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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群星之上》 番外篇（1）：风起云开故人来，青梅小巷已千年 云海茫茫，天边渐有阳光洒下，便给这无尽皑皑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 修道之人自是立于云端之上，这幅日出云海的景色就算已看了无数次，却依然是看不厌。 天地间忽然生出一道水声，由远及近，云海中渐渐分开一条大道。闻道境的大能气分云海，明明应是颇为壮阔的景象，却偏偏如那山溪流水，百转千回，悠然而下，让人生出本该如此的感觉。 风停云静，一袭熟悉的水蓝色停在了姜云帆的身旁。 柳梦寒负手而立，亦是望着远方的云海，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却有丝丝缕缕的道韵轻轻缭绕，气象自生，显然已经是闻道境圆满了。姜云帆不禁在心里称赞了她几句，如此年轻的闻道境，就算是在天才辈出的中洲也算是少见的。 “你确定要走？”她问道，无悲无喜。 “要走的。”姜云帆答道，云淡风轻。 日头升的有些高了，柔和的金色也开始刺眼起来。 “我们已经认识多久了？”她伸出手轻轻挥动，云海开始翻滚凝聚，不久便出现了一座方圆百里的山脉，其间青松古柏，怪石奇潭，飞鸟走兽栩栩如生。 “姑苏青梅巷落下那场雨时，你正在埋怨徐老，嫌他尚德斋的琥珀核桃给你买的少了，后来你被长辈训了之后还一个人躲起来哭了半天。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小丫头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姜云帆笑着答道，心想那时候我可是真的羡慕你这种不愁吃穿的富家小姐。 她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自己专心去完成那座“云海青山”了。 姜云帆知道她这是有些恼了，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与人生气时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跑到角落里，抱着一块画板写写画画谁都不理。等到气头消了，便又成了一幅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 只是修行之路上越走越远，曾经那个敢喝天斥地的小姑娘后来也成为了云上之人，喜怒哀乐，悲欢离愁也越来越少见。 她哼了一声说道：“要不是当年我见你被淋成瘦猴子一般可怜兮兮的惨样，让徐老把你捡了回来，你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条臭水沟里了。” 微笑变成了苦笑，姜云帆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就跟无数个从前一样，打嘴仗这件事上他是永远都占不到她的便宜。 “你走了之后我就要开始闭关晋升神道境了。”云海青山仍旧在随着她的心念不断变化，更多细节开始浮现，甚至已经能见到山脚下的片片城镇，其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心中万象演化出世间繁华，所谓道法通天便是如此。这种高度已经是云上之人的巅峰，只是距神道境的“以身入天地大道”还是有着不小的距离。 “你还是太着急了，这样强行破境会伤了你的道心。” “要你管。”她扔下一句话，便翩然向那座云海青山飞去。落在一处水潭旁，她卷起衣袖，竟开始逗弄起了潭中几尾云化做的游鱼。 姜云帆只好住声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如无数个从前一样。 过了许久，或许是有些倦了，她抱膝在潭边下，怔怔地看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修道之人往往有着漫长的生命，不论是姜云帆还是她现在仍是当年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样子。只是在大道之上走到久了，早已没了当年的那些心劲儿。等到真正立于云端之上，却发现真如那云海茫茫，无论向何处望去都只剩自己孑然一身。 并非大道无情，而是修道之人无情。但若是多情，又如何能登得上那云端？ 姜云帆来到她的身边，陪着她静静地坐着。 水中一条鱼似乎觉得这两人如此坐着太过无趣，便打起了一道水花，溅在她的衣衫上。她皱了皱眉，猛地挥手驱散了整片云海青山，随后却又有些心疼地摇了摇头。 姜云帆笑道：“要是让梦溪谷的长老弟子们看到他们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谷主这个样子，怕是要背上几句《梦溪笔谈》压压惊了。” 没想到她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说道：“你当谁都能跟你一样。”那个“能”字被她咬的重了些。 夕阳点燃了天边。 “其实是喜欢的，你一直都知道。”看着火烧般的天空，他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很多话根本不用说出来但心里都是明白的，只是到了最后还是说出来好受点。 她并没有回应姜云帆，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能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剑道么？” “会的，你一直都明白的。” 就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包袱一样，她释然一笑忽而远去。直到她的身形又变成一抹蓝色时，她转过身对着姜云帆说道：“你走之前，我们再切磋一次吧，反正最后一次了，不必留手。” 言罢，天地间便生出了一条溪流，接着便是潺潺的水声，无数灵气开始疯狂地往她身边汇聚。流水声势越来越浩大，从山溪变成了江河最终成为了汪洋，抬眼望去哪里还有云海夕阳，只见日月颠倒，怒海狂涛，原本温顺的白云此时都成为了蕴含无穷威力的滔天巨浪，闻道境之下的修士若是被这浪涛排中，便立刻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云海之下有一座城，城中有一间不起眼的小酒馆。小二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条板凳上想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熬死那个老不死的掌柜，然后卖了这家半死不活的小酒馆，讨个漂亮婆娘好好过几天逍遥日子。 胡思乱想间只觉天空忽然暗了下去，心中正奇怪呢，老掌柜忽然从后厨冲了出来，一把拉着小二来到门口跪了下去。 “老不死的你发什么失心疯！”小二惊骇中还没回过神，扭头一看平时没什么人走的小巷子忽然全都是人，左邻右舍全都携家带口地跪在了地上。就连这条街上最阔气的赵家老爷也虔诚地磕着头，一边还双手合十念念有词道：“仙师在上”之类的话。 “少多嘴！赶紧老老实实跪着，这是有云上仙师动怒了。你这时候你最好别犯浑，惹着了仙师咱们整座城都得完。” 小二跪倒是跪了下去，但是心里却很是不忿，想着凭什么我就要跪你们这些云上的仙师，有一天我非要把你们这些狗屁仙人全都给踹下来，仙子都给收了当陪床丫鬟。 就在小二在心里痛快大骂时候，原本昏暗的天空忽然出现了一道红光，接着便是震耳的雷鸣不断与惊天的剑意挥洒。小二抬头看了一眼忽明忽暗的天空，眼睛只觉得被人拿烧红的针刺了一般，钻心的疼，眼泪开了闸地流下。 还有不少人也给都跟小二一样那道惊世的剑光出现时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便捂着眼睛满地打滚，一边哀嚎一边大喊：“仙师饶命！仙师饶命！” 世界不断地在黑与红之间切换色彩，所有生物都发自本能地畏缩着，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山妖精魅更是怕的躲入了地底，同时用尽全力收敛气息，生怕自己太招摇被云上仙师一指头碾死。 城外山头上跪着两个六阶返虚境的修士，返虚境放在一般山门里面也算得上是长老级的人物了，但这会也恭恭敬敬地对着天上行礼，毕竟现在在天上神仙打架的是一位玄门闻道境顶尖大物和一位归一境的大剑仙。 从道体初境到神道至境，中间共分九阶，剑修与玄门各自虽然叫法不同，但大致分法却是一样，最终的至境亦都是九阶神道境。 闻道与归一，只是玄门修士和剑修对于八阶的不同叫法。 若是细细说开去，正如凡人与仙师之间被分成山下山上一般，六阶和七阶之间还是隔着一条天堑。六阶返虚境虽然已是立于山巅，但对于七阶大乘境就好比凡人之于仙师，七阶以下皆为云下，七阶和八、九两境才能称被称为云上。 神道境数千年以来在整个中洲都没出现过，渐渐地成为了只留存于传说中的境界，八阶便成了修道之人的天花板。 只是修道之人哪有那么容易低头，明知九阶不可攀，仍是有许多人毅然而上，只不过大多数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罢了。 天地间的怒海狂涛和那道红色的剑光想必便是梦溪谷的至高道法和仙剑云梦了，那么两位仙人的身份也是不言自明。 梦溪谷主柳真人和沧云掌剑云帆真人。 这两位的纠葛也算的上是中洲的一段传奇了，千年之前姑苏青梅巷的那场雨让二人结缘，后来二人先后在修行界崭露头角，不久便名震天下。大家都以为这二位之间最终能修成正果，结为神仙道侣，可兜兜转转最终没了下文。一人入了玄门，一人修了剑道，一人成为了玄门大宗梦溪谷的谷主，一人执掌了剑道巨擘沧云派。 玄门与剑道虽都为仙家正道，但毕竟仍有着大道之争，总之最后二人虽然私交仍是很好，毕竟曾经那份香火情怎么样都是抹不掉的，可这缘分，也只能到这儿了。 …… …… …… 浓云渐散，天地重归一片清明，夕阳的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这个世界一眼，便落了下去，心中虽有不舍，但第二天总是会见到的。 她已经走了，姜云帆闭上眼睛仍能闻道那缕萦绕不散的清香，很多话不用说出口，二人心里都是明了的。 大道独行其实也是一种宿命，独行的久了，孤障渐生便会畏惧不前，游移不定。修剑最重修心，一颗剑心通明，便能剑开天地，只是有些事情，毕竟总是有些遗憾的。 姜云帆看了看手中的仙剑云梦，自语道：“其实如果再来一次，我或许也会背一背那本《梦溪笔谈》吧。” 一道红色的剑光冲天而起，破开天障消失在了无穷星光之中。 数日后一则消息震惊了整个中洲。 沧云剑派掌剑，云帆真人与梦溪谷主柳真人一场惊天大战之后，升入神道至境，斩开天障离开了此方世界，而柳真人也开始闭关冲击神道境。 十年之后，梦溪谷落下了一场雨，这场雨已经在柳梦寒的心里下了千年。 一条溪水蜿蜒而上，施施然推开了那层天障，消失在了漫天霞光之间。 第1章 寻人委托 天华纪年3387年，联邦历387年8月6日星期三，天华位面，人类联邦西南边陲。 铅色的厚重云层低低地压在这座名叫灰狗营的小县城上空，冰冷的雨水从空中不停地落下。 “姐，你下次再大白天偷偷跑出去喝酒，我就真回去给爸妈打报告了。” 戚小威一边打着伞，一边把喝的半醉，已经开始走路不稳的老姐拖回她的侦探事务所。 “切，老娘当初在你小的时候那么照顾你，结果你小子倒好，翅膀硬了就开始嫌弃老姐了？不就是喝点酒嘛，结果你就要回去告我黑状。这可真是寒了你姐姐我的心哎~嗝~”戚小橘摇摇晃晃地一边被自家老弟往回拖，一边叨叨个没完，时不时还打两个酒嗝。 “你好好走路行不行！我拉着你，你还在那里一个劲乱晃。淋了雨回去感冒发烧，到头来还是折腾我。” 戚小威有点生气，除了北城那群除了干活时间外就基本没清醒过的佣兵，谁会没事大白天跑去酒吧把自己灌个半死？自家老姐怕是真的没救了。 还有，姐姐您所谓的照顾弟弟，就是当年天天举个榔头满院子跑，琢磨着怎么开自家老弟的脑壳儿？ 戚小橘忽然一下贴上来，一把搂住戚小威的脖子，捏着他的脸颊嘿嘿坏笑道：“怎么？给你机会照顾我这么一个大美女，你还不愿意？老实交代，你小子是不是在外面有姑娘了。” 戚小橘说话时几乎贴着弟弟的耳朵。 雨水顺着她被淋湿的头发滑了下来，落进戚小威的领子里，凉的他打了一个激灵。 戚小威一把拍开戚小橘的爪子，把伞往她那边多移了一些，说道：“别闹！好好走路，不然你明天绝对感冒。” 灰狗营再往西一百多公里就彻底进入了大荒原，大荒原的气候一直以来都十分反常。这连带着让离它不远的灰狗营，气候也有点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至少在别的地方很少见到中午还夏日炎炎艳阳高照，结果下午两点多一场大雨袭来，整个小镇就瞬间进入了深秋模式的事情。 灰狗营是这个小县城的名字，它从天华时代就一直用着这个有点奇怪的称呼，其来由已经不可考证。 雨不大不小地下着，让原本就有些萧瑟的街道显得更加落寞。偶尔有一两个行人，也是裹紧大衣撑着伞匆匆走过。 这种鬼天气里，待在家是确实一个更好的选择。 戚小威拖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姐姐又转过了两个街角，终于看到春丰路23号那栋灰色的三层小楼，以及一二楼之间那块“很行侦探事务所”招牌。 这里就是戚小橘开的侦探事务所。 一楼办公招待客户顺便兼职书房、客厅和餐厅，二楼是卧室和客房，三楼暂时还没想好干啥用。地下室里则摆满了五花八门的健身器材，那里是除过老刀酒吧外，平日里戚小橘最喜欢待的地方。 好在老姐这几年除了身材曲线更加匀称紧致，肌肉线条更加清晰，富有一种张力之美外，并没有走上金刚芭比的奔放之路。 而且说真的，在起名字这件事上戚小威这辈子最佩服的人除了自己爹妈，就是自己的亲姐姐。 “很行侦探事务所”，您听听这是人起的名儿么？ 真不知道她当时脑子里灌了多少酒精，才生掰出这么一个名字的。 …… 很多故事的开始都是因为一本笔记，或者一本家传的考古日志。 而这次，整个故事的开端，是一个十分突兀的寻人委托。 在事务所门外的雨中，正站着一个看上去刚刚三十出头的男子。 他左手撑着一把黑色雨伞，右手提着一个看起来就跟昂贵的黑色公文包，油亮的头发斜斜向后梳得一丝不苟。 左腕上那块看起来就很昂贵的手表、鼻梁上架着的一副商务无框眼镜、剪裁得体的西装和英俊中带有几丝冷峻的面容，则让他有着一种商务精英般精明干练的气质。 从他那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应该已经等候多时了。 戚小橘头一次觉得自己醉的有些不是时候。 “哎？老弟呀，我是不是眼睛花了，怎么有个人守在我家门口？”仍然抱有一丝侥幸的戚小橘，眯着眼睛盯着门口说道。 “呃，确实有一个人。”戚小威用胳膊肘捅了捅戚小橘，”老姐，难道是来找你委托案子的？” 戚小橘没来由地有点懊恼，“啪”地拍了一下戚小威的后脑勺，“这鬼天气谁会来找我委托案子。而且你看看他那身斯文败类的打扮，肯定是以前哪个被我讹过的冤大头雇了个律师过来找场子的。” 戚小威挠了挠头，问道：“那咋办，咱们先躲躲？” “怂个蛋，你姐姐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怕过谁？正好今天让你见识见识老姐的手段。”戚小威眼睁睁看着老姐抢过雨伞，然后气势汹汹地朝那人走了过去。 …… …… 赵惜来正襟危坐在一侧的会客沙发上。 他看向了那个瘫倒在椅子里，正用手捂着额头低声嘟囔着，同时伸长了双腿，把自己湿漉漉的伞兵靴搭在身前写字桌上的“侦探”，忍不住深深地皱了皱眉。 他不禁又想起刚刚在门口的一幕。 这个虽然长得很好看，身形紧致高挑，但浑身却散发着浓烈酒气的女人，如见了阶级敌人般朝自己冲过来。 赵惜来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赵先生请用茶。”就在赵惜来陷入深深的思考中时，戚小威端来的红茶打断了他的思路。 这个跟那位高个女侦探容貌有几分相像，但看起来明显靠谱多了的年轻人礼貌地开口问道：“赵先生，您先说一下这件委托的具体情况。” 赵惜来端起茶杯礼节性地呷了一口，“在说明具体情况之前，我觉的我们有必要先讨论一下这位戚侦探。是我的一位预言师朋友让我来这里找戚侦探的，他说我的事情可以委托给你们碰碰运气。不过……”他顿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瘫在书桌后面的戚小橘，压低了声音道：“虽然我知道这样讲很冒犯，但我现在确实怀疑贵所是否有能力接下我的委托。” 戚小威也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嚷嚷自己胃不舒服的老姐，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很认真地说道：“是这样的，戚侦探这两天遇到了很严重的感情问题。人生总有几回愁，她这个坎有点难迈过去，所以不得不借酒消愁，有些失态，还望您见谅。不过戚侦探的业务能力您是完全可以放心的，请您相信，我们完全有能力接下您的委托。” 戚小威在心里吐槽自己道：“我不愧是名校法学院出来的，脸不红心不跳，客套说辞张口就来的本事是越来越溜了。” 赵惜来看着戚小威认真的表情和诚挚的眼神，又想起了自己那位预言异能者朋友再三的叮嘱，最后还是选择碰碰运气。 “我想请你们帮我找一个人，这是他的资料。”他从公文包中取出了厚厚一叠资料递给了戚小威。 “他叫赵惜晟，是我的弟弟，大概四五个月前行为就开始有些异常，两个月前突然跟家里完全失去联系。除了警方之外，我们已经委托了很多家侦探实务所帮忙寻找他的下落，但是一直无所收获。后来我托一位有预言异能的朋友帮忙，她告诉我要来灰狗营找你们才行。不过说实话，我确实不相信我弟弟的失踪会和这么偏远的地方有什么关系。但是出于对一位预言能力者的尊重，我还是来到了这里。” 赵惜来说话的时候，戚小威在快速翻看着他给的资料。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联邦军装，跟赵惜来长得很像的年轻人。 虽然在资料上显示赵惜晟已经二十六，快二十七岁，并且以一名技术军官的身份在联邦军队中服役了五年，但他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一些。 或许由于军装的关系，赵惜晟比赵惜来更多了几分英武气，而且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性格应该是十分阳光开朗的那种，就如同充满朝气的邻家大男孩。 “您的弟弟失踪时是一名陆军中尉，您为什么不从军方那边寻求些帮助呢？现在西北方向上的形势如此紧张，这时候驻防在西北战区的第一零四集团军突然有一名中尉失踪，没理由不会引起军方注意。” 天天看《联邦日报》关心国家大事的戚小威很清楚，现在就在联邦西北方与对方接壤的一千多公里边境线上，光辉精灵已经集结了超过六十个军团，上百万的部队，而且还在不断增兵。 光辉精灵本身就尚武好战，而光辉军团战斗力更是强的可怕，一个常规编制的光辉军团完全可以在正面战场上抗衡数量四倍，甚至五倍于自己的联邦机械化部队。 更别提那些它们最精锐的“黄金军团”。 联邦除了用数量去硬抗，动用稀少的高级异能者或者战略级武器，真拿那些人形战争机器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群光辉精灵暴躁老哥就提着刀堵在家门口。这种节骨眼儿上，别说失踪一名中尉了，就是失踪一名普通士兵，军队的情报部门恐怕都会紧张的要死。 “这也是我弟弟失踪很诡异的一个地方，我去找过他所在部队的长官。但得到的答复却是这件事不在他的职权范围内，他无法作出答复。自己手下的一名军官失踪了两个月，居然告诉我不属于他职权范围内？这简直就是放屁！但是当我向更高层反映时，他们居然也没有给我答复！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这还是保家卫国的联邦军队吗？”赵惜来虽然一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他言语中的愤怒显而易见。 “嗯，或者这其中另有隐情，对方不便于告知。” 戚小威本来还想问他，有没有可能赵惜晟当了逃兵，但很快自己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一方面从资料来看，赵惜晟不像是当逃兵的人，另一方面军方的反应也从侧面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要真是当了逃兵，军纪部门早都掘地三尺把人找出来，然后再当做反面典型杀鸡儆猴了。 虽然人类政府在联邦时代比曾经各自为政时期要讲人权了许多，但是在很多事情上也不是闹着玩的。这么敏感的时期当逃兵，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您既然认识一名有预言异能的朋友，为什么不直接拜托她来寻找您弟弟的下落呢？预言异能者在寻找某件事物或某个人上的出色能力是众所周知的。”戚小威从手头的资料中抬起了目光，看着赵惜来问道。 赵惜来揉了揉眉心，回答道：“这也是我弟弟失踪这件事上另一个没法解释的地方。我们家还是有点资源的，认识一些中级预言能力者，但是他们根本无法找到我弟弟的下落。就连这位朋友也只是建议我来灰狗营这边，剩下的事情她也无法看清。” “无法看清？我冒昧地问一下，您那位朋友的异能等级是？” “预言系异能者，应该是九级。至少在我认识的人里，没有比她更优秀的预言异能者了。” “嘶~九级预言能力者！那可是相当厉害的人物了啊，连她都无法看清的话，说明您弟弟的失踪恐怕牵扯到了很多非常多的‘特殊’因素。” 异能是这个世界人类特有的一种能力。 虽然可以通过某些手段获得或是提升自身异能等级，但是大部分异能者都是天生的。新生儿是否为异能者完全是随机的，而且与父母是否为异能者没有任何关系。也就是说异能者相结合，其后代完全有可能全部是普通人，而一对普通夫妇的子女中也有可能诞生一位高级异能者。 正是因为异能者有着这种与遗传学完全无关的出现方式，人类社会中并没有流行“异能者是新人类”“异能者至上”这种很破坏社会稳定的思想。 异能者的等级由其自身灵能波动强度和性质来决定，随着年龄增长其异能等级也会不断自然地提升，最终在三十岁左右达到一个相对稳定的水平。此后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借助一些外部手段提高自身异能等级，但是十级以上的异能者很难再借助外力提升。 而绝大部分低级异能者，除了那些出身富裕的之外，也负担不起昂贵的异能强化药剂。 在这套异能等级划分中，人类异能者从灵能波动最微弱的一级异能者开始，被分为了十三个位阶，其中十三级为天花板。 就跟金字塔一样，四级及其以下的低级异能者数目庞大，但是他们能力十分有限，跟普通人差别不是非常大。最多做菜更方便控制火候，或者夏天自带电风扇，主要是能改善生活。 五级开始到九级，每高一个能力等级，异能者的能力都会有明显提升，这部分异能者被称为中级异能者。中级异能者群体同样有着不小的规模，他们依靠自身的异能，广泛活跃于人类联邦社会的各个领域。 十级往上又是一片新的天地，两个相邻等级之间的实力差距可谓天差地别。这些人被称为高级异能者，虽然相比于中低级异能者数目要少了很多，但却是联邦异能者力量的支柱。 而位于金字塔顶端的七位十三级异能者对于人类联邦来说，是如同的镇国重器般的存在。正是有着三位十三级异能者坐镇西北战区，光辉精灵至今也只是以武力相威胁，而没有冒然直接打过来。 异能者根据能力不同，又可以分为很多种不同能力系列，例如能控制元素的元素系、能编制梦境的心灵系等等。 在这些系列中，预言系是最为特殊的一个。和其他的异能者直接利用灵能不同，他们的能力与一个神秘的，位于群星之上的命运仪轨有关。 而且预言系能力者本身数目就少，极难有高级能力者出现，如今人类联邦的几名国宝级预言能力者也只有十一级。 九级预言能力者，那可是相当稀有的家伙了。连这种人都搞不定的事情，肯定是个烫手至极的山芋。 戚小威心想：“谁脑子绝对有问题了才会往这个火堆里跳。” 他扭头看了姐姐一眼，又接着翻看了几页关于赵昔成失踪的资料，随后用一种深沉的语气，悲悯的神态，十分认真地对赵惜来说道：“非常抱歉赵先生，我对您和您家人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恐怕您弟弟失踪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我们无法接……” “接！为什么不接！”这时桌子后面突然传来的戚小橘的声音，打断了戚小威原本接下来要讲的话。 我了个去！老姐你真就脑子有问题啊？ 戚小威啧了一声说道：“姐！你喝多了，冷静点好么。” “我是老板，我说接就接，不服你也给我憋着！”戚小橘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撑在书桌上。 她的上半身前倾着，整个人一瞬间充满了攻击性，如同将要扑击而出的雌豹一般，狠狠地盯着戚小威，态度出乎意料的强硬。 赵惜来有些疑惑地看着这对奇怪的姐弟，戚小威则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老姐，实在想不明白她这又是要闹哪一出。 最终戚小威还是没能拗过自己的姐姐（主要是打不过）。 在和赵惜来商定好报酬，并签订委托合同后，送对方出了侦探事务所。 一辆线条优美流畅的黑色悬浮车早已候在了事务所门口，赵惜来与戚小威握手作别，便拉开车门上了车。 随着底盘上反重力阵列闪耀起淡蓝色的光芒，悬浮车刺破雨幕，很快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戚小威看着悬浮车消失的方向，目光逐渐变得深邃。 “解释一下吧，为什么你非要接这件案子。我不信你没看出来这事儿有多烫手，他赵惜来是死马权当活马医，而你根本就是在胡来。”他看着外面不断落下的雨，自顾自地说道。 戚小橘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廊处，整个人又恢复了之前那种醉醺醺的样子。 她斜靠着墙，讪讪地笑了一下：“你别这样啊，搞得我老紧张了。” 戚小橘抽了抽鼻子，接着说道：“那什么，这些事情咱们等会儿再谈，你能先帮我准备一杯热姜茶不？我恐怕需要泡个热水澡，要不然真的就感冒了。” “活该！让你大白天跑出去喝酒！” “哎疼疼疼疼~你别揪我耳朵啊，我知道错了，哎~老弟你放手啊。” 戚小威不顾戚小橘的反对，揪着姐姐的耳朵把她拖回了屋子。 第2章 预兆 戚小橘裹着厚厚的毯子窝在沙发上，一边翻看着资料，不时捧起手中的姜茶嘬一口，再感叹一句：“还是老弟知道心疼自己，这姜都是放的双份儿的。” 戚小威懒得理自家那个日常没溜的老姐，专心整理着关于赵惜晟的资料。 “哎，我说老弟，这个赵惜晟有点意思啊。联邦科技大学毕业之后直接去军队服役，二十六岁就混到了中尉。如今明明能靠脸吃饭，还这么积极报效联邦的年轻人可不多见喽。” 戚小威白了戚小橘一眼，“外面优秀青年多得是，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整天泡在酒罐子里醉生梦死。” 戚小橘一眼白了回去，“呵，谁刚刚说我遇着感情问题借酒消愁来着，没错，老姐我就是借酒消愁，怎么着，你不服？” 戚小威心里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有些事情，终究得放过去，姐你再这样子下去，到头来除了自己渐渐沉沦，其实什么都挽回不了。 戚小橘倒是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悠然地抱着自己的粉色河马杯子一口一口地嘬着姜茶。 …… 忙于工作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戚小威从纷乱的材料中暂时把自己解脱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晚上7点多了。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些资料倒是真详细，连他高中时被哪个女生暗恋都有，就是没几条有用的。话说姐啊，今天你准备做什么晚饭？” “我感冒了，不想去厨房。”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去？” 戚小橘想了想，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还是决定不让戚小威做饭。 “叫外卖吧，牛家粉面馆怎么样？” “成！我来碗牛杂粉，加一个花干。” “好嘞！”戚小橘打了个响指，一个高十五厘米左右，戴着一顶白色鸭舌帽的半透明蓝色小人“噗”的一声凭空跳了出来。 他对戚小橘夸张地鞠了一躬，声音温和而礼貌，“尊敬的戚小姐晚上好！今天的您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我代表联邦通讯为您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帮我送一个消息，通讯录‘牛家粉面馆’。就说给春丰路23号‘很行侦探事务所’送两碗牛杂粉，一份加个花干，另一份多放点辣子，钱记事务所账上。嗯，就这些。” 蓝色小人再次向戚小橘夸张地鞠了一躬，“联邦通讯感谢您的使用，祝您生活愉快。”它说完又是“噗”地一声凭空消失。 目送小蓝人离开后，戚小橘放下自己的粉红河马杯，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脖子，“说实话，我总觉得这些小蓝人太啰嗦了。” “毕竟联邦通讯是那些索西亚人开的，他们可是古板啰嗦出了名的。用老爹的话讲就是，索西亚人脑袋都是方的，里面全是齿轮螺丝钉。给他们看病的脑外科医生，上岗前都得在汽修厂培训半年。” “一群方脑袋，哈哈哈哈，老爹居然也会讲笑话，虽然这个笑话并不怎么好笑。” “是吧，我也觉得。那啥，老姐啊，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看这件案子的。” 戚小橘指着自己，说道：“你跟那个赵惜来说话时候我就在听着，他提到那个预言师朋友的时候，我的能力突然被触发，告诉这个案子恐怕我必须接下来。” 戚小威撇了撇嘴角，“您可拉倒吧，确定你当时不是喝多出现幻觉了？” 戚小橘一个靠垫朝他砸了过去，“你给我滚犊子，说正事儿呢。” “好，那我们就说说正事。”戚小威看着戚小橘认真地说道：“连九级预言师都能干扰到的力量意味着什么，我想你比我清楚。虽说军衔不高，但这些基层技术军官可都是作战部队的骨干力量。结果一个技术特长的中尉失踪两个月，他的上司直接来一句‘无可奉告’，要说这里面没问题，那就真的有鬼了。 还有你仔细看看这里，差不多八个月前，也就是天华除夕前后。赵惜晟曾回家休息了半个月，说是志愿参加军方的一个实验计划后得到的休整期。但是在这回休假之后，他的行为就开始出现异常。我很难说服自己不把他的失踪，和军方这个什么实验计划联系在一起。” 说到这里，他语气缓和了一些，“姐，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无论是我还是爸妈都不希望你再受到没必要的伤害。”他刻意将“再”字咬的很重。 戚小橘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只是这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我只能确定这个人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但具体是怎么样一种情况我真的没法肯定。你知道我的能力，我能看到那些预言师看不到的东西。虽然这次会有一些危险，但是‘预兆’告诉我，我们必须找到这个人。” 戚小威一挑眉毛，“当真？” 戚小橘摊开手，一脸无奈道：“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讲了，这次‘预兆’的反应很明确，必须找到他。反正就算你不帮我，我也得去。” 戚小威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就这么看着姐姐，直看的对方心里发毛。 “那就这样吧。”最终戚小威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恢复如常，站起身准备去厨房取些洗好的水果。 他走到一半突然转身说道：“我知道你还看到了一些别的事情。不过既然你不想说，我也就不再问。只是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不想到头来跟你现在一样只能借酒消愁。” 戚小橘咧咧嘴，“行了行了，一大老爷们啰哩吧嗦的烦不烦。话这么多小心以后找不到老婆。” “呵，等你把自己嫁出去了再来哔哔我。” “你小子最近很跳啊，看来老姐太久没有给你‘爱的教育’了。”说着她作势就要扑上去。 就在这时，戚小橘的眼眸突然泛起一层金色，她整个人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一般。戚小威隐约觉得有一股十分晦涩的力量从姐姐身上发散开去。 异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大概十几秒后，戚小橘的眼眸恢复如初。 正当戚小威准备问她是否又看到了什么时，戚小橘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二话不说就往楼上奔去。 “小威你去开车！我上楼换衣服，咱们得快点了！” “这还没吃饭呢！牛杂粉，那牛杂粉怎么办啊？” “回来再说！来不及了！” 听着戚小橘在楼上翻箱倒柜的动静，戚小威无奈地摇了摇头，抓起车钥匙走向了车库。 第3章 荒原上的惊变 混沌厚重的云层覆盖在大荒原之上，一辆香槟色的悬浮车在这一望无际的旷野中安静飞驰着。反重力阵列发出的光芒，在深沉的黑夜中留下数道淡蓝色的光带。 由于明亮的光源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危险，所以戚小威没有打开车灯，而是借助悬浮车自带的夜视成像系统观察路况。 “快点，再快点！哎呀你是不是没吃饭啊，开个车都这么没劲儿。”戚小橘坐在副驾驶座上不停地催促着。 “你说对了！我还真没吃晚饭。而且我已经开到最快了！再嚷嚷你自己来开。”戚小威被姐姐催促的有些心烦。 戚小橘懊恼地仰倒在座位上，用拳头砸着车窗说道：“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妈个蛋！喝酒真他娘的误事儿，要是老娘亲自开这会儿早到了。” “姐，你说的方向真的没问题么？咱们这都已经离开安全区了。” “绝对没问题。今天‘预兆’不正常的厉害，平时都是模模糊糊的几个画面，现在清晰得都快在我脑子里面插片儿了。” 大荒原之所以被称作大荒原，就是因为它真的很大。 早在天华帝国时期，人类就曾多次深入大荒原探索。最远一次远征队深入荒原六千多公里，依然没有一点到达荒原尽头的意思。人类联邦成立后也对大荒原进行了多次大规模勘探考察，结果仍旧没能发现大荒原的边界。 加上大荒原深处环境特殊，十分不适宜人类长期定居，联邦政府便放弃了开发大荒原的计划，转而将发展重心转向东部。 到最后，灰狗营往西三百公里处的一个自动化灵能哨站就成为人类文明与荒蛮世界的分界线。 而戚小橘他们三个小时前已经越过了那个灵能哨站，以这辆悬浮车接近三百公里的时速来看，他们确实已经开了很远的路程。 除了那些以猎杀荒原深处的怪物谋生的猎人和佣兵外，很少有人会过度深入大荒原。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了，四周仍然是一望无际的荒原。黑暗压抑的环境让车里的两个人都愈发不安焦躁起来。 “就在前面，很快就到了。” 戚小橘焦急地咬着手指，随着深入荒原，她心里的那种急迫感越来越强，仿佛猫挠心一样，这让她十分焦虑难受。 “见鬼！进雾区了，我们真的不能再往前了！”戚小威点了脚刹车，让车速慢了一些。 周围能见度在飞快地下降，四周开始充斥着浓稠地仿佛帷幕一样的雾气。 大荒原上有很多关于异常气候的传说，各种版本的都有，但无论哪一种版本，一定都会有“雾”。在早期人类还不是很了解荒原的时候（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敢于深入大荒原雾区的探险队基本上十支有九支下落不明，还有一支被找到时发现人全都已经疯了。 到最后“避开雾区”成了在荒原上讨生活的人都知道的基本常识。 “相信我，就在前面，就快要到了。” 戚小橘这时候整个人蜷在副驾驶座上微微颤抖着，进入雾区后她的状况急剧恶化。面色苍白，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色，额头渗出一层层细汗。 她的声音也有些嘶哑的可怕：“求你了，就在前面。” 戚小威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车外的雾气上，他意识到姐姐的状况不对劲时，才扭头看了一眼副驾驶座。 悬浮车猛地减速，最终停了下来。 “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戚小威从没有见过姐姐这个样子，她那张十分好看的脸正因痛苦而扭曲得有些狰狞，眼眸中泛起的金色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四道血泪顺着眼角不断流下。 “你不要命了，快停下来，这么使用能力你会死的！” 戚小威焦急地喊道，他伸手摸了下姐姐的额头，发现她体温有些不正常的高。 戚小威知道姐姐使用能力时的眼睛的变化，所以他很清楚将能力使用到这个地步意味着什么。 戚小橘真的会没命的。 已经有点神志不清的她，语无伦次地呻吟道：“不是……我……我停不下来。他就在前面，快点过去……他就要死了……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戚小橘抱着脑袋哀嚎起来，仿佛同时有数千把刀子在她的脑壳里乱戳一气。 这种程度的痛苦瞬间超出了戚小橘承受的极限，她使劲扯着自己的头发，用脑袋拼命撞着车窗。 她已经失去了判断力，只能凭着本能行动，想让自己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戚小威又着急又心疼，他探过身子试图按住姐姐。 但就连清醒状态的戚小橘力量也明显要比他大，更别提当下几乎快要疼得疯掉的戚小橘，他根本压制不住自己的姐姐。 强行打断能力使用会让姐姐受很重的伤，甚至会彻底失明，但继续这样下去她铁定会没命，戚小威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大不了我照顾你一辈子！ 车内的空气停止了流动，仪表盘上的灯光飞快地隐没下去，就连车外的浓雾都更加厚重了几分。戚小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律令……” 但今晚他注定没机会说完这句话，因为荒原上紧接着发生了一些很诡异又很灿烂的变化。 “律令”两个字刚刚说出口，突然一股无比强大而又深邃的力量席卷了整个雾区。 一个巨大如世界般的恶意缓缓在深渊中睁开了漆黑的双眼，这种无法形容的恐怖和威能远超人类所能想象。它充斥着扭曲、残暴、疯狂、混乱和无穷无尽的黑暗，任何试图接触它的意志都会被腐蚀扭曲，最终丧失心智。 戚小威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震颤。人类在这黑暗庞大的意志面前，就犹如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瞬间就失去了自我，被拖入无尽的混乱中彻底吞噬掉。 于是乎，戚小威和戚小橘一样，也开启了震动模式。 姐弟俩就这样蜷缩在自己的座位上，各自以不同频率发着抖。 黑暗在疯狂地翻滚着，蠕动着，仿佛在拼命绞杀着什么。 就在这时，车前方很远的地方突然绽放一道耀眼的光芒，它瞬间劈开了黑暗，撕碎了迷雾，将方圆百里照耀地如同白昼。 那道光芒喷薄而出，如大日般耀眼。整个荒原上被照耀的一片光明，就连天上的浓云都被瞬间撕扯地乱如柳絮，露出了云层背后的双月和璀璨的星辰。 戚小威正抖着呢，结果猝不及防又被那轮突然升起的太阳刺痛了双眼，眼泪止不住地哗哗流下来。他心里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日您个仙人板板哦，你们神仙打你们的架，凭啥让我这凡人遭殃啊！” 这道光芒来得快，去的也快，在那黑暗意志不甘与痛苦的咆哮中，它化作一道流光飞去。 “小威小威，你快看！那边，那道流星！” 戚小橘戳了戳弟弟，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道，她的眼睛这时已经恢复了，那让她崩溃的头疼也如退潮般离开。 只是她脸色依旧很苍白，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虚弱，脸上残留的些许血迹更让此时的她有着一种病态的凄美。 戚小威用袖子一边擦着泪水，一边努力向着姐姐指的方向望去。一道明亮的轨迹从刚刚那道光芒升起的地方不断向着他们这边延伸。 高空中那道光线不断延伸着、延伸着，最后“嘭”的一声砸在了离悬浮车两百米左右的地方。 “那……好像是一个人吧……”戚小威模模糊糊感觉那所谓的流星其实是一个周身发着亮光的“人”，但他又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刚刚被神仙打架的闪光刺激了一下，这会儿眼睛花了很正常。 戚小橘紧紧盯着那个人坠落的地方，激动地喃喃道，“就是他！没错就是他！小威小威，我们快点过去帮他！”说着她打开车门，朝着那个人落地的地方飞快地跑了过去。 “咱们不是有车呢么？干嘛还要用跑的……”戚小威心里虽然嘀咕着，却也跟着姐姐跳下车朝那个人坠落的地方跑去。 空气中的雾气并未散尽，还残留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 一离开悬浮车，戚小威就感觉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有人在用刀子刮着自己的气管，个人护盾则在不断闪烁着危险的红光，警告他环境危险程度已经接近护盾防护极限。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他也没料到周围的环境竟然危险到如此地步。 “衷心感谢天华科技集团。”戚小威默默地想着“要是没有他们开发的泛用性个人灵能护盾，恐怕自己在这种环境下已经扑街了。” ，戚小威实在无法想象姐姐是怎么做到，在这种连正常呼吸都十分痛苦的环境中百米冲刺一般地跑向坠落点。他很明智地放弃了跟戚小橘一样跑过去的尝试，而是扭头上了车，往坠落点开去。 …… 戚小威将车停在离坠落点十多米开外的位置。 坠落点并不是像他一开始想象的那样一个人形的深坑印在地上，而是一个十分均匀的半径七八米，深两米左右的大坑。 戚小威觉得自己是该反思一下平时漫画看太多这件事儿了。 一个头发脏乱，衣衫相当破烂的年轻人静静地趴在坑底，看起来应该是脸先着的地…… 他的身上流转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戚小威推测，应该正是这层光晕在刚刚剧烈的坠落中保护了这个年轻人。 虽然看不见正脸，但是根据戚小橘绝对不会出错的“预兆”来判断，坑里的这个人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赵惜晟。 这年头邪门儿的事情是真的多，刚刚那边送来寻人委托，这边要找的人就从天而降，合着原来你们都是商量好的？ 戚小橘先弟弟一步来到了坑旁。但她此时正蹲下身子剧烈地咳嗽着，口鼻中不停地有鲜血渗出来。看来刚刚那不要命的狂奔已经伤到了她。 戚小威有点头疼姐姐的莽撞，他双手张开做了一个环抱的姿势，用威严神圣的语气说道：“律令：治愈之泉！”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在他周身半径十五米左右的范围内，出现了一片充盈着旺盛生命力的空间。 洋溢着治愈与生命的力量不断的从这片空间的中心处涌出。 就连这片空间中的空气都得到净化，没有了那种无法形容的味道，反而带上了些许阳光的香味。 戚小橘很就停止了咳嗽，她深吸了几口气站起身，“谢了老弟，你这能力是真叫人羡慕，简直居家旅行必备。” 戚小威冷冷地哼了一声，“哼，你刚刚再多跑几部步就费不着我用‘律令’了。而是明年这时候我跟爸妈考虑给你烧多少纸钱过去的问题。把这个赵惜晟搬上车咱们今晚任务就算完成了？” 戚小橘摆摆手，“先别急，等他身上的光散了再碰他，那层光晕看上去就很危险。” 听到姐姐的话，戚小威不禁皱了皱眉头，“要等多久？我的‘律令’在这种环境下维持不了太长时间，而且我担心那些雾气很快就会回来。” 话音刚落，赵惜晟身上的光晕就彻底消散了。 果然是不给我戚小威面子哈？ “来，给我搭把手。”戚小橘拍拍弟弟的肩，往坑底走去。 “这家伙浑身上下都是血，下不了手啊，小威给他收拾干净。”戚小橘站在坑底看着这个浑身血污的年轻人，有些头疼地说道。 戚小威抬起手二话不说直接就是一个“律令：祛除污秽”，驱散了赵惜晟身上那些吓人的血污。 …… “啧啧，我说老弟啊，你这能力真的是太适合当家政了。以后哪个姑娘要是嫁给你绝对享福，家务活都不用做。”姐弟俩一边动手把坑底那人往车上抬，一边胡乱聊些有的没的。 “呵，以后哪个男的当了我姐夫，他绝对会后悔死的。” “他后悔个屁！你老姐我人美腿长身材好，还做得一手好饭，哪个男的不喜欢？” “那你倒是给我找个姐夫回来啊！我跟你讲，你躲在这里享清闲倒是舒服了，我假期结束可是要回学校的，到时候少不了经常跟老爸老妈他们见面。二老现在见了我别的话没有，先问我有没有觉得还不错的学长能介绍给你。” “那你也跟我一样躲起来呗。你看看你老姐我，心中安天下，何处去不得？这就叫洒脱。” “对对对，你最洒脱了，洒脱到事务所都开几年了还得靠家里接济。姐，我说你还是跟我回家吧，在这边待着真不是个事儿。我知道这些年你也过得不容易，但毕竟他们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我警告你啊，不提那件事咱们还是好姐弟。再敢多说一句，一会儿你自己走回去。” 戚小威理智地没有继续那个话题，这也避免了一出“无良姐姐怒将亲弟弟抛弃荒原”的人间惨剧发生。 反重力阵列再次点亮，推动着香槟色的车身飞快远去，浓厚地有如实质的雾也再一次悄悄降临。 带有腐蚀性的雾气从地面掠过，抹去了二人和悬浮车曾在此停留的痕迹。就连撞击坑也渐渐发生着改变，一切细节都被销蚀，最终成了荒原上随处可见的一个深坑。 …… 空旷黑暗的大厅中央正站着一个灰色的身影，面貌和衣着的细节都十分模糊，难以分辨，只能从身形上依稀看出那是一个女性。 她是以精神投影的方式出现在这片大厅中。 一块黑色的石板在她身前不远处浮现。 那块长方形石板有两米多高，厚度只有不到二十公分，表面布满了繁复晦涩的暗红色花纹。这些花纹具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魔力，仿佛在自动演化着、描述着什么。 那个灰色身影对着石板深深地鞠了一躬，之后便一直低着头始终避免将视线落在那些纹路之上。她心里很清楚，不可直视这些晦涩神秘的符号，，只要看一眼这些纹路她就会彻底发疯。 一个醇厚又有些苍老的男性声音从石板中传来，“四号实验体并未消失，他也没有死，是你的判断出现了错误。伊蒂斯，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很少见的事情。” 听到这些话，伊蒂斯并没有做什么辩解，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石板背后之人接下来的指示。 “不过这件事并不能归责与你。归根到底，还是我们对于荒原上发生的事情了解的太少。迷雾虽然能抹去痕迹，但无法遮断命运的轨迹，群星之上，命运仪轨并未发生变化，四号实验体还在那附近。找到他，并把他带回来。”石板背后的那个声音明显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只要能把他带回来，生死不论。四号对于吾等的计划至关重要，是开启人类晋升阶梯的钥匙。伊蒂斯，我们会给你充足的时间和资源，这次已经没有了那个古代灵偶的干扰，你必须成功。” “是，谨遵您的意志。”伊蒂斯再次恭敬地鞠了一躬。 “吾等的夙愿必将实现，即使献身黑暗，也要换来人类荣光永存。”暗红色石板缓缓消失在了黑色之中。 伊蒂斯独自站在大厅中，反复呢喃着那句“即使献身黑暗，也要换来人类荣光永存……”久久没有离去。 第4章的烙印者 光辉精灵首都——圣光穹顶，是一座坐落在光辉圣域位面中心的神话之城。 温柔神圣的光明永远笼罩着这座被圣光祝福的巨大城市，神圣缥缈的歌声轻柔地回荡在它的上空，无数辉煌壮丽的金色建筑在圣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夺目的光彩，拉姆水晶铺就的道路就如同在金色大地流淌的蓝色河流，为整个城市平添了不一样的色彩。 这里是光辉精灵社会的心脏，是他们的圣城，是一切圣光的源头所在的地方。 这里没有黑夜，没有寒冷，当然也没有饥饿…… 因为光辉精灵可以不用吃东西，他们照照圣光或者晒晒太阳，进行一下光合作用就可以蹦跶很久。 一般想吃点什么纯粹是因为馋了。 相较于精灵糟糕透顶的厨艺和想象力极度贫瘠的菜谱，人类的各种美食简直就是来自圣光的馈赠。所以在人类中有一句玩笑话：“光辉精灵到现在还没灭了人类的唯一理由，就是他们需要人类厨子。” 玩笑归玩笑，不过确实很多有条件的光辉精灵都会雇佣一两个人类厨师，一些上层精灵甚至有一整个人类的厨师团队。 此时在圣光穹顶，军事区，战争圣堂里，两位光辉精灵正在聊着关于人类厨师的话题。 光辉精灵高阶督军，战争议会成员，塔里乌斯·风语者刚刚从议会大厅出来，正与另外一名议会成员寒暄，并邀请对方这周末来参加一场由自己主办的晚宴。 他身形高大，留着一头银色的短发，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刚刚出头的容貌与人类并无太大差异。 光辉精灵有两个形态，普通状态下他们就跟人类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更加俊美一些。而他们的另外一个形态，则只会在真正的战争中出现。 这个世界恐怕没有多少人喜欢看到这群光辉精灵真正疯狂起来的样子。所有在正面战场上对抗过他们战争形态的种族，除了巨龙这种过于强大的存在之外，基本上都已经被这群人形战争机器给送进博物馆了。 “这几位新来的厨师手艺真的不错，你到时候可得好好尝尝他们开发的那几种甜点。” 虽然人类联邦正在和光辉精灵处于战争边缘，但架不住光辉精灵给的待遇好，所以还是有不少人类厨师愿意通过第三方投奔光辉精灵这边的。 而且这群光辉精灵做事情一向就事儿论事儿。 在他们眼中战争归战争，厨师是厨师。哪怕明天就要跟人类之间把脑浆子打出来，他们也不会迁怒于来到光辉精灵社会的人类厨师，相反后者还一直很受光辉精灵尊重。 “没问题！不过我可话说到前头，要是没有专门给我留的香煎坎诺伊小牛排，到时候小心我跟你翻脸啊，老哥我就好那一口。”诺伊尔·逐星，光辉精灵高阶督军，战争议会成员，黄金军团军团长之一。 他不仅是塔里乌斯曾经生死与共的战友，同时也是塔里乌斯政治上的坚定盟友。 光辉精灵是一个很神奇的种族，他们的建筑、音乐、哲学还有文学都深邃而优美，就如他们那些华丽具有艺术美感的服装和文字一样。 但同时在日常生活中他们又是一群喜欢简单直接的生物，讨厌繁复而没必要的礼节。他们厌恶一切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的东西，厌恶无趣而乏味的政治内耗，正如他们看不起人类联邦低效的代议制议会一样。 光辉精灵最高议会作出一项决议的平均时间，只有联邦议会的十分之一不到。在他们眼中，人类的议会跟吵吵闹闹的菜市场没什么区别。 这群高效直接的光辉精灵始终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对所有人都有好处的议案，偏偏就能做到在人类议会上一卡就是一两年。 最后他们只能将原因归结于人类这种生物喜欢在乏味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以伪造出他们短暂的生命其实很充实的假象。 而人类这边的专家学者也和纳闷，同样是议会制度，为什么光辉精灵的效率会那么高，而且权利架构始终十分稳定。 最终他们在光辉精灵特殊的家庭和种族关系中找到了答案。 “所有光辉精灵都是圣光之心的子嗣。”光辉精灵这种独特的种族观念，决定了他们对于自身种族的归属感要远强于自己的亲人。 所谓的家族名称只是一个符号而已，实际意义并不大。这就导致了精灵种族的利益在所有光辉精灵心目中天然高于一切，甚至高于他们自身。 而这种价值观是强调个体自由的人类所无法理解的。 塔里乌斯忽然有所感应，他与诺伊尔又闲聊几句之后便与对方道别离开。 他在高大辉煌的战争圣堂中穿过一个又一个摆放着光辉精灵史上各代英雄雕像的长廊，最终来到了圣堂偏殿一间较为偏僻隐秘的会客厅。 高阶主教伊莉雅·暮歌已经在这里等了他一段时间了。 “抱歉我突然来找你，不过我相信你也应该感受到之前天华位面的异动了。”没有多余的寒暄，伊莉雅直奔主题。 “是一名新的烙印者，而且十分强大。”塔里乌斯点点头说道。 “十分强大？这种说法倒是第一次从你口中听到，你觉得他（她/它）与莱丝塔萨或是荒原深处的那位相比呢？” 莱丝塔萨是黄金巨龙女王，也是如今龙族的首领，万圣联盟的最高领袖之一。与此同时她还有更深一层的身份，已知的最为强大的烙印者。 而荒原最深处的那位，则更像是一个传说，没有人亲眼见过，只有烙印者能够凭着对其他烙印者的感应，模糊察觉到荒原深处有一个十分可怕的存在。 烙印者之间的这种感应，其实更类似于一种天生的敌意、仇视以及猎杀本能。 力量强大的烙印者在面对其他烙印者时可以控制自身，压制这种本能。但对于那些孱弱的灵魂来说，很容易被这种本能支配并互相厮杀。 实际上，烙印者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秘密，隐藏在这个世界最深处的仅为极少数存在所知的秘密之一。这个世界绝大多数文明中的生灵没有听说过烙印者的存在，也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烙印者从何而来。 塔里乌斯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只是能模糊感应到，具体的不好下结论，但我想应该不会差太远。” “他出现在荒原里，难道荒原中的那一位就没有什么反应吗？” “那一位有没有反应我是不清楚的，不过发生了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 “更有意思的事情？” “就在我们感受到那个新的烙印者出现的同时，荒原上先是出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意志，紧接着升起了一轮太阳。” “恐怖意志？一轮太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伊莉雅看着塔里乌斯，疑惑地挑起了眉毛。 “军团在荒原附近的情报人员当晚直接报到我这里的。那个情报人员我了解他，是一个很可靠的老干员了，应该没有夸大当时的情况。” 伊莉雅轻轻揉了揉太阳穴，“那就是说这些都是确实发生的，只是现在还没法解释。之前是‘人类晋升计划’，现在又是这些搞不懂新情况，这群人类tm的烦死了。” 塔里乌斯抿了抿嘴，“我们曾经也是人类……” “哎，人类……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太久了，都快忘记身为人类的感觉是深么样的。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回去。”伊莉雅叹了一口气，看着落地窗外如神话般壮丽的城市，目光有些游离。 “回去啊，我也不知道现在回去能怎么样，现在这最多只能算一个执念了。其实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的。”塔里乌斯说着，默默地看了伊莉雅一眼。 光芒从落地窗外透进来，洒落在伊莉雅的身上。 白金相间的祭司服上流转过温柔的光华，让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感，光辉精灵特有的精致容貌在圣光照耀下更是如女神般美丽。 塔里乌斯很早很早以前就经常这样看着她。 对于他来说，回不回去早都已经无所谓了。在这个世界他收获了比曾经精彩无数倍的人生。 唯一的遗憾就是，他始终只能这样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伊莉雅。 刚刚见面时两个人几乎都没克制住自己的猎杀本能，但漫长的岁月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去习惯这种本能的冲动。 后来塔里乌斯将这种本能慢慢转化成了另外一种更加深沉的感情，而伊莉雅则将一切冲动都化作了回家的执念。 塔里乌斯喜欢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他曾自私地希望最好能永远这样下去，伊莉雅永远也没有找到回家方法的那一天。结果她每次一开口，塔里乌斯就自动答应了帮她继续找回家的法子。 就这样也挺好的，反正也只是猎杀本能带来的影响而已，塔里乌斯曾经这样宽慰自己。 后来就这样看着她从一名普通的神官一步步成为了高阶主教，执掌圣音庭，迈入了光辉精灵的权利顶层。而自己也从一名普通的军团士兵，一路爬到了如今高阶督军的位置上，进入了作为光辉精灵最高军事部门的战争议会，成为了负责天华位面对人类联邦作战的三位最高军事指挥官之一。 “这些来自荒原的消息现在有多少人知道？”伊莉雅收回了望向远方的目光。 塔里乌斯也收回了思绪，说道：“天华位面的情报是我们三个前线指挥官即时共享的，而且刚刚战争议会讨论的话题之一就是关于这件事，想要封锁消息是做不到的。 拉卡诺斯和那些主战派强烈要求加快对人类联邦的战争准备，我和诺伊尔还有几个稳健派的老家伙暂时联手挡了下来。但是最多还有两个月，联通圣域和天华位面的超大型通道就会完工，那时候恐怕就再也没人能挡住战争的脚步了。” “战争啊，我们这可是在把数千万条生命往死亡的深渊里推，而他们中很多人恐怕连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战都不知道。”伊莉雅不由得感慨了一句：“真没想到会一步步走到今天。” “这就是所谓的政治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是错的，可为了各自的利益，为了各种奇怪的理由，都选择了默许甚至是纵容这件事的发生。我还记得你很早以前给我讲过的那个‘皇帝的新衣’，我们现在的处境与那个皇帝何其相似，自己明知前路是错的，可也只能往前走。 当然这也怪你们圣音庭的宣传机器实在太高效。现在整个光辉圣域所有的精灵子民，都在狂热呼吁着对人类联邦的惩戒性战争。这辆魔鬼战车已经彻底开动，现在就算我们想停也停不下来。” 伊莉雅忽然笑了一下，扭头看着塔里乌斯说道：“我以前还跟你说过我们家乡另外一句话，就是形容这种情形的。”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塔里乌斯也笑了“其实我老家那边也有类似的话。” 会心一笑之后却是更长时间的沉默。 最终还是伊莉雅打破了这份沉默，“下个月最高议会上，我会提议暂缓对联邦的战争，不过我们也不能抱太大希望。” “我这边没什么问题，肯定会全力支持你，诺伊尔他们也是。但是这么拖下去不是个办法，对你的政治地位也是一个影响。” “我会找机会派人去接触一下那个新生的‘烙印者’。你那边有新的情报及时跟我联络。”说完伊莉雅便准备动身离开了。 她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了一下，在塔里乌斯开口前说道：“周末的晚宴我会来，记得让他们准备我最喜欢的那道菜。”说完便快步离开了会客厅。 塔里乌斯目送伊莉雅离开后，便一直看着落地窗外的圣光穹顶，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她到底喜欢吃什么来着？” 第5章 威严满满的女王大人 一座充满了梦幻般淡紫色的华丽宫殿内。 黄金巨龙，龙族女王，万圣联盟的最高领袖之一，洛琪位面无数生灵的守护者——莱丝塔萨正穿着一身轻柔的睡裙，赖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不想起来。 她抱着一个比自己还要大的“黄金巨龙”毛绒公仔在床上滚来滚去。 “凯莉丝最讨厌了~人家不想起来嘛~今天是休息日，我要睡懒觉~我要睡懒觉~” “女王陛下，我知道今天是您的休息日，但是莱耶斯亲王殿下和萨姆兰大公爵阁下已经等您很久了。”立侍一旁的宫廷女官凯莉丝塔萨出声提醒道，作为女王大人的贴身女官她很清楚女王在休息日有睡懒觉的习惯。 莱丝塔萨有些不开心地嘟了嘟嘴：“那就让他们等着呗，就当他们打扰我休息的惩罚好了。” “女王陛下，帝国大事可不能这样儿戏哦。”凯莉丝塔萨用温柔又认真的语气说道。 巨龙女王丧气地摆摆手，“知道啦，知道啦，你现在怎么也跟卡洛斯老师一样啰嗦了。我可是女王哎，结果整天被你们训过来训过去的，一点女王的威严都没有了。凯莉丝，帮我梳下头发，我不想自己搞。”她轻轻飘到一幅巨大的落地镜前，随手召出了一个梳妆凳，在落地镜前乖巧地坐了下来。 “是，女王陛下。”凯莉丝塔萨上前一步接过女王递过来的梳子，熟练地帮她打理起了那一头美丽的金发，动作温柔就像给自己的女儿收拾头发一样。 很多时候她确实是将莱丝塔萨当做自己的女儿来对待的，毕竟女王的人形态是一个七八岁的漂亮小姑娘。 她知道为何女王执意让自己人形态保持这样的原因，正如她知道女王其实是一个烙印者一样。因此，她对女王的感情是类似于母亲的爱护和深深的怜惜。 莱丝塔萨一边用手指头随意地卷着脸颊两侧垂下的几缕金发，一边问道“凯莉，莱耶斯和萨姆兰他们俩为什么今天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情难道比我的休息日更重要么？” “陛下，是您昨天下令召见亲王殿下与大公爵阁下的，至于是什么事情，您当时并未向我提及。” 女王大人“啪”地一拍脑门：“对哦，我都差点忘了是我叫他们来的。我找他们是有什么事儿来着？”她咬着指头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向自己那有点糟糕的记忆力投降。 她从魔法空间里掏出了一个小本本翻了翻。“找到了，是大荒原的事情，我让他们去调查几天前天华位面大荒原异动的事儿来着。” “我记得您当时说过，天华位面出现了一个新的烙印者。”凯莉丝塔萨将女王的金色长发盘起，并帮着她戴上了一顶较为轻巧的王冠。 莱丝塔萨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身上的睡袍自动被替换成一袭深蓝色的长裙，脸上也没有了刚刚起床后残留的倦意，美丽地如同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嗯呐，看来他们已经查出来点什么了，我那个笨蛋哥哥还是有点本事的嘛。” “毕竟莱耶斯殿下是我族最优秀的占卜师之一。”凯莉丝塔萨笑着说道，“如果您准备好了，我们就可以出发。” “好的，我们走吧。” 凯莉丝塔萨拍拍手，二人所处的空间飞快变幻着，很快就来到了一座位于云端之上的大殿。 这是一座由风暴、火焰、冰霜、闪电等象征着巨龙力量的元素构成的大殿，在大殿尽头的最高处伫立着一张高大的黄金王座。 莱丝塔萨坐在高高的黄金王座上，有些不安分地扭来扭去。 “凯莉丝，我都说过多少遍了，记得把我的垫子带来，这张椅子太硬了，坐的我屁股疼。” 凯莉丝塔萨极不情愿地掏出了一个粉红色的羽毛软垫递给了莱丝塔萨，“您的垫子，陛下。” 莱丝塔萨开心地接过垫子垫在了屁股底下，发出了一声满意的哼哼。 已经退到一旁的凯莉丝塔萨默默地叹息道：“女王大人，请注意您的形象啊……” 莱丝塔萨完全不在意凯莉丝的小声叹息，示意侍卫们宣莱耶斯亲王和萨姆兰大公入殿。 “我可爱的妹妹还是这么喜欢跟凯莉丝撒娇啊。”一个属于男性的悦耳声音远远传来，莱耶斯亲王和萨姆兰大公爵在侍卫的引领下走进了大殿。莱耶斯亲王和萨姆兰大公走到女王身前，向莱丝塔萨躬身行了一礼“尊敬的女王陛下。” 莱丝塔萨向二人（龙？）点头还礼，“我的笨蛋哥哥还是这么失礼啊。萨姆兰卿，大荒原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形态容貌颇为昳丽的莱耶斯宠溺地笑了笑，显然很享受着来自妹妹的夸赞（大雾）。 萨姆兰大公的人类形象则是一个看起来就很有故事的中年男性，一头黑发梳得整整齐齐，五官英俊稳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让他多出了许多书卷气，双眼中透着阅尽世间的淡漠和丰富的智慧。 他开口用一种富有磁性的深沉嗓音说道：“天华位面的大荒原上的确出现了疑似‘世界恶意’的活动痕迹，而那位新的外来者本身恐怕也是相当高阶的存在。我们的占星师完全无法占卜到与他相关的信息，最后还是亲王殿下亲自出手通过龙鳞占卜得出的。” “龙鳞占卜？” 莱丝塔萨好看的眉头皱了皱，她扭头看向莱耶斯，毫不掩饰眼中的关心，“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儿没事儿，都是小问题，疼一两天就好了。”莱耶斯咧嘴笑了笑。 “所以我才说你是个笨蛋！” 莱丝塔萨有些不开心地鼓起了腮帮子，莱耶斯则笑的更开心了，心中在呐喊着：“妹妹真是太可爱了！” “笨蛋哥哥！你笑的好像一个变态啊。” 莱丝塔萨充满警觉地捂着胸口向后躲了一躲。 萨姆兰大公适时地打断了这对兄妹之间的感情交流，“咳咳，那个女王陛下，这个外来者您看要如何对待，是否需要派龙前去接触。” 莱丝塔萨狠狠瞪了一眼莱耶斯，转瞬便恢复了威严的女王范：“这件事就交给你们负责了，如此高阶的存在必须将他纳入到我们的阵营中，你们最好赶在其他外来者之前接触到他。” 莱丝塔萨小小的身躯忽然爆发出无上的威严，黄金巨龙的龙威引得那些构成这座大殿的元素都躁动起来。 在风暴与火焰中，巨龙女王的声音蕴含了她不容质疑的强大意志，在每一个龙族子民的心中回荡：“无论这个世界最终的命运会走向何方，我们巨龙一族必将存续下去！” 所有听到女王声音的巨龙都在战栗中虔诚地伏下身体，展开双翼，将头颅紧紧地贴在地上。 正保持其他形态的巨龙也用各自最为虔诚的方式，一同向着那座位于云端之上的黄金王座，以及它的主人表示自己发自内心的服从与忠诚。 这是黄金巨龙作为龙族天然的王者所具有的能力，这也是黄金巨龙天然对于其他所有巨龙有绝对统治力的原因。而龙族同一时期只会诞生出一只黄金巨龙，这只黄金巨龙便是龙族绝对的最高统治者。 莱耶斯亲王与萨姆兰大公，还有凯莉丝塔萨也向着莱丝塔萨展现了自己的服从与忠诚。 凯莉丝塔萨虽然低着头，但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女王大人今天表现得不错，晚餐可以考虑给她多奖励一桌糕点。” 萨姆兰大公作为一位稳健的长者，脸上虽然不苟言笑，但内心也在称赞着女王陛下的伟大。 莱耶斯亲王的笑容已经开始扭曲了，他的内心在狂喜。 “太棒了！就是这个感觉！我可爱的妹妹啊！尽情用你那无上的龙威来摧残我吧！” “噫！笨蛋哥哥你笑的越来越变态了！来人啊！给我把这个死变态轰出去！” 今天的女王陛下果然也是威严满满的呢~ …… 人类联邦东边的风暴海深处，舷号314079的联邦第三舰队的侦察舰“霁霞号”正从异样平静的海面上空飞速掠过。 “都给我把招子放亮点！海底那群杂碎说不定正等着给咱们来一记狠的！”“霁霞号”舰长吴东峰粗犷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舰桥。 “霁霞号”上此时探测器全部最大功率开启，就像一个瞪圆了眼睛的人般，努力想从这片深沉似漆的大海中捕捉到些什么信息。 太安静了，一切都太安静了。作为一名在第三舰队服役超过二十年的老海军，吴东峰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安过。不仅是他，每一个跟深海异种打过交道的联邦军人，都深知这群诡异生物的可怕和狡猾。就跟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这片现在看上去风平浪静的海域给人一种透不过气的压力，所有人心里都在担心这种反常的平静下深海异种们所酝酿着的大动作。 自从上周三晚上开始，几乎永远充斥着风暴与狂涛的风暴海突然安静了下来。负责风暴海方面防御的联邦海军第三舰队很快就做出了应对，侦查舰和无人艇倾巢而出，像一张细密的大网般洒向了风暴海海域。 而第三舰队的主力则在风暴海域外极限集结，十四支分舰队，两千多艘各型战舰在风暴海和人类联邦的海岸线之间筑起了一道钢铁长城。 甚至就连战略性武器——“荣耀级”空中要塞都从位于普特茅斯的舰队基地直接开了两座过来，舰队司令霍华德·怀特上将和参谋长刘晨上将亲自坐镇前线。 第三舰队如此激烈的动作并没有再联邦内部引起多大的反对声，联邦东北部沿海城市的居民甚至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东北部沿海区域有许多联邦重要的工业和港口城市，而五百海里外那片暴虐的海域则是盘旋在整个东北沿海区域头顶上的梦魇。 在人类大规模应用反重力技术以前，人类面对深海异种的威胁甚至根本没办法出海，那些狰狞诡异的生物有太多办法让一艘十万吨级的巨轮彻底消失。 而人类海军脆弱的战舰在这些怪物面前根本不堪一击，甚至连近海防御都做不到。最后只能如同自己当年抵御北方异族的祖先一样，在漫长的海岸线上修建了无数坚固的军事要塞和高大的城墙来抵御那些来自海底的威胁。 随着人类对灵能领域方面反重力技术的出色研究，反重力技术的应用成本大为降低。在一辆车上安装一套全新的反重力推进阵列，甚至比传统的内燃动力系统还要便宜，这大大地推进了人类联邦的发展。 甚至在军事上，传统意义的海军其实已经不存在了。 所有舰船都采用了浮空技术，严格来讲更像是“空军航海兵”。 只是海军这一光荣的军种伴随了人类太长时间，加上反重力舰船内部和操作系统与传统舰船较为相似，所以仍然保留了“海军”的名号。 如今民用船只也已经普遍安装了反重力机动系统，这给予了它们更高的航速以及短暂浮空的能力。 至于为何不像军舰那样进行完全浮空，毕竟民用船只还是要考虑一下成本的。反重力阵列再便宜，把一艘百万吨级的货轮推上天的成本，还是要比传统传动系统为主的混合动力系统高太多。 这种革命性的混合系统，让普通船只在遇到深海异种袭击时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起码跑路是没什么问题。 只要能飞起来，朝着离自己最近的巡逻舰队跑，基本上就能保证安全。那群深海异种虽然是怪物，但也不傻，面对那些飞在天上，火力凶猛，而自己又手短够不到的联邦军舰它们还是会选择乖乖撤退。 就这样，东北沿海航道得到了开辟，数十座城市快速兴起。 第三舰队也将人类可以安全活动的区域，从近海一路推进到了离风暴海两百海里左右的位置。 “荣耀级”空中要塞就停留在这条安全线的边缘，停在海面上空千米左右的高空处。这座要塞上层建筑区直径达到夸张的十公里，下层战斗部则装满了各种暴力美学和充满压迫感的战争兵器，如一位帝王般君临整片大海。 她是联邦尖端军事技术的结晶，完美地融合了传统科技和灵能技术。她所具有的各种大威力装备则对于一场局部战争的走向有着决定性的影响力。 “荣耀级”的指挥中心，一身海军作训服的舰队司令霍华德·怀特上将正盯着那副显示着整个风暴海域的作战沙盘投影。沙盘上大部分区域都被打上了各种不同的标记，并不时有新的记号被标记上，那是派出的侦察舰和无人艇实时反馈的最新情况。 “这群畜生太安静了。老刘，要不要咱们主动‘试（杀）探（光）’它们一下？”霍华德扭头对站在一旁的舰队参谋长刘晨上将说道，他用的是自己的家乡——菲斯克的语言。 “整个风暴海域探测不到一丁点异种的活动迹象，这确实不正常，不过我还是建议不要轻举妄动。毕竟我们现在对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一无所知，我觉得还是再等等更好。”同样一身蓝色作训服的刘晨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用天华语说道：“老霍啊，你这几天有点心急上火了，我这边带着外孙女儿给我寄的凉茶，你要不要来点。” 人类联邦已经建立近四百年了，长期的文化和种族融合，使得这种各说各话，但大家又都听得懂对方的情况相当常见。 “不来不来，你们天华的凉茶我喝不惯。”霍华德摸了摸自己满头的银发，说道：“咱们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再等两天，最多两天，两天后要是还没动静，我们就进行一次试探性攻击，我就不信我们都打上门了这群畜生还能忍得住。” “我没意见，就这这么办吧。那我这边叫参谋部小伙子们去做准备，下午三点召集全体分舰队指挥官和参谋长开作战会议。”刘晨又看了一眼沙盘，放下了手中的保温杯说道。 霍华德忽然开口说道：“那啥，老刘啊，你那个凉茶给我整点呗？” “呦呵？你不是喝不惯么？” “我这不上火了嘛，一会儿我叫我秘书官去取哈。” “不好意思，刚刚想起来，我昨天喝完了。” “老刘你大爷！” “咋了？不服想找我大爷说理去？” 霍华德：“……” 第6章 终于苏醒的人 8月13日周三，某人自从被捡回来后，已经整整昏迷了天华位面的一周，也就是十天。 天华位面的一周有十天，一个月有四周，一年十个月。这种历法是结合了天华位面本身的气候变化规律，以及考虑到日常使用便利后所得的。 戚小橘在家守着依旧昏迷不醒的赵惜晟，戚小威则出门到街对面的小卖部去买几包零食。 “哎，我说小威啊，这几天咋没太见着你姐嘞？李老刀昨天还说‘这小橘一不来，酒吧生意都差了不少’。”小卖部老板赵大爷已经快七十了，不过精神头还是很好，平日里没事儿干就喜欢端个板凳坐门口晒着太阳和另外几个老头聊天。 “遇着点事儿，这几天比较糟心，她也没什么心情出来。”戚小威一边接过赵大爷找的零钱，一边随口答道。 “呦，不会是遇到了什么感情问题吧？这年轻人啊，就是容易在这些事情上看不开。” “哎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前几天接了一个案子，遇到了一个人，搞得我姐这几天一直比较心烦。”平日里戚小威很少跟这些在门口晒太阳的老大爷们说话，今天可能是自己也有点累了，就随口多说了几句。 “这……小橘是准备处对象了吧？啧啧，这可了不得，你姐姐一处对象咱们灰狗镇至少一半小年轻得心碎喽。” “哈？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戚小威觉得自己此时的表情有点僵硬，“我姐在灰狗镇这么受欢迎？她没这么大魅力吧……”说实话，他完全不觉得如今这个成天酗酒，脑子有坑，莽的不行还经常拉着周围人一起遭罪的老姐会有这么高人气。 要是当年那个戚小橘的话还差不多。不过要是换成当年那个戚小橘，她也不会自我放逐到这地方来吧。 “你这叫灯下黑，你姐人长得好，做的一手好饭，性格还活泼，搁谁谁不喜欢啊？亏得李老刀他家是一闺女儿，要是一小子的话……啧啧，不敢想，不敢想。” 李老刀本名叫什么没多少人记得，这个称呼的由来主要还是因为他姓李，又是“老刀酒吧”的老板，人们就“李老刀，李老刀”地这么叫他了。 戚小橘平时去的最多的就是这一家“老刀酒吧”，跟老板李老刀和在店里帮忙的老板女儿李艾都很熟，经常还会请李艾来家里吃饭。 戚小威想了一下，觉得姐姐做饭手艺好，估计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至于为什么姐姐要请李艾来家里吃饭，一方面是因为两人确实关系好，另一方面是因为李老刀很宠李艾，把李艾哄开心了她戚小橘买酒时也能便宜很多…… 戚小威不再理会赵大爷的絮叨，打了声招呼就过了马路回自家侦探所了。 …… …… “你刚跟那个赵老头聊什么呢？我看他说的兴高采烈的。”“很行侦探事务所”二楼的一间客房里，戚小橘正靠着窗边一边吃着弟弟刚买回来的薯片，一边问道。这间客房的窗子正对着街道，戚小橘站在窗边将二人刚刚的对话看的一清二楚。 “嘿，也没说什么，就是随便聊了两句。那个赵大爷跟我说你在灰狗镇很受欢迎，又是人长得好，又是性格活泼什么的，都是些闲话。”戚小威强化了一下房间内有些开始减弱的“律令：祝福之地”答道。 戚小橘冷哼了一声，“哼，这群老不死的就知道一天到晚就知道瞎嚼舌头。尤其那个姓赵的，每次去他店里买东西，他看我的那个眼神就叫人觉得恶心。也不瞅瞅自个儿多大年纪了，掂量一下那玩意儿还能不能用，就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姐姐这么一说，戚小威也有点回过味儿来，“其实我也挺奇怪的，我只有假期才会来这边，也跟他不熟，为什么今天就跟他说了这么多话呢？ ”如果是正常人的话，或许只是认为这是心血来潮而已，但作为一个对异能有着相当了解，甚至本身就是异能者的戚小威，还是生出来警戒心来。 戚小橘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说道：“我眼睛还没好，你自己处理。” 戚小威点点头，他双手合十，继而双臂打开，沉声说道：“真言：清心宁神。” 一道无源的光辉照落下来，将戚小威整个人笼罩在其中，很多细密的光点围绕着他旋转着，舞动着最终渐渐隐没在他的身体里。 光辉隐没后，戚小威摇了摇头，说道：“应该没什么问题，清心真言没有发现我被影响的痕迹。” 戚小橘看他确实没什么异样，也松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后跟这些人打交道的时候还是小心点，别看你老姐一天到晚大大咧咧的，其实来灰狗营这么多年了，始终没有真正放松过。这地方毕竟是远疆，那些平时里蹲在门口晒太阳的，说不定年轻时候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边待着？跟我回家不好么？爸妈都在家里等着你，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你跟他们一句话都没说过。姐姐，我知道从哪些阴影中走出来很不容易，但我真的不想你一直这样自暴自弃下去。”戚小威感到很生气，不仅生自己姐姐的气，也生自己爸妈的气，明明都是一家人，为什么非要搞得形同陌路一般。 “你还小，不用替你姐姐操心。”戚小橘忽然温柔地笑了一下，“等我心里的结打开了，我会回去的。”她看了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赵惜晟一眼，接着说道：“我有预感，说不定这个案子结了，我就可以回贝拉迪尔了。” “姐！把你刚刚说的话收回去！你这么给自己插旗子是会出事的！”戚小威一步冲过来，使劲前后摇着老姐的肩膀说道。 戚小橘一巴掌把戚小威拍到一边，“老姐我可是有‘预兆’的正牌能力者，别把我跟那些乱插旗子的普通人混为一谈。” “这跟是不是能力者没关系啊。插旗会出事儿可是大宇宙的意志！姐快把……嗯？” 他的话被老姐突如其来的，十分夸张的表情变化打断。 “卧槽……小威我错了，我真不该乱插旗子的。” 戚小威也跟着扭头看向背后的床上。 “卧槽……我就说这是大宇宙的意志吧！” ……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粒光点，那光点是如此的微弱，是如此的遥远，但又是如此的耀眼。 他终于在黑暗的囚笼中找到了一丝希望，尽管这希望就像狂风中一闪而逝的烛火一般，但他确实看到了。 只要看到了，他就不会放弃，尽管那里是如此的遥远，周围的黑暗又是如此的深沉和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包围着自己的黑暗渐渐稀薄了，冰冷也在不断消退，他知道自己就快要逃离这片囚笼了。 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志，黑暗就这么突然彻底散去，光明重新回归。紧接而来的是潮水般的记忆片段，那是属于另一个人的记忆。点点滴滴，汇集起来却像海潮一般冲刷着他的神经，刺痛着他的大脑。 他的意识开始飞快地处理这些信息，并不断消化补完着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他第一次有了“我”这个概念，第一次明白了思想可以用一种叫做“语言”的东西传递，他明白了什么是“人类”，什么是“男人”，什么是“女人”，什么是“家庭”，什么是“社会”，什么是“国家”，什么是“文明”…… 一个人在二十多年的学习中可以积累多少对于这个世界的知识？每个人的答案肯定是不一样的，但对于一个凡人之躯来说，短短数秒内就要消化完这些信息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还是遗漏了很多很重要的知识。 这让他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给人一种脑回路不太正常，情商经常失去连接的感觉。 但那些记忆碎片如潮水一般，来得快，去的也快，无论他愿不愿意都没能再留住他们。 带着一丝新生的激动和难掩的怅然，他彻底接管了这具身体，取得了对它的控制，并恢复了对外界的感官。 于是，他听到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句话：“卧槽……我就说这是大宇宙的意志吧！” 第7章 永远离去的人 他还没能从记忆潮水的冲刷中完全清醒过来，就听到了一句让他更迷惑的话：“卧槽……我就说这是大宇宙的意志吧！” “卧槽，听起来是某种并无实际意义的语气词，用来表达使用者内心某种激烈的情绪。” “‘就说’，应该是对于‘说’这样一个行为的强调，突出表明说话者提前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大宇宙的意志’，为何一切物质和时间存在于的宇宙会有类似意志的存在？理解不能，或许这个世界的文明已经发展到了一个能够接触世界最深处知识的层级了。哎？等等……这块知识我好像是知道的……”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慢慢睁开眼睛，然后坐起身，看向刚刚那句话传来的方向。 一个看样子二十七八左右，身材高挑匀称，有着一双傲人的大长腿，长相的话用自己刚刚学到的语言形容，应该是“顾盼生辉，撩人心怀”的年轻女性正斜靠在窗边，用一种十分惊诧的表情看着自己。 看到她的瞬间，他感觉到自己被称为“心脏”的器官跳的快了许多，名为“肾上腺素”的激素突然大量分泌，脸上的毛细血管也开始不正常扩张。 综合各种信息，他得出了这是面对中意的异性时，这具身体基于本能所做出的的自然反应。 当然人类会用一些更为委婉的说法来形容这种冲动，比如“好感”、“喜欢”或者是“爱慕”…… 他又看向了旁边，那里正站着一个同样一脸惊讶的高个年轻男性。 这位年轻男性有着与那位年轻女性相似的容貌，都很好看，不过更为年轻一些，社会学知识告诉他，这应该是她的弟弟。 只是这个年轻人整体而言，应该算是正背对着床，但上半身和脖子正呈现出一种夸张的角度，让年轻人能看到自己。 思考一番后，他认为这种姿势确实不是人类身体可以长时间保持的。 于是这个仅仅是降临就已经扰动了整个世界的存在，开口说了苏醒之后的第一句话： “我说哥们儿你这么扭着，腰不难受么？” …… 看着眼前这个由于饿了太久而十分消瘦，正在餐桌上狼吞虎咽的人，戚小橘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慢点吃，慢点吃。你饿死鬼投胎的啊，太久没进食一下子吃太多东西会死的你知道不？”戚小橘敲了敲桌子说道。 “哦，这个我知道，会导致急性胃扩张最后死于胃袋破裂。”这个明明占着赵惜晟身体却说自己不是赵惜晟的人应付着答道，同时仍以近乎疯狂的速度消耗着餐桌上的食物。 储备粮不够，戚小橘他们又叫了好几家外卖才勉强能跟上他消耗食物的速度。而他的身体也仿佛是一个无底洞，无论填进去多少食物都没能让他的肚子鼓起来一点。 “知道你还吃那么急！你赶紧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明明就是赵惜晟，为什么说自己不是他？”戚小橘显然更关心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问题，毕竟这事关她的委托，以及自己那个模糊的“预兆”。 那个人仍是只顾着往自己嘴里扒拉饭，“唔……那啥……我说了……等我……先……吃完，然后再……洗个澡……咱们慢……慢唠。” 戚小橘看着他专心埋头吃饭的样子，真气的恨不得给他一头摁碗里。 “吃吃吃！就知道吃！老娘当时因为你差点死在荒原上了！后来又守了你整整十天！觉都没怎么睡！结果你醒来就知道吃！我就该把你扔在那鬼地方自生自灭！” 她吼完那个只知道吃的饭桶，扭头看到坐在一旁，一声不吭正在装死的戚小威，另一股邪火也窜了起来。 “还有你！没事干你跟那个老不羞的瞎聊些什么！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戚小橘气鼓鼓地走上了二楼，完全不理会愣在原地一脸懵逼的戚小威。 被莫名其妙凶了一通的戚小威挠挠头，最后决定还是不去跟生气中的姐姐讲道理。 他的人生才刚刚起步，暂时没有找死的打算。 戚小威戳了戳那个完全没受影响的餐桌清理者，“哎哎，我说兄弟你先停会成不？我姐这回是动了真火，你没看连我都跟着被骂上了。” 那个人停下了筷子，一脸疑惑地说道：“其实刚刚我就很奇怪，我只是真的很饿需要吃东西，为什么她就那么生气呢？” 戚小威本来准备了一大堆理由，比如“她那么关心你，结果你只是在埋头吃饭。”；比如“她在荒原上为你冒了那么大的险，可你到现在连声谢谢和关心都没有”；比如“她这几天休息都没休息好就是在等你醒来。”…… 但戚小威看着他那张嘴角沾着饭粒，表情十分认真的脸，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这个话题。 就他现在这样子，就算说了估计他也不懂。 “先说说你怎么称呼吧，你说自己不是赵惜晟，那你是谁？”戚小威递给了他一张餐巾纸，示意他擦擦嘴角。 那人接过餐巾纸说道：“哦，谢谢。我叫姜……呃……算了你随便给我起个名字吧，反正我姓姜，名字别太难听就行。” “这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只有姓没有名呢？还有起名字可是很重要的事儿，你不能这样随意就让别人给你起一个名字。” “我看你俩名字就挺随意的啊，我也完全没关系。你叫我姜小喵都成，反正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 戚小威整个脸都要扭成一块了，心里叨叨着：“敢情这兄弟是个狠人啊！连自己都不放过。但我也真不能就叫他姜小喵吧……要是个妹子还行，这一大老爷们……嘶，不敢想，不敢想。” 憋了半天，最后戚小威憋出来了一个自己觉得还不错的名字“姜落秋”。 那人咬着筷子想了想也觉得确实还不错，“是挺好听的，以后我就叫姜落秋了。你取名不赖啊，为啥你跟她的名字听起来那么随意的。”说着他指了指楼上。 戚小威苦着个脸道：“你以为我想啊，我妈怀着我姐的时候喜欢吃橘子，我姐就叫小橘了，我妈怀着我的时候又喜欢吃巧克力威化，我就叫小威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 姜落秋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有道理，人类文化还真是有意思，我得多学习学习。” 然后他指着一份被吃了一半的红烧茄子说道：“那我以后是不是也可以给小孩儿起名叫姜小茄，或者姜茄子？嗯，我觉得还是小茄更好听。” 学习你个头啊！这时候不应该对我的遭遇深表同情么？还有姜小茄是什么鬼啊！你是魔鬼么？求求你放过自己未来的小孩儿吧！ 戚小威内心在疯狂吐槽，他感觉自己真有点跟不上这个人的思路。 “你是姜落秋，那赵惜晟呢？他到底怎么了？” “你说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啊，他再也回不来了。” 姜落秋可算是吃饱个七七八八，他站起身开始自觉地收拾起被自己搞得一片狼藉的餐桌。 “你的意思是……你夺舍了他？”已经脑补了一出仙侠大剧的戚小威惊讶地问道，他一直以为夺舍什么的都只是小说里才有的，没想到今天真能遇见。 “呃……你想啥呢？我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连带着我也被一股未知的力量袭击了。那什么，咱家垃圾桶在哪？” “他死了？怎么死了？你又是被谁袭击了？哦，垃圾桶在厨房。嘿？我说啥时候这成你家了？”戚小威成功地在短时间内完成了多次思维和语气的转化，表演技能得到了充分锻炼。 姜落秋一脸理所应当地说道：“他的灵魂完全破碎了，谁袭击的我，我也不是很清楚。还有啊，这不是动漫里很正常的展开吗？人类把一个疑似外星人的生物捡回家，它可怜巴巴的又无处可去，只好暂时住在人类家里了。你放心，我不会白吃白住的，我很厉害的。”说完他还一挑大拇指，得意一笑，做了一个“我超棒！”的表情。 “这哪里正常了！这一点都不正常好吗！话说从你来到这里开始就没有一件事儿是正常的好吗？还有你哪里可怜巴巴了？一顿饭吃了我一周的伙食么？再说了那些外星人好歹也是萌妹子啊！你这又算什么？天降猛男？” 戚小威头有点疼，槽点太多吐不过来啊。 …… 戚小橘洗完澡，换了身更宽松居家的衣服走下楼来，一头半湿的长发随意披散着。热水澡将几日来积累下来的疲惫和负面情绪一扫而空，她看起来情绪好了不少。 她来到会客沙发处，抱着膝盖，整个人就那样蜷在沙发上，怔怔地有些出神，清丽的眉眼中透着似有还无的迷茫，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姜落秋坐在她对面，认真地凝视着戚小橘。 就在对方被他看得眉毛越挑越高，眼瞧着就要发作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句：“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没想到，我今天居然真的见到诗中人了。” 戚小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舒展开身体，即使穿着宽松的衣服，那高挑优美的身段也一展无遗。 她用手撑着脑袋，整个人侧躺在沙发上看着姜落秋，眼含着笑意说道：“想不到你这张嘴除了吃，还挺会说话的嘛。”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姜落秋很认真地说道，在他看来，自己确实是在实话实说。 而一旁的戚小威下巴已经快要脱臼了，脑海中无数个“卧槽”组成的弹幕在疯狂刷屏。 “兄弟你可以啊！刚刚还一副不懂人情世故的样子，这扭头就撩拨上我姐了？不行，得阻止这种危险的发展倾向。” 他清了清嗓子，非常严肃地沉声说道：“闲话不提！既然人到齐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戚小橘憋着笑，略带揶揄地看了弟弟一样。 姜落秋则点点头，掌心向上，伸出了右手。 戚小威先是感觉到姜落秋的身上突然散发出一些十分缥缈的东西，紧接着自己就和保护着这栋小楼的“律令：不可侵犯”失去了联系。 他有些警觉地看了姜落秋一眼，后者解释道：“我暂时隔绝这一小块空间，因为接下来要谈论的东西恐怕会引起某些存在的注意，这也是我刚刚才想明白的。” 接下来他直接抛出了一个让姐弟二人震惊不已的事实，“我其实是一道剑意所化的剑仙。” 第8章 我超棒的！ “我其实是一道剑意所化的剑仙。”姜落秋说道。 “啥是剑意？”戚小橘十分惊奇地问道，她还真不知道什么是“剑意”，毕竟这个世界没有剑仙，她也不看这一类小说。 “我勒个去，这么吊！”戚小威一脸看大佬的样子看着姜落秋。 姜落秋挠挠头道：“嗯……怎么跟你解释呢……这么说吧，你可以简单理解成你用手枪射出一颗子弹之后，就没再管它，结果它飞啊飞啊，有一天自己就成精了。” “所以其实你是子弹成精？有点厉害啊。”戚小橘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啊……差不多吧……你可以这么理解，只不过创造我的那一位比较厉害，他在这道剑意中附上了一丝神念，所以我才能成精。呃，不对，是化形。你看你都把我带歪了。”姜落秋摊摊手说道。 “那他是神仙啊？”戚小威接着问道。 姜落秋点点头道：“嗯，严格意义来讲，他确实是具有真正神格的存在，就是所谓的‘神’，而且位阶非常之高，是远远高于这个世界的存在。不过跟他相关的东西我不能讲太多，一旦什么事情跟‘神’扯上关系总会变的很麻烦。” 戚小威瞬间脑补了一出八十万字的“流浪剑意得道成精，终有一天返回家乡向始乱终弃的创造者复仇”的仙侠伦理大剧。 他拍拍姜落红的肩膀说道：“兄弟你加油，总有一天你能成功复仇的。” “哈？什么复仇？”这回轮到姜落秋和戚小橘二脸懵逼。 “这不是书里常有的的吗？背负着命运的少年踏上冒险之途，最终逆天改命，战胜了幕后的黑手。” 姜落秋扭头问戚小橘道：“小橘啊，你弟弟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戚小橘点点头道：“他这样子多半是最近打的少了，我等会儿给他修一修。” “你们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戚小威笑容尴尬地摆摆手，看来自己这爱脑补的毛病是要改改了。 姜落秋耸耸肩，表示人类真奇妙。 众所周知，吃得太饱脑子就会转的慢，姜落秋挠挠头费了点功夫整理一下思路，然后继续说道：“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我总觉得我能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简单的巧合，但是至于具体是怎么一个情况，我也还不清楚。” “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我们这个世界？”戚小橘总结道。 姜落秋沉吟了片刻，缓声说道：“确切地讲，我在来到这里之前，连自我意识都没有完全诞生，完全是被吸引来这里的。” “被什么吸引？这个世界会有什么吸引你的？”这回是戚小威提出了问题。 姜落秋指了指自己，苦笑着说道：“就是这具身体，我都搞不懂到底是为什么，明明只是凡人之躯，但却带有某种神性。而恰恰这种神性可以补完我的缺失，帮助我成功化形。其实我在世界网络的间隙里漂流的时候，真的只是一道附有神念的剑意。直到我从这个世界中感受到了这具身体的存在，不由自主地就飘了过来。所以我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戚小威大概有点明白了，他接着问道：“可那你之前说的，赵惜晟已经死了和你被袭击这两件事又是怎么回事儿？” “这也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刚刚醒来后我脑子还比较乱，没理清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但是现在看来这里面恐怕都是有联系的。我也是在小橘下楼前才想明白的。”姜落秋暂停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戚小威撇撇嘴，内心嘀咕着：“你想明白就想明白，干嘛要提我姐。故意套近乎啊？” “我从赵惜晟的记忆中读取到了一些信息。不过一方面由于我继承这具身体时他已经灵魂破碎了，另一方面他的精神挺早以前就已经逐渐失常，所以整理出来的东西很有限。” “很早是多早？”戚小橘打断他后问道，接着她又在脑海中整理起赵惜晟的资料来，一边整理一边列举出所有可疑的时间点。 “他哥哥来找我们时他已经彻底失联了两个月，去年深秋时他曾参加过一个军方的秘密实验，年初又回家修整了半个月。到底是哪一个时间点？” 姜落秋闻言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努力翻看赵惜晟的回忆。 “应该是实验结束后没多久，从那时候开始他的记忆中就经常出现一些奇怪的声音和莫名其妙的画面。他开始频繁地做噩梦、出现幻觉。等到两个月前他彻底失联的时候，他基本上已经完全疯了。我能看到的记忆里只有成片成片的，颜色非常鲜艳诡异的色块，那些色块给人的精神压力很大。别说普通人了，就是现在的我多看一会儿也受不了。” “实验过后赵惜晟开始不正常，两个月前他已经差不多彻底疯了，而你来的那天他恰好出现在大荒原里，接着你就被袭击，同时那天我们还感受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黑暗意志。”戚小橘架着右手揉着太阳穴，这是她思考时的标志性动作。 她很快得出了结论，事情出乎意料的简单直白，但真相却一点不让人轻松。 很可能整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针对姜落秋的陷阱。某一个未知的，不可名状的存在针对另一个未成熟的神明的陷阱。 “他喵的最丧病的小说作者也不会这么写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些东西能搅和到一起吗？他就不怕要素过多然后扑街么？” 戚小威表示，自己已经看不懂这个故事未来的走向了。 接下来难道是“剑仙大战旧日支配者？” 然而姜落秋的接下来的话却把剧情推向了更加诡异的方向。 “其实那天我面临的是一个几乎必死的局面。”说道这里姜落秋看着戚小橘神秘地笑了一下，接着道：“但在最危急的关头，有第三方力量介入破坏了它的陷阱，我才能找到机会逃了出来。” 看来这个作者比戚小威想象的还要丧病一点。 戚小橘指了指自己：“第三方？你觉得是我？我们只是把你捡回来了而已。再说了我只能看到一些‘预兆’，没有你说的那么大能耐。神仙打架我是插不上手的。” “我只是能确定，那股力量跟你身上的味道很像，而恰好又是你遇到了我，所以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某种特别的缘分。” “哇！你这个子弹精够了嘿，不带你这么撩拨我姐的啊！”戚小威内心在疯狂哔哔，但表面上还是要保持一副乖巧的样子。 “你是想说，是命运让我们相遇？”戚小橘看着姜落秋，眉眼弯弯，眯成一个很好看的形状，饶有兴致地笑着说道。 “老姐你千万要把持住啊！”两边吐槽的戚小威真的心好累。 “嗯，是可以这么说，但至于是谁安排的，又走向何处，我也不知道，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咦？小威你脸色好难看啊，是不是哪不舒服？”姜落秋关心地问道。 “你当着我的面撩拨我姐！我能舒服了？”虽然内心深处已经疯狂哔哔半天了，但戚小威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没有没有，只是这几天能力使用的有点过于频繁，所以比较累。” “哦，那就好，这几天确实承蒙你们照顾了。不过我苏醒之后才是正式开始化形，所以接下来几天，我需要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恐怕还要麻烦你们。” 戚小橘摆摆手道：“没事儿，反正我家空房多，就用二楼你之前睡的那个房间好了，我也省得收拾。” 姜落秋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好奇地问道：“咱们聊了半天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我明明是一个来自域外的不明生物，但好像你们很容易就接受我了。” “首先呢，是我的‘预兆’逼着我不得不去荒原里主动找的你，对于接下来的发展我跟小威早都预料到了；其次，我心宽，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儿接受的比较快。我弟跟我在一起久了三观比较容易重建，所以我俩都没觉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姜落秋闻言不禁感叹一句道：“人类果真是奇妙的生物啊” “啊，对了，其实不止三方。”姜落秋一拍脑门，继续说道：“赵惜晟失踪也不完全是因为发疯，从今年年初他回家休养开始，就有人在暗中跟踪他，后来更是升级为毫不掩饰的追杀，他的失踪跟这些人应该也脱不开干系。” “又来一个……”戚小威抽抽鼻子，面对这已经能凑成一桌麻将的局面，他实在是在心里哔哔不动了…… “会不会是那个黑暗意志的手下？”戚小橘推测到。 “应该不是，从后来我被差点弄死这件事儿来看，黑暗意志那时候已经完全控制了赵惜晟，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他们大概来自其他势力吧。不过好的消息是，这帮人在赵惜晟身上留下的标记，在我跟那个意志的战斗中被抹掉了，所以短时间内应该不用担心他们会找过来。” 这段话听的姐弟俩背后就是冷汗直冒，合着自己捡回来了多大一个麻烦？这要是标记还在，那帮敢在联邦内部追杀一名军队中尉的人一路追到这里来，自己怕是要彻底交代。 戚小威还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什么，他猛地一拍大腿：“姐！那个黑暗意志！咱们可是从它眼皮子底下抢的人，我们肯定被它记小黑本儿上了！” 戚小橘脸色苍白地转向姜落秋：“落秋啊，你说那个恐怖的家伙会不会追到这里来？我俩可只是普通的人类，你们这些神仙打架，一个喷嚏我们都遭不住啊。” 姜落秋狡黠地笑了笑：“反正你俩已经被惦记上了，就乖乖认命吧。至于躲嘛……那是当然躲不掉的。” 戚小橘潸然欲泣：“小威啊，这回是姐姐连累了你，下辈子咱们还做好姐弟。” “不，下辈子我要当大的，你当姐姐我还得被你坑。” “你给我滚犊子！” 然后戚小威就挨了一发来自老姐的“爱的抱垫投射！” “哈哈，我开玩笑的，它那个时候应该没有余力注意到你们。我逃跑的时候狠狠砍了它几剑，它伤的不比我轻，一段时间内只能老老实实的养伤。”看着戚小威被戚小橘一顿揍，姜落秋幸灾乐祸地说道。 他一挑大拇指，指着自己说道：“我超厉害的。只要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到你们。要不是中了陷阱，它根本打不过我。而且因为标记被抹掉了，那群追杀赵惜晟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这里来，所以你们只要在我身边就是安全的。” 戚小威看着这个一脸“我超棒！”表情的姜落秋，第一次觉得自家没溜的老姐是如此的正常。 第9章 捏脸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姜落秋上二楼洗澡去了，戚小橘和戚小威则各怀心事地坐在沙发上沉默着。 “姐，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我跟爸妈他们说一声？就说咱们被不得了的东西盯上了。”戚小威首先打破了沉默。 戚小橘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了一个问题：“你觉得爸妈他们能做什么？” “家里还是有一些军方关系的。而且大荒原里那天动静那么大，那个黑暗意志对联邦肯定也是一个威胁，军队肯定会展开调查的。” 戚小橘摇摇头：“既然他们肯定都要调查，那为什么我们还要多此一举把自己卷到里面？如果真的把这件事说出去了，恐怕我们会陷入一个更被动的局面。家里还住着一个域外来的子弹精，太多的关注这时候不是件好事儿。至少现在，追杀赵惜晟那群人留下的标记被抹掉了，我们也没有被那个存在盯上，没必要自找麻烦。” “但是姐姐，以后该怎么办？难不成你真的就让姜落秋一直住在这里？”一想到姐姐可能因为这个讨厌的子弹精而陷入危险中，戚小威就很是不舒服。 再一想这个姜落秋居然直接就跟姐姐住一起了，戚小威简直恨的牙痒痒。 戚小橘看到弟弟脸色阴晴不定，安慰他道：“首先呢，我的‘预兆’从没有出过错，所以那天去荒原这件事儿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其次，现阶段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就一定会有危险，之前那些不过是我们的猜想罢了。” 戚小橘停了一下，接着又说道：“其实现在我真正担心的反而是军方，赵惜晟这件事上他们的反应太怪了，而且赵惜晟失踪本身就跟军方的实验有关。前几天没休息好，过度使用‘预兆’的后遗症又搞得我脑子一直很乱，到现在我才捋清楚很多事情。距离那晚已经过去十天了，上面来调查队应该已经到了，而自那天起我们事务所一直闭门歇业，不仅现在对镇上发生的事情了解很少，歇业本身就确实会令人怀疑。 但好在那晚我们出去时我们用能力做了干扰，交通监控和预言师应该都不会直接看到我们。而北城那群经常往荒原里跑的佣兵团也是一个好的掩护。在调查组眼里这些佣兵应该比我们知道的更多，所以他们调查的重点应该是放在北城。 此外我还很在意的就是，大荒原里埋伏落秋的那个意志到底有什么目的，任何阴谋都是需要动机的。落秋他这几天在化形关键期，等他忙完，我会跟他再好好谈谈的。” “那我们以静制动？” “嗯，恐怕这是当下最好的做法，我们没必要做多余的事情，先等风头过了再说。你就按照原计划下周返回老家那边，我这边能照顾好自己。而且现在还多了一个姜落秋，有他在，你不用担心姐姐的安全。”戚小橘理了理头发，眼神恬淡宁静。 “姐……” 戚小威仿佛又看到了几年前那个才华横溢有着光明前程的姐姐，心中不免又是一阵酸涩。 戚小橘难得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回去照顾好自己，好好上学，不用替你老姐操心。” 说完她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换回了之前那种大大咧咧的状态，豪气十足地嚷嚷道：“以后的的事情愁它干蛋，晚上先喝他娘的一圈。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忧来明日忧。” “果然还是不能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啊！”戚小威默默在心里祭奠了一下那个恐怕再也回不来的姐姐。 这时姜落秋从楼梯上探了个脑袋出来，说道：“小橘、小威，接下来三天你们帮我多备点吃的，我的消耗应该会比较大。这个世界没有我修行需要的能量，只能从食物中提取。” “大概要多少？”戚小橘问道。 “就跟今天差不多吧，不过每天要四次，晚上加一次宵夜。” “你丫有完没完，天天吃这么多老娘养不起！” 姜落秋双手合十，诚恳地拜托道：“哎呀只有这几天消耗大一点，等我化形结束就好啦，我可以帮你挣钱的。” “你能挣钱？你怎么挣？” “那个，我力气比较大，可以搬个山，倒个海什么的。” 戚小橘揉了揉眉心，对弟弟说道：“姐姐收回刚才的话，‘预兆’这玩意儿也是会出错的，老娘我现在就很后悔。” …… …… 由于姜落秋需要的食物量确实不少，老点外卖一方面会让人起疑，另一方面戚小橘本就拮据的财政也确实负担不起高昂的伙食费。 而戚小橘在煮了一整天面条后，也累到放弃了自己亲自下厨的打算。 好在姜落秋对食物口感不怎么挑剔，最后戚小橘带着弟弟，开车跑到北城，从给佣兵们卖物资的商贩那里拉了四箱压缩饼干回来，这才解决了家里的口粮危机。 同时戚小橘也从酒吧那边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荒原那晚的第二天西部战区就派人进了大荒原，又过了两天又有一支专门调查队来到了灰狗营。 其中一半人马跟着第二批军队进了大荒原，剩下的就在灰狗营盘问那些佣兵团，目前调查范围也暂时还没有扩大。 而且更奇怪的是，当时荒原里面几乎要闹翻天的情况下，无论是西部战区的长波灵能预警阵列，还是沙格子市灵能监测站都没有检测到能量波动。 长波预警阵列能够侦测到光辉精灵的圣能，巨龙们的魔法，人类的灵能等常见的能量类型。其实这些看起来不同的能量都是一种能量的在不同波段上的表现形式罢了。 监测站没有反应，那等于就是在说，无论是姜落秋还是那个黑暗意志，用的都不是这个世界人类所知的任何一种能量。 戚小橘想一想，找到了一个自己觉得合理的解释：这俩货都不是这个世界土著，不使用这个世界已知的能量非常很正常。 …… …… 于是四天就这么波澜不惊地度过了。 戚小橘也发现自己之前确实想多了，自家事务所开不开门都没关系，因为根本没人来。 第四天早上，刚刚从地下室健身房撸完铁，准备上楼洗澡的戚小橘在客厅里看到了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如此好看，好看到让她觉得自己作为一名法律博士的词汇储备，是如此苍白的年轻男子，就站在客厅里，微笑地看着她。 那一刻，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如此不真实，周围的一切色彩都开始变得虚无，渐渐远离自己，整个世界只剩下了眼前的他。 “玉质仙姿。不似在滚滚红尘中，而如仙人般遗世独立。叫日月失去光辉，举手投足之间便有一种缥缈高远的韵味自然流出。” 这些乱七八糟的词句从她脑海里不断滚过，最终停留在五个字上：“卧槽！真好看！” 她脑子一抽，蹦出一句：“这位神仙，您找谁？” “我姜落秋啊，化形完了给你看看，怎么样，还不错吧。”他颇为得意地显摆道，“我按照我创造者的形象捏的。” 戚小橘绕着他走了两圈，点头道：“好是好，不过……你确定要顶着这个形象出门？你这样子绝对会出事儿的。” “为什么啊？” 姜落秋疑惑地抬起了半边眉毛，结果看得戚小橘又是一阵脸红心跳，老鹿乱撞。 “怎么跟你解释呢？就是这个形象确实很好看，但是有点好看过头了，有句话叫做过犹不及嘛。” 戚小橘默默地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再看下去她心脏会受不了。 姜落秋认真地想了一下，点点头说道：“有道理。” 于是他用手拂过自己的脸面，便换了一个面孔出现。 戚小橘哭笑不得地说道：“我有一个弟弟就够头疼了，没必要再来一个。” …… “你这跟之前赵惜晟有区别么？” …… “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整几道疤？显得自己很凶么？” …… “拜托，你想偷懒也不用把我的长相复制粘贴吧。” …… “鼻子呢？你不是印斯茅斯人，没有鳃的！” …… 半个小时后，身心俱疲的戚小橘上二楼去洗澡，正好遇到戚小威刚刚洗漱完从浴室里出来。 戚小威惊讶地问道：“姐，你这是咋回事？健身时候伤着了？” 戚小橘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说道：“看神仙捏脸真他喵的有意思。” 说完就走进了浴室，“咣”地一声拉上了门。 戚小威一头雾水地走下楼，看到一个跟自己和姐姐都有些像，但又留有几分赵惜晟容貌味道的年轻人瘫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这是化形失败了？” “呵……女人比化形失败可怕多了。” 姜落秋躺在沙发上，抱着靠垫有气无力地说道。 戚小威看看姜落秋，又看看楼上浴室的方向，这么来回看了几遍，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降临！ 自己过两天就要回家了，这里将只剩二人独处！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会出事。 必须想办法阻止这个可恶的子弹精，不然姐姐大人有沦陷的危险！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妙计忽上戚小威心头。 他对姜落秋说道：“你不是缺钱么？我下午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你可以跟着她干。” 姜落秋瞬间满血复活：“好啊好啊，我最喜欢挣钱了。这几天我一直想着怎么挣够钱交房租才不会让你姐把我赶走。” 戚小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相信我，你跟那位朋友一定可以合作愉快的。” 第10章 戚小威的翻车时刻 愉快的一天就这样在摸鱼中度过了一半。 这不禁让人深思，究竟是摸鱼使人快乐，还是摸鱼本身就很快乐。 早上戚小橘和姜落秋又就荒原上那一晚的事情进行了深入探讨，结果发现确实再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手头的情报太少，这件事牵扯的方面又太多，最重要的是赵惜晟生命最后阶段确实已经彻底疯了，连带着之前的记忆都没能留下多少。 姜落秋认为这两个月赵惜晟其实已经被黑暗意志彻底控制，而少了关键当事人的第一手记忆，确实很难就此推测出更多信息。而至于为何这个黑暗意志会知晓姜落秋需要什么，以及它的目的，更是完全一头雾水。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毕竟我只是一个子弹精。”他耸耸肩说道。 最后戚小橘拍板，这件事儿以后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然后话题就果断开始转到了姜落秋身上。 姜落秋表示自己真的举目无亲，无依无靠，要是戚小橘不收留他，他过两天就得饿死街头。 戚小橘在认为对方简直就是“剑仙之耻”后，表示自己可以提供房间，但是姜落秋得交房租。 “包租婆家里也没余粮啊。”戚小橘深深地表达了自己的无奈。 最终二人的会谈在亲切友好的氛围中落下了帷幕。 作为在场第三方的戚小威则表达了对于姐姐的深切关心：“姐！你一定要把持住啊！” 就在话题准备二次转向到“今天中午是出去吃还是叫外卖”时，一阵引擎的轰鸣声从窗外传来。 人类联邦很早就普及了更叫节能环保，价格低廉的反重力技术，大部分传统的内燃机车辆都被悬浮阵列车取代。所以如今除了军队考虑到战场可靠性，还保留有大量传统内燃动力车，民间已经很少能见到内燃动力车了。 继承了赵惜晟记忆的姜落秋对这阵引擎声很是疑惑，这年头怎么还有人开内燃机车？ 紧接着，事务所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一个看上去十八九岁，留着一头有点天然卷的红色短发，别着一个很可爱的猫咪发卡的少女，拉着一个快跟她一般高的大行李箱走了进来。 她个子不是很高，大概一米六出头的样子。 被绷紧的棕色短款战术夹克，低腰紧身牛仔裤，都将她非常之不错的身材完美勾勒，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肆意张扬的青春活力，就像是初夏清晨的味道。 她的五官看起来跟大部分天华人一样，但是又多了几分立体感，应该是一位混血儿。容貌和谐精致到了某种极限，在剑仙出身的姜落秋眼中，这已经是一种带着玄妙意味的境界。 尤其是她的眼睛，明亮中透着无忧无虑的单纯和对整个世界的好奇。这双眼睛让姜落秋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姜落秋翻看了一下继承来的记忆，发现好像真的找不到一个颜值比这个少女更高的女性。 “当然小橘不算，毕竟那是自己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有着特殊的意义，好不好看这种肤浅的话题是不能牵扯到小橘身上的。”姜落秋看了一眼戚小橘，点点头如是想到。 “大姐头！我来蹭饭啦！”少女非常熟练地坐到了沙发扶手上，双手撑着扶手，穿着牛仔裤的两条腿开心地晃荡着。 “小福！谁让你来蹭饭的？还有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坐沙发扶手上。”戚小橘有些头疼地从书桌后面走过来，把少女从扶手上提溜起来扔在沙发上。 “小威哥哥啊，他说我可以搬过来住他房间。而且我老爹也同意，我就来了啊。大姐头什么时候吃饭啊，我好饿的说。” 已经走到门边，准备偷偷躲进厨房的戚小威瞬间被来自戚小橘和姜落秋的四道目光锁定，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戚小橘“咳咳”了两声，道：“小威，我觉的你最好解释一下。尤其是那个‘搬到你房间住’是什么意思？” 姜落秋以极快地速度又翻了翻继承来的知识，认为自己找到了正确答案，眼中猛然间闪耀出八卦的光芒，抢在戚小威开口之前问道：“她是你女朋友？” 我靠你个子弹精瞎带什么节奏！ 戚小威口中准备说出的话硬生生被姜落秋的这句“她是你女朋友？”给顶了回去。 本以为老姐会帮自己解释一下的戚小威，结果绝望地发现姐姐竟然点了点头，然后完全是一副“你小子可以啊！”的欣慰表情看着自己。 而另一边的少女已经倒在沙发上，双手捂着绯红的脸颊喃喃道：“啊，原来小威哥哥是让我做他女朋友！真的好开心啊！幸福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 戚小威：“啊？？？” 这不是幸福来得太突然，这是你们的脑子集体换线换的太突然吧？？？ 小威同学一时陷入懵逼之中。 “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别听她瞎说啊！”戚小威拼命否认道。 “我知道，年轻人嘛，难免会不好意思。那天我就觉得你在外面有姑娘了，没想到你居然跟小福走到了一起，老姐我真的很开心。”戚小橘微笑着一边说道，一边宠溺地揉了揉小福的脑袋。 少女小福正掰着指头自语道：“第二个孩子如果是女孩儿的话就叫她素素好了。” 万恶之源姜落秋则在一边认真地点点头附和着：“女孩叫戚素素好听。男孩的话你准备起什么名字？” 这两个家伙思维发散的节奏实在是有点让人看不懂，他们是怎么发散到一块去的？ 戚小威一把拉着姐姐跑到厨房里，在姐姐充满欣慰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解释道：“那个，这真的是个误会。我把小福找来其实是……”说到这里他犹豫起来。 “其实是什么？”戚小橘好奇地问道。 戚小威豁出去了，反正大不了被老姐捶一顿。 “其实我是不想让你跟那个子弹精独处，所以才把小福找来，正好小福的佣兵团缺人手，姜落秋也可以去帮忙挣些钱，正好一举多得。所以我就跟小福说，等我下周走了她就可以搬过来，没想到她今天就跑来了。”说完他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 戚小橘环抱双臂，有些揶揄地看着弟弟，“你解释了这么一大串，你自己信么？” 她拍了拍弟弟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后不要再找这种蹩脚的借口了。姐姐是过来人，也经历过你这个时期。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后被家里人知道了难免会不好意思，会想着拼命掩饰，这都很正常。小福是个好女孩，姐姐其实一直挺喜欢她的，你作为男孩子可不要伤害她啊。” “这天还他娘的怎么聊？” 戚小威深陷绝望之中。 而客厅里的真·头脑风暴二人组，则以一种愈发让人捉摸不透的节奏进行着对话。 “你是谁啊？我以前没有见过你呢。”小福的依旧沉浸在幸福中，语气也有些软软糯糯的。 “哦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姜落秋，来历比较复杂，你可以简单理解为子弹成精。”姜落秋忽然发现把自己的来历解释为子弹成精，更容易让这个世界的人接受。 毕竟这里的人没有见过剑仙。 “哎？你就是小威哥……”说到这里小福俏脸又是一红，“小威哥哥说的那个讨厌的子弹精啊。” “嗯？他为什么说我讨厌啊？你觉得我讨厌么？”姜落秋捏着下巴陷入思考，他无法理解自己做了什么让戚小威说自己讨厌，自己跟他感情明明挺好的啊。 “不知道呢，不过我觉得你不讨厌。刚刚要不是你说出来，我都不知道小威哥哥他的心意呢。”小福的脸越来越红了，就快跟她的头发一样红。 姜落秋摆摆手道：“哎呀你太客气了，我这只是助人为乐而已嘛。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宋福儿，你可以叫我小福，有时候大姐生我气了会叫我小傻福，因为我脑子有点笨，有时候跟不上大姐头的思路。但你别看我年纪小，我可是一个佣兵团的团长呢。” “佣兵团长？那很厉害啊！你们佣兵团叫什么名字。” 小福骄傲地挺直了腰背，展示着一个被绣在她那件绷紧得快要炸裂的夹克，左胸前着的火焰玫瑰的纹章。 “我们佣兵团就叫火焰玫瑰，我是团长，副团长在给我爹看大门儿呢。” “副团长给自己老爹看大门儿，果然是团长的做派，威武霸气！”姜落秋对着小福竖起大拇指，做了一个“你超棒！”的表情。 小福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它叫大黑，是我家养的一条大黑狗……而且我们佣兵团现在也只有我跟它……” 姜落秋的笑容僵在脸上，不过他很快从脑海的知识库存中计算出了此刻最合适的说辞。 他认真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一名美丽的少女，仅靠自己就在环境险恶的联邦边境扛起了整个佣兵团，这才叫真正的人中豪杰，是大英雄！若是此刻有酒，我当敬英雄三杯！”说完他又做了一个“你超棒！”的表情。 小福本来以为他会笑话自己，没想到对方狠狠地夸了自己一通，还说自己是“大豪杰，真英雄”已经开心得快要上房揭瓦了。 这个姜落秋果然一点都不讨厌嘛！ 又被自己喜欢的小威哥哥表白心意，又被另外一个长得又帅，说话也好听的落秋哥哥夸得天花乱坠，小福今天收获了双倍的快乐 而另一边从厨房里出来，偷偷旁观了大部分对话的戚小威已经放弃治疗了。他相信自己再不赶快回老家，迟早得去精神科医生那儿报道。 第11章 域外强者，竟恐怖如斯！ 吵归吵，闹归闹，最后大家还是决定叫外卖，这让对大姐头亲自下厨期待已久的小福有些失望。 不过小福很快就发挥出自己没心没肺的优点，在餐桌上不仅自己吃的比谁都开心，还一个劲地给戚小威夹菜，搞得后者这顿饭吃的是战战兢兢。 其实戚小威心里并不是对小福没有一点好感，好看的姑娘谁不喜欢？ 但他毕竟只是偶尔来这边。从小被姐姐揪着耳朵教育大的他对于感情这方面还是很认真的，如果以后和小福有更多机会接触，或许会考虑，但现在这种瞎胡闹，他是真的接受不了。 做人得有底线，至少要尊重自己，尊重小福。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那个子弹精又讨厌了几分。不过好消息是姜落秋的饭量终于回归正常了，这对于姐姐的钱包来说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吃完饭，姜落秋倒是很勤快地帮忙收拾餐桌。戚小橘则在弟弟的强烈抗议下最终将小福安排在了另外一间空房里，并帮忙把小福那个大到夸张的箱子搬上了楼。 乱七八糟的事情折腾完，也都快下午三点了。一屋人又整整齐齐坐在会客厅沙发上，开始讨论姜落秋赚钱还债的计划。 由于小福非要跟戚小威挤一起，戚小橘只能跟姜落秋坐在对面双人沙发上，这让戚小威的表情又难看了半天。 姜落秋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戚小橘便挥手打断了他。 “你超厉害，力气大，很能打。你要是真想去搬山倒海，出门右转，走好不送。” 姜落秋本想反驳两句，但及时上线的情商阻止了他的作死行为。 小福举手说道：“我有一个好主意！让子弹精来我的佣兵团，我们可以去大荒原上完成狩猎悬赏。以前我一个人不敢走太远，现在有子弹精在我们可以狩猎些更凶猛的目标。”说晚还趁机往戚小威那边又靠了靠。 戚小橘对这个提议很是认可，“这个计划可行，反正他说自己很能打，就让他跟你一块去好了，正好可以保证你的安全。还有，小福你以后不能子弹精、子弹精的叫，要叫落秋哥哥，女孩子没礼貌可不行。” “好的姐姐，我知道了。”小福乖巧地应道。 戚小威瞬间捕捉到了小姑娘对自己老姐称呼上的变化，他扭头对小福说道：“以后谁再说你傻，我绝对跑过去敲他脑壳。” 我们经常讲，语言这个东西啊，真的是博大精深，一句话在不同的人听来就有着完全不同的意思。戚小威话一说出口，瞬间就意识到这下坏了。 “我觉的小威刚刚那句话很有男子汉气概啊！”姜落秋不无感慨地说道。 戚小橘也跟着赞许地点了点头，“这才叫男子汉的发言啊，小威终于长大了。” 小福一脸热切地看着戚小威，少女眼中闪现出炽热的光芒。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其实灵光着呢，一点都不傻。”他躲开炽热的目光，赶忙解释道。 “小威哥哥，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夸我聪明，我真的好开心！”巨大的幸福让小福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你们不觉得这段对话很突兀吗？逻辑上完全是断裂的好不好？戚小威已经有点无话可说了。 此时的他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三个不正常的家伙在某些时候真的是天打雷劈般的合拍，而自己一个正常人在这个不正常圈子里总会被莫名其妙地花式针对。 戚小威真想扇自己一嘴巴，没事儿干把小福叫过来干啥啊！ 本来老姐和姜落秋两个人在脑回路清奇这件事情上是旗鼓相当的对手，自己在一旁安心地吐槽就好。 结果把小傻福拉过来后，局面瞬间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三人集火自己。 而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戚小威，在三位优秀的思维发散大师的围攻之下只能含笑打出gg。 回顾整件事情缘何发展到这一步，戚小威发现这都要归结于姜落秋最开始那看似无心的一句“她是你女朋友？” 都是有了这一句话作为开头，才有了后来一系列无法理喻的超展开。 而这些展开必须要精确计算到姐姐的反应，小福的反应，甚至还有自己的反应。自己和姐姐跟他已经相处多日，可能的反应不难算出，而要猜到小福的反应…… 我的天！戚小威瞬间只觉得头皮发麻，难道他仅从小福推门进来，到被姐姐扔到沙发上这短短的片刻就已经摸清了小福的性格！甚至能从小福很快答应我来姐姐这边住，就看出来小福对我有好感！ 域外强者，竟恐怖如斯！算计人心竟能到如此地步！ 戚小威心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看了一眼正饶有兴致地旁观小福和自己的姜落秋，只觉得对方就如同看两只小动物在打闹一样，再联想到对方常说的一句“人类真是有意思啊！”心里更是一阵恶寒掠过。 他爱疯狂脑补的老毛病又犯了……而且这回好像特别严重……不受控制的那种…… “哎？小威哥哥，你脸色怎么突然好难看。”小福关心地问道。 “没，没什么，大概中午的水煮肉片太辣了，胃有点不舒服。”戚小威慌忙掩饰道。 “不对呀，我记得你中午没怎么吃水煮肉片啊，都是我跟小福吃的。”姜落秋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 “他为什么连我中午吃的什么都记得这么清楚！难道他早就在等着我说出午饭吃的不舒服这个借口了吗？”戚小威已经快要崩溃了，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小威你真的有点不对劲啊。”戚小橘皱着眉头看着戚小威，心宽如她也终于觉察到弟弟的异样。 “你是不是真的不舒服，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姜落秋俯过身子，关心地问道。 看着姜落秋朝自己靠近，戚小威突然失控了一般地大喊道：“你不要过来啊！”同时拼命向后躲去。 没人看得清姜落秋是怎么动的。 就像两张单独的照片一样，上一张姜落秋在茶几这边前倾着身子，下一张他就已经站在戚小威身前右手双指并拢如剑，轻点在戚小威眉心处。 戚小威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姜落秋你在干什么！”戚小橘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瞬间跳了起来冲过去扶住戚小威。 “有人给我们送了一个‘礼物’。” 姜落秋将右手收回，中指和食指间夹着一道淡蓝色的虚影。 “这是一只很弱小的‘水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种在了小威脑海里。不过看来对方并无恶意，只是跟我们开个小玩笑。” “小玩笑？这算什么玩笑！我弟刚刚差点疯了！”戚小橘将戚小威放躺在沙发上，翻开他的眼皮检查着。而一旁的小福显然还脑子还没转过来，她一脸茫然地看着姜落秋和戚小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是你弟弟自己把自己吓晕的，‘水魅’只会放大人心中的某种情绪。小威刚刚肯定在想一些关于我的不好的事情，才会把自己吓成这样。” 姜落秋从这只“水魅”上感受到了一丝很亲切，很熟悉的气息，本能地就为这只“水魅”的主人辩解了几句。 “而且要是对方真有恶意，小威不可能活着。” “我管他有没有恶意！他敢动我弟弟我就跟他没完！”戚小橘狠狠地瞪了姜落秋一眼，将戚小威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把他拖上了楼。 姜落秋本想去帮忙，但最终还是被戚小橘的眼神给逼了回来，只得悻悻的退回去坐在了沙发上。 小福这时候终于回过味来，她有些焦急地拉了拉姜落秋的衣角，可怜兮兮地问道：“落秋哥哥，小威哥哥怎么了，他怎么突然昏倒了，还有小橘姐姐为什么突然发那么大火，是不是因为我不好，惹姐姐生气了。” 姜落秋揉了揉小福那头火红的短发安慰道：“小福很好，跟小福没有关系。是有一个性格有点恶劣的熟人，她跟你的小威哥哥开了一个不太好的玩笑。不过已经没有问题了。”说完他一挑大拇指，做了一个招牌性的“我超棒！”的表情。 小福揉揉眼睛，还是有些难受。她抱着膝盖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显得很是失落。 姜落秋想了想，忽然问道：“要不要跟我去一起见见她？” 小福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斗志，她握紧拳头说道：“当然要！我还要去揍她一顿！” 姜落秋想到那一位的身份，不仅撇了撇嘴角，心里默默道：“别说你个小傻福了，怕是把这个世界所有生灵加起来，都不够她一根指头对付的。” 对方故意留下了自己的气息，显然就是邀请他前去的，虽说手段恶劣了点，但确实是她的行事风格。 姜落秋又揉了揉小福的脑袋，“你上楼去跟姐姐打个招呼，就说我们去给见见那位熟人，让她好好看家。” 小福点点头，一溜烟跑上了二楼。 姜落秋将目光转向某一个方向，自语道：“你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第12章 神仙的辈分真难算 这还是姜落秋醒来后第一次出门，他推开门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有着充满了速度感的外形，以及夸张的红色涂装的巨大机车。机车静静地趴在那里，四个尾气管张扬地翘起，仿佛下一秒就能飞起来一般。 继承来的知识告诉他，这种看起来非常酷炫的机器是一种叫做“摩托车”的东西。 他想象了一下那位一头红发，穿着短款夹克和牛仔裤，洋溢着青春活力的美少女骑着这辆格外张扬的机车时的样子，只觉得意外地和谐。 小福拎着两个头盔也从事务所里出来了，她非常自豪地介绍道：“这就是我的赤色之风，怎么样，很帅吧！”顺手递了一个头盔给姜落秋，“安全出行，必须得戴头盔，不然我要被扣分的。” 姜落秋乖乖地戴上头盔坐在了后座上。小福让他搂着自己腰就可以了，但是姜落秋还是很绅士地抓着后座两旁安的把手。 “接下来往哪儿走？”小福发动机车后问道。引擎的轰鸣声就像战鼓一般，点燃了人类内心深处对于激情与速度的渴望。 姜云帆指了一个方向，随后便在小福的视野中出现了一道明亮的线，一直延伸出去。“跟着这条线开。”他说道。 “落秋哥哥你好厉害啊！” “那当然！我超厉害的。”本来他还想做一个标志性的动作，结果小福一拧油门，车子伴随着一声咆哮猛地窜了出去，差点把他给甩下车。 …… 灰狗营并不怎么大，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位于城东，建设东路17号的目的地。 “落秋哥哥，你确定就是这里？”小福跳下她的赤色之风号，有点惊讶。 “确实是这里，没有错了。”姜落秋也有些惊讶，但毫无疑问，这里就是“那位”在的地方。 一家菲斯克风格，装修得蛮精致的甜品店，在玻璃门边摆着一块小小的板子，上面写着“欢迎光临‘柳小姐的下午茶’，今日特价：榛子热可可、手工咖啡曲奇……” 小福有些惊讶是因为早上才在这里买了一包咖啡味的曲奇，姜落秋有些惊讶则是因为他真没想到对方只是开了家甜品店。 按照“那位”的恶趣味，不整个军火公司、超·七星级豪华酒店、银行业巨头什么的还真对不起她自我标榜的人设。这让姜落秋一时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判断。 然而来都来了，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也得硬着头皮上啊。 两个人就这么探头探脑地摸进了这家“柳小姐的下午茶”。 进门后，姜落秋先前感受到的那种不真实感愈发强烈，因为这家小店真的就跟外表看上去的一样，只是一家普通的甜品店。 店里暂时没有其他客人，四张铺着格子桌布的小方桌，两个普通的摆满了各种甜点的玻璃展柜，还有一个差不多到小福肩膀处的吧台。没有被魔改过的异空间，没有挂满墙的各种军火，就连记忆中对方最喜欢的战斗机甲也没见着。 一定是哪里出现了偏差。 “你们俩在那儿鬼鬼祟祟的干嘛呢？”温婉悦耳的声音从吧台后面传来，甜品店的老板娘——一个银色长发随意编成辫子跨过肩头搭在胸前，穿着件淡蓝色长袖外面围着一条小熊印花围裙，漂亮文静的年轻女性正靠在吧台上。 她用手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正在不大的甜品店里东张西望的两个人。 “啊？梦寒真的是你啊！”姜落秋捂着脸说道。 “梦寒可不是你该叫的哦。”柳梦寒笑着摇了摇手指说道，“除此之外，我只是她的一个分身。” 她又对正在一脸茫然的小福说道：“小傻福你怎么也来了，早上买的曲奇不好吃吗？柳姐姐这里可不退货呀。” “我是跟着落秋哥哥一起来的。那个，我不是来退货的，曲奇我都已经吃完了……”她说道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脑袋慢慢地垂下，居然已经站着睡着。 “你先扶她找张桌子坐下，我去做两杯饮料，咱们慢慢聊。”柳梦寒直起身，走到门口把“正在营业”的牌子翻个面换成了“暂停营业”，然后便在吧台后面忙活起来。 姜落秋扶着小福捡着一张靠墙的桌子坐下。很快，柳梦寒就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榛子热可可走了过来。 昨天刚刚下过一场雨，所以今天的天气还是有些凉，一杯榛子味热可可显然还是很适时的。 “梦……好吧我到底该叫你什么，我有点乱。”姜落秋挠挠头，问道。 柳梦寒端起自己的杯子浅浅喝了一口，用那种让人很舒服的，温温软软的语气说道：“首先呢，你的创造者和我的本体，他们之间的关系你知道吧？” 姜落秋点点头“我知道的。”当初姜落秋的创造者，在这道剑意中附着一道神念，其中就有关于其所属势力——镜水宫的一些记忆，这也是他为何能分辨出柳梦寒气息的原因。 “这就好，然后接下来是辈分。你呢，虽然只是他的一道剑意所化，但按照咱们镜水宫的规矩，你应该算是他某种意义上的后代。而我，是‘雨’‘露’‘霜’‘雪’中最后的那一个。”说道这里，眼前这个和“柳梦寒”长相一样的年轻女人突然调皮地朝姜落秋眨眨眼。 姜落秋想了一下，瞬间恍然大悟。 “那我岂不是该叫你……小姨妈？” “对喽~乖外甥你真聪明。”雪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满满一种恶作剧得逞的感觉。 姜落秋的老妈，也就是真正的柳梦寒在加入镜水宫晋升成为神明之前，是一名来自与姜落秋老爹同一次级世界的神道境大修士。 梦寒真人在迈入神道至境之初，以梦溪谷的无上道法化出四个拥有独立意识的分身，分别被称作“雨”“露”“霜”“雪”，她们每一个都有着不输于神道境的实力。 这四个分身不仅有着自己的独立人格，而且只要柳梦寒还活着，她们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不灭。在柳梦寒众多分身、化身之中，也只有这四位有资格说自己与本体平辈儿。 “小姨妈你怎么也跑到这里了？”姜落秋狐疑地问道。 “事关机密，不告诉你。” 姜落秋：“……您是故意逗我呢？” 雪笑的更开心了，眉眼弯弯，满满地全是一种把老实孩子忽悠瘸了的成就感。 “不和你闹啦，我是带着任务秘密降临在这个世界的。” “任务？秘密降临？小姨妈，难道这个次级世界在别人家的地盘上？” “严格来讲，这个世界现在处于世界网络的夹缝中，属于无主之地。” 姜落秋皱了皱眉头，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他从雪身上察觉不到一丝神性的存在，而若这个次级世界真是无主之地的话，雪完全没必要压制自己的神性，更用不着秘密降临。 此外，姜落秋一来到这个世界，立马就遇见了雪，巧合的都有些刻意，一副生怕他不知道的样子。 雪又说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那么她来到这里显然就是镜水宫高层的安排。 但无论是直接出动身为高阶神明的雪，或是她以秘密降临的方式降临这个世界，都有点不太正常。确切来说，感觉有点小题大做了。 他有点无法想象自家这个统治着无数次级世界，向来在世界网络中横着走的镜水宫，这次居然要低下脑袋按照别人的规则来行事。 姜落秋清了清嗓子，问雪道：“我说小姨妈，只有你一个降临的？还是说这个世界只能一个真神降临？” 柳梦寒甜甜一笑，心说小子很上道嘛。 “这个世界的情况有点棘手，连咱们最高神殿里的两位圣尊都拿它没办法。只好让我自降神格，来这里走一趟。” “就连两位圣尊都拿这个世界没有办法……雪甚至要自降神格……”姜落秋默默听着，心里已是翻江倒海。 镜水宫两位圣尊是整个世界网络中都极为特殊的存在。祂们高居于凤幻仙海的最高神殿之上，是的镜水神系的根本，是镜水宫统治无数个次级世界的基石，是能够仅凭一己之力抗衡整个神系的至高之神！ 这还是姜落秋第一次听说，世界网络中出现连这二位都无法处理的情况。甚至最终需要雪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才能秘密降临到这个世界。 心思急转，姜落秋想了很多事情，最终得出了一个初步结论： 这个次级世界恐怕有大问题！ 姜落秋按耐下心中的激动，问道：“小姨妈你来多久了，有没有遇到有意思的事儿，也说给我听听呗。” “我也来了没多久吧，按照这边时间算，大概五六年的样子。说到有意思的事儿……” 雪白皙的手指轻轻滑过嘴角，露出了一个甜美如恶魔般的微笑，仿佛真的很享受当时的情景。 “前几天我看到一个熊孩子乱跑，然后被人摁在地上就是一顿胖揍。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小姨妈好久没有那么愉悦了。” 姜落秋差点一口热可可把自己呛死。熊孩子被人暴打……小姨妈你说的不就是我嘛！ 果然不管是老妈还是她的这个分身，性格都是一样的恶劣啊。 第13章 男人要学会自己赚钱 “小姨妈，您当时就在一边看着我被人摁在地上打？”姜落秋悻悻地问道。 “对呀，从头到尾看的一清二楚。我还磕了两包瓜子，奶油味的。” “那你能不能……”姜落秋想问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雪很坚决地拒绝道：“不能哦，这些事情我都不能说的。” “好吧。”姜落秋虽然已经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但在真正被拒绝了后，还是有些失落。 “不过小姨妈可以给你说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事儿。”雪一手托腮，一手捏着茶匙缓缓搅动着自己面前的热可可。 “首先呢，就是我这次降临所使用的‘人设’。你也看到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甜品店老板娘，虽然自降神格，但还是可以使用神力的。为了不太显眼平时就伪装成一个十三级的异能者而已。 然后在人类联邦这边我也没多少资产，只有两家好像还蛮大的军工复合体，十来家连锁豪华酒店，一家航空公司，三家私募基金，两家银行，一家律师事务所，一家会计所还有些杂七杂八的想不起来了。” 姜落秋听完这一段，半个人已经在桌子底下。 先不说雪眼中只能算“而已”的，一个位于人类顶点的十三级能力者意味着什么。 光是这一坨资产就够吓死人了好伐！ 自己老妈和她的分身们到底是有多喜欢“银发军火女王”这个人设？怎么不管是谁，只要降临就会来这么一出？ 而且小姨妈，您这财富不比现在人类联邦明面儿上的首富少吧……您下一步难道打算竞选联邦议长？然后让“人类联邦再次伟大”？ 果然是性格恶劣的家伙，画风都跟别的神明不一样。 镜水神系所谓的“降临”其实就是某种意义上的角色扮演。自己订制一个“人设”，然后在次级世界里面以这个“人设”的身份行事。 但是这种“降临”不能破坏次级世界的规则，比如只能使用这个世界的能量体系，或者是严格遵守“人设”的行为逻辑。 除此之外也不能干扰到世界原本的历史线，例如雪现在“扮演”的这个角色，就算她不跑下来，本世界里也会有一个真正的军火巨头在这个时间段内出现。 而从历史发展的宏观角度来看，人类社会没有发生任何因她的降临而产生的变化。 简单来讲，就是巧妙利用了历史必然性中的偶然性。 这对于那些动动手指头就可以从世界网络中删除整个次级宇宙的神明们来说，照顾到一个种群的历史发展，已经是十分仁慈的。 而对于那些被影响到的个体，神明们并不会在意。凡人个体太短命，太易变，神明们眼中真正有价值的是整个种群，整个文明，而不是某一两个渺小的个体。就像人类在保护野生动物时，在意的是种群数量，出生率，死亡率，栖息地环境指数这些抽象而冰冷的数据，而不会在意每一个动物个体的感受，除非它们死的就剩最后几只了。 神明们在乎的是那个位置本身，而不是谁坐在上面。 偶然性或许会加快或暂时阻碍历史的进程，然而对于生命漫长到比整个次级宇宙还要悠远的神明们而言，这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可能仅仅是看了整个次级宇宙一眼，一个人的一生就已经经历了开场和谢幕。 绝大部分偶然性带来的偏差，最终都将在更大的尺度上被漫长的时间抹平。 这就是神明们冷漠残酷的一面。 但是，接下来姜落秋将体会到神明们更加冷酷的一面。 “那什么，小姨妈，我现在身无分文，还欠了房东一屁股债。消息不能说，钱能借我点不？”姜落秋可怜巴巴地望着雪。 “借钱啊。”雪用手轻轻将几缕银色的发丝顺到耳后，温柔地笑着说道：“没门。” “可是小姨妈，我是你外甥啊，就当给点零花钱呗。” “你就算是我亲儿子，我也不给。男人啊，就要自己去努力挣钱。”雪笑的愈发温柔，“不过要是哪一天你交不起房租被扫地出门，倒是可以考虑来找小姨妈。” 姜落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然后呢，然后呢，小姨妈就能接济我一下？”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来找小姨妈我诉诉苦，让我开心开心。我最喜欢看你们这群熊孩子哭丧着脸的样子了。”柳梦寒双手捧着脸，微微歪着脑袋，笑容温柔地令人发指。 “那我现在的样子，您看着开心不？”姜落秋苦着脸，指着自己说道，他体会到了来自长辈满满的关爱。 “开心啊，你没发现我一直笑的很开心么？”雪的微笑已经温柔到令姜落秋毛骨悚然了。 果然老爹在神念里留下的关于老妈的信息都是真的。 以前温婉如玉的老妈苦在追千年终于把老爹骗到手后，彻底放飞自我，画风朝着十分不可描述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或者说，老妈的性格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在追老爹的时候……天呐！ 姜落秋及时阻止了自己不断发散的思维。若有念，必有知，这是高阶神明们的基本能力，自己在脑子里面说太多老妈的坏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亲妈灭口了。 关键姜落秋他妈真干的出这种事儿！ 灭完口再复活拉起来，大家还是相亲相爱一家神……神经病啊！ “我感觉小落秋你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哟。”雪轻轻点了一下姜落秋的鼻尖，瞬间将他的思绪从天外召回。 “没有，没有，没有。”姜落秋连忙摆手道：“我只是在想怎么赚钱交房租。” 雪指了指趴在姜落秋旁边，流着口水熟睡的小福说道：“你就老老实实跟着小傻福去大荒原上完成委托呗，佣兵管理处那边有很多报酬丰厚的悬赏委托足够你交房租了。” 姜落秋点点头，这个注意确实不错。 说到荒原，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对了小姨妈，赵惜晟难道真的彻底救不回来了？”姜落秋这几天其实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毕竟他只是一道刚刚成精的剑意，在知识上还是欠了太多，只能向小姨妈寻求能把赵惜晟救回来的方法。 雪有些惊讶道：“哦呀，想不到我们的小落秋还挺善良的嘛。法子不是没有，而且只要你还活着赵惜晟就没有彻底死去。不过你想要复活他的话，在这个世界做不到，至少现在不行。” 至少现在不行……小姨妈是话里有话啊…… 姜落秋表情严肃了起来，认真说道：“虽然我来的时候他的灵魂已经彻底破碎，但是至少我从他那里继承了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继承了他二十六年的记忆。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也继承了他的部分人生。 所以我在想，至少我要为他做点什么。咱们那边剑修都讲究一个恩怨分明。赵惜晟与我有恩，那我必须要回报这份恩情。而对于那些直接或间接害死他的人，我也会一一找上门去，为他讨个说法。待到时机成熟，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他复活的。” 讲到最后，姜落秋感觉自己跟冥冥中某个十分遥远的伟大存在有了一种极其玄妙的联系。 雪拍拍手称赞道：“不错嘛，自己都会立下‘神言’了。你刚刚说的话已经被咱们大老板记住了，到时候做不到小心挨罚。” 姜落秋的气势瞬间垮了下来。 “可万一我要是做不到该咋办啊。小姨妈，那样的话我还有救么？” “没救了，等死吧。两位圣尊，也就是咱们大老板和大掌柜的，祂们最讨厌乱用‘神言’的熊孩子了，毕竟这会严重损害咱们神系的形象。”雪摇摇头，显得很是幸灾乐祸。 姜落秋哭丧着脸说道：“可是这个世界的背景能量很有些问题，我没法吸收利用啊。我现在积攒灵力都只能靠吃东西，这叫我怎么修行。” “你以为这个世界人类研究的灵能技术，巨龙的魔法，还有光辉精灵的圣能都是怎么来的？动动脑子好不好啊，怎么你就这么呆呢？”雪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我也么得办法啊，毕竟我只是一道剑意成精。”姜落秋耸耸肩。 雪捏了捏眉心说道：“你自己的修行之路只能你自己去走，外人帮不了你。而且你始终要记住，你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才化形的，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你不仅属于镜水神系，而且还是这个世界的土著，这点非常重要。 我自降神格看起来付出代价很大，但只要离开这个世界，我很快就会恢复神位。但是，你能够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机会只有一次，这意味着什么你必须要想明白。 不过你也不用压力太大，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顺其自然往下走。虽然因为这个世界规则的原因，很多东西不能直接告诉你，但该遇到的事情，时间到了你自然会遇到。还有你明天带着戚小橘和她弟弟来一趟，小姨妈我也给他们点好东西，算是个赔礼吧。” “哦，好的。”姜落秋 最后她看了一眼睡得一塌糊涂的小福，心中默念着：“小福、小福……你才是真的有福。” 第14章 你俩感情真好！ 傍晚时分。 “回来啦？落秋你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正在书桌后面正在看着一份终端投影出来的，蓝色半透明《联邦晚报》的戚小橘从报纸上把目光抬起，看着刚刚进门的两人。 “别提了，比见了鬼还可怕。小威没事儿吧？”姜落秋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走到沙发旁坐下。 头发有些乱糟糟的小福缩在对面的双人沙发上继续打起盹来。 “他没什么大碍，在楼上休息呢。你不是去见你那位‘熟人’了么？怎么还见着了比鬼更可怕的东西。”戚小橘端起自己的粉红河马杯，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的红茶。 姜落秋苦着脸说道：“不是什么东西，也不是什么朋友，那是我小姨妈。” “噗~~~”戚小橘一口红茶全喷了出去。 “你说什么？你小姨妈？”戚小橘瞪大了眼睛问道。 “是我小姨妈，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 “你不是一道什么剑意成精么？哪来的小姨妈啊？”戚小橘两条好看的眉毛几乎要立起来。 姜落秋知道这确实很难以置信，他拍拍手，一座剑阵凭空而生，隔绝了客厅与外界，然后他耐心地跟戚小橘解释起了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 “嘶，你们神仙的辈分可真难算。”听完之后的戚小橘揉着太阳穴说道，这些东西对她的世界观来说冲击有点大，得消化一会儿。 “那你的这个小姨妈，她……厉害么？” “她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她真的是那种……她既是银发腹黑女魔头，又是霸道军火女王，还是十三级能力者，关键还特别记仇小心眼。遗憾的是今天她很多事儿没告诉我，我没能搞清楚她为什么要来这里。” “妈耶，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设，你这个小姨妈这么恶趣味啊。” “对啊，不仅是小姨妈，我妈，我大姨妈，二姨妈还有三姨妈都是这样子的。她们……”姜落秋掰着指头说道。 戚小橘赶紧打断他：“停停停，你那堆姨妈们搞得我脑壳疼。你刚刚说，她叫我们明天过去？” “是的，说是为今天下午的事情道歉，而且还要给你们一点好东西。”姜落秋老实交代道。 “嘶……怎么一股子请君入瓮的感觉，你说我们明天要不要去。”戚小橘心里有些忐忑。 “怎么讲呢，我小姨妈虽然性格有点恶劣，但本质上不坏，她也没有必要坑你们。而且，你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拒绝一个高阶神明的邀请吗？” 戚小橘往后靠到椅背上喃喃道：“也是啊……哎？姜落秋，我发现了，自从你来之后我就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啊？所以几天是几天啊？”姜落秋一脸茫然地问道道。 “我这是比喻！比喻！比喻！你这个笨蛋！”戚小橘恨不得用报纸卷抽他脑壳儿。 姜落秋有些委屈，“我也就是一说，你那么凶干嘛。” 戚小橘看着他委屈的样子，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哎，你真是神系之耻。”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严格来讲我也才诞生十几天，结果我这么一个才诞生十几天的稚嫩的，脆弱的生命就要去赚钱给你交房租。”末了，他也叹了口气：“哎，我真是承受了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生活之重啊。” 他瘫在沙发上变成了一条绝望的咸鱼。 戚小橘看着沙发上变成咸鱼的姜落秋，嘴角轻轻扬起，不知为什么有点莫名的开心。 这时在另一边沙发上打盹的小福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她迷糊着眼睛看了看小橘姐姐，又看看了对面沙发上的咸鱼哥哥，吸了**致的小鼻子，埋头继续睡觉。 …… 第二天早上，四个人齐聚餐厅享用早餐。 戚小橘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菲斯克式早餐，这是她以前在那边上学时养成的饮食习惯。培根、煎蛋、戚小橘自己烤的面包，还有牛奶和咖啡。 戚小威昨天虚惊一场身体消耗不小，这会儿专心对付着自己盘子里的早餐。小福一边吃一边偷偷看几眼戚小威。戚小橘系着印有粉红河马的围裙，端着一壶刚刚煮好的咖啡问大家“还有谁要咖啡？”，姜落秋则已经用完了早餐，正专心读着一份早上刚刚送来的《天华早报》。 真是温馨的一家四口啊。 赵惜晟以前是在部队里服役的，所以继承了他记忆的姜落秋也对军事新闻很感兴趣。“咦？‘联邦第三舰队成功挫败深海异种的大规模入侵企图’第三舰队什么时候跟深海异种打起来了？” 戚小威捏着块牛角包，边吃边说道：“就前几天，你昏迷的那几天。报上说风暴海域突发异常，第三舰队全面集结严阵以待，就连‘荣耀级’都开上前线去了。那几天整个东海都军事管制了，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的。”他脑海里的“水魅”被取出后，整个人便恢复了正常，也不再害怕姜落秋。 “好家伙，连‘荣耀’级都开上去了，这帮海军是要搞个大新闻啊。”姜落秋也跟着感叹道，“你说这风暴海怎么突然就异常了呢？” “谁知道，那群深海杂碎压根就是神经病，鬼知道它们什么时候就抽风了。嗯？等等，前几天……你昏迷的时候……不会吧。”戚小威扭过头，直直地盯着姜落秋。 “你看我干嘛，总不可能是我搞的……嘶，还真有可能。”姜落秋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呢？”一头红发的小福抱着咖啡杯好奇地问道。 “说来话长，等下给你解释。”姜落秋宠溺地揉了揉小福的脑袋。 “哦，那好的。”换了一件灰色运动套头衫的红发少女，接着开心地喝起自己的咖啡。戚小威也知趣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咱们之前说的是今天下午去商场陪我买几件衣服么？反正早上也要去甜品店，要不然中午我们就在外面吃？”姜落秋向戚小橘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行呗，反正饭钱和买衣服的钱我都记你账上。”戚小橘无所谓地说道。 姜落秋撇撇嘴，小声嘀咕道：“一大早就谈钱，谈钱多伤感情啊。” 戚小橘给他这句话逗乐了，叉着腰说道：“谈钱伤感情？我跟你有感情么？” 姜落秋立刻一本正经地说道：“有啊，感情相当深厚！那可是救命之恩，我要报答一辈子的，难道还有比这更深厚的感情？” “切，算你还有良心。”戚小橘哼了一声，转身进厨房，继续收拾卫生。 吃过一次亏的戚小威淡定地喝着咖啡，他已经不想再去趟这滩浑水。 天要下雨，姐要嫁人，由她去吧。更何况这两位一个是老姐一个是神仙，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主。 人生在世，苟命要紧。 小福眨了眨眼睛，没心没肺地偷笑着戳了戳姜落秋，“你跟小橘姐姐感情真好。” 姜落秋顺手又揉了揉她的脑袋，悄悄表扬道：“瞎说什么大实话。” 第15章：神仙姐姐发福利啦 戚小威开着车，一行人早上九点刚过就来到了“柳小姐的下午茶”。 早上店里没什么人，“叮铃”一声，姜落秋第一个推门进来。 “小姨妈，你在哪儿呢，人我给您带来了。” “大清早瞎嚷嚷什么，我在这儿呢。”雪掀开门帘，从后厨走了出来。 还是那搭过肩的银色长发，还是那一件浅蓝色长袖加小熊围裙，还是那美丽迷人的容貌，还是那淡然宁静的悦耳嗓音和温婉贤淑的微笑。 戚小橘真的没法把眼前这位“邻家贤妻”一般的漂亮女子，和姜落秋描述中“银发腹黑女魔头，小心眼还爱记仇。”的恶魔小姨妈联系在一起。 戚小威见到雪后，眼神相当精彩。 他看到雪的那一瞬间，瞳孔急缩，从中喷薄出了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炽热，炽热很快变成了难以言表的失落，最后又归于最初的平静，只是眼睛最深处多了些被藏得很好的心思。 姜落秋没有看到戚小威的失态，而是注意到昨天已经来过的小福此时竟然在门口有些踟蹰。 不过小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推开门走了进来。 姜落秋心有所感，目光扫过，发现小姨妈嘴角的笑意非常细微地柔和了一些。 他知道这是雪卸下心头压力时的反应。 小姨妈刚刚松了一口气？为什么？她在担心小福不愿意进来？ 姜落秋心里很是迷惑。不过这迷惑并没有困扰他多长时间，因为小姨妈就要开始发福利了。 雪四人一人端了一杯自己做的饮料后，也拉了张凳子在桌边坐下。 “关于我的事情呢，想必落秋已经跟你们介绍过了，我就不再啰嗦。今天请你们来呢，主要是有些好东西给你们。” 她先是取出了一个黑色木制的小匣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块翠绿欲滴的玉坠，品质肉眼可见的高。雕工更是名副其实的巧夺天工，只有大拇指大小的薄玉上雕着一只栩栩如生，极细微处的都得以分毫毕现的九尾神雀。神雀的眼睛更是极有灵性，仿佛正在好奇地打量着众人。 仔细看还会发现神雀的九条尾巴并不完全相同，在每一条尾羽的末端都刻有一个复杂又不同的符文。 雪将小匣子推向戚小威，语气温温软软的很是舒服：“抱歉昨天那个恶作剧让你遭了点罪，这算是给你的赔礼了。这个九彩神雀的玉坠是我没事儿时候雕着玩的，不过也有点护身符的功效。回到贝拉迪尔后，你记得随时把它挂在脖子上。” 戚小威到了声谢，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小木匣。 雪看着他将小木匣收好后，莞尔一笑：“千万不要搞丢了或者送给别人哦，不然我会很伤心的。” 戚小威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正常，然后郑重地表示自己一定会保管好它的。 姜落秋在一旁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在心底默默地嘀咕着：“可怜的小男孩啊，你对小姨妈的可怕一无所知。” “接下来是给小橘的。”她又摸出了一个表面饰有金纹的白玉盒子。 白玉盒子约有拳头大小，表面除了装饰的金纹外没有一条缝隙。 就在大家好奇这个白玉盒子怎么打开时，雪轻轻拂过盒子顶端的金纹，然后在一道柔和的光晕中，白玉盒子渐渐化作无数光粒消散，露出里面所装的一枚戒指。 银色的戒指上没有任何其他的镶嵌物，只有一些模糊的浅浅的花纹，但难以辨认。 姜落秋认得这玉盒是纹金云织玉匣，云织玉是一种能够有效保存灵性的材料，在镜水宫这种盒子也多用来封装较为贵重的小物件，由此可见这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戒指恐怕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这枚戒指对你有大用处，不过平时也不用太过在意，当作普通的戒指就成，至于有什么用处，你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了。” 呵，又是这种话说只说一半的做派，搞得跟那些半吊子神棍一样，姜落秋在一边胡思乱想着。 戚小橘虽然不认得纹金云织玉匣，但她还是能看出来这个匣子和这枚戒指的贵重。 她有些受宠若惊地道：“女神大人，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怕是不太好吧。啊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受之有愧。”怕雪误会自己的意思，她又赶忙补充解释道。 雪浅笑着说道：“这些对我来说都是些没什么用的小东西，你就安心收下吧。还有啊，叫我女神大人什么的太见外了，叫我柳姐姐就可以。” “小福，这是给你的。”在戚小橘收好戒指后，雪又递给了小福一块巴掌大小，色泽和手感都很奇特，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小牌子。上面还用一种不认识的文字阴刻着三个字。 这块牌子出现的时候，姜落秋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他内心大惊，哦凑！小姨妈怎么会给小福这个东西！ 难道说小福…… 震惊中的姜落秋向小姨妈投去求证的目光，小姨妈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姜落秋强行压制下心中的震动，再看向小福时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小福拿着这块牌子翻来覆去研究了半天，抬头问道：“柳姐姐，这块牌子有什么用啊？” “这是一件信物，以后你会用到它的。而且告诉你一个秘密，这块牌子只要你心念一动，就会自己消失，你需要用它的时候，只要你在脑海里想着它，它就会出现。” “这么神奇啊，那我试试。”小福迫不急待地想要试一下这块会自己消失的神奇牌子。“真的不见了唉。”然后就自己在一边把牌子变消失，再变出来，玩的不亦乐乎。 “小姨妈，我的福利呢？”姜落秋眨巴眨巴眼睛，满怀期望地看着雪。 雪微微一笑，说道：“小落秋你还想要什么？” 这笑容是如此温柔，就像如水般皎洁的月光洒落在盛放的暖樱上一样，静谧而又美好。 姜落秋默默地移开目光，有些心虚地说道：“没，没什么，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这还差不多。”雪拍拍手，“好啦，贵重物品分发完毕，你们自己要保管好。然后，小橘你把这几份文件签一下。”说着她又摸出了一沓有着精美硬质封皮的文件。 戚小橘十分好奇地接了过去，翻开其中一份看了看了里面的内容，只觉得一阵头晕。“这些……都是给我的？”她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嗯，都是给你的。克虏诺和绿岸两家上市军工复合体各5%的股份，股权转让完成后你将成为这两家上市公司除我之外最大的个人股东，预计下周就会对外公示。这两家公司的董事会里都将有你的一个位置，不过我不建议你短时间内出现在董事会。联邦证券监管委员会那边你不用担心，我都打好招呼了。 此外，我所持有的凯莫安斯投资基金95%的股份将完全赠送与你，但同时你要签一份授权委托书，凯莫安斯三年之内的运营仍委托给我的团队来进行。 这几家酒店也是一样，只是将所有权转移给了你，五年之内的经营仍委托给我。数额比较大的就是这几份股权转让合同，后面还有些琐碎的东西，就当是些添头好了。 啊，对了还有。这些资产短时间内没法变现，我给你准备了一笔现款。一会儿你看一下你的终端，应该快到账了。” “至于其他的像什么报表和税费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这些都交给我的人处理，你不用操心。至于合同内容，我相信作为一个诺斯兰克法学院毕业的法律博士，你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仅是戚小橘，其他几个人也是听得头皮发麻，这得多大一笔钱啊？就连小福都不玩她的牌子了，开始默默地在心里算着。 可惜最后越算越搞不清楚，少女果断选择放弃思考，反正知道是很大一个数目就对了。 戚小橘真的有点惊慌失措，她拿着合同的手都在颤抖。 “可是，为什么啊？我知道这是您的好意，可是我究竟做了什么值得您赠与我如此大笔的财富？”戚小橘是真的很疑惑，虽然她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这些财富对于雪来说没有什么大的意义，但这样将大笔地财富赠与自己还是让戚小橘心里非常不安。 “因为你救了他的命。”雪指了指姜落秋，然后十分郑重地说道：“我们在这种事情上讲究一个问心无愧，这次你真的帮了我们一个很大的忙，我们必须作出对应的报答。而且这些东西在你手里比我拿着用处大的多，所以这份回报还请你收下。” 话至如此，戚小橘也不好再拒绝，她看了一眼姜落秋，心想：“原来你这个家伙的命这么值钱。”姜落秋仿佛看懂了她的眼神一般，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之前也不知道。 但其实他很清楚，小姨妈刚刚所谓的“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绝不是救了自己这么简单。 看来在自己视线之外，已经有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而且镜水宫从中必然得到了极大的好处。他又想到了刚刚小福收下的那块牌子，一些事情的轮廓渐渐被勾勒了出来。 而且恐怕这只是一个开始！ 对大概发生了什么有了模糊判断的姜落秋不禁有点感慨，又有点期待。 “以后在小姨妈面前可得小心点，不然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他在心中默默提醒了一下自己。 戚小橘很快在雪的律师通过通讯装置进行远程见证的情况下，签完了那些财产赠与合同和一些相关的授权委托书。忽然间她发现自己名下的财富已经能抵得上整个戚氏家族了。 俗话讲“德不配位，必有灾殃”，突然拥有庞大财富的戚小橘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 最关键的是两家上市的军工复合体即将于下周发布重大股权变动公告，这会让自己重新回到很多人的视线中，之后的麻烦恐怕必然不会少。 但毕竟距离戚小橘背井离乡已经五年过去了，她心中始终有一股燃烧在最深处的火焰，渴望着杀回到那个曾带给她噩梦的地方。雪给她的这些东西，不仅仅是财富，更是她重返舞台的资本，也代表着某种态度，是现如今的戚小橘最需要的东西。 雪将签好的合同收拾起来，认真地说道：“小橘，你的那几份合同我先替你保管，同时我也作为一个长辈叮嘱你两句。第一，这些财产是我给你的，不是给其他任何人的，你心里要始终记清楚这一点。第二，要是小落秋问你借钱，你一个子儿都不许借给他。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直接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姜落秋：“……？？？” 第16章：美少女是世界的瑰宝 姜落秋委屈地说道：“小姨妈，你不能这样对我。” “穷养儿，富养女你没听过吗？你这种还不懂事儿的熊孩子就得管得严点。”在雪“小姨妈的威严”中，姜落秋只好把还没说出口的“我哪里不懂事儿了！”给咽了回去。 大家又坐着聊了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主要是雪在拉着戚小橘将一些要注意的事情反复叮嘱，姜落秋在一旁偶尔插上一两句。戚小威仍然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只是目光偶尔会悄悄在雪身上多停留一会儿。 至于小福，她在抱着自己的橙子气泡水，百无聊赖地用吸管吹着泡泡。 最后该叮嘱的都反复说了好几遍后，众人终于打算离开“柳小姐的下午茶”。 姜落秋专门等到其他三人都出门了后，才问雪道：“小姨妈，你不是被盯着呢？送他们这些东西真没关系？” 雪一边收拾杯子，回答道：“没关系，几个小物件不会对这个世界的走向产生太大影响，而且现在差不多大局已定，可以稍微过分一点。” “大局已定？小姨妈，不会是……”姜落秋试探性地问道。 雪停下手头的动作，很认真地说道：“在这件事上无论你猜到了什么，我都只能劝你一句别深究。今天那块牌子你就当做没看到，他们出了这扇门后也会渐渐忘记那块牌子的事情。你最好什么都不要想，更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跟小福相处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没必要太刻意，那样反而不好。 这背后是大老板那一层的在直接布局，我也只是在执行命令而已。出了任何纰漏，不光是你，我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姜落秋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同时立刻将自己原本的一些计划全部从脑海中移除。 刚刚化形没多久的姜落秋表示，在还清欠戚小橘的债之前，暂时还不想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就算还清了也不想。 姜落秋临出门的时候，雪又忽然叫住了他，笑着说道：“眼光不错，我这一关算是过了。” 姜落秋皱着鼻子想了想，搞不明白小姨妈在说什么，摇摇头就推门离开了。 …… 灰狗营只有镇中心那半条商业街上有两家勉强算是商场的百货店，姜落秋一行人最后决定还是驱车前往离灰狗营县城不远的沙格子市。 沙格子市离灰狗营大概四十公里的距离，以悬浮车两百公里的平均时速，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沙格子市是这一片地区最大的城市，虽然与内陆城市比起来，沙格子仍显得寒酸很多。但毕竟这里已经是远疆了，这座十万人的小城算得上方圆数百公里内最繁华的人类聚集区。 沙格子市中心流淌过一条小河，当地人把它称作沙河。以沙河为分界线，沙格子市被分成东西两个城区，西边主要是驻军和很多常年活动在荒原中的佣兵团的驻地，此外就是一些为这些佣兵团提供各种物资的商户。 城东区则主要是普通居民居住，以及商业街和一些服务设施比如医院学校所在的区域。 当年联邦放弃西进计划后，沙格子和许多类似的位于荒原边缘的城镇都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衰落。然而随着《民间安保公司管理法案》的实施，联邦政府正式解除了对佣兵和私人安保公司的限制，并且将扫除大荒原上各种怪物的工作委托给了这些民间机构。 佣兵团这一原本已经成为历史的词汇再一次活跃在人类社会中，而拜这些佣兵和猎人们所赐，很多荒原边上的城镇又焕发出了第二春，灰狗营和沙格子市便在此列。 随便找了家饭店吃过午饭后，姜落秋四人便驱车前往商场。 大荒原的气候就是如此奇妙，昨天还适合喝一杯热可可，今天就热的得穿短袖了。 一行人来到了一栋大概有十多层高的大楼前，这栋大楼看起来已经有些陈旧了，不过与周围的其他建筑相比，仍然显得十分气派。 戚小威去停车，戚小橘领着小福和姜落秋就先进了商场。今天是8月18号，周八，是八月的第二周，正好是工作日，所以商场人并不多。 按照联邦规定，每个月的一、三周有三天休息日，称为大周，二、四周有四天休息日，称为小周。具体来说就是大周的第四天、第九天、第十天休息。小周的四、五、九、十，四天休息。 商场确实有些年头了，无论是装修，还是展柜给人的感觉都还停留在七八年前的样子。不过好在这里卖的东西还比较全，联邦最流行的几个品牌在这里也都能找的见。 姜落秋本身刚刚擦着一米八的身高加上匀称的身材，让给他挑衣服这件事轻松不少。戚小橘和小福在一旁参谋着，戚小威偶尔也提出一些有用的建议，很快就给姜落秋配了几身行头。 其中一条牛仔裤加黑色运动套头衫的搭配深的姜落秋喜爱。戚小橘在一边打趣道他这是和同样穿着牛仔裤套头衫的小福买了身情侣装。 只有一直在旁观的戚小威看得清楚，这身是戚小橘在参谋的时候，推荐次数最多的。 这个子弹精其实也不是很讨厌嘛，他在心里默默地想到。 男生买衣服突出一个快字。等到给姜落秋里里外外都收拾妥当后，大家才发现时间刚刚过了半个小时。小福说反正来都来了，不逛一圈太浪费，拉着戚小橘就奔着女装区去了。 两个姑娘在商场里是血拼的不亦乐乎，小橘个子高，小福身材好，俩人又长得都相当好看，自然是大部分风格款式的衣服都能驾驭。就连按理说对小福的身高不太友好的一些款式，都硬是被她逆天的颜值和身材给救了回来。 没办法，硬件实力过于突出，就她这条件哪怕穿件大红棉袄加条绿棉裤，那都萌的不行。 小橘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毕竟自打五年前自我流放到这远疆后，手头就没宽裕过。 一条牛仔裤洗的颜色都发白了还是在穿，鞋柜里面除了伞兵靴就是运动鞋，前者这边卖的便宜后者穿起来自己舒服。几件厚一点的大衣更是从当年穿到现在，冬装太贵了，她是真舍不得买。 当然她在喝酒的时候从没考虑过这些。 现如今，雪给她的那一大笔现金就静静地躺在银行账户里，不再买几件像样的衣服确实太对不起自己。而且远疆这边也没有什么奢侈品之类的，就连在年轻人中比较流行的几个轻奢品牌都没有，只是买几件日常的衣物也算不得浪费。 女人在商场里血战的时候，男人们一般会都默默地就近找地方歇下。从头陪到尾的一般都是仍处于热恋之中新鲜劲还没过去的。 当然不乏那些真的宠自己女伴的好男人，不过这种好男人大部分也都是有主的干粮。 然而很显然姜落秋和戚小威不属于这两类人，他们遵循着男人们逛街的一贯流程：“拎包，找地方坐下，拎包，找地方坐下，拎包……” 看着正在兴致勃勃地试衣服的两位女士，姜落秋忽然问了戚小威一句“你觉得我小姨妈怎么样？” 戚小威差点跳起来，“姜落秋你疯了吗？她可是你小姨妈啊。” 姜落秋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哦吼？你这个反应有点意思啊。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我小姨妈？” “你这么出卖自己的小姨妈，难道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么？”戚小威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啧啧啧，我以前一直以为‘色胆包天’是一个夸张的比喻，没想到你把它给变成了事实。兄弟，真有你的啊！”姜落秋轻轻锤了他一拳。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我这只是对美好的事物自然而然的喜爱罢了，哪像你说的那么龌龊。”戚小威努力做出一副正经的样子说道。 “还知道‘发乎于情，止乎于礼’。那你知不知道就你对我小姨妈这念头只要在心里产生了，放在镜水宫的地盘上就是渎神重罪。” “我说你们这些神仙怎么都这么小心眼，喜欢都不能喜欢的？” “其实我刚刚那个说法并不准确。”姜落秋看着他说道：“正常的情况下你根本不可能对我小姨妈生出这种感情。‘若有念，必被知’，那些生活在各大神系庇护之下的芸芸众生若是能对神明动心，那岂不是天天都有神罚降临。” “所以因该有两种可能”他伸出两根手指接着说道：“第一，我小姨妈解除了对你的压制，就是她默许了你可以对她有好感。不过凭着我对她的了解，这显然不太可能。她发现你骨骼惊奇对你一见倾心那种事情，你自己做梦想一想就好了；第二，也是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情况，问题出在你身上。” “我身上？我能有什么问题？难道你要告诉我，其实我也是一个来自哪个神系的神二代？还有一个牛逼的不行的家长给自己撑腰？”戚小威没好气地说道。 男人啊，对于诸如“你有问题”“问题出在你身上”这类的字眼总是很敏感，总会不自觉地联想到一些很微妙的事情上。 姜落秋本想接茬说道：“说不定还真是。”后来觉得这种可能性过于扯淡，就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小威，其实我小姨妈人还是挺不错的，回头我把她的日常吃穿喜好，还有生活习惯什么的整理出来给你，有了这些至少你成功率能大一点。”姜落秋拍拍戚小威的肩说道。 “算我求你了，千万别搞。我还不想稀里糊涂地被神罚弄死。”戚小威一把拍掉姜落秋的爪子说道。 “你俩嘀咕啥呢？”戚小橘结了账，向负责拎包的两人走了过来。 她已经换上了一件简洁素雅的黑色铅笔裙，七分袖将她本就紧致修长的胳膊凸显地更加好看。v字领开的有点低，但却意外地很合适。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配合上极简主义的白色高跟凉鞋和手包，简直就像是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一样。 现在的戚小橘跟之前那个整天喝的醉醺醺的没溜女侦探完全是两个画风！ 戚小威心中一阵感慨，他真的仿佛看到了五年前那个光彩照人的姐姐。 姜落秋缓过最初的震惊之后，缓缓地说道：“我苏醒前，在很短时间内看完了一个人二十多年的记忆。但那二十多年的记忆里，没有哪一个瞬间比的上我睁开眼看到你的那一刻。我一直以为那一刻将会是我见到的最美的画面，直到刚刚你向我走来时，我发现我错了。真希望我能一直这样错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姜落秋你脸皮是有多厚？能如此淡定地说着这么肉麻的土味儿情话！！！我求求您给那自家神系留点颜面吧。”戚小威的表情在扭曲，内心在咆哮。 虽然他已经不想再蹚这潭浑水了，但是姜落秋这个家伙总能变着法儿地突破他的下限。 戚小橘也笑了，笑的很是开心。 如果说小福是少女的青春逼人，戚小橘就是成熟女性的妩媚动人。 小福是初夏在海边见到的对整个世界有着无限热情，充满活力的元气少女；戚小橘则是在如水的月光中，在如云般盛放的樱花树下，静静地看着你的月下美人。 她神秘而又美丽，平淡中带着寂寞的眼神告诉你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让你忍不住想接近她，了解她。去倾听她的故事，让她对你敞开心扉，去发现她藏在平静之下的另一面。 面具一旦摘下，便是如火的深情，是一把可以将两个人都烧得遍体鳞伤但又无法自拔的火焰。 大概这就是御姐的魅力吧。 “小威哥哥，落秋哥哥，你俩在演戏么？一个傻笑个不停，一个脸都要扭到一起去了。”大包小包提着的小福问道。 俩人看着换了身吊带热裤的小福，异口同声地感叹道： “美少女果然是世界的瑰宝啊。” 第17章：返乡与希望 买完东西过了两天，小威踏上了返回老家的旅程。 小威将乘飞艇从沙格子市出发，到宝川市转乘长程的民用飞行浮岛，经历大概十天的行程最终到达自己的家乡，原菲斯克共和国的首都，现如今人类联邦菲斯克行政区的首府，贝拉迪尔市。 戚小威还在贝拉迪尔市的诺斯兰克大学读研究生，不过明年夏天就将毕业。 这座建校已经快八百年的名校，始终在人类联邦中排名前三，为人类联邦培育了一代代社会精英，诞生了众多改变人类联邦的知识成果。 她同时也是戚小威姐姐的母校。 戚氏家族在联邦刚刚成立之初就从位于天华的故土迁到了贝拉迪尔。 作为最早一批在联邦建立后来到菲斯克发展的天华人，有胆识有魄力的戚氏家族先祖们确实把握住了很多历史机遇，并最终从小本商人成功地摇身一变成为顶级富豪，跻身贝拉迪尔的上层圈子。 随着后来家族的不断发展壮大，家族内部也已经很难维持第一、二代时的那种凝聚力。最终戚家就如同历史上的许多家族一样，分成了不同的几支。 四百年间浮浮沉沉，最后除了戚小橘、戚小威父亲这一支外，还有另外两支戚氏子弟仍然活跃在贝拉迪尔的社会上层。 在自我流放之前，戚小橘一直被视为戚家这一代中最优秀的年轻人。 她美丽，聪慧，有着过人的手腕和心性，有着很好的出身和教育背景。只可惜后来遭遇了一场让她的世界天翻地覆的变故。 她在那一场惨剧中失去了自己的恋人，以及几乎所有的好友。 她一直认为自己才是该死的那一个，只可惜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她。 但其实，“戚小橘”或许已经死了。 戚小橘几度崩溃，她无法重归自己的生活，更无法面对残忍的现实。最后只能选择自我流放到了联邦最偏远的角落。在酒精的麻痹，以及无数次的噩梦中艰难地舔舐着伤口，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够重新活过来的那一天。 贝拉迪尔的明珠就此堕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戚小威看着姐姐如此沉沦，他真的心痛如绞。从小到大姐姐都是他的榜样，指引着他前行的方向，是他的骄傲和仰慕的对象。 而突然有一天，这一切被砸得粉碎，曾经的那个优秀的姐姐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他每个假期都会从繁华富裕的贝拉迪尔来到这个边陲小镇，只为了陪一陪姐姐。 他知道戚小橘心里的那些伤痕有多么可怕，他能想象到她每一天所受的煎熬，想象每一个她将自己灌醉后又在噩梦中哭泣着醒来的夜晚。 所以戚小威总是想尽办法去让姐姐开心一些，去帮助她从阴影中走出来。只可惜后来他发现，自己能做的真的很有限，这些伤实在是太深，太疼了，自己终究帮不了姐姐什么忙。 但戚小威也很庆幸，至少姐姐一直活着，他曾经真的很担心姐姐想不开最后选择自杀。 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对于姜落秋的出现，他其实是很欢迎的。 姐姐从某种程度上完全封闭了自己的感情世界，表面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她也在下意识地推开任何试图真正走进她内心深处的人。 而姜落秋以一种极其不讲理的方式从天而降，把原本一潭死水的生活砸的稀巴烂。 他就这么十分强硬地闯进了戚小橘的世界中，一点道理也不讲，让她只能去习惯后者的存在。 加上姜落秋诡异的脑回路，不知道是乐观还是缺心眼的性格，竟然真的让如今的戚小橘显得不再那么孤独了。 这或许就是戚小橘重新活过来的希望吧，他如是想到。 可是真的看着来航空中心送自己的姜落秋拉着戚小橘在一旁嘀嘀咕咕，他又忍不住对姜落秋一阵没来由的反感。 你这个讨厌的家伙离我姐姐远点！ 小福有些难过地拉着戚小威的胳膊，“小威哥哥，你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小威也学着姜落秋的样子揉了揉小福的脑袋，结果发现手感意外的好，不禁又多秃噜了几下。 “恐怕要等下次放假了，不过有空我会跟你视讯的。” “好耶！小福最喜欢你啦。” “我准备走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小橘姐姐。” “唉？落秋哥哥呢？” “呵，就他那样子，你把他扔风暴海里他都能活蹦乱跳的，说不定还能跟深海异种们谈笑风生。”戚小威没好气地说道。 “啧啧，我一过来就听到你在说我坏话，这让我很伤心啊。”姜落秋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摸了过来，他一把搂住戚小威的脖子，压低声音说道：“我给你带了个惊喜，你猜猜是什么？” “惊喜？什么惊喜？”戚小威使劲推开他，戚小威还是不太适应这家伙动不动就对自己搂搂抱抱的。 随后他看到不远处一辆黑色的悬浮车缓缓停住，一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走下了车。 戚小威觉得自己的心在随着雪的每一个脚步而颤抖。 雪换了一身灰蓝底色，面料看上去就很昂贵，其上绣有几朵浅色素雅小花的旗袍。这件量身订制的旗袍，将她本就风姿绰约的身形衬得更加婀娜。银色的长发挽成一个很好看的发髻盘在脑后，用两个十分精致的发簪固定着，两缕发丝垂在鬓旁，让雪在端庄之中又有了一种少女的俏皮。 她脸上带着那种招牌性的温婉笑容，高贵优雅又有着摄人心魂的妩媚。 雪来到众人跟前，与大家打了招呼，然后凭空取出了一个鼓鼓的纸袋递给了戚小威。 “一些曲奇还有小姜饼，曲奇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口味，我就每样都装了一点，你可以留在路上慢慢吃。” 戚小威大脑一片空白，抓着纸袋像只呆头鹅般傻站着。直到戚小橘拍了自己一下，他才反应过来，赶忙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向雪道谢。 结果他窘迫的样子又惹得雪一阵掩嘴轻笑，戚小威的脸变得更红了，简直快跟小福的头发一样红。 没有一点危机意识的小福，则一直在偷偷打量着戚小威手中的纸袋。 她在想一会儿能不能问小威哥哥要一两块小姜饼，她还没吃过柳姐姐做的小姜饼呢。 姜落秋在一旁悄摸摸地跟戚小橘说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小福真的不用你担心，这姑娘已经没心没肺到百毒不侵的境界了。” 戚小橘轻轻瞪了姜落秋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这不都是你故意搞的鬼吗？” “长痛不如短痛，而且是小姨妈自己要来的。” “小姨妈她为什么要来？”戚小橘已经很习惯这个称呼了。 姜落秋抱着脑袋，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说道：“那谁知道？那帮子神仙做事儿什么时候能让人猜得透了。哪像我，单纯又不做作。” 戚小橘狠狠拧了一下他的后腰，“你这个神仙之耻还挺自豪的啊。” “哎，疼疼疼。”姜落秋嚷嚷着跳开。 就在此时，他忽然觉得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出现在附近。 姜落秋扭过头去寻找那种感觉的来源。 然而一眼看过去那个方向上什么可疑的人都没有，只有一只胖的已经有点走形的橘猫，趴在候机大厅的阴影中看着他。 他盯着那只橘猫看了一会，越看越觉得那只橘猫有问题。 当他在凝视橘猫的时候，橘猫也在凝视着他。 当他继续凝视橘猫时，那只橘猫被他盯得犯了怂，站起身子就要扭头开溜。 橘猫刚刚转过身去，连一声“喵”都没来得及叫出，后颈已经被人揪住。 “这只猫果然有问题。”姜落秋提溜着胖橘喃喃自语道，然后掀开旁边的垃圾箱，顺手把它丢了进去。接着盖上垃圾箱的盖子，用剑意封住了整个垃圾箱，确保至少一个小时内没人能打开它。 “这下感觉好多了。”姜落秋拍拍手自语道。 “落秋，你在干什么呢？”戚小橘的声音传来，她一不留神就发现姜落秋已经在十几米开外的垃圾桶旁，而且好像刚刚扔了什么东西。 姜落秋，快步跑回到同伴身边，说道：“没什么，就是看见了一只很奇怪的橘猫。” “怎么个奇怪法？”戚小橘好奇地问道，对这只姜落秋口中的奇怪橘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姜落秋捏着下巴仔细分析了下刚刚那种奇怪的感觉，最终做出了一个自己觉得最为准确的描述：“也没什么太奇怪的地方，就是我总有一种想把它扔进垃圾箱的冲动。” 戚小橘揶揄道：“神仙之耻大战猫中胖橘，还真有你的啊。” 姜落秋很缺心眼地乐呵着：“嘿嘿嘿，你是房东，你怎么说都对。” 戚小橘撇撇嘴，不再理会这个“神仙之耻”。她看着准备离开的弟弟，还有挂在他胳膊上的小福，五年来第一次觉得分别好像也没有那么让人无法承受了。 第18章：从业资格证 技术发展带来的一大好处就是人们无论相隔多远，仍能够以另外一种方式陪伴在家人身边。姜落秋一边帮着戚小橘在厨房切菜，一边如此想到。 客厅里一个十五公分高的，蓝色半透明“戚小威”正在向小福讲述自己在飞行浮岛上的见闻，戚小橘也在一旁微笑听着。 虽然弟弟回家了，但戚小橘心情显然依旧不错。 联邦通讯公司开发出的灵能视讯技术，能够让使用者将自己的影像投送到另外一个接受终端附近。终端的型号多种多样，戚小橘的就是一个戴在腕子上的紫色手镯，小福的是一个吊坠。 而至于一穷二白的姜落秋，他还暂时没钱买。 戚小橘走进厨房，准备给大家做午饭。她看着姜落秋切出的真·薄如蝉翼的黄瓜片，哭笑不得地说道：“你把黄瓜片切这么薄，叫我怎么炒？” “要不我再切俩西红柿，黄瓜不炒直接烧个汤？” “只能这么办。你帮我看下鸡肉腌好了没，然后顺便拿两个土豆一处理。千万别切太碎，要不然中午咱们只能吃鸡汁土豆泥了。”戚小橘一边让姜落秋帮自己系好围裙，一边布置着任务。 “好嘞！”姜落秋爽快地答应道。 这时候小福跑到厨房门口说道：“落秋哥哥，我老爹说你的佣兵从业许可证已经办下来了，叫我们下午去安防局办事大厅那边取一下。” 然后她踮起脚尖，故作深沉地一拍姜落秋的肩，用一种老团长的口气说道：“小伙子，以后你就是本团长的人了。” 戚小橘赏了小福一个板栗，“还本团长呢，谁不知道你以前就一光杆司令。” 小福捂着脑门争辩道：“谁说我是光杆司令，还有大黑呢！”接着便是什么“我与它一同出生入死”“它有多次护驾之功”之类难懂的话。 整个厨房里顿时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姜落秋的身份文件之前已经由雪办妥。 毕竟小姨妈神通广大，办个假、证这种事情还是小菜一碟。有了身份材料，剩下的就交给小福她老爹了。 其实姜落秋一直挺好奇小福的老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毕竟不是每一个当爹的都能如此放心自己闺女就这么住在别人家。 …… 午休过后，小福骑着自己的“赤色之风”载着姜落秋来到了位于灰狗营北城的安防局办事大厅。 安防局全称为安保暨防务合作管理局，是一个在佣兵和私人安保公司解禁后新成立的部门，主要对联邦内部的佣兵团和私人安保公司进行登记管理，也负责对所有雇佣兵和私人安保的从业人员进行资格审查。 这个部门同时在某种程度上也扮演了“任务大厅”的角色，除了传统的那种安保类委托外，所有需要委托给佣兵团和私人安保公司的任务都要经过安防局来发布。 很多时候，尤其在像灰狗营这样的远疆，主要的任务都是由联邦政府来发布。 由于跟光辉精灵之间的关系不断紧张，联邦在西北方向的安全压力日益增大，大量军力被抽调布置到针对光辉精灵的防御中去。 于是像暂时没有什么特别威胁的西南和南方，很多以往由边防军负责的扫清荒原威胁等任务就承包给了私人公司。这一方面极大地缓解了联邦军队的压力，另一方面也很大程度上解决了退伍军人的安置问题，很多老兵还是很怀念当初在军队里的日子的。 而且这些老兵也能保证佣兵和私人安保公司的实力，不至于出现几个一腔热血但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冲到荒原里送死的事情。 看着跟银行营业大厅一样的安防局办事大厅，姜落秋感叹道：“跟想象中的差好多啊。” 他想象中的安防局办事处应该更加粗犷豪放一些，一个漂亮的前台小姐姐，然后一堆子凶神恶煞的雇佣兵三五成群地聚在任务布告板周围，对他这种新人嗤之以鼻然后再找个由头进行新人教育。被他反教育之后一群恶汉纳头便拜山呼“大哥”，漂亮的前台小姐姐也对他投来崇拜的目光。 然而，事实却是干净敞亮的大厅里八个办事窗口一字排开，来办事儿的雇佣兵们老老实实地取号排队。大厅中央有三块投影，不时刷新着委托任务、时事新闻和荒原里不同地区的天气情况。 “上上周五来了一个规格很高的调查组，不过他们在灰狗营停留了两天后就转到了沙格子市，毕竟灰狗营太小了，这边佣兵团也少，很快就调查完了。”小福说道，她早已经知道了姜落秋的来历，也知道了那晚深夜荒原上的巨大动静就是他搞出来的。 她取了号，拉着姜落秋找了椅子坐下，一边补充道：“但是受这件事儿的影响，现在荒原附近对佣兵的资格审查都收紧了很多，要不然你的资格证在小威哥哥走之前就能办下来。” “没事儿，没事儿，能办下来就好。”姜落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同时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佣兵。 他从其中很多人身上察觉到了一种能量的流动，这种能量在这个世界每一寸空间里都是存在的，但是这些人身上的能量密度和活性要远远高于外界环境，而且每分每秒都以自己独特的方式与外界进行着交换。 他大概猜到了这些人就是人类的异能者，这些无处不在的能量应该就是人类技术的基石之一——灵能。 但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之前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问题，戚小橘、戚小威也都是异能者，但为什么他们身上的能量流动与大厅中这些人有着细微的不同？ 雪在姜落秋眼中跟也普通人无异，那是因为自己的小姨妈虽然人设中有“十三级异能者”这样一条，但她毕竟是镜水宫神系的高阶神明，对于能量的理解和掌控已经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姜落秋看不出来很正常。 但戚小橘和戚小威又是怎么回事？ 姜落秋是已成神明的剑仙留下的剑意所化，他生而即立于修行世界中很多人一生都不可及的高度。 剑仙不是一群只会挥剑砍人脑壳的莽夫。他们最讲究“剑心通明”和“剑意超脱”，姜落秋的创造者便是在“剑心”和“剑意”上走到极致的天才，否则他也不会被镜水宫选中。 剑心与剑意修行到后来，便会对万事万物有一种超脱其上的大彻悟。这是跳出了桎梏而迈入“道”之一境的标志，也是剑仙与剑修之间的分水岭，对应着境界来讲就是六阶“披云境”与七阶“万象境”之间的天堑。 “万象境”之前，剑修主要修行的是剑招和剑法，但这些只是剑道的“形”。 而真正的剑仙，修行的是“道”，是超脱于天地之外的“意”。 晋升“万象境”必然意味着修行者已经能够做到“一剑化万象”，用剑意拟出世间万事万物，若非对万事万物有了大彻悟是根本做不到的。单是这一道坎，遍能卡住一万名剑修之中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名。 而“万象境”之上便是“归一境”，一剑斩出世间繁华，世间繁华又复归一剑。“归一”意味着剑意的返璞归真，意味着历经沧海桑田之后的平淡，洗尽铅华，复归自然。 “归一”之上，便是“神道”，只可惜“神道”一境对于几乎所有修行者来说都更像是一个传说。太少，太难，晋升条件过于严苛，若非有极大气运者根本不可能成就神道境。 镜水宫作为四大神系中存续时间最悠久，家底最为深厚的神系，到如今也只在世界网络中无数个次级世界里找到四十六名神道境存在。而他们每一位都是能在镜水宫最高神殿中有把椅子的，世界网络中镇守一方的大佬。 生而归一境的姜落秋，由于还没能找到利用这个世界背景能量的办法，所以他的实力现在只能停留在受伤之后跌落到的“万象境”。 不过他这个万象境比较没有排面就是了，每天被人催着挣钱还债，还“神仙之耻”地叫来叫去。不过再没有排面也是大剑仙，他看到的自然要比其他人更接近事物的本质。 可能在其他人眼里，戚小橘姐弟俩跟这些人同样都是异能者，展示出来的力量也没什么差别。但在姜落秋眼中，这两者之间有着本质的差别，这是最基本规则的不同。 可惜对于姜落秋来说，他现阶段的“专业知识”还是有点少，不能准确判断这种不同意味着什么。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小福已经把他的从业资格证取到手了。她把一大一小两本硬皮儿证件还有一个小徽章交给了姜落秋。 “喏，这是你的从业资格证，小的那个是副本，以后遇到边防部队和警察局盘查记得第一时间亮出来。没带资格证的时候，记得千万别随身带武器，会被抓进局子去拷在暖气片上的，我以前就迷迷糊糊被抓了一回。这是你的佣兵终端，里面会记录你的任务履历，很多危险的任务必须在你积累了一定履历之后才能接受。” 小福又交给了姜落秋一个手册，“这是管理条例和行为规范，虽然解禁了，但政府对佣兵还是管的很严。那个功勋兑换的表格附在后面，里面有不同等级的任务对应的履历要求和奖励。” 姜落秋打开手册翻了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群雇佣兵乖得跟兔子一样了，这简直就是联邦军规的民用版，而且这个民用版还是没降级的。各种行为要求堪称严苛，动不动就是“终身不得从事相关行业”或者“将移交司法机关按照《刑法》相关规定进行处理”。 不过姜落秋想一想也不觉得奇怪，当初解禁时，联邦议会几乎吵翻了天，法案仅以极微弱优势获得的通过。民众也对这种私人武装力量的解禁表达深深的担忧，最后扯来扯去的结果就是极其严格的管理审查制度，和几乎零容忍的处罚态度，同时也对执业区域做了严格限定。 当然，那都是在联邦的核心领地，像灰狗营这种边陲地区，想当佣兵还是比较简单的，唯一比较讨厌的就是那些严苛的行为规范还是要遵守。 边防军对这群抢了自己生意的佣兵一点好感都没有，毕竟以前这些钱可是直接流进自己口袋的。 他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呢，就等着哪个不长眼的犯点事儿，然后给逮住一顿狠罚。 也因为这一层关系，灰狗营和沙格子市这边比较大的佣兵团都跟边防军不得不搞好关系，隔三差五地孝敬对方一点。一方面是自己能少很多麻烦事儿，另一方面也能通过这条线占住几个比较好的位置。有了比较肥的差事后，第一时间能抢到自己手里，自己做或者外包给其他小的佣兵团都成。等到报酬入手，大头孝敬给边防军，最终大家皆大欢喜。 于是荒原边上的佣兵团就出现了这样的生态链：边防军是官家人，土皇帝；几个大的佣兵团是二道贩子，很多肥差也只有他们能拿的住；小的佣兵团呢就是给人打工的，脏活累活都得干，辛辛苦苦挣点糊口费勉强度日。 狼多肉少，市场竞争压力大，么的办法呀。 听完小福的讲述，姜落秋忽然发现，这不就是有门路的从官家拿活，再转包给私人工程队的熟悉操作嘛。 姜落秋心中对于自由自在佣兵生活的向往，瞬间破灭了。 生活真的是不管到了哪里都是如此操tm蛋的现实。 “那咱们这个佣兵团，就是那种食物链底层给人打工的喽。” 小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咱们是给他们打工的。” 呵呵，本来以为我们是生物链中的生产者，任劳任怨被人剥削。结果合着原来我们是分解者，只有吃屎的份儿哈？ 姜落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小福，盯得小姑娘浑身发毛。 她赶忙解释道：“没办法呀，就我一个人。我也不是能力者，怎么敢去接那些很难的任务，只能给人帮帮忙了。” 姜落秋没忍住捏了下小福的漂亮可爱的脸蛋，问道：“那小傻福你怎么活到今天没饿死的？” 小福皱皱鼻子，摆弄了一下猫咪发卡理了理思路说道：“我也是去年才缠着老爹让他给我搞的这个佣兵团的。我从小就喜欢摆弄枪械，长大后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枪，各种枪，威力越大我越喜欢。这可能是遗传自我妈妈的吧，她以前是军队的一名狙击手，很厉害的那种。” 说道这里小福表情变得有点沉重：“本来我小时候想去参军的，可是自从十二年前我妈失踪后，我们就搬到了这里，而且我爸说什么也不让我去参军了。我脑子又笨，考不上好大学，高中毕业后就在我爸的汽修铺里帮忙。佣兵团也是那时候搞的，结果也接不了什么活，到头来还是给我爸帮忙。” 姜落秋叹了口气，揉了揉小福的脑袋，有些心疼这个整天乐呵呵没心没肺的小姑娘。 小福使劲摇了摇头，然后站起来双手合十拍了两下说道：“好啦，元气少女小福，复活！”又变回了那个傻乐呵的小福，她气势满满地说道：“我刚刚已经接了一个猎杀委托，咱们这就去我家拿装备，然后直接杀向大荒原！” “这么着急？不是晚上的大荒原很危险么？” “那就赶在天黑之前回来呗，落秋哥哥你不是一直说自己很厉害么？”小福满怀期待地看着姜落秋，明亮真诚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可爱的狡黠。 姜落秋忽然明白那天戚小威那句“谁再说你傻，我绝对跑过去开他脑壳。”是什么意思。 这小丫头其实鬼精了！一点都不傻！ 第19章：赫卡莲娜 二人最后还是先回了一趟事务所。 姜落秋将东西收拾好后跟戚小橘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跟小福准备去完成“火焰玫瑰”佣兵团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委托了，晚上就会回来，让小橘给他们留晚饭。 戚小橘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应了下来。随后她一直将二人送出门，在门口等到那辆张扬的红色机车彻底消失在街角，才返回屋内。 小福的家离事务所其实并没有多远，五分钟之后，两人就来到了“灰狗汽修中心”门口。 小福指着汽修中心，“这就是我爹的汽修店。”然后自个儿蹦蹦跳跳地跑进店铺里面找老爹去了。 汽修店由门店和修理车库两部分组成，修理车库不是很大，看起来最多能容纳两到三辆车同时维修。店面看起来就更加逼仄了，比侦探事务所对面那家杂货铺大不了多少。 姜落秋跟着小福穿过门店，视线豁然开朗，一个很宽敞的院子出现在眼前。 院子里堆满了各种零件，有的零件堆上还盖着防水布。一个看起来快五十岁，穿着一件黑色背心，浑身肌肉鼓涨结实的男人从各种零件堆起的小山间站了起来，笑着向小福招了招手。 小福扑到他怀里，开心地把头埋在他胸口，使劲蹭了蹭，“老爹我回来啦！” 那个男人笑着推开小福说道：“老爸身上脏，你看你把都蹭花了。” 姜落秋的大脑在疯狂运转，他调出来了小福各个角度的形象，然后与眼前这个男人做对比，结果发现小福果然与眼前这位肌肉大叔容貌很多地方都十分相似。 “这不科学，这一定是遗传中发生了变异。”他捏着下巴思考着，实在无法想象眼前这位肌肉大叔就是小福的亲爹。 “老爸老八，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落秋哥哥，他可厉害啦。”小福向老爹介绍着姜落秋。 “叔叔好，我是姜落秋，落霞的落，秋水的秋。”姜落秋礼貌性地伸出手说道。 肌肉大叔握住姜落秋的手，也自我介绍道：“你好你好，我是小福的父亲，宋叶宁，叶子的叶，宁静的宁。” 姜落秋眼角不住一阵狂跳，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大叔您这么彪悍的身材配上这么文气的名字，还真是……嘶……反差萌？ 打完招呼，宋叶宁领着姜落秋来到了他住的地方——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就在院子后面。 小福去二楼收拾自己的装备，宋叶宁陪着姜落秋就在一层客厅里等她，两人聊着一些不远不近的话题打发时间。 就在这时，姜落秋的目光被一个摆在窗边柜子上的相框吸引住了。 相框中放着一个女人的照片。一头火红的短发，正抱着一把巨大的狙击步枪，冲着镜头得意地笑着。 她很漂亮，而且从她的笑容中就能感受到她的自信和张扬。毫无疑问，她就是小福的母亲。 但是姜落秋看着那张照片上的女人，总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他应该在哪里见过她。 到底是在哪里呢？ …… 姜落秋苦苦思索着，不断尝试着去捞起那些破碎的记忆残片。 在反复不停地整理后，一个名字渐渐浮现在脑海之中。 姜落秋瞬间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竖。 “赫卡莲娜·帕夫利琴科！” 这个女人居然是赫卡莲娜·帕夫利琴科！ 她是小福的母亲！已经失踪十二年了！ 然而赵惜晟在失踪的半年前见过她！！ 这太巧了，实在是巧的过分了！ 姜落秋只觉得大脑如同被谁用锤子狠狠砸了一通，那些被遗忘的，那些破碎的，属于赵惜晟的记忆如潮水般再次涌来。 赵惜晟见过赫卡莲娜·帕夫利琴科，就在参加那个实验的时候！一个本来应该失踪多年的女人，出现在了赵惜晟参加的军方实验中，就在半年前！而且记忆中赵惜晟与她接触过不止一次。 但赵惜晟记忆中的赫卡莲娜少校，与照片中这个张扬自信的女人完全不同。她仍然留着红色短发，但是整个人面无表情，显得十分阴沉，透着一种骨子里的冷漠。她每次都是露一面简单地跟赵惜晟说了点什么就离开了，至于具体内容姜落秋是真的想不起来。 姜落秋拼命地想要想起更多细节，但能回想起的只有冰冷的走廊和模糊的白色灯光，画面中还有很多其他人的身影，但都十分模糊不清，仅有赫卡莲娜中尉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忍着头疼，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宋叔叔，那张照片是小福的妈妈么？”他用目光指向那个相框。 宋叶宁看向那张照片，目光变得无比温柔：“她是我的妻子，也是小福的妈妈，但是她暂时出任务去了，这几天不在家，不过很快就会回来的。” 宋叶宁这么一说，姜落秋才注意到，这个屋子里很多东西都是按照这里有三个人生活而摆放的。 他忽然想到了如今赵惜晟的父母和他的哥哥，是不是也在家里这样等着赵惜晟回去，心中难免一阵唏嘘。 人间事，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赵惜晟是真的死了，但赫卡莲娜还活着，虽然已经变了很多，但至少她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她是一名很厉害的狙击手，比我们其他人都厉害很多。当时联邦在跟南边那群半人半兽的杂碎们打仗，她在一场战役中，一个人就干掉了对面两百多号半兽人，还因此受到了最高统帅部的嘉奖。”宋叶宁回忆着赫卡莲娜辉煌的过去。 “我当时是跟她一个部队的，那时候我的腿正好在一次战斗中负伤，虽然没什么大碍，就是跑不利索。上不了战场我就在后勤那边帮忙维修装备，正好她的枪需要经常维护。狙击步枪嘛，对精度要求很高，而且这个活其他人都没我做的好，她渐渐得就只来找我给她维修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的是年轻，我帮她修枪，没按时修好她就修理我。我也是个暴脾气，就跟她打了一架。”说到这里，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男人嘛，当然还是要让着点女人，就没打过她。结果这么打了一架之后，稀里糊涂地就跟她好上了，战争结束后我们就有了小福。我一直劝她，家里都有小家伙了，我们也该过下安生日子，实在不行我们退役后开家汽修店，也能养活自己。” “可是她不愿意。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这女人有了孩子后想的就是比男人远。她生孩子耽误了自己的晋升，小福太小她又走不开，一直到小福三岁了她还没晋升校官。那段时间我们老吵架，我明白她是想到了校官后再退役，或者转去做教官训练新人，毕竟我们收入确实不高，她晋升校官后收入会高些，能给小福更好的生活。 小福六岁那年，已经是少校的她跟我讲，自己要去执行一个保密等级很高的任务，等这次任务结束她应该就能升中校了。谁知道这一走就……嘿，不说了不说了，都是些陈年旧事。”宋叶宁笑着摆摆手。 “宋叔叔没关系，我也在部队待过一段时间，所以您讲的这些旧事儿，我听起来也觉得特别亲切。”姜落秋笑着说道，他本来还想追问点那次任务的一些细节，但这跟往人家伤口上撒盐无异，所以他准备以后另找更合适的机会再问。 这时候小福也收拾好了，她蹬蹬蹬的跑下楼，风风火火地问道：“老爹，我妈留给我的那把枪呢？” “你看是不是忘在库房了，我前几天才给它做了保养。” 宋叶宁转过来对姜落秋解释道：“从以前开始就这样，我要是忘了保养那些枪，小福她妈就叨叨我。时间一长也就成了习惯，过段时间不拿出来折腾折腾，心里就空落落的。我们也去库房看看吧，正好给你也挑一两把趁手的家伙。” 姜落秋点点头，接受了宋叶宁的好意。对于他而言，即便受伤堕境，而且这里灵气不足，但十公里之内指哪砍哪还是能做到的，虽然现在他也出不了几剑。但真实实力没必要暴露太早，并且连枪都不带就往荒原里跑也太莽了，这得多二才干的出这种事儿来。 正在家中看书的戚小橘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她揉揉鼻子，嘀咕道：“奇怪了，难道有谁在说我坏话？” 来到库房，姜落秋也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艾玛，这哪是什么汽修铺库房，这简直就是军火库啊。 墙上挂满了格式型号的枪支、榴弹发射器，肩扛式火箭筒，班用便携式火箭炮阵列。 房屋中间甚至还大摇大摆地架着一部“忠诚者”通用型导弹发射模块，虽说都是三十多年前的型号了，但那真的是“忠诚者”啊，还是可以装战术灵能衰变弹的那种。 地上摆满了合金制的弹药箱，光是打开的两个箱子里面就已经整齐地码着上千发蓝晶晶的灵能子弹。 库房更深处两个架子上，姜落秋一眼扫过去就发现了数个型号，近百把各式步枪被分门别类地规整好。 嘶……姜落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远疆的民风是真的淳朴啊。 小福正抱着一把快追上她身高的狙击步枪。 姜落秋认得这款gjj-400m高精度狙击步枪，虽然已经在军队中服役已经超过二十年了，但它至今仍然是最受部队喜爱的狙击步枪之一。 这款枪采用了经典的浮置式枪管和经过专门设计的枪口制退器，加上枪托内配备的一套能有效降低后座感的灵能缓冲装置，最大限度地防止了后坐力对射击精度的影响。 它还配有一整套瞄准辅助系统，能够帮助射手短时间内掌握自身所处环境的数据，例如温湿度、气压、风速等。 特制的1036毫米口径狙击用灵能子弹极大程度上提高了子弹的出膛能量和飞行中的稳定性。最佳射程更是达到了夸张的八公里，几乎是传统大口径火药子弹最佳射程的四倍以上。 而更夸张的是安装在通用导轨上的那个俗称“作弊器”的灵能增强瞄准装置。 这玩意儿不是一般的光学瞄准镜，而是完全采用了与光学成像完全不同的成像原理的灵能瞄准器。它还有一个配套的战术目镜，在它的辅助下，射手可以同时追踪正前方160°视角范围，四公里内十六个移动目标。而且可以做到不同目标间的快速切换，简直丧心病狂到不行。 由于gjj-400m这个型号狙击步枪极高的精度和可靠性，它又被亲切地称为“班主任”，战场上面点到谁名儿谁一准完蛋。 但同样这枪的价格也自然高到丧心病狂，例如小福手里这把高配置的“班主任”，已经抵得上一辆配置豪华的中档悬浮车了。 再算上其他的军火……嗯……所以小福你家到底是多有钱？ 还有，咱们这一趟出去挣的钱还比不上你那一梭子灵能子弹吧？我看小福你这完全就是憋太久了想出去打猎散散心。 最后姜落秋挑了一把麦斯克军火公司出品的ar-35“小流氓”高精度自动步枪，担负起了小福观察手的职责。 要去荒原里，只能开拥有简易防护罩的悬浮车。 姜落秋把武器装备还有弹药扔到后座，自己坐到了这辆看起来十分厚重狰狞的皮卡型悬浮车的副驾上。 他们跟宋叶宁挥挥手，便奔向了一望无际的荒原。 第20章：狩猎 “小福啊，我问你个事，你得跟我说句实话。”姜落秋靠在副驾上，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荒原风景说道。 “什么事儿？你说”小福开着车，同时在不断校对着方向。这里没有卫星定位，只能靠与灵能信号站的相对位置变化来定位。 “你们家其实特别有钱对吧？” “怎么可能，我们家可穷了，要不然我妈妈也不会出那个任务想着晋升中校了。” “但光是你们家库房里那批军火就值不少钱了吧？” “那些啊，我爹说是一个朋友寄存在我们家的，不过我们也可以用，不要消耗太多就是了。‘班主任’上的那个‘作弊器’辅助瞄准装置也是那个朋友送的，说是帮忙看管这批军火的报酬，我妈当初只留下了一把枪。” 姜落秋不甘心地追问道：“你对那个‘朋友’有所了解么？” 小福摇摇头，“没有，这事儿你得去问我爸。” “那这批军火什么时候出现的，你总该知道吧。” “这我知道，大概八年前。当时我还小，只记得一周内陆陆续续来了好几辆车，打着修车的旗号把车上那些装着军火的箱子悄悄搬到了我家后院。” 姜落秋心里有点失落，“八年前啊，看来不是小姨妈干的，那时候她还没来‘度假’呢，那会是谁呢？”他在心里想到。 接着他又想到了那个同样一头红发的赫卡莲娜，他还没跟小福讲她妈妈有可能仍然活着的事情。一来是自己还不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赫卡莲娜；二来这个赫卡莲娜很大可能与追杀赵惜晟的那帮人有关，冒然告诉小福，会让她处于巨大的危险中。 想着赫卡莲娜的面容，姜落秋忽然模模糊糊地觉得对方说了一句：“即使献身黑暗，也要换来人类荣光永存。” “即使献身黑暗，也要换来人类荣光永存。”姜落秋下意识的默念着这句话，好像看到了记忆中的一座十分空旷黑暗的大殿，以及大殿正中一块布满晦涩繁复的暗红色花纹的石板。 “你在嘀咕什么呢？”小福问道，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路程，她也有点无聊。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哎，小福，你妈妈是伊萨夫人吧？她有没有教过你一些伊萨夫军歌，赵惜晟在部队那会儿特别喜欢伊萨夫的军歌。” “当然有啊，我妈妈唱的可好听了。我听老爹说，在南边打仗那会儿，他还经常拉着手风琴给我妈伴奏来着。啊，就是部队晚上修整的时候会搞些文娱活动，拉的是正儿八经的手风琴。” 姜落秋笑了，“你个傻姑娘以为我想的是什么‘手风琴’？” “就是那个丧心病狂到能把一切武器装备单兵化的，天华北方工业集团出品的‘手风琴’班用便携式火箭炮啊。四架手风琴发射模块并联起来，全装填32发75毫米口径通用高爆火箭弹，一轮齐射可以覆盖一整座山坡。其实换成燃烧弹效果更好，一次下去几平方公里内全都能给你烧个精光。这玩意儿打南边那群半人半兽的家伙时可好用了，像我爹他们这些打过‘镇南战争’的老兵最喜欢这玩意儿。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麻烦是一轮儿手风琴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呼叫空中炮艇犁地。’他们当时都这么说。”说到武器装备，小福显得异常兴奋，眼睛里闪耀着异样的光彩。 “小时候我爸告诉我，他用手风琴给我妈伴奏时。我就只想象到了在火箭炮的呼啸声中，我妈一枪爆了敌人的脑壳的画面。那场景简直太浪漫了！” “孩子你是不是对‘浪漫’有什么误解？” 姜落秋莫名觉得小福会和小姨妈处的很开心，这俩一个“军火女王”一个“武器狂人”，凑一起的画面不要太美好。 “还是说歌吧，《伊萨夫女人的告别》你会唱么？” “会，不过这歌是进行曲啊，就我一个人唱太尴尬了。” “我跟你一起，这歌我也会，其实是赵惜晟也会，而且是伊萨夫语的。” “那我起头了哈。 这一首进行曲振奋人心 忆当年侵略军压边境 战士们告别家园，登上列车 这首歌伴随他们去出征……” 两个人的歌声回荡在荒原上，姜落秋用这首赵惜晟生前最喜欢的歌，在他死去的地方，在他依然跳动，但已经属于另一个人的心里默默地祭奠了他…… …… …… “两点钟方向，约1800码处山崖下方，那块楔形岩石后面，温湿度和风速你自己修正，这些我没训练过不知道怎么计算。”姜落秋端着观察手专用的单筒望远镜，对小福说道。 两个人穿着沙漠迷彩的作训服，在一处小高地上等着猎物出现。 趴在地上的小福将枪口转向了两点钟方向，找到了姜落秋说的那块岩石，以及那个躲在阴影中的目标。 她一边拉栓上弹，一边不忘吐槽道：“你还是中尉呢，我十五岁的时候狙击步枪都玩的比你溜。” “拜托，赵惜晟是一名技术军官，而且服役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是在机步旅，又不是在特战连。他学的也都是正面战场作战的知识，最多有一些反狙击训练。哪像你一出生就被一个王牌狙击手调教，更何况她还是你妈。” 姜落秋也发现了，小福平时看上去傻呵呵地，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是一但端起枪来，整个人的气质就完全不一样。 怎么说呢，就像一把出了鞘的剑，锐气逼人，有一种绝对的自信，这一点跟赫卡莲娜真的很像。 小福将准星套到了猎物身上，那是一只约15米高，有着六条腿浑身覆盖着土黄色甲壳，跟蜘蛛一样的生物。它是荒原虫群的哨兵，不具有很强的攻击性，一般只是作为虫群的侦查单位在外游荡。 虽然人类从没有跟荒原虫群起过冲突，但它们毕竟是一个不小的威胁。所以联邦还是会定期对荒原中离人类太近的荒原虫群进行清理。姜落秋他们的任务就是“打扫”这片区域内出没的荒原虫群的哨兵十只。 小福有意向姜落秋展示自己的射击技术，她没开目镜辅助系统，而是只用了瞄准成像。温湿度和风速、气压等数据显示在目镜底端，她则根据这些数据和早已倒背如流的弹道表，默默地计算着误差，不断调整准星位置。 那只哨兵并没有察觉到18公里之外的威胁，土黄色的甲壳给了它们足够强度的伪装，如果不是有灵能成像增强，仅凭光学瞄准镜在18公里的距离上，根本不可能把保持静止的它从荒原背景中甄别出来。 小福右手食指轻轻放在了扳机上，开始缓缓加力。 gjj-400m“班主任”是一款专业的高精度狙击步枪，它采用了军用狙击步枪常见的两道火扳机，但二道火要比其他狙击步枪轻更多，这便于射手们做到“在瞄准中击发”这种最佳的射击状态。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一颗狙击用灵能弹从“班主任”的枪管中一闪而出，在黄昏的荒原里留下一道醒目的蓝色轨迹。子弹几乎是半秒之内就越过了18公里的距离，将哨兵的脑壳穿了个稀巴烂，顺带着扯碎了它半边覆盖着甲壳的身躯。 而这时射击激起的尘土才刚刚扬起，后坐力刚刚通过枪托上的缓冲装置，传导到趴在地上的小福身上。 灵能狙击子弹的飞行速度真的比普通的大口径狙击子弹快太多了。 “漂亮！”在望远镜中看到那位被“班主任”点名的哨兵同学脑壳爆掉的惨状，姜落秋激动地喊了一声。 加上之前的几只虫群哨兵，小福全都是一枪敲掉脑袋，最远的一只甚至在26公里开外被准确地开了它那只有网球大小的脑壳。 其实作为军用狙击手来说，没必要在超远距离上追求射击目标的特定部位。 由于军用狙击子弹多是全威力弹，具有极强的杀伤力，一般只要命中目标躯干中心线位置，就可以判定为击杀。常规子弹已经如此，就更不用提威力更加强大的灵能狙击子弹了。 小福这么执着于打脑壳，纯粹是为了展示自己精湛的射击技术。 此外，虽然灵能子弹出膛速度更快，飞行稳定性更好。但是像小福这样不依赖辅助瞄准而能做到在不同距离上百发百中，并且每次都可以命中网球大小目标的射手，放在在联邦军队里也是很难得的王牌。 加之灵能子弹的射击手感其实与传统火药子弹还是有很大不同，小福这种水平的狙击手在部队里，要是一年没有个三万发子弹，跟本喂不出来。 而小福才多大年纪？射击数也肯定远没到一年三万发这条线，所以说天才真的就是天才。 小福嘟了嘟嘴，显然她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够好。 “这种灵能弹还是太高调了，搞得就跟曳光弹一样，这破子弹战场上谁敢用啊，打一枪就暴露自己位置了。”她坐起身揉着肩膀抱怨道。 “18公里还是太近了。要是隔着5公里以上，那情况肯定不一样，等对面反应过来你早都跑远了。”姜落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 “5公里？战场上这么好的射击机会确实不容易遇到，更别提不用‘作弊器’35公里以上根本没法打。” 她抱起“班主任”怜惜地抚摸着“这枪好是好，就是使用成本真的太高了，刚刚那只哨兵的赏钱根本抵不上我那颗子弹的价格。” “呵，知道你还用这枪？我以为你财大气粗到不在乎呢。” 小福用力捶了姜落秋一拳：“哎呀你别说了，越说我越心疼。我也就是太久没放枪了，想过把瘾。” 姜落秋耸耸肩表示：“你是团长你怎么说都对。” 接着他身形微动，就像是在原地模糊了一下，等到他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球状的生物组织。 这是长在哨兵尾部的器官，人类科学家分析是哨兵用来与母巢之间的联络的。同时也是佣兵们在猎杀虫群哨兵之后登记贡献的凭证。 “这东西真臭！”小福捏着鼻子让姜落秋赶紧把这玩意儿装进特制的盒子里。 姜落秋装好后，问道：“咱们还剩几只完成任务？” “还剩4只，但是天色已经有点晚了，我一个个打太慢，还是你来吧。” 少女有些可惜地说道，她确实还没打过瘾。但是晚上的荒原实在太危险，她也只能向现实低头。 姜落秋闭上眼睛，将感知完全放出去。之前为了配合小福的“狩猎游戏”，他一直将感知收束在周身几十米内做着警戒。现在他不再压制自己的感知，并尽力将感知扩散出去，瞬间方圆十公里内的一切情形都清晰的呈现在他的神识中。 被风吹动的碎石，在地下巢穴中爬来爬去的昆虫，悄悄张开花瓣的不知名野花，还有小福的呼吸心跳和身体里血液的流动。 他的身影再次模糊了一下，然后地上多了四个球形器官。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四道切口几乎一模一样，而且光滑如镜。 姜落秋拍拍手说道：“搞定回家，小橘还等着咱们回去吃晚饭呢。” 小福看着一脸轻松的姜落秋，忽然更加心疼自己之前打出去的子弹了。 …… 等到晚上快九点二人回到家时，迎接他们的是一桌还热气腾腾的菜。 戚小橘一边摆着碗筷一边说道：“我想着你们应该回来的会晚一点，就把饭做得晚了一些。正好你们回来了一起吃。” 小福给了戚小橘一个大大的拥抱，“小橘姐姐最好了！” 姜落秋也想厚着脸皮去蹭一个拥抱，结果被戚小橘一脚踢开。 他摇头晃脑地走上二楼去换掉身上这身全是尘土的作训服，故意说道：“哎，我在外面辛苦奔波了一天，回家连一个温暖的拥抱都得不到，真的是太惨了。” 戚小橘被他给逗笑了，说道：“小伙子别做梦了，回来给有饭吃就不错，你可还欠着我的钱呢。” 听到“欠钱”二字，姜落秋立马不吭声了，一溜烟跑上楼换衣服。 …… …… 在很远很远的大荒原深处，有一片似乎永远被灰色的浓雾封锁的区域，那里是大荒原真正的中心。 浓雾中隐约可见无数大大小小的山岳伫立在这片土地上。 只有深入灰雾中，真正接近后才能发现那些山岳竟然都是硕大无比的血肉虫巢！ 这里就是荒原虫群的心脏，永远被浓雾包围，不为世人所知的“荒原之心”。 在荒原之心最中央的区域，耸立着一座比其他所有虫巢都要高大许多的血肉虫巢。在这座虫巢的核心，一双猩红的竖瞳缓缓睁开，凝视着匍匐在自己身前的主宰级脑虫。 主宰级脑虫约六米高，有着一对短小的前肢、六条粗壮的腿和一身暗红色的甲壳。在它的腹部有一个巨大的圆形凸起，正是它的思维中枢和链接虫群心灵网络的地方。而它的脑袋只是用于进食和观察的器官罢了。 它匍匐在这双竖瞳的主人身前，直接通过心灵链接汇报道：“伟大的虫群之主，我在整理派往人类方向的哨兵们传回的信息时，有了一个您可能感兴趣的发现。” 一段立体的影像出现在了它的身前，影像中有两个年轻的穿着沙漠迷彩作训服的人类。其中那个男性人类正在拍着手说道：“搞定回家，小橘还等着咱们回去吃晚饭呢。”赫然是刚刚狩猎完四只虫群哨兵的姜落秋！ “伟大的虫群之主，我从它身上感受到了与您的信标相似的波动，所以我斗胆打扰了您的休眠将这段影像呈现给您。” 猩红的竖瞳闪烁了一下，心灵链接中响起了一个沙哑深沉的声音：“你做的很好。派出精英猎杀者小队，将这个人类带来见我。记住，尽量不要惊动人类联邦，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谨遵您的意志，伟大的虫群之主。” 第21章：小福被跟踪了？ 第二天姜落秋和小福再次来到了安防局的办事大厅，递交了“火焰玫瑰”佣兵团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任务的结算凭证。 办事大厅的工作人员很快完成了结算，然后将贡献积分和报酬打在了二人的佣兵终端上。 “再出两个e级任务，我们就可以接d级的了，那些任务报酬更丰厚。”小福开心的摆弄着自己的佣兵终端，可随即她又苦起了脸“这点奖金果然不够我那六发子弹的钱……” “那下回就换普通的火药子弹呗，或者我们换个战术？”姜落秋完全可以说“你坐着喊666就行了，剩下的我来搞定。”但他觉得这样做太伤小福了，而且他也很喜欢给小福当观察手的感觉。 美少女拉大栓，那可是每个男人心目中最美丽的画面之一，真·双倍的快乐。 剩下的最美画面分别是美少女开战车，美少女开战舰，美少女穿动力战甲抡战锤，美少女用链锯剑锯兽人脑壳…… 小福使劲摇着头，“不知道，不知道……唉，有了！下回接那种猎杀单个强敌的任务好了，还不浪费子弹。”傻姑娘突然找到了解决矛盾的办法。 姜落秋捏着她的脸说：“小姑娘你是有多喜欢灵能弹哈？心疼还非要用这玩意儿？” “贵是贵，但是射起来爽啊。”小福噘着嘴，揉着脸颊说道，看上去简直可爱极了。 姜落秋没忍住又捏了她的小脸一下。 “再捏我，我回去就跟小橘姐姐告状！”小福躲开姜落秋的魔爪，像只小老虎般凶巴巴地威胁道。 姜落秋悻悻地摆摆手，然后想到了赫卡莲娜少校的事情，说道：“小福你先回事务所吧，我得去趟甜品店。” 今天两人没骑那辆张扬的红色机车，是一路走着来办事大厅的。不过灰狗营确实不大，半个小时就从侦探事务所走到了这里。 “好的，那我先回去啦。”小福跟他招招手转身离开。 姜落秋也跟她打了招呼，向甜品店走去。 …… …… 姜落秋到甜品店的时候，店里有几个年轻人正在买东西，男女都有。姜落秋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这几个年轻人对这家店的芒果芝士蛋糕和曲奇十分推崇，几乎每天都要来买，而且还不断安利给自己身边朋友。 姜落秋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小姨妈做的蛋糕和曲奇的口味，只能说确实不错，但离这些年轻人的形容还是有一段距离。 等到这群年轻人离开后，姜落秋压低声音问柜台后面正在收拾展柜的雪道：“小姨妈，你是不是把这几个年轻人给……”说着他指着自己脑袋，手指绕了几下。 雪没好气地说道：“他们是真心喜欢我做的甜品好不好，我有无聊到给这些人动手脚吗？” “您还真有！” 不过这话姜落秋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真要说出来的话，估计明天就能在展柜里面找到用他为原料做的鲜肉馅饼了。 姜落秋和雪讲了小福的妈妈，也就是赫卡莲娜少校的事情，以及小福家成堆的来历不明的军火。 雪没有急着表态，而是问道：“你觉得这两件事情之间有联系么？” 姜落秋想了想，摇摇头：“就算有联系我现在也看不出来，手头的线索太少，而且强行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反而会误导我自己。” 雪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柠檬红茶，缓缓说道：“确实是这样，随着赫卡莲娜少校这个人物的出现，我想后面你会慢慢遇到更多跟她，以及赵惜晟参加的那个实验有关的线索，这件事上你没必要太心急。” 姜落秋想了想交给小福的那块牌子，以及小姨妈给小橘支付的报酬，只觉得自己以后恐怕麻烦不会少。 “那，小姨妈，咱们镜水宫设计这些事情，就没失过手么？”姜落秋小心翼翼地问道。 “有过的，毕竟还是会出现各种意外和不可抗力。不过问题不大，反正最后我们的目的都会达成，只不过比较难看而已。” “怎么个难看法？”姜落秋好奇地问道。 雪很骄傲地说：“打呗，还能怎么难看。软的不行来硬的，骗不来就直接抢。打着维护世界网络和平的旗号，干着杀人放火的行当；嘴上说着送自由送皿煮，手上送出去的都是带血的刀子，没办法，这是所有神系一贯以来的优良作风。” 姜落秋揉揉鼻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群神明的行事风格。 真是太不要脸了！！！ “哎哎，小姨妈，怎么今天想起来跟我说这些了？”姜落秋注意到今天小姨妈跟自己讲了很多带情绪的东西。 “因为终于松了一口气吧。最困难的一个目的已经达成，这个世界的大致走向已经稳定下来，剩下的都是这个世界内部的事情。而且最上头已经跟那些一直在阻挠咱们的家伙破脸了，所以没必要遮遮掩掩。”雪一脸轻松地说道。 “阻挠咱们？对面是指哪个神系？”姜落秋很是好奇。。 “圣山上的那帮孙子呗。他们脑子不够使，玩儿阴的玩不过我们。输了还不服气，那接下来只能把他们打服了。对了，你爸妈现在就忙活这事儿呢。” 雪口中的圣山在世界网络中只有一座，就如同仙海只有一片一样，它们都是超级神系的代称。 一海一山一树一王庭，高高在上的四大神系冷漠地俯瞰、瓜分着无比浩渺广阔的世界网路，将无数次级世界纳入自己的统治之下。 姜落秋有些担心地问道：“我爸妈他们没问题吧？” 雪展颜一笑，难得的夸了姜落秋一次：“熊孩子还知道担心爸妈，你不用替他们操心，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我们在这边把我们的事情做好，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支持。我呢，负责坐镇这个次级世界，你呢，就先把赵惜晟身上的谜团给解开，一步步来就好。各司其职，善莫大焉。”雪最后还故意拽了一句奇奇怪怪的文。 姜落秋听完这段话，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巨大的归属感和荣耀感，知道自己在为一个伟大组织的伟大目标作出重要贡献，真的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 虽然他现在每天干的事也就是陪着小福打打猎，然后赚钱给戚小橘还债。 所以说啊，年轻人就是好忽悠。你跟他把企业吹得天花乱坠，再把他工作的重要性夸大一些，告诉他“企业的未来就在你们身上！”他立马就热血上头，恨不得把自己一辈子卖给公司。 而至于那些油盐不进的老油条……老油条哪会管你公司怎么样，先给我把待遇解决了再说。 拿多少钱，干多少活，别跟我谈什么荣誉感、归属感，小孩儿学区房都交不起了还有个屁的荣誉感。 这时候甜品店的门“叮铃”一声被人推开，小福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落秋哥哥，柳姐姐，大事不好了！”她很是焦急的说道。 “小福？怎么回事，你先坐下喝口水，缓口气慢慢说。”姜落秋让小福坐下，把自己那杯没动过的柠檬红茶推给她。 小福端起红茶就是“吨吨吨”，喝完之后呼吸也平缓了不少。 她拉张凳子坐在姜落秋和雪的对面，稳了一下情绪说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们千万别害怕。” “我们是神仙，我们不怕，小福你慢慢说。” “我刚刚，被胖橘跟踪了。” 雪用眼神向姜落秋询问道：“这孩子是不是把脑子吃坏了？” 姜落秋也用眼神做出了回答：“她脑子本来就是坏的。” 姜落秋清了清嗓子，“胖橘是哪一位？” “胖橘啊！就是那种橘色的长得跟猫一样的生物，但是比猫能吃多了，十个里面九个能压塌炕的那种胖橘啊。”小福连说带比划的。 “哦哦，我明白了，你继续说。” “刚一出办事大厅，我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一直跟着我，但我每次回头都没有发现有可疑的人。然后我就加快脚步，变了几次方向，结果发现，始终有一只胖的快走形的橘猫跟在我后面，不管我怎么甩都甩不掉它。我当时特别害怕，想着柳姐姐跟你肯定有办法就跑过来了。” 姜落秋站起身，用一只手贴在小福的额头上，然后又坐了回去对雪说：“没发烧。” 雪点点头道：“那就是吃坏脑子了。” 姜落秋：“这可咋整？还有救么？” 雪遗憾地摇摇头：“恐怕只能返厂维修了。” “哎呀我没在开玩笑的好不啦！我真的被跟踪了，你们怎么就不信我呢！”小福急的快要哭了。 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坐到小福身旁，安慰她说道：“好啦好啦，不逗你玩啦，我们知道那只猫有问题的。” 小福委屈地噘着嘴，眼泪直在眼眶里面打转，“那你们还合起伙来欺负我，还在一旁拿我找乐子……”说完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姜落秋拿着纸巾帮小福擦起眼泪来：“嘿嘿，主要是你实在太可爱了，情不自禁就……啊！疼疼疼！小福你真咬啊！” 小福在姜落秋的手背上留下一圈深深的牙印后，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她破涕为笑，冲着姜落秋做了个鬼脸：“活该！叫你笑话美丽可爱又聪明的小福。” 第22章：穿越有风险 雪、姜落秋、小福坐成一排，表情严肃地看着箕坐在桌子上的一只胖橘。 “姓名？”雪开口问道。 “王俊”胖橘没有开口，但是它用灵能振动周围的空气，发出了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 “从哪儿来？”这回是姜落秋。 “地球” “干什么的？”小福环抱着双臂，努力学着用一种很严肃的语气说道。 “猫” “来多久了？” “十四五年了” “胡说，猫怎么能活这么久！” “我真不知道啊，大概因为我的灵魂是人类吧。” “那天我在沙格子市民航中心扔到垃圾箱里的那只猫是不是你？” “是我，那天我正好在那一带散步，感受到附近有其他烙印者的存在，就想着跑过去看一下。” “那你怎么又来灰狗营了？还跟踪我们可爱的小福，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 那只叫王俊的胖橘颤巍巍地举起一只爪子说道：“那个，几位同志啊，咱们怎么搞得跟局子里审犯人一样。” 小福再也绷不住严肃的表情了，她抱着肚子差点笑岔气儿。 “不行了，实在是太逗了，落秋哥哥，我发现待在你身边就会自动变得特别傻……哈哈哈哈哈哈……” “小姨妈，她刚刚是不是说我傻？” 雪沉重地点点头。 “那我还有救么？” 雪同情地道：“没救了，返厂维修都救不了你。” 那只叫王俊的橘猫目瞪喵呆地看着这一切，陷入了曾经戚小威也陷入过的思考之中：这几个家伙怎么回事？这神经病一般的换台是什么情况？ 科学研究证明，奇葩的脑回路是会传染的。 …… “你是一名穿越者？”雪给橘猫端了碗水放在它面前，问道。 “谢谢。是的我是一名穿越者，以前在一个叫做地球的地方，估计你们可能不知道那里。”胖橘艰难地从箕坐换成正常趴着的姿势，舔了几口碗里的水。 “地球啊，光我辖区内的那些次级宇宙，加起来就有上百万个被当地居民称作地球的行星，你说的是哪一个？”雪微笑着问道。 姜落秋在心里替橘猫捏了一把汗，敢暗指小姨妈没见识，这只橘猫惨了。 胖橘明显愣了一下，它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有这种展开，它呆愣地喵喵道：“上百万个……哪一个……” 然后它明显地做了一个苦笑的表情，虽然猫脸很难辨别出来。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果然有很多个地球。 我还是先介绍下我自己吧，我在老家的时候是一个叫做王俊的年轻人，我大学毕业后研究生也没考上，工作也没找到，爸妈让我去考公务员我也不愿意，就一直待在家里。当时考研失败对我的打击有点大，后来女朋友也跟我分手了，我自暴自弃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天就待在家里除了打游戏看动漫，别的什么也不想干，就这么一直颓废着。 然后有一天，那时候我已经连着通宵两个晚上，忽然我觉得心脏有点不舒服，就想休息一会。可谁知等我再睁开眼睛，就已经到这里来了。想来我应该是熬夜搞得猝死了吧。唉……也不知道我爸妈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每次想到他们我就特别愧疚。 刚来这边的时候还挺兴奋，觉得自己终于能像小说里的穿越主角们一样走上人生巅峰，结果等我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居然穿到了猫身上。猫就猫吧，小说里也不是没有变成猫最后走上猫生巅峰的。 可是接着我又发现了一个更让我绝望的事情，这个世界已经快被穿越者穿成筛子了。 我起初以为只有自己是穿越者，正准备一展拳脚大干一番。结果随着我对这个世界里人类社会的了解不断加深，我发现到处都是穿越者留下的痕迹。 这事的起因是有一天我看到了一家湖南粉面馆，当时我就炸了，这个世界压根就没有“湖南”这个地方！结果没两天我又见到了一家沙县小吃……那时我就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恐怕这个世界有很多穿越者。 后来我发现我还是低估了这群人的疯狂，从诗词到歌剧，从高等数学到量子力学，从微观经济学到货币学，从克劳塞维茨到马基雅维利还有哈贝马斯，之前的穿越者们什么都往这边搬。我本科就是学经济学的，你们根本想象不到，当我发现有学霸把我们本科用的教材给搬过来时有多绝望。他娘的连封面设计都一模一样，就差个“高等教育出版社”的logo了。 然后没多久我发现这边还真有一个高教出版社。 那就更别提娱乐文化了，那些本来应该只有我老家人才懂得的梗，各种小说漫画……这么说吧，我老家有的，这边基本都有，我老家没有的，这边一样不少。” 它停了一下，喘口气，然后接着说道：“我被好几户人家都收留过，甚至还遇见了跟我一样的穿越者。她说她也来自地球，可是我俩之间的知识根本对不上号，那时候我就猜到地球恐怕有不止一个。 而且穿越者之间会有一种猎杀本能，他们有人把这个叫‘烙印诅咒’，好像只要是来自这个世界之外的人就会被打上烙印，然后互相之间会有出于本能的厌恶和憎恨。那个收养我的烙印者穿越者后来就被另外一个很厉害的烙印者给猎杀了。” 橘猫说道这里的时候眼神明显有点闪烁，“她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那时候我害怕极了，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我，结果那个烙印者只是一脚把我踢开而已。估计是我实在太弱了，根本激发不了他的猎杀本能。那名穿越者，她估计也是因为这样才愿意收留我，可惜她还是死了。 自那之后我就在四处流浪，她被杀这件事儿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那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危险的多。我尽可能地远离人多的地方，最后在一次搭顺风浮岛后，来到了沙格子市，一住就是好几年。 我每天都在跟自己说话，要不然我真的会慢慢变成一只猫。我还从回收站里面偷书和报纸，想找到回家的线索。我发誓，我本科都没有像现在这么认真学习过，我真的很害怕自己太久不接触些知识，就会慢慢堕落到天性压倒人性的地步。 那天正好在民航中心那边晒太阳，我就觉察到了你的存在”说道这里，它伸出爪子指了指姜落秋“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烙印者，等你把我扔到垃圾箱里时我才发现你远比我接触过的任何一个烙印者都强大，我在你面前根本生不出抵抗的念头，就被你扔到垃圾箱里了。” “猫被捏住后颈都反抗不了，跟我没关系。”姜落秋很煞风景地插话道。 小福戳了戳他，抱怨了一句：“落秋哥哥，你别打岔，人家听着正认真呢。” “从垃圾箱里出来后，你们早都不见了。但是我觉得你那么厉害，有可能帮助我回答故乡。我一路跟其他猫打听你们的下落，用了好几天才找到灰狗营这里来。但是直接找你，我怕你又把我给扔了，所以就想先接触一下你身边的人，看能不能引见一下。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我正循着气味往这边走呢，突然就被你给捉住了。” 胖橘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身上发生的整个故事讲了一遍，大概也是太久没跟人说话了吧，憋得有点厉害，它说起来就叨叨个没完。 雪看向姜落秋，姜落秋点点头，“大部分都是真话。虽然在关于那个收养过它的穿越者那件事上，撒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谎，不过大体没什么问题。” 胖橘惊讶道：“这你都能看出来？你果然很厉害啊。” 姜落秋不屑道：“切，那是你没见识，我这叫剑心通明。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可是剑仙，超厉害的。”他刚刚要做自己那个招牌般的“我超棒！”，却被小福死死摁住了手臂，她摇摇头道：“还是算了吧，那个动作真的有点丢人。” 他还没来得及失落，那边胖橘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什么！你是剑仙！你居然是剑仙！” “对啊，怎么了？剑仙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姜落秋被胖橘搞得一脸莫名其妙。 它整只猫摊成一团在桌子上，痛哭流涕：“上仙大人求求您救救小的吧，只要能让我回家，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姜落秋看了一眼小姨妈，雪用眼神表示没问题。 “我可以送你回去，”他露出了一个奸商般的笑容“但是你得给我一个这么做的理由。” 胖橘想了想，摆了一个自认十分销魂的姿势，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然我每天给您喵两声卖个萌？” 看着那摊不可名状的在桌子上摆着各种体位的橘色肥肉，姜落秋真可谓用尽全力才忍住没把它给剁了。 第23章：关于烙印和这个世界的猜想 虽然姜落秋真的很想一剑剁了这只正在搔首弄姿的胖橘，但不可否认的是，它确实带来了很多有用的情报。 首先是关于这个世界穿越者的消息。 在胖橘出现之前，姜落秋对于“穿越者”的了解只限于自己，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穿越者。本来没有自我意识的他利用了赵惜晟的身体完成化形，并且继承了他的记忆，应该算是半个本世界的土著。 而且赵惜晟的记忆中也没有关于穿越者的知识，与戚小橘他们的相处中对方也没有提到过类似的信息，因而可以推论出这个世界上至少绝大部分人类对于“穿越者”的存在并不知情。 其次是所谓的“烙印”。 “烙印”的出现是一个姜落秋之前没有料到的事情，从胖橘的描述中来看这种烙印只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外来者”身上，并且烙印者之间有着天生的敌意和猎杀倾向。 姜落秋有了一个大概的推断：“烙印者”恐怕都是“穿越者”。 这种互相猎杀的倾向有两种最可能的目的： 第一种，这个世界就跟座斗兽场一样，某位或者几位具有恶趣味的高阶存在让这些烙印者相互厮杀为乐。 但这种可能性最先被排除，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其实是有管理者的，这与现在这里是无主之地的实际情况不符。而且这种行为本身算比较恶劣的了，穿越者的大量存在会严重影响世界之壁的稳定性，进而使得次级世界快速走向崩溃。 四大神系对于这种行为一向是深恶痛绝的，一经发现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那么就剩第二种情况了，也就是最有可能的情况。 “烙印”或许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它通过动用世界规则形成烙印，使这些穿越者自相残杀，防止他们破坏本世界秩序。在这个世界不存在能够主动行动的管理者的情况下，这种被动防御一般的机制确实会起到一定的清除外来者的作用。 但大量烙印者的出现也从侧面反映出了这个世界恐怕情况不妙。 正常的次级世界，其世界之壁是十分严密坚固的，穿越者这种现象极为罕见。就算穿越成功，也会丢失自身大部分信息，也就是所谓记忆。但这个世界已经快被穿成筛子了，另外从胖橘的描述中来看，甚至有学霸能搬来整本书，这说明信息丢失的十分少。 所有情况都指向了一个很糟糕的可能性，这个世界的世界之壁大概率已经严重破损，无法有效阻止外部信息的侵入。 世界之壁严重破损……想到这里，姜落秋看了一眼正在揪着胖橘耳朵玩的小福。 这个世界恐怕命不久矣。 姜落秋又瞅了眼一脸“我什么都知道但我偏偏就是不说~急死你~略略略~”表情的小姨妈，差点给憋的剑心崩碎。 他深吸一口气，问胖橘道：“你对‘烙印’的可能来源有什么猜想么？或者你接触的其他穿越者有没有关于来源的研究。” 正在被小福揉来揉去的胖橘一边努力挣脱小福的魔爪，一边答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毕竟我只是一只猫。不过我记得收留我的那个穿越者提到过‘世界恶意’这个概念。” 姜落秋听完皱起了眉头，他问雪道：“小姨妈，按照咱们镜水宫的分类标准，这个次级世界是什么等级的？” “三级能量型多位面宇宙，你想的没错，这个世界不具备产生世界意识的条件。” “等会等会？什么三级能量型多位面宇宙？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产生不了世界意识？” 胖橘在被小福摁在桌子上疯狂揉搓的同时挣扎着问道。 姜落秋挠了挠下巴，想了一下觉得这些东西告诉胖橘应该没什么问题，就解释道：“这是我们镜水宫对于次级宇宙进行分类时使用的标准。次级宇宙分为能量型和常规型，能量型又按照能量强度和总量分为一到九级，其中九级是最高的。 常规型的宇宙就是你来的那个世界，也是世界网络中最常见的一种次级宇宙。这类宇宙都没有类似于这个世界的“灵能”这种充斥着整个宇宙背景的可直接利用能量。这种世界的特点较为普遍，首先是宇宙起始于大爆炸，并且体积在达到临界状态前会不断膨胀，达到临界状态后着根据其初始数值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走向‘冷寂’，一种……” “大爆炸理论我知道，麻烦您直接说重点。”橘猫抬起爪子打断了姜落秋的科普时间。 “能量型宇宙呢，就跟这个次级世界一样，宇宙背景中充斥着可以被生命直接吸收使用的高层次能量的宇宙，例如你现在在使用的灵能就是这种能量。能量型宇宙大概只占次级世界总数的十亿分之一左右，而且能量型宇宙大都千奇百怪，但普遍规模要比常规型宇宙小得多，有些甚至比太阳系的引力半径还要小。” “这不对吧！这用高中知识都能想到，一整个宇宙的质量被压缩到一光年大小，这种状态下引力会占据绝对主导，大坍缩是不可避免的，怎么会维持住稳定状态呢？这种宇宙不可能存在的吧。”胖橘质疑到。 “怎么跟你讲呢，你可以大致理解为，能量型宇宙就是常规型宇宙大爆炸之后的冷却过程中发生了某种畸变。 这种畸变导致初始能量在衰变成物质的过程中，有相当大一部分转化为了某些更高层次的能量，这也是为什么这些能量是存在与整个能量型宇宙的背景中的。这种宇宙本身的底层规则与常规宇宙完全不同，所以你不能用你学到的物理学知识去解释。” 雪点点头接过话题：“而且严格说来，我们这些诞生在能量型宇宙的生命，其实是半能量生命，就像你现在占据的这个猫身一样。物质和次级宇宙的背景能量共同构成了我们的身体，我们通过吸收利用宇宙背景能量来不断实现自身的进化，也就是所谓的修炼。 如果说常规型宇宙的生命进化是以种群为单位，我们半能量型生命的进化就是以个体为单位，并最终实现个体的永生不灭。” 胖橘想挠挠头，结果发现腿短够不着只好放弃，它整理了一下思路：“所以说，所谓的修炼就是某种进化？” “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你们这些神明……其实也是一种生命？” “呃……大部分都差不多吧，两位圣尊倒是有点特殊。” 胖橘抽了抽鼻子，说道：“这好像和我想象中的神不太一样。” “这样像一些了么？” 姜落秋脑袋后面浮现了一个光圈，看起来就跟有人在后面拿着手电筒照着他脑壳一样“这样看起来好像是更严肃一些。” “小落秋啊，我觉的你可能跟小傻福待一起太久了。”雪语重心长地劝道：“再这样下去你真的没救了。” 小福立马跳起来抗议道：“跟我没关系！落秋哥哥本来就是笨蛋。” 姜落秋闻言使劲捏了一下小福的脸：“就你这个小傻福还有资格说我是笨蛋？” “疼疼疼！你弄疼我啦！我回家就跟小橘姐姐告状！” “各位大神！咱们能不能先说正事！”胖橘终是看不下去这帮人正事儿说着说着就开始脑回路集体换线了。 姜落秋揉了揉满是牙印的胳膊，“刚刚说到哪里来着？哦对，这个次级世界是三级能量型宇宙。一般来讲，六级及以上才具备产生世界意志的条件，所以这个烙印应该不是世界恶意打上的，而是另有其他存在所为。” 小福突然想到了姜落秋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被袭击的事情，“落秋哥哥，有没有可能是你们说的那个‘黑暗意志’？” “我觉的不太像，这种烙印明显是直接动用这个世界最顶层的规则打上的，毕竟连我这种带有部分神性的家伙都没能幸免，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 而雪作为存在层次已经远远高出次级宇宙的高阶神明，即使自降神格，这种烙印对她来说没任何效果。 姜落秋苦笑了一下：“看来又多了一个四处帖烙印的家伙。现在形势越来越乱了，这个次级世界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这地方搅合在一起。” 雪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这就觉得麻烦了？你还是见识的大场面太少。想当初咱们镜水宫帮助库卡尔帝国晋升成为第四大神系的时候，整个世界网络都搅成一锅粥了，那可是四大势力之间的正面对抗。从谈崩到开打一直打到对面两家低头，整整打了……呃……按照这个世界的时间来算应该两千多年吧。” “妈耶，打仗就打了两千多年，你们这些神明太可怕了。” 小福虽然对神明之间的战争没什么概念，但是光两千年这个时间长度就够吓人的了。 “没办法，战略利益太大，谁都不肯退一步。这就是所谓的政治，连我们也不能免俗。”雪摆弄着自己的银色长发说道。 就在大家因为这个沉重的话题陷入沉默时，一个蓝色的半透明小人“噗”地一声凭空跳了出来，它向小福鞠了一躬后用柔和的声音说道：“有您的通讯请求，来自通讯录‘大姐头’，请问是否接听？” “接听。”小福回应道。 蓝色小人瞬间变成了戚小橘的样子，用她的声音说道：“小福，你跟你落秋哥哥在哪儿呢？怎么快到饭点都还不回来？” 戚小橘这么一说，大家才行想起来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小福说道：“我们在甜品店，马上往回走。” “在甜品店啊，帮我跟小姨妈问个好。中午我做鲜虾焖面，早点回来啊。” “好的小橘姐姐！我们这就回去！”听到戚小橘做了鲜虾焖面，小福的眼睛都放出了光。 挂断通讯后，小福扯着姜落秋的衣服撒娇道：“落秋哥哥，咱们还有多久能结束啊？小橘姐姐做的焖面可好吃了，回去晚了可就不好吃了。” 姜落秋揉揉小福的脑袋，向雪道：“小姨妈，那我们就先回事务所了？” “行，那你们赶紧回吧。”雪又指着桌子上的胖橘“走的时候别忘了把这只橘猫带上。” “啊？为什么还要带着它？” “难不成你让小姨妈养？”雪似笑非笑地看着姜落秋。 姜落秋看着正努力卖萌装可怜的胖橘，咬了咬牙，一把将它拎起夹在胳肢窝下，跟小福往事务所走去。 第24章 美食和狩猎都让人心情愉悦 二人刚一推开事务所大门，就闻到了扑鼻而来的香气。 “好香啊！小橘姐姐我的那份加芝士了没？”换好拖鞋，小福就迫不及待地跑向餐厅。 “鲜虾焖面加芝士，这是个什么操作？面还能吃么？”胖橘被姜落秋放到地上，它整理着自己身上的毛问道。 姜落秋换好拖鞋也往餐厅走去，他摊了下手说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脑子里在想什么？” “哎？你俩不是兄妹么？当哥的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妹子在想什么。”橘猫有些惊讶。 “虽然我不明白你这个逻辑关系是怎么推导的，但她确实不是我妹妹，我跟她都只是住在这里，而且她还是我的团长。嗯，佣兵团。” “你们是佣兵啊，难怪会从安防局的办事大厅出来。” “她是瞎胡闹着玩，我是得挣钱给房东交房租。哎，生活不易啊。” “这好说，你把房东搞定不就行了。你们房东是刚刚发视讯的那位‘小橘姐姐’吧，你把她搞定不就没房租了。喵~” “你说的倒轻巧，要是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她不好追？” “不是她好不好追的问题，是你没有体会过我那个魔鬼小姨妈的恐怖，我就是追到手了也得乖乖交租金。” “免不了租金这跟你小姨妈有什么关系？我有点不是很理解你的思路。” “说来话长，以后慢慢解释吧，先吃饭，先吃饭。” 餐厅里戚小橘正把小福撵去洗手，“吃饭前先洗手！都多大了还要我唠叨。”小福嘟囔着“人家都快饿死了……”极不情愿地往厨房走去。 “小橘，做饭辛苦啦。早上怎么样，我记得今天是你那两家军工复合体公布股权变动消息的日子，新闻有写些什么没？”姜落秋跟小橘打了个招呼，自觉地去厨房洗手。 戚小橘也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从个人终端里调出了今天的终端版《联邦日报》，把一块半透明的信息投影移到姜落秋身前。 “你自己看吧，经济版只有一个小角落里提了，两家联邦排名前十的军工复合体发生重大股权变动。新股东的事情一字未提。” “这挺好的嘛，你之前不是一直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是的，我确实在担心这些，只是……”戚小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先吃饭吧，这些乱七八杂的事情以后再说。咦？这只猫哪里来的。” 小福这时正好从厨房洗完手出来，她开心地在餐桌前落座，“这只橘猫是……叫什么来着？哦哦，一个烙印者。小橘姐姐，你给我芝士加少了~” “吃那么多芝士你就不怕长胖？而且我真不觉得你这种吃法味道好。烙印者是什么？” 已经在嘴里塞满了面条的小福艰难地说道：“唔……唔唔……唔唔唔……” 姜落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咽下去再说话，小心把你憋着了。” 他自己也拉了张椅子在餐桌旁坐下。“烙印者就是跟我一样从其他世界来的倒霉蛋儿们，在入境的时候被贴上了一个蛮麻烦的烙印。” “烙印又是什么？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你没事儿吧？”戚小橘看似语气随意，实则暗藏关心地问道。 “我怎么会有事儿呢？”姜落秋粲然一笑“我可是剑仙，超厉害的。” 戚小橘白了他一眼，撇撇嘴：“可拉倒吧，你就是一颗子弹精。烙印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一种标记，我们这些穿越者之间会有感应，产生天然的猎杀倾向。”胖橘振动空气答道，“这位美丽的戚小姐，请问有我的一份午饭么？” “卧槽！这猫还会说话？还他娘的是个异能者？你们到底从哪里捡来的？” “严格意义上来讲，我的灵魂仍是一名人类。”胖橘举起爪子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那你想吃点什么？锅里还有些虾，冰箱里面有培根。下午我去买点猫粮。” “我很好养的，来点虾就好了。这位姐姐您就不奇怪为什么我的灵魂是人类的么？” “你灵魂是什么样的关我嘛事儿。你是姜落秋捡回来的，有他操心就行了，我只管收房租做饭。啊，对了，落秋，这猫的饭钱和房租也得算你头上，就按半个人来算吧。”戚小橘起身去厨房将锅里的虾乘点给胖橘。 姜落秋撇撇嘴，心说哪家房东租房子是连猫都要算租金的…… 胖橘蠕动到姜落秋旁边悄摸摸地说道：“姜大剑仙啊，这位漂亮姐姐不说话看起来挺知性有内涵的，怎么一开口画风有点不太对？” 姜落秋低头小声嘀咕道：“习惯就好。她是房东，这里面她最大，我都得看她脸色过日子，所以你最好少说她的坏话，小心被赶出去。” “你俩在那儿叨叨什么呢？我可全都听见了哈。背后说房东坏话是要加租金的。”戚小橘端着盘子从厨房里出来，正好看到这俩家伙在那里嘀嘀咕咕咬耳朵。 一人一猫立刻安静地吃起了自己的饭，没人再敢挑战房东大人的权威。 吃过午饭，稍事休息后，火焰玫瑰佣兵团再次踏上了前往荒原的路。 …… 看着两边充满了荒蛮气息的风景不断后退，姜落秋感叹道：“大荒原越看越觉得荒凉，真不愧是大荒原。” “其实大荒原也不全都是这样的，往北边走或者咱们再往西深入一些，就能遇到森林和湿地。当初走的最远的探险队甚至找到了一片很大的淡水湖，叫它荒原主要还是这里的灵能有些问题，人类实在没办法长期生存，真正的荒原深处其实一点都不荒凉。”小福开着车，解释道。 这回的任务是捣毁一个荒原蜥蜴的巢穴。荒原蜥蜴有很多亚种，它们大都体长两到三米左右，全身覆盖着坚硬的表皮，普通的火药子弹根本打不穿。荒原蜥蜴适应性极强，食谱上面什么都有，而且繁殖速度很快，非常具有进攻性，是早期人类开拓者的劲敌。 后来随着灵能武器的发展，这些荒原蜥蜴坚硬的表皮，不再是人类手中那些泛着幽蓝色光芒的灵能弹药的对手，一个普通人都能轻松要了它们的命。它们的主要栖息地逐渐地向荒原深处转移，但偶尔还是会有那么几只跑到靠近人类领地的区域筑巢。 这回要捣毁的荒原蜥蜴巢穴是另外一队佣兵在巡查时发现的，只不过捣毁荒原蜥蜴巢穴这种事情没什么赚头，荒原蜥蜴身上也没有多少能被利用的地方，这队巡逻佣兵没有顺手清理只是将情况上报。 这队佣兵判断这个巢穴规模不大，应该没有高威胁等级的目标存在，所以这个任务就被安防局定为了危险等级为一的e级任务进行公开委托。 早上在安防局办事大厅，小福和姜落秋商量后一致认为这个任务难度对小福来说比较合适，而且目标位置离灰狗营只有来回五个小时的车程，算上任务时间，能赶在晚上8点左右回来，就顺手接了。 姜落秋曾经抱怨过这种任务接受机制，凭什么他们这种e级佣兵团只能一次接一个任务。佣兵团官方是没有等级划分的，但是后来人们渐渐习惯用佣兵团所能承接的最高任务等级来划分佣兵团的等级，像小福他们现在就是最底层的e级佣兵团。 小福向他解释到，每一个任务一旦被承接，其他佣兵团除非受到邀请，否则理论上来讲是不能插手的。这也是为了防止佣兵团之间的恶性竞争，以及资源的浪费。所以对于那些实力不足的佣兵团，一次承接一个或两个已经是极限了。当然对于沙格子市那几个s级佣兵团，自然是限制要宽松的多。 等火焰玫瑰晋升成为d级佣兵团，他们就也可以一次承接两个d或e级任务，c级佣兵团一次可以承接五个c级或以下的任务，b级以上佣兵团都是一次最多十个。但s和a级任务本身就不多，a级多为危险地区的巡逻任务，报酬丰厚危险性高，不过基本都被几个大的佣兵团常年瓜分，偶尔有的猎杀任务也不是普通a级佣兵图能吃下的。 s级更是很多年没有出现了，那几个所谓s级佣兵团大部分也只是具有资格但没有真正接手过s级任务。而上一次s级任务是拔除一个荒原虫群的虫巢，当时不知为什么荒原虫群突然在距离人类控制范围七百公里的地方筑起了一个六十多米高的主巢，而且主巢中还有一只次级脑虫。 那次s级任务是两家佣兵团联合完成的，虽然虫巢最终被摧毁，次级脑虫也被猎杀，但这两家佣兵团付出了重伤两名名七级能力者，阵亡四名六级能力者，二十多名五级能力者以及更多四级能力者的代价，而且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老兵，这些能力者加起来已经快顶上一个s级佣兵团了。 这个巨大的伤亡数字还是在当时的指挥官选择精兵策略，没有派出四级以下和非能力者，以及有两名八级能力者带队的情况下产生的，否则会更高。 这次与荒原虫群的小规模交战中，人类对虫群中一种名为猎杀者的虫群亚种映像十分深刻。 这些差不多三米高的虫子就是完全特异化的杀戮机器，坚硬堪比轻型装甲的甲壳有着能够随外部环境而改变自身色彩的能力，并且能够很大程度上吸收抵消灵能攻击。六条看似纤细实则力量极为强大的腿，让它们能够以时速近一百五十公里的高速进行短距冲锋。 当时很多擅长远程攻击的能力者，就是被猎杀者一个冲锋贴身后砍掉了脑袋——而它们用的正是自己长达一米，如同合金刀锋般的前肢。 最可怕的是，它们有不低的智慧。这些猎杀者以十二只为一个小队，三只为一个小组，互相之间有着明确而娴熟的战术配合。它们在战术和目标的选取上可以说十分阴险残忍，当时战斗一开始，埋伏在地下的猎杀者就以牺牲过半为代价，强行杀光了佣兵团所有的治疗和辅助能力者，接下来是那些擅长远程攻击但自身相对脆弱的能力者。等到最后那些擅长近战的人类异能者缠住这群疯狂的虫子时，带来的远程火力几乎死了个干净。 如果不是提前布好了灵能陷阱，这群猎杀者恐怕真能把那些人类佣兵全留下来，而当时他们遇到的只是二十四只充当虫巢护卫的普通猎杀者。 没人提及过那些有着暗红色甲壳的精英猎杀者的存在，因为在荒原上见过它们后还没有谁能成功活下来。 第25章 艺术中的艺术 下午三点多，二人终于来到了目标附近。 小福打开了皮卡的环境伪装之后，领着姜落秋向荒原蜥蜴巢穴摸去。 “灵能护盾容量有些小幅下降，不过在临界值以下，问题不大。” 全副武装，背着一支造型彪悍的ltj-46s“街角惊喜”灵能短突，提着一个银色细长合金箱子的小福检查了一下护盾后说道。 姜落秋依旧端着自己上回用的那支ar-35“小流氓”，虽然小福提醒过他这枪更适合中距离作战，但他还是选择了“小流氓”。 第一是因为这枪赵惜晟用的比较顺手，他自然也用着顺手；第二是因为他就算端把呲水枪对战斗力也没什么影响；第三他喜欢“小流氓”这个名字。 对敌人嘛，就应该流氓一点，姜大剑仙如是想着。 荒原蜥蜴的巢穴建在一座宽三十多米，长两公里左右山谷里。山谷两侧都是几十不到百米高的土黄色矮山，但较为陡峭。 整幅画面看起来就像有人在土黄色的蛋糕中切走了细长的一块。 小福和姜落秋从小山较缓的一面悄悄爬到了矮丘顶上，匍匐在悬崖边观察着下方的情况。山谷中飘来一缕淡淡的臭味，小福皱着鼻子用望远镜扫视着整个山谷，很快她在山谷一侧的阴影中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洞穴。 “应该就是那里了，看起来确实不大”她把望远镜递给姜落秋“这些荒原蜥蜴喜欢住在这种背阴的地方。” 姜落秋接过望远镜看向那个隐蔽的山洞，“位置是挺隐蔽的，不仔细看还真不好发现。”姜落秋当然可以将感知放出去，甚至不用刻意感知就是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剑仙的剑目也能够一眼扫尽整个山谷的所有细节，就连山谷里面每一颗石头的纹理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之所以不这么做其一是为了照顾小福，最主要的还是他现在没法利用这个世界的背景能量，体内灵力全靠每天吃东西积累。 这种法子每天积累的灵力实在是非常有限，加上姜落秋自己也清楚他得随时提防着可能到来的危险，毕竟刚来这个世界就被人给摁在地上捶了一顿，所以完全没必要浪费灵力在这些能靠其他方法解决的事情上。 至于自己的背后的镜水宫，以及小姨妈，更是由于世界规则的限制而没法帮上他什么忙。 小姨妈最多复活他，但绝对没办法在他危机时刻出手相救。 所以在他解决自己修炼问题之前，姜落秋只能像现在这样将自己调在节能模式，如同普通人一样去生活。 好在他有二十多年来自赵惜晟的记忆，所以没觉得有什么别扭的地方，而且这样跟小福一起出任务，感觉真挺好玩的。 “团长，咱们作战计划是什么？” 小福抬了一下自己的作训帽。为了防止干扰到视线，她红色的短发在脑后扎成了一个小揪揪，看起来整个人显得更小了，就跟刚刚毕业的初中生一样，前提是不看胸的话。 “我带了这个好东西，”她坐起身打开了那个银色的箱子，里面装着一个肩扛式火箭发射器以及三枚弹药 “这是最新型的灵能强化单兵温压弹，在保证威力的同时还极大地缩小了体积，堪称艺术中的艺术。” 单兵温压弹！军队指挥官们曾经的梦想借着灵能技术的发展而得到了实现，天华传统的火力不足恐惧症得到了极大的治疗。 这么丧心病狂的玩意儿是联邦有名的军火公司——“天华北方工业集团”搞出来的。 这家公司以设计生产各种极其疯狂但又物美价廉的武器装备而出名。 单兵温压弹，单兵云爆弹，单兵战术灵能衰变弹，以及大名鼎鼎的“手风琴”班用50mm8联装便携式火箭炮都是他们的杰作。 “手风琴”虽然看起来口径小，但由于相配套弹药的战斗部普遍经过了灵能技术改造，它的作战威力甚至不亚于传统的200mm车载火箭炮，虽然射程确实短了点。 它即可单独使用，受过训练的士兵也可以在短短的三分钟内将4个8联装“手风琴”组装起来。 一旦组装完毕，立刻就会出现一个强到令敌人脑壳疼的火箭炮发射阵地。 当初“镇南战争”时期，联邦士兵对这款“手风琴”可谓是赞不绝口，喜爱有加，毕竟四个人就能抗者一辆火箭发射车到处乱跑，实在是过于刺激。 总之，“天华北方工业集团”给人的感觉就仿佛，他们的终极目标就是要做到“每一个士兵都是一支军队。” …… “卧槽！你从哪儿搞来的这玩意儿？这喵的是管制装备吧？” 姜落秋可算是知道这小姑娘箱子里装的什么了 “我家库房啊，我想着这回可能要清扫洞穴，就把这东西带上了，反正平时也没处用。”小福熟练地组装着起了肩扛式火箭发射器。 姜落秋有点哭笑不得：“您家库房里的东西真是精彩，下回您掏个灵能衰变弹出来我都不惊讶。” “你还别说，我家库房还真有。不过我爹不让我碰，那个太危险了。” 姜落秋：“……” 这个世界上恐怕没几个正常人敢在自家库房里放核弹头的。 “但这玩意儿多贵啊，一发下去，这趟任务肯定白跑了，咱们还得贴钱。” 小福已经调试好了装备，她兴奋地拍拍手中的通用型单兵火箭发射器说道：“管那么多干嘛，先爽一发再说，我老早就想知道这玩意儿威力有多猛了。” 丫头我突然对你上辈子的故事十分好奇。 姜落秋在内心吐槽到，一个小姑娘家对打仗得有多狂热，才会每天摆弄这些玩意儿。 “这里离洞口只有五百米左右，你必须把它射到洞穴深处才能保证最大威力，同时不把我们也跟着震死。”姜落秋提醒到。 “没问题的，这些弹头都自带编程。锁定目标后，它们会自己导航。帮我个忙，装弹，顺便别让我掉下去。”小福抗着火箭筒在悬崖边选好了一个发射位置。 姜落秋以前也是在部队待过的，对于这种通用型单兵火箭筒很熟悉。他熟练地装好弹后拍了一下小福的脑袋，堵着耳朵蹲在一旁注意着小福，时刻准备在她失去重心掉下悬崖的时候拉住她。 锁定目标，按下发射按钮。 跪姿发射的小福整个人被猛地向后一推，随着“砰”地一声，一枚绿色的火箭弹从发射器里窜了出去，它先是沿着一个很陡的轨道爬升了一段距离，然后调整角度，推进器点火，对着目标洞口呼啸而去。 姜落秋一把抱住重心不稳的小福，把她拉了回来。 两个人熟练地匍匐在地上，并同时把灵能护盾的功率调到最大。 山谷中先是响起了一声沉闷的爆炸声，接着便是一声如天雷般的轰鸣！ 火光闪现的同时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几乎瞬间传遍整个山谷。小福只觉得仿佛有人用重锤狠狠地给自己来了一下，心脏仿佛都要被捏碎一样，灵能护盾也跟着见底，发出了最高等级的安全警报。 爆炸过后姜落秋倒是很快坐了过来，跟没事儿人一样。 他推了推旁边的小福，确认对方状态如何。 小福翻了个身，侧着身子蜷缩着，用手捂着胸口，脸色非常难看。 “喂喂，小福你没事儿吧？”姜落秋有些紧张地问道。 小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没能发出声音。 姜落秋拍了拍她的背，帮她顺过这口气。 小福剧烈地咳嗽了一会，终于能说话了，“妈的够劲……咳咳……就是咱们离的太近了，震得我有些难受。”小福难得讲了句脏话，她说完后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然后接着咳嗽起来。 看着小福狼狈的样子，姜落秋气不打一处来，语气少见的严厉：“这可是温压弹！要不是有灵能护盾和维生装置，你早都凉了！” 小福一边咳嗽，一边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错了，让姜落秋别再说了。 姜落秋将感知放在小福身上，确认她只是一时没缓过来，脏器没有严重损伤后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把水壶递给小福，“你先缓缓，我去看下山谷里的情况。” 小福向他伸起大拇指，表示自己没问题，然后就继续搁一边缓着去了。 个人护盾的维生装置依然在发出低氧环境警报，姜落秋站在山崖边掏出军用望远镜想要查看一下下面的情况。然而却失望地发现望远镜的灵能成像系统，被刚刚那场剧烈的爆炸给震坏了。 “这质量也能算军用品？”他看着烟尘弥漫的山谷，摇了摇头决定还是等能见度好一点了再说。 他回到小福身边坐下，牵起了她的手，然后将一道精纯的灵力送入她体内。 “这能让你好受点。哎……今天的午饭算是白吃了。”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灵力存量叹息道。 这道灵力在小福体内流淌，快速地修复着她的身体。小福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十几秒不到那个没心没肺，活蹦乱跳的元气少女又回来了。 小福跪坐在一旁低着头，两个食指指尖对指尖不停地碰着，可怜兮兮地说道：“落秋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这样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嘛~” 姜落秋看着小福一副小受气包的委屈样子，使劲揉了揉她的脸：“你呀！这么淘气还能活到今天真是命大。” 小福见落秋哥哥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开心地笑了起来，“毕竟我是小福嘛，超有福气的。” 她话音刚落，姜落秋表情陡变，二人身边的光线随之发生了细微的偏折，一道剑意构成的屏障瞬间在小福侧方形成，接着便是一声震耳的金石相交之声。 一枚如炮弹般呼啸轰来的金色水晶，在这道由剑意构成的屏障上撞得粉碎。 小福顺着姜落秋有些凝重的目光扭头看去，只见一只约三米长，浑身长满金黄色水晶的荒原蜥蜴正趴在二十多米开外的山顶，一双充满仇恨与疯狂的棕色竖瞳死死地盯着他们。 虽然这只蜥蜴身上大部分金黄色水晶都已经破破烂烂，而且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布满焦痕，但丝毫没有降低它带来的危险感。 看到这只浑身长满水晶的荒原蜥蜴的一瞬间，小福脑海中蹦出了安防局关于它的资料： 物种名称：荒原水晶蜥蜴 物种特点：体型与普通荒原蜥蜴相同，体表覆盖有类似水晶的组织，为荒原蜥蜴中的高级品种。生性狡猾，具有一定水平智力，水晶有多种颜色，暂时不清楚不同颜色之间有何差别，但根据经验来看水晶质地越好色彩越鲜艳明亮，攻击性与危险性越高。水晶外皮十分坚硬，防御力极高，普通武器很难杀死。会以特殊方法投射体表的水晶，威力巨大，射程依个体不同而异。 危险等级：视个体情况自六级至八级不等 任务资格要求：b级（普通）a级（高级） 应对建议：建议以纯四级以上异能者小队进行猎杀，队伍中最好搭配能够有效控制或阻拦高速飞行物的异能者。不建议八级以下异能者尝试单独猎杀。若是在野外遇见水晶荒原蜥蜴，建议避免发生冲突。此外，对于高等级的水晶荒原蜥蜴，不建议s级以下的佣兵团进行猎杀。 面前这只水晶蜥蜴虽然已经严重受创，但从它眼神中表现出的情绪，以及身上的水晶色彩和质地来看，绝对是一只危险等级达到七或八级的水晶蜥蜴！ 至少需要a级以上资质的佣兵团才有能力猎杀！ 情报根本就是错的！这不是什么危险等级只有二级的普通的荒原蜥蜴巢穴！ 这里住着的是一只高级荒原水晶蜥蜴！ 姜落秋站起身将小福挡在身后，她紧张得有些微微发抖，不由自主地拉紧了姜落秋的衣服。 小福很清楚八级的危险生物意味着什么，那可是相当于一名人类八级异能者的存在！a级佣兵团的团长，s级佣兵团的副团长，那些厉害的家伙才是八级能力者。 她知道自己的落秋哥哥很厉害，但她也不知道落秋哥哥究竟有多厉害，在她的认识中能够与七级能力者相抗衡就已经算是“厉害的家伙了”。 而现在离自己不远处正趴着一只相当于这些大人物实力的水晶蜥蜴！ 相当于一个a级佣兵团的团长正趴在不远处对着自己吐舌头！ 哎？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好带感啊！ 她发散等级max的思维不知道又飘到哪里去了…… 姜落秋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只水晶巨蜥，他拍了拍小福的头，让她从“到底是a级团长，还是s级副团长正对趴着对我吐舌头的说法比较帅？”这种诡异的话题中回过神来。 “小福，这种蜥蜴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么？”他小声问道。 “我不清楚，但一般这种高级的荒原野兽体内会有一个核心，大概在心脏的位置。那种核心能够提升能力者的能力，十分值钱。” “就是说避开心脏就好了？那些长在外面的水晶呢？看上去也挺值钱的。” “我不知道哎，但是想来作为材料应该很不错吧。” “避开心脏，尽量保留体表水晶，好的我知道了。”姜落秋自语道，眼眸开始发生某种玄妙的变化。 小福一脸迷惑地问道：“落秋哥哥，你想问这些干什么，你打算……” “尽量给它留个全尸。” 姜落秋随手挥出了一道淡淡的剑气，但他的眼眸却无比清澈明亮，就如同一道在阳光下闪耀着的剑光。 水晶蜥蜴本能地察觉到了极其巨大的危险，它瞬间作出应对，全身仅存的水晶都向姜落秋和小福激射而去，响起了密集的破空之声，同时自身借助反冲快速逃遁。 水晶蜥蜴很可怕，它那能抗住温压弹爆炸的防御力，威力堪比高射机炮的水晶攒射，以及一定的智慧，都让它有资格成为荒原上的一位顶级猎手，让它有资格在面对大多数人类异能者时想打就打，想跑就跑。 可惜它今天遇到了姜落秋，可惜姜落秋不是人。 他是一个剑仙，一个急需挣钱来交房租的剑仙，一个穷到买不起通讯终端的剑仙。 于是这只浑身上下金光闪闪的土豪水晶巨蜥就必然要倒霉了。 它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切开了它覆盖着厚厚水晶的脖颈，它甚至连痛苦都没来得及感受到。当视线开始不受控制地变化，世界开始飞速旋转的时候，它知道自己要死了，临死之前它脑海中闪过最后一句话：“@#！￥%#…*&！（蜥蜴语）” 在小福看来姜落秋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没有突然长出一头金色的头发，没有突然戴上一个奇怪的面具，甚至都没大喊一声“扎瓦鲁多！”，只是轻描淡写地挥了下手，然后那只正准备转身逃跑的水晶巨蜥就身首异处，那些向他们激射而来的水晶也散作漫天粉尘。 唯一留下的痕迹就是地上那道从姜落秋身前延伸出去的，浅浅的，如同玻璃上划痕一样的浅痕。这道浅痕虽然很浅，但小福只是看了它一眼，便觉得眼睛有些刺痛。而那些水晶粉尘在飘散时好像也有灵性一样，纷纷避开空中某样事物留下的轨迹。 姜落秋捏捏小福因震惊而有些僵硬的俏脸儿，愉快地说道：“走走走，摸尸去喽。”心情十分不错。 小福使劲搓搓自己的脸颊，也快步跟上姜落秋。 看着那只荒原水晶蜥蜴的尸体，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觉得有些饿了。 …… …… 此时在大荒原里更北边的地方，一个披着一件黑色斗篷，将自己隐藏在斗篷之中的年轻女人把视线投向了这边，她喃喃自语道：“和那晚一样的感觉……难道你真的还没死？” 某位刚刚穿越荒原深处高空中一座传送门的妹控龙族亲王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哎呦，运气不错呦，刚来就找到你了。” 容貌颇为昳丽的他摇身一变，化作一只体型巨大的蓝色巨龙，向着灰狗营的方向飞去。 一队正在荒原中快速前进的精英猎杀者，突然从心灵网络中收到了一条来自那位伟大的虫群之主的直接命令：“任务变更，在那片荒原中隐藏自己，尽量避免与目标正面接触，将会有虫群在人类社会的内应联系你们。时机成熟时我会通知你们下一步如何行动。” 精英猎杀者队长恭敬地匍匐下身子，说道：“谨遵您的意志，伟大的虫群之主！” 光辉精灵首都圣光穹顶。 在圣音庭一间宽敞明亮，堪称富丽堂皇的办公室里，光辉精灵最高议会成员之一，圣音庭祭司长——相当于人类联邦的宣传部部长，美丽的高阶主教伊莉雅正在对着通讯器咆哮：“什么？你们居然还被堵在传送门外面！都快二十天过去了，你们连这点问题还解决不了？我tm养了一群废物饭桶吗！明天要是还过不去，你们全tm给我滚去冰封高原种土豆吧！” 第26章 照进黑暗的光 贝拉迪尔市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美丽城市，劳伯伦河从这座城市中蜿蜒穿流而过。沿河两岸能看到很多从古菲斯克时代一直保留下来的老建筑，这些建筑是这座城市历史的见证者，也为这座不断发展的城市赋予了不少历史的厚重感。 一辆造型复古大气的黑色悬浮车正被堵在一座横跨劳伯伦河的大桥上，戚小威正坐在后座上与自己的妈妈通话。 “妈，你们真该看看那群该死的记者是怎么写的！‘如今，菲利普城堡酒店枪击惨案的唯一幸存者，放下了失去恋人与挚友的悲痛，决定重新回到人们的视线中’这他娘的是人说的话？这就是把姐姐的伤疤在光天化日之下狠狠揭开，然后再往伤口上撒盐！” “小威，你先冷静一下。”戚小威和戚小橘的母亲，一个虽然实际年龄已经五十多了，但保养得如同三十岁出头，有着雍容气质的美丽妇人在通讯终端那头说道。 “这叫我怎么冷静！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心就那么脏！” “是的，你说的没错，很多人心都很脏，他们不愿意看到你姐姐重新站起来，更不愿意她有朝一日重返贝拉迪尔。” “我就不明白了！姐姐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些人如此忌惮她，她那时候只有二十三岁！她有什么地方值得被这些人针对？” “小威，有很多事情现在还不是让你知道的时候，这件事儿牵扯的范围太广了。你想想当初针对斯泰克斯科技公司的那起诉讼是谁提起的，贝拉迪尔联邦法院有那么多法官，为什么这起诉讼偏偏落到了你姐姐上司那里？ 而枪击案发生的那天，恰好她的上司和其他参与案件的法官全都携家带口躲到了外地？你有没有想过小橘明明有着‘预兆’的能力，却没预料到那天枪击案的发生？又是谁给斯泰克斯提供的枪支和小橘那一天的日程安排？” 戚小威不是没想过这些，而是他不太明白也不愿意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 她停了一下说道：“那些人当时害得小橘有多惨，他们现在就有多害怕。而那些人不止是在戚氏家族里，在贝拉迪尔的市政厅里，在联邦法院里，甚至还在光荣城里。我跟你爸爸这些年来并没有袖手旁观，毕竟小橘是我们的女儿。 曾经她是如此优秀，如此的耀眼，她身上发生的事情我们比你更加难过，我们也很想搞明白为什么他们会针对小橘。但很多问题不是靠着愤怒和仇恨就能解决的，越往深处调查，我们就越发现这背后的水深的可怕，也越不愿意你们过早地接触这些东西。” “小橘那天能活下来，完全是运气，她能活到今天更是运气。如果她在这五年里还留在贝拉迪尔，或者表现出一点想要复仇的迹象，她很可能活不到今天。当初她自己在崩溃中选择了远离这里，远离这座城市自我流放到远疆，反而阴差阳错地救了她。 你不知道那些人还留了多少后手，我跟你爸为了保护她又在暗中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贝拉迪尔根本不像你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静，在它的深处潜藏着一股我们根本对抗不了的力量。” 光荣城，人类联邦的首都所在，是人类联邦成立后新建的城市，象征着人类文明的光荣与希望。 但现在“光荣城”这三个字只让戚小威感受到深深的无力，那意味着针对姐姐的恶意，很可能来自一个高到他想象不到的层面。 戚小威第一次觉得劳伯伦河两岸的万家灯火是如此冰冷陌生，这座繁华富饶的城市是如此可怕。就像一头挂满了色彩鲜艳的烂疮的怪兽，静静等待着吞噬掉进入它口中的猎物。 “我不清楚你所说的那位，给小橘如此一笔财富的‘大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她究竟有何目的。我只想提醒你，也提醒小橘，任何事情都没有那么简单。 她说是对小橘的答谢，但我们都看的出这是在逼着小橘重新站出来，回到所有人的视线里。若是如你讲的那样，对方名下有着众多的资产，为什么偏偏给了小橘克虏诺和绿岸两家大型军工复合体的股份？她完全有更不引人注意的选择。 而那家凯莫安斯投资基金最近五年都投资了哪些项目？这些项目背后是不是跟当年斯泰克斯科技公司有着某些联系？这些你们都要搞清楚。这些事情必然都有着更深层的目的，我不觉得那位‘大人物’会做没意义的事情。” “不是我跟你爸不相信你们看人看事的本事，而是到了咱们这一层真的没有所谓纯粹的善意，这么大的手笔她必然有所图谋。我也不是不相信你对那个姜落秋的评价，可就算他真的是一个很单纯，而且对你姐姐抱有某种好感的人，你能确定他那个长辈（雪）也这么想么？你看得透她的心思么？当你姐姐真的身处危险中时，那个将她置于危险中的人愿意挺身而出么……” 戚小威静静地听着，心情不断向冰点跌落，以至于都没意识到何时跟母亲挂断的通话。 他想起了姜落秋和雪的一些细节，而很多东西是他在离开远疆之后才意识到的。 雪在五年前降临到这个世界。对方降临时的利用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漏洞，直接“扮演”了一位控制着十分庞大资产的“军火女王”，要是说雪这五年来没利用这个身份做点什么，估计只有小福相信。 雪在姜落秋降临的时候就已经等在灰狗营了。而那家甜品店，戚小威后来也打听过，姐姐搬到灰狗营之后不久跟着就开张了，但是直到这个夏天才换了雪当老板。说这不是巧合，连小福都不信。 而那个干扰了赵惜来所说的九级预言师朋友的人是谁？他们究竟在掩盖些什么？甚至赵惜来那个预言师朋友现在看起来也有些可疑，毕竟如果没有她让赵惜来千里迢迢找到戚小橘，戚小橘也不会跟姜落秋搭上关系。 还有军方，他们从上到下都对赵惜晟的失踪三缄其口，实在是过于反常。 姜落秋降临之前，戚小橘的“预兆”能力突然暴走，不要命地拉着他们往荒原里跑。要知道很多经验丰富的佣兵也不愿意晚上进荒原。而那一晚他们开着时速近三百公里的悬浮车跑了四个小时才到后来遇到姜落秋的地方，还一度闯进了荒原上十分恐怖的雾区！ 这段旅程当时由于小橘的异常，他没觉得什么，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十分后怕。有太多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荒原上了，那天他们很可能回不来。 但当时为什么戚小橘和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反而连着自己也有一丝急切，想要快点进到荒原里，将那个人未曾谋面的人接回来。 接着姜落秋就这么顺利地融入了他们的生活，自己跟姐姐连一点抵触感都没有生出，仿佛早都知道会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家伙一样。 后来雪借着给自己下“水魅”突然高调地彰显了自己的存在，再后来就是给自己，姐姐，小福送了三样不同的“礼物”，还有这份把姐姐强行推到台前的“报酬”。 这一切就如同一张巨网一般，将他们笼罩在里面。让他们只能如对方设计好的那样，一步步走上台前，走到舞台中央，成为所有人的焦点，然后…… 戚小威从领口取出了那枚由雪亲手雕刻的九尾神雀玉坠 他轻轻地摩挲着那只栩栩如生的九尾神雀，柔声自语道：“你们究竟想从我姐姐身上得到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只九尾神雀的眼睛好像动了一下，抛给他了一个十分嘲弄的眼神。 雪那温婉悦耳的声音仿佛在耳畔响起：“这可不是你能猜透的哦~” 戚小威自嘲地笑了笑，说道：“猜不到也要做点什么吧，我又不是小孩子，真的不喜欢被人牵着走的感觉。” 他将玉坠放回衣领，接通了一个通讯号码。 这回没有对方的形象出现，而是只有声音。一个有点轻佻的男性说道：“呦呵？小威啊，好久没联系了，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好久不见，贝尔，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些东西。”戚小威说道。 “没问题！只要钱到位，昨晚市长跟哪个妞儿上的床我都能给你弄出来，还附带视频哟~那个伊萨夫助理秘书的身材可真够劲的，我跟你说尤其是她高……” 戚小威没给他继续哔哔的机会，直接打断道：“你帮我查下一家名叫凯莫安斯的私人投资基金，我要知道它最近五年……不……十年内的所有投资活动。还有克虏诺和绿岸两家军火公司，他们这十年来都参与了哪些未公开的军方实验项目，或者……曾经参与过竞标，但失败了的项目。钱不是问题，但你必须保证信息的全面性，我不想到最后才发现遗漏了某一个该死的关键点。要是那样小心我把你狗腿打断。” “嘿嘿，兄弟冷静点，别激动。我知道你还在查你姐姐的事儿，愿意去帮你姐的不止你一个人。我可是一直很喜欢你老姐的，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但我还是愿意为她做点事儿。” “我多久可以拿到东西？” “看情况，两周左右吧，你要的东西有点多，克虏诺和绿岸的信息比较难搞，你得多给我点时间。” “给你三周，三周没消息我照样打断你狗腿，中间那条。” “妈的我说你跟我的腿有多大仇？句句不离打断我的腿？当年要不是我……” 戚小威不想听那个叫贝尔·格莱德的家伙继续废话，直接挂断了通讯。 车子不知何时已经驶进了贝拉迪尔最繁华的国王大道，他看着街道两边繁华又陌生的景象，思绪渐渐飘到了遥远的远疆。 …… …… “你给我这东西干嘛？”戚小橘一脸疑惑地看着姜落秋手中的那个金黄色小球。 小球大概只比普通的玻璃弹珠大一圈，半透明的表面不时闪过一阵奇异的光芒，正是那只惨遭姜落秋毒手的荒原水晶蜥蜴的核心。 “小福说这个核心能提升异能者的能力，你从那晚去荒原之后一直没完全恢复，我就想着这东西可能对你恢复会有帮助。” 戚小橘看着姜落秋诚恳的样子，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的心意我领了。这东西是能提升能力者的能力，但那是在加工之后了，你总不可能让我把它直接吃下去吧？” 姜落秋立刻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他扭头喊了一声：“小福你给我过来！” 本来已经躲到沙发后面的小福乖乖地走了过来。她低着头，撅着小嘴就跟做错了事儿的小孩子一样：“不怪我的，我也只是知道它有用，具体怎么用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是能力者。” “哎呀我不是要怪你，我是想问这东西能卖多少钱？” “啊？你不是要骂我啊。” 小福瞬间恢复了精神，她抱着双臂想了一下用一种很内行的语气说道：“大概三百多万吧，上回‘银狼’他们猎杀了一只七级危险程度的荒原陆行鸟，核心卖了三百二十万，毕竟这东西能提升能力者的等级，算是稀缺资源了。咱们第一回做这种买卖，没有稳定的出货管道，价格肯定会低点。” 姜落秋挠了挠头，发现自己好像对三百万的购买力没有什么概念。 “小橘，三百万够我交几个月的房租？” “够你交到下辈子了，顺便还能把这栋小楼买下来自己当房东。不过我可提醒你一句，这东西你最好别卖。” “为什么啊？”正准备高兴一下的姜落秋被小橘这句话搞得摸不着头脑。 “第一，单兵温压弹属于一级管制类武器，是严格禁止民间武装持有的，这件事儿你们要怎么跟安防局解释？第二，一个e级佣兵团猎杀了一只至少七级或者八级的水晶巨蜥，这你们又要怎么解释？ 可别忘了那支调查队还驻扎在隔壁沙格子市呢，你这时候冒泡不等于自己跳出来让人查？” 姜落秋“啪”地一拍脑门，“我把这茬给忘了，当时脑子里光想着‘这下发达了’没考虑那么多。那现在怎么办啊，核心没法出手，那些看起来就很值钱的水晶都被我砍成渣子了，我们这趟岂不是白跑了。” 小橘耸耸肩道：“没办法喽，谁让你们运气不好。” 姜落秋拍着小福的肩膀，沉重地问道：“小福啊，你不是一直运气很好的么？怎么这回咱们点子这么低。” “这我哪知道啊。哎？会不会是你运气太差，把我的幸运给分走了。噫！落秋哥哥你赔我的好运！” “哎嗨？小福你这简直就是是赤裸裸的敲诈！我还没让你赔我的智商呢！” “那是你本来就笨，和我有什么关系？” “笨蛋小福，我劝你不要把路走窄了！我可是堂堂‘归一境’的大剑仙！妖孽吃我一……哎哎哎！你怎么又咬我啊！疼~~~~” “喵！！你俩打架踩我干嘛啊！我只是一只无辜的围观群猫！” 戚小橘坐在书桌后面，用手撑着脑袋看着这闹成一团的仨活宝，脸上的笑容格外明亮。 无题 一个面积很大，装饰奢华但因只点亮了一盏台灯而显得有些昏暗的房间内。 “我亲爱的布鲁斯，你知道当年我们的祖先为何要摒弃前嫌，创立人类联邦吗？” 落地窗外大雨倾盆，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正站在窗前凝视着雨中光荣城的莱克斯·桑切斯那张已经有些沧桑但依旧英俊的脸庞，他轻轻地抚着自己右手上戴的一枚戒指，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在他的身后两米左右的位置，站着两位身穿黑色正装的男性。其中一人约四十岁左右身形高大，有着典型菲斯克人的面貌特征。另外一位则稍微比他矮一些，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看面貌就知道是一位天华人。 那名叫做布鲁斯·托什塔维的菲斯克人恭敬地说道：“为了人类文明的荣光，尊敬的桑切斯阁下。” 莱克斯·桑切斯转过身，负手微笑地看着自己这位忠诚的心腹。他忽然又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布鲁斯，你为桑切斯家族效命多久了，十九年？还是二十年？” “阁下，自您进入家族会议以来，已经有十九年零八个月了。” 莱克斯点点头，将视线移到那幅挂在宽大而奢华的书桌后的巨幅油画上，自顾自地说道：“是的，你已经跟了我十九年零八个月了。你是一个聪明人，布鲁斯，你一直都很聪明，在我身边你几乎从不犯错。我很小的时候，大概这么大的时候”他伸手在腰部的高度比了一下“会经常偷偷跑到我父亲的办公室里玩耍，我很讨厌这幅画，因为它让我做了不止一次噩梦。那时的我总在想，当我有一天成为这间房间的主人时，第一件事儿就是烧掉它。” 这幅油画非常巨大，宽近三米，高两米。画的主体被明显地分为了上下两部分，上方的天空中是各种艳丽的意义不明的色块、线条、还有奇异的云层和倾泻而下的光芒，下方则是正在燃烧的古代城市、崩裂的群山和旷野、翻涌的洪水和正在惊慌中哀嚎死去的无数人类。 在书桌上那盏台灯的照耀下，油画上方那些原本艳丽的色彩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下方燃烧着挣扎着的人类们则带着异样的光辉。 “然而当我最终成为这个房间的主人时，我才明白这幅画的意义。它所描绘的就是我们成立人类联邦的原因，是我们的过去，也是我们的……未来。” 外面的雷雨好像更大了，闪电不时地从云层中劈下，不远处传来的雷鸣震动着巨幅落地窗。闪电的亮光中，凝视着油画的莱克斯·桑切斯蔚蓝的眼眸渐渐变的无比深邃。 那一天人类终于相信，这个世界曾经真的有神明存在。 “去搞清楚支持戚小橘的究竟是哪一方。”莱克斯·桑切斯转过身来对着自己的两位手下平静地说道：“我很好奇是谁在与桑切斯家族作对。” “阁下，那个女人需要处理掉么？”布鲁斯身旁那位天华面孔的年轻人问道。 “不用着急，让贝拉迪尔的朋友们先去跟她打个招呼好了，我们这段时间只需要静静看着。” 两位心腹离开后，莱克斯回到了窗边，继续注视着雷雨中的光荣城，注视着这座代表着人类文明的骄傲与光荣的城市。 他轻轻婆娑着右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喃喃自语着：“即使献身黑暗，也要换来人类荣光永存。” …… …… 光荣城一家咖啡馆的小卡间内，赵惜来正与一位穿着格子衫的金发菲斯克女孩相对而坐。 她看起来就跟大多数二十岁出头的普通菲斯克女孩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她的眼睛。 那双漂亮的，极其罕见的淡紫色眸子即是她身为九级预言系能力者的证明。 虽然外面正下着雷雨，但橘色的灯光，轻柔的音乐让店里仍然保持着一种温馨的气氛。 “还是无法找到我弟弟的下落么？”赵惜来忧心忡忡地问道。 “惜来，不是不帮你，而是我真的无能为力，纠缠在他身上的命运轨迹太多了。上回我只是看到了那个小县城一眼就差点没命。非常抱歉，但我真的无能为力。” “惜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赵惜来十分懊恼地捂着额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而已，为什么会把自己卷入到那些复杂的事情里面去。” 瑞贝卡握住他的手，没有出言安慰，只是安静地陪着他，等到他情绪平静一些。 “惜来，”她的指尖轻轻地抚过赵惜来的脸颊，声音十分温柔“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 “可是，我总得做点什么吧，难不成我就这样无动于衷地看着？” “惜来，这两个多月你已经找遍了所有能找的人，动用了能动用的一切资源。你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被搞得一团糟，我们为这件事也吵了不少次了。我是一个女人，有时候会有些很自私的想法，我只希望我的恋人能早点回归自己的生活。既然你已经做了一切能做的事情，我觉得你真的没必要再这么下去了。” “对不起贝卡，我知道，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赵惜来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这两个月下来，他确实是身心俱疲。 瑞贝卡探过身子轻轻吻了他一下，淡紫色的眸子中流转过一片柔和的氤氲。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惜来，都会好起来的。” …… …… 第二天一早，姜落秋和小福来到了办事大厅交任务。虽然整个山谷都被温压弹炸的一片狼藉，那个被荒原水晶蜥蜴当做巢穴的山洞更是被炸的影都没了。但他们还是成功地通过视频和图片证明自己已经完成了委托。 在完成委托上弄虚作假是会面临刑事处罚的，所以没人会在这些低级任务上冒不值得的风险。 小福来到了七号柜台前，正好今天的柜员是与小福认识的一位小姐姐，在等待结算的过程中两人闲聊起来。 “哎，小福，你听说了么？昨天下午有一支c级佣兵团失联了。” 佣兵团在外出执行任务时，佣兵终端会定时向最近的灵能信标塔发射信号，这种灵能增强信号传播的距离极远，能覆盖从灰狗营出发，以悬浮车开一整天的路程为半径的广大区域。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定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万一遭遇不测时能够及时被发现。 整个佣兵团失联，意味着所有团员的个人终端都停止了工作或者被屏蔽。然而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佣兵团陷入了巨大的麻烦中。 “啊？我没有啊，哪支佣兵团失联了？我就说今天感觉大厅气氛怪怪的。” “就是那个名字挺奇怪的‘三个二带俩王’佣兵团，我记得你好像以前跟他们合作过几次来着。” “‘二王’失联了？怎么回事？他们团长顺子不是一个挺厉害的五级异能者么？” “我也不知道啊，今早搜救队已经派出去了，咱们这边a级佣兵团基本都出去了，就连沙格子市那边的s级佣兵团都派出了小队协助搜索。” “这么严重？连s都派出人手了？” “可不嘛，一整个团三四十号人全找了，大家当然紧张。其实我听说主要是沙格子市那个上面来的调查组，他们认为‘二王’失踪跟那天大荒原里面的异象有关，所以特别重视，逼着几个大佣兵团必须出力搜救。” 小福又跟她聊了些“三个王带俩二”失踪时的具体细节，正好自己的任务结算也完成了，小福跟柜台小姐姐道了别就赶紧来找姜落秋。 姜落秋压低声音问小福：“怎么回事儿啊，看你慌得，是不是咱们用温压弹的事儿被知道了？” 小福摇摇头，她从佣兵终端里调出了一副地图投影，“一个c级佣兵团失联了，我跟他们团长关系还不错，所以我有点担心。落秋哥哥你看，这是咱们昨天的任务地点，”她标记了一下地图上的某个位置，然后不断放大，“这是他们的任务地点，离咱们只有三十公里。” “你的意思是……”姜落秋隐约猜到了小福想要说什么。 “荒原水晶蜥蜴一般以家庭为单位出现，很少单独行动，我们昨天干掉的那只是母的，那么公的那只呢？三十公里，荒原水晶蜥蜴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我们是快五点完成的任务，他们是六点左右失联的……这有点太巧合了……” 姜落秋点点头，同意她的判断，“我们当时都以为另外一只是被炸死了，现在想想确实是我们疏忽了。爆炸的时候，那只公的水晶荒原蜥蜴很可能不在巢穴。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 这只公的荒原水晶蜥蜴或者在返巢后发现自己家被人拆了，或者从巢穴中逃出来后发现自己的配偶被人剁了。总之就是它应该是发疯了，然后疯狂地四处寻找自己的“仇敌”。 而“三个二带俩王”则非常不幸地出现在了这只疯狂的水晶蜥蜴的前进路上，这就是小福在担心的事情。 “c级的他们根本不可能对付的来一只危险程度最少为七级的荒原水晶蜥蜴……”小福脸色有些发白“落秋哥哥，我很害怕。他们团长人很好的，以前照顾了我不少……” 姜落秋没说什么，她牵着小福，直接出了办事大厅，驱车前往了大荒原。 先去“三个二带俩王”的任务地点看看，如果有线索，再顺着找下去。对于姜落秋来说，寻找蛛丝马迹这种事情，太简单了。 这回换成了姜落秋开车，他刚开始还尝试着逗小福开心，但小福现在真的没什么兴致，一直十分担忧地看着前方，姜落秋也就不再吭声，安心地开着车。 约两个多小时后，他们见到了几十辆来自各个佣兵团的悬浮车停在前方的荒原上，其中有不少佣兵团的标志姜落秋在灰狗营都见过。姜落秋驶近后，也将悬浮车停在了外围。 “小福？你们怎么也来了？”当他们刚下车，准备去一探究竟的时候，一道粗犷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姜落秋扭头看去，只见到了一个穿着佣兵中最常见的沙漠迷彩作训服，身形十分高大，留着络腮胡的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性朝他们走了过来。 姜落秋认得他，刘震湖，俗称刘大胡子，七级能力者，是a级佣兵团“银狼”的团长，跟小福的父亲是好友，以前也参加过“镇南战争”。 “刘叔叔！我听说‘二王’他们失联了，就赶了过来。前面到底怎么了，你们怎么都聚集在这里？” “你这孩子。这么做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c级都失联的了你一个小姑娘瞎凑什么热闹？你爹现在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刘大胡子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劈头盖脸地训了小福一顿。 宋叶宁这些朋友确实很够义气，打心眼里把小福当自个儿闺女宠的。小福也是真不客气，平时没少祸祸这帮叔叔伯伯。当然了，也没少被这些叔叔伯伯训。 “刘叔叔我知道错了，但是我真的很担心顺子哥他们。”小福急的脸都红了，她是真的很担心。 刘大胡子神色十分黯然地叹了一口气：“哎……别提了，顺子他们……算了小福你还是回去吧，我怕你受不了。” 果然是最糟糕的结果。 第28章 有些事情总要学会承受 姜落秋已经去看过了现场，只能惨不忍睹四个字来描述他看到的场景。 荒原水晶蜥蜴是在“三个王带俩二”刚刚完成委托，正在修整准备返程的时候突然袭击的他们，当时那只疯狂的水晶蜥蜴至少向这些可怜人射出了自己三分之一的水晶簇。 人被冲锋枪和步枪射中，会被打成筛子，但要是被高射机炮射中，那真的是捏都捏不到一块去了。 袭击现场到处都是飞溅散落的内脏和残肢以及碎骨，全都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那些碎肉之前是属于谁的，估计还有不少残骸被荒原上的其他食肉动物叼走了。 空气中的血腥味一点都没有因为过了一夜而减弱，反而因混杂着各种臭味而更加刺鼻。 这完全就是一场屠杀。 姜落秋从现场情况判断，这只荒原水晶蜥蜴是在一百米左右的距离上发动的攻击。很短的时间内，大概只用了几秒钟左右，“三个二带俩王”的所有团员，包括他们的团长，一个能够操纵火焰的五级异能者全军覆没。 就连他们开来的装甲悬浮车，都被可怕的水晶炮弹扯成了数团扭曲的钢铁和数不清的碎片。 当姜落秋正眯着眼睛判断这只荒原水晶蜥蜴离开方向时，刘大胡子走到了他身边。 刘大胡子从作训服前胸的兜里掏出了一包烟，顺手递给了姜落秋一支。 “我不抽，谢谢。”姜落秋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刘大胡子自己点了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后感慨道：“干这行还不抽烟的人可没几个啊。已经有两个s级的队伍去追杀这条该死的蜥蜴了。” “我只是不喜欢烟味儿，”姜落秋说道，“但这些死了的弟兄是真的惨。” “是啊，真他娘的惨，这种场面只有我当兵打仗那会儿见到过，不过当时被这么打碎了涂在地上的都是那些南边的畜生。顺子是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儿，能吃苦人也挺乐观的，上周还跟我在老刀店里喝酒来着，结果现在我他娘的都没法儿把他拼起来。真他妈狗娘养的杂碎！” 姜落秋忽然扭头对着刘大胡子说道：“刘团长你知道么？昨天我跟小福出任务的地方离这里只有不到三十公里。我就把话说明了吧，如果我跟小福运气差一点，这会儿你们就要想着怎么把我跟小福给拼起来了。” 刘大胡子显然不知道昨天小福也在这附近的事儿，他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 “干！”刘大胡子把烟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骂道。 姜落秋知道刘大胡子虽然只是一个a级佣兵团的团长，但他在这一片的佣兵中很有威望。不少刚刚从部队过来的人都叫曾经参加过“镇南战争”的他“老班长”，就连沙格子市几个s级的大团长也很给他面子。 姜落秋想做点什么，让自己和小福不至于因为这次袭击而被过早关注。同时他也真的很想知道当初这一带是谁在负责巡逻的，这涉嫌隐瞒了一个危险等级至少七级的荒原野兽的存在。而且如果不是姜落秋的实力足够，换做其他任何一个e级佣兵团来清理这个被标注为危险等级二的“普通蜥蜴巢穴”，都会送命。 而且当时事务大厅里能接的e级任务除了这个之外，另外一个离得要远不少，按照小福的习惯，几乎是必然会选择这个巢穴清扫任务。唯二的意外就是姜落秋的存在和那只荒原水晶蜥蜴偏偏跟“三个二带俩王”给遇上了。 姜落秋不愿意相信，因为这太过巧合，毕竟e级任务谁都可以接，但也确实无法排除有人在暗中针对小福的可能。 姜落秋斟酌了一下语言，然后仔细说道：“所以，我想知道，当初这一片区域是谁在负责巡查的。危险性这么高的水晶蜥蜴出没，居然没有发现。”他没有暴露自己昨天所拔掉的蜥蜴巢穴其实是属于水晶蜥蜴的，不然大家都会联想到这里的袭击大概是什么情况。 “这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回去后我会跟几个老伙计一起向沙格子安防厅好好问问的。”刘大胡子咬牙说道。 “这些水晶蜥蜴照理说根本不应该出现在离人类这么近的地方，所以这件事很大可能跟那一晚荒原的异象有关，所以我觉的，知道是谁负责的巡逻后，最好还是向那支上面派来的调查组反映一下。”姜落秋轻描淡写地说道。 刘大胡子瞥了他一眼“我不喜欢说话弯弯绕，负责这块区域巡逻的人逃不了要被追责，所以你放心，我们几个老家伙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 姜落秋笑着道：“那就劳烦‘老班长’费心了。” “跟你们这些读过大学的兵打交道就是费劲，”刘大胡子摇摇头。 雪给姜落秋做的履历上写着他曾在军队服役的事儿，而且赵惜晟也确实是一名军人，所以姜落秋觉得不用用这层身份，实在是太浪费了。 “照顾好小福，我们可都是把她当自个儿闺女儿的，她要是点什么三长两短，你小子到时候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刘大胡子说完就招呼自己的团员，准备处理接下来的善后事宜了。 “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你们了，小姨妈跟小橘都能活剥了我。”姜落秋苦笑着想到，往自己开来的皮卡走去。 姜落秋回到车里，看到小福正坐在副驾上发着呆，整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姜落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这事儿错不在你，只能怪他们运气真的太差，正好出现在水晶蜥蜴的前进路线上。” 小福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说道：“落秋哥哥，我们回去吧。我有点累，只想好好睡一觉。” “好的，我们这就回家。” 皮卡悬浮车下方的反重力阵列依次点亮，将车身推离地面，在卷起的尘土中向着来时的方向飞驰而去。 …… 当姜落秋他们回到事务所时，戚小橘正在伏案写着什么东西，胖橘正躺在天台上享受午后慵懒的时光。 小福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大咧咧地喊着“大姐头我回来啦！”或是“姐姐我们回来啦！”，她跟戚小橘招了一下手就算打过了招呼，然后独自默默地上了楼。 “小福这是出什么事儿了，情绪这么低落？而且中午你们也没回来吃饭。”戚小橘抬起头，向正推门走进事务所的姜落秋问道。 姜落秋换好鞋子，然后把自己扔在沙发上，“你还记得昨天被我砍了脑袋的那只水晶蜥蜴么？还有一只公的被我们错过了，结果它发现自己巢穴被拆，老婆被杀后发了狂，袭击了当时也在那一片的‘三个二带俩王’佣兵团，没留活口……” 戚小橘揉着自己的眉心，“那个佣兵团我知道，他们团长跟小福关系不错，然后小福这是受打击了？” “受打击是一方面，我估计主要还是她觉得那些人的死跟自己有关，所以心里比较难受，很愧疚吧。” 将好友的死归结于自己身上么？ 戚小橘眼中深处，在听完这段话后短短的瞬间里闪烁过许多情绪，姜落秋从那里面看到了怀念、自责、痛苦、懊悔、和愤怒。 不过这些东西很快就重新隐没在戚小橘内心深处，她轻语道：“小福这个傻丫头，这种事情完全没必要感到自责的，那都是他们的命。” “是啊，我也这么劝的她。不过毕竟一个好朋友就这么走了，她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所以就让她一个人先静静吧。” “小福其实不适合干佣兵这一行，她太善良了，生离死别这种东西对她来说，恐怕很长时间都没法习惯。”戚小橘后仰着靠在椅背上，感慨道。 “生离死别这种东西，没谁是天生就习惯的，我也不觉得就应该去习惯。如果真的有一天，自己麻木到身边的人离去也能够很快习惯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可悲。”姜落秋躺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伸出手，“毕竟他们都是我们曾经活过的证明，如果有一天所有我认识的人都忘记了我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至少你还活着，真真切切地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是啊，至少我们还活着。” 两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整个一楼都弥漫着沉重的气氛。 “小橘？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我……还没准备好，等我准备好的时候，会告诉你那些我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呃……我是想说……还有饭么？中午没吃午饭，我有点饿了……” “……” 戚小橘的脸瞬间通红，她坐起身狠狠地瞪着姜落秋：“姜落秋你丫就是一个饭桶！刚醒来时就只知道吃！现在还是只知道吃！你就不能有点长进！” 姜落秋一脸无辜：“可是我真的很饿啊。” “饿饿饿！你什么时候不饿？饭被那只肥猫吃完了！想吃自己做去！” 姜落秋悻悻地站起身，去厨房里给自己折腾迟来的午饭。 “别光顾着你自己，记得给小福做一份！”戚小橘提醒他道。 “好的，我知道了~” 就在姜落秋对着冰箱发呆，思考做点什么的时候，戚小橘走进了厨房：“算了还是我来吧，你做的饭你自己都吃不下去。你也别光站旁边发愣，给我搭把手。” “嘿嘿嘿。”姜落秋帮她系好围裙，在一边傻笑着。 “你傻笑个什么，帮忙切西红柿啊，你头上那个柜子里应该还有挂面，帮我拿一些下来。” “我就是开心呗，觉得你人真好。” “切~你是不是谁给你做饭，你就觉得谁人好？” “她还得把从大荒原里捡回来才行。” “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要是信你那才是真见了鬼。” 姜落秋：“……” 第29章 遭遇战和家里的生态链 一只荒原水晶蜥蜴正躲在一处塌了一半的山崖下，它身上原本金光闪耀的水晶簇已经只剩下小部分，看起来十分凄惨。它正拼命地从环境吸收着灵能来补充自己的消耗，荒原上大部分等级比较高的生物都能这样直接从环境中汲取能量。 忽然在它的感知中出现了一个十分强大的灵能波动源，并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接近。 这只水晶蜥蜴本能的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它快速起身，朝着荒原深处逃遁。 荒原水晶蜥蜴能以四十到四十五公里的时速稳定奔跑很久，但跟那个灵能波动源的移动速度相比，它还是太慢了，它还没跑出几十米远，就被追上了。 空中不断传来雷鸣般的轰鸣，一个小黑点自远处飞来并快速放大。最终，在剧烈的音爆声中，一个体格健壮，身穿黑色短袖和牛仔裤，戴着墨镜的男人落在了这只水晶蜥蜴前方几十米的位置。 气浪将四周的砂石连着这只长达三米左右的巨蜥一道掀飞了出去。 “狐狸，我逮着那只畜生了。”墨镜男对着终端讲道，“确实是一只八级的水晶蜥蜴，不过看起来受过伤，我对付它应该没什么问题。” 终端对面那个被叫做狐狸的女人回道：“我们十五分钟后才能赶到，爆竹你自己小心，别托大。” 爆竹，s级佣兵团“冰淇淋拌辣椒”的副团长之一，八级能力者，可以熟练地操控身边两百米范围内的所有气体。 “冰淇淋拌辣椒”是他们团长闺女起的名字，一开始大家就想着随便起个名，能用就行，也没觉得佣兵团能成什么样气候。结果后来等到后来佣兵团越做越大，想改名时发现已经改不成了，只能顶着这个听起来就很想尝一口的名字活动了。 墨镜哥爆竹嗯了一声，挂断了通讯。他舒活舒活筋骨，向着那个已经翻过面，正对他怒目而视的水晶蜥蜴做了一个十分挑衅的手势：“狗娘养的畜生，大爷我今天陪你好好玩玩！” 那只水晶蜥蜴猛地一甩尾巴，两枚水晶激射而出，呼啸着向爆竹飞来。 然而两枚水晶飞到一半，速度突然开始急剧衰减，仿佛落入了一张阻拦网中一般，很快就诡异地悬在了半空中。与此同时蜥蜴身边的空气短时间内变得十分粘稠，它的动作也跟着迟缓了许多。 空气爆裂声中，爆竹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瞬间出现在了水晶蜥蜴上方三十多米的位置。 对他而言，与目标越近，自己的能力就威力越大。爆竹周身出现了无数把空气凝结成的“刀刃”，随后如瓢泼大雨一般对着水晶蜥蜴倾泻而下。 无数刃雨落下的场面虽然很壮观，但这种能把合金装甲板轻松切成金属丝的攻击对水晶蜥蜴造成的损伤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它全身的水晶开始闪耀微光，原本就十分坚韧的水晶外皮得到了灵能强化后，防御力更加强大，并且能够抵消大部分灵能攻击。 水晶蜥蜴现在虽然无力还手，但只要拖到对方打不动了自己再逃跑就行。 对爆竹而言，这也是他第一次与危险等级这么高的水晶蜥蜴交手。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这些空气刃对这种皮糙肉厚的野兽就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他是在找一个机会。 “有了！”果然这只水晶蜥蜴之前受过很重的伤，它的水晶外皮有几处很细微但足够致命的破损。爆竹通过刃雨全方位的探查找到了这些伤口后，停止了刃雨激射，转而将自己的灵能倾注到一些极小的涡流中。这些涡流虽然体型很小，但内部风速极高，被注入爆竹的灵能后就跟一个个高速转动的小砂轮一样。 爆竹加强了对水晶蜥蜴的控制，把它死死地束缚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然后操纵着这些“小砂轮”开始耐心地打磨起了那些细小的创口。 十五分钟后，狐狸带着其他人驱车赶到了。 一个直径十来米，被风刃生生切出来的大坑中，爆竹正坐在一只已经死掉的水晶蜥蜴背上抽着烟。 狐狸看了一眼蜥蜴身上那几处人头大小但极深的伤口，就知道爆竹用的什么法子干掉的这只水晶蜥蜴。 狐狸调侃道：“不错嘛，还知道动脑子了。我原以为你会把这一片都给掀个底朝天的。” 爆竹踢了踢水晶蜥蜴的脑袋：“没办法，这东西太硬了，我其他招式对它根本没什么效果。要是你对上它的话，说不定还更轻松点。” 狐狸检查了一下水晶蜥蜴的尸体，叹了口气：“唉，顺子死在它手上也算是不冤了，这条八级的蜥蜴一般佣兵团见到了就是死路一条。” 同时她也有点纳闷，为什么这么危险的家伙出现在了离人类活动区域这么近的地方。 大荒原上离人类控制区域悬浮车一整天路程的范围内，都算近。因为大荒原上的很多危险，等它们离人类聚集区只有一两百公里时，大家伙闭着眼睛等死就好了。 “狐狸，你看这儿。”爆竹指了指蜥蜴背上那些水晶射出后留下的浅坑“这家伙之前应该跟什么东西干过一架。我看过顺子他们遇袭的现场，水晶簇数目差的有点远。”他用风刃切下了一块没射出去的水晶，荒原水晶蜥蜴体表的水晶簇在蜥蜴死后会快速变得脆弱，最终就跟普通的水晶没什么区别。 爆竹将水晶递给了狐狸：“这些水晶上面有剧烈爆炸留下的痕迹，能在这玩意儿上留下痕迹的爆炸可不一般啊！” 狐狸接过水晶仔细打量了一番，说道：“确实，普通的爆炸没有这个威力。你怎么看，我觉的是高阶能力者。” 爆竹弹飞了抽完的烟头，拍拍手从蜥蜴身上跳了下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大概率是八级爆炸能力的能力者。除此之外的可能性……总不会有神经病用高爆航空弹，或者是温压弹炸这家伙吧，那也太扯淡了。” 狐狸轻笑道：“那得脑子多有问题才会这么干？他怎么不干脆用灵能衰变弹，那玩意儿一发下去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得嘞，收拾东西咱们撤，这下也算是给顺子他们报仇了。” 等其他人将水晶蜥蜴的残骸打包完毕，“冰淇淋拌辣椒”的车队调头背对着夕阳，朝着沙格子市的方向飞速驶去。 …… 此时在房间闷了一下午的小福，正在餐桌上一边吃着晚饭一边对姜落秋说道：“下回再遇到这种任务，咱们就把衰变弹带上，管他什么妖魔鬼怪全都炸去见他们祖宗。” 姜落秋揉着她的脑袋说道：“我说小祖宗啊，那可是最大射程三公里杀伤半径五公里的玩意儿，您是想跟他们一起去见自个儿祖宗？” “那你说怎么办嘛！这东西那么硬，温压弹都炸不死，灵能子弹更是打不穿，我也不是能力者，我还能怎么办嘛！”小福撅着嘴，有些不开心。 戚小橘喝了口姜落秋熬的稀饭后说道：“你落秋哥哥的意思是，下回遇见这种危险的家伙就交给他处理。落秋你记得下回给白粥里面加海胆一起煮的时候，一定记得要放盐，不然会腥到没法喝。还有胖橘你别瞎转悠了，没你的晚饭。” “哇！为什么没我的晚饭？你这是在虐猫！”胖橘在桌子下面发出抗议，它太胖了，跳不到椅子上去。 “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多胖，再让你吃下去不用我虐，你自己就得死在心脏病高血压上面。” 说道减肥，姜落秋突然来了兴致：“小橘，你体脂多少？”他很好奇看上去紧致匀称，几乎是女孩儿梦寐以求健康身材的戚小橘体脂保持着什么水平。 戚小橘一甩头发，有点骄傲地说道：“168%昨天刚测，最近没好好健身，有点高了。” “小福你呢？” 小橘叼着筷子想了一下：“啊？我体脂高一点，大概185左右吧，没办法，都长胸上了。” 姜落秋嘴角不住地抽了两下。卧槽小福你这手嘲讽有点厉害啊……没看你小橘姐姐眼神都能杀人了么？ 姜落秋为了安抚即将暴起伤人的戚小橘，赶忙问道：“你天天熬夜还老喝酒，怎么保持的这么好的。” 戚小橘耸耸肩：“没办法，大概是我基因好吧，我妈身材就特别好。我爸年轻时候也是，现在年纪大了不得不胖啊。” 姜落秋又转向在一旁偷笑的小福：“小福你笑什么？你也基因好？” “对吖，我妈妈是伊萨夫人，所以我天生身材好。虽然个子低了点，不过我的胸还是没有辜负伊萨夫人的优良传统。” 在女人的嫉妒心作祟下，戚小橘酸溜溜地说道：“切~等你生完宝宝再说。” 小福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破天荒跟大姐头针锋相对道：“又不是所有伊萨夫姑娘生完孩子身材都会走形。我爸说我妈生完我后，身材甚至比以前更好了！”说完还骄傲地挺直了背，瞬间整个餐厅都洋溢着少女的活力。 戚小橘恶狠狠地一拍桌子：“他娘的这饭没法儿吃了！姜落秋！今天的碗你洗！” 姜落秋一脸懵逼：“啊？你这火怎么就发到我头上了。” “谁叫你要挑起这个话题的！” 姜落秋无力反驳戚小橘，而一旁的小福则已经摆出了一副“你敢捏我我就咬你”的架势。 他最后只能一把拎起正躲在餐桌下面狂笑不止的胖橘丢了出去。 “喵喵喵？！” “喵什么喵！谁叫你长这么胖的！你要是瘦点我们能扯到这个话题么？” “没饭吃还拿我撒气，不带你们这么欺负猫的！这还有王法么！” 第30章 好消息和不好不坏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小福就收到了那只逃跑的水晶蜥蜴被成功猎杀的消息，并且知道了出手的是“冰淇淋拌辣椒”的一位副团长——爆竹。 “冰淇淋拌辣椒”也并没有隐瞒这只水晶蜥蜴是在受伤状态下被他们击杀的，并同时第一时间分享了它是伤在一位八级或者九级的爆炸能力异能者手下的猜测。 而且因为已经完成了两个e级任务，“火焰玫瑰”也顺利晋升为d级佣兵团了。低级佣兵团的晋升都十分简单，到了后面就会越来越麻烦。 反正世间大部分事儿都是如此，越往高处走，阻力就越大。 此外刘大胡子也专门联系了小福，告诉她沙格子市的安防厅和调查组已经着手调查水晶蜥蜴出现在这一片区域的原因。同时刘大胡子也通过小福转告姜落秋，那天发现蜥蜴巢穴的也就是负责那一带巡逻的佣兵团，是他一个老伙计的队伍。 那个叫王兴的a级佣兵团团长跟刘大胡子还有小福她爹关系都很好，对小福也很不错，不存在故意害小福的动机和可能性。王兴在得知小福他们差点被袭击后，也第一时间跟小福和宋叶宁道了歉，还给宋叶宁送了箱好酒表达自己的歉意。 事已至此，基本可以确定他们当天巡逻时确实没有发现这个蜥蜴巢穴的异样，水晶蜥蜴的出现纯粹是一个意外。 姜落秋心里松了一口气，这确实算是一条好消息，至少不用担心有人在暗中针对小福。 他虽然每天都被戚小橘“神仙之耻”地叫来叫去，或者跟小福一起特没排面地跑出去干活挣钱，但他也一直在观察，在提防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追杀赵惜晟的那些人，阴了自己一把的那个暂时仍藏在阴影中的存在，以及大橘所说的那些可能被吸引过来的其他烙印者。 他们都是潜在的危险。 他就像是一道黑暗中的火光，将那些躲藏在阴影中的家伙们全都吸引了过来。 而且通过跟雪的交流，他也早都明白了自己的存在很可能，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要把他们都引出来。 姜落秋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但是身边的人呢？那些自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跟他产生了因果纠缠的那些人呢？ 雪曾告诉他，遵从自己本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即可。他也细细琢磨了自己的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后来发现其实就是暂时按照现在的节奏去生活，完全没必要做多余的事情。 既然他是那道吸引各方注意的火光，麻烦自然会找上门来。 而他本心想做的事情，无非就是与此同时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 这与他的境界无关，与他是一道剑意所化无关，只与他想去做这件事有关。 或者说，他所继承记忆与身体的那个人——赵惜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他或多或少地受到了赵惜晟的影响。也或许是因为姜落秋心里始终对赵惜晟有一种愧疚吧。 姜落秋何其聪明，他虽然在更高的层面上暂时推算不出镜水宫究竟在谋划些什么，但他通过镜水宫这个世界的落子，多多少少已经猜到了很多东西。 他猜到的越多，对赵惜晟的愧疚就更多一分。 而这些愧疚最终都会变成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变成将他与身边人纠缠在一起的因果，这些点点滴滴积累起来的因果，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刻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草蛇灰线，伏线千里。 知道这个次级世界如今的“果”，而它的“因”又在何处呢？或许很多东西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埋下了种子。 可能只是将当时发生的事情掩盖一部分，整个后世的历史和对于世界的认知就会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每想到这些，他对布下此局的镜水宫大佬们就越多一份敬畏。 世事人心，没有一丝浪费，只是在最合适的地方随意落了两子，便让所有局中人都心甘情愿地动了起来。 更有意思的是，按照姜落秋的推算，这些局中人恐怕也跟自己一样，即使有一天知道自己乃是他人棋局中的棋子，依然会乐得按照下棋之人的意思行事。 大势使然，性情使然，利益使然，没谁能跳得出这些东西，也就没谁能跳的出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佬们的算计。 “小姨妈说的没错，玩阴的谁能玩的过这帮鬼知道活了多久神仙啊。啧，这怎么搞得我们镜水宫跟大反派一样。”姜落秋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算计就算计吧，反正自己一不中二，也不会吃亏，安安心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说完好消息，还有一个不坏不好的消息。 驻扎在沙格子市的调查组要请他跟小福去喝茶，因为他们当时就在那一带活动，很有可能掌握着有价值的线索。 姜落秋倒是不怎么担心，反正自己也暴露不了什么。 这个世界对于异能者的探查和鉴定的手段对他一点用都没有，在那些具有强大感知力的异能者眼中，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他不怕去调查组唠唠嗑就会暴露自己。 前提是调查组里没有“烙印者”。 被打上的这个“烙印”十分奇怪，似乎是直接打在了灵魂上，而且就连姜落秋也无法用剑阵去阻隔烙印者之间的感应，他还专门为此跟胖橘做了实验。 看来这种“烙印”确实是通过扭曲世界底层规则，而强行留在外来者灵魂上的。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留下“烙印”的存在虽然不是世界意志，但存在等级也不比世界意志低多少，至少能部分扭曲世界的底层规则。 这种本事四大神系之下，只有一些次级世界的土著神明才有。 四大神系是世界网络级的超级管理员，他们的存在和权限凌驾于一切次级世界之上，这也是为什么雪悠然自得地在这里“度假”，烙印根本对她没影响的原因。 这就是权限狗的威严呐。 而那些土著神明，大部分只能影响自己所在的次级世界，有一些被四大神系选中而晋升后，也会从管理员升级成为超级管理员。 而至于四大神系的超级管理员资格是怎么得来的，姜落秋也不清楚，这是四大神系最核心的秘密。 这个次级世界现在没有活动的土著神明，但是却有一个能自动帖烙印的存在，这也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感觉就像自动应答装置一样呢，主人不在家，留言装置自己对通讯请求作出设定好的回答。” 戚小橘曾这么跟姜落秋形容过她对这个贴烙印的家伙的感觉，姜落秋表示深有同感。 小福却是对于调查组的喝茶邀请担心的要命。 她怕自己一句话没说对，就暴露了自家库房里的那一堆差不多能打一场小规模战役的军火。 私藏军火，那可是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掉脑袋的罪名，更何况自家库房里还有好几枚核弹头。 胖橘曾经很奇怪这个世界居然没有核武器，确切的说，连核物理都跟地球差的很远，研究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儿。但这里的灵能衰变弹爆炸原理跟效果都与核武器差不多，所以它一直把灵能衰变弹叫做“核弹头”。 姜落秋也觉得“核弹头”叫起来更顺口，也就被胖橘带偏了。他这么叫的次数多了，小福也就跟着被他带偏了。 这就跟某些方言会传染，是一样的道理。 可怕归怕，这喝茶的邀请他们是万万不敢拒绝的，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小福没有放弃最后的求生欲，跟着姜落秋一遍遍地对着台词，戚小橘和胖橘也在一边帮着出谋划策。 尤其是在为什么清扫后的蜥蜴巢穴被炸成那副鬼样子上，两人更是一口咬定跟自己没关系，肯定是那位猜想中的爆炸能力异能者干的。 反正也没几个人会相信小福真的用温压弹炸蜥蜴洞玩，这事儿一般人还真他娘的干不出来。 在做好了准备后，两人便驱车前往沙格子市。 …… 沙格子市城西大部分是佣兵团驻地，边防军营地则在几年前迁到了西北郊的一处新营地。那支被派来调查，当初由姜落秋跟那个阴影中的意志所引发的异象的调查组，就停留在边防军营地。 在一间会议室里，小福跟姜落秋见到了接待他们的人，那是一位顶着上尉军衔的年轻女军官。 她身量蛮高，留着联邦军队女军人标准的短发，长相算不上非常漂亮只能算比较耐看的那种，但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英气，给她整个人增色不少。 女军官起身与小福和姜落秋礼貌地握手打了招呼，便直接切入正题：“你们好，我是813调查组的调查员刘墨墨。想必二位已经知道了，我们想知道前天二位在执行任务时的一些具体细节。” 小福和姜落秋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说辞，将前天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中间为了表现得更加真实，防止对方看出来自己在背台词，还故意加了一些绊子，和两个人互相提醒一下对方的小细节。 “这么说，二位之前是真的不知道荒原水晶蜥蜴的存在，和那位神秘异能者的事情？”刘墨墨轻颦着眉头再次确认到。 姜落秋一脸无辜地说道：“刘上尉，您也看到了，我们兄妹俩都是普通人。这刚刚才有资格接d级的任务，我们要是之前碰见了水晶蜥蜴哪还能完好无损地坐在这儿啊。至于那个神秘的异能者，那我更不知道了。 我们兄妹俩也就是在荒原上讨口饭吃，挣点钱交房租，真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能耐卷到这些事儿里面。” 小福也在一边附和道：“是啊是啊，刘上尉您肯定也查过我们佣兵团的老底儿了，直到我大表哥入团前，‘火焰玫瑰’就只有我一个人。我连e级任务都不敢接，最多给别的团帮忙跑跑腿，这事儿真跟我们没关系。” 看着眼前这对儿二脸无辜的“表兄妹”，刘墨墨也是头疼。 水晶蜥蜴现身的地区，只有这一处疑似是它的巢穴。 而且这兄妹俩昨天才把山谷被炸个稀巴烂后的照片和视频，给当做完成任务的证据交了上去，今天就一口咬定跟自己没关系，怎么看都很可疑。 哄人也不带这么敷衍的吧。 但是细细一推敲又觉得好像确实没什么问题。 首先这俩是普通人无疑，肯定不是什么能把荒原水晶蜥蜴炸个半死的狠角色；其次这兄妹俩怎么看也就是那种常见的普通佣兵，用脚后跟想，他们也搞不到威力足够大的武器去炸水晶蜥蜴。 就算能搞到，他们也没道理这么干啊。 带着经过灵能改造后的小型化单兵温压弹去做e级任务，正常人没谁会这么干？ 一发单兵温压弹的成本四十多万，一个e级任务报酬不到五千，傻子都能算的清楚这有多亏，而且还没炸死。 太扯淡了，实在是太扯了，刘墨墨把“眼前二人兴高采烈地抗着火箭筒一通乱射”的画面给驱逐出大脑。 “行吧，这件事儿就先到这里吧。再次感谢两位的配合，后续如果还有需要两位配合调查的地方，我们再联系您。”刘墨墨起身，向姜落秋伸出手说道。 姜落秋跟刘墨墨握了握手，脸上堆满了客气的笑容道：“刘上尉您客气了，配合调查也是我们应该做的，只要不影响我们正常的工作，我们一定配合。您看毕竟我们也是小佣兵团，这少出一次任务就得拮据好几天，所以还请您多理解理解我们。” 刘墨墨让姜落秋放心，以后没有大的事情不会轻易打扰他们的生活，这才送走了这对不好评价的表兄妹。 一场谈话宾主尽欢，各自散去。 …… 姜落秋和小福离开后，刘墨墨来到了会议室隔壁的房间。一个三十岁左右，顶着中校军衔的男军官正在这里等着她。 “你觉得怎么样？”中校问道。 “没什么收获，这俩人要么就是普通人，要么就是装傻充愣的老油子。不过我觉得前者的可能性大一点，他俩都太年轻，而且给我感觉，这俩人脑子都有点不正常。” 中校点点头：“他们确实是普通人，这确定无疑。” “结果最后线索还是断了。”刘墨墨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继续说道：“大荒原上的事儿是真的诡异，也不知道上头什么时候才能让咱们回去，咱们耗在这里根本什么都调查不出来嘛。” 自荒原那晚出现异象之后，他们已经来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快二十天了，却一点进展都没有。 去荒原里面的队伍什么都还没发现，正在不断扩大调查范围。留在沙格子市的人手把几乎所有的佣兵团都给筛了一遍，也找不到什么线索。为了找出点方向，队里的一个八级的预言师做了一个跟这件事儿有关的占卜，结果到现在还躺在医院没醒过来。 没有了预言师的引导，整个调查工作完全走进了死胡同。 这时中校忽然想到了什么，“我还是觉得刚刚那两个人有问题。” “什么意思？” “就是一种感觉，尤其是那个叫姜落秋的男的。他身上有一种我很熟悉的气息，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你认识的人？你认识的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那个人两个多月前失踪了，他哥哥一直在寻找的他的下落。” “赵惜晟？就你说过的那个一腔热血，还有点单纯的学弟？” “嗯，就是他。我也很好奇赵惜晟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突然失踪。当初他哥哥还让我帮忙走走家里的关系，但是这件事儿好像被挺高层的人给压下来了，我也没什么办法。” 刘墨墨点头道：“连你都没什么办法，看来这个赵惜晟确实有古怪。” “所以我越来越好奇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中校站在窗边，看着那辆皮卡驶离的方向，饶有兴致地说道。 “落秋哥哥，刚刚咱们在跟那个上尉谈话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咱们，搞的我浑身不舒服。”在悬浮车驶离军营后，小福才跟姜落秋提起了刚刚谈话时自己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有一个赵惜晟的熟人就在隔壁一直看着我们呢。” “熟人？难道是追杀他的人？”小福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些追杀赵惜晟的人。 “不是，是……应该算是学长吧，赵惜晟很敬仰他，但我很讨厌他，刚刚好几次我都想隔墙一剑劈了丫的。” “为什么啊？”小福眨巴眨巴好奇的大眼睛。 姜落秋开着车，淡淡地说道：“因为如果不是这个家伙，赵惜晟就不会入伍，就不会被卷入到这些那个什么鬼实验里，也就不会死。所以我非常反感他，见面就要扇丫几个大耳刮子的那种。” 小福：“……” 第31章 巨龙来啦！ 巨龙，无论在哪个文明都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古老而又强大的生物。 莱耶斯便是其中最为强大的巨龙之一。 这位巨龙亲王，黄金女王的哥哥，万圣联盟资深议员，巨龙一族现存最强大的预言师之一，更是一个变态妹控……正以人形态飘在一座被炸了个稀巴烂的山谷的上空，俯瞰着这片满目狼藉的焦土。 他的双眼中不时浮现出一个个晦涩复杂的奥术符号，目光仔细地扫过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试图捕捉到那个将他吸引来的事物。 当莱耶斯的视线落到山谷一侧的悬崖上方时，一种淡淡的针刺感突然出现。就像是看到了过于耀眼的光芒一样，让他的眼睛通红，流出了眼泪。 “找到了！” 莱耶斯的身形一闪，来到了那块让他感到不适的山崖上。 已经过去了两天，这里曾经有人停留过的痕迹都已经被抹去，但他还是看到了那道浅浅的，二十多米长的剑痕。 莱耶斯蹲下身子，右手逐渐覆满鳞片，变成了龙爪的样子。他用已经巨龙化的右手轻轻拂过那道浅浅的剑痕，感受着其中残存的杀意。 “即使已经过去两天，依旧有如此的锋利的意味。而且你还在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力量，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嗯？当时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为什么她会有如此奇特的味道？” 莱耶斯抬起头看着灰狗营的方向，喃喃自语道：“这次位置足够精确了。”他没有变身巨龙，而是拉开了一道传送门走了进去。 戚小橘正趴在桌子上为接下来的约稿头疼，作为一名经常一个月都接不到案子的私家侦探，戚小橘平日里只能靠着给几份小报投一些灵异故事维持生计。 家里虽然每个月都会接济她一些钱，但她有着自己的骄傲，能靠自己养活自己当然是最好的选择。现在虽然由于雪的“报酬”，她的身家已经到了一个很高的地步，但她还是按照以前的老习惯定时给那几份小报投些自己编的灵异故事过去。 小福回家看她爹去了，顺便也跟她爹讲一下调查组的事情，让宋叶宁好有个准备。 至于姜落秋，他在跟胖橘讨论文明进化和宇宙类型这种充满了深刻思辨性的话题。 好吧，这俩其实就是闲的慌。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了门铃的声音。 姜落秋知道戚小橘正在憋剧情思路的关键时刻，不愿意被打断思路，便很自觉地去开了门。他一拉开门，就如同被雷击了一般呆立在原地。 门外站着一个个子不是很高大概刚刚过一米七，身形略显单薄，但是容貌极美以至于有些妖艳的不知道男性还是女性的年轻人。他（她）一头蓝色的长发束在脑后，随意的扎成了一个马尾，左耳戴着一个样式非常特殊的蓝水晶耳坠。 他（她）上身穿着一件黑色印有一只超~~可爱的卡通黄金巨龙的短袖，底下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莱丝妹妹世界第一可爱！”。短裤上也左右各印着一只超~~可爱的黄金巨龙，就连穿着的凉鞋上也有两个小小的，超~~可爱卡通黄金巨龙。 看来是一个卡通龙的狂热粉丝呢。 姜落秋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这些卡通的巨龙，脑子里就会自动冒出“超~~可爱”这样诡异的形容方式。 “请问您有什么事儿么？”被“超~~可爱”搞得有点头晕的姜落秋愣愣地问道。 “哎？这里不是侦探实务所么？我有件事儿想委托给你们。”年轻人开口说道，声音十分好听，不过姜落秋还是勉强辨认出了这位年轻人应该是一位男性。 但是大兄弟……你这外表也太有欺骗性了吧……姜落秋默默地吐槽道，这颜值简直就是平胸版的小福啊！虽然我还是觉得小福更好看。 姜落秋摇摇头把那些在脑海里到处乱飞的“超~~可爱卡通黄金巨龙”赶出去，不好意思地说道：“哦哦，实在抱歉，我刚刚脑子有点乱，您先请进。”同时让过身，示意对方请进。 那个美到妖异的年轻人嫣然一笑，说道：“你果然是个有趣的家伙呢。” 看着他优雅地越过自己，走进屋子，姜落秋心里开始疯狂打鼓，“这家伙到底是男的女的啊？大老爷们这么笑也腻歪了吧……还有那个诡异的‘超~~可爱’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精神扰动？我得小心点这个诡异的家伙。” …… 侦探事务所的会客厅兼戚小橘家的客厅里弥漫着令人纠结的氛围。 戚小橘和橘猫王俊正如临大敌地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蓝发年轻人。 他俩刚刚发现自己完全抵抗不了年轻人衣服上那只，“超~~可爱”卡通黄金巨龙带来的影响。满脑子里除了那只卡通巨龙，就是“莱丝妹妹世界第一可爱！”这句话。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那个“莱丝妹妹”到底是谁，却都从内心深处认为对方就是世界第一可爱。 直到姜落秋在他俩心湖中震起了一声清心剑鸣，才将一人一猫从卡通黄金巨龙的世界中拯救了出来。 姜落秋怀疑如果继续由着他俩继续这样下去，戚小橘和胖猫很可能变成两个以后只会赞美“莱斯妹妹世界第一可爱！”的傻子了。 那位自称叫作莱耶斯的年轻人双腿交叠在一起，上半身慵懒地倒在沙发靠背上。 嗯……典型的女性坐姿…… 他不时的打量一下这家显得有些寒酸的侦探事务所，目光偶尔在橘猫和戚小橘身上停留，但看的最多的还是姜落秋，并且带有一丝狎弄的味道在里面。 姜落秋被他看得不知所措，只能乖乖地杵在戚小橘身后。 戚小橘实在是有些烦这个怪里怪气的蓝毛了，她很不客气地开口问道：“我说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眼睛四处乱瞟什么，有正事儿就说正事儿，没正事儿就赶紧滚蛋。” “戚小姐不要生气嘛，我刚刚只是对你们这家事务所，还有你的几个‘同事’比较好奇而已，尤其是正站在你身后的那位。”伊莱斯刻意将‘同事’两个字咬的很重，不过不不得不说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就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不自觉地认真倾听他所说的话，并且下意识地认同他所讲的内容。 戚小橘略带歉意地向莱耶斯道：“不好意思，确实是我刚刚失态了。这几位虽然不是我的同事，但也都很有意思，还有一个小傻……” 心湖中再次响起一声剑鸣，打断了戚小橘接下来要说的话。 戚小橘半张着嘴，就像被按了暂停键。她眨眨眼睛瞬间明白自己又被这个年轻人诡异的能力影响了，她很生气地一拍桌子怒道：“你他娘的够了！我这里不欢迎你这样的客人，请你立刻！马上！滚出我的房子！” “我要是不呢？”莱耶斯浅笑道，蔚蓝的眼眸中开始浮现出各种复杂晦涩的奥术符号。 他在故意碰瓷儿，想找个借口试试那个叫做姜落秋的家伙的本事。 我已经提前检查过了，这附近没有提前布下的魔法阵，这几个人也都不是人类所称的异能者。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这怎么输？我就不信你还能把我一个堂堂龙族亲王，巨龙大法师给秒了？莱耶斯在心里疯狂地奶着自己。 “那我只好让他把你请出去了。”戚小橘冷笑着抱着双臂，向后靠在了沙发上一副道上大姐头的架势下令： “落秋，办他！” 回应她的是空里突然浮现的无数道细痕。 两座剑阵瞬间出现在会客厅内。一座将这间屋子隔绝出了天地之外，另一座将莱耶斯死死地镇压在原地。 莱耶斯感觉仿佛有无数把利剑正指着自己，他只要稍有动作，便会被这无数把利剑给碾成一坨不可名状的马赛克。更诡异的是，不知怎么的，自己体内的魔力井也被封住了，他拼了命也无法调动一丝魔力。 莱耶斯感觉糟糕极了，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额头渗出了层层细汗。他从没遇到过这种对手，没有魔力流动，没有魔法阵被启用，甚至都不是某些强大法器的力量，但自己就是被瞬间压制并且解除了武装。堂堂一个巨龙亲王，龙族大法师只能僵硬地坐在那里，像个呆头鹅一样，一动都不敢动。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处境就是一只被剥光了的小白羊，落入了一群老色狼手中。 莱耶斯见姜落秋一脸狞笑地朝自己走来，惊慌地喊道：“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龙族的亲王！” 姜落秋像拎小鸡一样提溜着他的领子就往门口走去：“就你这怂样还龙族亲王呢？刚刚不是很皮嘛，你接着皮呀。” “你别这样啊，咱们有话好好说！我是真的找你有事儿！”莱耶斯已经非常确信，姜落秋不仅就是他要找的那个新生的烙印者，而且他真的打不过。 正如妹妹先前提到过的那样，这家伙强的离谱。 戚小橘坐在沙发上保持着那个大姐头的姿势，冷笑道：“这会儿想好好说话了？哼，晚了！” 莱耶斯眼见着自己真的要被扔出去了，心中焦急的不行。 这要是被丢出去不仅自己折了面子，更关键的是会坏了巨龙一族的大事儿！ 他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深吸一口气，用蕴含着魔力的巨龙语大喊道：“老妹救命！” 这是他压箱底的保命手段之一，这段巨龙语是藏在灵魂深处的，即使自身魔力被封，或者失去身体的控制权时也能呼喊出来。而他的老妹儿无论在这个世界哪个角落，都能同时听到这句呼救，并且立刻赶来。 在戚小橘和胖猫眼里，只是客厅中突然出现了一道不规则的裂痕。 而境界更高的姜落秋则感受到了更多的东西。 莱耶斯喊出的那句话，似乎引起了某种共鸣，这种特殊共鸣似乎瞬间就可以传到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紧接着，在遥远的某处，一个十分强大的存在竟然无视了姜落秋用来隔绝外界的剑阵，将目光投向了这里。然后那个存在就像将两张纸叠起来穿个洞一样，直接打穿了自己与莱耶斯之间的“距离”降临到了此处。 客厅中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从那道空间裂痕里传来。 姜落秋本能地试图直接将那道裂痕劈碎，但看了眼已经躲到沙发后面的戚小橘，他停了手。空间裂痕被破坏，他自己肯定没事儿，但戚小橘会被瞬间逸散的空间乱流扯碎。 于是他只能将莱耶斯丢到一旁，空明剑心，凝练剑意，并全力运转起自己本就不多的灵力，准备在对面那个家伙冒头的瞬间给它来下狠的。 无数剑意向他的身体汇集，姜落秋的身影渐渐变得虚幻起来，无意中他似乎撬动了某道瓶颈。 在姜落秋眼眸最为明澈，全身上下的剑意凝练到最为精粹，杀力达到最强的瞬间；当他正准备发出雷霆一击的时候。 一个留着一头波浪般金发穿着一件紫色公主裙，约八九岁左右美丽得如同洋娃娃一般小女孩从裂痕里面跳了出来。 “变态哥哥我来救你……”然而她话还没说完，迎面就看见一道堪称恐怖至极的剑光朝自己飞来。 莱丝塔萨眼中的光芒飞速褪去，整个世界似乎都在离自己远去，她惊恐的眼眸中唯一剩下的只有那道不断靠近的剑光。 她本可以动用自己强大的空间魔法强行逃离，或者直接将自己与现实切割开来，但这些念头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逝，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抹消掉了。 没有剑，但整个天地间的万物好像都听到了一声剑鸣；只有一道剑光，但瞬间仿佛万物都走到了自己的终点。 一种带着寂灭的剑意在疯狂扩散，摧毁着，抹消着它所接触到的一切。 姜落秋在最后关头，没收住…… 他在无意间第一次将自己的将来所走的神之道融入了这一剑之中，放在其他时候这绝对是一件堪比破境的天好事儿。 但要命的是，他现在砍的是友军……更要命的是，这一剑已经因那缕神道彻底地发生了质变。 神道之下，无人能敌。 “归一境”剑仙倾力一击，在斩杀了巨龙女王莱丝塔萨的同时，也劈开了天华位面的位面壁垒。整个天华位面瞬间开始快速崩塌，天崩地裂，山河倒悬，人类文明在短短片刻内走向终点。戚小橘，戚小威，小福也都没能幸免于难，镜水宫经年的谋划毁在了自家二五仔一时手滑之上。 当然这些是不可能发生的…… 时间戛然静止，一道围着棕色小熊围裙的银发身影出现在了那道剑光之前。 她挥手间便出现了一方玄妙至极的掌中世界，将那道剑光收了进去。 “小姨妈……先救小橘！”姜落秋松了一口气，他顾不上灵力耗尽后的脱力感说道：“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亏得你不是故意的，不然我得先把你给收拾了。”雪拍拍手，被刚刚那道剑光绞碎的家具器物都恢复了原样。 由于姜落秋已经威胁到这个次级世界的安全，所以按照四大神系的规定，雪可以短暂地动用真神的力量来修复姜落秋造成的损伤。 她轻轻弹指，一道淡蓝色的光晕将其余众人笼罩其中。 …… 等到该醒的都醒来，差点毁灭位面的一屋子人终于能坐下来好好说话了。 莱丝塔萨知道是雪出手救下自己后一个劲地在跟雪道谢，并且对对方真神的身份深信不疑。 那样一道丧心病狂的剑光，除了真神谁能接的下来？ 看大家都差不多没什么事儿了，雪说自己店里还有客人要招待便离开了。 “你也真是下得去手，这可是还在我家里呢。”得知自己虽然被剑气伤到昏迷了过去，但万幸没什么大碍的戚小橘有气无力地说道。 因为脱力而脸色惨白的姜落秋心虚地辩解道：“都是她吓到我了，我不得不倾力出手。”指了指在对面沙发上抱着一只巨龙公仔的莱丝塔萨说道。 被刚刚那道剑光吓得脸色惨白的莱丝塔萨忿忿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明明是你差点吓死我了好吗？一出来就见到那么恐怖的东西！” “拜托以后你们神仙打架，离我们这些凡人远一点好吗？” “就是就是，吓死喵了。” “对啊对啊，我这小身板那里经得住啊。”莱耶斯也点头附和着。 “死变态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哪会闹这么大误会！”莱丝塔萨跳起来给了自己哥哥后脑勺一把掌。 “我这不是想试试这家伙的本事嘛……”莱耶斯眼泪汪汪地说道，就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一样“谁能想到这家伙这么厉害。” “你好好说话不就完了，做那些多余的事情干什么！你还嫌给我惹的麻烦不够多？你这个笨蛋哥哥。”莱丝塔萨越说越生气，对着不争气的哥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小萝莉萌萌的拳头雨点般不停地落在莱耶斯身上，让他心中一阵舒畅。 萝莉粉拳什么的，最喜欢了！！ 第32章 胡闹中突然听到的大新闻 姜落秋轻轻咳了两声，打断了这俩兄妹之间独特的“感情交流”，“不好意思，容我打断一下，两位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 这句话在总算是让事情回到了正轨。 莱丝塔萨丢下正暗爽不已的变态老哥，走到姜落秋面前优雅地轻提裙摆，微微屈膝颔首点头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节，然后骄傲地自我介绍道：“正式介绍一下，你面前的正是伟大的黄金巨龙，龙族女王，万圣联盟的最高领袖之一，洛琪位面无数生灵的守护者，风暴与火焰的执掌者，莱丝塔萨。同时与你一样也是一名烙印者。” 按理说这种身份介绍都应该有身边的亲随来完成的，但现在凯莉丝塔萨没有一起跟来，莱耶斯正在地上幸福地打滚，只能委屈一下黄金巨龙女王亲自来说这些让她羞耻感爆棚的台词。 听听还好，自己开口说出了真的是太逊了！表面上风平浪静的莱丝塔萨，在心里已经快要尴尬死了。 姜落秋挠了挠头，他实在没见识过这种派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一番短暂的思考后，他向莱丝塔萨伸出手，说道：“你好，我叫姜落秋，一名剑仙，很高兴见到你。” 莱丝塔萨：“啊？” 她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个看起来牛逼到爆的年轻人不应该也有一长串很能唬人的那种头衔么？ 姜落秋：“啊？？” 怎么了怎么了？难道这种万金油的社会人打招呼的方式难道不对么？ 莱丝塔萨：“啊？？！” 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啊？什么是社会人打招呼的方式？他不会接下来就要掏名片了吧！ 姜落秋：“啊！？？” 我明白了！我居然忘了递名片，社会人打完招呼都会跟对方交换名片的，但是我现在好像也没有名片哎。但是巨龙们用名片这种东西么？ “你俩别在那儿啊来啊去了，脑壳疼。”戚小橘打断道，她指着姜落秋说道：“他就是个呆子，神仙之耻，欠着我房租还没还清的穷房客，小姑娘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姜落秋委屈地用胳膊肘捅了捅小橘，嘀咕道：“我说小橘，在外人面前你也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呗。” 戚小橘戳着他的脑壳，没好气的说道：“还给你留面子，刚刚一剑差点把我弄死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姜落秋心虚地不敢吱声，躲到一旁跟同样在家里没什么地位的莱耶斯抱团取暖去了。 由于这两位一个是龙族女王，一个是半吊子剑仙，烙印者之间的猎杀本能只是让他们产生了些许不适。这也再次印证了个体实力越强，猎杀本能所带来的的影响就会越微弱的猜测。 橘猫相对来说要难熬一些，但毕竟它只是一只什么都做不了的猫…… 莱丝塔萨抿了抿嘴，她心里大概对姜落秋和戚小橘这俩人之间的地位关系有了大致的了解，然后整理了一下思路，直入正题：“刚刚说道我也是一名烙印者，你们对于烙印者的事情还知道多少？我觉的我们很有必要互相交流一下这方面的情报。” “这个我清楚！”在沙发上摊成一坨的橘猫举起一只爪子表示自己知道，然后把自己这边总结的关于“烙印者”的知识讲述给了莱丝塔萨。 莱丝塔萨坐在沙发上，抱着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来的，几乎跟她一般大的卡通黄金巨龙公仔认真地听着，偶尔会打断橘猫的讲述，问几个自己关心的问题。 被晾在一旁当咸鱼的莱耶斯用下巴点了点莱丝塔萨的方向，悄摸摸地对另外一只咸鱼姜落秋小声说道：“怎么样，我妹妹是不是特别可爱。” 姜落秋瞅着莱丝塔萨仔细看了看，点点头表示深以为然，“确实很可爱。哎，你衣服上写的那个‘莱斯妹妹世界第一可爱’就是说她么？” “对吖！除了我的莱丝塔萨，还有谁能担得起‘世界第一可爱’的名号？”他骄傲地看着莱丝塔萨。 “你看你看，她刚刚又皱了一下小鼻子，实在是太可爱了。啊~~我的心脏已经受不了了。” 姜落秋默默地离他远了一点，“你妹妹虽然很可爱，但你这样子也太变态了吧。” 莱耶斯白了他一眼，居然有种少女娇憨的神态。“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妹妹，哥哥变态一点有什么错。” “我觉的还是不太好，你会被你妹妹讨厌的。”姜落秋又瞥了一眼莱耶斯衣服上乱七八糟印着的卡通巨龙，“而且我总觉得你这幅打扮，真的有点傻。” “你怎么能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待这身打扮呢？这代表着我对小莱丝的爱好不好。” “不不不，我还是觉得有点傻。而且你老妹儿是真的脾气好，要是换个别的小丫头，绝对已经跟你断绝兄妹关系了。” “我警告你啊，你这可是在挑拨我们兄妹间的感情。”莱耶斯生气的说道，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奥术光辉，一副准备干架的样子。 姜落秋毫不在意地嘿嘿一笑：“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兄妹间的关系健康发展。而且你生气也没用呀，反正你又打不过我。” 莱耶斯想了想自己好像确实打不过眼前这个什么鬼剑仙，不禁有些丧气。他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会这个讨厌的家伙了。 没过半分钟，他又凑过来，捅了捅姜落秋，“那个叫戚小橘的漂亮姑娘是你的房东？” “对啊，她不仅是我房东，还救过我的命。而且我跟你讲，她做菜特别好吃，尤其是烧菜，简直称堪一绝。” “嘿，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她‘只’是你房东？”莱耶斯说完还意味深长地冲姜落秋挤挤眼睛。 姜落秋心领神会，露出一个“我懂的”微笑。 “她当然不‘只’是我房东啦。” 果然有故事！莱耶斯瞬间来了兴致，从魔法空间里取出一桶爆米花，期待地问道：“怎么讲？” 房东和房客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想想就很刺激。 “她还是小福和那只橘猫的房东，不过小福免费住这儿，猫的房租和伙食费得算我头上。”姜落秋又补充解释道，“而且那只胖猫算半个人。” “哈？这就完了？哥们儿你认真的？”莱耶斯有点懵，我爆米花都准备好了你就跟我说这个？ “我当然是认真的了。” 戚小橘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你俩在那边嘀嘀咕咕什么呢？”这俩人凑一起准没有在聊什么好东西。 “在说你的事儿呢。”姜落秋扭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戚小橘一脸警惕地看着他，“说我的事儿？什么事儿？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乱说我可跟小姨妈告状去了。” 姜落秋摆摆手，“没那么严重啦，就是解释一下咱俩之间的关系。我跟莱耶斯说你可不只是我的房东。” 戚小橘楞了一下，她没料到姜落秋会突然这么冒一句出来。一时间有点小窘迫，脸上有些微红。 接着姜落秋很认真地说道：“你还是小福跟橘猫的房东，猫的钱还得我出。” “就这？”莱丝塔萨左手抱着公仔，右手端着着一杯刚刚从随身魔法空间里掏出来的饮料失望地说道：“我的洛琪气泡茶都掏出来准备听故事，结果你这就完了？” 姜落秋一边嚼着从莱耶斯那里顺来的爆米花，一边质问道：“我说你们这些巨龙都怎么回事儿？也忒八卦了吧。”他又顺了一把爆米花递给戚小橘，“小橘你得尝尝这个，居然每一粒口味都不一样。吃到嘴里后还噼里啪啦的，贼过瘾。” “这是惊奇爆米花，我们那边很流行的。老妹儿，你那里还有洛琪气泡茶么？”莱耶斯取出了两桶惊奇爆米花放在茶几上。 莱丝塔萨闻言，转身从随身魔法空间里面掏出了一个比她还要大两圈的金属桶。她拍了拍金属桶说道：“绝对管够，这东西我一般按吨带的。” “落秋，要不然你也去切点水果？咱们不能光吃客人的东西了。”戚小橘也吩咐着。 “好嘞，没问题。”姜落秋拍拍手，起身就往厨房走。 这时全场唯一一个思维保持正常的猫终于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忍不住喊道：“喂喂喂！你们这些人都怎么回事儿啊？咱们刚刚不还聊着正事儿呢，怎么突然就开始分零食了？你们都是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吗！！” 橘猫王俊，时常因为自己过于正常的思维而觉得与这群家伙格格不入。 它已经不止一次发现这个无奈的事实，那就是自己实在跟不上这群思维动不动集体换线的家伙。 更要命的是，除了自己，他们好像都换线换地无比自然流畅，并且还能非常和谐地换到一起去。这让橘猫深深地怀疑有问题的是自己，毕竟举世皆醉我独醒的强大自信不是每只猫都有的，尤其是当这几个家伙来头一个比一个大时。 姜落秋一拍脑门，已经跟班上小朋友们跑去春游的脑子可算是回来了。 “刚刚说到你们巨龙发现烙印者的产生有什么问题来着。” “哎？我还以为你没在听呢。”莱丝塔萨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她以为姜落秋一直在跟变态哥哥腻歪，没注意自己这边的话题，“是这样的，烙印者在被其他烙印者杀死后，会留下一块带有神性的结晶。” 姜落秋的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烙印者死后会留下带有神性的结晶？被其他烙印者杀死？他问道：“两个问题，烙印者被其他非烙印者杀死会怎么样？你们如何认定那块结晶带有的就是神性？” 出身真神神系的姜落秋对“神性”这两个字很敏感，这是有着严格定义的一个概念，很多没有与四大神系直接接触过的文明，经常会把一些高阶能量与真正的“神性”搞混。 莱丝塔萨正在抱着汽水儿喝，莱耶斯代替妹妹回答这两个问题：“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在我妹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们巨龙一族也没有正视过‘穿越者’的问题。因为在我们看来，这种由于世界壁垒的防御机制，偶尔失误所产生的‘小问题’没有太大威胁性。” “巨龙所有对于‘穿越者’，也就是‘烙印者’的研究都是在莱丝塔萨之后才开始的……” “不好意思，我能打断一下么？”戚小橘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问道：“莱丝塔萨……你来到这个世界多久了？” 虽然她知道巨龙的寿命漫长的让它们甚至经常会忘记自己的年纪，但莱丝塔萨看起来真的……嗯……很小。 “大概……快两千年了吧？嘿嘿，我记不太清楚了。”莱丝塔萨笑着说道。 戚小橘只能也跟着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和这些寿命长到任性的家伙实在是没法儿讲道理。 “只是莱丝她的人形态一直保持这样的外表和心智而已。”莱耶斯看着自己的妹妹，笑容深处充满了宠溺和怜惜。 “还是继续说我们的研究成果吧。我们在研究过程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首先就是这个世界被穿越者渗透的程度远超我们最初的想象。尤其是人类这边，文化形态，社会结构都受到了很深的影响。相较而言，其他种族中的穿越者留下的痕迹要少得多。” “随着我们调查的深入，逐渐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我们将其称为‘烙印不灭性’，一个烙印者除非被其他烙印者杀死，否则他的灵魂会带着烙印在另外一个躯体上复活，而这种复活会呈现出明显的对人类的偏好性。也就是说，烙印者如果在这个世界死后复活，复活在人类身上的概率要远远高于其他生物。” “听起来，就好像……有什么人专门将穿越者集中在人类群体中一样。”戚小橘想了一下，问道：“但是为什么要将穿越者都集中在人类中呢？” 莱耶斯向莱丝塔萨投去了征求性的目光，在得到对方的同意后，他点点头，收起了那副轻佻的样子，非常严肃地说道：“我们也没办法解释这种现象发生的原因。但我们或许给你们提供一些别的信息，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预言，在我们巨龙内部也是最高层次的机密，只有女王的几位亲信知道，而你们将会是第一批知道这些事情的外人。” “先等等，”姜落秋打断了他，“我们今天只是第一次见面，你们凭什么告诉我们这些东西。”虽然严格来讲才出生了二十多天，但姜落秋深知天下没有免费午餐的道理，对方告知自己这些事情，必然有所求。 莱丝塔萨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汽水，她淡金色的眸子变为竖瞳，紧紧盯着姜落秋的眼睛，用一种平静但又充满威严的语气说道：“因为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时间了。” 第33章 所看到的未来 “因为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也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时间了。”莱丝塔萨的这句话仿佛有着某种魔力，姜落秋一瞬间从莱丝塔萨的竖瞳中看到了她所要传递的信息。 无法形容这是一种怎样的过程，姜落秋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被抽离了出来，接着便来到了一处灰蒙蒙的空间中。 “这是我族六位大预言师合力做出的预言，我的哥哥甚至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随着声音传来，莱丝塔萨的身影浮现在姜落秋身旁，“你将看到的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也是我的未来。 但是这段未来牵扯的东西太多，所以无论我们使用什么方法，也只能看到很短的两个片段。”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周围的景象开始快速变幻，最终他们来到了一座由风暴、雷霆与火焰构筑而成的宫殿中。 宫殿依旧雄壮、华丽，彰显了巨龙的力量。只是此时风暴寂静，雷霆噤声，火焰黯淡，大厅中充斥着挥之不去的沉闷和压抑。 另一个莱丝塔萨正端坐在高高的黄金王座之上，依旧是七八岁小女孩儿的样子，可惜她美丽精致的容貌也掩盖不住深深的疲倦和憔悴。 一位英俊的中年男性正站在王座下方，他恭敬地向莱丝塔萨汇报着：“我们已经彻底失去了与万圣联盟其他种族的联系，恐怕他们已经完全被污染。洛琪位面如今的污染范围已经超过四分之三，而且还在不断扩大。近卫军团的大法师们已经在拼尽全力拖延污染扩散的速度，但收效甚微。 您的哥哥，莱耶斯亲王……非常抱歉陛下，我们仍未找到他的下落。尊敬的女王陛下，我谨代表所有残存的巨龙，再次恳请您撤离到‘世外神园’之中。只要您还活着，我们巨龙就有复兴的那一天。” 王座上的莱丝塔萨沉默了很久，最终艰难地说道：“萨姆兰卿，你们真的不跟我一起离开么？还有凯莉丝，连你也要丢下我么？为什么到最后又是只剩我一个！”莱丝塔萨的情绪逐渐变得激动起来，“每一次都是这样！只剩我一个孤独地活下去！难道你们就真的这么厌恶我！” 一个容貌端庄温婉的宫廷女官从一旁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她走上台阶，来到王座前，轻轻抱住莱丝塔萨，温柔地抚摸着她瀑布般的金发。 “女王陛下，您忘了‘世外神园’只允许您和莱耶斯亲王通过吗？我们是无法与您同去的，不过没关系，只要您还活着，我们就永远跟您在一起。”说着，她取下了自己脖子上的一串红色水晶项链，将它戴在了已经哭成小泪人的莱丝塔萨的脖子上。 凯莉丝捧起莱丝塔萨的小脸蛋，温柔地帮她擦掉止不住的眼泪，微笑着说：“我记得女王陛下很小很小，刚刚从龙蛋里面出来的时候就一直想要这条项链，但我也一直在拒绝您无理的要求。谁能想到这一转眼就是两千年过去了，您也慢慢从一个任性的小家伙成为了一位威严满满的女王呢。这条项链是我母亲送给我的，它已经陪了我很久，接下来就由它代替我陪着您了。” 凯莉丝在莱丝塔萨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就像一位母亲告别自己的孩子一样。 莱丝塔萨突然反应过来凯莉丝要做什么，她疯了一样地抱住凯莉丝，拼命哭喊着：“我不许你这么做！凯莉丝塔萨，我命令你住手！快停下！求求你了，停下，凯莉丝，求你了……不要丢下我……”最后只剩下无力的呜咽。 凯莉丝塔萨在她的怀里化作无数红色光点，这些光点将莱丝塔萨包围，形成了一道强大的祝福。这是代表着生命与希望的红龙凯莉丝塔萨，以牺牲自身的方式为她深爱着的莱丝塔萨施展的祝福。 一道来自妈妈的祝福。 最终画面定格在莱丝塔萨让人心碎的哭泣和萨姆兰大公无奈的叹息声中。 “凯莉丝塔萨是我的贴身女官，我是黄金巨龙，严格意义上来讲我没有母亲。是她从我一出生就在我身边照顾我，辅佐我，保护我，陪着我一路到今天，在我眼里她就是我的妈妈。”莱丝塔萨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仅仅是看到这些画面我都会难过的受不了。当初我降生到这个世界时，对整个世界只有浓浓的恨意，我憎恨一切活着的东西。 如果没有凯莉丝，没有那个笨蛋哥哥，没有萨姆兰，没有卡洛斯老师，没有很多很多其他可爱的巨龙，没有它们发自真心地爱着我，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怪物。” “只可惜，这就是我们的结局，它们以为让我逃到‘世外神园’中就能躲过一劫，”周围的景象再一次随着莱丝塔萨的话语而变化。 一片黑暗，寂静，寒冷的空间里漂浮着一只美丽的黄金巨龙。 它的鳞片即使在黑暗中也闪耀着金色的光华，修长优雅的身躯就像雕塑家所能雕刻出来最完美的艺术品一样让人惊叹，即使是一只巨龙，它的容貌也丝毫不显狰狞，而是有着一种摄人心魄的威严高贵。 在它的脖颈上还佩戴着一串红色水晶项链。 只是这条美丽的巨龙已经死去多时了，但它的眼中仍然能看到深深的绝望和悲痛。 “但到最后，我也没能幸免于难。” 在它的不远处，还漂浮着一条蓝龙，它原本有着同样美丽的外表，但如今美丽的只是一部分。它的右半身已经完全变成了由扭曲可怖的血肉堆积起来的畸形组织。 曾经美丽宽大的翅膀上布满了秘密麻麻的孔洞，但仔细看才会发现那些并非是孔洞，而是如同眼睛一样的东西，不断散发出亵渎邪恶的意味。它的鳞片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的光泽，变成无数条驱虫扭曲在一起形成的一坨坨不可名状的东西。曾经锐利的龙爪彻底腐烂扭曲，上面长满了令人作呕的肉瘤和能够逼死密集恐惧症的细密触须。 它的眼睛一只满含着遭受折磨的痛苦和某种决绝，另一只腐化的眼睛中只有疯狂、扭曲和毁灭。 不用莱丝塔萨告诉自己，姜落秋也知道这只蓝龙就是莱耶斯，因为它的左侧龙角上挂着一只样式奇特的蓝水晶坠子，这只坠子在他人形态时是戴在左耳上的。 “莱耶斯在我面前杀死了自己”莱丝塔萨轻柔地说着“他害怕将污染传给我，拼着最后一丝理智，掏出了自己的心脏。” 她指着蓝色巨龙的左爪说道：“他以前总说‘我的妹妹世界第一可爱，就算我把心掏出来给她也愿意。’哈，这个笨蛋哥哥最后倒是真的把心给掏出来了，只是这个笨蛋没想到他这么做也彻底杀死了我。” “他们都错了，所有巨龙都搞错了一件事儿，当最后一名族人死去，我这条背负着整个巨龙一族的黄金巨龙也会跟着死掉。所以‘世外神园’什么的，就是个注定失败的计划罢了。我们的文明，我的族人，我的挚爱们为了一个完全没用的计划付出了一切，真是太可笑了。” 姜落秋飘到莱丝塔萨身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只能地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莱丝塔萨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即又放松了下来。 “所以你找到我，是想避免这样的未来出现？”姜落秋问道，他从这个莱耶斯的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跟那个当初伏击过他的存在类似的味道。 但他暂时无法确认是否来自于同一个家伙，这种味道虽然极其相似，但又有些不同。 莱丝塔萨嗯了一声：“是的，这不仅是我们巨龙一族的末日，也是整个世界的末日，所有位面都会在混乱中死去。在见识过你那位长辈的实力后，我怀疑这些能否说服你帮助我们，但多少也要尝试一下吧。每一个生命都有着活下去的渴望，或许在你们神明的眼里我们这些渺小的生命跟尘埃没什么区别，可我们也是真正正地活着，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骄傲，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她看向莱耶斯那具破损扭曲尸体的眼神变得柔和而悲伤。 她飘向他那只保持着正常的眼睛，轻轻地抚过他蓝色美丽的龙鳞：“虽然是一个有些变态的笨蛋哥哥，可他也是真舍得为我付出一切。” 莱丝塔萨的目光又转向姜落秋，语气平静而庄严，就像一位真正的女王那样：“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你做些什么，但至少我们之间应该可以成为盟友，我相信巨龙一族有足够的能力和诚意成为你的盟友。至于我，我愿意为了巨龙的存续付出任何代价。”讲到最后，她的周身散发出一层淡淡的金光，充满了某种圣洁的味道。 姜落秋没有立刻答应或拒绝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现在我暂时无法给出任何承诺。我并不是不信任你或者害怕承担责任，而是不想盲目地承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我们联手真的能够避免末日的到来，我会很乐意帮忙的。但至少我们应该先把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梳理清楚，这无论对我或者你们都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姜落秋对莱丝塔萨没有什么恶感，或许是刚刚看到的那些画面，他对这位萝莉巨龙女王的观感还是很好的。加上他在预言中的莱耶斯身上感受到了与袭击自己的家伙类似的气息，而自己如今在这个世界还是需要有更多助力的，姜落秋肯定不会拒绝巨龙的盟友邀请，只是他还需要再梳理一下很多事情，需要更多一些的情报来帮助自己做出判断。 巨龙的到来究竟是一个意外，还是早已在前进路上等着他的既定安排。 莱丝塔萨没有对姜落秋的反应感到意外，她点点头：“我们之间确实还有很多事情要相互交流。不过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我不喜欢这些画面，无论看了多少次都没法习惯。” 姜落秋表示同意，他也有很多问题想问莱丝塔萨，二人身边的景象再次快速变幻，最终重新回到了熟悉的房间。 虽然姜落秋和莱丝塔萨在那个用来展示未来的空间里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但现实只过去了短短一瞬。 但这短短的一瞬，却让姜落秋心里沉重的有些不舒服。毕竟他刚刚看到了一个种族的末日，虽然没有直面那些疯狂残忍的画面，但生命中的告别终归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他让自己必须记住这些离别，记住自己在看到它们时内心的感伤。 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能地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对这些东西感到麻木，他害怕真有那么一天时自己会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会迷失在冷漠的内心世界中。 姜落秋盯着戚小橘的侧脸看了半天，一直看到戚小橘半边身子都不自在。 “你又怎么了，一直看着我干嘛啊，我脸上有东西么？” 姜落秋摇摇头，“没，只是觉得能遇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他忽然没来由地想起，凯莉丝塔萨在莱丝塔萨怀中、在她的哭喊声里消散成无数红色光点的那一幕。 “你有病啊，干嘛突然这么肉麻。” 戚小橘嫌弃地别过脸去，若无其事地端着饮料喝了两口，但脸上某些被尽力掩饰的变化还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姜落秋心情大好地跟戚小橘，还有那只滚圆的，已经开始散发出至少400流明光亮的胖猫描述了一下自己在刚刚那个幻境中所看到的东西。 说完这些之后他拍拍手道：“好了，让我们言归正传。你们一开始提到了烙印者和神性结晶，那这个末日预言，是跟烙印者有关系呢？还是跟神性结晶有关系？” “都有关系！”莱耶斯说道。 “莫非这个末日就是烙印者们搞出来的？” “是，”莱耶斯挠了挠下巴“也不是。” 姜落秋端起一杯洛琪气泡水，小嘬了一口，“莱亲王这话，说的还挺有玄机啊。”顺便递给戚小橘一杯。 戚小橘接过气泡水，“那听莱亲王给咱们仔细聊聊？” 姜落秋点点头，“嗯，聊聊。” 橘猫在一旁脸上的表情比吃了马蜂还精彩。 这诡异的既视感，您几位一会儿是不是该讨论出城剿匪分dollar的事儿了？ “烙印者的不灭性定理保证了其他种族的大量烙印者最终都转化为人类，而人类本身就是烙印者最容易出现的种族，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小橘刚刚提到这就像是有人设计好了的一样，我也持相同关点。但还是那个问题，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姜落秋嘬着气泡水问道。 “烙印者被猎杀后会留下神性结晶这是一点，烙印者之间有天生的猎杀倾向又是一点，加上烙印者不断向人类富集……” “卧槽……这就像是在提纯一样，将分散在整个世界各个角落的神性结晶集中起来。难道说，烙印者死后会出现的神性结晶才是真正的目的？”戚小橘有点难以置信地说道，显然她对自己的结论也有点不确信。 “但是，还有问题啊。烙印者的富集像是世界规则修改后产生的结果，而烙印者产生，按照你们所讲的，应该也是由世界底层规则导致的，这似乎有些矛盾。我的意思是，感觉完全多此一举。”橘猫敏锐地注意到了其中存在的问题。 “之前假设‘烙印’的存在是这个世界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让烙印者之间相互猎杀，进而一定程度上净化这些外来者。让这些外来者集中在人类社会表面上有利于完成净化，但实际上会极大地加剧人类社会被影响的程度，这种影响积累起来后会产生一个完全异化的文明，这对这个世界的威胁恐怕远大于零散的几个穿越者。” “还有就是神性结晶的问题，这东西分散开还好，但是如果富集起来……虽然不清楚有什么用，反正我觉得绝对没有什么好事儿。”橘猫舔舔爪子，肯定地说道“总结起来就是，如果那个贴烙印的家伙是要保护这个世界，那么完全没必要将烙印者集中在人类这里。” “对，这也是我们暂时没有搞明白的地方。”莱耶斯耸耸肩，说道：“就像猫猫说的，这种举动自相矛盾而且明显多余。不过并不影响我们最终的结论，我们认为预言的末日就是由这些烙印者和神性结晶引起的。” 莱耶斯苦笑了一下“因为预言里我的尸体上，那些扭曲的部分散发出的就是类似的神性结晶的能量波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异变，但确实跟烙印者和神性结晶脱不开关系，只是我们还没法补上缺失的一环。” 姜落秋拧着眉头陷入沉思，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等等，我发现，我们的思路一直有一个盲区。” “什么盲区？”戚小橘问道。 “我们认为这样做是多余且矛盾的，这个结论本身是建立在‘贴烙印’和‘让烙印者聚集在人类中’是一个意志所为。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性，我是说可能性，这两个行为其实是由不同的存在做的？” 第34章 “造神”？ “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性，我是说可能性，这两个行为其实是由不同的存在做的？”姜落秋的这番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难道有两个世界意志？”莱丝塔萨惊讶地说道。 “谁告诉你这个世界有世界意志的？”姜落秋惊讶地问道。 “啊？这个世界怎么会没有世界意志？我们一族自远古以来的传说就不止一次提到过类似于‘伟大的存在’、‘至高无上的存在’这样的字眼，我族最优秀的学者们都认为这个‘存在’就是世界意志。”莱耶斯肯定的说道。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是相信你们那群学者，还是相信一个管理了无数次级世界的超级神系？”姜落秋有点无奈地说道，虽然一般他不愿意搬出镜水宫的名号压人，但有些时候确实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争论。 莱丝塔萨耸耸肩，“好吧，你们专业，你们说了算。” “这个世界属于四大神系通用标准的三级能量宇宙，确实不会诞生世界意志那种高级存在。但不意味着不会出现次一级的类似存在，它们也具有部分扭曲世界底层规则的能力。”姜落秋向俩龙科普道：“我的猜想是，会不会存在两个这种家伙，其中一个由于无法主动行动，所以只能借助‘烙印’这种低效的方法来清除外来者，而另外一个家伙则由于不明的目的钻了‘烙印’的空子，将‘烙印者’都聚集在了人类中。” “但是这又引出了两个问题，第一，神性这东西你们虽然一直这么叫，但其实很可能只是跟其他高阶能量搞混了，毕竟你们不是真神；第二，无论这东西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性’，这种高级能量它都不会凭空产生，那么它们的源头是哪里？而且我觉得，搞清楚了它们的来源，它们被聚集起来的目的也就明确了。” 莱丝塔萨抱着公仔思考了一会，说道：“第一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但是我之后会给你提供一块结晶，那是一个发狂企图袭击我的家伙留下的。第二个问题，我们族内做的一些研究后，有一个比较靠谱的猜测，就是这种神性结晶有可能是烙印存在的介质，它可能直接来源于那个贴烙印的家伙。” “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烙印是世界意志打上的，按照我族的记录，那位‘伟大的存在’近乎无所不能，祂可以随意改变世界规则，完全没必要使用这种间接的手段。现在回过头看看，很多东西似乎都要完全推翻重来了。”说到这里莱丝塔萨有些丧气，她使劲揪着巨龙公仔的翅膀抱怨道：“那岂不是意味着当年我的巨龙史白学了？啊，好烦人啊，一想到我背的那些书都是错的，就有种想打笨蛋哥哥的冲动。” 抖m属性爆炸的莱耶斯在一旁露出了期待的表情，配合上他那副妖艳至极的容貌，真的很有一种诱惑的美感。 姜落秋按捺下心中某些诡异的跃跃欲试的念头，将注意力集中到梳理线索上。 烙印，神性结晶，介质……介质……突然某种可能性在他的脑海中闪耀了一下。 但在他将这种可能性说出来之前，已经有人这么做了。 戚小橘试探性地问姜落秋道：“落秋，你是来自真神神系的，你说会不会有人想借着聚集这些神性结晶来……我知道这样想比较疯狂，但是直觉告诉我这种情况很有可能。” 在姜落秋鼓励的目光中，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们难道想造神！” 小橘你真棒！我也是这么想的！ 有人想造“神”！没错，姜落秋也是这么推测的。 在出身镜水宫这种正牌神系的姜落秋看来，擅自造神是一件十分荒唐且危险的事情。 真神不是能“造”出来的，这涉及到能够从凡间种族晋升为最高层次存在的核心秘密，整个宇宙网络中也只有四大神系掌握着这个秘密。 即便如此，对于四大神系来说一位真神的诞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拿四大神系中最老牌，家底最厚实的镜水宫来说，能真正算得上真神的刚刚到七位数，高阶神明更是少得可怜。 要知道这可是统辖着亿万次级世界，掌握着几乎无限的资源，而且存在时间漫长到经历了无数次级宇宙生灭的超级势力。 当然这也跟镜水宫大老板一贯的精兵策略有关，他真不怎么热心于镜水宫的神员扩张，而更在乎质量。 现在这些家伙想造的，必然不可能是四大神系这种真正的神明。 那么结论就很清楚了，他们想造的应该是具有某种强大非凡性质的生命。在没有相关知识的凡间种族眼中，聚集含有神性的材料，似乎确实可以创造出某种非凡生命，这就是他们眼中的“神”。 难道这个世界也有人正在做着类似的尝试？姜落秋不禁想到。 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 并非是由于渎神，他们还没那个资格，而是由于他们正处于把自己推向深渊的边缘。这就相当于把核按钮交给一个三岁小孩儿一样，过早地接触到自己现阶段无法驾驭的力量只会招致毁灭。 这种被创造出来的生物毁灭的文明，在镜水宫的档案馆中记录了无数个。 智慧生命本身对于自己生活的世界有着天生的强烈好奇心和求知欲，他们渴望知识，渴望对自己生存的世界了解更多。大部分情况下，这些知识和为了获得知识所做的尝试是无害的，甚至是应该鼓励的。 但总有那么一些领域，即便是神明也不愿去碰触。 来自遥远星空中的低语，诱惑着那些年轻自负的文明鲁莽地踏进了早已等待多时的陷阱。 “但这么做也没道理啊。”姜落秋自语道，他又推翻了自己的结论“因为另外一个家伙既然已经能动用世界规则使神性结晶聚集在人类中，它肯定已经是高阶存在了，那它还要再造一个跟自己同位阶的存在干什么？寂寞了给你自己找个伴？这个世界的权柄就那么多，没必要再造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家伙。” “先不说这个了，反正暂时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等以后有了更多线索再说吧。”莱丝塔萨摇摇头，这一团乱麻般的东西实在是理不清“姜大剑仙，你来到这个世界后，除了我们和这只猫，还有其他烙印者找过你么？” 姜落秋摇摇头，“没有，目前只有你们两个。” 莱丝塔萨用手指卷着自己的金色长发，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奇怪了，光辉精灵那边没人来我不意外，毕竟他们和人类处在战争边缘，光辉圣域和天华位面的通道都被严密监控着，伊莉雅那个家伙不方便行动，但是你们人类那么多烙印者呢？你降临时候的动静那么大，我在遥远的洛琪位面都感受到了，人类中的高阶烙印者们没理由不上门找你呀。” “伊莉雅？难道是伊莉雅·暮歌？那个光辉精灵圣音庭的祭司长？她也是烙印者？”戚小橘惊讶地问道。 人类和光辉精灵关系已经紧张十多年了，早在此之前光辉精灵已经成了联邦各大新闻媒体的常客。他们中的一些重要人物话的题热度，甚至超过了联邦的娱乐明星。毕竟这群精灵暴躁归暴躁，但颜值是真的高，他们的艺术和哲学造诣对人类来说也是高山仰止般的存在。 没人不喜欢美丽的存在，尤其是当对方和自己之间存在着距离时，人下意识地会将由距离感带来的陌生和疏离神秘化，最终将对方脑补成自己想象中的样子。 圣音庭祭司长，高阶主教，伊莉雅·暮歌就是这样在人类社会中“火”起来的。 这位如今光辉精灵宣传部门的一把手，是在三百多年前登上政治舞台的。她在精灵议会中如彗星般崛起，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几乎完全主导着光辉精灵对人类联邦的大政方针。 作为一个光辉精灵，她甚至比人类还要了解人类，她了解人性中最细微的恶一如她明白人性中最不起眼的善，她了解人类的喜好，也了解在与人类交往中的禁忌。 光辉精灵并不是一个傲慢自大的种族，但他们过于耿直的性格确实与人类黏糊的做事风格有些不合拍。这也导致了光辉精灵跟人类联邦虽然一开始就建立了外交关系，但关系一直不冷不热。 伊莉雅上台后彻底改变了这一状况，她大刀阔地进行了各种改革，根据人类的行为习惯，重新制定了很多政策。 在她的领导下，光辉精灵和人类联邦的关系快速发展，伊莉雅·暮歌制定的一系列邦交政策十分对人类的胃口，但每一次真正得到长远好处的永远是光辉精灵。 她长袖善舞，自如地游走于人类政坛的不同派系之间，与那群“脑勺后面长眼睛，心眼儿里面藏心眼儿”的人类政客巧妙周旋，并不断为光辉精灵攫取更大的利益。 并且作为一名光辉精灵的她还时不时地在人类民众前露个脸，参加一些公益活动，组织一些慈善捐款，提升一下自己在普通人类心目中的形象，一度甚至成为联邦政府的慈善形象大使。 很多人都觉得她不是一个光辉精灵，而更像是一个地道的人类，这种亲近感也很大程度上提升了光辉精灵在人类心中的形象，使得人类社会对光辉精灵的提防削弱了很多。现在至少戚小橘明白了，原来对方也是一名烙印者。或许上辈子也是一名人类，才能如此了解人类，并且制定出如此多具有针对性的政策。 执掌圣音庭后，伊莉雅更是将这部高效的宣传机器马力全开，疯狂地向人类社会输出光辉精灵的文化。她利用光辉精灵的文学作品，艺术作品还有哲学思想潜移默化地影响和改造着人类的审美观和价值观。 这种情况持续了近百年，深深影响了至少四代联邦成员。 很多人类的有识之士都对这种现象表示了担忧，但架不住这种合作带来的商业利益实在够大，足够让政客们对伊莉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光辉精灵内部也有一些对伊莉雅的所作所为产生质疑的声音，他们认为没必要将如此多的精力放在人类联邦身上。但是伊莉雅争取到的巨大利益让这种质疑渐渐消失了。 只有伊莉雅最长久，最坚定的盟友——高阶督军塔里乌斯知道伊莉雅真正想做的是什么，她在试图在一个很大的时间尺度上去整合光辉精灵和人类，整合这两个外表看上去十分相近的种族。她始终都在坚定地寻找自己回归的方法，而这需要足够的资源作为支撑。 塔里乌斯始终觉得伊莉雅过于异想天开，人类内部尚且无法相互理解，更遑论与光辉精灵成为一家人？这种整合二者的计划在他看来不过是竹篮打水罢了。但伊莉雅坚定的决心和强大的执行力又让他实在不好把这话说出来，只能一次次地配合着伊莉雅的安排。 就这样，这位单身、美丽、年轻（至少看上去只有二十四五岁）大权在握的光辉精灵一度成为在人类社会最受欢迎的女性形象。有好事之人还在当时的年轻人中做了“你的梦中情人是……？”这样的调查，最终伊莉雅以绝对优势成了最受欢迎的大众情人，不仅在男性中如此，就连很大一部分女性也沦陷在她的魅力中。 人类本身就是趋强性的生物，这位强者要是再温柔体贴，美丽善良，那简直就是神明最完美的造物。伊莉雅·暮歌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符合了所有年轻人想象的存在，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伊莉雅就是女神的代名词。 似乎一切真的在朝着伊莉雅所期望的方向发展，直到十二年前的一天，光辉精灵突然和人类联邦翻脸。 变化来的是如此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光辉精灵一夜间撤走了所有的外交人员，并且通过各种渠道反复地警告人类“不要越界”。他们并没有说明具体情况，只是在不断地规劝人类联邦中的某些人“悬崖勒马”，“勿谓言之不预也”。 上至联邦议员，下至普通老百姓，所有人都一脸懵逼，搞不清楚这帮暴躁老哥老姐又在发什么疯。本来睦邻友好的局面突然就成了剑拔弩张的对峙，就连伊莉雅·暮歌这个公认的光辉精灵中的亲人类派也转而开始宣传“对人类的惩戒性战争”。 谈也谈不拢，打也始终没下定决心打，两方就这样一直僵着，直到今天大部分人类还是不清楚当年为什么光辉精灵会突然翻脸。 但是光辉精灵的威胁却是真真实实的，当初为了方面双方交流而建的大型传送门成了光辉精灵的运兵通道，原本为了缓和与人类关系而撤回光明圣域的精灵军团全部返回，而且还从本土调集重兵不断向人类联邦施压。 面对光辉精灵的步步紧逼，人类也只能以武装备战作出回应。大量热血青年响应联邦政府的号召积极参军，赵惜晟原本是要在毕业后继续深造的，但在某位学长的影响下，也投笔从戎，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人类烙印者在大概十一年前活跃过一阵子，确切的说，是猎杀突然迎来了一个高潮。”在旁边沉默许久的胖橘王俊冷不丁地道：“当时我和收养我的那个烙印者，我们都是与世无争的那种家伙，只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但是有一天，一名明显经过训练的烙印者闯进了我们的屋子，杀死了她，还取走了她留下的神性结晶。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名杀手事后还要毁坏尸体，以为是他的变态爱好，现在看来，对方是急着取走那块神性结晶。” 王俊的声音逐渐低沉，最后眼中的黯然已经怎么样也掩饰不住。 “在那之后我就开始四处流浪，奇怪的是，也是从那时起人类社会中的烙印者们似乎都消声匿迹了，类似的猎杀行为也再没有过。” 经王俊这么一说，戚小橘似乎也想起来了什么：“十一年前啊，我那时候刚刚高中跳级毕业。我记得有段时间确实突然多了许多失踪案，搞得整个社会人心惶惶。那时候到处都在宣传加强安全意识，很多地方也加大了安保力度，但这件事儿后来也就不了了之，难不成那些失踪案……”她脸色突然变的有些难看。 姜落秋接过了话头，声音有些沉重：“现在看来失踪的都是烙印者……恐怕有人在有计划地清洗人类中的烙印者，并且同时收割他们携带的神性结晶。” 第35章 偷看过剧本的戚小橘 “有人在有计划地清洗人类中的烙印者，并且收割他们携带的神性结晶。”姜落秋的语气因为这个话题而变得沉重，“怎么这些烙印者听起来就跟被圈养的牲口一样，先是被集中到人类之中，等到收割的季节来临，就被杀掉取走神性结晶。不过，暂时还不能完全肯定，还需要更多当年那些失踪案的案情资料。” 戚小橘觉得心里一阵恶寒，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她之前虽然提到过似乎烙印者被有意识地聚集在了人类之中，但她只想到了这么做或许是出于类似控制隔离传染病人一样的考量。她完全没想到，事实有可能充满了更深的恶意。 莱丝塔萨小脸也有些发白，看起更像洋娃娃了，她的声音有点颤抖，“人类中几个跟我们相熟的烙印者，也是那一段时间前后就失去跟巨龙的联系了……难道说他们都已经被……” 巨龙对于时间的概念与短生的人类不太一样，十几年对于他们来说与几个月没什么区别，这也导致了莱丝塔萨并一直没有将很多显而易见的线索串起来。 “虽然很有可能……不过我们现在没有证据，这也只是一种猜想。”莱耶斯安慰着莱丝塔萨，虽然他自己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光辉精灵对于人类社会的渗透远比我们巨龙要深的多，十二年前他们突然跟人类决裂，一年之后人类内部就开始了对‘烙印者’的大清洗……这两件事情之间很可能有着某种联系。而这种联系恐怕就是这一切的关键，可惜现在没法联系伊莉雅，她应该掌握了更为确切的情报，该死！当初就应该在她那里留下传送坐标的，都怪卡洛斯那个固执的老东西。”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莱耶斯再次提到了那个“十二年”的时间点让姜落秋隐约想到了什么，但或许今天已经接收了太多具有冲击性的信息，这一闪而逝的火花并没有点燃他的思路。 “既然这样，我们先假定当年那些失踪的人都是烙印者好了。那我总结一下这堆乱七八糟的线索吧”戚小橘在心里将这些线索整理一通后说道：“首先，贴‘烙印’的是类似于自动应答机制一样的东西，现在看来它确实没有什么智慧，虽然能够动用世界规则的力量，但完全就是机械性的贴标签。 而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也能部分影响世界规则的家伙，它钻了‘烙印’机制的空子，让烙印者被聚集在了人类群体中。 然后就是神性结晶的问题，这个东西的存在或许是当初‘烙印机制’的一个致命设计漏洞，或许是被钻空子的家伙给恶意篡改的，暂时还不好确认。 接下来是人类，这个集中了最多烙印者的群体，在十一年前有一场针对烙印者的大清洗，大量神性结晶被收割。而在此之前一年，光辉精灵因为某个原因跟人类翻脸，并且多次警告人类不要越界。 整理一下，我觉得大致上的原因我们现在也差不多能推测出来了。 光辉精灵警告人类的事情应该和这个收割神性结晶背后的目的有很大关系，而恐怕也正是这件事情导致了龙族预言中的末日，就算不是直接原因，也绝对起了关键性作用。现在也基本可以肯定关于这件事情的情报，光辉精灵了解的远比我们充分。 同时呢，我跟落秋都觉得这件事儿应该跟所谓的‘造神’有关。 于是我们可以得出一个大胆的猜想：光辉精灵在十二年前得知了人类在利用神性结晶‘造神’的消息，甚至可能掌握了确切的证据。这件事情最终激怒了光辉精灵，导致对方跟人类翻脸。而莱耶斯刚刚说的‘他在那个末日预言中的尸体上有类似的神性波动’似乎也应证了‘造神’不仅与末日有关，并且确实有着极高的危险性。 当然以上只是我根据现有的情报作出的推测，想要印证也很简单，到时候跟光辉精灵手上的情报对一下就好了。” “于是，”戚小橘在完成了这一大串眼花缭乱的归纳梳理之后，喝了一口气泡水润了润嗓子，“我们又有了几个新问题。第一，还是最开始的那个，你们为什么要来找落秋？我知道他也是烙印者，你们想与他结盟，但我要的是一个具体的理由，换句话说就是需要他具体做什么。我就把话说白了，这家伙虽然脑回路有点不正常，但好歹也是我捡回来的，我不可能让他傻乎乎地什么都不知道就给你们卖命； 第二，光辉精灵为什么没有与你们巨龙在这件大事儿上做到情报共享。而且从你们的描述中我能感觉到，你们双方的关系并不坏，那么光辉精灵在这件事情上的处理就很耐人寻味了； 第三，人类社会中推动‘造神’的究竟是谁，是那个钻空子的，还是另有其人，结合之前落秋的话，我更倾向于另有其人，毕竟将自己的权柄分出去这样很没道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局面就会比较复杂，我们得分别搞明白‘钻空子小能手’和‘造神者’各自有什么动机。 如果世界末日真的因为这些人瞎倒腾而产生的，我们想要阻止他们恐怕必须得搞清楚这些问题。” 戚小橘说完，就发现大家正在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整个会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就连小福用吸管喝气泡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姜落秋第一个打破了沉默：“小橘你真是，太……太……不行我语言有点组织不起来，只能说真的有点酷。” “那当然，我大学时代代表学校参加辩论赛可是从没输过呢。”戚小橘骄傲地微扬起下巴，抱着双臂靠在了沙发靠背上，显然她对自己刚刚的总结陈词也很满意。 莱丝塔萨很坦诚地回答了戚小橘的问题：“我也不知道具体会请他做什么，但与一位背后有真神神系撑腰的强者建立起盟友的关系，暂时已经足够了，我们也会为此付出足够的诚意。并且我以巨龙女王的名义起誓，我们绝对不会请求姜落秋做过于危险的事情，他背后的真神我们也惹不起啊。至于光辉精灵，之后我会跟伊莉雅好好沟通一下的。” “哎哎，你听到没，人家巨龙女王都说我是一名强者嘿。”姜落秋冲着戚小橘嘚瑟道。 戚小橘哼了一声，不屑道：“看把你嘚瑟的，”她嘿嘿一笑，“你再厉害，在这屋里还不是我说了算。” 姜落秋抿抿嘴，不吭气儿了。 么的办法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个儿要是太跳了，说不定第二天就被连人带行李给扔外面街上。 莱耶斯则是和自己老妹凑一起嘀咕：“这俩都腻乎成啥样了还说没故事？” 这时只有小福仍一脸迷茫地端着饮料。她举起一只手说道：“报告小橘老师，你刚刚说的那一大段我一句话都没听懂！还有这两个奇怪的家伙是谁啊。” 姜落秋习惯性地揉了揉小福的脑袋：“他们是来自龙族的朋友。小橘老师刚刚讲的东西比较复杂，你脑子笨，听不懂很正常。” “你再说我笨，小心我咬你哦！”小福露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还呲了呲自己洁白可爱的小虎牙。 “你是小福，不是小狗，整天咬人干……哎我艹屮艸芔茻！小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福冲他做了个鬼脸：“所以我就说你才是笨蛋好嘛！我都回来小半天了，只是你们一直在认真地讨论一些很麻烦的东西，没注意到我啦。” 姜落秋正准备再秃噜秃噜小福那留着红色短发、别着猫咪发卡的小脑袋时，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同样有着一头火红短发的女人。 小福的妈妈赫卡莲娜·别列夫琴科，因执行极密任务而于十二年前失踪，但赵惜晟却在半年前参加的军方实验中见过她…… 十二年前光辉精灵与人类突然决裂，十一年前人类内部开始了针对烙印者的清洗计划，通过此举来收割神性结晶…… 赵惜晟这具身体带有一丝能够吸引姜落秋的不明神性…… 十二年前……军方试验……赵惜晟身上来源不明的神性…… 这一次姜落秋抓住了那道一闪而逝的火花，瞬间他的脑子就像被人扔进去一颗单兵温压弹一样，“轰”的一声炸了，缺失的拼图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补完。 根本不需要再去跟还在路上的光辉精灵们求证了，自己这具身体从一开始就是证据，就是戚小橘那些推论的证据。 果然……一切的线索早就已经围绕着姜落秋布好了，就等着他来到这个世界，并将这一切串起来的那一刻。 他的到来就像是落下了点睛之笔，原本那些散乱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和人都被联系到了一起。 而他做的仅仅是来到了这个世界，并接手了赵惜晟这具特殊的身体而已。 无论是被烙印吸引来的橘猫和莱丝塔萨，还是被戚小威拉进来的小福，都跟这件事情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那么最早跟自己接触的戚小橘和戚小威呢？他们又会牵扯到多深层的东西。 在自己现在还看不到的地方呢？又有多少因果正在等着他？ 姜落秋有些自嘲地苦笑了一下，这才仅仅是个开始，再往后事情会变成什么样，真的不敢去想。 “落秋哥哥？你不会真的傻了吧？”小福看到姜落秋手伸到一半就呆住不动了，不由得有些担心这个脑回路比自己还要清奇的家伙。 “嘿嘿，我没事儿，”姜落秋回过魂来了，他习惯性地揉了揉看着小福的脑袋，“小福，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你要不要听。” 然而小福下意识地拒绝了他：“不要，我拒绝。你刚刚那个样子太吓人了。你要说的好消息肯定不是好消息。” 嘶~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还不按照常理出牌呢？ “小福你相信我，真的是好消息。”姜落秋信誓旦旦地向小福保证道。 小福皱着鼻子，耸了耸肩，“好吧，我就信你一回。” “我接下来说这件事情之前，你最好先有一个心理准备。” “你就直接讲吧，我心比小橘姐姐还宽。”小福顺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饮料，惹得一旁的戚小橘白了她一眼。 姜落秋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十分严肃地说道：“你妈妈赫卡莲娜，她还活着。” “这我知道啊，我知道她还活着。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小福挠了挠头，觉得有些奇怪，“这算什么好消息，我妈当然活着呢。” 姜落秋：“？？？” 我说姑娘你真就不按剧本来啊？ 第36章 不欢而散 “我妈当然活着呢。”小福奇怪地看着姜落秋“我一直都说我妈是失踪，又没说过我妈已经去世了，你怎么笨到连这个都分不清呢？”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姜落秋有点尴尬，他居然被小福鄙视了，不过这也怪他自己话没说好。没有谁愿意认为自己失踪的亲人已经去世了，心中还是期盼着有一天他们能够回来。 “哎？等等，落秋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妈名字的，我没跟你说过她叫什么吧？”小福歪着脑袋，看姜落秋的眼神变得更奇怪了。 姜落秋随即一五一十地将自己那天在小福家，看到赫卡莲娜照片后想起来赵惜晟曾在半年前，参加实验时见过对方的事情和盘托出，同时也没有隐瞒赫卡莲娜身上发生的变化。 小福一反常态地认真地听着这些涉及到自己妈妈的事情。当听到自己母亲现在的样子时，小福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目光低垂，嘴唇抿成一条紧张的直线，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 戚小橘坐到她的身边，有些心疼地将小福轻轻拉入怀中。 小福跟只小猫一样将自己整个人蜷在沙发上，默默地侧枕着戚小橘的腿。她始终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戚小橘也像安抚小猫一般，温柔地抚过小福火红的短发。 “所以现在看来，不仅小橘的推断是正确的，人类正在进行着‘造神’的实验，而且人类内部的‘造神’计划很可能已经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赵惜晟这具带有神性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证明。”姜落秋说出了自己的结论，“但是赵惜晟的最后的彻底疯狂，还有我的遇袭，都让很多非常重要的记忆丢失了。所以关于这个实验的细节我现在知道的也不多。” “这样看来，当初赵惜晟参加的军方秘密实验应该就是‘造神’计划的一环，但后来对他的追杀到底是谁所为？赵惜晟似乎没有求助于军方，那些追杀者也不像是官方的势力。”戚小橘揉了揉眉心说道：“此外还有最关键的一个家伙，我们都差点忘了，让赵惜晟疯掉甚至送命的家伙，也就是当初袭击落秋的黑暗意志，它和现在已知其他势力又是什么关系。” 莱丝塔萨在一旁一个劲地点头：“对对对！这就是我一直想问你的，那个意志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连我都感觉到了。一开始我们以为是世界恶意，但后来你又说这个世界产生不了那种东西，所以我也迷糊了。” “这个我真的不清楚。当初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进入这具身体后还没反应过来，就落入了它的陷阱。” “如果不是小橘跟他弟弟，我可能已经被那个黑暗意志给干掉了。” 姜落秋刚刚醒来时就跟戚小橘讲过，一股带有她气息的力量，在自己几乎必死的关键时刻强行干扰了那个黑暗意志，为姜落秋的成功脱出争取到了宝贵的机会。虽然戚小橘自己不相信，但她确实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 莱丝塔萨有气无力地倒在沙发上：“刚刚以为搞清楚了很多事情，结果现在越来越乱了，好烦啊~~” 姜落秋也觉得很心累：“别说你们了，我也头疼的要死，到现在都不明白那个家伙是怎么知道我的存在，我那时候可是还在这个世界外面飘着呢！还有它又如何用赵惜晟这具带有神性的躯体作为诱饵给我布下陷阱的。我甚至都不清楚它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真让人恼火。” 众人一时又陷入了沉默中，虽然一开始发生了巨大的误会，后来的交流过程又是磕磕绊绊、打打闹闹的，但最终还是收获了许多十分不得了的信息。 末日、神性结晶、烙印者清洗、“造神”计划、“钻空子小能手君”、黑暗意志、小福的妈妈，乱的就跟毛线团一样，好不容易理清了其中一部分关系，结果发现更多的问题又浮上了水面。 “烦死啦！烦死啦！我不管啦！”由于解読不能而理智值-1000的莱丝塔萨突然一个萝莉头槌，撞飞了正在帮她在小本本上记笔记的莱耶斯，同时喊道：“都怪你！要不是你这个变态，事情怎么会变得这么麻烦！” 众人：“？？？” 大家以为这只是莱丝塔萨有些心烦，耍起了小孩子的脾气。 但没想到的是，莱丝塔萨的情况突然毫无预兆地失控并急剧恶化。 莱丝塔萨伏在地上，不断发出与娇小的身躯严重不符的低沉咆哮。 她美丽的金发无风而舞，已经变成竖瞳的眼眸中充满了猩红的混乱，原本人类白皙精致的双手化为了两只锐利的金色龙爪，在地板上拖出数道深深的划痕，就连脸颊和脖颈处也不断有鳞片浮现，整个身体都开始呈现出巨龙化的倾向。 这是什么情况？莱丝塔萨一号机突然暴走？ 莱耶斯熟练地仿佛已经做过一万遍一样，从随身空间里面麻溜地掏出来了一堆花花绿绿的零食，吸引住半龙化的莱丝塔萨的注意力。他接着释放了好几个安抚灵魂的魔法在她身上，这才让突然暴走的妹妹平静下来。 莱耶斯将莱丝塔萨轻轻抱起，放在沙发上，后者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包薯片。 “实在抱歉吓到你们了。这是我妹妹成为黄金巨龙担负起整个龙族所要付出的代价，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记忆力也有些问题，所以必须得时刻有我或者其他亲近的巨龙照顾她。”莱耶斯守在莱丝塔萨身边，带着歉意向大家解释道：“我妹妹过一会儿就会恢复正常了，不用太担心，地板的损失我们会赔偿的。” 姜落秋和戚小橘看着正在默默地吃着薯片，漂亮精致如人偶般的小女孩，看着她此时呆滞散漫的眼神，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莱耶斯看着莱丝塔萨时眼中会有那样深深的怜惜和惆怅。 “等我妹妹恢复后，我们就要启程返回洛琪位面了。今天与诸位的交谈实在收获颇丰。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会留下一个信标，这样我们就可以直接来拜访你们，之后也会送来我们巨龙一族结盟的‘诚意’。如果你们有什么消息也可以通过这个信标直接联系我们，我会一直随身带着跟它配对的信标的。” 莱耶斯递给戚小橘一小块表面镶着金色花纹的蓝色水晶棱柱，戚小橘见姜落秋表示没什么问题，便收下了这枚水晶信标。 莱耶斯又取出了一张看上去很古老，却蕴含着强大力量的卷轴，“这是巨龙与盟友之间的契约，由巨龙的先祖们为证，契约的双方都将受到约束，不能背叛对方、伤害对方否则将自身力量的反噬。” 戚小橘正要接过卷轴，姜落秋先她一步取了过来。 “你们要结盟的对象是我，还是我来吧。”他仔细地感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后，用灵力在卷轴底部烙上了自己的名字。 莱耶斯同样在卷轴底部烙上了自己的真名，“我的真名在龙族中有着和莱丝塔萨一样的效力，我先暂时代签，等她恢复后会补上她的真名的。” “嗯，我先把难听话说在前头，这份契约是我对你以及莱丝塔萨的善意和尊重，但并不代表我对所有巨龙都有着同样友好的态度。如果你们中有龙作出对我或者我身边人不利的举动，我不保证到时候不会做些什么。” 姜落秋微笑着说道：“所以咱们双方最好都少一些没必要的心思，也管好自己手下的人。我可不想哪天因为一些误会顺着信标找上门，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莱耶斯听的满头冷汗，瞥了眼一旁的戚小橘，心说这还是个走“霸道剑仙爱上我”线路的主儿？看起来不像啊？再说了也没龙会楞到跟您抢人类姑娘吧，这画风都凑不到一起去啊。 姜落秋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当初小姨妈送给小福的那块牌子让他猜到了一些事情。 巨龙比人类对很多东西要敏感的多，与它们接触久了之后很难保证它们中没龙看得出来一些端倪，如果因为一时贪欲上头做了糊涂事可就不太善喽。 所以必须跟对面把丑话先摆出来，到时候我姜落秋真因为这些没必要的事儿翻了脸，你们可别怪我之前没打过招呼。 莱耶斯昳丽的面容上挂着有点勉强的笑：“这是应该的，换做我，如果谁对我妹妹不利我也不会坐视不管。”他原本是想说句狠话，至少气势上不能输，结果姜落秋一拍他肩膀：“说的对！要是有谁欺负莱丝塔萨，你还打不过，那就记得叫我，我去帮你砍他。” 莱耶斯：“？？？”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你眼里我战斗力是有多弱？我好歹也是龙族顶级的大法师啊，我不要面子的？ “那个，不好意思，我还有一个问题。”在一旁挂机许久的胖橘突然插话道，“你们之前说过烙印者如果不是被其他烙印者杀死，很大概率会在人类身上复活对吧？”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但实不相瞒，如果你想借着这样重新变回人类，难度有点大。首先是你的灵魂会非常不稳定，造成大量的记忆和人格会丢失。其次你的复活是完全随机的，很有可能遇到比现在更糟的情况。我们观察了一些烙印者很久，有些烙印者到复活过三四次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要不是我们留下作为标记的灵魂印记，谁也想不到他们会是之前的观察对象。” “换句话说，其实你已经死了，只是你的烙印还在，承载着‘你’这样一个存在的记忆和人格已经完全是另外的样子了。” 莱耶斯看着橘猫，很认真地反问道：“你还觉得那样的‘你’是王俊么？” 橘猫王俊苦笑道：“那也总比现在这样人不人，猫不猫要强的多……好吧，我知道了，我不会做傻事儿的。”它爬到姜落秋身边，可怜巴巴地扒着姜落秋的衣角：“剑仙大人，小的能不能变回人可全都要仰仗您了，您可千万要加油啊。只要您能让我变回人类，小的愿以身相许喵~”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怎么就是特别想把这坨橘色的肉给剁了呢？你也不用以身相许了，贫道这就把你物理超度喽。 姜落秋突然想到了一个或许可以解决自己修行问题的方法。 “你们巨龙使用的魔法是通过后天学习掌握，还是先天就有的，就跟人类的异能者一样？” “当然是后天学习啊，虽然我们有对魔法的天生亲和，但更重要的是后天的学习。巨龙一族别的不多，魔法知识绝对管够。” “那你们也是采取吸收利用世界背景能量的方法来提升自己魔法能力的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自己可以找到在这个世界修炼的方法。 “嗯……应该……是的吧……我不是很确定，我们巨龙一族天生体内就有‘魔力井’，对于魔力的吸收是与生俱来的，所以我不是很清楚你说的那些。不过我可以回去后问问卡洛斯那个老家伙，他对很多旮旯拐角的知识都有研究，说不定他可以帮上你。” “那就谢谢了，能给我一些你们的魔法教材么？如果不方便的东西话就算了。” “这个好说，我们对于知识还是很乐意与朋友分享的。我也很清楚盟友越强大，我们也就越安全的道理。” “哥哥，我好困，我们回去吧？”说话间莱丝塔萨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她现在看上去十分疲敝，小脑袋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莱耶斯与众人（猫）道别后，拉开一道传送门，抱着莱丝塔萨走了进去，莱丝塔萨趴在哥哥肩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跟姜落秋和戚小橘招了招手作为道别。 “小福这孩子真是，居然枕我腿上睡着了。”戚小橘笑着说道。 “是啊，这一天过得真漫长，我都有些累了。”姜落秋揉了揉小福的脑袋，睡梦中的小福皱了皱精致的小鼻子作为回应。 窗外夜幕已经落下一段时间了，屋里小福安静地睡着，橘猫和戚小橘则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儿。姜落秋独自来到屋顶，抬头看着天上被云层遮掩住一半的双月，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些画面。 他没法忘记凯莉丝塔萨消散成漫天光点的那一幕，寒冷虚空中莱耶斯的惨死也让他触动颇深。 小福的妈妈，失控的莱丝塔萨，想要变回人类的橘猫，往事不堪回首的戚小橘，以及生下来就落在棋盘里的自己。 今天这场会面最终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不欢而散吧。 “都是些可怜人啊。” 姜落秋对着从荒原中吹来的习习凉风自语道。 他静静地看着天上夜云飘过，群星双月隐而复现，看了很久很久。 看到最后他化作一道剑光直冲九霄，欲揽明月。 第37章 青天有月来几时？ 天上果然有点冷，当穿过云层的时候，姜落秋如是想到。 周身环绕的剑意将浓云扯得稀碎，从地上看，仿佛有些云自己飘着飘着就散了。 月朗气清，星河璀璨，凌然于云霄之上，俯瞰世间之广。 天华位面所有的陆地海洋都是处于同一个平面上的，不像常规型宇宙中会自然形成的那些行星，会出现“从地平线上升起”这样的现象。物理学，尤其是涉及到世界本质的基础物理学，在每一个能量型宇宙都是不同的，这些千奇百怪的能量型宇宙简直就是造物主随心所欲之后的结果。每一个能量型宇宙都有着自己的底层规则，有着在常规型宇宙生命眼中不可理解的奇观。 在这个平坦的世界中，能限制观察距离的就是设备和地形。 然而极目远眺，纵使姜落秋拥有“归一境”的明澈剑目也看不完全大荒原深处的景象。 往西极远处只能看到一片片连绵的黑影，那是狼居山脉，离灰狗营已有近四千公里远，比姜落秋当初被伏击的地方还要远得多。狼居山脉连绵不知多广，当初天华帝国全副武装的探险队，也没能穿越这片充满了各种恶意与诡异的山脉。 往北则能看到几片硕大无比的光影在双月下闪动，让人误以为看到了无边无际的海洋。那是北荒巨泽群，巨泽之大，其秘密之多，甚至不输于狼居山脉。 灰狗营往南两千公里的荒原则常年被浓雾环绕，即使站在云海之上，也只能看到灰蒙蒙的一片，由于环境过于恶劣，迄今为止还没有人类的探险队深入过南部荒原。 人类联邦的疆域已经十分辽阔，领土最东端的海岸线到最西端的荒原边界就有近八万公里，是胖橘家乡那个星球赤道周长的差不多两倍。但人类联邦所能控制的，仍然仅仅是整个天华位面大约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区域。 剩下的如大荒原，南方的迷雾之海，极北的冰雪高原，风暴海再往东三千海里的永夜海等等都远在人类文明的辐射范围之外。 其实想想，这个世界的人类也过得挺糟心的。 西北部有着天华位面与光明圣域之间天然的空间桥，光辉精灵强大的军事力量随时可以通过这些空间桥被投送到天华位面。 大荒原虽然面积辽阔，矿产丰富，但偏偏自然环境对人类非常不友好，导致没法开发利用，更不用提荒原中还有很多对人类充满敌意的生命。 风暴海域就更不用说了，人类跟那些深海异种真正算是从相见第一面起一直打到今天。 北方的异族曾经是整个人类联邦所有人类祖先的共同敌人，但是在天华历一千七百年左右，也就是距今约1600年的那段时期，那些异族突然退回了冰封的大陆——极北高原。 东南方的群山密林中有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半兽人文明，这些半兽人文明根本没法交流，侵略性非常强，时不时地骚扰联邦东南边境。约二十年前的“镇南战争”就是人类联邦下定决心要好好收拾一下这群畜生的结果。最终长达六年的战争，基本上摧毁了能找到的所有半兽人聚落，使联邦南部边境线换来了十多年的和平。 但最近几年随着北方人类联邦与光辉精灵的对峙日益升级，那些当初逃往更南方迷雾海中的很多半兽人又偷偷返回曾经的领地，开始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至于成员文明较为复杂的万圣联盟（姜落秋不止一次吐槽这名字跟四大神系之一的神圣联盟太像了，他老搞混。），其内部有着像巨龙一样强大但温和的存在，也有着如血族和圣灵族这种对人类没什么善意的种族。 唯一的好消息是，万圣联盟的几个位面实在是离天华位面太远了，极少数的几座天然空间桥还经常处于不稳定状态。除了巨龙这种对于空间魔法有着极深研究的文明，其余文明很难来到天华位面，这才使得人类联邦的处境没有进一步变得复杂。 总的来看，人类联邦谈不上四面楚歌，但用强敌环伺来形容人类联邦的处境绝对没什么问题。 …… …… 飘然立于夜空，头顶之上只有星月，姜落秋之前有些郁结的心情也为之一畅。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他甚至想要在这数千米高的云海之上摆张几案，对月小酌。 这世间总有那么多让人唏嘘的事情，与其闷闷不乐，不如痛痛快快饮一壶酒。 “看来你心情不错嘛，都有雅兴对月吟诗了。但我给你补的灵力，可不是让你浪费在感时伤怀上的。” 雪那温软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如初秋时会送来桂花香的微风般沁人心脾。 “是小姨妈啊，其实我今天心情有点不太好的，就跑上来散散心。” “因为什么？可怜自己？还是可怜别人？” “都有吧，尤其是看到那个龙族小丫头的样子，心里就很不舒服。” 雪今晚没穿白天那身甜品店老板娘的打扮，而是换上了一身对襟敞袖的水蓝色华服，略施粉黛，云鬟凤钗，完全是一副曾经修道之时的装扮。 她敞袖轻挥，方圆数十里内的夜云仿佛活过来一般开始翻滚沸腾，并很快凝结成了群山、青松、溪水、山庄，其中还有山道上行人往来，老林间山兽咆哮，鳞次栉比的梯田，无数细节分毫毕现，就如同一个真正的世界。 这一手用云海来模拟出世间万物的术法，是当年柳梦寒闲来无事时，以梦溪山庄的道法“轻云流梦”为基础自创的。 起初只是能操控一小块云彩，等到她晋升玄门八阶“闻道境”后，已可以在云海中随手幻化出千里人间。 心中万象化作世间繁华，千里云海亦是真正的人间，其中的喜怒哀乐，悲欢离愁都是切切实实存在的。这云海上的千里人间也是她晋升九阶至境——“神道境”后，被镜水宫直接吸纳为高阶神明的重要原因之一。 “落秋你知道吗？我的本体在‘闻道境’时曾经枯坐天穹之上，就看着这些她创造出的云海众生，看了百年。原本她以为自己会渐渐麻木，最终对这世间悲喜再无感触。然而百年之后，却发现自己依然会随着这些云海众生的不同际遇而欢喜忧愁。” “悲欢离合本就是无法避免的，古来英雄又有谁是真正自由的？我们总要去做很多由不得自己的事情，你觉得无奈，凤幻仙海里的那二位圣尊难道就不无奈？” 凤幻仙海是镜水宫最高神殿所在之处，二位圣尊即是镜水宫的两位最高统治者，镜水宫里众神一般俗称自家两位圣尊为“大老板”和“大掌柜的”。 姜落秋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有些害怕。” “害怕终究梦一场？” “是的，我很害怕到头来万事皆空。” 柳梦寒的梦溪道法中有一门叫“通心水镜”，所以姜落秋不奇怪为何作为她分身的雪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你会害怕，是因为她也对这些事情很害怕。当初留下这道剑意时，如果没有以她的一块神魂碎片作为媒介，剑意只是剑意，永远不会是你，正因如此你在性格中必然或多或少会带有她的影子。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你确实是他们的孩子。” “她会害怕，是因为曾经看了这片云海人间很久，清楚他们终有消散的那一天。云海消散之时，一切真的就是大梦一场罢了。” “但是，这百年是真真切切的百年，她看到的那些众生百态，也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心中再不舍，再感到害怕，离别总归是无法避免。无论你出剑与否，愿意与否，它们终究还是会来。” “到头来万事皆空？到头来何事不空？多少春秋大梦，待到梦醒时分不是落得白茫茫一片好个干净？” 这番话说的姜落秋有点不明白了，小姨妈您这是专程来给自个儿添堵来了？ “道理我都懂，就是心里会有些不舒服。” “正是我们会对这些事情不舒服，才有了修心一说，要慢慢炼化掉自己的戾气，摒弃那些无谓的杂念。你的那道剑意中所蕴含的寂灭，应该就是你之后升入‘神道境’的途径。但这份寂灭的意味若是你自己不能好好打磨，恐怕会害你慢慢迷失掉自己的本心。修行一事，多少天才都倒在这道坎上。”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我现在知道的事情真的太少了。我仅会的几个法子都没法吸收这个世界的背景能量。现在我剑意太盛，但作为承载剑意的身躯又迟迟得不到淬炼，这样下去，别说像今天这样全力出手，只要继续出剑，我现在这具身躯迟早会因剑意反噬而彻底消散。” 他的话语中有着难掩的不甘和烦躁。 雪转过身子看着他，伸出右手轻抚着姜落秋的脸颊，“真是个痴儿。” 皮肤上传来温柔又有点微凉的触感，仿佛有着一种特殊的魔力，让姜落秋有些烦躁挫败的内心平静了下来。 “不过也是难为你了，你虽然继承了许多来自他人的记忆，但毕竟你经历的还是太少。” 雪的撤回右手，掌心中多出了一柄淡蓝色只有约三寸长的小剑。这把小剑非金非玉，看不出具体材质，但姜落秋可以肯定它绝对有点来头。 “这柄剑叫做‘摇霜’，本来想晚一点再给你，但现在看来你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你的剑道越往后走就会越来越冷清，这柄‘摇霜’多少也跟你有些相合。但小姨妈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条路走到最后，你要是没能守住自己的本心，你终会变成自己最害怕的样子。” 姜落秋接过“摇霜”，这柄蓝色小剑瞬间消失在手中。 剑修晋升七阶“万象境”后，便可以将飞剑与自身合而为一，待到使用时心念所动，唤出即可。 “好了，该帮你的我也帮到了，剩下的修行办法你自己去那个巨龙小丫头那里找。很多东西都是相通的，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利用不了的东西，只有麻不麻烦而已。” 雪眺望着东方，接着说道：“我等下就会返回光荣城，那边的事情也该开始推进了。荒原这边接下来要上演的‘正戏’就靠你们自己了。很多因果看起来密密麻麻杂乱不堪，但本质上并没那么复杂，所以你可别表现的太丢人啊。” “小姨妈你这就要走啊？好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小橘他们的。小姨妈你也是，照顾好自己，等我下次出完任务回来有钱买通讯终端了，就给你发消息过去。” 雪微笑着点了点头，身影渐渐虚幻起来，最终消失在夜晚的凉风中。 姜落秋唤出了“摇霜”，看着这柄散发着淡淡寒意的蓝色小剑，心里踏实了许多。 第38章 反应炉核心 虽然已是深夜，但人类联邦海军第三舰队基地，普特茅斯仍然灯火通明。 这座海军基地以及数千名基地工作人员，正在迎接基地最大的“住户”——“荣耀级”空中要塞的二号舰“伊萨夫号”返港。 这座最大直径达到夸张的十公里的战略武器，刚刚结束她二十多天的海上巡航，正在二十艘护卫舰和驱逐舰的护航下，缓缓地靠近她的母港。 从高空俯瞰下去，这并不像是一次军舰的返港，更像是神明将一座岛屿正缓缓推向陆地。 “伊萨夫号”真的是太大了，任何人第一次看到这头战争怪兽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感叹自身的渺小和人类工业技术的伟大。 她是人类技术的最高结晶，是军事工业的奇迹，更是人类文明力量最强有力的证明。 每一名人类联邦成员都为她感到深深的骄傲，她即是能够毁天灭地的武器，更是人类社会的守护者。 普特茅斯基地的指挥中心里一片繁忙。 “伊萨夫号，这里是普特茅斯指挥中心，请切换为引导模式入港。” “伊萨夫号收到，已切换为引导模式，正在将航行控制权交给指挥中心。”一个年轻的女性在通讯频道里应答道。 “指挥中心主机已接管‘伊萨夫号’航行控制权，各应急分队已经就位，拖曳一到五组开始作业。” “‘伊萨夫号’航向稳定，各推进器工作正常，各飞轮工作正常。” “地面校准小队请注意，‘伊萨夫号’即将到达着陆区上空。” “0027d到1074f承重机关状态良好！” “地面校准工作完成，所有接口已准备就绪。” “‘伊萨夫号’开始下降高度，上调反应炉出力，所有应急分队一级戒备。” “拖曳组全部撤离，地面工作人员做好接应准备。” “高度还有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接触成功，固定锁全部锁定，承重机关正常启动！” 整个普特茅斯基地，都随着“伊萨夫号”降落在特制的着陆区而颤抖了一下。 “‘伊萨夫号’，欢迎回家！” 基地里不远处的一栋大楼内，舰队司令霍华德·怀特上将和舰队参谋长刘晨上将正眺望着“伊萨夫号”着陆的那一幕。 他们十多天前在完成了对深海异种的作战后，就随着“荣耀级”的一号舰“天华号”返回了普特茅斯。二号舰带着一部分舰队在风暴海域附近又巡逻了十来天，直到今晚才返回母港。 “这个大家伙不管看多少次都让人心潮澎湃。”霍华德上将感叹道。 作为一名从军人世家走出来的海军将领，他深知这种体型巨大的战略级武器会对人类和深海异种之间的战争产生怎样的影响。 刘晨上将负着手，点点头道：“她要是能提前几年服役该多好，咱们就可以赶在退休前把那帮海底畜生全都给烩了。” “老刘啊，我是真不分不清你们天华人做菜的那些门道，到底‘烩’是怎么个做法？” “嘿嘿，你可以简单理解成一锅煮，不过跟煮还是有点不同。反正差不多那么个意思，能把那群深海杂碎给整熟了就行。” 霍华德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伊萨夫号”的末日武器，曾在二十天前针对深海异种的“火力试探”中展现了自己焚天煮海的力量，字面意义上的“煮海”。 末日武器发射时，“伊萨夫号”舰体下方的一个半径两百多米的黑色半球如莲花般缓缓绽开，露出了其中包裹着的一个几乎跟太阳一般耀眼的绿色能量团。 整片海域都被照彻地一片惨绿，仅仅是能量团散发出的强烈光辐射，就让表层海水开始沸腾。 绿色的“太阳”，云蒸雾罩的海面，都让人产生了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接着，便是从中喷涌而出的一道天火，一道灭世的雷霆。 很难形容“荣耀级”的末日武器在发射时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景象，霍华德上将觉得，这大概就是神祗的力量。 一轮绿色的太阳跃然于海平面之上，大海上空的云层瞬间被全部吹飞，原本湛蓝的天空被染成了一种奇异的颜色。 一朵比灵能衰变弹爆炸所产生的爆云，要巨大的无数倍的白色蘑菇云冉冉升起。它嘲弄地俯视着人类的舰队，俯视着整片风暴海。 “伊萨夫号”在末日武器发射时位于海平面以上两千米的空中，舰队的其余舰船后撤到了安全距离外。即便如此，仍有几十艘小型舰船，因被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吹飞而受创。 末日武器瞄准的是很远处，风暴海域的中心，深海异种们聚集的地方。 当那束审判天火命中之后，那一片深度至少一千五百米左右的海域，瞬间将自己的海床暴露在了空气中，同时留下了一个半径约一公里左右深五十米左右的巨坑。 至于藏身于那片海域的深海异种们，估计早都化得连灰都不剩了。 用了将近一分钟，回流的海水才将这处巨大的空洞填补上。 这不仅仅是单纯的爆炸，还有物质的湮灭混在其中。不知道多少吨的海水在那短短一瞬间被蒸发、湮灭，产生的破坏远超传统的灵能衰变弹。 而每一艘“荣耀级”都装备了三门这种恐怖的末日武器，它们甚至可以同时开火。 根据每艘荣耀级搭载的普通武器不同，这三门末日武器总共可以在二十四小时内发射三十到三十五次。 所以说“荣耀级”是人类联邦真正的镇国重器，能够改变一场战争走向的战略级武器，也是人类面对光辉精灵无敌的“黄金舰队”时最大的依仗。 “老刘，你有没有好奇过这么一个可爱的大家伙到底是怎么驱动的？” 看着已经开始不断有成编制的地勤维修人员登上“伊萨夫号”，霍华德突然问道。 刘晨上将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味难明的复杂表情，但由于霍华德正专心看着窗外的伊萨夫号，所以他没能捕捉到自己老搭档的异样。 “我不清楚，反应炉核心区的‘ee’层连我们都没有权限进入，不过我也不想知道保密级那么特殊的地方到底有什么东西。估计也就是一些新式的灵能反应炉吧，联邦科技大学有好几个研究室和咱们军方都有这方面的合作，可能是他们倒腾出来的新玩意儿。” 刘晨上将若无其事地说道。 反应炉核心的“ee”区是只有“荣耀级”才有的新区域，在此之前人类联邦的任何一型军舰上都没有“ee”区域，甚至就连这样一个称呼都不曾出现过。 “可我听到了一些不太一样的说法。” 霍华德突然侧过脸来，看着自己的老搭档说道： “我听说，我们用的是来自神的力量。” 刘晨闻言大笑了起来，他指着霍华德摇着手指头说道：“老霍呀，老霍呀，你说你笑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霍华德皱着眉头“啧”了一声：“哎？老刘你笑什么笑，我可是认真的。” “你认真的？你晚上给你小孙子讲故事时候，从童话书上看到的吧？快跟我说说是哪一本，我也瞅瞅去。” “嘿？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我在跟你讨论很严肃的话题，能不能别插科打诨的。” “你可拉倒吧，严肃话题还能扯到神身上去？这世界哪有神？你倒是指出来让我瞧瞧？一看你就是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小道消息。我说老霍呀，你这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种明显扯淡的事儿你都信。” 霍华德涨红了脸，想狠狠反驳刘晨几句。但是转念又一想，好像自己确实是在酒桌上，跟某个嘴上没门的朋友侃大山的时候，听来的这件事儿。 而且对方当时把什么“神的力量”吹得玄玄乎乎的。霍华德其实也不是很信这些东西，他也就是想找个机会跟老伙计吹吹牛逼。 然而让人扫兴的是，这个叫刘晨的家伙，自打他俩在海军学校认识的第一天起，这四十多年了就从没给过霍华德·怀特一个开开心心吹完牛逼的机会。 刘晨总是能用各种手段戳穿霍华德，戳不穿也能让他下不来台，年轻时候俩人也为这事儿没少打过架。 但是男人之间的感情总是很奇怪，这俩人打着打着就打成铁哥们了。后来刘晨和霍华德·怀特一起逃训喝酒被抓，一起进入南海方面的联邦第四舰队服役，再后来一起上了“镇南战争”的前线追着那群半兽人一路直到迷雾海。 最后二人先后调入第三舰队，直到今天成为舰队司令和参谋长。 霍华德哼了一声，使劲摆摆手：“你这个糟老头子烦死了，看风景，看风景。”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刘晨也收敛了笑意，有点感慨地说道：“无论什么力量，能掌握在我们手中就行。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家卫国，只要手里的武器好用，能够保卫我们的家园就够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我也没兴趣知道。” 霍华德点点头：“你总算是说了一句人话。” 这场子总得要找回来，不能白白被人嘲笑。 刘晨没理会霍华德有点孩子气的行为，他看着灯火通明的“伊萨夫号”，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刘晨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当初“伊萨夫号”列装第三舰队，他发现连自己的权限都无法进入反应炉的“ee”区域时，就起了疑心。 后来他暗中冒着很大的风险，找机会进入了“ee”区域。然后，他终于见到了“荣耀级”反应炉核心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颠覆他世界观的发现，一个他决定带进坟墓的秘密。 这个发现使得“荣耀级”越是强大，他的心情就越是凝重，末日武器的威力越是可怕，他就越是感到恐惧。 因为在反应炉核心的最深处，为整座“荣耀级”提供能量的，以及那三门末日武器的能量源头…… 是一个巨大的胎儿。 第39章 夜来幽梦忽还乡 戚小橘正站在一片草坪上。 初夏的阳光有点晒人，刚刚修剪过的草坪散发出令人愉悦的清香。 草坪中央的几个自动洒水喷头正在兢兢业业地履行自己的职责，溅起的水雾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了一道小小的彩虹。 而在不远处一棵悬铃木的树荫正一坐一趟着两个年轻人。 那位年轻的男性看起来大概二十四五的样子，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配牛仔裤，即使坐着也能看出来个子很高。他那属于天华血统的容貌十分英俊，一头黑色短发明显被精心打理过。 不得不说他是一个看上去就很有魅力的年轻人，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十分和煦的感觉，让人情不自禁地被他的笑容感染。 正躺在草坪上，将脑袋枕在他腿上的是一个看起来大约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 她有着非常出众的容貌，说话的时候嘴角总是会不经意地轻轻勾起，仿佛总是在微笑。 她在跟他讲着什么，他时不时地故意逗她一两句，她则会狠狠掐一下他的腿作为回应，接着两个人便是一阵亲昵的嬉闹。 夏风吹过，一切看上去是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明媚，充满了阳光和幸福的味道。 不远处的戚小橘早已跪坐在草坪上，泣不成声。 这一幕是她二十四岁生日那天早上的记忆。 那时仍在贝拉迪尔的戚小橘还是那么阳光开朗，正和自己的恋人讨论着未来幸福的生活。 那时已经二十五岁的他，正准备在这个秋天迎娶戚小橘。 五年后的今天，已经二十九岁的戚小橘一个人躲在联邦最偏远的角落，孤独地将碎成无数片的心一点点拼起。 她只能徘徊在旧日的阴影中，靠着酒精麻痹自己，又在每一个独自哭泣的噩梦中醒来。 五年后的今天，他依旧二十五岁，一如那个阳光明媚的初夏清晨。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睡梦中，有人温柔地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 戚小橘在沙发上醒来，她已经有点记不得为什么自己会在沙发上睡着了。 “你醒了？” 手里拿着毯子正准备给她盖上的姜落秋，有些惊讶地看着双眼通红，脸上仍然带着泪痕的戚小橘。 戚小橘撑起身子，一言不发地看着姜落秋，看了不知道有多久，好像又有泪水从眼眶里涌出。 姜落秋尴尬地保持着毯子盖一半的姿势，一动不敢动，他被戚小橘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女人哭起来的时候，真的很让人不知所措啊。 戚小橘看着他尴尬的样子，破涕为笑。 她忽然一把抱住了姜落秋，抱得很紧，抱的他有些心疼。 “你这个饭桶！呆子！你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戚小橘埋怨着，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之所以会在沙发上睡着，是因为她在等一个人回来，一个一声不吭就突然不见了的人回来。 她很害怕，很害怕那个人就跟他来的时候一样，突然就那样离开。 孤独久了，会更害怕孤独。 失去过的人，会更害怕失去。 她只是真的太孤独了，孤独到会抓住每一丝逃离噩梦的希望，死也不愿意松手。 所以当她找遍整个小楼都没有发现那个脑回路清奇的有点可爱，从一睁开眼睛就在惹自己生气的家伙时，她害怕极了。 姜落秋心说糟糕，自己在天上飘得太久了。当时上天也是一时兴起，结果忘了跟戚小橘打声招呼。 “我……我就是到天上去吹吹风。哎呀！你怎么也开始咬人了。” 戚小橘狠狠咬了这个呆头鹅肩膀一口，没好气地说道：“吹吹吹！吹你个头！你出去吹风不会跟我说一声，害我白担心。” “嘿呀，我这不回来了嘛。” 姜落秋虽然被戚小橘紧紧抱住，但他手里还攥着毯子，身体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前倾着。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还是太年轻，对这种事情没经验。 严格来讲“姜落秋”这个意识只诞生了不到三十天，他拥有的只有本能，他的创造者所融入的那道神念中也没有关于男女感情这方面的知识。 赵惜晟的记忆又严重残缺，只记得他曾经有一个深爱的人，但是现在继承他记忆的姜落秋却连这个人是谁都记不起来，更不用说那些关于怎么去应付这种事儿的经验了。 …… 两个人相对着，盘腿坐在沙发的两头，谁都没有开口，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最终，姜落秋鼓起迄今为止全部的勇气问道：“那个……小橘……我们这……算不算是……那种朋友？” “哪种朋友？”已经缓过来的戚小橘，用故意带着一丝挑逗的语气反问道。 “就是……那种嘛……你知道的。”姜落秋挠着头，心虚地扭过头去避开了戚小橘的视线。 戚小橘冲姜落秋眨眨眼睛，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道：“那种是哪种呀，你倒是说清楚呗。” 姜落秋咬咬牙，狠下决心道：“小橘！我可以跟你在一起么……”他的气势越说越弱，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可以呀。”戚小橘捧着脸，微笑着说道。 她完全不在意姜落秋这宛如刚刚进入青春期的，懵懂少年般的发言。 “真的？！！”姜落秋激动地从沙发上飘了起来，小剑“摇霜”在他的头顶上欢快地飞来飞去。 “落秋，你先冷静一下，听我把话说完。” “好的好的！”姜落秋的脑袋点的跟冲击钻一样。 戚小橘看着他的样子，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我当然可以答应你，但不是现在。” “啊？为什么啊？”姜落秋的失望溢于言表，“摇霜”也跟着无精打采地耷拉下了剑尖尖。 “你应该也能觉察到，我曾经经历过一些往事。这些年来我一直没能从那些旧事中走出来，虽然小威一直在帮我摆脱那些噩梦，但直到你进入到我的生活里，我才看到了摆脱那些过去的希望，这一点我非常感谢。” “但是，我也请求你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让自己有一个时间去适应。我已经封闭自己太久了，所以我需要一个过程去真正接纳你，也让我能慢慢不再像现在这样沉沦。这段时间不会太久的，我保证。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也很害怕你离开，我需要的只是一点时间。” 戚小橘看着姜落秋认真地说道。 其实她还有更多的话没说出来，戚小橘知道无论自己还是姜落秋，某种意义上讲都是走在吊桥上的人。 她害怕自己对他的感情，以及她对自己的感情，只不过是一次对自己感受做出的错误归因罢了。 或许其实也没什么“吊桥效应”，自己只是需要时间来说服自己罢了。 一个永远离去的人，在活着的人心目中的地位是永远无法被替代的。但戚小橘还是想让自己的人生往前走，她需要的只是让自己去习惯一些改变。 姜落秋摆摆手，故作随意地说道：“没关系的，我可是大剑仙，等你一万年都行。” 在某些方面心理年龄其实比小孩大不了多少的姜大剑仙已经失落的快要哭出来了。 “一万年啊。”小橘自嘲地笑笑。 她才突然想起来对方虽然挺没排面的，但好歹也算是个半吊子神，一万年后这家伙肯定还是活蹦乱跳的，而自己…… 时间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东西。 姜落秋知道戚小橘在想些什么，但是一些事情他现在根本没法解释，只能等有朝一日时机到了，再跟戚小橘细细说明。 于是两人就又这么陷入了让人难受的沉默中。 这次是戚小橘打破了沉默，她问道：“落秋，我刚刚就想问你的，这柄小剑是怎么回事？我之前都没见你用过。” 再次称呼他为“落秋”时，语气已经多了几份温柔。 姜落秋心情又好了几分，他将这柄淡蓝色的小剑递给戚小橘。 “它啊，它叫‘摇霜’，算是我的第一把飞剑吧，小姨妈走的时候给我的。” 戚小橘有些紧张地问道：“小姨妈走了？她去哪里了？那这边的事情怎么办？”雪在她看来是如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而且自己确实还有很多问题要问雪。 “她说光荣城的事情到了往前推进的时候，就回去了，这边的就交给我们自己处理了。你放心，我打架还是很厉害的。” 戚小橘的眼眸渐渐镀上一层金色，这是她开始使用“预兆”的标志。 “我这两天能力才有点恢复，紧接着就看到了一些不怀好意的家伙正在暗中窥伺着。有针对你的，也有针对我的，不过主要还是针对我的多一些。” 听到这话，姜落秋活动起手腕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狰狞起来，“摇霜”也开始发出幽幽的蓝光。 “哦吼？有人敢把主意打到我家小橘头上？他们怕是不知道‘死’字儿怎么写吧？” 戚小橘探过身子握住他的手说道：“落秋别这样，你笑的太吓人了。冲着我来的危险性都不大，但是冲着你来的那个家伙恐怕很棘手，所以你自己还是要多小心。” “没问题，我超厉害的。”姜落秋本来想做那个“我超棒”的表情，突然想起来这个动作曾被小福无情嘲笑，只得作罢。 小橘仍握着他的手，认真地说道：“答应我，千万要小心，一定不要大意。” 姜落秋看着她的眼睛，心想金色眸子的戚小橘果然也很好看。 他点点头，很认真地答应道：“我答应你，遇事会尽可能地小心些。” 戚小橘终于放下心来，她嫣然一笑，眼睛弯成了两道很好看的月牙，顺手揉了一下姜落秋的头发，起身准备上楼。 “好啦，赶紧去休息吧，这都快两点了，我可不想陪你熬夜。晚安~” “晚安，下回我带你到云上看月亮去。” “好啊，不过你到时候可得照顾好我，我有点恐高。” …… …… 灰狗营以北依旧有点远的地方，一个全身都被罩在黑色斗篷之下的年轻女人，正在双月的光辉中轻轻飘着。 她就像一只被人操控着的提线木偶一般，身体没有任何动作，却一起一伏的向着灰狗营的方向飘来，形如鬼魅。 突然她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皓月繁星，自语道：“真奇怪，刚刚被谁窥视的感觉，难道只是错觉？” 思考一会儿后，她摇摇头不再理会这个问题，继续在空中一起一伏地向前飘去，同时吟唱起神秘古老的歌谣。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歌声止息，万籁俱静。星月的光辉都随着歌声黯淡了几分，荒原上的迷雾也变得更加凝厚。 …… …… 从睡梦中被唤醒的瑞贝卡坐起身，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子撒在地板上，现在仍是深夜。 她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赵惜来，小心翼翼地挪下床，披上了一件轻薄的丝质睡衣，缓步走到窗边。 “尊敬的少主，一切都在按照您的计划进行，那些人很快就会注意到赵惜来曾经去过灰狗营。”她仰望着窗外的双月，单膝跪下轻声汇报着。 “你做的不错，那些傲慢的外来者终将为他们的自以为是付出代价！” 一道声音直接响起在瑞贝卡的脑海中，她全身都因得到了少主人的肯定而轻轻颤抖着。 “我们伟大的主人必将回归！必将重新主宰这个属于祂的世界！”那个声音激动地说道，随后再次渐渐远去。 “我们伟大的主人必将回归。”瑞贝卡虔诚地轻声重复了这句话一遍，站起身返回床上。 她低头深情地吻了一下仍在熟睡中的赵惜来，紫色的双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褪去睡衣搂着他再次进入幸福的梦乡。 第40章 危机来袭 第二天一早，睡眼惺忪的小福迷迷糊糊地凭着本能下楼来到餐厅。 她使劲闻了闻自己餐盘里食物的香气，闭着眼睛就开始享用起了自己的早餐。 “小橘姐姐，你今天的煎蛋上黑胡椒撒少了。”她呼噜呼噜地吃完自己那一份煎鸡蛋，正抱着咖啡杯小口嘬着，顺便向戚小橘小小抱怨了一下。 “好的，我下回记得给你多撒点黑胡椒。” 厨房里传出的却是姜落秋的声音。 “嗯！咦？今天怎么是落秋哥哥你做早饭？” 小福惊讶的连眼睛都睁开了！ “嘿呀，你小橘姐姐昨晚没休息好，今早就换我做饭，她刚刚吃了点东西又上去补觉了。” 姜落秋围着粉红河马围裙，端着咖啡壶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问道：“小福你还要咖啡么？” 小福摇摇头表示自己一杯就足够了。 她抓起一块戚小橘烤的巧克力曲奇，像只狡猾的小狐狸似地问道：“小橘姐姐昨晚为什么没睡好呀？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干的？我知道肯定是落秋哥哥，现在这屋子里也只有你能让小橘姐姐睡不好了。” 说完她还冲着姜落秋不怀好意地眨眨眼。 啧……这小丫头在某些时候思维简直敏锐的不像话。 姜落秋正准备开口解释时，那只存在感与体型严重不符的橘猫在桌子底下阴恻恻地说道：“某人昨晚不知道跑哪儿浪去了，害得我们美丽的房东小姐在沙发上枯等半夜，直到睡着。可怜所等之人夜半仍不还家，房东姐姐伤心的在梦中都流下了眼泪。啧啧啧，你说说你这是造了多大孽啊。” “我造过最大的孽就是把你这只肥猫领回家。” 姜落秋拎着橘猫后颈就往门口走去。 他不顾橘猫的苦苦哀求，拉开大门，对着门口不远处标有“有害垃圾”的垃圾箱，把手中的橘猫丢了过去。 “再您妈的见吧！” 哐当一声，准确命中。 回到餐厅，小福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姜落秋，眼中八卦的火焰已经快要喷薄而出。 “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嘛，你俩真好上了？牵手了没？亲嘴儿了没？那啥了没？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呀？孩子准备取什么名儿？准备要几……唔唔唔……” 姜落秋用一块牛角面包强行打断了小福连珠炮似的问题。 他拉张椅子，坐在小福旁边说道：“这八字儿没一撇呢，你都想着版税该怎么花了。哎，我跟她之间该怎么讲呢，还没有正式确定关系吧。她需要些时间，我昨晚想了好久，我也确实需要时间，所以顺其自然。” 姜落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种事情不可强求。” 小福冲他吐了吐舌头，表示不屑。 “还失之我命呢~噫~敢不敢打个赌，要是有人跳出来跟你抢小橘姐，你绝对会一剑劈了他的。” 姜落秋揪了一下小福可爱的小鼻子，笑着说道：“你老是瞎说些什么大实话。” “不过，这样子也不对，”他揉了揉手上小福留下的新鲜牙印，接着说道：“按照你的说法，那我岂不是得把联邦里绝大部分男人都给砍了？说不定还得把光辉精灵和万圣联盟里面的也给砍一半。” 小福一脸震惊地看着姜落秋，她这时候终于能够理解戚小威的感受了。 这家伙别看平时脑回路连接不稳定，但说起骚话来简直六亲不认。 “你俩一大早在那里叨叨什么呢？”黑眼圈浓厚的戚小橘打着哈欠走下了楼。 “我在跟小福夸你呢。哎？小橘你怎么又下来了？不是去补觉了么。” 姜落秋起身将椅子让给她，自己又去旁边拉了一把过来。 “谢谢。”戚小橘跟她道谢后坐了下来，“我睡不着了，想想还是中午再补吧。你刚刚怎么夸我的，让我听听？”她的眼里含着笑意，看着姜落秋问道。 “我说我说！”小福很没眼力见地抢过话头，得到了姜落秋一个巨大的白眼。 “刚刚落秋哥哥说你是他遇到过的最好的女人！”小福顿了顿，然后非常认真地道：“他还说他愿意为你与整个联邦为敌！甚至连光辉精灵和万圣联盟都不放过。”小福说完还冲姜落秋偷偷伸出一个大拇指。 小福您大爷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我那是要劈情敌，你这又是什么个意思啊？ 姜落秋无奈的扶额叹息，心说这下全完了，小橘肯定认为我是一个中二入脑的智障青年了。这都什么年头了，这么中二的话简直蠢爆了好嘛，光是听听就觉得尴尬。小福你这是有多恨我？ 姜落秋现在承认自己说过这话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进退维谷。 戚小橘笑着说道：“你呀，真跟个小男孩一样。这么幼稚的话哄哄小姑娘还可以，跟我就少来了。” 结果姜落秋一听，立马不乐意，他反问道：“要是真有这么一天呢？” 戚小橘轻抚着他的脸庞，声音温柔地仿佛在道别：“那我希望你独自离开就好。” 姜落秋正要开口争辩些什么。 她的指尖却轻轻按住姜落秋的嘴唇，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你本来也不属于这个世界，没必要为了我做到这一步。我不想再因为这种事情欠别人什么，我更不想因为我而把你卷入无谓的危险中，这种事情我不想再经历一遍。真有这么一天，你只需要让我从容地独自面对这些，就够了。” “但那对我很不公平。”姜落秋凝望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袖手旁观，大不了一剑劈碎这个世界的屏障。既然这个世界对你充满敌意，那就一起都去死好了。” “落秋，你的心意我能明白，但是你这样真的有点太孩子气了。” “孩子气就孩子气，只是设想一下那样的情景我就会很不舒服。我没法保证真那样的话不会做些什么。” “落秋，你这样会搞得我压力很大。我以后每天还要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间接毁灭了世界。”戚小橘笑着说道：“好啦，帮我倒杯咖啡，让我们换个话题。小福，你们今天不出任务么？” 差点被狗粮噎死的小福打了一个饱嗝，揉揉肚子说：“小橘姐姐你不说我都忘了，今天是我们第一个d级任务哎，要去清扫有一片据说最近很多荒原鬣狗出没的区域，危险等级三。” 之前小福和姜落秋抽空完成了最后一个资格升级所需的e级任务，现在他们已经是正儿八经的d级佣兵团了。 姜落秋给戚小橘倒了一杯咖啡，“我先提前确认下，荒原鬣狗里不会也有高级种吧？别给咱们又撞上了。” 小福摇摇头：“有是有的，荒原上基本所有生物都有高级种，不过荒原鬣狗的高级种一般都出现在靠南一点更接近狼居山脉的地方。它们有着很高的社会性，都有着自己固定的地盘，是不会跑这么远来到荒原边界的。” 戚小橘放下杯子说道：“其实对于那些高级种来说，离荒原核心区域太远也会很难适应，大概就跟我们无法适用荒原深处的环境一样吧。” 这番话提醒了姜落秋。他以前还真没认真思考过，为何荒原与人类联邦领地会产生“世界背景能量”差异这个问题。 他皱着眉头分析道：“按理来说，一个位面之内这么小的范围内不应该有这么大的背景能量差异啊，而且你看昨天莱丝塔萨他们也没有对天华位面产生不适。” “这种差异难道是被人为改造出来的？”戚小橘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姜落秋耸耸肩道：“不清楚，咱们也没有深入过大荒原，只能瞎猜。虽然可能性不大，但确实偶尔也会出现这种情况，人为改造的话……那就很夸张了，至少需要位面意志级的存在才有能力改变这种基本参数。” 小福整了整自己的头发，嘟囔道：“哎呀反正也搞不懂，不管了不管了！咱们专心完成任务就行。吃完饭就去我家拿装备，我还得告诉我爹关于我妈的那些事儿呢。” “小福，说实话，我不是很建议你现在就告诉你老爸。首先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赵惜晟的记忆大部分都很混乱零碎，我也没法整理出更多的细节；其次，这样做可能会很危险，现在我们不清楚你妈妈的具体状况，她所属的势力究竟是敌是友，我不相信你老爸在得知了你妈妈的消息后还能坐的住，他必然会采取一些行动，这很有可能让他暴露在不必要的风险中。” 姜落秋继续认真地说道：“我身上那些追杀者留下的印记已经被抹掉，相貌也已经发生了很大改变，但是我现在越来越确定他们还能找到我，所以没必要把他再卷进来。” “至于你和小橘姐姐，只要留在我身边，没人能伤害你们。” 戚小橘还未开口，姜落秋已经知道她要问什么，说道：“小威那边有小姨妈留下的后手，你不用担心。其实我觉得，他比我们还要安全的多。” “虽然之前问过这个问题了，但是我还是想问一遍。落秋，为什么你们会对我和小威这么上心？” “怎么讲呢，有一种东西叫做因果线，你们这里应该叫做命运轨迹。在普通人眼中，就是所谓的世事皆有因果，在神明眼中这些因果线有着更为深远的意义和更加复杂的用途。镜水宫最高神殿里，现在坐第三把椅子的那一位，就是这方面的大能。你和小威因为我而与镜水宫产生了纠葛，这因果线就缠到了你们身上。”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你跟小威在与镜水宫产生了纠葛之后，”姜落秋指了指上方，“大佬们应该是发现了一些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所以才会对你们两个比较上心。其实你真的不用太担心，祂们对你和小威是没有什么恶意的。” “而至于我，则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实不相瞒，我现阶段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你还有小福的安全，剩下的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只跟戚小橘说了部分事实。 反正今天讲的这些事情迟早得告诉她，不如先让她知道一些该知道的。除此之外，这么做也好利用二人之间的信息差，把小橘的思路导向安全的方向。 很多时候，知道的越少，离真相越远反而越安全。 戚小橘正在埋头思索关于“因果线”的事情时，小福大大咧咧地拍着姜落秋的肩膀，“原来你是给我们当保镖的啊，怪说你这人脾气这么好。嘿嘿嘿，来给你福爷笑一个” 姜落秋非常“温柔”地笑了一下，伸手就要提溜她的领子。“福爷您是不是想去跟那只猫做邻居了？扔美少女进垃圾箱这事儿我还没试过呢，但是想想就觉得很刺激。” 小福躲开后，冲他使劲努努嘴，抱怨道：“真没劲，你连玩笑都开不起。你再这么无聊下去，小橘姐姐以后的日子该多没意思啊。” 姜落秋摇摇手指头，“不不不，你这话就说错了。我只要会逗小橘开心就够了，其他人觉得有没有意思关我什么事儿？” 又被秀了一脸的小福噘着嘴嘟嘟囔囔：“妈耶，你们这一大早的酸死我得了。又是深情告白，又是互诉衷肠，我摆个摊去卖柠檬都能发家致富。” 戚小橘使劲儿掐着小福的脸蛋儿说道：“小福你这都跟谁学的油腔滑调啊？看来需要让姐姐好好教育教育你了。” 小福委屈巴巴地缩成一团：“太过分了，你两个大人这合起来欺负我一个弱小无助还可怜的小姑娘。” 然而这次却没人理会她。 姜落秋和戚小橘都已从椅子上站起身，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投向西北一个方向。 戚小橘的双眸已经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辉，姜落秋则微眯着眼睛，小剑“摇霜”在一旁的空中悬停，剑尖遥指他的目光所向，剑身微颤发出示警般的轻鸣。 突如其来的彻骨寒意！姜落秋身为剑仙的危机感应在一瞬间几乎被激发到了极致！ 就连他周身时时流转的护体剑意都有些紊乱。 “来的到底是谁？” 他在心里默默地推算着，最终落在了现在实力大损的他，最不想遇到的那个“人”身上。 戚小橘收回视线，看向姜落秋，眼神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她也想起了自己看到的那个很不好的“预兆”。 “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我去会会它，有些事越早了断越好。要是中午我还没回来，你们立刻离开这里去光荣城找小姨妈，我记得你有她通讯号码的。”姜落秋无论表情还是语气都异常罕见地严肃。 戚小橘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一些。 “能不能不要去？我们现在逃走还来得及。”她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躲不掉的，它能看到群星之上的命运仪轨。只要命运仪轨还在，我身上纠缠的命运轨迹还在，它迟早会找到我。” “那样至少你的力量能再恢复一些。难道连等到你更有把握的时候都不行么？”戚小橘的语气已经近乎哀求。 姜落秋努力解释道：“相信我，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首先，当下它仍然以为我是赵惜晟，对我没有什么防备；其次我能感觉到它现在的状态很奇怪，有些不稳定，如果想彻底解决它的话，最好的机会就是现在。” 虽然姜落秋很想展现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让戚小橘放心，但他始终躲躲闪闪的目光还是出卖了自己。 戚小橘抿着嘴唇上前抱住姜落秋，叮嘱道：“你自己注意安全，正午一过，若是你还没回来我们就会离开。”她的声音在控制不住地颤抖：“求你一定要回来，哪怕晚一点都可以，一定要回来……” 小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整懵了，刚刚还是早八点的晨间家庭剧呢，怎么一下子就搞得跟上战场前的生离死别一样？ 她轻轻地扯了扯戚小橘的衣角，问道：“小橘姐姐，发生什么事儿了？” 戚小橘揉揉小福的脑袋，强撑着微笑道：“没什么事儿，这不是你该担心的，先上楼收拾东西去，咱们得准备好随时出发。” 虽然她的此时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小福在没心没肺也能理解现在情况可能有些严重，她点点头，快步跑上二楼收拾自己行礼去了。 “那我先走了。”姜落秋牵起戚小橘的左手，放在自己脸侧，温柔地蹭了蹭。 感受着从她手心传来的温暖，姜落秋笑了笑，身影快速变得虚幻，最终消失在原地。 姜落秋走后，戚小橘就好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无力地摔坐在椅子上。 她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使劲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眼中的金色不停地闪烁，最终却归于煎熬和迷茫。 她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关于姜落秋的“预兆”被一片寒冷的灰色完全遮蔽。 戚小橘默默地举起左手，在掌心轻吻了一下，泪滴却顺着脸颊不住地滑落。 为什么从昨晚到今天，自己好像哭了很多次？ 除了在梦里，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软弱过了。 所以，倒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大概是因为真的太害怕了吧。 人最害怕的就是得而复失。 所以求你千万不要丢下我…… 千万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 第41章 诡异的序曲 所有景象都已经变成各种颜色的线条，姜落秋真正意义上的化为了一道剑光，向着那股强烈危险感的源头疾速飞去。 那股直达心底的寒意已经越来越重，如芒在背般的危机感更是让他体内的灵力运转都有些迟滞。 他对此行是真的没有把握。 雪刚刚离开，等于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此外自己昨晚才在天上装文艺吹了几个小时西北风，加上更早前阴差阳错斩向莱丝塔萨的那一剑消耗极大。虽然小姨妈当时利用短暂重获神性的机会给自己补了灵力，但是接下这一场还是不好打。 姜落秋心里有些难受，离别时戚小橘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哀求，他甚至想听从戚小橘的意见，远走高飞躲一段时间。 但数遍推算的结果都在反复提醒他，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去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这个大麻烦。 姜落秋，严格意义上来讲是赵惜晟，之前曾跟它有着很长时间的接触。 就跟上回在小福家看到赫卡莲娜的照片后，找回了赵惜晟部分关于赫卡莲娜的记忆一样，这次在感应到它的到来后，姜落秋脑海中也回想起了大部分关于它的片段。 这些记忆找回后，姜落秋意识到了两件事儿： 第一，赵惜晟最后失踪的两个月并没有完全疯掉，虽然也差不多； 第二，赵惜晟在自己最后的几个月里一直跟它，或者叫“她”更合适些，待在一起。 而这个家伙现在恐怕已经成了一个十分十分难处理的大麻烦！ 姜落秋有点佩服赵惜晟，这小子居然能把自己跟这个棘手的家伙卷到一起去，他赵惜晟到底是纯粹的被欺骗感情，还是真爱无敌？ 姜落秋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的男人都tm牛逼的要死，前有戚小威对雪一见钟情，现在又有赵惜晟跟这个麻烦的家伙掰扯不清。 我说老哥你没事儿招惹它干嘛啊！这么难搞的东西是你一个赵惜晟能碰的？ 但是不管赵惜晟当时做了什么，这锅现在都得由姜落秋来背。 还是个搞不好就能要了他小命的锅。 …… …… 稍早前，灰狗营西北方的大荒原里。 空中一艘处于隐身状态的小型光辉精灵飞艇安静地划过，飞艇中两个光辉精灵正在激烈地讨论着。 留着短发的年轻女性光辉精灵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一会儿见到那个新生的烙印者，就直接告诉他我们是高阶主教伊莉雅大人派来的，有重要的事情跟他沟通。” “这么直接找上门去有些不太好吧……怎么说咱们的军团现在还正和人类处于对峙状态，他要是脑子比较轴，不相信咱们怎么办？”旁边坐着的年轻男性光辉精灵有点不确定，他们直接找上门会不会让对方无法接受。 “管他那么多干嘛？反正咱们话给他带到了，他爱信不信。” “妮娅，你这样是会把大人交代的事情给办砸的。” 妮娅理了理自己的短发说道：“反正我也没指望过这群忘恩负义的人类能起到什么作用，伊莉雅大人还是太善良了，总对人类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期望。照我说，就该让这群人类自生自灭，天华位面毁灭就毁灭了，正好我们光辉精灵也少了一个敌人。” “你这就把事情想简单了，毕竟这牵扯到整个世界的存亡，不仅是天华位面，就连咱们的圣域也难逃影响。” “所以啊，我觉得就应该按照那些鹰派的意见来。直接出动黄金军团的全部战力，最短时间内净化整个天华位面。管他什么伪神不伪神的，在军团面前一切都是纸老虎，全给收拾掉得了。这些人类真的是恶心，自己一心求死就算了，还要拖着整个世界给他们陪葬！” “妮娅，你冷静点，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妄议的。最高议会的议员们掌握了更多的情报，他们会作出最符合我们一族利益的选择。伊莉雅大人不是经常讲一句话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们就别操心那些事儿了。” “提贝里乌斯，你要是能再爽利点，说不定苏丽斯就邀请你成为她的传光者了。” 光辉精灵的家庭中，女性光辉精灵被称为承光者，男性被称为传光者，类似于人类家庭中的丈夫与妻子，但承光者和传光者之间的关系并不如夫妻之间那样紧密。 在光辉精灵的认知中，种群的利益天然高于一切。家庭只是光辉精灵社会的最小组成单位而已，为了光辉精灵的利益，他们可以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家人。 “没办法呀，我就是这么个性格，比较……嗯……用伊莉雅大人的话讲叫‘黏糊’。” 提贝里乌斯耸耸肩，显得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无所谓了，反正……怎么回事儿？提贝里乌斯，飞艇速度怎么降下来了？”妮娅发现舷窗外景象后退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 在两位精灵反应过来之前，飞艇的预警雷达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侦测到十二级灵能单位正在快速接近！波长人类！警告！侦测到十二级灵能单位正在快速接近！波长人类！” 这艘小型飞艇，是光辉精灵审判庭开发的最新型号间谍飞艇，专门用于对人类天华位面的渗透和情报搜集，有着非常强大的伪装、生存和机动能力，甚至能短暂地在位面内进行空间跳跃来规避危险。 因此它配备有专门针对人类异能者的灵能预警雷达，在有十级以上的高级异能者出现在两百公里范围内时，便会作出预警。 警报响起的瞬间，两位精灵已经回到了驾驶位置上，妮娅从自动巡航系统那里接管了飞艇，提贝里乌斯则坐在雷达操作席前。 妮娅将飞艇的常规引擎出力开到最大，同时开始预热空间跳跃组件，准备进行空间机动来规避这位明显来者不善的十二级异能者。 妮娅一边熟练地操控着飞艇，一边骂道：“圣tm的光！这鬼地方怎么会有十二级的人类异能者！他离咱们还有多远？” “十五公里！还在快速接近！” “为什么之前雷达没有扫描到？这都贴到咱们脸上了才报警？” “不清楚，对方可能有特殊手段遮蔽自己的灵能特征！” “圣光他奶奶的！空间被封闭了，无法进行空间机动！这个异能者有问题！准备执行四号预案。” “好！我去拖住他，你尽一切可能返回圣音庭。圣光与你同在！” 说罢，提贝里乌斯将自己脖子上戴着的约拇指大小的光辉核心交给了妮娅。 妮娅接过提贝里乌斯的圣光核心，右手放在左胸前像他行了一礼，这是光辉精灵在送别赴死的战士时所行的礼节。 光辉精灵军队之所以很可怕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真的不怕死，甚至视战死为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其实人类对于死亡的定义用在光辉精灵身上并不确切，精灵就算在战场上“死”掉了，只要自己光挥核心还在，过段时间就会在圣光之心中重生。 虽然这次重生而来的已经完全是一个全新的意志，全新的人格，但是对于光辉精灵这个整体来讲，并没有任何有生力量的损耗。 低阶个体之间的差异，并不影响他们对光辉精灵社会作出同样的贡献。 只有那些已经晋升成为高阶光辉精灵个体的死亡，才能被称作光辉精灵社会的损失。 整个光辉精灵社会就如同一架被设计好的战争机器，每一个零件都是为了更好地进行战争服务。 然而让人无法理解的是，这样一个战争种族，他们却在文化、艺术和哲学上有着同样令人惊叹的造诣，只能说是造物主的恶趣味吧。 “圣光与你同在！” 再没有多余的话语，妮娅来到了飞艇末尾，从取出了一个装饰有精美纯银雕花的紫色水晶。 她按照伊莉雅大人以前教过的方法，启动了这枚明显来自巨龙的传送水晶。 传送水晶开始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很快将妮娅笼罩在内，无视了空间的封闭，将她送回了光辉精灵的位面。 由于这枚传送水晶品质一般，并且一次只能传送一个目标。此外，由于妮娅本身实力并不足以完全驱动水晶，所以传送误差较大，她会被随机送到圣光穹顶附近很大的一片区域内，相当有可能传送到一堵墙里或者半个身子卡在树中间。 正因为如此巨大的风险，这枚传送水晶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被使用。 然而很不幸，现在恐怕就是那个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提贝里乌斯目送妮娅被传送水晶送走后，迅速开始销毁情报资料，并且启动了飞艇的自毁程序，这艘间谍飞艇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到人类手上。 确认资料销毁完毕，自毁程序的倒计时已经启动，这时他也已经能够亲身感受那股强大的灵能波动。 飞艇就像是一头钻进了蛛网的飞蚊一样，虽然推进引擎已经全力运转，但是飞艇却几乎停在原地纹丝不动。 恍然间艇内的所有事物仿佛都被镀上了一层诡异的灰色，提贝里乌斯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说的不真切感，他的精神被强行割裂成了两个部分，就仿佛自己同时存在于这个空间内，但是好像又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着自己。 这种不真切感越来越强烈，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彻底分裂为两个意识时，这种感觉突然消退了。 他心有所感，猛地抬头向窗外看去，瞬间头皮发麻。 一个年轻人类女性正飘在飞艇外，全身都裹在黑色的斗篷中。 本来应该是脸的位置上，却没有五官。 只有大块大块诡异鲜艳的色斑！ 第42章 梦幻的奏鸣曲 提贝里乌斯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进入了战斗形态。 从胸口涌出的圣光如同流动的液体，将他瞬间包裹。 “圣光武备！” 光芒褪去时，一副精灵风格，看上去相当厚重的光铸铠甲已经穿在他的身上，手中多了一把圣光凝聚而成的光铸重剑，身边悬浮着四根散发出耀眼光芒，几乎与他等高的光辉之矛。 光辉精灵军团虽然在顶尖战斗力上不算非常出众，不像人类中的顶级个体有着强横的个人实力。但每一个光辉精灵生而即为专业的战士，他们的平均战斗力远在人类之上。 十三级的异能者再厉害，面对成千上万相当于七、八级异能者的光辉精灵们发动的自杀式冲锋时，也会感到十分棘手。 更遑论平均战力要更高的黄金军团，而且他们配备有大量专门针对人类高级异能者的武器。这让十三级异能者在面对他们时也有很高的陨落风险。 而人类联邦中现在只有七名十三级异能者，除了一位因能力不适合战斗而不参与守备外，其余六人皆坐镇于各个战区。 雪当然不能算在其中，她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闹着玩的。 再说了，别人也不知道某个银发的甜品店老板娘是一名十三级异能者啊，这画风简直太乱了。 这七位十三级异能者中任何一位陨落，都会对整个人类联邦的防务安全造成巨大冲击。 找到能够替代十三级能力者的武器装备，是人类一直以来的追求，这也是“荣耀级”等战略级武器出现的原因。 …… 自毁程序倒计时结束，侦查飞艇开始向内部坍缩，瞬间体积就被压缩了一半。在它彻底被分解成纯粹的圣光能量之前，一道金光从里面冲了出来。 提贝里乌斯手持重剑漂浮在空中，四根光辉之矛从身旁激射而出。 伴随着耀眼的净化与毁灭之光，拖曳出四道炫目的光带，直奔那名神秘的黑色身影。 就算对方是十二级异能者，提贝里乌斯也必须与之一战。 那枚龙族传送水晶在启动后，会短时间内留下一个小型的空间桥。虽然普通人肉眼无法发现，如果被高级空间能力的异能者找到并加固，那人类就会掌握一条直达光辉精灵心脏的传送通道！ 这是任何光辉精灵都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提贝里乌斯必须掩护妮娅撤离，并拖到空间桥消失。 尽管他会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看着袭来的光辉之矛，那名诡异的异能者并没有任何反应，她那张如同小孩涂鸦般的脸上亦没有任何变化。 她就静静地漂浮在那里，看着光矛飞来，看着光矛将自己刺穿，然后继续飞向远处，在荒原上炸起了四朵巨大的爆云。 提贝里乌斯的身影紧跟着光辉之矛而至，光铸铠甲上的金色符文全部被点亮，让他短时间内能发挥出远超平时的力量和速度。 光铸重剑冲着那名异能者挥砍而下，毫无阻碍地从左肩直削到右腰而出。 提贝里乌斯冲锋的速度很快，他越过那名异能者后仍飞了数百米才在空中停下。他转过身看着那名诡异的异能者，身边重新凝聚出四支光辉之矛。 他手中重剑紧握，面甲之下的表情无比严峻。 那名看起来身形是人类女性的异能者同样转过身来，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无论是光辉之矛，还是光铸重剑，都没能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那一剑砍下，虽然能感受到当时从剑身上传来的微弱阻力。但就像抽刀断水一般，完全不是砍在肉身上的感觉。 “能让自身发生某种质变的异能者？”提贝里乌斯皱紧了眉头，在心中暗道：“看来只能使用纯粹的圣光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估算了一下时间，“还剩一分钟，只要我能在圣光形态下支撑一分钟就够了。” 光辉之矛和光铸重剑重新化作无数光粒回到他的身上，铠甲上的符文爆发出夺目的光芒，提贝里乌斯整个人连同铠甲都开始变得半透明，四道细长的光翼从他的背后展开。 与此同时，那名诡异的异能者终于有了动作。 伴随着一阵空灵的笑声，她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刹那间无数带着尖刺的黑色锁链从斗篷下激射而出！ 这些锁链在刺向提贝里乌斯的同时，也刺向天空和大地，整片空间内瞬间全被这黑色的锁链填满。 方圆两公里内均在锁链覆盖之下。光线凝滞黯淡，生命凋零死去，砂石化成尘埃，与锁链接触的地面开始快速失去生机，就连这片空间内的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彻底半透明化的提贝里乌斯身形骤变，整个人凝聚成一道纯粹的圣光，在黑色锁链之间的空隙中躲闪腾跃。 原本提贝里乌斯还想着依靠圣光形态去攻击那名异能者，然而对方随手之间就让攻守形势发生了逆转，他只能狼狈躲避。 虽然不确信这些黑色锁链能否伤害到圣光形态的他，但提贝里乌斯本能地不想去尝试触碰这些诡异的东西。 只要能再吸引对方注意力几十秒，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 就在提贝里乌斯疲于躲避时，那张如同一个小孩恶作剧般的脸开始起了变化。 先是渐渐浮现出了五官轮廓，接着五官的细节不断被完善，最终定型为一张美丽的女性光辉精灵脸庞。 这张脸属于光辉精灵高阶主教伊莉雅·暮歌！ 那种被割裂的感觉再一次出现，而且比上一次还要强。提贝里乌斯艰难地与这种割裂感做着对抗，他拼命集中全部注意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就在这时他的耳畔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你就是提贝里乌斯？” 伊莉雅！伊莉雅大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对！这是幻觉！是陷阱！ 但一切已经晚了。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他看到了那张属于伊莉雅的脸庞。 身边的景象开始飞快地变换，“伊莉雅”身上的黑色斗篷变为了一件华美的高级主教服，周围那些带着尖刺的黑色锁链变幻成了一间高大明亮，被光辉精灵风格的装饰点缀得有些过于富丽堂皇的房间。 这是伊莉雅的办公室，是提贝里乌斯与伊莉雅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提贝里乌斯有些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伊莉雅，半晌没有说话。 坐在一张宽大办工桌后的伊莉雅，从手里的文件上抬起目光看着提贝里乌斯，她皱着眉头道：“愣着干什么？我在问你是不是提贝里乌斯？” “尊敬的高阶主教大人，我就是提贝里乌斯·银盾，我非常荣幸以后能听命于您。” 伊莉雅在他的调令上签了字，“嗯，那就好好干，别让我失望。你先去找昆图斯，具体的情况他会跟你详细介绍。行了，别搁这儿杵着了，该干嘛干嘛去，圣音庭最近人手不足，你最好能快点投入工作。” “是，伊莉雅大人。” 他向伊莉雅行了一礼，转身退出了办公室，准备去找昆图斯。 提贝里乌斯在离开办公室的那一刻，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但是这种异样感很快就随着时间推移消失了。 他边走边自语着：“伊莉雅大人果然如传说中的那样美丽强势。虽然有点凶，但这样的伊莉雅大人才是光辉精灵的榜样，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对性格的审美差异……可能也是光辉精灵跟人类始终聊不来的原因之一……大概吧…… …… …… 顶着伊莉雅容貌的异能者飘到了提贝里乌斯的身旁。 这时提贝里乌斯已经完全凝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光团，在原地迷茫地打着旋。 她伸手摘下这颗光团，轻语道：“睡吧，可怜人，在甜蜜的梦中永远睡去吧，永远跟你爱的人在一起吧。” 说完，她的嘴咧开到一个大到诡异的角度，一口吞下了这枚光团。 就在这时。 一匹霸道的剑光强行破开了这片被黑色锁链封闭的空间，剑光之下，所有的黑色锁链都化作黑色烟雾溃散。 阳光再一次洒落下来，伊莉雅那张美丽的脸庞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圣洁高贵，与她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黑色斗篷相衬，有了一种妖异的美感。 她分辨出来人的气息后，情绪显得无比激动。 “惜晟，薇儿终于找到你了！快跟薇儿回家吧！” 她伸出双手，开心地向姜落秋飘荡而去，眼中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 然而就像发现了什么很惊讶的事情一样，她忽然顿住。 “你不是惜晟！原来就是你害死了他！” 美丽的脸庞变得无比狰狞，双眼血红，有如实质般的黑色从她的斗篷上如潮水般蔓延而出，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原本空灵悦耳的声音此时沙哑低沉地仿佛恶魔的咆哮一般，无数回声同时炸响在姜落秋的耳畔。 “就是你占据了他的身体！把薇儿的惜晟还给薇儿！” 姜落秋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下真的麻烦大了。 昨天莱丝塔萨跑过来时有自己的剑阵隔绝了外界，而现在这家伙一旦爆发全部力量，肯定会引起人类联邦的注意。搞不好还会有自己目前对付不了的高级异能者赶来，必须速战速决。 无数剑意在他身边汇集，最终形成了六把造型各异的飞剑。 小剑“摇霜”也跟着浮现，剑身闪耀着幽幽的蓝光。 “阵起！” 姜落秋挥手，七道飞剑一闪而逝，他自己也再次化作一道剑光，斩向阵中的那个异能者。 七相皆杀阵，起！ 第43章 温柔的终曲 联邦军西部战区的战略预警中心忽然响起刺耳的警报。 “橙色警报！发现未识别的十二级灵能波动！橙色警报！发现未识别的十二级灵能波动！” 预警中心这个时间段的负责人是师越上校，才值完夜班的他刚刚准备交班回军官宿舍好好睡一觉。结果他连预警中心大厅的门还没出，就被突如其来的橙色警报给叫了回来。 “目标位置？” 师越上校现在的心情显然非常不好。 熬了一宿，结果第二天早上就遇到了橙色警报，没人心情能好的起来。 “报告长官！目标五分钟前突然出现距离沙格子站西北三十七度约500公里的大荒原中，现在仍在原地。” “那些长波探测阵列怎么搞得？到这么近才发现？” “暂时不清楚，可能对方有伪装能力。” “波长分析呢？” 师越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是沙漠虫族。这些虫子虽然一直与人类没有爆发过冲突，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西部战区的灵能预警阵列提防的就是那些神秘的虫子。 “是人类，但是目标波长与标准人类波长存在微小差异。” “那些细节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事儿了，立刻给我接通战区司令部，通讯等级：橙色。同时对所有附近的联邦驻军发出二类警报，该区域内所有联邦军队尽量避免与目标接触，等待来自墉岐基地特别作战部队的支援。” “是！” …… …… 人类联邦灵能监控网络沙格子站。 “战区预警中心怎么说？” 站长肖连城中校焦急地问道。 也无怪乎肖连城如此紧张，在他的辖区内突然出现一个未知的十二级灵能波动源，几乎相当于在家门口发现了一枚行走的大当量灵能衰变弹。 这可是十二级的灵能源啊！ 人类的十二级异能者都是些能轻易摧毁一座大型城市的狠人，放在联邦军队内部那也是特别作战部队的高级军官。 联邦军内部军官分为两类，一类是负责指挥的，霍华德·怀特上将和刘晨上将都是这种。 这类军官在联邦军中数量最多，一方面普通人的比例还是要比异能者高不少，另一方面军队作为职业化的武装力量，指挥系统永远比个体的战力更重要。指挥类军官拥有更高的指挥权限，往往是整支部队或者整个战役的最高指挥官。 另一类是归属于特别作战部队的，专门负责战斗的异能者军官，他们往往作为特种作战力量直接投入战斗。特别作战部队的选拔门槛较高，能入队的都至少为六级异能者。五级及以下的异能者，由于战斗力有限，通常被编入常规部队协同作战。 特别作战部队的军衔与异能者的能力等级、功勋等挂钩，但一般他们的军衔更像是一种荣誉。除非有上级明确授权，或者特殊情况下，特别作战部队是没有战场指挥权的，他们必须按照指挥类军官的命令行事。 当然这也只限于获得授权的情况下，战场上能够随意调动高级异能者的也只有最高指挥官。一位高级能力者就相当于一个行走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必须由相应的制度来进行管理。 如果谁都可以下令的话，对异能者尊不尊重是一回事儿，会不会失控又是另一回事儿。 眼前出现的这个家伙要是对人类没什么敌意还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要是对人类带有敌意的话，只能祈祷战区的支援能来的快点。 “报告长官！预警中心刚刚向这片区域的所有联邦军队发布了二类警报，让我们尽量避免与目标接触，同时撤回在目标区域附近行动的小队避免刺激对方，等待墉岐特别作战部队的支援。” “边防军既然收到警报了就不用管他们，立刻联络沙格子市安防局，让他们把手底下的佣兵团都召回来，省的哪个不长眼的误打误撞跑过去送死。” …… …… 很快，沙格子市还有灰狗营，以及附近几个城镇的佣兵团都收到了一条紧急通知，要求所有在外活动的佣兵团即刻撤回驻地，同时避开标示区域。 小福的佣兵终端收到这条信息时，她已经收拾好了行礼，正陪着戚小橘坐在沙发上焦急地等待着，那只大到有点夸张的箱子则静静地伫立在一旁。 戚小橘什么东西也不准备带走，她有些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发着呆，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眼神游离。 她的脑海里不时闪过一幕幕混乱而残忍的画面。 灵能子弹正在肆意撕扯着人们的躯体，血肉横飞。 一个戚小橘很熟悉的年轻女孩倒在她的身旁，眼中的惊诧还未散去。 她的另外一个好友正捂着腹部躺在血泊中痛苦地呻吟，但是呻吟声越来越弱，最终了无声息。 画面逐渐模糊，眼前只有一片如血海般的猩红。 …… 戚小橘只能在心中默默地背诵着那些曾无比熟悉的联邦法典，来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小福坐在戚小橘身旁，握住了大姐头的手，想让她好受一点，就像昨天她安慰自己时那样。 虽然戚小橘很紧张，但小福却一点也不为姜落秋担心，她觉得姜落秋肯定会活蹦乱跳地回来，只不过会有些狼狈罢了，说不定还能带回来什么惊喜。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认为，而且对此坚信不疑。 大概是一种谜之自信？ …… …… 眼前的黑雾再次翻滚沸腾起来，那个神秘的异能者的身形亦再一次在黑雾中凝结重现。 已经是第四十次了…… 七相皆杀阵中，姜落秋已经将她彻底斩碎了四十次，但每一次她都能在黑雾中重生。 而对于那片诡异的黑雾，姜落秋暂时没有任何办法。 黑雾被一种陌生的高级能量保护着，完全免疫任何现实世界的伤害。 跌境加体内灵力不足，能够应对这种情况的更加复杂玄妙的剑阵姜落秋根本没法动用。自己的神道之意又是时灵时不灵，这时候遇上这种属性诡异的对手，他是真的头疼。 然而这一次还是有了些不一样的地方。 那名自称薇儿的异能者伸出右手，从黑雾中抽出了把几乎和她一般高的镰刀。 带有诡异纹路的刀刃上闪烁着微微的红光，刀身与刀柄相连接处装饰有一种非常妖异但叫不出名字的花，黑色的刀柄则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和枝叶型的雕饰。 她握住这把优雅而狰狞的镰刀时，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阴寒诡异的气息瞬间强大了数倍。 “这是主人赐予我的武器——‘罪孽’，今天我也将用它来清算你的罪孽！” 早就变化成戚小橘模样的她嘶吼着，之前对付提贝里乌斯的那种精神攻击，对于姜落秋来说没有任何效果。 而无论是那些黑色的锁链，还是其他从她黑色斗篷上实体化的攻击，只要出现，立刻就会被七相皆杀阵中的剑意绞得粉碎。 薇儿只能靠自己可以在黑雾中无限复生的能力去贴近姜落秋，与对方近身搏杀。 而姜落秋似乎也不擅长近身战斗。 只有在最开始二人有过的短暂缠斗，一等到剑阵完成，他就立刻与薇儿拉开一段距离。并且姜落秋始终保持着这段距离，只是操纵七相皆杀阵对她进行攻击。 薇儿挥舞起手中“罪孽”朝着姜落秋袭来。 红色的轨迹在空中飞快地舞动，如同绽放出一朵美丽的死亡蔷薇。 不到十分钟内被斩碎了四十次的她已经越来越急躁，从一开始还有些进攻的章法，到现在几乎是完全依靠战斗本能和能够复活的黑雾在死缠烂打。 她每次看到姜落秋那张脸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赵惜晟，接着内心就会生出一股没来由的巨大挫败感。 这种挫败感让她愈发气急败坏，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这种感觉始终萦绕不去。直到现在，她只想彻底毁灭眼前这个年轻的人类。 在她的感知中姜落秋的气息跟最开始相比有了明显的萎靡。 维持剑阵的同时还要与对方拼杀，薇儿身上散发出的阴寒气息也在加剧他的消耗，姜落秋的灵力已经只剩下小半，撑不了几分钟了。 不过对于姜落秋而言还是有一个好消息的。 七相皆杀阵已经从最开始的方圆五里大小缩小至数百米，准备工作已经快要完成了。 姜落秋向后急退儿去的同时心念微动，七相皆杀阵再一次运行起来。 七面剑意构筑而成的阵壁出现在天地之间，阳光穿过这些无形的壁垒时发生了微微的偏折，从外面向阵内看，会有一种不真实的错位感。 阵壁上浮现出无数道剑咒，狂风骤起，瞬间这片被剑阵封锁的空间内充满了暴虐的剑意。 姜落秋伸手对着异能者冲来的方向遥遥虚握，如潮如海般的剑意连绵不绝地斩向异能者。 空气中再一次出现了那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镰刀自动脱手飞出，在薇儿的周身急速环绕，如同一道血红的城墙阻挡住了袭来的剑意，空气中瞬间爆发出密集震耳的金属相击之音。 “啊！！” 随着薇儿一声惨叫，她的左腿离开了身子，瞬间被绞成一片血雾。 接着是右臂，左臂，右腿，躯干，最后连顶着戚小橘容貌的那颗头颅也再一次被斩碎…… 第四十一次…… 只是她比上一次更加接近姜落秋了。 从第一次开始就被剑阵搅碎，到现在能冲到姜落秋身前不远处，她离姜落秋越来越近。 而那个年轻人每一次动用剑阵后气息都会更加衰落，很快攻守就形势就将扭转。 薇儿再一次从黑雾之中走了出来，眼眸中的残忍与兴奋燃烧的越来越炽烈。 “等我抓到你，会把你对我做的事情百倍奉还！” 然后，她再一次被无情的七相皆杀阵送回了黑雾…… …… …… 姜落秋调整了一下气息，身上几处伤口传来的疼痛，都在提醒着他事态已经十分危急。 从根本无法近身，到能够伤到姜落秋，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开始倒向那名叫做薇儿的神秘少女。 “终于只剩最后一次了，很快就会结束。”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顺便给自己插了一支迎风飘扬的大旗。 突然一道红色刀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前，姜落秋想要躲闪，身形却有了一丝迟滞。 “糟了！灵力消耗比预想的要大！怕是要翻车啊！” 他将全部的护体剑意调集在身前，形成了一道极其坚固的屏障。 按照姜落秋的估算，这道由精纯剑意构筑而成的屏障，应该能够轻易挡住十二级异能者的全力一击。 然而传来的却是一声金属折断的脆响。 姜落秋的护体剑意被“罪孽”突破。 红色的刀光一往无前地直奔他的心口而去。 “罪孽”仿佛有一种诡异的能力，姜落秋被它死死地锁住，既不能使用剑瞬之法，也无法化作一道剑光遁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闪着妖异红光的刀锋逼近自己的心脏。 “古井锁月！” 剑阵中游荡着的残存剑意疯狂地向那把邪门儿的镰刀涌去，形成了无数道剑锁试图阻止这致命的一刀。 “给我去死吧！！！” 伴随着薇儿的嘶吼，天地间响起了一阵铁链被扯断的声音。 …… …… “罪孽”红色的刀身从姜落秋的后背透出，诡异的纹路兴奋地闪烁着，那朵用作装饰的异花也仿佛开的更加灿烂，而他的鲜血正顺着刀尖不断流下。 “你杀了我四十九次，但我杀你一次就够了！” 薇儿抓起姜落秋的头发，让他无力垂下的脸朝向自己。 在姜落秋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瞳中，那张属于戚小橘的面容逐渐放大。 他失去所有意识，坠入无边的黑暗之前，只记得一阵幽香和从双唇上传来糯糯的温软。 五百多公里外的戚小橘突然抬起头，看向姜落秋所在的方向。 这一刻，原本就已经十分焦急不安的她，忽然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心里一下子空了一大块。 第44章 雨中的初见 “你怎么在雨里傻站着？今天这雨下的可不算小啊。” “我在等人……” “嘿呀，等人也没必要站在雨中吧。呐，我这里正好多把伞，你不介意的话就先打上吧。” “谢……谢谢你……” “哦哦，不用客气。” “你人真好，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么？” “我叫赵惜晟，你呢？” “薇……薇儿……” “薇儿啊，真是一个很可爱名字呢。” “嗯……是主人起的，薇儿很喜欢这个名字。” “主人……你的主人呢？” “不知道……主人很久以前就已经离开了。薇儿一直在沉睡，好多事情都被薇儿遗忘了。薇儿只记一定要找到主人。” “跟主人分开了啊，你要等的就是他么。” “不是……薇儿在等那个能帮薇儿找到主人的人。” “这样啊，听起来你想等到这个人可不怎么容易。” “惜……薇儿可以叫你惜来么？” “当然可以啊。” “惜来，你听说过群星之上的命运仪轨吗？” “群星之上？命运仪轨？我好像听谁说过……哦对了，我哥哥新认识的女朋友，瑞贝卡，一个很厉害的预言异能者，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看上我那个死板的老哥了。有一次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好像说过什么命运仪轨之类的东西，不过我什么都没听懂，嘿嘿。” “瑞贝卡……预言师……感觉有点熟悉呢……” “不会她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吧？哈，那也太巧了点。” “一切巧合都只是命运轨迹的相交罢了，所有看似偶然的东西背后都有其发生的必然。” “哎？想不到薇儿你也喜欢哲学呀。” “哲学？或许吧，这些都是以前主人告诉薇儿的。” “你的主人肯定是个很厉害的人呢。哎呀，一不小心就耽误了小半天。实在抱歉我得赶回基地了，这把伞你先用着吧，以后有机会再还给我就好。” “谢谢你，我们还会再见的。” “好啊，下次见面记得好好跟我讲一讲关于‘命运仪轨’的事情，我走啦！拜拜！” 那时赵惜晟在雨中快步离去的身影，薇儿看了很久，久到雨都变得有些小了。 她的脸上忽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打着那把赵惜晟送给她的伞，如刚刚放学的小女孩般哼着轻快的歌谣，蹦蹦跳跳地踩着地上的小水洼，渐渐远去。 …… …… 由于不是饭点，陈记螺蛳粉里只有老板坐在柜台后面，正跟自己的伙计侃大山。 “叮铃铃~”有人推门进到了店里。 “哎？赵惜晟！好家伙，今儿可来了个稀客，我说兄弟你最近怎么很少露面嘿。还是老三样？” “还是老三样。哎对了，要微辣，最近不太想吃辣子。这段时间忙的厉害，假都批不下来。我跟你说啊，我这可是专门偷偷跑出来到你这里嗦粉的，今天给兄弟我多加两块豆腐泡呗？” “成，就给你多加两块！你们最近怎么这么忙？难道……真要跟光辉精灵打起来了？” “我就一小尉官，打不打我也不知道啊，而且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呀，嘿嘿嘿。” “他娘的，瞧你那尿性！从我这儿骗了俩豆腐泡，立马翻脸不认人。” “你第一天认识我啊？” “好你个赵惜晟，你小子可别后悔。” 陈记螺丝粉的第二代传人，陈岩昭扭头冲后厨喊道：“二蛋，给这小王八蛋那碗加特辣！辣死他个狗日的！” “好的老大！” “干……二蛋你也太不讲义气了！” “么的办法，陈扒皮是老板，我还得从他那儿领工资呢。” “叮铃铃~” 陈记螺丝粉店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 “哎呦，这位美女您想吃点什么？本店可是正宗百年螺蛳粉老店，街坊邻居都好我们家这一口。” 由于背对着正门，赵惜晟没能第一时间看到进来的人是谁。 他打趣陈岩昭道：“瞧瞧你那点出息，哪天你家店倒闭也就是你这张嘴害的。这位姑娘我跟你讲，你千万别听……哎哎？薇儿？你也来吃螺蛳粉？” 转过身的他，在看到来人后也是吃了一惊。 居然是之前遇见的那位傻傻站在雨中等人的少女。 她依旧穿着初见时的那身黑色连衣裙，上面有着精美的花卉暗纹。 连衣裙好像稍稍有点大，将她略显娇小消瘦的身形衬托得更加单薄，一头黑色的长发简单地扎成一个马尾垂在身后。 薇儿不是那种非常漂亮，让人初见就眼前一亮的女孩，但是却很耐看，越看越让人觉得舒服，觉得喜欢。 她的人就跟她的名字一样，简单，有一种别样的温柔。 “真巧啊，惜晟，咱们又见面了。” 薇儿看着赵惜晟浅浅地笑着，眼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她在赵惜晟的对面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目光全都落在他的身上。 “但是不好意思，薇儿今天没带那把伞，下次还给你吧。” 赵惜晟被她看得有点脸红，摆摆手说道：“那个……没关系的，你就先留着用吧，一把伞而已，不是多大事儿。” 这时陈岩昭从柜台后面绕了过来，递给薇儿一份菜单，“美女你喜欢什么随便点，我都记到赵惜晟头上，今天他请客。” 在薇儿专心研究菜单的时候，他悄摸摸地跟赵惜晟嘀咕道：“好你个小王八蛋，什么时候勾搭上这么俊一姑娘的？也不跟哥几个说说？” “我勾搭什么呀，我今天才是第二次见她。” “第二次？不会吧！你瞧瞧人家姑娘看你那眼神，简直要羡慕死我了。” “这说明我有魅力知道不？你羡慕死都学不来。” “二蛋！给他那碗再加辣！” “没问题老大！” “陈扒皮我警告你适可而止啊！” “那个，不好意思……薇儿看不懂这些……” 薇儿的声音打断了这哥俩的扯皮，她有些害羞地轻轻指了一下赵惜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薇儿就跟他要一样的吧，嗯，惜晟请客。” 说完薇儿冲赵惜晟眨眨眼睛，坏坏一笑。 她开心得意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恶作剧刚刚得逞的小女孩。 陈岩昭狠狠瞪了赵惜晟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个小瘪犊子就可劲儿吹吧，你俩这要是真的第二次见面，我跟你姓。” 赵惜晟用眼神回怼：“你也配姓赵？” …… 最终螺蛳粉端上来的时候，赵惜晟看着自己那碗被特别加料的粉，脸色苦的比苦瓜还苦。 二狗怕是给自己加了整整一大汤勺的辣油，还有半罐辣椒酱…… 始作俑者陈岩昭和二蛋俩人环抱着胳膊站在柜台后面，一副“我看你小子今天怎么死”的欠揍表情。 就在赵惜晟准备鼓起勇气去尝一口的时候，薇儿把自己那碗推到了他面前。 “要不和薇儿换一下吧。” “不用了不用了，这碗根本不是给人吃的。” 然而不容他拒绝，薇儿强行把那碗特殊加料的螺蛳粉抢到了自己面前，然后挑起了一大口吃下去，看得在场的三个大老爷们头皮发麻，脑门冒汗。 “薇儿，你没事儿吧？”赵惜晟有些关心地问道。 “薇儿当然没事。今天才知道原来螺蛳粉这么好吃，以后你要多请薇儿吃几次呀。”薇儿舔了一下嘴角的辣油，眉眼弯弯，笑着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惜晟发现薇儿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相比，整个人要灵动了很多。 初见时，他总觉得薇儿缺了点什么，虽然精致美丽，但说到底还是少了几分生气。 而现在她更像一个真正的人。 赵惜晟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这个爱笑的姑娘了。 …… …… “呐，这个是你的。” “谢谢！你怎么知道薇儿喜欢草莓味的？。” “猜的喽。” 赵惜晟有些得意地说道，然后狠狠咬了自己的那支巧克力味的冰淇淋华夫筒一口。 薇儿冲他甜甜一笑，也学着赵惜晟的样子，对着自己手中那支草莓味华夫筒一大口咬了下去。 然后两个人一起被冻得脑仁儿疼。 众所周知，没事干千万别大口吃冰，那种感觉十分刺激。 “哈哈哈哈，感觉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赵惜晟有些感慨地说道。 他四下张望了一番，发现天台上果然没有垃圾桶后，随手把冰淇淋的包装纸折好揣回兜里。 “我也是”薇儿抱着自己的那一支开始融化的华夫筒小口小口地舔着，她指了指嘴角，“惜晟，嘴角没擦干净。” 赵惜晟用手擦了擦，“嘿嘿，谢谢啦。薇儿你知道吗，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还是第一次跟女孩儿出来约会。” “其实……薇儿也是，嘿嘿。” 薇儿抬头看着他，笑得很开心，很纯粹，眼神干净得就如同八月时海边无云的晴空。 “我一直都挺奇怪的，在遇见你之前好像从没有喜欢过哪一个女孩儿，搞得家里都开始怀疑我的取向了。” “那种感觉就像一直在等着一个人么？” 薇儿忽然若有所思地问道。 “等一个人？嗯……是啊，只不过在那个雨天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等谁。” “薇儿也是……” 赵惜晟上半身倚在天台的护栏上，凝望着远处正在缓缓落下的夕阳正从天姥城双子塔的中间穿过。 这栋只有四层的小楼虽然不高，但也能看到许多迷人的风景。 晚霞点燃了整片天空，那些飘过的流云就像肆意燃烧的野火，从天姥城中斜斜穿过的流枫河在夕阳的映照下闪动着粼粼波光。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虽然少了几只孤零零的野鸭，但初秋的流枫河却真的与漫天落霞染成了一色。 霞光下方的天姥城也被镀上了一层瑰丽的赤红，就连那些军事建筑物原本刚硬冰冷的线条，也被夕阳勾勒的柔和了许多。 逆光中的双子塔犹如两根巨大的门柱，而那轮散发着红色光芒的落日则宛若通往神国的大门。 街道上渐渐稀疏的人群，天台上渐渐变冷的微风，城市里渐渐点亮的万家灯火，还有不远处街角咖啡店旁那个正低着头，孤独地抱着一把弗拉门戈吉他弹奏的旅者。 赵惜晟半眯着眼睛，望着夕阳下的一幕幕，有些愣愣地出神。 薇儿在一旁静静地欣赏着他那张很好看的侧脸，也有些出神。 赵惜晟忽然低下头，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双唇。 一支auroraborealis正好乘着晚风从那位孤独旅者的弦间飘来。 夕阳，晚霞，流枫江，双子塔，孤独的演奏者，逐渐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美好的宛若一场梦。 …… …… 空气中还残留着激情过后的余温。 就像双人晚宴上的烛光一样，让原本就很浪漫的气氛更加暧昧。 “你的心跳好像比我慢很多，我刚刚专门数过的。” “因为薇儿的心脏上面被主人留了两颗钉子，不然薇儿会迷失的。” 赵惜晟笑了起来，心想难得薇儿也有开玩笑的时候，“它跳动的时候，应该会很疼吧？” “以前很疼，不过现在没那么疼了。” “薇儿，你说我们是不是发展的有点太快了？” 薇儿像只小猫一样慵懒地趴在赵惜晟身上，似乎还在回味刚刚的欢愉。她纤细的食指在赵惜晟的胸前轻轻地划着圈，左手与他的右手十指相扣。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呀？” 薇儿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满是幸福的笑意，好像薇儿只要在他身边就会很开心。 “我们才认识两个多月，就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我总觉得有点快。嘿嘿，我没别的意思啊，你可千万别乱想。” “两个月啊，可薇儿总觉得已经认识你很久了。” “哦？难道咱俩上辈子有缘不成？” 赵惜晟把薇儿搂得更紧了些。 她的肌肤光滑细腻又有些冰凉，体温要比常人低一点。 不过热恋中的男人也不会太在意这些细节，尤其在床上的时候。 现在的赵惜晟，心里全部都是得到薇儿后的满足和幸福。 薇儿在他的胸前蹭了蹭，“说不定还真是这样呢……薇儿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总让薇儿觉得很熟悉很温暖，情不自禁地就想跟待你在一起。” 赵惜晟低头感受着薇儿发丝间的清香，说道：“其实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有一种没来由的喜欢，看见你就觉得很开心。那天回到基地后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什么？”薇儿抬起头，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就好像饿了很久的大饿狼终于逮到了一只白白嫩嫩的小羊羔，想要一口把你吃掉。” 他轻轻咬了一下薇儿软软的耳垂。 薇儿咯咯地笑了起来，她脸颊绯红地趴到赵惜晟的耳畔，声音中带着有些生涩的妩媚：“可是薇儿的小羊羔还想要……” “嘿嘿，我的大灰狼也没吃饱！” 在薇儿的轻笑声中，赵惜晟猛地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伴随着一声满足的嘤咛，他麾下的骁兵悍将再一次攻入了薇儿那座渴望已久的城池。 …… …… “报告！” “请进。” “报告长官！西北战区第一零四集团军，天姥城基地灵能通讯研究中心，赵惜晟前来接受讯问。” “坐吧。” “是！” “在天姥城基地工作了多久了？” 天姥城基地实际上并不是一零四集团军的驻地，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军事基地，而是位于天姥城南郊的，一个占地面积巨大的综合性研究设施。赵惜晟在三个月前由一零四集团军下辖的某机步旅调动到了天姥城基地。 这个基地对外声称是隶属于一零四集团军，但实际上它直接由西北战区司令部管辖，并且部分研究设施有着非常高的保密等级。 “报告长官，我是三个月前被调动到天姥城基地的。” “你在来到天姥城基地后，有没有遇见过这个女人。” 一幅全息投影展现在赵惜晟的面前，认出投影中的人后，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跳快了许多。 竟然是薇儿！ 赵惜晟完全没有花费时间思考，就作出了决定。 “报告长官，只见过一次，在三个月前，那时我刚刚被调入天姥城基地。” 初见之后，两人还有很多次见面，很多次相拥，很多次亲昵。 “嗯，很好，请你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景。” 赵惜晟将那个雨天遇见薇儿的情况作了汇报，但他隐瞒了她话语中关于“命运仪轨”的那部分。 “她有细说过关于那名‘主人’的事情吗？” “报告长官，她没有提及关于‘主人’的任何事情，我当时也只是和她随口闲聊了几句，并没有很在意她讲了什么。” 那名上校又问了他一些其他的问题，赵惜晟都一一做了回答。 确认再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了之后，调查组的上校向他说道：“非常感谢你的配合，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长官，属我冒昧，为什么现在要调查这名女性？”赵惜晟鼓起勇气问出了这句话。 坐在桌子后面的那名上校目光抬起看了一眼赵惜晟。 他并没有斥责赵惜晟或是拒绝回答他这个有些僭越的问题，而是略微想了一下后说道：“告诉你也无妨，三个月前，也就是你遇见她的那一天。那天稍早时，天姥城基地内发生了一起事故，你当时应该也收到了紧急召集的命令，从那次事故中逃出来的就是她……” 赵惜晟的大脑一片空白，以至于后来那名上校讲了什么他一点也没听进去。 三个月前，天姥城基地突然发布紧急召集的命令，所有在外的基地人员取消一切休假和外出，立刻返回基地。 赵惜晟和大部分基地人员一样，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都以为是光辉精灵那边有了动作。 天姥城，以及驻扎在这里的一零四集团军，作为西北防线第三层上的一个支点，虽然不会在战争爆发初期就面对光辉精灵军团的攻击，但也必须随时做好投入战斗的准备。 后来大家私下有些消息传出来，说是天姥城基地深处，隶属于联邦灵能研究中心的一个研究所发生了严重事故。 某个从遗迹中发掘出来的，具有极高危险性的神秘样本突然恢复了活性，破坏了拘束装置后逃走了。 那个所谓的“实验样本”原来就是薇儿，薇儿原来是一个从遗迹里挖出来的“实验样本”。 走在返回军官宿舍的路上，赵惜晟心如乱麻。 “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他失了魂一样地嘴里默默得念叨着。 他没法把那个傻傻站在雨中的姑娘，那个总是一身黑裙有些消瘦的少女，那个看着他时眼神满溢着幸福的傻丫头，那个如小猫般依偎在他怀中的女孩，跟所谓的“实验样本”联系在一起。 那是薇儿，那是他的薇儿，那是他深爱着的薇儿。 然而，他的混乱，他的震惊让他忽视了很多非常明显的矛盾点。 比如为什么三个月前的事故，现在突然要对他进行讯问；比如为什么那名上校如此轻易地就相信了他那份蹩脚的口供；比如为什么他会告诉赵惜晟关于那场事故的详情…… “你确定就是这个赵惜晟么？”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从通讯终端中传来。 “属下非常肯定他能够与那具‘古代灵偶’发生我们猜测中的共鸣。因为他在与属下的交谈中，居然能够无视属下的能力，隐瞒部分事实。” “命运轨迹免受外界干扰的能力吗……” 通讯器那头的声音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嗯……这次你做的很好。不管用什么手段，让赵惜晟加入到晋升实验中，代号‘四号实验体’，并给予最高优先级，他将是我们打开神之途的钥匙。” “谨遵您的意志！伟大的先行者阁下。”上校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吾等即使献身黑暗，也要换来人类荣光永存。”说完，那个声音就挂断了通讯。 ps：写到夕阳下的双子塔那一段时，正好歌单循环到了johnh·clarke的auroraborealis，我超级喜欢这首弗拉门戈吉他曲（当然这首曲子得两把吉他才能弹出完整版，配合箱鼓食用，口味更佳）。其实不止是弗拉门戈，很多西班牙的曲子真的有一种融在骨子里的深情，比如那首堪称探戈之王的名曲porunacabeza。帕尔曼版本的porunacabeza高潮部分那段小提琴每次都能听得人心潮澎湃，真可谓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每一个音符都是浓浓道不尽的情愫。 一步之遥，一步之遥，多少擦肩而过，多少相忘于江湖，都是因为那短短的一步之遥。 第45章 雨中的诀别 “惜晟，惜晟，你说我戴这个帽子好不好看！” 薇儿正戴着一顶浅灰色的针织遮耳帽，围着一条同样浅灰色的羊绒围巾。 连衣裙也已经换成了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里面是一件赵惜晟送给她的长款高领毛衣，下半身是黑色的打底裤和一双长筒过膝靴。 看上去就和其他年轻漂亮的十八九岁女孩儿没什么区别。 “嗯，这个帽子很适合你，不过我觉得还是那顶菲斯克风格的贝雷帽跟你的衣服更搭一些。” “这样啊，但我觉得这顶帽子更可爱呢。” 她有些恋恋不舍地放下了帽子。 薇儿牵起了赵惜晟的手，拉着他往下一家店逛去。 她在前面哼着小曲儿，心情很是不错，赵惜晟跟在后面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事重重。 逐渐有雪花从布满铅色浓云中飘落。 后天就是天华历的除夕了，这条商业街上很多店铺都关了门，只有几家菲斯克人和索西亚人的店铺还开着。 薇儿很喜欢逛街，她就像一个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的小孩子，总是拉着赵惜晟问这问那。不过她也很有意思，每次都只挑那些看起来比较便宜的店。有几次赵惜晟想拉着她到那些高端的商场里看看，都被她找各种奇怪的借口拒绝了。 “不行，那些商场对我有结界，我进不去的。” “哎呀，走啦走啦，我穿不了那种看起来就很高贵的衣服啦。” …… 逛完街后的两个人随便找了一家连锁快餐店共进晚餐。 “惜晟，感觉你今天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薇儿舔干净手上蘸着的番茄酱，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着快过年了，要不要带你回去见我爸妈他们。”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餐巾纸帮她擦掉嘴角的漏网之鱼。 薇儿冲他故意皱了皱鼻子，幸福地笑了起来，眼神干净地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赵惜晟。 看着薇儿的笑容，赵惜晟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他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 “薇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嗯呢，你想问我什么呀。”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道：“薇儿，你……是人类么？” 薇儿明显楞了一下，她颦起眉头有些疑惑地看着赵惜晟，“我当然是啊，惜晟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没，没什么，就是……”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有人告诉我那天从基地里逃出来的就是你，所以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而且最近我参加了一个秘密实验，我觉得自己开始发生了一些不好的变化。我经常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甚至会梦到一些诡异的画面，我……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害怕……” 他将脸深深埋在双掌中，有些语无伦次。 “惜晟，你在害怕我吗？” 薇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感觉好像很多事情突然失控了一样。我觉得在坠入深渊……” 赵惜晟的情绪异乎寻常的消极但又十分激动，这对于以往的他来讲是不会出现的情况。 薇儿的眼睛在很短的一瞬间变得完全漆黑，在下一刻又恢复了正常。 赵惜晟身上纠缠的命运轨迹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多了一根时隐时现的新轨迹，一头缠绕在他身上，一头连向遥遥的虚空之中。 她闭上眼睛，很快又睁开。 然而奇怪的是，这根新出现的命运轨迹又似乎并没影响到他。群星之上，命运仪轨中代表着赵惜晟的那个命运焦点没有异常，正在稳定地朝着预定位置移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薇儿对此无能为力，如果自己的主人在这里的话，祂应该可以直接断掉这条新出现的命运轨迹。 “惜晟，你别这样，你不是有我一直陪在身边嘛。无论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去面对，总能渡过去的。” 可惜自己不是主人，薇儿只能用言语尽力安慰赵惜晟，让他心情好一点。 …… …… 除夕夜，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团团圆圆地聚在一起吃年夜饭。 “爸妈新年快乐！” “好好好，你们年轻人也新年快乐！” “哎，惜晟啊，你不是说要带你那个小女朋友回来吗？”赵家爸爸放下酒杯问赵惜晟道。 “对啊，惜晟，你不是都跟我说了好几次你那个叫薇儿的女友了么？”未来的嫂子瑞贝卡也跟着问道。 今天是除夕，就连平时有些古板的大哥赵惜来也难得打趣自己的弟弟：“小惜晟，你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吧？过了今晚你都要二十七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哥，不是那样的。我跟她说了，但是她不好意思来咱们家，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这就是你不对了，当初你妈跟我过年回家见你爷爷奶奶时，还不是我硬把她拉过去的。这种事儿人家女孩子脸皮薄，你就得多主动一点。”赵家爸爸自豪地给儿子讲起自己当年的“光辉事迹”。 赵家妈妈狠狠瞪了赵家爸爸一眼，“大过年的你给惜晟瞎净教些什么乱起八糟的东西，我当年那是傻，架不住你在那里死缠烂打。惜晟啊，别听你爸瞎说，人家姑娘不愿意，下次来就行。” “对对对，就按你妈说的，改天再请她来咱家也行，反正只要没过元宵节，那都算过年，哈哈哈哈。来来来，惜晟你别苦着个脸，陪老爹来喝两杯。”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赵惜晟心里的阴郁也被驱散了许多。 瑞贝卡一直在悄悄地观察着赵惜晟，忽然淡紫色的眼眸中流转过一层氤氲。她猛地回头望向窗外，但还是没能捕捉到飘着雪花的天空中那个一闪而逝的黑色身影。 外面鞭炮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屋里一家人仍沉浸在除夕夜的阖家欢乐之中。 窗子上倒贴着的某个“福”字，似乎因为没有粘牢掉了下来。 …… …… “我们还有多长时间能到榕城？” 赵惜晟虚弱地倒在副驾座位上，他正发着高烧，胡子拉碴整个人消瘦了许多，病恹恹的看上去十分憔悴。 幻听，幻视，噩梦，还有摆脱不掉的追杀，这些已经将赵惜晟逼到了崩溃边缘。 进入春天后，薇儿发现赵惜晟的灵魂开始出现裂痕，随着时间推移情况越发严重，赵惜晟的灵魂逐渐陷入快速崩溃之中。 赵惜晟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浑浑噩噩和高烧中度过，他开始遗忘很多事，情绪变得十分不稳定，还经常出现严重的认知错误。 如果没有薇儿一直陪着他，每天消耗自己的力量为他尽可能地修补灵魂，赵惜晟根本撑不到现在。 虽然这样撑下去也早就没有什么意义，当赵惜晟灵魂开始崩解的那一刻，他的结局已然注定。 薇儿只不过能帮他拖延更久而已。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很快，我们很快就到榕城了。” “薇儿，我想回家……” 薇儿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不要怕，惜晟。到了榕城就没事儿了，只要找到主人，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赵惜晟忽然抬起头，紧紧地盯着薇儿，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明显的怨毒：“然后你就要丢掉我了么？就像丢掉用过的垃圾那样？你其实一直在利用我对吧？你只是想通过我找到你的那位主人，你对我的一切感情都是假的！你一直在骗我！” 薇儿几乎尖叫了起来：“我没有！惜晟我发誓！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赵惜晟抽出了被她握着的手，蜷缩着抱住自己，低声喃喃道： “你就是个骗子，我只是个可悲的傻子……” “赵惜晟！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这一路是谁在一直照顾你？是谁每天在给你修补灵魂？是谁帮你一次次摆脱了那些人的追杀？” 薇儿激动地喊道：“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是为了利用你！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想要害你，我一个人沉睡了太久，能见到你真的很开心，我是真的……真的爱着你啊……” 赵惜晟已经再一次陷入了半昏迷半沉睡的状态中，没能听到她最后的几句话。 “它跳动的时候，应该会很疼吧？” 似乎是他沉睡中的一句梦呓。 薇儿努力想忍住不哭，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疼，真的很疼，每一次都像锥子扎在心里那样疼……” …… …… 薇儿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她跟赵惜晟暂时落脚的地方的。 主人留在榕城的线索早已被掐断，应该接应她的人没有出现。最早的十二年前，最晚的五年前，这些由命运仪轨推测出来的线索都被悄无声息地抹去。 那些命运焦点仍然闪烁在群星之上，闪烁在命运仪轨中，但本该对应存在于现实中的人和物却都已经被抹消掉。那些命运焦点就跟蝴蝶留下的茧一般，虫茧还在，但是里面的虫子早已飞走。 有一个极为强大的对手在破坏主人留下的布置。 失去了线索的薇儿很可能再也找不到主人，而这也意味着她没法救赵惜晟了。 她到头来终归还是又一次失去了一切。 这天榕城的雨下的很大。 薇儿站在雨中，抬头看着满是阴云的天空，好像和惜晟初见的那一天，天姥城也下着这么大的雨。 人生若只如初见。 若是当初只是与自己擦肩而过，或许他们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吧。 她绝望地站在雨中，任凭雨水将自己打湿。 是自己害了赵惜晟。 直到这一刻她才忽然明白，整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一个早就策划好了的陷阱。 从她跟赵惜晟的相遇，相恋，到赵惜晟参加那个实验，直到最后赵惜晟的灵魂开始崩解，这一切都在对方的计划中。他们的目标似乎从一开始就是赵惜晟，可是为什么呢，他们想从赵惜晟身上得的什么？ 薇儿想起了群星之上那些看似正常的命运焦点，它们的每一次闪烁好像都是对自己毫不留情的嘲笑。 某种可能性忽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薇儿瞳孔急缩，不再顾忌暴露自己的力量。她直冲而起，飞向自己和赵惜晟藏身的那个房间。 然而房间里一片狼藉，赵惜晟早已不知去向。 看着眼前混乱的房间，薇儿无力地跪坐在地上，视线渐渐被泪水淹没。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蠢，从一开始就没看清局势。 薇儿沉睡了太久，被赵惜晟唤醒前一直处于休眠状态，这让她失去了对很多事情的敏感性。从两人相遇那一天起，发生的许多事情，她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主人当年通过命运仪轨留下的布置，但事实证明她太想当然了。 对方早就完全洞悉了主人的安排，而且设好了针对赵惜晟的陷阱。他们正是借着薇儿与赵惜晟的接触，推动命运仪轨按照她的主人之前设计好的方式的运动。 同样由于正是薇儿，正是她完全按照主人当初的安排来接触的赵惜晟，所以在其他观察者眼中，群星之上并未发生变化，赵惜晟代表的那个巨大的焦点也仍然向着预定的方位移动，向着祂沉睡的位置不断靠近。 而实际上赵惜晟代表的那个命运焦点，已经被对方用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方式取代了！原本将会纠缠在赵惜晟身上的命运轨迹，现在将会全部纠缠在现实中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无论为了主人还是他，我都必须把惜晟找回来！ 薇儿擦干眼泪，转身冲出窗外。 就在她刚刚离开榕城时，突然同时有数个十分强大的灵能波动源从不同方向快速袭来。 “罪孽”舞动，迎着其中一个方向的袭击者疾速飞去。 …… 薇儿不记得自己这已经是第几次摆脱追杀了。 她失魂落魄地看着天上的双月，眼里满是迷茫。 长久的追逐战让她彻底丢掉了赵惜晟的线索，天下虽大，却再无她容身之地，众生虽多，她却举目无亲。 究竟自己该何去何从？ 薇儿只觉得自己再一次被绝望吞没，明明就在几个月之前，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薇儿不知道，也没法给自己一个答案，她只是按照记忆中主人的吩咐去做的，但根本没想到局势早已复杂到了她没法理解的地步。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单纯无知的小鹿，冒冒失失地撞进了满是饿狼的森林深处。 忽然从荒原深处传来一股她十分熟悉的力量，这股力量与破坏赵惜晟灵魂的力量居然是相同的！ 仇恨蒙蔽了薇儿的双眼，她不顾一切地动用起“罪孽”去“阅读”这股力量，然而她得到只有无穷无尽的疯狂，扭曲，混乱和亵渎。 这股庞大而又邪恶的意志远非她所能抗衡，仅仅是通过“阅读”去接触，就对她造成了严重的污染。 她的五官和身躯都开始扭曲。原本的容貌融化成一团团明亮诡异的色块，身体也开始出现诡异的变化，她用尽全力也无法阻止扭曲的蔓延，这样下去她将会堕落成一只不可名状的怪物。 就在这时，另外一个更加霸道的存在切断了这种污染，并且重创了那个黑暗而扭曲的意志。 薇儿勉强保住了一命，身体的异变消退了，但她的脸却没有恢复，就如同一个小孩恶作剧的涂鸦一般。 不是不能，而是现在的她不想恢复，这些诡异的色块是赵惜晟最后那段时间里脑海中最常出现的图案，薇儿觉得可能那时候的赵惜晟大概很喜欢这些东西吧。 薇儿对着月光，轻抚着自己这张扭曲的面容，癫狂地笑着。 “哈哈哈哈！原来你喜欢这样的我啊！惜晟，原来你喜欢这样的我啊！” 精神上的污染让她变得疯疯癫癫，落入了半失控的状态。 虽然身心遭受重创，但此时的她却非常开心。 因为从那道阻断了污染的的力量中，薇儿居然感受到了赵惜晟的气息！虽然很微弱，但确实是他的气息！ 渴望，幸福，希望这些情绪再一次洋溢在她的心中。 只是被污染后的她，心灵已经开始扭曲。 “惜晟，你再等我一会，我这就来接你回家，回我们的家。” 伴随着一阵空灵诡异的轻笑，薇儿将黑色长裙变为黑色斗篷，裹住了自己，一荡一荡地向荒原飘去。 ps:这两章是这本书里我最喜欢的部分，采用了电影化的叙事方式，通过十个不同的小场景回顾了薇儿和赵惜晟之间的故事。我很喜欢薇儿，她是一个十分悲剧性的角色，就跟莱丝塔萨一样，其实这本书里没有谁不是悲剧的。现在不悲剧，以前或者以后也是悲剧。可能我也是一名爱的战士，写着写着就把角色给写死了，自己还觉得挺正常。 我本身比较擅长写短篇故事，一万字以内讲好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情是我以前写作的一种自我要求。 如果不是要牵扯到上下文，这两章加起来能压缩到六千字以内，越是简洁的语言就越能凸显故事前后由喜入悲的那种巨大反差。就像williamstrunk在theelementsofstyle里提倡的那样，砍掉一切没必要的繁复用语，尽量去简化语言，形象化语言，通过最简洁的叙述讲清楚一个故事。 短篇的特点在于必须做到在一个有限的时空内将矛盾最大程度的激化，曹禺先生的《雷雨》就是最有名的一个例子。但它并不需要去构建一个完善的世界观，只要在登场的几幕里面做到逻辑自洽就够了。 而长篇有着足够的篇幅和时间去进行铺垫，去为后来引爆整个故事的矛盾埋下伏笔。但也对作者的“讲故事”能力有了更高的要求，故事节奏的把控，剧情的展开等等 说句实话，我这本书的写法，放在网文里是很不讨喜的，尤其是新人，与找死无异。开头部分抓不住读者意味着没有点击和流量，也意味着很大程度上失去了签约的可能。 朋友建议我一开始的几本书还是写“白”一点好，我也做了尝试，想去模仿一下那种轻松日常的语言风格。不过说到底自己还是不擅长写那种轻松搞笑的桥段吧，搞得很尬，画虎不成反类犬。加上当时刚刚开书，故事怎么发展还没完全想好，就这么匆匆忙忙发了出来，我现在真的想把前面的十几章全删了重写。 回想起来这本书我犯的最大错误就是没搞清楚什么是“网文写作”以及“读者想看到什么”。市场定位失准，导致这本书最重要的开头部分堪称灾难，没有长篇写作经验 原先是想写7卷，每一卷40-50万字，通过300万字左右构建出来一个完整的“破碎之地”。但是现在效果很糟糕，我写的很难受，读者读的也很难受，签约依旧遥遥无期。 这本书40万字大荒原部分写完就会结束。然后出个总结篇把大部分的坑一填，比如姜落秋和戚小橘为什么会“一见钟情”，小福的真实身份，人类的晋升计划是什么等等。 更后面的故事就算了吧，我觉得没什么写下去的必要了。 之后我还是会回到传统文学领域去，以后大家或许可以直接看到《群星之上》系列的实体书。 我尽量会将自己的下一本书写的更贴合市场一些。说到底网文还是一种商品，我们这些码字儿的不过就是商品的提供者罢了，无法迎合市场需求，那就是完全失败的作品。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本书已经是一本失败的网络文学作品了。 或者说它由更出名的作者来写更合适，他们有着稳定的读者群，有着足够的推广资源来支撑过前面这段最困难的时期。让那些读者在熬过开头比较枯燥的展开期后，迎来剧情上一波接着一波的高潮。 而我呢？大概就是那种死在创业期的99%了。 第46章 不再那么疼了 吸食完姜落秋灵魂的薇儿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悸。 她抬起头想去寻找这股心悸的来源，同时顺手把“罪孽”从姜落秋的尸体上拔出来。 “嗯？” 薇儿皱起了眉头，这把镰刀好像长在了姜落秋的尸体里一样，居然拔不出来。 她手上加大了力度，但“罪孽”仍旧纹丝不动。 薇儿有些慌了，“罪孽”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自己突然无法得到它的承认？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能杀掉我的错觉？” 姜落秋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身后响起。 薇儿猛地就要转过身去。 在她来得及作出动作之前，一道蓝色的寒芒直射入她的眉心，仿佛融化灵魂般的痛苦瞬间将她吞没。 “啊！！！咳咳……咳……” 然而痛苦的惨叫声却被从喉咙里涌出的鲜血硬生生打断。 她无力地低下头，只见到一只沾满了鲜血的手臂从后方贯穿了自己的胸膛，掌中还握着她那颗正在缓缓跳动的心脏。 那颗金色的心脏虽然大小跟正常人类的无异，却缠绕着数道细细的黑色锁链，两个心房处还分别钉着一颗黑色的符文钉。此时从被扯断的血管中不断涌出的并非血液，而是散发着恶寒的黑色浓雾。 这些黑色的浓雾，在心脏离开薇儿的身体后开始毫无预兆地爆发。 姜落秋啧了一声，五指有各有一道闪耀着金光的符文出现，形成了一个十分强大的封阵，将黑雾爆发的力量死死压制在了里面。 镇压住了暴走的黑雾后，姜落秋松了口气，说道： “七相皆杀阵，还有这道剑意化身都不是为你准备的。薇儿你根本想不到我对你和这把镰刀有多了解，我斩了你七七四十九次，断的就是你跟这把刀的因果。那道剑意分身的心口早就埋下了一个逆转因果，移花接木的咒令。你最后那一刀，等于彻底把‘罪孽’送到了我手上。论起操纵因果线，我还是能对付你的。” 随着姜落秋的话语，那具化身重新化作剑意归于天地，只留下一把妖异而又美丽的黑色镰刀。 “罪孽”顺从地飞到姜落秋空着的另一只手中。 “不可能……这是主人的恩赐……” 薇儿的声音十分虚弱，但只要这颗心脏还在跳动，她就无法死掉。 即使她想解脱自己，也做不到。 “我说过，你根本想不到我对你有多了解。” 姜落秋贴近了她的耳畔，用赵惜晟的声音温柔地说道：“它跳动的时候，应该很疼吧？” 薇儿的瞳孔猛地紧缩，双手挣扎着抬起，用尽全部力气想要把姜落秋的手臂推离自己的身体。 然而她这么做除了使自己更痛苦外，没有任何作用。 “你偷了他的身体，偷了他的记忆，现在连我仅有的东西也要夺走！为什么！你到底是谁！” 鲜血混合着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既狰狞又让人怜惜。 “别这么激动薇儿。首先，赵惜晟不是我害死的；其次，别人或许有资格指责我，唯独你没有，你也只不过是在利用他而已。况且就算我真正杀了你，也不过是在为赵惜晟报仇罢了。” “我不是！我是真的……我是真的……爱他……”她的双手无力地垂下，声音越来越微弱，微弱的就像寒风中随时可能熄灭的小火苗。 “你要是真的爱他，就跟我做笔交易吧。这把刀可以还给你，我也会帮你寻找你的主人，但你要为我去做一些事情。不用问凭什么相信我这种废话，你刚刚吸食掉的那缕神念已经融入了你的灵魂，这缕神念能随时要了你的命，但也能让你从永恒的诅咒中解脱。 但代价就是你必须服从我的意志，薇儿你最好牢牢记住，从现在开始你的生死全在我一念之间。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所以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薇儿沉默着，没有给出任何回复。 她早已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留恋，或许她自己也在一心求死。 对于一个一心求死的人而言，任何威胁或劝诱都是没有意义的。 姜落秋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曾立下神言要复活赵惜晟，这是我欠他的，也是你欠他的。” 薇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但他在说出“神言”二字时，薇儿居然感受到了和主人同层次的力量。 不对，这种力量甚至比主人的位阶还要更高！ 这个人到底是谁？难道他真的能帮我找到主人，帮我复活惜晟么？ 抱着带有犹豫的希望，薇儿艰难地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姜落秋在她耳畔低语了一番，薇儿面色愈发凝重，她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偶尔点下头。 最终姜落秋轻声说道：“对于他的事情，我很抱歉。” 她嘴唇微张，想要说什么。就在这时，“摇霜”从她的眉心飞出，姜落秋也解除来对薇儿和掌中金色心脏的压制，它猛然迸发出浓郁的黑雾，薇儿的身体也化作黑雾，融入其中。 姜落秋从抽出手来，手中握着两支黑色的符文钉，“罪孽”随即落下将眼前这团黑雾一斩为二。 其中一半化作虚影，飞速遁向远方，另一半则留在原地。 很快那团翻滚的黑雾平静下来，从中走出一个约五六岁大小，黑发黑裙的小女孩。黑裙上绣有跟镰刀上同样花卉的暗纹。 虽然由于力量被一分为二，她缩小成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但薇儿的眼神重新变得干净明澈，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恢复正常，不再像之前一样疯疯癫癫。 姜落秋把“罪孽”递给她，说道：“这把刀所背负的使命已经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它只是暂时借给你用，你要是不听话，我随时可以收回来。 那两个钉子我帮你取出来了，有我在，从今往后你也不需要那些东西做自己命运仪轨上的锚点。至于那些锁链，我现在没法去掉，强行这么做的话会要了你的命。虽然还是会有点不舒服，但总比以前好多了。” 姜落秋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他这会儿啰嗦得很不像他自己。 尽管他一直在有意克制，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某些感情却又是那么明显。 薇儿的眼神变幻了多次，毫无保留地显露出了自己情绪上的剧烈波动。 将薇儿的反应尽数看在眼里的姜落秋耸耸肩，尽力想装出一种无所谓的样子，“就像你以前说过的，至少不再那么疼了。” 然而在薇儿的内心深处，赵惜晟的身影已经渐渐与眼前这个穿着短袖牛仔裤的他重合。 薇儿抬手擦了一下眼角，接过“罪孽”，向姜落秋深深鞠了一躬。 “您的仁慈，薇儿永远难忘，只要您不嫌弃薇儿，薇儿会尽全力报答您的这份恩情。” 虽然现在的薇儿只是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小丫头，眼圈还有点红红的，样子十分稚嫩可爱，但是这并不能掩盖她说这番话时的那种郑重和认真。 只是…… “为什么你现在的样貌，跟赵惜晟记忆中的有些不太一样？怎么感觉更像小橘一些？” “对不起……因为薇儿实在记不起来自己那时是什么样子的……薇儿现在的容貌冒犯到您了吗？” 薇儿没有说谎，她确实记不起来自己和赵惜晟在一起时的容貌是什么样的，她只是凭着某种本能去生成了自己现在的长相。 “没事没事，这样也挺好。” 姜落秋摇摇头，挥手间撤掉了剑阵。 这下回去该怎么跟小橘解释？真是脑阔疼。 “抓住我的胳膊，我们得快点离开，人类的异能者应该马上就要赶到了。” 薇儿收起了“罪孽”，这把已经差不多是她身高两倍的镰刀化作一道黑雾，回到了她的连衣裙上。接着薇儿乖巧地搂紧姜落秋的胳膊，向他点点头，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她悄悄地在姜落秋的衣角上嗅了嗅，似乎想要找到某个熟悉的味道。 姜落秋有点无奈地稍稍改变了自己的气息，薇儿发觉后，冲姜落秋甜甜一笑，把他抱得更紧了。 他有点明白橘猫所说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真是个好对付的小丫头，难怪能把自己和赵惜晟都害到这个地步……” 姜落秋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居然跟那个龙族的变态妹控有点像。 但是转念又一想，自己要是出一趟门就领着一个大姑娘回去，还是掰扯不清的那种，恐怕会当场被戚小橘给撕巴了。 反正左右都是风评被害，还是别刺激戚小橘了。 他带着薇儿，化作一道剑光飞向灰狗营。 第47章 终究情难了 跟来时一样，周围的景色再一次变化成了无数彩色的线条。 只不过来时的一个人，已经变成了归去时的两个人。 这一次姜落秋胜的好像很顺理成章，但事实根本不是如此。 剑修做事往往讲究一个干脆狠辣，一但陷入胶着，那么剑修大概率已经败了。 开战之前算尽天时地利人和，算尽敌我优劣，最终将这些结果总结成一个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才是真正的剑修风格。所以很多时候剑仙出剑，看似简单粗暴，毫不讲章法，但其实所有的章法都已经融在了这一剑之中。 姜落秋利用自己对薇儿和“罪孽”的了解，以及那位倒霉光辉精灵的牺牲，制定了一个专门针对当时处于半失控状态下薇儿的作战方案。 由于姜落秋免疫薇儿的精神攻击，所以首她本身并不难对付。难对付的是那把叫做“罪孽”的镰刀，它赋予了薇儿很多诡异的能力。 比如免疫普通的伤害，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光辉精灵的所有攻击都无效的原因。而姜落秋的剑意虽然能伤到薇儿，但并不能伤到那片与“罪孽”同源的黑雾。 同样由于“罪孽”的原因，薇儿也可以无数次地在那团黑雾中复活，所以他必须切断薇儿和那团黑雾的联系。 最终姜落秋选择了动用消耗极大的七相皆杀阵。 这种剑阵原本是用于处刑的。 将罪大恶极的修道者囚于阵中，斩杀七七四十九次，先灭肉身，次灭道行，再灭神魂，最后消磨掉与世间的所有因果，让他从概念上彻底消失。 姜落秋没有足够的灵力去发动一个完整威力般的七相皆杀阵，也没有必要这么做，他所要求的，就是通过斩杀肉身来破坏是薇儿与“罪孽”间的因果线。 当四十九次之后，再以剑意化身为饵，利用移花接木之法将薇儿与“罪孽”间已经彻底松动的因果转移到自己身上。 虽然姜落秋不太擅长这种极为很玄妙的法门，但对付半疯的薇儿已经足够了。 最终，完成因果转移之后，用“摇霜”净化她精神上受到的污染，同时切断薇儿心脏和肉身的联系，否则薇儿体内的那颗特殊的心脏会在与“罪孽”的联系被断开后自爆，彻底摧毁她自己。 姜落秋为了救下薇儿，用掌中剑印封镇住了那颗心脏，等于自己承受了心脏暴走的全部冲击。 现在姜落秋将那颗特殊的心脏与自己联系在了一起，等于它的命运轨迹依旧与“罪孽”相连。 虽然对薇儿有点残忍，但是姜落秋想救下薇儿的话也只能这么做。 他从一开始就就打定主意要救薇儿，这不仅仅因为薇儿对接下来的很多事情非常重要，更多的是出于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原因。 他想说也必然能说清楚，但又会下意识地去回避深究这个问题。 他刚刚来到这里时，看到薇儿疯疯癫癫的样子莫名的心疼。关于薇儿的记忆被唤醒后，姜落秋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她继续这么孤零零地游荡下去。 毕竟她曾是赵惜晟的恋人，毕竟姜落秋继承了赵惜晟的很多东西。 毕竟无论是薇儿口中的那位主人所安排的二人相遇也罢，被别人算计导致自己灵魂崩解的也罢，赵惜晟也是真心爱着薇儿的。 这给姜落秋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他或多或少地受到了这份感情的影响。 还好薇儿因为力量被切割，而只能化身成为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这从很大程度上帮了姜落秋大忙。 姜落秋还没有不堪到会对一个小女孩下手，同时也能给小橘那边一个交代。 等到哪一天他真的复活了赵惜晟，薇儿也能和赵惜晟再续前缘，算是行了一桩好事吧。 说回这次与薇儿的交手，姜落秋制定的方案也有着不可复制性，因为薇儿恰好由于受到黑暗意志的污染而于半失控状态。 她难以长时间清醒的思考，只能靠着情绪和本能行事。在姜落秋故意放出赵惜晟的气息后，薇儿彻底失去理智，一心想着杀掉姜落秋。这才会在姜落秋的不断诱导下连着送了四十九次，还一直以为自己优势很大。 但凡薇儿理智一点，躲在黑雾里不露头，姜落秋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抓住的，就是薇儿已经因为半疯而失去判断力这最关键的一点。 所以，脑子真是个好东西，有时候光靠莽是不够的。 当然那些能莽穿一切阴谋诡计的大佬们除外，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是浮云。 像小福那种遇事不决上核弹就是很好的例子。管你什么排兵布阵，运筹帷幄，老子就是一个字“炸”！就是要展现当量的艺术！ 但对姜落秋来说，这架打完，真正的考验才算到来。 他之前所有的推算都指向了一个结果，那就是解决处于半失控状态的薇儿没什么问题。但是交手过程中必然消耗极大，这具身体本身就只能勉强承受他的剑意，而在硬拼着动用七相皆杀阵后，这具身体很可能会承受不住剑意的反噬。 好一些的结果是他吃点苦头，在床上躺一两周。坏一些的结果，恐怕这具身体就会彻底崩坏。 想到这里，他不禁对挂在胳膊上，一脸幸福的薇儿生出了些怨气，腹诽道：“你就不能晚几天，等我从巨龙那边找到修炼的法子后再来。” 第48章 反噬(一更) 就在戚小橘正在犹豫要不要给雪发送通讯请求时，一柄淡蓝色的小剑刺破虚空般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正是“摇霜”。 姜落秋的声音从其中传出：“小橘别激动，这只是一条留言。那个，麻烦解决了，我正在往回赶，不过我的状态有点不是很好，上回没吃完的压缩干粮你帮我备上，浴缸里接满热水我一会儿会用到，把那只橘猫捡回来扔浴室一会儿要用到它。啊，对了，你用那枚水晶给龙族那边发条消息，让莱耶斯过来一趟，记得带上我问他要的几本书。 还有，一定要提醒他过来的时候收敛好气息，我们在荒原里面闹得动静太大了，估计会有很多军队特别作战部队的高级异能者过来，这节骨眼上千万别犯浑。就这样，一会儿见，记得把天台门打开。” 小剑播送完录音，就安静地停在那里一动不动，而戚小橘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了。 但很快她又担心起来，到底情况有多糟糕，才能让姜落秋这个皮实到不行的家伙都说状态不好。 还有，这个家伙怎么就知道我差点把留言当即时通讯了？ 他又要那只橘猫干什么？还要在浴室里用？ 担心归担心，什么个情况也得等姜落秋回来了才清楚。 戚小橘收拾好心情，拉着小福一起按照姜落秋的吩咐准备起来。 两人吭哧吭哧地从与健身房共用的地下库房里，把上回姜落秋没吃完的两箱子压缩饼干搬到餐厅。 戚小橘让小福拆封十几包压缩饼干，整整齐齐地码了五六个餐盘，自己则亲自上楼去浴室准备热水。 最麻烦的还是用水晶信标和巨龙通讯，戚小橘以前没用过这玩意儿啊。 好消息是莱耶斯提前为这种情况做了准备。 为了能让戚小橘也可以使用这个水晶信标，他在里面留下了一个魔法机关。这个魔法机关在认证了戚小橘的身份后，自动启动了水晶，并接通了莱耶斯。 戚小橘很快地跟他讲了一下姜落秋要他帮忙的事情，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他来一定要尽快过来，而且尽量低调一点，免得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莱耶斯也从戚小橘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事态的紧迫性。他让戚小橘放心，自己很快就会过来。这样高效的行事风格，对于那群寿命悠长的巨龙来说实在少见，毕竟他们是一群真的对时间没什么观念的神奇生物。 办妥了所有姜落秋交待的事儿，戚小橘一个人来到了天台，望着西北方向的天空，等待着那一道剑光的回归。 就在她左等右等始终见不到那道剑光，环抱着双臂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一阵微风拂过了天台。 “小橘，我回来了。” 姜落秋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戚小橘闻声转过身去，“落秋你终于回来……她是谁？！” 问候的话语却被一个正怯生生地躲在姜落秋身后，抓着他的衣角，只探出个小脑袋打量自己的黑裙小姑娘给打断了。 戚小橘一时脑子有点乱，姜落秋这个缺心眼的不是跟人拼命去了吗？怎么捡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回来？ 更让她没法理解的是，这个小姑娘的容貌为什么跟自己有些像…… “我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儿？”戚小橘一时不知该怎么跟自己解释眼前的情况，大脑直接给出了一个错误答案。 “小橘？小橘！” 姜落秋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好歹把戚小橘从震惊中给拉了回来。 “落秋……这个小姑娘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戚小橘指着薇儿问道，薇儿又往姜落秋身后缩了缩，显得很是怕生。 “她是薇儿，来历比较复杂，等下慢慢跟你说。浴室的热水准备好了吗？” 姜落秋的脸色愈发苍白，手臂上甚至开始有一些细细的血丝浮现。 戚小橘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快速地说道：“都准备好了，吃的在楼下餐厅，橘猫给你扔浴室了，热水我亲自放的，莱耶斯马上就到。” “辛苦你了，一会儿莱耶斯到了让他来找我，我可能需要他的帮助？” “去浴室找你？” 戚小橘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莱耶斯上回怎么撩拨的姜落秋，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小橘你别这样看我啊，我没别的意思，这回真的需要莱耶斯帮忙。” “行吧行吧，你赶紧去吧，他一来我就让他找你。” 姜落秋点点头，瞬间消失在她面前，只留下了戚小橘和薇儿在天台上。 薇儿低垂着脑袋，双手紧张地背在身后，始终只敢看着自己的脚尖，就跟一个做错事后挨了家长训的小女孩一样。虽然不知道缘由，但她是打心眼里有些害怕戚小橘。 “行了，别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搞得好像我虐待你一样。你这张脸是怎么回事儿？” 看着在她面前表现得唯唯诺诺的薇儿，戚小橘没来由地有些生气。 “对……对不起。薇儿也不知道……”薇儿低声向她道歉，还是不敢抬头看戚小橘一眼。 “行了行了，没必要跟我道什么歉。我们下楼。” 戚小橘看薇儿是越看越觉得窝火，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反正就是很不爽。 薇儿弱弱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跟在戚小橘身后走下了天台。 …… …… “姜落秋，你虽然厉害，但本猫也是有原则的！我告诉你，猫可杀，不可辱！我今天就是死也要保住自己的一世清白。” 猫身人心的橘猫王俊在角落里怂成一坨，看着姜落秋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扔在一旁的框子中。 “姜落秋，最后一次警告你……” “闭嘴！” 姜落秋扭头冲他咆哮道，双眼通红，看上去十分狰狞。 王俊立马不吱声了，它还是第一次见姜落秋动真火。大家都知道一般平时脾气很好的人要是发起火来，结果都会很严重。 “你用自己的能力帮我封锁住这个浴室，别让声音和血腥味飘出去。” 姜落秋迈进浴缸后接着说道。 王俊是空气操纵能力的低级异能者，只能控制一个房间那么大的范围，而且最多只能做到给大家吹吹风，促进一下空气循环，或者震动空气发声。 “血腥味？什么血腥味？” 就在王俊一脸懵逼的时候，姜落秋让它知道了答案。 姜落秋浑身身上下突然有数百道密密麻麻极细但又极深的伤口乍现，鲜血瞬间从这些伤口中飚射而出，散作血雾。 第49章 凌迟之苦（二更） 浴缸中的热水很快被染红，浴室里弥漫起刺鼻的血腥味。 他在低声嘶吼着，表情也因为痛苦而愈发扭曲。 “卧槽！兄弟你怎么回事啊！”王俊立刻控制起浴室内空气的流动，不让声音和气味传出去。 姜落秋已经没办法回答它，他在拼尽全力对抗着剑意的反噬。 伤口很快愈合，又再一次出现，每多一道伤口都意味着他被自己砍了一剑。 不断有碎肉从他的身上脱落，那些碎肉在离开身体的瞬间就被剑意绞得粉碎，而那些碎肉脱落的地方很快又有新生的血肉长出，然后再次脱落不断重复着这一过程。 浴室里的血雾已经快要浓郁到能让任何一个正常人发疯的地步。 仅仅是作为旁观者，王俊也已经到了承受力的极限，身上毛发已经全部被鲜血打湿的它差不多连昨天的晚饭都吐干净了。 这何止是千刀万剐！即使是凌迟之刑也不及姜落秋此时遭受的百分之一！ 而更重的伤在体表之下，他的将所有还能控制的护体剑意集中在心脏，形成了一座坚固的防御阵法，但其他的就顾不得了。 他在忍受着剑意剔肉刮骨之痛的同时，还在承受着脏器被一遍遍搅碎又重生的剧痛。之前姜落秋用剑阵斩了薇儿四十九次，而现在短短片刻他承受的伤害，就已经远远超过了当时的薇儿。 极致的痛苦在吞噬着姜落秋的意识，但他就连喊出来都没法做到，因为不停地有鲜血混杂着内脏碎块从口鼻中涌出。 换做其他人流这么多血早已经死的透透了，姜落秋将这具身体的潜力催发到极致才勉强吊住自己一口气。 但也只是吊住一口气而已，他现在若是没有外力帮助根本没法镇压住暴乱的剑意，等到他彻底力竭的那一刻，一切就都完蛋了。 “剑意反噬比预期的还凶，这具身体很快就要彻底崩溃了……” 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他，忽然发现这次仅凭自己是没法闯过去的，现在只能盼着莱耶斯赶在自己崩溃前赶到。 至于为什么不指望雪？小姨妈曾解释过，姜落秋虽然出身于镜水宫神系，但他现在却算是这个世界的土著，在关乎到命运仪轨走向的事情上，他只能利用这个世界的力量。 这就相当于虽然一个人在外面的世界非常厉害，但是进入到这个游戏中就必须按照这个游戏的规则行事，否则会被踢出游戏导致游戏结束。 雪最多能在一些无关命运仪轨的事情上给予一些帮助，比如送他那把“摇霜”，或者在姜落秋死后把他复活。不过这样也意味着姜落秋任务失败，镜水宫将启动备用计划。而复活后的姜落秋在镜水宫彻底取得这个世界的控制权前，再也无法返回这个世界。 …… 客厅里忽然浮现出一道传送门，先是六块翠绿的水晶从中飞出，形成了一个具有屏蔽作用的魔法阵，将整栋小楼笼罩起来。 接着顶着一头标志性蓝发的莱耶斯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位衣着华贵的红发年轻女性，正是莱丝塔萨的贴身女官——凯莉丝塔萨。 “我就知道他这回有大麻烦了，你们等下可得好好感谢我。”莱耶斯的表情依旧那么轻佻散漫，他对着刚刚从沙发上站起身迎接的戚小橘和小福没头没尾地说道：“这位是凯莉丝塔萨，生命巨龙。只要有她在，姜落秋这回的命就算保住了。凯莉丝，你赶紧去看看他的情况。” 凯莉丝塔萨微微躬身，脚不点地地飘向二楼。 “什么？他的命保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戚小橘眉头紧皱，她只猜到姜落秋的状态不太好，但没想到居然严重到这个地步。 小福和薇儿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尤其是薇儿，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莱耶斯啧了一声，“我还奇怪你居然能气定神闲地坐在这里，原来他什么都没告诉你啊？”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算了我自己上去看。”戚小橘二话不说，扭身就往楼上走去。 莱耶斯一把拉住了她，同时也拦住了小福和薇儿，“他既然不愿意让你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你就别看了，你们就安心等凯莉丝帮他处理好。” “那他为什么会告诉你？”戚小橘追问道。 “他没告诉我啊，我可是龙族预言师，我自己看到的。”莱耶斯脸上贱兮兮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欠揍。 或许是由于凯莉丝塔萨的进入破坏了王俊苦苦支撑着的封闭环境，或许是王俊自己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或许是血腥味已经浓郁到连王俊都控制不住的地步。 客厅里的所有人（龙）都闻到了从二楼飘下的刺鼻血腥气。 戚小橘第一个反应过来，她脸色大变，三步并两步冲上二楼。 一向乐呵呵没心没肺的小福和吊儿郎当的莱耶斯也罕见地严肃了起来，他们也跟在小橘身后往楼上跑去。莱耶斯预料到问题会很严重，但现在看来好像还是有点低估了严重性。 但已经有人赶在他们前面。 薇儿瞬身到二楼，一脚踹开了浴室门，看到了一只趴在地上仍干呕不止的橘猫，和漂浮在半空被一团具有强大生命力的魔法包裹着的，已经失去意识的姜落秋，以及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的凯莉丝塔萨。 想象中的恐怖场景没有出现，空气中的血腥味也已经淡了许多，但薇儿知道这应该是凯莉丝塔萨在他们赶到前用魔法清理了浴室。 “实在太惨了，我想你们还是别看到的好，所以我就把浴室清理了一下。”凯莉丝塔萨开口说道，嗓音柔和悦耳，还有着掩饰不住的疲倦，显然这个治愈魔法的消耗不小。 “落秋！” 戚小橘看见昏迷中的姜落秋，一时关心则乱就要冲过去。 凯莉丝塔萨赶忙劝住了她，“戚小姐请冷静一下，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姜落秋身上仍然有一些伤口在不断出现然后愈合，但是在凯莉丝塔萨强大的治愈魔法帮助下，情况已经得到了根本性的控制。 戚小橘看着那些伤口，联想到刚刚那股浓郁的血腥味，怎么能猜不到姜落秋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她右手捂着自己紧咬的嘴唇，左臂环抱在胸前，心里纷乱如麻。 她很心疼姜落秋，又在不停地埋怨他为什么非要逞能，同时也在责怪自己到最后还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小福在一旁挽着戚小橘小橘的胳膊，自己的落秋哥哥伤成这个样子，她一时也非常难过。 最早赶到的薇儿低垂着脑袋抱着膝盖蹲在一旁，双肩时不时会微微抖动，显然她正在轻轻地啜泣。 凯莉丝塔萨与莱耶斯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位巨龙一族的客人来到了走廊上。 “他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莱耶斯压低声音问道，小心避免被戚小橘她们听见。 “暂时是稳定下来了，但是他体内的力量太强，这具身体又过于脆弱，随时可能再次失控。我也只能帮得了他一时，想要解决根本问题，还是要靠他自己。” 第50章 禁忌仪式（第三更） “暂时是稳定下来了，但是他体内的力量太强，这具身体又过于脆弱，随时可能再次失控。我也只能帮得了他一时，想要解决根本问题，还是要靠他自己。” 凯莉丝塔萨没有必要向莱耶斯隐瞒姜落秋的真实情况。 “看来他向我要的那些书，应该就是要寻找解决自己力量失控问题的方法。” 莱耶斯联想到之前姜落秋想要借阅巨龙一族关于魔法修行的书籍，心里有所明悟。 凯莉丝塔萨点点头，接着平静地补充道： “亲王殿下，请恕我直言。他的问题不是几本书能解决的，如果没有今天这次失控，他还有时间去研究我族的知识来强化躯体。但是我刚刚在为他治疗时发现，他之前就受过重创，有很多潜伏的隐患，只是一直没有暴露出来。再一次元气大伤，并经历了今天这样严重的失控后，使得他现在的状况十分糟糕。 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随时可能会崩溃，我们还要按照之前的计划与他结盟吗？而且，以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就算我们想要帮他，也势必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他体内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若非使用我族那个禁忌仪式，否则无法从根本上解决他所面临的问题。” 她的言下之意很清楚，她对巨龙一族与姜落秋之间的盟约持消极态度。 凯莉丝塔萨虽然也是莱丝塔萨的亲信，可以自由地表达自己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但她毕竟只是一名宫廷女官，在这种事情上她还是要听从莱耶斯的决断。 莱耶斯蓝色的眸子闪烁不定，他也很是纠结。 最初巨龙们与姜落秋结盟的目的就是为即预言中的那个末日做准备，最好能够阻止它的到来，就算阻止不了，多一个强援也意味着多一分可能性。 姜落秋实力十分强大，凭借一己之力就可以毁掉整个洛琪位面，这点都毋庸置疑。而且他为人也还不错，并不是暴戾乖张的主。只要不触及姜落秋的底线，双方就能进行非常友善的交流。 更关键的是他的背后站着一个远超出莱耶斯想象的超级势力。虽然有些渺茫，但莱耶斯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那就是当这个世界真正迎来末日的时候，姜落秋背后的那个镜水宫能够向巨龙们伸出援手，只要能救下莱丝塔萨和部分族人就行。 可以说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姜落秋是巨龙一族盟友的最佳选择。 但姜落秋的实力和他背后高高在上的镜水宫，也是一直困扰着莱丝塔萨和莱耶斯的地方。 在这个盟约中，双方的地位根本就不是对等的。 巨龙一族拿不出来真正有份量的筹码来与姜落秋讨价还价，长此以往最终慢慢会发展成巨龙一族完全依附于对方这样一种情况。 虽然莱耶斯相信以姜落秋如今的为人，他不会滥用自己在这份盟约中的优势地位，但并不能保证姜落秋以后不会，更不能保证姜落秋身边的人不会。 将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自我约束上，是极其愚蠢的做法。任何一个成熟的政治家都不会轻信来自任何‘友方’的承诺，他们信的只有相互之间的利益捆绑和制衡。 身为巨龙一族的亲王，莱斯塔萨女王最信任的权臣之一，也是她的哥哥，莱耶斯自然很明白这一点。想要在这份盟约中保持一个相对独立的地位，要么巨龙自身足够强大，要么能将自身的利益与姜落秋深度捆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姜落秋能够从种利益捆绑中得到巨大的好处。同样，如果姜落秋做了损害巨龙利益的事情，他自身也会遭受足够惨痛的损失。 只有这样，姜落秋才会认真地去考虑巨龙一族的诉求，而不是将这份盟约看做强者对弱者的施舍。 而这个禁忌仪式恰好可以做到这些，加之现在姜落秋身陷困境，巨龙一族又能及时地伸出援手，简直就是展示己方诚意和提升巨龙一族在这份盟约中地位的天赐良机。 莱耶斯相信，即使这具身体崩溃，姜落秋也是不会死的，单单是挥手间就能收走姜落秋那堪称毁天灭地一剑的雪，肯定就有很多种方法保住姜落秋。而一旦雪亲自出手，也就意味着巨龙已经彻底失去了这次绝佳的机会，所以他们必须快点作出决定。 但是莱耶斯也有些下不了决心。 要进行那个禁忌仪式的话，作为背负着整个龙族的女王——莱丝塔萨，将会付出巨大的牺牲。更重要的是，这意味着巨龙一族彻底把自己的未来与姜落秋捆绑在了一起，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利益捆绑。 姜落秋将与莱丝塔萨共同背负起巨龙一族的宿命，同时他也会得到来自巨龙一族全体巨龙和祖先的祝福。现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这个法子能救姜落秋。 禁忌仪式在巨龙一族的历史上只出现过两次，虽然都在关键时刻拯救了巨龙和仪式对象，但历代龙族统治者仍然对这一仪式讳莫如深。 不管怎么讲，亲手将命运交于他人，终归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情。 莱耶斯抬起右手，掌心中出现了数十颗明亮的星辰投影，这些星辰投影快速地运行着。 它们先是形成了两个独立的图案，接着这两个图案之间开始产生了很复杂的共鸣，相互之间按照对方运动的频率和方式不断地进行着调整调整。 最终这两个图案渐渐交织在了一起，并且其中的每一颗星辰投影都以相同的频率闪烁着。 莱耶斯在自己左手上划开一道口子，将鲜血滴在右手掌心后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预言魔法，最终得到与之前一样的结果，只不过这次星辰闪烁的频率更快，光芒更加耀眼。 莱耶斯收了星图，心情有些沉重。 他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在凯莉丝塔萨凝重的目光中点亮了通讯水晶。 “小莱丝，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 第51章 崔妮丝·多弗雷（第四更，我真的一滴都不剩了.jpg） “小莱丝，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 莱耶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的听起来比较正常。 “哦！我变态的哥哥啊！你声音怎么有点怪怪的？又被姜落秋欺负了？” 然后是一串“呼噜呼噜”用吸管吸饮料的声音。 果然还是小莱丝了解我！莱耶斯心中一阵狂喜，之前沉重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他很快的把姜落秋现在的情况和遇到的麻烦讲了一遍。同时也直白地告诉莱丝塔萨为了帮助姜落秋，巨龙一族，尤其是她自己，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而且也讲了这次机会对于巨龙一族来说多么难得。 最后他又描述了一下两次占卜的结果，以及它们所代表的的意义。 按照惯例，如此重大的事情应当又莱丝塔萨召开御前会议，召集几位重臣共同商议。 然而令莱耶斯和凯莉丝塔萨都没有想到的是，莱丝塔萨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通过禁忌仪式来帮助姜落秋。 “这对于我们巨龙一族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如果真的能够换来镜水宫那些神明们的善意和援助，我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毕竟我是女王，我要对整个龙族负责。” 莱丝塔萨在通讯水晶那头认真地说道，黄金巨龙的威严甚至通过水晶传达到了莱耶斯这边。 感受到了妹妹散发出的龙威，莱耶斯也明白了莱丝塔萨的决心。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以面对女王时的尊敬语气说道：“那就请陛下您做好准备，我和凯莉丝塔萨将很快护送姜落秋前往洛琪位面。” “好，我在叶奈法之环等着你们。” …… …… 原本晴空万里的荒原中忽然出现了一大片自东北方快速飘来的雷云。 这片雷云笼罩着方圆数十公里内的天空，内部翻滚涌动着无数狂暴的雷电，宛若天华神话中的雷池。 它逆着风向，直奔荒原深处，最终在沙格子市西北方向约500公里左右的一片区域上空停了下来。 雷云中落下数道粗壮的闪电，直劈在荒原上，三个属于人类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看来监测站那边的情报说的没错，这个十二级的异能者应该已经逃走了，这下有点难办啊。” 一个身穿少见的双排扣联邦军服，身披一件黑色的军装大衣，脚踩一双锃亮的长筒军靴，约四十岁上下，顶着中将军衔的天华男性开口说道。 虽然身材高瘦，戴着一副眼镜的他看上去有些文质彬彬的，但身上却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极强的气势。 此人即是联邦特别作战部队中将，墉岐基地最高战力之一，十二级异能者，雷明。 雷明举起手对着天空，五指舒张。 天上那片狂暴的雷云随着雷明的动作开始快速像他头顶集中，巨大的雷云涡旋咆哮着向他的手心坍缩。 从远处望过去，就仿佛整片天空都在塌向雷明的掌心。 很快，整片雷云都消失在雷明的掌心，他的气势变的更具压迫感，眼中隐隐可见一闪而过的电光。 眼前这片大荒原的地形已经彻底被改变了，大片大片如同霉变的黑色斑痕，布满千犁万壑简直惨不忍睹的地面，还有被从中间如热刀切黄油般劈去一半的小山丘。 方圆数里内更是找不到一株活着的植物或是动物，似乎所有生命都逃离了这片被诅咒的土地。 或是死在了这里…… “这个家伙的能力也太诡异了点，整个区域内居然没一点生机，而且大闹一通后又能突然消失。难怪上面那么紧张，这次连我都派出来了。” 说话的是雷明身旁一位个子不高看上去十六七岁，没有穿军装，而是打扮地跟极度叛逆的青春期少女一样的女性异能者。 极短的寸头，夸张的烟熏妆，深紫色唇釉，印有神秘文字的黑色短袖，满是破洞的牛仔背带裤，黑色项圈，一手奇奇怪怪的戒指，双臂和露出来的皮肤上满是红色蛛网般的纹身……这些无一不在向别人高调展示着自己的个性。 她叫崔妮丝·多弗雷，一个看上去很年轻，但根本没人知道她真实年龄的十二级异能者，因为她的异能和时间有关。 崔妮丝百无聊赖地掏出一根烟，点着后金刀大马地蹲在一旁自顾自地抽了起来，不时还很老练地吐几个烟圈。 雷明有点头疼地看了她一眼，崔妮丝能力十分强大，但也是出了名的“问题少女”。 经常一身特立独行的打扮就不说了，关键是她很难相处，几乎不会主动配合任何人的行动。如果不是这次上头下了命令，雷明说什么也不愿意跟崔妮丝一起出来。 另一位穿着联邦军装的年轻异能者忽然扭头望着西南方向，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雷明长官，我刚刚发现了光辉精灵留下的痕迹。” “光辉精灵？” 雷明显然也惊讶于这个发现。 “据这里以西十公里左右，确定是光辉之矛爆炸后留下的痕迹。现场一共留下了四个爆炸坑，应该只有一名光辉精灵。根据爆炸威力判断，这名光辉精灵应该在八级或者九级，可能是一名高级间谍，或者黄金军团的探子，现在只能得出这么多信息。” 那名上校军衔的异能者推了一下墨镜，补充道。 戴墨镜的年轻异能者叫谢田，是一位九级异能者，他的能力叫作“多重视界”。 顾名思义，谢田可以同时控制多个能够自由移动的视界，是一种虽然不适用于战斗，但却是非常适合进行大范围搜索的能力。 听到这番话，崔妮丝把手中抽完的烟头弹飞，站起身舒活了一下筋骨，“怎么又和光辉精灵扯上关系了？有点意思，让我来瞧瞧这是怎么回事儿。” 崔妮丝取下了右手的一枚银质戒指，然后用力向空中抛起。那枚银戒指到达最高点后并没有下落，而是静止在了原处。 见戒指已经就位，崔妮丝打了一个响指，她右臂上的那些红色蛛丝般的纹身仿佛活了一样，竟离开了她的手臂，向着那枚戒指蜿蜒而去。 红色丝线缠绕住那枚银戒指，接着猛地四散开去，在空中织出了一张复杂的巨网，并且仍在不断延伸。与此同时崔妮丝的眼睛逐渐变得幽深，原本碧绿的眼瞳漆黑如墨，仿佛直达深渊。 虽然不喜欢跟崔妮丝打交道，但这并不是雷明第一次见崔妮丝动用这种诡异的能力去回溯时间。 崔妮丝每次扔什么东西到天上去当媒介，完全是看自己心情。有时候扔戒指，有时候扔烟头，有时候路边捡起来石子就往天上扔。 有一次她甚至当着某位重要人物的面，把嘴里嚼了一半的口香糖抠出来，扔到天上做能力媒介，搞得周围一圈人对她彻底无话可说。 “嗯？”崔妮丝的眼睛恢复了正常，她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对雷明说道：“这片区域内的时间轴居然被人截断了，正好是十二级异能者从出现到消失的那段时间。那一个多小时完全是空白，什么都没有，就跟被事后删掉的监控一样。” “什么？时间轴被截断了？你确定？”谢田扶了扶因惊讶而有些不稳的墨镜，显得十分难以置信。 截断时间轴？开什么玩笑，时间还能被截断？这怎么可能？ 崔妮丝耸耸肩膀，两手一摊，很无所谓地说道：“有什么不可能的？既然我能回溯时间，那么出现能截断时间轴的人也很正常。” “你觉得这会是那个十二级的异能者做的么？”雷明捏着下巴问崔妮丝。 崔妮丝又掏出一根烟，点燃后吸了一口道：“老实说，我不知道。但我不认为一个十二级的异能者能办到截断时间轴，至少我不行。” “您的意思是……出现了一名新的十三级异能者？！” 谢田并非没有经历过大场面，但现在这个场面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大了。一个新出现的十三级异能者，这绝对是个爆炸性的大新闻。 崔妮丝扬起下巴，长长地吐出一口烟，以一种教训后辈的口气对谢田讲道：“年轻人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我办不到不代表其他十二级也办不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道理永远都是颠扑不破的。” 雷明扶了一下眼镜，沉吟片刻后说道：“看来情况已经远超出我们的预期了，我会直接向光荣城本部汇报此事。谢田你立刻联系战区司令部和墉岐支部，让他们派增援过来，我们需要彻底调查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 “是！”谢田向雷明行了一个标准的联邦军礼。 他俩同时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崔妮丝。 “你俩你别看我，我是不会趟这滩浑水的。你们自己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反正也都是在白费力气。” 崔妮丝叼着烟，有气无力地说道，一边晃晃悠悠地朝着远离荒原的方向走去。 第52章 异样的小福和失控的莱耶斯（一更） “我能一起去吗？” “薇儿能一起去吗？” 戚小橘和薇儿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戚小橘冷冷地瞥了一眼她，站在一旁的薇儿赶忙低下头，双手摆弄着自己的裙子，不再吭声。 莱耶斯有点心累，短时间内把一件挺复杂的事儿连着复述两遍真挺无聊的，更何况还要应付戚小橘，薇儿和小福三个人接连不断的提问。 今天没扎马尾的莱耶斯抓了抓自己那头标志性的蓝发，容貌俊俏的脸上露出为难纠结的表情。 “虽然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非常遗憾，我只能拒绝你们的请求。这个仪式关系到我族的核心秘密，所以还请你们谅解。” “……好吧，我相信你们。” 戚小橘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她确实相信这群巨龙。 在见识过雪的实力后，只要它们还有点脑子，就不会做对姜落秋不利的事情。 只是，到头来还是不能陪在他身边，真的非常不甘心啊。 戚小橘坐在床边，侧身看着床上陷入昏迷中的姜落秋，温柔地摩挲着他的脸颊，眼中满是说不出口的爱怜。 薇儿偷偷地抬起头看了一眼他们，目光闪烁不定。看了一会儿，她再次低下了脑袋，紧紧抿着嘴唇，努力隐藏着自己的情绪。 “难怪说女儿是妈妈上辈子的情敌。啧啧，搞不好这辈子也是。” 靠在窗边的小福看着这幅微妙的画面，在心里默默地点评道。 小福刻意地误会了什么，但又十分精准地揭露了另一部分真相。 她又将目光移到了姜落秋的身上，仔细盯着那层不断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魔法光晕。 从第一眼见到这个治愈魔法时，她就被吸引住了，目光总会不自觉地飘过去。 魔法光晕不断流转，代表着生命的优美符号和图案在其中生生不息，小福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饿了。 …… …… “亲王殿下，传送门已经准备妥当。等他醒来后，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凯莉丝塔萨飘进卧室，向正大大咧咧地反坐着一把椅子，上半身趴在椅背上的莱耶斯汇报到。 “他还有多久能苏醒？”莱耶斯扣着自己的指甲盖问道，“啧，又雕糊了。” 他就像做雕版画一样，在自己的指甲盖上用魔法雕刻许多不同姿态和衣着的莱丝塔萨。 这是他闲来无事的爱好之一。 除此之外他还喜欢画以莱丝塔萨为主角的漫画，创作以莱丝塔萨为主角的小说，编写赞美莱丝塔萨的歌剧，以及把几座山堆起来，然后用魔法捏成一个硕大无比的巨龙形态下莱丝塔萨的雕像。 巨龙社会中广受好评的《女王的舞会》系列手办就是他的杰作，虽然他因为这件事儿被莱丝塔萨赏了好几个萝莉头槌。 但他仍然乐此不疲，反正这帮子巨龙平时都很闲，不找点事儿做怕是会闲出病来。 “我的治愈魔法很快就会被他完全吸收，那时他就会自己醒来。” 莱耶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刚刚准备伸一个舒服的懒腰时，一阵熟悉而又有些奇特的“气味”飘进了他的鼻子。 莱耶斯在姜落秋留下的那道剑痕旁，闻到过这股“气味”。 不过那时剑痕旁的“气味”已经很淡了，而现在，它却要浓郁得多。 这股气味是如此的具有诱惑力，充满了难以形容的甘甜。 莱耶斯贪婪地吸了几口，整条龙进入到了一种莫名亢奋的状态。他完全沉醉在股“气味”带来的愉悦之中，一时竟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他顺着这股“气味”飘来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了双臂正托胸环抱，斜靠在窗边的小福身上。 瞬间莱耶斯的眼眸毫无预兆地变为了苍蓝的竖瞳，欲望的野火在瞳孔深处熊熊燃烧。 火红的齐耳短发，完美到不讲理的容颜，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的傲人双峰，充满了诱惑力的腰肢，这些一一落在莱耶斯眼中，让他完全丧失了理智。 她那双望向莱耶斯的十分漂亮的，纯净无辜的眼睛，激起了他内心深处最暴虐的念头。少女微张着的薄唇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正在发出某种暧昧的邀请，勾动着他最原始的本能。 贪婪、渴望、占有欲在他的双眼中毫不掩饰地肆虐着，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扑上去！占有她！彻底占有她！将全部的生命精华都注入她的体内！” 当莱耶斯已经彻底被本能支配，身体开始弓起作势要扑出去的关键时刻。 一声清亮的剑鸣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姜落秋有些无奈的声音：“不想死的话就冷静点。” 床上的姜落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偏过头来面容疲倦地看着他。 剑鸣响起的一瞬，莱耶斯就从那种诡异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莱耶斯浑身上下瞬间被冷汗湿透，他再看向小福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冲动。 小福在他眼中此时只是一个非常漂亮的人类少女，不再具有那种让堂堂巨龙亲王都能失控的诱惑力。 虽然巨龙有人形态，但这并不意味着巨龙会对人类产生性冲动，毕竟物种都不一样。 当然，真爱的话就另说了…… 总而言之，莱耶斯明白之前的情况绝对不正常。 “莱耶斯？你怎么了？你刚刚看我的眼神好吓人啊。”小福眨眨眼睛，有些疑惑地问道，她总觉得刚刚莱耶好像要冲着自己扑过来一样，有点吓人。 “什么都别说，装作无事发生过。”姜落秋疲惫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在莱耶斯的脑海中。 莱耶斯默默地点点头，强掩尴尬，清了清嗓子说道：“咳咳，不好意思，刚刚想起来今天是我连载的小说截稿的日期，但我还一个字都没写，所以有些激动。” 小福摆弄了一下自己的猫咪发卡，轻轻叹道：“原来是这样啊。”声音中带着一丝少见的娇嗔。 她微微侧着脑袋，忽然意味深长地看着莱耶斯，嫣然一笑道：“可是，我看你的那副表情……就像是打算吃了我的样子呢~” 小福笑的竟然有些妖媚，薄唇微张，嘴角稍稍勾起，弯成了一个诱人的弧度。 她的眼中秋波流转，看向莱耶斯的目光中充满了暧昧不明的味道，这与平日里只会一个劲傻乐呵的少女完全是两个人。 莱耶斯被她看得有些发毛，刚刚被姜落秋用清心剑鸣压下去的那股火焰居然又一次蠢蠢欲动起来。 然而奇怪的是，好像除了姜落秋，房间里剩下的两人一龙，自从莱耶斯闻到那股味道的时候开始，就完全没将注意力投到莱耶斯和小福这边。 如果是精神干扰，戚小橘和薇儿看上去都是普通人，她们被精神干扰还可以理解。 但身为巨龙，活了悠长岁月，有着极高精神抗性的凯莉丝塔萨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地被影响。 这种情况更像是莱耶斯和小福被拉入了与其他人平行的空间里，可是身为对空间魔法研究极深的巨龙大法师，莱耶斯竟然察觉不到任何空间异常。 这个叫小福的女孩绝对有问题！而且是大有问题！ 莱耶斯啧了一声，慌张地躲开小福的视线，向姜落秋投去求助的目光。 而姜落秋却非常不够义气地把头扭了回去，跟戚小橘说起话来。 他的意思很清楚：“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 莱耶斯：“……” 第53章 种子（第二更） 姜落秋不顾戚小橘的反对，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向凯莉丝塔萨点头致意道：“你就是凯莉丝吧，我在莱丝塔萨的预言中见过你。这次真的非常感谢你及时的援助。” 凯莉丝塔萨听到姜落秋称呼自己为“凯莉丝”时，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她不是很能接受除了莱丝塔萨之外的人或者龙这样称呼自己，但是宫廷女官的良好素养让她依然保持着端庄礼貌的微笑。 “这是女王陛下的命令，我只是听命行事，您应当感谢的是女王陛下与作出预言的莱耶斯亲王。” “莱耶斯……”姜落秋看向莱耶斯，发现他正躲在房间的角落里，显得有些尴尬。 而窗边的小福已经恢复了正常，正嘟着嘴回想自己刚刚为什么会突然觉得很饿。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异样。 刚刚从昏迷中苏醒，因为剑意反噬而非常虚弱的姜落秋嘴角轻撇，不禁感到有些头疼。 还好自己及时醒来，莱耶斯的意志也算坚定，一次清心剑鸣就让他摆脱了那种诡异的亢奋状态。 要不然今天巨龙一族可真的就要损失一位强大的亲王了。 坐在他身旁的戚小橘注意到了姜落秋目光和表情的变化。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落到了莱耶斯的身上。 这个轻佻散漫的家伙居然会有些紧张和害怕？ 嗯？他居然在害怕小福？ 戚小橘从莱耶斯的肢体语言和表情细微变化读出了莱耶斯的情绪，而莱耶斯时不时偷瞟一眼小福的行为则暴露了自己情绪的指向对象。 她转头看着姜落秋，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姜落秋微微地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疑问，并表示等下再说。 薇儿依旧在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裙子，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是嘴唇抿得更紧了一点。 “咳……咳咳……”姜落秋忽然猛地咳嗽起来。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躺下休息吗？”戚小橘一边埋怨着，一边拍着他的背，让他能好受一点。 “没什么大碍，就是我现在偶尔会压制不住剑意反噬。” 姜落秋放下刚刚紧捂着嘴的右手，掌心中一抹醒目的鲜红让戚小橘放下不久的心又提了起来。 “凯莉丝女士，您所说的那个仪式真的能够彻底治好他么？” 戚小橘对姜落秋的担心甚至让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她，主动忽视了凯莉丝塔萨听到这句话后表情的明显不善。 “戚小姐，您完全可以放心地将他交给我们。您需要明白的是，我族也会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如此付出是不会容许任何失败的。” 凯莉丝塔萨虽然仍保持着无可挑剔的礼仪，但她语气中的不满显而易见。 凯莉丝塔萨一直都不太喜欢人类，因为在她漫长的生命中见识过太多由这些卑劣善变的短生种做的龌龊事儿，每一次与他们相处事都会让凯莉丝塔萨觉得有些不舒服。 但是今天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格外强烈。 因为那个在一旁垂着脑袋的黑裙小女孩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只有身为生命巨龙的她才能感受到的让她无比厌恶的气息。 那是死亡和被扭曲后的畸形生命所产生的气息。 这个屋子里，好像仅剩戚小橘是个比较正常的人类了。 “小橘，你不用担心，我肯定会没事儿的。” 姜落秋想要握住戚小橘的手宽慰她，然而在指尖碰触到她有些微凉的手背时，忽地意识到自己掌心还沾有血污，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回来。 “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戚小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中复杂的感情让姜落秋难以招架，只能悻悻地笑了一下，习惯性地耸了耸肩。 或许因为是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势，姜落秋又是一阵咳嗽。戚小橘的眼神也柔和了下来，主动握住了他的手，用力捏了捏。 “既然你醒了，咱们就准备出发吧，小莱丝已经在奈叶法之环等着我们了。” 莱耶斯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经历了之前的异样后，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确切地说是离小福远点。 姜落秋轻咳了两下，对小橘说道：“你带着小福她们先出去，我跟莱耶斯有些话要单独谈谈。” “好。”戚小橘点点头，她站起身对着窗边的小福说道：“小福，你带着那个黑裙子的小姑娘，咱们先出去。” “好的大姐头。”小福知道薇儿很是害怕戚小橘，戚小橘也有不是很待见薇儿。她走过去摸了摸薇儿的脑袋，拉着薇儿的手走出了房间。 莱耶斯也示意凯莉丝塔萨到楼下等自己，凯莉丝塔萨向他微微躬身表示明白，临走时深深地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神态疲惫的姜落秋。 众人离开后，莱耶斯用魔法阵封锁住了整个房间，确保他们之间的谈话不会被第三者听到。 “那个叫小福的姑娘是怎么一回事儿？”莱耶斯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她身上的那股味道也太邪门了吧？” “咳咳，别说是你，上次就连我也差点着了道。”姜落秋语气里全是满满的无奈“前段时间，我们猎杀了一只比较高级的水晶蜥蜴。你也知道，这种高等级的野兽一般都有着强大的生命力，我在取出那只蜥蜴的生命核心时，小福看我的眼神就开始不对劲了。” 姜落秋回想起了那天的情景，表情十分尴尬：“我当时差点就把她推倒了……就差一点点……最后一点点……”姜落秋捂着脸，苦笑着说道：“以至于后来我不得不抹除了她的部分记忆……她身上那股味道何止是邪门，简直没有任何生命能够抵抗，无论性别。” 莱耶斯尽力不让自己幸灾乐祸的狂笑，虽然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至少没有太失态。而姜落秋……哈哈哈哈……差点晚节不保。 “好在我最后还是从那种失心状态下脱离了出来，不然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姜落秋看着一脸诧异的莱耶斯说道：“对，你没听错，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你说那句话。” 当时响起在莱耶斯脑海中的那具：“不想死的话就冷静点。” “我以为你那时候是在威胁我！”莱耶斯惊讶地说道。 姜落秋向后挪了挪，靠在床头，好让自己舒服点。 “差不多吧，不过能要了你命的是小福，确切地说是那颗种子。你当时满脑子想的，应该都是把自己的生命精华注入她的体内。相信我，如果你那么做了，就算你是条巨龙，也会被她体内的那颗种子彻底吸干，连你的灵魂都不放过。” 第54章 小福的真正价值（第三更） “就算你是条巨龙，也会被她体内的那颗种子彻底吸干，连你的灵魂都不放过。”姜落秋语气疲惫地说道。 “种子？什么种子？那个女孩身体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莱耶斯从没有听说过这么邪门的“种子”，连巨龙的生命精华都能完全掠夺。 “我不知道，但是联系到就连我们镜水宫都在她身上花了大量心思，我猜测肯定是某种极其罕见的高阶生命，甚至不低于镜水神系的高阶神明，只不过现在处于休眠状态所以她的真正力量没有显露出来。 正常情况下，处于休眠的她应该是慢慢吸收这个世界的背景能量来完成生长，但是具有强大的生命力的东西似乎可以激发它的一种进食的本能。而无论是我或者你，体内都有着大量的高级能量，所以我们在她眼中就是最好的食物。” “那……她的散发出的那种味道……就相当于捕蝇草用来诱惑昆虫的诱饵？” “差不多，而且这种‘味道’似乎是直接作用在你们叫灵魂，我们叫神魂的最深处。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可以说被这股味道盯上的‘猎物’必死无疑。” “你这话说的，但咱俩不就都逃过一劫。” “你是有我用清心剑鸣给唤醒了，我……”姜落秋将脸深深地埋在双掌中，十分艰难地说道“虽然有了剑意警兆，但还是多亏了小姨妈及时赶到才没闹出大乱子……” 自曝黑历史，姜落秋真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莱耶斯又脑补了一下当时姜落秋尴尬的样子，内心发出一阵寻死般的狂笑。他打算在下一期的《女王陛下异闻录》里面加上这么一个故事。 然而姜落秋的话很快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刚刚讲的这些，你敢放出去一个字儿，我就当着莱丝塔萨的面把你切片，接着把你的灵魂扔到剑炉里喂剑鬼。”姜落秋面无表情地说着十分恐怖的话“你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归一境’剑仙的小心眼程度，以及他们说到做到的好习惯。” 莱耶斯昳丽的面容扭曲了半天，最终憋出句“算你狠……” “我之前说过，有些不要有的念头就趁早打消掉。保护小福是我的职责之一，优先程度甚至高于我自己的性命。既然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她身上有着十分巨大的秘密，那就最好让它永远烂在心里。她要是因为你们巨龙有个三长两短，得罪的可是镜水宫。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小福要是出了岔子，连我都会被问责，你自己掂量掂量你们那些巨龙加起来够不够小姨妈对付的。” 姜落秋的这段话听的莱耶斯背后直冒寒气儿，不禁更加好奇这个小福到底是什么来头。 “高阶生命对于你们镜水宫来说应该不罕见吧……那你们为什么对她这么重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有可能小福是特殊样本吧……” “还有，这个女孩已经十八九岁，为什么之前她一直没有出现过这种异常。我的意思是，她这种类似于‘魅惑’的能力之前难道没有发动过么？”莱耶斯问道。 “呃……确实没有，而且我不想回答你我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原因，我猜测可能是由于她身边始终没有强大到能勾起体内种子‘食欲’的存在。我现在怀疑当初小福他们搬到灰狗营就是因为这件事儿，她的老爹或许已经知道了自己女儿的异常，所以才躲到了这里。 因为灰狗营这边异能者虽然多，但最高只有九级，而他们原先住的龟兹城可是有一个特别作战部队基地，联邦特别作战部队的每一个基地至少有三名十二级的异能者坐镇。而如果待在比较繁华的城市，人流量很大，休眠的种子很容易被路过的高级异能者唤醒，这样从逻辑上推断，像灰狗营这种小镇就是最好的选择。” 姜落秋捏着下巴继续说道“在我出现之前，她就非常喜欢小橘的弟弟戚小威。我还问过她原因，但她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说自己每次看到戚小威就很开心，天然地就想亲近他。 我从来都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包括我和戚小橘之间也是，这些事情背后丝丝绕绕都是命运轨迹被设计过的痕迹。 而戚小威这个家伙，一直在藏拙。他实际上至少已经是一名十一级的高级异能者了，只不过这个家伙一直在瞒着周围人而已，虽然他还是没能瞒过我。 当初从他脑海中取出‘水魅’时我就发现了，这小子的灵能波动强的不像话，而且还有特殊的方法隐藏自己的真实等级。 可能正是因为小威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小福接触到的最强异能者这个原因，小福才对戚小威有着莫名的好感——跟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待在一起肯定高兴啊。” 莱耶斯虽然没见过戚小橘的弟弟，但是想来这个戚小威也最多二十四五岁。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十一级异能者！他有些感慨道：“你这么一说，这个戚小威确实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我有时候也觉得戚小威拿的才是男主剧本。家里有钱，长得又帅，名校毕业，有一个才貌双全的亲姐姐，喜欢的是一个女神，被一个跟女神差不多位阶的小福喜欢，自己是一个虽然有点爱脑补但是智商在线的十一级异能者。对了，我还得看在小橘的面子上罩着他……” 姜落秋说到这里，忽然抬起头有些疑惑地问莱耶斯：“莱耶斯，你说作者是不是写这本书的时候搞错男主角了？” 莱耶斯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我觉的他如果用戚小威做男主角，故事不要再铺这么大，这本书绝对已经火了，完全热血王道傲天流啊。” “那要不……咱们跟作者商量商量，把剧情改改，换个主角算了。这么搞下去实在没意思，反正也没几个人看，不如弃坑算了？” “有道理！但你还是先把自己的问题解决了，不然你这个临时的男主角都活不到下一卷。” “说的好像有下一卷似的……” “……总觉得这一卷都完结不了……” 一人一龙相顾无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第55章 有些事哭出来就好了（第四更，就这样吧） 晚饭时候，由于姜落秋已经跟莱耶斯还有凯莉丝塔萨一起去了巨龙们的洛琪位面，家里只剩戚小橘，小福还有薇儿三个人。 “吃饭就好好吃饭，不要东张西望，也不要扭来扭去，凳子上有刺儿吗？” 戚小橘敲着桌子教训坐在椅子上有点不老实的薇儿，加上两个人有些相似的容貌，这个场景简直就是年轻妈妈在餐桌上教育自己不好好吃饭的闺女儿。 “好……好的，薇儿知道了……” 薇儿有点委屈地应道，撅着小嘴用给自己夹了一筷子小橘调的酸辣木耳。由于个子小，她坐在餐桌旁边时差不多只冒出个脖子加脑袋。 薇儿先是小心的把木耳夹到面前端详了一下，接着嗅了嗅，然后在戚小橘眉毛挑起到再次训她的高度之前赶快塞进嘴里。 酸辣可口！清凉解腻！薇儿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凉菜！ 她又试一口了旁边的凉拌腐竹，结果眼睛都幸福地眯了起来。 当薇儿再次望向小橘时，眼神中已经带上了深深的崇拜和一种微妙的向往。 戚小橘有点哭笑不得，心说这个小丫头也太好搞定了吧…… 小福在一旁淡定地喝着自己的小米粥，表示自己小时候不好好吃饭也是这么被老妈赫卡莲娜教育的。要是老妈当年的手艺能有小橘姐姐的一半好，自己的童年该有多幸福啊。 唉，也不知道老妈这些年过的怎么样。想到这里，小福的眼圈有点微微泛红，估计是被酸辣木耳里的蒜蓉给辣的。 “慢点吃，慢点吃！你是女孩子，怎么搞得跟姜落秋那个家伙吃相一样难看。嘿呀，我就说你两句，你怎么还哭起来了？” 戚小橘帮这个吃着吃着突然就放下筷子，开始嚎啕大哭的小姑娘擦起了眼泪。 薇儿在见识了戚小橘的手艺后，彻底地放下了心里对于戚小橘没来由的害怕和戒备，狼吞虎咽起来。她在荒原上孤身一身游荡了二十多天，这还是这些天来第一次好好地吃上一顿饭。 自从两个半月以前她跟赵惜晟开始逃亡之旅，就没有过一天安稳日子。赵惜晟的状态越来越差，生活早就不能自理，完全是薇儿一路在照顾他。 那段时间薇儿真的感觉自己也要跟着崩溃了，外挡追兵，带着赵惜晟一路辗转上万公里，从位于联邦西北部的天姥城一路逃到中西部的榕城。于内还要照顾自己的恋人，加上赵惜晟的精神错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薇儿还要忍受他的喜怒无常。 但是薇儿从没有跟赵惜晟抱怨过，在赵惜晟跟自己发脾气的时候也只是默默地听着。 因为她真的很愧疚，她明白其实是自己将赵惜晟害成这个样子的，她只想早点找到主人留下的线索，然后能挽救赵惜晟。 在那一天赵惜晟失踪后她甚至试过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主人无法寻到，这个世界上唯一爱着的人又被自己亲手推下深渊，薇儿实在是承受不了这一切。 现在虽然自己的力量被一分为二，“罪孽”也被姜落秋夺走了，顺带着也接替了她的使命。但至少她可以安安稳稳地吃一顿戚小橘做的饭，至少还有继承了赵惜晟记忆和身体的姜落秋陪在她的身边。 那些噩梦般的日子，那个似乎永远也无法完成的任务终于迎来了一个终点，不管是不是暂时的，对现在的薇儿来说已经非常美好了。 薇儿终于可以真正放松一下，这些年她真的太累了。 记不得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在孤独的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等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等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等过了无数个苏醒又复沉睡的轮回。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即使身体被改造过，永远不会随着时间衰老，薇儿的灵魂却已经渐渐支撑不住。 她开始遗忘很多事情，反应慢慢变得迟钝，思维不再像以前那样敏捷，就连心志也开始日渐软弱。 薇儿很害怕自己在等到那个人之前就已经彻底变成一个人偶，于是她将自己仅剩的灵魂做了封印，进入了最为漫长的一次沉睡。 她相信主人留在群星之上，命运仪轨中的布置会让自己有一天与那个人相遇的，只有作为那个能够指引主人回归的命运焦点的他，可以唤醒薇儿的沉睡。 于是，在那个雨天，刚刚来到天姥城基地不久的赵惜晟唤醒了薇儿。 薇儿终于等到他的时候，真的无比开心。她将数万年的孤独，对这个陌生世界的恐惧，对主人回归的渴望都化作了对赵惜晟深入骨髓的爱恋。 群星之上的命运仪轨仍旧按照她的主人留下的布置在运行，只可惜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世界了，薇儿也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个薇儿了。 她的内在已经比当年那个义无反顾牺牲自己，将身体转化为灵偶，即使忍受着心脏每一次跳动所带来的巨大痛苦，也要背负起永恒使命的薇儿弱小太多。 现在的她就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女，她只记得要去按照主人的计划做什么，却完全意识不到自已经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中，这是当年那个理智冷静到可怕的薇儿完全不会犯的错误。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薇儿这个侍奉于命运的仆人，她自己的命运。 薇儿眼泪汪汪地咬着嘴唇，小女孩可爱的腮帮子高高鼓起。她看着帮自己擦眼泪的戚小橘，突然从椅子上跳下来扑进了她的怀里，继续放声大哭起来。 “主人，薇儿真的好累。求求主人您快点回来吧，好几万年了，薇儿真的已经撑不下去了……” 戚小橘半蹲着将薇儿搂入怀中，轻轻揉着她的小脑袋安慰她。 虽然她一开始见面的时候没来由地生这个小丫头的气，但毕竟她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薇儿哭成这个样子，她心里也很有些不是滋味，原本对薇儿的不满也少了许多。 小福看着戚小橘和在她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薇儿，不知怎么地又想起了自己失踪多年的老妈赫卡莲娜。触景生情鼻子一酸，她也趴在戚小橘的肩头开始哭起来。 戚小橘一额角狂跳，心说小丫头哭就算了，小福你个大丫头瞎凑什么热闹！ 两个哭泣的女孩，一个面容严峻的戚小橘，整个屋子里的气氛沉重地就跟死了姜落秋一样。 第56章 会议（新书榜最后一天，一更） 晚上八点多，沙格子市边防军驻地，一间宽敞的会议室内。 角落里的沙格子市边防总队长官，刘一鸣大校这会儿心里有些坐立不安。 不仅仅是因为这次的事态十分严峻，更是因为现在会议室里聚集着的人。 刚刚乘军用飞艇赶来的西部战区副司令员和副参谋长两名指挥型中将；来自墉岐特别作战部队的三名十二级异能者中将；虽然没穿军装打扮得跟个小太妹一样，但也是一名异能者中将的崔妮丝；以及从西州城基地被特别召集的一名十一级女性异能者少将。 先不论两位战区的高级军官，单是这几位高级异能者就已经是一场中等规模战役的配置。 而最上首的那个位子至今还空着，显然还有大人物没有来。 再加上几位随行的少将，在边防军里摸爬滚打了二十五年的刘一鸣，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么多将军聚在一起，而且全部是联邦军的将军。 人类联邦的武装力量分为六大部分，陆、海、空三大军种，异能者特别作战部队，安保部队和边防军。 其中联邦军三大军种和特别作战部队直接隶属于联邦国防部，属于一线主力作战部队，由所在的战区司令部进行统合指挥。 第三舰队由于是对深海异种的作战主力，担负着整个东北海岸线的防御任务，因此特别享受战区级待遇，舰队司令和参谋长为上将军衔。 安保部队隶属于联邦强力部门——联邦内务部，主要用于维护联邦内部的稳定，有自己的一套独立编制。 边防军由原安保部队中的边防部队改编而来，负责不太危险区域的边境安全。虽然编制与联邦军无异，但无论在人员战斗力还是武器装备上都与联邦军不可同日而语，这也导致边防军常年处于鄙视链底端。 就在刘一鸣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间内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半透明女性人影。 半透明人影一出现，刚刚还充斥着窃窃私语的会议室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人影愈发清晰凝实，它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危险后又消失在了原地。 紧接着，仿佛某种沉睡于水面之下的远古巨兽苏醒般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会议室中的灯光明灭不定，桌椅茶具、窗户上的玻璃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几位高级异能者仍跟没事儿人一样，剩下的无论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就在这股压迫感攀升到顶点的时候，它突然平息了下来。 “嘎吧”，如同打碎了塑料板，一个拳头突兀地从空气中冒了出来，接着便是一阵密集的“嘎巴”声，会议室正中的空间被人硬生生扯开了一块。 一位身着天华传统服饰，虽然须发皆白，但是精神头看起来十分好的天华老人从空间碎口中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位年轻的女性副官，身形与刚刚那个人影完全一致。 老者现身的同时，整个会议室的军官立刻全体起立。 就连好像永远一副吊儿郎当样子的崔妮丝·多弗雷也难得的正经起来，并且用能力抹去了脸上的烟熏妆和紫色唇釉，原本极短的寸头也变成了一头栗色的齐耳短发，同时悄悄地把满手的戒指都摘下来揣在裤兜里。 “不容易啊！老夫这回居然没有迷路。” 天华老者笑呵呵地说道，反身把刚刚那道被他硬扯出来的缺口，又随手给捏起来了。 “要不是我提醒您，恐怕这会儿我们已经在大荒原深处了。” 他身后那位女性副官毫不客气地说道。 天华老者尴尬地挠头笑了笑，然后走到首上空着的那个座位旁，对诸位军官说道：“大家辛苦了，都坐吧。” 那位留着亚麻色短发的伊萨夫女副官就站在老者的侧后方，眼神冷冷地扫过全场。 刘一鸣在角落里看着首上的那位老者，心潮澎湃难以自抑。 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了十三级异能者，还是最传奇的那一位。被称为“联邦英雄”“创造奇迹之人”的前任特别作战部队最高长官，如今坐镇联邦首都光荣城的人类最高战力——胡磊上将！ 高级异能者多多少少都有些特立独行，有些异能也会影响异能者的性格。 所以特别作战部队的高级异能者们，往往穿着打扮地十分随意。只要不耽误作战，这些事情上军队也已经懒得跟这些高级异能者计较了。 胡磊上将和崔妮丝·多弗雷都是这种比较有个性的。 崔妮丝经常把自己打扮得人不人鬼不鬼，而胡磊上将除过特别正式的场合，永远都是穿着一身深色的右衽敞袖天华传统服饰，搞得周围人总是出戏。 “这回事态特殊，其他几个十三级又都没空，只好老夫亲自走一趟了。雷明，你把下午的情况跟在座的诸位讲一下吧。” “是！”坐在左手第三位的雷明应道，又将下午在荒原中的发现向在座的各位同僚详细讲述了一遍，尤其是崔妮丝发现的时间轴被截断一事，以及怀疑对方可能是十三级异能者的事情。 听完雷明中将的报告后，在座的各位军官脸上表情大都十分凝重。一个不受联邦约束的十三级异能者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都清楚。 那是可以对联邦造成灾难性冲击的家伙。 一个十二级异能者已经能够短时间内毁灭一座大型城市，而十三级异能者与十二级异能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则有着天壤之别。 如果说十二级异能者相较于十一级异能者，在灵能波动强度上要强了不少，但本质上还是人类。 那么十三级异能者已经是一种全新的生命形式，他们的力量有着质的飞跃。 已经脱离了凡人的范畴，而迈入了神的境界。 就拿胡磊上将来说，他可以在光荣城一拳下去突破空间，直接让数万公里之外的沙格子市从地图上消失。 这已经是完全超出普通人类认知的力量，已经可以被称之为半神的存在。 而现在，一个如此可怕的家伙就在联邦的边境线上露了个脸，接着又神秘消失，联邦当局不紧张那就是真的见鬼了。 “事情就是这样。雷明的报告送上来之后，我们的国宝预言家虞夫人立刻做了预言，那名疑似十三级异能者仍然在这一代附近。这也是为何我召集大家来这里的原因，此次行动联邦军事委员会已经给了老夫特别授权，由老夫亲自负责这次行动。” 胡磊上将把玩着一枚白玉扳指，悠悠然说道：“我们的行动方针很简单，尽可能以和平接触为主，说服他为联邦效力。但若是他不愿意的话……” 他将手中的扳指轻轻放在桌子上，抬头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军官，眼神变得浩瀚如渊，面对着他就仿佛面对着一座巍峨挺拔的万仞高山，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就由老夫亲手宰了他！” 第 57章 摊牌 会议结束后，由西部战区副司令和副参谋长牵头，众人开始研究起具体的行动计划。 “813”特别调查组副组长，常英昊中校和他的副手刘墨墨上尉也列席了之前的会议，但是他们还没资格参与接下来的具体作战计划讨论。 正在营区里一边散步一边与刘墨墨讨论这个十三级异能者的常英昊忽然停下了脚步，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对刘墨墨说道：“墨墨你先回去，我去见一个老熟人。” 刘墨墨点点头，转身独自返回营房。 常英昊循着那个声音的提示，来到了营区里一个偏僻的角落。 这里的空间出现了一丝诡异的扭曲，就像被一层帷幕罩着，不远处路灯散发出的灯光好像绕开了这里，但由于两侧都是建筑物，这种异样很容易被人忽视掉。 常英昊抬脚迈过了帷幕，那位始终跟在胡磊上将身后的伊萨夫女副官，正站在阴影中等着他。 “今晚人多眼杂，上将不方便见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我就好了。” 伊萨夫女副官开口说道，语气十分冷淡。 “我手中有关于那位十三级异能者的重要线索。” 常英昊直接了当地亮出了底牌。 “是不是重要线索，要由我来作出判断。” 女副官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变化，如同极北雪原那些万年冰封的雪山一般。 常英昊看着女副官冰冷的脸庞，嘴角忽然微微勾起，不紧不慢地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你们一直在找的‘四号实验体’就在这一带附近，很可能就在离这里不远的灰狗营。” 饶是女副官定力再强，脸上的冰山也在这一刻崩碎解体。 她有些失态地喊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一直在找的‘四号实验体赵惜晟’就在灰狗营！” 常英昊这一句话中透露了太多信息。 首先他知道这位伊萨夫女副官是那个藏在阴影中的组织的人，其次他知道关于“晋升实验”的真相，以及“四号实验体赵惜晟”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他居然能找到组织一直都找不到的赵惜晟！ 女副官眼睛微眯，盯着常英昊看了许久。她的身体微微绷紧，双拳握拳，显然是处于十分戒备的状态。 而常英昊整个人始终随意地站着，一脸淡然地表情看着女副官，眼神中甚至有一丝戏谑。 “你如何证明刚刚说的话？” 常英昊轻松地笑了起来，他从军装上衣的内兜中掏出了一张照片，“你可以好好查查这个人。他叫姜落秋，二十多天前，凭空出现在灰狗营一个叫做戚小橘的女侦探家中。” 他又用个人终端调出了一份五年前的《贝拉迪尔晚报》，“这个戚小橘来头也很不简单，曾经被称作‘贝拉迪尔的明珠’。但是五年前，在自己二十四岁的生日宴会上遭遇持枪歹徒袭击，她的未婚夫和几乎所有好友全死在了那场枪击案中，而她却从那场惨案中奇迹般地幸存下来。” 接着他又用终端调出了一个约四十岁男子的全息影像，“你猜猜这场惨案的凶手是谁？为什么会袭击一个无辜的女孩？” 女副官认出了这个男人“肖恩·斯泰克斯……” 常英昊灿烂地笑了起来：“对！前‘晋升计划’技术负责人之一，也是‘荣耀级’新型动力炉的主要设计成员之一的肖恩·斯泰克斯！也是被联邦背叛了的斯泰克斯，他因为六年前开始的那场针对他的诉讼阴谋而倾家荡产，可最后却莫名其妙地将自己遭遇不公的怒火倾泻到了那时只是一个助理审判员的戚小橘身上。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么？” 女副官沉思了一下，故作镇定地说道：“我看不出来这里面有什么关系。” “代行者伊蒂斯，你没必要跟我装傻，我们都很清楚命运仪轨的存在。” 常英昊直接戳穿了伊蒂斯的伪装。 伊蒂斯瞳孔急缩，她失态地喊道：“你不是常英昊！你到底是谁！” 常英昊虽然来自光荣城的常氏家族，能够知道很多联邦的秘辛，但他绝对不可能知道命运仪轨的存在。 伊蒂斯的短发无风飞舞，整块帷幕下的空间都被禁锢，数条看不见的锁链将眼前的“常英昊”牢牢束缚住。 “啧啧啧，我都有点同情你了，那些躲在石板后面的老家伙们居然都没有向你提起过我的存在。” 常英昊的眼眸渐渐镀上了一层金色，口中发出的已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声音。 他轻轻动了动身子，那些看不见的锁链就全部被扯断。在常英昊重获自由的同时，伊蒂斯却像被数条看不见的锁链舒服住似的，一动不能动。 伊蒂斯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眼中终于开始浮现出深深的恐惧。 常英昊挑起她的下巴，略带玩味地审视着伊蒂斯这张精致美丽的脸。 “真是一张不错的面皮，看来你平时也没少下功夫来保养它。” 常英昊的脸慢慢靠近近伊蒂斯，鼻尖几乎贴着伊蒂斯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的双唇。他深深地嗅了一下伊蒂斯身上的味道，忽然在她的唇上轻吻了一下。 伊蒂斯这时才终于猜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她整个人都在因为巨大的恐惧而颤抖。那不是简单的一个吻，那是来自“命运”的吻！ “所以伊蒂斯你是真的很不够聪明，或者是太习惯自作聪明了，落在我手里后还想着靠自己那可怜的小伎俩骗过我，然后抛弃这具分身逃跑。” “常英昊”的声音中充满了戏谑和轻蔑，就仿佛在评论一位业余演员的蹩脚演技一般。 “你和你背后的那些人都要好好给我记清楚，吾乃命运之子！吾乃代行命运权柄之神！吾乃命运仪轨的管理者！吾名为奈！尔等区区蝼蚁也妄图染指主人的神座！” 他的双眼绽放出金色的光芒，他的声音愈发空灵神圣，他的身上开始散发出强大的神性，随着他的言语天空中的群星开始闪烁。 伊蒂斯的意志已经被这来自神祗彻底压制，她双眼无神面容呆滞地看着眼前这个自称为命运之子的奈。 奈伸手点向伊蒂斯，一粒微小的金色光点离开指尖，没入了她的眉心。 “从现在起，你将真正为命运权柄效命。若是表现出色，主人回归之日，你自会得到奖赏。” 伊蒂斯已经恢复清醒，她看向奈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一份发自内心的狂热：“伟大的主人必将回归！” “你去将这个姜落秋的信息透露给他们，但是尽量引导调查的注意力避开那个戚小橘。” 奈吩咐伊蒂斯道：“还有，记得提醒胡磊，没做好准备别去找那个姜落秋的麻烦，他讨不到好处的。” “谨遵您的意志，少主人。” 伊蒂斯离开之后，顶着常英昊身份的奈一直在眺望星空，跟那天的姜落秋一样看了很久。 他喃喃自语道：“命运仪轨已经开始不稳定，看来需要提前迎来约定之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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