常同样目不转睛的看着战场,心中也是一阵发毛,之前看到辽国军中第一斗将出阵挑战,他还有些为这名女真骑将捏了一把汗,不想此人竟有如此本领。

看来女真果然是当兴,辽国果然当灭啊,谁能想到这些女真蛮子不但骑兵冲锋勇猛无敌,连骑将单挑也是如此厉害!真不知道这些人物是怎么冒出来的。

正感叹间,韩常渐渐的就发现这员出阵的女真骑将貌似在阿里奇只攻不守,一枪猛似一枪的进攻下变得有些招架不住,辽军阵中顿时响起了一阵的欢呼和叫好声。

韩常一颗心不禁又提了起来。

也在这时,就见女真中军大阵前面,那二太子完颜斡离不说了一句甚么,当下旗门开处,又有一员战将手舞一对双锏飞马来到阵前想要助战,辽军阵中,咬儿惟康也抢出阵来,大声呐喊着截住厮杀。

却说二将相交,交手不过两三个回合,女真阵中次第又飞出一员骑将,手舞大刀冲杀向前,辽军当中楚明玉挺枪来迎,斗在一处;

须臾片刻之后,却见那二太子再次点将,又一员女真骑将策马挺枪来到阵前,辽军阵中曹明济同样挺枪跃马,迎住交战。

眨眼间女真军中和辽军中四对骑将就在阵前捉对厮杀,杀作一团,只斗了一个昏天黑地。

而也在这时,就见女真二太子斡离不身后帅旗飞舞,韩常就见在身后压阵的女真大将派了个传令兵过来,大声下令说全军准备乘胜掩杀,就在兴中府坚城下面,正面击破两万辽军,将他们赶下护城河喂鱼!

韩常一下就惊住了,直娘贼,这些女真蛮子莫不是疯了,哪有这样打仗的?

第三百零二章 大获全胜

韩常一听传令兵的命令,整个人就都被吓住了。

直娘贼,女真蛮子打起仗也太太疯狂,太胆大包天了吧!

这可不是在野外,也不是骑兵对抗骑兵,女真骑兵全军冲锋掩杀,就算一时不能取胜,也可以随时返身从容撤走。

辽军要是敢追,随时再返身给他们来一次冲锋,就能再次吃掉辽军的先头部队,甚至可以乘势一路追杀,获得全胜。

总之,在野外,辽军骑兵不是女真骑兵的对手,双方机动性相同,女真骑兵就是怎么打都占据主动!

可现在却是在敌人坚城之下,面对的又是数倍于己,且阵列齐整的步骑大军,哪有直接就发动全军冲锋的啊!

这要一旦不能取胜,被敌人的步骑大阵缠住,铁浮屠重骑兵虽然冲击力无与伦比,可一旦失去速度,陷入阵中却是连一般的步兵都不如啊!

要知道铁浮屠重骑兵人马俱披重甲,战马具装至少六十多斤(一宋斤640克),人甲至少四十多斤甚至更重。

这样的重量,一旦冲锋停了下来,再想加速离开可就难上加难了;若是陷入阵中被步兵困住,那简直动都动不了,就只能被动挨打了!

况且辽兵城头还有弓箭支援,城北还有援军可以杀出……

再说了,传令兵说什么乘胜掩杀,现在八名战将阵前厮杀,正是势均力敌,与阿里奇对阵的那个还被杀得连连败退。

韩常实在看不出哪里有胜算!

不过军令就是军令,女真军法严酷,若是不停号令,压阵的女真轻骑可就要对自己举起屠刀。

当下韩常只得怀着万分特特不安的心情下全军上马,准备张开两翼,对辽军两翼进行包围压迫。

同一时间,韩常上马之后扭过头去看,只见这时女真所部一千三百铁浮屠骑兵也在其他轻骑兵的帮助下骑上了战马。

而也在这时,就见之前还被阿里奇杀得左支右绌,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那员女真骑将,突然大吼一声,奋起神威,一下使出绝招来,反守为攻,只两个回合就压迫阿里奇手忙脚乱。

却说之前史文恭一直被阿里奇压着打,其实却不是史文恭打不过阿里奇,而是故意用这个策略引诱对手使出全力,等摸清其套路并且气力不济时,再突然爆发转守为攻。

果然,眼见对手的进攻一下变得凌厉诡异百倍,那阿里奇一下就被打蒙了,只觉的自己招式一下被对方克制得死死的,完全发挥不出来一来威力,心中正震惊无比的时候,手上的招式就慢了。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阿里奇就忽然觉得身上一股大力传来,原来那女真骑将的朱缨枪已拍在自己肩膀上,只拍得自己在马上再也坐不稳。

阿里奇不大叫一声,就要从马上摔下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就见对面那女真骑将轻轻一磕马腹两马已经相并,那人轻舒猿臂,款扭狼腰把自己只一拽,就已活挟过马来,

史文恭圆满完成任务,当下一把提住阿里奇腰间嵌宝狮蛮带,大吼一声提着往本阵而走。

而这这时,其他三人也得到信号也似,只见酆泰大喝一声,只一锏,把咬儿惟康打下马来,再加一锏,结果了性命;而李天锡也是手起刀落,一刀将楚明玉砍于马下;

那边曹明济眼见变故突起,心中一下就慌了,急待要走,却被白钦一标枪打下马来,再赶上去一枪结果了性命。

韩常一下子看得目瞪口呆,惊诧的完全说不出话来,只在心里狂叫不止——卧槽啊,还有这种操作?

感情之前与阿里奇对阵那员女真骑将全程都在陪阿里奇玩啊!

女真军中,竟有武艺如此高强之人!

还有那菩萨太子完颜斡离不,他竟然一早就算计到了这个结局,那么接下来的冲锋,应该也会如他所愿吧?

这一刻,包括韩常在内,几乎所有投降的京州汉骑这时都不由对接下的战斗充满了信心。

而两千多梁山铁骑则在林冲的带动下,无不将手中的长冰刃指向天空,山呼海啸一般大声的用女真话喊道:“万胜!”

几乎同时,随着林冲身后梅嘉生,尉迟斌的的令旗摆动,所有的骑军号手都在马上取了号角,长声吹动。

凄厉慑人的音符,顿时在整个战场原野四周久久回荡。

凄厉的号角声中,梁山军阵中两翼三千多京州汉骑开始加速向辽军两翼包抄;厉天闰,滕戡各领一百骑兵在后压阵督战。

而在梁山中军,史文恭已经快马跑回本阵,随手将阿里奇扔在地上,自有人把他捆了,随后史文恭和苏定同样各领四百拐子马骑兵,张开两翼,冲上去对着辽军大阵就是一阵密集的箭雨。

而杜壆、呼延灼所部一千三百梁山重骑也在这时开始小跑加速,以一百骑为一阵,每三匹战马用皮索相连,排成密集的阵列如墙推进。

却说辽军那边,从阿里奇全面压制对手,打得对方招架不住,到八名骑将捉对厮杀;再到阿里奇被生擒活捉,咬儿惟康、楚明玉、曹明济先后被斩落马下;再到对面“女真军”全面发起冲锋。

所有的事情加一起不过三四十个呼吸的时间,变化实在来的太快,上一刻局面还极为有利来着,怎地现在就突然这样了……

再加上阿里奇,咬儿惟康等四员战将全部不在身边,这些辽兵一下就慌了,等史文恭和苏定率领两翼拐子马的箭雨射来,虽然只有八百骑,但两万辽军竟然一下士气大丧,继而全军大乱。

随后杜壆和呼延灼所部梁山重骑兵的冲锋,自然是再无疑问。

但见一千三百仿“铁浮屠”(其实梁山军完全可以不用皮索将三匹马连起来,这样其实很危险,但为了假扮女真军也只好这么做了),排成两个百人冲锋正面,就像两面钢铁城墙,挟着一股势不可挡的威势冲杀过来。

所过之处无不瞬间被冲垮,被击溃。辽军这时失去了领兵主将,没人稳定军心,也没人站出来指挥,加上慌作一团,竟然完全没一点还手之力。

洞仙侍郎还试图在城墙上用旗号指挥大军稳住,但这个时候城下辽兵早已丧胆,在一千多重骑兵冲锋的压迫下,又有哪个还能保持镇定,听从城墙上的遥控指挥?

辽军大败!

走投无路的他们辽兵果然如林冲所说的那样,纷纷不顾一切的跳入护城河中,河水为之一塞。

第三百零三章 汉军旗帜何日遍插汉土

大战过后,兴中府城外护城河中,满满都是辽军人马的尸首载沉载浮,河水为之变色。

护城河的东岸方向,辽人军士的尸首更是堆积如山,一层层的堆叠着。

被弓箭射死的,被长矛捅死的,被破虏刀砍死的,被战马践踏有如烂泥的,什么样的死状都有;各色各样的兵刃甲胄,更抛弃得到处都是。

失却了主人的辽人战马,在战场上踟蹰而行,找到主人的尸首,只是不住的用马鼻子去翻拱,偶尔发出一声嘶鸣,显得凄惨已极。

一场大战下来,两万五千梁山铁骑,再加三千五百不到的辽国京州汉骑,总共不到六千人。

就在兴中府坚城下面,只用了一个回合就干脆利落的击破了两万以契丹和奚人为主的辽国精锐,杀敌四千余人,俘虏上万人。

若非破敌之后,林冲下令不得滥杀,准许辽兵投降,并下令辽军俘虏和投降京州汉骑下水尽力营救跳入护城河的辽军士卒和战马,辽军的伤亡只怕还要扩大。

林冲牵着照夜玉狮子,站在护城河的东岸,看着河水中载沉载浮的辽军尸首,还有城墙上数千契丹、奚人士卒满是敬畏和恐惧的目光,胸中仍是激荡不已。

兴中府啊……他原来可不是叫这个名字。

辽国兴中府,也就是今天的辽宁朝阳市,这可是历史悠久的名城。

据许贯忠讲,这个地方最早乃是叫做柳城,据说还是三代时期大舜所筑,也就是说最早在几千年前,这里就是华夏领土。

柳城这个名字也一用就用了几千年,《后汉书·乌桓传》记载,建安十二年,曹操亲征乌桓,大破塌顿于柳城。

后来三国混战,西晋六国之乱,终有五胡乱华。

鲜卑慕容皝,在汉柳城之北,龙山之西福德之地,筑龙城,改柳城为龙城县,于是这里又被叫做龙城叫了一百多年;

再后来北魏又以龙城城基,建为营州,隋、唐相沿,所以这里也是唐朝营州城。

也在唐朝,唐玄宗开元七年在置镇平卢节度使,治所营州,于是这里又被称作平卢。当初安史之乱时,身兼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的安禄山就是以营州和范阳为根据地起兵叛乱。

再后五代十国时,这里一开始其实也是华夏土地,只因“大燕”皇帝刘守光银乱不堪,残暴不仁这个短命的王朝只存在了两年就被覆灭,因此这个燕国又被称为“桀燕”。

后刘守光父子被后唐李存勖擒获斩杀,死有余辜;但刘守光的兄弟刘守奇却带着营州城,率众投降了契丹,刘守奇还被耶律阿保机封为平卢王。

自此营州(柳城)归属契丹已两百余年矣。

到现在,两百年过去,汉军将士终于兵临这座古城城下,并且六千不到汉军将士就正面击破了两万契丹,奚人胡虏大军,尽俘其众!

而自己这边,两千五百梁山铁骑伤亡却不超过三十人,投降京州汉军伤亡也不曾过百!

如此之大的战损比,可以说,这是宋辽交战以来,汉军对阵胡虏大军所取得的最辉煌战绩也不为过!

想及此处,林冲心中自然是欢欣鼓舞,激荡不已。

不过一想到自己此行打的竟然是女真旗号,汉军旗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在营州(柳城)城头,这片脱离汉家怀抱已数百年的土地,还不知道要再过几年才能重新纳入汉家领土,林冲心中又瞬间伐开心。

林冲的身后,在一群梁山铁骑的围拢下,杜壆正在亲手将十七名战殁的梁山骑兵端端正正的摆好,整理好最后的遗容。

大家围着行了一个军礼,默然哀悼了大约三分钟,就有人浇上猛火油,然后十几个火把就投了进去。

韩常这些京州汉骑一面看押着新败的契丹人、奚人俘虏打扫战场,收拢跑散的战马;一面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一切。

同时他们也是十分不理解,为甚么有几个女真骑兵伤员,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受了重伤,按说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们打仗了,怎地就是不肯摘下兜鍪?

不过女真蛮子凶名在外,而且挟着大胜之威,每个人眼中都兴奋激动得像是要喷出火来也似,又哪里敢开口多问。

那些被俘的契丹人、奚人这时一半被缴了械围坐在一起,一半被看押这打扫战场,收拢战马,也都是低头顺眼温顺得像一群绵羊也似,偶尔将目光投向适才击败他们的这群“女真铁骑”,眼神中也满是畏惧和胆寒。

打不过啊……

而在兴中府城墙上,洞仙侍郎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心中也是滴血也似。

两万契丹和奚族勇士,在坚城之下被两千多女真骑兵和三千多京州汉骑正面击败,几乎全歼,耻辱啊!

大辽,真的气数已尽了么……

烟柱升腾而起,空气满是焦臭的气味,林冲这时也终于收回思绪,他转过身来,疾步来到正在火化的袍泽尸身面前,同样默然的行了一个军礼,眼神里却没有一点悲伤。

慈不掌兵啊,自从决心扯旗造反以来,林冲的心肠就慢慢变得坚硬无比。

该付出的牺牲,一定要付出……

否则难道什么也不做,等着靖康之耻,等着崖山日落的来临么?只要这牺牲不是无谓的……

不过自己可以向这些追随自己血战到底儿郎们保证的,那就是自己将永远带他们冲在最前面!

眼看火焰越烧越高,林冲终于看着撒八和阿木大喝一声:“给我喊话!”

两人立即轰然而动,带着八百曾头市女真骑士来到吊桥前面,高声用辽国话喊道:“上面的鸟洞仙侍郎听了,早早的献城纳降,全城上下,可保无虞!

如若不然,即刻驱使俘虏生口蚁附攻城,我女真后续大军即刻即至,一旦大军云集,攻破城池,满城上下,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城楼之上,洞仙侍郎一直死死的看着传说中女真菩萨太子完颜斡离不的身形,看着他身骑一匹神骏到了极点的白马,在女真铁骑发起冲锋之际,第一个冲在最前面。

万军从中当真如入无人之际,马前就无一合之敌,但凡挡在他面前,无不干脆利落一枪挑落马下,当者辟易。

他实在想不明白,不是说女真人当中,只有完颜娄室才是力大无穷,最最打起仗来不要命第一战神;而四太子完颜兀术则是最勇猛彪悍的么?

甚么时候这个二太子斡离不也变得这么能打了?

不过从他下令救援落水的辽兵来看,倒是无愧于菩萨太子的声名。

只是这些女真蛮子再是仁慈,终究是敌国军人,救人归救人,要攻城时却也是丝毫不手软!

驱使战俘和生口蚁附攻城,这几个字说来简单,可洞仙侍郎却知道这几个字的背后,有多残酷惨烈!

对方真要这么做,只怕城下这一万多战俘和伤员一成都活不了,而且兴中府附近乡镇无数的百姓更要死伤无数,生灵涂地!

这可要如何办才好?

第三百零四章 胆大包天林军主

“……我女真后续大军即刻即至,一旦大军云集,攻破城池,满城上下,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兴中府坚城之下,数百人齐声高呼,声震云霄,气势如虹;而城墙上数千辽国将士,则吓得一个个胆颤心裂,惶恐不已。

城楼之上,洞仙侍郎看着城下林冲挺拔威武的身形,眉头已经越拧越紧,大颗的汗珠滴了下来。

是战是降,这个决定到底要如何做?

若是战,出城野战自然是打不过的,只能凭城坚守,可对面却要驱赶战俘,劫掠生口负土填壕,蚁附攻城。

这样一来,自己或许可以守住城池,可是城下一万多战俘,还有城外数万百姓就要死绝了!

而且若是对方后续大军真的即刻即至,就算自己可以坚守道援军来救,对方也可以围城打援,凭借强大机动力和野战能力,逐个击破援军。

去年争夺东京道南部地区战斗中,女真人不就是这么做的么?围城打援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最终城池还是要被攻破,到时候女真蛮子一定会屠城,那岂不是要拉着全城的十数万百姓陪葬!

可若是投降……这就是叛国啊!

而且若是每座城池都是不战而降,那大辽还会存在吗?

四周的亲兵们,这时也万分紧张的注视着洞仙侍郎,等待他做出是战是降的决定。

可是这个决定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能做出的?

洞仙侍郎只觉得一颗心狂跳不止,仿佛下一刻就要砰砰砰的跳出胸腔来也似。

也在这时,便在洞仙侍郎就要顶不住压力虚脱崩溃的时候,就听一名亲兵快步跑了上来,大声禀报道:“洞仙相公,赵相公求见。”

赵相公名叫赵兰芳,乃是卢龙赵氏家主,官居辽国权知南京马步军副都指挥使赵兰成的嫡亲弟弟,与赵兰成类似,赵兰芳同样身居高位,官居兴中府团练使一职。

原来,在辽国一直都有两套统治体制,一套沿袭的唐朝还有五代时期汉人的制度,为州县制,属辽国南面官系统,主要适用汉人,还有渤海人;

而契丹人和奚人这些草原民族,因为大都还保留草原习俗,于是又有一套部族制的统治体系,沿袭的唐朝时期契丹和奚族的部落体系。

因为兴中府一直以来居住的主要都是汉人,自然就适用辽国南面官系统,由汉人自己统治。

而辽国辽国南面官系统承袭自唐朝和五代,完全不像宋朝实行强干弱枝政策,因此团练使其实就掌管了一州的军政事物,权力相当的大,而不像宋朝大多只是虚职。

也就是说,在洞仙侍郎没来之前,这里的军务其实是赵兰芳掌管的。

只不过在去年的时候,辽国把整个东京道都丢了,兴中府一下变成了边境前线,于是天祚帝便派洞仙侍郎领三万契丹、奚族军士驻守兴中府。

然后赵兰芳一下就被闲置起来,而且赵兰芳和洞仙侍郎一个是汉人,一个是契丹人,平日里也没多少来往。

这时洞仙侍郎正陷于两难之中,本来是没有心思搭理这个赵兰芳的。

不过亲兵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大声说道:“快快请他上来!”

原来亲兵说的是:“赵相公闻知女真就要攻城,特来献上退敌之法?”

于是赵兰芳很快就请了上来,就见洞仙侍郎激动得连忙抓住了赵兰成的手道:“赵团练,不知有何退敌良策,快快讲来!”

赵兰芳满脸尴尬,他挣脱了洞仙侍郎的手,拱手道:“下官以为可以用缓兵之计。”

“缓兵之计?”

洞仙侍郎一下愣了,下面的女真蛮子攻城在即,火烧眉头了,怎么可能会中你的缓兵之计?

“我们可以派人缒城而出,向女真二太子求和。”

洞仙侍郎有些哭笑不得道:“这有用?这个时候女真蛮子会和我们议和?”

赵兰成沉重道:“为今之计,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洞仙相公,可不能女真人攻城,一旦这么做了,就是不死不休,局面就再也难以挽回啊!”

洞仙侍郎点点头,他自然知道一旦女真蛮子无论做甚么,只要下定了决心就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所以一旦攻城,后果那是不可想象的。

除非自己这边援军能很快赶到,并且在城下击败女真大军,不过就连洞仙侍郎也认为这种可能很小。

“可是这个时候派谁去呢?谁又敢去?”

赵兰成正色道:“下官愿为了满城百姓,冒死前往!”

洞仙侍郎一下感动了,他握住赵兰芳的手,忍不住浑身颤抖道:“赵相公如此……如此临危不惧,甘冒奇险,真是……赵相公请受我一拜!”

赵兰芳连忙扶起了躬身拜倒的洞仙侍郎,道:“洞仙相公折煞下官了,下官这也是为了自救,毕竟下官的家人……”

顿了顿,他望着洞仙侍郎的眼睛,郑重的拜道:“若是下官回不来了,下官的家人,就有劳洞仙相公多照顾了!”

洞仙侍郎心情激动,感动得简直难以言表,而也在这时,就听洞仙侍郎一名亲兵百夫长大声道:“洞仙相公,下面的女真开始驱赶俘虏负土了!”

洞仙侍郎连忙快速来到女墙垛口边上,就见下面的女真人已经命人在城外挖出一个大土堆,然后骑着马,用弓箭和刀枪逼迫一万战俘脱了衣服负土开始填护城河。

这是要动真格啊!

洞仙侍郎一下慌了,赶紧命人喊话说要和谈,而这边林冲在骂了几句之后,自然是勉为其难的同意,下令暂时停止了攻城。

当下赵兰芳坐在箩筐里从城墙上缒了下来,之后又从城上放了只小船下来,赵兰芳划着小船过了护城河,与林冲相见了,被请到城外的一座小庙里细谈。

原来早在梁山军抵达川州的时候,熟悉地形的马灵就日夜兼程提前跑到兴中府找到了赵兰芳,为的就是一旦洞仙侍郎不愿投降,赵兰芳能及时出现,献计和谈。

进了小庙,林冲见到左右没有外人,林冲随手摘下了铁兜鍪,头上自然是全发的,只是把两鬓的头发垂了下来,扎成两条麻花辫。

时间紧迫,当下林冲也不跟赵兰成多说客套话,直接提出了要求:“叫洞仙侍郎奉上金银财帛三百万贯,我可以把四千多辽兵伤员还给他……你记得切记要让洞仙侍郎谨守城池,不得出城试探……”

说起来,赵兰芳之前对大哥赵兰成突然投靠甚么梁山军其实颇有微词的,心说就算辽国要完,要投也应该是投女真啊。

不过这次眼见这么一点梁山骑兵就正面击破了两万契丹和奚人精锐大军,他算是彻底对梁山军敬服了。

只是听林冲这话的意思,怎地貌似还不肯罢休,还要继续向前突袭前方辽军主力的样子?

他忍不住问道:“军主这是要?”

只听林冲淡淡的道:“我准备即刻分兵杀向建州。”

“不知军主这次这次一共带了多少人来?前方建州可是有两万部族军,加之洞仙侍郎早就派人八百里加急向大定府报信……”赵兰成弱弱的问道。

“不瞒你,就三千一百铁骑。”

赵兰成一听脑袋就炸了,腿肚子情不自禁地哆嗦起来。

我的天!就三千人,已经打到兴中府还不够,还要继续往前一百里突袭早已有准备的建州城!

要知道那里可不止有两万部族军,还很可能还有数万,甚至上十万、十数万的皇帝禁军皮室军赶来。

这个梁山军主,甚么血踪万里林无敌胆子也太大了!

第四百零五章 轻骑游斗

在林冲扬言要驱赶战俘,劫掠生口蚁附攻城,一旦破城全城老少一个不留的威胁下。

再加上其他世居此地的汉人世家,比如刘守光的后代的刘氏家族、耿氏家族、同属燕四大族的玉田韩氏家族还有王氏家族的劝说,洞仙侍郎果然只能咬着牙答应了林冲的条件。

倾尽兴中府府库所有钱财,再加上洞仙侍郎的私产,凑齐了一百五十万贯;剩下一百五十万贯则由赵兰芳和其他汉家大族带头,城中富户摊派,终于凑齐了三百万贯的金银钱帛。

而坚城之下气势汹汹的“女真蛮子”在得到这些金银钱帛之后,也果然信守诺言,不但交还了四千多伤员,五千战俘;

而且还立即骑上战马押着挑选出来的五千契丹、奚人战俘骑兵,带走了所有的战马,再次往西南方向而去。

而在这之前,之前那位生擒阿里奇的女真骑将,早已领着四百骑兵当先开路,竟然真的又马不停蹄的杀向了建州。

望着林冲等人的远去的背影,城上众人都不禁有些愕然了。

半晌之后,洞仙侍郎的亲兵百夫长才不由的道:“相公,女真蛮子不是说后续大军即可就至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见?”

洞仙侍郎这时心中也满是疑惑,莫不是所谓女真大军,只有之前参战的两千多骑?

“相公,要不要小的派人远远跟着他们,或者往川州方向哨探一番?”

那百夫长见洞仙侍郎不说话,又试探着问道。

不过洞仙侍郎却是想的比较透彻,既然已经做出决断,用重金买得女真人不再攻城,自己也答应闭城坚守,那么最好说到做到。

要知道如果派人跟着他们或者前往川州方向哨探,一旦被这些女真蛮子发现,那就是背信弃义,万一对方后续真有大军源源不断开来?

赌不起啊!

再说了,这个菩萨太子完颜斡离不够意思了,不但下令将护城河里的溺水士兵都救了上来,还信守承诺放还了五千战俘和四千多伤员。

兴中府只是损失了三百万贯财货,却避免了一万多战俘死亡和数万百姓的死伤,这件事就是闹到天祚帝那里去自己也是能争辩的。

而且最重要的还是,如果没有十成把握,这个女真二太子如何敢带着这么一点兵马继续孤军深入到建州去!

这里可没有其他的路可走,所以他往西南方向而去,要么是真的杀向建州,要么就在前方停住,杀个回马枪。

不可不防啊!

想清这点,当下洞仙侍郎便不等赵兰芳等人开口劝说,就非常果断的摆了摆手:“不必,休要再节外生枝,若是女真蛮在城外留了眼线,去而复返杀我们一会回马枪,岂不是陷了我们!

反正这伙女真蛮子去了建州方向,一切就看建州那里的厮杀了,若是女真败了,我们再出兵拦截不迟;若是女真胜了,我们就谨守城池。

你等且到城外打扫战场,再派人通知附近村坊市镇,叫他们结寨自守,一旦有警就立刻跑到山上去……”

那百夫长闻言还想说点什么,不过旋即又在心中想道:也罢,既然这伙女真蛮子孤军深入前往建州方向,那就一切交给建州的兵马也罢。

若是这伙女真蛮子真的虚张声势,只有这么一点兵马就敢深入到建州腹地,面对两万部族军和数万,十数万的皮世军,就不信这些女真蛮子还能全身而退!

就算他们能狼狈逃了回来,到时候兴中府的兵马也可以断他们后路!

于是洞仙侍郎果然没有派兵出城,反倒川州方向不断有一支支百人队一路哨探到兴中府城下。

这样一来,虽然还是没有见到女真后续大军,兴中府的辽军却越发老实了。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林冲率大军前往建州方向的时候,之前洞仙侍郎八百里加急向中京大定府报信示警的信使也骑着快马到了建州。

建州守军大将副统军琼妖纳延一下就行动起来,一面命人向四周市镇村坊示警,一面就派出了一个千人队充当斥候远拦子,向兴中府方向哨探,随时传递前线军情。

于是差不多一个多时辰后,也就是当天下午申时四刻左右(下午四点),这支千人队便迎面撞上了史文恭所部四百梁山军前锋。

领军的辽国千夫长乌利可安瞬间变了脸色,在他想象中,兴中府大约两个时辰多一点的时间遭到女真袭击,这个时候女真骑兵应该还在兴中府城下才对啊。

自己原本还打算远远哨探到兴中府城下,看看双方战况如何的,怎地在半路就遇到女真前锋!

难不成兴中府已经被攻下?这伙女真前锋是只有这么一点人,还是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大军杀来?

片刻的震惊和恐慌之后,眼见远远的女真蛮子已经开始换乘战马准备作战,乌利可安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就听他一面派人不惜马力回去报信,一面大声下令道:“女真蛮子厉害,切记不可与之正面交锋。

所有的百人队都分散开,不可正面接触,用骑射骚扰,死死缠住他们!待敌军分散,军心动摇我们再伺机而动!”

乌利可安意思很清楚,既然女真骑兵阵列冲锋厉害,那我们就不跟你们正面接触,化整为零,分散开来用骑射骚扰缠住你们。

你们女真骑兵总不能用一百人的阵列或者五十人的阵列来追逐我们单个骑兵吧?

等你们被骚扰的烦了,军心动摇了,气急败坏;到最后不堪其扰只得硬着头皮解散阵列分散追击,那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就不信没有没了骑阵,单兵较量,这些深山老林长大的女真蛮子,会是我们草原之狼契丹、奚族骑兵的对手!

果然,很快对面的女真就全部换好了马,随着一声凄厉号角声响起,四百女真骑兵立即排成四排整齐密集骑兵队列,向着辽军发起了冲锋。

这些辽国骑兵一见女真骑兵还是老样子,顿时就开心了,呼啸着就一下散得老开。

只见一部分开始返身向建州方向小步跑去;一部分则向两翼散开;还有一部分则在向两翼散开之后又猛踢马腹加速从女真骑阵的两翼绕到女真骑兵的后方去。

这些人眼睛毒得很,一早就发现这些女真前方都是一人双马,一为骑乘用马,一为作战用战马;而且除了少量水袋,料袋干粮袋之外,几乎没带任何辎重。

他们发现,这些女真骑兵,虽然看步法都是轻骑,却是人马皆披铁甲,即便都是轻甲一般的骑弓也是很难破甲的。

可他们的另一匹行军所用的骑乘马,却是没有披甲的,连皮甲都没有,似乎正是缴获自己辽军轻骑兵的战马。

此时这些无甲骑乘用马正被后面马桩子牵着,跟在四列骑兵队的后边。

所以,射不死你们的作战用马,那就射死你们的骑乘用马也罢!

到时候你们这些女真蛮子就只剩下一匹战马了,等你们马力耗尽,我们有的是办法炮制你们;

更别说,我们还有援军正急速赶来,到时候这些女真蛮子就是插翅难飞!

也多亏地形帮忙。

本来兴中府到建州这段路,北面高山,南面是大灵河,一些窄的地方道路边可以跑马的地方也就几十步宽,女真骑兵一个几十人的骑兵队列就能将道路全部塞满。

可骗偏偏这里山势和缓,两条河流交汇冲刷,因此形成了一条宽约两三里狭长的平地缓坡。

这样的地形,已经足够俺们辽国骑兵,草原之狼发挥骑兵离合不定的机动优势!

只见这些辽国骑兵嘴里发出狼嚎也似的怪叫声,风一般的掠过史文恭所部骑兵的两翼,不少辽国骑兵还在这个时候张弓搭箭射向这四排骑兵阵列。

这就是骚扰挑衅。

因为女真骑兵所用的骑弓不过六七斗而已,射程最远不过五十步左右。

而辽国轻骑兵所用的骑弓却一般都在八斗以上,射程一般都在六十步以上。

这就是优势啊,我可以射到你(虽然射不死),你却射不到我,就问你气不气?

史文恭自然是不气,非但不气,看到这些辽国骑兵飞速的接近掠过自己的两翼,史文恭简直兴奋的要大笑起来。

只听他突然一声怒吼,用女真话喊道:“分散破敌!射死他们!”

四百以曾头市熟女真为主的骑兵这时也都发出有如狂喜一样的怒吼,嗷嗷叫的一下变阵,四排整齐密集的骑兵阵列一下分散成许多个十二人一组的小分队。

而在这个过程中,其中有一半位于前排的骑兵又从弓袋里取出一具弩弓来,抬手对着这些飞速掠过自己两翼辽国骑兵就是一阵弩箭。

“咻咻咻咻咻……”

密集的弩箭如飞蝗一般射向这些只身披披甲和轻便铁甲辽国骑兵,还有他们完全无甲的战马,顿时就是血光飞溅,惨叫声还有战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为了这次远征突袭,林冲可是给这这三千一百骑兵准备了最好的装备。

不但把全军上下最好的战马都集中起来,而且每名骑兵这一套轻甲也是梁山军器监最新的产品,不但防御能力超强,而且重量还比真正的女真拐子马骑兵所披的铁甲要轻了一半都不止。

除此之外,这些骑兵的攻击武器是武装到了牙齿,不但每人两柄破虏刀,两条骑枪,两张弓(一张骑弓,一张下马所用步弓),同时还给每人都配了一具单兵弩。

这种一石五斗的单兵弩虽然威力比不上接近三石的神臂弓,但却比神臂弓更适合骑兵使用。

毕竟一般的神臂弓没有几个人能在马上拉得开,而且神臂弓为大宋特有秘密武器,一旦使用岂不就露馅了么。

而这种单兵弩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梁山骑兵却可以在马上用单脚踩住弩机前方的铁环,在马上完成上弦。

最后,五百背嵬军重骑,以及林冲两百亲兵还每人配了四枚一斤半重手榴弹,林冲系统仓库里还有三千多枚的存货没有拿出来。

可以说这就是一支武装到了牙齿,装备精良到令人发指的骑兵队伍,而这些辽兵却只把他们当做一般的女真轻骑兵拐子马。

结果自然就悲剧了。

惨叫声响起的时候,乌利可安一下就愣了,其他没有中箭的辽国骑兵同样也愣住了。

卧槽,作弊啊,甚么时候女真轻骑兵的装备这么好了?竟然还有弩箭!

不过下一刻,乌利可安却一下狂喜起来。

哈哈,这伙女真蛮子竟然一开始就硬着头皮解散了阵列冲杀出来。

哈哈,他们竟然一开始就放弃了阵列冲锋的优势,要和我们玩机动性,玩骑射游斗!

那就全军压上他们骑兵追逐对射,和他们缠斗周旋吧!

说起来,每个民族都有每个民族的特长,各自有各自的尊严。

比如汉人步军阵列无双,特别步军箭阵,从先秦到大宋,就从来没有怕过任何异族;

比如现在崛起的女真,他们的骑兵冲锋阵列确实厉害,辽国就是怎么也打不过。

甚至当初辽国骑兵用近十倍兵力包围了女真战神完颜娄室的精锐重骑,最后还是让这厮生生杀透了重围,杀得外面的辽国骑兵丢盔弃甲狼狈而逃。

可现在对方竟要放弃阵列冲锋的优势,和我们玩我们最擅长的骑射游斗!

而且自己这边的兵力还是对方的两倍半。

这要是再不敢应战,以后见着女真骑兵干脆远远的逃跑好了!

当下乌利可安也一下怒吼起来:“压上去,兄弟们,让这伙女真蛮子见识见识甚么是真正的骑射游斗!”

和乌利可安的心思一样,其他所有的辽国骑兵这时也一下兴奋起来,满腔的热血仿佛能从头顶喷薄而出一般,纷纷掉转马头,向梁山军两翼包抄过去,同时掣出骑弓,不断泼洒着箭雨。

一时间,四百梁山铁骑就和一千辽国轻骑在这个狭长的战场上混战,游斗起来,喊杀声震天动地。

第四百零六章 大杀特杀的史文恭

史文恭浑身热血沸腾,仿佛能从腔子里倒出来一般!

孤军深入敌后,千军从中如入无人之境,扬威异域,杀敌报国,建功受赏。

这才是自己习武几十年,一直以来最想要的生活啊。

他本来就是状态型选手,在原来的故事中,史文恭状态好时,二十回合能速败秦明;状态不好时,一回合就被卢俊义生擒。

而这时史文恭就如同打了鸡血也似,激动得只想痛痛快快大声喊出来,以发泄自己之前的种种委屈;

同时也为一身本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这仗打得实在痛快到骨子里,而欢呼呐喊。

就只见他一骑当先,率先撞入了返身压过来准备交战的辽国骑兵当中。

掌中那杆朱缨枪有如活物一般,不停的盘旋飞舞,左扫右荡;胯下千里霜花马纵横驰骋,所过之处所有辽国骑士无不惨叫一声便头上脚下的栽落下马。

当真马前无一合之敌!

只是短短一瞬,已有六七名辽国骑士落马,其他的辽国骑士见他如此凶悍,也都瞬间落胆,慌作一团的扯着缰绳想要离这凶神远一些。

可是辽国骑兵这么多,他们的马又没有史文恭的马好,史文恭策马狂奔,随随便便就能追到一两个目标,朱缨枪如闪电般刺出,就带走一条性命。

没一会工夫,这支千人队辽国部族骑兵就有三十多人丧命在史文恭的手上,只惊周遭契丹人和奚人怪叫连连,心惊胆裂。

而在史文恭的身后,辽国千人队这时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和四百梁山铁骑混战在一起。

本来在他们想来,女真骑阵冲锋无敌,自己这边不是对手,可现在骑射混战,轻骑游斗,总不是我们草原狼王,契丹、奚人的对手了吧!

可一旦真正交手,这些契丹和奚族骑士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入娘的,这伙女真鞑子怎地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本来以为他们一下分散开来,应该像自己这边一样,分散成三三两两,甚至单人独骑的作战单位,然后大家用骑弓对射。

纵然这些女真骑兵都人马俱披铁甲,不过为了活动方便灵活,其实他们的盔甲遮护的并不算严密。

很多地方,比如面甲的眼睛部位,臂甲腿甲的内侧,关节连接处,护项甲的间隙,还有甲叶和甲叶只见的间隙,这些都是漏洞,只要瞄准一些,还是射得死的!

至于女真鞑子的弩,那玩意只能使用一次,也没甚么好怕的。

而自己这边骑弓比女真鞑子射得远,骑射准头比他们射得准,机动游斗能力比他们强,人数又比他们多,这场仗打下去,怎么算不会输的。

可接战后他们才发现,这些女真骑兵虽然是分散开来四处追击,却仍然保证十二骑为一个战斗小组。

而且每个战斗小组各自成员之间还有与其他战斗小组之间,还配合的贼他·妈默契!

先说他们每个作战小组,就算作战的时候,他们依然保持前后各六名骑士的较紧密阵型。

往往在距离自己这边一百步时,就由前面六人发射弩箭;等双方靠近六七十步时,再两排骑士一齐用骑弓对射,一排射马,一排射人!

入他娘的,这伙女真骑士竟然也都装备了八斗以上的骑弓!

更让这些辽国骑兵郁闷的事,若是自己这边不压上去逼迫他们,这些女真鞑子竟然还可以在另六人的保护下,在战马上给弩箭上弦。

等十二人都上完弦后,他们就会主动发起进攻,若是自己这边想跑,这厮们还会互相之间大吼着呼喊其他作战小队从数个方向进行包抄拦截。

只两三个回合,接战钱还信心满满,满心想教这些女真蛮子做人的这一千辽国骑兵,瞬间就被射死了两百多骑。

而被辽国神射手射中眼睛,射中护项甲间隙栽落马下的女真骑士却只有屈指可数的十骑左右。

这仗还怎么打?

重要的还是,这一次交战,更是一下击垮了这才草原之王契丹、奚族胡骑的信心。

他们一下反应过来,原来自己面对女真骑兵仅存自信,引以为傲的骑射游斗本事在这种攻守结合,配合默契的战法面前,竟成了单方面被猎杀的一方。

这种感觉让他们很沮丧,明明他们他们才是人数多的一方,而且骑射的准头也更强。

但实际接战后的感觉,却似他们每一骑都在孤军作战,而女真骑兵每一次却都是以多打少,占据绝对的人数优势。

因此,只交战三四个回合,每个女真作战小队冲锋攻击三四次,这些骑射无双的草原骑兵就一下失去了战斗意志,开始有人掉转马头不顾一切的夺命狂奔。

一骑,十骑,百骑……士气如有雪崩一样快速崩溃,还不到半个刻时,群体性的大溃败就不可抑制的发生了。

眼见局势不可逆转,身在后阵的千夫长的乌利可安虽然到现在还有些不太明白,自己的麾下到底是怎么败下来的,这么干脆利落就被对手摧跨。

“全军撤退,吹号!”

不过败了就就是败了,眼见败局已定不可逆转,乌利可安也是甚有决断,当即命人吹响全军撤退号角,自己也在第一时间掉转马头,带头狂奔起来。

却说史文恭千军从中纵横驰骋,所向披靡,杀得正欢呢,耳中突然听到号角响起,就见身边辽国骑兵立刻不顾一切的调转马头,拼命抽打着马股,朝着建州方向狂奔而去。

这就要逃了啊……

史文恭顿时大怒,心说老子还没杀得过瘾呢,怎么就跑了!

当下史文恭举目四顾,环视了战场一圈,看也不看拍马从自己左右两侧飞速逃离的辽国骑兵一眼,目光一下盯住了远处带头逃跑的乌利可安。

实在是这货一身金盔轻甲太过显眼了一些,就你了!

“追击三里!”

史文恭用女真话大吼一声,随即史文恭猛的一踢马腹,掌中朱缨枪一指乌利可安,胯下的千里霜花马立即像一道闪电般冲了出去,所过之处无不当者辟易,没一分钟,就叫他追到了乌利可安身后。

只见史文恭掌中长枪一抖,瞬间将乌利可安左右两名亲兵挑落马下,随即一夹马腹,胯下千里霜花马就已经与乌利可安的坐骑并驾齐驱。

在乌利可安亡魂大冒的尖叫中,史文恭枪交左手,右手闪电般抽出腰间宝刀,刀光一闪,乌利可安的人头便冲天而起,颈血像喷泉一样喷射出来。

史文恭左手长枪一挑,握刀的右手闪电般探出已抓住了乌利可安金盔上盔缨,将他的人头收入囊中,随即再次大杀特杀起来。

第四百零七章 信心的垮塌,招降

一次遭遇战,一千辽军全线溃败,史文恭带队追杀三里,又再次留下了两百多骑辽国部族骑兵的人头。

加上之前混战时被梁山铁骑射死的,还有史文恭单枪匹马杀入敌阵抢的人头。

只这一战,史文恭所部先锋的斩获的人头就足有六百多个,有命逃回建州的辽国骑兵,不足三百人。

而之所以会出现几十个人头的算术差,实在是因为辽军全线崩溃之下,一些胆颤心裂的辽军骑士慌不择路,竟然往南边和东边逃去。

逃往南边的,自然最后被梁山铁骑赶到大凌河里喂了鱼,而往东边方向逃跑的,史文恭所部则没有追,自然有后续的队伍收割他的人头。

果然,等林冲率领中军,押着五千投降自己的契丹,奚族战俘骑兵赶到时,先头负责联络的厉天闰所部一百骑兵早已将这些人头收割一空。

正与史文恭所部打扫完战场,正在火化战死袍泽遗体,脱下衣服在原地裹伤治疗,恢复体力。

纵然伤亡在所难免,但每个人心中却是一团火热,只觉得这一仗打得真是说不出的痛快,就听一群人在那里有说有笑,说不出的战意昂扬。

“哈哈,痛快啊,辽狗果然是不行了,两万被我们梁山军六千不到攻破,几乎全军覆没;一千人撞上我们四百人,还是全军大溃的下场!”

“军主发明的轻骑游斗战术,就是厉害!辽狗自夸草原之王、草原群狼,结果呢?遇到我们梁山军还不是被打得丢盔弃甲!”

“辽狗以前到我们河北之地来打草谷,现在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库勒擦,你算术比俺好,可曾算过我们的人头平均超过了三个么?”

“哈勒哈,你自己不会去书记官那里问?或者问钱教导员?”

“要我说,这其实根本不用问,这场仗打下来,只要我们不死,人头肯定是够三个的!就算是死了,我们的家人也能得到抚恤,从此获得军烈属待遇,你们怕甚么?”

说话的有汉人骑兵,但大多却是以曾头市出身的女真族骑兵为主,不过不管汉骑还是女真骑兵,言谈之中每个都发自内心的言必说“我们梁山军”。

特别是这些女真族出身的骑兵,反倒打起仗来比其他汉族骑兵更勇猛更拼命一些。

原因无他,自然是因为梁山军仆从军,雇佣军,正式加入梁山军的政策了。

虽然他们现在其他很多方面都和正式梁山军战兵没甚么两样,也没有歧视和区别对待,待遇也还可以,但因为政策的原因,他们现在还只能是雇佣军。

根据梁山法规,雇佣军要想转正,就必须为梁山军服役两年以上,在这两年时间内,如果立下功劳十次以上(参与作战一次并且获胜,同时不犯错犯军规即可算一次功劳),或者分到自己名下人头三个以上,两年时间一到,则立即就能转正为梁山军战兵。

而如果立的功劳和杀的人头越多,或许立下一等功,特等功等,也可以不用等两年,直接转正,或者减免一年,一年半转正。

因此比起其他汉人骑兵来,这些女真骑兵杀敌立功愿望反倒要强烈的多的多。

如果一开始那些掉转头准备和他们玩轻骑游斗的辽国骑兵会读心术,就会发现当时他们对手心里简直狂喜的要大叫出来。

便在这个时候,林冲终于带着一百亲卫赶到这处小战场,身后则是呼延灼八百重骑和杜壆五百重骑押着的五千契丹、奚族骑兵,还有三千京州汉骑。

“军主!”

“军主……”

众人立刻都站了起来向林冲行礼致敬,眼神满是火热和崇敬,早没有一开始的些许害怕和紧张。

看他们激动兴奋的样子,似乎下一刻林冲带着他们直接去冲击大定府鹿鸣山天祚帝夏捺钵,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跟着林冲一头撞上去。

“军主,我们这次迎面撞上一支辽狗部族军千人队……此战共毙敌六百七十三人,我方阵亡十五人,伤五十七人,只有八人不能继续战斗……”

“史兄弟,做得好,我就知道没有看错你!众位兄弟也没让我失望,你们都是好样的……”

林冲沿途向众人回了军礼,在听史文恭简单汇报了一下战果后,林冲大声夸赞了了一下众人,并许诺给他们记集体二等功一次,大家无不是欢呼雀跃。

而在这个时候,呼延灼和杜壆也押着俘虏兵来到,林冲随即向全军通报了这次的战斗经过和战果。

眼见一千契丹、奚族骑兵在他们最擅长,而女真骑兵教不擅长的轻骑游斗,骑射混战上也输给了这伙“女真蛮子”;

“四百”开路先锋几乎每名骑士的作战用马的马脖子下都挂着两个辽人中间秃,四面留发发式的人头;

还有建州守军大将琼妖纳延麾下千夫长乌利可安的人头也挂在生擒阿里奇的那员女真骑将的马脖子下,这五千契丹、奚族战俘骑兵一下就被震慑住了。

老天爷!连骑射游斗也不是女真人的对手了么?

那大辽还有甚么可以倚仗,可以抗衡女真的!

一时间所有的契丹,奚族战俘骑兵甚至三千京州汉骑都陷入深深的震惊和深思中。

那就是如若大辽真的不行的,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样?阿里奇,你现在可愿意降了?”

林冲下令原地休息一个刻时,便在这八千俘虏兵内心翻江倒海的时候,林冲叫任押来了阿里奇,让撒八和阿木问他说话。

却说这阿里奇身长九尺,长得也是面白唇红,品貌不凡,又是辽国部族军中数一数二的万人敌,第一斗将,本来站在那里身上是自有一股英雄气概的。

但是奈何国家不行,个人就是再强,又岂能凭借一人之力独挽狂澜?

再说了,就是单说个人武艺,他也远远比不上那位将他生擒的女真骑将。

而且在被俘之后他还看到,原来这女真军中武艺最高的竟不是生擒他的那人,而是这位“菩萨太子完颜斡离不”,据说连生擒自己的那位也不算斡离不的对手!

因此,斡离不(林冲)面前,他是一点脾气也没有。

第四百零八章 阿里奇投降

在林冲锋锐的目光逼视下,阿里奇终于低下了一直高傲的头颅,大礼跪拜匍匐在林冲脚下。

“大王神勇无敌,小人愿为麾下,执鞭坠镫,效犬马之劳。”

林冲虽然听不懂这么多契丹话,但眼见撒八欣喜的点头示意,如何会不明白阿里奇的意思?

当下林冲弯腰把他扶了起来,用事先学来的女真话大声道:“好,好!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做一名亲兵吧!”

撒八连忙将林冲的话翻译了,心中也是觉得有些想笑。

原来撒八出生在大宋凌州,但自小在家里就说女真家乡话,因此他自小就会女真话和汉话;之后他做了曾头市一名小管事,经常跟着曾弄到辽国做私商生意,因此契丹话也会说。

而之前审问这名阿里奇时,又得知这阿里奇从小家里就请了几个汉人师父教他习武,之前又长期驻守南京道燕云之地的檀州,因此阿里奇汉话也是说得很溜的。

本来大家就都用汉话交流是最方便过来了,不过因为要假扮女真二太子的原因,只能用契丹话和女真话交流。

可偏偏军主神人之资,语言天赋却不怎么样,这这几句女真话被他说得字正腔圆,口音别提多奇怪了。

好在这阿里奇也没见过斡离不,军主脸上也稍稍做了一些伪装,就算阿里奇这厮听出军主的女真话口音奇怪,大概也不会多想吧。

就算想,大概想破头皮也不会想到,这支击败他们的“女真骑兵”竟然会是以宋人为主的梁山铁骑罢!

不过阿里奇倒没有听出林冲的口音有多奇怪,反倒是在听到撒八的翻译之后心里不觉有些高兴起来。

虽然与女真人打的交道不算多,阿里奇也知道女真人一般都将战败的战俘和劫掠的生口当做奴隶,地位极其的低下。

而自己甫一投降,就直接被任命为女真二太子的亲兵,地位也算相当的高,纵然投降敌国是屈辱的,但这件事还是让阿里奇觉得很是荣幸。

这是自己受到重视重用的意思啊。

当下阿里奇又要跪下来表示感谢,林冲却摆了摆手,让人把他那一套极品装备,出白梨花枪,银色拳花马,鹊画铁胎弓都还给了他,还送给他一水壶盐糖水和一口袋梁山军干粮。

之后便让他将前方建州的兵力,地形,还有附近的驻军情况都与撒八和阿木细细的说了。

林冲反正也听不懂,就和杜壆、厉天闰、呼延灼、王飞宇等人坐在一边吃点干粮补充一下体力,顺便谈一下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等林冲过来时,亲兵队长尉迟斌早已架起了一个小巧的干馏柴火炉,在行军锅里倒上水,水开后加一点压缩肉松进去煮,再加一点炒米,削几根火腿肠进去,最后倒点奶粉,加点盐,一锅香味扑鼻的肉松牛乳粥就做好了。

味道虽然比不上张贞娘亲手做的羊肉面,但在行军打仗的时候,这样的伙食已经好到天上去了。

军无辎重则亡,从某个方面讲,打仗就是打后勤。

这也是林冲敢于孤军深入发动奇袭的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林冲这支远征队的后勤保障实在要好到天上去了。

上岸之时,三千一百骑是每人一匹马,除了兵器盔甲等装备外,每人都配发了一斤压缩肉松,一斤牛(羊)奶粉,一斤盐糖混合物,三两茶叶,以及数量不等猪油炒米,火腿肠,五香酱肉等。

再有就是喂马的精料。

这些干粮的负重并不高,却可以保证每人十天以上的食物补给,只要路上有水,三千一百梁山骑兵就不会有粮草辎重的困扰,而且也不需要路上做饭,大大的节省了时间。

这样的行军,没有后勤的拖累,一路上想快就能快,想慢也能慢,想歇就能歇,随时都能补充体力。

战马也可以在白天喂它们精料,晚上找一处有草的地方让他们自己吃草。

而且上岸之后,缴获的马匹越来越多,现在三千梁山铁骑早已一人双马,有的甚至还一人三马,自然越发的行动如风,来去自由了。

吃完一大碗的肉松牛乳粥,再喝一杯新泡好的明前绿茶,那滋味别提多美了,只把周围只能啃干面饼的八千战斧兵看得口水之流。

这些女真蛮子装备可太好了,吃的更是好到天上去了!

自己以前行军吃的东西,跟他们比就是猪食啊,就算是牛羊肉干也比不上这种牛乳肉粥。

因为实在太难啃了,嚼半天才能咽下去。。

所有人都羡慕的看着阿里奇竟然一下获得了亲兵的待遇,这些女真骑兵是真拿他当自己人啊。

阿里奇也很激动,在吃第一口这种肉松牛乳粥的时候,他就觉得好吃得差点哭出来。

直娘贼,这伙女真人还真是奢侈啊,竟然准备了这么好的行军干粮。

别的不说,就单说这种香喷喷,鲜美无比的牛乳肉粥,味道竟然比自己在檀州汉人酒店吃过的最好的菜品还要美味!

而这还仅仅是他们的行军干粮,而且还不是说只有军将才有,而是配发给每名士兵。

这支军队待遇和伙食也太好了些吧!

很快的,阿里奇就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向撒八和阿木说了底掉,两人又跑来向林冲汇报。

“这么说建州附近除了两万部族军,最近的就只有贺重宝的两万皮室军还有奚王萧锡默三万奚族精锐骑兵?最快明日一早就能赶到?”

“是的军主,从其他战俘口中得到的情报也都差不多,应该不会有错。只是贺重宝部两万皮室军驻地稍近,奚王萧锡默三万奚族精骑驻地稍远,应该会晚半天左右抵达。”

林冲不觉有些战意沸腾,他看了一眼身边杜壆、厉天闰,呼延灼等人,笑着问道:“先是四万人,然后再来三万,一共七万人,我们这边算上降兵才一万出头。打不打?”

杜壆看着林冲眼中闪烁的精光,不由也笑了:“一切都听哥哥号令!”

而厉天闰却是直接表态:“打,自然要打,否则我们来建州做甚么?”

呼延灼本是个保守谨慎的人,这时这只得表态:“军主,打吧,一万对四万,我们有胜算的,况且这么多战马在手,一旦情况不对我们也随时可以走。”

“那就打!”

林冲点点头,他又转过头问阿木道:“你在辽国生活了十几年,也多与辽国的军队打过交道,你来说说,这八千战俘兵可用不可用?”

四百零九章 兵临城下

“你在辽国生活了十几年,也多与辽国的军队打过交道,你来说说,这八千战俘兵可用不可用?”

阿木明白林冲的意思,当下肯定道:“主人,只要我们我们能表现得更强悍,更野蛮一些;只要我们保持不败,那就完全不用担心这些战俘兵会叛变,会临阵倒戈!”

林冲点点头,虽然因为穿越者的原因,所以林冲知道其实在原先的历史时空,女真人攻灭辽国,攻打大宋,主力都不是女真人。

因为生女真人实在太少了,要知道完颜阿骨打反辽的时候召集了当时所有能召集的生女真勇士,不过才两千五百战士。

两个月后的出河店之战,阿骨打也是压上了全部的女真骑兵,也只有三千七百人。

可知生女真战士有多么的少,根本经不起伤亡。

就算完颜阿骨打之后又收编了熟女真人,但估计真正的女真战士也就最多两三万人而已,而且熟女真比起生女真的战力还要差得远。

其实之后女真人攻打辽国和大宋的主力都是收降的辽国契丹、奚族士兵;拉拢的渤海军;还有同样是战败的俘虏,地位最低下的汉军。

根据前世看到的史料,女真人可是野蛮残暴的很,对这些契丹,奚,汉人的战俘,仆从军,视作奴隶牲畜一般,动辄打杀。

据说在女真人和辽国议和两三年后,第二次大举攻辽时,一路轻而易举地就攻占了辽国中京大定府,于是天祚帝便派当时辽军中最能打的奚人军队,也是奚王萧锡默(也作萧遐买、霞末)前往抵抗,双方大战于北安州。

结果自然不用说,霞末大败,之后率领全军投降,但完颜宗翰却痛恨这厮竟敢抵抗,于是便命人将霞末装进口袋里,用马踏死。

如此残暴、嗜血、且不讲道义(杀降),霞末麾下这些奚人士兵竟然没有反叛,还死心塌地给女真人卖命。

契丹人同样如此,特别是汉人仆从军,他们往往在女真人的军队中是地位最低的,每次作战都被当做炮灰。

每场大战下来,汉军死的人数都是最多的,可即便这样,这些汉军竟然还非常卖命的替女真人攻打大宋。

林冲实在有些不太能够理解这些,简直不可理喻嘛。

却说阿木,常年寄人篱下,惯会察言观色,见到林冲微微了皱了眉头,有些不抬相信的样子,于是耐心解释道:“军主可能不知,在辽地还有我们女真人那里,向来都是以力为尊,胜者为王,崇拜强者,服从强者。

北地生存不易,因此这里的人大多习惯追随胜利者!就像现在一样,或许这些投降的辽兵,特别是那些契丹,奚人心里并不愿意跟着我们去攻打他们的同族。

但是只要我们足够强,只要他们认为我们会最终取胜,他们就会别无选择的追随我们,因为相比攻打同族,他们更想的是能活着!

就像狼群,新的狼王咬死了老狼王,狼王的儿女还是会追随这新狼王,因为如果只有跟着狼群他们才能活下去,才能获得猎物,否则就只能成为狼群的猎物!”

林冲点点头,算是有点理解了,这还真有点像动物世界的丛林法则;又有点像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弱者反倒对施暴的一方产生依赖。

总之,想来这八千战俘应该是能用的。

不过林冲又想,光有威压和表现强大还是不够,还要让他们看到希望才行,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心甘情愿,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卖命。

于是林冲下令大军重新开拔,同时又让撒八、阿木、阿里奇等人向这八千战俘宣布:只要忠心耿耿跟着我,只要你们作战勇敢,杀敌一人可为雇佣军;杀敌三人,服役两年后可转为正式军,待遇和现在你们看到士兵一样!

杀敌越多转正越快,立大功者还能升官发财……

果然,在听撒八等人说完之后,这八千辽国降兵一下就激动的嗷嗷叫在那里表决心,很多人还立刻又给林冲跪了,表示愿意誓死追随女真菩萨太子麾下!

林冲又有些伐开心了……

这不是便宜完颜斡离不了么?

林冲当即让人卸掉照夜玉狮子身上的马甲,低声想撒八,阿木等人嘱咐两句。

随即林冲策马在大军面前飞驰而过,越跑越快,照夜玉狮子时不时的长声嘶鸣,只震慑得万马俯首齐喑,不敢稍有异动。

众人见状,无不惊奇不已,也在这时就听阿木和撒八等立刻用契丹话大声喊道:“永远追随马中之王的主人!”

八千战俘也立即大声呼喊起来:“永远追随马中之王的主人!”

跑了一个来回,林冲嘴角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他举起长枪,在空中划了一个圈,随即毫不停顿的指向建州方向,大声道:“出征!”

在万千大军的狂呼声中,一万多梁山铁骑和仆从军顿时开动,气势汹汹的杀向建州方向。

而在建州方向,不久之后,建州守将副统军琼妖纳延也终于从派出去的第二波斥候那里知道了自己派出去的一千轻骑哨探被四百“女真拐子马”杀得大败的消息。

琼妖纳延震惊得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不是说四百女真骑兵竟然一下打败了一千辽国骑兵,能活着逃命回来连三百骑都没有,辽国对阵女真打的比还惨的战绩也不是没有。但都没有让他如此震惊。

他震惊的是,女真人不但骑阵冲锋打得辽国骑兵满地找牙,没有半点还手之力;现在竟然连辽国骑兵最擅长的轻骑游斗,骑射混战也不是这些女真蛮子的对手。

这样一来,辽军对阵女真军还有甚么优势?

比如现在,他就连第二波远拦子骑兵都不敢派出,否则一旦撞上女真轻骑,那不是再次送菜么?

这样一来,那岂不是说,从今以后辽军一下丧失了轻骑兵的机动性优势;只能学宋人那样,合兵一处,龟缩城池固守?

那岂不是说,从此以后,战场的主动权就全部都交到女真蛮子的手中?

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随时可以选择地点,选择时间发动攻击,而自己这边只能每天提心吊胆被动防守!

那岂不是连宋人都不如,毕竟宋人守城的技能可比辽军要厉害的多。

失魂落魄的琼妖纳延没来得及多想,就下令将全部轻骑斥候,远拦住都撤了回来,同时再次命人向大定府示警求援。

而在安排好这些之后没过多久,史文恭所部先锋也终于畅通无阻,气势汹汹的兵临建州城下。

第四百一十章 压迫

建州城下,四百骑梁山轻骑纵横驰骋,呼啸往来,马上骑士在经过城下的时候,都朝着城墙上用女真话大声的呼喝怒骂,一副嚣张至极,有本事你出来打我啊的模样。

更是有一大半的女真骑士摘下头上的铁兜鍪,拿在手上用力的挥舞,只露出他们锃光瓦亮光头,还有他们两鬓两条麻花小辫在肩后飞舞,仿佛也在嘲笑城上的辽兵胆小没用。

不过人就是这样,一旦丧失了自信和勇气,往往几个恶人就能震慑住数千胆怯的人,否则也不会有后世一两个劫匪就控制住一客车的旅客,几个倭国士兵就能占领中国一座县城的事情发生了。

人性是相同的,别看契丹、奚,甚至后来的女真、蒙古有多野蛮残暴,可一旦丧失了对他们武力的自信,表现同样不堪,比宋人也高明不到哪里去,甚至还要不如。

眼见自己如此挑衅,只把城头辽军吓得目瞪口呆,面无人色,四百梁山铁骑越发的哄然大笑起来。

就听史文恭一声令下,近四百具骑兵用单兵弩同时举了起来,一波箭雨就有如飞蝗一般呼啸着飞向城墙。

转瞬间就只打得城上女墙垛口尘土飞扬,扑扑作响,更有十几名看傻了躲避不及的辽兵一下就被弩箭射中,惨叫一声就向后倒去,再也动弹不得。

“女真鞑子欺人太甚!就四百骑,竟敢将我等直视作无物,如此耀武扬威!统军,让俺领兵出去冲杀一番吧!好叫他们知道轻视我们的下场!”

琼纳妖廷麾下另一员千夫长大将只儿拂郎在城墙上只恨不得咬碎钢牙,两只眼睛几乎就要喷出火来,怒吼着就要请战。

“不许!”

只儿拂郎怒不可遏,琼纳妖廷又何尝不是这样?若是怒火可以杀人,城下史文恭所部四百人只怕早已被他杀死几百次了。

可是行军打仗,光有怒火又有甚么用,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做将不可因怒而兴兵。

作为领兵大将,琼纳妖廷不得不为整个战局负责,为麾下一万九千士卒的生命负责,又怎能被怒火冲昏头脑?

连建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女真人极其怕死,因为他们的人口实在太少了,根据辽国这边估计,所有女真本族可战的战士加一起不会超过三万人。

这么一点人,真要浪战,只怕一场大战就能拼光了。

所以,女真人虽然一个个打起仗来都悍不畏死,敢于拼命,敢于好勇斗狠,但同时又极端的怕;所以女真人才对厚重坚固的盔甲有着超乎寻常的嗜爱。

除了轻骑兵拐子马只批一身轻便铁甲之外,其他无论重骑兵铁浮屠,还是下马步战,这些女真蛮子都是身披两层重甲,提重兵刃陷阵。

而这也是这些女真蛮子最让人恐怖的地方。

两层重甲,加一起少说七八十斤,这么重的甲胄,寻常的人只怕单是披着就累的够呛了,更别说去打仗了;

可偏偏这群女真蛮子就能身披两层重甲健步如飞,一日数十次冲击,大呼酣战,仍不觉一丝疲倦。

这哪里是人,这就是一群蛮牛!

琼纳妖廷大声的道:“你们看他们的发辫,再看那个几个戴金环的,再看他们的坐骑盔甲,马都是好马,人都披着最好的轻甲,兵刃更是轻巧便利,马上还有弩箭!

再看他们马上骑术动作,身上那种身经百战,目空一切的锋锐气质……这一伙四百骑全都是生女真勇士无疑!

谁都知道这些生女真蛮子可都把性命看得比金子还要贵重,这四百生女真精锐,他们又岂会轻掷?白白送给我们杀戮?

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四百骑,天知道后面的女真大军该有多少!也许后面,就有数不清的女真铁浮屠,拐子马列阵以待!”

他身边的辽兵这时也都现出了认同的神色,确实如此啊,就连三岁小孩也都知道,女真蛮子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甚么都重。

现在四百生女真鞑子就敢直抵城耀武扬威,挑衅索战,如果后面没有大军作为倚仗,他们敢这样嚣张浪战?

这时琼纳妖廷又大声说道:“全军谨守城池,立即派人向大定府方向求援,就说女真大军已兵临建州城下,兴中府八成以上丢了……”

建州城下,史文恭意味深长的看了建州城墙一眼,心中也是感叹不已。

想他史文恭的也是土生土长的河北路人,从小就见过辽军时不时的南下越过边境打草谷,河北路百姓对此苦不堪言;而辽国更是欺负压迫赵宋一百余年。

可谁能想到欺压了赵宋一百余年的辽国现在竟是如此虚弱不堪,面对自己这四百骑假冒的女真人,竟然连出战试探游斗的勇气都没有。

否则一旦他们冲杀出来,自己还不真不敢与之交战,只能掉头退往兴中府方向,等待军主率领中军压过来。

林军主果然算的没错,如此以来,虽然在建州城下两军还未正式交战,但辽军已经丧胆,把掌控战场的主动权拱手让给了自己这边。

对于明天的大战,这可是大大的有利!

史文恭一面派出五十人的小队万建州城北面和南面方向哨探搜索,自己则亲率剩下的三百骑快速绕到建州城西。

这正是林冲交给他的任务,轻骑突进道建州城下,若是城中守军出战,则退回来,诱敌来追最好不好;

若是辽军只龟缩不出,则快速绕到建州城西,截断建州城与大定府方向的联系。让大定府方向的援军不知道这里的战况,然后一头撞进来。

“勃堇(女真语,长官),有数十骑往西边去了!”

三百骑敢绕过建州北面城墙,远远看见西城门的时候,一名女真副都头就大声叫喊起来。

史文恭抬眼望去,就见一队辽国骑士正一路往西绝尘而去,不觉也急了:“迪古不,立即带本部人马不惜马力去追!”

却说都头沈庆虽然女真话听得不是太懂,这时光听语气也大致懂了,也大叫道:“勃堇,我们……”

史文恭一下明白他的意思,回头远远看了一眼建州城,傲然道:“快去,辽狗不敢出战,就算出战我也不怕……”

第四百十一章 叛乱不止的辽国

PS:感谢书友水浒群英传的打赏!

史文恭嘴上说不怕,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打鼓的,要是城中辽军见到他们人少,真的冲出来拼死打一波,那他们这三百骑就都得游走避战,跑到建州城西边去等梁山军的主力赶到。

不过好在,城内辽军主将琼纳妖廷想得太多,犹豫太久,等他终于决定或许可以派出一支千人队依托城墙打一波的时候,林冲所部一万主力也终于赶到,直接便将这座小城围了起来。

而在这时沈庆也带着人回来复命,到底让辽国骑兵跑出去几骑。

原来这些辽国骑兵被逼得急了,也爆发出了相当的血性,竟然有四十骑主动把备用战马让给其他十骑,留下来阻击敌人。

林冲闻言笑了笑:“没追上就没追上吧,援军有准备又如何我们便在这建州城下,当着守军的面,杀光他们的援军,看城中守军胆寒不胆寒!你们且下去休息吧……”

等沈庆,迪古不走后,林冲又转头对撒八和阿木道:“做戏要做全套,走,你们随我再去城下劝降!”

于是建州城下再次出现了似曾相识的一幕。

“城上守军听了,赶紧献城投降,可免一死,如若不然,我女真后续步卒大军即刻即至,到时候打破城池,全城老少,一个不留!”

“叛国反贼,无信的小人,何故背盟侵我疆界,攻我城池?”

“兀那琼纳妖廷听好了,非是我们背盟侵犯辽国疆界,实是辽主天祚帝昏庸残暴,驱逐忠良,信用奸臣……

我主大金皇帝久闻晋王耶律敖卢斡最是贤明,深得人心!

现今正是你们辽国的金吾卫大将军、东路都统耶律余睹写密信请我们来的,若非如此,我们如何能这么快的攻占宜州,黔州、川州,兴中府,一路畅通无阻的打到建州城下……”

“城上的辽军听好了,不要再给天祚帝耶律延禧这个昏君卖命了!

或许你们还不知道,这个时候说不定你们的金吾卫大将军耶律余睹已经在辽帝捺钵动手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奚王霞末也早已和耶律余睹私下谈好了,只要奚王霞末尊奉晋王为帝,晋王登基之后就……”

“城上辽军听了,你们想过没有,一旦我女真后续大军源源不断开来,耶律余睹又在辽帝捺钵清君侧成功,晋王成功登基,你们这些还替昏君卖命的,会是个甚么下场……”

“给你们两个时辰考虑,两个时辰后,你们还不开城投降,那以后我们也不会再接受投降,一旦我们女真后续大军赶至,打破城池,一定血洗了建邺城,为日后所有胆敢抵抗我们女真兵锋的城池做个榜样……”

与兴中府的情况类似,一通喊话下来,城上所有守军都听得惊呆了。

虽然和洞仙侍郎一样,琼纳妖廷也在城头大声女真狗的话不可相信,但还是有不少辽兵真的相信耶律余睹和奚王霞末,以及其他部落首领图谋造反。

原因无他,因为辽国的权力结构实在是有天大的缺陷,那就是部落制(南面汉人,渤海人是州县制,但他们不属于上层中央)!

早在契丹立国之初,契丹就是部落贵族社会,后来耶律阿保机清洗并屠杀了旧的各部首领,在经过阿保机死后前期争夺皇位的几场动乱之后,辽国政权总算平稳了几十年。

但阿保机虽然改部落推选制,贵族议事制为皇帝宰相制,可是却依然保留了太多了部落习俗和制度,比如四季捺钵制度,比如部族军制度,所有的契丹,奚人贵族都有自己的私人武装。

一开始的时候的时候,这些部落贵族阶层或许还能被中央政权压制住,可是经过一百余年的发展,这些部落贵族又一下崛起壮大起来。

等到了辽道宗耶律洪基(天祚帝的爷爷,耶律洪基死了直接传位给天祚帝)之时,先是拥兵自重的皇太叔耶律重元造反;

再是耶律乙辛擅权,陷害耶律洪基的太子耶律浚(天祚帝亲爹),耶律洪基清洗皇后和太子的势力;再后发现上当了,又剿除耶律乙辛的党羽。

一通折腾和内战下来,中央权威早已荡然无存,辽国内部各部落贵族早已离心离德,再碰上天祚帝这个一心只知道射猎游玩的昏君。

于是叛乱就越发此起彼伏了。

先是是在护步达冈之战时耶律章奴反于上京,之后又有耶律张家奴、耶律术者造反,再后又有渤海人高永昌反于东京辽阳,成立所谓的“大渤海国”。

说实话,若不是高永昌造反,京东道南部一片混乱,女真人鞑子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占据了整个东京道。

而各地小的叛乱,更是数不胜数了。

所以,既然叛乱,造反是如此家常便饭,现在说耶律余睹和奚王霞末造反,也不是不可能吧?

夕阳西下,林冲骑着白马,身边跟着撒八,阿木,王飞宇,史文恭等人,在城下来回转悠,一通忽悠,只把城上的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眼见达到了效果,林冲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他摸了摸肩膀前的小麻花辫,笑着道:“走了,辽军已经生疑,军心不振,士气低沉。

不管降或者不降,今天晚上必定不敢出战,明日我们只需留少量人在城下就可将他们吓住,大军尽可以全力应付西边的援军。就怕……”

“就怕甚么……”王飞宇有些不已的问道。

在他想来,辽国现在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还有甚么好怕的呢?

就算是那天祚帝的皮室军里最精锐的铁林军杀到,自己这边也没甚么好怕的啊!

只要哥哥把所有的手榴弹,还有用陶罐做容器的霹雳弹都拿出来,再变出几十架投石机来,一阵乱炸,那画面简直不要太好看!

有时候他甚至还想,哥哥做事就是想太多了,按他的想法,哥哥有这样的秘密武器,就该直接杀到东京,夺了那花鸟皇帝的鸟位,哥哥做天子,吕军师,闻军师他们做宰相做大官,自己也做个大将军……那简直不要太美!

林冲却不知道这货的脑子早已想到这里去了,只是微微皱眉道:“就怕那贺重宝被我们吓住了,不敢单独领兵来救。

若是他等奚王霞末的军队一起杀到,那还真有些难办呢,据说这厮麾下同样也有两千具装甲骑……”

第四百十一章 辽国最强骑兵

“若是他等奚王霞末的军队一起杀到,那还真有些难办呢,据说这厮麾下同样也有两千具装甲骑……”

辽国虽然衰弱,辽帝虽然昏庸,不过到底不是傻子。

在见识到女真骑阵冲锋厉害后,自然会做出一定的应对,那就是以重骑对重骑,以骑阵对骑阵!

说起来之前辽国虽然号称总兵力一百二十万,但其实真正的精锐并不多。

除了各部族贵人花大价钱武装起来的一千来骑具装甲骑还有部族精(轻)骑之外,全国最精锐也就是三十万皮室军中,精锐中的精锐,三万铁林军。

不过三万铁林军在出河店之战一下损失了五千骑;护步达冈之战时又一下损失了近一万多骑。

到现在原先三万铁林等于一下送给女真人两万多骑,自己剩下一万一到。

于是为了对抗女真,天祚帝一面命人加紧制作具装甲骑的马铠和重甲,一面也准许各部族贵族,南王、北王、奚王府、五帐分提失哥、东西都省太师兵训练装备具装甲骑。

因此奚王虽然不是皇帝,这个时候麾下却也有两千具装甲骑,训练的时间也有差不多一年,而且战术同样是密集冲锋。

或许这些辽军具装甲骑不像梁山重骑这样膝盖碰着膝盖,也没梁山骑兵这么整齐,不过两匹马之间过不了一匹马是肯定的。

双方重骑排着这样的阵型冲锋对撞,最后肯定是两败俱伤,双方各自拿人命去填,拼消耗,看谁先怂。

梁山军现在还在初创阶段,重骑兵尤其的少,且这次是来突袭的,不是来和辽国人拼命的,而且梁山军还深陷重围,兵力远少于对方,自然不能这样去拼。

其实要破解也不难,第一是步兵长矛阵,前方设置鹿角鹿砦,后方用投石车砸,用神臂弓射。

比如后来名将吴玠在和尚原和仙人关大破金兀术,就是依托有利地形,使得金兵铁浮屠只能下马步战,然后宋军神臂弓箭如雨下,纵然金兵都身披两层重甲,还是被射得死伤惨重。

第二是学岳飞,派遣训练有素的步兵手持大斧和钩镰枪,听头勿仰视砍马腿。

第三就是学唐陌刀,先用长矛阵使重骑兵冲锋的速度降下来,随后陌刀兵同样身披两层重甲,手持陌刀如墙而进,将前方重骑连人带马一劈两半。

第四就是拿出手榴弹来,用训练过的轻骑兵或重骑兵与之对冲或绕过两翼,一波手榴弹投掷就能炸的对方人仰马翻,阵型大乱。

不过这些林冲都不想用,因为现在自己毕竟是在假扮女真骑兵,一用就露馅了;再者杀手锏也必须用到女真铁浮屠身上。

便在林冲想着自己心中的破解之法可行度能有多少的时候,一旁的王飞宇却是脑洞大开,思绪早已像奔驰的小马一般跑得老远,拉也拉不住了。

“哥哥,辽狗的骑兵完全不堪一击嘛,就算那奚王霞末麾下有两千具装甲骑又能怎地?难道我们还怕他不成?

我们便等他们一起来到城下,直接用轻骑冲击他们薄弱之处,再驱赶溃兵冲击本阵,最后重骑一冲,保证杀得他们丢盔弃甲!看城里面的辽狗还敢不开城投降!”

林冲笑着摇摇头,道:“仗不是这么打的,兴中府我们六千骑兵大破辽军两万,那是因为这两万都不是精兵,而且他们的主将又全都被我们捉了杀了。

现在辽军若是五万大军一起杀到,且大多都是精兵,建州城内还有两万兵马,我们可说是腹背受敌;若是还像兴中府那样,只怕会损失惨重……”

王飞宇挠了挠头,心中却忍不住想道:“哥哥就是想太多,假扮甚么鸟鞑子嘛,直接拿出投石机、神臂弓、霹雳弹、手榴弹来,一通射,一通砸,一通炸,多痛快!”

史文恭这时也显得很兴奋,就见他眼睛里放出光来道:“军主,不若我们晚上再急行军几十里,直接来一次夜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好,岂不闻兵法有云,百里而趣利者,必蹶上将军?

我们虽然都是骑兵,且后勤准备充足,但从川州出发,一路打到建州城下,已经超过一百六十里,再连夜奔袭,只怕士卒、战马疲惫,一旦不胜,反而自陷险地。”

林冲再次摇摇头,他知道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史文恭就特别喜欢用险,特别喜欢冒险;

而且当初女真最最关键性一仗出河店大捷,也是全靠急行军夜袭杀了辽兵一个措手不及这才取胜,一下缴获五千具装甲骑,女真人这才有了后来各种大胜的本钱。

可现在梁山军的情况却不一样,当初阿骨打夜袭之前一直都在以逸待劳,而且辽兵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夜袭,没有准备这才让女真人得逞。

而自己却是从昨天一直到现在,连续两天都在急行军,都在打仗,而且对面贺重宝已经知道自己打到了建州城下,晚上扎营时又岂会没有准备?

倒是阿木比较机灵,道:“主人可是已经想到了办法?”

林冲抬手拍了拍照夜玉狮子的马脖子,道:“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且回去商议找众人商议一番。”

等林冲等回到建州城西西塔山脚下的营地时,杜壆、厉天闰、呼延灼等人已经命人将营寨扎好了。

随后众将便一同来到林冲的中军大帐,自有王飞宇等在外守卫,至于阿里奇则被派到仆从军营,看守战俘军去了。

眼见帐中没有外人,林冲这才把戴了一天的铁兜鍪摘了下来,还没等开始议事时,就听外面王飞宇大喜着道:“哈哈,你可算来,哥哥都等急了,快进去吧。”

随后见帐帘一掀,闪进一个头戴兜帽的人进来,林冲一看,不禁也是大喜。

“哈哈,马灵兄弟到了,来来来先坐下来喝杯茶,再跟我们说说兴中府和许先生那里的情况。”

马灵见林冲如此看重自己,心中也是感激万分,连忙谢过了,接过梅嘉生递过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便讲起了他带来的情报。

“自哥哥率大军走后,没用赵兰芳劝说,洞仙侍郎就决定遵守誓约,并不派兵向建州和川州方向打探……许军师那里一切安好,三州的汉军也还老实……

小弟是在洞仙侍郎打开城门,派人捞取护城河内尸体,掩埋尸体时乘机混出城来……一路马不停蹄就赶来了。”

林冲点点头,他其实还是有点担心许贯忠那里的,毕竟只留给了他五六百骑兵,也没很厉害的武将给他,还得看守巨额的金银铜钱,一旦有事,可就麻烦了。

好在辽国果真是气数已尽,北地的人果然是以力为尊,服从强者……

“好!既然如此,我们也就没了后顾之忧,正可以一心破敌,放手大杀!”

林冲一拍巴掌,大声笑道:“现在我来说下我的计划,有马灵兄弟及时赶到,晚上的行动成功的把握越大了……”

第四百十二章 夜袭

夜已经深了。

贺重宝顶盔贯甲,立在营门前,远望建州方向,面色沉重。

他的身后是两万辽军精锐,宫帐禁军皮室军;更远一些,还有奚王萧锡默的三万奚王亲军。

在这其中,更有辽军精锐中的精锐——两千由奚人组成的具装甲骑。

长期以来,契丹族和奚族共同执掌辽国政权。

不过契丹耶律氏是帝族,奚人萧氏是后族,契丹为主,奚人为辅,一百余年来,最后反倒变得契丹人不如奚人能打。

因此这两千由奚人勇士优中选优组建起来的具装甲骑,可说就代表了辽国的最高武力!

不过即便如此,面对建州城下的敌人,他却心里说不出的忐忑不安。

女真兵实在太强了啊,带给他们的羞耻惨败也太多了些。

这次女真蛮子不知为何,竟然在双方议和后不到三个月就撕毁盟誓,气势汹汹从宜州方向杀到建州城下。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他是在差不多未时初刻收到从兴中府传来的女真背盟入侵的紧急军情的;随后在酉时七刻收到的建州城求援的情报。

一千辽军轻骑竟然在野外轻骑游斗,骑射混战杀不过四百女真轻骑拐子马,这个情报已经让他震惊的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了。

但随后,也就一个多刻时之后,他便再次受到见建州城琼妖纳延传来的加急军报,女真骑兵主力已经兵临建州城下!

这就表示,从女真蛮子兵临兴中府城下到兵临建州城下,中间间隔不过三个时辰。

而两地距离足有一百里,这么远的距离,三个时辰也就只够行军的时间。

也就是说,这伙女真蛮子几乎没在兴中府怎么停留,就一路马不停蹄的杀到了建州城。

贺重宝知道洞仙侍郎不会献城投降的,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女真蛮子轻而易举就打下了兴中府;二是女真蛮子这次入侵的兵力充足,分兵包围了兴中府。

可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足以证明此次女真来袭的速度之快,战斗力之强,令人恐怖!

也正因为如此,贺重宝才立即下令停止前进,放弃了连夜赶到建州城的打算,而是留在原地等待奚王萧锡默的三万奚王亲军,前来与自己汇合。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对明天战斗充满了担心。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女真人的战绩可是实打实的摆在那里,现在突然杀到,已经足以让辽军上下都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兄长,各处营寨我们两个已经巡视过了,伏路暗哨也安排了,斥候远拦子也派出去了,只要女真蛮子敢来,包叫他们撞的头破血流!”

脚步声传来,却是贺重宝的两位兄弟,大兄弟贺拆和小兄弟贺云巡视安排好工作前来复命。

就听贺云道:“兄长,三哥,要我说,这女真蛮子又不是铁打的,半天之内急行军一百里,就算他们的人都是野人,铁的身体的,战马也受不了啊,今天晚上铁定不会来攻!

要我说两位哥哥还是早点休息,明日还要大战,就让小弟来守夜,保正不出问题就是!”

贺重宝摇了摇头:“你们两个不知,我却不是担心今天晚上女真回来夜袭,却是担心明天的战斗。

现在我们的轻骑兵远拦子的优势已失,我也不敢派大队斥候前往建州哨探,也不知道这次女真蛮子到底来了多少兵马?愁人啊……”

只听贺拆道:“兄长最擅设伏,何不引诱女真蛮子来攻,将其引入地势狭小处,然后我们的兵马再加上霞末的奚王亲军再突然杀出,将其兵马冲做几段,团团围住?”

贺重宝皱眉道:“你是说不去救建州城?”

贺拆道:“建州城是个小城(小城更容易守,因为大城守军很难将兵力铺满城墙,而攻方则可以选择薄弱处重点突破),且城池坚固,坚守十天一个月都不成问题,何况是一天?

再者说了,只要我们能消灭女真蛮子主力,建州城之围也就自然而然的解了。”

贺云眼睛一亮道:“这个办法好!兄长,前方不远不是有一个去处,唤作下洞子沟,此沟只有一条路进去,四面尽是高山,并无活路。

小弟明日愿做先锋,领兵将这伙女真蛮子引到这沟子外面,兄长和奚王霞末的的兵马在外突然杀出,将起赶入沟里,重兵围住,叫这厮们前无出路,后无退步,必然饿死。”

“好,好,好!两位兄弟一席话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听到两个兄弟这么说,贺重宝心中也一下豁然开朗起来,连说了三个好。

三兄弟又议论了一会,都觉得这个计划简直太好了。

贺重宝心中的一颗石头总算落了地,很快与两位兄弟道了别,返回中军大帐休息了,贺拆也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只留下贺云值夜。

时间很快过去,半个夺时辰后,一轮下弦月残月已升上了中天,午夜已至。

便在整个营地大部分人都进入了睡眠的时候,值夜的卫兵也大多昏昏欲睡的时候,营地的外边,随着几声布谷鸟的叫声,我十几条黑影悄无声息的从草丛里爬了起来。

只见这些黑影一个个都披着一件渔网也似的迷彩绿色的衣服,头上也都戴着兜帽,脸上还被绿色的油彩画的一道一道的。

这样伪装,若是他们趴着不动,或者蹲在灌木丛里不动,周围的人根本不会知道这里竟然还有这么多的活人。

这十几个人正是林冲派来的武松,时迁,马灵三人,还有三人麾下十二名梁山军最精锐的特务,特战人员。

而林冲派他们来到这里,自然是执行敌后渗透破坏,夜袭,斩首任务等任务。

相比史文恭提出的大军急行军夜袭,这样的特种部队夜袭,效率自然高得多。

随着几个简单的手语动作,十五条黑影便在武松,时迁,马灵三人的带领下,有如鬼魅一般的潜进了营地之中。

于是不久之后,整个营地便一下火光冲天起来。

第三百十三章 特种作战 (前面标题错把三百写成了四百)

随着东方一抹鱼肚白的出现,天色亮了起来。

一夜的扰乱总算过去,贺重宝所部一万多皮室军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度夜如年,什么是提心吊胆,什么是生不如死。

对于经历过此战并最后幸存的一千多辽军来说,很多年后想起此事,犹记得这一夜那种毛骨悚然,瑟瑟发抖的恐惧。

先是在午夜三更天的时候,好好的营地里不知为何就突然火光冲天起来。

随着大火的燃起,相伴而来的自然是整座大营的混乱,人喊马嘶,到处都是受到惊吓,歇斯底里乱喊乱叫乱冲乱撞的人群。

当然,受惊的不仅有人,还有马群。

得亏这支军队还算训练有素,这才没有引起大规模的营啸,在贺统军的得力指挥下,最后骚乱终于弹压了下去,各处的大火也终于被扑灭。

可是一番清点下来,却是共计烧毁了三成多的帐篷,马厩也被烧掉三座;

三千多匹战马乱冲乱撞,加上各营士兵受惊引起的动乱,自相残杀死掉的将士亦有三千多,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更让贺重宝感到愤怒,让全军上下感到恐惧的是,贺统军的三弟贺拆,也在军帐里睡觉的时候,被天杀的女真蛮子摸进去割走了脑袋。

连同在军帐外面守卫的六名卫兵,还有更多路上的值夜的守卫,马厩里喂马的苍头,竟然都在大火燃起来之前被人偷偷摸进来抹了脖子。

而其他的守卫,还有外面安排的伏路暗哨,以及洒出去的一千多骑巡哨骑兵,竟然都没有发现,而且事发之后,也没有找到一个敌人。

女真蛮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整座大营的防御守卫,在他们面前简直如同虚设!

这样的事情,本来单想起来就足以让人恐惧、惶遽、忐忑到了极点。

是以事情结束之后,整座大营渐渐恢复了平静,贺统军也加强了守卫和巡逻,但所有的人却全都不敢睡觉了,只是睁着眼睛瑟瑟发抖的熬着。

一些实在困得不行的,也是把刀枪弓箭抱在怀里,这才稍稍安心的睡了过去。

可是这还没有完,差不多一个半时辰后,等一直紧绷着神经,战战兢兢,瑟瑟发抖的辽兵终于放松一些,更多的人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的时候。

营地外边,女真蛮子那凄厉慑人的进攻号角声又一下响了起来!

在寂静的夜晚,这突然响起的号角声顿时就笼罩了整座大营,仿佛在一万多辽军耳边吹响,顿时将他们吓得从昏睡中惊醒过来,然后便是大喊大叫的冲出营帐准备迎敌。

而一些精神过分紧张的,更是直接抽出刀枪来,在黑暗的帐篷里面也不分敌我,只是歇斯底里的乱砍乱杀。

只这一下,就又死了两千多人。

而到这个时候,大家才终于知道为甚么营地外的伏路暗哨,还有巡哨骑兵没有发现这些潜进来的女真蛮子。

这些人竟是从北面的陡峭的山上摸下来的。

本来贺统军选择此地扎营,就是看重了这里的地形。

背靠大山,山势险峻,陡峭难行;前方一条大溪(大凌河自建州起开始转向西南方向,而大定府方向在建州以西靠北位置),有水有草;地势平坦开阔。

女真蛮子都是骑兵,自然不可能从水路来攻,同样也上不了山,这样辽军只需守住东面一个方向就可以。

就算这些女真蛮子下马改为步军,辽军也只需派伏路暗哨,巡哨骑兵守住前方一条上山的道路,就能阻止女真人上山。

所以说,这样的布置可以,实在是太正确不过。

可谁能想到女真蛮子竟然没有派大军前来夜袭,而是只派了十几个人来偷袭。

这些人也端的身手了得,轻而易举的突破就突破了山下巡哨骑兵,还有伏路暗哨,悄无声息的就上了山;又借着绳索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山;

然后再犹如鬼魅一般的摸进了营地杀人放火;最后又不知用了甚么办法隐藏下来;然后等营地恢复平静后再次借助绳索爬上高山,吹响号角!

最最气人的还是,被惊醒后,所有的辽军都知道这一小伙女真蛮子就在山上,却那他们没有半点办法!

因为山势实在太过陡峭崎岖,大军根本就上不去;而这伙女真蛮子本事又实在厉害,所有偷偷摸上的辽兵无不在暗中遭了他们的毒手,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被杀死射死。

人头一个个的被丢了下来。

这仗打得实在憋屈!

一夜的煎熬和屈辱终于过去,所有辽军都被折腾的几近崩溃,而且疲倦不堪。

不过即便如此,愤怒不已的贺重宝还是命令数百名辽军勇士不惜一切代价上了山,一定要斩杀这一小伙女真鞑子!

可是等他们山上之后,却发现山上早已没了人,只有一地的无头尸身。

贺重宝感觉自己的愤怒突破天际了,却无处发泄,最后只化作一声悲愤至极的嘶吼:“女真蛮子,我与你们势不两立!”

贺重宝很愤怒,而圆满,出色完成此次任务的武松,时迁等人却兴奋得全都狂呼起来。

“哈哈,痛快啊!甚么辽国禁军皮室军,还不是被我们耍得团团转!”

“只我们十五个人,就至少杀死数千辽狗,搅扰得他们一夜不得安睡,这样的战绩,若在以前,说出去都没人信!”

“哈哈,那个甚么鸟贺统军只怕要气得吐血了!他这麾下一万多皮室军也算是废了,一个晚上没睡觉被我们折腾,战马也多受惊吓,没能休息好,到今天看他们拿甚么跟我们梁山铁骑打!”

“要不是林军主,哪有我们特战营,嗯,还有特务营今日风光?

你们是不知道,想当初各种地狱训练的时候,俺王大石简直想去死了,实在太苦了……现在看到我们的战绩,才知道当初吃这些苦,都是值得的!”

“也不知道马灵兄弟现在怎么样了,一个人应付得过来么?”

就听时迁喃喃的说道,过去半个多时辰,他还对马灵让他随他大部队先走,自己一个留在山上吹响号角,没事用单兵弩射一两次冷箭,拖住敌人有些不满。

都说马灵轻功梁山第一,登山越岭,穿林过险如履平地,这点俺承认确实跑不过你,可是俺时迁轻功的也是不差,留下来也断然不会拖累你。

竟然瞧不起俺,让俺先走,真是不够兄弟义气……

“怎么会应付不过来?”

却说时迁正这这么想着,就听耳边一阵风声掠过,一道身影在身后一根树枝上点了一下,借力之后纵身一下从几人头顶跃过,像只大鸟也似轻飘飘落在几人面前,笑嘻嘻说道。

来人正是神驹子马灵,梁山军论快第一轻功高手。

第三百十四章 露馅

“马灵兄弟,你……好快啊!”

时迁不觉大惊,心说自己等人是在六个刻时之前离开的,当时距离天亮大约还有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八个刻时),马灵说好的是坚持到天亮之后在走。

也就是说马灵兄弟让我们先走四个刻时,他自己却只用了两个刻时就从后面赶上来了。

这速度,简直神了啊!

时迁不禁在心里暗暗琢磨,盘算如果换做自己全力赶路能否有这么快?

结果都是做不到,心里越发对马灵佩服了,梁山第一快脚,果然当之无愧啊!

马灵笑了笑,见到时迁一双鲜眼骨碌碌的乱转,大致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于是道:“哥哥说过来,术业有专攻吧了。

我的特长是跑得快,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不过若是论夜深人静,穿墙绕屋,深入险地,盗取情报而不被人发觉,就不如时迁兄弟了!

若论战场杀敌,一招制敌,更是远远不如武松兄弟,还有其他众位兄弟了,你说是也不是?”

时迁这才颇有些自傲的笑了笑,道:“自然是,俺们梁山军众位兄弟都是各有专长,一起跟着哥哥干一番大事业,拯救天下,将来都是要天下传名的!”

武松也笑了笑,他提着贺拆的人头,大声的道:“说的是!好了,我们再加快一点脚程,赶紧把这个好消息报告给哥哥,也叫哥哥高高兴……”

一群人正说笑时,就听一声嘹亮的鹰唳划破长空,众人连忙抬头望去,就见一只海东青正呼啸着从东边的天际疾飞过来,很快就飞到了众人的头顶上,不住的盘旋。

武松和马灵眼神火热的看着这只海东青,忍不住的称赞道:“果然是神鹰啊,难怪辽人和女真人都对它如此喜爱。”

“甚么时候我们也一人养一只就好了……”

而时迁这时早已攀爬上山间小路一棵大树上,向东远眺,随后他飞也似的滑了下来。

“我们下山去吧,必是哥哥亲自来迎我们了。”

一行人很快下了山,果然没过多久,就见林冲身边的亲卫统领王飞宇骑着那匹黄骠马飞也似的疾驰而来,还老远就大叫起来。

“三位哥哥,众位兄弟辛苦,看你们的样子,这次行动肯定成功了,哥哥特意亲自来迎一迎你们,犒劳众位夜袭功臣!”

很快的,林冲就骑马来到众人面前,一听三人的汇报,又看了一眼贺拆的人头,也是很高兴。

“好!你们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回去便叫许先生给你们记个集体一等功!

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们也没吃,赶紧去洗洗,等你们开饭,你们最喜欢的羊肉面。”

于是等十五人洗漱回来,林冲已经让梅嘉生,尉迟斌等简单搭好了一个棚子。

等林冲进去没多久,幕布再拉开时,棚子里已经摆好了几张梁山食堂里的那种小餐桌和小凳子,餐桌的旁边则是几桶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羊肉面条。

王飞宇、武松、马灵等人早就见过或者听说过林冲这种本事,倒是不怎么在意。

撒八和阿木却是第一次见,顿时看得目瞪口呆,惊诧莫名的差点没给林冲再次跪下。

我的神啊,这么大的餐桌,这么多的小凳子,这么几桶冒着热气,仿佛刚出锅也是的羊肉汤饼(面条)到底是怎么变出来的?

没看到军主带东西进去啊?再说了,这么多东西也拿不下啊!

难道这个和五雷天心正法一样,也是军主在梦中由神仙传授的仙法?

两人情不自禁的望了一眼,在林冲身边带的最久的王妃,梅嘉生和尉迟斌三人,却见三人脸上都是一副“少见多怪”的鄙视神色。

在两人诚惶诚恐的眼神中,最后还是梅嘉生比较好,拦着两人小声道:“军主非常人也,在军主身边做事,切记凡事不可大惊小怪。”

棚子里面,林冲、武松等人已经开始吃面,其他亲卫则提了面捅出去盛面,就听武松一面吃着面条,一面问道:“哥哥领一百亲兵前来,不止是来迎我们的吧?可是要作战?”

林冲夹了一大块炖羊肉,一面嚼着,一面笑着道:“我就知道你们的行动一定会成功,那贺重宝一定会气得要死,故此也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意思,前来挑战诱敌,同时挑拨离间,坐实耶律余睹叛国的事情。”

几人笑了笑,有枣没枣打三竿是军主说过很多次的一句话,不过每次军主总能打到很多的枣,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

吃完羊肉面的林冲很快带着一百亲卫,气势汹汹杀到贺重宝大营前面,之前怒吼着要与女真蛮子势不两立的贺重宝却一下怂了,并不敢领兵出战。

倒是大营中突然杀出一队人马来,当先一人骑着一匹神骏异常的高头大马,头戴金盔,不过从金盔下边垂下来的头发,却可以出来此人是契丹,奚人的发式。

林冲心中一动,拿眼睛看了一眼阿木,却见阿木微不可察的摇摇头,大致是说自己在辽国地位太低,这人他并不认识。

便在这时,就听这人用女真话高声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

林冲的女真话也就是二把刀,虽然这几天都有突击学习,却也只能根据他的神态和撒八阿木的表情猜了一个大概。

原来听这厮的意思,倒像是以前和完颜斡离不打过交道的,说话内容大致是问别来无恙,为何突然背盟攻打辽国。

林冲心中不由暗道:坏了!

虽然自己根据斡离不长相的传言,给自己化了妆,又有照夜玉狮子这匹当世仅此一匹的马王做自己的身份证,隔的又远,一般的人自然会先入为主的认定自己就是完颜斡离不。

可现在却不一样。

一来这厮认识斡离不,而自己却不认识他;二来相貌可以作假,可是说话口音,还有自己的女真话口语却做不了假。

以前的时候,自己可以假装听不太懂契丹话,让撒八和阿木用契丹话为自己代言,可现在人家用女真话和你说话,你总不能还让撒八和阿木来说吧?

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难免这货要起疑了。

不过起疑也比直接露馅的好。

当下林冲飞快的看了一眼撒八,随即伸手掏出了面甲,合在头盔上。

撒八一下反应过来,大声用契丹话道:“辽狗无需多言,可敢一战!”

话音未落,林冲已经长枪向前一指,随即一夹马腹,照夜玉狮子长嘶一声,几乎没有加速过程,便如一道白色的闪电疾冲向那员奚人贵族骑将。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万人敌传说(一)

回离保活了五十多岁,自幼精于骑射,矫捷彪勇的他,也是身经百战,所向大多无敌,可谓沙场老将,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跑得这么快的马。

这马他其实见过,就在四个多月前,女真国主完颜阿骨打遣使至辽,天祚帝遣耶律奴哥等至金议和,回离保奉命沿途护送耶律奴哥等至辽金边境。

也就在那时,回离保远远见过前来迎接他们的女真二太子完颜斡离不,同时也见到了这匹传说中几百年也难得出一匹的马中之王我照夜玉狮子。

不过在当时的回离保看来,也就只觉得其高大雄骏已极,外貌特别,除此之外,倒也没觉得有多神奇。

直至今日一见,回离保这才发现,马王果然是马王,几乎没有加速的过程,就一下飞了起来。

就只见那“完颜斡离不”稍稍一夹马腹,马王照夜玉狮子立即长嘶一声,后蹄用力一撑,就如箭一般窜了过来!

这时它的速度就已经比一般的战马全力冲锋还要快了,可谁能相信,这马还能瞬间又提速一半,四蹄腾空,几乎是飞一般的冲了过来。

才一眨眼的时间,这照夜玉狮子马就已经跑过近两百步距离的三分之一路程,速度快得几乎能看到残影。

快如闪电!

而在他的身后,当先四人也骑着四匹高大神骏的宝马良驹在第一时间冲了出来;

四人的身后则是那斡离不的一百亲卫,也都不约而同的用女真语大吼一声,像一堵骑兵墙也似直撞过来。

只不过那完颜斡离不坐骑实在太快,这这一百骑才刚起步,那二太子就已经冲出去五十六十步。

回离保一下就被“完颜斡离不”的来势惊住,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在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这个“菩萨太子”,竟是要杀了自己,或者生擒自己!

“射死他!然后撤退!”

回离保狂呼一声,当即摘弓搭箭,一下弯弓如满月,就欲撒手放弦。

“咻~咻~”

也在这时,就听两声尖厉羽箭破空声传来,回离保常年征战,一下就听出这是三石硬弓射出的雕翎箭。

回离保顿时悚然一惊,连忙一个镫里藏身,同时手上也撒手放弦,这支羽箭就不知道射向了哪里。

随即便是一阵弓弦颤动,羽箭破空的嗡嗡声和呼啸声传来,正是双方羽箭在互射。

想到那“斡离不”正骑着那匹照夜玉狮子疾冲向自己,回离保这时也顾不得对面神射手的威胁,连忙伏低身子坐回到了马鞍上,也不打算看战果如何,就欲掉转马头撤回大营。

“撤!撤!”

可是战马原地掉头到底需要时间,眼见那女真二太子已经人马都挟着一股狂风也似,转瞬之间就已冲到眼前。

若是强行掉头,只会被他从后面赶上,或者被一枪捅死,或者被他活挟过去。

回离保心中狂跳,全身的汗毛一下炸开也似,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向他袭来。

“快!拦住他!”

其实不等他大吼出声,他的身边几员部落中最勇猛的勇士早已冲了出去,大吼着猛地一夹马腹,沉裆策马,借助马势,四件长兵器,两件短兵器就就朝那二太子攻了过去。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自己麾下第一猛士弘吉剌,只见他身体微微向下前倾,双手那根足重二十三斤的铁锏向前直直探出,第一个与那完颜斡离不迎面直接撞上。

回离保一下把眼睛瞪得溜圆,想看着弘吉剌一铁锏把那完颜斡离不脑袋砸开花的景象。

弘吉剌的身后,更多的奚族骑士也都停止了射箭或者护卫回离保掉头撤退的动作,一个个都瞪大眼睛,等待这次交锋的结果。

万众瞩目中,电光火石间,弘吉剌左右的铁锏不差分毫的点在长枪的枪杆上,就要把长枪向外向下一推;与此同时他的右手也高高举了起来,手中那根二十五斤重的铁锏紧接着就要狠狠劈下。

只要左手铁锏能将长枪来势推开,右手铁锏就能重重一锏砸在长枪的枪杆上,对面那女真二太子便是有九头牛的神力,掌中长枪也将再也握不住。

下一刻,弘吉剌右手铁锏只需向上一翻,借助战马的冲势,铁锏的尖部就能轻而易举的刺破那女真二太子的胸甲,左手铁锏再向上一砸,这厮的脑袋就能直接被砸爆。

这还是看在对面是个悍勇无比的勇士,弘吉剌才用了这样的双保险。

以往接敌时,遇到一般的士卒时,弘吉剌只是双手铁锏不停横扫劈砸,就能砸碎不知道多少脑袋。

当初在东北边境与盲骨子塔塔儿部(并非今日之“塔塔尔族”,乃是后来被成吉思汗灭族的一个蒙古草原部落)交战时,弘吉剌可是一人能当数百人!

而遇到一般的敌军勇士时,弘吉剌也只是用左手铁锏推开敌人的兵刃,右手铁锏就直接朝敌将头上砸去,所遇之敌无不是脑浆迸裂的下场!

眼见弘吉剌左手铁锏已经点中对手长枪,右手铁锏已经狠狠往下劈下,包括回离保在内,所有的奚人几乎都停止了呼吸,下一刻就要欢呼起来!

在所有奚人的注视中,弘吉剌心中却是一沉,头上的汗毛一下竖起来。

想他虽然不是从小练武,却是天生的神力,又蒙一个汉人师父传授了他这一招。

虽然自己只会这一招,可是在十几年的征战中,这一套的动作,弘吉剌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早已修炼完善得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了。

从来没有过失误!

可是这一次他左手铁锏点到长枪后,想要发力推开枪杆之际,却推了一个空。

自己的动作并没有问题,甚至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快上三分,可是眼前这名女真鞑子,动作却还要比自己快上一倍都不止!

这厮竟然无比轻松的就利用枪杆的旋转和微微颤抖,轻松至极的就化解了自己的推力,随即长枪枪尖的颤抖竟然神奇的停止了颤动,整条枪变成了笔直的直线。

伴随着一声越的龙吟之声响起,枪尖便快如闪电的向自己胸膛扎来。

弘吉剌心中大惊,这时他的身体已经由前倾变成直起身子,将全身要害全都让了出来,而且右手铁锏也高高举起,重重劈下,根本来不及变换动作。

危急关头,弘吉剌草原民族狼一样的凶性也一下爆发出来,既然避不过,索性拼着胸膛吃你这一枪,一铁锏把你砸死也罢!

更别说俺身后还有好兄弟阿鲁隐的配合!

在阿鲁隐的两边,还有其他四名勇士的长短兵器!

索性拼个同归于尽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弘吉剌心中虽惊,却是重重一踢马腹,不闪不避朝着林冲的枪尖直撞了过去,同时右手更是拼尽了全力重重往林冲头上砸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就觉胸膛一凉,长枪枪尖已经破甲而入,随后林冲双手用力一抖,已将弘吉剌的身体甩得横飞出去,长枪枪尖自然顺势抽出。

弘吉剌惨叫着,壮硕的身体像堵肉山也似撞左侧后方一名骑士,一下就被那人准备刺向林冲的长枪刺个正着,在两股大力的作用下,长枪枪杆立刻弯曲起来。

无数正准备呼呼狼嚎的奚人,契丹骑士,那已经喊在喉咙的音符,就被硬生生的留在了喉咙里。

同一时间,弘吉剌被挑飞的时候,在他的右侧一杆长枪却有如灵蛇一般钻了出来,目标直取林冲的小腹,这时已不足二尺距离。

这人正是弘吉剌的结义好兄弟阿鲁隐,两人都是奴隶出身,靠着自小天生神力,身手敏捷做了回离保的军奴,一路晋升到到现在的第一护卫和第二护卫。

两人自幼便在一起练习骑射还有格斗杀敌本事,一起并肩作战十几年,互相之间的配合更是达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

两个人一人在前,一人在后,一人在前,一人在后,不知道在战场坏了多少勇士猛士的性命。

眼见好兄弟弘吉剌竟然只一回合就被这“女真二太子”一枪挑飞,阿鲁隐同样也是心中大惊,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慢下来,反倒是咬着牙拼尽全力向前刺出了这一枪。

这时眼见枪尖已不足“女真二太子”小腹一尺,阿鲁隐终于大吼出来,仿佛下一刻他的长枪就能破甲而入,将对手捅个对穿也似。

林冲的六识何其发达,这厮躲在前面那人身后,长枪紧贴着那人的身体钻刺出来,林冲又如何会发现不了。

说时迟,那时快,林冲一枪将弘吉剌挑飞的同时,左手早已松手,便在阿鲁隐长枪枪尖距离自己小腹不足一尺,这厮大吼出声的时候。

林冲左手早已闪电一般抓住这厮的枪杆,同时向左向后引,这厮的长枪就被林冲空手入白刃夺了下来,随手往地上一掷。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时,林冲挑飞弘吉剌的长枪已经闪电一般又荡了回来,枪尖后面的枪杆一下狠狠抽在这厮的脖子上。

就听咔嚓一声颈骨被砸碎的脆响,阿鲁隐的脖子已被林冲一枪扫断,软软的耷拉下来。

而在这时两人身侧四名骑士,除却那名好巧不巧长枪正好扎中被挑飞的弘吉剌的尸体的那人,其他三人这时也都怒吼着,手上的开山大斧,狼牙棒,雁翎刀一齐朝林冲身上劈砍过来。

因为林冲胯下的照夜玉狮子跑得实在太快,这时林冲的长枪枪头早已在三人的身后,三人从林冲两侧攻来,林冲再想要横扫或者抽回长枪向左右刺出全都来不及。

而在这个时候,三人也都猛地一踢马腹,从三个向着林冲靠拢过来,林冲长枪已经威胁不到他们,整个人门户更是大开,只要三人的兵器劈砍下来,下一刻,林冲就是乱刃分尸的下场。

林冲的身前身后,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看着这场战斗,每个人都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吼声!

“杀了他!”

“小心!”

面甲之后,林冲只是冷笑一声,再次一踢马腹,已经比寻常战马全力冲锋快了一半的照夜玉狮子瞬间又提速了三成,一下为林冲拉了距离。

就见林冲猛的一拧蜂腰,一个龙转身,再加一个梨花漫天,掌中银枪已经如闪电一般三枪,三人手上的兵刃顿时撒手,捂着咽喉头下脚上的栽落马下来。

所有的奚人,契丹人全都不敢置信的看着一幕,一个个只看得目瞪口呆,吓得胆颤心裂,全都忘记了抵抗,忘记了掉头逃窜。

这个时候,一直被几名回离保亲卫中,同样使用两三石步弓的神射手压制的庞万春还有李成终于缓了一口气,当下连珠箭发,只把那名长枪刺中弘吉剌尸体的勇士,还有几名奚人神射手射下马来。

而这个时候,林冲已经距离回离保不足三十步了,照夜玉狮子这时也终于达到极限,速度一下降了下来,不过在回离保看来,却依然要比自己胯下的宝马快上三分!

这么短的距离,林冲冲过赖也就一眨眼的事。

回离保终于反应过来,可是这个时候却什么都晚了,几乎半个呼吸不到的时间,他就看到一个浑身亮银甲,头戴亮银盔,胯下照夜玉狮子也是一身亮银甲片的铁甲鬼面骑士冲到自己眼前,在他的视野中无限放大!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

最后时刻这回离保已经忘记了反抗,只来得及质问这么一句,就已经和林冲双马错身而过,被林冲扯住腰间鸾带,单手叫劲一扯,就将他活挟过来。

不等他的话说完,回离保就已经被林冲重重掼在马鞍前方的铁过梁上,只痛得他一下被背过气去,要说的话就已被打断。

下一刻,林冲已一扯缰绳,一个漂亮之极的小角度转弯,已经带着回离保的扬长而去。

所有的回离保亲卫在这一刻都傻了一般,只是呆呆的看着林冲远去的身姿,连射箭也忘记了(估计也知道自己七八斗的骑弓没用)。

近两百步的距离,二百多骑,竟被这厮直接冲过来,将自己的主人,族长生擒了去!

长生天!如来佛!直娘贼的!

传说中,汉人当中有人能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平日里大家是打死也不信的。

今日一见,才知道入娘的,原来这世界真的有万人敌!

第三百十一六章 万人敌传说(二)

“你到底是何人?你不是菩萨太子斡离不,斡离不没有你这样的身手!而且身形丰腴,不似你这么蜂腰猿臂!”

贺重宝部皮室军大营面前,林冲于万军丛中生擒回离保后,并没有带着一百亲卫一头撞上去。

毕竟回离保身边虽然只有两百骑,身侧和身后却有一万多骑。

林冲只是仗着马快,对面不知道自己底细,出其不意冲出这才偷袭得手。

虽然林冲打起仗来一向都锋锐无比,侵掠如火,却也没有狂妄到真的带着百骑冲击万骑。

因此在生擒回离保后,林冲立即下令撤退。

一万多骑辽兵竟无一人敢追。

今天这场交战对他们的打击太大了,先是两万人被十多人折腾了一万,死伤惨重;

再是被敌人一骑当先冲过来,就这么当着数千人的面,将他们的奚族铁骊部大王,知奚王府事萧回离保给生擒过去!

如此神将,如此悍勇!

一下就把所有人都给震住了,所有人只呆呆看着林冲远去的身姿,哪个还敢纵马去追?

于是林冲下令百骑先撤,自己单骑断后,耀武扬威而去。

在这一路上,回离保都没有说话,等到了林冲事先选择的战场,将回离保带到帐篷里的时候,这货终于开口了。

回离保说的是女真话,林冲自然是听不太懂,眼见林冲并不回答,于是这货又用契丹话问了一遍。

林冲还是没有说话,撒边女真话问道:“按照我们女真人,还有你们奚人的规矩,你被我家主人在战场上活捉了,就是我家主人奴隶,我加主人问你甚么,你就要说甚么!

现在我来问你,你叫做甚么?在辽国是甚么身份?”

回离保鄙夷的看了一眼撒八,不屑道:“可我却不是你活捉的,你有甚么资格来问我?要问,叫你家主人亲自来问,他问甚么,我们自然就会说甚么!”

“你!”

撒八大怒,不过却不敢拿他怎么样,只得悻悻的在林冲耳边小声的把他的话翻译了。

这时帐篷里也没有其他人,林冲想了想,便直接摘下了头上亮银盔,露出头上的汉人发髻来。

因为这时候的辽国、金国,不管是契丹人,还是奚人,还是女真人,都是髡发的。

就是所有男人,还有未出嫁的少女都要将头顶的头发剃光。

唯一的区别只是契丹和奚是把头顶的头发剃光,前额可以留一排短发,两鬓可以留中长发,下垂至肩;

而女真则是前额和头顶的头发全部剃光,只留两鬓的头发,扎两条麻花小辫,垂在肩膀后面。

这时一见林冲的发式,回离保顿时大惊失色,脱口用汉话道:“你是汉人,还是渤海人?”

“自然是汉人!”

林冲笑了笑,道:“会说汉话就好,既然你说我问甚么,你就说甚么,那我来问你,你是谁?”

一种荒谬难言的气氛顿时弥漫在了整间帐篷之中,回离保一脸的错愕,难以置信的看着林冲。

竟然不是女真人,竟然是汉人!

竟然是宋人孤军深入,一路急行军也似,所向披靡,接连突破了川州、兴中府、建州等地,长驱直入杀到了这里!

这怎么可能嘛?

甚么时候宋鼻涕这么出息了?

“怎么,不相信?万春兄弟,李成兄弟,你们且把兜鍪摘了,让他看看我们汉人神射手与奚人神射手,也丝毫不落下风!”

两人依言摘下了兜鍪,果然,在两条垂着的麻花小辫之后,是留的全发,挽了一个汉人的发髻。

“那他们两个呢?”回离保指了指撒八和阿木。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摘下兜鍪来,头顶上光溜溜的。

回离保一下脑补出了一个答案,大声道:“我知道了,你们几个是投降女真的辽东汉人勇士,被大金国主派遣领兵偷袭我辽国……”

林冲冷笑道:“你要这么理解也随你,现在我来问你,你是谁?现居何职?

我可提醒你莫要说假话,等下还要交战,以我们的本事,想要捉几个俘虏来,并不是甚么难事,一旦让我发现你所说有假,我就杀了你!”

回离保满是荒谬的一直盯着林冲,好半天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齿道:“主人问话,小的自然不敢不答。

主人气度不凡,目光锋锐如刀,眼神睥睨四方,王者之气凛然,自然不会是投降女真的辽东汉人,主人莫不是宋人英杰?

主人要我说可以,只是……”

“只是甚么?”

“只是但乞主人能在这件事结束之后,放了小的……”

回离保一直盯着林冲看,林冲也仔细打量着他,只觉得这人枭雄之姿,鹰视狼顾,十分的不简单。

当下林冲淡淡一笑,道:“也不是不可以,就要看你所说的,值不值得我把你放了。”

回离保实在害怕林冲会杀人灭口,毕竟这厮一直是假冒的女真二太子完颜斡离不,麾下大军也是假冒的女真大军。

女真军的积威之下,再加上这厮们一个个也都悍勇无比,竟然吓住了沿途的辽军。

现在这厮们的真面目被自己识破了,为了保险起见,怎么可能还会留下自己性命?

或者最后留了性命,却把自己俘虏到宋地去,这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不过这事却不是他能决定的,于是回离保稳了稳情绪,决心还是放手一赌了。

“回主人的话,小的正是大辽奚族六部之一的铁骊部大王,知奚王府事萧回离保。

如果小的没有猜错的话,此次在中京大定府辽主捺钵处有人四处放谣言,就是主人指使的吧?”

林冲不置可否,问:“谣言?甚么谣言?你从大定府而来?”

萧回离保看着林冲,心中骂道:你还装蒜,不是你还是谁?宋人还真是出息了,竟出了如此英杰!

不过他的脸上却十分恭谨的道:“便在前日午后开始,一直到昨日,中京大定府京城,还有辽帝捺钵营地,突然一下多了很多谣言,说是不日天下酱油大变;

又说耶律余睹在南京道调兵遣将,似乎要造反举事;再又放谣言说辽主天祚帝昏庸无能,诸子中只有晋王最贤,诸如此类。

最初时,这些谣言只在市井中,还有捺钵营地下人兵士很少的人中传播,并没多少人在意。

可是在昨日午后,兴中府八百急报,说是女真大军入寇,已经兵临兴中府城下;之后建州城加急战报又接踵而至,只用了三个时辰,女真大军就突破了兴中府,兵临建州城下!

这时兰陵郡王,国舅萧奉先家的下人一下将听到的谣言报了上来,于是萧奉先便向天祚帝进谗言道:‘此必耶律余睹欲谋立晋王,引女真兵至此’,又言驸马萧昱,多次与耶律余睹密谋。

辽主天祚帝大怒,竟不问青红皂白杀了萧昱,赐文妃死,又拘禁晋王,命人前往南京道收耶律余睹兵权,并派大军前往抓捕正在领兵平定大盗张撒八的耶律余睹回大定府……”

却说这回离保当真不愧林冲对他的枭雄之姿的评价,在得出林冲是宋人的身份之后,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想了一个七七八八。

虽然自护步达冈之战起,辽国的各地的叛乱时有发生,但这一次也实在太巧了一些。

而且回离保以为耶律余睹宗室雄才也,才能并不低于自己,就算真要造反也断不会这么拙劣。

所以耶律余睹一定是被人陷害,虽然不知道对方目的是什么,但这时他说出这些情报来,就是告诉对面这个宋人。

你们使用的离间计已经成功了,文妃已经被赐死了,派去抓捕耶律余睹的大军也已经出发了,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所以,你们赶紧撤兵吧!然后在撤走后,看在我这么听话的份上,最好能把我放了。

反正你们不是女真人的事情也瞒不了多久,把我放回去也坏不了你们的事。

林冲一听,心中不禁大喜,随即又是叹息一声。

看来这天祚帝耶律延禧果然的昏庸之极,赵兰成没有说错他,史书上也记冤枉他。

也是,在原来那个时空,耶律余睹叛逃女真后,带着女真兵来攻,天祚帝忧心不已,于是萧奉先就进谗言说:耶律余睹领兵前来,不过是为了夺取晋王,不如干脆把晋王杀了,他也就死心了,自然会退兵回去。

于是天祚帝就真的把谁都知道没有罪的亲儿子给杀了。

想想就知道,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第一,耶律余睹投降女真后做了带路党,领着女真大军来打自己,这肯定是大金皇帝完颜阿骨打的命令啊,耶律余睹又岂能做主?

第二,就算耶律余睹能做主,你杀了他的外甥,他难道不更应该找你拼命么?

可是天祚帝竟然就信了萧奉先的鬼话,这简直可以用脑残来形容了。

眼见林冲不置可否的笑笑,随即又叹息一声,却并不说话,萧回离保不禁有些急了,于是又问道:“不知主人这次一共带了多少人马?”

“怎么?”

“若是主人兵马不多,还请主人速速撤兵为上!”

“为何?”

“主人想必也知道,此地距离大定府不过一百四十余里,骑兵快速行军不消一日即刻抵达。

此时六部大王萧遐买已领着三万最精锐的奚王府亲军赶到,后续北府宰相萧德恭、大常袞耶律谛里姑等诸将亦领着上十万大军赶来。

主人孤军深入,一旦被萧遐买大军缠住,必定身陷重围,再想要脱身,只怕就难了!

主人目的已经达到,不若早退为好……”

林冲点点头,问道:“你是萧遐买大军已经和贺重宝部汇合?”

回离保道:“是的。”

“那么这个甚么萧德恭、耶律谛里姑,他们的兵马甚么时候能到?”

“他们今早起兵,日落之前总能赶到,还请主人能早做决断。”

林冲还没有说话,就听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随即王飞宇跳开帐帘,一名斥候跑了进来,正准备汇报,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回离保。

“甚么军情,说吧。”

那斥候这才说道:“奚王大军已至,辽军已经开拔,奚王萧遐买所部亲军远拦子正与我们的轻骑兵接战。”

“知道了,继续哨探。”

那斥候出去之后,回离保连忙道:“主人可能不知,奚王府这三万亲军可说是大辽境内最善战的一支的军队,适才我见主人大军人数并不算多,只有数千。

主人虽骁勇善战,麾下将士亦是精锐敢战,但汉人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双拳难敌四手。

数千兵马,就算是真的女真军,正面交战只怕也难胜十万精锐辽兵,更何况……所以还请主人早早脱身为好。”

林冲笑了笑,却没有接话,而是出声把帐篷外面站岗的梅嘉生叫了进来,道:“这人是奚人六部之一的铁骊部小王,你且把他绑缚了,堵住嘴巴,好生看好,若是他生出心思敢跑,便杀了好了!”

回离保一下急了,这尼玛看来这厮是要和奚王萧遐买决战了,这要胜了自己说不定还有命在;这要败了,这厮们八成会在逃跑之前杀了自己。

“主人难道真要……”

林冲这时已经重新戴上亮银盔,他一下打断了回离保的话,道:“此地距离大定府不过半日多一点路程,我如何会不知道?

辽帝捺钵行营重兵把守,我如何会不知道?奚王亲军骁勇善战,为辽军精锐中的精锐,我又如何会不知?

只是我若要走,为何不昨日就走?也不瞒你,我今日便是要特意会一会这辽军精锐,好叫天下人都知道,汉军威武,不弱于女真蛮族骑兵!

你放心,我不杀你,便是要让好生为我作证,看我汉军雄风,如何摧敌锋于正锐,所向无敌!”

注1:因为辽使在元人所编,且匆匆成书,记载大多混乱不堪,故此有的记载这段时间的奚王是萧遐买,不过查阅更多的资料后,更多的记载这时候的奚王应该是回离保,萧遐买是知奚王府事。

不过一来前面已经写了奚王是萧遐买,索性将错就错,将两人身份对调一下;二来本书的时空从赵光义时期就变了,因此就说萧遐买是奚王也说的过去;三来这段史料本就记载混乱,谁又说得清呢?

所以本书设定,萧遐买是奚六部大王,回离保是奚族六部之一铁骊部小王,知奚王府事。8)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万人敌传说(三)

“你放心,我不杀你,便是要让你好生为我作证,看我汉军雄风,如何摧敌锋于正锐,所向无敌!”

林冲正要出帐,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又道:“把他交给呼延将军,叫他派人带到建州城下招降,切记不要让这厮说话。”

回离保悚然一惊。

他站在帐中,浑然不在意梅嘉生过来用绳索把他捆绑了,只是盯着林冲远去的背影,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

果然是宋人的军队,这厮说甚么汉军威武,汉军雄风,呼延将军,建州城下,招降。

言下之意,那就是他所统帅的这支军队,竟是以汉人为主!

而他便是要率领这支汉军,摧敌锋于正锐,正面击破数倍于己的契丹、奚族精锐!

而且是在身陷重围,建州城还没有攻下的情况下。

一旦前线不胜,后路必将受到拦截,这支汉军岂不陷入死地!

汉军威武,汉军雄风,多么陌生的字眼……

呵,宋鼻涕果然是出息了啊!

这厮当真是泼天也似的胆子!却也是如此的英雄盖世!

“告诉某,生擒我的主人,你们的将军是谁?汉人中甚么时候出了如此英雄的……”

回离保已经被牛皮绳捆得结结实实,便在梅嘉生找块破布准备将他的嘴堵起来的时候,他紧盯着梅嘉生问出了这些话。

梅嘉生本就对林冲把他留下来看守俘虏老大不乐意,这时哪里还有好气对他。

他粗鲁的直接把布团塞了进去,拍了拍手,道:“只要你不死,等我们撤回宋地后,你自然会知道。”

回离保不由的浑身一震,果然是宋人!竟然真的是宋人!

那个被大辽压在头上,欺负了一百多年的大宋,现在真的出息了!

两军阵前,眼见之前生擒他们的铁骊部小王回离保的无敌骑将再次只领着四骑出现在大家面前,一千余骑作为前锋开路的契丹,奚人骑兵同样是悚然一惊。

全军顿时为之胆寒,眼见士气受挫,大军踌躇不敢向前,前军统军大将曲利出清再次我高声问道:“来将通名,你不是女真二太子完颜斡离不,斡离不没有你这样的身手!

你们莫不是不是女真骑马?否则如何不敢回话,如何要冒用女真旗号……大辽勇士们,看到了没,对面并不是甚么女真二太子,他是个假冒的!他想吓唬我们!”

林冲听了身后撒八的翻译,不禁淡淡一笑,他摘下亮银盔,露出头顶上的汉人发髻,长枪一指,高声道:“某乃辽东汉人苏烈也,奉命领大军,持节,征讨辽国,辽狗可是怕了?可敢与我一战?”

同一时间,之前一直与这一千多辽军骑射对峙的,苏定所部三百多女真骑兵也都摘下兜鍪,露出光秃秃的头顶,同时像生女真那样,发出狼嚎一样的鬼叫声。

林冲本来想说自己是汉人林冲,女真人也不是自己的对手,辽狗可敢一战的。

不过很多事可做不能说,自己设计陷害耶律余睹,这要承认了自己是林冲,可就承认是自己搞的鬼,事后多有不利。

而且,这时候辽人普遍轻视宋人,林冲实在不敢保证报出宋人名号,手下八千战俘兵会做何想法?

万一反戈一击,却是不得不防。

干脆顺着回离保的思路,让他们以为自己是投降女真的辽东汉人也罢。

毕竟自己胯下的照夜玉狮子和随军的八百骑女真骑兵可做不了假,自己实打实的战绩同样做不了假。

曲利出清自然听得懂汉话,麾下辽军也有大半听得懂,不过却没有人胆敢应战。

所有人只是面面相觑,互相交换了一通眼神,竟是八成以上相信了林冲的说法。

眼见无人敢应战,林冲又大声笑道:“回去告诉那奚王萧霞末,还有那统军贺重宝,就说我已在前方开阔地列好阵势,人数更是不足万骑,一半还是投降辽军!

两人若是有胆,便来放手一战!若是没胆,那便等着给建州城全城军民收尸吧!”

林冲所选的战场,地里鬼曲利出清等人自然是清楚的。

现在双方所对峙的地方,正是以北面山地,南面大灵河(即大凌河)一条小支流夹着的狭长地带。

等出了这条狭长的通道,过了下洞子沟再继续往东不到两里地,便是一片开阔的小平原地形,正好可以用来作战。

当下曲利出清也不回话,只命人徐徐而退,自己则快马回去向奚王萧霞末汇报去了。

“竟然是辽东汉人领军?贺统军你也是辽东人,这个甚么苏烈你可曾听说过么?”

萧霞末和贺重宝领着是四万多军就在后方不远,闻听曲利出清的汇报后,两人不禁都是一愣。

辽东汉人中竟然有如此英雄的人物,之前辽东还为大辽所有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

贺重宝摇了摇头,他就是辽东土生土长的人,贺家也是辽东汉人第一豪强世家,却从来不曾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

“并不曾听说,或许是甚么草莽英雄,投降了女真,靠着武艺出众,被委以重任,竟连女真二太子的坐骑照夜玉狮子也赐给他了。”

“大王,我们是否应战?还是等后续大军前来?”曲利出清问道。

萧霞末皱着眉头,却说女真兵威之盛,让无数的辽军一听女真之名就畏惧胆寒,士气低下;

不过萧霞末却是这其中少有的敢战之人,否则也不会闻警后第一时间赶至,而且今天一大早天未亮就拔营赶路。

只是,他虽敢战,却不代表只会浪战。

萧霞末对林冲所言,不足万骑,且一半还是投降辽军,实在有些怀疑。

“自然是应战!传令全军缓缓而进,具装甲骑开始披甲……”

思虑片刻,萧霞末还是决定出兵应战,否则建州被围而不敢救;自己部下小王被擒而不敢战,军心士气还要不要了?

至于害怕女真军埋伏,多加小声一些就是了。

说起来萧霞末对女真人的战绩其实也是有些不服气的。

出河店之战,不过一夜急行军,在凌晨的时候趁辽军不备发动突袭;护步达冈之战也是正好赶上耶律章奴叛乱,天祚帝无心恋战这才被女真人抓住空子。

真正硬碰硬,正面交战,女真人却是从来没有获得过如此兵力悬殊的大胜!

于是辽军继续前进,大约两个刻时后,五千奚人前锋便抵达前方葫芦口的开口处,并且向两边散开,准备稳住阵脚,掩护后方大军出来。

也在这时,站在马鞍上向远处眺望的曲利出清看到了前面的敌人。

果然没有一万骑,甚至连五千骑都没有,而在这孤零零的五千骑面前的,是那“苏烈”领着的一百骑亲军。

百骑之前,又是那苏烈一骑当先的五人五骑。

只是这五人五骑全都换了一身重甲,如假包换的具装甲骑,人马都遮护的严严实实,而且那“苏烈”还换了一匹黑马。

眼见辽军奚王亲军果然敢于出战,林冲心中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否则一旦等后续大军赶到,十多万重兵云集,自己必然不敢继续对峙,只能撤走,这一撤可就露怯了啊。

到时候说不得自己只能提前拿出大杀器手榴弹和霹雳弹来,虽能以兵器取胜,却不能给麾下树立敢打必胜,女真人能做到,我们也能只能的必胜信心。

到时候只能凭借兵器优势取胜,这种心理要是蔓延下去,士兵作战意志可就一落千丈了。

若是有时候武器不占优势,很可能就会不敢战甚至溃逃,这是林冲不希望的。

可若是不拿出来,自己就只能领着大军一路冲杀(逃)回去,未免显得有些虎头蛇尾,灰溜溜的。

还好这个奚王霞末果然敢战!

林冲全身的血液一瞬间似乎就要沸腾起来,战意昂扬到了极点。

他笑了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身后的王飞宇、袁朗、李天锡、酆泰四人;又接连扫过再后面百人队。

眼见众人眼神中满是火热,甚至是狂热,似乎对面是一座山,只要自己下令,他们也会跟着自己一头撞上去。

果然是什么样的将,就能带出什么样的兵。

自己是锋锐无比,侵略如火的性格,麾下儿郎一个个也都是一群嗷嗷叫的野狼。

就像亮剑中李云龙麾下的独立团,逢敌必亮剑;漠视一切对手,所有的对手,在他们眼中都是他们口中的肉!

这才是汉军军魂啊!

迎着部下火热的目光,林冲早已沸腾的战意这时也再也忍耐不住,他向众人点点头,单手举起手中亮银枪,大声道:“诸君,且看我破阵!”

麾下数千儿郎立即用女真话(林冲已对全军说了自己名叫苏烈,但戏还要演下去)大声喊道:“万胜!”

随即林冲放下亮银枪,俯身从马鞍上取出鬼面面甲,合在亮银盔上,长枪再次向前一指,胯下踢雪乌骓马立即长嘶一声,一骑当先冲向五千辽军先锋。

而紧随着林冲发起冲锋的,就王飞宇、袁朗、李天锡、酆泰四人。

五人五骑,向五千人发起冲锋!

五人的身后,所有的梁山铁骑,还有新投降梁山军不到一日数千辽军战俘,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热血沸腾的看着这一切。

“直娘贼!回去之后,除了勤练箭法之外,一定也要勤练武艺,若是今后也能五人五骑跟着军主向五千骑发起冲锋,这辈子也算没白活了!”

李成和庞万春呆呆的想着,因为要冲阵,保险起见必须要身披重甲,才能防御箭矢和刀枪。

可是穿了重甲,射箭便有些不方便了,且陷入阵中,弓箭手也实在危险。

是以林冲把他们两个惯常和林冲一起冲阵的换成了李天锡和酆泰,倒叫两人叹息不已。

“天下之雄,天下之雄!五人五骑就敢冲击五千人,入娘的,这才是真正的天下之雄,万人敌啊,汉家史书果然没有说假话,这世上真的有万人敌!”

李成和庞万春的身后,韩常、阿里奇,还有众多的投降的辽军将士,这时也痴痴的看着林冲五人冲阵的身影,嘴巴张得老大,眼神中也满是火热,甚至是崇拜!

虽然他们在一天之前还是辽军,是这五人五骑的冲击的同袍,可是北地男儿向来是以力为尊,崇拜英雄和勇士!

自己投降的对象,若是果真能以五人五骑在阵中杀他个七进七出,那便是当世英雄,自己能追随这样的英雄效力,也是与有荣焉!

当然,若是这五人五骑陨落在阵中,他们也不在乎再反叛一次,临战倒戈……

一切且看接下来的战斗吧。

万众瞩目中,林冲一骑当先已将速度提到最快,掌中亮银枪再次被他高高举起,然后就毫不停顿的微微前倾,左手在前,右手在后,阴握着枪杆,随时的蓄力待发。

林冲的身后,小伏波王飞宇也一下全身热血沸腾起来,两眼放光,兴奋的嗷嗷直叫;袁朗、李天锡、酆泰三人同样战意昂扬到极点,口中怪叫不止,喊打喊杀。

仿佛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五千装备精良的奚王府亲军甲骑,而是五千头绵羊一样,等待着他们收割人头。

而在另一边,五千奚王府亲军轻骑却在这一刻发出了一声大哗。

眼见对面大约只有四五千骑在不远处列阵待敌,五千辽军原本是心中一松的。

之前大王就怕那“苏烈”说的是假话,就怕对方有埋伏,一路小心翼翼通过了后方的狭窄地带,来到此处的葫芦嘴地形。

等队伍向两边散开之后,所有的军士立即举目四望,就见前方乃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远近并无伏兵,对面果然只有数千骑,而且半数还是新投降的辽军降卒。

所有的人顿时就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却让所有人一下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就见对面之前那名生擒回离保小王的金国汉将“苏烈”带头,五人五骑竟然二话不说,直接气势汹汹,一往无前的向自己这边五千人的骑兵大阵直冲过来。

仿佛就算自己这边是一座山,他们也要将之一冲而倒!

仿佛他们,才是拥有兵力绝对优势的那一方!

“这是疯了么……”

“直娘贼!他们疯了!”

一阵大哗之后,全军上下竟然一下被林冲五人的气势所震慑住,竟无一人敢向前迎战。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万人敌传说(四)

“直娘贼!这些人疯了!”

一阵大哗过后,五千辽军竟然一下被林冲五人的气势所慑,竟无一人敢率先迎上去。

非但没有,反倒一个个都情不自禁的策马后退两步,刚刚列成的骑兵大阵,顿时就出现了些许混乱。

“弓弩手,放箭,放箭!射死他们!”

曲利出清大骇道。

直到这个时候,五千辽军先锋这才下意识的摘下骑弓,开始弯弓搭箭。

可是林冲五人俱都身披重甲,又岂会怕区区箭雨?

更别说五千辽军心惊胆裂的情况之下,准头又能有多少?

一时间只听得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个不停,一轮箭雨过后,除了少数十几支羽箭凑齐射中了林冲等人全身甲叶的缝隙中。

其他的羽箭要么就是没射中,要么就是悉数被弹开。

无一人受伤,更无一人落马!

也在这个时候,迎面撞来的五人五骑,早已人马都挟着一股狂风也似,怒吼着如飞杀至。

冲在最前面的林冲,胯下宝马神驹,大宋皇帝第一御马踢雪乌骓,或许是觉得林冲有了新欢就冷落了他,突然长嘶一声,状若虎啸,随即后蹄猛撑,马身张开,高高跃起在空中,竟然真的飞了起来。

辽军阵中,每个人在这一刻都情不自禁的抬头,看着飞腾在空中的宝马神驹,还有马上那名辽军汉人出身的“女真神将”,看着他展动的亮银枪在这一刻瞬间抖出了漫天的枪影,就这样向他们飞扑而来!

就连前锋当中,两名一向自负武艺高强的曲利出清和宝密圣,这时也整个人都看呆了,牙齿已经咬得格格作响,全身瑟瑟发抖。

女真骑阵冲锋,已经冠绝天下,打得数十万辽军心惊胆寒,现在又添如此汉家神将,万夫莫敌的天下之雄!

若是此战这个苏烈不死,只怕今后辽国勇士一见到此人旗号就要胆颤心裂,望风而逃了。

所有在后观战的梁山军,还有数千新降战俘兵,这时也都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欢呼怒吼!

所有的人身在其中,只觉得血脉贲张,心旌摇动!

很多年后,今日参战的双方将士各自战死、老去,但眼前的这一幕,却都成了他们各自心中永远的记忆。

就在这数千男儿惊天动地的呼呼怒吼,五千辽军先锋不敢置信的惊声尖叫中,林冲一马当先,已一下撞入辽军骑阵当中。

手腕飞速挫动中,弹性十足的亮银枪便在这一瞬间,抖出了漫天的枪影,大枪如电,几乎是同一时间,已经连刺了七枪,顿时就有五六人惨叫着栽落马下。

这一式正是将林家枪法中绝招梨花漫天发挥到了极致,若是在远处观战,简直就像是在马前舞出了千万朵梨花,当真是马前无一合之敌,所向披靡,万军辟易。

而在林冲的身后,王飞宇、袁朗、李天锡、酆泰四人同样像是打了鸡血也似,大吼身中,四人已经紧跟林冲身后,呈楔形阵撞入辽军骑阵,但见七件兵刃上下翻飞,左扫右砸,所过之处无不血光迸溅,惨叫声响成一片!

五人五骑杀入这五千奚王府亲军先锋当中,当真如虎入羊群一般,林冲的强悍更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所过之处,马前当真是无一合之敌。

以林冲为锋锐,王飞宇四人紧跟其后,呈楔形阵杀入,四人便只要应付一个方向的敌人,压力大减。

一瞬间,这五人五骑在五千骑阵当中竟然畅通无阻,眨眼间已杀透六七层阵列,直往后阵冲杀而去。

甚至于林冲的锋锐实在无人能挡,杀透三四层阵列后,直面其锋的,就有人后退;

而在林冲、王飞宇这五人组成的楔形阵的两侧,那些暂时幸存的奚人骑兵,竟在心中生出了庆幸的感觉,连忙不顾一切的向两翼躲避,五千奚王亲军组成骑阵一下松动,混乱起来。

而在这些奚王府亲军战士的口中,更是一个个都下意识的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惊呼和惨叫声。

身在左右两翼的曲利出清和宝密圣这个时候脸色已经难看的已经像是死了请爹娘,两人远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怒吼出来。

“你们想亡国灭种么?想要成为女真人的奴隶么?今日一旦丧胆,日后再见着这这厮们,我们也不必再战了!给我杀了他!”

“快杀了他!快杀了他!大辽的勇士们,就是用人命堆,也要杀了他!”

两人拼劲全力一声怒吼,顿时穿透喧闹的战场,回荡在每名辽军骑士的耳边。

值此民族危急存亡之际,五千瞬间落胆的奚人勇士,这个时候大多数骨子里那草原蛮族的野蛮凶性也一下激发出发。

这名叫苏烈的汉将竟敢如此轻视我等!

便是拼着一死也要把这厮捅下马来,便是单纯用人命堆,也要把着汉将斩落马下!

一时间,随着林冲面前几名其实不管不管策马朝着林冲对冲过来,完全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架势,哪怕全身的门户大开,也要递出手中的长矛,与这轻视他们,小瞧他们太过的汉将同归于尽!

一夫拼命,万夫莫当,在这几人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骑士开始向林冲方向靠拢,无数把兵刃,无数支箭矢全都不管不顾的送了过来。

一瞬间,林冲的压力陡增!

要知道,以林冲的现在的武力,只要体力和精力不衰,对面这些普通辽军骑士,马前自然都是无一合之敌,万军从中来去自如。

可人一旦拼起命来,很多事情就不能以常理度之了。

比如明明长枪闪过,一枪不偏不倚正刺中一名辽军心窝,按说对方就应该吃痛撒手,随即落马;

比如长枪如电,明明已在对面辽军骑士咽喉、嘴巴、耳后开了一个大口子,按说对方就该立即毙命才对!

可是在拼命的时候,全身热血沸腾,体内肾上腺素狂涌,却能让人忘记疼痛,反而在临死前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不少的人更是会突然变得力大无穷。

林冲这个时候,便一下着了两个人道。

其中一个,一枪被林冲刺中心窝,刺了一个对穿,正当林冲一抖手腕,准备将长枪抽回来时候,这人却丢了手上兵刃,双手闪电般死死抓住林冲的枪头。

以林冲的神力和用枪的巧力,在他的垂死爆发之下,竟然一抽不动!

就在短短的一瞬,无数奚人骑士已经蜂拥而上,无数把长短兵刃就要直递过来,目标大多还是林冲胯下踢雪乌骓马。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万人敌传说(五)

得亏后面王飞宇快速赶到,手中八棱梅花亮银锤一顿乱砸,只把四面递过来的兵刃不知砸断砸飞多少,把那临死犹紧握林冲枪头的那名奚人骑士砸飞出去,林冲这才化险为夷。

而紧接着第二个却是一名奚人骑将,林冲也是抢如闪电,在那人的咽喉处一沾就走,可这货掌中的大斧还是在他死后不管不顾朝踢雪乌骓的马头砍去,只惊得林冲一身冷汗,也是奋起神威,用力一挑,这才在最后关头将大斧挑飞。

可是这样一耽搁,林冲身上也一下中了一记长矛和一记流星锤,若非身披重甲,只怕当场就要交代在这里!

林冲不禁悚然一惊。

原本在他想来,自己两世为人,不但继承了林冲这一身绝世武艺;更加在立大志欲拯救天下之后,性格变得锋锐无比,武艺相比原先郁郁寡欢,能力深藏的那个林冲更是有了突飞猛进。

在原来的水浒世界中,卢俊义都能一骑破千,一人一骑杀得一千辽兵四散。

想自己的现在的武艺总不会比卢俊义差吧,而且都是身陷重围,其实一千和五千也多大区别。

卢俊义能行,自己凭什么不行?况且自己身后还有四名帮手。

所以林冲一开始觉得五人杀散五千人,其实没有多大难度的,若是自己不试一试,简直对不起自己这一身的武艺!

可是现在,林冲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倒不是说自己不如卢俊义,而是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

譬如在之前这五千辽军一个个被自己的气势所慑,胆寒畏战,这样的辽军就算有一万,也都只是自己的菜而已。

可是现在这五千辽军却一个个都鼓起血勇,可能是被自己刺激到了,都来找自己拼命,想要破阵的难度就一下提高不知道多少倍了。

不过事已至此,林冲已经身陷绝境,又怎会退缩畏惧,轻易认输?

既然你们全都鼓起了血勇,那就再次杀到你们丧胆也罢!

既然你们都来找我拼命,那就看谁拼得过谁?看是你们爆发之后的速度快,还是我林冲爆发后的速度快!

这一刻,林冲同样也是肾上腺素狂飙,眼睛也一下就红了,全身的气血一下燃烧起来。

只听他猛的虎吼一声,声响之大,竟一下盖过了五千辽军的嘶吼呐喊,压过了战场上的一切声响,直传到每个人的耳膜之中。

“啊……你们不是我们的对手!不是!”

短短一瞬,林冲猛的一踢马腹,踢雪乌骓长嘶一声,在千军从中,硬是一下将速度提到了最快,一路横冲直撞,左闪右挪,一下与身后王飞宇,袁朗拉开了两丈多的距离。

而林冲掌中的亮银枪速度也一下快了五分,长枪展动,只护得自身风雨不透,但凡扑向自己的辽军骑士,每一件兵刃都被林冲悉数挑开,每一名骑士无无不是咽喉或者面门、耳后中枪,惨叫着栽落马下。

当这些奚人勇士发了凶性,一个个悍不畏死的拼着吃林冲一枪,也要伸手抓住林冲手中长枪的时候,林冲的速度却总能快他们半分,提前将枪抽走。

林冲如此,战马也是有灵性动物,踢雪乌骓自然也一下被激发出无穷的凶性。

只见它一面不停的飞速奔跑,辗转腾挪,一面还时不时对着前方挡路的辽军坐骑又踢又撞,只两个眨眼间,就有两匹敌军马匹被它戴着铁马面的马首撞出两个好大的口子!

林冲一人一马凶悍如此,奚人骑士眼见死伤如此多的同袍战友,仍然不能伤这苏烈分毫,甚至连他身后四人,也是越杀越勇,自己再冲上去也送死。

渐渐的,这些辽军骑士才被激发出来的凶悍血气也慢慢的衰弱下去,而林冲在这个时候也一骑当先,率先杀出了重重阵列。

只见他一下冲出去,二三十步远,眼见五千辽军骑阵后面,又是数千轻骑兵源源不断行至。

林冲倒没有继续向前冲阵,而是一勒马头,转身看向同样杀出阵列的王飞宇、袁朗四人,只见四人这时也都是全身血迹,杀得人为血人,马为血马。

林冲大声道:“可还能战?”

四人这时其实已经各自带伤,不过同样因为肾上腺素狂飙的原因,并不觉得疼痛,反而战意沸腾到了极点。

这个时候四人还会说甚么,自然是齐声怒吼:“能战!”

“好,那就再随我回身破阵!他们就要丧胆了!”

话音未落,林冲已一踢马腹,踢雪乌骓再次长嘶一声,带着林冲转身就要冲入敌阵当中。

也在这时,就见敌阵当中一左一右从人群里冲出两骑来,俱都是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高大健壮汉子。

两人一个用枪,一个使一杆三尖两刃刀,分别从两个两个方向怒吼着疾冲向林冲,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苏烈休走,俺宝密圣来也!”

“俺曲利出清前来斗你!”

林冲瞳孔一缩,眼见两骑分别从侧前方冲向自己,而自己的正前方,刚才松动的阵列又再次收拢密集起来。

或许在两位辽军大将激烈带动下,这些奚人骑士刚才还渐渐衰弱下去的凶悍血气,又一瞬间勃勃爆发。

自己的正前方竟有四人四骑排成整齐的阵列,密集得几乎膝盖贴着膝盖,四根长矛一齐向自己递来。

“杀!”

林冲大吼一声,点单镫就冲向使三尖两刃刀的曲利出清。

这时给林冲的冲阵空间已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眼见局势如此,林冲也是发了很,不闪不避直迎上曲利出清刺向自己三尖两刃刀。

眼见刀尖距离自己胸甲不足一尺的时候,伸手猛的一抓一带,同时身形猛的向右一扭,三尖两刃刀的三处刀尖就擦着腋窝刺出。

便在曲利出清大吼一声准备顺势一带,将林冲左臂切掉或者即便切不掉也要掀下几片甲叶出来时,林冲的右手早已单手持枪,只是奋力这么一扫。

就听一阵噼里啪啦咔嚓的声响传来,四名排着密集阵型冲向自己的骑士掌中长矛就都被折断,其中两人更是直接被林冲一枪扫中脖子,啪,啪两声爆响,两人的脖子已被林冲扫断,怪异的垂了下来。

林冲枪势未停,又再次重重拍在曲利出清的脖子上,只把他的头拍向一边。

第四百二十章 万人敌传说(完)

林冲枪势未停,又再次重重拍在曲利出清的脖子上,只把他的脖子拍得歪向一边。

他转动手腕想要用三尖两刃刀的刀刃切割林冲左臂内侧的动作一下就慢了。

林冲大吼一声,右手持枪再次横扫的同时,左手曲抬,反手抽出腰间乌兹钢宝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向曲利出清脖颈处。

漫天的血雨中,就见一颗首级冲天而起,曲利出清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去死!”

侧后方,宝密圣距离林冲不过两丈左右的距离,他想要与曲利出清一起夹击林冲,不过终究晚了那么一瞬。

这时眼见林冲只一个回合就杀了曲利出清,宝密圣不禁目眦欲裂。

他也是拼了,全然不顾身后王飞宇,袁朗的威胁,扬手就将手中长枪掷出。

这一下拼尽全力,势大力沉,快如闪电。如此短的距离,别说林冲只披了一层梁山新式重甲,就是身披三层重甲,也要被这一枪破甲,捅个对穿。

“军主……”

“哥哥小心……”

王飞宇见状也是同样的目眦欲裂,拼命踢着马腹想要赶过来。

不过纵然在下一瞬他们就能将宝密圣的脑袋砸得稀烂,这一刻却只能干看着。

好个林冲,也得亏他从小打的底子好,从辽军骑士开始拼命时起,林冲就开始燃烧气血,进入超常发挥状态。

所谓亢龙有悔,盈不可久。这种状态本不能持久,可林冲杀到现在,却一直都保持着这种超常状态。

六识敏锐程度,还有反应速度、力量比起平常最佳状态还要再强上几分。

因此宝密圣这破釜沉舟的一枪,林冲自然一早就发现了。

便在这杆长枪才掷出去一半时候,林冲已猛地扭转身躯,亮银枪不差分毫的挑飞宝密圣的长枪。

这个过程中,林冲犹自打量了一眼这个在原来的水浒世界中,与原先那个林冲单挑了三十个回合以上,最后被林冲摸清套路,爆喝一声刺中脖子的对手。

却说林冲鬼面面甲后冰冷的眼神,正被拔出腰间宝刀要与林冲拼命的宝密圣看在眼里,随即林冲便扭转身躯,再次斜刺里一头撞入这四千多人的军阵之中。

宝密圣顿时就这冰冷的眼神刺得像被针扎了一般,从头痛到了脚底板。

“我杀了……”

宝密圣大怒,挥舞着长刀就要冲过来跟林冲拼命,冷不防后面袁朗已经赶至,右手水磨炼钢挝一挝打来,只打得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林冲又再次一骑当先,带头撞入这四千多人的辽军骑阵之中。

将为兵之胆,曲利出清和宝密圣两人一起来战林冲,却先后间隔不到两秒被斩落马下,两人之前给五千奚王府亲军鼓起的勇气,激发的士气,瞬间又硬生生的被林冲五人拦腰斩断。

士气不可避免的跌落下去,恐惧的情绪再次萌生出来。

看着林冲带着鬼面面甲再次冲向他们,在这一刻,在这些奚王府亲军其实的眼中,似乎成了一个永远不可战胜的对象;在这一刻,不知道多人在心中就有了打马就走的念头。

敌人太强悍了啊,到现在已经战死了上百人,却依然不能伤他们哪怕分毫,只怕再冲上去更多的人,也是一个回合就被挑落马下的下场。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从狂热的,拼着一死也要把林冲捅下马来的想法中冷静下来,有了胆怯的想法。

因此再等林冲掉头撞入敌阵的时候,大声嘶喊着,不顾一切冲上来要和林冲拼命的奚人骑士虽然还是有,却比之前少了一半都不止。

林冲顿时压力大减!心中更是暗喜不已。

知道怕了就好啊。

林冲压抑住心中的心悦,手上却依然不敢有丝毫懈怠,一条亮银枪被他使得有如一条活龙。

枪头闪动,每每总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如龙刺出,在迎面之敌的咽喉,面部,耳后捅上一个血窟窿,然后一沾就走,再次收割着下一条生命。

林冲的身后,王飞宇四人,同样感受到了压力大减,知道这四千多辽军已经渐渐丧胆,四人越发像打了鸡血也似,双锤、双挝、双锏、大杆刀一路砍砸过来,依然是当者辟易

葫芦谷口位置,奚王萧霞末已经领着两千具装甲骑,小心翼翼穿过了之前那狭长,不利于兵力展开的地形,下令面前轻骑向两翼展开,两千具装甲骑在宝密圣所部后面列阵。

本来他原来第一担心的是女真兵有埋伏,远不止万骑;第二便是担心女真骑兵会在葫芦口位置堵住路口,用铁浮屠配合拐子马一冲,自己兵力展不开,猬集在一起,就要吃大亏。

结果对面那名叫“苏烈”的汉将却没有这么做,而是非常有气度的让开葫芦口,让自己五千前锋在葫芦口前方两里列阵;

而且根据两翼撒出去的探马斥候禀报,除了正面之敌外,葫芦口两翼五里之内也无敌军埋伏。

便在萧霞末心中微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暗自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就听前方喊杀呐喊声声震四野,惨叫声接天连地响起。

萧霞末悚然一惊,还以为女真人终于按捺不住发动攻击,动用铁浮屠和拐子马冲阵。

便在他正准备命令前军五千轻骑散开两边,两千具装甲骑列阵迎敌的时候,他就听到了一个让他震惊不已的消息。

那位名叫苏烈的辽东汉将竟然只带着四骑,对自己的五千前锋骑阵发起了冲锋!

五人五骑,就敢正面冲击五千骑!

萧霞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很快他就策马来到一处小土台,又站在马鞍上亲眼看到并见证了这一切。

这个时候,眼见林冲只一回合就杀了曲利出清,又间不容发的挑飞了宝密圣掷向他的长枪,再次一头撞入阵中,萧霞末已是满脸的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神色。

这世上竟有如此神将!汉人的史书果然没有骗人,这世上真的有万人敌……

在萧霞末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就只见林冲一骑当先,领着身后四人在阵中往来纵横,奔走如飞,所过之处无不当者辟易,所向披靡。

“大王!五千前锋士气已丧,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敢冲上去与那厮拼命,反倒是一个个吓得向两边避开……再让这厮杀下去,这五千骑军就要崩溃了啊!”

萧霞末亲信家奴,两千具装甲骑统帅萧文殊奴着急道。

“大王!一定要杀了这厮!否则此战过后,今后我辽国勇士一听到此人名号就要闻风丧胆,望风而逃了!”

贺重宝看着林冲阵中奋力厮杀的身影,两只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恨恨的道。

萧霞末脸色剧烈的变动着,他坐回到了马鞍上,咬着牙道:“去,命令五千前锋向四周散开,命令左右两翼各派一个千人队,排成女真人那样膝盖贴着膝盖的紧密阵型,向这厮发起夹击!”

观战这么久,萧霞末也算看明白了。

以苏烈的这样的武艺和骁勇来看,史书上的所谓的万人敌,还真有可能是真的。

所谓万人敌,自然不是一个人杀了一万人。而是说一个人打得一万人胆寒心裂,最后溃败而逃!

假若这五千前锋骑军能够不被杀得心生恐惧,能够一直像自己一开始看到的那样,一个个悍不畏死的冲上去拼命。别说五千骑了,估计只要两千骑源源不断冲上去,累也能累死他们!

估计杀到最后,这五人要么就战没于阵中;要么再次杀透重围就不敢第三次返身冲阵了。

那么所谓万人敌,千人敌也就算失败了。

可偏偏经过一轮厮杀之后,特别是曲利出清和宝密圣战死之后,剩下的四千多轻骑大多心生胆怯,不敢再次冲上去亡命厮杀,反倒有很多人吓得向两边避开。

这样杀下去,只要这五人体力精力不衰,终有一刻会将杀得剩下四千多骑军胆寒心裂,士气大跌,最后有人带头逃跑,继而全军溃逃。

如此,这五人也算是达成了千人敌的目标了。

而假如这个“苏烈”单人独骑,面对的不是五千精锐奚王府亲军,却是一万士气较低的京州汉军或者干脆是宋军,万人敌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一切就到此结束吧,就不信两千骑兵排成密集的军阵,从南北两个方向发动夹击,这五个人还能杀透重围!

就不信这五人是杀不死的!

奚王萧霞末的命令下达到四千多前锋骑阵的时候,林冲已经带着王飞宇在辽军阵中冲杀了四进三出了,加一起三个半来回了。

这时辽军的指挥号角吹响,林冲五人反倒比这四千余骑先要反应过来。

眼见四周骑兵四散奔逃,有的往西,有的往南,有的往北,竟然还有少量往东而去的(东边是梁山军列阵以待),顿时就有些乱作一团,很多地方更是撞做一团!

林冲不禁大喜,这机会终于让自己等来了。

“王飞宇跟着我,你们三个去那边!”

当即林冲大吼一声,长枪向南一指,袁朗三人立刻转向向南了让林冲也带着王飞宇,两人两骑在阵中绕了一个大圈子,竟是朝着这些辽军撞做一团,乱糟糟的挤成一堆,人数最为密集的地方而去。

却说这四千多轻骑被林冲五人像一把凿子一样在阵中纵横驰骋,所过之处无不人头滚滚,早已被杀得胆寒,兵无战心,士气大跌。

这时终于等到让他们向两旁散开的命令,四千多人顿时就大哗一声向四周做鸟兽散。

加之在之前的交战过程中,士卒被杀得胆寒退避之后,就只有千夫长,百夫长,十夫长敢嘶吼着冲上来拼命,结果自然是一个个被林冲挑落马下,被王飞宇等人砸得脑浆迸裂。

到现在五千前锋骑军的各级军官早已被林冲五人杀死大半,散开的时候也就却了指挥,乱糟糟就撞成一团,挤成一团。

本来一般的情况,这种混乱其实能很很快得到解决。

就好比万人演唱会散场时,大家着急回家,出口很容易出现混乱,有人被挤倒,甚至把道路堵住。

但只要后面的人保持冷静,不继续往前面挤,前面被挤倒的人很容易就能爬起来,堵住的通道也能很快得到疏散,并不会造成多大损失。

但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有人在后面放个打爆竹,并且惊声尖叫的话,很可能就是死伤几百人上千人的大踩踏事故。

同样的道理,眼见这个时候林冲五人在后面紧追不舍,不时有人惨叫着被挑落马下,被亮银锤砸中,前方挤成一团的辽军骑士就越发的混乱了。

眼见林冲等人越追越近,这么多人猬集在一起一时间逃无可逃,一些胆子弱的,就歇斯底里尖叫起来;一些心狠手辣的,竟然就挥舞兵刃乱砍乱捅起来。

这些人早已被杀得丧胆,只是因为军人惯性暂时没人选择逃跑,这时终于听到军令让他们让开,原本还仅存的一点士气也就彻底丧失了。

这时再被林冲五人在后面一压迫,顿时就有不少人陷入了崩溃,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顾的也要逃离这个地方,这个修罗场。,不管去哪里都成。

杜壆自从林冲带着王飞宇四人冲阵的时候,就接替了林冲做了全军的指挥,手上一直握着林冲交给他的一只军号。

站在林冲搭建的木头台子上,亲眼看到林冲五人就一颗小石子一般,瞬间就被五千骑兵的潮水淹没,陷入阵中左冲右杀,好几次危在旦夕,险象环生,杜壆的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里。

有好几次他甚至都想抗拒林冲的命令,命令背嵬军直接发动冲锋,直接用手榴弹炸他丫的,就不信这些辽军骑军在突然遇到这样的火器攻击会不恐慌,不崩溃?

只要辽军前线骑兵崩溃,那么梁山军虽然人少,却可以压迫,驱赶这些辽军前军骑军,反倒掉过头去冲击辽军的中军,中军大溃后,辽军后翼也就完了!

不过林冲临冲阵之前,却是一再叮嘱,辽军未曾大乱之前,梁山军不许轻动!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林冲的话,在杜壆这里更就是金科玉律!

因此纵然看到林冲五人冲阵,只看得他胆战心惊,心脏狂跳,冷汗直流,握着号角的手心满是汗水,杜壆却依然不为所动。

直到这个时候,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夫战,勇气也

梁山军大阵,指挥台上,杜壆手中的号角终于吹响,凄厉慑人的女真号角声立即远远传出,在整个战场回荡。

指挥台下,每名梁山骑军队正,被派去统帅战俘军的指挥使,也立刻毫不停顿的鼓起腮帮子,用尽全力将手中号角吹得震天动地响。

进攻的号角声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所有的人都是为之一震。

也在这时,就听东面梁山骑军大阵的背后,数里之外,几乎只差分毫的,就响起了号角应和之声,呜呜响动,远远传来。

一时间,几乎整个天地间,都充斥着女真人这种凄厉慑人,让人心生恐惧的号角之声。

而在这号角声中,更是瞬间又响起了震天动地的同声大吼,却是一千多梁山骑军再也压制不住的放声呐喊。

眼看林冲五人五骑在五千骑阵中纵横往来,已经杀了个四进四出,只杀得人为血人,马为血马,好几次看着就像要被辽军的人潮淹没也似,几乎就要没于阵中。

人都是情绪动物,眼见此情此景,这些梁山军中林冲亲手提拔起来,一路跟着林冲南征北战的各级军官,怎能不心情激荡万分,怎能不热血沸腾,恨不能立刻冲上前去,与林冲并肩作战?

可是军令如山,他们却只能忍耐,只能眼睁睁看着!

现在终于等到了号令,每个人就只觉得一瞬间全身的气血都燃烧起来,战意已昂扬到了极点!

梁山军阵左右两翼,史文恭所部,和苏定所部各四百“拐子马”轻骑这时早已列阵完毕,按捺不住。

听到号角响起,史文恭和苏定两人掌中长枪立即向着辽军两翼一指,带着麾下四排密集的骑兵阵列袭步小跑起来。

他们的身后,是阿里奇和韩常各自领着一千战俘骑兵紧紧跟随。

虽然才投降林冲不到一两天,但北地之人就是崇拜英雄,愿意追随勇士,林冲只带四人冲阵,还在五千人的阵中纵横驰骋,所向披靡的英姿早已将这些人折服。

又在周围梁山骑军强烈的情绪感染之下,这一刻这两千战俘兵,竟不自觉的都把自己代入进去,只觉得血脉贲张,热血沸腾,哪里还会想其他?

“杀啊!”

一时间,女真话,契丹话,汉话的喊杀声接连响起,所有的人都兴奋得嗷嗷直叫。

“勇士们!军主已亲自冲阵,挫动敌军锐气,为我们争取到了战机!现在该我们上了,所有都有!冲上去,撕碎他们!”

史文恭一骑当先,放声大吼。为了让所有人都听得懂,他还特意用的是汉话,这个时候也不怕他们心生反意了。

他的身后,四百梁山轻骑已经开始加速,越跑越快,直向着辽军两翼四千人的军阵直撞过去。

四百梁山轻骑的身后,又是阿里奇和韩常所率领的一千战俘骑兵。

他们这时已分出一半骑兵继续跟在四百梁山轻骑之后,另外一半又由两人亲自率领,再次向两翼张开。

却是要以这五百人的单薄骑阵对辽军两翼进行包抄。正是女真人最常用的拐子马战术。

拐子马都出动了,中间的铁浮屠自然要紧随其后。

不过这个时候,辽军大阵的正前方,五千轻骑早已混乱不堪,自然用不着梁山军重骑兵冲阵。

而是由庞万春、李成二人领着林冲麾下一百亲兵,抢在史文恭、苏定所部运动到指定位置之前(因为辽军大阵比梁山军宽太多,因此史文恭部跑的是斜线),率先冲入了敌阵,协助林冲等人压迫、驱赶辽军溃军,同时将林冲五人接应出来。

而在这一百亲兵的两侧,由杜壆的副将卫鹤,还有呼延灼的副将韩滔、彭玘率领的五百背嵬重骑和梁山重骑也一齐小跑起来,然后急剧加速。

九百重骑的身后,又是一千新降战俘骑兵。

只是这一瞬,五千列阵以待的梁山军和战俘兵,除却杜壆身边少数传令亲兵,竟是孤注一掷,全线冲锋,一战定胜负!

号声低沉,充斥整个战场,在每名辽军骑士的耳边鼓荡回旋,所有的辽军就是一惊。

每名辽军骑士这时都忍不住极目远眺,就见五千当面之敌已经全线冲锋,次第向自己这边发起了冲锋。

而在这五千“女真骑兵”背后更远的地方,瞬间响起了号角应和之声,然后便是冲天的烟尘滚滚而来。

这是……

敌人的援军!

看这烟尘滚滚的气势,人数莫不是有数万!

所有辽军一下愣住了,他们的锐气本就被林冲五骑冲阵所挫动,士气低沉。

这时眼见对面“女真军”全线冲锋,后面更似乎有无数军马,正在滚滚向此间飞驰而来,所有的人心中都是大骇,情不自禁的转动目光,仓皇四顾。

那两支奉命排成紧密阵型,准备给林冲五人来一次南北夹击的千人队,这个时候也都不约而同停了下来,不住回望他们的领兵大将,还有六部奚王的大旗,等着上面的号令。

辽军士气大挫之后,林冲的这种全线冲锋的压迫式打法,再加上远处应和的号角声和滚滚烟尘,顿时就将人数是他们近十倍的数万辽军所震慑住,士气再一次狂跌。

辽军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奚王霞末看着大约两千“女真军”带着三千战俘骑兵,一往无前,势不可挡的冲杀过来;又见远处烟尘滚滚,似乎有无数军马正源源不断冲杀过来。

他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也是摇摇欲坠。

那女真二太子完颜斡离不或许真的来了也不一定!

若非后面有女真贵人坐镇,这个甚么辽东汉人苏烈犯得着以身犯险,以五人冲阵,身陷重围,差一点就没于阵中?

若非后面有女真大军埋伏,两千女真军和三千战俘兵如何敢如此孤注一掷,有恃无恐?

这个时候,到底是战,还是退?

在无数的目光注视中,萧霞末只是呆呆望着犹自在阵中以两人两骑驱赶一千多骑,依然枪出如龙,不断收割着一条又一条辽军性命的“辽东汉人苏烈”,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仗莫名其妙打成这样,士气严重被挫,锐气尽失。不管是战是退,这仗都打输了啊。

若是战,现今全军士气已失,兵无战心,加上女真还有数万援军,又如何打的赢?

可若是退,背后却是一段狭长地道,如何退得了这么快?

到时候被女真兵衔尾追杀,自己这边自相践踏,只怕死伤还会更惨重!

第三百二十二章 摧枯拉朽

PS1:三十余万亡魂,八十周年国家公祭!

天道好还,中国有必伸之理;人心效顺,匹夫无不报之仇……

PS2:感谢书友水浒群英传的打赏。

便在萧霞末的犹疑之中,李成、庞万春两人已经带着一百亲卫从冲至辽军大阵不足五十步之内。

那五千四散奔逃的辽军前锋,其中有一百多骑,好死不死竟然往东边逃窜的,顿时一个个都死于枪下。

而在辽军的两翼,看着史文恭,苏定所部麾下骑军,马脖子下都挂着一个个中间突秃,四面留发的辽人首级,终于有人被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啊~~~败了,败~”

巨大的威压之下,这名骑士再也承受不住,终于崩溃,掉转马头就往后跑去。

不过话音犹未落下,他就被后面领兵将军一刀枭首。

相比萧霞末想得太多,这位名叫萧七斤领军大将倒是想得比较简单。

这个时候还多想甚么?与其战败之后做女真人的奴隶,倒不如拼死血战一场,我大辽纵横天下两百余年,宁死也不能受中央的屈辱!

只是在他潜意识里,也认为在这种局势下辽军很难取胜,所求不过是心安解脱而已。

而在这时萧霞末也终于想通,下定决心宁死也不退!

“吹号!全军冲锋,吃了面前的敌人!具装甲骑,冲阵!”

果然,在这民族危急存亡之际,很多人心中还是有很多人能鼓起胸中的血勇,为了民族存亡和自身尊严而战。

只是夫战,勇气也,辽军之前被林冲五人冲阵杀得锐气尽失,士气已丧;

加之人是很容易受周围情绪感染的,五千人被五人杀得惨叫连连,溃不成军,严重影响了周围辽军的情绪。

这个时候,萧霞末下令全军冲锋,各级将领临时鼓舞士气,又能有多少效果?

梁山军五千骑兵冲阵,这时已将速度提到了最快。

跑在最前面的四个百人队就像四面钢铁城墙也似,朝着辽军狠狠撞了过来。

便在一万多辽军鼓起不多的一点勇气,刚刚将速度提起来一点,并准备向中间聚拢的时候。

史文恭就骑着他那匹千里霜花马,一头撞进辽军阵列当中,他的迎面之敌,顿时就有两三骑落马。

这又是一个万夫莫敌无敌勇将,女真军猛将何其之多也!

一时间,无数的辽人就忍住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没等他们发出更多的感叹,史文恭的身后,梁山轻骑的如墙阵列,就狠狠撞了上来。

刺耳的人马剧烈碰撞声,人喊马嘶兵刃碰撞之声轰然响起,震撼整个战场。

因为梁山军骑军冲阵,无论轻骑还是重骑,向来都是膝盖贴着膝盖,两骑之间不留一丝缝隙。

因此被撞的辽军骑阵第一排当面之敌,顿时就被一扫而空;甚至连第二排的辽军骑阵,也有一半被冲下马来。

却说这个百人队,在连续冲破两排辽军阵列之后,速度终于降了下来。

这时他们也恋战,绝大多数人都弃了手中或者折断或者捅进敌人身体来不及拔出的长矛,抽出腰间破虏刀来四下砍杀,然后掉转马头,向两翼杀出。

便在他们让出冲锋正面还没两秒钟的时候,第二支百人队骑阵便再次冲至,瞬间又冲破两层辽军阵列。

仿佛潮水一般,不等辽军有喘息,反应的时间,紧接着便是第三阵,第四阵。

然而事实上,早在第一阵冲来的时候,就整个把辽军当面之敌打蒙了;第二阵冲到的时候,整个冲锋正面的辽军就已经崩溃;等第三阵冲至的时候,整个辽军阵列的溃败就已成不可遏制之势。

史文恭,苏定所部轻骑冲阵尚且如此,中军位置,九百梁山重骑的冲阵,就越发如排山倒海一般,势不可挡了。

重骑兵冲阵,却与轻骑兵完全不同。

因为重骑兵人马俱都身披重甲,甚至有的还披两层重甲,重量极重,一旦跑起来就收势不住,很难转向,也很难停下来,只能一往无前,踏翻所有拦路之敌。

而梁山军九百重骑这次以有心算无心,以士气高昂打士气低沉,又是冲击轻骑兵,自然是势如破竹,所过无不摧破。

一路不知踏翻了多少辽骑,只踩着他们的尸骨血肉,一直冲破辽军前军,紧接着又驱赶幸存前军去冲击辽军中军,后队!

几乎只是一个照面,三万奚王府亲军就已呈现全线溃败之势,

在这个时候,萧霞末、贺重宝还有辽军两千具装甲骑的统帅萧文殊奴还试图组织抵抗,力挽狂澜。

可是辽军前军全线溃败之势已经形成,前军溃兵反倒被冲击、压迫的掉过头来冲击中军和后队,全军士气像雪崩一样垮塌。

加之在这之前辽军本就士气严重受挫,胆寒心裂,女真人积威之下,这三人又如何能够凭个人之力逆转乾坤?

战阵之中,贺重宝带着弟弟贺云,还有十几名亲军大吼要来找林冲拼命时,只三回合不到,就被林冲和王飞宇联手将他们兄弟两个挑落马下,砸扁胸膛。

而两千具装甲骑就算士气犹在,但重骑兵加速却是需要空间的,现在四周都是乱糟糟的溃兵,不断向他们发起冲击,他们又如何发动得起来?

萧霞末和萧文殊奴见状不妙,知道无力回天,当即掉转马头就跑。

林冲骑着踢雪乌骓奔走如飞,纵横驰骋冲杀了四五个来回,马力已有衰退之势,好在李成,庞万春等人冲阵的时候,还顺带帮林冲牵了照夜玉狮子来。

当即林冲换乘了照夜玉狮子,一路长枪开道,照夜玉狮子嘶鸣一声,四周战马纷纷向两边闪避不及,林冲便这么长驱直入,万军丛中,再次将奚族六部大王萧霞末生擒活捉!

萧霞末都被捉,萧文殊奴乃是萧霞末的家奴出身,自然不会独自逃生,当即就要过来和林冲拼命。

却说林冲只是冷笑一声,一手提着萧霞末的衣领,一手就将亮银枪枪头抵在他的脖子上,大声怒喝道:“奚王萧霞末已被我生擒,不想要他死的,就放下武器,跪地投降,饶你们不死!”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林冲威风凛凛的身姿,看着被林冲一只手举在半空中的奚王萧霞末,震撼,激动,惶恐,畏惧的说不出话来。

倒是奚王萧霞末很是光棍,既然打输了,也就心甘情愿投降认输。

当即就听他在他也放声大喊道:“都放下武器,苏将军真乃天人也,败于将军之手,我心服口服,我们降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战报和礼物

中午时分,北府宰相萧德恭、大常袞耶律谛里姑率领的七万大军正在路旁原地休息。

六月末时节,天气实在炎热了些,这样的天气下赶路,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加之他们要去抵御的又是女真精锐,大多数士卒都不免心中有些怯战,因此全军上下,士气并不高昂。

七万人中,北府宰相萧德恭领着四万人在前,大常袞耶律谛里姑领着三万人在后,大军一路绵延了上十里。

这时萧德恭下令原地休息,所有人就跳下马来,找一处阴凉处,有水源处,喝点水,洗漱一番,再随便吃点干粮,喂一喂马,难得的说说笑笑几句,以此缓解战前的紧张。

也在这个时候,就见一队远拦子哨探骑着快马极速朝着这里飞驰而来,等奔到近前一些,所有的路旁辽军就都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仓惶惊惧的神色。

远拦子是从东面前线而来,莫非是战事不利?

所有的目击者心中都不由浮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一些军官贵人就连忙也翻身骑上了战马,一路跟在远拦子的后面,来到了北府宰相萧德恭中军前沿。

这个时候,萧德恭已经接到了远拦子的奏报。

“相公!萧大王急报!”

一张急报被递到了萧德恭的手里,萧德恭只匆匆看了一眼,眼睛就瞪得老大,惊惧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

不久之前,萧霞末所部汇合贺重宝所部共四万五千大军与女真军交战,随即完败。奚王府三万亲军自奚王萧霞末以降全部投了女真;贺宝重部后军有命逃回来的,不足三千……

这可是五万大军啊,再加上建州城两万守军,七万人,竟然连一天也没坚持,就几乎全军覆没!

而那伙女真人竟然还不肯罢休,竟然命人来下战书,要求大辽皇帝割让建州、兴中府、川州、黔州、宜州、海北州、锦州,并奉上黄金三十万两,白银三百万两,他们才肯退兵。

否则那苏烈就要再领大军,一路杀过来,势必要打到中京大定府辽帝捺钵处,方肯罢休!

是战是和,一言而决!

萧德恭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当即就有些站立不稳。

“相公!”

萧德恭身边老军连忙扶住了他,又是抚胸口,又是拍后背,又是喂水,好一会萧德恭才缓过来,被扶着坐了下来。

“你说!奚大王还有贺统军他们是怎么败的?”

被一队远拦子夹着的前来送信的正是奚王亲军千夫长萧七斤,这时他喝了一口水,也稍稍缓了过来,开始了让所有人听来匪夷所思的讲述。

“女真军先是在半夜命十数精锐细作潜入贺统军营地放火……那领军汉将苏烈,只率五骑冲入阵中,所向披靡,杀得我军人人胆颤心裂……这时女真发动总攻,号角声笼罩了整个战场,女真军后面又烟尘滚滚,似有无数兵马冲杀而来……等他们拐子马,铁浮屠如墙骑阵冲至……”

萧德恭一下怔住了,他有些愣神,身体摇晃着,几乎就要再次晕过来。

“这么说,打败萧大王还有贺统军四万五千大军的,总共就只有五千骑了?而且其中还有三千骑是刚投降女真不到一天的战俘兵?”

萧七斤神色惶恐且沮丧,点头道:“是的,那汉将苏烈实在太过勇猛,是真正的万人敌。那贺统军都说他有万夫莫敌之勇,可是在他面前,却只走了三个回合,就被一枪挑落马下,而且这厮还非常会鼓舞士气……”

消息传入四周大小军官耳中,一时间,所有人都怔住了,吓傻了一般,奇异的气氛笼罩了这里。

半响之后,萧德恭幽幽问道:“你是说,领兵的那个甚么苏烈,原来却是我辽东(指今辽·宁一带)的汉人?”

“是的,他是这么说的,还说这次实是女真二太子领兵,他只是帐前先锋,领三千精骑开路,后续女真大军即刻就到!”

“哈哈,三千骑……”

萧德恭笑声略有些癫狂:“三千骑就一路摧破我们十万兵马……哈哈,这个甚么苏烈,还是我们辽东的汉人……如此勇士,如此英雄,之前我们竟没有发现,让他投了女真,哈哈哈……”

萧德恭想的比较多,相比萧霞末的大败,反倒是林冲瞎编的这个苏烈的身份对他的打击更大。

这时他就在恨恨的想,若是如此英雄能一早被我大辽朝廷发现,并委以重任,去年的辽东争夺战,还有之前一系列的惨败,也就不会输得那么惨了。

“相公,现在我们怎么办,是战是和,还要不要继续前进?”

他手下心腹爱将萧菩萨奴问道。

萧德恭脸色苍白,一时难以做出决定。

也在这时,萧七斤却一下想起一件事来,他将一直背着身上的一个木头匣子取了下来。

“萧相公,那苏烈还说有个礼物要送给相公!”

“这是甚么?”

萧德恭接过木头匣子,在手里颠了颠,大约有一斤多重,有点沉,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小的也不知,那苏烈让相公亲自开启。”

萧德恭也没多想,就准备挑开火漆将木匣打开,这时萧菩萨奴却阻止道:“相公不可,女真蛮子一向狡诈,不得不防,还是让末将来开吧。”

萧德恭想想也是,随手又将木头匣子和小刀一起递给了萧菩萨奴。

只见萧菩萨奴像往常开启密信一般,很轻松就用小刀挑开了木匣上两处火漆,正准备将木头匣子打开时,却有只打开了一条缝,有些卡住了。

萧菩萨奴手上稍微用上一点力,匣子便很轻松的打开了,只见里面却只放着一个长约六七寸,粗约两寸多,一端是黑色的铸铁,一端是白色的木柄的长条状物什。

众人将头凑过来,不由得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那苏烈送一个这样的东西来,是个什么意思?

便在萧菩萨奴满脸狐疑的想要伸手取出这个长条状物什仔细端详一番的时候,一个眼尖的军官却大叫起来:“快看,这木柄里在冒烟!”

“盖子里面有字:‘快扔出去,有多远扔多远’!”另一人也大叫起来。

这时萧菩萨奴已经木柄拿在了手中,看着不断冒烟的木柄尾部,心中正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来,闻言顿时一惊,脱手就将那东西远远掷了出去。

第三百二十四章 威吓,受降

却说那萧菩萨奴力气本来就大,加之大惊之下,扔的就更远了,足足扔出去五十多米,这才下坠落下。

而且他大惊之下不辨方向,随手就掷了出去,那手榴弹落地的区域正是一片士兵聚集休息的地方。

那些士兵正吃着干粮,小声议论着这次前线到底传来甚么了要命的军情,不住的向着萧德恭这边望过来。

这时突然就见大将萧菩萨奴猛的朝他们这边扔了一个东西,这数十位军士也不在意。

其中一位叫腾飞猿奴的十夫长见着这样物什直直朝自己掷来,连忙侧身一躲,自负敏捷,伸手就要去接,周围数十号人也大叫着起哄。

“看……”

“轰!”

腾飞猿奴才吐出第一个字来,手也未曾抓住那长柄状物什。

也在这时,就见一团耀眼至极的火光在眼前闪现,一声响到极处的巨响传来,腾飞猿奴甚至来不及尖叫一声,整个人就彻底失去了意识,一颗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

而在几十米外的萧德恭和萧菩萨奴等人看来,却是一团火光,一声巨响过来,那长柄状物什周围二三十号人就全都像割麦子一般,成片倒下。

惨叫声接天连地响了起来,而在爆炸的中心位置的那几个人,甚至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炸断了脖子,炸飞了手臂,瞬间死去。

“我的天!这是甚么?”

“好险啊,若是晚扔半步,只怕我们几个都死无全尸矣,这是甚么手段?”

“好厉害,好阴险……”

所有在场的人都被吓住了,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这些人也算是生死之间走了一回了。

虽然都侥幸未死,却一个个都吓得半死,心有余悸,心脏狂跳,冷汗直流。

“这下面有纸条!”

又是那名眼尖的军官大声叫出来,萧菩萨奴立即取出了纸条,展开。

“此物名曰五雷天心正法,乃是道家仙法,天下至阳至刚之物,无坚不摧。当年道家张天师刚得道不久,有恶鬼十万围攻青城山,天师便是凭借此物将十万鬼祟杀得干干净净。

某虽不才,于梦中得张天师传授此法,汝等若欲和,趁早奉上金银,交割城池;若欲战,可速至阵前一试此仙法威力如何!

是和是战,早作决定!申时之前未得回复,某愿再领大军,一决生死!”

这时早有人骑马跑去那“五雷天心正法”落点处查看,回来报告却是落点周围二十五人已瞬间死亡了十六个,不少人尸体简直惨不忍睹。

而剩下九个虽然一时没有死,却也都身受重伤,眼看是活不了;甚至有一个离着十来步远的,也被一片碎铁片擦伤了脸颊,血流不止。

这五雷天心正法威力实在太强了(因为正巧是半空中,人群中间爆炸的)!

“相公,不能再打了,打不过啊!”

却说萧德恭身边的人这时都被吓坏了,既已丧胆,自然就没有勇气继续作战,纷纷提出了议和为上。

“请相公立即派人回复那个苏烈,就说我们答应议和,不过一切都要回报陛下再做决定,先稳住这厮再说啊!”

“可是女真蛮子数月之前刚向我们求和,才三个不到他们就撕毁誓约,侵犯我国土……”

萧德恭现在算是看清楚了,想要女真人讲信用,除非母猪会爬树,女真人就根本不值得相信。

“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么多,先稳住他们再说!现在萧大王都降了,想必建州城也陷落了,我们也没必要再向前开进,赶紧安营扎寨,派人向陛下汇报为上啊!”

建州城下,辽军大将琼妖纳延匍匐在林冲的身前跪地祈降,恳求林冲同意辽军投降后,不要投降,否则他纵然是难逃一死,建州城也将誓死不降。

面前这个豹头环眼的男人实在太强了,只看人一样,就让人汗毛倒竖。

一夜过去,思前想后犹豫了一夜的他,本来是想在萧大王和贺统军大军杀到之时,出城袭击这股入侵女真大军的。

因为建州城的城池牢牢卡住这宜州到大定府的这条通道,因此女真军来了多少人,一夜都在城头值守的他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加上数千战俘兵,女真军所有加起来的人数不过一万出头而已。

而萧大王和贺统军所部却有五万,自己有近两万,加一起七万!

七万打一万,又是前后夹击,还会打不过么?

更别说这一万女真军中,有近七成还是新投降女真不久的战俘兵。

若是这些人能见势不妙阵前倒戈,这两千多生女真精骑就得全葬送在建州城下!

可是便在他下定决心,正在犒赏三军,激励士气的时候,城下却突然送来了贺统军三弟贺拆的人头,还有几面贺统军部的军旗。

据前来劝降的女真蛮子说,便在昨夜,女真军夜袭贺统军营寨,只杀得贺统军两万皮室军丢盔弃甲,狼狈而逃,死伤惨重!

全城守军顿时士气大丧,琼妖纳延也就再次心生犹豫起来。

而在不久之后,女真人便再次带着奚族六部之一的铁骊部小王萧回离保前来劝降,并表示奚六部大王萧霞末已被击败,他们的大军正在追亡逐北。

一旦生擒萧霞末后,即刻领兵回返,全力攻打建州城,那时再要不降,一旦城破,屠城三日!

这一下,琼妖纳延就更加不敢出城野战了。

虽然他也知道,这支女真军队只有一万一人,其中七成以上还新投降的战俘兵,而且主力还在于萧大王交战,并且追亡逐北去了,留在建州城下军队也就两三千不能再多了。

可自己这边的士气在那里摆着,女真人辉煌的战绩在那里摆着,城下贺拆的人头,贺统军部的军旗,还有城下活生生的铁骊部小王萧回离保可做不了假!

不过纵然琼妖纳延不敢出战,却也不敢相信女真人能生擒奚王萧霞末。

就算真打不过,总能跑吧?

可谁能想到,不久之后,面前这位豹头环眼的女真大将就真的带着奚王萧霞末前来劝降。

一瞬间,琼妖纳延觉得自己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

奚王萧霞末以降,两万多奚王府亲军,竟然全部投降了!

这个豹头环眼的男子,带着麾下寥寥数千女真军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 准备撤军,仁义为怀

看着琼妖纳延匍匐在自己脚下,建州城头,一群契丹,奚人军官,士卒也都全部跪倒,向自己献上他们的忠诚。

果然是畏威而不怀德,欺软怕硬啊!

赵宋朝廷因为对着辽国几乎是屡战屡败,因此辽人就算到了大宋汴京城,也是超级公民,从来都是横着走。

因此纵然辽国被女真打得惨败,辽国南京道的辽兵还是敢私下深入到宋境来打草谷,劫掠一方。

可现在,被自己接连在战场上打败,这些辽人就全都跪倒在自己脚下。

北地果然是以力为尊,追随强者啊!

那怪在另一个时空,完颜阿骨打以降,寥寥不到一万人的生女真战士,算上熟女真也不过两三万的女真人,竟然能统治,奴役,压迫数十万,上百万的契丹、奚人、渤海,汉军战士。

难怪金国女真人在打下天下后在北地倒行逆施,无恶不作,残暴不仁,使得北地的经济和人口都倒退了两百年。

就这样,这群才从深山老林里钻出来的野蛮人,竟然还统治了辽地和中原一百年时间!

这不,虽然包括萧霞末,萧回离保,琼妖纳延、阿里奇、韩常在内,所有这些投降自己的前辽军将领,心里都清楚的知道,自己身边所谓的“女真精兵”不过三千骑的样子。

可是即便这样,这些人望向自己的眼神,都是充满了敬畏,甚至被自己盯着看一眼都会忍不住浑身发抖也似。

不过虽然林冲对这些人没什么好感,但不得不说,这种万众俯首,一个个敌手匍匐在脚下战战兢兢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起来吧,你的请求,我答应了,我不屠城!”

林冲自然不会屠城,说要屠城也只是吓唬吓唬他们,毕竟做戏就要做全套,假扮女真大军自然要凶残一些才装的像嘛。

不过把戏终有一天是要被拆穿的,一来林冲是骨子里还是现代人,做不出屠城的事;

二来梁山军也不能做屠城的事,否则就变成了兽军了,再想让他们严格遵守军律,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只怕难如登天了;

三来,这块地方将来自己可是要全面收复的,自然不能留下屠城的残暴之名。

而且,现在的辽国,也不好欺负得太惨了,林冲甚至打算放回一半的俘虏兵去。

自己只挑选一半好一些的战俘带回宋境,另一半就送还给辽国,就当是用人换钱好了。

琼妖纳延心怀忐忑的站了起来,眼神中似乎有些不相信,却又不敢问,只是可怜兮兮的看着林冲,温顺得像只绵羊也似。

林冲将冰冷的眼神收了收,挤出一抹笑意来:“你们放心,我向来言出必践,说甚么就是甚么。

恭喜琼妖纳延将军,本先锋代表我主陛下,还有二太子授予你世袭猛安,知建州职务,务必用心做事,莫负天恩!”

琼妖纳延愿意开城投降,林冲自然得有所表示,不但不屠城,还要对他的行为表示奖励,这样他才能安心。

反正这些人自己是要带回梁山,现在封什么都是假的,就是封他一个世袭猛安,建州知府的职务,林冲也不心疼。

猛安其实是生女真的军事和社会组织单位。

在最早的生女真社会,各部落部长被称作孛堇,比如阿疏就曾经是纥石烈部的孛堇;

但如果阿疏听从女真都勃极烈(大酋长)调遣,带领本部士卒到前线征战,则在军中又被称作猛安,也就是千夫长的意思。

猛安之下,又有谋克,也就是百夫长的意思。

一开始猛安和谋克的人数,其实没有定数,反正各部部长就称猛安,下面的带兵将领就称谋克。

直到后来,完颜阿骨打才将其标准化,规定三百户为一谋克,十谋克为一猛安,但是其人数还是多有浮动。

而且最初的时候,谋克和猛安都指生女真人,但女真壮大之后,也把收降的契丹、渤海和汉人编为猛安、谋克。

又在猛安之上设置军帅,军帅之上设万户,万户之上有都统。

比如萧回离保就被林冲大口一张说要表奏他为军帅,萧霞末为万户。

一番处置下来,萧回离保等人的神色复杂,但是他们麾下的各级将士却都是安心不已,一个个都松了一口气。

琼妖纳延很高兴,对面的“苏烈”不但答应不屠城,还代表金国皇帝和二太子册封自己为世袭猛安,这就表示自己已经安稳从辽国这艘破船,跳到了金国这艘新船上。

琼妖纳延也很感激,连忙一个劲的表忠心。

“琼妖纳延将军,还请即刻命人打开城门,命令城中医士还有仆役出城为我军将士裹伤、烧水,准备饭食。

再命人将城中府库的金银财物,富商巨贾家中的金银财宝,通通都集中搜集起来。记住不得骚扰普通百姓。

大军就不进城了,你且回去安排吧,我会派人协助你的。”

“末将领命!”

琼妖纳延连忙领命叫开了城门,带着林冲身边几名亲卫进了城,其实他也知道,那“苏烈”说是派人协助他,其实就是就近监视,让他们不敢中饱私囊,不敢趁机劫掠平民。

“苏先锋不但英雄无敌,还如此善待我们,仁义为怀……”

眼见林冲如此处置,四周投降的辽军军官全都小声议论起来,觉得自己投降后能受到这样的优待和尊重,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汉人就是比女真蛮子仁义,这要是女真蛮子统兵,我们在他们眼里,完全就跟牛羊没甚么区别,动辄打骂还是轻的。

那些女真蛮子为了立威,往往是要先找个由头杀上一批再说的。

向苏烈这样的,简直仁慈得不像女真人的队伍!

大概这苏烈是在女真菩萨太子的麾下,自己又是个汉人出身,并不嗜杀吧。

所有人都悄悄在心里这样想着,只有萧回离保远远看着林冲的身影,冷冷一笑。

安排好这一切,林冲回到建州城下的中军大帐。

“我准备等那萧德恭送来回复之后,即刻返回宜州。

大家这段时间打起精神,多盯着点,随时保持警惕,千万不得让他们之间私下串联,那个萧回离保更要盯紧了,不得让他和别人接触!”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军主放心好了,这些辽人已经丧胆,就算有异心一时也不敢动作,而且我们也会时刻盯着他们的。”

以三千人不到,压服控制五六万人,一旦不慎,让这些人突然半夜造起反来,自己这些人就算交代在这里了。

所以,道理不用林冲多讲,虽然是打了大胜仗,但每个人都却都把神经崩的紧紧的,不敢有一刻松懈。

至于班师回去,很多人又有些心情复杂。

早先的时候,他们还有些担忧林冲的战略太过冒险,即使打胜了了,也担心投降的战俘反噬。

可一旦要回去,他们又有些舍不得了。

这次收获太大了!

这一路上,光是收降的战俘就有差不多七万多,一路打下了宜州、黔州、川州、建州四座城池,估计回去的路上,兴中府只要军主哥哥想拿下,也只是顺手的事。

一路上光是在宜、黔、川三州和兴中府打劫到的金银财物就超过一千二百万贯。

建州城是一座小城,估计搜刮的钱财没有那么多,但一百五十万贯总是有的。

再加上向萧德恭勒索的黄金三十万两,白银三百万两,这又是九百万贯。

如果真能到手,那此次军事行动的金银财物的总收入就可超过两千万贯,这可比做生意赚钱太多了。

到现在,包括杜壆,呼延灼等人在内,所有人这些人还真舍不得走了。

他们一来担心一旦这么走了,勒索萧德恭和天祚帝的这九百万贯金银就拿不到手了;二来还想多占一些好处。

三来也舍不得把刚刚打下来的建州城、川州、黔州、宜州城就这么放弃了。

虽然这些城内的钱财都被梁山军搜刮的差不多了,但本身土地和人口就是财富啊,一下就放弃了,他们总觉得很惋惜。

“哥哥,我们要不干脆在此地或者川州,宜州留下一支军马驻守好了,多搜刮一些东西回去也好,人口、战马、牛羊什么的,这些都是收获呢。”滕戡问道。

林冲笑了笑:“还是见好就收吧!我们现在的收获已经够大了,先把到手收获落袋为安才是正理。若是还要贪心,一旦辽国人反应过来,反而得不偿失了。”

虽然林冲有些不愿意承认,但在心里还是想得很清楚,自己这次能这么顺利,多多少少是沾了女真人的光。

事实上据林冲前世看到资料,女真完颜阿骨打在向辽国求和之后,只用了两年不到就稳定了后方,平定了各处抵抗,建立了有效的统治,于是便再次对辽国发起全面进攻

也是现在自己打下的这条线路,一直到大定府,一路之上几乎都是不战而降,遇到的抵抗简直少得可怜。

可见女真凶名赫赫,早已把辽军打怕了。

此战虽然自己打出了丝毫不逊色女真军的战绩,可到底不是真的女真军。

辽人对宋人还是有很强的心理优势的,一旦让他们知道了真相,林冲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暴动。

所以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至于占领这里的土地和城池,反而容易被知道真相,气急败坏的辽军包围攻打。

最后要么城池的梁山军被消灭,大大的挫动梁山军的锐气和军威;

要么林冲拿出大杀器强行把辽军打得惨败。

这样不但过早的暴露了梁山军的实力,更加会让辽人痛恨自己,不利于自己将来收复这里。

这样的蠢事林冲自然不会做的。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我们收复辽地汉唐故土的条件还远不成熟,既然没这个能力,就不要去想这些事。”

顿了顿,林冲看了众人一眼,眼中冒出火热的光来:“大家放心,我们现在虽没有这个能力,但是收复燕云,复我汉唐故土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诸君当与我共同努力奋进!”

众人的眼神也一下火热起来,纷纷握紧了拳头,小声齐呼道:“愿随哥哥收复燕云,复我汉唐故土!”

这一刻,就连官场老油条呼延灼也只觉得心中热血沸腾,这种扬威异域,杀得胡虏哭爹喊娘,跪地乞降的感觉真的很好!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一切都是顶着女真人的名号。

甚么才能打着梁山军的旗号,将汉军旗帜插满整个北地,方才不负此生啊!

没让林冲等多久,申时未到,林冲就等到了萧七斤和萧德恭的信使萧菩萨奴。

萧菩萨奴一见到林冲,就直接给林冲跪下了:“我们愿和谈,请苏将军暂息刀兵……”

“哈哈哈!”

林冲一阵大笑:“那萧德恭倒是识时务,本先锋一向慈悲为怀,自然也不愿意再造杀孽。好,某接受你们的求和……”

林冲话还没说完,王飞宇却在一旁恨恨的道:“倒是便宜了你们,若非我家先锋非是嗜杀之人,我非要一路杀到……”

王飞宇、袁朗四人这次随着林冲冲阵,虽然全都身披重甲,一般的箭雨和刀枪都很难破甲。

不过被神射手用一石五斗以上的步弓射在盔甲上,被刀枪砍刺在身上,还是被震动了内脏,受了内伤,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更是数不胜数。

这时他全身在药浴推拿裹伤之后,被包裹得粽子也似,看上去别提多狼狈了。

但或许杀人太多,身上的煞气太重,眼神中杀气四溢,只是冷冷瞪了那萧菩萨奴一眼,就把他吓得浑身打颤,汗如雨下。

林冲见状,于是便轻瞪了王飞宇一眼,这货立刻乖觉的闭了嘴。

林冲脸上再次露出淡淡的笑意,温声让萧菩萨奴站起来说话,问道:“这么说,你家北府丞相萧相公是答应某提出的条件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兵不血刃就达到自己想要目的,这无疑是兵家的最高境界。

对于林冲来说,他此次行动,并不是要杀死多少辽军士兵,首要任务是逼反耶律余睹,使得辽国内乱,这个差不多已经达到了。

其次就是给辽国施加压力,让他感受到女真的威胁,赶紧将派往西夏边境的兵马掉回来,这个目标也基本能完成。

就算将来露馅,辽国也能感受到梁山军海上的威胁,谅他们也不敢再支持西夏,吓唬大宋。

第三就是顺手牵羊,多俘虏一些辽军士兵,成为梁山军的仆从军;然后再多劫掠,敲诈一些好处,这些则是多多益善。

一百万贯不嫌少,三千万贯也嫌多。

既然辽国这边愿意不打仗就给自己送钱,自然是再好不过。

第三百二十七章 坑蒙拐骗,报捷

“这么说,你家北府丞相萧相公是答应某提出的要求了。”

萧菩萨奴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冷汗直流也不敢擦一下。

“我家相公说,兹事体大,他并没有权力答应,此事还要上报我主天祚帝才能给出答复。而且,而且……”

“而且甚么……”

林冲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虽然是六月末的天气,却让萧菩萨奴感觉身处腊月寒冬一般,全身上下冷到了骨髓里。

“而……且我家相公说了,你~你们女真人言而无信,之前女真国主派人求和,双方议和盟约签订不到三个月,女真就撕毁誓约,兴兵犯我疆界。”

“呵呵呵呵。”

林冲轻笑起来:“你家丞相这话差矣,非是我们女真背信弃义,撕毁誓约侵犯辽国疆界,实是辽主天祚帝拒谏饰非,穷奢极欲,盘于游猎,醉生梦死,且又信用谗谄,斥逐忠良,以致纪纲废弛,无人不怨……”

一番强行栽赃陷害,睁着眼睛瞎话后,林冲依然脸不红心不跳道:“只是不想那耶律余睹竟如此不中用,行事如此不密,竟然没等我女真大军杀至大定府,他那边就已事泄,被辽帝解除了兵权。

事已至此,你辽国的家务事我女真已经不愿再管,不过我们却不能白出兵一趟,因此这黄金三十万两,白银三百万两,还有割让建州、兴中府、川州、黔州、宜州、海北州、锦州这七州府就算是辽国赔偿我们的军费和损失了。”

林冲说完,萧菩萨奴已气得出离了愤怒了,差点就一口唾沫吐到林冲的脸上。

耶律余睹勾结女真犯上作乱且先不去说他的真假,就说你女真出兵,却不是我辽国皇帝请你们来的,有本事你们找耶律余睹要军费啊!

再者说了,女真人一路攻破沿途州府,城内金银钱财还有人口肯定都已被这些女真蛮子劫掠一空,你们早就抢了不止一千万贯的财物了!

现在竟还有脸来问要军费和赔偿你们的损失。

再说了你们有甚么损失!

不过愤怒归愤怒,形势比人强,这些话萧菩萨奴却不敢跟林冲讲。

跟强盗没有道理可讲啊,战场上打过人家,谈判桌上说话就没有底气。

于是萧菩萨奴只得继续拿信誉来说事。

“那我们如何能相信一旦答应你们的条件,你们就会退兵呢?再者宜州城内,可是有我辽国的大内宫殿和皇家寺院,如何可以割让给金国!”

林冲笑了笑,道:“这个好办,只要辽国是实心求和,条件甚么的,一切都好谈。”

经过差不多半个刻时的扯皮争执,萧菩萨奴不住示弱求情,可林冲就是不可退让。

也在这时,一骑满面尘土,飞驰而来,在林冲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等这人下去之后,林冲态度便突然松动下来,主动做了许多退让。

林冲表示可以先放还一部分战俘以示诚意,并且七座城池州府也可以不要,只要锦州一座城池即可。

不过你们却必须将奚王萧霞末的家眷,还有麾下两千具装甲骑的家眷都给我们送过来。

萧菩萨奴区区一员军将,自然没权利答应这些事,不过见到林冲竟然肯做出这么大让步,心中也是狂喜不已。

他一面在心中猜想女真那边是不是遇到甚么要紧的事了,一面忙不迭的向林冲表示自己要回去复命让相公回禀辽帝才能给出答复。

“那就请萧将军速去,就说这是我们的最后底线,不能再让步了。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候,我们需要得到答复。

你们答应便吧,若是不答应,某便再领前锋大军,一路直打到大定府辽帝捺钵去!”

萧菩萨奴被林冲像是要吃人也似的眼神一蹬,只吓得毛骨悚然,连忙唯唯若若的应了,向林冲告辞了,立即马不停蹄的又赶回去。

时间紧迫啊,虽然不知道女真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但萧菩萨奴却知道,对面的这个“苏烈”真敢再领兵一路打到大定府去。

且不说他万人敌的本事,只用三千前锋就一路摧枯拉朽战败辽国这边上十万大军的战绩,甚至连战斗力最强的三万奚王府亲军也被打得全军覆没。

就说他那个甚么“五雷天心正法”大杀器,这厮没用五雷天心正法就这么厉害了,一旦在战场上用上这种五雷天心正法。

那威力,想一想就让人害怕啊!

看着萧菩萨奴诚惶诚恐,汗如雨下的策马而去的背影,林冲和王飞宇,袁朗几人对视一眼,不由的都笑了。

看这个样子,只怕是成功的吓住了他们,九百万贯的金银应该是到手了。

这次出征辽国,实在是赚大发了。

其实钱财还是在其次,关键还在于这么多的战马,还有许多骑术精良的战俘骑兵。

只要再给梁山军半年时间,将这些辽人战俘骑兵驯服,改造完毕,梁山军的实力,特别是骑兵的实力,就能再扩充一倍!

建州守军投降之后,林冲就下令史文恭带着两百梁山轻骑,连同阿里奇统领的两百辽国降兵,还有奚王萧霞末手下大将萧文殊奴,琼妖纳延麾下大将只儿拂郎。

一行人带着贺重宝三兄弟的人头,奚王萧霞末的旗号,贺重宝的旗号,琼妖纳延的旗号,一人三马,一路飞驰向兴中府,宜州方向告捷。

“大捷!”

“我军已在建州城下大破辽军五万,贺统军授首!奚王萧霞末投降!建州城琼妖纳延投降!”

“大捷!”

大队轻骑,一路风驰电掣般在沿途堡垒坞壁面前呼啸而过,只把坞壁寨墙上站着的辽地汉人只看得目瞪口呆,满脸的惶恐不安。

辽地风俗景色与大宋京东道的风俗景色并不相同。

虽然说起来辽、金、元中,就属辽国对境内的汉人最好,让汉人自治,可辽国的契丹、奚人军队毕竟草原蛮族,还保留了太多的草原习俗。

比如打草谷!

这些草原蛮族士兵打草谷可不是仅限于偷偷越过边境跑到大宋河北路劫掠一番,很多时候他们可是连辽国境内的汉人村镇也不放过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 北地汉人的选择,万胜

除了打草谷之外,再有就是之前宰相张琳十万汉军攻打女真,以及护步达冈之战七十万胡汉大军大溃败。

大股大股的溃兵逃兵失去了组织和给养,变成强盗土匪,四处劫掠。

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蓖,说的就是这个,有时候没有纪律约束的军队和从前线败逃回来的溃兵,可是要比盗匪还要凶残百倍。

因此辽地,几乎所有人的汉人村坊市镇,都是结寨自守的,每个村坊都有村墙或者寨墙,一路上都是堡垒坞壁相望。

一旦有警,这些堡寨便是敲锣鸣鼓,堡内的青壮汉子就上寨墙防贼。算是一种地方自卫武力。

林冲带着大军一路从宜州打到建州城下时,这沿途的堡垒坞壁自然是早就发现了。

只不过林冲没有心思搭理他们,他们也只是自保而已,绝对不敢跑出堡垒袭击入侵的“女真大军”,甚至连往来传信的传骑信使的也不敢。

实在是女真凶名赫赫,劫击女真传骑信使容易,一旦引来女真大军报复,岂不全坞堡的人都要被杀光?

因此双方可说是相安无事,而对于这支突然入侵的“女真大军”,这些辽国统治下的汉人也是颇多纠结。

一来感觉辽国要完,想要投靠女真;二来女真残暴野蛮,完全不把汉人当人看,这些他们也都从辽东逃难而来的汉族难民口知道一些。

因为女真还是完全的奴隶社会,这些人在几年之前可都是深山老林的野人。

因此一旦得势,这些人女真蛮子便在东京道各地到处烧杀抢掠,平白无故屠城屠村,将城中村中财物劫掠一空,人口或者杀死,或者编为奴隶,供他们驱使如牛羊一般驱使。

因此这些辽地汉人豪强,实在是有些左右为难。

不投降,一旦女真人真的打下这块地盘,到时候他们难道还敢抵抗女真的统治吗?

可是投降,大家又实在害怕被女真当做奴隶,当做牛羊一样野蛮对待,害怕被屠杀和劫掠,害怕家中妻女被糟蹋蹂躏。

所以大家都在观望,最好就辽国的军队能争气一些,赶跑这些野蛮人屠夫恶魔也罢!

可谁能想到,才一(两)天时间过去,却等来这么一个结果!

望着绝尘而去的轻骑队伍,寨墙上目瞪口呆汉人青壮终于回过神来。

“大破五万辽军?”

“贺统军被杀了?奚王萧霞末投降,建州城也投降了?”

“这怎么可能?俺们一直守在寨墙上,这女真军马真真切切就一万骑左右,还有五千部族军,三千京州汉骑,这么一点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大破七万辽军?”

“这还能有假,没看到当先三骑枪头挑着的人头,俺们当初在寨墙上可是见过,正是那贺统军的首级!

还有奚王旗号,贺统军旗号,建州守军旗号,这些可都做不了假!”

“看来辽国真的要完了,加一起七万人,竟然打不过一万出头的女真军,而且真正的女真军还不到三千!”

“询卿,平日里就的主意最多,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寨墙上,名叫询卿的中年汉子眉头深锁,眼中光芒闪烁,半饷才道:“俺怎么总觉得这支女真军有些不对?”

“有甚么不对?”

那汉子摇摇头,道:“可能是俺多想了,俺总觉得这支女真军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凶残,野蛮,而且身形也与传闻中的不一样……”

众人一下愣住,沉默许久,就听他突然说道:“而且,他们竟然用汉话报捷,女真人的汉话怎么说的这么好?”

旁边几人挠了挠头,不解道:“询卿你到底想说甚么?难道你以为他们的假的女真人?怎么可能嘛?天下除了女真人,谁还能有这个战力,仅凭一万军队就大破七万辽军精锐!

俺看你也不要多想,还是想想俺们到底要怎么办?你快拿个主意啊!”

“俺想带几个人去建州一趟!”

兴中府城下,阿疏和阿术驾着海东青,跟着厉天佑所部轻骑在城下各处往来巡视,远远就见到一阵烟尘滚滚而来。

两人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根据之前传来的情报,他们已经知道今天一早林军主已经亲率大军在建州以西十多里处决战,对面是奚王萧霞末部和贺重宝部加一起近五万大军。

而林军主这边加一起却只有一万出头,并且还要分兵防备建州城内两万辽国大军!

并且林军主这一万大军还有八千是新投降不到一两天的战俘兵。

一旦决战不能取胜,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眼见远处烟尘滚滚,叔侄两个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这到底是前来报捷的信使,还是战败了,向东逃窜的先头部队?

“走,我们上去迎一迎他们。”

一声鹰唳传来,却是放回的海东青在报信,来人正是自己这边军队,不是辽国骑兵。

于是阿疏等人连忙一拍马股,带头飞马迎了过去。

远远就见到一队熟悉的全身轻甲的骑士,当先三骑骑枪上各自挑着三个人头,后面却是几骑打着女真旗号和奚王萧霞末等人的旗号。

阿疏一下狂喜起来,一面勒转马头,一面用女真话大喊道:“我军可是大胜了?”

“那还用说,自然是大捷!大破辽军五万,贺统军授首!奚王萧霞末投降!建州城琼妖纳延投降!俘虏,招降辽军五万多!”

“啊?!”

阿疏简直不敢相信,忍不住惊呼出声。

大破辽军五万,贺重宝被斩了,奚王霞末投降了,建州守军也投降了!这怎么可能?

林军主才一万出头的军队,竟然打得辽国贺统军两万皮室军,三万奚王府亲军,两万建州守军,加一起七万精锐或是主帅被杀,或是主帅投降。

这战绩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们奉军师之命特意在此等候你们多时了,快说说,如此大胜,我军伤亡如何?”

“我军伤亡不大!我军主力伤亡不到四百,仆从军伤亡一千多一点而已。”

“啊……”

阿疏叔侄还是一副吃惊到极点的表情,有点呆住了。

“这仗也打得太漂亮,到底是怎么打的,你快仔细跟我们讲讲。”

于是当先几名报信士兵简单把作战经过讲了一遍。

这一下,阿疏叔侄,还有随后赶至厉天佑等人一个个全都是目瞪口呆,嘴巴都忘记了合上。

良久阿疏才忍不住在心里惊呼一声:“长生天,林军主真乃神人也!”

而厉天佑心中同样是这样是这样感叹,同时又为没能参加这场大战而惋惜不已。

随后他便哈哈大笑起来,率先照许贯忠的嘱咐,用女真话大吼出来:“万胜!万胜!”

“万胜!万胜!”

一时间两百以曾头市女真人为主梁山轻骑便同时大叫起来,声震云霄。

第三百二十九章 萧干,蒙古诸部

“小的见过主人,不知主人把小的叫来,有何吩咐?”

中军大帐内,林冲命人把一直严密看守,软禁的萧回离保叫来过来。

要说这货也真是了得,虽然身为俘虏,在林冲面前都是小心谨慎,温顺乖巧的样子,但在林冲看来,这人身上那股昂藏八尺的豪杰气度却从来不曾稍减。

这是个绝不会轻易认输,投降的枭雄!

于是林冲特意向萧霞末,琼妖纳延等人打探了一番,才知道回离保只是他的奚人名字,他还有一个汉名,叫做萧干。

一说萧干,林冲顿时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这不就是与耶律大石一起号称辽末双璧,当时辽国大厦将倾,天祚帝逃入夹山不知所踪,萧干与耶律大石一起拥立辽南京留守秦晋国王耶律淳为帝,建立北辽。

萧干为北辽第一重臣,统领各军,时称四军(契丹、奚、汉、渤海)大王。

当时宋金达成海上之盟,约好南北夹击一起伐辽,萧干又与耶律大石一起以劣势兵力,大败童贯所统帅的号称二十万的北伐军,逼得童贯不得不花重金请女真人帮忙代取燕京。

最后辽国大势已去,萧干无力回天,他不愿意与耶律大石一起去投奔天祚帝,于是将四军中的契丹军分给耶律大石,自己领着奚、汉、渤海三军回到奚族的故乡箭笴山地区建立“大奚帝国”,是为奚人的第一个皇帝。

可惜在金国和大宋的联合打击之下,“大奚帝国”只存在了八个月就被覆灭,萧干也就成了奚人唯一一个皇帝。

在这期间,女真还曾多次招降他,不过都被他坚定拒绝了。

可知世间枭雄,又岂能没有自己的坚持?又岂能对自己归心顺从?

因此,林冲对招降这厮也是没有半点兴趣,这次叫他来,却是对他的一些经历颇感兴趣?

“哈哈,不必多礼,坐吧,我给泡茶。”

林冲露齿一笑,说话间已经简单用开水沏了两杯茶,递了一杯过去。

“尝尝我们宋地的新摘明前茶,味道很好的。”

萧干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依言坐下了,他接过林冲递来的玻璃茶杯,随即放在面前小几上,拱手谢过了,满是好奇的看着林冲。

面前的年轻男子这时已经完全换了一种气质,茶香渺渺,水汽氤氲中给萧干的感觉就好似辽国的汉人儒生文士一般。

儒雅,淡然,平静。哪里有半点一骑当千,万夫莫敌的勇将影子?

如此人物,到底是怎么横空出世的?他在宋国到底又是个什么身份?

萧干心中的疑惑越发多了,不过却只是静静的看着,偶尔喝一两口茶,等着林冲问话。

“其实某这次叫你来,主要是想和你聊聊辽国的形势,听说在去年的时候,辽东渤海人高永昌叛乱的同时,东北方向的室韦诸蕃,你们称作朦骨国的草原野人同样入寇,便是你领兵悉数破之?”

萧干连忙放下茶杯,恭恭敬敬对着林冲点点头:“正是,区区草原蛮子也想来趁火打劫,被小的领兵悉数击破,不值一提。”

林冲笑了笑,又问:“你便与我讲讲这些草原蛮子的事情,有些甚么部落?可有甚么厉害的人物,战术如何,战斗力如何,都与我细细讲来。”

萧干眼中的疑惑愈盛,不禁问道:“主人问这些做甚么?”

林冲淡淡一笑,道:“你且细细讲来,我知你是一代枭雄人物,虽被我生擒,却必不可真心臣服于我。

我也不真心拿你当俘虏,你也不必虚情把我当主人,我们便以朋友相处好了。

你放心,只要你听话,我是可以放你回去的,只是一旦你走后,战场相遇,我们便是敌人。

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日后再相遇,我也必定不会手下留情。”

萧干目光闪动,脸上露出疑惑思索的神色,随后却也是淡淡一笑,道:“好一句‘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主人世之英雄,必不欺我,小的何其有幸,能与主人以朋友相处,哪怕只有很短暂的时日。只是小的到现在还不知道主人真正的名字和身份。”

林冲端起茶杯,美美喝了一口,“你会知道的,现在开始给我讲讲东北诸蕃草原部落的事吧。”

不怪林冲感兴趣,实在是作为一个穿越客,别人不知道,林冲又如何不知道,这室韦诸部,还有甚么朦骨国就是后世的蒙古诸部落。

而且根据林冲前世所了解的历史,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便在宋金交战的时候,蒙古诸部已经兴起过一次了。

大概是后世那位眼中有火,脸上有光,手握血块出生的男人的曾祖父,就曾借着这个机会被蒙古各部推举为汗王,带领部族脱离辽、金的统治自立,并且多次与女真大战,并且还丝毫不落下风!

最后如日中天,不可一世的大金国也只得承认蒙古的地位,并册封其首领为蒙兀国王,并且还与之签订协约,割让土地寨子,每年还要赏赐给对方大量的牛羊衣食。

也就是说金国在南边打得南宋求和,每年给女真大量岁币;在北面却被蒙兀国打得主动求和,割让土地还每年都要许多岁币。

只不过女真人战场上拿蒙兀国没有办法,就在背地里使阴招,挑动塔塔儿部与之相斗,几十年之后,蒙兀国便被灭国了。

萧干虽然不解,不过想到这东北部草原诸部的事情与大宋也没多少关系,还是很耐心的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讲了一遍。

原来这个时候东北部草原还是一盘散沙,大小部落没有五十也有四十个,战斗力都弱得很,根本就不堪一击。

只是这些野人也似的草原部落,却和新崛起的女真人一样,一个个都悍不畏死,也特别能耐苦战,特别能吃苦。

林冲点点头,淡淡笑道:“萧将军,你可有想过?你说这些草原蛮子战斗力不堪一击,其实只是他们的装备太过落后,他们的战术还不够成熟。

你可曾想过,一旦他们像女真崛起那样,通过某些原因得到了足够多的好装备,战术越发成熟起来,然后又像女真一样,短时间一下涌现出许多不世出英杰,到时候这股势力还会是你眼中不堪一击的样子吗?只怕比起女真来也不遑多让吧。”

第三百三十章 合作

林冲说的,其实萧干也知道。

几十年前,其实女真也就像现在的朦骨国(盲骨子、蒙兀部)一样,装备极其简陋低劣,别说铁甲了,就连箭头也不能保证全部是铁箭头,打猎时还用骨箭头。

可他们借着帮助辽国平乱的机会,要求辽国一点一点武装他们,每次帮辽国完成一个任务之后就来讨要奖赏,于是生女真诸部的铁甲和各种优良装备就越来越多了,实力越来越强,最后毅然举兵反辽,竟然奇迹般的一飞冲天!

“谁能保证保证这些草原蛮子骑兵将来不会成为像女真蛮子一样让人恐怖的力量呢?

而且这些草原草原蛮子还特别不好剿灭,就像之前的女真人可以躲进深山老林里去一样;这些草原蛮子一旦战斗失利,也同样可以一哄而散,躲进茫茫草原。

萧将军不是在取胜之后,也没办法彻底清剿他们么?

这就是一群饿狼,现在大辽余威犹在,他们就敢造反叛乱。虽然暂时被镇压下去,但萧将军自己也说,他们只是暂时逃跑了,一旦见到辽国越发的虚弱了,他们肯定还会重新聚集在一起,狠狠的在辽国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萧干看着林冲,沉思许久:“主人找小的说这些话,到底是何意?”

林冲看着他,冷冷的道:“辽国要完,神仙也救不了!你们辽国王族和后族,只怕到时候都是亡国灭族的下场!”

萧干低下头,眼神黯然,沉默不语。

“我可以放你回去,让你延续宗庙,如此耶律氏大辽帝国虽然灭亡,北辽萧氏奚王却可以得以延续;你们奚人的命运,甚至契丹人的命运,也能比起亡族灭种要好太多!”

萧干一下抬起头来,眼中精光闪闪,他盯着林冲道:“主人好大的口气,睥睨天下,仿佛万里江山只在掌中。却不知道主人在宋国到底是个甚么身份?”

林冲语气平淡道:“本人林冲,想必你应该能知道我。去年,便是我在汴京杀了你们辽国的使者,那个甚么大石林牙的内侄。”

萧干不由悚然一惊,满脸不敢相信的道:“你便是去年在宋国反出朝廷的,外号血踪万里林无敌的林冲!

便是你散播的谣言,说我辽国有位大臣想要叛辽附宋,将护步达冈之战的消息传到了宋国?”

林冲认真的点点头:“就是我!”

一瞬间,萧干几乎就要出离了愤怒,本来辽国就够惨了,可去年却因为林冲放出的消息,致使辽国众大臣之间互相猜疑,互相指责(对方是内奸),致使朝政越发混乱,人心越发离散。

因为这个,朝中十数名官员遭到了清洗,这件事才刚过去,现在这厮竟然又再次故技重施,陷害宗室雄杰耶律余睹不说,还假冒女真,出兵一直打到建州城下。

除了愤怒,更多的萧干却还是震惊。

没想到这林冲之前只是带着一百骑反出朝廷,短短一年时间不到,竟然练出一支如此强军来。

虽说他们打着女真旗号,沾了女真凶名赫赫的光,但战斗力却也是实打实的不逊于女真蛮子!

不过萧干到底是世之枭雄,愤怒和震惊的情绪只在他心中一闪而过,他便很快就镇定下来。

看着林冲,萧干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道:“恕某愚昧,主人到底是何意?还请明说。”

“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现在辽国内部离心离德,天祚帝昏庸无能;地方上烽烟四起,人心思叛;在外北面有女真虎视眈眈,穷凶极恶;南面有我梁山军已经崛起。

若我说辽国灭亡之势已经不可逆转,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大约两年时间,等女真将辽东之地完全吃下,消化完毕,就会再次大举攻辽,到时候辽国必亡!而能救你们的,只有我!”

“只有你?”

萧干冷冷一笑,目光中多有不信。

林冲也不在意,也是冷淡一笑:“实话告诉你,我们梁山军自成立以来,到现在已有精兵近十万(其实远没有这么多),这还不算这次投降我们的数万辽军。战斗力也足可比肩女真,武器装备更是要超过之。

想必你也见识过我们的盔甲和马刀。就拿盔甲来说,我们的拐子马所披轻甲的比之真的女真拐子马的甲胄要轻上一半左右,可防护能力却丝毫不逊色女真,这便是天大的优势!

相比萧将军也清楚,相比女真野蛮人来说,我们汉人要仁义的多。

毕竟他们都是才从深山老林钻出来不久的野人,嗜杀,残暴,充满兽性,不知仁、义、礼、智、信为何物。说他们是一群披着人皮野兽也不为过!

而我泱泱中华,自古就以礼仪立邦,讲究以德化服人,凡事以和为贵。我中华数千的文明和传承,何曾暴虐欺人,何曾以强凌弱?

昔日大汉与匈奴,大唐与突厥,匈奴与突厥强盛时,曾多次扰我边疆,杀我子民,屠城,劫掠生口为奴隶,可称得上是无恶不作!

可是我们华夏强盛之后,打败了匈奴和突厥之后,我们是怎么对待匈奴和突厥的?

我们可有反过来屠杀他们?可有劫掠他们充作奴隶?没有!我们不但准其投降内附,还把准其内迁,赐给他们最好的草场……如此种种,我华夏,我们大汉,大唐对待草原异族可谓仁至义尽矣!

就拿这次我征讨辽国来说,对待投降的俘虏,我可有虐杀?可有把你们当做牛羊猪狗,当做奴隶一样看待?比起你们落在真的女真人手里,待遇简直要好上十倍都不止,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萧干目光转动,最后还是点点头,道:“主人说的是。”

“所以,我们共同的敌人是女真人,是这些刚从深山老林钻出来的茹毛饮血,兽性多于人性的野蛮人!还有未来可能像女真人一样崛起的朦骨国诸部。我们之间是有合作基础的。”

萧干心中大恨,暗道:“那你还背后捅刀子,冒充女真偷袭我大辽?”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般,林冲冷冷道:“不必多想,这次我出兵辽国,全因你们辽国背盟,竟敢出兵西夏边境,牵制大宋消灭西夏,是你们背盟在前!”

第三百三十一章 防备

“不必怀疑,不出五年,辽国必亡,你们若是同时与宋金对抗,则必身死族灭,死无葬身之地。而我却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你现在不必与我合作,等我撤兵之后,我便会放了你。今后战场相见,我也不会留手。若是你能坚持到辽国灭亡还不死,到那时我们便可合作。

到那时我可以可以出钱,出物资,甚至出兵出人,助你保全辽国遗脉,延续宗庙。你便自立为奚王,统帅军队为我守住北地,抵御女真还有朦骨国草原蛮子。

这便是我们说的合作,反正机会给你了,你若是不当一回事,甚至生出什么其他的心思。比如想偷偷逃出监视软禁,暗中串联,半夜造反甚么的,也大可以这样做。

只是一旦事有不密,我便会立即杀了你。

契丹和奚崛起之时,也曾侵我华夏。当初你们入侵汴京,大杀大掠,将开封、洛阳附近数百里变成一片白地;撤退时又一路屠城泄忿,相州城十余万人亡魂怨灵不远,想必在天之灵,也是很愿意看到契丹和奚人亡族灭种!”

当初契丹崛起的时候,耶律阿保机就一直想要南侵中原,结果两次都被后唐打得大败而回,三十万大军死伤惨重,数十年不敢南顾。

到他儿子耶律德光的时候,终于因为后晋石敬瑭、杜重威、赵延寿的引兵卖国,不但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燕云十六州,更加不费吹灰之力一路杀到了汴梁(后晋大将杜重威、赵延寿故意放进来的),并且在汴京登基,改国号大辽。

那时候契丹和奚还是完完全全的野蛮人,兽性未改,于是纵兵在中原大地烧杀抢掠,将开封和洛阳附近数百里地对方杀光烧光抢光,变成一片白地。

之后激起中原人民的激烈反抗,耶律德光在汴京呆不下去了,于是下令北返,辽军又一路屠城泄忿,仅在相州就被杀死平民百姓十余万人(注1),所犯罪恶,罄竹难书!

林冲收起轻松的表情,目光一下严肃起来,那目光冰冷中隐隐泛着火热的光芒,看着很是渗人。

萧干之前一直冷冷的表情也一下肃然起来,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如纸。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林冲眼中有若实质的杀意,全身的汗毛一下竖了起来。萧干毫不怀疑,林冲这一刻是真的想杀光所有的契丹人和奚人。

帐篷里沉默下来,强大的威压之下,一向顾盼自雄的萧干也被压得不敢说话。

毕竟形势比人强,败军之将何敢言勇,萧干很想说你吓唬我,大辽国势虽然颓唐至此,未必没有起死复生,存亡续绝的机会,特别是面对你们宋人。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大辽十数万人马被林冲所部三千多骑打得惨败,成建制的投降。

局势如此,如此羞耻惨败,萧干心中的那份不服输和心高气傲,在林冲面前哪里还能说得出口。

过得片刻,林冲的情绪渐渐和缓下来,又变成那副轻松的,淡淡的表情。

“总之,我给这么一个保存社稷宗庙的机会,接不接受全在你一念之间。

我也不要你现在给出答复,等到几年之后,辽国大势已去,再难起死回生的时候,我给的这个机会依然有效。

跟我合作,则你可以做你的奚王,依然可以自成一国;不合作,你们则孤立无援,我便坐视你们被女真消灭,或者被女真招降成为奴隶和仆从军,再来与我决战,我也随意。

到底你要怎么选,你可以到时候再做决定。那时候你可以派人来找我,我们再好好谈。”

萧干看着林冲,眉头紧蹙,半响才道:“某实在很好奇,林冲将军为何要这么做?还有林将军又如何就看重了某?为何不是霞末?

再有就是,林将军如何就笃信辽国一定无力回天?又如何这么笃信到时候你就一定能成事,你如何就相信某会为你所用?”

林冲冷冷的笑了笑。

“辽国再怎么不堪,再怎么与我们有不共戴天的血仇,毕竟一百多年汉化下来,还是学了一些仁义忠信,多少懂些礼仪,知道一些圣人教诲的。

比起新崛起的女真深山老林野人,还有可能会崛起的朦骨国草原野人,契丹人和奚人怎么说也要好太多。

我们汉人向来都是以和为贵,爱好和平,讲究德化和王化,往事已矣,得饶人处且饶人。

所以,我是真心希望辽国可以不被消灭,契丹人和奚人拿起刀枪和我们一起抵御这么野蛮人。这既是帮你你们,也是帮了我们。

你应该知道,我们汉人一向都是爱好和平,以和为贵的……”

林冲看了一眼萧干,还有一旁负责贴身看守萧干的梅嘉生,却见梅嘉生同样一副满脸不理解的表情,林冲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其实林冲又何曾想这么麻烦留下辽国的残余力量建立甚么奚人王国,一切还不都是因为朦骨国的草原野蛮人。

在林冲看来,朦骨国的草原野人和女真这些深山里的野人其实并无多少区别。

完颜部女真人借着辽国贵族鹰路不畅的机会,一点一点积累起足够的力量,然后就崛起了。

而现在这些草原诸部落也因为辽国的衰弱一下变得蠢蠢欲动,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他们就曾短时间的崛起过,打得强盛一时的女真的也只能赔款求和。

一旦将来女真南侵,被自己带领梁山军击败之后,女真势必一蹶不振。

就像草原上旧的狼王死去,总会又新的狼王再次崛起一样。

到那时候辽国的残余力量会被谁接收?女真的溃兵会便宜谁?谁最受益?

答案自然是辽国东北部茫茫草原上的朦骨国草原蛮子!

而那个时候,却也正是梁山军和赵宋势力正式翻脸,全面开战的时候。

林冲可不想等消灭赵宋之后,草原上又再次冒出一股比女真人还要野蛮残忍的全新势力,统合了辽、金、蒙的三方力量再次南下。

所以倒不如扶植萧干,叫他帮自己先顶一段时间,等萧干和朦骨国草原蛮子拼的差不多了,自己和赵宋也差不多有了结果,到时候再回过头来对付这些草原蛮子也罢。

这才是林冲这么关心这些草原诸部落,跟萧干说这么多话的原因。

顿了顿,林冲看着萧干再次笑了笑:“至于某为何这么笃定辽国一定无力回天,我想这不用多说了吧,辽国灭亡大势早已不可逆转……”

正说话间,就听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在外站岗守卫的尉迟斌喊了一声报告走了进来,在林冲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林冲不禁一笑,对萧干道:“若是我猜的没错,定是辽地汉人豪强见到大辽要完,率众前来投效。辽国人心离乱至此,人人思叛,岂能不亡!”

第三百三十二章 汉人豪强军

“辽地汉人杨询卿,拜见大金苏先锋!”

“辽地汉人罗子韦,拜见大金苏先锋!”

命令梅嘉生将萧干带下去,寸步不离严加看管后,林冲便让尉迟斌和王飞宇亲自在帐外传令。

布置亲卫严密把守左近,不相干的人非得军令不得靠近,这才命人将两伙结伴而来当地汉人豪强头领叫了进来。

一见这支“女真大军”的前锋竟然是一个汉人所统领,而且军中卫兵的相貌,看上去也是汉人居多。

杨询卿和罗子韦先是一惊,接着就是狂喜。

这就是表示我们汉人也是很受金国信任并且重用的啊!

看来自己还真是来对了。

于是在一番简单寒暄之后,两人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来意,表示愿意带着乡亲父老前来投效,愿效犬马之劳。

林冲因为怕一个人可能想得不够周全,于是命令尉迟斌把杜壆也叫了过来。

当下两人对视一眼,虽然都对这些主动投靠女真蛮子的北地汉人说不上什么好感,可是随即又释然了。

这就是以力为尊的北地啊,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追随强者,哪怕强者残暴不仁,野蛮兽性。

甚么忠君爱国,尽忠报国,保境安民,替天行道在这里是没什么市场的。

林冲比杜壆还多了许多感慨,因为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中,童贯伐辽,赵良嗣那厮就信誓旦旦说北地汉人都一心盼望王师的到来,若王师入境,必箪食壶浆以迎。

于是宋徽宗赵佶和童贯就信了赵良嗣的鬼话,赵佶甚至向辽国下了一道榜文,说甚么:“……奉辞问罪,务在救民,不专杀戮,尔等各宜奋身早图归计。

有官者复还旧次、有田者复业如初。若能身率豪杰别立功效,即当优与官职,厚赐金帛……已戒将士不得杀戮一夫,傥或昏迷不恭,当议别有措置……”

“已戒将士不得杀戮一夫……”意思就是:已经命令将士不得杀戮一个人,如果有违犯的,就要军法严惩。

可知赵宋朝廷对这次北伐辽国乐观轻敌到了何种地步,竟然下令北伐大军不许杀一人。还以为赵宋的王师一开到燕地,燕地的汉人就就会不战而降,乖乖归顺。

可结果这些燕地的汉人却视赵宋为仇敌,拼死抵抗;反倒对残酷屠杀他们的女真人,时常有豪强率众来投。

这就是北地汉人的心思,打不赢,你是同宗同族也没多少认同感;打得赢,你是野兽我也追随。

当下林冲哈哈大笑道:“好得很,告诉某,你们能拉出多少青壮为军?有多少人能骑马冲阵?”

林冲这么说,就是准备接受这些人了。

反正还是要在建州等一天,一来多些人来投总是好事;二来有这些汉人青壮来投,梁山军的压力也能稍微减轻一些。

虽说林冲下令缴了几万星投降辽军的械,但毕竟契丹和奚人的人数摆在那里,一旦他们发现不对,有人暗中暗中串联搞事,总是麻烦一件。

可这些汉人豪强的军队加入进来之后,林冲就可以给他们分发兵器,让他们独立成一军,对这几万契丹和奚人也是个震慑。

唯一让林冲担心的就是,自己毕竟不是长久占据这里,一旦来投的汉人太多,拖家带口的,撤退的时候,平白多了太多麻烦。

可若是不带他们的家眷走,又很容易害了他们。

就听杨询卿道:“回苏先锋,小人能一次拉出两千多青壮,健马也有一千多匹,若是马匹足够的多,这三千青壮人人都是能骑马射箭的!”

罗子韦也道:“回苏先锋,小人也能一次拉出两千多青壮,若是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多跑几个坞堡,小人还能拉来更多的人到军前效力。”

林冲摆了摆手,道:“不必,有这些人足够了。我便代替二太子封你们两个为行军猛安,你们便即刻回去将人马拉出来,到兴中府城下去找我的军师许先生报道。

还有就是,你们回去之后,即刻组织父老乡亲撤离,只带细软干粮即刻,轻装前行知道么?”

两人一听都愣了,这时杜壆连忙解释道:“两位可能不知道,我们与辽国已经在和谈,辽国赔偿我们九百万贯军费,我们放弃建州,兴中府,川州等地,只要锦州一座城池。”

“所以你们回去之后,即刻叫父老乡亲收拾行装,你们则火速赶往兴中府城下,听从许军师命令。”

两人这时也不禁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支“女真军”大大的奇怪,不过也没多想,毕竟战绩摆在这里,现在已经上了贼船,难道还能不听命令吗?

于是两人只得领命,一脸狐疑的各自带着二十名梁山轻骑准备连夜再赶回去。

不过狐疑归狐疑,当两人一见到林冲送给他们的二十副全新铠甲和马甲,以及四百匹好马,四千副弓箭和四千长矛的时候,两人的眼睛又一下都亮了。

当即两人激动兴奋的差点没再次向林冲跪下,只是一个劲的表示忠心。

“去吧。两支汉军就由你们两人统帅,某派给你们的四十名老兵可以帮你们领兵,你们以前没有带过兵,凡事多听他们的意见。见到许军师后,记住一点,一切行动听指挥,若敢违犯,定斩不饶!”

林冲送走了两人带来的队伍,对这意外的收获还有麻烦,也是不自觉的摇头笑了笑。

“哥哥,这群人认贼作父,完全不知忠义为何物,真的靠得住么?”

杜壆有些担心,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他其实对这些主动投靠“金人”的北地汉人意见很大。

林冲却冷笑着长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还是我们汉人自己不争气,若是能早点收复燕云,收复这些汉唐故土,这些辽地汉人也不会如此。

毕竟同族同宗,我想一旦让他们知道,我们其实是一支汉军,想必他们应该是会心生自豪吧。等他们到了梁山之后,看到我们是如此强大,应该会对汉人的身份更加的认同吧。”

“但愿如此。”

杜壆点点头,随即又道:“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却要在辽地多耽搁一段时间了。还有,他们总数能拉出近五千青壮来,加上妇孺和老人,人数起码是两万以上。

若是再有汉人来投,人数还会更多。再加上数万辽军,奚王府亲军的家眷,这么多人,我们都要运回梁山去么?”

林冲笑笑:“我想到一个地方,倒是可以暂时容纳这些人……”

第三百三十三章 摊牌,收心

梁山军伐辽的战事来的突然,结束的也快。

大宋年号政和八年七月初二,在收到辽国送来的黄金十万两,白银二百万两后,林冲也非常守信的履行了协约。

不但放还了辽军一万战俘,还立即带着剩下的战俘一路退到了川州城。

因为一路上的城池,川州地理位置最为险要,一面临水,一面是山,川州城正好卡在这条谷道中间。

川州再往东面便渐渐开阔,等到了宜州,则是一片河流冲击出来的小平原。

守住川州,便可暂时切断辽军的追击,对方想要饶到梁山军的身后,至少要绕路二十天都不止。

到达川州城后,林冲留下许贯忠带领主力在此据守,等待辽国那边将萧霞末还有他麾下两千具装甲骑的家眷送来;

自己则带着四百梁山重骑和一百亲卫,一万奚王府亲军战俘,一万汉人仆从军和汉军乡兵,急行军赶到锦州。

要不怎么说辽国要完呢,林冲这两万大军刚一兵临城下,还没有打,锦州当地豪强官员李三锡就主动率众出降。

林冲兵不血刃就拿下锦州重镇。

也在这时,呼延庆和阮小七也带着船队从高丽和倭国回来了,与李俊所部汇合共大小三十四海船,载重七万多料,开始装船运送降兵。

直到这个时候,这两万奚人战俘和汉人仆从军以及乡兵,这才终于反应过来。

眼见小灵河上遮天蔽日海船,还有岸边一个个穿着短袖,扎着汉人发髻的水手水兵,这些一万前奚王府亲军一下就惊呆了。

所有人如遭雷击一般,目瞪口呆的看的这一切,一万种滋味袭上心头,最终最化作了一句话。

“你们不是女真人!你们到底是甚么人?”

岸边小码头上,欧鹏所部一千水军陆战营,还有海船上众多水兵一下大笑起来。

就听林冲冷笑一声,大喝道:“告诉这厮们,我们是谁!”

“听好了,我们便是大宋梁山军战士!汉军威武!”

无数的水军士卒还有岸上四百终于可以摘下铁兜鍪,露出头上发髻的梁山重骑一齐放声大吼,声音震动云霄。

“汉军威武!”

回声震荡中,一万名奚人战俘只是惊得面无人色,脑子里一片空白。

败给女真人也就罢了,现在竟然一下败给了被自己欺负了一百多年的宋人,这叫他们如何接受得过来。

要知道这可是宋人啊,懦弱的,可以随意欺压,可以在战场随意调戏碾压的宋军啊!

现在竟然反过来只用了三千多骑,就一路击败了大辽上十万大军!

这怎么可能嘛!开什么玩笑?

一时间之间,所有人心中都不禁涌上了一种荒谬至极的念头,仿佛突然有一天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不可思议!

也在这时,就只见林冲骑着照夜玉狮子在马上一举手,数千梁山军将士立刻从狂热骄傲的情绪中冷静下来,停止了欢呼叫喊。

“李俊兄弟,让他们见识一下我梁山军分风帆战舰的威力!”林冲下令道。

“末将领命!”

李俊大声领命,随即向头顶传令兵下令,随即便见主桅杆刁斗上传令兵挥舞旗帜,位于小灵河上游的一艘两千料战舰立即起锚缓慢向下游开了过来。

“左舷对敌!瞄准——”

几名水军军官在甲板和船舱中大声喊道,一个个弩砲手熟练的操作着床子弩和投石车,开始从垛口和窗口瞄准目标。

他们的目标是小灵河岸边两百步远的一片木桩还有木板。

“各就各位——放!”

一百六十二弩枪激射而出,呼啸着飞向靶标。与此同时,船首两架投石车也射出了两发碎石弹。

就听一阵密集的弩枪刺破空气的呼啸声传来,随即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

等所有人转过头去看时,就见整个靶场已经是一片狼藉,几乎所有的木桩还有木板都被弩枪和碎石弹命中,十几根木桩一下断成两截,几十快大木板碎城了一地的烂木头。

两万战俘、仆从军、乡兵一下都看傻了。

直娘贼!这火力也太猛了啊!

虽然没有实际测量过,不过众人也可以大致估量出,战舰距离靶场起码有两百步远,没想到这些床子弩还有投石车竟可以射得这么远,射得这么准。

而且在两百步的距离,威力还这么强!

这个靶场,一大片木桩和木板竟然被一轮齐射一扫而空。

这要是不是木桩和木板,而是列阵而站,身披重甲的战士,只怕这一轮齐射下去,就要血流成河,甚至直接打得崩溃了!

而这样的战舰,梁山军竟有二十多艘,若是这些战舰一齐发射,效果简直不敢想象!

“各就各位——放!”

便在他们惊骇莫名的时候,就听远远的号令声再次传来,随即便是第二轮齐射,目标区域又再次被狠狠蹂躏了一番,已经凌乱破碎得再也无法看了。

不过这却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重点还是:这床子弩还有投石机,竟然可以发射的如此之快,而且远远看上去,操作它们的人手也不怎么多啊!

宋军竟有如此威力,火力惊人的神器,这些人一下反应过来,顿时人人色变,一些人更是震惊得下巴快要跌到脚面上来。

直到林冲骑着照夜玉狮子策马在两万前辽军的阵列面前开始往来奔驰时,众人这才从巨大的震撼中反应过来,所有人一齐看向林冲一人一马。

只见林冲在战两万“大军”面前来回两个回合后,再次兜到阵列正中位置,这才猛的一扯缰绳,胯下那匹马中之王立即人立而起,长声嘶鸣。

而林冲也自马上探身而起,大呼道:“我就梁山军军主林冲!就是在去年一人单挑,西夏、辽国四勇士,以一敌百杀尽一百西夏铁鹞子,枪挑西夏小梁王、小晋王的血踪万里林冲!”

所有人只是目瞪口呆林冲如此动作,哪怕是两万人面对林冲一人一骑,这两万人望向林冲的目光也不敢与之相对。

此时此刻,林冲哪怕是表情尽量平和,但那一双眼睛却依然锐利如刀,与之对视一眼,都会有刺痛的感觉。

万众瞩目中,人人都都屏住了呼吸,而林冲也在介绍完自己之后,冷然扫视了这两万人彷佛无边无际的人潮一眼,再次大声高呼。

PS:今天没了。看了一会电视,琅琊榜2,然后时间就耽搁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汉军威武,效死

“我就是只带着三千骑兵伐辽,两天之内打到建州城下!翌日以五千骑与辽军五万五千骑决战,只带四骑冲阵,杀得你们胆战心寒;五千骑正面击破你们五万大军的林冲!

还是我,单骑破阵,万军从中生擒你们的奚六部大王萧霞末!还是我,自去年在大宋反出朝廷,才一年时间,就训练出这样一支无敌强军来,论战斗力,就是比起女真人也同样不遑多让!”

林冲冷眼看了两万辽军战俘、仆从军一眼,再次开口:“我知道你们为何如此震惊,那是因为你们一直以为打败你们的是女真人!

那是因为你们即便在心里都被女真人打怕了,可是面对宋人,特别是宋人的骑兵,你们却有绝对的心理优势!

你们在心里都认为认为宋人软弱,宋人不堪一击!所以你们才会如此震惊,不敢相信!

可是我现在却要告诉你们,自古以来汉军就吊打一切草原马背上民族!别的不说,就说强汉,霍去病大漠狂飙,马踏匈奴,多少次以少打多,打得几十万匈奴大军毫无还手之力!

再说盛唐,大唐名将王忠嗣与契丹,奚人联军大战于桑干河,以弱势兵力三战三克,几乎打得二十万契丹和奚人大全军覆没!

就说被你们所轻视的宋军,我来问你们,碰到名将领兵,列阵而战,你们可敢正面一战?”

说起来宋朝军事虽弱,虽然长期被辽军欺负轻视,被西夏一伙强盗折腾了一百多年。

但也是相对而言。

其实宋朝自太祖赵匡胤死后之所有对外战争败多胜少,屡屡惨败给辽国和西夏,主要还是我宋朝的制度不行。

比如皇帝(赵光义)瞎指挥,临阵送阵图;文人领兵,外外行指挥内行;再有就是重文抑武,阉割血性,致使一支军队失去了灵魂。

但真要双方精兵强将拉出来正面打一场,上面没有文官和皇帝掣肘,宋军还是吊打辽、金和西夏;即便是后来开挂一般的蒙古,宋军与之对抗也丝毫不落下风。

即便最后宋被蒙古所灭,也不是汉军在军事上不行,而是一来蒙古已经打下整个中西亚和大半个欧洲,集中“全天下”的力量攻打南宋一隅;

二来蒙古攻灭南宋的主力,也都是汉人的军队。与其说是蒙古灭了南宋,倒不如说是北方汉人灭了南宋。

汉家儿郎,持弓负弩,一代又一代的将草原胡骑射得人仰马翻。真要能团结一心,双方硬碰硬的硬刚正面,甚么胡虏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果然,林冲大声说完,所有的奚人士兵全都说不出话来,与宋军列阵而战,你当我们傻啊!

遇宋军阵列不战,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金科玉律!

林冲再次大呼出声:“所以,收起你们的震惊和轻视吧!梁山军并不等同宋军,梁山军的武力,虽不敢说最强汉军,却也与汉唐时期精锐汉军相差不远!你们败给我们,输得不冤!

甚至于,你们应该庆幸,打败你们的是我们梁山军,而不是女真兽军!

女真人是怎样对待战俘和你们这些奚人,契丹人的,想必不用我多说吧。

女真人只会把你们当做奴隶一样看待,平日里驱使你们牛羊奴仆,战场上则驱赶你们冲锋在前,送死当填旋(炮灰)!

可我们梁山军却不是这样的,只要你们肯真心投效,为我而战,即刻成为梁山军仆从军。在这之后只要杀敌一人,或者参与战斗三次以上,即可立即转为雇佣军。

成为雇佣军后,只要杀敌三人以上,或者立下功劳十次以上,两年时间一到,即可转为梁山军正式战兵;若是立的功劳或者杀敌的人数越多,也可以立即转正。

在我的麾下,不管是仆从军,雇佣军,还是正式的战兵,只要你们听我的号令,为我而战,所有的人我都会给你们最好的武器装备,给你们充足的粮饷辎重。

更会给你们足够的尊严,照应好你们的家人,让你们无后顾之忧;没有人可以欺凌你们,你们立下的功绩,你们所流的血汗,也没有敢冒领埋没!

只要你们肯追随于我,为我而战,我现在向你们承诺的这些,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掺假!皇天后土,谨此为誓!”

以一人一骑面对两万大军,林冲吼声如雷,目光锋利如刀,直刺得所有人眼睛生疼。

这一刻,两万大军竟一下楞了,气势竟被林冲一个人给压了下去。

眼见所有人呆若木鸡的样子,林冲又狠狠一指东北方向:“当然,若是你们有人以为女真军被我们梁山军强,一心只想投降女真军,或者还想重归辽军,我也不勉强。

有这样想法的人,现在就可以站出来,我给你们发路费,放你们走。现在,告诉我们你们的选择!”

林冲话音刚落,一万汉军仆从军和乡兵终于一下反应过来。

他们与另一万奚王府亲军战俘不同,虽然在北地待久了,他们早已习惯了这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下意识的选择匍匐在强者的脚下,见风使舵。

但相比起来,投降同宗同族的汉人总比投降野蛮凶残的女真人要好上一万倍,特别还是林冲对他承诺的还这么好!

最重要的是,梁山军在这一战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无论是战绩还是战斗力丝毫不弱于女真。

那么还有甚么好犹豫的呢?

当下韩常第一个反应过来,率先越众而出,上前一步,大礼参拜在地:“愿为林军主效死!”

眼见韩常拜倒在地,杨询卿,罗子韦顿时就懊恼万分,连忙也跟着跪了下来,大礼参拜:“愿为林军主效死!”

在他们的带动下,一万汉军仆从军和乡兵就有如大风吹过,野草偃伏一般,一下整整齐齐的拜倒在地,齐声齐声高呼三声。

“愿为林军主效死!”

“愿为林军主效死!”

“愿为林军主效死!”

高呼声停歇,林冲再次用锋锐的如刀的目光扫视了一遍那一万包括两千具装甲骑骑士在内奚王府亲军,冷冷的问道:“你们怎么说?”

一万奚王府亲军沉默了一瞬,随即便猛的爆发出来:“愿为林军主效死!”

第三百三十五章 前往女真

八千奚王府亲军仆从军和四千京州汉军仆从军乘船前往大宋之后,林冲又用同样的办法先后降服了其他契丹,奚人战俘。

几天之后,辽国那边终于送来是奚王霞末的家眷还有两千具装甲骑的家眷,而林冲也再次放还了辽军一万战俘。

尽管辽国那边一再表示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只凑了黄金五万两和白银五十万两,以及一些北珠和其他玉石珠宝作为抵偿。

对于这一点,林冲也没咬死不放,咄咄逼人,毕竟这次出征辽国的收获的已经够多了,做人还是见好就收的好。

也因如此,林冲不但在心里打算辽国如果真交不上剩下的钱也就算了;而且还准备将剩下的近一万契丹、奚人战俘放还回去。

这次战事,前后投降梁山军的辽国部族军,皮室军总计约有六万;京州汉军约有一万五千;而听到消息像杨询卿,罗子韦这样的豪强率众来投的青壮大约有两万。

这些汉人京州军和乡兵林冲自然不打算放回去,而五万多近六万的契丹,奚人的战俘,林冲却在里面优中选优。

将里面一些看上去很凶恶的,还有一些兵油子,纪律观念差的给摘除出去,只留下一半更好一些的带回梁山。

现在一下放回去两万契丹,奚人战俘,又将其中最精锐的八千奚王府亲军用海船运往宋境,在锦州附近的契丹、奚人仆从军和战俘就只剩下不足三万。

而与之相对的,京州汉军和汉人乡兵却有三万多,再加上三千梁山军骑兵和一千梁山水军陆战营坐镇,倒是不必像以前那样,担心战俘作乱而精神高度紧张了。

下面的难题却是在知道梁山军的消息后,沿途的汉人百姓无不拖家带口,蜂拥来投,一时间把锦州城外的空地都驻扎满了。

这么多的人,都要靠海船运走,实在不是一件的容易的事情。

别的不说,单是管他们的吃喝拉撒睡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好在这些人当中,既有像杨询卿,罗子韦这样的当地豪强族长;又有像韩庆和、李三锡、杨昱松,殷良这样辽国文武官员,组织管理的能力都是不弱。

而锦州,宜州、海北州等地的粮食,帐篷也是足够多,在林冲和许贯忠颁布的军律约束下,这么多的人倒是被管理得井井有条,基本的生活都有保障。

在忙完这一切之后,眼见与女真约定的日子已经超过了数日,与赵宋朝廷约定的四十天后出征西夏的日子也所剩不多。

于是林冲留下两千多梁山军主力给许贯忠和杜壆分别在锦州和川州坐镇,自己则带着一百亲卫骑兵,一百背嵬骑兵,四百水军陆战营,从锦州出海,前往女真耀州。

“哥哥,其实我们这次一下缴获六万多匹战马,要俺说根本没有必要再冒险前往女真,听说这些蛮子完全不讲规矩的,万一……”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一大一小两艘战舰正在劈波斩浪,走在前面那艘三千六百料的梁山水军主力战舰的船舱内,呼延庆望着林冲,几次欲言又止后,终于忍不住劝诫道。

梁山军假扮女真军在辽国杀了一个天翻地覆,而且还呆了这么久。

女真人和辽国虽然在三个月前签订了议和盟约,但是傻子也能想到,双方其实还是你死我活的敌国关系,谁能保证这些女真蛮子在辽国没有探子?

一旦这些探子把消息传了回去,女真人怎么会想不到假扮他们的就是梁山军林冲。

前面就因为曾头市的事,双方产生了矛盾,现在又加上这件事,谁知道女真人会如何反应?

一旦他们来横的,将军主哥哥扣在耀州,或者直接动手,那可怎么是好?

林冲笑了笑,呼延庆的担心,他自然也明白,不过他却不想示弱,特别是在女真人面前示弱。

若是不去,倒显得自己怕了他们一样。

而且若是不去,对梁山军的士气,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影响。

“没事的,一旦女真人要是不讲道理,我们是有底气杀出一条血路的,难道我们还怕他们不成?”

武松自然知道林冲所说的底气是什么。

一想到手榴弹那恐怖的威力,年轻气盛,生怕事不多的武松竟然有些渴望女真人会没事找事,到时候他就可以大杀特杀了。

一想到手榴弹在女真蛮子中间炸得血肉横飞,鬼哭狼嚎的画面,武松就有些兴奋起来。

“就是,难道俺们梁山军还怕了这些女真蛮子不成?说真的,俺自上梁山起,每天晚上讲课就听他们说女真人多厉害,勇不可当,以一敌十,以一敌百,听得俺耳朵都起茧子了。

不瞒呼延兄弟,俺早就想见识见识这些野人的本事的,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啊,俺倒很想和他们较量较量,叫他们知道我们汉家儿郎才是真正的天下之雄!真正的英雄好汉!”

这次林冲要前往女真,谁都没带,就特意带了他和焦挺两个特战营主副将,步战高手。武松早就在心里幻想过很多次和女真人较艺,打得他们一个个都爬不起的场景。

这时一听呼延庆说还是不去为好,武松哪里肯依,立刻就炸了出来,说话间还瞟了一眼焦挺,意思是说呼延庆想坏自己两人的好事。

焦挺却是性格没那么张扬的,闻言只是憨厚一笑:“呼延兄弟你放心吧,有我们在必定护得军主哥哥安全,不叫这些女真蛮子伤哥哥一根汗毛就是!”

呼延庆眼见众人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而且林冲心意已决,当下也不再相劝,只是笑道:“哥哥真神人也,这世间能伤哥哥人只怕还没生出来呢,我倒是不担心这个。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去。”

林冲笑了笑,道:“其实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在这之前,我们如何能想到此次征讨辽国会这么顺利,一下缴获这么的战马?

不过话说回来,目前来说,我们的战马虽然差不多足够了,但真正的好马还是缺,特别是像女真人所骑的那种苦寒之地滋养出来的辽东骏马。”

根据段景住、孙山、阿疏三人所说,女真人野战人马俱披重甲,执重兵往来冲杀几十阵而不稍退,这些女真人体力固然是强悍到令人恐惧的地步。

但战马却不如人这么吃的苦,耐得了苦战,而女真人的战马竟然就可以!

第三百三十六章 宴会

经过半天的航行,午时未到,林冲一行人就抵达了女真境内,耀州海面。

耀州就是后世的营·口市,地点就在渤海北岸。

生女真虽然是渔猎民族,自小生活在东北的原始森林里,主要靠打猎和捕鱼维持生活。

可是不知什么原因,或许是这些原始野人的科技太低了些吧,捕鱼只有独木舟和小木船,因此这些女真人反倒天生对大江、大河充满了畏惧。

更别说是一望无际,波涛汹涌的大海。

因此,与之前李俊、扈成说的一样,岸上的女真军士戒备非常森严。

等看到梁山军一大一小两艘海船靠近岸边码头时,这些自小就只见过独木舟和小木船的女真人一下就惊呆了。

“好大的船啊!”

“这船竟然能装这么多的人,还有这么多的战马!”

“快看,快看,船首和船舷两侧还装这么多巨弩,好大的巨弩啊!”

“南蛮子的好东西真是不少啊!这两艘大船还有这些巨弩要能抢过来……”

果然是一群强盗野人,这些女真蛮子一见到好东西便是两眼放光,下意识的就想要抢过来。

就像后来他们见到大宋的花花世界一样,他们的第一反应也是烧杀抢掠,带回老家去。

因为事先有过约定,这些金兵立即有人快马入城通报,剩下的人则在那里对着林冲所乘三千六百料大舰指指点点,惊叹连连。

而林冲也站在甲板上看着这群未来的生死对手。

林冲很快就发现,这些金兵光看身形体格,明显就有女真人、契丹和奚人、渤海还汉人分别。

那些一个个看上去个子不高,身形却粗壮无比,脖子恨不能比脑袋还粗,面相凶恶,目露凶光,耳垂金银的,一看就是传说中的生女真勇士。

而那些个子稍高,身形较为颀长,面相看上去也更圆润温和的,一看就是汉人样貌;介于中间的则应该是契丹、奚和渤海人。

不过让林冲觉得刺眼的是,所有的金兵,包括明显是汉人的,这时却全都是短衣左衽,头上光秃秃,两条小辫垂在脑后。

林冲甚至听到两个人汉人指着自己这边说道:“这就是宋国来的南蛮子……”,竟是满脸的鄙视嘲讽神情!

汉儿尽作胡儿语,却向城头骂汉人。

这就是北地汉人的现状。

这些北地汉人,经过契丹近两百年的统治,民族观念早已相当淡薄;加之女真人的凶残威压,早已让他们习惯性的匍匐在强者的脚下,争先投效。

然后他们就会抓住一切机会向他们的“主子”表忠心,献上投名状,急着和自己的同族撇清关系,以此获得主人的认可,他们好跟着主人吃一些残羹冷炙。

林冲一下想起前世的他走南闯北,也曾听一些八十多岁的老人说起过当年那场抗倭战争,其中记忆最深的便是一句话。

有时候,一些“二鬼子”做起坏事来,比真鬼子还狠!

这些指着自己骂“这就是宋国来的南蛮子”的汉人,可不就是比真鬼子还狠的二鬼子么?

难怪在原来的历史中,这些金兵和元兵汉人在后来的攻灭北宋,攻打南宋的战斗中会这么卖力!

这次便让你们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蛮子,谁才是真正的强者也罢!

没等多久,岸边围观的金兵人群中一下散开两边,却是前来迎接的女真贵人到了。

那人看上去五六十岁的样子,头发已经花白了,穿着十分华丽,只是在林冲看来与他的气质却丝毫不搭,像极了暴发户,白瞎了一身丝绸锦缎的好面料。

林冲这时也带着人马下了船,双方码头上相见,一名女真小军官用生硬的汉话,将两人介绍了。

“这是梁山军林军主,这是我们大金的移赉勃极烈,我们都勃极烈的叔父,完颜阿离合懑。”

原来是完颜阿骨打的叔父,难怪年纪这么大。

却说女真人的勃极烈制度,林冲也听阿疏,萧干(回离保)、萧霞末等人介绍过。

所谓勃极烈制度就有点像唐宋政事堂宰相议事制度,也有点类似明朝的内阁辅臣制度,和再后面的军机处。

其中金国的皇帝完颜阿骨打为都勃极烈,都就是总管的意思;

按地位高低接下就是完颜阿骨打的弟弟完颜吴乞买为谙班勃极烈,也就是皇储的意思;

再后则是阿骨打堂兄完颜撒改为国论勃极烈,后来改叫忽鲁勃极烈,相当于国相;

国相之后就是阿骨打堂叔完颜辞不失为阿买勃极烈,相当于国相的第一副手;

之后便是阿骨打另一个弟弟完颜斜也为昊勃极烈,意思为国相的第二副手;

再后就是阿骨打亲叔叔完颜阿离合懑为移赉勃极烈,意为国相的第三副手。

这样算下来,这个完颜阿离合懑也就相当于金国地位地位第六高的人物,而且还是完颜阿骨打的叔叔,身份可谓贵重之极。

林冲连忙向完颜阿离合懑微微弯腰行了一个拱手礼,道:“见过移赉勃极烈!”

却说完颜阿离合懑实是女真第一深谋远虑,老成谋国之人,当初就是他最早劝说完颜阿骨打起兵反辽并称帝的。

这次特意赶来一会林冲,因此自来到码头时起,他就一直在打量着林冲一行人。

而且对于林冲停在码头的两艘大战舰,完颜阿离合懑也很惊讶。

之前的林冲就派上商船来过耀州,但那时完颜阿离合懑一来没有亲眼见到,二来商船上没有安装床子弩,甲板上也没有全副武装的军士。

因此造成的震撼的不算大。

但这时看到这两艘全副武装的战舰,还有甲板上的军士,完颜阿离合懑就突然在心里想道:

若是梁山军这样的海船再多一些,铺天盖地而来。那岂不是一次能装上一万多,甚至几万军士?

这么多的梁山军,这么长的海岸线,这些南蛮子可以随处登陆。若是到时候梁山军用海船运兵来攻打女真后方,简直是防不胜防!

完颜阿离合懑惊叹之余,再仔细打量林冲,心中不禁越发不安起来。

其实这次林冲这次前去会见完颜阿骨打,还特意洗刷打扮了一番,一身白色织金提花云锦长衫,头上亮银小冠,一根羊脂白玉簪子扎住,腰束玉带,挂上一枚从赵佶那里得来的羊脂白玉龙纹玉佩。

再加上林冲前世一个地地道道的书生,在读博士工程师,这时还特意收敛了身上的煞气,给人完全一种天家贵公子,儒雅文士的感觉。

可是完颜阿离合懑却从林冲平静从容的神色中,看到了无边的恐惧!

原因无他,因为他来迎接林冲一行,带来的一百亲卫,都是女真军中最骁勇的猛士,全部都是货真价实的生女真。

这些人百战余生,每个人手上的的人命没有上百条甚至几百条?

这些勇士,不但面相凶恶,身上的杀气更是有若实质,看人一眼就能使人瑟瑟发抖,汗如雨下,这么多人一齐目露凶光狠狠看着林冲,就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可是对面的这个林冲却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就全然没有半点反应,彷佛当他们完全不存在也似。

而林冲身后几十人,却又完全不同,这些人不但心生惧怕,战战兢兢,反而一个个眼中放光的与之对视,只是一瞬间,双方的眼神就在空中溅出了无数的火花!

这些梁山军士面对我们生女真勇士,竟然一点也不弱下风。

这支梁山军果然非同一般,一旦让他们成长起来,必定是女真的生死大敌!

“早闻林军主英勇非凡,梁山军士个个骁勇善战,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啊。林军主远来是客,还请随俺入城赴宴,我家谙班勃极烈已经等候多时了。”

说话间,完颜阿离合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随即便非常亲切的挽了林冲的手往耀州城走去,一路还非常和气笑问林冲为何晚了一两天。

林冲有些无奈的被他挽着,当下向后点点头,带着呼延庆、武松、焦挺、王飞宇、袁朗、李成、梅嘉生等一百余号人,带着送给女真人礼物随后跟上。

至于完颜阿离合懑的问题,林冲却只是笑着推说宋国那边俗务耽搁了,海上风浪又大,因此晚了。

反正打死就是不承认假冒女真攻打辽国的事。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能做不能说,除非要翻脸或者一番拿到了确切的证据。

就像后世大国之间的外交,有时候明明知道就是A国在背后捣鬼下绊子,但是见了面双方还得有说有笑。

这一幕,却把周围的女真人,还有四族(渤海、契丹、奚、汉)军士看呆了。

甚么时候,移赉勃极烈对汉人这么客气了?

而且对方还是软弱无能的宋国来的南蛮子。

进了耀州城,女真人会客大厅,双方分宾主落座。

林冲在路上就听完颜阿离合懑说完颜阿骨打在会宁府不能来,只派了他的弟弟,皇储完颜吴乞买来见自己。

这时又听完颜阿离合懑介绍了大殿内其他一众女真贵族。

分别是坐在正中主位上的完颜吴乞买;大殿两侧与完颜阿离合懑并列离完颜吴乞买最近,最前面的,女真名字叫做粘罕的完颜宗翰;

再有就是紧挨着完颜阿离合懑的完颜希尹;然后便是完颜宗弼,也就是历史上大大有名的金兀术;再后就是女真猛将完颜娄室,完颜活女父子;完颜银术可等。

这些人显然是特意赶到耀州来见自己,看样子也刚到不久,还没落座,少数两个跟林冲等人,也就前后脚事情。

林冲等人未进大殿之前,一群人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说着什么,叽里呱啦的,眼见林冲等人进来,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一双双凶光毕露的眼睛就看向了林冲等十人。

杀气凛然。

而林冲一直尽量保持平静从容的心情,这一刻也终于忍不住激动,隐隐兴奋起来。

完颜吴乞买!这厮可不就是后来的金太宗么?灭亡北宋,靖康之耻,就是在完颜阿骨打死后,在他手里完成的;

完颜宗翰!这厮不就是女真两路攻宋大军中,西路军的元帅么,围攻太原并屠城,并坚持要把徽钦二帝和赵宋宗室,朝臣掳往北方五国城的就是他;

完颜希尹灭!这厮便是完颜宗翰攻宋的副手,灭亡北宋,在宋朝到处屠城,他也有份;

完颜宗弼,金兀术!更是不用说了,在完颜宗翰,完颜宗望死后,便是他挑起大梁,屡次攻宋,搜山检海捉赵构的是他,直接害死岳飞的也是他(金兀术第一个提出来必杀飞,始可和);

完颜娄室!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女真战神!

说起来,靖康之耻过后,赵宋虽然遭受奇耻大辱,种师道、种师中也先后死去,但西军菁华却还尚在,对阵女真还有一战之力,可是在接下来的富平之战,西军却几乎被完颜娄室指挥的女真军给打得全军覆没!

也就是说,其实富平之战的才是在岳飞之前,宋金之间真正的决战,结果因为完颜娄室的出色指挥,还有宋军统帅张浚的轻敌,致使十八万西军主力一仗丧失殆尽。

想到这些事情,林冲心里就有一个念头蹭的一下冒出来,再也压抑不住。

若是自己现在直接给这些女真精英首脑来一次斩首行动,把他们一锅端了,想必女真再想南下侵宋就难上加难了吧!

甚至在杀了完颜宗翰和完颜娄室这些女真最出色,最能打的大将之后,自己还可以直接领兵直捣黄龙,不等他们灭掉辽国,就直接把女真灭了!

林冲的心中的杀意瞬间沸腾,就在他几乎忍不住要给武松,王飞宇等人使眼色,想要动手的时候,却见完颜宗弼,也就是金兀术非常轻视和挑衅的看着林冲道:“你便是宋朝的来的南蛮子,甚么梁山军的军主林冲?”

一听这话,林冲身边的武松顿时就暴起发作,而林冲却一下从激动狂热中冷静下来。

他用手势阻止了武松,对着金兀术微微一笑道:

第三百三十七章 剑拔弩张

“四太子此言差矣,我华夏数千的文明,早在两千多年前,我们的祖先就穿上了丝绸的衣物,用青铜器蒸煮食物,而且有了文字,有了礼仪,一代又一代传承至今。

而那个时候,只怕四太子的先祖,还是身穿树皮的野人罢?

直到前唐的时候,你们才第一次有了记载,也就是当初的黑水靺鞨部(注1),那个时候我们是万邦来朝的天下共主,而你们的先祖黑水靺鞨部,只是我大唐皇帝册册封的都督和刺史而已!”

说话间,林冲又望向完颜希尹,冷冷道:“就说文字,我华夏文字早在一千多年就已成型,而你们女真在两年之前却连文字也没有,还是谷神先生依照汉字为蓝本,这才创造了女真文字。

因为我华夏文明的滋养,才让你们有了文字,懂得了一点点的礼数……请问谷神先生,我可有说错?我们之间到底谁更先进?谁更文明?谁是老师,谁是学生?”

完颜希尹一下怔住,作为完颜一族最精通汉人文化的人,一心提倡学习汉文化,想要参照汉人制定礼仪和制定的他,自然心里比谁都明白,相比汉人悠久灿烂的文化,女真人确实可以说是野人也不为过。

也正因为如此,正因为在这之前连契丹都视女真为蛮子,所以女真才张口闭口骂契丹蛮子,汉人蛮子(北地汉人),南蛮子!

可是这种心理又如何能宣之于口?

现在女真强大了,又有谁敢跟我们仔细掰扯,辩论这件事?

完颜希尹完全想不到,这个林冲,人在屋檐下,竟然敢因为一句“南蛮子”就趁机发作。

他不要命了么?

却说完颜希尹震惊之余一下说不出话来,但完颜兀术这时不过是一个十几二十岁的少年,自小也没读甚么书,汉话也只能听个大概,隐约听到林冲反唇相讥骂他们是野人,顿时想也没想就怒了。

想他们女真一族强势崛起,短短时间内,就打得辽国溃不成军,一败再败,灭辽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大宋却比辽国还要软弱无能,辽国贵人和使者见了自己都要小心翼翼,胆战心惊,这南蛮子竟敢骂自己是野人,这是找死么?

“南蛮子想死么!”

随着金兀术的一声爆喝,殿内女真武士纷纷就拔出刀来,气势汹汹就准备冲过来将林冲一行人砍成肉酱。

“南蛮子找死!”

“南蛮子无礼!”

“杀了他们!”

而林冲这边,跟随林冲进入大殿的九名随从:武松、呼延庆、焦挺、王飞宇、袁朗、酆泰、李天锡、李成、梅嘉生等立刻拔出乌兹钢宝刀来与之对峙,气势不输分毫。

“女真人欺人太甚!”

“想以多欺少么?来啊!”

眼见一下剑拔弩张,自己十个人被一百多女真勇士包围;大殿外面,白钦率领的一百亲卫和特战队员又被更多的女真人包围,局面一度就要失控,随时可能擦枪走火。

林冲只是冷冷一笑,看着女真二号人物:“这便是女真人的待客之道么?敢问谙班勃极烈,到底谁是文明懂礼仪的人,谁是无礼之极的野蛮人?谁才是蛮子,嗯?”

之前看到林冲等十人进入大殿,在自己和这么多女真猛将的逼视下,这些南蛮子竟然能安之若素,一点也不害怕胆怯,完颜吴乞买心中就不由得暗暗生奇。

这时见到局面如此危急,林冲依然能淡定自若;九名随从也是一个个丝毫不让,完颜吴乞买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了。

这群南蛮子到底浑人一个,纯粹的傻大胆,不怕死呢;还是他们有甚么了不起的倚仗?

早就听完颜升(曾升)说过林冲一人独战西夏、辽国四勇士,一人一骑杀光一百铁鹞子的事迹,甚至曾头市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的教师史文恭也不是他的对手。

莫不是这厮自信自己这十人能杀透重围,所以才如此有恃无恐?

眼看林冲死死盯着自己,目光锋利如刀,隐隐闪着兴奋的光芒,分明是猎人看着猎物的眼神!

这厮竟把自己当成了猎物!

一时间,完颜吴乞买心中也是怒火万丈,几乎就要下令直接动手斩杀了林冲等人。

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尽量把怒火压制下去,扫视了一眼金兀术和殿内四周勇士。

“兀术,不可无礼!”

完颜吴乞买这么做,倒不是他怕了林冲,想他自己也是女真族中数一数二的勇士,不但身材长得异常魁梧,更是天生神力,力大无穷。

当初完颜吴乞买和完颜阿骨打一起去赴辽天祚帝的头鱼宴,阿骨打因为不肯跳舞差点被天祚帝杀掉,就是完颜吴乞买为天祚帝表演搏熊刺虎,这才引得天祚帝开怀一笑,将此事轻巧揭过。

是以完颜吴乞买完全不担心就凭林冲这十人能伤到自己,他只是很好奇,林冲的倚仗到底是甚么?

而且女真人向来阴险狡诈,要杀人也不必当面动手,之后有的是手段。这些人进到了耀州城,难道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完颜吴乞买都开口了,完颜兀术还有一众女真勇士自然不敢不听,当下一群人收了刀兵。

完颜兀术也退后几步,回到座位前,犹自愤愤不平的看着林冲十人,恨恨的想着怎么等下一定让这伙南蛮子知道女真勇士的厉害!

完颜吴乞买死死盯着林冲,眼中的杀意有若实质一般,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冷冷从他嘴中说出:“林军主胆气过人,让人佩服!

只是林军主如此无礼,莫不是以为我女真是可以轻辱的么?还是说林军主是欺我女真的刀不快么?”

冰冷的话语,赤果果的威胁说出,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般。

林冲却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眯了眯眼睛,随即非常平和庄重的朝着完颜吴乞买微微躬身,拱手为礼道:“林冲绝无此意!我只是希望女真能平等对待我梁山军。

女真不可以轻辱,难道我们梁山军就可以轻辱了么?我们是来交朋友,和你们谈合作的,不是来受辱的,更不是来吵架的。

移赉勃极烈说我们远来是客,可是四太子就张口闭口南蛮子,如此轻视侮辱我等,这就是女真人的待客礼仪么?”

注1:五代时期,契丹人称黑水靺鞨为女真,从此女真这个名字替代了靺鞨。

第三百三十八章 比斗

尽管女真杀气凛然,林冲的礼仪却是一点不差,就是要他们看看,谁是文明人,谁是野蛮无礼之人。

“南人就是玩弄口舌厉害!宋朝被契丹压在头上一百多年,契丹又是我女真的手下败将,你有甚么资格要我们平等看待你们?须知想要获得尊重,靠的是实力,而不是耍嘴皮功夫!”

说话的是女真国相之子,原先的历史时空女真西路军元帅完颜宗翰,他明显是听得懂汉话的,不过说的女真话,同样是杀机凛然。

林冲听呼延庆翻译完,不禁冷笑出声:“说的好!大宋是被被契丹压在头上一百余年,可是你们女真,在你们起兵反辽之前,与契丹又是甚么关系?

至于梁山军的实力,你们女真也是三代人的经营,这才积累了足够的实力,决意反辽,一路推枯拉朽这才有了今日;

而我林冲自去年始决心反宋,仅凭一人之力,不到一年时间,就已练出一支强军,数败大宋近十万官兵,比起女真来也丝毫不逊色,如何就不能得到你们的尊重?”

一百余年来,大宋和辽国是兄弟之国;而女真却是契丹的臣属奴仆。

每年的头鱼宴上,你们女真各部落头领都要给辽帝跳舞,搏熊刺虎以为娱乐,匍匐在他脚下表示忠诚;每年辽国的银牌天使来到女真,女真都要奉上最年轻美貌的少女少妇,自荐枕席!

宋朝和女真之间,到底谁更羞辱?

果然,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林冲的话一下让这些女真豪杰勇士想起了曾经的屈辱,顿时火气就愈发的旺了。

就见大殿之内的女真人一个个都圆睁怒么,怒不可遏的望向完颜吴乞买,只待他一下令下,就将林冲十人剥皮抽筋,砍成肉酱。

完颜宗翰更是大怒,他蹭了一下站起,直接用生硬的汉话道:“好,好,好!就让我们女真勇士来领教梁山军的实力!好让你们这些软弱的南人知道,这纵横天下,从未曾一败的的无敌之军,到底是个甚么模样!”

完颜兀术也大叫起来:“这天底下,就没有人能抵挡我们女真健儿的马蹄!契丹人不行,你们汉人更不行!”

果然是有一套完整的鄙视链啊,而大宋或者汉人,在女真心中,无疑是位于鄙视链的最末端。

林冲心中不禁有些乐了,看来辽国被人假扮女真大军打得惨败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啊。

否则像完颜吴乞买,完颜宗翰,完颜娄室这些决定聪明的一代雄杰,特别是完颜娄室这样的天生神将,怎么可能猜不到做这些事的,九成可能就是自己。

这样更好啊!

想到这里,林冲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当即大笑道:“好!你们想怎么领教?”

完颜宗翰看了一眼完颜吴乞买,见他点头示意后,于是道:“大殿之内马战施展不开,便双方各派两人角抵为戏也罢!”

角抵就是类似后世摔跤、相扑一类比拼力气的角力活动。

林冲一听越发淡定从容了,转身看了身后武松,焦挺一眼,两人立即兴奋无比的向前两步,躬身拱手对吴乞买和女真众将见过礼后,便开始脱下身上的铁甲,准备比试。

女真这边,完颜宗翰见武松,焦挺两人如此自信满满,心中虽然对宋人颇为轻视,但还是派出了女真人里最勇猛的的完颜浑黜和完颜讹谋罕(其实最勇猛的还是完颜娄室,但完颜娄室功劳和地位都太高了)。

却说两人虽不如完颜娄室天生神力,勇猛无比,但是在所有女真人当中也是出类拔萃的,特别是完颜浑黜。

去年与契丹争夺辽东南部的时候,浑黜曾以三十骑前行,遇辽国部族军游骑兵一百余骑,浑黜率队追击上十里,撞上辽人步骑一万余人。

浑黜带头对辽军骑兵发起冲击,奋勇向前,大呼酣战,最后不但成功带着部队杀出重围,而且杀敌甚众,而自己这边不过伤亡了五骑而已,可知其骁勇强悍。

“浑黜勇士!讹谋罕勇士!让他们知道我们女真勇士的厉害!”

眼见是两人上场,四周的女真武士顿时都大叫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两人将两个南蛮子摔倒在地爬不起来的景象。

一些自负勇力的女真勇士甚至在还在心里觉得完颜宗翰派他们两个出战真是大材小用了,对付软弱的南蛮子,叫自己上都是看得起他们了。

两组四人配对完毕,随着完颜兀术一声令下,直接便动手比斗起来。

却说浑黜在女真人当中,除去完颜兀术这样的宗室贵人,完颜娄室这样的军中重将之外,若论角抵从来都是未逢一败,眼见对面的武松虽然身材相当魁梧,且相貌堂堂,却依然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只是他自负勇力,却也不想先进攻,只是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武松,意思是说,南蛮子,来啊!

哪知武松向来心高气傲,也是不屑于先动手的,见他不进攻,竟然一下双手抱胸,也是冷冷的看着浑黜,两人竟这样十分诡异的用眼神对峙起来,倒把周围观看的女真勇士看得着急不已。

而另一边,讹谋罕却没这么多念头,两人上场站定之后,讹谋罕便很快发动了进攻,只见他低吼一声,魁梧壮硕的身躯便像一头人熊也似,裹挟了狂风一般直直撞向焦挺,就准备一个回合直接把焦挺撞倒撞飞。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的距离飞快的接近,眼看就要撞在了一起,讹谋罕也伸出双手来抓焦挺的胳膊,预防他发力暴起。

眼见讹谋罕双手距离对方胳膊已不足一尺,那南蛮子却依然像傻了一眼站在那里不动,围观的众女真勇士几乎就要狂呼出来的时候,焦挺突然东了。

只见他身形突然一晃,快若闪电,便在讹谋罕双手将将抓住自己胳膊的时候,间不容发的一个闪身躲了过去,讹谋罕带起的狂风只刮得焦挺的身上的衣服飞舞不止。

也在这时,却见他好似右脚向下一绊,那讹谋罕便立刻站立不稳,像一堆肉山也似,砰地一声,重重跌倒在地上。

第三百三十九章 实力碾压

砰的一声重响,讹谋罕肉山也似的庞大的身躯便朝着地面摔倒过去,巨大声响和震动震得在场所有女真人都有种心惊胆颤的感觉。

这就结束了?

所有的女真人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的看着场地中央被摔得一时爬不起的讹谋罕。

他们想象中双方紧紧搂在一起,我抓住你的胳膊,你抓住我胳膊,你摔我一下,我摔你一下;

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拳拳到肉,比拼力量和耐力,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的场面没有出现。

南蛮子竟这么厉害,只用一招就放倒了女真族内出名的勇士?

不可思议!

倒是完颜娄室一下想通了其中的缘由,女真人向来追求的就是力量、速度、还有耐力,因此双方角抵为戏都是硬碰硬的比拼这些,甚少有招式变化,纯粹的是以力取胜。

而南朝汉人心思更多,不喜欢硬碰硬,只喜欢来阴的,注重的是技巧和招式。

就像南朝的丝绸锦缎和精美瓷器一样,都是精巧之极,而女真人在这方面却只有兽皮、粗麻布还有木碗。

比拼技巧女真自然不是对手。

但若是拿宋人的精美瓷碗和女真人的木碗硬碰硬对撞,那结果也自然不言而喻。

“南人技巧果然厉害,只是我们想看的却是一场真正的战斗,而不是这样的技巧展示。”

女真诸将听得懂汉话的一听,顿时恍然大悟,纷纷叫嚷起来。

“南人就喜欢用花招,有本事硬碰硬以力取胜!”

“都没挨到衣角,战斗结束了,这算甚么角抵?”

林冲不禁冷笑,心说笑死人了,战场上是最公平的,管他是以力取胜还是以巧取胜?

难道战场上以力杀人才是杀人?以技巧杀人就不是杀人么?

女真人这样说话,简直就是不要脸了。

不过就说比拼力量,难道我们还会怕你们吗?

林冲看了一眼武松和焦挺,两人立刻会意,心说便陪这些女真蛮子打一场搂在一起的相扑也罢。

焦挺是个实在人,得到林冲指令之后,又叫自己面前的对手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做了一个门户在他们等他进攻。

焦挺也不迟疑,一个袭步抢入进去,两手一把抓住那人胳膊,就开始发力。

却说讹谋罕一个照面就被焦挺摔了个狗吃屎,心中也是羞愧恼怒,这时眼见焦挺老老实实来抓自己胳膊,心中不禁大喜,连忙一把也抓住焦挺的胳膊,猛的一叫劲,拿出吃奶的力气就想把焦挺摔倒。

哪知他这猛的一摔,浑身的力量却好似施展不开也似,竟一下被对手卸去了大半。

讹谋罕大惊,暗叫不好,也在就这时,就觉一股沛不可挡的大力从那南蛮子的身上传来,讹谋罕一下失去重心,踉跄一步,整个人便再次像一堆肉山也似重重摔倒在地。

砰的一声重响再次传来,整个大殿上的女真人再次看得目瞪口呆。

天爷!

这到底甚么鬼?怎么看上去倒似讹谋罕自己摔倒了一样,这也太邪门了吧?

南人真的有这么强?

不可能啊,南人若真的有这么强,怎么可能会被契丹人压在头上百余年?

还是说南人就只有这么一点勇士?

或者南人其实也有有很多这样的勇士,只不过被朝中文人士大夫,一群软弱怯懦之辈窃据高位,使得这些南人勇士一身本事却无用武之地,最后只能默默死去?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女真贵人一下就对梁山军收起了轻视。

其中一些诸如完颜吴乞买、完颜宗翰、完颜娄室、完颜希尹这样的睿智之士,更是一下如最开始完颜阿离合懑那样,对这支新崛起的梁山军充满了恐惧!

同时这些人也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杀过燕山去,杀过黄河去,看看这些南人,到底是甚么样的人,到底是软弱胆怯,还是像面前这些人一样,一个个都英勇无畏;

一定要摧垮这些南人的信心,重挫他们的士气,让他们也如辽人一样,听道女真的名字就胆寒心裂。不然的话,哪怕女真僻处关外,也不得安枕!

要知道,据完颜希尹所说,南朝汉人的人口,可是辽国人口的上十倍(资料记载辽国人口巅峰期也就是天祚帝时期,大约是900万;宋朝人口巅峰也是同一时期的宋徽宗朝,人口差不多1.2亿!),是女真人口的几百倍上千倍!

若这么多南人都是像面前的这十人这样,那这天下还有女真的容身之处么?

“起来!我让你一只手,免得说我欺负你!”

焦挺这时已经完全摸着了对手的实力和套路,合着这厮就是空有一身蛮力而已。

对付这样的对手他当然有十足的把握,来一百次,摔他一百次!

讹谋罕虽然听不太懂汉话,但看焦挺动作和语气,也能明白他的意思,不禁大怒,连忙跳将起来,抢身入内。

结果又次被焦挺单手一扯,再顺手一拨,恰似放翻小孩儿的一般,第三次摔了一个狗吃屎。

满场皆惊!

而在大殿中央的另一对,武松和浑黜也终于斗在了一起,两人也是和焦挺他们刚才那样,两只手互相都抓住了对方的胳膊,正用力较着劲。

浑黜虽然在女真人当中是少有的大力士,但比起武松来却还是差了一些,技巧方面更是没法比,很快就被武松推得一步步向后退,眼看就要退到完颜兀术的桌子那里去。

完颜浑黜不禁大急,角抵之戏,把对手摔倒在地固然是胜;但若是把对手推出场地,同样也是胜。

所以若是浑黜再退,就是输了,而且输得无话可说。

被摔了还可以说是技巧不行,被推出去,这完全是力量压制。

“啊~~”

浑黜大吼一声,生女真勇士骨子深处白山黑水,冽冽严冬滋养出来的野蛮血气也是一下爆发,只见他使出全力一扯武松,同时身体猛的一闪,准备用力一推一按。

这一套连招,那南蛮子正全力想把自己推出场外,力道用老,必定收力不及,一下推空,再加上自己一扯一推,哪怕他有万斤神力,这一下也得失去重心,重重摔倒!

武松心中冷笑,却说早料着你这一招,当下猛的止住脚步,抓住浑黜胳膊的右手猛的向内一拽。

正好硬碰硬撞上浑黜使出全力一扯,两股力量交汇在一起,力量加成,浑黜顿时就有些经受不了,感觉胳膊几乎要脱臼一般巨痛不已,重心也一下偏了。

浑黜大急,连忙想要稳住身形,可是武松又怎会让他如愿,当下就见武松猛地弯下腰来,双手一下抱住完颜浑黜腰胯,一下竟将浑黜举过头顶。

浑黜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武松举在半空中,饶是这汉子之前也曾搏熊刺虎,杀人如麻,这时也不免像杀猪也似大叫来。

第三百四十章 积累和传承,尊重是打出来的

“啊~~~”

随着这声杀猪也似的尖叫,所有人就看到浑黜像个皮毬也似,竟被武松往空中一抛半丈多高,张牙舞爪也似掉落下来,又被武松单手抓住他的后腰的腰带,一只手举在半空中。

所有人一下都看呆了。

却见武松这条昂藏八尺大汉,此刻单手举着他们族内有名的女真勇士,面不红,心不跳,口里不喘,眼神睥睨四方,简直威风神气到了极点。

女真人向来都是以力为尊,最崇拜的就是大力士!

所有女真人在这一刻几乎就忍不住都要顶礼膜拜了。

天爷!这还是人么?

这神力,当真是天神也!

全场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所有的女真人都感到了强烈的震撼,难以置信的震撼。

“打得好!”

直到林冲扫视全场一圈,这才打破了沉默。

“实在抱歉啊,你想看的那种旗鼓相当,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你摔我一下,我摔你一下的画面没办法实现,实在是差距太大了……”

大殿里的女真人这才都惊醒过来,再看向林冲等人的眼神已经没有了轻视。

“二郎,快把人放下来吧。”

武松这才将浑黜放了下来,拍拍手回到林冲身后,就听林冲又望着完颜吴乞买道:“谙班勃极烈,这角抵之戏可还要再比试么?”

完颜吴乞买呵呵干笑一声,指着武松道:“不想南人也有勇士,特别是这位二郎,更是天生神力,这角抵之戏某看是不用再比了。”

林冲看了众人一圈,躬身拱手道:“诸位看到了,我的这位兄弟,纯粹是靠的力量压制;而我的这位兄弟,力量不输对手的情况下,更多靠的还是技巧!

可是为甚么会这样,你们想过么?我来告诉你们,因为我们汉人有几千的积累和传承,而你们没有!

你们或许不知道,我们汉人有一门功法,从小练习即可增长力量。这门功法,正是我们华夏武将一代又一代传下来的。

就说这角抵之戏,我们华夏汉人早在先秦时期,一千多年前就有了。

一代又一代的人,一年又一年的角抵较力,这些经验和技巧不断积累和传承下来。是以我的两位兄弟,这才胜的如此轻松!”

说起来这些女真人就好比黑旋风李逵,空有一身蛮力,手握两把大板斧,穿上盔甲杀起杂兵简直不要太猛。

可以说,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杀人最多的就是李逵,不但杀无辜百姓最多,就是杀敌人的士兵,李逵也是杀得最多。

实在太勇猛了。

可是这货遇到焦挺和燕青,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原因就是李逵穷人出身,只是天生神力,一身的蛮劲;而焦挺、燕青两人一个是家传的相扑绝技,一个是遍请高手武师从小调教出来的。

因此焦挺不见得有李逵力气大,燕青那个身材,力量更是估计连李逵的一半都没有,但两人却都能将李逵制服的服服帖帖。

(当然,如果是冲锋陷阵打仗,估计燕青和焦挺就没李逵厉害了。同时这也是女真军厉害的原因。

想想都觉得可怕,成千上万个“李逵”穿着厚重的盔甲,无论是马上还马下,不要命的不停的发起冲锋,一般的辽军如何能是对手?)

林冲话说得明白,原本异常的恼怒完颜吴乞买反倒一下冷静下来。

他不是没有城府和谋略的人,更不是个鲁莽的人,要杀林冲这些人随时可以,可是他却实在好奇,到底南朝是个甚么样子,梁山军又是个甚么样子。

汉人不是有一句话么,叫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完颜吴乞买不禁笑道:“林军主所说极是,之前是我们怠慢了,来,来,来,快请坐,我们边吃边聊。”

一番波折之后,众人终于全都落座,筵席开始,完颜吴乞买一声令下,早在殿外准备的一众侍女开始端上各种美味佳肴来。

而林冲也在这时,呈上了早就准备的礼物。

林冲的礼物,首先自然就是美酒,先是五粮液、五粮春;然后是两桶啤酒,一桶纯生啤酒,一桶黑啤酒;再就梁山军生产的各种熟食,酱肉,罐头,火腿肠,肉松饼等。

最后则是这次女真之行的压轴礼物:一套西夏青唐瘊子甲;一套梁山军出产轻骑兵所用轻甲;一柄梁山军最新型破虏刀。

眼见这些好东西一件件的摆了上来,特别是最后那两套铁甲和破虏刀这,些女真贵人一个个终于动容了。

美酒和美食也就罢了,之前已经见识过了,而且美酒美食再好,对征战也是全无益处。

但是这两套甲和这一柄宝刀却不一样!

先说这套青唐瘊子甲,重量比辽国缴获的具装甲骑重甲还轻了差不多三成,防御性能却比辽国重甲还要高许多。

现场做了实验,同样的二十步距离,用强弓重箭射击,辽国重甲直接被射进去半寸深,而青唐瘊子甲却被弹开了,甚至连箭头都有些反卷起来。

防御力强的惊人!

再说这套轻甲,同样是比女真现在拐子马所披轻甲轻了近四成,防御力同样反而高了四成左右!

还有这柄马战长刀,简直是削铁如泥,一般女真勇士所用佩刀与之对砍,无不是断成两截的下场!

宝甲!宝刀啊!

“南人果然是数千年的积累和传承,竟能打造如此神奇之物,某等真是大开眼界了!”

完颜吴乞买、完颜宗翰等人大声赞叹道,心中对梁山军,对宋朝的恐惧却越发的深了。

看来曾升那厮所说有假!

这些南人,哪里是曾升所说的那种软蛋!这分明是一群胆气,勇力丝毫不弱于女真的对手!

更别说他们还有几千年的积累和传承,还有这么多的能工巧匠,还有比我们女真人多几百上千倍的人口!

这一切,简直可怕!

一想到此处,完颜吴乞买等人就连刚才赞不绝口的冰啤酒这时喝得也没有一丝滋味了。

想了想,吴乞买也息了给林冲等人一个下马威,威吓林冲等人心思,挥了挥手让大殿内一百多女真勇士都退了下去。

双方闲聊了一会,完颜吴乞买终于有些忍耐不住,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之前林军主派人来说想要与我女真合作,不知到底是个甚么章程?林军主可否明言?”

林冲闻言心中大定,暗道在女真这里果然是凭借实力说话,你越展现实力,越是强硬,他们就越尊重你。

之前一口一个南蛮子,现在却终于肯平等对待我们,主动谈合作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梁山军版海上之盟

林冲心中大定,沉吟片刻,提出了梁山军所要的合作。

“我梁山军在不久之前,一举击败宋朝上十万征讨大军,已逼迫宋廷招安我等,为世袭节度使,听调不听宣。

梁山军决心取代赵宋,只是实力不够,愿与女真合作,互通有无,用美酒美食,铠甲兵器,换取女真优良战马。

梁山军亦可与女真一起夹击辽国,女真攻辽之日,梁山军可乘船自海上进攻辽国南京道,收取燕云十六州汉唐故土以为基业。

再占据赵宋山东之地,带基业稳固之后,便可从两个方向起兵伐宋,争夺江山。”

林冲话一说完,完颜吴乞买、完颜阿离合懑、完颜宗翰、完颜娄室等人就皱起了眉头。

之前派使者来时,还说女真灭辽之后,梁山军与女真一起攻宋,双方以黄河为界,梁山军要黄河以南的土地,女真要黄河以北的土地。

这才过去多久啊,一下就变成了双方一起夹击辽国,梁山军收复燕云十六州为基业,合着双方就要以燕云十六州中的古北口和雁门关为界了?

完颜吴乞买脸色一下变了,道:“梁山军的话,如何变得如此之快,上次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林冲道:“那是因为形势有变,上次的时候,朝廷两路大军征剿梁山军,梁山军虽然不怕他,却也自知实力弱小,只得求助女真。

而现在朝廷近十万征剿大军被我梁山军招降了六七万,梁山军一下实力大增。

再者我华夏与契丹、女真又有不同,我们讲究师出有名,顺天应人,堂堂之师。

若是让人知道我们与女真一起夹击宋朝,只怕治下百姓人心不服,叛乱不止;而若是收复燕云,则必定威望大涨,人心效顺。”

完颜吴乞买几人互相之间对视几眼,心中倒是佩服林冲足够坦白,倒也不怎么在意林冲说过的话说变就变。

反正在他们的心中,也从来都不将盟约誓书放在眼里,所谓的盟约不过是暂时的权宜之计而已,到最后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比如这次女真主动向辽国求和,就是权宜之计,只不过是因为投降的辽军和前来投效的汉人太多了,需要时间整合;

各地的叛乱(反抗)也是此起彼伏,也需要时间平定;还有新打下来的这么多土地,也需要建立有效的统治。

这才向辽国求和,争取时间好安心消化战果。

等这一切结束,这一纸盟约那就是个屁,随便找个借口(索要阿疏等)就能再次开战。

所以完颜吴乞买等人倒不在意现在和梁山军谈是以黄河为界还是以古北口,雁门关一线为界。

反正女真就算真要跟梁山军合作,那也只是权宜之计。

反正到时候是一定一定打过黄河去的,一定要摧毁这些南人的自信,打断他们的脊梁!

让他们和辽地的汉人一样,虽然看到同族汉人被女真屠戮,劫掠抢做生口奴隶,但其他的汉人豪强还是要争先投降,匍匐在女真人的脚下瑟瑟发抖。

否则的话,南面汉人如许多的人口,这么悠久的积累和传承,这么先进灿烂的文化和技艺……

若所有人都像眼前这些南人一样英勇无畏,铮铮铁骨,那女真如许少的人口,如何能是他们的对手!

这一刻,完颜宗翰和完颜兀术甚至不住的向完颜吴乞买使眼色,林冲这梁山军主自己送上门来,干脆直接杀了他们也罢!

完颜吴乞买看出了两人的意思,他心中其实也浮起了这样的念头。

虽然理智告诉他,要杀林冲,有的是办法,根本不需要在筵席上动手;但直接却告诉他,面前这个南人中的英雄,是个极端危险的人物,将来必定是女真的大患,还是早点杀了吧。

一向坚定果决的完颜吴乞买一瞬间竟然犹豫住了,理智和直觉两个念头的交锋,最终还是理智取胜。

他看向林冲,目光幽深:“林军主如此没有诚信,教我们如何相信你呢?”

林冲不禁笑了,心道别人不知道女真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还会不知道么?

女真人还好意思跟我说诚信,信不信我就好好跟你掰扯一下你爷爷完颜乌古乃背信弃义,出卖女真同族以讨好辽国;还有出卖暗算结义兄弟的往事(见第二百九十一章,完颜部发家史)来。

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林冲还是没有揭人短,而是笑着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想必女真对此应该深有体会,林冲亲身来到女真,已经足显诚意。

况且,说起来这件事女真并没有吃亏,何谈不敢相信呢?”

反正是以物易物,我们拿美酒、美食和铠甲、宝刀来换你们的战马,你们要是觉得划得来就换啊,划不来就不换啊。

此言一出,完颜吴乞买果然没有继续再拿这个说事,女真人虽然阴险狡诈,机变百出,但同样喜欢说话做事干脆直接,不喜欢说虚的没用的。

“不知林军主此次带了多少这样的宝甲,宝刀来?想要换多少战马?”

“五粮液一百瓶,五粮春三百坛,啤酒两百桶……青唐瘊子甲五十副,冷锻轻甲五十副,马战长刀一百柄。至于如何交换……”

林冲顿了顿,望着女真众贵人中最有文化的完颜希尹道:“不知诸位可知道,这青唐瘊子甲乃是西夏青堂羌所独有?”

完颜希尹不置可否道:“青唐瘊子甲的声名,某也曾听人说过,据说是西夏精锐铁鹞子我所佩的重甲。”

“不知谷神先生可知为何这青唐瘊子甲为西夏青堂羌所独有?”

完颜希尹轻哼一声,并不说话。

林冲笑了笑,也不在意,自顾自的介绍道:“其实这青唐瘊子甲,之所以如此坚固轻便,最大的诀窍便是甲片不用火加热,只用冷铁锻打,打到比原来的厚度三分减少二分。”

林冲说着拿起那套青唐瘊子甲来,指着上面一个个的小瘊子,随即用手指弹了弹,声音清脆悦耳。

“就像这样,留着甲片最末端的筷子头大小的一块不锻,用来测验甲片的厚度,甲片正好是猴子厚度的三分中的一分,就算是锻造好了。

之后还要进行淬火,加强表面的硬度。因此最后加工出来瘊子甲铁色青黑,莹澈可鉴毛发,而且重量极轻,柔薄而且坚韧,并且坚固无比,非但箭矢不能伤,便是刀枪斫刺亦不能入。

可说是世上最好的甲也不为过!

诸位可能不知,其实这青唐瘊子甲的制作方法,我大宋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知晓,只是却制作不出,原因就是制作青唐瘊子甲必须要用西夏青堂羌附近出产的铁片才行,并且当地能出产的铁片也是极其稀少。

梁山军所以能有这些青唐瘊子甲,也是因为机缘巧合。

当初林某未反出朝廷时,四百铁鹞子护送西夏小梁王,小晋王前来议和,最后因为林某的原因,全部死在宋境。

因林冲救下宋皇的帝姬有功,四百铁鹞子的这四百套青唐瘊子甲才全都赏赐给了林冲。”

完颜兀术早就听得不耐烦了,当即便道:“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说你这青唐瘊子甲好,而且极其稀少,你梁山军也不过四百套而已。你就说一套这样的青唐甲想换几匹我们的骏马就是?”

林冲笑了笑,道:“一套青唐瘊子甲,换女真好马十匹,一套冷锻轻甲换女真好马七匹,一柄马战长刀,换女真好马一匹!”

嘶!

众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心说你还真敢开价啊。

说起来西夏有西夏的独有的世界上最好的盔甲,青唐瘊子甲的名声,以前就听说过,只是一直神往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确实当得上天下第一,绝世好甲!

可是我们女真也有我们独有的,世上最好的骏马,还有神鸟海东青!

海东青不说,就说女真的骏马,不仅身材高大,能负重甲,跑得快,冲锋能力极强,更加耐力超长,可以反复冲阵厮杀。

这些生长于极寒之地的高头大马,就是在辽人最强盛的时期,也是和海东青一样是极为宝贵的贡品。

(PS:关于女真崛起时的宝马,各种历史资料中和宋人笔记中都有大量记载,这些战马可以载着身披两层重甲的女真骑士,反复冲杀竟日而不疲累,甚至有女真骑士反复冲杀一百余个回合记载。可知其战马耐力有强。

不过奇怪的是,在女真被蒙古灭掉之后,明朝建立的时候,东北地区就再也找不到这些高头大马了,取而代之的只是矮小且载重极差的蒙古马。

这一直是个谜,不过个人猜测,大致是在女真崛起时期,这些雄俊龙驹为女真骑士立下赫赫功劳,但也消耗了一批;后来蒙古崛起,灭了女真,之后又远征欧洲,一路上累死了数不清的战马。

女真人的这些高头大马这么好,肯定被蒙古人征调去西征了,要知道蒙古骑兵中重骑兵可占三到四成,最后这些高头大马估计都死在西征的路上,只留下了矮小但更能吃苦的蒙古马。)

合着你西夏的宝贝是宝贝,女真的宝贝就不是宝贝?

完颜兀术一下被气得喘气如牛,眼睛血红,就差没直接开骂了。

林冲见了,也只得稍稍退让,表示一套青唐瘊子甲换女真好马七匹,一套冷锻轻甲换女真好马五匹,三柄长刀换好马两匹。

但女真方面还是不满意,双方争执半天,最后达成了一个贸易协议。

一套青唐瘊子甲,换女真好马五匹,一套冷锻轻甲换女真好马三匹半,两柄长刀换好马一匹;至于美酒和美食,则用金银和女真人的人参、貂皮、珍珠等来换。

而关于双方合作一起伐辽,也暂时达成了一个同盟,就是等女真下次进攻辽国的时候,梁山军从海路进攻辽国的南京道。

双方所占的土地,并不拘燕云十六州,还有古北口道雁门关一线的边界,而是谁打下来,就归谁。

林冲不禁暗想,看来有人假扮女真女真大军进攻辽国的消息,是真的还有传到这里来,否则完颜吴乞买等人如何会如此轻视梁山军,而一定要坚持这套方案。

这分明还是轻视梁山军的实力,以为凭借梁山军的战斗力,到时候进攻辽国一定不会一帆风顺,一定比不过女真攻打辽国那样,摧枯拉朽。

果然,在谈妥这些之后,双方正要离开耀州城,前往海边码头交易的时候,女真猛将完颜拔离速突然请战,表示愿意与梁山军骑士马上比试一番。

完颜吴乞买这时已将前去交易的事情委托给完颜宗翰,便听完颜宗翰在听了拔离速的请战之后,挥了挥手让他退下,转头过来向林冲道:“宋人千年的积累的传承,我们已经领教过了,只是不知宋人马战的本事如何?林军主可敢派人马上一战?”

林冲心中一乐,他如何想不到女真人这么做的意思。

往好了想,就是角抵之戏输了不服气,想在马战上找回面子;

再往深一点,就是试探梁山军的马战实力,同时击败梁山军骑士以保持女真人战无不胜的自信;

再往坏了想,何尝没有找个由头趁机的意思?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比拼马战我梁山勇士又如何会怕你们?

林冲笑了笑,摇头道:“不好,我等此番来到女真,是来交朋友,谈合作,互通有无的。

比试角抵之戏,不过是助兴而已,可若是比试马战,这就要动真刀枪,难免会有伤亡,岂不伤了两家和气?”

完颜兀术一见林冲想要拒绝,不禁笑道:“你们南人就是软弱胆怯,一说到摇动刀枪就怂了,可是怕死?”

林冲看着这位在原来的历史中,在战场上被岳飞打得一败再败,恼羞成怒,最后在战场外使阴招害死这个毕生对手的真正怂货(有本事战场击败他啊),心中忍不住摇了摇头,几乎就打算等下直接在比试的时候,一枪挑飞这厮算了。

但最后林冲却看着他,认真的点点头,道:“四太子深知我心,我是怕死!我怕我梁山军勇士万一收手不及,一枪捅死几名女真勇士,那就大大不好了!”

完颜兀术一听身边之人翻译,顿时神色一变,满脸怒色:“你敢轻视我女真勇士?”

第三百四十二章 心腹大患!

PS:感谢书友水浒群英传的打赏!

“你敢轻视我女真勇士?”

林冲这时已经领着一百随从出了耀州城,城外女真骑士人再多,林冲也有把握带着人杀到岸边码头。

这个时候林冲又怎么会怕这金兀术?

“非也,林冲绝无此意,只是我华夏数千人的积累和传承,梁山军成军时间虽短,却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特别此次带来的精锐亲卫,每个人都由我亲自教导训练,最擅长的就是一击必杀。”

顿了顿,林冲看了一眼女真众将道:“刀枪本是无情之物,我教给他们的也都是杀敌的本事,若是全力比试,必然会有损伤,轻则残疾,重则殒命,平白见了血光,与两家友谊多有不好。

若是四太子一定要比,可双方各派十名勇士,各将长枪去了枪头,毡片包裹,缚成骨朵,再在地上蘸了石灰,对战骑士则内穿轻甲,外罩皂衫,用枪尖对搠,哪方身上白点多的,便算是输了,不知诸位以为可否?”

完颜宗翰,金兀术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虽然女真勇士用长枪的少,用大斧、大锤、狼牙棒的多,但既然林冲这样提议了,他们又岂会怯战?

要知道他们这一批女真勇士,可是在起兵反辽之前就跟随几代都勃极烈南征北战,扫除叛乱;起兵反辽后更是身经血战苦战无数,杀死的辽兵不计其数!

纵然兵器并不拿手,但身经百战战无不胜的女真骑士,难道还会输给这些成军还不到一年的梁山军骑士不成?

想到此处,又见其他众将都是赞同的眼色,完颜宗翰大笑起来:“林军主果然想的周到,为两家友谊计,正该如此。”

完颜娄室也立即在一旁接话道:“久闻南人英雄众多,我等已经领教,只是我们想要见识的却是普通军士的骑战水平,这次比试就在军士中选人,不知林军主以为如何?”

完颜娄室想的清楚,南人几千万(其实是一亿多)的人口,几十上百万人中总能出一两个了不得的英雄,但是普通的南人军士只怕就不行了吧。

就像那些投效女真的汉人豪强,他们带来的乡兵,就大多各种本事都不行,比起女真勇士来,可差远了。

林冲笑了笑,心说自己此次前来,就是要给纵横天下,马前未逢一败,士气、锐气、自信心都高到天上去的女真人当头一击,好教他们知道,我华夏汉儿不可轻觑。

女真人再是勇猛,再是能耐苦战,女真军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遇上我梁山军还是手下败将的下场!

自己就是要让这个时空的女真军,也如原来的时空那样,发出撼山易,撼梁山军哀叹;

就是要一次一次挫败女真军的锐气,打击他们的信心,然后再在战场上正面一次次击败他们。

摧敌锋于正锐,挽狂澜于既倒,华夏男儿,当如是也!

这也是林冲虽然几次都在心中闪过釜底抽薪,直接杀了完颜吴乞买、完颜宗翰、完颜娄室等这些女真不世出的英雄人杰的念头,但最后还是都放弃了。

就是因为林冲相信,梁山军可以在战场上正面击败女真军;就是因为林冲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打得这些异族蛮夷心服口服,乖乖的跪地乞降。

先用霸道碾压之,再用王道教化之,以强大的华夏文化融合之。

当然,如果不能化夷为汉,那他们就是毒瘤,铲除的时候,林冲也不会有丝毫手软。

双方很快来到城外女真军营,由梁山军中最会相马的孙山跟着女真猛将完颜银术可进去挑选475匹宝马龙驹,随后再牵着这些好马去往码头,完成交易。

完颜兀术提议,双方比试骑战,就在军营外大校场进行好了,林冲却坚持到码头边上比试比较好。

这样双方在准备交易的同时,正好可以进行比试,比较不耽误时间。

女真那边,完颜宗翰等人闻言冷冷一笑,也就同意了。

一行人很快来到离码头不远的一片空地草场,各自在身边亲卫中选派了十名勇士准备比试。

与此同时进行的,则由完颜银术可的弟弟完颜拔离速带着一个百人队来到码头梁山军战船上准备接收一百套盔甲、宝刀,还有各种美食美酒。

很快的,双方十名勇士就准备完毕,各自穿了一套轻甲在里面,外罩皂衫,又将长枪都去了枪头,都用毡片包了,缚成骨朵,在石灰桶里蘸了石灰,上马出战。

却说这二十名骑士甫一上场,俱都是人如虎马如龙,那挺拔昂扬的身姿,眼中掩藏不住的杀气和求胜欲望,顿时就点燃了全场的激情,直把双方观战军士都看得热血沸腾起来。

一时间,无论场上场下,双方眼神对撞交锋,不知道多少火花在空中溅射开来。

两支军队自成军以来,纵横天下,就都从没败过。

这一次虽不是战场交锋,但在双方战士的心中,却全都不约而同的把它当成了战场较量。

都在心中坚定的认为,自己这边不败的战绩,一定能保持下去,输的一定是这些南蛮子(女真蛮子)!

咚……咚……咚……

战鼓响起,双方骑士不论场上场下,竟全都不约而同同时用女真话,用汉话高呼出声。

“万胜!”

“万胜!”

两种不同语音的万胜喊出,双方的士气也在这一刻达到最高点,场上二十名胡汉骑士开始加速,策马相向对冲。

所有观战的双方将士,这个时候也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盯着场地上双方骑士。

完颜宗翰、完颜兀术、完颜娄室瞳孔微缩着,死死的盯着十名梁山军骑士的一举一动,心中的震撼却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一百一十人与一千多女真骑士眼神对峙,大喊万胜口号,气势竟然不输半分!

仿佛浑然不把身陷重围放在心上;彷佛他们才是人数占优,战力占优的一方;彷佛他们已经有必胜的把握一般。

这个时候,一直带着轻松笑容的完颜宗翰终于变了脸色,咬着牙齿的对身边女真战神完颜娄室低声说了一句:“这伙梁山军必须剪除,否则某寝食难安。

也在这时,场地中间两队人马距离越来越近,双方不约而同都提起了马速,战马嘶鸣声中,在下一刻,汉胡两队骑士,就要毫无花巧的正面对撞在一起。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第三百四十三章 大胜!

两队汉胡骑士终于冲近,不到十步的距离,双方面目已经可以看得分明,甚至胡须和毛孔也能清晰可见。

十名女真骑士便在这一刻,不约而同的陡然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声,脸上的表情扭曲争取,便像是要吃人一般阴森恐怖。

之前的时候,对阵辽军骑士,往往这一声怒吼,就能吓得辽军骑士胆战心惊,迟疑退缩,而女真骑士便趁着这个机会,冲进去大肆砍杀,势如破竹。

夫战,勇气也!

战争,特别是冷兵器战争中,勇气和士气永远是决定战斗胜败的最重要的一个因素。

女真之所以对阵辽军百战百胜,除了女真骑士确实英勇善战,女真将领确实天纵之才外;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还在于女真骑士对着辽军骑士有着绝对碾压的士气和勇气,还有武力自信!

然而,之前在辽军骑士那里百试百灵的小战术,这次却一下失灵了。

对面十名梁山军骑士眼神依然专注锐利,精神依然高度集中,不但没有丝毫迟疑慌乱,反倒不自觉的在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来。

狗鞑子们,想靠这种小伎俩取胜,看来也就这点本事了!

场外的林冲,脸色同样带着嘲讽的笑容,暗道好在临行之前阿疏和阿里奇都跟自己讲了这件事,不然猝不及防之下,还真容易着了这些蛮子的道。

这个时候,双方十名骑士终于各自捉对碰撞在一起,各自的嘶吼中,二十杆去掉枪头的枪杆在这一刻,都奋尽全身的力气,向前递出。

天地间仿佛在这一刻都暂停下来,无双双眼睛都目不转睛看着场上全力递出的二十杆去掉枪头的长枪。

因为林冲提议去掉枪头比试,是以双方骑士也就都不谋而合想到了马上捉对对冲,双方用“长枪”互刺,“以命搏命”一回合结束战斗。

看谁先刺中对方,甚至自然能留在马背上,而败者九成可能便会被这巨大的冲力一下捅得向后飞出坐骑。

梁山军骑士,女真骑士,双方孰强孰弱,一回合便见分晓!

每名在场的骑士,都瞪大了眼睛,想看着己方其实将对手捅飞落马的景象。

就在在场一千女真、梁山军骑士,还有场外更多的四族战士的注视下,草场中央的二十骑汉胡战士终于分出了胜负。

一次对冲,以命搏命的打法,草场中央二十名汉胡骑士果然就剩下十人还坐在马背上。

其他十人果然一下被“长枪”一枪刺中,向后直接飞了出去,一个个重重落在地上。

这是大家在之前都都大致预料道事情,然而让一千多女真骑士,还有更多的渤海、契丹、奚、汉仆从军战士目瞪口呆却是:

草场上还坐在马背上的十个人当中,有九人都是梁山军骑士!

女真骑士当中,硕果仅存的那个,还是女真族内出名的万夫不敌的勇将——完颜阿鲁补。

完颜阿鲁补,生女真神隐水完颜部(阿骨打是按出虎水完颜部)勃堇完颜冶诃的长子,为人勇武无比且多有智谋,十五岁从军,到现在已是身经百战,立下赫赫战功无数。

就说去年的时候,与辽军争夺海州,阿鲁补跟随勃堇麻吉前往支援,路遇万余辽军,身为前锋的阿鲁补只带三百骑士就将击破,斩首千级;

之后攻打懿州(今阜新市),阿鲁补又以十余骑哨探攻破辽军七百精锐远拦子,阿鲁补一马当先,杀入敌阵,斩敌颇多,实是女真族中少有的无敌勇将!

十名普通女真亲卫骑士,也就只有他这名假的的亲卫才没有被一枪捅下马来,其他九人竟然无一例外的全都被一回合捅下马来。

也就是说,假如梁山军没有作假的话,以后女真骑士与梁山军骑士交战,都是一回合被捅死的下场!

这一刻,所有女真骑士心中那高涨道天上去了士气,顿时就被梁山军生生击的破碎不堪,信心一下垮塌下来。

怎么可能!

包括完颜宗翰、完颜兀术,完颜娄室在内的所有女真骑士脸上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自护步达冈一役过后,女真骑士席卷北地,就再没碰到道像样的动手。

不知道多少契丹人,奚人、渤海人、汉人的精兵猛将,看见他们女真的旗号就掉头逃遁,就算鼓起勇气与之厮斗,也大多是一击即溃的结果。

这些女真骑士已经习惯了这种天下无敌的感觉,并且愈杀愈勇,自信心爆棚,寥寥百骑就敢对数千骑辽军发起冲锋,并且往往都能取胜!

到现在,女真骑士几乎未逢一败。

可现在与梁山军一对一的正面厮杀,竟然败得这么惨,这叫他们如何敢相信?

他们不相信,在场的梁山军骑士同样满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场上还骑在战马上的完颜阿鲁补。

这一刻往日里林冲和杜壆在大校场上传艺时的吼声似乎再次在耳边响起。

“马上对战,长枪就是最有效的杀敌武器!双方骑士对冲,速度加一起何其之快,在这样的冲势之下,再加上我们的三棱刺枪头,只要长枪刺中对手,不管对手穿一层重甲还是两层重甲,都是破甲而入的下场,若是刺中胸腹这样是要害,必定是一枪毙命的结果!”

“马上长枪对刺,最重要的便是时机,太早了没有力量加成,太晚了被人抢了先手;第二个便是速度了,但是你速度快,对手的速度同样快!”

“所以我教你们的长枪对刺,就练一个招式,长枪紧贴着对手的长枪刺出,长枪点在对方枪杆上,用巧力向外一圈一推,荡开对手的长枪,自己的长枪便可一枪毙敌!”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全体都有,每人每天地上对刺一千次,马上对冲两百次,练上一两年,战场上保证你们能所向无敌!”

成军近一年来,这些林冲的亲卫还有背嵬军骑士,每天光是练这个长枪对刺就足足不简单练了八个月还多。

一开始的时候,这些军士每天要练习一千两百次长枪对刺,也觉得枯燥无比,双臂和手腕更是酸软无比。

也曾有人有过怀疑和懈怠,但在严格的军律和奖惩措施,以及林冲,杜壆亲自陪着练习的带动下,所有人还是全都坚持下来。

一开始还不觉得什么,但是在差不多一百天后(一百天可以形成肌肉记忆),他们这些梁山军精锐和其他梁山军战士演习比武的时候,无不是干脆利落一枪将对手捅翻,以一敌几,以一敌十还能取得胜利,众人这才无比信服了。

只是却没想到,这样夜以继日不间断的训练,按道理应该是全胜才对啊,如何还有女真骑士能坐在马背上?

第三百四十四章 无敌之师(一)

林冲怀疑归怀疑,不信归不信,但是见到包括完颜宗翰、完颜兀术,完颜娄室等人在内,所有女真骑士都是一副难以置信,惊愕万分的表情。

林冲一下就知道,自己重挫女真军锐气,打击女真军信心既定目标已经达到,也再懒得计较女真可能的作弊行为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林冲当即带头高呼一声。

“汉军威武!万胜!”

一百零九人微微沉寂一下,突然就爆发出一声声更为巨大,惊天动地的欢呼,在每名女真骑士和四族仆从军耳边轰然炸响。

“汉军威武!万胜!”

这些梁山军骑士,多半都是在梁山军成军之初就跟随林冲,一路南征北战,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接受爱国主义教育。

一个个早已把抵御女真,拯救天下这八个字刻在骨髓里。

这些人骨血之中,汉人先祖那慷慨激昂的勃勃血性早已被林冲激发出来,还未到女真之前,就一个个嗷嗷叫着要与女真一较高下。

这个时候就越发的血脉贲张,只觉得女真又如何?俺们梁山军自成军以来,就从没败过!遇到女真军还是一样!

只要我梁山军还在,这些才从深山老林的钻出来的野蛮人,就永远不得窥视汉家土地!

梁山军骑士战意一下昂扬到了极点,与之相对的,女真骑士却在这一声声欢呼怒吼中一个个都变得脸色惨白,只觉得胆战心惊。

完颜宗翰红着眼睛与完颜娄室对视一眼,目光中已满是愤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绝对不能放他们回去,否则女真亡国无日矣!”

完颜娄室神色同样凛然,当即点头,低声道:“你来安排,不过在这之前,我要把这挫动的锐气找回来。”

完颜宗翰自然知道完颜娄室才是女真族中不世出的英雄,不说智谋和带兵打仗的本事,单说个人武艺,便是两个完颜兀术也不是对手!

本来像完颜娄室的这样的国之重器,是不可轻用的,毕竟这伙南人的实力和底细还没摸清楚,万一有个闪失,折了这个女真神将,岂不追悔莫及?

不过这个时候,却也顾不得了,被梁山军当面在女真最擅长的骑战上打了脸,如果不找回来,这对女真的锐气,士气,还有武力自信的打击太大了。

要知道,女真之所以能以如此少的人口,统治压服这么多异族军士百姓,就是因为武力强悍,所向无敌,可现在女真军却被梁山军当面击败,红果果的打脸!

北地向来以力为尊,崇拜追随强者,到时候梁山大军一至,这些四族军士和百姓,还不掉头就倒向梁山军了?

要知道,梁山军现在可是有几万人甚至上十万规模,就算杀了林冲这一百多人,也只会激得梁山军越发的斗志高昂,同仇敌忾,而不会从此一蹶不振!

所以,一定要在武力上将其击败,打击他们的士气,增强女真军的武力自信。

当下完颜娄室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完颜活女,完颜活女立即会意,策马来到林冲近前,大声请战道:“我女真惯常不用长枪,因此误败于梁山军!小将不才,愿与梁山军比试骑射本事,不知梁山军可敢应战否?”

林冲听了呼延庆的翻译,不禁笑了笑,虽然林冲也承认这货所说不假,可是你们早干什么去了?

早不说,输了却来唧唧歪歪,明显就是输不起。

可是林冲又如何会如女真人的愿?

于是林冲果断拒绝了:“小将军所说不错,然我梁山军成军不到一年,军中骑士多半才学会骑马不到一年,更别说骑射的本事了,这一点我梁山军甘拜下风,甘愿认输!”

我承认骑射本事比不上你们女真军,这下你们还能说甚么?

另一边,完颜宗翰正是能听得懂汉话的,当即把林冲话翻译了,紧接着猛的提气大喝:“儿郎们!这些南人不是像辽人那样的软蛋!是值得俺们尊敬的好汉子!

不过俺还是要说,这天下只有一支雄师,而这支雄师,永远是我们战无不胜女真的雄鹰!辽军七十万又如何,还不是被我们一扫而空!这天下无敌之师,只有我们!”

在他的呼喊声中,刚才还有一些不敢置信,被梁山军昂扬到了极点战意一下给慑住的女真骑士,顿时一下反应过来。

是啊!

当初辽军何其强大,出河店之战,护步达冈之战之前,每名女真骑士未必没有心中惴惴,可最后俺们跟随战无不胜的都勃极烈勇往向前,还是最终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所以,南人当中出几个英雄豪杰,又能怎样?最后获胜还会是我们!这天下只有一只无敌之师,那就是我们女真骑士!

声音盖过梁山军刚才数倍的狂呼怒吼声一下震天响起,每名女真都声嘶力竭的怒吼着,用力敲打着胸膛,状若疯狂,面容狰狞扭曲。

若是心志不坚的人置身其中,只怕当场就要被吓得手脚发软,胆丧魂惊了。

然而等女真人嗷嗷叫吼完,连同那名被完颜阿鲁补一枪捅飞落马,口吐鲜血的梁山军骑士在内,所有人只是冷冷的,用一种不过如此的眼神看着他们。

“上面甲!”

就听林冲中气十足的声音再次响起:“完颜宗翰、完颜娄室将军,四太子,诸位可知道我梁山军为何精于长枪而拙于骑射?

那是因为双方都人马俱披铁甲的情况下,骑射再厉害,只怕射光两箭壶的箭也射不死一两个人;然而我梁山军的长枪却可以轻易刺穿敌人的轻重甲胄,长刀亦可轻易割开敌人护颈甲胄。

是以,若比骑射,我梁山军甘愿认输!”

这个时候完颜银术可已经带着475匹来到空地外围;而另一边完颜拔离速,也护送着一个都梁山军骑士带着一百套盔甲、宝刀,还有许多的美酒美食往这边赶来。

眼见梁山军马上就要完成交易,重挫女真军锐气后扬长而去,完颜娄室当即提着他那杆四十二斤重的大锤来到林冲面前,大声道:“早闻林军主有万夫不敌之勇,本将不才,愿领教林军主高招,一对一单挑,生死决斗,林军主可敢?”

PS1:今天是毛爷爷生日,我们中国人自己的圣诞节。祝毛爷爷生日快乐!

PS2:推荐一首歌给大家,百·度:“2017中国制造日原创主题曲”,【洛天依】天行健。

天破了,自己炼石来补;洪水来了,不问先知,自己挖河渠疏通……自强不息,永不低头,这个就是中国人的信仰。

第三百四十五章 无敌之师(二)

自穿越之后,林冲也是性格大变,纵然身负拯救天下的重任,却依然是闻战则喜,每遇战斗或者挑战,都不觉浑身热血沸腾。

完颜娄室这个女真神将前来挑战,林冲岂有不敢应战之理?

“好,早闻完颜娄室将军乃是女真第一勇将,林冲早想领教一二。只是这生死决斗,某看就不必了,我们华夏一向以和为贵,点到为止即可。”

完颜娄室嗤笑道:“又是点到为止,有了这个点到为止,打起来不免束手束脚,还是放开手脚,尽展所能的好!”

林冲也笑了,想自己不但继承了原先那个林冲一身的武艺,更加因为心态的变化一下突飞猛进,一路下来从未遇到过对手。

就不信自己这从小从练法练起的,传承自初唐名将秦琼和尉迟恭的武艺,会比不过完颜娄室这个从打法练起,只是因为天赋异禀,在战斗中融会贯通,自学成才的野路子!

“好,那便放手大杀,各安天命!”

林冲大笑着转身向后,对尉迟斌和梅嘉生道:“给我披甲!”

两人立刻从踢雪乌骓马鞍后带着的甲包里将林冲的一身轻甲取了出来,开始帮林冲披甲。

也在这时,却见王飞宇翻身上马,越众而出,远远盯着完颜娄室,面带轻蔑的道:“就凭你也配挑战我家哥哥?

我家哥哥是一军之主,梁山军战力丝毫不弱女真,我家哥哥就是见到你家都勃极烈也是平起平坐!

要挑战我家哥哥,叫你家都勃极烈来,他不在,就叫你家谙班勃极烈来。”

完颜娄室作为女真第一勇将、神将,何曾受过这样的轻视。更兼王飞宇说梁山军战力不弱女真,林冲与完颜阿骨打平起平坐,言语中更是对女真多有轻视。

“你敢轻视我女真?”

完颜娄室不禁大怒,他的身后,包括完颜宗翰,完颜兀术在内一众女真骑士也是怒不可遏,一个个全都口中大骂着翻身上马,随时都要冲过来将这些南蛮子斩杀干净也似。

而梁山军这边除了正在快速披甲的林冲三人外,其他人也都是齐刷刷翻身上了马,左手持枪,右手便从弓袋里掏出神臂弓来。

这么近的距离,他们手中这些三石六斗的神臂弓,便是身披两层重甲,也能射穿。

还有少数一些人,右手不自觉的就去摸在腰间挂着的手榴弹。

说起来,这些梁山军骑士都是二三十岁,血气正盛的热血男儿,早在宴会之前,女真想要给下马威,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这一百多梁山军精锐中的精锐就看这些女真蛮子不爽了。

不爽之外,这些人心中更是早已饥渴难耐。

明明每个人身上都有两样可以大杀四方的大杀器,偏偏被林冲下了死命令,没有军令或者女真不曾动手,就不许先动手。

这个时候看到这些女真蛮子终于按捺不住想要动手的样子,这一百多梁山军骑士一个个简直都差点要欢呼起来,就差对这些女真人高呼了。

“来啊,鞑子们,动手啊,炸死你们!”

“总算能动手了,老子早就忍耐不住了……”

身怀大杀器,就是这么有恃无恐!

眼见梁山军气势如此嚣张,完颜宗翰也是一下有些愣住,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的他,终于没有立即下令动手。

王飞宇眼见女真竟然怂了,不禁有些失望,他越发轻视的看着完颜娄室,道:“兀那完颜娄室,听说你女真第一勇将,我家哥哥把你传得都快成神了!

我却不信,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啊!你用锤,我也用锤,而且还是双锤;这你锤重,我这双锤也是不轻,你可敢跟我比试一番?”

“好!那我们就一决生死,手上见真章吧!”

一向沉稳,有大将之风的完颜娄室这时也动了真怒,只想在接下的单挑比试中,一锤将王飞宇这个看上去比跟自己儿子活女差不多大的,长长瘦瘦的汉人南蛮子砸得稀烂。

这厮乃是林冲的心腹,亲兵队长,杀了他,也能重挫梁山军的锐气,打击他们的士气!

然后完颜宗翰便会趁着这个机会,发动进攻,将这伙南蛮子全部斩杀在此,将这个林冲生擒活捉!

话音未落,完颜娄室已经猛的一夹马腹,胯下雄俊龙驹长嘶一声,直扑王飞宇;而王飞宇自然也毫不示弱,同样是一夹马腹,挥舞着双锤就冲了出去。

却说林冲正在披甲呢,就见王飞宇已经飞马杀出,也不禁摇了摇头。

这货一向最听自己的话,这次竟然抢着出战,到底是护主心切,还是听了许贯忠的吩咐?

之前林冲只带这四骑冲阵,后来见到了许贯忠,可是没被他好一通劝导。

表示梁山军替天行道,保境安民,拯救天下的重任可是全在军主一人身上,怎可如此冒险?

最后被他说得多了,并且威胁要回去对吕将、闻焕章、甚至是对张贞娘、张教头讲,林冲这才向他保证,以后一定不了。

可是这一次对战完颜娄室,自己其实没有半点风险啊!

林家枪法,重在爆发,但同时更重在防守,纵然这完颜娄室真的上天所钟爱的,不世出的绝世猛将,自己也有把握跟他缠斗一两百个回合。

自己手中是大约二十斤重的丈八蛇矛,且配重合理;

而完颜娄室却是四十多斤重的大锤,且一头轻,一头重,配重非常不合理,挥舞起来消耗的力气至少是自己的两三倍。

真打一个百合,累也累死他!老子根本是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既然王飞宇已经抢先上了,林冲也只能一面为他掠阵,一面密切关注女真大军的动向,提防他们下黑手。

几乎是眨眼之间,两人两骑便飞也似的迎面撞上,完颜娄室高举八尺多长的大锤,一招力劈华山挟着一股狂风,已狠狠朝王飞宇头上劈下。

却说这完颜娄室,女真战神的威名,每战争先,百战百胜,实非幸至。

这一次冲击,双方虽然相距不足百米,且又是两马对冲,完颜娄室却能在一瞬间将马速提到最高,人马合一;

进攻的时候,更是将时机拿捏的万分准确,这一锤重重砸下来,已是占了大大的先手。

第三百四十六章 无敌之师(三)

“五郎你素来常说南人如何如何的软弱无能,怯懦畏惧。今日一见,却是锋锐至极,胆气丝毫不弱于我女真,看来五郎所说多有不实啊?”

耀州城内,林冲等人一走,完颜吴乞买便叫来了曾升前来问话。

吴乞买的语气淡淡的,但在曾升(完颜升)听来,却不啻天雷炸响,只吓得他连忙跪了下来,匍匐在完颜吴乞买脚下道:“谙班勃极烈,小的所说,绝没有半个字虚假,大宋禁军,除了西军稍稍能战之外,其余诸军确实不堪一战,军备废弛,无能软弱之极!

林冲这支梁山军马实是宋人中的异数,也不知这厮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南人的军队,也就只有梁山军是这样的而已,其余的军队,就算是西军,见着我女真无敌之师,也只有胆寒心惊,一战而溃的份!”

见完颜吴乞买许久没有说话,曾升又低声说道:“谙班勃极烈,你想啊,宋军若是能战,又岂会被契丹压在头上一百余年?

又岂会连个小小的强盗之国西夏都解决不了?又岂会让林冲这厮从一百人起家,短短一年时间,就壮大到现在的规模?

其实南人中就只有梁山军这一支能战之军,只要消灭了梁山军,整个宋朝就再没有人能抵挡我们女真铁骑的马蹄!”

“林冲,梁山军?”

完颜吴乞买微微皱眉,曾升的解释,他是大致相信的。

只是他却比曾升想得更远一些,刚才的筵席之上,林冲处处要求平等相待,处处表现强势,这就表示在林冲的心里,梁山军丝毫不弱于女真。

这是不是可以说,现在的梁山军,就差不多等于刚刚起兵反辽时候的女真军。

女真军不是才用一年不到,就先后经历宁江州之战、出河店之战、黄龙府之战、护步达冈之战等战役,并且称帝建国,奠定了灭辽的大势么?

梁山军的战绩虽然与之相比要差一些,却也同样从一百骑起家,才一年时间就发展到现在的规模!

赵宋朝廷腐朽无能至此,谁能保证几年之后,梁山军不会发展得像现在的女真军一样强大?

南人如此多的人口,如此悠久灿烂的文化,几千年的积累的和传承……

若是再让这林冲唤醒了这些南人骨子里的血性,一个个都变得像今天看到的这些梁山军士卒一样,想想就可怕啊!

好在南人当中,能战的也就梁山军一支部队而已!

好在林冲这厮,自己跑来送死!

本来自己还不想杀他的,偏偏这厮要这么强势嚣张……

正思忖间,就听大殿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完颜吴乞买抬眼望去,却是自己的长子完颜宗磐带着一名信使疾步走来。

“下去吧。”

见到儿子和信使一脸郑重和焦急的样子,吴乞买连忙让曾升下去了,随即对完颜宗磐道:“发生甚么事了?”

完颜宗磐快步走到吴乞买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两句,完颜吴乞买一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道:“竟有这样的事?怎么可能……”

却见那名信使呈上信函,道:“此事千真万确,我们的多方打探……”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的在完颜吴乞买的脑中闪过,他一下反应过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急切的完颜宗磐道:“快,快去跟粘罕(完颜宗翰)说,直接动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留住林冲这伙人!”

“放心吧父亲,绝对不会让这厮们跑了!”

完颜宗磐心中也早有怀疑,只是不太敢相信,这时听到完颜吴乞买如此说,当下再不迟疑,飞也似的就往外跑去。

耀州码头外空地草场上,完颜娄室凭借精湛的骑术,还有对进攻时机的把握,已经一下占得先机,四十二斤重的镔铁大锤一招力劈华山,狠狠砸向王飞宇。

完颜娄室含怒一击,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快若闪电,重若泰山,已超越完颜娄室平常时期的最高水平。

每名女真骑士,都瞪大了眼睛,想看着女真战神一锤连人带马将人砸成肉酱的景象!

如此完美的全力一击,这时候想要一踢缰绳,打马横排让开正面,已经是来不及了;想要以命换命,那南蛮子手上双锤又太短了;只能硬接。

只是所有的女真骑士都认为,如此重若泰山的一击,世上就就没有能接住!

然而在下一刻,却见那名二十岁出头的南蛮子竟然真的手上举,掌中双锤呈十字交叉,奋力向上一抬。

就听铛一声巨响,三只大铁锤重重撞击在一起,顿时火花四射,山崩地裂巨响震动耳膜,那南蛮子竟然真的硬生生接下这一招。

所有的女真骑士呆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身材长长瘦瘦,腰细得仿佛一阵风都能吹断的南人年轻人,完全不敢相信如此瘦弱的身板,如何会有这么大的神力。

简直不可思议。

“小伏波!”

“小伏波!”

而梁山军这边,则是顿时响起了漫天的欢呼叫好声,一颗颗提在嗓子里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禁赞叹不已!

这小伏波王飞宇不愧梁山军中,力气最大的三人之一。

这一下硬接女真战神全力一击,怕不是要有万斤神力。

完颜娄室见自己势在必得的一锤竟被这南人小将硬接下来,心中也是骇然。

与此同时,他的双手虎口更是一下裂开,双臂发麻发颤,胸膛中一口血气就有些提不上来

完颜娄室不禁大惊,自知遇到遇上了平生劲敌,越发咬紧牙齿,振奋精神,与王飞宇拼命厮斗起来。

完颜娄室一个回合就震得虎口开裂出血,全身气血激荡散乱,王飞宇自认也好不上哪里去。

这就是用重兵器的命门!

就像踢足球,一名球员就算用再大的力量踢球,脚也不会有事,因为力量随着足球的飞出,已经传导出去了,不会伤到自己。

以往王飞宇和完颜娄室用大铁锤砸人时候,因为对方都没办法接住,或者兵器折断,或者连人带马被砸瘪杂碎,所以他们挥锤的大力都传导出去了,两人并不会受到反噬。

但现在两人势均力敌,王飞宇竟硬生生接下完颜娄室这一锤。就好似一个人看到地上一个足球,用力踢过去,结果却发现是一个焊死在地上铁球,铁球纹丝不动,力量便全部反馈回来,这人很可能就会脚骨骨折。

此刻王飞宇同样全身骨骼肌肉内脏都被震得动荡不已,虎口开裂,喉头一甜,一口血差点就没吐出来,也是死死咬住牙关这才没有跨下来。

好个王飞宇,八岁随异人师父上山学艺,从小打熬的好筋骨的他,练得一身神力,就是在梁山军中与鲁达和武松角力也不输分毫(林冲不让他们使出全力,因此没有分出胜负),三人并称梁山军三大神力将军。

这次虽然一照面就吃看大亏,可面对女真鞑子,华夏汉家男儿又岂能认输示弱?

第三百四十七章 无敌之师(四)

王飞宇猛的虎吼一声,声响之大,还盖过梁山军欢呼小伏波的声音,声震四野。

虎吼声中,王飞宇掌中双锤猛的夹住完颜娄室大锤锤杆,这时双方距离已经拉得极近了,马头已经对上。

王飞宇右手铁锤猛的一抽,铁锤的锤尖便直直撞向完颜娄室胸甲,同时左手铁锤用力向外一圈一拨,就将完颜娄室的大长铁锤推向外圈。

眼见这南人小将吃看这个这么大的亏,依然能能这么快的喘匀气息,反守为攻,哪怕是作为对手,完颜娄室也忍不住在心里大赞了一声好。

这一下他的长兵器已经被推倒外圈向下坠落,想要收回是不可能的,若是用胸膛硬接这一下锤击,只怕胸膛当即就要被撞瘪。

好个完颜娄室,纯用双腿控马,夹住马腹用力一拧,马打横排,竟瞬间横移出去一尺多,同时他的左手也闪电般的松手,向外一推王飞宇的亮银锤,将将躲过了这一记锤击。

电光火石间,两人已擦身而过。

随即两人同时抓紧时间调匀气息,奋起神勇,然后便给掉转马头,再次对冲硬碰硬对撞。

眨眼之间,两人两骑又再次对撞在一起。

这一次,因为两人在第一回合交手时,其实已全都受了轻微内伤,力量和速度已经全都打了折扣。

完颜娄室没能再抢到先手,反倒被王飞宇左手锤防守,右手锤猛的砸向坐骑马头的招式逼迫得不得不转攻为守,大铁锤改变方向重重向王飞宇的右手锤砸去。

就听又是一声山崩地裂也似的巨响,两个人同时便是全身一震,虎口的伤口裂得更开了,鲜血一下染红了手掌,却依然互不认输,下一个回合,依然是硬碰硬的纯粹比拼力气的打法。

砰!砰!砰!砰!

第三锤,第四锤……

片刻之间,两人已交手了八个回合,依然是不分胜负。

而双方观战人员这时也已经忘记了呐喊助威,只是看傻了一眼看着两人的比拼。

每次撞击发出的山崩地裂的巨响都好似敲在每个人的心头也似,让人呼吸不得,让人胆战心惊,一些心志较弱的女真仆从军,甚至不敢再去看。

直到第九个回合,又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两人擦身而过,王飞宇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一口之前一直咽在喉咙强压着的鲜血,终于一下猛的吐了出来!

与此同时,便听他胯下那匹同样是女真人进贡给辽国的宝马龙驹悲鸣一声,前腿一跪,猛的就栽倒在地。

好在王飞宇这时吐出一口血,气血反倒比一只强压着通顺多了,神智也较之越发的清明,连忙摘镫跃下马背,这才没有被甩飞出去。

眼见如此变故,一千多女真骑士一下疯狂了,沉寂了一秒之后,猛的就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来。

“女真战神娄室,万胜!”

林冲轻叹一声,连忙策马来到王飞宇的身前,一俯身假装从马鞍旁的杂物袋拿东西,手里里已经多了一瓶云南白药和一小壶温热的黄酒。

“快吃了吧。”

林冲将云南白药瓶盖拧开,取出里面的保险子连同小酒壶一起递给了王飞宇。

随后林冲便望向已经掉转马头望过来的完颜娄室,道:“娄室将军,果然不愧是女真战神!林冲今日算是见识了,只是这一战,娄室将军可还要再比下去么?依我看,还是算打和了吧!”

完颜娄室和王飞宇,两人俱都是天赋异禀,天生神力,只是一个更多是后天在战场上触类旁通,越打越强;一个更多是后天的师父调教,打熬出一身神力回合和好筋骨。

两人力气本就差不多,连打了八个个回合都是不分胜负,这时王飞宇口吐鲜血,完颜娄室又哪会好到哪里去?这个时候完颜娄室一口血却也同样从咽喉里涌到口腔里,只是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完颜娄室气血散乱,胸口又涨又疼,正紧闭双唇,强撑着一口气想调匀了这口气,如何敢开口说话,是以听到林冲的问话,完颜娄室也只是闭口不言。

林冲六识何等敏锐,眼见他强撑着一口气如此痛苦的样子,如何会猜不到这货和王飞宇一样,这时已深受内伤,内脏被震得移位,乃至出血。

甚至完颜娄室的情况比王飞宇还要遭,本来如果他也吐出这口血来,还能好受一些。可他是女真战神,如何能当着这么多女真骑士的面吐血,又憋出去了,气血越发的不通顺了。

却说完颜娄室不说话,他身后的完颜宗翰也是一下反应过来,连忙大声道:“如何能算是打和了,你那小将被打得吐血,战马也暴毙……”

林冲不禁笑了,大声道:“吐血了,也不代表不能再战,坐骑暴毙再换一匹就是,若是娄室将军不肯接受打和的结局,那便再打就是!”

说话间,袁朗、酆泰、李天锡,庞万春、李成等人也策马到了林冲身后,林冲随即便让袁朗让出了坐骑,扶着王飞宇上了马,就要再打过。

这时完颜娄室已经大致喘匀了气息强行又将那口鲜血完全压了下去,正要开口说话,便听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来骑正是完颜宗磐带这着一个谋克(三百骑)的女真骑士赶了过来。

眼见林冲等人果然还没走,完颜宗磐不禁大喜,猛的一踢马腹已经像一道闪电也似骤然提起马速,一骑当先冲到近前。

沿途女真骑士纷纷让开道路,完颜宗磐便一路直冲到完颜宗翰和完颜兀术身边,猛的一提马缰,在完颜宗翰耳边小声道:“谙班勃极烈有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留心他们,生擒林冲。”

完颜宗翰早就想动手了,只是想着完颜娄室与梁山军骑将单挑,能够阵斩一个,大大的挫动梁山军锐气,提振己方士气。

这时眼见完颜娄室被打得话都说不了,对面南人小将也已经换马准备再战,再打下完颜娄室也不一定会取胜,反倒容易折了这员女真战神。

所以,倒不如乘机发起进攻,至少在大部分女真骑士看来,这一战是完颜娄室胜了。

“娄室快回来!”

于是完颜宗翰连忙大叫一声,随即向身边亲卫队长比划了一个手势,那队长立即会意,当即便举起号角吹起来。

呜~~~~

凄厉摄人的女真骑兵冲锋进攻的号角瞬间响彻整片空地,就听完颜宗翰猛地暴喝出生:“南蛮子输了不认,一再轻视挑衅我女真勇士,给我杀了他们,活捉林冲!”

第三百四十八章 无敌之师(五)

“呜~~~”

女真人凄厉摄人的进攻号角吹响的时候,梁山军高吭嘹亮的号角同样应声吹响。

号角声中,加上护送甲胄、破虏刀和美酒美食到此的一共两百一十骑梁山军骑士立即开始迅速整队,列阵迎敌。

与此同时,就见梅嘉生满是兴奋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长条状管状物体。

拧开下方的盖子一拉拉弦,一秒过后,就听“咻”的一声,一点暗红色的火光便从长管中钻出,迅捷无比的飞向天空,紧接着便在大约十几二十丈高的半空中炸响。

嘣!

一声有如晴天霹雳也似的巨响过后,一团直径至少四五丈的火花便在空中散开。

刹那烟火,绚丽璀璨。

所有准备聚拢队形,发动密集冲锋的女真骑士,这一刻都有些愣住了。

他们情不自禁的都抬起头来,看着这漫天的烟火,有些不明白这到底是甚么东西?竟然如此绚丽夺目,声势吓人!

完颜宗翰也微微愣住了一瞬,不过到底是世之枭雄,这个突然出现的未知事物虽然让他迷惑不解,但他心志坚定的很快就明白,这东西并不能影响接下来的战局哪怕半分。

完颜宗翰一下就意识到这很可能是在发求救信号,可是他却并不认为这有什么用。

梁山军总管才两艘船,就算船上所有梁山军战士都下船来支援,又济得甚么事?

就算在看不到的大海上,还有源源不断的战船赶来,又能怎样?

要知道汉人可是有一句话,叫做远水解不了近渴。

现在梁山军就两百出头的骑士,却被我女真铁骑一千三百多骑四面八方团团包围;而在这外围,还有一千多四族仆从军。

兵力比如此悬赏,自己这边又占了先手,提前将他们围住,从四个方向包着打。

完颜宗翰不认为梁山军能支撑到援军赶来,或者有这个本事杀出重围,杀到岸边码头去与船队汇合。

“给我杀光他们,生擒了林冲!让他们知道,没有人可以抵挡我们女真铁骑的马蹄!”

吼声如雷中,在他身前由女真猛将完颜银术可直接指挥的一个谋克的女真骑兵已经第一个完成阵型,随即便怒吼着纵马向前,气势汹汹杀向当面之敌。

这时双方的距离已不足七十步,如此近的距离可说是眨眼即至。

再加上这个时候,位于梁山军后面的一个谋克也针对完毕,开始吹响号角加速冲锋,两面夹击。

所有女真骑士都相信,下一刻,这两百余骑梁山骑兵所面临的就是一场毫无还手之力的屠杀!

甚至有些正在冲锋的女真骑士还忍不住在想,觉得一开始就以两个谋克六百女真铁骑对梁山军两百骑发动前后夹击,两侧还有女真骑士勇羽箭掠阵。

如此郑重其事的阵仗,真是有些抬看得起这些南蛮子了。

不过平心而论,这些南蛮子倒不是软蛋,倒都是值得认真拼杀的好汉子,能够被我天下无敌的女真铁骑如此对待,对他们而言,也算是莫大的荣幸了。

这样想着,双方距离已经逼近到六十步之内,只见这两百出头梁山骑兵倒没有被吓得慌乱不堪,而是摆出了一个前后各两排,每排各五十骑的稍宽松阵型接敌应战。

这个时候,就见这些梁山骑兵纷纷将长枪挂在得胜钩上,每个人都拿出一把模样甚为奇怪的弩弓来。

这些女真骑士忍不住都笑了,南人强弓硬弩冠绝天下的威名,他们自然是听说过。

可是这个时候,双方距离已经快接近五十步了。

如此短的距离,强弩上弦不易,临阵只能发一矢;况且我们了女真骑士俱都身披重甲,能不能破甲还能两说呢!

这个时候弃枪换弩,等他射完一轮弩,我们女真铁骑早已如飞杀至,这些南蛮子再想换长枪迎战可还来得及么?难不成要用弩机迎敌?

完颜银术可高声怒吼着:“南蛮子不会打仗,之前真是高看他们了!冲上去,杀光他们,活捉……”

话音未落,便听一声高亢嘹亮的天鹅音响起,几乎同时就是一片弓弦震动之声密集响起!

咻!咻!咻!咻!咻!咻!

无数的弩箭如飞蝗一般密集撞入女真人密集阵列中,血光飞溅,血雾弥漫,弩箭破甲的清脆声音,撕裂血肉的闷响次第响起,转瞬之间,女真骑阵就已倒下一片!

这时双方距离也就将将五十步而已,如此近的距离,又是抵近平射,神臂弓的威力,可说是发挥到了极致。

女真骑士身上那层被视作生命保障的五十多斤的重甲,在这些三石六斗弓力的神臂弓面前,几乎就像纸糊的的一般。

不但没能挡住弩箭,甚至近八成的弩箭还在穿透铁甲,射穿人体之后,继续向前有穿透女真骑士后背的甲叶,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一个个的透明窟窿!

只是两轮齐射,女真骑兵冲在最前面的两排骑士便如割麦子一般成片倒下,哪怕悍勇如女真人,惨叫声这时也一下接天连地的响了起来!

在后压阵的完颜银术可一下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南人的弩箭竟如此轻易就撕裂二郎们所披的重甲。

早就听闻南人强弓硬弩天下无双,却没想到竟恐怖如斯!

震惊之余,完颜银术可紧接着却是狂喜。

如此弓力的弩箭,上弦必定不易,南人已经分两次先后射光了两排骑兵手中的弩箭,这么短的距离,他们想要重新上弦,铁定是来不及的;

若是他们弃弩换枪,自己这边也早从到眼前了,这些南蛮子又要换枪,又要提起马速迎战,如何来得及,最后无论如何,迎接他们的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他们没有弩箭了,给我冲上去,杀光他们!抢了他们的强弩!”

银术可大声怒吼着,而在他的身后,完颜宗翰,完颜兀术也是同样吼声如雷。

“杀光他们!让他们知道这天底下没有人是我女真的对手!”

“儿郎们,让这些南蛮子见识一下这天下真正的无敌之师!”

“全军都有,再放进一些,轮番射击!”

林冲将策马将身体横转过来,一双眼睛同时关注着两处战场,同样是吼声如雷。

“我梁山军自成军以来,就从没败过!便让这些野人蛮子见识一下神臂弓的威力!见识一下甚么是汉军威武,甚么是所向无敌!”

“万胜!”

“万胜!”

“万胜!”

林冲麾下这两百余骑,这时也全都兴奋得血脉贲张。

特别是随从林冲一起参加宴会的一百余骑,更是猛的爆发出一声声惊天动地欢呼怒吼,早就看这些女真蛮子不爽了,现在总算开打,可以放手大杀了!

女真蛮子们,继续冲过来啊!今天便送你们一份永生难忘的大礼,好叫你们知道,这天底下,到底谁才真正的无敌之师!

却说女真铁骑,毕竟是这个时代的顶级强军,经过两轮箭雨打击之后,剩下的女真骑士非但没有被吓得丧胆,反倒被激发出了骨子里的野蛮血气,一个个都嗷嗷叫的,不顾一切的踢着战马,发疯也似冲向梁山军薄薄的军阵。

因为前面两排人马尸体还有无主战马阻碍,这个时候女真骑兵原本密集如墙的骑阵不可避免的有些乱了。

不过在他们看来这也不要紧,南蛮子弩箭已经来不及上弦,用长兵器对战他们也来不及提起马速。

就算自己这边阵型乱了,但是数倍之敌,两面夹击,迎接这些南蛮子的,也是自己这边单方面的杀戮!

然而便在这时,所有女真骑士就不可思议的见到,前面不远处第一排南蛮子骑士,又再次整齐举起了手中的弩机,

紧接着便见那位梁山军军主林冲猛的将手挥落,大声怒吼:“发射!”

伴随着一声嘹亮高亢的天鹅音响起,然后就是五十支弩箭再次如飞蝗一般射出,再度横扫女真骑军阵列,冲在最前面的一排女真骑士,再次被如被狂风扫过的麦田,成片成片倒伏下来!

包括在后压阵的完颜银术可,还有在后指挥观战的完颜宗翰,完颜兀术,完颜娄室在内,所有的女真骑士一下就懵了。

什么鬼!?

根本没看到这些南蛮子给弩机上弦啊,也没看到他们给弩机重新装箭,这再次激射而出的弩箭是怎么来的?

然而,没等他们继续思考下去,紧接着便是第二声的天鹅音响起,随即又是一轮弩箭射出。

又是一排的女真骑士惨叫声栽落马下,随即便被后面战马踩得稀烂,一声声惨叫声便戛然而止。

而这个时候还在马背上的,剩下两三排的女真骑士,这个时候也不可避免的混乱起来。

一些悍勇一些的,仍然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继续向前,而另一些却下意识的愣住了,呆住了。

或者茫然立在战场上;或者只是呆呆的看着地上的惨叫哀嚎的同袍战友,一时间已然忘记了所有动作,不知道该做什么是好!

人们天生害怕未知事物!

特别是这些女真骑兵,他们一方面固然是悍不畏死,敢打敢拼;同时另一方面又极端的怕死,因为他们女真实在太少了,根本经不起消耗!

正因为如此,所以这些女真人对铁甲重甲有这近乎变态嗜好,就算是轻骑拐子马,也要身披一整套完整的铁甲,重骑兵铁浮屠更是身披两层重甲,就算是下马步战,往往也是身披两层重甲!

而这一次,因为突然翻脸,身披两层重甲已是来不及了(身披两层重甲自己上马都困难),而且女真骑士加上四族仆从军又是梁山军骑士的十多倍。

因此完颜宗翰,完颜娄室等人都觉得一层重甲就够了,却没想到南人的弓弩竟是如此的厉害,重甲在它们面前就像纸糊的一般!

更没想,这些弩机发射的间隔竟然如此之快,只怕比起骑弓连射来,也慢不了多少!

所以,这个时候再一头冲过去,不是明摆着上去送死么?

可是这样一来,正因为这些女真骑兵想法不一,反倒一下引起了更大的混乱,顿时很多人不可避免的撞在了一起。

倒是在后压阵的完颜银术可和在后指挥的完颜宗翰反应更快,头脑也跟清明。

这个时候,哪里还能后退?只能全军压上,用人数将这些南蛮子淹没!

“吹号!全军压上!”

“女真儿郎们!这就让你们怕了么?七十万辽军也被我们一扫而空!遇到南蛮子也不会有例外!”

“给我冲上去,杀光他们!”

凄厉摄人的号角再次笼罩了整片天地,包括之前在外围看热闹的四族仆从军,这时也全都不顾一切的向位于中央位置的两百出头梁山骑兵发起冲锋。

林冲用三石六斗神臂弓所改造的装有箭匣和摇动棘轮上弦装置的克敌弓就算上弦再快,就算每名射手再箭无虚发。这个时候面对十倍之敌,两千敌骑从四面八方发起冲锋,也有些不够用了。

几乎只是眨眼之间,就有冲在最前面的女真铁骑一下冲到梁山军的三十步以内,再过一瞬,便是短兵相接!

梁山军再是骁勇,林冲再是千人敌,万人敌,面对这些身披重甲,阵型密集,体力超群的女真铁骑,一旦短兵相接,只怕也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全军都有,第二排继续射击!第一排手雷准备!”

“将士们,今日我们便给女真一个教训,拉弦,掷手雷!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随着一声整齐的呼喊,正在冲锋,已经冲进到梁山骑军快二十步之内女真骑士便看到一个个长条状黑白相间的东西扔了出来。

这些女真骑士下意识就以为这是类似流星锤一样武器,纷纷或者扭头闪避,或者用兵器拨挡。

其中个别几个人更是颇为轻视伸手去接,甚至还觉得这些南蛮子扔暗器的实在太差了,一点也不准。

然而下一下,让他们意想不到,如末日一般恐怖的的事情发生了。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毫无预兆的,无数声震耳欲的巨响响起,一朵朵爆炸的火焰的升腾,无数的铁片随着爆炸的气浪飞射而出,无数的战马还有马上骑士被这气浪掀翻在地,无数的残肢断臂飞上了天空。

这一刻,包括完颜宗翰和完颜兀术在内,所有女真骑士骑士都是懵的,傻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 无敌之师(六)

PS:感谢书友水浒群英传的打赏!

女真猛将完颜银术可嘶吼着冲进距离梁山军马二十五步之内,下一刻就是短兵相接。

“冲上去,杀了他们!”

看着还在不断发射着密集弩箭的克敌弓,完颜银术可兴奋的两眼放光。

再过一瞬,这些南蛮子就会被四面夹击杀得全军覆没,这些威力无比强大的弩弓,可就成了女真无敌之师的战利品了!

然而便在这时,无数黑白相间,长条状的东西被掷了过来,完颜银术可不禁有些疑惑了。

这是甚么玩意?

南蛮子这是傻了么,危急时刻居然想要这种类似流星锤的铁锤来击退我们?

不过已经吃过一次亏的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也在这时,他看到了所有梁山军都俯下身子,抱着战马的脖颈,好似在安抚它们也似。

心中的疑惑越发大了,然而没等他多想,巨大的异变就发生了。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无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无数点升腾而起的火光,无数残肢断臂乱飞,无数的气浪扑面而来,无数的战马一下就被掀翻,无数的碎铁片射在铁甲上,噼啪作响。

完颜银术可彻底懵逼了,他清楚的看到一枚长条状铁块落入前方一名骑士的马腹之下,下一刻战马轰然倒下,已是肠穿肚烂;

还有一名女真骑士伸手接住了一枚长条状铁块,随着一团火焰爆开,这名骑士已经被炸得四分五裂,半个身子都没有了。

而在他的四周,所有女真骑士更是无一人幸存,全都发出非人的惨叫声,栽落马下。

完颜银术可突然突然觉得脖颈处有些疼痛,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就摸到一块小铁片钉在脖子上,已是鲜血直流。

前方人马死尸倒下一大片,他下意识的一拉缰绳,想打马从一侧避开,随即便被后方高速冲刺的骑士撞个正着,战马长嘶悲鸣中,两人便一齐大叫着被撞飞落向地面。

在落地的这一瞬间,完颜银术可神智一下又恢复了清明,他清楚的看到,在这火光、气浪、巨响、碎铁片的联合打击下,一多半的战马一下就惊着了。

前面被炸得人仰马翻,所有的战马或者直接被炸翻炸死,或者疯狂的嘶鸣蹦跳,而后面的战马还在疯狂向前奔跑。

受惊的马儿完全忘记躲闪跳跃,直直就朝前方撞去,然后不是被倒下的人马尸体绊倒,就是和前方幸存的骑士撞个正着,所有人马猬集在一起,挤成了一个大疙瘩。

而在这个时候,梁山军中那威力惊人,轻易就能撕裂两层重甲的弩箭又在再次发射。

咻,咻,咻!

弩箭尖厉的破空声再次响起,前排幸存的骑士再次如割麦子一般,成片的倒下。

这是妖法!

即将落地完颜银术可目眦欲裂的看着这一切,嘴唇颤抖着喊道:“天爷啊!南蛮子为何会有如此妖法?”

“这是甚么妖法?”

看到前方如此景象,在最后压阵的完颜宗翰、完颜兀术、完颜娄室三人也一下懵逼了。

纵然三人都是女真族中不世出英杰人雄,这个时候脑中也是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

片刻之后,三人惊惶万分的对视一眼,眼中全是痛苦和不敢相信。

说起来,作为当今之世最强骑兵,女真铁骑纵然十分爱惜自己的性命,因此他们都喜欢用厚重的铁甲将自己包裹起来,但真到的关键时刻,他们也同样不惜以牺牲来获取胜利。

但关键的是,牺牲能换取胜利。

这个时候,踩在马镫上站起来的完颜宗翰看得再清楚不过了,在距离梁山军骑阵二十步左右,女真铁骑的人马尸体已层层叠叠堆砌成一堵胸墙。

面对这样的阻碍,失去速度和空间是女真重骑已很难跳跃过去,猬集在这堵胸墙前面只会成为南蛮子强弓硬弩的活靶子。

而且就算能突破这堵胸墙,这些南蛮子也还可以在投掷一次他们的妖法,这仗已经打不下去了!

“吹号,收兵,撤!”

没有丝毫犹豫,完颜宗翰便下达的撤退的命令,然而一旁的完颜兀术却不干了。

他赤红着双目瞪着完颜宗翰道:“粘罕,你说甚么,撤退?被南蛮子杀了我们这么人,他们一个没死,你说撤?”

“兀术!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你也不看看,南蛮子手握如此两大利器,我们的人就算拼光了也突入不进去,只会白白送命!我女真勇士的性命可不能这样无畏消耗!”

完颜娄室这时也用有些虚弱的声音道:“四太子,撤吧,这仗打不下去了!”

号角吹响,正在冲锋的女真骑兵如释重负一般掉转马头,像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

“哈哈,女真蛮子退了!”

“狗鞑子们,别跑啊!”

“我梁山军万胜!汉军威武,所向无敌!”

“上去一个大队,打扫战场,收拢战马。”

梁山军的战阵之内,顿时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而林冲也一下将地上的一百套盔甲和破虏刀收走,随即大笑道:“袁朗、李成你们五个,白钦你带两个小队,随我冲阵,活捉女真鞑子!”

被林冲点到的袁朗、酆泰、袁朗、李成、庞万春五人,还有白钦所领的两个小队二十五名梁山铁骑,顿时同声大喝,兴奋得全身的热血沸腾。

将为军之胆,将为军之魄。

林冲每逢大敌便越发兴奋,战意沸腾,作为林冲的手下,这些将士如何会不受到他的感染?

纵然女真铁骑虽然被迫后撤,人数却依然是梁山军马的数倍,林冲带着这三十骑冲阵,更是自陷重围。

但随着林冲一声令下,这三十骑却没有一骑哪怕有那么一丝一毫的迟疑,反倒一个个都兴奋嗷嗷直叫,而其他骑士也满是艳羡的看着他们,羡慕他们能跟着林军主一起冲阵!

王飞宇便是这其中的一员,之前他与完颜娄室比拼力气,被震得内脏受伤,口吐鲜血,这时不觉有些虚弱。

但一听林冲冲阵竟然不带上他,顿时就用满是祈求和不高兴的眼神望向林冲,像是在说:“哥哥,怎么不带上我,我虽吐血,却依然能战!”

林冲看到了他的眼神,不禁拍了拍的他的铁兜鍪,道:“你好生养伤,等以后有的是机会随我冲阵!”

说话声中,林冲已猛的一夹马腹,踢雪乌骓马立即感受到了林冲的情绪,猛的长嘶一声,后蹄弹地,又飞腾空中,直奔向完颜宗翰,完颜兀术撤走的认旗方向!

第三百五十章 无敌之师(七)

却说完颜宗翰、完颜娄室不愧一代名将,女真战神,纵然是下令后撤,却也不是像宋军或者辽军那样逃命也似的狼奔豕突。

女真铁骑虽然后撤,却依然毫不慌乱,井然有序;而完颜宗翰、完颜兀术、完颜娄室三人在后撤的途中,也不时回身观望,看林冲是否带着人突围,还在思虑要不要一路远远蹑着。

便在这时,三人就看到林冲一骑当先,箭一般的直冲过来,胯下坐骑后蹄一撑,已腾飞半空,一下跃过那堵人马尸体所堆叠的胸墙,直往自己这三人方向追了过来。

三人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旋即一下明白过来。

这些南蛮子杀败女真铁骑重重包围还不肯罢休,这个林冲还要冲过来,斩杀或者擒获我等!

女真自崛起以来,何曾打过这样憋屈的败仗,何曾受过这样的轻视屈辱?

三人一下就想明白过来。

不需多言,这支新崛起的梁山军,将来必定的女真的生死大敌!

若是让他们不但杀透重围,安然撤回到海边,还在“万军从中”将我等斩杀或者生擒。

等等他们回去之后,这支南人强军越发会受到感染鼓舞,将来在与女真军的决战中,这支军马的战力,就越发会提升到一个可怕的层次!

就像女真铁骑之所以能百战百胜,其实也是因为受到一场又一场奇迹般的胜利所激励鼓舞,是一样的道理。

而若是自己这边能反过来阵斩这个林冲,和他麾下跟随他冲阵的二三十骑,队这支南人强军的锐气士气,也要至少被摧折一半!

既然如此,那就和南蛮子拼了也罢!

就算这支南人强军实在邪门的厉害,就算他们的妖法和强弩实在让人恐怖,可女真军自崛起以来,也从没有畏惧避战的道理!

想及此处,完颜宗翰猛地暴怒大喝:“杀了林冲!女真儿郎们!随某冲阵!”

“杀光南蛮子!”

完颜兀术这时也再也压抑不住,一扯缰绳,挥舞着长柄大斧,第一个返身冲了出去。

眼见主将如此,两人身边的亲卫甲骑,这个时候也都是吼声如雷,拼命踢着马腹,不顾一切的向一骑当先朝他们冲过来林冲发起反冲锋。

女真军法严酷至极,若是主将战死,全军皆斩!

现在主将都拼命了,那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就拼死在此处也罢!只是在死之前,一定要拉着这个林冲陪葬!

“杀光南蛮子!”

两翼正在从容迅疾撤出梁山军弩箭射程的女真铁骑,同样发现这个动向,一名名领兵军将顿时连声怒吼,带领这麾下骑士迅捷无比的掉转马头,随后拼命催马,不顾一切向着林冲疾冲过去。

此刻若是有人在半空中往下看,就能发现,一大一小,两队铁甲骑兵正在飞速对冲,梁山铁骑三十一骑,女真铁骑至少六七百骑,这还不算外围的四族仆从军。

而在梁山军这边,又是林冲一骑当先,领先身后五骑十来步,这五骑又领先身后二十五骑差不多十步左右。

眨眼之间林冲单人独骑,已经冲至女真铁骑阵列不足四十步的距离,这画面的给人的感觉,就好似一颗石子,下一刻便要撞入,淹没在女真骑兵无边无际的骑兵海潮当中也似!

对冲途中,林冲早已将丈八蛇矛横放在马鞍前方卡槽之内,左手手中一下就多了五根破甲锥短矛。

这些短矛(标枪)都是林冲特意让金钱豹子汤隆精心打造,长度只有丈八蛇矛的一半,半径同样只有一半,全部钢铁打造。

矛锋为点钢三棱刺样式,轻易就能刺破两层重甲,而在矛锋之后这接软钢,一击之后就会弯曲,能够有效防止被敌人反手掷回。

林冲箭术不擅长,并且在较短的距离内,射箭也不如掷标枪快,因此特意让汤隆打造了这批短矛作为标枪,就是专门为破阵所用。

战马飞驰之中,林冲早已将一根短矛奋力飞掷而出,紧接着便是第二根,第三根,眨眼之间,五根短矛已经已经一掷而空,在空中几乎连城一条直线也似。

就听一声声尖利的呼啸声响起,一个个短矛撕裂空气,林冲的当面之敌已一个个纷纷中矛,身上所披五十斤的甲胄,就如纸糊一般撕开,下饺子一般噼里啪啦栽落马下。

五根短矛掷光之后,几乎只是念头一闪,所有女真铁骑几乎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林冲手中又再次出现五根短矛。

随即尖利的呼啸声再次响起,眨眼之间,这些冲得最快的女真骑兵,就这样被林冲一扫而空。

而在林冲的身后,李成和庞万春两个神射手,以及五人身后的身后二十五骑,这个时候也开始不间断的发射着雕翎羽箭和弩箭,顿时就有更多女真骑士中箭倒下。

不过他们也没有乱射,而是专门挑林冲冲锋的正面的女真铁骑瞄准。这样一来,林冲的短矛,加上后面助攻的强弓硬弩,在林冲的正前方,女真铁骑阵列就给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大大的缺口。

眼见距离差不多了,林冲掷光了手中最后一根短矛,他随手从马鞍前摘下了丈八蛇矛,怒吼一声就单人独骑沿着打开的缺口,冲入女真骑军阵列当中。

而这个时候,林冲面前的女真阵列,已经被杀透了七八层,再过两层,就是挥舞着长柄大斧,奋勇争先冲杀过来的完颜兀术!

好在女真铁骑仓促返身厮杀,来不及重整阵列,加之一个个奋勇争先要和梁山铁骑做决死对冲,阵型早就乱了。

再加上林冲的短矛和身后强弓硬弩的攻击掩护,几乎一下把这些当面之敌打残打蒙了,想要聚拢队形,一时之间又如何做得到,来得及?

因此这些女真铁骑倒不像铁浮屠冲锋那样,几乎膝盖贴着膝盖,两骑之间完全没有一丝的缝隙,没有半分躲闪的余地,还是有较大的空间供林冲纵横驰骋,躲闪跳跃的。

林冲便乘着这短暂的机会,闪电一般直撞入女真阵列,丈八蛇矛盘旋飞舞,上下翻飞,幸存的当面之敌第一排女真骑士已纷纷跌落下马。

林冲继续直撞而前,丈八蛇矛如漫天梨花般刺出,第二排女真骑士又再次被林冲在咽喉,在面门,在耳后开一个大洞,鲜血喷涌而出,惨叫着掉落马下。

这个时候,林冲终于一下冲到完颜兀术面前。

第三百五十一章 无敌之师(八)

完颜兀术无疑是女真最顶尖的几个猛将之一。

这货虽然比完颜娄室稍稍差一点,但也同样是自小天生神力,且猿臂善射。

他也是自十多岁便上了战场,到现在虽然只有二十一岁,却也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将了。

之前在筵席上听人介绍他时,说这货有一次跟着完颜斜也(阿骨打和吴乞买的弟弟)攻打辽军,完颜兀术只带了百骑与辽军五骑相遇。

完颜兀术硬是一骑当先主动发起冲锋,先是连珠箭发,射死辽军四十多人,再又率先冲入敌阵,勇不可挡,独杀八人,生获五人,辽军遂降。

可知这货不但武艺高强,更加是悍不畏死,胆大如斗。

眼见林冲一骑当先,自己前面两排亲卫甲骑竟然都不能阻挡他哪怕一瞬,才一照面就被挑落马下,完颜兀术心中也是大惊。

不过纵然心惊不已,这一代的新崛起的生女真骑士还是一个个极有血性的,小兵如此,作为完颜阿骨打四儿子的完颜兀术就越发如此了。

这南蛮子林冲竟然如此悍勇,自己与之对敌绝不是对手,那就跟他拼了也罢!同归于尽也罢!

就算被这林冲一枪刺中咽喉,自家也要奋起最后的武勇,怎么样也要将他的脑门一劈两半!

“去死!”

转瞬之间,两人已到了不足两张两丈的距离,完颜兀术大喝一声,双腿猛的一夹马腹,催马加速向前。

与此同时完颜兀术猛的高举长柄大斧,也和完颜娄室一样,一招力劈华山狠狠劈向林冲脑门。

完颜兀术的双腿这时也是拼尽全力夹住了马夫,以确保自己就算被一枪刺中后也不会倒下,依然可以将这一斧劈下去。

决死一击!

激战之中,林冲见状不禁冷笑,要说完颜兀术这个拼命的架势,这一式力劈华山又快又力大无比,已是进入物我两忘的超水平发挥状态了。

可是林冲在激战的时候,如何不也是全身心投入,早已打到忘我状态,加之战意昂扬到了极点,全身血液沸腾,林冲如何不是比平日里切磋较艺快了一倍都不止?

因此这完颜兀术暴怒一击,声势虽然惊人,又快又猛,但在林冲眼中看来,却全身破绽,速度也远远不够。

毕竟这货虽然是天赋异禀,却不像自己这样,从小用练法精心雕琢磨练;也不似完颜娄室大约四十岁年纪,在战场上不断成长,触类旁通,自行领悟。

或许这货天赋不错,是个练武的天才;或许再给他十年时间在战场上磨练成长,还可以与自己一战。

但是现在,两人实在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电光火石间,林冲早已枪出如龙,去势如电,目标正是完颜兀术紧握大斧的前手。

完颜兀术不禁大惊,林冲这枪实在来的太快,自己的大斧这才刚刚往下劈,丈八蛇矛的矛尖就已刺到。

本来他还下定了必死的决心,拼着咽喉或者面门挨上一枪,也要一斧将林冲脑袋劈成两半。

可现在林冲的目标竟然不是自己的咽喉,而是紧握斧杆的左手,若是被他刺中,左手必然就废了,随即他只要轻轻一拨,自己势在必得,拼死一击的这一记杀招,就算被他破了。

完颜兀术来不及多想,猛的就松开左手,险之又险的避开林冲的矛尖,紧接着完颜兀术就感觉右手(后手)一股沛不可挡的大力从斧杆上传来。

原来军中长兵器的握法从来都是一手在前,一手在后,一手手心向上,一手手心向下,两手虎口相对,也称阴阳把。

这样握把的好处就能有效形成力矩,同时也握得最为牢固,不容易脱手。

完颜兀术左手一下松开,阴阳把的握法顿时就破了,靠右手单手如何能抵御林冲枪杆上传来的大力?顿时大斧下劈的方向就歪向了一边。

林冲枪势未停,拨开大斧之后,丈八蛇矛变刺为劈,迅捷无比已重重拍在完颜兀术的肩膀上,就听咔嚓一声,哪怕是隔着重甲护肩,这货的肩骨也被林冲一下拍得骨折。

“嗷~~”

完颜兀术杀猪也似的惨叫才刚发出第一个音节,林冲早已策马和完颜兀术错身。

林冲单手握住丈八蛇矛我只是一个摆荡,便将外围想抢进内圈的两名女真甲士脖子一下抽得打断打折;与此同时林冲左手如电般探出,已抓住完颜兀术腰间鸾带,单手叫劲一扯,同时狠狠一脚踢在他的坐骑上。

一扯一踢之力,再加上两马错身而过的速度加成,纵然完颜兀术体重不轻,又穿了一身五十斤的铁甲,还是被林冲左手单手扯过,重重掼在马鞍前方铁过梁上。

被生擒活捉之际,完颜兀术还想挣扎逃脱,林冲随即又一掌刀重重击在这货的后脑门上,顿时把他击晕过去,老老实实被林冲横担在马鞍上。

转瞬之间,林冲已生擒活捉完颜兀术!

在他四周,所有完颜兀术的亲卫甲骑全都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随即怒吼一声就要和林冲拼命。

要知道,女真军法酷烈无比,若是眼睁睁看着主子被林冲抓走,他们这些亲卫甲骑,有一个算一个,通通都要斩首同殉。

与其回去被砍头,家产还要被罚没,家人被罚做奴隶;倒不如拼死在战场也罢,至少家人还能好过一些!

可是他们拼命?林冲又如何会怕了他们?顿时林冲也怒吼一声,越发的战意沸腾,一条丈八蛇矛便如如惊雷闪电一般在女真人阵中上下翻飞,瞬间舞出了万千朵梨花也似。

枪影闪动之际,四下里就是血花飞溅,这些女真族人最精锐的,全部都是生女真出身的亲卫甲士,还是给林冲杀得落花流水,惨叫连连。

在这时,林冲身后,袁朗、酆泰、李天锡也终于紧随其后,一头撞入已经有些大乱的女真骑阵当中。

而李成、庞万春、还有白钦所率领的二十五名林冲的亲卫,则在阵外不停泼洒着箭雨。

随着三石步弓不断在满月和残月之间变换,三石六斗的神臂弓不断吞吐着弩箭,一名名身披重甲的女真甲骑就像下饺子一般噼里啪啦的落下马来。

第三百五十二章 无敌之师(九)

将是猛将,兵是精兵,如此汉家武力的菁华,再加上武器盔甲的碾压,哪怕以女真甲骑之强,也一下就被杀得节节败退!

就见一林冲为矛头的四名梁山军骑将,就一层层的杀透而入,当真是所向披靡。眼看再过几层,就要杀到在后指挥的完颜宗翰面前!

完颜宗翰的亲卫谋克,女真猛将完颜银术可的弟弟完颜拔离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不觉浑身都是冷汗。

自崛起以来,纵横辽地,从来都未逢一败,堪称天下最强的生女真二郎,竟然在一瞬间就被这些南蛮子杀得人仰马翻!

要说之前被这些南蛮子用可以连发的强弩、和会爆炸的妖法杀得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还可以说是敌人武器更先进。

可现在那个甚么梁山军军主林冲单人独骑冲入女真骑阵,一路上几乎轻描淡写一般就用长枪挑翻了六七人,直接杀到女真少有的猛将,四太子完颜兀术面前,一回合将其生擒活捉!

现在梁山军四个人杀入女真阵列,其他人在外围放箭掩护,又让这四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一路杀透层层阵列,杀得人为血人,马为血马。

特别是那个林冲,更是马前无一合之敌,所有靠近他内圈的女真甲骑,无不被他在咽喉,在面门,在耳后开一个血窟窿,甚至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发出便如下雨一般不断从马上坠落。

如此神将,如此悍勇,哪里是人力可及?

再想到之前梁山军那会冒火,会爆炸的妖法,完颜拔离速就忍不住毛骨悚然;而在他前方,奋力想要涌过来将林冲杀死的女真甲骑,这个时候也终于被杀得怕了,在林冲的马前,竟有了辟易之势!

纷乱军阵中,之前和完颜兀术一样热血沸腾,带着亲卫谋克冲杀在前的完颜吴乞买的长子,汉名叫做完颜宗磐的完颜蒲鲁虎,眼见林冲一下杀透数层阵列,马上就要杀到自己面前,这个时候也终于心生胆怯了!

他今年也才二十不到,才刚刚有了自己的亲卫谋克,父亲还答应让他在今后的攻灭辽国打大战中建立功勋,他将来还要成为勃极烈中的一员(真实的历史时空他确实做了国论忽鲁勃极烈,也就是宰相),还要有成千上万的奴隶,要有堆积如山的财富,和无数的美人……

自己的人生才刚开始,如何能死在这里?

想及此处,完颜蒲鲁虎之前沸腾的热血一下就变得冰冷刺骨,他一下反应过来,猛的一扯缰绳,就想转身逃跑,可这个时候如何还来得及?

便见林冲转瞬之间,一式梨花漫天已在前方三名女真甲骑的咽喉、面门处开了一个血窟窿,就见这个早就选中的,衣甲华丽的女真贵族将领被吓得转身而逃。

林冲当即一踢马腹,胯下踢雪乌骓马也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第一御马,又跟了林冲差不多一年,当即横着排了一步,让开前面两匹无主坐骑,快速向前穿插冲刺。

甚至于它还不时的长声嘶鸣,见着前方坐骑张嘴就咬,或者直接用自己铁马面帘低头就撞,凶悍之处,吓得不少女真甲骑的坐骑或腿软跪下,或停滞不前,硬生生带着林冲一路追到完颜蒲鲁虎的身后。

这时完颜蒲鲁虎几名亲卫还想来救,林冲丈八蛇矛探出,左右一盘一荡就架开几名女真亲卫拼死挥来的狼牙棒、长锤、铁鞭,随即枪出如龙一下就钻入背对自己的完颜蒲鲁虎的颈椎之中,稍稍一搅,就将完颜蒲鲁虎的颈椎搅得粉碎,随即林冲长枪一抖,一颗人头就已飞上天空。

林冲右手握枪稍稍一荡划了半个圈,将扑过来要和自己拼命的女真甲骑一阻的同时,左手已闪电般探出,接住下落的人头,随手放入马鞍前的袋子里。

而在不远处的前方,一直遮挡在完颜宗翰前方的完颜拔离速眼见林冲如此悍勇,也终于下定决心。

他转头与完颜宗翰的儿子完颜设马也对视一眼,完颜设马也立即会意,猛的一扯完颜宗翰缰绳,牵着父亲的战马就往后面逃去。

完颜宗翰一下反应过来,暴怒大喝:“做甚么?”

“父亲!下令撤吧!”完颜设马也大叫道。

完颜拔离速这时也狠狠一棒戳在完颜宗翰坐骑的屁股上:“走!”

说起来,女真人虽然在几年之前以哀兵之势起兵反辽,迅速崛起,一路所向披靡占据整个辽国东京道和中京道、上京道的一小部分,奠定了不可逆转的灭辽之势。

但也不是说女真内部就完全没有矛盾,没有竞争,没有你争我夺,没有派系!

而要说女真崛起之初,最大的派系之争,就是完颜阿骨打一系和国相完颜撒改一系了。

原来女真的崛起,最早还要从完颜乌古乃一统女真诸部说起,但是完颜乌古乃死后,却没把酋长的位子传给大儿子劾者,而是传给了二儿子劾里钵。

之后老二劾里钵死后又传给老四颇剌淑,老四死后传给老五完颜盈歌;老五完颜盈歌死后传给侄子,也就是老二劾里钵的长子完颜乌雅束。

乌雅束正是阿骨打的亲哥哥,于是乌雅束死后,都勃极烈的职务又传给了二弟完颜阿骨打。

当初在完颜乌古乃传位劾里钵之前,就让长子劾者与次子劾里钵一个专治家务,一个专主外事。

后来完颜乌雅束即位都勃极烈的时候,想到大伯父完颜劾者和大伯父的儿子完颜撒改都不能当都勃极烈,于是就尊堂兄完颜撒改为国相。

也因为自完颜劾者开始,一直到完颜撒改,这父子两人就长期负债管理女真的内政,且撒改为人,敦厚多智,长于用人,家居纯俭,好稼穑。自始为国相,能驯服诸部,讼狱得其情,当时有言:“不见国相,事何从决?”

可见完颜撒改的能力和威望,在后来完颜阿骨打在乌雅束死后接任都勃极烈时,便与完颜撒改分治女真诸部,匹脱水以北由完颜阿骨打统治,来流水一带则由完颜撒改统治。

所以从那时到现在,女真族中其实一直都分为两系(完颜阿骨打的都勃极烈系和完颜撒改的国相系),加之女真这时还是完全的奴隶制社会,所以完颜娄室、完颜银术可他们的真正的主子或者上司并不是完颜阿骨打,而是完颜撒改!

可是这个时候完颜撒改已垂垂老矣(完颜宗翰和完颜兀术其实是堂兄弟,但完颜宗翰却快四十岁了,完颜宗弼也就是金兀术才二十一岁,就是因为完颜撒改的年纪其实要比完颜阿骨打大得多,所以儿子生的早),国相这一系真正的顶梁柱和领头人便是完颜宗翰。

若是完颜宗翰战死了,他们国相这一系可就任由都勃极烈这一系随便欺负了!

打最苦的仗,分最少的缴获,无论是兵力补充,还是军中国中的地位,都要被都勃极烈这一系压得死死的。

(事实上,在原来的女真伐宋的时候就分为东路军和西路军,西路军便是完颜宗翰的势力,灭掉北宋之后,金太宗完颜吴乞买和继位的金熙宗不断削弱西路军,最后将完颜宗翰架空,其心腹亲信接连被杀被罢免兵权,活活把完颜宗翰气死了。)

因为这些原因,完颜拔离速、完颜设马也这才拼着受军法处置的危险,也要拉着完颜宗翰脱离战场!

第三百五十三章 无敌之师(完)

却说作为女真国相一系的顶梁柱,主心骨,完颜宗翰的坐骑,自然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雄俊龙驹。

被完颜拔离速一狼牙棒狠狠戳在屁股上,这万里挑一的辽东骏马立即长嘶一声,飞也似的载着完颜宗翰跑远了。

林冲所乘的踢雪乌骓马,虽然同样是万里挑一的御马贡马,毕竟身上载了两个人,加之身在战阵中,前方和两侧都是敌骑。

完颜宗翰这一跑,林冲便再也无法追上。

眼见完颜宗翰越跑越远,自己面前越来越多的女真甲骑不顾一切的涌过来拼命,林冲还在脑中想了一下,是不是要变出一具神臂弓来,将这个原来的时空,金朝开国第一功臣,和攻灭北宋第一个功臣给射下马来。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最后林冲还是决定作罢。

历史已经改变,只要自己不死,这完颜宗翰就算再有能耐,自己也有把握在战场上击败他,又何必一定要对他进行斩首呢?

自己虽然一身武艺,纵横往来,马前无一合之敌,但毕竟身处险境,随时都在玩命,分不得一下心,若是为了杀完颜宗翰,把自己搭进去了,也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当下林冲长枪左刺又戳,连劈带砸,一下扫开一个大大的圈子,随即一扯马缰,大声道:“撤!突围!”

袁朗、酆泰、李天锡闻言也再不恋战,连忙一扯缰绳转身而退,林冲单骑断后,带着马鞍上犹自昏迷不醒的完颜宗弼(金兀术)硬生生便又杀透重围,扬长而去。

却说女真那边,完颜宗翰、完颜设马也飞马而逃,女真国相系几个谋克女真甲骑一下就愣了,不知是继续战斗还是追随完颜宗翰而去;

而完颜兀术被林冲生擒活捉,完颜蒲鲁虎被林冲一回合枭首,两人麾下亲卫甲骑却是发了狂也似,一路紧追着林冲不放,丢了主子,反正他们回去也是一个死。

可是这世界上,却并不是拼命就会有结果。

眼见林冲四人已经撤回,便听白钦,李成等人一声令下,二十七枚手榴弹就从马上扔了出去。

顿时蜂拥而来的女真骑阵就是一阵人仰马翻,无数的战马惊悸不已,乱蹦乱跳;而紧追着林冲不放的十来骑女真甲骑,也被林冲等人一个转身斩杀,生擒殆尽。

乘着这个机会,林冲再不迟疑,当即命人吹响号角,全军向岸边码头撤退。

等众人原路返回,踏着一地女真甲骑的尸骨返回梁山军大阵的时候,后方的梁山军骑士这时也早已收拾停当,缴获了四五百匹上好的辽东骏马,还在尸骨堆中找到负伤未死的女真猛将完颜银术可。

这时一见林冲等人擒获女真重将后安然回来,所有人也是忍不住发出一阵狂呼:“万胜!万胜!我汉军威武!”

身处其中,纵然厮杀一场,女真甲骑的战力确实要比辽军奚王府亲军高上许多,加上比辽军更拼命,这才突入敌阵厮杀了几分钟而已,就让林冲体力和精力消耗颇大。

饶是自小打熬得一身好筋骨,最以耐力擅长的林冲,这时也不免有些气喘如牛,手脚微觉酸软乏力。

可是一听这“万胜”的欢呼怒吼声,眼见麾下将士一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战意昂扬到了极点,林冲又顿觉刚才的疲乏一扫而空。

一场奇迹般的胜利,对一支军队的影响是深远的。

特别是战胜的还是一直被梁山军引为最大之对手的女真铁骑,这对两军今后的交战,梁山军的心理优势和武力自信的加成实在好处太多了。

拿破仑就曾经说过:军队就是一个用胜利喂养的怪兽,女真军对阵辽军之所以百战百胜,就是被一场场奇迹般的胜利所激励!

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他们也正是凭借着这股锐气,这股对自己武力的自信,就敢孤军深入,深入险地,一直打到汴京城下,竟然果然奇迹般的覆灭了北宋!

而现在,他们遇上了自己所统帅的梁山军,女真铁骑不败的神话,一下被自己所终结!

林冲前世虽是个理科生,却也好多史书,对汉人农耕民族,对塞外野蛮民族也算有一些认知。

在他看来,野蛮民族之所以能一时崛起,无非就是凭着这一股凶悍之气,而一旦这些彪悍善战野蛮民族丧失了对他们武力的自信,表现同样是软弱怯弱不堪。

就如契丹强盛时,何等的意气风发,而现在却见到女真军就望风而逃;

就如女真刚崛起时,攻灭辽国,攻灭北宋何等的不可一世,可连吃几场败仗之后,就发出了“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哀叹,若是南宋能争气一点,岳飞当真就能一路打到会宁府去!(注1)

林冲随手将完颜兀术递给身后接应的尉迟斌,回身四顾,单人独骑挡在女真追兵面前,一时不觉豪气干云。

“全体都有,分出五十骑来,下马,当着这些女真鞑子的面,割了地上的首级再撤军不迟!”

“万胜!万胜!”

当下立即便有五十名梁山军甲士跳下马来,一人手中拿一个大袋子开始割地上的人头,而四周冷静下来的女真甲骑,面对梁山军的强弓硬弩还有会爆炸的“妖法”,在送死了二三十人之后,终于没有人还敢继续冲杀过来。

每名女真骑士都瞪大了眼睛,面容扭曲,一个个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的远远看着这一切,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也似。

被人生擒、杀死了自己的主子,还被人当着他们的面打扫战场,收割人头,这样的耻辱已经是到了极处,可是他却毫无办法,除了目眦欲裂把眼睛瞪出来血来,甚么也做不了。

这伙南蛮子也实在太强了一些!

在这之前,谁敢相信,南人的弩箭竟能射差不多三百步远,一百五十步不但可以射穿重甲,还能再接着穿透人体?

谁敢相信,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弓弩,可以在马上快速上弦,并且还不需要装箭,平均两个呼吸(六七秒)左右就能发射一箭?

谁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妖法,可以将产生巨大的火光和气浪、无数的碎铁片,将重骑兵都炸得人仰马翻?

在这之前,谁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如此武力,单人独骑冲阵女真重骑阵列,马前无一合之敌,一个回合就生擒就女真族中数一数二的勇士,四太子完颜兀术?

这一刻,这些之前百战百胜,对自己武力极端自信的女真铁骑,第一次感到了无能无力的振怖!

便在强敌环视,女真铁骑被杀得丧胆,裹足不前的犹豫中,梁山军很快将主战场周围的女真首级全部砍了,也学着女真人对待辽军骑士那样,将一个个人头都拴在马脖子下面,扬长而去。

这个时候被林冲打晕又被尉迟斌反绑住双手,捆在马背上的完颜兀术终于清醒过来,他环顾四周,不禁看着林冲目眦欲裂道:“你,你,你们用了甚么妖法?”

林冲这时正与袁朗、李成几人落在最后面断后,刚才冲入女真骑阵的大战,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但厮杀的惨烈已让林冲颇感疲惫,袁朗、李成等人如何不也是这样。

袁朗、酆泰、李天锡这时已是多次被受伤负创,之前战意沸腾,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还不觉得,这时一放松下来,也只觉全身的骨头像是要断了也似,说话大声一点都觉得疼。

李成、庞万春虽然没有近身接战,却也在极短的时间射出了近三十支雕翎羽箭,要知道两人用的可都是三石和两石六斗的步弓,连续射出这么多羽箭之后,这时都觉一条右臂已经废了也似,完全没有半点直觉。

几人本来都在小声议论着女真铁骑就是比辽国骑兵强上许多,军主哥哥以前所说果然没有错;同时又为梁山军能打败这样的敌人而兴奋不已。

这时一听完颜兀术用生硬蹩脚的汉话,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几人却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这鞑子头醒了!”

“甚么妖法?打不赢就说我们用了妖法么?”

“你与我家哥哥战场交锋,一回合就被我家哥哥活捉过来,也要怪妖法么?”

“女真蛮子,不过如此!”

“说的是,这天下真正所向无敌,天下之雄的无敌之师,只有我们梁山军!”

这时骑队已经快到码头,而在码头,梁山军依靠战舰上八牛弩和投石车,还有神臂弓的的远程火力压制,也一下被码头防备他们的女真军马打蒙了,将局面牢牢控制住。

眼见大军已经安全,林冲索性策马来到完颜兀术近前,看着他只是冷冷一笑:“完颜兀术,某早就说过,我华夏几千年的积累和传承,岂是你等毫无底蕴的野蛮部落可以比的?

也不怕告诉你,今天我梁山军所用的弓弩,名叫克敌弓,乃是在传承自先秦公输班(鲁班)和三国时诸葛丞相的连弩,结合大宋神兵利器改进而成,并不是甚么妖法;

而这个会爆炸的,名叫五雷天心正法,也叫手雷,手榴弹;乃是传承自大汉时期道家张天师张道陵。

当年张天师刚得道不久,有恶鬼十万围攻青城山,张天师便是靠着这五雷天心正法将十万鬼祟杀了个干干净净。

此五雷天心正法乃是天下至阳至刚之物,无坚不摧!而我便正巧在梦中得张天师传授此法。”

等呼延庆翻译完毕,眼见完颜兀术还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林冲也不管他信不信,只是继续说道,还是当初对撒八他们说的那些话:“完颜兀术,你可知道,在女真之前,有多少塞外民族兴起,有多少塞外民族湮灭?鬼方、犬戎、匈奴、鲜卑、突厥、高句丽、契丹……这些民族当时无不强盛一时,而今却都安在?

数千年来,除了三国军阀混战,西晋八王之乱致使汉人人口大减,以致五胡乱华扰攘百年,其他时候,都是汉家在稳稳居于华夏中原这膏腴之地。而北面这些塞外民族此起彼落,崛起的快,衰弱的同样的也快?你可知道这是为甚么?”

…………

耀州城内,当战败的消息传来,完颜吴乞买的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一下就懵掉了。

只见他直愣愣站在那里,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一双眼睛一下变得赤红如血,虽没有半点泪水流出,但满腔的悲戚和愤怒却似一座大山也似,压得大殿内所有人都抬不起头来。

谁也不知道这女真的二号人物,皇储谙班勃极烈最后会以一种怎样的形势爆发出来。

半饷之后,完颜吴乞买终于开口:“杀某儿子的是谁?到底怎么回事?给某细细说来。”

有人小声的将战斗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完颜吴乞买闻言沉默片刻,突然爆发出来:“某不管南蛮子会甚么妖法,弓弩有多厉害!这样的血海深仇,非整个梁山军的覆灭,非百万南人性命,不能雪之!

本来对于南朝,某的意思,是打亦可,不打亦可(真实的历史攻宋其实是完颜宗翰一力推动的),我们女真人口实在太少,将辽地全部占据就足够了,然后让南朝岁岁上供,也就足矣。

可现在南人,梁山军杀了某的儿子,活捉了兀术去!如此血仇,如此奇耻大辱,就非要杀光了梁山军,血洗了梁山泊,将那林冲千刀万剐!再踏平了南人的万里河山,将南人的故土,全部沉沦在无穷无尽的血海之中,方消我恨!”

怒吼之声,在大殿中不住回响,完颜吴乞买面容狰狞,有如恶魔,所有人只吓得面无人色。

他缓步走出大殿,望着海边码头方向,便在所有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吴乞买再次又冲着身旁亲卫甲士怒吼:“还等甚么,将这些背主而逃的亚海轸斩杀干净,以儆效尤!”

女真军法酷烈,失却主将和贵人主子,全队全军皆斩,家产罚没,妻子老小罚为奴隶。

这一下完颜兀术,完颜蒲鲁虎两个亲卫谋克幸存的亲卫甲骑就要斩首,其他人虽然有些兔死狐悲,却也不敢迟疑怠慢,当下两个扭一个,雪亮的长刀挥下,几十颗人头瞬间就被斩落。然后又去捉捕其他还未来领死亲卫甲骑。

而在不久之后,这伙完颜吴乞买的亲卫,又带了一名被林冲袁朗生擒活捉的完颜蒲鲁虎的亲卫回来。

这人是被林冲放回来送信(死)。

“……我华夏汉家两千余年传承,就算你们塞外野蛮民族一时应运而起,却总有汉家仁人志士,挡在你们面前,将这塌下来的天,重新补回去!

只要有我林冲,有梁山军在一天,你们女真,就永远不要想如攻灭契丹一样,屠戮我华夏汉家故土!我林冲,我梁山军永远是你们女真无法穿越的钢铁长城!”

第三百五十四章 怀疑,弱点

梁山军两艘战舰走了。

带着完颜兀术、完颜银术可两名女真贵人、重将俘虏,四百多颗女真铁骑的首级,差不多五百匹上好的辽东骏马,耀武扬威的走了。

而他们留给女真军的,却是无尽的耻辱。

一连串的羞耻惨败,早已将女真铁骑往常因百战百胜滋养出来的骄狂之气摧折得一干二净,每个人都垂头丧气的,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一样。

这些矮壮的女真骑士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这边以十打一,会被对方打得如此惨败!

除了羞耻辱外,他们更多的还是恐惧。

南蛮子的武器太厉害了,南蛮子骑将太骁勇了,根本打不过啊!

而这时完颜吴乞买、完颜阿离合懑、完颜宗翰、完颜希尹、完颜娄室等一众女真高层,也第一次对女真铁骑纵横天下的雄心壮志有了怀疑。

南人如此勇猛!他们的弓弩,还有这个五雷天心正法如此的无坚不摧,在灭辽之后,到底要不要继续推动南下征讨宋国?

本来在暴怒的完颜吴乞买想来,如此深仇大恨,如此耻辱,自然是踏平南朝万里河山,血洗梁山泊,屠杀几百万几千万南人方能雪恨!

可是没过多久林冲送来的一封信,却让他不得不冷静下来,仔细思考这个原本在他看来,不是问题的问题。

林冲信中的话说得清楚明白:我华夏传承数千年,从黄河边上一个小小部落,扩张至这片大陆地理范围的尽头,又岂是软弱可欺的?

两千余年来,除了五胡乱华扰攘百年,其他时候,都是我华夏稳居于这片大陆最膏腴之地;

而北方塞外民族此起彼落,崛起的快,衰弱的同样的也快。如匈奴、如突厥,当初何等的强盛,如今安在?

只不过现在兴起的轮到女真而已,可胡人从来无百年之运!绵延至今,不绝如缕的只有我华夏!

就是因为我华夏有传承,有底蕴!我们先祖写出《孙子兵法》、写出《诗经》、《论语》的时候,你们这些野蛮民族,还是只能穿树皮的野人而已!

我们的积累,我们的传承,是你们无法想象的,之前的角抵、骑战对冲,之后的克敌弓,五雷天心正法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无论生产组织能力,还是作战能力,你们女真蛮子都不可能是我华夏的对手!

纵纵然你们女真一时应运而起,攻灭了辽国,但我华夏却总有仁人志士,挡在你们面前。

只要有我林冲,有我梁山军在一天,你们女真就永远不要想如覆灭辽国那样,屠戮我华夏故土!

说起来,女真以不足五千哀兵起兵反辽,一年不到就称帝,并取得护步达冈之战的大捷;四年时间不到,就攻占整个辽东,奠定灭辽之势。

这一路走来,也曾有无数的辽国的名臣猛将如梁山军一般挡在女真军马面前,出河店之战、护步达冈之战前夜,众多女真士卒众将也曾感到惧怕惶恐,觉得敌人实在过于强大。

但最后女真都以钢铁般的意志,悍不畏死的精神,哪怕身陷重围,浑身浴血也无比坚定的死战下去,到最后崩溃的总是对手!

可是这次与梁山军南蛮子交锋的过程,无论是之前的比试,还是后来的动真格,女真铁骑都是无一例外的羞耻惨败,却让所有人产生了一种不可战胜的感觉!

女真军最大的优势,就是耐苦劳,轻生死,可以身披两层重甲反复冲杀一整天而不知疲累,再加上丝毫不逊色契丹的骑射本领。

可是梁山军的武器实在太先进了,克敌弓轻易就能撕裂两层重甲,五雷天心正法随便就能将重骑兵都炸的人仰马翻。

就算是骑兵对冲,梁山军也同样不弱于女真军,并且已经在辽国打出不逊色女真军的战绩。

在梁山军面前,女真军的优势可说是荡然无存!

正因为如此,林冲才无比嚣张的派人送来书信,例数以上种种的同时,还告诫女真安心与梁山军合作,甘心为华夏藩属,或许女真还能兴盛久一些,如若不然,亡族灭种不远矣!

林冲的话自然是极其狂妄,可是这个时候,完颜吴乞买、完颜阿离合懑、完颜宗翰、完颜希尹、完颜娄室也不得不仔细思考:难道这南朝汉家,就真的无法被摧毁,被打败?

难道我女真纵然不久之后扫灭辽国,也只能风光一时,最后还是无声无息的在汉家长城以北,消散在塞外的寒风当中?

这样的念头,在几人脑中不停的盘旋回荡,最后还是完颜宗翰最先打破沉默。

因为女真中最精通汉文化的完颜希尹一直都是完颜宗翰的副手,因此完颜宗翰可以说是女真族中少有的知道南朝赵宋内情的人。

再加上从曾升,以及一些偷偷到北地贩马的南人那里得来的南朝的讯息,越发坚定了完颜宗翰对南朝赵宋的判断!

“这就被林冲的话吓住了?当初七十万辽军又如何?还不算被我们一扫而空!

南朝真的有那林冲说的这么强?又怎么会被契丹压在头上一百余年?南朝不是有数千年的积累和传承么,有无数的英雄豪杰么,如何会有五胡乱华的故事发生?”

一直紧皱眉头,沉默不语的完颜希尹猛然间脑中灵光一闪,他抬起头望着完颜宗翰:“粘罕,你是说南人最喜内斗?”

完颜宗翰握拳道:“正是!谷神你不是说过么,在五胡乱华之前,汉人曾有一个西晋,西晋之前,有个三国,而三国,正是汉人英雄豪杰辈出的时代!

可结果呢?这才几十年啊,汉人就丢了中原大好河山?若不是他们三国军阀混战,西晋八王之乱,把汉人人口杀得大减了,如何会有后面的五胡乱华?

就说契丹刚兴起之时,耶律阿保机两次领兵南下,亲征幽州,可结果呢?三十万大军硬是幽州城下被南朝的数万大军打得大败,死伤惨重,以致契丹几十年不敢南下。

可最后燕云十六州是怎么归契丹的?”

作为女真族中最有文化,读书最多的完颜希尹脱口而出:“是后唐大将石敬瑭想当皇帝,引契丹兵南下助他争夺皇位,送给契丹的!”

第三百五十五 发奋报仇的女真,耽罗岛

完颜宗翰猛的站了起来:“正是!同样是后唐朝廷,当初耶律阿保机两次南征,死了几十万契丹勇士都拿不下一个幽州城,可是因为后唐朝廷内讧,耶律德光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了燕云十六州!

之后更是因为后晋内讧,契丹军又再次不费吹灰之力一路杀到汴京城,耶律德光还做了中原的皇帝,并在汴京城改国号大辽。有这些现成的例子在,我们的机会在哪里,难道不是再清楚不过么?”

此言一出,完颜吴乞买、完颜阿离合懑、完颜娄室等人顿觉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是了,汉人最喜内斗,这便我女真的机会!

梁山军不是要和赵宋朝廷争夺天下么?这就是我们女真人可以利用的对方!

完颜吴乞买之前有些黯淡的神色,一下又变得凶悍如狼起来,他也猛的站起来,大声道:“说的好!你林冲这次已经让某知道,你们南朝同样有勇士存在,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击破征服的;更让我们知道这天下之雄,无敌之师,除了我女真铁骑,还有梁山军。

好得很,那么我们对南朝,对梁山军就在不会如此轻敌了;更不会有丝毫的懈怠!

从现在起,不血洗了梁山泊,不踏平了南人的万里河山,不将你们南人故土都沉沦在无尽的血海之中,我一日不得安枕!”

这就是要发狠了……

说起来,女真之所以能凭借最开始五千勇士不到,这么一点人短短一年时间就取得护步达冈之战大捷,横扫辽国七十万大军,其实就是凭着一股哀兵之势。

就是因为过去的一百余年里,契丹对女真粗暴无理的统治,就是因为女真的神鹰海东青是辽国的贡品,每年银牌天使前来索要海东青时,强迫女真的大姑娘小媳妇自荐枕席,被女真视为奇耻大辱!

因此这些生女真打起契丹、奚族军队来,就特别的拼命,悍不畏死!

不过随着一下打下这么的地盘,很多女真贵族和普通的女真士卒,其实都有些懈怠了。

原因倒也好理解,他们之前其实就是一个原始部落,在辽国和赵宋朝廷眼中也就跟野人差不多,还要受到契丹的压榨压迫,因此所有的女真人都过着都极其艰苦的生活。

现在一下打下如此大的地盘,每个生女真勇士都变成了奴隶主,再加上女真人生活在苦寒之地,原本就特别的嗜酒好饮,以前没条件现在有了,那还不抓紧时间享受一番?

因此到现在女真军中,已经有了享乐的苗头,除了大规模的掠夺辽人的田地,大量抢掠辽人当奴隶之外,还有人开始营造良田美宅,贪图美酒美食,和各种新奇事物。

并且女真族中还有一种风俗,就是下葬不用棺椁但要殉葬,(“贵者生焚所宠奴婢、所乘鞍马以殉之”出自大金国志,三朝北盟会编),到现在已经有了厚葬的攀比之风。

有的谋克、猛安死后,他的亲人、儿子甚至下令将几十名奴隶,十几匹好马殉葬,意思是说死者活着的时候没享到福,便让这些这些奴隶和好马到地下去陪他吧!

对于这些事情,完颜吴乞买、完颜阿离合懑、完颜宗翰虽然看在眼里,也觉得这样不好,但也都没多说甚么,毕竟女真风俗就是如此。

一名女真勇士为女真苦战血战这么多年,没享过一天福,死了殉葬厚一点,难道不应该?

甚至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中,完颜阿骨打向辽国求和,双方休战了两年。两年过后,完颜阿骨打想继续起兵伐辽,还有很多女真贵族和士卒不想动,还想继续休息享乐。

在那个时空,也是女真族中最有远见的完颜宗翰极力推动伐辽,表示现在还不是可以安心休息的时候,加上完颜阿骨打的全力支持,女真铁骑这台战争机器,这才又重新发动起来。

也因如此,所以不管是女真开国之后,还是后世的史书中,都把完颜宗翰作为金朝开国第一功臣!

可现在,经过这次与梁山军的交锋,所有女真高层却有志一同,都和完颜宗翰一样,深切的意识到女真还远没到可以懈怠的时候,必须要万分振奋起来。

直到把梁山军覆灭,把整个南朝陷入一片血海,将女真健儿的铁骑铺天盖地踏遍南人的万里河山,将所有南人敢于抵抗的军马勇士彻底淹没,那个时候,我们才有资格休息!

“从现在起,军中国中不许有奢靡享受之风,一点苗头也不许有!更不许用好马殉葬!所有人都要牢记今日这血海深仇,奇耻大辱……”

完颜吴乞买以降,所有人不禁目光灼灼,呆呆的向南而望,眼中都是一片血海景象。

这个时空的历史走向,正因为这次的变故(林冲最早只是想和女真做生意的),将变得更加险恶难测,也更加的残忍血腥!

林冲自然也想不到这些。

这场变故,在女真完颜吴乞买等人看来是会奇耻大辱,血海深仇,在林冲看来,却只不过算一场小意外而已,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太特别的。

此刻在他想来,活捉了完颜兀术、完颜银术可,斩获了近五百颗女真鞑子的首级,一发送到辽地的锦州、川州一线去传首(游街)示众,想必这些投降自己的辽兵会更加死心塌地了吧?梁山军的士气和锐气也能更上一层楼了吧?

现在自己要考虑的却是如此多的前来投效自己的北地汉人,到底该如何妥善安置的问题。

要知道,不管是女真也好,还是在后面的蒙古也好,他们的人口其实都很少,所以不管是金朝还是后来蒙古与南宋作战的主力的其实都是以北地汉人。

这些北地汉人既然能为异族所用,如何不能为自己所用?至少自己不会歧视他们,压迫他们,并且武力丝毫不弱于女真和蒙古,还怕不能收服他们的心?

所以这第一批北地汉人百姓的安置,无疑就成了摆在自己面前,最重大的问题。

“哥哥说的莫不是高丽国南端的耽罗岛?”

一听林冲说起,常年驻守在登州大谢戍,与辽国、女真、高丽,倭国俱都隔海相望的呼延庆立即就反应过来。

“耽罗岛?”

林冲毕竟是理科生,前世也只对中国三国时期和两宋时期的历史了解得比较多,故此他只知道后世的宇宙国济州岛,耽罗岛这个名词倒还是第一次听说。

“哥哥不知道?”

呼延庆连忙简单介绍起来:“这耽罗岛就在高丽国南端不远,是一座方圆一百多里的大岛。最早这个地方叫做耽罗国,一直臣属于高丽,他们的国王被高丽册封为星主,星主的儿子也被称作太子,王子。只是在十五年前,耽罗国被高丽吞并,设为耽罗郡……”8)

第三百五十六章 踏上归途

“只是在十三年前,耽罗国被高丽吞并,设为耽罗郡……”

林冲一听就乐了,本来还有那么一点点担心贸然进攻这个甚么耽罗岛有点师出无名。

毕竟华夏天朝大国,不管做什么,都要堂堂正正,名正言顺。

进攻高丽本土,林冲还可以说是收复汉唐故土,讨伐不臣。

因为不管是高丽,还是被高丽所继承的前身新罗,从来都是奉中原华夏为正朔的,是唐朝,还有宋朝的属国。

可是才奉宋朝为正朔不久,因为宋朝实在太怂,高丽就开始使用契丹年号,奉辽国为正朔,并且与宋断交。

虽然在宋神宗时期,眼见赵佶他爹赵顼是个有为的皇帝,高丽又遣使前来求和,请求与宋朝恢复外交关系,并且派人来朝贡。

这本来也没什么,可高丽到宋朝来朝贡(来华夏朝贡都又大赚)的同时,另一边却继续奉辽国为正朔。

这就是脚踩两只船,一女二嫁,东食西宿,无耻至极了。

赵宋因为种种原因,默认了这件事,却不妨碍林冲以此为借口讨伐高丽。

无论是收复汉唐故土,还是讨伐不臣,理由都是无比充分且正当的。

可是进攻耽罗岛就有那么一点在法理上说不通了。

假如耽罗国没有被高丽吞并,还是一个国家,毕竟华夏从来占领这里,而且耽罗国也从没臣服过华夏。

其实真要硬扯,也是能扯的。

比如耽罗国先后臣服于新罗、高丽,是新罗、高丽的属国,高丽又是宋的属国。但毕竟有点太扯了,两者毕竟没有直接关系。

可现在耽罗国竟然被高丽吞并了,现成的借口可就送上门了。

那就是帮耽罗复国,暂时借住在耽罗岛上。

反正挺呼延庆说来,这个所谓的耽罗国也就几千人口,就让他们一直自成一国,多给点好处帮他们建设一下新家园,改善一下他们的生活,对自己又算得甚么?但名义就有了。

等安顿好这些北地汉人,在耽罗岛落下脚来,再打造一批海船,梁山军便可直接出兵征讨高丽,讨伐不臣,收复我华夏汉唐故土!

想清楚这些事情,林冲的心情也一下变得大好,早早回到船舱睡觉。

一夜无话,两艘战舰夕发朝至,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返回了锦州。

当完颜兀术、完颜银术可,还有近五百颗女真首级出现在锦州码头的时候,果然在人群里引发了极大的震动。

并且这个让这些北地汉人震惊万分的消息,还立即飞也似的顺着锦州、川州这条线一直传递过去,所有北地汉人闻听之后,都不禁目瞪口呆。

这些年,辽军对阵女真总是一败再败,而且都是力量悬殊的羞耻惨败,对于这些北地汉人而言,女真人就是无敌的存在。

连辽国宫帐军和奚王府亲军都不是女真的对手,这天下是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挡在女真铁骑面前了。

正因如此,听闻女真大军打了过来,像杨询卿、罗子韦、李三锡这样的当地豪强和地方官员,立即就率众投降了。

虽然女真残暴了一点,可投降了还能做二鬼子仆从军;若是拒不投降或者胆敢抵抗,最后只会被女真攻破坞壁堡寨屠杀殆尽,或者被掳为奴隶。

可这些下定决心投降“女真”之后,却猛然发现对方竟然是假的女真军,而是南朝造反的梁山军。

虽说梁山军表现的战绩丝毫不逊色女真军,而且林冲在摊牌之后,对他们也把话说得明白:梁山军不同于宋军,汉军的战力从来都是最强的,自愿加入汉军,愿意为我效力的,我都会给你进身之阶,对你们平等相待!

虽然在当初林冲要他们做出选择的时候,他们所有已经投效的人都表示了愿为林冲效死,可毕竟是在当时也没别的选择,事后其中的某些人,未尝没有别的想法。

可谁能想到,这次梁山军就两百骑兵出使女真,却硬是带回来近五百颗女真蛮子的首级,还生擒了女真族中以勇武闻名的四太子完颜兀术还有军中大将完颜银术可。

甚至连女真皇储完颜吴乞买的长子,完颜蒲鲁虎也被林军主在万军丛中一枪给挑了,还砍了脑袋!

所有这些北地汉人一下就被惊得呆住了。

简直不敢相信,竟然连女真军也不是梁山军的对手,梁山军的战斗力,简直神了!

之前林军主一直说汉军威武,所向无敌,大家还有些不信,这个时候终于彻底心悦诚服,看来这天下最强,真正的无敌之师,还要数梁山军啊!

巨大的震撼过后,就是马上行动,之前就率众投效的,立即忙不迭的再次献上忠诚,主动要求做事,并且做起事来别提多尽心尽力了;

原来只是派一些族中子弟前来效力的,自己则还想继续观望的,这个时候都是亲自带着寨子里的全部青壮前来效力,说话做事别提多恭谨热情了。

就拿林冲来说,简直被这些北地汉人当成皇帝一般对待,所到之处,各地堡寨的豪强无不是拉家带口的跪了一地;陪尽了好话、笑脸也要将自家儿子送到林冲身边做亲随跟班。

对于这些事情,林冲自然乐见其成。

这就是人性,就是北地的生存法则,实力为王。

只要展现了实力,就会有无数的人投效,倒是比在宋朝更直接更实际得多。

军心士气如此,梁山军在锦州、川州一线的防线也就固若金汤,只要守住川州,辽军就暂时过不来;只要守住海北州到大凌河入海口这段河道,女真暂时也打不过来。

林冲在辽地呆了两天,眼见与陈宗善约定的出征西夏的日子就快到了,林冲再次把辽地防守和管理工作交给许贯忠和杜壆,自己带着王飞宇等人,还有阿里奇、韩常,以及一众投效北地豪强子弟乘船返回大宋。

一路行来,虽不是顺风顺水,倒也无甚波折,用三天三夜的时间,船队抵达北清河入海口,因为赶时间,林冲让呼延庆继续驾着海船沿水路缓慢前行,自己则带着几十名亲卫和新投效自己的阿里奇、韩常等人骑马快速赶往梁山。

第三百五十七章 汉家子民岂可为奴

“这就是华夏风物?汉家百姓所过的生活?”

虽然都是一路急行军,但是诸如阿里奇、韩常、还有如杨询卿、罗子韦等北地汉人豪强的子弟杨世荣、罗子秦、李如松等人,还是一路看花了眼。

与宋朝比起来,辽国无论是经济,还是文化,还是手工业等,自然都是相当不发达。

因此,这些人虽然都是辽国军官,豪强子弟,也算见过一些世面,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到南朝便是随便一个小小的市镇,就会如此热闹繁华。

那南朝的大城,南朝的都城,特别是东京汴梁,那还不是繁华富庶到天上去?

简直不敢想象啊!

“一群土包子,这一路的小市镇算得甚么,你们是没去过东京汴梁,那才叫真正的大城市呢,真正的热闹繁华呢!

特别是到了晚上,满城的灯火,五彩缤纷,那叫一个好看!到了晚上子时,大街上依然还是挤满了人,满街飘荡的都是吃食的香气,告诉你们,汴梁的美食,包你们连吃三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眼见这些新来的亲卫一副土包子的模样,跟林冲一样,都是从东京汴梁出来的梅嘉生、尉迟斌立即卖弄,一下更是把燕地汉子给人听呆了。

特别杨世荣、罗子秦、李如松等人,在北地他们只能结寨自守,随时防备辽军打草谷,防备战败的溃兵沦为盗匪,四处劫掠,提心吊胆担心女真打过来会烧杀抢掠,白天都不怎么敢出门,就更别说是晚上了。

过惯了提心吊胆,如履薄冰日子的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南朝汉人的生活会是这么的富足而安闲,各种新鲜的玩意,如评书瓦舍,各种耍把式卖艺的,叫卖的货郎,沿途遍地的酒店,和络绎不绝的商人,这些都是他们在北地从没见过也从没想过的。

虽然陌生,虽然被梅嘉生、尉迟斌等人取笑,但不知怎的,杨世荣、罗子秦、李如松却第一时间就感觉,这才是我们汉家子民该过的生活!

在北地,在船上的时候,这些人也曾听过几次林冲跟他们谈心,每次说起华夏,说起汉家,林冲就总免不了一种骄傲和自豪溢于言表。

这一刻,三人不自觉的就想起许多林冲对他们说的话来。

我们汉家自盘古开天,女娲补天,三皇五帝时起,就是神的后代,生来就是半人半神……

早在夏商周的时候,我们华夏就开始穿丝绸的衣物,用青铜鼎烹煮食物,有了礼仪,有了灿烂的文明,而那个时候,无论是契丹、还是奚、还是女真,还都是野人。

我华夏强盛的时候,譬如强汉,譬如盛唐,那时候我华夏是何等骄傲豪迈,何等的霸气威武,何等的恣意昂扬……

《汉书·苏武传》有言:“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县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独匈奴未耳。若知我不降明,欲令两国相攻,匈奴之祸,从我始矣!”

《后汉书。南匈奴列传》有言:“汉秉威信、总率万国、日月所至、皆为臣妾。”

譬如盛唐,亦是万邦来朝,“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这些话语至今读来仍让人热血沸腾……

当初强汉有卫霍之功,有封狼居胥,有马革裹尸、有燕然勒石;盛唐有李靖三千玄甲雪夜灭突厥,有唐太宗被尊为天可汗,有薛仁贵脱帽退万敌,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关……

汉军从来都能吊打异族,汉人从来都是最会打仗的民族,我们几千年的历史就是一部战争史。只是到了赵宋这里,因为老赵家两代皇帝得国不正,故此无比防备武将,不断阉割汉人血性,否则燕云十六州早就收回来了……

我们华夏,是这个世上最聪慧,最高贵,最勤劳的一群人,我们创造了最灿烂的文明,天生就应该活得有尊严,如何能对穹庐以屈膝,甘心做异族蛮夷的奴才……

是啊。这才是一个人该有的生活,这才是有尊严的生活,我们汉人的祖先是何等的慷慨豪迈,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却被契丹、奚族、还有女真压迫如此卑躬屈膝……

好在自己这些与华夏中原分离了近两百年的北地汉人,现在又重新聚集在梁山军林军主的旗下,林军主曾经郑重向他们承诺,今后再不会舍弃他们,亦会同等尊重他们,对待他们!

而不是像投降女真那样,只能做最末等的仆役,被女真如牛马一般役使。

这一刻,包括韩常在内,所有北地汉人子弟,不自觉的感觉的一种回家的欣喜,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发誓。

只要林军主当真不会再舍弃他们,他们便是豁出命去,也不会让女真胡虏南下,再将这南朝的花花世界,如辽东之地那样,陷入一片血海之中!

却说林冲虽然不会读心术,却也能感受到这些人的情感变化,看着这一路繁华富庶,这些人眼中闪烁的不是贪婪,不是要掠夺,而是一种骄傲,一种向往的情绪溢于言表。

林冲不禁心中大慰,因为只有他知道,在原本的历史时空,因为种种原因,其实就是这些北地汉人,这些汉家子民中最能战的一部分最终战胜南边的汉人,覆灭了南宋,帮助野蛮征服了文明。

而现在因为自己的出现,他们却变成了抵御胡虏,守护华夏文明的铁血卫士!

还有比这更有成就感的吗?

“你们也不用眼馋,跟着我,别说这些小市镇,就是东京汴梁城我也一定带你们去好好看个够。以后你们都把家眷接过来,保证他们过得比这些百姓还要好……”

林冲大声的给他们打着气,众人一人双马,轻装前行,一个白天就跑了一百多里。

渐渐的夕阳西下,林冲表示找个镇子休息再走,可是这伙北地豪强子弟却一再请求继续再赶一会路,到青州附近再休息也不迟。

他们都想见识一下,这一路上最近的商业大城市青州是个甚么样子,即使暂时还不方便入城,在远处看看也好。

眼见他们情绪如此高涨,林冲自然不会反对,于是继续赶路,天色一下暗了下来。

第三百五十八 烧杀抢掠宋公明

也在这时,就见前方快到青州城的方向,突然出现一片火光。

不等林冲动问,已有前面开路的哨探飞马来报:“军主,前方前方盗匪红头子攻打城池,在城郊烧杀抢掠!”

林冲不禁大怒,同时也颇感疑惑,甚么时候青州的盗匪这么嚣张了,花荣、秦明这些赵宋朝廷军官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盗匪打到青州城下了?

林冲还没说话,身边韩常、杨世荣、罗子秦、李如松等北地豪强子弟早就按捺不住,林冲万夫不敌之勇他们知道,梁山军也骁勇善战,以一敌十完败女真铁骑也不在话下。

可是他们也不是吃素的,这个时候自然要在林冲和其他梁山战兵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卖弄一下北地汉人的武勇。

因此一听说前面又盗匪烧杀抢掠,这些人顿时全都目光灼灼的看着林冲,就好似一群狼也似。

“军主,就交给俺们吧,保证一轮冲锋结束战斗,几个小蟊贼而已,犯不着军主和各位哥哥们动手,你们在旁边看着就成!”

林冲呵呵一笑:“好!你们去活动一下筋骨也好,记住不许误伤百姓,为头的记着留活口。”

林冲一言既出,这些豪强子弟一个个就是肾上激素狂涌,呼喊着猛的一踢马腹,呼啸着一阵风也似就冲了出去,林冲不禁笑笑,轻轻一夹马腹,胯下照夜玉狮子也瞬间加速跑了起来。

“走,我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盗匪,敢这么嚣张?看来这京东路的盗匪也是时候该清理一番了!”

林冲虽然答应让韩常、杨世荣等人动手,还是带着梅嘉生、尉迟斌等亲卫几乎与他们同事赶到了现场。

却说这伙红头子正在杀人放火,歼银掳掠,完全没想到城外北边会突然杀出一伙如此凶悍的骑兵,顿时就懵逼了。

几乎没有抵抗,两轮羽箭过后,便是挺着长枪马刀冲锋,这些红头子盗匪一下就死伤泰半,剩下的小喽啰一见不是头,顿时就弃械跪地投降了。

这时就看出这些北地豪强子弟的本事来,又是夜战,又是在奔驰的骏马上骑射,又是居民区各种障碍物,这些北地汉人骑士竟都能做到箭无虚发,并且讯疾如风。

难怪在原来的历史时空,除了在岳飞、孟珙等名将指挥下南方汉人取胜之外,大多数时候这些北地汉人都能压着南边汉人打。

这些北地汉人实在太过剽悍骁锐,既有北方蛮族的野蛮血气,又有汉人骨血里深植的组织性和纪律性,两方面的优点结合在一起,可说是整个汉家子民中,最能战的一群人了!

等林带队赶到时,战斗已大致结束,只用一名盗匪头子还骑在马上与韩常交战,却也明显不敌。

眼见林冲赶至,竟然还没能结束战斗,其他几人也顾不得抢功的嫌疑了,就见杨世荣、罗子秦两人各自抛出一个套马索,准确无比的套在那人身上,轻轻一拉就扯下马来。

也在这时,就见杨如松骑着马也从一个院子里走了出来,身上却还提着一个五短身材,身高还不足一米四的丑矮子。

这厮甚至连裤子都没穿上,就被杨如松捉了,不问可知钉在被捉的时候正在做歼银妇女的坏事。

一见这两人的长相外貌还有身高,再一想距离青州城最近的便是清风山,林冲心中便有九成猜到这伙贼寇的身份了。

只是林冲却一时想不通,这伙清风山的盗匪,怎么敢这么嚣张,打到青州城下,难不成秦明和黄信都不在城中?

抑或是像原先的水浒故事那般,宋江这厮已经上了清风山?

林冲正疑惑间,却说那相貌猥琐丑陋的矮子也眼看这些擒住他的骑士俱都是身材高壮,手脚粗大的北地汉子,举止粗鲁豪迈,一个个都凶相毕露的。

譬如看人,这些人都下意识往人颈项胸腹等要害处打量,仿佛是在琢磨怎么下刀也似,只让人觉得身上发毛。

在看他们所穿的衣服,也都轻便短打装扮,倒像是走马帮的,反正铁定不是公人或者大宋禁军就是。

于是这货一下壮起胆子来,大叫道:“你们是哪里的强徒?敢杀我们的人,我家哥哥需饶不了你!”

林冲不禁笑了,一面安排梅嘉生、尉迟斌等赶紧救火救人,安抚百姓,一面冷笑道:“哦?你家哥哥?你家哥哥是谁,说出听听。”

那矮子也看出了林冲眼中冷意,不过这个时候也只能色厉内荏的把自己的凭仗拿出来,期待对方也能像自己三人那般,听到这位好男子的名头,立刻纳头便拜,与自己和燕顺化敌为友。

“我家哥哥便是江湖上有名仗义疏财,济困扶危的好男子,山东及时雨,郓城呼保义,宋江宋公明!”

林冲一听果然是宋江,不禁又问道:“那宋江不是在济州郓城县做押司么?如何会是你的哥哥?”

那矮子一听这人果然认识宋江,看来有戏,不觉底气也足了一些,甚至带着一丝洋洋得意的表情道:“我家及时雨宋江哥哥,礼贤下士,结纳豪强,名闻寰海,谁不钦敬?

说起我家如何如何会与按摩结识,这还要从我家的一桩义举说起,一个多月前,蔡京老贼的生辰纲不是在黄泥岗被劫了么?这便是二龙山的一群好汉晁盖、吴用等人做的……”

矮子当即把宋江报信救晁盖,晁盖等人在二龙山大弄,刘唐送书,宋江杀阎婆惜,前往清风寨投奔花荣却被他们“请”上清风山的这几件事一一说了。

王英说话的时候,便见杨世荣从被射死的盗匪中,提了一具尸体来,正是大宋禁军高级军官衣甲样式,武器也是狼牙棒。

再听了王英的诉说,林冲顿时就把后面的事情捋顺出来。

看来秦明应该是讨伐清风山兵败被捉上山,宋江这厮又如原本的水浒故事那般,一面假意留住秦明在山上吃酒,一面派人假扮秦明到青州城下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以此断了秦明的后路。

正如原先故事中他断朱仝,徐宁后路那般,也是叫李逵杀了小衙内,叫汤隆假扮徐宁拦路抢劫,这样阴毒绝户计也只有这厮想得出。

“俺们已经公明哥哥拜了把子,会事的赶紧把我们给放了,否则我家哥哥定不与你等干休……”林冲正怒气满胸呢,就听那王英颇为有恃无恐的道。

一旁的锦毛虎燕顺也道:“好汉,看在及时雨宋江的面上,还请饶了我等,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好啊,我倒要看看那宋江如何不与我干休!”

林冲不禁哂然一笑,随即又转头对着燕顺道:“他宋江在我面前,有个屁的面子!”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一矛穿心王矮虎

王英就算再蠢,这时也看到了林冲眼中掩藏不住的杀气。

又看周围韩常、杨世荣、罗子秦、李如松俱都是一副忍耐不住想要动手杀人的样子,这矮子一下就怕了。

“不知好汉是甚么来路?你敢动我,我家哥哥必定叫你全家不得……嗷……”

林冲还没说话,韩常等人却不禁大怒,随手一鞭子就抽在这厮脸上,嘴角脸颊顿时抽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就听韩常冷冷道:“敢诅咒我家军主,便是你那丧尽天良的哥哥在我家军主面前,也是狗一般的人物!”

李如松也大骂道:“别说你那罪囚宋江,就是你们赵宋的皇帝,在我家哥哥面前,也不敢如此,更别说你这臭虫也似的人物!”

“军主,还跟这些盗匪费什么话,全部杀了也罢!”

林冲穿越以来,还是第一次因为自己一个脸色,就这么多人争着抢着要在自己面前表现,要为自己效力,想清了这些人热切自效的心思,林冲也是微微一笑。

“好,这两个为首的,那便杀了吧。”

却说王英和燕顺这两人死到临头也一下反应过来。

这京东之地有谁被称作军主,又有谁有如此彪悍的骑兵?

特别是看着十几位把骑射无双,一个冲锋就将他们彻底击败的高壮汉子,一个个甚至还有点罗圈腿,显然是长期骑马骑多了的,这样精锐的骑兵,也只有梁山军有!

“你是血踪万里林无敌林军主?”燕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惊声尖叫道。

王英反应却更快一下,他本来就被人押着跪在地上,这时竟一下五体投地,双手趴在地上,脑袋磕头如捣蒜道:“林军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没有认出你老人家来,还请饶了我们吧!我们愿降,我们愿降,愿意从此追随林军主保境安民,替天行道!”

这时韩常和杨世荣已经举起了手中长矛,正要刺下,闻言不禁望向林冲。

林冲只觉万分好笑:“你也知道我们梁山军的口号保境安民,替天行道?你们平日里劫掠客商,滥杀无辜,吃人心肝,现在又在这里烧杀抢掠。

你王英更是坏了不少女子清白,像你们这样的,就是我能饶得了你们,老天也绕不得你们!还说甚么追随我替天行道,就你们也配?”

林冲话音刚落,韩常等人就立即兴奋起来,当即手中长矛就要往下一刺,却一下又想到甚么,对杨世荣道:“杨兄弟,我们把这厮们提远一些,免得这厮们的狗血污了军主的鞋子!”

杨世荣闻言也收了手中破虏刀,拖着套住燕顺的套马索就往外走去,韩常也弯下腰去提王英的衣领。

王英吓得魂飞天外,危急关头也是爆发了巨大的潜能,眼见韩常正要弯下腰来,猛的就从五体投地的跪趴姿势一下弹身而起,双手一往往一分韩常的小腿,就从两腿之间钻了出去,撒腿就往外跑,还想抢一匹马逃走。

哪知没跑出几步,韩常恼怒这厮竟然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脱,转过身去猛的一矛就掷了出去,正好从后心刺入,从前心刺出,将他矮小的身躯斜斜钉在了地上,就像用鱼叉叉了一条小鱼一般。

另一边,燕顺也被杨世荣拖到一边,一刀斩下,一颗人头就骨碌碌滚了出去,颈血喷出去好远。

却说矮脚虎王英被一矛穿心钉在地上,竟然还没有死,不停的扭动着身躯,嘴里不停吐着血沫,兀自还在喃喃自语,似乎是在说:“怎么会这样……”,又似乎在咒骂自己。

不过林冲倒也不在意,乐得这厮在临死之前多受一些痛苦,至于咒骂,就当是狗吠好了。

这时梅嘉生、尉迟斌等人的救火工作也完成的差不多了,出了两处火势已不可控制的的房子,其他几处刚刚燃起的火点都被梅嘉生他们连同当地居民扑面了。

就见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一位后生的的搀扶下,带着一群当地居民赶了过来,一见林冲,众人立即就给林冲跪下了。

“多谢林军主救命之恩,此次真是多亏了林军主路过此处,否则我等俱都惨死清风山红头子刀下矣!”

林冲连忙将带头老者扶了起来。

“都快起来,你们不必跪我,这事应该我对你们说对不起!这京东路的盗匪,我早就想清理一遍,只是一时不得其便,这才让清风山这伙盗匪如此为祸一方!

今天,是我应当向你们道歉。诸位父老乡亲,我梁山军自成军起就打出旗号要保境安民,替天行道,可是明知清风山有这么一群盗匪,却没能及时派兵剿除,这是我们梁山军失职了……”

众人在老者的吩咐下,也都站了起来,见林冲这么说,也都不禁惊讶起来。

想不到赫赫威名的林军主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梁山军又不是朝廷,真要说失职,也是朝廷的失职。

清风山距离青州城,清风寨这么近,朝廷驻扎青州这么多兵马都没能剿灭,不是朝廷的失职是甚么?

至于梁山军,虽然大家都听说过梁山军保境安民,替天行道的口号,也听说过梁山军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严格军纪,可毕竟青州距离梁山还有五六百里路,完全挨不上啊。

“诸位父老乡亲放心,我们梁山军这就去剿灭了清风山这伙盗匪,还青州以太平,希望这还不算晚……”

一听这话,众人一下就又跪了下来,完全不敢相信梁山军竟是如此嫉恶如仇,风风火火的性子。

真要剿灭了清风山这货盗匪,可是为当地除了一大害啊!

“林军主,折煞俺们了……”

“多谢林军主……”

“真是青天大老爷,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林冲有些哭笑不得,心说这都哪跟哪啊,却也不争辩,连忙又将带头老者扶了起来,说些安抚的话。

也在这时,林冲脑子一下反应过来,不禁“啊呀”一声,大叫:“坏了!”

“林军主,何事如此惊慌?”带头老者连忙问道。

林冲道:“适才据那王英交代,这伙清风山的盗匪应该是奉宋江的命令,假扮秦明到此来烧杀抢掠,以断了秦(兵马)总管的后路,只怕秦总管的妻儿老小会被慕容知州不分青红皂白杀了!”

略一思忖,林冲继续道:“还请老丈带着村坊百姓,押着这些红头子俘虏去往青州城门下,向慕容知州说明缘由,就说秦总管定是兵败被捉上山,一时脱身不得。前来攻打城池,烧杀抢掠的,实是清风山的红头子。”

第三百六十章 请问宋义士,甚么是仁义忠信

清风山脚下,林冲一行人下马步行,很快来到清风寨关门前。

因为昨日才大胜青州官军,山上正在杀牛宰马,打开筵席庆祝,因此一路上也不曾有伏路暗哨,林冲等人来到寨门前,守门的喽啰们这才听到动静。

就听寨墙上探出一个脑袋了,醉红着脸,含糊不清的道:“回来了?”

关门前,被梁山军用小刀抵住后心的喽啰小头目大声道:“回来了,狗日的牛大,你们在这里吃酒倒是快活,快开关门,放大大王,二大王进去。”

那牛大一见是熟人,当下也没仔细往下看,招呼几声,很快这座还算险要的关门就在林冲面前打开了。

林冲带着人进了关,一路直往聚义厅而去,这时的开门的小喽啰的才发现进来的人完全不对,正惊愕间,就被武松、袁朗、酆泰和几名特战队员给抹了脖子。

那干脆利落的杀人手段,直把韩常、杨世荣等这些自认骁勇的北地豪强子弟也看得呆了,心说梁山军真是藏龙卧虎,深不可测啊。

林冲径直到了聚义厅外,只见里面依然灯火通明,人影幢幢。守门的小喽啰这回倒是提前发现不对,连忙尖叫道:“你们是甚么人?”

林冲哪会理会他们,不用他做声早有特战队员出手,将小喽啰击晕,武松打头,林冲大踏步走了进去。

却说大厅里果然和林冲料想的那般,宋江安排燕顺、王英到青州城下杀人放火,他和花荣、郑天寿在聚义厅里拉着秦明吃酒,此时酒宴犹自没有散席,只是秦明已经被灌得醉醺醺了。

这时宋江正在等燕顺、王英回来复命,心里正盘算得美呢,就见武松、林冲等人闯了进来,不由得一下惊住了。

“林军主?”

四人当中只有花荣是认识林冲,一见之下也是惊愕不已,不禁叫了出来,急忙站起来拱手行礼。

林冲到底对花荣印象不错,见说应了一声,却不答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大厅居中主位那个相貌猥琐的黒矮胖子,山东及时雨宋江宋公明。

宋江本来就被林冲、武松等人的气势所慑,这时一听花荣说出林冲的名号,顿时吓得有如一盆冷水淋头,只觉从头到脚都进到了冰窖里,冷得瑟瑟发抖。

眼见这个凶名赫赫的大宋第一号反贼,战无不胜的梁山军军主如此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己,宋江虽然一下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吓得胆战心惊,但到底是在黑白两道混了多年;

又经常给走私贩晁盖送信,当面扯谎欺骗知县和同僚;因此宋江的心理素质还是很过硬的,与人打交道、琢磨人心,玩弄权谋的本事,更是远高于林冲。

惊愕了片刻,宋江就很快镇定的心神,他连忙也站了起来,躬身行礼,笑容可掬道:“不知林军主驾到,未曾远迎,恕罪恕罪。不知林军主夤夜前来,可是有事?”

林冲自问前世作为学霸工程师的智商,应该是足够碾压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了,但在与人打交道上,林冲自觉还远远不是宋江的对手。

想他宋江,做下这等亏心事,现在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人杀气腾腾的找上门来,一些人身上血迹殷然,以宋江的聪慧,如何会猜不到燕顺、王英他们八成是被自己撞上了。

按说一般的人,这时就该惊异的说不出话来才对,却没想到这个宋江倒是这么快就恢复镇定,倒还是个人物。

只是宋江揣着明白装糊涂,林冲也完全没有耐性跟他虚与委蛇,当即冷冷的道:“你是宋江?”

“在下正是郓城小吏宋江。”

“好,你是宋江便好。”

林冲冷冷一笑,一挥手身后梅嘉生立即捧着一个木盒子走上前去,放在他们吃酒的桌子上。

“本人夤夜而至,多有唐突,闻听江湖有名的宋义士正在清风山上,特意略备薄礼献上,还望笑纳。”

在路上的时候,就听那喽啰小头目交代,也不知道是谁交代的,宋江冒死给晁盖报信的消息,现在已在京东道的江湖上传播得无人不知。

是以宋江在仗义疏财、济困扶危的名声之外,又多了义救晁天王的义举,被人交口称赞,言必称义士。

木盒被放在桌子上,宋江的一颗强自镇定的心就立即又慌乱起来,不由的又打了个冷战。

宋江看得清楚,这只是个很粗糙的盒子,盒子的下方还有血液渗出,这里装的甚么东西,简直用脚趾头就能想到了。

气氛一下凝滞起来,宋江不敢打开;花荣也在想今天的事要怎么收场,一时乱了分寸;郑天寿就是个稀里糊涂,不知所谓的人,只会随波逐流,也就干看着。

倒是秦明喝嗨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眼见盒子放上来许久,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下便把盖子给打开了,顿时惊出一声冷汗来,叫道:“啊呀!”

盒子里不是别的,正是矮脚虎王英的人头,燕顺的人头的则被青州城郊百姓拿献去给慕容知州了。

“王英兄弟!”

郑天寿大叫起来,他虽然是个稀里糊涂的浑人,倒是有些义气,虽然之前被林冲血踪万里的凶名所慑,被震住了。这时却再也不管不顾,拔出腰刀就要和林冲拼命。

却说好一个武二郎,眼见郑天寿手持钢刀势若疯虎的冲向自己的兄长,当即一个闪身便挡在林冲面前,也不屑拔刀对砍,只是一脚踢过去,顿时把郑天寿踢飞,直撞向墙壁这才跌落下来,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而在这时,聚义厅大门外也终于传来的打斗厮杀的声音,只是清风山这伙如何会是梁山军精锐的对手,加之又都喝醉了酒,疏于防备,很快便被梁山军士全部控制住。

这时就听林冲冷笑道:“久闻宋义士仁义无双,在下不才,有意带领麾下将士保境安民,替天行道,对宋义士这样好名声的人物也是仰慕得紧呢。

只是林某人却有一事不明,特来向宋义士请教,不知宋义士以为,甚么是仁,甚么是义,甚么是忠,甚么又是信?”

第三百六十一章 逢人就跪,见人就哭

“……不知宋义士以为,甚么是仁,甚么是义,甚么是忠,甚么又是信?”

一见王英人头,又见林冲身后,有人拿着一条狼牙棒,不是秦明的兵器又是谁的?

这时在听林冲要杀人也似的盯着他问出这些话来,宋江的一颗心顿时就沉入了谷底。

这下坏了!

林冲这厮口口声声替天行道,自己做下这等丑事被他抓了个现行,看来是要兴师问罪,杀自己替天行道了!

好在这厮颇为欣赏花荣贤弟,这才没有直接动手,而是跟自己来一个先礼后兵,只是先礼后兵,最后还是要动兵戈的。

这厮赫赫威名,身边全是骁勇善战之士,而自己这边,自己的本事根本拿不出手;郑天寿一个回合就被废了;秦明现在勉强是友,等下就会变成敌了。

算来算去,自己这边能打的就只有花荣一个,但双拳难敌四手,花荣一个又如何敌得过林冲麾下这一群虎狼?

七月天气,虽是夜晚也觉炎热,可是被林冲这样冷冷盯着,仿佛下一刻就会一声令下,拉自己出去砍头,宋江却只觉遍体生寒,忍不住打起寒颤来。

他这时已惶然无措,毕竟再多的权谋诈术在绝对实力的面前,也只有被碾压的份。

当下宋江再不迟疑,直朝林冲纳头便拜,叩首伏罪,说道:“都是小可一时猪油蒙了心,做了糊涂事,还乞恕罪。

只因宋江欲留在秦总管在山,秦总管坚意不肯,宋江一时糊涂,便定出这条计来,叫小卒似秦总管模样的,却穿了秦总管的衣甲、头盔,骑着那马,横着狼牙棒,直奔青州城下,点拨红头子杀人。

燕顺、王矮虎带领五十余人助战。只做秦总管去家中取老小。因此杀人放火,先绝了秦总管归路。都是小可爱秦总管心切,这才出此下策,还请总管恕罪则个!林军主饶命则个!”

秦明的酒意,早在看到王英人头时就惊出一身的冷汗,已有七八分醒了,这时一听宋江如此言语,顿时暴怒起来,指着宋江大骂道:“宋江你个天不盖,地不载,该剐的贼!如此陷害于我,我如何肯与你干休!恕罪?恕罪个你奶奶个腿,我秦明不敲碎你的天灵盖,誓不罢休!”

话说秦明虽表面是个暴脾气,但他的暴脾气大多却只是在战场上,在官场上或者其他关键时刻,这货却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油条,否则在赵宋朝廷这样的以文制武的大环境下,他也不可能做到如此高官。

那拿原本的水浒故事中,他带兵征剿清风山,没被捉之前,确实是性如烈火,可一被捉了,你瞧他是怎么说的:“闻名久矣,不想今日得会义士!”,“若听一面之词,误了多少缘故!容秦明回州去对慕容知府说知此事。”

这两句话可不是一个真正的直肠子,暴脾气的人能说出来的,先说第一句“闻名久矣”,显得很仰慕宋江似的。

其实秦明身为青州指挥司总管本州兵马统制,连慕容知州对他也要用请的;而宋江呢,济州辖下郓城县押司。

两人的身份就好比一个是军分区少将司令员,一个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正科级干部一样,可谓天差地别,秦明怎么会对宋江有景仰的感觉呢?

再说后一句“一面之词”和“容秦明回州去”,先表示这个误会,再忽悠宋江等人放自己下山去,更是高明的很。

只是没想到宋江比他更厚黑,然后秦明就在酒桌上被宋江算计了。

最后得知真相,知道自己一家人都被宋江害死的他,也完全看不出一丝的暴脾气,而是立刻被宋江胁迫并且收买了。

胁迫因为秦明害怕翻脸后打不过花荣和燕顺他们四个;收买是宋江把花荣的妹妹的许配给秦明做老婆。

秦明一想刚死一个老婆,又娶了个更年轻漂亮的,似乎还赚了(也是无情无义),于是就死心塌地跟着宋江了。

果然,秦明立即暴跳如雷,但也只是暴跳如雷而已,在林冲面前,他还真不敢直接动手杀了宋江,只是怒不可遏的看着他。

而另一边惯会揣摩人心的宋江大致也猜出了秦明的心理,听闻他说要敲碎自己天灵盖,并没有半点闪避或者害怕动作,只是望着林冲泪如雨下,说不出的可怜。

眼见宋江哭得如此痛彻心扉,痛心疾首,花荣也一下给林冲给林冲跪了,不住的为宋江求情。

林冲虽然爱才,但一来不知道花荣是否也参与了这条假冒秦明杀害百姓的毒计,否则这花荣也留不得了。

二来,就算这事与花荣无关,但他这般维护宋江,护着宋江一条道走到黑,虽然心肠不坏,但不也成了帮凶?

因此对着花荣,林冲也没多少好脸色,他淡淡的道:“花将军,你且起来,你是你,宋江是宋江。再者我对宋义士也丝毫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纯粹只是请教而已,是他自己要跪,哪里说得上甚么恕罪?”

林冲这么说,花荣也不傻,哪里肯起,林冲也懒得管他,只是盯着宋江道:“宋义士何必如此,我有说要兴师问罪么?只是请教而已,还请宋义士教我,甚么是仁,甚么是义,甚么是忠,甚么又是信?”

宋江还在那里哭,却把武松搞得不耐烦了:“你这黑厮竟如此无礼,我家军主问你话呢,只顾哭哭啼啼做甚么?难不成你以为做下这等事来,只是痛哭流涕就能糊弄过去么?”

一听武松这么说,李如松等人也立即在一旁道:“军主这厮害了两百多条人命,杀了算了,也是替天行道!”

“好,既然王英等人都招了,宋江这厮也当面承认了,我也答应乡亲父老为他们报仇。在给这厮三息时间,他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便斩断双手,交给老乡们处置也罢!”

宋江一听只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得三息过后,当下脱口道:“我说,我说!仁者爱人,人与人相互亲爱曰仁;义者,宜也。行为合宜,公正、合理、正义曰义;

对待朋友没有二心曰义;忠者,尽心也,对人对事尽心尽力,始终如一曰忠;信者,诚也,对人对事诚实,不欺骗,讲信用曰信。”

林冲不禁笑了,看来宋江还是读了许多儒家的书,这些解释竟然丝毫不差,甚至比自己解释的还要好。

于是林冲道:“那你说说,你今天做的这件事,可合乎仁义忠信这四个字?”

第三百六十二章 陈情,脑残粉

“那你说说,你今天做的这件事,可合乎仁义忠信这四个字?”林冲冷冷问道。

宋江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下雨般流了下来,好半天才嗫嚅道:“都不合乎。”

“你也知道不合乎?你为了断秦总管后路,指使燕顺、王英等人平白杀了两百多无辜百姓,若非我们正巧路过此处,只怕那一带数百人家都要被烧火做做白地,此为大大的不仁也!

你做下如此阴险恶毒的事来,既不符合人间正义,亦不符合朋友之间情义,不义这条你又占了。

听闻宋押司虽未郓城县小吏,却常怀报国之心,一心只想为国出力,秦总管身为朝廷军官,剿灭盗贼正是为国出力,你却要把他赚上山来做强盗。

你自己原先一直说自己要为国出力,现在却甘心为匪,指使王英等人屠戮大宋子民,这岂是为国出力,这岂是始终如一?你口口声声说要为国出力,报效国家,可你不但违犯国法,更是滥杀无辜,可见这个不忠你又是逃不了的。

再说信,你骗秦总管说明日便放他下山去,却暗中定下如此毒计,断了秦总管的后路,这是对人诚实,不欺骗,讲信用么?可见不信这条你又占了。”

宋江只是汗如雨下,下意识的点头称是。却听林冲突然声音一冷:“既然如此,我梁山军杀了你这不仁不义,不忠不信之人,替天行道,保境安民,你可心服?”

李如松一下就兴奋了,他看了林冲一眼,得到许可后立即过来就要把宋江的双手砍了。

花荣这时也急了,他如何能让林冲就这么把宋江处置了,连忙对林冲磕头求情道:“请林军主暂息雷霆之怒,听小人一言!公明哥哥岂是这种不仁不义,不忠不信之人?

他实是被二龙山晁盖那厮陷害,误杀了阎婆惜,不幸流落江湖。之后公明哥哥到我那清风寨暂避,中途被清风山燕顺他们抢上山去,侥幸未死,下得山来与小人相会。

却因白虎山孔太公使人去宋家庄问信,得知公明哥哥到了清风寨,因此特地又使人直来清风寨请公明哥哥前去暂住。

只因不知清风寨又多了一位文知寨,那人却被刘高截了去,套出实情,被刘高又把公明哥哥抓了去,公明哥哥这才与自己一起反出清风寨,杀了刘高那厮!

事到如今,哥哥与我已是重罪之身,有家难奔,有国难投,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是想要报效国家,为国出力也是不能!”

林冲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也是怒极反笑,揶揄道:“所以你们就想到了若要官,杀人放火受招安这条路?

只是清风山就只有你一个能打的,势单力孤,于是就想到了这条毒计断了秦总管的后路,强拉他上山入伙,好跟着你们干一番大事业?”

花荣脸色赤红,说不出话来。

林冲眼见花荣如此维护宋江,越发断定了花荣必是与宋江一起制定了这条毒计,不过还是要先确认一番。

“这么说,这条计策,花将军一开始也是知道的了?或者说,是你们两人一起制定的?”

花荣正要说话,一旁痛哭流涕的宋江却一下从林冲冰冷的话语听出了透骨的杀意。

在琢磨和玩弄人心上面天资极其聪颖的宋江的如何会不明白目前的局势,自己和花荣之所以还有命能跪在这里说话陈情,完全是因为林冲这厮要干大事业,有爱才之心。

也就是说完全是因为林冲对花荣颇有好感,自己这才有命,若是让林冲觉得花荣也是这种不仁不义,不忠不信之人,只怕这厮立刻就要下杀手了。

于是宋江连忙道:“花荣贤弟事先确实不知,是小可在酒宴开始前偷偷安排的,事后花荣贤弟发现燕顺,王英久去不回,心中疑惑,小可这才据实相告!”

“哦?是这样吗?”林冲看向花荣。

花荣点头道:“公明哥哥这条计策小人本是不赞同的,只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燕顺、王英已去了许久,小人也……”

林冲心里微微好受一些,看来自己之前的直觉和判断应该是对的,这事就是宋江这厮一个人做的,而花荣是宋江的脑残粉,宋江也深知一点,于是凡事都先斩后奏,先做了再跟花荣讲,反正花荣最听他的话。

就好比宋江之后为笼络秦明,把花荣的妹妹许配给秦明这个粗鲁暴躁的糙汉子一样,应该也是事先没跟花荣打过招呼。

于是林冲道:“花将军,你先起来。”

花荣眼见林冲铁了心要杀宋江的样子,如何肯起。

林冲见状也不禁叹了一口气,心说脑残还真是要不得,花荣你也是堂堂好男儿,这份义气用在宋江这样一个人身上,当真值么?

长叹了一口气后,林冲再次轻笑出来:“花将军,你也是个聪慧的人,你可曾想过,假若今天这事没有遇着我正巧路过,你们真的断了秦总管的后路,致使秦总管一家被杀,有家难奔,有国难投,最后只得留在清风山。

可是你们能留住他的人,留得住他的心么?留得住他一时,留得住他一世么?宋江害他全家,就不怕秦总管在背后找他报仇么?”

秦明这时一听自己全家被害,再次暴躁起来:“宋江黑厮,你害我全家丧命,我干你十八辈祖宗!”

话音未落,秦明便大步抢将过去,抡起蒲扇大的巴掌就重重扇在宋江的涕泪横流的黑脸上,顿时宋江一半的脸颊就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显得越发狼狈可怜。

不过秦明到底是官场老油条,亦能忍气吞声,这时打了宋江一巴掌出了一口气后,倒没有再继续打下去。

就听武松道:“秦总管勿须如动怒,你的家眷或许还在也不一定,我家军主已让青州城郊的村老并一众百姓,带着燕顺的人头并清风山红头子俘虏前往青州城下说明实情,定能澄清误会,还秦总管清白。”

秦明当即跪下谢过林冲不提,却听林冲继续望着花荣道:“花将军你想过我刚才的问题没有?宋江何等精明之人,既想出如此绝户计来,又岂会没有后手,不信你可问问你的公明哥哥,到底是何后手?”

第三百六十三 今天一定要杀宋江

却说花荣本是极聪明的人,这时脑子却一下乱了,闻言便满是疑惑的望向宋江。

宋江没想到林冲竟能看破自己的后手,惊讶林冲的深不可测的同时,这时倒是极为光棍,连忙腆着脸向花荣道:

“贤弟,我原本打算若是秦总管夫人不在了,宋江情愿主婚,陪备财礼,将贤弟的妹子嫁与秦总管为室。只是一时不曾有机会与贤弟说起这件事。”

花荣不由一脸惊愕,心说原来你早就谋划好了,就像派燕顺、王英去杀人放火一样,明知事前与我商量我必然会反对,倒不如先斩后奏,我一时也发作不得,事后再拿好话来哄我。

现在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要将我妹子送出去!

我花荣对公明哥哥一片赤诚,可公明哥哥拿我当甚么了……

花荣不觉心中悲愤起来,只是一看宋江那恳求的眼神,可怜兮兮的样子,顿时心中一下就软了,又开始为宋江着想起来。

公明哥哥这也是没有办法啊!哥哥怀才不遇,壮志难酬,现在又被人陷害流落江湖,难免做事极端了一些。

可即便如此,哥哥却依然不忘胸中锦绣抱负,他做这一切也是为了能有一番作为,能够上报君王,下安黎庶;也是为了能够招安,能够带领清风山这伙盗匪弃暗投明,报效国家,为国出力啊。

想到此处,花荣又不禁为宋江的志存高远,忠义之心给折服了,同时觉得其实妹子嫁给秦明也没甚么不好。

林冲见花荣脸上表情变化,不禁再次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脑残粉无药医啊。

不过作为水浒世界第一神射手,对花荣林冲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花将军,我这人做事从来都是光明正大,能用阳谋绝对不用阴谋,我是爱慕英才,欣赏花将军少年英雄,这才与你说这么多,就是希望你能明辨是非善恶。

今日宋江所犯罪恶,无论是国法,还是人间正义,还是江湖道义,都是罪无可恕!

两百多条无辜百姓的人命,就因为他一条毒计就这么没了,若不是我正巧路过,只怕那数百户人家就要被烧做一片白地,惨死一千多人!这么大的罪恶,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你花荣也昂藏七尺男儿,这世间的是非善恶,你总该有个最基本的判断!连宋江这厮也说他今日所为,全然不符合仁义忠信这四个字,你为何还要如此维护于他?”

花荣一时呐呐无言,半响才道:“林军主厚意,花荣感激不尽,来世再报!只是林军主身边猛将如云,公明哥哥现在却只有小弟一个,若是小弟这时候再弃他而去,岂不是大大的不义?

再者,公明哥哥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行差踏错,他的本心还是好的,还是志存高远,想要为国效力,为国尽忠的,还请林军主能饶恕公明哥哥这一回,有小弟在他身边,一定不会叫公明哥哥再犯这样的糊涂。”

林冲很想说这世间若凡事做了恶事,杀了人害了命,说一句猪油蒙了心,犯了糊涂就能得到饶恕的话,那还要法律,还要基本的公理、道义、秩序何用?

那天下还不大乱了?

不过林冲却没有这么说,他想了下,觉得对脑残粉说再多道理也是没用,最好的办法还是当面揭穿宋江的真面目才有用。

“花将军,你好糊涂。事到如今,你如何还相信宋江这厮是常怀忠义之心,志存高远,一心只想魏国效力,为国尽忠?”

一说起宋江的丑事,林冲就气不打一处来,在他看来,原本的水浒故事里,梁山三打祝家庄,扈家庄被李逵灭了满门,就是宋江下的命令。

要知道扈家庄也是有一定实力的,当天大战又岂会没有防备,就李逵一个人,如何能杀得了扈家庄满门?

别说扈家庄可以依托地形,弓箭和长矛阵一起上,李逵绝对不是对手;退一万步,就算李逵神勇无敌,刀枪不入,扈家庄的人如何不会跑,李逵一个人岂能追杀这么多人?

再者李逵就是嗜血狂魔,一杀起人来就进入癫狂状态,如何会记得屠完扈家庄后,“叫小喽罗牵了有的马匹,把庄里一应有的财赋,捎搭有四五十驮,将庄院门一把火烧了。却回来献纳”?

还有李逵之后向宋江请功,以及宋江此地无银三百两接连否认四五次不是他的命令:“谁教他杀了此人”,“谁叫你去来”,“如何不听得我的言语”,“擅自”,“故违了我的将令”。

再如宋江叫李逵杀死小衙内,吴用、雷横,柴进等人都说是宋江的下的命令,宋江却死不承认说是吴用下的命令,这孙子做了坏事大多是能推就推的。

所有这些事情,都可以看出,其实就是宋江叫李逵带人去屠了刚投降梁山的“盟友”扈家庄,为的就是扈家庄的财富。

正如之后宋江又设计把李应骗上山,夺了李家庄的财产一样,宋江这厮惯会为了财产害人。

所以,不为青州城下这枉死的两百余百姓,就是为了扈三娘,林冲也不准备饶了宋江。

便听林冲继续道:“退一万步讲,就算宋江真的常怀此心,可凡事都要听其言观其行。你们想要走杀人放火受招安的这条路,自然要不断发展壮大。

宋江今日为了断秦总管后路,可以下令残忍的屠杀的数百户无辜百姓;明日你们山寨钱粮不够用了,是不是就可以巧取豪夺富豪大户的家财?

后日你们又看上某位英雄好汉,是不是又可以像这次这样,用卑鄙且丧尽天良的手段断人后路?

反正他宋江是忠义报国的嘛,是有崇高的理想抱负的嘛,所以就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反正他宋江受了招安之后,会一心报效国家的嘛,所以这些被他害死的人都活该成为他的垫脚石?

再有,宋江这次为了达到笼络秦总管的目的,可以出卖花小妹;那下一次他为了达到甚么别的目的,是不是也可以出卖其他的人,比如花将军你!”

林冲说的清楚明白,但毕竟是还未发生的事,花荣又没看过《水浒传》,一时之间如何肯信?

有时候事情就这样的,人们往往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反倒忽视了事实到底是如何,比如花荣便是这样,宋江心怀忠义,志存高远的观念早已在他心中根深蒂固,如何会被林冲三言两语就说服?

“不是的,公明哥哥不是这样的人……”

当下花荣还要为宋江辩护,林冲却一下失去了耐心,他叹了一口气,冷冷打断花荣道:“言尽于此,宋江今日所犯罪恶,我是一定要杀他替天行道的!

花将军你信也好,不信也好……”

林冲声音一冷:“反正今天宋江一定要死,你就是再多言语,也阻止不了!若一定要阻止,就请动手吧!或者我杀了宋江,你要找我报仇,我也随时恭候!”

第三百六十四章 宋江的自白(一)

“反正今天宋江一定要死,你就是再多言语,也阻止不了!若一定要阻止,就请动手吧!或者我杀了宋江,你要找我报仇,我也随时恭候!”

林冲话音未落,那边李如松早已任耐不住,伸手就要把跪在地上的黑矮胖子提起来。

花荣一下急眼了,一下弹跳起来就要动手,却不防武松和两名特战队员早已防着他呢,立即一个闪身围逼过去,只用了一个回合就将花荣用擒拿手制服了。

“不要,林军主我求你……”花荣绝望的哀求道。

也在这时,让谁都没想到的是,一直跪在地上默默垂泪,可怜兮兮的宋江突然大叫出来。

“林冲,你不能杀我!”

刚把宋江揪起来正要动手斩他双手的李如松那个气啊,但还是没有立即动手,而是转头望向林冲。

林冲只觉万分好笑:“你倒说说,我如何不能杀你?”

宋江知道这是他活命的最后机会,当下也不管不顾,将刚才跪在地上思虑良久想出的活命之法又急又快的喊了出来。

“林军主是个做大事的人,自然需要人才相助!林军主也说花荣年少英雄,百步穿杨神射无双,人称小李广,是个不可多得人才。

花贤弟乃是宋江挚友,林军主若是杀了宋江,花贤弟必定不肯与你干休!林军主纵然不惧,却因宋江这条贱命永远失去花荣这位难得的良将,岂不可惜?”

林冲一听都愣住了,他是十分看重花荣的本事,早在几个月前就曾到清风寨拜访花荣,看看能否招揽至麾下。

可花荣却在很久之前就被宋江洗了脑,说出一大堆天子只是一时被蒙蔽,大丈夫当以忠义为先,忠君爱国的话来。

那个时候,林冲就知道自己很难将他收入麾下了,然后就碰上的今天的事,林冲也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三竿,万一有用的心思,想着当面揭穿宋江的真面目。

让花荣看清宋江其实就是个是假道学真强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切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那就当官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为此可以全然不顾别人生死,不讲一点道义的自私奸诈的小人。

可是说到最后,一来自己的口才也不是太好,二来发现花荣实在中毒太深,脑残粉无药医,林冲也就放弃了。

花荣武艺虽好,人也不错,做事也非常坚定果断,比如他为了朋友,为了偶像可以毫不犹豫的抛弃官位前程,造反救宋江出来,这些品质都是非常难得的。

可毕竟花荣脑子里中了宋江的毒,就算本事再大,人再好,也无法为自己所用。

譬如李成和庞万春,两人也都是神射手,林冲冲阵时让两人在身后用羽箭掩护自己,每次林冲都很放心。

因为两人跟自己是一条心,都立志推翻赵宋,并且两人的前程抱负也都指望着自己,自然豁出命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可换了花荣,林冲还真担心他背后放冷箭。

所以,如果不能收心,就算花荣本事再大,林冲也不打算收了。

不收花荣,老子照样能打天下!

这时一听宋江说出这些话来,林冲再次冷笑出来:“自然是可惜,可那又如何?我梁山军人才经济,没有花荣相助,我照样打天下!

我梁山军是要做大事,是要海纳百川,招贤纳士,就算是贩夫走卒,只要能为我所用能跟梁山军一条心,我梁山军也愿意敞开心胸接纳,并视之如兄弟一般。

可我梁山军却不需要跟我们不是一条心的人。”

宋江仿佛早料到林冲会这么说也似,当下大叫出来:“林军主,林军主,给我一盏茶的时间,我来说服花荣!”

李如松看了一眼林冲,实在有些不理解军主如何这么看重这个小白脸将军。

而林冲这时也生出了好奇,反正宋江的小命就捏在自己手里,倒要看看宋江怎么说服花荣的,于是就朝李如松点了点头。

另一边武松等人也放开花荣,双手抱胸,想看看这位在江湖上闻名久矣的仗义疏财,扶危济困的山东及时雨能说出甚么话来。

宋江这时也知道这时他唯一的生机,自己唯一的筹码就是花荣,林冲这么看重花荣。

自己唯一的机会就是吧花荣卖给林冲!

可林冲也说的明白,他虽然看重花荣,但如果花荣不跟他一条心,他是不收的。

所以,若是自己不能成功的说服花荣厌弃自己,心悦诚服的归顺梁山军,自己就必死无疑了!

这个时候宋江也豁出去了,唯一的念头就是自己的凌云壮志还未实现,如何能就这么死了?死了可就甚么也没了。

就见宋江望着花荣道:“花将军,你我往日深谈,你不是常对我说朝廷奸党当道,地方贪官污吏横行,自己一身的本事却要受那穷酸饿醋大头巾的气,这副知寨当得太过憋屈,英雄无用武之地么?

现今梁山林军主如此看重于你,你投在他麾下必得重用!林军主已接受朝廷招安,官家圣旨钦封钜野节度使,世袭罔替,听调不听宣。

现在梁山军兵锋何等强势,不久之后又要出征攻打西贼,正是武人勇将用武之时,花将军跟了林军主,一身的武艺,百步穿杨的箭法正有了用武之地。

到时候在边庭上立下大功,建功立业,封侯赐爵,封妻荫子,岂不美哉?”

花荣也是个聪明的人,这时也一下想到貌似只有用自己才能换得宋江活命了,因此对宋江说的这些,他非但没有在心中产生半点共鸣,反倒觉得心中无比难受。

他甚至在心里有些恨上林冲了,觉得林冲实在将自己的公明哥哥逼迫得太狠,不给公明哥哥活路!

宋江世之枭雄,自然知道自己光说这些是无法让林冲满意的,毕竟林冲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这么大的事业,怎么可能是个蠢人?

于是他继续道:“花将军少年英雄,待人赤城,林军主光明磊落,胸怀坦荡,正人君子,说起来,你们才是一路人啊!而我宋江却是个只会用权谋诈术,全然不将人命和情感放在眼里奸诈小人啊!我与花将军,实在不是同一类人啊!”

第三百六十五章 宋江的自白(二)

花荣眼见宋江被逼得开始自污自己骂自己,一下就心疼得哭了出来。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把自己“卖给”林冲,公明哥哥才能活命,因花荣心中越发难过起来,只觉内心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对林冲的恨意反而越发的多了。

都是林冲逼的!

林冲这时也有些愣了,花荣到底年轻没有太多的城府,是个情绪外露的人,看这个样子似乎是越发的心疼他的宋江哥哥了。

看两人眼眶赤红,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活生生一副富二代恶霸为了争抢女主,拆散穷人情侣的既视感,怎么自己反倒成了坏人?

这不对啊!

不过林冲是个守信的人,倒要看看宋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至于花荣怎么想自己,林冲反正已不太报希望,倒也不太在乎。

就听宋江仿佛已经进入状态,感恨伤怀,潸然泪下道:“想我宋江自幼就曾攻读经史,立志出人头地,功成名就!只因时运不济,不善做文章,亦无后台,因此屡试不第,到最后只做了个一个郓城小吏。

想我宋江也是颇通经史文墨,再后更是精通权谋之术,比起各位知县相公,我宋江的本事哪里不如他们?当今世道浑浊,不学无术的奸邪小人都能窃居高位,颐指气使,何等威风?终日游宴,饮酒作乐,何等逍遥?

而我宋江满腹才学,一心想要报效君王,功成名就,做出一番大事业来。比起那些庸庸碌碌,尸位素餐的大头巾来,何止强上百倍?

可是我宋江这么一个经世之才,志存高远的忠臣义士,却只能做一名小吏,被这些大头巾们呼来喝去,役使如奴婢,叫我如何能够心服?老天对我何其不公!

从那时候起,我就对这官府,对这世道充满了失望。我开始结交黑道,晁盖那厮是做私商的买卖的,我就每次偷偷给他报信;我开始邀名,结交天下豪杰,用捞来的钱扶危济困,收买人心,但凡有江湖上好汉找到我的,我总是要尽量施利市恩,笼络买好。

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他能为我所用!就算不能为我所用,毕竟换了一个仗义疏财,扶危济困的好名声!

我做这一切,不为别的,第一是因为高兴,听到有人夸赞我的好名声,有人对我感激涕零我就开心;第二就是哪怕哪一天官府不给我出路,我还有江湖这条路!

大丈夫终不能籍籍无名,碌碌无为而死!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老天对我宋江如此不公,这口气不出,不能功成名就,我宋江死不瞑目!”

这就是宋江的自白么?

林冲一下想到了宋江的一条性格,性格偏激,睚眦必报,有仇必报。

比如在江州时,黄文炳“陷害”了他,他不顾危险也要报仇雪恨,而且不但碎剐了黄文炳并且吃其肉,挖其心,更是“把黄文炳一门内外大小四五十口尽皆杀了,不留一人”,可知其性格有多记仇。

这货直觉一身本事,却只能当一名小吏,肯定被上头的文官轻视鄙视甚至痛骂过,要知道宋朝可是文官士大夫的天下,文官士大夫的待遇简直好到天上去了。

可是吏嘛,却地位相当的低下。比如何清,也相当于后世市公安局局长的职务,被知州(相当于市长兼法院院长)骂得跟孙子一样,还直接就给他脸上文字。

可知宋江肯定在做小吏的时候被文官欺负,受刺激了,他又是个睚眦必报,有仇必报的人,自然一直耿耿于怀,心心念念就是要出这口气!

就听宋江继续道:“我宋江时常就想,我宋江壮志未酬,只能屈沉小吏,潜伏爪牙忍受,若是官府白道这条路实在走不通,哪天豁出去我也要报此冤仇,把这天下闹个天翻地覆,血染山东河北!”

林冲一下想到宋江在原来的故事中,在浔阳楼喝醉了酒,感恨伤怀,情不自禁写的一首词和一首诗来,看来这才是宋江的真实心理写照啊。

林冲颇为配合的道:“好个血染山东河北,壮志未酬,宋押司当真不愧枭雄本色,只怕是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果然,就见宋江眼前一亮,颇有些找到知己,得抒胸臆的感觉,就听他越发激动的道:“正是,我时常就想,要是白道这条路走不通,我便豁出去学那黄巢造反!

想那黄巢也是屡试不第,壮志难酬,干脆起兵反唐,结果朝廷不得不招安于他。只是黄巢那厮贪心不足,竟然还想做皇帝,最后祸乱大半个唐朝,无数的人因为他的一己私欲而惨死,他最后也是天怒人怨,兵败惨死,此诚为大丈夫不可取也!

因此真到那一天,我虽学那黄巢起兵造反,却不学他贪得无厌,而是效仿十节度那般,受了朝廷招安,功成名就,造福一方,岂不美哉!”

“叵耐晁盖那厮,我如此对他,救了他们一行人的性命,他却恩将仇报,反过来算计于我。

他身边那么多人,却偏偏派刘唐这个长相最奇特最好认的来送信,还在县衙门口张头探脑,这不是有意要害我么?

想用这个办法拉我宋江上他的二龙山,他好霸占我宋家庄的我万贯家财么?”

林冲不禁又愣了一下,原来这个时空也和原来的水浒故事一般,也有刘唐的送书的故事发生,而宋江竟会这么理解。

难怪宋江流落江湖之后,没有逃往梁山,而且提起晁盖来就满是恨意。

(原来的故事中,宋江以为晁盖要害他,所以没去梁山,后来在清风山收了王英三人和花荣、秦明、黄信等人,宋江觉得可以上梁山和晁盖扳手腕就去了。结果宋太公用计把宋江骗回,又告诉他朝廷大赦天下,于是宋江又决定还是继续走白道。结果梁山的人又在半路拦截,宋江对晁盖还有误会,因此以拔刀自刎威胁,宁死也不上山。

且看两人的对话就能知道,宋江对晁盖一再自称“小可自从别后”,“小可不争随顺了哥哥”,并且“泪如雨下,便拜倒在地”,要知道宋江私放晁盖时可是说的“哥哥不知,兄弟是心腹弟兄”;而晁盖也是颇觉奇怪,说“直如此忙?”,“仁兄直如此见怪?”,可知宋江一直以为是晁盖害的他,这时已经不拿晁盖当兄弟了,后来晁盖江州劫法场,宋江于是又拿晁盖当兄弟了。)

林冲道:“宋押司,你这却是错了,当初晁盖几人也曾在梁山暂避过一段时日,我这人也惯会看人,依我看,这九成应该是吴用的安排,晁盖实不知吴用的心思。”

第三百六十六章 宋江的自白(三)

宋江不由微愣了一下,他本来想说晁盖如此害我,所以江湖上甚么兄弟情义都是假的,这时一下猛的醒悟过来,觉得林冲的话应该是可信的。

根据自己对晁盖的观察和了解,他确实不像是这种人,看来九成应该是吴用那个学究的主意了。

李如松有些糊涂了,轻轻一拉武松问道:“武松哥哥,为何吴用这么做,是故意害他,好霸占他家的万贯家财?”

武松想了想,小声道:“这不明摆着么,先害他被抓,再救他上山,人上了山家里的财产自然也就上山了。”

“哦~”

李如松哦了一声,终于想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不禁感叹南人就是心思多,好在军主不是这样的人。

却说宋江一愣之后,随即便回归了正题,事情还要继续下去。

必须要让花荣看清自己,厌弃自己,心悦诚服的跟着林冲,林冲才有可能饶自己一命。

林冲说的花荣不信,自己说的花荣总该信了吧。

“我宋江心心念念,心中唯一所求就是能够当官,出人头地,功成名就,不管是白道还是黑道。正好吴用这厮用计害我,让我流落江湖。

特别是在清风山上,燕顺他们三个本来要杀我吃心,结果一听我名号就纳头便拜,我才知道原来我在江湖上已经有这么高的威望了!正如林军主说的,从那时起,我的枭雄本色一下就活了起来。

之后我来到清风寨,被那刘高捉住,本来孔太公那名庄客,还有刘高都不曾见过我,只要我抵死不认,那刘高便拿我没有办法。

只是一来捱不住打,二来我一下想到正可以借此机会拉花将军下水,因此只打了两下我便承认了……”

直到这时花荣红了眼圈才渐渐恢复正常,看着宋江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这就是我一直崇拜敬仰的公明哥哥的真实面目?

而林冲却一下想到宋江在江州题反诗事发,先是在屎尿里打滚,后是忍受重刑,被大棍子打了五十下这才招供,可知这人是极能忍辱负重的。

若在刘高这里,他果真是只打了两下就招供了,确实有顺势拉花荣下水的嫌疑。

“之后我们被燕顺他们救上清风山,我这时已彻底变成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自私奸诈的小人了。

算计秦总管想出的这个绝户计,我不是猪油蒙了心,更不是一时糊涂,而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这些人命放在眼里,当一回事。

不但是这数百户百姓,就是秦总管一家人的性命,秦总管与他夫人的感情,我都没放在眼里。包括对花将军的兄弟情义,对我来说,都不过是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

我机关算尽,心机重重,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当官,为了出人头地,为了出得这口气,叫天下人都知道我宋江的本事!

为此我可以不择手段,漠视所有的人命;为此我不讲兄弟情义,玩弄权术,虚伪狡诈,沽名钓誉……”

宋江情绪一下激动起来,他看着花荣,有些癫狂道:“花将军,宋江所说字字都是是肺腑之言,没有半句假话!

花将军赤子之心,重情重义,光明磊落,为了朋友两肋插刀;而我宋江却是如此一个无情无义,阴险奸诈虚伪小人,花将军你说你这样待我,是不是一腔热血错付了!

到现在难道你还认清我宋江的真面目么?林军主说他惯会看人,他对我确实是一眼就看透了啊,我确实是他之前所说那种可以出卖一切,可以不择手段的自私奸诈的小人啊!

我与花将军,实在不是同一类人啊!花将军年少英雄,林军主英雄盖世,你们才是一路人啊!”

花荣这时也是百感交集,沉默半响,终于转身面向林冲跪下道:“承蒙林军主如此看重,花荣愿意追随麾下,共聚大业!

只是宋江虽是如此不堪,到底是花荣故友,以前的大哥,还请军主能看在小人薄面,饶他一死,小人愿从此鞍前马后,效之以死报答军主大恩大德!”

林冲目睹了宋江的这一出戏,再看花荣此时的表现,也是唏嘘不已。

想花荣在水浒故事一百单八将里可说是最完美的一个了,不但有本事有能力,智谋胆略也同样不缺,而且最重要的是重情重义,为了老大甚至能够自杀,简直是最好的小弟。

林冲前世最崇拜的古代名将,第一个是岳飞,第二个则是赵云。而看水浒的时候,则总觉得花荣身上有赵云的影子,一样的赤胆忠心,英勇善战,而且没有什么缺点。

只可惜这么好的一个人,却碰上宋江这种人,在林冲看来,确实有些不值得。

而对宋江,林冲这个时候反倒不那么想杀了,能够逼得他在花荣面前自曝其短,自己把自己的阴暗面揭露出来,也算出了这口气了。

而且这个时候杀了宋江,也确实不太好。

想及此处,林冲叹了一口气,把花荣扶了起来,道:“既然花将军已认清宋江的真面目,我便饶他一条小命又能如何?”

却说宋江闻言不禁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林冲是做大事的人,既然要收花荣的心,就不会言而无信,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只是为保住小命庆幸的同时,宋江心中的情绪又立刻被刻骨的仇恨仇恨所取代。

心说若不是这林冲多管闲事,秦明明日必被自己收入麾下,清风山燕顺、王英、郑天寿三人还有数百喽啰也可以成为自己在江湖上杀人放火受招安的资本。

结果这厮一出现,这一切就全没有了,自己还差点被他斩断双手,交给青州城下百姓处置,难逃一死。

到最后只得用如此方式才乞求来一命,还把花荣也送出去了。不但送出去了,还被逼着自己毁掉了在花荣那里好容易才塑造的光辉高尚的形象。

如此血海深仇,可谓不共戴天!

林冲,我誓不与你干休!从今以后,我活着最大的目标就是要找你复仇!不报此仇,我宋江誓不为人!

第三百六十七章 偶像破灭

宋江正这样恨恨的想着,哪知林冲仿佛会读心也似,刚把花荣扶起来,还没好生安抚半句,就转过身来用冰冷眼神盯着他看。

宋江不由胆战心惊,只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双腿一软,不可抑制的又再次跪了下去。

不过宋江到底是个人精,枭雄本色,明明是被吓得,跪下去之后却立即换上一副感激涕零,感恩戴德表情,激动万分道:“小可宋江多谢林军主不杀之恩,小可从今往后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林冲不禁笑了,他的六识何等的敏锐,刚转过身来时宋江眼中那几乎就要溢出来的怨毒恨意,怎会逃过林冲的眼睛?

不过林冲倒实在佩服宋江的本事,这眼神,这表情简直说变就变,这份急智,简直是叹为观止。

难怪这厮在原来的水浒故事里,能成为梁山一百单八将的首领,这货确实是个人物啊。

这份忍辱负重,简直比得上勾践了;这奸诈的本性,简直比得上三国演义里的曹操了;还有笼络人心的本事,比如逢人就拜见人就哭这一条,比起刘备也是不遑多让。

难怪最终他能够成事。

不过比起这三个人来,宋江还是要差的远。

到底是境界决定最终的成就,勾践卧薪尝胆是为了复国,曹操虽然奸诈,却是同样有高尚的政治理想;刘备也同样是个理想主义者,一心只想兴复汉室。

而宋江做这一切最初的理想不过是想当官,比起这三人来自然就落了下乘。

不过好在宋江最大的理想就是当官出人头地,因此宋江招安之后,到底还是为国家和社稷做了一些好事;

否则如果他像黄巢那样狂妄的想当皇帝,则宋氏梁山军必定会像唐末黄巢农民军那样祸乱大半个华夏,最后女真南下,估计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灭掉整个南宋,估计南宋也不会有了。

这样想来,宋江也不是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林冲冷冷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青州城下两百多条人命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宋江,你说可是这个道理?”

宋江这时只恨不得把林冲活剥了,但表面却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道:“林军主说的是,林军主想要小可做甚么?”

林冲随手抽出腰间乌兹钢宝刀来,刀把向前递给他道:“自己看着吧。”

却说宋江到底是个枭雄人物,做事不但能忍辱负重,同样也能心狠手辣。

他接过刀来,心中一横,立即将自己的左手小拇指放在刀锋上,一咬牙就切了下来,纵然额头上疼得冷汗直流,也没叫一声,再次又给刀递还给了林冲。

“林军主,这样可否?”

宋江忍着疼痛,再次乞求道:“宋江已经知道错了,对于今日的所作所为,现在也是后悔不已,痛心不已……”

林冲不禁心中冷笑,暗道你要真这么想就不是宋江了,也就不是枭雄了。

“不必再说这些,我林冲一向说到做到,事到如今自然会我放了你。只是我却要告诉你一声,要做大事,不一定要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以你的本事和手段,不管是沽名钓誉也好,假仁假义也好,施利市恩也好,只要一直做下去,世人就会当你是个好人,可你偏偏如此不择手段,丧尽天良,这就一下落了下乘!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是像嘴上说的这样,我也不管你是不是恨毒了我,我只想告诉你:我今天不杀你,却不代表以后不杀你,你的性命只不过寄放在我这里。

从今天起,一旦再让我知道你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我便立即替天行道了解了你!珍惜这次能活着的机会吧,看看你不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是否能成就一番事业,是否能够出人头地?”

说到此处,林冲转过身来,对武松道:“你派两个特战营的人送他下山,问他要去哪里,然后一路护送他到了目的地再离开,免得这位山东及时雨武艺不行,路上又被盗匪当牛子捉了,并不是每次都会有清风山这种运气的。”

武松躬身领命,带着宋江连夜下了山。

等宋江和武松走后,花荣立即朝林冲抱了抱拳,一时却不知道说甚么好,他此刻的心情无疑是相当复杂并且痛苦的。

作为一名热血少年,最痛心的事,莫过于一生崇拜敬仰的偶像瞬间形象崩塌。

想他花荣自小练武,学得一身的本事,可是初涉世事后却发现这个朝廷,这个官场,这个社会是如此的黑暗,周围的人如此的不堪。

直到遇到公明哥哥,仿佛一盏指路明灯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那时的公明哥哥就是个温厚仁善的长者,循循善诱,敦敦教诲,给了自己莫大的鼓舞和希望,让自己有了榜样,有了希望。

从那个时候自己就立志也要成为像公明哥哥这样的人,纵然沉沦小吏,纵然四周一片黑暗,却依然要志存高远,常怀忠义之心,期待将来能为朝廷所用,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就算不久之前,公明哥哥像自己坦言暗算秦总管的绝户计,自己也在心中把他往好了想,以为公明哥哥这也是做事太急些,不得已。

可没想到到最后公明哥哥真实的想法竟是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有的一切,包括无辜百姓的人命,包括兄弟情义在他那里都不如出人头地当官重要!

宋江在花荣心目中那个光辉崇高的形象一下被颠覆了,花荣顿时就觉得天塌下来一样,觉得这世间有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

林冲眼见他这痛苦万分的样子,心中也知道他难怪,一时却不知道怎么劝诫,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很难怪,不过反过来想,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你提早看清了一个人,看清了这个世界。

你好好安静一段时间,想一想这些问题吧,我相信你能想明白的。至于加入梁山军的事情,我看暂时还是算了。

我梁山军都是自愿(其实也有不是,比如安道全)加入的,大家情投意合,有志一同,为了同一个理想奋斗,还没有谁是因为今天这种事上的梁山。当然,如果你想清楚了以后,还愿意加入梁山军,我林冲是欢迎之至!”

第三百六十八章 自愿加入,狼和羊

花荣见说愣了一下,诧异林冲这么做的同时,又觉天地之大,自己已无处可去,越发觉得百味杂陈,生无可恋。

林冲拍了下他的肩膀道:“花将军何必如此,你的路还很长,就算不为自己,为了新婚的妻子还有你那妹子,也要振作起来。”

花荣闻言身体一震,猛然想起还有两个女人在等着自己,可是妻子和妹子都在清风寨黄信手中,自己现在孤身一人,又拿什么去救?

却见这时林冲又转身看向秦明,秦明连忙深深一拜道:“今日之事,真是多亏林军主了,大恩不言谢,容当后报!”

林冲摆摆手,道:“秦总管言重了,我梁山军一向以替天行道,保境安民为己任,碰到这样的事也是责无旁贷。只是秦总管若真要报答,又何必容当后报?”

秦明心中一愣,暗道莫不是林冲要拉自己入伙,梁山军现在发展虽然不错,而且也招安了,林军主还被官家圣旨钦封钜野节度使。

可到底不如自己在朝廷这边混的好,自己好容易才当上这个青州指挥司总管本州兵马秦统制,这么放弃了可是舍不得。

却听林冲笑了笑道:“花将军的家眷此时还在清风寨,还请秦总管亲自快马赶往清风寨,说动黄都监交还花将军宝眷,之后秦总管再带着失陷的人马返回青州城复命可好?”

秦明顿时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大喜道:“这事容易,黄信那人亦是治下,二者是秦明教他的武艺,三乃和我过的最好,我这便下山去叫开栅门,一席话说他放了花知寨宝眷。”

“好,事不宜迟,那就请秦总管立即下山。”

这时清风山早被梁山军完全控制,清风山的盗匪或者被杀或者被绑,秦明的手下青州禁军也从山后的牢房里被放了出来,领到山前与秦明相见了。

当下林冲让梅嘉生送秦明、花荣两个下山,自己这些人跑了一天,也开始做饭休息,洗刷马匹。

“兄长如何不让秦明带着黄信加入我梁山军?”

武松夹着一大块炖牛肉不住的吹着气,有些不解的问道。

林冲见说笑了笑,心说这种事,自己当然是愿意秦明加入梁山军了。

想这秦明,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也是梁山五虎将之一,虽然这个人有点有勇无谋,而且还有点无情无义。

但梁山军正值用人之际,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像秦明这样的敢打干冲,每战争先的猛将,梁山军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而且,如果刚才自己开口,秦明八成以上是会答应的。可是……

“不好强人所难,我刚才若是开口,就是挟恩图,就算秦明为了报恩勉强答应,到底不是真心加入,不和我们一条心,所以还是算了吧。”

说起来,林冲这次出征辽国,一下受降五万辽军精锐,再加上主动投效自己的几十万北地汉人,其中可拉出来组建军队的足有五六万。

细论起来,这些剽悍骁锐的北地汉人,骨子里传承自秦汉的汉家武力血气半点没有像赵宋朝廷这边被阉割摧折的元气凋丧,骑射的本事的又不逊色女真、契丹,可说是汉家子民中最善战的一群人了。

这些人,只要再经过三四个月梁山军系统,高强度的训练,养成令行禁止,一切行动听指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习惯。

林冲可以保证,同样的武器装备,这些北地汉人就是正面硬刚女真军也有胜算!

所以,其实现在林冲对猛将已没有那么求贤若渴了,所缺的反而是文官,以及能练兵,带兵的大将。

而秦明却没表现出像呼延灼那样的练兵能力,也不似花荣那样有突出的特长,比较完美的性格品性。

不过这些心思,却是不好对人讲的。

武松想到当初自己也是不愿加入梁山军,林冲也没勉强,不禁欣慰笑道:“兄长就是仁厚,不过我相信,这秦明现在不加入梁山军,将来可是要后悔的。”

武松现在对梁山军的发展可说是充满了自信,现在加入梁山军,那就是梁山军元老,自然是好处多多;

若是等将来梁山军像女真军奠定灭辽之势那样,奠定了灭宋之势再加入,一点功劳也没有,可就只能往后排了。

“那就让他后悔。”

林冲笑了笑,很快吃了一个半饱,又叫人把一名清风山小喽啰头目和青州禁军小军官叫来问话。

“看来晁盖、吴用他们这些时日在二龙山还真是出息了!”

原来刚才从两人那里了解的情况,晁盖他们一伙到了二龙山之后,倒是把梁山军的本事学了一半去。

也是让人调查四周大财主大地主有没有为非作歹的,若是有,便也上门去借粮,然后打土豪分田地。

虽说晁盖的这两三百手下比起梁山军经过严格训练的战兵来,战斗力要差得太远。

可仗着装备好,还有吴用从梁山军那里临时学来的步兵长矛阵,再加上刘唐、李逵两员猛将,戴宗和公孙胜的轻身功夫,竟然轻而易举就攻破了二龙山附近一座大庄子,甚至连秦明、黄信带兵前去征剿也铩羽而归。

“宋朝的禁军竟这么没用?”

韩常,杨世荣等人早就发现秦明麾下这伙青州禁军有些不堪一战,胆小畏惧的样子。

初时还以为他们是刚刚被俘虏,败军之兵不足言勇,胆气弱一点也在所难免,现在却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原来大宋禁军就是这么怂,不禁都有些惊呆了。

林冲苦笑一声,道:“所以我说梁山军不同于大宋禁军,大宋禁军很多都是拉壮丁抓来的,或者是罪囚为军,再加上军士在宋朝长期被人看不起,被文官打压摧残,兵无战心也就不奇怪了。”

“原来是这样。”

几人点点头,心说这就对了嘛。

这样的宋军才和自己之前想的南朝的军队是一样的,只是却不知道,同样是南人,军主如何就将一群羊给训练成了一群狼?

很快的,林冲等人吃好喝好,休息了一会,秦明、黄信、花荣便带着花荣的家眷仆人赶回清风山。

秦明是个性急的人,便要连夜下山赶回青州城,林冲客套两句,也就让韩常和杨世荣送他们,连同清风山的盗匪下山不提。

当晚林冲安排好值夜岗哨,便乘着夜色还早让麾下将士抓紧时间睡觉,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哪知半凌晨四更时分,睡得正香的林冲就被山下的动静惊醒,随后更是不由得大怒。

第三百六十九章 大宋绝症,猜疑和不信任

却说林冲为何如此大怒?

一切还要从秦明带着数百青州禁军和清风山盗匪返回青州说起。

却说秦明、黄信两个策马跑到青州城门下,大叫“城上放下吊桥,度我等入城。”

城上军士早借着火把亮光看清下面是秦明、黄信,却没人敢开门,等了半饷,两人等来慕容知州。

秦明在城下正要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哪知慕容知州却站在女女墙边大喝道:“反贼,你如何不识羞耻!你投降梁山军也就罢了,如何还敢来诓我城池?

朝廷须不曾亏负了你,你这厮倒如何行此不忠不义!已自差人奏闻朝廷去了,早晚拿住你时,把你这厮碎尸万段!”

秦明闻言不禁大惊,大声叫屈道:“公祖差矣,秦明如何敢背反朝廷!今日之事实是秦明攻打清风山折了人马,又被这厮们捉了上山去。

叵耐宋江那厮强拉秦明吃酒赔话,说是天明便放秦明下山,暗地里却叫小卒穿了我的衣甲、头盔,横着狼牙棒,直奔青州城下,点拨红头子杀人。使这绝户计绝了秦明的归路,天幸梁山军林军主正巧路过……”

慕容知州大喝道:“所以你这厮便感念林冲恩情,替他来赚我青州城池!”

“公祖明鉴!秦明生是大宋人,死为大宋鬼,朝廷教我做到兵马总管,兼受统制使官职,又不曾亏了秦明,我如何肯背反朝廷,投降了梁山军?”

就听慕容知州在城门楼上冷笑道:“想那梁山军林冲会有这么好心,放你返回青州?如今你骑着你的马匹,穿着你的衣甲头盔,横着你的狼牙棒,带着这么多兵马前来赚哄城门,不是降了梁山军又是甚么?

实话告诉你吧,就在刚才你的妻子家眷已被我杀了,你若不信,与你头看。”

说话间,早有军士枪将秦明妻子首级挑起在枪上,用两根火把照得清清楚楚,教秦明看。

秦明是个性急的人,看了浑家首级,气破胸脯,在城下大骂不已。

而慕容彦达只是在城上冷笑,一声令下,城上弩箭如雨点般射将下来,秦明和黄信两个只得回避,再次返回清风山来。

“怎么会这样?”

林冲听完秦明哭泣诉说,一下也是愣住了,觉得事情完全不对啊。

“即便慕容彦达这厮就算怀疑你已经投降了梁山军,也仅仅是怀疑而已,一点证据也没有,如何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就这么着急的杀了秦总管一家?”

秦明跪在地上,赤红着双眼道:“林军主,之前小弟也是甚为想不通,不过很快小弟就知道了缘由!”

“甚么缘由?”

林冲这时才刚刚睡醒,还有些脑子不太清楚,是以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慕容彦达为何这么着急下次毒手?

“林军主请看!”

就见秦明从怀里取出一张小纸条来,道:“这是城上守军,也不知道是哪个悄悄写了绑在箭杆上,正好一箭射中小弟的马匹,林军主一看就知。”

林冲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秦明竟然开始自称小弟,看来是要加入主动加入梁山军了。

这货到底是个官场老油条啊,林冲这样想着,然后随手接过了纸条,展开,顿时气得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桌子。

“慕容彦达草菅人命,该杀!”

只见纸条上赫然写着两行歪歪扭扭的小字:“总管家人一早被抓,天明杀头,后百姓说出真相,但总管浑家已被侮辱,于是被杀。”

林冲一下反应过来。

这就是宋朝,君王还有文官防备武将如同防贼的宋朝!

这就是宋朝,整个朝廷对武将极端不信任,极端猜疑的宋朝!

这还是宋朝,即使是平级,文官杀武将也是想杀就杀,不用负一点责任的宋朝!

这就是被中国历史上,真正被文官士大夫把持朝政,文官士大夫待遇最好,被后代无数文学青年最向往的,“政治最清明,最法制”,最富庶,同时也是中国古代历史上最怂的一个朝代。

结合纸条,这其中的经过不用想也可以猜到了,慕容彦达与秦明并无仇怨,但是出于文官对武将的天然的不信任,一听说秦明造反,带着红头子烧杀抢掠,便想也没想就就把秦明一家给抓了,并且告诉手下,天明斩首!

秦明身为禁军高级军官,估计老婆应该是蛮漂亮的。

既然这个漂亮的少妇人天一亮就要被砍头,那慕容知州手下这些衙役公人什么的,肯定就想反正是要砍头的,不如杀之前爽一把。

于是就把秦明老婆歼污了,甚至有可能是群。

然后青州城下百姓前来说明真相,这伙人肯定害怕了,就告诉了慕容彦达,慕容彦达这些文官不仅天然的不信任的武将,更是天然的惧怕武将。

以己度人,自己的妻子被人如此侮辱,此仇可谓不共戴天;再加上秦明外号霹雳火,必定是个火爆脾气。

这要是放秦明入城,城中军士有多有他的部下,这要是发作起来,冲冠一怒为红颜杀了他慕容彦达,背反朝廷投了梁山军可怎么办?

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秦明一家,再强说秦明背反朝廷投了梁山军,前来赚取青州城也罢!

武松还是第一次见林冲发这么大的火,见状赶忙从林冲手里接过纸条一看,也是气得暴跳如雷!

“直娘贼,这还有天理么?哥哥,我们这便回梁山点齐兵马,攻破青州城,杀了慕容狗贼全家?”

林冲不禁瞪他一眼,心说杀慕容彦达就是,杀他全家做甚么?

再说梁山军在明面上已经接受宋朝招安,自己也亲口对张叔夜和陈宗善说过,只要朝廷不来打我们,梁山军保证不攻打州府,不骚扰地方百姓。

这些都被赵宋朝廷的人拿去广泛宣扬,不说是整个大宋,至少是整个京东河北之地尽人皆知了,这个时候你要我点兵来攻打青州城?

武松被瞪了一眼,一下反应过来,低着头不再说话。

而秦明则一下对林冲大礼跪拜道:“小人此时已无路可走,愿投林军主麾下,效之以死!小人知道哥哥已经接受朝廷招安,不敢奢求哥哥带兵攻打青州城,只求将来有机会,能让秦明报得此仇!”

第三百七十章 秦明、黄信归顺

林冲连忙将秦明扶了起来,温言安慰道:“我梁山军中都是肝胆相照,割头换颈的好兄弟,秦将军能看透朝廷的真面目,弃暗投明加入我梁山军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我梁山军都是志同道合的兄弟,往小了是替天行道,保境安民;往大了是收复燕云、抵御女真,拯救天下,为了这些个目标聚集在一起努力奋斗!

秦将军若是能认可我们的理念加入进来,林冲欢迎之至,求之不得;若是只为报仇或者报恩而加入我们,却是大可不必!”

秦明闻言一愣,一下想到同样是立志干一番大事业,林军主的志向是替天行道,拯救天下,而宋江那黑厮却是当官出人头地;两人一个光明磊落,坦荡仁厚,一个奸诈虚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有宋江那厮做对比,两人顿时高下立判,有如云泥之别。

自己便从此放先在赵宋官场的那一套,赤胆忠心跟着军主哥哥,岂不是再好不过。

这时又听林冲道:“不过那慕容彦达如此草菅人命,提防猜忌武将如同防贼,将错就错害死秦将军一家性命,这个公道我却是要替嫂嫂夫人,秦将军无辜惨死的家人,替天下众多被猜忌的武将讨回来!

慕容彦达必死!只不过却不是为了秦将军报仇,而是为了替无辜枉死的人,为了代表我们武人向这些文官大头巾,讨回这个公道!”

这一段话如同重锤一般,字字敲在秦明的心上,想起从军以来,这一路自己面对上头的文官都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如同家奴一般,处处恭顺得像孙子一般。

想那慕容彦达平日里要用自己,对自己也是颇为信重甚至尊敬,可背地里却依然如此提防,一听说自己反了,便毫不犹豫的杀害自己的家眷!

这赵宋朝廷的武将,当得实在憋屈!

想及此处,秦明只觉得心头苦不堪言,喉咙发酸发涩,满腔的愤懑无处发泄,再次朝林冲大礼下拜道:“小弟愿誓死追随哥哥麾下,替天行道,拯救天下,还望哥哥不弃秦明粗鄙!”

林冲连忙躬身再次将他扶起,道:“好!那你我就兄弟同心,共同干出一番万世传名的大事业来,同时也将这不公的世道扭转过来!”

花荣这时也早已醒了,站在旁边目睹了整个过程。身为武官,纵然只是个小小的武知寨,但赵宋朝廷对武将的猜忌和提防花荣同样是感同身受。

花荣一下想起之前林冲对他说的话来:“赵宋以文制武,完全不相信武将,处处像防贼一样防着武将”,“赵宋得国不正,皇帝时时猜忌武将也来一次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文官则担心武将崛起后要分走权力和利益,并反过来压制他们”。

“如此心思之下,女真南下则赵宋必败!”

随即他又想起宋江和林冲两人对这个世道的态度。

世道黑暗,贪官奸臣当道是两人都同意的,公明哥哥的心思,花荣现在也算看清楚了,他的思想核心就是四个字:招安,加入。

赵宋朝廷文官待遇高,小吏则被文官大头巾视作奴役一般,公明哥哥的心思就是往上爬,或者走杀人放火受招安这条道,加入到文官大头巾的集团里去。

可是公明哥哥,就算招安成功,如果受封武将,不是一样被提防猜忌么;如果是文官,这种当“强盗”招安封的官,那些大头巾们真会拿你当自己人么?

只怕到头来也是一场空。

而林军主则是:这世道不公,我便推翻这世道,向文官大头巾讨回公道,扭转这不公的世道!

林军主虽然也是招安,却与五代时的藩镇并无两样,不但一切自主,世袭罔替,更听调不听宣!

而且听他话中意思,貌似其志还不在此,还在这天下!

虽然看上去有些狂妄,却比宋江那条路要要靠谱些,至少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林冲这时也看到花荣愤慨不已的样子,他朝秦明拱了下手后,走了过去问道:“不知花将军有何打算?若是无处可去,便请到梁山上小住一段时日如何?看看我梁山军的练兵之法,昂扬向上的风貌,也能疏散一下心结,等将来有了去处,再下山不迟。”

林冲暗想,花荣之前虽然中了宋江的毒,但到底是少年心性,这样的人上了梁山,看到梁山军昂扬奋进的精神面貌,肝胆相照的兄弟情义,还会坚持下山那就奇了怪了。

花荣一天之内骤逢这么多变故,纵然冷静下来想了半夜,而且也觉得林冲光明磊落,确实胜过宋江不择手段。

只是宋江到底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偶像,指路明灯,现在宋江刚被林冲整得很惨,自己就要背弃他转投梁山,虽然只是去“小住”,但花荣却总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

可是不去梁山,自己又能去哪里呢?

林冲望着他欲言又止,纠结万分的样子,不禁笑道:“那就不上梁山,只在水泊外面市镇小住,那里四方商旅人来人往,也不算是梁山地界。”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花荣再不好推辞,只得点了点头。

林冲立即大笑起来,道:“这就对了嘛,就当去散散心好了。”

这时天色已经慢慢亮起来,黄信带着愿意投梁山军的青州禁军和清风山俘虏也已赶到。

黄信在原来的故事中就是个颇讲义气的汉子,这时“师父”秦明都投了梁山军,他自然再无二话,也跟着一起投了梁山军。

林冲也很高兴,想这黄信虽然武艺不怎行,可跪在义气深重,性格又不像秦明暴躁易怒,甚至有些老谋深算,有他跟在秦明身边做他的副将,也算是多有裨益。

这时梅嘉生、尉迟斌等人已经做好了早饭,一行人饱餐了一顿,临走时一把火烧了清风山寨,好在这清风山寨地势险要,建在山顶一大片石头堆上,留下几个人看着,倒不怕引起山火。

林冲带着人马再次转回到青州城下,先命人将郑天寿等清风山的盗匪交给青州城下的百姓处置,又将山上的一些钱财衣物等分出去一大半给他们作为抚恤。

却说这些百姓痛恨清风山为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几十名青壮小伙发起狠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可怜郑天寿一副好面皮,却糊里糊涂的跟着燕顺、王英作恶,这时又糊里糊涂的死于非命。

却说林冲骑着照夜玉狮子来到青州城下,早有小兵慌忙去通报慕容彦达来。

第三百七十一章 若违此誓,有如此箭!

PS:感谢书友水浒群英传的打赏!

“城上的禁军兄弟听了,我秦明是甚么样的人,想必你们应该知道,我秦明一向明人不说假话,昨夜之事我实是被清风山的强盗设计捉上山去。

昨夜到青州城下杀人放火的乃是清风山上的红头子假扮我秦明,众青州同袍可以作证,清风山的强盗可以作证,青州城下的百姓可以作证,

叵耐慕容彦达那厮,用我们武人时客客气气,背地里却提防我们武人如同防贼!我们前线奋勇杀敌剿匪,慕容老儿那厮却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了我的家眷,将错就错将他们杀害!

如此草菅人命,如此提防、猜忌我们武人,视我们为奴役,为猪狗,明知是冤枉的还说杀就杀!岂不让人齿冷!这世间还有公道吗?

禁军兄弟们,慕容老儿如此待我,如此待我们这些当兵的,你们不寒心么?将心比心想一想,难道你们愿意以后自己在外厮杀,你们的家人却在后面被人随意侮辱,随意杀害……”

当慕容彦达火急火燎赶到城门楼时,听到的便是秦明在下面扯着个大嗓门不停的大声嘶吼,而城墙上的守军也一个个或情绪激动,或隐含愤怒,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慕容彦达顿时觉得浑身的冷汗都出来,两腿不自觉的就有些软了。

心中有鬼的他总觉得看谁都可疑,说不定那名军士就是秦明、黄信的心腹或者以前受了两人的好处,万一豁出去突然刺杀自己怎么办?

倒是他身边几名心腹虞侯有些凶神恶煞,见状连忙恶狠狠一蹬路上的军士,威吓道:“贼配军,看甚么看,想造反啊!”

见到沿途军士纷纷低头头或者将目光移向别处,这些虞侯气焰便越发的嚣张起来:“贼配军,贱骨头,就是欠骂,相公请……”

就这样,慕容彦达这才上了城门楼,扶着女墙垛口往下一看,就见秦明、黄信的旁边,一名威风凛凛的将军骑着一匹神骏到了极点的大白马立在最前面,想必就是梁山军军主林冲了。

而在林冲的身后,则是两排高壮魁梧的彪悍骑士,一个个身上的杀气有若实质一般。

一见自己探出脑袋来,这些骑士便齐刷刷将凶恶的目光看看过来,就仿佛无数把利刃刺过来也似,让人全身的汗毛一下倒竖起来,心中一阵发颤。

直娘贼,梁山军这都是甚么人啊,怎么一个个倒像刚从死人堆里下来的也似,光看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浓浓的血腥气和强烈的杀意。

只是扫了这么一眼,在这么人的目光鄙视下,慕容彦达顿时就打个激灵,有些呼吸不过来。

等他一下看到后面一排骑士手中的神臂弓时,慕容彦达顿时大惊失色,双腿一软,整个人差一点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好悬后面有几名虞侯扶住这才没有出丑,不过却引得下面刚加入梁山军不久的北地汉人豪强子弟一阵哄堂大笑。

赵宋朝廷禁军如此士气低迷,不堪一战,守城知州又如此怯弱无能,听说朝廷上还同样奸党当道,看来宋朝和辽国一样,也是要完啊!

好一番波折后,慕容彦达才稳住了心神,躲在女墙后面大声喊道:“林冲!你想做甚么?你敢毁约攻打某的青州城么?”

林冲不禁笑了,大声道:“慕容彦达,你把头露出来讲话!”

慕容彦达哪里敢露头,他实在担心自己一露头林冲就下令放箭,要知道神臂弓可是能射几百步。

更别说之前花荣也反了,这厮可是个有名的神射手,万一躲在后面给自己一箭,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想骗某露头杀某么?你以为本官会上你的当?林冲,有甚么话你就说吧!”

林冲不禁摇摇头,也不再和他计较这些,大声道:“慕容彦达你可知罪?你可知我梁山军的口号是甚么?”

慕容彦达躲在女墙垛子后面大叫道:“还敢狡辩,你们还敢说秦明这厮没有投梁山军?这不是带着林军主来打城子了么?”

因着青州乃是京东路有名的商业重镇,是以一般的情况凌晨五更天不到就开城门了,换在平时,这个时候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早已络绎不绝。

这时虽然关闭了城门,但因为梁山军在京东路良好的声誉,这些准备进城的百姓和附近的居民并不怕梁山军,附近早已围了一群人。

林冲之前让秦明在城门下喊话,将慕容彦达做的恶事已经接连宣扬了两三遍,目的已经达到。

古人娱乐较少,一点新鲜事就喜欢到处传播,相信借助这些百姓商人的口口相传,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得无人不知。

赵宋朝廷的武将听了,心中难免心寒。

当下林冲也不愿意在于这慕容彦达多说废话,于是大声道:“是非自有曲直,公道自在人心!慕容彦达你如此罔顾国法草菅人命,明知冤枉依然处死秦将军一家!

我梁山军既然打出替天行道的口号,又正好撞上了,这事我梁山军便管定了!”

林冲俯身从马鞍旁的箭壶里抽出一支羽箭来,举在半空,左右环视了一圈秦明、黄信等人,青州城上的守军,以及远处看热闹的商人和百姓,大吼出声。

“我林冲在此发誓,必定上书朝廷,参劾慕容彦达今日之罪,我知道你在朝廷有慕容贵妃做后台,加上朝廷奸臣贪官一向是官官相护!

我便告诉你,若是朝廷不给一个公道,这事我便自己解决!不管结果如何,你慕容彦达必死无疑,最多只有一年可活!

一年之内,我必杀汝!以你人头祭奠枉死英灵,我林冲向来一诺千金,言出必践,若违此誓,有如此箭!”

说话间,林冲已将羽箭一下这段,重重仍在地上,于此同时,梅嘉生等人则带头大吼道:“若违此誓,有如此箭!”

先是几十人,再是数百人的齐声怒吼,顿时声震云霄,只震得城上守军人人色变,而躲在女墙后面的慕容彦达则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胆颤心裂,一下跌坐在地!

“我的天,怎么就遇上了这个多管闲事的杀神!”

随即又在心里大骂道:“天杀的清风山的贼头子,也忒歹毒,若不是他们想出这个绝户计来,如何会害的自己杀了秦明一家!”

第三百七十二章 花荣上梁山

一天半后,小李广花荣跟随林冲上了梁山。

而不是像之前说的那样,只在水泊外围市镇上小住。

这一路过来,花荣从来就没这样震撼过。

他是个细心的人,一开始在清风山去往青州城的时候,他就发现林冲队伍中很多人有些不对。

首先是这些人口音实在奇怪,完全不是京东河北道的口音,也不似大宋其他地方口音,说的虽然都是汉话,腔调却生硬的很。

甚至很多人说的汉话,简直让人听不明白,像是外国话一般。

再是这些汉子神态气质也奇怪得很,一个个看上去都凶悍得很,看人都带着攻击性和警惕性,就像狼一样的眼神,还总不自觉的往人颈项胸腹要害处打量,这些都宋人少有的。

然后这群军汉还有好多都是罗圈腿,骑术一个个都好得不得了,就像从小生长在马背的契丹人也似。

怀着这样的心思,花荣越发细心观察这群人,然后就真的在他们中间找到一个契丹人——阿里奇。

也难怪花荣会注意到阿里奇,实在这货外表太突出了。

林冲别的随从虽然一个个都是身材高大的北地汉子,可是大多都是七八尺高,而这货却足足身长九尺,而且须黄眼碧,没事还总爱带着顶范阳笠舍不得摘下来。

然后一直留心他的花荣便在中午休息的时候看到阿里奇摘下范阳笠,露出了光秃秃的头顶,果然是个契丹人。

而林冲也看出了他的惊奇,索性在吃饭闲聊时跟他们把这次的辽国、女真之行简单了说了一遍。

虽然只是平淡无奇,甚至是毫无感情波澜的简短叙述,但花荣,秦明等人听后全全都都目瞪口呆,嘴巴都忘记了合上。

良久,脾气最性急的秦明才大声惊叹出声:“这,这怎么可能?”

黄信也同样满脸的不敢相信,在心中道:“开甚么玩笑?三千一百骑出征辽国,三天之内连下辽国五座城池,击败十万辽军,全歼三万奚王府亲军,活捉六部奚王萧霞末!

这还不算,最后还引得辽国几十万汉人百姓拖家带口,举族来投;然后又只带两百骑前往女真,以一敌十击败数千女真军,阵斩女真大酋长的侄子,活捉四太子完颜兀术和女真猛将完颜银术可。

梁山军,林军主这是神仙么?这怎么可能!”

相比黄信的怀疑和不可思议,花荣却是相信林冲和武松没有说假话,毕竟林军主没有必要骗他们。

而且说起这些事情来,梅嘉生、尉迟斌等亲卫脸上的骄傲自豪神色做不了假;林冲一行人所骑的雄俊龙驹,最上等的辽东骏马做不假。

只是花荣却同样好奇,这几乎奇迹一般的战绩,林军主到底是怎么凭借这么一点人马打出来的呢?

难道辽军真的如此不堪一击,可是为甚么这些北地汉人,还有这个身长九尺的契丹猛将阿里奇一个个看上去都非常骁勇善战的样子?

于是好奇心大起的花荣一路上便抓住机会就像武松,梅嘉生等人这次这次出征的具体战役经过。

当得知当中最关键一仗,林冲只带了四名骑士冲阵,五人五骑就击溃五千辽军最精锐的轻骑,使得辽军锐气大失,士气大丧,最后在破釜沉舟全线冲锋,终于一举奠定胜局的时候,年轻气盛的花荣顿时觉得全身的热血简直就要沸腾啊。

五骑破阵,一骑当千,这种只能在史书上读到的故事,就这么真实的发生了,一时间花荣顿时产生了一种恨不能也在现场,与之并肩战斗的遗憾感觉,再望向林冲的眼神都变了。

林军主,真神人也!

林军主不但个人武力强悍如斯,练兵和指挥作战的才能也是盖世无双!

只用一年时间不到,就训练出一支这样的无敌之军,只带三千一百骑出征,就取得如此惊人的战绩,甚至连号称百战百胜的女真军也败在梁山军的手里。

这份本事,普天之下,还有谁有?

秦明、黄信两人这时也终于完全相信林冲所说的战绩丝毫不假,两人赞叹不已的同时,对于自己能够加入梁山军也是倍感因祸得福。

梁山军武力如此强悍,看来林军主所说的收复燕云,拯救天下完全不是一句空话大话啊,甚至推翻赵宋自己坐天下也是完全有这个能力啊。

自己能够这时候加入梁山军,这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水泊东城渡口,眼见花荣只是自己随口一提让他上山看看,就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林冲心中也是很高兴,看来不用让他在山上住一段时间,光是自己这次的战绩,就已经把他吸引住了。

“花贤弟,我见你这一路上尽往阿里奇他们的坐骑身上看,可是见了这么多的北地好马看着眼馋,心痒难耐?

花贤弟年少英雄,所谓宝马配英雄,既是英雄,如何能没有宝马良驹?

花贤弟上得梁山来,需有见面礼,我也无物相赠,这匹银鬃白青马原是女真猛将完颜银术可的坐骑,虽比不上我这匹照夜玉狮子,却也是万中无一的宝马良驹,如今便将它赠与花贤弟,将来花贤弟骑着它上战场,必能如虎添翼,相得益彰!”

却说花荣立在渡口,看着一匹匹宝马良驹被牵上渡船的时候,林冲也牵了一匹马来到他的身边,不由分说就将马缰绳递了过去。

花荣一见这匹银鬃白青马,顿时就是眼前一亮,这匹马他早就看到了,确实雄俊并且珍贵无比,算是这批马里面最好的一匹了,没想到林冲竟然要送给自己!

花荣一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这可是整个大宋朝也极难得一见的龙驹宝马,自己以前都不敢想,林军主竟然要送给自己!

花荣一下说不出话来,嘴里很想推辞说无功不受禄,可是身体却很诚实,下意识的就伸手接了过来。

与此同时,他的眼眶不觉不觉就有些红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只觉得胸中鼓胀的难受,不禁长躬到地,道:“林~林军主……”

第三百七十三章 出征西夏,出征高丽

看他如此激动难言的样子,林冲不禁想到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梁山军几员猛将,花荣、张清、关胜联手杀了辽军统帅兀颜光。

当时关胜一刀将兀颜光砍下马去,花荣随后赶到,不去抢人头,首先就抢了兀颜光那匹铁脊银鬃马,并且当场换马。

想花荣一向都是很讲义气的,可是这次却如此着急抢马换马,大有怕人抢走、急于生米煮成熟饭的既视感。

由此可以想象花荣对那匹宝马龙驹有多喜爱,这匹完颜银术可的坐骑银鬃白青马送给他,他这么激动倒是可以理解了。

林冲连忙笑着把他扶了起来,道:“一匹马而已,花贤弟喜欢就好。”

“林军主,我~”

花荣看着林冲,情绪激动,有些欲言又止,林冲笑了笑,已经知道他的心意。

只是到底是年轻人,脸皮薄,也罢,这层窗户纸便让自己开口来捅破吧。

当下林冲诚恳道:“花荣贤弟,当初在清风山时,我知你身上还有思想包袱。只是通过这近两天的相处,想必花贤弟也能看出我梁山军中都是一群甚么样的人,我们所进行的甚么样的事业!

男儿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为我华夏子民守土开疆,收复故土,拯救天下于危亡。

赵宋甚么样子,是怎样的君昏臣奸,怎样的猜忌提防武将,想必不用我多说花贤弟也是清楚的,所以能抵御女真,拯救天下的只有我们梁山军!

花将军大好男儿,少年英雄,一身的本事,这个时候难道就不想投身其中,收复燕云,抵御女真,与我们一起尽忠报国,共同成就一番万世扬名的事业来么?”

花荣闻言不禁精神一震,热血沸腾,只觉自己之前的境界真是太狭隘了,背着一点和宋江的小情小义的包袱而不愿加入梁山军实在是太可笑了。

这时他一下想通,不禁也一下神采飞扬起来,便见他重重一抱拳道:“花荣何其之幸,能遇着哥哥如此青眼相加,花荣不才,愿誓死追随哥哥,共建大业,为我华夏守土开疆,尽忠报国!”

林冲不禁大喜,心说这就对了嘛,花荣这一身的本事,这样重情重义,英锐果断的汉子可不就应该加入我林氏梁山军,和我们众多兄弟并肩战斗么?

眼见经历这么大一个圈子,花荣终于肯加入梁山军,武松,秦明、梅嘉生等人,还有前来码头迎接的吕将、朱武等人也是欣喜异常,纷纷表示祝贺,一行人有说有笑的上了渡船。

“哥哥,张叔夜和陈宗善已经到了。”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因为辽国锦州,宜州一带的北地汉人举族来投,以及青州这件事情的耽误。

林冲不但特意跑到青州城下放了一番狠话,还问慕容彦达讨回了秦明一家人的尸首。

因着这些事情的耽搁,等林冲赶到水泊东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未牌时分了。而与朝廷约定出兵西夏的时间正在翌日。

根据吕将所说,朝廷太尉陈宗善和礼部侍郎张叔夜早在前一天就带人到了梁山,陈宗善是来监督梁山军出师的,而张叔夜则是作为监军,一路陪伴林冲出征西夏。

林冲点点头道:“知道了,他们在山上没有发现甚么吧?”

林冲说的是之前被运到梁山来的包括两千具装甲骑在内的一万奚王府亲军,若是被张叔夜和陈宗善的人发现了他们,朝廷肯定能想到不久前发生在辽国建州附近大战是梁山军所为。

这样一来,梁山军的实力也就暴露了。

虽说即便暴露也不怕,但林冲觉得还是晚一点暴露更好。

“没有,这一万奚军还有朝廷的人都被我们控制的死死的,根本见不着面。”

“派往雄州,信安军一带的密探可有送信过来,耶律余睹可有叛逃到到大宋来?”

吕将又笑又恨道:“正如哥哥所料,那耶律余睹果然带着三千多心腹渡过白沟河,叛逃到了大宋,倒把雄州守军吓得够呛,如临大敌。”

“真是便宜朝廷了,平白无故多了三千精锐骑兵!”朱武也在一边苦笑道。

林冲笑笑:“这有甚么,你们要这样想,朝廷是捡了便宜,可是我们的收获才是最大的,平添五万辽军精锐不说,更有几十万北地汉家百姓来投。

倒是如何快速迁徙,安置这些百姓是我们的当务之急。对了,孟康的造船工坊到现在新添了多少海船?”

“哥哥,你知道的,造海船不比造渔船,只要人手够就行,必须要有足够阴干的木材和技术工匠才行。这段时间孟康他们的造船也是日夜赶工,到现在也只有五艘两千料的海船勉强完工。”

“那就是一万料,还是远远不够啊,看来最快的办法还是到江南福·建一带去买船了,只是目前来说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几十万百姓拖家带口的要想运往耽罗岛……”

借着在船上的这点时间,三人开始细致的商议起出征耽罗岛的事情来。

而花荣、秦明两个,为了表示信重和亲近之意,在向他们宣布梁山军的保密条例后,也准许他们在一边旁听。

这时听到三人一本正经的商议着如何运送百姓,攻打高丽的事情,两人不由的都一下怔住了,只觉得万分惊讶。

高丽虽然小,可也不是这么轻易说打就能打下来的吧?据说当初辽国可是派了几十万大军攻打了数次都没打下来。

可林军主他们倒好,听他们商议的口气,却好似只要梁山军有足够的海船,轻而易举一波就能横推整个高丽一样,这也太轻松了一点吧?

而且林军主不是接受了朝廷的招安,明日就要领兵出师,征讨西贼么?怎么现在却在一本正经讨论攻打高丽?

半饷之后,乘着几人讨论暂告一段落,喝茶休息的间隙,就听花荣语气颇为不镇定的道:“林军主接下来要攻打高丽国?不是说明日就要出师征讨西贼么?”

林冲笑了笑,理所当然的道:“是啊,不过我们与朝廷也有约定,我领四万大军征讨西贼。其他的人马便可以在水军船队运完百姓后,再乘船讨伐高丽国。

第三百七十四章 回梁山

梁山。

郭十三每日都守在金沙滩附近,站桩按照林冲教他的呼吸和气血运行法门练习功架,练习如何感受力量,如何发力。

再就是抖大枪杆子,由军中老兵训练他的六识敏锐能力,反应速度等,这些都是为将来将来上战场打牢基础,精雕细琢般打熬筋骨。

这就是习武之人练法和打法的区别。

所谓打法,主要指的就是招式和技巧,由军中老兵一代代总结传承下来的杀人技巧。

比如在女真的时候,十名梁山军骑士之所以能在长枪对刺的比试中大胜女真骑士,靠的就是这种夜以继日的招式技巧练习。

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太笨或者身子骨太弱,这样的打法训练效果都是立竿见影的。

只要一方用心教,一方用心学,一两年内就能技艺大成。若是遇上天生神力的,天赋异禀的,那就是妥妥的猛将一员,譬如李逵就是这样。

只是这样的人,除非真的是百万人中挑一的可以自学成才的天才,否则永远无法成为像林冲或者卢俊义,还有南宋时期岳飞、杨再兴那样,一骑当千,万军从中取敌上将首级的绝世猛将。

原因就是这样的天生神力和天赋异禀和天生奇才毕竟太少,而汉家将门千年传承下来的这些打熬筋骨的练法,却可以用后天的方法从小将身体打磨雕琢成最完美的状态,人为的提高身体的反应力,爆发力和耐受力。

一般来说,假如两人其他都差不多,但是一个一个自六七岁从练法学起,一个自十八岁从打法练起,最终前者的爆发力和反应速度甚至可以是后者的十倍都不止。两人上了战场对冲拼命,就是一招秒的结局。

郭十三是林冲的亲传徒弟,虽然十岁练武的时间晚了一点,不过却是个筋骨极佳的练武之才,而且人也聪慧机灵,也能吃苦,因此林冲也是把他当亲儿子一般培养,对他倾囊相授。

郭十三得林冲传艺,如今已有整整一年了,虽然现在连一招半式都没学过,但见他如此刻苦学艺,勤练不辍,所有人都相信,十年之后,这必定又是一员绝世猛将。

不过平常郭十三都是在宛子城练武,这几日他每天都守在金沙滩附近,却是为了等林冲回来。

下午申牌时分,郭十三终于等到了林冲,远远见到报信快船驶进码头水寨,郭十三立即撤了功架,快步迎了上去。

果然,不多时林冲所在的大渡船就停靠在码头上,林冲当先走下船来。

“师父,你可算回来了,想死徒儿了!”

“十三啊。最近武艺练得怎么样了,可有偷懒?家里还好吗?”

林冲看到十三第一个冲过来,只是淡淡的问了几句,但心里却微微有些奇怪,按说这小子应该在宛子城才对啊。

“师父我每天站桩四个时辰以上,可没偷懒,孙大叔,关大叔他们可说我的反应快了许多呢!”

说起练功的事,郭十三忍不住的表功,随即又想起张贞娘的嘱咐,连忙道:“对了,师娘问今天师父能不能早点回去,在不在家里吃饭?”

“怎么了,家里有事?”

“也没甚么事,就是师娘想你了,想让你早点回去。”

林冲愣了一下,微微觉得有些奇怪,自从上了梁山之后,张贞娘对自己的事业可是特别的支持,没事一般不会这么说的,看来应该是有事了。

同时林冲又不禁有些歉疚起来,这东奔西走的,陪家人的时间确实有点少了,挺对不起他们两个的。

“好,今天我回去吃饭,叫你师娘也不要太累着了,随便做两个小菜就行。”

郭十三乐滋滋的走了,而林冲也很快的投入到了工作当中——不远的前方,陈宗善还有张叔夜早在路上等着自己呢。

“林军主许久不见,却是黑了不少。”

说起来陈宗善和张叔夜是有些不相信林冲是出海和他那位海外的朋友相见去了。

在他们想来,吕将他们这话实在有些太假,想林冲一军之主,整个梁山军几乎全靠林冲一人拉起来的。

如此重的身份,如此多的事务,怎么可能会跑去海外只为和人见一面呢?

既然梁山泊可以通过北清河直通渤海,林冲的那位朋友为甚么就不能来梁山军见林冲呢?

再说了,早在林冲未反之前就听林冲说他海外有位朋友如何如何了得,可却谁都没见过,连四海百货店的那些商品到底是怎么来的,一时都说不清楚。

是以两人总觉得林冲口中所说的那位神通广大的海外朋友,实在有些空无飘渺,假得很。

不过此时看到林冲脸庞晒得黑黑的,红红的,倒还真像是在海上吹多了海风,晒多了太阳的。

林冲淡然一笑:“在海上遇到一点风浪,耽搁了一点时间,不过好在没有误了明日的出师之期。”

两人不禁对视一眼,就听张叔夜肃然问道:“林军主这么长时间不在梁山上,此次的出征的诸项事宜可都准备妥当了?”

原来在昨日两人到达梁山之前,朝廷就曾派出使者来到梁山商议犒赏和沿途粮饷辎重的供给问题,结果自然是全程没有看到林冲,一问才知道林冲出海了。

林冲笑了笑,同样正色道:“可能张相公对我梁山军了解不多,自从我梁山军接受朝廷招安,约定好出师攻打西贼的日子后,我梁山军就无时不刻不在一级战备状态,枕戈待敌。

我虽不在梁山上,但有吕将他们在,梁山军各部也早已拣选精锐,动员三军完毕,随时都可以出师。我对我的部队还是相信的,虽未到各营前去视察,却可以在这里保证,明日一定可以准时出师!”

顿了顿,林冲盯着两人目光灼灼的问道:“倒是朝廷方面,三军士卒的犒赏,还有沿途各地军资的供应,还有随军民夫的征派,可都协商准备好了么?

朝廷还有各地的官员大多人浮于事,办事的效率一向低下,我倒是很怀疑半路上这些州府官吏可别出了岔子才好。”

第三百七十五章 小别胜新婚

林冲话一说完,张叔夜不禁脸色略显尴尬。

林冲说好虽然不好听,却也丝毫不假。

大宋的各级官员实在太多,譬如唐朝科举取士,每届取进士不过三四十人,而大宋却至少是四五百;在太宗(赵光义)朝,甚至有一年竟一次性取士总计竟达一万七千三百人!

要知道唐朝最盛时期所有的官员加一起也没这么多啊,而宋朝的疆域还不及盛唐疆域的一半!

除了官员多,大宋的官职设置也同样繁多臃肿,叠床架屋,重复且职责不清。

由于吸取了唐朝藩镇割据的教训,为了牢牢控制军队和地方官吏(晚唐的时候文官刺史有时候也会杀死节度使自己成为藩镇),加强中央集权,大宋从一开始就特别注重加强削弱限制官员的权力,同时加强对官员的监督。

为此便有了一职多官的制度。

譬如说大宋行政制度在县城和州府上面又有了一级叫做“路”,唐朝的处理办法是一般的直接由各州的刺史或者太守治理,某些地区则任命观察使或者节度使治理某一个道(道相当于路),于是后来演变成藩镇割据。

而大宋为了避免藩镇割据,则在路这一级同时设置四个行政长官,即经略安抚使掌管军政;转运使掌管财政;按察使掌管司法;提举常平使掌管民生和市易、河渡、水利等事。

也就是每个知州、知府头上都四个上官在管着他们,并且这四个部门还互不从属,有时候甚至给知州知县们下达完全相反的命令。

比如这次梁山军出征,要取道河北路和河东路,各地沿途要供应粮草辎重,调派民夫徭役,这件事就同时归安抚使、转运使、常平使管。

比如梁山军路过某州,安抚使觉得供应一百车粮草足够了,转运使却认为这里需要两百车,常平使则说这个州刚刚受了灾,存粮太少,还是请梁山军多走两步到下一个州领取三百车粮草好了。请问该听谁的?

不但是路一级是这样,其他的官职同样是一件事分成三四个人来做,这样彼此制约,彼此监督,便可以完美分散某个官职权力过大的问题,还可以避免官员贪赃枉法。

太宗皇帝这样的构思不可谓不好。可谁能想到事情会完全向相反的方向发展?

一职多官,三四个人管一件事,到最后却变成谁也不管。

相互监督,到最后却是三四个人同流合污,联起手来贪赃枉法。

而这些最终的结果是就是人浮于事,行政效率极其低下,并且贪赃枉法横行。

而与之相对应的,张叔夜却发现梁山军不管是军事还是民事,所有的部门都是各司其职,明确分工;并且同一类事情还集中在一起联合办公,而且还实行标准化工作,那做事和运转的效率简直高效到令人发指!

据说这一套行政制度也是林军主和吕军师,闻军师他们,以及各级军官和文官讨论制定的,并且每个月还要开会总结经验教训。

到现在,果然林军主离开梁山军这么长时间,整个梁山军上下却依然井井有条,运行得丝毫不乱。

而朝廷这边,因为怕梁山军反悔,为了早一点把梁山军哄山战场,老公相、隐相、高太尉他们可是派出去好多心腹到下面监督执行。

这才勉强将一路上所需的粮草辎重,还有转运民夫,以及各地的兵力防守(怕梁山军沿途攻打城池)都给准备好了,可把沿途各地给折腾了一个鸡飞狗跳,就等梁山军开拔了。

“林军主放心,朝廷这边同样早就准备好了,保证一路缺不了你们的军饷和米粮。”

与张叔夜相比,陈宗善虽然也惊讶一伙“强盗、反贼”竟能把这么多人口、军士管理得如此井井有条,却没怎么多想,只是希望早点完成这个任务也罢。

在他看来和他的恩相蔡京看来,梁山军四万主力只要到了西夏境内,想要各个击破他们,彻底剿除这股反贼便不在话下。

否则等他们继续发展壮大下去,再想剿灭,可就难了!

林冲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没有没有问题了,明日我准时领军出师就是!”

本来林冲在船上时的打算,还准备和张叔夜还有陈宗善好好到宛子城议事大厅里细谈一番,应付一下他们,以表客套,然后再到公事房检查一下这近一个月来的梁山上所有的公事情况。

不过这个时候林冲却一心只想着早点回家,想早点知道张贞娘到底有甚么事找自己,同时也是小别胜新婚,想到两名如花似玉的绝世美人妻子,林冲都有些等不及天黑了。

林冲一脸歉意的朝两人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拱手礼,道:“本来是想到议事厅相谈一些细节的,现在既然双方都准备好了,林冲也觉得可以省了,那就这样说定,明日辰时举行出师仪式,己时初刻准时出师。

林冲旬月未归,家中妻子必定想念,林冲也着急回家,便不多陪了!二哥、闻军师、朱军师,你们便代我陪陪两位相公!”

说话间尉迟斌早已牵来林冲的照夜玉狮子马,不等两人说什么,林冲已一下翻身上马,轻踢马腹,照夜玉狮子便绝尘而去。

吕将看见两人微微有些尴尬,不禁笑笑:“两位相公勿怪,兄长性情中人,今日嫂嫂家中有事,特意叫小徒弟等在码头……”

不说吕将几人继续陪着张叔夜和陈宗善,却说林冲骑着快马,一路畅通无阻过了三重关门,很快便来到宛子城家属住宅区。

等林冲跳下马来时,小锦儿听到马鸣声立即跑了出来,一见是林冲,不禁欣喜的大叫起来。

“娘子,官人回来了!”

这时张贞娘正在厨房里准备吃食,而扈三娘知道林冲今天回来,也欣喜的没有在军营里当值,而是早早的回到了家里,跟着张贞娘给她打下手,两人正说悄悄话呢,便听到锦儿大叫,不禁一起欢喜的跑了出来。

“夫君!你还好吗?没受伤吧?”

“相公!你晒黑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大喜!

PS:感谢书友知了cicada 的打赏!

看着两位妻子如花的俏脸,满眼的柔情的和关切,林冲不由心中一暖,只觉得此生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没事,怎么会受伤,这世间能伤到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林冲快步走过去,两人刚福身就被林冲扶住了,他拉着两人的手道:“夫妻之间,不必如此。我很好,家里还好吗?”

“我们都很好,家里也都好……”

林冲有些奇怪,他与两位妻子之间也算很有默契了,不禁问道:“是不是有事?”

张贞娘眼神顿时有些害羞,又有些欢喜,一时看着林冲就有些说不出话来,倒是扈三娘是个直爽性急的姑娘,连忙凑到林冲耳边道:“姐姐有了!”

“有了?”

林冲一愣,随即一下反应过来,双手一把抱住张贞娘的肩膀道:“我们有孩子了?多长时间了?”

张贞娘一下霞飞双颊,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林冲,那张艳若桃花的嫩脸和少女风情瞬间让林冲失去了控制力。

“妾身快两个月没来月信了,这两天总觉得头晕,贪睡,恶心,早上起来还总是呕吐。昨日问了母亲才知道这是有喜的症状……”

“可找医师号过脉?”

“嗯!”

看着张贞娘又欣喜又娇羞的样子,那一低头的温柔,林冲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狂喜,一下就将她抱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三圈这才放下。

“哈哈哈!我的好贞娘……”

“恭喜军主!”

院子里面,所有侍女侍卫都在林伯的带领下给林冲行礼表示祝贺。

“大家这段时间都辛苦了,每人加一个月的月例。”

林冲只觉欢喜无限,旋即有转过身道:“十三,你再跑一趟,跟闻军师说,就说为庆贺你师娘有喜,今晚大开宴席!”

十三欢喜的去了,林冲也拉着张贞娘和扈三娘的小手进到了大厅里面,而锦儿等丫鬟侍女也很识趣的跟进来。

等前厅就剩下三人时,张贞娘这才道:“夫君征尘未洗,妾身这就去准备热水。”

这是林冲洗澡的习惯,无论夏天还是冬天洗澡都是先洗温水或热水,然后再是凉水,贞娘自然知道。

林冲不由心中一热,看着贞娘的如花俏脸,闻着扑鼻的阵阵幽香,只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抱在怀里亲怜密爱一番,但随即想到孕妇不可以做这种事,又将目光转向了一边稍稍有些被冷落的扈三娘。

“贞娘,你现在身体有喜,还是多休息的好,今天就由我下厨,你们也尝尝我的手艺!至于洗澡嘛,就让三娘侍候我好了!”

说话间,林冲已有些迫不及待的拉着扈三娘就往浴室里走,随即想到什么,又转过身来,在她耳边道:“晚上我再好好陪你。”

说完林冲便直接把在一旁吃吃浅笑的扈三娘抱了起来,飞也似的走向浴室,离家一个月,林冲确实有些憋坏了。

其实林冲倒不是太急色的人,只是这一个月来,经受了太多的诱·惑,心中早已被撩拨的忍耐不住了。

打下锦州后,特别是打败女真,拦着完颜兀术和完颜银术可游街示众之后,林冲简直都快被那些当地汉人豪强当做皇帝一样对待。

各地豪强,族长,堡寨之主,不但带着家族中最看重的嫡系子弟在林冲面前跪了一地,想尽办法也要将他们送到林冲随便做亲随侍卫不说。

同样也想尽办法想将自家的闺女送给林冲做小妾,一人嫁过来还有五六名,甚至上十名的丫鬟使女陪嫁,这其中自然不缺乏像张贞娘和扈三娘这样的绝色美人。

一时之间,林冲简直可以算得上是饱览春色,若是林冲愿意,甚至可以一下带回来七八个小妾,六七十名如花似玉的大美女,连续几个月,夜夜做新郎。

这便是权力的甘美,难怪古往今来那么多英雄、枭雄、或者是强盗不顾一切也要追求权力。

有了权力或者实力也就有了一切,金钱,地盘,还有美女。

林冲虽来自后世,从小受了几十年的培养和教育,穿越之后也豪情万丈,立志拯救天下,并且目前看来做的也还不错。

但林冲到底是个凡夫俗子,不可否认的,当一两天内这么多美人应接不暇的要送给自己,林冲确实有些心动,但最后还是全部拒绝了。

这第一自然是早已和张贞娘、扈三娘有了感情,觉得时常出征在外不能陪她们挺对不起她们的,想当年自己可是对两人说了那么的的甜言蜜语,到现在都没实现,已经很愧疚了。

而且做人还是要惜福,张贞娘和扈三娘放在后世也都是女神级的大美女,自己一下娶俩,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再一个也是觉得更一个不认识,没感情的人做做那种事实在有些做不来;而且答应了一个,其他的人就不好拒绝了。

如果都接受了,那自己以后就别想上战场,更别想一骑当千了,身体都被掏空了,上战场送人头么?

到最后,这些北地豪强一看林冲如此坚定的拒绝,就打起来林冲部下的主意,而林冲也要收他们心,就让厉天闰、滕戡等人都答应了。

特别是食色虎滕戣,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爱女色,竟然一下收了四个大美人,当天晚上就做了新郎。

林冲看在眼里,这把火自然一下就点起来了,这时终于回了家,如何还能忍得住?

于是没洗四五分钟,当张贞娘为林冲准备好更换的衣服送到浴室外面时,就听到里面一阵阵动人的喘息声,张贞娘不觉俏脸通红,浑身滚烫。

“原来如此,果然是大喜……”

“难怪林军主如此着急,真是恭喜恭喜啊……”

宛子城议事大厅,前脚才踏进大厅门槛的闻焕章、吕将、张叔夜、陈宗善等人后脚就听到郭十三送来这个消息。

闻焕章、吕将等人自然是由衷的高兴,而张叔夜和陈宗善对视一眼也立即大声恭贺起来,心中却是无喜无悲,甚至有些感叹。

这个林冲,也算一世枭雄了,短短一年时间不到,就从无到有练出一支如此强军来,可说是盖世奇才也不为过。

本来梁山军凭借梁山水泊的地利慢慢发展,积蓄力量,若是朝廷前来征剿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朝廷拿他们还真没甚么办法。

可偏偏这林冲要沽名钓誉,说甚么一致对外,和平共处,竟然主动答应率领梁山军主力前往出征西夏。

如果明日的出师没有假,林冲真的带着主力老老实实前往西夏,只怕不等这孩子出世,梁山军就要倾覆,梁山就要被踏为平地。

又何喜之有?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且看这厮如何下场!

大宋从来都是一个繁华且爱热闹的朝代。

生长在大宋,哪怕是最底层,最穷苦的佃户庄客,在平日劳作的间隙,也喜欢在村头围坐在一起说些闲话八卦,江湖上有甚么出名的事情,朝廷哪个贪官如何如何之类。

而稍微有钱一些,则最喜欢往瓦舍、扑社、茶楼钻,喝喝茶,听听曲,听听书,踢踢球,看看相扑博戏,而在私下里,同样喜欢议论各种热闹的时事八卦,并且乐此不疲。

而这段时间各地百姓议论的最多,传言纷纷的自然就是朝廷攻打的西贼的战事,还有梁山军将要出师西夏的消息。

特别是梁山军如彗星一般崛起,短时间内就接连击败,甚至可以说全家朝廷六万五千大军,如今又接受朝廷招安,马上将要出师攻打西夏的消息,更是像长了翅膀一般,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传遍了大江南北,可以说是无人不知了。

这其中最大影响自然是有梁山军做榜样,仿佛一夜之间,天下群雄,各地盗匪无不欢欣鼓舞,各大强人纷纷开始大弄起来,招贤纳士,甚至互相攻伐。

经过最初的一轮兼并小山头,联合大山头,不断兼并重组后,现在河北河东之地,京西荆湖之地,还有江南许多地方,已经渐渐的出现了以田虎,王庆、方腊为首的三股较大的势力。

并且照目前的态势来看,着三股势力还在不断的壮大,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能一统当地绿林力量,甚至具备攻打州县,割据一方的实力。

当然,就目前来说,这三股势力还都没有举事,只是停留在吞并,拉拢其他山头的阶段,因此对各地百姓来说,他们所造成的影响还可以几乎忽略不计。

现在所有百姓最关注的事情还是,梁山军真的要出师讨伐西夏么?

谁都知道,大宋朝从一建立起就实行的内重外轻,严防地方势力壮大威胁中央的政策。

梁山军竟然才成立不到一年就一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击败了两路朝廷大军,就是傻子也看出来,朝廷必定将其视为心腹大患,欲除之而后快!

本来按照大多数人的设想,朝廷其他诸路的禁军已经废弛不堪,就算是御营精锐也不是梁山军的对手。

而唯一能与梁山军一战的西军又正好对西贼发起全线进攻,据说这一次官家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一举歼灭这伙为祸西北一百多年的强盗,打一场灭国之战。

可是西贼为祸百年,就算如今势微,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又岂能这么快就被歼灭?

是以在大多数百姓看来,这一场灭国之战,没个三五年根本就打不下来。

据说现在西军已经将兴庆府四面围住,而西贼也拼死进攻西军围城的堡寨,战事已进入僵持阶段,二十万西军已被西贼死死拖住。

梁山军这时候就应该谨守根基,一点一点壮大发展,等到三五年后,西军消灭了西贼,梁山军的实力也已经壮大到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再无能制的地步。

那个时候,无论西军攻灭西贼后是否损失惨重,梁山军都完全可以凭借自身实力与西军,与大宋朝掰掰手腕子,一决高下了。

而朝廷若不想看到梁山军如此安逸的发展壮大,则要么派遣各地禁军不停的征剿,然后一次次的被梁山军击败,收降,一次次的给梁山军送菜将其喂饱喂壮。

要么只能抽调西军前来攻打梁山军,可这样一来,攻灭西贼的战事势必受到严重影响,说不定这只剩下一口气的西贼就要死灰复燃,甚至反败为胜,重创西军主力,威胁整个关中,甚至西京洛阳。

这无疑是朝廷极难接受的局面。

所以目前的局势,可说对朝廷极其不利,而对梁山军极其有利,只要梁山军谨守根基之地,稳妥发展,局势就一定会朝着对梁山军有利方向发展。

可谁也没想到,梁山军林军主竟然会走出这样一步臭棋,竟然主动提出要出师攻打西贼。

这不是傻了么?

要知道,假如梁山军真的远征西贼,人生地不熟的,一旦陷入包围或者被西贼拖住处于僵持状态,则朝廷这边西军必然乐见其成。

一旦这四万主力全军覆没或者被西贼重创,梁山军就是自取覆亡。

退一万步说,就算梁山军个个神勇无比,果真帮助西军灭亡了西贼,则也必然损兵折将,而且还将原来被西贼牢牢拖住的二十万西军都给放了出来。

这不是提前给西军解开手脚,好让他们回过手来打自己么?

更别说,梁山军四万主力远征西贼,梁山根基之地必定兵力空虚,到时候朝廷突然翻脸,调遣大军围剿,梁山军岂不一朝灭亡?

因着这样普遍的想法,大多数百姓对此都是极为的不理解。

无关立场,大家只是觉得林冲一年时间不到就经营得如此基业,不该犯这样糊涂的错误啊。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想,其中一些文人士大夫,譬如早在一年多以前,就与林冲结怨的前太学生领袖,先进濮州临濮县知县顾鹏振,对此就有他的一番独特见解。

当天晚上,就在梁山军中大排筵席为张贞娘有喜,林冲右后而大肆庆祝的时候,便在临濮县衙后院之中,大才子顾鹏振满饮一大杯啤酒后冷笑道:“这林冲就是沽名钓誉,狂妄自大!行事太过求全责备,凡事都要占好处!”

而与之对坐的,正是他的至交好友,同样一早就与林冲结怨的查怀仁,闻言连忙殷切问道:“不知鹏振兄此言何意?”

便听顾鹏振冷哼一声,做指点江山状:“世人都说林冲这厮中军主力远征西贼神威愚蠢,却看不到这厮正是想借此获得大义民心,表示梁山军并非强盗,而是一心为民,一心为国。

只是这世间岂有凡事都能两全之理?想要的多,最后只会甚么都落空。梁山军主力远征西贼,是为梁山军争取大义名分,好为将来再次造反争夺民心;而其余军队留守梁山,是他认为朝廷没有水军便奈何不得梁山军。

然则这时以为凡事都在他的盘算中么?只等梁山军四万主力一过横山,其时朝廷几路兵马就会兵临济州、郓州,而金陵建康府的水军也将全数调往京东,到时且看这厮如何下场!”

第三百七十八章 矫枉过正,文臣的恐惧

时隔四十天,同样的朝阳初升,水泊西城外旷野中,再次上演着同样的景象。

梁山军步骑四万大军肃然而立,旗号飞扬,虎贲如林。

这次梁山军出师远征西贼,赵宋朝廷可是下了好大本钱,光是开拔犒赏就是九十万贯,再是酒肉行装之费又三十万贯,这还不算一路上的粮草辎重,雇募民夫车马费等。

单单是这些东西,就让一直效率低下的京师三司和东西两府(东府中书门下政事堂,西府枢密院)和各路帅司(安抚使),漕司(转运使)、仓司(常平使)的官吏忙了一个四脚朝天。

此时梁山军三万步兵一万骑军俱都换上了崭新的宋军制式战袄,顶盔贯甲,无数支长矛如林而列,初升的阳光一照,就是一片雪亮寒芒反射出万点亮光。

所有军士,步军一个个站得像座铁塔也似,组成一道道如墙的钢铁的阵列,而马军也都下马肃立,人马俱肃静无声,只有无数旗帜还有无数兜鍪上盔缨如血一般翻飞舞动。

汉军阵列,威武之气,臻于极致,森严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数千从济、郓两州应募而来的民夫,还有无数百姓、商人、甚至绿林之人也都赶来观看梁山军誓师出征。

只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如何见过这等阵势,一个个只是看得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直娘贼!梁山军威风煞气如此,甚么时候俺们的士卒也能练成这样就好了,一些绿林探子心中如是想道。

而其中一些文臣士大夫,更是被煞气扑面而来,整齐肃杀到了极点军阵给吓得手软脚软,心慌气短。

谁能想到,这伙梁山贼寇竟是如此威武雄壮,虎狼之师。这森然的杀气竟逼得我等全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如此虎狼之师,我们竟然亲手筹措了如许的多军资粮饷送给他们,这不是资敌么?真不知道到最后会是个甚么结果?

这个时候,无论好官坏官,清官坏官,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军容的文臣士大夫们心中都是同一个念头——好好的大宋朝如何就出了一个林冲呢?

譬如新调任到济州州学担任济州教授的李若水,此人素怀忠义之心,忠勇可嘉,乃是和宗泽差不多的真正的道德君子。

这次跟随济州知州一同前来观礼,见到如此军容军貌,如此威势,李若水的第一反应也是来自骨髓的恐惧。

如此强军,还有那个林冲如不尽快剿灭诛除,否则大宋亡无日矣!

倒不是李若水对梁山军,对林冲有什么偏见,实在是前唐和五代时期留给这些文臣士大夫恐怖回忆实在太过深刻。

晚唐还有五代这段历史,距离现在并不算遥远,记忆可谓犹新。

譬如唐末黄巢造反,一路裹挟流民百姓,收买人心,贼军不断壮大,最终攻入长安。

黄巢那厮还发布通告晓谕百姓:“黄王起兵,本为百姓,非如李氏不爱汝曹,汝曹但安居无恐。”,并且向贫民散发财物,百姓列席欢迎。

可结果呢,黄巢在登基称帝后立即对满城的李唐宗室、公卿士族进行残忍的屠杀,“华轩绣毂皆销散,甲第朱门无一半”;“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抢完宗室和公卿,黄巢贼军就再也停不了手,又开始劫掠百姓,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杀人满街,巢不能禁”;

之后贼兵被官军赶出长安,但不久又再次攻破长安,黄巢痛恨百姓协助官军(不检讨自己部下烧杀抢掠)纵兵屠杀,血流成河,几乎将长安百姓杀光。

有黄巢开头,之后朱温篡唐,然后就是五代十国,武人当国的黄金时代,一次又一次的兵变,无论是文臣还百姓,这些武夫军阀无不是砍瓜切菜一般想杀就杀,血洗了一次又一次,史书上关于这样记载,多得简直数不胜数。

有过这样一段惨痛记忆,试问文臣士大夫们如何会不对武人提防、恐惧到了骨子里?

矫枉必须过正,不说是文人士大夫,就是一般的百姓,也都觉得文臣压制武将是理所当然。

所以,大宋只建立以来,所有的制度建设,所有的统治方式。都紧紧围绕着一个中心,就是防范武臣。压制武臣!

特别是赵光义大量提拔收买文官,甚至做出一年之内录取进士一万多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之后文臣士大夫便在实质上真正掌握了这个国家的政权。

品尝到权力的甘美之后,这些文官士大夫们,就越发绝不容许这些这些武人再翻转过来。

可是现在现在这个林冲,这个梁山军不就活脱脱是黄巢,朱温的翻版么?

李若水到任济州后,也曾四处调查过,知道梁山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也知道梁山军替天行道,保境安民,收复燕云,抵御女真的口号。

可黄巢那厮在攻入长安的时候,不也是说他起兵是为了爱护百姓么?结果呢,这厮却把整个长安城都屠了!

正思忖间,就听数目大鼓隆隆擂动,无数号角一下吹响,上百名站在各个军阵前军将同时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向上一举,四万虎贲立即同时大呼:“吉时!吉时!吉时!出师!出师!出师!”

呼喊声山呼海啸般响起,震得四周观礼的众人,顿时人人色变,一些胆气弱的,腿一软几乎就要坐到了地上。

也在这时,就见四名骑士骑着四匹高大神骏之极的宝马龙驹如龙而至,当先一人,正是梁山军主林冲。

李若水抬头望去,只见他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相貌说不上清秀,也说不上粗犷,气质甚至还有一点偏文气,温文尔雅的,但目光却锐利如刀,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柄刚出鞘的宝刀一般,杀气凛然。

四人当中其他三人应该是梁山军师,原太学生吕将,还有殿前太尉陈宗善,礼部侍郎张叔夜,在后紧紧跟随。

四人并行了一段路程后,就见后面三人渐渐放慢了马速,而林冲也在这时策马冲出,催马疾驰,从大军阵前这头一直跑到那一头,再打马而回。

无数将士的火热的目光都跟随者他的身形而移动,当林冲再次奔驰到军阵当中之际,不知是那个梁山军将下了号令,四万大军一下爆发一声比刚才更大的欢呼:“万胜!万胜!万胜!万胜……”

第三百七十九章 出师,出师!

呼喊声震天动地的响起,每名梁山军战兵都举起了手中的兵刃,声嘶力竭的放声大呼:“万胜!万胜!万胜……”

这支军队成立起来,击败过祝家庄的庄兵,曾头市的女真骑兵,大宋州府禁军,就连汴梁的御营精锐也不是对手,现在又击败了辽军还有女真军。

林冲用最好的装备武装他们,用最好的待遇待遇供养他们,在梁山他们再不会被骂作贼配军,每个人都受到了尊敬,并且为肩负拯救天下的光荣使命而倍感自豪。

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林冲,吕将等人的谋划,都以为自己此行便是要犁庭扫穴,一举踏平贺兰山缺,生擒李乾顺。

虽然他们当中也有一些人对这个时候远征西贼有些不太理解,不过他们却相信林冲的决定,同时也相信自己是最强的,每个人都充满了必胜的信念。

因此这一声声万胜的欢呼,当真是其势如虎,气吞山河,每一名战士都激动狂热起来,就像一群嗷嗷叫的野狼,即将在狼王的带领下,撕碎面前一切的敌人。

狂热的情绪如同海浪般涌动,冲击着四周的一切,便是远处应募而来的随军民夫,也被这种情绪影响,情不自禁地的跟着振臂大呼起来。

“万胜!万胜!万胜……”

紧接着就是水泊附近的百姓,特别是一些像郭十三一样的半大小子,一个个也都激动的握紧拳头,跟着一起高呼:“万胜!万胜!万胜……”

而在不远处观礼的大宋文臣士子,还有少量禁军军士被这狂热的巨大声浪所笼罩,却是不由的呼吸不得,心慌害怕起来。

譬如李若冰,这个时候早先他看到四万梁山步骑大军站得整整齐齐,每名士兵都斗志昂扬,凶悍如狼,就不自觉的感觉到了一种来自骨髓的恐惧。

这个时候当狂热的呼喊我充斥他所有的感知,李若冰这才恍然明白过来,自己为何会对这支军队如此惧怕。

因为林冲给这支军队赋予了军魂,赋予了了一种精神,一种无所畏惧,敢打必胜的信念。

正因为有了这种信念,所以当初梁山军对阵高唐州包括一千西军精锐在内大宋禁军时,敢于一言不合就全军压上;所以当初一千梁山轻骑就敢冲击关胜所部两万五千大军,并且全都取得了胜利。

不知为何李若冰突然就觉得,只要梁山军的这种军魂不被消灭,这支军队就几乎是不可摧跨的,至少无法在战场正面将其击败!

就在这时,便见林冲猛再次从军阵的一头奔驰到军阵中间,然后猛的一扯缰绳,胯下神骏到极点大白马立即高高的人立而起,林冲缓缓太守,四万大军狂热的欢呼声立即戛然而止,无数道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林冲扫视全军一眼,振臂高呼:“为甚么一定要消灭西贼?其中道理想必不用我说大家也都明白。

北面女真已经崛起,灭辽已成定势,不出数年,女真铁骑必将南侵!所以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先解决西贼这伙为祸西北百年的强盗!

我华夏汉家将士,向来都是最骁勇善战的!青史斑斑,大家可知道我华夏是如何的筚路蓝缕,锐意进取,慷慨刚健,这才开创了华夏九州的膏腴之地?

我们华夏的历史,就是一部战争史,一部被侵略和反侵略的历史!从先秦战国时起,匈奴,鲜卑、突厥、契丹、党项,一次次的寇边犯境!

而我汉家将士,也一次次与这些异族胡虏做殊死战斗。于龙城、于焉支山、于狼居胥、于天山、于药杀水、于大小非川、于楼兰高昌、于青唐横山,于辽东塞外,一次次的将敌人击败,继而开疆拓土,扬威绝域!

汉时卫青收复河朔,霍去病封狼居胥;陈汤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班定远平定西域、窦宪勒石燕然;唐时李靖北灭东·突·厥,西破吐谷浑;苏定方西灭突厥,开拓西域,前后灭三国,皆生擒其主;薛仁贵三箭定天山,战士长歌入汉关,这些事迹大家也都耳熟能详!

汉风雄烈,汉军威武!那个时候,我们华夏武力是何等强盛?怎么到了大宋朝却是如此庸弱?小小西贼,蕞尔之地,一伙叛贼强盗竟能为祸百年!三川口,好水川,我华夏历史之耻也!”

四万人的军阵,外围万余的民夫和百姓,前来观礼的文臣武将,只是寂静无声。

陈宗善、张叔夜两人立马在离林冲不远处,只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的身影。

林冲一扯缰绳,掉转马头,单臂直指西北方向,再次高呼:“还是那句话,既然朝廷二十万西军一时之间也不能扫灭西贼,既然朝廷有求于我们,那我们便让天下人看看甚么是汉唐雄风,甚么是汉军威武,甚么是战无不胜所向无敌!

兴、灵、夏、宥诸州之地沦陷叛贼强盗已一百余年,数以百万计的历次与西贼血战归天,还有被西贼劫掠杀害的华夏将士和子民,他们的英灵在等着我们消灭这伙强盗,为他们报仇雪恨!

出师,出师!让汉军威名,汉唐雄风再现华夏!出师,出师!遇着敌人,就击败他们,杀光他们,让所有心怀异心的胡虏强盗一听我汉军威名就胆寒心裂,瑟瑟发抖!让他们知道,这天下没有人可以抵挡我汉家将士的无敌兵锋!”

四万出征大军一下疯狂了,前来送行的吕将、闻焕章、鲁智深、秦明、花荣等人也疯狂了,所有人一齐猛然猛然应和振臂高呼。

“汉军威武,所向无敌,万胜!万胜!万胜!”

“汉军威武,所向无敌,万胜!万胜!万胜!”

外围的民夫百姓也跟着应和起来,所有人都不自觉的陷入一种狂热之中,这些人虽然没有加入梁山军,但却都下意识的认为梁山军此次远征西贼,必定可以说到做到,踏平贺兰山缺,活捉李乾顺!

这个时候,林冲也率先一马当先,往西北方向而行。他的身后,四万梁山步骑大军也一营一营的次第而行,甲叶碰撞,铿锵响亮。兵刃如林,耀日生光,如同钢铁洪流般滚滚向前。

直到这时,不远处前来监督,观礼的陈宗善、钱知州、程万里、李若冰等人才从巨大的震撼中反应过来,互相对视一眼,却都是脸色发白,甚至身体微微发抖!

第三百八十章 怀疑,舆论,汤阴县

大宋政和八年七月末,距离梁山军誓师出征已经过去八天。

州桥之旁,蔡相府邸,内书房中。

蔡京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传来:“那梁山军行进到哪里了?”

“回太师,按行程这伙贼寇今日应该已到了相州汤阴。”

回话的正是蔡京心腹干办张干办。

蔡京点点头,按他估计梁山军今天也应该到这里了。

说起来这条行军路线还是陈宗善和张叔夜与梁山军吕将、闻焕章,朱武等人详细商定,最后报到他这里由他亲手敲定的,再下发命令到河北、河东各州县,让当地准备粮草辎重。

沉吟半饷,蔡京再次悠悠动问,这次的对象却是陈宗善:“宗善,你与林冲打过多次交道,你说他真就这么深明大义,会老老实实去打西贼么?”

陈宗善暗自腹诽,林冲这厮做事一向出人意料,自己如何能揣测,不过表面却顺着蔡京想听的意思道:“太师知道的,林冲这厮一向沽名钓誉,专好收买人心。

这次誓师出征还有上次的阅兵,他说了这么多冠冕堂皇的大话,为的就是争取大义民心。若是这厮胆敢半路反悔,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

到时候梁山军岂不信誉尽失,告诉天下百姓他们之前所说的一心为国,拯救天下,和平共处一致对外这些话都是骗人的?到时候天下百姓还有谁会相信他们的假话?

再者说他这人向来自视甚高,目空一切,自以为四万新训之军便能扫平西贼便是明证;这厮肯定是认为朝廷在大义面前不敢动手,或者说即便动手留守梁山军也全然不惧。

这次出征西夏,梁山军鲁达所部重斧兵,还有张秀岑所部西军精锐都没有随军出征,想必就是为了留下来以备万一。加上这厮向来喜欢行险,是以宗善以为这厮应该不会有假。”

蔡京默然,虽然陈宗善说的正和自己想的差不多,可是不知怎么,蔡京却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都说人老成精,蔡京今年七十多了,可谓阅人无数,经历的事情同样无数,执掌朝政这么多年,每天与这么多人勾心斗角还能屹立不倒,自然有他的原因。

所以对于这件事,虽然说不上来,但蔡京却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林冲不可能这么傻或者这么狂妄吧?

但连日以来,朝廷这边的人密切关注梁山军动向,明日情报不断的送过来,梁山军又确实老老实实的往西北而去。

一路上这些梁山“贼兵”不但与沿途百姓秋毫无犯,不停的向百姓们宣传梁山军消灭西贼的决心;

同时一路上行军也是一丝不苟,每天固定走六十里路,除了斥候哨探外,不管是步兵还是骑兵,所有人都下马步行,并且扎束整齐,大热天也顶盔掼甲,列着整齐的队列,一路上唱着军歌行进,倒把路上百姓看得新鲜,啧啧称奇。

这一切都表明,梁山军是铁了心要远征千里,消灭西贼。

对于梁山军为甚么行军时要这么做,蔡京是大致能猜到的,便是要展现梁山军的风纪风貌,让沿途百姓知道,梁山军不是反贼,而是一心为国为民的仁义之师。

沿途对百姓秋毫无犯,甚至还主动帮忙做好事,并且见人就宣传他们是去打西贼,是为了抵御女真拯救天下,这些都是为了收买人心,争取大义。

可难道林冲就真的不怕一旦四万梁山军主力被西贼缠住死伤泰半,梁山根基之地又发生变故,烽烟再起么?

虽说现在朝廷已经招安梁山军,双方已经讲和,可是如果真要打,理由或者借口还不是想要就会有?

譬如梁山军背信弃义,攻打朝廷州县,到时候朝廷大军压境,可是有理有据!

本来对一般的人,蔡京都会认为一介武夫,头脑简单,想不到这层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对林冲这个短时间内就训练出一支如此强军的盖世奇才来说,蔡京却以为林冲如此英雄,不会想不到这一层吧?

更别说在他下面还有闻焕章,许贯忠等智谋之士辅佐。

默然良久,蔡京最终是轻叹一口气,自己安慰自己,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这林冲向来狂妄且好行险,说不定他真的就没想到这一层,或者想到了这一层,但自信留守的兵力足够应付。

也在这时,却听张干办道:“公相,有一事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甚么该不该,快说。”

就听张干办恭谨的道:“小人昨日去大相国万姓交易转了转,听到市井中颇多人议论,说梁山军林冲那厮傻的,还说等林冲到了关西与西贼交上手,朝廷一定会派兵剿灭梁山巢穴。”

蔡京神色淡淡的,正要说汴梁百姓就爱传八卦,凑热闹,不必当回事,随即却突然想到了甚么也似,问道:“这样说的人多么?百姓都是这么想的?”

“倒也不算多,只是但凡议论这件事的,大多都是这么说的。”

蔡京神色稍缓,道:“这事你让人多关注一些,看看再过几日这些议论是否会停歇。若是还不曾停歇,你便找一些人散布梁山军沽名钓誉,收买人心的言论,把这些议论给压下去。”

汴梁百姓一向善变,最喜热闹,说不定再过几天这些流言便会因新的热闹而转移注意力,自然的消散了。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风光……”

伴随着整齐嘹亮的歌唱声,四万梁山步骑大军打先头部队行进到汤阴县永和乡孝悌里附近。

时值上午己牌时分,正是一天之中人最多的时候,眼见一支如此队列整齐,三军将士人人精气十足,高声唱歌而行,这样新奇的事情顿时引得附近村镇的百姓纷纷跑到路边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这就是梁山军?端的是好军汉,队列整齐,军纪严明!”

“简直比大宋禁军还像官军,这一个个军汉,端的是精气十足,气势昂扬……”

“你知道甚么,这梁山军已经接受招安,现在就是官军……”

却说看热闹的人群当中,三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也立在路边,当先一人粗手大脚的,相貌

第三百八十一章 比试,忘年交

却说看热闹的人群当中,有三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也立在路边,当先一人粗手大脚的,相貌也甚为普通,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不过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个少年实在少年老成,虽沉默寡言,但是一对眸子却天生黑亮深沉,让人一看就觉得聪慧且沉稳无比。

便听他身后一名少年道:“岳哥哥,你看这些兵士,当真是彪悍骁勇,威风凛凛,可比大宋禁军还强多了!”

另一名年纪还稍大的少年也道:“你们看他们的战马怕不是都有七尺五六高,这样高大的好马整个河北路怕是也难见到一匹,梁山军骑军竟一人一匹!俺的乖乖,这梁山军可不得了!”

两人说的热闹,当先那少年却只是沉默不语,一双黑亮深沉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这支行进中的队伍,不知在想些什么。

便在这时,就见队列之外,七八名骑士正下马步行,牵着战马往这边走来,当先那人牵着一匹神骏到了极点的大白马。

只见那马通体上下一色雪白,没有半根杂毛,鬃毛不长在颈背上,而是只在脖子下边长了一圈长毛,犹如雄狮一般,正是马王照夜玉狮子,而马之人正是林冲。

林冲牵着照夜玉狮子,正目不斜视的走着,在经过三名少年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他一下发现拿着大杆子立在路旁的“岳哥哥”三人,走了过去。

“小兄弟,你很厉害啊,竟然用的是软抢(白蜡杆大枪),真让人刮目相看啊!”

林冲与之说话的,正是岳飞。

虽然林冲早就知道眼前这名沉厚寡言的少年就是自己最为崇拜敬仰的岳飞岳王爷,也早就派人在此潜伏,密切关注岳飞一家,是以早就知道岳飞现在在练习白蜡杆大枪。

不过林冲这时所表现的激动却不是作假装出来的,一来见着崇拜的偶像了,心中自然激动;二来也确实为岳飞十五岁的年纪就用上软枪而惊奇不已。

要知道梁山军中用枪矛的武将虽然有很多,比如自己、杜壆、厉天闰、史文恭、卞祥、徐宁等,但如果真按照南宋和明朝对枪矛的细分,林冲、厉天闰等人用的都只能归之于矛、槊,只有岳飞用的这种白蜡杆大枪才能算是枪。

细论起来,枪和矛最大的区别就在枪(矛)杆的弹性,硬木杆、死铁杆、或者槊杆这些弹性较差的都应该算是矛或者槊。

用这种杆子,在飞驰的战马上,是可以单手将长矛(槊)刺出的,因为矛杆或者槊杆大致是一条直线,矛头也不会乱抖乱颤。

而白蜡杆大枪若是就这样单手握住抢把刺出,因为枪杆实在太软,太有弹性了,首先必然会自燃弯曲,就是塌腰;枪头也就颤巍巍向斜下方垂着,并且随着战马飞驰剧烈起伏不停的乱抖乱颤。

所以白蜡杆大枪若是也像硬木长矛那样单手刺出,则一定会刺不中。

要想刺中目标,就只能双手握枪,把大杆子抖起来,这样弯曲塌腰的才会大致变成一条直线。

而枪头更是一下蕴含了巨大的能力,千变万化,见缝就钻,神出鬼没,练成之后往往一回合就能取敌性命。

当然这种内家枪法若是资质不够,或者还没练成就上阵,则纯粹也是找死。

是以一般来说战场上胆敢用白蜡杆大枪上阵的,必然是个高手。

少年岳飞看了林冲一眼,情绪却没太大的波动,很是淡定的道:“这大枪我也是刚练,且不敢上阵呢。”

“既是刚练,为何装上枪头?”

原来林冲和岳飞所处时代,正是内家枪法刚刚兴起的时候,到岳飞手中才正式发扬光大,并且开始流行起来。

明朝戚继光就在《纪效新书》讲道:“枪法之传,始于杨氏,谓之曰梨花,天下成尚之,变幻莫测,神化无穷,后世鲜有得其奥者。”

戚继光之前,同样是明朝的大将何良臣也在《阵纪》中记载:“马家枪,沙家竿子,李家短枪,各有其妙……而天下无敌者,惟杨家(并非杨业那个杨家将)梨花枪法也。”

而他们所说的杨妙真所创的梨花枪,正是白蜡杆大枪的内家枪法。

只是戚继光虽然知道杨家梨花枪天下无敌,却也知道这种枪法极难练成,所以《纪效新书》教授士兵练的都是硬木长矛的“枪法”。

岳飞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淡淡的道:“师父要我装上枪头每天练习击刺小铁球。”

林冲问道:“小铁球,有多小?”

岳飞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后世一元钱硬币大小的圆环。

“就这么大,用一根细绳吊着,每天击刺三百下。”

“看来你师父是个奇人啊。”

林冲点点头,道:“不瞒小兄弟,在下也曾练过一年大杆子,既然如此有缘,不如你们便在这里过两招可好?”

岳飞见说,皱眉想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不知将军高姓大名?还请多多指教!”

“在下林冲。不知小兄弟叫甚么名字?”

“我叫岳飞,岳鹏举。”

林冲点点头:“岳飞,岳鹏举,大鹏展翅,鹏飞万里,好名字!”

一般来说古人都是成年以后才取字,不过岳飞却是特殊。

原来岳飞出生时,有大禽若鹄,飞鸣室上,他的父亲岳和感觉很新奇,于是给他取名字岳飞,表字鹏举。

说实话,听说对面是林冲,岳飞微微有些惊诧,一双黝黑深沉眸子仔细打量了林冲几眼,不过天生沉稳却胆大的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只见他颇为老成的样子朝林冲抱拳道:“久仰林军主大名,请指教。”

话音刚落,就见他左手一下握住白蜡杆三分之一位置,右手握住大杆子尾部,枪不露把,随即腕子一摇,大枪枪尖就一下抖出一个脸盆大小的枪花,在那里等着林冲。

林冲见状也不耽搁,随手从得胜钩上摘下那条大杆子,没装枪头的白蜡杆也一下抖出一个脸盆大小的枪花,随即一下搭在岳飞枪尖下方位置,两条大杆子就绞到了一处。

却说林冲带着七名骑士在阵列之外下马步行,林冲所牵的照夜玉狮子又是马中之王,神骏到了极点,本就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这时林冲停下来,与他们永和乡孝悌里的神童岳飞搭话,到现在竟然还要比试大枪杆子,顿时就引得道路这一边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瞪大眼睛看热闹。

结果眼睛瞪得老大,所有的人却只看了目瞪口呆,一头雾水,不知所谓。

原来在这些村民看来,既然是比试,就应该是你来我往,精彩万分的,可结果小半天时间,却只是两条杆子你搭着我,我缠着你,就听一阵细微的噼噼啪啪的声音,两条杆子只是越旋越快,飞快的互相绕着转圈。

一点都不好看嘛?

这些村民看不懂,岳飞身后两名伙伴,还有林冲身后的郝思文和唐斌却是看得心驰神荡,激动不已。

便听岳飞身后那看上去年岁更轻一些的少年道:“王贵哥哥,岳哥哥和这林军主谁会赢?”

而林冲身后,郝思文则激动的对唐斌道:“想不到这个岳飞小小年纪,枪术造诣竟是如此的高,这要再过几年,那还得了?”

唐斌看得呆了,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学过硬杆枪的梅嘉生却抢着问道:“郝将军,怎么两人的动作招式都一样?”

却说井木犴郝思文的武艺在梁山军中虽然不是最上乘的,却是其中少有的精通十八般武艺的(或许正是精通十八般武艺学杂了,因此无法达到最上乘),因此对这才兴起的软枪枪法也有涉猎,颇知其中的奥妙。

便听他一面目不转睛盯着路边两人缠在一起大枪杆子,一面有些激动的道:“你有所不知,其实这软枪枪法没有太多的招式,就算有,所有的动作招式也不过是三个字,拦、拿、扎。

所谓拦拿,即使枪头向左或向右旋转摆动,拦截、截拿对手攻过来的兵器;所谓扎,即为刺,将双腕的力量贯注与枪尖,枪尖抖出一个或大或小的枪花,枪杆则成一条线,直扎过去。

因为大杆子的枪杆是软的,枪头是活的,这样直刺过去,若是对手用兵刃硬挡或者拨开,一来柔软的枪杆可以很轻松将对手传来的力气卸掉;二来只要右手一转腕子,已经弯曲的的杆子又弹回来,枪头神出鬼没便又再次转了回来,又是一记更加凶狠的杀招。”

梅嘉生听了直咋舌,不禁问道:“那就没办法了么?”

郝思文道:“怎么会没办法?软枪虽然厉害,却极难练成;而且硬杆枪矛只要比它快就行了;或者拦截拨开的时候多留意一些。这其实还要双方发挥和反应。”

顿了顿,就听郝思文继续道:“不过若是用软枪对软枪,最好的办法就像军主哥哥和这位岳飞小兄弟这样,两人的枪杆搭在一起。

因为软枪想要转起来,力量必须通过白蜡杆子传导道枪尖,故而高手之间最讲究一个“听”字诀,高手听劲,不但能听到自己的杆子,更要听到对手的杆子,然后再想办法将对方的力道卸去。

最后哪方的大杆子枪花越来越弱,枪杆不震了,哪方也就输了。赢的那一方只需要一枪刺出,或者紧贴对方杆子将其震落就行了。”

这时唐斌也补充道:“所以这种软枪极难练成,一旦练成则必定是个高手,所以日后在战场上,遇着这样拿软枪的,切记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梅嘉生以前从没练过武,只是在十八岁时才加入侍卫亲军,一开始就就从打法学起,后来虽被林冲选中参加训练,也被林冲亲手指导过招式,却都是打法,而且都是硬杆枪的打法,这时一听两人说得这么玄乎,不禁越发的赞叹起来。

难怪军主对这个岳飞如此看重,没想到这位小兄弟小小年纪,枪法竟是如此了得。

只是军主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呢?为何一早就派了特务营的密探到这里来打听他的消息?

梅嘉生正百思不得其解,越发觉得林冲深不可测,真是神人也的时候,就见林冲一下跳出圈外,大声道;“小兄弟果真好身手,好悟性!”

岳飞当即也收了枪,看着林冲道:“我输了。”

原来刚才两人的交手中,除了最初两分多钟两人是互相试探之外,之后林冲便渐渐听到岳飞用劲的规律,开始将他的力卸去。

虽然软枪枪法林冲也是自学的,而且只断断续续练习了不到一年时间,但毕竟林冲从小练武,现在已经成年,且身经百战,理解能力自然要远高于从没上过战场的岳飞。

岳飞少年心性,自然是不服输的,当即拿出吃奶的力气想再次将大杆子越转越快起来,哪知不管他使多大的力,最后都会被卸得一干二净。

到最后两三分钟,岳飞几乎是用尽全力在那里坚持,被耗光力气是迟早的;而林冲也没一直耗下去,眼见火候差不多了,趁着岳飞还没露出败迹,主动跳出圈子,结束比试。

这时一听岳飞竟然主动认输,林冲越发佩服起他的坦荡来,当下闻言道:“小兄弟不必在意,我毕竟比你年长十多岁,多练了这么多年武,又在战场上经过实在磨练,听劲的能力高一些也是应该的。若是换做十多岁的我,早就被比下去了!”

岳飞点点头,不再说话。

林冲又道:“小兄弟我看你骨骼精奇,天生聪慧,乃是个万中无一少有的练武奇才,将来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你的师父也是奇人。

你们萍水相逢,一见如故,若是小兄弟不弃,不如就与我做个忘年交,可好?”

林冲这一年来,不管是力战西贼,契丹四勇士,还是枪挑小梁王、小晋王,杀尽一百铁鹞子,还是之后反出朝廷,以及现在的接受招安,打出收复燕云的旗号来,风头一时无两。

因此岳飞虽一直都在汤阴县未曾外出,却也对林冲的事迹知之甚详,他还是挺佩服林冲的本事的,特别是收复燕云的口号,更是极对他的胃口。

当下他也没多想,就要答应,便在这时,却见人群外面走过一个人来。

第三百八十二章 赠枪

来人须发皆白,却依然精神矍铄,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正是岳飞的授业恩师周同。

“师父!”

眼见周同过来,岳飞连同身后两名伙伴王贵和徐庆连忙跑了过去,恭恭敬敬的行礼作揖。

林冲也在打量着这个在清人编写的《说岳全传》种自己、还有卢俊义、史文恭、以及不记名徒弟武松共同的师父。

在《说岳全传》中,将周同写作周侗,说他乃是华州潼关人,江湖人称“陕西大侠铁臂膀周侗”,受到开封府包拯的关注,举荐他入伍为军官,后来成为京师御拳馆教师,御拳馆又“天、地、人”三席,周侗为“天”字教师,地位最尊。

只因周侗力主抗辽,受到朝廷主和派的打压,在政治、军事上不能一展抱负,在这期间收了林冲和卢俊义,后又收了史文恭,最后退休在汤阴收了关门弟子岳飞。

其实这些都是后世演义的加工,至少在《水浒传》和《宋史》,还有记载岳飞生平事迹的《金佗稡编》都没有这些内容,只说岳飞“尝学射于乡豪周同”。

不久周同病故,宣和四年岳飞又拜抢手陈广学习技击之术,也就是枪法招式,武艺“一县无敌”。

不过同样是宣和四年,童贯北伐一战失败,河北官员刘韐于真定府招募“敢战士”以御辽,岳飞应募,“韐一见,大奇之,使为小队长”,至此虚岁二十岁的岳飞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涯。

因为岳飞在陈广那里学习的时间实在太短,且高明的武艺肯定都是打小从练法学起,是以林冲敢断定,岳飞这抖大枪杆子还有每天击刺小铁球三百下的训练,肯定都是周同教的。

所以虽说眼前周同没教过自己和卢俊义,也没《说岳》里面那么大的名头,但林冲对他还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高手在民间,扈三娘的武艺是异人传授,王飞宇的武艺也是异人传授,而这周同就是活生生的异人,世外高人啊。

“后学晚辈林冲,见过老先生,不知老先生高姓大名?”

林冲同样恭恭敬敬躬身行礼,假意问道。

周同连忙答礼道:“乡野小民,如何当得起林军主如此大礼?小老儿姓周,单名一个同字。

不想钜野节度使林相公如此身份,竟肯如此纡尊降贵,折节下交,我等真是不甚惶恐。”

说话间周同看了岳飞、王贵、徐庆一眼,三人连同周同便一齐向林冲躬身作揖道:“见过林相公。”

林冲见周同如此客气恭敬,一副你的身份太贵重了,我们结交不起,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林冲怎么会猜不到此人的想法。

或者是担心自己把岳飞这个宝贝徒弟拐跑了,或者是不想与梁山军有太多来往,或许怕受到牵连,或者三者都有,总之就不想跟你做朋友。

看来这时的天命,也就是民心还在赵宋身上。

因为文人士大夫掌握了话语权,长期主导舆论和价值观,是以纵然现在的赵宋朝廷如此黑暗腐败,如此的庸弱不堪,在大多数人眼中还是把他视作正统,而把梁山军视作反贼强盗。

不过林冲也不生气,因为根据后世他对岳飞的研究和了解,知道岳飞其实并不是一个刻板愚忠,相反其实一个情商和智商都相当高,相当变通甚至乖觉的人。

之所以大多数人会有这样的印象,只是因为黑黑岳飞情商低不懂政治不会玩人际关系的人实在太多了。

因为大多数人其实是不甚了解这段历史的,并且看问题也没什么深度,总是喜欢用村口老大爷的思维觉得一个人既然被害死,一定是他自己有问题,他自己太笨,否则为什么就他死了,为什么韩世忠就没被害死呢?

这些人从来不会想到,岳飞之死,其实最大的原因就是金国想要他死,而赵构怂了;其实就是邪恶战胜了正义!

又有多少人知道,当初宋金议和,秦桧最开始陷害想杀的就是韩世忠,是岳飞给韩世忠送信救了韩世忠。

(苗刘兵变韩世忠救过赵构,韩世忠跑去向赵构哭诉,因为韩不是秦桧必杀,也不是金国点名要杀的人,加上赵构心软,所以韩世忠等于捡了一条命。

但岳飞是金国点名“必杀飞,始可和”要杀的人,而秦桧又是个带路党,被金国俘虏又放回来的奸细,主子发话他敢不听?不听就把罪证送给赵构,是以秦桧的坚持下,赵构为了苟安只得杀了岳飞,这才是最接近事实的真相。)

所以林冲其实一点不担心岳飞死忠赵宋朝廷不放手。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中他是没得选,但在现在这个时空却不同,相信将来他能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不过现在就想让岳飞跟自己走,显然也不现实,林冲特意把行军路线定在相州汤阴,只是想提前与岳飞认识,相当于刘备一顾茅庐。

因此林冲只是笑笑,看了一眼周同,又将目光转向岳飞,满是诚恳的道:“老先生客气了,林冲只是路过此地偶遇小兄弟,见他资质、心性俱都不凡,将来成就必定不凡,心中欢喜不已。”

林冲转过身去,随手又从得胜钩摘下一杆让叶蒙和汤隆最新打造的亮银枪,又从腰间解下乌兹钢宝刀,一起递给岳飞道:“贺方回有词曰‘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林冲一见小兄弟就觉意气相投,都说宝剑赠英雄,这柄宝刀还有这条枪我便送给小兄弟,希望小兄弟将来可以持此刀此枪为国杀敌,抵御胡虏,守土安疆。”

岳飞都愣了,虽然他天生就少年老成,而且从小就表现的非同凡人,比如天生神力,比如天资敏悟强记,过目不忘,从小就被人当做神童看待。

但林军主这也太热情,太豪气了吧,才见了第一面,与自己比试一番抖大杆子,就要和自己结成忘年交,还要以宝刀宝枪相赠。

不过不得不说,这林军主也是世间少有英雄人物,被他如此看重赞誉,这种感觉倒也不坏。

第三百八十三 未来的梁山军大元帅

岳飞有些激动,他看了一眼周同,周同迟疑了一下,虽有些看不懂林冲,但看林冲眼神也知道林冲是真是很欣赏自己这个宝贝徒弟,就像当初自己见到岳飞时一样,也是喜欢的不行。

这大概真的就只是慧眼识英雄,英雄惜英雄吧。

想到此处,周同点了点头,岳飞也就恭恭敬敬向林冲行了一个礼,接过宝刀和亮银枪。

“多谢林军主厚意,小子必定不会辱没了他们,尽忠报国,守土安疆!”

林冲笑了笑,他其实是很想让岳飞叫自己林大哥的,这样两人就成忘年交了。

不过这时岳飞能收下这枪和这柄宝刀就很好了,林冲目的达到,也不再拖泥带水,当即朝岳飞,周同四人拱拱手道:“林冲还有军务在身,不便多耽搁,就此别过!

等我踏平兴庆府,活捉了贼酋李乾顺班师回来,若是路过此处再来拜访。岳飞小兄弟,周老先生,两位兄弟,告辞!”

岳飞闻言也有些激动,若非他的武艺并未练成,且家中还有父亲母亲在堂,他还真想跟着林冲一起去打西贼。

当下四人送了林冲大约半里路,这才惜别了,眼见林冲一行人牵着马渐渐走远,而官道上梁山军依然迈着整齐的步伐,像条长龙也似,不时唱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凯歌》等军歌开往关西。

“真是天下少有的强军啊!”

周同看着行进中的队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围观议论的人走的差不多这才长叹了一口气道。

“师父何故叹气?这样的强军难道不好吗?”岳飞问道。

“好倒是好,只是朝廷却容不下他,而林军主也绝不会真心归顺朝廷,他们之间……”

周同顿了顿,却突然换了一个话题:“飞儿,把林军主赠你的长枪宝刀给为师看看。”

岳飞连忙递了过去,周同接过,宝刀出鞘,却见寒光一闪,清光夺目,一股寒气杀气顿时激得人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再仔细看时,却见刀身灰白相间,遍布星星点点的雪花花纹,周同看了不禁吃了一惊,脱口道:“竟是千金难买的乌兹钢宝刀,这份礼物太贵重了。”

不过想想也是,直接从林冲腰上解下来的,能不贵重么?

“这刀你好生收着,非上阵不要出鞘。”

随即周同收刀入鞘,交给岳飞,又单手握住那杆亮银枪的中间掂了掂,却见这亮银枪竟像白蜡杆一样,枪头和枪尾同时上下抖动,同时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弹性竟比白蜡杆子还要好。

“好枪!”

周同再次失口道,随即他单手握住枪把,膝盖和腰力一叫劲,手臂向前,就将这杆足有后世三米长的钢枪平端在胸前,整个手臂和长枪连成一条笔直的直线,枪杆竟纹丝不动。

岳飞一下看呆了,这条枪少说也有二十五斤重,单手握着中间,很多人都快要轻易提起来;

可是像师父这样单手握住枪把平举起来,这所需要的力量就太大了,至少自己目前是做不到。

更难得的还端的纹丝不动,这得需要多大的神力和巧力才行啊!

岳飞还来不及感叹,就见周同吸了一口气,随即端着亮银枪的右手手腕猛的一抖。

嗡~嗡~嗡~嗡~嗡~

就听一阵剧烈的嗡嗡响起,岳飞、王贵、徐庆三人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被震得发麻了,那感觉就像站在寺院大钟的面前,听人用力猛的撞钟一样。

这长枪竟能发出如此洪亮的声音,可知钢材有多好,而且弹性还这么好,真不知是怎么打造出来的,花了多少工夫。

周同有意检验它的全部性能,当即又猛地将长枪往地上一刺,双手握住枪杆向下一压,一下把枪杆压成了一个半圆,随即向上一提,伴随着嗡嗡声响起,长枪立刻便变得非常笔直。

这性能一下就把岳飞几个看呆了,饶是岳飞天性沉稳,这时也激动的两眼直放光芒。

“好枪啊!这枪比你手上这柄宝刀还要宝贵,以后你站大枪桩,抖大杆子就用这杆枪,当可事半功倍,端一年抵得上别人端两三年!”

周同忍不住赞叹道,同时心中越发的疑惑起来:“没想到这个林冲竟是恁的看重自己这个徒弟,如此两件宝物才萍水相逢就想也不想的随手送出去了?”

“相公,你为何对那个岳飞如此看重啊?”

林冲路边“偶遇”岳飞,并将随身宝刀宝枪相赠的事情,自然也在梁山军中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大家都很好奇林冲为何如此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如此青眼有加,不过林冲做事一向神秘,有很多解释不清的事情。

比如几乎无所不知一般,比如可以凭空变出东西来,比如一直以来四海商社出售的各种日用品。

再比如这次林军主从海外回来,仓库里又突然多出许多种新鲜的东西,比如工兵铲,指北针,一种不知道甚么材质做的行军水壶。

奇怪的事情见得多了,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也没好多问,只是下意识的脑补出许多情节来,譬如林军主肯定是天命之人,肯定是做梦有神仙告诉他将来这个岳飞一定是个栋梁之才等等。

不过扈三娘却不在此列,她是个想法比较简单的人,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便直接问好了。

林冲刚和郝思文,唐斌等人巡完夜回来,正准备她亲热一番呢。

反正在大宋境内行军,没有外敌袭击的危险,盗匪更是不敢来送死。

而朝廷的兵马也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就算要翻脸也会等这四万大军到了西夏境内再说,因此这一路行军可说是安全无比。

之所以每天都要按部就班,一丝不苟的安营扎寨,并且每天自己还要去巡夜,同时安排郝思文,唐斌、徐宁、杨志等人值夜,其实更多的意思也是把他当做一次长途行军的演习。

而林冲也就可以假公济私,带着老婆出征,每天晚上滚床单了。

这时一见扈三娘在灯下美人如玉的样子,林冲哪有那么兴致跟她说岳飞啊,随口便道:“这少年天生奇才,乃是真正的统帅之才,远胜于我。”

第三百八十四章 等待,剿匪

“这少年天生奇才,乃是真正的统帅之才,远胜于我。这个岳飞可是我相中的未来我军的大元帅,不过这话你不要对外人去讲,自己知道就是了。”

“可他还是一个孩子啊!”扈三娘有些不敢相信。

“我不会看错的,这个少年文武双全,天生聪慧,个人品性近乎完美,乃是不世出元帅之才,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林冲已经在扈三娘的帮忙下将盔甲卸下,随后他一把将扈三娘横抱而起,放到行军床上,再将屏风合上。

美色当前,这时候林冲哪里还顾得上再说其他,一件一件就开始为扈三娘宽衣解带起来。

“相公……”

扈三娘也有些动情,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身体一下变得很热很软。

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道:“你是神仙吗,这都知道?那杆枪叶蒙他们花了小半年才打造出来,相公也喜欢的不行,竟舍得就这么送给他!”

“那当然,我就是神仙,你早就该知道的……”

这个时候,绝色佳人毫无瑕疵的完美身躯已经完全暴露在摇曳的烛光下,林冲一见眼前如此美景,顿觉口干舌燥,呼吸都快停止了,只觉得天上下凡的仙女,也不过如此。

他再也忍不住了,飞快的脱下身上的衣物,温柔的卧在她的身上,伸手握住满手的丰盈。

“琪儿,该安歇了……”

扈三娘身体微微颤抖,却依然忍不住继续问道:“相公,我们真要去打西贼么?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

扈三娘虽然想法简单,却有女人的直觉,而且一向准确。

“当然不是,我骗朝廷的,我在等时机到来,到时候就班师回去……”

林冲在等舆论继续发酵,蔡京、梁师成、高俅等人也在等梁山军四万主力行进到西贼地界,而在京东之地,一道消息也在以惊人的速度向四处传播开来。

“甚么?梁山军要清理整个京东路山寨盗匪?”

“回太尉,是的。这伙反贼已在绿林中放出消息,说要扫荡整个京东路的山寨,但凡杀过人做过坏事的,必定剿灭;若是只打劫过往客商的,可改邪归正,或者接受梁山军整编,或者赶紧逃到别处去。从今以后京东路不许有劫掠客商的绿林山寨存在。”

问话的正是高俅高太尉,而回话的不是别人,乃是林冲发小兼好友陆谦的堂弟陆虚陆虞侯。

大约一年前,陆谦出卖林冲反被林冲将计就计弄死,陆虚则在得知陆谦的死讯后立即逃走。

只是在不久之前不知高俅想通了还是怎地,陆虚竟然获得了高俅的信任,再次和他堂兄一样成为高俅的心腹虞侯,专门帮高俅打探各种情报。

高俅脸色阴沉,有些不解:“梁山军四万主力远征西贼,梁山这边竟然还要大张旗鼓剿匪?”

在他想来,梁山军这实在太胆大,太放肆,太不合理了。

四万主力一走,梁山军所剩兵力本就不多,还要分散开来剿匪,这群贼寇就一点不担心巢穴有失么?

而且梁山军满京东路二十个州府剿匪,梁山的兵马就要进入除济州、郓州之外的其他州府,这其中可做的手脚可就太多了。

“你可知绿林中是何反应?京东路一带有甚么较大的强盗势力?”

陆虚道:“据说这些强盗很是愤怒,不少山寨扬言要死守寨子。只是这一带盗匪大多都是小寨子,最大的紫金山,桃花山,连云寨,伞盖山也也不过五六百人,倒是最近在青州又崛起了一个二龙山,人数虽然不太多,但实力却是最强的。”

高俅点点头:“下去歇着吧,到时候本官再传唤你。”

陆虚千恩万谢的下去了,高俅皱着眉头想了许久,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一般来说各处的山寨都建在地势险要的地方,易守难攻,并且大军很难展开。

梁山军去剿匪,正好可以让这些强盗消耗梁山军的实力,拖住梁山军的兵力;甚至有可能话,朝廷兵马还可以在背后做点手脚。

然后只等林冲那厮进入西夏地界,与西贼交上火,朝廷十万兵马连同一万五千水师就可以一举踏平梁山。

想及此处,高俅站了起来,出门唤了几名虞侯还有心腹,准备分别去拜访蔡太师和梁隐相。

“林冲,你个腌臜打脊泼才,猪狗不如的畜生!俺们自打我们劫,干你什么鸟事?要你多管闲事!”

青州白虎山,外号独火星的男子跳脚大骂道。

“兄弟,你在这里骂这厮鸟又有甚么用?能把他骂死?师父你的注意多,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相比弟弟孔亮,哥哥毛头星孔明还是稍显稳住一些,首先想到的却是像他们的师父请教。

而坐在两人面前,身高六尺,又黑又矮的胖子不是别人,正是宋江。

原来大约十天之前,宋江被梁山军两名特战队员连夜送到白虎山附近,宋江便打发两人回去,自己来到白虎山下孔太公庄上。

只因两人好习枪棒,宋江虽动手能力是个战五渣,但长期和江湖上的强人接触,拳脚枪棒的理论水平还是不错的,加之江湖名望又高,于是两人便拜了宋江做师傅。

也是凑巧,却说孔太公一家与本乡另一个大财主为争水争地争砍柴的林子这些事情结怨许久,孔亮有是性急好斗的人。

便在宋江住到孔太公家里不过四天的时间,孔亮便在村口与那仇家大财主的儿子碰个正着,只因人群里多看了对方一眼,两人一言不合就带着十几名庄客群殴起来。

还别说,孔亮这厮的三脚猫功夫在得到宋江两天的点拨之后,竟然一下大涨,厮斗中一棒便把那人给打死了。

却说这孔明、孔亮两个本来就是当地一霸,土皇帝也似的人物,打死了人却也不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孔亮派人叫来了哥哥,两兄弟便带着一群村里的二混子无赖,将那一家人满门老少都杀了,钱财抢个精光。

随后两人便聚集起了五六百人占住白虎山,干脆上山当起了强盗,宋江连同孔太公也就跟着一起上了山。

哪知五百多人刚把白虎山收拾得差不多了,寨墙也立起来了,木屋也搭建起来,正准备开张下山打家劫舍,梁山军就派人在黑道上放出话来,说从今以后,京东路不许有强盗。

这叫两人怎么能不气得跳脚。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大气运者宋公明

孔明、孔亮两个土皇帝在小地方强横惯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宋江却是见识过梁山军厉害的人,自然知道梁山军想剿灭白虎山,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更何况林冲早就放出狠话,只要自己做出甚么伤天害理的坏事来,他便立即替天行道杀了自己。

这次孔明,孔亮两兄弟杀了同乡仇人一家老小,虽然不关自己的事,却难保林冲那厮会算在自己头上,这个白虎山自己本就不想多呆。

便听宋江开口道:“梁山军势大,就连朝廷御营兵马都不是对手,就更别提我们白虎山了,是以为师的意思还是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吗?”

孔明不服气道:“师父何必这么怕他,林冲那个腌臜打脊泼才不是带着四万兵马去打西贼了么?

剩下的人马还不都成了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朝廷不去打梁山就好了,他们还敢穿州过府来打我们白虎山?”

孔亮也道:“这厮们敢来便好,来多少,我们杀多少!”

说起来,两人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一个是地猖星,一个是地狂星,合在一起就猖狂二字,而两人也确实不愧这两字的评价。

当初他们也是在白虎山占山为王,打家劫舍,但也因此连累了家住青州城的叔叔孔宾,被慕容知州捉了,孔明、孔亮听说了便立即点起山寨这些才放下锄头没几天的小喽啰来打重兵防守的青州城,要救救叔叔孔宾。

这种在正常人看来近乎傻子一样行为,在他们两个做来却是如此的理所当然,这不是平常猖狂惯了,不知天高地厚是什么?

宋江听了这大傻子一样的言语,也是恨不得把两人骂个狗血淋头,但表面上还是温言劝解道:“你们须不知道梁山军的厉害,师父却是从济州来的,那梁山军的兵士,当真可以算是天下少有的强兵,绝对不是我们山寨这些小喽啰能够抵御的。

你们两个若是还肯听我的,肯为你们老夫考虑,就弃了这处山寨,收拾人马,去往别处安身。”

孔明、孔亮两个虽然猖狂,却还是服气宋江的,更兼宋江在江湖上名望颇大,两人也有跟着他更好在黑道上混的意思。

当下两人一齐道:“一切任凭师父做主,只是不知师父可有去处?”

宋江对此早有谋划,于是道:“你们两个不知,师父早先在郓城县做押司的时候,江湖上有一个好汉,名叫石将军石勇的。

这个石勇原是大名府人氏。日常只靠放赌为生,为因赌博上一拳打死了个人,逃走到为师那里,被我安排在宋家庄住了大半年时间。

后来这石勇与我说他在莱州认识一对叔侄,两人和他一样,也是最好赌钱,因此和他最是要好。

那叔叔姓邹名渊,一身好武艺,气性高强,不肯容人,江湖上唤他绰号出林龙;那侄儿名唤邹润,年纪却与叔叔仿佛,一样的身材长大,武艺高强。

据说那邹润天生一等异相,脑后一个肉瘤,以此人都唤他做独角龙。那邹润往常但和人争闹,性起来,一头撞去。忽然一日,一头撞折了涧边一株松树。看的人都惊呆了。

石勇便去投靠这叔侄两个,没两个月,却使人送了二十两金子来,又附信一封说这叔侄两个聚集了百十来号人马,如今见在登云山台峪里聚众打劫,石勇已经在登云山入伙。

依我的意思,那登云山也在京东东路,也是梁山军剿灭的目标,我们不若日夜兼程去往登云山,找那石勇、邹渊、邹润三个好汉合兵一处,共同商议一个去处再做打算?”

说是说共同商议一个去处,但其实宋江却早就想好了去处,那就是二龙山。

之前的时候,宋江以为晁盖要害他,自己又是孤身一人,而且那是也没下定决心要混黑道,因此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找花荣。

后来被刘高捉住,宋江便产生了拉清风山燕顺、王英、郑天寿三人还有花荣、秦明等去投二龙山,带着人马去和晁盖打擂台,然后把二龙山做大做强,杀人放火受招安。

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却被林冲那厮搅了自己的好事,还要杀自己,最后虽侥幸未死,却折了清风山的三条好汉,还把花荣给搭进去了。

这件事被宋江因为奇耻大辱,不共戴天之仇!但梁山军如此强大,想报仇何其之难?

因此在白虎山这几天宋江也不止一次想过继续之前的计划,入伙二龙山抢班夺权的可能性?

毕竟自己救过他们七个,而且那天去报信时,见到他们几个好汉也都甚至身手了得。

只不过孔明、孔亮两个实在太废柴了,自己就带着这两个心腹去入伙二龙山,实在有点势单力孤,若是加上石勇,邹渊、邹润三个,把握就大了很多。

孔明、孔亮一听,哪知道宋江还有这么多心思,也没多想,就听哥哥孔明与弟弟对视一眼后道:“既然如此,就留兄弟你在这里守家,我与师父带着几名心腹伴当火速前往登云山。”

“如此最好!事不宜迟,我们便今日收拾收拾即刻起身吧。”宋江大喜道。

孔明,孔亮也无异议,当日收拾妥当,两人领着十来个伴当,把山上十来匹乘马都骑下山去,径王登州方向而去。

且说一行人扮作客商模样,马不停蹄往登云山方向而去,走了一天半时间,转眼道了第二天黄昏时分。

宋江等人却因为着急赶路,错过了市镇宿头,眼见天色晚了,前面却是群山绵绵。宋江与孔明商议,不愿折回去找市镇住宿,索性在前面林子里歇一夜。

又了差不两个刻时,前面来到一个去处,却是四面都高山,中间一条驿路,宋江看得心惊,正准备叫住孔明等人,不要继续往前,就在原地歇息了。

也在这时,只听忽地一声锣响,战鼓乱鸣,走出一二百小喽啰,拦住去路。当先一条好汉,端的身材高大,足有一丈,

第三百八十六章 大气运者宋公明(二)

那个身长足有一丈大汉壮汉往大道上一站,顿时就把宋江,孔明等震慑住了。

便见他手持一条大铁棒,大喝道:“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你们一伙撮鸟哪里去?会事的快把买路钱来,胯下马匹交了,饶你一伙贼厮鸟性命!”

孔明见状,虽然一开始为这大汉和身后一二百小喽啰气势所慑,但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且他也是打遍白虎山一带无敌手,称王称霸惯了的人,当时便大喝一声,挺枪出马要直取那大汉。

倒是宋江反应极快,连忙叫住了他,随即滚鞍下马,跪在地上纳头便拜道:“小可宋江被官府迫害,流落江湖,上山落草。叵耐梁山军那厮们放下狠话来,要扫荡整个京东路的山寨,小可惶然无计,只得去往登云山联络好友,不知在何处触犯了众位好汉,还请高抬贵手,饶恕残生!”

宋江之前虽然一直混官场,但却是不个不折不扣的老江湖,虽然见面就下跪,显得窝囊至极,但一番话却说得极有水平。

先自报家门,说不定对方就听过自己山东及时雨大名的;再表示自己被官府迫害,山上落草,和你们是同行;再扯出梁山军要扫荡京东路山寨的消息,不管对方之前知道不知道,在听说之后必定同仇敌忾。

果然那长得比后世姚明还高一寸的大汉一听宋江名号,连忙就把手中大铁棒撇了,快步来到宋江面前,拜倒在地道:“兄长莫不是山东及时雨宋公明,义救晁天王,杀了阎婆惜,逃出江湖上的宋江么?”

宋江道:“你怎得知?我正是宋三郎。”

那大汉道:“小弟只要把尖刀剜了自己的眼睛,原来不识好人,险些坏了义士!不瞒兄长,小弟在江湖上绿林从中也走了上十年,久闻得山东及时雨宋公明仗义疏财、济困扶危的大名,只恨缘分浅薄,不能拜识尊颜。

不想今日得见仁兄之面,真乃三生有幸,天赐其便!若是兄长不弃,就请到小寨暂住一宿,盘桓片时。别当拜会。”

宋江大喜,连忙扶起这条好汉,又把孔明向他介绍了,那大汉也自我介绍了。

原来这人名叫郁保四,乃是青州一带的强盗,只因身长一丈,相貌凶恶,因此被人唤作险道神。

却说这郁保四做强盗差不多十年了,最早的时候做的却不是占山为王的活计,而是四处流窜作案,打劫过往客商;后来又做了水匪,手下有几条快船,专一打劫北清河出海的货船客船。

不想自今年二月起,梁山水军便霸住了这条航线,派船队扫荡了沿岸水匪,郁保四没有办法,只得带着手下喽啰找一处山头占山为王,打家劫舍。

相见完毕,一行人便前往郁保四所在的金汤寨而去,郁保四心中高兴,又对宋江说道:“好叫哥哥知道,小弟在这金汤寨却只是二大王,大大王却是俺的兄弟双枪将董平。

俺这兄弟原是郓州都监,只因梁山军要打祝家庄,不想败于林冲之手,被贬做济州团练,奉命偷袭梁山水泊,又中梁山水军埋伏,只得跳入水中这才逃得性命,被小弟在北清河救下。

小弟只因原先在江湖上绿林中就认识董平,得他不杀之恩放了,又敬他万夫不敌之勇,便让他做了山寨之主。俺这兄弟一表人才,心灵机巧,三教九流,无所不通,品竹调弦,无有不会,兄长见了一定欢喜。”

宋江身为济州郓城县第一押司,董平做过济州团练使,小半年前与济州另一名团练使黄安一起夜袭梁山泊,结果却全军覆没这件事宋江如何会不知道?

说起来宋江与那黄安还是打了多年交道的老相识了。

之后黄安被活捉后又被梁山军放了回来,重新坐了济州团练使,宋江到济州城公干时还听黄安说起过董平,说他多半是淹死被水冲走了,却不想是郁保四救了。

这董平有万夫不当之勇,又与林冲有如此深仇大恨,岂不是上天送给自己的左膀右臂?

三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不觉早到金汤寨中,原来董平与郁保四分工明确,郁保四带人拦路打劫,董平则在寨中训练小喽啰。

如今金汤寨已发展壮大到六七百喽啰,而且战斗力相当不凡,至少比起白虎山孔明、孔亮麾下那五六百喽啰来要强太多,一个打两个完全不成问题。

却说董平听郁保四介绍完情况,也是心中欢喜,很快就决定陪同宋江、孔明去往登州,把登州这股势力拉拢过来。

当天晚上,董平、郁保四在金汤寨杀牛宰羊,大开宴席不提,且说第二天一早,董平收拾行装,带了三五名心腹手下,陪同宋江等人赶往登云山。

董平是个玲珑心思,知道宋江扶危济困,仗义疏财,山东及时雨的名声在江湖绿林道上是何等的响亮,在路上便对宋江道:“兄长礼贤下士,结纳豪强,扶危济困,仗义疏财的大名在江湖上无人不知,谁不钦敬?

今次梁山叛贼要清剿京东路绿林山寨,兄长山东及时雨大名著于天下,何不趁此机会接连各处山寨人马,做大声势,他日受了朝廷招安,也可为国出力,为众兄弟们谋个出路,岂不两全其美?”

宋江听了,心中欢喜,只是推说自己鄙猥小吏,无才无德,如何可以做得众兄弟之首?客气一番,还是答应了,沿途便和董平商议起来将京东路紫金山、桃花山、白沙坞、野云渡等几处山寨都串联起来的事情。

宋江丢了花荣这个有勇有谋的心腹,心中一直怏怏不乐。

这时遇到董平这个跟他心思相同,志同道合的英雄好汉肯为他所用,心中也是乐开了花,一路上与董平相谈甚欢,相见恨晚,两人便正式拜做义兄弟。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登云山台峪里,宋江报上名号指明要找石勇,哪知山寨小喽啰却道:“诸位实在不巧,三位大王刚去了登州东门外孙新、顾大嫂的酒店。”

宋江等人也不在意,当即又马不停蹄赶往孙新、顾大嫂酒店,与石勇等人相见了,互相介绍客套了一番,宋江人精一个,一下发现孙新、顾大嫂两人对他的热情有些像是挤出来也似,甚至隐隐还露出愤怒的神色。

于是宋江道:“贤伉俪莫不是遇到了甚么不顺心的事?”

第三百八十七章 大气运者宋公明(三)

“贤伉俪莫不是遇到了甚么不顺心的事?”

顾大嫂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开口道:“哪里是甚么不顺心的事,分明是气破肚皮的窝心事!押司不知,俺舅舅有两个儿子,也是二哥(孙新)姑娘(姑妈)的儿子。

兄弟两个一个叫两头蛇解珍,一个叫双尾蝎解宝,乃是登州山下猎户,两人都使浑铁点钢叉,有一身惊人的武艺,。当州里的猎户们都让他第一。

只因登州城外不远处有一座山,山上多有豺狼虎豹出来伤人,因此登州知州拘集猎户,当厅委了杖限文书,捉捕登州山上大虫。又仰山前山后里正之家也要捕虎文状,限外不行解官,痛责枷号不恕……”

也是无巧不成书,在这个时空中,也和原来的水浒故事一般,解珍、解宝也是因为一只老虎而被人陷害,屈打成招,还要在牢里结果了两人的性命。

事情的经过简单概括起来就是老虎伤人,知州颁发命令要解珍、解宝这些猎户,还有山前山后的里正限期三天内抓住老虎,否则便要痛责枷号。

解珍、解宝两兄弟在山上埋下陷阱药箭,在山上苦熬了三天两夜,终于在第三天的四更时分,用埋好的窝弓药箭射中一只老虎,不想那老虎却带着药箭逃跑滚到山下毛太公家的后园里去。

那毛太公正是山后里正,也被知州下了文书,限期交出老虎,这时到了最后期限从山上滚下一只中了药箭昏迷不醒的老虎,自然是欢喜不已,立即让儿子毛仲义连夜把老虎解送到州里去了。

等解珍、解宝赶到前门敲门讨要时,这个毛太公先是用了个缓兵之计请两兄弟吃了早饭再说,然后翻脸强说两人“白昼抢劫”,这时毛仲义也带了登州城做公的人赶回,把两兄弟押解至州府。

却说自从前任登州知州王师中被林冲当众砍了头,通判宗泽代理行驶了一段时间知州职务,但随后朝廷就派来了一个新知州叫做元山宗的,宗泽也被调往别处。

那元山宗本是个贪得无厌的糊涂官,又听了毛太公女婿、登州六案孔目王正的言语,当下不由分说,捆翻便打,定要解珍、解宝招认“混赖大虫,各执钢叉,因而抢掳财物”,两人吃拷不过,只得依他招了。

这还不算,毛太公父子还要斩草除根,买通牢房里节级包吉要在直接在牢里结果了两人性命。

幸亏牢房里一个小牢子乐和乃是孙立的小舅子,孙立、孙新又是解珍、解宝的亲表弟。

解珍、解宝于是委托乐和来找顾大嫂和孙新;孙新和邹润、邹渊又是好朋友,于是又派人来请邹润、邹渊、石勇帮忙。

众人听完孙新、顾大嫂夫妇的讲诉,又得知孙新还有个哥哥乃是登州兵马提辖,如今已派人去请孙立前来,商议劫牢一事。

宋江一听不禁心中暗喜,心说本来只想拉邹润、邹渊、石勇三个入伙,却有正好碰上这件事,若是趁机再把孙立、孙新、顾大嫂、解珍、解宝、乐和这六人拉过来,自己这才登州之心可就赚大发了!

就听宋江大骂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解珍、解宝这事果真是让人气炸肚皮!既然遇上了,我们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诸位不知,我这位兄弟原是郓州都监,有万夫不当之勇;我这位徒弟也自小好习枪棒,等闲二三十人近不得身;

小可虽拳脚武艺不甚高明,却颇有调度之能,这次劫牢,贤伉俪有甚么用得着我们的,只管吩咐,水里水里,火里火里,必定义不容辞!”

孙新、顾大嫂一听,顿时感激得不行,当即朝宋江拜道:“早闻兄长扶危济困,仗义疏财,山东及时雨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宋江连忙扶起两人,却语重心长道:“只是我等劫了这登州死牢,杀了王孔目并毛太公一家,朝廷兵马必定不肯罢休!登云山只怕也不能再呆了,不知诸位想过往后的去么?”

孙新、顾大嫂、邹润、邹渊、石勇五人正为这事忧心不已呢,于是道:“还请兄长指教。”

宋江于是把梁山军要扫荡京东路所有绿林山寨的事了,又说他和董平在路上商议的计划:“常言道树挪死,人挪活!既然梁山军放出这样狠话来,梁山军势大,又向来说言出必践。

我们与之争竟不得,何不聚拢一处,带领各山寨人马去往河北路找一处大寨安身立命,到时候我们再招贤纳士,把声势做大,还怕不能引起朝廷关注?

梁山军不是说了么,现今北面女真已经崛起,不消几年就会南侵,众位兄弟如此英雄,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必然会招安我们。

如此一者我们可以为国出力,尽忠报国,久后在青史上留得一个好名;二者也可以为众兄弟们谋个出路出身,将来人人做官,封妻荫子,岂不两全其美?”

顾大嫂、孙新两个想的比较简单,只要能救出解珍、解宝,今后又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什么都好。

当下便听顾大嫂第一个表态:“如此最好,还是公明哥哥想得深远!”

邹润、邹渊其实是有点想投梁山军的,因为邓飞和杨林在梁山上,之前两人也托人给他们送过口信,要他们弃了打家劫舍的活计加入梁山军。

只是一来两人天性散淡,又好赌钱,听说梁山军军律极严,据那名杨林手下的梁山密探讲,就连折被子都有讲究,两人怕受不了约束。

二来则是杨林和邓飞没有给他们打包票,去了梁山军就一定会受到重用,两人也就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加上石勇却与梁山军林冲和武松有仇,在旁边不住的说梁山军的不好,两人也就息了这个念头。

只是虽然息了念头,两人却一直把梁山军当做自己一条后路,因此有些犹豫。

但石勇却是在宋江那里住了半年的,当下便紧随顾大嫂之后表示了赞同附和。

第三百八十八章 绿林风云起,争论

石勇表示了赞同,邹渊、邹润都是极讲义气的人,当下也就长躬下拜表示愿意追随宋江行事。

这便是宋江超高的情商和说话艺术,先说董平他们武艺如何高强,表明自己这边可以帮大忙;又说暗示自己很有智谋,把指挥调度的事情交给自己吧。

果然,他这样一说,顾大嫂、邹渊等人就不自觉的认可了他的话,真的把他放到一个发号施令,指挥调度拿主意的位置。

然后宋江又趁机抛出劫牢之后出路的问题,并拿了自己的方案,画了一个大饼,又有石勇这个心腹附和,三言两语间宋江就做了这群人的领头人。

也在这时,便听院子外一个心腹火家跑了进来,道:“孙提辖,还有乐大娘子来了。”

宋江抢先吩咐道:“孙新兄弟,快出去接你哥嫂到里间来说话。”

孙新点头应了,宋江又对董平、孔明道:“你们两个到外面藏好,只等孙提辖进来。”

董平、孔明于是跟着孙新到外面的房间里藏起来,孙新自去院子外面将哥哥嫂嫂引了进来。

“婶子,你害甚么病?竟如此沉重,出不了门?”

孙立推开门来,一见顾大嫂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身边还有一个相貌猥琐的黒矮胖子,以及登云山两名强盗头子邹渊、邹润,顿时大吃一惊。

而在这时,董平、孔明又手持钢刀堵住大门。

孙立听到动静转过身去,一见孔明还不甚在意,不过董平却端的一表人才,英姿飒爽,孙立一见之下便知这个高手,不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婶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顾大嫂道:“伯伯拜了!我害些救兄弟的病!”

孙立道:“却又作怪!救甚么兄弟?”

顾大嫂道:“伯伯,你不要推聋妆哑!你在城中岂会不知?他两个是我兄弟,偏不是你的兄弟?”

孙立道:“我并不知因由。是那两个兄弟?”

顾大嫂道:“伯伯在上,今日事急,只得直言拜禀。这解珍、解宝被登云山下毛太公与同王孔目设计陷害,早晚要谋他两个性命。

现今我们已经决定要去城中劫牢,救出他两个兄弟,再联络京东路其他山寨绿林好汉,共谋大事……”

顾大嫂把商议的事情向孙立讲了,又将宋江、董平、孔明三人介绍了,表示自己这伙人是一定要劫牢救人的,孙立是孙新的亲哥哥一定会连累坐牢,不如一起行事,将来再受招安。

孙立夫妻两人被这么多好手堵在屋子里,打又打不过,阻止又阻止不了,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答应了。

“你众人既是如此行了,我怎地推却得开,不成日后倒要替你们吃官司。罢,罢,罢!都做一处商议了行。”

当下宋江大喜,好言安抚了孙立夫妻两个,然后便理所当然,反客为主的担任了指挥调度的职务。

即刻命令邹渊、石勇去登云山收拾财物人马;又使孙新到登州城里联络乐和;再让两个人去毛太公庄子上盯着,安排妥当就等明日劫牢救人。

眼见自己一趟登州之行,就一下收了十一条好汉,六七百人马;凭借着自己以前积累的超高江湖声望,权谋之术,三言两语间这么多人就乖乖的听从自己的调遣,成为自己日后招安的资本,宋江也不觉有些飘飘然起来。

“林冲啊林冲啊,还真是多亏你没将我陷害秦明的一家的消息在江湖上到处散播,否则我岂有今日?你不是说想看我是否能成就一番事业么?我又如何会让你失望?只是希望你今后不要后悔!”

“阿嚏!”

远在千里之外,已带领大军行军到河东路隆德府,正在陪张叔夜父子三人吃饭,说些闲话的林冲突然之间莫名打了一个喷嚏,倒引得张叔夜父子三人一阵奇怪。

“林军主可是着凉了?”

“没有。”

林冲摆摆手,继续和张叔夜争论起刚才的话题来,也算枯燥行军路上的一点调剂。

而两人争论的话题,自然离不开对当前时事,大宋问题的看法。

作为赵宋文官士大夫中少有的贤臣,张叔夜倒也承认朝廷有很多问题,士大夫辈有很多问题,但也一再强调,以文制武的正确性。

“唐末五代,虽有强兵勇将,但叛乱不止,享国一纪,传诸三世者亦少之又少,何也?便是因为武人跋扈,兵骄则逐帅,帅强则叛上;藩镇割据,军阀混战,兵祸连连,动乱不已。

林军主古今大才,难道看不到这些么?你一味攻击以文制武,难道想再现藩镇气象,重演五代古代么?”

林冲却每次总是淡淡一笑,然后反唇相讥,针锋相对。

“其实依我看来,大宋最大的问题就是士大夫掌握了实际意义上的政权,不说武臣勋戚、就连皇权也被压制,‘快意事更做不得一件’,而士大夫们却每天都在做‘快意事’,这难道不讽刺吗?

不用我多说,张相公想必心里也清楚大宋的文官士大夫辈日子过的有多舒服安逸。

大宋的文官比起前唐来,十倍也不止,而他们大多数人每日的生活便是无事可做,终日游宴耍乐,置酒高会,诗酒风流,歌舞升平!

你们说是说的好听,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可是君王只有一个人,士大夫却有几万十几万!在汉朝、唐朝这些朝代,朝堂上还有外戚、宦官、宗室、勋戚这些势力与士大夫做对手,帝王还可以进行制衡。

可是到了大宋朝,这些势力通通被严厉压制下去,除了帝王外,士大夫再无对手,试问一个帝王如何能是这么许多士大夫的对手?他要如何制衡?”

张叔夜与林冲争论了许多天,之前每次总是吵个不可开交,这个时候也知道是不可能说服林冲了,只是皱眉不语。

但他的大儿子张伯奋却是个二十岁多一点的年轻人,纵然与林冲争论过很多次,还是立即反击道:“君王与士大夫共天下,为何一定要对抗?国家大事大家商量着来定,谁有道理听谁的,这不是很好么?”

第三百八十九章 利益之争

林冲冷笑:“听上去确实不错,譬如真宗朝时期,那时候的士大夫整体还不错,政治也相对清明,国家也算富足。

可是因因为冗官、冗兵、冗费这些自太宗朝就种下的问题,到了后来也越来越严重。大宋再富,开海贸易之利再大,也经不住这越来越多的三冗费用。

于是就有了范文正公主持的庆历新政,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官长、均公田、厚农桑、减徭役、覃恩信、重命令十条。那一条不是为了从根本上解决这三冗绝症。

可结果呢,庆历新政不到一年就彻底失败!何也,因为新政触及了全体文人士大夫的利益,遭到全体士大夫坚决反对!”

说起宋朝的变法,最著名的当然是王安石变法,却很少有人知道其实针对三冗问题,在王安石之前就有了范仲淹主持的庆历新政。

庆历新政的中心思想却是再清楚不过了,那就裁减冗官,精简机构。

比如第一条就是改革官职的设置,因为宋朝官员实在太多,并且官员的子弟还可以不经过科举就当官,于是虚设了很多不做事就能拿高工资的官位,以及各级官员退下来养老的官位。

庆历新政第一刀就切向了这里,不能乱设官职,而且官员子弟想要当官也必须接受考试才行;

第二条就就加强官员考核,一方面择优破格升迁有能力的好官,一方面裁撤年老,无能,体弱多病和贪污的官员;

第三条就是精简科举取士,一方面改革考试内容,把重诗赋改为重策论,同时精简取士的数目,考试不达标就一定不能录取……

所有这些,无一不是从根子上解决冗官、冗兵、冗费的问题。

可是那时候文人士大夫已经在实际章掌握了政权,范仲淹的改革实际是要动这些读书人,文官士大夫的利益。

这就好比本来大宋朝只需要三千个官员,每月工作二十四天,每天工作八小时就能治理的很好,而且平均每人每月工资五万元就能保证这些官员生活的非常优越了。

但现在却是有两万个官员,很多有正经职务的每月只要工作十五天,每天只工作五个小时,其他时间就可以到处游玩饮宴席,诗酒风流;更有一半的官员的几乎每天都是玩;而且本来已经人浮于事了,每年还要新录取很多官员,新增很多职务,继续不做事就拿高工资。

现在范仲淹说再这样下去财政就负担不起了啊,所以要裁员,要减少录取官员,要降工资,于是一下裁掉一万官员,剩下一万官员做本来三千人就能做好的事。

这当然是于国于民再好不过的改革!

可是对文臣士大夫却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庸官张三本来每月不做事就能白拿十万工资,现在一下被裁了,能不如丧考妣,恨新政入骨吗?

好官李四虽然保住官位,但是工资一下从十五万降到十万,每天还要多做事,还要时时面对考核,提心吊胆害怕明年被刷下来,丢掉官职,他能不坚决反对新政么?

举子王五成绩中等,每次都能及格考六十分,本来是极有可能考中进士,然后过上逍遥似神仙的日子。现在范仲淹说考试只录取九十五分以上的,王五一辈子也考不到这个分数,他能不暴跳如雷,猛烈抨击这个新政么?

林冲讥笑道:“这就是君王与士大夫共天下,这就是谁有道理听谁的。

张相公你说,庆历新政这件事,是范文正公和中宗皇帝(这个时空中宗取代了宋仁宗赵祯)有道理?还是反对新政的官员有道理?”

张叔夜不说话,张伯奋、张仲熊也被问的哑口无言。

林冲继续道:“人皆有私心,真正想范文正公这样忧国忧民,一心为公的道德君子毕竟是少数。大多数文人士大夫辈平常时候满口仁义道德,圣人教诲,可真到涉及自身利益的时候,眼中看到的,心中所想的却只有私利二字!

所以我说大宋最大的问题其实就文人士大夫辈掌握了实际的政权,你们分到的资源,获得利益太多了,你们舍不得放弃这些利益!

所以在我看来,文人士大夫辈与其说害怕武人跋扈,重现藩镇割据,五代军阀混战,叛乱不止的故事。其实更多的心思未必不是害怕若武人地位提高,他们便不能像之前那样独掌朝政,手里紧握的利益也将分润出去!”

“你,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张仲熊一下涨红了脸,睁大眼睛说道。

林冲笑笑,他本来就没指望在这个时候说服这父子三人,只当是斗嘴寻开心了。

“庆历新政很快失败,三冗的问题的也就一直得不到解决,财政问题越来越严重,等到了了王荆公(王安石)的时候,已经濒临破产的地步。

朝廷虽然以文制武,打压武将,却同样用的收买安抚的手段,每年的军费就占收入的一半(大部分都被包括文官在内的官员的贪了,士兵其实很穷),一旦拿不出钱来引发动乱,再被西贼还有辽国看出虚实,大举入侵,就是亡国的下场!

正因如此,王荆公这才不计毁誉,不惜身败名裂也要进行变法。有了庆历新政的教训,王荆公知道文臣士大夫的利益是动不得的。既然不能节流,只能开源,于是变法中就有了许多的敛财手段。

这里不说王荆公变法的好坏,就说变法之后,虽然让朝廷多挣了一些钱,财政暂时得到缓解。但三冗问题丝毫未减,很快就将这些多挣的钱又给消耗干净。

于是蔡京便想出了铸当十大钱和滥发交钞,以及方田法,盐茶法这些竭泽而渔,近乎明抢的法子来搜刮天下钱财。一下又逼得百姓没有活路,只得上山为匪,这就是官逼民反!

而且最重要的还在于,王荆公变法还激起了党争,使得朝政像翻烧饼一样越发混乱,士风一下大坏。很多文臣士大夫已经是不讲是非,不顾国家安危,一心只在争权夺利上了。

如此这般的末世气数,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到……”

林冲还想再说,却见不远处亲卫梅嘉生急急忙忙领着一名背后插着赤红色三角旗的传骑跑了过来。

林冲立刻站了起来,大步上前:“甚么事?”

那传骑看了林冲身后的监军张叔夜父子三人一眼,有些犹豫,林冲却道:“不必遮遮掩掩,甚么事快说吧。”

第三百九十章 朝堂风起,美人恩重

汴京城内,矾楼后院,马行街,李师师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打破了小楼的幽静,随后一名十三四岁的小丫鬟走了进来。

“相思蔓上心扉~~她眷恋~梨花泪~~静画红妆等谁归……”

房间里面,名叫李师师的二十岁女子此刻正哼着歌曲,闲坐在小几前插着花,闻声不禁转过来脸来,脸带温柔的对小丫鬟轻笑道:“又听到甚么新鲜事?说来听听。”

李师师依然是那副清艳模样,作为京城第一美人的她,美艳不可方物自是不再话下,皮肤更是好的不像话,粉雕玉琢,嫩滑的像是能掐出水来。

不过李师师最吸引人的却还是她独一无二的气质。

不知是从小培养训练还是天生如此,清纯知性,娇媚诱惑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这个刚满二十周岁的女子身上,似乎最完美的糅合在了一起。

特别是一双大眼睛,什么时候都是秋波流动,只看人一眼,就能把人醉到心里去,别说男子,就是女子,有时候也会有片刻失神。

这种女子,真可说是天生的尤物。

不过这次金钏儿却没有像以往那样看得微微愣了愣神,而是脱口道:“小姐,不好了啊,朝廷要对梁山军下手了!”

李师师一下愣住了,正在插花的右手一下碰倒了花瓶,直到花瓶砰的一声掉在地上,李师师这才急切问道:“怎么回事,不是招安了么?”

金钏儿道:“刚听到的消息,汴梁城内都传遍了。说朝廷招安是假,借招安趁机消灭梁山军是真!

这次朝廷征调梁山军四万主力征伐西贼,暗中却打的是各个击破的主意。梁山军是誓师出征的时候,西府枢密院就发下调兵符验,征调京畿路,京东路管下八路军州,各起大军一万,就差本处兵马都监统率。

又于京师御营兵马内选点两万,由步军都虞候何灌统帅,着各路兵马秣马厉兵,抓紧操练,只等林军主率领主力抵达关西,这十万兵马还有,金陵建康府一万五千水师就要兵临梁山泊,犁庭扫穴,一举将梁山踏平!”

李师师一听整个人都呆住了。

梁山军很厉害,先后两次机会不费吹灰之力就击败了朝廷征剿梁山泊的六万五千大军,这些在汴梁城中已人尽皆知,比常人更关注这些的李师师自然也知道。

可是从金钏儿、玉钏儿从各处打探来的消息来看,梁山军兵马加一起也就六万左右,而且主要林冲等几员大将厉害,现在林冲带着主力走了,梁山水泊这两万兵马如何能是朝廷十万大军的对手?

更何况金钏儿刚才说的各个击破,既然这边对梁山水泊下手了,另一边肯定也会想尽办法对林冲率领的四万梁山军主力下手。

比如借西贼的手消耗梁山军实力,再让西军在背后捅刀子等等,如此一来,林冲岂不是危险了!

李师师的心一下就乱了。

说起来,她与林冲其实也没见过多少面,但男女之间的事,有时候就是这样,有的人相处十几年也许还只能做朋友,而有的人却只见了第一眼,就就能让彼此怦然心动,互相看对眼。

李师师对林冲虽然算不上一见钟情,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动了心。

最初的时候,她对林冲或者只是觉得好奇,但相见几次后,就越发被林冲身上那股锋锐如刀,自信昂扬的男儿气概所吸引,所心动,渐渐的动了情。

李师师也知道两人之间完全不可能,可林冲竟然也被自己所吸引,也动了心,而且还承诺四年之后救自己脱离这个樊笼,过自己想要生活。

在那一刻,李师师顿时就觉得自己那颗早已放弃希望,认命了的,宛若古井无波一样平静的女儿心一下又活了过来。

从那以后,虽然每天还是躲在小楼里自成一统,每天还是或读书或抚琴或作画或插花,一个人自得其乐,过着十天半月也不出门的生活,但李师师却感觉生活一下好过了许多。

因为有了希望,有了期待,她的意中人,是个不世出的盖世英雄,他说过,四年之内一定会救自己出去,会来接自己。

特别是听到林冲在梁山军招兵买马,扬言要替天行道,推翻赵宋,拯救天下,之后又接连不费吹灰之力就击败了两路朝廷征剿大军,李师师就别提有多欢欣雀跃了。

可现在却用这么阴险的办法想暗算梁山军,暗算林冲,李师师一惊之下,又在心腹侍女面前,顿时就失了方寸,一颗芳心顿时就像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好半天她才稍稍平静下来,看着金钏儿问道:“这消息你从哪里听来的,既是这样阴诡之事,又岂会闹得汴梁城内都传遍了?”

金钏儿连忙道:“我是在前面矾楼里那些太学生置酒高会的时候说的,又问了几个堂倌,他们也说街上都传遍了。现在玉钏儿还在前面听他们议论,说是这次梁山军一定肯定在劫难逃!”

李师师又问:“那他们可说是哪八路军马?”

“说是,八路人马分别是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郑州兵马都监陈翥、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许州兵马都监李明、邓州兵马都监王义、洳州兵马都监马万里、嵩州兵马都监周信。

除此外,御营兵马两员中军大将他们也说的一清二楚,一个御前飞龙大将酆美、一个是御前飞虎大将毕胜;建康府水军统帅则是都统制刘梦龙。”

李师师一听这些太学生竟说得如此细致,看来不是空穴来风了,这件事九成以上是真的了。

对于这些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李师师倒没有太多怀疑。

汴梁这座城市,实在不是一个能保住秘密的地方,有的时候,朝廷有甚么举动,上午廷议才毕。下午就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因为汴梁城中各级官员实在太多了些,除了官员和太学生,宫禁里当值的小黄门,诸班直扈卫,这些也都有走漏风声的可能。

而作为一名汴梁子,每个人也都喜欢打听议论朝廷这些大事小情,宫闱秘事。有时候大家都在谈论一件事,就你不知道,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因此来说,这些消息从西府枢密院传出来,倒是一点也不用觉得奇怪。

第三百九十一章 保证不会有事的

金钏儿说的言之凿凿,看来消息确凿无疑了,李师师顿时忧心忡忡,不觉额头上就冒出细密的汗珠来。

可是片刻之后,她却一下镇定下来。

“金钏儿,林军主才走了十三天对吧?”

“姐姐记得清楚,确实是十三天。”

李师师皱着眉头道:“这样算来,林军主应该是只走到了河东路,还没过黄河进入关西地界,既然我们都知道了,林军主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说起来,女孩子要是对一个男人动了心,就会不自觉的把这个男人往好了去想,甚或产生一种信任或者崇拜的感觉。

李师师对林冲就这样,这时她就想到,自己情郎才一年时间不到就从无到有练出一支这样的强军,其本事其手段必然不会低。

汴梁城乃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林冲岂会不派人在汴梁城中潜伏密探,说不得在他反出汴梁城之前就早已埋下许多探子在城中。

这个时候他带领四万主力才行军到河东路而已,知道消息后随时可以原路返回,朝廷的如意算盘岂不一下就要落空。

自己到底个女儿家,这些男儿事业,朝堂争斗,战阵厮杀,自己都想得到的事,自己看中的男子乃是不世出的盖世英雄,又岂会想不到。

所以,自己还是安心等待,等着他一点一点将梁山军壮大,一点一点将朝廷兵马击败,将自己从这个金丝牢笼里救出去。

只是想到此处,李师师不免又有些幽怨,觉得林冲既然在汴梁城中安排了探子,为何却从来不曾派人来找过自己、

自己虽是女儿身,智谋虽比不上他,但人也不笨,又在赵佶身边,要打探一些消息,也不算太难。

想及此处,李师师眉眼之间,渐渐露出许多欢喜和期待,又夹杂着些许的幽怨神色,波光闪动间,越发使得一张既清纯又妖媚的面孔又添上几分魅惑之态。

这一刻,就连在旁边侍立的金钏儿都一些看呆了,暗道自家的姐姐真是女人中的女人,也不知那林冲上辈子修了甚么福缘,进得姐姐日思夜想,念念不忘……

河东路,隆德府。

林冲淡淡的道:“不必遮遮掩掩,甚么事快说吧。”

那传骑这才道:“军主,吕军师传来消息,你交代的剿匪事宜,他已经拜会了钱知州和程知州,让两人向朝廷禀报,可朝廷迟迟不给答复。

现今我们的人已在京东的绿林道上放出风去,今后京东路不许有劫掠客商,杀人放火的绿林山寨存在,各路剿匪小队也都准备完毕。吕军师说,他准备不等朝廷的答复了,打算立即开始剿匪。”

“甚么,剿匪?”

和高俅的反应差不多,张叔夜有些不明白梁山军为甚么要在这个时候剿匪。

梁山军四万主力远征西贼,剩下兵马难道不应该谨守梁山泊四周么,怎么还敢到处去剿匪?这也太不合常理。

“还有其他事么?”

“没了。”

“先去休息吧。”

等传骑下去后,林冲又再次坐回了树荫下的小马扎上,将自己出海回来,半路遇着清风山的盗匪杀人放火强歼的事情说了。

“张相公知道的,我们梁山军现在主要就靠和各地客商做生意赚钱,可现在整个京东路上却遍地都是盗匪,为了商路畅通,我们也势必要剿灭这些盗匪。

说起来这都是蔡京那厮,杨戬那厮做的好事,其实大多数山寨上的小喽啰只是官逼民反,被朝廷的恶政逼得没有活路了,这才上山为匪,也是为了混口饭吃;而这些强盗头子,就像那个王英,则是天生的贼骨头,无恶不作,死有余辜。

是以我让吕将在江湖上放下话,只诛贼酋和做过恶的,其余不论;那些只是混一口饭吃,没做过恶事的盗匪喽啰只要他们下山投降,我们在调查清楚后,他们便可改邪归正,到梁山工程队做工。”

张叔夜不禁暗中叫了一声好,这样一来,很多山寨就可以不攻自破了,因为梁山军的实力摆在那里,山上那些没做过恶又不想陪着盗匪头子去死的喽啰到时候很可能就会临阵倒戈,说不定还会半夜割了强盗头子的人头下山投诚。

只是这件事却不应该让你们梁山军来做啊,更不应该不得到朝廷的允许就擅自带兵进入济州、郓州之外的其他州府。

“梁山军要剿灭京东路境内的盗匪,这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天下的事自然都其各自的章法,怎么可以由着性子来?吕军师怎么不等朝廷的答复,补得朝廷许可,擅自出兵进入其他州府?

说句不中听的,梁山军的兵马擅自进入到其他州府,知道是你们要剿匪盗匪,不知道的还以为梁山军要撕毁誓约,兴兵攻打州县呢!”

张伯奋也立即附和道:“父亲说的是,林军主,梁山军这样做,不怕引发不必要的误会和龃龉么?”

林冲笑了:“张相公此言差矣,朝廷现在是个甚么样子,张相公难道不清楚么?

接着之前的话头,几十年来朝廷的各级文官早就变得臃肿不堪,人浮于事。现在更是忙着党争内斗,这剿匪的事情又影响不到这些大头巾的切实利益,他们岂会放在心上?

等他们的答复,只怕不知道要等到甚么时候了?再者说,若是朝廷不同意我梁山军兵马过境剿匪呢,那我们就不剿了?眼睁睁看着沿途盗匪阻断我们的商路?”

林冲快速将桌上一碗羊肉炖萝卜,感觉又八分饱了,他站了起来,有些不屑的道:“再说了,就算朝廷兵马有甚么误会,我想也生不出甚么事来。

朝廷兵马是个甚么样子,想必张相公也是清楚的,只要我梁山军不进攻他们,他们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就算误会我梁山军攻打州县,他们也只会谨守城池,如何会进攻我梁山军。

所以,纵然是会有甚么误会也不用害怕。实话告诉你们吧,其实我在向他们交代这些事的时候,就根本没打算等朝廷的回复,只是通知他们一声而已!

几位放心吧,保证不会有事的。”

第三百九十二章 平地起惊雷

“几位放心吧,保证不会有事的。”

林冲自信满满的说道,然而两天之后,这句话话音犹在耳边,新的消息传来,林冲就被打脸了。

这则新的消息传来,已经行军至河东路威胜军南关镇的四万梁山军主力顿时人人大震。

梁山军为保证商路畅通,保境安民,欲剿灭京东路境内所有害民的山寨盗匪,这事早已上报了朝廷。

而且梁山军剿匪小队在进入其他州府的时候,也提前通报了当地州县,可梁山军剿匪小队在剿灭紫金山上盗匪时却遭到当地禁军全程监视。

按说这也可以理解,正如张叔夜所说,梁山军兵马进入这家管辖的州府,自然要多加防备,万一梁山军突然撕毁誓约,兴兵攻打州县怎么办?

可让人气炸胸肺的却是,这支朝廷兵马竟然趁着梁山剿匪小队久攻山寨不下,半夜对梁山军发动偷袭,杀死梁山军士卒两百多人。

梁山军毫无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最后还是稳住了,奋死反击,不但将朝廷兵马击退,还活捉了领兵大将,齐州团练使周凯,据他交代,乃是齐州知州亲口下的命令!

现在梁山军各路剿匪小队已经开始撤回,梁山军也与四周的朝廷兵马剑拔弩张,形势一下变得不可收拾!

“囚攮的,朝廷真真欺人太甚!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啊!不对,这是还没过河就要拆桥,这是有多恨我们梁山军!”

“入他的娘的,朝廷还要脸么?”

“军主,我们还要去打西贼么?只怕不等我们走到关西,朝廷围剿的兵马已经杀到梁山泊了!”

“就说这个鸟朝廷不能相信!枉我们还说要摒弃前嫌,和平共处,一致对外!”

一听到这个消息,跟随林冲一起出征的栾廷玉、唐斌、郝思文、杨志、史进、徐宁、樊瑞、单廷珪、魏定国、张秀岑等将领一下叫嚷起来了,一个个都对着张叔夜父子三人怒目而视,恨不得当场杀了三人祭旗。

张叔夜也很着急,却没有半分惧怕,他看着林冲大声道:“林军主,此事一定有误会,朝廷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其实张叔夜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朝廷就算这么做,也会等梁山军四万主力抵达关西,与西贼交上手了再说。

他甚至怀疑这是个假消息,或者干脆就是梁山军一手安排,有意制造矛盾,为的就是找借口不去打西贼,看来这林冲口口声声为国为民,但实际上也在打自己的小算盘。

“朝廷甚么事情做不出来?张相公可是以为我梁山军谎报军情,无事生非么?”

林冲顿了顿,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齐州知州范凝中之前贪污渎职,按律当免官流放的,最后却是重金贿赂,走高俅那厮的门路这才保住官位!依我看,这事九成以上,就是高俅那厮暗中授意的!”

“下官不敢,此时此事颇多疑点,还请林军主冷静下来想一想,朝廷这个时候做这种事,有甚么好处。”

张叔夜面带怀疑的看着林冲,心中却暗叹梁山军情报工作做得果然很到位,可正因如此,这事就越发不像是高俅那厮授意的了。

张叔夜当世良臣贤臣,如何会想不到,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来,得利最大的就是梁山军了,谁得利最大自然嫌疑也是最大。

迎着张叔夜怀疑的目光,林冲也是丝毫不弱下风,继续冷笑道:“还有甚么疑点?朝廷这是亡我之心不死!不等我们走到关西就迫不及待动手了!”

郝思文情报传来后就一直皱着眉头做思考状,这时也出声道;“我们在这边只能知道一个大概,谁知道朝廷和齐州知州,齐州禁军是怎么想的?

或者他们看到我们梁山军攻一个小寨子也攻不下,就以为我梁山军主力走后剩下的部队战力不过尔尔;或许他们以为背后偷袭,可以一举全歼我们的剿匪小队,然后嫁祸紫金山的盗匪?

总之一件事是没有错的,是齐州禁军先动的手背后偷袭我们;还有我们梁山军一下被齐州禁军杀死两百余人,这些总错不了!”

郝思文看了诸位将领一眼,带头向林冲下拜道:“军主,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必须立刻回去!朝廷本来对我们就不信任,这次撕破脸了,只怕征剿的大军已经在路上了,我们再要迟疑,只怕就要吃大亏了!”

“军主,下令吧,我们现在就杀回去!”

栾廷玉、唐斌、杨志等众将,连同四周林冲亲卫和扈三娘所部警卫营的将士也都一齐跪下来请求道。

“都起来!”

林冲大声让众人都起来,却没答应立即班师返回梁山。

笑话,这天下可不是只有自己、吕将、闻焕章这几个聪明人,现在就这么回去了,天下人还不都知道这件事是梁山军搞的鬼?

“我相信吕将和闻先生他们,我在梁山留了足够的人马,就算朝廷真要翻脸,也决计讨不了好去!

再者说,我们的粮草辎重都是五日一支,现在回去,朝廷兵马不攻打我们就谢天谢地了,肯定不会再供应我们粮草。没有粮草我们饿着肚子回去么?”

跳涧虎陈达是个性急的人,当下道:“我们身上带了金银交钞,沿途自己买粮食吃!”

林冲道:“哪里卖得到?不说你也知道,普通百姓家里哪有这么多的余粮,要买就只能问当地富豪员外,可若我们回师,朝廷必定会污蔑我们为叛军,乱军,当地富豪员外如何敢卖粮草给我们?”

“直娘贼,那就抢他丫的,这些土财主一个个肯定没少做坏事,就当是替天行道了!”

“不行!”

林冲摇头,抢劫这种事,自从梁山军大兴工商业后,就已经不做了,须知现在跟梁山军做生意的富商,大多在乡下也都是大地主,抢了这些大地主,就是抢了生意伙伴,总归不好。

再者说了,以前攻打祝家庄和曾头市也算是师出有名,现在则完全是为了粮草,你再怎么说这是替天行道,在世人看来,也还是抢劫。

郝思文等人也一下想到了原因,不禁大骂道:“好个囚攮的的朝廷,原来一早在这里卡着我们!”

“直娘贼!好阴险啊,不愧是大头巾,心眼就是多!”

一群人全都杀机四溢的看着张叔夜父子三人,若非有林冲在,梁山军又是最讲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的地方,只怕当场就会有人动手,先杀了他们再说。

第三百九十三章 阳谋!

却说张叔夜是何等人物,在原本的时空中他浴血勤王,终因寡不敌众被金军俘虏,在金营中尚能坚持大义,最后绝食忧愤而死。

这时在梁山军中,而且林冲还对他特别的尊重,两人甚至每天都要长谈一番,已他对林冲的了解,张叔夜才不相信林冲会对他怎么样呢?

是以张叔夜理也不理郝思文、陈达等人,只是定定的看着林冲道:“林军主,此事必定有天大的误会,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还请暂息雷霆之怒,再此驻留数日,容下官(林冲是节度使,官更大)飞马向朝廷问个究竟!”

林冲点点头,道:“现在我们被朝廷卡住了脖子,也只能如此了。还请张相公即刻行文到据此最近的祁县、太谷县、太原府,铜鞮县索要足够的粮草。

我们就这里等待朝廷对此事的说法,我也会写信回去,叫吕将、闻先生他们保持克制……”

林冲还没说完,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所有人连忙将目光转了过去,就见一名普通百姓服饰的骑士正在一名斥候的护送下飞马而来,隔着老远一见林冲就大喊起来。

“军主,不好了,朝廷要对我们动手!十万大军,一万五千水军围剿我们!”

所有人一听就炸了,陈达第一个就跳了起来,指着张叔夜道:“姓张的,这下你还有甚么话说?”

唐斌也大骂道:“就知道这直娘贼的朝廷的不能相信!”

“军主!我们一心要与朝廷和平相处,可朝廷却视我们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都别吵了!先听他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那名密探已经跳下马来,从身子摘下一个水囊喝了一口水,喘匀了气息,闻言立即说道:“军主,现在汴梁城中可都传遍了,说朝廷招安是假,趁机消灭我们梁山军是真!

朝廷打得好如意算盘,便在我们梁山军出征的时候,朝廷的西府(枢密院)已经发下调兵符验,征调京畿路,京东路管下八路军州,各起大军一万,就差本处兵马都监统率;又于京师御营兵马内选点两万,由步军都虞候何灌统帅。

而东府(政事堂)也下拨了粮草辎重和犒赏,要这十万兵马即刻开始秣马厉兵,抓紧操练,只等我们的主力抵达关西,这十万兵马就即刻对梁山泊进行合围,围剿我们!”

林冲一听,脸色大变,道:“当真是好谋划!只是没有水军,他们最多清楚我们外围据点和工坊,我们还是可以退守四城和梁山大岛。”

那密探道:“当然有水军,就是金陵建康府的刘梦龙都统制所部一万五千金陵水师!”

林冲又道:“可打探到是哪八路兵马?”

“打探到了,八路人马分别是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郑州兵马都监陈翥、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许州兵马都监李明、邓州兵马都监王义、洳州兵马都监马万里、嵩州兵马都监周信;还有御营两员中军大将,一个是御前飞龙大将酆美、一个是御前飞虎大将毕胜。”

林冲神色阴冷,看着张叔夜道:“想必这些事情,张相公一早就是知道的吧?现在可还有话说?”

张叔夜心中一阵翻江倒海,朝廷要对梁山军下手,只等梁山军主力一至关西就即刻尽起水陆大军对梁山泊进行围剿,这些他自然是无比清楚。

只是却没想到梁山军竟也打探得这么清楚!这个探子说甚么汴梁城中都传遍了,其实很可能就是梁山军将消息四处散出去的。

看来还是梁山军技高一筹啊!

也是。林冲、徐宁都是土生土长的汴梁子,又做过诸班直扈卫,还有闻焕章也多与汴梁城内高官有过来往,自然知道汴梁城中是藏不住的秘密的。

那些宫中当值的诸班直扈卫,西府、东府做事的文书小吏,甚至各级文官,太多的人有机会泄密了,梁山军的探子只要多结交一些这样的人,彼此熟悉后酒酣耳热之际甚么样的情报套不到?

看来自己之前还是小瞧了这个林冲啊,如此人才,如此手腕,几百年未曾一见!

叹息之余,张叔夜却仍然是不动声色:“市井流言,又岂可当真?”

林冲不禁一笑:“明人不说暗话,张相公应该知道我会不会当真?这事又到底是不是真?你我都知道,汴梁城中就藏不住秘密!”

张叔夜神色依然镇定自若,也不再做争辩,而是道:“林军主准备怎么做?可是要借此机会回师折返梁山?或者说林军主从一开始就料想到今日的局面,早就在等着今日?”

林冲仍然笑笑,也不争辩:“发生了这样的事,军心浮动之下,我自然不可能当做甚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前往讨伐西贼。军无战心,去了也是送死!”

他顿了顿,定定看着张叔夜道:“只是我若就此回事梁山,只怕朝廷还有天下人又会像张相公适才那样,以为我梁山军一早就谋划好了这一切,一早就算到朝廷招安是假,一早就在汴梁城中安排好了探子打探这些消息。

也许,接着你们又会说我梁山军招安是假,缓兵之计才是真,沽名钓誉,收买人心,争取天下大义才是真……”

张伯奋、张仲熊神色冷冷的看着林冲,心中暗道:“难道不是吗?”

林冲一下收起了笑容:“我梁山军要与朝廷和平共处,一致对外之心可昭日月!女真已经崛起,随时可能灭亡辽国然后挟大胜之威南下侵宋!

大敌当前,我梁山军绝对不希望在这个时候与朝廷打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让女真蛮子渔翁得利,白白捡了便宜!天日昭昭,此心我林冲可对天发誓!

是以,我梁山军在大胜朝廷两路征剿大军后,却主动提出议和招安,这不是我们梁山军打不过朝廷军,怕了朝廷军,实是不想让朝廷元气大损,到时候统治崩塌,盗贼四起,百姓生灵涂炭。

而我梁山军纵然在战场上可以完胜朝廷兵马,却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管朝廷的统治,到时候光是剿灭各地的盗匪就疲于奔命。还要应付朝廷的疯狂进攻,说不得朝廷还要调西军来打我们,到时候西贼又要死灰复燃,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重要的是,若这个时候女真灭辽后南下,整个华夏大地就将陷入一片血海!

是以我林冲这才力排众议,拿出最大的诚意力主议和招安!即便朝廷心怀鬼胎,欲暗算我梁山军,我林冲依然初心不改!”

他转头望向东南方向,几乎是一字一顿道:“只要朝廷能收回出兵的命令,并保证履行盟约,朝廷兵马除原有驻军外,绝不派一兵一卒进入济州、郓州境内,我林冲依然愿意继续领兵出征西贼,踏破贺兰山,活捉李乾顺!”

第三百九十四章 人心扰攮,指点江山

朝廷十万大军秣马厉兵,要对梁山军雷霆一击;还有梁山剿匪小队已在齐州紫金山与朝廷禁军交上手的消息传到了河东路林冲那里,在消息向来最为灵通的汴梁城,自然是一早就传得沸沸扬扬。

几乎都不用潜伏汴梁的梁山密探怎么煽动,这些消息就自发的在足球联赛、在大相国寺万姓交易市场、在茶坊酒肆、瓦舍扑舍、太学书舍、官衙吏房、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起来。

其实林冲虽然造反了,纵然颁发《讨赵檄文》将赵宋太祖太宗皇帝扒了个底掉,但并没有打到汴京城来,还给他们贡献了这么多的八卦和新闻,因此对于大多数汴梁城百姓来说,对林冲,对梁山军并没有太多恶感,将其视作洪水猛兽,大奸大恶之人。

相反的,其实大多数百姓对林冲还是挺佩服的,挺有好感的。

别的不说,就说林冲为他们带来的四海百货店各种方便的日用品;辣椒、土豆、玉米、西红柿等各种新鲜菜蔬杂粮;还有名叫相声的杂戏表演,以及最让人疯狂足球联赛!

单单是这些,就让大多数汴梁百姓对林冲恨不起来。

而林冲枪挑小梁王,小晋王;单枪匹马杀尽一百西贼铁鹞子;单人独骑勇救茂德帝姬;还有林冲从辽国打探到情报,把辽国强大的假面目一下撕得粉碎,更是大大的为所有宋人出了一口气!

要知道以前辽狗子在汴梁可是横着走谁都不敢惹的大爷,吃饭不给钱,当街调戏小娘子,汴梁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

可现在这些辽人使者和从人出门都是规规矩矩,客客气气的,老实得不得了。

汴梁百姓见到他们也敢指着他们的鼻子大骂辽国就要完了,这些辽人也只能默不作声。别提多解气了!

而且林冲所说:大敌当前一致对外,先收复燕云稳固防线;消灭西贼报累世血仇这些话也是很多大多数百姓心意。

毕竟梁山军把话说得清楚,梁山军不是为了造反,而是为了积蓄力量,为了将来女真南侵的时候,能够有足够的实力挡在女真胡骑面前,拯救天下!

因此很多百姓在听到这两个消息后,都是对梁山军充满同情和叹惜的。

“林军主还是太嫩了啊,到底比不过老公相和高太尉的老谋深算……”

“朝廷这是出了奸臣啊,容不下林军主这样的人……”

“刚招安又要打起来,林军主现在又未曾走远,真打起来还不知道会是甚么样子……”

不过这些百姓也就是叹惜议论几句,凑个热闹,哪怕朝廷真把梁山军全数剿灭了,他们依然是该玩的继续玩,该乐的继续乐。去茶坊酒肆听相声,听说书;去球市子看足球比赛,赌·球买输赢一点不耽误。

至于梁山军被剿灭了,女真人打过来了怎么办,这些却不是他们能操心的,反正天塌下来有官家和文臣大头巾们操心。

而且就算都门禁军不顶用,不是还有西军么?

倒是那天每天闲的蛋疼的太学生们,还有更多的候选官员,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也似,无不拍手叫好!

这些人都自认是朝廷储备的栋梁之才,指点起江山来自然挥斥方遒,豪气冲天。

平常的时候,这群人但凡酒后书空咄咄,从朝中大员蔡京、童贯、高俅等,到地方官吏,还有都门禁军乃至西军就没有他们不敢批评指摘的。

唯独对自己却自视甚高,仿佛只要朝廷对自己委以重任,天下便不足以平也,别说是收拾烂成一推泥的财政烂摊子,就是收复燕云,封狼居胥又何足道哉?

对于林冲,更是被他们批评贬低得一无是处,这时一听竟然有人敢同情可惜林冲“这条好汉”,这些人立即露出一副鄙视且痛心疾首的姿态来。

“愚蠢!真是无知蠢物!你们真以为林冲那厮招安,远征西贼是一心为国为民?你们可知道汉朝的王莽、曹操?林冲那厮就是当世操莽!沽名钓誉,欺世盗名!”

“何止操莽,我看林冲这厮就是唐末的黄巢,一样的欺世盗名,说甚么黄王起兵本为百姓,惯会收买人心,结果最后却屠城,杀人当军粮!”

“林冲这厮也是自作聪明,他所谓的招安,一致对外,不过行得是缓兵之计,暗中壮大实力,远征西贼也是沽名钓誉,只是朝中众臣还有官家,也不是傻子,一早就瞧破了他的诡计,正好将计就计……”

一般来说,哪怕是富商或者贵戚也是不太与这些太学生或候选官员争辩,既说不过,又容易被群起而攻之,但刘伟雄一向心态甚好,且身份贵重,自然是敢于有甚么说甚么的。

这不在矾楼一间包厢内,说起这件事时,刘伟雄想起林冲救下茂德还有教给他啤酒酿造法,就大声争辩道:

“朝廷现在对梁山军动手,打个两败俱伤,到时女真南侵,又当如何?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白白让女真蛮子捡了便宜么?”

众太学生一听不禁都大笑起来,就听一人站起来做指点江山状:“国舅爷诶,正因有女真这个威胁在,是以朝廷越要提前解决梁山军这个问题,早解决总比晚解决好!岂不闻攮外必先安内?”

另一人也连声附和道:“女真蛮夷小族耳,一群野人而已,占据辽地已是蛇吞象,耽于享乐还来不及,岂会还不满足继续侵宋?”

第三人拍掌道:“就算女真真的南下,大宋富庶,了不得让他们抢点财货,再每年许点岁币,又能怎地?

大宋每年给辽人岁币,给西贼岁赐又不是没有先例,大不了把给辽国、西贼的岁币、岁赐再转给女真就是。

然后双方仿效澶渊之盟,息兵讲和,相信这伙女真蛮子应该会乐见其成的。等我们这边平定了内乱,政通人和,兵强马壮的时候,再与女真慢慢计较就是,拖也拖死他们了!”

刘伟雄见说,不禁想起了一年前林冲对这群读书人的评价:“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现在想来还真有几分道理,却也不再争辩,只是在心中想着林冲会如何解决目前这危急。

第三百九十五章 待贼粮尽可一击而破也

市井中议论纷纷,扰攘不止,说甚么的都有,而维持着大宋这个庞大帝国运转的朝廷中枢,自然不会如此。

当民间的流言越传越凶,甚至连宫中的道君皇帝赵佶也被惊动了,于是也在这一天,蔡京、王黼、高俅、杨戬、何灌、宿元景、蔡攸等重臣就都被召道禁中垂拱殿来问对。

这也是梁山军这边操控舆论的工作做得好,林冲做过一段时间的诸班直茶酒班的副指挥使,每天出入宫禁,也跟这个时代的特务组织打过一些交道。

林冲知道,对于汴京城外情况,赵佶几乎就是个瞎子,反正各地的官员在奏报上说是甚么样就是甚么样。

朱勔借着花石纲的事情两头搞钱,甚至东南一带的知州知府一多半出自朱勔门下,朱勔俨然就是东南王,家中“服膳器用逼王食,而华致过之”,赵佶都被全程蒙在鼓里。

不过对于汴梁城,赵佶还是甚为上心的,时不时的出宫“考察民情”啊,同时还经常派皇城司的探子(逻卒)四下打探采访民情。

当然,皇城司也是归隐相梁师成掌管的,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能说也是自有齐分寸;而即使蔡京、高俅、朱勔等赵佶宠臣,朝廷重臣也要献媚攀附梁师成,这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是以当这件事终于成为整个汴梁城中几乎所有人都议论的话题时,赵佶也终于被惊动,再也坐不住了。

“你到到底怎么做事的?如此机密的军国大事如何就传得尽人皆知,沸沸扬扬?还有齐州那件事,高卿,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官家,此事必然是梁山反贼在汴京城中当初安插了奸细探子,甚至朝堂之中也有被林冲那厮收买的内鬼啊!这件事肯定这些梁山细作在兴风作浪啊!”

高俅不禁叫起了撞天屈:“至于齐州那件事,确实跟微臣没有关系啊,这是梁山反贼在给微臣泼脏水,微臣从来跟那个周知州有半点关系啊!”

赵佶有些怀疑的看着他,又看了在身边伺候的高沐恩一眼,心说林冲把你干儿子害得成为宦官,又洗劫了你的太尉府,你能不恨他入骨?

高俅见赵佶不信,于是又道:“官家,微臣就是再恨林冲,也不会在梁山军四万主力未到关西之前就动手啊!

微臣倒是想过招安京东路势力较大的盗匪,要他们与梁山军反贼死拼,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对象这件事就出了,这件事一定是梁山军做的手脚啊!”

高俅确实可以保证,因此齐州知州周凯在事后就给他写信询问这件事,信中提到自己给他写了密信,盖了私章。

可自己却没有做过,这不是梁山军做的,还能有谁?

但这件事却不拿出来说,否则就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收了周凯的重贿。

赵佶想想也是,不再怀疑,又看向蔡京等人:“事到如今,想必林冲那厮已经知道了,势必会以此为借口回师梁山,不知众卿以为朝廷该当如何应对?”

看到赵佶望过来,一向机敏的蔡京立即站了起来,就要躬身行礼下去,赵佶这方面倒是宽厚,连忙开口道:“蔡卿,你都快到了杖朝之年,不必行礼,来人,蔡老卿家设座!”

依古礼,年纪只要过来八十就可以允许撑着拐杖入朝,蔡京如今虽然还没到八十岁,却也七十多了,中华礼仪之邦,尊老爱幼,赵佶这方面还是做的不错的。

当下名叫高沐恩的入·内·内·侍·省供奉官忙不迭的给蔡京搬来一个座位,蔡京谢恩后坐下,看着赵佶不急不缓道:“圣人在上,可想而知汴梁城中议论汹汹,还有齐州那件事必是梁山军的手笔了,这也表明林冲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真的去打西贼。

依老臣的意见,既然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索性就和这伙反贼撕破脸来,一面派大军围剿梁山水泊,一面再派大军沿途堵截梁山军四万主力的归路。同时再严查这件事是如何泄露出去的,揪出被梁山军收买的内应!”

蔡京所说虽是正理,赵佶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可一听蔡京说完,赵佶却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说不出的烦躁。

原因倒也简单,蔡京说的容易,一面派兵围剿梁山水泊,一面派兵拦截梁山军主力,可是兵马从哪里来?

一开始的时候,赵佶对梁山军还没怎么放在心上,觉得一群草寇,才成军不到一年的乌合之众而已,可是在经过两次惨败之后。

特别是陈宗善、张叔夜、还有丘岳、周昂等几员御营禁军众将观看过梁山军阅兵仪式,出征仪式之后回来汇报,却让赵佶一下知道梁山军的战力有多强。

用张叔夜、丘岳等人的话说,兵力相同的情况下,御营精锐绝对不是梁山军的对手,大概齐只有调西军过来才有取胜的把握。

可二十万西军却全被西贼拖住了,要是现在调西军来,时间上来不及不说,攻灭西贼的大好形势也将破灭,实在有些代价太大了。

本来想着把四万梁山军主力调去打西贼消耗掉,这边在十万大军突然偷袭杀入济州和郓州,不说犁庭扫穴,至少胜率极大。

可现在偷袭不成变强攻,还要分出兵力来堵截四万梁山军主力,这兵马从哪里来?

难道尽出都门禁军御营精锐?

可这样孤注一掷,万一不胜,汴梁空虚,梁山反贼趁机杀入汴梁城怎么办?

这时就听王黼道:“官家,我们还有耶律余睹的三千精骑可以一用!”

蔡京也道:“可命原来何太尉(何灌官军步军都虞候,实权只在高俅之下)率领围剿梁山泊的十万大军分兵一半,堵截梁山军叛军,再命沿途州县闭城自守!”

他顿了顿,看了众人一眼,眼中满是一种胸有成竹的自信:“圣人知道,林冲所部四万主力粮草都由沿途州县供应,每次只能支取五日粮草,只要我们紧闭城门,这四万梁山军主力很快就会断顿!

林冲这厮为了收买人心,沽名钓誉,必然不会去劫掠百姓和富户,只会攻打沿途州县,可他们又不曾带攻城器具,只要我们这边坚持四五天,待梁山反贼粮草吃尽,军心大乱时再发动反攻,一击可破也!

若是林冲下令劫掠百姓富户也不怕,这样他之前所说的一心为国,保境安民,拯救天下的鬼话就再也不会有人相信了。我们还可以从各地调派大军对其进行围剿!”

第三百九十六章 二十万大军雷霆一击

赵佶虽是个无心政事,一心追求吃喝玩乐,花鸟鱼虫的艺术家皇帝,而且一直以来也都是昏招迭出,最后在历史上作大死作出个靖康之耻,自己也变成囚徒,甚至死后还被做成灯油,可说悲惨至极。

但必不是说赵佶就是个傻子皇帝,智商有什么缺陷。

事实上,整个北宋末年的朝廷中枢,除了宋钦宗赵桓可能是个中人之姿外,其他上到赵佶,下到蔡京、高俅、童贯、吴敏、唐恪、耿南仲这些权奸、投降派,哪一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

之所以发生靖康之耻这样的事,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党争内斗,大难临头还一门心思争权夺利。

女真人打过来,想的不是如何御敌,而是如何稳固自己的权位,如何把政敌压下去。

再有就议和的惯性思维,总觉得女真蛮子抢完就会走了,心存侥幸,终至局面不可收拾,酿成奇耻大辱。

不过对于梁山军,这些精英中的精英,倒是想法一致,没有内斗,也没互相拆台,所有人想的都是一定要尽快剿灭这伙叛贼。

原因无他,梁山泊距离汴京实在太近了,一马平川四百里都不到。

梁山军实力壮大之后,只用林冲愿意,就可以随时兵临汴京城下,将他们一网打尽!

对于这一点,所有人都想得非常清楚,梁山军要是打过来,绝不是只抢一把就会走的!

因此王黼、蔡京等人说完,包括赵佶在内,所有的人还是有些眉头不展,只是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两人说的容易,可做起来却何其之难!

要知道这四万梁山军现今大约行军到河东路威胜军附近,距离汴京不过八百里左右,梁山水军又直通黄河,这四万梁山军主力若是一路南下杀向汴梁,也就十天半月的事。

八都监的八万兵马还未开拔呢,等他们集结起来,说不定梁山军已长驱直入打到汴梁城下了,要知道这四万梁山军主力可是有一万人人配备双马的骑军。

就更别说再从各地调派大军围剿,等其他地方的大军赶到,那个时候战局会是个甚么样子,简直不敢想象!

更别说除了兵马,还要有军费。

大宋的军队,平常养着的时候还不怎么花钱,但是一打起仗来,那花费可就不可计数了。

开拔要有开拔费,上战场要有犒赏,甚至临阵拉弓多次次,冲锋多少次都要用钱。

一旦到到时候该给士兵的钱财没给,轻则消极避战,重则就是卷堂大散!

本来这次西军对西贼的灭国之战,钱财就已经如流水一般花出去,最后没办法只得增发两千万贯交钞,日子这才稍稍好过一点。

可现在又突然冒出梁山军这伙反贼,两次调遣大军围剿,就一下花掉五百万贯;这次哄着梁山军去打西贼,又一下用掉差不多三百万贯,结果却是现在这个局面。

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不接受梁山军的招安,至少不用出这三百万贯;而且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被动。

不过愁眉不展归愁眉不展,事到临头还是要有应对。

当下高俅主动请缨带兵征剿梁山泊;何灌则统兵截击四万梁山军主力,再调遣神宗朝和哲宗朝时期册封的十节度使听用!

原来这十节度使分别是: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江夏零陵节度使杨温、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琅玡彭城节度使项元镇、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

这十节度使旧日都是在绿林丛中出身,后来受了招安,多曾为国家建功,麾下各有精兵一万,训练精熟且久经战阵,在高俅看来足可匹敌梁山叛军。

其中京北弘农节度使、中山安平节度使,江夏零陵节度使,云中雁门节度使、陇西汉阳节度使、清河天水节度使距离稍远;

但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驻地河北路磁州武安县,今邯郸附近),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驻地隆德府上党县,今长治市),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驻地今汝南县),琅玡彭城节度使项元镇(驻地京东路徐州彭城县),距离却相对较近,特别是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正好挡在四万梁山军主力南下的必经之路上。

便听高俅道:“可命其他六节度使即刻开拔到汴京汇合,再命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汇合当地兵马拦截南下梁山军,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从滏口陉进入河东,背后夹击叛军;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琅玡彭城节度使项元镇随臣围剿梁山水泊。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如此朝廷二十万兵马,天罗地网,雷霆一击,梁山军纵然能战,但毕竟大多都是新练之军,在如此威势面前岂能不胆战心惊,束手就擒?”

一听高俅竟要一下动员二十万大军来对付梁山军,赵佶不觉整个头都大了。这得花多少钱啊!

这天下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出了林冲这样一个大反贼!

不过感叹归感叹,眼见蔡京、王黼、杨戬、何灌等人都是赞同的意思,赵佶也就咬了咬牙点头同意了。

这时蔡京又站起来表奏,说可以使用攻心的战术。

即昭告天下,只诛杀贼首,余者不问;关胜、呼延灼、张清等投降梁山军的军官如果反正朝廷依然给予重用;投降梁山军朝廷禁军如果阵前倒戈也可免罪并且受赏!

同时若有人杀死林冲,赏金十万贯,敕封都统制;杀死吕将,闻焕章,还有杜壆、鲁达等梁山高层也有三万贯到一万贯的奖赏,受封统制、都监、团练使等官职。

赵佶听了,心想几百万贯都花出去了,也不在乎这点钱了,也都点头应允了,只是心头却一阵肉痛。

朕这次可是把家底都拿出来,几倍的兵力倾力一击,应该能彻底消灭林冲这个收买人心,图谋篡位的大反贼了吧!

但愿高俅、何灌莫负朕望!

但愿二十万大军莫负朕望!

朕真是再也不想听到林冲,梁山军这几个字了!

“你想要朝廷如何保证?”

同一时间,河东路威胜军南关镇,张叔夜很是激动的望着林冲说道。

虽说两人立场不同,政见不同,但通过这么长时间的了解,张叔夜却相信林冲是个说到做到,言出必践的当世英杰。

这个时候明知朝廷要背后捅刀子,对梁山泊进行围剿,竟然还愿意继续领兵远征西贼,当这一切不曾发生过。

只要朝廷做出一个保证!

却不知这个保证到底是甚么?

一时间,包括张叔夜父子三人,郝思文、唐斌等梁山诸将在内,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第三百九十七章 交换人质

“很简单,人质!”

一直屏气凝神的张伯奋一下叫出声来:“人质?”

林冲点点头,道:“就是人质,早在春秋战国的时候,诸侯之间彼此征战,朝秦暮楚,合纵连横,互相不信任。有时候想要做成一件事要获取对方信任,采取的办法就是派遣人质。”

张叔夜道:“你想朝廷以谁为质?”

林冲想也没想就道:“嘉王赵楷,茂德帝姬!”

话音刚落,张叔夜父子三人顿时就变了脸色,惊异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原因无他,实在是林冲所说太不可能了啊!

别说他们父子三人,就连汴梁城中卖蒸饼的小贩还有码头扛包的使役禁军,所有的汴梁人都知道,当今官家二十多个儿子和二十多个女儿中,最喜欢的一双儿女就是这个嘉王(后改封郓王)赵楷和茂德帝姬了。

茂德帝姬自不必说,她乃是官家之前最宠爱的已故明达皇后的长女,茂德帝姬虽然小小年纪,却是官家所有帝姬中容貌最美的一个。

而且音容最像明达皇后,一直都被官家视作掌上明珠,所有女儿中最宠甚至是独宠的一个!

试问官家怎么可能让茂德帝姬到梁山军中作为人质?

至于嘉王赵楷,那就更得官家的喜爱了。

嘉王赵楷为懿肃王贵妃所生,虽说其母妃并非像故明达皇后那么得宠,但嘉王赵楷却继承了官家几乎全部的艺术天分。

不但长得英俊挺拔,凤流倜傥,更是琴棋书画,无所不能。

嘉王志趣与官家相同,嗜好丹青,历代名画,王府中储积颇多,凡得珍图,立即上进宫中;官家赐给嘉王的书画也为不少,都是罕世绝品。

这还不算,嘉王到现在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却早早被加封司空、太保、太傅、武宁、保平军节度使,徐州、陕州牧;荆南、宁江军节度使,江陵、夔州牧等一大堆官职,而且还提举皇城司。

按照礼制,皇子受封有了王府之后,就应该搬到宫外王府里去住,而且出入宫禁也是有种种限制的,可偏偏对这个嘉王赵楷却没有半点限制。

后来官家甚至看这个宝贝儿子出入宫禁实在太过频繁、辛苦,于是特意命人在嘉王和皇宫内院之间架设飞桥复道以通往来,这宠信简直没边了。

除此外,便在去年,官家为了向天下人展示嘉王的才华,特意让嘉王去参加科举考试,结果一路披靡,进入了殿试。在殿试中发挥更是出色,夺得了头名状元。

其实天下人未尝看不出,这个嘉王未必真的就有状元之才,只是为了奉承这对父子罢了。但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官家对这位三皇子有多看重,有多喜爱!

这样两个心头肉,掌中宝,官家怎么舍得,怎么肯他们去做人质?

林冲说这话分明也太没诚意了,明知不可能还要提出来,果然是沽名钓誉!

“怎么可能,此事绝无可能,林军主这个要求也太过分了!”

“过分吗?”林冲笑了笑:“我既然说出来,自然是诚意十足!既然派遣人质,自然是互派人质,我这边也派两名人质。”

张叔夜皱眉道:“林军主想以哪两个人为质?”

林冲道:“林冲没有子女,就以两位妻子为质!若是朝廷觉得分量不够,那就再加上武松和王飞宇,两人一个是我的结义兄弟,一个是我的亲卫队长,都是我最心腹的人。”

这次远征西贼,林冲没让两人随军出征。

也是为了照顾两人,武松刚陪着自己去了一趟辽地,刚回来总要陪陪老婆吧?

王飞宇虽然还没娶妻,却在与完颜娄室比武中受了内伤,这时正在梁山静养,听安道全说要想痊愈不落下病根,至少要用心调理两个月。

张叔夜摇头道:“不是这么说的,朝廷自有其法度,还有体面,不可能以亲王为质!再者说,朝廷并要对梁山军动手的意思,市井流言,怎可相信……”

林冲盯着他,冷笑道:“张相公,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这么说有意思么?

我也不瞒你,汴梁的议论的风潮,就是我们梁山军的人在暗中搅动起来的。这些消息也是我们放出来的,但你我心里都清楚,我们并没有放假消息。

因为这条消息却是我一早布局,从半年多前我们的人就与东府政事堂和西府枢密院几位文官和小吏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我们的人既然把这情报送过来,必定是这几个人所说的多相印证后都是一模一样,这才飞马送到这里来。现在你还坚持这些是市井流言吗?”

“……”

张叔夜看着林冲,脸色愕然,没有说话,心中却是如翻江倒海一般。

这个林冲手段简直可怕,不但练兵是个奇才,武艺高得没边,还会收买人心,这提前布局的能力也同样惊人。

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将他击败?这样的奇才,若是能为朝廷所用,该是多好的事啊!

或许这个林冲一开始也是对朝廷抱有希望,只是后来却对朝廷越来越失望,最终走上一条反叛朝廷,再造山河的路。

却不知自己死保朝廷,和林冲对朝廷彻底失望,究竟哪一条路才是正确的路……

张叔夜不说话,林冲却主动做出了妥协。

“还请张相公即刻飞马赶回汴京,向赵官家还有朝廷中枢转达我的话。即便赵官家舍不得嘉王赵楷和茂德帝姬,也可以随便派一位皇子和帝姬来为质,我们这边则是我的两位妻子还有两位兄弟为质。

我们梁山军已经拿出最大的诚意了,只要双方交换人质,朝廷做出保证不许一兵一卒不经我们允许进入济州、郓州地界;我便即刻领兵杀向西贼,保证三个月之内,扫荡西贼援军,攻破兴庆府,或活捉了李乾顺!”

张叔夜沉默半响,他当然知道林冲与他的两位妻子感情有多好,与武松和王飞宇两位兄弟义气有多深,如此交换人质林冲确实是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但……

“我也不瞒你,朝廷是不会同意的,你这是在用阳谋,告诉天下人失信的朝廷……只是你就不怕……”

第三百九十八章 织布能手

大宋政和八年八月初九,京东西路、济州郓城县宋家村,冯三娘、柯六娘等人回到了村子。

宋家村中有家人在梁山工坊做工的,都早早来到村外大树下等候。

“回来了,回来了!”

一群刚才还在捉迷藏、玩游戏的垂髻小孩远远见到这群十六七岁的过来,立刻大叫一声,飞也似的跑了过去。

“我们回来了!”

少女们远远见到家人在村口等候,也认不出高声欢呼起来。

冯三娘一下在迎来的小孩中找到了自己的幼弟,不禁笑着招呼道:“虎子,跑慢点。”

“阿姊!给我带甚么好东西了?”

虎子撒丫子快步来到冯三娘身边,拉着冯三娘的手就开始撒娇起来。

冯三娘摸了摸他的垂髫短发,笑着就从包袱里拿出两样小糖果递给他,虎子顿时一蹦老高,一面剥开糖衣,一面还不忘讨好。

“阿姊对我最好了!”

这个时候人群也走到村口大树下,在村口等待的村民都找到了自己的亲人,亲切的问候着,有说有笑的。

“阿娘,我回来了。”

冯三娘对前来迎接他的妇人说道:“不是说了吗?以后不用在村口等我,这么大的日头。”

“有大树遮阴呢,又晒不着。倒是你,累坏了吧?”

官名冯郑氏简称郑氏,脸上略带病容的妇人拉着冯三娘,满是爱怜的道。

“不累,我们坐得梁山车马行的四轮马车,没走多少路。”

三人很快回到了家里,虎子自然是嘴里含着阿姊给他糖果,兴奋的又去找小伙伴玩了。

而冯三娘则从包袱里取出七枚银角子交给阿娘:“阿娘,这是我上个月的工钱!”

“这么多?”

郑氏接过这这七枚银角子,有些吃惊的问道。

从女儿的口中,她知道很多冯三娘和柯六娘她们在纺织工坊的事情,说起来这个工作还真是挺好的。

首先工作还挺轻松的,在大厂房里做事,下雨天淋不到,大太阳也晒不到,一天只要工作四个班时辰,上午两个半时辰,下午两个时辰,中午还有一个时辰的吃饭和休息的时间,每工作十天还能休息两天。

再有待遇也实在是好,包吃包住不说,伙食还特别好,早上至少有一个鸡蛋,中午和晚上则固定有二两肉食。

这才两个月,三娘看上去都长胖不少,气色也比以前好看的多,水灵灵的。

工钱也高,梁山所有的工坊工钱都是一月一结,每月初五发上一个月的工钱。

上个月月初回来,因为没有做够一个月,三娘拿回家的工钱的是四枚银角子、十二枚当五十的铜圆,也就是加一起四千六百文足铜。

没想到这次干满一个月,竟然工钱一下有七枚银角子,也就是七千文足铜。

加上上月拿回家的四千六百文足铜,三娘两个月就赚了一万一千六百文,自家欠宋太公的三两多银子还有利息,不是一下就还掉了么(注1)?

郑氏略带病容的脸上放出难得的光彩,冯三娘的脸上也露出骄傲的神色,道:“阿娘,这次我织的绢帛在全组又是第一,而且质量也都是优,因此额外奖励五成的工钱!”

郑氏也有些骄傲,女儿固然织布的天赋特别的好,但她织布的手艺却是自己教的,这里如何没有自己的功劳。

同时她又有些心疼女儿,两个月织布数量都是第一,想必每天工作的时候必定是没有一刻休息,而且每逢十天本来可以休息两天,想必三娘每次都是休息一天吧。

“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呢!其实比起在家里织布还要轻松一些。

我们工坊里用的都是飞梭织布机,不用来回抛梭,其他提综的操作的也简便了很多,比起用老式织机织一匹绢要轻松很多。”

冯三娘是个勤奋努力的人,虽然每天工作的时候,她都全神贯注,每时每刻都投入最大的热情和精力在其中,力求能织得更快,织得更好,没敢偷一下懒。

虽然有时候工作了一天,因为精神高度紧绷,争分夺秒拼了命的织布,身体难免会觉得有些疲累。

但每当收工的时候,看到工头记录她的织布量又是最高,而且质量检测上面也都是优的时候,她就会觉得无比满足,还有自豪。

在梁山工坊的工作虽然忙碌,但每天的生活却是踏实而且充实的。

才两个月,冯三娘甚至有些爱上了在梁山工坊的生活。

“阿娘,阿爹做甚么去了?等阿爹回来,叫他去宋太公家把钱还了吧!”

“你阿爹到外面去晒玉米了,田里还有一些事。三娘,今年我们真是转运了,不但一下将欠的债都还请了,地里的庄稼也都是大丰收。

没想到用了梁山军推广的那个沼液和沼肥,地里的肥力竟然这么足,我们家种的那半亩玉米,至少能收获三石以上。”

“才三石?不是说玉米亩产至少八石以上么?”

冯三娘在梁山工坊生活了两个月,听梁山推广沼肥和粪蛋的技术人员说过,只要肥力足够,精耕细作管理的好,玉米亩产至少能在八石以上,甚至十石也不在话下;土豆亩产至少三十多石,甚至四十多石也不是没可能。

“这不是第一次没经验么?你阿爹说了,明年我家的地都种上玉米和土豆,保证亩产能超过八石。”

说起这个,虽然已是亲眼得见,但郑氏还是被玉米和土豆的产量震惊的有些不敢相信。

要知道这个时代无论是小麦还是粟米,一般的粮食产量都在两石左右,或者更少。

这玉米也是可以和麦子、粟米一样当做主食来吃的,产量竟有八石之多。

当然,在用了沼液、沼肥还有梁山军低价出售的金坷垃粪丹之后,小麦和粟米的产量也提高了八成以上,但玉米的产量还是远远超过了小麦和粟米的一倍以上。

除了这两样作物的神奇高产,梁山军在济州、郓州推广的沼气池产生出来的沼液和沼肥也有神奇的肥力。

注1:之前的章节写错了。冯家欠宋太公三两多银子,冯三娘基本工钱每月两枚银角子。

当时作者一想,一枚银角子重一钱,十钱为一两,所以三十多枚银角子等于三两多银子,下意识写冯三娘心里琢磨工作十多个月可还请。

却忘了一枚银角子价值比银子升值了五倍,等于一贯钱;三两多银子等于八贯不到,所以只要八枚银角子就能还清。

PS:这些不算字数。

第三百九十九章 我相信梁山军

除了这两样作物的神奇高产,梁山军在济州、郓州推广的沼气池产生出来的沼液和沼肥也有神奇的肥力。

不但不会烧根,还能杀虫,肥力还这么足,而且只要精耕细作,就能使田地产量增加一倍!

跟重要的还是,有了充足的肥力支持,田地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休耕轮种了。

而且听梁山军下来指导耕作的人讲,甚至还可以一年种三季作物。

土豆可一年播种两季;玉米在收获之后,再种上一季大豆,等豆子收了,还可以总一季油菜或者萝卜白菜甚么的。

这些可都是收获。

在沼气池(沤粪池)推广之前,因为堆肥太麻烦,而且还很容易烧根烧叶子,只能在播种前作为底肥使用,因此大家对各种人畜粪便还有青草烂叶子等都不怎么在意。

但在沼气池推广后却完美的解决这些问题,在看到实打实的亩产成倍的提高后,所有的庄户人家都疯狂了,所有的这些东西都被人当做宝贝一样收集起来,好多人还专门到县城里去收粪。

肥料充足后,再加上土豆和玉米这样的高产作物,同样的田地,产出却相当于是去年的三四倍,甚至还不止。

而且从今年起,济州还有郓州境内所有佃租都一下降了一成半。

地里的产出成倍增长,要交的佃租却下降了好多,农闲时还可以到梁山工坊找事做,运气好赶上工坊招工直接进到工坊当工人,收入更是比种地要好的多的多。

总的来说,自从林军主来到梁山泊建立了梁山军以后,包括自己家在内,整个济州、还有郓州所有的穷人,家里的日子都比以前好多多了。

比如三娘只在梁山工坊做了两个月的工,就把一家人原本辛苦劳作两年都不一定还得清的欠债还掉了。

这一切都是梁山军,都是林军主带给他们的。

想到这些,郑氏其实对梁山军是充满了感恩的,只是在感恩的同时,现在她又充满了忧虑和担心。

林军主这样的好人,怎么朝廷就容不下他呢?

想了一会,郑氏还是试探着问道:“三娘,你听说了么?”

“听说甚么?”

冯三娘这时正从包袱里拿出两卷毛线来,也没在意母亲脸上的愁容,随口回道。

这些毛线也是她用工钱买来的。

二十多天前,梁山军又开发了几样新产品,第一个是毛纺,也就是用羊毛纺成的线织一种呢子衣物。

目前梁山工程局的工匠还在调试和改进毛纺织布机,扈家庄织布最好的秦六娘也被请去试验操作这种新式的毛纺织布机了,相信不久之后就能投入生产。

第二样新产品就是这个毛线了。

相比呢子毛呢布料的精细复杂,毛线就要简单得多了。只要把羊毛纺成毛线,再用织衣针织成毛衣毛裤,工序要少的多。

这段时间晚上休息的时候,她去织毛衣培训班,已经学会了好几种的毛衣花样。

这次买点毛线回来,也是想教阿娘学会织毛衣,等到冬天的时候自己穿或者拿出去卖,也是一笔收入。

阿娘身体虚弱,干不了重活,在家里织毛衣既不累,还可以打发时光,赚点小钱。

冯三娘兴冲冲正想介绍这种毛线还有毛衣该怎么织时,就听郑氏声音中带着忧虑的道:“这事外面都传遍了,阿娘在家里不出门都知道了。

说是朝廷假意招安,骗梁山军远征西贼,背地里却尽起十万大军,还有一万五千金陵建康府水师,誓要填平水泊,踏平梁山……”

冯三娘一听,一下想起这几天的梁山军的紧急动员,还有一级戒备,心中其实也是有些担心的。

但不知怎的,虽然对打仗上的事情一点不懂,听梁山吕军师还有驻守郓州独龙岗的王都虞侯(王寅)说:林军主早有安排,梁山军早有准备,梁山军将士势必御敌于两州地界之外。冯三娘就莫名相信他们说的话。

在冯三娘还有众多小姐妹眼中,林军主可是天神一样的人物,不但能设计出飞梭织布机,水力缫丝机,还有水力纺纱机(珍妮机)等这么精巧的机械;在战场上更是一骑当千,万夫不敌。

既然林军主早有安排,梁山军早有准备,那她们还有甚么担心的呢?

而且这次从梁山工坊回来,路过附近的梁山军营的时候,冯三娘和柯六娘还特别留意了那些梁山军士卒吗,没有一个是胆怯慌乱的,而是一个个眼睛中几乎要放出光来,巴不得朝廷兵马快点过来的样子。

一路上冯三娘和柯六娘等工友,还有同村在隔壁制药厂做事的姐妹都议论过这次朝廷背信弃义的围剿,最后的结论也都是不用害怕。

“阿娘,不用担心的,我听吕军师说了,林军主早有安排,梁山军早有准备,朝廷军打不过来的!”

“可是听说朝廷十万兵马都已经在路上了,可林军主却带着四万主力远征西贼,现在还远在千里之外!没有林军主,留守的梁山军如何打得过这十万大军?”

原来自梁山军兴起,击破祝家庄,曾头市、高唐州、几乎全歼朝廷两路征剿大军后,关于林冲的传言就越来越邪乎。

传来传去,最后就变成林冲力大无穷,身高一丈,腰阔十围,胳膊上能走马,拳头上能立人,这两路朝廷兵马被林冲单人独骑杀得丢盔弃甲,跪地投降……

反正林冲风头太响了,在很多老百姓眼中都以为这些仗都是林冲一个人打的。现在林冲不在,朝廷一下出十万大军前来攻打,剩下的人自然打不赢了。

“要不这次你先不要回去了,等他们打完再说……免得受到连累……”

想到害怕处,郑氏下意识就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她虽然感恩梁山军,感恩林冲,但骨子同样惧怕朝廷,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置于危险之下。

要知道匪过如梳,兵过如蓖,一旦朝廷兵马打进济州和郓州,打到水泊边上,女儿还在工坊里,万一被朝廷兵马杀进来一刀杀了,或者当做“梁山贼寇”抢走,岂不冤枉!

冯三娘瞪大了眼睛,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大声道:“阿娘,这怎么可以呢!请假可是扣全勤奖的,没有请假不去上班可是要扣工钱甚至罚款的!再说了,我相信梁山军,朝廷军打不进来!”

第四百章 如何破局

与冯三娘对梁山军充满了信心不同,当朝廷假借招安,骗梁山军主力远征西贼,背地里却调派十万大军,布下天罗地网,准备填平水泊,踏破梁山,将这一伙反贼一网打尽的消息传来。

整个京东路还有河北路,跟梁山军有生意往来的商家顿时无不大震!

人心浮动之际,紧接着便有新的消息传来,朝廷这次竟然不惜代价,一下派出二十万大军,誓要将梁山反贼斩尽杀绝!

消息传来,所有之前跟梁山军有生意往来的商家便再也坐不住了。

到这个时候,所有这些人就再也顾不得怕得罪梁山军,或者情面上不好意思之类。

所有的商家第一反应都是朝廷如此倾尽全力,雷霆一击,梁山军主力又被调走,留守济州和郓州的梁山军一定守不住!

第二反应则是,梁山军一旦覆灭,自己手中的我金银铜币岂不是砸在手里?

毕竟所有的金银铜币都在本身的贵金属价值上升值了五倍,只是因为梁山军用真金白银还有梁山各种紧俏的货物给这些金银铜币作保。

而且跟梁山军做生意他们只收金银铜币和铜钱,大家这才渐渐认可了这种方便好用的货币,每个人手中都存积了一大批的金银铜币。

可一旦梁山军被朝廷剿灭,金银铜币再也没有人用真金白银和货物作保,其价值还能否保持坚挺就成了未知之事!

万一朝廷要取缔这种钱币可怎么办?

所以,最保险的办法自然是趁梁山军还没被剿灭之前,赶紧将手中的金银铜币兑换成银锭和金条!

哪怕金银铜币兑换金银要交两分(2%)的手续费,这也认了。

再有就是,既然梁山要完,这生意也就没法再继续做了,兑换金银铜币的时候,顺便再跟梁山军做这最后一次买卖也罢!

因此,当朝廷御营两万兵马,还有八都监、十节度使的兵马紧急动员起来,开始向汴京方向和兴仁府方向集合的时候,整个京东河北路、甚至更远地方的客商也都紧急行动起来。

一时间整个京东之地一下热闹起来,若是有人驾着飞机在这一带航拍,就会发现以梁山泊中心,整个京东路所有的官道车水马龙的都是赶往梁山水泊四城的商队。

商人为了追求利润,避免风险总是最肯吃苦的,哪怕是晚上,这些客商组成的车队依然不肯停下来休息,全都打着火把赶路。

远远望过去,一条条火龙绵延向前,直通向梁山泊,倒也蔚为壮观。

“直娘贼的朝廷,这京东河北路上这么多山寨盗匪不去剿灭,却偏偏要兴兵来到从不劫掠害民的梁山军,害得俺们生意也没法做了!”

这天中午,骡马走累了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一群大大小小的客商又聚在一起说起这些事来。

一路上,类似这样的议论和大骂早已在周围人的耳朵里听出茧子来。

之所以会这样,倒不是这些商家有多支持认可梁山军,实在是梁山军的货物太紧俏太好卖了一些;

而梁山军收购蚕茧、生丝、瓷器、茶叶、药材、铜铁、木材等商品的价钱也一向公道,而且来多少收多少,从不赊欠。

这样的合作伙伴,自然深受这些客商的的喜欢。

老实说,这小半年时间,这些商家都靠着和梁山军做生意,大大的发了一笔财。现在梁山军突然要被剿灭了,自然有些不舍得。

“说的也是,朝廷对劫掠客商盗匪不闻不问,对梁山军却如此倾尽全力,二十万大军啊,又是高太尉、何太尉亲自领兵,梁山军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要说这梁山军也是奇怪,朝廷二十万兵马来攻,林军主率领的四万主力又远在河东。按说就应该缩进梁山大岛,用水军封锁北清河,以八百里水泊天险御敌。

可梁山军竟恁的强硬!竟放出话来,要御敌于济州,郓州之外,还把军队都开到两州边境。可之前在路上你们也看到了,就那么一点兵马,如何是朝廷二十万大军的对手!”

这话立即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众人都觉得梁山军实在有些不能理解,便听听一名看上颇为儒雅的富商说道:“你们这就不知道了,梁山军这是志在天下,所以要收买民心。你们别忘了,梁山军最早打出的口号是甚么?是替天行道,保境安民!

之后梁山军又在两州之地大兴水利,修桥铺路,给百姓发新作物的种子,教他们挖沼气池,而且招安的也说不许朝廷的兵马进入两州,这是把两州之地当做自己的地盘了。

现在朝廷兵马一来,他们若是一仗不打就躲进水泊,损失巨大不说,日后梁山军还喊甚么替天行道,保境安民?”

这时就听一位小客商道:“或许梁山军还有后手呢?俺听说书的讲,这林军主可是天上武曲星下凡,要不当初怎么能以一人之力单挑一百铁鹞子,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击败朝廷两路征剿大军?”

那儒雅富商道:“你们不知道,这次朝廷的兵马可与以往不同,特别是那十节度,之前也都是绿林中出身,后来受了招安。

这十节度使蒙先帝荣恩,无不感激涕零,勤练兵马,枕戈待敌,领兵与西贼在河湟杀了个尸山血海,都是为国立下大功的人,一刀一枪杀出杀出来的功名。

这十节度使的麾下都是和西贼干过仗的,又岂是之前从没打过仗的那些兵马可以比较的?

不是我盼着梁山军不好啊,但这次梁山军中了朝廷的算计,留守的梁山军再强,只怕这次也凶多吉少了!”

众人听了都禁不住的摇头叹气起来,休息了一会了,伙计和车把势喂骡马喝完了水,众人便各自回到车队继续赶路。

又过了不到一天时间,众人终于赶到水泊南城,整条道路已经被来来往往的车辆几乎挤得水泄不通,几十名梁山军士兵正在城门口附近疏导着交通。

看来大家的想法也都差不多,都认为这次梁山军覆灭在即,第一时间赶来将手上的金银铜币用掉,或者兑换成金锭银锭保值。

这时这群细心的客商又发现在城门的一侧,一小队梁山军士卒正押着三四十个被绑缚双手用绳子串连在一起汉子不知道往哪里去。

之前那位颇有见解,气质儒雅的济州睢阳军客商不禁心中生疑,连忙拉住一位有些相熟,早就等在此处的客商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客商一见是老相识,当下也不瞒他,拉着他来到一处人较少的地方,小声道:“这些都是被是梁山军揪出来的朝廷细作。”

“朝廷细作?他们做了什么事?”

那客商看了四周一眼,小声道:“你还不知道?这次朝廷可不但尽起二十万大军要剿灭梁山军,官家更是下了圣旨昭告天下,表示只诛杀贼首,余者不问;

之前投降梁山军的军官只要反正重新归顺朝廷,朝廷依然给予重用,至少官复原职;投降梁山军朝廷禁军如果阵前倒戈就可受赏;被梁山军蛊惑上山的百姓只要投降也能免罪。

若是能杀了梁山军缴纳投名状,还有各种奖赏!

朝廷还开出赏格来,杀死杀死林冲者赏金十万贯,封都统制;杀死吕军师、闻军师、吕军师、朱军师赏金三万贯,封统制;杀死杜壆、鲁达、厉天闰、武松等这些梁山军高级将领的,赏金一万,封都监、团练使等官职。

只是朝廷的兵马现在还在集结,这告示也没办法当着梁山军士的面宣读,就只好派出一些细作,结果就全被抓住了。”

“全被抓住了?怎么会!”

那气质儒雅的客商有些不信。在他看来,梁山军要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梁山军士卒如何会看不到这一点?

再者在他看来,当兵大多贪财好赌,有奶便是娘,极容易被收买,梁山军士卒虽然军纪要严明的多,但不依然是臭丘八么?竟然没有人被收买?

“可不是,要说梁山军林军主练兵真是天下一绝,梁山军真是军纪严明!听说这些细作先是找这些当兵的请喝酒,结果没一个去的,然后便是塞钱。

你猜怎地?这些梁山军士卒一个个都笑嘻嘻的收了,然后问有甚么事说吧,结果话一开口就被捉了;然后据说这些细作又偷偷跑到梁山军驻守营地去发传单,结果又被暗哨发现给捉了。”

那气质儒雅的客商眉头微皱,有些惊异的同时,又有些疑惑:“看来我们之前是有点小瞧这梁山军了!只是即便梁山军军纪如此严明,而且军士稳定,可毕竟实力差距摆在那里。

朝廷可是有二十万兵马,就算还要分出一半去阻击林冲率领的梁山军主力,也还有十万兵马;

而且朝廷这些兵马还在抓紧时间集结,而梁山军却将极少的兵马分散的洒在两州边界,还有梁山军各大工坊也留了兵马守卫。

可越是这样,这么一点兵力还这么分散,摆明了不失寸土,每一个地方都要守住的架势,不就越发的守不住么?

难道等高太尉十万大军集结完毕,浩浩荡荡杀进济州,梁山军仅凭在边界的一两千人马就能挡住么?

目前看来,梁山军依然运行的井井有条,不像没有准备的样子,可他们到底打算如何破解目前这危机呢?”

“这伙梁山贼寇到底会如何破局?”

便在这位客商在心中问出这个疑问的时候,水泊南城内一家客栈的客房中,望着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热闹场面,查怀仁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查怀仁的心中。

这位前太学生,汴梁才子,官宦子弟在去年的时候也考中了进士。

不过与顾鹏振不同,顾鹏振后台大,跟小公相蔡攸既沾亲又带故,从小关系就很好,因此顾鹏振在考取进士之后立即就有差遣,直接外派到京东西路濮州临濮县担任知县。

要知道宋朝的每次录取的进士实在太多,而且各种恩荫的官职也是数以千万计。

是以并不是每个人考中了进士就有差遣职位可以安排,更不是直接就能获得能做事的差遣职务,大多数人官员其实最开始都是从几乎不用做事清闲差事做起。

因此像顾鹏振这样直接从进士外放知县的,可说是所有进士中待遇最好的一种。

要知道大宋的官场也是要将资序的,一般来说要想进中枢当宰相,必须有过治理大的州府的经历,也就是必须当过知州或者知府;而要想当知州或者知府,又必须之前当过至少两任知县。

查怀仁的后台比不上顾鹏振,因此这时还只是个候选官员。

但他又比一般的候选官员好一些,上面早早答应明年就给他安排差遣,因此他倒不用像其他人那样辛苦的在汴梁跑门路走关系,苦等差遣。

这次朝廷要对梁山军动手,查怀仁在顾鹏振那里得到了许多从汴梁传来的内幕消息,查怀仁自然也想看着梁山军是怎么覆灭的。

仗着梁山军军纪严明,只要不作奸犯科就绝对会保证你的安全的好名声,而且认识自己的林冲又远在河东路。

因此,查怀仁也就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客商模样,带着五名书童伴当从临濮县来到梁山泊南城,像近距离看看梁山军会如何应对。

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忙而不乱,浑然没把朝廷十万当回事的景象,查怀仁心中同样是疑惑重重。

“老爷,会不会是这伙贼寇其实就是在死撑,等朝廷兵马一集结完毕,准备开拔的时候,他们便全部缩回水泊,然后等林冲这厮杀回来!”

见查怀仁皱着眉头久久不语,他的的书童小声的试探道。

一说起林冲,查怀仁就笑了起来,道:“你不知道,林冲那厮的处境,其实比这里还要危险!”

“为甚么?”

小书童道,纵然知道自家老爷与林冲的过节,在他的现心中还是认为林冲是很厉害的。

查怀仁脸上的讥笑之意越发的浓了,过了许久他才不屑的道:“那林冲也是蠢,明知朝廷正在集结兵马对他进行堵截和围攻,而且他们最多只有五日的口粮,这厮竟然还让张叔夜的两个儿子跑到汴梁来,说甚么交换人质!”

第四百零一章 疯子,狂妄

他们到底哪里的自信,哪来的底细,竟如此不慌不乱?

同样问题还疑惑着济州知州钱明和郓州知州程万里,然后他们很快就得到了反馈,不过答案却让让他们有些哭笑不得。

据在水泊南城和北城蹲守的公人的汇报,梁山军如此淡定的原因竟然是——不相信朝廷会背信弃义,无端撕毁誓约,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梁山军林军主已向朝廷上奏,为消除误会,愿与朝廷交换人质!

梁山军追求和平,不愿在女真强敌即将南侵的当口与朝廷军战个你死我活的诚意从来不曾改变!只要朝廷同样交换人质,梁山军可以当之前的事没有发生过,林军主将继续率军远征西贼,踏破贺兰山,活捉李乾顺!

这些消息一被梁山军通过水泊四城放出来,立即就像长了翅膀一般,飞也似的在一两天之内传遍了几乎这个京东路以及河北路的南部。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也是和钱明、程万里类似先是有些哭笑不得,再是不可思议。

梁山军是不是傻?

现在就连傻子也知道朝廷招安是假,二十万大军已在紧急动员和集结,梁山军竟然还把希望放在朝廷会答应交换人质上!

这是不是太天真,太傻了一些?

“果真是乱臣贼子,死到临头了还在收买民心,争取大义!”

临濮县,知县顾鹏振其实早就通过汴梁蔡攸的关系知道了这件事,之前他还以为林冲这是缓兵之计故意麻痹朝廷,梁山军主力好趁机逃离河东。

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梁山军这是甚么时候都不忘收买民心,争取大义啊。

可就算收买到了民心,争取到了大义又有甚么用,梁山军都要完蛋了,朝廷的二十万兵马集结起来,他们就是死路一条。

消灭这伙反贼后,话语权在朝廷这边,朝廷想怎么说都可以,这一切又有什么用?

“他们到底在想甚么?到现在也不见有甚么军士动作,他们难道不知道朝廷大军打过来,他们就完蛋了……这伙反贼,到底在线甚么?”

河东路,威胜军南关镇,距离张叔夜派出两个儿子八百里加急向朝廷汇报林冲想要交换人质,继续远征西贼的意愿已经过去快五天时间,梁山军四万主力的军粮也吃得差不多一干二净了。

坚持留在军中的张叔夜这时也忍不住问出了类似的问题:“下官不明白一件事。”

“甚么?”

“林军主就真的把所有的希望放在朝廷会答应交换人质上么?为何一连五天林军主都没有任何应对?”

林冲接过梅嘉生递来的兜鍪戴在头上,回过头看了张叔夜一眼:“谁说我们没有应对?”

“林军主已经做出了应对?下官一直在军中,如何没有发现。”

张叔夜有些糊涂了,这四天多的时间四万梁山军一直都在南关镇外营地驻扎休息,同时命小队到四处市镇村坊去买粮食,骑兵和民夫到四处去山间去放马割草而已。

但这些只是在等待朝廷的回应而已,算是甚么应对?

“啊?”

见到林冲还有些装糊涂的样子,张叔夜便提醒道:“你明知道朝廷已经决定动手了,是不会答应交换人质的,为何还要老老实实在这里等待答复五天时间?

你明知道朝廷已经再次征调十节度使围剿你们,为何一点反应也没有?再加上八都监,他们就要打过来了,而且你们粮草也都吃完了……”

“嗯,你说这个啊,这些我自然知道。”

林冲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个轻松淡然的笑容:“只是我们也从没把希望放在朝廷身上。而且我们也早就有了应对,那就是打!”

“打?”

张叔夜看着林冲,瞪大了眼睛:“既然要打,为何不早点行动,那时候你们还有四天多的军粮,还能占据主动,可是现在粮草已尽,前路被阻,现在才说要打,是不是晚了些?”

这时尉迟斌已经牵来了照夜玉狮子马,林冲伸手拍了拍它的脖子,回过头来,冷然一笑:“那又如何?军粮已尽,我们还有三天的干粮。三天内,我们会打下铜鞮县然后南下隆德府……”

顿了顿,林冲跨上了战马,他转过身体来看着张叔夜:“张相公,现在梁山军与朝廷关系已经破裂,我给了朝廷机会,朝廷没有珍惜。现在我已决定动手,暂时不去打西贼了,你这个监军已经不适合在呆在军中了。

还请张相公即刻快马南下,告诉知威胜军(注1)还有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就说我梁山军四万主力随后就到,早降!”

张叔夜一时都有些愣了,他不是那种只会嘴炮的书生,之前在西北也曾领兵与羌人浴血奋战并,并且保得一方平安。

因此张叔夜自然之道用兵之道贵在抢占先机和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哪有林冲这样的:先是在原地等了近五天的时间,白白错失了先机;现在又叫你们赶快飞马去报信,告知梁山军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这在搞甚么啊?

莫非林冲骗自己?

可河东地形西边是黄河,东边这是太行山将河东路与河北路阻隔开来。现在四万梁山军被太行山和太岳山夹着,要想返回梁山或者进攻汴梁,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一直南下,从太行八陉最南边的太行陉到达怀州然后渡过黄河威胁汴梁;二是先南下经铜鞮县(威胜军驻地)进入隆德府,再东向经襄垣县、黎城县,在涉县经滏口陉穿越太行山。

过了太行山,就是一马平川的大片平原。

当然还有第三条路,那就是多走上千里路北上饶一个好大的圈子,从井陉关出太行山,不过张叔夜以为林冲绝不会这么做。

所以不管怎么选,林冲也是要通过铜鞮县的。

而铜鞮县的又正好卡在梁山军南下的山道上,那里的地形虽说不如井陉关、滏口陉、太行陉那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却也相当险要。

林冲竟然给足朝廷兵马准备时间,然后带兵强攻?

“你……你真是疯了……狂妄!”

注1:知军,全称“权知某军事”,在宋朝其实军、州、府是一个级别,少数军级别小于州、府;州的长官全称“权知某州事”,简称知州;府的长官则叫知府;军的长官则称知军。如广济军的长官叫知广济军,威胜军的长官叫知威胜军。

第四百零二

在留下一句疯了,狂妄的话语之后,纵然觉得荒谬异常,张叔夜还是带着两名随从飞马向威胜军疾驰而去。

林冲看了一眼他远去的背影,也只是淡淡一笑,旋即来到早已扎束完毕,列阵而站的四万梁山大军面前。

像往常一样,他要做战斗动员。

“……之前我说要与朝廷和平共处一致对外的时候,就有很多人不理解。

那时我就说了,因为有女真这个强敌在,因为这天下的民心还不在我们这里;因为即便我们能打下大宋许多城池,短时间内也治理不了!

或者大宋不断派兵来打我们,结果损兵折将,地方空虚,到时候各地的盗匪必定四起,天下大乱,受苦的只有老百姓;而且攻打西贼的灭国之战也势必受到影响,说不定西贼就会死灰复燃!

而这时若女真再趁机南侵,到时候整个华夏大地就是山河破碎,血流漂杵的惨象。受苦只会是百姓,捡便宜的只会是女真蛮子!

是以我才力排众议,拿出最大的诚意想要与朝廷讲和。

可现在大家也看到了,朝廷表面答应讲和,背地里打得算盘却是借机彻底消灭我们。先是十万大军,被发现又再加十万大军,不惜一切代价,不管一切后果也要将我们除之而后快!

即便如此,我林冲依然不放弃最后的努力,依然想要与朝廷停止内斗,一致对外!为此我给了朝廷五天时间,希望朝廷能同意讲和,表示诚意答应交换人质。

可朝廷却把我们的顾全大局当做了软弱,抓紧时间调派军队想将我们堵死在这河东之地!现在我们身陷绝地,粮草吃完,只剩三天干粮,大家说,我们该怎么办?”

这段时间,各种有关朝廷先后调派二十万大军要对梁山军动手的消息不断传来,军中也开放了讨论,所有军士早就已经气愤填膺,怒气满胸;

但是想着军主一心为大局着想,在长期的讲课下,众人也能理解一旦梁山军与赵宋打个两败俱伤,女真南下会是个多么糟糕的情况,因此大家也就只能忍了。

不过即便如此,所有人心中却都憋着一股怒气无处发泄,总觉得自己这边为了民族大义,为了大局这么委曲求全,处处克制,可朝廷那群手下败将竟敢如此蹬鼻子上脸,这种感觉却实在是难以忍受。

这个时候知道林冲已经决定动手,所有人竟有一种激动得近乎战栗,兴奋得全身血液几乎沸腾的感觉。

是以林冲话语刚落,怒吼之声瞬间想起,震荡群山:“杀!杀!杀!”

林冲扫视中各个军阵一样,猛然一指南方,厉喝道:“那就让朝廷那群手下败将见识一下我梁山军真正的实力!让他们看看,这重现汉唐雄风,纵横天下,所向无敌的真正的无敌之军是个甚么模样!让他们今后一见到我梁山军旗号,听到我梁山军威名就胆寒心惊,望风而逃!

全体都有,随我南下,击破当面之敌,活捉他们的统军将领!”

话音刚落,林冲已策马向前,一骑当先。

在他的身后,众将无不轰然领命,手臂向前一挥,无数的号角便已呜呜吹响,响彻四野。所有的将士无不狂热的挥舞的兵刃大声的怒吼欢呼!

“万胜!万胜!”

五天时间的情绪积累,哀兵之势已成,这一次所有的人同仇敌忾,心中无比渴望着一场厮杀。

既然诚心诚意的讲和换不来和平,那就打到朝廷主动向我们求和为之!

既然是发动进攻,四万步骑大军自然不能像之前行军那样一起行军,每天按部就班的走六十里。

这次南下抢占铜鞮县要塞是栾廷玉、唐斌、杨志部六千骑军,而在这六千骑军前面的,则是林冲所部一百亲卫。

六千一百轻骑,所有骑士都是一人双马,疾驰如飞。

如果说后面这六千骑的速度比起张叔夜三人飞马赶往铜鞮县的速度稍微要慢一些的话,那么林冲带着的这一百骑,则几乎和张叔夜三人的速度一样。

不过由于这一百骑每人所骑都辽东宝马或者更好的北地名马,是以虽然速度和张叔夜三人差不多了,但一路疾驰下来,这两百战马依然精神饱满,马力十足。

南关镇到铜鞮县大约九十里,自上午辰时出发,到下午申时时分,将将四个时辰,林冲所部已经抵达铜鞮县城不足十里之处。

一路上林冲先后共接触五起徐京派出的哨骑,全都被林冲已其疾如风,侵略如火之势瞬间击溃,生擒大部,想要逃跑的则全都被神臂弓射死。

是以林冲现在知道,因为自己给了朝廷这边近五天的时间调兵遣将,这时远在隆德府上党县驻守的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已在不久之前率兵赶到铜鞮县驻防,加上威胜军守军在内,此时铜鞮县内共有兵马一万两千军。

距离县城五里内,林冲下令一百亲卫下马休息,自有梅嘉生和尉迟斌等人将照夜玉狮子和踢雪乌骓牵去收汗喂水和精料。

林冲则着急袁朗,李成、韩常等人开了一个小会。

在所有人兴奋的目光中,就听林冲一面大口喝着在路上泡好的肉松牛乳粥,一面简略的说道:“我的计划是一百骑直接来到铜鞮城下,想办法引诱徐京出战或阵前讲话,只要他敢出战,我们当可生擒之,铜鞮城可下!”

说起来林冲这次虽然给了朝廷五天时间,到这个时代毕竟不像后世,没有火车也没有高速公路和汽车,十节度和八都监的兵马大多又是步军,五天之内想要快速赶到河东之地,几乎不可能。

算起来,京北弘农节度使距离汴京九百多里,中山安平节度使距离汴京一千一百多里,江夏零陵节度使更是远在长江南岸,云中雁门节度使在太原以北,距离自己所在位置五百多里,陇西汉阳节度使、清河天水节度使更是在关西,距此一千多里。

算起来距离自己最近的就是滏口陉外面武安县城驻守的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了。

第四百零三章 往事,金山

林冲其实并没多在意王焕这一万兵马,唯一担心的便是王焕派重兵扼守滏口陉一线,林冲便只能一路南下从太行陉翻越太行山。

但太行陉地形比滏口陉还要险要,而且等林冲行军几百里赶至时,宋军必定也会重兵把守。

到时候自己这四万大军可就被关在河东这群山之中了。

虽说即便这样,宋军也消灭自己,自己大可以把这一带的州府都打下来,慢慢跟宋军耗,就是用人命填用手榴弹炸,还怕通不过这太行山?

可这样一来,却不是自己想要的战局了。

自己在行军路上早就想好的局面可是万骑卷平岗,重现原先历史上女真铁骑南下包围汴梁城的战况,逼迫赵佶主动求和。

谁叫赵宋偏偏要定都在汴梁,这个四战之地,无险可守的地方呢?

无论辽国还是女真还是梁山军,在河北禁军废弛不堪的情况下,都可以一马平川直接杀到汴梁城下。

林冲便是要提前给赵佶和朝廷中枢上一课,让他们知道他们眼前看到的这份繁华富贵有多脆弱!

林冲将计划说完,袁朗,李成、韩常等人没问若是徐京不出战怎么办,而是问:“还像之前那样直接冲阵么?”

“对,不过要注意远离城墙,小心他们的神臂弓!”

说起来宋辽金还有西夏这四支军队,林冲最怕的还是宋军,因为神臂弓;不过最好打的也是宋军,因为除却西军都几十年,十几年没打过仗了。

武备废弛,训练松懈,吃空饷成风,战斗意志极为薄弱……这样的军队往往只要交战第一波击溃其前锋,或者生擒其主将,其他部队往往就望风而逃(降)了。

林冲看了李成、庞万春,韩常三人一眼,道:“这次全靠你们三个了,记住徐京我要活的!”

三人无比兴奋的拍了拍胸脯:“军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商议已闭,一百骑重新上马,所有人都骑上了一直不曾负重的战马,准备放手一搏了。

而另一边,比林冲早到大约一个刻时的张叔夜向徐京和知威胜军说出了自己在梁山军中的经历还猜想。

“下官以为林冲这是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估计这时梁山骑军已经在南下的路上了!”

徐京今年已经快六十岁了,早年也曾在关西跟着西军与西贼和吐蕃诸部羌人血战,乃是身经百战的老将,自然之道战阵上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重要性,

这时听了张叔夜的话,不免生出一种荒谬异常的感觉来:“既如此,那林冲为何不快马突袭,为何还要将相公放过来报信?”

“下官也不甚明白,不过下官感觉林冲没有骗我,或者他是想堂堂正正攻破铜鞮县城。”

徐京不禁有些笑出声来:“狂妄匹夫!”

傻子都知道守城容易攻城难,铜鞮县虽只是一座小城,却也城高壕深,守备齐全,各种守城的器具,滚木礌石,金汁灰瓶应有尽有,更有守城利器神臂弓和三弓床弩。

自己一万兵马再加上这里原来的两千守军,足可分成两批轮流守城,只要粮食足够,守个半年也成问题,林冲这厮竟敢如此轻视自己!

张叔夜也觉得荒谬,但还是道:“不管如何说,还请老将军早做准备,以我估计,日落之前梁山军必至!”

徐京道:“张相公放心,本帅一至便检查了城防,守备充足,城高壕深,只要林冲这厮敢来,保叫他讨不了好去,待他粮尽……”

徐京话没说完,就听亲兵来报:“节帅,梁山军骑兵杀到了,正在城外叫阵!”

徐京、张叔夜还有那名知威胜军贺美神色一凛,暗道来的好快,随后三人便随亲兵一起来到北城城门楼,见到了城下的林冲。

“城上可是人送外号徐老猿,上党节度使徐京?我家闻军师让我代他向你问好,十数年未见,不知一向可好?”

眼见林冲单人独骑远远走过来,眼见就要逼近神臂弓的射程,城墙上的弓弩手不由全都举起了手中弩机瞄准林冲。

官家可是下了圣旨,杀了林冲可是能赏金十万贯,封都统制。

就算城墙上几百名神臂弓手,无法知道具体是谁射死的,但一起平分功劳每人也能分到几百贯,至少升个都头队正当当!

因此在这些人眼中,林冲那简直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金山,每个人看着他眼睛都都不禁放出光来。

只能林冲再前进十来步,便万箭齐发,把他射成刺猬。

不过林冲那厮却将将在神臂弓最远射程外停住了脚步,并且大声喊话,竟然还跟自己主帅拉起了交情,众军士无不露出惋惜的神情,转头望向徐京。

徐京听闻林冲说起闻焕章,不禁露出感慨万千的神色,同时命令弓弩手放下手中弩机。

“十数年未见,不想闻先生还记得我,徐京一向甚好,不知闻先生一向可好?”闻焕章向林冲拱手行礼道。

原来徐京也是富户出身,自幼练武,学得一身好本领,只是因为家道中落,他又不擅经营产业,最后只得游历江湖,靠使枪弄棒,卖药为生。

便在那时徐京有幸认识了身为泽州主簿的闻焕章并被闻焕章赏识,后徐京被聘请为泽州郭家庄护院教师,并结识江湖卖艺女子芸娘,结为夫妻。

不想泽州知州张守礼窥得芸娘美貌,与郭庄主合谋命芸娘赴州府献艺,欲霸占芸娘,芸娘不从自尽。张守礼反倒指使郭庄主陷害徐京与盗匪勾结,抓入大牢欲判死罪。

也是多亏闻焕章坚持抗争,这才改判流放,并在牢中救了徐京一命,又受徐京所托传信给徐京的好友李从吉,之后果然徐京在发配的途中被押送公人暗害,幸亏李从吉及时赶到把他救了。

灾后徐京、李从吉两人返回泽州杀了知州张守礼和郭庄主一家,一起落草为寇,后又一起接受招安,并在与西贼的洪德城之战建立功勋,一刀一枪一起做到节度使的位置。

因此说闻焕章其实就是徐京的救命恩人,若没闻焕章,徐京早死三回了,林冲提起闻焕章,徐京自然要恭谨行礼,客套答话。

第四百零四章 无胆鼠辈,可敢一战

“闻军师也一向甚好!只是时常想念故友,只恨不能时时相见!”

林冲策马向前两步,大声道:“现今天子昏昧,奸臣弄权,非亲不用,非仇不谈,徐老将军久在上党亦不被重用,何不弃暗投明,归顺我梁山军,一起替天行道,保境安民;日后再一起时攻灭西贼,收复燕云,守土开疆,再现汉唐雄风,岂不美哉?”

徐京呵呵笑了起来,大声道:“林军主,闻先生对徐某有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然公是公,私是私,先帝待我不薄,不但宽宥徐某之罪,更一路提拔我做了这上党太原节度使,朝廷亦不曾亏待了我,我如何敢因私废公,反叛朝廷,此话休要再提!”

林冲冷笑道:“先帝待徐老将军不薄,那当今天子呢?当今天子是个甚么样的人,徐老将军岂会没有耳闻?

赵佶荒唐轻佻,穷奢极欲,恨不能穷尽天下之财富供他一人享乐,自他登基以来,重用蔡京,朱勔,杨戬一批奸臣帮他敛财,搜刮民脂民膏。

他重用蔡京推行新方田法,复榷茶法,更改盐钞法,滥发交钞,明目张胆掠夺天下百姓财富,害得多少富商富户一夜之间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害得盐价疯涨不止,多少百姓买不起盐;

他重用杨戬在京东京西扩田,以废堤、弃堰、荒山、退滩等不能耕种之土地勒令百姓租佃,然后强收租税,多少百姓因此破产;他重用朱勔在东南大兴花石纲害得无数百姓卖儿鬻女,倾家荡产,四处逃难!”

林冲扫了一眼城墙上所有弓弩手,眼见众人无不是看着自己眼中放光,恨不能立刻射死自己然后去领赏;而徐京和张叔夜脸上则是一阵难堪愤怒的样子。

林冲不禁冷笑一声,换了一口气继续大声道:“赵佶之罪,可说是罄竹难书!徐老将军,张相公,你们都是当朝贤臣良将,扪心自问,这样的君王值得你们愚忠么?

不用我说,想必你们也清楚,朝廷如此倒行逆施,官逼民反,除了汴梁城外,整个天下已是民怨沸腾,无数的百姓逼着上山当了盗匪!现今他们还只是小打小闹,可一旦朝廷空虚,势必会有人攻州占县,称王称霸,到时就是天下大乱!

这还只是内在,而在大宋之外,北面辽国已是苟延残喘,女真灭辽之势已不可阻挡,女真灭辽之后,紧随其后的就是大宋!到时候是山河破碎,生灵涂炭的的惨象!甚至是亡国亡天下也有可能!

正因如此,我梁山军这才委曲求全,诚心诚意与朝廷讲和,我的苦心希望老将军能够明白!

现今朝廷背信弃义,假意讲和招安,背地却欲将我们除之而后快!朝廷官家昏昧,奸臣弄权,置天下安危于不顾,徐老将军和张相公难道也要跟着朝廷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大宋梁山相争,女真得利的事么?”

林冲吼完,徐京不禁摇头大笑,大声道:“就算女真打过来便是大祸临头,难道我今日反水,做这不忠不义之事,跟着林军主打到东京去,就可以拯救天下了?”

林冲看着他大声道:“能拯救天下,御敌于国门之外,不使百姓生灵涂炭的,只有我梁山军!”

却说徐京本就是个较为纯粹的军人,武夫,林冲所说的朝廷君昏臣奸,地方上盗贼四起又是事实一下竟被林冲拿话逼住。

张叔夜虽是文臣,能言善辩,但他与林冲相处这么多天,关于大宋朝廷的争论,他也是从来说不过林冲。

原因无他,因为林冲说的都是事实。

你说他不该造反,无君无父,林冲就抬出太祖皇帝恩将仇报,假传消息骗取兵权然后发动兵变欺负孤儿寡母夺取天下,还有太宗皇帝弑君,毒死亲哥哥夺取皇位的事。

而且梁山军还有一位后周柴世宗嫡系子孙柴进在,梁山军造大宋的反可说是天经地义,无可指摘。

若是反驳他:“你说朝廷这么多不好,你们就很好么?”可是梁山军士兵军纪严明;梁山军各级行政精简机构,各司其职,高效运行;还有梁山军造福济州、郓州,大搞基础建设,百姓人人受惠这些事又足可证明梁山军确实比朝廷做得好。

最后只能说他收买人心,拉千万人下水,大敌当前却蛊惑这么多百姓与他一起对抗朝廷,只会内耗。

但是林冲打在打赢朝廷之后主动讲和,请求招安又把这最后一条可反驳他的漏洞给堵死了。

现在我请求讲和,主动招安了,不是我要打朝廷,是朝廷不顾大局,一定要消灭我们梁山军!

想及此处,最后张叔夜只得叹了一口道,然后大声道:“林冲,你休要在阵前蛊惑人心,大放厥词!现今朝廷是有很多问题,然宋祚未衰,天命依然在我大宋!

常言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你如此藐视君上,妖言惑众,割据一方,便是罪不容恕!

你林冲既口口声声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百姓,现今天子已颁下圣旨,只诛首恶,余者不论,只要你林冲一死,自然可以止息兵戈,避免因为内战而内耗,女真南下朝廷自会一致对外,抵御女真于国门之外!”

林冲闻言不禁仰天大笑,道:“我早说了,朝廷君昏臣奸,都门禁军还有各地禁军俱都军备废弛,不堪一战,女真南侵,就凭你们,绝对不是对手!

即便西军来了,有上面的昏君、奸臣,投降派掣肘,依然还是打不赢!因为大宋只立国起,就防备武将,压制武将,不信任武将,这个病因一开始就种下了!

事实已经证明能救天下的只有我们梁山军!而你们绝不是女真军的对手,别看你们城中有一万多人,却全都不堪一战,不信你们可敢出城一战?

我们只有一百骑,你们一万多人,可敢出城一战?”

林冲猛的一举掌中丈八蛇矛,身后二十多步一百林冲的亲卫顿时齐声大呼道:“无胆鼠辈,可敢一战!无胆鼠辈,可敢一战!无胆鼠辈,可敢一战!”

怒吼声中,林冲已掉转马头返回一百亲卫的队列,城墙上的宋军弓弩手眼见这座金山就这么走了,耳听梁山军的挑衅辱骂,一个个也是气得双眼冒火,所有人一齐将目光都望向了徐京。

军心如此,纵然徐京有那么一丝担心林冲可能有诈,有埋伏;纵然他一开始只想坚守,但这时若是不出战,士气必将严重受损!

而且林冲骂了官家扬长而去,若是不出战,日后必将受到弹劾。

思虑了差不多两三秒后,年近六旬的老将终于下定决心:“打开城门,出战!”

第四百零五章 生擒活捉

到底是十几年前在西北与西贼,与吐蕃诸部血战过的队伍,纵然已经十多年没打过仗了,但水准依然在。

两千人的出战队伍很快便列阵完毕,弓弩手举在前,然后便是盾阵和长枪阵,骑军分列左右。

背靠城墙而战,这两千人别说对面只有一百骑,便是三四千骑,也完全不怕他。

梁山军这边,林冲也在梅嘉生和尉迟斌的帮助下,全身披挂完成,因为害怕宋军的神臂弓,这次林冲人马俱都披了两层甲胄。

一层冷锻轻甲,一层冷锻重甲,不算马铠,单算林冲身上披的,就有近六十斤重。

这还多亏梁山军冶炼锻造技术远远领先宋辽西夏,甲片制作更加轻薄坚固,若是女真人这样披甲,至少八十多斤。

再加上马铠至少一百多斤,还有他们的各种重兵器,也只有产自东北苦寒地区的辽东骏马能够驮载,而且还能一日冲锋几十次。

不过林冲所骑的乃是马中之王的照夜玉狮子,这样的重量对他来说,也就跟一般的骏马空身差不多。

披挂完毕,宋军的军阵也列的差不多了,便见林冲策马向前来到两军中间,扬声道:“久闻徐老将军年轻时枪棒一绝,能敌万人,不知如今廉颇老矣尚能战否?”

话说徐京虽然自小打熬得一身好筋骨好武艺,壮年的时候也是凭借这一身武艺在与西贼的作战中屡立功勋,因功做到了十节度使第二(第一是王焕)。

但都说年老不以筋骨为能,英雄出于少时,虽然徐京如今已年逾六旬,依然保持身手敏捷,人送外号徐老猿,但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不是林冲这个后辈的对手。

当下徐京也飞马来到阵前,大声道:“林冲,我知道你的本事,只是现今却不是阵前单挑炫耀个人武艺的时候,你不是要我们出战么,有本事就来攻阵吧!”

“好,老将军且看我如何破阵!”

林冲大喝一声,已合上兜鍪上的面甲,一马当先冲了出来。

胯下几百年才出一匹的马中之王感受到了林冲的情绪,林冲只是一松缰绳,稍稍一夹马腹,神骏无比的照夜玉狮子便长嘶一声,后蹄猛的一撑,几乎没有任何加速的动作,便如箭一般直飞向徐京。

“好马!”

徐京也是打老了仗的人,眼看林冲人马俱都披了两层铁甲,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一尊青黑色的铁浮屠一般。如此负重还能跑这么快,眨眼之间就已冲出十来丈距离,如此宝马龙驹可说是生平前所未见!

纵然是敌人,徐京也人忍不住叫起好来,然后便准备返回阵中。

林冲武力如此强悍,傻子才与他单挑了,万一失手被杀被擒,岂不毁了一世英明!

徐京这样想着,正准备慢悠悠一扯缰绳的时候,却猛然听到身旁身后几名亲兵大叫起来,紧接着便听到三声尖利的羽箭破空之声传来。

“小心!”

咻!咻!咻!

徐京悚然一惊,很快便见三个黑点闪电一般向他飞来,徐京来不及多想,多年战场养成的习惯,使他连忙做出一个伏鞍的动作,来了一个镫里藏身,想要躲过这三箭的“暗算”。

只是他如何会知道,李成、庞万春,韩常的这三箭本就是冲着他的战马去的,便在他镫里藏身不到半秒的时间,就听战马一声惨鸣,脖子上赫然出现一支雕翎羽箭,一股热流射向他的脸颊,旋即整个人连同马身边想地面倒去。

“大帅!”

身旁身后几名亲卫大叫起来,下意识一扯缰绳,横转战马想要为徐京遮挡羽箭,然后他们的几人便得偿所愿,紧随其后被李成等人射下马来。

却说徐京,当真不愧不愧徐老猿的外号,哪怕是骇然遭袭,哪怕年近六旬,依然身手敏捷如猿。

只见他猛的摘镫落马,身体向前一滚,便已摆脱被战马压在身下,甚至可能压断腿的命运。

然而等他下意识从地上爬起来时,半蹲着观察四周情况时,却发现危机依然没有解除,自己身侧两名亲卫这时也被射下马来,身后四名亲卫依然在惊声尖叫。

他猛地想到甚么,往前一抬头,就见林冲单人匹马几乎就像一条黑影般,人马都挟着一股狂风也似,转瞬之间就已经冲到了眼前!

原来因为害怕宋军神臂弓,梁山军百人骑阵距离宋军弓弩手大阵至少相隔两百多步,但林冲身披两层铁甲来到阵中,之后徐京也带着几名亲卫越阵而出。

这样一来,林冲与徐京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一百二十步左右了。

照夜玉狮子马全力冲锋,这样的距离也就眨眼而至,是以等徐京落马再半蹲着站起,林冲已一下冲至三十步左右。

眼见林冲几乎飞一般直撞向徐京,这时候就算把徐京拉上战马转身逃跑也来不及了,两名还在马上的徐京亲卫当机立断,同时对另一名距离徐京最近的亲卫大吼一声:“快!俺们断后,你带大帅走!”

怒吼声中,两人已猛的一踢马腹,一左一右飞马迎向林冲,借着马势,两条马槊就一起刺向林冲胸膛和小腹。

却说林冲当初在辽地五千人的军阵都敢一马当先撞上去,这区区两人又岂会放在眼里,更何况相比自己已经将马速提到最高,两人的这时的速度还刚刚加速而已。

便见林冲猛的一抖丈八蛇矛,矛尖如龙探出猛的在那名速度稍快宋军骑士马槊上一磕,便将他的马槊去势狠狠推向一边。

与此同时林冲左手猛的探出,便一下抓住后面那杆马槊留情结后的槊杆。

一抓一引之下这人的马槊就有些握不稳了,便在这时林冲右手丈八蛇矛早已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这名骑士顿时身体歪向一边,栽落下马。

林冲纯用双腿控马,已飞一般越过这两名骑士,闪电也似直冲向徐京和最后那名亲卫。

这时那名亲卫才将将把徐京拉上自己坐骑,正不顾一切的拍马想往阵中跑去,可是战马加速一时之间又如何来得及?

更别说他们所骑的战马还不如梁山一般骑军的战马,马上还有两个人!

便在铜鞮城下还有城头数千宋军惊声尖叫中,只见林冲已飞马冲至徐京身旁,轻舒猿臂,款扭狼腰,把徐老猿徐京只轻轻一拽,活挟过马来。

第四百零六章 拿下铜鞮城

眼见林冲单人匹马闪电一样冲过来,眨眼之间便将他们的主帅徐京生擒活捉,扬长而去。

铜鞮城下还有城头数千宋军,所有人无不看得目瞪口呆。

直娘贼,这林冲竟勇猛强悍如斯!

所谓一骑当千,破阵摧锋,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生擒),今日算是亲见!

一直在城墙上观战的张叔夜还有知威胜军贺美这时也是面沉如水,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实在没想到林冲会来这么一手!

如此一来,徐京被生擒,他麾下军将近乎一半都是但年跟随他在西北血战过的,若是徐京降了,这铜鞮城可就被梁山军这么轻而易举的攻破了!

果然就见林冲打马而回,才往回跑了五六十步便再次掉转马头,扫视城下城上数千宋军一眼,大声怒喝:“某已生擒你们主帅!还想要他活命的,便放下武器,缴械投降!”

数千宋军将士一下就愣了,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的他们的领兵将领,而那些领兵将领也同样不知所措的看着被林冲横担在马鞍前的节度使大帅徐京,习惯性的等待他做出最后的决断。

徐京当年在西北与西贼和吐蕃诸部作战时也曾在阵前斩将夺旗,风光无限,这时甫一交锋,就被林冲生擒活捉,一张老脸顿时就臊得通红。

这时听到林冲以他的性命为要挟,徐京更觉羞愤的恨不能即刻就死掉!

自己英雄一世,老了老了还要晚节不保,受如此羞辱么?

当下徐京就欲在马鞍上扬声大吼,叫麾下儿郎不要管他生死,只管杀敌。

却说林冲早听闻焕章说起徐京性格刚烈,眼见徐京在马鞍上拼力挣扎了一下,林冲知道他必不会说出缴械投降的话,连忙抢在他之前说道:“徐老将军,难道真要为了这黑暗腐朽的朝廷殉葬?还要赔上数千麾下众将士的性命?就为成全你一个名节?你就全然不为浑家和幼子考虑?”

徐京顿时停止了挣扎。

说起来,赵宋朝廷重文轻武,以文制武这么多年徐京其实对赵宋朝廷并没太多认同感,并不是对赵宋朝廷有多忠诚。

他之所以不肯投降,一来是把被人生擒活捉,还有缴械投降视作军人的耻辱;二来主要还是感激先帝(宋哲宗)的恩情。

但先帝死后,他就被调离了关西被安排到上党养老。

而且因为他的第一任芸娘是被文官张守礼害死,之后他杀了张守礼为妻子报仇,但同时也得罪了文官大头巾集团。

因此他虽贵为节度使,却一直备受排挤冷落,甚至连朝廷该给的军饷粮秣也时常被大头巾们克扣漂没,自己每次去找河东安抚使、转运使理论却总是受了一肚子气。

说起来,徐京在感情上对赵宋朝廷并没有看得多重。

相反他在当上节度使后,四十岁的时候才第二次成家,到现在妻子不过才三十多岁,两个儿子一个十三岁,一个只有八岁。

老夫少妻幼子,家人在他心中自然比这个猜忌,轻视他的朝廷要重一些。

一时间,徐京便在是忠于朝廷,保全名节还是与家人团聚,保全麾下儿郎性命之间犹豫不决,默不作声。

林冲见状暗喜,连忙又给他在天平上加了一个砝码:“徐老将军独不念闻先生旧日情义?闻先生可是在梁山可是老将军思念的紧呢?”

徐京默然不语,但林冲明显感觉有戏,当下他连忙将徐京身体摆正,放在地上,道:“徐老将军,我再说最后一句,若此时的朝廷的君明臣贤,老将军忠于朝廷,宁死不降还说得过去!

可现今朝廷是个甚么样子,赵佶是个甚么样子,老将军不会不知道!想一想闻先生,若非是对朝廷失望透顶,心灰意冷了,他如此济世良臣,孙吴之才,诸葛之智,怎么会跑到东京城外安仁村隐居做一名教书先生?”

本来徐京的选择天平上一边摆着个人荣辱,先帝厚恩;一边摆着家人团聚,麾下将士性命,他还有些犹豫不决,摇摆不定。

这时一听林冲把闻焕章还有朝廷的黑暗加在天平的一侧,该如何选择就再也没有疑问了。

也在这时,就听正北方向马蹄声如雷而至,人喊马嘶之声似乎从天边传来,转眼就充斥在整个山谷空地之间。

徐京也是在西北打了上十年仗的人,也曾和西贼铁鹞子,擒生军对阵过,见识过万马奔腾的阵势,一听这声音就立刻做了判断,这起码是一万匹马快速奔跑才有的威势。

看来林冲所说“赔上数千麾下众将士的性命”倒不是虚言恫吓,梁山军是当真有成千上万的骑军风驰电掣般杀向这里,真打起来自己麾下这些将士的确是讨不了好!

徐京也是额很有决断的人,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当下也再不迟疑,转过身来就对着铜鞮城下还有城头数千宋军用尽全身力气大声下令:“全军都有!打开城门,我们降了!”

张叔夜和贺美在城门楼上一听,顿时心中一沉,便听张叔夜大惊道:“徐老将军,你深受先帝大恩,朝廷也不曾亏待了你,如何能背主反叛!”

徐京到底是要脸面的,被张叔夜这样一质问,一张老脸顿时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

而徐京麾下,那十数员之前跟着他一起在西北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心腹却管不了这么多,一听主帅发话了,当即在城头上和城下大声发号施令,命令麾下将士让出入城通道,命令刚刚关上的城门,拉起的吊桥的又重新打开,放下,准备迎接梁山军入城。

贺美麾下少数原铜鞮城守军将领一开始还有人奋起反抗,但这些带头的很快被人多势众的徐京麾下上党军给镇压了,剩下的也就乖乖投降了。

随着贺美和张叔夜被徐京的心腹手下控制住,铜鞮城也就无比顺利的被林冲一击拿下。

这时栾廷玉,唐斌,杨志所率领的六千梁山轻骑也浩浩荡荡杀到城下,林冲让他们在城下暂时休整,自己则和徐京一起进道城内。

第四百零七章 汉军军魂

林冲等人进城后,张叔夜依然对徐京的反叛耿耿于怀,怒目而视。

在指挥军事打开府库,将所有粮草物资运往南门附近,并组织军士和民夫开始抓紧准备晚饭和干粮后,林冲见到张叔夜依然是一副气愤填膺的样子,不禁冷笑出来。

“张相公,你可知道我为何之前一直都说女真南侵,赵宋的军队绝对抵御不住么?”

张叔夜被梅嘉生软禁,心中气正不顺呢,也知道林冲不会拿他怎样,没好气的道:“林军主可是来炫耀的么?”

林冲语气平淡道:“自然不是,张相公你就没想过徐老将军麾下为何这么容易就反叛,贺知军麾下为何抵抗会这么微弱么?”

张叔夜道:“你说为何?”

林冲笑了笑,又提起秦明这件旧事来,张叔夜也不是第一次听,当下只是默然不语。

便听林冲继续道:“先秦孟子有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史记》中也有:‘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君以路人待我,我必路人报之,君以草芥待我,我必仇寇报之。’

当今朝廷重文抑武,以文制武,处处提防、轻视、压制武人武将,君以草芥对待武人,却要求武人以国士报之,难道不可笑么?”

顿了顿,林冲冷笑道:“所以我一开始就说女真南侵,赵宋的军队绝对抵御不住,就是因为朝廷如此轻视压制武人,阉割血性,一百多年来早已将这支军队的精气神摧折得所剩无几。

试问一支缺乏精气神,没有军魂的军队,如何能是刚刚兴起,纵横天下鲜有敌手,胸中傲气和自信快要高到天上去,同时又被抢劫和杀戮刺激的士气大振,悍不畏死的女真胡骑的对手!”

林冲一下想起史书上关于北宋末年宋军对阵女真军的各种记录,各种望风而逃,各种一击即溃,各种一两千人被女真十数骑,甚至几骑就击溃的记载,每每读来无不扼腕叹息。

这就是一支军队缺乏精气神,没有军魂的后果!

甚至连北宋最善战的西军也是如此,西军为何在西北与西贼浴血奋战就能打的西夏节节败退,那是因为他们在保卫家园,保卫家人不被西贼屠戮劫掠;那是因为他们与西贼有百年血仇。

而西军一旦到了河北的伐辽战场,还有之后汴京勤王,北上解救太原,对西军将士来说,则更多的是当兵吃粮,只是一项工作,犯不着为了一项工作拼命。

所以这群西军才做得出因为打赢了却没得到应有犒赏心中气愤,于是抛弃主帅小种相公逃跑这种事情来。

而为什么后来的岳家军对阵金兵能百战百胜,就是因为岳飞重新给这支军队注入了军魂!

世人皆知岳家军抗金,有几个知道,在岳飞死后岳家军的后代,襄阳一带的汉人(岳飞在襄阳一带经营上十年)正是抵御蒙古的中坚力量。

这也是林冲前世最崇拜岳飞的地方。

张叔夜神色终于黯淡下去,却依然争辩道:“女真蕞尔小邦骤然发迹,打下辽国还不够,还要南下继续侵宋,他们吃得下么?”

“你们士大夫辈就是心存侥幸,总把希望建立在敌人不会赶尽杀绝上,这难得不可笑么?好好想一想吧,我的张相公!

想一想五胡乱华,当初先秦苻坚可是差一点就灭掉了东晋,我们汉人可是差一点就亡了天下。不要小瞧了异族胡虏的野心和杀戮欲望!”

若在平时,林冲或许还会给他解释一下,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中东路军都勃极烈这一系在灭辽后确实不打算继续侵宋;却是西路军国相(完颜宗翰)这一系为了争取权利和地盘力主的灭宋。

但这时林冲却懒得与他再说了,留下一句“好好想想吧”便与徐京一起商议起南下襄垣县,再动向经黎城县、涉县出滏口陉进入河北路的事情来。

“王老哥哥(王焕)这时应率兵到了涉县,林军主若是这即刻开拔,估计可在潞城县与之相遇。”

因为行军路线是吕将和闻焕章他们早就和朝廷制定好的,是以林冲早就派出一大批密探到河东勘察地形,是以林冲对这一带的地形道路还算比较熟悉。

“老将军我留一千骑兵给你,你可命心腹之人即刻南下将家眷接出来,老将军可随后领大军走潞城这条平坦官道与我汇合。

我自率五千骑兵走走襄垣至黎城这条小道,若是能在黎城一线截住王节度,我便争取在漳河附近将其击败,若是王节度已过漳河,我便领兵尾随其后……”

徐京有些吃惊,要知道梁山军若真要与王焕军在漳河附近接战,梁山军至少要走王焕军两倍半的路,而且一多半还是崎岖难行的山路,而且还必须下马步行。

若真能做到,梁山军这机动能力可真算得上冠绝天下,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了。

“林军主用兵出人意料,其疾如风,老朽不如也!”

不知为何,坐了十几年冷板凳,每日除了勤练武艺便无所事事的他,早有些心灰意冷的心又有些热了起来。

既然投了梁山军,或许这支看上精神气质与宋军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的军队,真的能作出甚么了得的成就来,重现汉唐的荣光?

到那个时候,我们武人应该不会像之前那样,尽受文官大头巾的气吧。

原来徐京虽然贵为节度使,品级高的吓人,但宋朝的节度使却与唐朝的节度使不同,完全没有一点实权,也不能实际统兵,处处都受文官的节制和监视,近乎是个虚衔,只有在要打仗的时候才有机会领兵。

而且为了避免被猜忌,他更是几乎从来不管军中事务。

所以,一直以来徐京等十节度使几乎就是在养老。

不多时安排好一切,城外六千骑军也休整的差不多,人马俱都饱餐一顿。

这时又有传骑来报,三万多梁山军主力已离城不足二十里,天黑之前即刻抵达。

“叫他们抓紧行军,明天日落之前要抵达襄垣县……”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林冲下完命令便领着六千骑兵出发前往襄垣县,张叔夜立在城头,看着这支意气风发的军队高唱军歌呼啸而去,心中越发不是滋味起来。

“骑军其疾如风也就罢了,连步军行军能力也这么强,全副武装,两天之内强行军两百里,不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根本做不到!

这也就罢了,最让张叔夜感到不安还在于每名梁山军士兵那种昂扬自信的精气神。这就是林冲所说的军魂么?

若是这次不能消灭这支拥有军魂军队,将来如何,可就难说了……这大宋,到时候还会有大宋么?”

第四百零八章 晚辈在此恭候多时了

时间已是八月中旬,秋高气爽,天气明媚,正是一年当中最舒服,最惬意的一段时光。

然而骑在马上向西南方向哨探的十名宋军骑士一个个却都懒洋洋,没精打采的。

这十名哨探正是大宋禁军,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派在队伍前面开路的斥候哨探。

河北禁军已经几十年没打过仗了,就算有的年景辽国胡骑会越界过来打草谷,也从来只在真定府,河间府还有沧州一带活动,从来不曾深入到磁州地界。

因此这些哨探虽然天生就应该干这种风餐露宿,一整天都在马上,时时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的辛苦工作,但闲散惯了的他们,骤然接到这样的任务,还是颇觉辛苦和吃不消。

于是一天之后,这些斥候哨探就有些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来,两三天之后就开始叫苦不迭,敷衍了事。

到现在三四天后去,前头依然一个敌人也没有,这伙人也就在心里盘算许是上党太原节度使已经赶到前方铜鞮县城,并将梁山军牢牢挡住。

既然如此,那他们还哨探个什么劲,也就当前开路,应付了事也罢。

烈日之下,一行人走一阵歇一阵,说说笑笑,只是缓缓的往西南方向而去。

又行了一阵,眼见官道旁边好大一棵树,带队的哨探十将喘着粗气从马上翻下来,不时捶着两条腿,走路也想鸭子也似,一扭一扭的。

“入娘的,一连三四天都在马上,这里的皮怕是都磨破了,走起路来钻心的疼,两条腿也酸得不像自己的!囚攮的,这哨探的活就不是人干的……”

这十将一面牵着马来到树荫底下,一面就将身上早就敞开的皮甲彻底解下来,搭在树根旁边,山风一吹,果然凉快许多。

“直娘贼,要说老将军也是故意折腾我们,前头有徐老猿一万大军顶着,那梁山军还能飞过铜鞮县城来么?不是前两天还有军报说梁山军还傻傻的在南关镇等朝廷答复么?只怕这时候早已粮尽,饿得走不动道了。

老将军偏要我们我们哨探出十里地去,还要一个时辰回报一次,这不是故意折腾人是甚么?”

他一提起话头,其他九名斥候哨探也立即附和起来,都觉得王老将军太过小心谨慎了些。

不过这些人他们也学乖了,每日只往前哨探出五里地去,差不多到一个时辰了,便派两人快马回去向老将军禀报,其他人也就在前头走走停停,慢腾腾的行进。

歇了一会,十个人喝了一些水,吃了一点干粮饼子,说来说去又说起梁山军来。

“头儿,说起来梁山军还真是不错,至少军饷待遇就比俺们要高,就说辛苦一点,据说他们那里每天都要训练,不过吃得却好,一日三餐,顿顿有肉!”

“二牛,你这听谁说的?”

那二牛有些小声的道:“俺在永静军不是有个姑父么?俺有个表弟就便在去年加入了梁山军,现在还做到小队长,也就跟头你这个十将差不多。

现在他每月光是饷银就是八贯,还不包括平时发的各种东西,打仗还有缴获分成,二月份梁山军打曾头市那次,俺那表弟就一次分了三百多贯!”

一听说打一次曾头市竟有这么多钱分,都快赶上他们六七年的饷钱了,其他几人顿时就眼睛里放出光来,觉得梁山军待遇这么高,自己也是一身本事,还不如去投了梁山军。

不过那名十将在惊讶过后却是冷哼一声,道:“待遇丰厚又怎么样?梁山军这次算是完了,朝廷二十万大军布下天罗地网征剿梁山军,可笑林冲那厮还在那里按兵不动,等待朝廷同意交换人质,白白错过良机,要不俺们现在只能在滏口陉山道上结寨防守。”

原来滏口陉这条通道最险要的地方乃是武安县南部滏山和磁山夹着的滏口位置,但梁山军在翻越太行山抵达武安县城后可以不走这条路,改走邯郸方向。

是以王焕为防万一,只得留下四千后军在武安县到涉县的通道中间结寨防守,自己则率六千前军赶往铜鞮县与徐京汇合。

名叫二牛的斥候哨探对梁山军毕竟知道得多一些,还想说梁山军战斗力这么强,朝廷不一定这次就能将其消灭,说不得要打上一两年才能分出胜负呢。

哪知便在这时,就隐约听到一阵马蹄声,一名还站着的同伴抬头往西南方向望去,当即叫了起来:“头儿……有情况!”

那十将连同二牛等人立刻站了起来,一齐往西南方向望去,就见一骑疾驰而来,正飞速往黎城方向而去。

能当斥候哨探的,目力自然都是极好的,众人很快就看清这人正是宋军服色,背插三角旗帜,一看就是往来传信的传骑。

眼见这人跑得这么快,这么慌乱狼狈的样子,众人无不是一惊,忙不迭的重新披上皮甲,跨上战马,迎了上去。

“来骑止步,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前方战事吃紧?”

那人眼见这十骑迎过来,不觉大喜过望,连忙勒住战马问道:“你们可是王节度的麾下?”

“正是,你可是徐节度的麾下,我好像见过你!”二牛抢着问道。

那人连忙道:“正是,不知王节度大军现在何处?还请带俺速速前去,军情紧急,梁山反贼攻打铜鞮县城甚急,俺们就快支持不住了!”

“就在五里之外……”

十人见说不敢怠慢,连忙掉转马头和来骑一起往黎城方向而去,路上还不住嘱托,让来骑等下见到王节度使时不要说漏了,一定要说在十里之外遇到的对他们。

一行人快马加鞭,很快来到王焕面前,王焕与徐京十几年的老交情了,一见徐京亲笔手书,一听徐京在铜鞮县被梁山军团团围住攻打甚急,也不疑有他,当即命令部队抓紧行军,没到半个时辰便渡过了黎城县以西的漳河。

也在这时,就听前方一阵马蹄声响起,漳河西岸小山坡后面突然转出一队骑兵来。

这队骑兵大约百骑左右,当先一骑人马俱都身披两层铠甲,骑着一匹神骏到了极点高头大马,直直朝一名须发皆白,年逾七旬的老将走去,远远就拱手行礼道:“王老将军,后生晚辈在此恭候多时了!”

第四百零九章 巅峰对决

王焕一见林冲竟然出现在这里,立刻就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

但那名传骑正是徐京麾下不会有错,手上徐京手书公文也不会有错,看来梁山军已经拿下铜鞮县,徐京已经降了。

此刻在这漳河西岸,小山坡后面,除了面前这一百骑外,还有无数的的骑军,高举着梁山军的旗号,大声呼啸着向自己方向席卷而来。

王焕虽然年逾七旬,却眼不花,耳不聋,精神饱满矍铄,看得清楚这些骑军一个个俱都放佛黏在马背上一般,虽然每个人看上去都汗流浃背,满身尘土,日夜兼程掩藏不住的疲惫。

但即便如此,每名骑士却都发出狼嚎一样的唿哨之声,看着自己这边过河的数千人马,眼睛里全是骄傲和轻视。

这就是一群嗷嗷叫的野狼,林冲这位后生晚辈果然是了不得,短短一年时间不到,就把麾下骑兵调教得如此彪锐胜捷,进攻性十足!

而自己这边所有军将士卒,猝然遇袭之下,每个人却只是脸色煞白,目瞪口呆。

将为兵之胆,看着远处更多的烟尘滚滚而来,自己这边军士无不胆战心惊,王焕轻叹一声,横枪跃马来到阵前厉声高叫道:“反国草寇,背逆狂徒,认得大将王焕么?”

林冲再次在马上拱手行礼,唱了一个大喏道:“王老将军,在下林冲恭候多时了!实不相瞒,徐老将军如今已弃暗投明,归顺了梁山军,王老将军累建大功,鼎鼎大名,在下仰德久矣,不敢与老将军动手。

还请王老将军能看情形势,弃暗投明,与我梁山军一起替天行道,保家卫国,将来一起扫灭西贼,收复燕云,抵御女真!晚辈不甚欣喜!”

王焕冷笑道:“林冲,休要花言巧语,蛊惑人心,本将受两代先帝大恩,封我做这十节度之首,如何肯背反朝廷,让天下人耻笑!

林冲,我知你武艺不凡,外号甚么血踪万里林无敌,可敢与老夫一战么?”

林冲早想与这位十节度之首,原本的水浒故事中与原来那个林冲大战七八十个回合不分胜负的老将一战。

当即恭敬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只是晚辈若是胜了老将军,又当如何?”

王焕怒道:“废话少数,手上见真章吧!”

话音未落,王焕已挺枪拍马直取林冲,林冲叫了一声好,同样挺枪迎了上去,只见四条臂膊交加,八只马蹄撩乱,二将来来往往,一阵兵刃相交叮叮当当,火光四溅,两人已缠斗在一起,只看得两边观战目瞪口呆,激荡不已。

却说这时天下的枪法,若不行险使用绝招杀招,其实基本招式全都大同小异,林冲和王焕的基础枪法自然全都达到了最顶尖的状态,所比的不过是谁的力气更大,速度更快,更持久,还有最重要的对时机的把握。

林冲不打算用绝招杀招,自然没有爆发;而且为了防备宋军神臂弓暗箭伤人,林冲还在身上披了两层冷锻铁甲,做起动作来自然比王焕费力一些。

而且王焕比林冲年长四十岁,这十几年时间什么事情都没做,光练枪法了,因此王焕的枪法越发显得炉火纯青,登峰造极,没有丝毫破绽,两人虽然是势均力敌,但实际上却是王焕全程都占优势。

不过拳怕少壮,年老不讲筋骨为能,王焕虽然占优势,却也只是相当微小的优势,并不能决定胜负,而林冲正当壮年,又以耐力和防守反击见长,再打下去王焕心里也清楚,取胜的必然是林冲。

好一个王焕,哪怕是已经六十七岁了,且双方已经斗了四十多个回合,却依然还有力气能够爆发。

且说王焕在差不多摸清林冲枪法全部套路之后,骤然加快了出枪速度,一枪紧似一枪,一枪快似一枪,而林冲自然也全然不惧,见招拆招,防守的滴水不漏,时不时两下反击还能迫的王焕手忙脚乱。

却说当时王焕下部小腹至大腿位置空虚,林冲一枪猛的扎过去,直取王焕大腿,眼见矛尖距离大腿不过一尺距离时,王焕手中长枪连忙贴着林冲丈八蛇矛枪杆,左手腕外翻,狼腰一扭。

一式王焕自创的,在寻常枪法拨草巡蛇的招式上改良拨云见月就已使出,以林冲的神力和巧力,竟然就被他一枪将丈八蛇矛去势拨开;与此同时反手一枪便向林冲刺了过来。

林冲暗叫了一声好枪法,这时再想抽枪挡住这一枪已经来不及,当下林冲也不得不使出林家枪法中的绝招,左手猛的松手,以手做枪,只轻轻在王焕长枪上一带,随后再一抓就已经将枪杆牢牢抓在手中。

等他反应过来下意识手腕一抖想要挣脱的时候,林冲早已松手,但王焕的长枪也被林冲这一下带偏。

当下王焕也是暗叫了一声好手段,越发的抖擞精神,将压箱底的绝学都使用出来。

这时林冲已经收抢,双手握枪抖个枪花准备再刺,王焕却比林冲更快一些,早先在抽枪回来,枪头在林冲枪杆上连磕两下,一下便把林冲长枪磕偏,第三下却枪出如龙,直扎向林冲咽喉。

原来这一招却是王焕第一压箱底绝招,叫做一马三枪,也叫凤凰三点头,当年在西北时,王焕就是凭着这一招,不知道取了多少西贼和吐蕃诸羌的大将的性命。

好在林冲这时也是全神贯注,且从小自练法学起,又值壮年,反应速度自然要比王焕快一些,只是间不容发一偏脑袋,就躲过这致命一枪。

虽然躲过去了,当下林冲心中却是大骇,心说再这样中规中矩打下去说不得自己就要挂彩甚至小命不保,当下也杀招尽出,准备抓住机会再来一次空手入白刃,将王焕长枪夺下来。

哪知便在这时,王焕却拍马就走,林冲冷笑一声,自然是紧追不舍,也在这时,便见王焕单腿点镫,左手一扯缰绳,就欲突然拨转马头来个回马枪将自己挑落马下。

第四百一十章 我有一惑,还请将军教我

“喝!”

林冲自己就是使枪的,如何会不防着这一招,当下也是猛的一扯马缰绳,同时大喝一声,照夜玉狮子马立即人力而且向一侧偏转,同时昂首长嘶,声若虎啸龙吟。

王焕胯下那匹马虽然也是河曲名马,但毕竟比起林冲这匹几百年才出一匹的马中之王要差很多,更兼还有些老了,正值转头之时,被马王照夜玉狮子这么一吓,竟一下四蹄发软,马失前蹄,把王焕给颠下马来。

“还要再打么?”

眼见王焕下意识的双脚脱镫,身体向前一滚就重新站起来,林冲早已即使赶到,丈八蛇矛往前一递,就已抵在王焕面前。

王焕虽然个性颇强,但到底与梁山军没有血海深仇,这也不是与外敌厮杀,一时也就被逼住了,动弹不得。

“节帅!”

却说王焕这一落马,五千多宋军将士无不大惊失色,失声尖叫,却无一人敢乱动,而梁山军这边早飞出两骑杨世荣、罗子秦,将王焕连人带马给带了下去。

也在这时,林冲再次策马来到阵中,看着乱糟糟惊慌失措的五千多宋军厉声喝道:“现今你们主帅被擒,可还要再战么?是战是降,一言而决!”

五千多宋军阵型散乱,被梁山军堵在这漳河渡口位置,后面还有许多没有过河的,就是想退也没地方退,主帅又被生擒,所有人一下就被吓得呆住了。

林冲见状,手中丈八蛇矛一扬,身手数千骑军立即策马向前逼近十几步,举起手中弓弩,同声高呼:“是战是降,一言而决!”

哐当!

在梁山军强大的威压下,随着第一件兵器落地,越来越多的兵器噼里啪啦落了下来,不消片刻包括还在过桥的辎重部队,六千宋军便全部投降了。

“看来军主果然没有说错,那个甚么战斗意志,宋军的战斗意志果然是不堪一击,不堪一战!难怪一百多年都被辽国压着,怎么也收复不了燕云!”

看到六千宋军在主帅被擒后,竟然不放一箭就全部投降了,辽国豪强子弟李如松忍不住鄙视起来,却忘记了其实辽国的军队在女真骑兵面前,也是动不动投降。

一旁刚将王焕押回阵中的杨世荣也嗤笑起来,赞同道:“也就军主不愿多杀人,这仗打得太不痛快,否则就这些宋军,俺们两千就能杀得他们鬼哭狼嚎!”

林冲这时也折返回来,来到王焕身边,小心的翻身下马,唱了一个喏道:“老将军,多有得罪!”

王焕却是倔老头,昂首道:“手下败将,要杀便杀!想要我投降,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林冲知道这时候正统观念还是很重,纵然赵宋做的再差,在大多数世人眼中也是正统,梁山军做的再好在很多人眼中也是反叛是逆贼。

不过这也怪不得世人,毕竟一来梁山军才兴起不到一年,世人接受重要有个过程;二来则是目前为止赵宋还没太烂。

等以后赵宋朝廷再多做一些天怒人怨的事情,失去越多的民心后,厌弃赵宋心向梁山军的人就会越多。

因此对王焕这样的态度,林冲倒也不生气,笑了笑,诚心正意道:“说甚么手下败将,不过是老将军的马没有我的好罢了!”

对于王焕还有他麾下的军队,林冲自然是想收服的。

像王焕,徐京这些靠着真本事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出来,做到节度使的自然都是大将之材,无论是练兵,还是带兵,还是领兵打仗,都是难得的人才。

至于王焕的年纪,林冲也不嫌弃,毕竟能与自己激战七十回合,这体力和耐力比一般壮年猛将还好!

而他们麾下这些大宋禁军,林冲也不会嫌弃,虽然不会全部吸收进梁山军,但择其精锐加入梁山军还是可以的。

虽说这些大宋禁军将士现在看上去很弱很辣鸡,在原本的历史也是一次次羞耻惨败,丢尽了汉家武装的脸。

但林冲身为一个穿越客,如何会不知道,在新中国建立时期,果党的军队不是同样一触即溃,各种逃兵,各种战斗力低下么?

可是在被解放军俘虏并加入解放军,经过简单的改造之后,这些原果党的士兵立即就脱胎换骨,战场上嗷嗷叫的追着敌军跑。

后来抗美援朝战争爆发,这些士兵同样被派上前线,不是照样把以美军为首的联合国军打得屁股尿流么?

所以还是那一句话,一支军队得有魂,注入了军魂,就能脱胎换骨,战斗力蹭蹭蹭的往上升!

林冲相信,等这些朝廷降兵上了梁山,经过至少三个月的改造和重新训练后,必然也会变成一支真正的强军。

只是士卒好办,王焕这个老头却实在犟得很。

“老将军,降不降的先不要这么早下结论嘛。只是我心中有一惑,还请老将军教我!”

在哄了王焕一句后,林冲开始进入了正题。

王焕虽然骄傲,却也知道自己绝招尽出,回马枪又被林冲一早提防给破了,再打下肯定也是输,林冲这么给面子,当下他也不好一直冷着脸,神情稍稍缓和了一些。

“林军主有话就说,指教不敢当!”

“请问人生天地间,是不是当以仁义忠信为本?”

王焕一听都愣了,暗道你一个反贼却在我面前说忠义,岂不可笑?

“自然是!”

“老将军久在军旅,当知河北禁军,都门禁军是个甚么情况,请问以河北禁军,都门禁军可是辽军的对手?”

看到河北路这些年军备废弛,文恬武嬉,甚至十多骑上百骑辽军就敢深入大宋腹地来打草谷,而前线驻军竟然束手无策,王焕心中自然也是焦急无比。

这时听到林冲问起,王焕还是很坦率的道:“不是。”

林冲又问:“辽国现在都快被女真灭了,到时候女真吃掉了辽国,挟大胜之威南下侵宋,河北路禁军和都门禁军可是女真军的对手?”

王焕摇头:“自然远不是对手,可不是还有西军么?”

林冲也摇头道:“西军目前可在全力攻打西贼,如何抽的了身,再者西军就一定是女真军的对手么?林冲说一句不自量力的话,这天下唯一能抵御女真胡骑的,就只有我们梁山军!”

第四百十一章 王焕归顺

“事实已经证明了赵宋朝廷的军队不行,因为赵宋的军队缺少一种精气神,少了军人应有的血性!

但老将军可知我梁山军成军不到一年,成员除了刚放下锄头的农家民壮还有修河的河工等,最多的就是朝廷降兵?

同样的一批人,在朝廷军这边就望风而降,望风而逃;加入梁山军后英勇善战,士气昂扬,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我早说过能抵御女真胡骑,拯救天下的只有我们梁山军,就是我梁山军将士比朝廷军更有血性,多了一种精气神!”

林冲看着王焕,有些激昂的道:“现在的局势,老将军总该知道一些!

在内,赵宋朝廷倒行逆施,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越来越多的人被逼上山做了盗匪,各地野心家蠢蠢欲动,要不了多久各地必定会盗匪四起,攻州占县,天下大乱!

在外辽国已经快完了,女真不久之后就要南侵,到时候就是一副国破家亡,生灵涂炭,血流漂杵的惨象!

值此天下危亡之际,我等身为华夏儿郎,军中男儿,难道不应该挺身而出,内平动乱,外御胡虏,保家卫国,护卫一方平安,拯救民族于危亡么?”

王焕一时被林冲的话给震住,心中不禁大乱,虽然在感情上他还是有一点把梁山军当做乱匪反贼;但理智上王焕又觉得林冲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

赵宋的军队确实太烂了,缺少精气神,缺少一种魂;自从官家重用蔡京、杨戬、朱勔等人,确实倒行逆施,强取豪夺的掠夺百姓财富;各地的盗匪也确实越来越多了。

林冲所说,当是可预见的后果!

这时林冲又道:“天下即将大乱,像当年五胡乱华那样的大浩劫即将降临,胡虏即将南侵,百姓即将遭难。

这个时候老将军却一心求死,也不肯留得有用之身,将来为国出力,为民守土安疆,情愿到时候盗匪四起,女真打过来,无数百姓惨遭屠戮蹂躏,这是不是不仁?

保家卫国,我辈军人义不容辞的责任也!身为军人,不能平息内乱,抵御胡虏于国门之外,这是不是军人的失职?老将军现在一心求死,是不是在逃避将来的责任?是不是大大的不义!

再说忠字,这就要分大忠,小忠,还有愚忠了。好男儿当尽忠报国,为国尽忠;如果只是对一人尽忠,只能算是小忠;如果这个人根本不值得你尽忠,那就是愚忠了!

赵佶如此荒唐轻佻,穷奢极欲,重用蔡京、杨戬、朱勔等人帮他聚敛财富,供他奢侈享受,老将军难道还要以为他是个好皇帝,只是暂时受了奸臣蒙蔽?

最后说信,不知这次老将军出征,可与家人说好一定要回去,现在却一心求死,岂不是无信?”

其实说起来王焕倒也没有一心求死,只是不愿意降罢了,但林冲抓住他一句“要杀便杀”借题发挥,一下就把他说的哑口无言。

见王焕不说话,一旁的辽国汉人豪强子弟罗子秦不禁有些急了,插话道:“老将军,难道就不想扬我华夏国威,为我华夏子民收复汉唐故土,再现汉唐雄风,为天下百姓敬仰,万世扬名么?”

实力壮大以后,林冲还有梁山军各级指导员、教导员就时常说起梁山军的未来,说起自己(林军主)的梦想,那就是重回汉唐荣光。

四方来朝,万国衣冠拜冕旒,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因此从一开始,林冲就将《精忠报国》最后一句的歌词“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来贺两字改成了“来朝”。

是以在听到林冲有这样的梦想的时候,不管是出生宋地的汉人,还是杨世荣、罗子秦等出生辽国的北地汉人都心中莫名激动起来。

甚至就连归附梁山军的撒八,阿里奇等女真族、契丹族将士也有一种能够参与其中,与有荣焉的感觉。

这个时代向来是家重于国,特别是北地胡人,更是没多少民族观念,更多的还是强者为王,追随强者,臣服强者!

就好像原来的历史上,铁木真灭族无数,那些被他灭掉的部落的人,后来却以追随他征战为荣,他们的后代一直都后世都以他为偶像。

现在他们追随的林军主乃是个志向如此高远,胸怀如此广阔,如此强大不可战胜的英雄,他们能够追随这样的英雄,并为之战斗,这自然是一件极光荣的事。

一说起这个,杨世荣也有些激动起来:“说的就是,燕云、辽东、高丽、西夏、交趾、大理,这些以前都我汉唐故土,赵宋无能,连个燕云一百多年了都拿不回来。到时候要是我们把这些地方全都收复了,那还不万人传颂,青史留名?”

“你们在说甚么……收复汉唐故土,这话可是当真?”

要说在时代人的心目中,军人最大的荣誉就守土开疆,卫霍之功,封狼居胥,不过这些对大宋的军人却实在远了一些。

自从西夏为祸以来,大宋军人想的最多的不过是消灭西贼,收复被西贼占领的土地。至于燕云十六州,一直以来宋国都被辽国压在头上,已经很少有人有这个心思了。

王焕实在有些不可思议,梁山军这伙人竟然还要将高丽,交趾等全部的汉唐故土都收复,这想法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些?

“自然当真!”

李如松一听也激动了,他看了一眼林冲,见林冲没有反对,于是道:“老将军只怕还不知道,不久之前我们梁山军已经攻下辽国七个州府,俘虏辽军数万人!

若不是梁山军现在还没办法同时应对辽国和女真两边的进攻,军主也要着急赶回来远征西贼,只怕我们打下的州府还会更多!”

王焕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了,梁山军一战打下辽国七个州府,俘虏数万辽军,这怎么可能嘛?

眼见王焕还不信的样子,林冲又温言道:“老将军若是不信,只需看看我们这些北地宝马就知道,还有刚刚与你说话的几人,他们也都是投效我梁山军的辽地汉人英杰,你听他们的口音就知道。不过此事绝密,还请老将军能够保密。”

王焕恍然望过去,果然见到梁山军大多都是宋地难得一见的北地好马,而且这几名青年说话的口音也确实奇怪。

王焕一下震惊了,看着林冲久久说不出话来,沉默良久这才抱拳行礼道:“林军主,我……”

第四百十二章 鸡飞狗跳的兴仁府

便在林冲收服徐京,王焕两路人马,从滏口陉出了河东,神兵天降打下邯郸休整完毕,补充完粮草,带着八千骑兵飞速南下的时候,高俅也带着剿匪大军开到了京东路兴仁府。

这一次高俅高太尉与陈灌陈太尉兵分两路,高俅率领两万御营精锐并御前飞龙大将酆美,御前飞虎大将毕胜,以及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官带左义卫亲军指挥使,护驾将军丘岳;八十万禁军副教头,官带右义卫亲军指挥使,车骑将军周昂;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王文斌,京畿都监胡春等随同征战。

再有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郑州兵马都监陈翥,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许州兵马都监李明,汝州兵马都监马万里,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琅琊彭城节度使项元镇共九万兵马进攻济州、郓州梁山军各地驻军,将梁山军消灭或者赶进水泊。

再由金陵建康府水军都统制刘梦龙率领一万五千水军,从北清河进入梁山泊,十万兵马雷霆一击,踏平梁山。

而八都监、十节度其余的十一万兵马则由陈灌统帅,北上拦截,围剿林冲所率的四万梁山军主力。

此时高俅这边九万“陆军”已到了六万,就差路途稍远的汝州兵马都监马万里,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琅琊彭城节度使项元镇三万兵马了。

自古以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次朝廷下了大决心,动用二十万大军也要将梁山军彻底消灭,可知其对梁山军的重视程度。

因此高俅倒没半分轻敌大意,在兴仁府等待其他三路兵马前来汇合的同时,高俅也派出了大量的探子前往济、郓两州刺探军情,同时又命人在兴仁府当地征集粮草,为与梁山军打持久战做好准备。

只是这样一来,整个兴仁府可就遭了殃。

要知有一句话叫做匪过如梳,兵过如蓖。这时候的宋军,无论是西军还是都门禁军,还是各地禁军,军纪都是相当的坏。

比如水浒传原著就有这样的描写:“酸枣门外退居廨宇后那片菜园,如常被营内军健们并门外那二十来个破落户,时常来侵害,纵放羊马,好生啰唣。一个老和尚在那里住持,那里敢管他。何不教智深去那里住持……”

这里说的营内军健们,指的就是都门禁军,御营兵马,而且还是骑军,因为“纵放羊马”,可知这些禁军即便是在天子脚下,也是时常扰民害民。

这时候奉命下到各地去征粮,又岂会放过这个光明正大搜刮的好机会?

一时间,整个兴仁府到处便都是鸡飞狗跳,无数的百姓都遭了秧。粮食被强行征走,家里财物被浑水摸鱼抢走,甚至有的大姑娘小媳妇还被调戏非礼乃至侮辱。

倒是兴仁府的地主富商见机的快,不用官军动手去抢,自动就把钱财和粮草准备好,打碎牙齿也要满足这些军大爷的要求,算是花钱买了个平安。

“直娘贼的,这还真是官如匪,匪反倒像官。梁山军兴起以来,虽然一开始在济州、郓州惩戒为富不仁,作恶多端的庄主员外,攻破庄子劫富济贫,吓坏了好多人。

可梁山军到底没有这样挨家挨户祸害,抓了几个典型杀鸡儆猴后来就再也没做过了,之后更是军纪严,秋毫无犯到了极点,还开始修桥铺路,大兴水利,造福一方。

可是朝廷军一来,却直接狮子大开口,一下敲走我们两三成财物,这不是穿着官衣的贼么?算起来,还是梁山军更好一些……”

兴仁府内所有的地主富商不禁都在心里发出类似的感叹,甚至很多人还产生了希望梁山军能像上次那样,将朝廷军打得大败的想法。

相对于富人能够花钱买平安,有足够的钱财喂饱这些官兵,一般的中人之家还有穷人家庭,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有的人家唯一的口粮被抢走,或者家中女眷被调戏侮辱,一些年轻气盛血气旺的后生实在忍耐不住就和这些官兵扭打争执起来,混乱冲突中,少数禁军官兵就被打伤打死。

但自古民不与官斗,军队乃是全副武装的国家暴力机关,纵然大宋禁军除了西军外早已废弛不堪,但对付老百姓还是绰绰有余。

因此更多的冲突中,吃亏的还这些百姓。

这才两天不到,整个兴仁府被打死打残的青壮后生就不下二十人,被骚扰调戏的妇人更是超过了数百之多。

无论富人穷人,两天下来,整个兴仁府无不怨声载道。

“天杀的高俅高泼皮!老天爷啊,你怎么不开开眼,收了这伙天杀的强盗……俺恨啊,早知今日,当初俺就该让小四上梁山参军的……俺后悔啊……”

兴仁府乘氏县,一名须发花白的老汉坐在家门口,抱着儿子满身血迹,已经渐渐僵硬的遗体,正破口大骂高俅和前来征集粮草的官家。

原来老汉妻子去世,只与这唯一的儿子相依为命,因为家境尚可,老汉自小便如史太公对史进一样,请了许多武师来教儿子武艺。

之前梁山军兴起,特别是几百两路朝廷征剿大军后,开始高调宣传,四处招贤纳士,老汉的儿子便怀着一腔热血想加入梁山军干一番大事业。

可是老汉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何舍得让他去做这种造反杀头的事情?因此小四就没去成。

这次征粮的官兵来到他们家,不知怎的就与小四发生了争执,这小四十七八岁年纪,一腔热血,又仗着学过几年武艺,就大骂这伙官兵才是真正的强盗,反倒梁山军才是爱民如子!

征粮官兵自然不会客和他讲道理,双方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这小四因为练过几年武,竟一出手就把那名带队都头打趴下,鲜血直流,然后这都头也就怒了,一句这人是梁山反贼,直接下令动了刀子。

要知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况且这小四未遇名师,只是学了一些打法,如何是十几个官兵的对手,没两下就被乱刀砍死。

老汉痛失爱子,这时也是再无顾忌,只是抱着儿子的尸身破口大骂了近一个时辰,伤心欲绝的晕过级好几次,醒来又继续破口大骂。

如此凄惨的景象,纵是路过的官兵这时也不敢再来找事;而围观的乡邻在苦劝无果后也只是不住的摇头叹息,议论纷纷。

直到许久过后,一名货郎模样的男子走过来对老汉说了一句话,已经哭哑了嗓子还在嘶声咒骂的老汉这才停了下来。

“老伯节哀,我们梁山军一定替你报仇……”

第四百十三章 杀进汴梁城

“快去水城看啊,梁山军出动了!”

政和八年八月十七,中秋刚过,天还蒙蒙亮的适合,身在梁山水泊西城的陆虚就被城内的动静所惊动,跟着人流就往水城码头方向跑去。

水泊四城临水而建,并不是规则的正方形或者长方形,而是靠近水泊方向还建有一座小型的水城。

水城西北两侧是水泊四城的城门和城墙,东南两侧则是停泊船只的码头和通行兵马的大道。

平常的时候,面临水城方向的东城门一般都是禁止百姓和客商通行的,水城南侧通行兵马的大道也都是用寨墙和鹿赀封闭,并且用重兵把守。

这个时候,不但东城门主动向百姓和客商开放出入,等陆虚跟着人流赶到水城的时候,便发现就连水城南侧的寨墙和鹿赀也早就被人搬走或者拆掉。

此时水泊码头一大批渡船靠岸,蚂蚁搬家也似乌泱泱的人群和马群正踩着踏板从船上开始登岸。

梁山叛贼终于按捺不住了,要精锐尽出与朝廷兵马决战么?

陆虚这样想着,心里并没有怎么在意,也没急着派人给高俅送信。

毕竟身边就这么几个人几匹马,派走一个就少一个,怎么着也要拿到相对准确的情报再说。

可是渐渐的陆虚就有些不淡定了。

直娘贼,囚攮的,梁山军哪来这么多的骑兵?

上次梁山军四万主力远征西贼,一万骑兵人人配备双马,外加步军也配了不少战马,梁山军一下拉走了近三万匹的战马,这些陆虚是亲眼看到了的。

可现在梁山军一营又一营的兵马源源不断的开始登岸,才半个时辰不到,就一下拉出来上万骑兵,而且听那些梁山水军的意思,他们竟还要再跑一趟,再拉一万骑兵过来。

这还不算原本就在济州、郓州各地驻扎的梁山兵马,连同林冲那厮已经带走的一万骑兵,这伙梁山叛军竟有骑兵三万五千之多!

而且这些骑兵的战马还恁的高壮雄骏,马上骑士一个个更是彪悍勇猛,凶相外露!

越仔细观察,陆虚越发的看呆了,涌到水城外围,还有路边的百姓客商一个个也看得呆了。

“果然是威武雄壮,人马彪悍,甲坚兵利,杀气腾腾,这才是真正的强军气质啊!”

“直娘贼,同是骑军怎地梁山骑军就恁的杀气腾腾,肃杀严整,看一眼就让人胆战心惊,手酸脚软;朝廷的骑军看上去却是懒懒散散,完全没有半点威风煞气?”

“你这就不懂了吧,俺听人说,梁山军林军主可是提出口号来不但要收复燕云,还要收复所有的汉唐故地,再现汉唐雄风,这些军将人人都已收复故土为己任,自然都有一股血气在胸中激荡,可不就杀气腾腾么?

哪里像朝廷,早先太祖太宗的时候,天天天叫嚷这要收复燕云,听说那个时候的禁军也是骁勇彪悍,杀气外露!可自从太宗北伐失败,收复燕云的事就没人提了,心气一弱,自然就懒散下来了,到现在都成甚么样子了!”

这人的话立刻引起许多人的认同,又有人道:“再有就是在梁山军,军汉可再不会被人轻视看不起,也没有文官大头巾给他们气受,可不就昂首挺胸,士气高昂么?俺听梁山军的人说,呃,说这个叫汉军军魂!这就汉唐雄风啊,想必几百年前汉唐的军队就是这样的!”

“林军主练兵奇才,汉唐雄风,天下强兵,此为极致矣!”

“快看快看,看这些骑士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纯用双腿控马,队列竟如此整齐,这骑术简直了,这才是真正的虎狼之师啊,朝廷的骑军在他们面前就是渣滓啊!”

“林军主真乃盖世英杰矣,这么多骑军到底是怎么经营出来的!”

“没想到梁山军四万主力走后,竟然还有这么多骑兵!这等强军尽出,只怕这次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了!”

“他们这是去哪,莫不是要去兴仁府找高太尉决战?”

“快看,吕军师来了。”

这时第一波万余骑军已经全部登岸,在水泊西城外南面空地列阵完毕,就见吕将带着几十名军将和亲兵护卫,策马来到骑兵大阵的最前面。

两名旗手一个打着一面“吕”字旗号,一个打着一面红底黑纹的梁山军苍龙战旗,正迎风猎猎飞扬,千军万马前,直给人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如此场面,所有从水城一路跟着跑过来的百姓、客商还有细作探子无不目眩神摇,屏气凝神,想看这位梁山军的二首领会说些甚么?

吕将同样心情激荡,他虽是书生,却同样慷慨激昂,热血豪迈,这还是他第一次独领大军征战,焉能不热血沸腾,豪情万丈?

不过吕将性格到底不像林冲那么锐气逼人,锋锐如刀,相比林冲他还是更偏儒雅和内敛一些,所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是以吕将压抑住内心的激荡,只是扫视了已经集结完毕的一万骑军一眼,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后,便听吕将冷冷开口道:“军主诚心诚意与朝廷讲和招安,为的就是不想与朝廷打个你死我活,白白消耗自家元气,让女真胡骑最后捡了便宜!此心可昭日月!

可是朝廷却铁了心也要剿灭我们!背信弃义,假意招安,背后却调集二十万大军,不惜一切代价围剿我们,还扬言要填平水泊,踏平梁山!你们答应吗?”

天地间沉寂了一下,突然就爆发出巨大怒吼声:“不答应!不答应!”

吕将抽出破虏刀来向东一指,厉喝道:“那就以战止战,让天下人见识见识我们梁山军的实力!梁山军儿郎们!随我出征,杀向东京与军主会师,杀进汴京城,问罪紫宸殿!”

“杀进汴京城,问罪紫宸殿!杀进汴京城,问罪紫宸殿!”

万余骑军同声怒吼,声音响彻云霄,充斥整个空间,将包括陆虚在内所有人笼罩其中。

如此杀气腾腾,煞气外露的一句话,顿时让无数的人只是呼吸不得,口中发干,胆战心惊。

不少人更是直接吓得手软腿软,一屁股就在坐到了地上。

直娘贼,梁山军这是一言不合就要攻打汴京城啊!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第四百十四章 高俅的死穴

梁山军一万骑军已经次第开拔,风驰电掣般杀向东京城,直到这个时候,目睹了出兵全过程陆虚这才从巨大的震撼和恐惧中反应了过来。

他连忙抓住身边一位随从手下,压低声音道:“快,快,快去禀告恩相!”

那人也回过神来,一脸懵逼和震惊的向陆虚点了点头,返身就向城门方向跑去。

那里早有同伴从旅店牵来了马匹,那人跨了上去,立即就重重在马股上抽了一鞭子,他要以最快的速度,一路上换人不换马,将这个消息禀告给在兴仁府高俅高太尉。

同一时间,更多的人也和陆虚这名手下一般,发疯也似策马狂奔要将这个惊人消息带往各地。

要知道这次朝廷尽起二十万大军围剿梁山军,在经过梁山军的有意传播后,至少在整个京畿路、京东路和河北路可说是无人不知。

除了高俅之外,自然还有其他人关注这一战的进展,关注梁山军的应对。

比如一直在水泊南城蹲点观察的前太学生,候选官员查怀仁还有临濮知县顾鹏振。

或前或后,同一天内,查怀仁就听到了这个消息,自命不凡的他顿时就呆住了。

怎么可能!梁山军怎么可能还拉的出两万如此精锐的骑军来?

再有,梁山军这是疯了么?凭借这点兵力就敢围攻汴京城,还说要杀向紫宸殿,他们是疯了,还是说真有这个本事?

不久之后,顾鹏振同样知道了这个消息,这位指点江山的知县老爷同样听傻了。

“不可能,梁山军这一定是虚张声势,他们一定是冲着兴仁府的高太尉去的!还有,林冲那厮真的已经从河东脱困了么?”

“太尉,梁山军这一定是疯了!要么就是围魏救赵之计,想调我们去救汴京,他们便解了梁山之围!”

兴仁府外高俅的行军大营内,高俅听闻此消息后立即下令全军停止征粮,紧急集合;撒出去几倍的斥候探马,随时回报梁山军行踪;同时召集各军将商议应对之策。

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第一个站出来发表意见,在他想来,梁山军这点兵马就想攻打汴梁城,简直是异想天开嘛!

要知道大宋自立国起实行的就是强干弱枝的政策,宋初的时候汴京左近的都门可是天下第一强军,南征北战,接连灭掉好几个国家南平、楚、后蜀、南汉、南唐、北汉等诸国,一统天下,兵锋何等强盛!

就算一边多年来,都门禁军久不闻战事,可依然是除却西军外大宋禁军最强的所在,而且人数也最多,起码三四十万,梁山军这么一点人马杀过去,不是自陷重围么?

而且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虚虚实实用兵之道也,所以在段鹏举看来,梁山军这个时候放出放出大话要打汴京城,九成以上是虚张声势,围魏救赵,目的只是想解汴梁之围。

段鹏举的话立刻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便听许州兵马都监李明道:“再者说了,太尉的兵马驻扎在兴仁府,正好挡在梁山军去往汴京城的半路上,他们如何绕得过我们?末将以为,这话必定是虚张声势!”

其他都监这时也点头附和,而高俅、酆美、毕胜、丘岳周昂等人却只是皱紧了眉头。

这时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和琅琊彭城节度使项元镇也将将赶到兴仁府与高俅汇合,两人毕竟是和王焕、徐京他们一起在西北与西贼和吐蕃诸部作战过的,并且靠战功做到了节度使的位置。

因此两人看问题的想法却与其他人不同,便听梅展梅大郎沉吟道:“你们独忘了他可是说与林冲汴京城外汇合,林冲所部四万梁山军主力现在到底在哪里,你们可有确切情报?”

而项元镇则道:“此事大大的蹊跷,梁山军如何能有这么骑兵,这么多高壮神骏的战马?高太尉,你到底对梁山军的虚实知道多少?怎地情报如此有误?”

高俅一向是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小人,这时却也顾不得生气摆官威了,和其他人一样,他也在想梁山军这么多骑兵到底哪里冒出来的?再有就是梁山军骑兵是否真的要长驱直入杀向汴京城。

不过与段鹏举等人乐观心态不同的是,高俅在想到这件事的后果后却是胆战心惊,心中大骇。

别人不知道这几十万都门禁军是怎么回事,自己作为殿帅府三衙太尉还会不知道么?

都门禁军军册上虽然有三十多万,可实际人数却远远没有这么多。

这也就罢了,可最大的问题却是,都门禁军的大部分早已被自己变成了施工队,修房子,做手艺倒是拿手;战场上打仗,只怕还远不如散在各地禁军。

都门禁军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不到十万的御营精兵了!

可是御营兵马如何可以轻易出战,更不会全部派出,一旦被梁山军杀到汴京城下,官家不知实情,肯定会派其他的都门禁军出战,到时候兵营里一个兵都没有(全部干活去了),岂不是一下露陷?

就算勉强将他们集结起来拉上战场,到时候也是一触即溃!

甚至还会影响到御营兵马,而若是连御营兵马也败了,大宋朝廷强干弱枝的“假象”岂不就要被戳破?

是以无论如何,高俅最不愿意,也最害怕的就是梁山骑兵真的兵临汴京城下,到时候一旦让天下人知道汴京城重兵云集,强干弱枝早已成了空话,那各地禁军,边军,特别是已经有藩镇苗头的西军还会对朝廷中枢唯命是从么?

若是让官家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特别是梁山军兵临汴京城下,撕下了强干弱枝的假面具,威胁道官家安全后,官家会不处置自己么?

直娘贼的,这个林冲也是从汴京城出来的,之前还和曹松,高忠武他们打得火热,自然知道,汴京城都门禁军的虚实。

这次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直击自己的死穴!

第四百十五章 心虚

汴京城距离梁山水泊西城不足四百距离,传骑不惜马力,八百里加急一路上换马不换人也就半天时间。

时值午后未时二刻,梁山军两万骑军欲长驱直入,直抵汴京城下,杀进城内问罪紫宸殿的消息就已传到。

汴京城一向就是藏不住秘密的,更兼早在当天天刚刚亮的时候,林冲安排在城内的密探就已接到吕将的命令。

一番运作之下,在赵佶收到这个消息后不到半个时辰,这条惊人的消息就在汴京城内飞快的流传开来。

一百多年了,汴京城从来都是歌舞升平,富足繁华到了极点,人们的生活也是悠闲快活到了极点,这个消息传开,汴京城顿时就是全城震动!

可是这还没完,紧接着从河北路就传来更加让人振怖的消息。

原本被困在河东之地的梁山军四万主力,这时早已冲出河东,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已经归降梁山军。

此时林冲已率领两万五千骑军先行,已然掠过磁州,穿过相州,林冲所率两千轻骑更是一路杀到浚州,随时都能自黎阳津黄河浮桥渡过黄河(宋朝的黄河下游河道比现在偏北了很多,是在现在的河南浚县流过。汴京城距离黄河河道其实还比较远),直抵汴梁城下!

要知道一旦自黎阳津过了黄河,距离汴梁城可就只有两百里了。

这消息甫一传来汴梁顿时大震,人心惶惶,上至官家赵佶,下至贩夫走卒,无不慌作一团,仓皇失措,紧张万分。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无不是大骂痛骂。

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两人身受朝廷重恩,先帝将他们招安从一名盗匪一路提拔至节度使这样的高位,如此天高地厚的大恩难道不应该粉身碎骨以报君王么?

可是他们竟然就降了,简直无耻之极,看来朝廷的祖制果然没有错,武人果然是动辄反叛,毫无忠诚可言,完全不能相信!

再者何灌何太尉不是领着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邓州兵马都监王义,嵩州兵马都监周信的三万兵马过了黄河拦截梁山军主力么?

还有河东路,河北路沿途州县驻扎的禁军,他们是干甚么吃的?竟然就让林冲这厮一路打到黄河边上!

大骂过后,第二反应自然是赶紧派兵出战,怎么也不能将将战火烧到汴京城来。

这时十节度的弘农节度使王文德、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江夏零陵节度使杨温、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因为路途较远还在路上,远水解不了近渴;

何灌也在黄河北岸卫州,且只有三万兵马,只怕一时间也很难将林冲拦截或者及时回援汴梁城,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将城中禁军拉出去沿着黄河布防,上城墙守卫才是!。

道君皇帝赵佶自然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当他招来剩下的几名太尉,宿元景、杨戬、陈宗善、段常商议派兵事宜。

这才发现都门禁军各营兵马大多空空如也,二十多万都门禁军竟都成了私役,几座军营还还成了高家的私宅。

赵佶这才知道,原来每年金明池演武争标那些高大威武的军士,耍的那一套整齐好看的枪棒都是骗人的假把式;原来朕的几十万都门禁军竟都成了高俅的私役,帮他经营各种产业去了。

震惊和不敢相信之余,赵佶也只能在大骂几句高俅误朕后立即再从已经为数不多的御营兵马中抽调两万人连同京畿其他驻军赶紧前往黎阳津对岸的滑县。

若是林冲还没过浮桥就赶紧守住浮桥,若是已过浮桥就在蒲城与高俅的兵马汇合,一定不能让梁山兵马杀至汴京城下!

随后承平一百多年的汴梁城也一下紧急动员起来了,一百多年未曾关闭的城门也吱吱呀呀关闭起来;汴河码头、正店酒肆、茶坊瓦舍、赌坊扑社、榨油作坊、银器店,纺织刺绣工坊,各个施工队的禁军军汉也都被他们的将主召唤各自归队,许多年来第一次来到军营集合。

一时间少了这些充作私役的军汉参与其中,许多店铺作坊竟云行不下去,倒让汴京城官员百姓的衣食住行受了好大的影响,不过非常时期也计较不得这么多了。

所有人只是各自聚在一起,或感叹,或议论,或惊惶,或气愤,或大骂……一时之间整个汴梁城人心惶惶,提心吊胆,紧张万分已到极点矣。

时间推回去一些,便在赵佶收到两条信息的同时,高俅也终于知道了林冲收服徐京、王焕两万兵马已冲出了河东;带着两万五千骑兵已到达相州汤阴,林冲更是亲率两千骑兵狂飙突进,一路杀到浚州黎阳渡口的消息。

而另一边吕将所部两万骑军也分成两个军团,一前一后一路急行军,这才三个时辰,前军一万骑兵就已突进一百多里,直接从郓州洞穿毗邻的濮州,马上就要抵达开德府地界,他们的目标同样是黎阳渡口南岸!

一接到这两个消息,高俅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入娘的,濮州守军还河北路磁州、相州的守军都是做甚么吃的?就这么放这群反贼过境,到现在才传来消息!”

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一听高俅也是吓傻了,竟责怪起沿途州县起来,岂不是可笑?

就听梅展微叹了一口气道:“太尉,你又不是不知道,沿途州县本来兵马就不多,且久不训练,军备废弛,这些兵马守城尚显不足,哪里还有出城拦截作战的勇气?

再者说了,梁山叛军都是骑军,且河北路,京东西路大多都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地,不等沿途州县兵马反应过来就飞驰而过,等他们集结起兵马来,梁山军早跑远了,就算想拦截梁山叛军也可以绕路而过!

现在多说这些也是没用,还是想想接下来如何应对才是!

梁山军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就是两路兵马在滑州白马县汇合,或者杀向汴京,或者杀向我们,我们现在想要半途拦截已是不可能。到底是即刻回师汴京,还是立即赶往滑州白马,还请太尉早做定夺!”

滑州白马县就是黎阳津对岸,后世的滑县,也是《三国演义》里面关羽诛文丑的地方。

其实梅展的意思还是即刻点起大军向白马县为好,因为在他想来,就算梁山军四万五千骑兵在白马县汇合,杀到汴京城下也完全无妨。

梁山军又不曾带攻城器械,汴梁城城高壕深,城内二三十万大军,轻易如何攻得下来?

自己这边九万大军只需慢慢跟在梁山军的后面,梁山军在汴京城碰的头破血流,自己这边再从后面将梁山军后路堵住,将其包围,大功可成!

可若是着着急一路往西赶往汴京城的话,无疑把大军的侧面给了在北面同样一路向西行军的梁山骑军,万一这两万骑军突然掉头南下,从侧面或者后方突击一下这九万大军,岂不危险?

反倒是往西北方向而行,一直以正面对着梁山军,随时准备接战迎战,比较保险一些。

梅展的考虑自然是保守谨慎,不过高俅考虑的却更多一些。

因为他比谁都知道,汴京城内二三十万大军有七成早已不堪一战了,能战的就只有不到十万的御营兵马,而且战力也远不如梁山军骁勇善战。

真不知道,这个林冲从哪里变出这两万骑术如此精湛,剽悍骁锐,虎狼一样精锐骑兵的!

一旦御营兵马与之交战,只怕也很难讨得好去。

到时候若是御营兵马也一触即溃,岂不是让全天下人都知道都门禁军完全不堪一战?

朝廷一百多年保持的强干弱枝的政策在所有边军眼中可就成了笑话。到时候这些兵马还会像之前那样服从敬畏朝廷中枢么?

果然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在原来历史上,童贯被派去坐镇太原,结果女真西路军一来,童贯掉头就跑;

而东路军这边也是这样,六万杂七杂八拼凑出来的东路军主力还没到,仅仅是郭药师率领的两千燕地汉人组成的伪军常胜军(常胜军原是招募北地流民、饥民组建的怨军,后投降宋朝,奉命镇守燕京,女真南下与女真打了一仗就投降做了带路党)杀到,结果驻守黄河北岸黎阳津梁方平率领的七千都门禁军精锐骑兵就望风而逃。

郭药师两千骑兵在后面冲杀一下,这七千精锐骑兵就自相践踏,挤下黄河淹死数千人,而常胜军不过3人受伤。

而后梁方平不等宋军全部过河就烧毁浮桥,继续狼狈而逃;驻守黄河南岸的何灌所部两万禁军也立即“惊溃”,狼奔豕突跑了个干净。

最后女真主力杀到,黄河两岸竟无一兵一卒防守,金兵找到只能坐六七人的小船十多只,一波波渡黄河,花了六天,才将兵马全部渡过黄河。

事后金人军官无不感慨:“南朝可谓无人矣,若有一二千人,吾辈岂能渡哉!”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最大的原因就是别看平时有多虚张声势,一到关键时刻,无论是童贯,还是梁方平,还是防守黄河的这两万七千都门精锐禁军,都有自知之明。

童贯知道太原的守军守不住太原,梁方平麾下都门禁军精锐知道自己不堪一战,对自己没有信心,一听女真兵马杀过来了,就狼狈而逃了。

这时候高俅也是如此,在多方了解到梁山军的实力后,高俅知道汴京城留守的都门禁军根本不是梁山军的对手,甚至不是各地边军的对手,一旦出战则必败!

都门禁军外强中干,不堪一战的真相就会暴露,到时候朝廷就难压服四方。

其实高俅不知道的是,在原本的历史上,北宋之所会灭亡,自然有宋徽宗,宋钦宗两代皇帝,还有朝廷文官花样作大死的原因外,高俅和汴梁禁军将门世界蛀空都门禁军同样有莫大的责任!

正是都门禁军完全不堪一战,使得金兵轻而易举就打到汴京城下,使得宋钦宗最后无兵可用,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妖人郭京的六甲神兵上,这是最明显的责任。

但另一边也正是因为都门禁军完全不堪一战,原本强干弱枝的假象被戳破,在第一次开封围城战解围后,宋钦宗和朝廷中枢文官士大夫便不顾一切,发了疯一样也要赶走、遣散前来勤王的西军和各地义军。

原因就是他们心虚这些前来勤王的兵马到时候如汉末的董卓那般,赖在京城不走了,甚至行篡逆之事怎么办?

就是因为都门禁军实在太废物了,朝廷中枢没有能够压服地方兵马的武力,让他们留在京城周边岂不危险?

出于对武人的不信任,于是赶紧赶走遣散了也罢!结果这些勤王兵马一走,女真就去而复还,然后北宋就成功作死了自己。

权衡了一番利弊后,最终高俅还是决定了全军即刻开拔,回师汴京。

梅展闻言,虽然觉得回师汴京不如赶往滑州白马,跟在梁山军屁股后面稳妥,却也没再提出甚么异议。

毕竟汴京城内二三十万都门禁军,再加上自己这边九万,陈灌那里的三万,加一起近四十万大军,对方梁山军四万五千骑军还不是绰绰有余?

只是临走之时,他却对自己的老兄弟,琅琊彭城节度使项元镇有些担心起来。

原来在这之前,项元镇便表示自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梁山军到底意图如何,战力如何,还是要先打上一场,试探一番才清楚。

因此高俅就让项元镇领着三千骑兵,连同御前飞龙大将酆美,御前飞虎大将毕胜,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一起先去往濮州相迎梁山军兵马,先厮杀一阵。

“太尉,是否派人通知项节度,叫他带兵撤回来?”

高俅想了想道:“也好,就怕这时项将军已经与梁山军交上手了,不过这样也好,这伙梁山军留守骑兵战力到底如何,我们也能有个底。”

高俅猜的还真不错,便在他和梅展决定开拔回师汴京的时候,项元镇带着

第四百十六章 唯一战胜林冲的人

却说项元镇主动请缨试探梁山军战力虚实,另一边吕将同样派出许多队斥候探马,沿途截杀宋军斥候。

同时再派遣花荣和阿里奇率领一千骑兵,目的却是给朝廷兵马一个下马威,好叫他们知道梁山军的厉害,心生畏惧之心。

因此吕将给花荣和阿里奇的命令就是:遇见敌人,只要是五千人以下,就击溃他们,追杀他们!

让所有宋军知道,没有人可以抵挡我们梁山铁骑的马蹄,让他们一见我们梁山军战旗,一听闻我们梁山军之名就胆寒!

这天下午申时初刻时分,两支兵马终于在各自斥候的引导下,在大路上撞个正着。

“来将通名,某枪下不杀无名之人?”

却说花荣差不多在梁山上呆了一个月,自一上山起林冲就给朱武和闻焕章下了指示,让他独领一军,统帅以契丹、奚人骑士为主的骑军。

是以山上之后花荣就一下统帅两千骑兵,比起之前在清风寨统领几百寨兵,还要处处被刘高压制、掣肘、架空可要爽多了,花荣也第一次有一种英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的感觉。

国人向来讲究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林冲这样信重花荣,花荣回报林冲和梁山军的自然就是全身心的投入到麾下骑军的训练当中。

要知道北地契丹人和奚人可是最服有本事的,林冲带着三千一百骑兵在辽地打下完全不输女真的战绩,林冲本人更是一骑当千,只带着四骑就击破了五千奚王府亲军轻骑,他们对林冲是服气的。

不过现在朱军师和闻军师却安排花荣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小白脸做他们的统帅,麾下这近两千契丹和奚人骑士顿时就有些不服气了。

对此,天性敏感的花荣也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向来高傲且心思缜密的他在原来水浒故事中初上梁山时就以射雁震慑群雄,奠定了自己在梁山的地位。

这个时空七月时节虽然没有大雁飞过,花荣却找借口与麾下契丹、奚人勇士比试骑射本事,结果一下就把两千骑兵全都震慑的尽皆骇然。

哪怕这些从小生长在马背上的草原胡骑,也不得不承认花荣当真骑射无双,神射无双,感叹汉人英雄何其多也,从那以后一个个对花荣不知道有多敬服。

而花荣有了这方大舞台,经过近一个月全身心的辛苦练兵,这时非但没有显出半分疲惫之色,反倒越发显得容光焕发,神采飞扬,锐气逼人。

果然事业才是男人最好的春·药,花荣本就相貌非凡,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这时再一神采飞扬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把梁山上多少未嫁少女给看呆了。在听说花荣早已娶妻后,不少人甚至愿意嫁给他做妾。

闲话休提,却说项元镇今年也五十出头,阵前一见花荣如此英姿飒爽,英气逼人的模样,也忍不住生出爱才之心,一听他如此高傲嚣张的说话,倒没有生气。

“小娃娃好大口气!须知瓶儿罐儿,也有两个耳朵。你须曾闻我等十节度使,累建大功,名扬天下,上将项元镇么?”

花荣一听是项元镇,顿时神色就有些缓和过来。

原来林冲一早就从河东传来命令,除非万不得已,十节度使一个也不要杀,八都监能不杀也不要杀。

因此花荣虽然接到吕将命令要给朝廷军一个下马威,好叫宋军惧怕梁山兵马,但花荣可以杀光项元镇麾下这几千骑兵,却不敢杀项元镇。

“原来是项老将军,我家军主有命要我擒你回去,不知老将军可敢与我花荣一战!”

项元镇年纪比两个花荣加一起都大,又英雄一世,在与西贼和吐蕃诸羌的战争中一刀一枪做到节度使的位置,怎么没有一点脾气?

纵然项元镇再是爱才惜才,一听花荣如此轻视自己,不禁勃然大怒道:“小娃娃好生目中无人,今天本将军就教你该如何做人!”

说话间项元镇便欲拍马而上,生擒了这小白脸武将回来,哪知一旁的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王文斌却抢先请战道:“杀鸡焉用牛刀,老将军一镇节度使如此地位,何必与这小白脸一般见识?就让末将出阵生擒了这小娃娃回来,为老将军出了这口气!”

原来王文斌之前与林冲一起同为殿帅府小教头,后来高俅要抬举林冲做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又恐其他人不服,于是让林冲在大校场与众教头比武。

因为原来那个林冲性格极其内敛,处处都要给人留面子,是以每次都要至少陪对手打个二三十回合这才以一招险胜。

当天之前那个林冲一连胜了三人,第四人就是王文斌,结果两人斗了二十五六个回合,天上突然炸响一道闪电,林冲一下栽下马来,昏迷几个月。

于是最后高俅就让王文斌做了这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因为王文斌确实是所有小教头中除了林冲之外武艺最好的,而且这人惯会做人和显耀本事,讨上司喜欢。

成为高俅心腹一年多以来,高俅对王文斌也非常满意,已经许了他一个团练使的职位。

因此真要说起来,林冲还是这王文斌的“手下败将”,而且王文斌颇得高俅喜欢,每每在殿帅府中与其他将领比武,王文斌也大多取胜,至今不曾有过败绩。

渐渐的王文斌也就觉得武艺实在高强,时时想要表现自己,这时眼见项元镇受辱,王文斌寻思道:“我不就这里显扬本事,再于何处施逞?”

当下也不等项元镇同意,王文斌便挺枪跃马抢先出阵,直取花荣。

花荣再次冷笑道:“来将通名,我花荣不杀无名将!”

王文斌大叫道:“小娃娃听好了,某乃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王文斌是也!当初你家军主林冲那厮也被我挑落马下,你还不早早下马受缚,更待何时!”

花荣一听就怒了,他才不相信林冲的武艺会败给眼前这人,仔细了想了一下林冲所说不能杀的人却不包括这个王文斌,当下大喝一声:“那便快来受死!”挺枪跃马上前迎他。

第四百十七章 一箭毙命

片刻之间,花荣与王文斌两匹马,两条枪已在阵中厮斗了二十多个回合,依然不分胜败。

花荣性格虽然骄傲,行事却相当的谨慎,之前听王文斌说自己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还曾战胜过林冲,因此甫一交手,花荣便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应战。

哪知交手二十余个回合,却发现对手枪法不过如此,枪法中规中矩,力量和反应速度也都一般,心想莫非这王文斌是在藏拙?等自己松懈后再突然爆发?

但花荣向来也不是保守的人,虽然疑惑,但还保持这十二万分的小小,加快了出枪的速度和力道。

哪知这样一来又斗了十来个回合,王文斌竟然有些力怯的感觉,花荣不禁越斗越猛,一条亮银枪有如狂风暴雨般朝王文斌猛攻过来,杀得王文斌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

又斗了七八回合,项元镇眼见王文斌就要不支,心中不由大骂:王文斌这厮一路上只听他明里暗里多次夸耀武艺,自己还真被他唬住了,以为有多厉害。

哪知真动起来手来却是个银样镴枪头样子货,竟从头到尾被小将压得死死的;高俅当真无识人之明,竟用这样的奸诈之人做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

不过鄙视归鄙视,项元镇还是左手拈弓,右手搭箭,拽满弓,猛的大叫一声:“贼将看箭!王教头回来,看我来战他!”

话音未落,项元镇已松手放弦,一支羽箭便快似流星射向花荣头盔,却是要报信给他,好给王文斌争取时间脱身回来。

花荣从小练箭,六识何等敏锐,对弓弦的声音何等敏感,更别说项元镇不屑施放冷箭事先提醒,当下花荣不慌不忙略一低头,那箭就擦着头盔飞了过去。

王文斌早已支持不住,这时也是如蒙大赦,连忙回身拍马就走。

花荣不禁大怒,把手中亮银枪往得胜钩上一插,伸手就取出弓箭来,搭上箭,拽满弓,望着王文斌的背影道:“看花荣神箭!”

王文斌一听,顿时吓得亡魂大冒,连忙就想来个镫里藏身躲箭,可不等他做动作就感觉后颈一凉,自己的脖子上赫然就多一个箭头。

王文斌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的伸手就想去摸一摸脖子上的箭头,可是没等他摸到,整个人便歪着一下从马上栽了下去,一只脚还挂在马镫上,头下脚上的落在地上。

那战马也吃了一惊,哀鸣一声,拉着王文斌的尸身狂奔起来。

可怜王文斌吹了一年多的牛皮,军中人人夸赞敬佩,到头来却死的如此悄无声息,直把数千宋军骑士都看傻了,士气为之一夺。

“万胜!万胜!”

相比宋军士气饱受打击,梁山军这边本就高昂到极点士气这时简直高涨得要溢出来。

每名骑士不管是汉人,还是契丹人,奚人,无不齐声大吼,嗷嗷直叫,状若疯狂。

“囚攮的,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眼见士气大受影响,项元镇不禁在心里大骂起来,同时为花荣的箭法惊奇赞叹不已。

原来项元镇乃是十节度使里面箭术最好的一个,射了几十年的箭,却从没见过这么快的箭,所有动作无不是一气呵成,动作快如闪电,而且箭法还如此之准,只怕比起自己也不遑多让。

项元镇不禁对花荣刮目相看起来,心说没想到这个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英俊少年不但枪法了得,箭术还这么强,加上还这么年轻,当真是难得一遇的良将之才啊!

项元镇压制住心中愤怒,大声道:“花荣,你本是良将之才,奈何做贼!如今天兵到此,还不束手投降,本节度保你一个兵马都监!”

花荣不由冷笑,大叫道:“老将军,赵宋无道君昏臣奸,更兼自立国起就猜忌不信任武将,提防武将如同防贼!再加上文恬武嬉,八十万禁军久不操练,将士骄惰,临阵不堪一战,一旦北面女真灭辽后南侵,赵宋必亡!

我家军主看重老将军乃是大将之材,特命我等务必生擒活捉,老将军何不弃暗投明,与我们共聚大业,共御女真,拯救天下,岂不美哉?也免得晚辈小将动手,面子上须不好看!”

“反国草寇,敢战吾么?”

项元镇本来是惜才爱才,这才一而再再而三想要说降花荣,哪知花荣竟反过来劝他投降,这时便再也忍不得了,当下大喝一声,挺枪跃马直取花荣。

原来项元镇箭法虽强,但相比起来还是沙场立功更多的还是靠一条钢枪,当初在西北战场上不知道挑落多说西贼将领,因此他还是在枪法上更有把握取胜一些,毕竟刚才花荣的枪法路数他也看了个差不多。

可是要比枪法,花荣又岂会惧他,之前未上山之前,花荣可是用掌中银枪与秦明斗了四五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要知道当时秦明可是暴怒状态,对花荣是起了杀心的,而花荣却颇知宋江心思,一早就与宋江定下生擒秦明的计策,因此花荣对秦明是不会下死手的。

而且秦明的兵器乃是狼牙棒,和关胜的青龙刀一样,都是重兵器,这种力量型的武将一般都讲究一个猛字,注重进攻和速战速决。

因此一旦前面四五十个回合不能取胜,用重兵器的武将就很难赢用轻兵器的武将了,毕竟狼牙棒挺重的,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每次出招要用的力气都比长枪手用的力气多得多。

也就是说,其实光是近战武器花荣的武力就不弱于秦明,甚至更高;而之所以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花荣很少用枪杀人,这只是因为花荣更引以为傲的是他的箭术。

所谓一招鲜,吃遍天,也可能是他的枪法更侧重防守,每每他用长枪斗了二十个回合,暂时无法取得突破,花荣便卖个破绽,回马便走,然后一箭将敌人射死。

花荣虽然杀敌多用弓箭,但并不是说他的枪法就不行,至少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还没有一次花荣是枪法上抵挡不住败走的。

这也是花荣比张清厉害的地方,张清和花荣一样有自己的特长,那就是飞石,但除了飞石,一旦近战张清就不行了,多次抵挡不住,遮拦不住。

是以项元镇策马挺枪与花荣斗在一起,一来一往,一上一下,转着圈厮杀了四十多个回合,依然是不分胜负!

第四百十八章 狂热的雇佣军

“直娘贼,囚攮的,入娘的!怪不得军主如此器重这个小白脸,看他俊俏风流的样子,简直比女人还好看,却不想武艺竟恁的高强!”

眼见花荣与项元镇各逞平生本事斗作一团,四条臂膀纵横,八只马蹄撩乱,杀得难解难分,在后给花荣掠阵的阿里奇不禁都有些看呆了。

其实在阿里奇看来,花荣的枪法倒也算不上多厉害,至少之前在兴中府将自己活捉的史文恭,还有林军主的枪法就比花荣强上许多,哪怕是自己枪法应该也不弱于他。

可是一来花荣的长相在契丹人看来实在有些文弱,像个书生或者女人一样,不像是能厮杀的;

二来则是两人一起上梁山后,花荣便独领一军,而且没多久就传出他以超凡的箭术压服的一千多草原勇士对他匾匾的伏。

而且阿里奇后来也知道了花荣外号小李广是什么意思,因此心中一直以为花荣只是箭术厉害,他还这么年轻,总不可能每样都这么强吧?

是以阿里奇先入为主的觉得花荣枪法应该不怎么样吧,没想到目前看来竟丝毫不弱于自己,至少四五十个回合内,自己没把握一定胜他。

同时阿里奇又不禁的感叹林冲的识人之明,难怪之前在清风山时这么看重他,为了这个花荣还放过那个黑矮胖子宋江的性命。

之前阿里奇心里还有些不服,觉得林冲实在把花荣看得太重了,到现在才知道这个花荣果然当得起林军主的看重。

也在这时,忽见宋军阵中一骑飞马而出,阿里奇连忙给身旁的指挥使递了一个眼神,随即大怒道:“宋朝果真当败,打不赢就以多欺少么?”

话犹未了,阿里奇已一拍银色拳花马,抢先截住那名宋将厮杀,两马相逢,手中兵器并举,转眼已来回对冲斗了三个回合,阿里奇已试出了对方的斤两。

阿里奇一下想起林冲的交代,觉得对手还是有些本事的,于是大喝道:“来将通名,我不杀无名之将!”

“草贼休说大话,先赢了爷爷这口刀再说吧!”

来将正是赵佶亲军御前飞龙大将酆美,甚么时候受过这种轻视,当下也是大骂一声,手中大刀舞得风车也似,抖擞精神来战阿里奇。

“直娘贼的,不报名字,老子怎么好下杀手!也罢,就将你生擒了也罢!”

阿里奇心中大骂,只得奋起神威,放弃与对手对冲厮杀,而是死死咬住缠斗在一起,一条出白梨花枪有如雷霆霹雳般势大力沉猛攻过来,一枪快似一枪,一枪险似一枪,只是二十多个回合,就杀得酆美有些抵挡不住。

却说宋军阵中御前飞虎大将毕胜在后面只看得是心惊肉跳,项元镇和花荣已经缠斗了六十余合,依然是难解难分,不分胜负;而自己的好兄弟,武力还略胜过自己的酆美竟然二十余回合就被那员梁山军猛将杀得招架不住。

当下毕胜再也顾不得许多,拍马挺枪就来给酆美助战,梁山军花荣麾下两名指挥使见了,全身的血液简直要沸腾起来,就见两人欣喜若狂,兴奋的声嘶力竭的大吼道:“全军冲锋,杀光他们!”

话音未落,两人长枪猛的向前一举,身后令旗挥舞,号角呜呜吹响,一千骑军便如一股势不可挡海潮,势不可挡的冲向宋军骑阵。

正要出击的毕胜整个人都懵了,入伍以来,他还从来不曾见过有这样凶悍凶狠的打法,一千人面对三千人,就敢这样不管不顾全军冲锋?

更别说这一千梁山骑兵还有一百多人在后面牵马做马桩子,如此悬殊的兵力比;而且自己这边的骑兵也是梅展和项元镇麾下的精锐骑兵,战力不俗,他们哪来的自信就敢全军冲锋,一锤子买卖?

毕胜的想法,其实是有道理的,只是他没意识到的是战场从来不是靠人数取胜的,否则怎么会有女真护步达冈两万破七十万;女真第一次侵宋郭药师两千伪军带路党以只伤三骑的代价大破宋朝都门禁军精锐两万七千;还有之后的岳家军郾城之战大约一万大破金军十一万。

夫战,勇气也!战场从来都是最最讲究勇气的地方!

更别说这次花荣和阿里奇统帅的还是梁山军的一支“伪军”部队,一千骑军有九百骑都是身份暂定为梁山雇佣军的契丹和奚族骑士。

虽然林冲向他们保证,只要他们听从号令,为梁山军而战,就会给他们最好的武器的装备,充足的粮饷,足够的尊严等等,没有人可以歧视他们,欺凌他们。

但军中向来都是最讲现实的地方,最讲荣誉的地方。

比如一名军官要是没有一点本事,下面的士兵是不会心服的;又如一支部队若是没甚么拿得出的战绩,出门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而若是一名勇士或者一支部队在战场上勇不可当,立下大功,那么所有人都会高看你一眼,而这些人走到哪里也都是昂首挺胸,高傲得不拿正眼瞧人别人也只能捧着你。

纵然不受歧视,但他们这些人顶着契丹人、奚人、雇佣军的身份,又是在战场上被梁山军以少胜多打得羞耻惨败投降过来的,走出去又会有多少看得起?

有时候与别的部队在大食堂碰到了,听一些梁山老兵吹牛当初如何如何神勇,他们也只能小心翼翼笑脸附和着。

这个时候终于捞着机会可以战场立功获得荣誉,获得战功,获得人头,早一点正式成为梁山军战兵,早一点涨军饷。

更可以在其他梁山军老兵面前挺胸抬头,同时也是证明自己:老子虽然是投降过来的,可是老子杀敌的本事也是不含糊,老子作战同样勇敢无畏!

因此说起作战欲望,这些投降过来的契丹、奚人骑兵反倒比宋人骑兵要强烈的多;同时也更勇猛更拼命一些。

再加上他们虽然败给了梁山军,但一百多年都辽军都死死压着宋军,面对宋军骑兵,他们可是有着绝对的心理优势。

是以一听到两名指挥使的命令,这些契丹、奚人出身的雇佣军骑兵一个个眼中都放出饿狼一样贪婪的凶光,打了鸡血也似嗷嗷叫的就冲杀过去。

第四百十九章 凶残嗜血的梁山叛军

便在九百梁山骑兵如海潮一般势不可挡朝宋军骑阵狂涌过来的时候,高俅派来的传骑也远远赶到战场。

虽然相隔老远,两名传骑依然能感受到冲天的杀气,两人对望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一股寒意来。

虽不是大将之材,两人还是下意识的感觉官军这边气势完全被梁山叛军压制,情况大大的不妙;但同时又期待情况会有逆转,毕竟远远看去官军人数可是叛军的几倍!

“吹号,全军迎战!”

到底是以当初跟梅展和项元镇在西北血战过的老卒为骨干的各地驻泊禁军,不比在汴京城繁华富贵乡早已把骨头养得软了的都门禁军,这三千宋军骑兵倒没有被梁山军的气势吓立即崩溃。

反而在毕胜大吼声中,每个人都大声呐喊着,同样士气如虹的冲向这伙“叛军”。

因为是骑兵对冲,两支骑军的距离很快接近到一百步左右。

梁山军人数较少,阵型又相对密集,因此骑兵阵型要比宋军小的多。

在不远处小土坡上冲下来两名传骑看来,仿佛下一刻官军就能将梁山叛军整个包围淹没,从四个方向包着打,占尽优势。

但两人看到梁山军一往无前的气势,还有那老远就能感觉到狂热和疯狂,却总觉得事情不不会像自己想的这么简单。

果然就在这时,只见梁山军骑军的前三四排突然开始变阵,一下分为两部,一部向左一部向右,顿时在战场上拉出两道背道而驰的烟尘,分别从左右两翼对官军实行反包围。

好俊的骑术!

包括在远处勒住战马两名传骑在内,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宋军骑士都忍不住在心里暗赞一声。

同时又不免鄙夷起来,骑术再好又如何?这个时候想要以这么单薄骑阵对我们实行反包围,这伙反贼到底怎么想的?

然而下一刻,便听一阵弓弦震动之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一轮箭雨呼啸而起,飞蝗一般扑入宋军骑阵。

随着一阵羽箭撕裂血肉的闷响,还有人喊马嘶的惨叫声响起,转瞬之间,宋军阵列就倒下一片。

这箭术,也太准了!

这骑射水平,梁山军这伙叛贼到底怎么做到的?

小土坡上,已经勒住战马的两名传骑对视一眼,目光中满是惶然,心中不好的预感的越发强烈了。

来不及多想,同一时间更让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梁山叛军前面三四排的骑军一分为二冲向官军骑兵两翼后,他们后面的骑军也在这时互相靠拢,两名骑兵之间几乎是膝盖贴着膝盖。

几乎眨眼间,这伙梁山叛军的前排就已组成两道紧密的骑兵墙,其身后的骑兵也与前军如出一辙,眨眼之间就就组成一面面的如墙阵列,只是前后排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了。

这是甚么战术?

两人心中疑惑,但来不及多想,梁山军的两面骑兵墙就与官军骑阵对撞在一起,然后便在他们的注视中,像两支凿子一般,一下凿穿了官军三四层的阵列,再一下从两边散开。

官军骑兵显然一下被打蒙了,至少在两名传骑的看来,这一路上死伤的几乎都是官军骑兵。

但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紧接着第二波骑兵墙又飞速对撞过来,顿时又在宋军阵列撞出两个又大又深的大坑。

不多时,没等第三波骑兵墙对冲过来,还有两千多人,占人数绝对优势的官军骑阵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整个崩溃了。

随着天地间一阵震天动地的悲号,大哗之声响起,所有的官军骑兵无不尖叫着,哭喊着四散奔逃,狼奔豕突。然后就被神情狂热,状若疯虎的梁山骑兵用弓箭射死,用长枪捅死。

每个人都夺路而逃,没一个还敢反抗,只用了半盏茶不到的时间,官军的士气就一下跌到零点,这仗接下来已经不用再打了。

远处两名传骑只看得心惊肉跳,整个人已经完全呆住了。

直娘贼,梁山叛军竟如此凶残!

哪怕隔着老远,两人也能感觉这伙梁山叛军的凶狠和疯狂,简直是狂欢一样的杀戮,一些逃散不及,早已落胆的官军骑兵大喊着投降,也如同小鸡一般被捅死射死。

这群疯子!嗜血的凶兽!

两人这时已经找到之前被梁山叛军越过身边的琅琊彭城节度使项元镇和御前飞龙大将酆美,两名将军已被各自单挑的对手打落马下和生擒,而御前飞虎大将毕胜则不知所踪。

眼见局势已经无可挽回,两名传骑再不迟疑,连忙也一扯缰绳,掉转马头拍马就跑,两颗心却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这伙梁山贼寇实在太可怕了!

要是被他们追过来,自己也要惨死在这里。

“住手!你们已经取胜,为何要赶尽杀绝!”

混乱惨烈的战场上,项元镇一直被花荣死死缠住,耳听得身后宋军的惨叫哀嚎声,还有最后的大哗崩溃声,老将军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一个失神就被花荣一枪拍下马来。

而另一边酆美则是直接被阿里奇生擒,重重的掼在马鞍前面,几乎痛得晕死过去。

话说项元镇这次算是败得心服口服,可是转过身来他看到这伙梁山贼寇如此凶残的追杀宋军骑兵,不禁气得双目血红,目眦欲裂的对花荣大吼道。

花荣这时也发现自己麾下这伙契丹、奚人骑士简直杀疯了,眼见被杀害的都是大宋的同袍,都是“自己人”,花荣也很不好受。

“吹号,鸣金收兵!”

没有半点犹豫的,花荣下了收兵的命令,这时已跑到他身后待命亲兵立即吹响了撤退的号角,同时敲响了随军携带铜钲。

虽然吕将给花荣下的命令遇见敌人就击溃他们,追杀他们,好叫朝廷兵马知道梁山军的厉害,一见梁山军的战旗,一听闻梁山军之名就胆寒!

但之前吕将,闻焕章,朱武等人也不止一次在开会的时候传达了林冲的意思,杀敌不是目的,止戈为武才是目的。

说起来梁山军和朝廷兵马其实都是华夏的国防武装,杀伤太多,损耗的都是华夏的元气。

经此一战,相信侥幸逃得性命宋军应该是早已丧胆,他们逃回去效果反而更好。

第四百二十章 军令如山,军法无情

虽然杀得正欢,但当撤退的号角还有鸣金的声音传来时,所有契丹、奚人骑兵还是下意识停止了厮杀,转身撤退。

梁山军的军纪实在太严了,这些人早已领教。

如果说在训练场上不服从军令,受到的惩罚可能是站军姿,打军棍,两百个俯卧撑,五十大板,关黑屋等;那么战场上闻金不退则一定会被斩首示众!

对于这一点,只要是梁山军战士,就没人敢怀疑。

原因无他,实在是之前有太多血淋淋的例子摆在那里,现在梁山军中已无人敢以身试法。

且不说训练场上,还有平时的内务军律之严,一旦出错动辄打骂、罚站、关小黑屋等。

就说不管是训练场、演习场还是实战当中,一旦军令下达有敢迟疑或者不服从的,最轻都是一百军棍,严重的直接就是斩首以儆效尤。

军法司就记载了两例典型,一例还是梁山军成军之初,当时在梁山泊四周招了许多新兵,颁布军律后有人打了退堂鼓,觉得太严了,于是情愿在山上做工干活。

也有人舍不得战兵的饷银和我超高待遇,心想军律制定得这么严,多半是吓唬人的。于是在训练场上就有人故意多次违令试探,结果三次警告后立即被斩首示众。

全军顿时哗然,很长时间内军纪军令再五人胆敢违犯。

第二个例子这时在剿灭曾头市后又招了一批新兵,训练时还好好的,令行禁止;但在一次考核中,前面都是荆棘和污水坑,教官下令正步走过去,没想到却有人胆敢跳过去。

本来只是一百军棍的事,结果其中一人竟敢质疑教官,于是又被抓做典型,斩首示众。

在那以后,特别是在军法司两位主官到任后,制定了更为详细的条文,并加强了军律的宣传以后,再也无人胆敢以身试法,同时也知道了甚么叫做军令如山。

到现在,哪怕是没人知道,没人监督,也没人敢触犯军法。

这些人就听一位炊事班老兵讲过一件事,说是一次他下山去采购食材,一位附近的老乡感念梁山军价格公道,秋毫无犯,主动要少收两文钱,把那个老兵却吓坏了,大惊道:“你这是害俺,俺要收了你这两文钱俺吃饭的家伙可就要搬家了!俺岂可以两文钱丢了脑袋!”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再加上他们当中几乎每个人都被军棍痛打过,或者被罚站军姿、关小黑屋过,因此虽然只有短短了一个月时间,这些契丹、奚人骑兵竟然奇迹一般改掉了许多草原骑兵的坏毛病。

比如懒散,比如纪律观念差,崇尚个人武勇,桀骜不驯还有劫掠成性等,甚至连草原骑兵的战术习惯(松散阵型,轻骑游斗)也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强行扭转过来,而这在辽国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正因为有着近乎严酷的军律支持,这才使这支才加入梁山军一个多月的雇佣兵很快的脱胎换骨,一说进攻就立即势不可挡冲杀出去,一说撤退又在极快的时间内全部撤了回来,把个项元镇只看得目瞪口呆。

令行禁止,行动如风,骁勇善战,果然是强军风范啊!

花荣看了看战场上,眼见溃败的宋军骑兵已经逃散得差不多,花荣当即传下军令:“赶紧打扫战场,救治双方伤员;王大石你带两队人往东南北方向去抓俘虏;吴豪你带四百人继续追击三十里……”

众人领命去了,也在这时,早有另一名指挥使把毕胜生擒过来,三名宋军主将算是在花荣这里聚齐了。

眼见大局已定,三人就是想跑也跑不了,花荣当下亲手解开项元镇和酆美身上的绳索,拱手行礼道:“小卒不识尊卑,误有冒渎,切乞恕罪!只是现今三位将军的兵马俱已被我梁山军杀得大败,不知有何打算?”

三人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道花荣什么意思。

倒是项元镇见多识广,年轻的时候在绿林道混,后来又在官场上混,比较能稳住局面,当先开口道:“花将军此言何意?若是我们说放放我们回去,你也依得?”

花荣道:“自然依得,只是一来要等此战结束,否则一放你们回去,回头你们就领兵与我们梁山军厮杀,这事岂不是大大愚蠢?

二来在下还是想相劝三位将军能够留在梁山军,共聚大业,一同替天行道,秣马厉兵抵御外辱,收复燕云,拯救天下,岂不强似放你们回去给那昏君奸臣卖命?”

三人听罢,酆美、毕胜明显有些欣喜神色,两人一个是御前飞龙大将,一个是御前飞虎大将,可说是高官厚禄,富贵荣华;再者两人的家眷也都在汴京,如何肯留在梁山军反叛朝廷?

是以一听花荣没说一定要强留他们,两人不由心里都松了一口气,欣喜异常,只是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回绝花荣的邀请,只得又把目光都看向项元镇。

项元镇则是眉头微锁,他实在很好奇林冲还有梁山军到底是怎么做的,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吧军队训练成现在这个样子,不但战力爆表,更加是军纪严明,令行禁止。

还有他同样好奇,王焕和徐京两位老哥哥自己可是与他们打过多年交道了,特别是王焕哥哥,不但武艺是十节度中最好的一个,同时也是最高傲的一个。

就算王焕哥哥兵败被梁山军俘虏,按说也应该是宁死不降才对,怎么会一下就降了,还带兵帮林冲攻下武安县城和邯郸城?

项元镇沉吟了一会,正色道:“既然梁山军有此美意,我等感激不尽,那便把我们关起来,等仗打完了放我们回去也罢!

花将军休怪,非是我等不领梁山军的好情分,只是我等俱都深受朝廷大恩,未曾报答,如何肯背反朝廷,做此不忠不义之人?”

花荣闻言,同样一脸正色道:“老将军错矣!若是赵宋有道,君明臣贤,朝政清明,老将军这话自然没错。只是现今朝廷是个甚么样子,朝廷八十万禁军是个甚么样子,老将军不会不知……”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万骑卷平冈

黎阳津,大伾山。

从先秦一直到金朝,这里都为黄河的转折点,“凭山为基,东阻于河,山阻河险”,大伾山南控名渡黎阳津,与南岸白马津相对,自古就是黄河南北交通要道。

黄河在此平缓流过,便于舟船往来,架设浮桥;周遭平野开阔,便于大军屯驻运动,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秦末陈胜起义军便是在此北渡黄河进攻赵地;刘邦同样在黎阳津与秦军交战,之后又从此渡黄河入楚与项羽决战;东汉光武帝以幽、并二州的兵力攻取天下,也首先于黎阳立营以障河北;

东汉末年,曹操与袁绍都以黎阳为制胜之地,在此对峙角逐数年;隋末唐初瓦岗军和唐高祖都在此建筑军寨;五代时时朱温、李克用同样在此争夺数年。

而赵宋朝廷同样在大伾山北麓建通利军(通利军既是军队名称,也是行政区划,后通利军改名安利军,三年前又改名浚州),驻兵三千,同时又在对岸白马津驻军三千,共同扼守黄河浮桥,两处要津。

只是大宋承平日久,中原腹地百年不闻战事,千百年来发生在这处古战场上的刀光剑影,鼓角争鸣也就渐渐被人遗忘;取而代之的则是车水马龙,商旅不绝,好不繁盛。

正如这时的大宋朝廷,大宋东京汴梁城。

哪怕北面女真已经崛起,只用两万人就击破辽军七十万,随时能灭掉辽国南侵大宋;哪怕因为赵佶蔡京等人的暴政,大宋各地已是民怨沸腾,盗匪四起。

但对于汴京城的官员和百姓仍然没有丝毫的影响。

依旧是悠哉游哉,诗酒风流,歌舞升平,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好不繁华热闹。

身处其中之人,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数以万计的官员、都门禁军将门世家,无不以为这样的日子是理所当然,只会天长地久的持续下去。

却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北地,无数的女真人正嚎啕大哭,割面起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原本还有些懈怠,耽于享乐的女真勇士又再次被刺激得嗷嗷直叫,发誓一定要踏平南朝的万里河山,将南人故土全部沉沦在无穷无尽的血海之中。

他们不会知道在原本的历史时空,当胡马南下一路打到汴京城下,他们将遭受到怎样凄惨的结局,还有怎样的千年后犹自让所有汉家男儿蒙羞的耻辱。

他们更不会知道,在这个时空,因为不久前梁山军与女真军的那次短暂交锋,女真已经与“南人”结下深仇大恨(完颜吴乞买之子完颜宗磐被杀),并对南人充满了深深的忌惮(汉人的积累和传承)。

一旦女真南下攻破汴梁城,等待他们的就是比原本历史上更加血腥残酷悲惨万倍的结局!

不过同样因为梁山军的崛起,当林冲率领两千梁山铁骑快如闪电的一路杀到黎阳津的时候,汴梁城还有大宋朝廷却能早一点发现,原来汴梁城的这份繁华富贵,实在脆弱的很!

不过汴梁城到底距离战火还有两百里远,梁山军闪电奇袭,首当其冲的还是黎阳要津。

大兵杀到,此时的黎阳津早已没了往常热闹繁盛景象,而是笼罩在一种肃杀萧瑟的气氛中。

黎阳津西北方向大伾山军寨,一队人数大约两百名的骑士正不疾不徐的绕着营寨巡视着,所有人一双眼睛无不紧张的四处张望,同时注视着营内和营外各处动静。

昨日巳时时分,林冲带着两千铁骑神兵天降杀到黎阳津,配合早就潜伏在安利军军寨附近的特战队员,几乎是兵不血刃就拿下了三千安利军,控制黎阳要津。

之后林冲到没有立刻强占黄河浮桥,而是留下五百骑兵在此驻守,休整片刻后,又领着其余一千五百骑兵前往浚州相邻的卫州,再次闪击何灌所部三万大军。

虽说作为梁山军中高级将领,早在南关镇制定作战计划时,这名带队的指挥使就听林冲讲解过骑兵机动性的优势,还有闪击战的厉害;对林冲能够取胜也充满信心。

只是作为军将身担重责,又怎敢掉以轻心?在大军没有到来,林军主没有返回之前,小心一些总是没有错。

正巡视间,身边亲卫突然就一指北面:“指挥使,你看!”

众人连忙一齐向北极目远眺,就见三名骑士疾驰而来,马上骑士背后插的正是梁山军传信旗帜,所骑也是产自北地的高头大马。

那名指挥使心中大喜,连忙派人迎了上去。

“指挥使,王老将军带着两万多骑军到了……”

果然,也就在三名传骑将将随着亲兵跑到这名指挥使附近时,就见正北方向烟尘大起,不多时,震耳欲聋的的马蹄声就似乎从天边传来,转眼就乌泱泱一片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骑军铺开来的面积,本就比步军要大得多,所谓骑兵骑兵上千,无边无际,骑兵上万,接天连地,两万多骑军一齐奔跑起来,那是何等的威势?

没过多久,黑压压的骑兵潮就一下铺满了所有的视线,如同一股红黑色海潮般汹涌而来,卷动而起的烟尘,仿佛就与天相连。

万马奔腾,一往无前,如此壮阔的场面,但为军中男儿怎能不热血沸腾?

一时之间,这两巡视的梁山骑兵就先自激动起来,一个个无不眼中放光,望着这万骑卷平冈,滚滚而来的钢铁洪流,情不自禁就大叫起来。

“汉军威武,梁山军,万胜!”

声音传到一旁前安利军营寨,留守看押“战俘”的梁山军骑士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大叫起来。

“汉军威武,梁山军,万胜!”

而三千一天之前被梁山军缴械的前大宋禁军,这时望着北面冲天而起,遮天蔽日的烟尘,耳膜里充斥的全是如雷一般密集的马蹄声,一个个只是惊得面无人色,甚至是两股战战。

万马奔腾,今日算是亲见。

直娘贼的,梁山军到底怎么做到的?才一年时间不到,就经营出一支如此强大的骑兵兵团?

而且这次那个林冲竟然单纯只用骑军出战,说起来,如此大规模的骑兵行动在大宋立国以来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只是在这一刻,所有被俘安利军心中又都浮起了这样一个疑问,那就是梁山军这如此多的骑军,将如何渡过黄河呢?

要知道对岸白马津可是三千禁军守卫。

三千步卒野战虽然野战完全不是这如许多的骑军的对手,可是凭借强弓硬弩,列阵而战守桥,别说一两万骑军,纵使再多骑军也过不去啊?

更何况,到最后实在守不住了,还可以放火烧断浮桥……

正疑惑间,就听一名军士惊声尖叫:“大家看,南面浮桥起火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城下之盟,以战促和

八万多只马蹄雨点般敲击着大地,大地也跟着剧烈颤抖起来,闷雷也似的马蹄声彷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让人的心跳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蹄声的节奏越跳越快。

红底黑章的苍龙军旗当先,后面更有无数翻卷的各军各营各队旗号,遮天蔽日;举目所见,四周尽是疾驰如飞的北地高壮骏马,马上尽是虎狼一般的汉家男儿;无数的甲胄兵刃,在阳光下就是一层层一点点跳动的光点,耀眼夺目的让人眼睛都张不开。

无数的骑军就好像一道道无法阻挡钢铁洪流滚滚而来,此时此刻,放佛天地间滚动都是无边的杀气,这一往无前的气势到了最后,仿佛滚滚黄河,都要倒流!

如此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景象,身处其中但为军中男儿焉能不热血沸腾?

六十八岁王焕策马跑在骑阵前面,不时用余光看着四周波澜壮阔的场面,一颗心也如同年轻的小伙第一次见到心爱小娘一般怦怦狂跳,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说起来王焕虽不是西军出身,却也在西北同西军一起对西贼进行过大规模的会战,也曾见过上十万大军一齐出动的场面,可是西军却还是以步军为主,骑军只是辅助。

像梁山军这样,单纯以骑兵作战,一次出动两万多骑军,骑马步军闪电奇袭战法和两万多匹战马一起快速行军的场面,王焕从军以来却是第一次见到。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当真不坏!而且效果也出奇的好!

根据他现在所掌握的情报,林军主的奇兵突袭的这一手,顿时就将朝廷兵马和布置给扯得七零八落,完全陷入了被动。

有宋一代因为丧失骑兵优势,于是在步军阵列上就下足了功夫,后来更是有了对抗骑兵的神兵利器神臂弓,因此哪怕是与有数十万铁骑的辽军对抗,宋军也能勉强保持战略均势。

双方精兵列阵而战,宋军步军大阵完全不惧甚至吊打一切外敌胡虏。

可问题现在不是在和宋军打阵地决战,而是轻骑突袭东京汴梁,攻敌所必救,宋军的步军大阵机动性跟不上,骑军又不是对手,可不就全面陷入被动么?

林军主的意图王焕也清楚,就是重兵包围东京汴梁城,逼迫朝廷签订城下之盟,以战促和。

只要河北路这两万多大军,还有从梁山出发的两万骑兵能顺利在白马津汇合,一天之内兵临汴京城下,再坚持两三天,最好生擒了高俅还有何灌。

王焕相信,朝廷最终是会选择妥协,与梁山军再次议和的。

只希望这次动乱能少死一些人,多给将来的大变留一些元气,不至于像唐末五代那样,陷入无休止的内争混战,最后白白让女真人捡了便宜才好;

只希望林军主能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尽量多维持一些朝廷中枢权威,不至于让天下各州各路看到朝廷中枢已不堪一击,生出异心;更不要让各地盗匪就此轻视朝廷,纷纷举兵反叛,称王称霸才好!

正这样思绪翻飞的想着,距离黎阳津少说还四五里远的时候,王焕猛然就看到前方浓烟升起,不觉心中就是一沉。

莫不是白马津守军放火烧断浮桥而逃了?如此以来,黄河北岸这两万多大军可怎么渡过河去?

若是过不了河,梁山大军如何赶在高俅所部宋军主力前面包围汴梁城,如何逼迫官家签订城下之盟,难道双方真要在京畿附近决战一场,将高俅九万大军全部击败,然后再包围汴梁么?

这样一样来,代价可就太大了!

就算梁山军再强,可以以很小的代价击败高俅,但高俅麾下那九万人马到底也是华夏汉人武装,一旦死伤惨重,伤的都是汉家元气!

“直娘贼的,宋军果然就是怂啊,俺们还离得好远,就把浮桥烧了,当真是怂到家了。”

没过多久,大队骑军就已经越过大伾山军寨,来到黎阳津黄河岸边,看着河对岸白马津那一侧的熊熊火光和滚滚浓烟,栾廷玉的副将山士奇忍不住大骂道。

“我猜不是因为我们,应该是梁山泊那边吕军师的兵马杀到了!”

郝思文立在马背上,看着已经被烧断的浮桥,开始慢慢向北岸这边飘过来,皱着眉解释道。

“郝将军,你知道的多,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要怎么过河?”

郝思文翻身跳下战马,摸了摸已经被汗水打湿又被尘土弄脏的马身,道:“军主哥哥料事如神,肯定派了船队赶过来,我们正好趁这些时间休息一番,洗刷战马,吃点东西。”

山士奇依言也跳下马来,率先将战马牵到黄河岸边饮马洗刷,这时却听我杨志问道:“军主哥哥快到了吧?”

那名留守的指挥使立即道:“军主走了快一天了,说是今日午时之前一定返回,应该是快到了。”

话音刚落,就见正西方向一骑飞驰而来,隔着老远就大声喊道:“军主已大胜而归,阵斩邓州兵马都监王义,生擒嵩州兵马都监周信,朝廷兵马士气大丧,再不敢继续向前……”

这一路上来,梁山军两万多骑军还有骑马步军长驱直入从武安县杀到浚县,沿途所过州县无不慌作一团,只敢闭门自守,河北路唯一能够阻截梁山军的兵马便是何灌率领的这三万大军了。

至于其他几路节度使,江夏零陵节度使杨温、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路途实在太远,等他们赶到这仗早打完了;

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要从太原以北雁门关出发,一路只能远远跟在梁山军的屁股后面;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估计勉强能赶到汴京勤王,但这点人马也只够送菜的;

只有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也许现在能与后面的三万多梁山步军交上手,但梁山军也完全不怕他。更何况还有徐京在,说不定还能劝降他。

因此只要何灌这三万大军不来捣乱,梁山军便可在黎阳津不受干扰的安心渡河。

一听朝廷三万大军竟被林军主带着一千五百骑兵就打得士气大丧,不敢继续向前,所有人无不发出巨大的欢呼,引得无数的战马也跟着咴咴长鸣。

“万胜!万胜!万胜!”

两万多人的欢呼和马鸣声,声音震惊四野,仿佛就连黄河一时间也有无数浪花被震得卷起老高。

也在这时,黄河上还有南岸白马津,梁山水军还有吕将率领的以雇佣军为主的梁山骑军终于赶到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打脸,耻辱!

梁山军轻骑闪电突袭,林冲与吕将两路人马已在滑州白马津汇合,四万多骑军一日可至汴京城下。

消息传来,整个汴梁城开封府顿时就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

本来自从蔡京当政以来,以方田法、盐茶法,滥发交钞掠夺天下财富,而且蔡京自有其一套“丰亨豫大”,类似后世“刺激消费、拉动经济”的理论。

因此蔡京当政初年,全天下的财富一下集中到朝廷中枢来,所谓“天下尽为天子私财、四方之钱尽入中都,上溢下漏,而民重困”,不过这里所说的这个“民”却不包括有东京户口的汴梁百姓。

因此蔡京搜刮了全天下的财富,除了给赵佶挥霍享用,穷奢极欲和自己中饱私囊外,同时也给汴京城的官员和百姓提供了超高的福利。

在汴京城,只要你有开封府的户口,不管是一年四季、逢年过节,还是衣食住行、生老病死,开封府都有一套极为完善的福利系统。

也正因如此,汴梁城才富庶繁华的不像话,几乎所有人都悠闲快活,哪怕是最穷的百姓上街穿的都是锦衣,你要穿一身布衣出去,都没脸跟人打招呼。

加之赵佶当皇帝以来,黄河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出现过三次“河清”,所谓“夫黄河清而圣人生。”这可怕赵佶和朝廷百官高兴坏了,无不弹冠相庆,用各种形式来歌功颂德。

因此一直以来,不管其他地区是如何民怨沸腾,盗匪四起;不管北面女真是否崛起,会不会南侵。反正艺术家皇帝赵佶,还有大多数汴梁城的官员和百姓看来,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丰亨豫大,富贵升平,海晏河清,简直就是盛世景象,所有这些人也都认为,这样歌舞升平的好日子,将会千秋万代的一直延续下去。

可当林冲带着四万五千骑军风驰电掣一般马上就要杀到汴京城下时,所有汴京中人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强自粉饰出来这个太平盛世,竟是如此的脆弱和虚幻。

加上林冲一直以来让张三李四,魏桐郑巧在汴梁城内放出的各种河北河东路、京西荆湖路不太平;京东淮南路,江南和福建等地到处是盗匪的讯息。

众人这才有些意识到,原来他们一直以为歌舞升平的大宋,其实早就盗匪四起,伏莽处处,随时可能演变成各地的大暴动。

而这个时候林冲那厮再领兵杀到汴梁城下,朝廷中枢权威严重受损,强干弱枝的假象一下被戳破,只怕这天下真要动荡不堪,甚至分崩离析天下大乱了。

汴梁城民间智者能想明白的事,朝廷中枢赵佶、蔡京、王黼这一帮人精中的人精如何会想不明白?

一想到这些如此严重的后果,想到他们那原本还能勉励维持这天下太平,若是再灭亡西夏,收复燕云,就是妥妥的盛世中兴,结果被林冲一下全给毁了。

包括赵佶在内,还有蔡京等众多朝廷高官无不恨得七窍生烟,恨不能把林冲千刀万剐了,但恨归恨,接下来的危机却还要应对。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被吓坏了大臣上疏建言,许多每天吃饱了闲得蛋疼的太学生们也朝夕聚会,叩阙请愿,表示赶紧将西军调过来平乱才是。

毕竟西贼远在几千里之外,只是边境癣疥之疾,哪怕西贼趁机做大,反过来侵占关中之地,大宋也还有潼关和黄河天险可以抵御。

可梁山军这伙反贼却在汴京城的眼皮底下,骑兵快马突袭,也就两天时间。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汴京城旁边却趴着一只吃人的大虫,几十万都门禁军还不是他们的对手,这实在是太恐怖太可怕了些!

是以哪怕不惜代价也要尽快铲除这伙叛逆,至于西贼外患,女真外患,在解决掉梁山这个心腹大患后再徐徐图之就是!

这些人慌了神的各级官员,还有大学生们每日只是打发议论,挥斥方遒,指点江山;而真正统治这个帝国的朝廷中枢我顶层高官们,想的自然比这些人更多一些。

就算要调西军前来平叛,也要先解决了眼前这次危机才是;再者都门禁军烂成现在这个样子,甚么事情都要指着西军,一旦西军起了异心,将来岂不是太阿倒持之患?

是以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朝廷必须要有一支可靠的,能够上阵厮杀的能战之军握在手中,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

在得知都门禁军竟被高俅折腾得如此不堪后,蔡京作为当朝宰相,太师,就曾立即向赵佶建言,由东府政事堂主持,西府和三衙全力配合,在几十万都门禁军中拣选出八万拱卫禁军,勤加操练起来,期待能早点形成战斗力好拱卫汴京。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眼看梁山叛军就要打到汴京城下,到底要如何退敌?

“圣人不必太过忧虑,依老臣看别看梁山叛军气势汹汹,其实却是自陷险地!”

垂拱殿中,只听蔡京不急不缓道:“汴京城墙高四丈,宽五丈九尺(注1),不但可以容纳足够军士守城,更可以架设无数的投石车和床子弩,又有神臂弓这等守城利器,别说守上十天半月,就是守半年也守得!

况且还有各路援军源源不断赶来,封丘县还有数万兵马可为掎角之势,一旦梁山叛军攻城受挫,我们十多万大军正可以在外围对叛军进行反包围,彻底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蔡京说的倒是不错,汴京城的城墙如此高大坚固,护城河又宽又深,一时之间怎么可能攻得下来?

就是在真实的历史上,靖康之耻汴京城也不是被金军打下来的,而是郭金妖人的六丁六甲神兵自己打开城门放金兵进来的。

(其实金兵只是趁机拿下了一段城墙,烧毁城门,但不敢下城。所以严格来说,其实金兵根本就没有攻破汴京城!

只是大宋太怂,一见城墙被占领,直接熄灭了抵抗的决心,被金人哄骗着议和,一点一点被女真算计,先索芝麻,给了;又索西瓜,给了;最后把什么都给了。

徽钦二帝是被女真骗去,被文官逼着去金营议和被扣押的;宋徽宗的老婆女儿也是被这些本该保卫他们的文官和都门禁军出卖给女真人糟蹋蹂躏的。宋人的怂和无耻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这就是靖康之耻的真实情况。详情可搜《靖康纪闻》)。

是以蔡京一说完,王黼、蔡攸、李彦、宿元景等人无不点头附和,觉得林冲此举最大的危害还是打了朝廷的脸,戳破了朝廷强干弱枝假象,严重打击了朝廷中枢的权威。

但实际上眼前来看,还是威胁不到城内任何人的。

赵佶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可是不管怎么说,堂堂大宋国都竟然被一伙反贼包围,城中大军还不敢出城决战,这就是在红果果的打他脸了,就是他作为皇帝的奇耻大辱!

是以赵佶一向风姿绝佳,气质儒雅的脸上这时便一直铁青着,眼神中也满是怒火,只是却有些发作不出来,气咻咻了半天,终于找到发泄口。

“传朕旨意!征发民壮守城,犒赏加倍,命所有砲手,弓弩手上城墙,有能杀死林冲者,赏金二十万贯,封侯!”

众大臣闻言不禁微微苦笑,不过说起来这个官家就是这种轻佻轻易的性子,很多时候想到甚么是甚么,好在不过多赏了十万贯金银,多封出去一个侯爵,倒也算不得什么。

因此众人只是心中暗笑,却并没有人进行劝谏,就当给官家出出气好了。

也在这时,就听一名小黄门急匆匆跑了进来,一旁的梁师成连忙问道:“甚么事,慌慌张张的,梁山叛军打到城下了?”

那小黄门连忙说道:“不是,是张叔夜张相公回来了!”

PS:感谢书友书友20170210162016519 的打赏!

注1:这里是尺寸用的宋朝标准,一尺为31.68cm,一丈为3.17米;书中身高则用汉尺,一尺为23cm,林冲身高1.84米,卢俊义2.07米,宋江1.38米。汴京城墙高12.7米,宽19米,算是非常高非常宽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且看他是怂还是勇?

张叔夜很快来到垂拱殿,将林冲的亲笔信还有要他带的话直接给赵佶和众位大臣说了,大殿内顿时弥漫出一种荒谬难言的气氛。

所有的人一下都有些听愣了,这个时候林冲竟然还要与朝廷讲和,还承诺只要皇帝下诏认错,再派亲王宰相为质。

梁山军就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依然可以按原计划远征西贼,踏平贺兰山,生擒李乾顺!

而且口气还相当的大,甚么现在答应讲和朝廷依然有足够的体面,中枢权威受损不算严重;可若是一意孤行,破城之后再求和,中枢权威可就荡然无存了!这脸就丢大了。

开甚么玩笑?

梁山军成军还不到一年,就算之前轻而易举就击败了朝廷两路征剿大军;之后又势如破竹一路击败沿途阻截宋军,分别从威胜军和梁山泊杀到汴京城来。

可即便这样,梁山军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攻破汴京城啊。

要知道汴京城内,哪怕到现在依然还有都门禁军二十多万;而且城墙又高又宽,可说是这个世上最难攻破的城池了;

而且城外不远处就有高俅统帅的八万多大军;封丘城还有梁方平统帅的三万兵马;何灌的兵马,还有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江夏零陵节度使杨温、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还在赶过来。

而且除了这些兵马外,大宋其他军州府的兵马也可以赶来勤王。

可以说只要汴梁城能坚守十天半天,梁山叛军就必将陷入各路勤王大军的重重包围插翅难逃!

现在林冲竟然让人来传信,说甚么我现在给朝廷面子,不想朝廷中枢颜面尽失,不想天下动荡,大家赶紧讲和吧,否则到时候朝廷把脸丢到家了,就不要怪我了!

这不是痴人说梦是甚么?

难道如此坚固的城防,如此多的都门禁军,守汴梁城十天都守不住?

这不是林冲那厮之前讲的那些故事——天方夜谭么?

荒谬的气氛弥漫开来,大殿里一下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中,还是“小公相”蔡攸首先打破了沉默。

“官家!林冲这是大言欺人,吓唬我们呢!可不能上这厮的当!”

王黼也立刻道:“官家,依臣看林冲这厮还是在沽名钓誉,邀买人心,朝廷若是答应了下诏认错,互换人质,这一局可就彻底的输了!这才是中枢权威尽失,颜面尽失!

试想这样一伙妖言惑众、收买人心的叛逆朝廷不但不能剿灭,还被吓得认错讲和,还与之平等相待,互换人质,天下人会怎么想?还不群起而效仿!

朝廷名分再难压制地方,只怕西军第一个就会跳出来同样以武力胁迫朝廷,自立为王!只怕大宋顷刻间就会分崩离析,重现汉末诸侯并起,唐末藩镇割据的乱世之相!”

王黼虽然没什么学问,而且在张叔夜等清流人物看来,一向也是谄谀之臣的形象,不过他这番话却说的一脸正气,让人信服,因此话一说完,殿内众位大臣无不点头表示认可。

这时蔡京也终于开口,不过目光望向的却是张叔夜:“张侍郎与梁山叛军接触最多,了解也是最多,依张侍郎看,梁山叛军是否真有这个能力,在半个月攻破汴梁城?”

张叔夜早就知道蔡京记仇,将自己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而且他也知道就算自己说出了肯定的答案,众位大臣还有官家也不会听他的。

因此张叔夜摇头道:“梁山叛军有太多下官不知道内情,太多出人意料的地方,因此下官也不敢肯定梁山叛军是否真有能力半个月攻破汴梁城。只是……”

他顿了顿,转身望着龙椅上的赵佶,有些为难,也有些自觉荒谬的说出下面的话来,一下就把大殿内所有的人给听呆了。

就好像听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似,完全不可思议!

“只是……官家,林冲对臣说,不久之前在辽国中京道一连攻破辽国七个州府,大败辽军十万之众,用计陷害辽国宗室大将耶律余睹,使其被逼南逃的不是女真人,而是梁山军!”

陈桥镇,,当初赵匡胤在此兵变,进而夺取天下的地方。

因此地处交通要道,一百多年下来,这里早已从之前一个单纯的驿站,变成了一座商贸繁盛的市镇。

而且因为当年赵匡胤在此恩将仇报发动兵变,进而夺取天下,因此在十多年前赵佶还将将陈桥镇内的陈桥驿改为显烈观,以纪念祖宗光荣的功业。

不过此时陈桥镇已经被梁山军四万多大军占领,朝廷设在此地存储粮草辎重的仓库也被梁山军毫不客气的全部接收了。

连同各大商铺也被林冲下令敲开门板,强行将商铺里有用的物资全部买了来,现金交易,童叟无欺。

随后林冲又命人带着钱到各处筹集粮草和各种木材,砍伐树木。

到现在收集到的物资,已经足可保证四万多梁山军大军二十天粮草辎重无忧,不过林冲却还在命人收集,做足了长期围困汴京城的姿态。

说起来也是讽刺,也不知道赵佶和蔡京等朝廷中枢是怎么想的,“梁山叛军”都杀到汴京城下了,他们也不知道把这些物质都烧了,把所有的商铺都关了,迁到城里去,情愿白白留给敌人!

或许是传承自先秦还有汉唐的汉家勃勃血气到了赵宋这里,就被赵宋自己摧折压制得元气凋丧,不绝如缕!

正如在原本的历史中那样,宋钦宗、文官士大夫们、还有都门禁军们这些同为汉家男儿的七尺儿郎,在靖康之耻时竟然庸懦,孬种,怂包到情愿跪地乞降,为胡虏所虐杀,也不够有丝毫反抗!

像这样怂包孬种的朝廷,又如何做得出坚壁清野,誓与胡虏(叛逆)斗争到底,死战到底,这种刚烈的事来?

想通这些,赵宋朝廷的行为也就可以理解了。

想当年在原本的历史时空,金兵第一次打到汴京城外时,不就在东京城外牟驼冈军马场夺得两万多匹军马和大批草料;第二次围攻汴京城时,不也在城外获得大量的物资么?

这个奇葩、软弱、怂包到极点的朝廷,还有甚么做不出来?

只是不知道,这次自己让张叔夜前去传话,又爆出一个这么劲爆的消息给他们,朝廷会是如何反应,是软还是硬?是怂还是勇?

第四百二十五章 系统升级,锐意进取之心

八月二十,陈桥镇,夕阳西下,一座小土岗上的一亭子,扈三娘抱膝坐坐在那里,望着汴京方向,定定的有些出神。

不久之后,暂时忙完手上工作的林冲走了过来,看了看夕阳,转身在她的身边坐下,握住了扈三娘的纤纤玉手。

扈三娘立即有些小脸灼红偷看了不远处的梅嘉生、尉迟斌两人,发现两人正拿着望远镜傻傻的望着远方,这才放心下来,伸手在林冲手背上摩挲着。

“相公,斥候硬探都安排出去了?”

林冲看到大家都忙事情没人注意这里,就凑过脸去在扈三娘微红的俏脸上亲了一下,这才道:“嗯,派出去两千硬探,都装备克敌弓和望远镜,相信足够将汴京城完全隔绝起来。”

从古至今,情报一直都对战争的胜败骑着关键性的作用,林冲自然深知这一点。

想当初后世海湾战争,美帝首先做的就是出动隐形飞机和战斧导弹摧毁伊拉克的预警雷达站,把对手直接打成瞎子和聋子。

然后便占尽主动,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了。

林冲首先派出斥候硬探,目的同样也是如此,就是要切断汴京城与外面勤王大军的联系,彻底将汴京城与外界隔绝出来,使朝廷中枢变成瞎子聋子。

然后梁山军围点打援,不断给汴京城传递让他们绝望的情报,打击其士气;或者给汴京城传递假情报,使其做出错误的判断。

等到汴京城的士气越来越低的时候,梁山军再突然对其发动猛攻,只要能像后世金兵那样占领一段城墙,打开城门,都不需要进城,就能逼迫朝廷向梁山军求和。

为此,林冲不但一下派出去两千最精锐的硬探,还给其中一千人装备了梁山军最先进的半自动武器——克敌弓;并给每名队长都装备一个单筒望远镜。

就是为了避免像历史上杨再兴误走(真实情况应该是巡逻到)小商桥,小股部队一头撞进大队骑兵的包围中这种情况。

有了望远镜梁山军斥候硬探就能率先发现敌人,率先判断敌人的兵种和多寡,提前做出判断。

说起来这也是要多谢系统了。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林冲就决心要研发出望远镜,只是梁山军工程局花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费时数个月,依然还是没有办法真正点亮这条科技树。

原因无他,实在是以梁山军现有机械水平,想要磨出合格的镜片太难了些。

哪怕是林冲有穿越者的优势,大致知道磨制镜片是要用氧化铝粉末做研磨剂和抛光剂,再用砂纸在温水里抛光,而且梁山军也有现成的玻璃。

但知道是一回事,做得出来又是一回事。

虽然林冲告诉了叶蒙,李铭他们方法,但几个月来他们磨出来的镜片不是曲面不合格,就是镜片不够光滑透亮,最后花了极大的代价才制出一个望远镜试验品来,效果还不理想。

好在上次林冲远征辽国,一下搜刮了一千多万贯的金银和财富,林冲把其中的一部分收进系统后,发现已经有足够的钱来升级系统。

不过系统却不是说有钱就能升级,而是要在系统里消费一千万贯。

于是在回到梁山泊的那天晚上,陪了张贞娘和扈三娘半个多晚上后,林冲凌晨三更天刚过就悄悄起床了,来到仓库里大买特买,这才成功将系统升级。

系统升级后,不但能买冷兵器时期最顶尖的武器,比如大宋的神臂弓,床子弩,西夏的青唐瘊子甲等;也可在军需选项里买到成品食物,如面包、饼干、方便面等干粮,还有工兵铲,行军毯,行军水壶等装备。

然后同样的,只要出十倍的价钱,就可以不需要提供材料,直接越级买到下一级的装备和物资,比如武器装备里的最初级的滑膛枪,比如军需里的指南针,望远镜,自热军粮等。

而且还一个好消息,就是系统第一次升级需消费一千万贯,第二次升级所需金钱不是林冲担心的十倍而是两倍,也就是只要再消费两千万贯,林冲就可以再越级买到下下一级的武器装备,说不定就可以买到米尼步枪,甚至后发步枪。

眼见没人注意到这里,扈三娘也就顺从的被林冲搂进怀里,把头靠在林冲宽厚的肩膀上,享受这难得的二人时光。

远远的,陈桥镇南边的空地上,无数的兵马还在操练、忙碌,一些暂时没事做的军士甚至还在那里捉对厮杀。

两人各自身穿一身铁甲,甚至脸上还戴着面甲,用包着布匹的长枪对刺对捅。

不时有人被刺中腰肋或者小腹,痛得蜷缩在地上,但不久之后却总能再次站起来,咬牙切齿继续对“厮杀”。

不时有喊打喊杀的声音传到林冲这里来。

这是一处到处充斥雄性荷尔蒙的地方,身处其中,一开始处处想证明自己不输男儿的扈三娘还不觉得什么。

可渐渐的扈三娘就有些不那么适应了,或许是嫁给林冲并且夫妻恩爱,唤醒了她娇羞的少女天性吧。

不过为了能多一些时间和林冲在一起,她还是非常愿意随军出征,常伴左右,只是在林冲不能陪她的时候,扈三娘越来越喜欢独处了。

“军士们士气很旺啊!”

依偎着林冲的肩膀,扈三娘突然说了一句。

“是啊,这就是汉军军魂!其实汉家男儿从来就不缺乏血性和慷慨进取之心,只是之前被赵宋自废武功,压制摧折得太厉害了!”

林冲笑了笑,根据他从各级教导员、指导员那里得来的军心反馈,他大致能猜到原因。

首先自然是因为梁山军中待遇丰厚,不但军饷发的足足的,平日里伙食标准也是极高,衣食住行一年四季都有各种东西发,而且没人敢在这上面动手脚,作战还有缴获,还能立功。

其实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军士们尽心尽力效命了。

原因也简单,有对比才有伤害,而宋军中的贪腐实在太严重了。

因为害怕下面专权,是以宋朝从来都是一件事很多人很多衙门一起管,这样也就造成了可以对军队军饷和军中各种物资供应动手脚的人实在太多了。

雁过拔毛,诸多衙门层层克扣贪腐下来,往往发到士兵手里的粮饷物资还不到两成也是有的。

比如张秀岑就曾讲过,他们西军最盛时期每年耗费的军费就足有三千万贯,可军士们平常领到的却还是不知道放了几年的黑米,甚至有时候还会饿肚子。

是以军士们只能在作战的时候要挟一下上面的将主和管着他们钱粮的大头巾们。

但凡打仗,没有实打实的现钱和酒肉,军士们是绝对不肯开拔,不肯出力的。

而梁山军所有的军饷和物资却能全部实打实落到军中将士头上,两相对比,士气能不高昂么?

除了物资方面的原因,另外就是思想方面的原因。

梁山军自成军以来从来不曾放松过的指导员制度,和每天晚上从不间断思想教育;指导员下到基层,能叫出每一名士兵名字,知道他们家里的情况。

军中主将,特别是各级教导员、指导员与士卒们同甘共苦,并且时常找军士们谈心,等等这些无不使军士们皆愿效死命。

最后就是唤醒了这些儿郎们的荣誉感和进取心了。

洗脑也罢,宣传也罢,反正现在军中士卒无不坚信自己这是在拯救天下,是在做一件无上光荣的伟大事业,荣誉感和自豪感简直爆棚。

而另外的,梁山军自成军以来,就一直以女真为最大之敌人,对女真人崛起的历史和崛起的原因也多次在每天晚上讲课中讲到。

然后大家就会发现,女真人的崛起和梁山军何其的相似,同样是朝廷腐败,君昏臣奸,军队不堪一战;同样是内部涌现出一大批不世出英雄人杰,天生的战将!

所有女真人拥有的条件,梁山军几乎都有!

而且女真没有梁山军还有,比如克敌弓,比如冷锻甲,比如五雷天心正法,比如一骑当千,神灵一样的林军主!

而且梁山军还以少敌多完败过女真胡骑,并且生擒女真四太子完颜兀术和猛将完颜银术可!

我们梁山军比女真军还要强大!而宋国却比辽国还要弱!

女真蛮子都能两万大破辽军七十万,建国称帝,并且打下辽国一小半的国土,我们梁山军为什么不可以?

一旦到那天,现在梁山军所有的将士,那就是开国元勋,就是从龙功臣!这份功劳,就足够躺在上面吃到自家老死为止!

这还只是普通士卒的想法,很多像杨志、武松这样武艺高强,上进心更强的军将,心里未尝没有封侯封国公,封妻荫子,为凌烟阁中名将,青史留名的雄心壮志产生。

特别是柴进的事迹,不知怎么就在梁山军中高级将领中流传开来。

原来林军主一早就有推翻赵宋,问鼎天下的雄心;原来林军主竟然答应事成之后,许给柴大官人一块河北路这么大的国土,封其为周国国王,世袭罔替!

据说后来几位军师知道了这件事,都去找林军主劝谏,认为天下还是大一统,华夏领土要金瓯无缺才好,怎么可以有国中之国呢?

而林军主给回答却是,到时候可以在海外开疆拓土,许给柴大官人的土地自然不会是华夏固有之领土。

然后有些人就会在心里想,柴大官人上山之后也就管管后勤,管管酒宴接待,哪有甚么功劳?

自己为军中大将,若是在战场上立下许多汗马功劳,说不得军主哥哥到时候也会封自己做个国王,哪怕只是个挂名的国王也行啊,至少是个王啊!

因此想到未来这种无限的可能,所有人简直就跟打了鸡血一般,平时操练的时候就没一个偷懒的;战时更是嗷嗷叫的就往前冲,谁也不能阻止他们获取战功!

有了这样许多的想法,全军上下士气高昂,精神面貌极为振奋也就可以理解了。

扈三娘虽想法简单,但将士们的一些想法她也是知道一些的。

她嗯了一声,将头靠在林冲的肩膀上,闻着是丈夫也是恋人的男子身上好闻的味道,轻轻蹭蹭对方的脸颊。

“相公,朝廷这次会答应讲和吗?”

林冲享受着这秋日的宁静和温馨,微微苦笑,揽紧她的肩膀:“谁知道呢?精神病人思路广,弱智儿童欢乐多,谁知道这伙奇葩君臣到底会做出甚么样的决定来?”

林冲在两位妻子面前一向放松,因此扈三娘和张贞娘也就不止一次听林冲说起这类听不懂的俏皮话了,这时也不觉好笑,于是娇笑着问道:“相公又说听不懂的话了,精神病人思路广,弱智儿童欢乐多?这是甚么意思?”

林冲笑笑,他真想把历史上这些北宋末年赵佶、赵桓(宋钦宗)等人做的各种奇葩事情,特别是六甲神兵的故事讲给她听,不过还是忍住了。

“呵,开玩笑的。就是说对赵佶这个荒唐轻佻的官家,还有朝中那群大头巾们,他们做出甚么样决定都不必觉得奇怪。”

扈三娘抿了抿嘴,笑道:“相公,我发现我有些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呢!还有梁山军这变化可真大,半年多前,我们还在隐姓埋名,偷偷发展,现在就敢包围汴京城,这在以前,简直不敢想呢!”

林冲笑了笑,看看四周没人注意,不远处的梅嘉生和尉迟斌两个家伙还在傻傻的用望远镜看着远处的风景,大致是在观察(偷窥)远处的熟人吧。

林冲悄悄将一只手伸进了扈三娘的胸口里,怀中少女身体猛的一惊,却也没有反抗,而是赶忙用一只手轻轻盖住,脸一下红了。

就听林冲笑着道:“以后你会越来越懂的。至于变化,想想女真人,一开始还是只有三千多甲士的部落联盟,决心反辽后不但半年时间就称帝建国,不到一年就取得护步达冈之战的大胜……”

正说着就见远远一个人跑过来,不远处的梅嘉生和尉迟斌见状也立刻放下手中望远镜,迎了上去。

林冲不由的叹了口气,恋恋不舍的抽回了右手,转过头给怀中少女一个歉意表情,站了起来:“应该是朝廷的人来给答复兼刺探军情,我去看看。”

也在这时,名叫宿元景的殿前太尉和名叫何栗的御史中丞两位赵宋朝廷高级官僚已经一路来到陈桥镇梁山军营地,看着触目所及都是嗷嗷叫,士气高昂到极点的梁山军士,还有他们投射过来狼一样的眼神。

两位天然害怕,提防武人的士大夫顿时就被震得面无人色,心中却越发坚定了一点,这伙叛逆一定要诛除,否则唐末五代武夫祸国殃民的故事必将再次上演!而他们这些文臣士大夫就将被这些残暴武夫再次压得死死的!

第四百二十六章 文臣武将的阶层斗争

“虎狼之兵,虎狼之兵啊!”

感受着空气中有如实质的杀气,两人一路留着冷汗被带到了林冲跟前,脸色已经相当难看。

不过饶是如此,两人还是表现出相当的文人士大夫的风骨,一见到林冲,立刻就翩翩有礼的拱手道:“见过林节度!”

林冲一下笑了,开口称呼自己林节度,这就是承认自己是赵宋的臣属,想以君臣名分压自己么?

“两位相公辛苦,不知对在下的要求,官家还有朝廷诸位相公可有答复了?”

两人之中宿元景五十岁左右,何栗三十岁不到,反倒是年轻的何栗更有胆色。

而且何栗的后台乃是蔡京,又是政和五年赵佶钦点的状元郎,胸中自有一份骄傲和所谓的浩然之气在。

眼见宿元景神色大惊,完全吓坏了样子,何栗只得当仁不让当先开口道:“林节度身为宋臣,如何敢兴兵犯阙,凌迫君上?”

林冲冷笑:“何必以这君臣名分再来压人?岂不闻‘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君以草芥待我,我必仇寇报之’赵佶和朝廷一心欲置梁山军于死地,我等以仇寇报之,有何不可?

再者说了,自我去年反出朝廷时,就不曾把他赵佶再视作君上!

之前的议和招安,我们也把话的明白,只要赵佶同意双方一致对外,在女真未灭之前,梁山军可以重归朝廷,但也是听调不听宣,现今朝廷背盟在先,双方已成仇敌,何来君臣名分?”

听到林冲毫无敬意的直呼皇帝的名字,何栗想要开口表示抗议,但林冲目光冷然的看着他,仿佛随时会随手一挥,麾下虎狼之兵就会过来把他们拖下去杀头也似。

思虑再三,何栗嘴巴半张着,最终还是没有把抗议的话说出来。

林冲的话继续说道:“直说吧,是战是和,一言而决。”

何栗发白,深呼吸两次,肃然道:“是战如何?是和又如何?梁山军虎狼之兵,我们已尽知,然你们毕竟才成军一年不到;

朝廷却有八十万禁军,四十万厢军,汴京墙高壕深,城防坚固,坚守数月亦不成问题,数十万勤王大军正源源不断开来。

若是林军主当真以为梁山军就天下无敌了,觉得朝廷会怕了你,那不妨杀过来围了汴京城试试?!”

“状元公可不是不相信我们打下了辽国七座城池,招降辽军数万?”

林冲笑了笑,转身对梅嘉生传令道:“拿我的令牌,去叫萧文殊奴带一千麾下过来,再叫阿里奇、只儿拂郎、韩常、杨世荣、罗子秦、李如松他们过来。”

梅嘉生领命而去,很快正在洗刷战马,演练骑射骑战武艺的阿里奇、韩常等人就已来到,林冲点点头,道:“这两位朝廷文官相公不相信我们梁山军的战绩,告诉他们三个月前你们是谁?”

“三个月前我是辽国中京道兴中府统制,上将阿里奇!”

阿里奇第一个报出名号,之后只儿拂郎、韩常等人亦各自报出名号。

眼见阿里奇头和只儿拂郎头上刚长起来不到两寸的头发,还有所有这些人奇怪的口音,何栗、宿元景顿时就信了八分以上。

“给两位相公见识一下你们的骑术和骑射本事!”

说是给两位文官看,其实却是难得的在林冲面前显露本事的机会,当下几人立即大声唱喏,翻身上马,表演起骑射本事来。

不得不说草原民族还有辽国北地汉人豪强子弟,骑射本事当真不是盖的,马上也能开一石多的弓,驰射十箭九中简直是最基本的,几个人甚至玩起了花样射箭,以各种奇怪的动作,刁钻的角度射中靶子,一下就把何、宿两人给看呆了。

这时两人已经相信了九分,等萧文殊奴领着一千辽国最精锐的奚王府亲军具装甲骑过来时,两人已再不怀疑。

只是梁山军表现越强大,战绩越不可思议,两人就对梁山军越恐惧。

没有理由的,发自内心的,来自文臣阶层对武人阶层的恐惧。

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五代距今并不算远,却留给他们这些文臣士大夫太多惨痛的记忆。

武夫当国,文臣如奴婢,如犬羊,一次次的兵变,一次次的动乱,一次次的军阀混战,就是武夫们对士大夫们的一次次血洗;就是无数的百姓生灵涂炭,死于战火。

是以大宋立国以来,就无时无刻不在提防这样的事情重新上演!

特别是太宗皇帝大量取士,提拔重用文官,文臣士大夫辈第一次实际上掌控了这个国家的政权后,文臣士大夫们就一定要将将武人压制得死死的,绝不容许这些武夫再翻过身来!

这就是你死我活的阶层斗争!

可现在林冲却在大宋的体制外,建立了一支如此强军。

且不论一旦林冲成事后,是否会像汉末董卓、唐末黄巢、五代众多军阀那样荼毒文臣士大夫。

单说林冲依靠这些武夫成事,焉能不重用这些骄兵悍将?就算林冲不滥杀文臣,可这些武夫也要再次翻身,骑在文臣士大夫头上。

这样的情景,无疑是两人难以接受的!

这时林冲已让阿里奇、萧文殊奴等带着人回去,随后笑着道:“现在两人可还怀疑我梁山军战绩有假?”

两人这时面色已苍白如纸,便听何栗声音微微颤抖道:“梁山军厉害,在下佩服。”

林冲看着两人,又命尉迟斌拿来一把克敌弓,在马上表演了一次半连发神臂弓。

“不用怀疑,回去告诉赵佶,我们还有秘密武器,只要我想随时都能攻攻破汴梁城,到那个时候朝廷中枢权威可就荡然无存了,朝廷再难压制地方,想必不用我说,两位也清楚西军早已势大难制……”

作为大宋禁军中唯一一支世代相承,自己招兵,并且拥有独立的统兵权和指挥权的军队,这些年来确实隐隐有军阀,藩镇的势头。

当然其实西军将领对大宋还是很忠心的,只是赵宋朝廷却从来不相信武将。

他们关心的不是你会不会反,而是你有没有反的能力,无疑西军是有造反或者割据的能力的。

因此林冲说出这样话来,两人下意识在心里就表示了认同。

第四百二十七章 天命所归

林冲继续道:“更别说现在整个大宋,除了汴京周围和济、郓两州皆民生凋敝,无数百姓被逼得没了活路,上山做了盗匪,一旦朝廷中枢威信扫地,天下势必动荡不堪,群贼四起。

强敌在侧,一旦女真灭辽后趁机南下,梁山军自然有武能够自保,而赵宋就一定是亡国灭族之祸!赵宋亡了毫不可惜,但汉家天下却要山河破碎,不知道多少无辜百姓就要生灵涂炭,死伤枕籍!

若不是朝廷实在烂透了,女真一来赵宋必亡,我林冲又何苦要反出朝廷建立梁山军,每日秣马厉兵不得休息?

若是赵佶一心要做亡国之君,尔等一心要做亡国之臣,那梁山军便率先攻破汴梁城亡了赵宋,再赶在女真南侵之前收拾乱局以御胡骑,又能如何?”

宿元景终于出言:“危言耸听,何至于此?”

林冲冷笑,不做争辩,冷冷道:“我固然不想朝廷失去对地方的控制,不想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但若是朝廷一心只想将梁山军除之而后快,一心只想不顾一切打内战,我便成全你们又如何?

你们也不想想,我既然走到这一步,我的麾下更有如此多的虎贲追随左右,真到那一步,我们自然是梁山事业为上,又怎么会真的忌惮天下大乱,百姓生灵涂炭?

大不了一家一家打过去就是了,天下群雄再加上西军,我梁山军依然是势力最强的一支!就算女真南侵,先灭亡的也绝对不会是我梁山军!

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们!你们也大可以试试看,看我们十日之内攻不攻得下汴梁城!”

两人自然不敢说试试就试试,赵宋对文人士大夫恩养太厚,早把这些人的骨头养得软了,缺乏那种同归于尽的勇气。

若非如此靖康之耻时,这些文臣士大夫辈但凡有一丝骨气血勇,半点出息,也不会是那种结局。

沉默半饷,何栗却是用一种怀疑的眼神望着林冲,冷然道:“林军主莫不是大言欺人且自欺乎?既然造反,就应放手行事!

如石敬瑭辈,为了皇位不惜割让燕云十六州也要借契丹兵助其成事;譬如黄巢,为成事不惜裹挟无数百姓追随其造反,甚至屠杀百姓为军粮!

怎么到了林军主这里,反倒担心朝廷中枢权威会荡然无存,担心大宋分崩离析,天下大乱?

正如林军主所说,真到了那一天,梁山军正是天下群雄中力量最大的一支,一家一家打过去就是了,正好可以扩展地盘,壮大力量。哪怕女真南侵,梁山军也有自保之力!

既然如此,那梁山军为何还要束手束脚,不敢放手行事?还要维持对手朝廷的大义名分,中枢权威,害怕天下动乱?这反贼当得……”

他顿了顿,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道:“其谁肯信之?”

这时吕将也早已赶到,闻言和林冲交换了一个眼神,也不屑争辩:“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请问状元公,我梁山军既然能打下辽国七座州府,收降辽兵六万,若真要扩展地盘,只怕整个京东路早已被我们打下来了吧?”

何栗仍然是那种匪夷所思,无法相信的语气:“你们是反贼!是一群暴戾武夫,现在却在这里说甚么不忍天下动乱,百姓生灵涂炭,民族元气损耗太多!这不好笑么?其谁肯信之?”

林冲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些文官大头巾哪个不是聪明人?

在原本的历史时空,女真南侵之前,赵宋朝廷却在为“收复燕云”而大肆庆贺沾沾自喜,内斗和争权夺利也越发白热化的时候,若是有人告诉他们,两年后你们都要死,想必他们也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吧?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林冲也是对何栗比较有好感才跟他说这么多。想这何栗虽然站到了蔡京一党,却是货真价实的状元之才。

不但文采斐然,做事也相当的精明强干,这样的人才,又是赵宋朝廷的状元,若是能拉到自己这边来,无疑是意义巨大的。

不过目前看来,在女真打过来,赵宋灭亡之前,想要何栗这样的士大夫领袖人物投靠自己,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即便这样,该有的态度还是要做。

于是林冲笑了笑,道:“你现在不相信,不明白我梁山军的所求,将来总会明白的!只是现在朝廷……”

何栗盯着林冲,打断道:“林军主所求,到底是甚么?”

林冲不由正色道:“在我看来,赵宋的绝症就在于自废武功,矫枉过正,过分压制武人,过分恩养文臣。以致文恬武嬉,军队没了血性,不堪一战;文臣迷失在权利中,变得蝇营狗苟,只会钻营投机,争权夺利,党争不断。

我之所求,在于重现汉唐盛世,汉家男儿慷慨豪迈,锐意进取;我之所求,在于收复全部汉唐国土,扬华夏国威于四海;我之所求,在文臣武将不必分出一个高下。

譬如汉唐盛世,朝臣出则将入则相,不必把精力用在内斗和压制对方上,而是一心为国征战,一心治理天下。这样不好么?”

与之前宗泽的反应一样,何栗和宿元景也是愣了许久,过了半响何栗才道:“林军主胸怀天下,以天下大局为重,民族元气为重,且志存高远,下官佩服!

然则,林军主既然说要维护朝廷中枢权威,不愿天下离心,地方叛贼四起,天下动乱;可现在林军主却要求朝廷以宰相亲王为质,官家下诏认错,这未免太强人所难,且实在太损朝廷威信些!”

眼见朝廷这边已经有讲和意思,于是林冲和吕将交换了一个眼神,表示想和就有的谈。

“……只要朝廷真心讲和,不再进攻梁山军,梁山军依然可以重归朝廷作战序列,双方搁置矛盾和平相处,等收复了燕云,灭了女真,再看这气数,这天命是在大宋身上,还是在梁山军这边也罢!”

“……为了朝廷中枢权威,梁山军可以答应官家不必下诏认错,亦不需亲王为质,只需派宰相为质,待事情结束后,再过一个月梁山军就会将人质放还。”

“……不过在停战诏书下达,宰相人质送来之前,梁山军的军事行动不会停止,朝廷尽可以拖延,也可以慢慢等待各地的勤王之兵到来,只要朝廷能够承担对应的后果!”

第四百二十八章 郁闷且无奈的高俅

时间飞逝,距离何栗、宿元景回去复命,转眼又过去一天时间。‘

秋高气爽,夕阳西下,高俅所部八万多大军还在艰难的往汴京城方向行进。

高俅这边九万大军在兴仁府汇合,兴仁府正好卡在汴京城到梁山泊中间位置,梁山泊到汴京城四百里,兴仁府到汴京城只有两百七十里。

而且梁山军吕将所部还先到滑州白马津与林冲汇合,再一起杀汴京城外陈桥镇,起码绕了上百里路。

按说高俅这八万多兵马应该比梁山军先到才对。

不过梁山军这次出动的兵马都是轻骑兵,之前又养精蓄锐,战马都喂得膘肥体壮,人也吃得苦,一天之内行军两百里只是寻常。

甚至一些负责沿途骚扰高俅行军的军队,更是一天之内来来回回跑了近三百里路。

所有骑士纵然都累得够呛,但每次进行骚扰接敌应战的时候,却依然精神抖擞,兴奋得仿佛一群野狼也似嗷嗷直叫。

原因无他,作为军中斥候探马,还有执行骚扰任务的轻骑兵享受的待遇都是一等一的,上面给的战功也是极多的。

梁山军发展太快了,不但战胜了十多万辽军,更以少敌多战胜了女真军,所有人都看到梁山军未来无限的希望。

这些军中士卒自然要憋着一口气多立功,多受赏,想着能凭自己努力,一刀一枪为自己也为家人搏一个出身前程。

区区这点辛苦又算甚么?

就算是战场上刀山火海他们也敢往上冲啊,因为他们知道,就算他们战死,林军主也一定不会薄待了他们的家人。

他们的孩子或者子侄还可以到英烈班读书,接受重点培养,将来为林军主亲卫,为军官预备队。

而高俅这边八万多大宋禁军却是以步兵为主,骑兵就算有也不多。

而且一直以来,绝大部分宋军都没有骑兵单独作战的战术战法,骑兵大多数时候都是作为步军大阵的附庸,或者承担步军行军时的警戒护卫任务。

因此高俅所部这八万多大军只能迁就步兵的行军速度,加上不时还要被梁山骑兵骚扰,走走停停的一天最多也就四十多里。

不过饶是每天才走这么一点路,却已让全军上下叫苦不迭,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还没大规模接战,正式开打,这八万多宋军的士气就已经相当低迷。

这时候的宋军本来就是一支没有军魂的队伍,又多有作奸犯科的罪犯充军,本来就没多少战心,好不容易因为开拔费和作战犒赏的激励赶到兴仁府回合。

结果休息快活(征粮顺带抢劫)不到两天,又要日夜兼程赶往汴京,路上还要被梁山骑兵像苍蝇,像麻雀一样不停的骚扰;哪怕是晚上宿营时也不得安生,这些人怎能不一肚子怨气?

再者说了高俅是皇帝老儿的宠臣,八都监十节度是朝廷的大官,高官厚禄,他们着急勤王是应当应分的。

可这与俺们这些大头兵有甚么关系?

从太宗朝起,大宋一直以来都是轻视乃至比试武人,每年的军费虽多,真正落到每个士卒却不足三成。

除了御营兵马,作为军中士卒哪个没领到过发霉发黑的米粮?哪个没被骂过贼配军(不过确实有近两成是货真价实的罪囚充军)?哪个没被上面的大头巾驱使如同奴婢?

俺们犯得着上赶着去救这个荒唐轻佻的官家,这群平日里高高在上,不把俺们当个人看的大头巾们?

存了这样的想法,每日能赶四五十里路,这还是高俅,以及梅展,丘岳、周昂、段鹏举、陈翥、吴秉彝、李明、马万里这里领兵将领恩威并施,不断催促并且严厉处置了一批骄兵惰将才有的结果。

但军队士气却不可避免的日渐低沉下去了。

眼瞧着太阳就落山,八万多勤王大军却还在路上磨磨蹭蹭,距离前方长垣县城还有十多里地,高俅的心中也不禁火烧火燎起来。

朝廷军的斥候探马不是梁山斥候探马对手,而且有了项元镇、酆美、毕胜领着三千骑军却被一千梁山骑军杀得羞耻惨败教训,高俅也不敢放出大队骑兵前往汴京打探消息。

因此高俅已经两天多没有收到来自汴梁城的消息了。

未知使人恐惧,虽然高俅也觉得汴梁守军只要凭城据守,梁山军又都是骑军,不曾携带攻城器械,哪怕围城一两个月也拿汴京坚城没有办法。

但梁山军实在太邪门了,就像之前大家都没想到梁山上还有这么多精锐骑兵一样,谁知道这伙梁山叛贼又会做出甚么出人意料的事情来?谁知道朝廷兵马会不会出城交战?

因此无论如何还是要尽快赶回去才好,可是这行军速度又实在让人崩溃!

正郁闷间,突然前方巡哨骑兵就响起急促的报警号角,整个行军队伍顿时便是一阵大哗,各级军将也全都扯起嗓子大吼道:“不得慌乱,梁山叛军骚扰骑兵罢了……”

“入娘的梁山骑兵,还是原来那一套,属苍蝇麻雀的,俺们的骑兵一上去,这些狗日的又撤了,不要乱,都不要乱……”

话虽如此,虽然连续几天下来,这样的骚扰这些士卒确实见得多了,大致也猜到这次梁山骑兵肯定是假进攻,但行军队伍还是不可避免的,不用高俅下令就自己停下来了。

趁机歇一歇也好啊,这么着急赶往汴京做甚么?

眼见士卒惰怠如此,高俅也是气得不行,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平日里所有人都轻视轻贱这些“贼配军”,就别怪这个时候这些“贼配军”故意磨磨蹭蹭,高俅等人还不敢一味强压,否则随时可能激起兵变!

说实话,面对这样一支军队,别说高俅这个街头混混出身的蹴鞠高手军事外行汉,就是孙吴再世,只怕也是无奈。

没奈何,高俅也只得由着这些步卒故意停下来休息,自己则由一群亲卫和亲信护卫着来到队伍前面,对一名骑马飞奔而来的斥候游探问道:“怎么回事?”

“回太尉,梁山贼兵一千人杀过来了,这次像是来真的!”

高俅也终于被骚扰得怒了,猛然就厉喝道:“来真的便好,一千骑兵就敢来搅虎须,叫耶律余睹三千骑压上去,追击五里吃掉这伙叛军!叫吴秉彝、李明领两千骑兵在后接应。”

第四百二十九章 千秋赢了

“囚攮的,这些梁山贼寇竟如此可恶!”

毫无意外的,当耶律余睹指挥三千契丹骑兵包抄过去后,一千梁山轻轻骑果然一触即退。

但即便这样,耶律余睹所部三千契丹轻骑还是吃了一个大大的亏。

这叫一直以来对南朝汉人充满了优越感的辽国骑兵越发有些接受不了,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脸上写满了气愤和沮丧。

一百多年来,辽国骑兵便是用这种“成列而不战,俟退而乘之,多伏兵断粮道。退败无耻,散而复聚”,“每弓骑暴集,偏攻大阵一面”的战术来骚扰对付宋军,打击其士气。

待宋军士气低迷,军心动摇,甚至粮道被切断,准备撤离时,辽国草原骑兵再重新汇聚起来,发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直至彻底摧垮已无战心的对手!

辽军正是用这种战术牢牢压制宋军一百余年,打得宋人没有一点脾气!

可谁能想到,他们这些契丹精兵投降宋朝后,会被宋人的反贼草寇,梁山贼兵以同样的办法反过来对付他们,并且把他们打得没有一点脾气。

这伙梁山贼寇实在太邪门了些!

首先他们的战马竟然丝毫不差于自己这三千草原之王骑兵的战马,甚至还要更好一些。

因为自耶律余睹叛逃宋朝后,一路辗转几千里,胯下战马都没怎么好生照料,早有些掉膘了,而梁山贼寇的战马却全都膘肥体壮,而且似乎还全都是北地好马!

再有这伙梁山贼寇的武器也太好了一些,除了八斗的骑弓外,竟然每人都装备了一具马上使用一石五斗左右的骑兵弩,少数一些军官和精锐还装备一种可以连发的神臂弓。

如此一来,三千契丹还没进入到己方骑弓的射程之内,就得先挨上两三轮箭雨,战马速度又不占优势,这仗还怎么打?

就算耶律余睹也是辽国屈指可数的几个大将之材,骑战指挥专家,依靠人数优势事先对梁山骑兵进行合围。

可这伙梁山贼寇却像长了千里眼一样,一早就发现了这些契丹骑兵动向,总能赶在合围之前从缺口冲出。

甚至还像女真骑兵那样,直接排成密集阵型对包抄的契丹骑兵发起冲击,结果双方一接战,“便于弓矢,拙于剑戟”且盔甲又占劣势的契丹骑兵一下就被冲垮,被打蒙了。

直娘贼的,三千契丹精骑对阵一千梁山骑兵,竟然一下战损四百多骑,而梁山军却只阵亡大约五十骑。

交换比八比一,这叫一向骄傲,至少是在宋人面前满满都是优越感的契丹骑兵如何能不沮丧,甚至气急败坏?

“都统,这里有个没死的!”

一番短暂的交锋过后,梁山骑兵就撤走了,打扫战场的任务自然就落到契丹身上,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一名被倒毙的战马压在身下,一条腿也被压断的梁山骑兵。

耶律余睹立即策马跑过去,问道:“梁山军的勇士,告诉本将,你们怎么会有这么多北地战马?又如何会我们契丹草原之王的骑兵战术?甚至女真人的战术?”

那名梁山军骑士还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此时他一条小腿被战马压断,身上也中了一箭——耶律余睹麾下自然不缺能开两三石弓的神射手,看上去非常痛苦,而且流血太多,身体十分虚弱。

这时听到耶律余睹动问,这名骑士原本十分痛苦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抹笑容来:“狗屁草原之王,手下败将!甚么你们的骑兵战术,这是俺们军主教给俺们的梁山骑军战术!”

耶律余睹并不生气,又道:“年轻的勇士,你受了很重的伤,伤口还在流血,只要你投降,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便命人给治伤,你还年轻,而且很勇敢,不该就这么死去!”

少年脸上露出悲伤且痛苦的表情,他叫韩双,今年十九岁还不到,去年他带着弟弟妹妹投靠梁山军,刚到梁山时兄妹三人可说就是一无所有的流民。

可是一年时间不到,三兄妹就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地;作为大哥的他还被选拔进了骑兵队伍,并且一点点做到小队长,还因为作战勇敢给家里攒下两百多贯的积蓄;

而且媒人还在梁山纺织工坊给他说了一个亲事,韩双也和那小娘见过几次,很温婉贤惠的一个女子,韩双也很满意而且已经下过聘了,说好等他升了队正,回去就成亲的。

一切都是这么美好,充满希望。

可以说,若不是这次战斗他运气不好被对方神射手选中,先一箭射中他的人,再一箭射中他的马,韩双的未来简直称得上是无可限量。

是啊,他还这么年轻,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还有未过门的浑家在等着他,他也舍不得离他们而去。

短暂的悲伤和不舍过后,正当耶律余睹以为眼前的少年会投降求饶的时候,韩双的脸上却再次露出一种骄傲极了的神色。

他有些黯淡的眼神再次明亮起来,满是鄙夷的看着耶律余睹道:“呸!有种就杀了爷爷,想要爷爷投降你们这些胡虏,手下败将,投降赵宋那帮怂蛋,昏君奸臣却是休想!”

大致是身上那一箭伤到了心肺,加之情绪激动,韩双嘴里一下喷出大量的血沫出来,脸色也一下苍白灰败下来,唯有一双眼睛依然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他喃喃道:“军主说过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汉家男儿当尽忠报国,马革裹尸而还,我韩双为国征战而死,死得其所!

你们背信弃义,我死了,林军主一定会替我报仇!你们契丹,赵宋一定会被消灭!我就算死,青史斑斑会记得我,英烈碑上会有我的名字,我没给梁山军丢脸,没给林军主丢脸……小山,二娘你们要好好的……”

年轻的骑士眼中那团火焰终于停止了跳动,眼神也失去了全部神采,脸上却依然保留着那抹骄傲的笑容,仿佛在嘲笑耶律余睹等人失败也似。

“入娘的……”

耶律余睹的副将一下怒了,哗啦一声拔出刀来就要在他脸上劈砍,却被耶律余睹伸手阻止了,他叹了一口气,心情复杂。

“是名勇士,好生收敛了吧……”

与此同时,汴京城下,陈桥门前,梁山军大营内,吕将找到林冲,颇为不解的问道:“兄长,朝廷现在战又不战,和又不和,到底怎么回事?要不我们干脆给他们来次真格的?”

今天除夕,祝各位书友新年快乐,万事大吉!

第四百三十 准备夜袭,生擒高俅!

“兄长,朝廷现在战又不战,和又不和,到底怎么回事?要不我们干脆给他们来次真格的?”

一听这话林冲就有些乐了,吕将不理解,林冲却觉得这再正常不过了。

作为穿越者的优势,又比较细致的了解过这段历史的人,林冲自然知道,真实的历史上,赵宋这种奇葩且作死的事情可没少做。

譬如宋金最初签订的灭辽复燕的海上之盟我就是如此。

一开始时宋朝先是主动找到女真要联金灭辽,好容易女真答应了,并派人到汴京细谈。

结果双方都谈好了,宋朝也正式派出使者连同金使一同前往女真。

这时宋朝收到谍报,说辽金已经议和修好,于是立即疑心大起,很快反悔,竟不再派出使者,而是改由登州府派呼延庆护送金人使者回去。

这是宋朝第一次外交失信。

之后被女真扣押半年的呼延庆回来报告实情,宋朝又觉得还是是要继续联金灭辽。

这次赵佶又自己作死,先是命赵良嗣带亲笔信给完颜阿骨打说只要燕京。

结果赵良嗣回来说阿骨打其实准备给燕云十六州的,于是赵佶和朝廷中枢才知道之前是自缚手脚;又派马政带着国书过去说燕云十六州大宋都要,结果女真又不答应了。

而这事也为后来女真侵宋埋下了导火索。

这是宋朝第二次外交失信。

后来双方约定一起攻辽,结果宋朝这边正好碰到方腊起义,兵马都去平叛了,赵佶又对结盟一事感到十分后悔,欲罢结约。

等看到女真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辽国中京,宋朝又十分羡慕,觉得辽国好欺负,再次下定决心出兵。

结果童贯伐辽就别说了,十几万兵马被辽军万余兵马打得羞耻惨败,燕京城还是请女真人帮忙打下来的,再花大钱从女真人手里买下一座空城。

因为没能收回全部燕云故地,赵佶又总觉得不甘心。结果正好碰到张觉事件。

张觉和郭药师一样,原来都是辽国将领,趁辽末动乱占据平州并投降了女真,后来女真想对张觉动手,张觉于是找到宋朝,表示愿意带着平州一起投降宋朝。

很多人认为这是背盟失信自找麻烦,结果赵佶偏要贪图平州之地,坚持接受张觉投降。

这下彻底惹恼了女真,以此为借口讨要张觉,赵佶先是不肯交出张觉,结果被女真人一威胁要“举兵自取”,赵佶又一下怂了,立刻密诏杀死张觉及其二子函送金人。

这就让同为辽国将领出身,但是一早就投降宋朝并且坐镇燕京城的郭药师十分寒心,愤愤的说:“若金人索要我郭药师,难道也交出去吗?”

果然后来女真侵宋,郭药师立刻就投降并且做了带路党,告诉了女真大宋的虚实,并且提议直接带兵打到汴梁城,而北宋也因此灭亡!

至于后来女真打过来,宋钦宗在是战是和之间举棋不定,一日十变;赵宋朝廷下令“不得得罪金兵”;金兵第一次攻宋撤走时赵宋投降派派人在黄河边上树立大旗,严令军队不得绕过大旗赶金军,否则一概处死;

以及发疯也似遣散勤王大军的种种做法,无一不是奇葩且荒唐,乍看上去令人匪夷所思,但细细想来却又很好理解。

“赵佶、蔡京他们这是不相信我们能攻下汴梁城啊,或者心存侥幸,犹豫不决,或者两派之间意见不一,现在这种拖字诀的应对我看是再正常不过了。”

林冲冷笑着点点头道:“不过也好,我们是该给他们来次真格的,毕竟他们拖得起,我们却拖不起。”

吕将点点头,知道林冲说的拖不起不是在汴京,而是在锦州。

“是啊,也不知道锦州那边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辽国、女真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又怎会善罢甘休?”

“所以那就今晚袭营,吃完饭叫各军主将前来大帐议事……”

一直以来,梁山军平常训练时中高级军官可以到军官食堂吃点好的,但战时却必须与麾下将士同甘共苦,同吃一锅饭。

这样不但便于军官随时掌握军心,也能很好的提升军队的凝聚力、提振士气。

于是不久之后,当命令传达到各处时,所有领命的军将无不兴奋得两眼放光。

“直娘贼的,束手束脚好几天,现在终于可以放手大杀了!”

一些人甚至激动得浑身忍不住战栗起来。

大约四个半时辰后,寅时初刻,差不多后世凌晨三点钟时候,正是一天之中人最犯困,睡得最香的时候。

林冲已领着一万六千骑兵,长驱一百三十里,悄无声息来到长垣县地界,八万多宋军营寨不远处。

夜色笼罩之中,林冲骑马立在一个小小土山上,望着不远处绵延出去至少七八里远宋军营寨,以及寨中有些稀疏的点点火光,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若对面全是女真人、契丹人、党项羌人的营寨,或者是高丽、倭国、安南,就算里面包括大量的妇孺老弱,林冲下令冲杀过去也不会有多少心里负担。

毕竟这些人在被打败并且臣服之前就是异族,就是敌人;而且换做他们的士兵杀进华夏的城镇,会比自己更加残暴十倍百倍。

可眼前这些却都是华夏自己的国防力量,某种意义上的“自己人”。

虽然他们大多都庸懦不堪,在原本的历史时空更是怂到了极点,若非他们这么不堪,没出息、无耻,靖康之耻又怎么可能发生?

有时候真是恨得牙痒痒的。

不过林冲却也知道,若论骁勇善战,血勇之气,汉家男儿却从来就不弱于任何敌人,只是大多数时候缺少英雄带领他们血战而已!

之所以两宋时候宋军大多数时候如此不堪,说到底还是上位者害怕武人造反,故意阉割民族的血性,压制武人罢了。

同为汉家男儿,大宋禁军,在刘光世麾下就只会望风而逃,甚至有一半还投降了女真;在岳飞麾下就死战到底,无数次以少胜多,打得金兵望风而逃!

同样一批人,在身为宋军就不堪一战,加入梁山军后很快就脱胎换骨,变得骁勇善战,斗志昂扬,这便是明证。

因此,若非朝廷一意要打内战,死挺着不肯讲和,林冲还真不愿意对这些人大宋禁军大开杀戒。

不过既然下定了决心要打,那就必须放开了手脚,不能给前线将士太多限定,临阵之时也绝对不可手软。

慈不掌兵啊!

“军主,各军各营已经各自到位了,特战营的人也已经摸进去了。”

扈三娘轻轻策马而来,摘下口中竹片,轻声说道。

人衔枚,马勒口,一万六千梁山精骑已悄无声息地的对宋军营寨形成合围之势。

至于一路上的暗哨,早被梁山军斥候硬探还有特务营、特战营的军士给清除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等林冲一声命令了。

“好,准备发信号!”

林冲点点头,策马轻轻下了小土坡,身后的尉迟斌和梅嘉生这时也取出了信号烟火和火折子。

第四百三十一章 摧枯拉朽

PS:感谢书友旦措么么哒的打赏!各位书友们新年快乐,万事大吉!

幽暗寂静的夜色中,一点红色迅速飞上十几丈高的半空中,随即嘭的一声炸响。

伴随着晴天霹雳也似的一声巨响,一个直径足有三丈多的五颜六色的火球一下在半空中炸开。

满天星火,洒落如雨。

宋军营寨中睡得正香的禁军士卒一下被这巨响吓得惊醒过来,而在外值守的将士则全都情不自禁抬起头来,看着半空绚丽耀眼的火球,全都呆住了。

直到两三秒后,营寨外如雷的马蹄声响起,寨墙上和营中各地值守的士卒们这才反应过来,失声惊呼:“敌袭,敌袭!”

绵延七八里的宋军营寨顿时乱作一团,尖叫声、厉喝声、马嘶声、嘈杂声响成一片。

营寨之外,一万梁山铁骑、六千梁山骑马步卒吼声如雷,声震云霄。

“冲啊,只诛高俅,投降不杀!”

偷偷爬到壕沟近前的梁山军步卒立起了盾阵,打起了火把,无数的强弓硬弩开始对寨墙上泼洒着箭雨。

他们的身后,一万梁山铁骑从三个方向对宋军营寨发起冲锋,策马冲到梁山军步卒身后不远处时就打马横向,同时掣出八斗骑弓来,顿时就是一片弓弦颤动之声密集响起!

连同步军射出的箭雨,无数的羽箭升腾而去,如飞蝗一般飞向宋军寨墙上,扑入寨墙后军帐之中。

顿时就听见一阵叮叮叮羽箭撞上铁甲兜鍪,射进寨墙木头里的声音,或者射入人体撕裂血肉的闷响声响起,转瞬之间,宋军寨墙上就有无数的人惨叫着倒下,寨墙内惨叫声、惊呼声更是不绝于耳!

别看很多把夜袭写得多厉害,但一般来说,只要守军不那么废物,吃亏的反而是进攻的一方。

夜晚视线不明,指挥调度难度成倍增加;特别是骑军,看不清眼前东西,更容易一头踩进陷马坑,壕沟内,踩到铁蒺藜,或者撞上鹿砦拒马等。

而守军只要是一支训练有素,战力昂扬的军队,就可以借助营火的照明快速反应过来,源源不断支援寨墙,并在寨墙后面布下箭阵。

这样一来,寨墙上用步弓配合神臂弓,寨墙下用步弓重箭进行抛射,只要指挥得当,就可以用强弓硬弩将来敌射得人仰马翻,打出一个非常好看的交换比来。

不过林冲既然敢发动夜袭,就是算定这八万多宋军一定不是训练有素之军;就是算定这些宋军足够废物,而且士气低落,军无战心!

不过哪怕是算死了宋军的种种不堪,但战场上的事又哪里有十拿十稳的?

是以林冲和扈三娘,以及刚投降自己不久的琅琊彭城节度使项元镇策马立在战阵之后,这时全都瞪大了眼睛,随时准备应付各种突发情况。

可最后林冲等人还是高看了这些宋军。

夜袭发起已经两三分钟了,可是站在马鞍上观战的林冲依然没有看到寨墙上有增援上来,营寨内部依然是乱作一团。

战场之上,壕沟前面的梁山军步骑依然在不停的泼洒着箭雨,一石五斗的步弓、八斗的骑弓不停的在半圆和满月中变换,几乎是眨眼之间宋军寨墙上就长出一片密密麻麻的箭杆丛林。

也在此时,就见盾阵一下分开,无数的梁山军步卒开始负土填壕;而在他们身后,后面赶到梁山骑兵不再掣出骑弓来回驰射,而是提着沙土袋,借助战马冲锋的速度加成,越过前方步卒的头顶,远远的将土袋抛进壕沟之内。

突然间,就听扈三娘兴奋的大叫道:“打下来了,要打下来了!”

林冲点点头,果然就看到在遭受梁山军几轮箭雨之后,寨墙上值守的宋军射手就纷纷跳下寨墙逃跑,将寨墙让了出来。

说起来别看梁山军的箭雨多么密集,但宋军都身穿甲胄,只要不射中要害,其实身中十多箭,甚至被射成刺猬也还能继续战斗。

一开始时,寨墙上的宋军士卒倒还能凭借寨墙的遮护与梁山军进行对射,可梁山军的火力实在太猛了,士气太高昂了。

在射了对射了两三轮后,就有差不多一半的宋军射手士气消耗干净,被梁山军的箭雨吓得只是躲在寨墙后面惊声尖叫;另一半再又射了两三轮后,眼见伤亡越来越多,也就跟着也把整个身子躲在寨墙之下。

宋军如此废物,梁山军自然不会客气,也就乘着这个机会一下将壕沟填平,随后步卒大声呐喊着往前冲,就欲翻越寨墙杀进去。

梁山骑军还更为迅速,只见无数骑兵策马冲过壕沟,抛出长绳套住寨墙上的突出的木桩,然后打马就往回跑,几百匹战马一齐用力,咴咴嘶鸣,几乎眨眼之间,就将一段段的寨墙拖倒。

眼见如此,梁山军步骑将士越发战意高昂起来,无数骑兵顿时打马涌入,人人高声呐喊欢呼,士气越发高涨起来。

而冲到寨墙附近的梁山步卒这时或者将赶紧将拉倒的寨墙搬开一些,为后面的骑军清理障碍;或者停下脚步,结成箭阵再次对宋军营寨泼洒箭雨,掩护骑军的冲营。

“冲啊,只诛高俅,投降不杀!”

吼声如雷中,大队梁山铁骑已冲入这个军寨,触目所及完全没有遇到半点抵抗,所有的宋军不是发疯也似的向后逃跑,就是跪地乞降。

这些骑军也不管他们,只是一路长驱直入,逢人就问:“只诛高俅,投降不杀!快说高俅在哪?”

士卒不敢反抗,那就是军心已经没了,这场夜袭也就毫无悬念的取得了胜利。

不过是否是全胜,还要看能否捉到高俅。

夜袭从来不是林冲的目的,林冲的目的一开始就是活捉高俅,押到汴京城下,打击城内守军士气和信心,逼迫赵佶向自己求和。

且说高俅虽然是混混出身,却不是那种无脑的猪头统帅,根据林冲对他以及蔡攸、王黼、梁师成等人的了解,高俅其实要算这些人里面最聪明伶俐乖巧,有心机有城府的一个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高俅死定了

别的不说,就说他能最讨赵佶赵佶欢心,成为赵佶第一宠信信重之人,就足以证明他的本事。

再比如高俅总管几十万都门禁军,恃宠营私将十多万二十万禁军全都变成施工队,按说这事想瞒过赵佶实在有些难,可高俅偏偏就做到了。

一方面每年高俅主持端午节金明池演武争标,先是吹吹打打,后面则花样百出;所选参加演武的禁军士卒无不高大威武,表演的花枪花棒无不整齐好看,每次总能把赵佶哄得十分高兴满意,连夸高俅治军有方。

另一方面,高俅也极其注意与蔡京、童贯、梁师成等人搞好关系,却又在蔡京一党和童贯一党中保持中立,两不相帮。

这样一来,蔡京、王黼、梁师成等人明知高俅利用军队营私贪污,却没有一人对赵佶说明真相。

当然,也是他们没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毕竟汴京城一百多年未曾经历过战事,而且不是还有十万御营精锐么?

所以总的来说,高俅虽在练兵治军上其实是个门外汉,而且确实是个大奸臣大贪官,但并不表示他蠢。

是以当“信号弹”在半空中炸响,梁山军刚刚发动突袭的时候,高俅就立即惊醒了,衣不卸甲的冲出中军大帐。

并且立即严令全军不得乱,同时也赶紧调派了足够人手去增援外围寨墙,并且嘱咐不得出寨追击,只用强弓硬弩迎敌,谨守营寨以待天亮。

平心而论,高俅这样的应对和处置简直再正确不过,换了林冲,甚至换了孙武、吴起、诸葛亮只怕也是如此应对了。

可问题的关键却还在军队的素质上。

一支军队没有军魂,士气低迷,军纪涣散,军心动摇慌乱,就算高俅下了最正确的命令,军中士卒无法执行又有甚么用?

而且要说治军还带兵的本事,何灌何太尉和小种相公种师中哪个不比高俅强上十倍百倍?

可在原本的历史中两人麾下的军队不是前者连敌人都没见到就望风而逃;后者则在击退金兵后因为没有拿到赏赍而十分气愤,竟丢弃主帅一哄而散了么?

种师中所领还是百战西军,还是世代从军,世代在种家(种世衡,种谔、种师道,种师中)祖孙三代麾下当兵吃粮,号称西军中最能打的种家军。

种家军尚且如此,就更别说高俅麾下这八万多拼凑起来的兵马了。

更别说这一路他们还一直被梁山军骚扰,之前更是三千对一千被梁山军打得丧胆,士气和军心一直低迷。

更别说梁山军武松所部特战营将士还早早潜伏到宋军营寨内,一俟梁山军发动夜袭,这些人就趁机大喊大叫“快跑啊,败了,梁山军杀进来了”之类,制造混乱和恐慌,动摇军心。

最后的结果就是,纵然高俅、梅展、丘岳、段鹏举等人俱都做出了正确的应对,但军心却不可阻止的跌落了谷底。

营里顿时一阵大乱,好悬才没引发营啸,更别说执行高俅的命令去支援寨墙了。

等待寨墙上的弓箭手弃了寨墙狼奔豕突也似开始大叫着逃跑,军心顿时就是大溃,恐慌和混乱像雪崩一样传染蔓延。

饶是梅展、丘岳等人当机立断斩杀了十数名尖叫逃跑的士卒,依然无法挽回局面。

这些吓破胆的大宋禁军没用勇气转身与“梁山叛军”厮杀,却也红了眼,竟然对阻拦他们的逃跑的将领动起了刀子,当场杀死几名指挥使!

眼见如此局面,听着远处传来的“只诛高俅,投降不杀”的欢呼呐喊,高俅整个人顿时就愣住了,完全吓傻了一般。

倒是丘岳、周昂、胡春,反应更快,眼见局面已不可挽回,急忙一扯高俅马缰,急切道:“太尉(恩相),大势去矣!贼兵马上就要杀到,咱们还是赶紧突围才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高俅这下才反应过来,扫视一眼聚拢在身边的上千御营精锐,大声道:“大家随我突围,只要护得本太尉冲出去,官家面前俱都重重有赏!”

其实不用他说,这些御营精锐家眷都在汴京城,而且平日里待遇也是极高,自然舍不得原来的好日子。

高俅又是官家身边第一宠臣,若是让高俅给梁山军活捉了,他们就算能逃回京城也要被官家治罪。

当下这些御营精锐连忙护送着高俅往喊杀声呐喊最少的正东方向突围,而这时一路上各处营寨俱都乱成一团糟,不时有乱兵阻拦道路。

早就急眼了的高俅毫不犹豫就下令直接用刀枪弓箭开道,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飞速向东逃窜。

主帅如此,士卒如何还会替他卖命,高俅身边俱都是御营精锐,又有丘岳、周昂等数十员猛将护卫,沿途兵马阻拦不得,于是无不在高俅走后高声大喊:“高俅往东逃了……”

营寨外边,眼见无数梁山骑兵势如破竹冲入宋军营寨,林冲也重新坐回到马鞍上,转身对身边的项元镇和郝思文道:“胜局已定,高俅必定要逃,我亲自去追,这里就交给老将军和郝兄弟了,务必尽快平息骚乱,少死一些人!”

“军主放心!”

“哥哥放心!”

两人连忙拱手领命。

说起来梁山军到底人才较少,武将虽多却大多只有个人勇力,而郝思文一来正经官军出身,二来自小和关胜一起幼读兵书,且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带兵能力也比一般将领强一些,因此很快脱颖而出,被林冲从关胜的副将一下提拔到一军主将位置。

这次见到林冲把这样的任务交给自己,郝思文心中也是感激莫名,暗道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自己这腔热血就算卖给军主了。

而项元镇则心思复杂。

这还是他所熟悉的大宋的吗?

在这之前和所有天下人一样,项元镇虽然看到大宋的很多问题,可在他们的眼中大宋依然非常强大,朝政依然稳固,这“太平的日子”至少还能持续几十年上百年。

可谁能想到,自林冲造反之后,仅仅一年,煌煌大宋就一下变得如此虚有其表,不堪一击!

虽然投降梁山军后,项元镇和王焕也讨论过这些,两人并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原本在所有宋人心中无比强大的大辽,不是也在女真造反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被两万女真军击溃了七十万主力大军么?

那么现在林军主造反接近一年,加一起才击败大约二十多万宋军又有什么不可能?

理解归理解,可当这样的事实摆在他的眼前,项元镇还是有些接受不过来,只觉得不可思议。

而且更重要的是早在一年多前,在大宋还是歌舞升平的时候,林军主就决定反出朝廷,他到底是如何看出“煌煌大宋”其实不堪一击的真面目的?

难道真是天命之人?

除了这些疑惑,项元镇又不禁微高俅的命运感到悲哀起来,心道军主之前围三缺一早就命徐宁和史进在东边等着高俅,这时又亲自去追,只怕高俅这次是死定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耶律余睹再降梁山军

却说高俅领着上千御营精锐,一路上又汇聚了数百御营人马,同时耶律余睹的两千多契丹骑兵也在第一时间向东突围。

约摸四千精锐骑兵汇合在一起,一路刀枪弓箭开道,很快杀出营寨,一路向东落荒而逃。

此时正是凌晨寅时时分,纵然半空中还挂着一轮下弦月半月,却仍天色幽暗,高俅只得命人打起火把来夺路而逃。

只是这样一来,无疑给后面的追兵指明了方向。

是以高俅等人虽然亡命逃跑,往东疾驰狂奔了六七里地,却怎么也摆脱不了身后的追兵,反而被追兵越追越近,“活捉高俅”的呐喊声不绝于耳。

这可把高俅吓坏了,一开始仗着身边有四千精锐骑兵还有些有恃无恐,觉得就算梁山贼兵追上自己的尾巴也得厮杀一阵,自己还是有机会逃跑的。

哪知猛的回头一看时,却见一些战马或骑术略差的骑兵被追兵追到时,根本就没半点厮杀拼斗。

而是被梁山骑兵用骑兵弩射倒一两人后,再一通喊话,这些落在后面的骑兵就乖乖的下马投降了!

这下可把高俅吓得魂飞魄散,暗道御营兵马贪生怕死,耶律余睹的契丹骑兵又投降成性,反正是投降,耶律余睹能投降朝廷,自然也能投降梁山军(他们还不知道耶律余睹与梁山军有仇)。

是以一旦梁山军追兵追近,两支兵马全都靠不住。

想到此处高俅也是急了,看了一眼身边的丘岳、周昂等人,心中盘算:自己这匹千里赤烟驹,还有梅展、丘岳、周昂、胡春、党世英、党世雄等人骑得都是最好的御马,就不信甩不掉这群梁山追兵!

而且梅展、丘岳、党世英等人纵然不及林冲那厮,却都也是武艺出众,各有万夫不当之勇,就算遇着甚么情况,这些人也能护着自己杀出去。

想及此处,高俅再不迟疑,连忙命令身边众将不顾一切的快马加鞭。

众人一听他要抛弃军队只顾自己逃命,心中也微有不齿,不过这个时候也只得从命,很快一行三十多人就飞也似的直蹿了出去,脱离了大部队,一路风驰电掣而去。

只是这样一来,高俅身后这一千多御营精骑顿时就心凉了,一小部分索性就停下来准备投降梁山军,反正梁山军虽然凶残,却一向言而有信,这次可是喊话只诛高俅,投降不杀的。

而大部分则实在舍不得汴京城的家人和安逸快活的生活,于是一哄而散,分散逃跑。

耶律余睹一见如此情况,也是叫苦不迭。

他被“女真人”陷害南逃赵宋已经两月出头了,先是渡过白沟河来到雄州,之后将三千契丹骑兵留在雄州,自己到汴梁受到了赵宋官家和众位大臣的接见。

在了解了情况后,赵宋官家也是大喜,不但说要重用自己,还说一定为自己报仇,将来收复燕云就封自己为燕王云云。

甚至在知道自己全家被天祚帝害死之后,赵宋这位道君皇帝还立即做主将一位宗姬(赵佶把公主改称帝姬,郡主改称宗姬)许配给自己。

耶律余睹打听了,这位燕二帝姬乃是赵官家亲弟弟燕王,太傅赵俣的二女儿,据说有沉鱼落雁之貌。

除了这些,后来赵官家将自己带来的三千契丹骑兵安排京畿路封丘县替汴京看守门户,而且每名士卒都比照御营精锐待遇,还一次赏赐大量犒赏和安家费。

大宋豪富耶律余睹算是见识到了,纵然武力不怎么样,可最近两年却一直在对西夏用兵,现在更是将寨堡修到了兴庆府,灭夏只是时间问题。

在耶律余睹看来,大宋倒算一个不错的归宿,西军能灭了西夏,就能收复燕云,自己就有机会找耶律延禧和女真人报仇!

因此耶律余睹对赵宋朝廷还是有一点忠诚的。

可谁能想到,看似强大富庶的赵宋朝廷,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竟被梁山叛军打得完全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莫不是赵宋只有西军一支能战之军?

而眼前这种情况,耶律余睹也一下想明白过来,赵宋就和辽国差不多,一样的已经腐朽没落了,君昏臣奸,且大多数军队已经不能战了;

而梁山军就和女真军差不多,一样是新崛起的力量,一样的战无不胜,士气高涨,斗志昂扬,且领头人都是不世出英雄人杰。

既然这样,与其把复仇的希望寄托寄托在赵宋朝廷身上,倒不如投降梁山军。

想及此处,耶律余睹与副将耶律冬哥和亲卫队长耶律合董商议了两句,三人一致决定投降梁山军也罢。

三人立即喝住了队伍,原地等待,果然很快就遇到了前来追击的梁山兵马。

虽没有见过林冲,但耶律余睹一见林冲所骑照夜玉狮子和扈三娘所骑从完颜蒲鲁虎(被林冲所杀完颜吴乞买的长子)那里抢来的闪电白龙驹,就知两人身份非比寻常,连忙命人喊话投降。

林冲一听都有些乐了,耶律余睹竟然要投降自己?

也罢,反正自己已经喊话,只诛高俅,投降不杀,耶律余睹投降自己,梁山军也不能拒绝不是?

林冲立即命令耶律冬哥收拢队伍跟随梅嘉生和尉迟斌到项元镇和郝思文那里报到,同时偷偷嘱咐梅嘉生一等他们到了地方,就立即命令他们放下武器再说。

毕竟这次参加夜袭的还有许多原辽国骑兵,双方一碰到辽国的事情很容易就穿帮了,缴了械保险点。

随后林冲与扈三娘则呆着耶律余睹、耶律合董继续追击高俅。

而也在这时,领着三十多人约摸逃出去十二三里的高俅正逃到一片树林边上,猛的就见前方一点火光飞上半空中,随后便在十多丈的半空中炸响,漫天烟火煞是好看。

与此同时,树林背后便撞出两百多骑,当先两名将领,一人手中一杆金色钩镰枪,一人手中一杆三尖两刃刀,拦住去路。

“高俅贼子待走那里去?”

“高俅狗贼,纳命来!”

高俅见状顿时只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魂飞魄散,原来这两人当中那名拿杆三尖两刃刀的少年他并不认得,而那手持钩镰枪的却正原金枪班副指挥使金枪手徐宁!

当初自己因为林冲事情的迁怒于他,将他陷害发配,又命胡春带着自己的命令去恩州牢城营取他性命,可说已经结下死仇了。

林冲竟早早在这里埋下一支骑兵,并且让徐宁带队,这不是要自己死是甚么?

事到临头,高俅也知多说无益,当即对丘岳、周昂、胡春、党世英、党世雄等人高声道:“众位将军,平日多听人夸赞万夫不当之勇,现在是时候让本太尉见识一下你们的真本事了!”

丘岳见说与周昂对视一眼,两人拍马舞刀(大斧)直取梁山军二将,路上还高声大骂:“反贼休要猖狂!”

“反贼认得俺么?”

第四百三十四章 礼义廉耻

“反贼休要猖狂!”

“反贼认得俺么?”

却说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官带左义卫亲军指挥使,护驾将军丘岳和八十万禁军副都教头,官带右义卫亲军指挥使,车骑将军周昂暴喝一声,气势汹汹拍马杀向徐宁、史进二人。

徐宁、史进策马立在原地,却是不慌不忙,丘、周两人心中疑惑,却也只得向前。

也在这时,就听两边树林一声呼哨,顿时抛出十几条套马索来,一下套在丘、周两人身上把两人拖下马来,随即又冲出十多人来,将两人生擒活捉。

林冲之前和梁山众将说过丘岳、周昂等人武艺如何,徐宁和史进倒也知道两人武艺高强,一对一单打独斗还真不一定是对手。

况且这又不是校场比武,阵前单挑,而是一定要完成任务活捉高俅。

因此两人一早就这里埋伏下伏兵,这时用套马索将丘岳、周昂活捉也没半点不好意思的。

“无耻反贼,有本事和爷爷单挑!”

“直娘贼的梁山反贼,卑鄙小人!”

丘岳、周昂再次大骂起来,却听史进冷笑一声:“直娘贼的休要不识好歹,想死就再骂一句!”

徐宁也冷喝道:“若非我家哥哥传下命令只诛高俅,就凭你们给高俅做狗,早死八回了!”

话音未落,就见两人身后两百梁山铁骑俱都举起手中弩机做瞄准状。

只消徐宁一声令下,别说丘岳、周昂两人,就是后面的高俅等人,只怕身上也得立刻多几个透明窟窿。

两人闻言立即噤声。

就好像秦明外号霹雳火,平时脾气非常暴躁,可一旦被花荣设计抓上清风山就立即变得很会说话,态度很恭顺一样。

丘岳和周昂能做到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和副都教头,护驾将军和车骑军将这样的高官,又岂会是一勇之夫?又岂会不珍惜自己的前途特别是性命?

徐宁、史进见状也是冷笑一声,随即一指高俅等人,喝道:“看清楚了,这可是三石六斗的神臂弓!都不许动,一个动的,一个射死,两个动的,两个射死!”

包括梅展、胡春、党世英在内所有人哪里还敢动弹?

高俅骑在马上更是战战兢兢,浑身有如筛糠一般,暗道若非抛弃大部队逃跑,这时还可以命令士卒依靠人数优势强行冲过去。

现在自己这边三十多人面对对方近两百神臂弓,根本就无计可施啊!

“徐宁,还有这位好汉,你们不能杀我!林冲,不,林军主不是说与朝廷讲和一致对外,共灭西贼,共御女真么?

只要你们肯放我一马,我保证回去就向官家重奏,从今以后朝廷与梁山军一定和平相处,永不背盟,

你们相信我,若有一句假话,天所不盖,地所不载,叫我死于枪箭之下,尸骨被野狗啃食!”

事到临头,高俅一下想起了之前林冲一再求和,不管他是沽名钓誉收买人心也好,还是真的不想与朝廷斗得两败俱伤也好,还是甚么也好……

反正这个时候高俅反倒无比相信起林冲讲和的诚意来,因为这大概是他目前唯一能活命的机会了。

眼见徐宁和那名少年将军还不为所动样子,高俅连忙又道:“徐将军想必知道,我是官家潜邸时的旧人,此时又替官家掌管数十万都门禁军!

我就是官家最宠信的人,官家最信任的一条忠犬!你们相信我,官家最信任我了,我也最为乖巧,最懂官家心意,最会迎合讨好官家!

我高俅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放我回去,一定劝得官家回心转意,再不来找梁山军的麻烦!就算朝中有人要对梁山军兴兵背盟,我也必会想尽千方百计,劝官家罢兵!”

徐宁、史进带着两百梁山铁骑步步逼近,眼见高俅如此丑态,为了活命可以出卖一切,心中自然是无限鄙夷。

这样的人竟然朝廷的殿帅府太尉,赵佶最信重的人,看来赵宋气数当真将尽了。

反观梁山军中则是武将不怕死,文官不爱钱,所有士卒和办事小吏无不积极向上,充满干劲,取代赵宋简直是迟早的事了!

而另一边,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更是差点没被高俅给气死。

之前他还在心里想不明白徐京、王焕、项元镇三人怎么就降了梁山军呢?

特别是王焕老哥哥,那可是宁折不弯,刚烈异常的一个人,朝廷待他不薄,竟然投降了梁山军!

现在看到高俅这副嘴脸,梅展却有些明白了王焕等人当时的心情了。

朝廷实在是太烂了,太让人失望了啊!

正如林冲宣扬的那样,一旦女真胡骑灭辽后南下侵宋,这样君昏臣奸的朝廷,这样不堪一战的大宋禁军如何抵挡得住?

看来林军主所说女真南侵则大宋必亡的预言,倒不是危言耸听!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高俅狗贼当初你陷害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日?不久前我家哥哥派人过来说依然愿意与朝廷讲和,那时候你怎地不知道劝赵佶答应?现在却来说这些,晚了!”

就听徐宁冷笑起来,他身旁二十岁出头的少年也大笑起来,高声道:“我家哥哥说了,和平是打出来的。别人给的,靠不住。想要甚么,我们自己靠实力来取!”

一听这话高俅只吓得几乎要虚脱过去,眼见这时徐宁一挥手,立即有三十多骑冲出,就要来抓自己,并对梅展、胡春等人缴械。

高俅一下急了,他双手抱着马鞍,声音都带着颤音道:“还请告诉林军主,我……我高俅愿投降梁山军,愿写下投诚书,做林军主的忠犬,林军主但有任何差遣,我高俅都万死不辞!杀了我……”

话音未落,却见梅展早已听不下去,在马上摇头叹息道:“堂堂朝廷太尉,竟如此不堪,高俅你还有点廉耻么?

我梅展大好男儿,竟受你这种人差遣,毕生之耻也!罢,罢,罢,老爷不伺候了,老爷也上梁山了!”

梅展肯加入梁山军,徐宁和史进自然十分高兴,就听徐宁连忙拱手道:“老将军弃暗投明,梁山军欢迎之至!”

史进也朝梅展拱了拱手表示祝贺,不过他少年心性,又痛恨高俅迫害他师父王进,他的主要精力还放在高俅身上。

这时见到高俅已被冲上去的梁山骑士捉下马来,他身边那些心腹纵然神色扭曲,眼神闪烁,到底没有一个敢做出反抗,就眼睁睁看着高俅被人扯下马来。

而高俅依然还在那里断断续续说着投降梁山军的话,为了活命恨不能出卖所有,毫无尊严和廉耻。

只怕这时候指着一堆马粪要他吃,这厮想必也会二话不说照做吧?

史进不禁又怒又气,正欲大骂,却突然间高俅的后方一队骑士飞驰而来,当先一骑坐骑正是雄俊至极的照夜玉狮子马。

史进瞬间转怒为喜,大喊道:“哥哥,高俅这厮已被我们活捉!”

第四百三十五章 内奸

因为害怕高俅带着大队人马与徐宁、史进所带的四百梁山军步骑鱼死网破,是以眼见夜袭大局已定,林冲就和扈三娘马不停蹄赶来支援。

哪知活捉高俅竟会如此顺利,先是高俅这厮抛弃大队人马只带三十多人逃生,后又这些人面对两百神臂弓的威胁不敢有任何反抗,就这么轻易的让梁山军把高俅活捉了。

这让林冲一下想起靖康之耻来。

只怕当初完颜宗翰、完颜宗翰也没想到汴京城会这么容易“攻破”吧?

第一次汴京保卫战就不说了,若非赵宋太怂太弱,女真军这次军事冒险说不得就要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就说第二次进攻汴京城,若非莫名其妙的六甲神兵,金兵也绝不可能占领一段城墙和城门。

可即便这样,金并其实也不敢进城打巷战的,想要真正攻破汴京城,击败几十万守军还是困难重重。

可谁能想到金兵一登上一段城墙,其他城墙上的守军立即跑了,城内的大宋朝廷一下就投降了?

然后女真人一点一点提要求,宋朝一点一点答应,最后几乎把整个赵宋朝廷的宗室和在汴京城的高层一网打尽,而城内几十万都门禁军也只是逆来顺受,引颈受戮而已。

无论是都门禁军还是文官士大夫辈,当时几乎都没有任何反抗,所有的金银珠宝、女人、赵宋的皇帝、宗室、大臣、工匠等全都是宋人自己送到城外金营里面的!

这与今天的情形,何其相像?

这时眼见高俅跪在自己面前以头抢地,磕头不止表示要投降自己,做自己的狗,只要自己放他回去,他就一定劝说赵佶如何如何,一定唯命是从,听从指示,配合自己的工作云云。

林冲又一下想起一个人。

在原来的历史上,这个人之前也是力主抗金,可之后他被女真人押解到五国城几年又放回来,整个人就彻底变了。

所有史料记载,他的种种行为,无不透露了一点,那就是他在竭力配合女真做事。

在刚到金营时他就已经叛变了,后来更是成了女真人的走狗奴才,被放回到宋朝做了内奸,最后还做到了宰相。

同时又因为只有他能与女真议和,因此他也就挟金自重,连皇帝完颜构都不敢动他,让他权倾朝野做了十八年宰相一直做到死。

嗯,既然记起了这人,便派人仔细关注一下这人罢。

“林军主,你要三思啊!杀了我只有坏处,留下我却只有好处……”

不过此时听到高俅为了能活一条狗命,主动提出愿意做自己的走狗奴才,给自己回去当内奸,说服赵佶与梁山军和平共处云云林冲却不禁笑了。

“你说的不错,让你写下投降书放你回去做内奸确实对我有大大的好处!但林冲大好男儿,想要甚么,自会凭借堂堂正正的手段去取!对付赵宋单用阳谋就已足够,根本用不着这种鬼魅伎俩!”

眼见林冲一直沉默不语,高俅原本还以为自己的话收到效果了,心中燃起了强烈的求生欲,这时一听林冲如此,一颗心顿时掉到谷底,整个人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委顿下去,瘫软在地。

“林军主,你再好好想想,只要不杀我,我愿意给你做狗啊!只要不杀我,好处大大的有啊!

若是杀了我,官家一定不会与梁山军善罢甘休,一定会跟梁山军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啊!要知道朝廷可还有二十万西军!”

林冲再次冷笑:“高俅,你也把自己太当回事了,梁山军这次围攻汴京城证明了自己实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就算我放你回去,朝廷也必定还要与我梁山军拼个你死我活吧?”

高俅虽然奸,却一点也不蠢,自然明白林冲说的道理,同时他其实也看出来赵佶表面上仁厚多情,其实内心却有些凉薄无情。

因此就算自己能回去,赵佶未必会听自己的。

可这毕竟是自己活命唯一的机会啊。

高俅再次大叫起来:“林冲,你难道想看到西贼死灰复燃吗?你难道不想报你祖父的仇吗?你难道就不怕朝廷调西军来征剿梁山,大宋与梁山军打个两败俱伤,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到时候女真南下坐收渔翁之利吗?”

林冲冷冷道:“我怕,但我会阻止这些事情发生!至于你,好生享受这生命最后的时光吧,日落之前,你一定会死!”

说完这些,林冲也懒得再跟这厮多说废话,也没半点心思想在杀这个大奸臣之前先羞辱他一番。

林冲这时更多想的还是杀了高俅之后,如何避免与朝廷全面开战;如何争取大道人心。

不过眼见史进和徐宁看着高俅一脸怒色的样子,林冲又道:“两位兄弟可以先打这厮一顿,只要不打脸,不让他死,随你们处置!”

史进一听顿时大喜,立即拿一把小刀蹲在高俅身前,扯开他胸前盔甲衣衫,不停比划着。

“狗贼,当初你迫害我师父时可曾想过今日?我们的账该算一算了罢!”

“你要干甚么?你……你师父是谁啊?”

高俅顿时吓得眼珠翻白,随即喉咙里咕噜一声竟一下晕死过去。

“直娘贼,这软蛋,真怂啊!”

史进大怒,周围众人,包括丘岳、胡春、党世英等人也不禁摇了摇头,暗道高俅身为朝廷太尉怂的如此不堪,确实很丢人。

随即几人又都神色复杂的看着林冲,林冲见了,也将目光望向他们。

便见丘岳和周昂对视一眼,同时用力挣脱梁山亲卫的束缚,一齐向林冲拜倒道:“小将丘岳(周昂),愿降梁山军,共襄大业,还望林军主勿弃!”

说起来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自己“俘虏”了,应该能猜到自己不会杀他们,很有可能再次放他们回去,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愿意投降,倒还真是有些出人意料。

林冲不禁暗想,莫非两人终于看好梁山军的未来?也认为赵宋要完,梁山军当兴?

却说林冲一时没有回话,倒把丘岳、周昂给急坏了,连忙将实情说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王进的下落

PS:感谢书友小b你往哪里跑的打赏!

“军主容禀,不是小将忘恩负义,背叛朝廷,实是小将现在已走投无路,有国难投,有家难归。即便军主凯恩放小将回去,小将也没有活路。

军主或许还不知,当初军主领兵攻下高唐州,朱敏、于直、温文宝等将不肯弃暗投明,还要做大宋的忠臣,结果高俅却恼怒他们不能保护他兄弟高廉,迁怒他们,硬是将几人治罪害死!

现今军主一定要杀高俅,这厮乃是官家最宠信之人,高押班又在禁中颇受重用。有此前车之鉴,小将两个实不愿再回去送死!

再者还请军主想办法一定救救小将两个的家人,小将两个愿意肝脑涂地,粉身碎骨报答军主大恩!”

一番话说完,两人竟开始以头凿地,重重向林冲磕起头来。

林冲心中微微失落,随即还是高兴起来,连忙伸手将两人扶了起来。

“不必如此,梁山军正值用人之际,求贤若渴,能得两位将军来投,正是可喜可贺,欢迎之至,至于你们的家人,我也会设法营救的。”

丘、周两人虽是被迫加入梁山军的,而且暂时也不跟自己一条心,但林冲要做大事,自然得海纳百川,不拘一格使用人才。

比如女真之所以能成事,不就用了很多降将么?

至少两人的武艺还是不错的,练兵带兵的本事也是不错的。

而且具体来说,现在林氏梁山军与原来的宋氏梁山也完全不同,自己已完全统一了思想,梁山军就是要造反,要拯救天下,今后还要取代赵宋。

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招安派的存在。

丘岳、周昂的话一下点醒了还在还没反应过来的胡春、党世英、党世雄等人,众人一下反应过来。

这些人都是高俅心腹,自然知道高俅的性格,你若有恩于他固然不忘报答;可若是有仇,报复性同样极强,即使报复不了也要迁怒于人,典型的市井小混混心态。

现在高俅固然会被林军主杀了,可他儿子高沐恩却成了官家身边的红人,前不久还还在内侍省升到了押班的职位,这厮比起高俅可更不是东西,一旦今后迁怒报复起来……

众人再不迟疑,连忙也朝林冲拜下了,表示愿意归顺,林冲自然来者不拒,全部收下了。

不过同时林冲也有言在先,梁山军军纪森严且最恨害民之人,因此正式加入梁山军要先经过审核考察。

若是他们中有人受不了梁山军纪的约束,最好一开始就站出来,只要手上没沾血,梁山军可以发路费放他们回汴京城去。

众人闻言哪敢再说什么,只是心思复杂的连连做着保证。

而在这时另一旁被史进用冷水浇醒的高俅也终于吐露了王进的消息。

当初王进当八十万禁军教头时,林冲还是殿帅府一名小教头,虽然因为祖、父两代人的威名,林家枪在西军中还有一些名气。

但那时林冲的名头却远远比不上王进的名气,而且原来那个林冲也不如王进善于教导人武艺。

因此但凡西军的军官到东京来时,很多都来找当初打遍关西无敌手的林无敌的儿子来比试切磋,但更多的却喜欢找王进指点自己武艺。

而王进也一向来者不拒,每个人都毫不藏私的认真指点,悉心教导,使得这些西军军官全都受益匪浅。

因此在王进被高俅迫害后,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延安府的老种经略相公(种师道)那里,他手下军官有好多都是王进的“学生”,只要他去投靠,这些人一定会收留的。

结果在路上王进因缘际会收了史进当徒弟,把个半桶水的史进一下调教成一名准高手。

而半年多后王进离开史家村后,果真到了老种经略相公所在的延安府,果然在那里找到了安身立命之所,成了种师道麾下一员战将。

正因如此,鲁达在第一次见到史进时才说:“你要寻王教头,莫不是在东京恶了高太尉的王进”,“洒家听得说,他在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处勾当。俺这渭州,却是小种经略相公镇守,那人不在这里。”

可是后来史进找到延安府时,却怎么也找寻不着。

原因就是因为高俅一定要赶尽杀绝,竟然派人查到延安府来,并打听到了王进的下落,一定陷害他,派人给种师道带话索要王进母子的性命。

种师道自然不从,于是高俅又给童贯写信许下好处,童贯正是种师道的顶头上司,西军最高统帅,要杀王进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到底种师道有些手段和担当,他麾下那些军官也讲义气,反正高俅交代王进是再次逃了,大致逃往了河州或者湟州。

也就在史进到延安府去找王进的时候,高俅派去的人一路追踪王进到河州,这时王进母亲心疼病复发去世。

王进终于爆发,返身单枪匹马杀了高俅派去的十多名高手,还有三名童贯的手下,之后便下落不明。

一逼问这些消息,史进顿时大怒,猛地把手中小刀一扔,挥拳就在高俅身上猛捶起来,只几下就把高俅打得口吐鲜血,杀猪也似惨叫起来。

林冲心中同样大怒,他与王进也打过一些交道,知道他一身的武艺不在自己之下,更加钦佩他为人和品德,没想到这样一位国家的栋梁之才,竟被高俅逼迫至此!

直娘贼的,这还有天理吗?

赵佶如此重用一个混混,高俅这个相当于后世国防部长的殿帅府太尉不但恃宠营私,十几二十万都门禁军都变成了工匠,更加肆无忌惮迫害手下大将,自毁长城,这个大宋不亡还有天理吗?

眼见史进打的差不多了,林冲忙把他拉了起来,道:“再打就死了,岂不便宜了这厮?就让他再多活几个时辰又直甚么?”

史进一下哭了起来,他虽有几个开手师父,却只学了个半桶水,一身本事主要还是来自王进,因此对王进说不出的感恩。

没想到师父王进这样的本事,如此英雄人物,竟然被高俅害得这么惨,怎能不又气又怒,伤心落泪。

“哥哥我求你一件事,杀这狗贼让小弟来。”

“好,我答应你。”

林冲自然不会不同意,算起来梁山军上跟高俅有私仇的也就徐宁、史进、柴进三人。

柴进人在梁山,徐宁虽然险些丧命,但到底没有家破人亡;而且徐宁也是个极好说话的人,想来不会跟史进争。

果然徐宁也在一旁道:“兄弟,就让你来送这厮上路。”

史进擦了擦眼泪,朝林冲、徐宁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林冲又道:“兄弟放心,王教头一身本事不再我之下,想必还活着,只是官府追捕甚急,想必他是隐姓埋名躲了起来。

现在高俅马上就要被我们杀了,朝廷马上也要和我们讲和,我们多派一些人到河州、湟州去找,总能找到的!”

第四百三十七章 人心慌乱,准备攻城

天亮之后,大宋东京汴梁城被包围已经整整一天时间。

说起来也是天下奇谈,谁能想象梁山军四万多兵马就敢包围有近三十万都门禁军驻守的汴梁城?可他就这么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梁山军实在太骁勇善战了,太凶狠了。

河北河东方向,林冲一路南下,徐京、王焕无不闻风而降;邯郸城说破就破;黎阳津兵不血刃就被拿下;何灌三万大军竟被林冲只带一千五百骑就击破!

虽然林冲击破何灌主要还是因为长途奔袭,神兵天降,在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发动突然袭击,而且杀的人也并不算多。

但梁山军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宋军身边,林冲万军从中直捣中军一回合阵斩邓州兵马都监王义,随后又生擒嵩州兵马都监周信,梁山军骑兵个个悍不畏死,以一敌十还是让无数宋军丧胆。

而梁山泊方向,一千梁山轻骑就杀得三千大宋骑军近乎全军覆没;三百骑前锋就拿下白马津的战绩,同样压迫得高俅不敢再派骑兵拦截;吓得梁方平只敢在封丘县闭城坚守,等待与高俅汇合。

再加上城门十多万都门禁军早被高俅变成了各种施工队,工匠或者苦力,早已不堪一战;不到十万的御营精锐赵佶和蔡京等人又不敢再派出厮杀。

如此一来,二十多万都门禁军被四万多梁山军包围也就没甚么好奇怪了。

纵然围城之后,一向轻浮荒唐的道君皇帝这时也难得正经了一次,一天之内连续巡视了防守北壁(北面一段外城墙)和东壁的守军,并且大开府库犒赏三军将士;

纵然城内守军其实也不太相信梁山军能十天之内攻破汴京城,只待朝廷各路勤王兵马赶到汴京,与城内兵马里应外合,就算用人数堆,十个打一个也能打败这四万多梁山军。

但这毕竟是大宋立国以来第一次被人包围国都。

而且一向都是以强干弱枝面目示人,用来压服四周的二十多万都门禁军竟被四万多反贼堵在城里不敢出战,这样的丢脸的事情已经足够让原本就不高涨的军心士气低得不能再低了。

所有人都觉得,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这次煌煌大宋都算是被梁山军打了一个耳光,朝廷权威损失殆尽。

加上林冲留在汴梁城的人有意引导舆论,直到这个时候,所有一向悠游闲适,优哉游哉仿佛过着神仙日子的汴梁人这才突然意识到危机的存在。

也终于有人想起去年林冲反出朝廷时的预言,女真一来,大宋必亡!

看来林冲这厮倒也不完全是危言耸听啊。

就比如说军队,以前还觉得大宋的军队很强大,几十万都门禁军守卫汴梁固若金汤,直到现在大家才突然发现,大宋的禁军竟然如此不堪一战!

直到这时,大家才想起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高俅来。

对此一般的百姓们不过咒骂几句,做官的更加直到分寸,也知道内情多一些,这事倒不能全怪高俅。

几十年前汴京将门世家就已经开始用手下士卒经营产业了,这在汴京城早已公开的秘密,高俅只不过做的太过分了一些。

只有那些每日没事做,闲得蛋疼的太学生们自觉是天之骄子,国之栋梁;觉得只要朝廷重用自己天下不足平也;又都年少喜事,是最容易冲动激动的一群人。

因此自从汴京城被围以来,就数这些太学生最为活跃,一整天都在七十二家正店,茶坊瓦舍里佩剑集会,议论时事,指点江山,慷慨激昂到了万分。

甚至有几个头脑的发热的还开始串联,准备叩阙上书,弹劾高俅之罪,请圣人官家重重惩治于他,同时再选名帅重将,赶紧整顿都门禁军,以期能更好的拱卫的汴梁。

与此同时,更有各种消息或者谣言,还有老百姓自己凭空杜撰出来的想象在坊间流传开来。

甚么梁山军有秘密武器;林军主放下豪言十天之内攻破汴京城;甚么林冲是宋太祖赵匡胤转世,专门来灭太宗子嗣,以报当年之仇。

因为几乎所有汴梁百姓都相信当初太祖皇帝是被太宗弑君杀兄毒死的,太祖的子嗣同样是被真宗害死的(见第一章);而林冲也确实和太祖皇帝非常类似。

要知道太祖皇帝可是一位马上得江山,武艺十分高强的皇帝。

他的太祖长拳乃是百拳之母,天下习武之人无人不会;一天盘龙棍更是天下无敌,号称“一条杆棒等身齐,打四百座军州都姓赵”

而林冲同样有血踪万里林无敌之名,自崛起一条长枪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易如反掌。

太祖有义社十兄弟,杨光义、石守信、李继勋、王审琦等一帮武艺高强的结义兄弟相助,林冲在梁山军同样有杜壆、鲁智深、武松等一班武艺高强的兄弟相帮。

总之也不知道那个小老百姓在闲聊时杜撰出这些内容,竟一下就在坊间流传开来。

而另一边皇城司的人也发现了汴梁城中有梁山军的奸细在,注意到了各种的流言或者谣言、立即禀报给赵佶,赵佶自然是大怒,下令全城搜索奸细,散榜立赏。

一时间衙役、逻卒四出,缉捕甚急。更有一些奸邪百姓贪图奖赏肆意攀诬仇人的,一天之内就有数以百计的百姓被抓被杀,喊冤叫屈之声不绝于耳。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四万多梁山军“骑兵”只是形势上包围了汴京城,还没发动进攻,汴京城内人心浮动就已臻极致矣,整座城池陷入一片混乱,慌乱之中。

也在这时,当新的一天来临,第一缕曙光照射在城墙上时,陈桥门上所有的守军顿时全都惊呆了。

只见大约三里之外的梁山军营地寨门大开,一座座巨大的投石车基座被推了推了出来,随后一群梁山军的工匠开始快速将他们组装起来。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四十架巨大的配重式投石车就被组装起来,并且开始试砲,隔着一里多地竟能将石弹打在护城河上,甚至城墙上。

这样再往前推进一小段距离,岂不能直接将几十斤重的石弹发射到城墙上来。

梁山军竟有比朝廷这边还要厉害的神威无敌霹雳砲!

原来坊间传说梁山军有秘密武器果然没有说假话,当这个消息传到城内还有朝堂,整个东京城顿时都沸腾起来,人心慌乱越发的严重了。

而几天没睡一个好觉了的赵佶闻听此消息,更是整个都懵了。

他到底是个胆气弱的人,原本的历史中女真人刚刚打来,才到中山府时他就想弃国南逃。

这时林冲只是要求讲和而已,还说要维护中枢权威,答应了他又能如何?

不过赵宋到底不是一个高效的政府,甚么事也不是赵佶一个人就能说了算,是以在做出决定后,赵佶还是立即召集了蔡京、王黼、蔡攸、宿元景、张叔夜、何栗等大臣商议一番。

第四百三十八章 朕要千金买骨

大宋的行政效率向来极低,官员太多,人浮于事;党争不断,党同伐异,互相拆台这些都使得大宋,特别是北宋末年的每项决策都极其的迟缓甚至愚蠢。

不过这次面对梁山军这伙反贼,大宋却难得高效了一次,天还没亮时,蔡京、王黼、宿元景等所有大臣就早早来到皇城办公,处理各种政务。

因此当陈桥门的消息传来时,蔡京、王黼、宿元景等人也都立刻知道了。

不用赵佶传唤,这些人便不约而同的来到赵佶平日听政的垂拱殿,在路上正好碰到赵佶派去的小黄门。

只不过这些人来的虽快,到处理实际问题时,却又不可避免的争吵起来。

对于是战是和,还是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派。

第一派主要就是张叔夜、李纲、宿元景等人,还有太子右庶子耿南仲等人认为应该立即答应梁山军讲和,同时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整顿朝廷,刷新朝局。

到时候再找机会进谏官家能罢了花石纲,撤了西城所(杨戬扩田机构),罢黜奸相,整顿都门禁军,励精图治等等。

理由也是现成并且相当充分的,之前奸臣结党粉饰太平,说甚么河清海晏、丰亨豫大,现在官家该看到了,大宋其实处处都是末世气象,再不变革励精图治,难道要等着亡国么?

而太师蔡京、大宦官杨戬等人则坚决反对,原因也不用多说,林冲那厮去年反出朝廷时就直接将矛头指向他们,若是听从张叔夜、耿南仲等人意见对梁山军讲和,让这伙人占了上风,自己可就要倒大霉甚至倒台流放了!

特别是蔡京,毕竟七十多岁的人了,一辈子大起大落好多次,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定力自然比常人要强一些。

因此在他看来,纵然林冲那厮反出朝廷时带走了许多工匠,梁山军现在做出了比朝廷还厉害的神威无敌霹雳砲,可是要攻破如此坚固,重兵防守的汴京城还是很难很难的。

而且算日子高俅、梁方平,何灌等部的勤王大军这时也差不多能开到汴京周围了。

还有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江夏零陵节度使杨温、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等六节度的兵马以及其他京畿路、京西路兵马组成的勤王大军也将源源不断开来。

再加上汴京城内还有二十多万大军,梁山军就算再能打,面对十几倍于己的朝廷大军的反包围,只怕也是惨败的下场吧?

更别说江南金陵建康府水军统制官刘梦龙还有牛邦喜此刻正带着一万五千水军进剿梁山泊。

朝廷这次花了这么大的代价,调集了这么多的兵马,布下如此天罗地网,何不趁此机会就在汴京城下一劳永逸解决了梁山军这个心腹大患?

一旦答应讲和,派出宰相为质,可就放虎归山,养虎遗患了啊!今后想剿灭他们可就难如登天了!

笑话,难道真的要像李纲、耿南仲他们心中想的那样,罢黜我们这些“奸党”,励精图治,与梁山军这伙反贼争夺人心?

不是我蔡京小瞧他们,这些所谓的清流也就只会打打嘴炮罢了,真正做起实事来,只怕还远不如自己!

真要说起来煌煌大宋现在所有的问题,无不是从一开始就种下的,看似华丽高楼,实则风雨飘摇。

真要救大宋只能如范文正公庆历新政那般,大刀阔斧裁撤大量冗官冗兵,削减大量冗费,降低文人士大夫辈的各种福利!

可是这可能吗?

最后也不过勉强涂饰,虚有其表,不揭破犹可敷衍一时。

自己尽力裱糊,不使问题爆发出来,大宋气数当还可以延续数十年……自己的丰亨豫大又哪里错了?

只是没想到却突然冒出个林冲来,一下把这间屋子纸糊的华丽外表揭开捅破,让人看到里面其实破破烂烂,栋梁早已蛀空……

对于讲和,张叔夜、李纲、耿南仲等人坚决赞同;蔡京一党坚决反对;而童贯、梁师成一党则更多的是坐山观虎斗。

心里盘算着坐看两边斗得两败俱伤,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的如意算盘。

因此这些人是最不着急的,甚至还故意煽阴风点鬼火,让那两派斗得更凶一些。

至于梁山军放出的十日之内攻破汴京城的豪言,他们也是不太信的。

于是不出意外的,三方的人在赵佶面前是一通的吵。

而生性最喜风流最怕麻烦的赵佶在听了蔡京的话,心中同样有了犹豫,觉得若是再坚决强硬一些,就在汴京城下解决梁山这伙心腹大患倒也不错。

只是该如何一劳永逸解决这个问题呢?此时此刻一向轻浮荒唐的赵佶一面听着下面的人还在争论不休,一面就在心里盘算着:梁山军的战力当真不俗,这伙反贼如何就不能为朕所用?

朕真命天子,天命所归难道还不如林冲一勇之夫?林冲能给他们的,朕也能给他们,而且还加倍!只要投降过来人人高官厚禄,还怕这些武夫不动心?

想及此处,赵佶当即清了清嗓子,下面众人立即停止了争吵,一起望向这位道君教主皇帝,就听他缓缓开口道:“林冲麾下如此骁勇善战,你们可有想过其中原因?

朕听说林冲的几员心腹重将俱都出身草莽,不被朝廷赏识,英雄无用武之地,是林冲给了他们施展本事的平台,给了他们高官厚禄,朕有一个想法,你们议一议,朕今日要千金买骨。”

众人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赵佶顿了顿,随后道:“只要林冲麾下大将能投降过来,朕要给他们最大的封赏,封他们做统制、都统制,枢密承旨、枢密副都承旨,让他们到御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殿外一名心腹小黄门火急火燎的跑进来,惊慌道:“官家,陈桥门外梁山反贼敲响战鼓准备攻城了!林冲那厮生擒了高太尉,说要枭首示众!”

刚才还想的挺美的赵佶一下就懵了,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半响才反应过来,却是再也绷不住了,发疯也似带着哭音大叫道:“快关门,快关闭皇城,速速接所有皇子帝姬百官入皇城!

再派人,就张卿家、何卿家、王卿家(王黼)你们三个立刻出城与林冲讲和,朕愿答应林冲一切条件,朕愿派出宰相为质,朕愿与梁山军搁置矛盾和平相处!”

第四百三十九章 高俅授首,攻城

张叔夜、何栗,王黼三人还没出皇城,汴京外城东北方向,陈桥门下,林冲已带着骑军先行返回。

虽然无论留守梁山军还是出去夜袭的梁山军,很多人都是一夜未睡,但看来到林冲又再次大胜而归,并且成功生擒高俅而回,所有的人无不是精神抖擞,士气如虹。

“万胜,万胜,万胜!”

震耳欲聋的万胜欢呼声中,早已被吓得崩溃,全身软做一滩烂泥的高俅被人绑在柱子上推了出来。

林冲神采飞扬的骑在照夜玉狮子上,右手向下一压,欢呼声连同战鼓声立即戛然而止。

林冲朝身旁吕将点点头,吕将随即向身后看了一眼,八都监中的五都监段鹏举、陈翥、吴秉彝、李明、马万里立即策马来到阵前。

高俅要被杀头了,他们这些败军之将回去也难逃罪责,就算侥幸不被治罪只怕也不会被重用和信任了。

是以几人也都毫不犹豫的投降了梁山军,且几人的家眷都不在汴京城内,也不怕朝廷气急败坏迫害他们的家人。

与此同时,几名吕将一早挑选出来的大嗓门且口齿伶俐的亲卫就越众而出,策马来到护城河,吊桥边上,扯起嗓子大喊起来。

“城上禁军将士都看清楚了,绑在柱子上这人是谁?高俅已被我们生擒活捉,麾下九万兵马或死或降,已全军覆没!

我梁山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我家军主有令,命你们在半盏茶的时间内献城投降,尚能保全性命,若有顽抗者,高俅就是你们的榜样!”

这样喊了三回以后,城上所有守军就已全都骇得面无人色,胆颤心裂。

梁山军人少对对人多包围汴京城,汴梁守军还不敢出城野战,这已经让士气很低迷了,但所有守军至少还有一点底气和凭仗,还可以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

那就是梁山军兵锋太盛,我们暂避其锋芒,等待援军一至便可内外夹击,将梁山军打个落花流水,就暂时他们得意一下也罢。

可现在高太尉的九万兵马竟然一下被梁山军全歼,几乎全部投降了梁山军,连高太尉也被梁山军生擒活捉,所有这些守军心里所期待的援军顿时成了笑话。

虽说这陈桥门的守军还从未与梁山军正式交过手,但梁山军的战绩也实在太邪门了一些,加之城内盛传的梁山军有秘密武器的传言,都足以让城上守军生不起多少抵抗意志。

更别说梁山军自成立以来,一直都是一个胜利接着另一个胜利,加上长期的思想教育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拯救天下荣誉感和使命感,更让所有梁山军有一种蔑视一切对手的气度。

因此当喊话结束,眼看这无数梁山军步卒已经行动起来,推着投石机再往前一些,搬运配重石块和石弹、霹雳弹等。

更有一队队步卒脚下放着一艘艘小渡船,提着一张张云梯,随时准备攻城的样子。

若在之前梁山军摆出这样攻城的架势并且放出大话说要攻破城池,这些守军无疑是要笑掉大牙的。

原因无他,汴京城实在太难攻破了。

这里有世上最高最宽城墙,城高4丈,宽5丈9尺(宋尺,合高12.7米宽19米10)。

之所以宽比高还要数值大,为的就能在城墙上站更多的人,安装更多的守城器械,床子弩、投石车、旋风砲、礌石、滚木、灰瓶、金汁、滚油等。

而且汴京城的护城河也是这世上最深最宽的,壕深三丈,阔五丈。

光是在梁山军渡河的时候,城上守军用神臂弓和其他强弓硬弩射就能射得梁山军死伤殆尽。

就这么一点人马,这么简陋的攻城器具就想一鼓而下攻破天下第一雄城汴京城,不是开玩笑是甚么?

可是现在不知怎地,眼见梁山军士气如虹的即将发动攻城,所有守军却下意识的在心里觉得,或许梁山军真能攻破汴京城也不一定!

也在这时,被绑在柱子上由四匹马拉着游行示众的高俅也重新回到陈桥门下,被人从马车上抬了下来,然后由人简单宣布他的罪名,侍宠营私,贪污腐败,陷害忠良等等。

随即再不啰嗦,就见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小将手持宝刀来到他的面前,一刀下去连同木桩一起就将高俅的一条手臂砍下。

原本崩溃吓傻了也似的高俅高太尉立刻痛醒,并且恢复清醒,用尽力气大骂起来:“林冲,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朝廷……啊……”

话没说完,另一条胳膊再次被那名小将砍下,随即便听他大叫道:“做鬼了只管来找我,爷爷叫史进!”

话音刚落,就见这小将宝刀一挥高俅的头颅便冲天而起,颈血像喷泉一样喷的老高。

那少年将军也不躲避,探手抓住高俅的发髻,全身已被高俅的颈血浇成血人也似。

只见这史进将高俅的人头高高举在半空中,对着城上城下所有转了一圈,这才来到林冲面前,道:“哥哥,高俅已授首,缴令!”

林冲点点头,随后掉转马头目光缓缓扫视了正准备攻城的梁山军将士一眼,高声道:“时间已到,全军都有,攻城!先登者连升三级,赏万贯!”

“万胜!万胜!万胜!”

万余梁山军将士立即同声大呼,呼喊之声如山呼海啸一般响动,震得汴京城墙上的守军无不人人色变,胆气弱的腿一软几乎要跌坐在地。

不少的人手中兵刃顿时握不住了,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纵然士气低落,但眼见如此情况,几名负责北面城墙的御营高级军官,统制、都统制,都虞候等还是大声呵斥着这些士卒,想办法鼓舞士气。

“都别慌,梁山军破不了城!城墙这么高……”

“都稳住,准备神威无敌霹雳砲,床子弩……”

几乎同时,汴京城下号角响起,名叫凌振的神机营都虞候同样大声下令。

“投石车,放!”

四十架投石车旁边,四十名士兵用火把点燃了投石车弹勺里的霹雳弹,随后另一名砲手用木锤重重砸在机括上。

挂钩松开,短臂配重筐重重落下,长臂飞速向上弹起,带动弹勺里的霹雳弹,也就是一个个的黑色瓦罐飞了起来。

第四百四十章 不识相,破城

这次包围汴京城,虽然林冲很希望朝廷能识相一些,不用自己攻城就主动来与自己讲和。

可同时林冲也做了两手准备要以战促和,因此一早就命凌振率领神机营带着投石车的关键部件,还有梁山秘密武器霹雳弹,坐着四轮马车来到汴京城。

自从前天傍晚何栗、宿元景来过之后又故意放自己鸽子,在是和是战之间犹豫不定。

林冲和吕将等人就已商议,一定要给朝廷一个教训,好叫他们知道,我们梁山军是说话算话的,是不可轻辱、怠慢、糊弄的。

便在昨日晚上,林冲带队突袭高俅的时候,凌振所部神机营所有将士就带着其他军士开始紧张的准备今日的砲击。

因为所有投石机都是标准版核心部件,标准化组装,之前又用同等重量试验弹试过砲,是以凌振一声令下,四十架投石车八十个瓦罐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有近九成都准确落在城墙上。

眼见这既是个黑色的瓦罐飞上城头,城墙上的宋军自发的躲避着,几名军官则眼中满是满是狐疑的看着这一切。

他们都看到梁山军在发射之前点火了,知道这是一种火药武器,可类似这样火药武器,朝廷同样有。

比如霹雳火球,毒烟火球、蒺藜火球等,这些东西大多是都是靠放火、放毒烟伤人的,即使是霹雳火球等也主要靠声响吓人,惊马,其实杀伤力并没多大。

这大概就是梁山军的秘密武器了吧?看上去也没甚么特别的嘛,难道林冲就想靠这些“霹雳火球”攻破汴京城?

正疑惑间,瓦罐已经将将落到城上守军头顶位置或者再下去一点,精心计算试验的引线已经烧到了装药处。

“轰……”

“轰……轰……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火光密集的闪烁着,烟火瞬间就笼罩覆盖了一段不短的城墙。

“啊……”

“老天……”

浓烟和火光,巨大爆炸轰鸣中,无数的宋军惨叫惊呼起来,无数的碎铁片、碎瓦片被气浪裹挟着在空中高速迸射开来,被击中宋军将士无不鲜血直流,惨叫不止。

更有少数运气不好的,正好瓦罐就落在他们身边爆炸,顿时整个人就被炸得飞了起来,脑袋被炸飞,胳膊大腿被炸断,残肢碎尸满天乱飞。

一些离得稍远的纵然没被爆炸气浪或者碎铁片,碎瓦片所伤,却同样被这晴天霹雳也似的爆炸声给震得目瞪口呆,一颗心狂跳不已。

等看到硝烟渐渐消散,被瓦罐覆盖区域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完好的人时,看着那些尸体和伤员的惨状,听着他们的哀嚎惨叫,所有人全都吓傻了。

“跑啊!”

“城破了,快跑啊!”

不知哪个带头,城墙上看着硝烟渐散处目瞪口呆的宋军守军一下反应过来,全都不顾一切的往城下跑去,甚至还因为跑得太急,人挤人,在下台阶时还挤下去好几个人。

其实梁山军这次使用的霹雳弹还都是最初试制的那一批,效果并不是最好的。

而且这一轮发射,虽然有十来个人直接被炸死,无数的人受伤,但真正死亡或者重伤的人其实并不算多。

大多数人只是被碎铁片、碎瓦片划伤了皮肤,刺进了身体里,却并不致死甚至致残,只能算轻伤。

只要把这些碎片夹出来,简单上药包扎一下,完全可以立即投入战斗。

但宋军士气本来就相当低落,军无战心,之前又眼睁睁看着官家最宠信的大臣高俅高太尉被梁山军当众枭首,心中震撼惊惶不已。

这时看到梁山军的秘密武器竟威力惊人,声势吓人,再看到爆炸中心的惨状,这些守军顿时就士气大丧,全线崩溃,不顾一切的弃城而逃。

与城上守军截然相反的是,城下万余梁山军步卒眼见自己这边的秘密武器如此威力不凡,听到城上守军的尖叫惨呼,一个个越发士气如虹,无不打了鸡血也似往前冲。

便见他们仿佛离弦的羽箭一般眨眼间就已冲到护城河边,飞快的放下小船,身后提着云梯的梁山步卒立即快步踏上渡船,不消片刻护城河上就呈现一副百舸争流的景象。

林冲和吕将这时已等登上梁山工匠抓紧搭建的一座望楼上,远远瞻看城上景象,眼看只是一轮“炮击”,城上守军就已崩溃,两人也是对视一笑,随即却都摇了摇头。

宋军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啊,果然不堪一击。

这时城墙上的上万守军已经跑得差不多了,梁山军面对一段无人防守的城墙,破城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若不是担心天下大乱,不好收拾,梁山军这次甚至可以直接进攻破汴京内城、皇城,生擒赵佶,改立赵佶儿子为傀儡皇帝。

同在望楼上的项元镇还是第一次见识梁山军火药武器的威力,在为都门禁军的没用而感到悲哀的同时,更是一下被梁山军的秘密武器给震住了,整个人都有些懵逼了。

“老天爷,梁山军竟有如此威势惊人的大杀器!天下还有何人能是敌手?”

“这是甚么声音?”

张叔夜、何栗,王黼三人飞马往陈桥门赶时,远远就听到陈桥门方向传来一阵密集的天崩地裂也似的巨响,三人的坐骑一下惊着了,好悬才没暴走。

马匹嘶鸣不已,马上的三人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都惊骇的脸色发白,一颗心狂跳不已。

三人立即想到怕是梁山军已经开始攻城,只是不知道梁山军到底甚么样的秘密,竟有如此大的威势。

三人心中都是一凛,不由担心起陈桥门的城防来。

直娘贼!梁山军莫不是没有说大话,真的能一战攻破汴京城?

一行人连忙加速往陈桥门方向而去,起先还有许多不明情况,喜欢热闹的百姓和他们一起往东北方向跑去,只是没多久就见越来越的百姓亡命逃来,口中无不惊慌大叫。

“城破了,快跑啊!”

“梁山军打进来了,快逃啊……”

众百姓一见,连忙也跟着掉头疯跑起来,一些无赖混混破落户见状则是大喜,连忙趁乱开始偷抢起东西财物来。

张叔夜三人只带了十几个护卫,也顾不得管这些,只是一面命人赶紧进攻报信,一面仍由护卫护送着往陈桥门赶去。

第四百四十一章 宋梁第二次和谈

等张叔夜三人赶到赶到陈桥门时,整段城墙早已被梁山军所控制,林冲和吕将等人真策马从陈桥门入城。

只是一轮“炮击”直接被炸死十三人,重伤二十五人,轻伤百余人,上万汴梁守军就不战而逃。

面对一座这样的“空城”,纵然城池再高,护城河再宽又济得甚么用?

也就不到三分钟的样子,士气如虹、斗志高昂的梁山步卒就毫不费力的渡过护城河,借助云梯蚁附攻城,很快登上城头,随即控制城门楼,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就这样,号称这个世界最坚固,城防最好,最难攻克汴京坚城,大宋首都便轻而易举的被梁山军所攻破。

负责防守这段城墙的上万大宋守军,不过只伤亡了三十八人而已,梁山军这边更是无一人伤亡!

饶是从小没读过什么书的原大宋琅琊彭城节度使项元镇看到这幅完全不敢想象,不敢相信的画面,这时也忍不住摇头叹息,拽起文来。

“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坚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这都门禁军,简直丢人!”

林冲同样摇头笑笑,心说老将军若是知道原本历史上汴京都门禁军的种种表现,只怕会被活活气死吧?

虽然女真登上汴京城头,很大原因是神棍郭京“六甲神兵”害的,但汴京城墙毕竟又高又厚,护城河(注1)更有五丈宽,女真想登上城墙还是很难很难。

当时守军只要坚决抵抗,金兵还是只能铩羽而归。

可结果:“(金兵)复自云梯编桥(护城河结冰,但估计不结实,金兵用云梯当桥过河)并攻上城,迎敌官军班直虽排布如云,无一用命死敌,皆下城遁避,守御官吏相继奔走,金兵遂发火攻,敌楼金人相踵而上,扬旗帜,众悉溃散……士卒下城,投戈散地,四壁数十万众弃城而下,独北壁守御如故……

居民皆惊扰,号呼奔走,军士辈乘乱劫杀,卧道上者如麻,捶杀太尉姚友仲,将士、使臣、宦官被害者不可胜数。迨晚,诸金人纵火烧诸门,及新城里居民居宅、王公大宅,劫掠杀掳,火光亘天,达旦不灭,百姓哭声震动天地。金人未尝下城,杀掠者皆溃散军兵辈耳。”

金兵还没登上城头,城墙上的守军就“下城遁避”也就罢了,更趁乱杀人劫掠,连他们的统帅,太尉姚友仲也被这些溃兵杀了,这简直连土匪强盗都不如了。

而之后金兵不敢入城,又是这些都门禁军不但不敢反抗,不能保卫城中女子,反而帮着金人搜刮城内金银财宝,劫掠押解女人送给金人享用糟蹋。

怂包加无耻到如此地步,这就不仅不是男人,简直就不是人了!

反正林冲每每想到这些时,都恨不得把所有都门禁军一个个都抓去阉了然后拴上脚链去做苦力做到死,方消此恨。

正这样恨恨的想着的时候,就见早林冲一步进城的徐宁领着张叔夜、何栗、王黼三人急匆匆赶到,两边就在陈桥门边上相见。

眼见三人,特别是之前与自己有过节王黼俱都是一副诚惶诚恐,惊惶万分的神色看着自己,林冲心里又突然不那么生气了。

毕竟在这个时空,有了自己,还有自己创建的这支梁山军的存在,女真人想再来一次靖康之耻已是绝无可能了!

这无疑是一种成就。

林冲一下心情大好,望着三人嘴角不禁露出一丝浅笑来:“哈哈,张相公、何相公,王给事中又见面了。”

三人一脸尴尬的向林冲拱手躬身行礼道:“见过林节度!”

林冲笑着跳下了马,把缰绳递给身后的梅嘉生,道:“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三位此次前来,可是官家答应了讲和?”

三人立即恭敬的拱手行礼,互相眼神交流一番后,还是张叔夜出言道:“正是,官家已经答应林节度的所有条件,愿意下达停战诏书,派出宰相为质,与梁山军搁置矛盾和平相处!”

“早这样就对了嘛。”

林冲见说望了吕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来,继续开口道:“我们的赵官家要是早有这样的决断,我林冲也绝不会下令攻城,汴京城就不会被攻破。

而若是一早朝廷不背信弃义,此刻只怕我都已经到关西与西贼接上战了。但亡羊补牢,犹未迟也,现在官家能迷途知返,派人来讲和,我还是很高兴的。”

三人立即高兴起来,看来林冲果然还是以大局为重,这是暗示讲和之后梁山军就会撤军了?

张叔夜连忙道:“这次确实是朝廷错了,林节度宽仁厚德,以天下苍生为重,民族元气,抗金大局为重,下官佩服!”

林冲笑了笑:“不过在却以为,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梁山军这次可以撤军,但朝廷也必须长记性才行!而且对于对于这次的事件,也必须把话掰开了揉碎了说清楚才是。”

张叔夜面色极其尴尬,欲言又止,何栗代表了蔡京这一派,当即表态:“还请林节度示下。”

林冲笑笑,望向身边的吕将,吕将当即接言道:“是这样,我们梁山军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于朝廷兵戈相见,就想专心发展,秣马厉兵,勤练兵马,同时再做一点小生意,为的还是将来能够消灭西贼,收复燕云,抵御女真。

是朝廷执意要将我们视作死敌,心腹大患,铁了心要剿灭我们,剿灭不了就来招安,为的还是借助西贼,辽国等消耗我梁山军的实力。

其实朝廷甚么心思,我们梁山军全都知道,但只要朝廷不来攻打我们,信守承诺,我们梁山军还是愿意重归朝廷的作战序列,听从朝廷调遣。

让我们打西贼就打西贼,让我们剿灭草寇就剿灭草寇,做完这些再让我们去收复燕云,我们也全都愿意照做。

我们求的是和平共处,华夏人不打华夏人;求的是华夏的复兴,能驱除胡虏,收复汉唐故土,重现汉唐盛世;我们愿意与朝廷公平竞争,争取大义民心,在女真未被消灭之前,绝不愿意与朝廷动武。

我们从来就不想打,可朝廷非要消灭我们,即使我们多次退让,朝廷依然执迷不悟……结果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第四百四十二章 宋梁第一次不平等条约(一)

“……我们从来就不想打,可朝廷非要消灭我们,即使我们多次退让,朝廷依然执迷不悟……结果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吕将说完这段话时,张叔夜、何栗,王黼三人的脸色就别提多难看了,心中无不腹诽道:“官贼不两立,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朝廷剿灭反贼有甚么错?

只是形势比人强,朝廷兵马实在太烂,被梁山军轻而易举就兵临城下,轻而易举就攻破汴京城,朝廷纵然心里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梁山军的合法性,与梁山军和平共处了!”

顿了顿,吕将并没有理会三人难看的表情,继续开口说道,语气却慢慢变得冰冷了。

“不用我说,想必赵官家和众位相公也清楚,经此一役朝廷中枢权威已丧失殆尽,西军,还有各地盗匪听闻消息后会如何的蠢蠢欲动也不用多说。

形势就是这样,天下即将大乱;朝廷的真实面目暴露无遗。

若是朝廷还不幡然醒悟过来,接受现实;还不肯正视我梁山军的存在和地位;还要执迷不悟,等我们撤军之后又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那我们也不怕做最坏的打算,在女真南侵前,先灭了赵宋,杀光赵氏一族,朝廷中枢。你们也大可以试试看,看我们能否说到做到……”

张叔夜、何栗、王黼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如纸,梁山军战力如此之强,又有威势如此惊人的秘密武器,又离汴京城如此的近。

可以说官家和朝廷中枢时时刻刻都捏在林冲的手中了,这是一种多恐怖的事情啊!

可目前来看,朝廷却拿这种现状毫无办法,除非朝廷能抓紧时间训练出一支能战的拱卫禁军来,或者想办法调西军来拱卫汴京。

但不管怎么说,从今以后,赵宋朝廷都要与梁山军在实际上平起平坐了。

虽然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承认。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目前第一要务还是赶紧让梁山军撤军!

好在听林冲和吕将所言,梁山军是愿意即刻撤军的。

便听吕将语气冷冷的道:“但还好,赵官家派了你们三位来,我们也相信赵官家和朝廷不会铁了心做如此蠢事。既然大家追求的都是和平,是天下大局为重,华夏复兴为重,抵御女真为重,那一切都很好谈!”

吕将说完看了一眼林冲,林冲当即道:“我的条件很简单,之前汴京城没有攻破,我们顾及朝廷的中枢权威,是以条件非常的宽松,官家不必下诏认错,亦不需亲王为质,只需以宰相为质,待我们平安撤回梁山泊,再过一个月就将人质放还。

罢兵之后,只要朝廷不再图谋进攻梁山军,信守之前的承诺,梁山军依然可以以重归朝廷作战序列,听从梁山军的调派,让打西贼就就打西贼,让剿盗贼就剿盗贼……等收复了燕云,灭了女真,朝廷与我梁山军再逐鹿天下,试问鼎之轻重!

但现在既然汴京城已被攻破,这件事瞒是瞒不了的,朝廷中枢权威已丧失殆尽,我们也不必顾忌那么多了,是以这时候的讲和条件自然要发生变化。”

三人皱着眉,沉默许久,还是何栗开口接话道:“这件事的是非曲直,尚值得商榷,至于林节度所说的新的讲和条件,还请试言之。我等只是传话之人,必会将林节度的话带到。”

王黼也立即接腔,大概是觉得林冲还是讲规矩的,不会拿他怎么样,而自己的身后却有十几名诸班直扈卫,还有宦官小黄门跟着,自己说的话必定会原封不动传到官家那里。

是以这货的语气竟是颇为硬气:“林节度,梁山军战力确实不凡,但汴京城还有内城,内城之内还有皇城,城内仍有几十万禁军,林节度若是觉得占领一段外城城墙就吃定了我们,只怕要打错注意了,须知兔子急了也咬人!”

林冲笑笑,再次想到靖康之耻,心说这时还摆什么姿态,当我不知道么?都门禁军早没抵抗意志了,现在还不任我予取予求?

只怕就算我提出要求要赵佶的嫔妃和女儿,要你王黼的妻妾女儿,你们也只得咬牙答应吧?

只不过自己却没这么多时间跟你们耗罢了,同样也懒得与这王黼争辩。

打嘴仗有用,也不会有靖康之耻了?

能靠实力碾压的,又何必使各种手段,逞口舌之利?

是以林冲只是冷冷道:“从现在开始,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时间一到,没得到肯定的答复,我即刻命人进攻内城,继而攻打皇城,你们可以试试我们打不打得下来!”

何栗一听顿时气得脸都绿了,狠狠瞪了王黼一眼,道:“还请林节度示下。”

林冲笑道:“简单,还请你们也记清楚了,不要忘了或者传错了。第一之前的条件不变,但赵官家必须下诏承认错误,通告天下是朝廷背信弃义,一心只想打内战,是朝廷的错!

再者朝廷也必须以亲王,宰相为质,并且人质必须留在梁山泊,亲王就是赵官家最宠爱的嘉王赵楷,宰相由你们自己推选,但必须再加一个人,就是你王黼王大嘴!”

王黼的脸色顿时像死了亲娘老子一般,吃了苍蝇一样难看,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两个耳光,这个时候得罪林冲这厮做甚么?

林冲继续说道:“第三,也是最主要的一点,梁山军虽重归朝廷的作战序列,之前我们谈妥的条件是听调不听宣,现在这条也要改了,既不听调,也不听宣。

简单点说,假使朝廷要梁山军去打西贼,就必须用请的,我们有时间就去,没时间就暂时不去,两家商量着来;或者朝廷不想让我们去打西贼,但我们想去打了,朝廷也必须让开道路让我们通过。”

同一时间,京西北路孟州汜水县,名叫王文德的赵宋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此时正领着弘农并京兆府(长安)等处一万兵马,连同西京河南府(洛阳)留守辛康宗率领的一万五千大军行军至此处,地名孤柏岭,岭下一座大林。

当时前军却好抹过林子,就听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就见林子背后,山坡脚边转出一彪军马来,当先一员老将拦住去路,只见他年逾七旬,须发尽皆白了,骑在马上却仍是腰背笔直,显得说不出剽悍胜捷。

此人正是王焕。

第四百四十三章 宋梁第一次不平等条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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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王焕率领两千梁山轻骑在孤柏岭下拦住王文德、辛康宗两万五千勤王大军,王焕勒定战马,截住大路,喝道:“前军止步,快叫你家王节度前来见我!”

宋军前锋虽然兵多,但士气却远不如梁山军高昂,又不知道对方底细,当下顿时全军大哗,不敢乱动,早有先锋将校派人报知王文德,不多时王文德便策马来到军前。

梁山军包围之前,汴京城就知道徐京、王焕、项元镇三人投降了梁山军,梁山兵马将长驱直入包围汴京城,因此汴京城也赶在梁山军之前派出传骑信使,号召各地起兵勤王。

与此同时也密诏辛康宗等人,密切防备王文德也投降了梁山军。

毕竟当初这十节度一起在关西与羌人还有西贼并肩作战过,而且王焕还是十节度之首,十人当中武艺最好的一个老大哥,不得不防啊。

因此这时王文德也知道王焕投降梁山军的事,同时也敏锐的发现西京留守辛康宗在对自己做小动作,暗中夺取自己对军队的掌控权。

这时眼见王焕还敢领兵拦住自己,王文德不禁大怒,骂道:“反国草寇,匹夫王焕,神宗皇帝招安于你,一路提拔你做到节度使,掌握一境地方,食禄于国,何曾有何亏你处?

老匹夫如果就敢背反朝廷,现今天兵杀到,会事的还不下马受缚,束手投降,免得我亲自动手!”

王焕不禁大笑,喝道:“王贤弟差矣!神宗皇帝是神宗皇帝,今上是今上,当今天子无道,骄奢淫逸,昏聩无能,加之奸党弄权,非亲不用,非仇不谈,把个好好的天下败坏的不成样子了!

别的不说,就说汴京城二十多万禁军早已被高俅那厮祸害得不堪一战,否则我梁山军如何能包围汴京城,截断汴京城的消息?

实话告诉你吧,就在昨夜,我家林军主对赶来勤王的高俅发动夜袭,现已活捉高俅,就连丘岳、周昂也投降了我梁山军!王贤弟难道还要冥顽不灵,一心要给昏君奸臣卖命?不若倒戈来降,共聚大业,岂不美哉?”

“贼子安敢大话欺人,敢与我并个高低么?”

王文德一听大怒,挺枪拍马直取王焕,王焕微微一笑,也拍马挺枪来迎,二将一来一回,一上一下转眼已斗了二十余回仍是不分胜负。

却见王焕猛然间卖个破绽闪出去,拍马往南边方向就走,王文德大骂一句“反贼休跑”自是紧追不舍,两匹坐骑八个马蹄翻盏撒钹相似,约赶过五六里地。

眼瞧着四下无人,王文德将将赶上时,却见王焕猛的勒住马,带转枪,竟一下转身停住了,而在他身后,王文德竟然也一下勒马停住了。

“王大哥,这到底怎么回事,高俅那厮当真被你们活捉了,八十万禁军正副都教头丘岳、周昂真的投降了梁山军?”

“这还有假,我骗你作甚?”

说话间,只见王焕转头往身后小树林望去,道:“丘将军,出来罢!”

王文德简直都惊呆了,只见王焕叫了两声,没过多久,果然小树林后面就转出一个人来,骑在马上疲累之极,还没睡醒的样子。

此人正是八十万禁军都教头丘岳,这也是个功名心重的人,投降梁山后听说这件事立即主动请缨前来帮忙。

半天时间跑了三百里路,饶是打熬得好筋骨,这时也累得够呛。

而王文德之前去汴京城的时候也和这丘岳,周昂见过几面,又怎么会认错。

“老天爷,梁山军真的这么厉害,朝廷兵马竟如此没用?”

王文德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高俅有九万兵马保护,竟然会被梁山军活捉了去,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王焕和丘岳当即便把这次围城战的经过简单给王文德说了,眼见王文德还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王焕却道:“兄弟岂不闻当初辽国十万大军前去征讨女真,却被女真三千七百甲士完败?

之后护步达冈之战七十万辽军又被女真两万兵马击败。朝廷兵马早就烂透了,高俅这厮又带兵无方,被我们梁山军击败有甚么奇怪的?”

得益于梁山军不停的宣传,倒让女真崛起过程中的这两场大捷在大宋广为流传起来,王文德自然也听说过,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

照这趋势,大宋就好比辽国,梁山军就好比女真啊,大宋和梁山军迟早要变出辽国和女真那种关系,这大宋当真要完啊!

这时便听王焕道:“兄弟,现在形势你也看到了,朝廷已是腐朽不堪;梁山军则是如日方升,日后必成大事。林军主求贤若渴,特命哥哥前来招请于你,不知兄弟是怎么打算的?”

王文德这时还能怎么办,赵宋朝廷自始至终就天然的对武将不信任,提防武将如同防贼,因为王焕、徐京等人的事,自己已经受到怀疑了。

就说在刚才两军阵前,若是自己敢投敌,辛康宗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铁定就会在后面对自己放冷箭,就算自己一心终忠于朝廷,只怕也不会有甚么好结果。

没有丝毫的犹豫的,王文德就大拜归降了,随后却道:“王大哥,小弟新投梁山军,正没半分功劳,且让兄弟回去……”

“……简单点说,假使朝廷要梁山军去打西贼,就必须用请的,我们有时间就去,没时间就暂时不去,两家商量着来;或者朝廷不想让我们去打西贼,但我们想去打了,朝廷也必须让开道路让我们通过。”

汴京城内,陈桥门下,宋梁第二次讲和还在进行,林冲继续说道:“这也是第四点,就是我们梁山军要我赵宋朝廷的军事通行权;

同时朝廷也必须准许各地百姓和商贾与梁山军进行自由贸易,我梁山军不派商队到济州、郓州以外,但朝廷不得干涉其他商队来我们梁山泊!

第五点,此次被俘虏的朝廷兵马,都门禁军可以全部放还,其他兵马我梁山军要挑选三成,其他的人由朝廷处置,当然朝廷若是不要,我们也可以把他们充作战俘苦力,押往梁山泊。

第六点,朝廷必须即刻停运花石纲,解散西城括田所,不许再扩田害;

最后,梁山军要在汴京城设置一个办事处,我会派心腹之人过来,一来方便双方联系往来,二来也是梁山军送给朝廷的人质,为了避免嫌疑,你们可以对他们进行监视,并限制他们离开汴京。”

第四百十四岁章 两难,请缨

“第一,朝廷必须下诏认错;第二,朝廷派出亲王宰相常驻梁山为质;第三,梁山军不再听调,必须用请;第四,梁山军在朝廷各地享有军事通行权……第七,梁山军在汴京城设办事处……”

当这份新鲜出炉的宋梁不平等条约送到垂拱殿时,包括赵佶、蔡京在内,所有人顿时都是一阵大哗,再次炸开锅也似的闹腾起来。

“官家,不能答应啊,若是答应,朝廷的脸面可就丢尽了啊……”

“愚蠢,脸面丢尽了算甚么,关键还在于这样一来这伙梁山反贼岂不是要与朝廷平起平坐,届时西军和天下各镇到时候还不群起而效仿……”

“圣人爹爹,真的要把孩儿送去梁山为质么……”

“这七条中,唯第四条最最不可接受,否则国将不国矣……”

“不接受?好啊,你去跟梁山反贼说啊!诸位可别忘了,梁山反贼可是只给了我们一个时辰的时间,时间一到,无论我们做出甚么样的决定,这伙反贼都要即刻攻打内城……”

“耿希道,你这个奸臣,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看你是巴不得朝廷,巴不得官家威信扫地,你们好上位争取声望……”

名叫耿南仲的太子詹事、徽猷阁直学士立即叫起撞天屈来:“官家,蔡居安(蔡攸)他血口喷人,臣如何敢有如此想法?实是实话实话啊!

大家在这里吵作一团又有甚么用,梁山军给的时间可不多了,时间一到,这伙反贼可是要攻城的啊!”

这句话立即给龙椅上正焦头烂额、一筹莫展的赵佶提了一个醒,顿时从暴怒、悲伤、恐惧、惊惶的情绪中清醒过来,扫视了大殿里吵作一团的众臣一眼,大怒道:“都别吵了,遇事就知道吵!一群废物,朕要你们何用!”

说起来作为一个皇帝,赵佶几乎没有半点拿得出手的长处,唯独在气质和个人涵养上,还有一点人君气象。

他本是毫无半点希望做皇帝的,因此向来轻佻荒唐,喜欢玩乐,私下来也时常和下面的人玩到一起,这货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君臣同乐,与民同乐”。

因此一直以来赵佶都显得没甚么脾气,很随和很温厚好说话的样子;更兼他还是个近乎全能的艺术家,气质简直儒雅风雅得不行。

而且他虽然不是个好皇帝,智力也说不上有多高,但对朝局的掌控还是有一套的,极善制衡之术(注1),因此纵然他一向轻浮荒唐,但朝臣们还是求着他,哄着她,不敢得罪他。

而赵佶也就越发的优哉游哉,快活似神仙,几乎从来就没怎么发过脾气。

此时从来好脾气好涵养,温文尔雅的赵佶猛的发起怒来,那样子也当真恐怖,群臣见到赵佶这个样子,也是吓了一跳,大殿上一下安静下来。

“张卿、何卿、王卿,你们三个是到过陈桥门的,可知梁山军的秘密武器是甚么?林冲那厮当真打得下内城?”

饶是因为这一连串的变故(高俅被杀,陈桥门被攻破),短时间内情绪太过激烈,赵佶此时兀自处在一种情绪近乎失控的状态,若非极力压制,只怕此刻他早已发狂了。

但事情毕竟要解决,所有的事情还得赵佶来拿主意,因此沉默了半响,赵佶还是极力稳定住情绪,首先发问了。

眼见赵佶双目赤红,脸色铁青的样子,群臣都把目光投过来,这个关键时刻三个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期待其他两人能率先站出来回话。

可三人都是这样的心思,一时竟僵住了,最后还是张叔夜出列回禀道:“回官家,臣在陈桥门下与那林冲谈判时,闻到城墙上一股硫磺火药味,梁山军的秘密武器应该是类似霹雳弹的火药武器,只是威力却比朝廷的霹雳弹要大得多。

据臣了解,这种梁山军这种秘密武器虽然威势惊人,威力也大,但也并不是无敌的;只是现今城内都门禁军士气已丧,军无斗志,这才让梁山军轻易破城!

据臣所知,此次攻城战,陈桥门守军不过伤亡数十而已,其余皆是轻伤,然士气大溃,全军一哄而散,致有此败。官家可问提举陈桥门李侍郎和御营统制张撝。”

李侍郎就是工部侍郎李擢,是个完全不懂军事的文臣士大夫,不过大宋一向以文制武,对武将极其不信任,关键时刻自然要派文臣看着武将了。

李擢是蔡京一党,深得官家和宰相蔡京的信任,便把他派到陈桥门上暂时掌管陈桥门的防御,称作提举陈桥门;而真正带兵的武将张撝只能做李擢的副手。

这时一听张叔夜说完,两人立即出班,却是李擢抢先道:“官家,张侍郎所说确实不假,都是张撝带兵无方,不能激励士气,以致梁山军一轮炮击,城头上守军就立即大溃!”

张撝只是一员小小武将,本来是没机会上殿面君的,这次也是张叔夜和何栗特意把他叫到大殿说明情况。

此时听到对自己多方掣肘,几乎把自己架空的大头巾李擢竟把责任推给自己,张撝也不敢争辩,只是行了一个军礼请罪道:“微臣有罪,不能激励士气,然都门禁军本就士气低迷。不唯臣,便是高太尉、何太尉的兵马不也被梁山军一冲既溃,全军皆降了么?”

张叔夜立即出言道:“官家明见,当知朝廷这次兵败,不在统兵将领,而在三军将士,士卒骄惰,久不操练,临阵如何济得大用?

且平日里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上下相疑,大将如何能在士卒面前树立威信,如何能有效指挥军队?是以依臣看来,此战之败,不在临场指挥,而在军队素质不行,这样的军队,即便人数再多,又济得甚么用?”

大殿上的就没有蠢人(蔡攸除外),所有人一下都想起大宋重文抑武和不相信武将的基本的国策来。

梁山军能将朝廷逼迫至此,唯一凭借的不过是手上的强兵悍将,想要对付梁山军这心腹大患,看来朝廷今后要也得重用武臣了。

只是武夫跋扈,一旦让这些武人翻过身来,让武臣当国,重新掌握权柄,只怕又会如五代故事那般,文臣士大夫免不了惨遭屠戮血洗,就算不至于这么严重,地位也将远不如从前来。

这叫在实际上统治了大宋一百余年的文臣士大夫辈,心里又如何能接受得了?

可是不重用武臣,不放权给武臣让武臣练出一支精兵来,梁山军的威胁又如何嫩够解除?

这还真是两难啊!

便在这时,却见张叔夜一下大礼朝赵佶跪了下来,言辞恳切道:“启禀官家,如今形势已是剑抵咽喉,火烧眉毛,连带路上的时间林冲那厮只给了一个时辰,时间一到梁山反贼就要再攻内城!

官家不必怀疑,现今人心惶惶,士气沮丧,一旦林冲用高太尉的人头开道,强攻内城,内城必定也是守不住,为今之计只得答应林冲的条件!

然朝廷受此奇耻大辱,岂可不雪;梁山反贼心腹大患岂可不除;官家和朝廷岂可时时受梁山军武力威胁?主辱臣死,臣虽为文臣,却曾领兵与羌人血战过,亦对梁山军林冲练兵之法了解颇多,臣愿为官家分忧,整顿都门禁军兵马,在汴京左近练出一支强军来……”

第四百四十五章 准备撤军

在梁山军强大的军事威压下,赵宋朝廷终于屈服,答应了梁山军全部条件。

将将快到一个时辰的时候,张叔夜、何栗、王黼等人就带着嘉王赵楷,少宰余深火急火燎赶到陈桥门下。

却见这里已密密麻麻跪了一地的人,足有数百之多。

这些人多半一身甲胄、赤红战袄,不问可知乃是原来守城的都门禁军;少数则是普通百姓服色,样貌凶恶的那种,八成都是汴京城的一些泼皮混混破落户们。

只是此时此刻,不管是都门禁军还是泼皮混混一个个都凶不起来了,不少人甚至都已经瘫软在地,挣扎不起,其他人也都瑟瑟发抖的样子。

四周一片安静,街道上已没多少行人百姓,不过张叔夜却敏锐的发现街道两边的房屋无不窗户微开,无数双眼睛正挤在窗前看着这里的一切。

不知是有意还是甚么,总之一行人骑着马将将赶到时,还没见到林冲和吕将,就听一名梁山军将大喝道:“砍了!”

号令一下,这些人身后看押他们的梁山军士顿时就默不作声的拔刀,一众跪倒在地活着瘫软在地的家伙一下反应过来,立即大声哭喊挣扎起来。

然而下一刻,便见那员军将轻轻一挥手,数百把轻薄锋利的雪亮长刀顿时一刀挥下,哭喊声戛然而止,几百颗头颅就被同时被砍下。

鲜血像喷泉一样喷了一地,血腥气冲天而起,饶是在西北与羌人作战过,张叔夜胃中也微微有些不适,而一向口才极好的王黼则一下吐了出来。

不过这还算好的,今年才十七岁,含着金汤勺出生,一直锦衣玉食备受赵佶宠爱的嘉王赵楷见到如此场面,顿时眼睛一白,直接晕了过去。

“殿下……”

一名从小服侍赵楷立刻扶着他大叫起来,而这时林冲和吕将也接到消息赶了过来,张叔夜稳住心神,上前行礼道:“林节度,这是为何?”

“好叫诸位知道,这些都是城破之际趁乱抢劫杀人,意图嫁祸我梁山军的都门禁军溃兵和汴京城泼皮混混,被我下令捉了,依军法处置就地正法,不知诸位认为可有不妥?”

这等凶徒,宵小之辈,积习难改的奸恶之辈,自然是多杀几个,世上就多了几分太平,同时也能拿来立威,警示世人。

当然,也是还了历史一些公平。

真实的历史上,金兵“破城”之时,这些溃兵和混混就趁机纵火抢劫杀人,甚至连太尉姚友仲也被他们所杀;而若非他们这么无耻,也不会有靖康之耻。

不过张叔夜等人自然不会知道这些,此刻也就张叔夜脸色还算好一些,其他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浑身筛糠也似的发抖着,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当下众人无不表态:“杀得好,杀得对!”

只是林冲六识何等敏锐?却是敏锐的从众人一闪而过的眼神中看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仇恨。

只怕等自己撤军后,这件事传出去,在大多数文臣士大夫辈眼中,梁山军都会是一种凶狠、残暴、跋扈甚至野蛮的形象吧?

只怕在这些文臣士大夫心中,越发的会畏惧梁山军如虎,不顾一切也要与自己为敌,也要疯狂反扑吧?

甚至在大半文臣士大夫心中,只怕把自己看得比女真还要大无数倍?哪怕与外敌勾结,割让土地,山河破碎生灵涂炭也要将自己和梁山军除之而后快吧?

不过林冲既然决定要走这条路,又岂会怕这些?

再者说了,不是看不起这些所谓文人士大夫辈,实在是这些人太不堪了些。

就说宋朝的士大夫吧,朝廷对他们的恩养可算是极厚了,众多大头巾们平日里安享尊荣,或诗酒风流,日子过得不要太逍遥。

可当异族入侵,天崩地陷大浩劫到来之时,这些人或是危急时刻还要党争内斗,或是一味妥协投降;或是胡骑南下时弃城而逃;

或是在汴京“被破”时,只会乞降苟活,出卖他们的君王,出卖城内女子,甚至包括自己的妻女,只为能活命;或是干脆就投降了金人做了走狗。

譬如今日负责守卫陈桥门的工部侍郎李擢;譬如秦桧;譬如金兀术被岳飞打得惨败准备撤兵时,那位找到他说:“自古未有权臣在内,而大将能立功于外者!以愚观之,岳少保祸且不免,况欲成功乎?”的原北宋太学生。

这些文人士大夫辈,不但从来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更是怂包软弱到了极点,气节大大的有亏!

靖康之变如此奇耻大辱,真正一死报君王,死社稷,千载之后仍让人追思不已的,也就一个李若水而已!

至于明朝士大夫辈,比起宋朝这些前辈来,却更加的不堪,更加无耻。洪承畴,水太冷……也就呵呵了。

因此面对这样一群大多只会内斗打嘴炮的对手,作为穿越者的林冲自然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压服他们。

实在不行,自己就学女真人,或者后世的通古斯野人杀上一批,保证这些软骨头都会老老实实跪下唱征服。

不过目前来说,林冲自然不会这样做,在情况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还是会尽量安抚住这士大夫团体,想办法让其为己所用。

这也是目前梁山军所面临的最大的难题和挑战。

因此看到众人的反应,林冲也只是笑笑了,道:“看来朝廷是答应了我们全部的条件了?”

张叔夜与林冲打交道最多,当下点头道:“还望林节度能信守诺言,早日撤军。”

林冲笑了笑,心说本来就没想在汴京城多耽搁。

“好说,只要官家诏书一到,朝廷答应的全部兑现,我们现在就可以撤军。”

也在这时,嘉王赵楷终于悠悠转醒,一见林冲顿时整个人又不可抑制的浑身颤抖起来,身子一软,竟一下朝林冲跪了下来。

“林节度,林节度,你为何一定要小王为质,还请林节度大发慈悲,换一个亲王为质也罢!我求求你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试探

“林节度,林节度,你为何一定要小王为质,还请林节度大发慈悲,换一个亲王为质也罢!我求求你了……”

赵楷尖厉颤抖的声音急切响起,说到最后整个人已经大哭起来,那凄惨悲哀的样子,说不出的可怜兮兮。

林冲却一下有些怔住了。

这赵楷也有十七岁了,也算一个七尺男儿了,没想到竟如此庸懦并且近乎白痴。

老子之所以指名道姓要你做人质,为的就是你与赵佶最像,最得赵佶宠爱。

而且此时明显你怎么求,我也是不会换人,既然求了也没有用,作为大宋皇族,天潢贵胄,就应该不卑不亢,努力维持最后的天家尊严和。

可这货却直接给跪了下来,自己把尊严和脸面给丢了,为的还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果然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啊,这个赵楷和他老子一样,实在大大的不争气。

其实如果单看外表,赵楷实在是丰神俊朗,长身玉立,标致的不像话,而且自小聪明伶俐,琴棋书画无所不会,简直就是另一个艺术家赵佶。

也正因如此,赵楷从小就独得赵佶的宠爱,不但作飞桥复道让他能时常出入皇宫,还为他造势让他考上了状元,更有意让他做太子接自己的班。

可惜这货实在怂得可以,在原来的历史中,赵宋以为辽国软弱可欺,收复燕云的功业唾手可得,于是北伐辽国时赵佶先是让蔡攸跟着去镀金混战功,后又想把功劳全给赵楷,令他做北伐的元帅。

可是还没到真定府,前线就传来白沟河失利的消息,于是赵楷一下就怂了,立刻一溜烟跑回了汴梁。

之后他还想与太子赵桓夺嫡,又有王黼、童贯等重臣辅助,结果这厮非但不能成事,还被何灌吓唬了一次后立刻就缩了头,乖乖的放弃了夺嫡,连王黼都哀叹这是扶不起的阿斗。

不过这些事情在这个时空是不可能发生了,对于赵佶这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废物儿子,林冲也没多半点怜悯之心和惜才之心,关在梁山,只要不死就成。

“殿下何出此言?整个汴京城谁人不知,所有皇子中,官家最宠信的就是殿下你,唯有以殿下为质,方显朝廷诚意啊!”

大致是被刚才砍头给吓傻吓魔怔了,赵楷这时脑子完全失去理智,想也没想就道:“可是圣人爹爹同样宠爱茂德妹妹,茂德妹妹又与林节度有旧,林节度为何不以茂德为质?”

林冲再次一怔,脑海中一下一下浮现出那个眉目如画,粉妆玉琢,小小年纪就明艳绝伦小萝莉来,同时还有她的一个妹妹和三弟弟弟。

想当初自己可是给这姐弟五人做过一段时间的保姆,还曾教过益王赵棫,祁王赵模,信王赵榛一些武艺,基本的呼吸吐纳功法和林家功架。

而且他们的舅舅刘伟雄对自己也算是交情不错。

林冲心中微微一软,随即又一下硬了起来。

若没有自己,只怕女真打过来,不但你赵楷,便是茂德帝姬,洵德帝姬、还有赵佶、赵恒等几乎所有赵宋皇族宗室都要惨死在寒冷的五国城。

特别是这些公主帝姬,皇帝嫔妃,她们的遭遇,简直让汉家男儿在千年之后,犹自蒙羞。

自己穿越应劫而来,若能击败女真,不让靖康之耻重演,怎么说也是救了你们啊!

林冲不再啰嗦,转身对扈三娘道:“嘉王殿下受了惊吓,胡言乱语,快把他扶起来交给回春营安神医好生照料。”

对于一个吓傻了半大孩子,实在没什么好多说的。

赵楷被扈三娘带走后,林冲和吕将又与张叔夜、何栗对朝廷所承诺之事做了交接。

两人先看了一遍赵佶亲笔写的罪己诏,林冲古文水平有限,看不太懂圣旨前面辞藻华丽的骈文,但圣旨后面承认错误,承诺停运花石纲,解散西城括田所的话,林冲还是能看懂的。

而且吕将也是货真价实的太学生,看了一遍后也对林冲点头表示没问题。

接着便是交接宰相人质了。

因为宋朝一直实行的都是强干弱枝政策,害怕下面官员权势过大,威胁到皇权,因此所有官职都被一分几分,由几个人共同完成一件事。

宰相同样如此,比如汉朝时丞相总理朝政,但是到了宋朝却一分为三,分为二府三司制,宰相职权被一分为三。一个管文一个管管武,一个管钱,都叫宰相。

而且宰相之下又设参知政事为副宰相,分割已经一分为三的宰相行政权,因此很长时间内,北宋同时有上十位,甚至十几位宰相。

怎样一来宰相确实没办法专权了,但行政效率也就可想而知了。

后来宋神宗元丰改制,以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行侍中事,为首相;以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行中书令事,为次相;

到了赵佶这里,又将首相改为太宰,次相改为少宰,算起来真正的宰相也就只有两个人。

朝廷送来的宰相,名叫余深,官居少宰,正是货真价实的宰相。

眼见罪己诏,亲王、宰相人质,还有附带的赵佶心腹大臣王黼都没有错,林冲和吕将点了点头,同样信守诺言,当即便下令撤出了汴京城。

“林节度果然宽仁有信,下官敬服,只是高太尉已死,可否交还尸身头颅?”

张叔夜、何栗一直送出城外,一路闲聊了几句,却听何栗问道。

林冲笑了笑,没想到高俅这样侍宠营私,把都门禁军败坏成这个样子,赵佶竟然还如此待他,看来赵佶对高俅还确是真爱啊!

“尸身可以归还,人头却要借用一段时间,高俅这厮在兴仁府强征军粮辎重,为祸一方,我答应兴仁府的百姓一定给他妈报仇,是以高俅的人头要在兴仁府走上一圈。”

何栗也不敢多说甚么,这时张叔夜又问:“现今人质已经送到,不知林军主是否还原意继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 计划和忧虑

“现今人质已经送到,不知林军主是否还原意继续远征西贼?”

面对何栗、张叔夜等人小心翼翼的试探,林冲却是爽朗一笑:“自然愿意,只是却要再过一个月才能出发。一来这次我们收降了这么多自然要花点时间来吸收整合;

二来我也不瞒你们,之前我梁山军在辽国打下七座城池,数十万北地汉民归附,我们要想办法把他们接出来。嗯,对了,有个消息要跟你们说一下……”

几人有些疑惑,随后吕将将手中的情报递给张叔夜,说道:“我们也是刚得到的消息,就在昨日,金陵建康府一万五千水军跨海而来,行到北清河齐州地界,被我梁山军拦住去路,双方在水面一通大战,金陵水军现已全军覆没。”

张叔夜快速扫了一眼那军报,脸色有些难看,不过随即又想这也是可以预想的事了,梁山军在之前隐藏了实力,朝廷有此大败倒也不奇怪。

重要的还是,经此一败,朝廷能清醒过来,能够摒弃党争内斗,真正的励精图治,一方面能刷新朝局,一方面能练出一支能战的兵马来,倒也不是一件太坏的事。

张叔夜随即将军报递给了何栗,看着林冲道:“林节度准备如何安置这些辽地汉民?”

林冲和吕将对视一眼,觉得既然暴露了实力,那便再高调一点也无妨。

说起来只要梁山军能成功吸收上次辽国降兵,北地投效汉人,还有这次的朝廷降兵,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光凭武力已经足够横扫天下了。

只是光有武力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关键还在人心向背上。

要知道打天下容易,坐天下却难,难道学后世某朝先搞大屠杀杀掉绝大部分有血性的,再搞文字狱,然后推行愚民政策,奴化政策么?

梁山军自然不能这么干,林冲和吕将等人讨论了许久,觉得还是要要用堂堂之师,秉持胸中直道、天下正道行事。

能用绝对实力碾压的,就尽量不去用手段。

既然梁山军中枢已经一致商议决定不久之后兴兵讨伐高丽,这时把消息告诉朝廷和天下人也无所谓了。

“我准备先把他们都安置到高丽南端的耽罗岛上去。”

张叔夜等人一下都有些愣了,望着林冲满脸的不可思议,随后林冲眨眨眼睛,一脸认真的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们吧,在我领兵出征西贼的这段时间,梁山水军已打下耽罗岛,并分两批运了近三万人到岛上。”

张叔夜、何栗还算好,余深却是个年近七旬的老人,思想比较保守,闻言不禁惊呼道:“你们……你们怎可兴无名之师,轻启战端?”

说起来这也是华夏天朝大国一直以来思维惯性了,凡事总讲究个师出有名,名正言顺。

在余深想来,西贼本就是大宋臣属,后来这群强盗造反自立,为祸西北一百余年,无恶不作,大宋消灭西贼自然是天公地道。

辽国占据燕云十六州,使得大宋北方无险可守,战略上处于被动地位;且辽宋虽名为兄弟之国,实质却是敌国关系,西贼为祸一百余年就有辽国在背后支持;再者就在之前辽人每年还有很多人偷偷南下打草谷。

因此大宋北伐辽国收复燕云虽有背盟的嫌疑,但好歹也说得过去。

可大宋攻打高丽,却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根本就是无名之师。

虽然真正做这一切的是梁山军,但在余深下意识想来,这笔账还是要算在大宋头上。

“甚么叫轻启战端?高丽蕞尔小邦,我梁山军堂堂之师灭之易如反掌;且高丽一向为我华夏属国,却叛主求荣,奉辽为正朔,如此不服王化,正可率兵讨之!

且高丽君臣失德,高丽国中竟有三四成视作律比畜产的奴婢贱人,我华夏天朝正可吊民伐罪,讨伐无道。实话告诉你们吧,这次我们回去就要点起大军,直抵高丽开京城下,生擒其酋,问罪于前!”

虽说林冲说的三点都是事实,但其实真要细究起来,还是有很多漏洞的。

比如梁山军灭高丽易如反掌,但事实上高丽却扛住了辽国强盛时期四十万大军的进攻,并且多次击败辽军十万,二十万兵马的进攻;

再者高丽也不是主动背叛大宋奉辽为正朔的,而是辽国武力压迫的结果。

好比高丽是大宋的小妾,是大宋没本事保护小妾,导致小妾被人抢走,大宋有甚么脸面反过来问罪小妾呢?

还有最后一条,也是有些不讲理了。

因为中国从先秦一直到唐朝,也是有律比畜产的奴婢的。

只是到了宋朝这里,随着贵族地主阶级的消失,奴婢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雇佣仆人、丫鬟和庄客等。

比如锦儿就是林冲家雇佣的丫鬟,而不像唐朝那样是主人家的私产,可以随意买卖甚至打杀。

而且宋朝雇佣奴仆最多还只能雇佣十年,到期奴仆就能恢复自由,想去哪里去哪里。

但不管怎么说,宋朝也不能用这个理由讨伐高丽啊。关你甚么事啊!

“狂妄,荒谬……”

余深的脸一下涨的通红,张叔夜与何栗却眼神却渐渐亮起来。

两人都觉得梁山军这是膨胀了,就让他们在高丽战场碰得头破血流也挺好的,朝廷正好趁机发展练兵。

当下两人连忙拉住余深,随即就听何栗对林冲拱手道:“林节度竟有如此雄心壮志,扬我国威于海外,下官佩服!只愿梁山军此次征讨高丽能一帆风顺,马到功成,下官就在汴梁静候佳音了!”

张叔夜也问道:“林街道当真有信心一个月结束高丽战事,确定一个月后再次出征西贼?”

林冲点头道:“这次我们只是去接辽地的汉人到耽罗岛和梁山泊来,同时闪击高丽开京城,活捉王建一族到大宋来,用不了多少时间。只是……”

林冲顿了顿,眼神中有些担忧的道:“只是我有些担忧之前朝廷不施仁政,横征暴敛,方田法,盐茶法、括田所、花石纲害民无数,已有无数百姓被逼着做了盗匪。

这次朝廷大败至此,我只怕到时候梁山军还未曾远征西贼,大宋境内就已烽烟四起,还请朝廷早作准备,早施仁政,尽量把动乱扼杀在萌芽当中。”

第四百四十八章 血性和进取心

双方随后又进行了一番交接和沟通,不多时丘岳、周安、党世英等人家眷也被送了出来。

眼见汴京城的事差不多了,林冲也没多耽搁,立即下令所有包围汴京城的梁山兵马开始撤军。

而张叔夜、何栗等人也心情复杂且火急火燎的赶回去复命,同时赶紧把梁山军将进攻高丽这个劲爆的消息上报给朝廷。

不知道赵佶、蔡京等人听到梁山军要去讨伐高丽会是什么反应,反正梁山军这边,当时在场的项元镇、梅展、丘岳等朝廷降将在听说之后嘴巴都张得天大,可是都激动坏了。

等张叔夜、何栗一走,这些人就立即迫不及待地向林冲和吕将询问起来:“军主(吕军师),我们真要去打高丽?”

看到大家这么激动,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也似,林冲和吕将不由都相视一笑,谁说宋人懦弱缺乏进取心的?

这要看在什么样人的领导下,在什么样的制度下。

在赵宋重文抑武,视武人如奴婢,提防武人如盗贼的大环境下,大宋的很多武人确实懦弱,缺乏上进心,甚至连基本的血性也被压制住了。

可一旦这些人到了梁山军这个尊重、重用、信任武人的全新体系中,这些人之前被压制的血性和进取心就一下满血复活了,一个个恨不得即刻杀到开京城去。

林冲之前与很多人谈论过这个问题,自然知道这些人的心里的想法。

其实中国人一直都是最有血性的民族,先秦时期就有国人暴动,后来又有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话,一直以来中国农民起义都是最多的。

而反观西方欧洲,其实很长时间一直都是奴隶社会,各级领主对下面人们有着绝对生杀予夺的权力,可这些底层农民却几乎从来不曾起义暴动过!

事实上这些这些人才是奴性根深蒂固的一群人,一群跪着的人。

是以虽然到了宋朝,因为种种原因,武人被文人压制,被文人视作奴婢,阉割他们的血性,致使整个民族都士气蹉跎,懦弱猥琐。

但毕竟骨子里承袭自先秦汉唐的勃勃血气还在,国人又最喜欢记载历史,宋朝又是最重文教的一个朝代。

史书中汉唐男儿大度进取,慷慨刚健的气度;扬威绝域,封狼居胥,打得四周胡虏匾匾的伏,称臣纳贡,万国来朝的荣耀每每读来仍让人悠然神往。

就像花荣和刘高,这些武人,纵然是被上面的文臣大头巾死死压制,心中未必就没有不服气,未必就没有想像汉唐时期的武将那样,守土开疆,扬威域外的梦想。

只不过以前的时候,没有人带着他们做这些罢了!

只不过他们被这些文臣压制防备的太死了,一有反抗就会被文官随便找个理由杀掉,不得不隐忍消沉罢了。

而现在却有了林冲横空出世,一下唤醒了他们的血性和进取心,此时听闻林冲要打高丽,这些人自然兴奋激动得像打了鸡血一样。

要知道,对于这个时代的武人来说,最大的荣誉莫过于就是收复失地,乃至开疆拓土了!

卫青、霍去病为什么被万世的武人(武人和皇帝推崇的都是卫霍,文人则喜欢李广,因为可以找到怀才不遇的共鸣)所传颂,所追捧,成为几乎所有武人的偶像,不就是因为两人的赫赫功业么?

现在林军主要进攻高丽,活捉高丽国主问罪于前,这可是堪比卫霍的功业,军人莫大的荣耀啊!

“自然是真的,这个想法我还在辽地的时候有了,当时就和许军师商议了,只是事关重大,我们两个也不能轻易下决定。后来我将这个想法向吕军师、闻军师,朱军师他们说了。

他们在讨论之后也觉得这是提振我梁山军威望士气,扬我国威,提振我华夏男儿自信心的好事,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林冲笑着说道,他看了吕将一眼,其实吕将的想法还要激进一些。

林冲的打算还只是在梁山军出发闪击开京城的同时,国内也立即进行广泛的宣传。

等梁山军当真将高丽国主活捉了来,这无疑能大大提升梁山军的威望,让更多的人对梁山军有信心,看好梁山军并且前来投效梁山军。

根据梁山军派到各地的探子回馈,其实在民间还是有很多能人异士,或者怀才不遇,或者不喜欢赵宋,或者就单纯的想做一番事业,其实还有很多人想来投效梁山军。

但同时他们又实在担心梁山军的未来,毕竟在大多数看来梁山军跟赵宋朝廷比,力量还是差得太远。

特别是不久之前,林冲被朝廷调去打西贼,朝廷准备十万大军围剿梁山泊,很多人都觉得梁山军这次死定了。

在这种心理下,当他们发现梁山军不但能轻易击败朝廷二十万大军的全力一击,还能轻易击破高丽国都,做到辽国四十万大军都做不到的事,这些人还不立刻像北地汉人那样蜂拥来投啊!

而吕将则想得更远,也更激进一些,他甚至提议林冲在攻破汴京城后,逼迫朝廷封林冲做齐王,甚至干脆自齐王,直接与朝廷分庭抗礼。

这样无疑能吸引更多的人来投。

不过却被林冲给否了。

在林冲看来,称王现在还早了一些。这次打败了宋朝“二十万大军”,紧接着又扬威海外,拓土开疆,再打出消灭西贼,收复燕云的旗号来,就已经足够吸引人才来投了。

要知道自宋朝成立以来,可是只有一次次的丢失土地,四周的邻居好像谁都可以欺负一下似的,梁山军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很加分的。

众人越发的激动起来,饶是项元镇、梅展已经五六十岁了,这时也都纷纷请缨,希望林冲到时候能带着他们。

林冲笑了笑,只说这个还要回去大家商量,几人这才有些冷静下来。

梅展是个老成的人,稍微的一冷静下来,就想到了问题,问道:“林军主,高丽并非弹丸小国,当初辽国在澶渊之盟后,全无后顾之忧,决心毕其功于一役尽起四十万大军讨伐高丽,结果都无功而返,我梁山军真能一举而下么?”

林冲与吕将对视一笑,正要回答,也在这时,却见梅嘉生急急跑过来,在林冲耳边道:“军主,有人求见你,说是南边方”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一心造反的明教

摩尼教,又称明教,或者干脆被官府称作魔教。

乃是公元三世纪波斯人摩尼受基督教、祆教(拜火教)、还有佛教思想影响所创立的一种宗教,在隋唐时期传入中国。

因为教义的原因,明教徒相信黑暗就要过去,光明即将来临,因此敢于并且热衷造反,屡有反政府之举,故而被官府所打击,自唐朝起就转为秘密宗教。

即便如此,明教的活动也一直没有停止,历史上北宋末年的方腊起义,元末红巾军都是明教组织的;再后来明教又与弥勒教、白莲社相结合,演变成白莲教,继续在明清两朝组织造反活动。

总得来说,这就是一个天生致力于“推翻眼前的黑暗,迎接即将来临的光明”,一心只想造反的宗教。

而且因为明教不食肉,供奉摩尼为光明之神,故此人们又把明教徒称作食菜事魔。

作为穿越者,不说林冲之前特意详细了解过两宋时期的历史,就说前世受查老爷子《倚天屠龙记》,还有施耐庵《水浒传》的影响,林冲又怎么会不知道明教和方腊起义?

只是平心而论,林冲真的挺不待见甚至极为反感这个宗教的。

不过方腊既然派人找到自己,该见的还是要见。

于是不久之后,林冲就在中军大帐见到了方腊派来的两名使者。

两人看上去都是三十岁上下,一个虎背熊腰,手长脚长,两眼中精光四射,一看就是个武艺高强的练家子;一个身材稍瘦,看上去就像个农夫也似,不过气度却相当的沉稳干练。

林冲对明教虽然不待见,对方腊手下的人才却并不反感,等两人被尉迟斌引着进了大帐,林冲便立即起身热情的向两人拱手致意。

“见过林军主!”

两人十分恭谨的回礼道,林冲如此态度,两人也是很高兴,暗道林冲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想的就是明白。

看来这次两家结盟的事应该会很顺利了。

“两位不必多礼,请坐请坐。”

两人依言坐了下来,随后尉迟斌拿出一套玻璃茶具,用热水瓶的开水泡了两杯茶递给他们,在两人的惊奇赞叹声中,林冲也就直接问起了两人的姓名。

两人立即再次站了起来,自我介绍道:“在下司行方,乃是方教主座下四大护教法王之一。”

“在下缙云陈箍桶,乃是方教主座下参谋军师。”

林冲不由眼前一亮,这两人可都不一般,前者乃是方腊起义建国后四大元帅之一;后者这是方腊的军师之一,方腊起义据说就是听了他的劝说,而且据说方腊造反后第一场大胜仗,全歼官兵5000人的息坑之战就是陈箍桶指挥的。

一句话,两个人都是人才,只是可惜了……

一番自我介绍后,名叫陈箍桶的方腊军师也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林军主真世间少有的奇男子也,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们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大宋无道,赵佶、蔡京、杨戬、朱勔等昏君奸臣倒行逆施,横征暴敛,尤其花石纲更是把东南祸害得苦不堪言,民不聊生,方教主欲举旗反抗暴政久矣……

贵我两家实是天生的盟友,我家教主还有全教上下无不敬服林军主敢于首先起事的气魄,更敬佩林军主替天行道,拯救天下的雄心壮志!

这次派我们两个来,为的就是结盟一事,你我两家携起手来,一起对抗朝廷……”

中军大帐里,陈箍桶侃侃而谈,说到激动处不禁有些慷慨激昂起来,只是很快他就发现对面的林冲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而已,并无多大情绪表露。

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浮上陈箍桶的心头,说到兴头的话也一下停了下来。

林冲这时也淡淡一笑,伸手拿过几案上茶杯,道:“请茶。”

两人闻言也立即拿起玻璃茶杯喝了一口,透过透明的茶杯看着茶水中载浮载沉的茶叶,心中有些想不明白林冲到底是甚么态度。

按说两家都是要造反,要反抗暴政,拯救天下,难道不应该是天然的盟友吗?

也在这时,林冲终于表明了态度:“两家结盟自然是极好的,林某乐意之至,只是对于贵教想要举旗造反的事,林某有一点不成熟的看法,不知两位想听吗?”

“愿闻其详。”

“林某以为为东南百姓计,为你们的前途性命计,为天下苍生,华夏元气计,还请方教主和诸位能听我良言相劝,千万不要举旗造反!”

“……”

两人一下愣住,怎么也没想到林冲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武夫出身的司行方眼神立即闪过一丝愤怒,他认为林冲这是只许自己造反,不许别人造反,太过蛮不讲理。

而陈箍桶皱紧了眉头,他倒不觉得林冲这厮蛮不讲理,而是觉得自己完全看不懂林冲。

“这是为何?还请林军主细细说来?”

林冲看到陈箍桶神色平静,态度诚恳,也不禁有些欣赏起来,当下也是诚恳且平淡道:“林某也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方教主是否是看到朝廷如此不堪一击,而起了轻敌之心,这些心思我不愿多猜,也不做评价。

因为花石纲的事把东南害的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无数百姓被逼得没了活路,同时无比痛恨官府,你们明教乘机吸收了大量的教众。而且一旦你们举起反旗,只怕跑来响应的百姓更是会络绎不绝,这便是你们举事的底气所在,是也不是?”

两人点点头,心道就是这样的啊,难道这还不够么?赵宋如此黑暗,难道不应该推翻,建立一个充满光明的世界么?

“只是两位想过没有,举事是需要实力的!我虽没有东南去看,不过所料应该不会有错。你们明教教众大多应该都是刚放下锄头的农夫吧?这样的教众即使人数再多,又能有甚么战斗力呢?”

陈箍桶闻言点了点头,回道:“正因如此,所以我家教主才让我们找到林军主,为的就是两家能够结盟,共同推翻赵宋朝廷!”

第四百五十章 不许你造反

林冲笑了笑,道:“可是北面新崛起了一个女真,以我们的估计,女真灭辽然后侵宋也就这几年的事了。我梁山军现已逼迫朝廷讲和,在名义上已经重归朝廷作战序列。

并且我们也一早就说过了,在女真被消灭之前,我们并不打算与朝廷斗个你死我活,白白让女真人捡了便宜。”

陈箍桶立即道:“只要我们两家联手,我们取江南,占据长江天险,经略东南;梁山军占据京东,淮北,河北,与朝廷分庭抗礼,以我们的能力足可逼迫朝廷承认我们的割据势力。

林军主也说了,朝廷已经烂透了,朝廷的禁军更是不堪一战,这些人口和土地与其掌握在朝廷手中,不如掌握在我们义军手中,至少我们没有朝廷这么多的贪官污吏,不似朝廷这般重文抑武,防备武将如同防贼!

所以就算女真南侵,那时候我们也有更多的力量抵御女真。

我家教主说了,我明教愿以梁山军为尊,一切以梁山军马首是瞻,我家教主还愿与林军主结秦晋之好,我家教主有一妹……”

林冲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的道:“说远了。第一,说句不客气的话,如果单纯依靠武力的话,我梁山军现在就根本不需要与任何人结盟,就能把这个大宋横扫一遍!

第二,我们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就是人心现在还不在梁山军这边,所以就算我们在一两年内把大宋所有军州府挨个打一遍,人心未附,我们也不能建立有效的统治,只会让天下变成一盘散沙,一片混乱。

是以,女真未灭之前,我们绝对不会与赵宋大动干戈,更不容许天下大乱,此议不会有变,请勿再言。”

两人不禁愣了半饷,没想到林冲掌握如此实力,行事却如此保守。

他们此次前来就说劝说梁山军和明教联手做一番大事业的,可林冲却说女真未灭之前不想与赵宋大动干戈;

并且还说根本不需要与明教联手,自己一家就能把赵宋全所有军州府都打下来,这叫他们还怎么往下谈啊?

林冲没管他们的发愣,继续说道:“还是前面的话,你们明教借着东南百姓对朝廷,鼓动百姓对抗朝廷,你们可想过一旦朝廷派遣精锐大军前来征讨,会是甚么结果?

只怕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百姓要因你们而惨死!要知道你们举事的地方可是东南财赋之地,朝廷怎会容许你们在哪里列土封疆,割据一方?”

司行方这时已经一肚子火气了,虽然是来求着梁山军的,这时也忍不住争辩道:“只要林军主能与我们结成同盟,朝廷就不敢怎么样!林军主莫不是只许自己举旗反抗朝廷,却不许别人也这样做?”

林冲一下笑了,道:“是啊,就是啊!”

“你……”

司行方一下被噎住了,想要发怒说你欺人太甚却又有些不敢。

陈箍桶连忙拉住了他,拱手道:“我知林军主必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在下愚昧,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林军主为何如此反对我们举事?

再者说了,多个朋友多条路,梁山军是很强大,这次竟能一举击破汴京城,逼迫朝廷与梁山军讲和,但林军主因此认为凭梁山军一己之力就能横扫赵宋四百多个军州府,只怕有些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了吧?”

“好吧,本来我们还想低调一些的,这时看来不高调是不行了。

两位这个时候来见我,想必是之前听闻朝廷十万大军布下天罗地网要剿灭梁山泊的时候,就从江南出发的吧?到了这里正好赶上一场大战,想必你们也知道这场大战的结果如何吧?”

“梁山军以少胜多,只用了四万多骑军就击败朝廷二十万兵马,攻破汴京城,在下佩服!”

“那你们可知道在这之前,我梁山军去了了一次辽国,只带了三千一百骑,最后……”

林冲笑着把上次辽国之行的战舰简单介绍一番。

林冲知道自己劝他们不要举旗造反,陈、司两人,还有他们回去之后,方腊等人肯定是不服气的,所以林冲现在要做的就让他们见识一下甚么叫做真正的实力,知道梁山军向来言出必践。

“我们一直都不想与朝廷大动干戈,之前朝廷就是不听我们良言相劝,一定要消灭我们,结果两位也看到了吧,若非我们不希望天下大乱,只怕这时已杀进皇宫,活捉赵佶了。若是明教要一意孤行……”

两人这时只觉满头是汗,喉咙发干,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袭上心头,已是被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林冲说这话的意思,简直就是在威胁他们,你们要敢不听劝就如何如何!

这是何等的蛮横,又是何等的霸气和自信!

果然就听林冲接着道:“你们莫觉得举旗造反很容易,你们手上根本没有兵,也没多少钱,有的只不过一群百姓而已。

我在这里最后奉劝方教主一句,莫不把这些百姓的性命的当一回事。一旦他在东南举旗造反,朝廷必定调大军压境,你们根本没实力短时间压服朝廷,最后只会连累无数百姓惨死。到时候我们梁山军第一个不答应!”

作为穿越者,林冲自然知道历史上的方腊起义使得宋朝一下损失了差不多两百万人口,可谓一场浩劫也不为过。

因为明教到底是个宗教组织,教中武艺高强的高手倒是有一些,可真正的职业军人却几乎没有,练不出强兵,单纯靠老百姓人多与朝廷兵马拼。

一开始朝廷在江南,两浙路的兵马空虚,而且当地禁军也确实糜烂不堪,方腊起义军靠着人数优势,几十个人打一个,自然是屡战屡胜。可等朝廷一调西军来打时,起义军就几乎没打过一场胜仗了。

最后方腊起义被朝廷剿灭,这些跟随他们起义的百姓,还有被起义军祸害的百姓,可就全都被他们拖下水害死了。

要知道,所谓“起义军”一开始纵然想推翻朝廷暴政,但起义军很多都没有严格的军纪,参加起义军的百姓也没多少纪律可言。

更别说还有许多绿林山寨的盗匪跟风混入其中,鱼龙混杂之下,“起义军”反过来祸害百姓也就不奇怪了。

但林冲最不待见方腊起义军的还不是这一点,而是因为明教本身。

第四百五十一章 时来天地皆同力,挖墙脚

司行方、陈箍桶两人一下怔住了,看来梁山军是真的只许他们举旗造反,却不许我们明教扯旗造反啊。

而且林冲虽然没有明说,但言下之意却说得明白,一旦明教举事,造成东南动乱,许多无辜百姓惨死,梁山军不但不会成为盟友,还会帮助朝廷剿灭自己。

司行方是个粗人,觉得谈崩了,再留在这里也没意思,当即就想起身告辞。

陈箍桶赶忙拍了拍他的手示意稍安勿躁,转而又望向林冲道:“林军主不希望我们举旗造反,理由在下已经听明白了,回去之后自会如实禀告方教主及教中兄弟。

不知林军主可还有甚么指教我们的?再者我们若是不举旗造反,又该如何做才好呢?”

“昏君赵佶已答应停了花石纲,你们只要不举旗造反,做甚么都好。”

林冲淡淡的道,他一直留意两人的表情,眼见陈箍桶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有半点愤懑不快流露出来,不禁对他越发的欣赏起来。

再联想起原本的历史时空这人的表现,当初方腊起义军攻下杭州后,陈箍桶就认为谨守江南是不智之举,建议方腊应该先占徽州、睦州后实行亲民之举,收拢人心,树立军威,然后直取京城。如不能建立统一政权,那就列土封疆。

因为情报的局限性,陈箍桶不知道北面女真已经崛起,也不知道西军已经集结起来准备北伐辽国,在这种情况下陈箍桶这个建议无疑是很有战略眼光的。

因为大宋禁军早已废弛不堪,几十万起义军(农民)一鼓作气打到汴京城下,还真有可能像唐末黄巢起义攻破长安那样攻破汴京城,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形成割据势力。

同样在那个历史时空,太学生吕将也加入了方腊起义军,他的主张则是先夺取没有重兵把守的金陵,扼守长江,然后趁势夺取东南州县。

两人建议无疑都是相对正确的,只不过吕将更现实一些,陈箍桶更冒险一些。

只可惜方腊的眼光实在太过短浅,一心只盯着浙·江南部州县,因为当时这些地方有很多人响应起义,方腊害怕这些地方会被其他义军首领占去,到时候这些人会不听自己的。

同时方腊也觉得朝廷行政效率极低,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派出重兵来援,于是固执己见的让起义军主力大军南下,而在独挡要冲的北面,只派了方七佛的一支偏师。

结果没想到官军来的这么快,起义军顿时就陷入极大的被动当中,最后很快就覆灭了。

这自然有起义军战斗力不行,方腊战略眼光不行,目光短浅的原因,但同时也反衬出陈箍桶、吕将的战略,和政治军事眼光非同一般。

特别是陈箍桶,从他名字就知道他只是箍桶匠,底层的手艺人,能有这样的眼光和魄力,实属难能可贵。

眼见陈箍桶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林冲当下也毫不客气道:“陈军师真的要听?”

“还请林军主不吝赐教。”

这家伙说话文绉绉的,莫不是还读过几年书?林冲心里猜测着,目光迎向两人,却是突然道:“林某说话一向直来直去,只怕说出来两位会不高兴,陈军师倒是能沉得住气的人,只是司(护教)法王却是暴躁的,若陈军师当真要听,我便只讲给陈军师一人听。”

两人一下怔住,司行方看上去很恼怒,但陈箍桶再次安抚住了他,于是林冲唤尉迟斌进来,带司行方到外面去参观一番,帐内就剩下林冲、陈箍桶两人。

林冲缓缓说道:“前面也说了,女真起兵造反一年时间不到,就取得护步达冈之战二万破七十万的大捷,并且打下近乎整个辽东大大的地盘。

我梁山军造反如今也将将一年,做的其实一点也不比女真差。

现今我梁山军兵力已达十七万以上(出征辽国前自己征兵加收降朝廷兵马已有五六万;辽国收降契丹、奚人精锐骑兵三万;京州汉军两万,豪强乡军两万;这次击败十多万朝廷兵马又可收降大约四万),且我们还以少胜多大败过女真精锐。

如今大宋西军被西贼牢牢拖住,大宋其他禁军俱都废弛不堪,正如前面所说,其实我梁山军根本不需与任何人结盟,就能在两年内把大宋所有军州府挨个打一遍。

可是我们却没有这么做,甚至在打下汴京陈桥门后还立刻就撤军,陈军师可知我们为何要这么做么?”

陈箍桶悚然动容,沉思良久,这才道:“林军主不想在女真消灭前,与大宋打个两败俱伤,让女真白白捡便宜?

以在下看来,这时西军虽被西贼拖住,可一旦到那个时候,朝廷也一定会调西军前来勤王,哪怕放弃西北也在所不惜!到时候势必天下大乱,百姓生灵涂炭……”

林冲点头赞赏,却是突然问道:“陈兄弟,看你说话莫不是读过两年书?你不是个箍桶匠么?”

陈箍桶不禁苦笑道:“在下确实是个箍桶的,不过小时候也确实读过几年县学,略识得几个字。”

林冲点点头,宋朝纵然有千般不好万般不是,在文风鼎盛,注重教育上这一点上做得还是非常不错的。

所谓县学,也就是宋朝官办学校的最低一级,由官府拨款和划给学田给予经济支持,乃是宋朝兴推行教化和培养人才的重要机构。

一般来说,只要经济条件还过得去的人家,都会把孩子送去念两天书。

同时这也是宋朝得人心,并且文人士大夫得以掌握话语权,牢牢压制武人一个重要原因。

林冲笑着道:“陈兄弟说的不错,不过却只说对了一半!”

陈箍桶倒没觉得林冲的称呼有什么不对,只是淡笑道:“在下愚昧,还请林军主教我。”

“还一点其实我之前也说了,那就是人心!宋祚未衰,此时人心还在宋朝这边,宋朝纵然做的再不好,对读书人还是好的,而读书人就代表话语权,就代表舆论导向。”

陈箍桶微微皱起眉,大致在想话语权、舆论导向这两个新词汇,随即他眉头微微一挑,示意受教,道:“所以林军主才说就算梁山军把天下军州府都挨个打一遍,但人心未附,到时候只会让天下变成一盘散沙,天下大乱?”

林冲点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梁山军一开始才打出替天行道,保境安民的旗号,之后又发出《讨赵檄文》,将来还要打出收复燕云,重现汉唐荣光这些旗号。

陈兄弟可以到济州、郓州去看看,我梁山军在两地大兴水利,广施仁政,惠民无数,所有这些无非就是要与赵宋争夺人心。

我梁山军尚且如此,若是方腊举旗造反,敢问无论在武力上还是争夺人心上,他能比我梁山军做的更好么?”

陈箍桶再次肃容,连忙道:“比不得,比不得!”

林冲这时也就有话直说了:“依林某看来,明教的教义实在很有问题!明教乃是外来宗教,与华夏传统文化格格不入,更无法与早已深入人心、沁入骨髓儒家文化所抗衡,在大多数人看来,明教完全就是异端邪说!

是以在我看来,明教举旗造反,纵然一开始能得到痛恨朱勔和花石纲的东南百姓的支持,但到最后却一定难成大事,因为他无法得到天下读书人的支持,也无法得到更多其他地区百姓的支持!

想必陈军师也清楚,在大多数百姓眼中,明教徒那就是行事怪异的魔教妖人!到时候朝廷只要以此为借口,明教势必会受到天下所有的人反对。

更别说现在赵佶在梁山军的威胁下还答应罢了花石纲,想必这个消息传到东南,东南百姓心中的怨气立刻就得消去大半,到时候还有多少人跟着方腊造反?”

林冲一下想到后世某朝的太平天国起义,其实太平军已打得朝廷军队毫无还手之力,最后消灭太平军的其实是曾国藩,左宗棠等儒家地主阶级自己组织的乡军(是湘军也是乡军)。

何也?就是因为曾国藩、左宗棠等儒家地主阶级,汉人精英认为清朝占领天下,但至少华夏的传统文化(主要是指儒家),华夏的根还在。

可是太平军所到之处,所有寺庙被拆,孔庙、岳飞庙、关帝庙也拆,佛像砸,孔子像、关公像也砸;天京城(南京城)内,朝天官、夫子庙、白鹭洲、鸡鸣寺、莫愁湖、灵谷寺、大报恩寺塔等名胜,无不被野蛮毁灭,更有大量儒家典籍被焚毁。

这就是断了化的根啊!

而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却都是传统儒家知识分子,自然不愿看到华夏数千年的礼仪人伦,传统文化被太平天国毁于一旦,是以不惜一切也要与太平天国而战。

曾国藩等人其实不是为朝廷而战,而是为华夏文化的根,为孔孟,为儒道释,为关公信仰等等一切传统文化而战!

同样的道理,以明教为信仰的方腊集团若是真的崛起,势必遭到全体儒家势力,甚至全体百姓的支持。

甚至连一开始参加方腊起义的百姓也会渐渐背弃他,毕竟信明教不能吃肉,谁愿意啊。

林冲说这些话时,依然时刻留意着陈箍桶的表情变化,见他并没有“信仰”受到侮辱很愤怒很激动的神情,依然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看来这货也是不怎么信明教这一套啊。

这时林冲学霸的脑子又一下记起了前世看到的关于陈箍桶的一些资料,貌似这货当初偷狗被捉坐的牢,后来被同乡霍成富给救了,再由霍成富引荐认识了明教教主方腊。

偷狗肯定是为了吃狗肉,而明教是不吃肉的,这样看来陈箍桶之前应该是不信明教的,只是因为同乡好友霍成富的原因这才加入了明教。

随即林冲又想到,在原来的历史中,吕将也是加入方腊起义军,吕将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太学生,儒家弟子,肯定也不会明教那一套理论,竟然也加入了方腊起义军。

这样看来,吕将和陈箍桶应该都是不信明教的,只是实在太看不惯赵宋的黑暗,看不惯花石纲害民,这才加入方腊集团跟着造反。

也就说陈箍桶其实对明教,对方腊也说不上多忠诚,只是为了推翻赵宋而已。

想到此处,林冲也不知怎么想的,当即笑着道:“陈兄弟,你应该是不信明教那一套的吧?既然陈兄弟也读过几年书,当知历史上但凡打着宗教旗号造反的,从来就没有成功的。

方腊注定不会有好结果,陈兄弟既然不信明教那一套,倒不如早点脱离明教,跳槽到我梁山军来,共聚大业,一起与赵宋争夺人心,一起收复燕云,抵御女真,岂不美哉?”

陈箍桶一怔,旋即再次苦笑出来,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林军主说的没错,其实不但在下不信明教这套,便是司兄弟心中也是不太信的,只是痛恨花石纲害民耳!

实不相瞒,司兄弟原是大富之家,却被花石纲害得家破人亡……

只是在下的好兄弟都在明教,俺不能对不起兄弟……”

他顿了顿,又道:“林军主金玉良言,在下是听进去了的,只是要我现在叛教,却是无论如何做不到,若林军主当真看得起在下,就给在下一些时间,容在下回去……”

林冲不由大喜,心说自己穿越至今,总算也王霸之气爆发一次,只凭一席话就说得陈箍桶心向梁山。

非但如此,他还要回去把霍成富等人也拉出明教,到时候肯定也是一起来投梁山军啊。

果然时来天地皆同力,如今梁山军不但兵强马壮,更一举击败朝廷十多万大军,攻破汴京都城,威望正隆,与朝廷平起平坐之大势已成,能够吸引天下英雄蜂拥来投也就理所当然了。

“好!那我便在梁山泊恭候陈兄弟还有霍兄弟诸人大驾了……”

当下林冲大喜道,又嘱咐了陈箍桶一番万事注意,还有梁山军在生意上给明教的一些好处等等。

也在这时,便听梅嘉生再次跑来禀报,却是京西王庆的人又要来见自己。

看来自己与朝廷打的这一仗,已经惊动天下,不但方腊派人密切关注,王庆,甚至田虎的人也在密切关注。

既然他们关注了,那么天下英雄豪杰,甚至天下百姓也是密切关注的吧。8)

第四百五十二章 梁山版诉苦大会(一)

与林冲所料无差,王庆,还有之后田虎的人都是来要求结盟的。

对于这些铁了心要造反的,林冲同样撂下狠话,你们打家劫舍我暂时管不着,但你们要敢攻打州县,残害百姓,梁山军第一个不答应!

到时候不用朝廷来调梁山兵马剿匪,梁山军自己就会第一时间前往剿灭。

当然,若是你们不举旗造反,甚至不打家劫舍自然是最好,梁山军十分高兴与你们合作,为你们经营私商买卖提供各种货源,价格优惠。

只不过与陈箍桶的反应不同,王庆派来的两名使者范全和柳元,还有之后田虎派来的三名使者田彪、钮文忠、于玉麟虽当着林冲的面没敢说什么,但神态语气俱都是相当的不服气的。

这便是汉家民族与草原渔猎民族一个重大的不同。

草原民族和渔猎民族更多的遵行丛林法则,习惯追随强者,当有又人在群雄逐鹿中展现强者之资,被人人传颂为英雄的时候,就会立刻有无数的人去追随。

当年突厥人是这样,契丹人这样,后来的女真人、蒙元人同样是这样,膨胀的速度惊人。

而汉人则不一样。汉人则更多的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每到乱世总是草头王辈出,几十上百个人也敢称王割据一方。

汉末群雄逐鹿是这样,隋末二十八路隋末十八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还有唐末的军阀混战无不是这样。

总的来说就是,大家都觉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都不服气谁!

刘邦一个小小亭长(比乡长还小)都能最终成就帝业,凭什么我不行?

要我归顺谁谁谁绝无可能,除非他真的把我打残打服打得走投无路,否则别想我投降,哪怕当一天主公(皇帝)也好。

总之由于这种文化基因的存在,华夏王朝总是要更长的时间才能结束混乱。

因此林冲和吕将等人全都一致认为,范全和田彪等人回去后,王庆和田虎,乃至方腊最后还是会忍不住一意孤行的要造反。

对此林冲等人也是无可奈何,只得一方面命令梁山军立即全部动员起来,一方面命人进城去给朝廷提个醒,希望当地的地方官能早做准备。

时间紧迫,梁山军虽然获得大胜,但压在梁山军头上的事反而更多了。

缉捕朝廷溃兵;拣选朝廷降兵加入梁山军;安排王焕、丘岳、刘梦龙等降将职位;调教训练降兵;安抚被高俅祸害的兴仁府百姓;预备接受即将来投梁山军的各地百姓和天下英杰;还有接下来的的闪击高丽国都开京城,以及再次远征西贼等。

所有这些事情无不能让林冲、吕将、闻焕章等人忙得手脚不停,不过好在之前在辽国收罗了一大票辽地官员和汉人豪强。

此时这些人也看到了梁山军这个新崛起的势力集团无限的潜力和未来,做起事来无不干劲十足;加之梁山军一直以来简化优化办事程序的努力,这才使得全军上下,虽然事务繁杂,忙碌个不停,却忙而不乱,所有事务都有条不紊的运行着。

“林军主真乃神人也!”

兴仁府梁山军大营内,王焕、徐京、项元镇、梅展、张开、王文德六名原朝廷节度使在大营内转了一圈,望着营寨内各处红火热烈,士气昂扬的场景,一个个都忍不住感叹起来。

这时包围汴京城的梁山军,连同高俅麾下八万多降兵,已经开到兴仁府。

随后河北路的梁山军步军,还有徐京、王焕所部兵马,以及王文德来带的大约一万兵马,张开所部一万兵马,俱都来到兴仁府与林冲汇合。

朝廷之前调拨的粮草辎重,还有高俅在兴仁府征收的粮草,乃至之前高俅在兴仁府建造的大营,这时全都被梁山军全盘接收过来,细想起来,倒是十足的讽刺。

但让这些老将感慨和震惊的却不是这些,而是梁山军处处洋溢着一种积极向上,红红火火的气氛。

如果单纯是梁山军老兵也就罢了,真正让这些老将军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是这十多万朝廷战俘。

这才多久啊,这些原来士气消沉,浑浑噩噩的朝廷禁军就像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似的,若非亲眼得见,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此时六人已在降兵大营转了大半圈,最后干脆在一个营寨外边停下了,远远看着听着营寨里面名叫赵宣的梁山军教导员主持的“诉苦大会”。

便见一片大大的空地上,数千降兵整整齐齐盘腿坐着,名叫赵宣的教导员已经讲话完毕,随即数千降兵立即踊跃的举手要求发言。

赵宣随手选了一个人,便见那人站起来向四周大声说道:“俺是磁州武瑞军十七营第二都的吴二牛,要说俺们王节度还算好的,上头发给俺们的口粮军俸,他是一文不取。

可架不住上有安抚使,转运使、按察使、常平使、知州相公这些大头巾们雁过拔毛漂没,下有各级团练使、指挥使、都头、队正层层克扣,朝廷发下来的粮饷俸禄到俺们这里也就剩下对半不到。

这么一点钱粮养活一大家子,日子可不过得就跟叫花子一样,你们这些没成家的还勉强能混个两个饱一个倒,俺们家却是大半年没吃过饱饭!你们不知道俺家小二,五岁的人了,瘦得像根芦柴棒也似,每天只是喊饿,听得俺这心里就跟刀剜一样!

每日这样的苦捱,若不是害怕上面责罚,俺早把这盔甲和兵器偷偷拿去卖了,也还叫孩子浑家吃餐饱饭。

你们(梁山老兵)说俺们军纪差,偷鸡摸狗打秋风甚么都做,你们也不想想若不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谁愿被人背后戳脊梁骨骂,谁愿祸害乡里乡亲,俺们又不是天生的贱骨头!”

这大汉说着说着竟然哭起来,显然平日里积累太多了生活的艰辛和委屈。

他一说完,立即引起了无数的共鸣,不过众人的情绪一下被带动起来,一个个都想起自己所受苦和委屈来。

第四百五十三章 梁山版诉苦大会(二)

就听一名和他年岁相仿的汉子道:“兀那吴二牛你就知足吧,日子过得再苦好歹你也成了家,有了浑家有了儿子,没断了你老吴家的香火!

俺邹小苟今年三十六了,还是光棍一条,被人骂做贼配军一个,上头克扣的厉害,饷钱口粮就只够自己混个肚圆,哪里积攒得下来,就更别说讨浑家了!你吴二牛有了浑家有了儿子,就至少比俺们这里七成的人要强!”

他这话立刻就得到得到一大群单身汉的附和,大家顿时就七嘴八舌说起来,大致都是当兵的被人歧视,娶媳妇难。

以前还好,现在粮饷越发越少了,能娶到浑家的就更少了,老百姓家里宁愿把女儿嫁给作田的农夫,也不愿嫁给当丘八的。

现在他们这些当丘八的要想成家有个后代,或者是靠抢;或者是靠朝廷包办罪人妻女,犯罪女奴,战死同袍遗孀等;或者就靠军人家庭通婚,两家都有一对儿女,就互相把女儿嫁给对方家,免得儿子娶不到浑家。

但总的来说,这些朝廷降兵能成家连三成都没到,一群光棍汉说起娶不到浑家苦,自然是话匣一打开就没个完,说着说着就竟说起他们武瑞军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余裤裆来。

原来这个余裤裆名叫余江,乃是燕地逃难到大宋河北路的一个孤儿,因身材长得还算高大后来就被抓了来当兵。这余江要说本事也是有一些,一路也做到步军队正职位,按说娶浑家不难。

可偏偏这货天性惫赖,最爱喝酒赌钱,与下面的士卒打成一片,而且人也义气不愿喝兵血,花钱又大手大脚,每每军饷一发下来头三天就花去一大半,他自己倒是饿不着,毕竟人头熟交情广,怎么也能混口吃的,可要养活浑家孩子却是难了,别人看他这样,自然也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如果这也就罢了,可偏偏这货又是心思重的,想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怕余家断了香火,裤裆就松了,驻地周围不管甚么女人,小媳妇小寡妇余江总爱偷偷摸上门去,花言巧语,犒赏钱粮一起双管齐下还真让他偷到了几个相好,但这事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传出去了,三十出头的余江也就有了余裤裆的这个诨名。

却听这个余江站起来道:“直娘贼的笑甚么鸟笑,俺余裤裆是有些惫赖,可若是大宋不这么窝囊,河北路军备不这么废弛,遍地的盗匪也不去剿匪,每年契丹狗来打草谷也不知道反击,俺余江也不愿意这样混日子,也愿意豁出去一身的热血战场杀敌混个指挥使当当!

若不是上面的大头巾门雁过拔毛层层漂没俺们的钱粮,俺余江也愿意正儿八经找个浑家……”

在后远远看着听着原大宋节度使们闻言也不禁相识苦笑起来。

大宋与大唐完全不一样,前唐的时候节度使既管军又管民还管着钱粮财政,而且有着完全军事自主权,想要剿匪击贼就是节度使一句话的事。

不过也正因如此,这才有了后来的藩镇割据和军阀混战。

到了有宋一朝,特别一百余年的重文抑武、以文制武下来,节度使也就慢慢变成虚职,既不管兵又不官兵,更不管钱粮财政,平常的时候也不带兵,只有要打仗的时候才能奉命领军出征。

而所有这些日常的管理,除了一般的下级军官再管,其实全部是文官大头巾在管,是否要剿匪击贼也都是文官下令。

平日里大家为了避嫌,也为了少受大头巾的气,这些事不让管也就放手让大头巾们把持着算了,可这时听到这个辽国燕地逃过来的余江的抱怨,众人却不禁有些脸红起来,同时又觉得颇为无奈。

大宋国情如此,我们身为被提防被压制的武将,又能怎样?

却见徐京和张开对视一笑,之前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领着一万安平附近的兵马南下勤王,路上正好撞上徐京带着小队骑军将其南下。

与王焕将王文德类似,两位老战友也是借着假打找机会单独说话,载徐京将梁山军的实力和盘托出并且晓以利害的劝说下,张开心想回去也要受猜疑,于是果断带着兵马阵前倒戈。

而大宋禁军本就备受歧视轻视,对朝廷的忠诚度实在不高,张开麾下一多半当场倒戈后,另一小半也就放弃了抵抗,被裹挟着投降了梁山军。

本来张开、王文德等人还有些担心这些带过来的降兵梁山军想要收服其心,使其真心实意加入梁山军并形成战斗力,会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毕竟他们都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一支军队基本素质,是好是孬他们还是能一眼就看的出来,这么些年来大宋各地禁军俱都废弛不堪,疏于操练,军心士气懈怠,想要提振立即提振士气,重树军心,甚至像林军主说的那样注入军魂,又谈何容易?

哪知部队还在行军的途中,林军主就弄出一个名叫“诉苦大会”来,诉苦大会之后还要再来个“三查三整”,其中三查就是查往日作为、查个人技能、查战斗意志;三整就是整顿纪律,整顿思想,整顿作风。

林军主的意思是先用诉苦大会提高降兵思想觉悟,主动加入梁山军热情和意愿;再用三查三整挑选优秀兵源并且进行整顿改造,以便这些降兵能在短时间内形成战斗力。

对于这些新鲜的“运动”,一开始王焕,徐京,项元镇等人也都颇觉惊讶,觉得这能有甚么用,难道真的有化腐朽为神的奇效?

可直到现在看到这些降兵一个个都像换了一个人也似,这些老将军才不由的佩服起来林军主的智慧和境界真是无人能及,当真是神人也!

只是他们如何会知道,林冲不过沾了穿越者的光,解放战争时土共之所以能将无数果·党降兵短时间脱胎换骨,洗心革面,从一个个士气低迷,一触即溃的孬兵变成嗷嗷叫敢打干冲有信仰的勇敢战士,用的就是这个办法!

这时降兵说完女人,当兵的讨浑家困难的苦,又再次说起军俸来。

“俺们大宋的军俸实在太低了,就算足额发放,月俸钱最高也才五百文,最低三百文,就算再加上一些酱菜和粗盐,每个月也是不够用……”

第四百五十四章 梁山版诉苦大会(三)

“俺们大宋的军俸实在太低了,就算足额发放,月俸钱最高也才五百文,最低三百文,就算再加上一些酱菜和粗盐,每个月也是不够用……”

其实大宋的禁军的军俸还是可以的,就拿河北禁军来说,根据神宗朝的规定他们(步军)每月就可领月粮二石,月俸一千文,绢二匹、布半匹、酱菜钱一百文,冬天还有绵十二两。

算起来这些钱如果全额发放到每个士兵手中,养活一家人三四口人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可随着大宋的财政越来越困难,养的兵越来越多,朝廷规定的士兵待遇自然也随之慢慢下降了。

加上通货膨胀,物价飞涨,再加上贪官污吏漂没克扣越来越严重,士兵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困难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擦短短几十年间,士兵军饷也不会一下下降一半啊。

主持诉苦大会的赵宣立即打断了这名降兵的诉苦,大声道:“这些小兄弟错了,据我所知,朝廷规定你们每月军俸禄乃是钱七百文,月粮一石五斗!”

名叫陈二狗的降兵一脸震惊道:“不是五百文么?那两百文呢?”

“这个就要问高俅、枢密院、还有汴京城的贵人们,大头巾相公了!”

赵宣转身道:“我是梁山军的人,说了你们可能不信,那还是请高俅高太尉身边心腹牙将京畿都监胡春给大伙说说吧!”

迎着数千士卒愤怒的目光,胡春心里其实是有些打鼓的,因为他不但是都门禁军,还是都门禁军待遇最好的御营精锐,更是高俅的心腹手下。

而这些却是各地驻泊禁军,待遇本就比都门禁军特别是御营精锐差了好几个档次,更别说还被汴京城的贵人相公们一开始就隐瞒了他们许多钱粮,这些人能不迁怒自己么?

自己现在身边又没有兵,若是将来林军主让自己带兵,带梁山老兵还好,带这些河北禁军的话,只怕以后战场上都得提心吊胆,随时提防身后的暗箭了。

不过这事胡春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得硬着头皮把他知道的高俅和政事堂、枢密院的贵人相公们,一下吃掉他们两百文月俸和三斗月粮的事当着众人说了。

胡春说完,四周微微沉寂一下,随后便猛的爆发出来,便听有的人扯着嗓子大骂道:“直娘贼的,同是当兵卖命,俺们的军俸凭甚么就比东京城那些鸟兵底这么多!难道他们的命就金贵些,俺们的命就贱些?

这也就罢了,大家都是当兵的,他们也不曾克扣我们的,可直娘贼的高俅、蔡京这些鸟官还一开始就吃掉俺们这么多,这还有天理吗?”

“干他娘!东京城的贵人贪墨我们的,地方上大头巾相公漂没(就是押送钱粮路上的损失。比如一万石军粮由文官安排押送,结果翻船了,被强盗打劫了,进水发霉坏掉了,运到军营只有七千石。反正路上总有意外,并不是我们贪污啊,不能怪我们啊,这就叫漂没)我们的,将主上官克扣我们的,发到俺们手上的连一半都不到,还被将主大头巾们驱使如奴婢,这大宋的兵当得如此憋屈,若不是脸上手上刺了字,捉到了就是重罪,老子早就跑他娘了!”

这军士的话立即引起全体降兵的共鸣,宋朝士兵地位低下,又被人看不起,层层贪污、漂没、克扣下来收入又低,还要在脸上、胳膊上、手背刺字,换做是谁也不愿意当兵啊。

可是没办法,说起来这些普通降兵就没有几个是自己愿意参军为国出力的,就见一名长得高高瘦瘦的降兵站起来道:“俺就是老家遭了灾,饿的没办法了这才吃了当兵这碗饭……”

这人说完,另一人也抢着站起来,道:“俺家里没遭灾,俺却是打死了俺们村袁太公袁阎王家一条狗,被捉了刺配充军……”

“你们这算啥,老子才冤枉呢,就因身材长得高大,当年看庙会时,突然大门一关,一伙官军就冲进来,绳索往老子头上一套,就被逼着当了兵,老子也逃过,结果被打了一百军棍,手上又刺了字……”

这时林冲也找到这里,王焕等人正要见礼,却被林冲用手示意不必多礼,一行人就站在寨墙后面继续听着。

就听另一名战俘举手后站起来说道:“俺才冤枉呢,没招谁没惹谁,就在路上走着,结果就被人捉了来当兵……”

“俺却是在路上多看了几个妇人一眼,就被人在脸上刺了字……”

听到这些降兵越说越激动,一些人甚至说着说着就痛哭起来,就连在后面静听的林冲也忍不住动容起来。

林冲的前世,只是一个单纯的工科狗而已,因为崇拜岳飞特意多了解了一些两宋的历史,每每读到两宋之交宋军总总望风而逃,慵懦不堪,当时的林聪总是气得牙痒痒,总觉得这些没卵子的男人,恨不得都杀光了才解气。

这时亲耳听到他们诉苦,说起自己的心思,再联想前世看《宋史·兵志》时通篇充斥的诸如:“剌为兵”,“并许招刺”,“今新招兵士多是饥民”,“有犯徒并杖以下情重之人,除配沙门岛……余并免决刺填”,“诸军捉人刺涅以补阙额”,“日者,金明池人大和会,忽遮门大索,但长身少年,牵之而去,云‘充军’”,“近缘京畿诸邑例各招刺,至于无人就募,则强捕村民及往来行人为之。遂致里氓奔骇,商旅不行”之类以饥民,罪犯,甚至强捉路人去当兵,刺面的记载。

换位思考一下,假如自己好好的被强捉壮丁拉去当兵,还要在脸上刺字,还被克扣军饷,还被人歧视看不起,那自己也心里也会有好气好恨,外敌打过来说不定也会一哄而散。

所以宋史·兵志·7》下半部分则全都是诸如:“乞自今逃亡配军为盗,听捕斩,赏钱”,“今所在逃军聚集,至以千数,小则惊动乡邑,大则公为劫盗”,“近日熙河一路逃者几四万”,“诸路及京畿逃亡军数居多,虽赦敕立限许首,终怀畏避”,“(政和)五年,立钱监兵匠逃走刺手背法。”,“逃卒颇多”,“应诸路逃窜军人或已该赦恩出首避免,却归出戍去处再行逃窜之人,令于所在去处首身,并特与免罪”之类应对逃兵或重惩或赦免的办法,但逃兵问题却一直没有得到解决。

军心士气如此,北宋不灭亡才怪呢?

第四百五十五章

当然,北宋灭亡,靖康之耻,这些危急时刻不能不能抵御胡虏,保卫汉家河山儿女,反而在连女真胡骑都未见到时就望风而逃,一哄而散,甚至变成盗匪反过来劫掠百姓数十万大宋禁军自然是难辞其咎。 X

但责任却不能全由这些禁军来背,现在在林冲想来,赵宋这样一个缺乏血性,自我阉割血性的朝代,最大的错难道不是这个时代么?

矫枉过正,自废武功,富而不刚……

一个民族如果没有了血性,岂不等同一个人没有了脊梁?

想及此处林冲带着人走了进去,赵宣一见林冲神色,当即双手向下压了压,大声道:“众位兄弟说得都不错,你们的苦,我们都知道,林军主也知道!可大家想过没有,你们为甚么会这么苦,你们的苦根在哪里?”

众人这时一个个都情绪激动,也顾不得林冲和王焕进来,反正梁山军的规矩是令行禁止,负责主持他们诉苦大会的赵教导员也并没有叫他们起立,因此一个个都只是坐在地上把手举得老高。

赵宣随机点了三人起来发言,就听他们道:“是因为朝廷奸党当道,高俅、蔡京他们贪污了我们的钱粮!”

“文官大头巾都不是好人,还有好多喝兵血的将主长官,他们漂没克扣了我们的钱粮!”

“是因为贪官污吏太多……”

“说的都对,但是却都太浅了!”

赵宣点点头,随机大声道:“要挖出你们最大的苦根,还是请林军主来讲几句吧。”

其实诉苦大会展开前,林冲就把这些随军出征还有特意从梁山泊赶来的教指导员都集合起来开了一个会。

因此林冲来说和赵宣来说其实内容都差不多,不过林冲既然进来了,也就没有推辞,当即来到小台子中央,扫视众人一眼,缓缓开口。

“你们说的都对,但都没说到根子上,让你们受苦的,说到底还是个黑暗腐朽的世道!当初范文正公主持的庆历新政,便是要从根上解决冗官、冗兵、冗费这三冗问题,裁减冗官,精简机构,严厉打击贪污**的官员。

这样一来,不但朝廷能减轻许多负担,就有更多的钱拿来养兵;而且能对你们军俸粮饷下手官员,敢于贪污的官员少了,发到你们手里的钱粮自然就多了!

但范文正公的庆历新政却动了这些贪官污吏,这些无能冗官的利益……说到底还是这世道的错,所以要想挖断你们的苦根,只有彻底改变这世道!

范文正公庆历新政想改革,贪官污吏,朝廷的大头巾不同意,最后也只能作罢,所以光是痛心疾首的大声疾呼是没有用的;而大家也看到了这次梁山军一战攻破汴京城陈桥门,朝廷就立即答应我们我们的全部要求!

所以和这些贪官污吏,和这该死的世道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只有跟着梁山军,团结起来形成一股巨大的,无可阻挡的力量,别人才会听你的,这该死的世道也才会有所改变!”

赵宣点点头,觉得林冲已经把昨日开会时应该和这些降兵讲清楚的道理讲透,其他诸如推翻赵宋,重现汉唐荣光的话,因为现在还是宋梁合作时期,也不方便在这时候讲。

王焕、徐京等人也不住在心里大赞林冲当真天下奇人,如此一来这些朝廷降兵先是当众诉苦比苦,将心里的苦楚情绪都发泄出来,又认清苦根的源头,明白只有跟着梁山军干才能挖断苦根。

这时林军主和赵教导员他们再抛出梁山军优厚的待遇来,这些吃够了苦,受够了委屈的朝廷降兵还不拼了命也要加入了梁山军,一辈子铁了心跟着梁山军走到底啊!

果然接下来林冲就简单介绍了一下梁山军待遇福利:普通战兵每月饷钱五贯足铜,骑兵七贯,炊事兵,辎重兵每月三贯,训练新兵两贯;每天三顿饭,顿顿有肉,一年四季都有衣服发,所有生活物品都包……家属优待,缴获分成,阵亡抚恤等等。

当听到这一连串高饷银高待遇时,所有朝廷降兵无不两眼放光,只觉得自己以前待遇跟梁山军一比,简直就乞丐,当梁山军这样的兵这才当的有滋味有奔头嘛,就是训练辛苦点,军纪严格一点也都能忍了。

等到最后听说假如战兵阵亡可以得五百贯抚恤,训练新兵可以得两百贯阵亡抚恤时,所有人更是一下惊呆了,一个个只是在心里大叫:“直娘贼的!梁山军的兵可真值钱啊,五百贯足铜啊!一条命抵我们十多条命啊!

要知道朝廷这边明文规定的阵亡抚恤也才三十贯而已,而且还不一定拿得到(胜了还好,还有同袍战友给收尸以此领取抚恤,但也不能保证一次性到手;如果败了,到底是阵亡还是逃亡就随便上官怎么说了),同是当兵卖命,这命卖给梁山军可值钱多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位了少出不出这笔抚恤钱,梁山军林军主也不会轻易让俺们战死啊……没说的梁山军这兵俺们豁出命去也要当上啊!”

“真是化腐朽为神奇啊,看到没有,这才几天,原本士气低沉,军无战心的降卒就被一下改造的嗷嗷直叫,只怕连死也不怕了!”

“是啊,林军主再在十多万降兵里优中选优,挑选那些身强体壮,胆气足人也老实加入梁山军,再新兵训练两三个月,保证又和之前那些梁山老兵一样骁勇善战,令行禁止,行动如风!”

“若论练兵之能,带兵之才,林军主真是前无古人矣,古之孙吴,诸葛也不过如此……”

王焕等人总算明白梁山军短时间崛起的秘密了,同样一群人,再朝廷这边就是不堪一战,一触即溃,到了梁山军就敢打敢冲,像群野狼也似嗷嗷直叫。

这本事,这能力,真是没说了,众人再望向林冲时,心中浮现出一个词来:“五体投地!”这种境界和手段,看来梁山军当真的如女真一般崛起,并有取代赵宋之趋势了。

一想及此处,饶是六名老将都六七十岁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请缨,自效

眼见数千降兵一个个都沸腾起来,嗷嗷叫的喊着要加入梁山军,一辈子跟着林军主走到底,林冲眼中也满是振奋,但随即又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这还是被金钱,被梁山军超高的待遇的所吸引啊,而不是思想觉悟有多大提高。

虽然自己一席话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苦根就在赵宋朝廷这个该死的世道,只有撤退推翻,改变这个世道他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但若是单纯以厚饷吸引他们加入梁山军,这无疑也会将来埋下隐患。

一旦梁山军的资金链出现问题,或者梁山军某支军队坚守孤城,粮饷犒赏不能及时送到,很难保这些单纯怀着这种心思加入梁山军的军士会不会闹事甚至一哄而散。

小种相公之死的教训,不得不防啊!

林冲想了想,本来想当场说点什么的,但最后还是决定等傍晚吃饭前统一再讲好了。

当下林冲示意赵宣继续,下了小土台和王焕等人一起来到军寨外面,就听急性子的张开道:“林军主,军心可期啊,不消三天降兵思想教育和挑选工作就可完成,到时候又是四万多骁勇彪悍的敢战精兵啊!”

王文德也道:“是啊,看到梁山军如此兴旺红火,蓬勃向上,便是我们这几把老骨头也觉得浑身是劲,热血沸腾,直恨不得立即为梁山军出力!”

林冲虽是工科生出身,但也做了差不多一年的梁山军主,绝对一把手,见的事情也多了,此时眼见几人眼中说不出的火热,林冲如何会猜不出他们的心思。

这时主动表态愿为自己效力,主动请缨承担重任,更是看好梁山军的未来,想做从龙功臣,为自己也为儿女挣取功绩和荣誉。

光宗耀祖,封妻荫子,名垂青史,血食百代!

大宋果然腐朽不堪,这才一年,梁山军就已大势已成!

林冲乐见于此,当下也直截了当说明来意道:“几位老将军有这样的心思,我很高兴,本来还担心老将军们年纪大了,功名心事业心都淡了,不好让你们挑太多重担,看来是我想多了。”

王焕见说,立即大笑起来:“昔廉颇年八十,尚食斗米,肉十斤,诸侯畏其勇,不敢犯赵界!我们中间就属我最大,尚不到七十,如何不能勇挑重担?”

“就是就是,眼见梁山军如此兴盛红火,我们几个老家伙如何肯闲着?别看我老张今年六十二了,却是从小打熬的好筋骨,战场上也丝毫不必正值壮年差,还请林军主不要在意我们的年纪,该怎么用就怎么用!”

张开一下叫嚷起来,引得徐京、梅展、项元镇、王文德四人纷纷趁机表态愿意承担重担,为梁山军的事业贡献力量。

林冲点点头,表示赞许,然后道:“是这样,这一次梁山军要三管齐下,首先一个梁山泊那边,闻军师和朱军师已收降刘梦龙部一万五千建康府水军,着手准备出征高丽的事了。

再一个天气马上凉了,远征西贼的事也要抓紧了,这次我准备只带骑军和骑马步军前往,步军,水军和少量骑兵则出征高丽。

第三个就是自出征辽国以来,短短两个多月梁山军一下扩充了几倍,士兵多了,合格的军官却远远不够了,是以我准备在梁山上兴建一所军校,也就是讲武堂培养军官。

这就需要有经验,身经百战的老军伍坐镇其中,传授行军打仗,指挥作战的经验……”

林冲顿了顿,望向六人道:“这三处地方都是顶重要处,都需要真正有本事的大将之材坐镇,还望几位老将军勿要推辞,亦不要你争我抢,伤了和气。”

几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心里都认为出征高丽和西贼是能立功,获取荣誉,甚至是青史扬名的好机会,而在讲武堂训练军官,传授经验无疑差的远了。

是以几人心里都想抢着去高丽和西夏,但大家都是认识几十年,并肩作战上十年的老兄弟了,如何好意思争得面红耳赤。

几人眼神交流了一会,最后还是性格最和气的徐京率先开口:“罢罢罢,都想扬威海外,收复失地,拓土开疆,俺徐老猿不和你们争,林军主我愿留下在梁山讲武堂培训军官。只是军主总不会让我一直呆在讲武堂吧?”

“自然不会,老将军放心,到时候梁山军对外征战还多着呢,收复燕云,收复安南,收复西域,凡事汉唐故土都要收回来,出征的机会还多着,保证不会忘了老将军!”

林冲这么一说,几人一下放心起来,当下老好人梅展也决定留在讲武堂;剩下四个人一商量最后决定王焕、王文德跟着林冲去打西贼;项元镇和张开去打高丽。

也在这时,只见梅嘉生跑过来,却是前赵宋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到了。

这次朝廷征调十节度使、八都监、御营精兵总共二十万大军围剿梁山军,八都监的兵马都在汴京附近。

而十节度中江夏零陵节度使杨温、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这四路兵马因为离得太远,此时战斗都结束了他们还没赶到战场。

不过虽没赶到但四路兵马其实已在路上,当初还没攻下汴京城时林冲就与徐京、王焕、梅展等人商议招降四人的事,结果几人都表示招降李从吉可行,招降其他三人有些困难。

因此李从吉乃是徐京的至交好友,当初十节度使一起在西北战斗的时候与王焕等人关系也非常好。

而杨温和韩存保两人虽说也和王焕、徐京等人并列十节度使,却不是真的正儿八经绿林丛中出身,反而都是官二代、官N代。

其中韩存保的叔叔是徽宗朝国老太师韩忠彦,朝廷官员多有出他门下,韩存保的爷爷那就更了不起了,乃是与中宗朝实权宰相,魏郡王韩琦;

而杨温则和杨志一样,同为杨业杨令公的重孙,其素(都非正史记载,而是演义),杨志祖父是杨文广,杨文素和杨文广是亲兄弟,因此杨温和杨志其实远房兄弟。8)

第四百五十七章 文臣的恐惧,汉人的血性

只是杨温比杨志年纪大得多,正赶上好时候,也更会做人,于是在西北战场立下战功一路做到节度使职位;而杨志年轻一些,没赶上哲宗朝大举对西夏用兵的好时候,加上做人也有问题,结果最高才做到殿帅府制使这样的小官,最后还因丢失花石纲把这小官也丢了。()

是以当初在西北战场上时,两人就与其他八人来玩较少,这次徐京、王焕等人都认为韩存保、杨温必不会投效梁山军。

而荆忠则是官迷,估计也舍不得节度使高位,只有李从吉肯来。

于是林冲就只让徐京给李从吉写了一封信,结果李从吉果然抛下部队,只带少量心腹手下快马来投。

虽说没能把一万禁军带过来,但李从吉还是带来了五十多名在西北打过仗的中下级军官和亲兵,这让林冲已经很高兴了。

而且说起来,梁山军也却是扩张得太快了,一下养这么多兵,纵然有系统加持,梁山军的经济压力也是很大的。

就算养一个兵平均一个月花费十贯钱(普通战兵月俸五贯,还管吃穿和日用品,骑兵还加倍),十万战兵每月那就一百万贯,一年就是一千二百万贯,实际这个数字只会多,不会少。

纵然现在梁山大力发展工业,大兴贸易,又有铸币税的收入,之前在辽国更是一下抢了上千万贯的金银,暂时还不会出现财政困难。

但总的来说背上这么大一个财政包袱,总是一个定时炸弹,因此林冲也不愿意是兵就收,而是打算慢慢向精兵化发展。

毕竟宋朝冗兵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梁山军自然要引以为戒。

林冲的构想还是一面开源一面节流,一方面利用系统和梁山军先进的技术优势,发展工商业赚钱,攻灭敌国抢钱或者索要战争赔款;另一方在天下大定后,便逐渐开始裁军。

这也是仿效后世志愿兵和义务兵做法,到时候再征兵就是都是义务兵,服役三年后再择其精锐转为志愿兵,发较高的军饷;而义务兵则只有较少的津贴。

这样不但减轻了负担,而且退伍的义务兵还可以成为预备役部队,一旦战争爆发或者需要大规模用兵时,立即就能拉出一支训练有素的大军来。

当然现在想这些还有些远,总之李从吉能带着五十多名心腹来投,无疑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当下林冲大喜道:“走,我们去迎迎李老将军!还有诸位的家眷估计要不了多久也该到了吧?”

“都在路上了……”

“我家的估计已到梁山泊了……”

几位老将军大笑着道,因为朝廷被迫签下城下之盟,是以他们的家眷都没受到阻拦。

一行人快速往营寨外边走去,这时林冲又突然想到一件事,转头对梅嘉生道:“去各位教导员那里讲一下,就说诉苦大会效果不错,叫他们早点开始三查三整,还有叫他们申时四刻到中军大帐来一趟……”

梁山军兴仁府这边忙着做降兵工作,同时派人挨家挨户安抚百姓,归还之前被抢的粮草辎重;梁山泊那边也在紧张的为接受降兵和出征高丽做着准备。

而此时的京东、河北大地,随着梁山军大败“二十万”朝廷大军,攻破汴京城逼迫赵官家以宰相亲王为质,签订城下之盟的消息经过长久的传播和发酵,此时已是天下震惊。

临濮县城,名叫顾鹏振的年轻知县立在县衙后院,望着院中花草的只是发呆。

这几日一来发生的一切,无不令他感到一种发自心底深处的森寒和战栗,他已经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整日的神情恍惚。

原本朝廷尽起二十万大军布下天罗地网对付梁山军,在他想来梁山军就算不死也要残了,可谁能想到竟会这种结果。

这可是二十万大军啊……还有那高俅高太尉,这可是官家面前第一红人,竟然说杀就了杀!

听闻这个消息时,他的整个人就被震撼得无以复加,不敢相信;然而紧接着当一个更劲爆的消息传来时,顾鹏振就彻底的懵掉了。

早在两个月前,这伙反贼竟然只以三千一百骑接连击溃了十多辽军精锐,连下辽国七八座城池,俘虏六万多人……

当这样一支战力强劲,不受文官士大夫掌握的军队崛起在大宋的国土上,这位朝廷的知县相公,年轻的新科进士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已经连续几天做梦都梦见这个天下第一反贼了。

在梦中,就像当初在汴京城两人第一次见面那样,那个豹头环眼,却略带儒雅气质武夫正指的自己大骂:“读书读傻了的酸措大,比驴还蠢的废物,读书人中的败类……除了每日置酒高会,诗酒风流,你们还会甚么?朝廷养你们何用!”

随机林冲便大手一挥,他麾下名叫鲁达凶神恶煞的爪牙就冲过来一把捉住自己,雪亮长刀一挥……

每次惊醒后,一直到现在,顾鹏振身上都在隐隐的打着寒颤。

并不是因为之前他与林冲有过矛盾,甚至他还整过林冲把林冲抓进了开封府,之所以会有这种不自觉的恐惧,主要还是林冲之前杀了登州知州王师中,这次又不由分说杀了高俅。

在这位年轻的士大夫下意识里,这就是五代时期武夫的跋扈残暴,这就是被死死压制了一百多年的武人集团要翻天了!

秋风吹过,一片落叶缓缓落下,年轻知县惊醒过来,突然有些歇斯底里呓语道:“老天爷啊,请你收了他吧……这个妖人……”

同一时间,河北路相州汤阴县,名叫岳飞的十五岁少年大枪杆子,爱惜的轻抚着亮银枪枪身上漂亮的花纹,胸中有着难以言说的心情。

一方面当林冲攻破汴京城,逼迫皇帝以宰相亲王为质,签下城下之盟的消息传来,如此逼迫君王,以下犯上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一方面当听说林冲之前只带三千一百骑就纵横辽国,击溃十多万辽军,年轻的少年却恨不能当时能与之并肩战斗!

也在这时,京东西路,兴仁府,万余朝廷降兵面前,林冲,还有赵宣、张天明、李乐等人开始他们的讲话。

与上午的诉苦大会不同,这次主题是血性。

不大的木台子上,林冲洪亮的声音想起:“在华夏所有的朝代中,我最喜欢的就是汉朝……”

第四百五十八章 让人神往的大汉风骨

“在华夏所有的朝代中,我最喜欢的就是汉朝。大家可能不知道,当初大汉建立时,因为秦末混战国力大损,汉朝其实与宋朝差不多,也是打不过北面的胡人——也就是匈奴的。

当初汉高祖刘邦北击匈奴,同样遭受大败,刘邦自己还被匈奴围在白登山七天七夜,最后汉朝不得不对匈奴采取和亲政策以换取和平,维持边境安宁。

和亲其实就是一种纳贡,嫁妆其实就是汉朝送给匈奴的岁币,这与宋朝立国之初的情形何其相像,同样是北伐失败,同样是以纳贡换取和平!”

台下一万多降兵目不转睛望着林冲,搞不懂林军主突然和大家说起这些做甚么?汉朝的事,这与俺们有甚么关系?

不过既然被梁山军俘虏,并且决定加入梁山军拿厚饷,享受超高福利,那便耐着性子听下去吧。

“宋朝的情况大家想必都看到了,澶渊之盟后整个大宋便以为高枕无忧,一百余年了可还有谁想过要收复燕云,洗刷耻辱?

没有!所有人只是安享太平,甚至还有很多人在心里觉得,每年只给三五十万银绢(一开始是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几十年后又被勒索增加了银十万两,绢十万匹,),就能换取如此长久太平,实在是太划算了!

而在汉朝无论是皇帝还是百姓,却无不把和亲视作奇耻大辱,汉武帝就说过‘倾黄河之水,也洗不掉我大汉朝的耻辱!若此生不雪此辱,誓不做男儿’!

这是甚么?这是铁骨铮铮,是男儿热血,丈夫之志,这就是一个民族的血性!大汉朝知耻而后勇,从此励精图治,努力奋进,以雪国家之耻,伸男儿之志!

结果怎样?武帝一朝终打得匈奴北窜,漠南无王庭,封狼居胥,饮马瀚海,何其壮也……他建立了一个国家前所未有的尊严,他给了一个民族挺立千秋的自信,他的国号成了一个民族永远的名字!若非汉武帝只怕……”

同一时间,另一处营区,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的教导员赵宣口水飞溅,慷慨激昂:“……说完武帝,这里再说一个人,苏武牧羊,十九年持节不辱的故事想必大家都听说书人讲过,但你们可知为何匈奴单于不敢杀他么?

是因为下面这段话:‘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县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独匈奴未耳!’

我给解释一下,这第一句说的乃是当时南越这个国家愿意归附大汉,只是南越国丞相吕嘉坚决反对,汉武帝认为不值得兴师动众,于是派遣终军出使南越,并派韩千秋和樛乐,率兵两千前往南越。

当时汉使终军已说服南越王内附,吕嘉却即刻发难,带人攻打南越王宫杀了南越王并汉使终军……武帝大怒,即刻发兵十万攻灭南越……现在大家应该知道匈奴单于不敢杀苏武了吧?

这就是苏武为什么会持节不屈的原因,因为当时的汉朝是个有功必赏的国家,同时也是个有仇必报的国家!这就是当时汉人血性!

当时的汉朝,会派出复仇的汉军让被害的赤子是能瞑目,为甚么匈奴单于不敢杀他,是因为他身后站着一个强大的国家!一支战无不胜的汉军……

反观现在的赵宋朝廷,因为自己得国不正,害怕武人造反,便处处阉割血性……”

另一边林冲也渐渐激昂起来,他缓了一口气,继续大声道:“说完苏武再说一件事,汉昭帝时有一个西域小国楼兰,联合匈奴杀害汉朝使者,劫掠财物。

于是傅介子奉命以赏赐为名,携带黄金锦绣至楼兰,于宴席中直接就把楼兰王杀了。

楼兰王的随从想要逃跑引兵为楼兰王报仇,傅介子直接告诉他们:‘王负汉罪,天子遣我业诛王,当更立前太子质在汉者。汉兵方至,毋敢动,动,灭国矣!’于是那些人立即跪在地上磕头认错!

……汉元帝时期匈奴内乱……汉朝汉朝派遣谷吉为特使护送郅支单于的儿子返回匈奴,郅支单于却把谷吉杀了,随后逃往西域,并与西域大国康居联合……

西域副校尉陈汤与西域都护甘延寿来不及奏请朝廷同意便立刻出奇兵攻打郅支单于,并将其包围。康居万余骑兵环城十余处想要救援,却因惧怕汉军不敢交战。

于是汉军攻克郅支城,杀死郅支单于并割下首级;又从狱中解救出两名汉朝使者;诛杀郅支单于的妻妾、太子以及得封的王公等共一千五百一十八人,生擒官吏一百四十五人,终获全胜!

之后甘延寿、陈汤给汉元帝上疏道:‘臣闻天下之大义,当混为一,昔有唐、虞,今有强汉。匈奴呼韩邪单于已称北籓,唯郅支单于叛逆,未伏其辜,大夏之西,以为强汉不能臣也。郅支单于惨毒行于民,大恶通于天。臣延寿、臣汤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神灵,阴阳并应,天气精明,陷陈克敌,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县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这便是汉朝,汉家男儿最有血性,最奋发向上朝代;同时也是我汉家男儿最为尚武,最有自信的朝代!那时候汉家男儿的昂扬自信,锐意进取,充满理想,英勇无畏,所有这些……”

林冲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停下来顿了顿,随即大声道:“无不让人神往!”

众降兵这时无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满头雾水。

梁山军每天晚上都要上课这些他们早就知道,而且也领教过了,只是他们却不知道林军主今天跟他们说这么多到底是甚么意思?

不过说起来林军主讲的这几个故事还是挺好的,也确实解气,特别的痛快,甚至一些人听来还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可在大多数人那里却只是听几个解气并且好听的故事罢了,感觉与自己并无多少关系。

这时便听林冲突然大声说道:“我汉家男儿的血性丢失太久!赵宋朝廷害怕武夫造反,以文制武,压制武人,阉割血性!可是你们呢,却是自甘堕落,自甘沉沦!你们的怯懦和苟且,我深以为耻!”

第四百五十九章 大汉军魂

众降兵一听顿时就有些懵了,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我们头上了,我们也没做甚么啊?

“我对你们中的大部分人其实是不满意的。”

就听林冲继续道:“你们还别不服气,与你们的祖先比,你们确实应该感到羞愧!还是汉朝,那时候的汉家男儿,只有区区三十多人就能扬威绝域,纵横天下!

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前面是西汉,这次是东汉。因为王莽篡汉,中原动乱种种原因,总之那时候西域已经长久与大汉失去联系,并被北匈奴所控制。

汉明帝即位后决心对西域用兵与匈奴争夺西域,同时派遣郭恂和班超出使西域。两人只带了三十六名勇士首先来到鄯善国。

国王开始对他们很尊敬,礼节也很周到,但不几天忽然变得冷淡起来,班超判断这一定是匈奴的使者到了,鄯善国王还有犹豫,不知该服从那边的原因……

班超于是率领三十名勇士直奔北匈奴使者驻地……当班超请来鄯善王,把匈奴使者的首级给他看,鄯善王立即大惊失色,举国震恐。班超好言抚慰,鄯善王表示愿意归附汉朝,并以王子为质。

之后班超再使西域,同样只带了这三十六人,就再次先后平定于阗国,疏勒国……这么一点人,就敢深入绝地,扬威域外,这是何等的勇气,何等的胆色,何等的自信?换做你们中的大多数人,你们敢吗?”

林冲简单把其中细节讲了,对于台下大多数降兵来说,这样的冒险故事,无疑是极其刺激和震撼的,不少的都听呆了,感觉这些人真是胆子包着身子,简直不可思议。

只有少数人觉得热血沸腾,激动得满脸通红。

而台下负责留心记录这些降兵反应的林冲亲卫们则是一脸自豪。

在他们看来自己跟随林军主征讨辽国,出使女真,同样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同样是扬威域外,这辈子光是这件事就值得向子孙后代夸耀了。

同样的,其他梁山军老兵,纵然没有参加上次的辽国之行,这时也听得热血沸腾,一脸向往。

另一处营区,教导员张天明还在继续嚎叫:“还是东汉,与班超同一时代,也在西域。当时汉明帝驾崩,汉朝大军撤出西域,在西域北面就只有西域都护陈睦,一个是戊己校尉关宠据守的柳中城,另一个就是戊己校尉耿恭屯戍的金蒲城。

其中陈睦两千兵马,关宠、耿恭都只有八百兵马。

这年三月匈奴单于派左鹿蠡王带领二万军队与汉帝国争夺西域,西域诸国也趁机背叛汉朝,重新依附匈奴。当时左鹿蠡王率领两万骑兵攻打归附汉朝的车师后国。

耿恭派司马领兵三百人前往援救车师,途中遭遇北匈奴大军,因寡不敌众,全军覆没,于是匈奴军势如破竹,攻破了归附汉朝的车师后国,继而攻打金蒲城,并将关宠团团围困在柳中城内。”

与此同时焉耆、龟兹等国出兵围攻西域都护府,西域都护陈睦寡不敌众,最终战死沙场,两千汉家将士,全军覆没。此时耿恭、关宠两部已成孤军,情况已到了万分紧急的地步。

耿恭临危不惧,站在城头对匈奴大军喊道:‘汉家箭神,其中疮者必有异’……匈奴退去后,耿恭旋即把部队带到了疏勒城,因为疏勒城有涧水流过,可以保证夏季的饮水;同时疏勒城正当山南山北之间的要道……

残酷的围城战开始了……就这样,从夏到冬天,耿恭兵团数百将士,竟然在孤城缺粮之几近绝境中,坚持了数月之久……这时车师人也叛变了,与匈奴一起攻城。

城中早已粮尽,耿恭只得带着剩下将士皮甲弓弦等统统战士们一个个死去,但疏勒城仍然没有陷落,幸存者宁死不降,汉军大旗高高飘扬。匈奴人使出招降这招,许诺让耿恭当他们的白屋王,给他找美女做浑家。

耿恭说:好啊,叫你们的使者来。匈奴使者来了,耿恭把他抓到城头,一刀杀了,然后用火烤其肉。匈奴人见了,跪倒在地,一片哭声。这便是林军主‘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林冲当初独战四百铁鹞子时盗用了这句诗)来历!

耿恭此举,无疑断掉了自己还有城中将士最后一条后路,匈奴人自然是大怒,发誓要杀光城中汉人,但城中汉军将士却仍在坚持……

就这样,耿恭所部这不到一百人,硬是在疏勒孤城坚守了九个多月,等范羌带着汉军千里迢迢来救时,城里的活人就只剩下二十六人!

这是何等的惨烈,这是何等的忠勇,又是甚么样的信念支持这些汉家将士如此坚守……”

“……在回去的路途上,他们受到了匈奴骑兵的追击,且战且走,到了三月份,军队退至玉门,耿恭部已经只有十三个不成人样的幸存者了,这便是十三将士归玉门的故事。”

林冲双眼微微发红,情绪激动:“这就是大汉雄风,汉军军魂!这就是汉人的血性,宁死不降胡虏,宁死也要血战到底!这便是大汉的风骨,汉帝国从不会放弃为国战斗的勇士!

这些汉家男儿无疑都是了不起的英雄,铮铮铁骨,最有血性铁血战士!在做的各位,你们扪心自问,假使你们身处那样那样的环境,假使你们加入梁山军被我派上前线,被女真人包围在孤城攻打甚急!

假使你们身处绝境,能够生还的机会还不到半成,你们可能做到耿恭的部下那样,死战不降,坚持到底,哪怕拼死到最后一个人么?”

所有降兵一下被震住了,无人说话,倒是十几个梁山均老兵一下嗷嗷叫起来:“军主,我(俺)愿意,我(俺)愿意血战到底,战死到最后一个人!”

“军主,我们不怕死,只要死得其所,军主教过我们说要尽忠报国,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们愿意为国战死!”

越来越的梁山老兵大声呐喊着,两眼通红,情绪激昂,林冲点点头,心说这么长时间的思想教育也好,洗脑也好,总算没有白费。

他双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却对那些降兵讲道:“我梁山军不是甚么人都要的,你们可知道之前投降梁山军朝廷官兵,真正加入梁山军成为战兵的其实也就四成左右。

其他要么成了辅兵要么还是苦工,只管饱饭,不给工钱,做最苦最累的事;而你们这一批,最多只会留下三成前往梁山泊参加新兵训练。

而且加入了梁山军,也不是就万事大吉,每日吃好喝好,等着厚饷到手过好日子。梁山军的训练有多苦,军律有多严,想必你们也知道一些……

所以,没有血性没有胆气,只是贪图厚饷的人最好现在主动站出来,我给你们发两贯钱路费,你们继续当朝廷的兵也好,回家种地与家人团聚都好。

免得将来吃不了苦,受不了累,军法无情,被砍了脑袋,或者战死沙场,白白送了性命!”

第四百六十章 民心变化,群雄来投

九月的梁山泊四城,依然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八月下旬,梁山军攻破汴京城逼迫朝廷签订城下之盟的消息经过十多天的扩散和发酵后,如今在整个中原地区甚至更远的地方,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之前那些觉得梁山军要完,赶紧来将手里的金银铜币用掉,跟梁山军做最后一次生意的商家,自然是再次蜂拥而至,陪尽笑脸想要与梁山军继续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

对于他们的这点心思,梁山军这边自然心知肚明,不过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高兴出来。

毕竟上一次好多人来到梁山买买买,同时又把金银铜币全都换了,加上饮食住宿交通的花费,反倒让梁山军赚了不少的钱。

而且梁山军想将自己的货物卖到全大宋去,还要倚靠这些商人不是?

除了各地客商,另外熙熙攘攘,呼朋引伴甚至拖家带口而来的就是各地前来投靠梁山军的各地百姓了。

宋梁第二次和谈达成的当天,林冲就立即命人带着高俅的人头、赵佶的圣旨四处宣示;同时又命人在各地宣传梁山军消灭西贼,收复燕云的决心,林军主心怀天下,求贤若渴云云。

但凡有志收复燕云,报效国家,并且有一技之长的皆可来投我们梁山军,待遇丰厚,前途无量。

与此同时,之前梁山军三千一百骑大破辽军十万,俘虏五六万,连下辽国七八个州府辉煌战绩林冲也没再藏着掖着,而是让人进进行了广泛的宣传。

本来这种匪夷所思的战绩放在之前就是说出来也完全不会有人信,所有人只会以为梁山军在吹牛,但这时有梁山军攻破汴京城的战绩做证明,所有人哪怕震惊的目瞪口呆,却是不敢不信了。

不用太多的引导,所有人就自发意识到,如今的梁山军是真的几乎可以与朝廷平起平坐了,而且似乎已经有了取代赵宋最差也是割据一方的实力!

纵然大多数士大夫阶层对梁山军还是天生的恐惧,仇视,但在大多数老百姓却不会在乎这些,他们最在乎的还是现实。

既然梁山军再也难被朝廷消灭,既然梁山军有如此实力;既然梁山军要消灭西贼,收复燕云,抵御女真;既然梁山军能给自己超高的待遇,既然在赵宋朝廷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那么为甚么不选择梁山军呢?

民心已悄悄发生了改变。

这些呼朋引伴甚至拖家带口而来的,正是前来投靠梁山军的各地百姓,其中不乏被埋没草莽英雄。

却说在济州以西濮州临濮县,一位客商模样的中年人带着几个伴当赶了三辆马车,载着满满的药材、山货,生丝等货物直往梁山泊而来,眼见日已中天,纵然已过中秋,但天气却依然还有些热。

一行人正口干舌燥间,远远就见官道旁边一座好大酒店,那领头客商不禁大喜,连忙道:“大家赶快些,到前面酒店歇了,吃些酒肉再走。”

众人大喜,连忙赶着马车加快了速度,就见马车前面一个满面虬髯,长相粗豪的黑大汉一面健步如飞,虽是步行速度却丝毫慢于马车慢跑,一面就对那骑马的客商道:“何官人,这还要多久才到梁山啊?”

“快了,这里是濮州,过了濮州就是济州、郓州,明天晌午之前应该就能到了,说起来这一路还多亏了二郎啊。”

原来他们却是京西路而来,在梁山军从汴京撤走后,少数溃兵还有逃兵就趁乱抢劫路人,一些盗匪也趁着官府被梁山军吓坏闭城自守的机会,趁机劫掠。

因此从京西路到汴京一路都不甚太平,反倒是到了汴京以东,因为梁山军的威慑,治安好了很多。

何姓客商赶着马车一路过来,路上自然也碰上了几起劫道的,好在这个长相粗豪的黑大汉天生神力,射术惊人,每次总能将敌人赶跑。

黑大汉闻言咧嘴一笑,道:“说甚么这样的话,却是俺们要多谢何官人带俺们来梁山,要不就俺这个没过远门的,只怕路也认不得,俺娘年级又大,通儿年级又太小,还不知要走多久才能到呢。”

正说着话,转眼间一行人已到了酒店,那何姓客商下了马吩咐伴当伙计把马从马车上解下来,牵到水槽那边去饮马。

长相粗豪的黑大汉自去后面马车中把老娘和妻儿接下来,何姓客商则带了一个伴当先进到酒店中,却见酒店大堂里早已人满为患,只有门边上一副能坐十多人的大座头,先有一个人在那里占了。

何姓客商看打眼瞧去,只见这人二十岁不到的样子,蜂腰猿臂,背阔腿长,一看身形就知道是从小打熬得好筋骨的习武之人。

何姓客商经商多年,走南闯北,甚么人没见过,一见此人就感觉不是个好惹的,于是找来酒保商量:“我的伴当人多,便和这个客人共坐一桌,相逢就是有缘,你去跟他说一下,就说他的酒钱我请了。”

“小人理会得。”

那酒保应道,转身来到那青年人面前道:“有劳客官,那里有位客官想借这副大座头坐一坐,客官便与他并做一桌如何?那人说了,相逢就是有缘,客官的若是愿意,你的酒钱就算他请了。”

那青年其实早听到何姓客商的话,有多喝了一口酒,就有些恼怒他要请自己一顿酒,不禁薄怒道:“老爷没钱吗?要他来请!叵耐这厮好没道理,看不起人么?他若是好生来与老爷说,老爷便让他共坐一桌又如何,现在他如此小看人,老爷就偏不让他们坐!”

人就是这样,其实假设那个客商真的一开始就好生跟他商量,这青年也不见得会同意,酒保心里也知道这一点,没办法只得又陪个小心道:“客官,那客官实无这个意思,只是想交个朋友么,岂不闻四海之内皆兄弟?

客官不要他请就不要他请,就让他们同坐一桌又有何妨?出门在外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那青年连喝了几大杯啤酒,此时酒意上头正有些微醺的感觉,闻言不禁笑道:“谁跟那鸟男女是兄弟,老爷可是来参加梁山军的,到时候做个大将军,封妻荫子,谁跟这厮鸟是兄弟!”

第四百六十一章 牛皋,打擂台

这时那黑大汉已把老娘和妻儿接到店中,听了何姓客商的解释,又听到这人这样说,不禁大怒道:“你这年轻人好没道理,一个人霸个这么大的座头,俺们便一定要坐,你又能怎样?去参加梁山军很了不起吗?俺也是去参加梁山军的,也没见你这么嚣张!”

青年闻言立即跳了起来,睥睨着黑大汉道:“就你?还加入梁山军,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梁山军要招的人已经够多了,现在可不是甚么人都收的,你有甚么一技之长?”

黑大汉腆着大肚子不服气道:“俺力气大,梁山军的人跟俺说了,俺这身本事只要到了梁山军中,至少是个指挥使!”

酒店大堂内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看了过来,那青年有心炫耀本事,于是借着酒意道:“兀那黑厮,你敢跟我比斗么?”

黑大汉也是个率性秉直,嫉恶如仇的性子,更兼自小天生神力,自然也不怕他::“比就比,谁怕谁!只是不要在店里,你敢跟俺到外面去放对吗?”

“儿啊,不可与人争强好胜!”那那妇人道。

“娘,没事的,俺就教训一下他。”

说话间黑大汉已大步来到店外,双腿不丁不八站定,大叫道:“你来,你来!”

那青年在家乡也是打遍四里八乡无敌手的主,被他如此轻视心中也是火起,连忙疾步追了出去照着黑大汉就是一拳,便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听啪的一声,这一拳已经结结实实打在黑大汉胸口上。

哪知那身高体壮,更兼皮糙肉厚,硬生生吃了一拳却只是纹丝不动,竟然还笑了:“嘿嘿,一点也不疼!小子没吃饭吧!”

那青年正是十八·九岁血气最盛,最爱逞能出风头的年级,这时风头没出成反被嘲笑,脸色一下变得通红,大吼一声就欲第二次进招,却不防被那黑大汉一下抓抓住手腕子,用力往怀里一拉一带,同时左脚向前一绊,那青年就再也站不住了,扑通一声就被重重摔出去五六尺远。

说起来这青年自小练武,身手原本不会这么差,只是刚才多喝了一口酒,又有些轻敌冒进,而这黑大汉又实在天赋异禀,天生神力,这才吃了大亏。

只是这青年却是个天性高傲的人,这时当众出丑哪里能忍,跳将起来就要与那黑大汉拼命,也在这时,却见官道外边看热闹的挤进来一个人,大声道:“且勿动手,莫要伤了和气,听我一句相劝如何?”

原来这人正是梁山军在此处密探之一,这时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了,当下道:“实不相瞒我就是梁山军的,既然两位都是来投梁山军的,又何必因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甚至生死相搏呢?”

黑大汉一听也是,闻言也就抱拳道:“这位兄弟说的对,本就是小事一件,小兄弟刚才做哥哥的多有得罪,还请勿怪啊!”

青年闻言涨红了脸,却不接茬,只是道:“刚才我是不小心,轻敌了,黑大汉你力气很大啊,怎么练的?”

黑大汉嘿嘿笑道:“俺没怎么练,俺天生力气就大,再加上从小打柴为生,每次都挑几百斤柴去卖,慢慢力气就越来越大了。”

当下两个人也打不下去了,那名梁山军密探便请他们一起重新回到店里,就在那副大座头上坐下了,又叫了酒菜,这才开始问两姓名籍贯,为何要来加入梁山军。

就听那青年道:“我叫傅庆,卫州人,只因听说梁山军打败了十万辽军,林军主又要收复燕云,抵御女真,正在招贤纳士,我自小练武,又善骑射,想着好男儿正该为国效力,搏个封妻荫子,就来了。”

他本是个骄傲的人,这次刚打架打输了面子上挂不住,说起话也就简略的很,兴致缺缺的。

而那黑大汉情绪则高涨得多,当下也介绍道:“俺叫牛皋,家住汝州鲁山县石碑沟村,只因自小卖柴为生,力大如牛一次能挑七百多斤的柴,还走得飞快。

那日我正挑了一担柴到鲁山县城去卖,就听人说起梁山军三千一百骑就击败辽军十万,俘虏六万,连下辽国七八个州府的事。又听人说起梁山军招贤纳士,秣马厉兵准备收复燕云。

那常买俺柴火的酒楼掌柜就对俺说俺这一身力气不如去投梁山军,也免得每日在山里打柴苦熬,更可报效国家。俺一想也是,就想来投梁山军,只是却苦无门路,不知梁山收是不收,俺拖家带口的,也没有盘缠。

恰好这时你们梁山有一个叫沈云的到了俺们鲁山县,也看到俺挑的这担柴,就要俺一定要来投军,还说你们林军主见了俺一定喜欢,至少能让俺做个指挥使!那酒楼掌柜见说又给俺介绍这位何大官人,叫俺跟着他一起上路。”

那梁山密探闻言不禁大喜,一次挑七百多斤(宋朝一斤640克)柴,这可真是天生神力了,都快赶上梁山军中力气最大的鲁大和武松了,这要放到战场上,又是一员无敌猛将。

而这个叫傅庆的,虽然性子臭一些,但看他身形也是一个有武艺的,加入了梁山军以后还怕不能把他性子慢慢调教过来吗?

“好啊,我梁山军能得二位英杰前来投效,可真是如虎添翼,如鱼得水啊……”

话犹未了,就见酒店外边走过来几名公人模样的骑士,骑在马上敲了三声锣,扯着嗓子大喊道:“大家听了,朝廷招贤纳士了,但凡身怀武艺,立志报效国家,尽忠报国的,皆可到东京城报名参加武状元试……”

所有人一听就愣了,这是甚么?

“这是要和我梁山军打擂台啊!”

梁山泊,正在和林冲一起筹备出征高丽的闻焕章,朱武等人在接到这个消息后,立即明白过来。

因为林冲一早就在汴梁安排下张三、李四,魏桐、郑巧等坐探,加上曹松、高忠武等人这时也有些脚踩两条船,两头下注。

因此当朝廷在作出举办武状元试招贤纳士的决定后没多久,石秀安排在汴京城的联络人就已经掌握了这条消息的详细信息,随后便派快马传到了梁山泊。

第四百六十二章 高丽攻略

“那又如何?朝廷在我们的压力下被迫重用武人,但骨子里对武人的猜忌提防和不信任却不会改变。他们又学不来我们的教导员制度,最后势必走上以文制武,文人统军,文武不和的老路,根本不足为惧!”

林冲不禁冷笑,宋朝自己得国不正,猜忌武将的基因一开始就种下了;之后赵光义又一下提拔太多文臣士大夫,不久之后这些文官就在实际上掌握了赵宋政权。

若是这时的文官集团还像一开始的时候团结,还有节操,有儒家风骨,有寇准、范仲淹这样的领袖,或许林冲还会有些怕了他们,可现在面对这样一群只会内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林冲又何惧之有?

“不去管他们,他们做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只需派人密切关注即可,倒要看他们能玩出甚么花来。”

朱武点点头,旋即又想到什么,道:“可是这样一来,许多原本要来投效我梁山军草莽英雄,说不定就会被朝廷吸引过去了啊。”

林冲想了想道:“那也没事,反正肉烂在锅里。就算有些人因此投效了朝廷,最后也会再次对朝廷失望,只要我们做好自己,这些人最终还是会明白哪边才是正确的选择!”

其实就赵宋朝廷对武人的这种心理,林冲是丝毫不担武人阶层会被赵宋拉拢过去;真正让他觉得麻烦还是文人阶层。

毕竟赵宋对文臣实在太好了,现在自己赵宋的反,说白了就是在动文臣士大夫阶层的奶酪。

不过这事也只能慢慢来,一方面林冲可以暂时先用辽国那边的文臣,一方面还可以通过学堂培养人才,招揽少数吕、闻、许这样的文人。

等天下大势已定,大多数文人纵然心里再抵触,也只能接受现实了。

“军主如此有信心,那我们也就放心了,我们还是接着筹备攻打高丽的方略吧。我还是更倾向打完开京城立即撤回来,好叫他们先内斗一番,等到他们打得差不多了,我们再杀个回马枪,收拾残局。”

说话的是闻焕章,这位梁山军第一内政军师思考问题还是挺谨慎且全面的,而且这个意见也确实不错。

毕竟高丽不是耽罗岛这样的弹丸之地,而且人口也有差不多两百万,紧急情况也是能动员出三四十万兵力的来,而且还击败过辽国数次十万、数十万大军的进攻,此时国内并没有出现动乱,哪是这么容易就能打下来的?

而用闻焕章这个办法,先擒贼擒王活捉了他们国主王俣一脉,山中无老虎自然是猴子称大王,梁山军只需想办法挑动两只猴子或三只猴子内斗起来。

这样不但避免他们拧成一股绳跟梁山军死斗到底;还可以在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简直是最完美的战略了。

而且施行起来也简单,高丽都城开京城(后世的开城)就海边不远,梁山军船队还去过几次,熟门熟路,闪电奇袭下破城也就一句话的事;

而挑动高丽内斗同样不难,这世上从来不缺乏野心家,更不缺乏矛各种纷争,只要他们确定梁山军是抢一票就走,保证很快就会自己打起来。

但林冲却不这样想。

林冲觉得这样实在太麻烦了,若是打一个小小的高丽都要如此算计,费尽周折,那以后梁山军征讨天下还不麻烦死。

王者之师,绝对实力,就应该使用阳谋堂堂正正碾压之,就应该理直气壮收复汉唐国土!

当然,林冲也不是说只会蛮干,像女真人,蒙古人那样只会用血腥屠杀。

林冲自有平夷之策。

“闻先生不知,这高丽人普遍有一种极端的自卑,转而又演化为极端的自尊和狂妄,而且最爱幻想,幻想他们是如何的强大、辉煌。

但幻想并不能真正带来安全感,所以他们总要给自己找个爹,找条大腿抱……”

闻焕章和朱武有些愕然,完全不能理解这种小国寡民心态,林冲前世却看过很多资料,脑海里一下就想到当初半岛被倭国占领时的情形。

因为强烈的自尊,当初这些人确实激烈反抗了,但被镇压下去后很快就老实了,然后便死心塌地给倭国人做奴才了。

后来倭国人让他们在半岛和伪满洲国当警察维持秩序,结果这些给倭国做狗的奴才打起自己的同胞来,竟比倭国人还要凶狠数倍;

在曾经的宗主国中国人面前,更是作威作福,不可一世,动辄无缘无故的用大棒子打人欺负人。

同时他们还都以倭国人自居,对倭国人无比的死心塌地奴颜婢膝,以做倭国人为荣。

这就是极端的自卑来到的极端的自尊自大,极端的狂妄暴虐,要用施暴和欺负人来彰显自己的强大,自己身份的不同。

林冲见两人有些不理解,自然不能用后世的事拿来说,于是道:“就好似当初他们为赵宋藩属,便以小中国自居,颇为瞧不起契丹人,以为他们是蛮夷;后来他们被契丹打怕了,认了契丹做主子,又立刻在旧主子面前生出一种莫名的优越感来。”

闻焕章一下有些明白过来,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军主莫不是想利用高丽人的这种极端自卑和极端自大的心理,对症下药?”

林冲点点头:“正是,他们不是极端自卑么?我们便给他们大国子民待遇!

而且高丽不是贵族社会么?只占总人口百分之一的贵族和高级两班却占据了就九成以上的土地和财富。

与之相对的则是占人口三四成的律比畜产的贱人奴婢,还有占人口一半以上庶民穷人,这些庶民又大多又是最底层的佃户,承受着几乎全部的赋税徭役,日子同样不好过。

我们要打下高丽,自然不能让他们所有人拧成一股绳跟我们斗,否则我们就真的深陷泥潭了。我们每到一个地方,首先要思考的问题就是,哪些是要被消灭的敌人,哪些是可以拉拢的盟友。”

朱武不禁拍案而起,道:“军主的意思是我们应解救高丽千千万万受苦的贱人奴婢,再给上百万的庶民穷人,底层农夫一个盼头,这些人势必对我梁山军感恩戴德,铁心拥护我们?我们甚至还可以让他们拿起武器,与掌握军队的贵族和两班斗,用高丽人来打高丽人!”

第四百六十三章 选择

闻焕章也眼前一亮,道:“再者,我们解救了这数以百万计的贱人奴婢、庶民穷人,给他们衣穿,给他们饭吃,给他们分土地,让他们全部变成自由民自耕农,并减轻他们的赋税,再给他们大国国民待遇,还怕他们不心甘情愿成为我华夏一员?

几十年后,这里就将是我华夏一片新的沃土!”

“那里的绝大部分本来就我汉唐故土。”

林冲笑了笑,道:“不过这个办法却可以推广下去,而且就算是注定是要被我们消灭的贵族两班阶层,也不见得都是硬骨头,总有很多软骨头的,这些人也不必一棒子都打死了……”

便在梁山军紧锣密鼓筹备远征高丽,西夏,抓紧练兵的时候,也在这时,天下群雄,比如牛皋和傅庆也终于来到了梁山泊。

“抬高脚,站直了,不要乱晃!”

梁山水泊西城外,大校场上,名叫丘岳的教官手里提着一根棍子在新兵队伍前面转来转去,吼声如雷。

九月的天气,正是难得的艳阳高照,新兵们穿着梁山军崭新的作训服,脸上已经热汗直冒,所有人只是竭力的把身体站得笔直,提着屁股,伸出一支脚。

不多一会儿,就有人开始微微左摇右晃起来,不过这些人却是动也不敢动,拿出吃奶的劲维持动作不变形,高抬的右脚打死也不敢放下。

原因无他,教官们盯着他们呢,一旦有人坚持不住,就是一顿军棍打在身上,有敢哭喊的加倍打。

这些新兵,都是不久之前投降梁山军的朝廷降兵。

之前在兴仁府时,林冲、赵宣等人一通讲课训话之后,之后又特意强调了一番梁山军的训练有多艰苦,军纪有多严格,以后的战斗会有多激烈,当天就有三四成的降兵的打了退堂鼓。

纵然被梁山军的厚饷所吸引,但这时候的宋人,很多其实还是好逸恶劳,贪生怕死的。

这些人要走,林冲也是信守诺言,每人给发了两枚银角子路费,让他们站到一边,之后再交给朝廷,至于朝廷放不放他们回家,梁山军就管不了。

随即林冲又立即在愿意留下来的人里面选兵,为此林冲还特意一早就调了许多专门训练新兵的教官来选兵,这些人长期与训练新兵打交道,眼睛最毒不过。

一名军士是不是快好料子,禀性如何,杀气还有胆气如何,是否奸滑,服从性如何,血性如何,这些教官基本一眼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粗选过后,第二天又进行精选,主要是三查三整,还有体能,军事技能等,最后只在十多万朝廷降兵中挑选了三成不到。

因为早有思想准备,又被唤醒了一些血性,下定了吃苦奋斗的决心,因此纵然一到梁山泊后就立即投入了严苛并且艰苦的新兵训练中,这批新兵倒都还能咬牙坚持。

丘岳同样惨叫了新兵训练,新兵要求做到的动作,他们也同样要做到,而且要做得更好。

不过丘岳单论武艺也是梁山军第一梯队的人,从小打熬的好筋骨,这些站军姿踢正步自然难不倒他。

更兼加入梁山军后,看到梁山军到处都洋溢着一种昂扬向上的精神状态,丘岳等人也无不受到感染,一个个也都奋发上进起来,做起事来别提多积极了。

毕竟一个人若是没点功名心或者说理想,跟条咸鱼又有甚么分别?

牛皋、傅庆两人这时已跟随那名梁山密探来到水泊西城,准备引着两人去见柴进。

一行人正走在大校场边上,就听见不少看热闹的民夫和附近居民半大的小子不时在旁边指指点点,啧啧赞叹。

“已经半个刻时了,还在坚持。”

“这算甚么,少见多怪,随便一个梁山老兵哪个不能坚持一个刻时(15分钟)以上。”

“看谁先撑不住,就是十下军棍!其他没到时间的,也是五下军棍!”

“梁山的兵还真不是这么好当的,吃的虽好,军饷也高,可这训练也是真的苦!”

牛皋和傅庆本就看着这个场面感觉颇为新奇,这时听到这些议论,不觉也是愕然。

“张兄弟,他们这是在做甚么?”

“踢正步啊,站军姿,踢正步,队列训练,体能训练,技能训练……这些都是新兵训练最基本的内容。”

傅庆脸颊微微抽了抽,问道:“每个新加入梁山军的人都要训练吗?”

“那是自然!就连朝廷七大节度使也要跟着一起训练的。”

傅庆本来想说我这么厉害,难道还要训练?这时听说连王焕等节度使也要训练,这话就有些说不出口了,于是又道:“可这些有甚么用?难道打仗还要靠甚么踢正步吗?”

“当然有用,林军主说了,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纪律训练和服从性训练,只有铁一般的纪律才会超强的执行力,有执行力才有会有战斗力。我梁山军士别的不敢说,到了战场上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军令一下也能立即毫不犹豫往前冲……”

这名密探满是自豪道,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包括他在内所有人无不对对此严苛的军纪和“毫无用处”站军姿踢正步表示过怀疑。

但各级教导员指导员不断的讲课,加上通过新兵训练后,所有士兵无不精神面貌有了质的飞跃,纪律观念深入骨髓,意志力得到极大增强,执行力更不在话下,而且打起仗来也确实百战百胜,摧枯拉朽!

如此显而易见的好处的效果摆在眼前,所有人对这一套也就深信不疑,并且发自内心的维护了,因此这名张姓密探说起这个来也是滔滔不绝。

牛皋不懂这些,但打眼瞧去大校场上数千名军士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确实让人感觉很有气势。

再看一些军士站得笔直咬牙坚持的样子,也确实有一种生铁一般的气质,比起寻常见到大宋禁军那种松松垮垮,吊儿郎当的样子简直要好到天上去了。

“果然是强军啊,气势就是不一样!”

牛皋发自内心的称赞道,这时又见一队梁山军老兵走过来,所有人都是一人跟着上一人,走成一条直线,走路的动作也都一样,也不东张西望,每名军士脸上都洋溢着一种由内而外的精气神,自豪感。

牛皋一下有些看呆了,不仅觉得新鲜,更下意识产生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梁山军就厉害啊!

而傅庆却觉得这简直不是人过得日子。

梁山军这军纪也太太严了,训练也太苦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技术人才,精细的牛皋

“甚么,他叫牛皋?”

水泊西城,当时林冲正在与一位技术强人说话,听到来人的禀报,说是有个叫牛皋的大力士举家来投。

又说这牛皋今年三十一岁,满面虬髯,长相粗豪,林冲不由的大叫出声起来。

牛皋,这可是原本历史中岳飞手下大将;更是自己从小听家里长辈所讲岳飞故事中那个天真率直,卤莽可爱,屡次助大军逢凶化吉的福将!

据说有一次他喝醉了上阵,金人大将看他喝的烂醉头都抬不起来,就说换个人来打。

结果刚好一阵冷风吹来把牛皋吹醒,上去就是一锏,直把那金将天灵骨打得粉碎,然后牛皋再趁势掩杀,大破十万金兵。

之后牛皋更是大破乌龙阵,骑在金兀术背上,将金兀术活活气死,他自己也大笑而亡,回归天界。

当然这些都是民间评书传说,最后被家整理写成《说岳全传》流传后世,其真实性虽经不起推敲,但也表示牛皋这个形象在民间非常受欢迎。

至少林冲就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这时听说他来投自己,能不激动吗?

“兄长知道这个牛皋?”

柴进有些好奇,他已经很少见到林冲这么不淡定了,难道这个牛皋是甚么很了不得的人物吗?

“呃,略有耳闻,略有耳闻。”

林冲笑了笑,起身对叶春道:“叶大师,我去迎一迎这个牛皋。”

叶春是个四十岁出头的精瘦汉子,原是泗州人氏,善会造船,曾经还在江南东路秀洲、明州的造船厂做过大工匠。

只因朱勔在东南大兴花石纲,东南供奉局俨然东南小朝廷,当地官员许多都是行贿朱勔当上的,因此越发的贪婪和肆无忌惮,叶春在江南的置下的产业就被这贪官污吏巧取豪夺了去。

叶春与他们争竞不过,只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收拾包袱回到泗州;之后又来到济州投奔亲戚一起做买卖。

这几日听说梁山军招贤纳士,不但身怀武艺,立志沙场报国的收,靠手艺吃饭的能工巧匠还有真正有本事的读书人同样欢迎。

想这叶春本是个吃技术饭的,哪里会做生意,听说梁山军招贤纳士后思虑再三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了。

哪知正好碰到林冲也在西城,一看到他送上的图纸,立即亲自接见了,并且相谈甚欢。

叶春顿时有些感动,看来这个林军主还是识货的人啊,而且也确实求贤若渴,尊重人才。

更让叶春没想到的是,这林军主竟是个天才,竟连造船也懂,一席话下来,对自己竟是颇多启发。

“林军主请去,不必以小人为念!”叶春见说连忙弹了起来,向林冲拱手道。

林冲笑了笑,道:“叶大师不必多礼,你是我梁山军急需的技术人才,既然答应加入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快坐下,快坐下,我去去就回!”

在古代匠人的地位一向都不高,不过来自现代的林冲自然知道工匠的作用。

说起来西方近代时期之所以能崛起,无非就是蒙古人一路打到欧洲,把东方各种技术带过去,促成了他们的文艺复兴,但文艺复兴其实只是解放了思想,真正让西方腾飞的其实还是工匠瓦特大师发明的蒸汽机。

然后才有了工业革命,才有了生产力的腾飞,随着生产力的飞速增长,社会,科技这才飞步向前。

这叶春就其实就是水浒传中高俅三征梁山泊时献上图纸,为高俅监造海鳅船的那人,虽然他设计的这海鳅船在林冲看来也算不上多厉害。

不过看过他的其他图纸,再仔细详谈后,林冲还是立刻断定这叶春乃是个难得的顶级人才,造船技艺比孟康强上不知道多少。

这样的人才,既然自己送上门来,林冲又如何会不欣喜不重用。

即使不造海鳅船,也可以让他帮自己造其他大海船啊!

更别说他在秀州、明州沿海两个大造船厂还有许多徒弟,这要都拉了过来,日后梁山军纵横四海就更不在话下了。

看到叶春有些拘谨的再次坐下,林冲再次朝他点头一笑,随即便带着王飞宇出去了。

王飞宇上次与完颜娄室单挑受了内伤,在梁山上养了一个多月,每天喝药、推拿、针灸,早就闲的蛋疼了,这时伤已经差不多全好了,他也不怎么带兵,每天只是跟在林冲身边。

“哥哥,这个牛皋很厉害么?”

“倒说不上很厉害,不过是条难得的好汉子!”

与演义中不同,牛皋其实并不是岳飞的拜把子兄弟,而是比岳飞大了十多岁;也不是像王贵、徐庆、张宪那样一开始就跟着岳飞,而是在岳飞收复襄阳六郡以后才带领所部加入岳家军的。

而且真实的牛皋也不是演义那种没很大本事,比较诙谐幽默的形象,而是一路靠着真本事屡败金军、伪齐军,最后也不是骑在金兀术背上笑死的,而是在岳飞被害后,因始终反对议和,被秦桧用毒酒毒死的。

总之,这是一个真正的英雄!

林冲这样想着,早快步来到外就见尉迟斌正引着一个人熊也似的黑大汉朝这边走来,不问可知此此人就是牛皋了。

林冲连忙快步迎了上去,道:“这就是牛皋兄弟,果然一看就知神力非凡,我梁山军又多一员猛将矣!”

牛皋见说也是大喜,同样大声道:“只你就是林冲林军主?传闻都说你身高一丈,腰阔也是一丈,胳膊上能跑马,拳头上能立人,今日一见才知与常人倒也差不多,比俺老牛还还瘦好多!

不过本是肯定要比俺老牛强十倍不止,不然怎能成就恁的功业?只一人就尽四百西贼铁鹞子,现今又大破十万辽兵,打下七八座州府,当真是英雄盖世!”

林冲笑了笑,民间传说就是这样,很早之前自己在很多地方的形象就是身高一丈腰围一丈的怪胎了,甚至他们还传之前两次朝廷征剿大军都是自己一人击败的。

不过牛皋显然是不相信这些的,但却故意这么说,没想到这还是一个很有意思,很会说话的人呢。

“林冲何德何能,不过得众多兄弟倾力相助,这才做成了一点事,今日能得牛兄弟来投,我梁山军可真是如虎添翼了!”

牛皋闻言大喜,没想到这林军主竟如此看重自己,当即便要拜下,林冲忙将他搀起,又说了两句,便听牛皋有些惋惜的道:“可惜傅庆小兄弟竟然害怕梁山军军纪太严,转投朝廷参加甚么武状元试去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元芳,你怎么看?

只听牛皋颇为惋惜道:“可惜傅庆小兄弟竟然害怕梁山军军纪太严,转投朝廷参加甚么武状元试去了!”

林冲一听这名字也是微微一愣,这时那名张姓密探也连忙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原来这傅庆在看到梁山军训练如此辛苦,又仔细问了一下梁山军的军纪。

得知梁山军不但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更详细规定了日常生活训练的行为准则,哪怕是穿衣、叠被、吃饭、站、坐、走都要做到一丝不苟。

一旦违犯轻则打军棍、关禁闭,重则驱逐出队伍,甚至砍头。

傅庆本是散淡自由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喝酒和玩乐,一听说梁山军军纪竟如此之严,顿时就感觉受不了。

正好路上的时候听到朝廷也在招贤纳士,于是竟转身走了,说是要参加朝廷的武状元试去。

“这傅庆我看也是瞎,别人都是弃暗投明,这厮却偏偏要弃明投暗!”王飞宇气咻咻道。

“或许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吧。”

林冲这时一下想到这个傅庆应该就是原来历史中岳飞的部将傅庆。

这货原是杜充建康留守司统制戚方部属,后戚方叛逃,岳飞招抚其部众,傅庆于是率军归降岳飞。

当时岳飞麾下也就几千兵马,金兵搜山检海捉赵构扫荡江南,岳飞独领一支几千人的孤军北上与金兵交战(韩世忠是统领水军打了一场黄天荡之战),多次击败金兵,屡战屡捷。

那时傅庆为岳飞前军统制,乃是岳飞非常倚重的一员悍将;傅庆因此恃才傲物,把长官岳飞视为平交,甚至经常吹嘘说:“岳丈所主张此一军者,皆我出战有功之力。”

除此外这傅庆还经常向岳飞索要钱财,岳飞也没办法,只能有求必应。

不久之后岳飞接到命令要他退守通州和泰州,只能带着这几千人一路退到泰州。

因为当时岳飞部下大多都是溃兵、游寇,经常有叛逃者,甚至还有人想推举岳飞带着他们一起降金,只因岳飞强烈的爱国情怀和果断的处置的手段,这才稳住了军心,并取得一系列胜利。

到了泰州安后,岳飞便立即开始整军,治军更加严格,对傅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宽纵了。

傅庆于是心怀不满,打仗不肯出力,甚至还想跳槽到刘光世的部队,被岳飞发现。

后来岳飞颁赏承州之战的战功给王贵时,傅庆竟然当着全军的面大闹,说应该赏自己。理由是他这一战虽没有功劳,但之前(五个多月前)清水亭之战有功,所以当赏傅庆。

岳飞大怒,只得将他喝退,哪知傅庆竟然还要大闹。

一方面岳飞本来就要整军,严肃军纪;另一方面傅庆如此目无长官,胡搅蛮缠,不杀他岳飞如何能有威信?以后这支军队他也就不用带了!

更别说这货还要私投他军,背主求荣。

最后逼得岳飞没办法,只得把傅庆当众斩首,严明军纪。

之后岳飞果然练出一支中国古代军纪第一严明,百战百胜的岳家军来。

而与之相对的,傅庆当时想投效的刘光世的部队,却是一支军纪散漫,百战百败,遇着金人就望风而逃,平日里就骚扰地方,欺侮百姓的“太尉兵”。

可别看刘光世只会逃跑,百战百败,但却混得出奇的好,原因就是他治军放纵,而且从来不与金兵交战,不用担心丢了性命,因此几乎所有流寇,叛军都愿意投靠刘光世。

刘光世军的人数也因此越来越多,甚至连赵构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那时南宋政权还极其不稳,赵构也怕撤了刘光世会逼反他的部下,可即便这样,刘光世部下十多万人最后还是叛逃伪齐了。

这便是岳飞军和刘光世军两支军队有若云泥的差别。

在原来的时空,这傅庆想背离岳家军而投刘光世军;而现在的时空,他背弃梁山军而投朝廷军,可说是惊人的相似。

不过好在他现在还没加入梁山军,否则想要叛逃,同样是难逃军法。

“不用管他。”

林冲又笑着问牛皋道:“傅庆害怕梁山军军纪太严,怎么牛兄弟不怕么?”

却听牛皋憨笑道:“怕甚么,俺看梁山军这个样子才像一支军队的样子,才能打胜仗!朝廷禁军松松垮垮的样子,还经常为祸地方,女真人真要打过来,俺却不敢指望他们!”

林冲大喜,牛皋底层农夫出身,道理却比很多读书人想得明白。

而且他能说出这些话,说明梁山军一直以来的宣传和造势还是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说的好,就是这个道理!”

林冲不禁抚掌大赞道,越看这个牛皋越觉得喜欢了,心中所想却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岳飞不会想不明白吧?等有机会自己再去相州汤阴一次也罢。”

当下林冲又问起牛皋的家人来,得知牛皋是举家来投,家人暂时还在城外由何姓客商照顾,连忙又让尉迟斌去把人都接过来不提,自己则拉着牛皋的手往西城办公厅而去。

没说几句话,林冲对着牛皋就有种很亲近的感觉,于是也不见外,就试着问道:“牛兄弟,你来自底层,最知道普通百姓内心所想。我来问你,你可跟我说真话,在鲁山县,老百姓们到底是怎么看我梁山军的?”

牛皋闻言想了想,却不直接回答,而是道:“林军主,其实梁山军在俺们那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官府的人还说梁山军都是强盗,杀人不眨眼……

但俺却知道,梁山军若真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又怎会打下汴京城又主动撤兵?其实俺们老百姓也不关心朝廷和梁山军谁对谁错,俺们关心的只是谁能让天下太平,让我们过上好日子!”

林冲又问:“也就是说,就朝廷官府抹黑我梁山军,但地方上的百姓其实大多数并不排斥我们?”

“是啊,其实百姓们只关心谁对俺们好……”

“那若是女真人马上要打过来呢?”

“那就关心谁能抵御女真,保护百姓免遭兵祸!”

林冲想了下,又问:“牛皋兄弟,假若我告诉你梁山军不日就将攻打高丽,收复汉唐故土,你会怎么看?”

第四百六十六章 自我膨胀,自取灭亡

“牛皋兄弟,假若我告诉你梁山军不日就将攻打高丽,收复汉唐故土,你会怎么看?”

牛皋一听都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道:“高丽在哪?”

“就在京东东路登州以东,与登州文登县隔海相望,有三千里河山;而高丽的北面则是现在被金国占据的辽东之地。”

牛皋眨了眨眼,又道:“林军主不是要去打西贼么?怎么又要去打高丽?这高丽真是我汉唐故土?”

林冲简单解释道:“那是因为梁山军在辽国大败十万辽军,打下七八座州府,二十多万北地汉人百姓举家相投,必须找个地方安置百姓。至于西贼自然也要打,不过打西贼主要用骑兵,打高丽主要用步兵!”

“至于高丽,那千真万确是汉唐故土……”

林冲顿了顿,又简单把半岛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先是商纣王叔父箕子带五千殷商百姓在半岛北部建立箕子朝鲜;之后箕子朝鲜在西汉时被燕国人卫满所灭,建立卫氏朝鲜,卫氏朝鲜疆域占据半岛七成以上。

后卫氏朝鲜杀死汉使者,被汉武帝灭国,卫氏朝鲜变成汉四郡;再后西汉末年玄菟郡高句骊县的番人(宋朝对少数民族的称呼),汉朝皇帝册封高句骊侯的高朱蒙在西汉高句骊县建立高句丽国,并不断进行扩张。

后东汉、西晋相继灭亡,五胡乱华、中原大乱,高句丽彻底侵占了汉四郡和大部分辽东之地;与此同时半岛南部的三韩部落演化为新罗和百济两个小国家,并开始向北扩张,与高句丽交战。

到唐朝时,先是高句丽联合百济入侵新罗,新罗险些亡国,只得向唐朝求援;于是唐朝联合新罗先灭百济并在百济故地设置熊津都督府;再又南北夹击一举灭了高句丽,并设置安东都护府。

这时从法理上,百济、高句丽都为唐朝所灭,又被唐朝设置熊津都督府,安东都护府;且高句丽人本就是汉朝少数民族在汉朝的地方建立的王朝,属中国历史,唐朝占据安东都护府和熊津都督府可说是理直气壮。

但不久之后唐朝西边的吐蕃崛起数次大败唐朝,之前投降唐朝的突厥趁机造反,多次劫掠中原,唐朝东西两边无法同时兼顾,驻守安东都护府和熊津都督府大量精锐被调走。

于是新罗趁机侵占熊津都督府,蚕食安东都护府,双方争夺数年。最终以新罗遣使谢罪,唐朝宽赦其罪,重新接纳新罗为大唐的藩属国作为结束。

之后新罗发生内乱,农人造反,新罗人弓裔打出高句丽旗号,建立后高句丽国,但其实跟原来那个高句丽没有一点继承关系;再后弓裔的手下大将王建又发动陈桥兵变的政变,建立高丽国。

“是以现在的高丽国土,七成以上都是我华夏汉唐故土,这事真的不能再真了!”

这时一行人已来到西城办公厅,就听林冲道:“现我梁山军兵强马壮,为安置二十多万北地汉民,也为提振士气,我们已做好万全准备,只等朝廷圣旨一到,即刻扬帆出海,讨伐高丽不臣,收复汉唐故土,扬我华夏国威!”

梁山军这时候并没有建国称帝,名义上林冲还是赵宋的钜野节度使,华夏的最高领袖还是皇帝赵佶。

因此如果能有赵佶颁下的圣旨,梁山军也能更理直气壮和名正言顺一些。

至于征讨高丽的理由,也是现成的。

高丽叛主求荣,奉辽为正朔,不服王化;且高丽国君臣残害百姓,国中竟有三四成律比畜产的奴婢贱人,梁山军这是奉旨讨伐不臣,吊民伐罪!

牛皋和叶春第一次听说这些,完全没想到梁山军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征讨高丽,不由得都听呆了。

半响之后,牛皋才渐渐反应过来,道:“林军主,梁山军如果真能把高丽打下来,把高丽王捉到梁山来,自然是能大大提振士气,提升梁山军的威望,可高丽就这么容易打下来么?而且林军主还要领兵去打西贼!”

在牛皋想来,大宋自立国以来,从来都是一块一块的丢失国土,特别西夏立国和被辽国欺压,简直能让人憋屈死。

就说和辽国吧,澶渊之盟后辽国骑兵依然每年南下来打草谷;再后又趁宋朝与西贼交战的机会向宋朝勒索土地和岁币,竟然还真让辽国得逞了。

辽国使者来到大宋更是横着走,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朝廷只是装作没看到,普通百姓也是敢怒不敢言。

如果梁山军能击败高丽,收复汉唐故土,扬我国威,无疑能极大升民间百姓的士气,振奋人心,梁山军的威望也能水涨船高。

可这事又岂是这么容易的?

听林军主说,这高丽好歹是立国一百多年,人口两百多万的国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灭国被征服?

林冲闻言微微一笑,道:“容不容易打下来,总要打过才知道,不瞒两位,对于这次征讨高丽,不敢说十成把握,八成把握还是有的!”

“疯了……”

便在梁山军紧锣密鼓忙着练兵、招贤纳士,并且筹备再次远征西夏的时候,梁山军即将跨海讨伐高丽的消息终于流传和扩散出去,一时间,天下震惊。

濮州临濮县,听闻这个消息后,顾鹏振再次被震撼得无以复加,随即却突然有些癫狂的大笑起来:“我知道,林冲这厮一定是疯了!这厮之前大败十万辽军,不过是假借女真威名;大胜朝廷兵马,不过隐瞒实力,扮猪吃老虎。可这厮却因此就自以为天下无敌,当真可笑!”

前来探望好友的查怀仁同样笑了起来:“这样也好!这高丽并非弹丸小国,之前辽国数十万大军数次征讨,最终都无功而返!梁山军军力再强,又如何能强过鼎盛时期的大辽?

更别说,梁山军这次是要灭其国,高丽二百万百姓,三十万大军怎会不与其斗争到底?梁山军势必深陷高丽战场的泥潭不得抽身,朝廷正好可以励精图治,整顿兵马……”

“哈哈哈哈,说的没错,林冲这厮这是膨胀了!竟然出同时征讨西贼和高丽,如此狂妄自大,梁山叛军衰败可期,大宋中兴可期……”

这些时日,梁山军实在给了他们太多恐惧,无数次从半夜惊醒,瑟瑟发抖,两人却拿梁山军毫无办法。

一想到林冲自我膨胀,梁山军自取灭亡的可能,大笑之后,两人竟都激动得微微颤抖起来。

老天爷,请你快点收了这货妖孽吧!

第四百六十七章 锋锐之气,无敌猛将

筹备许久,梁山军一支由八十多艘海船的征讨船队终于由水泊北城出发,浩浩荡荡驶向渤海方向。

而在这之前,两万梁山步骑大军早早的就坐着四轮马车赶往青州北清河出海口,在那里六十多艘大型海船早已等候多时。

两只船队汇合后,一共一百五十二艘大小战舰,共计三万六千多作战部队就将劈波斩浪,直挂云帆济沧海,直抵高丽第一大港礼成港。

礼成港距离高丽国都开京城只有三十里,拿下礼成港就可神兵天降直接兵临开京城下。

只要能在开京城下快速消灭守军主力并包围之,这次攻打的高丽的行动,就算成功一半了。

此时此刻,作为这支征东大军的最高统帅,站在甲板上凭栏远眺的杜壆无疑心情激动,乃至激荡的。

一年多年当他立志反宋,顶着一个强盗的头衔在赤眉山上拉起两三百人的人马时,何曾想过一年多后,自己能统领数万兵马,对一个立国两百年,人口两百万的国家发起灭国之战?

这一切光是想起来就足够令人不可思议了,如今却真真实实就发生在眼前,这叫杜壆怎能不心情激荡的无以言表?

其实杜壆还好,毕竟作为三军统帅,要对数万人的生死乃至梁山军前途未来负责,凡事必须得有静气才行。

因此杜壆纵然内心激荡得难以言表,表面依然保持着足够的平静;但大多数有幸参加这次军事行动的梁山军士却没这么多顾忌,每个人都是打了鸡血也似,兴奋的嗷嗷直叫。

“大宋立国一百多年,从来只会割地赔款,西夏丢了一百多年都收不回来,甚么时候像我们这样海外灭国,扬我国威!”

“可不是?俺听云教导员讲,赵宋这叫阉割血性,自废武功,能打赢才怪呢!可也没办法,谁叫赵匡胤、赵光义得国不正!”

“俺们梁山军成军这才一年,就已发展到十多万兵马,同时对高丽和西贼发起灭国之战,这本事这气魄,谁有?”

“女真蛮子不是也起兵造反才一年就取得护步达冈之战两万大破七十万的大捷么?”

“呆瓜,你忘了阿疏说的了?女真蛮子在起兵造反前可是一直在积累实力,从那个完颜阿骨打爷爷算起,一共经过三代五个(完颜乌古乃、劾里钵、颇剌淑、盈歌、乌雅束、阿骨打)首领才传到完颜阿骨打这里,他们可是密谋造反了几十年!俺们梁山军从林军主决心造反到现在,还不到一年半时间。”

“狗屁女真蛮子,还不是耀州城被我们以一敌十打得惨败,被俺们当着他们的面斩下四百多颗生女真首级,生擒他们的狗屁四太子完颜兀术和猛将完颜银术可而回,这些女真蛮子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就是,这天下真正所向无敌的,只有我们梁山军!”

军队就是一头不断用胜利喂养的怪兽,一场奇迹般的胜利,对一支军队的影响无疑是巨大且深远的。

每个朝代开国时期的军队总是特别能打,就是因为这些军队不但锐意进取,斗志昂扬;更加因为不断获得胜利而变得士气如虹,势不可挡。

比如朱元璋时期的明军,就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打得不可一世的蒙古军丢盔弃甲,凭借的就是就是这股锐气。

同样的,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中,受到出河店大捷和护步达冈大捷的激励,女真人也是凭借一股强大的武力自信和势不可挡的锐气,一路横推接连灭掉了辽国和北宋。

很多战斗在后世看来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在这支号称“满万不可敌”最初的女真那里,却成了司空见惯。

比如女真猛将以浑黜三十骑撞上辽军步骑一万余人,不但正面突围杀敌甚众,而且女真不过伤亡五骑而已!

再如完颜阿鲁补以十余骑破辽军七百;后又以三百骑破辽军万余,斩首千级;再后以千人大破辽兵三万,斩其将于阵!

又如完颜宗望只带一千人追到辽天祚帝两万五千人,且士卒疲惫,带路党耶律余睹表示不能作战,完颜宗望却坚持发起进攻,结果被数十倍的辽军包围了好几层,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让女真打赢了。

而女真战神完颜娄室更是屡创战争史上的奇迹,特别是包围太原围点打援,磨盘战消灭大宋数十万援军;之后又总数还不到一万诸路金军(主力还是伪军)横扫关陕之地,所向披靡。

所有这些,都堪称是战争史上的奇迹,但那时候开了挂也似的金军就做到了。凭借的就是这股势不可挡的锐气,以及对自己武力强烈的自信。

只不过在现在这个时空,女真铁骑不败的神话,早已被林冲在耀州城下终结。

而这个时候的梁山军,也就如同朱元璋时代的明军,开了挂也似的金军一样,身上不自觉就有了这股藐视一切对手强烈自信和锋锐之气。

更兼准备充分,针对这次征战梁山军早已制定了多套详细的作战计划,是以负责指挥这场灭国之战的杜學和朱武两人心中也是充满了自信。

下面的将士们见主帅如此,自然也就越发的充满信心,斗志昂扬了。

只不过大多数人却不这么看,比如刚刚前来投效梁山军的萧嘉穗。

当他带着小师弟在路上听到梁山军征讨高丽的消息后,顿时就急得不行,立刻说要求见林冲,然后又立刻进行了劝谏。

“林军主,在下虽不才,却也读过几本兵书,略知一些韬略。以在下看来,梁山军的这次征讨行动实在是太冒险,太孟浪一些!”

话说这萧嘉穗三十多岁,乃是水浒故事中一个一个真正有男子气的须眉丈夫,同时也是一位隐居民间的世外高人。

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萧嘉穗偶游荆南,寓居帅府南街纸张铺间壁,适遇王庆作乱,侵夺城池。

他看不惯王庆割据作乱,祸害百姓,于是萧嘉穗在城中四处张榜,收聚人心;更凭着往日在城中的威名,瞬间号召五六百人相从,眨眼又倒五六千人,在他的带领下杀入抢入帅府力斩王庆虎将夺得城池。

之后宋江要保举他的功劳,不过萧嘉穗却看透了赵宋腐朽黑暗的统治,表示“萧某今日之举,非为功名富贵”,同时还劝宋江等人朝廷黑暗,“方今谗人高张,贤士无名”,“身家性命,都在权奸掌握之中”,不如早点隐退为好,却似闲云野鹤,天地间何处不逍遥?

结果宋江冥顽不灵,一心要给赵佶做狗,最后落个被毒死的下场;而同时在场的公孙胜、鲁智深、武松、燕青、李俊、童威、童猛、戴宗、柴进、樊瑞、朱武、蒋敬等十余人则把这话听进去了,最后都得了善终。

想萧嘉穗如此世外高人,民间隐士连朝廷的官也不愿意做,这次却千里迢迢来投自己;不但如此,更还顺道给自己带了一员无敌猛将,林冲也是不由得喜出望外。

第四百六十八章 要有自信,满万不可敌

其实萧嘉穗与吕将、桓逸、闻焕章、许贯忠等人很像,都是儒家知识分子出身,看透了赵宋朝廷的黑暗腐朽,于是或者愤而造反,或者心灰意冷隐居云游。

区别只是吕将、桓逸、闻焕章是只能文不能武的书生,而萧嘉穗和许贯忠则是学文的同时也练武,文武双全。

这时像萧嘉穗这样的世外高人,民间隐士千里迢迢来投效梁山军,无疑更加证明在这些人心中梁山军比赵宋朝廷强上百倍;一旦女真南侵,能救天下的只有梁山军!

民心已越来越向梁山军这边倾斜,此消彼长,只要梁山军越做越好,不消几年当可与赵宋逐鹿天下,问鼎之轻重。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最让林冲喜出望外,欣喜若狂的却是萧嘉穗的这名小师弟,原来时空中岳飞帐下第一神将——杨再兴!

其实穿越之前林聪就特意对南宋初期的杨再兴做过研究,发现那时候一共有四个杨再兴。

其中第一个是瑶人杨再兴,南宋建炎绍兴年间,这个杨再兴因不堪堪忍受宋廷横征暴敛,带领九十团侗瑶造反。

第二个是抗金名将,岳飞部下误走小商河的杨再兴,也是最出名的那个。

这个杨再兴据说祖籍也是相州汤阴,但出生地则是湖南新宁,乃是大盗曹成的部将,被岳飞部将张宪击败后投降岳飞。

第三个则是江西吉水杨再兴,南宋著名抗金英烈杨邦乂的第三子,后来为报父仇也加入岳家军参加北伐,未几战死。

第四个则是杨家将杨再兴,这个杨再兴也参加了抗金,但是没有战死,最后官至中亮大夫,武宁军节度使,食邑五百户。

这其中第二个杨再兴与第三个杨再兴最容易被人搞混,但其实仔细想想就会知道两人并非一人。

一来杨邦乂乃是北宋政和五年的进士,一直当着宋朝的官,县尉、州学教授、授宣教郎、知县等,后来也是在建康府溧阳县知县的位置上奋勇抗敌,兵败被俘,宁死不屈被金人残忍杀害的。

试问老爹在建康府(南京)力战抗金的时候,儿子杨再兴怎么可能跑到湖南去加入盗匪贼寇,打家劫舍?

再一个根据杨邦乂家谱《鸿山杨氏家谱》墓志铭记载,杨邦乂季子杨再兴死的时候不会超过18岁,而误走小商河的杨再兴早在十年前就已跟着曹成劫掠岭南了。

一个八岁的男孩自然不可能加入盗匪大军打家劫舍,所以两人只是同名同姓而已,并非一人。

说实话当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说自己名叫杨再兴时,林冲也是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再三确认这这就那个祖籍相州汤阴,出生在荆湖南路武冈军绥宁县的杨再兴。

且这个杨再兴五岁练武,到如今已习武近十年,据萧嘉穗所说武艺已不在他这个师兄之下。

可想而知这就是历史上那个勇冠三军,单人独骑冲入金军阵中想要活捉金兀术,最后杀死数百金兵突围而出的杨再兴无疑了。

“……以在下看来,梁山军的这次征讨行动实在是太冒险,太孟浪一些!”

此时林冲只是两眼放光的看着这师兄弟两人,特别是这个杨再兴,虽然才十五岁不到,却已长得不比自己矮多少。

身形虽瘦,却是肩宽腰窄,手长脚长,一双手也大,正是能握紧抢,马上纵横击刺的好身板,更兼生的眉清目秀,齿白唇红,说不出英气勃勃,少年英雄。

此时看到萧嘉穗一脸焦急的样子,林冲还没说话,杨再兴就已大叫起来:“师兄你也太想多了一些!不就是高丽蛮子么?梁山军三千一百骑就大破十万辽军,现今出兵三万六千,后面还有援兵,难道还打不过这些高丽蛮子么?”

“杨小兄弟说的不错,我梁山军就该有这种睥睨天下的锐气和自信!”

林冲闻言不禁大笑,随机又转头对萧嘉穗道:“萧先生,我知道你在担心甚么,不过还请把心放到肚子里,林某不是孟浪的人,此次征讨高丽不敢说有万全把握,八成的把握还是有的!”

萧嘉穗毕竟新来投效梁山军,林冲如此信重已是难能可贵了,当下只好把满心的焦虑强压下去,赧然道:“是在下孟浪了,只是在下实在有些忧心,要知道高丽可是数次击退了辽国数十万大军。

而且梁山军这次直去高丽开京城的战术,实在有些风险太大了些。高丽国都岂能没有重兵把守?一旦不能速胜,高丽勤王大军从南北两个方向赶到,我梁山军立刻就将陷入重围中!

军主为何不稳妥起见,从高丽南部登陆,一路稳扎稳打向北推进,起码不必担心后路不平?再者说了,林军主就不怕高丽狗急跳墙,放开北面边境,引女真军一起来打我梁山军?”

林冲点点头,萧嘉穗所说无不都是正理,是世之常理,可是问题是,很多时候打仗就是不依常理的。

比如女真军崛起时的出河店之战,黄龙府之战,护步达岗之战,以及完颜娄室领着不满万的金军横扫关陕;再比如女真军第一次攻打汴京城,简直就是在冒险和赌博!

要知道金军第一次打到汴京城时,其实只有完颜宗望的总数不到六万的军队杀到汴京城下,且一路长驱直入一千多里,后路一多半州县去都没打下来,都有大宋禁军驻守。

也就是说,一旦金军再汴京城下碰个头破血流,宋朝坚决不跟他们议和,坚决要打到底(其实那时候各路勤王大军已源源不断赶到汴京周围,其中还包括十万西军精锐,城内李纲组织守城也是有条不紊,完颜宗望就是再拼命也攻不下汴京城),这五万东路军最后只会陷入弹尽粮绝,四面楚歌的绝境中,想跑都跑不了。

结果女真人就有这样的胆子,敢于深入重重包围当中!

如今梁山军三万六千大军闪击开京城,就算万一战事不顺,也可以立即转身从礼成港撤退,开京城到礼成港不过三十里而已!

林冲笑了笑,突然问道:“萧先生可知道女真崛起之后,便有了一句话,叫做‘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是何等的自信?

如今女真军战无不胜的神话已被我梁山军撕破,就连他女真大酋长的四儿子也被我生擒活捉。当初我下令当着他们数千人砍下四百女真鞑子人头时,他们也只干看着,无一人敢向前。

这群女真蛮子都有这样的自信,我汉家将士为甚么就不能有这种‘满万不可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自信呢?实话说吧,我们这一次就是要再开京城下围点打援,一次性扫荡高丽全部主力,一战定乾坤!”

第四百六十九章 完颜兀术的看法

PS:感谢书友残阳如雪剑如雨的打赏!

“实话说吧,我们这次就是要在开京城下围点打援,一次性扫荡高丽全部主力,一战定乾坤!至于女真,目前不用担心,因为我们捉了他们一员猛将和一个四皇子,目前还在和谈。

至于之后高丽人气急败坏引女真入寇,我们也不怕,就在高丽北面千里长城与之血战到底好了,看谁先怂!”

当初林冲去耀州与完颜吴乞卖就和谈的时候,女真就恰好接到消息,知道有人假冒女真军击破辽军十万有余,攻下辽国州府七八座,并马上猜到一切都是梁山军干的。

之后完颜吴乞买果断命令长子完颜蒲鲁虎前去传令,务必将林冲一行人斩尽杀绝,哪知甫一动手就被梁山军打懵了,死伤六七百人,完颜蒲鲁虎还被林冲割了脑袋去,完颜兀术和完颜银术可也被生擒俘虏。

而梁山军未亡一人,更十当着数千金兵的面砍下四百多颗手首级,扬长而去!

如此深仇大恨和奇耻大辱顿时就刺激这些之前还有懈怠,歇一口气好好享受一番的女真勇士嗷嗷直叫起来,无不咬牙切齿,甚至割面发誓誓报此仇,一定要将梁山军斩尽杀绝,将南朝陷入刀山血海方消此恨。

但世间的事向来不是光有仇恨,下定决心就够了,关键还要看行动。

老实说,女真人的行动还是非常高效并且睿智的,完颜吴乞买第一时间就派人与辽国方面联系,说明真相。

并重申女真之前求和的诚意,表示女真得到辽东之地已经十分满足了,愿意与辽国永远和睦相处,并且接受辽国的册封,甚至还可以帮助辽军一起攻打假冒女真勇士的无耻宋人!

可林冲也不是傻子,当天女真人突然翻脸林冲就猜到可能是辽国的事情露馅了,也立刻料想到女真的可能应对和反应。

于是林冲立刻就和许贯忠定下了应对之策。

等辽国那边震惊异常,半信半疑终于确定击败他们的不是女真人而是宋人梁山军时,许贯忠先是向辽人使者展示了一番梁山军兵甲武器,并且表示:梁山军攻打辽国是因为辽国竟然敢陈兵宋夏辽边境,暗中帮助西夏。

现在梁山军现在只是暂借川州到锦州一线,几个月后便会撤走,之后也愿意与辽国和平共处,辽国拖欠我们的战争赔款我们也可以不要;但若是辽国不识相,非要报仇,跟梁山军拼个你死我活,梁山军也不介意再重创辽军一次,并且之后更会从海上不断对辽国发起进攻。

你们大可以试一试是辽人的强弓快马厉害,还是我们梁山军的神臂弓、克敌弓、骑兵弩、冷锻甲,五雷天心正法厉害?看看辽国漫长的海岸线能否防得住梁山军的袭扰。

这时的辽国早已被打得丧胆,哪里有鱼死网破,试试就试试的勇气,自然要思忖犹豫一番。

这时梁山军鲁达部、樊瑞、项充、贺吉部一万步军早由梁山水军运送到了锦州,随后许贯忠又在一番长谈后把萧回离保放了回去,同时送上包括完颜蒲鲁虎的首级在内四百七十多颗生女真人头。

结果辽国果然不敢找梁山军报仇,而女真人想要攻打梁山军就必须翻越大山,在渡过大灵河(既大凌河)才行,骑兵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阵地战又不是汉军箭阵的对手。

几番交手下来,女真这边完全没占到半分便宜,更兼梁山军这边还有两个人质,女真人多少有些投鼠忌器,于是两三个月下来,川州至锦州一线,依然是固若金汤。

林冲简单的辽国、女真方面的情报向萧嘉穗介绍了,然后道:“当年辽国数次入侵高丽,高丽人为防御契丹,之后又为防御女真,在北面国境线修了一条长约千里,高厚各二十五尺的千里长城。

我们之所以不采取高丽高端登陆,稳扎稳打向北推进的战略,一来这样实在太慢,效果太差;二来也是防备高丽最后坚持不住了,放女真军越过千里长城来打我们。

而我们现在采用的这个战略,却是能最快消灭的高丽主力的战略,只要这个战略实现,杜學兄弟和朱军师便可赶在女真军反应过来之前占领千里长城。

女真人不傻,怎么肯在如此坚固的防御工事下撞个头破血流?女真人想要发展壮大,想要找我们报仇,就只有继续攻打辽国,吃掉辽国壮大自己……”

“天杀的梁山强盗,俺杀了你们,杀光你们……”

当天晚上,便在林冲在梁山宛子城宴会厅开大筵席,欢迎新近来投的萧嘉穗、杨再兴,以及之后赶来相投的江南举人祖士远、冯喜(两人在原来水浒故事中都是方腊手下高级文官)等人的同时,远在黄海的完颜兀术却一下从梦中惊醒。

船舱里一片黑暗,空气中满是各种酸臭的怪味,他迷迷糊糊醒来了一会,咬着牙低声骂了一句,再次昏昏沉沉的睡下。

只是他手上脚上都戴着铁镣,身上还被人插了数根钢钉,虽说并不是痛的让人难以忍受,却让他整个人说不出的不舒服,气血运行不畅,哪怕不是在船上每天晚上也要惊醒数次。

也不知睡了多久,之间又被惊醒了数次,等再次昏沉沉睡下时,完颜兀术猛地又被一阵巨响吵醒,一下惊得他从船板上坐了起来,与此同时完颜银术可也几乎同时坐了起来。

仔细听了一会,两人终于确定这是船上水手在下帆,没过多久,又听到甲板上一阵喧闹,无数的人在上面走来走去。

两人心里同时咯噔一下,睡意顿时消失,一下明白过来,梁山军这是要登陆了啊。

“兀术,按行程梁山军应该是到了礼成港了!”黑暗中完颜银术可小声的用女真说道。

“这群卑鄙无耻的小人,就知道使用偷袭奸诈小人,开京城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听到完颜兀术依然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完颜银术可不禁微微苦笑,满是忧虑的道:“这就是梁山军的可怕之处啊!

想当年辽国鼎盛时四万大军进攻高丽,就是因为高丽多山,道路崎岖难行,又有长白山和鸭绿江阻隔,粮道难行,高丽人坚壁清野,依城据守,终使得辽国无功而返。

若当时辽国能有这样一支可搭载三四万大军的船队,直接从礼成港登陆奇袭开京城,只怕这高丽早打下来了!

这就是水军的优势啊,梁山军有此优势,随时能海上袭扰我女真腹心之地,就像这次奇袭开京城和之前奇袭辽国那样,叫人防不胜防……”

完颜兀术并不是有勇无谋的人,自然也看到梁山军的这个优势,只是依然不服气,给银术可也给自己打气道。

“银术可你说的没错,不过听说他们这次攻打高丽却不是抢袭扰劫掠一番就走,而是要在高丽扎下根来,却是膨胀得太快,狂妄自大,走了一步凑棋!”

第四百七十章 南人的弱点,高丽军情

“想那高丽蛮子虽然战力不行,性格却极为偏激且傲慢,微受刺激就暴跳如雷,嗷嗷直叫,赌咒发誓一定要报仇!梁山军若是果真偷袭开京城成功,活捉王俣,这些高丽蛮子还不宁死也要跟他们拼命?”

他们两个被梁山军生擒俘虏以来,一直都被当做战利品四处拿去游街示众。不过也因如此,使得他们有更多机会与外界接触,收集信息,因此两人对梁山军的一些政策倒颇为了解。

就听完颜兀术冷笑起来:“可笑这群南蛮子明明是一群强盗,却偏要自诩甚么威武之师、文明之师、仁义之师,讲究甚么军纪严明秋毫无犯。真是可笑,他们以为这样高丽蛮子就不会反抗么?

依俺看只会越发会蹬鼻子上脸,有恃无恐吧!到时候这些梁山蛮子势必陷入高丽蛮子倾全国之力的激烈反抗中!

本来想要攻灭一个国家,就该放手大杀才是!不杀人何以立威,何以震慑人心?不杀光敢于反抗者,人心如何能平,地方如何能安?剩下的人如何会知道害怕恐惧,不敢抵抗?

这些梁山蛮子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却还妄想成就甚么复兴汉唐的狗屁大业,这不可笑么?”

完颜银术可同样万分看不懂梁山军这一套,闻言只是欣喜道:“梁山军自取死路,却不是正是俺们女真的机会?

到时候梁山蛮子在高丽陷入泥潭,俺们女真再打着为高丽王报仇的旗号,越过千里长城,与高丽边军一起全歼高丽境内的梁山蛮子,缴获他们的克敌弓、神臂弓,冷锻甲,五雷天心正法,当可无敌于天下!”

两人一下有些激动起来,在他们看来女真武力还是天下第一,梁山军只不过仗着武器先进罢了,并且只会偷袭罢了。

直到不久之后他们被人带出船舱,看到满天星光和无数火光的照耀下,海面上密密麻麻的大小船只,以及战舰上一排排的床子弩和投石车时,两人之前的激动顿时就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底。

这就是南人的实啊,汉家几千年的积累和传承!纵然女真勇士勇猛天下第一,但是在这些坚船利砲,强弓硬弩面前还是被碾压的份!

难道这南朝汉人,就真的无法击败摧毁?

俺们女真这些塞外崛起的民族,难道就真的只能风光一时,怎么也不能占据长城以南,乃至黄河以南的富庶膏腴之地?

两人只觉浑身一阵冰冷,不过随即又火热起来:南人若真是无法摧毁,又怎么会被契丹压在头上一百多年?又怎么会有五胡乱华的故事发生?

南人一定有弱点,比如这次攻打高丽就假仁假义,自缚手脚!

除此外,肯定还有其他更致命的弱点,只是现在还没找到!

两人不禁暗自发誓道:要自己能够回去,来日一定带领女真铁骑杀光梁山军,让整个南朝都沉沦在无尽的血海中!

让所有的南人都像辽人那样,见到女真铁骑的身影就胆战心寒,让这些南人永远做女真人的奴隶!

只要让俺们找到你们的致命弱点!

“阿嚏!”

正在岸边指挥登陆的梁山东路军元帅杜壆同样心中火热,却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喷嚏,不过他也没在意,立即又投入又紧张又兴奋的指挥工作中。

“叫水军的兄弟再抓紧一些,赶紧将东西运送上岸……传令已经上岸的军士赶集抓紧时间就地休息,恢复体力,天明之后即刻投入战斗……叫人即刻前往礼成港宣读《讨逆诏书》……”

虽说为了征讨高丽这些梁山军士没少在梁山泊里训练,同时配合陆地上的防眩晕训练,但毕竟训练是训练,实战是实战,几日的海上航行后,这三万多梁山陆军中,还是出现了一成多的非战斗减员,

而其他大多数人刚下船时也都有些头晕脚软,也因如此杜壆这才选了这处距离礼成港二十余里的野海滩登陆,为的就是先让他们适应一下陆地,恢复体力。

“杜大哥,礼成港的密探回来了。”

也在这时,就见卫鹤引着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往这边赶来,杜壆连忙赶紧交代完手上的事,转身望向两人。

那个穿夜行衣的正是时迁麾下一员得力干将,看到杜壆连忙行了一个军礼,还离得老远就放声大喊道:“杜将军,礼成港还有开京城的兵力部署,我们已打探得一清二楚了!此时礼成港兵力……”

杜壆点点头,那人刚要汇报,却听杜壆道:“不必着急,先歇口气,等朱军师来了不迟。”

不多时,就有杜壆的亲兵把还在海船上指挥运输朱武接了过来,就听那人接着道:“此时礼成港兵力只有正军一千,望军六百,总兵力一千六百人,且装备极其落后,连赵宋各军州府的驻泊禁军都不如。

驻扎开京城的人数则又七万五千五百余人,分别是正军二军六卫,并称‘八卫’,共辖四十五领,每领一千人,共有四万五千人;望军同样也是四十五领,每领六百,共两万七千人。加上各级将校,贵族亲卫三千五百余人,共有驻军七万五千五百余人。”

这时厉天闰,项充、单廷珪、欧鹏、邓飞、杨询卿等将也闻讯赶了过来,那特务营的都头见众人有些不理解的样子,又解释道:“简单来说,高丽的正军,就相当于赵宋的禁军,望军则相当赵宋的厢军。

除去开京城这不到八万的兵马外,高丽北面边境千里长城还有驻有守军十万,由高丽名将拓俊京统领;除此外,高丽西京(平壤)、南京(汉城)、东京(庆州)各有驻军两万,以及各地零散驻军,不过高丽东京距离开京城实在太远,可忽略不计。”

众人点点头,虽然梁山军这次征讨海东大军只有三万六千兵力,而对手高丽的总兵力却超过二十四万,而且随时还能再动员十多万兵力。

可说梁山军必须要做到以一敌十,而且还是深入敌境作战,但所有这些人却没一个感到害怕畏惧,反而一个个兴奋的不得了。

敌人人数越多,他们能立的功勋就越多!

第四百七十一章 无畏的高丽人

“好歹是自己的老巢,竟只有一千六百人驻守,这王俣倒也放心!”

就听项充有些感慨道,原来扈成和呼延庆早把高丽的一些情报向大家做了介绍,因此大家都知道高丽王建一脉其实发源于礼成江下游的礼成港。

这里不但有现任高丽国王王俣的老家和宗庙,更是高丽第一贸易大港,经济极其富庶,没想到竟然只有这么一点人驻守。

“高丽立国两百年,从来只是被北面的辽国和女真攻打,这里已是腹地了,前面还有开京城近八万京军顶着,怎么也打不到这里来,这里距离开京城又近,自然不用放太多兵马。

只是这王俣怎么也想不到我梁山军会跨海前来征讨,这些三韩(秦汉时期朝鲜半岛南部三个部落联盟,包括马韩,辰韩和弁韩)蛮夷占据这里太久了,大概早忘了这里本不属于他们吧?”朱武闻言笑道。

说起来也是可笑,后世因为种种原因某宇宙国给这个高丽杜撰各种历史甚至神话故事,非要让高丽和高句丽扯上关系,表示高丽继承自高句丽,而李氏朝鲜又继承自高丽,所以宇宙国对高句丽故土就有……

而当时的高丽王族却没想这么多,清楚明白的表示高丽建国“赖三韩山川庇佑”,可见这时高丽虽然名字和高句丽极其相近,但在心里还是清楚并且承认自己乃是三韩后裔。

众人闻言不禁有些激愤,就听欧鹏道:“大帅,既然礼成港就这么点人,干脆就让我陆战营直接上吧,末将保证一鼓而下,大家也好直接到礼成港去休息。”

杜壆闻言和朱武对视一眼,梁山军决策层制定的平定海东战略在这里就只有他和朱武,以及背嵬军教导员云志三个人知道。

两人对视一笑,却见朱武摇头道:“不可,忘了军主哥哥交代的了?此次征讨高丽当以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我堂堂天朝上国,行事当讲究堂堂正正,先礼后兵。”

杜壆也道:“各部抓紧时间休息,做好巡视工作,我已派呼延讲究带着赵官家的《讨逆诏书》前往礼成港宣读,我们且等高丽的作何反应再说,你们时刻准备着就是,仗有的是你们打!”

众人闻言不禁愕然,闹半天半夜登陆这处野海滩,不是要赶在天亮前奇袭礼成港啊?

不过随即想想也是,礼成港兵力不多,杜元帅和朱军师肯定一早就知道了,真要奇袭直接把船开到礼成港港口抢滩登陆就是,何必这么麻烦?

不过他们倒也没质疑什么,既然上面有安排,那么大家谨遵命令就是。

但即便如此,很多人还是免不了要琢磨一番,实在琢磨不出来的,在回去之后就选择了问人。

“杨先生,俺项充就是粗人一个,你心思活络,想法多,跟俺说说,军主哥哥为甚么不直接奇袭礼成港,再马不停蹄奔袭开京城,就像当初奇袭辽国那样?”

杨询卿笑了笑,据他仔细观察,梁山军中诸将很多都是草莽出身,勇猛勤奋是够了,也能与士卒同甘共苦;又有教指导员辅助关心士卒日常生活,进行思想教育,因此带兵也不成问题。

唯独智谋有些欠缺,不过好在这些人在“要做一番大事业,拯救天下,青史扬名”这个大目标的激励下都有很强的上进心,且虚心受教,彼此间虽有竞争,但互相关系倒也和睦,是个昂扬向上的好团体。

“项将军你想啊,一来我梁山军不是打完就走,而是要彻底平定此地,自然不能用偷袭的手段,而要堂堂正正,王者之师嘛!

二来,礼成港这么点人要打下来又何必偷袭?问题是打下来了怎么办?再强攻开京城吗?跟城墙上的守军打容易,还是在野外打伏击容易?”

项充挠了挠头,有些明白过来:“杨先生,你是说围点打援,把开京城守军引出来打?”

杨询卿点头:“大致就是这个战术吧,具体还要看杜元帅和朱军师的谋略和大家的执行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赶紧休息,养精蓄锐。”

项充闻言大喜,当即谢过杨询卿回去安心休息,养精蓄锐。

而在另一边,不久之后,呼延灼也带着两个指挥的水军,一路直接来到礼成港的商贸码头。

这时天已微亮,码头上的高丽人看到船上的灯火,还以为是商船到了,等靠近一些看到船上密布的床子弩和弓箭手时,顿时都吓懵了。

不过到底是高丽人,就是有种无畏的精神,在短暂的惊愕过后这些高丽人一面派人去通知礼成港守军大将,一面就有人站出来对着来船叽里呱啦大声质问起来。

“都虞候,这高丽蛮子在说甚么呢?”

“问我们是何处兵马,胆敢袭击他们王上老家礼成港,要我们早点投降呢。”

呼延庆听到连一个小兵或者小队长都这么大的口气,不禁有些乐了,当即也用高丽话大声回复道:“对面的高丽人听好了,快去叫你们守将来,就说大宋天使至矣,叫他速来回话。”

高丽人一听竟然是宋人,虽然人数处于绝对弱势,却立即扯起嗓子大骂起来:“大胆,宋国人好生无礼,怎敢兴兵犯我疆界?还不速速投降,再赔礼道歉,否则我大军杀出,将你等杀得丢盔弃甲!”

呼延庆在登州水师呆得久了,时常与北面各国商船和使节打交道,早知道高丽人这种偏激暴躁的性格,自尊心极强。

据说很多高丽人但凡受了一点芝麻大小委屈或者不公平,就会变得情绪特别激动起来。下定决心要如何如何出人头地,让人刮目相看或者后悔终生,甚至不惜断指明志。

呼延庆就曾不止一次听高丽人颇为自豪的说起这类的故事,但在他看来却都是生活中稀松平常的事,完全不必要这么大的反应。

这大概军主所说的极端的自卑带来的极端自尊,最后又变成极端的狂妄。

这样的人在被人打趴下打残之前自然是不会知道怕的,甚至是特别u英勇无畏的。

是以呼延庆也懒得跟这几个小喽啰多说废话,直接下令强行登陆。

直到这时候,这几个高丽士兵才一下反应过来,大声尖叫着撒腿就逃。

第四百七十二章 自信满满的高丽人

“朕膺昊天之眷命统理兆人,海澨山陬,皆我赤子……今高丽不服王化,背主求荣,悖华夏而事夷狄,此诚获罪于天;残害百姓,将人命视作犬羊,律比畜产,毒虐生民,实有违天和,又获罪于民。

海东之地,本为箕子去国之壤,后有卫满朝鲜,及至先汉臣民高朱蒙倡乱,遂有高句丽……新罗本唐之属夷……奴不思前唐援救之恩,反暗怀狼子野心,忘恩负义,乃趁吐蕃、突厥作乱,前唐重兵西顾之隙叛主犯上,背盟欺边……

夫春秋有九世之仇,汉书有‘日月所至、皆为臣妾’,朕膺昊天之眷命成承继大统,当讨伐不臣,立纲陈纪,吊民伐罪,救济斯民!特命钜野节度使,靖海大元帅林冲兴王师而诛不臣,解倒悬而抚黎庶……”

开京城内,王俣愤怒的将那张《讨逆诏书》抄本扔在地上,脖子上青筋暴跳,怒不可遏道:“可笑!真是岂有此理!气煞朕(高丽王在历史一直以皇帝自居,直到1275年向元朝称臣为止)也……”

大殿之下,一众高丽文武同样气坏了,立刻也叫嚷起来,就听平章事韩安仁道:“陛下,那林冲痴人说梦罢了,陛下何必与这些强盗计较?”

中书舍人金富轼也义愤填膺道:“陛下息怒,既然宋国挑衅在先,兴不义之兵,逼到家门口来,我们已是退无可退,不得不奋起反击!纵是我高丽勇士全歼了这伙强盗,也无半点理亏之处!”

中书主事曹舜举也道:“陛下,宋人一向不善战,这个甚么钜野节度使,靖海大元帅林冲的梁山军更是一伙强盗反贼,只是仗着水军战船先进,这才胜了我高丽水师。现在这伙海贼竟然弃船上岸,弃长取短,那便让他们知道我高丽雄师的厉害!”

文臣说完,满殿的武将立即纷纷表态:“陛下放心,我等定叫这伙宋人强盗有来无回!”

“杀光这些宋人强盗!”

高丽朝廷确实动了真怒了,别他看他们国小人寡,从三韩时期就是汉朝附属,每年上贡;后来又臣服高句丽,再后臣服唐朝,再又臣服宋朝,辽朝,一直到现在。

可就一个这样的国家,却有大大的野心,这一点从高丽王自称皇帝,用十二旒的冕就可以看出,虽然他们在外表上一直臣服唐宋辽,但其实在他们心里认为自己是和唐宋辽这三个宗主国平起平坐的。

不仅如此,他们对北面的领土,也就是辽东之地还一直怀着觊觎,不停想要向北扩张,甚至在十多年前还和女真大打出手过,所用的理由就是高丽是高句丽的继承者,所以高句丽的故土就应该全归高丽。

就好比一个人占了别人十间大屋中的五间,但在心里还不知足,认为十间大屋都该归自己,做梦都惦记觊觎了几十年,几成心魔。

没想到这时竟有人跑来说他现在住的屋子的不属于他,要他搬出去并赔偿损失,自然一下就,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了。

更别说梁山军还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直接带兵打了过来,在信使出发后没多久就包围了礼成港!

这就更加不能忍了。

更要命的是,礼成港内可是有数百王室宗亲和朝中贵族及大臣在礼成港经营产业或者养老的家眷。

梁山军可是把话说得明白,酉时一到王俣不来到军前肉袒投降,梁山军便立即攻城,将城中宗室贵族通通捉到大宋为奴为婢;若是城内守军胆敢激烈抵抗,便阵前全部斩首,以儆效尤!

当下满殿的人无不群情激奋,一个个把脸涨得通红,只恨不得将来犯之敌撕得粉碎。

却听高丽第一权臣,太师李资谦出班道:“陛下,臣以为不必太赶尽杀绝了,能活捉最好都活捉了,毕竟女真灭辽之势已成,宋国我们也不好得罪得太狠,还是要留有余地才是!”

梁山军占领耽罗岛后不久就与高丽发生过冲突,几乎全歼高丽水军,之后又截断渤海航道。

是以高丽人的信息明显滞后,还停留在几个月之前,以为梁山军真的赵佶所派。

李资谦之所以这样考虑,就是担心同时得罪宋辽金三国不太好。

毕竟与女真蛮子打了这么多年,现在虽然和谈了,但还是靠不住;与辽国则完全闹掰了(高丽拒绝了辽国夹击女真的命令),再与宋朝结为死仇,以后就只能独自面对新崛起的女真蛮子了。

众人闻言后都有些不服气,很想说得罪了又怎样,这次却是宋人无礼侵犯在先。

但李资谦实在位高权重,与弟弟枢密院副使、上柱国李资德一文一武把持了大半个朝政,且门生故吏遍布,他的面子还是要给。

于是众人念头一转,无不表示:“便宜这些宋人强盗了,请陛下放心,我等尽量少杀伤多俘虏就是!有这些俘虏握在手中,我们也有更多的筹码与宋朝交涉!”

商议已定,于是高丽人再不迟疑,紧急就从开京城内以及城外兵营调集京城八卫四十五领正军中的三十五领共一万五千大军,气势汹汹杀向礼成港来。

随后又紧急调集京城附近望军中二十领共一万二千人,随后赶到作为支援,其实就是准备抓俘虏和接受俘虏。

话说这些高丽人虽然狂妄自负,却不是完全没打过仗的,还是事先派出一领精锐轻骑兵作为先锋,而这一领先锋又派出了两队各五十骑的斥候当先打探情报。

两地不过相隔三十里,便在这队先锋骑兵距离礼成港还有十二三里时,就听斥候来报,说是前方遭遇两三百宋军骑兵拦路,双方短暂交手,己方斥候强行突破,发现宋军大多以步卒为主,正着急忙慌在前方路口列阵以待,阵型也乱糟糟的。

“将军,这些宋人实在不堪一击,两三百骑兵还打不过我们一百骑兵!”

“将军,这些宋人果真如传言说的那样中看不中用,一个个骑术都差得很,俱都才学会骑马不久的新兵,我们绝对不会看错。”

“不过这些宋人强盗的装备是真的好,许多人身上都我们射成刺猬了,依然没事人一样!”

那先锋将军满脸笑容,勒马扬鞭道:“我早说过,宋人不过仗着武器装备先进罢了,不过这样也好,他们既然送上门来,我们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你们几个即刻回去禀报上柱国李枢密,其余随本将去会会这伙宋人强盗!”

第四百七十三章 骑战,诱敌

高丽前锋距离梁山军列阵之处不过五六里地,快马奔驰不过片刻即到,很快那支高丽先锋就看到梁山军出现在前方。

带队的厉天佑自然更早就发现了这支高丽骑军,因为之前就与敌方斥候交过手,已经算正式开打了,厉天佑也没多说废话,直接下令结阵冲锋。

“随我冲锋,骑射接敌!”

五百早已列阵完毕的梁山铁骑立即向前加速,对面自信心爆棚的高丽人也是嗷嗷直叫的发起冲锋。

高丽人的速度越来越快,而梁山骑兵则在最初的加速过后,就一直维持着慢跑的速度,不过即便这样,双方骑兵线还是在眨眼间就从一里多远推进到一百步左右。

“放!”

厉天佑大吼一声,随即率先射出了手中的响箭。

咻!

响箭就是命令,跟随厉天佑冲锋的前面两排两百新兵立即下意识的扣下了扳机。

一阵如同飞蝗振翅般嗡嗡声骤然响起,两百支弩箭呼啸而起扑向高丽骑军松散且高速的骑阵,转瞬之间,高丽骑阵中就有好几十人被射中,惨叫着落马身亡。

话说那高丽将军远远看到宋军竟然排着又平又直的紧密阵型冲锋,而且马上要接战了竟然还是慢跑状态,马速也就高丽骑兵的一半左右,不禁心生鄙夷起来。

这什么骑兵战术战法?简直莫名其妙。

再看宋军骑士无比紧张且笨拙,小心翼翼控马的样子,高丽先锋将军立即断定这果然是一群新兵,才学会骑马还不到一年,甚至不到半年!

他一下想到这其实就是一群强盗土匪被大宋朝廷招安了,心中越发轻视且愤怒起来。

一群强盗,乌合之众,竟然也敢欺负上门来,还说甚么要亡了我高丽国;说我们脚下的土地是他们华夏的汉唐故土;甚至站在道德最高点说要吊民伐罪,解救高丽国内受苦奴婢贱人和底层佃农……

真是混账啊!孰可忍孰不可忍!这次不打得你们叫爸爸……

正无比恼怒间,哪知便在这时却突然发现宋人骑士竟然隔老远就举起手中弓箭来,高丽将军这才发现对方竟然用的是弩箭,不禁心中一凛,赶忙大喊:“举兽牌,避箭!”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只可惜战场决定生死往往就在一瞬间。

他麾下这些高丽骑兵之前一个个都兴奋得打了鸡血似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宋人骑兵蹩脚的骑术;嘴巴里叽里咕噜乱叫有的只有忘乎所以的狂妄和激动,这时又如何反应得过来?

高丽骑将话音未落,就已有好几十名高丽骑士惨叫着落马,或当场死亡,或被后面的战马直接踩死踏死。

高丽人更加怒了,这些宋人骑兵骑术明显不行,所骑的战马也不如自己这边的,所倚仗不过是兵器盔甲的优势罢了。

不过就算弓箭的射程差距太大,但马匹和人数的优势还是足够抵消这个劣势。

更别说两军还在对冲中,自己这边已经将马速提了起来,而对方还在慢跑;并且对面使用的弩机在马上也只能使用一次。

“全军加速冲锋,杀光他们!”

高丽骑兵得了主将命令,越发的亢奋起来,拼命踢着马腹,不顾一切向梁山骑兵冲锋过来,嗷嗷大叫着誓要这些宋人强盗知道他们的厉害。

眼看两军就要撞在一起,厉天佑大吼:“变阵,转向!”

麾下五百骑军的前面两排立即转向,分别向两翼横切过去,随即继续绕了大圆弧掉头往后就跑。

后面三排骑军也在这时举起手中弓弩进行射击,饶是高丽骑兵这回有了准备,但在如此距离,一石五斗的骑兵弩和八斗的骑弓还是轻而易举就撕裂了他们身上的皮甲,顿时就传来一阵羽箭入肉的闷响。

血光飞溅,惨叫声接地连天响起,只这一轮,就足有八十多人中箭落马,人仰马翻之际高丽骑兵冲锋的势头也为之一滞。

那高丽将军也差点被弩箭射中,好在他眼明手快,身手敏捷这才一个镫里藏身堪堪躲过分别射向他面门和胸口的两支弩箭,只吓得他一身冷汗,一颗心狂跳不已。

不过好在宋人的骑术实在差得很,一个掉头花了太多时间,这时已全部进入射程之内。

都不用那高丽骑将下令,所有还在战马上的高丽骑兵纷纷掣出他们的骑弓来,不顾一切的向前方泼洒着箭雨。

要说起来,这些高丽骑兵的骑术和箭术还真是不错。

或许是一直心心念念北面“高句丽的故土”,或许是极端的自卑带来的不安全感,总之终高丽一朝大多数时候都是尚武成风的,甚至连“高丽皇帝”都亲自参加在京将校的射箭比赛。

并且还经常把两京(平壤和开城)的武官召集到国都,进行长时间的射艺训练;同时在全国各地特设了射箭场,专供官民习射或射弩,如果有人射中靶子的正中心就会奖赏银制的器皿,并选拔其中的优胜者增加俸禄或晋升官职。

如此全民尚武,练习射箭成风,因此这些高丽骑兵的准头可比梁山军强上好几倍,两轮箭雨攒射下来,所有的梁山骑兵无不中箭,只把这些高丽骑兵兴奋得嗷嗷直叫。

只可惜,很快他们就惊呼起来,嘴里大叫着“混蛋”、“该死”之类的话,原来他的羽箭虽然很多都命中目标,但造成的伤亡却少的可怜。

只见大多数射中宋军骑士的羽箭都被被铁质盔甲弹开;即便射中战马的羽箭也没能造成多大伤害,不少宋军战马屁股上挂满了羽箭却依然跑得飞快,丝毫不像自己这边,不管是人是马,只要中箭无不惨叫着落马或者倒毙翻滚。

“该死!这些宋人强盗的弓弩和盔甲可真好啊!”

那高丽骑将同样骂了一句,随即再次大吼起来:“收弓换长枪刀剑,莫要做无谓动作,只全力追上敌人,用刀枪收割他们!”

也在这时五百梁山骑军新兵也在厉天佑的指挥下完成了掉头,开始向梁山军步军大阵加速,眼见高丽骑兵越追越近,厉天佑不由大叫起来。

“全军都有,回头射击,咱们逗逗这帮孙子!哈哈哈,高丽龟孙们,来吃爷爷的屁吧!”

第四百七十四章 汉家武力,全歼

一场骑兵追逐战就此展开。

虽说五百梁山骑军大多都的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骑射水平水平也远远低于高丽骑兵,

不过好在加入梁山军并选拔成为骑兵后,几个月以来他们也是几乎每天都在训练,哪怕两腿被磨得鲜血淋漓,每天腰腿痛得死去活来依然子啊咬牙坚持。

原因就是血性的复苏,还有对出人头地,建功立业的向往,使得这些梁山军战士一个个都满是昂扬向上的精气神!

汉家男儿,从来都是最善战,也最耐苦战的一群人。

无论是先秦时单单一个赵国就吊打匈奴;还是两汉时霍去病狂飙万里打得匈奴毫无还手之力,窦宪燕然勒功一战灭亡北匈奴;抑或是初唐时期唐军像是开了挂一般,每次都以不到敌人十分之一的兵力连战连捷,打得突厥、吐谷浑、薛延陀等无不臣服;

或者朱元璋、朱棣时期的明军,与北面草原民族的战斗的战斗,同样是所向披靡;到了现代,志愿军以极端落后的兵器的吊打以美帝为首的武器先进之联合国·军就不说了。

只要他们不内斗,不被人阉割血性;只要他们骨血中传承自先秦汉唐的汉家武力血性被激发出来,只要有人带着他们昂扬奋斗。

这世上,论作战,就没人是他们的对手。

是以哪怕大多都是新兵初上战场,五百骑军却无一人怯战畏战,反而兴奋全身热血都要沸腾起来;是以纵然返身射箭的动作看上去极为笨拙生涩,但这些梁山骑兵还是全部完成的规定了动作。

一时间箭雨如蝗,再次呼啸这撞向高丽骑兵,顿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惨叫声接天连地响起。

“该死!不惜一切代价冲上去!杀光这些宋人!”

高丽骑将这时已经出离了愤怒,这些宋人骑士明明骑术和箭术都是如此的拙劣,可偏偏仗着武器和盔甲先进,打得自己这边损失惨重。

眨眼之间就已损失近一两成的兵力。再这样消耗下去,士气可要被消耗光了。就算士气还在,这样下去造成的伤亡也是自己承受不了的。

不过好在这些宋人的骑术真是差得可以,自己这边全力追赶距离目标已越来越近,眼看还有不到二十个呼吸就能追上,然后就可以用手上的长枪长矛收割这些宋人强盗的人头。

哪知便在这时,忽见前方隐隐一阵寒光闪耀,那高丽骑将踩着马镫直接站起来往前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一个大大的步兵方阵挡在路口,前方一排排密集的长矛阵,长矛阵后则是一排排的弓弩手。

密密麻麻刺猬一般茅尖和箭头在反射着无数的寒光,明晃晃,亮闪闪,说不出的森然吓人。

高丽骑将心中顿时一沉,大骂自己该死,竟然中了宋人这么简单的诱敌之计,一头撞进宋人的埋伏圈。

这里的地形呈漏斗状,两面都是山地和密林,只要在漏斗底部列阵以待,便可阻击数倍战力的敌人,因此宋军选择在这里列阵阻敌。

这些他早知道的,一来之前就斥候就向他汇报过;二来他自己用脚趾头想也想到了。

本来他只是想凭借骑兵的优势,快速击破阻拦的宋人骑兵,骚扰宋人步兵列阵的速度,同时羞辱宋军一番,炫耀一下武力,提升己方士气。

哪知双方甫一交手,就被宋人的强弩和坚甲打了个措手不及,脑子一发热就追过头了。

不过这时后悔和恼怒又有何用,不等这员高丽骑将作出决断是立即撤退还是拼死向前拼个鱼死网破,就听一阵嘹亮的天鹅音响起,数千支羽箭立即呼啸而起,顿时只听羽箭破空的尖啸声不绝于耳,似乎连天空也在这一刻被密集的箭雨遮蔽得黯淡下来!

无数羽箭落下,如飞蝗也似扑入高丽骑兵阵列中,顿时就有数百骑士中箭落马,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一命归西,其他侥幸没有中箭的高丽骑兵也在一瞬间崩溃,发疯也似调转马头,亡命而逃。

只是这时高丽骑兵早已把马速提到最高,急切间想要掉头哪有这么容易?

好些人便在这个超高难度动作下被甩下马来,还有一些骑术超高的虽然完成了掉头,却被后面的战马迎头撞上,同样是落马的下场。

更别说这时梁山军第二轮,第三轮箭雨又至,眨眼间近千高丽骑兵就被一扫而空,有命活着逃回去的,十成中还不半成。

侥幸未死的高丽骑将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发呆一样看着眼前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只见触目所及都是惨状各异,层层叠叠的尸体,鲜血狂涌而出汇成小溪一般,将他们身下的土地,染成一片红色的泥泞之地。

惨叫之声更是响彻战场,多少重伤员只是在血色泥泞之中挣扎爬行,上一刻还嗷嗷直叫鲜活万分的数百近千麾下,一眨眼功夫就化作了满地的尸体和伤员,这位承平日久,傲气冲天的高丽骑将终于一下崩溃,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起来。

许多梁山军士同样是第一次见识到战争的残酷性,看着战场也有些发呆,一些胆气弱的甚至忍不住呕吐起来,不过好在梁山军一向是老兵带新兵,每个都至少配一个专门负责生活和思想教育的指导员,加之每名都头、队正、小队长都有稳定军心的责任。

多少教指导员,中低层的军官,这个时候都稳住心神竭力呼喝,稳定军心;而梁山军高层指挥员关心的更多却是战役本身。

步军第四军都虞侯项充便再次找到杨询卿,虚心的请教:“杨先生,俺们一出手就几乎全歼了这这一千高丽骑兵,会不会把这厮们吓坏了,不敢来了?如果这样,这不是坏事了么?”

杨询卿本是辽国川州附近的汉人豪强出身,之前女真未造反前高丽是辽国是附属国,双方也多有来往,杨询卿对高丽人多少也有点了解,加上梁山密探收集的情报,他也知道一些,越发理解高丽人的心思了。

“不会,高丽人天生自尊自傲且狂妄,就像投暴躁的公牛,这么一点挫折只会让让它变得更暴怒,而不会使它感到恐惧……”

而在另一边,那员高丽骑将也被打扫战场梁山军士俘虏,押到军师朱武面前。

说起来这员高丽骑将虽从军十来年,却还是第一次经历如此惨烈的战场或者说单方面屠戮,早已被吓得丧胆。

但饶是如此,不知道这货哪来的优越感,虽然此时精神激荡,神志有些不清,这货见到朱武后却依然一百个不服气,嘴里喃喃自语就是一句话:“你们宋人打仗不行,不过就是仗着兵器先进!我战无不胜高丽大军马上杀到,识相的还不快快投降,免得后悔不及……”

第四百七十五章 阵前心理战

“你们宋人打仗不行,不过就是仗着兵器先进!我战无不胜高丽大军马上杀到,识相的还不快快投效,免得后悔不及……”

朱武听扈成翻译完毕,不觉都乐了,有些哭笑不得望着扈成道:“扈兄弟,这高丽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打输了还恁大的口气?这狂妄得太过头了吧!”

扈成也有些哭笑不得道:“这高丽人,三韩子民向来都是这样,他们先是宋的附属国,后是辽的附属国,却同时瞧不上宋朝,也瞧不上辽朝。

在他们看来宋朝被被辽国压制欺负了一百多年,对辽作战屡屡战败,是以他们每每占着辽国的角度鄙视宋朝军事的软弱;不过另一边这些高丽人又非常崇拜宋朝的儒家文化,礼乐之邦,一直以小中华自称,并引以为傲。

而辽国契丹保留了太多游牧习俗,他们又站在文化的角度,非常鄙视辽国和女真,认为他们都是蛮夷,又在契丹辽人面前生出许多的优越感来。

所以一直以来高丽虽然先后向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北宋、契丹称臣,却同时瞧不上宋人和辽人。在高丽人心中,宋人不善战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这厮说这样的话,倒也不奇怪。”

“还有这样的事?这高丽先后给宋辽做儿子,却反倒看不上两个老子,还真是够无耻的!”

朱武一下明白过来,不禁抚掌笑道:“难怪军主说高丽人心中其实内心都是极端的自卑,转而却演化为极端的自尊自傲,这还真是既狂妄,又可笑!”

扈成冷笑道:“高丽人还就是这么无耻,想当初从王建自己承认是三韩后裔,高丽继承自新罗,新罗继承自三韩;可不久之后他们就开始以高句丽的继承者自居,觊觎鸭绿江以北的辽东之地。

这三韩之人就是这么不要脸,所有的好处都要占全,占据半岛南部,现有高丽国土,就是‘全赖三韩山川庇佑’,觊觎高句丽故土就是‘我国即高勾丽之旧也,故号高丽’。

在辽国面前就借着宋朝学来的礼乐教化瞧不上契丹是蛮夷;在宋朝面前又借着辽国武力优势,把自己也当做辽人,鄙视宋人武力孱弱,血性缺失……”

朱武点点头,笑道:“这样也好,那我们就一次彻底把他们打趴打服气,叫他们知道我华夏不但有礼乐教化,孔孟之道,同样有虎贲羽林,战无不胜的威武之师!

扈兄弟,你跟他说,叫他回去送信,就说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我们身边,就只有六千步军,五百骑军,有胆就带兵前来决一胜负!看看我汉家将士到底善不善战?”

高丽骑将在稳定心神后,很快被放了回去,不久之后他就见到了此次救援礼成港高丽统帅枢密院副使,上柱国李资德,带去的朱武的口信,而李资德等人的反应果然没有心生胆怯,而是越发的不服气起来。

好吧,这次我们高丽吃了一个大亏,一千骑兵先锋几乎损失殆尽,而你们宋人伤亡不过十几二十人而已,我们确实是羞耻惨败!

好吧,你们宋人再次让我们领教甚么叫坚甲利兵,武器先进,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打败的。

那么我们小心谨慎一些就是了,我就不信了,宋人若真的骁勇善战,又怎会被契丹人骑在脖子上欺负了一百余年?

而我们高丽,却先后三次击败了辽国数十万大军!

就不信了,宋人六千五百人,就能挡住我高丽三十四领(派出三十五领,刚刚被消灭一领)三万四千正军,外加随时能赶来支援的一万二千望军。

鉴于宋军骑兵骑术的劣势,李资德一下派出了三千骑军当先开道,并一再嘱托领军将领勿要轻敌,小心埋伏;同时又命令他们派出大量的斥候四周打探有无伏兵埋伏。

结果自然是没有伏兵,高丽骑兵也吃一堑长一智,没有再中梁山骑兵的诱敌之计。

于是不久之后,李资德就率领三万多大军来到梁山军阵前,双方互用强弓硬弩射中阵脚,各自做着战前最后的部署。

不过在交战之前,面对各位军中猛将的请战,李资德还是决定先礼后兵,于是派人阵前用宋朝话喊道:“宋国一向自诩礼仪之邦,仁义之师,何故兴此不义之师,犯我疆界?”

梁山军这边,正在临时搭建的望楼上瞻看高丽军阵的朱武一听都有些乐了,当即对望楼下边传令道:“传话!高丽背主投降契丹,自称皇帝,大逆不道,残害斯民,我军奉旨讨伐叛逆,吊民伐罪,何谓不义之师?

此地乃我华夏汉唐故土,箕子去国之壤,卫满之朝鲜,汉朝之四郡,大唐安东都护府,熊津都督府,何谓你之疆界?今我王师天兵至此,乃是收复故土,尔等东夷还不速速投降,可免一死,否则悔之晚矣!”

阵前立即有懂高丽话的梁山密探扯起嗓子复述朱武的话语,宋人这样的回应,其实也早在李资德等人的意料之中。

道理都在开打之前说的,现在敌人都打到家门口来了,把高丽皇帝的祖居都围了,不久之前还几乎全歼自己这边一千骑兵精锐,这时候再喊话还能有甚么用?

不过对于李资德而言,坚持在开打之前派人喊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他再次命人传话,表示甚么箕子去国之壤,卫满之朝鲜,汉朝之四郡,大唐安东都护府,熊津都督府都是过去式了,当初新罗占据这里土地,是唐朝同意的;

而高丽背弃宋朝奉辽国为宗主国,是因为宋朝无力保护高丽云云:“……你们宋人不是自诩能战善战么,可敢派出一军与我军对冲,堂堂正正一决胜负?”

说起来李资德能做到如此高位,与哥哥李资谦一武一文把持小半个高丽吵着呢,又岂会是那种有勇无谋的人?

他之所以派人阵前喊话,就是想引诱宋军主动出击,这样便能以更小的代价将其歼灭;而若是宋军不敢主动出击,则可严重打击宋军士气,提振己方说起。

因为这六千五百宋军大都是以步军为主,而高丽军则有一万多的骑军,可以骑步配合,但宋军的地形太好了,两面都是连绵的山地丘陵和密林,可以确保左右两翼不被攻击,更能最大限度限制自己这边骑兵的机动优势。

并且在漏斗状底部列阵以待,那里的地形注定无法展开大量的兵力,自己这边只能以添油战术依次派军发起进攻,纵然取胜亦要付出许多代价。

第四百七十六章 士气如虹,决死之心

对于李资德这种激将法,朱武自然不会上当。

其实真要打起来,以朱武对高丽人的了解和对梁山军战力、士气的自信,他还是有信心正面击破数倍之敌的。

毕竟这里的战场并开阔,就算梁山军主动出击,战场正面也无法排开太多军队,自己派出项充所部两千刀盾兵,就足以击破对面四五千步军。

破敌之后,梁山军只需驱赶溃兵反向冲击敌军大阵,就能引发雪崩一样的士气大丧和阵型大乱,随后就是兵败如山倒。

事实上,在这个时代的战役,乃至以往的战役,比如女真军很多次大败辽上十倍甚至几十倍的辽军,大多都属于这种情况。

就拿女真人最引以为傲的两万破七十万护步达冈之战来说,女真军不过长途奔袭并击败了不足八万,正准备的撤军的辽国中军而已。

加之七十万辽军本来就因为内乱无心再战,于是瞬间全军崩溃,之后女真军便不费一刀一枪一路追着这些溃兵就收降了二三十万军队,缴获辎重无数。

说白了,战场上出了比拼兵器盔甲的先进,组织执行能力的强弱,战略战术运用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比拼士气和决死的勇气。

梁山军在收降数万辽军后,就曾对辽军为甚么打不过女真军做过调查和研究,最后得出最重要的一条结论,就是辽军没有决死之心而女真军有,所以每每关键时刻辽军都率先崩溃,成就了女真军战无不胜的威名。

其实很多次只要辽军不崩溃,女真军早被灭不知道多少回了。

对于士气和决死之心,朱武自信梁山军不会比女真军差;而高丽军表面上看士气如虹,其实却根本不堪一战,比辽军还差远了。

是以梁山军正面击破四五倍高丽军,其实根本不成问题。

不过虽然有信心,朱武却并没有答应李资德的挑战要求。

“传话,高丽东夷可是怕了?你们在怕甚么?你们不是战无不胜的高丽军么?你们不是一直瞧不起我们华夏天朝,认为我们汉人没有血性,雌弱不善战么?

你们高丽酋长的老家正在被我们围攻,一旦破城城中高丽宗室和朝中贵戚我都将惨死或沦为奴婢贱人。现在你们有三万多人,我们只有六千五百人,却不敢派兵攻阵,见死不救!你们害怕了,一群孬种软蛋!”

几名梁山密探扯起嗓子复述朱武的话,说到最后,只是不断大声重复:“你们害怕了,一群孬种软蛋!”

“你们害怕了,一群孬种软蛋!”

李资德心中微微一沉,本来他阵前喊话是想激宋军出战,好减少这边的伤亡;若是宋军不出战,也能重挫宋军锐气,打击对方士气,提振己方士气。

你们不是奉旨讨伐叛逆,要收复汉唐故土么?你们不是自诩骁勇善战么?那么敢不敢阵前对冲,一决胜负?

可没想到这群梁山贼寇竟然完全无动于衷,反倒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礼成港危在旦夕,你们不是看不起我们,认为我们雌弱不善战么?如今你们三万多大军面对我们六千多人,竟然害怕了,不敢主动进攻,真是一群孬种软蛋!

眼瞧着三军将士无不气愤填膺,怒不可遏,纷纷再次请战,李资德脸色铁青,这次没有多想,当即挥手准了。

好吧,此次阵前喊话,你们宋人并没有上当,也没有被我挫动锐气;不过你们却成功的激怒了我高丽三军将士,那就等着接受我战无不胜的高丽大军的怒火吧!

下一刻,就听两名从三品领兵大将军阵前做着最后的动员:“鹰扬军的高丽儿郎们,证明你们的时候到了,给我冲上去,杀光他们——”

“神虎卫的儿郎们,杀光这些宋人,斩杀一名宋将赏银百两,连升三级——”

鼓声响起,五千神虎卫的步军举着盾牌,手握弓弩开始冲阵,他们的身后,是三千鹰扬军的骑兵,八千人一齐向前推进,大地开始剧烈震动,人潮汹涌而来,气势惊人。

而梁山军这边,所有军士自正式成为梁山军战兵以来,类似这样的对战演练几乎是每天都要进行。

加之军纪严苛,站定队列后胆敢东张西望、大声喧哗、或者小动作者,轻则重打一百军棍,重则直接砍头。

是以在未接到军官命令前,每名军士只是肃然的望着前方,略微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盾牌、长枪、弓箭,沉默的做着深呼吸,按照教官教的方法慢慢平复心境,压抑内心的恐惧和嗜血的冲动。

但不管如何努力,很多人的心跳还是越来越快,整个人都亢奋起来,甚至能听到血液在血管里哗啦啦的响,不少人都微颤栗起来。

这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短兵相接,面对面厮杀以命换命,面容扭曲,满地的死尸和残肢断臂,残酷血腥到了极点,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因此也最是考验士兵的血勇之气。

原来的历史时空,北宋末年宋军之所以屡战屡败,大多都是一触即溃甚至金兵还远在百里之外就望风而逃,就是血勇之气丧失,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提前崩溃了。

好在这个时空,同是那批汉家子弟,梁山军却与之完全不同。

此时此刻面对高丽人士气如虹的冲锋,心生胆怯的不是没有,但大多数却无比亢奋。

积累战功,获得荣誉机会到了。

高丽人还在冲阵,步伐越来越快,很快就到了一箭之地,为了提振士气,同时也是受战场情绪感染,每个人都撕心裂肺吼着怪叫着,声势越发惊人。

随即一声鸣金声响起,所有领兵护军一声大喊,五千高丽步兵纷纷停下来,再各级军官嘶吼声中,前面三排竖起盾牌,后面的军士开始弯弓搭箭。

李资德满是激动,同时又有些不踏实的关注着战场,眼见高丽步军都停止了前进准备放箭,宋军将士依然像最开始那样傻站着,于是忍不住说道:“这些宋人莫不是吓傻了,怎么还不动?”

他开了头,自然少不了捧哏的,他身边众多高丽大将立刻顺着他的话开始嘲笑起对面的宋军起来。

第四百七十七章 箭阵接敌

“宋人一向孱弱,定是被我们的士气所慑,吓得手脚都不停使唤了!”

“宋人未战即心生胆怯,只怕下一刻我军万箭齐发,宋人就要崩溃了!”

“宋人不过是仗着兵器先进罢了,胆色却差得很,崔世斌不是说了么,这些宋人其实都是一群新兵,一群草寇而已!”

“真是糟蹋了这么好的兵器和甲胄了,不过这次……”

正说着,远远便见高丽军中一声号角吹响,数千高丽射手同时松开了紧扣的弓弦,有如密集的蝗虫飞过也似,密密麻麻的箭支同时升上天空,甚至连天空也短暂的被遮蔽起来。

当这些箭支飞过最高点后,开始向宋军阵列俯冲。也在这时,好似宋军阵中有人大吼一声,所有宋军几乎同时举起了手中盾牌,将身体躲在盾牌之后。

眨眼间羽箭落下,便似雨打荷叶一般,无数的箭支纷纷被盾牌弹开,掉落一地,所造成的伤亡,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李资德激动兴奋的表情顿时凝固,他半张着嘴,有些不可思议的道:“这……还有这样的操作?”

这些宋军竟然能在临战之际,不差分毫的举盾挡箭,动作竟说不出的整齐划一,流畅简洁。

这份心里素质和定力,还有动作的熟练度,不是身经百战的数年老兵,怎么可能做得到?

不是说这些宋人都是草寇成军,新兵蛋子么?怎么会这样?

“叫崔世斌来……”

两军阵前,高丽步军已经连续发射了三轮羽箭,泼天的箭雨几乎将梁山军步兵大阵全部覆盖,除去射中盾牌和盔甲被弹开的,其余箭雨无不斜斜插在地面上,远远望去,就好像突然长出无数草丛一般。

伤亡依旧可以忽略不计。

“真是天要亡这些东夷,就这种本事也敢在我汉家箭阵面前现眼!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自信?”

梁山军指挥望楼上,扈成手中拿着一支高丽人所用的柳条箭,满是嘲讽的对朱武说道。

一直以来中国使用的大多以硬木和竹子为主,春秋时的《考工记》就有记载,干材以柘木为上,次有檍木、柞树等,竹为下。

因为这些木头材质坚实无比,在发射飞行的过程中变形较少,射程更远,杀伤力也更大,相较起来竹箭性能则要差得很多。

因为这个原因,中国南方多用竹子为箭杆,而北方多用硬实木为箭杆,因此往往打起仗来,北方的军队总能在羽箭上压南方一头,占得先机。

但不管中国北方还是南方,根高丽的羽箭一比,都是宗师和小白的差别,因为高丽人的羽箭极少部分使用竹子,大部分用的都是柳条。

或许是柳条细长,极其容易加工成箭杆,总之柳条箭方便是方便了,但性能却实在太差,原因也简单,柳条太软了。

羽箭飞行过程柳条在空中扭来扭去就耗费了很多能量,射中目标后,但凡遇到一点坚硬的东西将箭头暂时阻挡,弹性十足的柳条箭杆就会因剧烈扭曲卸去剩余能量。

同样是一石的弓,五十步之内抵近射击一副盔甲,用硬木箭杆就能破甲,而用柳条箭杆就只会被弹开,甚至连好一点的皮甲都不能穿透,只能射无甲目标。

高丽人虽然射出了一万多支羽箭,造成的伤亡却少的可怜,别说射穿盾牌了,就是极少数射中露在外面的皮肤的,也仅仅入肉半寸而已,最多只能算作轻伤。

“哪来的自信?还不是认了辽国做野爹,就把自己也当成契丹人,瞧不起我们宋人。”

望楼之上,朱武笑笑没有说话,厉天闰却忍不住道:“不过也难怪这些东夷有如此心里优势,他们可是三次击败数十万辽军,还从辽国得到不少好处,而宋朝却每年都要给辽国送岁币。”

“狗屁,那也叫击败?连开京城都被契丹一把火烧了,每次都高丽坚壁清野并主动求和,辽国无法长期立足只得撤军,这也叫击败?”

扈成早先跑私商做海贸的时候曾多次来过高丽,之后林冲决心收复海东之地汉唐故土时,又叫扈成和呼延庆以及特务营的人收集高丽情报,因此扈成对高丽与辽国的恩怨过往也是知之甚详。

因为对“契丹禽兽之国(王建遗言《十训要》原话)”的歧视和北面高句丽故土的向往,早在高丽立国初期就不断北侵,蚕食辽国统治之下的女真之地,终于惹恼辽国,于是在辽统和十年派二十万大军征讨高丽。

此战高丽全线溃败,完全不是辽军对手,只得奉表请罪求和。只因当时辽国的主要对手还是宋朝,且高丽遍地是山,道路难行,于是选择接受,高丽从此开始奉辽为正朔。

第二次辽国征讨高丽在与宋朝签订澶渊之盟后,辽圣宗耶律隆绪亲率40万大军东讨高丽,欲毕其功于一役。

此战辽国一路从鸭绿江打到开京城来,破城后付之一炬,高丽王只得南逃罗州,不过同样辽国因为战线拉得太长,高丽人心不稳时常骚扰的原因,在高丽求和选择撤军。

只有第三次高丽辽国征讨高丽勉强算是高丽打胜了,但十万辽军同样一路打到开京城,一路也都大胜之。

只是因为之前开京城被辽国一把火少了,之后高丽人咬紧牙关征了三十万壮丁建城,将开京城修得坚固无比,辽军无法破城只得在城外大掠而回,半道上因为轻敌被高丽击败,但同样是高丽主动请罪求和,这才结束了战争。

因此在了解这些情况后,扈成从来不认为高丽人在战场上击败过数十万辽军,对高丽人这种莫名其妙的信心和优越感更是嗤之以鼻。

朱武这时也笑了,冷冷道:“这些东夷有自信是好事啊,怕就怕他们一触即溃,掉头又逃回开京城去,反而不妙!”

厉天闰点头,也在这时就见冲阵的高丽列阵中再次响起一阵低沉的号角声,五千高丽步卒再次举起手中盾牌向前加速,他的眼睛一下放出光来,目光灼灼的望着朱武。

第四百七十八章 天下第一,全军出击

“军师,下令吧!”

厉天闰激动的大叫起来。

朱武看了一眼依然士气如虹狂热万分的高丽步军,和依然沉默肃然的梁山军步兵大阵一眼,终于缓缓点头道:“传令下去,五轮攒射,节奏慢一些。”

命令很快传了下去,望楼上的众人却有些想笑又不敢笑,一直以来打仗都是力求更多的杀伤敌人,偏偏到了高丽军这里,却要担心攻势太猛吓到了这些东夷,也是奇事一件。

望楼上的人心里想着各种想法,身处战阵之中的梁山军五千弓弩手却不会去想这么多。

听到号角响起,放箭的命令下令,所有军士只是下意识拿起地上插着的一支羽箭,按照日常训练的动作搭上箭,左手抬高,箭头斜斜指向空中,右手拉开弓弦,蓄力等待着。

随着一声嘹亮的天鹅音响起,所有人都顿时一个激灵,下意识猛地松开弓弦,五千支羽箭立即呼啸着撞入高丽军阵中。

与高丽人箭阵的表现完全不同,血光飞溅中,转瞬间高丽人的阵列中就像割麦子一般倒下了一片,鲜血再次流了一地,惨叫声再次震天动地响了起来。

很多高丽人甚至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中箭倒下,惨死当场;更多的人则猛然间感到身上一痛,就中箭受伤,然后便下意识的捂着伤口,撕心裂肺惨嚎起来。

对他们来说当场战死还算好的,反倒是还活着的特别是中箭受伤的人,还要承受更多信心垮塌和恐惧的折磨。

明明是箭阵对射,自己这边连射五轮箭雨对面都鲜有伤亡,连惨叫都不曾发出一句,只如没事人一样;而对方只是一轮齐射,自己这边就死伤惨重,鲜血死尸满地,惨叫声此起彼伏,这对他们的信心打击实在太大了。

更严重的还是眼前修罗地狱一般战场惨像,耳中听着同袍杀猪也似哀嚎惨叫,带给他们的恐惧也实在太大了,很多上一刻还无比士气高昂的高丽人这时都完全都吓傻了。

或者跟着伤员一起拼命尖叫嘶吼,或者就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是好。

以命相搏的战场自然不会给他们给发呆发傻时间,很快第二轮箭雨又至,这次造成的伤亡更多,这些傻站着尖叫的高丽士兵,终于闭上了嘴巴。

而剩余的高丽军士这次也终于崩溃,潮水一般向后跑去,但不久之后第三轮箭雨又至,再次留下一地尸体,只不过这次却大多都是后背中箭。

眼见就三轮攒射,高丽人就狼奔豕突逃了干净,留下一地的死尸和无数的伤员在地上挣扎爬行,梁山军这边也没有继续再射浪费箭支,但很多各级军官却忍不住大骂起来。

“直娘贼的,一轮攒射就打蒙了,两轮攒射伤亡不超过两成就崩溃,就这样的本事也敢嘲笑我们宋人孱弱?”

“不说我们梁山军,就是一般的宋军对阵辽狗或者西贼,箭阵对射两成的伤亡也绝不会崩溃啊!”

“可不就是,军主早就说过论起结阵面对面扎住对射,这天下最强的还是我汉家精锐步军!”

“那是,汉军箭阵,天下第一!”

很多中,所谓古代军队若非精锐死伤超过一成就要崩溃,其实是相当错误的。

汉家男儿,自先秦骑就善于结阵以步对骑,忍受着胡骑往复穿梭抛洒着箭雨,承担着不断的伤亡,仍然坚定平稳的射出手中弓弩,直至胡骑自己崩溃。

战国时赵国大将李牧就曾以十万弓箭手包围并围歼十万匈奴骑兵,打得匈奴十多年不敢南下;秦始皇时蒙恬同样率领秦军箭阵打得匈奴不敢南下牧马;汉武帝时李陵同样以五千弓箭手一战击败三万匈奴骑兵杀敌数千,后被十万匈奴骑兵包围,再次杀死数倍之敌,且战且退,若非叛徒出卖,甚至很有可能全身而退,可见汉军箭阵的威力。

到了宋朝,因为丧失了优良的养马地,加之马政的失败,宋朝一直无法组建大规模骑兵部队,在步军阵列更是下了极大的功夫,将汉家箭阵发挥到了极致。

早先宋军与数十万辽国铁骑交锋虽然都是败多胜少,但只要宋军列阵完毕,辽军却是无论如何不敢接战的,因为他们早领教过宋军箭阵的威力。

知道除非强行铁骑破阵,否则单纯对射宋军就算伤亡过半,也绝不会崩溃。而论箭阵对射或者骑射对步射,辽军却永远也不是宋军的对手!

所以才有了阵列不战的这句金科玉律流传下来。

当然,现在的宋军自然大部分没有这种水准,但一直与西贼作战的西军却依然可以做到这一点。

而梁山军,林冲的目标则是超过西军,力图打造出一战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依然死战不退的铁血强军。

高丽人不知道这些,竟然主动与梁山军箭阵对射,加上高丽人的武器装备又远远落后梁山军,有此惨败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上柱国,宋军箭阵太厉害了,装备也太好了,我们的箭根本射不动他们,他们的箭却轻易射穿我们的皮甲,就是铁鳞甲也抵挡不住,这仗还怎么打啊!”

李资德脸色铁青,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冷静下来的他信心也有些垮塌,不禁在心里想道:都说宋人孱弱,可看对面宋军阵列森然,杀气凛然的样子,哪里是有半分孱弱的样子?

狗娘养的,这到底是哪个亡八造的谣?

沉吟半晌,李资德咬着牙吐出几个字来:“叫后面投石车,床子弩快些……”

左右闻言大惊,立即有人劝道:“上柱国三思啊,之前这伙贼寇的水军就是凭借床子弩和投石车将我高丽水师几乎全歼,我看他们箭阵两边树林里面就好似摆着许多投石车和床子弩!”

说起这个来也都是泪啊,高丽的床子弩和投石车还都是偷学自宋朝的,费劲心思从宋朝偷来一本《武经总要》,一切都按照书上的要求将投石车制了出来,也确实和书上所写的一样,最大的石砲可发射石弹八十斤,射九十步。

哪知拿着这些从宋人那里偷师来的投石车和床子弩与梁山强盗的水军交战后才发现,梁山军的投石车竟然能射三百多步远,床子弩则射得更远,自己这边船队还没进入射程就被梁山水军给轰了稀烂。

他们当然不知道,《武经总要》为了保密同时也为了故意诱导敌人,早料到有可能会泄露出去,因此故意将很多数据和细节做了修改,他们照本宣科完全按照书上写的做,造出来的东西有威力才怪。

更别说梁山军投石车和床子弩比大宋禁军的还要先进的多得多,只要他们敢把投石车和床子弩拉到阵前,保证第一时间就会被梁山军轻型投石车和床子弩给轰个稀烂。

李资德也不是那种不听劝的人,他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禁满脸苦笑道:“那还能怎么办,宋军箭阵厉害,又是如此地形,难不成用骑兵冲阵?只怕……”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梁山军阵中几名会说高丽话的密探和原来辽国北地汉人再次用高丽话扯起嗓子齐声大吼起来:“对面的东夷听着,两军交战,并无私仇,我汉家仁义之师,不忍杀害伤兵,这战场上满地的伤员,你们派人来收治了吧,我们绝不放箭伤你们!你们若是不服,打扫完战场尽管再来厮杀,我们奉陪到底,谁走谁是狗娘养的!”

李资德闻言又气又恼,脸色一下涨成了紫红,不过细想过后,还是命人前去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毕竟宋人是用高丽语喊的话,若是见死不救,那军心士气还要不要了?

而若是宋人背信弃义暗访冷箭,自己这边不过损失数百军士而已,却能激起其他军士同仇敌忾之心。而且宋人的话以后就不会有人相信了,所有高丽人势必与之死斗到底。

要知道这伙宋人可不是只跑过来抢一把就走的,而是号称要收复汉唐故土,吊民伐罪,长久的统治的这里。

李资德的想法同样是很多高丽将领的想法,便在伤员救治回来,几百高丽人继续打扫战场,搬运死尸,同时街机就近观察宋军大阵的时候,只听龙虎军大将军思虑良久,试探着道:“上柱国,我们何不派人求和?”

“求和?你疯了吗?这群宋人强盗包围了太祖故居礼成港,都打到开京城下,还说要灭我们高丽,重设安东都护府和汉四郡,你竟然说要求和?”

那龙虎军大将军早知道李资德可能是这种反应,这才踌躇许久要不要开口,不过既然开了口,就索性把话说明白吧。

“上柱国,末将所说并不是真的求和,而是诈降,现今我们已经可以断定对面这支宋军,绝非一般的草寇成军,乌合之众。更兼武器锋利,甲胄坚固,我们一时之间根本无法破阵,也救不了礼成港。

末将看这些颇有些假仁假义,又说甚么天朝上国,仁义之师,讨伐不臣,吊民伐罪这些沽名钓誉的话,我们正可利用之,派出使者假意诈降求和,说不定就能解了礼成港之围。

只要宋人答应我们的请降,我们就争取到了时间布置一切,加强防御,想出应对之策。若是宋军确实强大,我们京军打不过,还可以秘密调遣北面的边军前来勤王……”

顿了顿,他眼中一下放出光来,低声道:“别的不说,就说之前契丹三次南侵,我们不都是靠求和渡过的难关?再说之前高句丽时期,隋炀帝不也是以‘箕子所封之地’、‘不遵臣礼’、‘吊民伐罪’的理由征讨高句丽么?

后来结果怎样?本来第一次隋军征高句丽就能将辽东城和平壤攻下,可偏偏隋炀帝沽名钓誉,下令高句丽只要投降就要立即停止精工,好生安抚接纳。

于是每次城池将要被攻陷时,城中高句丽军队就说要投降,隋朝诸将奉隋炀帝的圣旨就不敢继续进攻,只得先上奏隋炀帝,等回复到达,城内守军又拒不接受投降。

后来乙支文德甚至通过诈降来探查隋军虚实,多次用诈降玩弄隋军于鼓掌之中……这些宋人强盗张口闭口天朝上国,仁义之师,必是沽名钓誉之辈,说不定宋朝皇帝也下了余隋炀帝一样的命令,我们为甚么不可以效仿……”

说起来,高句丽虽然与高丽和三韩民族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没有半点传承关系,但高丽人却一直把高句丽的历史强行当做本国历史,并且以高句丽为无上荣耀,对那段历史无比向往佩服。

只见这位龙虎军大将军越说越兴奋,而周围其他高丽将军的眼睛也一下都亮了起来,觉得此计甚为可行,倒是李资德眉头依然皱起。

一来高丽人想来自尊自傲且狂妄,又一向看不起宋人军事上的软弱,现在竟然要用这样的计策才能战胜这些宋人,李资德多少有些不情愿。

二来他这次领军出征,可是要为仁川李氏提高声望的,现在竟然一战过后就求和请降。知道的是宋军兵器先进,训练有素;不知道的只会说我李资德没用,竟然连孱弱不善战的宋人都打不赢……

不说高丽军这边心里盘算的小九九,却说梁山军阵中,眼见高丽人已经差不多将战场打扫干净,便见朱武身边一名亲兵队正突然大喜道:“军师,信号来了,杜元帅和项老将军伏兵到位了。”

这次梁山军征讨高丽,一早就定下了战略战术,人心上主要根据高丽人自卑自尊,想要成为大国子民的心理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而在军事上,其实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围点打援。

围住礼成港,打开京城救援的兵马;消灭开京城的主力并包围之,再次打援,消灭各地勤王之军。

因此除了张开、呼延庆、欧鹏等人包围礼成港,朱武率领六千多兵马在此设伏外,真正的重头戏还是杜壆和项元镇各带一支兵马悄悄越过两边的山地,绕到高丽军的背后,将口袋阵扎牢。

之前朱武之所以不肯接受李资德的挑战,其实就是因为杜壆和项元镇还有运动到位,击败当面之敌容易,全歼他们却难上加难。

这时既然两路兵马已经运动到位,朱武也不再等待,他接过亲兵队正的手上单筒望远镜,往山上看了一眼,果见几名梁山军特战队员正用力的挥舞着旗帜向自己这边传达信号。

确认无误后,朱武将望远镜递还那名队正,将手中令旗一举,环视指挥望楼下面诸将一眼,大声道:“传话高丽人,我军将全线出击!传令下去,擂鼓,吹进攻号,三通鼓罢,全军出击,务必全歼这伙东夷!”

第四百七十九章 大胜,收拾人心

秋日景象,天高云阔,层林尽染,好一片如诗如画的美景。

然而将视线转回到两山夹着的那处战场智商,看着满地堆积如山的人马尸首,黑红的血液汇成小溪一般蜿蜒流动,李资德的心情却像沉入地狱一样绝望而沮丧。

不久前两军决战,高丽军大败,全军覆没!

本来之前宋军箭阵厉害,自己这边无计可施,龙虎军大将军建议用诈降求和之计,自己虽有些犹豫踌躇,却是倾向于同意的。

毕竟一直以来,高丽就是靠着诈降求和称臣才活到现在,纵然在心里还是一百个看不起宋人的武力和血性,但事到临头该低头还得低头不是?

哪知便在这个时候,宋军却突然喊话愿意主动出击,双方各派一支步军对冲,一决胜负。

自己立刻大喜,觉得宋人就是仗着兵器装备先进而已,远程箭雨对射自然是无敌,毕竟自己这边箭雨很难对他们造成伤害,就是对射一天也不怕。

但双方短兵相接盾阵对撞,长矛对捅,长刀对砍,却是需要极高的勇气的胆气的,绝不是这些软弱的宋人能做到的。

更别说这还是一群强盗为军,军中士卒大多是当兵不到一年的新兵。

李资德,还有所有在场的高丽大将军无不认为高丽军完全能够一战报仇雪恨,洗刷之前耻辱,打得宋人跪地投降。

哪知对面只是派出两千五百刀盾兵与自己这边五千精锐步军对冲,双方战士都是士气如虹的狠狠撞在一起,但仅仅是眨眼之间,五千高丽步军就被硬生生凿杀崩溃了。

这些宋人看上去竟比北面的女真人还要勇猛凶狠,杀戮起来更是无比高效彪悍。

李资德远远看见这些宋人士兵第一时间举盾与自己这边对撞,似乎喊了甚么口号,下一刻便同时发力,盾牌同时向前一掀一顶,长刀同时向前劈砍,自己这边无数军士就被同时劈成两半,其余的人便在惊声尖叫中崩溃了。

从双方对撞在一起到自己这边被杀得崩溃,宋人如刀切豆腐一样杀透几层阵列,追着人数比他们还多的高丽人狂奔,所有时间加在一起,不会超过十个呼吸。

当溃兵被宋人追赶着不顾一切的掉头冲击高丽中军大阵的时候,李资德就知道这一战高丽完败了,再无回天之力。

兵败如山倒,恐惧瞬间蔓延,士气像雪崩一样一下跌落到谷底。

李资德果断放弃挽回胜局的努力,而是立即下令督战队盯住溃兵,中军和后军马上后撤。

哪知便在这时,两支宋军竟然从背后突然杀出,将自己这边两三万人全部堵在口袋阵中。

除了少量马快的骑军逃了出去,自己所带的这三万五千正军,几乎就被全歼!

这也就罢了,在奠定胜局后这些宋人又立即分出数千兵马向开京城发动进攻,只怕后续辎重部队和一万两千望军也难逃覆灭的命运。

高丽立国两百年来还从未像今天这样败得如此之惨过,而他们的对手,这伙之前被轻视的宋军伤亡却不过数百而已!

狗娘养的,都是契丹忘八蛋造的谣,说甚么宋人软弱可欺,血性丧失,只能守城,野战完全不堪一击。

这些宋人打起仗来分明悍勇彪锐至极,比起女真人也分毫不差!

早知道宋人竟然也有如此战力,老爷我说甚么也不会抢着带兵出战啊,这可把我害惨了,还不知道这些宋人会怎处置自己呢?

这些宋人可太凶残了,之前他们大喊跪地不杀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吓傻了的,或者动作慢了一些的高丽军士无不被当场砍翻在地。

看来这次大宋是动真格了,真的铁了心要收复汉唐故土了,这是李资谦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

这还是之前那个一直拉拢自己,每年赏赐不断的大宋吗?

甚至十多年前先帝患病,还是宋朝千里迢迢派太医来医治的;甚至大宋想要借道高丽与女真联络,被高丽毫不给面子的拒绝,宋人也一句重话都没有,还对高丽的各种要求言听计从,说不出的友好和睦,感情深厚……

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不说李资谦等人的东猜西想,惶恐不安,却说梁山军大胜,本来按照之前的情报分析,大家都是把这些高丽正军当做大宋河北京东驻泊禁军来对待的。

哪知双方一个对冲,这些高丽人一个回合都没坚持下来,就全军崩溃,哭爹喊娘,狼奔豕突掉头就逃,好在自己这边提前扎紧了口袋阵,这才一举将他们全歼。

此时留在这里打扫战场,看押俘虏的梁山军众将无不感叹连连,就听项充再次找到杨询卿吐槽道:“直娘贼的,之前军主哥哥,朱军师他们还说要如何重视这些东夷,哪知一个回合不到就烂成一堆稀泥,俺看真是太高估他们了!杨先生,你说就他们这点本事,之前怎么就恁地嚣张,张口闭口我们宋人孱弱……”

杨询卿作为北地汉人豪强代表,其实也是第一次见识梁山军步兵精锐的战力,心中同样震撼不已,汉唐雄风,天下精兵,梁山军当属极致矣。

之前他还有些不太明白,林军主为甚么要特意把自己从锦州川州防区调来打高丽,这时却有些明白了。

“其实很好理解,不过是小国寡民心态,夜郎自大罢了。因为极度的自卑和不安全感,所以只能幻想自己无比强大,以此给自己打气壮胆,一两百年下来,这些自己哄自己的话也就深信不疑了。”

杨询卿目光转向战场的一边,指着那群蹲在地上或瑟瑟发抖,或低声哭泣的高丽俘虏道:“只是到了战场上,遇到了真正强大的敌人,所有的本性就暴露出来,自信心一下崩塌,骨子里的自卑感就被激发了。

你看这些高丽俘虏,五六百人被十多个梁山军士看押,他们却无一人敢于逃跑或者反抗,只是闭着眼睛筛糠一样发抖,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这不是怂货是甚么?”

项充转头望去,发现果然是这样,不禁大笑道:“还真是这样!这些东夷竟恁般孬种!”

顿了顿,项充又问道:“只是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自然是清点缴获,拷问俘虏问出开京城和其他各地详细军情,然后便是收拾人心,这点我还没想到。”

杨询卿微微皱起了眉头道:“毕竟高丽不同于辽国北地汉人,大家同宗同祖,文化也相同,血浓于水,梁山军既然有实力复兴汉唐盛世,将我们从女真蛮子威胁下解救出来,我们这些被中原王朝抛弃两百多年的汉家遗民自然是坚决拥护,豁出命来支持!

可高丽却不同,他们从来是三韩子民,民俗风俗文化与我们完全不同,且一直以来虽然对宋辽称臣,但他们自己国内却自称皇帝,俨然把自己当成与宋辽平起平坐的国家,林军主想要彻底收复高丽,只怕人心很难顺服啊……”

“军师,缴获清点出来了,这些高丽人还真是阔气啊,光战马就有一万两千三百多匹,品质虽比不上女真人辽东骏马,却一点不比辽国缴获战马差,听说开京城内还有这样的战马上万匹,我们这次可真是赚到了。”

在另一边,只见邓飞眉开眼笑的大声向朱武汇报道。

朱武笑着点了点头,没有邓飞这么兴奋,依然十分平静的道:“好!不过现在还不详细清点战利品的时候,你与单廷珪将军即刻带人去礼成港,先把礼成港打下来再说。

老规矩,破城之后第一时间查封所有官府财产,包括高丽宗师,官员的家产,凡是沾上一个‘公’字的统统都查封了,派兵驻守,等待军法司的人详细记录!

再通知张开老将军,破城之后立即派兵挨家挨户释放解救城内的奴婢贱人,集中安置起来,让我们火头军杀猪宰羊,给他们做顿好吃的!还有释放奴婢时敢抵抗者,杀无赦,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就立刻过去。”

邓飞兴冲冲领命而去,这时项充又跑来请示:“军师,这些俘虏怎么办?”

朱武果然如杨询卿所说那样吩咐道:“把他们的高级将官都挑出来,分开来拷问开京城、西京平壤、还有北面千里长城边军详细军情,告诉他们只要老实听话,保证不伤他们性命;若是有人敢说假话,一旦发现,即刻杀了;若是拒不交代,那就打到交代为止。

再有,将他们的中级将官也挑出一些,问他们可有愿降的,只要有愿降的,立刻让他们做两军六卫的大将军,上将军……”

一连串的命令的说了出去,只说得朱武有些口干舌燥。

他与杜壆分工明确,杜壆负责带兵堵截逃兵,击破开京城派出的后续兵马,兵临开京城下;而则留在这里统筹一切,之后还要到礼成港里坐镇。

因此自大胜之后,他就忙得脚不点地,大事小情就没有断过,不过他今年三十岁出头,正是一个男人做事业最黄金的年龄,能被林冲委以重任,负责这么多事情,他也是痛并快乐着。

等邓飞走后,朱武抓紧时间喝了一碗亲兵队长送来滋补饮子,这时扈成又跑过来,两人于是又在战场边上,几十名亲兵的戒严下,小声的商议起战俘的受降工作来。

果然如林冲所料想的那样,这些高丽人别看平日里都咋咋呼呼的,说不出的傲气狂妄,可只要一旦被人打趴下爬不起来,却立刻变得温顺乖巧起来。

高丽方面的军情,在抛弃了对宋人的幻想(之前宋朝一直在拉拢高丽,对高丽好的不得了)后,特别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所有位高权重,养尊处优的高级军官无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高丽内情说了底掉,并且无一人胆敢说谎。

而在另一边,高丽的中级军官,在经过一段不算太长的时间左右权衡后,也很快有七人表示愿意投效梁山军效犬马之劳,那唯唯诺诺讨好巴结的殷勤媚态直叫朱武都有些受不了,不过出于需要,朱武还是非常真挚的表示一定会重用他们。

至于战俘小兵这边,朱武同样让会说高丽话的梁山密探和北地汉人,还有刚刚投降梁山军的高丽军官做了劝降工作,不少高丽战俘竟然也立刻愿意投降。

于是到了下午要埋锅做饭的时候,这些五六百人一群的高丽战俘中,就出现许多如下的议论。

“真没想到,宋人也如此善战,战斗力丝毫不弱于女真蛮子!”

“对啊,都是契丹蛮夷造的谣,说宋人孱弱,只能守城,野战无能,可把我们害苦了。”

“宋人战斗力这么强,武器这么先进,此次打败我们,我看他们的伤亡也是极少的,只怕这次开京城也危险了!”

“老天真是不开眼,佛祖啊,为何要如此对待我们,叫宋人来打我们?”

这时一个一直沉默不语听着众人议论的男子立即小声囔道:“你们没听说吗?宋人说了,我们现在所站的土地,早在一千多年,就是中华的土地,叫做箕子朝鲜的,后来又是卫满朝鲜,再又是汉四郡,唐朝安东都护府……”

他这话明显是胳膊肘往外拐,当即就有驳斥道:“你知道甚么?上柱国不是说了吗?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当初唐朝可是把这块土地赐给新罗了,新罗答应臣服唐朝……”

那人立即反唇相讥道:“可是现在高丽继承自新罗,宋国继承自唐朝,若新罗还是臣服宋朝,之前唐朝赐给新罗的土地自然可以由高丽继承下来,可现我们不是背弃了宋朝臣服辽国么,宋国现在说要收回这块土地,我们能怎么办?”

看到还有不服气,这人又继续说道:“这次宋人可是动了真格,一定要灭了高丽,重新设置安东都护府,汉四郡,若是开京城真的被宋人攻破,高丽没了,你们想过我们该怎么办?”

众人一阵沉默,脸带悲戚,半晌便见有人无比悲愤道:“想要我们做亡国奴,那就誓死与他们拼到底!”

第四百八十章 愿做华夏人

“想要我们做亡国奴,那就誓死与他们拼到底!”

“拼到底?”那人鄙视道:“我们拿甚么和他们拼?今天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拼到底就是拿自己的命白白去送死。”

“那怎么办?”

众人颇为沮丧的问道,今日一战确实彻底击碎了他们的自信心,这些人立刻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变得极其自卑起来。

那人眨眨眼却不说话,这时另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人便试探着接话道:“我听那些宋人说,他们来到这里不是要奴役我们,只是讨伐王氏不尊臣礼,背主求荣,残害百姓,与我们无关。

那些宋人还说了,你们高丽不是自称甚么小中华么?真是好没出息!他们还说只要我们归顺以后就可以做天朝大国子民……”

此话一出,人群中立即有些炸了锅,有人激愤,有人沮丧,有人沉默,也有人心向往之。

不过既然是被人打趴在地上,气势已夺。此时虽然可以自己动手埋锅造饭,也能自由交谈,但在不远处依然有全副武装的梁山军士站岗守卫,是以倒没人敢当场发作。

“狗娘养的,你是不是被宋人收买了,说这样的话……”

那人脸色一红,不过想到有梁山军撑腰,顿时又来了底气:“做宋人有甚么不好?高丽弱小根本不足以保护自己,我们不是做梦都想成为大国子民,享受大国待遇么?若是宋朝大中华把我们高丽小中华收了,我们就是大国子民了,有甚么不好?”

最先带话题那人也立即道:“我也听说了,这些宋人说了华夏子民天生高人一等,不但有先进文化积累传承,就连太祖(王建)也说了‘惟我东方,旧慕唐风,文物礼乐,悉遵其制’,我们连文字用的都是汉人的汉字(注1)!

除了文化先进,华夏的技术同样先进,宋人的弓箭,长刀,盔甲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武器盔甲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要是能成为华夏子民,以后还有谁敢欺负我们?”

人群中不禁有人心生向往起来,对于所有高丽人来说,小国寡民自卑心理和不安全感早已根植在每个人的心底,这时有机会让他们成为扬眉吐气的大国子民,自然有人心动。

但也有人嘟囔道:“可是宋朝连辽国都打不赢,辽国又打不赢女真蛮子,难道宋朝就可以保护我们么?”

最先带话题那人立即道:“你们知道甚么,现在的宋朝与以前可不一样了。大家也知道,这次来打我们的其实就是梁山军,这梁山军成军不过一年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不到大宋朝廷不是他们的对手,就是辽国同样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们还不知道吧,几个月前,梁山军只三千多兵马突袭辽国,只打得十万辽军毫无还手之力,连下八个州府,俘虏辽军七万多……”

这样类似天方夜谭的话说出来,大多数高丽战俘自然是不敢相信,不过也没关系,毕竟这事真的不能再真,梁山军有的是时间让他们相信,更别说杜壆还特意把完颜兀术和完颜银术可这两个活宝战利品带了来。

等到事实真相一点点展露在他们面前,越来越的信息和引导接憧而至时,相信这些高丽战俘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高丽战俘大多数人还在做着思想斗争,而被礼成港攻破后被解救出来高丽奴婢贱人,却没有这么多犹豫,绝大多数人第一时间便选择投向梁山军这边,做了华夏天朝的子民。

梁山军的战略战术,其实就是简单四个字围点打援,既然一战全歼三万五千开京城正军,击溃一万二千望军。打完了援,点也就不需要在围了。

在邓飞和单廷珪带兵赶到礼成港后,只有一千六百人军队驻守的礼成港很快就被打了下来,随即自然是一切按照既定的计划行事,查分所有高丽官府,宗室、官员的财产,挨家挨户释放解救城内的奴婢贱人。

说起来也是有意思,因为除了王氏宗室外,在礼成港内养老和做生意的,大多都是高丽国有权有势权臣和贵戚,乃是高丽的顶尖贵族;而且高丽又又蓄私兵家奴家将的习惯。

在梁山军正式攻城的时候,这些宗室和顶级贵族的家属大多都是明哲保身的态度,并无多少派出家将私兵协助守城,而是一个个打着请降请罪说点好话的算盘,以为宋人会放过他们。

哪知破城之后,梁山军丝毫没有争取他们,与他们拉关系的心思,而是直接派兵查封各处财产,释放所有奴婢贱人,这下这些高丽贵族顿时都不干了,纷纷不顾一切拼死抵抗。

不过这时一切都晚了,朱武下的命令可是清楚明白,执行任务的梁山军士对这些私兵也没可期,直接用雷霆手段将暴乱镇压下来,杀得这些高丽贵族和众多私兵胆战心裂,人头滚滚。

不过对这些被解救出来奴婢贱人,梁山军士倒是和气的很,每到一处都派人用高丽话告诉他们你们现在自由了,我们是来解救你们的,只要你们愿意就可以成为天朝上国子民,我们可以给你们衣服穿,让你们能吃饱肚子,给你们分房子,分地……

一开始这些祖祖辈辈做惯了下人,被人动辄打骂买卖,甚至犯点小错就有可能被活活打死的奴婢贱人简直都懵了,也是完全不敢相信。

但当他们被带到礼成港衙门,王建老宅,一位重臣的大宅院,看到许多之前欺压他们贵族老爷,家将、管事头子已经被一刀砍;院子摆开一溜的灶台大锅,无数的米粮、猪羊鱼鸭、菜蔬不要钱也似往里面搬,闻着那扑鼻的香气,这些做惯了牛羊的奴隶这才终于有些相信这是真的了。

巨大的震撼过后,特别是在吃上第一顿饱饭、美餐之后,再想着之前那些宋人的话语,这些奴隶顿时一个个顿时都激动得不行了。

“这肉真香啊,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肉,真香啊!”

“甚么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肉,只怕你以前连肉也没吃过吧?”

那人脸色一红,他当然是吃过肉的,只不过吃的不是猪羊肉,也不是鸡鸭鱼肉,东家自然不会给他们这样好的伙食。他吃的自己捉到的老鼠肉,小鸟肉,也不会弄,又是偷偷用火烤了吃了的,味道与今天吃的根本没法比。

不过被人挤兑了他也不去辩白,而是满是感慨,甚至有些伤心的带着哭腔道:“说起来我们真要感谢梁山军啊,若不是梁山军把我们解救出来哪能吃到这样香的饭菜,好吃简直要吞掉舌头!”

这话立即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想到以前暗无天日,子子孙孙世代为奴为婢看不到半点希望的日子,想到梁山军给他们的承诺——从今以后你们就是自由民了,这些人只觉得恍如隔世。

“这次梁山军不但救了我们,还给我们天朝上国子民的待遇,只要我们愿意,从此以后就可以做华夏子民,再也不会受欺负受欺压,你们怎么说?”

“那还用说,当然挺起腰杆做华夏人了,难道还要回去过那种低贱的牛羊一样的日子,给高丽老爷们做狗?当了几辈子奴婢,还没当够?”

“就是,就是,我愿意做华夏人……”

“我也愿意,我们全家都愿意当华夏人,以后就跟着梁山军了……”

“想想,天朝上国,大国子民……”

与高丽战俘不同,这些被解救的奴隶完全不用有人刻意带话题进行引导,这里面绝大多数人便再没有半分犹豫迟疑,痛哭流涕的表示愿意从此做天朝上国的顺民,以后就跟着梁山军干了。

当然,也有少数一些人,或许担心梁山军是骗他们的,到时候梁山军走了,高丽兵马又杀过来;或者是奴才做惯了,一时做人还有些不习惯。

总之,不管这些人是什么心理,梁山军这边却也没有再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功夫,给他们两天时间考虑,不愿意做华夏子民的,还要继续做高丽的第四阶层奴婢贱人的,梁山军可以发给他们路费,放他们出城,任他们自生自灭。

这些且不去管他,只说一直忙得足不点地朱武来到礼成港,第一时间就到各处安置点对这些被解救的奴隶进行了探望慰问,郑重其事做了保证,之后才有时间回到礼成港的临时军营开始吃饭。

也在这时,只见扈成一脸兴冲冲的走了进来,老远见到朱武就大叫起来:“军师,我们这次可发财了,此次查封的钱财物资,单是粗略估算,就足有四百万贯之巨!”

朱武正在吃饭,闻言不禁停止了咀嚼,连忙将嘴里的一块羊肉整个咽下去,道:“竟有这么多?”

说起来礼成港是高丽内外贸易第一大港,也可以说几乎是唯一的对外贸易港口,背靠高丽本国两百余万人口的时常,同时还是辽国、女真、倭国中转站和物流中心,朱武早知道礼成港很富有,却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礼成港再富,可毕竟高丽只是一个小国不是?

只见扈成满面红光的道:“说起来还要感谢高丽的贵族和奴婢贱人制度,此次我们一下解救出来奴婢贱人三万多人,这些在之前可就像牲口一样做牛做马不给工钱,勉强不被饿死就行了。

礼成港又是高丽最大对外贸易港口,所有富商和高级贵族都集中于此,两百年积累下来,钱财能少了吗?别的不说,就说王建故居这些高丽宗室,缴获的钱财就足有一百五十万贯!

说起来这些这些人早已不是近枝嫡系了,当仗着宗室的身份,依然是敛财无数,简直富可敌国!还有权臣仁川李氏在这里家属,同样缴获起码八十万钱财!”

朱武点点头,想想也是,高丽的阶层固化要比大宋严重的多,还属于贵族政治,而且奴婢贱人的人数竟然有三四成,其余人数最多的也是穷苦的佃农庄户。

可以说在高丽百分之一不到的顶级贵族人口,占据了九成的土地和财富,财富高度集中,这里又是高丽最富庶最繁华的城市,能没钱么?

“看来军主还真是没说错啊,这些高丽还真是奴性很深啊,若是大宋当官如此聚敛财富,老百姓生活这么苦,早就不知道造反多少次了。

不过我们这次走的这步解救奴婢贱人,张贴告示优待佃户这步棋还真是走对了,这些被解救的奴隶反应都很激烈啊,情绪很激动啊!

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为我们的助力,至少帮助我们守城,充当辅兵没有问题。”

说起林冲这个妹夫来,扈成也是一脸骄傲,连忙道:“那是自然,军主就是天命之人,无所不知,说的能有错么?”

顿了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杜元帅已经领兵包围开京城了吧?经此一战城中高丽军队想必早已丧胆了吧?”

朱武笑了笑:“想必是吧,说起来高丽人也是色厉内荏,一开始狂妄的没边,士气也很高涨,军事技能也还不错,我看他们阵型,也不是那种乌合之众。

之前心里还有些担心必有一番恶战,我军虽然一定能取胜,想必伤亡也不会少,哪知真正动真格硬碰硬,这些高丽人立马就怂了,一个回合没到就全线崩溃。如此国民性格,此刻想来开京城内已经丧胆,应该不敢出战,而会派人求和请降拖延时间,同时向北面传信,调边军前来勤王。”

扈成点点头,这是梁山军作战计划早就算计好的,现在一切都按照既定计划进行,于是

注1:后世的韩文,也称朝鲜谚文是在十五世纪李氏朝鲜世宗大王才时候才发明出来的,在这之前新罗和高丽用的都是汉字,但一直受到民间抵制,大家普遍用的还是汉字。直到到了近现代在结束被日本人的统治后,两国同时掀起了国语纯化运动,汉字在半岛才渐渐消失。但也带来一个问题,那就是所有古籍都没什么人看得懂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扈成点点头,这些都梁山军作战计划早就规划好了的,现在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于是问道:“此处大局已定,甚么时候向军主报捷?”

朱武招呼他坐下,问他吃过吃过了没,扈成负责查封清点礼成港的财物,也是忙得连轴转,晚饭也就随便对付了一点干粮,于是便坐下让人给他们盛了一碗羊肉汤,两人边吃别说话。

就听朱武道:“现在报捷还是早了些,开京城的兵马虽然被一战打残了,收复人心工作也初见成效。但毕竟才第一天,接下来的事情还很难预料。

高丽人心多变,且最善战的北面边军还在,还不是能放松的时候,至少要确定拓俊京带兵南下的消息,那时候我们再把完颜兀术和完颜银术可牵出来溜一圈,展示实力,稳定人心士气,就可以向军主报捷了。”

扈成闻言点点头,却满是焦虑的道:“是我心急了,不过形势确实有些严峻了,登州那边的情况,赵宋朝廷已经在筹备渡海与女真悄悄接触了。

军主帅兵去打西贼,西军名义上是友军,但实际上朝廷却恨不得我们全军覆没才好,难保不在背后使什么手段;西贼更是恨军主入骨,亡国之际必会不惜一切代价疯狂反扑,军主此行实在凶险。

还有宋国内部同样不平静,我们走的时候,宋国各地绿林强盗已是山头林立,盗匪遍地。河北宋江,河东田虎,京西王庆,江南方腊四大寇贼势已成,只怕要不了多久天下就要打乱了!

事情都赶到了一堆,北面女真又被激怒,秣马厉兵随时能灭了辽国南侵,我们这个时候攻打高丽,自然是要越快平定越好,我也是想早点传捷报回去,让军主好放心我们这边!”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个时候宋朝已经开始与女真取得联系,并且最终签订海上之盟联金灭辽。

而且呼延庆那里得来的情报,朝廷也确实准备派他护送武义大夫马政,以金国渡海南逃高药师、曹孝才、僧即荣等人前往女真,只是正好在这时候被林冲攻破登州城把呼延庆收了。

不过在现在这个时空,情况早已大大的不同,一来梁山军已经打了包票一定收复燕云;二来赵宋朝廷心中的头号大敌早已从辽国变成了梁山军。

这个时候赵宋朝廷还要继续渡海联系女真人,他们心中所想所求,这其中阴谋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在得知这个情报后,林冲第一时间就下了断言,赵宋朝廷这个时候联系女真,所要对付的一定是梁山军!

就像当初梁山军去找女真结盟时一样,只不过梁山军是假结盟,为的只是买马和刺探女真地形和情报;而此次赵宋朝廷,却是真结盟,甚至不惜引女真入关来打梁山军。

对于这一点,林冲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国人。

就比如历史上李自成的农民军攻破北·京逼死崇祯,吴三桂不就引清兵入关打李自成了么?还有南明朝廷最开始正常不也是联虏(满清)平寇(李自成、张献忠)么?

现在梁山军在赵宋朝廷眼中,不就是寇,女真不就是虏么?

这里要说一下吴三桂是大汉奸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但说起来吴三桂最开始的打算其实并不是要投降清朝,而是要联清击李,借助满清的兵马攻打李自成,他好坐收渔利。

只是吴三桂算盘打得精,多尔衮的算盘更精,根本不按吴三桂想的来,反过来逼迫吴三桂走投无路只得投降清朝;

在和南明朝廷博弈中同样是如此,南明朝廷弘光政权想借清兵消灭李自成和张献忠部队,清朝却趁机打着为崇祯的报仇的旗号在北方站稳脚跟,然后闪击弘光政权,收降江北四镇,一下灭了弘光政权。

总之,吴三桂和南明弘光政权一开始都是自作聪明,结果都是引狼入室,养虎遗患。

赵宋朝廷到底因为什么去联系女真人,虽然梁山军现在还没取得确定情报,但林冲和吕将、闻焕章、朱武等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一定是要对付梁山军。

或者是买马,或者借兵,或者是结盟,不外如是。

还有现在宋国内部烽火处处的盗贼强盗。因为有了梁山军的“榜样”引得无数野心家以为造反很容易,纷纷开始大张旗鼓造起反来。

或者收纳活不下去的流民和穷苦佃户为小喽啰,或者干脆打劫村坊,劫掠裹挟良民做手下。

总之现在河北河东一带,京西荆湖一带,江南一带已经草头王遍地,大大小小,少则数十人,多则几百几千人,打家劫舍,攻打市镇县城,好不热闹。

不得不说,国人还是野心家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更是深入人心;凭甚么某某能行,某某能皇帝我就不行;

或者很多人其实并没有这样的野心,就像王英,燕顺这样的贼骨头,只是好吃懒做,贪图享乐快活,就想着趁天下大乱可以为所欲为,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歼银掳掠,好好快活享受一番。

不管是野心家,还是天生的贼骨头,反正时值末世朝廷黑暗,官吏贪污腐败,百姓民不聊生,都为他们造反或者啸聚山林创造了条件。

扈成说的朱武自然全部明白,梁山军崛起的太快,事情也实在太多。收纳和发掘的人才还太少,现在梁山军高层这些人也就不得不在身上挑起更多的重担,朱武也深感压力重大。

不过作为一个被唤醒了事业心的男人,他还是很享受这种充满激情和挑战的生活的,如果现在让他再回去做两三百人强盗头子,纵然是清闲万倍朱武也是不愿意的。

“你说的没错,我们这边确实不能出差错,早点底定大局也好让军主安心带兵去打西贼。”

扈成点头,他这时已经喝完羊肉汤,正准备起身告辞再出去盯着财物清点工作,哪知这时外面亲兵话语传来,却是邓飞有事汇报。

很快邓飞就被亲兵带路引了进来,却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老的高丽人。

等听邓飞介绍完情况后,朱武不禁和扈成对望一眼,有些惊异又满是会心的道:“后高句丽弓氏后裔?”

因为林冲的科普,梁山军中就连普通一兵都对半岛的历史有了最基本的了解,就更别说朱武和扈成等人了。

说简单点,无非是新罗末年老百姓民不聊生,农民造反此起彼伏,一个叫弓裔的先追随农民军领袖梁吉,后将其反噬取而代之,并占据开城一带成立后高句丽国,与新罗和甄萱的后百济形成三国鼎立之势。

只是因为弓裔是杀了大哥做上老大位置的,因此极其猜忌手下将相,怀疑他们也会谋反,到了后来甚至每天都因为他的疑心要杀掉数百人,而且他对百姓的统治也极其暴虐。

于是弓裔部下军官起事,王建的心腹骑将洪儒、裴玄庆、申崇谦和朴智谦驱逐弓裔,拥戴王建为王,弓裔在逃亡的路上被杀。

王建取代后高句丽建立高丽,后来又消灭新罗和后百济,统一半岛,一直传到现在王俣这一代。

朱武话音问出,就见这人一下跪倒在朱武面前道:“高丽王氏篡我先祖王位两百年,我弓氏一族日日向天祈盼,今日终于盼到天兵前来主持公道!”

朱武一听都愣了,心说这小子睡醒了没?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扈成却抢先道:“主持公道?我们此来确实是为这里的百姓的主持公道,也是代表华夏代表前唐向新罗的继承者高丽讨还公道,收复我华夏汉唐故土的,却不是来帮你们弓氏一族复国的!”

那人闻言心中一个疙瘩,身子微微一颤,却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道:“小人万万不敢求天朝上国帮我弓氏一族复国,只求天朝上国怜我弓氏失国二百载,准许我们向王氏一族逃回公道,报仇雪恨!我弓氏一族愿从此加入华夏,成为华夏子民,天朝上国大恩大德,永世不敢相忘!”

朱武和扈成两人再次对望一眼,心说原来是来投靠啊,这个自然不好拒绝,虽然两人都下意识认为这事绝没有这么简单,心里有些不愿意接受弓氏的投靠。

可毕竟梁山军的告示都贴出去了,除了释放奴婢贱人的公告外,更是详清楚明白的写道海东之地原为华夏汉唐故土,这里的百姓都是华夏皇帝的子民,只要他们愿意都可以成为华夏子民。

朱武不禁笑道:“你说王建篡了你祖宗的王位,有何凭证?”

“小人又祖传玉玺印鉴和传国宝册为凭,还请上国军师一观。”

玉玺印鉴就是玉玺在纸上的盖的章,传国宝册则相当于传国家谱,这人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来,朱武和扈成接过饶有兴致看了许久,倒也像那么回事。

其实两人也不能确定真假,随手又递还给他:“就算你们真是弓裔后代,那你们又想如何报仇雪恨?”

这人眼中闪过一道凶光道:“未保高丽人心稳定,民心思汉,王建一脉自然不能让他们留在这个世上,只是天朝上国乃仁义之国,必定做不成这样的事来免得脏了手,我们却没有这个顾忌,还请上国军师能够成全。”

对于王建一族的安置,其实朱武一开始也是倾向于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的,但是林冲却表示不必如此,王者之师做事就应该堂堂正正,滚滚大势之下,想来王氏一族也翻不起甚么浪来。

林冲的设想的便是先把王氏一族押到梁山关起来,只要不让他们回到半岛就行,等天下大定了,他们愿意在华夏本土在监视下生活也行,愿意到海外为一普通百姓也行,总之到那个时候他们也造不成什么威胁了,不如就让他们活着好了。

朱武后来想想也是,只要自己这边能收拾定半岛的民心,能让这里的百姓过上好日子,能他们真正从内心感到自豪,想必过不了几十年十几年,谁还会一心想着高丽,王氏一族也就翻不起甚么浪来了,让他们活着又能怎样。

这才是做大事的大气魄啊!

想到此处,朱武当即毫不客气道:“据我所知,当初弓裔统治暴虐,虽是被王建部下驱逐,但弓裔却是在逃亡的路上被百姓所杀,可知弓氏失国,非怪他人,实乃咎由自取!

我天朝上国行事,向来堂堂正正,王氏一族只要放弃抵抗,我们自然是要优待的,此话休要再提。”

弓某人闻言心中再次打了一个突,心说这些宋人还是沽名钓誉到了迂腐的地步,不过他们弓氏一族虽然确实无时无刻不在诅咒着王氏一族早点灭族亡国,但心里更大的期盼还是能够复国。

于是这人连忙陪起笑脸道:“是,是,是!天朝上国气度果然不同,小人这话以后再不说了就算!只是我们弓氏一族愿为天朝上国效犬马之劳的心思却是可昭日月……”

朱武见他一直有些有恃无恐的样子,暗道莫非这人真有甚么凭仗或者很大的实力?于是直接问道:“你们有此心自然是好的,只是我更关心的却是你们能为我们做什么?”

那人连忙道:“小人万不敢居功,不过确有见面礼送上。小人略闻天朝上国缺马,此次征讨大军多以步军为主,小人愿为军师献上良马一万余匹?”

万匹良马?扈成听到这个数字不禁都有些动容,毕竟战马这个东西,只要上了规模,拿钱都没地方买去,特别是这一万匹,加上之前一战的缴获,足够梁山泊此番扩军之用了。

不过朱武却微微冷笑道:“万余匹北地良马,阁下怕也是拿王俣的底子做人情罢?我闻这开京附近的地域是三韩之地上少有的平原,只怕有一两座牧马坊也不为怪!多谢阁下提醒,赶明日寻两个高丽大臣问问,料想他们会争相告知!”

第四百八十二章 各有心思

那人不由大惊,只觉得这伙宋人还真是很难糊弄,不禁为弓氏一族复国的前景感到担忧起来。

不过弓氏一族矢志复国两百年却都一事无成,整整十辈人无不抑郁而亡,此时宋朝兵马打过来,正是他们的趁乱复国的好机会。

不管这些宋人是好糊弄也罢,不好糊弄也罢,总之如果不博一把,必将后悔终生。

略微稳了稳心神后,弓某人很快镇定道:“军师所说不错,不过那座御马坊就在开京城西北方向不足百里的地方,此时开京城已被围,但在这之前向各处派出的勤王信息想必早已送出。

想必看守御马坊的官员和将士这时已得到消息,只怕很快就会将马匹转移,小人之所以第一时间赶来相告,就是害怕这一点。”

朱武神色一下和缓起来,大赞道:“说的也是,这确是大功一件!既然如此兵贵神速,你赶紧将那座牧马坊的具体位置、地形、兵力部署详细告知,我们即刻派人通知杜元帅。”

这人倒没故意拿乔讲条件,很快将所掌握的信息和盘托出,算是缴纳一份投名状,朱武也也耽误,立刻命人快马告知杜壆,让他赶紧派人去打下来。

等送信的亲卫都头走了之后,朱武非常客气的情这人坐下,请教了姓名,这才知道原来这人叫做弓博,已经五十多岁,他还有个三十多岁的侄子,不过叔侄两人平日用的却都是化名。

朱武点点头,也懒得去深究他侄子叫什么,什么身份,为什么不一起来,只是淡淡笑道:“我们便有话直说了,弓先生这么急切赶过来相告,想必不仅仅愿为天朝效劳这么简单吧?你们所求要找王氏一族报复,这事已呗我们否了,那么你们还想要甚么,不妨直说。”

“小人不敢有别的所求,只求能够投效天朝上国,为天朝上国效犬马之劳,待到大势已定之后,天朝上国能够论功行赏,封我们一个世袭爵位让我们享受荣华富贵便心满意足了!”

朱武皱了皱眉头,盯着他道;“这些自不必说,我华夏上国从不亏待真心投效的朋友,我看弓先生也是读过书的,就说前唐对待前来投效内附的诸部落哪个不是善加优待,这个弓先生尽管放心。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弓先生现在想要甚么,不妨直说。”

说起来也是有趣,高丽话虽然宋朝话完全不同,但因为在高丽只有汉字一种文字,且一直以小中华自居,说甚么“惟我东方,旧慕唐风,文物礼乐,悉遵其制”,因此高丽的贵族阶层大多都读过很多宋朝这边传过去的书,也会说宋朝话。

因此朱武说的这些,弓博倒还真在书上看过,唐朝对内附胡族部落确实十分优待,这也直接造成了当时的河北胡化,以及后来的安史之乱,看来这些华夏人老毛病还是没改啊。

不过这些与弓氏一族却没多少关系,我们也不是真心投效你们,只是想借助你们的力量的复国而已,后面的事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也罢!

弓博终于下定决心:“不瞒军师,为了找王氏报灭国之仇,我弓氏十代人锲而不舍筹备起兵……加之王氏失德,统治暴虐,百姓受苦久矣,如今我们身边已聚集了两三万人愿意随我们一起反抗王氏暴政,只是却苦于没有兵器衣甲,一直无法举事……”

朱武的眉头一下放松起来,露出一个“这才对了嘛,早这样说不就好了吗”的表情,微笑道:“此事好办,既然弓先生坦诚相告,我们也不瞒先生。

此次讨伐高丽王氏政权,虽说我们有十足把握彻底平定此地,不辜负朝廷重托,但毕竟新来乍到,人手有限。这不,今天差点就被那些降兵降将给骗了,这些人到底没有像弓先生这样真心实意为我天朝上国效力。

我们正缺帮手呢,弓先生你放心的把你的人都召集过来,有多少人,我便给你们发多少兵器衣甲。从今以后弓先生就是我华夏天朝的大将军了,弓氏一族,还有你们的部下,只要真心实意为天朝做事,俱都有封赏!

等你们成军后,便做我们的先锋,为我们带路……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们一定不会亏待有功之臣……”

朱武一脸诚挚的说道,就差拍着胸脯作保证了,而弓博也是一脸激动感激的表示一定尽心尽力为天朝上国效力,死而后已云云,只是却还是有些担心宋朝这是想拿他们当填旋,于是又道:

“高丽各地兵马,除了北面防守千里长城边军,因为要防备契丹和女真入侵,兵马最为精锐,兵器装备也最为精良之外其余州府的兵卒俱都废弛不堪,士卒极弱,兵器甚简而疏,俱都不堪一击,小臣有信心战胜他们。但如果北面拓俊京的兵马,小人却远不是对手……”

朱武闻言微笑道:“拓俊京的大名我也是知道的,对付他的兵马,自然由我们亲自动手。你放心,我天朝上国做事向来堂堂正正,绝不会做那种拿你们做填旋(炮灰)的事的!”

弓博不由大喜,连忙拍着胸脯向朱武保证一定尽心竭力为天朝上国效力,朱武和扈成也再次好生抚慰了一番,随即弓博便感恩戴德的向两人告辞,召集人马去了。

等他走了好一会,扈成终于忍不住笑了:“这样也行?这货竟然这么容易上当,心甘情愿为我们所用?”

朱武之前一直一本正经忽悠人,这时也终于我绷不住了,同样笑出声来:“这人说话吞吞吐吐,藏头缩尾的,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其实他们两百年来心心念念心中所求所想的不过是想要复国罢了!

不过也多亏他们心中一直有这个执念,这才在暗中聚集起两三万人来,并且这么容易就为我们所用!”

扈成点点头,他自然也看出了这个弓博其实是一心想要复国,又怎么会真心实意投靠华夏,投靠梁山军呢?

于是他有些担忧的道:“这弓氏一族心中执念太深,只怕会不好驾驭啊!我有些担心到时候把兵器衣甲给他们,只怕等他们羽翼渐丰的时候,就会反过来咬我们一口!毕竟他们的最终的目标只是复国!”

第四百八十三章 如意算盘

“这弓氏一族心中执念太深,只怕会不好驾驭啊!我有些担心到时候把兵器衣甲给他们,只怕等他们羽翼渐丰的时候,就会反过来咬我们一口!毕竟他们的最终的目标只是复国!”

听到扈成的担忧,朱武也是点了点头,道:“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他们想要利用我们帮他们复国,我们何曾不是利用他为了我们解决人手不够难题?这是甚么?这就是军主说的带路党啊!

而且还有个好处是,之前投降我们的高丽降兵降将不是有意隐瞒了牧马坊的事么?这就是没有真心投效我们,还想着给自己留后路,同时也是有恃无恐,毕竟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需要当地人做带路党,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现在好了,弓氏一族带着两三万人马投降了我们,我们并非只能用他们这些高丽降兵,若是他们还要骑墙还要给自己留后路,我们也尽可以大力敲打敲打他们,比如找个理由杀鸡儆猴,比如罚做苦工。

总之以前只有一伙带路党,他们就敢虚与委蛇故意欺瞒我们,现在有了两伙带路党,互相之间正好可彼此监督竞争,好处不是一点半点。

至于你说的那个担心,我们也确实要早作提防,到时候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不过这倒是个意外事件,明日我们大家一起推演一下弓氏一族可能的行事,商议一下到时候该如何应对,再写信向军主汇报此事……”

朱武这边完全不相信弓博,弓博那边,当他来到礼成港城外一处小庄园命令几名家将死士立即召集大部分潜伏的人马准备起事,等人走后,一名智囊模样的家臣也同样表达了对华夏军的不信任。

“主人当真下定了决心要如此行事?我看这些宋人未必不是想要利用我们为他们火中取栗。主人这时候将潜伏的人马全都召集起来,一旦事有不谐,只怕连退路也没有了啊!”

弓博脸色阴沉,目光阴鸷,闻言也是长叹一声,道:“这个我如何不知?只是宋国人一来,我们哪里还有退路?此时不立即献上投名状,今后只怕就没机会了!”

那智囊有些不解,在他想来,宋朝来到这里,若是果真能灭掉王氏高丽,半岛势必大乱,正是主人起兵举事的好机会,如何会说没有退路和没有机会了呢?

见他还是不能理解,这时房间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弓博也就将心中所想所忧虑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原本我也是如此想的,此次宋人大军来到高丽正是我们举事的好机会,毕竟宋国人战力虽强,却是异国入侵,不得人心,势必不能在高丽长久待下去。

就像契丹人那样,迟早会被我们赶出去。到时候半岛势必大乱,正是我们举兵复国的大好机会,你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

那人点头:“小的愚钝,确实是这样的。”

“可是我没想到这些宋人竟然与契丹人完全不同!”

弓博脸上神色变幻,露出一种匪夷所思的表情来,叹气道:“他们完全不像契丹人说的那样孱弱不堪,反倒极其英勇善战也就是罢了。可是打下礼成港后,他们竟然不像契丹人那样烧杀抢掠,挨家挨户破门而入打草谷,抢钱抢粮抢女人抢夺一切战利品,见到男人就杀……”

顿了顿,弓博满是荒谬难言的道:“他们竟然对穷苦百姓秋毫无犯,不但不去抢他们的,反倒派兵挨家挨户给这些穷人分发粮食和精盐等物品;同时还派人维持城中秩序,有敢趁乱打劫的地痞混混,全都捉了当众宣读罪责砍头示众。

他们贴出告示,说甚么我们这里的百姓也是大宋的皇帝的子民,大宋皇帝听说我们这里有三四成的百姓都是律比畜产的奴婢贱人,震惊心痛不已,特派他们来解救斯民,吊民伐罪。

说甚么大宋皇帝有旨,从今日起所有奴婢贱人都恢复自由人的身份,现在城中那些奴婢贱人一个个都对他们感恩戴德……

这是甚么?这是在向高丽人口的奴婢贱人和穷人佃户表示他们不是入侵者,而是天朝上国的天兵,仁义之师,是来救他们脱离苦海,让他们重新做人的解救者,大救星!”

那智囊这时也终于明白过来,道:“如此一来,虽然这些宋人会受到高丽贵族的誓死抵抗,却一下得到人口最多的穷人和奴婢坚定支持,摇头一变就从异国入侵者变成了来自天朝上国,解民倒悬的拯救者,尽得穷人和奴婢的拥护,占据人心和大义,这一招,还真是厉害啊!”

弓博点点头,说起来他们弓氏一族之所以能在暗中聚集起来两三万人,说到底并不是他们的祖先弓裔的遗泽,这些百姓还记得后高句丽国,一心想要复国。

其实还是因为他们大多都是穷人,被逼的日子几乎快过不下去了,受到自己和侄子弓复的蛊惑罢了,以为自己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除了过不下去的穷人外,还有就是一些野心家大地主小官员,同样被自己的学说所迷惑,一旦自己举事他们都愿意献出家中的奴婢贱人助自己成事。

但不管是那种情况,自己所依仗的其实还是这些穷人佃户和奴婢贱人,现在宋国人来了,用这招一下得到了这些人的拥护支持。一旦宋国人真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到时候谁还会跟着自己造反?

而且更绝的是,这些宋人利用高丽人想当大国子民的心里,表示只要真心投效华夏,所有人都可以做华夏人,成为天朝上国子民,天朝上国会保护他们,不会让他们受欺负云云。

这样除了争取很多穷人和奴婢外,又一下争取了大部分不是贵族的两班,良人阶层,还有众多的高丽战俘的人心。

不得不说这一手确实高明之极,一旦让他们这些宋人在此站稳脚跟,半岛不但不会大乱,反倒会很快安定下来,到时候弓氏一族想要复国只怕比之前不知道要难多少倍了。

不过这些事情倒是不必跟他细说了,既然他已经有些明白,弓博也就点到即止,转而道:“是以我这才当机立断第一时间献上投名状,先问宋人求来两三万套兵器衣甲,等时候东西到手,我们羽翼渐丰的时候,再想办法脱离宋人的控制,利用宋人人生地不熟,高丽降兵人心未附的机会,我们便占据城池,打出高丽当局无用,我们带领大家抵抗异国人侵略,恢复高句丽荣光的旗号来……”

第四百八十四章 无情未必真豪杰,准备出征

秋风之下,花草已日渐枯黄,天气越来越凉了。

杜壆,朱武这边每日猛攻开京城,先后击溃高丽南京汉城和西京平壤勤王大军,并成建制俘虏大量兵马,终于逼迫高丽北面防守千里长城的拓俊京火速率军开往开京救驾。

两人终于放心下来,一方面紧锣密鼓的悄悄在平壤到开城的路上布下一个大大口袋阵等着拓俊京自投罗网;一方面便再次把完颜兀术和完颜银术可两样战利品牵出来展览巡视一番,展示一下实力。

话说完颜兀术年级还小,完颜银术可却是女真军中一员老将了,早在十一年前高丽尽起十七万大军号称二十万讨伐女真,并且先胜后败的那场战役,完颜银术可也是参加了的。

加之后来两国表面修好,互相之间也常有往来,因此高丽军还真有一些人认识这个完颜银术可。

眼见连号称满万不可敌的女真军也被梁山军打得大败,女真酋长的四太子的和军中无敌的猛将都成了梁山军的猛将,这些高丽降兵降将终于被彻底震惊了,很多人顿时便死心塌地真正投降归顺了梁山军。

与此同时再加上各地被解放奴隶和穷苦佃户自愿加入梁山军帮助守城,带路,搬运物资等,梁山军征讨高丽的大局终于渐渐稳定下来。

于是杜壆和朱武再不迟疑,立即命人乘船返航,向林冲报捷。

便在阮小七带着十艘舰船,载着无数金银珍宝,高丽特产在渤海上劈波斩浪的时候,梁山泊这边,其实征讨西贼的三万骑兵已经早在几天之前就出发了。

与之前那次征讨西贼完全不同,这次梁山军出动的全是骑兵,每天行军一百二十里,且走的是梁山泊经开封、洛阳一直到京兆府(西安)这条平坦的通衢大道,路程大大的削减,为的就是能速战速决,早点解决西夏这颗毒瘤。

不过三万大军虽然一早就已出征开拔,林冲却迟迟没有随军出发。

倒不是林冲不放心高丽战局,虽说高丽战局林冲心里也很牵挂,但林冲同时也觉得应该相信杜壆和朱武两人,相信自己亲手训练调教,注入军魂的这支军队。

而且高丽战事,自己不是一早就和梁山军高层制定了围点打援和攻心为上的大方略么,这已是林冲能给的最大帮助了,剩下的就算发生甚么情况,林冲也不认为自己一定能比杜壆、朱武他们做得更好了。

所以干脆放手也罢。

而且除此之外,林冲还未他们准备了最后的撒手锏——黑·火药武器,手榴弹,霹雳弹等。

一旦战事不利,相信这些跨时代的秘密武器一拿出来就能立刻大杀四方,扭转战局。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使用火药武器大杀四方,林冲与吕将、闻焕章、朱武等人也进行过过讨论,最后一致的结论都认为这是最后的底牌,对付高丽和辽国、西夏完全用不着。

再者说了,梁山军最缺的是大义民心,而不是武力;而这个时代的汉家男儿,也就是梁山军未崛起前的大宋、宋人最缺的是什么?

是血勇之气,是尚武精神,是锐意进取,昂扬向上的精气神。有了这些梁山军就足够吊打所有异族胡虏;

而若丧失了尚武精神只知道凭借先进武器,却不敢白刃接战,甚至仗着有先进武器而骄傲轻敌麻痹大意的话,一旦被敌人出其不意突入到近前,手上的先进武器也只会给敌人送菜。

后世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几人一致的意见都是把火药武器当做最后的凭仗,梁山军敢于孤军深入,兵行险着,以一敌十的底气所在,却并不是要一开始就拿出来用。

有了这样的底气,又相信杜壆、朱武他们,相信自己建立的这支注入了汉军军魂的军队,林冲自然对高丽战局放心的很,就算高丽的人心不那么好收服,大不了多花一些时间罢了,三万五千梁山远征军却是不会有大危险的。

真正让林冲一直迟迟不肯动身的,还是因为自己的一点私事。

那就是张贞娘已经怀孕四月有余,自己当初穿越第一天在她面前说的那么好,说一切以她为重,结果转头就开始筹备造反,组建梁山军,后来又四处征战,在家里陪妻子的时间实在有些少。

与此同时,因为此次征讨西贼正值深秋和严冬,林冲不想让扈三娘跟着出征受苦,就让她留在梁山泊帮着照顾张贞娘,两个人之间也好有个伴。

扈三娘自然有些舍不得林冲,但在林冲坚持下还是只能同意,不过小妮子看到张贞娘怀有身孕,待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就会有小宝宝降生出来。

小妮子也是眼热不已,每天只是缠着林冲也要个孩子,于是两人每天晚上造小人的频率也就多了些

也就在朱武率军征讨高丽,三万骑兵即将出征西西贼的时候,扈三娘貌似也怀上了,只是时间尚短,便是神医安道全也无法从脉象上下结论。

不过林冲和扈三娘对此自然心中有数,九成是有了。

这样一来,家里一下有两名孕妇,林冲纵然面对西夏人,辽人,女真人,乃至宋人强盗土匪,朝廷官军都可以一往无前,所向披靡,一杆丈八蛇矛收割性命起来丝毫不会手软。

可在两位妻子,还有即将出世两个孩子面前,林冲的一颗心却瞬间变得无比柔软。

很多时候男人就是这样,可以面对尸山血海,却很难面对心爱的人柔情似水。

说起来,若非稀里糊涂穿越至北宋末年的水浒的世界,又下定决心要阻止靖康之耻,拯救天下,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其实本质上林冲(林聪)就是一个后世的普通人而已,自然也有普通人的情感。

两位妻子怀有身孕,作为丈夫理应在家里多加照顾,日夜陪伴,现在却要千里迢迢出去打仗,一走就是大半年,甚至连自己第一个孩子出生时都不能陪在身边。

林冲怎能不心中有愧?

每日在家里时面对张贞娘和扈三娘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尽量乘着还未出征,多陪一陪她们,多为她们做点事情,这个走字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

平时林冲在家时间少,这时几乎整天整天的在待在家里陪两位妻子,一时间家中自然处处欢声笑语,和谐一片,便是连小徒弟郭十三也跟着高兴坏了,便是每日枯燥练习也变得无比兴趣盎然起来。

当然,郭十三这么高兴,除了林冲待在家里,有更多的时间指导他的武艺,教他如何打熬胫骨,并对他进行各种训练外,小家伙高兴的另一原因就是交到了杨再兴这个比他大四岁的好朋友。

“师父,我现在也能驰马,也能扎枪,反应速度也够,比起军中拿十贯军饷的骑兵队正也一点不差,杨再兴都能上战场,我就比他小一点,师父这次就带上我嘛!”

院子里面,林冲练完功夫,打熬筋骨气力完毕,又仔细指导训练了郭十三一番,便让他继续练习大枪架子和扎枪,自己准备洗个澡去陪两张贞娘她们。

哪知郭十三却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林冲一听也是会心一笑。

说起来郭十三资质确实相当不错,也难怪自己当初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筋骨不凡来。虽然不是黄金年龄六七岁时开始练武,习武时间也不长,但一年多来,郭十三的进步可说是飞速,资质竟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好。

可说是天赋异禀,万中挑一的将奇才。

不过比起杨再兴来,郭十三却还是要差很多,这才是真正妖孽级别绝世猛将。

对于杨再兴的武艺,林冲只是知道他很厉害,在原来的历史时空杨再兴曾单人独骑冲入十万金军大阵中准备活捉完颜兀术但没抓到,杀死金兵数百人后全身而退。

之后小商河一战,杨再兴领三百骑兵分为两队出巡,杨再兴领百骑孤军深入正好撞见完颜兀术率领的主力大队,杨再兴不仅不撤反而主动迎上,只带百骑在金兵大阵中纵横决荡,杀死女真重将万户忒母、千户猛安、百户谋克、五十夫长蒲里衍百人,其余女真甲士两千多人。

只杀得一向敢于近身肉搏的女真骑兵只敢以大队弓弩攒射,箭如飞蝗,杨再兴身上每中一箭,就随手折断箭杆再战,若非最后马陷泥中,只怕杨再兴真能带队杀出重围。

最后杨再兴虽被射死,但想来这两战(前面单人匹马捉完颜兀术)已把金兵杀得人人胆寒;同时也极大的激励了岳家军将士。也因如此,之后的颍昌之战金兵才会被人数极度劣势的岳家军杀得惨败。

这些记载各种史料中的文字和是是事迹,纵然几百年后读到犹能想见杨再兴勇猛无敌,天生神将。

林冲已经尽可能高估杨再兴了,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了解,杨再兴的强悍和无限潜能,还是让林冲大开眼界。

想原本那个林冲也是从小练武,又因为穿越之后变得锋芒外露,锐气逼人,念头通达,武艺一下提升了五六成都不止,便是号称河北枪棒双绝的卢俊义,林冲也有信心战而胜之。

但面对杨再兴,林冲却没这个信心。

倒不是林冲现在打不过杨再兴,两人也切磋过好多次,每次都是杨再兴在六七十个回合后落败。

可这只是因为杨再兴现在筋骨还未长成,力气和耐力都不如林冲,实战经验更是差得太远,但反应速度和意思杨再兴却一点不输自己。

只要让他在战场上锻炼几年,平时再多与梁山军众多高手过过招,等他长到二十岁成年以后,林冲就绝对不是杨再兴的对手了。

到那个时候这杨再兴简直就不是人了,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妖孽,天生神将!

“十三你不要跟杨再兴比,他十五了,你才十一,而且他是五岁练武,到现在十年了,武艺已经大成;你现在才练武一年,基础都还没打牢,如何能跟他比?”

郭十三顿时满是沮丧把头垂下,林冲看到他的小脸上满是失望,就摸了摸他的头顶,道:“十三啊,这个杨再兴可是几百年也难得出一个的悍勇猛将。你与他有缘,也合得来,日后上了战场记得要互相扶持照顾,切记不要让杨再兴这家伙冲得太猛。”

所谓刚极易折,强极则辱,杨再兴就是对自己的武艺太自信了,这才陨落在小商河,现在杨再兴投在自己麾下,林冲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郭十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林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继续扎枪三百下,便准备回去洗个澡,哪知便在这时,远远却见吕方带着一个人火急火燎的跑来,一见林冲,远远就大叫出声来。

“哥哥,大名府出事了!”

林冲闻言心中顿时涌出一种预感?大名府能出什么事,莫非宋江,吴用这两货又去陷害卢俊义了?

“可是卢俊义卢员外出事?不要急,慢慢说来。”

吕方连同和他一起的沈杨连忙点头,心中也是佩服不已,暗道军主果然是能掐会算,一说就甚么都知道。

“是这样,前几日北京留守梁中书忽然接到卢员外家李都管的诬陷,说他‘勾结叛匪,准备里应外合攻打大名府’,随后梁中书便把卢员外抓捕进监狱,打入死牢……”

两人很快林冲跟前,略微喘匀了气息,将事情的经过,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向林冲细说了一遍。

不过要说卢俊义,却还要先从宋江说起。

原来早在梁山军第一次出征西夏的时候,宋江便凭借早先结交黑白两道,乐善好施仗义疏财积累的好名声,在整个京东路绿林来了一次大串联。

加之当时梁山军要清理京东路的商道,决心剿灭境内所有绿林山寨,结果反倒帮了宋江一个大大忙。

在梁山军的压力下,诸如紫金山、桃花山、连云寨、伞盖山这些大大的小小山寨竟然真的就让宋江串联起来,决心跟着宋江一起到河北道找个地方安身立命,共聚大业。

除了这些有山寨的强盗外,许多单干的恶人比如王道人,还有为祸乡里民愤极大的大地主,比如沂州蒙阴县的召忻、高梁氏夫妇都被宋江聚拢到一起。

甚至最后宋江带着董平,孙立、王道人,召忻、高梁氏等一众高手来到二龙山,说要投二龙山,寻求晁盖的庇护。

第四百八十五章 鸠占鹊巢,农夫与蛇

不得不说,宋江这人别的本事没有,玩权谋,算计人心还是有一套的,加之被林冲撕破假仁假义的面目后,变得越发不要脸起来。

结果就是晁盖感念宋江报信大恩,要将二龙山寨主之位让给宋江,宋江一开始自然是不肯,但随后却立即跑去拉拢吴用。

想那吴用也是心比天高、自命不凡、要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人,与晁盖小富即安,不思进取的心态分歧颇多,当即和宋江一拍即合,彻底倒向了宋江。

吴用一倒向宋江,跟着吴用一起的戴宗,李逵两人自然被带了过去。

特别是李逵,一直以来晁盖对他多有约束,不许他滥杀无辜,也不许他脾气暴躁,仗着一身蛮力到处欺负人,李逵早就对晁盖多有不满了。

这次宋江这次宋江这个偶像兼救命恩人一来,只用了三言两语,李逵便立刻成了宋江的铁杆心腹。

戴宗、李逵投靠宋江后,紧接着韩伯龙也被拉拢,之两天时间,晁盖就被实质架空。

眼见如此,公孙胜如何看不出宋江这厮就是来抢班夺权,吞并二龙山的?

只是带着一大票高手过来,自己这边吴用等人又临阵倒戈,若要都肯定是斗不过他们的。

他一下想到之前林冲对他和晁盖所说:‘若是有一天晁天王无法掌控局面,不如干脆放权,重新回到东溪村过原来的日子’,于是找到晁盖将这些话说了,晁盖却也听劝。

最后的结果就是宋江如愿以偿霸占了二龙山的基业,带着京东路一票绿林强盗跑到河北西路邢州尧山县干言山落脚;

而晁盖、公孙胜、刘唐三人则回到了济州郓城县,晁盖虽然经此一事变得心灰意冷,但还是在公孙胜的劝说下带着刘唐做起了他最擅长的私商生意,搞起了长途运输,公孙胜则投了梁山军。

说起来公孙胜一辽国蓟州人,“家中自有田产山庄”,又是修道的道士,却莫名其妙跑来参与劫生辰纲,本来就是日子过得太闲了想要找点新鲜刺激。

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或许是觉得当强盗造反也就那么回事,刺激感渐渐消散;或许是宋江一上梁山就开始抢班夺权,他不想卷入其中,于是几次找都找借口要离开梁山。

而在这个时空,林氏梁山军短短一年多时间内就取得许多无比辉煌的成就,在公孙胜看来简直不要太新鲜太刺激了,他自然是心向往之,而林冲对他也很欢迎。

总之就是梁山军要剿匪,宋江便带着京东路一众盗匪,还有二龙山大部分人马转移到了河北路干言山。

梁山军这边又要征讨高丽,又要征讨西贼,还要忙着训练新兵,发展工商业,修路修引水渠修堤坝等,也没时间去管他,哪知宋江、吴用这两货竟然还是打起了卢俊义的主意,连陷害的卢俊义的过程也和原本的水浒故事一模一样。

先是吴用、李逵假装算命先生与哑道童混入卢府为其算命,骗他在内壁粉墙上写下四句反诗“芦花丛里一扁舟,俊杰俄从此地游。义士若能知此理,反躬逃难可无忧。”

再哄骗卢俊义来到干言山的地盘避祸,设下陷阱将他捉上山来,就是不肯放他下山,却将李固放下山去,说甚么:“你家主人已和我们商议了,今坐第二把交椅,你若不信可去家中看那四句藏头反诗……”

却说李固虽然心中明镜也似的知道卢俊义这是被人算计了,但在卢俊义百万贯家财如此巨大的诱惑面前,还是狠下心来联合卢俊义老婆去留守司把卢俊义告了。

结果前两日卢俊义一回到大名府,便被李固、梁中书等人设计捉了。

这样的爆炸性的大事自然瞒不过梁山军在大名府的密探,同时燕青心急之下也一下想到自己的好友许贯忠就在梁山军当军师,辗转找到沈杨求救,沈杨又火速赶到梁山泊报信。

沈杨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却见吕方早已气的不行,大骂道:“叵耐宋江那厮,当初哥哥在清风山留他一条性命,这厮却死性不改,又作出这等伤天害理逼良为盗的事情来!

哥哥,我看宋江这厮留着迟早也是个祸害,不如即刻点起兵马先杀到大名府把卢员外救了,再杀到干言山,把宋江这伙贼寇全都剿除了也罢!”

林冲闻言不禁摇头浅笑,世上的事情要能都这么简单就好了。

此时梁山军虽与赵宋第二次议和,手上还有朝廷的两位重量级人质,但却不等于梁山军可以为所欲为,虽然这个大名府还有干言山,只要林冲想打,就一定能打下来。

军事不是问题,政治人心才是问题,问题的关键是要师出有名,名正言顺!

毕竟现在梁山军和赵宋朝廷是和谈关系,自己表面上还是朝廷的巨野节度使,靖海大元帅,征西大元帅,接下来还要与赵宋合作先把西夏灭了再说,这个时候如何能因为这件事突然与朝廷翻脸?

到时候不说征讨的西夏的事会受到影响,便是梁山军一直苦苦争取的民心大义也将受损严重,朝廷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大肆宣扬梁山军背信弃义,毫无诚信,刻意挑起内战。

不过因为许贯忠的原因,卢俊义又不得不救,而且卢俊义也确实是一员不可多得猛将,燕青同样是个人才,要是能将两人收上山来,对梁山军也大有好处。

至于跨界出兵剿灭干言山,同样也要跟赵宋朝廷多方交涉借道才行,也是麻烦。

“不好,我们现在与赵宋是合作关系,马上便要联手先灭了西夏,哪能轻易挑起战端,制造摩擦,予人口实?不过卢员外却一定要救,只是不能出兵去救。”

吕方有些愣住,在他想来,这明摆是李固想要谋夺卢俊义的百万贯家财,梁中书肯定肯定也想分一杯羹,借机害死卢俊义霸占卢俊义财产,两人各有算计,就是要置卢俊义于死地。

想法比较简单的他实在想不出除了出兵,还有甚么办法能救卢俊义?

第四百八十六章 李固害命,林冲、吴用救人之法

吕方看到林冲皱眉想了那么一瞬,随即便眉宇舒展开来,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来,想来是想出救卢员外的好办法了。

只是会是甚么办法呢?

吕方不禁抓耳挠腮,陡然间脑中灵光一闪,还真让他想到一种办法。

这次的事情,全因宋江这厮仰慕卢员外出身豪富,江湖声名远扬,又是为武艺高强的好男儿,为壮大梁山声势,为将来的招安增加资本,算计卢俊义逼他上山。

如此一来,宋江、吴用这两个贼厮鸟肯定不想让卢俊义死,但以干言山现在的兵力,应该是打不下大名府的。

那宋江、吴用这两个贼厮鸟的如意算盘应该是想办法让卢俊义判个刺配流放,然后他们便在半道上将卢俊义劫了,这样既救了卢俊义性命,又逼得卢俊义没了退路,只得在干言山上落草为寇。

莫非哥哥想的办法就是这个?我们也在半道上把卢员外给救了?嗯,肯定是这个办法……

吕方不禁在心里微微得意起来,觉得自己终于能猜对一次哥哥的想法,跟着哥哥这么久,自己的进步还是不错的?

这时就听林冲吩咐道:“去会政事厅将这事向闻先生,萧先生说了,再去叫武松兄弟到政事厅等我”

吕方连忙领命,心中越发确定起来:叫特战军武松哥哥来,想必是叫他执行此次半道劫人任务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林冲这边的营救安排,却说北京大名府内,便在沈杨向林冲汇报情况的同时,李固也将大名府两院押狱兼充行刑刽子铁臂膊蔡福请到一座茶坊。

两人见礼完毕,李固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奸不厮瞒,俏不厮欺。小人的事都在节级肚里。今夜晚间,只要光前绝后。无甚孝顺,五十两蒜条金在此,送与节级。厅上官吏,小人自去打点。”

蔡福闻言冷笑:“你当我是傻子么?你不见正厅戒石上刻着‘下民易虐,上苍难欺’?你的那瞒心昧已勾当,怕我不知?你又占了他家私,谋了他老婆,如今把五十两金子与我,结果了他性命。日后提刑官下马,我吃不的这等官司!”

李固也不恼,忙道:“只是节级嫌少,小人再添五十两。”

蔡福冷笑:“李固,你割猫儿尾拌猫儿饭。北京有名恁地一个卢员外,只直得这一百两金子?你若要我倒地他,不是我诈你,只把五百两金子与我!”

李固便拍手道:“金子有在这里,便都送与节级,只要今夜晚些成事。”

蔡福收了金子,藏在身边,起身道:“明日早来扛尸。”李固拜谢,欢喜去了。

却说这时蔡福怀里揣着五百两金子,喜滋滋的一路哼着歌回到家里,却才进门,就见一人跟将入来,叫一声:“蔡节级相见!”

蔡福回头看时,但见那人三十多岁,面阔唇方神眼突,瘦长清秀人材,头巾侧一根雉尾,束腰下四颗铜铃。黄罗衫子晃金明,飘带绣裙相称,却是一副公人打扮,心中不觉疑惑,只是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便请他进来。

哪知这人一进来,也和李固那样,同样是开门见山道:“节级休要吃惊,说起来在下和节级还是同行,当年便在江州大牢做两院节级,姓戴名宗,江湖上人称“神行太保”的便是。

只因被官司所逼,不得已哨聚山林,权借干言山暂避,专等朝廷招安,为国出力。现今在下奉了宋公明哥哥还有军师将令,差遣前来打听卢员外消息。谁知被赃官污吏**奸夫通情陷害,监在死囚牢里,一命悬丝,尽在足下之手。

在下不避生死,特来到宅告知:如是留得卢员外性命在世,佛眼相看,不忘大德;但有半米儿差错,兵临城下,将至濠边,无贤无愚,无老无幼,打破城池,尽皆斩首!

久闻足下是个仗义全忠的好汉,无物相送,今将五百两黄金薄礼在此。倘若要捉戴宗,就此便请绳索,誓不皱眉,只是来日大兵压境,好汉莫要后悔!”

蔡福闻言顿时色变,说起来毕竟宋江这伙人才到干言山不久,在江湖上也没是多大的名声,但听戴宗口气这么大,蔡福还是被吓到了。

毕竟有梁山军的例子摆在那里,当初梁山军不也是突然就冒出来了么?第一战打祝家庄还还不算甚么,可紧接着一战全歼有七千兵马的曾头市,随后又不费吹灰之力攻破高唐州,却是一下震惊了天下。

就更别说后来梁山军数次击败朝廷征剿大军,甚至连汴京城也说打破就打破,连辽狗也败在他们手中。

现在这个干言山虽然没甚么名气,可谁知道会不会是梁山军第二?实力超凡只是自己暂时还不知道?

一旦真惹恼了他们,到时候打破大名府,自己便是赚到了李固这五百两金子,也没命花啊。

于是蔡福道:“这是他家里李都管李固上下使钱,要置卢俊义于死地,我们两个(加上弟弟一枝花蔡庆)也没办法,若是上头判了斩立决,我们又能如何?”

戴宗这时也将五百两金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好汉做事,休要踌躇,衙门里的道道兄弟我如何会不清楚?自古当官的,哪个不爱钱?我们也不求别的,只求判个刺配之刑便可!”

蔡福想了一会,很快便有了决断:“且请壮士回步,小人自有措置。小人自会在死牢中保全卢员外性命,也会拿钱上下使用,争取让他判哥刺配之刑,到时候救的救不的卢员外性命,就全看你们干言山好汉的了。”

戴宗心满意足告辞,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偷偷在外面看着蔡福,见他收了金子以后,果真跑去牢房中与弟弟蔡庆商议,之后蔡福便悄悄去找了负责判案的张孔目,戴宗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去向宋江、吴用汇报。

时间很快过去,却说第二天的时候李固一大早的便派人来扛卢俊义的尸体,却连牢门都进不去,李固只得再次来找蔡福蔡庆,就听蔡庆回道:“张孔目说了,卢员外这事若是判个问斩之罪,全北京城的人都会说是留守相公要谋害他的家财。

这些流言已传到留守相公那里去,上面已经吩咐下来,不许再牢中害他性命,到时候想来会判个刺配之刑,你若有心自可在这上面想办法……”

而也在这时,梁山军特战军一百余人也已日夜兼程来到大名府城外。

第四百八十七章 舆论,贪官

话说卢家五代祖居北京大名府,一点一点做到河北首富,卢俊义更是生的一表人才,一身好武艺号称枪棒天下无双无对,乃是大名府城中第一有名之人。

这样一个大名人,大财主,现在突然被抓进死牢,听说过几日就要开刀问斩,怎能不在城中掀起轩然大波,引发议论如潮?

一时间流言四起,大街小巷,酒肆茶坊里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李固忘恩负义的,卢俊义救了他这厮却恩将仇报;也有说卢俊义一生太顺,为人太骄傲,当有此报的;但说的最多的还是梁中书要谋夺卢俊义家财,明知他是被陷害的也要置他于死地。

当然国人一向是民不与官斗,当官的就算做得在过分,只要不牵扯到自身,老百姓大多也只在家里偷偷说两句。

但自梁山军崛起以来,屡次大败朝廷官军甚至连汴京城也攻破了,现在几乎就与朝廷平起平坐了,如此一来百姓们在心里对朝廷的天然敬畏也就少了许多了。

其次这其中未尝没有梁山军的手笔在内,也是沈杨处置得当,在得知卢俊义被陷害,燕青找来求援的第一时间,就吩咐下去叫人在城中稍微影响一下市井舆论,将矛头直指向梁中书,使得梁中书多少有点顾忌,不敢明目张胆立刻害死卢俊义。

却说这天梁世杰处理完手头政务,早早回到后衙当中,就听妻子的奶公谢都管说起市井在中的议论,梁世杰也没当回事,只是冷笑道:“刁民无知,管他作甚?过两天谣言自然就平息了。”

随即梁世杰便来到了后宅,和娘子蔡氏见了面,再次说起这件事来。

“这事却是要缓一缓了,若是现在就弄死他,难免全北京城的都会为卢俊义叫冤,说我要谋他的家财,说出去也不好听。”

说起来梁世杰一路做到中书舍人的高位,带职外放北京留守这样的重要的位置,又岂会是蠢人一个?

他的夫人蔡氏乃是蔡京的女儿,从小耳濡目染,心眼同样多得不得了。

因此梁世杰、蔡氏两夫妻早看出卢俊义是被陷害的。

想卢俊义堂堂一个河北首富,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怎么会突然跑到甚么干言山去坐第二把交椅?

就算真的要造反,也是去投梁山军啊,毕竟梁山军实力超群,连辽国都败在他们的手上,将来到底能走到哪一步还真不说。

因此投梁山军也算是人往高处走了,期待跟着梁山军干一番大事业,将来可以封妻荫子;可跑到干言山落草算怎么回事?能有甚么前途?

但李固和卢俊义的妻子贾氏一来告状,梁世杰便毫不犹豫给卢俊义一早判了死罪,原因就是这个案子有反诗,有李固和贾氏的口供,还有卢俊义不想造反为甚么在干言山上住了这么久?干言山上的强盗又为何会放他下山?

有这些证据就足以把案子做成铁案,便是上面(比如蔡京的政敌)来查,把官司打到御前也完全不怕。

也就是说这么做梁世杰没有风险。

但没风险还是次要的,梁世杰之所以这么做的主要原因还是他的行为动机——李固托人找到梁世杰,表示只要判卢俊义死刑,他便献上卢俊义的三成财富,包括金银三十万贯,哪里哪里的土地庄园,哪里哪里的店铺产业等等。

没风险,高收益,操作难度又完全没有,梁世杰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却说蔡氏不愧是蔡京的女儿,两夫妻都惯会捞钱,闻言也道:“那便让他多活几天也罢,不知相公准备如何处置这卢俊义?”|

梁世杰闻言笑道:“原本这事本不用我动手,李固和贾氏那对奸夫**正恨不得卢俊义早死一刻死了才好,定会买凶杀人,到时候我只要追究下去,便能将两人拿了治罪,卢俊义的百万贯家财,自然就归了留守司。

现在嘛,偏偏外边不知怎地流言四起,卢俊义是暂时杀不得了,也不能李固得了手,否则百姓只会说是我害的;若是判他个刺配之刑,又恐贼人半道给劫了去。

为今之计最好便是将这卢俊义押在牢里,不判不配,拖他个十天半月,干言山的贼子必会等不及,若是跳出来劫牢救人,卢俊义落草通匪的罪过也就坐实了!到时候城中百姓自然没有话说。”

蔡氏道:“相公端的好算计,只是这样一来,又该如何炮制李固和贾氏这队奸夫**?总不能让卢俊义世代世代财主,河北首富的百万贯家财大头都叫这两个奸夫**夺了去?”

“这两人谋害旧主,陷害夫君,名声早就坏了,想要炮制他们还不有的是机会?卢俊义的巨万家私又跑不掉,担心……”

梁世杰话还没说完,哪知这时一名蔡氏的心腹丫鬟却领着谢都管走了进来,一见两人就喊道:“留守相公,小姐,不好了,卢俊义的心腹家仆燕青燕小乙引着梁山军一个叫武松的前来求见。”

梁世杰一听都楞了,心说这事怎么又扯上梁山军了?

要在以前,比如梁山军第一次朝廷议和,还没打破汴京城之前,梁世杰肯定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但也不会吧武松怎么样,毕竟赵宋的文官大多有个通病,那就是缺乏血性,色厉内荏。

比如在原本的水浒故事中,梁世杰本来是要杀卢俊义的,结果石秀一个人跳楼劫法场,最后自然是寡不敌众两个人一起被捉了。

按道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石秀劫法场不但坐实了卢俊义的罪,而且还当场杀死几十号人,论罪当死,梁世杰就应该再次把两人推到外面斩首示众才对。

可结果石秀被押到梁世杰面前时,睁圆怪眼,高声大骂:“你这败坏国家,害百姓的贼!我听着哥哥将令,早晚便引军来打你城子,踏为平地。把人砍做三截。先教老爷来和你们说知。”梁世杰竟然就被吓住了,真的害怕梁山的报复而不敢杀卢、石两人。

这也是靖康之耻之所以会发生的一个重要原因,东京城那伙君臣大头巾们便是被女真人吓住了,女真人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委曲求全,乖乖就范。

只想着尽力满足女真人的要求,然后女真人就会心满意足满意而去,哪知女真人的胃口却是一次比一次大,要求也一次比一次过分,而赵宋这些怂货最后也到底不敢奋起反抗。

第四百八十八章 为官之道,梁山军的威胁

梁山军攻破汴京城,之前又大败辽军,兵锋无可抵挡,在很多大宋官员那里早把梁山军当做不能轻易得罪的对象。

因此纵然在心里万分不愿意,万分憋屈,但怂货梁世杰梁中书还是非常客气的让人把武松了留守司的前衙,并亲自会见。

只是见就见吧,这货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先让武松在前厅等了许久,这才命人引到正厅。

等武松、燕青一行六个人到时,才发现正厅里除了梁中书本人外,却还占着两个身穿高级军官服饰的彪形大汉,想来应该就是城中两个兵马都监大刀闻达,天王李成了。

却说武松被引了进来,见礼完毕,丫鬟上来奉过茶后,不等梁世杰发问,便直接说明了来意。

“卢员外的事,我家军主知道了。留守相公可能不知,燕青燕小乙还有卢员外两人俱都是我梁山军许贯忠许军师的至交好友,此时许先生不在梁山泊,但既是许军师至交好友相求,卢俊义又确实是被陷害,我家军主说了,这事梁山军管定了,特意教我来向留守相公说知!”

梁世杰一听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暗道糟糕,这事竟然和梁山军有这样的关联?林冲那厮铁了心要管这事,这厮行事又一向强硬倒真有些不好办了。

可是想到那即将到手的百万贯巨大财富,梁世杰又如何肯轻易放弃?

梁世杰想了想,道:“原来还有这等渊源,只是卢俊义造反却是铁证如山,有他家内壁粉墙上的反诗,还有他家李都管和他娘子贾氏作证,卢俊义也亲口承认他确实在干言山住了好些天,现在也已招认造反事实,如此种种可知本官并没有冤枉他。

虽说卢俊义与梁山军许军师有是如此关系,但确实干犯国法,本官身为北京留守,也绝不能容他!

再者说了,梁山军不是一直说要替天行道,保境安民么?之前也派兵清剿了京东路绿林山寨,难不成就因为卢俊义是许军师的好友,便要包庇不成?”

武松闻言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梁中书会这么说,当即冷笑道:““奸不厮瞒,俏不厮欺,大家都明白人,留守相公心中明知卢员外是被陷害冤枉的,留守相公所说的铁证如山其实根本站不住脚,所谓卢员外已亲口招认,不过是屈打成招而已。

若是留守相公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就让小乙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向留守相公说一遍。”

说话间武松已将目光看向燕青,燕青当即开口道:“这事其实全是干言山宋江,吴用搞的鬼,宋江这厮看上了我家主人的声名和本事,与吴用一起设计逼迫我家主人上山落草……”

很快燕青便所知道的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还特别强调吴用就是今年设计劫走生辰纲的人,宋江就是给吴用等人报信的那人,只听得梁世杰心中也是大骂不已,暗道有机会一定要剿灭了这伙贼寇,出了胸中这口气。

不过一码归一码,梁世杰其实早知道卢俊义是被陷害冤枉的,这时为了卢俊义的百万贯家财,哪能轻易就放弃?至少不能这么快就怂了吧?

再说了,看武松这厮说话也挺有礼貌挺客气的,而且梁山军林冲马上就要远征西贼,许贯忠又在镇守锦州,这事大可以慢慢拖下去。

纵然卢俊义可以不杀,但卢俊义的百万贯家财却不能放过,至少要想办法逼迫他放弃这些财产。

而且还有一条,卢俊义可是武艺超群,看样子梁山军这是想收他上山了。

现在梁山军与朝廷虽然表面上是合作关系,但实际上却是不共戴天的死敌,放卢俊义上梁山,这不是资敌么?这事要被朝廷知道了,少不了要有麻烦。

所以因为这一条,也要先咬死了卢俊义就是有罪,就是通匪,就是想造反。

想来梁山军也不会轻易为了一个卢俊义就撕毁盟约,起兵来攻打大名府。只要把这案子拖下去,到时候把矛盾上交,朝廷要怎么处置卢俊义就跟自己没关系了,自己也有更多的操作空间谋划卢俊义的财产。

打定主意后,梁世杰便不慌不忙道:“这话倒也说的通!只是李固与贾氏出首,同样说的肯定。燕小乙,武都虞侯,两位须知凡事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此案既然众说纷纭,疑点重重,那便择日重审就是,到时候燕小乙还有武都虞侯自可以到大堂作证。

再者,既然你们说这事乃是宋江、吴用设下的圈套,若是梁山军能他踏平干言山将二人捉来作证,自然可以洗清卢员外的嫌疑。只是现在本官却不能仅凭两位的一面之词就判卢员外无罪!”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公事公办,正气凛然,武松一时之间又如何说得过他?燕青纵然口齿伶俐,但梁世杰铁了心如此,燕青多聪明的一个人,也知道多说无用。

于是两人对望一眼,武松当即站了起来拱手道:“明白人不说糊涂话,你我心中都清楚卢员外是被陷害的,我家军主要我带的话我已带到。这里我在重申亮点。

第一,卢员外是我家许军师的至交好友,这事梁山军管定了,我家军主说了,一定会为卢员外主持公道;第二,我家军主出征西贼在即,他希望在他出征之前,这事能得到妥善解决,若是留守相公不能给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便用自己的方法来解决此事,希望到时候留守相公不要后悔才是。”

梁世杰听了,吓得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梁山军竟然说翻脸就翻脸,真不知道这个武松所说的用自己的方法解决此事是甚么方法,还有那句不要后悔,更是吓得梁世杰心惊肉跳。

林冲那个疯子不会真的带兵来打大名府吧?为了一个卢俊义,他竟然不惜撕毁盟约,背信弃义,蓄意制造摩擦?

可是刚才的话已经说了出去,这时又如何收的回?一时间平日里一向气定神闲的梁世杰竟被唬得愣住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武松见状,心中也无比鄙视,暗道果然是色厉内荏没卵子的货,亏自己之前还把这些文官大头巾们当做天神(文曲星)一样敬畏。

武松再不迟疑,当即带着燕青等五人告辞,直到这个时候梁世杰才陡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甚么。

但事已如此,武松等人一出留守大门便骑上快马扬长而去。

未知的威胁无疑最让人恐惧,梁世杰心中总觉惶恐不安,当天晚上便和妻子蔡氏在灯下想了无数种可能都每个头绪,直到三更过后两人实在困的不行了,这才迷迷糊糊睡去,哪知却莫名其妙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第四百八十九章 真当我们是好人?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梁世杰白天思虑过多,大半夜很晚才睡着,这不才迷迷糊糊刚睡了一会,梁世杰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先是梦到梁山军领兵杀到,要打破城子救出卢俊义,大军这才将将临城,他躲在城内正紧张不安,惶恐得不行的适合,紧接着梦境就突然一转,变成梁山军贼寇化妆成百姓半夜去劫牢。

梁世杰一下放松下来,卢俊义死不死对他其实关系不大,关键是卢俊义的百万贯家财和大名府的安全,若是卢俊义被梁山军劫牢救出去了,上头也怪不得他,他也可以趁机谋夺了卢俊义的家财。

正觉得庆幸的时候,哪知梦境又突然一转,天杀的梁山贼寇劫完牢还不罢休,竟然又乘势杀到留守司衙门来,而且不知怎的,竟然直接杀到他所住的后衙内堂来。

睡梦中只见那武松手里提着一柄明晃晃的宝刀,一脸怪笑的走向自己,长刀一下架在自己脖子上,阴测测道:“留守相公可不要后悔……”

这梦是如此的真实、如此吓人,梁世杰哪还睡着,一下就从梦中惊醒,哪知没醒来还好,醒来却立刻吓得半死。

老天爷,原来自己竟不是在做梦,而是真有贼人杀到留守司后衙自己的卧房里来!

只见自己的床头此时正站着几个人影,几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见他醒了,一人随即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另一人则淡淡一笑道:“怎么,留守相公做噩梦了?”

这两人可不正是白天前来拜访自己的燕青还有武松两个?除了他们,此时卧房却还站着几名拿刀的武士,卧房外隐隐也站着许多人影。

梁世杰只觉得一颗心吓得都要从腔子里跳出来,浑身颤抖着,冷汗瞬间冒出来,他下意识尖叫起来:“来人,有人行刺……”

这时睡在身旁的蔡氏也下惊醒,一见如此情况也是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哇哇乱叫,随即竟一下晕了过去。

武松见状不禁冷笑道:“叫啊,你继续叫,能叫得来人,算我输!”

梁世杰这时终于有些回过神来,看到眼前情景,再根据武松说的话推断,不问可知此时整个留守司衙门已经被这伙梁山贼寇控制,武松这厮才这么的有恃无恐。

梁世杰不禁在心里大骂起来,老爷我真是养了一群废物,几百个做公的公人和护卫,竟然让贼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自己卧房里来,这些人是都猪么?

一群废物啊!

不过这时骂人又有甚么用?梁世杰很快反应过来,声音颤抖着问道:“武都虞侯,燕小乙,你们究竟要做甚么?”

武松一笑,慢悠悠在桌子面前坐下道:“留守相公心里清楚,我们所求没有别的,只为求一个公道!”

梁世杰渐渐镇定下来,原本他还担心武松会要自己性命,这时听武松口气,再联想到林冲一向沽名钓誉,现在双方是合作时期,应该不会杀自己平白制造矛盾。

心中有底气,说话自然就不那么慌张了,便听梁世杰苦笑道:“既如此,那卢俊义就让你们带走吧。只是你们竟敢半夜闯进本官的卧房,持刀威胁本官,这个官司本官却是要与林节度好好理会一番。”

见他竟然又端起官腔来,武松心中越发觉得好笑并且鄙视起来,当即冷冷道:“少跟我端官腔,你心里怎么想的,真当我不知道?你便真当我不敢杀你?嗯?”

梁世杰一下都听楞了,身子顿时一软,冷汗又不自觉的又冒了出来,一时间喉咙里只是发出哑哑的声音,竟是被唬得说不出话来。

武松见状,一下想起了来之前的林冲对他交待的话语:赵宋的大头巾们,九成以上都都是没胆色,也没血性的软蛋,梁世杰想必便是九成中的一个。这样的人,若是知道你不会杀他,反而会有所凭仗,事情就不好办了。所以你虽不能杀他,但却不能让他知道你不会杀他……

武松满脸嘲讽一直盯着他,直到梁世杰冷汗越来越多,呼吸越来越沉重的时候,这才冷冷道:“我家哥哥固然以大局为重,嘱咐我除非事不可为,否则前往不要开杀戒。

但你们这些大头巾,贪官污吏是甚么样的人,你梁世杰心里转的甚么样的念头,真当老子不知道么?咱明人不做暗事,老子便告诉你吧,老子平生最恨的就是贪官污吏,没卵子怂货!

像你这样的平日里悠游终日,只知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就是天下的大蛀虫,除了捞钱你有甚么贡献?你当北京留守这么些年,可为大名府的百姓做过一件好事?

再说你你这样的怂货软蛋样,只怕到时候女真蛮子打过来,你这厮第一个就会弃城而逃,说不定还会投降女真给女真人当走狗。你说像你这样的人,我杀了你难道不正是替天行道?”

梁世杰已经吓坏了,好在毕竟一路做官当道中书舍人,北京留守这样的高官,梁世杰本质也是人精一个,当即还是哆嗦着道:“你不能杀我,你家林军主不是叫你以大局为重么?”

武松闻言不禁叹气道:“我家哥哥就想得太多,委曲求全,要按我的意思,就该杀向东京,我家哥哥做天子,我们就个大将军,天下大乱又能怎样,一家家打过去就是。

哥哥就是心肠太软,不忍天下大乱,百姓受苦,生灵涂炭,非要走堂堂正正的光明大道,要和朝廷争夺民心大义。说实话,哥哥这样想,我武松是佩服的,可是心里却为他不值,我哥哥不忍天下大乱,民族元气消耗过甚,你们就蹬鼻子上脸了!”

这时蔡氏醒了过来,却还在假装昏迷,只是浑身的瑟瑟发抖早已将她出卖,武松冷眼看着这对平日里高高在上,气势凌人夫妻吓得这个样子,不觉心中畅快极了。

他顿了顿,看着梁世杰的眼睛满是嘲讽的道:“就说这次,你一看到我的时候,简直吓得要死,想必是害怕我会杀人是吧?后来觉得我应该不会杀人,以为我要跟你讲道理,忽然间,你这厮就敢跟老爷我端起官腔来。”

第四百九十章

“你是不是觉得,我家哥哥深明大义,不愿大开杀戒,不愿破坏双方的合作,我们就不敢杀人,不会乱来?”

武松冷冷笑道:“我告诉你们,你们都想错了,我家哥哥确实是以大局为重,可不代表我们也是这样。实话告诉你,我家哥哥与我可是八拜之交,拜了把子喝过血酒的。

老子最恨的就是贪官污吏,最恨的就是跟老子耍心眼!老子现在就算杀了你,想来哥哥也不会拿我怎么样?最多不过一百军棍,就当挠痒痒了,可是老子杀了你心里却高兴得很,老子愿意!

还有别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重要,杀了你难道朝廷还敢翻脸不成?到时候我们把你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的钱都找出来,把你谋夺卢员外家财的事情抖落出来,看天下百姓是会叫好,还是说我们做错了!”

武松把话说得明白,不管武松说的是对是错,道理能否说得通,至少在梁世杰还有假装昏迷的蔡氏听来,武松确实是这样想的。

说到底,这个武松,就是一个强盗!一个底层刁民啊!这厮真敢杀自己!

两人这时完全崩溃了,在武松杀气凛然目光的逼视下,梁世杰只是满头大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一句话在喉咙里转了许久,终于还是哆哆嗦嗦说了出来:“武……都虞侯想要甚么,本……我全都依从就是,只求诸位义士看在林节度的面上,不要伤害满府老幼妇孺,众多公人……”

武松一见果然这些大头巾都是没骨头的软蛋,心中越发鄙视起来,脸上也再次嘲笑起来:“这就对了嘛,早这样不就好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只求一个公道。现在我来问你,卢员外的事,留守相公以为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

“无罪,无罪!自然是无罪,卢员外实是被人陷害诬告!”

武松点点头,转头看了燕青了一眼,又问:“既然无罪,还请留守相公即刻下令将卢员外从死牢里放出来了吧。”

说话间燕青已打开卧室房门,外面早由谢都管和几名心腹虞侯,衙门捕快公差等候多时,梁世杰见状哪里还敢有半点迟疑,当即便命人拿他的手令道死牢里去放人。

等人走后,看到梁世杰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样子,武松再次笑了,又道:“这还不够,这事还请留守相公当众宣判路卢员外无罪,此事实乃宋江、吴用设计陷害,李固和贾氏一个背主,一个叛夫诬陷好人!”

梁世杰这时已恨死了宋江、吴用、李固、贾氏这四人,心说若不是他们弄出这么一出事来,自己何至于招惹上梁山军这群强盗煞星?何至于受今日之奇耻大辱?

这一刻梁世杰当真恨不得立刻派公差把李固,贾氏两人抓来千刀万剐;随即点齐大军把干言山一举荡平,方消心头之恨。

可惜宋江、吴用这厮现在还在干言山上做着春秋大梦,幻想着山寨能日渐兴旺,兵强马壮,良将如云,先把声势做大,引起朝廷重视。

此时正值大宋立国一百余年最大之变局,北面有女真威胁,内部有梁山反贼势大,更兼各地绿林强盗遍地,烽烟四起,朝廷正是用人之际。

到时候他们主动向朝廷透露出招安之意,让朝廷知道他们兵强马壮,实力超群,还怕不被朝廷重视,不能为国出力,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

两人此时想得正美呢,却不知道便是因为卢俊义这件事,彻底把梁世杰得罪惨了,得罪了梁世杰便是得罪了蔡京。

也正是这件事,为宋江、吴用两人后来无比悲剧的命运埋下了伏笔。

当然这些都后话了,且不说宋江、吴用两人机关算计到头来不但没把卢俊义赚上干言山落草,反倒早早的被梁世杰在心里记恨上了,只说武松话音一落,梁世杰便毫不掩饰的咬着牙,恶狠狠道:

“自然,奸夫**,忘恩负义谋害主人,便是我能饶了他们,天理也饶不过他们!武都虞侯放心,本官这就派人去把把他们捉了来,等天一亮本官就开堂问案,一定还卢员外一个清白,将奸夫**绳之于法,从重处置!”

说话间,梁世杰又可怜兮兮的望着武松,武松见状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禁莞尔一笑道:“既如此,留守相公且先休息,我等先告退了,还请留守相公给在下安排两间房间,我们也半夜未睡,就多有打扰了。”

这伙强盗竟然还要在这里住下,这是留下来监督,同时也是有恃无恐的意思啊,不过梁世杰这时已经丧胆,哪里敢说个不字?梁世杰当即命令谢老都管带着武松等人下去休息,好生照顾着。

至于等武松等人睡着来,反过来把武松捉了这样的事,梁世杰心里不是没有闪过这样的念头,可随机他自己就被这样的想法的吓坏了,武松胆敢这样做,自然是有有所凭仗,自己何必去冒这个风险?

现在只把梁山军强盗当做一群瘟神早点送走也罢,自己这辈子是真的不想再与这群强盗打交道了。

却说武松一声令下,负责控制整个留守司衙门的几十名特战军的战士立即成从衙门里撤出随即武松便有恃无恐的带着七八名弟兄在谢都管安排的房间睡觉歇息不提。

且说燕青和几名特战军的战士跟着梁世杰的手下一路来到死牢,出示梁中书手令后,很快就进到牢中,只见卢俊义堂堂九尺大汉,这时竟被打得皮开肉绽,浑身是血,不成人形。

只看得眼燕青是目眦欲裂,不禁大叫起来:“主人!你醒醒……”

卢俊义前些天被屈打成招,打得身上没有一块好肉,此时正身体虚弱,精神不济,加上正值深夜,闻言也好半天才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抬眼看时,不禁道:“小乙,我们莫不是在地下相见,怎地你也……”

燕青闻言忙道:“主人,我是来接你出去的,这次多亏了梁山军……”

第四百九十一章 太年轻的卢俊义

因为梁山军的舆论影响,卢俊义被人陷害,含冤受屈,梁中书谋夺卢俊义家财,贪赃枉法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大名府的大街小巷,茶坊酒肆,所有人无不再议论,在观望,在气愤。

哪知才过一天,这舆论风向竟然又变了,将矛头直接指向李固和贾氏这对奸夫**,还有干言山的宋江,吴用伤天害理,陷害良民。

至于前些天一直被人议论,被舆论指责的北京留守梁中书,竟然摇头一变成了好人好官。

而且还有最新的消息传来,说梁中书体恤民意,知道民间议论后立即派人详查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宋江、吴用、李固、贾氏搞的鬼。

于是梁中书立即意识到了错误,并且勇于承认错误,当天晚上就把卢员外从死牢里放了出来,又把构陷主人和夫君的恶奴李固和**贾氏捉捕归案,并在今天辰时三刻公开审理此案。

听到这个最新消息后,所有的老百姓还有小商人们立即沸腾了,甚么时候他们这些底层小老百姓的话这么受重视了,甚么时候当官的这么把他们当回事了?

受到鼓励的他们纷纷抛下手头的事情,早早的跑到留守司衙门前面等待公审,辰时刚到就聚集一万多人,几乎把整条街道都堵住了。

结果自然是没说的,卢员外无罪释放,留守相公亲自道歉,李固和贾氏陷主害夫,诬陷好人,买凶杀人,其罪当诛,都被判了极刑,凌迟处死,只等行文到了东京刑部,判刑通过即刻施行。

除此外,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第一次公布出来,原来是干言山的强盗宋江、吴用看中了卢员外的名声和武艺,有意拉卢员外上山设下的绝户计。

同时又有人爆出料来,当初这个宋江为了赚青州兵马总管秦明上山为寇,同样设下绝户计,指使清风山的强盗假冒秦总管杀人放火,害死无辜百姓二百余人,更害了秦明一家老小性命被慕容知府所杀。

之后更是宋江更是不讲义气,谋夺二龙山晁盖基业;吴用比宋江还无耻,第一天就做了叛徒……

围观百姓顿时怒了,大骂宋江、吴用人渣,缺德带冒烟,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简直坏透了。

话说大名府作为宋朝的北京,交通枢纽,商品集散地,自是客商云集,人来人往。

没用多久,这些宋江、吴用的黑料便通过这些人的口口相传,传播得几乎在京东河北路无人不知了。

不过,对于两人这样的所作所为人们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人觉得无可厚非,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两人妥妥的枭雄本色,是干事业的人;也有人觉得两人不仁不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简直可怕。

比如宋江的好友朱仝便因此看清了宋江的真面目,在日后宋江设计想要绝他的后路让他上山落草时,提前防着他这一手,最终避免被宋江拖下水的命运。

而宋江另一位好友,郓城县巡捕步兵都头雷横,却不用宋江设计来害,就自己因为性格缺陷杀人犯罪,主动上了干言山做强盗,最后为宋江卖命带兵攻打梁山泊,惨死阵中。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却说当天上午公审完毕,卢俊义由燕青、武松等人陪着重新回到自己家中,望着眼前从小生活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的景象,卢俊义却不禁有种恍若隔世的陌生感。

想他生在富豪之家,自小天资聪颖,一路顺风顺水就成了河北首富,枪棒天下无双的河北三(枪、棒、拳)绝,名头响得不得了,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

本来以为自己这一辈都会这么顺风水上过下去,家大业大,妻贤仆忠,日子过得不要太逍遥太惬意。

管他外面是贪官污吏横行,还是盗匪遍地,抑或是改朝换代,我都继续做我的大财主,大善人,没事的时候就练练武,打熬筋骨。

总之不管外面如何风云变幻,自己只是独善其身,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卢俊义却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祸从天降,有人会打他的主意;更没想到一向精明能干,深受自己救命大恩的李固会出卖自己,谋夺自己的家产;而一向贤惠的妻子竟然早就与李固私通。

但最让他没想到的还是梁世杰。

他早就知道梁世杰是个贪官,平日里为了生意不受刁难,自己可是没少让李固给这梁世杰送钱送古董字画,把他喂得饱饱的,否则他每年给蔡京十万贯的金珠宝贝哪来这么多钱?

卢俊义本来以为自己如此“孝顺懂事”,看在自己每年送给梁世杰这么保护费的份上,就算真有甚么事,梁世杰也会保他的。

可是没想到梁世杰竟然也要谋他家业。

原来自己所谓的交了保护费就能得保平安的想法,竟是如此愚蠢!

原来自己的谓河北首富,河北三绝,其实却在贪官污吏眼中不过是一块他们想吃就吃的肥肉而已。

亏得自己之前还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只要不犯事官府自然会保护自己,现在想来却是说不出的讽刺。

还是太年轻啊……

眼见卢俊义怔怔的看着自家的院落出神,嘴角露出悲伤讽刺的苦笑来,武松只是远远看着并不做声,燕青则满是担忧的走上前去,问道:“主人,没事罢?”

卢俊义这才收回思绪,重新回到现实来,他看着燕青一脸关切的样子,不禁感到一丝悲伤,更多的却是一丝欣慰。

想那李固本是东京汴梁人,当年他来北京大名府投靠亲友不着,又饿又冷直接冻倒在自己家门前,是自己请名医把他救活,养在家中调养三个月;后见他勤谨,写的算的,教他管顾家间事务。五年之内,直抬举他做了都管,将一应里外家私都托付于他。

本来自己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觉得自己是他的天高地厚的恩人,以己度人李固哪怕为了报恩也会对自己忠心耿耿,尽心做事,哪知最后却养了一条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看来自己看人识人,对人心的认识还是差得远啊!

不过好在燕青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想到这里卢俊义不禁有些热泪盈眶,道:“我没事,就是有些恍若隔世,感慨颇多罢了!”

燕青见说,知道主人遭逢巨变,心里难过,正想着要怎么宽慰他才好,哪知便在这时卢俊义又道:“小乙,当日是我错怪了你!你不要怪我……”

第四百九十二章 卢俊义、燕青归顺

见卢俊义这样天生骄傲的人竟然给自己认错道歉,燕青闻言顿时也眼眶一红,当即便下拜道:“主人,小乙从小就是个孤儿,是主人把我养大,若非主人只怕小乙早死不知道多少回了。小乙的命都是主人的,让主人说两句又算得了甚么?”

卢俊义越发感慨起来,看来自己确实是没有识人之明啊,自己以前只把燕青当做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孩子,却把李固当做离不开的得力帮手,简直是瞎了眼啊。

倒是梁山军林军主有先见之明,自己派李固与梁山军洽谈业务,林军主只与李固见了一面就看出李固有问题,并让许贯忠写信燕青,指出自己把一应里外家私都托付于李固一个人的做法,实在很容易出问题。

当时燕青把信给自己看的时候,信上就把其中的道理说的很明白——不是说李固不是好人,而是李固的权力太大且没有制约,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时间久了难免经不起诱惑,心中生出不好的想法来,所以要防患于未然……

自己还笑这个林冲真是多管闲事,自己府上的事要他指手画脚,教自己怎么做人做事,识人用人么?李固怎么可能会背叛自己嘛?

结果也就半年时间,自己就被打脸了……

想到这里,卢俊义不禁脸色一红起来,当即上前扶起燕青,满怀歉意的道:“从今往后,你我不是主仆,以后就兄弟相称!”

“主人折煞小乙了,这如何使得!”

燕青见说大惊,连忙不住的推辞,卢俊义却板起脸来道:“小乙,你莫不是还在怪我不肯信你,那日还踢了你一脚?不肯认我这个哥哥?”

燕青急的满脸通红,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没奈何在卢俊义强烈坚持下只得同意了。

武松见状,不禁大喜,笑着道:“常言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卢员外经此一难,也算也算认清了李固这种人的真面目,同时也知道了谁才是真正值得信赖,可以同甘共苦、生死与共之人,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既然此间事了,在下军中事物繁忙,不便久留,就此告辞了。卢员外不必担心,在下已经警告梁世杰那厮,我梁山军向来言出必践,无论是发兵打破大名府的城子,或是半夜割了他的脑袋都易如反掌,想必这厮不敢再来找卢员外的麻烦。”

卢俊义闻言心中一惊,忙道:“何故走得这么急?此次卢某遭逢大难,若非梁山军相救,卢某死无葬身之地矣,如此大恩卢某怎可知恩不报?”

武松闻言也是苦笑道:“实不瞒两位,梁山军出征西贼的三万骑军已经走了六七天,再过两日武松也要陪同哥哥开拔,快马加鞭赶上大军。在下实不是托词,而是真的必须马上赶回军中!”

卢俊义顿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燕青见说更是急的不行。

原来燕青虽然被卢俊义养大,从小生活富裕,每日里吃喝玩乐,吹拉弹唱,相扑跳舞,无所不会,总之凡是有关玩乐的他就没有不会不精的,也因此才有了浪子燕青这个外号。

但燕青毕竟少年心性,也不愿意一直就这么吃喝玩乐下去,也想做点了不起,让人一提起就挑大拇指夸赞的事业来。

林冲血踪万里林无敌的名号,还有一路走来枪挑小梁王,小晋王,力战四百铁鹞子,勇救帝姬,建立梁山军……大破辽国的这诸多事迹无疑是很对燕青的胃口的。

更兼他的好友许贯忠又在梁山军中做军师,眼见梁山军越来越强大,事业越来越红火,燕青老早就想加入梁山军,投入到这种风风火火,激情燃烧大事业当中。

只是一来他深受卢俊义大恩,这事自然要卢俊义同意才行;二来他也是不放心卢俊义,怕他被李固害了。

在他想来,卢俊义其实一直拿他当个孩子养着,自己如果提出要去投梁山军,跟着林军主一起做大事,估计主人也是会同意的。

但许贯忠写来的那封信却给他提了一个醒,是啊,主人这么相信李固,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力,一旦李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生出不好的心思来,想要陷害主人怎么办?

于是燕青只得强压住想要出去闯一闯,干一番大事业的心思,耐着性子留在大名府。

不过此时燕青却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一听武松这么说,连忙急得不行,满是祈求的看着卢俊义。

卢俊义如何会不明白他的心思?而且他自己在这一刻也忽然想通了也似——纵然再有富有再有钱,可若是没有足够的武力护卫,到头来也不过贪官污吏眼里不过是肥肉一块而已!

哪怕有许贯忠这层关系,受到梁山军庇护,梁世杰暂时不敢拿怎么样,但这样一来,自己也被打上梁山军的印记了,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投了梁山军也罢。

反正经此一事,自己也不愿再过之前那种平平淡淡,虽然逍遥,却不能自己掌控命运的日子了。

想到这里,卢俊义再不迟疑,连忙向武松躬身下拜道:“武松兄弟,卢某这次遭逢大难,幸得梁山军仗义相救,现今卢某虽然暂时没事了,却也彻底看清了这个世道,再也不愿过之前那种浑浑噩噩的日子了!

卢某厚颜,求上梁山,小乙更是想加入梁山军久矣,我们两个是真心投效,共聚大业,还请武松兄弟能够引荐收录!”

武松本来是河北清河县人,自然知道卢俊义的本事,更兼他在来之前林冲也嘱咐过他,救人之后若是卢俊义没有主动提出加入梁山军,你也不要提;若是他主动提出来了,你便替我表达欢迎之意。

武松闻言顿时大喜:“卢员外一身本事早下早就如雷贯耳,不但是我,就是我家哥哥也是仰慕已久!小乙哥同样是世间难得的英才,许军师多曾与我们说过他的本事。如今两位能加入我梁山军,真叫我梁山军是如虎添翼,蓬荜生辉,小弟心中真是欣喜万分!”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不得不说北宋末年的气候,比起后世确实要冷一些。

这不才到十月下旬,陕西之地就飘起了鹅毛大雪,直将路上的行人冻得直哆嗦,天地间更是一片萧瑟。

雪花漫天中,一队骑士正一路向西疾驰而行。

这队骑士大约七八百人模样,人人都顶盔贯甲,外面罩一件统一制式的纯白大氅,说不出的精气十足,不过队伍中最显眼的,却要属每名骑士头盔顶上的红缨。

漫天雪花中这一颗颗斗大的红缨,便有如一丛丛火焰一般跳动,煞是好看。再加上马上骑士一个个都红光满面,浑不把呼啸北风和漫天雪花当一回事,越发显得这队剽悍精锐,锐气飞扬。

这正是林冲所领赶往关西秦凤路渭州五百亲卫,还有武松麾下两百多特战队员。

这近八百骑人人都配备双马甚至三马,每日行军三百里,真可说的上是来去如风。

古往今来,但为骑兵,向来推崇的都是快马奇袭,出其不意,主动进攻的战术,无论是西汉时卫青、霍去病长驱直入直取龙城、定襄,还是狂飙万里,马踏匈奴;

或者是唐朝时李靖三千铁骑雪夜袭定襄,一战灭亡东·突厥;苏定方轻骑万人孤军深入闪击西突厥,逼迫阿史那贺鲁以十万骑兵决战,并一战将其击败,随后又追杀千里,彻底将其消灭。

哪怕是真实的历史上女真灭亡北宋,扫荡关陕,所有这些战例,无不是发挥了骑兵机动性强,长驱直入出其不意的优点,这才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可以说,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就是后世的坦克洪流,就是后世飞机空袭。最好的骑兵战术就闪电战,最好的骑兵精神就是进攻,进攻,再进攻!

不过可惜的是到了大宋,因为丢了燕云和河套地区,这两块优良的养马地,再加上大宋的马政实在腐败得很,致使宋朝在很长时间一直无法组建大规模骑军部队,这种骑兵单独作战,崇尚进攻战术战法,也就被遗忘得差不多了。

其实说起来,宋朝也不是没有优秀的骑军队伍,比如童贯在西北招募组建骑兵精锐胜捷军,还有西军唯一一支重骑兵白梃兵,不过可惜的是,这样两支精锐骑兵却却碰上了童贯这个太监统帅。

先是骄傲轻敌,以为大军一到辽国汉人就会箪食壶浆相迎,甚至都开打了,还命令不得向辽国释放一箭一矢,导致失去骑兵应有的主动性;后又指挥不当,进退失据,导致两支骑军处处被动,束手束脚,一败再败,最后士气蹉跎,哪里还有半点精锐骑军应有的气质?

好在到了林冲这里,不但一战击破了曾头市,后又全歼呼延灼三千铁甲连环马,之后更大败十万辽军,再加上通过辽国内线走私,以及击败女真,高丽的缴获,到现在梁山军的优良战马早已突破了十万之巨。

这便使得林冲有能力组建一支纯骑兵队伍,再现一千多年前和几百年前汉唐时期的骑兵深入敌后,长途奔袭,闪电战,以战养战的战术。

更重要的是,梁山军自成军以来,到现在还未逢一败,可说是战必胜攻必克,所向披靡,每名梁山军将士的士气自然也就都高昂的不得了。

比如现在,哪怕林冲身边只有不到八百骑,哪怕寒风呼啸,哪怕这一次他们将深入敌后,面对数倍甚至上十倍敌军的包围,甚至身后的“盟友”也随时有可能突然翻脸。

这次大冬天的征讨西贼,实在是危险重重,辛苦万分,可即便这样,全军上下却依然意气高昂,锐气逼人。

这其实就是一个民族重新拾起了武力自信,骨子里面传承自先秦汉唐的勃勃血性被重新激发出来自然而然的结果。

当然也有林冲无敌统帅光环的加成,跟着林冲,每名梁山军的骑兵从来就没想过会输!

纵然是孤军深入险地,纵然前面有莫测之敌,纵然寒风凛冽,雪花飞舞,每名甲士还是一个个都红光满面,大呼小叫唿哨应和,旁若无人的高声笑谈着。

要说所有人当中,就属杨再兴和王飞宇最为活跃了。

两个人年级都不大,一个十五,一个二十,正是最好动,最跳脱,最爱出风头表现自己的年纪,但见林冲等人或者觉得累了就骑在马上闭目养神,或者肚子饿了就骑在马上吃着干粮,或者休息够了彼此高声笑谈吹吹牛皮,说点荤段子甚么的。

只有这两人最不安分,仗着马好,一会从队伍这头跑到队伍那头,一会又从队伍那头跑到这头,一会甚至就在漫天风雪中比武射箭,就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从来也不知道累也似。

“我说杨小郎,你这口大枪我算是真服气了,再过一段日子,只怕比起军主哥哥来也不差多少。比器械我算是比不过你了,有机会我们再比力气?”

杨再兴满脸骄傲之色,却也不上王飞宇的道:“王家哥哥,俺知道你力气大,比力气俺却不和你比,谁不知道哥哥乃是我梁山军力气最大的三人之一。都说当初哥哥跟鸟鞑子甚么第一勇士比力气,直把那厮砸得一口鲜血含在嘴里,怎么也不敢接着再战。”

其实当初王飞宇也完颜娄室那场比试算是打和了,只不过王飞宇把血吐出了出来,反而可以接着再战;而完颜娄室强要面子,强行把那口血压了下去,反而不能再战,甚至说话都不可以。

只是这样一来在现场的人看来,这场比试就是王飞宇输了。

事后王飞宇很快想明白其中原因,自然要为自己辩驳,于是逢人就说完颜娄室被自己打得不敢接着再战。

杨再兴练武之人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对王飞宇的力气也是很佩服的。

王飞宇见他说起这事,当即也不服气道:“那厮不过仗着骑术战马更好,这才勉强与我打个平手,还强压一口在嘴里,半晌不能说话!若是在平地上比力气,我这一对锤子保证砸的他吐血都吐不赢。”

他这样说着,又看到杨再兴一脸神往的样子,当即又道:“杨小郎你这一身本事,丝毫不在我之下,此次攻灭西贼,就准备使将出来,天下扬名了?”

杨再兴一听就兴奋了:“岂不正是?俺就吃亏在年纪小,投军迟的亏上!一想到哥哥们之前的战绩,特别是只用三千骑就击破十万辽军,五人五骑就敢在五千人的骑军中纵横决荡,杀个三进三出,俺就只觉得热血沸腾,只恨战绩没能年长几岁,早点认识军主哥哥,投了梁山军,便可与军主哥哥并肩作战了!

没说的,此次攻灭西贼,俺一定要请为先锋,遇到西贼骑兵,俺若是不能带兵摧锋破阵,阵斩几个西贼头子,俺就战绩割了脖子!男儿大丈夫不能扬名天下,一身本事博个封侯拜将,建功立业还要这条性命有何用?”

要说王飞宇和他,也真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一听杨再兴这么说,王飞宇也一下激动起来,当即拉着杨再兴跑到队伍的外边,两个人就在疾驰的战马一本正经的商量起来,将来临阵,到时候两人便觑准机会,双人双马突阵,再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生擒活捉了甚么西贼第一个名将晋王嵬名察哥。

到到时候哥哥面前,两人还不大大的露脸,这事传到大宋去,两人还不大大的出风头?人人夸赞传诵?

且不说两个夯货如何如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却说林冲策马走在骑兵队伍最前面,看着自己麾下将士一个个意气风发,士气昂扬的样子,脸上也是掩藏不住的微笑。

人就这么奇怪的动物,早先在家里的时候,陪着张贞娘和扈三娘的时候,林冲也难免沉沦在温柔乡中不愿出来,只想着岁月静好,管他什么家国天下;可到了这时候,统领一支这样的大军纵横天下,将面前的敌人一个个斩落马下,林冲又不自觉的豪气干云,血脉贲张起来。

真实的历史上,北宋如此高度发达的文明,在野蛮落后的女真铁骑面前竟是完全的不堪一击,靖康之耻更是让汉民族千百年后犹自蒙羞。

甚至西夏这个强盗政权,本来已被宋朝倾全国之力压得只能苟延残喘,却因为女真的入侵竟然又死灰复燃起来,反过来侵占关西大片土地,屠杀汉家百姓。

而现在因为自己的出现,西夏眼看就要灭国了,嵬名一族眼看就要灭族;而且以梁山军现在的实力只要不发生内乱,靖康之耻就铁定不会重演,女真人很可能甚至连长城一线就都进不来就会被消灭。

这种改变历史,拯救天下的成就感,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当然大军之所以士气这么高,林冲之所以这么高兴,除了了未来的期望外,还一个原因就是现在梁山军发展的确实够好。

所谓运来天地皆同力,此时的梁山军集团无疑正处于事业的飞速上升期,仿佛老天爷在帮忙一样,各方面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便在昨日,林冲便接到了从梁山泊送来的八百里捷报:高丽战场上,杜壆、朱武大力贯彻围点打援战术,在西京平壤和开京开城间设伏,成功围歼拓俊京三万骑军主力,阵斩一半,便是拓俊京也殁在阵中,余者无不丧胆,跪地投降。

随后杜壆再率一万骑马步兵北上,包围四万高丽边军和西京守军步卒,派人高挑拓俊京及其副将的首级,四万高丽步军顿时丧胆,梁山军发起进攻后立即全军崩溃,成建制投降三万。

经此一战,可说高丽军主力已损失殆尽,杜壆随即包围西京平壤,并派人传信朱武猛攻开京城,相信看到拓俊京人头后,开京城破城也是迟早的事。

不过林冲根据梁山军早先所掌握的情报,林冲早就知道高丽军队战斗力不行,对于杜壆和朱武所取得这些军事胜利,林冲也就觉得理所当然了,丝毫不觉得奇怪。

真正让林冲担心的还是高丽的人心难附,不过根据杜壆、朱武穿回来的情报,这方面的情况同样比预想的还要好。

虽说在大多数还没被梁山军攻占的地方,高丽人的抵抗情绪还是相当高涨的,不时有很多高丽军队,甚至大财主大贵族自发组建私军士气如虹的跑来勤王,誓要与大宋强盗决一生死,不共戴天。

但一来,这些高丽军队的战力实在不值一提,很多时候完全就是来添油送菜的。

二来便是在被梁山军占领的地方,因为解救了无数的奴婢贱人,又给许多穷苦佃户分了粮食分了地,并许诺三年不收税,三年后税收也会很低。

这些人翻身得了解放,得了好处,加上梁山军又一向重视宣传工作,自然铁了心要站在梁山军这边,纷纷自发的帮助梁山军守城,运送物资,站岗放哨等。

有了这些人的支持,梁山军在高丽就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就能站稳脚跟慢慢跟高丽贵族,两班,跟高丽军队斗,想必解放全高丽也不会太久。

不过这些都是林冲等人早就料想到的,真正让林冲等人没料想到的还是冒出了一个什么弓裔后代,弓博叔侄两人,竟然趁乱投靠了梁山军,在获得许多兵器物资后,这伙人竟然又果断扯起了反旗,组建了甚么天遣忠义军,建立大为国。并且大肆宣扬王氏高丽丧权辱国,无用之极,他们要带领带领大家抵抗异国人侵略,恢复高句丽荣光云云。

只是这个弓博不知道的是,在昨天得知这个消息时候,林冲简直高兴的要大笑起来。

因为在林冲看来,这件事对梁山军来说,实在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好事啊。

道理很简单,假设本来半岛上就梁山军和高丽军两股势力,那么梁山军就必须全心全意与高丽作斗争,纵然高丽军战斗力不行,但梁山军想要彻底消灭高丽军,占领整个半岛好是需要很多时间的。

现在好了,又突然冒出一个大为国和天遣忠义军来,而且还同时向梁山军和高丽军宣战。

梁山军自然可以驱虎吞狼,坐收渔翁之利。

第一章 西军精锐

不足八百梁山铁骑在雪原上纵横驰骋,呼啸向西,一路旁若无人的高声谈笑着,林冲也将包袱垫在马鞍后面,半躺半靠闭目养神,信马由缰。

此地距离前线尚远,西贼侦骑哨探绝对摸不到这里来,西军也不大可能奉命对梁山军下手,毕竟西军与梁山军并没有仇,一心想要消灭梁山军的只是朝廷中枢。

但是在摸清梁山军底细,朝廷八万拱卫禁军编练出来之前,朝廷自然是不敢轻易背盟冒险的,否则很可能非但消灭不了这三万梁山铁骑,还会惹怒梁山军,再来一次包围汴京城。

是以林冲也是丝毫不担心在这里会遇到袭击,而且为了稳妥起见,林冲一路上还都撒出去一百骑哨探充当耳目,一旦有事这些哨探也能第一时间示警。

林冲也就乘着这点时间,一面信马由缰,闭目养神,一面想着高丽那边的战略,还有此次攻打西夏的战略,想着是不是还有一些没考虑周全的地方。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比起卫青、霍去病、李靖、苏定方、岳飞等人来,林冲到底不是那种天生的统帅,只能平时多做准备,多制定一些作战计划,和应变策略,有备无患。

正想着的时候,就听见前面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至少上百骑正王这边疾驰奔走,林冲顿时就在马背上睁开了眼睛,环视左右就见尉迟斌和梅嘉生还在,王飞宇与杨再兴两货却早不见了踪影。

林冲也不紧张,前面没有哨探用号角示警,这里距离渭州城距离又近,绝对不可能是敌人来袭,想必是童贯那个死太监派人出城数十里地来迎自己了。

果然林冲刚想到这里,就见雪花飞舞中,杨再兴,王飞宇两人便一路飞驰而来,远远见到林冲的旗号就高声大喊:“哥哥,童枢密遣王统制前来迎我们了。”

王统制就是王禀,乃是林冲旧友。他也是开封人,和林冲一样都是都门禁军出身,后来跟随童贯到西北建功立业,一路从一员亲兵十将(相当于梁山军的小队长,后世的班长,管十个人)做到童贯王牌精锐胜捷军的统制官。

在原先那个林冲还没被自己穿越的时候,王禀多次随童贯返回汴梁,听说在殿帅府小教头林冲枪法不错,又是当初打遍关西无敌手林无敌林战的儿子,因此屡次来找林冲切磋比武,两人也算有些交情。

没想到童贯竟然派他来迎自己,林冲不禁有些微微动容。

说起这个王禀,现在可能在宋朝毫不出名,身份地位也远不如现在林冲,但林冲却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童贯奉旨宣抚河北、燕山,正好碰到女真南侵。

结果童贯毫无廉耻的立刻就逃了,只留下王禀统领的三千胜捷军在太原,王禀便只靠着这三千兵马,在数万女真西路军的包围下苦守太原八个月之久。

最后朝廷援兵迟迟不至,城中粮食吃尽,甚至将城中所有糠皮,树叶,弓弩上的的牛筋及盔甲上的牛皮都吃光了,王禀依然带领回下死战不降,直至全军战死。

哪怕最后女真攻破城池,王禀依然没有放弃战斗,而是率领饥饿疲惫的士卒坚持巷战,直至战至最后一人,这才背负供奉于太原祠庙中的赵光义御容突围出城,金兵全力追赶,身中数十枪的王禀投汾河自尽,死后还被完颜宗翰(粘罕)找到他的尸体,下令手下用战马踏为肉泥泄愤。

这样的忠义勇烈,怎叫林冲心中不肃然起敬?

同时又不免颇多感慨——同样是胜捷军,当初万余胜捷军再加上数千白梃兵跟着童贯统帅的十多万大军北伐辽国,结果却被耶律大石和萧回离保率领一万多兵马打得羞耻惨败,死伤惨重。

可是到了王禀单独统领三千胜捷军的时候,却能死守太原孤城二百五十余天,直至全军战死。

果然是将为兵之胆啊!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就更别说童贯这个西军大元帅了,真是可惜了这些百战西军了。

正这样感慨着,负责带队前出哨探杨世荣已经领着一员才貌奇伟的将军疾驰到林冲面前,不是王禀又是谁?

许久未见,王禀依然是当初在东京汴梁时见到的那个粗豪骁锐的样子,或许是常年在西北与西夏作战的,一张脸明显比林冲粗粝许多,看上去也大了几岁,不过林冲却知道,两人其实是同一年生人。

这时漫天的飞雪也渐渐停歇了,两人便在马上抱拳见礼:“末将胜捷军统制王禀,见过林节度!末将奉宣帅钧令,前来迎候林节度,林节度一路可还顺遂否?”

“一路都好,有劳宣帅记挂。”

林冲拱手还礼,哈哈笑道:“王将军别来无恙啊!你我当日汴梁一别,算来快有两年了吧?不想今日再次重逢却是在马上,风雪当中。这里不是说话处,等到住处我们却一定要多喝几杯,以叙分别之情。”

王禀望着眼前谈笑宴宴的林冲,不觉也有种恍如隔世,仿佛不认识了也似的感觉。

想当初自己的认识的林冲不是这样的啊,那时的林冲只是殿帅府几十名小教头最普通的一个,性格也极为内敛沉默,郁郁不得志。

而眼前的林冲,却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哪怕是刚刚下过一场大雪也遮掩不住满脸神采飞扬,锐气逼人,与之前总是唉声叹气的林冲,完全就是两个人嘛。

如果单单是气质变了倒也罢了,更让王禀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是林冲这一年多来做出的事业,奇迹般创建了一支战无不胜的梁山军,甚至还攻破了东京汴梁,击败了十万辽军。

简直匪不敢相信!

但王禀又不得相信,特别是前几日看到先期赶到渭州的三万梁山骑兵,纵然经过长途行军已经有些疲累了,但军纪依然一丝不苟,军容军阵依然严整肃杀,强军气质呼之欲出。

在王禀看来这样一支军队,获得再多辉煌战绩也没有丝毫奇怪。让他奇怪的,这样一支军队,林冲是怎么创建,训练出来的?

且不说王禀心中的巨大的疑惑,却说见礼完毕,两人一路并辔而行,寒暄几句疏解彼此的陌生感后,林冲便直接问起了西夏军情。

“正臣(王禀的字),你给我说说,现在的战局到底如何了?”

第二章

“正臣,你给我说说,现在的战局到底如何了?”

见林冲问起,王禀也没太多隐瞒,直接便在马上介绍起这次宋夏之战的战况来。

说起来宋朝这次对西夏发起的灭国之战,对于参战的双方,确实已经到了最为关键,比拼耐力和坚持还有运气的时候。

简单来说,就是宋朝仗着地大物博,财大气粗,几乎倾尽全国之力支援西军,源源不断的物资还有民夫运送到宋夏边境来。

靠着这些人力物力,二十万西军除了各地驻守的守军外,其余十余万西军便在童贯的统帅下,采用结硬寨,打呆仗的战术,几里一个寨子,一路从横山地区还有河湟地区向西夏国都兴庆府推进。

先是是在去年十一月初的时候,西军进取西夏的朔方之地(也就是灵州,西夏的西平府),并大败西夏晋王李察哥率领的万余西夏精锐,重创西贼铁鹞子,之后成功占领朔方之地,并站稳脚跟。

这样一来,西军的兵锋距离西夏国都兴庆府也就不到一百里地了,西夏自然是疯狂反扑,但西军也多次凭借坚固的工事,还有林冲让桓逸献给宋朝的霹雳炮和战车阵将西夏猛烈的攻势击退。

彼此拉锯后,翻过年后,等到了今年三月下旬的时候,西军便一路将寨子修到了兴庆府城墙边上,并开始修筑永久工事,挖掘壕沟,修筑石头寨墙,将兴庆府团团围住,至今已七个月了。

说起来,这与原来的历史时空,女真军围困太原城,清兵围困大凌河,曾国藩的湘军围困太平军的战术可说是如出一辙。

结果王禀以极少的兵力坚守太原城八个多月之久;明军相对弱一些,只坚守了四个月不到;二太平天国与湘军却足足打了两年,最后天京城(南京)才被湘军攻破。

虽说三个例子都是都是最后城池陷落的结果,但真要论起来,其实胜负却实在很难说,否则也不会每次都打得这么艰难。

这种情况下,被包围一方想要突破城外的壕沟寨墙和敌人的优势兵力,独自突围,基本不可能,想要获胜最关键的还是只能依靠援军。

而包围一方,想要取得胜利,最关键的也是看能否击退援军。

正如王禀向林冲介绍的那样,西军在兴庆府外面挖壕沟,筑寨墙,结了一个又一个的硬寨将兴庆府团团包围,兴庆府城内的兵马,和西夏皇族大臣等想要突围固然难上加难。

但另一方,包围兴庆府的西军却也同时被人数更多的西贼大军所包围,而且西夏还有骑兵优势,可以仗着骑兵的机动性,沿途骚扰西军的补给线。

虽说西军是一路修寨子修到兴庆府脚下的,而且每隔一段距离还临时修筑了砖石结构的半永久性城池,但毕竟没办法一个寨子挨着一个寨子,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兵来守这些寨子。

因此西军想要将兵马和物资一路运送到兴庆府脚下寨子里,也是要花相当巨大的代价,并且每次都需要派兵护送才行。

得亏一开始就给宋朝设计了霹雳和战车阵,这才使得西贼的骚扰大多次都无功而返,或者花极大的代价将将要战车攻破时,西军的援军却及时赶到。

否则光是这一路的运送所付出的巨大的代价,西军便早就坚持不住了。

除了骚扰补给线外,西贼更是从不间断的攻打沿途的寨子和半永久性城池,

而且随着兴庆府被包围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些西贼攻势也一次比一次猛烈。

据王禀介绍,这段时间听说梁山军三万骑兵就要赶到,这些西贼大概也是深感亡国在即吧,打起仗来越发的拼命和悍不畏死了,到现在沿途已经有四个寨子被攻破,等援军赶到时寨中守军早被屠杀一空。

听王禀介绍完,特别是说起寨子被攻破后的惨像,一旁凑过来听的杨再兴顿时就气得不行了:“入娘的西贼竟敢如此,杀了人还要辱尸!军主哥哥下令吧,我们现在就去杀光这些狗娘养的!”

林冲心里同样不好受,胸中同样怒火燃烧,但作为一军之主,城府和定力自然要比杨再兴强上许多。

是以林冲强压住怒吼道:“不过是临死前的疯狂罢了,西夏这个强盗之国这次亡定了,他们现在越疯狂,今后就会越后悔!再兴你放心,且让他们多活几天,到时候西贼有的是你杀的!”

王禀听到林冲话语,看着林冲坚定的眼神,大致猜到林冲早有应对之策,于是问道:“林节度,不知可有破敌之策,让末将先听为快?”

林冲眼中凶光一闪,越发坚定了自己这次平夏之策,不过却没有立刻说给王禀听,而是看了看前方,道:“渭州城就要打了,还是到宣帅面前再说吧。”

王禀这才发现渭州城就在眼前,当下也不再多说了,陪着林冲快马来到城前,一番手续后,林冲回下七百多骑士被安排到了一处营房歇马休息,林冲则直接被王禀请到了渭州衙署,这里童贯,老种相公等人早已等候多时了。

又是一番见礼,介绍完众人的身份后,童贯也没再多客套,便也问出了相同的问题,并且询问此次梁山军三万骑军来到关西,准备怎么打。

这回林冲没有拒绝,也便直接开门见山说了梁山军的作战方略:“宣帅,各位相公!此次三万梁山骑兵来到关西,我准备留下一万骑兵,由王焕老将军和王文德老将军统帅,帮助西军保护沿途军寨。

而本将则率领剩下的两万梁山铁骑,采用西汉时霍去病击溃匈奴的战术,不带粮草辎重,轻装前行,深入西夏腹地,袭击西贼各部落劫掠四方,每攻破西贼一处城池,一个部落,我们便抢光他们的战马和牛羊,掳掠其人口,烧毁其粮食……”

林冲这话一出口,衙署内众人无不悚然一惊,再看林冲的目光,已是杀气四溢,戾气逼人,众人只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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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寇可往,我亦可往

渭州衙署中,当林冲说出梁山军这次准备用的战术战法时,顿时满堂皆惊。

所以会有这种反应,倒不是说这样做太过残忍野蛮,不符合宋朝士大夫所推崇的那一套仁义道德,谦谦君子的价值观。

比如真实的历史中,就因为宋徽宗赵佶和朝中大臣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下令不得向辽军释放一箭一矢,结果被狠狠打脸。

但现在要对付的是西夏这个强盗之国,在场众人虽说心里也觉得林冲此计未免太过狠毒了一些,却没一人认为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因此西贼确实当有此报。

要知道,近百年来西夏就是靠着劫掠宋朝的人口物资这才发展壮大起来。

几十年来,西贼每次入寇攻破宋朝城镇军寨,无不是将城中老幼杀光,青壮及所有物资全部抢光,走时还不忘放一把火将宋人的家园烧成白地。

比如西贼精锐骑兵擒生军,就是专门劫掠宋人为奴隶的军队,现在西夏国内近百万的奴隶就是这么来的。

所谓西夏军队其实就是一群强盗禽兽,几十上百年来将宋朝的西北祸害得不成样子。

可以说,每个关西人都与西贼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几十年来无数关西汉子加入西军与这些强盗拼死血战,父死子继一代又一代的战死沙场,少有能活过三十岁的;每个寨子无不是一堆寡妇同处而居,艰难求活。

所以从个人情感上,哪怕是将所有西夏党项人不分老幼婴儿全部屠光灭族,在场关西出身的大将也不会有半分不忍。

真正让众人吃惊的却是,梁山军这样风险实在太大了。

首先是兵力悬殊。

要知道西贼可是又三百万人口(不算妇女),总兵力近六十万,包括中央侍卫军三万三千人,擒生军约十万,地方军共五十万人。

哪怕这些年来与西军长期鏖战,西贼精锐有所消耗,但西贼全民皆兵的制度补充新兵速度也是极快,亡国之际紧急动员一下拉出六十万兵马完全不是问题。

哪怕兴庆府一线西军能帮梁山军牵制一多半的兵马,梁山军依然要面对至少二十万兵马。

就算西贼的地方军战力普遍不强,但依托有利地形和城寨掩护防守总不是问题。

其次就是地形优势了。

西夏地形复杂,多山地和荒漠,只有少数几个地区适宜人类居住,其余大都是荒无人烟,骑兵也要走好些天的大片沙漠。

这样地形实在是西贼天然的好屏障。

现在已经入冬,环境越发恶劣,补给越发困难,林冲说的好听:“不带粮草辎重,轻装前行,深入西夏腹地”,可一旦补给断绝,陷入重围,那就是自陷绝境,逃都逃不回来。

甚至不用打,就自己饿死或者冻死在沙漠里了!

要知道,七十多年辽国辽兴宗耶律宗真也曾率十万精锐骑兵讨伐西贼,最后却落了个近乎全军覆没的下场。

西贼当时利用的就是地形优势,诱敌深入,放火烧尽战地牧草坚壁清野,待到辽军人困马乏,粮草耗尽时再进行决定性的反击,以极小的代价就获得了全胜。

现在梁山军要以两万轻骑深入西贼腹地,这不是重蹈辽军覆辙么?甚至比当时的辽军还要凶险!

再者,林冲所说采用西汉霍去病击溃匈奴的战术也是完全说不通的,因为那时的匈奴是完全的游牧民族,完全没有城寨,汉军骑士只要不迷路找到匈奴聚居地,就可以毫无阻拦的冲杀进去。

而现在的党项羌人却是以农牧业为主,并且向汉人学习,哪怕牧民也没有住在旷野草原上的,而是全都住在防御工事完备的城寨中,梁山军根本不可能直接冲进寨子里杀人。

想清楚这些,众人先是一惊,随即便都在心里或冷笑或叹息起来。

童贯眼珠转了转,扫视衙署中众人的反应一眼,随即两眼放光的看着林冲道:“林节度果然好气魄,孤军深入敌后如此奇谋别说是做了,便是想某也是不敢想的。

此战的风险不用某多说想来林节度也是清楚的,只是林节度既然敢这么做,必是有十足的把握!

听说当初林节度也是只率三千余精骑深入辽国腹地,击败十万辽军!如今林节度领兵两万,此战必能马到功成,某就在这里预祝林节度立下奇功,大胜而归!”

有他带头,衙署中众人也一下反应过来,便听刘延庆,辛兴宗等人立即附和道:“梁山军自成军以来便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此次征剿西贼,必是大胜之唯一结局,我等便在这里提前恭祝林节度大功告成了!”

“当真好汉子,好气魄,好奇谋,我等就等着梁山军捷报了……”

只有种师道眼神复杂的看了林冲和童贯、刘延庆等人一眼,想要说什么的样子,半晌才道:“林节度此策虽好,却是风险重重,天时、地利,补给都是问题,一旦哪个地方出了差错便是自陷绝地,全军覆没的下场,林节度当真要这样做?”

“老种相公放心,我们一早就制定了周密的作战计划,绝对不会有任何差错的,只是却还需要西军的帮助,还请宣帅及各位相公能够支持配合!”

林冲说完,心中对面前这位须发皆白的老种相公越发的敬重和感激了。

在场众人就没有傻子,怎么会不清楚梁山军只是他们理论上的友军,实际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双方早晚是要翻脸决裂的?

这个时候童贯等人都在说好话,巴不得梁山军早点往火坑里跳,只有种师道站出来出言提醒。

可知西军在场诸将中,只有种师道是以大局为重,知道朝廷与梁山军是内斗,而宋朝与西贼却是国仇,这个时候还是要先一致对外。

童贯微微一笑,看了种师道一眼,随即收回目光望向林冲道:“林节度请说,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全力配合。”

林冲笑了笑:“那就多谢了,林某不求别的,但求宣帅和诸位相公能够割爱,将麾下几员小将暂借给我,再为我们提供几名向导,有从西贼那里投诚过来的土著最好。

另外还请宣帅能够答应,留在兴庆府一线的一万骑兵只听从王焕、王文德两位老将军的指挥,宣帅要用他们只能用请的……”

第四章 初次交锋

兵贵神速,为保证的突袭行动的出其不意,林冲并没有在渭州多呆,当天便继续北上镇戎军与三万梁山骑兵汇合,略微休整过后便率领两万骑兵从怀德军北上,进入西夏境内。

要说西贼虽然强悍,却毕竟国小民穷,实力有限,纵然一开始时打得宋朝节节败退,丢城失地,好不狼狈。

但宋朝到底是个大国,无论是国土面积还是人力物力都不是西夏蕞尔小国能比的。

因此当被打惨了的宋朝养好了伤,找到应对之法,倾全国之力对这些强盗发起反击时,很快就把西夏压的死死的。

早在几十年前,大宋西军先是在横山战场无法取得突破的情况下,另辟蹊径开拓河湟战场并取得重大胜利,对西贼国都兴庆府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史称“河湟开边”。

之后宋朝又出了一位天才诗人将军——章楶,发明“结硬寨,打呆仗”战术,屡次重创来犯西贼,更在平夏之战大破西贼四十万,自此西贼实力大损,宋夏之间攻守易势。

就在林冲刚刚穿越之前不久,西军更是一举攻克横山地区。

并且因为林冲的出现带来的蝴蝶效应,桓逸在童贯身边的建议和提醒,真实历史上原本轻敌冒进导致大败的统安城之战西军再次取得大胜,成功占领西夏的朔方之地。

再加上辽国的倒台,比如之前平夏城之战章楶大破四万西贼主力,西夏便找辽国给宋朝施压,宋朝迫于压力只得答应议和。

就是因为宋辽虽然在名义上是睦邻友好的兄弟之国,但实际上辽国却一直在扶植西贼消耗宋朝实力,宋朝也一直想要收复燕云之地。

现在辽国这个这样,宋朝自然不会再害怕辽国的威胁,因此也是铁了心要一劳永逸解决西贼问题,几乎是倾全国之力一路将堡垒修到兴庆府城下,利用堑壕和寨墙将其团团围困。

如此大形势下,几年前还无比嚣张的西贼也一下变得老实起来,不但在再不敢派擒生军到宋地偷袭劫掠,杀人放火,反而主动将边境上的部落向后撤了两百里。

不仅如此,或许是西夏密探打探到梁山军三万铁骑已抵达关西;或许是料想到梁山军会长驱直入,西夏竟然提前采取坚壁清野战术。

因此当林冲带着两万大军北上,却是一连两天都都没捞着仗打,零星碰到几股西贼游骑哨探,也是远远看到梁山骑兵的身影就跑远了,梁山军地形不熟,也没有贸然去追。

第三天上午,大军开拔往北偏东又行了三十多里,雪原上再次冒出了一个大大的寨子。

野利家庆指着远处的寨子道:“林军主,这就是党项八部之一的野辞部,不知道人是不是也撤走了。”

野利家庆是老种相公为梁山军提供的一名党项族向导。

这人原是西夏卫戍军一名小军官,只因得罪权贵被迫逃亡宋地,在逃到边境时被老种相公部下所救,从此死心塌地跟着种师道。

林冲点点头,转头对身侧落后自己半个马身的韩世忠,吴阶,吴璘三人道:“韩将军,两位吴将军,你们说野辞部撤走了么?”

几人正是林冲向童贯借来的三员小将,虽说三人在原本的历史上都是大大的有名,但此时三人只是微不足道小军官而已。

或许是童贯一心想要两万梁山军自陷死地吧,林冲一开口他便十分痛快的答应了,其他诸如粮饷补给同样给的十分痛快。

听林冲问起,三人中年级最大官职也最大韩世忠率先开口道:“林节度,不管前面的寨子有人没人,此次我们的行动已经暴露。

依小将来看,西贼这是用的坚壁清野,诱敌深入战术,待到我们人困马乏,粮饷消耗殆尽时……”

韩世忠正说着,目光中满是忧虑,便在这时就见前方猛地传来一阵号角声,林冲,韩世忠等人一下从马鞍上站了起来,向北远眺。

此时正是个难得的大晴天,视野极好,便见白茫茫的雪原上一队西夏骑士匆匆忙忙从寨子里冲出来,转向朝北仓皇逃跑。

梁山军这边反应也是极快,见对方人数不多,吹响号角的同时,那队斥候顿时一分为三,从三个方向向那伙追击而去。

因为他们的战马早就活动开了,这些骑士几乎瞬间便将速度提到了最高,凭借速度势很快对西贼骑兵形成三面合围之势。

随着距离的拉近,弩箭如飞蝗一般扑向逃跑的西贼骑士,不时有战马倒地,马上骑士被甩飞出去。

眼看跑是很难跑掉了,这些西贼骑士也是发了狠了,竟然纷纷掉转马头,挥舞着兵器大喊着向左侧包抄的梁山骑兵猛冲过来。

韩世忠的心不由提了起来,他知道今日负责当先开路巡哨的斥候乃是杨志所部骑兵,不像华荣所部麾下大多都是契丹、奚族骑兵,这些斥候大多都是才学会骑马不到一年的宋人骑兵。

西贼骑兵的悍勇韩世忠可是早就领教过的,再加上又是被追得走投无路豁出去拼死一击,接下来的战斗激烈程度可想而知,这一小队梁山军骑兵能顶得住吗?

哪知便在这时,就见宋军骑阵中一白马小将一下越众而出,赶在梁山军收紧阵型,双方马上就要短兵相接前率先撞进西贼几十人的骑阵中。

便见一条银枪闪电般上下飞舞,甫一交手间,迎面就有四五名西贼骑兵被他刺翻,随即一人一马便冲入了西贼人最密集的地方。

那些杀红了眼西贼骑兵这时也不顾一切的冲的上去与他拼命,只是哪里近得了他的身?眨眼间就被他再次捅死放翻了十多人。

剩余的西贼还要拼命,不过这时白马小将身后的梁山骑兵也结成密集的骑阵杀到,顿时将幸存的前排西贼骑兵一扫而空。

这个时候,剩下的十多骑西贼骑兵终于崩溃,再次掉转马头想要逃跑,却哪里还逃得掉?被那员骑白马的小将杀死一小半后,剩下几骑也就成了俘虏,被生擒活捉。

韩世忠呆呆的看着不远处只用了短短十来息就结束战斗的战场,他的身旁,吴阶,吴璘,野利家庆同样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四人都是与西夏精锐骑兵厮杀过的,或者干脆就是西夏卫戍军的小军官出身,自然知道这些西贼骑兵有多强,多难对付。

西夏本来就是以武立国,几十年来战争就从断过;而且西夏地处四战之地,环境恶劣,资源匮乏,凡此种种无不使得西夏军士一个个都极其吃苦耐劳,能耐苦战,打起仗来凶悍无比,若是只论单兵战斗力,只怕还远在西军之上。

几十年来,西军对抗西贼,从来都是凭借严整坚固的步军箭阵,还有各种防御工事,一点点蚕食西贼战略要地,逼迫西贼不得不与西军打阵地战,攻防战,这才取得一场场胜利。

但是对于野战,特别是骑兵对骑兵硬碰硬对撞,西军却是一直尽量避免的,原因也简单,实在打不过啊。

可是到了梁山军这里,这些西贼也太好打了吧?

还有,那员一骑当先,如虎入羊群的白马银枪小将,这武力也太强悍了吧。

早就听说梁山军中猛将如云,但韩世忠三人却怎么也没想到林冲麾下一员十五岁的小将,也如此恐怖。

这天下英杰,难道都入了梁山军旗下了么?

第五章 被虐杀同胞

等林冲等人骑马赶到时,一场小规模的骑兵遭遇战已经结束。

梁山骑兵大胜!

虽说总的人数梁山骑兵占了大大的优势,但倒最后短兵相接对冲时,其实双方人数还是差不多的,甚至梁山军这边人数还更少。

因为这些梁山骑兵打起仗来,实在“教条”的可怕,哪怕占绝对优势,在骑兵对冲时也要一丝不苟的排成三排密集的骑阵。

而事实上真正短兵相接时,就只有冲在前面的白马银枪小将和第一排梁山骑兵与西贼交过手,其他两排还没来得及动手,战斗就结束了。

梁山骑兵的战力,可想而知。

此时战斗结束,杨志带着人继续往前方寨子里哨探,那员白马银枪小将则在马鞍前横担着一名西贼军官,施施然打马返回。

此人韩世忠等人倒也认得,不是林冲手下心腹爱将杨再兴又是谁?

此时这员才十五的少年将军脸上犹自一副没打过瘾的样子,见到林冲等人赶来连忙在马上行礼道:“哥哥,敌人已然被全歼,这个军官模样的,被俺活捉了。”

林冲看到脸上明显一副“快来表扬我”的表情,不禁板起脸来道:“谁叫你冲这么猛的?跟你说过多次了,刚极易折,好钢要用刀刃上,关键的时候自然会派你冲阵,就是记不住?下次再敢这样,我就不许你离开我百步之内!”

杨再兴一脸兴奋的表情瞬间变得垂头丧气起来,林冲笑了笑,又道:“好了,垂头丧气的像个甚么样子?既然抓了活口,还不交给梅嘉生他们问出口供。”

杨再兴闻言连忙照做,连同梅嘉生、尉迟斌等人一起跳下马来开始对这些俘虏用刑。

这时杨志已快马从寨子里跑了出来,林冲于是对韩世忠等人道:“走,我们去看看寨子里面到底是个甚么情况。”

韩世忠三人点点头,只觉得心中火热。

传闻不如亲见,梁山军战力果真不是盖的。

就拿刚才这场小规模遭遇战来说吧,且不说林冲宠得不行,生怕冲的太猛战殁于阵中的勇猛无比的小将杨再兴,就说梁山军被当做斥候来用的精锐轻骑。

每次作战这些骑兵都会分成一个个独立的作战小队,配合默契。

距离较远时一半用骑兵弩射马,一半用骑弓射人,然后弩弓互换;等双方距离较近时,各个作战小队再迅速集结起来,形成三排密集的骑兵墙冲锋。

虽是第一次见几人也可以想象,当松散的西贼骑兵撞上梁山军密集的骑阵,每名西贼骑兵都要同时面对至少三杆长矛会是个甚么结果?

“果真是当世强兵啊!难怪林节度有如此自信敢于孤军深入西贼腹地……”

“要是俺们西军也有这么多优良战马,能够组建一支这样的精锐骑兵,只怕西贼早就消灭了!真是眼红啊……”

这样想着,一群人已到了寨墙边上,只见杨志脸色铁青,满是愤怒的道:“军主,野辞部的西贼早就跑掉了,寨子里都是被他们劫掠的汉人奴隶,全死了!”

打仗就没有不死人,林冲自统领梁山军一路东征西战也是见惯了生死,但闻听此言还是忍不住心头火起。

西贼这伙强盗为祸关西数十年这笔账还没跟他们算,现在眼看亡国在即,这群强盗竟然丧心病狂的对被劫掠的宋人奴隶进行血腥屠杀。

这是最后的疯狂吗?还是说这些西贼想自绝于天下?

他们就不怕亡国之后宋朝的报复?

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这样哪怕是西夏灭国了,宋朝也能善待他们一些。

竟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林冲感觉自己已经出离了愤怒,等他进到寨子里看到那一地尸首,越发怒不可遏起来。

只见数百上千具脱光了衣服的尸体静静躺在寨子中间的空地上,鲜血流了一地,此时已凝结成黑红色的冰碴。

几乎所有的尸体身上都是骨瘦如柴,伤痕累累,除了刀枪的创口外,还有鞭子抽打,棍棒敲打的旧伤。

除了这些,还有有许多被乱刀分尸,残肢断臂,人头到处都是,林冲甚至看到几具男性尸体被割了下体,几具女性尸体被割了**,初此外还有许多小孩的尸体……

“畜生!杀不尽的西贼!”

林冲目眦欲裂,拳头握得咔咔响,在场的人也都我怒不可遏的大骂起来。

“这些畜生胆敢如此,等我们找到他们,就把他们剁成肉泥!”

“杀光西贼,为乡亲们报仇!”

片刻之后,林冲渐渐冷静下来,阴着脸吩咐道:“去找些柴火来,把乡亲们的尸骸烧埋收敛了。叫梅嘉生抓紧问出口供,然后在乡亲的遗骸前活剐了,用他们的人头祭奠冤死的乡亲。”

国人向来讲究入土为安,只是这时正值冬季,地面冻得跟铁板一样硬,加上大军突袭最关键的就是速度,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军士们立即行动起来开始架柴堆,搬运尸骸,所有人看着这些被虐杀的同胞,看到每具尸体脸上恐惧和痛苦的表情,无不是双目喷火。

只是这次他们却没有大骂,而是把愤怒压抑在心里,默不作声的做着手上的工作。

整个场面笼罩在一片肃穆悲怆的氛围中,直到那名被杨再兴的活捉的西贼小军官被梅嘉生用马拖了过来

大概是知道自己铁定活不了了,这畜生也是豁出去了,一见到林冲等人愤怒的表情,立即得意的大笑起来。

“要怪就怪你们这些宋猪,是你们害了他们!若不是你们不肯答应议和,非要来打我们,他们就不会死!你们从去年打到现在,还封锁我们,粮食我们人都不够吃,哪里有粮食喂这些宋猪……”

他话还没说完,早已忍无可忍的杨再兴一脚踢在他的身上,顿时把他踢得像只虾米一样整个身子都弓起来,痛得胆汁都吐了出来。

哪怕这样,这西贼还是很快又抬起来头来,看着林冲发出夜枭一样声音嘶吼道:“你就是林冲吧,我家晋王要我带话给你,你们敢侵我国土,这些宋猪奴隶就是你们的下场!我家晋王殿下就在前面等着你,有卵子的就不要跑……”

第六章 不要俘虏

“你就是林冲吧,我家晋王要我带话给你,你们敢侵我国土,这些宋猪奴隶就是你们的下场!我家晋王殿下就在前面等着你,有卵子的就不要跑……”

西贼小军官说这些话时,梅嘉生也在一旁向林冲汇报道:“军主,这些都是死士,只拷问出西贼晋王李察哥叫他们故意在这里等我们,一来试一试我军的战力,二来传话给军主,约我们在北地中军司决战!”

为了征讨西夏,林冲对西夏的情报自然了解了许多,因此知道西夏以武立国,自李元昊起便在全境设置了左右厢弓十二监军司,分别是左厢神勇军司、石州祥佑军司……右厢朝顺军司、黑山威福军司。

李元昊死后因为战争的需要,又陆续增设翔庆军司,驻西平府总领兵事,以及北地中军司等五个监军司,加一起共十七监军司。

用后世的话来说,一个监军司就相当于一个军分区。

北地中军司就在兴庆府往北不到一百三十里,乃是当年为了防备契丹,护卫兴庆府北部安全专门设置的一处军事重镇。

李察哥约梁山军在北地中军司决战,除非脑子被门夹了。

因为西军十多万大军早已将兴庆府用寨墙和壕沟团团围住,在这里决战西军随时可能北上帮忙,等两家杀得难解难分时突然杀出,一举将西贼主力歼灭。

李察哥也是当世名将,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林冲不禁微微皱眉,心里想着李察哥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这时之前没把话说完的韩世忠再次开口道:“林节度,李察哥绝对不可能与我们在北地中军司决战!”

林冲点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那你们说说李察哥这么做,到底想干甚么?”

韩世忠想了想道:“末将一直觉得,李察哥这是用的坚壁清野,诱敌深入战术,待到我们人困马乏,粮饷消耗殆尽、士气低迷时他再率军大举反击一战获胜!

林军主你想,我们沿途碰到的寨子无不是人去寨空,很多甚至一把火烧做白地,连避风的地方都不留给我们。现在李察哥又命人虐杀宋人乡亲想激怒林军主。

末将敢打赌,等我们到了北地中军司李察哥肯定不在那里,就算果真有西贼在那里等着我们,人数也一定不会多,肯定是一打就跑。

甚至城内又是几百几千被虐杀的乡亲,我们粮草不多,沿途又得不到补充,若是一路追着他们,只怕……”

顿了顿,韩世忠做了下总结:“李察哥这么做就是要激怒我们,想牵着我们的鼻子走,等我们一头钻进他们预设的埋伏圈,粮草耗尽再突然反击,还望林节度深思之!”

林冲再次点头,又问吴阶道:“吴将军怎么看。”

吴阶道:“我的想法与韩兄弟差不多,记得几十年前的贺兰山之战,西贼李元昊用的就是这个战术坚壁清野,诈败佯输诱敌深入,等到辽军人困马乏粮草耗尽再发动反攻,结果近乎全歼辽军。此次李察哥应该是想故技重施。”

这时后面的栾廷玉,唐斌、郝思文、徐宁、史进、花荣、张秀岑等人也相继赶到,看到这些被抬着往寨子外走的尸骸时,一个个也不禁双目喷火,大声痛骂起来。

“狗娘养的畜生,西贼胆敢如此……”

“哥哥,西贼如此丧心病狂,我们断不可轻饶了他们!”

林冲在与大部队会合后,就曾召集大家来开过会,宣布了作战计划和对西贼的处理。

当时林冲的意思是说但凡遇到西贼寨子和城池,攻破之后抢光所有物资,战马牛羊,带不走的就放火烧掉。

至于俘虏的人口,如果是被西贼擒生军劫掠的汉人奴隶或者他们的后代,就解救出来;如果是党项羌人,只要不是战士,跪地投降都可免死,由被被解救的汉人“奴隶”押解,梁山军再派兵护送。

至于被梁山军俘虏的西贼战士,林冲当时交代的是大决战前沿途击破西贼都不接受投降,跑不掉的能杀的都杀了。

因为突袭作战总不可能带着战俘一起行动吧,不但白白消耗粮草,还要时刻提防他们反水;若是派兵押解他们回去,又大大的分散的梁山军的兵力,所以不要俘虏就是好的选择。

林冲就是想用这种办法,逼迫李察哥不得不主动与梁山军决战,真到了大决战时倒是可以派人阵前喊话接受西贼的投降。

毕竟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答应他们跪地投降不杀,不仅可以瓦解西贼斗志,也能避免梁山军不必要的损失。

兵法上所谓“围三阙一”或者“围师必阙”的打仗原则,说的就是这种道理,打的就是心理战。

而且接受西贼士兵投降后,对于一些作恶多端的西贼和重要军官,梁山军也有的是办法弄死他们,比如军事法庭审判,比如送到煤窑水泥窑里活活累死。

除了这些,其他普通的西贼战俘,梁山军也可以吸收少量充当雇佣军,大部分押往京东用作免费苦工,可以省不少工钱呢。

哪知李察哥打探到梁山军三万骑兵到达关西,竟然一早就开始坚壁清野,梁山军每日行军两百里一连两天竟然连一个寨子都没抢到,一粒粮食也没得到补充。

这还不算,李察哥竟然下令虐杀汉人“奴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来,梁山军自然不能这么便宜了这些畜生。

必须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林冲当下咬牙道:“这是自然,吩咐下去,这次征讨西贼,全程不要俘虏!不接受投降!”

西贼大多听得懂宋朝话,几名西贼立刻情不自禁的颤栗颤抖起来,倒是那名放狠话的西贼军官犹自阴测测的看着林冲,好似还挺高兴的样子。

林冲也没理他,这货马上就要被千刀万剐,林冲自然懒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这时所有尸骸已经被搬运到柴堆上,熊熊火焰燃烧起来,看着那些被火焰吞噬的尸体,以及围着火焰

第七章 张网以待,自投罗网

“……西贼就是一群行走的畜生,比畜生还不如,你们说对这些畜生,我们要怎么做?”

众人沉寂一下,呼喊声们的爆发出来。

“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

如是三番大呼后,士气已被调动到最高,每名梁山军士无不双目喷火,杀气四溢的望着幸存的几名西贼俘虏,在如此威压下,饶是那名西贼军官也不禁有些害怕,浑身打颤起来。

梁山军果然被激怒了,只是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好是坏。

若是自己这边胜了还好,全歼了这伙梁山军就可大大打击西军士气,再乘势反击解了兴庆府之围,西夏就还有救。

可若是败了,西夏就真的要亡国了,不但要亡国甚至还要灭种,自己的亲人将被宋人疯狂报复……

果然,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他就听林冲大声吼道:“看到了吗?这些畜生在发抖,他们开始害怕了!所以对付这些畜生,讲道理没有用,怀德更没有用,有用的只有杀戮!

接下来的战斗,我要求你们收起你们的怜悯之心,既然他们做了如此禽兽不如的事,那我们也不必把他们当人看!都说天道好还,可老天爷甚么时候惩罚过作恶的畜生?既然老天爷不报,那就我们来报!

传我的命令,接下来的战斗,我们不接受俘虏,不接受投降,西贼不是全民皆兵么?那就所有成年男子一律杀无赦,余者手上有兵刃者,一律杀无赦!我们就是要杀得他们怕了,听到我们的名字就闻风丧胆!”

众人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一起大呼起来:“杀光西贼,替天行道!”

这时梅嘉生指着地上几名一堆烂泥也似的西贼俘虏道:“军主,这个畜生怎么处置?”

“留一个顺眼的,叫他给李察哥带话,就说他不必再杀汉人激怒我,我接受他的约战就是,叫他在北地中军司洗干净身子等着挨刀子吧!

其他的自然是千刀万剐,碎尸扔出去喂狼,首级供奉在冤死的同胞墓前。”

此言一出,哪怕是军中并无专职的行刑刽子手,根本做不到真正的“千刀万剐”,所有军士还是抢着动手。

很快那名西贼军官以及其他几名俘虏就被绑在柱子上,凄厉惨叫声和怒骂声传了出来,说不出的恐怖渗人。

只是在场的人却没一人害怕或者不适,更没有半点不忍,每个人只觉得胸中热血上涌,双手握得紧紧的,却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韩世忠同样有这种感觉,不过作为未来名将种子,他想的自然比一般的小兵要多,此刻更多的却是担心。

明知李察哥用是坚壁清野,诱敌深入之计,在前方设了陷阱埋伏等着我们,怎么林冲还有一头往里面撞?

“林节度……”

“你不必说了,你别忘了,我们之前的计划本来就是要逼迫李察哥不得不与我们决战,现在他这样反倒省了我们不少事。我就是要毕其功于一役,全歼西贼主力,阵斩李察哥,拿他的人头到兴庆府城下展览一番,看城上西贼丧胆不丧胆?”

韩世忠不再说话,随后与吴阶对视一眼,心说林冲莫不是疯了,但愿他这么是有所凭仗吧,只是我们暂时不知道而已。

话说不是有传闻说当初梁山军只用了三千余骑,就先后击败了辽国十万兵马么?

被割掉鼻子和耳朵的西贼俘虏很快被放了出去,前方自有西贼接应,于是这条消息也就以惊人的速度飞也似的一直传递到身处克夷门右厢朝顺军司的晋王李察哥那里。

这位西夏第一名将在听闻梁山军的战力时,第一反应也是震惊,梁山军的骑战水平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看来辽国那边传来的消息,未必是假的了。

后来听到林冲已经被激怒,答应前往北地中军司与自己决战,又不禁我稍稍送了一口气!

“林冲那厮果然被激励,不顾一切要与我们决战。不过梁山军的战力也不是盖的,至少在骑兵的运用上,比西军还要强!现在梁山军盛怒而来,锐气正盛,战力更是非同小可。

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只要佯败几场,一路败退,就能将他们引到白马强镇军司的包围圈将他们团团包围,再饿上他们几天,到时候就算梁山军再强,也饿得拉不动弓,骑不了马了。”

一名西夏大将还有些疑虑道:“殿下,娄博贝(白马强镇军司驻地)距离兴庆府不过四百余里,一旦梁山军被围,围困兴庆府的刘法、种师中、杨惟忠、刘仲武部会不会前往支援?”

李察哥一怔,随即便大笑起来:“不必担心,大家都知道,梁山军与赵宋朝廷虽名义上是友军,然则实际上双方却是生死大敌。只是在梁山军攻破汴梁城以及国家大义的逼迫下,暂时合作一致对外罢了。

某早就说过,宋猪最大的本事,就是自己斗自己。别的不说就说与我们打了几十年交道的西军,便是派系丛生,每次作战大多各自为战,少有配合,童贯到了关西后,各是费尽心思拆分西军,怕的就是西军做大,会成藩镇之势。

宋朝对忠心耿耿的武将尚且如此提防,防备得比甚么都厉害,梁山军这样的乱臣贼子,赵宋朝廷还不日夜盼着他们死!

此时西军还由童贯那个宦官统帅,依某赵佶定会给他下密旨叫他见机行事削弱梁山军实力。梁山军被围,西军只可能作壁上观,却绝不会前来救援……”

说着说着,他一下站起来敲击着手上的马鞭,自信满满道:“再者说了,就算西军想要趁我们杀个两败俱伤来捡便宜,以西军的机动性,等他们赶到战场,战斗早就结束了。

若是他们出动手头仅有的少数骑军,就算来了又能济得甚么事,不过是送上门来给吃罢了。等我们消灭了被包围的梁山军,再回头慢慢对付他们,没有营寨保护的西军,我们还有甚么好怕的?”

第八章 神兵天降

一众西夏军将听到李察哥如此分析,不禁都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暗道还真是多亏宋猪喜欢内斗,否则这次大夏只怕是亡国不远了。

但愿这次能顺利全歼这伙梁山军,再乘势解了兴庆府之围,只要坚持到女真南下侵宋,或者梁山军与赵宋再次大打出手,宋朝就再也顾不得大夏了。

若真是那样,大夏不但能死中求活,甚至还能趁机做大,趁赵宋无暇西顾,将西军主力调往东线的机会,一点点蚕食关西土地,劫掠宋人百姓充作奴隶。

但愿天佑大夏!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便在李察哥等人紧锣密鼓的为在白马强镇军司包围被全歼梁山军做着准备,调集各路大军到娄博贝附近集结。同时在沿途部署许多兵力,准备一路诈败佯输将梁山军一点点引到娄博贝去的时候,当天晚上后半夜却突然传来一个晴天霹雳的也似的噩耗!

不久之前大约亥时初刻时分,梁山军突然杀到北地中军司所在地省嵬城,并连夜攻城,负责守城的大将——梁王梁乙佑一来完全没想到梁山军会连夜急行军突然杀到;二来也是梁山军梁山军实在太狡猾,太英勇善战了。

他们先是悄悄摸到距离省嵬城不远的米擒部营寨,却并不发起进攻,而是派一小部分绕过米擒部潜伏到省嵬城下,随即梁山军开始进攻米擒部,等省嵬城的夏军听到动静打开城门派人查探时,早已埋伏在城门附近的梁山精锐再突然杀出,一举夺了城门,随即近乎全歼省嵬城的八千守军,阵斩梁王梁乙佑!

溃兵连夜逃往右厢朝顺军司所在地克夷门,包括晋王李察哥在内,所有人无不一下呆住了。

他们谁也没想到,原本只是驻守在省嵬城负责诈败佯输诱敌深入的八千擒生军精锐,竟然会葬送的如此干净!

只是这怎么可能!

梁山军都是天兵天将么?根据自己这边掌握的情报,当时梁山军在野辞部大寨放出信使传话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了,而野辞部到省嵬城足足三百二十里,这么冷的天,这么短的时间,梁山军这是飞过来的么?

而且最重要的是,省嵬城八千擒生军精锐,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被梁山军吃掉了,开甚么玩笑?

“不可能,梁山军不可能这么快……”

“这,怎么可能……”

一众将领简直惊骇的说不出话来,饶是镇定如晋王李察哥再短暂呆住过后,也忍不住大叫起来:“你说清楚,梁山军到底是怎么把省嵬城攻下的,他们有多少人?”

回想起梁山军强悍和疯狂,那名拼死逃回来的西夏将军此时脸上依然是一副心胆俱裂的神情,他有些结巴的道:“不……不知道啊,俺们本来睡得好好的,却突然传来警报,说是梁山军打到米擒部来了。

不等我们集合起来,就听说南门被梁山军攻占,然后我们就奉命抢夺南门,可梁山军实在太厉害了,无论我们怎么拼命就是抢不下来,然后梁山军大队就杀了过来,然后我们就败了!”

“怎么可能?”李察哥完全不敢相信,能埋伏在城门附近侍机夺取城门的一定是梁山军精锐中的精锐,这点不会有错。

可这些精锐人数一定不会太多,因为人数一多就不可能不被城墙上的守军的发现,单凭这么点精锐怎么可能守住城门这么久,自己这边就算用人命去堆也能把城门再抢下来啊!

怎么可能抢不下来。

“是真的。梁山军实在太厉害了,俺们抢夺城门墙时隔得远他们就用强弓硬弩攒射,到了近前就用霹雳弹招呼,他们霹雳弹可比西军的霹雳弹威力大数倍不止,声音也响了数倍不止,扔到人堆里一炸就是一大片。

就算没被炸死也给震的晕晕乎乎站都站不稳,或者被碎瓷片炸得鲜血直流,然后就是自相践踏……就算能冲到城墙上近身肉搏俺们也完全不是对手,这些梁山军实在太厉害了,他们每个人无不是以一敌十,以一敌百的无敌猛将。

有几个用枪的,那枪尖只是俺们面门咽喉处飞舞,当真是挨着就死,碰到就亡;还有一个用双锤的,一锤下来无论多少人头只给砸得稀烂,还有一个用双挝的……

这些人每人负责一段地方,只在城墙上奔走如飞,个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只要我们的人一冲上城墙,就会被他们立刻杀死,根本攻不上去啊……”

李察哥已经听呆了——威力超过原来数倍不止的霹雳弹,万夫不当的勇士……半天之内急行军三百余里,近乎全歼八千擒生军,梁山军这战力,简直恐怖!

想到这里,李察哥一下惊醒过来,连忙下令道:“快!立刻集合兵马,准备迎战,谁知道梁山军会不会发了疯再次杀到克夷门来!”

虽说省嵬城距离克夷门有近一百五十里,这名逃回来的军将也是跑死了三匹马才第一时间赶到克夷门来,理智告诉他梁山军半个白天和半个晚上甘露急行军三百余里已是强弩之末,不可能再连夜杀到克夷门来。

但既然梁山军这名疯狂的事情都做得出,谁敢保证他们不会发了疯也似一路杀过来。

于是乎,整个右厢朝顺军司顿时就紧急动员起来,当时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等西夏军动员集结的差不多了,天也就是将将灰蒙蒙亮了。

……

此时西军还由童贯那个宦官统帅,依某赵佶定会给他下密旨叫他见机行事削弱梁山军实力。梁山军被围,西军只可能作壁上观,却绝不会前来救援……”

说着说着,他一下站起来敲击着手上的马鞭,自信满满道:“再者说了,就算西军想要趁我们杀个两败俱伤来捡便宜,以西军的机动性,等他们赶到战场,战斗早就结束了。

若是他们出动手头仅有的少数骑军,就算来了又能济得甚么事,不过是送上门来给吃罢了。等我们消灭了被包围的梁山军,再回头慢慢对付他们,没有营寨保护的西军,我们还有甚么好怕的?”

(最后一段还在修改,过几分钟刷新再看。)

第九章 自信

“某就不相信梁山军真是天兵天将,他们不过仗着兵器先进精良的优势,并且我们事先不知道他们手上有如此厉害的武器,出其不意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罢了。”

眼见麾下众将,开始有了动摇怀疑,一个个士气大丧的样子,李察哥作为统帅自然要稳定军心。

这就是一员名将所应具备的优良品质,那就是不会将一场小败放在心中,甚至生出动摇,心里时时想的都是如何解决问题,如何彻底击败敌人获得最终胜利。

“不必怀疑,更不要心生动摇,我们反倒应该庆幸,庆幸梁山军就被我们激怒,一开始就把他们的撒手锏拿出来了。大家想想,若是梁山军一直藏着这种新型霹雳弹不用,只到最后决战的关键时刻拿出来,我们岂不要吃大亏!

现在岂不更好,我们不仅知道了梁山军英勇善战,手上更有如此大杀器,是个强悍的对手,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击破歼灭的。那么我们就更应该振奋起来,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当面之敌,哪怕敌人再强悍我们也一定击败他们!

要知道我们已经没了退路,兴庆府已经被围半年了,粮食也快吃光了,再耗下去白高大夏国就要亡国了!

夏宋之间已是死仇,想想这些年我们对宋朝做的事,一旦亡国,我们,还有我们的妻儿家人通通都会被杀死!你们难道想让你们的家人去死吗?”

这便是大将气度,只一番简单的动员,顿时就激起了在场所有西夏大将的斗志,所有人一下红了眼睛,对李察哥深深行礼下去。

“晋王殿下,你说的对,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次我们一定要击败梁山军!有你率领,此次我们一定能取胜,一定能解兴庆府之围,杀光来犯西军,杀到京兆府去!”

士气再次被点燃,李察哥点点头,叫这些都从地上起来,又开始具体分析起来:“某仔细问过了,梁山军的这种新型霹雳弹,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威力并不是很大,而且只是阵地战有用。

阵列不战,宋猪守城的本事和步军大阵的厉害,我们不是早就领教过了么?但是野战却从来不是我们大夏军的对手!

就算这伙梁山军全是骑兵,野战能力不输我们,可毕竟只有两三万人,又不带粮草辎重,孤军深入,地形不熟,我们以十倍之敌将其包围,还怕吃不掉他们?

就算阵地战打不过,困也困死他们!某就不信梁山军都是天兵天将,几天不吃饭还能拉得弓,上得了马……

李察哥说的倒是实情,古代打仗可不比近现代,哪怕饿了几天也有力气端得起枪,扣得动扳机,还能勉强靠意志力坚持战斗。

这时候打仗可都是重体力活,比如弓箭手一石几斗的步弓,每拉一次都极其消耗体力,如果饿着肚子根本放不了几箭体力就会消耗殆尽,手软脚软,不但无法继续放箭,甚至跑都跑不动,走都走不了。

这时候就算战斗意志再坚定,也只有被收割被碾压的份!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说的就是这个,因为打仗的时候每名士兵消耗的粮食实在太多了,超过平时的两倍的都不止。

更别说还有运送的成本,有时候往前线运送一百斤粮食,说不定在路上就要消耗一百五十斤。

所以这时候打仗,粮草问题从来都是摆在第一位的。

这次梁山军胆敢长途奔袭孤军深入,一天之内行军两百里,打得就是因粮于敌,沿途劫掠大夏国城寨获得补给的算盘。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我们这边晋王殿下一开始打探到三万梁山军到来的消息时,就果断的第一时间就作出坚壁清野的决定。

所以梁山军根本无法获得足够的补给,光靠自己随身携带的,根本坚持不了几天。

这样想着,每个人又不自觉的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了自信,暗道只要梁山军真的胆敢一头撞进自己这边的包围圈来,我党项健儿铁骑就一定能将他们死死围困,等他们粮草消耗殆尽,再彻底将他们歼灭。

“阿嚏!”

身处省嵬城的林冲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虽说自小打熬的好筋骨,但昨日一天一夜行军三百六十多里,之后又血战了半夜,林冲还是微微感到有些疲惫。

毕竟他的身子也不是铁打的。

林冲立在城墙上紧了紧身上的裘皮大氅,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脚,不得不说北方初冬的清晨,天气还是很冷的。

不过好在梁山军并不是一般的军队,为了此次征灭西夏,林冲提前几个月就做了充足准备。

比如毛衣毛裤,皮衣皮裤。

有了这几样的东西的加持,再加上外面的裘皮大氅,防寒面罩,总算没那么冷了。

早在夏天的时候,当时林冲觉得突袭辽国中京府的时候,就和吕将、闻焕章等人计算过如果要征讨西夏,恐怕要拖到冬天了。

于是当时林冲就命人抓紧研发完善羊毛脱脂工艺,羊毛纺线工艺,以及皮革鞣制工艺,让梁山工坊抓紧生产出毛线,毛呢布料等。

再由纺织工坊的女工,还有梁山泊附近妇人织成毛衣毛裤;梁山军工坊将毛呢布料加工成后世那种较为贴身的衣服裤子样子,而不是宋朝服饰那种宽袍大袖样式,总之一切就是为了保暖。

说起来织毛衣其实还是挺简单的,因为是制式军装,不需要考虑好看更不需要考虑花样,织起来还是挺快的;至于毛呢保暖内衣和毛衣大衣等,其实同样简单,跟一般的布匹裁制衣服也没什么两样。

因此虽然才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梁山工坊还有水泊附近妇人全力开工,还是将十万套保暖衣物赶制出来,这次征剿西贼的三万大军,更是在这十万套保暖装备中挑最好的。

就拿林冲来说,身上穿着羊绒制成的秋衣秋裤,中间穿的张贞娘亲手织的毛衣毛裤,外面再穿一套皮衣皮裤,盔甲内衬又是一层牛皮,最外面再罩一件裘皮大氅,脸上再戴上防寒面罩。。

这样一套装备虽然有些臃肿,却是十分的保暖,哪怕是骑在奔驰的战马上吹着冷风,长途行军几个时辰一动不动,也不会感到太冷。

当然,如果是打仗还不能这么穿,因为剧烈的运动还会出汗,反倒要少穿一点了。

除了这些,林冲还让梁山军熟食工坊大量加工了许多行军干粮,比如生产最多的肉松和奶粉,再配上系统里出售的压缩饼干等。

这些都是体积小,重量轻,高热量的食物,无论携带还是食用都废弛方便,为的就是让梁山军可以携带更多天的口粮,哪怕深入敌后,陷入重围也不至于很快断粮。

当然有林冲在,只要系统里的钱足够,哪怕是被围困一年,也永远不会有军需补给断绝的危险。

只是一来林冲不可能时时刻刻将所三万军队都带在身边;二来林冲也想看看不用系统,单靠梁山工坊提供的后勤补给,梁山军能走到哪一步。

毕竟林冲不可能每次征战都亲自领兵,如果能不靠临时从系统里买东西,单靠梁山工坊提供的行军干粮就能保障足够的后勤补给,那么梁山军便随时都能长途机动,进行出其不意的远征。

也正因为如此,林冲这才敢于发动这次突袭,只带一千五百精锐中精锐,一人双马半天半夜急行军三百里杀到米擒部和省嵬城,又从系统里拿出早就做好的霹雳弹来,并亲自登城激励士气,果然打了西贼一个出其不意,全歼近八千守军,阵斩西贼梁王梁乙佑,取得辉煌胜利。

不过梁山军这边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这次突袭的三千匹战马算是跑废了,不但在路上就直接倒毙了六百多匹,剩下的两千三百多匹也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绝大部分就算好好调养也不可能再上战场冲锋陷阵了。

除此外,一千五百梁山军精锐也一下阵亡了近五百,重伤一百余人,就连杨志、史进、郝思文也身中数箭,被长矛从甲叶缝隙捅了一个大窟窿,接下来的战斗是无法继续参加了。

其他的人,包括林冲在内也是人人带伤,此时更是疲倦至极,完全就凭着胸中一股气在坚持。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亮起来,城中守军除了少数拼死逃出的余者已被全歼,或被当场杀死,或者受了伤躺地上等死,剩下的也在梁山军的看押下开始打扫战场,给受伤的同袍补上一刀。

安排好接下的工作后,林冲也没有抓紧短暂的时间去休息,而是站在几个时辰前还在浴血激战的城门楼,看着城墙上遍地层层叠叠的尸首,还有那些看上去无比乖巧温顺战俘,在那里忙碌的搬运尸骸。

林冲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只觉心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又什么都念头都往脑子里涌来。

这一仗,自己又算是打赢了,成功歼灭八千多精锐擒生军,连西夏皇帝李乾顺的亲舅舅梁乙佑都被自己杀了,还一下解救了七百多被劫掠的汉人奴隶,若是自己按正常速度行军,只怕赶到这里时,这些人又会被残忍虐杀。

林冲问过这些“汉人奴隶”,自去年宋朝拒绝西夏求并抓紧对西夏发起进攻以来,西夏这边的粮食就开始紧张,他们便时常开始挨饿。

后来西夏战局节节失利,他们便动辄被打骂残杀当做出气筒。

林冲怎么也忘不了昨天晚上第一次见到他们时的那种惶恐和无助,和知道自己被救后的那种恍若重生,欣喜若狂。

按说取得这么大成就,杀了这么多敌人,林冲应该很有成就感才对,可是不知怎么的林冲心中就是欢喜不起来,也没多少振奋感觉。

这时看到这些乖巧温顺,甚至还在瑟瑟发抖的西贼战俘,林冲也是思绪翻飞。

可以想象,在当初西夏强势的时候,这些强盗是多么的不可一世,烧光杀光抢光都赶得上后世的小倭国皇军了;在梁山军还没到关西之前,这些西贼战士动辄打骂残杀汉人奴隶出气,又是何等的凶残跋扈。

可现在却是无比的乖巧,怯懦。

为了表示对西贼的惩罚,林冲决定在省嵬城一座筑京观,因此就留了一千多擒生军没有杀,而是让他们搬运尸体,挖土挑土筑京观。

此时看押这些他们梁山军其实人数很少,因为梁山军毕竟急行军这么远,又全部有伤,肯定有人要短暂的休息一下,吃点东西,还要分出一部分用作巡哨,防备其他地方的西贼来攻。

所以,看押这些“战俘”做事的梁山军士也就他们十分之一多一点,可就是这样,这些西贼也没一个敢于反抗甚至逃跑,而是都吓破胆了。

看来野蛮民族,一旦把他们打服了,表现的同样不堪,并不比之前他们口中软弱是宋人强到哪里去。

而骨子的血性重新觉醒了的汉人,却可以凭借先进的武器,高效的组织能力,严格的纪律吊打这些胡虏。

正这样想着,就听见身后脚步声传来,林冲有点恍惚的回头看了一眼,却是杨再兴和梅嘉生一脸的兴奋的跑了过来,一见林冲回头,立刻大叫起来。

“哥哥,已经拷问出来了,李察哥那厮是想把我们引到娄博贝的白马强镇军司包围起来,娄博贝距此有三百三十多里;此时李察哥正在克夷门的右厢朝顺军司,距此大约一百三十里。

我们从这里到娄博贝必须要经过克夷门,不过克夷门到娄博贝却要穿过一段一百五十里荒无人烟的沙漠,而且娄博贝我周围也都是沙漠,完全没法获得补给,李察哥就是想把引到那里困死我们。

那个梁乙佑的亲卫队长说了,此次李察哥在白马强镇军司附近集结了擒生军五万,铁鹞子一千五百,步跋子两万,部落军……”

林冲仔细听完,思绪也终于从放空的脑袋里收了回来,他不禁冷笑道:“李察哥这厮倒还真是看得起我们梁山军,竟然动用了近二十万军队对付我们。

不过这样也好,这大概就是西贼现在能调动的全部的主力吧,只要我们全歼这伙敌人,拿着李察哥的人头,还有西贼各军的旗号往兴庆府城下一展览,想必城中西贼必定人人胆颤心寒,再也生不起半点抵抗意志吧!”

第十章 京观,对峙

省嵬城西南方向,韩世忠心急如焚的骑在马上,恨不得化身大鸟飞到省嵬城去。

虽说这时林冲等人肯定早已到达省嵬城,战斗也早已结束,这时去了也赶不上了。

但韩世忠就是很担心,总觉得这事实在太不靠谱,太过疯狂。

只带着一千五百人就敢长途急行军去突袭西贼重兵防守的省嵬城,这其中的风险简直可以用送死或者九死一生来形容。

哪怕事情就真的如林军主算断定的那样——省嵬城距离兴庆府只有一百余里,且城池并不大,装不下太多兵马,李察哥绝对不是真的在这里与梁山军决战,而是派一支偏师在此短暂堵截梁山军,然后诈败佯输引诱梁山军追击。

因此省嵬城的兵马的兵马绝对不会太多,且全部都是骑兵,天气寒冷他们必然会在城内过夜,我们正可以把他堵在城里,利用城墙掩护跟他们打阵地战,一举歼灭他们。

只是哪怕一切都如林军主所判断的这样,可梁山军毕竟只有一千五百人,西贼人数再少,总有数千甚至一万吧?

更别说梁山军还长途行军,疲惫至极。

更别说就算一切顺利,省嵬城附近还有一个右厢朝顺军司,一旦西贼立刻出兵包围省嵬城,林军主真的能坚持到这边大军主力到来吗?

韩世忠是那种比较冲动的性格,年轻的时候就经常喜欢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还因此打死过两个作恶的泼皮无赖。

本来按律他是要被判死刑的,也是多亏了当地父母官陈豫向经略相公求情说:“世忠骁悍不畏死,寇至,盍令当前斩捕自赎,而杀壮士乎?”这才保住他一条命,从此加入西军,每战先登,立下无数功劳。

所以韩世忠才不管甚么梁山军是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这些弯弯绕,他只知道现在梁山军是与自己并肩战斗的友军兄弟,是值得骁勇善战勇敢无畏,值得敬佩的好汉子真勇士。

现在林冲带着一千五百人去找西贼拼命,给被虐杀的关西乡亲们报仇,此时胜负未知,生死存亡未知,韩世忠怎能不急得心如油煎?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冒险的事,自己又是勇力绝伦,个人武力在整个西军也是排的上前三的一流猛将,林冲竟然不带自己去。

还说甚么:“林冲也知此次行动有些冲动,太过冒险,此去九死一生,韩兄弟吴兄弟你们不是梁山军的人,我不能让你们跟着我们一起冒险。”实在是让他有些郁闷,又发泄不出来。

正焦急郁闷间,就听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韩世忠视力极好,抬眼远眺就见至少十几骑正往这边疾驰奔来。

韩世忠与吴阶兄弟对视一眼,三人立即激动并且紧张起来,因为他们已经看见来骑一袭白色大氅,头盔上斗大的血红盔缨,不是回来报信梁山军传骑又能是谁?

几人再不迟疑,立即打马就迎了上去,除了他们负责统领前军行军的张清也第一时间纵马跑出阵列。

张清很快认出来人领头的正是林冲亲卫队长尉迟斌,远远便大声道:“可是捷报?”

“啊,张将军……”

尉迟斌见到张清等人也很激动,连忙勒住战马,可是他在马上接连跑了几个时辰的路,昨天更是一下跑了三百多里,此时双腿早已又麻又痛,人也疲惫到了极点,这时精神略一松懈,当即差点就从马上掉了下来。

见到他们这个样子,包括张清、韩世忠、吴阶在内所有人的一颗心不禁揪了起来,又是心疼又是担心。

这究竟是来报捷的,还是省嵬城危在旦夕,前来通知大部队赶紧支援的?

尉迟斌连忙抱住马脖子,好容易才在马上坐稳了身子,这才大声道:“大捷!省嵬城已被我们攻破,阵斩梁王梁乙佑,城内八千擒生军近乎全军覆没!”

“啊?!”

韩世忠和吴阶忍住惊呼起来。

两人完全没想到梁山军会取得如此干净利落的大捷,因为在他们看来林冲作出这样的决定完全就是在冒险,在赌气,甚至在送死。

如此悬殊的兵力,又是用轻骑兵突袭防御坚固的守军,就算侥幸取胜也只会是惨胜,怎么可能如此辉煌的大胜?

梁山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军伤亡如何?军主没事罢?”

张清之前也略微有些担心,现在却很快镇定下来,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一样。

“我军阵亡四百七十六人,重伤失去战斗力的一百四十二人,余者大多带伤,不过都还能坚持。军主很好,军主有令让张将军即刻率领本部兵马加速前军,在正午之前赶到省嵬城,其余兵马务必在申时四刻赶到。”

张清连忙躬身抱拳领命,这时更多的兵马都跑了过来,听到大捷的消息立刻大声欢呼起来,长途行军带来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这时韩世忠实在忍不住,于是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尉迟兄弟你可否细细说来。”

于是尉迟斌简单将战斗过程讲了一遍。

等他说完,韩世忠、吴阶等人全都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大大的。

良久韩世忠才大呼了起来:“哈哈,梁山军真是神了,俺老韩算是服了,怪不得你们能攻破东京城,能大败十万辽军!”

吴阶也在一旁分析道:“正如我们没想到林军主会去突袭省嵬城一样,西贼同样没想到梁山军会来的这么快,大意之下很快就被我们夺取了南门。

然后他们看到我们兵少,又不自觉的以为能很快把南门再抢回来,结果在城下被我们炸得死伤惨重。

最后才学乖了,可是为时已晚,梁乙佑被花荣将军射杀,西贼士气大丧,指挥混乱,最后被我们两头堵在城门里打,竟然被杀得崩溃,猬集在一起自相践踏!

梁山军果然天下第一强军,别的不说,光是能吃得了这份苦,光是这份勇气,这份有仇就报,当场就报的血性,就是很多军队无法比拟的!”

梁山军众将闻言不禁脸上都露出无比自豪的神色,倒是栾廷玉是个性格较为细腻的人,听到吴阶下意识就称呼梁山军为“我们”,不禁会心一笑。

加入梁山军近十个月的时间来,栾廷玉也是见得多了,这个团体对大多数血性还没有泯灭的武人无疑有着极强的感染力和吸引力。

很多人初次加入梁山军或者怀着种种其他目的,但不出意外很快这些人就会对梁山军彻底死心塌地,一心一意跟着军主建功立业,拯救天下,替天行道了。

想必军主看中的这三人,被梁山军感召吸引,主动加入梁山军也不会太远吧。

栾廷玉猜的没错,当韩世忠跟着张清所部于正午时分赶到省嵬城时,很快就主动要求加入梁山军了。

有韩世忠带动,林冲又乘势向吴阶发出邀请,吴阶想也没想当时也就同意了,带着弟弟吴璘一起也投了梁山军。

当然两人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决定,一来还是因为他们现在再西军只是下级军官,籍籍无名之辈,并不太受重用,也没多少心里负担。

假如他们现在做到王禀统制官这样的职位,甚至像后期吴阶可是统领西军最后菁华,镇守关陕入蜀要道,那时候林冲再去相邀,两人所要考虑的就多了。

另一个还是梁山军实在很对他们的脾气,不但骁勇善战,英勇无畏,更重要的还是这支军队所散发出来远超汉唐雄风的特殊气质,实在深深吸引了他们。

别的不说,就说几人刚到省嵬城南门时,看到那座巨大的京观,还有前面那块京观石时,几人便只觉得热血沸腾,这种感觉是西军无法给他们。

“天道好还,盖中国有必伸之理,人心助顺,虽匹夫无不报之仇。乃党项奴儿李元昊者,我华夏大明养奴之遗种也,其祖初依大唐举族内附,世受大恩……”

“……西贼作乱,劫掠人口,杀我军士,荼毒关西,于今近百年矣……是欺我神州荷戈无人耶……今华夏林冲斩西贼首级,铸京观于此,敬告各方。

京观为凭,四夷有敢作乱者,斩之!胆敢窥视神州,灭之!杀我百姓一人,我必杀汝一人!谨此为誓,勿谓言之不预也!”

不知什么原因,总之韩世忠在在看到这个巨大京观和京观石上这些文字后,就只觉得浑身发热,全身的热血哗啦啦的在响,像在燃烧一样,一股热气在胸口乱窜乱涌,却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情绪一激动下,就主动找到林冲道:“林兄弟(两人其实很早就认识)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如此痛快淋漓的大战竟然不带上俺韩五!一千五百人几乎全歼八千五百人(米擒部留守五百人),实在是太痛快!

你不是说俺不是你们梁山军的人,不能让俺冒险么,现在俺要加入梁山军,你收不收?”

林冲早就在打这三位未来名将的主意,自然不会不收,而且当即表示对三人看重,只要三人好好表现,一定委以重用,就是将来独当一面,独镇一方也是可能的。

这样一来可把韩世忠三人给高兴了坏了,不过他们也知道,林冲虽然十分看重他们三个,但毕竟三人刚刚加入,不可能现在就让他们独领一军,于是三人只是要求林冲每次需要冲锋陷阵,攻坚破难的时候,一定要派他们出战。

林冲立即就答应了。

然而让他们郁闷的是接下来一连五天时间,梁山军与西贼都没有一次像样的交手机会。

双方好像有了默契一样,或者说像傻子一样,西贼像傻子一样想把梁山军引导预设的埋伏的地点去,而梁山军也像傻子一样一头钻进西贼布置的口袋阵。

韩世忠,吴阶加入梁山军的当天下午申时,呼延灼终于率领两万梁山骑军主力抵达省嵬城,休整一晚上后,第二天便向克夷门的右厢朝顺军司进发。

路上遇到李察哥率领的万余擒生军精锐,双方短暂接触,还没开打呢,只是互相派出斥候哨探试探进攻。

结果梁山军这边派出的精锐斥候大多是骑术精湛的北地汉人,还有投降梁山军曾头市的女真人,契丹人、奚人,骑射水平一点不比西贼差,兵器盔甲,战术配合又远胜之,自然打得西贼一点脾气都没有。

李察哥见状,也不敢派出正式野战部队进行骑战,而是立刻远远退走。

梁山军也就像傻子一样,西贼大军退梁山军就追,西贼大军停,梁山军也停。

然后便一路穿过一百多里荒漠地带,来到白马强镇军司的驻地娄博贝一带。

这次李察哥却没有一路退到娄博贝的绿洲地带去,而是在荒漠边缘停了下来,等梁山军也停下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已被四周无数西贼大军给包围了。

当时韩世忠就有些兴奋了,因为在他想来,第一林冲敢这么做一定有所凭仗,比如韩世忠现在就知道的肉松、奶粉,猪油炒面、压缩饼干等,以及新型霹雳弹,根本不需要担心身陷重围会被敌人吃掉或者拖死。

第二就是既然梁山军已经被进到包围圈了,西贼总该发起进攻了吧,哪怕试探是试探性的进攻也好。

那样自己就可以跟随林军主,杨再兴,王飞宇他们冲锋陷阵了,所向披靡,大杀特杀了。

哪知西贼竟然被梁山军攻破省嵬城强大的战斗力,还有斥候试探交锋的骑战能力给吓到了,竟然一连两天都没有主动向梁山军发起进攻。

而梁山军这边,因为被近十倍的敌人包围,也不可能主动贸然发起进攻,于是也选择按兵不动,双方竟然这么祥和又诡异的和平共处两天。

不过双方这两天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梁山军这边忙着在半夜偷偷在营地周围埋设铁丝网,挖掘陷马坑,撒上铁蒺藜等;而西贼那边则是在忙着明目张胆的挖掘壕沟。

才两天时间,十多万西贼就在梁山军四周娃就了两条巨大壕沟,将梁山军堵得死死的,只留下为数不多的几条通道,也有西贼大军重兵把守。

要说李察哥也是当世名将,梁山军战力这么强,林冲自建立梁山军以来就从无败绩,自然不会是傻子。

梁山军竟然这么轻易就上当,一直跟着自己来到包围圈,而且看到自己这边挖掘壕沟也不阻拦,乘机发起进攻,李察哥还真担心林冲有甚么撒手锏。

因此在每天挖掘壕沟的时候李察哥也是提心吊胆,担心梁山军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背水一战,到时候猛攻自己中军,大夏军虽然兵多,但精锐却只有数万,且战场上也放不下这么多人。

一旦梁山军发起决死冲锋,最开始的时候兵力优势其实发挥不了多少,最多二打一,甚至在锋线上还是一比一,一旦自己中军瞬间溃败,那么人数优势反而会成为劣势……

可是梁山军竟然只是眼睁睁看着,知道壕沟全部挖完。

李察哥终于放下心来。

第十一章 试探,杨再兴的爆发

转眼间,双方的对峙就又过去了三天。

几乎每个白天,李察哥都会站在壕沟后面高高的望楼上观察梁山军的动向和反应。

在他和麾下众将想来,梁山军不足两万人被人将近二十万敌人团团包围,外面还有两条深深的壕沟,少数的通道上也全都是鹿砦和临时寨墙,想要突围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在这样的情境下,和巨大威压下,李察哥以为只要对面还是个人,就会感到极大的压迫感,甚至自己这边不用打,对方士兵就会因为承受不来如此巨大的心理压力而崩溃掉。

就算梁山军果然是当世少有的强军,能顶住压力不崩溃,也一定会疲惫不堪。

这是十分浅显的道理,那就是梁山军身处十倍之敌的包围中,随时要提防敌人发动突然袭击,精神必定处于一种十分紧张的状态中。

更别说自己还命人每天晚上就点起火把吹起号角大声鼓噪一番,作出一种随时要发动进攻的架势;白天的时候也时不时的调动兵马,对被包围之敌虎视眈眈。

自己这样做,就是要让梁山军时刻处于巨大的压力之下,压迫得梁山军每个人精神都紧张到了极处,寝食难安,然后精力和体力便会以最快的流逝。

对于这一切的安排,李察哥自信至极,觉得除非梁山军都是天兵天将,否则此战必败无疑,而且一定是全军覆没!

哪知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梁山军却没有半点紧张害怕的样子,每个人都是一副轻松甚至轻视的神情,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时间飞逝而过,李察哥每天咬着牙看着梁山军普通士兵懒洋洋晒着太阳,牵着坐骑慢慢遛马;还有梁山军斥候大队耀武扬威的在壕沟前飞驰而过,时不时朝壕沟后以及寨墙上的守军泼洒一次箭雨。

更郁闷的是这些梁山军斥候骑射水平还好的出奇,而且竟然用的是神臂弓射程极远,每次总能十几人甚至几十人的斩获,而自己这边由于射程的原因,却只能干瞪眼。

更别说梁山军还每天都要都拿出梁王梁乙佑的人头来叫阵,叫嚣西贼都是胆小如鼠窝囊废,没卵子的妇人,二十万包围二万却不敢主动发起进攻,李乾顺亲舅舅的人头被俺们当球踢却只是眼睁睁看着,不敢派兵来抢回去。

五天下来,不但李察哥预计的梁山军全军崩溃,紧张疲惫万分情景没有出现,反倒是大夏军这边士气越来越低迷,请求出战荡平梁山宋猪的呼声也越来越强烈。

“我不想这些梁山宋猪能一直嚣张下去,以及五天了,再加上路上的时间,他们随时携带粮草早该消耗殆尽。我以为梁山军这个样子,完全就是做给我们看的。

他们向引诱我们的进攻。他们便用强弓硬弩,还有那该死的霹雳弹,地上的陷马坑,铁蒺藜消耗我们的力量,打击我们的士气。而且一旦打起来,他们便可用死马充当军粮。

现在就是比拼耐性的时候,看谁先撑不住。我认为只要我们在耐性等两天,梁山军一定坚持不住,或者杀马做军粮,或者主动进攻我们,到时候我们就可凭借优势兵力在运动战中将这些宋猪全部歼灭!”

李察哥麾下大将没藏埋布信心满满的说道。

不过当即就有人站出来表示反对,另一员心腹大将细母岩名摇摇头道:“据我们的密探传来的消息,林冲这厮自成军以来就从无败绩。

当初他只率数千梁山铁骑突袭辽国,虽是打着女真旗号,但连败十万辽军可是实打实的,这些天也我们也看到,梁山军中斥候可多是会说契丹话的契丹人。

再说前几日梁山军突袭省嵬城,在宋国时轻松攻下东京城,无不说明这不是一支可以以常理度之的军队!我以为林冲那厮既然敢于坚守不攻,必定有所凭仗,我们切不可把把希望放在梁山军断粮上。”

另一人隈才嵬名也道:“我这几天仔细观察过梁山军,无不神态悠闲自信,绝对不是装出来的,我也认为梁山军断粮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我还发现梁山军的斥候在马上的时候,时不时就拿起腰上的水壶摇晃两下喝上两口,然后再从干粮袋里拿出几块小点心来吃,一整天都没见他们正经吃过饭,却无不是神采奕奕,精神好得不得了,哪有半点缺粮的样子。”

李察哥自然也发现了这些细节,于是最后表态道:“看来梁山军确实不能以常理度之,林冲敢于自陷重围,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倚仗。现在他们每日阵前骚扰叫阵,我军士气低下,而且粮草也不多了。

所以无论如何,今日我们也要出兵试一试,一定要试出梁山军的虚实,到底有何倚仗!”

于是不久之后,几十名西贼甲士就突然搬开挡在通道前面鹿砦障碍,紧随其后的便是一千卫戍军精锐。

之所以一开始就派出如此精锐中的精锐,就是想让他们突袭正要前来叫阵的梁山军小股斥候,同时也为后续大军通过通道,展开阵列争取时间。

李察哥的做法自然是十分有道理并且稳妥的,只是假如他能看到当鹿砦被突然搬开,一千卫戍军精锐拍马从通道快速涌出时,梁山军这边韩世忠和杨再兴两人欣喜若狂大叫着:“哈哈,果然耐不住了!”“哈哈,总算开张了!”无比兴奋的神情,或者李察哥就会后悔得早一些。

在望楼上李察哥诸将无比诧异的神色中,就见那人数大约只有两百的梁山骑兵竟然不退反进,第一时间吹响号角,随即呼啸一声迎着一千卫戍军精锐,就这么迎面撞了过来

更让李察哥没想到的是,就见当先三骑猛的合上铁兜鍪上的面甲,随即猛的一踢马腹,胯下宝马神驹立即将速度提到最快,越众而出闪电般的直冲过来。

三人三骑,竟然脱离大部队,义无反顾的迎面撞向一千大夏国轻骑兵精锐中的精锐。

虽然他们只领先身后两百骑不过一两个呼吸间,但是以三人撞向一千人,如此悬殊的人数对比,只要一个照面就足以杀死他们了!

这是疯了吗?还是真当自己是神兵神将,杀不死?

李察哥不禁气息急促起来,他握紧双拳,大声吼道:“细母岩名,杀了他们!”

越众而出,当先三骑撞向西贼阵列的,正是韩世忠,杨再兴,酆泰三人。

其实说起来也是巧合,一连几天林冲都是让阿里奇、韩常、杨世荣等人率领以契丹、奚人雇佣兵为主力的斥候前往西贼中军骚扰叫阵。

不过双方已经对峙整整五天了,林冲心想如果按照常理一般的骑兵部队,这个时候也该粮草消耗殆尽了,或许李察哥会忍不住派兵试探一番。

再加上韩世忠和杨再兴、王飞宇几人又时不时的请战,林冲也就把他们分成两队,叫韩世忠、杨再兴、酆泰、花荣,李成、杨世荣一组;吴阶兄弟,王飞宇,阿里奇、庞万春、韩常,罗子秦一组,再给他们各配两百林冲的亲卫,装备最好的武器,包括连射神臂弓。

为的就是有枣没枣打三杆子,万一正好李察哥派人出战,这两队梁山军精锐中的精锐便可以杀西贼一个措手不及,重挫西贼的锐气,严重打击他们的士气和自信心。

这也是为什么看到李察哥派兵出战,韩世忠和杨再兴会那么兴奋的原因。

当先三人三骑,杨再兴居中,韩世忠在左侧,酆泰在右侧,就如一个正三角形般,很快就将速度提到最快,转瞬之间就已经扑到一千西贼骑兵面前。

这一千骑兵刚刚从不算宽敞的通道涌出大半,还来不及展开阵列,还有些乱糟糟的,韩世忠(虽然杨再兴武艺更好,但韩世忠经验更丰富,所以三人中指挥是韩世忠)之所以越众而出,就是要抓住这个稍瞬即逝的机会。

便在迎面西贼骑兵不可思议的尖叫声中,转眼间杨再兴已入一道白色的闪电,终于一头撞入这些西贼骑兵之中,韩世忠和酆泰两人还略微落后他一两个马身。

此时此刻,狰狞的鬼面面甲后面,这员只有十五岁的小将此刻已双眼赤红,全身血液都彻底燃烧起来。

自加入梁山军后,听闻林冲身边梅嘉生、尉迟斌等人讲起当初林军主五人五骑就冲破奚人五千轻骑精锐,那时候杨再兴就只觉得热血沸腾,恨不能早生几年,早点加入梁山军,好跟着林军主并肩作战。

五人五骑攻破五千骑,那是何等的荣耀?

但这一回,除了一马当先冲击数百一千人的兴奋外,杨再兴更多的却是愤怒。

杨再兴出身在大宋荆湖南路,后世的湖南新宁,远离关西千里万里,杨再兴自小对西贼并无多少印象,哪怕加入梁山军,跟着林冲一起来打西贼时,杨再兴也是笼统的知道,西贼很坏。

直到几日前眼睁睁看着千余汉人同胞被西贼残忍虐杀,甚至连不会走路的婴儿也不放过,甚至死后还要虐尸;再后来攻下省嵬城,就下数百“汉人奴隶”,听他们悲怆至极,痛哭流涕的说起往日的悲惨,西贼的残忍暴虐。

所有这一切,无不早已让杨再兴胸中怒火,郁结得随时可以喷薄而出!

可是到了这里后,双方竟然只是“相安无事”的对峙了五天,这更让杨在新一腔怒火憋在心里发泄不出来。

这时候终于可以放手大杀为乡亲们报仇,杨再兴怎能不激动到血液沸腾。

“都来领死!”

便听一声略带青涩,有若龙吟的怒吼响起,杨再兴手中那杆亮银枪已然剧烈抖动起来,却不用大枪扎刺,反而单手攥着枪杆,左扫右砸!

弹性惊人的亮银枪枪身带着猛恶风声呼啸,啪的一声就将一名小军官装束西贼连盔带头砸瘪。接着横扫,又一名西贼战士砸得脑袋开花,红的白的一起喷溅出来,去势不减枪尖又在两人的面门犁出两道深深的口子,半副牙齿直接飞了出去。

随即再圈回来一荡,正中一名西贼的脖子处,双面开刃的枪锋直接将这人的脖子切断,人头一下飞了起来;随即亮银枪继续向右,又打在一名西贼的耳门处,整个脑袋从耳门处几乎被砸成了葫芦型,立刻也是死得不能再死!

只这亮银枪一圈一荡间,眨眼之间,就有六名西贼被杨再兴干净利落的杀死,借着这一枪的威势,杨再兴也扫扫开了一条通路,战马长嘶一声,再次如闪电一般继续朝西贼越发有些混乱的骑阵中深入。

紧紧跟随在杨再兴身后发起冲锋的韩世忠看着眼前的一切,也不禁再次惊叹起来,暗道这哪里是人,这简直就是地狱里来的杀神!

真不知道林军主从哪里收到的这样一名无敌的小将。

说起来,韩世忠也是自小天赋异禀,力大无穷,悍勇绝群,加入西军更是每战先登,立功颇多。

一次西军攻打西贼一个据点,久攻不下,韩世忠打红了眼,一个人爬墙冲上城墙,硬是在城墙上数百人中杀死守城敌军头领,把他的脑袋扔出城外,西军受到鼓舞,一涌而上,攻下城池。

不久,西贼监军驸马亲率西贼竟然向西军反击,西军有畏怯之状。韩世忠问清驸马的身份和作用,然后率几名敢死士卒,冲入敌阵,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让敌人惊慌失措,韩世忠冲入敌阵直奔元帅帐,还没等西夏兵明白过来,手起刀落,将监军驸马的头砍了下来。

于是西贼大乱,争相奔逃,西军此战因此获得全胜。

只是后来诸将都称赞韩世忠的勇敢,说他年纪虽小,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因此,经略使上报朝廷,请求破格提拔韩世忠。可是,当时主持边事的童贯却怀疑汇报的真实性,只同意给韩世忠升一级。

这也是韩世忠有些不爽童贯,十分干脆利落就加入梁山军的原因。

当然说这么多,只是想表示韩世忠也是一员勇力超群的猛将,武力值丝毫不在秦明,呼延灼、甚至关胜之下,但是见到杨再兴如此身手,韩世忠还是忍不住要发出惊叹,自叹弗如。

只是他不知道的,杨再兴这也是怒气值爆满,憋了好些天的超常发挥了。

若没有李察哥虐杀“宋人奴隶”,也就不会今天杨再兴燃烧气血的超常爆发。

第十二章 拼命

凭着亮银枪一圈一荡之势,杨再兴已扫开一条通路,胯下辽东神驹长嘶,速度丝毫不减便顺着打开的通路一头撞入越发乱糟糟的西贼骑阵当中。

这个时候杨再兴已身陷重围,三面皆敌,若是再用大枪横扫的招式,威势倒是足够吓人,但自己也露出了太多空门,很容易被人拼死捅上一枪。

纵然杨再兴身上披的乃是梁山军最好的冷锻甲,但马战之时两马对冲的力道加在一起,被人一枪刺中,也只有破甲而入唯一结局。

因此这回杨再兴却是双手持枪,一条亮银枪盘旋飞舞,瞬间在马前舞出万千朵梨花,枪尖如灵蛇一般向前急探,出没于西贼的咽喉,耳根乃至面门处,每噬一口就会有一人丧命。

枪影闪动,四下里血花飞溅,才一个照面,亮银枪连探连收间,瞬间就又是六七人被挑落马下。

这些西夏卫戍军西贼战士,纵然在西贼中也算得上精锐中的精锐,而且自小从军身经百战,见惯了惨烈厮杀,但还是被杨再兴杀得胆战心寒,尖叫连连,甚至不顾一切的就往两边退去,说甚么也要避开这尊杀神。

这员小将实在太强了,强得匪夷所思,速度实在太快了,很多人根本完全没反应过来,连手中兵器都没开始发力递出,就被他一枪挑落马下。

如此高效恐怖的杀戮,这叫其他的人如何生的起抵抗之心,很多人下意识第一反应就是要赶紧避开这尊杀神,然后用弓箭射死他。

只是这样想的人多了,大家一起向两边避开,西贼的阵型也就越发的乱的。

更别说紧随杨再兴之后,韩世忠、酆泰两员五虎级别的猛将又如电杀至,枪影闪动,双锏挥舞间就又是七八名西贼被打落马下。

只是三人三骑,就杀得直面他们的西贼骑士心惊胆寒,再难有足够强健的神经面对,而是纷纷掉转马头,推推搡搡的往两边往后面转身就走。

而后面的的西贼骑兵猝不及防下,不但再难将手中兵刃向前递出,反倒与这些骑兵撞在一起,整个阵列顿时就混乱到了随时可能崩溃的地步。

“果然是无敌猛将,锋锐不可阻挡!”

梁山中军阵中,在号角响起的第一时间,林冲就立刻就反应过来,调兵遣将准备出战的同时,林冲也第一时间拿起从系统买的双筒望远镜观察起战况来。

当看到杨再兴、韩世忠、酆泰三人三骑就冲击得西贼千人骑阵隐隐有崩溃之势,林冲也不禁大声叫好起来。

在冷兵器时代,真有一骑可以当千的人物!

有时候凭借几个人,十几个人的勇武真的可以直接影响战局。

比如关羽凭借马快斩杀颜良文丑,比如韩世忠只带几人万军从中我直取西贼监军驸马首级,再比如达鲁古城之战,女真第一猛将完颜娄室和完颜银术可只率领五十多骑,在辽军万人骑阵中冲杀九次,摧锋破阵,斩将夺旗。

辽国名将耶律讹里朵大军就被完颜娄室和完颜银术可这不足百骑给打垮,完颜阿骨打也凭借这次胜利,顺利攻克黄龙府。

在前世林聪读到这些史料时,还有这一世亲耳听到阿疏和完颜银术可说起这次战斗的经历时,第一感觉就是这些女真蛮子简直跟开了挂一样!

不过好在哪怕比起个人武勇,我汉家男儿也从不输蛮族野人。

眼前这位眉清目秀,英气逼人的少年,可不也是开了挂一般的存在?

而若是比武器先进,战略战术,财力物力,综合实力什么的,我华夏汉家更是甩这些异族几条街。

宋朝输就是输在昏君奸臣当道,文人当国,血性缺失,外加防备武人如同防贼……

比如靖康之耻,明明女真只是攻占了一小段城墙,并没攻破汴京城,结果其他城墙上许多宋军就逃了,城内文官集团就投降了。

甚至为保自己一条小命,这些文官大头巾们竟不惜将城内女子,包括嫔妃,公主甚至文官大头巾们自己的妻女送给女真野人糟蹋蹂躏,简直软弱无能,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好在这个时空因为自己的出现,无数汉人的血性正在一点点觉醒,复苏!

不说林冲如何感慨欣慰,且说西贼阵中眼见这员声音稚嫩的小将竟如此凶悍,杀人直如剪草一般,身为统军大将的细母岩名不由也有些失神,全身一下凉到骨子里。

世上竟有如此凶人,如此猛将,难怪这厮胆敢三人三骑冲阵!

难怪梁山军深陷重围也没有半点紧张害怕,实在是在他们看来他们才是强者,我们才是弱小的一方。

而在三人三骑后面,两百梁山骑兵这时已排成两排紧密的骑兵墙,同样将速度提到了最快,呼啸着直撞过来。

那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眼前就是一座山,他们也要将之一冲而倒!仿佛他们,才是拥有兵力绝对优势的那一方!

一时间细母岩名竟有些看呆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还是宋人么?若非有绝对的自信,绝对的实力,若不都是白袍小将这般人物组成的精锐,怎会有如此气势?”

细母岩名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想,自己或许今日就要死在死在这里了!

不过纵然一瞬间被杨再兴等人冲阵的气势所夺,但这时西夏也道了最危急存亡的时候,细母岩名短暂的胆战心寒,恍惚过后很快就清醒过来,骨子里党项人以武立国的勃勃血气瞬间爆发。

细母岩名吼声如雷:“拼了罢!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有死而已,杀了这宋将!”

陡然间,百余惊惶万分向两旁躲避的西贼也一下清醒过来,身上的野蛮血性同样勃勃爆发,无不红着眼睛不顾一切的催马向杨再兴三人狂涌过来。

哪怕是死,也要将这三人杀死当场!

杨再兴一马当先,压力瞬间就大起来,只见他一枪捅入一名西贼小军官的咽喉,那西贼也不知哪来的力量竟然哼都没哼一声,第一时间丢了手上兵刃双手一把抓住杨再兴枪头。

以杨再兴的速度和力气,在这人的垂死爆发下,竟然一时抽之不动。

就在短短的一瞬,无数西贼甲士手中的长短兵刃就直递了过来,再拖半刻就是身中数枪,碎尸万段的下场,直惊得杨再兴身后韩世忠、酆泰两人不由惊声大叫起来。

而在后方观战的林冲,心也一下揪了起来。

第十三章 完败

却说好一个杨再兴,不愧是个天生的斗将人才,纵然因为年纪太轻,战阵经验太少的缘故,在大枪被人抓住的一瞬间还有些反应过不来。

本来这时候最正确的反应,就是松开握枪的左手抽出腰间的乌兹钢宝刀,只一个横斩就能将所有递过来的兵刃全部斩断,顺便再收获几个人头。

而杨再兴却却选择双手较劲硬夺,虽说很快杨再兴还是从那人手里将亮银枪抽了出来,然而这个时候,已有无数西贼涌到他的身旁,无数长短兵刃不切一切朝他递了过来。

这个时候杨再兴再想将亮银枪抖出枪花,上下飞舞遮护自身还有坐骑已是来不及。

却说这杨再兴也是艺高人胆大,心理素质极高,眼见这么兵刃朝自己攒刺过来,连忙身体后仰在马上来了一个铁板桥将将让过这些长矛大刀,与此同时双手叫劲亮银枪就再次盘旋飞舞起来。

一时间只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不知有多上兵刃就被他的大枪摆动或磕或抽给推到一边去,随即杨再兴在马背上直起身子,大枪如龙再次向前疾刺,顿时又有三人被刺中咽喉面门,惨叫着栽落马下。

不过刚才身体后仰那一下,杨再兴虽然避开了全部向他刺来长矛长枪,但还是被两人大刀和狼牙棒砍中,好在被杨再兴用亮银枪的枪杆稍稍格挡了一下,身上穿的又是梁山军最好的盔甲,这才没有破甲见血。

不过终究被人用长兵器砍中砸中,杨再兴顿时也是满嘴的血腥味,一口血差点就喷了出来,被杨再兴死死压住,咬着牙继续与这些西贼拼命。

喊杀声震天响起,双方都是红了眼睛以命相搏,只是转瞬之间西贼这边就又有上十人被打落马下,而杨再兴、韩世忠、酆泰也都人人负伤,危在旦夕。

也在这时,花荣率领的两百梁山铁骑终于如电杀至。

这些骑兵阵型是如此紧密,每名骑士几乎是膝盖贴着膝盖,轻骑兵当重骑兵用,一轮轮冲锋就将当面给之敌一扫而光,仿佛一把凿子般直接穿透两三层阵列。

到这个时候,所有前面几排的西贼刚刚鼓起的血勇之气瞬间再次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铺天盖地的惊呼惨叫声,还有再次不顾一切的向后向两边跑去。

死生之间有大恐怖,真正不怕的又能有几个?

更别说这些异族胡虏,本身就习惯打顺风局,欺软怕硬,仗着骑兵的优势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样的习惯早已刻在了骨子里。

现在这三员宋人猛将如此悍勇,自己这边哪怕是拼了性命也不是对手!

而宋人骑阵又实在太过密集,叫直面他们的大夏铁骑完全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一个照面下来,自己这边就被杀透三重阵列,而梁山军那边不过倒下了寥寥数骑而已。

如此悬殊的交换比,如此一边倒碾压之势,那么还留在这里做甚么?等着让宋人收割么?

只是他们却忘了,此刻他们乃是通过壕沟之间较为狭窄的通道,这样一往后退,往两边溃败,顿时就使得通道内猬集成一团,越发的混乱不堪,不少人甚至连人带马被挤到壕沟里去。

西贼大将细母岩名这时候还试图扭转战局,大声嘶吼着,挥刀砍死几名溃败的西贼骑士,可是这又有什么用?

当即细母岩名就被再后带队的花荣一箭射中胳膊,惨叫声还来得及发出来的时候,就被一马当先的杨再兴挑飞几名他的亲卫,右手一探就将他的束甲丝绦抓住,右脚再一踢他的坐骑,就将这员西贼大将给生擒活捉过来。

中军望楼,李察哥等人这时已彻底呆住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千卫戍军精锐蓄锐而击,本来是想打前来的叫阵的梁山军斥候一个措手不及的,顺便掩护后续大军出来,稳住阵脚的。

哪知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梁山军一击而破,甚至连细母岩名也被生擒活捉过去。

这时这数百卫戍军骑兵被梁山骑兵压迫得不顾一切的向后溃逃,彼此猬集在一起自相践踏,甚至被挤到壕沟里去,惊慌尖叫之声响成一片。

而在远处,训练有素的梁山骑兵早已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四营兵马两千骑兵这时已集结完毕,正风驰电掣般往这边开来,并且如果需要随时可以拉出更多的兵马。

可以说这次突袭和试探,已经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士气已丧,锐气已失,若是强行梁山骑兵交战,只会招致更严重的失败!

真不知道这支兵马是怎么被训练打造出来的,不过才成军一年多的时间,竟有如此战力!

眼见局势如此,其他众将这时自然也也是垂头丧气,满脸的不敢相信,然而事已至此,纵然今日士气大丧已很难在继续出战,但眼前的乱局总得收拾不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溃兵自相拥挤践踏,甚至被压迫得反过来冲击后续大队吧。

所有人这时也只是呆呆的看着李察哥,等待他的命令,李察哥倒也没多犹豫,当即咬牙道:“传令强弩军列阵急射,压迫宋军不得向前,有敢再后退者杀无赦!”

所谓强弩军,正是李察哥向他皇兄李乾顺建议设立,目的就是专门用来对抗西军神臂弓的,因为工艺原因射程虽不及神臂弓远,但在如此近的距离列阵攒射,威力还是相当的惊人。

只是这时候梁山军已经与卫戍军紧紧粘在一起,强弩在这么短的距离又不可能抛射,只能直射,如果放箭势必要先大量误伤自己人。

不过军令如山,西贼这时候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命令很快就传了下去。

哪知这时候梁山军这边眼见重挫西贼锐气,打击敌人士气和自信心的目的已经达到,而且杨再兴还生擒了一员大将而回。

是以韩世忠和花荣倒也没有恋战,便在李察哥命令刚刚下达的几乎同一瞬间,两人也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号角声呜咽响起,刚刚厮杀了一场的梁山铁骑立刻就飞速的掉转的马头,扶起地上受伤同袍,一阵风也似又往外奔驰而去,只丢下还在惊慌尖叫的数百卫戍军精锐,还有那一地的西贼尸首。

第十四章 不缺粮的秘密

一场突袭战来的突然,结束的也快。

两万西贼精锐铁鹞子、擒生军、步跋子正准备让开通道正面,数千强弩军正准备列阵急射的时候,两百梁山铁骑早已一个转身,将全部伤员扶上马,甚至连战死的同袍也用套马索套住身体拖着驶离了战场。

随即汇合火速赶来的两千梁山轻骑,再次在西贼中军大营面前挑战叫阵一番,宋国第一神兵利器神臂弓也再次教这些胡虏强盗做人。

只是两轮箭雨,纵然距离较远,西贼也要早有防备,纷纷举起盾牌来避箭,但还是当场被射死近百人,受伤的更多。

一些西贼军官顿时就炸了,觉得宁愿战死也不愿受如此屈辱,于是纷纷向李察哥请战,说什么拼了性命也要杀光这些可恶的宋猪。

不过这些请战要求自然是被李察哥全部拒绝,并且严令有敢再言出战者斩。

古代打仗就是这样的,第一打的就是士气还有锐气。

今日已被梁山军打得灰头土脸,锐气重挫,士气大丧,士卒已生出畏惧之心,这时候强行出战只会招致更惨重的失败。

经此一战,李察哥的内心无疑是震惊且悲伤的,他没想到梁山军竟有这么如此悍勇无敌勇将,梁山军的士卒竟是如此骁勇善战,英勇无畏。

面对这样一支军队,武器不如人家,士气不如人家,军容军貌,令行禁止万人如一更是远远不如人家。

并且对方还是纯骑兵部队,宋人唯一的弱点在梁山军这里也没有了。

李察哥真不知道该用甚么办法击败他们!

难道真要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对方断粮上?

可是梁山军看上去却没有半点缺粮的样子,并且自己这边也不可能一直跟他们耗下去。

原因很简单,一来十几万西军此刻正团团将兴庆府围困,日夜攻打不停。

梁山军来之前,自己还可以率军将包围兴庆府的西军从外面反包围,利用骑兵优势不停攻打西军某一处堡寨,使其疲于奔命无法全力攻打兴庆府。

现在自己在这里与梁山军对峙,西军便可以腾出手来可以全力进攻兴庆府,一旦兴庆府攻破,那就完了!

二来就是,其实自己这边其实粮草也不多了。

毕竟娄博贝四周都是沙漠,平时这里驻军也不多,现在一下集结近二十万大军在此,每天人吃马嚼的,消耗实在太大了。

本来按照自己的设想,只要自己这边坚壁清野把梁山军引到此地,梁山军的粮草很快就会消耗殆尽,根本用不了几天很快就能结束战斗,全歼这伙梁山贼寇。

哪知都五天了,梁山军竟半点缺粮的迹象都没有,而且无论士兵的战斗力还是作战意思,士气信心都远超自己之前的想象。

李察哥顿时就有些坐蜡了。

是继续围困下去,坚信梁山军一定会断粮?

还是不等了,在自己这边粮草消耗干净之前寻机与梁山军决战,哪怕多花一点代价也要强行吃掉他们?

还是承认失败解除对梁山军的包围,先解兴庆府之围再慢慢对付这伙梁山军?

便在李察哥左右为难的时候,有人却跑了过来,手上拿着一个梁山军的模样奇怪的水壶,还有一个干粮袋。

“殿下,这是战场上梁山宋猪留下的,梁山军不缺粮的秘密或许就在里面。”

李察哥有些狐疑的接过水壶,轻轻摇晃了一下,发现里面装的应该是类似米粥一样的东西。

他下意识的就想拔掉水壶上的塞子,却发现怎么也拔不开,还是那人接过去轻轻一旋就拧开了,顿时一股好闻的香气就飘了出来。

“这是甚么?”

梁山军这边,细母岩名已被杨再兴横担着带到林冲面前,一脸兴奋的道:“哥哥,这西贼军官阵上聒噪个不停,也不知是甚么身份,俺就活挟了过来?也不知道对哥哥有用没用,若是没用俺再杀了不迟。”

林冲看着他一身的血迹,还有脸上不正常的红色,不觉有些心疼,柔声道:“先别说这么多了,赶紧到后面叫人给裹伤,等下我亲自给泡药浴。”

杨再兴本来还想逞能,表示这点小伤不在话下,可是看到林冲眼神突然又严厉起来,顿时嬉笑着一抱拳躬身告退,自己跑到回春营去裹伤去了。

不过却有些奇怪,这行军打仗的,跌打损伤的药倒是常备,比如那个云南白药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瓶,一些轻伤自己就能治了,受了内伤吃一颗保险子也能坚持到回来看医士。

只是泡药浴通经舒络,这不是得要有汤(古人称热水脚热汤)桶才行么?现在却倒那里寻去?而且烧一桶水泡澡也实在太奢侈了些。

等杨再兴,韩世忠等人走后,林冲只是冷冷看着细母岩名。

话说这时的林冲早已不说原来水浒故事中那个性格内敛,还有些憋屈的那个林冲了,更不是前世苦逼工科狗的模样。

这时的林冲自信昂扬,锋锐之气有如天生,眼神锋利如刀,只过了不过三五秒,强大的威感就压迫细母岩名有些抵受不住,心中越发的慌了。

这时林冲终于淡淡开口:“想死还是想活?”

细母岩名不觉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是有活下去的机会,他还真怕林冲会不由分说直接杀了自己。

然而正当他思考该如何应对时,就听林冲冷冷道:“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若是想死,我可以保证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也别高估自己的能力,觉得自己可以忍受痛苦,相信我,最后哪怕明知是死,你也会问甚么答甚么,只求速死!”

细母岩名顿时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一下将他全身凉透,冷汗不由自主冒了出来。

想到可能会承受的酷刑折磨,细母岩名不由打了个寒颤,下定决心想咬舌自尽却迟迟狠不下心,每到临头总不自觉的又松开了。

这时林冲已经不耐烦了,看到王飞宇在身边,于是指着他那两柄加一起六十五斤重的双锤道:“给我拿锤子砸,从脚趾开始,一寸一寸的砸!砸道他崩溃为止!”

王飞宇今天没捞到仗打,正有些不高兴呢,闻言立即兴奋起来,抡起一个八棱梅花亮银锤就欲砸下去。

细母岩名脸颊剧烈颤动着,冷汗雨点一般落下,终于崩溃,声音颤抖道:“我,我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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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最好的行军粮

西夏军中军大营,李察哥终于搞清楚梁山军不会缺粮的秘密。

原因就在他们随身携带的干粮上。

水壶里摇摇晃晃的不是米粥,而是用牛乳泡好的肉粥。

但这还不是秘密的全部,最大的秘密还在泡粥的原料,一种体积很小,重量却比一般的肉干重起码两三倍的肉沫粉,还有一种白色牛乳粉。

这两种材料只需很少的分量,再加上水用火煮开或者热水泡开骑在马上一直晃荡,很快就能变成一水壶浓稠的肉粥,不但美味无比,而且还非常的顶饿耐饥。

李察哥特意算了一下,这个干粮袋除了一些好吃的小点心和其他熟食外,这种肉沫粉大约只有五六斤的样子,牛乳粉大约有两三斤,加工成肉粥竟足够十几个人吃一天。

也就是说,这员梁山军的骑士光是靠着这个干粮袋就足够保证十五六天的口粮。

也就是说哪怕再过十五六天,梁山军也绝对不会断粮。

至于马匹,看梁山军的坐骑也都膘肥体壮,只要保证一定的精料,哪怕饿点肚子掉点膘,也同样能坚持十五六天以上。

这要算来想等到梁山军粮草消耗殆尽,完全就是不可能的,因为自己这边的存粮都不够支撑十五六天。

难怪林冲明知前面有埋伏也敢于一头钻进我们的包围,原来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不可能,这种肉沫粉一看就是用牛肉做的,而且是最好的精肉做到,制成一斤这样肉末粉,起码要十斤,不二十斤上好的精牛肉都不止!

梁山军两万骑兵,每人身上背五六斤,这要杀掉多少牛?宋朝哪有这么多牛?”

没藏埋布仔细计算过后,不由大叫起来,完全不相信这样的高级军粮梁山军会给每名骑兵都装备,或许这只是某位军官的特供军粮。

但李察哥却不这样想,一连几天他都在望楼上仔细观察这些梁山军骑士,发现这样的军粮袋子和行军水壶确实是每人都有,自己也时常看到他们饿了就拿起水壶摇晃两下喝上两口。

而且检查梁山军留在战场的死马,也确实每匹马上都有一个干粮袋,里面都是这种高级干粮。

这些迹象无不表示这种高级军粮,确实每名小兵都配备,而不是少数军官的特供。

只是没藏埋布说的话同样有道理,制作这么多肉末粉,这得杀多少牛啊,宋朝可是农业大国,大部分牛都要用来耕田的,哪里有这么多牛给他杀?

而且这得花多少钱啊!

“不必怀疑这是最好的行军粮,而且这样的军粮的我们每人都配十多斤,哪怕在这里在呆上一个月,我们也完全不怕!”

梁山军中,细母岩名已经把自己知道一切都交代,并且答应为林冲效命,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起来林冲一开始也以为这货会很死硬,宁死不降,什么都不会说,或者就算说也是说假话,哪知这货却如此干脆利落的就投降叛变了。

倒叫林冲有些意想不到。

不过想想也就觉得很好理解了,毕竟历史上华夏有善待异族的传统,比如汉朝接受南匈奴投降内附,不但给他们最好的草场,还负责保护他们,帮他们打跑了敌对的北匈奴。

唐朝也是这样,一顶天可汗的高帽子送给李世民后,唐朝对胡人简直不要太好,最后才有河北胡化和安史之乱。

党项人的祖先就是在那时候内附唐朝,其中最强大拓跋氏还被赐姓李姓。

有这些历史经验摆在那里,而且生死关头真正不怕死的有几个,历史上兵败被俘投降敌国还少了么?

特别是胡人,很少讲什么道义廉耻,大多遵循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崇拜追随强者,有奶便是娘,一切以自身利益为重。

所以细母岩名会做出如此选择,也是一点不奇怪。

于是在交代完一切,并答应等下就到西贼中军大营前帮梁山军劝降后,林冲也就让梅嘉生带他下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平复心境。

于是细母岩名便喝到了一碗热腾腾的肉松牛乳粥,外加两块压缩饼干和一小块五香酱肉,好吃的直让他差点把舌头也一起吞掉。

不禁随口问道:“你们……嗯,我们梁山军的伙食都这么好吗?”

梅嘉生一副看土包子神色看着他,想了下还是耐心介绍起来:“就说这个肉松吧,你知道一头几百斤的牛杀了,把全身的肉做成肉松能做出多少吗?”

细母岩名想了想西夏这边牛肉条干粮,于是道:“八十斤?”

梅嘉生嗤笑,作为林冲的心腹亲随,他自然知道肉松的制作工艺。

制作肉松,首先要选取牛身上脂肪最少的红肉切块,然后再将肉煮烂,再经烩制、揉搓等工艺使其变成一条条的肉丝,然后再放到烘干室里连烘整整五天,直到肉丝里面不含一丝水分。

这时候再讲这些肉丝放入捣臼内捣碎,同时我对其进行压缩,时期内部不含一点空气,这时肉松我体积已经缩小到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

据林军主说,如果一头牛制成的压缩好的肉松,刚好可以装入用这头牛的膀胱制成的袋子里面,重量也只有二十斤左右。

这样就等于装了一整头牛在袋里里,随时可以轻装上阵,极速行军。

“竟然只能出二十斤,这么说我们梁山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半头牛在身上了?”

细母岩名简直不敢相信,难怪从梁山军士兵身上看到半点缺粮的迹象,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半头牛呢!

“那是,这些肉松只需一小点,用开水煮过后就会快速吸水膨胀,一头牛的肉松足够管一名军士吃两个月还多,再配上一点牛乳粉和其他干粮,你说是不是哪怕再呆一个月,我们也不会缺粮之忧?”

细母岩名简直不敢相信,难怪从梁山军士兵身上看到半点缺粮的迹象,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半头牛呢!

“那是,这些肉松只需一小点,用开水煮过后就会快速吸水膨胀,一头牛的肉松足够管一名军士吃两个月还多,再配上一点牛乳粉和其他干粮,你说是不是哪怕再呆一个月,我们也不会缺粮之忧?”

第十六章 喊话,挑拨,煽动

说起这种肉松的做法,也是多亏了林冲穿越者的优势。

据说在原来历史时空,铁木真的蒙古大军之所以能来去如风,横扫整个草原大漠,就是因为这种特殊的军粮。

只不过当初蒙古人用的是比较原始的办法,大冬天将切好的牛肉挂在阴暗的房子里,依靠零下三四十度的气温将牛肉自然风干,而梁山军用的是烘干室的办法。

但原理是一样的,就是完全去除牛肉的里的水分,挤压掉里面的空气,将其变成压缩干粮,方便随身携带。

当然这样的高级军粮,方便是方便,但是每次士兵出征都随身携带大半头牛,而且肉松加工工艺也相当复杂繁琐,成本很高。

算起来光是给每名士兵配备这些肉松,就得好大一笔钱,一般的统帅还真舍不得。

不过林冲却不这样想,在他看来没甚么比打胜仗更重要了,舍不得在这上面花钱,如果打输损失只会更多,甚至很多时候根本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比如靖康之耻宋朝的失败有很多原因,其中之一就是宋朝经过宋徽宗蔡京这些昏君奸臣十几年的折腾,财政早已到了要崩溃的边缘。

第一次汴京之围后,几十万义军前来勤王,后来双方和谈女真撤军,种师道提议派大军防守黄河沿岸,但派兵防守就要管钱管粮。

结果朝中大头巾心存侥幸,认为女真刚走,而且这次南下得了许多好处,应该不会再来了。

如果女真不来,这笔钱不久多出的么?现在朝廷财政极不宽裕,能省一点是一点,就把种师道的提议给否决了。

结果女真走了不过半年,马上又再次南下,北宋于是彻底悲剧了。

靖康之耻给北宋,给中华民族带来的损失,完全是当初那一点养兵的无法比较的。

所以一直以来,林冲在军事都是相当舍得花钱的,不但给每名士兵配备最好的武器盔甲,平日里吃得好穿的好,战时的后勤供应同样好到天上去了。

再说了,梁山军也是不差钱。

当细母岩名听梅嘉生说起梁山军赚钱的手段的时,不禁惊呆了,越发庆幸自己投降梁山军投对了。

现在大夏已是日薄西山,灭国是迟早的,自己又不是大夏国皇族,何必与之同殉呢?

倒不如早谋退路,而梁山军这么富有,战斗力这么强,无疑是最好是选择。

这样想着,本来林冲要他到四周西贼阵前喊话劝降,细母岩名还有点心中有愧,这时却觉得理所当然,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于是很快细母岩名就跟着张清、吴阶、王飞宇他们,带着两千两百骑来到李察哥的中军答应前,隔着壕沟大声劝降起来。

“对面的兄弟听好了,西夏已经没救了,李察哥设计把梁山军引到这里来,就是想拖到梁山军粮草耗尽,可我告诉你们梁山军的粮草至少还能支持一个半月时间……”

“梁山军军容齐整,骁勇善战,梁山军猛将个个都是万人敌千人敌你们也看到了,就连十万辽军也被梁山军三千铁骑击败,数万皮室军,奚王府亲军投降梁山军,你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兄弟们,你们打不过的,西夏已经完了,兴庆府这时已经被十万西军和一万梁山军强攻下来了,要知道当初梁山军攻打宋国汴京城也只用了一天时间,李乾顺已经被梁山军生擒了,你们难道都要与李乾顺同殉吗……”

“林军主说了,西贼为祸关西百年,无恶不作,每个人都是罪无可恕,哪怕你们跪地乞降,梁山军也决不饶恕!哪怕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梁山军也会追着你们不放,血债血偿!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免死,那就是以命换命,只要你们杀死两个西贼,拿人头过来,你们就可以活!不想死的就赶紧下手吧,你不下手别人也会下手……”

“还有吐蕃,回鹘的兄弟,林军主说了只要你们倒戈即可免死,不要再犹豫了,有人报仇,有怨报怨了,西夏已经完蛋了,神仙都救不了……”

其实早在林冲来关西之前,就对西夏的情报的收集了很多,并进行了认真的分析。

比如西贼的军队组成,除了铁鹞子、擒生军、步跋子这些精锐外,就还有许多部落军,而这些部落军除了几十上百个大小部落外,就还包括被西夏招抚的吐蕃部落和回鹘部落。

说起来宋朝和西夏在这一块打了近百年,吐蕃诸部和黄头回鹘一直都是双方争取的对象,与西夏更是经常爆发大规模战争。

特别是西夏刚崛起的时候,对吐蕃诸部和黄头回鹘可是多次入侵,杀人放火抢钱抢粮无恶不作。

虽说后来回鹘与吐蕃组成联盟共同抵御西夏,并取得两次大胜,但辽国又多次趁火打劫,最后在辽夏两国我双重打击下,黄头回鹘被灭国,大部分逃往了葱岭以西,一小部则归附了宋朝,但还是有许多被西夏俘虏招降,成了西夏雇佣兵。

吐蕃诸部也是如此,多次与西夏激战,后来宋朝还从吐蕃诸部提拔招募了许多蕃兵的,比如西军刘延庆部就有五千蕃兵,简直被当成宝一样。

不过同样的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者西夏改变策略,不再一味的抢掠攻打他们,转而是大力招抚。

加之那时候西夏对宋朝确实一直处于攻势,压着宋朝打。

吐蕃人也是习惯追随强者,于是还是几十万吐蕃人被西夏拉拢过去,成为被西夏优待的少数民族。

这次李察哥包围梁山军的这近二十万大军中,其中就有一万回鹘部落兵和两万吐蕃部落兵。

所以这些吐蕃部落和回鹘部落其实跟西夏都是过节有矛盾的,是宋朝这边可以分化、拉拢的对象。

不过据细母岩名所说,西夏这边对他们也是既有拉拢利用,也有防备。

比如通婚结成儿女亲家,给予特殊优待,安排一处好一点草场什么的;还有就是把各部落族长的儿子都编做质子军,充当皇帝的禁卫军,一方面是荣耀一方面也是人质。

如此软硬兼施下来,这些吐蕃诸部和黄头回鹘的部落也只有咬着牙继续为西夏卖命了,但心中未必没有别的想法,而这正是梁山军可以利用的。

第十七章 大势之下,人心惶惶

“西夏已经完了,你们也看到了,梁山军只有两万人不到,西贼大军有近二十万,我们每日挑战,可李察哥那个废物就是不敢出战,这是为甚么?就是因为李察哥也知道,你们不是梁山军的对手……”

“还有对面的撞令郎兄弟们,你们都是擒生军劫掠来奴隶,被逼着充当送死填旋(炮灰),你们的家人都是被西贼杀害的,西贼就是你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与其被驱赶着充当填旋送死,倒不如拿起兵刃与这些杀害你们父母妻儿,欺辱你们如猪羊的仇人拼了!你们是打不过梁山军的,一旦被赶上战场只有死路一条,跟西贼拼了反倒有活命的机会。不要再犹豫了,今天晚上就动手,偷偷进擒生军营寨杀了这群狗娘养的……”

“想想省嵬城八千擒生军精锐被我们全歼,我们梁山军不过出动一千五百骑而已!还有上午我们两百骑就大破一千卫戍军精锐,我们还没用秘密武器!

也罢,就让你们见识一下这种新型霹雳弹的厉害……看到了没,哪怕你们穿着最好的青塘瘊子甲也只有被炸得四分五裂的下场!你们打不过的,不想死的就赶紧下手吧,只要杀死两名党项西贼,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就能活命……”

这样的喊话持续了整整一天,直到日落西山,细母岩名喊得嗓子都冒烟了这才作罢。

对于梁山军这次的动作,李察哥自然是气的不行,大骂细母岩名无耻叛徒,可也就只是骂几句而已,除此又能怎样?

梁山军军容整齐,军阵森严,武器先进,战斗力远超西夏是摆在所有人眼前的。

更别说梁山军自崛起以来一连串让人目瞪口呆的辉煌战绩,还有西夏军面对西军阵列不战的铁律,这些都使得李察哥不敢下定决心与梁山军正面决战。

哪怕他们的总人数是梁山军的近十倍。

这就是梁山军一年多以来战无不胜打下的赫赫威名!

这就是梁山军赫赫威名所营造出的大势!

就好像后世某清,其实武力比起女真人的金国实在弱鸡得不能再弱鸡了,而且还经常打败仗,但是奈何明朝实在烂到家了,而且南明死到临头还在拼命内斗内耗。

两相对比,互相比烂的情况下就给了很多人一种鞑子军不可战胜的假象。

于是在这种大背景下,南明的弘光政权的江北四镇不战而降了,隆武政权的政权的郑芝龙也不战而降了。

特别是郑芝龙,也就是民族英雄郑成功的亲爹,他儿子带着他手下的一点残兵都能割据宝岛,与鞑子对抗几十年,以郑芝龙当时的实力还有水军的优势,完全不用怕鞑子兵的。

可结果他竟然投降了,而且还在投降之后立刻就被鞑子背约摆了一道,原本答应的闽粤总督不但没有兑现,还把他送到京师软禁起来。

当时郑成功苦苦劝他不要投降,可郑芝龙就是要投降。

原因就是他对自己没信心,又没什么大志向,只想保住眼前的富贵,同时也是被鞑子“战无不胜”的威名给吓到了。

现在同样的,李察哥其实也是被梁山军的赫赫战绩给吓到了,根本不敢与梁山军正面决战。

本来西夏军就有些惧怕梁山军,不敢与之正面决战,这时再被细母岩名这个无耻叛徒这样喊话,动摇军心,挑拨煽动,李察哥顿时就感觉无尽的恐惧。

说起来同样这些话,若是早在一两年前西军派人来说,李察哥根本不会有任何压力,所有人党项人听到也只会觉得可笑至极,因为这样的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

但是这个时候,包括李察哥在内,所有党项人只是感到深深的恐惧和忧虑。

因为大势之下所有人都明白,大夏军本来就被西军打得有些快坚持不住,现在战无不胜梁山军又来了,形势自然更加的万分危急。

晋王殿下的坚壁清野,诱敌深入的计策已经失败了,今日上午那一战梁山军两百骑就大破自己这边一千卫戍军精锐,梁山军三员猛将更个个都是万人敌、千人敌。

梁山军的战力之强可想而知!

这种情况下,细母岩名所说大夏国就要被灭了,你们是打不过梁山军的这些话;还有放出来难辨真假“兴庆府已经被攻破,李乾顺已经被活捉”这些消息,自然对在场所有人都有极大的冲击力。

哪怕明知这是梁山军在挑拨离间,在煽动大夏军自相残杀,哪怕大多数人都相信兴庆府真的被攻破了,但总有人会信。

梁山军容严整,军阵森严,武器先进,战无不胜,这是摆在眼前的。

既然打不过,梁山军又发誓一定要报仇,想要活命就只有逃跑或者照梁山军说的做,可是要跑又哪是这么容易的?

所以最高效的办法的无疑是杀人交投名状……

即便你意志坚定,绝对不会对做无耻的叛徒,但谁能保证你身边的战友同袍也是如此?

不是连晋王殿下信重的卫戍军大将细母岩名不也干脆利落的叛变了么?

谁敢保证你身边的同袍不会叛变,不会突然袭击杀了你换取自己活命的机会?

你不出卖别人,肯定有人出卖你。

因为你不相信战友,人家或许同样不相信你;你担心战友背后捅刀子,或者人家还担心你背后捅刀子,猜忌之心一起,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这还是党项人和党项人之间的猜忌防备,更别说本就跟自己不是一条心的数万吐蕃诸部的和黄头回鹘的部落军,以及跟自己有仇的宋猪战奴撞令郎了。

说不定这伙人今天晚上就真的会动手,不得不防啊!

而且更让李察哥郁闷的还是,退一万步说就算因为操作性的原因(比如有人半夜杀了两个同袍拿着人头想去投降,可一路上有无数守卫你怎么过得去?)一时半会不会有人真的动手。

可是一旦到了战场上,说不定就真的有人背后捅刀子拿着人头去投降,而且大家都这样想,于是在战场上彼此防备,都不敢后背交给战友,这样一来还有甚么战斗力?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这才短短几个时辰李察哥不禁就急出了半头的白头发,瞬间好似苍老几十岁。

而其他西贼众将,也全都是一筹莫展,除了派人到下面跟士兵讲“梁山军这是可笑的挑拨煽动之计,我们不要上当;兴庆府没有被攻破,梁山军粮草已经不多了”这些话外,根本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

直到直到傍晚时分,隈才嵬名才忽然在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找到李察哥,坚定的道:“其实我们只要击败了梁山军,哪怕是一场小胜,就有破局的可能!殿下,末将有个想法……”

第十八章 骄兵必败,夜袭,圈套

“末将有个想法,其实梁山军也未必是不可战胜的!梁山军不是自建军以来就从无败绩么?不是仅凭三千多骑就击破十万辽国大军,一千五百骑就近乎全歼我们八千擒生军精锐么?

今天白天他们又打了一个大胜仗,只用两百骑就压迫我们一千骑阵型大乱,狼狈而逃!再后林冲那厮又叫细母岩名这个叛徒来劝降,说甚么我们胆小如鼠,说甚么大夏军不是梁山军的对手。

这就是说梁山军现在已成骄兵,汉人不是有句话么,叫做骄兵必败!再有细母岩名这个叛徒深知我们的底细,阵前一通挑拨煽动,林冲那厮必定以为我们今晚会严加防备,彼此提防,我们何不反其道行之?”

李察哥一下明白过来,他皱着眉头道:“你是说夜袭?”

隈才嵬名认真分析道:“正是!殿下你想,一连几天我们每天晚上都要点起火把、吹响号角、大声呐喊假装发起进攻,可就是不懂真格的,梁山军肯定没想到我们今晚会来真的!

而且一连几天我们这样做,梁山军那边都没甚么反应,想必是至少有三四成的人在值夜,严阵以待,连续几天他们肯定也累了。

再加上他们今天来了这一出,我们这边正是士气低落,军心混乱,互相猜忌防备的时候,梁山军肯定想不到我们这时候还敢发动夜袭!

末将的意思,今天晚上晚上我们就将计就计,假装内讧,让梁山军以为吐蕃、黄头回鹘的兵马和撞令郎奴兵对我们动手了,我们营内也发生营啸,自相残杀,吵闹作一团,然后我们再假装平定叛乱,将混乱镇压下去。

如此梁山军必定会越发放松防备,完全想不到我们在平定内乱后还有能力派兵发动夜袭,有心算无心之下必定能大获全胜!只要获胜,斩下林冲的狗头,一切谣言和挑拨离间就全都不攻自破了!”

李察哥眼前一亮,觉得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但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若是梁山军在今天晚上早做准备,趁我们内乱的机会发动袭营呢?”

隈才嵬名道:“这也好办,那我们同样将计就计,设好圈套等着他们一头钻进来,然后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若是梁山军没来袭营,那就是他们没有提前准备,或者看到我们平定了内乱暂时没便宜可捡,我们可在‘内乱’结束后一个时辰再发动夜袭,梁山军一定想不到!”

李察哥点点头,觉得隈才嵬名思虑的还是很周到的,只是他却不能轻易就下决定。

一来此时军心动摇,人心之间互相猜忌防备,精神过度紧张,这时候玩这种把戏很容易就假戏真做,变成不可控制的营啸。

一旦有不可测的事情的发生,到时候都不用梁山军动手,自己这边就乱成一团,自相残杀,兵败如山倒了。

这不仅是在冒险,更像是在玩火自焚!

二来,就算梁山军真的略有松懈,可是从宋国密探传来消息说,梁山军军纪简直严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如此军纪森严的军队,纵然遭到突袭也势必能做到临危不乱,若是梁山军反应迅速,很快进行反击列阵而射,自己这边还是讨不了好。

而且梁山军自成军以来就从无败绩,林冲乃当世,又岂会不安排巡哨暗哨?夜袭岂是这么容易得手的?

不过目前来看,确实没有比夜袭更好的破局之法了。

当然,最好的就是自己这边假装内乱,诱骗梁山军一头钻进来。

但愿天佑大夏!

隈才嵬名没有再说话,李察哥皱着眉头想了足足有一个刻时,权衡再三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于是很快的,四方方向西夏军大营就行动起来,李察哥最信重的五百亲卫一下被派出去三百,最信任的几员大将,以及一万擒生军都被派了出去,分别到各处营寨驻守,防止真正的内乱。

同时许多军将,以及吐蕃、黄头回鹘的族长也被叫到李察哥的中军帅帐,被李察哥挨个抚慰一番,面授机宜,叫他们今晚一定要稳住军心,如果听到什么动静,不必惊慌云云。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整个西贼大军的包围圈却越发的不平静起来,无数的火把被点了起来,一队队军士骑着马开始在各处巡逻,一双双眼睛警惕地盯着四周,如临大敌,气氛越发变得紧张凝重起来。

将视野从西夏人的营地在推过一点,壕沟不远处的一处乱石杂草从,如果有人视力再好一些,或者再走得近一些,就可以发现有三个白色的东西趴在此处。

这是几名梁山军特战军的队员,隐匿潜伏在这里已经整整一天,因为地上盖着薄雪,还有乱石杂草遮挡视线的原因,三个披着白色大氅的特战队员并没有被发现。

此时已经差不多到了交班的时候,三人伏在地上有些神色古怪的看着李察哥中军大营内所有动静,眼中有些火热。

白天的时候他们在这里潜伏了一天,自然将白天所有的事情都看在眼里。

这时见到李察哥如此如临大敌,紧张得不行的样子,下意识就觉得李察哥肯定是被吓着了,害怕有人叛变作乱才会如此。

一想到林军主只是叫细母岩名随便到阵前喊两句话,就把李察哥吓成这样,三人也是越发佩服起林冲来。

原来打仗还可以这样玩,西贼军心一下乱成这样,就算李察哥今天晚上派大军严加防守,可是人心惶惶之下防得了一夜,又如何防得了长久?

更别说这样的军心士气,互相之间缺乏信任,彼此猜忌提防,一旦到战场上,哪还有半点战力?

看来西贼果然是要完蛋了,神仙也救不了!

没多久,有三个身影悄悄爬过来,接替他们继续隐匿在这里,密切监视西贼中军营寨动向,记录诸如西贼巡逻路线、时间,李察哥每天晚上大概甚么时候睡觉等内容。

这三人向来人简单交代了一下刚才看到情况,随机悄悄的爬了出去,大约两三个刻时后,三人被带到林冲所在的中军大帐。

此时除了他们三个,其他八个地点的特战队员也都到了,众人一起向林冲汇报了刚才看到的情况。

第十九章 夜袭发动

“哈哈,哥哥,李察哥这厮定的怕了,他这么做明显是我们的挑拨煽动起作用了,李察哥摆明这是不相信他手下的军队了!”

“军心乱了,自己人不相信自己人,互相猜忌提防,这仗还怎么打?”

“李察哥越是这样,下面的人只会越紧张,越离心离德!李察哥防得了一时如何防得了一世?更别说他就是连一时防不了!这个时候若是我们再潜伏进去放一把火,再砍了李察哥的人头过来,这二十万西贼大军还不得立即大乱,自相残杀起来!”

听完特战队员的汇报后,在场的梁山军将领都很高兴,表示没想到喊话挑拨煽动的效果这么好,现在西贼军心已乱,二十万西贼在梁山军面前就是土鸡瓦狗而已,完全不惧。

当然,因为梁山军一连串胜迹,加上有林冲坐镇,还有连发神臂弓和霹雳弹这样的秘密武器在,因此哪怕是被十倍之敌重重包围,众将心里也是不怕的。

但打仗毕竟是要死人的,西贼的战力也是摆在那里的,近二十万精锐,虽然一多半都是地方军和部落军,武器落后,战斗力低下,可这么多人,真要一条心拧成一股劲跟梁山军打,梁山军的损失也不会抵。

现在西贼军心乱了,自己这边就能少死人,这当然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不过所有人当中,还是要属武松最为高兴和兴奋了。

只见他脸色通红,两眼放光的向林冲请战道:“哥哥,我们的人已经监视观察李察哥的中军大营好几天,地形图,兵力配置,巡逻队员人数,巡逻路线这些统统掌握的一清二楚。

此时西贼军心动摇,人心惶惶,正是我们行动的最佳时机!只要哥哥下令,末将有信心带人潜入李察哥中军大帐,拿了他的人头再全身而退!”

武松确实有信心,加入梁山军虽然只有一年时间,但除了打仗武松几乎每天都在训练,既训练特战队员各项潜伏暗杀的本领,同时也提升自己本领。

再加上因为上进心的原因,这个时空的武松也不那么爱喝酒了,每日只是打熬筋骨,又经常和梁山军中众位高手切磋武艺,互相学习。

特别是从时迁,马灵那里武松还学到了一套非常厉害的提纵术,现在轻功虽比不上两人,但配合特战军的各种工具武松同样也能做到飞檐走壁,穿墙过屋如履平地。

因此这时候带领麾下精锐潜伏进敌营,放火制造混乱,乘乱实行斩首,然后再乘乱全身而退,这些对武松来说都可说得上最基本的常规操作了。

说起来,特战军本来不就是做这个的么?

林冲想了想,本来自己来到关西之前,就与吕将、闻焕章等人再梁山制定了很多作战计划,还有如果发生一些意外情况的应变之策。

其中这个斩首战术,就是林冲一早就制定好的作战计划中的一个,所以林冲才第一天开始就派遣特战队员隐匿潜伏在西贼各处军营不远处。

一来自然是充当预警暗哨用,一旦西贼真有什么行动,他们便可以第一时间示警。

这也是李察哥一连五天每天晚上都虚张声势假装夜袭,梁山军却没有上当,中西贼的疲兵之计的原因之一。

二来其实就是为武松发动斩首行动,提前摸清西贼各个军营的情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

而且武松说的确实不错,今天晚上无疑是发动夜袭的非常好的时机。

西贼军心已乱,一旦梁山军的特战队员偷偷潜伏到各处西贼军营进行暗杀行动,西贼发现有人被杀了,肯定第一反应是被战友同袍杀了拿着人头去投降梁山军。

本来就互相猜忌提防的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不等他们想清楚,调查清楚,梁山特战队员再偷偷放几把火,大多数西贼肯定也会以为是“自己人”放的火想制造混乱,趁机叛逃到梁山军这边。

只要有很多人都是这样,他们就会互相怀疑,互相指责,精神高度恐慌,情绪极度激动之下就一定有人做出疯狂的事来。

要知道一支军事素质不太好的军队,面临大战的时候,精神高度压抑,甚至都会莫名其妙就发生营啸,自相残杀直至死伤惨重。

“好,今天晚上就看你们特战军的了!其他各军也做好战斗准备,早点休息。三更时分特战军开始行动,一等特战军得手,我们便踏平李察哥的中军大营!”

林冲下定了决心,与隈才嵬名不谋而合,同样决定今晚发动夜袭。

于是双方都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哪知才刚刚道二更天的时候,西贼大营就开始动乱起来,随即动乱开始扩散,或大或小整个包围梁山军的所有营寨都被惊动起来,就好像真的发生了营啸了一般。

林冲当时正在和衣浅卧,养精蓄锐,听到动静也一下惊醒过来,来到大帐外边找一处高地用望远镜观察起西贼动向来。

林冲的身旁,呼延灼,栾廷玉、郝思文、花荣等人同样用单筒望远镜目瞪口呆看着,半晌才有说话。

“西贼这是真的有人动手?按说李察哥也算是名将了,今日也调派兵力严加防备了,怎地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我怎么看着这个动静有些不对呢,光是尖叫声喊杀声震天响,倒没看到多少人,也没死几个人……”

林冲这时已放下了望远镜,不禁冷笑道:“看来李察哥今天这是跟我们想到一块了,我看这动静也相当不对,且等我们的特战队员回来再说!

不过若是我猜的不错,李察哥今天晚上这是要弄险了,这样也好,我们便成全他……”

果然,很快潜伏在西贼营地附近的特战队员就传来了自己看到的情况,而西贼各处营地的动乱也很快平静我下来,于是梁山军这边也立刻偃旗息鼓,越发安静下来。

一个时辰后,大约刚到四更天的时候,西贼两处大营便偷偷打开营门,搬开前面鹿砦、拒马枪,人衔枚,马裹蹄悄无声息来到梁山军营地面前,一路上竟是无比的顺利。

不过也是因为太过顺利,反倒使得领兵西贼大将没藏埋布,隈才嵬名感到有些不安起来,不过这时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梁山军这是中计了,麻痹大意了,不要多想云云。

于是片刻之后,两人还是果断的下达了命令:“进攻,杀光梁山宋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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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兵败如山倒

“进攻,杀光梁山宋猪!”

几乎同一时间,一声令下一前一后两支西贼兵马蜂拥杀入梁山军营寨。

直到这个时候,鹿砦后面的梁山军士这才如梦如醒被惊醒,大喊一声“敌袭”,然后便惊慌失措的狼奔豕突而逃。

只是这时候才发现敌人开始示警,会不会太晚了些?

没藏埋布,隈才嵬名不禁冷笑,打气道:“这些愚蠢的宋猪果然上当了,放松了警戒,大夏国的勇士们,冲啊,杀光这些宋猪!”

其实摄于梁山军从无败绩的威名,没藏埋布,隈才嵬名还是有些心里打鼓的,觉得会不会太顺利了?

不过这时箭在弦上也只能这样说给自己,也给麾下士卒壮胆打气了。

听到两人这么说,麾下西贼将士果然士气大振,嗷嗷叫的搬开挡道的鹿砦,如潮水一般浩浩荡荡冲杀进去。

也没管那十几名逃跑的梁山军士,而是骑着马直奔里面帐篷最多的区域,就欲大砍大杀。

因为梁山军是轻装前行,并无辎重随军,且此地乃是沙漠和绿洲的边缘地带,只有杂草和少许小灌木,并无大树可以砍伐。

因此梁山军自然也就无法竖立起寨墙,只得在营寨外面挖出一条不算太宽的壕沟,壕沟外面再挖一些陷马坑,就算是外围防御了。

至于营地大门和营地里面,也知是用麻袋负土,或者搬运石块,砍些小灌木设成简单的临时鹿砦而已。

这样的防御比起西夏军戒备森严的营盘,简直可说是简陋到家了,防御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眼见前面的骑士这时已策马如电冲到一排帐篷面前,没藏埋布,隈才嵬名不禁微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原来这时冲到最前面的西夏骑兵已经开始向这些帐篷发射羽箭,结果并没有预想中的羽箭入肉声和惨叫声响起。

立刻有人冲上去用长枪大刀挑开劈开这些帐篷,哪知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这个时候就算再蠢,这些西贼也知道中计了,没藏埋布,隈才嵬名立刻大吼起来:“撤,快撤!”

也在这时,就见梁山军营寨正中间方向一下亮起一大片火把,有人骑着马缓缓走了过来,当先那人骑着一匹高大雄骏至极,样貌颇为奇怪的宝马龙驹,不是林冲又是谁?

他的身边,密密麻麻的弓箭手、长矛手列着整齐的阵型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所有人只是冷冷看着他们并不做声,只有林冲骑在马上,有些突兀的拍着巴掌,声音冷冷的传来:“怎么才来就要走,可是嫌林某待客不周么?”

好吧,林冲有时候也是恶趣味发作,喜欢装那什么啥一些。

不过这时候隈才嵬名哪有心思理会林冲装那啥,眼见梁山军早有准备他也是万念俱灰,不管不顾的催促所有人掉转马头,想要从原路逃回去。

也在这时,几乎林冲话音刚落的同一时间,就见一点火光迅速飞上半空之中,随即“砰”的一声炸响,

伴随着晴天霹雳也似的一声巨响,一个直径足有三丈多的五颜六色的火球一下在半空中炸开。

领先这个时代几百年烟花技术第一次党项人展现,所有人不禁都有些呆住了。

却说西夏中军大营内,李察哥带着一群亲卫站在一座最高的望楼上,紧张万分的看着梁山军方向。

其实双方相隔数里之远,又是在晚上,梁山军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李察哥站在这里也不可能看清楚,但李察哥还是想早一点看到没藏埋布,隈才嵬名偷袭得手的消息。

毕竟是胜是负,大夏国是生是死就全看这次夜袭了。

林冲的梁山军已经把他,还有大夏国都逼到了墙角,士气低落,军心动摇至此,彼此间又有了猜忌防备之心,若是今晚夜袭的再失败,那士气也就散了,自己再无威信约束这十几万大军。

说不得不用等到天亮,当夜袭失败的消息传过来,梁山铁骑拿着没藏埋布,隈才嵬名的人头到各个营寨一展示,自己这边就会兵败如山倒,开始自相残杀起来。

但愿没藏埋布,隈才嵬名他们能偷袭成功,但愿满天神佛保佑,但愿天佑大夏!

年级还不到四十,满头白发的李察哥正默默祈祷着,哪知就在这时,却见一个绚丽至极的火球忽然在梁山军营地的上空炸响,李察哥的一颗心顿时就跌入了谷底。

这不是偷袭得手应有的动静,反倒像是梁山军早有准备发的信号,而且这种能飞上十几丈高空,还能发出巨响的烟火也实在太先进了一些吧。

看来梁山军不但早有准备,而且还有自己不知道秘密武器没有拿出来!

难怪林冲那厮只带着不到两万人,明知是圈套也敢一头撞进来;难怪这些梁山军士哪怕被十倍之敌包围,也看不到半点紧张慌乱之色。

一想到之前梁山军只用一千五百人就近乎全歼了梁王梁乙佑所部八千多擒生军精锐,而当时梁山军用的秘密武器就比西军霹雳火球厉害十倍的霹雳弹。

那次梁山军还是长途奔袭,累的不行,而且是攻城战,梁山军都能创造如此辉煌的战绩,这次自己这边三万擒生军,一万步跋子一头钻进梁山军一万多人设下的圈套,其结果简直不敢想啊!

李察哥不禁全身颤栗起来,若非精神力异常强大,这一刻他几乎就要直接崩溃了,跪在地上大哭——老天爷为何不保佑大夏国!宋国那边为甚么要出一个林冲!

如此情绪激动下,一瞬间李察哥整个人顿时就有些懵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然而紧接着就有更多打击接踵而至,恍惚间李察哥猛然发现身后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大叫起来。

他回过头,发现竟是后方存放粮草的地方着起了大火。

“不好了,粮仓着火了!”

“不好了,西北方向营区发生暴乱,有人发了狂也似杀人,有人趁机作乱,督察队根本镇压不住!”

李察哥顿时只觉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一口血就从嗓子眼里冒了出来。

哪有这么巧的事,梁山军那边刚发信号烟火,自己这边粮仓就着火了,紧接着又有人发狂杀人,这不是梁山军细作在搞鬼还能是甚么?

“有梁山军奸细,仁杰,你拿我的令牌去,找出奸细,有敢趁机作乱的,杀了!”

仁杰姓李,乃是李察哥的义子,因为李察哥十二岁从军,戎马倥偬,很晚才娶妻生子,现在他的长子也就只有五岁多一点。

不过他身为西夏第一大将,又是皇帝李乾顺的亲弟弟,责任重大,自然需要身边有能力出众又信得过的人来帮他。

李仁杰便是他身边最信重的人,别看今年不过十八岁却不但武艺高强,而且才能出众,且能带兵,乃是李察哥左膀右臂一样的人物,同时也是贴身侍卫,第一助手。

这时候李察哥毫无犹豫的就把李仁杰派了出来,可知他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按说李察哥这样处置倒也相当正确,毕竟这时候士气大丧,军心动荡,又被梁山军挑拨煽动得有了猜忌防备之心。

这时候若是有细作混进来,假装成党项军士杀人放火,很容易就会使得其他真正的党项士兵情绪失控——卧槽,真有人对同袍下手啊!说不定现在就有人想拿老子的人头去换自己活命!

这样的想法一旦形成,看谁都是可疑,看谁都觉得要对自己动手,原本关系较好的战友间都有可能拔刀相向,更别说军中可一向都不缺乏军官欺辱士兵,老兵欺负新兵的事情发生,平时还有严格的军纪管着他们,这时候可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很容易就会引发营啸,自相残杀一发而不可收拾!

李察哥第一时间派出李仁杰前去找出奸细,稳住军心,镇压动乱,这个想法自然是相当好的,可是他却太低估梁山军特战队员的能力了,同时也没想到局势会瞬间变得完全失控!

李仁杰带着上百名李察哥亲卫到达粮仓附近时,这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到处都有人在大喊:“败了,败了,大夏国完了!”

“梁山军太厉害了,晋王殿下派人偷袭却中了埋伏,几万人都回不来了!梁山军这么厉害,我们哪里是对手!”

“我们不动手,别人也会动手,已经有人偷偷杀了人,拿着人头跑去投降了!”

“乱了,已经彻底乱了,大夏完了,神仙也救不了!老子已经尽力,现在只想活命!杀两个人就能活命,一起动手啊!”

这些人虽然都穿着大夏国的军服,但很多声音一听就不是纯正的这边的口音,不是梁山军的细作又能是谁?

眼见这些人互相配合到处杀人放火,混乱之中,很多真正的党项军士也不辨真假,红着眼睛跟着他们一起见人就砍。

李仁杰不禁血灌瞳仁,大声怒喝道:“这些都是梁山军细作,大家不要上当,快杀了他们,有敢作乱的杀无赦!”

然而这个时候,巡逻队和督察队早被杀死,其他军士全都陷入疯狂状态,乱跑乱撞,歇斯底里的挥刀乱砍,除了他身边的一百亲卫哪里还有人听他的?

更别说当他带着人来到这里时,武松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他,带着三名好手并没有和其他特战队员一样大喊大叫制造混乱,而是偷偷躲在一处人较少的角落,悄悄拿出四具神臂弓来。

下一刻便听“咻、咻、咻、咻”的四声,四道寒芒闪电般射向李仁杰,这员少年将军,李察哥的左膀右臂还没反应过来就当即战死。

其他李察哥的亲卫还试图拿李察哥威名吓人,以个人武勇平息动乱,不过在数千人的混乱下,他们这点人也只是螳臂当车,很快陷入苦战,只有少数人狼狈而逃,心胆俱裂的跑去向李察哥汇报。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他们跑掉之前,武松这时早已带附近所有特战队员,换上他们披风和头盔,第一时间跑去向李察哥“汇报”了。

等他们赶到时,李察哥早已被人用神臂弓射死,凶手乘乱逃脱,而他们则悲剧的当了背锅侠,被李察哥身边其他的亲卫还有乱兵直接砍死。

西贼中军大营大乱,其他营地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倒是距离李察哥营地数里之外的吐蕃诸部的营地,还有黄头回鹘的营地要好一些。

“报,晋王殿下中军营大乱!火光冲天,喊杀声四起!”

吐蕃诸部落营地中,一群首领和军将正在悄悄议事,就听外面卫兵大声汇报。

这些人立刻冲出帐篷,看着数里之外中军大营只是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

“好像是晋王殿下派去偷袭的兵马中了圈套,随即中军大营就开始失火,大乱起来!”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神色震惊的看着一众首领们,愣了半晌才道:“这一定是梁山军干的,好厉害的手段,不但识破了李察哥的夜袭,还派人潜入李察哥中军大营杀人放火,制造混乱!”

众人也是震惊不已,就听一人道:“大首领,我们怎么办?”

老者一下想起白天梁山军的劝降和挑拨,还有梁山军的秘密武器霹雳弹,这时再无犹豫:“诸位兄弟,你们也看到了,梁山军太厉害了,李察哥根本不是林冲的对手!西夏国完了!

诸位,想必你们也都明白,真正与宋人有仇的是党项人,我们却是双方都要拉拢的对象,林军主也通过细母岩名的口说了,只要我们反戈一击即可免死赎罪!

宋人一向优待吐蕃,瞎征降宋后不是也受到优待了吗?而且我们与党项也是有世仇的,我提议,我们即刻投降梁山军,对党项人反戈一击!”

原来这白胡子老头正原吐蕃诸部中唃厮啰国某个部落的族长,大贵族,只因赞普(相当于皇帝)瞎征不能服众,各地部落纷纷据第而治,自立为王。

后来宋朝进军湟水流域,赞普瞎征率部投降宋朝,而他们这些自立为王的各部贵族因为得罪了瞎征,正巧西夏这边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于是万般无奈之下,他这才带着族人投降了西夏,充当起西夏的雇佣兵。

“可是我们的儿子都在兴庆府,成了质子军,我们的女儿也都嫁给李氏贵族……”

有人还有顾虑,估计是太爱自己的儿女了。

老者神色一凛,冷道:“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了这么多,想死想被亡族灭种我不拦着你!”

关键时刻,这些人还是拎得清的,意见很快就得到了统一:“好,我们干了!”

第二十一章 惨烈

一夜的混战的终于过去,喊了一夜的厮杀声也终于停了下来,东方破晓,朝霞满天,今日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不过很多人却再也看不到初升的太阳了。

昨夜一战,西贼十几万大军大败,近乎全军覆没!

说起来以西夏军的实力,纵然很多地方不如梁山军,比如武器、组织纪律性,战术战法也被克制,但西贼骑兵单兵素质却要比梁山军战兵要强上一些,作战经验更是要丰富的多,人数又占绝对优势,又是本土作战。

原本西贼是不可能败得这么惨的。

西贼的失败,主要还是输在士气严重受损,加上意志的崩溃上。

这是人之本性,当混乱产生有人假扮成擒生军样子对同袍下手,并不停的煽动挑拨,加上李察哥已死,绝望的情绪像瘟疫一样传染开来,很多人承受不了压力变得疯狂起来自相残杀也就不奇怪了。

更别说西贼的这十几万大军,本来就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中一多半的是党项人,还有一小半是却是吐蕃人,黄头回鹘人,还有被他们劫掠用来充当炮灰的汉人撞令郎。

这些人本来就与党项人有世仇,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为党项人充当雇佣军和炮灰。若是党项人能战胜梁山军,西夏国国力依然强盛,这些人哪怕早有二心也不敢轻易背叛。

可现在党项人完全不是梁山军的对手,西夏国更是国都被宋朝围了半年多,眼看就要灭国,李察哥中军大营乱成那个样子,吐蕃人,黄头回鹘人还有汉人战奴临阵倒戈也就理所当然了。

昨天晚上,梁山军特战队员在党项人营寨杀人放火,制造混乱,之后又实行斩首战术,乘乱射死李察哥,党项人群龙无首,各营地一片混乱,上万人自相残杀。

可哪怕这样,想要全歼剩下的党项大军还是不可能,因为梁山特战队员不可能将所有的党项领兵大将都暗杀掉,也不是所有的党项士兵心志都不坚定,混乱发生后,各个营寨还是有许多党项大将站出来力挽狂澜。

眼见大局已定他们倒也没有强行要扭转败局,而是壮士断腕,想要带着还不曾发生混乱的党项士将士逃离这里,为大夏国保下有生力量。

可在这时,吐蕃人,黄头回鹘人的军队却乘机杀入了党项人的大营,营地里的汉人战奴撞令郎也乘乱夺取武器死死跟他们缠斗在一起。

要在平时,党项人自然不怕他们,可这时军无战心,兵败如山倒,一心只想逃跑的党项人哪里还有半点战斗意志,竟被吐蕃人,黄头回鹘人堵在营地打。

不过饶是如此,党项人毕竟战力更强,武器装备更好,又一心只想冲出去逃跑,吐蕃人和黄头回鹘这边伤亡还是不小。

还是吐蕃诸部大首心牟多吉灵机一动派人劝降,眼见再打下去也是两败俱伤,这些党项人竟然真的投降了。

反倒是夜袭梁山军营地的,没藏埋布,隈才嵬名所部四万党项精锐进行了十分顽强的抵抗,让梁山军损失不小。

这其实也不奇怪,军心士气低迷如此,这时候还敢对梁山军发动夜袭的必然是西贼精锐中的精锐,而且出战之前所有将士肯定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完成了心理建设。

这时候猝然被围,一头钻进梁山军的陷阱里,四万西贼精锐尽成哀兵,当他们所有人万众一心选择突围,不顾一切的冲杀出去,阻挡他们梁山军自然要承受巨大的压力。

战斗在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当看到林冲骑马出现在营地中央,身前身后都列阵而站的弓箭手和长矛手,弓箭手和长矛手的前面,还有许多临时鹿砦和用长矛做成的拒马枪,没藏埋布,隈才嵬名就当即作出决断,不能硬冲,只能原路返回。

这时信号弹升起,不久之后李察哥中军大营就冲天火起,营地外面也传来整齐且沉重的脚步声,眼见形势危急如此,四万西贼精锐顿时眼睛就红了,不顾一切的踢打马匹,对拦截他们的梁山兵马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这个时候悄悄绕到营地外边,运动到他们后面的梁山步军大阵还没来得及列阵完毕,梁山骑兵只得第一时间冲上去,为步军大阵争取时间。

正面骑兵对冲,梁山军这边出动的自然是重骑兵。

两支主要由汝宁重骑(呼延灼铁甲连环马)和奚王府具装甲骑组成的重骑兵队伍,排成整齐阵列,第一时间与党项人的骑兵撞在一起。

西贼骑兵毕竟是以轻骑兵为主,被重骑兵以密集阵型这么一撞,哪里能有半点还手之力,顿时就被冲破六七层的阵列,说过之处无不被摧破,被冲垮,一路过来,都是血肉开路。

不过梁山重骑毕竟人少,而且重骑兵冲阵靠的就是速度,冲破六七层阵列这些重骑兵的速度也慢慢将下来了,继续冲锋只会陷入阵中与西贼骑兵缠斗在一起。

于是只得一分为二,在呼延灼和萧文殊奴的带领下暂时撤出战场,重新集结。

但西贼这时也是拼了命了,哪怕前面六七排骑兵几乎被梁山重骑一扫而空,可他们被人前后包围,早已没了退路,只有冲出去才能活。

所有西贼竟没有一骑稍稍放缓速度,而是依然疯狂的提速再提速,不顾一切的向梁山军步军大阵撞去。

好在你这时,在后堵截的梁山军步军大阵总算勉强列阵完毕,领军大将徐宁、史进、樊瑞、单廷珪、魏定国、张秀岑等立刻将手中令旗一扬,大声下令。

就听空气中一阵如黄蜂振翅的嗡嗡声响个不停,无数短短的弩箭暴射而出,直扑向西贼涌来的骑兵大队。

神臂弓威力,在如此近距离的平射中完全展露无遗,千余支弩箭如飞蝗一般撞入西贼军阵列中,顿时就是血光飞溅,惨叫声连天的响起。

就看见西贼骑兵前面数排几乎同时扑倒,人马都滚成一团,再次被梁山军弓弩手将前面数排骑兵一扫而空。

并且第一轮射完后,后面的弓弩手并没有继续上前,而是递上手中的弩机,结果前阵射空的,然后又是第二轮密集攒射,最后是第三轮。

如此类似后世三段式射击的战术,正可以使得弩箭发射连绵不绝,完全不会中断。

再加上神臂弓在这样的射程,哪怕是一箭穿两也不是问题,也存在射空的问题,如此箭阵对西贼骑兵造成的杀伤可想而知,顿时就见这些西贼骑兵下饺子一般成排成排的倒下,人马的尸体几乎将整个战场铺满。

可哪怕是这样,这些西贼骑兵却仍然没有减速,更没有后退,因为在他们身后,迎接他们的同样是如蝗的箭雨。

如此绝境之下,这些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西贼骑兵同样爆发了惊人的血勇之气,忘记了恐惧,眼睛里只有疯狂之色,只是不顾一切的冲锋再冲锋,提速再提速,竟然真让他们冲到了梁山军步军大阵前。

梁山军自成军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骑马冲到步军大阵前如此近的距离,饶是梁山军军纪再严,平日里类似的演习再多,这个时大多数弓弩手还是不可避免的出色惊惧之色。

不过关键时刻,还是梁山军严格的军纪和训练起到了作用,所有人就算是害怕,紧张满头大汗,口干舌燥,双腿打颤,但所有人却没有一人敢惊声尖叫起来,更没一人敢转身就跑。

所有弓弩手只是吓傻了一样,完全依靠的本能或者踏弦给神臂弓再度上弦,然后立刻扣动扳机发射出来,或者听着军官的怒吼,机械且疯狂的不断弯弓搭箭急射。

而梁山军的长矛手这时也已越众而出,挡在弓弩手面前,紧张万分按照平时训练教官教的那样将长矛柄钉在地上,双手紧握矛杆,嘴里默念着长矛手以步对骑的口诀。

“身形要小,长矛要稳,矛尖斜斜向上,不要戳刺,等胡骑自己撞上来……”

正默念着,很快就有第一骑西贼骑兵已经飞也似的直直撞了过来,这名军官模样的西贼骑士双目赤红,狂呼怒号着,用力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狠狠朝他面前的梁山军士头上砸去。

那西贼军官全力冲锋速度何其之快,胯下坐骑几乎四蹄腾空,很快两人就撞到了一起。

电光火石间那名梁山军士也是吓蒙了,只是下意识的腿一软,身体向后便倒,但此时手中长矛还是抓得稳稳的,战马扬起的前蹄就在他额前险险掠过。

紧接着这匹雄俊的河曲宝马就狠狠撞在了依然斜斜向上扬起的矛尖上,巨大的冲力,顿时加在矛杆之上,啪的一声长矛折断,这名梁山军士也被反震之力震得向后便倒,一条小腿就被压在战马身下,顿时被压断,惨叫声也不可避免的响了起来。

不过比起他来,那名西贼军官还要惨一些,他的战马被长矛正正刺中马项,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随着战马一起向一侧栽倒,被死死压在马腹底下,脑袋还在地上撞了一下,顿时晕死过去。

两人只是重伤,而紧接着就有越来越多的西贼骑士涌来,狠狠撞入梁山军单薄的长矛阵中。

一个党项骑士的流星锤狠狠砸在一名梁山军士头上,直接把头盔砸得凹陷下去,红色的血浆和白色脑浆一下迸射出来,而他自己也被两根长矛分别刺中马项和小腹,连人带马轰的一身跌落尘埃。

一名梁山军弓弩手紧张的射出手中弩箭,一箭射死已经冲到眼前不足两丈的一名西贼骑士,然而下一刻一根长矛就呼啸而至,直接命中他的胸腹之间,饶是身上穿着梁山军最新式的冷锻甲,也立刻被被贯穿,整个人竟然被这长矛钉在了地上!

到处了都是人仰马翻的景象,血肉横飞,残肢断臂人头内脏到处洒落,喊杀声震天动地,双方的厮杀一下到了最为惨烈血腥的地步。

到了这个时候,双方都是杀红了眼了,肾上腺素疯狂飙升,所有人完全忘记了害怕,忘记了疼痛,只是不顾一切的厮杀着,以命换命的消耗着。

好在这个时候,刚刚撤出战场战场梁山重骑终于重新集结完毕,同样不顾一切的从西贼左右两翼发起冲击。

因为是侧击绝对的优势,又是从左右两翼夹击,这次梁山军重骑并没有像之前那次那样之冲破六七层列阵就被迫降下速度来,不得不撤出战场,而是一路势如破竹,直接将西贼骑兵拦腰截断。

而另一边,靠着前面两排长矛手的阻拦,后面的弓弩手终于再次完成了一次三段式射击,如此近的距离这三轮急射顿时就将当面之敌七八排骑士一扫而空,死伤最重的地方,人马尸体堆积都快有一人高。

这个时候,西贼的骑兵的速度终于降了下来,哪怕悍勇如斯杀红眼了但但西贼这时也终于崩溃,不少人只是呆呆的勒住战马,看着眼前血肉横飞场面不知道该做甚么好。

更多的人则是直接把手中兵刃一丢,不顾一切的拍着马只想从两侧逃出去,然后便直接踩到了陷马坑里,或者被被铁丝网缠上,连人带马摔落尘埃。

至此战斗终于结束,饶是心志如铁,在梁山军营寨中心远远目睹这一切的林冲,也不禁全身热血激荡,又是心痛,又是骄傲。

这一仗实在打得太惨烈了,没想到西贼骑兵身陷绝境的情况,反抗意志竟如此的强,自己还是有些小看了这些西贼强盗啊。

纵然他们劫掠成性,坏事做尽,是野蛮民族没错,纵然大部分西贼已被自己严重打击士气,动摇军心,但是民族危亡的时候,还是总有一些人会站出来血战到底。

相比留守西贼营寨中自相残杀的那些西贼,这些西贼无疑更值得敬佩的对手。

不过更让林冲骄傲的还是梁山军出色表现,在危险的时刻,西贼骑兵冲到长矛阵的时候,林冲还真是有些担心他们会挺不住,直接吓得崩溃下去,如果那这样,自己这边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好在,不愧是自己训练出来的兵,关键时刻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第二十二章 杀无赦

旭日东升,朝霞满天,暖暖的阳光照在尸横遍地的战场上。

一群吐蕃诸部、黄头回鹘的大小首领,汉人战奴撞令郎、党项军的大小军官一排排在林冲面前跪了下来。

除此外这些人还十分恭敬的献上了自己投名状,包括晋王李察哥首级在内几十个党项高级军官的人头,还有各自的降表。

十几天前他们接到命令要在某处设伏全歼梁山军,却没想到会是今天这种结局,二十万人竟被梁山军两万人全歼。

不过好在这些吐蕃人、黄头回鹘人对西夏也没多少归属感,西夏灭国在即他们早有心投靠宋朝,只是因为种种牵绊和控制,一时下定决心而已。

现在被林冲逼着下定决心投宋,对他们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被汉人战奴撞令郎本来就是宋朝人,这次被梁山军所救,不必在战场上做炮灰送死,自然更加的高兴和兴奋。

所有人当中,只有几名投降的党项军官心中极为忐忑不安。

毕竟宋夏之间可是世代血仇,一百年来党项人可没少劫掠祸害关西,而且之前晋王李察哥还虐杀汉人奴隶激怒梁山军。

“恭喜心牟多吉大首领,爱耶勿弘顺大首领,你们做了一个最正确的决定!我说过,只要你们倒戈即可免死。

虽说你们以前也跟着党项人也劫掠进犯过我华夏,做过很多坏事,但只是从犯,又是被胁迫,而且这次关键时刻你们能弃暗投明,这些事就此一笔勾销,既往不咎!

本帅一向言而有信,此次你们不但无罪,反倒立下大功,本帅一定表奏天子,对你们大加封赏!”

虽说林冲对这些吐蕃,回鹘没多少好感,可有的时候却不得不去拉拢一些人,团结大多数人,对付少部分人。

现在梁山军,还有华夏最主要的敌人就是西夏党项人,想要彻底平定这里,还还要靠这些人帮忙才行。

这些吐蕃人和黄头回鹘人昨天晚上可是用实际行动表示了他们归降的诚意,关键时刻堵住近数万党项人逃跑,没有他们,梁山军不可能取得如此大的胜果。

心牟多吉和爱耶勿弘顺很兴奋,不但成功从西夏这艘要快沉没的破船跳道宋国这艘风头正盛的大船。

而且林军主还说表奏天子,对他们大加封赏,看来以后的好处也不会少。

他们原先还有些担心梁山军会秋后算账容不下他们,看来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这时林冲又继续问道:“两位大首领,关于我们梁山军和朝廷的关系想必你们也知道一些。本帅在这里问你们,你们到底是愿意投降我梁山军,还是投降朝廷。”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很快就做出了决断:“我们愿意投降梁山军,从此对林军主忠心耿耿!”

林冲点点头,仿佛早就料到了这样结果。

越是草原部落,越是动乱地区的人,就越加的以武为尊,崇拜强者,追随强者。

梁山军轻而易举就攻破了宋朝东京汴梁城,这次来到西夏又一路所向披靡打得西贼大军溃不成军,在如此强悍的实力面前,他们的选择也就不奇怪了。

“好!恭喜你们又作出一次正确的选择,本军主正式收编你们为梁山雇佣军,具体待遇……”

林冲没有把这些吐蕃人,黄头回鹘人给遣散了,更没有把他们推到大宋朝廷那边。

一来梁山军与宋朝迟早是要翻脸的,这些吐蕃人,黄头回鹘人战斗力虽然不怎么样,但好歹还是有一战之力的,自己不用,只会便宜大宋朝廷。

与其收编他们,让他们跟着梁山军打赵宋朝廷,总好过他们被赵宋朝廷,到时候来打梁山军的好。

二来这些人此时也还有利用价值,可以用他们来攻打西夏其他城池,占领更多的地盘。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林冲想西北埋下一颗钉子或者根据地,到时候一旦跟赵宋朝廷翻脸,西军必定为朝廷所用来攻打梁山军。

可若是梁山军在关西之地,河套草原占据一处地点,屯兵数万,对西军无疑是个巨大震慑。

一旦宋朝与梁山军真的翻脸,西军千里迢迢来到中原攻打梁山军,自己在河套草原的根据地就随时可以挥师南下威胁到西军的家乡。

心牟多吉和爱耶勿弘顺一开始听到雇佣军三个字的时候还微微有些失落,早先他们就是党项人做雇佣军,本来还以为投降梁山军这边待遇会好一些。

待听到林冲说完具体待遇后,两人立马又高兴起来。

因为林冲说了,此次西夏灭国已是板上钉钉了,梁山军准备攻占河套之地,到时候这块黄河九曲最肥沃的草场就划给他们。

而且做梁山军雇佣军还有军饷发,如果表现的好还可以成功转正,变成正式的梁山军战兵,到时候哪怕把他们迁到京东腹地也不是问题。

要知道他们之前做党项人的雇佣军,不但没有军饷还要交税。

而且林军主还说可以给他们建城,建学校,开办工坊,到时候他们的家里不但可以在河套草场放牧,还能到工坊做事赚工钱。

梁山军的强大和富庶他们可是都看在眼里的,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啊!

安抚好吐蕃人,黄头回鹘人后,紧接着就汉人奴隶撞令郎的代表。

对于他们,林冲自然给予更好的待遇,他们当中有不愿意从军的,梁山军可以立刻发给他们路费,然后护送他们回到原来的家乡与亲人团聚。

愿意从军的可以即刻加入梁山军成为训练新兵,一旦经过三个月的训练考核合格即刻转正成为梁山战兵,待遇优厚。

他们的家人同样可以全部全部迁到河套草原去,待遇比吐蕃人,黄头回鹘还要好。

因为近十几年来宋夏之间攻守易势,西夏这边节节败退,因此这些汉人战奴大多数都几十年前被劫掠汉人奴隶的后代,只有少数才是近些年被掳走的青壮。

因此林冲话一问完,大多数“汉人战奴”还是选择加入梁山军,只有极少数选择拿路费回家。

等林冲安抚好撞令郎军官代表,面对最后的党项人战俘代表,态度却一下冷了下来。

他其实早就知道吐蕃人黄头回鹘对党项人劝降的事,而且也答应所有党项人只要杀死两个西贼,拿人头过来,就可以活命。

但昨晚西贼各营地一阵混战,先是党项人自相残杀;再是汉人撞令郎被梁山特战队与放出,乘机夺取兵器战场起义;然后是吐蕃人,党项人趁机临阵倒戈,三方一通乱打,很多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比如一开始有一千个党项士兵杀了两千名党项战友想要投降梁山军活命,但紧接着这一千人又被其他党项人杀,再跟吐蕃人,黄头回鹘人,汉人撞令郎一通乱打,还活下来多少个就说不清了。

谁也无法证明他们有哪些人符合林冲所说可以活命的条件,毕竟他们手上没有人头,有人头也很难证明是自己杀的,还是捡地上的。

林冲沉着脸想了想,道:“我林冲一向言而有信,一言九鼎,我早说过西贼为祸关西百年,无恶不作,每个人都是罪无可恕,哪怕你们跪地乞降,梁山军也决不饶恕!哪怕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梁山军也会追着你们不放,血债血偿!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免死,那就是以命换命,只要你们杀死两个西贼,拿人头过来,你们就可以活!那么就请你们拿人头过来吧!”

几名投降的党项人军官顿时一楞,没想到自己都投降了,林冲竟然还抓住这点不放,他们当时投降的时候哪有人头?

虽然那些一开始作乱自相残杀的党项军士大多被他们平乱杀掉了,但他们当时也没来得及去割人头啊,毕竟他们当时是想冲出去的。

而且之后心牟多吉,爱耶勿弘顺等人劝降的时候也说了:“你们已无路可逃,再打下去一定是死路一条,宋人一向仁慈宽宥,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保你们不死!”

当时他们这边也犹豫过,只是一来群龙无首,叫嚣跟他们拼了的军官很多都被梁山军奸细用神臂弓当场射杀;二来宋人也确实很少杀俘。

眼见士气越来越低,死的人越来越多,最后被逼着没办法,就有人真的放下武器投降,然后大多数人也就跟着一起稀里糊涂的投降了。

现在他们投降了,梁山军却说不接受投降,这不是要命了么?

几名被推举出来军官立即将眼神望向心牟多吉,爱耶勿弘顺等人,希望他们能帮忙说两句好话。

心牟多吉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哪知林冲也看着他们,认真道:“有一件事忘记说了,你们此次弃暗投明,对西贼反戈一击,立下大功一件。我梁山军一向赏罚分明。这样,你们把斩首的人头分一分,拿到我这里报账,一个人头三枚银圆,也就是三十贯足铜,童叟无欺!”

林冲说完,一众吐蕃诸部、黄头回鹘,汉人撞令郎军官顿时就瞪圆了眼睛。

要知道昨天晚上死在他们这边各个营地里的党项人起码有五六万万,一个人头三十贯,六万个人头也就一百八十万贯,这可是好大一笔钱啊,就算平均分下去他们也能分到不少。

而且这完全是白赚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已经答应投靠梁山军,上了梁山军的船,以后林军主就是他们的效命的主公。

林军主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那就是不承认“投降”的党项人有人头,不接受他们的投降!

这个时候站出来帮党项人求情,不但是跟自己的钱过不去,更加是林军主过不去。

顿时心牟多吉就把要说的话的咽了回去,心中暗想看来林军主还真是恨极了党项人啊,竟然想要全部去死!

不过转念又想,要怪就怪李察哥,若非他做事不留退路,西夏眼看就要被灭国了,还故意虐杀汉人奴隶激怒林军主,党项人有此报应也是自找的!

心牟多吉立即反应过来,当即道:“回军主,小的大略算了一下,昨天晚上我们三方斩首的党项人的首级大略有五六万之多,小的这就是派人去收集清点!”

不等他说完,黄头回鹘大首领爱耶勿弘顺,还有汉人撞令郎小军官张阿三等人也立即纷纷表示,现在营地里面的党项人都是他们杀死的,这些投降的党项人一开始并没有投降的心思,只是一心想要逃跑,最后被他们堵住营门跑不掉这才投降的云云。

“既然你们手上没有人头,无法赎罪,我如何饶得过你们?”

林冲点点头,转头望向几名还跪在地上党项军官代表,眼中寒光一闪,随即手一挥:“全部杀无赦!”

几人顿时骇得面如死灰,浑身颤抖起来,一人奋力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被两名林冲的亲卫死死按在地上,只得抬起头大声嘶吼道:“林冲,你敢杀俘!杀俘是要遭报应的,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林冲眼中怒气淤积,随即便再次恢复清明,几乎是一字一顿道:“你们虐杀汉人妇孺老幼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报应?你们劫掠关西杀人放火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若真有神灵,世上如何会有你们这些凶残的强盗?又怎会让你们为祸关西近百年?若真有神灵,见到你们如此恶行,就该放一道天雷把你们全部杀了!既然老天爷不行道久矣,那我们梁山军便要替天行道,杀光你们畜生!”

这人一下慌了,求生的意志使得脑子转的飞快,这人再次嘶吼道:“林军主,我们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啊!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啊!林军主,你不能杀我们,你杀了我们,大夏国这么大,其他城池堡寨势必跟你们死战到底!你不杀我们,我们可帮你们劝降他们啊!”

林冲不禁冷笑,懒得理他,心说不投降更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老子本来不想留一个党项人。

再者说了,老子马上就要闪击黑山威福军司(河套地区),看是这边的消息传得快,还是梁山骑兵突袭的速度更快。

至于其他地方,投降不投降跟梁山军也没多大关系,反正是交给西军去打,等打下河套,攻下兴庆府后,自己也就要率军返回梁山泊了,剩下的地区就交让西军慢慢平定更好。

省的西军空闲下来,大宋朝廷就把他们调往汴京,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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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望风而逃

日渐黄昏,娄博贝绿洲边上,已多了一个土封的京观。

凌晨一战,近二十万西贼大军或死或临阵倒戈,六万党项俘虏被林冲下令全部枭首。

尸骨当场被筑成一座金字塔形大大的京观;人头则用箩筐麻袋装起,准备运到兴庆府城下再筑一座小一点的京观。

京观,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的高冢。

说白了,就是把敌人的尸体拿泥填堆,堆成一座小山。

这样做可比什么万人坑恐怖多了,而且目标极为显眼,视觉冲击极大,最能震慑敌军,同时也是炫耀武功。

林冲筑这两座京观,自然不是单纯的为了炫耀武力,更大的作用还在于威慑敌胆,严重打击敌人士气和武力自信。

就是要告诉这些胡虏强盗劫掠残杀华夏子民,作乱天下的下场。

天道还好,虽九世之仇尤可报也,胡虏凭一时武勇作乱容易,可你们承担得起后果么?

当然,现在西贼已经铁定完蛋,林冲这样做主要还是为了警告女真人,为后来者戒。

林冲就是要告诉他们梁山军有仇必报,而且立刻就报的性格;胡虏杀我百姓一人,我必杀你十人,不想被灭族尽可以试试!

当初党项人在李元昊时兵锋同样强盛无匹,先后大败宋辽两个当世强国,开疆拓土,风头何等强劲,可现在呢?

更别说女真人还是梁山军的手下败将!

不过韩世忠,吴阶两名新收的小弟却总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找机会道:“杀俘不祥,且不说上天有好生之德,祸莫大于杀已降,怕只怕今后胡虏将誓死不降,每战必与我们死战到底!而且势必招致所有胡虏的怨恨……”

林冲当然也知道这些,中国古人大多讲究上天有好生之德,杀降有伤天和,而且因为种种例子(白起、项羽等人杀降,最后下场都不好),于是后人普遍认为降通祥音,杀降者,必遭天谴!

除了这些说不清的东西,吴阶说的其他几点也全对,梁山军对异族胡虏如此强硬,肯定会让对方恐惧怨恨,团结起来与梁山军为敌。

而且这无疑是把他们推向了赵宋朝廷……

不过这又如何。

“你们说的我如何不知道?杀俘虽然不人道,但你们只要想一想之前那些被虐杀的同胞,想一下被我们解救的关西老乡,想一下近百年西贼为祸关西的惨像,就不会可怜他们了。

再者说了,我甚么时候答应接受他们投降了?自从看到那些被虐杀的同胞时,我就说过此战不收俘虏,只接受用人头换活命!又何曾失信于他们?

我梁山军既然立志替天行道,保境安民,作为华夏的守护者,手上就不能怕染血。就算以后背负一身骂名,就算今后神灵不佑,我也无惧!若是真有反噬,就把这些反噬都报应在我身上好了!我不怕!”

林冲笑了笑,可神色坚毅。

“军主……”

“哥哥……”

在这个笃信神灵的时代,林冲的话不禁让众人心中一热,激动如杨再兴等人无不立即握紧拳头,神色激动道:“我也不怕……”

也在这时,就见心牟多吉和爱耶勿弘顺等人跑过来向林冲道:“军主,现在白马强镇军司的西贼败兵已经逃往各地,想必李察哥近乎全军覆灭的消息过不了多久就四境皆知了。末将以为我等应乘胜追击,一举拿下黑山威福军司!末将等愿为先锋……”

看到他们积极性这么高,林冲自然也是很高兴,从善如流。

“两位所言正合吾意,既然你们队当地地形极为熟悉,自然是最好的先锋人选,就请你们带领本部兵马当先开道,我再派呼延将军,花将军率领五千梁山骑兵紧随其后!

一路所过党项人的城寨,两位尽可派人喊话,西贼为祸关西百年,所有西贼军士统统该死,西贼百姓妇孺老弱跪地乞降可免死,开门献城者不但免死,还有重赏,西贼青壮杀死两名西贼军士可免死……

攻破城寨,所有缴获当全部交公,不过杀敌奖励却没变,杀敌一人奖励足铜三十贯!不过有一点,万不可伤及无辜百姓,特别是被西贼劫掠关西乡亲,否则后果你们知道的!”

“末将不敢,我们既然加入了梁山军,自然一切都要遵照梁山军的规矩来,一切行动听指挥,令行禁止,保境安民,替天行道这些我们都懂,都懂……”

两人一听脸色都变了,别说林冲在收编他们的第一时间就给他们派了教导员和指导员,就是没派,一想到林冲有仇就报的作风,他们也绝对不敢伤害被劫掠的汉人奴隶啊!

虽说一切缴获要交公这点稍微有点蛋疼,但好在杀敌奖励高啊。

而且打下了地盘也是用来安置他们的,所有党项人妇孺也有一半会留下参与筑城,成为免费劳动力。

这些都是好处,哪里还敢去杀良冒功?

两人心满意足的回去整理队伍,准备明天天一亮就出发。

林冲看着他们一脸畏惧,恭谨顺服的样子,等他们走了这才对韩世忠,吴阶道:“看到了吗?这就是畏威而不怀德,要想让异族臣服俯首,关键还是要靠武力强大。只有把他们打服了,他们才会如此听话!

至于害怕西贼会誓死不降,困兽犹斗,这个也完全不用担心。相信我,一定会有怕死的开城投降,其他西贼也大多不会选择死守到底,而是会选择弃城而逃!”

果然,当第二天一大早心牟多吉和爱耶勿弘顺带着麾下总计三万多吐蕃和黄头回鹘部族军快马加鞭往河套地区黑山威福军司赶时,一路上遇到小部族小寨子无不是势如破竹,一举攻破。

这倒不出大家意料,毕竟西夏这时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能出征的早已在军中,寨中大多都是妇孺守家。

真正让呼延灼和花荣等人大感意外的还是,一路上遇到的西贼要塞和城堡,城池也算坚固,守军虽然人数不多,但凭城坚守十天半个月也完全没问题的。

可当梁山军一路举着没藏埋布,隈才嵬名的人头,还有西贼各军旗号杀到的时候,离着好远这些城寨的守军就弃城逃跑了。

望风而逃!

“哈哈哈!”

呼延灼和花荣不禁大笑起来:“军主果然没有说错,西贼这是彻底丧胆了!哈哈,一群怂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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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震惊,抢功

当梁山军在娄博贝绿洲边上与李察哥的西贼主力浴血决战的时候,兴庆府的围城之战却处于一种相对平静的状态。

直到吴璘带着三百轻骑一路疾驰赶到这里。

“吴二郎,你怎么就回来了?可是战局不利?”

一名在外警戒值勤的西军将领看着一路风尘仆仆的吴璘,心里下意识便以为梁山军这是战局不利,前来求援了。

其实作为一名西军的中级将领,接触不到太多的高层信息,但是以己度人,再结合这些天童宣帅的在兴庆府城下安排举动来看,他还是能猜到一些童贯和朝廷的想法的。

无非是希望梁山军与李察哥打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最好。

这样兴庆府的西贼守军在得到消息后必定士气大丧,军心大乱,到时候自己这边再一鼓作气攻下兴庆府,覆灭西夏便大局已定,势如破竹了。

而另一边,梁山军虽名义上是朝廷军的友军,但朝廷上下心里却一直视其为贼寇,叛军,心腹大患,到时候一定会兵戎相见的。

借西贼的力量消灭梁山军两万精锐,对朝廷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这时候林冲派人求援,只怕是要无功而返了,童宣帅一定会找借口不派兵救援,就算派兵也一定很少人,而且一定会在路上拖拖拉拉。

所谓友军有难不动如山,有时候西军各部队之间都难免如此,又何况是梁山军?

正这样想着,哪知吴璘却一下兴奋的大叫起来:“大捷!梁山军大捷,李察哥二十万主力全军覆没!”

“甚么?”

那西军将领一脸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大捷,你没听错!梁山军不到两万兵马在白马强镇军司被李察哥二十万大军团团包围,结果被梁山军梁山军打得大败,李察哥身死军中,吐蕃诸部,黄头回鹘,还有汉人奴兵撞令郎乘机反戈一击,二十万西贼全完了!”

“这,怎么可能?梁山军只有两万骑兵,李察哥二十万大军将其团团包围,按说……怎么反倒是西贼全军覆没?这怎么可能?莫不是梁山军都是神兵神将么?”

西军将领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两万被二十万包围,结果反倒是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这实在太出乎他的认知了。

“是真的!”

吴璘非常认真的说道,也没过多解释,当即道:“我不跟你说了,林军主叫我回来向宣帅报捷,宣帅可在军中?你快带我去……”

那将领见说也不敢迟疑,当即领着吴璘一行人来到兴庆府城下西军寨堡,一路上但凡遇到人多的地方,吴璘就命人大声的报捷起来。

“大捷,白马强镇军司大捷,梁山军阵斩西贼晋王李察哥,全歼二十万西贼主力,林军主已率军回返!”

一路上所有西军将士听到这个消息,无不又是欢呼雀跃,又是不敢相信。

欢呼雀跃是因为李察哥二十万西贼主力一旦覆灭,西贼就再无回天之力了,亡国不远了。

但更多的却是不敢相信!

梁山军梁山军这么短的时间全歼二十万西贼,开甚么玩笑?

要知道西军可是在横山,在河湟与西贼打了几十年的仗,虽然这些年来都是压着西贼打,可也是只是凭借结硬寨打呆仗的优势。

真正拉出去在野外决战,西军虽然不怕,可是想要取胜也很难很难。

要不怎么宋朝几乎倾全国之力支持西军,结果打了十几年还是无法彻底消灭西贼呢?

可现在梁山军只用两万骑兵,就干净利落全歼二十万西贼主力,两相对比岂不是显得大宋第一强军西军很没用?

便在外面的西军将士议论纷纷,不可思议的时候,兴庆府城下童贯临时的衙署里头,等吴璘将战斗经过简略讲了一遍,童贯等人终于相信这不是在开玩笑,梁山军是真的一举全歼了李察哥二十万大军。

所有的人一下都有些呆住了,巨大的震惊过后,首先浮现在众人心头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梁山军战力如此之强,战绩如此辉煌,那么不久的将来西军是否真的要听从朝廷旨意,与梁山军兵戎相见呢?

本来在这之前,西军众将,种家军,折家军,刘法、刘延庆,刘仲武等人虽然各有心思,但大多还是倾向服从朝廷命令的。

比如这次童贯故意暂缓攻城,给西贼腾出手来集结主力对付梁山军,众将也是心照不宣,完全配合。

哪怕是相对厚道的种师道,种师中两兄弟也没有向童贯请战加紧攻城,好给梁山军林冲部减轻压力。

就是因为所有西军众将在心里还是把梁山军看做叛军,被消灭了才好。

可现在这伙“叛军”展现了如此强大的实力,哪怕是西军也完全不是对手,许多人也就不自觉的多了些别的心思。

还是坐山观虎斗,坐观成败也罢!

一旦将来赵家朝廷与梁山军翻脸争夺天下,势必天下大乱,岂不正是他们这些手握兵马之人博取更大权势富贵的机会?

老赵家一向以文制武,压制猜疑武将,偏偏都门禁军和各地驻泊禁军全都烂透了,到时候还不得完倚重他们这些西军将门?

在座西军众将到时候未必不能开府建牙甚至列土封疆,替朝廷镇守一方,成为唐末那种真正掌握的实权的藩镇诸侯。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派个宦官过来看着他们,分化他们,处处提防他们,只能求着他们!

哪怕最后梁山军胜了,同样得拉拢笼络他们,封官许愿,否则梁山军休想这么快平定天下!

只要他们手上有兵,有地盘,林冲就就不得不这样做!

“嘶——”

童贯同样大吃了一惊,作为皇帝的心腹,朝廷的代表,他自然没有西军将门这种心思,而是一切从皇帝主子赵佶还有自己的前途富贵出发想问题。

因此巨大的震惊过后,童贯第一个想到的是——李察哥二十万西贼主力全军覆没,一旦梁山军赶到兴庆府城下放出这个重磅消息,拿出李察哥还有十多万党项军士的人头来展览,城中守军势必士气大丧,不战自溃。

一旦梁山军率先攻破兴庆府,到时候攻灭西夏的功劳岂不全部落到梁山军头上,大大增加林冲的威望,提振梁山军的士气?

果然真如此,官家岂能不迁怒自己?

所以,几乎毫无迟疑的,童贯就下达了强攻兴庆府的命令。

无论如何攻克兴庆府,生擒李乾顺的功劳不能再让梁山军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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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喊话,强攻

西军一连十多日在兴庆府城下的反常的动静,自然让城内西贼守军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宋军围城已经半年了,一开始的三个多月时间西军并没有急着攻城,而是围着兴庆府修筑寨堡,挖掘壕沟,然后一点一点不断将防御工事加固,到现在已经完全把兴庆府完全挖的变了样子。

站在兴庆府的城墙上便可以看到城外平野上,无数的沟渠纵横往来,最外围的弯弯拐拐的疏导拦马壕沟,只有半人高,却足够迟滞战马行动了。

拦马沟后是一连三道深壕,足有一丈多宽外加一丈来深,壕沟内满满都是各种竹签、鬼箭、尖木桩、铁蒺藜各种鬼东西,掉下去估计就别想活命了。

除此外在壕沟与壕沟之间,宋人还修建了一个个小的堡垒烽燧,而在这三道深壕后面则是一道道高达三四丈宽四五丈的土墙,土墙上面还有像城墙上女墙一样垛堞。

如此防御工事再加上宋人的强弓劲弩,城中守军无论是派人半夜偷偷潜越出去还是依次填平壕沟攻破小的堡垒大的寨墙寨堡突围出去都成了不可能。

由此一来单纯应对城中守军宋军已是立于不败之地,只是想要宋军想要攻破城高壕深的兴庆府同样困难重重。

再加上这段时间,兴庆府城外的大夏大夏军队不断袭扰宋军沿途堡寨,并以数倍之敌对围城的西军同样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不时集中兵力猛攻一点。

是以自从西军各种工事修筑完毕以来,西军对兴庆府的攻势也是打打停停,时间久了城中守军也大约摸到了一些规律。

那就是平日里西军都会时不时佯装攻打某段城墙,时刻保持对城内守军的威压,使得城中百姓紧张万分,精神高度紧张;

而另一边但凡城外晋王李察哥的军队攻打西军某处寨堡甚急,西军便会暂缓这种攻城把戏,等赶跑来袭大夏军队然后再转过来继续对城内守军保持威压。

之前一连两个月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最近十多天来宋军却突然停止了攻城行为。

不仅如此,城外也长时间没有听到厮杀震天的动静了,这就表明晋王李察哥的军队也好长的时间没有对围城西军发起过进攻了。

情况实在有些很不对劲!

对于这种情况,城内守军自然也是有各种猜测,而其中猜测最多的莫过于一定是辽国出面了,或者是政治上施压或者直接军事上出兵干预。

毕竟几十年来,辽国都是暗中扶植大夏国消耗宋朝实力,而且他们的皇帝还娶了辽天祚帝亲女儿,有这层关系在,辽国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当初平夏城之战大夏军四十万大军惨败而回,差点灭国不就是辽国强势出面这才迫使宋朝罢兵,答应求和的么?

除了辽国的出面的猜测外,其次就是宋朝一定出现了甚么内乱,比如在兴庆府被彻底包围前,宋朝境内的细作不是传来消息说林冲那厮在梁山泊扯旗造反了么?

总之,对于城外西军的反常动静,城内党项人大多数还是往好的方面想的,毕竟身陷重围中,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心理安慰不是么?

这天快到中午时,城墙上执勤的守军与往常一样一个个缩头缩脑议论着城中各种猜想的时候,就听远处寨墙后面突然号角齐鸣,不多时一队队西军将士就从寨墙后面绕了出来。

随即就见数百巡哨骑兵当先通过壕沟间预留通道来到兴庆府城下两军阵前,张开稀疏的队形遮护后续部队。

紧接着便是大队大队的西军士卒顶盔贯甲,无数的旗号飞卷,长枪如林,层层叠叠的弓弩手如海浪般朝着兴庆府城下涌了过来。

而在更远的地方无数的盾车,攻城车,攻城云梯车(不是简单的长梯,而是底部装有轮子和车厢复杂攻城器械),以及无数民夫正推着许多投石车,床子弩来到城下。

见此动静,自然有值守军官第一时间派人跑下城墙,赶紧汇报皇帝李乾顺知道,而城上守军一个个也完全看呆了也似。

看宋军这全军尽出,不攻破兴庆府誓不罢休的架势,莫非这次要动真格了,倾尽全力强攻城池?

然后他们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就见没多久宋军巨大的阵型突然从中间一分两半,捧出了无数面翻卷的旗帜,竟是西军统帅童贯亲至阵前,并命人阵前喊话。

“城上西贼听了,李察哥已然授首伏诛,二十万西贼主力全军覆没!晓事的赶紧出成投降可免一死,否则一旦城破鸡犬不留……”

城上的守军一下就懵了,而得知消息第一时间赶来的西夏皇帝李乾顺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却是:“假的,不要信!察哥当世名将也,有勇有谋,智勇超群,怎么可能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他这样说,陪同他一起来到城头的西夏贵族和大将自然连忙符合起来:“可笑,宋狗这是技穷矣,竟用出如此低劣的伎俩,以为我们会上当么?”

“正是,宋狗既然要战,那就来战好了!看是他们的狗命多,还是我们的滚木礌石,箭矢热油多!”

他这话确实没有说错,古代的攻城之战可比近现代,直接可以用大炮轰开,这时候攻城只有拿人命去填,而守城一方凭借地利便可占据巨大的优势。

一般来说,像兴庆府这样城防坚固的城池,双方士卒士气战力差不多的情况下,进攻方没有十倍的兵力,不死掉四五倍的士兵是根本不可能啃下来的。

别的不说,就说当初赵光义攻灭北汉之战,几十万大宋开国精锐围攻只用数万军民防守的太原城,结果不分昼夜猛攻三个多月,死伤不下三十万人,却依然无法撼动太原坚城!

最后还是把太原城的外围全部攻下,又击退了辽国的援兵,太原城孤城难守,弹尽粮绝,北汉皇帝这才出城投降。

而宋夏之间的平夏城之战,西贼四十万主力猛攻只有两万人防守的平夏城,也是碰的头破血流一直都攻不下来,最后被西军援军赶到,发起反击,四万西贼大军只落了个死伤泰半,狼狈而逃的下场。

是以,眼见宋军竟要动真格的强攻兴庆府,包括李乾顺在内所有城内党项人不但没有半点害怕,反倒一个个打了鸡血也似,发誓一定要将来犯之敌杀光屠尽。

第二十六章 鏖战,请降

对于这种情况,童贯以降西军上下也是颇多无奈。

明明自己这边说的都是真的,可是无论怎么喊话城上西贼就是不信。

不过既然下达了攻城的军令,自然也没有半途而废,朝令夕改的道理,因此很快惨烈的攻城战便打响了。

这次再无外围的西贼牵制威胁,西军也是使出了全力猛攻兴庆府。

说起来童贯见到吴璘并没有李察哥的人头带来,当时也立刻想到即便派人喊话西贼也不会信。

但他还是下令强攻,其实也是想试一试西军各种新式攻城器械的威力,争取在林冲赶回来之前,凭借这些先进武器攻下兴庆府。

即使一时攻不下来,也可以积累经验。

因此第一天攻城的时候,童贯就拿出了全部家底,一下午就命人架设了投石车两千多架,对着一段城墙就是一顿狂轰滥炸。

这些桓逸所献新式投石车都是在汴京城命军器监工匠按照统一标准加工成关键部件,源源不断运到关西前线,然后在当地打造其他非核心部件,再统一组装起来。

从围城开始道现在,围城西军已慢慢积累了足有五千六百架之多,等到了第二天,其他的投石车也都被推到了城下,五千多架投石车一起对着兴庆府猛轰。

这也就算了,因为之前梁山军靠着新式霹雳弹不到半个时辰就攻破了汴京坚城,这使得赵宋朝廷也一下意思到这种新式火药武器的威力。

自那以后,赵佶、蔡京等人也立即命人抓紧研发新的火药配方,研发更多更好的火药武器。

只是他们的不知道是,在原本的历史上火药武器在北宋中期就有了,到了南宋甚至出现了诸如突火枪这样的最早期的火枪武器。

但北宋的火药配方实在太乱了,除了硝石、硫磺、木炭三种成分外,竟然还掺杂有清油,黄蜡、狼毒、麻茹等十几种甚至几十种乱七八糟的成分,因此宋朝的火药主要还是靠燃烧,放毒烟来杀伤敌人,而不是靠火药的爆炸性能。

事实上,自从火药被中国人发明出来以后,一直到明末的时候国人才研发出与后世相差无几的配方。

足足用了五百年的时间!

因此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宋朝要能研发出接近梁山军霹雳弹那样火药武器那真是出鬼了。

于是乎从第二天起,城上的西贼士兵便尝到了宋军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火药武器,一时间城墙上火焰冲天,浓烟滚滚,呛得他们的鼻涕眼泪横流,咳嗽声更是不绝于耳。

不过毕竟是保卫首都的生死之战,被人逼到绝境了西贼士兵也是坚韧不拔,在吃过几次亏险些被西军乘着他们手忙脚乱的机会差点攻上城头后,这些西贼也立刻找到应对之策。

对付宋军的燃烧火球,他们就提前准备一桶桶清水还又一筐筐的沙土,清水用来浇灭被烧着木板城楼,沙土则用来扑灭燃烧的火球;对付主要靠放毒烟伤人的火药武器时,除了用沙土覆盖外,每名士兵还都准备了湿毛巾捂住口鼻。

是以宋军这边虽然攻势如虹,各种石块,新研发霹雳弹,毒药烟球,燃烧火球雨点般的落到城墙上;除此外还有许多宋军神臂弓手站在数丈高的攻城车上不断向城墙泼洒着箭雨,甚至几次攻城云梯上面的钩子的都搭到了城墙上。

但西贼将士还是顽强的一次次将宋军的攻势打了回去,城墙下到处都是烧毁的云梯车,城墙上砸下的滚木礌石,热油泼下燃烧的熊熊火光,滚滚浓烟,以及无数西军将士尸体。

短短两天时间,西军就在城下丢下了近三千条人命,受伤士卒还要更多。

城上西贼同样不好过,因为宋军投石车实在太多了,各种各种火药武器也实在太烦人些,还有那些站在攻城车射箭神臂弓手,射的又远又准,是以城上西贼的伤亡竟然一点不比宋军要低。

几乎是以命换命,宋夏两方将士的生命以最惨烈的方式飞速消耗着,惨叫声在城上城下都不可避免的响了起来,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硝烟味冲天而起,让人闻之欲呕。

但攻守双方却都在咬牙坚持着,西贼这边自然是为了国家民族的生存,而宋军这边也是为了报百年血仇,为了证明大宋第一强军的实力,力争要在梁山军赶到之前,攻下兴庆府。

否则西军与西贼打了几十年,十多万西军攻不下一座兴庆府,反倒要梁山军帮忙才能报得血仇,这叫他们心中情何以堪?

不过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从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城中西贼尚未弹尽粮绝,士气同样不低,西军攻不下来就是攻不下来。

直到梁山军用枪尖举着李察哥的人头一路来到兴庆府城下,攻守双方的僵持这才瞬间被打破。

看到李察哥,还有一种西夏高级将领的人头,以及数十面西夏各军的战旗出现在兴庆府城下,出现在梁山骑兵的手中,城上的西贼将士这才相信之前宋军没有说谎,晋王殿下二十万主力大军真的全军覆没了。

所有的西贼守军顿时就吓坏了,不少人甚至当场就跪了下来,对着上天放声大哭。

“天神啊!为何不佑我大夏国……”

“绝境,神仙难救……”

“苍天啊,大夏国真的要完了吗……”

城墙上的西军士卒个个士气大丧,恐惧万分,而连日以来一直在城下督战李乾顺、李良辅、李仁忠、李仁礼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却是怎么办。

事到如今,先不说城中守军士气已丧,军心动摇之下,或许不出一天西军就能攻上城头,杀进城内乃至皇宫,到时候他们都是死路一条。

外面围得铁桶也似,连逃都没地方可逃。

而且就算他们能重振士气,将敌人的攻势一次次击退,坚守城池一个月甚至两个月,可城内粮食总是有限的,没有外援来救,城中军民还是要死。

“陛下,事已至此,我们开城降了吧!”

短暂的头脑一片空白过后,还是濮王李仁忠出言献策道。

第二十七章 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濮王李仁忠、舒王李仁礼都是西夏宗室子弟,他们的父亲乃是李乾顺的叔伯兄弟李景思。

因为李乾顺刚刚登基的时候,西夏的政权被他的母亲梁后兄妹掌控,母党势力牢固地控制朝政大权,对他父皇李秉常旧时亲信和老臣疯狂设计陷害,打击排挤。

因此在李乾顺亲政以后,便采用分封皇族的方法巩固自己的权力,先是册封勇武多谋的弟弟李察哥为晋王,掌握国家兵权。

之后又大封宗室,册封李仁忠、李仁礼分别为濮王和舒王,一个为礼部郎中,一个为河南转运使,作为自己的心腹。

而在场另一人李良辅同样是皇族宗室,只不过血缘关系实在有些远,李乾顺命他掌管兴庆府驻军,地位相当于赵佶的心腹高俅。

这时听到心腹李仁忠建议开城投降,西夏皇帝李乾顺也是下意识觉得这大概是唯一的出路了,只是心中却还有疑虑。

“宋夏百年血仇,几十年来死在我们手里的关西子弟百姓不下数百万人,若是宋人要报复,我们该当如何?”

他这话立刻得到了李良辅的赞同,只见双目通红,目露凶光的道:“陛下说的没错,如此血仇,一旦我们投降便是死路一条,宋猪怎么可能不报复?

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就是想反抗也是不能了!倒不如死战到底,命全城百姓拿起武器拼了,哪怕是全体玉碎,临死前也要拖更多宋猪陪葬!”

原来李良辅的父亲便是在二十多年平夏城之战时被西军杀死的,因此李良辅自领兵以来便一心想要找宋人报仇,是个坚定好战派。

而李仁忠、李仁礼却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通晓各国文字,特别喜欢华夏文化,而且还擅长诗文,算得上西夏国高层中少有的宋国通了。

便听李仁忠焦急解释道:“陛下想必知道,宋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自家内斗。就说这次梁山军来到大夏,西军童贯那厮先是连续十几天偃旗息鼓,不曾发起进攻,之后又突然发起强攻,这其中的缘由陛下难道想不到吗?”

李乾顺一下反应过来:“你是说童贯想坐视梁山军被消灭,结果反倒是梁山军取胜,童贯便坐不住了?”

李仁忠点了点,又听舒王李仁礼补充道:“我对宋人的想法与大兄一样。赵宋朝廷因为得国不正一向以文制武,对武将提防如同防贼,便是西军也要派个宦官来看着他们,分化他们,防止西军变成唐末五代那样的藩镇军阀。

想那梁山军本是造反的叛军,现在竟然出现在兴庆府城下,与西军作为友军并肩作战,肯定接受了招安,但赵宋朝廷依然不放心他们,只是把他们当做叛军欲除之而后快,恨不得他们全部死了才好。

而这便是我们的机会!我们必须尽快做出决断开城投降,留下有用之身,活着就有希望!否则一旦等西军攻上城头,一切就都完了!”

李仁礼说完,李仁忠立即又道:“为今之计,我们只有投降西军,赵宋朝廷,向童贯那厮献上忠诚,表示我们愿意为大宋皇帝之走狗爪牙,愿意为他们攻打梁山叛军!

宋人最喜内斗,且最喜勾心斗角,玩弄心眼。今梁山军一战全歼二十万大夏军主力,甚至连晋王殿下也被梁山军杀了,这就表示梁山军的战力远胜大宋西军!

如此强大的一伙叛军,赵宋朝廷如何能不如芒在背,视之为心腹大患?只要我们我们投降,微臣有九成把握赵宋朝廷一定会放下往日的恩怨,留下我等性命,驱使我们为爪牙对付梁山叛军。

一旦赵宋朝廷与梁山军叛军打起来,最好打个两败俱伤,便是我们大夏复国的好机会!”

不得不说,李仁忠、李仁礼两兄弟虽然年纪轻轻,对宋朝的了解还是真透彻,而且危急时刻爆发出来急智也确实了不起,难怪李乾顺如此重用两人,封为亲王。

两人这么一说,李乾顺自然不是傻子,当即就想到这确实是死中求活的唯一活路。

最关键的是,时间不等人,给他们投降的时间也不多了,一旦西军乘着城墙上守军士气大丧的机会,再次发动强攻攻上城头,到时候只怕是想投降也不能了。

想到这里,几乎毫无犹豫的,李乾顺就作出了决断。

而在这时候,兴庆府城下一直在阵前督战的童贯见到城头上西贼士卒一个个士气大丧,万念俱灰的样子,也第一时间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擂鼓,三轮砲击过后,全军出击,这次一定不惜代价攻上城头!传某的命令,先登者进阶三级,赏钱万贯!”

说起来童贯在历史上虽然是个大奸臣形象,女真打过来的时候还非常可耻的做了逃兵,但却不代表童贯是蠢人。

否则如何能从皇宫里众多宦官里脱颖而出,成为赵佶的心腹?甚至与老奸巨猾的蔡京分庭抗礼,斗了个势均力敌?

童贯一早就盘算的很清楚,梁山军这次来到关西都是骑兵,就算其中有很多骑马步兵,却没有携带攻城器械。

是以哪怕梁山骑兵来到兴庆府城下,也不可能骑着马冲上城头,所以不管怎么说,率先攻破兴庆府的,还是只能是自己,虽然有些没面子。

“报!西贼在城楼竖起了白旗,他们要投降!我们还打不打?”

童贯心里正盘算着,就听身边亲卫队长大声喊道。

他连忙举目望去,透过缕缕硝烟,就见兴庆府的南门的城楼上果然一面很显眼的白旗取代了取代了原来那面代表西夏皇帝李乾顺的黄旗。

“哈哈,现在知道投降了?”

童贯既兴奋又有些郁闷的大笑道:“命令砲击不要停,砲击过后所有将士一鼓作气先登上城头,再接受他们的投降,记住李乾顺要捉活的!”

于是砲击继续,与此同时林冲也在杨再兴、王飞宇,花荣等人的护卫下,策马来到童贯的中军大阵。

“哥哥,李乾顺那厮投降了!城上竖起了白旗。”

花荣眼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城上的白旗,向林冲汇报道。

林冲却微微了皱了下眉头,道:“打不过了就投降,那之前的犯的罪呢?就这么算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第二十八章 争执,替天行道

林冲很快策马来到童贯面前,双方见礼过后,说了一些没营养的客套话比如恭贺林节度大获全胜,阵斩李察哥等等,随即便林冲便单刀直入进入了正题。

“宣帅,兴庆府城头竖起白旗,宣帅可是要接受西贼的投降?”

童贯微楞了一下,随即淡淡道:“不错,既然李乾顺投降了,本帅也不准备赶尽杀绝,徒增我军将士的伤亡。怎么,林节度对此有异议?”

“异议算不上,只是我想问一下,李乾顺投降后,对于西贼俘虏,宣帅准备怎么处理?”

童贯一下反应过来,其实早在林冲带兵赶往关西的时候童贯就接到了赵佶的密旨,叫他伺机消耗梁山军的实力,最好让梁山军与西贼打个两败俱伤才好。

与此同时对于取胜之后西贼俘虏的处理,朝廷方面也有指示,那就是西贼精锐诸如铁鹞子,卫戍军,擒生军等能收为己用尽量收为己用。

别的不说,就说梁山军中不是也有很多契丹,奚人胡骑么?

这些胡骑战斗力可是相当彪悍的,当初花荣所部只用一千骑就杀得项元镇、必胜、酆美三千骑兵大败,其中的主力就是这些草原胡骑。

招降胡骑收为己用,总不能你梁山军做得,我们朝廷军却做不得吧?更别说西军中本来就有使用蕃骑的传统。

就说当年狄青狄武襄平侬智高之乱,就带了数千蕃骑直下广南烟瘴之地,并且作为骨干主力贯穿平南战事始终。

而在这个时代,种家军、折家军中同样有不少投降的党项羌和吐蕃诸部的蕃骑,刘延庆所部鄜延军更是招募了三千多蕃骑,作为选锋骨干使用。

以己度人,童贯下意识的就以为林冲是想要与他争夺这些西贼战俘,于是反问道:“不知林节度以为应当如何处理?”

林冲笑了笑,他一下想到后世抗倭战争结束后一百多万倭军战俘被遣返回国,一路上受到军队保护。

遣返过程中,这些倭军战俘吃得好穿得好睡得好,待遇简直好的不得了,甚至当地老百姓想找这些倭军畜生报仇,还被自己的军队抓起来,甚至杀死。

还有后世看过的一部电视剧《我的兄弟叫××》和一部电影《倭军来了》,这些倭军畜生昨天还杀人放火,将满村老少屠尽杀光,奸银掳掠无恶不作,今天说一句我投降了,所有的罪孽就一笔勾销了,打不得骂不得了?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我的意思,投降可以,但所有西贼将士,包括李乾顺在内都应该进行一场审判。所有西贼军官按照他们所犯罪孽该杀的杀,该剐的剐,下面西贼士卒全部砍掉他们的双手大拇指,充作奴隶,以赎其罪!”

此言一出,在场西军众将不由全都吸了一口凉气,暗道这林冲还真是狠啊。

所有西贼士卒全部砍掉双手大拇指,如此一来便再也握部落刀枪也开不了弓,完全变成废人了。

童贯一下想到林冲肯定是害怕西军吸纳西贼战俘后会实力大增,到时候会对梁山军不利。

但越是这样,这些西贼战俘就越要收为己用了。

凭甚么你林冲能吸纳契丹人,奚人,还有曾头市的熟女真为你卖命,朝廷却不能吸纳党项人充当马仔?

当下童贯也不客气:“这就不用林节度操心了,怎么处置这些西贼战俘本帅自有打算,现在城破在即,本帅公务在身,还请林节度自便吧!”

这就是要赶林冲走了,林冲也不生气,冷冷道:“既然如此,宣帅自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处置西贼战俘。

但林某却有必要在这里知会宣帅还有诸位相公一声,梁山军绝不接受西贼就这样投降,如果宣帅不肯给予他们应有的惩罚,那梁山军只能按照我们意思来做,杀光这些畜生!”

童贯立刻气的脸色通红,几乎控制不住就要发作。

梁山军做事业太霸道了,林冲也太轻视他了,真当某童贯怕了你?还是说西军都是泥捏的?

种师道等人见状脸色也有些难看,却同样不好发作,总不能在兴庆府城下双方火并吧。

众人连忙出来打圆场,先说梁山军到底是客军,奉诏征剿西贼,虽不归童宣帅直接统属,但名义童宣帅还是宋军的最高指挥,梁山军就算是强龙也不能压地头蛇。

接着又问林冲为何一定要这样做,林冲也就将一路上遇到被劫汉人奴隶被虐杀的事说了,又说了一番宋夏百年血仇,西贼为恶多年,与所有西军都有不共戴天之仇,哪能一句投降就一笔勾销的道理。

便在这时三轮砲击已毕,没有新的命令下来,西军将士自然是一鼓作气推着云梯车就开始攻城。

这时西贼士气已丧,城上一半西贼士卒看到下面李察哥和众多西贼高级将领人头,一个个只吓得胆战心裂,哪里生的起半分抵抗之心?

于是毫无意外的,这次西军全力攻城,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攻上了城头。

而城上西贼守军一大半只是吓得不顾一切的丢下兵器就放弃城墙往城里跑,剩下的也是吓傻了一般,完全不知道抵抗,只是跪地乞降,跪受刀刃而已。

说起来原本的历史时空,北宋汴京城被金兵攻下一段城墙,结果其他城墙上几十万守军弃城而下。

而现在这些党项野蛮民族,在大势已去士气大丧的时候,变现也是同样不堪,倒不比一直被他们骂做宋猪是宋人好到哪里去。

眼见兴庆府城池已破,大局已定,而城下童贯中军阵中,双方却依然僵持着,童贯坚持不肯退让,林冲也是咬死一定要替天行道,替那些被虐杀,几十年来被残害关西百姓报仇雪恨,一定不肯宽恕西贼的罪孽。

最后还是童贯的心腹爱将刘延庆在童贯耳边耳语了一番,表示赶狗入穷巷,只会被狗反咬一口。

梁山军既然要对兴庆府的西贼赶尽杀绝,就让梁山军去打巷战好了,这样正好可以消耗梁山军的实力。

与此同时,西军却可以分兵攻打西贼各地,劝降当地守军,同样可以招揽西贼精锐骑兵为己用。梁山军总不能每个地方都跟着吧?

童贯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第二十九章 同仇敌忾,誓死一战

城下林冲与童贯的争执,城内李乾顺、李仁忠等人还有城墙上西贼将士自然并不知晓。

于是这些党项人惊慌失措的党项人便看到了颇为神奇的一幕,自身也连续数次经历人生的大起大落。

一开始的时候,先是兴庆府城头打出白旗宋军依然砲击不止,紧接着就如同潮水一般攻上城头。

便在这些党项人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却听到这些西军将士口中大喊跪地不杀,表示愿意接受他们的投降,包括李乾顺在内所有人顿时心中大喜。

哪知这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感还未褪去,紧着又听到城下宋军喊话,随即攻上城头的西军将士再次大喊着告诉他们,西军童宣帅已接受了他们的投降,但梁山军林节度使却不愿意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然后便听到城下鸣金声响起,已经完全占领整段城墙的西军将士竟然又一窝蜂的退了回去。

这下就连李仁忠、李仁礼两个宋国通也一下懵逼了,完全搞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梁山狗贼欺人太甚,我们都投降了竟然还要赶尽杀绝,既如此我们便跟这群狗娘养的宋猪拼了罢!”

半晌过后,李良辅首先听着发呆恶狠狠的说道。

“陛下,事到如此我们必须赶紧重振士气与梁山军决一死战!”

李仁忠这时也想明白了,语气坚定道:“此事必然是梁山军害怕西军招降我们后实力大增,要将我们赶尽杀绝,而童贯那厮也就顺水推舟利用我们消耗梁山军的实力。

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应战杀光梁山军才有活路!只要我们杀光这些梁山军,在童贯那里非但无罪,反倒有功!”

李乾顺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听城墙上心腹将领汇报,城下除了晋王李察哥的人头,还有其他一众高级将领的人头可都挑在枪尖上,还有数十面西夏各军的战旗,这些都是真的不能再真的。

如此说来,之前西军所说晋王二十万大军已然全军覆没的事九成以上也是真的,而且还是梁山军单独完成的。

“可是梁山军全歼察哥所部二十万主力,我们……”

李仁礼想了想连忙安慰道:“陛下,梁山军到底了用了甚么诡计战胜的晋王殿下我们不知道,但臣知道我们没有退路。

而且汉人兵法也有穷寇莫追,围师必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说法。如今我们已到绝路,退无可退,唯有拼死一战方能求活!

只要陛下派人向全城军民说明这一点,士气必将重振,甚至爆发出远超平日数倍的战力!

至于梁山军,臣就不相信梁山军都是天兵天将,况且如果打巷战我们还有地形优势!”

李仁礼说的倒没错,人被逼到了绝处确实能爆发超乎寻常的能量。

听到梁山军不接受他们的投降,还要赶尽杀绝的消息,经过短暂的胆战心裂,惊惶震惊后,之前那些弃城而逃还有跪地乞降的西贼将士很快就被重新点燃了士气,爆发出骨子里的勃勃血气,一个个无不拍着胸脯嗷嗷直叫的要和梁山军拼命。

“连投降都不让,根这些梁山宋猪拼了罢!”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不让我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杀光这些梁山宋猪……”

几乎没用怎么鼓动,士气瞬间就变得空前高涨起来。

就连之前已经有些绝望的李乾顺也一下看到胜利,乃至大夏复兴的曙光,暗道梁山军林冲真是走了一步臭棋。

随后李乾顺等人发现梁山军并没有趁机攻占城墙,之前的云梯车也都推了回去,于是一行人便再次走上城头。

然后这位西夏末代皇帝便看到了亲弟弟李察哥人头,还有一筐筐,一袋袋从辎重车上卸下的党项将士的首级,堆积如山。

这是要做什么?

看到后面许多挑土的民夫后,李乾顺一下意识到梁山军这是要在兴庆府城下修筑一个京观,炫耀武力,震慑城上守军。

李乾顺顿时看得目眦欲裂,拳头握得紧紧的掐进肉里,鲜血流了出来却浑然未觉,胸膛剧烈起伏,全身的血液哗哗的响,怒气瞬间达到了顶点。

梁山军,林冲!你们一定会今日的所作所为后悔的!朕一定杀光你们,为察哥,无数惨死党项将士报仇!

皇天在上,满天神佛作证,谨以为誓!

不仅是他,城墙上所有西贼将士看着这一切,无不是咬牙切齿,握住兵刃的双手忍不住的颤抖,怒气不断的在升腾,在积累。

所有人都双目喷火一般看着梁山军红底黑章苍龙战旗下的林冲等人,如果眼神能杀人,只怕林冲这时已经死了不下万次了。

但林冲又岂会在意这些,城内西贼士气高涨也好,士气低迷沮丧也好,怒气滔天也好,对林冲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反抗都只有被碾成渣渣的份。

林冲这次就是准备展现梁山军真正的实力,好叫西军众将不敢轻易与梁山军为敌,朝廷方面不敢轻易与梁山军翻脸,一切等打完女真再说。

迎着城头李乾顺等人射来仇恨的目光,林冲之是淡淡的笑了笑,转头对梅嘉生,尉迟斌说道:“派人去喊话吧,还是那样,西贼为祸百年,无恶不作,所有人都是罪无可恕,所有党项青壮全部该死……”

于是几十名林冲亲卫拿着一个个简易小喇叭,再次对着兴庆城喊起话来,一如当初在娄博贝绿洲边上那样。

“……你们已经被团团围困,插翅难飞……”

“……梁山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两万梁山骑兵被李察哥二十万西贼主力包围,结果反被我们杀得全军覆没,李察哥的人头你们也看到了……一旦我们攻城,你们绝不是对手……”

“我家军主说了,西贼为祸百年,无恶不作,所有人都是罪无可恕,所有党项青壮全部该死……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免死,那就是以命换命,只要杀死两名党项青壮,拿着人头跪地乞降……”

“……给你们一天时间,明日己时一到,我们就会攻城,手上没有党项首级的,不肯跪地乞降的,通通杀无赦……”

第三十章 单纯的刘法

兴庆府的西贼守军从来没跟梁山军打过交道,也不曾听说梁山军三千余骑大败十万辽军,一日之内攻克汴京城的战绩,自然不会被梁山军的话吓倒,生出别的心思来。

甚至于这些话在李乾顺和一众西贼将领听来,简直是十分可笑的。

原因很很简单,本来西军已经接受了他们的投降,梁山军却还要赶尽杀绝,此举已经一下激起了城内守军的同仇敌忾之心,所有人的怒气一下被点燃,士气重新达到空前高涨的地步。

而另一方面,李乾顺、李仁忠、李仁礼等人也把大夏国现在的处境向全军将士说的很清楚了。

事已至此,大夏灭国已经是肯定的了,但依然还有死中求生的一线希望,那就是利用宋人内斗的机会,成为赵宋朝廷的忠犬,帮着宋朝打梁山叛军,说不定大夏还有复国的机会。

之前的时候,大家是看不到一点希望,万分绝望沮丧之下这才丢盔弃甲,狼狈而逃。

而现在有了死中求活的希望,党项人又向来上午,民风勇悍,自然所有党项将士骨子里的野蛮血气一下就被激发出来,嗷嗷叫的只是要与梁山宋猪拼个你死我活,又有谁会生出二心,想着对同袍战友下手呢?

这样的想法,不仅城内的西贼将士是这样的想的,城外的西军众将同样的这样的,所有人都有些看不懂林冲的做法——难道林冲真的以为光靠几句喊话就能瓦解城内西贼的斗志,让他们自相残杀么?

不过毕竟梁山军不到一个时辰就攻克汴京外城墙,仅凭两万骑兵就全歼西贼“二十万主力”的主力的战绩就摆在那里,而且一直以来也是战必胜攻必克,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是以整个下午还有晚上,围城西军上下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想第二天梁山军到底会用甚么办法攻破兴庆府,生擒李乾顺。

以至于很多人都没注意这次回来梁山军好像少了一些人。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注意到,但也没多想,毕竟梁山军连李察哥的人头都砍了,自己这边总不能没有战损吧,去的时候两万人,回来一万多一点也是很正常的。

“会不会是火药武器,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梁山军只靠着两万多(兴庆府城下之前留了一万骑兵)人如何能攻下兴庆府这么大一座城。”

“只是就算梁山军问我们借了投石车,可以像攻破汴京城那样凭借投石车发射新式霹雳弹攻占兴庆府城墙,可接下来的巷战呢?也用火药么?”

“我也想也是,要不梁山军怎么可能以两万兵马反倒把二十万西贼主力杀的全军覆没?”

“若真是如此,只怕以后的战场上,火药武器的运用将起到至关重要,甚至直接决定胜负的关键作用……”

“想这么多做甚么,且安心等到明日看梁山军如何破敌就是……”

“说的是没错,只是若梁山军真的这么强,说句掏心窝子放胆的话,有朝一日朝廷若是命令我们西军与梁山军放对,又当如何……”

西军内部一众中下层军将聚在一起低声议论,自然也议论不出什么结果来,而在西军的高层同样也是心思各异,刘延庆早就被童贯分化收买,自然是要时刻抱紧童贯这根粗大腿了。

而其他西军将门,譬如泾源军经略使种师道(老种经略相公)、秦凤军经略使种师中(小种相公,两人其实是兄弟,并非《水浒传》上写的父子关系)、环庆军经略使姚古、熙河经略使刘法等人却多多少少有了其他的心思。

比如种师道、种师中两兄弟,作为世受国恩,近乎陕西藩镇的将门而言,其实是很厌恶甚至排斥梁山军的,只不过种家军三代为国守边,故旧满关西,种师道两兄弟却也不得不为麾下军将多做考虑。

是以面对西夏覆灭在即,梁山军异军突起这样的剧烈变故,种家兄弟的态度还是待价而沽,希望朝廷能更倚重他们这些西军将门一些。

别的不说,至少原来朝廷对陕西四路每年数千万贯(虽然雁过拔毛到手的只有一半)的军费投入,当不再削减,着为永例;最好再少一些提防、分化、掣肘,让他们多一些心思用在战场上。

若能如此,两兄弟还是愿意一心一意为朝廷卖命,哪怕与梁山军拼个你死我活也不在话下。

而同为关西将门的姚古、姚平仲、姚友仲父子想的却更多。

因为姚家与种家同为关西将门,但姚家却一直被种家压一头,陕西四路所有军将从来都是以种家军马首是瞻,是以姚古父子这时除了待价而沽,更多的还是想着能取代种家,博取更大的功名富贵。

所以消耗平白实力的事情,绝对不能做!

作为西军新兴将门,刘法却是完全靠着自己从下级军官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不像种师道、姚古、折家军那样在关西根深蒂固,关系网盘根错节。

因此自从童贯掌管西军以来,刘法便成了最好“欺负”的对象,不但待遇甚么的相对最差,每每有苦战,危险的事情还总派刘法去打先锋。

不过也难怪童贯会这么做,毕竟刘延庆的军队军纪是出了名的散漫,无论是行军还是打仗都是拖拖拉拉,刘延庆本人更是胆小如鼠,这种军队如何打得了硬仗?

而种师道、折家军、姚古这样的世代将门,童贯又有些指挥不动。

比如种师道就总喜欢向他进谏,教他如何打仗才对,让童贯恨的牙痒痒却暂时拿他没办法。

也在这天晚上,刘法找到了自己的心腹谋士桓逸,说起了心中的焦虑。

“桓先生,如今西夏灭国在即,梁山军异军突起,战力强悍无匹,一旦日后翻脸,朝廷命我部熙河军攻打梁山军,某实在有些担心。”

原来桓逸一开始本来是跟着童贯的,只是童贯身边早已有了心腹谋士赵良嗣,后来两人有了矛盾。

赵良嗣每每与桓逸明争暗斗不休,多次排挤陷害桓逸,于是桓逸也就将计就计离开了童贯身边,被“发配”到刘法军中做了刘法的谋士。

这时桓逸不禁笑着问道:“相公就相信梁山军?万一明日梁山军入城巷战,林节度就殁于城中呢?”

刘法微微沉吟一下,摇头道:“不会的,某虽不知道梁山军到底有何倚仗,但自梁山军崛起以来从来都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何曾打过无准备之仗?”

桓逸心中大喜,略作思考状,道:“如此说来,倒是让人头大!只是一旦真到了那天,相公却要多为自身考虑,更要多为天下苍生考虑才是。”

刘法想了想桓逸最大的担心就是女真人,道:“你是说女真人的威胁?可是朝廷不是与梁山军达成协议,梁山军接受朝廷招安,双方暂时合作,搁置矛盾和平共处;等收复了燕云,消灭了女真蛮子,再看这气数,看天命到底在谁的身上么?”

第三十一章 何惧之有

桓逸不禁笑了,他看着刘法摇了摇头:“梁山军发展太快了,战力太恐怖了,朝廷不会坐视梁山军一直发展下去的。

相公你想,梁山军现在就有如此实力,一旦收复燕云,消灭女真蛮子,那时梁山军还不知要膨胀成甚么样子,再加上他们还有新式火药武器,朝廷再想将其剿灭,岂非难上加难?”

刘法也一下反应过来,他停顿了一下,问道:“桓先生是说,朝廷极有可能在女真未灭之前与梁山军翻脸动手?”

桓逸点头道:“这是必然的!”

刘法叹息一声:“若是这样,岂非便宜了女真人……”

桓逸苦笑道:“希望不是如此吧,只是真的到了那一天,相公却要早作心理准备,想来一旦朝廷调西军打梁山军,首当其冲便是相公的熙河军。”

刘法默然不语,一时也不知道真到那时候自己该何去何从。

这位生性耿直的西军天生神将(西夏人对刘法的尊称)自小父母都是死于西贼之手,他从军以来想都是杀光西贼报仇雪恨,同时也是保家卫国,光宗耀祖。

但他却从来没想过要打内战,更没想过在女真这个强大外敌还在的情况下,与梁山军打个你死我活,让大半个天下葬送在女真手里。

对于胡虏的野蛮凶残,刘法可是亲身体会过的。

西贼蕞尔之邦,辽国的一个小弟而已,就为祸关西近百年,杀死劫掠间接害死关西百姓数百万人。

西贼尚且如此,那据说比辽国还要强大数倍,灭辽已成定势的女真人,又该爆发出怎样的能量。

一旦女真蛮子真的灭了辽国,整合辽国的降兵挟大胜之威南下侵宋,偏偏那时朝廷与梁山军却在大打出手……

刘法实在无法想象,到时候这天下会是怎样一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的景象。

不管刘法心中如何纠结忧虑,时间总会过去,很快天就亮了起来。

当天边出现第一抹亮光的时候,梁山军的临时营地内就一下动了起来,没过多久,整齐的跑步声就响彻在空气中,睡得迷迷糊糊的刘法立刻就知道梁山军又开始跑操了。

说起来,这也是梁山军的特色之一,只要驻扎下来不管甚么时候,也不管刮风还是下雪,每天早上他们总要跑操。

而且只是单纯的跑操也就罢了,偏偏这些梁山军士卒一千人一组跑操,却是出奇的整齐统一,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个整体一个人也似。

真正的千人如一,万人如一,哪怕跑操队伍也整整齐齐,方方正正,看上去说不出的赏心悦目,说不出的有气势。

这还罢了,跑就跑吧,他们还要唱歌,甚么《无衣》、《凯歌》、《三大纪律八大注意》、《精忠报国》一首接着一首。

梁山军这样一唱,周围营地的西军将士也就没法再睡了,只好一个个钻出帐篷或是骂骂咧咧,或是兴致勃勃在边上看着他们跑操。

同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觉得梁山军这样有休息不知道休息,没事找罪受实在是傻透了。

要知道哪怕西军作为大宋第一野战强军,也只是五日一练或者十日一练,而且从来不会主动去加练,能偷懒就偷懒。

所以梁山军这样每天早晚跑操十里路,傍晚的时候还是全副武装负重跑,这不是自己给找罪受是甚么?

不过刘法却知道,正是因为这些坚持不懈的训练,还有梁山军严厉到极点的纪律令行禁止的意识,才使得梁山军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

跟梁山军接触这么多天来,有时候刘法甚至都想向梁山军学习,严肃自己军中纪律,加强平时的训练,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因为西军士卒的纪律观念实在太差了,脾气还大,若自己一支部队单独这么做,这些士兵铁定闹出兵变来。

“梁山军士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第二不拿百姓一针线,百姓对我拥护又喜欢;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

整齐雄壮的军歌声中,刘法来到营门外面,看着那支沐浴在朝阳中的队伍,不觉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昨夜的烦恼纠结在这一刻仿佛也瞬间烟消云散。

“真虎狼之军也,某好像看到一群嗷嗷叫的野狼!”

正看着,这时桓逸也走了过来,刘法忍不住赞叹道。

桓逸心中更是激荡万分,眼神中有光放出来,不过还是强行忍住,只是淡淡的点头道:“正是,如此军纪严明,万人如一,斗志昂扬的队伍,真不知道是怎么训练出来的?若是与之为敌,简直令人绝望啊!”

刘法这时也是淡淡的道:“且看今日梁山军如何破贼。”

梁山军到底如何破敌,这个问题不仅刘法在想,童贯、种师道、姚古等人,乃至兴庆府的守军,李乾顺、李仁忠、李良辅等人同样想了一夜。

等梁山军跑完操,随即回营饱餐一顿,休整片刻,检查军械,战前动员,各指挥各小队开完小会,分配完任务之后,昨日约定的己时初刻(上午九点)也就是差不多到了。

林冲派人来到兴庆府城下,大声喊话道:“城上的西贼听好了,时间已到是顽抗到底死路一条,还是认罪服罪拿人头以命换命……”

话还没喊完,回答他的便是城上射来的一支儿臂粗的床子弩箭,就听西夏大将李良辅在城头大喊道:“废话少说,来战吧!”

林冲笑了笑,他自然早知道会是如此结果,于是也不废话,手中长枪向前一指:“攻城,十轮炮击!”

激昂洪亮的战鼓声中,两千架投石车的长臂就被拉了下来,随即一个个黑色的陶罐被放到了弹袋中,与此同时有人拿着火把点燃了黑色陶罐的的引线。

见到还是昨天西军攻城的那一套,城上西贼没有太在意,更没有半分害怕——宋人的火药武器昨日我们早就领教过来,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的玩意罢了。

宋人的所谓的霹雳火球,还有毒烟火球等,声势倒也确实惊人,不但火攻冲天浓烟滚滚,也能射出碎铁片碎陶片伤人,但威力却实在不敢恭维。

火焰浓烟都可以用沙土快速扑灭,被点着的木板门楼可以用清水浇灭,浓烟最多熏眼睛罢了,用湿布捂住口鼻便能轻松破解,霹雳弹射出的碎铁片碎陶片也有铁甲防护。

所以说只要不被这些陶罐直接砸中,这些样子货火药武器其实根本造成不了多大的威胁。

第三十二章 梁山军霹雳弹的威力

不过是些中看不中用,吓人的东西。

昨天早就领教过了,有甚么好怕的?

而且喊话之前梁山军也试过很多次砲,只是火光冲天声势惊人而已,完全没多少威力的。

所有人下意识这样想着,然后开始淡定的躲在女墙垛堞后面,用盾牌遮住脑袋,防止自己成为倒霉鬼,直接被陶罐砸中。

除此之外,在李良辅的指挥下所有人还提前用准备好的湿布捂住口鼻,毫不紧张的等待着陶罐落在城墙上,然后他们再趁着砲击的间隙灭火灭烟。

然而下一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异变就发生了。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密集的陶罐雨点般落下来,经过严格计算的引线几乎有一多半都在将将落到城墙上时,或者距离站人的城墙半人多高时燃烧到了终点,随即轰然炸响。

晴天霹雳也似的爆炸声中,火光密集的闪烁着,无数气浪翻滚着瞬间将一具具人体直接撕裂,有的人直接被炸了飞起来,惨叫着掉下城墙。

更多的却是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脑袋就被炸飞,胳膊大腿直接被炸断,残肢碎尸铺满了整段城墙。

还有些人运气稍好些,只是爆炸气浪裹挟的碎铁片碎陶片射中,因为距离实在太近,他们身上所穿铁甲就跟纸糊的一般直接被穿透,鲜血顿时如喷泉一般迸射出来。

一名西贼大将蹲在女墙后面,他的身边还有两名亲卫为他举着盾牌,然而就是这样他还是被一块碎铁片划过脖颈,他下意识伸手去捂住伤口,可手才摸到哪里,鲜血就如水箭一般飚射出来,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如他这样直接被碎片射中要害瞬间休克,更多还是被碎铁片碎陶片射中躯干四肢,一时并不会死。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伤员惊天动地、惊惶万分的哀嚎惨叫声才越发使得整个爆炸现场显得无比恐惧。

“啊……这是怎么回事?”

躲在城墙下边藏兵洞西夏皇帝耳听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眼看着无数党项勇士下饺子一般摔落城下,无数残肢碎尸乱飞的景象,整个人顿时呆住了。

而在城墙上,指挥战斗的西夏大将李良辅整个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吓傻了一般看着眼前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

直到这时候他才明白,梁山军为何如此自信,一定要对他们赶尽杀绝,甚至完全不惧入城与他们打巷战。

原来梁山军手上竟有如此威力惊人,几乎无坚不摧的秘密武器,难怪晋王殿下二十万主力大军会全军覆没。

虽然他不知道的是,对付李察哥其实梁山军根本没有使用火药武器,完全是靠冷兵器取胜。

万念俱灰之下,这位西夏最坚定鹰派的大将直接跪了下来,双手指天,痛苦的喊道:“老天爷,你为何不佑大夏国!”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紧接着第二轮炮击又至,跪在城门楼前的李良辅直接被一个陶罐命中,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飞到了半空中。

灼热的气浪,无数碎铁片碎陶片再次席卷整段城墙,所过之处无坚不摧。

这等威势下,城墙上幸存军士再也无法忍受,瞬间乱作一团,你推我挤的就往城下跑去,更有甚者慌不择路,直接跳下去摔成了肉泥。

林冲远远看着城墙上乱作一团的景象,微微摇了摇头,觉得真是高看这些胡虏了。

于是他冷冷下令:“命令六成投石车向前推进十到二十步,再射三轮,然后全军随我发起冲锋!”

第一次见到梁山军黑火药霹雳弹威力李良辅直接被炸得万念俱灰,在梁山军身后观战的童贯、种师道、刘法等人同样被这威力惊人的霹雳弹给吓着了。

尼玛啊,梁山军的霹雳弹竟有如此劈山裂石的威力!朝廷军器监生产的霹雳弹、霹雳火球跟它一比简直就像婴儿跟壮汉一样。

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原来火药武器还可以这样玩!在这样的火器面前,哪怕再坚固的军阵也跟纸糊的一般!

难怪梁山军只是两轮砲击就攻下了汴京城,当初听人说起梁山军新式霹雳弹威力的时候,大家已经尽可能把它往厉害处想,哪知这次见到实物,竟比想象的还要厉害数倍。

梁山军冷兵器战力本就不弱于西军,甚至还要强上许多,再配上这种霹雳弹,双方若是发生火并,谁胜谁负简直毫无悬念啊。

这叫我们还怎么玩?

种师道、刘法等人还好一些,更多的只是震撼,而作为皇帝赵佶心腹宦官,与赵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存在,童贯除了震撼之外,更多却是害怕,甚至于脸色苍白如纸,腿软的几乎就要跌坐在地!

梁山贼寇必须诛除!这种火药配方也必须要搞到手,否则大宋大宋亡无日矣,本帅也将死无葬身之地矣!

林冲却并没有理会童贯的失态和眼神中恐惧以及杀机,他侧转身来目光只在童贯身上一扫而过,就望向种师道、种师中,刘法等人说道:“本帅准备入城打巷战,诸位相公可有愿意同去观战的?”

几人看了略有些意外,但也没多想,看了了一眼已经吓坏了的童贯,随即便淡淡笑道:“好!”

“正有此意!”

“哈哈哈,梁山军有如此火药武器,真让人大开眼界啊!”

“难怪梁山军两万就全歼了李察哥二十万西贼主力。”

种师道、姚古、刘法等人到底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不像童贯是个没卵子的或,大多数时候还能镇之以静,但关键时刻却现了原形,比如原来的历史上女真一来童贯便当了逃兵。

因此巨大的震撼过后,很快种师道、刘法等人便恢复了镇静,开始说笑着缓解一下气氛。

哪知林冲却突然来了一句:“其实对付李察哥,,我们并没有使用霹雳弹,而是单纯用步兵大阵挡住了西贼骑兵的冲锋。当时许多胡骑都冲到我们弓弩手的阵中,好在最后我们顶住了……”

整个场面瞬间又安静下来,种师道、姚古、刘法这些西军重将再次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而兴庆府城内,李乾顺却已经从巨大的震撼和懵逼中清醒过来。

他看着眼前狼藉一片景象,四散奔逃的西夏将士,神色狰狞的道:“大夏国的勇士们,跟这些天杀的梁山贼寇拼了罢,哪怕死也不要辱没祖先英灵,也要拉着梁山狗贼一起陪葬!”

第三十四章 时间不等人的西军

林冲微微一愣,很快也反应过来,灭国西夏,攻破兴庆府西军确实功不可没,梁山军也确实不能把好处都占了。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林冲也没想过要独占好处,而是在抢占西夏的国库和皇宫后,把好处都拿在手里,再慢慢和西军谈分配问题。

现在既然把话说到了这里,不妨提前把话说明白也罢。

“宣帅说的不错,却是林冲一时口快,还请众位西军相公见谅。”

林冲话锋一转,回归正题道:“不过既然宣帅同意对西夏除恶务尽,主动相助梁山军攻城,那我们不妨分配一下攻城任务如何。”

童贯见说自然也是识趣,正好众位西军相公也在,大家很快商量起来。

分配攻击任务倒也简单,很快双方就达成协议,梁山军进攻兴庆府外城的西城区,西军进攻外城东城区,所有缴获都归自己。

而兴庆府的内城和皇城则由双方合兵一处攻打,所有缴获包括兴庆府的国库,皇宫的内库谁都不许私吞,必须集中在一起再行分配。

只是分配比例双方却发生了分歧。

童贯的意思是按人头分,只要参与了这次攻灭西夏之战所有的战士,哪怕是已经战死或者受伤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总计多少人,然后再将缴获分成多少份,每人一份,绝对公平。

林冲却坚决反对,按人头分,梁山军最多只能算三万人,而西军这边少说十七八万人甚至二十万人。

这又没办法数人头的,只能按兵册上的数字,这里面的猫腻就太多了,而每名西军相公为了自己麾下的利益自然也会尽力争取。

林冲的提议是内城和皇宫所有缴获直接按梁山军、西军一方一半来分,既简单又方便。

童贯自然也不同意,当场脸涨得通红,若非惧怕梁山军的火药弹和连射神臂弓,童贯甚至都要翻脸骂人了。

西军几十年血战的成果,这次攻灭西夏之战西军还有朝廷也是出力最多,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甚至掏空了国库。

虽然远在关西,童贯对汴京发生的事还是很关注的,别的不说单说为了支持这次灭夏之战,朝廷可是接连两次超发了数千万贯的交钞,使得物价飞涨,天下百姓怨声载道。

现在官家还有朝廷可是眼巴巴等着攻灭西夏的战争红利来填补之前的亏空。

结果倒好,西军几十万将士辛辛苦苦连续打了两年多时间,从攻克横山之地算起到现在也有一年半时间,朝廷更是倾尽了大半的国力。

现在梁山军就来了三万骑兵,到达关西一个月都不到,就要和西军还有朝廷平分收获,世上还有比这更无耻的事么?

林冲却丝毫不肯退让,而且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因为只有他知道,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中,宋夏之战一开始也是局势一片大好,结果在童贯的轻敌冒进下,刘法率领两万兵马为前锋在统安城被李察哥埋伏几乎被打了个全军覆没,宋军死伤近十万人(李察哥大胜后乘胜追击,宋军后续部队完全没有准备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连刘法也被一名小兵割了首级。

结果西夏士气瞬间大涨,而西军这边则“诸将恂惧”,士气沮丧,大好局势一下被逆转,不得已宋朝只得再次与西夏讲和。

再后童贯听信了赵良嗣的话以为辽国软弱可欺,于是鼓动赵佶去打辽国,结果兵马刚刚集结那边方腊就造反了,童贯只好带着西军南下江南平乱。

平定方腊之乱后,西军已经很疲惫了,又被拉着北伐辽国,结果再次因为轻敌被人耶律大石和萧回离保以少胜多打得羞耻惨败。

再后就是金兵南下,靖康之耻,西军精锐先是救援太原被女真人围点打援白白消耗,再是富平之战菁华丧尽。

而原本差点被灭国的西夏却趁着这个机会不仅攻占了大半个关西,一路屠城劫掠,甚至连种家,折家的祖坟都给刨了。

说起来,这些可都是因为自己这才改变了历史轨迹,这才有今日西夏这个强盗之国的覆灭。

而且就事论事,若非梁山军千里来援,仅凭西军与西贼单挑,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话不能这样说,不是林冲夸口,就算没有西军攻灭西夏有我梁山军三万骑兵也足够了;而没有梁山军,西军能不能打下兴庆府都是未知之数。

宣帅日夜攻城数日都无法攻上城头,梁山军挑着李察哥的人头一到兴庆府就即刻被攻下便是明证!

而且就算破了兴庆府,西贼主力犹在,西军想要彻底平定西夏更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童贯眼见林冲如此轻视西军,不禁气的怒不可遏,却不便发作,于是刘延庆立即大声争辩道:“林节度太轻视我西军将士了!我们非是不能攻下攻下兴庆府,实是不想有太大的伤亡罢了,待到兴庆府城内粮尽,破城自然易如反掌!”

“林冲绝没有轻视西军的意思,只是刘相公自己也说了,西军没有梁山军这种火药武器,强攻兴庆府坚城势必死伤惨重。所以你们想等城内粮尽,只是……”

林冲顿了顿,看着一辆辆轻型投石车已经就位,随着武松一声大吼:“点火……发射!”

无数颗五六斤重的小陶罐立即飞上了天,落在内城墙上方,轰然炸响。

“轰轰轰轰轰……”

巨响过后,城墙上已经没有一个能站着的人了,武松又立即指挥人开始往城门洞里塞火药。

趁着这个空当,林冲看了一眼西军众将,最后目光落在童贯身上,淡淡的道:“只是,你们怕是没多少时间了!朝廷那边……你们或许还不知道,但我想童宣帅,童枢密使心里应该是清楚的。”

众人有些不解,不得不说这两年多来,特别是从去年初秋攻占朔方之地以来,他们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投入了到了灭夏之战上,朝廷那边的事确实知道的不多。

于是刘法面带疑惑的问道:“宣帅,朝廷那边到底有甚么急事?”

第三十四章 时间不等人的西军

林冲微微一愣,很快也反应过来,灭国西夏,攻破兴庆府西军确实功不可没,梁山军也确实不能把好处都占了。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林冲也没想过要独占好处,而是在抢占西夏的国库和皇宫后,把好处都拿在手里,再慢慢和西军谈分配问题。

现在既然把话说到了这里,不妨提前把话说明白也罢。

“宣帅说的不错,却是林冲一时口快,还请众位西军相公见谅。”

林冲话锋一转,回归正题道:“不过既然宣帅同意对西夏除恶务尽,主动相助梁山军攻城,那我们不妨分配一下攻城任务如何。”

童贯见说自然也是识趣,正好众位西军相公也在,大家很快商量起来。

分配攻击任务倒也简单,很快双方就达成协议,梁山军进攻兴庆府外城的西城区,西军进攻外城东城区,所有缴获都归自己。

而兴庆府的内城和皇城则由双方合兵一处攻打,所有缴获包括兴庆府的国库,皇宫的内库谁都不许私吞,必须集中在一起再行分配。

只是分配比例双方却发生了分歧。

童贯的意思是按人头分,只要参与了这次攻灭西夏之战所有的战士,哪怕是已经战死或者受伤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总计多少人,然后再将缴获分成多少份,每人一份,绝对公平。

林冲却坚决反对,按人头分,梁山军最多只能算三万人,而西军这边少说十七八万人甚至二十万人。

这又没办法数人头的,只能按兵册上的数字,这里面的猫腻就太多了,而每名西军相公为了自己麾下的利益自然也会尽力争取。

林冲的提议是内城和皇宫所有缴获直接按梁山军、西军一方一半来分,既简单又方便。

童贯自然也不同意,当场脸涨得通红,若非惧怕梁山军的火药弹和连射神臂弓,童贯甚至都要翻脸骂人了。

西军几十年血战的成果,这次攻灭西夏之战西军还有朝廷也是出力最多,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甚至掏空了国库。

虽然远在关西,童贯对汴京发生的事还是很关注的,别的不说单说为了支持这次灭夏之战,朝廷可是接连两次超发了数千万贯的交钞,使得物价飞涨,天下百姓怨声载道。

现在官家还有朝廷可是眼巴巴等着攻灭西夏的战争红利来填补之前的亏空。

结果倒好,西军几十万将士辛辛苦苦连续打了两年多时间,从攻克横山之地算起到现在也有一年半时间,朝廷更是倾尽了大半的国力。

现在梁山军就来了三万骑兵,到达关西一个月都不到,就要和西军还有朝廷平分收获,世上还有比这更无耻的事么?

林冲却丝毫不肯退让,而且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因为只有他知道,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中,宋夏之战一开始也是局势一片大好,结果在童贯的轻敌冒进下,刘法率领两万兵马为前锋在统安城被李察哥埋伏几乎被打了个全军覆没,宋军死伤近十万人(李察哥大胜后乘胜追击,宋军后续部队完全没有准备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连刘法也被一名小兵割了首级。

结果西夏士气瞬间大涨,而西军这边则“诸将恂惧”,士气沮丧,大好局势一下被逆转,不得已宋朝只得再次与西夏讲和。

再后童贯听信了赵良嗣的话以为辽国软弱可欺,于是鼓动赵佶去打辽国,结果兵马刚刚集结那边方腊就造反了,童贯只好带着西军南下江南平乱。

平定方腊之乱后,西军已经很疲惫了,又被拉着北伐辽国,结果再次因为轻敌被人耶律大石和萧回离保以少胜多打得羞耻惨败。

再后就是金兵南下,靖康之耻,西军精锐先是救援太原被女真人围点打援白白消耗,再是富平之战菁华丧尽。

而原本差点被灭国的西夏却趁着这个机会不仅攻占了大半个关西,一路屠城劫掠,甚至连种家,折家的祖坟都给刨了。

说起来,这些可都是因为自己这才改变了历史轨迹,这才有今日西夏这个强盗之国的覆灭。

而且就事论事,若非梁山军千里来援,仅凭西军与西贼单挑,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话不能这样说,不是林冲夸口,就算没有西军攻灭西夏有我梁山军三万骑兵也足够了;而没有梁山军,西军能不能打下兴庆府都是未知之数。

宣帅日夜攻城数日都无法攻上城头,梁山军挑着李察哥的人头一到兴庆府就即刻被攻下便是明证!

而且就算破了兴庆府,西贼主力犹在,西军想要彻底平定西夏更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童贯眼见林冲如此轻视西军,不禁气的怒不可遏,却不便发作,于是刘延庆立即大声争辩道:“林节度太轻视我西军将士了!我们非是不能攻下攻下兴庆府,实是不想有太大的伤亡罢了,待到兴庆府城内粮尽,破城自然易如反掌!”

“林冲绝没有轻视西军的意思,只是刘相公自己也说了,西军没有梁山军这种火药武器,强攻兴庆府坚城势必死伤惨重。所以你们想等城内粮尽,只是……”

林冲顿了顿,看着一辆辆轻型投石车已经就位,随着武松一声大吼:“点火……发射!”

无数颗五六斤重的小陶罐立即飞上了天,落在内城墙上方,轰然炸响。

“轰轰轰轰轰……”

巨响过后,城墙上已经没有一个能站着的人了,武松又立即指挥人开始往城门洞里塞火药。

趁着这个空当,林冲看了一眼西军众将,最后目光落在童贯身上,淡淡的道:“只是,你们怕是没多少时间了!朝廷那边……你们或许还不知道,但我想童宣帅,童枢密使心里应该是清楚的。”

众人有些不解,不得不说这两年多来,特别是从去年初秋攻占朔方之地以来,他们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投入了到了灭夏之战上,朝廷那边的事确实知道的不多。

于是刘法面带疑惑的问道:“宣帅,朝廷那边到底有甚么急事?”

第三十五章 烽烟四起的赵宋朝廷

“宣帅,朝廷那边到底有甚么急事?”

林冲的话刚出口,童贯心里就疙瘩一下,据他所知朝廷那边确实已经危机重重,刻不容缓需要自己统帅西军去灭火。

只是他也不确定林冲说的是否是这件事,万一不是自己先把底牌掀了,岂不对谈判大大的不利。

于是略已思忖,童贯还是嘴硬道:“朝廷那边哪里有甚么要紧的事!林节度有些危言耸听了,攻下兴庆府我们有的是时间……”

林冲笑了笑,当即拆穿道:“宣帅真要自欺欺人么?别人不知,我林冲却知道,只怕朝廷那边,河北河东、京西荆湖、江南两浙等地这时已是处处烽火?”

“嘶……”

种师道,种师中、姚古、刘法等人闻言顿时吸了一口凉气,他们都不傻,自然知道林冲所说九成以上是真的。

而且他们也很快想到这其中的缘由,朝廷有奸臣比如蔡京、朱勔等人,这些人蒙蔽官家,使得官家大兴花石纲,大兴道观,穷奢极欲这些事情他们自然也是知道的。

而这一年自从梁山军崛起以来,朝廷屡次派兵征剿梁山军,结果屡屡损兵折将,甚至好几次都是全军覆没。

要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就是打钱,这一年来光是花在征剿梁山军的费用上,朝廷的花费就多到不可计算了。

更别说自己这边还在围困兴庆府,而且眼看就要彻底消灭这个外祸,不能半途而废,朝廷也是几乎倾尽全力支持西军,国库早就空了。

蔡京连续两次超发数千万贯交钞便是明证。

朝廷没钱,这边双线打仗又要海量用钱,这钱哪里来?只能增发交钞还有多征苛捐杂税了。

而这么做势必引发民变,老百姓之前因为朝廷的大兴花石纲,穷奢极欲本来就生活相当困苦。

据说近些年来河北河东路已经小股零星山贼盗匪遍布,现在朝廷再滥发交钞,再多征苛捐杂税老百姓没有活路了只能官逼民反上山当强盗了。

更别说梁山军竟然轻而易举就攻破了汴京城,打的几十万都门禁军毫无还手之力,朝廷威望更是一落千丈。

中国人向来信奉的都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有梁山军这个“反贼”的榜样在那里,天下的盗贼、野心家自然不甘落后,纷纷占山为王了。

所以说,林冲所言九成以上的应该是真的了!

童贯这时也咯噔一下,林冲说的确实没错,早在几天之前童贯其实就接到朝廷的密旨,叫他早点结束这边的战事好带兵回去平乱。

朝廷的密旨里说的明白,河北田虎、京西王庆,江南方腊还有河北宋江这四股盗匪几乎同一时间突然就蹿起,喽啰人数一下发展到数万甚至十多万。

这还不算,这些山贼草寇受到梁山贼寇的鼓舞,竟然丝毫不把朝廷兵马放在眼里,才几千人就攻打县城,人数到了一两万就敢攻打州府。

而朝廷各地驻泊禁军不是很多调打梁山军结果被全歼,致使地方兵力空虚;就是各地禁军完全烂到骨子里,不但吃空饷严重而且几乎从不训练,且将士哥哥贪生怕死,人数相当的驻泊禁军竟然还打不过这些山贼草寇。

据童贯所知截止到朝廷密旨送来的时候,田虎那厮竟然一举攻破了河东隆德府等一府十一县,正攻打隆德府相邻的威胜军甚急。

王庆同样攻下了京西南路房州,打破邻近上津县,竹山县,郧乡县三个城池,竖起反宋旗号,招兵买马,积累粮草,欲要大干一场。

而江南方腊就更了不得了,只是扯起旗号来自号圣公,建元永乐,设置官吏将帅,不到十天就有六七万百姓加入。

这厮还整合了整个江南绿林山寨,他一起事整个江南两浙地区就立刻群起响应,眨眼之间已成星火燎原之势。

倒是河北宋江稍微好一些,只是打劫州县抢掠钱粮,却并不占领,也不曾举起反旗。

不过这厮到处劫掠村镇攻打县城,杀死乡绅土豪无数,同样危害极大。

现在朝廷各地兵马根本拿这些山贼草寇没有办法,各州县自保尚且有问题更别说出兵剿灭了。

而朝廷都门禁军也被梁山军打残了,现在还在舔舐伤口,想学着梁山军那样编练新军(拱卫禁军),可到现在连架子都不曾搭好,更别说成军形成战斗力了。

是以朝廷也只能寄希望于西军早点平定西夏这边,然后带兵过去平乱,否则一旦任由着四寇发展下去,天下势必大乱,朝廷就算不死也要元气大伤了。

想到这里童贯也是一阵头痛,看到林冲更是恨得牙齿痒痒,若非林冲的梁山军朝廷消耗了朝廷太多实力,朝廷怎么可能被一群草寇欺负成现在这个样子!

若没有林冲,说不定现在大宋各地还是一片祥和,天下太平,歌舞升平,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

只是恨归恨,现在朝廷这边的底牌已被林冲知晓,再争执下去只怕也无法让林冲让步,打又不敢打,答应分给梁山军一半缴获实在不甘心。

“这些事情,本帅尚且不知道,林节度又是如何知道的,莫不是你说的这些地方,都是梁山军搞的鬼?”

到了最后童贯还要死不承认,不但睁着眼睛说瞎话,还顺便往梁山军身上泼脏水。

林冲不禁佩服起这厮来,林冲六识何等敏锐,观察何等细致,早从童贯的表情看出他其实是知道的,没想到却还要嘴硬。

果然对于某些昏君奸臣来说,节操什么的,都是可以随时抛下的。

林冲正要说话,这时就听轰的巨响,通往内城的城门已被炸开,硝烟还没散尽,武松还有樊瑞就立刻领着麾下士兵冲了过去。

林冲一下冷笑起来:“好叫宣帅还有各位西军相公知道,早在梁山军攻破汴京城后不久,田虎、王庆、方腊三方的人就来找过林某,想要与我梁山军联手结盟,一起对抗朝廷,只是全部被我当场拒绝了。

不但如此,林某还警告过他们,他们造反我不管,但若是他们胆敢连累祸害当地百姓,我梁山军第一个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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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天亡西夏

听到轰的一声巨响,李乾顺的心就一下沉到了谷底。

毫无疑问,这是内城被炸开声音。

这也是应有之意,内城的城墙远没外城城墙高大坚固,梁山狗贼能炸开外城,自然也能毫无难度的炸开内城,只是李乾顺没想到梁山军会来的这么快。

到了这个时候,李乾顺已是万念俱灰,深知梁山军一旦攻攻进来自己就是死路一条,而且一定还会受辱。

按说这时候李乾顺就该自杀殉国,可是千古艰难唯一死,事到临头下得了决心去死的又有几个?

别的不说,就说徽钦二帝赵佶、赵桓父子两,被女真人掳到五国城,受尽折磨和屈辱。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妃子和女儿被女真蛮子糟蹋强暴,时不时还要像狗一样被牵出来侮辱一番。

就这样,两人还是厚颜无耻活了九年和三十年。

再说洪承畴被俘时义正词严说一心求死,结果还是舍不得死,不但做了胡虏的走狗还被写进了《贰臣传》;

还有平日里最好谈节义,江南文人的领袖钱谦益,事到临头不也是水太凉和头皮痒么?

李乾顺此时也是这样,明知自己必死无疑,也知道如果自杀还能保留皇帝的尊严,可他就是狠不下心来,或者说不到最后关头还不肯放弃,还在期待奇迹的出现。

直到这时,心乱如麻的李乾顺这才从浑浑噩噩中稍稍清醒过来,声音颤抖的下令道:“命嵬保遇移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崇义坊!”

传令的亲信宦官飞快的去了,李乾顺又无比艰难的对身边武士下令道:“着令皇后嫔妃自尽守节!”

于是原本就乱作一团的一团皇宫立刻越发大乱起来,很快无数妇人凄惨至极的哀求声和惨叫声便响了起来。

一些军士杀红了眼见人就杀,不但很快李乾顺所有的嫔妃被杀了个干净,周围的宫女也全部遭了秧,惨死当场。

李乾顺听着这些惨叫哀嚎,想着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就这么死了,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流血,但这时红了眼睛也顾不得了。

这时他十一岁的太子,也是唯一的儿子李仁爱也换了一身普通人的衣服被带了过来。

里乾顺牵着儿子的手把他交到李仁忠和李仁礼两兄弟手上,道:“太子就托付给你们两个了,但愿天佑大夏,你们能逃过一劫!

记住不管发生了甚么也不要出来,等宋人走了或者放弃搜寻你们的时候再出来,看当时的情况逃到辽国去或者隐姓埋名躲起来逃到西域去……”

不知是李乾顺的原因,还是他的皇后,契丹公主,天祚帝的女儿耶律南仙太过强势,总之李乾顺这时三十多岁正当壮年且嫔妃宫女无数,但生下来的子嗣却只有李仁爱一个,自然从小捧在手心里当宝贝一样养着。

此时才十一岁的李仁爱哪里见过这歌场面,顿时就大哭起来:“父皇……父皇你不跟我们一起么?”

李乾顺温柔的抚摸这个唯一的儿子头顶,慈爱道:“傻瓜,父皇怎么能走,仁爱,父皇不能再庇佑你了,你性子从小就弱,我从现在起你要坚强!你不要哭,要坚强的活下去,记得我们的仇人,记得复国……但最重要还是要活下去!”

被围城以来,李乾顺自然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不但早早将城中金银珠宝偷偷藏到某处隐秘的地窖里,而且还命人挖了一条密道直通城外。

只是城外西军的包围圈实在太大了,密道无法通过通过包围,并不能直接逃出去,只能暂时躲起来。

这次李乾顺便是将儿子托付给李仁忠和李仁礼,自己准备最后时刻与皇宫同殉。

哪知还不等李仁忠和李仁礼带着李仁爱离开,就听皇宫正门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随即便是一阵大哗,李乾顺心中陡然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赶快从侧门走!”

话音刚落不久,还不等李仁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李乾顺就见一名侍卫浑身是血的跑了过来,老远就大叫:“陛下,嵬保遇移反了,带着梁山军杀过来了。”

李乾顺闻言不禁目眦欲裂,陡然间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一股鲜血就喷了出来:“天亡我大夏!”

原来嵬保遇移正是五千质子军的统帅,乃是由党项豪族子弟选拔善于骑射者组成的一支皇帝亲卫部队,相当于赵佶身边的贴身扈卫诸班直,负责保卫皇帝和皇宫安全。

而且顾名思义,质子军除了这些党项贵族子弟,各部落族长的子侄外,但凡在外领兵的大将,还是治理一方的文官刺史,还是归降西夏的吐蕃诸部,黄头回鹘的领兵大将子弟统统都要送到质子军来为质。

因为这些原因,李乾顺才把质子军统帅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嵬保遇移,哪知嵬保遇移竟然背叛了自己!

原来嵬保遇移乃是一个私生子野种,被父母抛弃成为孤儿,从小受尽欺辱苦楚,但这样的环境反倒造就他强健的体魄和超人的神力。

后来嵬保遇移十二岁时因为杀死欺负他的人按律当斩,他却表示愿为敢死队在战场杀敌报国而死,最后官府真的把他送到他送到前线充当敢死队,没想到竟让他立下大功而回。

后来李乾顺知道了这件事,特意接见了他并提拔为军官,嵬保遇移对他也感恩戴德,忠心耿耿,每次都要痛哭流涕亲吻他的鞋子。

李乾顺特别感动,又见他生性粗陋耿直,直来直去,且对自己唯命是从,为人又相当凶狠冷酷能震慑主人,能力也相当不错,就把他视作第一忠犬命他统帅质子军守卫自己。

哪知事到临头,这条“忠心耿耿”的狗竟然反噬主人,这叫李乾顺如何不气急攻心?

也在这时候,当嵬保遇移带着麾下骑兵头前带路杀入皇宫的时候,林冲、童贯、种师道等人也将将来到皇宫外面。

听质子军的一名小军官,吐蕃诸部大首领心牟多吉的儿子巴桑甲巴说起嵬保遇移的历史,林冲闻言不禁转头对童贯等人道:“看到没,这就是胡虏,毫无恩义廉耻可言,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宣帅现在还想要招降他们收为己用吗?就不怕它们反咬一口?”

第三十七章 愿意成为大宋的李乾顺

时间再推前一些。

当时内城的城门被炸开,武松等人立即带兵冲了进去。

眼见如此形势,童贯是说又说不过林冲,翻脸火并又不敢,梁山军完全占据主动,没办法童贯只得咬牙同意了林冲对半分缴获的提案。

不过为了照顾种师道等西军众将的感情,这时林冲也主动作出了退让。

那就是攻破兴庆府后,其他各城市的缴获梁山军全部不要,全部让给西军了。

这下虽然童贯还是有点不高兴,但种师道等西军众将却高兴坏了。

兴庆府虽然作为西夏的国都,国库和皇宫内府库所在肯定是财富最集中的地方。

但也不可能全西夏的钱财都集中兴庆府,特别是西凉府(今武威)、宣化府(今张掖)、肃州(今酒泉),瓜州、沙洲(今敦煌)一线这条河西走廊,可是西域商旅必经之地,城内的钱财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而且重要的是,攻打这些州府的时候西军各部队从上到下都能多捞一点。

比如士兵攻破城池抄城内官员富商家的时候,偷偷昧下一些,他们抄个州府府库的时候稍稍截留一些,谁也不能说甚么是不是?

这倒不是种师道等人贪钱,而是这时候的西军已经有点藩镇军阀的雏形了,这是一种自下而上的体系,种师道等人再强再厉害再忠君爱国也必须为麾下将士们的利益考虑。

也就是说,这支军队的意志的从下到上的,种师道等人虽然作为统帅也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下面的战士,而是反倒被麾下将士们的意志的所裹挟,所左右。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西军没有赏赐犒赏就不打仗的传统,救援太原时种师中麾下的将士就是在苦战取胜后没有得到犒赏,结果一夜之间跑的只剩下几百人。

所以种师道、刘法等人就必须给麾下将士带来好处才行,这样他们才服你,愿意听你指挥;同时手上的钱也是越多越好,这样关键的时刻才能拿得出犒赏让士卒卖命。

而后世土共的军队的却完全不同,比如亮剑中李云龙的独立团,军队的意志则是由上到下贯彻的,李云龙的的意志就是独立团每名战士的意志,李云龙叫叫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坚决执行,哪怕战至全军覆没也丝毫不打折扣。

这就是土共军队三湾改编后的好处,党指挥枪,支部建在连上,指导员(政委)制度,不但保证了军队的执行力,还使得军队有了信仰,注入了军魂。

这才是土共军队战无不胜的最大的原因!

林冲的梁山军虽然现在也是靠厚饷,靠给麾下足够相应待遇提振军心,获得军士们效忠的。

但同时林冲也无时不刻在向后世的土共的军队看齐,除了厚饷外,更加注重还是思想教育。

赵宋不是重文轻武,歧视甚至侮辱士兵么,在士兵脸上、手臂上刺字,骂他们叫做贼配军么?

那梁山军就时刻告诉下面的军士,你们是守卫国家社稷,百姓家园的忠诚卫士,是国家的英雄;

你们加入梁山军不是做草寇,也不是做乱臣贼子,而是替天行道,保境安民,而是在拯救天下,复兴汉唐盛世,你们所做的事业,无上光荣!

林冲就是要给他们自尊感、自豪感,使命感还有荣誉感,让他们知道曾经的汉军是如何强大,一汉敌五胡,吊打一切胡虏;

就是要不厌其烦的告诉他们我们的祖先是何等荣光,而我们现在就有机会,成就一番媲美祖先,甚至超过祖先的伟大事业!

是以,虽然林冲也不敢完全保证,一旦自己不能保证下面士兵的良好待遇,军心士气依然能保持现有水平;或者一旦自己麾下某支部队陷入重围,也能像李云龙的独立团那样战斗至最后一人。

但林冲至少敢保证,自己的军队在面对这些问题时,能够胜过当世其他所有军队,包括宋军,辽军,西夏军,还有女真军。

这就足够了!

所以一听林冲后面所有城池的狡猾的全部不要,全部让给西军,种师道、姚古、刘法等人自然十分高兴,童贯见状也只得表示赞同。

瓜分战利品已毕,于是梁山军和西军也就立即合兵一处,密切配合开始往西夏皇宫突进。

哪知众人骑着马进入内城后不久,武松就派人来汇报,说是有人阵前倒戈,情知自己罪无可恕愿意戴罪立功,而且还表示他知道西贼伪皇帝李乾顺的秘密,以为投名状。

林冲一听,自然不介意留他们一条狗命,于是接受了嵬保遇移的投降,让他带着武松,韩世忠、杨再兴他们,连同王禀的胜捷军精锐一起杀向皇宫。

等到林冲、童贯一行人进到皇宫时,李乾顺自然已被了嵬保遇移的人控制住,这货到底还舍不得自杀或者说来不及自杀。

而嵬保遇移则带着人去追李乾顺的太子李仁爱了。

见到林冲和童贯进来,精神有些萎靡的李乾顺立即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他先是看着林冲大骂道:“林冲,你这个恶魔,你赶尽杀绝,杀我大夏国这么将士,一定会受到报应的,天神收了你,天神收了你……”

王飞宇和杨再兴见状,顿时怒不可遏,上去就准备给他两个嘴巴子,却被林冲叫住了。

对于失败者的这种诅咒,林冲又怎么可能会在意,更别说林冲又没做错什么,怕甚么报应?

“好啊,我等着你说的报应……”

林冲嗤笑道:“若说报应,当初李元昊忘恩负义背反朝廷,三川口,好水川杀我数十万军民百姓;几十年来西贼屡屡进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曾想到会有今日?若是报应,这倒是个实实在在的报应!”

李乾顺一日之间,经受这么巨大变故,刚刚又吐血不止,这时神志已经有点不清了,哪里还能反驳半句,或者他根本就没想过反驳。

这货没有再理林冲,而是将目光看向童贯,道:“你是童枢密是不是?我大夏国愿意投降啊,我愿意为大宋王师带路,劝降所有城池啊,我党项一族愿意从此成为大宋的忠犬,为大宋皇帝陛下撕咬任何人啊!”

PS:码字迷糊了,标题少打连个字,应该是愿意成为大宋忠犬的李乾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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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李乾顺授首

“我大夏国愿意投降啊,我愿意为大宋王师带路,劝降所有城池啊,我党项一族愿意从此成为大宋的忠犬,为大宋皇帝陛下撕咬任何人啊!”

李乾顺还不肯放弃,歇斯底里的大叫着。

说起来,自从见识过梁山军的火药弹和连发神臂弓后,童贯就知道仅凭朝廷,单纯从武力上是不可能战胜梁山军了。

要战胜梁山军,就必须联合各方面的力量,西夏党项人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虽然嵬保遇移白眼狼反噬主人的例子摆在眼前,但童贯心里却明白,朝廷对党项人只会是利用同时时刻提防。

而且只要朝廷没有像李乾顺这样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党项这条“忠犬”就不敢也没能力反噬。

不管怎么说,国朝从立国之初所有的制度建设,所有的政治经验都紧紧围绕一个中心,就是防范武将,压制武将,防止武将造反,对于这些事情可说得上经验丰富。

林冲之所以能崛起,完全是因为这厮跳出了朝廷的体系,偷偷跑到梁山上另立山头。

否则若是一直在朝廷体系内,所有文臣是绝不可能让任何一个武将有半点机会威胁到朝廷统治和文臣利益的。

但凡露出半点苗头,就会被第一时间扼杀在摇篮里。

就说狄青狄武襄吧,一代名将战功赫赫且忠心耿耿,为人也相当低调和善,堪称完美武将,可结果呢?

还不是被谣言,被文官的弹劾给吓得忧惧而死。

甚至连皇帝也看不过去,说狄青是忠臣你们为何容不下他,结果被文彦博顶的哑口无言——狄青是忠臣没错,那“太祖皇帝难道不是周世宗柴荣的忠臣吗?”

狄青自己也曾跑去向文官辩解,结果文彦博、欧阳修等文臣也把话说得明白——我们知道你没有谋反,也不想谋反,但你身为武将战功赫赫,深受将士爱戴,这本身就让人很不放心。

最后在数不清的谣言中,在朝廷无尽的猜疑和监视中,战场上战无不胜的一代名将也只落了个忧惧郁郁而死的下场。

在大宋身为武将本就带着原罪,更别说还是出类拔萃,战功赫赫的武将;或者异族胡虏,投降过来的党项人了。

所以在这样的体系中,党项人这条恶犬一定会看得死死的,狗链子栓的牢牢的,丝毫不用担心它反噬。

只是因为梁山军的太过强势,李乾顺和兴庆府的党项军士是收不了,不过其他地方的党项勇士倒是招降过来。

梁山军不是装大方说其他州府的缴获他们都不要了么,自然不会再派兵跟着一起攻城。

到时候正可以择其精锐尽数招降,在煽风点火一番,让这些党项胡虏仇视梁山军,不怕他们不铁了心为朝廷卖命!

打定这样的主意,童贯也就叹了口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才想到投降归附,晚了!

本帅也瞒你,若是早几日本帅还真想这么做,只是梁山军林节度昨日一番话却让某改变了想法,某以为还是林节度说的有道理。

天道好还,做了坏事就应该受到惩罚,西贼背反朝廷,为祸关西近百年,这些年你们每每派兵入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若是一句投降就尽赎前罪,天理何在?

若是这样,岂不是告诉所有内附朝廷的部族,尽管起兵反叛,杀人放火,反正不会受惩罚,天兵一至投降即刻无事!若是这样,大宋境内岂不处处皆反!”

这话就是甩锅了,就差清楚明白的告诉李乾顺还有在场所有党项人,不要恨我哈,要恨就恨梁山军,恨林冲哈!

李乾顺这时已经恢复了头脑清明,却还不肯放弃最后的希望,他看着童贯无比真挚恳切道:“大宋若是聪明,就该知道党项已无法危害宋朝分毫,相信我,党项人一定会成为大宋皇帝最忠实的猎犬!

反倒是梁山军,我观林冲此人野心勃勃,枭雄之姿,此人不除,大宋以后将永无宁日,甚至……甚至很快就会变得如唐末、五代那样!此人狼子野心,他才是宋朝的心腹大敌啊……”

这就是红果果的挑拨离间了。

不得不说李乾顺到底是当过皇帝的人,哪怕兴庆府被围城半年多,隔绝了太多消息,但李乾顺还是一针见血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话根本不需要他来挑拨离间,在场代表朝廷意志的童贯早就把林冲视作大宋第一威胁。

毕竟梁山泊就在汴京城不足四百里远,梁山军轻轻松松就能攻破汴京城,而且已经攻破过一次,对大宋的威胁值可说早已经爆表了好吗?

还用你来挑拨。

童贯再次叹了口,正想要说些什么,哪知就见刀光一闪,李乾顺的人头就已经凌空飞起。

童贯目瞪口呆的看到韩世忠冷酷的看了一眼手上吹毛断发,杀人不沾血的宝刀,缓缓的收刀入鞘,然后淡淡的道:“废话真多,死到临头还要挑拨离间!”

童贯惊愕的说不出话来,指着韩世忠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来:“泼韩五,你……”

泼韩五正是韩世忠的诨名,原来韩世忠出身农民家庭,很小就在社会上混,且嗜酒豪纵,放荡不羁,加入西军后也把这种习性带了过来,因此被人称作泼韩五。

这个泼既有泼皮无赖意思,也有泼辣狡黠,胆大包天的意思。

见到童贯质问,这时韩世忠泼皮的性格也一下爆发,装傻道:“宣帅恕罪,这厮实在可恶,竟敢挑拨我们与梁山军的关系!俺一时气愤,失手杀了,还请宣帅治罪!”

童贯气坏了,指着韩世忠,声调都变了:“这李乾顺怎么说也是西夏皇帝,怎可就这么杀了,你……你既然知罪,本帅也饶不得你!”

让童贯最气的倒不是李乾顺就这么被杀了,而是不该被“西军的人”杀了。

虽然童贯看韩世忠、吴阶、吴璘兄弟的样子,三人铁定是被梁山军拉拢收买了,很快就要跳槽到梁山军,可现在韩世忠这厮的身份却依然是西军,而且还是自己的亲卫十将(相当于班长,管十个人),身上穿的还是西军军服!

这才是最气的,虽然自己还有种师道、刘法等人全都知韩世忠马上就不是西军的人了,可是党项人不知道啊,他们只知道,西军杀了他们的皇帝。

而且自己还没办法跟这些人解释!

第三十九章 发财了!

当然满皇宫党项俘虏的面,再加上林冲在旁边非常强势的给韩世忠求情,童贯到底没拿韩世忠怎么样,只是下令把韩世忠押了下去,等着林冲来赎人。

这时李仁爱和李仁忠、李仁礼兄弟嵬保遇移追到并派人押了过来,他自己则带着武松,还有后面赶到的杨志等人,去往李乾顺埋藏宝藏的地方。

因为当时嵬保遇移是投降的武松,这三人自然也就掌握在梁山军手中。

林冲一面琢磨着是否可以把李仁爱交给童贯,换取童贯放行韩世忠三人;

一面命令栾廷玉,唐斌、郝思文、史进、徐宁等人搜检皇宫,控制弹压城内残余西贼。

不得不说,就像后世的倭军一样,党项人虽然凶悍残忍,之前强势的时候,也是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可一旦被打败,弱势的时候,就变得无比温顺恭敬。

现在他们的国都被攻破,又被梁山军的火药弹和连发神臂弓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就连他们的皇帝也被人一刀给咔擦了,所有的一切一下就把这些党项人吓坏了。

或许一开始时他们还在为求生欲拼死反抗着,但当梁山军和西军派人喊话,表示所有人只要跪地乞降都可免死——手上有人头的可以拿人头赎罪,没人头则要砍掉双手拇指,罚做奴隶赎罪。

而若是继续顽抗,这只有死路一条,全家皆斩!

在听到喊话后,这些原本凶狠无比的党项人,很多就立即就放下了武器,战战兢兢跪在了地上,等待成为俘虏被割掉双手拇指的命令。

一些选择死战到底的,甚至立刻就会被身边战友杀死,然后拿着他们的人头换换取自己的两根拇指。

这些人的恭顺还有狠决,甚至连看押他们的梁山军还有西军看了也忍不住大骂道。

“胡虏就是胡虏,为了活命甚么事都做得出来!”

“真狠啊,对自己人下手都这么狠,这些畜生还有甚么做不出来!”

下面士兵怎么议论林冲并不知晓,此刻的林冲等人已经来到李乾顺的藏宝库。

饶是林冲之前已经发过很多次大财,不久前杜壆和朱武也查抄了高丽的国库和皇帝内库,写信告诉林冲共得金银钱帛两千八百多万贯。

但纸上的数字到底是数字,哪里比得过亲自到现场,亲眼见到这些满屋子堆积如山,白花花黄闪闪亮晶晶金银珠宝来的震撼呢。

不但是林冲,便是童贯,种师道等人,一进到这宝库里面,也有种目眩神迷,面红耳赤,脚底板的血都呼呼的往头上涌的感觉,甚至浑身颤抖,呼吸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感觉。

“我的乖乖啊,这得多少钱啊!”王飞宇忍不住惊叹道。

“哈哈,发财了,发财了!这么多金珠宝贝啊!”杨再兴也情不自禁尖叫起来。

见两人如此失态,林冲反倒很快恢复了内心平静。

相比自己要做的拯救天下,在北宋末年复兴汉唐盛世的大业,这点金银珠宝给他带来的震撼和激动,实在算不了什么。

虽然他内心还是激动的,毕竟钱谁不爱呢,更别说的林冲的大事业,同样需要海量的钱。

“说说吧,这里一共是多少?”

林冲语气平静的问道。

“这里有账册,这里总计大约五千三百万贯,共计金锭……除此外,国库还有金银,绸缎,铜钱大约八百万贯!”

李仁忠闻言立即小声的说道,态度说不出的恭谨。

只是他声音虽小,在在场众人听来,却不啻一道惊雷在耳边响起,这里五千三百万贯,外面的国库还有八百万贯,加一起就是六千一百万贯。

就算六千万贯吧,两家平分也至少能分到三千万贯!

更别说还可以抢劫,作为西夏的国都,所有贵族富豪的聚集地,城内的有钱人还能少了。

但凡行军打仗,攻下一座城池,城内所有钱财就全都属于战胜者了,老实说梁山军还有西军没有去抢劫普通百姓,这已经算是仁义之师了。

因此这时众人想到这些,并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而是充满了期待和兴奋,并且忍不住赞叹。

童贯心里想的是,这西夏还真有钱啊,要知道大宋虽富,每年的收入都有上亿贯,看起来比起西夏这六千一百万贯是多很多。

可一来大宋地方也大,人口更是比西夏多得多;二来大宋的花销也大啊。

前些年的时候,国库还有官家的私库还稍微有点钱,可近几年来,大宋国库和还有官家私库早就空荡荡的可以跑老鼠了。

若非如此,这次为了支持西军对西夏的灭国之战,朝廷也不会被逼着连续超发几千万贯交钞了。

自己要快点把这些缴获运动东京汴梁去,也能稍稍缓解朝廷的财政危机,在官家面前立下大功一件,只可惜白白被梁山军分去三千万贯多!

而林冲想的却是:果然还是战争来钱最快啊!

虽然梁山军现在是两条腿走路。一条腿通过战争,比如之前攻打祝家庄,攻打曾头市,高唐州,还有后来攻打辽国,攻打高丽,梁山军每次都能获得大量缴获。

另一条腿就是开办工坊,发展制造业,大兴商业,大力发展贸易业,靠着诸如私盐、系统出产生活用品,工坊出产梁山熟食,宽幅绫罗绸缎,羊毛制品,酒类等各种畅销商品赚钱。

但开办工坊,大兴商业虽然也十分赚钱,而且还能带动水泊周围,甚至整个京东河北路的经济,造福百姓,不过毕竟都是辛苦钱。

不像战争红利这样,一下就收获三千万贯,加上还能抢劫一半的兴庆府,再加上之前全歼李察哥二十万兵马,缴获的大量马匹、军械还有辎重,这次西夏之行梁山军的收获起码是四千万贯道五千万贯!

还有比这更赚的吗?

难怪原本的历史时空,女真蛮子从只有几千勇士的小部落几年间覆灭了整个大辽,竟然还不知足,还要继续南侵宋朝;

难怪蒙古人靠着一路抢劫的激励,竟然一路杀到欧洲去了;难怪后世的欧罗巴蛮子对外侵略,殖民掠夺完全不知疲倦……

原来这种事情是真的会上瘾啊!

就像林冲,虽然心里一万个知道,只有发展工业,最后促使中国走上工业化的道路,实业强国才是王道。

因为抢劫不可长久,也无法给普通百姓带来多大好处,而实业,工业化体系却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能让全体国民,整个国家一直收益。

但现在心情有些激荡的林冲,却忍不住在想,这次让给西军这么多好处(其他城市的缴获梁山军不要了),实在有点亏的很,等闲下来是不是找个地方找补回来。

比如高丽旁边的倭国,就是个不错的目标嘛……

第四十章 寻找王进,好处,下套

因为梁山军的战无不胜,火药弹和连发神臂弓的威慑,再加上李乾顺已经授首,城内西贼军心已丧,胆气已落,再也生不出半点抵抗意志。

于是接下来的抄家行动,也就顺理成章的并没遇到多少反抗,就算偶有骚乱,在绝对实力面前也很快被镇压下去。

于是连续三天下来,所有围城的西军将士还有梁山军士可就彻底进入了狂欢,简直是抄家抄到手发软,搬钱搬到腿抽筋啊。

这也难怪,这时代的钱虽说也有金银珠宝什么的,但更多的还是铜钱。

就算大宋的钱吧,流通最普遍的小平钱大约四克不到样子,一枚价值一文,那一贯足铜(一般民间流行省陌,以一串钱七十七为一百,一贯实际只有七百七十文,但这里为了好计算都用足铜)一千枚也就将近四千克,大约后世把八斤重。

假设一个富豪之家,家里地窖里藏有两万贯铜钱,还有其他金银若干,这样不算金银珠宝的重量,光是这两万贯铜钱就差不多有后世十六万斤重。

再假设一名军士一次能背走一百六十斤,那么光这两万贯铜钱就需要一千名军士背一次才能背走,或者一百名军士背十次才能背走。

而整个兴庆府这样的贵族富豪又何止数百?这其中的工作量也就可想而知了。

可以说这个时代,哪怕是抢钱也是一件辛苦活啊。

更别说既然兴庆府被围了半年多,李乾顺能想到将皇宫内库还有国库里的钱藏起来,其他贵族富豪,还有城内商贾如何会想不到?

于是拷打逼问富豪,寻找挖掘地窖这些事情又再次增大了西军将士和梁山军士工作量。

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还发生了许多骚乱和人命。

按说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这些兴庆府城内的贵族富豪现在就连他们的人都成了宋人的俘虏奴隶,钱财还有甚么舍不得的呢?

但就是有人舍不得,就是心存侥幸,心里想着万一自己还能逃回来,还能靠着这些宝藏过上好日子。

结果这些人的顽抗,换来的自然只有被打得半死,然后被迫说出埋藏宝藏之地,然后再被气愤的西军将士杀死。

要不怎么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呢?

这些守财奴自然是活该,只是一旦见了血,又在如此众多金银珠宝的刺激下,所有人情绪都变得极为亢奋,一些事情也就变得无法控制了。

比如杀顺了手,将一家满门统统杀死;再比如见到这些党项贵族,城内富商的妻妾女儿美貌,当场***女什么的。

历史上很多起义军,比如李自成的军队,一开始军纪相对来说还是很好的,而且还懂得争取民心,要不怎么有“吃他娘,喝他娘,打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的歌谣流传?

可一旦李自成的军队打下北·京,军纪什么的很快就荡然无存了。

一开始这些农民军还只是抢劫查抄富豪官员的府邸,但很快就开始骚扰抢劫百姓,奸银妇人,无恶不作了。

西军本来军纪就差,与西贼又是百年血仇,做起这些事情自然也毫无心理负担。

从当天夜里起,就不知道多少党项富人全家都被杀死,妻女全部被抢走,甚至很多党项穷人也都遭了秧,被杀死不少。

没办法,双方仇恨实在太深了,西军这还算克制的了,若是西贼攻下关西某城,向来都青壮全部抓走,老弱全部杀光!

便是童贯、种师道、刘法这些西军上层,知道这时候再杀人不好,却也无法完全约束禁止,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梁山军,因为军纪严苛到极点,再加上每名梁山军士在成为战兵之前都经过了至少三个月严格训练,早已把纪律刻在骨子里,哪怕金山在前,美人在侧,也不敢有丝毫触犯。

当然,这也得益于林冲的早做准备,早在攻城前一天林冲就命令军中各级指导员,教导员再三严申明日进城不许杀害俘虏百姓,不得调戏甚至奸银妇人……违者立斩不饶。

虽说梁山军中也有很多契丹人,奚人,在他们以前的观念里,强歼和杀人本来就是胜利者的权利。

但这个时候有上面的军官还有教指导员盯着,他们最多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却无一人胆敢触犯。

别说乱杀人了,奸银妇人了,就是私藏缴获的也几乎,不像西军将士,哪个身上不是藏满了金银宝贝?

于是战后的兴庆府城内,很快呈现两种不同的状态,东城区到处都是人间惨剧,人心惶惶,哭声震天。

而梁山军负责的西城区却相当的安宁,人心相对平静。

然后就有很多东城区的富人甚至百姓,在半夜的时候悄悄跑到西城区来,至少这里能保住性命,妻女也不会被奸污。

当然,两边的党项人见了面,自然少不了抱头痛哭,窃窃私语一番。

“……你是不知道,我们那边太惨了,狗日的西军抢了金银钱帛还不够,还动不动杀人,承天寺米擒妹勒一家除去女眷,全被杀了!”

“……这两天被掳走,被奸银侮辱的妇人没有两千也至少有一千五,一开始还只是贵族富豪家的妇人遭了殃,到现在却是连平民女眷也不放过!”

“……我算是看出来了,几十年来我们与西军的仇结的太深了,想想看几十年来擒生军跑到关西去还少了?说不定这些被抢回来的汉人奴隶就有他们的同乡甚至兄弟姐妹……”

“……西军这是要报复啊,不杀光了我们他们怎肯罢休……”

不过所有声音中,自然也有不同的看法:“我怎么听说当初童贯那厮已经答应陛下投降了,是梁山军林冲不肯放过我们,说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还说所有党项人都该死!怎么现在反倒是梁山军不怎么杀人?”

“我也听说童贯那厮是想利用我们党项人去打梁山军,然后梁山军林冲害怕宋朝招降我们实力大增,这才坚持一定要攻城,还要砍掉所有党项勇士的大拇指!”

“你们知道甚么?就算童贯那厮真是这样想的,但你们别忘了,童贯可不是关西人,他又没有亲人死在我们手里;可这些西军将士就不同了,几十年了,哪个西军跟我们不是血海深仇?”

“没错,我听说陛下就是西军杀死的,当时童贯那厮还想把陛下押往他们的东京汴梁献俘太庙,结果却被他的亲卫一刀砍了,最后童贯也没拿那人怎样!”

“也是,童贯就是个宋朝皇帝派来的监视西军的太监!根本镇不住西军这帮骄兵悍将,想来杀陛下那人就是和我们有血仇的……”

“佛祖不佑,现在梁山军容不下我们,西军又要报仇雪恨,我们党项一族难道真的要灭族亡种……”

类似的议论每天都在发生,林冲自然不能在旁边一一旁听,不过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

这天晚上,清点完一天的缴获,处理完手头的军务,林冲叫来了特务军一名密探头子,询问起东城区的事来。

“沈杨,东城区西军现在还在杀人吗?各位西军相公就不怕再这样下去军纪变得无法收拾?”

“今天已经杀的少了,奸银妇人更少了,据说是老种相公传下来给他们三天时间出了心里那口气,现在气出的差不多了,该收手了……只是那边党项人却都吓坏了。”

林冲点点头,这才道:“这样,明天抓几个从东城区逃过来的青壮,让他们给我们喂马,然后再再俘虏里面散布消息,多说一些东城区的惨事,就说西贼与西军百年世仇,血仇结的太深了,西军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然后你再想办法放出几个俘虏还有马夫逃出去,你知道怎么做吧?”

沈杨眼睛一亮,立刻反应过来,然后拍着胸脯道:“军主放心,这样的事我们再拿手不过了……”

“那去做吧!好好干,不要让失望!”

沈杨一听,立刻兴奋的涨红了脸,行了一个军礼欢天喜地的去了。

林冲随后也出了中军大帐,带着王飞宇,杨再兴,杨世荣、罗子秦等人在营寨巡视散步,一面说着闲话,走着走着便来到史进的营区内,却见史进一个人杵着那杆三尖两刃刀,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冲走了过去,问道:“史兄弟,想开一些,王教头一定没事的……”

原来自从活捉高俅,从他口里得知王进的消息后,梁山军就派了很多密探来到关西河州附近打听王进的消息,结果却完全没有半点进展。

到达关西之后,林冲又让史进留在兴庆府附近,史进也多次托人向种师道、种师中打听,结果仍然是自从王进河州杀死高俅派去的十多名高手,还有三名童贯的手下后,便再也没了消息。

等林冲大败李察哥回来后,汇总这些消息,也是颇多疑惑,按说王进一个大活人,不应该完全没有半点踪影啊,难不成已经被人害死了?

要知道关西可是童贯的地盘,王进在河州的时候,不但一怒之下杀死十多名高俅派去的杀手,同样杀死了三名童贯的手下,若是童贯要弄死王进,应该还是很容易的。

于是在攻破兴庆府后,去和童贯讲条件把韩世忠,吴阶、吴璘三人要过来的时候,林冲顺便也提了一下王进。

当时林冲手上不但有李仁爱这个西夏太子,更有西夏的玉玺,玉册,金书这些代表西夏皇权,童贯必须要献给皇帝赵佶的,否则童贯这次攻灭西夏的灭国之攻就不圆满。

但这些象征意义的东西,对林冲来说却几乎毫无价值,于是林冲便拿这些跟童贯谈判,不但要来了韩世忠三个人,还要来了河套之地(其实是已成既定事实,童贯不敢翻脸只能捏着鼻子认了),顺便问起王进的下落。

结果童贯的回答倒也干脆——本帅确实再次派人去找过王进,结果找遍河州之地也无法追踪到他的踪迹,想那王进没有老母拖累,神龙见首不见尾……

林冲想了想,最后也只能相信童贯的话,而且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以前高俅的人之所以能一直追踪到王进,那是因为王进身边还带这个老母亲,走不快,且母子两人目标极容易辨认;之后王进孤身一人,追踪难度立即呈几何级数增长,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不过被害死了也不是没可能。

若是还活着,他这么有本事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梁山军的强势崛起,林冲还有他的徒弟史进一直在找他……

史进自然也明白这些道理,这些天就总是有些郁郁,一有空闲就开始练武,复习王进教他的十八般武艺兵器,回想王进对他的指导,无私传授,觉得世上在没有比他更好的师父了。

见到林冲过来,史进很快从回忆杀里走了出来,点头道:“师父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我就是有些想他了。”

林冲这时也有些不知怎么安慰他了。

他跟王进虽然没有太多交情,但还是打过几次交道的,而且打心眼里佩服的。

别的不说,单是王进的教学水平,就远比林冲要强,无论是现在这个林冲还是原来那个林冲。

而且王进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从不藏私,但有人真心请教,他从来都是倾囊相授的,从不说留一手。

也因如此所有来到汴京的西军将校,但凡向他请教过的,无不受益良多,无不在心里记他的好。

这样一个人才,若是请到梁山军中,对梁山诸将的武艺水平,无疑将是一个极大的提升。

只可惜……

林冲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又何史进闲聊了几句,便带着杨再兴走了,这个时候心直口快的杨再兴才忍不住道:“哥哥,俺看王教头八成是被童贯那厮给害了!

说起来也是憋气,像王教头这么好的人朝廷都容不下,这个朝廷当真该亡!像童贯这样的大奸臣,就该直接杀了,哥哥还给他玉玺,金书、玉册,还让给童贯这厮,让给朝廷这么多好处!”

林冲知道杨再兴说的是什么,闻言不禁冷笑起来:“我是给了好处,只是这好处,是这么容易拿的么?”

第四十一章 如有神助

破城之后,梁山军又在兴庆府城下呆了整整六天,这才粗略的将半个兴庆府的财富搜刮一遍。

与此同时城中一半的西贼战俘,还有西城区所有的青壮,乃至十二岁以上的少年,也统统用绳索串好,分批被关起来,等待押送回河套地区还有梁山泊。

至于少数老弱病残,自然是留在原地让他们自生自灭了,再者说不是还有西军在么?

对梁山军来说,此次灭夏之战梁山军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就全部交给西军了。

虽说对梁山军的做法,童贯等人心里也是颇多意见——仗还没打完呢,这时候走了算怎么回事。

不过哪怕再多意见,也只能在嘴上在心里骂上几句罢了,毕竟梁山军这支所谓友军,林冲这位大宋朝廷的巨鹿节度使,其实根本就不归朝廷管。

别说是童贯,哪怕就是皇帝赵佶也管不了梁山军的一兵一卒。

而且梁山军撤兵的理由也是理直气壮——我们是来帮忙的,李察哥的二十万主力是我们歼灭的,兴庆府也是我们打下来的,党项军的脊梁已被打断,剩下的其他州府军司不过土鸡瓦狗耳,相信西军一定没有问题的。

当然,林冲的真实想法童贯以降也都心里清楚,并且心照不宣。

无外乎是想用西贼西贼残余势力,继续牢牢将西军拖在这里,无法很快腾出手来支援朝廷,护卫京师。

而梁山军则可以继续对汴京城保持足够的压力,逼迫朝廷不敢轻举妄动……

说起来,这也并不是多难理解的东西,可说是赤果果的阳谋。

只是在梁山军的绝对军事实力面前,童贯还有朝廷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至少暂时是如此。

这才是最气人的地方!

第七天凌晨时分,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光,整个梁山军营地到处都是静悄悄的。

梁山军长途行军到这西北之地来,之后又连续作战,甚至做过一昼夜急行军三百余里这样的疯狂的事,哪怕这几天的搜刮战利品的工作也同样不轻松。

到这时哪怕是铁打的,也都感到无比的疲惫,再加上大胜之后心情放松,所以一个个都睡的很香。

到处都是呼噜声,连执勤的卫兵也都裹紧了身上的大氅,缩作一团抱着长矛睡得香甜。

营地一角,被绳索绑成一串一串的西贼俘虏还有城中青壮,这时也在酣睡。

他们中的很多人,这时已经认命了,甚至不少心中还微微有些庆幸。

大夏国虽然被灭了,但好在他们却保住的性命,梁山军不会杀他们了。

而且相比西军这个世仇来说,梁山军还是不错的,不但不乱杀人,不奸银妇人,甚至几乎不打人,更别说虐待俘虏了。

不仅如此,梁山军还准许他们保留部分财产,比如随身衣物等;而且还让他们自己管理自己,吃饭也勉强能吃得饱。

最重要的是,等到了要去的地方以后,还准许他们与家人团聚!

对俘虏和奴隶来说,这已经很难得了,要知道往常的时候,他们对待被掳掠来的汉人奴隶,可从来不曾这么温情脉脉。

除此外,他们还发现战胜并俘虏他们的这支梁山军,军纪简直好到了极点,还有个甚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虐待俘虏等等。

那位林军主也并不是个残暴的人,除了一再表示西贼作恶百年,每个党项人都是有罪的,党项军士更是罪无可恕,下令砍掉每名党项军士的拇指外,其他简直可称得上相当仁义了。

这是一支真正的仁义之师,文明之师,而不是草原上那样的野蛮之师,完全不把战俘和敌方百姓当人看,以杀人为乐……

而且听看管他们的梁山军士说,他们未来应该是到河套地区的兀刺海城(黑山威福军司)修筑城池还有参与屯垦,或者被送到梁山泊到工地上做事。

据说梁山军会从宋国京东河北之地移民到兀刺海城,无论是在梁山泊还是在兀刺海城他们都将和宋国的工人同吃同住同劳动。

唯一的不同只是宋国的工人每个月都有工钱可发,而且不需看守;而他们不但要时刻被人看守,而且工钱只有宋国人的十分之一,持续三十年。

当然,若是干的好,或者立下功劳,这三十年的时间也不是不可以缩减。

大部分党项人甚至觉得这个结果很好了,毕竟梁山军的人原本可以杀了他们,强暴他们的妻女,虐待他们如同猪狗……

可他们却没有这样做,这不是天大的仁慈是甚么?

有人认命,自然也有并不甘心从此做梁山军的奴隶,哪怕这个奴隶待遇相对不错,他们还是渴望自由,渴望能够复国。

即使不能,哪怕是带着党项族人逃亡道吐蕃地区或者西洲回鹘(今吐鲁番地区)去,寄人篱下给人当雇佣兵,也好过给灭亡他们的梁山军当奴隶。

现在无疑是他们逃跑的最后机会,也是最好机会。

没人注意的角落里,一顶帐篷的门帘被悄悄掀了起来,一双眼睛警惕的望了望四周,随即有人偷偷的爬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个,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仗着在营地里喂过几天马,熟悉地形,这十人一路有惊无险的摸出了营寨,甚至还在营寨外边偷到十二匹装满干粮的战马。

一支本来担任巡逻任务的小队,竟然躲在某处背风地方围着篝火喝酒吃肉吃牛皮,然后就被他们神不知鬼不觉把马偷走了。

联想到这一路的有惊无险,还有昨天竟让他们捡到一柄短刀偷偷藏起来没被发现,这些人不禁在心里直呼真是天助我也,好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看来老天也不想我们被奴役!大夏国复国有望矣!

不过眼下最重要还是赶紧逃到西凉府去,告诉那里的守军陛下这里发生的事情……

十个人这样想着,然后一路偷偷摸摸的往旷野而去,直到这个时候他们的好运气才终于用完,被另一队梁山军哨骑所发现,然后一路逃亡。

而在另一边,刚刚起床的林冲接到了有人逃跑的消息,他淡然的点点头:“好,这边的事算是圆满了,我们兵分两路回家……”

第四十二章 民心

梁山泊外,南城。

距离大军出征,已经过去两个多月接近三个月,时间也渐渐来到一年的年末,重和元年(政和八年)的腊月二十多。

无数的百姓,哪怕是济州最穷的人家,到这个时候也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开始欣喜万分的置办年货,购买新衣。

这个时候,无疑是水泊四城最为热闹繁忙的时候,除了附近百姓全都会赶到这里置办年货外,更有数不清的外地客商到这里大量采购。

别的不说,单说梁山工坊出品的各种熟食,饼干,蛋糕、五香酱肉、罐头,皮蛋、火腿肠、午餐肉等,还有粉丝粉条、白砂糖、梁山美酒等这些都是一般的小康之家必备年货。

甚至在靠近梁山泊的济州、郓州两地的普通人家,只要家里有一个人到梁山工坊、工地上做事的,现在都有钱买得起这些年货了。

再比如梁山军的宽幅丝绸绢帛,羊毛线,毛呢衣物,同样是所有有条件人家的首选年货。

特别是三尺六寸宽的丝绸绢帛,它的价钱只有一尺八寸绢帛的两倍,但比起一尺八寸绢帛来却省了一道用线缝合工序,不但裁剪衣物更省时省力,而且也更美观。

更厉害的是,梁山军的所有丝绸绢帛都是自动或者半自动机械缫丝和织布加工而成,无论是生丝的平滑度还是织出来的绢帛条纹紧致度,光滑度都不是其他绢帛可以比拟的。

正因如此,这样的丝绸绢帛一经推出,就立刻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追捧,到现在都是排队限购才能买到。

错非梁山工坊产量有限,而且又不肯将这种新式织布机卖给其他工坊,只怕要不了两年,天底下就在没有一尺八寸的窄幅绢帛了!

对于这件事,其实很多各地富商是相当有意见并且不能理解的——我们愿意出高价买这种织布机,梁山军为何不卖给我们呢?

是怕我们出不起价钱还是梁山军想独霸这个产业?可问题是梁山军明明生产力有限……

最后却是梁山军的二把手吕军师给出了答案——若是我们卖出这种织布机,到时候各地富商纷纷购买开办织布工坊,天下无数小农之家妇人就将失业了,无数家庭说不定就要破产。

此言一出,顿时天下哗然。

有人说梁山军傻,有钱不赚,卖织布机多赚钱啊;也有说梁山军沽名钓誉,收买人心的。

但不得不说很多京东路、河北路的家庭妇女听到这个消息,却是对梁山军充满了感激。

要知道,这个时代妇人虽然社会地位不如男人,但经济收入却一点不低于他们的丈夫,甚至还要普遍还要超过。

因为一般的人家,只要过得不是太苦,男人闲暇的时候都是到处游玩,瓦舍听书听曲啊,茶社喝茶吹牛啊,而家中妇人则在养蚕织布。

若是宽幅织布机普及开来,一般的家庭肯定是买不起的,那她们织出来的布不就没人要了么,家里收入顿时就要缩水一小半。

这样说来,可不得感谢甚至感激梁山军?

这还不止,济州、郓州两州的很多百姓更是把梁山军当做再生父母一样感激拥戴。

要知道,在林冲还没来到梁山泊的时候,这里的很多百姓可都是家里穷的叮当响,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一年到头也没几天能吃饱肚子。

可是现在,除了少量懒汉和泼皮破落户以外,哪家不是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别说吃饱肚子了,甚至隔三差五吃上一顿肉也不是问题!

特别是过年的时候,对比就越发明显了。

以往这里的穷苦人家,最怕的就是过年了,特别是腊月二十四过小年的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要出去躲账,到除夕的时候才敢溜回家。

没办法啊,欠了地主豪强家的租子,借了地主家的银钱,到了小年的时候就是结账的时候。

欠账还钱天经地义,若是没有钱,就只好卖儿卖女,让家中儿女到地主家做十年丫鬟小斯抵账,或者干脆全家卖身变成地主家的庄客,那日子就更没盼头了。

可现在,所有这些欠了账的人家,九成九以上不是不但把欠账还了,而且临过年了,在梁山工地,工坊上把工钱结了,年终奖领了,一算账竟然还有相当多的富裕。

并且他们明年还可以继续到梁山工坊,工地上做工;还可以继续到梁山百货店里买毛线来织毛衣,再卖给梁山百货店赚点辛苦钱;还可以租用梁山军的小吃车,叫卖各种同样是梁山军发明的小吃。

想到这些,哪怕是过惯了苦日子人家,这个时候也没人捂着这些余钱舍不得用了,纷纷拿出来置办年货,准备过个肥年。

只是在置办年货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告诉家中的儿女,自己家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真的要感谢梁山军,感谢林军主,一定要一辈子记得林军主的好!

甚至很多家庭,比如济州郓城县宋家村的冯三娘家,还在家里偷偷供奉起林冲的画像来,当做神灵一般的顶礼膜拜。

不过在感谢感激之余,所有人的心神又不自觉的飘道遥远的西北方向。

他们都知道,林军主现在并不在梁山泊中,而是去了遥远的关西,去打西贼了。

甚至两州不少的人家,他们的丈夫,儿子,父亲此刻就在林军主统帅的远征军中,这叫他们如何不牵挂担心呢。

虽说梁山军自成军以来便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很多人还是会这样想:那可是西贼啊,跟大宋打击几十年近百年甚至一度压着大宋打的西贼啊。

而且二十万西军号称大宋唯一一支能战之军,都拿这些西贼没办法。

而且听很多读书人讲,梁山军之所以能迅速崛起,多次击败朝廷的征剿大军,甚至攻破汴京外城墙,其实不过是因为西军正巧被西贼拖住了。

错非如此,若是一开始朝廷就派西军进剿,只怕梁山军早就被剿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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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移民,没钱用的赵佶

正因为这样担忧,使得济、郓两州的百姓,在这个有史以来最富裕,最喜庆的年关时节,心里总有些不安。&1t;/p>

不仅是那些家中有丈夫、儿子,父亲跟随林冲远征的人在担心,就连大部分像冯三娘家这样,家中并无人从军的,也同样担心。&1t;/p>

道理很简单,一旦梁山军真的战败,林军主殁于战阵中,梁山军势力势必严重衰弱,甚至覆灭。&1t;/p>

而他们这些靠着梁山军才过上好日子的人家,势必要重新回以前的苦日子。&1t;/p>

直到这天快到晌午时分,在最为繁华喧闹的水泊四城之一南城城外,一队骑士飞驰而来。&1t;/p>

无数人看到这队骑士,纷纷停下自己的脚步,伸长了脖子等待来自远方的消息。&1t;/p>

因为他们已经看清,这队骑士个个风尘仆仆,背后还插着三面赤色的小旗,不是梁山军传递紧急军情的信使又是谁。&1t;/p>

“大捷!”&1t;/p>

“林军主率军于西夏白马强镇军司全歼西贼晋王李察哥二十万主力,阵斩李察哥;之后炮轰兴庆府,一战而下,生擒贼酋李乾顺,现在西夏已灭国矣!”&1t;/p>

所有人一下惊呆了,简直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为祸大宋近百年的西贼,就这么灭亡了?&1t;/p>

二十万精锐西军都拿这些西贼没有办法,梁山军一到,瞬间就全歼其二十万主力,攻破其国都,生擒西夏皇帝。&1t;/p>

这可是自大宋立国以来,对外战争中前所未有的大胜利啊!&1t;/p>

顿时,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不管是富商士绅,还是普通农夫,无不立刻欢呼雀跃起来,整个水泊南城也陷入了欢腾的海洋。&1t;/p>

说起来,宋朝自太宗皇帝登基以来对外战争屡屡受挫,以致自信心沦丧,实在太需要这样灭国之战的大胜了。&1t;/p>

而那些出征将士的家庭,这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激动的难以自抑的大喊大叫。&1t;/p>

他们知道只要打赢了,接下来的封赏绝对会多到出他们的想象。&1t;/p>

要知道梁山军一向是拿出一半的缴获用作犒赏的,之前打祝家庄,曾头市的军士,后来哪家不是都了大财?&1t;/p>

一场胜仗下来封赏个几百贯简直是太平常的事,这次攻灭西夏,攻下一国的都,这缴获还能少了去?&1t;/p>

而其他之前忧心忡忡,担心梁山军会在西夏折戟沉沙的普通百姓,这个时候更是对之前散布言论,不好看梁山军此行的读书人,士绅土豪充满了鄙视。&1t;/p>

俺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就是看不得梁山军好!&1t;/p>

亏俺以前还这么相信他们的话,觉得他们都是天上的文曲星,见过世面的大官人大老爷,见识总比俺们泥腿子强吧?在心里白担心这么久。&1t;/p>

现在想来,却是这些人在心里盼着梁山军打败仗吧。&1t;/p>

也是,若非梁山军让俺们过上了好日子,不许他们欺压百姓,只怕俺们还要被他们压榨欺负,他们当然看不得梁山军好了。&1t;/p>

看来以后这些人的话是不能信了,还是要相信梁山军才是……&1t;/p>

怀着这样的想法,于是当天下午傍晚的时候,各地那些有声望的读书人、乡绅、土豪等便纷纷受到了这些老实巴交农户的嘲讽和诘问,只把他们气的说不出话来。&1t;/p>

——你不是说西贼很强,梁山军不一定能取胜么,现在怎么说?&1t;/p>

时间很快过去,在很短的时间里,梁山军再次大胜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水泊四周,济、郓两州的每个乡村,自然又是一片欢呼振奋。&1t;/p>

紧接着到了第二天,又有更加劲爆的消息放了出来。&1t;/p>

“此战我梁山军攻破西贼兴庆府,不仅灭亡了西夏,更一下缴获金银财帛共计约八千万贯,梁山军与西军各分一半,总计收获四千万贯!&1t;/p>

除此外,梁山军还攻下被西贼霸占之河套草原,缴获牛羊马匹无数!你们不知道,这河套草原足有济州加上郓州这么大,现在全是我梁山军的地盘!&1t;/p>

我家军主说了,准备从济州、郓州,整个京东路分批迁徙两万户百姓过去。只要愿意去的,一路的费用梁山军都包了。每家还能分到一百亩上好水浇地,耕牛一头,羊三只,粮食十石!&1t;/p>

去了以后,前三年赋税全免,三年以后只收十分之一的公粮,吃不完的粮食梁山军还全部按市价收购,只是每年农闲的时候,会组织你们进行一些简单的军事训练。要去的赶紧报名啊!”&1t;/p>

这个消息一经放出,整个济州和郓州顿时就震惊了,无数人嘴巴张的大大的,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1t;/p>

四千万贯金银珠宝钱帛,都顶得上朝廷一年税赋的四成多了,再加上缴获的牛羊和马匹,这样算起岂不是有朝廷岁入的一半还多?&1t;/p>

更别说还有核桃草原这么大一块地盘!&1t;/p>

我的乖乖,梁山军这钱也太好赚了吧?出去一趟两三个月间就赚回来这么多的财富!&1t;/p>

无数人面面相觑,感觉很不可思议。&1t;/p>

因为在大家的印象中,打仗向来是最花费钱粮的,简直就是个无底洞一般。&1t;/p>

就说这些年朝廷对西贼用兵,可就每年都要征收平夏捐征的,甚至连八岁的孩童也要按人头收税。&1t;/p>

甚么时候打仗不仅没亏本,还一下赚得这么多?&1t;/p>

不过仔细想想,大家就现,貌似自梁山军成军以来,每次打仗还真的全都赚到了钱。&1t;/p>

打祝家庄,据说一下缴获了金银铜钱等浮财近两百万贯,数以万计的牛羊、马匹、驴骡等牲畜,以及粮食五十万石,甚至还分给附近村民十多万石;&1t;/p>

打曾头市也是如此,一下缴获几百万贯的财物;之后打郓州城,高唐州等就不说了。&1t;/p>

再说后来打辽国,更是收获巨大,不但缴获的金银钱帛无数,更一下俘虏数万契丹,奚人雇佣军。&1t;/p>

而且现在这些契丹、奚人雇佣军还成了梁山骑兵中战斗力最强的所在,据说之前梁山军大败朝廷二十万大军,这些雇佣军就立下了汗马功劳!&1t;/p>

看来打仗真的能赚钱,而且是大赚特赚!&1t;/p>

只不过只有梁山军才能如此,几乎每次都赚;反观朝廷那边,每次却是大亏特亏。&1t;/p>

比如之前朝廷派呼延灼、关胜,梁方平征讨梁山军,不是全都亏到姥姥家去了么?&1t;/p>

还有朝廷攻打西贼,若是没有梁山军帮忙,只怕这仗还不可能这么快取胜,平夏捐征说不定还要再收几年。&1t;/p>

无数人这样想着,觉得这下西贼被灭了,大家的生活的应该会更好过了吧。&1t;/p>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不久的将来,童贯率师北伐,朝廷没钱可用,又不敢拿贪官污吏和地主豪强开刀,只好再次向普通百姓加征捐税。&1t;/p>

结果北方和中原地区,除了梁山泊周边地区还好,其他地方无不被盗匪害得民不聊生,无数人流离失所,生产也未得到恢复,老百姓本就没饭吃了,还被加征这么多的捐税,抽调这么多的民夫,于是整个北方和中原地区,无不造反。&1t;/p>

这便是真实历史上的宣和北方大暴动,只是在这个时空,因为林冲的出现童贯北伐的时间大大提前了些,于是宣和北方大暴动也就跟着提前了数年。&1t;/p>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目前来说这些百姓只是突然改变了观念,由之前的闻战则愁,厌恶战争一点点变得不那么厌恶战争,甚至喜欢战争。&1t;/p>

既然打仗这么赚钱,梁山军又这么能打,那么下次梁山军再有大战,自己最好是能参与进去,哪怕是给梁山军当民夫,搬运物资也好!&1t;/p>

当然,若是能够加入梁山军,那就更好了,他们也知道,梁山军不但待遇好,缴获封赏更加优厚!&1t;/p>

只是随着梁山军招收的兵马越来越多,现在梁山军招兵的名额越来越少了,招兵的条件也越来越高了。&1t;/p>

一般的农夫,除非天生神力,或者有一技之长,是根本想都不要想能加入梁山军。&1t;/p>

不过即便如此,很多人从军的热情却依然一下变得十分高涨起来。&1t;/p>

一些有条件的条件的家庭无不纷纷请武师教导自己家的孩子打熬筋骨,练习武艺和骑马射箭等;很多年轻人更是立志长大一定要加入梁山军。&1t;/p>

甚至于在京东河北之地,原先家里有子弟在梁山军当兵的人家,这时候也不藏着掖着了,害怕官府追究了,而是一下变得十分高调起来。&1t;/p>

然后这些人家就立刻被媒婆踏破了门槛。&1t;/p>

谁能想到,原本的宋朝当兵乃是最被人看不起,最受歧视的的职业之一,到哪里都要被人骂一句贼配军,娶老婆更是难上加难。&1t;/p>

现在竟一下就变得受人尊敬,备受追捧起来。&1t;/p>

而这也就越刺激了京东河北路众多年轻人想要从军的决心,当然,是从梁山军。&1t;/p>

不过相对来说,对于移民到河套草原,济州,郓州的百姓反应却不那么热烈了,哪怕梁山军给出的条件确实让他们非常心动。&1t;/p>

只是中国人向来是如此,故土难离,除非是过不下去了,否则大多数人都是不愿意离开家乡到外面去讨生活的。&1t;/p>

偏偏这一年多以来,梁山军又是想办法逼迫两州地主富豪减租减息;又是给当地百姓送土豆、玉米、辣椒种子;又是大兴水利;又是推广沼气池和沼肥。&1t;/p>

这样一年下来,土地的产出比以前高四五倍都不止,刨去要交的租子,每家每户都比以前高了几倍不止,再也不会饿肚子了。&1t;/p>

更别说农闲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到梁山各个工坊工地上打点零工;家里儿子女儿也可以送到梁山纺织工坊,熟食工坊,药材工坊,农具工坊里去做事,拿的工钱比种田还多。&1t;/p>

如此一来,几乎所有人家日子都变得非常好过了,不但不会饿肚子,还把欠的账都还了,还能攒下不少钱。&1t;/p>

既然如此,那还跑到几千里之外的甚么河套草原去做甚么?&1t;/p>

更别说那个地方可是靠近辽国,哪怕有梁山军派兵驻守,也无法保证没有危险。&1t;/p>

这样想来,两州的百姓自然没有多少愿意移民了。&1t;/p>

很快消息就回馈到在水泊四城坐镇的吕将和曹正那里,两人略一合计自然很快明白了其中缘由,于是就又让人到外面加了一句。&1t;/p>

“所有愿意移民的必须经过严格筛选,家里壮劳动力多的优先,家里男丁有一定武艺的优先的优先,一旦梁山军扩军,将优先从这些移民人家里挑选。”&1t;/p>

然后再详细讲了一番梁山军战兵的待遇、福利,缴获分成办法等等。&1t;/p>

这样一来很多人一下心动起来,而随着同样的消息告示传播到济州、郓州以外其他受到梁山军好处较少的地区,却是立刻吸引了一大批人的争着抢着报名。&1t;/p>

与此同时,大宋东京,汴梁城内。&1t;/p>

早在梁山军的信使抵达梁山泊之前,朝廷这边同样收到了童贯的六百里加急。&1t;/p>

得知李察哥二十万主力尽灭,兴庆府被攻灭,李乾顺授消息,满朝上下自然也是振奋万分,激动万分!&1t;/p>

这颗祸害大宋近百年的毒瘤终于要被摘掉了,几十年来连续对西夏用兵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这当然是一件举国同庆的大喜事。&1t;/p>

而且更重要的是,第一:西夏灭国了,西军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回援京师了。&1t;/p>

只等童贯带兵回返,便可以快扫平国内田虎、王庆、宋江、方腊四大贼寇;&1t;/p>

除此外又西军守卫京师,朝廷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处处受制于梁山军,任由梁山军胡作非为,收买人心。&1t;/p>

因为仅凭现在都门禁军的战斗力,梁山军想要再次攻破汴京城,简直可说是易如反掌。&1t;/p>

这就等于说眼下包括皇帝在内,整个朝廷中枢实际都是被梁山军挟持的人质!&1t;/p>

第二就是:攻破兴庆府,一下缴获四千万贯金银钱帛,这可大大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1t;/p>

要知道,去年一年来,朝廷又是对西夏用兵,又是多次征剿梁山军,早就把国库用光了。&1t;/p>

不但朝廷的国库的空了,就连官家的私库内藏库也几乎一下见了底。&1t;/p>

以前杨戬括田,高俅利用禁军营私,东南供奉局朱勔的孝敬,好容易将内藏库的堆满的银钱,全部入流水一般花用出去了。&1t;/p>

就连皇帝也没钱用了,这叫一直以来花钱如流水,大手大脚惯了的赵佶如何受得了?&1t;/p>

错非还有曹松,刘伟雄他们一直还在经营的足球联赛还在源源不断给赵佶输血,赵佶这日子根本就无法过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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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境遇截然不同的两支军队

“拟旨,命道夫(童贯字道夫)立即将兴庆府的缴获,还有李乾顺首级,伪太子李仁爱,西夏之玉玺,玉册,金书尽快押送至汴京。再命道夫尽快结束西夏战事,招降残余西贼将士……”

艮岳,上清宝箓宫,道君皇帝有些兴奋和急切的吩咐道,他现在真的很需要童贯手头这笔钱来救急,同时更需要灭国西夏这场大胜来提振士气,重塑朝廷威望。

只是欣喜的同时,赵佶又忍不住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可惜被梁山军白白抢走了四千万贯!

童贯也真是没用,二十万西军竟也拿林冲那厮没有办法,不仅没能借西贼之手重创梁山军实力,反倒让梁山军平分一半缴获,还占据河套草原这块最好的养马之地!

真是岂有此理!

早知林冲会成今日之大患,朕当初就该直接杀了那个反骨仔!

这样恨恨的想着,但其实赵佶心里也清楚,谁叫都门禁军完全不堪一战,梁山泊又离汴京太近,现在整个朝廷中枢都是梁山军的人质。

况且梁山军手上还握着两样大杀器,童贯又能拿林冲有甚么办法呢?

只是这种被人威胁,日夜不得安枕的滋味,赵佶却一天也不想再过了。

“命道夫尽快进京献捷,朕要亲自在宣德门检阅有功将士,再祭告太庙……”

伺立一旁太宦官梁师成连连点头,作为赵佶最宠信的宦官,须臾离不开的人物,梁师成自然明白这位官家的心思。

所谓叫童贯快点率军进京献捷,检阅有功将士的什么的,不过是想让童贯快点带兵来护驾勤王罢了。

梁山军离得这么近,汴京城中若是没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别说是官家,就是自己也睡不着觉啊!

“可恶!”

便在赵佶心心念念日盼夜盼童贯能早点领兵入关护卫京师的时候,童贯却在西夏原应理县城下大骂不止。

“这些西贼强盗,西夏已经灭国,李乾顺都死了,这厮们却还要负隅顽抗,抗拒天兵,真是岂有此理,欺我西军兵戈不利么?”

本来在童贯想来李察哥二十万主力全军覆没,兴庆府被攻破,剩下的西贼就该胆战心裂,王师一到就望风而降才对。

毕竟从平夏城之战后,西军就一直压着西贼打,现在西贼的国都都被攻破了,主力尽丧,剩下的西贼还有什么力量能与西军继续抗衡呢?

怀着这样的心思,在梁山军离开兴庆府后不久,童贯也即刻派兵南下,然后沿着河西走廊一路招降过去。

童贯把条件都开好了,只要西贼肯投降不但不用死,还可以全部加入宋军,西贼精锐就编入西军,西贼部族军地方军就编入厢军。

童贯甚至承诺保护他们的私人财产,献城之后只查抄各州府县的府库财产。

当然,这只是表面承诺,一旦等西夏全境大定,西贼的军队被完全掌握,童贯和西军各将门还是会想办法敲诈逼迫那些西贼贵族富商交保护费,至少吐出一半家产来。

在这样优渥的条件下,若是党项人还要冥顽不灵,抗拒天兵,一旦城破则鸡犬不留。

虽说很多西军将士抢兴庆府抢出瘾了,觉得招降既麻烦又损失巨大,不如干脆一路打过去抢过去好了。

但童贯却力排众议选择还是怀柔招降为上,攻城为下。

原因无他,童贯实在没时间在这里耗了。

一来朝廷那边已是处处烽火,官家肯定等着他带兵回去救火呢;二来残余西贼也不是这么容易打下来的。

要知道这一带的地形可是易守难攻,当初西夏还未立国的时候,党项就多次与占据此地的黄头回鹘争夺河西走廊,结果数次被黄头回鹘击败。

再后辽国同样看上了这块战略要地,派兵十万围困甘州(西夏宣化府,今张掖)四个月之久,结果都没能打下来,只好悻悻撤围而去。

最后却是李元昊趁辽兵撤走,黄头回鹘放松警惕,出奇兵突然袭击这才一举将其攻破。

所以说,若一路打过去把党项人逼急了死守坚城,西军一个城池一个城池啃下去,说不定一年都打不下来。

倒不如承诺保障西贼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换取他们立刻投降。

哪知自己都都把条件开得这么好了,又用屠城相威胁,西凉府的西贼竟然还要顽抗到底。

不仅拒不投降,反而将跑去劝降的刘延庆部鄜延军杀得大败,这下不打也要打了。

“传令,命刘法率熙河军为大军前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直抵西凉府,再命环庆军、秦凤军火速赶至应理城与某汇合……本帅要血洗了西凉府!”

虽然很不想打,但统兵多年的童贯却也知道,若是被人打了不敢还手,那这军心士气也就别要了。

更别说全军上下一开始就是主战的——朝廷危急,关我们西军甚么事,现在当然是抢钱和报仇要紧,若自己还要坚持招降,只怕一场哗变就在眼前!

而且童贯也想过了,打下兴庆府他们也缴获了一万多匹优良战马,又几千架投石车在,当初梁山军没到时他们也曾差点攻上兴庆府城头,现在全军士气正旺,攻下西凉府应该不难吧。

到时候杀光西凉府守军,想必能震慑其他西贼,再去招降应该就容易多了吧?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时西凉府守军的想法却——全歼晋王殿下二十万主力的梁山军,攻破兴庆府的也是梁山军,现在梁山军已经走了;

而西军却是我们的百年血仇,陛下也是他们杀的,破城后又在兴庆府烧杀抢掠,想让我们投降他们,绝无可能!

也在这个时候,林冲也带兵来到河套草原的兀刺海城,早在十多天前这里已被呼延灼、花荣、心牟多吉,爱耶勿弘顺率军攻下。

与之西军境遇完全相反,这里的守军却是望风而逃,呼延灼等人几乎没怎么打,就攻下了整个河套草原。

这便是草原民族骨子里的秉性,畏威而不怀德,畏惧强者,臣服强者,同时肆意欺凌弱者,弱肉强食。

两万梁山军吊打甚至最后全歼李察哥二十万西夏大军,无论是骑战,步战,还是夜战,党项军统统不是对手。

省嵬城之战梁山军更是神兵天降,只用一千多兵马就全歼梁王殿下八千擒生军精锐。

同时梁山军又凶残无比,娄博贝之战后梁山军一下砍了五万多党项“战俘”的脑袋!

既然打不过,守不住,梁山军又这么凶残,不跑还在留在这里等死么?

第四十五章 托付,交代

“军主果然明见万里,料事如神,我们一路过来,几乎就没遇到甚么像样的抵抗……”

林冲到了兀刺海城,听呼延灼汇报完攻城经过,在介绍了一下这里的详细的情况,不禁也开怀大笑起来。

“呵呵,草原民族就是这样,欺软怕硬,臣服强者,畏惧强者。不过这样也好,只要我们一直保持强大,他们应该就会保持足够的忠诚!”

林冲说的他们,自然是从兴庆府带来的西夏战俘还有城中青壮了。

林冲打算把他们中的一小半留在这里帮梁山军牧马养牛,再从京东河北迁移两万户中原汉人百姓到这里。

再加上投降自己的吐蕃诸部,黄头回鹘部落,以及万余愿加入梁山军的“汉奴”撞令郎,再给呼延灼留下一万五千骑兵,想来可确保此地无虞吧。

说起来,将这名多的人留在距离梁山泊大本营几千里外的河套草原,确实有些冒险了。

不过林冲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个险值得冒,而且一定要冒。

因为这块地方实在太好了,后世有一句话,叫做黄河九曲唯富一套,或者黄河百害唯富一套,说的就这里。

所谓河套,其实就是指黄河河套是指黄河“几”字弯和其周边流域,像套子一样把当地包起来,所以叫河套,乃是黄河流域最为富裕,也是水草最为丰美的一段。

不过广义上的河套又分前套(今呼和浩特到包头区域)和后套(今巴彦淖尔到乌拉特前旗区域),但狭义上河套草原却是仅之后套,也就是梁山军现在占据的地方。

这里四面环水,水网密布,水草丰美,且背面还要狼山(阴山山脉)为其遮蔽寒冷的北风,气候相当宜人,乃是华夏最好的养马地之一。

打下这块宝地,林冲当然舍不得放弃了。

而且重要的是,梁山军既然下定决心要与赵宋,女真争夺天下,就要有争夺天下的气度和胆识。

女真人在原来的历史时空,先后灭掉辽,北宋两大当世强国,威势何等势不可挡?

可说到底,金国的本体民族,崛起于按出虎水的生女真勇士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万!

女真的立国之战,出河店之战完颜阿骨打倾尽全力也不过才有三千七百勇士,而辽国前来剿灭他们的大军却有十万。

结果女真人就依靠这种大无畏的精神,硬是仅靠三千七百勇士就击败了辽国十万大军。

之后的金灭辽之战,女真人同样是以不足万人的生女真统合两三万的熟女真和渤海人,奴役、驱赶几十万的契丹、奚族,汉人降兵为其所用,先后灭亡了辽,北宋。

女真人都能以不到万人统治几十万几百万人,

算起来,林冲准备在这里给呼延灼留下一万汉军老兵,和五千契丹,奚人雇佣军,再加上一定会忠诚自己的一万汉人“撞令郎”,以及应该会忠诚自己的近五万吐蕃,黄头回鹘部族军,未来还有两三万汉人民兵,守住这块地盘完全不是问题。

甚至于仅凭这支力量,一旦天下有变,他们无论是南下威胁西军的老家,还是东进进攻被辽国占领的前套平原都完全不是问题。

既然要争夺天下,就要有这么霸气和自信!

当然,细节决定成败,林冲也不是盲目的自信。

再将自己的打算通呼延灼说了以后,林冲问道:“我准备留你在这里驻守,有甚么困难吗?可敢立军令状?”

呼延灼一下激动起来,他自然知道如今梁山军的实力,已有争夺天下的能力,而且极有可能会最终问鼎天下。

而且林冲也不仅一次向军中重将杜壆,厉天闰,关胜、还有自己等人暗示过,等天下大定后,将会仿效柴进故事,在华夏固有领土之外,选取几个好地方,作为有功之臣的封国!

据大家的理解,这可是类似西周其实诸侯封国,既管兵又管民还管财政的半独立王国,最差也是前唐时期亲王的待遇,虽不管兵,也不管钱,但至少能管民,而且还有食邑权。

这也已经很好了。

想想,自己一介武夫竟能被封为王,达到人臣的顶点,而且还能将富贵传诸子孙,还有甚么不满足的呢?

呼延灼声音都略带颤抖的道:“军主重托,末将定将兢兢业业,夙兴夜寐,不敢有半点懈怠,一定为军主守好此地!如有差错,请斩我头,末将愿立军令状!”

林冲点点头,他对呼延灼带兵和练兵的能力还是挺相信的,毕竟是能练出铁甲连环马的人。

而且加入梁山军后又学习到许多林冲偷师自解·放·军的现代军队的训练,管理办法,可以说说是吊打同时代的存在。

“你练兵带兵的本事我是放心的,不过管理民政的经验肯定不足,你先把这里当个大军营管着,到时候我们会派一个民政官来。”

林冲想了想又问:“只是我来问你,倘若朝廷突然与我们翻脸,西军来攻,或者西军招降西贼兵马来攻,你当如何?”

呼延灼想了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然是出兵将其击退。”

“那如果这时辽国又从东边发起进攻呢?”

“分兵拒之。”

“这样不行,梁山军战斗力当然是没问题的,但怕就怕内部出问题。若是内部雇佣军和西贼战俘在外界压力和渗透下生出异心,到时候你在前面作战,背后却被捅了刀子……”

林冲想了下,摇头道:“所以你在这里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想办法彻底收服人心,严防细作密探!若是真的有外敌进犯,你记住,辽国目前自身难保,就算是进攻也只是试探性的。

最大可能还是为了火药武器的秘密,那我们就必须强势一些,辽人敢伸手就斩断他们的手,敢出兵就全部吃掉他们,叫他们再不敢心存侥幸!

而西军这边,最大可能还是借西贼战俘之手故意制造摩擦,对此我们不防采取防守态度,哪怕受到挑衅也绝不轻易开启战端,若是西军大军来攻,也当也防守反击为主,能不打尽量不打,第一时间派信使密探梁山报信!”

呼延灼有些不太明白对西军为何这么克制,不过也没多问,只是问道:“若是西军派兵隔绝交通……”

这时呼延灼的侄子,以前在西军种师道麾下做指挥使的呼延通一下想到:“军主,我想到一个办法,我们可以用信鸽!”

第四十六章 改造俘虏,洗脑

“我们可以用信鸽!泾原军通安寨兵马监押曲端便养了许多信鸽……”

呼延家自从宋初开国名将呼延赞起就世代在大宋禁军为将,不过呼延家一向子嗣凋零,传到现在也就是呼延庆、呼延灼,呼延通三人在军中为将了。

当初呼延灼投降时,呼延通还在西军种师道手下担任指挥使,林冲和呼延灼也是很担心会连累到呼延通。

好在种师道倒是极为护短,且呼延灼,呼延通与朝中大佬并没私仇,最后朝廷倒是没拿呼延通怎么样。

再之后,朝廷征调梁山军去打西贼,林冲便顺手问朝廷把呼延通要了过来。

也因有呼延通这层关系,梁山军与种师道的泾原军也就有了一点香火情,在兴庆府城下时,关系算是最好的。

这时一听堂叔呼延灼说起害怕西军隔绝交通,呼延通立刻想到同在泾原军担任军官的曲端来。

听呼延通这么一提醒,林冲也是一下反应过来,其实早在突袭辽国的时候便想到了用海东青传递消息。

之后林冲也曾想过训练信鸽,只是从辽国回来后事情一多,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不过这时听呼延通说起曲端,林冲倒是一下想起原来历史上曲端利用信鸽传递军情的一则轶事来。

当时赵构登基,南宋建立后不久,派遣大臣张浚宣抚川、陕,统帅西军。

当时张浚来到曲端的军营视察工作,哪知军营里空空荡荡,他感觉非常惊奇,下令曲端把他的部队召集到眼前。曲端立即把自己统帅的五个军的花名册递给张浚,请他指出想看哪一军。

张浚指着花名册说:“我要在这里看看你的第一军。”曲端不慌不忙的打开笼子放出一只鸽子,顷刻间,第一军全体将士全副武装,飞速赶到。

张浚大为震惊,又说:“我要看你全部的军队。”曲端又放出四只鸽子,很快,其余的四军也火速赶到。面对眼前整齐集合的部队,张浚大喜过望,对曲端更是一番夸奖。

只可惜最后这位最后官至泾原路经略安抚使,极善治兵,长于兵略的西军大将,最后却被张浚以莫须有的谋反罪名给活活害死。

说起来也怪曲端这个人恃才傲物,刚愎自用,轻视其上,多次战场抗命,而且与同级和下属武将也合不来,甚至剑拔弩张,得罪了太多的人。

而更重要的原因还是赵宋以文制武的国策,赵构派个书生(张浚)来经营川、陕,并集合西军全部菁华与女真军发动大决战。

结果张浚这厮完全不懂军师,更不懂审时度势,排兵布阵,不听曲端的正确建议强行决战(也就是富平之战),最后导致羞耻惨败,西军菁华几乎全军覆没。

战后张浚曾想重新起用曲端,但被吴阶(两人以前有怨,而且当时吴阶顶替了曲端位置)阻止,之前曲端得罪的王庶又从中离间,于是曲端再次被解除兵权。

再后王庶又诬告曲端写诗(不向关中兴事业,却来江上泛渔舟。)谋反,影射皇帝,于是张浚就真的把他抓起来害死。

反正在宋朝文官,特别是宰相级别的文官,想杀武官也就跟杀一条狗差不多,并不太当回事。

林冲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事,希望这个时空曲端命运不会那么悲惨吧。

“这个曲端训练信鸽,是他自己的本事,还是他手下的人?”林冲问道。

呼延通想也没想到:“这是曲大郎在通安寨闲的无聊弄出来的,却是当地一养鸟人的本事。”

林冲大喜,道:“好,等这里安顿好后,你便去一趟通安寨把那个会养信鸽的养鸟人挖过来!”

解决了通讯的问题,林冲又带着杨再兴、王飞宇等人,去安抚了吐蕃诸部、黄头回鹘和汉人新附军一番,最后才来到关押党项俘虏的地方。

这个时候已是日渐黄昏,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

林冲特意一早吩咐下去,给他们吃一顿好的。

宽阔的广场空地上,一个个凉棚早已搭起,凉棚下面一百多个行军大灶此刻正是烟气缭绕,大灶的旁边,一桶桶已经出锅的红烧肉,猪肉炖粉条正散发着无比诱人的香气。

所有在场的党项人简直看呆了,闻着这扑鼻的香气,哪怕之前是小富人(贵族和大富豪都被迁到梁山泊)这时也忍不住口水横流,肚子咕咕的乱叫了。

一些胆小的党项人甚至担心起来,心说梁山军给自己吃这么好的饭菜,莫不是要杀自己,最后一餐送行饭?

不过随即很快否定这种想法,因为梁山军真要杀他们,直接在兴庆府城下就杀了,何必等到今天,而且也完全不必要给他们做好吃的。

那么梁山军到底是想做甚么?

他们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就听梁山军军主林冲在聚集他们后开口说道:“本帅便是梁山军军主林冲,或许你们对本帅还不太了解,本帅便在这里简单自我介绍一下……”

紧接着林冲便简单说起自己的经历来:一年多以前自己还是一名普通殿帅府小教头,一日在竞争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与人比武时,突然被雷劈中,昏睡三月有余,在梦中遇已白胡子仙人……

倒不是林冲要扮神棍,实在是林冲早就在麾下将士面前展示过无数次“神迹”,还有梁山工坊水力锻锤,水力缫丝机、飞梭织布机,黑·火药等跨时代的黑科技。

这些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东西,早就在梁山军中给林冲镀上了一层神秘的光环,杜壆、厉天闰、吕方以降无不在暗中猜测军主真神人也,天命所归,否则如何解释这么多“神迹”?

是以,与其让他们议论纷纷,暗中猜测,倒不如索性承认自己有过仙遇,虽不是神人,仙人,却确实是天命之人。

所以自己还在汴京城的时候,上天就告诉自己北面的女真蛮子已经崛起,还有护步达岗之战两万破辽军七十万的大捷,也告诉自己不久之后女真蛮子一定会南侵。

若是自己不有所作为,仅靠赵宋那帮昏君奸臣,汉家的大好河山就一定会被攻破,会亡国亡天下,所以天命赐我神通,让我拯救天下……

这样说的好处自然显而易见,首先这时候的人不管赵佶还是底层百姓,还是党项、契丹胡人大多都是迷信的。

要不赵佶这货怎么一心崇道还想要修仙;而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宋江也是自称遇到了九天玄女传授他三卷天书,后来还搞出一个天降石碣,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把众人忽悠得傻傻的?

现在林冲说出这些话,传到天下百姓那些,自然有很多会相信,那么他就会想,既然林冲是天命之人,天神让他来拯救天下,而且梁山军也确实爱民如子,军纪严明到极点,那么我们百姓自然要坚决拥护了!

这是与赵宋争夺人心,争夺天命的好处,同时更让麾下将士更加忠诚于自己,而且更加有荣誉感。

卧槽,林军主(哥哥)既然是天命之人,那我们跟随军主一起拯救天下,共聚大业,那就是顺应天命,遵照天命行事。

到时候军主坐天下,我们就是从龙功臣,就是拯救天下,复兴汉唐盛世的民族英雄,将来是要进凌烟阁,流芳百世的!

这种情况下,傻子才会背叛梁山军的事业!

这种情况下,哪怕河套之地或者其他军队被敌人团团包围,这些人也更有信念坚持下去,死战不退!

当然坏处也不是没有,比如神棍嫌疑,比如一旦林冲出了意外,对梁山军的事业那就是灭顶之灾;再比如很多人或许会产生依赖性,遇到什么事就来找林冲,而丧失了主观能动性等等。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

当然,林冲在这些党项人面前说这些,自然不仅仅是宣示自己是天命之人这么简单,更重要的还是要给他们洗脑,完成对他们改造。

林冲的办法总结起来,其实就是四条。

第一条:我林冲是天命之人,我创建训练出来的梁山军战无不胜,三千一百骑就击败十万辽国大军;甚至女真人也不是梁山军的对手。

梁山军这次灭夏之战的战绩你们想必也知道了,一千五消灭梁王八千擒生军精锐,两万全歼李察哥二十万主力,一战而下兴庆府。

梁山军很强大,我们汉人在历史上同样强大,只是赵宋的军队才是弱鸡而已,现在梁山军在我的训练下,已经被唤醒血性,战斗力远胜汉唐,你们绝不是对手。

既然不是对手,就不要试图反抗了,乖乖臣服吧!

第二条则是:党项人忘恩负义,当初在唐朝时党项人被吐蕃打败,驱赶,屠杀,奴役,于是内附唐朝,是唐朝收留了你们,让你们丰美的草场,可你们是怎么对待唐朝的?唐朝灭亡后,你们又是怎么对待唐的继承者宋朝的?

近百年来,党项人为祸关西,烧杀抢掠,奸银,屠城,无恶不作,用宋朝人的鲜血养活,养肥了你们这些人党项人。

因此所有党项人都是有罪的!哪怕你从没杀过一个宋朝人,但享受了党项军士抢掠宋朝带来的好处!

第三条:既然有罪,那就应该赎罪!

党项人获罪与天,本来全部该死,但,上苍有好生之德,中国一向讲究网开一面,从不赶尽杀绝,而是尽力教化之!

我们华夏向来是礼仪之邦,讲究仁义忠信四字,无论是道德还是胸襟都远非残忍好杀的胡虏可比;我们文明灿烂悠久,身为华夏子民是何等自豪荣耀!

因此从汉朝起,就有匈奴内附,最后化胡为汉,成为华夏一员,譬如金日磾这位匈奴王子,最后就成了汉武帝托孤大臣;

又如唐朝时,化胡为汉忠心大唐,以做唐人为荣的胡人更是不胜枚举,比如哥舒翰,李光弼,高仙芝,契苾何力、阿史那·思摩甚至在死后陪葬昭陵。

但是既然有罪,想要成为化胡为汉,成为华夏子民之前,你们首先就必须先赎还自己的罪孽

第四条,也是最重的一条,到底该如何赎罪呢?

自然童贯劳动和恭顺,或许为华夏而战,立下功勋!

这样上苍就会认可他们,进而,使得他们的罪孽被洗清。

林冲表示,只要他们不闹事,认真做事,每年都可以获得积分,获得多少积分后,即刻洗清罪孽,从此获得华夏子民身份;

若是正好碰上战争,拿起武器为梁山军而战,只要参加多少场战斗,或者斩获多少人头,两年后即刻成为一个光荣的华夏子民,享受和汉人一样待遇。

总之,跟着我有肉吃,哪怕暂时为俘虏,只要听话顺从,也一定给你们饱饭吃,做得好每十天还有肉吃;

可若是还冥顽不灵,梁山军同样有雷霆手段,省嵬城下,娄博贝外,兴庆府城下四座京观就是明证!

不知道是被林冲成功洗脑,这些人当真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罪,需要赎罪,还是局势所逼,为了求生,为能生活能更好过。

在林冲说完之后,所有党项人立即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齐声高呼道:“林军主天命所归,愿为林军主效死!”

林冲点了点头,当即让他们都站起来,都去吃饭也罢。

随后林冲也和呼延灼,花荣等人找了一处地方坐下吃饭,这时林冲又想到什么,对呼延灼吩咐道:“我走之后,下令所有党项人不许再剃发,必须如汉人一般扎发髻,否则杀无赦!亦不许使用党项文字,必须使用汉字,说汉话,违者重惩!”

说起来,党项一族从唐朝起就世受中国大恩,因此后来赵宋皇帝说给拓跋氏赐姓赵,他们却情愿坚持说要姓李,就是感谢唐朝的大恩。

几百年来,所有的党项贵族也是使用汉字,以说汉话为荣的。

只是后来李元昊称帝建国,为了彻底与中国切割开来,李元昊强行发明一种西夏文,同时下令所有党项人必须剃头,否则杀无赦,同时还特意制定了一套和汉族有别的礼乐制度。

李元昊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要彻底脱离华夏,不想再被华夏文明文化同化,这样西夏才能更长久的传承下去。

就如后世越·南,那样,不也是强行造出一套文字来么?

但现在既然这些党项人成了梁山军的俘虏,而林冲又想改造他们使其为自己所用,自然要打破这种文化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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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悲剧的复国者

听到侄子歇斯底里的咆哮大骂,弓博不禁叹了口气道:“现在咒骂也没有用,还是想想看今后要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被梁山军牵着走,为他们火中取栗吧?你一向注意最多,还是多想想如何破局才是!”

自从三个月前,弓博带着自己暗中聚集起来的两三万人投降梁山军,并从梁山军那里骗来大量的兵器衣甲。

仗着对高丽的熟悉,还有之前长时间进行宗教活动的优势,弓博这伙人很快就将手头我的队伍扩张到七八万人以上。

然后这货便觉得时机已到,果断占据城池,称帝建国,国号大为,自称天遣忠义军。

便连改名换姓一直秘密从事宗教活动蛊惑人心,被许多人颂扬为圣人的妙清和尚这时也跳了出来,做了大为国的皇帝。

不仅如此,这弓博,弓复(妙清和尚)叔侄俩甚至还打出王氏失德,对内残害百姓,对外不能抵御异国人侵略,今天命圣人妙清推翻暴政,驱除宋人,恢复高句丽荣光的旗号来。

于是这伙同时把炮火对准王氏高丽和梁山军的乌合之众自然立刻就被两边教做人了。

他们的所谓天遣忠义军占领高丽南京汉城还不到七天,就被梁山军攻破,随即就开始了他们的悲剧之旅。

被梁山军赶出汉城后,天遣忠义军没了地盘,打又打不过梁山军,只能南下与王氏高丽地方部队死磕。

好在高丽的威胁一直来自北方,从未有过被人从海上攻击的经历,因此南方各地的兵力都是相当的薄弱,武备松弛。

一路打下来,他们的主要敌人竟然不是官军,而是那些高丽贵族,地主豪强的私军。

正因如此,一群各自为战的豪强私军,如何打得过他们这群走投无路的,加一起六七万人的天遣忠义军(强盗)呢?

而且弓博,弓复叔侄俩还向梁山军学习,每次攻破一个大地主大豪强的庄园城堡,便将所有的奴婢贱人释放,甚至还学梁山军拿出一部分粮食发给四周的穷人,收买人心。

老实说,一开始的大半个月,他们做的着实不赖,靠着抢劫对军队士气的刺激;还有解救奴婢贱人,平分土地口号,一路上竟是所向披靡。

很多时候,每到一处都没开始打,就有城中穷人或者奴婢贱人偷偷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或者给他们送信送情报。

甚至南方各地还流传出一句“吃他娘,喝他娘,打开城门迎圣王,圣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来。

这可把弓博、弓复给高兴坏了,心情激荡的无以复加,觉得民心如此,占领整个半岛,驱除宋人强盗,复兴高句丽荣光的大业指日可待也!

哪知便在两人飘飘然的时候,情况却瞬间急转直下!

先是天遣忠义军的军纪变得越来越坏,虽然一开始军纪也没多好,但靠着弓博、弓复的威望还勉强能约束控制。

而且当时天遣忠义军惶惶如丧家之犬,走投无路,只能抱团取暖,跟着弓博、弓复叔侄,希望两人能给他们找到一条生路。

可到了后来,占领的地盘的越来越多,抢劫到的财物和女人(主要是地主家的女人)也越来越多,日子越来越好过,事业越来越兴旺时候,这些士卒却开始不听话了。

凭什么抢劫的银钱财物你们当官的分那么多?凭什么你们天天抱着地主豪强家娇滴滴的美人风流快活,我们就只能干看着?

于是这些士卒就开始对普通百姓,小商人,小市民,甚至穷苦佃户,被解救出来婢女下手,抢劫,强歼,杀人,无恶不作。

等到弓博,弓复发现的时候,情况早已变得不可控制,下面的军官根本约束不了这些士兵。

两人又不敢把这些士兵抓起来砍头,严肃军纪,因为实在太多了,万一逼反了他们可怎么办?

紧接着,南边的那些地主豪强们也开始联合起来,组成联军在当地驻军军官的带领对天遣忠义军进行顽强的抵抗,甚至开始组织反击。

而在这时梁山军又来趁火打劫,再次兴兵南下,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打败。

然后真正的悲剧就开始了。

每每他们拼尽全力,死伤惨重打下一个地盘,刚刚休息没几天,还没抢够呢,梁山军就会再次杀到,将他们抢到手的收获全部抢走。

逼得他们为了活命,只得再去和南边的地主豪强拼命。

然后如此往复,他们在前面拼命,脏事全是天遣忠义军做的,梁山军却在后面做好人,维持秩序,安抚人心。

而且这伙梁山还真就能做到秋毫不犯,不拿百姓一针一线;有天遣忠义军在前面烧杀抢掠做对比,梁山军自然很快就受到当地百姓的拥护和感激。

再加上梁山军还给所有穷人分发粮食,做好吃的,并且许诺只要归顺他们,以后即成为华夏天朝,大国子民,受到汉军保护;

许多无知的愚民竟把这群异国人,入侵者、强盗当做救星,感激涕零的跪在地上表示从此愿做华夏子民,只求汉军爸爸不要抛弃他们。

真是气煞人也!

弓复继续大骂道:“我算看出来了,梁山军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们,就是要我们给他们打下城池,帮他们清理南边的地主豪强,他们再从我们手上抢走一切!真是好算计啊!”

眼见两位主事人也没有主意,弓复手下一员大将柳旵试探着开口道:“陛下,丞相,我们与其为梁山军作嫁衣裳,倒不如跟南边那些人讲和吧。我们都是高丽人,梁山军却是宋人……”

弓博摇头道:“不行,南边的豪强地主大多互相联姻,关系错综复杂。当初我们为了提振士气,杀了太多的人,已经跟南边那些人结下了死仇了!况且他们视我们做土匪草寇,如何肯与我们将和?”

“那怎么办?难道在这里等死不成?”

“叔父,不如约束军纪,收买人心,想办法守住一个地方作为根基之地,再慢慢筹划?”

弓博再次摇头:“守不住的,梁山军太厉害了,根本不会给我们时间……”

弓复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我们可以派人向梁山军诈降争取时间!”

第四十八章 悲剧的复国者

听到侄子歇斯底里的咆哮大骂,弓博不禁叹了口气道:“现在咒骂也没有用,还是想想看今后要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被梁山军牵着走,为他们火中取栗吧?你一向注意最多,还是多想想如何破局才是!”

自从三个月前,弓博带着自己暗中聚集起来的两三万人投降梁山军,并从梁山军那里骗来大量的兵器衣甲。

仗着对高丽的熟悉,还有之前长时间进行宗教活动的优势,弓博这伙人很快就将手头我的队伍扩张到七八万人以上。

然后这货便觉得时机已到,果断占据城池,称帝建国,国号大为,自称天遣忠义军。

便连改名换姓一直秘密从事宗教活动蛊惑人心,被许多人颂扬为圣人的妙清和尚这时也跳了出来,做了大为国的皇帝。

不仅如此,这弓博,弓复(妙清和尚)叔侄俩甚至还打出王氏失德,对内残害百姓,对外不能抵御异国人侵略,今天命圣人妙清推翻暴政,驱除宋人,恢复高句丽荣光的旗号来。

于是这伙同时把炮火对准王氏高丽和梁山军的乌合之众自然立刻就被两边教做人了。

他们的所谓天遣忠义军占领高丽南京汉城还不到七天,就被梁山军攻破,随即就开始了他们的悲剧之旅。

被梁山军赶出汉城后,天遣忠义军没了地盘,打又打不过梁山军,只能南下与王氏高丽地方部队死磕。

好在高丽的威胁一直来自北方,从未有过被人从海上攻击的经历,因此南方各地的兵力都是相当的薄弱,武备松弛。

一路打下来,他们的主要敌人竟然不是官军,而是那些高丽贵族,地主豪强的私军。

正因如此,一群各自为战的豪强私军,如何打得过他们这群走投无路的,加一起六七万人的天遣忠义军(强盗)呢?

而且弓博,弓复叔侄俩还向梁山军学习,每次攻破一个大地主大豪强的庄园城堡,便将所有的奴婢贱人释放,甚至还学梁山军拿出一部分粮食发给四周的穷人,收买人心。

老实说,一开始的大半个月,他们做的着实不赖,靠着抢劫对军队士气的刺激;还有解救奴婢贱人,平分土地口号,一路上竟是所向披靡。

很多时候,每到一处都没开始打,就有城中穷人或者奴婢贱人偷偷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或者给他们送信送情报。

甚至南方各地还流传出一句“吃他娘,喝他娘,打开城门迎圣王,圣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来。

这可把弓博、弓复给高兴坏了,心情激荡的无以复加,觉得民心如此,占领整个半岛,驱除宋人强盗,复兴高句丽荣光的大业指日可待也!

哪知便在两人飘飘然的时候,情况却瞬间急转直下!

先是天遣忠义军的军纪变得越来越坏,虽然一开始军纪也没多好,但靠着弓博、弓复的威望还勉强能约束控制。

而且当时天遣忠义军惶惶如丧家之犬,走投无路,只能抱团取暖,跟着弓博、弓复叔侄,希望两人能给他们找到一条生路。

可到了后来,占领的地盘的越来越多,抢劫到的财物和女人(主要是地主家的女人)也越来越多,日子越来越好过,事业越来越兴旺时候,这些士卒却开始不听话了。

凭什么抢劫的银钱财物你们当官的分那么多?凭什么你们天天抱着地主豪强家娇滴滴的美人风流快活,我们就只能干看着?

于是这些士卒就开始对普通百姓,小商人,小市民,甚至穷苦佃户,被解救出来婢女下手,抢劫,强歼,杀人,无恶不作。

等到弓博,弓复发现的时候,情况早已变得不可控制,下面的军官根本约束不了这些士兵。

两人又不敢把这些士兵抓起来砍头,严肃军纪,因为实在太多了,万一逼反了他们可怎么办?

紧接着,南边的那些地主豪强们也开始联合起来,组成联军在当地驻军军官的带领对天遣忠义军进行顽强的抵抗,甚至开始组织反击。

而在这时梁山军又来趁火打劫,再次兴兵南下,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打败。

然后真正的悲剧就开始了。

每每他们拼尽全力,死伤惨重打下一个地盘,刚刚休息没几天,还没抢够呢,梁山军就会再次杀到,将他们抢到手的收获全部抢走。

逼得他们为了活命,只得再去和南边的地主豪强拼命。

然后如此往复,他们在前面拼命,脏事全是天遣忠义军做的,梁山军却在后面做好人,维持秩序,安抚人心。

而且这伙梁山还真就能做到秋毫不犯,不拿百姓一针一线;有天遣忠义军在前面烧杀抢掠做对比,梁山军自然很快就受到当地百姓的拥护和感激。

再加上梁山军还给所有穷人分发粮食,做好吃的,并且许诺只要归顺他们,以后即成为华夏天朝,大国子民,受到汉军保护;

许多无知的愚民竟把这群异国人,入侵者、强盗当做救星,感激涕零的跪在地上表示从此愿做华夏子民,只求汉军爸爸不要抛弃他们。

真是气煞人也!

弓复继续大骂道:“我算看出来了,梁山军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们,就是要我们给他们打下城池,帮他们清理南边的地主豪强,他们再从我们手上抢走一切!真是好算计啊!”

眼见两位主事人也没有主意,弓复手下一员大将柳旵试探着开口道:“陛下,丞相,我们与其为梁山军作嫁衣裳,倒不如跟南边那些人讲和吧。我们都是高丽人,梁山军却是宋人……”

弓博摇头道:“不行,南边的豪强地主大多互相联姻,关系错综复杂。当初我们为了提振士气,杀了太多的人,已经跟南边那些人结下了死仇了!况且他们视我们做土匪草寇,如何肯与我们将和?”

“那怎么办?难道在这里等死不成?”

“叔父,不如约束军纪,收买人心,想办法守住一个地方作为根基之地,再慢慢筹划?”

弓博再次摇头:“守不住的,梁山军太厉害了,根本不会给我们时间……”

弓复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我们可以派人向梁山军诈降争取时间!”

第四十九章

“就算如此,可……”

弓博依然愁眉苦脸道:“可军纪早已涣散,士气更是跌到谷底,现在士卒所以还留在队伍里,并不是我们威望有多高,或是对我们忠心耿耿,实在是因为无路可去罢了。

跟着我们尚且还能抱团取暖,还能打下下一个州县,多抢一把,多快活一天。若非如此,只怕他们杀了我们的心都有了,还谈什么约束军纪!”

相比弓复一直改姓埋名当神棍,与上层官员和地主豪强打交道,弓博这些年一直都在底层活动,自然比这个侄子更知道这些士卒的想法。

说到底,他们无非都是底层的穷人,佃户,日子过得实在太苦,被自己一煽动,加上弓博“得道高僧”,“当代圣人”,不时来一次佛光显圣的声望,这才跟着自己叔侄两个造反。

可现在自己许诺他们的好日子没有做到,复兴高句丽荣光更是成了笑谈,佛光显圣的把戏也不灵了,这些士兵对自己叔侄的忠心也就降到零了。

若不是梁山军不接受他们的投降,南边的豪强联军也把他们视作贼寇,欲除之而后快,只怕这些士兵早拿着自己两人的人头去投降了。

若非当逃兵一旦被捉住就会被立即杀死,只怕这些人也早就跑了。

这种情况下去约束军纪,不是逼着他们哗变吗?

弓博这么一说,弓复、柳旵也一下明白过来了,貌似当前情况只有得过且过,能抢一座城池,庄子就先抢一座城池、庄子,多快活一天,然后等着最后被梁山军剿灭?

只是这叫他们怎么心甘?

沉默半晌,还是柳旵先开口:“陛下,丞相,梁山军这样算计我们,与其被他们利用给他们当前驱,倒不如跟他们拼了也罢!这些宋人毕竟地理不熟,高丽又多山,只要埋伏成功他们一次,我们就能缴获大量先进武器,提振士气!”

弓博、弓复两人对视一眼,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终于也觉得办法不妨一试。

毕竟一直以来,自己这边都是被梁山军牵着鼻子走,每次都梁山军算准了,等他们打下一座大城差不多三四天,忙着抢钱抢粮抢女人的时候,梁山军就会趁他们不备突然杀到。

若是我们这次打下城池后稍微约束一下士卒,以歼灭梁山军就能如何如何激励士气,提前一两天在半路埋伏好,杀他哥措手不及……

就不信梁山军真是天兵天将,杀不死的?永远不会吃败仗!

两人正要开口,哪知便在这时却听到外面一阵大乱,三人连忙从房间里出跑出来,一问亲兵才知原来是下面士兵在闹事。

弓复立即命令柳旵带着一开始就跟着他们的死士精锐过去弹压平乱,等柳旵走了以后,原本还燃起一点信心的两人立刻就像霜打的茄子,一下蔫了。

军心士气这个样子,想要埋伏并战胜军纪严明到了极点,且武器先进的梁山军,岂非是痴人说梦。

这个时候,一直郁闷无比弓复终于爆发出来:“梁山军不给我们活路,南边的地主豪强也拿我们当强盗!如今军无战心,士气低沉,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天遣忠义军已到绝路矣!”

自弓裔失国以来,弓氏一族两百年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复国,弓博更是从记事起就被教育一定要从王氏手里夺回属于弓氏的“后高句丽国”,可说是刻骨铭心,已成执念矣。

这一次在行事急转直下之前,可说已经无限接近复国的目标了,当时弓复简直志得意满,以为天下尽在自己掌握中,这种感觉是说不出的好。

可哪曾想到最后事情竟会变成这个样子,不但复国再难成功,甚至连生命也无法保障,更被梁山军当傻子一样狠狠利用。

这样巨大的落差,到这个时候终于让给弓复几近崩溃,只见他红着眼睛恶狠狠道:“既然梁山狗贼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会让这群狗贼好过!这三千里锦绣河山,朕得不到,你们也别想得到!”

弓博一听脸色都变了,急忙道:“复儿,你想怎么样?你在说甚么?”

弓复这时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他面露狰狞的道:“倭国!我们还有一条路,那就是一路打到东京城(庆州),然后派人渡海前往倭国,请倭国出兵!”

弓复因为天生聪慧,记性极佳,从小就被当做复国的希望来培养,因此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博览群书,自然知道在半岛历史上发生的一件事。

当时还是在中国是唐朝的时候,半岛同时并存高句丽、新罗、百济三个国家。

其中高句丽力量最大,军事实力最强,为与高句丽争雄,新罗、百济只得结盟,共同抵御高句丽,并成功攻占汉江上游地区。

但是不久之后,新罗继续扩张,不断侵占百济国土,于是百济又与高句丽结盟,一同进攻新罗。

新罗处境危急,于是向唐朝求援;而唐朝与高句丽又是世仇。

因为高句丽本就是从中国的土地上割据出去的地方势力,多次趁着中国内乱的时候蚕食中国领地,再后在隋炀帝杨广时更是大败几十万隋军。

是以一接到新罗的求援,唐朝立即出兵干预,不过他们定下的策略却是要灭高句丽,先灭百济,在南北夹!

于是百济果然被唐朝和新罗联手,轻而易举就灭掉了。

再后唐军主力返回中原,百济遗臣、前百济王的堂弟扶余福信福信及僧侣道琛等人力守周留城,同时派人向我国求助,请求放回做人质的扶余丰归国为王。

倭国几百年来一直觊觎半岛土地,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果然欣然应允,不但组织大量战备物资援助百济,更准备御驾亲征,只可惜半道病逝。

但之后倭国还是派兵四万余,战船四百多艘援救百济,并与唐朝和新罗联军在白江口进行决战,史称白江口之战。并与唐朝和新罗联军在白江口进行决战,史称白江口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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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又得一员大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已经被梁山远征军逼得几乎走投无路的天遣忠义军,竟然真的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来。

靠着抢劫,屠城,强歼的激励,还有快活一天是一天的疯狂,这群丧家之犬,流窜的强盗竟然一路势如破攻破二十余座城池,杀到东京庆州城下。

“大为国的勇士们,放手去杀吧!攻破庆州城,夺取属于你们的你们的金银,粮食,还有女人吧!传朕命令,先登城头者,赏赐美女二十,黄金千两,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放手大杀吧!”

这支所谓天遣忠义军算是彻底疯魔了,在连日以来杀戮和抢劫中,这些所谓天遣忠义军的军士早已从一个人,演变成为彻彻底底的畜生,疯子。

下面的军士立即疯狂起来,嗷嗷叫开始打造攻城器械,准备攻城,所有军士都沉浸在一种极度亢奋,抢夺一切,毁灭一切,歇斯底里的情绪中。

而作为始作俑者,弓复此刻更是处于一种报复和毁灭一切的快感中。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宁愿把它毁掉也不愿它落入仇人对手的手中。

王建一族,还有臣服王氏一族,不肯向自己投降的高丽贵族,地主豪强,甚至百姓庶民,全部都是乱臣贼子,全部都该下地狱!

还有梁山军,竟敢算计利用朕,竟敢入侵觊觎本该属于我弓氏一族的三千里锦绣山河,更是当受天谴,永堕地狱永受痛苦!

“哈哈哈,梁山狗贼这都是你们逼朕的!哪怕是朕的大业不成,你们这些宋狗也统统都要给朕陪葬!”

想到这里,弓复不禁在心里哈哈大笑起来:“朕真想看看,那个甚么号称战无不胜的梁山军林军主,在知道这一切后会是个甚么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

以己度人,在知道自己的一番苦心谋划,最后全部付诸东流,白白便宜了北上捡漏的倭人,想必是个人就一定会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吧!

弓复这样恨恨的想着,这种报复的快感终于让他觉得好过了一些。

只不过若是他知道,不久的将来当林冲得知倭军北上、耽罗岛被袭的消息时,却是高兴的大笑起来,大喊:“天助我也!”会不会当场气死?

不过此时的林冲虽然不知道几千里之外高丽局势的突变,却依然高兴的大笑起来。

原因无他,王进终于从后面追上了梁山军大部队,想到梁山军马上又要再填一员大将,林冲怎能不高兴?

一接到消息,林冲立即马不停蹄就往队伍后面赶去,没过多久便在半道上接着王进。

林冲连忙下马,笑吟吟的抱拳道:“兄长,你可让小弟找的好辛苦,今日总算又见着兄长了!”

王进也跳下跳下马来与林冲行礼,忙道:“军主厚爱,王进感激不尽,一别三年有余,王某也是没想到林兄弟竟有如此成就!”

说起来,若非林冲的相貌的声音没变,王进几乎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锐气飞扬,自信昂扬,一身英雄气概的男子就是以前汴京城那个内连沉默,整日闷闷不乐的小教头林冲。

林冲自然也从王进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惊讶,却也没解释什么,而是道:“可惜史进兄弟不在这儿,否则不知道多高兴呢……”

当时苦苦找寻王进而不得,史进便主动请缨留在了河套草原,这里距离关西毕竟近一些,方便他继续寻找。

听林冲说起史进来,王进也是很感动,道:“难为史大郎一直记挂了,想当初王某也是见他天生一副练武的好身板,人也几位聪明,只可惜不遇名师,学了一身的花拳绣腿,一时兴起传授了他半年武艺,不想却让他如此牵挂……”

他说到这里,不经意抬眼了看了一下林冲身后杨再兴、王飞宇、梅嘉生、杨世荣、罗子秦、李如松等人,不禁眼前就是一亮。

这些人当中,除了梅嘉生,罗子秦、李如松都是中人以上的人才,其他可都是练武的绝好胚子。

特别是杨再兴和王飞宇两个,王飞宇还好一些,主要是天赋异禀,天生神力罢了。

而这员白马银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小将,却是真真正正古今未见的练武奇才,反正比王进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强。

传说有这么一种人,无论修习什么武艺,哪怕是最简单的太祖长拳在他手中都能发挥出极致的威力;并且悟性奇高,无论多么难练的武艺,一般人花费十年几十年才能练成的绝学,他却可以非常容易的练成。

而且据说这种人还有神奇的天赋,那就是只要和人动手厮杀,都不用思考出手就必然最好最有效的招式动作,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为甚么,但一定是最好的应对!

以前王进再听闻这种传说中,还有些不太相信,世上难道真的有这种天生的练武奇才吗?

但当他看到林冲身后这员英姿飒爽,英气逼人的少年,王进却立刻在心里产生了一种感觉。

——若世上真有这种人,那么毫无疑问,面前这员白马银枪的小将一定就是了。

“好一员英气逼人,眼神锐利的少年,莫不就是当日一骑当先,三人冲阵杀得西贼胆战心寒的那员小将?王某阅尽天下武人,却是第一次见到有如此根骨还有天赋之人!”

林冲闻言也是骄傲非常:“兄长说的没错,他叫杨再兴,正是那日三人冲阵冲在最前面的小将。不瞒兄长,再兴的武艺就是整个梁山军中,也是要排前五的。只是毕竟年轻,到底经验有些不足,回去之后,还请兄长多加指点教导才是!”

王进虽没有说要加入梁山军,但心里也早已打定主意,这时见林冲主动提出,也就当即长身拜道:“承蒙林军主看重,一直派人寻找王进,王进自当效死以报。再者林军主杀了高俅老贼,替王进报了血海深仇,这这份恩情,王进怎敢不尽心尽力,相助军主,共襄大业!”

林冲大喜,连忙将他扶了起来,道:“兄长的为人还有本事,林冲一向是万分钦佩的,如今能得兄长相助,实乃林冲之幸也,梁山军之幸也!”

第五十一章 王进的绝招

王进也是大喜,之前还未下山的时候,他虽然决定加入梁山军,但主要还是为了报恩,心里却是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纠结。

因为和林冲一样,王进一家其实也是祖祖辈辈汴梁武将世家。

林冲的先祖乃是郭威建立汴梁精兵的时候,应募进了禁军的;而王进的先祖却是比林家还要早上几十年。

早在朱温篡唐建立后梁的时候,王进的先祖就在朱温帐下为将,正是五代十国少有名将猛将——王铁枪王彦章。

后来王彦章年老兵少为后唐开国皇帝李存勖所擒,宁死不降被下令斩首。

又过了十几年后晋皇帝石敬瑭为嘉奖王彦章的忠勇,下诏赠太师荣誉之职,并派人寻找王彦章的子孙录用为官。

从此王氏一族就世代在汴梁禁军中担任军官,可说是世代忠良,从宋朝建立起就一直为宋朝尽忠卖命,至今已一百多年了。

是以在原来那个时空,哪怕高俅再对不起他,并且他也知道史进上了梁山,王进却一直不肯落草为寇,造宋朝的反。

不过下山之后,王进一路收集梁山军的信息,刚才又亲眼所见梁山军的军容是如何齐整,事情是如何高昂,军纪是如何严明,比起西军简直强过太多,更遑论都门禁军了。

再加上路上听到的现今天下大势,还有梁山军的各种宣传。

王进下意识的就觉得,或许大宋的气数真的要尽了。

汴京城内那帮昏君奸臣,如何能是梁山军这个朝气蓬勃,充满上进心和昂扬斗志团体的对手?

哪怕是百战西军,也同样不是对手。

梁山军一到,兴庆府就被攻破,梁山军一走,数万西军精锐攻一个西凉府却久攻不下,这便是明证。

于是在见到林冲之后,王进心里的那点纠结,就立刻被抛到爪哇国去了。

两人寒暄了一会,说了些各自的经历,还有的梁山军的事业框架,便一起跨上马,边走边说。

当得知王进原来跑到吐蕃人的地方去了,林冲也是拍了拍头,连说当初怎么没想到呢?

而王进得知梁山军不仅占领了河套草原,更在出兵西夏的同时出兵高丽,到海外去开疆拓土时,更家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梁山军的实力已经强悍到这种地步了么?竟可以双线作战?

高丽国虽小,可好歹是与大宋,辽国并存了一百多年的国家,据说当年辽国出兵四十万也没能灭了高丽,梁山军就出兵数万,真的能行吗?

“没问题的。”

林冲看出了王进的惊讶和担心,笑着说道:“不瞒兄长,据不久前收到的信息,现今高丽那边大局已定,北面千里长城已被我梁山军牢牢控制,高丽刘成以上的土地已被梁山军占领。

许军师也带着辽国锦州附近几十万北地汉人全部迁移到高丽,有这些北地汉人驻守高丽各地,整个半岛就再也翻不出半点浪花来,高丽这个国家已成历史矣!”

王进一下听呆了,只觉得不可思议,同时又不自觉的热血沸腾起来。

要知道作为一个武人,最大的荣耀莫过于为国杀敌,驱除外敌,乃至于开疆拓土,扬威域(海)外,这可都是青史留名的事啊!

只是一直以来,大宋却连个小小的西夏也奈何不了,燕云十六州更是遥遥无期了。

更别说当今官家即位以来,穷奢极欲,轻佻荒唐,没几年就把自太祖太宗皇帝起就设立的用来收复燕云的封桩库给败了个干干净净。

王进哪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所有的一切到了梁山军这里竟是这么的简单。

西夏说灭了就灭了,高丽同样说灭就灭了,这么说来,等梁山军休整个一年左右,北伐辽国收复燕云岂不也是不在话下?

若自己能参与其中,立下大功,将来岂不是要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王进激荡不已的时候,林冲却一直记得王进对杨再兴几百年才出一个的绝世高手的评价,于是又渐渐把话题转到这上面来。

这时王进也抑制住内心的激动,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杨再兴身上,只见他一连郑重的对杨再兴道:“再兴小兄弟,王某阅进天下武人,还从未见到似小兄弟这般练武奇才。

王某习武半生,对武学一道也颇有些早已,只是到现在为止,一身武艺至今却没找到一个真正的传人,不只小兄弟可愿做某的传人,接下我这一身的武艺?”

林冲一听不禁又喜又惊,喜的是王进愿意对杨再兴倾囊相授,对他武艺肯定有很大的提升;

惊讶的却是史进不是王进的徒弟么,王进教了史进半年,就把史进从一个花拳绣腿,教成一个准五虎水平的高手,按说史进应该算是王进的传人了啊。

哪知现在王进却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王进应该是有压箱底的绝学没有教给史进。

林冲自己就是枪术大家,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倒不是说王进藏私,而是在王进看来,他那些压箱底的绝学以史进的水平,根本领悟不来,所以干脆不教。

就像林冲自己就有两个徒弟,郭十三和曹正。

曹正虽然资质也算不错,但林冲却知道,曹正这辈子是别想学会梨花漫天和空手入白刃这两样绝招了,若是勤学苦练,龙转身倒是有可能勉强学会。

所以林冲并不打算把这两招交给曹正,并且一早就把道理给他说清楚了。

而郭十三将来却是有可能将这三招全部学会的。

这样说来,若是王进将压箱底的绝学全部教给杨再兴,对他的武艺无疑是个极大的提升!

而若是自己与他互相交换绝招,想必王进也是愿意的吧,那自己的武艺也能再次进步。

虽说现在自己亲自上阵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少了,可艺多不压身,能学到王进从不传人的绝艺总是好事一件。

林冲激动不已,哪知杨再兴却满不在意的道:“你是我哥哥都都佩服的人,愿传小子武艺,小子自然是愿意的。但在这之前,你有甚么本事总该让小子见识一下吧!”

王进见说也不生气,少年英雄总是这么锐气飞扬的,况且他也有心试一试杨再兴真正本事,同时也在林冲面前露一手也好被委以重任,将来青史留名。

就听王进笑着道:“王某当初做八十万禁军教头时,虽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最擅长的还是长枪,不如就与小兄弟用长枪演练一番如何?”

林冲早想看看王进真正的实力,还有压箱底的绝招,当下立即答应下来,就让两人在路边空地上比起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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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甫一交手,杨再兴便一下理解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他本是那种武痴一样的人物,自从加入梁山军来,杨再兴可算是老鼠掉进了米缸,开心坏了。

不是今日跟这个比武,就是明日和那个切磋,而且梁山军中也是高手如云,用什么兵器都有。

通过这些切磋,加上众人对他时常进行一些关于战阵经验和十八般兵器应对方法的指导,杨再兴可说是进步飞快。

特别是这次灭夏之战,杨再兴每战争先,更是积累大量的实战经验,补齐了短板。

唯一欠缺的大概就是年纪太小,筋骨还未完全长成,力量不够大,耐力也不如那些三十岁左右的壮年。

可即便如此,杨再兴现在与林冲切磋,双方都不用绝招和拼命打法,林冲也是七八十个回合赢不了他的。

正因如此,十六岁还没满的杨再兴也就多多少少有些骄傲起来。

知道他遇到了王进,这才一交手,就完全被王进所压制,所逼迫,让一向自信满满的杨再兴生出一种心理无底的感觉。

“难怪哥哥如此看重于他,这王教头力道也太强了,出强太猛了!再这样下去,再过二十回合,俺必败无疑矣……”

杨再兴心中震惊不已,却哪里知道与他交手的王进心中同样是有如惊涛骇浪,同时又狂喜不已。

原来与林家枪法以防守反击为主不同,传自五代十国第一用枪高手,铁枪王彦章的王家枪法,却是以威猛刚劲,爆发力强著称,每一招下去都有开山裂石之威。

这套枪法王进已经很少用了,但一般来说,这套枪法只要一使出来,很少有人能扛得住二十个回合的。

当时王进单枪匹马杀死追杀他的十三名高俅派去的高手和童贯的三个手下,便是用的这套枪法,杀死这十六人也不过用了五十多个回合而已。

可现在面对这员小将,三十回合过去,竟然不能战而胜之!

再打下去,若是自己爆发力跟不上,岂不再过二十个回合就要落败?

看来只能使用杀招了!

却说两人一上手就打得难解难分,钢铁碰撞,火星四溅,顿时就把周围观战的众军将一个个都看呆了。

杨再兴小小年纪就得林冲特别的看重,不但把自己那杆特意打造的亮银枪送给了他,而且还经常给他陪练,亲自指导对阵厮杀技巧。

有上阵的机会也总少不了他,而且还叫人暗中保护给他掠阵。

说起来,众人对杨再兴多多少少都是有点羡慕嫉妒的,虽说不上恨,可多少有点不服气。

直到这时看着战团当中的杨再兴,在王进如疾风暴雨一般猛不可挡的进攻中,依然可以与之杀个不分胜负。

虽是防守居多,可只要抓住机会,每次也是雷霆一击,杀得王进只能放慢了进攻速度。

但不管怎么说,两人目前的这种水平,他们中的很多人这辈子只怕是别想达到了。

关键是杨再兴还这么年轻,看来对这员天生神将是不服气也要服气了!

众人再心里暗叹不已的时候,就在这时,便见王进猛的连出上十枪,枪影如游龙飞舞翻腾,逼得杨再兴只能向后避开两步,他自己也一扯缰绳向后拉开一段距离。

众人心里不由松口气,还以为两人不打了,哪知这时王进却猛地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飞跃而起,王进整个人有如天神一般在马上击出势不可挡的一枪。

下一刻,杨再兴终于抵挡不住。

王进速度太快,策马躲避已是来不及,只得勉强挽一个脸盆大小的枪花进行格挡,却还是被王进压住枪杆,一抖手腕向前一滑,杨再兴的长枪就改变了方向,整个身子都被带的向下伏去,枪尖差一点就扎到了土里去。

这时杨再兴门户大开,王进长枪去势依旧如虹,不问可知这次切磋杨再兴算是败了。

只见王进猛地将长枪脱手扔出,双手一拉缰绳,生生拉得坐骑人立而起,并向右转了一个方向,这才拱手抱拳道:“小兄弟,承让了!”

杨再兴也连忙收了抢,稳住身形,一颗心却是砰砰砰的快要跳到嗓子眼来,额头上冷汗冒了出来。

好悬啊,刚刚自己门户大口,若是在战场以命相搏,只怕不死也要重伤了。

天下英雄何其多也,看来自己之前是还是太骄傲了!

他略微喘匀了气息,同样抱拳回礼,心悦诚服道:“多谢手下留情,先生武艺小子是彻底服了。只是我已有师父……”

王进早料到这一点,当下道:“不需拜师亦可,小兄弟小小年纪武学一道能有如此造诣,王某这一身家传武艺也算找到了传人。”

林冲见状也是大喜,当即拍手鼓掌道:“早闻兄长枪法当世一绝,今日林冲算是见识了!我梁山军又得一员无敌猛将矣!

再兴,还不快拜谢王将军传艺之恩。今日一战你当知道甚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罢,今后可要虚心受教,认真学艺,莫要辜负兄长厚望!”

杨再兴闻言立即非常听话的跳下马来,对着王进大参拜道:“先生在上,请受再兴一拜,再兴一定认真学艺,争取必不辜负先生厚望!”

王进也很高兴,不但一身武艺有了传人,而且在林冲还有梁山军众人面前露了一手,在梁山军中也算一下站稳了脚跟。

果然,众人这时望着王进的眼神无不充满了敬重甚至是崇拜。

不仅是他们,看到王进武艺如此出众,林冲同样也很激动。

倒不是说王进加入梁山军,武艺或者枪法就稳居梁山军的第一。

说起来现在梁山军武艺最强的几个,除去杨再兴这个还没成型的潜力股,也就林冲,卢俊义,杜壆,史文恭、关胜,孙安这几个人了。

如果不用拼命冒险的打法,几人互相切磋比武,估计不用一百个回合以上是根本分不出胜负来的。

而且就算哪方取胜,估计也是险胜,或者运气好。

也就是说几人的武艺其实都是差不多的,大致都是一个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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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不如议和

PS:感谢书友王楚君是我爱的打赏!

可切磋是切磋,实战是实战,真要到了以命相搏的战场上,情况或许就会完全不一样。

战场武艺自然有用,但除了武艺之外,更重要的还是临场发挥。

好比状态型选手史文恭,在原来的水浒故事里一出场就速败秦明,何等的厉害;可最后却被卢俊义一回合活捉,就是因为他当时在仓皇逃命,心态崩了。

大将是这样,小兵何尝不是这样?

比如同是由溃兵和游寇的组建的队伍,在岳飞手下就百战百胜,最后甚至让金兵哀叹:“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而到了刘光世手下,就只会望风而逃。

到梁山军这里也是这样,同样一批人,在赵宋朝廷手下,就毫无斗志,完全不堪一击,加入梁山军后就变得骁勇善战,斗志昂扬。

所以虽然王进切磋比武能够完全压制住杨再兴,可真要上了战场,说不定杨再兴就能万军从中杀两三个来回,而王进却不可以。

战场上武艺固然重要,但士气,斗志,还有一颗勇者之心同样重要。

可不管怎么说,就林冲看来,单论武艺王进毫无疑问算得上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几个人之一了。

若是也能磨炼出一颗像杨再兴这样一往无前的勇者之心,说不定又是一员真正的万人敌。

万军从中,哪怕单枪匹马也敢杀进杀出的那种。

而若是让他和杨再兴互相配合来个双保险,率领一直精锐小分队,再配上连发神臂弓,手榴弹等。

若是运用的好,让这支斩首小分队关键时刻突然杀出,万军从中取敌军主帅首级只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小的波折过后,一群人继续骑上马有说有笑的赶路。

想到梁山军发展的越来越好,天下英雄(当然主要指武人)蜂拥来投,大家也都是心情愉悦。

而与此同时,朝廷那边却依然郁闷,不仅郁闷,而且愤怒。

“童贯那厮怎么搞的,西军自诩大宋第一强军,却是恁的没用,连个小小的西凉府都打不下来!”

汴梁,皇城,垂拱殿中,连日以来郁闷不已的赵佶这时已经顾不得平日里的温文儒雅,变得就像一头暴躁的小兽一般,甚至连童贯的表字也不称了,直接骂做“童贯那厮”。

要知道赵佶的个人涵养可是一向很好,对身边的近臣也没架子,更别说发脾气了,现在却一改往日形象,可知心里有多恼怒了。

这也难怪,现在田虎、王庆、宋江、方腊这四大寇匪的势力是越来越大了,不断的攻州夺县,朝廷却没办法出兵将其剿灭,只能眼睁睁看着贼人一天天做大,这叫赵佶怎不心急如焚?

而童贯之前派人送来李乾顺首级,还有西夏玉玺,金书、玉册时还夸下海口,说甚么“传檄可定”,马上就能平定西夏全境,然后带兵回来灭火。

哪知等朝廷的派去的人到西夏一看,却发现童贯近十万大军竟连个西凉府也打不下来。

而且更重要的是,打不下来救打不下来吧,朝廷这边已是十万火急了,童贯也应该先派兵来救火才是。

可西军那些将门却全都推三阻四,拖拖拉拉,不是说要休整,就是开口要军费要粮草。

总之就是没一个肯快速驰援朝廷,前往河东、京西、河北、江南区平乱剿匪的。

西军这个样子,地方驻泊禁军又打不过这些盗匪,难道动用废物一样的都门禁军?

只怕非但不能剿贼,反而是在给贼寇送粮草送武器装备!

或者说派出仅存的一点御营兵马?可朝廷中枢汴京城交给谁来保护?

难道再拉下脸来求梁山军帮助剿匪?

以梁山军的战力,估计倒是能很快剿灭盗匪。

可一来朝廷实在有些丢不起这人;二来现在梁山军本来就在和朝廷争夺民心和大势。

朝廷请梁山军平叛,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天下人朝廷不行了,梁山军有多强有多好,这对士气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三来,也怕梁山军趁机扩充实力和影响力。

而且,调梁山军平叛同样也是要花钱的。

总之,若非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侯,赵佶是根本不愿意再用梁山军的。

想他堂堂大宋皇帝,富有四海,每年税收少则八千万贯,多则一万万贯,养了八十万禁军,几十万厢军。

哪知事到临头,却无一兵可用!

想到这些,赵佶怎能不暴跳如雷,气急败坏。

局势如此,赵佶盛怒不已,大殿之中,一帮大臣自然也是愁眉苦脸。

别的不说,就说朝廷现在朝政几乎崩溃,他们的福利也大幅缩水。

不但过年的赏赐没有了,平时的服装、禄粟、茶酒厨料、薪炭、盐、随从衣粮、马匹刍粟、添支、职钱、公使钱等也都打了八折到七折。

虽不至于日子过不下去,但却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大把大把的往家里搬钱,想买甚么买甚么,天天宴饮,置酒高会,风流快快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梁山军就在汴京城不足四百里远,随时可能再次破城。

等于大家都活在梁山军的威胁之下,很多人甚至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梁山军突然杀到,然后像唐末、五代十国那样把他们这些文官杀得人头滚滚。

说起来,何止是赵佶,便是满朝的文官大头巾,这种日子也全都过够了!

当下等赵佶气略微消了些,就见蔡京颤悠悠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耐心分析道:“圣人容禀,那西凉府扼守河西走廊要道,城高壕深,易守难攻,童道夫一时攻不下来也是正常的。

九十年前,辽国也曾发兵十万围困西凉府四个月之久,同样未能攻破城池,最好只能无功而返,可知这西凉府不是这么容易攻破的。

且夫,就算西军花大代价,耗时数月攻破西凉府又能如何?对朝廷又能有多少好处?需知西凉府一路往西俱都是崎岖难行的山道(祁连山脉),想要一路攻破宣化府,肃州、瓜州何其之难也!

依老臣之见,不若派遣使议和,息兵罢战,如此一来,十数万西军俱都可脱身矣,童枢相便可亲率兵马回援京师,剿灭寇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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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蔡京的谋划

“遣使议和?”

赵佶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在他想来,西夏伪都已被攻破,伪帝李乾顺已经授首,西贼精锐几乎全军覆没。

这个时候就该一鼓作气,接连攻破西凉府、宣化府,肃州、瓜州、沙洲一线,打通河西走廊。

要知道单单一个兴庆府西军和梁山军就足足抢了八千多万贯的财货,若是把西凉府、宣化府一线打下来,又该是多少?

在赵佶看来,这些城池或许没有兴庆府这么多钱,但也绝对少不了。

毕竟这是通往西域的咽喉要道河西走廊,光是沿途商旅过路税钱就是个海量的数字。

而且自西军攻占朔方之地后,兴庆府到西凉府的道路就被阻断,那么这一年多的税赋也就全留在西凉府一线。

这要都打下来,至少不会少于兴庆府的八千万贯,甚至还会更多。

现在朝廷正是缺钱的时候,有了这些钱,哪怕其中一半被西军截留了,剩下一半也能稍稍缓解朝廷的经济危机了。

甚至在赵佶私下揣度,西军之所以互相推诿,谁都不愿来勤王剿贼,就是舍不得河西走廊这些海量财富。

之所以迟迟打不下来西凉府,一定也是故意的。

现在蔡京竟然说要议和,有没有搞错?

西贼为祸近百年,现在终于被大宋倾尽全力打得灭国了,正是收获的时候,蔡京竟然要议和?

蔡京却是看透了赵佶的心思也似,连忙也是耐心解释,总之意思就是一个:河西走廊,祁连山脉道路难行,易守难攻,西军打不下西凉府不是有别的心思,而是真的打不下来。

现在朝廷这边形势万分危急,不仅事到临头无一兵可用;而且随着都门禁军强干弱枝的虎皮被戳破,朝廷中枢的威望更是衰弱到极点。

除了君臣大义的名分,已经没有半点可用镇住地方的了。

这个时候,最后的办法就是调西军入京,让西军变成都门禁军,以此重塑中枢权威,同时也能快速剿灭乱匪。

这时辽国已经势微,亡国不远,若是将来朝廷能够收复燕云,则可以凭此大大提高威望,重振士气,凝聚人心,与梁山叛军一争天下。

实在不行,还可以在收复燕云后与女真秘密媾和,联手对付梁山军。

只是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手上有兵才行,手上没兵,一切的谋划就都是空谈。

至于张叔夜所主张的在汴梁开设武举,广招天下英豪,组建拱卫禁军,练出一支新军来与梁山军打擂台,蔡京却是非常不好看的。

原因也简单,一则这新军岂是说练就能练出来的?

张叔夜说的简单,说甚么梁山军练兵之法臣已尽知,其实何止是他,蔡京也曾多次派人到水泊四城军营外边,探寻梁山军强大的秘密。

无非是加强纪律和服从性,每日训练,厚饷激励,再有就是提高士卒地位,给他们荣誉,赏罚分明等等。

可厚饷和高强度的训练就代表要耗费无数的钱粮;提高士卒地位,给他们荣誉,这就是更改大宋以文制武的根本国策。

一旦如此,武臣势必乘势崛起,我等士大夫辈就是在自掘坟墓,武夫当国,五代藩镇之祸不远矣!

更别说都门禁军早已成了一颗烂到骨子里的巨大毒瘤,多少人靠着这个吸血生活?

喝兵血,吃空饷这还只是最初级的。

其他诸如漂没,假账,在犒赏、衣袍、盐菜、公使钱,坐粜钱,折役钱,河工折军钱上做手脚的手段更是不胜枚举。

甚至有些军队调走了还在都门禁军中坐支各种费用,裁撤了仍然在帐册上面开销一直不变。

这其中的猫腻,又多少人在这上面分润下手,牵扯了多少大人物,多少皇亲国戚在其中上下其手,别人不知道,蔡京又如何会不知道?

简单来说,光是都门禁军每年耗费三千多万贯军费,两百多万石漕粮,结果却养出这样一群废物,就知道都门禁军这个庞大的利益集团有多可怕。

在这样的背景下,张叔夜想要在汴京附近练出一支强军来,又怎么可能?

所以,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的就是调西军驻守京师!

至于西军势大难制,彻底演变成军阀,无法掌控这些问题倒不必担心。

因为西军并没有一个统一领袖,大可以分化拉拢,以为制衡。

反正对付西军总比对付梁山军容易。

而且两害相权取其轻,现在难道还有其他办法么?

蔡京这次也是有备而来,他一说完,其手下党羽当即便跳出来助阵道:“西贼疥癣之疾也,如今再无法为祸中国矣,而梁山军却是心腹大患!”

“大宋立国以来实行的便是是强干弱枝政策,现今朝廷中枢已无兵可用,当速调西军入驻京师为上!”

“现今四寇势大难制,朝廷无兵可用,坐视其攻州夺县,天下将糜烂不堪矣!”

“官家,不能再犹豫了,孰轻孰重,官家明见万里,想必已有决断!”

蔡京一系纷纷出来助阵,赵佶倒不奇怪,不过等到童贯,梁师成这派的人也站出来表示赞同,赵佶就知道,看来与西贼议和势在难免了。

沉吟了片刻,哪怕赵佶心里万分的不甘心,还是只得同意了。

不过心里却难免有些奇怪:“平日里这两派凡事都是要斗上一斗的,为何今日如此的意见一致?”

他哪里知道,其实早在童贯分化西军的时候,蔡京这派便偷偷和种师道、种师中暗中取得联系,并给予支持,若非如此,种师道又如何敢经常向童贯提意见呢?

而且西军来了,蔡京同样有的是手段拉拢其他将门。

是以蔡京自然不怕西军来了以后,童贯势力在朝堂上会一家独大。

而梁师成他们自然也是愿意童贯带兵驻守汴京的。

这也算在共同的敌人(梁山军)面前,两派短暂的团结一致吧。

而在这时,赵佶心里依然是无比的郁闷,一想到议和以后,至少八千万贯财物就打了水漂,赵佶心里就跟滴血也似。

不过再难过,事情总要继续下去。国势如此,赵佶也只得打起精神来,准备和群臣商议一下议和的条款。

总之,现在西贼助力全失,大宋兵锋正盛,这议和的条件一定不能便宜了西贼……

正想着的时候,就听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高俅的儿子高沐恩走了进来,一见赵佶立即大喜道:“官家大喜啊……”

第五十五章 宋江发达了

“官家大喜啊……”

看到高沐恩喜上眉梢的样子,赵佶一听也是大喜。

在他想来现在局势如此,哪来的大喜?

要说大喜,除非是童贯率领的西军一举攻克了西凉府,缴获大量钱财。

可等到高沐恩手上的奏章经过梁师成的手递上来的时候,赵佶却发现原来并不是西军终于给力了一把,攻下了西凉府,而是四大寇之一的宋江投降了。

是的,河北宋江通过邢州知州向朝廷表达了招安的意愿,并且表示干言山自宋江以降俱都是忠心报国之人,盖因官吏污滥,误犯大罪,因此权借山寨暂时避难,只等朝廷招安,与国家出力,一片忠心可表日月!

赵佶看完,随手又把奏章递给梁师成让他当殿宣读了,这才问道:“这宋江要招安,诸卿以为如何?”

说起来赵宋还一直就有招安的传统,别的不说,王焕,徐京等十大节度使便有八个是绿林中人最后受了招安的。

四大寇刚刚崛起的时候,朝廷自然是派兵剿灭,结果地方驻泊禁军实在太不给力,无一例外被打得大败,于是朝廷很快想到了招安,哪知四大寇却完全不鸟朝廷。

没想到才过去没两个月,这宋江又巴巴的跑来说要招安,倒叫赵佶好生奇怪。

不过张叔夜却大致知道些什么,这时候国事为重,也顾不得得罪人了,当即出班进言道:“官家容禀,微臣以为这是好事!既然宋江愿意带领全体喽啰下山,可知其招安诚意?

且微臣闻干言山宋江等人,不侵州府,不掠良民,与田虎,王庆、方腊三贼完全不同;且干言山兵强马壮,战斗力颇为不俗,两月前大败大名府两万禁军,活捉朝廷大将李成,索超、周瑾便是明证!

宋江既肯招安,朝廷不费一兵一卒就平定一寇,且不费一文一毫便得数万可战之军,岂不一举多得?

至于之前抗拒朝廷招安,微臣妄自揣测,或许是宋江这伙人是想待价而沽,不想被朝廷看轻了;或许是朝廷天使态度傲慢,激怒了山上好汉……

但总之,既然宋江愿意招安,一心报效朝廷,自然是好事一件,微臣为陛下贺!”

赵佶闻言点点头,心想大致就是这个原因吧。

同时又想,怎地两月前大名府兵马败得这么惨,朕却不知?

原来早在几个月之前,因为宋江陷害卢俊义的事,结果反倒害得大名府北京留守梁中书还有蔡夫人被武松吓个半死,自那以后梁中书便恨死了宋江。

再后来宋江不断在干言山附近打家劫舍,抢劫了无数财富,梁中书欺负干言山兵少,于是命天王李成和急先锋索超,周瑾率领两万大军前往剿除。

哪知这伙人竟然因为轻敌,中了吴用的诱敌之计,索超骑马一头撞进陷坑里,周瑾也被董平活捉,最后李成仓皇逃跑却还是没跑掉,全部被活捉,两万兵马也死伤大半。

因为梁中书是蔡京的女婿,这场大败仗自然被隐瞒下来了。

“老臣也附议!”

这时听张叔夜说起两月前梁中书的那场大败,又看赵佶微微皱眉的样子,蔡京也是反应极快,当下再次从座位上站起,进言道:“不过老臣却有一个计较。

现今天下盗贼四起,干言山宋江等人既然各个心怀报国之心,且战斗力不俗,老臣以为正好差宋江等全伙良将,部领所属军将人马,前往河东剿灭田虎这伙逆贼。

如此一来,既全了宋江等人的报国之心,又令此辈好汉建功进用,于国实有便益。老臣不敢自专,乞请圣鉴!”

说实话,刚才张叔夜故意提起大名府兵马之败,蔡京是很不高兴的,不过对于宋江的突然招安,蔡京却是高兴差点要笑出来。

要知道,这个时空的宋江、吴用团伙可不像原来的水浒轨迹中,一开始攻破高唐州杀了高廉,一下把高俅得罪死了;

再后又攻破青州城把慕容知州杀了,又得罪了皇宫里的慕容贵妃;再再后又攻破蔡京女婿镇守的大名府,结果又把蔡京得罪惨了。

而且那个时空,朝廷的兵马也没有被打残,都门禁军的强干弱枝的虎皮也没戳破,更别说汴京城被攻破威望尽失了。

因此那个时空,朝廷对宋氏梁山军的态度自然是一个字“剿”了。

而这个时空,朝廷都门禁军和各地驻泊禁军早已被林氏梁山军打残了,局势也十万火急,对宋江放出来的招安意向,自然是万分欣喜了。

不仅是蔡京,便是殿内其他大臣,这时也纷纷站出来表示赞同招安,就让宋江去打田虎好了,反正朝廷也不损失什么。

甚至于御史大夫崔靖还向赵佶建议,既然朝廷要让宋江卖命,就不能让义士寒了心,朝廷正该千金买马骨,只要宋江是真心招安,朝廷就该对宋江重重有赏。

建议加封宋江为正五品朝奉大夫,只等宋江剿灭田虎,便赐予宋江一个知州的差遣。

赵佶本就是个轻佻荒唐的人,这时骤然听到好消息,心情一高兴也就当场应允了。

可怜宋江在原来的水浒故事中,卖掉了梁山二十万兵马,几十位兄弟,辛辛苦苦征讨辽国,剿灭了田虎、王庆、方腊,最后却只得了一个武德大夫、楚州安抚使的职位。

要知道武德大夫可是只有正七品,足足比朝奉大夫的正五品低了四品;而且一般知州就是兼职安抚使的,单单挂一个安抚使的职位,根本就是有职无权。

最重要的是,朝奉大夫,知州这可都是文官!

在宋朝可是重文轻武,以文抑武的!

比如秦明,武官的官衔其实一点不比慕容知州低,可慕容知州杀秦明却如杀一狗!

真不知道宋江若是知道这一切会做何感想。

不过显然宋江是不可能知道另一个位面的事,很快朝廷的天使太尉陈宗善就带着圣旨到了干言山。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宋江一下就激动的哭了,跪在地上发誓一定泣血以报圣天子大恩大德。

至于朝廷让他去打田虎,让这两伙“盗匪”狗咬狗的谋算,宋江自然是直接无视了。

圣天子既然肯用我宋江,肯用干言山众人,这就是我们的荣幸啊,我们当然应该粉身以报了,反正死的又不是我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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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贫富分化,一件好事

“这宋江还真是发达了啊。”

当林冲带着先头部队返回京东路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宋江被册封朝奉大夫消息,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说起来还是朝廷赚大了啊!只封了宋江一个朝奉大夫的品阶,干言山其他头领不过是赦免所犯罪恶,赏赐锦缎一匹,金银牌一面就打发了。

说什么等剿灭了田虎,就实授宋江一个知州的差遣,其余军将则按所立功勋大小量加官爵。

不过是空口许愿罢了,就骗得宋江以降五万兵马心甘情愿为朝廷卖命,还有比这更赚的吗?”

漏夜前来汇报工作的石秀忍不住吐槽道。

此时的他看上去就跟一个普通的小商人,贩夫走卒也似,在汴京城内大相国万姓交易市场做点小生意,平日也时常往京东京西各地跑,有谁会想到此人却是梁山军特务营大头子呢?

林冲闻言笑了笑,其实他早说宋氏梁山的招安,就是白痴一样的招安,哪知到了这个时空,宋江还是这样,被朝廷一句话就给收买了。

这时一旁的武松听石秀说起宋江,也忍不住大骂起来。

“想这宋江心心念念,一心就想着做官,为了穿上这身官袍,这厮可谓是机关算计,不择手段,现在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只是朝廷明摆着是让他们与田虎狗咬狗,消耗双方实力,我就不信宋江会看不出来?

不过对宋江来说,只要自己能当官,能功成名就,能证明自己比那些欺辱过的大头巾强就行了,其他的东西,没甚么是他不能出卖的。

倒是干言山那些头领强盗,被这厮卖了还要念他的好,真是可悲又可笑!不知道等打完田虎,这些人还有多少人能够活命?”

林冲闻言不禁莞尔,心说若不是遇上我,只怕你现在也如李逵一般把宋江视作大豪杰,有情有义的带头大哥,心甘情愿供他驱使,为他卖命吧?

“呵呵,二郎说的不错,宋江这厮算是得偿所愿了,不过这厮虽然奸诈阴险,不择手段,却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

说起来宋江这时候主动投降朝廷,然后立刻帮助朝廷去打田虎,从私人的角度看,固然是宋江用干言山所有人的性命和鲜血为自己染红一身官袍。

但是从国家和民族的角度上看,宋江却是在维护华夏大地的基本秩序,尽量减少民族元气的损耗。

假如他像田虎,王庆、方腊那样也想做皇帝,那么无疑天下会更加的大乱,无疑会有更多的百姓生灵涂炭,更多的城池村镇遭到破坏。

倒不是说赵宋统治黑暗,老百姓生活困苦,不该起来造反。

而是根据梁山特务营收集的情报,田虎、王庆两人纯粹就是野心家,强盗贼寇。

他们并不是想推翻赵宋暴政,为老百姓谋福利,而是只想趁着天下大乱的机会,占山为王,攻城略地,当几天草头王,快活一时。

比如根据石秀所掌握的情报,田虎和王庆的军队军纪就极差,可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破城之后不仅抢官府,富商的,一般小市民穷人百姓的同样照抢不误,杀人放火、奸银掳掠甚么的也是家常便饭。

这不是强盗土匪是什么?

倒是方腊从一开始就喊出“是法平等,无有高下”,反抗赵佶、朱勔花石纲暴政的口号,而且方腊集团也确实是想推翻赵宋暴政,建立摩尼教理想的王朝。

不过方腊集团摆脱不了起义人员良莠不齐,部队军纪不好的问题。

比如方腊为了壮大起义声势,统合了江南十几座绿林山寨,这其中就很很多杀人不眨眼,甚至像王英那样专吃人心,喜欢奸银妇女的江洋大盗。

这样的人攻下一座城池,你还想指望他们能对百姓秋毫无犯不成?

而且更重要的是,方腊还想在中国这个世俗社会搞摩尼教那一套,这就更加不能忍,也注定了方腊一定不能成事,一定要被剿灭!

所以从国家民族的角度上来说,宋江去打田虎,甚至之后再去打王庆,方腊,其实应该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林冲把这些道理说了,武松自然也都明白,当即点头称是,不过对宋江的个人人品却依旧是嗤之以鼻。

这时石秀又道:“说起来,宋江这厮对朝廷还真是忠心耿耿,掏心掏肺啊,哥哥不知,据可靠消息,这厮在朝廷封他做朝奉大夫后,竟主动上缴了八百万贯金珠宝贝给朝廷!”

“八百万贯!”

林冲不禁吸了一口凉气,林冲并不是没见钱的那种人,这次梁山军攻灭西夏可是一次性缴获了四千多万贯的财物,外加战马,牛羊无数,还有河套草原这块最好的养马地。

正在让林冲吃惊的还是宋江这厮只是干言山附近打家劫舍,竟然也积攒了这么多的家当。

而且既然宋江要去打田虎,没有军饷肯定不行,所以他不会把全部积蓄全都献给朝廷。

那这样算来,宋江这半年来,起码抢劫了一千万贯的财富!

“他哪来这么多钱?”

石秀道:“还不是学我们的。我们一开始时,不是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将水泊周围,作恶多端,民怨极大的地主恶霸抓做典型,先是进行公审,然后公开宣判。

再后水泊周围胆敢继续作恶,欺压佃户穷人的地主恶霸越来越少了,我们又在水泊外面设一公堂,但有百姓身负冤屈前来告状的,只要查证属实且确实作恶极多,民怨极大的,哪怕不在济州,郓州,只要在京东路我们也一定出兵为其逃回一个公道。

宋江和吴用这厮们到了干言山,也学我们,专门打劫这些作恶地主恶报,然后抄家,给百姓分地分粮食,以此收买人心。

只是这厮们比我们做得还狠,我们是只抓作恶最多的典型,其他的情节不那么恶劣,只要肯认罪,不再作恶,赔礼道歉,主动降低地租,我们便只是警告一番。

宋江这厮们却是但凡抓到机会便杀人破家,抢个精光,然后再拿出一点粮食分给百姓,收买人心,这样一来能没有钱吗?”

林冲点点头,他算是明白了,如果说梁山军一开始打土豪分田地,还只是杀鸡儆猴,主要目的还是逼迫京东路的地主乡绅降低地租,对佃户庄客好一些,不要再想着害人,夺人田产。

林冲这么做主要还是不想做的太过,与地主文人阶级势成水火,希望能得到更多人(读书人大多都是地主出身)的支持,或者哪怕不支持,至少不那么敌对。

而宋江这厮却是一心一意只要打土豪给自己捞钱了,这厮已经顾不得以后的事了,只想急功近利快点使干言山壮大起来,然后招安,当官。

不得不说他现在是成功了,但也把真正统治宋朝的地主乡绅官僚阶级给得罪死了。

本来得罪了也就得罪了,若是他一直做土匪,或者干脆依靠老百姓打下江山来,地主乡绅官僚阶级倒也不能怎样。

可他现在竟然向被地主乡绅官僚阶级掌控的朝廷投降了……

这厮现在是对朝廷还有用,一旦他对朝廷的利用价值不那么大了,就算蔡京这帮奸臣不杀他,宋江也决计得不到善终。

一定会被人害死搞死,而且一定是死无葬身之地,全家死光光的那种!

这时就听石秀继续说道:“倒是好笑,听说朝廷现在已经没钱了,没想到下面这些豪强却是这么有钱,宋江这厮这才用了多久,就一下搜刮了上千万贯的财富!

这次田虎、王庆、方腊俱都打下上十多二十几个州县,只怕抄家搜刮的银钱少说也有几千万贯了!”

林冲笑了笑,当然不会听不出石秀话里的意思。

不过说起来,“民”富国穷这也算是中国的一大特色了,早在汉朝时中央财政就时常的吃紧,而地方富豪却富可敌国,以至于董仲舒还给汉武帝进言道:“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显然,这里的这个“民”当然不是指的小老百姓,而是指大地主,大豪强,富商巨贾。而之所以会造成这种现象的主要的原因就是不可避免的土地兼并。

国家最基本最重要的生产资源——土地,被这些大地主所垄断,所独占,于是富者愈富,贫者愈贫。

甚至到了晚明的时候,国家穷的连李自成打到北·京来,给士兵的军饷和犒赏都钱都没有,而北·京城内那些大官僚同时也是大地主却富得流油。

在北·京城被李自成攻破后,这些人被李自成挨个拷打,四处抄家,竟一下抄出七千万两白银之巨。

要知道因为朝廷没钱用,又要打鞑子,崇祯没办法只得向百姓加征赋税,加饷摊派,结果不过从民间得银两千万两,却逼得无数百姓家破人亡,只能造反。

而当时的地主乡绅官僚阶级,东林党人却还在大肆鼓吹,朝廷不应该与民争利(指朝廷想向他们收商税)。

最后结果就是,官逼民反,胡虏入寇,这些无比贪婪且短视的地主乡绅官僚阶级终于自尝恶果,不仅亡了天下,而且连他们自己也被流寇,被鞑子像狗一样杀死,他们聚敛的巨大财富,最终还是便宜了鞑子。

宋朝因为强干弱枝的政策,加上贸易发达,而且一直是收商税的,是以中央财政比起明末肯定要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但倒了北宋末年的这个时候,土地兼并,民间的贫富分化与明末比起来却是同样不遑多让。

因此这些大地主,大豪强,退休的大小官僚家里聚敛了海量的财富,也是一点都不奇怪了。

别的不说,就说当初梁山军攻破祝家庄,除去牛马羊等牲畜,还不房屋田地等不动产,不是一下收获了两百万贯的财富么?

而石秀的意思也说的很明白——哥哥,田虎,王庆、方腊肯定从这些大地主身上抢了至少几千万贯的财富,我们正好可以把他们剿灭了,然后这些财富自然就归我们了。

林冲笑了笑,其实根本不用石秀提醒,早在方腊他们派使者来找自己的时候,林冲就说过一旦他们胆敢祸乱天下,残害百姓,梁山军一定不会坐视,一定会出兵将他们剿灭。

只是当时林冲却没想到剿灭他们还有这样的好处,可以间接的从大地主,大豪强那里把他们聚敛的财富抢过来,然后用于梁山军争夺天下,造福百姓大事业来。

所以,以前没想到这些好处的时候都要打,现在有这样的好处,自然更要打了。

只是这一年来,梁山军四处用兵,虽然每次都是大胜,而且收获颇丰,但到底人不是铁打的,连林冲现在都觉得有些累了,想必下面士卒也都累了吧。

是时候休整一段时间了,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才是王道啊。

至少要等到张贞娘生了孩子再说……

林冲正这样想着,心里已经做好计划,等再过两个月再出兵去打田虎,王庆,方腊不迟。

哪知便在这时,就听营帐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即便是一阵通告,片刻之后便见梅嘉生领着一名信使走了进来。

林冲当即让石秀道屏风后面暂时避一避,他这个在汴京城龙潭虎穴坐镇的密探头子自然是见过他的人越少越好。

“可是有甚么急事?可是水泊……”

林冲问道,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急事能让吕将,闻焕章这么毫无征兆,火急火燎的派人来送信。

难道贞娘早产?

一想到这种可能,本就对妻子颇多内疚的林冲脸色顿时焦急万分起来。

那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林冲这么着急的样子,心里不由也突了一下,连忙道:“军主,不是水泊大本营出事了,而是高丽战场,那边出了些变故,这是吕军师的密信,军主你看吧!”

林冲这才微松了一口气,随即一下把心提了起来,他接过密信,亲手检查了泥封,然后打开里面信念,才看一眼,顿时转忧为喜,道:“这是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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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兵主蚩尤

“姐姐,热水已经烧好了,只等相公回来了。”

两梁山泊,宛子城,扈三娘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来到正被锦儿扶着在院子里面散步的张贞娘面前。

算起来,张贞娘如今已经怀孕八个多月,快九个月了。

本来按照这个时代的普遍观点,孕妇一般都是要静养为主,生怕磕着碰着了。

不过林冲前世姐姐怀孕时,却听医生讲多散步对孕妇好,有利于顺产,改善睡眠什么的。

于是林冲出征前便嘱咐贞娘多走走,张贞娘也是照做了,每天都坚持散步,果然效果非常好。

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身体状态比起一般的孕妇都要好很多,就连神医安道全在诊过脉后也大赞不已。

不过哪怕这样,张贞娘自然还是更希望丈夫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这时林冲终于要回来了,张贞娘此刻人虽在宛子城后宅,一颗心却早已飞到金沙滩甚至水泊南城去了。

张贞娘点点头,温柔的摸着鼓起的肚子道:“这孩子想必也是想他阿爹了,我能感到这几天他明显要活泼的多。”

扈三娘也有些憧憬的道:“姐姐,要是孩子生下来,那肯定会非常像相公吧,跟相公一样英雄盖世!”

“当然像。”张贞娘柔柔的道。

这时扈三娘又满是欣喜,也满是崇拜的道:“这次相公回来了,就能在家里多待一些日子,再也不用出征了!现在西夏已灭,高丽那边战事也差不多要结束了,相公也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呵呵……相公真是厉害呢,西军跟西贼打了几十年,围困兴庆府也有几个月,结果就是打不下来,相公一去就把那个甚么晋王二十万大军全歼,又很快攻破了兴庆府。原本我还担心要打很久呢……”

张贞娘闻言也是莞尔,满是骄傲的道:“嗯嗯,相公当然厉害!我们的夫君,乃是这世间少有的盖世英雄!”

扈三娘连连点头,眼睛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仿佛一下想到什么,又忍不住笑着说道:“姐姐,之前我回娘家身亲,你知道哪些茶社里的说书人都是怎么说相公的吗?”

“怎么说的?”

扈三娘看了张贞娘一眼,不比自己在郓州扈家庄还有个娘家,而且怀孕的日子也不长,时常可以到外面走走转转,看看济、郓两州的变化,听听民间对梁山军还有相公的议论。

这时见张贞娘很有兴趣的样子,扈三娘便立刻绘声绘色讲了起来:“哪些说书人都说相公是兵主蚩尤下凡,平常的时候看着跟正常人一样,可一到战场上就会变成一丈八尺的巨人,头上长角,背生双翅,青面獠牙,铜皮铁骨……

然后还说相公那匹照夜玉狮子马也不凡马,而是天上的天马,专门下凡来供相公骑乘的。

他们说啊,相公到了西夏,骑马来到战场上,每次只要一变身,那些西贼见了相公立刻就吓得拔腿就跑,跑不赢就跪地乞降,要不怎么西军打了这么多年都平定不了西贼,相公一去就立刻平定了呢?”

中国古代的说书人就是这样,总喜欢编一些神神鬼鬼超自然的东西。

比如唐朝名将薛仁贵之所以那么厉害,打得高句丽人毫无还手之力,就是因为吃了九天玄女娘娘做的三笼屉面食,因此有了一龙二虎九牛之力。

而岳飞率领岳家军屡破金兵,打得金兵闻风丧胆,后世的说书人同样有他们的解释,那就是:岳飞之所以那么厉害,因为他是如来佛面前的大鹏金翅鸟转世!

但既然岳飞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会被人害死呢?原因就是宋徽宗不小心将“玉皇大帝”写成了“王皇犬帝”,于是玉帝龙颜震怒,就派出赤须龙下界,化作金国王子金兀术,覆灭北宋江山。

而陷害的岳飞的秦桧则是铁背虬王转世,前世做坏事时被大鹏金翅鸟啄瞎了左眼,于是怀恨在心转世报仇。

而秦桧的老婆王氏同样是天上的什么东西转世,也是前世跟大鹏鸟有仇,于是转生来报仇。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就斗能解释了,无论是北宋被灭,还是岳飞这个大好人被坏人害死,都是因为前世孽债,注定要遭此磨难;或是不小心得罪了玉帝,老天要灭北宋,岂是人力所能阻挡的?

到了林冲这里,同样也是这样,其实一开始时候,特别是朝廷撕毁盟约,派遣二十万大军布下天罗地网要剿灭梁山军的时候,那时无论是各地客商,还是像冯三娘阿娘这样的附近村民,无不认为梁山军要完。

可最后的结果却是梁山军干净利落就打赢了朝廷二十万兵马,而且还一举攻破汴梁外城,逼迫朝廷签订城下之盟。

这次出征西夏也是,本来大家全都以为要打很久,甚至有些担心的。

结果小年刚过就传来大捷的消息,而且战绩辉煌的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两万梁山军,近乎全歼二十万西贼主力;一战就攻破西军围困七个月都没攻下的兴庆府!

这些百姓自然不知道其中经过,也不懂决定战场胜败的具体原因,他们唯一想到的就是梁山军真是神了,简直就是天兵天将!

继而又开始神话起梁山军的创建者林冲来,而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兵主蚩尤。

传说在远古的时候,蚩尤就是华夏部落战无不胜,勇猛无比的战神,蚩尤与黄帝相争,哪怕是黄帝也不能力敌,最后还是请天神相助,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这才将蚩尤杀死。

蚩尤虽然被黄帝打败,但其勇猛果敢的战神风范,却一直受到人们世代尊崇,乃至从汉朝一直到唐朝,但凡出兵打仗都要先来祭拜兵主蚩尤,知道宋朝这个习惯才被改变。

而且在齐地有八神主之祀,称作“八神”,这八神一曰天主,祠天齐……二曰地主,祠泰山梁父……三曰兵主,祠蚩尤,蚩尤在东平陆监乡,齐之西境也。

这里说的蚩尤墓其实就在就在济州钜野县境内,并且曾上面建有庙宇四时祭祀。

而林冲在朝廷那里的身份又恰好是钜野节度使。

是以长久以来都崇拜蚩尤祭祀蚩尤的齐地百姓,第一时间就把林冲和蚩尤联系起来。

新年一过,关于林冲就是兵主蚩尤转世的消息,便很快通过这些说书人的嘴巴在京东路传播开来,几乎无人不知,只是张贞娘一直待在宛子城这才不知道。

第五十八章 有惊无险,耽罗岛惊变

张贞娘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闻言不禁笑了:“哪有这样的事!一丈八尺的巨人,头上长角,背生双翅,青面獠牙,铜皮铁骨这不是怪物了?不过相公乃是天神下凡,却没有错!”

说起来张贞娘虽然不信林冲会战场变身,却也相信自己的夫君的确实不是凡人,或者得到了神明的帮助,否则如何能够只用一年多时间,就做出这么大的事业?

“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说。”

扈三娘搀扶着张贞娘,依然满是兴奋的说道:“姐姐你是不知道,现在夫君在济州和郓州威望有多高,不管我们信不信,反正整个两州百姓却是都把相公当做兵主蚩尤来崇拜。

很多人家现在都在家里供着相公的画像,每日顶礼膜拜,甚至新年的时候很多小贩就开始做起这个生意,一张相公的画像就要十文钱呢,都卖疯了。

就是一些读书人还有地主乡绅,还经常会说梁山军的坏话,不过周围百姓也没多少人理他们就是……”

扈三娘绘声绘色的说着,张贞娘也就饶有兴致的听的,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张贞娘有些心急林冲怎么还没回来时候,就听到外面响起马蹄之声。

一般来说,家属区自然是不许纵马的,是以一听到马蹄声,张贞娘立刻想到是林冲回来了,连忙让扈三娘扶着她往院门外走去。

果然,等两人来到院门口时,就见两匹马远远跑来,当先那个骑着大白马的,不是林冲又是谁?

张贞娘的眼眶一下就有些湿了,扈三娘却是兴奋的大叫起来:“是相公呢,相公回来了!”

很快林冲就策马来到近前,一下勒住马蹄,然后跳了下来,满是喜悦的看着两位妻子。

“娘子,我回来了!”

林冲随手把缰绳扔给卫兵,快步走了过去,看到张贞娘肚子已经很大了,但气色还算很好,顿时放心不少。

再看看扈三娘,肚子依然没有显怀,整个人依然像那个活泼开朗少女,并没有半点要当娘了的样子,心中也是不由生出了一丝宠溺。

“夫君回来了!夫君归来,妾身……”

“相公!”

张贞娘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再看林冲一脸风霜的样子,脸上好几道被寒风割出来的口子,泪水顿时就止不住。

而扈三娘却是欣喜的差点扑过来,最后还忍住了,赶忙再次去扶张贞娘的手臂,哪知这时张贞娘却突然用手抱住了肚子,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大呼:“哎呦!”

“贞娘!”

林冲吓坏了,赶忙冲了过去,一把将她抱住,急道:“可是不舒服?”

不等贞娘说话,林冲又急切的回头道:“十三,快去请安神医,娘子动胎气了!”

安道全很快就被请来,连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张教他老夫妻俩,以及后宅区潘金莲、黄馨等人。

大家一听张贞娘动了胎气全都吓坏了,不过这时张贞娘却需要静养,因此除了贞娘的阿娘,大家都在客厅里焦急等待着。

不过等安道全到时,已经被躺到床上的张贞娘肚子却不怎么痛了,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两人手拉着手,小声的说着话。

这时安道全了,也顾不得与林冲见礼,连忙给张贞娘把脉,林冲看的着急,连忙问道:“怎么样,不碍事吧?”

安道全闭着眼睛仔细听了一会脉,这才放心下来,起身向林冲行礼道:“军主,主母没事的,主母每日坚持散步,饮食也极规律,身体一向强健,只是近日有些优思过甚,加之思夫心切,见到军主一时激动难抑,所以这才动了胎气。现在已然无事了,只需静养几日即可!”

林冲长舒一口气,这才放心下来,又问:“要不要开点药?”

安道全笑道:“是药三分毒,主母临产在即,能不吃药最好是不要吃药,而且对主母来说,军主多陪陪她就是最好的良药了!”

听到安道全这么说,张贞娘的脸上顿时浮起一抹红霞来,林冲见状也是颇为歉疚的笑了笑,柔声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接下来我都会一直陪着你,不过你也要不那么激动才是!”

张贞娘歉然的点点头,道:“都怪妾身太激动了,夫君远征归来,妾身本该远迎的,不想却让夫君担心了。”

“没事的,你我老夫老妻了,哪里有这么礼数?”

安抚完张贞娘,看着她甜甜睡去后,林冲去洗了个澡,又陪扈三娘说了一回话,林冲这才又骑马来到宛子城的议事大厅,吕将、闻焕章、王寅、蒋敬,还有萧嘉穗、陈箍桶等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林冲把他们都叫来,除了听取梁山军各项工作的报告之外,还有简单介绍一下此次西夏之战的情况,主要要议的却是不久前林冲接到的那封急信。

原来就在八天前,倭国竟然不宣而战,半夜出兵偷袭耽罗岛,妄图重创岛上梁山军守军,抢夺岛上留守的水军战舰。

好在这些倭国人太过高估了自己,同时又低估了梁山军的战力,最后五千倭国大军被岛上守军重创歼灭四千有余,只有不到一千有命乘船逃脱。

不过哪怕是这样,因为梁山军到底缺少防备,而且水军主力也不在岛上,还是被倭国人烧掉两千料主力战舰一艘,重伤一千料战舰两艘,岛上军民死伤近两千人,其中大部分是迁徙到这里的辽地汉人平民,且以老弱妇孺居多。

等吕将将耽罗岛上的事详细向大家说了,众人先是大为惊讶,完全想不到一向恭顺谦卑的倭国的到底吃错了甚么药,竟敢悍然对梁山军开战。

紧接着又是大怒,要知道梁山军自成军以来,甚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大亏?

“耽罗岛一万兵马是干甚么吃的!竟让五千倭寇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岛上,特别是水军,不但没能提前发现倭人的动向,甚至还让这些倭寇冲进水寨,差点抢走数艘战舰!

看来这个高玉,阮小二真是安稳日子过久了,就变得麻痹松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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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严峻形势

就像后世美帝罗斯福在接到珍珠港被倭国偷袭消息时,其实心中多少是有点欣喜的那样。

其实林冲在林冲听到耽罗岛被倭国偷袭时,心中也是高兴的。

原因无他,在洗劫兴庆府后,林冲就起了攻打兴庆府的心思。

这其中固然有来自后世对倭国人的仇恨,对倭国人变态的不齿,以及对倭国人一直觊觎神州土地的警惕的原因。

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倭国实在太有钱了。

要知道在唐朝时,中国还是个白银极度缺乏国家,黄金可以作为货币,而白银却只能作为皇帝的赏赐之物,若论价值,甚至比黄金还要值钱。

而到了宋朝,虽然中国的贵金属还是很缺,但白银却可以当做货币使用了,而且价值也一落千丈,与黄金的兑换比跌至一两黄金兑换五两白银(注1):

那么问题来了,中国这么多白银哪里冒出来的?

答案就是一小半通过海上丝绸之路,用丝绸、瓷器,和西方人特别是中间商阿拉伯人做生意换来的。

与中国相反,那时的西方(主要是非洲、中亚,北欧)正是盛产金银的地方,比如罗马和大食帝国就都以金银币作为通行货币。

只是他们并没有太多拿得出手的商品与中国的丝绸、瓷器、茶叶交换,只能用金银购买,于是西方积攒了一千多年的金银便源源不断流向中国。

并且这个过程还将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清朝的时候,欧洲自己的还有他们从全世界抢来的白银还在源源不断流入中国,然后他们就不爽了。

于是就有了鸦片贸易,有了林则徐虎门销烟,有了鸦片战争和后来中国的屈辱史。

所以课本上说中国是因为闭关守国才被打的,其实根本是在胡说八道。

真正的原因恰好相反,根本来说反倒是中国生意做得太好了,阴国贸易竞争不过中国,于是开始用阴招——贩毒。

然后中国开始禁毒,阴国不让中国禁毒,并且强迫中国买他的其他商品,用坚船利炮逼迫中国成为其毒·品和其他诸如洋布等商品的倾销地。

不过宋朝的时候,航海技术毕竟不如后世发达,而且西方毕竟离得太远了些,是以从西方流入中国的白银还是比较有限。

所以剩下的一大半白银,其实都是从倭国流过来的。

说出来很多人可能不信,那时候的倭国根本就是金银多得令人发指的地方,而不像后世的倭国,就是四个满是火山的破岛子(金银基本被开采光了)。

别的不说,光说在明朝的时候,美洲银矿已经开始开发了,但倭国的白银产量依然能占到世界三分之一,就可见倭国白银产量又多高。

而且一直以来,从唐朝时倭国的遣唐使留学僧到中国来,无不是出手极为阔绰,买什么都要用金砂付款;宋朝的时候更是拿着无数的金银到中国来买买买。

这还是在倭国人技术不发达,很多后世才被发现的比如佐渡金山、石见银山、伊达砂金、信玄的棋石金还没被发现的情况下。

哪怕是已经被发现的生野银矿,也只是得到了初步的开发,开采量还不到总储量的5%的情况下,倭国就这么有钱了。

一旦倭国被梁山军占领,再加上林冲穿越者的优势,无论是找矿,还是冶炼技术比现在的倭国人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到时候海量的金银被开采出来,梁山军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再也不会缺钱用了!

只是林冲虽然很想打倭国,但中国人一向最讲究名正言顺,师出有名的。

打高丽还可以说是收复汉唐故土,高丽不服王化,背主求荣的理由进行征讨,可说是有理有据,理直气壮。

可打倭国却没有这样的理由,当然强行打也不是不行,但总归不好。

假若让士兵们觉得这是不义之战,那么战场上拿什么来激励士气呢?

难道学女真人和蒙古人那样用抢劫,烧杀抢掠来激励士卒士气?

那么梁山军仁义之师,正义之师的性质的也就变了,变成跟女真人差不多强盗军队,野兽军队了。

林冲正纠结呢,哪知倭国人自己就主动把理由送上门来了。

林冲心里自然是有些高兴的,不过哪怕林冲心里再高兴,面对阮小二和高玉犯下的大错,林冲还是必须表达自己应有的态度,那就是对两人的失职一定要严肃处理,从重处罚,并通告全军。

这也算是给其他人敲响了一次警钟吧,否则梁山军一直战无不胜,很多人难免骄傲自大,松懈轻敌起来。

因此哪怕是众人都站起来为两人求情,林冲还是坚持给了两人最严厉的处罚:“闻先生,即刻以我的名义发文耽罗岛,阮小二、高玉两人身为太守,水军大将,麻痹大意守土失责,致使岛上军民两千军民伤亡,三艘战舰被烧毁重伤,实乃罪无可恕!

现免除两人本身所有职务,押回梁山泊交给军法司发落!同时将此事作为典型通告全军,并在全军范围内加强忧患意识教育:战争就眼前,梁山军现在已是四面皆敌……”

众人闻言也是默然,其实不止远在耽罗岛的阮小二,高玉疏忽大意了,便是他们中很多人有时候也难免有些飘起来。

觉得梁山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军主又是天命之人,完全不用惧怕任何对手,却没想到现今的梁山军正如军主所说,已是满世皆敌。

赵宋、女真,辽国,倭国,还有高丽残余势力,西贼残余势力,无不对梁山军怀有敌意甚至当做头号死敌。

一旦稍有不慎梁山军很可能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而且就算梁山军最终能取胜,可举世皆敌,无数豺狼虎视眈眈,就等着梁山军疏忽大意的时候冲过来咬一口。

比如这次不就被倭国咬了吗?

而且现在形势也一下变得十分险恶起来,要知道军主自成军以来,讲的最多的就是血性两字。

我们的祖上是很有血性的民族;赵宋得位不正阉割血性,自废武功;梁山军则必须唤醒民众的血性,重拾民族的武力自信。

所以梁山军最讲究有仇就报,而且是马上就报。

现在倭国不宣而战,偷袭耽罗岛,杀我军民,这事一旦通告全军,所有士卒势必群情汹涌,强烈要求报仇,对倭国开战。

可这样一来,梁山军势必就要分出大量兵马到倭国战场,一旦身陷战争泥潭无法及时脱身,赵宋,辽国,女真再联合起来发难,后果不堪设想!

第六十章 倭国人的心魔

想到这里,众人的神色一下就凝重起来。

特别是吕将、闻焕章两人,因为从去年起梁山军就频繁和辽国、高丽、倭国进行海上贸易。

特别是倭国,简直是人傻钱多,对梁山军的各种商品,无论香皂、牙膏等日用品,罐头,五香酱肉等熟食,还是丝绸瓷器茶叶等都喜欢得不得了。

因此梁山军反倒是从倭国赚的钱最多,与倭国人来往也最密切,甚至扈成还被请到倭国的所谓京都去见了他们的白河法皇(天皇的爷爷)。

因此通过扈成的讲述两人对倭国的情况也算有些了解,据说那里地形多山,且民风彪悍,别看那些倭国人几乎个个都是五短身材,却是极为凶悍骁勇。

若是梁山军贸然对倭国发动全面战争,势必要付出非常沉重的代价。

而且不比攻打高丽,主要是在渤海内部沿着海岸线航线,不仅相对安全,而且风浪颠簸也较小,士卒的晕船反应并不太大。

可若是攻打倭国,就要在外海航行,无论是航程还是风浪的大小都是不能同日而语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可是既然倭国先动手偷袭,以梁山军的性格,又不得不立即予以反击,至少打得倭国跪地乞降才行。

这还真是头痛呢!

两人不自觉的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林冲,心中想着面对如此困境,不知哥哥(军主)是否已经有了应对良策了。

林冲一下察觉到众人的询问的眼神,心中也是有些苦笑不已。

这便是显露了太多“神迹”所带来的后遗症了。

比如当初打高丽时,梁山众高层和许多大将也是忧心忡忡,觉得高丽连辽国四十万大军都击退过,梁山军哪能这么容易就把高丽打下来?

没想到军主仔细一分析,之后又制定了围点打援,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的大战略,结果高丽战局果然就和军主预想的一样,很快就打下来了。

而且因为杜壆,朱武的出色发挥,还有半路冒出来的弓博叔侄的帮助,高丽战局甚至比当初预想的还要顺利。

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其中最大的功劳还是林军主,若非他洞察一切,事先制定了最正确的战略,并且坚定了大家的信心,大家甚至都不敢主动去打高丽。

不过林冲却不想让他们过分依赖自己,于是在安排留守梁山泊的阮小五、再还有在高丽驻守的张顺去往耽罗岛替代阮小二,再让萧嘉穗替代高玉,又调派王寅,关胜,山士奇,牛皋带领大军前往耽罗岛坐镇。

之后林冲便点将道:“吕先生、闻先生,我久离梁山泊,很多事情了解的都不够详细,两位坐镇梁山泊,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如今面对这突发事件,还请两位给大家分析分析。

一则,这倭国人莫不是吃错药了,怎地平白无故来打我耽罗岛,得罪我梁山军?二则眼下行事,我们又当如何应对才是。”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其实早从林冲刚才的安排就看出来林冲是下定决心要打倭国了。

略加思忖,最后还是年级更大闻焕章率先开口:“我来分析第一个问题。回禀军主,根据耽罗岛上传来的消息,我们虽然抓获了五百多倭寇俘虏,不过却全都底层军士和下层军官,只是交代奉命要来抢夺梁山军的战舰,除此并未获得其他更多有用的信息。

是以目前来看,还不能确定倭国这么做的真正的原因。不过以我看来,十有八·九与高丽的事情有关。就在倭国偷袭耽罗岛前不久,高丽那边正好战局初定,我梁山军成功从那个甚么天遣忠义军手里拿下庆州城,解放半岛全境。

但弓博、弓复两人却不翼而飞,连同他们一起消失的还有千余天遣忠义军的精锐,以及无数金银珠宝。

当时杜壆将军便判断这两个野心家一定是跑到倭国去避难了,只是那时我梁山远征军正忙着安抚高丽各地,安置从锦州运送过来的辽地汉人,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哪知不久之后,倭国就悍然对我耽罗岛动手,这其中的关联可想而知,九成就是弓博、弓复引过来的。只是倭国人为何会这么听话,竟不惜与我梁山军为敌,弓博叔侄到底跟倭人说了甚么,这些就不得而知了。”

这番话说完,在场众人无不点头称是,都有种英雄所见略同之感,正待就此展开讨论,大骂这两个野心家唯恐天下不乱的时候,就见林冲摆了摆手,道:“闻先生所说在理,不过若是这样,或许我倒知道其中原因。”

“甚么原因?”吕将好奇的问。

林冲笑了笑,道:“你们没去过倭国,不知道那里的情况,不过我却正好知道一些。据说倭国那几个破岛子上,可能是被诅咒了原因(其实是正好处于太平洋地震带),总之时常发生地震,也就是俗称的地龙翻身,还有火山爆发。

我们这里地龙翻身几乎十几年几十年也难得见到一次,而他们那里大的地龙翻身却是几乎年年都有,至少也是两年一次;而小的地龙翻身,则是几乎天天都有。

除了这些,因为临海那里更是时常会有海啸,狂风巨浪发生,总之就是天灾不断。加之岛上七成以上都是山地,平地极少,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耕地养活那么的人口。

是以一千多年来,岛上的倭人无不是哪怕做梦也想逃离那几座岛屿。而他们第一看中的是我华夏的安东都护府,也就以前高丽这片土地。

早在唐朝的时候,倭人就因为觊觎这片土地在白江口与唐朝军队大战了一场,结果被唐军以少胜多,打得四万倭军几乎全军覆没,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之后这些倭国人立刻就老实了,开始疯狂崇拜唐朝,并且不间断想唐朝派遣遣唐使,学习唐朝先进的文化技术。不过等赵宋继承唐朝以后,倭国虽不敢对赵宋不敬,但在心里却是颇有些看不起赵宋人。想必也因此有些看不起我梁山军吧。

而且与高丽人小国寡民极度的自卑最后变成极度的自大相同,倭国人的自大同样到了极点,或许是他们觉得自己向唐朝学习了这么多年,已经很厉害了。

对付赵宋朝廷这个庞然大物他们或许打不过,但我梁山军在他们眼中估计就是一群盗匪,这些倭国人自然毫不惧怕了。这时弓博、弓复再一煽动,或许倭国人以为可以借此机会占领我安东都护府,于是果断出兵先偷袭耽罗岛抢夺我们的先进的战舰,再从半岛南部登陆,攻占整个半岛。”

众人一听,倭国矮子竟有如此野心,而且如此轻视我梁山军,不禁都大怒起来。

“倭国人好大的野心,自己的土地灾难频发就觊觎别人的土地,好不要脸!”

“倭国如此轻视我梁山军,一定要让他们吃点苦头才行!”

“哥哥(军主),打吧,让这厮们知道与我梁山军为敌的下场!”

第六十一章 平倭攻略

林冲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也是当即表态:“我梁山军向来讲究有仇就报,而且是马上就报!倭国无故侵我国土,杀我百姓,这个血仇当然要报!倭国是打定了,只是怎么打,却是要从长计议!”

吕将点点头,接着林冲的话道:“哥哥说的不错。现今我梁山军已是举世皆敌,赵宋,女真都视我梁山军为第一死敌。

而且打下安东(都护府)半岛后,我梁山军的势力也直接与女真接壤。

纵然我们有千里长城的地形优势,神臂弓又是天下第一守城利器,女真一时攻不过来。

可若是女真一定要与我们死磕,我们也必须在安东都护府投放重兵才行!

女真人的战力大家也是清楚的,两万大破七十万辽军,一百骑就敢冲击辽军万骑大阵,对辽战事几乎百战百胜,而且几乎都是以少胜多,以一打十的辉煌大胜,这些战绩做不了假。

女真蛮子的野蛮悍勇,每个人都是天生的战士,每个人都不但擅长马战,更擅步战,攻城战,身披两层重甲每日冲锋上百次也不再话下。

他们的耐苦战本事,人熊一样的超强体力,哪怕是我梁山军最善战的背嵬军,重斧兵,特战队也是自叹弗如!

若非我梁山军战将武力绝群,再加上武器先进,占据有利地形,想要战胜他们几乎完全不可能!”

众人想起生女真蛮子的凶悍勇猛,不觉都有些心有余悸起来,暗道幸亏我华夏有林军主站出来,训练出一支如此军机严明,士气昂扬,骁勇善战的梁山军来,又给他们装备了最好的武器。

同时也幸亏这些怪物一样的生女真蛮子人数不多,否则这神州大地,华夏民族还不知道要陷入怎样的浩劫当中!

原来在林冲从辽地回来之后,便立即派遣,鲁达、关胜等大将前往辽地驻守,防御女真和辽国的进攻。

最后辽国大概是被吓到了,或者是想要坐山观虎斗,让女真人和梁山军杀个两败俱伤,因此辽国那边并没有同意女真借道的要求,与女真人合兵一处进攻梁山军。

女真人在耀州城下被林军主杀死了他们谙班勃极烈的长子完颜蒲鲁虎,又活捉了他们都勃极烈的四太子完颜兀术,还有女真猛将完颜银术可,并当着数千金兵(包括四族仆从军)的面,割走四百女真精锐铁骑的首级,狠狠的把女真人的脸按到地上一顿狂踩。

因此哪怕辽国不肯配合,发誓要报仇雪恨的女真人还是多次从跨过大凌河对梁山军发起进攻。

只是一来这里地形实在难走,不是大山就是大河,梁山军再加上被动员起来的北地汉民又早有准备,早在大凌河一线依山沿河修筑了无数摘堡,又有背嵬军,重斧兵,和梁山军最老牌的厉天闰、滕戡、卞祥所部轻骑兵坐镇。

是以一直以来女真人无论是偷袭还是强攻,都没占到半点便宜,而且还被梁山军活捉了许多生女真战俘。

后来在许贯忠的安排下,一些辽地战场的梁山军战斗英雄还有被活捉的生女真战俘,就被送到了梁山泊大本营。

战斗英雄的作用自然是给其他部队和训练新兵作战斗报告,好使后方的军队了解前方战斗的残酷,学习前辈的战斗经验,同时也是给这些战斗英雄的一种荣誉。

而送来生女真战俘,就是要让所有梁山军的将士知道,真正的生女真勇士有多凶悍善战,林军主没有吓唬你们。

闻焕章和吕将的办法就是让十名生女真战俘身披两层梁山冷锻甲,手执大木锤(女真人近战惯用铁锏等重兵器)与二十名梁山军战兵或者四十名梁山军训练新兵对冲作战。

而且两人还想出一个办法,梁山军士卒这边,如果以多打少还打不过就要饿饭一天。

女真战俘那边则是击败十队对手才有饭吃,如果击败二十队对手则食堂最好的饭菜的管够,击败三石队则美酒管够,但输一场就等于输给十队。

结果就是这些生女真蛮子果真都和怪物一样,个个力大无穷,且永远不知疲累也似,一日冲锋上百次都不在话下。

而梁山军这边,一般的战士穿上两层铁甲后立刻变得行动迟缓起来,穿一层防御力又不够,打起来就大大的吃亏,而且也不如这些女真蛮子悍勇,往往一冲就被直接冲破。

结果每天就都有几百梁山士兵没有饭吃,而女真战俘却大多时候都是美食管够,甚至美酒管够。

大家也终于相信,生女真人确实比想象的还要强悍,一身的蛮力,简直非人类。

幸好梁山军这边有强弓硬弩,幸好我们有冷锻甲,有重斧陌刀兵,幸好梁山军长矛对刺的本事并不弱于他们,也幸好这些非人类的怪物整个女真也就只有不到一万!

众人点点头,现在大家对女真的实力都有了比较清楚的认识。

自然知道这些怪物一样的生女真勇士在完颜阿骨打、完颜宗翰,完颜娄室等一代人杰带领下,再整合数万熟女真勇士,数万渤海勇士,以及人数更多的契丹、奚人、汉人降兵,能爆发出多么巨大的威力。

这时吕将继续说道:“所以我的意见就是安东都护府,千里长城兵力的一定不能削减,甚至还要不断增兵,否则一旦女真人反应过来,集中全部兵力猛攻半岛并突破千里长城,后果将不堪设想!”

众人再次点头:“吕军师说的不错,目前来说,女真依然是我梁山军头号强敌,安东半岛的兵力自然只能加强,不能削弱。”

“再说赵宋,现在西军主力虽然暂时被拖在西夏,可一旦朝廷壮士断腕,放弃攻打西夏残余势力河西走廊,并与西夏媾和,西军进驻汴京城,若是如此,则梁山水泊四周,我们同样必须驻守大量军队。

这些军队倒不是打仗用的,更主要的作用还是威慑,否则一旦朝廷见到我们水泊周围兵力空虚,又打听到我们对倭国出兵的消息,难免生出甚么不好的心思。

如果那样,我们更将陷入两难的境地,打吧,山河破碎,生民涂炭,最后白白便宜了女真人;不打吧,赵宋吃准了我们顾全大局的心思,势必越发的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到时候济、郓两州根据地势必难保。

没有广大宋国民众的支持,我们梁山军就是无本之木,谈何与赵宋争夺天下,争夺人心,争夺大势天命?是以水泊周围,特别是济州方向一定陈列重兵,用来震慑朝廷。”

顿了顿,吕将总结道:“所以,我的意思,倭国打是一定要打的,但一定不能出动梁山军主力,只能出动一支偏师,而且还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一旦陷入对倭战争的泥潭,变成添油战术,我们同样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是以,到底怎么打,还要大家一起群策群力,集思广益了。不过好我梁山军天下无双的水军,嗯,海军在,只要歼灭倭国水军,在耽罗岛、半岛南部多家巡逻,我们便立于不败之地,想打想停,占据主动。”

众人的神色越发沉重起来,现在的梁山军看似是天下无敌,战无不胜,但也确实到了最危险的局面,一旦稍有纰漏,说不定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哪怕最终梁山军依然能够取胜,毕竟哥哥乃是天命之人,应劫而生,可若是因此导致华夏山河破碎,百姓死伤无数,在座众人也是万分不愿意看到的。

而且再把事情回归到征讨倭国这件事上,听了吕将的总结,大家也是苦笑不已,这分明是既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嘛。

纵然梁山海军天下无敌,可到底还是要陆上作战,才能打得倭国认罪投降啊!

单单一支偏师,深入敌境作战,地理完全不熟,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还要速战速决,这也太难了些。

不过看军主含笑赞许的样子,想来吕军师的意思就是林军主的意思了。

却说王寅一直在梁山泊留守,眼见别的部队都不断外出作战立下许多功勋,心中早已心痒难耐,再加上下面士卒请战呼声也极高,眼见这是个机会,便再也忍耐不住了。

便听他主动请缨道:“吕军师说的不错,只是假如只出动一支偏师,又要速战速决逼迫倭国认罪投降,依我看来,唯一的办法就只有突袭倭国的国都,兵临城下,逼迫其签订城下之盟,认罪投降!

军主,我背嵬步军愿请战,以我背嵬步军的实力,一定能完成这次奇袭任务!”

林冲点点头,却没有表态,而是问道:“王兄弟可是有了大致的作战计划了?”

说起来梁山军数次作战,无论是逼迫赵宋再次议和,还是征讨高丽,用的都是突袭国都的战术,是以王寅能想到这一条根本不算甚么,林冲自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答应他的请战。

王寅整个人一下兴奋起来,甚至激动的浑身微微颤抖,他知道自己最大最好的机会来了。

只要能抓住这次机会,完成军主和吕军师的战略构想,成功以一支偏师逼迫倭国跪地投降,立下如此赫赫功劳。

一旦将来军主真的坐了江山,自己就少不得一个封侯封国之位!

王寅的脑子飞速运转着,他略微思忖片刻,谨慎的答道:“既是突袭,重点就在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譬如突袭高丽开京城,之所以能取得奇效,就在于高丽从来没想到会有敌人从海上对其发起进攻。

但突袭倭国国都却不同,这次倭国既然先手偷袭我耽罗岛,加之有梁山军突袭开京城的前车之鉴在,此时的倭国必定如临大敌,一级戒备,若是贸然突袭其国都只怕会自陷重围。

所以我们必须要调虎离山才行,只是我对倭国地形毫不熟悉,该如何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一时却说不好。”

不知为何,林冲一下就想到后世盟军的诺曼底登陆,不得不说两者还真是相像。

首先都是登陆作战,其次盟军在诺曼底登陆之前也是对德军使用了声东击西战术,放出了大量的假消息,使德军确信盟军的登陆地点是加来而不是诺曼底。

林冲笑了笑,当即让杨再兴去给自己拿纸笔来,道:“对于倭国的地形,我大致知道一些,就给大家画个大致的地形图吧。”

众人又是吃惊,又是觉得理所当然。

吃惊是他们全都确认林冲没有去过倭国,现在却能画出倭国的地形图,这不是生而知之,自证天命又是甚么?

理所当然则是,这样神奇的事情的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既然军主是天命之人,有神明相助,知道这些也不奇怪吧。

很快纸笔就拿了过来,林冲一面用铅笔在纸上画着,一面讲解道:“倭国其实就是三个大岛子(后世是四个,但倭国的北海道古称虾夷岛一直到明朝,甚至清朝的时候都不属于倭国)加上一群小岛屿。

其中这个最大的岛,我们暂且可以称之为本州岛;本州岛的南边,这座大岛可称作四国岛;而在本州岛的西南方向,这座大岛则叫九州岛,九州岛的正西方向,就是耽罗岛。”

很快,林冲凭借后世的记忆,还有大舅子扈成的讲述,将这三个大岛子的大致轮廓画了出来,随后他又在本州岛的西北方向,画了几座小岛。

“大家看,九州岛西北方向隔着两条海峡,对面就是安东都护府的最南端,在这中间的是对马岛,对马岛再靠近九州岛一些便是壹岐岛,这边紧邻九州岛又有一座小岛平户岛,平户岛南端又有几座小岛,叫做五岛列岛。

假如我们要调虎离山,就必须对九州岛发起佯攻,我梁山海军从安东半岛南部出发,则首先要攻克对马岛、壹岐岛,若继续向东航行,则可以在这个叫做博多港的地方登陆九州岛。

而从耽罗岛出发,则我梁山海军,就要先攻克五岛列岛,再攻占平户岛,方可继续向东,同样在博多港登陆九州岛。”

看着林冲信手拈来一般就画出这多大大小小的岛屿,众人越发的叹服不已,心里越发确信林冲就是天命之人。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一来林冲前世工科博士,工程师出身,对图纸,地图什么的本来就无比熟悉,画个图自然是小意思。

二来林冲前世闲着没事的时候,还看过一本书,专门讲元日战争的,也就是忽必烈时,蒙古两次攻打倭国之战,自然知道这其中战斗经过,对附近的岛屿也知之甚详了。

便听林冲又在本州岛的西南部,四国岛的东北方向画了一个圈,指着这里道:“这里便是倭国的国都京都了。上次扈成去京都时,便是从九州岛与本州岛中间这条狭窄的海峡通过的。而我们若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突袭京都,则一定不能走这条航道,只能绕过九州岛最南部,这也是最难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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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殖民的政策

虽然林冲很早就想打倭国了,不过林冲却也非常清楚,打下倭国的难度至少要比打下安东半岛高五六倍,甚至上十倍。

这可是有现成的例子的。

在原来的历史上,蒙古人就曾先后对高丽和倭国发起过征服战争。

结果最后高丽被蒙古彻底征服,虽然保留其国王王位,但事实上高丽却差不多变成了蒙古的一个行省。

而蒙古人两次对倭战争,最后却都以羞耻惨败而告终,总计十多万军队,数万蒙古精锐永远留在倭岛,或者葬身大海。

关于蒙古人的失败,后世总结主要有两大原因。

第一,自然是就是那两场著名的台风了,两次攻倭元军都遇到了台风,导致元军损失惨重,士气大跌,最后不得不狼狈而逃。

特别是第二次那一场持续两天的台风,更是被倭国人尊为“神风”,感激膜拜了七百多年。

虽说关于元军舰队被台风摧毁的原因,后人研究总结,可能是蒙古人统治残暴,对治下汉人和高丽人残酷压迫,于是这些造船的汉人和高丽人故意使用了错误的平底船型,而不是在远洋航行的船型,而蒙古人对航海一无所知,竟没有被发现。

也可能是忽必烈攻倭太过仓促,未有充分准备海船,造船人只得在匆忙间敷衍了事。

或者两个原因都有,总之就是船不是太好,所以这才如此轻易就被风浪摧毁。

不过不管怎么说,蒙古军两次都遇到了台风总是事实。

现在梁山军的战舰虽说都是适合远洋航行的船型,很多船甚至一路远航到阿拉伯地区都不成问题。

但这次梁山军却是要绕路从陌生海域,陌生航道突袭倭国的京都,这其中的航程和风险可比元军从博多港登陆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一旦路上遇到超强台风,或者碰到暗礁甚么的,整支舰队的人岂不是全都要葬身大海?

而蒙古人征倭失败的第二原因则是:在欧亚大陆几乎战无不胜的蒙古大军,到了倭国与倭军在陆地上作战,其实也没占到半点便宜!

除了第一次登陆作战时,元军凭借武器优势和战术优势,打得倭军节节败退外,其他时候,元军都与倭军打平甚至时常处于下风。

而且,哪怕是第一次登陆作战时元军占据优势,可是却无法扩大战果,因为蒙古人根本不擅长山地丛林作战,无法突破九州岛崎岖的地形进入九州腹地。

而且倭军斗意志顽强,几乎全民皆兵,作战极其勇敢,悍不畏死,是以哪怕元军无论是武器还战术全都占据优势,却立刻陷入全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被逼的只能撤回到船上去。

然后他们就悲剧了,当天晚上正好刮台风,一下吹翻200艘战船。

到了蒙古人第二次攻倭,虽然这次元军出动了十多万人分两路进攻倭国。

但倭国人同样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总结了经验,利用山地丛林的地形优势,不停对元军发动骚扰,节节抵抗,打得蒙古人不要不要的。

想想后世的美军,武器和战术何等先进,不也在越南丛林折戟沉沙,拿越南人毫无办法?

蒙古人也是这样,事实上他们第二次攻倭仗就打得非常不顺利,在“神风”发生之前,倭军就在壹岐岛之战中打败了元军,逼迫元军东路军放弃壹岐岛,南下平户岛与主力会合。

之后第二次登陆作战,元军又再次被倭军赶回了船上,结果就遇到那场持续两天的台风,也就是著名的“神风”,再次损失了大部分船只。

好在其实元军主力当时并不在船上,而是驻在平户岛、鹰岛等岛屿上,但最后这些元军还是大部分被倭军干掉了。

这其中自然有“神风”帮忙,元军士气大跌,倭军士气大振,以为神明相助的原因。

但反过来讲,元军这边同样也是困兽犹斗,战斗力同样不低,可还是近乎被全歼,倭军的战斗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是以,梁山军想要攻打倭国,同样要面对倭国山地丛林的地形,还有倭军顽强的作战意志。

“……综上,倭国地形比高丽还要多山,多丛林,且倭人的作战意志比起高丽人来要强太多,而且几乎是全民皆兵,很难被攻心,而且我也不准备攻心。”

林冲最后总结道:“所以既便是佯攻九州岛,也必须重创甚至全歼九州岛上的守军才行,这样倭国才会调派本州岛主力增援九州岛,我们突袭京都的行动才有可能成功。

可这

而且绕路去往京都的航线也要提前探出来,当地的水文气候也要提前了解,否则冒然前往,就是在拿我数万远征军将士的生命在冒险!”

众人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暗道这个倭国果然比高丽难打数倍,难怪倭国如此有恃无恐!

王寅不禁有些气馁,听林军主的意思,貌似是不太赞同自己的突袭京都的战略,只是如果不用突袭,还能有甚么更好的办法呢?

要知道林军主刚才说的可是明白,征讨倭国比起征讨高丽,可是要难上十倍,而且倭人比高丽人还要狂妄数倍,且桀骜不驯,绝不会轻易屈服。

对付这样一个国家,若是不用突袭的办法,逼迫其签订城下之盟;那么剩下的办法就只有投入大量兵力,步步为营一点一点从九州岛向北推进。

可吕军师也说了,如果女真和赵宋才是梁山军头号敌人,攻打倭国只能动用两三万人,最多四万人的偏师。

这么点人,这仗根本没法打啊!

“军主,末将见识浅薄,暂时就想到这个佯攻九州岛,将倭军主力全部吸引过来,在利用海军优势突袭京都,逼迫认罪投降的办法!

现在看来末将对倭国还是了解太少,这个战略也有太多考虑不周的地方,多谢军主及时指正。

只是若是突袭的办法行不通,不知还有甚么办法能报此仇,打得倭人跪地投降。我是技穷了,不知道诸位可有甚么好办法?”

林冲微微笑道:“王兄弟的办法还是不错的,不必太过自谦,更不要妄自菲薄,只是你对倭国了解太少罢了。”

王寅有些脸红,林冲虽然依然对他表示赞许,但对倭国了解太少,就忙着立军令状,抢着要去打倭国,是不是显得太轻率轻敌了些?

沉默了一小会,一直皱着眉头的陈箍桶试探着道:“既然倭国倭国这么难被征服,我们很难仅靠一支偏师就打得其投降屈服,那么我们为甚么还要这么做呢?”

众人一下被他绕糊涂了,就听闻焕章道:“陈军师的意思是?”

陈箍桶想了想,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道:“我们何不利用海军的优势,不时的从海上对其发动进攻,俺看倭国的国土也不算小了,海岸线这么长,倭国人怎么守得过来?

俺的意思,假若倭军在九州岛博多港设下重重防御,我们便不在这里登陆,转而攻击倭国本州岛的西北方向,上岸之后一路突袭,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打完就跑,等倭军主力赶到,我们早已带着战利品还有俘虏撤走了。

等之后倭国在本州岛的西北方向修建堡垒,调派重兵进行防御,我们又悄悄跑到九州岛南边登陆。如此这样只要打上几个月,倭国势必受不了,到时候我们再向其提条件,让其赔偿损失,称臣纳贡!”

林冲点点头,再他看来陈箍桶这个办法又比王寅的办法好了许多,不过林冲同样很不满意。

这种袭扰和游击的办法,好当然是极好的,但我堂堂华夏天朝,对倭国蕞尔小邦用这种战术,却实在有些跌份,太自降身价了,也太看得起他们了。

而且林冲也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只问了他们该不该打,该怎么打。

着第一个答案大家已经已经给出来了,那就是必须打,一定要打。

现在大家在回答第二问题:该怎么打,但是林冲却忘了跟大家讲要打到甚么程度,是以大家都不自觉的把打的目标设定为:让倭国赔偿损失,跪地投降,称臣纳贡。

但林冲却根本不想这样。

于是林冲当即补充道:“其实我的意思是不打则以,若打,则必须彻底灭亡这个国家,占领全部倭国的土地,杀死所有敢抵抗的倭国男人,再俘虏所有投降的男人,而不仅仅是称臣纳贡!”

想了想,林冲觉得自己可能表达的还不太清楚,于是又道:“再说明白一点,比如对高丽我们的政策是收复汉唐故土,使得安东半岛从此纳入我华夏版图。

而且从地形上看,安东半岛实乃我华夏的国门也,若是放任这里不管,将来若是有海外强国觊觎我华夏领土,便可占据或控制半岛,以此作为进攻我华夏的跳板,是以这片土地必须牢牢抓住我们华夏汉人手中,方才是上策。

况且半岛既为我华夏故土,岛上除了新罗遗民,其他诸如箕子朝鲜遗民,卫满朝鲜遗民,高句丽遗民都是我华夏一员,哪怕他们现在大多与新罗遗民融合混血,却依然是我华夏近亲。

是以对待高丽人,我们采取的办法就是给其大国子民的待遇,只要心向华夏,愿意臣服我们便给其华夏子民的身份,再使其寒有衣穿,饿能果腹,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田地,房屋,这些被解救的高丽平民和奴婢贱人自然心存感激。

若干年后,半岛必将变成与京东河北一样的华夏沃土!但对待倭国人我却不准备这样做!”

众人都有些惊了,因为他们之前听林冲介绍倭国的情况时就感觉好像军主不太喜欢,甚至非常厌恶这些倭国人。

现在又说出这些话,看来这些倭国人的在战败后的待遇,比起高丽人要差很多了。

果然就听林冲继续说道:“这些倭国人,我并不准备让其加入华夏民族大家庭!他们未来,将永远禁锢在这片岛屿上,有敢出岛者,全部杀无赦!而倭国这片土地,我也不准备将其纳入华夏国土,而是把他作为殖民地!”

众人再次惊着了,互相对视了几眼后,还是吕将开口问道:“哥哥,甚么是殖民地?”

林冲想了想道:“殖民地就是出兵占领这些地方或者某个国家后,再移民过去,建立移民居留地。

然后你们可以把这些移民过去的华夏子民、还有驻扎的军队,派遣的官员看做是地主乡绅,或许是先秦时期的奴隶主;再把当地人民看做是佃户庄客或者是奴隶。

总之殖民地就是政治上和经济上顽强由宗主国统治,压榨(剥削)的国家和地区。更简单一点,就是我们根本不把他们当做自己人,而只是奴役压榨他们,为我们赚取利益!”

众人这下终于听懂了,却也越发震惊的不行。

王寅、陈箍桶等人还好一些,他们都是底层劳动人民出身,对这些事情并没有多少在意,而且倭国既然率先对梁山军对手了,那就是敌人,敌人哪怕是全部死光了,他们也不会心疼。

而闻焕章、吕将、萧嘉穗却微微有些接收不了。

因为他们都是儒家知识分子,虽然大多数儒家知识分子比如宋末的大地主,明末的东林党,对奴役和压榨底层泥腿子并没有多稀奇,也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儒家同时又是最要脸面的,不管地下吃相多难看,表面上却一定是正气凛然,以君子自居的,并且最讲仁义两字的。

比如仁者爱人;比如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再比如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也。

怎么可以这么红果果说要奴役,压榨别人呢?哪怕这些人是异族人。

特别是闻焕章、吕将、萧嘉穗三人还称得上这时代儒家少有的真君子,听到林冲这么说,简直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这还是那个说要替天行道,拯救天下,一直在行仁政的林军主(大哥)么?

比如在京东河北路,梁山军虽然杀了一些地主乡绅,但也是这些地主乡绅鱼肉百姓,实在作恶太多的缘故。

而之后梁山军强迫地主乡绅降低租子,在济州、郓州大兴水利,修桥铺路,教导百姓用沼气池,青储窖,这些无不是大大的仁政。

就算是攻打高丽也是解救了无数被高丽贵族奴役的奴婢贱人,还有平民佃户,不但是行仁政,更是在行王道,功德无量!

可现在到了倭国这里,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到底吕将与林冲更亲近一些,性格也更耿直些,于是吕将想也没想道:“哥哥,就不能像安东半岛那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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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倭人的秘密,大宝库

说起来华夏民族,能够从黄河边上一个小小的部落,一点点扩张整个东亚地理范围的尽头。

固然是汉家甲士千百年来与异族胡虏做殊死战斗的结果。

比如殷商征伐鬼方,比如西周初年姜太公受封于齐,就被东夷各族围攻过;比如楚国先祖筚路蓝缕,开拓西南,大启群蛮;

比如东周初年秦国先王率领秦国军民与犬戎长达百年的拼死血战,这才渐渐恢复了西周故土;

比如管仲尊王攘夷,多次击退北方游牧民族对中原地区的侵扰。是以连孔子也称赞:“微(假如没有)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

但并不是说华夏只是单纯靠武力,才有今日之结果!

而是说,在武力取胜这个条件满足之后,再依靠文明先进,靠华夏文明的传播,靠着海纳百川,兼容并蓄的胸怀,靠推行王化,靠着文化融合,化夷为夏,把敌人同化成了自己人。

这才有了今日华夏之广大疆域,还有今日华夏文明的昌盛。

因此在吕将、闻焕章、萧嘉穗三人想来,像在安东半岛那样把高丽人同化成华夏人,就很符合华夏文化融合,向外扩张的先王之道啊。

而现在军主(哥哥)独独对倭国采用完全相反的政策,不想着教化对方,化夷为夏,而是只想着奴役对方。

这实在让三人有些理解不了。

不独吕将发声相问,闻焕章在楞了片刻后,也立即试探着问道:“军主,这样做是不是有失仁义?我梁山军可是仁义之师,文明之师,王者之师,如何能……”

林冲微微一笑:“仁义?这是给华夏手足与同袍才讲的……”

顿了顿,林冲觉得还是跟他们讲清楚的好,于是道:“林冲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却也知道孔夫子虽然讲仁者爱人,却也是亲疏有别的。儒家不是最讲究尊尊亲亲么?

那么这么亲讲的是甚么?往小了说,就是亲父母,亲子女,亲兄弟;再亲知己、朋友;再亲乡邻……往大了说那就亲中国,亲华夏,亲华夏子民,而外夷狄!

今赵宋昏聩,女真强悍,社稷已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我华夏正到了最危急的时刻,这时倭寇跳梁又来无故侵我疆土,杀我军民,几位不亲华夏社稷,不亲中国百姓,却为这些夷狄强盗,我们的敌人求情,是不是有些主次不分了?”

几人一下说不出话来,因为中国一直确实最讲究亲疏有别,内外有别的。

比如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两兄弟关起门打架不要紧,但外人要来欺辱,两兄弟就会立刻联合起来一致对外。

同村同乡的人也是这样,哪怕以前打过架的两个人,但到了外乡看到同村同乡的人被欺负,大家还是会选择上前帮忙。

这就是内外有别。

仁者爱人也是这样,先爱身边的人,再爱朋友乡邻,再爱同一个州的老乡,再爱国人,如果还有能力,才会轮到外国的夷狄。

现在这么多华夏百姓处于一种极度危险中,稍有不慎就是山河破碎,生灵涂炭的结果,作为华夏的一份子,哪有心思和精力去爱倭国的夷狄,而且还是主动与我们为敌的敌人?

只是军主虽然说的有道理,但三人总觉得有点不对,只是一时又说不出来。

这时林冲又继续说道:“再者说在我看来这些倭奴根本就只能算是两条腿走路的禽兽!先说这些倭人,又矮又黑,本就是夷狄贱种,就连他们自己也为此自卑不已,每年都要到大宋来度种,以此改良人种。”

众人不禁嗤笑起来,倭国人到大宋来借种早已不是什么新闻,而且根据去过倭国的扈成,阮小七等人的讲述,梁山军的水手还有其他大宋客商到了倭国确实有倭国小娘倒贴钱来自荐枕席,为的就是度种。

因为倭国人实在太黑太矮了!

林冲心里同样嗤笑不已,来自后世的他自然比这个时代的所有中国人更了解倭国。

比如二战之后,有个美国人写了一本什么《菊与刀》,说是解读其倭人矛盾性格的惊世之作。

这本书主要讲倭人的性格很容易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用“菊”与“刀”来揭示倭人的矛盾性格,比如爱美而黩武、尚礼而好斗、喜新而顽固、服从而不驯等。

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或者说这本书只看到了一点皮毛。

倭人为什么会这样,真正的原因还要到后来基因学,人种学研究兴起后这才能找到比较正确的答案。

事实上哪怕是到二十一世纪,倭人仍然有35%父系为棕色矮黑人种的D2基因,表示倭人其实就是矮黑人的后裔。

只不过早在公元前的时候,就陆陆续续有一些人朝鲜人,汉人等从半岛迁徙到倭国,略微改良了一下他们的基因。

大概倭人自己也发现了吧,凡是跟这些移民混血生下的孩子都要更高大白皙聪明一些,于是从隋唐一直到宋朝,乃至到了后来倭国侵华,殖民东·北的时候,这些倭人依然在孜孜不倦找华夏人借种。

林冲前世在东·北建设高铁店里牵引供电系统的时候,就曾听当地的老人不止一次讲过,当地曾经有一种倭人开的窑子,专门接待中国人,而且是身高体壮的中国人,里面的倭人姑娘一旦怀孕就会立刻送回国内,然后换新人再来。

东·北被倭人占领这十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倭人姑娘怀孕回国。

总之就是通过一千多年的不懈努力,倭国人的人种这才得到不断改变和进化,矮黑人的父系基因从近乎100%变成35%,再加上营养的补充,倭人的平均身高这才得到显著提高。

但在倭国侵华的时候,矮黑人的基因肯定不止35%,而在林冲这个时代估计起码有七八成以上。

是以扈成去倭国看到的倭人普遍身高都跟宋江差不多。

林冲身高差不多一米八五,扈成比林冲矮点大约一米七五,而据扈成说九成以上倭人还没他的肩膀高,也就一米四多一点连一米五都不到。

而倭人为什么会有那种矛盾的,两面的性格,在了解这些以后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那就是倭人骨子里其实就是像野人一样凶残野蛮,愚昧好斗……

之所以他们又爱美,有礼貌,忠诚,勤奋,讲文明等等则是因为外来基因带来的,还有倭人自白江口之战被唐朝打服了不断学习华夏文化的结果。

只可惜正如某部电视剧说的那样,倭人“三分人样还没学会,七分兽性却是根深蒂固!”

这便是倭人矛盾性格的最大的原因,也是林冲不想让其融入华夏大家庭的根本原因。

林冲可不想华夏人的身高还有智商被某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拉低了。

所以就让这些人留在岛上给中国挖矿好了至少还能吃饱饭。

不过这些东西林冲自然是没办法跟吕将他们讲的,于是他想了想,又道:“你们或许不知道,倭奴的皇室一直有乱·伦的传统,兄妹之间,母子之间,父女之间,女婿和岳母,侄子和姑姑小姨,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而且几乎每一代倭酋都是如此。

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到时候我们捉几个倭奴,或者攻破京都把他们的狗屁天皇、法皇捉来一问便知我所说不假,若是你们想听,以后我也可以与你们细讲。

就说上一任倭酋堀河天皇他的皇后便是他父亲白河法皇的亲妹妹,也就是自己的亲姑姑;而且据说现任倭酋鸟羽天皇的皇后还与白河法皇有染,并且生下一个孩子。

可能你们还不清楚,这个白河法皇正是鸟羽天皇的亲爷爷,也就是说爷爷与孙媳妇生下一个孩子……”

林冲话音未落,在场众人无不把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直到半晌吕将才反应过来,道:“哥哥你说的都是真的?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林冲冷笑道:“倭人就这样的,不止皇室,民间这样的事情也不少见,只不过皇室做得更肆无忌惮一些,而且从不避讳,还美名其曰:为了维持倭奴皇室血统的纯正!”

众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在他们想来这样的事简直不可思议,不能理解。

若是别人说的,除非有铁一样的事实摆在面前,或者有很多倭人亲口承认,否则他们是如何不肯相信的。

但这话是林冲说出来的,他们却不敢不相信了,因为林冲从来没骗过他们,更是生而知之,有如神明相助。

只是相信了以后,大家的第一反应自然是震惊和不可思议,而第二反应则是愤怒,怒不可遏。

要知道中国人可是最讲道德,最讲伦理的。

倭国皇室做出这种事来,确实与禽兽无异了。

这时吕将等人再无异议,拱手拜道:“如此说来,倭人确实与禽兽无异了,获罪于天,无可祷也!

只是哥哥既然想要彻底消灭倭国,还要在这几个岛子上变成我们的殖民地,这就不是只靠一支偏师能做到的了。

依小弟看来,除非哥哥亲率梁山军主力征讨倭国,否则根本无法在女真南侵之前完成既定目标!”

林冲摇了摇头,他略微有些失望,看来在座众人还是没一个能想到自己的办法。

不过旋即林冲又释然了,说起来自己之所以能想到这个办法,倒不是自己比吕将他们都聪明,而是沾了穿越者都光。

林冲想到的对付倭国的办法,正是后世我解·放·军对付越·南的办法。

当年对越自卫反击战爆发,在经过第一年对越大规模作战后,我军这边果断采用了边境轮战的办法,将全军各主力部队纷纷调到边界进行作战锻炼。

一方面当时我国已经很长时间没打过仗了,又刚刚经过十年动乱,我军很多军官士兵的军事技能都不强,作战指挥也不太行。

正好借此机会锻炼队伍,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同时试验新战法,新武器,并未我军培养了一大批的优秀指挥人才,锻炼了部队的作战能力。

而越·南那边可就惨了,时刻处于紧张备战中,一刻也不得松懈,生产也无法进行,全国的男人也被打掉大半,简直被打得疲惫不堪,生不如死。

当然战争是两面的,同时也是残酷的,越·南不好受,我们自然也不会太轻松,但毕竟我们这边地方大啊,只是边境两个省辛苦一点,其他地区却可以安安心心搞建设。

同样的,林冲也准备轮流把梁山军各支部队拉倒倭国战场上来一次轮战,拿倭国人当梁山军各部队刷经验的BOSS,同时也能借此机会锻炼队伍,发现人才,培养人才。

毕竟战场才是练兵的最佳场所,光靠在训练场上训练,是不可能练出一流强兵的。

等梁山军这边经验刷得差不多了,队伍锻炼的差不多,再加上武器优势,纪律优势,组织优势,女真人要还敢南侵,等待他们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

“……我们就堂堂正正从博多港登陆,堂堂正正与倭寇打正面战场,打完就撤到平户岛、壹岐岛,对马岛、五岛列岛上去,不断的消耗他们,就当做练兵好了,也当做我对所有军官的一次考核……”

听林冲说完自己战略,在场众人,特别是一直旁听的杨再兴,王飞宇两人,简直佩服崇拜得无以复加。

哥哥的办法就是好!

这样打下去,保证能让这些倭寇生不如死,知道轻视,得罪我梁山军的下场!

不过兴奋,佩服之余,闻焕章却还是有些担心:“军主,这样轮战,军费开销会不会太大了?”

林冲再次微笑道:“这个不用担心,我倒是忘了跟你们说了,想必你们也应该知道一些,这个倭国可是一个遍地金银的宝岛!只要我们每次打赢了,不但可以由无数缴获,更可以抓俘虏叫倭国拿金银来赎人。

而且,或者诸位还不知道,在我安东都护府最南端与倭国之间,这两条海峡可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以前我们是没时间,也不方便开发这个宝库。

现在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等我们占领对马岛和壹岐岛以后,便可以招募移民和工人到岛上,好好的将这个大宝库开发出来!”

第六十四章 京东根据地

说完攻倭战略,林冲便把具体细节,制定作战计划的事情交给吕将、闻焕章、王寅等人。

随即林冲又问了一些安东战场,还有京东大本营的事情。

因为半岛已被梁山军全部拿下,是以梁山军也如约从辽国锦州、宜州、海北州一线全部撤了出来,将这些地区还给了辽国。

不过在这之前,梁山军也是撤走了此次总计八十多万的北地汉人军民。

大部分迁徙到安东半岛,少部分迁徙到济、郓两州,

除此外梁山军还在北清河入海口筑了一座镇海城,又安置六万人。

说起来,现在整个北清河也就是古济水等于被梁山军完全霸占了,不但花大力气挖深拓宽了河道,清理了大量淤泥和乱石,同时还在沿途设立了多处水寨。

所有民船不得允许,不服管理不得在河上行驶。

至于沿途齐州,淄州,青州官府的意见,梁山军才懒得理会呢。

事实上,虽然没有明说,哪怕是赵佶和朝廷中枢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可了梁山军在济州、郓州以东行驶包括安民、助农、驻军、建设等各种权利。

就更别说这些地方官府了,自从汴梁城都被梁山军攻破后,他们哪个不是吓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一些有关系的,比如青州知州慕容彦达更是吓得赶紧求慕容贵妃给换了地方当知州,想要远远躲到荆湖南路的永州去。

可哪怕这样,这货还是在刚到永州的第二天,脑袋就在半夜不翼而飞。

消息传到京东路来,顿时就把所有的知府知州知县,还有各级文官大头巾吓坏了。

哪怕他们再傻,心里也无比清楚慕容彦达是怎么死的?

还不是误杀了秦明家人,得罪了梁山军,林冲那个大魔头,屠夫亲口说要取他性命!

可那又怎样,朝廷知道这件事后,不也是一句话都没有,甚至不敢去质问梁山军么?

现在他们这些人在梁山军的眼皮下,难道还敢有意见或者不老实么?

甚至于这个消息传回后,很多官员还一下变得“清正廉明”起来。

贪污漂没甚么的自然是改不了的,但至少在审理案子的时候,不敢明目张胆收受贿赂,害人性命了。

更不敢强行摊派,横征暴敛,想尽办法鱼肉百姓了,至少不敢做的太过。

否则万一苦主或者这些泥腿子一怒之下跑到梁山军的洗冤堂去告状,梁山军多管闲事要替天行道拿自己开刀怎么办?

即使因为议和条约的关系,梁山军不敢明目张胆的攻打州县,可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派人半夜割了自己的脑袋?

自然,恐惧的同时,这些文官士大夫自然在心里恨透了梁山军。

暗叹武夫跋扈,藩镇气象,国将不国,甚至每每梦到被自己梁山军像狗一样拉出来,像五代时候那样排队砍头。

然后便是半夜吓出一生冷汗来,一夜无眠。

只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们甚至连放出风去抹黑梁山军也做不到。

因为这一年来,特别是宋梁第二次合作后,梁山军便开始肆无忌惮的在几乎整个京东路推广他们的新作物土豆和玉米,并与各地地主乡绅商量降低佃租。

与之配套的梁山军还开始在整个京东道推广沼气池和沼肥,青储窖,并组织民众大兴水利,修桥铺路。

更气愤的是,梁山军给当地百姓做这些事情,竟然是自掏腰包!

比如给某州某县某乡修一条引水渠,勘探设计,还有所有的材料还有工匠都由梁山军负责,引水渠受益百姓只需要出人力就可以了,然后梁山军还包他们吃住,吃的还特别好。

当然附近村坊百姓不去也没关系,但引水渠修好后却是根据各村坊出力多少分配使用权,是以不管是大地主还是自耕农,修起水渠都积极的很。

左右不过是秋后农闲时出把力气而已,再说去了还能天天吃到肉菜荤腥。

这样天上掉馅饼,又是为自己谋福利的好事,若是还不肯出力,岂不是良心大大的坏了。

仅去年两个多月间,梁山军就在京东路各州县修了长短不一各种水渠五百多条。

因此这一系列收买人心的事情做下来,哪怕是他们这些文官士大夫派人到民间去说梁山军的坏话,也没有老百姓会信!

他们能做的不过是不断给朝廷上疏:“……昔者田氏代齐,以大斗借出,小斗回收,于是齐之民归之如流水……今林贼如此收买人心,臣恐不出数年山东之地不属大宋矣……”

然而朝廷自己都在梁山军的威胁下,又有田虎、王庆、宋江、方腊四寇搞事,早已自顾不暇,哪里管的了他们?

于是这些文官大头巾们最多就是在自己写的各种笔记里,文集传记里把梁山军和林冲写成无恶不作的大坏蛋,再给林冲等人编几个绿色的段子,恶心恶心林冲了。

不过这些事情林冲自然是不知道的,得知梁山军在京东路的事业正按自己的设想蓬勃发展,林冲也是高兴不已。

梁山军能够在京东路修建这么多水渠和桥梁道路,能将八十多万北地汉人安置妥当,能统治安东半岛不出乱子。

这就表示梁山军不但善于打仗,更善于建设和治理,将来打下更大的地盘,比如取代赵宋,消灭辽国占领整个华夏,梁山军也能很好的治理天下。

林冲当即对闻焕章和吕将等人的工作表示了赞赏,特别是闻焕章还真是一个搞内政的大才,有他相助林冲也是捡到宝了。

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冲正想着解散会议,好早点回家陪老婆吃饭,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完颜兀术,完颜银术可两个,现在怎么样了?”

吕将连忙道:“两人还在安东都护府,还算老实。”

能不老实么,被人用粗银针锁住全身筋脉跟废人差不多,还时不时被当人像狗一样牵出去展览一番,敢不老实么?

林冲想了想,道:“派人去跟女真人谈谈,问他们这两个人还要不要,要的话,拿四千匹辽东骏马来换;不要的话,就押到千里长城当着女真人的面杀了。”

第六十五章

对于完颜兀术、完颜银术可这两名重量级女真俘虏的处置,林冲早就想过很多次了。

之前留着他们,是为了炫耀武力,让辽地汉人知道,哪怕在你们眼中战无不胜,天下无敌的女真人也是我梁山军的手下败将。

就连他们的四太子也是我梁山军俘虏,我梁山军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强军!

之后梁山军攻打高丽,林冲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

因为王氏高丽跟女真人打过仗,当年高丽与女真争夺曷懒甸之地,几乎倾尽全国之力挥师17万才杀死数千女真人,其中大部分还是普通百姓。

结果女真人反应过来,只派了极少的兵马进行反击,就打得高丽人不得不放弃已经占领并筑城九座的曷懒甸之地。

而且有几百万人口的王氏高丽,最后竟被人口只有几万的女真人逼迫,不得不将千里长城立即加高三尺,以防御女真。

林冲就是告诉所有高丽人,把你们打得这么惨,畏之如虎的女真人在我梁山军面前却是不堪一击,所以我梁山军才是最强的,你们不要抵抗了,赶紧投降吧。

不得不说,这个效果确实非常好。

当杜壆设伏杀死拓俊京,重创北面长城军主力,一鼓作气杀到千里长城脚下,并祭出拓俊京,再把完颜兀术,完颜银术可牵出来展览一番,立刻吓坏了长城上的高丽守军。

然后杜壆便以极小的代价攻下这条所谓的千里长城。

这些高丽守军,不是在梁山军的天威面前吓得跪地投降,就是经过短暂的抵抗后,弃城而逃跑到女真人那边去了。

不过这时女真人的重心早已不在高丽方向而在辽国方向,等他们反应过来,梁山军主力早已占领千里长城防线,女真人也只能干瞪眼了。

而到了现在,几十万辽地汉人迁徙到安东半岛,再加上许贯忠、鲁达、关胜带来的近十万梁山军精锐和辽国归附军。

可说整个半岛,特别是千里长城沿线已是固若金汤了。

既然这样,两人再留着也没什么用了,还不如用她们换几千匹辽东战马划算。

反正两人现在基本已是废人了,哪怕拔掉身上的银针,交给安道全细心调理,没个三五年也绝对恢复不过来。

反正完颜兀术这辈子是别想再做猛将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放回了这两人,女真人也就没有必要一直在鸭绿江附近与梁山军对峙死磕了。

梁山军也能空出手来,先把倭国打残了。

吕将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问道:“哥哥,这两人知晓了我们太多秘密,就这么放回去是不是不太好?”

林冲笑道:“他们能知道甚么秘密?无非是一些表面的东西,譬如梁山军的一些作战方式,可这些东西就算他们不说,女真人也能通过别的渠道,比如高丽逃兵知道。无须在意的。”

闻焕章则有其他考虑:“军主,据说辽东骏马整个女真也就数万匹,我们一开口要走一成,女真人会同意吗?”

林冲笑笑:“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价钱我们开了,女真人只要愿意来谈就是好事,反我们也没甚么损失。”

天色暗了下来,林冲说完这些也就让大家散了,自己再次策马回了家,张贞娘、扈三娘、还有张教头夫妇早已准备好一桌饭菜等候多时了。

久别重逢,一家人难得围坐一桌吃饭,自然是又说又笑,开心不已。

“姑爷,贞娘眼看就要生了,孩子的名字可想好了?”

张教头陪林冲喝了几杯酒,当下问道。

“倒是想了几个名字,若是生的男孩,就叫林昊或者林旭,看娘子喜欢哪一个;若是生了女孩就叫无忧,希望她一生都能无忧无虑。”

张贞娘听了,虽说一时也拿不定林昊、林旭哪个好,但想到夫君哪怕在行军打仗也记挂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心中也是欢喜不已。

而扈三娘却还是小女孩心思,故意找机会问道:“相公,现在西夏已经没了,安东半岛战事也基本结束了,是不是接下来就没甚么仗打了?”

林冲自然知道她问这话的意思,无非是想知道林冲会不会还要领兵出征。

“还别说,本来我也想让大家好好歇一歇的,这一年来,我们打过太多仗了。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不去惹别人,别人倒来惹我们我。”

林冲把倭人偷袭耽罗岛的事简单了一遍,并表示一定要对倭开战,报仇雪恨。

不过看到两位妻子一脸失望和担心的样子,林冲当即又笑着道:“不过这次我却是不打算带兵出征了,对付这些倭人还用不着我亲自出马,这些天我就在梁山泊陪你们,至少在孩子出世前都不会出远门。”

两女这才放下心,开心的笑起来,笑容如春花之初绽,直把林冲看得也不禁呆了。

当天晚上,林冲自然是要陪张贞娘的了,烛光下,闻着妻子身上熟悉的香味,看着那这样娇艳微红的俏脸,林冲的一双手就有些不老实了。

张贞娘其实也有些情动,不过还是非常克制,面脸娇羞道:“夫君,孩子……”

“没事,我们用其他方法好了……”

林冲说完,早已一低头,吻住张贞娘的樱唇,温柔的品尝起来。

一夜无话,林冲远征归来,一连几日全都留在宛子城或是处理各种公务,或是到工程局去看看,或是在家里陪两位妻子。

只可惜两人都怀了孕,哪怕是夫妻间的亲热,也是小心翼翼的,好不畅快。

张贞娘看林冲每次不能都不能尽兴,心中也心疼,还曾笑着叫林冲再找一个进来,不过林冲想了想还是算了,表示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直到第五天的时候,林冲才第一次离开宛子城,来到水泊南城的会议室。

张贞娘看林冲每次不能都不能尽兴,心中也心疼,还曾笑着叫林冲再找一个进来,不过林冲想了想还是算了,表示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直到第五天的时候,林冲才第一次离开宛子城,来到水泊南城的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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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天帝赐予华夏子民的礼物

便在林冲召集所有与梁山军有生意往来的各大商家,还有京东路各州县地主乡绅代表,要送他们一场大富贵的时候。

同一时间,同样的消息也在济州、郓州各县,乡镇、村坊一下流传开来。

“诸位父老乡亲,今日我梁山军召集大家,却是有两件事要宣布!其一,高丽半岛本为我华夏箕子去国之壤、大汉乐浪、玄菟、真番、临屯四郡、大唐安东都护府、熊津都督府,被新罗侵占,已四百多年矣!

赵宋无能,不能收复汉唐故土……且高丽王氏残虐害民……今我梁山军兴义兵,行天诛,已然一举灭亡高丽伪朝,活捉王氏伪帝一族,解救百万受苦百姓,收复安东半岛全部汉唐故土矣!”

众人一听这消息,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全是不可思议的震惊之色。

对大多数大宋人来说,特别是乡下的农夫小老百姓来说,才不管高丽之地是不是在四百多年前是汉唐故土呢。

他们第一感兴趣的还是——卧槽,梁山军这也太厉害了吧,竟然同时征讨西夏和高丽,并且还都打赢了,同时灭亡了这两个国家!

再想想这段时间在京东各地传的几乎无人不知的河东,京西,江南、河北越演越烈的四大寇叛乱(宋江才刚招安,消息还没这么快)。

两相对比,堂堂的大宋朝廷跟梁山军一对比,简直就是废物啊。

当然,对于大多数国人来说,特别是深受梁山军大恩的京东路百姓,在听到梁山军扬威海外,收复丢失了四百多年的汉唐故土,心中自然也是有些骄傲和自豪的。

但也就稍稍激动了片刻而已,甚至一些读书人还下意识的发出了嘲讽——一群武夫而已,穷兵黩武,有甚么好炫耀的?

但很快第二个消息放出来,几乎所有人就不那么淡定了。

“这第二则消息就是,诸位可能不知道,在原高丽国现我华夏安东都护府最南端与倭国九州岛之间,有一条海峡叫做鲸川(今朝鲜海峡),在鲸川的北面有一片大海,叫做鲸海(注1)!

诸位可能不知,这鲸川和鲸海可是有数不清的鲸鱼,特别是鲸川中的鲸鱼,多到几乎可以踩着鲸背上岸!

你们或许不知道,那里的鲸鱼大的少说也有一千石重(一石约六十公斤,一千石为60吨,后世最大的蓝鲸重177吨),十多丈长,小的也有一百石重!而那里的鲸鱼却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

众人已经听傻了,对于从没出过海的他们来说,实在很难想象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庞大的生物。

一千石重,十多丈长!

天啊……

要知道一头成壮年公牛也就最多十石重,那不是说一头鲸鱼就有一百头牛重?

而且梁山军的人还说那鲸川中鲸鱼多的就像天上的星星,人甚至可以踩着鲸鱼背上岸!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便在所有人还在这巨大的震撼中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那些梁山军的工作人员继续说道:“我家军主前日做梦,梦中天帝对我家军主说,这鲸川还有鲸海中的鲸鱼,乃是天帝赐予我华夏百姓子民的福报也,命我家军主多多猎杀鲸鱼,造福华夏百姓!”

说起来从先秦一直到辫子朝,或许是因为统治者大多喜欢用愚民政策;或许是因为科技不发达,总之很多时候百姓总是迷信的很。

不说是这些京东路的百姓,就说梁山军的战士,在听到林冲要组织人手去鲸川和鲸海捕鲸的时候,很多人都惊恐的表示——卧槽鲸鱼这么大,莫不是龙王的坐骑?杀了它们不怕龙王怪罪么?

这些想法反馈到林冲这里后,林冲也是哭笑不得,连忙让所有指导员、教导员跟他们解释,其实鲸鱼跟陆地上的牛羊差不多,只不过个头比较大而已。

不过跟梁山军的士兵好解释,跟老百姓就不那么好解释了。

这时林冲想起扈三娘跟他说的林蚩尤,附近百姓把他当兵主蚩尤来顶礼膜拜的事。

林冲想了想,于是就有了今日这个梦到天帝,天帝赐福华夏百姓的说法,以此消除百姓的对鲸鱼畏惧心理。

“大家可能不知道,这鲸鱼可全身都是宝,首先是鲸油,用它来照明,比最好的蜡烛还要明亮,而且完全没有一点烟,除此外鲸油还可以加工成蜡烛,提炼成为防冻膏。

鲸鱼肉则可以用来食用,味道跟牛肉差不多;鲸鱼的骨头可以加工成骨粉,这是最好的肥料;鲸鱼的鱼肝还可以提炼鱼肝油,有明目温补,强健筋骨之效;若是能得到龙涎香,更是最顶级的香料,一小块就价值百金千金……

我家军主说了奉天帝旨意,梁山军从现在起要大力发展捕鲸业(注2),大量招募工人前往鲸川捕鲸,分解鲸肉,提炼鲸油。又愿去的抓紧报名的了,待遇优厚!

具体待遇为,有一技之长,当过水手,不会晕船,能在捕鲸船上工作的,每人每月的底薪至少十枚银角子,再根据捕捕鲸多少,工作认真否还有绩效薪水,只要干得好,每人每月十五枚银角子是跑不了的!

至于在海岛上鲸鱼加工工坊做事的,工钱就要少一些了,不过少说也有六七枚银角子,而且包吃包住,各种海鲜,……”

所有人一听,无不激动的全身火热起来,一些人立刻就大叫起来:“囚攮的,还有这样的好事,俺报名一个!”

“俺也要去,不知道在哪里报名?”

“俺从小打渔为生,虽没出过海,水性在郓城县也是有名的,不知可以到捕鲸船上做事吗?”

倒也难怪他们这么激动,中国人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从来都是天生的。

梁山军开的工钱开的这么高,哪怕是在海岛上分割鲸鱼肉,提炼鲸油每个月也能攒下七枚银角子,也就是七贯足铜,一年就是八十四贯足铜,足足八两金子还多!

要知道,在两三年前还没有梁山军的时候,京东各地哪怕中等人家,每个月的收入也不过三千多文而已,而且还要自己的,基本剩不下多少钱来。

现在给梁山军干活,每个月就能纯赚七千文足铜,相当于往年全家一个月收入的两倍,还有甚么不满足的?

而且这一年来,梁山军造福两州百姓,几乎所有人家都因此受益,日子一下变得宽裕好过起来。

梁山军的信誉在济、郓两州,甚至在整个京东河北路都杠杠的。

既然梁山军的人向大家保证了,每个月至少能纯赚七八枚银子,那就一定不会骗大家。

大家还有甚么好担心的呢?

而在另一边,水泊南城内,所有客商和地主乡绅代表在听完林冲的讲话后,同样也是激动兴奋万分,纷纷表示:梁山军既然这么好,带着大家一起大力发展捕鲸业,带着我们一起发财,我们自然是欣喜并感激万分了!

注1:鲸海既后世倭国海,唐·马戴《赠别北客》诗:“雁关飞霰雪,鲸海落云涛。”宋·杨亿《到郡满岁自遣》诗:“地将鲸海接,路与凤城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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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士绅商人的心思

一年之计在于春。

大宋重和二年二月末尾,三月初的时候,正是一年当中最忙碌的时日。

随着梁山军要带着全京东路的人大力发展捕鲸业的消息放出,越发使得整个齐鲁大地像个陀螺也似忙碌起来。

几乎所有人都立即行动起来,农夫忙着春耕播种,农妇忙着为春蚕孵化做准备。

而剩余的人则全都忙着另一件事,为出海捕鲸做着准备。

有钱有门路的,立即派出家中得力的儿子和管事,带着巨款,前往密州胶西县板桥镇与梁山军的船队汇合,等人齐了便一齐南下前往江南两浙路明州还有福建路泉州等地购买海船。

这时方腊早已在青溪县造反,并带兵攻打杭州甚急,若是去晚了,说不得明州的造船厂就要被方腊贼兵占领了。

这时候大家赶过去,却正好可以代价将所有海船打包买走,然后再出钱由梁山军改造成捕鲸船,就可以跟着梁山军发财了。

而一些没那么多钱的,则忙着加工各种诸如装鲸油的大木桶,提炼鲸油的大铁锅等。

特别是京东东路那些原本就出海捕鱼,采集鲍鱼、海参等海货的渔民,更是一下身价大增,纷纷被各大客商和地主豪强花高价请去做捕鲸船的水手。

总之,整个山东半岛到处都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所有人都动员起来,哪怕是一向老实巴交的佃户也是蠢蠢欲动,想着要不要出去闯一把,跟着梁山军发大财。

倒也不是没人担心过,比如沂州一位叫冯江冯朝奉的大地主大豪强,便派出最为倚重的长子和第三子,带着五千两蒜头金准备前往明州购买两艘三千料以上的大海船,同时再花高价从当地挖一些船员水手过来。

因为宋朝的海贸政策向来都是南松北紧的,民间的远洋贸易主要击中在江浙福建一带,与他们做生意的也主要是来自西方的阿拉伯人。

是以大宋最好的造船厂,以及最好的船员水手自然也集中在江浙福建一带,冯朝奉这次也吓了血本了,一出手就是五千两黄金。

只是临走之前,冯江的长子冯豪却有些顾虑的道:“父亲大人,儿子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教我!”

“甚么?”

“父亲大人,这次我们只是听了梁山军林军主一面之词,就一下拿出五千两黄金来,会不会太冒险了些,万一这捕鲸业不那么赚钱,岂不是亏了?再者,我冯家与梁山军这得这么近,会不会……”

说起来中国的商人,有可说是世上最冒险的一群人,有时候为了利润甚至是卖国也不在话下。

可有时候他们却是最保守的一群人,比如不见兔子不撒鹰,比如赚了钱就回家建豪宅,兼并土地,变成一个大地主。

冯豪实在有些难以理解,父亲大人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听梁山军说起,就想也不想也不做调查,就答应跟着梁山军一起捕鲸发财呢?

实在是太草率了些……

他这样想着,哪知他的父亲今年快六十岁的冯江却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直把他看得心里发毛,这才叹了口气,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儿子,怎地就是不开窍呢……”

冯豪被冯江一骂,整个人都懵掉了,不过还是只能恭恭敬敬的道:“儿子愚钝,还请打人教我。”

冯江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隐约明白冯豪为何会如此小心谨慎。

大概是很早就跟着自己创业,知道当初创业的艰辛,害怕之前的努力会付诸东流,因此有些患得患失,守成有余,开拓不足。

冯江的声音温柔下来,耐心解释道:“大郎啊,你可知道梁山军林军主早有争霸天下,与赵宋皇帝争夺天命之心?”

冯豪连忙答道:“林冲此心,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儿子岂会不知。”

冯江点点头,又道:“你可知道,林冲自政和七年秋日叛出朝廷,到现在不过一年半的时间,麾下就足有二三十万兵马,不但灭亡了西夏,更在海外占据了一国之地,甚至连大宋的汴京城也被梁山军轻易攻破!

现今京东各地人人都说这林冲乃是兵主蚩尤转世下凡,此虽市井小民之言不足为信,然林冲孤身一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创下如此基业,古往今来你可曾听过还有第二人?

若说这其中没有天助,不是气运所钟,其谁信之?”

冯豪点点头,梁山军能发展的这么好,要说没有天助,连他都不信。

“再者,你可知道这一年来,凡是与梁山军的合作的,后来都如何了?凡是与梁山军作对的,后来又怎样了?”

几乎没有半点思考,冯豪就脱口而出道:“凡是与梁山军合作的,后来都发达了,人人都赚了大钱;而与梁山军作对的,最后都全家死光了。”

冯豪一下想起大概也是去年这个时候,梁山军的人到各地传下话来,愿意送给大家高产新作物的种子,而条件就是大家至少把田租降低一成半。

牛客(自己有牛的佃户)租子由五成降低到三成半;小客(自己没牛要问地主借牛耕种的佃户)田租由六成降低到四成半。

当时自己家本来也是不想搭理梁山军的,不过鉴于祝家庄,曾头市先后都被梁山军攻破,倒也没立刻拒绝,而是采取了拖延观望的态度。

便在这个时候,蒙阴县召家村的召忻、高粱氏夫妇仗着武艺高强,非但严词拒绝了,甚至还放出话来,只要梁山军敢来召家村定要将他们生擒活捉,押解到东京城立功受赏。

然后召家村就被梁山军八百骑兵一个突袭直接荡平,召忻、高粱氏夫妇也被梁山军当初还叫“林豹”的林冲和杜學在战场直接砍了脑袋。

这两夫妻两代人巧取豪夺,在地方上称王称霸攒下的两百多万贯家财也全都便宜了梁山军。

别人都是杀鸡儆猴,梁山军这却是杀猴儆鸡,自那以后整个沂州所有的地主豪强,哪怕是再不愿意,也只能咬着牙答应降低田租了。

可没想到哪怕是这样,因为土豆和玉米的超高产量,还有梁山军推广的沼气池超强肥力,每亩田地的产量都有了巨大提高。

因此哪怕降低了田租,但收上来租子却一点不比往年少,甚至从下半年起还超出了很多。

这还不算,后来大家又开始跟梁山军一起做生意,无论是从梁山军那里大量购进精盐、肥皂、熟食等物到沂州售卖;还是为梁山军提供茶叶、生丝、药材等物,都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

唯一让大家不满的就是梁山军竟然不收交钞了,下面的乡民百姓也都不肯要交钞,如果一定要支付他们交钞价钱也压得很低很低,如果是梁山军发行的银角子,當伍拾,當拾铜元则十分欢迎。

其实各大商家同样不喜欢要交钞,但朝廷强行发行交钞,并拿着这些交钞向他们采购物品,他们却是不敢不收。

结果梁山军不收交钞,下面的乡民每次付给他们交钞时也要为交钞的时价争论半天,最后便有大量的交钞囤积在他们手中。

这虽然不怪梁山军,但是大家在埋怨朝廷的同时,也多多少少对梁山军有些不满了。

不过除去这些,冯豪也不得不承认,凡是与梁山军合作的都发了财。

若是没有交钞这档子事,甚至可以说是发了大财,一年收入至少顶过去两年收入!

这时冯江看了看四周,见没人进来,于是再次看着他道:“你还不明白吗?林冲就是用这些事告诉他们,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用你全部的心思好好想一想吧!”

见这个儿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冯江不禁站了起来,郑重道:“梁山军林冲有问鼎天下之心,为父观他这一年多的所作所为,虽然行事霸道,却从不鲁莽,甚至可说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

明白说吧,你道他为甚么要强迫我们给佃户降低田租,又在各地大兴水利,修桥铺路,还不是为了争取人心!

而这人心,既包括那些泥腿子,同样包括我们这些士绅豪强!否则他为甚么不挨家挨户把京东路所有士绅豪强打一遍?

要知道打下一个召家村,他们就抄出近两百万的财物,若是打下整个京东路该是多少?可他们为甚么不这么做呢?偏偏要跟我们做生意?”

冯豪想了想,道:“父亲说的是,林冲就是在争取我们的人心,想要我们为其所用,想要告诉天下人,他们不是盗匪,而是仁义之师,王者之师!林冲想要坐天下,还是离不开我们的支持!否则京东各地势必大乱,其他地方的士绅豪强也会与梁山军死战到底!嗯梁山军就是在争取我们,收买我们!”

冯江脸上终于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道:“是了,林冲既然在收买我们,在争取我们的支持,就不会害我们!就只会给我们带来好处!他亲口说出要送我们一场大富贵,就真的会是一场大富贵!

前面你也说了,凡是跟梁山军合作的,最后都发达了,发了大财!可还有一点是你没想到的,那就是我们其实也是投资!

想必你也知道吕不韦奇货可居的故事,自然应该知道这世上最赚钱,最有前途的生意,就是投资国家,投资帝王!一旦梁山军真的坐了天下,我们这些从一开始就跟着梁山军做生意的,好处还能少了?”

看到儿子有些惊呆了样子,冯江不无得意的道:“以为父看来,梁山军战力天下无双,轻而易举就消灭为祸西北近百年的西贼,打下立国比大宋还久的高丽,连汴京城也说攻破就攻破。

反观朝廷那边,却连田虎、王庆、方腊这三伙草寇蟊贼都平定不了,朝廷各地驻泊禁军你也看到,根本不堪一战,地方上官府更是人浮于事,贪腐盛行。

更关键的是,朝廷的财政现在已到了破产的边缘,只能滥发交钞来应付,可交钞再民间的信用却是一降再降,现在一贯交钞连一百文也不值了!

现在方腊又在朝廷的东南赋税之地造反,依为父看,赵宋的气数这是差不多了!”

冯豪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老父亲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不过他自己也是商人,从商人赚取利润的角度上来说,老父亲的话又似乎没有错。

这便是商人阶层了。

后世的马克思对此早有精辟的总结: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保证被到处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绞首的危险。

京东路的所有商人和士绅豪强,根梁山军一起合作做生意,利润何止百分之五十,只怕百分之百的利润也不在话下。

而事实上,因为梁山军的武力震慑,朝廷在京东路的已经没有半点威信,只要梁山军不倒,这些人就不会有半点风险。

甚至于,等他们舒舒服服跟着梁山军赚大钱赚习惯了,他们甚至会主动帮助梁山军对抗朝廷。

毕竟财帛动人心,资本天生就贪婪的,历史上为了追求利润,出卖灵魂,出卖国家,与恶魔交易的商人还少吗?

别的不说,就说明末以范永斗为首的山·西八大皇商(汉奸),为了巨额利润竟不惜在暗中主动给鞑子输送各种军需物资,提供关内的各种情报。

而鞑子自然也就投桃报李,每次入光后杀人放火,烧杀抢掠抢来的金银珠宝等赃物几乎全部交给这些山·西商人(汉奸)销赃,换取他们所需要的铁器,粮食,情报等。

正是靠着这种生意,大发战争财,这八大商家在短短几十年时间内便积累了富可敌国的财物,甚至在鞑子成立辫子朝后,鞑酋福林还钦封他们为“皇商”(籍隶内务府),给予他们各种特权。

正是靠着这些特权,这些商人整整兴盛了近三百年,一直到民国的时候随着辫子朝的灭亡,他们没有特权,这才渐渐没落下去。

对国家和民族来说,这八大家自然是恶贯满盈,天理不容的败类,汉奸,但单纯作为囤积居奇,奇货可居,单纯追求利润的商人来说,他们的投资无疑是极其成功且回报丰厚的。

一些商人对待异族强盗尚且如此,更别说梁山军还是自己人,与赵宋同属华夏政权。

而且更重要的是梁山军还喊出拯救天下,复兴汉唐盛世的口号,有女真这个巨大威胁在,现在以冯江等人看来,若是女真蛮子真的灭亡了辽国南侵宋朝。赵宋明显是抵挡不住的。

那么能拯救天下的就只有梁山军了,哪怕为了不当亡国奴,家里万贯家财不被女真蛮子抢走,妻女不被女真蛮子糟蹋,他们也该支持梁山军啊。

何况梁山军一没用交钞压榨他们,二没让他们摊派军饷,还带着他们一起赚钱,而且梁山军还极有可能取代赵宋坐天下。

那么自己的选择还用说吗?

也只有大郎这个榆木脑袋,还心存疑虑……

同一时间,在冯家两个儿子带着五千两黄金和一众护卫准备出发前往密州胶西县板桥镇与梁山军汇合的时候,远在上千里的地方,梁山海军也开始对倭国九州岛外围岛屿发起了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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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固若金汤的大宰府

既然是以练兵为主要目的的各部队轮战,梁山军这次进攻倭国,也就没玩什么战术,而是以绝对实力,以堂堂正正之兵,首先扫荡了九州岛的外围,对马岛、壹岐岛,五岛列岛等。

说起来也是好笑,也不知道弓博、弓复叔侄是怎么对倭人说的,还是倭人自以为向唐人学习了几百年,已经很牛逼了。

但发生夜袭耽罗岛的事情以后,这些倭人明知梁山军一定会反击的,竟然没有集中兵力死守九洲岛和与九州最近的平户岛。

而是选择了寸土不让的战略,竟然在派人在对马岛和五岛列岛加强警备,派兵两三千人驻守。

结果这些地方自然被梁山军以多打少,靠着船坚炮利,强弓硬弩强行登陆,很快便占领了对马岛、壹岐岛,五岛列岛等大小岛屿。

当然,说是占领也不准确,实在这些岛屿上,太多丘陵和原始密林。

特别对马岛,可说95%的面积都被丘陵和完全没有路径的密林覆盖,少数倭寇见势不妙,撒丫子就原始密林里一钻,梁山军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不过占据各个岛屿主要的平地,水源,港口码头,再将倭人的小渔船小海船全部拖上岸,留一部分人在岛上也就不怕他们能翻得了天了。

等梁山军后续军队和招募的工匠一到,在这些岛上修筑捕鲸基地,这些逃到密林的倭人要么一直躲在山里但野人,要么就只能走出密林当俘虏,成为给梁山军伐木烧火的奴隶。

四天之后,扫荡完外围岛屿后,首批一万五千征倭军已经开抵博多湾。

“前方就是博多港,大约一个刻时多一点的航程!”

有扈成充当向导,在船队经过博多湾外沿小岛能古岛的时候,整个船队就一下兴奋起来,负责此次征倭行动的王寅和萧嘉穗更是激动的热血沸腾。

想他们一个原是石匠出身,一个本是隐士,何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率领大军,为华夏守土开疆,扬威海外?

特别是王寅,此刻仿佛已经看到梁山战舰万炮齐发,然后自己率领背嵬步军率先登陆,所向披靡,杀得倭奴鬼哭狼嚎的场景。

这画面实在太美,以至于王寅全身都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不过作为全军统帅,又有萧嘉穗在一旁辅助,还是第一次独自领兵出战,王寅也只能强压性子,先派人去打探敌情,试探倭人实力。

很快一大二小三艘战舰就鼓起风帆朝着已经赫然在望的远方陆地冲了过去,王寅压抑住内心激动,大声下令道:“令各部放慢速度,各舰呈战斗队形,做好战斗准备!”

号角吹响,头顶桅杆上的旗手飞快的摇动令旗,命令很快被传达下去。

“果然是汉军威武,天下无双!”

萧嘉穗看着旗舰上所有水手,炮手干净利落的动作,还有每个人身上那种昂扬饱满的精气神,也是激动的难以自已。

“王将军,将士们士气很旺啊!此战必胜!”

王寅点点头,不禁望着远方有些出神道:“但愿倭奴不会让我们失望才好。”

其实王寅也是很奇怪,这些倭奴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就说之前的夺岛作战,明明看到梁山军战舰遮天蔽日二来,人数明显比他们多得多,那些岛上的小矮子却依然悍不畏死的再码头死守不退。

甚至在梁山军陆战队登陆时,这些矮子还奋不顾身的向陆战队发起了反冲锋。

然后就被战舰上的强弓硬弩教做人了。

不得不说,这些倭人虽然个子很矮,战术武器也不怎么行,但勇气着实可嘉,战斗意志比高丽人强太多了。

不过这对梁山军却是好事,假如倭军退守太宰府,那么梁山军虽然登陆会毫无难度,但想要歼灭岛上倭军却有些难了。

因为根据林军主的讲解还有扈成的描述,王寅知道九州岛府城太宰府的防御工事确实可说的上坚固异常。

这还要从四百多年前说起,当初还在唐朝的时候,倭人就曾觊觎半岛的土地,于是出兵安东半岛与唐军打了一场白江口之战。

这场战役的结果自然是倭军大败,四万倭军几乎全军覆没,消息传回倭国,当时的倭国太子中大兄皇子(他爹齐明天皇在白江口之战前就死了,中大兄皇子不登皇位,却以皇太子名义称制,直到7年后才正式即位),害怕唐军会一路打到倭国来。

于是这个甚么中大兄皇子当即下令集中全国国力,在太宰府四周修建了一座周长一百余里的罗城,罗城以土堆垒成,宽五丈,高三丈有余。

且大宰府北面靠山,山上又修建有坚固的大野城,不但居高临下,而且与大宰府互为掎角之势。

太宰府南面同样有山,这个所谓罗城便如中国的万里长城一般依山势而建围绕大宰府一圈。

除了罗城,太太宰府正对博多港方向的平地上,罗城的外边紧贴着大土堆倭人还修造一座大大的水城,专门用来抵挡来自博多湾方向的进攻。

据扈成描述,这一整套防御工事,当真可称得上是固若金汤!

(历史上蒙古人两次进攻倭国,就是这座罗城有效抵挡了蒙古人的攻势,使其无法攻入大宰府,不得不退回到船上,结果两次都遇到台风。)

假如倭人死守大宰府的罗城,除非动用火药弹,否则梁山军还真拿他们没有太好的办法。

偏偏这次攻打倭国又是为了练兵,林军主根本就没给配备火药武器!

萧嘉穗同样有这样的担心,不过却这时却自信的道:“我观倭人狂妄自大,想必一定在岸边列有重兵,阻止我们登陆!”

“快些,再快些!”

就在王寅和萧嘉穗心中担心的时候,阮小七却站在最前面的甲板上,不时的催促着。

说起来他们阮氏三兄弟从一介苦哈哈的渔民,做到现在梁山军的海军大将,本来阮小七是非常满意的,每天都是笑得合不拢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可是这次倭人偷袭耽罗岛,竟一下烧毁烧伤梁山军三艘战舰,杀死杀伤岛上近两千人。

他的二哥也因此被军主一撸到底,调到水泊做了一名负责运输的都头。

这事阮小七自然不会怪到林冲头上,只有把全部的怒气都撒到这些倭寇头上了。

“小矮子们,都洗干净等着送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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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抢滩登陆

距离越来越近。

没过多久借助手上的单筒千里镜,阮小七就看清了岸边修筑的各种木桩,鹿砦一样的工事,以及工事后面密密麻麻的人群。

等将视线再往后面移一些,阮小七又看到了一个个的营寨。

他不禁大笑起来:“倭寇果然狂妄!哈哈哈……让卫海回去报信,倭寇果然在岸边严阵以待,人数……”

他用千里镜仔细看了一圈又一圈,这才确认道:“人数至少上万,工事完备!”

这时战舰距离岸边已经越来越近了,阮小七小心翼翼收起了千里镜,直接用肉眼观察起来。

“下令减速,我们逗逗这帮倭寇!”

说是逗逗他们,其实却是试探岸上守军防守能力,有无漏洞可寻。

早就在安东半岛蔚州港(今釜山港)和耽罗岛演练了无数遍梁山海军战士立即便行动起来。

船速渐渐降下来,可依然朝着海滩冲过去,岸上早已集结,严阵以待的万余倭军立即大声尖叫起来,像被捅开的蚂蚁窝一样乱动起来,阮小七甚至看到了一排排的火箭。

“哈哈哈,小矮子们,都来吃爷爷的屁吧!”

阮小七飞快的下着命令,两艘战舰已经越来越靠近了海岸,而且已经横转起来,不过依然还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岸边的倭寇纷纷气的跳脚大骂!

“可恶……”

“畜生……”

“哈哈……”

虽然听不懂那些倭寇跳着脚在骂什么,不过看到这些小矮子们气得半死却拿自己毫无办法的样子,阮小七就觉得说不出的爽快。

“神臂弓准备,给这些矮子上一课!”

其实作为梁山军海军高级大将,阮小七自然知道梁山海军最厉害的武器就是用投石车和床子弩发射火药弹,还有这次在海上猎杀的几头抹香鲸、座头鲸、灰鲸所提炼的鲸油,经过试验发现效果也是非常的好。

只是这次攻打倭寇,上面却不许他们用火药弹,甚至怕吓着这些倭寇,床子弩和投石车也最好不要提前使用。

不过哪怕是这样,光是有效射程两三百步的神臂弓就足以吊打这些装备简陋的倭寇了。

咻!咻!咻!咻!咻!

一声嘹亮的天鹅音过后,紧接着便是一阵密集如飞蝗破空声响起,数百支弩箭呼啸着撞入倭人乱糟糟的阵列,血光飞溅,转瞬之间倭寇就倒下了一片。

“八嘎呀路!”

一名倭军指挥官眼睛瞪得大大了,面容极度扭曲,大声的咒骂着,可是无可奈何,只得下令让士兵远离岸边一些。

这些可恶的梁山畜生,你们总要上岸,等你们下船下了一半,立足未稳时,我们再一鼓作气杀过去,与你们近身混战,就能把你们都逼下海去!

可这个时候梁山战舰通过风帆和船桨一起努力,已经完成了转向,并且开始加速向左边驶去。

“命令骑兵追上去!”

倭国自然也有骑兵,不过当这些骑兵出现在阮小七的视线当中,追着战舰跑的时候,两艘船上的梁山军将士却无不大笑起来。

这倒不怪他们,实在这个画面太搞笑了些。

虽然隔着较远,但阮小七等人还是很清楚的看清了这些倭军所骑的战马,简直比中国乡下的毛驴还要矮。

而倭国人本来就矮,矮人骑矮马,远远看上去就像一群八九岁的小孩骑着羊一样,可偏偏这些倭人气势还非常的强,叽里呱啦嗷嗷叫个不停。

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八九岁的小孩气势汹汹对一名壮汉说着威胁,杀你全家的话,这强烈的对比冲击,还有无比滑稽的场面的,顿时就把甲板上所有人都逗笑了。

“这倭国还真是厉害,人矮也就罢了,连马也这么矮……”

阮小七不知道的,其实倭国这个地方原本是没有马的,也在后来在唐朝的时候通过遣唐使回国的时候,带了一些唐朝的蒙古马到倭国。

蒙古马本来就矮,而这些被带到倭国的蒙古马经过很多代的近亲繁殖,品质自然是一降再降,最后变得比中国的毛驴还要矮。

也是得亏这些倭人个子都跟宋江差不多,若是换做一个中等身高的宋人来骑这些马,只怕压也压死了,两条腿也要脱到地上了。

也是后来到近代,倭人开始明治维新,组建自己的骑兵部队,结果发现马的素质实在太差了,于是倭人又继续搞起借种大业。

通过半个多世纪从西方引进了许多欧洲马和阿拉伯马进行杂交,这才培育出一种又高又壮的新马种,在后来的侵华战争中,倭寇骑得就是这种身高普遍达到一米六的东洋马。

看到这种情景,阮小七越发对这些倭人矮子轻视起来,于是下令战舰再靠近岸边一边,找着机会便又是一阵箭雨齐射,只怕这些倭人骑兵气的半死。

“畜生啊,有本事上岸来!”

倭军中有人歇斯底里的大叫着,可紧接着身后就传来一声声惊惶的尖叫,那人回过头去,就看见正西方向的海面遮天蔽日的船队正拼命往岸上驶来。

在往后一些,几艘大船此时正在落帆,从容不迫的下锚,无数的军士有条不紊的登上了两侧的小船;

而在他们的前面,一些与自己追赶的战舰差不多的中型和小型战舰则直接把船开到距离岸边一百步作用,再如之前这两艘船那样一下横转过来。

如此一来,就有数千弓弩手立在甲板上,可以为后面的小船登陆提供掩护。

一想到梁山军之前那一波箭雨袭击,这名倭人军官就有些不寒而栗起来。

“可恶啊,若是换做我们有这名多强弓硬弩,艨艟巨舰,早打下高丽了!现在该怎么办?”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指挥旗舰上,王寅不禁大笑起来:“传令张顺的水鬼营,欧鹏的陆战营突前抢占滩涂,掩护后续部队登陆!”

一旁的萧嘉穗和扈成也是心情激荡不已,萧嘉穗放下手中千里镜道:“敌军来增援了,总人数加起来起码两万!”

扈成欣喜道:“若是能吃掉这两万人大部,大宰府就好打多了!”

王寅点点头,握住千里镜一双手不禁轻微的颤抖起来,既有些紧张,更多的却是兴奋,还有期待。

而另一边,岸边倭军的统军大将这时也全身颤栗起来,却是因为压力巨大的原因。

梁山军的远程火力这么强,到底是放他们登陆还不是不放?进攻还是后退?

片刻之后,当第一名梁山军陆战队员跳下海船,蹚着水飞快的岸边冲去时,这员倭军大将还是很快做出了决断。

只见他咬着牙道:“趁梁山军立足未稳,我们杀过去,击其半渡,将他们赶下海去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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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野蛮

倭人确实是野蛮凶残,悍不畏死,却也不代表他们不会恐惧。

特别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这边已经死伤惨重,却连敌人的一根汗毛也没伤到,这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恐惧和绝望的气氛像雪崩飞速传染,士气急剧的下降,一些在上一个瞬间还士气如虹,满面通红,肾上腺素狂飙的倭人战士这时已吓得手足发抖,不自觉停了下来,惊惧万分而又有些茫然的呆看着眼前的一切。

平正盛的心在滴血,紧握武士刀的手也因用力过度变得骨节发白,他咬着牙道:“鸣金收兵,快撤,快撤!”

虽然是万分不情愿,因为这样一撤,之前的牺牲就全部白费了,对士气也是极大的影响。

但平正盛却也知道,倭军士气已丧,这时还要硬着头皮往前冲,那就勇敢了,而是白白让士兵送死了!

梁山军的强弓硬弩实在太厉害了,自己这边获胜的机会就只有趁着梁山军强弩发射的间隙,一鼓作气冲到海滩上与抢滩登陆的梁山军混战到一起。

可谁曾想梁山军竟在战舰上装备如此众多的八牛弩和投石车。

经此一耽搁,梁山军的强弩只怕马上又好……

仿佛是为了证明平正盛心中的猜想一样,果然,在撤退的命令发出后也就一个呼吸间,咻咻咻弩箭破空的尖啸声便再次响起。

无数转身撤退的倭军又再次被射中,像被狂风扫过的稻田,成片成片的倒伏下来。

“快撤,撤回大宰府,凭借罗城水城据守!”

平正盛看着眼前的场景,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痛苦的闭上眼睛。

这一刻他终于回想起四百多年在白江口,四万倭军被一万唐军按在地上摩擦,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恐惧!

四百多年倭国不自量力想去挑战大唐,与其争夺半岛之地,结果被打得惨败。

最后天智天皇(中大兄皇子)无比恐惧唐军会一直杀到倭国来,于是倾全国之力在大宰府外围修建了一座罗城和水城。

好在唐人并没有占领倭国岛屿意思,这才逃过一劫。

四百多年后,倭国同样是觊觎半岛之地,自以为能与梁山军一战,占领半岛,实现祖辈渴望了一千多年的梦想。

哪知又再次被梁山军打得惨败!

梁山军武器之先进,完全不是倭军所能战胜的,这完全是一次不对等的战役!

想到这里,骑上倭国特产肩高不足五尺(汉尺,一尺23厘米,林冲高八尺出头身高一米八六),平正盛不停的回头,看到自己的长子平忠盛安然无恙这才放心下来。

他稍稍勒住了马,等平忠盛来到身边,连忙小声的说道:“大郎,你赶紧到京都去,将今日战况向白河法皇汇报,就说梁山军战力无双,甚至远胜唐人,绝非倭人可以力敌,不如求和。在这之前我将坚守大宰府罗城,还望法皇早作决断!”

原来平正盛早白河创设北面武士的时候就成为其中一员,后来清河源氏的后裔源义亲在出云起兵谋反作乱,当时的白河上皇无将可用只得调派当时还籍籍无名的平正盛前去讨伐源义亲。

结果平正盛极其出色的完成了任务,斩下源义亲及其从党四人的首级,白河大喜,当即擢升平正盛为但马守,并给当时还十三四岁的平忠盛也授予官职。

从此平正盛、平忠盛父子便成为白河心腹,一直升官进爵,统领的兵权也越来越大,并且平忠盛还深得白河法皇宠信,还将自己宠妃的妹妹妹妹赐给了他。

正是有着这层关系,平正盛才敢让平忠盛去跟白河法皇说议和的事,否则换了另外一个人,肯定会被性格暴烈的白河法皇直接拖出去砍了。

平忠盛这时也被梁山军床子弩投石车打蒙了,想到这次倭国动手在先,而且中国也从未有觊觎倭国这三个破岛子的意思,想必只要求和赔礼道歉就能过关吧。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能说服法皇陛下,只是父亲坚守大宰府罗城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说完平忠盛便骑着他那匹“小毛驴”,带着十几名心腹武士往北而去,准备通过关门海峡前往京都。

而在另一边,欧鹏,张顺已经各自率领麾下将士成功登上岸边滩涂,两人来不及休整,立即抽出手中破虏刀,指向前方狼奔豕突逃跑的倭军嘶吼着。

“陆战营(水鬼营)进攻,进攻!”

“杀光这些倭国矮子!”

“杀倭奴啊……”

将为兵之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若是主将不给力,士兵自然也会慢慢变成废物。

反之,若是主将性格强悍,骁勇善战,麾下的士兵自然也会越战越勇。

看到主将带头冲锋,后面的梁山军将士这个时候也跟打了鸡血一样,赤红着双眼,歇斯底里的大叫着,全身的血液一些沸腾起来,奔跑脚步也是越来越快——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一般来说,人在生死相搏的时候,若是一方气势稍微弱了一点,产生了紧张或者恐惧的情绪,那么这个人的动作就会不自然变得迟钝,就连视野也开始变窄,身体协调性也会很差,甚至跑起来都会被地上的东西绊倒。

而与之相反,若是一方气势足够的强,产生了一种亢奋,渴望杀戮的情绪,这个人的身体机能就会变得极其敏捷起来,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会远超平时,视野也变得惊人的开阔,头脑中的意识也前所未有的清新。

此刻这些梁山军将士便是处于这样一种狂热的状态,奔跑的速度一下比平时快出了两三成,很快就追上前方逃跑的倭寇,然后一刀狠狠劈下。

锋利的破虏刀顿时将这些倭人连人带甲劈成两半,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觉着盾牌依旧在飞快的奔跑,砍瓜切菜一般收割那些因为落胆而行动迟缓的倭人。

也不是没有倭人勇士因为人手部落这样的屈辱,转身与这些梁山军将士厮杀在一起。

不过这时候梁山军的组织性和纪律性就体现出来,哪怕是在抢滩登陆,奋勇追敌这些梁山军战士依然以小组为单位行动。

一旦接敌,前方刀盾手便以手中小盾迎敌,第二排的破虏刀同时劈砍下去,后面弓弩手急射补刀。

这样的阵型和配合,莫说只是少数一些倭军转身拼命,就算是同时面对两倍于己的敌人,梁山军也能战而胜之。

当然,若对方也是阵型严整,武器先进,士气高昂,就另当别论了。

但显然这些倭军不是。

于是不等关胜,王寅等部的陆军精锐登陆,战场上就出现了颇为神奇的一幕,一万多的倭军主力竟被人数远少于他们的梁山海军衔尾狂追。

似乎不把这些倭人兵马全部杀死,就绝不罢休!

似乎就就要这样,一直追到天地的尽头去!

很多年后,不止一个倭军俘虏在回想起今日情形时,都忍不住不寒而栗,心里念叨——这些梁山军实在是太野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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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天生势利

博多湾码头距离大宰府水城,也就二十多里路程。

晌午的时候,梁山军已经兵临大宰府罗城城下。

在王寅、关胜等人的指挥下,下面的军士开始驱使倭人战俘砍伐树木,挖掘壕沟,准备就在城外安营扎寨,摆出一副长久围城的架势。

之前的抢滩登陆,凭借船坚炮利的武器优势,梁山军几乎就如鸦片战争时英军对清军那样,完全是以碾压的姿态就一举击溃两万倭人守军。

杀敌四千有余,俘虏一千五百余人,占领营寨十座,缴获物资无数。

随后拷问俘虏,倭军的情报也很快被问了出来。

此次九州岛守军共有六万余人,其中大部分为各国(在倭岛上一个地区就被称为一个国,如出云国、伊贺国、石见国等,性质类似中国春秋战国时的封建领地,直到明治维新才废藩置县)贵族的军队,临时招募的两万百姓组成的民兵,以及五千北面武士精锐,三千僧兵精锐。

六万余兵马主要集中大宰府一线,但在筑前国(大宰府便设置筑前国)北面,还有丰前国北面扼守关门海峡的也有大约一万兵马。

“有意思,看来四百多年前,倭国真是吓怕了,竟花不惜代价修筑一座这么大的罗城和水城!”

看着眼前三丈多高的夯土堆城墙,还有宽十多丈的水城,萧嘉穗不禁皱了皱眉,感觉有些棘手,不过同时又有些兴奋。

正因为大宰府罗城和水城防御坚固,易守难攻,梁山军才更有挑战,攻破罗城才能得到更多的锻炼。

王寅同样皱了皱眉头,他看着萧嘉穗道:“军师,大宰府罗城坚固,强攻损失太大,不如想办法把他们调出来打?”

萧嘉穗点点头,心中也一直在谋划:“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埋伏起来,然后攻打其他各地,比如筑前国北部不是有一万兵马防守关门海峡么?只要城中守军出城救援,我们便可一举将其歼灭!”

王寅想了想道:“此计甚妙,不过此地地形复杂,多山地丛林,我们还是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向导的才行。”

萧嘉穗笑笑:“倭国野蛮落后,我梁山军则先进文明,听军主说,倭人不是极其崇拜唐人,却有些鄙视宋人么?我们便让他们知道,我们比唐人还要强,不怕没有倭人真心投效!”

“呵呵,军师所言极是……”

便在王寅、萧嘉穗商议如何破城的时候,罗城上的倭军则在面无人色的看着城下的梁山军,议论纷纷。

“这是骑兵,天啦,这么高!”一名倭军小军官大声惊叹道。

再倭国,其实一直都不算一个真正统一的国家,下面各个小国之间,各个大家族之间其实一直都在打来打去。

但倭国的骑兵,跟面前这些梁山军的骑兵比起来,简直就跟刚生下来的小马驹一样。

若是梁、倭两支人数差不多的骑兵在战场相遇,简直都不用打,梁山骑兵光是凭借速度和冲击力就足以碾压倭国骑兵了,这仗还怎么打?

“梁山军的战士一个个都这么高吗?跟他们一比,我们简直就是侏儒……”

一名小兵小声的嘟囔道,看着城下梁山军战士魁梧挺拔的身躯,眼中不禁充满了火热;同时又不觉冷气直冒,浑身打颤起来。

“这就是那个唐人的国度出来的人物么?几百年过去了,这个国度竟然还是如此强大……”

平正盛再次想起了当年的白江口之战,想起了后来的遣唐使,心中感叹看来倭国还是要继续向中国学习才是!

原来自唐朝白江口之战倭军惨败之后,倭人就开始无比的崇拜唐朝,几乎照搬唐朝的一切制度,文化,甚至连倭国的京都平安京无论是形制还是布局都完全照搬了唐朝的长安城。

总之就无比的崇拜强权,崇拜强者,谁有实力就投靠谁,谁落后软弱就欺负谁。

后来唐朝爆发安史之乱,之后便是藩镇割据,军阀混战,政局动荡不安,于是在唐昭宗时候倭国废止了向唐朝派遣遣唐使。

不过即便这样倭国还是认为唐朝很强很厉害,因为哪怕是军阀混战的唐朝,随便拎出去一个军阀也足以吊打北方胡虏。

后来华夏动乱结束,宋朝取代唐朝占据中原,这时候倭国又再次派出学问僧来到宋朝,想看看那个唐人的国都现在怎么样了?

要不要像当初认唐朝当爸爸那样,继续认宋朝当爸爸呢?

结果却得知宋朝不但北伐辽国遭制羞耻惨败,而且在这之后还全面息兵,以文抑武,玩起了自废武功,于是从那时候倭国就非常看不起宋国了。

(甚至到了二十一世纪,很多倭人也都直言不讳的表示他们只看得起宋朝以前的中国人。)

于是倭国便不再朝见中国天子,不再承认倭国是中国的藩属国,只是从宋朝引进历法医药、印刷等技术。

当然,除此外还送来大量妹子过来度种。

甚至大宰府还一度向大白宋朝的辽国称臣纳贡。

也正是因为他们看不起宋国,自然也看不起“宋国的强盗”梁山军,这才一听弓博、弓复的鼓动,想也不想就来攻打梁山军。

结果今日一战再次被梁山军打得惨败,这些倭人又打算再次效仿遣唐使政策,再次对中国表示臣服并且顺便偷学技术。

倭国人就是这么红果果的天生势利,崇强鄙弱,厚颜无耻!

“或许我应该派出使者,去探探梁山军的意思?”

说干就干,想到这里平正盛立即派出了两位会说宋国话的使者从水城出了罗城。

在平正盛的注视下,两名使者很容易就出了城,被梁山军巡逻骑兵带到了梁山军中军大帐。

两人一路观察,发现一路上所有梁山军将士对他们都没表示太多的敌意,眼中更多却是一种轻视。

他们甚至看到很多正在干活的梁山军士兵只是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骂了一声“倭人矮子”就继续干他们的活。

这种被轻视和侮辱的感觉虽然很不好,但两人却都不由的暗松了一口气。

梁山军应该只是想惩戒我们一下吧,只有我们表示足够个恭敬,臣服,再赔礼道歉,想必对方就应该满意了吧……

只是到了中军大帐,他们才发现,事情好像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没用废话不用再说了,平正盛叫你们来,可是要投降?”

第七十三章 破釜沉舟,血战到底

“没用废话不用再说了,平正盛叫你们来,可是要投降?”

王寅十分不耐烦打断了两人“一场误会”,“都是弓博、弓复挑拨的”,“我们知道错了”,“倭国弱小,已经感受到天朝上国的怒火……”诸如此类的话,语气冰冷的道。

两人一下被王寅的气势所慑,立刻就跪了下来,就听个身材稍微胖一些倭人哆嗦着道:“不是投降,是议和!”

“议和?你们拿甚么议和?”

萧嘉穗冷笑道:“你们无故偷袭我们的耽罗岛,杀我军民,烧我战舰,现在打不过了,一句议和就像糊弄过去么?”

“这都是误会啊,之前我们并不知道岛上有梁山军!都是弓博、弓复说有宋国海盗勾结高丽叛贼作乱,并且占据了耽罗岛……”

萧嘉穗冷冷道:“既是误会,为何这么久了都不派人来澄清误会,为何倭国会在大宰府集结重兵,又在博多湾岸边修筑防御工事?

可知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我们梁山军,并且决心与我们一战?哪里有甚么误会,无非是你们打不过了,就说是误会,当真以为我们可欺吗?”

王寅也发怒道:“误会个鸟!你们两个再拿这样三岁小孩都不信的话来糊弄本将,信不信本将现在就把你们两个拖出去喂狗!”

两人顿时吓得浑身颤抖起来,那名身材瘦一些使者满头大汗道:“那梁山军这次是要?”

王寅一早就有了预案,当下也不瞒他,道:“回去告诉你家狗屁法皇,天皇,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一是举国投降,称臣纳贡。

白河、鸟羽两人需亲至两军阵前乞降,再赔偿我梁山军白银一千万两,黄金五百万两,割让九州岛,从此后不许用‘日·本’国号,只能用‘汉倭奴国’国号。

二是顽抗到底,那我们便不用再谈了,叫白河、鸟羽那两个厮鸟洗干净脖子等着受死吧,我梁山军将兴义兵,行天诛,讨伐不臣,彻底灭亡倭奴国,所有胆敢不降者,统统都要死!”

两人简直听呆了,没想到梁山军的态度竟然是这么坚决,竟然真的要灭亡我倭国。

两人简直出离了愤怒,心想既然装孙子求和已经没有用了,干脆不装了。

两人一下站起来,昂首看着王寅道:“梁山军莫要欺人太甚,得寸进尺!莫不是以为今日一战获胜就天下无敌了?想要灭亡我倭国,占领我们的土地,那就来吧!”

“我们哪怕是全体玉碎,也绝不会让你们得逞,更不会向你们屈服!”

萧嘉穗笑了,若是梁山军想要像安东半岛那样收服倭国,同化岛上居民,将倭岛也如安东半岛那样彻底变成华夏疆土,自然也会采取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的策略,王寅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现在梁山军只是把倭国当做练兵基地,只是把岛上的倭人当做敌人和奴隶,甚至两条路走路的,不知仁义廉耻禽兽看待,自然不害怕他们鱼死网破,甚至威胁全体玉碎了。

“好啊,请你们一定记住这句话,到时候千万别跪地投降,千万要全体玉碎,死战到底,我们等着!”

王寅也不耐烦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也没甚么好谈了。总之梁山军的态度绝不会变,所有的倭奴,要么投降,要么去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绝对不存在议和的事!你们也千万不要存在这样的幻想!”

说话间,王寅拍了拍手,当即有几名亲兵走了进来,拖着已经听傻了的两人就往外走。

不久之后,得知此情况的平正盛,连同九州岛上藤原家,少贰家,大内家等贵族世家代表也同样听傻了。

“可恶,梁山猪竟想灭亡我倭国!玉碎!必须赶紧汇报法皇陛下,向整个倭国通告梁山猪的野心!所有都要拿起武器,跟这些强盗拼了!”

“梁山猪竟然如此狂妄,如此轻视我大倭国武士,是时候给他们一点教训了!我观这次梁山军只有一万余人,又如此狂妄轻敌,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不如我们趁他们立足未稳,大胜之后骄傲轻敌,今天晚上来次夜袭,必可大获全胜!”

“我们应当出城进攻!”

有人提议夜袭,也有人提议正面强攻,众人望过去,说话的却是一名光头的和尚。

“之前梁山军之所以取胜,不过是仗着船坚炮利罢了,现在梁山军已经登陆,战舰上八牛弩的火力优势已经没了,我们还怕什么?

再有,梁山军的强弓硬弩虽然厉害,但上弦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临阵不过发一矢最多二矢罢了,只要我们悍不畏死,前仆后继,绝不后退,就一定可以战胜他们!”

顿了顿,他目光炯炯的看了众人一眼,继续道:“更重要的是,我们四万多兵马被梁山军一万余兵马堵在城内而不敢出战,只能眼睁睁看着梁山军耀武扬威,士气将很快丧失!

而且之前的作战,倭国的勇士已经对梁山军产生了敬畏了心理,贫僧甚至听到有的人在赞叹梁山兵马的强大,像唐军一样不可战胜!

这时候梁山军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我们却还不敢出战,一旦被士兵知道了,军心就彻底没了!”

他这话立刻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本来在白江口之战前倭国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奴隶制国家,后来向唐朝学习,勉强像是个封建制国家,不过地方贵族的实力依然很大,各自为政,彼此勾心斗角,争斗不断,政局可说是相当的混乱。

比如这次迎战梁山军,其实各方势力也是各怀心思,心里都打着小算盘,都想让别的势力充当炮灰,自己捡便宜什么的。

但是这时候梁山军竟然要灭亡整个倭国,骂他们是倭人,还说所有倭奴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投降,要么去死。

这就让所有人都不能忍了,所有人都暂时抛弃了前嫌,决心团结一致,同仇敌忾,先将梁山军打败再说。

这时一听这个和尚的分析,众人的怒火一下就被点燃了,纷纷请战道:“下令把,我愿担任先锋,杀光这些梁山猪!”

“梁山猪欺人太甚,此战我倭国已无路可退,只有血战到底才是唯一活路!诸君,让我们破釜沉舟,与梁山猪决一死战吧,不胜则死!”

“皇国兴废,在此一战……”

平正盛看着眼前群情激奋的场面,同样是热血沸腾,不过身为大将的他,心中却还是免不了有些担忧。

梁山军的实力到底如何,现在他心中其实还没有底的?若是梁山军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撒手锏呢?

不过这时候群情激奋,士气高昂,平正盛却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其他选择。

只能选择出战,血战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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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根深蒂固的恶意

“大倭国的勇士们,天照大神的子孙们,梁山军兵临城下,逼城下寨,如此轻视我等,你们可是害怕了……”

平正盛已经决定出城决战,不过在这之前却必须想办法提振士气,将所有倭军将士刺激的热血沸腾,形成哀兵之势,这才有更大的把握取得全胜。

是以他当即下令杀牛宰羊,犒赏三军,随即召集全军,将王寅和萧嘉穗狂妄无礼,咄咄逼人的话向大家讲了。

倭人虽然自卑,却也极度狂妄,性情暴虐易怒,果然一听到这些话,所有的倭人顿时就怒了,气愤填膺,当即发誓一定杀光所有梁山军强盗。

“天照大神在上,八百万神灵保佑,现在倭国已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皇国兴废,在此一战!

我们已无路可退,只有与这些强盗决一死战才是唯一活路!否则从今以后,倭国将不复存在,我们所有人,还有我们妻儿老小,全部都会被梁山强盗杀死,或者沦为奴隶!

此战有进无退,有死无生!有胆敢后退者,杀无赦!现在颁布军令,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兵可斩其将;士兵后退者,后队斩前队……”

“梁山猪不过仗着兵器先进先进了,现在他们弃船登陆,战舰上的八牛弩和投石车已无法再提供火力支援;且梁山猪的强弩虽然厉害,上弦速度却太慢,临阵不过发二三矢罢了,只要我们能近身,就一定可以凭借人数优势和勇气取胜……”

“破敌之后,所有缴获,任由尔等取用!梁山猪的长刀盔甲,强弓硬弩,高头大马,只要你们抢到就都是你们的……”

本就被激怒的嗷嗷直叫倭人,这时越发的兴奋欢呼起来,眼中全是贪婪之色。

两百步外依旧能够破甲强弩,近身武士刀都砍不透的盔甲,还有那天马一样的高头大马!

这些可都是寻遍整个倭国都没有宝贝啊!现在只要抢到就是自己的了!

平正盛最后道:“此战不胜则死!诸君,拜托了!为了倭国,杀光所有梁山猪!”

“为了倭国,杀光所有梁山猪!”

“为了倭国,杀光所有梁山猪!”

“为了倭国,杀光所有梁山猪!”

士气一下达到了顶点,四万多人高声齐呼,就连大宰府城内的百姓,甚至三四岁的小孩也都赤红着双眼,面目狰狞的大叫起来。

时间推回去一些,早在平正盛杀猪宰羊做战前动员没多久,梁山军游骑探马便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情况,随机报告给了王寅。

王寅顿时大喜,一下就想到倭人被激怒背水一战的可能性,于是梁山军这边也立刻紧急动员起来。

号角声中,八千梁山军战士紧急集合起来,战意一下昂扬起来。

骑在宝马转山飞的王寅心情也是同样炽热,不过比起下面的士兵只是单纯的闻战则喜,渴望获得功勋,并向挑衅梁山军的敌人复仇简单心思,王寅的心思却要稍稍复杂一些。

他不由想起来之前林冲对他说的话。

所谓倭人,其实就是一些畜生,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躲在阴暗角落里随时可能咬你一口的毒蛇!

这个民族,是有史以来最卑鄙、最无耻的民族;极度的阴险、狡诈与残忍,性格极其变态,愚昧无知且狂妄自大!

对上级奴颜卑膝,对下级凶狠残暴,肆意欺凌,所有的倭人都血腥变态,嗜杀成性,动辄杀人,动辄自杀,既不把自己的生命当一回事,更不把别人的生命当一回事。

这个民族,从一开始就中国怀有根深蒂固的敌意,早在隋朝的时候,他们就写信挑衅大隋皇帝:“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妄图与中国平起平坐,甚至压中国一头。

唐朝时他们第一次挑战中国,被唐朝暴打后立即老实起来,可你们不知道当年的遣唐使有多虔诚谦卑,他们以后对中国的杀戮就有多残忍血腥……

我敢保证,一旦华夏衰弱,被这群畜生看到破绽,他们立刻就会像饿狼一样,疯狂扑上来撕咬;像毒蛇一样死死咬住你的喉管……

他们甚至专门以杀人为乐,以欺凌为乐;剖开孕妇的肚子来猜婴儿的性别为乐;用刺刀挑起小孩狠狠摔地上,拿中国人练习刺刀,杀人比赛,拿活人解剖做实验……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王寅虽然不太明白这些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刺刀又是什么武器,不过却清楚的只得,林军主不会骗自己,也认可林冲对倭人的评价,欺软怕硬,自卑压抑久了,一有机会就以虐待欺凌为乐,这确实是一群变态,一群畜生!

他深吸了一口气,策马来到阵前,大声嘶喊道:“将士们!你们可知道我们为何要不远数千里来到这倭岛?没错,是因为倭国首先挑衅,偷袭耽罗岛海军基地,杀我军民,烧我战舰!

可这个原因却不全对。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倭奴这个民族!我来之前林军主亲口告诉我,倭国貌似柔顺,实则暗藏狼子野心!

倭岛地域狭小,且多地龙翻身,火山爆发,狂风巨浪,每一个倭奴骨子都无比渴望向大陆进行扩张,而他们瞄准的目标,第一就是我华夏的安东半岛,第二就是我华夏膏腴之地!

这个民族,从一开始就中国怀有根深蒂固的敌意和深深的觊觎,早在隋朝时他们就曾致书中国天子挑衅中国,说甚么‘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妄图与中国平起平坐,甚至压中国一头!

唐朝时他们第一次向中国发起挑战,与中国争夺半岛之地……

这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一条随时可能反咬一口的毒蛇!他们对华夏恶意和觊觎从未有过改变,一旦华夏虚弱的时候,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咬上一口!

一如今日,倭国本来与梁山军的关系一直很好,可为了争夺安东半岛,倭国立即就不宣而战,悍然偷袭我耽罗岛!

是以今日就让我们为我的子孙,为了华夏,彻底消灭这个祸患,这条随时准备咬我们一口的毒蛇!汉军威武!全体都有,杀光所有站着的倭国人!”

下面的军士一听,顿时也全都怒了,小小倭奴矮子竟敢觊觎我华夏膏腴之地,竟敢与我华夏天朝平起平坐,竟敢对我们的后代产生威胁!

那就灭了他!

“汉军威武!”

汉倭两支军队的士气几乎同时达到了顶点,一场大战也随即爆发!

第七十五章 气势如虹

水城寨门,罗城城门一下打开,数万倭军嗷嗷叫着开始出城,然后迅速的在水城前面列阵。

这是要仿效中国的项羽和韩信,来一次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

“有意思,这些倭人向中国学习了几百年,自以为可以与老师一战么?”

王寅看着倭人乱糟糟的阵列还有糟糕的列阵效率,不禁嗤笑道。

要知道梁山军作战,第一注重的是纪律,第二就是队列了。

因此在一直负责练兵带兵的王寅看来,倭人这样的阵列,简直就跟流寇或者百姓没有区别,完全是一群乌合之众嘛。

跟这样的对手作战,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嘛,亏得自己还一直小心翼翼,料敌从宽,现在看来还是太高看了这些矮子。

“蚁多咬死象,倭人轻视生命且悍不畏死,却要当心他们决死冲锋冲乱我军阵型。”

萧嘉穗同样心中冷笑,不过作为军师他只能提醒王寅不要大意,同时想着倭人可能的破敌之策以及该如何应对。

也在这时,就见倭军阵列一下分开两边,有十多骑从阵中走了出来,在到两军阵前的中间停了下来。

“梁山军王将军,可敢阵前一晤?”

王寅一听都有些愣了,这都把士气动员起来马上开打,还阵前一晤做什么?难道还能不打么?

不过倭人既然叫阵,自己若是不敢出阵,岂不是让敌人耻笑?而且对士气也不小的打击。

是以毫无犹豫的,王寅便也带着十多骑亲卫策马来到平正盛面前,相隔一百多步站定。

只是这样一来,一边十余名骑兵俱都是肩高七尺的北地宝马,马上骑士也都是高大魁梧的壮健汉子;

而另一边却全都是肩高只有五尺左右的“小毛驴”,马上骑士清一色几乎都是六尺不到跟宋江差不多的矮子。

两厢一对比,互相对峙着,无疑给人一种很滑稽的视觉冲击。

不过平正盛却没有因此而自惭形秽,反而高昂着头,有些冷漠,又有些委屈谦卑的道:“倭梁一向友好,之前虽小有误会,但我们也愿意就此赔礼道歉,平息干戈,梁山军为何还要咄咄逼人,甚至还要灭亡我倭国,将所有倭人变成奴隶?

你们华夏一向讲究出师有名,仁义之师,今天却要如此凌辱倭国,是何道理?”

王寅呵呵笑起来:“休要巧言令色,你们是甚么样的人,是怎么想的真当我们不知道么?

你们从一开始就在觊觎我华夏安东半岛,觊觎华夏中原大地,并妄图与我中国一较高下。

早在隋朝时你们就开始挑衅中国,甚么‘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

之后的白江口之战是你们第一次向中国发起挑战,结果被暴打了立即表示臣服。

但你们却不是真的臣服,而只是妄图通过学习中国并超过中国,等待机会再次挑衅中国。

否则天无二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倭国既然臣服,为何倭酋还要用天皇名号?

为何在白江口之战后你们的天智倭酋(中大兄皇子)要将‘倭奴国’国号改为现在的国号,并多次遣使要求大唐承认(注1)?”

顿了顿,王寅有些嘲讽的道:“事实证明,你们倭人就是狼子野心,狂妄自大,一直对中国有着深深的敌意!

你们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今日我梁山军便要为华夏,为中国,为我们的子孙除去这个祸患,彻底消灭你们这条毒蛇!

四百多年前,白江口一战你们惨败给大唐,今日亦将惨败给我梁山军!不出数年,倭国这个国家就将不复存在!

你们的所谓天皇,法皇将被压上断头台,倭酋一系将一个不留;所有的倭人要么臣服,永世为奴,要么通通去死!

这便是所有倭人的未来,我梁山军说到做到!”

平正盛第一次亲耳听到梁山军说这样话,早已气得怒气填胸,不过又微微有些得意,因为这一切正是他有意设计的。

一来,倭军这时候正在紧张的列阵,而梁山军却早已列阵完毕,一旦梁山军率先发起攻击,自己这边就要吃大亏。

二来作为一个倭人,平正盛自然知道倭人,特别倭人武士阶层,贵族阶层暴怒狂虐的性格。

因此从一开始他便让十几个会说宋国话的倭人将两人的对话翻译给所有倭军士兵听。

王寅说出这样的话来,无疑将激怒所有倭人,同时激发出他们同仇敌忾,奋不顾生的决死之心。

果然一听翻译说完,所有倭人顿时都进入了一种狂暴的状态,若非军官奋力弹压,只怕这些暴怒战士立刻就会冲上去将所有梁山猪撕得粉碎!

王寅说完这些话就策马回去了,这时倭军也差不多已经列阵完毕,平正盛却没有策马而回,而是骑着他的小毛驴在阵前狂奔起来。

“大倭国的勇士们,天照大神的子孙们,梁山猪的话你们可都听到了?他们不但要灭掉我倭国,还要杀掉法皇、天皇陛下,更要把所有倭人变成奴隶!”

平正盛拔出武士刀来,厉声大喝道:“那么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不能!”

数万倭人齐声高呼,直如山呼海啸一般,士气一下达到了顶点。

平正盛猛地将手中武士刀向着梁山军阵列狠狠劈下,大声道;“那就冲杀过去,将梁山猪杀个片甲不留,叫他们知道轻视我大倭国勇士的下场!”

“冲啊,杀光梁山猪!”

声震云霄的呼喊声中,倭人军阵一下沸腾起来,无数人高呼着,仿佛的决堤的洪水一般,势不可挡的杀向梁山军阵列。

这一刻,不但是平正盛,就是每一名倭军士兵也都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只要冲过去,就能将前面这支梁山军全部杀光。我

毕竟他们的人数是梁山军的几倍,而且这一次梁山军没有八牛弩的火力支持,他们不会有人再后退半步。

更别说除去冲在最前面的一万人,其余两万多倭人俱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战士,战阵经验相当丰富。

比如冲锋的时候,所有这些人就集体从嘴里发出阵阵恐吓和威胁的怪叫,同时用力挥舞着手上的武器,状如疯狗一般,气势颇为吓人。

在以往的战斗中,他们每次便是以这种方式吓得对手手软脚软,心生胆怯。

更别说这次三万余人一齐冲锋,视野里面全都是人,那气势滚滚而来,只要对面梁山军战士还是个人,就不可能不感到害怕。

眼见倭军先锋越冲越近,已经接近梁山军阵列百步之内,平正盛一颗紧张万分的心也终于放松下来了。

就算梁山军再厉害,可到了如此近的距离,倭军的人数又有梁山军的四五倍之多,而且气势如虹,攻势如潮,只怕接下来也是被冲得阵型大乱,陷入近身混战的局面。

到了那时候,可就是倭军的强项了!

更别说远远望过去,那些梁山军战士一个个都像吓傻了一般,呆呆的动也不动一下,只怕已被倭军的气势所慑!

“天佑倭国!勇士们,杀光你们面前的梁山猪!”

平正盛激动的大叫起来。

然后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嘹亮的天鹅音号角。

第七十六章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说起来,三万多倭军一齐决死冲锋,每个人都神色狰狞,嘴里发出叽里咕噜威胁的怪叫,那威势当真是气势如虹。

至少在这些赤红着眼睛,发足狂奔的倭国人看来,自己这一刻是如此的强大,仿佛神灵附体一般,拥有无坚不摧,摧毁一切的力量。

眼前这些懦弱的宋国人,再天照大神的神威之下,在自己勇猛无敌的决死冲锋下,难道还能抵抗吗?

只不过若是他们清醒一点,就会发现面对他们的决死的冲锋和嘴中发出的尖声怪叫,所有的梁山军战士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一个个兴奋的两眼放光,欣喜若狂的样子,他们也许就会后悔得早一些。

“倭人完全不会打仗,这是送死来了么?真当这样就能吓倒我们?”

“兄弟们,倭奴跑过来给我们送战功来了!”

贺吉手里握着一面令旗,对左右高声呼喊道:“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一个个指挥使,都头,队正,小队长,立刻跟着大喊起来,鼓舞士卒的士气。

其实根本不用他们鼓舞,就像女真人立国之初的时候,一百骑就敢冲击辽国万骑一样,锋锐势不可挡。

作为一支战无不胜的,至今未逢一败的英雄军队,梁山军同样有他的傲气,又怎么会被这群倭国矮子吓倒?

更别说梁山军最重军功,再所有梁山军战士眼里这群嗷嗷直叫冲过来的倭国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个移动的战功。

虽然来之前林军主说了,倭国人矮小,两个倭国人的首级只能算斩首一级,可这也是战功啊。

眼前这三万倭人,就是一万五千个战功,就是四十五万贯铜钱,就是他们升官发财的好机会!

“就让倭人见识一下我汉军强弩箭阵之威吧!”

望着麾下将士兴奋的满面通红的脸庞,贺吉也激动起来,他仔细听着指挥台上王寅的军令,一面喃喃的说道:“四百多年前,唐军让你们这些矮子见识了汉军的强大,今天就让我们梁山军再次来教倭奴该如何打仗吧。”

也在这时,就听指挥台上号角响起,随即自己身边的旗手立即开始用力摇晃手中令旗,这是进攻的命令。

再看冲在最前面的倭人早已冲过最远处那排红色的标志羽箭,贺吉立刻将手中令旗一扬,然后种种挥下。

“神臂弓,轮番射击!”

一声嘹亮的天鹅音随即响起,下一秒五百名梁山军神臂弓手立即扣下手中的扳机。

五百支弩箭带着死神的呼啸飞蝗一样撞入倭军密集的军阵,顿时就在人群中激起无数的雪花,至少数百倭人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应声而倒。

不过相对三万多人的巨大基数,这么一点人又算得了什么?

非但无法阻止倭军的决死冲锋,反倒让倭人见了血,越发激起了他们的凶性,一个个大声怒骂着越跑越快了。

哪怕紧随其后,又是第二轮神臂弓齐射,再次将倭军的左翼排头兵削去薄薄一层;然后是第三轮,又将右翼削去一层。

如此周而复始,对面的弩箭仿佛从不停歇一般,一波又一波的发射,每次齐射总能收割自己这边数百名士兵的性命。

眨眼间,冲在最前面的一万多倭人民兵就已经损失了至少三千以上,却连对手的五十步内都没跑进。

不过见此情况,身处后方指挥台上的平正盛却不禁暗松了一口气,他微笑着对一名随军宦官道:“梁山军的箭阵果然厉害,这弩箭络绎不绝,未有间断,真如下雨一般。

若是我军人少,只怕死光也冲不过去,甚至死伤大半在中途就会崩溃掉!只可惜这是国战,梁山军又激怒了我军全体士兵……”

他正想说自己这边早就下了死命令,决死冲锋,每个人都怒气满胸,不会有一人后退,而倭军人数又是梁山军的几倍时,就听到梁山军阵中猛地响起两声急促的天鹅音。

贺吉令旗再次重重挥下:“覆盖射击!”

下一秒,平正盛就听到一声巨大的蜂鸣声,这声音是如此的洪亮,哪怕相隔两百多步,依然震撼得平正盛耳膜嗡嗡的疼,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个声音。

他猛然抬起头,就发现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黑色,那是从梁山军阵列上射出的箭雨。

五千根弓弦同时振动,蜂鸣的声音在罗城上空回荡,声闻十数里;五千支羽箭同时飞上天空,连阳光在这一刻仿佛也被箭雨遮蔽,天色一下黯淡下来。

平正盛一下张大了嘴巴,呆呆的说不出话来,然而在下一个刹那,他还是不可思议的再次将嘴巴张大最大,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只见这数千支羽箭一齐呼啸着从半空落下,仿佛长着眼睛一般,所有的箭矢都准确无误的覆盖了倭军冲在中间靠前的,一片长约三四百步,宽约二十步的狭长区域。

强劲霸道的羽箭几乎将这一区域内的所有倭人士兵全部狠狠扎在地上。

举目望去,这片区域内几乎没有一人还能够站立,所有人无不被扎成马蜂窝,密密麻麻的羽箭射在地上,就好像地面上突然长了一丛草一样。

“天照大神啊!”

平正盛震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在心里大叫道:“梁山军竟然用羽箭在我军阵列中间,制造出这样一个无人地带,至少一两千倭人勇士在猝不及防的状态下被射死!

而且最关键的还不是死多少人,而是这种高效、恐怖,毁灭性的打击,给人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平正盛清楚的看到,在无人区域形成的这一刻,无人区域后面的倭人士兵一个个都吓傻了,很多人不自觉的的停下了冲锋的脚步。

一些人却还在往前冲,然后这些人就撞在一起,原本士气如虹的冲锋一下变得混乱起来。

“梁山军竟将弓弩的运用,达到了这样一种出神入化的境界……”

巨大的震撼过后,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作战方式的平正盛一下就懵掉了,一时间根本想不出有应对之策,只是呆呆傻傻看着前方的战场。

而在他对面,贺吉却兴奋的全身血液几乎要沸腾起来,即为这次齐射的效果感到震撼,更为自己麾下一年来从不间断的训练而感到自豪。

一年多以来,他麾下的每名弓弩手,包括他在内每名将士,每天都要拉弓六十次以上,一年算下来至少拉弓两万次以上。

一张张步弓,弓弦被拉得断裂,弓身被拉得折断;一柄柄弩机,零件被磨光了棱角,甚至扳机也不知道扣烂了多少。

一年多下来,他们报废的步弓和强弩,多的数以万计!

每天训练完毕,几乎每名士兵无不是手臂涨的酸疼,吃饭都只能把饭盆放在桌上,用左手吃饭!

可到了第二天,每个人还是咬着牙继续拉弓而射至少六十次以上。

靠着如此巨大的投入,如此坚持不懈,咬牙坚持的训练,这才使得他们弓弩射术,前所未有的强大!

据林军主所说,早在一千多年,全盛的秦军就是靠着密集而强劲的弓弩齐射,在战场上制造出一个又一个无人地带,最终横扫六国,一统华夏。

只是自秦亡后,这种绝技却一下失传了。

林军主曾说他无比希望这项绝技能在梁山军手中复活,让天下人知道汉军(秦那时虽没有汉人这个概念,秦汉本是一体,秦人和汉人本质上都是同一群人)箭阵真正的厉害!

自己,还有自己麾下这五千弓弩手,没有让林军主失望!

想到这里,贺吉激动的心情就无法抑制,就听他声音都带着颤音道:“十点钟方位,角度XX度,再次齐射!”

于是在不到两秒之后,整齐的蜂鸣声,便再次响彻天空,密集的箭雨再次遮蔽天空,倭军右翼一片狭长区域,再次变成武人地带。

一千多倭人士兵,瞬间像被狂风扫过的稻田,成片成片的全部倒伏下来。

第七十七章 陌刀扬威,如墙而进

平正盛在指挥台上远远看着这一幕,他的身体猛地摇晃一下,嘶声道:“梁山军箭阵,竟强悍如斯!”

而他身边一同观战那名宦官,还有几名和尚以及当地贵族,也无不看得目瞪口呆,面无人色,只是颤声的道:“天照大神啊,怎么办,怎么办?”

他们已经看到,因为梁山军箭阵制造的一个个无人区,后方的队列陡然减速并混乱起来;

而在无人区前面倭人民兵,也因为身后响彻天地的惨叫声变得有些迟疑起来。

毕竟他们之前还是一群奴隶和农夫,在如此震撼高效的打击下,没有崩溃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再这样下去,只怕所有倭军就要被梁山军当靶子射光了!

平正盛这时却恢复了冷静,他大声下令道:“擂鼓助军威!督战队马上督战!传令,后退者杀无赦!”

“后退者杀无赦!为了倭国,冲啊!”

“杀光所有的梁山强盗,入侵者!”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不得不说倭人的战斗意志还是相当强悍的。

特别是在不久之前,他们全都被王寅的话刺激的暴跳如雷,民族情绪万分高涨。

于是在督战队的提醒下,倭军的速度竟陡然间又提升了不少。

很快的,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倭人民兵就冲到梁山军阵列前方不足三十步内,甚至连对方士兵脸上的汗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这些倭国人一下兴奋了,虽然不是职业士兵,但他们也知道只要自己冲进这些手执弓弩的梁山军士兵中间,迎接对方的就会是一边倒的屠杀!

这一刻,他们甚至已经看到自己手握倭刀、长矛大杀四方的样子,顿时激动得一个个简直都要疯狂了。

可惜的是,他们想错了,更严重低估了梁山军的实力。

就听一阵悠长且响亮的号角声响起,只在顷刻之间,就见梁山军前排的弓弩手阵型一下变得疏散起来,却依然在一边发射,一边后退,这次却是大范围的攒射。

与此同时,无数身材高大,全身甲胄的重步兵就已经从弓弩手的缝隙中越众而出,一下挡在这些弓弩手的前面。

也就在刹那间,这些全身都披着重甲重步兵就紧密的聚拢起来,顿时在他们面前形成了一堵墙,一堵钢铁之墙。

与此同时,他们手上的兵刃也几乎同时举了起来,长长的,雪亮的刀刃顿时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了一堵寒光闪闪的刀墙。

下一刻,这堵墙钢铁之墙,这堵寒光闪闪的刀墙就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始向他们推进。

许多倭人一下看呆了,面对数千弓弩手,他们还又勇气冲锋,与之决死一战,可现在他们面前却是一堵钢铁之墙,一堵无坚不摧的刀墙。

他们立刻就吓坏了。

而在这时,就听背嵬军副将薛勇,以及第一营指挥使牛皋等人大声的高喊起来:“背嵬,背嵬,天下第一!”

三千背嵬步军立即高声应和起来:“背嵬,背嵬,天下第一!”

作为梁山军精锐中的精锐,背嵬骑军跟着杜壆南征北战,可没少立下功劳,不久之前更是作为中坚力量一举把高丽国给灭了。

相较来说,背嵬步军作战从次数就少的多了,大多数时候时候都是作为王牌留守梁山泊或者独龙岗。

这自然是把背嵬步军当做定海神针一般看重,可梁山军一直都是最重军功,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出去与其他兄弟部队的战友见面都不敢大声说话。

否则人家张口闭口就在那里说起他们某次战役的经过,大声吹嘘当时战斗的惨烈的和自己的英勇,自己该说些甚么?

说我们在训练?

那还不被人轻视到姥姥家去!

这时终于捞着一场大仗打,所有这些背嵬步军的战士,这一刻激动得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入娘的,等了这么久,终于轮到老子上场了!

日复一日的辛苦训练,到今天终于可以放手大杀了!

老子的陌刀早已饥渴难耐,按捺不住了!今天一定让它喝血喝到饱!

指挥台上的王寅同样激动万分,他目光灼灼的看着不远处的战场,握紧拳头大喊道:“儿郎们,给我碾碎他们!”

其实哪用王寅在背后给他们鼓劲,三千陌刀兵排成三排整齐的刀墙,如林而今,很快就与冲在最前面的倭国民兵撞到一起。

然后他们就像平时训练的那样,在整齐号令声中,听着各自指挥使,都头,队正,小队长的命令。

几乎同时,整齐划一的举起了了自己手里的陌刀,然后重重劈下。

锋利的刀刃,完全不费半点吹灰之力,就将迎面那些吓傻了一样的倭人矮子一劈两半。

哗啦!

无数肢体和鲜血,洒满战场,一个又一个的人头滴溜溜的滚的满地都是。

陌刀兵的如墙推进,碾碎一切当面之敌,如此高效恐怖的杀戮,顿时让跑在最前面倭国民兵肝胆俱裂。

与此同时,陌刀兵后面弓弩手依然在不断的发射羽箭,一轮又一轮的箭雨无情的收割着跑在后面的倭国正规军,贵族私兵,北院武士,还有僧兵的生命。

指挥台上的平正盛等人呆若木鸡的看着这一幕,所有人几乎呈石化状态,不少人更是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啊!”

若是冲在最最前面民兵炮灰顶不住压力,被梁山军压迫得转身向后溃退,反过来冲击身后友军,势必带动士气全线崩溃。

后果将不堪设想……

仿佛在为他们的担心做注脚也似,也在这时,那些幸存的倭国民兵炮灰终于瞬间崩溃。

陌刀如墙,碾碎一切,箭雨如蝗,从不停歇。

在这样打击之下,哪怕倭国最悍不畏死,甚至连狂妄暴躁的白河法皇也头痛(注1)的延历寺的僧兵,也被吓破了胆子。

就更别说这些倭人民兵了,他们长这么大,何曾见过如此威猛、冷酷、可怕的攻势?

在连续被碾碎了三排民兵后,剩下的民兵有一半当场就吓得尿了裤子,也有人吓得连站都站不稳,还没打到他就自己倒在了地上。

但更多的人则是吓得掉转身体,不顾一切的疯狂向后跑去。

而后面的倭国士兵,因为督战队还有惯性的原因,依然还在向前冲锋,看到前面有人转身向他们冲来,这些倭人下意识就举起了手中倭刀。

也有人还不忘提醒他们之前颁布的军法:“后退者杀无赦!快回去!”

然而这些倭人吓疯了倭人民兵却完全无视了他们手中刀枪,继续发狂也似的狂奔。

他们情愿死,也不愿转身面对那支仿佛来自地狱的军队!

甚至一些被逼急了的倭人民兵,还对拦在他们前面倭人同袍举起了手上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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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大宰府大捷,喜事

“后退者杀无赦!”

越来越多倭人转头就往后狂奔,他们身后的人自然不肯让他们反过来冲击自己的大阵。

“杀掉他们!”

于是这些倭人果断对后退者杀无赦了,一柄柄倭岛挥舞,人头落了一地。

可这些被吓得转身后退的倭人早已被逼到了绝路,狗急跳墙之下竟也是疯了一样与对方对劈对砍起来。

一时间两边的倭军竟杀了个旗鼓相当,人命几乎是一换一的飞速消耗着,只不过死的都是倭人。

而在这时,梁山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沐浴这血雨,三千陌刀兵交替着充当排头兵。

当第一排的陌刀兵挥刀四次后,就暂时停下来歇息一下,队列也一下疏散起来。

这时第二排,第三排的陌刀兵就会越过他们,再次举起陌刀,如墙推进,如此循环往复,一直步步紧逼,丝毫不给逃跑的倭军任何喘息之机。

而弓弩手的火力自然也随之延伸,短短片刻,弓弩手的箭雨就已经覆盖到正在自相残杀的倭军头上。

随着一片片无人区域的出现,几乎如雪崩一般,这些之前大喊“后退者杀无赦!”也立刻全线崩溃,不顾一切的转身向后狂奔。

兵败如山倒,局势到这个时候已经无法挽回了。

不过这时平正盛竟然还想着要挽救战局,实在是他已孤注一掷,背水一战,若是败了损失实在太大了。

他输不起!

“给我顶住,督战队,北院武士,去,挡住他们!”

平正盛状若疯狂的大吼道:“我们还有撒手锏,给我顶住!”

也在这时,就见梁山军军阵后方靠北方向,一股巨大的烟尘冲天而起,平正盛一下激动起来,同时一颗心也揪了起来。

大野城的骑兵,平正盛用作奇兵准备在两军胶着时,从侧后方出其不意猛攻梁山军,一战抵定胜局。

这时撒手锏终于发动,平正盛的一颗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站在指挥台上踮起脚跟聚精会神地看着。

然而就在这时,眼见这股从大野城上冲出来的烟尘就要冲到梁山军指挥台时,就见另一股较小的烟尘猛地从南边小树林里杀出,速度快得惊人,很快就与倭军骑兵烟尘撞在了一起。

“别管他们!直接分兵拦截,主力继续冲进梁山军弓弩手啊!”

平正盛咬紧牙关,拳头握得紧紧的,梁山军的战力太强悍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太多太多。

现在平正盛已经不再奢望凭借哀兵之势大胜甚至全歼梁山军,只希望倭国骑兵能够如愿冲击梁山军指挥台,斩杀梁山军指挥大将,再顺利冲入梁山军弓弩大阵,让自己这边不至于败得太惨。

“班门弄斧,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

梁山军指挥台上,王寅望着气势汹汹冲杀过来倭国骑兵,却只是冷笑道:“今日我们让倭奴见识了汉军弓弩之强,陌刀之威,现在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汉军骑兵的厉害吧!”

也在这时,排列成密集军阵,如墙冲锋的梁山骑兵终于迎头与倭军骑兵骑兵撞在一起。

说起来,关胜所部这支两千人的骑军虽不是背嵬骑军还有汝宁重骑那样人马俱披重铠的重骑兵。

但得益于梁山军先进的冷锻技术,梁山军所披的轻甲防护能力其实并不弱于一般的重铠,只要不被冲锋的长矛刺中,被狼牙棒,大锤,铁锏这样的重兵器砸中,一般的羽箭,刀劈枪刺其实都是破不了甲的。

这些轻骑兵的坐骑也同样如此,虽不像重骑兵那样全身都披着重铠,面帘,鸡颈,当胸,马身甲,搭后,寄生。一应俱全。

却也装备了面帘何当胸,用的同样是冷锻甲叶,而其他地方也又皮甲和毛毡保护,一般的羽箭同样和奈何不了它们。

更重要的是,这些缴获自辽国的高头大马,平均肩高都在七成三寸以上,比起倭国平均肩高只有五尺多多一点的“小毛驴”来说,这些战马完全可以称作庞然大物,完全可以当做重骑兵来使用。

正因如此,双方的骑兵甫一接触,就如刀切黄油,热汤融雪一般,梁山骑兵瞬间就将倭国骑兵碾碎,所过之处无不被催破,被冲垮。

倭国骑兵前锋甚至连半个回合都未能抵抗,就瞬间战死八成以上,剩下的立即不顾一切掉头就跑,可是倭国小毛驴又如何跑得过梁山军的北地宝马?

再关胜大刀挥舞,一路不知道砍翻倭人头颅的带领下,两千梁山铁骑几乎只是一个眨眼睛就一路血肉开道,直接凿穿了倭军骑兵阵列。

一路上不知踏翻了多少倭骑,只杀得他们是鬼哭狼嚎,惨叫连连,狼奔豕突逃命还来不及,又哪里还有能力继续冲击梁山军指挥台和弓弩手大阵?

而在这个时候,大宰府水城前面背水一战的倭国步军主力,也终于梁山陌刀兵和弓弩手双重打击下,瞬间全线崩溃。

一万多倭军裹挟着僧兵,还有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北院武士,这时候无不失声尖叫,恍如一个超大人堆,如海潮一般想着平正盛指挥的高台上滚滚而来。

“一败涂地,完了!天亡我也!”

平正盛站在指挥台上呆若木鸡,整个人仿佛失去魂魄一样,内心一片冰凉。

虽然自诩天照大神的子孙,但平正盛却比谁都知道,倭国这片土地其实是不受神眷顾和保佑的。

否则为何独独倭国地龙翻身不断,火山海啸不断?

否则倭国人为何都这么矮小黝黑?

极度的自卑反倒造就了他们极度的自大与狂妄,艰苦的环境和无尽的苦难给了他们强烈的野心。

上千年来,他们无时无刻不想逃离这片海岛,无时无刻不在觊觎朝鲜半岛之地,甚至华夏膏腴之地。

这才有了有了隋朝时的“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这是倭国第一次向华夏显露自己的野心。

这才有了唐朝时期的白江口之战,这是倭国第一次向华夏发起挑战,想从华夏手里虎口夺食,占领朝鲜半岛,继而攻占华夏膏腴之地。

结果白江口之战,四万倭国大军却被一万唐军按在地上一顿摩擦,几乎全军覆没,而唐军的损失却微乎其微。

知道双方实力的差距后,倭国立刻开始了向唐朝学习。

本来他们以为唐朝会一直强大下去,倭国几乎是永远不可能超越华夏了,可谁能想到强盛一时的大唐竟然也会衰弱,也会灭亡!

而作为大唐继承者的宋朝,却是出了名的孱弱软弱,不仅打不过北面的契丹辽国,连西北的一伙党项强盗都打不过。

甚至于连南边的交趾李朝都可以可以欺负一下,据倭国打探到的情报,李朝自一百多年前,就不时侵扰宋国边境,寇掠各地,剽掠边民,抢夺牛马,焚烧庐舍。

可面对李朝的种种无理举动,宋朝却只能对李朝频频示好,并以广源等赐交州。

即便这样李朝却还要得寸进尺,就在大约四十年前,李朝大举入寇宋国,屠杀宋国人数十万,又俘掳民众数十万而归!

正因如此,倭国上下其实非常看不起懦弱的宋国的。

在听到这些消息后,所有倭人只恨倭国没能与宋国领土接壤,否则凭倭人的勇武,定能从宋国手上获得更多的好处,一点点蚕食宋国土地!

而另一边,因为倭国这么多年一直在向唐朝学习,因此很多倭人都认为软弱的宋国不配继承大唐的衣钵,只有勇敢的倭国才是大唐文化真正的继承者。

基于这样的想法,其实倭国上下对梁山军其实也是很有些看不上的。

可是现在,梁山军却再次轻而易举就把倭军击败,将数万倭军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一如四百多年前的白江口之战。

平正盛顿时就有一种信念崩塌,自信崩塌的感觉。

难道倭国就真的永远打不过华夏?

难道我们就真的只能世世代代被困在这几座遍地都是火山和地龙翻身破岛子上?

“主公,请离开这里,坐镇大宰府指挥全局!”

平正盛只觉万念俱灰,他身边的家臣武士却是反应极快,连忙扶着他走下了指挥台。

不过这些人也是厉害,明明是要临阵逃跑,偏偏说得这么好听。

一如后世的大倭国皇军,一面烧杀抢掠三光政策无恶不作,一面却说中倭亲善,*****。

这就是倭人的家传本事!

一直到被扶着我走下指挥台,平正盛这才渐渐恢复清明,奋力挣开家臣的搀扶,再次变得威严起来:“收拢溃兵,命水军做好准备,接应大军进入水城!”

这个时候自然不能打开罗城城门,否则梁山军就一定会衔尾追杀,跟着溃兵杀进城内。

只有先退回水城。

不过这时全军大溃,秩序丧失,大家慌作一团挤作一团,想要登船撤回水城又何其之难?

什么叫做自陷死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平正盛等人现在终于明白了。

“能救多少是多少吧!哪怕只有一两成的人能退到船上去也是好的!”

平正盛惊慌失措的往水城方向跑去,哪知却在这时就见前方猛地火光冲天而起,水城里密密麻麻的小船顿时一阵大乱。

平正盛见状,顿时眼前一黑,随即一张嘴就喷出了漫天的血雾!

“大神啊,为何不佑倭国?”

带着无尽的怨念,平正盛气急攻心,一下晕倒过去。

“哈哈,张顺他们得手了,兄弟们,全部随我压上去,把这些倭奴赶下水喂王八!”

梁山军这边,王寅已经骑上了他那匹转山飞,兴奋的大喊道。

“万胜!我梁山军万胜!”

萧嘉穗同样兴奋的大喊着,随即转过头来对王寅激动的道:“倭国一向狼子野心,我们今日也算为为中国,为我们的子孙出去一大敌!当为汉军贺,为中国贺!”

“恭喜哥哥喜得贵子!”

便在王寅等人大宰府前大杀四方,将数万倭奴赶入水城淹死大半的时候,梁山泊宛子城内同样是一片喜气洋洋。

就在不久前,张贞娘平安诞下一男婴,林冲一下升级当了爸爸。

这对林冲自然是大喜事,可对梁山军这个大集团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特别是这些梁山军高层,林冲近来就向他们透露过,一旦梁山军正式与赵宋翻脸,自己就会称帝建国;

与此同时,我们打下的海外国土,譬如倭国,譬如将来打下天竺,南洋诸岛,将来都会作为有功之臣的分封之地。

因此包括吕将、闻焕章在内,梁山军所有高层无不都是热情高涨,既是为了自己,同时也是为了这个集体。

这时林冲有了自己的长子,对吕将这些人来说,自然也是意义非同一般。

如无意外,这可就是未来的太子啊,同时也表示着梁山军的事业后继有人了。

林冲也是满面红光,笑得合不拢嘴:“同喜同喜,今日我梁山军大摆筵席,大家一醉方休。吩咐下去,今日开放酒禁,叫下面的军士轮流喝酒,不许喝醉了!”

吕方和梅嘉生立刻抛出传令,留守梁山泊的大军上下自然又是一阵欢喜。

这时吕将带头问道:“哥哥给我那侄儿取了甚么名字?”

“林旭,取其意红日初升,其道大光,就像初生的太阳一样,前途一片光明!”

武松闻言嘿嘿傻笑,道:“好名字,长大后定然和哥哥一样,也是天下第一猛将,到时候我们的儿子再跟着哥哥的儿子一起打天下。”

林冲笑道:“猛将不猛将的现在谁知道呢?不过我倒希望等他长大以后,天下早已平定,再也不用四处征战。”

闻焕章闻言大喜,道:“军主说的是,我们这一辈加把劲,争取把所有的仗都打完。等林旭他们长大后,就是繁华盛世,只需安安心心搞建设,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即可!”

林冲点点头,闻焕章还是深知自己的心意啊。

其实林冲倒不反对林旭将来学武,子承父业,到时候能够统领三军外出征战,但身为父母的,林冲还是希望尽量把所有的战争的在自己这一代人手里打完,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个更好的,更加和平安定的大环境。

第七十九章 气运所钟的林冲

晨曦初露,洒下万道霞光,照耀在初夏的齐鲁大地上,一切显得是那样生机勃勃。

天还刚刚亮,整个京东路就已是一片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梁山军新修的大路上,到处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商旅。

得益于梁山军一早就将京东路境内所有的盗匪扫荡干净。

也得益于赵宋朝廷的腐败无能,横征暴敛,使得整个宋境除了此地早已是烽火处处,盗匪山大王遍地。

因此,在到处都是战乱浩劫,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大背景,京东路这块被梁山军庇护的乐土也就越发显得弥足珍贵了。

不仅很多原本在京西、河北、江淮、江南经商的客商纷纷放弃之前的商路,转而带着大量的银钱物资来到京东路,寻求与梁山军的合作。

如此一来,京东路原本就十分繁荣工商贸易业自然越发繁盛起来。

每座京东路的州城,虽还比不上汴京的繁华,却也是真当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行人摩肩接踵,举袂成幕,挥汗成雨,其繁华热闹可见一斑。

另一方面,无数失去家园的百姓也都扶老携幼来逃难到京东路。

这些难民的加入,虽不像各地客商那样能给京东路带来大量的财富,却同样为京东路的繁华做出了重要贡献。

因为他们的到来,一下解决京东各地制造业、建筑业、工商业、服务业蓬勃发展带来的的用工荒,为他们提供了大量廉价劳动力。

总的来说,哪怕举家逃难到此,一无所有的难民,到了京东也能很快找到活计,虽比起家乡要辛苦些,但至少生命有了保障,生活也有了希望。

当然,大家也没有忘了梁山军的作用,若非有梁山军在,京东路这片净土也不会存在,大家只有被饿死被杀死或者被逼造反这一条路可走了。

因此但凡走在路上,总能听到有人破口大骂赵宋皇帝,说着赵宋朝廷气数已尽,梁山军当兴的话,一些有家人死于动乱的更是毫不顾忌大声诅咒道君皇帝赵官家不得好死。

“唉,人心如此,中枢权威尽丧,长此以往……如之奈何?”

车水马龙的大道上,一支几十人的商队混杂其中,商队中间四轮马车上一名三十多岁富商忍不住哀叹道。

说是富商,但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个富商其实一脸的儒雅,一身的书卷气怎么也掩藏不住,分明就是个乔装打扮的文人士大夫。

听他叹气,车厢内另一位年纪稍长,看上去也更精明沉稳的中年文士也阴沉着脸低声叹道:“清卿兄所言甚是,梁山军分明是造反,这些人追随梁山军分明就是从逆。

可你我观之,京东之地无论富商地主,还是田野乡民,可有一人把梁山军当做反贼叛逆的?”

“没有!他们不但不把林冲那厮当做造反逆贼,反倒一个个都把林冲当做救世的英雄!

而他们追随林冲也不是从逆,而是从龙。特别是这些客商,更是将之视投资,是效仿吕不韦那样的奇货可居!”

见清卿兄苦笑着摇头,这人继续叹气道:“更气人的还是,林冲这逆贼还让说书人每日在街头巷尾,瓦舍茶坊说太祖太宗皇帝坏话。

不少愚昧百姓还真被他们蛊惑,对赵家皇帝再无半点恭敬之心,连带对朝廷的官吏也都没有好脸色,反倒对梁山军却比见了亲人还亲!你说这些百姓,还是我大宋的百姓吗?”

被唤作清卿兄的文士如何会不明白这些道理?

林冲之所以攻破了汴京城外城墙却不进攻内城,还主动与朝廷和谈,主动帮助朝廷去打西贼,为的不就是和朝廷争夺天命人心么?

林冲现在武力不缺,为自己正名和争取大义自然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平心而论赵宋确实得国不正,道君皇帝也称不上个明君,现在大宋各地一片动乱朝廷诸公也难辞其咎,冗官、冗兵、冗费三大绝症早在太宗皇帝时就已种下,到现在已是病入膏肓……

而梁山军有柴进这个周世宗嫡系后裔的招牌在;又确实能保境安民,护佑一方平安;更扬威海外,打出收复汉唐故土,复兴汉唐盛世的旗号来,在京东百姓看来,取代赵宋当皇帝自然是理直气壮,名正言顺已极。

只是这些话他却是说不出口的,赵宋纵有千般不是,对他们文臣士大夫却是好得不能再好。

说句大不敬的话,大宋名义上虽是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但皇帝只有一个人,士大夫却有千千万,实际上大宋就是单纯文官士大夫的天下。

而林冲,梁山军哪怕做得再好,也是武夫当权!

五代记忆未远,留给他们这些文官士大夫的记忆也太过惨痛,兵骄则逐帅,帅强则叛上,一次次的兵变,一次次的换皇帝,一次次的屠城,每一次军阀间彼此攻伐,就是砍瓜切菜般的血洗一次。

所有的文官士大夫不是被当做猪羊一样牵出来挨个砍头,全家杀光;,就是奴颜婢膝,在武夫军权的统治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苟延残喘,谁也不知道有没有明日。

是以自太宗皇帝以文抑武,重用文官以来,大宋所有的制度建设,所有的统治方式。都紧紧围绕着一个中心,就是防范武臣。压制武臣!

绝不能让这些武夫辈再翻身过来!绝不能让五代故事重演!

这是你死我活的争斗。人可以背叛自己的阶层,但是阶层不会背叛自己的阶层。

清卿兄一阵沉默,良久才摇着头,放低声音道:“这也怪不得百姓,《尚书》有云:‘虐我则仇,抚我则后!’,百姓无错,却是错在朝廷身上。若非如此,朝廷诸公还有官家又岂能痛定思痛,下定决心刷新朝政,励精图治,怕只怕林冲那厮不给朝廷励精图治的时间啊。

会之兄,此次你我出使女真,但愿一切顺利,为朝廷编练新军,刷新朝政多争取一些时间,若是能说服女真攻破千里长城,在箕子朝鲜故地上与梁山军决战,则大宋复兴有望,天下幸甚……”

“但愿如此!”

被唤作会之兄的中年文士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

刷新朝政谈何容易?当初范文正公为此努力过,结果失败了;后来王荆公改变了策略,力图为大宋续上一口气,却直接引发了党争。朝政一下混乱起来,士风大坏,所有人皆是不问对错,只知党同伐异。

哪怕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为了编练新军,朝廷各方面势力,新党、旧党,蔡京系、童贯系、所谓清流、还有太子系,以及勋贵将门集团,还在争权夺利,彼此不肯想让。

这种情况,谈何刷新朝政,谈何编练新军与梁山军抗衡!

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强行为大宋再续上一口气,不惜一切代价消灭了梁山军,至于其间会有多少战乱死伤,接女真兵马消灭梁山军后如何应对崛起后的女真,这些却不在他的考虑中了。

大不了将燕云之地打下来送给他们,再多给一点岁币,如澶渊之盟故事,想来这些胡虏就该满意了吧。

毕竟,梁山军也是他们的大仇!

正想着,两人就听到外面的道路上一阵喧闹,明显听到一声声的惊呼和欢呼声,被唤作会之兄的中年文士眉头轻皱,挑开车帘道:“魏老三,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魏老三领命而去,很快就将消息打听清楚,骑马来到车窗前道:“老爷,打听清楚了,乃是梁山军在倭国的九州岛南部鹿儿岛发现了一座大金山,正招人前去挖矿,百姓们都抢着报名。

小的还听梁山军的人说,倭国那个破岛子到处都是金矿银矿,因此大家不必相争,等梁山军打下倭岛更多的地盘后,还会招更多的人前去做事。”

车厢内两人对视一眼,却见那被唤作会之兄的中年文士疑惑道:“挖矿乃是最辛苦的活计,又有性命之忧,为何京东的百姓如此趋之若鹜?”

魏老三赶紧解释:“老爷恕罪,都是小的没有说清楚,梁山军招的都是在地上冶炼金银的工人,下矿洞挖矿的都是倭人战俘和被抓的倭人奴隶。京东百姓若肯下矿洞就是监工,且还有意外保险,万一出事梁山军会补偿家属一百贯足铜……”

两人闻言都是一怔,随即就听那唤作清卿兄的中年文士长叹道:“林冲那厮,果真是气运所钟么?先是鲸川海之鲸鱼,一下富了无数百姓商贾;现在又有倭岛无数金山银矿。长此以往,只怕其愈发的势大难制了,京东路的人心越发对朝廷离心离德了……”

而那被唤作会之兄的中年文士则咬牙切齿道:“果然还是法家那套霸道,林冲这厮吾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是想学暴秦那一套,以武力权术、刑法夺取天下!不得不说见效确实很快,但越是如此,此贼越是必须尽早诛除!然则大宋亡无日矣!吾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两人在车厢里一个愁眉苦脸,一个咬牙切齿的说着要诛除林冲的话,好在四轮马车隔音不错,且路上百姓商贾大多喜形于色,倒也没有注意到这行为较为特殊的一行人。

但不管赵宋朝廷这边如何谋划,如何咬牙切齿,恨不得林冲立刻死掉,梁山军这边却是有条不紊做着自己的事,无论将军还是士兵,每个人都怀着一个大梦想,奔着一个小目标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

捕鲸业方兴未艾,蓬勃发展;征倭战争也取得了阶段性战果,全歼倭国全部海军力量,占领了整个九州岛,不时对倭国本岛发起袭扰,梁山军也就将主要精力从海外重新转向了内地,一下集中到了江南之地。

第八十章 杨一撞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按说林氏梁山军矢志推翻赵宋,改朝换代,重现汉唐盛世,赵宋朝廷也同样将梁山军视作第一死敌,心腹之患。

与此同时河北河东的田虎,京西荆湖的王庆,还有江南两浙的方腊也一心造反,给赵宋朝廷添乱。

因此理论上来说,田虎、王庆、方腊三伙势力完全算得上上梁山军的天然盟友,四家就应该联起手来先推翻了共同的敌人——赵宋朝廷再说其他。

至少田虎、王庆、方腊三家都是这样想的,并且不断派人过来寻求结盟。

各种好话都说尽了,就是想得到梁山军一些武力、经济上的支持,甚至退一万步说只要梁山军保持中立,不去攻打他们就行。

但出乎三家意料的是,梁山军对这他们的态度却与赵宋朝廷完全一致——你们都是祸害百姓的土匪贼寇,早早投降可免一死,否则一旦天兵临境,悔之晚矣!

这简直不能忍啊,虎王田虎就因此气的七窍生烟,大骂林冲不是东西。

合着你们梁山军造反就是替天行道,保境安民,威武之师,仁义之师,正义之师?我们三家造反就是残害百姓的强盗土匪?

哪有这样的道理!

为此气急败坏的田虎立即放弃了幻想,不再说什么愿意尊奉梁山军为老大,为林冲之命马首是瞻的话,而是索性登基称帝,立国号大晋,不顾一切的攻打州县,扩充实力。

与田虎差不多,王庆、方腊两家在对梁山军彻底失望后也先后登基称帝,拼尽全力的扩充实力,攻打赵宋城池,抢掠粮草财物,幻想着能够割据一方甚至最终问鼎天下。

而在梁山军这边,害怕有人不理解,林冲也特意向全军将士做了解释。

农夫造反或者说农民起义很多时候固然是朝廷腐·败,官逼民反,一开始或许还能爱护百姓。

但最后都会因为种种原因,或贪图享乐,或人员混杂,或军纪松弛败坏,最终都难以成事,变成为祸一方的流寇强盗。

譬如两汉之间的赤眉军,一开始亦是军纪严明,打着为民做主的旗号,结果攻入长安后军纪就立刻败坏起来,乃至于四处劫掠,火烧宫室市集里坊。

譬如唐末的黄巢,一开始也是沽名钓誉,说甚么“黄王起兵,本为百姓,非如李氏不爱汝曹,汝曹但安居无恐”,还向贫民散发财物,可是黄巢军占据长安后,不久就杀人满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几乎将长安城屠了个遍。

更别说田虎、王庆、方腊三家一开始就吸纳了太多杀人放火,作奸犯科的江洋大盗,土匪强盗,又没有严格的军纪约束,还没成事军纪就松弛不堪,残害百姓的事屡见不鲜,实实在在就是一群害民的强盗!

我梁山军既以替天行道,保境安民为己任,自然不能坐视百姓受苦,自然要早点剿灭他们。

更别说在我们的北方还有个随时可能灭掉辽国携大胜之势南侵的女真,若是放任田虎、王庆、方腊三寇把天下搅得四分五裂,百姓流离失所,无数生灵涂炭,一旦女真南下,我们如何能集中力量对抗女真?

是以无论如何也得在女真灭辽之前,先剿灭了这三伙盗贼,平定了后院再说。

当然,还有另一层意思林冲是不会说的,那就是布局和抢地盘。

赵宋朝廷这时已缓过手来调集西军开始攻打京西的王庆,并派出一支偏师协助宋江攻打田虎。

一旦朝廷平定了王庆,再顺势挥师攻打方腊,梁山军再去打方腊就不那么方便和名正言顺了。

而现在梁山军却可以借着剿灭方腊贼寇的名义,名正言顺将势力扩张到江南。

如此一来,梁山军不但可以对朝廷形成夹击之势,更能占据赵宋的财赋和海洋贸易重地,切断赵宋的经济命脉。

是以在对倭战争取得了阶段性大胜之后,林冲很快便决定对方腊出兵,一方面自然是为了上述目的,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练兵,培养将领。

而朝廷这边哪怕心里再不愿意,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敢说半个不字。

谁叫整个汴梁城都直接暴露在梁山军主力的兵锋之下,而梁山军出兵剿贼的理由又如此名正言顺。

为了表示对征讨方腊的重视,林冲这次直接派出了吕将挂帅,陈箍桶参谋军事,玉麒麟卢俊义、王铁枪王进、屠龙手孙安为中军大将,泼韩五韩世忠、没羽箭张清、小养由基庞万春、杨一撞杨再兴为先锋的超豪华阵容,再加上阮小二,李俊等水军将领,统率三万正兵,三万辅兵,分作水陆两路浩浩荡荡杀向江南。

一路无话,却说这个时空,因为林冲穿越者的关系,一开始就挖了方腊许多墙角。

吕将、桓逸、王寅、厉天闰、厉天佑、高玉、庞万春、雷炯、计稷、白钦这些原本方腊集团核心人才统统加入了梁山军。

是以这个时空方腊集团的实力本就比起原来要弱上许多,更兼造反时日尚短,因此梁山水陆大军浩浩荡荡杀向江南时,方腊集团仅攻陷了歙州、睦州、杭州、湖州、苏州五座州城,还没来得及打下常州、宣州、润州,梁山大军就已兵临城下。

一路无话,却说吕将、卢俊义、王进三人统帅大军刚至润州(今镇江)西津渡,先锋韩世忠、杨再兴等人便已乘着李俊的战船,直接由长江杀到无锡县,再由无锡上岸,水陆并进杀向苏州城。

方腊这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本来左丞相娄敏中和东厅枢密使吕师囊还向方腊建议:梁山军来势汹汹,兵多将猛且身经百战,连辽国、西夏、女真也在梁山军手下吃了败仗,不如坚壁清野,遍扎营寨,节节阻击,坚守不战,待梁山军人困马乏,粮草耗尽,再前后夹击或者遣使讲和方是上策。

奈何方腊却恼怒梁山军敌友不分兴兵犯境,更不想堕了锐气,大怒呵责道:“叵耐林冲那厮如此敌友不分,小觑我江南英雄,我们若是再畏惧不战,岂不更让这厮们以为我江南无人?休得多言,梁山军既然敢来,必定远来疲惫,我们正可趁此机会杀他个片甲无回,叫他再不敢拿正眼觑我江南!”

方腊执意要打,娄敏中等人也不好再劝,加之军中众将本就对梁山军兴兵犯境憋着一口气,是以方腊集团很快便统一了意见,由三大王方貌亲自统兵五万,点将吕师囊,石宝、司行方、邢政、钱振鹏、金节、许定、卫忠、江南十二神等正偏将佐浩浩荡荡杀向无锡县。

很快两支人马便在常州边界望亭镇附近相遇,梁山军这边乃是杨再兴、庞万春当先哨探,一听探马来报前面方腊军拦住大路,杨再兴当即就兴奋的大叫起来。

“直娘贼,赶了这么远的路,总算能发利市了!哈哈,你们谁也别和俺抢!”

说话间,这杨一撞早已双腿猛夹马腹,一阵风也似的冲了出去。

“这杨一撞……”

庞万春在马上不禁笑着摇摇头,心说这厮不愧顶了一个杨一撞的诨名,果然是闻战则喜,一听到敌人就立刻一头撞上去,也不管敌人有多少,是否有埋伏。

不过不得不说,这厮固然莽撞,确实难得的本事,自从加入梁山军以来,不是每日勤练武艺打熬筋骨,就是跟着林军主、王进、卢俊义等梁山军绝顶高手交流心得,再就是喜欢找人切磋比武。

这货甚至还创造了一个以一敌三,日不移影,连败梁山军中用枪高手三十六人,车轮战近三百回合依然勇不可当的记录。

虽说最后林军主听到这件事,立刻把他叫过去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还关了他两天禁闭,但杨再兴杨一撞,杨无前,杨矛子的名头也一下传遍了全军。

不过比起其他诨名,最后还是杨一撞这名字更加深入人心,成了他的专属外号。

不说这边庞万春连忙下令巡哨轻骑加速向前,同时命人向后面的先锋大将韩世忠和张清汇报,却说杨再兴带着三十余骑亲兵如一阵风也似往东而去,很快便撞上一彪军马,当先一将拦住去路。

那员骑将顶盔挂甲,身披蜀锦战袍,威风凛凛拦住道路中间,横枪立马,指着杨再兴大叫道:“水泊草寇,你们本是一群打家劫舍贼寇,侥幸成事,不思图谋王图霸业,反去降那无道昏君,甘心做朝廷的狗,要来和俺大国相并,我今必杀得你等片甲不留,方称我意!”

杨再兴听了大怒,骂道:“军主果然说得没错,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惯会蛊惑人心,颠倒黑白,我梁山军甚么时候打家劫舍了?倒是你们残害生灵百姓,食菜事魔,蛊惑人心,无恶不作,早已天神共怒。今日天兵临境,尚不知悔过投降,死期不远!”

“小畜生找死!”

那骑将知道梁山军军纪如山,非是自己这边军队所能比,又欺杨再兴年少,当下不再与他废话,挺枪拍马就要来战杨再兴。

本来以杨再兴的性子,对方如此轻视并辱骂于他,心里自然是恨不得一枪把他挑了,但杨再兴就是再浑却也记得林冲的话,只是策马向前,一面举枪招架一面大声喊道:“来将通名,小爷枪下不杀无名之将!”

哪知那敌将并不答话,只是一招猛似一招向杨再兴发起猛攻,气得杨再兴嗷嗷大叫:“再不通名,小爷就不客气了,一枪捅你个透明窟窿!”

却说那将在方腊手官拜六军指挥使,也是元帅级别大将,且又自负勇力,一直认为梁山军林冲这伙人不过侥幸成事罢了,梁山军可以做到的,自己这边未必做不到。

就像梁山军林冲那厮一直都说女真人如何如何厉害,可最近听北面传来的消息说,这么厉害的女真人也在梁山军手下吃了大亏。

由此可知,这一切不过是梁山军林冲那厮自吹自擂,或者辽国早已像大宋一样腐败不堪,军队完全不堪一战,女真也就相当于田虎、王庆这样的水平,梁山军打败这样的敌人貌似也没甚么了不起,说不定我们去也一样也可以做到!

存着这种心思,加上杨再兴被他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名叫卫忠永乐朝六军指挥使越发斗志昂扬起来,又哪会把杨再兴的威胁放在心上。

“小子好大口气,等见了阎王再来问我姓名吧!”卫忠哈哈大笑,越斗越勇起来。

而在这时,临出师之前被林冲特意叫过去嘱咐他一定保护杨再兴安全的庞万春也快马赶到战场,远远就见在梁山军第一武痴,眼皮快要睁到天上去了杨再兴正被一人压着打,顿时看得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在风中凌乱了。

“我的乖乖,哪个不怕死的,敢捋杨一撞的虎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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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势如破竹

“我的乖乖,哪个不怕死的,敢捋杨一撞的虎须?”

听到庞万春大声感叹,梁山军众骑也一下起哄起来,一名之前被杨再兴只两枪捅翻在地骑士立即策马向前,扯着嗓子大喊:“姓杨的,平日里只用鼻孔看人,逢人就夸枪法了得,现在就不成了么?”

杨再兴闻言,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脸皮简直要烧起来,他是个脸皮薄的人,也是个一根筋的人,这时一下反应过来。

杨再兴也不多话,亮银枪抖了个不大的枪花,猛的一枪拍在卫忠的手腕附近,再顺势一拨一挑,卫忠手中的长枪就已飞了出去,随即杨再兴策马向前,就将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卫忠给活挟了过来。

原本兴高采烈,士气如虹的方腊军士兵也一下全懵逼了,变故发生的实在太快,刚才还压得那宋人小将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的,怎么一眨眼卫先锋就败了?

而且败得这么彻底,这么快,大家都没看清那水泊草寇的动作,卫将军的长枪就被挑飞,然后就被活捉了。

这是虾米情况?

两千多方腊军先锋将士顿时就都在风中凌乱了。

回过神来的庞万春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手中长枪向前一举,一千梁山轻骑立即卷杀过去。

方腊军这边本就是一群农民成军,也没怎么经过训练,充其量比一般的山寨喽啰兵要强上些,如何能是梁山铁骑的对手?

更兼主将被擒,士气大跌,之前也没半点心里准备,顿时就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完全没能组织起半分抵抗,就被梁山骑兵冲得阵型大乱,随即全线崩溃,狼奔豕突而逃。

而梁山军这边却都是每日坚持训练,每隔十天半月就来一次拉练或演习的精兵老兵,根本就不用军官临时在战场指挥什么,所有士兵都能跟着自己的队长和小队长,准确的找到自己的位置,以十二人一组为基本战斗单位,对方腊军发起猛烈进攻。

说起来也幸亏这次打的是“自己人”,因此林冲和梁山军高层并没有用人头斩获激励将士杀敌,而是一再嘱咐尽量以驱赶、追杀、迫降为主,否则这两千多以步兵为主的方腊前锋军还真不够一千梁山骑兵杀的。

不过即便如此,第一次面对骑着高头大马的梁山铁骑一往无前,排山倒海也似的集团冲锋,这些从小生活在江南地区的方腊军士兵还是不可避免的发出一声声凄惶恐惧到万分的惊呼。

无数人吓得魂飞魄散,呆立当场,然后就被后面冲来的人撞到,无数双脚立刻就踩了上去;更多的人则是挤出了吃奶的力气,不顾一切的向前跑去,只想快点逃离后面追过来的凶神。

什么干一番大事业,什么不能让梁山草寇小觑了,什么与梁山军矛盾怨恨,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

只求在那个单人匹马冲入他们当中,杀人如剪草的梁山军凶神面前,在那些人马都披着铁甲的宛如地狱里杀出的凶兽面前,将自己的性命挣扎出来。

只是两条腿如何跑得过四条腿?

一些实在跑不快落在后面的人,竟不管不顾昏头昏脑跪倒在地,大哭乞命,磕头如捣蒜一般,但已经加速起来的骑兵又怎会轻易停下,顿时就将撞飞出去或者踩成肉泥。

如此一来,跑在前面的方腊军将士就越发吓得魂飞魄散,胆战心裂了。

有时候杀人并不是最恐惧的,毕竟人被杀死就是一瞬间的事,死人也不会大喊大叫。

相对来说,反而是一个无法战胜的对手,如跗骨之蛆,如死亡幽灵一样紧紧跟着自己,狗撵兔子一般不断将跑得稍慢的方腊军将士挑飞上天,或者直接纵马撞死撞飞,更让人觉得无比的恐惧。

很快这伙溃兵就碰上了在后接应的苏州统制官钱振鹏和他的两员副将金节、许定。

那钱振鹏乃是武艺高强之人,自负勇力,当即命令心腹许定拦住溃兵,自己则带着金节前去会一会那冲在最前勇不可当的梁山军小将。

策马跑了不过半里多地,果然见一员敌军小将,马脖子上挂着卫忠的人头,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驱赶着溃兵往东而来。

也是卫忠这厮倒霉,被杨再兴的活捉的时候,本来杨再兴也没打算立刻杀了他,但好死不死的就听方腊军阵中有人高喊卫将军。

杨再兴一听不是军主哥哥交代务必生擒活捉的石宝、司行方等人,也不是方腊兄弟子侄这些能不杀就不杀的人,当即抽出宝刀来把他一刀砍了,人头绑在马脖子下,然后继续追杀溃兵,仗着马好再一次冲在了最前面。

要说这钱振鹏也是倒霉催的,一看到杨再兴马脖子上的人头,顿时双目喷火,恨不得将杨再兴碎尸万段。

偏偏他又是个自视甚高的人,就怕别人不知道他名号也似,当即大喝一声:“兀那梁山草寇,吃我钱振鹏一刀!”将手上泼风刀舞得风车也似,气吞山河也似杀向杨再兴。

杨再兴本就是个闻战则喜武痴,之前在梁山上向林冲、王进、卢俊义、关胜、孙安等人学了许多杀招绝招,却一直无法全力施展,见他气势不凡的向自己杀了,不由激动得两眼放光,大叫一声:“来得好!”

话音未落,杨再兴就踩着马镫,使出王进传他的一招枪火燎原,势大力沉的一枪迎向钱振鹏的泼风刀,两样兵器在空中一碰,顿时火花四溅,兵器不由自主往后荡去。

钱振鹏没想到杨再兴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力量,而且出枪的角度刁钻凌厉未必,深度更是快如闪电,不由心中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遇上了平生第一劲敌。

杨再兴却不惊反喜,暗道这厮有点本事嘛,顿时又将王进教他的杀招夺命追魂枪使了出来,立刻逼得钱振鹏一提缰绳向后避开两步,手上泼风刀也被带得偏离了方向。

钱振鹏重心一偏,顿时吓得亡魂大冒,再也不顾不得扬名逞能,狠狠一踢马腹就欲逃跑。

只是钱振鹏缴从江南官军那里缴获的马匹如何跑得过杨再兴胯下那匹辽东神驹?

几乎只在眨眼间,杨再兴绝招的下一式就已杀至,长枪以势不可挡之势一下刺中钱振鹏右胸,再用力一挑就将钱振鹏挑飞起来,

“啊……”

钱振鹏整个人都有些懵的,整个人就已被挑飞在半空中,血雨喷泉一样从他的创口洒落,他吓得惊声尖叫起来,随即便跌落尘埃,死的不能再死。

“万胜!”

见杨再兴连挑两员敌军大将,梁山军顿时士气大振,天地间陡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呐喊声。

与之相对的,则是方腊军将士凄厉之极的悲号惊呼声,这声音已再无一点血勇之气,全是深入骨髓的惊惶和震恐!

“逃啊!”

“败了!快跑啊……”

刚刚被钱振鹏鼓动起来士气瞬间就再次跌落谷底,所有目睹钱振鹏被挑飞的方腊军将士当即不顾一切的再度掉头,向着后面和两翼,向着苏州城方向崩溃逃散。

却说钱振鹏的副将金节原本乃是赵宋的官员,素怀忠义之心,从不害民,也因如此在苏州后作为朝廷旧官的他才没被方腊军杀死,而是让他做了钱振鹏的副将。

要知道,自从花石纲大兴,东南应奉局成立以来,朱勔就在江南一手遮天,俨然东南小朝廷,带着东南大批官员横征暴敛,巧取豪夺,无恶不作,无数百姓因之卖儿卖女,家破人亡,怨声载道。

因此方腊造反后,对抓到赵宋的赵宋贪官污吏也都是割其肉,断其体,取其肺肠,或者熬成膏油,或者乱箭穿身,用各种办法折磨他们,以讨还血债,以解心头恨。

但金节在作为赵宋的官员,不但没有被方腊军虐待杀害,反倒让他做了方腊军的将领,就知道金节与其他贪官污吏的区别了。

不过金节虽不得已降了方腊,但很快便发现方腊军其实比起朱勔那一帮贪官污吏也好不到哪里去,军纪很快败坏起来,残害百姓,纵兵抢掠的事从一开始偶尔发生很快就变成家常便饭,是以金节在方腊军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无时不刻不在想着脱身之计。

加上梁山军军纪严明,对内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对外收复汉唐故土,大败辽国和女真的的事迹他也早有耳闻,是以金节早有归顺梁山军之意,眼见钱振鹏被杀死,方腊军将士军心大溃,他也就顺势带着溃兵掉头冲击后面的大军。

于是在杨再兴及一千梁山先锋骑兵的驱赶追杀下,在金节的有意配合带动下,这数千溃兵竟一路将后续方腊大军冲击的七零八落,裹挟着一起乱哄哄的往苏州城逃去。

也不是没人出来组织抵抗,重整秩序,但兵败如山倒,恐慌像瘟疫一样传染,哪怕吕师囊,石宝、司行方等人杀了上百溃兵依然无济于事,最后也只得随溃兵一起逃往苏州,希望能在苏州城下重整秩序,阻击梁山军的兵锋。

而梁山军这边,杨再兴见到方腊的兵马这么不堪一击,也是兴奋的打了鸡血一样,反正只要看到前面有江南兵,他就在后面追。

这就是纯骑兵部队的优势了,首先四条腿可比两条腿跑得快多了,方腊兵拼尽力全力狼奔豕突,对梁山军骑兵却只是小跑或者慢走,一点都不累。

其次梁山纯骑兵队伍可都是一人双马甚至一人三马,一匹马跑累了还可以换另一匹骑乘,人饿了可以在马上喝水吃干粮,马累了可以停下了饮水**料,休息好了继续追赶,对方腊溃兵形成压迫和惊吓。

反观方腊军这边却完全没有休息,时刻处于一种强大的压迫之下和巨大的恐慌之中,甚至有时候远远见到一大股骑兵追来就吓得自相践踏,或者被逼得跳河的都有。

望亭镇距离苏州城不过也就不到六十里,骑兵快跑的话也就一个时辰左右,杨再兴这么一追,直接一路就追到了苏州城下,天色都还是一片光亮。

杨再兴追了,韩世忠和张清自然不能让杨再兴和这一千先锋骑兵有危险,只得一路在后面紧赶慢赶,好歹跟杨再兴、庞万春前后脚抵达苏州城下。

而另一边,吕将等人刚刚抵挡润州的丹阳城,正准备休整一番呢,就收到韩世忠放回的信鸽,通过密码本破译后一看也是不由的又惊又喜。

原来自上次征讨西贼过后,呼延通就在关西通安寨找个那个会训练信鸽的养鸟人,花重金将他连人带家眷都挖到了过来,专门为梁山军训练信鸽。

几个月后,梁山军已经有了第一批几十只信鸽,呼延灼又派人秘密送了十几只和几个会驯养信鸽的学徒到梁山泊,正好赶上这次征讨方腊之战。

话归正题,却说吕将、卢俊义、王进等人一得知杨再兴这货竟然直接追到苏州城下,吕将不由大惊,笑骂道:“好一个杨一撞,果然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这杨一撞也太莽撞了,真是泼天也似的胆子啊,一千人就赶兵临城下,五千人就敢包围数万人!如此行险,一旦出事,这可如何是好?”

王进见说,也是苦笑道:“军师,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厮的性格,莫说身后有五千梁山铁骑,便是只有他一人一骑只怕也敢一头撞上去。军主既然派他做先锋,想必早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发生,必然不会让他有事。”

卢俊义想到杨再兴的骁勇和与自己不相上下的枪法,当下也宽心道:“军师不必太太过担心,这杨一撞真真有万夫不当之勇,张虎骑一手飞石也是天下无双,庞将军箭术只怕除了花将军天下也再无敌手,泼韩五韩将军领兵的本事可是连军主都夸赞过的。

更有石秀兄弟和小乙哥特务营的提前潜伏在江南以为内应,想来不会有事的,若是军师还不放心,不如我们也加快行军,放弃休整,顺着运河直抵苏州城下便是。”

吕将又看了陈箍桶一眼,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直娘贼的,这个杨一撞厉害啊,把我们都给指挥了!”

第八十二章 没羽箭扬威

吕将又看了陈箍桶一眼,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直娘贼的,这个杨一撞厉害啊,把我们都给指挥了!”

众人无不大笑,当下命令即可下达,数万大军再次沿着大运河水陆并进,浩浩荡荡杀向苏州城。

话分两头,且说吕师囊,石宝、司行方等人引着溃兵一路退到苏州城下,当先入城向三大王方貌诉说梁山军势大,铁骑滚滚排山倒海而来,永乐军根本迎敌不住,提议赶紧向杭州求援,并收拢溃兵,坚守城池以为上策。

方貌闻言不禁大怒,他本是一个脾气暴躁且十分骄傲的人,自跟着大哥方腊造反起事以来,可说是百战百胜,打得江南各地的官军丢盔弃甲、狼狈逃窜,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打下了歙州、睦州、杭州、湖州、苏州五个大州,几十座县城。

便是朱勔的老巢,重兵把守的杭州城在他们面前也跟纸糊的一般,围城之后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攻下来了。

所有这一切都给方貌一种感觉,那就是赵宋朝廷不过如此,我们则很厉害很牛逼!

现在吕师囊,石宝、司行方却跑来告诉他,我们的军队其实都是一群未经训练的乌合之众,梁山军才是真正的牛逼,我们打不过的梁山军的,还是利用地形坚守待援吧,这叫一直自我感觉良好的方貌如何接受得了?

当下方貌便怒不可遏,若非对方三人都是方腊朝举足轻重的统兵大将,方貌真恨不得大喝一声——匹夫安敢乱我军心,来人啊拖出去斩首示众!

强忍住怒气,方貌不禁冷笑道:“你们是说我永乐朝五万大军,竟打不过梁山草寇数千骑兵?这帮北方佬长途行军都打到我们家门口了,我们却要当个缩头乌龟,只敢躲在护城河之后,依托坚城才敢与之匹敌?传出去,岂不让这帮水泊草寇笑话我永乐朝无胆?”

吕师囊完全没注意方貌的脸色,继续劝道:“启禀三大王,我们在苏州虽有近五万大军,湖州、秀州、杭州方向更有十数万兵马可源源不断调来,但大多都是农夫成军,疏于训练,战斗力低下;

且我军新败,士气低迷,军心已乱,这时候强行出战,只怕未战士气先溃,实在不足以与梁山军争锋啊!为今之计,收缩城内,坚壁清野,以护城河,苏州坚城,江南遍地的水网河汊阻击梁山骑兵,待其锋芒消耗殆尽,士气低迷。

与此同时,我们当在后方大举练兵,整顿纪律,激励士气,否则缺乏训练,士气不振的军队,就是上了战场也是找死啊!”

“大胆!你竟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乱我军心,若非大战在即,临阵斩将不祥,就凭你刚才的话,你现在已是死人了!吕师囊,你可知罪?”

石宝、司行方等人见状,连忙在一旁劝说求情,只说非是吕师囊要乱我军心,委实是梁山铁骑训练有素,勇不可当,非是赵宋朝廷的兵马可比,吕枢密这才有此提议,非是故意要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方貌这才气消,只见探马来报,言说梁山军白袍小将已经快要杀至苏州城下,方貌于是对吕师囊道:“今日之事权且寄下,与你五千军马,首先出战。我自分拨大将,随后便来策应。”

吕师囊无奈,只得拜谢了,领着五千苏州守军当先出城,列好阵势准备迎敌,同时抓紧时间收拢溃兵,将他们集中在城内军营,免得他们影响大军士气。

另一边在吕师囊出城列阵后,方貌也立即全身披挂,聚集手下身长力壮,武艺精熟的八员战将,号为八骠骑,连同石宝、司行方等人,监督中军人马,出城决战,只留邢政和金节守城。

却说杨再兴带着三十几名亲卫驱赶着溃兵,一马当先杀到苏州城下,眼见吕师囊竟敢离城数里列阵迎敌,当下兴奋得全身的热血几乎能倒出来也似,也不觉得疲累,换过作战用的战马后便策马来到两军阵前,高声叫道:

“江南草寇,无知反贼听着!你们造宋朝的反我梁山军不管,可你们却纵兵劫掠,残害百姓,天神共怒!我梁山军乃是替天行道,保境安民威武之师,仁义之师,正义之师,自然不能不管。今我奉我家军主之命吊民伐罪,解救一方百姓子民,识相的就赶紧弃甲解兵投降,尚可保全性命,重新做个良民,否则的话这个狗屁六军指挥使卫忠,苏州统制官钱振鹏便是下场!”

吕师囊之前本就憋着一口气,又见杨再兴竟敢如此小觑江南英雄,不由大怒,跃坐下马,横手中矛,亲自出阵,要与杨再兴厮并。

杨再兴见敌军先锋主将亲自出战,心中大喜,正想一枪挑了对方,想必能再次重挫方腊军的士气,却突然记起站前林冲的交代,于是挺枪出阵大喊道:“来将通名,小爷枪下不杀无名之鬼!”

吕师囊大怒,同样大喝道:“小贼休要猖狂,焉知你我交战死的不会是你,小贼何不速速报上姓名,本枢密枪下也不杀无名之人!”

杨再兴闻言高声叫道:“江南草寇们听了,小爷便是梁山军林军主麾下第一斗将,杨无敌,杨矛子,杨一撞,杨再兴是也,你们甚么狗屁狗屁六军指挥使卫忠,苏州统制官钱振鹏就是我杀的!”

“乳臭未干的小贼,休要猖狂,看本帅来取你性命!”

吕师囊大怒,跃马挺枪就要来战杨再兴,杨再兴见他盛怒之下,枪法一开始就有些乱,只是随意的出枪格挡,一面还大笑道:“来将通名,再不通名小爷可要大开杀戒了!”

吕师囊虽是和林冲一样用的丈八蛇矛,走的却是勇猛路线,甫一交手就一招猛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只杀得杨再兴毫无还手之力,又见他竟敢如此大言欺人,不禁大怒道:“好叫小贼知道,杀你的乃是南国枢密使吕师囊是也!”

杨再兴当即皱起眉来,在马上想了好一小会才想到这人在军主哥哥和陈箍桶给的名单上乃是可杀可不杀之人,当即奋起神威开始反击,只两三个回合就杀得吕师囊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吕师囊大惊,暗叫一声不好就准备撤出圈子退回本阵,可杨再兴怎会给他这个机会?乘着他枪法大乱果断使出林冲教他的空手入白刃手段,一把抓住吕师囊的丈八蛇矛枪杆在用力一扯一带,吕师囊就在马上坐不住了,差点栽下马来。

乘着这个机会,杨再兴早松手放开枪杆,猛的一磕马腹两马相交右手一探就抓住了吕师囊的腰间鸾带,将他生擒过来。

一旁掠阵的庞万春见杨再兴再显神威,当即手中长枪一扬,近千梁山骑兵顿时发出一阵声震云霄的呐喊,就欲作势冲杀过去。

而方腊军这边则是士气大丧,几乎就要崩溃,却在这时就听身后一身炮响,却是三大王方貌已领着大军出城而来,当先两将石宝和司行方二马当先冲到阵前稳定军心,弹压骚乱,这才将军阵暂时稳定下来。

却说方貌在中军听说吕枢密竟被梁山军小将生擒活捉过去,顿时大怒,横戟出马来到阵前,指着杨再兴大骂道:“量你等只是梁山泊一伙打家劫舍的草贼,不去汴梁攻打无道昏君,反领兵侵入吴地,与我大国相并,也是你水泊草寇合败,我今非要把你们诛尽杀绝,方才罢兵!”

杨再兴策马回归本阵,将吕师囊重重往地上一扔,早有人接住捆个结结实实不提,却说杨再兴骑在马上听闻方貌如此口出大言,正欲出言反驳,就见后面烟尘大起,一骑越众而出,正是没羽箭张清带兵赶到。

杨再兴知道张清的本事,一手飞石可说是天下无双,弹无虚发,若是不能快速近身,只怕自己也不是对手。

杨再兴懒得再与方貌争论口舌,又觉得自己今日已连败三将,独出风头也不太好,当下便在马上朝张清拱了拱手,回归本阵开始观战休息。

张清见状,满怀谢意的朝杨再兴点了点头,策马来到两军阵前,高声叫道:“魔教妖人休得搬弄口舌,你们这些草寇强盗若真心为了百姓造反,为何会有十数万百姓扶老携幼举家逃难到京东地面?

你们这些害民的强盗,比起赵宋昏君奸臣,朱勔那个狗贼又能强到哪里去?今我也不与你们论口,江南村夫,魔教强盗可敢与我一决高下?”

方貌自然明白能动手尽量别哔哔的道理,乱世之中一切还是要靠武力说话,当下大笑道:“正有此意,水泊草寇听了,本王手下有八员猛将在此,你们敢拨八个出来厮杀么?”

只见方貌手中方天画戟一扬,身后八员猛将立即策马出阵,威风凛凛来到两军阵前,身后还分别跟着一个给他们打旗的,就见八面大旗上分别写着七八个大字,分别是:飞龙大将军刘赟、飞虎大将军张威、飞熊大将军徐方、飞豹大将军郭世广、飞天大将军邬福、飞云大将军苟正、飞山大将军甄诚、飞水大将军昌盛。

张清见状不禁冷笑,傲然道:“我观八人如土鸡瓦狗,插标卖首耳,何须八人出战,只我一人,便可将尔等杀得落花流水,你们一起上吧!”

方貌大怒,回身问道:“谁与我去取这厮首级。”

话犹未了,一旁的刘赟早已忍耐不住,拍马舞刀直取张清,两马相交,刀枪并举,斗不到五合,张清便走,刘赟自然要追,张清把左手虚提长枪,右手便向锦袋中摸出石子,扭回身,觑得刘赟面门较近,一枚飞蝗石便激射而出。

可怜悍勇刘赟在原来的水浒时空也是能与关胜战上三十回合以上的人物,这个时空碰上张清却连五个回合都没坚持下来,便眉心中了一石,只打得皮开肉绽,整个人晕晕沉沉,直接栽下马来,张清回马拈枪来刺,只一枪便结果了性命。

方貌见刘赟大刀威猛,一边倒的压着张清打,正要高声叫好呢,猛然间就看见刘赟眉心中了一石头,翻身落马复又被张清一枪刺死,不由得大惊失色,忙道:“小贼飞石厉害,哪个继续厮杀,务要诛杀此贼!”

言犹未尽,身后一将飞马而出,却是飞虎大将军张威,他与飞龙大将军刘赟乃是过命的交情,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这时见刘赟被杀,又如何能按捺得住?

两骑很快斗在一处,不到六七个回合,张清再次回马就走,仗着马快一下拉开两人的距离。

张威早防着张清这一手,是以并不追赶,而是勒住战马取下弓袋里的宝雕弓来,想要射杀张清,不防张清回头见他并不追赶,也当机立断勒马回转,眼角余光看到张威微微弯下腰取出宝雕弓来。

当下张清再不迟疑又是一石子飞出,正中张威面额,只打得他颧骨碎裂,心中惊骇万分,丢了大刀和宝弓,伏鞍奔马而逃。

方腊军连输两阵,一死一伤顿时全军大哗,士气大跌,就听八骠骑之一的飞熊大将军徐方大怒道:“匹夫何足惧哉!不过仗着一手飞石暗器的本事……”

话未说完,他已拍马提槊飞出阵去,心中早已打定主意——看这厮枪法也只是平平无奇,唯一厉害的就是这一手飞石,我便只与其近身缠斗便是。

只不过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无情的打脸,不等他策马靠近张清十步之内,就见张清右手一扬,一枚石子就闪电也似袭来,徐方大叫不好急忙想要躲避,却哪里来得及,一石头正中他的鼻凹里,只打得鲜血迸流,鼻子里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徐方吓得亡魂大冒,慌忙丢了枣木槊,仓惶逃回本阵。

“万胜!万胜!汉军威武!”

梁山军阵中再次响起了山呼海啸的欢呼呐喊声,所有的人都感觉全身的热血几乎要沸腾起来。

而方腊军这边连输了数将,加上之前卫忠、钱振鹏、吕师囊又被杨再兴斩首、活捉,士气已是跌得不能再跌,方貌这时也冷静下来,寻思再打下去也是不利,就欲退兵返回苏州城内,等士气起来一些再与梁山军交战。

不想这时又有一将策马飞出,口中大叫:“今日输了锐气,若不找回来,来日怎地厮杀?且看石子打得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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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 十三章 围城苏州

却说方貌有些冷静下来,见今日势头不对,心中已生出退兵的念头,不想这时又有一将策马飞出,口中大叫:“今日输了锐气,若不找回来,来日怎地厮杀?且看石子打得我么!”

方貌一看,乃是飞豹大将军郭世广拍马挺枪真奔梁山军白脸小将,那白脸小将却勒住了战马,左手提着缰绳,右手握着梨花枪指着郭世广道:“一个来,一个走!两个来,两个逃!你们可知我没羽箭张清飞石的厉害?”

郭世广傲然道:“你打得别人,怎打得到我?爷爷早防着你这一手……”

话音未落,张清左手一扬,一石子飞来正中郭世广双唇,只打得他上唇稀烂,牙齿都打掉几颗,翻身落马,被张清策马而过,一枪刺死。

原来之前张清都是在交战的过程中枪交左手,右手从锦袋里摸出一枚石子,再手一扬将飞石射出。

郭世广观战多时,早发现张清这个规律,见他左手提着缰绳,右手握着长枪心里就没太小心防备。

哪知张清这一手飞石绝技却是左右手都可以发射,且身上左右两边都有一个小锦袋,早在左手提住缰绳之前手心就暗扣了一枚石子,待郭世广冲到十步之内,内心激动万分以为可以凭借近战缠斗取胜的时候在突然一石飞出,郭世广果然中招,一下丢了性命。

“万胜!万胜!万胜!我梁山军,威武!”

梁山军这边士气越发高涨起来,无数梁山骑兵骑在马上,用力挥舞着兵刃大声欢呼,一股狂热的傲视天下的锋锐之气直冲云霄,饶是狂妄如方貌这时也被震得胆战心惊,脸色变得一片惨白。

其他方腊军的将士,特别是众多农夫成军和山寨喽啰成兵的普通士卒更是一个个吓得浑身发颤,口中发干,呼吸不得,顿时就有好些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而与郭世广同为八骠骑的飞天大将军邬福、飞云大将军苟正、飞山大将军甄诚、飞水大将军昌盛眼见两位兄弟被张清一枪刺死,两位兄弟被打成重伤,不禁怒火攻心,眼镜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心中暗道:“既然一个人上去拿这厮没办法,那就四个一起上,拼死也要结果这厮给兄弟报仇!这厮之前不是要我们一起上么,现在我们一起上也怪不得我们了!”

眨眼间,四人就达成了一致,不等方貌将令就已飞骑出阵,两人攻左两人攻右,转瞬间便已杀到张清面前。

张清不禁冷笑:“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你便十个一起上,又能奈我何?”

话音未落,张清已枪交左手,同时提住缰绳掉转马头便走,右手石子同时飞出,冲在最前面的飞天大将军邬福眼明手快,连忙来了个镫里藏身闪了过去,哪只张清的目标原本就不是他,只听那石子几乎贴着他的耳朵飞过,随即身后就传来一声惨叫,却是飞山大将军甄诚已被飞石打中,直接栽落马来。

“水泊草……”

飞水大将军昌盛气的破口大骂,然而话犹未说完,一枚飞石就朝他面门打来,他急忙躲避,却还是脖项上被打个正着,痛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过乘着这个空挡,飞天大将军邬福却一下冲到张清近前,手中大刀劈头砍来,与此同时飞云大将军苟正则在后面弯弓搭箭,瞄准张清坐骑嗖的就是一箭。

好一个张清,不愧是原来宋氏水浒梁山天捷星,端的反应敏捷,眼疾手快,远远看见苟正弯弓搭箭,连忙用力一扯缰绳,胯下北地宝马立刻一个横排,平移了一个多的马身,再一个镫里藏身躲过邬福的大刀,嘴里大喝一声:“着!”

只见他右手猛挥,两枚石子便几乎不分先后脱手而出,扑的一石就打在邬福手腕处,只打得骨断筋折,大刀便再也握不住了,铮的一声掉落在地。

与此同时,苟正一箭射空,正准备再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箭来,就见一个灰点在眼前极速变大,急忙去躲时,眉心早中一石子,痛得他眼前一黑,在马上就再也坐不住了,惨叫着翻身落马。

方腊军提议斗将,八骑对八骑,结果梁山军这边就只出了没羽箭张清一人一骑,就杀得对方八人全部落败,或死或伤或逃,片刻时间竟无一人还能再战的。

梁山军这边士气陡然间就到了达到了顶点,天地间稍稍沉寂一下,突然就爆发出一阵响彻天地的欢呼声。

“万胜!万胜!万胜!”

这时泼韩五已率军来到阵前并整军列阵完毕,见状连忙下令将令旗摇动,吹响冲锋号角,四千余梁山铁骑立即大吼着发起冲锋,排山倒海也似席卷而来。

方腊军这边人数虽是梁山军的十倍不止,却大多是未经训练的山寨喽啰和破产农民成军,且士气低下,早已被吓得胆颤心裂。

都不用方貌下令,近五万南军士兵便发出一声天崩地陷一般的悲号尖叫,不顾一切的向后狂奔逃散。

方貌、石宝、司行方、邢政等人见状,虽也是奋力想挽回局面,维持秩序,哪怕是撤回城内也要有个先后顺序不是?

可有一句话叫兵败如山倒,就像后世发生的严重踩踏事故那样,人群受到惊吓,恐慌的情绪像雪崩一样蔓延,又岂是人力所能扭转?

是以哪怕再心如滴血,再大声疾呼,甚至砍杀了数十上百受惊的溃兵,方貌等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溃兵你推我搡,互相踩踏,挤作一团跌入苏州城的护城河。

在原本的历史时空,金兵南下时宋徽宗赵佶就曾派步军指挥使何灌率禁军两万驻守黄河浮桥,又派心腹宦官梁方平令七千御营精锐骑兵驻守黄河北岸浚州,意图截断河桥,防备要冲。

结果女真主力还没来,仅仅是先投降宋朝后又投降金朝的郭药师带着两千常胜军(全部是辽国北地汉人)杀来,梁方平就望风而逃,七千骑兵争相渡河逃窜,常胜军在桥头稍稍劫杀一下,宋兵自相践踏,挤下黄河淹死数千人,而常胜军不过三人受伤。

骑兵崩溃后,何灌所率的早已高俅变成施工队的两万都门禁军也是望风而退,常胜军紧追不舍,于是当天晚上仅是数十骑斥候探马杀来,都还没正式交上火,这两万都门禁军(施工队)便吓得了炸了营,化身两万头猪狼奔豕突。

这时只是部分常胜军过了河,消息传回汴京,满朝文武立即慌作一团,始作俑者当时已是太上皇的徽宗赵佶立即以“烧香”为名,蔡攸及内侍数人,半夜打开城门一路狂奔逃到亳州,后又从亳州逃到镇江。

而这时金兵方才刚到黄河岸边,因为只能找到小船十多只,金兵只能一波波渡过黄河,花了6天,才把骑兵运过去。

事后金兵东路军统帅二太子完颜斡离不就曾感慨:“南朝可谓无人矣,若有一二千人守河,吾辈岂能渡哉!”

正因如此,金人才一下看清了宋朝的底细,才敢一次次冒险孤军深入玩千里奇袭。

而宋朝还真没让他们失望,竟然玩起了六甲神兵的把戏,自己打开城门放金兵进城;在金兵攻占一小段外城城墙和一座城门后立即全线崩溃,放弃抵抗,转而信了金人的鬼话开始议和。

然后就有了靖康之耻。

书归正传,虽说方腊军的士兵并不等同于腐败透顶的赵宋都门禁军,方腊军的将领更是有骨气的多,但单论士兵素质,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被四千余梁山铁骑声势浩大的一通驱赶吓唬,近五万方腊军士兵就狼奔豕突,自相践踏,被踩死的、被挤入护城河中足有三四成多,侥幸逃入城中的也是人心惶惶,再也生不起半点斗志和战意。

而梁山军五千前锋骑兵也就老实不客气的将苏州城四面围住,安营扎寨,每日派人率领数百骑兵轮流巡哨,一面休整兵马养精蓄锐,一面等待吕将、卢俊义等率领大军前来。

这样过了三日,方腊军将士都是龟缩不出,这一日正轮着小养由基庞万春领兵巡哨,巡了大半日也不见半点异状。

庞万春不愿士兵累着,需更兼天气炎热,索性便让士兵脱下衣甲,就在苏州南门附近下马找个树荫处歇息起来。

却说方腊军这边,虽被梁山军四面包围,但毕竟是江南水乡,苏州城外一周遭都是水港河汊环绕,梁山水军主力又未至,如何能真的将其围得死死的?

是以苏州城虽然四门紧闭,每日吊桥高高悬起,但依然可以通过水城与外界取得联系,早有人驾着快船往杭州方向报信求援去了,倒也不怕梁山军包围。

反正苏州城池坚固,水门处又有重兵把守,且易受难攻,城内粮食足可吃个两三年,完全耗得起。

你梁山军有本事就在苏州城外围上一整年,看朝廷和女真蛮子会给你这么多时间么?

等到梁山军粮食吃尽,人困马乏,士气低迷甚至疫病流行的时候(北方人不适应江南天气,肯定会水土不服),再加上北方局势不稳,赵宋朝廷或女真蛮子一旦有所动作,梁山军就只能乖乖与他们讲和然后退兵。

不过话虽如此,苏州城内石宝、司行方心里却对此没有一点底。

一者两人也算看出来了,梁山军不比赵宋朝廷的废物禁军,乃是真真正正的训练有素,令行禁止,士气高昂到了极点当世强军,只怕比起历史上大汉羽林、虎贲军,唐初府兵、玄甲军也丝毫不差。

而自己这边,却是一群乌合之众!

二者实在是梁山军创造了太多了奇迹,不说一战而下攻破汴梁城,也不说轻轻松松就共灭西夏国都,全歼西贼主力,更不去说梁山军灭国高丽的传奇,就说梁山军三千余骑大破十万辽国精锐,俘虏数万兵马的战绩。

一开始的时候两人还觉得梁山军这完全是在吹牛,怎么可能嘛?但这时两人却觉得或许梁山军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或许梁山军真的做到他们连想都不敢的奇迹。

在这么多奇迹,这么多“不可能”面前,石宝、司行方又如何敢保证苏州城就不会被攻破,他们永乐朝就能在梁山军的征讨下幸存下来?

是以自围城以来,两人可说是忧心忡忡,夙兴夜寐,勤勤恳恳想要做点什么提振士气,训练士卒,整顿军纪,只希望能拖到梁山军退兵才好。

但奈何烂泥扶不上墙,永乐朝的士兵一多半是饥民成军,一小半乃是江南六十四寨的绿林强盗喽啰,平日打家劫舍,烧杀抢掠惯了的,要他们令行禁止,严格整肃军纪,可说是难如登天!

其实饥民成军还好,虽然胆子小了点,毕竟忠厚老实不是,反倒是这些绿林强盗出身的士兵,在梁山铁骑面前吓得鬼哭狼嚎,退回苏州城后反倒窝里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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