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居民的信札 - xp1024.com
《林中居民的信札》


Ⅰ致克图②

错得光明磊落要比卑鄙下流的对有骨气得多。只要不是为了个人利益——不是挂羊头卖狗肉,而是原则的标帜,那么即使错了,也情有可原。我们正是根据这样一个既宽容、又公正的立场来把人和他们的主义分别对待的;我们对于人,是宽宏大量地保持着友谊,而对于主义的一切偏见,则要展开斗争。可是不要让克图以为这番好意对他也适用;他是被剥夺了受到这种分别对待的权利的;他不配接受这种待遇。而假使真心的藐视能够在我的情绪上增添几分力量的话,那么这种藐视倒是并不少的。

署名克图的信件是谁写的,我不去管它,而我知道这些信件是充满了荒谬、杂乱、自相矛盾、以及最最不堪的和有意捏造的谎言,就已足够了。让克图和他的同党去反对独立好了,听随他们尊便吧;他们的影响现在已不能扭转形势;可是让他们认识一下正义,并且对理性的简单原则加以一些注意吧。假使他们连这点都做不到,真理的神圣事业就会赞成我们的愤怒,并且称我们的愤怒为美德而使它更理直气壮了。

已经有四封信在若有其人的克图名义之下发表了。写那些信的人署上这样一个名字用心何在,公众自会下一最好的定论;至于在我这方面,我想着这些信件的出路相同,是预先感到满意的。那些信中的第一封引出了第二封,第二封又引出了第三封,因第三封又有了第四封;第四封信已经问世,而作者却仍然没有接触到问题本身。他为什么要在争论之外兜圈子徒耗时间呢?

为什么他不向我们指出(同大不列颠)和解的许多好处究竟是什么,也不去证明这些好处是现实的呢?可是他很狡猾地躲避了这一点。他不能不发现自己是要触礁了。罗马的克图的命运就在他的眼前;为了使公众为他的葬礼和悼辞得以有所准备,我敢于预测他告终的时日和情况。就在他说明和解的条款的那一时刻,书面上的克图就会寿终正寝了。如果和解的条款是打算讨好(不列颠)内阁的,各殖民地就不能采纳它,如果它是适合于殖民地的,又会遭到内阁的拒绝,不变的路线还没有发现;再说,那正如点金石一样,是并不存在的。克图说:“我敢于宣告,并且希望对每一个公正人士指出,①约翰·亚当给他妻子的一封情中写着:”和《林中居民》的作者是同一个人。他姓潘恩,约于两年前从英伦来的。——李将军说,他是一个眼光里闪烁着奇才的人。”署名“林中居民”的信札一共有四封,原来是发表在《宾夕法尼亚日报》上的,刊登的日期是1776年4月3日、10日、24日,以及5月日。4月份的信札是答复“克图”的;”克图”那时正在《宾夕法尼亚公报》上面写着一连串的信,对潘恩中的共和主张和独立的要求,加以猛烈的攻击。“克图”就是传教士威康·史密斯博士、英国国教会的一个苏格兰牧师,也是费城神学院的院长;他一向是该城一个最有势力的传教士,直到他所拥护的效忠英王事业失败为止。双方争论的信件在国内传诵一时,这是就在《独立宣言》发表之前的一场最为激烈和重要的论战。建议要不要有这样一个宣言,乃是真正的争端所在。这个建议被以史密斯博士为首的费城的富豪权贵们所竭力反对,这次辩论几乎是一场战斗。这可以说明争论的激烈程度,论战的双方在后来的年代里回想起来,恐怕还都感觉不满意。“克图”的函件没有收进《史密斯博士选集》(1803年,费城出版),迄今“林中居民”的信札也从没有在任何《潘恩文集》中出现过。可是这些信件是有历史价值的。“林中居民”的第四封信则未涉及克图。——原编者②克图(Cato)原系古罗马爱国者。他拥护西塞罗,反对凯撒,后来又支持他以前所反对的庞培,结果失败,自杀身死。这里被威廉·史密斯用作笔名。——译者

美利坚的真正利益在于同大不列颠达成一个根据宪法原则的和解。”

这样笼统其辞的提法真是莫名其妙!克图假使希望用这种不加以说明的泛泛之词来蛊惑公众,倒正象企图用一只捕鼠机去逮住狮子一样。现在还讲什么根据宪法原则的和解,简直是吓唬人,除非他把和解的条款摊出来,并把宪法原则的意义讲明白;否则,他就等于什么也没有做。

要想在一封信①里彻底戳穿克图所有的荒谬的主张和捏造的谎言是不可能的;现在也没有这种必要。卡桑特拉(我要谢谢他)为我省去了许多麻烦;在他的评语当中,有一种唯独真诚才能鼓舞起来的精神,而他的许多信件的写法也是完全一致的,假使缺乏原则,便决不可能做到这一点②。注意这一点吧,克图。

在克图的信件中有一点是我不得不注意的,就是这些信是单单写着致“宾夕法尼亚的人民”的。几乎任何其他的人这样写都不致于引起注意,可是我们知道,他这样称呼是不怀好意的。这样的一次代表会议的重点毫无疑问是地方性的,可是当前的重大问题却是包括了整个联合殖民地的。谁敢企图把本州从全体人民赖以立足的光荣联盟中撤出,他就应该受到全体人民的斥责。全体团结在一起,才是真正对大家有好处的;无论哪个殖民区要从其他各州的保护之下退出,那末它就会遭到毫无例外的厄运。

克图的第一封信在风格、文字和内容等方面都是枯燥无味的;里面满是人身攻击和讽刺,而且是直接针对了“宾夕法尼亚人民陛下”来说的。委员会只能召集、建议或是举荐一次代表会议①;可是正象所有其他公共措施一样,他们究竟赞成不赞成召开会议,还要由广大人民来决定,而克图关于这一选择的得当与否的论辩是非常无聊的;因为,如果人民群众从前曾经认为、现在仍然认为:州议会的下院(或大陆会议中的任何一个他们的代表),由于处在效忠宣誓的窘境之下,又与政府和总督们有着瓜葛,因而他们不象应有的那样充分自由,那么他们(人民)无疑地曾经有、现在也依然有权利和力量,甚至于把州议会下院的整个职权,放在他们所信赖的任何其他团体手中。而凡是胆敢发表相反意见的人,就是人类的公敌。宾夕法尼亚的宪法已经被八前的占有者狡猾地篡改了两次;肯定他说,人民大众的权利、力量和财产,要比任何一个个人的权利、力量和财产重大得多,在时代和事物要求有所变更的时候, 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的要求改变政体。克图非常喜欢以我们的“特许的宪法”的重要性来打动我们。唉,先生,我们现在不会被那么半句幼稚的好听话骗走了。假使我们依照现行宪章的规定来计划我们的行动,那我们早就陷入不可救药的困境中了。就是你所提到的那届议会,已经在几乎每次议程里都粉碎了这个宪章,而且不得不粉碎它。把它举起来给公众看看吧;它是千疮百孔的;正象麦洛特②的尸体一样,刺满了致命的伤孔。克圈,①笔者原想把对他的评论都写在一封信里。——作者②“派遣委员参与大陆会议”一信,署名者“卡桑特拉”;克图的第二封信是特别针对着这一封信而发的。

——原编者①这个委员会由宾夕法尼亚的州议会下院指定,来执行大陆会议的一个指示,即各殖民地区须命令地方文武官员,进行一次新的效忠宣誓。形势的发展使得委员会召开了一次全州代表会议,全盘改组了宾夕法尼亚州。——原编者②消息传到了费城,说在北卡罗莱纳州的慕阿地区的小港桥战役之中,王权党的军队失败了,他们的临时指挥麦洛特“身中二十弹”阵亡。——原编者不必再去惊拢死者遗骸了,也不必再拿一篇悼辞去屈辱它了。

在克图的第一封信里,除了下面这一段暗藏奸诈的谎言以外,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对于有自由权利的人民说来,报纸哪怕有了极小的一点限制,也必然是一件痛心的事。如果这种限制不仅没有得到受权保护他们自由的那些人的保障,而且不能受到与自由本身相一致的他们的保障,那么就必然更加令人痛心了。”上面这段话里的人称代词,是杂乱无章的,使得语义含糊,不过马脚却依然露出来了。先生,是谁对于报纸的自由加上过任何限制?我就不知道在本州之内有哪一份报纸曾经成为人们注意的目标,除了从肯德州寄来的那封王权党人的信件——去年春天第一次在《宾夕法尼亚商情报》上发表——曾引起注意而外;而揭发这封信,乃是每一个善良人民的责任,因为对于社会来说,报纸的公正和报纸的自由是同样重要的。如果这就是你所埋怨的限制,我们便立刻明白你的真相了;而从紧接着上面一段引文的语句中,看得很清楚,也的确是如此的:你是这样写的,“不管怎么样,在要求这样一种服从时,只要提得出起码过得去的一点借口,我们很快就向它服从了。”谁服从了,克图?我们民权党人,还是我们王权党人?在你把这一点交代清楚以前,先生,你必须以被列于会写文章的王权党人的前茅而自满了;因为还没有另外一个团体有任何借口来抱怨报纸没有自由。你不时发出的一些花言巧语,并不能够使你不受猜疑;那些词句只不过是毒素外面镀的金,如果不镀一层金,你也是不敢再来觊觎人民的正义的。

克图的第二封信,或者应该说信中的绝大部分,是同意我们对于代表们的人选和职权的看法的;克图无聊而又可笑地尊称代表们为前来协商和平的大使。克图怎么会没有多知道一点实情呢?规定这些人的权限的议会的法令发到本城已有一个多月了,而且还是掌握在克图的朋友们手中的。不是的,先生,他们不是和平大使,而是来散布赦免、祸害和侮辱的人。认为这些人能够彼授予大使的权力,这足以暴露克图对于英国宪法的完全无知。为了防止他将来再犯错误,我愿意在这里纠正他。目前的战争与其他所有的战争在这一点上不同,即,这次战争不象其他战争那样总是在帝王的权令之下发动的,而是在全体联合立法机构的权力之下发动的;至于在谈判中的那些障碍,不是宣言,而是议会的法令;这就显然意味着,即使英王本人来到这里,他也不能批准一个和议的条款或是条件;因为,他不可能用英王的单独身分来要求撤销国会的任何法令,而英国国会也不能这样向英王要求。没有一个团体比下院的议员们更加善于保护自己的特权了,因为他们是出卖这些特权的。克图,注意那一点吧。

我毫不怀疑地认为:他们干的事彻头彻尾就是贪污和受贿(给我们的赦免除外)。他们假借着这部机器来实现他们一切的企图。我们应当把他们看做一帮最危险的仇敌,凡是不愿意被他们腐蚀的人,就该及时提出他的抗议。

难道他们不就是那些被收买来在各项措施上投票反对我们的人吗?难道我们不应该怀疑他们的阴谋吗?我们能够认贼作父吗?相信隐藏在我们自己胸怀里的毒蛇,难道是明智的吗?或是当象克图那样可疑的人物在大陆上到处存在着的时候,容许他们在我们之间启由活动,难道这也是明智的吗?然而,让他们的人身不受伤害,不受凌辱吧——只是不要信任他们。我们与他们的交涉是简单明了的,即:我们是渴望和平的,绅士们;我们随时可以承认条款,并且会合乎道义地履行其中的条件;可是假使在受尽了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野蛮暴政之后,我们还再回到你们的统治之下,我们就活该忍受暴政所能加于我们头上的一切愁苦了。

克图为了骗取信任,说道:“我们所进行的斗争是建立在能够鼓舞人心的最高贵、最有德行的原则上面的。我们现在正为了英国人民的权利与一个专横的内阁进行斗争。”不是的,克图,我们现在正在与一个专横的国王作斗争,为的是摆脱他的暴政。当争执还停留在口头的阶段时,可以把它说成为“与内阁斗争”;可是既然它已经暴发成公开的战争,就该是抛开这些愚蠢的、站不住脚的定义的时候了。可是说真话是不合克图的脾胄的。他的兴趣在于把拥有王权的野人用色彩最柔和的花衣服打扮起来。克图的大片土地的专利权①还没有签发呢。真惨,可怜的克图!

克图还煞有介事地告诉我们,“整个欧洲的眼睛都在看着我们。”这种陈词滥调早已有了一个一贯的血统了,上自英王的许多演辞,下至英国议会的一些演说,而由这里转了一个方向,又到了圣詹姆士宫②附近的一撮小贤士和小牧师的口里,直到后来受尽那种无聊反复的折磨,沦落到漂泊的境地,才终于被克图慈悲为怀地捡了起来,文怖了他的第二封信。它完全是一个唬人的玩意儿,一点意义也没有,把它套用一番,无非暴露了创造力的贫乏。

对我们说“整个欧洲的眼睛都在看着我们”,是一点意义也没有的,除非他还能告诉我们,他们为什么正在看着我们:这一点,既然他没有讲出来,那就让我来讲吧。他们正在看着我们,克图,为的是希望看到在英国和殖民地之间发生最后的分裂,那么他们——那些旁观者们,就可以与整个美洲大陆进行一种不受阻碍的自由贸易了。克图,你理解错了。

暂时再会吧,先生。我已经看到你的独自了,我很看不起它。记住你已经向我挑战了,克图,你我总有一方要疲倦的。我不怕公正辩论的战场,可是你却躲向一边,并且进行了人身攻击。你已经指名嘲骂过我了;假使我不把你从各个有害的小巷和潜伏的洞穴里搜寻出来,不把你这个发抖的罪犯带上公众法庭,那么就把我也纳入你的党羽的名单里去,来侮辱我吧。

林中居民年3月28日于费城。

①统治阶级在英领各殖民地圈下了大片土地,领有英王所颁的土地执照,就成为业主。——译者

②圣詹姆士官,伦敦的王室,该宫附近为高等住宅区,也指英国宫廷,——译者

Ⅱ致克图

在谈到这封信的主要目的以前,为了一劳永逸起见,我感到有必要尽量清楚地解决以下一个问题,即:人的个性与任何政治辩论有多么大的关系。

一般的格言都说,讨论的对象应该是措施,而不是人;在正确的理解之下,这个格言是合理的,无可非议的。克图引用了的作者在序言中的一句话作为托词:“注意的目标是主张本身,而不是人,”也就是说,不是人的地位或条件。因为一个人不论他是和已经发财致富的人相处也好,或是和行将发财致富的人相处也好,或是和根本不打算也不在乎发什么财的人相处也好,是丝毫不成问题,而且事情是完会属于他个人范围之内的。但是人们的政治面目、政治背景和政治关系,因为是有关公众的事情,就大大不同于私人生活的境况了。而且这往往与他们所建议的措施有着很密切的关系,因此,为了防止受到措施的蒙骗,我们就必须对上述各种情况有所了解。若是对于人们完全不了解,我们就有把花言巧语误认为原则的危险。假使豺狼能够象绵羊那样咩咩地叫,羊群很快地就会被诱入死地;因此为了免于受害,除了听见它的声音以外,也应该看见它的面貌。在进行任何重要政治辩论时,把人与措施全面而彻底地分隔开来,是不够妥善的,过去如此,将来永远如此,也永远应该如此。等到将来伪善行为从世界上消灭以后,认识人们的面貌就没有必要了,因为那时他们将不会提出欺诈性的措施了。但是在那时到来以前(那是永远不会到来的),人和措施是应该在适当的限度之下相提并论的。我们在某些事情当中,已经有太多的秘密了;而在另外一些事情当中,又嫌太少。假使人能够多被了解一些,而措施多隐匿一些,伪君子当会减少一些,我们也就会安全得多了。

这些信札的主要意图既然是要检查和揭露克图的谎言和错误的论断(当被查出之后),他就不应该期待别人象对待一个曾经进行过公正辩论的人那样对待他。我要大胆地说,大胆地证实:在一个作家的笔下,对于真理,对于理性,简直从未有过一次比这更大的亵读;而他在他从中引用的一些段落上所企图强加的解释,则是原作者心中根本不曾想到过的,也是不能够从字句本身推论出来的。由于克图的措辞轻率,由于他阻显地欠缺同情和感情,因而使人在道德和哲学方面对他发生意见时,他也就不应当期望别人会饶过他。在这些前题之下,我现在将对克图第二封信的后半部进行评论。

在这里,克囹开始了他对于的第一次攻击。但是,由于他只显露了他的恶意,既不曾提出相反的论点,又没有从中引用任何词句,假使没有底下这样一段奇怪的话,我在这里本想放他过去就算了。克图说:“假使有关独立问题的出版物所引起的注意(他的意思是反对)尚且不多,其原因并不是如同作者自负地设想的那样:由于主张的符合众望,或是由于论点的无法争辩,或是由于害怕反抗它们。”克图既然列举了许多反面的理由,他就应该把真正的理由告诉我们,因为既然他正面地说出了不是由于什么什么,无疑地他一定知道那是由于什么原因他才把他的答复拖延了那么久;可是他非但没有告诉我们这一点(也许他不便说出),反而借着下面的一句假话,逃避了论辩。他说:“在宾夕法尼亚,十分之九的人民都还在厌恶这个主张。”站住,克图!慢一点逃走,朋友!如果这话是真的,他们怎么会在刚刚过去的3月(即上月)2 日,选了一位着名的主张独立的人士作为本市的议员;同时,当还是手稿的时候,该稿作者给极其少数的人看了其中的一郡分,而这位人士就是这少数人中的一个呢①!

在以下的一段话里,克图还是同样地不幸。他说,“发出呼吁的(即,发表了小册子的)那些人,对于它的成功没有什么可以骄做的理由。他们好象也明白这一点:他们现在正象真正的江湖医生一样,不断地一服一服的药折磨我们,使得所有的病人一看见药就要恶心。”永远要彼戳穿,这简直是克图命中注定的了:因为自从有文字历史以来,恐怕还从来未曾有过一本小册子,费了这样少的心力,而在这样短促的一段时间里面又发行了这么多的份数:我敢断定,十二万这个数字说得绝不过分。这本小册子,象一个孤儿似的,被抛弃到世界上去,让它自行谋生。从那时开始,直到克图的第四封信出现以后为止,没有拟过一个支持它的计划,作者也从来没有在这个题目上发表过一言半语。因此克图所说作者灌的一服一服的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不但如此,这话从他口里说出来是十分厚颜无耻的,因为只是他自己才经常每星期发表两封信,而且往往把两封信投在同一报纸上——这里是克图,那里也是克图,随便你向哪里去找好了。

在离开上面一段引语不过几行的地方,克图让我们回顾了一下我们过去的情况;他说那时“我们把我们与大不列颠的联合关系看作是自己最大的幸福——我们所达到的繁荣、富强、人口稠密的程度,将是历史上无法比拟的”。

这句话可真是诡辩了,又象是对,又象是错。站在克图一边的所有的作者,都唱过这种论调,而且以为自己是无法驳倒的。但是,只要用一句击中要害的话,就能够把这个魔术戳穿,因为他们的骗术就在于把时间充当原因。因为他们的骗术是在于把后果来充当原因,因为假使我们没有繁荣起来,这个联合关系就根本不会存在,或者说,就根本不会受到注意:第一批移民所受到的忽视就足以证实这话,他们必须与各种各样的艰难困苦作斗争,但是却没有得到英国官廷的丝毫注意和协助。

接下去,克图就不厌其烦地总起来叙述大陆会议和其他公共团体过去发出的宣言(有些已经发表了一年多了),为的是证明独立的主张是没有得到它们的核准的。关于这一点,我要给克图一个总的答复,就是,假使他再拿出一千件这样的凭据来,现在也起不了任何作用,用为它们都已经过时了。

时代与事物都已经改变了。在一年以前,美利坚人民之中知道国王的真实面目的还很少;那时大家还愿意相信他是好的,也亲切他说他是好的,可是嗣后他们发见了,原来克图的皇室君主,乃是一个皇室野人。

克图在上述一长列反对独立的文件引文的前面,加上了这样一个稀奇的序言。他说:“独立的倡议第一次向外公开发表,还不过几个星期。是什么有势力的人在支持这个计划,或是有没有任何人在支持它,这一点可能成为将来调查的题目。肯定他说,它并没有得到我们所尊敬的大陆会议的支持。

恰巧相反,它与这个可尊敬的团体的每个宣言都是直接矛盾的。”克图,你分明把自己给抓住了!与这个可尊敬的团体的每个宣言直接矛盾!记住这句话,克图,再往下看吧。在史密斯博士为纪念勇敢的蒙哥摩瑞将军的演说册子的前面,印着从大陆会议的决议中节录的一段,上面说,他这位博士受到该光荣团体的指定,拟写讲稿并发表演说:在演说进行之际,演说者激烈地攻击了独立的主张;可是当嗣后大陆会议作了一个动议,要(按照过去的惯例)向演说者致谢,并且为报馆索取一份讲稿的时候,这个动议是遭到了整①这里所指,即大卫·里顿豪斯,他被选出来代替已经前往法国的富兰克林。——原编者个大陆会议的拒绝的①,会议毫无分歧地把它否决了。

我现在来看看克图的第三封信。在这封信的开端,他放弃了独立这个题目,恢复了他对于委员会①的攻击。克图的写作风格中的条理,可与一只松鼠的动作相比拟。他写作的时候,往往好象不知道下一句话应当写点什么,正如一只松鼠只是为了站立不住而蹦跳不停一样。虽然我有时为了他的写作和论辩中的无原则的方式方法而感到愤怒,在另一些时候,我却又忍不住为了他的缺乏才智而失笑:例如,他曾善意地告诫我们提防“那些有利害关系的作者的粗鄙文字,以及那些干涉我们的事务的局外人”。假使我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我就要这样说:那么,克图,对于那个古老的、包含许多人在内的、与地球上每个部分都互相关联着的制度,你好象真是一无所知;在那个制度之下,同族的关系是根据原则与感情而建立的,而不是由于地点或出于偶然而建立的。一个自由民,随便到哪里也不是局外人,克图;——一个奴隶却不管在哪里都是局外人。但是假使我愿意开玩笑地回答他,我就会这样说了:由于他对于友谊的理解是这样地狭窄和片面,他使我不得不这样想,就是:当他以“我亲爱的同胞们”这个亲切的称号——这是常在他的信札里出现的——称呼人民的时候,他所特指的,只不过是唐纳·麦唐纳的军事任命书上所发表的那一长列麦姓人物②。

在这封信里克图推荐了一本叫做《明显的真理》的小册子,这本着作早已象一株有病的、没人注意的小草似的枯萎凋零了;甚至它的赞助者已经对它不满,它的作者也不好意思说它是自己的作品了①。在第三封信的中间,克图宣告他准备上阵了。他说:“我现在开始说明我的理由。”我们现在就要查看,克图是怎样发动攻势的;而我要加于他的行动的第一句评语就是,他非常不幸地投到错的一方去效劳了,并且在王权党人之间放了他的第一炮。

为了证实这一点,我现在把全段抄录下来:克图说,“农业和商业迄今一直是使这些中部殖民地达到富强和重要地位的幸运行业。由于它们,这个国家的面貌得以从一片荒野变成和平富足的安乐乡。如果没有它们,我们就或则根本没有作过美洲人,或则只作过野人了。橡树就还会占据着它们天然①“为纪念蒙哥摩瑞将军以及和他一同于1775年12月31日在魁北克阵亡的军官而作的演辞;按照光荣的大陆会议的意旨拟稿(并于1776年2月19日发表)。作者为费城学院及研究院院长、神学博士威廉·史密斯。费城发行,伦敦J·亚尔门重印,匹卡迪利,柏林顿大楼对面,1776年。”在第24页上面,支密斯博士引用了大陆会议“要求‘恢复大不列颠与这些殖民地之间原有的和睦’等等”的请愿文。在一个附注里面,史密斯博士提到了这段话所受到的谴责,又补上一句说,自从该请愿提出以后,情况已经改变了。史密斯博士即“克图”,这事早已众所周知;而潘恩所谈到的大陆会议的愤怒,则是特别有力的一击,因为”

克图”在第二封信里(3月11日发)又把他的侮辱重复了一遍,把早期大陆会议所有的调停努力又摘要地重复了一遍。——原编者①见第64页注①。——译者

②麦唐纳是苏格兰商地军队的陆军准将,该军队于1776年2月27日在慕阿地区的小港桥战役中被北卡罗莱纳人打败。那一天麦唐纳适巧息病,指挥之责因而移在麦洛特肩上,后者中弹身死,如上一封信中所述及。史密斯博士———个肯定的苏格兰人——在把潘恩称做一个“局外人”来谈的时候,大概还不知道众人都已熟知他即“克图”。——原编者①“《明显的真理:致美利坚居民》内有对于最近出版的名为的一本小册子的评语,等等。甘弟达着。您愿意离弃阿谀,参加到这方面来吗?”这本在费城和伦敦出版的三十七页的小册子,乃是对

的许多答复中最为复杂冗长的一个。不过它很无聊乏味,几乎刚一问世,即过时了。——原编者生长的土地,而决没有以巨舟大厦的形式出现。现今谷物累累的田野,现今繁华茂盛的城市,还仍然只会是野兽或是野人出役的荒原。”读者必然会发见,通过这整段文章,可见我们与英国的联合关系是完全不足道的,也可见我们目前的伟大成就多亏了客观的原因——农业和商业了。要想推翻,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做法呢,克图;表面说的是,“我向最热烈地提倡和解的人士挑战,要求他们举出一项这个大陆与大不列颠合在一起而能获得好处。”我再重复一遍,的作者说,“我的挑战是:一项好处也得不到。我们的五谷在欧洲的任何市场上都能卖出价钱,而我们的进口商品也都得花钱去买,不论在哪里我们都可以购买”。克图接下去的一段话是这样开始的:“不容否认,我们过去的许多幸福是靠了英国的保护而得来的。”不,克图,我可以完完全全的否认这一点,由于以下这些简单明了的理由,即我们与它的联合,和我们屈服于它的保护,已经使得它所有的敌人都成了我们的敌人,而且将来还会如此:照的话说来,就是:“使我们与各国之间产生了矛盾,否则这些国家是会要求与我们建立友好关系的,我们对它们本来也没有怨仇的。”

以下的一段话简直荒谬绝伦,我只想简短地评论几句。克图说,“假使今后,到了成熟的时候,有必要从抚育了我们(有些人的)祖先的国上分离开来,那将是当我们已经羽毛丰满的时候,当我们已经有充分的能力使用自己的武器,并且能够使用自己的舰队来保护我们的商业和海岸线的时候了。”但是,克图,当不列颠统治着大陆的时候,我们又怎样去获得自己的舰队呢?除非我们可以这样来料想,象你在前一段话里所暗示的:我们的橡树自己会长成一只只大船,而且能在自行制造之后,离开它们“天然生长的土地”下水。克图作为一个作者,竟未曾把魔术与想象正确地分辨开来,这是他的不幸:而在另一方面,在他的信札里竟有许多话是那么严重的撒谎和故意的捏造,简直只有最顽固的厚颜无耻之徒,和一个头脑近乎邪恶的人,才会说得出口。为了给他一个公正的评判,他常常迫使我超出一般文明语言的正轨;要充分揭露他,温和和沉着实在是不能胜任了。

除非克图有意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真不应该让人家看见以下的这一段话。他说:“假使我们目前的纠纷能够得到调停的话,不列颠是几乎没有可能重新实行它近来的一系列致命政策,或是再次企图对我们使用武力的。”

克图怎么居然承认我们有可能再度陷入过去那种血淋淋的、耗费金钱的境地呢?而有一点的确值得注意:从没有原则的作者的嘴里,有时免不了无意中说出真话来的。这样说来,克图,在你的这个根据宪法原则的和解当中,并没有真正的安全啊?那么它还是等于白费;而经过了这一切生命和钱财的消耗之后,我们最后还只得倚靠希望、运气和机会了。唉,那么,我敢当着一切神圣的事物面前起誓说,“是分开的时候了。”

但是,克图在承认了我们有再次陷入同样境地的可能之后,又开始告诉我们,在第二次的争执之中,我们应该怎样行事;那就是,和我们在当前这次争执里一样:抛出数百万财富,数千个头颅,以便缝成第二次的愈合,而为第三次的争执打开道路:于是美洲大陆的命运,就被克图安排在这样一套没有止境的、错综复杂的流血斗争和没有保障的和平里面了。为了免得有人说我冤屈克图,我得把他的全段文字录在下面;他说,“但是,万一在将来任何时期,不列颠竟糊涂到想靠贿赂的诡计,或是靠权力的高压,来使我们屈服,我们相信我们将再度抱着与目前同等的勇毅(必要时),手中持着防御武器,使它信服,我们是愿意通过建立一个根据宪法的联合关系,与它交换互惠利益的;但是,我们虽然是同一个国君的臣民,却决不能同意作它的奴隶。”——来吧,孩子们,克图的毒手正在扶植你们走向毁灭呢,记住那个警告你们末日来临的篇页吧。

克图在许多辞句中,显露出他对于热情与激动的冷静控制,这样的控制永远是那种没有了心肝的人的特征。前面谈到过的句子,“我们目前的纠纷”

就属于这种满不在乎的一类;下面的一句话,也表达了这种无可宽恕的冷漠无情;他说:“虽然我认为,它在近来对待我们的举动之中,是扮演了一个凶恶的后母的角色。”多么了不起的感觉呵!违背人道的战争所造成的一切破坏和悲枪;千万人的头颅落地;城市与乡镇的焚毁和灭绝;亲友和家庭的毁灭与离散;这一切,只不过刚刚能从克图的口中挖出这样一句无情的口供来。但是,克图的冷酷的僵尸般的灵魂,是不懂得悲天悯人的伟大胸襟的。

他不在、也不能在那样一个纯洁的境界中生存。他的灵魂舐惯了那只使他崭露头角的手,并且呼吸惯了那谄媚肮脏的奴性的恶俗空气;他的灵魂现在可要在德行面前饿死,在大公无私的友谊的净上上闷死了。

当克图执笔的时候,他一定没有想到会受到质问,或者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否则他不会企图叫群众相信,独立的主张是在他所谓的“和解的曙光已经开始在我们眼前出现”的时候,以一种煽动性的方式来倡议的。

走向前来,克图,来证实证实你这番话吧!这和解的曙光是从哪里出现?是在国王的谈话里面呢,是在议会上下两院的演讲里面呢,还是在那条法令里面呢?那条法令放出了一大窝海盗来掠夺我们的财产,又任命了另外一窝海盗用赦免来侮辱那些早就被他们用各种措施想加以毁灭的人。克图,出来证实你的话,要不然就领取它的报应吧,因为这一套煽动性的话的作用,正是企图用似是而非的谎言,来迷惑警惕性不高的读者的听闻。克图又说,只要我们保持合并的关系,而且放弃一切独立的念头,“我们就有获得充分纠正我们所不满意的事情的最大保证,以及防止我们的正当权利在将来受到任何侵犯的充分保证”。如果克图想要暗示说我们已经得到了这样一个保证,就让他再看看上一段话的结论吧。同一个答复对于两段都有用。

也许当我们回忆到英国宫廷对待我们的一长列毫不减弱的残酷行为时,当我们记起我们对他们和为他们所曾经做过的许多祈祷时,克图以下的这一段雄辩,简直是再谎谬和狂乱不过了;他说:“假使我们现在实现独立,我们在全人类的眼光里就一定要成为毫无情义的人民,就不能期望世界上任何国家的信赖,也不能仰望上天,求得它的赞许的宣判了。”你是疯了吗,克图,是你愚蠢——还是你两样都是——还是你比这两样更坏?在这段话里,你跟我的距离太远了。我没有语言能把你拖回来。你为自己筑好防御工事了!那你就在你的堡垒里面呆着吧,等待为你设防的上帝来把你领走吧。

克图好象具有那种永远要对他所不能反驳的事物加以侮辱的狡猾。他有时是这样做的:把我们的字眼歪曲了放进他的辩论里去,从而造出一个怪物,送到全国巡回展览,并且告诉善良的人民说,它就叫做独立。他的第四和第五封信里有几段话都是属于这一类的,尤其在他引用“外国协助”这一个词的时候,他把这几个字卑鄙地解释成为大陆向法兰西和西班牙的屈服。这样一个歪曲的、强词夺理的诡辩者,是不配受到礼遇的。他又时常以和平一词代替合并,从而造成同样的混乱;他又把我们描写成为决心“拒绝一切和平倡议”的人来诬告我们。其实,我们要求的是和平,而不是再合并;我们虽然很愿意倾听和平的声音,却有决心抗拒一切合并的倡议,不论那种创议是从何处来的;因为我们充分相信,在目前形势之下,各自为政乃是大不列颠和美利坚所能找到的唯一和最好的办法。

下面一段话是歪曲的。克图说:“即使在生来就是敌手和仇敌的国邦之间,或是在野蛮民族之间,也从来不曾有过一次战争是如此地不可和解,以至于不愿意以和平作为它的目标和目的。”但是,克图,历史上有过以合并为目标的战争么?没有。我不去追究克图所说的“生来就是敌手和仇敖的国邦”是什么含意;但是这一点我知道(至少我自己知道),不论法兰西或西班牙,或欧洲所有其他的强国,都不能象不列颠那样给我们造成这样的一个创伤,或使我们心上燃起这样一种不共戴天的仇恨。我们对它的行为所感到的无法形容的愤怒,正和我们看见一个动物食其幼子时的感觉一样;这一种特殊的愤怒,并不是由于感情的一时冲动,而是从天性的纯净洁白的内部产生的。

克图在其第三封信将近结束的地方(我的评论就暂时到此为止),把英国和美利坚的情况比作情人之间的口角,并且从这里推论出一个可能,说因此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是会恢复的。这个比喻我不得不认为是极尽牵强曲解之能事。凡是正在谈恋爱的或是有过恋爱经验的人,请到这里来判定我们的是非吧!在一个默默哀伤着的心灵的喃喃轻语与战争的喧嚣的恐怖之间——在伤心地俏然流下的眼泪与流成河泊的糟蹋掉的鲜血之间——在爱情的甜蜜争吵与生死的惨厉搏斗之间——在爱闹别扭的情人的可望弥补的苦恼与成千上万受难者的悲惨景象之间,有什么可以相比的!“别再在我眼前现世吧”,克图,因为你没有人的感情。

林中居民

1776年4月8日于费城

Ⅲ致克图

克图的党羽也许要说我是发了狂怒,我认为不是这样。也有些人,他们没有足够的正义感能使他们发怒;这恐怕就是克图的罪恶了。不敢得罪人的人,必然不是诚实人。这样回敬了之后,我就要转向克图的第四、第五、第六和第七封信了。这儿封信所包含的内容不多,我打算不多费唇舌、不拘形式地解决它们。

他的第四封信是以一个俏皮的独自开始的——克图对于独自的所有权是无可争辩的;因为没有人愿意与他搭伙①。不过,他却否认该独自是他自己写的,并且向他的读者保证,那“确实是人家放到他手里去的”。我总认为这种想要证实某一点的手法,是泄露了一种对于自己的怀疑;在这里,以上的话就等于好象克图说了“你们知道我的缺点,先生们,可是我现在对你们讲的确实是真话”一样。好,就算如此,克图;你可以得到你所要求的全部信任;至于你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以什么方式得到了那段话,谁是原作者,谁把它给了你,我一概不去追究;因为根据所演出的戏的诗歌方面的价值来判断,我深信这位作者尽管可以是阿伦之流的人物②,却决不会是兰赛一类的诗人③。关于独白就谈到这里为止;假使这段温和的谴责能够防止克图或是他的同僚把他们的俏皮胡说同严肃的题材混杂在一起——目前的题目就属于这样严肃的性质——,那么它也就达到笔者原意中的目的之一了。

克图的第四封信和第五封信的绝大部分,是根据一个捏造的意思写出来的,这个捏造的意思是他无礼地强加手从里引证的一节文字上面的。

关于这一点,那本小册子的作者有权向克图要求照例的让步。我将把全节文字连同克图额外加上的意思,以及他从那里所做出的推论,一概引录下来。

他在一开始是这样说的,“在我对面前这本小册子所做的评论当中,我将首先考虑那些他(作者)显然最加以强调的论点:这些论点在他的结论里面汇总在四个题目之下,其中之一是,‘国际间有这样一个惯例,就是当任何两国在作战的时候,与争执无关的另外一些国家就以调解人的身分去调停,并且导致和平的准备;可是当美利坚自称是大不列颠的从属的时候,任何国家,不管它是怎样地乐于调停,它也不能这样做。’”这节文字里包含的意思是非常清楚,又是用极平易常见的辞句来表达的,简直不可能使它更加清楚了。我相信任何人都只能这样理解:在我们继续自称为英国臣民的时候,在我们之间的争执就只能称作一个家庭争执,在这个争执里,任何其他的国家要来进行劝告,或在任何方面加以过问,即使他们是带着调停的建议,也正如一个第三者去干涉一对夫妇之间的争执那样,极不相宜。反之,假使我们象所有其他的国家在我们以前所做的一样,去使用那天赋的权利,建立一个自己的政府,巍然独立,那时,这种争执就不再能叫做家庭争执,而叫做英国和美国两个政权之间的正式战争,和英法两国之间所进行的战争没有两样了。在这种政权分立的情况下,中立诸国就可以好意地提出调停的建议(和一向的做法一样),并且导致和平的准备了——不是合并的准备,①因为这篇文章很可能落入一些不懂“独白”意义的读者的手中,现在特将该词意义附注于此。即“对自己说话”,以供他们参考。——作者②阿伦是费城一个着名的独立运动的反对者。——原编者③文兰·兰赛是一个富有真正的才智和幽默感的苏格兰的着名诗人。——作者克图,那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但是克图并不根据这个显而易见的意义去理解;相反地,他跑到了一条错误的路线上去,以建议招请外国协助之名责怪作者。他借着这个故意的谎言,无的放矢,大声叫喊。他的狂妄的、莫名其妙的评语是这样开始的:“这到底是”他说(指上面引录的一节文字而言),“常识呢还是胡说?确实地,与大不列颠之间的和平①不会是这个作者的目标,因为他已经把该国人民描述成为可怕的人了,而且对我们说过,与他们和解就是毁灭自己。这一段话的后半部,虽与前半部互相矛盾,却似乎使得前半部比较明了了,因为据说这些调解人不是要为了调解争端来进行干涉,而是要在一个宣言——我们不是大不列颠的臣民的宣言——上面支持我们,而使争端扩大。这,对于调解人说来,可真是一件新的工作了。但是这一点”

克图继续说道,“把我们直接引向主要的质问上去了:——哪个外国政权能够给我们这种支持?”什么支持,克图?在你所引用的一节文字里,关于支持一层,既没有说过一个字,也没有下过一个暗示:——它只谈到中立国家在交战国之间起着调解人的邻人般伪作用;并说,这样做乃是欧洲宫廷的习惯。克图已经把代表们尊为大使了;可是他怎么能把调解人变成武士,又怎么能把调停变成军事联盟,则是一个绝顶奇怪的问题了。再重新看看那一段话吧,克图;假使你发见我错怪了你,并且能够指出来,我保证

的作者一定在报纸上公开地向你署名道歉;但是如果错误在你那一边,那么接下来的让步将是你的义务。虽然我充分相信,克图连他自己所写的一半都并不相信,他却费了大力,去吓唬他的读者,要使他们全部相信。他对他们描写了在我们的土地上面抢劫蹂躏的外国军队(设想我们要招清他们进来);描写了他们的“血腥屠杀,残酷迫害,(他说)这些能够把新教徒和公民的灵魂摧残净尽”。即使他们真的来了,克图,可是对于这事除了你自己之外就根本没有人梦想过(因为谢天谢地,我们不要他们),他们也不可能超越甚或赶上英国军队在东印度群岛的那种暴行:把人缚在炮口上“轰掉他们”,这种事除了一个英国将军以外再没有别人做过,除了英国宫廷①以外再也没有人批准过。去看看印度事务特别委员会的记录吧。

克图从世俗的恐惧又转入到宗教的恐惧,充满了假惺惺的恐慌问道,“宾夕法尼亚将要落到谁的手里呢——是它最虔诚的旧教国王,还是它最虔诚的新教国王呢?我承认”,他接下去说道,“这些问题使我头昏目眩。”我听了并不奇怪,克图。——我很高兴地知道,某种悔恨已经袭上你的心头,你已经开始感到“压得很重”了。你已经跑了很多路,即使是最强的心脏最后也得罢工了。

克图发觉他第四封信里的谎言没有遭到谴责,就大胆地开始了第五封信,在信上继续扩大着他手边那同一个唬人的玩意儿。他说:“在我上一封信里,对于的作者所提出的依赖外国协助的危险倡议,曾加以注意。”

克图到什么时候才会知道要说实话呢!我们希望从法国得到的协助不是军队(我们不要军队),而是武器和弹药。我们只在本州就已经收到了将近二百吨的硝和火药,另外还有步枪。如果没有克图这样恶毒的人对这事情横加污蔑的话,我们倒确实可以继续同人家作有益的来往的。在这种时候,对于根据保卫条款供应了我们急迫需要的东西的唯一国家,象这样连珠炮一般地滥①克图不能学会明辩和平与合并,确是一件怪事。——作者①东方掠夺者的首脑克莱夫勋爵,曾经因为“他在东印度群岛的光荣举动”而受到议会的志谢。——作者骂——如他第四和第五封信里所做的那样,是不但粗鲁,而且失策,并且恐怕还是危险的。

克图在用了几乎两封信来打倒一个只是他自己供奉起来的偶像之后,竟为了自己的失败深自庆幸,在留下下面这样一节声明之后,就转到别的方向去了。克图说:“在如此迅速地处理了他的(的作者)维护独立的主要论点——他的这些论点是以邀请外国协助的必要性为基础的——之后,我将开始检查他的着作的某些其他部分了。”该小册子的任何一部分,只字没有提过对于邀请外国协助甚或形成军事联盟的问题。克图,这个梦想完全是你自己的,也是与这份作品里面每一页上的文字和精神直接抵触的。

一贯支持的主张,就是决不参与欧洲的政治。小册子上面说,“既然欧洲是我们的贸易市场,我们就不应该与它的任何一部分建立政治关系。

避开欧洲的一切争论,是符合美利坚的真正利益的。”至于它建议向外国官廷发送一份宣言(现在正该是这样做的时候了),也只是为了要向他们宣布,我们已再没有可能在英国政府的统治之下继续过下去了,而且是为了“向这些宫廷保证,可以对他们抱有和平的意向,也怀有与他们进行贸易的愿望。”如果你学着做个诚实的人,克图,你的勾当就不会这样败露了。——我在这里格外要揭穿克图,因为他是把他反抗独立的空气制的炮台装在这个水泡上面的——好一个糟糕的基础呀!只要用一根针尖,或是,假使你愿意,用一个笔尖戳一下,就能使它破灭,并把魁梧奇伟的克图埋葬在水泡的废墟之下了。

从他第五封信的这一部分直到他第七封信的结尾,他完全丢开了独立的话题,而把君主的堂堂王旗竖立起来,放在共和政体之前。我对于这一部分的评语将是笼统和简明的。

在辩论的这一部分,克图主要是藏身在其他作者的引语之中,他本人对问题并不多加论辩①;我现在送给他一长列的格言和感想,作为答复;我的这些话都是从事物的本质里推引出来的,而不是从任何人那里借用来的。克图也许注意到了,我差不多从不套用别人的话;理由就是,我总动用自己的脑筋。不过还是言归正传吧。

政体应当永远被视为服务的问题,而不是权利的问题。《圣经》上没有制定任何一种特别的政体,可是却对君主政体提出了抗议;当只有两种东西供选择,而我们必须选择一种时,否定一种东西就等于是肯定另一种东西。

君主政体最初是由异教徒建立的,全能上帝为了惩罚犹太人,让他们采用这个政体。“我在怒气中将王赐你。”——《何西阿书》第13章,第11节。

共和政体体现自然状态,而君主政体则体现不平等的权力。在共和政体之下,人民的领袖假使不称职,可以通过投票撤换,而国王只能通过武力撤换;在前一个情况之中,即使投票失败,投票者的安全是不受影响的:但在后一个情况之中,如果尝试失败,那就是死亡。说来奇怪,在一种情况中成为我们权利的东西,在另一种情况中竞会是我们的毁灭。从这一点感想,我得出了①以下是克图进行辩论的方法之一例:“上面说,假使世袭的继承(指君王政府的继承)的确能保证一个善良智慧的种族的话,它就会得到神圣权柄的图章了;”克图说,“我们这就发现他,在他从前告诉我们是魔鬼发明的、全能上帝提出了抗议的事物之上,亲手加盖了上天的图章。”克图的第七封信。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论点,克图,或者说得更恰当一点,它根本就不成为论点,因为世袭的继承并不能保证一个善良智慧的种族,因此也就没有神圣权柄的图章了。——作者以下的结论:把我们的权利变成我们的毁灭的那种政体,必然不可能是一个正确的政体。即使一切人性都是败坏的,也不需要建立一系列世袭的君玉来加强这份败坏性——他们无论怎样下流,人民却依然必须服从他们。因为宫廷的一举一动,永远是影响着人民的品德的。一个共和政府比一个君王政府要有更多真正的威严。对人民大众说来,选任他们的统治者要比接受一个天生的统治者更符合于他们的自由,而从统辖者这方面说来,作一个公众选出来的统治者要比作一个偶然出生于王室的君王尊贵得多。每一个忠实的人民代表,都比君王更富于尊严。在所有的国家里都不可避免地会发生骚乱,但是在君主政体之下,因为欠缺平衡,是最易发生的。“自从征服①以来,英国曾经发生十九次叛乱、八次内战”。在共和国家之中,不论发生怎样的骚乱,都不是共和精神的产品,而是由企图消灭这种精神的人们所造成的。

一个共和国家不会去制造自己的毁灭,它只能被毁灭。没有一个国家的人民,在神志清醒的时候,当他们认真地考虑上帝授予他们的地位以及他们所赋有的理解力的时候,会自愿地给予任何一个人以反对全体的权力;自从人类堕落②以来,还从未有过一个人是配受这份信任的;因此我们如果把这份权力托付给他们,就等于失去了理性;而在这个意义之上,所有曾经得到过它的人都因滥施职权而使我们清醒了过来,结果对我们大有好处。大自然有时好象在嘲笑人类,给他们那么许多愚人作君王;在另外一些时候,它又责罚他们的愚行,给他们以暴君;而英国一定是大大地得罪它了,因而同时受了这两种惩罚。卢梭曾经建议过一个计划,要建立永久的欧洲和平;这就是,要欧洲的每个国家遣送大使,组成总理事会,等到任何两国之间发生争端的时候,就把问题付与公断,而不必诉诸武力。这就等于建立一种欧洲共和国了;但是国王们的骄横和掠夺的精神,是不以和平为目标的。他们不考虑人类的利益。他们不去实行那个计划。而假使把造物的历史和君王的历史并列比较一下,结果就是这样了——上帝制造了一个世界,而君王们从他手里把它抢了去。

但是即使把其他一切论据都撇开不谈,下面这一简单的真理就足够肯定共和政体比君主政体优越了:所有的人生来都是共和主义者,只因随着风气才成为保王党人。可以充分证明这一点的事实是:所有的人都热情地颂扬陪审制度——人权的伟大的而又几乎是唯一留存的堡垒;它是建立在一个纯粹的共和基础之上的。在这里,君王的权利是被关在门外了。任何皇室的否决绝对到达不了这个法庭。在这里居于至高地位的陪审委员团就是一个共和国,一个从人民当中选举出来的法官团体在英国保证了这种自由的宪章,不是在朝而是在野制定的!是由人民坚持要求的,而不是由君王赐与的,在这一方面,君王什么也没有赐与,只不过放弃了他过去的暴政,发誓将来要改过自新罢了。这是一个妥协方案,通过这个方案,君王与人民讲了和;这又是一个条件,凭这个条件他被容许继续统治。

对于目前已经发表的以克图署名的全部信札(到现在一共是七封),我的答复就到此为止了。对于他最后两封专谈政体问题的信,我只泛泛地作了一些答复,未加什么特殊的评语。我注意到在一个地方他责备了的①即1066年诺曼底公爵威廉征服英国。——译者

②即《圣经》上所载的因亚当之罪而导致的人类的堕落。——译者

作者,说他说了一句“在1775年4月19日这个不样的日子①以前,没有比他自己更热切愿望和解的人了”而自相矛盾!“那即是(克图说),与君王政府的和解。”对于这番话,我的回答是,战争不应该是任何人的愿望,也没有任何人应该以他个人的意见去使一个业已建成的政府为难:只有“对于尚待组织政府的国家,政体才是一个适当的考虑对象”()。回顾我在克图的信件中所接触过的论点时(除去我所省略的地方),我要对他加上以下儿条具体罪名:

一、他只笼统地把罪名加到委员会头上,什么也没有陈述,既不证实,也不企图作任何证实。

注意:把对一个团体的行动的指责说成是对个人的指责,这种借口太没有道理了,不能宽恕②。

二、他捏造了限制报纸自由的话,向公众控诉。

三、他曾恶意地断言,“和解的一些曙光最近已经在我们眼前出现”,从而大大地欺骗了人民。

四、他曾经暗示过,仿佛他希望公众相信,我们已经得到了“能使我们全部损伤受到赔偿的最大保证,以及防止我们正当权利将来再受侵犯的充分担保”。

五、他散布了招来外国军队的假恐慌。

六、他把《圣经》变成了笑柄。《以西结书》第35章。

这些谎言,假使不加以驳斥,就可能会被认为是事实,而那些消息不很灵通的人们,心中便可能会因此深深感到不安。我们的意见可以不必管它,但是以事实为依据的真理却必须严格坚持。正是这个使人不能忘怀的考虑,吸引了林中居民(完全是出于自动)承担起写三封长信的费力工作,并麻烦公众来阅读它们。

既已暂时结束了我与克图的通信,我将以一个善意的、充满感情的致辞作为这封信的结尾。

致人民

这不是一个说无聊话的时候。那些人知道了他们从自己的国家什么也得不到,就把他们的希望寄托在曾经拼命奴役你们的那个政权身上,他们可能象克图所做过的那样,对你们提出有关和解的错误见解。没有这样的事情。

早已无望了!过去了!坟墓已经把我们分开了——代表被杀者的死亡,已经把英国和美利坚之间的命脉切断了。

英国的策略是征服,而非和解。但是,即使承认王权党人的最后一个希望可能实现,那也只会是,我们的敌人在经过了一长列的损失之后,心力交疲,绝望地抛下武器,建议重新合并,在那种情况之下,又应该怎么办呢?

①通常称做“列克星敦的屠杀”。——原编者*列克星敦战斗是美国独立的第一次战火。——译者

②在对于委员会的看法上,克图和我有着实质上的区别:我认为他们是本州目前唯一的立宪团体,而且根据以下的理由认为:他们是由人民正式选出的,而且乐意尽他们因被选而应承担的义务。州议会的下院也是由人民选举的,但是却做着不是选民要他们做的事。他们的职权决不是立宪的,而是擅自建立的。我的责备是针对一个团体,而不是针对个人而言的。——作者上述的委员会即本书第64页注①中所提到的。——译者

难道战败的、失望的暴君应该被看作是犯了过失的、转变过来了的朋友吗?

难道把那些万一当了征服者就会把我们当作叛徒来吊死的人奉为总督是对的吗?当然不对。那么就回绝这个提议,另外建议一条吧:这就是,我们可以同你们象同敌人那样地讲和,但是我们永远不会与你们以朋友的身分再度合并。这点实行之后,你们就可以获得一个永久和平的可喜的前途了。美国如果远远离开整个争执不休的世界,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下去了。海洋环绕着它,荒野支持着它,除了它的上帝以外,美国还怕谁呢?

不要受骗吧。有关的不是一件小事。即使和解被提了出来,现在也不会行得通的。这是一个危险的问题;因为所有人的眼睛都已睁开了。现在在这个问题里面已经没有秘密了;当然也不应当有秘密。这是一个与人人有关的问题,人人都应该把它放在心上。在这里的人,和生在这里的人,都同样与此有关。同时也不需要象署名平民的一个作者那样,把这件事情分裂成为千万个部分,又拿无穷无尽的、毫无结果的调查来把它弄复杂了。这是一个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空前的斗争,不能够象小学生的作业那样,几镑、几先令、几分又几分之几地来解决。那位作者,尽管他的意图可能是好的,却很不够标准:因为他所说的第一个大问题就包括了其他许多问题,而从其他许多问题里又会引出其他一切问题;这所谓大问题就是快乐。这个大陆在大不列颠的统治之下能不能够快乐?其次,它在我们自己的一个政府之下,能不能够快乐?生活在我们所无法喜爱的人们的权威之下,就只有苦痛、奴役等等。

在那种情况之下,永远也不会有和平。安全将是一件不可能有的事情,因为一个执政的奸猾朋友,正是一个最危险的敌人。对于第二个问题,即美利坚在它自己的政府之下能不能快乐的问题,回答就很简明了,它愿意多么快乐,就有多么快乐,它是一张白纸,可以在上面随便写字。不要把它推迟太久吧。

①有时候说真实话是很费劲的,然而我不能不作下面的暗示,因为许多事情,不,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依靠着它的;那就是,要彻底地了解我们所信任的人。在这种时候,公众有责任去仔细考察他们的委员会的委员、州议会下院的议员和大陆会议的代表们的行动,要知道他们做些什么,还要知道他们那样做的动机何在。假使不做到这点,我们就永远不知道该信赖谁了;就会经常把朋友误认为敌人,把敌人误认为朋友,结果在人事的混淆中我们把事业也牺牲了。我的这点感想是从以下的情况产生的。据说有位绅士建议给本州代表们的那些愚蠢专横的指示,又竭尽全力地支持那些指示,而他本人就在目前造船缺乏木料的时候,囤着木料拒绝出卖,因而使我们不能抱怨物资不足。——但是他已声名狼藉——他正匆忙地在退出他的政治舞台了。

林中居民

①不要忘记了不幸的非洲人。——作者

ⅣⅣ

不论是谁,只要是愿意不辞辛劳地去注意时代和事物的进展和变迁,以及人类当时的行动的,都会发见,异常的情况有时的确在我们眼前出现,这种情况是纯属自然的或完全崭新的性质,唯有纯洁的人才能够了解它们。在许多先例不能启发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必须就教于事物的本义;并且好象我们是第一批思索的人那样去思索。这就是为什么在目前形势之下,智者变成了愚人,愚人又变成了智者的真正原因了。我产生这点感想,是由于我无法以其他任何说法来说明教友会派的行动:因为虽然他们自己好象还未觉察到,然而我们听到那个团体的许多人在谈论其他题目时表现得很精明,而谈论目前这个题目时却显露出如此骇人听闻的无知,实在感到吃惊。假使他们在英王手下担任过一官半职,假使他们是各州总督,或者假使他们所代表的利益显然与我们不同,这事就不足为奇了;但是既然他们并没有那些情况,他们的愚行就只好归咎于那过多的世俗知识,它在崭新的事物中太嫌狡猾,也就不够聪明了。朋友们,回到最初的平坦的自然道路上去,重新开始吧:

因为在这件事情里你们的头儿脚走错了。你们现在已经到达了前后矛盾的最高峰,而且速度如此之快,竟使你们在5月1日就已经可以进行秋收了。现在你们休息的时辰到来了。你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现在必须静候结果了。

但是谁能够不怀着关切的心情来回顾这种举止呢!谁能够无动于衷地看着一群有头脑的人轻率地在一小时内把前人七十年的工作一笔勾销呢!或者,还能怎样为他们辩解——除了说他们已经进入了老耄期,进入了七十高龄的摇篮时代①。

但是我这封信的主要意图是要说明从属派别①的自相矛盾和偏袒不公的作风,而且要象一个不求讨好的正直人那样,让他们看清楚,他们的立场是危险的;为了这样做,我必须提到最近那次选举的工作、事件和可能的后果。

那一天的工作是要做些什么?就是要选出四位州议员来协助已经选出的州议员们,指导本州的军事行动去对抗英王的权力——他们假装是靠了他的权力才占据议席的。那些议员当选之后,应按照州议会下院的条例,(象其余的人曾经做过的那样)宣誓为国王效忠,可是那个国王就正是以他们自己为首的本州正在对之作战的。而许多选民所必须具备的资格,乃是他们也必须向英王宣誓效忠,而这国王也就是同一个州议会下院不久前刚刚要求他们出钱或拿起武器来对抗他的权力的那个国王。国邦的伪善可曾达到过这样高的程度!披着中庸的外衣,我们却正在堕入最最可怕的罪恶的深渊。现在人人都有责任,不论从讲坛上、从报上、在家里或在街上,都起来大声疾呼,加以反对。天哪!难道我们把对上帝的责任忘得一干二净了!难道没有良心的畏惧来阻止我们这样去牺牲神圣的事物吗?难道这是我们的特权吗?难道①在1704年,当时构成整个〔宾夕法尼亚的〕州议会的下院的教友会会员,热沈地保卫他们自己和人民的权利,以反对占有者的侵略性的势力;不过占有者却想法废除了原有的宪章,代之以另一宪章,而逼使他们顺服,他们用以下这些活表示了对于新的宪章的质恨,“于是,通过‘您的’巧妙的诡计和手段,一个抛弃第一个宪章而代之以另一宪章的办法被找到了;这个办法十分隐蔽,一些人根本没有能力看穿,许多人又完全没有时间来考虑。”——试问,这些人会选举你们所选举的那些占有者么?——作者

①美国独立运动的反对者。——原编者

犯了罪恶不感到歉仄是我们值得夸耀的品质吗?英国国教的教士们——我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在埋怨他们的处境,希望获得解脱;一句话,每个有头脑的人都一定感到苦闷。但是,不管在口头上如何把它诿诸于人民,罪恶的责任却并不在他们身上。我们可以追究一下发生在本州的罪恶的根源,看看它是以怎样的手段欺骗了别人的。罪行集中在少数人的身上,它的源头也就是在几年以前曾经贪婪地让本州的边境浸洗在血泊之中的那个源头;上天的复仇虽然从那时起一直沉睡未醒,它也会很快地就醒过来,使他们不能安息的。

在不久以前有过一个动议,想要选出一个代表会议,来考虑本州的情况。

这个倡议真是再贤明不过了。我们目前的情况是惊人的。我们比其他各州还要糟糕,这样一个调查是极为必要的。目前形式的州议会下院没有资格做这件工作,因为它是我们正在与之交战的权力的一个分支。此外,他们还与国玉的代表有来往,而且组成州议会下院的成员都以议员的身分宣誓过,要向英王透露这次调查中不可避免地会呈现在他们面前的事情。由于他们专横非法地发布了州的指示,他们的头脑就带有偏颇和成见。我们很不适宜做这件工作,还因为这个调查必然要求他们以一个团体的身分来考虑一下,把这样无限制的权力托付给人们,象他们最近所承担的那样,是否合适。在这样的时候,我们必须追溯事情的根源;当我们是完完全全走错了的时候,追溯根源是唯一纠正的办法。选举代表会议的动议,吓倒了国王和亲英的占有者①;而对于每个深思熟虑的人说来,这个动者具有一种安慰心神、恢复元气的力量。问题是,第一,我们走错了——第二,我们怎样来纠正?州议会的下院不能帮助我们;因为他们是不能作为审判法官的,在这种诉讼中,他们自己处在目前这种状态和职权之下,正应当是被审判的对象。不过,反对者努力想通过一个扩大下院代表名额的法案,自以为由此我到了一条办法来抹杀组成代表会议的必要性;同时他们却没有觉察到,这样一种扩大名额,只会增加组成代表会议的必要性。因为,从我们敌人那里取得职权的权力越是增大,对我们说来就是越不安全、越加危险。笔者决不打算谴责组成州议会下院的个别成员;笔者的目的只是反对它所受到的特权。不过,那纸法案变成了一条法律(这就说明了,在宾夕法尼亚,也象在英国一样,并没有宪法,只有一个临时的政体①)。同时,为了给大家看看州议会的下院在目前情况下的前后矛盾,代表会议的动议是推迟了,四位主张独立的诚实的先生被提名在扩大代表名额的时候作为候选人;而这四位先生假使当选了的话,是不会象州议会下院的议员所必须做的那样去宣誓的。在那种情况下,州议会的下院就会落得一种职权也没有了;因为这时旧的一部分依然守着向国王泄露秘密的誓约,要把新的一部分认为有责任反对国王的事项暗中告诉他。

这就是选举之前的情况。

在我们这方面,我们不得不失去国前在魁北克围墙前面和大陆其他部分的那些好公民;而王权党人却安居家中,坐享各次选举的利益。而上自大陆会议,下至委员会,到处都或多或少流行着这种弊病。一个人数众多的、热衷于自由事业的德国有产者的团体,也因为不忠顺的原故而被排斥了。尽管如此,王权党的非英国国教徒,也就是被宣称为他们国家的敌人的那些人,①美国独立运动的反对者。——原编者

①这个区别在将来的信札里再详细说明。——作者

却被容许在对方投票。实在是矛盾得出奇!此外还加上歌功颂德的教友会派,他们在甘受最浅薄无聊的情感和宗教性的郁闷的欺骗之后,还想用一种暧昧的无情的方式,使罗马天主教徒也染上同一毛病。这些派别,以及他们所能影响的某些其他派别,是以亲英的占有者为首,去反对公众,支持大不列颠和占有者的权力的。他们大吹其牛,说十分之九的人民都在他们一边。可真是好一个绝大多数啊!然而情况是这样的:虽然我们有许多不利条件,例如,我们的许多选票遭到了拒绝,另外一些人为了不忠顺而失去了投票资格,还蒙受到许多人正好外出的巨大损失,还有人受到他们策略的欺骗,他们在七八点钟就关上大门,并散布流言说要休会了,第二天早晨就要结束了——我说,情况是这样的,在统计选票的时候,亲英派方面得票最多的人和独立派方面得票最多的人,就是克莱默和阿伦二人,他们竟得到同样票数,各得票①。

除上文已经描述了反对我们的人的情况以外,我还可以补充说明,他们既没有联合起来,也没有互相协助,或者只有极少数的人这样做过:他们只是由不同的团体偶然凑合起来的集体,彼此之间没有本质联系;他们达成协议,只是为了泄恨,而不是出于公理;还有,既然他们是偶然聚合的,他们也就会由于缺少凝结的因素而又成为一盘散沙。

在我们一方面,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我们的事业是共同的;因此,我们不会分开,我们也不愿分开。为了认识认识反对我们的人们,我们已经经受了这次选举的考验。唉,他们是些什么东西?其中的一半,现在正应该为了他们以前的罪恶向公众请罪;另外的一半,则大可因为别人没有拿他们怎样而感到十分幸运了。等到敌人进入这个国家来的时候,他们能够自卫么?

或者,他们愿意自卫么?假使不的话,他们会愚蠢绝顶,竟认为在这种时候,当我们有责任连根挖掉那腐烂了的伤口的时候,拥有十倍于他们的力量和人数(假使让人民大众都知道这个问题的话)是我们,还甘愿受一群懦夫和王权党人的统治吗?

聪明的人会觉悟到,尤其是在当前形势全面波动而没有固定的政体的时候,最安全的避难所就是人民的爱戴。在他们的保护之下,所有的财产都是安全的。即使在有些国家里,他们之中某些最下层的和最放肆的人曾经有过暴举,他们却从没有离开过出于本性的道义的道路。为了保卫那些曾经给他们出过力的或保护过他们的人的生命财产,他们是奋不顾身的,而瓜分财产的念头却从没有进入过人民大众的头脑。这与促使他们起来作战的那种精神是不相容的。谁也没有听说过有贪婪的人民群众;不但如此,甚至一个守财奴到了他们中间去,感染了他们的精神,也会当时就打消了贪念呢。

在结束此信以前,我还要说明一点,即,英国海陆军最近开始执行了一种不同于起初实行的作战计划;因为他们不再去进攻那些独立精神最为旺盛的殖民地区,而只进攻那些他们以为独立精神最为低落的殖民地区了。他们离开了马萨诸塞湾,跑到北卡罗来纳去了,因为他们认为在那里有许多朋友。

为什么有人料想他们要到纽约去呢?只是因为他们猜想那里的居民大体上不是独立派(然而该州是有许多长处的,尽管它的州议会下院的名誉扫地)。

由此我作出这样的论断:把国王的代理人选作本市的议员,无异就是邀请他们前来的一张漂亮的请帖;在那种情况下,邀请他们来的人还会出动去击退①萨缪尔·霍威尔先生虽然是在他们候选人的名单中,我们却从未把他看作一个亲英的占有者。——作者

他们吗?我想是不会的,因为在他们的923张投票者当中,武装起来的人决不在六十人以上,也许还不到六十人。因此,假使果然发生这种事情的话(大概是要发生的),那我一定在这里投出第一票,希望把邀请他们来的那些人的产业扣留起来,充作抵抗他们的军费。

林中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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