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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与咖啡馆》 第1章 撞到人了 杨甜甜抱着自己的储物箱走在凌晨五点的大街上，里面装的全是她上一份工作时放在办公室的私人物品。 是的，没错，她刚刚加完班就被经理叫去做了一番思想工作给开除了。 大意是她举报做假账的男同事是她前男友，她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再待在公司，上面领导对她不放心。 街上有开得早的影碟店放着陶晶莹的太委屈，正是副歌精彩的部分。 一阵凉风刮过脸，杨甜甜紧了紧手上的箱子，跟着哼了调子拐了个弯进了街角左边的小巷道。 巷道进去右手边有个大门，进门就是这一片房租最便宜的居民区。 没有电梯，住的人也杂。 隔音效果差强人意，关着门杨甜甜都能听到二楼左边的两夫妻又摔东西吵架打了起来。 她连忙上了三楼楼梯，刚上去，就听到楼下门开了，左边住着的男人跑了出来，紧跟着是锅碗瓢盆从门里砸出来的动静。 杨甜甜看得抽了抽嘴角，随后又有些庆幸，还好，她家殷明不这样。 话又说回来了，这次被辞退跟前男友蔡晓有关系。 待会儿回了住处被问起来，还不知道要怎么跟殷明解释。 又上了一层，杨甜甜正踌躇要不要上楼，她住在五楼，这栋居民楼的最顶楼。 四楼右边房东的门开了。 “丽姐，起那么早啊。”杨甜甜很乖巧的打了招呼，心里七上八下，这个月的房租也是这几天交。 丽姐该不是专门等在这里问她要房租的？可是她刚上班不到一个月，哪儿来的工资交房租。 丽姐皱着眉看她，眼神里除了嫌弃还多了点同情。 杨甜甜愣了一下，同情？ 她没感觉错吧？丽姐同情她？ “小杨啊，你押在我这里的押金被你男朋友退走了。他让我把这张纸条给你，人刚从我这出租屋走没多久。你要追，还追得上。” 纸条？走了？ 杨甜甜低头，手上被丽姐塞过来的纸条上字迹方正，的确是殷明写的。 ——“甜甜，我要回老家结婚了。我们不合适，还是算了吧。” 算了吧？ 乒铃乓啷上了楼，杨甜甜脑袋一片空白，开门进去，殷明的行李全部不在了。 她知道殷明家里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可是殷明之前说过会和她一起努力的。 都五年了，他说他要走了。 对！车站！丽姐说了殷明刚走没多久，她要去找他，当面问清楚！ 破晓的天光渐亮，扎着单马尾的年轻女孩拎着手提包飞奔在街道上，往就近的车站赶。 殷明的确是刚走不久，杨甜甜赶到车站，正好在车站后的停车区见到了上班车的殷明，以及挽着殷明胳膊的陌生女孩。 “殷明！” 绷了一路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杨甜甜满心的酸涩和恐慌，她又叫了殷明的名字，一边叫一边往他的方向跑。 车子要开走了，殷明好像没听到她的声音，拉了陌生女孩一起坐上了班车。 车门关上，班车按着发车顺序从停车区开离了车站。 杨甜甜实在是心慌意乱，她慌得都顾不上看路，跑到车站门口时和一个背对着她的年轻男人撞在了一起。 手提包掉在地上，里面的钱包、化妆品等等掉了一地。 杨甜甜慌忙收拾，想要道歉，却说不出话。 殷明坐的班车看不到了，她追不上了。 殷明和别的女人一起走了，丢下了她。 感情和理智悬于一线，只差一个开关就会全线崩溃。 而被她撞得踉跄的年轻男人转过身来，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是男人，其实也不算准确。 青年身上有一种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气质，不青涩，也不世故，模糊了界限的独特魅力很吸引人，杨甜甜不由得看得呆了一下。 “你是白痴吗？大妈？” 女人的年纪，在脆弱的时候，就是那个掌管所有情绪的开关。 杨甜甜被按下了开关，理智和感情决堤，像山洪一样爆发的嚎啕大哭立刻引得周围路人的侧目。 她哭得伤心，上气不接下气，不管不顾。 时间长了，立刻就有不少人对着青年指指点点。 江凯皱起了眉，他刚从外省回来，打小一起认识的那几个狐朋狗友说要给他接风。 人没碰到，先碰到了这么个麻烦。 他冷冷扫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路人，耳根子清净不少，这才不耐烦地半蹲下身去拉扯坐在地上哭的杨甜甜。 “我这边还有事，你别哭了，我送你去医院。” 杨甜甜刚开始吓了一跳，让江凯这么一拉扯，她也回过神来，但是哭得太厉害，只能够勉强从嘴里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单音节字来。 “不.......不，我不......” 她哽咽得费劲，江凯听得也费劲，干脆没有再去管杨甜甜的意愿，手上一用力，直接把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正好，一回头看到家里来接人的司机，江凯扯着人走过去，对着迎上来的李秘书说道：“你送她去医院，我还有事。” 李秘书一头雾水，他看了看杨甜甜，又看了看江凯。 可惜江凯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扔下话，把仍然摆着手拒绝的杨甜甜往车里后排一塞，关上车门就几步到车站门口拦了另外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李秘书，董事长那边......”司机小王满脸担心，他和李秘书可是出来接人回去的。 李秘书叹了口气，摇头。 “走吧，医院。”父子没有隔夜仇，偏偏他老板这家是水火不容。 那能够怎么办？这么多年都是这样。 他绕到另一边的后车门上了车，对企图打开车门下车的杨甜甜问道：“请问，怎么称呼你？” 杨甜甜经过这么一茬，心里虽然仍然很难过，但是也稍微冷静了点。 她知道，自己怕是撞了一个家里有点小钱的主儿。 去医院根本就不用，她没事，只想回家。 “我叫杨甜甜。刚刚是我不小心撞到那位先生。”想到青年的面容，杨甜甜‘先生’两个字说得很别扭，不过是她不对在先，说得讲究点好些。 “我没事，不用去医院。你们让我下车吧。” 李秘书倒是见怪不怪，称呼嘛，他家少爷比这讲究的被叫得多了去了。 只是，杨甜甜说撞了江凯，这就奇怪了。 他家少爷居然没有找杨甜甜的麻烦？！ 要知道，董事长这个宝贝儿子，说是个恶魔，那可是一点都不夸张。 鲜少有能够得罪了他，还好端端受到优待的主儿、 难道说，是喜欢的人？ 杨甜甜忍不住往车门旁边离得更近了些，李秘书看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古怪。 好奇，但更多的是兴奋和激动。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怕自己讹上他们？ “李秘书，我现在可以下车了吗？”不想再待在车上，杨甜甜出声询问，也是提醒。 李秘书得体的笑了笑，摇头。 “不行，我得带你去医院。”怪不得前阵子他们少爷老是喜欢打电话问他要怎么追求女孩子，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杨甜甜没得拒绝，干脆也就不再说什么、 她心想着，去了医院检查出来没什么事，自己就可以回家了。 结果检查是没什么问题了，她却摊上了一个大问题。 Y城富贵小区别墅区的独栋9号别墅内。 杨甜甜看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咽了咽口水，从医院出来她就被送到了江家。 因为江凯的父亲江义说想和自己谈谈。 “江凯和江总的关系不好，今天江凯本来答应了回家的，因为你，江凯没回家，江总一定会难过。你就当是赔罪，陪老人家聊聊天坐一坐。” 脑海里响起李秘书的劝说，杨甜甜没有动筷子，挑了话头安慰坐在她对面的江义。 “今天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江凯会不回来。你放心，过段时间，等他再长大一点，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小孩子总是会长大的......” 话里话外都是江凯还小，事实上，江凯的年纪真的让杨甜甜意外。 她以为怎么着也会有二十一二的，才十九岁。 刚刚成年的小男孩啊，看着都像是开始工作的小青年了。 现在的小孩儿，发育得也太快了。 误会往往就是在一个接着一个不说全的话语间堆砌起来的。 杨甜甜只说了自己撞了江凯，没有说两个人是头一次见面。 李秘书误会杨甜甜是江凯要追求的心上人。 杨甜甜只说了江凯还小，让江义不要往心里去。 被李秘书传输了同样误会事实的江义直觉得眼前这个女孩不错，长得乖巧，说话也温温柔柔，性格也好，还会为江凯着想。 年纪大是大了点，但年纪大的女生更懂事也更会照顾人。 配他家那个长不大的臭小子，还是可以试着发展看看的。 “好好好。来，别坐着了。吃东西，我知道的。以后都会好的，有你这么说，我也可以放下心了。你多吃点。” 江义拿定主意，一边招呼杨甜甜吃饭，一边招手叫了李秘书到身边，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李秘书再退开时，脸上有些犹豫和惊讶，看向杨甜甜的眼神更古怪了。 杨甜甜饿得狠了，要顾着不要失态，又要顾着肚子，没有精力去管别的，倒是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等到李秘书再回来，他手上多了一个做工精美的方形小木盒。 杨甜甜吃得已经差不多了，目光不由得在上面多停顿了几眼。 看着成色，像是红木，真是富贵人家。 “江总，谢谢你的款待。我吃好了，也该回家了。”她拎着手提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殷明没有追上，房租押金被退了，房东丽姐那里她得回去看看，该收拾的东西也要收拾。 折腾了大半个早上，杨甜甜想清楚了，她要到殷明的老家去找殷明。 事情不弄清楚，她一辈子都没办法甘心。 “等一下，我.......”江义这边话才起了个头，大门那边就传来了佣人欢喜的叫声。 “董事长，少爷回来了！”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下子定住了或坐或站在饭厅里的三个人。 杨甜甜又变得紧张，她想起江凯在车站拉扯她时的气势。 说来也丢人，知道对方是十九岁，也会觉得怕。 “你又要做什么？”江凯回来是找江义的，他的朋友出了事，一问之下，跟江义有关系。 看到杨甜甜的时候，他微微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个早上撞了自己的女人会在自己家。 “江凯，对不起。”杨甜甜正正经经的道了声歉。 江凯却没有理会她，他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了江义右手上。 那个红木盒子被打开了，里面用白布包着一根红色的玉镯，看上去很漂亮。 “谁让你动我妈的东西？”眼神陡然间寒意转深，江凯几步上前，劈手从江义手上抢走了红木盒子，另一只手伸手一指江义就要开骂。 旁边的李秘书见势头不妙，连忙出声解释道：“少爷，董事长只是想把和夫人的定情物送给你的女朋友。” “女朋友？！”江凯冷笑，耽着李秘书，咄咄逼人道：“又是哪家的千金被他选中了？这么急不可耐的想要做我女朋友？” 他这一句问话扔出来，在场的三个人里面懵了两个。 第2章 不是她吗 李秘书下意识看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杨甜甜，小声疑惑：“少爷的女朋友不就是她吗？” 他说的小声，别人也不是聋子。 饭厅太安静，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杨甜甜直觉自己不能再待下去，再待下去会很危险，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什么时候让李秘书和江义觉得她是江凯的女朋友了？ 还有那个玉镯，江凯晚一步回来，江义肯定要拿出来送给她了！ “对不起，打扰了，我先回家，我还有事。”杨甜甜忙不迭的告辞，双手抓着手提包快步往大门方向走。 走到江凯身边的时候，她腿都是软的，就怕这个脾气看着很差的男孩对她动手。 好的不灵坏的灵。 左手胳膊上一紧，杨甜甜眼前一花，被江凯当着江义和李秘书的面压在了饭厅墙上。 “你就这么缺男人吗？”江凯冷声嘲讽，在他看来，这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要是没有做什么手脚，江义和李秘书也不会误会成这个样子。 他什么时候有杨甜甜这么个女朋友了？才见了一点排场，就想攀附上来，真恶心。 近在咫尺的俊颜稚气未曾全脱，也已经足够令人目眩神迷，不善神色更多了几分侵略意味。 江凯在迁怒，杨甜甜下意识摇头想要解释，眼睛猛地睁大。 她被亲了，强迫和粗暴，唇齿间很快漫出血腥的味道。 “啪！”杨甜甜扬手给了江凯一巴掌，她用力推开人，低着头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提包就逃也似的离开了江家。 一路畅通无阻，只是眼泪又在眼睛里面打转，舒缓下来的心情更有控制不住的再度崩溃趋势。 大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江家也不平静。 “你最好不要再随便乱动我妈的东西，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不带丝毫情绪起伏的警告，却一点都不像一个儿子对父亲应该有的态度。 江义脸色阴沉，和刚刚对待杨甜甜时判若两人，现在的他才是真正在国内商界叱咤风云的‘叱江南’。 他皱紧了眉头，不悦道：“你就是这么跟你父亲说话的？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一点家教都没有！” “家教？”江凯嗤笑一声，扯到了下嘴唇被人咬破的伤口，语气里的不满更加强烈。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论我的家教？你教养过我吗？别忘了，教我养我的只有我妈。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你不是我的亲人，没有资格和我提家教！” 提到江凯的母亲，江义没有再说话，他神色疲累，更带着歉疚和痛苦。 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江凯深呼吸了两下，揣好红木盒子，转身，没有再多做停留。 半响，在他摔门离开后，江义他看向了待在一边战战兢兢的李秘书。 “去安排下，让杨甜甜到公司旗下的咖啡店工作。” 李秘书更懵了，刚刚不是才因为杨甜甜惹出了祸，现在还要把杨甜甜塞到公司的咖啡馆去？ “董事长，少爷知道了会出事。”出于人道主义，他提醒道。 江凯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肯定连带着杨甜甜一起记了这一笔。 “不用跟他说，咖啡馆那么多，不见得遇得上。”江义其实没多想，他单纯想要对杨甜甜做出一些补偿。 刚刚的事情，全是他和李秘书会错了意，跟这个小姑娘没有什么关系。 吃饭时闲聊，江义知道杨甜甜刚没了工作。 不是儿子的女朋友，还闹了这么一出。基层工作而已，多一个收银员也没什么。 见江义坚持，李秘书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尽量想着哪些咖啡馆位置比较偏一点，再找机会把杨甜甜给安排进去。 没工作的人要找工作，除了上网投简历，就是到招聘会。 正好，后天有一个在市中心的招聘会。 不知道自己的新工作已经被人给安排上了，杨甜甜借了超市卫生间，在里面把新买的漱口水用了大半瓶才红着眼睛走了出来。 房东丽姐大概早就知道她会追不到人，见她一个人回来，狼狈又可怜，难得和善的给她推迟了一个月的房租租金。 “下个月十号，两个月的房租一起给我，不然你就收拾东西从这里搬出去。我会打电话叫警察帮你搬。” 杨甜甜勉强扯着唇挤了个笑脸出来。 “我知道了，谢谢丽姐。” 丽姐不说她都忘了，她没有存款，工资拿来付房租和日常开销已经很拮据，存不了钱。 也就是说，她没有去找殷明的路费。 丽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变了脸色，警告道：“我丑话说在前头，什么失恋自杀那一套不要在我这里闹。你要自杀到别的地方去，别弄脏了我的房子！” “不会的，丽姐。”杨甜甜心里苦涩得更厉害，她自杀？家里还有等着她寄钱回去的父母，就算真的没了殷明，她也不能做那种混账事。 丽姐又看了她几眼，确定她状态没什么问题后就抬手关上了房门。 这会儿正是中午饭点，各层楼都在忙着做饭，隔音效果不好，吵吵闹闹的一片。 平时还会嫌烦，现在听着却觉得挺好的，不至于让自己觉得是一个人。 杨甜甜自嘲的想着往楼上走，然后开了门，进到出租屋。 工作没了，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一份新工作。 再交房租，寄钱给父母，去找殷明。 现实是不等人的，杨甜甜也不想闲下来。 她洗了个澡，让自己看上去状态好一点，换了身干净利落的休闲装就又出门了。 找了一个下午的工作，毫无所获。 要不就是卡在了学历上，要不就是卡在了专业上。 她会的不多，大学学的中文系，出来找工作也都是文员那一类。 可现在这个社会，是个连洗碗端盘子都要大学本科生的社会。 杨甜甜遭受了一天的打击，已经不求别的了，只求有个能让她洗碗端盘子的工作，再不行，收银员、扫大街也好啊。 李秘书的电话就是在她‘万念俱灰’时打过来的。 “你是说，后天有个招聘会在市中心，你可以推荐我去试试？” 天上不会白掉馅饼下来。 杨甜甜不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是怎么被李秘书知道的，但是他们那样的人，想要查她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靠......” 后面的话没有来得及说，电话另一头李秘书先一步打断了杨甜甜。 “你不用多想，不存在让你空降办公室的情况。只是给你一个机会，是董事长的意思，他想替少爷道歉。机会给了你，结果怎么样，要看你自己。” 是江义的意思。 杨甜甜没有意外，可怜天下父母心，江凯那样的人，当他的爸妈一定会很辛苦。 “那就谢谢董事长。李秘书，麻烦你告诉我招聘会的时间和地点。” 不走后门，靠自己，多一个机会，也没什么不好。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机会。 “你就这么缺男人吗？”脑海里响起江凯冷冰冰的嘲讽声，杨甜甜甩了甩头，想把他的样子和声音甩出去。 小屁孩一个，最好不要落到她手上，不然她会帮江义好好教育教育这个不知道尊重别人的家伙。 有那么好的家庭和父母，都不好好珍惜，是真的挺欠教育的。 杨甜甜这边一答应，李秘书那边的安排就派上了用场。 招聘会，他们公司旗下的咖啡馆有在招募前台收银员和调味师。 杨甜甜不会调味，就从最基础的侍应生开始做起，包三餐不包食宿，一个月底薪三千，提成另算。 比之前的文员工资要少将近一半，但是包了三餐，工资有底薪，提成她自己加把劲努努力就可以多的。 总的来说，杨甜甜对自己的新工作还是很满意的。 包三餐就省了她的水电费一堆，最关键的是，当月工资她去提前预支，所在分部咖啡馆的店长还真的给她预支了一个月的薪水。 “那房租还是和之前一样，你结清了上个月的，下个月的记得交，每个月五号。” 丽姐清点了下手上拿着的粉红票子，一共二十张，八张是租金，剩下十二张是补交的押金。 她想起之前来自己这里索要押金的殷明，撇了撇嘴，拿着粉红票子的右手往杨甜甜脑袋上一敲，出声提醒道：“我劝你，趁早歇了去找你那前男友的心。一千两百块钱的押金，他都好意思来问我要。你没忘记那钱是你的吧？” 见过那么多吃软饭的，就没见过像殷明那样的。 房租费、水电费、生活费，统统是杨甜甜一个小姑娘负担。 一个大老爷们天天搁在家里躲着玩电脑，眼高手低，要她是杨甜甜，早就把这么个蛀虫给从出租屋里踹出来了。 分都分了，这丫头还想去殷明老家找人，真的是缺心眼子。 “殷明没什么钱，他要回家。”杨甜甜心里也有些难受，之前没注意，现在想起来，殷明好像从和他家里闹翻找了几次工作碰壁以后就一直没有拿过钱给她补贴日常开销。 要不怎么说恋爱中的小女生都是傻的呢？ 看出杨甜甜对殷明的偏袒，丽姐翻了个白眼，接过杨甜甜递给自己的水果，门一关，眼不见为净。 有些人啊，就是要撞了南墙才知道疼，点到即止。 杨甜甜讪讪摸了摸鼻子，拎着手提包下了楼。 她在二环商业街餐饮C区南街的阳光咖啡馆已经工作了一个星期了，现在是午休时间，离住的地方近，她预支了工资就跑了回来。 这会儿也该回去工作了。 初冬的天气不是很冷，但是也算不上暖和，在店里还不觉得，出来真的是开始冷了。 杨甜甜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她在街边上小跑着，来回一趟只要十五分钟左右，并不费事。 怕再像之前那样撞到不该撞到的人，她跑的时候还是很注意的。 因为李秘书在她应聘成功工作的第一天，曾经告诉过她，要她特别注意——如果见到江凯，就尽量躲着点，江义管不了江凯。 不用李秘书特别交待，杨甜甜也知道江凯不好惹。 她不想和江凯再有什么交集，一想到自己被一个才十九岁的男生给摁在墙上亲了，杨甜甜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就不去江家的。不去江家，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甜甜你发什么呆呢。快点换了衣服去前面，客人很多，我都忙不过来了。”被人推了一下，杨甜甜回过神，朝着催促自己的同事小花道了声谢。 午休归午休，小花也是替她顶了一会儿的。 她们午休，附近的上班族也午休，还会有学生过来。 小花摆了摆手，又催促了杨甜甜一遍，先离开了咖啡馆的女员工更衣室。 第3章 辞退 每天中午午休和下午饭点到晚上九点，都是阳光咖啡馆的客流高峰期。 杨甜甜忙得昏天暗地，倒是没有多余的功夫再去想关于江凯的事。 可惜，有的人有的事，不是你想要避，就可以避开的。 咖啡馆大门门框上装着的风铃又响了，有客人进来。 杨甜甜忙着招呼点餐的客人没有回头，直到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身后，她才后知后觉到了什么。 脚步声有点太熟悉了。 没办法，之前在江家就对这个脚步声的主人有很深的印象。 她咽了咽口水，对着点餐完毕的客人礼貌笑笑，仍然保持着背对着身后人的姿势，头也不回的快步往店里的制作台方向走。 得找个地方避避。 江凯本来是没注意到杨甜甜的，直到他面前的这个侍应生匆忙离开。 和杨甜甜一样，他也有点熟悉这样的场景。 之前那个在江家咬了他一口还给了他一巴掌的女的，跑走的时候就是这么仓皇。 他的眉头挑起来了。 “等一下。” 完了，几乎是江凯开口的瞬间，杨甜甜就知道自己没猜错，刚刚站在她背后的那个人就是江凯。 装傻明显是不可能的，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份新工作，不能够在工作的地方闹事，不然她很可能就没这个工作了。 那么—— “我......” “我要一杯拿铁，还要一份肉酱意面，打包带走。” 江凯却像是压根没有要找她麻烦的意思，开口截断了她想要说的话。 杨甜甜愣了一下，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就好，她点了点头，很快往制作台去了。 江凯也跟着到了制作台，看着杨甜甜报了菜单又打算去招呼其他客人，他出声把人拦了下来。 “要你做的。” 提着的一颗心瞬间落到了地上，杨甜甜想着在这里等着她也好。 晚为难不如早为难，早死早超生。 “好。”杨甜甜答应得很痛快，这一点倒是出乎江凯意料之外。 他以为，像杨甜甜这样哭哭啼啼的女人，是根本不懂怎么做饭的。 没想到做的像模像样，味道闻起来还有点不错。 “拿铁不加糖25块，肉酱意面48块，一共收你73块，请到跪柜台那边去结账。”杨甜甜一边把打包好的东西装进大纸袋递给江凯，一边朝他指了指柜台的方向。 江凯接过东西，笑眯眯道：“谢谢阿姨，我没带钱，你可以请我吗？” 来了，只是这种程度的找麻烦，完全在杨甜甜的接受范围之内。 只要江凯不让她丢掉这份工作，她觉得被江凯指着鼻子骂一顿，或者还她一巴掌，也都是可以的。 至于‘阿姨’，她的确比江凯大六岁，江凯十九，她二十五，愿意叫就叫呗，又不会从身上掉一块肉下来。 “好，我请你。”杨甜甜从制作台里走了出来，领着江凯到柜台去结了账。 事情到这里就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了。 江凯拎着东西离开了阳光咖啡馆，没有他在店里，杨甜甜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接下来的工作时间都很顺利，没有再见到江凯。 杨甜甜以为江凯顶多也就是每天到咖啡馆里敲她点竹杠让她请客，没想到的是，她睡了一觉的功夫，世界完全变了一个样。 第二天清晨，杨甜甜刚到阳光咖啡馆就被店长栗子给叫到了办公室。 “这是你下个月的薪水。你收拾下东西，今天开始不用到这里来上班了。” 栗子是个和杨甜甜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女生，但是为人处世要比杨甜甜圆滑成熟得多。 她看着一脸懵的杨甜甜，再出声时已经有些同情。 “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你得罪了东家，放在哪一行都做不长的。以后自己注意点吧。” 话说得清楚，算是解惑也算是提点。 杨甜甜张了张嘴巴，想要替自己争取一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说什么呢？没有要她还这个月预支的工资，还多发了一个月的工资，怎么看，都是才上了半个月不到的她赚了。 说她去找江凯，让江凯原谅她？那更不可能。 哪儿有谁家小少爷脸上挨了一巴掌能忍下来的？ “谢谢店长。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杨甜甜犹豫了一下，没有去拿补偿的辞退工资。 她是缺钱，说清高也好，不做事拿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做了不到半个月拿了一个月的工资，已经不错了。 栗子微微笑了下，没有说话，起身直接拿了装有工资的信封走到杨甜甜面前，把东西塞到了她手上。 走出阳光咖啡馆的时候，杨甜甜还是没有明白过来，栗子送她出办公室那会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收着吧，我觉得你很快会回来工作。” 不是江凯动了手脚才让她被辞退的吗？很快回来工作？江凯会想通？还是说江义能管得住江凯？ 初冬早上的街头行人也还是很多，都是为了生计。 没有谁活着不辛苦。 杨甜甜抬起头看了眼头顶，天色灰沉沉的，云层也很厚，阳光透不出来，只有一点昏热从上往下透在人身上。 她现在又没了工作，得再去找新的工作。 家里父母的生活费，就先用下个月的工资打过去吧。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停机，无法接听。”拿着手机的右手手指被风吹得发凉，更凉的是杨甜甜的心。 她这几天，一直在给殷明打电话。 昨天还是关机，今天就彻底成了停机。 除了存心要躲一个人，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殷明不是三岁小孩，他要真的想要和自己联系，总会有办法。 那天丽姐提醒她的话，她其实听进去了。 五年的感情，说放就放不太可能，但是杨甜甜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正式下她和殷明之间的关系。 再等等吧，等她做好准备，不管会面对什么，都要去找殷明一趟。 Y城市中心第一人民医院。 现世报可能来得有点快。 江凯上午在明大大学打棒球比赛时由于投球次数过多，超出负荷伤到了右手胳膊。 他坐在外科部楼层走道的长椅上，脸色很难看。 “谁让你通知他的？” 受了伤以后学校方面有老师跟过来照看，李秘书也在，还给江义打了电话。 江凯这话，冲的是李秘书，也冲的是接到电话赶过来的江义。 身边陪着他做完检查处理好伤口的男老师大概看出来江凯和家里关系不好，打圆场站起身解释道：“江凯同学右手胳膊肌肉组织拉伤，肩膀软组织有严重损伤，这段时间要好好注意，不能拿重的东西，你们家长费心多照顾。” 说到这里，他加重了语气，强调道：“一定要引起重视，医生说不好好看顾，以后不光是棒球打不了，日常生活也会受到影响。” 江义在老师面前是没有什么架子的，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谢了又谢，更给江凯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让李秘书把人先送回了学校。 “你搬回去，跟我一起住。” 走道上没了老师在，父子俩都没了什么顾忌，江凯连看都没看江义，从长椅上站起来吊着胳膊就要走人。 江义一把拉住他没受伤的左手胳膊，皱着眉发火训斥道：“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杨甜甜被辞退的事情也是你做的吧？拿了别人亲手做的东西到总店投诉东西有问题，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江凯这回转过身来了，他挣开江义，冷冰冰的看着他。 “东西有没有问题，你底下的人看不出来吗？我说有问题就有问题？那个女的被开除了，要怪也是怪你。怪你都养了一帮废物。” 杨甜甜做的东西卖相和味道都不错，可是他光是想着她冒充自己女朋友攀附钱势就觉得厌恶。 更何况，江义千不该万不该拿了他妈妈的遗物出来打算给杨甜甜。 辞退杨甜甜而已，他已经很客气了。 江义被江凯说得无言以对，额头也隐隐作痛，能够把仗势欺人说得这么无辜又理直气壮。 普天之下，除了他儿子，他也遇不到第二个了。 “我不跟你扯这些！”江义一摆手扯开话题，见江凯扭头又要走，他又伸手拉住了人。 “你外公晚上的飞机，他要在Y城住一段时间。你不为我，为你自己为你妈想想，别让你外公担心。” 江凯没有再挣开，顿住了脚步。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的软肋，那就是他妈妈唯一在世的亲人。 外公就是他妈妈唯一在世的亲人，也是他的。 “我不搬回去，在你那里住到外公走。还有，把你的手拿开。” 江义苦笑了下放开手，为了不引起江凯更多的反感让他改变主意。 别人家的父慈子孝，到了他这里就成了做戏。 “行，你先和李秘书回去吧。我还有事。”同行只会让双方僵持得更厉害，江义做了让步，给李秘书打了电话。 “是，你是有事，贵人多事。”江凯看他一眼，不说刺激对方的话，他总觉得不舒服。 尽管他是他的生父。 李秘书动作很快，没一会儿赶到医院接了江凯回江家。 路上，他心里过意不去，把之前误会杨甜甜是江凯女朋友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给江凯听。 江凯闭着眼睛听完也没什么反应，李秘书暗自叹了口气，看样子杨甜甜注定是个倒霉蛋了。 他不知道的是，自家董事长没跟来一起回江家，一半为了和江凯避开，一半是为了去找他心里感慨的倒霉蛋。 第4章 新工作 现在这个社会，想要知道一个人具体在哪儿，在做什么，其实用不了多少的功夫。 只需要钱就够了，满大街的私家侦探，不是摆着当摆设的。 所以杨甜甜一点都不意外江义会找到自己现在的住处，还特地叫司机开了车等在巷道外面的街道上。 巷道里面太狭窄了，车子进不去。 外面天气冷，江义如今的身份地位都不是会下车等人的主儿。 杨甜甜还不算反感的是，江义没有让司机把车开了堵住巷道入口，在街边往上的区域停着。 因为这里属于拆迁区，并没有具体的规划过停车区，也没有人对这些区域进行管辖，他的车停在这里，倒是爱停多久停多久，不会有什么影响。 “江先生。”出于对长辈的礼数，杨甜甜在江义摇下车窗后就停下了脚步。 她走到车子右边，半弯下腰，凑到后排车门边上。 “我可以和你聊一聊吗？”江义微笑着问道。 杨甜甜微微直起身，她下意识想要拒绝，江义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对面的这个中年男人脸上带着温文有礼的微笑，可是很强势，强势得让人没有胆子当着他的面说出拒绝的话来。 “是关于江凯，我很抱歉他给你带去了困扰和麻烦，所以，我们谈谈。” 没有‘吧’，杨甜甜知道，凡事不喜欢带这个语气助词的人，都是很自信也很专横的。 她没有拒绝的机会。 “那好吧。”杨甜甜答应道。 “到我住的地方去谈？”天色已经不怎么早了，杨甜甜不想到别的地方，谈话几分钟的事情，谈完上楼去准备晚饭。 吃了饭就休息，睡一觉明天好精神抖擞的去找工作。 更重要的一点，杨甜甜怕再和江凯撞上。 如果说江义给她的是压力，那么江凯给她的就是恐慌了。 尽管杨甜甜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怕江凯，对方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而已。 “不用，你上车吧。我想你现在需要一份新工作，我可以给你提供。” 江义说要给自己提供新工作，如果是换做不认识江凯之前，杨甜甜或许还会心动。 但是接二连三被江凯给欺负得到了底，她现在只想要离江凯远一点，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了。 “先听我说完。”仿佛知道杨甜甜会出声拒绝，江义没有等她说话又先一步拦下了她的话头。 “你可以上网了解一下江氏集团，我不想让你找到其他工作，只需要动动嘴，让手底下的人去处理。” “......”杨甜甜现在算是明白了，江凯和江义的确是亲父子没错。 骨子里的恶劣都是有的。 只是一个会做面子功夫，一个不会。 不对，应该也不是不会，是不屑。 想到江凯对自己冷嘲热讽时的模样，杨甜甜觉得后面这个原因更真实有说服力一点。 “那你给我提供的新工作是什么？”胳膊拧不过大腿，社会经验教会了杨甜甜很多，她心里再不舒服，也只有妥协。 有人给找工作也算是好事。 问题在于，这样的好事前提要建立在没有江凯的情况下。 “我需要你照顾江凯一段时间，你的月薪底薪一万。他右手胳膊和肩膀受伤了，很严重，弄不好会影响以后的生活起居。所以我希望你一天二十四小时照看他，他休息的时候，你可以休息。” 听上去薪资是她现在和以前工作工资的两三倍不止，但是一天二十四小时，江凯存心要捉弄她的话，她的日子也不会有多好过。 “好。”杨甜甜答应得很痛快，江凯最好是像之前那样一直讨厌她，甚至是更为讨厌她。 这样的话，不用她在江义面前多说什么，江义也不会让她继续照顾江凯。 肯定会放她走的。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杨甜甜绕到车子左边上了车，她和江义一样，坐在后排车座。 江义其实想叫杨甜甜把行李收拾一下，再跟他们回江家的。 毕竟杨甜甜住的地方，离江家的距离一点都不近。 这里是在二环，江家所在位置是市中心出了名的富贵小区。 坐地铁和公交车都要将近一个小时的功夫，杨甜甜要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看着江凯，来回都很费时间，搬到江家一起住的话，节省时间，也更方便。 江家本来就有专门提供给帮佣居住的房间。 不能够逼迫得太紧，生意人做久了，做什么都习惯性用谈生意的方式来进行交易交换。 不管杨甜甜和江凯之间是什么状况，江义很清楚，江凯很少和女孩子打交道，更别提是故意和对方发生亲密接触来气他。 以江凯的自尊心是不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的。 或许连江凯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对待杨甜甜再怎么恶劣，也始终存着一种想要和对方亲近的潜意识心理。 听上去很玄妙，也很奇怪，事实却不容分辩。 这也是江义一定要把杨甜甜留在杨凯身边的原因，甚至不惜像江凯嘲讽他的那样——仗势欺人。 有权有势不好好利用，那不如做个平头老百姓。 知道要去江家，杨甜甜一路上都在想着待会儿和江凯碰上面应该怎么应对。 不细心照顾，对不起江义付给自己的工资，江义这里也过不了关。 但是也不能够太走心了，不能够让江凯改变对她的看法。 她要趁早结束这份工作，斩断了江家的联系，回到自己原本平稳又平淡的生活当中去。 杨甜甜直觉自己一直搅和江家的人和事，会陷入越来越多的麻烦。 时间过得好像特别快，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在她这里好像也就是十几分钟的功夫。 “到了，董事长。”开车的司机小王说道。 杨甜甜心里一个咯噔，人不自觉变得紧张起来。 一个人要是伤到了右手胳膊和肩膀，想要动手肯定是有障碍的。 她可以放心江凯不会对她动手，最多就是跟小孩儿闹脾气一样嘴巴毒一点乱说话。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好了。 跟着江义一起下了车，杨甜甜老老实实跟在后面亦步亦趋，进了大门开始就有佣人跟江义打招呼。 杨甜甜趁着功夫左右环顾了下，上次光顾着紧张没怎么注意，现在再看，地方真的很大。 建筑布局还都挺相似的，要是不注意，没准会找不到大门的路。 “董事长，少爷进了房间就没出来了。”进到客厅，李秘书显然在里面等候多时，一见到江义回来，立刻迎了上来，同时目光也落在了杨甜甜的身上。 他有些惊讶，他们董事长带了杨甜甜回来，这是打算做什么？ 不会是打算把杨甜甜丢到江凯面前当挡箭牌，让江凯平息怒气，缓和父子之间关系的吧？ 猜对了一半，猜错了一半。 缓和父子关系是真的，至少最终目的是这样的。 “他吃东西了吗？”江义问道。 李秘书摇了摇头，收回放在杨甜甜身上揣测的眼神。 “没有，少爷说没胃口，端进去的东西一点都没动，被张妈端出来的时候都凉了。” “会做饭吗？”江义转过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杨甜甜。 闻其弦知其意，杨甜甜很自觉的撸了袖子跟着过来领路的张妈一起去了江家一楼厨房。 做什么东西给一个病患吃？ 伤到的不是胃，没胃口那就吃点开胃的，只要不是特别辛辣刺激，会让伤口受到影响...... 杨甜甜最后和张妈一起做了皮蛋鸡丝粥，据说是江凯小时候最喜欢吃的。 让她有点奇怪的是，张妈看她的眼神变得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难道是做的太差了？ 不会啊。 杨甜甜一边端着粥往楼上走，一边皱了皱鼻子，闻着和在家里做的味道一样，都挺香的。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马上就要到江凯的房间了，杨甜甜身边跟着来打圆场的不是张妈，张妈在收拾厨房。 也不是江义，江义要到外地去出差。 “少爷的房间，就在走廊尽头的左手边，右边是书房。你的房间在一楼，张妈会安排。”李秘书带路带到二楼楼梯口就顿住了脚步，他的职位是江义秘书，自然是江义去哪儿，他就去哪儿的。 江义已经先走了，他也差不多该走了。 “我没有答应住在这里。”杨甜甜反应过来有什么地方不对，立刻出声申辩道。 李秘书看了她一眼，只一眼就让杨甜甜觉得反而是自己在大惊小怪。 “你要住在这里也没有什么问题。你的住处离江家太远，就近住着，大家都方便。还有，我的意思，是今天晚上太晚了，你来回不方便，可以暂时到楼下房间去住一晚。” 说完，他也不等杨甜甜回答，快速转身下了楼。 剩下杨甜甜一个人待在二楼楼梯口的走廊上默默无语，手上端着的方形铁盘里是盛好的皮蛋鸡丝粥和小笼包，还有一些开胃的酸菜。 好吧，是她想多了。 做事吧，不用怕，对方也就是一个十九岁的小男孩，她比他足足大了五岁，用不着怕一个受了伤的小男孩。 一步，两步，三步，说是步步忐忑，一点都不夸张。 杨甜甜伸手敲了敲左手边紧闭的房间大门，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 隔音效果大概还挺好的。 她试着又上手去拧门把锁，门没有锁，出乎意料。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这么直接开门进去的时候，握着的门把锁动了，有人和她一样，在房间里面上手拧上了门把锁。 第5章 另类和解 杨甜甜吓得手上一哆嗦，连忙收回手。 门开了，里面站着的人除了江凯，也不会是别的谁。 右边胳膊上打了绷带吊着，脸色看上去没有前两次见到时红润，看样子，是真的和江义说的那样很严重。 都病恹恹的了。 “你这么在这里？”江凯皱着眉，神色不善极了。 他没有忘记之前杨甜甜被误会成自己女朋友的事情，李秘书说了是误会，听上去也挑不出毛病。 可是他家那个老头子，应该是想做点什么吧？ 没有等杨甜甜回答，他继续问道：“江义叫你来的？” 对自己的父亲直呼名字，真的是个很没有礼貌的小鬼。 杨甜甜在心里腹诽，面上没有露出什么来，她不想被江凯借题发挥找麻烦。 “董事长请我来照顾你。你没吃东西饿了吧？尝尝？” 两个人之间足足相差了五年，加上江凯的幼稚小学生行为，杨甜甜理所当然的把他当成了中二小学生来对待，说话时语气不自觉都带上了哄小孩儿的意味。 江凯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只盯着杨甜甜看了一会儿，侧开身，把人让进了房间。 他是饿了。 而且，之前的事情让杨甜甜没有了工作，江义要给她一份新工作。 正好他就是那个被照顾的，算是补偿，他也就默认了江义的这次安排。 房门没有关，江凯右手受了伤，等杨甜甜把送进来的粥和小笼包放到房间床边的桌上，他抿了下嘴唇，叫住了打算放下东西就离开的杨甜甜。 “我手疼，你喂我。” 那么长时间不吃东西，其实也是这个原因。 江凯不愿意和别人有过多的亲密接触，让张妈喂，怎么着对方也比他大。 李秘书那边纯属是嫌弃，而且江凯很清楚，叫李秘书喂的后果，会演变成由江义来他面前进行一场‘父子情深’的戏码。 说起来，他爷爷的飞机是今天晚上到。 “快一点，我要出去接人。”见杨甜甜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江凯难得软和了些的态度又消失了个干干净净，他眉头皱得更紧，不耐烦催促。 杨甜甜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江凯的态度不好归不好，好像没有怎么要为难她的意思。 “哦。” 她一边想，一边应了声走回到江凯身边，在江凯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端了粥碗开始进行投喂工作。 杨甜甜的速度很快，江凯的速度也很快。 一个想要早点喂完，一个想要早点吃完，除了一开始没什么默契烫到江凯，之后的投喂工作倒是进行得还算顺利。 “我要洗澡。” 杨甜甜端了东西要离开，乍一听到江凯的新一轮要求，手上又是一哆嗦，差点把端着的碗盘摔到地上。 紧张溢于言表。 江凯的嗤笑声在房间里清晰的响了起来。 “大妈，我不是三岁小孩，不用你帮忙搓背。你去楼下找点塑料膜上来，给我把手包一下，帮我洗个头总行吧？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对你有意思吧？” 这是第二次被江凯叫‘大妈’了，杨甜甜忍了忍，到底没忍住，出声纠正道：“我只比你大五岁，你要叫姐姐，叫阿姨都可以。不可以叫‘大妈’。‘大妈’是跳广场舞的年纪，我还没老到那个程度！” 说完，她见江凯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夸张，一时恼怒上了头，嘴巴不受控制的说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 “你是不是三岁小孩，但是你也不比三岁小孩大得到哪儿去！放心！姐姐我有男朋友，也不是什么恋童癖，对你这样的没兴趣！” 说出来了。 房间里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江凯收了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相较于同龄人更长得快一些的五官轮廓已经趋向于成熟，但又带着些许没有褪完的稚气。 饶是如此，也还是让杨甜甜开始后悔嘴巴快了。 “对不起，我去找塑料膜。”认怂认得很快，扔下话，杨甜甜像有鬼在自己屁股后面追一样，飞速逃离了江凯的房间。 等到视线范围内看不到人，江凯才撇了下嘴，嘟囔了句‘没劲’。 胆子是真的小，刚板了个脸，竟然就被吓跑了，害他没了捉弄下去的兴趣。 试着抬了抬右边肩膀，一阵尖锐的刺痛感从肩膀上瞬间传达到了脑袋里面，再回转到了肩膀往下的胳膊上。 来来回回，是真的很痛，看样子，肩膀上这吊着的绷带护架还不能够取下来。 江凯脱了上衣，露出年轻精硕的身体，有腹肌，皮肤白皙。 看上去不娘气，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精壮，强得违和。 身材比例很好，长得也很好看。 站在浴室镜子面前的江凯单手摸了摸下巴，怎么看都怎么是一个帅小伙，杨甜甜那个大妈不感兴趣，是在说假的吧。 不过她有男朋友倒是让自己有点意外，凭心而论，杨甜甜长得比他是差得太远了，胜在看着干干净净清清纯纯的，属于可爱那一型的女生。 真有男的能忍受一个老爱哭哭啼啼的怂包？ “哐当......”外面走廊上传来了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江凯挑了下眉，从浴室走了出去，寻到声音时，一脸的‘果然。 “东西如果很多的话，你不会分成两次拿上来吗？”还有不会变通和笨手笨脚。 他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就站在房间门内看着门外手忙脚乱收拾地上药碗的杨甜甜。 杨甜甜下意识抬头，看到江凯光着上身又猛地低下头，脸色微微红了红，小了声音辩驳道：“你不是说你有事吗？我怕耽误你时间。” “怕？”江凯重复着念了一遍，是了，用这个字眼来形容杨甜甜对他的态度，再妥帖不过。 是因为之前强吻过对方，又害得对方丢了工作吗？ 把塑料保鲜膜和药碗放回到方形铁盘里，替换的绷带和保鲜膜都没有被药碗里的药泥弄脏。 但是药碗里面的药泥是不能够用的了，得重新去弄一碗，撒了一地，地上也要收拾。 江凯没有继续问下去，杨甜甜也就装作没有听见。 有些事情，彼此都心知肚明。 “我先给你把肩膀和胳膊包上吧。包好了，再洗个头。其他的，你自己弄，需要什么再叫我。“她端着铁盘从地上站了起来。 江凯‘嗯’了一声，先一步进了房间。 有他带头，杨甜甜跟在后面，两个人很快进了浴室。 江凯不愿意和别人有过多的亲密接触，杨甜甜是从来没有和除了和自己父亲以外的男人有过什么亲密接触。 包括她的两个男朋友，一个前任蔡晓，一个现任殷明。 同事和朋友都说他们这样的关系不正常，迟早会出事。 没有哪个男人是会长时间心甘情愿做一个柳下惠的。 她不给，现在男女感情都很开放，男朋友能够忍得住受得了那才叫奇怪。 “嘶！” 对面坐在浴缸边上的江凯突然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不满的用另外一只手敲了杨甜甜脑袋。 没有留情，一点都不轻。 “大妈，拜托你拿了钱照顾人的时候做不到专业，也最好做到专心吧？你在发什么呆？想要趁机报复吗？” 杨甜甜也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同时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给江凯缠在胳膊上的保鲜膜勒得太紧了，之前敷了药泥的损伤外伤部分都有血流了出来。 她心底的不忿顿时偃旗息鼓，全成了慌乱。 “要是弄不好的话，会影响到江凯以后的日常生活。” 脑海里闪过江义在请她来照顾江凯时交待的话，杨甜甜急忙扯开了勒得太紧的保鲜膜，又惹得江凯痛得闷哼了一声。 动作太大了。 伤口又被带得扯出来了一堆新的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低着头，她一边道歉，一边放轻了手上的力道，继续给江凯整理着胳膊上的保鲜膜。 冷静下来以后，就没有之前那么手忙脚乱了。 杨甜甜动作很快，胳膊和肩膀上的保鲜膜都包好了，剩下的就是给江凯洗头。 江凯坐在椅子上，弯腰勾着头，杨甜甜把花洒拿到一边调试好水温，然后淋到了他头发上。 “烫吗？”只淋了一小会儿就拿开，她等着江凯的反应。 江凯直起身，朝她指了指浴缸边沿的位置。 “我弯着腰不舒服。你坐上去。” 坐上去干什么？ 杨甜甜有些疑惑，很快，在江凯转了个身坐在椅子上靠着她以后，她明白过来了。 这是要把她当作人形洗头椅来用。 “我身上衣服裤子会弄湿的。”她抿着唇拒绝，但是不敢有什么动作。 江凯后背靠在她膝盖往上的腿上，肩膀和胳膊也靠着，动作太大，又会像之前那样扯到他的伤口。 “你不是对我没兴趣吗？我会叫张妈给你准备衣服。”江凯不答反问，问的问题让人很窒息。 杨甜甜顺着思路一想，这是在说她衣服裤子湿了也没关系，只要她不心虚。 “随便。”赌气的从嘴里蹦出两个字来，杨甜甜开始给江凯洗头，往他头发上涂抹洗发精，慢慢揉出丰富的泡沫。 反正江凯都不介意被她这个‘大妈’看光了，她也用不着介意什么。 第6章 外公来了 光着身体的是江凯，又不是她。 一个小屁孩，也没什么看头。 等到头发上的泡沫越来越多，杨甜甜停下手，调大了花洒，冲着江凯头上先清洗了一遍。 然后重复之前的步骤，再冲洗了两遍，摸着干净利落了才停下手。 忙活完，杨甜甜低头一看，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江凯居然闭着眼睛睡着了。 有那么困吗？ 洗头是他叫的，现在头发洗好了，身上还没洗就睡过去了，这个家伙之前不是说还有事情？ “江凯。”杨甜甜出声叫道。 没有反应，她想着好像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一点，不由得提高了些，人也跟着往江凯面前凑了凑。 “江凯，江......” 后脖颈上一凉，紧接着整个人都被往下压着凑近了江凯。 原本睡着的人睁开了双眼，眼神里全是快要溢出来的戏谑。 所以是在装睡吗？ “大妈，你脸红了。我就这么容易让你脸红吗？” 果然是在装睡，杨甜甜意识到自己被捉弄，脸色更红了，不过是气的。 她眯起眼，刚刚还在替江凯擦头发的左手往对方耳朵边上一凑，再猛地一用力，满意的听到江凯口中发出吃痛声。 “说了要叫姐姐。”这一回连‘阿姨’都免了，一来一回的较劲比之前单方面的战战兢兢感觉上要自然得多。 江凯看她一眼，收回手，没有再闹腾。 他其实是有眯一会儿的，在杨甜甜靠近时下意识的条件反射，是将手放到对方的后脖颈上。 那是一个人身上最脆弱也最容易控制的地方。 发现对方是杨甜甜，他才打消了动手的念头，突如其来的恶作剧，也只是想看看自己在对方眼里是不是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得到的答案让他满意，又不满意。 没有原因，就是隐隐的有一点不满意。 “你出去吧，把衣服换了等着，待会儿和我去机场。” 江凯从杨甜甜的腿上离开，浴室里面的空间不算小，他站起身来却还是在一瞬间让杨甜甜有一种受到了压迫的错觉。 杨甜甜点了头，带上浴室门走了出去，然后想起什么又走回来把浴室门打开，对着里面的江凯提醒道：“你洗了澡先不要穿衣服，你身上的伤口还要换药。对了，你的换洗衣服，我会找了放到浴室门口的椅子上。” 提醒完该提醒的，她关上门去楼下厨房找了正在熬中药的张妈。 “药是少爷和少爷外公的。” 张妈领着杨甜甜到了一楼准备给杨甜甜居住的客房房间，房间里面的东西都准备得很充足，衣柜里面都挂着一年四季的衣物。 她要换干净的，根本不存在什么问题。 杨甜甜更好奇的，是张妈口中提到的江凯外公。 江凯大晚上的要去机场接人，再加上没有在江家看到江凯的外公，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自己和江凯去机场见的，就是江凯的外公。 她换了一套休闲的运动装，方便活动。 李秘书的话，也算是提醒道她了。 出租屋那边的房子，明天她就去退了，跟江义商量一下搬到江家来就近照顾江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以省下房租费，吃的话，她买菜回来借用江家厨房，让江义扣掉这部分的钱，也不会比之前贵得到哪儿去。 事实证明，杨甜甜的猜测是正确的。 江凯坐在后排车座上，她也一样。 路上江凯就叮嘱了她，待会儿见到了江凯外公，不管对方说什么，都不要逆了对方的意思。 “我会加你工资。” 江凯的话让杨甜甜心里面就像是住了一只猫咪一样，不停的在抓挠挠，挠得她好奇得很难受。 “你有钱吗？” 两个人坐着的车子突然颠簸了下，开车的司机小王手上差点打了个滑，江凯瞥了他一眼，他立刻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小声解释道：“少爷有自己的公司。” 言下之意很清楚，江凯有钱，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钱，至少比她杨甜甜这个底薪1万元的保姆要有钱得多。 一个公司啊，十九岁，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就是一出生就生在终点线的人。 江凯见过很多人在听到他身份时的反应，像杨甜甜这么迟钝的也不是第一个。 可是像她这么一听到钱就眼睛发亮的...... 很缺钱用吗？ “你配合得好，我会给你涨工资。” “谢谢老板！”杨甜甜回答得很快，俨然已经把江凯当成了金大腿。 江凯白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该叮嘱的都叮嘱了，剩下的，是他和江义之间的事。 江义在外面出差的时间越长越好，两父子的情深戏码也不用一演再演。 他怕他会演到崩盘，那样的话，这么多年的戏，就真的是到头了。 Y城城南郊外机场。 候机室外的通道上人来人往，有下飞机出来的，也有拿了牌子在旁边等着接人的。 杨甜甜举着手上的牌子，她不知道江凯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下了车就从车子后备箱拿了一个方形立牌出来给她，白底粉字，牌子边沿还有闪光灯饰装饰。 不像是接人的牌子，更像是接明星的小灯牌，粉嫩粉嫩的。 有点太夸张了吧。 上面写着“许筱雅“三个艺体字，幼圆的那种可爱体。 他们不是来接江凯外公的吗？ 这个牌子，更像是追星的牌子，还是追的女明星那种牌子。 右手手腕上一紧，杨甜甜的右手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回到她身边的江凯握住，紧跟着带着往上一举。 “外公！”江凯冲着通道另一头叫道。 叫了一声后，他侧头看了眼发呆的杨甜甜，说道：“叫人。” “许筱雅？”杨甜甜下意识重复。 话一出口就被江凯冷了眼神扫过来，她有些莫名其妙，叫人不是叫名字，那是叫什么？ “叫外公。” “哦......” 没办法，拿人手短，为了涨工资，叫就叫吧。 “外公！这里！江凯在这里！”她叫得很积极，声音也比江凯的要大得多。 江凯瞥她一眼，意味不明。 杨甜甜很卖力，自然而然就和同样在找他们的江凯外公一行碰上了头。 “外公。”江凯从杨甜甜手上抽走了大概有一个键盘那么大的粉红灯牌，然后往一个看上去很精神的精瘦白发老人面前凑了过去。 “我是小凯，来接你回家。” 许立笑得很慈爱，他摸着江凯手上的灯牌，眼神里面全是怀念。 “你妈妈也来了。筱雅啊，小凯都长那么大了，怎么也不带小凯到家里去见我。要我一个老骨头来见你们。” 说的是嗔怪的话，却丝毫听不出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满满的都是宠溺。 一时间接受的信息量有点大，杨甜甜下意识看向身边的江凯。 后者没有要和她解释的意思，只是点头附和着许立，伸手扶着他往机场候机厅外面走，小王开了车子在外面等他们。 和许立来的还有两个黑衣保镖，许立的行礼全部被他们拎着，杨甜甜只需要跟在江凯身边，帮他扶着许立。 刚开始还好，只是人家爷孙俩个说说话唠唠家常。 出了候机厅，刚坐上车没多久，杨甜甜的左边肩膀就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拍她的人是许立，江凯的外公。 杨甜甜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后排车座只能坐两个人，一左一右。 左边是许立，右边是江凯。 江凯的正前方，坐着的就是她，她手上还被塞进了写有‘许筱雅’的粉红灯牌。 “外公，怎么了吗？” 称呼一出口，杨甜甜和许立都愣了下，她是没想到自己会顺口顺到这个地步，都怪江凯之前硬要她称呼‘外公’。 现在弄得好像她特别上赶着一样。 上赶着去讨好有钱人，啊，不光是江凯对她的印象，司机小王看她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了。 倒是江凯像是没听出来她的称呼有多么自来熟，只是注意着许立的反应。 许立没有反应过来的意思，他好像就这么愣住了，直愣愣的盯着杨甜甜。 杨甜甜忍不住拿眼取瞅他旁边的江凯，拜托啊，大哥，出来救场行不行。 要涨工资，也得要有那个机会的好不好。 光是这么被盯着什么都不做，是因为她什么都做不了。 江凯对许立的态度很特别，不是说他对许立不好，找一个形容的对比参照人。 他对亲生父亲是冰天雪地，对许立这个外公就可以称得上是如沐春风。 春回大地暖人间的四月天，能够很轻易的就把周围的人也给带到温暖的氛围里。 所以杨甜甜才会这么自然的向江凯求救。 她晃了这么一会儿的神，江凯也没有开口帮忙的意思。 一个车的人都在等许立的下一个反应。 许立不负众望，一张嘴就让整个车的人都惊愣在了当场。 他抓着杨甜甜的右手，眼泪毫无预兆的掉了出来，看得出来是真的很伤心。 老泪纵横。 “筱雅啊，你为什么不听爸爸的话，要嫁给江义呢？你看看，江义现在都不要你了。” 信息量再一次变得很大。 杨甜甜下意识看向江凯，一直关注着她的许立也看向了江凯。 不同于对杨甜甜的慈爱，他伸出另外一只手狠狠敲了江凯脑袋上一下。 清脆的一声‘嘣’，光是听着都觉得疼。 “江义，你又来骗我女儿！我告诉你，你想要娶我女儿，还早八百年！” 第7章 身份 光是听着声音就会觉得出了一口气，想要笑。 杨甜甜很幸灾乐祸。 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可以幸灾乐祸的时候。 “外公，你认......” “外公，我是江凯，不是江义。” 杨甜甜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被江凯截断话了。 她还想解释，被江凯冷冷看过来，不自觉就收了声。 澄清了自己，却不让她也澄清身份，江凯是不想许立失望？ 话又说回来了，怪不得张妈会说熬煮的中药会有江凯外公的一份。 看这个样子，江凯的外公，很有可能是有老年痴呆一类的病症吧？ 神智不是全部清楚，可也不会算不上条理不清。 “是小凯啊。”许立没有放开杨甜甜，同时也拉上了江凯。 这样的动作太过眼熟，杨甜甜之前没有男朋友时每次回家被安排相亲撮合时就有这样的场景出现。 该不会是？ 正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 许立这一回没有再叫杨甜甜‘许筱雅’了，他直接给杨甜甜安上了一个身份—— “你就是小凯的女朋友吧。好孩子，好孩子。小凯以后要是欺负你，告诉外公，外公帮你收拾他。“ 顶着江凯笑里藏刀的眼神，杨甜甜只得硬着头皮从喉咙里挤出来了个‘嗯’。 车子又颠簸了下。 小王这样在马路上开车，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配合，她要涨工资，一切都是为了涨工资。 江凯事后要找麻烦，涨工资也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江凯说要她凡事都配合许立的。 车里面的气氛变得很诡异，小王开车开得胆战心惊，杨甜甜是如坐针毡。 连江凯这样的小魔王也受到了影响，看上去在笑，眼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带上，只在面对许立时会缓和几分。 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只有许立。 杨甜甜从来没有觉得时间有像自己现在这一刻一样过得缓慢。 之前去江家是太快了，现在回江家又太慢了。 江凯发的话，江义那边问起来，她也还是要注意分寸。 一路上心思各异。 杨甜甜走着神和许立聊着天，聊到她家里的家人情况时，车子刚好停了下来。 他们到了。 “外公，我们先下车，待会儿再和她聊。”江凯总算是说了一句人话。 许立看看江凯，又看看被自己拉着一直聊天的杨甜甜。 “甜甜你还会和我聊天吗？” 杨甜甜点头，撇开是江凯外公的身份这一点，许立是个很慈祥的老人。 她不是特别擅长跟长辈交流的人，却也会觉得在许立身边很放松，不用故意把自己绷得太紧。 “外公，我们先下车吧。泡个热水脚解解乏，我再给你弄点好吃的。” 事实证明，会厨艺真的很管用。 继解决了江凯的不吃饭之后，杨甜甜又用吃的在许立面前博得了一大波好感。 从江凯的女朋友，一跃成了许立钦定的孙媳妇。 连给江义打视讯电话时，都没有改口，还直接拉着杨甜甜要江义也点头承认这个名分。 杨甜甜顶着江义审视的目光，只觉得自己脸上挂着的笑容都要僵硬了。 更糟糕的是，江凯唯恐天下不乱，当着江义和许立的面伸手牵住了她的手，说出了让杨甜甜想要把他脑袋打开看看的话。 “你不是想把玉镯拿给她吗？正好，我觉得也挺合适的。外公喜欢她。” 前半段还想反驳的江义一下子没了声响，许立喜欢杨甜甜。 没有什么比这能够说服他去放弃反驳的念头。 “爸同意的话，我没问题。” 玉镯，就是之前那个害得自己被江凯压在饭厅墙上强吻的那个玉镯吗？ 江凯到底是怎么想的？ 之前还一副谁碰那个玉镯，就跟谁拼命的架势，现在为了赌一口气，就这么干脆的改了主意。 “你是还没长大吧。”杨甜甜忍不住小声嘀咕。 她没有挣扎，之前被江凯拉住手的时候就试过，没有用，动静太大又会惊扰到许立。 不得已，暂时就由着江凯拉着她。 报复性的用力捏了捏杨甜甜手背，江凯面上不显山不显水，跟许立说了一声‘外公我们去休息’，就不经江义同意，单方面挂断了视讯通话。 江义那边没有再打过来。 杨甜甜不由得在心里面想，江凯平时这样的事情肯定没有少干，要是她挂了家里人的电话，肯定会有打回来的电话问她原因。 说不出原因，会被训一顿。 江义的性格看上去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在教育小孩儿这方面肯定也很严格。 他会不训江凯，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江凯不听他的，而且都成为了一种默认的相处方式。 许立洗漱过了，也吃了杨甜甜做的淡味儿甜汤。 江凯和杨甜甜一人一边，把人扶着往楼上走，许立住的是江凯房间。 江凯不放心把许立一个人放在房间。 许立睡床，江凯睡沙发床。 沙发是折叠的，打开就是一张可以放置得更为宽敞的折叠沙发床。 睡一个人在上面是绰绰有余的。 杨甜甜担心江凯晚上睡沙发床会压到右边肩膀和胳膊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你手机多少？”想是这么想，收了江义的钱做事，杨甜甜还是想要做把自己现在的本职工作做得妥帖称职一点。 “我住在一楼，你晚上有什么需要，直接给我打电话。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用手机方便一点。”房间里面有座机，应该是联通到其他房间的。 杨甜甜之前就有注意到，但是许立也在房间里面，座机是安装在床边的床头柜上的。 要用电话的话，就势必要到床边，会影响到在床上睡觉的许立。 老年人的睡眠应该都不怎么深。 “你手机给我。”江凯靠在沙发床上，有枕头垫着，他伸出左手，人没动。 杨甜甜把手机递过去，看江凯用自己的手机存入了一个手机号码，又拿了回来。 “那我下楼了。你有事叫我，外公有什么需要也叫我。你一个人，手不方便。” 提到许立，江凯脸色稍微带了些和缓的颜色出来。 “去休息吧。”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杨甜甜说的是很体贴，可她毕竟是个女的，自己外公晚上有什么，也只会是起夜。 被他催促的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之前看过一句话，是不常笑的人突然笑一下，会给人惊艳的感觉。 现在的江凯没笑，罕见的温和也给了杨甜甜同样的感觉。 “好。”这一次的单字算是这么几次下来最真心的一次了。 杨甜甜拿着手机，放轻脚步离开了房间，带上门。 张妈等在一楼客厅，见到杨甜甜下楼，立刻放轻了声音问道：“少爷和老爷子都睡了吗？“ “睡了。张妈你也早点休息吧。那药不用管了，明天再熬一副，我帮你。” 也是年纪比自己大很多的长辈，杨甜甜表现得很乖巧。 张妈点了点头，和杨甜甜一起关掉了一楼客厅的灯，再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这是第一次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睡觉，杨甜甜原本以为她会睡得很不踏实。 没想到脑袋刚刚沾上枕头，人就睡得黑甜。 再睁眼，是第二天早上四点左右。 生物钟所致，杨甜甜每天晚上不管多晚睡，第二天都会是差不多这个点醒过来。 外面已经能够听到有人在走动的声音了。 几乎是瞬间，杨甜甜就从自己躺着的大床上蹦了起来。 她冲到卫生间去做了个洗漱，然后翻出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 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接短信，只是多了一个微信提示框。 加好友的提示框，点开一看，是江凯的电话号码。 稍稍松了一口气，没有打电话，就是昨天晚上没事。 杨甜甜先到了厨房，果然和她之前听到的一样，脚步声是张妈的。 张妈已经在厨房里面忙活起来了，白粥熬得又糯又软，闻着都是一股米香味儿。 “张妈，早。”杨甜甜打了招呼，开始挽袖子，想要帮忙。 张妈也没客气，昨天李秘书告诉她了，杨甜甜是他们董事长专门找来照顾他们少爷的保姆。 至于男女朋友，昨天在客厅视讯的时候，她是有听到。 但是那都是主人家的事情。 “你把鸡蛋打一下，我们做鸡蛋煎饼。药还没有熬，早饭准备好了，你去叫少爷和老爷子起床，等他们吃了早饭，再熬药。我教你，我家里这几天有事，所以就辛苦你注意下少爷和老爷子的药了。” “嗯，好。”杨甜甜接手了张妈煎鸡蛋饼的工作，张妈在另一边包着饺子。 鸡蛋煎饼是给江凯吃的，许立老爷子身体不好，有高血压，鸡蛋这类的高胆固醇食物摄入要注意，所以换了饺子。 她一边把包好的饺子往盘子里面放，一边给杨甜甜说着江家一家人的吃食习惯。 杨甜甜知道张妈是在提点自己，怕自己记得不全，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一边听一边记。 听到许立吃食习惯的时候，她想起昨天晚上在机场接收到的那两次信息量巨大的内容，将煎的金黄的鸡蛋饼翻了个面，杨甜甜回头看了眼厨房外面。 没人，可以问。 “张妈，江凯的外公，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他昨天在机场把我认成江凯的妈妈了，还把江凯认成了江凯的爸爸。” 第8章 被安排了 “老爷子太想念太太了，太太去世好几年了。你不用害怕，老爷子那是老年痴呆，平时多注意不要让他到处乱跑就可以了。” 多的没有说，张妈作为一个佣人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 ——不在背后搬弄主人家的是非来做谈资。 杨甜甜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张妈不愿意多说，就说明许筱雅去世，怕是和江义闹得不愉快。 否则江凯对江义的态度也不会那么差。 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 “谢谢张妈，我这边好了。我先去楼上看看江凯和许老爷子起来了没有。”杨甜甜一边把煎好的鸡蛋煎饼摊平放到盘子里盖上盖，一边说道。 张妈那边包的饺子个数也差不多了，正在往锅里下饺子，听到她的话点了点头。 别墅总共有三层。 第二层楼住的是江凯，许立老爷子的房子也安排在二楼，只是人没有住进去。 杨甜甜上楼时往三楼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起的太早还没有清醒，她好像看到一个黑影闪了过去。 很快，也不像是人。 是自己看错了吧。 敲门的时候，也在想这件事情，门一开，杨甜甜就忍不住看向了门里睡眼惺忪的江凯，放轻了声音询问道：“江凯，你们家三楼是不是有住其他的人？” 江凯明显是刚睡醒，整个人都难得懵懵然，看上去很稚气青涩，这才有了一个十九岁少年的样子。 “楼上没人，都是我妈的房间，还有杂物间。怎么了？” 没有人住吗？江凯母亲的房间？ 那个黑影，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吧。 “没事。”毕竟只是一个晃眼就错过去的黑影，再看也没看到什么，动静也没听到什么，杨甜甜摇头，往江凯身后大床的方向看了看。 躺在床上的许立老爷子还在睡，没有被敲门声吵醒。 “早饭都做好了，你去叫外公起床，我帮你们准备洗漱用具。” 江凯应了一声，转身活动着左边肩膀往床边走。 杨甜甜注意到他的变化，眉头皱了一下，想要问什么，又顿住，先去了卫生间放热水到水盆里，再把牙膏挤到牙刷上放好。 江凯一个人在卫生间洗漱是没什么问题的，许立老爷子的，她拿出去比较好一点。 一老一少挤在卫生间，江凯右边胳膊和肩膀上都带着伤，难免会受到影响。 “外公，早啊。” 让杨甜甜比较意外的是，江凯竟然真的完成了她提的要求，把许立从床上叫醒了。 而且许立身上的衣服，他单手也帮着换上了新的。 虽然动作看得出来之前是有很慢，但是刚刚好在她端着水盆走过来的时候全部都穿好了。 小屁孩看不出来还挺孝顺。杨甜甜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对江凯和江义之间的纠葛更好奇了。 “甜甜乖。那么早就打水来给外公洗脸哦。”许立一见到杨甜甜，顿时笑出了一脸的褶子，慈眉善目，看上去和蔼得不得了。 杨甜甜被感染得也笑了起来，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跟着许立给江凯有一种‘一唱一和’的感觉。 “外公，我们来洗脸刷牙了。张妈有给你包饺子哦。我还做了鸡蛋煎饼，不过你不可以吃，待会儿下去我再给你做窝窝头，用玉米面做的那种，好不好？” 张妈说过，许立最喜欢吃像是窝窝头那样有年代感的点心。 用玉米粉做，糖分是可以在高血压患者接受范围之内的。 许立听得眼睛都亮起来了，很是积极的配合杨甜甜开始洗漱。 江凯没有关卫生间的大门，隔着一段也能听到杨甜甜和许立有说有笑的动静。 他长出了一口气，眼角余光扫到杯子上搭着的牙刷，上面已经挤好了牙膏。 “肉麻。”不知道是在说杨甜甜的贴心服务，还是在说杨甜甜和自己外公之间的相处模式。 有玉米窝窝头的引诱，许立很听话的吃了张妈煮的白粥和饺子。 这让张妈很诧异，其实江凯的挑食，真的要算起来遗传的话，是遗传于妈妈这边。 不是说许筱雅挑食，挑食的是许立。 东西不好吃，那可都是宁愿饿着肚子也不吃一口的主儿。 “甜甜，你来了还真好。”没有感受过许立挑食闹腾的场面，张妈突如其来的感慨让杨甜甜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跟着笑了笑，安慰张妈道：“张妈，你放心，江家这边有我。你先忙你的事情，忙完了早点回来，我还需要你教我，毕竟我都没有出师。” 不对上感情的话，杨甜甜真的挑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活泼可爱又会说话又会来事，一番话逗得被她送到江家大门搭车的张妈哈哈大笑。 脸上也像许立老爷子一样笑出了褶子，杨甜甜知道，自己又攻略了一个长辈。 在江家要做事，和江家原本做事的老资格打好关系是必要的。 她不是刚出社会的小年轻，社会这个大熔炉，在她能够学会自力更生的同时，也教会了她很多东西。 “你还要在门口站多久？”身后突然响起了江凯的声音。 杨甜甜转过头，没时间去感慨，这个家伙已经足够让他头疼了。 她快步走到江凯身边，许立没有跟出来，江家别墅大门里的庭院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门卫在门卫室里面，不会影响到她谈话。 “外公要在这里住多久？” 江凯挑了下眉，不答反问道：“怎么？这就装不了了？” 不是怀疑杨甜甜的用心，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态度到底是不是真的，从眼睛里面就可以看得出来。 他只是单纯的，不想看到杨甜甜过得这么舒坦开心。 大概是自己也心情不好的关系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被污蔑的人立刻急红了一张脸，紧张解释起来。 “我是想要去找我男朋友，他回他老家了，所以我想请假几天。” 男朋友。 是人都有好奇心，江凯也不例外。 两人身后的大门方向传来了脚步声，不是很利索，但是也还算稳健。 江凯先一步折返回去，因为走出来的是许立。 杨甜甜稍微慢了一步。 也就是这一步，让她接下来的日子，都变得格外的不平静。 “外公，甜甜说想出去玩。我们三个一起出去旅游几天，外公想去吗？” 出去玩，一起旅游几天...... 不用想，也能够知道江凯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刚刚才说了想请假到男朋友的老家。 “外公有想去的地方吗？”杨甜甜本意是想转移许立的注意力，怎么样也不可以带着雇主和雇主的外公到自己男朋友的老家。 那像个什么样，要是给江义知道了，她恐怕真的得再Y城找不到一份专属于自己的新工作了。 许立歪着脑袋，活像个小学生。 他在思考，是很认真的思考，江凯没有催促，杨甜甜则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脱口而出一个不是自己男朋友老家的地名。 再怎么样巧，也不会巧到许立老爷子想去的地方就是殷明的老家吧？ 的确没有这么巧的事情，但是许立老爷子一直在想，想得脸上的褶子都皱起来了，还是没有什么眉目。 于是旁边等着的江凯就替许老爷子和杨甜甜一起定下了接下来的日程。 “外公，我们去甜甜的老家，你还没见过甜甜的老家是什么样的。” 要调查清楚一个人，对于有钱有势的人，都是极其容易的。 江义让李秘书调查过杨甜甜，李秘书很有眼色的在临走之前传了一份跟杨甜甜有关的资料到江凯邮箱。 所以他会知道杨甜甜的老家在W县，一点都不奇怪。 W县离Y城很近，近到只需要坐普通班车一天半的功夫就到了，火车更快，半天左右就可以到了。 “同乡情谊啊，真令人羡慕。” 杨甜甜抽了抽嘴角，她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江凯纯属就是想要刁难她。 心眼都这么小的吗？ 之前她打了他一巴掌的连锁反应，居然能够延续那么久吗？ “江凯！” “甜甜怎么了？是不是小凯欺负你了？”先进了客厅的许立听到后面动静转过身来，一脸严肃，一边说一边盯江凯，看样子是只要自己点一个头，就会对江凯不客气。 受伤的心理稍稍得到了些安抚。 她也不是没人疼的，至少在许立这边，她的待遇要比江凯好得多。 “没有，外公。我只是在想......”杨甜甜说着快速移动到了许立身边，温声劝说道：“外公，我们就这么离开，好像不太好。你看你才来Y城没多久，董事长都没回来，他也不知道我们要去W县。要不然，我们给他打个视讯电话看看？” 顺理成章的推诿，却没有得到想象当中的满意效果。 杨甜甜也是在许立脸色冷下来以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如果许筱雅的死跟江义有关系，许立在听到她说的话以后，只会拒绝，而且会起反作用。 W县他们是必去不可。 “为什么要跟江义打视讯电话报备？”许立皱着眉，肉眼可见的不悦溢于言表。 杨甜甜有点被吓到，许立一直都是和蔼可亲的，没想到板起脸来和江凯一样会让人觉得害怕。 “外公，没有要和他报备。”江凯的声音横了进来，他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杨甜甜，催促道：“上去收拾行李，你自己的就行了，我和外公的不用。” 杨甜甜是想要急着逃离现场，听到江凯的解围也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W县地方不大，你和外公不带行李的话，得带够现金。卡带着也行，但是要现金。算了，我还是帮你们收拾几件换洗衣物吧......” 第9章 改称呼 大概老天爷终于站到了杨甜甜这边一次。 她的话音刚落，江义的视讯电话就打过来了。 接的人是杨甜甜，因为他打的是杨甜甜的手机。 江凯和许立的手机，都没有接。 许立的不小心关机了，江凯则是直接把他拉入了黑名单，在昨天结束视讯通话以后。 “小凯是不是要带你们出去旅游？” 杨甜甜忍不住往客厅四处扫了一圈，江义又没有在江家，张妈和李秘书也不在。 江义是从哪儿得到消息的？ 没有其他可以通风报信的人了啊。 门口的保安没有那么快就知道他们要出去吧？所以江义在江家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吗？ “是的，董事长。”不过不管怎么样，事情的发展都和自己想象的一样，总算能够靠点谱了。 “你要和江凯谈谈吗？” “你是当我是空气吗？”没有等视讯通话另一边的江义说什么，杨甜甜手上拿着的手机被她身后的江凯长手一伸，抽走了。 杨甜甜抽了抽嘴角，她倒是想把江凯当空气，可是江义打视讯通话过来，现在在这种时候也根本没有必要瞒着江凯和许立。 他们这会儿不知道，江义总有别的时间别的办法让他们知道。 她转过身，满脸的拜托恳求，想要去被江凯拿走的手机。 江凯的各自一米八二，她的个子一米六七，垫个脚也才到对方肩膀。 江凯把拿着手机的右手往上一扬，杨甜甜蹦蹦跳跳半天也没能够从他手上抢回手机。 反而让江凯当着她的面把江义打的视讯通话给挂断了。 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让对面的江义把要说的话说完。 杨甜甜就从自己的手机里面听到歌严肃的‘江凯’，之后就只剩下一连串的‘嘟嘟’声了。 “我告诉你，不要想着和江义联系。W县，我和外公去定了。至于你，要想去就老实一点。否则，也别想跟过来。殷明住在哪儿，我要找人查，也就是动动手指头的功夫。” 没有利诱，是纯威胁，杨甜甜听得后背一阵发凉。 明明是在空调开着的客厅里面，却像是在外面初冬已经有凉风呼呼刮着的街道上。 见杨甜甜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被吓得不轻，江凯微微撇了撇嘴。 看不出来，杨甜甜对他这个男朋友，还真的是很在意。 会紧张成这个样子。 “去收拾行李，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江凯懒懒道，火气淡下去，找茬的兴趣也淡了。 处于惊吓猜疑中的杨甜甜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客厅里面的两个，不管是变了脸的许立，还是一直都很恶劣的江凯，她统统得罪不起。 行礼收拾得匆匆忙忙，前后不到十分钟。 杨甜甜的行李箱本来也没有开封得太多，她把拿出来的东西又拾掇拾掇放了些回去，行李箱里面回老家用不到的也捡了些东西出来。 就是些换洗衣服和全副身家的财产——笔记本电脑外加存折银行卡，手机和钱包这类必需品就更不用说了。 她回家一趟，去的路上虽然注定会注定来不及给家里的父母带点东西回去，但是到了地方，在县镇商业街买也是一样。 所以提醒江凯带上足够的钱是有必要的，至少她需要向他预支工资。 江义那边，杨甜甜暂时没有那个胆子去向对方申请预支工资。 江义是不同意他们去W县的，要是让江义知道江凯这么积极的目的是为了找她麻烦......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收拾好行李上了车，杨甜甜才知道原来江凯是会开车的。 只是—— “你不是才十九岁吗？你这么快就拿到驾照了？“ 刚刚在江凯房间里面翻找出行李箱帮他和许老爷子收拾衣物的时候，没有收到类似驾照的东西进去。 最多就是打了个电话给江凯，询问了对方他的钱包放在哪里。 存折没有问，至于卡也没必要。 找到钱包时，她就在提前跟江凯报备的情况下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内容。 有现金，还有银行卡，不止一家的。 富二代就是不一样。看看别人的十九岁，就是这么容易让人心生嫉妒。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了，我是在这里考的驾照？” 没有在Y城考驾照，那是不是就没有驾照了？ “你还是别开了，要是被查到，没到W县，你就得蹲在警察局里面喝茶了。” 杨甜甜的声音不敢太大声，江凯在开车，许立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副驾驶位置的车座被往后放平，车速不快开得很稳当。 大概是上了年纪的关系，许立上了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杨甜甜只得坐在江凯身后的车后座位置，说话时为了不影响到许立，她双手撑在江凯坐着的车座位置靠背上，身体往前倾着靠了上去。 是隔着一张车座椅子没错，可是也有点太近了。 她说话时，带出些温热的呼吸扑洒到江凯后脖颈以及往下的锁骨上。 江凯眉头拧了起来，他往左边车窗方向偏了偏头。 “你刷牙了吗？说话不要离我那么近。” 杨甜甜脸上温度一下子往上蹿了不少，她猛地直起身体，往后和江凯拉开了距离。 下意识偷偷掩住嘴巴呵了一口气到手掌心里，没有味道啊。 怎么可能会有味道？她明明早上是刷了牙的。 “江凯！” 像是掐着她会炸毛的点儿，那边刚嫌弃打击了人的江凯轻飘飘扔下一句话，又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我在国外学的，十六周岁可以考驾照。拿了驾照需要监护人看着一年，一年以后在不触犯交通法律的情况下可以单独一个人自由活动。” 国内是十八周岁才可以去考驾照。 杨甜甜看着手机页面上跳转出来的内容松了一口气，国外的驾照，国内也是可以用的。 江凯那么有底气，应该早就进行过驾照的国内外互换了。 订的是火车票，飞机高来高去的，来的时候他知道得晚了已经算了，现在绝对不能再让许立坐飞机。 在这一点上，杨甜甜和江凯的意见倒是出奇的和谐。 “外公，我们要上火车了。你要不要去个厕所，江凯陪你去。”杨甜甜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先做下准备工作。 火车上有卖吃的和喝的，要解决个人生理问题，就没有那么方便。 不是说没有厕所，每一节车厢都会有厕所。 但是每一节车厢的人也不少，急的时候还得排队。 许立点了点头，被江凯扶着从候车室的椅子上扶了起来。 一老一少往厕所方向走了没几步，又停了下来。 许立转过身，像是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样，神色突然之间变得很严肃认真。 “甜甜啊。” “到！”杨甜甜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根神经搭错了线，竟然在人来人往的候车室里来了个立正稍息的军训动作。 不用抬头，光是用听的，江凯那毫无顾忌的笑声都能说明她闹得的确是个大笑话。 “哎哟！”江凯也没有笑多久，笑声戛然而止成了痛呼声。 杨甜甜忍不住抬头，站在她对面的江凯揉着脑袋，像是被人打了。 不，不是像是，而是根本就是。 许立老爷子又动手给江凯来了一下，和之前动手的一模一样。 江凯老老实实受着，只拿眼冷飕飕的瞟着她。 “甜甜啊，你为什么叫江凯‘江凯’？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 他们这边的动静是不算小，可是候车室来来往往都是各有各事的行人，也没有谁会特地注意到这边。 饶是知道这么个道理，杨甜甜也还是有些胆战心惊。 她下意识往四周扫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在看他们，才轻声咳嗽了一下，不自觉又把声音放小声了点。 “我......咳，不好意思。我们两个私底下不是叫‘江凯’的，外公你放心，我们感情很好。” 为了说服自己，也为了说服许立老爷子，杨甜甜说完还重重的点了下头。 许立是被说服了，脸色瞬间放晴，拉着杨甜甜的左手，又拉了江凯的右手凑到一起。 “那就和外公一样，叫小凯吧。你们俩私底下叫什么，外公不管。在外公面前和在别人面前叫小凯也是合适的。“ 杨甜甜去看江凯，后者好整以暇，摆明了看好戏。 行，反正就是把‘江凯’换成‘小凯’，她能在年纪上压着点江凯，不让他什么都那么嘚瑟占上风，也是好的。 “好的，外公。那你先跟小凯去上厕所，我在这等你们回来，然后我们一起上火车。” 这一两句话说得溜溜的，语气表情都很温柔可爱，江凯看着眼里，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发愣。 好像他们两个，真的是有一定感情基础的男女朋友。 可是他们不是，他也清楚，杨甜甜这是最客套也最真心的应变反应。 该说她是太天真，还是太有演戏的天分？ 江凯最后看了眼杨甜甜，扶着许立老爷子去上了厕所回来，时间刚刚好，距离上车还有十分钟不到。 候车室已经响起了陆续通知上火车的广播声。 江凯要的四人软卧包间，整一间。 许立老爷子理所当然睡在下铺，江凯手上受伤了，本来也该睡在下铺的，想着杨甜甜睡下铺方便照顾许立老爷子，他们两个就换了个位置。 江凯和她睡在同一侧，江凯睡上面，她睡下面。 第10章 水房 上火车的时间是早上，半天的车程，当天下午快到晚上的时候就会到达目的地W县。 许立老爷子一上了火车，坐不了多久就说困了。 杨甜甜看护着他在对面床铺上睡下，又把被角掖严实，才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面朝外躺下。 江凯从独臂爬上了上铺以后就没了动静，看样子应该也是困了在补觉。 现在的时间，是她这两天折腾以来难得的相对性独处时间。 杨甜甜手上握着手机，她从前几天听到打给殷明的电话提醒是‘该用户已停机’后就没有再去试图联系对方。 两个人的微信，在殷明瞒着她从出租房搬离的那一天就被对方删除了。 现在手机都停机了，之前加的都没有回应，现在自然也是不会有什么回应的。 突然的，杨甜甜开始害怕这一次回自己的老家。 准确的说，是她开始有些害怕去找殷明。 对方表现得这么决绝，他们两个人之间，还会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吗？ 可是，她并没有答应要和殷明分手。 两个人在一起五年了，杨甜甜不相信殷明会这么轻易的就跟她分开。 五年的感情，只要她努力，去解决她和殷明之间会存在的问题，就会挽回到原来的关系的。 很不凑巧，杨甜甜最不想要接触到也是最想要接触到的那一方，就在她拼命想着要挽留回殷明的时候主动联系上了她。 未知的电话号码，手机铃声在许立睡下后就调成了振动的设置。 杨甜甜被手上响起的震动声吓了一跳，尤其是在上铺突然有人伸手敲了下床沿之后。 ‘叩叩’的动静，听上去不大，却足够引起别人的注意。 “要接电话出去，你很吵。” ‘叩叩’没两下，多了江凯不满的低声。 “哦，好。”狼狈逃窜用来形容杨甜甜一点都不为过。 她握紧了手机，放轻动作跳下床，看了眼许立老爷子，然后急匆匆捂着手机开门出去了。 全程没有回头看身后上铺的江凯一眼。 生活就是偶像剧，大概是一个平时没事看多了偶像剧的大龄女青年幻想。 未知号码，在这种特殊时期，除了诈骗犯之外，给杨甜甜的遐想还有一个。 是会令她心跳加速的讯号——殷明打过来的。 她做了个深呼吸，拿着手机往所在车厢左边尽头的水房走，速度很快，心跳也很快。 一边走，一边在到了水房后按下了手机接听键，然后把手机放到了耳朵边上。 ——生活不是处处都是偶像剧，就算偶像剧是来源于生活，也原本就是会高于生活的。 这也是偶像剧之所以会受到众多女性追捧的原因。 没有哪一个女孩是不希望自己会变成受尽万千宠爱的公主的。 杨甜甜的幻想被打破了。 “你就是那个杨甜甜？” 女声，很好听的甜美，却带着一种就算是迟钝如杨甜甜也能够听得出来的敌意和不善。 “你是谁？”杨甜甜愣神之余，下意识问道。 对面的女人冷笑一声，恶意满满的嘲讽道：“你天天打电话给我老公殷明，你还好意思问我是谁？姑娘，做人不是你这么做的，惦记别人的老公、当个死缠烂打的小三，就这么让你有快感吗？” 义正言辞，逻辑和情理上都挑不出有什么毛病。 就连杨甜甜自己也差点开始怀疑她是那个后来想要居上撬别人墙角的第三者。 不是殷明，原来是殷明带着一起去他们之前住的出租屋伴驾的相亲对象吗？ 殷明这次回老家也是因为这个女人。 杨甜甜忍住鼻尖的酸楚，做了一个深呼吸压下突然翻涌起来的思绪和情绪。 “这位小姐，我希望你搞清楚一件事情。分手，要双方都同意才能够算数。我没有同意要和殷明分手。我和他交往的时候，你们两个还没有认识。要说小三，也是你才是小三。我不信殷明会不喜欢我，除非你让他自己当面和我说清楚！” 在杨甜甜看来，殷明没有在离开的时候跟自己面对面说‘分手’，就证明了在殷明心里面还是顾忌她的，怕她会难过。 五年的感情，怎么能够说散就散，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相亲对象。 一定是殷明家里，又在给殷明施加压力。 对面的女声突然变得尖利起来，没有了之前的甜美，听上去像个魔鬼。 还是个企图抢自己男人的女魔鬼。 杨甜甜不想再和对方有什么进一步接触，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一些想说又不能说的话语来。 挂掉手机，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了一会儿，最终没有被憋回去，掉出来了。 滴在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上，也滴在拿着手机的手背上。 “那么相信你的男朋友不会变心，为什么还要哭？” 冷不丁从书房门口传过来的熟悉男声吓到了杨甜甜，她抬起头，抿紧了嘴唇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边的江凯。 “胳膊和肩膀上都吊着绷带，能不到处转悠，就别到处转悠。年轻不注意身体，老了会有很多毛病的，你不知道吗？” 江凯有些讶异，这算是他第二次见到杨甜甜在哭，也是第一次见到杨甜甜这么干脆利落的怼人。 不光是怼打电话给她的不速之客，还有怼他。 是因为那个殷明？ 意识到这一点，江凯皱了下眉，光是凭他之前了解到的，和现在看到跟想到的，就已经足够他对杨甜甜口中的那个男朋友存在偏见了。 极其严重又根深蒂固的偏见。 一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在和家里闹翻以后，就一直躲在杨甜甜提供的出租房里面混吃等死，花的是女人的钱，用的是女人的钱。 最后还要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让杨甜甜忘了他。 车站会追得那么急撞到自己，又哭得那么难看，除了是没有好好说再见之外，再没有第二个理由了。 杨甜甜也不笨，要是真的谈开了，总不至于死缠烂打的跟着那个劳什子殷明。 心里都这么想了，江凯懒得兜圈子，直接向杨甜甜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要不要我帮你，怎么追回你的男朋友？” 杨甜甜连哭都停住了，她思绪被打岔，没有怼江凯，只是走到他面前，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他一圈。 江凯也不回避，大大方方的还配合着转了两个圈，反倒是弄得杨甜甜这边有点不自在起来。 “你才十九岁。”她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和江凯的距离。 十九岁的男生，也能够算得上是懂男人心思的吗？ “我不是普通的十九岁。我见过的，比你这个二十四岁的大妈可要多得多。” 是啊，的确算不上是普通人的十九岁。 普通人的十九岁，哪儿有能够开公司的？ “可是你不是见不惯我吗？”杨甜甜看着江凯的目光轻动着，十九岁的富二代，谈的女朋友应该也不少了吧。 此刻的江凯在她眼里，多了一个花心大萝卜的标签。 “李秘书和我解释了，之前是他把你错认成了我的女朋友。算是还你一次。到了W县，你只需要照顾好我外公和在必要的时候配合我，我会帮你拿回你想要拿回的。”只要这个叫殷明的是真的喜欢杨甜甜，他的方法就一定会管用。 当然了，这一点江凯没有告诉杨甜甜。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因为天气的关系，火车上没有空调的地方都很冷，水房这边也一样，所以很少有人会过来水房。 除了要上厕所的，水房对面的车厢尽头就是厕所。 暂时没有人来打扰，不代表永远不会有人经过水房和进入水房。 杨甜甜没有沉默太久，恋爱中的女人，不管是老的少的，在智商和情商这方面都很容易瞬间崩坏，往‘白痴’的方向跑偏。 “好，我答应你。” 江凯笑了下，眯着眼看上去很愉悦，这多少让刚刚松了口的杨甜甜有些站立不安。 “你.......”想说的质疑没有说出来，她被江凯逼迫着往水房里面接水的水箱方向后退。 退一步，进一步。 她退，江凯进。 如果这个时候响起一轮圆舞曲，那就很像是在跳舞了。 后背抵上水箱的时候，杨甜甜稍稍有些飘远的思绪收拢了回来。 “甜甜太难听了，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可以叫？他是怎么叫你的？” “你离我太近了，可不可以换一种方式，正常点说话？”杨甜甜抿着嘴唇小声道。 她的动作不大，几乎跟蚊子哼哼没什么区别。 江凯离得实在是太近了，近到他再往前一点点，两个人的脸就能够碰上。 “你太直了。”江凯微微直起身，撑在杨甜甜脑袋旁边的左手没有收回来，人也没有拉开和杨甜甜的距离。 “你现在可以把我想成你的男朋友。你是不是平时都不会对你男朋友撒娇的？通常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主动亲近，突破彼此之间的个人距离，就是想要看到这个女人的反应。你太直，太平淡，会让男人觉得无趣。” 四目相对，都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一个嫌弃，一个恍然。 杨甜甜不得不承认，她刚刚好像真的有被江凯上了一课的感觉。 “不要发呆，我要叫你什么，我亲爱的女朋友？” 第11章 你是猪吗 杨甜甜回过神，真的顺着江凯的话想了想，只是思绪又有一点飘远的迹象。 在一起五年，从最开始到现在，殷明叫过她最亲密的也就是小甜。 不是两个字的叠词‘甜甜’，而是带了个年纪关系的‘小甜’。 听上去不是情人，更像是同事。 因为和杨甜甜曾经一起共事过的同事，都是这么叫她的。 “啊！”杨甜甜额头上突然挨了那么一下，思绪收拢，人在下一秒瞪向了江凯，眼眶里面有生理眼泪往外闪，扑棱扑棱的。 看上去，凭空弱化了她的气势。 这种弱爆了的控诉落在江凯眼里，多多少少带上了些撒娇的意味。 不自在只是一瞬，偏移了的视线很快重新聚焦在杨甜甜脸上。 江凯很清楚，杨甜甜对他没有感觉，离得那么近，他长得不差。 要是动心的话，不可能会这么平静。 所以年纪大的女人，有时候也挺不讨人喜欢的，不会像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一样和异性亲密一些就脸红心跳。 “你耳背吗？” 这话就说得很不客气，也没耐性了。 杨甜甜不敢拖延，江凯现在在她的心里已经和一个小恶魔可以划上对等。 再恍神不回答，这家伙该真的怒了。 “我的小名也是甜甜啊，你还要怎么叫？叫甜甜怎么就难听了？” 该说到底是个十九岁的小男孩吗？觉得叫‘甜甜’太肉麻？所以殷明那样的叫法，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吧。 杨甜甜一边说，一边伸手把人猛地从自己身前推开。 无他，水房外面有人进来了。 她推得猝不及防，江凯没防备微微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 他拧着眉，折腾了半天，得到的答案又回到了原地。 “好，我知道了。”答应得很痛快，仿佛之前纠结称呼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 杨甜甜也没有多想，她和江凯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许立老爷子一个人在软卧包间待着也不太令人放心。 两个人之间达成了暂时性的互助假扮男女朋友协议，相处的气氛就转变得比之前更自然和谐了。 连许立老爷子都感觉出来，在火车到站下车时，兴冲冲跑到杨甜甜身边邀功道：“甜甜，你看，外公说得对吧。你们相处不能当着别人面的时候也太生疏，不然小凯跟你时间久了可就得闹别扭，相互绷着不自在了。现在好多了吧？” 姜还是老的辣，杨甜甜心里一惊，不知道该夸许立老爷子神智清醒时是个老人精，还是该说他太八卦了。 小辈的恋爱这么关注，真的太活泼了一点。 “外公，我们去我家吧？我刚刚给我妈他们打了个电话，他们正在家里炖羊肉呢。大热天的吃顿羊肉火锅，喝一碗羊汤下去，整个身体都暖和了。我爸爸还会下棋，你可以和他一起过过手瘾。” 下了火车，拎行李的人成了主动上来揽活的出租车司机，江凯走在许立老爷子左手边，靠近街道的一边。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拎着行李箱往出租车后备箱里放的司机，偶尔瞟一两眼在许立老爷子右手边扶着人走路的杨甜甜。 羊肉火锅，象棋。 前面是凑巧，后面要算凑巧也可以算凑巧。 “张妈和你说得还挺多的。”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杨甜甜权当做没有听见，一手遮在许立老爷子头顶上方，一手搀着人，让许立老爷子先坐到了后排车座的左边位置上。 等安排好了许立老爷子，她看向身边站着没动的江凯，让到了一边。 江凯没有要上车的意思，他换到前面副驾驶位置的车门旁边，朝着杨甜甜一扬下巴。 “开门。” “......”不使唤人是会不舒服吗？ 杨甜甜隐晦的抽了抽嘴角，上前去给江凯拉开了前面的车门，等他上了车，才关上车门坐进了后排的车座位置上。 “师傅，麻烦你去锦江小区。” 该上车的都上车了，地址报上，剩下的就是和许立老爷子聊天介绍家里的情况。 不是她本意，但是做戏要做全套。 都去家里了，不可能什么都不说。 关键是，家里人不知道她和殷明的关系，五年，殷明和他家那边闹翻以后，杨甜甜提过先去见她的父母，确认下两人在长辈前的关系。 殷明却每次都拒绝。 为什么呢？ 杨甜甜的走神没有被许立老爷子注意到，许立老爷子叫江凯下了车，先到附近超市去买些礼物，自己则先跟杨甜甜去杨家。 江凯对于他的要求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大长腿往下一迈，先从身上掏出钱包付了车钱，再用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把车门关上了。 杨甜甜连忙摇下车窗，张口说道：“你买完东西坐车到锦江小区，再给我打电话，我到小区门口去接你。” “不用了，你看好外公。”江凯不觉得自己有必要让杨甜甜领路，他说完，带着笑眼看了下杨甜甜，弯下腰凑近扒在车窗边上的人。 “你是猪吗？手机有定位，开着，我找得到。” 他说得很轻，也很快，话一扔完就直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杨甜甜只能够在司机师傅驶离的过程中，在心里冲着江凯离开的背影竖中指。 杨爸杨妈都是很热情好客的人，尤其是在见到杨甜甜口中的雇主外公后，他们想着杨甜甜现在是在人家手底下打工做事，怎么着也得要把人给照顾好了。 争取让他们家甜甜能够和对方在以后的相处中过得更好。 要不怎么说，最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呢。 杨甜甜知道自己父母的意思，也装作不知道，好难得抽空在不是过年和放长假的时间回来看他们一趟，都应该要高高兴兴。 家里一团和气，烤着干炭火炉，杨爸杨天佑和许立老爷子围着炉子吃起了茶下起了棋。 杨妈田娟和杨甜甜一起在厨房里面切菜切肉，准备待会儿羊肉火锅要烹煮进去的食材。 有杨爸在外面看着许立老爷子，杨甜甜是很放心的，她的爸妈，总的来说，更为稳重可靠的是父亲。 杨妈的性格更跳脱一点，她有时候思想跳度过大就是遗传与田娟。 “甜甜，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田娟一边把从冰箱里面拿出来的冷冻小烤肠放到大瓷碗里解冻，一边看向又低头去看手上手机的杨甜甜。 杨甜甜身体一僵，田娟了然，她笑了笑，拍上自己女儿的肩膀。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爸爸妈妈知道你这个年纪也是该谈恋爱的年纪了，有喜欢的人也正常。什么时候可以带回家来给我们看看，就带回来。我们不反对。” “妈。”杨甜甜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她的确是有男朋友，可是那个男朋友叫殷明，不是待会儿会吓到他们老两口的江凯。 要许立老爷子改口是不可能的，江凯不会勉强许立老爷子做任何事情。 许立老爷子和家里父母一聊起来，不可能不提到她和江凯。 “我去接下人。小凯来之前去买东西了，外公叫他买的。这会儿应该到小区门口了。” 像是要应和杨甜甜说的话，她手上拿着的手机响了起来。 江凯那个小屁孩，嘴上说着不用开定位就可以了，现在也还是需要她下楼去接应了吧？ 田娟笑着答应，也没有再问杨甜甜别的。 女儿大了，主意是要有自己的，顺其自然就好。 杨甜甜之前没有注意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她怕江凯等急了发火，跟客厅里面正在下棋的两位老人说了一声，就匆忙套上外出的鞋子开门往楼下走。 锦江小区只是一般的小区规格，没有电梯，最高楼层五楼。 杨甜甜他们家就住在五楼，靠右手边的那一间八号。 手机贴在耳朵边上，里面传出来的熟悉男声却让杨甜甜走得急的脚下打了个滑，直直往前面摔了下去。 好险慌忙之中扶住了贴着楼梯过道的墙边，只是左脚还是不小心崴到了一下。 钻心的疼痛，她闭紧了嘴巴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缓了一缓，杨甜甜才开口接了对方的话。 “我在，殷明。” 是的，没错，打电话给她的不是别人，是和她前不久单方面宣布了分手的男朋友殷明。 “我要结婚了，后天就结。你能不能来参加我的婚礼，若若想要见见你。“ 若若...... 杨甜甜一下子想到自己被对方叫了这五年的同事风‘小甜’，心里生出难以言喻的酸涩和疼痛。 好像快不能呼吸。 原来那个打电话来骂自己是小三的女人是叫‘若若’吗？ “你真的要和我分手？”杨甜甜说话时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声音突然变得很沙哑，她下意识看了眼自家没有关严的大门。 整个人的神经都绷得很紧。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出来，门没有被推开，杨甜甜一颗心却仍然在七上八下。 她扶着墙心烦意乱，继续在往楼下走，想要说什么，得说点什么，不想就这么听见对方挂断电话，又或者说出别的——她不想要再听到的内容。 “能不能不分手？你父母有什么不满意的，对我不满意的，我都可以改。” 声音越来越难听，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再从里面挤出来的。 杨甜甜憋着一口气，她怕自己心里最后那口气放松下来就会控制不住的哭出声。 第12章 只需要做一件事 “太难看了。” 杨甜甜扶着墙往楼下走，但是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脚下踩着的台阶上。 她在听电话另一头的动静，在等殷明给自己一个能够让她暖起来的答案。 没有等到，只等到了楼梯下面走道上出现的江凯皱眉看她。 “把自己放得这么低，有意思吗？” 是不满，也是嘲讽。 江凯在想，自己遇到杨甜甜的这几次，这个年纪比自己大了足足有五岁的女人，每一次都是在哭。 一次比一次哭得难看。 杨甜甜没有回答他，她手上拿着的手机另一头响起了被人挂掉的‘嘟嘟’声。 下意识握紧了手机，心脏像是一下子被人用手用力攥紧，很疼，也很难受。 “关你......什么事......” 哽咽又压抑的抽泣声，说了这一句，就没有下一句。 他们在三楼，离五楼不远不近。 普通的居民小区隔音效果不算好也不算差，要是动静太大声，会把杨爸杨妈招来。 “是不关我的事。”江凯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爱好，他冷眼看着又在哭的杨甜甜，双手往上一扬，拎着两口袋礼品晃晃悠悠进到了杨甜甜眼里。 “下来拿东西，别忘了，你是我花钱雇来的。” 杨甜甜吸了吸鼻子，从身上衣服口袋里掏了卫生纸出来把脸上眼泪擦干净，才扶着楼梯扶手动作别扭的下到了江凯身边。 江凯见到她伸出双手就撒了手，两个人之间配合得十分不默契。 应该说是江凯故意不想和她有什么再近一步的接触。 东西理所当然‘哐当’两声掉到了地上。 江凯往旁边让开，朝着楼梯上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来看着下意识弯下腰去捡东西的杨甜甜，轻出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不能够就这么让杨甜甜进去，他也不能够就这么进去。 “你们小区门口有奶茶店。” 杨甜甜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江凯走到她身边，拿走了另外一袋重一点的礼品，她才答应了一声。 “怎么了？”隐隐的还带着抽泣声。 听着刚刚是挺伤心。 “我要喝奶茶。”没等杨甜甜拒绝，江凯截断了她的话，给出了一个她绝对拒绝不了的理由。 “你也不想这副鬼样子出现在你家人的面前吧？” 于是，刚刚出门不久和刚刚上楼不久的两个人一起下了楼，到了锦江小区门口左边的奶茶店。 大冬天的，奶茶店的生意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 为了不被小区里面其他熟识的人认出来，杨甜甜主动领着江凯到了一楼往里的双人小包间。 说是包间，其实也就是加了一个珠帘在门口隔开的小隔间。 里面一张小圆桌，桌子前后各有一把椅子摆着。 除了大厅摆放在外面的小圆桌，里面的都是这些用珠帘隔绝外界的小隔间包间。 隔音效果肯定是不存在有什么的。 杨甜甜说话的声音自然而然受到了影响，她鬼鬼祟祟跟做贼一样。 “我眼睛现在看着还红吗？”问了江凯也不等对方回答，又拿着前不久从身上掏出来的化妆镜，在往自己脸上补粉。 一边补妆，一边碎碎念着‘还好眼睛还没有肿起来’之类的。 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江凯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杨甜甜，刚进奶茶店之前，这女的活脱脱一个女鬼。 现在拾掇拾掇，很快就能够看了。 勉勉强强算是个清甜可爱的女孩子。 年纪是二十四，长得却是娃娃脸，不怎么显老。 他来假扮她的男朋友，说实话，看上去一点都不违和。 “所以，那个殷明，又打电话来跟你说什么了？还是你又和人女朋友吵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杨甜甜跟见了鬼一样，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江凯。 江凯喝了口奶茶，然后眉头就皱了起来，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原味的有点甜得太腻了。 “你能不能带点脑子，脖子上长着的那个是用来当摆设的吗？能让你哭得像个丑八怪一样，除了那边的人和事，还能是什么？” 杨甜甜吃了瘪，整个人都矮了一大截。 她端起面前的冰奶茶，一仰头，一口喝了大半下去。 “呼......” 长出一口气，又缓了缓。 “你说你会帮我，他后天要和那个若若结婚了，请我去参加婚礼。你真的能帮我？” 死马当作活马医，杨甜甜此刻把江凯当作了能够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因为她真的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殷明打消和她分手的念头，重新回到她身边来。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五年的感情，抵不过一个才被她知道的相亲对象。 这才分开没有多久，他们就要结婚了，还就定在后天。 江凯看着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意味深长，杨甜甜突然有一种被人扒光了衣服的感觉。 她不自觉拢了拢衣领，好歹还有一两分理智在，没有做出伸手捂住胸前的防护动作来。 “你知不知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要让他放弃一个婚礼，只需要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坐在自己对面的江凯闻言站了起来，他走到杨甜甜身边，俯下身来，手撑在杨甜甜面前的小圆桌上，将人从后面半圈在怀里。 当然了，是给别人的感觉是圈在怀里抱着的，实际上只是视觉效果。 贴的近，没有真的贴上去。 “酒后乱‘哔’——，明白吗？” 招数损是损了点，但是除了这一招，杨甜甜没有别的招数能够去挽留一个后天就要跟别人结婚的男人。 “你说的这个是主意吗？”杨甜甜脸色阵红阵白，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恼的。 她瞪着身边的江凯，江凯不怒反笑，不咸不淡的回敬道：“你要挽留的那个是人吗？不是人，就用不着用对人的方法来挽回，不是吗？” 一个大老爷们，分手都分得这么不干脆，分手之前全是靠着一个女人养着，也好意思那么快就找上下家。 要说在分手之前和这个结婚的相亲对象没有点猫腻，江凯觉得自己都能够从杨甜甜家阳台上跳下去。 杨甜甜这一回是真的压不住心里的火气了，她‘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拎着东西就头也不回的出了包间，往奶茶店柜台走。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朝江凯脸上泼奶茶。 “冰奶茶十五块，原味奶茶十块，一共二十五块。谢谢惠顾。“ 柜台里面站着的服务员报了价格，杨甜甜正要掏钱付账，一摸身上，没有带钱包出来。 “可以手机扫码支付吗？”她有些尴尬，因为自己没有再柜台这边看到贴在外面的扫码支付码。 “抱歉，不可以。”服务员摇头。 场面更尴尬了，杨甜甜不得已看向另一边的包间方向。 江凯出来了，两个人一对上眼，杨甜甜就抿了下嘴唇。 “要不，你等一下，我回家里去拿。我家就住在锦江小区里面。我可以把手机压在你这里。” 没有看到前面，从这一两句话也听出了端倪，江凯笑了一声，不带任何意味，落在杨甜甜耳朵里，只让她觉得难堪。 “我来吧。”掏钱结账，一气呵成。 由于颜值问题，江凯还在接受了服务员推荐的八折打折券后办了一张会员卡。 “我女朋友很喜欢你们家的奶茶，以后还得多麻烦你们外送。” 客套的话说完，没有再耽搁，他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算短了。 杨甜甜一直在想着要怎么去阻止这场婚礼，上楼梯时心不在焉，好几次差点又踩滑，让江凯顺手扶了几把，才算是稳住身体重心没有摔倒。 不过怎么样，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比之前要好上那么一点。 大概是因为杨甜甜心思压根不在和江凯计较的这份上。 一顿饭吃得浑浑噩噩，杨甜甜人在家里，魂早飞到殷明身边去了。 江凯和许立老爷子一少一老一唱一和，和杨爸杨妈倒是谈得极好。 一顿饭的功夫，杨爸杨妈都把江凯当作了自己的未来女婿看待了。 当然了，这是建立在他们并不清楚江凯年纪多大的前提上。 杨甜甜长相显小，江凯是相比年纪看上去要早熟得多得多。 或者说，现在的小孩儿都长得太快了。 说他是二十出头的二十一二岁，也不会有别人会觉得有问题。 小杨甜甜只是小一两岁，问题倒不是很大。 “妈，我明天有事要出去，可能要过个两三天才会回来。”杨甜甜放下碗，对着正在给江凯夹菜的田娟说道。 说完，她看向了江凯，内里意思只有她和江凯两个人才清楚。 江凯和江义都可以算得上是她的雇主，而且照现在的情势来看，江凯要更重要一点。 毕竟等到他们从W县回去，江义那边还需要一个合理正当的交待。 “阿姨，你放心，我陪着甜甜。外公就麻烦你和叔叔看着，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杨爸和杨妈的贴心程度，显然是杨甜甜这个做女儿的好几倍都不止。 江凯对于让他们来照看许立老爷子，一点担心都没有。 与其让许立老爷子跟着他们一起到杨甜甜‘男朋友’的婚礼上去闹事，不如把人放在家里更让他觉得安心一点。 第13章 情敌电话 “好啊。甜甜有你看着，我们也放心。你们两个出门的时候多带点衣服，别着凉了。” 田娟答应得很痛快，杨天佑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杨甜甜终于醒过味儿来，江凯似乎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和家里两个老人打好了关系。 算了，这样也好。 能够让江凯把许立老爷子放在他们家，也是不容易。‘ 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买到后天到W县去往W县王家村的班车车票。 他们这里是小地方，也有火车去不了的地方。 班车正合适，一个工作日的车程就到了。 只是时间赶得紧，要在晚上之前买票，他们当晚坐火车，才能够在后天之前赶到王家村。 殷明的老家，就在王家村。 婚礼，他打电话来邀请自己参加，那她一定是要去的。 杨甜甜惦记着买车票，吃了饭就要出门要车站，作为在三个长辈面前什么都好的‘男朋友’，江凯自然是要跟着去的。 两个人下了楼。 杨甜甜才后知后觉自己这一顿午饭之前是要崴到过脚的。 崴伤的是左脚，走在楼梯间，就像是走在刀尖上，一阵又一阵拉扯着的钻心疼痛从脚踝处往上蔓延，很快直窜上了头。 “哎.......”杨甜甜倒抽着凉气停了下来，她扶着楼梯扶手，刚走到四楼。 五楼门关着，她这一回比上一次要放心得多了，胆子也要大得多了。 人吧，心里面不痛快的时候，总会想着法子折腾。 要不是折腾自己，要不是折腾别人。 杨甜甜不是后者，是前者。 她扶着楼梯扶手，脑海里又控制不住的想起了崴伤脚踝的原因。 昨日今时，种种纠葛牵缠在一起，鼻尖很快涌上了酸楚。 “你说，我要不要再给殷明打个电话？” 问完江凯，杨甜甜又觉得自己荒唐，前不久才在嫌弃江凯只是一个十九岁的男生，现在居然又频频向江凯求教。 或许是之前在火车水房时，被江凯上了一课的关系？ “是得给他打个电话，但是不是你打，是我打。”江凯原本走在杨甜甜面前，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他放慢了速度。 始终只保持和杨甜甜差不到两步的距离。 一个转身，就能够和杨甜甜面对面撞上。 “先去买车票，买完车票去处理你的左脚。那个时候，我再给他打电话过去。在男人面前太上赶着，那你就在这个男人心里不值钱了。” 不值钱吗？ 杨甜甜有些发愣，她倒不是不懂江凯说的，只是以往，她以为男女朋友之间，有感情，就不用去计较那些微博鸡汤上传播的有的没的。 眼前站着的人身体突然往下一矮，江凯背对着她蹲了下去。 “上来。” 江凯的语气听上去并不是十分愿意，杨甜甜倒也没有忘记，他的右边肩膀和胳膊是受了伤的，现在可都还吊着绷带护架的。 他们两人出门之前，田娟可还叮嘱过她，要她注意不要让江凯再次受伤，看护着点江凯右边胳膊和肩膀上的伤。 “还是算了吧。你那手，我怕你把我给摔了。” 这也是实话。 江凯一想，脸上也有些不自在。 他右手的伤，这一次牵扯到了老的，新伤加上旧伤，要背杨甜甜这么个小胖墩，说不吃力是假的。 想着想着直起身，江凯走到和杨甜甜并排的右边位置，也就是靠着楼梯扶手的位置。 杨甜甜腰上一紧，下一秒，她之前搭在楼梯扶手上的右手，搭在了江凯没有受伤的左边肩膀上。 “我扶着你，这样快一点。” 这一两天的相处之下，杨甜甜逐渐发现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太习惯和别人亲近了？”她一边靠在江凯半边身体上借力下楼，一边出声问道。 其实杨甜甜是想说你这几天对老娘动手动脚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但是转念一想，江凯长得不差，身份地位也和她一个普通人不是一个档次的。 看是看不上她这么个他嘴里的‘大妈’的，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动手动脚’。 她说得太较真，反而会让江凯抓着一顿胡乱调侃。 说是说不过对方的，那么只能够稍微提上那么一提。 江凯听得出来，眼神微微有些讶异。 他和杨甜甜的相处，好像是有点过于自然了。 当然了，心里面想是一回事，嘴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怎么着，为了面子也不能够当着杨甜甜的面承认自己这些异样。 “男女朋友，不都是这样吗？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等后天到了要去的地方，你和我会比现在更亲近。” 杨甜甜全当作耳旁风过了一转，只当做听不见，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的事情，再到时候见就行了。 她这会儿更疑惑的是，江凯打算要怎么帮她打电话给殷明说话，会说些什么呢？ 两个人各怀心思下了楼，又打了出租车，一路开到了客运车站。 从县上道王家村的车票，挑挑拣拣的，只剩下半个小时以后开往王家村的车票。 行李箱在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上，现在回去拿，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两张车票。”还是江凯掏的钱，杨甜甜出门没长记性，只带了手机。 “我给爸妈和外公打个电话。”杨甜甜不好说还钱给江凯，江凯肯定是不把这些钱放在眼里的，等她从王家村回来，自己掏腰包给江凯弄点吃的抵过去就好了。 不矫情，也合情合理，更叫江凯挑不出毛病，推脱不了。 电话被接听得很快，杨甜甜简单跟田娟交待了他们要坐车去一个小村子、大概要几天才会回来。 田娟也没有多想，照例让杨甜甜注意江凯的伤势，跟杨甜甜说了放心会照顾好许立老爷子后就挂掉了电话。 中午都吃得很满足，上车之前也不需要再去买些什么。 江凯只到车站门口的便利商店去买了一瓶冰水。 脚踝被崴伤，到现在已经肿了一片，肉眼可见的速度，小腿也跟着肿了起来。 先用冰水敷一下，到中途可以停下来的地方或者最终终点站的小药店时，再去买点消肿止痛的药油来擦擦，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杨甜甜和江凯坐的是最后面一排的车座。 杨甜甜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江凯坐在她外面。 可能是来的路上吹了凉风，杨甜甜的头昏昏沉沉的，没一会儿就靠着窗户睡了过去。 车路一颠簸，她的额头就差点直接撞上窗户玻璃。 江凯趁着她云里雾里替她调转了个头，善心难得大发一次让她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至于杨甜甜先前崴伤到的左脚，则被江凯担着放到了自己腿上，冰水里面装着冰块没有化出多少的水，敷在肿胀起来的脚踝和小腿上，杨甜甜也没有被刺激得立刻醒过来。 有那么困吗？ 江凯一边替杨甜甜敷着脚踝，一边从她身上掏走了手机。 上面近期有过来往的联系电话，除了杨甜甜父母的，就只剩下两个没有显示出姓名的未知号码。 一个早，一个晚，早的那个不用多说了，就是杨甜甜现在的情敌。 晚的那个，应该就是他要会一会的‘情敌’殷明。 拨通电话，在意料之中的，没有被对方接通。 “若若想要见你。”这是杨甜甜之前转述给自己的内容。 那个若若，会让殷明打电话叫杨甜甜去参加婚礼，存的心思很好理解，就是想要在情敌面前炫耀，以及欺负欺负，解了心里的嫉妒和愤恨。 女人真的是很麻烦的生物。 修长手指在屏幕上轻点滑动了几个来回，江凯最终选择给哪个若若打了电话。 第一通电话没有被接起来，打到第三个的时候，对面有人接了。 不是女的，是男的。 声音听上去压得低低的，听着像是不方便，在忌惮着什么。 “小甜，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我后天结婚吗？你后天到了再给我打电话就可以了！”说到最后已经掩饰不住话语里的不耐烦了。 江凯眼神一冷，将手上拿着的冰水移开，没有再贴着杨甜甜的脚踝和小腿。 时间长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冰水一直敷着，总归会对伤处不怎么好。 就像这人，杨甜甜是个智障也就算了，什么臭的坏的都往怀里扒拉。 他江凯可不是能让别人欺负到头上来的主儿。 “你就是殷明？”和上一次‘那个若若’来找茬有异曲同工之妙，总之，就是要让被找茬的那一方觉得不舒服。 殷明愣了一下，这边说话的人的确是他没有错。 他会愣住，是因为想不到杨甜甜的手机那头会传过来一个陌生男声。 毕竟杨甜甜前不久才在他面前哭求着让他回到她的身边。 “你是谁？”殷明的语气和态度都更不耐烦了。 他心里烦躁，说一点都不喜欢杨甜甜，是不可能的。 可是五年，两个人最多也就是牵牵小手，拥抱一下。 别的，什么都没有做过。 他网上和生活里认识的朋友，都在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身体问题。 久而久之，诸多不满和怨怼在日常生活的琐碎里冲淡了他对杨甜甜的感情。 “我是杨甜甜的男朋友。我们会准时来参加你的婚礼。甜甜现在睡着了，就在我身边。” 说到这里，满意听到对面呼吸一乱，江凯笑了一声，继续道：“打这个电话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和你的未婚妻能够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第14章 照顾 人的想象力普遍都很丰富，尤其是在一方有意误导另一方的情况下。 江凯这边祝福外加含糊的炫耀，很容易就点燃了另一头殷明的嫉妒。 他显然是误会了，误会江凯口中的杨甜甜睡着了是一个什么样的操作。 杨甜甜和他在一起足足五年，每次他想要更进一步发展的时候，都会被杨甜甜拒绝，说是等结婚以后再进一步。 久而久之，他觉得勉强没意思，也就没了兴趣，没有再提。 可是他们这才分手了几天？！一向在他面前像个贞洁烈女的杨甜甜竟然这么轻易就和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这叫殷明如何能够咽的下已经从胸腔心脏上涌到喉咙里的嫉恨？ 是的，不光是嫉妒，还多了恨意。 殷明是喜欢杨甜甜的，只是不想再和对方耗下去，浪费彼此的时间。 他想着杨甜甜要是顺他的意思和他发生关系，他们之间就不至于发展到现在这一步，让他必须得回家接受家里的安排，和一个性格泼辣的漂亮女生结婚。 “你叫杨甜甜接电话，我有话要跟她说！”电话另一头的殷明说话还喘着粗气，显然情绪是很激动的。 目的达到，江凯眯着眼笑得很是舒心。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现在要是在殷明面前的话，会做得更过分激怒对方，再动手好好教训一下对方。 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两个小毛病。 江凯也有，他护短。 在他眼里，杨甜甜在自己手底下做工，怎么着也算得上是自己的人，被别的不入流东西欺负了，他这个做老板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管。 “抱歉，我想你应该搞清楚你的身份。新郎官现在最好还是陪着自己的新娘。我也说了，甜甜在睡觉，你没事就不要打电话过来打扰我们。” 说完该说的，江凯挂掉了手机。 杨甜甜的左脚搭在他腿上，立了这么一会儿，之前稍微冰敷了一下，看上去没有上车那会儿看着吓人了。 一天的车，中午上的车，应该要后半夜才能够到了。 杨甜甜的左脚要是一直这么肿着，他们两个就这么出现在杨甜甜‘前男友’殷明的婚礼上，肯定是会落了下风的。 要他落下风？门都没有。 江凯在坐了四个多小时后，叫醒睡得昏昏沉沉的杨甜甜下了车，到了第一站的休息站点，在超市里面买了消肿止痛的云南白药喷雾剂。 男女授受不亲，他也不是会有耐心帮忙处理杨甜甜脚踝伤情的主儿，把东西丢给杨甜甜，自己就没再管，坐在旁边卸掉了右边肩膀上和胳膊上绑着的绷带护架。 正所谓‘输人不输阵’，不能够真的这么一副老弱病残的样去参加他名义上的情敌婚礼。 理由给的很充分。 杨甜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脑袋轻飘飘的，还带着一片空白，一时之间竟然也就顺着江凯的话答应了。 知道不对，可是脑袋里面就像是装了浆糊一样，混混沌沌，提不起劲。 连带着手上喷着云南白药喷雾剂的动作也迟钝得像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很不利索。 江凯本来在一边活动着右边肩膀和胳膊，试探自己伤势恢复情况的，见到她头一点一点的，手上拿着的喷雾剂也都喷不到脚踝，几次都大部分喷到的地上，眉头就皱了起来。 “给我。”他伸出手要去拿云南白药喷雾剂，手刚伸出去，坐在他旁边的杨甜甜突然头朝下，直直要往地上摔。 没有任何挣扎的反应，江凯去拿云南白药喷雾剂的手转了个弯，换成拎人了。 于是一拉一撞，原本要摔在地上的杨甜甜摔到了他身上，撞得他右边肩膀被带得发疼了一阵。 “平时都吃了什么，死沉死沉的。”分外嫌弃的一句吐槽，江凯低下头要看杨甜甜的情况，下巴没留神擦着杨甜甜额头滑过。 接触到的滚烫温度吓了他一跳。 这是发高烧了？什么时候的事？ 江凯坐直身体换了个边，让杨甜甜靠在他左边肩膀上，然后用左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再次确认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 他心里难免有点慌了，钱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麻烦在加油车站的超市里面发了高烧，他能怎么办？ 什么退烧药，刚去柜台的时候就看过了，没有，云南白药还是最后几瓶零散里面拿的。 “姐姐，你们这里有没有可以休息的房间，我女朋友发烧了。我可以付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江凯要扮演一个女朋友发烧了的着急小年轻丝毫不在话下。 加上他长得又很好看，加油站的老板娘想起自己在外面读书的儿子，也没有要他的钱，招呼他把杨甜甜扶着带到了柜台后面提供给员工休息的小房间。 “你也别着急，我看了，就是单纯发烧。没有药，用白酒混了热水给她擦擦手心、额头，把热给退了，也就好了。” 老板娘的年纪足够做江凯和杨甜甜的妈了，说话做事都是风风火火，这边还在安慰江凯，那边就已经走到小房间门边冲外面的员工叫道：“小赵，拿一瓶白酒过来，还有毛巾和脸盆。” 江凯从钱包里面掏了两百块来递给老板娘，这一回老板娘没有拒绝。 因为江凯说的话合情合理，她也不是做慈善，不用吃饭的。 “麻烦你了，姐姐。我们借你的地方休息一会儿，等她烧退了就走。我刚在外面看到有即食粥，你帮我热热？还有些什么，你看看她能吃什么，麻烦你帮我一起看看。” 不可能让还在发着高烧的人吃泡面，江凯打发走老板娘，从小赵那边接了新的水盆毛巾和热水壶，就开始动手准备给杨甜甜来个人工降温。 刚刚也是有点太着急了，才会不知道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怎么让杨甜甜退烧。 这会儿冷静下来，江凯也想起来了，有许立老爷子，他平时也没少接触怎么护理病人。 只是没什么时间和机会让他心甘情愿花在别人身上罢了。 手心、额头、太阳穴、脚心和咯吱窝都是退烧时用白酒加热水擦拭的地方，脚心和咯吱窝也就算了。 江凯坐在小房间铁床边上的椅子上，一边替杨甜甜换下敷在额头上变冷的毛巾，一边用另外一条毛巾替她擦着手心和太阳穴，然后又将被热水泡热的毛巾重新放到了杨甜甜额头上。 如此往复，陷入了一个单方面的循环。 江凯的动作熟练，注意到杨甜甜不适皱眉，手上动作也没有要刻意放轻的意思。 杨甜甜是个麻烦，他照顾她不是他愿意的，更何况，杨甜甜自己也不珍惜自己，用得着他对她多好？ 恨铁不成钢，大概说的就是江凯现在的心态。 世界上那么多男人，为什么非得在殷明这个不靠谱的烂人身边浪费时间？ 姿态摆的那么低，真难看。 越想手上动作越重，杨甜甜却像是只猪一样，除了擦得实在痛了才会哼哼唧唧瘪两下嘴以外，就没有别的了。 江凯没了欺负人的兴趣，手上这才稍微放轻了些动作。 人工降温虽然和药物降温相比要麻烦得多，但是不得不说也要快速有用得多。 前前后后折腾了快半个小时，江凯停下来的时候，杨甜甜额头摸起来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发烫了。 盖好被子睡一觉，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在此之前—— “麻烦你了，姐姐。”顶着一张早熟的帅气脸蛋，江凯对于因时制宜的怀柔撒娇卖萌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同样一口一个’姐姐’叫得真诚又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因为没有违和感，从他嘴里说出来和从自己员工里说出来完全是两种感觉。 老板娘笑了下，忍不住打趣道：“你对你女朋友可真好。放心吧，她在我这里睡一觉，捂好被子，再起来的时候烧就退了。你先让她起来吃点东西。有事出去找我就行，我去外面忙了。” 做人要懂得识趣，哪儿能够一直杵着当人家小男女朋友的电灯泡。 老板娘撤退得很快，出去时还没忘了把小房间房门给带上。 江凯看了眼被老板娘放在床边桌上的即食白粥，软糯又雪白，光卖相倒是没什么问题。 味道肯定比不上家里现煮的，就将就吧。 他走到床边，弯下腰，伸手在杨甜甜右边脸颊上拍了两下。 一边拍，一边出声叫道：“杨甜甜，起来吃东西了。” 没有反应，没那么烧的杨甜甜睡得很熟。 右边肩膀隐隐作疼，心里不平衡的江凯眼珠子一转，凑得离杨甜甜更近了，就在她的耳边说话。 声音低沉磁性，用现在小女生喜欢的那一套形容词来贴标签，那就是妥妥的‘男神音’，光是听着都很容易让人心跳加快的存在。 杨甜甜朦朦胧胧的，听到有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说着话。 最初的时候听不出来说的什么，渐渐的听出来了，却听得她一身冷汗，瞬间就睁开了双眼。 “W县已经到了，再不起来，殷明就是别人的了。还是说，你需要我直接把殷明给绑过来，和你发生关系？” 视线范围里最早看到的是天花板，耳边有得逞的笑声，低低的，就是她之前听到的声音。 杨甜甜把头往外面一偏，对上的江凯笑得恶劣。 “还能动就起来吃东西。” 第15章 我以为你不见了 杨甜甜从床上抱着被子坐了起来，江凯早在说完话之后就退到了一边。 老板娘不是只准备了杨甜甜的白粥和蒸饺，还给他准备了即食的黄焖鸡米饭。 即食食物味道始终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额塑料味儿。 就是干干涩涩，吃在嘴里不像是吃东西。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那就是‘味同嚼蜡’。 白粥和蒸饺这一类还好一点，其他的就是闻起来香，吃起来像是在上当受骗。 “你肩膀上的伤......”杨甜甜再迟钝，愣了这么一会儿也算是回过神来了，她顿住，没有说下去。 因为嘴巴里面被江凯用筷子塞了一个蒸饺进去。 “我要是有事，会跟你说。现在你烧退下来了，吃点东西，别老是给我找麻烦。你知不知道你很烦？” 再不好吃的东西，江凯在国外自力更生的日子里也吃过，他动作很快，跟杨甜甜说话的功夫，手上端着的黄焖鸡米饭已经下掉了不少。 杨甜甜嚼着嘴里的蒸饺，除了味道淡了一点，其他挑不出什么毛病。 身上的衣服还穿着，显然没有存在被人扒了衣服擦身降温的情况。 她觉得自己也想的多了一点，江凯最多是用白酒和热水给她敷了下额头，擦擦手什么的。 房间里面这些东西都有，也很好联想。 “谢谢。”被一个比自己小了足足有五岁的男生照顾，还是自己的雇主，杨甜甜再怎么对江凯有意见，也不可能说一点触动都没有。 江凯‘嗯’了一声，老实不客气的接了杨甜甜的谢意，三下五除二扒拉完自己手上端着的黄焖鸡米饭，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离开了小房间。 临关上门还不忘了扔下一句话让杨甜甜尽快解决完‘最后一顿晚餐’。 其实也不算是‘晚餐’，只是之前吃过了午饭，现在只能够勉强算得上是一顿‘晚餐’。 小房间门刚关上，杨甜甜就跟屁股上坐到了一根针一样，突然蹦着跳下了床，成功让崴伤的左脚扯着往地上摔了一跤。 因为裹上了被子的关系，听上去是一声闷响，实际上并没有真的摔到哪儿。 杨甜甜这回是真的清醒了过来，她想起了江凯之前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 ‘绑了殷明，让殷明和她发生关系？’ 这样的话，江凯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上次在奶茶店，江凯就说了，要让殷明回心转意，只有在江凯进入婚礼殿堂之前，让她和殷明发生关系。 这个家伙，该不会还揣着这个想法，真的打算要在到了W县后就这么帮助自己吧？ 杨甜甜稳不住了，以自己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解决完了白粥和蒸饺，整理好床铺也离开了小房间。 她要出去找江凯，一定要在他们到W县之前，让江凯打消这个念头。 不能够这么胡闹，她和殷明之间的感情不是这样的。 一出门，超市里面四下扫了一圈，没有见到江凯，杨甜甜脑袋里面兜兜转转全是被江凯惊吓之后的荒唐画面。 挥之不去。 她又是羞愤又是惊慌，竟然就在超市里面大声叫出了江凯的名字。 “江凯！江凯！” 那样子，好家伙眼圈都红了，嘴巴也瘪着，估计遇到江凯，和江凯说上没两句就得哭起来。 一边走，一边叫，从超市这一头往超市那一头的进出口方向走。 超市里面其他顾客和员工的反应，杨甜甜也顾不上了。 她拖着崴伤的左脚，一瘸一拐走到超市门口，还是看不到江凯。 心里的惊惶一下子达到最顶点，瞬间淹没了理智。 “江......江凯......”自己什么都没有带出来，身上的手机刚刚摸了摸，也不见了。 江凯要是真的把自己丢在这里，她要怎么去见殷明？ 对了，江凯前不久才说了，她是个麻烦。所以是丢下她这个麻烦，一个人走了吗？ 心里隐隐想着江凯不会是这样耍性子的人，但是找来找去也看不到江凯又是事实。 杨甜甜眼神黯淡下来，天气也很应景的下起了雨。 她呆呆站在加油站外面，淋着雨也不会动一下。 怎么办？ “你在外面站着干什么？”由远及近驶来的卡车上面走下来两个人。 一个是老板娘，另外一个就是见到杨甜甜之后愣了一下的江凯。 外面的雨势不算特别大，但是也不小，他见到杨甜甜傻乎乎抬头，不回答自己也不躲到加油站里面去，心里顿时冒出了一团火气。 他几步走到杨甜甜面前，压抑不住的火气愈演愈烈，全部化作刻薄的语言。 “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你怎么那么下贱？”很显然，江凯误会了，他以为杨甜甜又在他和老板娘出去拿车的时候接了殷明那边的电话。 除了这个原因，江凯想不出还会有什么样的理由能够让杨甜甜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说得太难听，江凯身后跟过来的老板娘听了也愣了一下。 她以为杨甜甜和江凯会吵起来。 那个被江凯骂了难听话的小女朋友缩了缩脑袋，看样子平时没少被江凯欺负。 可是下一秒，她瑟缩着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像一盆温水一样，叫人没办法再生气。 “我以为你丢下我一个人先走了。你之前......不是说我是个麻烦吗？” 虽然这么说出口挺不好意思的，但是杨甜甜觉得自己必须要解释清楚，否则江凯可能真的会一气之下扔下她不管的。 攻击意念化为乌有，一拳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江凯抿了下嘴唇，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并没有告诉杨甜甜出去是找车赶路了。 只是要他道歉是不可能的，他拉着杨甜甜往加油站里走进去了些，转过身来对着身边的老板娘道歉道：“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可不可以找点衣服给她换一换？一起算在路费和油费里面。” 老板娘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她答应下来，领着走路不快的杨甜甜到加油站后面的员工宿舍楼区换了衣服。 小年轻的感情，老板娘不想过多掺和，出了宿舍楼把雨伞递给杨甜甜时只提了提江凯是怎么照顾她的，隐晦的劝了她不要再想着以前的人，珍稀眼前人。 杨甜甜对此除了道谢也说不了其他的。 她自己也知道，江凯说的难听归难听，却是事实。 老板娘会开车，所以江凯请了老板娘开车送他们一程，到离王家村附近的加油站放下他们就行了。 唯一的问题在于，卡车后面是运货的车厢，能够做的就是驾驶室里面的两个位置。 一个驾驶座，一个副驾驶座。 “你抱着她不就行了？”老板娘以为江凯还在和杨甜甜为了杨甜甜的前男友闹别扭，毕竟江凯说的那句话‘为了一个男人’，除了前男友找不到别的人来揣测了。 江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没有动，杨甜甜弯着腰缩着身体在车门边上举着伞不知所措。 听到她说的话，江凯没什么反应，杨甜甜先红了脸。 她想拒绝，张了口说不出来，拒绝太奇怪，只好拿眼去看副驾驶位置上坐着的江凯。 江凯依旧冷着一张脸，从见到她淋雨以后，就一直是这种表情。 杨甜甜咽了咽口水，她怕自己真的坐到江凯身上会被一脚踹下车。 左手胳膊上一紧，身体往下一沉，这一回不用再纠结，江凯伸手把她拉到了自己大腿上坐下，车门关上。 安全带要系上，杨甜甜也不敢乱动，她没有忘记江凯右边肩膀和胳膊上有伤。 现在有外套遮掩，别人看不出什么，她是知道的。 江凯低着头，就离她很近了，安全带从两人身前穿过，在系到另一边落下。 一根安全带而已，就能够让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亲近两个人在这个时候显得很亲近。 杨甜甜右边肩膀上一沉，整个人的身体都僵硬了。 江辰靠在了她身上，她忍不住往旁边开车的老板娘看了一眼。 对方在看路，好像丝毫没注意他们这边的情况。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旋即又觉得自己太敏感了。 假扮的男女朋友，别人又不知道是假扮的，相处这么生硬，别人看着也会觉得怪怪的。 杨甜甜稍稍松了些力气，回靠在了江辰怀里。 气氛变得和谐自然了点，老板娘眼角扫过，继续目不斜视，心里却在偷笑。 总算是和好了。 “我的手机......”杨甜甜小声问道。 她还是怕江凯会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丢下自己，身上没有带现金，有手机也好，现在社会进步得很快，总有地方可以扫码支付买卖，再不济她还能给别人转账不是？ 转账换现金。 “在我这里，我拿着。”意思很明显，不打算还了，至少短时间内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杨甜甜不敢有意见，她对江凯的惧怕，经由刚刚在加油站外面那一茬又死灰复燃，而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之前的班车是坐了四个小时，在加油站折腾了不到一个小时，剩下还有一天多的车程。 江凯和杨甜甜赶得紧，老板娘带他们绕了山路，也算是抄近路，不过车速没有那么快。 紧赶慢赶的，在天黑之前把他们两个送到了距离王家村最近的加油站。 地方到了，老板娘也就开车从大路返回，走之前给江凯和杨甜甜留了电话号码，让他们有事可以再找她。 没有继续下雨，这场雨在路上就停了。 杨甜甜放下心，开车跑夜路总归不安全。 第16章 别乱动 她的烧退了，崴伤的左脚还是没有消肿多少。 江凯的面色看上去也没有很好，除了本身心情关系，也有右边肩膀和胳膊伤势的关系。 圈着杨甜甜坐了一路，虽然是靠在杨甜甜肩膀上，但是也没有能够好到哪儿去。 他皱眉，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伤到了右边肩膀。 加油站里面超市门口有两排长座椅。 杨甜甜自告奋勇进去买吃的，江凯就坐在左边的长座椅上。 靠近门口的那一排位置，一偏头往里看，就能够看到杨甜甜在超市里面转悠。 之前和杨甜甜提出的建议——让她在婚礼前夕和殷明发生点实质性的关系，他没有在开玩笑。 可是现在，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江凯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想，应该是见多了杨甜甜在自己面前难看的窝囊样，不想再让殷明这样的货色去欺负。 归结于自己难得的善心大发。 所以下了车杨甜甜没有问，他也没有打算要继续就着之前的话题说下去。 为了避免体温再上升，杨甜甜给自己买的还是即食粥，在超市微波炉里面进行过加工后，就端着煮给江凯的面条从超市里面走了出来。 即食食品的味道不好，杨甜甜平时有吃过，再加上江凯现在是个病患，她就多给了超市老板点钱，借用了超市后面的小厨房。 煎蛋、小番茄和花椰菜是配菜，面条是手擀面，超市里面现卖的。 除了这些，吃什么补什么，杨甜甜用超市里面的小排骨特地熬了一小锅海带排骨汤。 味道很香，在超市里面的时候就引起了其他顾客的注意，纷纷问起老板是不是有卖中餐的服务。 杨甜甜全当作听不见，对老板道了声谢，端着东西一路快步走出超市，到了江凯身边坐下。 “吃东西，多喝点汤，对你身体好。” 两个人之间隔了一个椅子位置，吃的东西连同盘子就放在椅子上。 杨甜甜很自然的端了面碗起来，一边说，一边夹了一筷子面条往江凯面前凑。 江凯微微愣了一下，在杨甜甜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张开了嘴。 一来一往，一连喂了几筷子下去，杨甜甜才后知后觉自己有点太自然了。 只是箭在弦上，喂都喂了，现在才来说觉得不好意思甩手不做了，有点矫情。 干脆也就豁出去了。 一碗面条见了底，排骨也吃了小半锅，江凯扫了眼到现在还没有被杨甜甜动过的即食白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之前一直郁结于胸的火气也没了。 “你吃你的。”抽走杨甜甜手上的筷子，江凯用左手动作利索的夹了一块排骨吃进嘴里，含糊不清道：“看着凉了，先拿进去热一下。发烧刚好，别又突然晕倒让我照顾你。” 含糊不清是含糊不清，该听到的人还是听清楚了。 杨甜甜心里有些发笑，她好像是把江凯看得太厉害了一点，尽管江凯本身就是个很厉害的，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男生。 表达感情，免不得会别别扭扭。 果然，她这边没忍住笑出来不到几秒，就迎来了江凯冷飕飕的一瞥。 杨甜甜只好点头，端着即食白粥和面碗折返回了超市。 等到两个人都吃完东西，天色已经暗下来。 要连夜到王家村上去，不需要特地请人去找车，因为王家村出来的这个加油站就有车路是直接开到王家村里面去的。 车来车往很方便，杨甜甜拦了辆‘三轮摩托’，颠颠簸簸的一路，在当天晚上还算是顺利的到了王家村，并且在村里的招待所住下了。 要的是双人套间，招待所里算好的配置房间。 一来是为了安全，二来也是为了照顾江凯，以及，和江凯好好谈一谈。 杨甜甜不打算睡觉，她帮着江凯洗漱完，搬了椅子坐到正在房间里面看电视的江凯身边。 “那个，我们谈谈？” 江凯大概知道杨甜甜打算说什么，头一点，没等她在那边酝酿好措辞，就直接抛出了杨甜甜想要谈论的话题。 “你是想说，不要在殷明的婚礼上乱来，给他下点东西让他和你在一起吧？” 说得比之前稍微含蓄了点，江凯觉得自己已经算是顾忌杨甜甜的心情了。 杨甜甜的反应却还是让他看着不顺眼，通红着一张脸，都没有做什么，就纯情成这副鬼样子。 难不成...... “我说......”江凯突然前倾身体靠近杨甜甜，拉住她不让她往后躲，不怀好意的笑开继续问下去。 “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是个处？” 正中红心，杨甜甜脸色红得都快能够滴出血，一抬眼就是江凯肆无忌惮的笑，她恼怒着推开人，这一回江凯没有再拉着她，很配合的缩回沙发上靠着。 “关你什么事？！你难道就不是了？” 江凯挑了下眉，意料之中的反击，他没接茬，接着之前的话题道：“所以你要什么时候给殷明打电话？明天他就结婚了，现在已经到王家村，不做点什么，他真的就要和别人结婚了，你可怎么办啊。” 杨甜甜脸上的温度一下子褪了下来。 前不久还红通通的，现在煞白一片。 “我说了，不用你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法子帮我，我自己可以。” 不敢嚷嚷得太大声了，怕又惹得江凯不高兴，给自己增加麻烦。 所以听上去不像是生气，更像是在撒娇。 鼻尖红红的，眼里也汪着，湿漉漉的又不掉出来，哪儿是生气，像是撒娇，可看了不想疼爱，更想欺负。 “你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江凯没等杨甜甜回答，自顾自说下去道：“你忘了，我没忘。不想和你的‘好殷明’发生关系，也有别的办法可以让他不结婚。你要不要试一试？” 说不心动是假的，尤其是在江凯慢条斯理的保证之下，杨甜甜竟然真的被那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点了头。 鬼使神差。 她清醒过来时，江凯已经拿着她的手机拨通了殷明的电话。 耳边被手机屏幕贴上，殷明的声音听着很近又莫名的很远。 杨甜甜忍不住摇了摇头，企图甩掉脑袋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从江凯手上拿回了手机。 “殷明，我不是小凯。” 对面愤懑的骂声顿时停住，双方都沉默了下来。 江凯拿着自己的手机，左手手指在屏幕上翻飞，很快敲打出一两行字来，然后扬到了杨甜甜面前。 “照着读。”最开始的三个字看得杨甜甜一愣。 她下意识看向江凯，江凯也看着她，脸上神色有些不悦也有些不耐烦。 该不是在帮自己？ 杨甜甜咽了咽口水，她确实找不到话来跟殷明说，恳求对方回到自己身边的话说了很多。 之前那些不是第一次，现在再说，对方怕也只会听得厌烦。 不如......不如就照着试一试？ “殷明，我想通了。”杨甜甜读得自己也有一点吃不准，语气犹疑，听在电话另一头的殷明耳朵里，就不是这个意思了。 之前打电话给他的，是杨甜甜的现任男朋友。 杨甜甜会说话语气不对，肯定是那个现任男朋友就在她身边。 “甜甜现在睡着了，就在我身边。”殷明不期然想到了江凯之前打电话跟他说的话，心里嫉恨上涌，连身边未婚妻王若扫过来的冷眼也顾不得了。 “你是不是已经和那个男的在一起了？你们到哪一步了？” 杨甜甜愣住，她消化了几秒钟，才明白过来殷明的话是什么意思。 江凯拿过自己的手机，所以他跟殷明打过电话却没有告诉自己。 教过的人里面，没见过像杨甜甜这么蠢的。 江凯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劈手从她手上抢走手机，按下了免提键。 “我们到哪一步了，需要向你这个前男友汇报吗？” 杨甜甜要来抢手机，江凯身体往旁边一让，扑闪不及的杨甜甜扑到了沙发上，江凯直接压到了她身上。 “不要乱动。不然我让你知道知道我是不是处。”这句话是在杨甜甜耳边说的，手机远远拿到一边，对面的人听不见。 杨甜甜还真的被威胁到了。 现在的小孩儿哪儿能够和他们当初比，牵牵小手都觉得是很不好意思的事情。 有钱人家的十九岁，身边女伴怕是只会多不会少。 点头，她拼命点头，唯恐慢一步就真的让江凯给做出点什么来。 这边一开免提，另一边也听出来了。 “小甜呢？小甜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 该说是心有灵犀吗？江凯脸上带了笑，殷明每问一句，他就越笑得多一分。 只是眼里什么都没有，看着让和他近距离接触的杨甜甜心里一阵寒意陡生，竟然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你还真是关心我的女朋友。”江凯笑了一声，再开口时语气依旧不温不火，嘲讽的内容也很斯文温和。 比起对待杨甜甜时的恶劣，要温和得多得多，但更让人觉得不舒服。 挑不出毛病，偏生被刺得火气直往外冒。 “小甜是你叫的吗？一个快结婚的男人打电话给自己的前女友邀请对方来参加婚礼，我已经给你面子，同意甜甜来了。怎么？你是想在你的婚礼上，把结婚的新娘换一个人？殷明殷先生，请你自重，别让被你邀请来送祝福的我们为难。人要脸树要皮，你说，对吗？” 第17章 情话 一番话下来，挤兑得对方哑口无言。 一个人如果存了心思，在心思被戳破的第一时间是不能很快反应过来的。 “你是谁啊你！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的未婚夫？！明明是你女朋友老是给我未婚夫打电话的好吗？！” 至于电话另一头紧跟着传来代替对方作答的泼辣女声，江凯丝毫没有兴趣和对方计较下去。 有些人注定是不能够在同一起跑线上生存的，尤其是智商。 他从鼻腔里懒散的哼了一声，很有绅士风度的挂断了通话。 当然了，这种绅士风度，是江凯一个人自以为的。 “你现在可以从我身上下去了吧？”杨甜甜没有忘记自己和江凯现在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姿势。 男上女下的一起压到在床上，实在是太暧昧，也不是很好看。 江凯本来是打算挂了电话从她身上起来的，听她这么一说，又见到她脸上流露出来的‘唯恐避之不及’，身体一顿，竟然就起了想要捉弄一下对方的念头。 原因嘛？ 我们的江小少爷表示不清楚，不过他江凯要做什么，难道还需要向别人解释的？ “我要是不下去，你打算怎么办？”江凯是真的好奇，杨甜甜这样的性子，一看就知道是个烂好人，接触下来更甚，没脑子又心肠软。 会被殷明那个男人吃定到分手也大言不惭的叫来参加婚礼，自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所以江凯很好奇，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让杨甜甜不那么‘逆来顺受’，也有一点自己的小脾气。 杨甜甜愣了一下，她能拿江凯怎么办？ “我会跟你爸说，还会跟外公说。你要是真的敢对我做什么，我会报警。”回答得很实诚，更实际。 杨甜甜说完，紧张兮兮的盯着江凯，双腿也开始往上弯曲了起来。 她在想，要是自己真的对江凯做点什么来保护自己，会不会导致江凯的下半生幸福出现什么问题。 江凯抽了抽眼角，不用杨甜甜说，她那点小动作还瞒不过他。 觉得自己压着一个比自己大的怂包没什么意思，闹够了，他也就从她身上起来了。 “你的左脚，明天下午去参加婚宴，没问题？”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要他睡沙发是不可能的，双人套间是双人床。 杨甜甜睡床，他也不介意，不过他看，经过刚刚的捉弄，杨甜甜是打死也不会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的。 “没问题......吧。”下意识的回答，在瞥到自己左脚肿起来的包子肿块时变得底气不足。 杨甜甜没注意的是，趁着她晃神担忧的功夫，江凯已经从沙发摸到了另一边窗户旁的大床边上。 江凯动作很快，等到杨甜甜再回神，他已经扯着被子盖上身，踏踏实实窝进了床上。 “灯太亮了，电视开着就行，把灯关了。”指使杨甜甜是指使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江凯微微眯着眼，丝毫不觉得自己近来养成的习惯有什么不对。 杨甜甜也有些习惯了，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门口，伸手关了墙上的电灯开关，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之前那几次的不满了。 好像有点不太妙，但是在人家手底下帮佣做工，早点习惯也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她一边想，一边借着电视机的灯光走到床边，从江凯身边抱走另外一床被子走回沙发。 收拾收拾着也就躺到了沙发上。 杨甜甜没有关电视机，只是把电视声音调到了静音。 好在江凯没有别的怕光怕吵之类的奇葩毛病，他没说什么，看了一会儿电视，也没听到他叫自己。 杨甜甜以为江凯睡着了，她一边往左脚脚踝上喷着喷雾按摩，一边在想自己明天应该怎么去面对殷明。 江凯都这么说了，要她澄清和江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准是不可能的。 要是真的那样做了，怕是她的下场会比殷明前不久的下场要惨的多得多。 所以是要放手吗？ 大大方方的放手？那么她这几天的努力是为了什么？ 这五年的感情又能够算得了什么？ 开着电视，其实也不是想看，她只是想着有点动静陪着自己，不至于感觉上那么凄苦悲惨。 思绪来来回回的飘远又飘近，拉扯得杨甜甜头疼，心更疼。 迷迷糊糊的，她竟然就被裹在这么一堆思绪里面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一觉到天明。 杨甜甜再醒过来，发现自己滚在了地上，后背抵着地板，沙发旁边的茶几也被挪到了离她很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就贴着电视机。 再用手一摸，软的，还有点厚。 她坐起来，原来地上也垫了一床被子，身上也盖了一床被子。 房间里面就两床被子，她都占了，江凯盖什么？ “你的睡相真老实。”往床的方向没看到江凯，房间卫生间那边倒是传来了动静。 江凯叼着刚从楼下买来的新牙刷站在卫生间门口，脸上神色冷冷淡淡的，显然是刚睡醒，头发都没有怎么打理好，上面还有一小撮呆毛。 杨甜甜讪笑了两下，她当然不会认为江凯是在夸她。 抱着被子从地上站起来往床边走，两床被子，盖在身上的和铺在地上的，都被她抱着扔到了床上。 清洗是不可能清洗的，时间不够，她要跟着江凯去王家村的医药站看看。 出乎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江凯出去买回来的新牙刷牙杯还有毛巾，都有杨甜甜的份儿，全是没有开封的。 “谢谢。” 她一边从卫生间的淋雨花洒里面放热水到水盆里，一边对正在漱口的江凯道谢。 江凯又喝了几口凉水到嘴里过了一转，然后吐到洗手池里，用一边的纸巾擦干净嘴巴。 “不用，现在花的，你要是觉得过不去，自己算好，发工资的时候告诉我，我帮你扣进去。” 很好，很符合江凯的性格。 杨甜甜点头，不想一直被江凯盯着洗漱，所以她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不少。 整理完自己，又给要求洗头的江凯用热水洗了个头。 头发擦干，没有那一小撮呆毛，令江凯满意之后，他们再出门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吃吃喝喝再问着路到王家村的村卫生站，时间正好到中午饭点。 “他的肩膀恢复得很好，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只要注意尽量不运动到这边，好好静养就行了。” 给两人分别看过伤情的卫生站男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看向杨甜甜时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也变得严肃。 “需要注意的是你，发了低烧现在还没有好全，左脚的崴伤本来不严重，让你走来走去的弄得严重了。小腿都肿的块石原来的两倍了。你自己应该也看得出来吧。” 的确看得出来。 左边右边两条腿，很容易就对比出来。 “那我可以去参加婚宴吗？”杨甜甜听得胆战心惊，同时也有点不太相信。 照着医生这么说，她今天怕是别想从卫生站里面出去了。 “我个人建议，最好不要去。让你男朋友带点彩礼钱去挂就行了。”说完，男医生用手上的棉签摁了摁杨甜甜的左边膝盖。 “啊，疼。”下意识叫出声，杨甜甜瞬间明白过来，她是真的有很有可能去不了殷明的婚礼现场了。 “你现在已经不光是小腿在发肿了，膝盖和膝盖往上的大腿也开始在发肿，你能觉得疼还不是很严重。你要是只觉得麻，那你得在床上躺上几天打点滴消了肿才行。” 男医生很尽职尽责的说明了杨甜甜现在的情况。 杨甜甜去看一边站着的江凯，男医生自然也就把视线转到了江凯身上。 事实上，在他们两个人进了卫生站以后，卫生站里面的小护士和其他医生，连同门口扫地的大妈都注意力放在了江凯身上，一直没有怎么走开。 江凯没有像往常那样冷冰冰，也没有不耐烦，妥妥一副暖心男朋友的标准模样，朝着杨甜甜温柔笑开。 “那就听医生的话吧。婚宴那边，我会去跟你朋友说的，你在这里等我。我先过去看看。” 这就是不准备带杨甜甜过去了。 杨甜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江凯的脾气本来就不好，要是明面和往常一样还好，可现在不一样。 非但不恶劣，还变得非常温柔。 她真的怕江凯到殷明和那个若若的婚礼上去干点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也一起去吧。” “不行。”江凯想也不想的就否决掉了，接下来的理由更是让人脸红心跳得控制不住。 “我肩膀伤了，背不了你。你就待在这里，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当然不放心。 真心话当然是不能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的。 杨甜甜硬着头皮摇头，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还能拒绝吗？ 真的拒绝，那就是真的把江凯给得罪了。 “那你早点回来。”唯一能够说的和做的，也就是像一个心急担心的女朋友一样，交待对方尽量早点回到自己身边。 果不其然，她的话一落下，周围人看他们两个的眼神更让她头皮发麻了。 假扮男女朋友这种事情是头一遭，被人拿不算情话的情话这么腻歪，也是第一回。 殷明说过的情话，也就是告白时候的那一句‘我喜欢你’。 像江凯这么油腻腻的调调，很少。 第18章 心上破窟窿 杨甜甜想完，连自己都愣住了。 她好像最近很常把江凯和殷明两个人作比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江凯说要她和他假扮男女朋友，在许立老爷子面前来一出‘彩衣娱亲’的时候开始吗？ “你到病床上去躺着吧。”男医生叫来了旁边的小护士，在小护士的帮助下，杨甜甜进到了卫生站一楼专门提供给病人打点滴的房间。 双脚都被垫高了，用枕头垫在床尾。 这样有利于血液循环，能够尽快消肿。 杨甜甜在玩手机，准确点来说，是在用手机跟刚刚出了卫生站没多久的江凯聊微信。 她有江凯的微信，人是不能够到殷明的婚宴上去。 地点时间，殷明有提前说过，就在王家村的王老头农家乐。 下午五点半。 婚宴总不会是到点才会有男女双方的在场迎宾，中午这会儿已经够热闹了。 江凯一路上都没有回复杨甜甜发送给自己来打探情况的微信。 直到他散步似得一路问到王老头农家乐门口，他才给杨甜甜用微信打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杨甜甜看是仔细看了的，她抱着手机等了一下午，等的就是江凯给自己反应。 因为身体反应快过大脑，她手一抖，点了接受。 接了视频通话之后，杨甜甜就后悔了，但是不可否认的，她心里面期待是大过后悔的。 她想见殷明，非常非常想。 有可能，这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和她一起生活了五年的男人了。 可是视频另一头的江凯，好像不打算让她那么快见到殷明，晃悠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人。 连缴纳礼金的迎宾登记台也没有看到。 杨甜甜心里不可避免的生出了急躁。 “小凯。你还没有到地方吗？”她出声催促。 江凯只是笑，都笑出了声，低低沉沉的，听上去很勾人耳朵。 “到了啊。”他答应道，手机同时跟着一转，往着人多的农家乐大门进出口晃悠了一下。 杨甜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手忙脚乱的扯了被子就去盖手机屏幕。 过了几秒又收住，她扯开被子，那边的视频通话还没有挂断。 看不到江凯，也看不到其他的人，只听得周围越来越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 是进到农家乐院子里面去了吗？ “你是？”陌生的男声，不是殷明。 “我是杨甜甜的家属，来挂礼。我们有事，待会儿就得走了。”江凯的声音，回答得规规矩矩，并没有杨甜甜之前所想象之中的那股子火药味儿。 那么和平？ 杨甜甜没有松缓下来，整个人精神高度集中，神经也绷得紧紧的。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的确是没有什么值得她过度紧张的。 除了挂礼金额的报出时让她呆了一下。 “两千？” 江凯是吃多了吗？送礼金也不用送那么多吧？ 他本来就讨厌殷明的不是吗？也不想掺和到他们的事情里面来。 嘟嘟两声过后，视频通话在杨甜甜发出惊呼时被挂断了。 能够挂断她视频通话的人不做第二人选，除了江凯，没有别的了。 原本说好的一万元底薪，照着江凯这么积极奉献的到点克扣下去，等到她拿到手的时候，会不会连一半都没有？ 江凯该不会是故意借着这个机会来开涮她的吧？ 杨甜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现在的注意力，已经不知不觉偏向了江凯。 不管是哪种程度和哪种范畴上的重心偏移，哪怕是一点，也会在日后的不自觉中成为最后一根稻草。 至于到底是救命用的，还是压垮骆驼的，现在还不知道。 江凯也不知道，他唯一清楚的，是殷明的确不喜欢杨甜甜，杨甜甜对殷明的喜欢，也就到此为止。 不是说不喜欢，是不够喜欢。 再多的难过，都会阻隔在这一点上。 杨甜甜的注意力很好转移，足够说明，她对殷明，也是‘不够喜欢’。 没有喜欢到一定要非对方不可，喜欢到把这个人活生生嵌入到自己的世界里面。 仿佛那个人就是光，离开了，就会彻底陷入黑暗。 所以殷明对杨甜甜来说，并不是那束光。 不知道为什么，江凯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想不出来，索性把这一切归咎于‘护短’。 自己手底下做事的人，怎么能够真的为了一个男人自甘堕落。 还是一个根本就不配是光的男人。 婚宴两个人都没有到场，但是不代表，婚宴上的两位主人公不会和他们有什么新交集。 江凯交了礼金就回了卫生站，杨甜甜跟霜打了似得茄子一样瘫缩在病床上，恨不能把头给捂到被子里。 还是江凯手一伸，嫌弃的发了火，才让她没有继续抱着被子往脸上捂。 卫生间提供给病人入住的病房不多，或者说，没有单独的病房，像是县镇城市里的那些高级VIP单人病房更加不作他想。 好在病床和病床相隔的空隙之间有一层可以放下来拉过去隔开的深蓝色帘子，就算是住在同一间病房里面，病人和病人之间还是可以有单独活动的空间的。 可以互相不干扰。 杨甜甜住的病房是稍微好一点的大病房，统共就四张病床，她占了靠里窗户的一张，其他三张还没有人住进来。 目前为止，也就勉强可以算是一个单人病房。 “要哭就哭，抽抽搭搭的，鼻涕眼泪都抹不干净，你脏不脏？” 江凯见杨甜甜越哭越起劲，也不去拦她，出去卫生站外面转了一圈，回来把一打纸巾盒子丢到了她身上。 杨甜甜没怎么接好，正打着点滴的左手手背被砸得疼了，也不敢照着江凯说的真‘哇’一声哭出来。 不过倒是没有再瘪着嘴抽抽了，想来也是，任谁从中午江凯回来就一直抽抽不停的哭到晚上八九点，眼泪都会挤不出来的。 她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一边哆嗦着双手去撕纸巾盒子外面包着的塑料膜，一边长长短短的呼着气。 这都是哭得久了的后遗症，需要缓缓。 ‘咕噜咕噜......' 有些声音总是不合时宜，但是又恰到好处。 江凯出去一趟，再回来带了的不光是纸巾，还有吃的。 闻着味道是排骨米线，买的看着是两份，也有些别的，就放在床边被他搬来的另外一把椅子上，杨甜甜却不敢开口。 她觉得自己这么一哭，把骨子里的怯弱也给哭出来了。 “江少爷，那个，你能帮我买点吃的吗？”说是买吃的，实际上眼睛一直在往椅子上喷着热气的米线上面飘。 江凯看得又气又笑，他没说话，直接端了原本就是多带了一份给杨甜甜的米线过去。 杨甜甜从善如流的接了，江凯又把放了吃食的椅子往床边挪得更近了些，打开其他几个饭盒。 有几个小炒菜，还有一盒鸡腿。 杨甜甜眼睛一亮，心里也朦朦胧胧生出些安心来。 “谢谢。”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一顿饭吃得空前和谐，更莫名的看着让人感觉有点温馨。 江凯吃得快，等到杨甜甜停下来，他起身收拾了带回来的一应饭盒，又出病房了。 不知道从哪儿看过的一句话——一个人的胃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心情不好的时候多吃点好吃的，心情也就会好起来了。 杨甜甜双目无神的靠坐在病床床头，她在神游，以前还觉得这句话有点扯淡，胃和心，离得那么远，怎么能够算得上是最近。 现在想想，说这句话的人，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至少她现在胃里舒服了，暖暖的，好像真的能够带着心也跟着暖一些。 说到底，这一次来王家村，她什么都没有做，也没见到殷明。 男朋友是别人的了，前男友的称谓，她想不承认也不得不认。 所以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要是爸妈知道了，会担心的吧。 杨甜甜想起前不久才见过的爸妈，鼻尖酸酸的，她想家了，想回去。 “你这个不孝子！”江凯出去的时候，大概是没有把门给关上的，隔着他出去时放下来的帘子，杨甜甜听到病房门传来的动静。 有咒骂训斥，还有推门进来的脚步声。 医生护士忙进忙出，吩咐着打药水，安抚病人家属。 什么阵仗那么大？ 杨甜甜不觉有些好奇。 阵仗要是真的那么大，应该也连夜从王家村送到镇上去了吧？ 毕竟一个村子里的卫生站，医疗设备再好也就那样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病，那么大张旗鼓，又不至于真的让病人送了命？ 杨甜甜按捺不住好奇，正打算伸手拉了帘子一角往外面看看新病友，印象里最是熟悉的男声却让她瞬间僵在了当场。 “对不起，若若。你放心，你和孩子都没事。我会照顾好你们的。” 深情款款的保证，如果说话的男人不是她认识的‘前男友’殷明，就应该是一出再温馨不过的场面。 杨甜甜的心破了一个窟窿，呼啦呼啦往里灌着冷风。 “现在你知道心疼了？我告诉你，你跟你之前那个给老子我断干净，不然我就打断你的狗腿。若若放心啊，有爸爸在，殷明他不敢欺负你。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好好养身体，给我们老殷家生个大胖小子！” “哎！真的是求神保佑，我得挑个好日子去庙里拜拜还愿。殷明你这个小兔崽子，若若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们？”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来来回回的男声女声，杨甜甜再没心情去听。 她心上的那个窟窿裂得人生疼，张嘴想要说什么，说不出来，眼睛干干涩涩的，真的哭不出来了。 两个月的身孕？所以，是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跟这个相亲对象好上了吗？ 她呢？她是什么？ 第19章 以彼之道 背叛来得猝不及防。 直接，迅速，丝毫没有给人可以缓冲的时间和心理准备。 杨甜甜僵坐在帘子后面的病床上，大脑一片空白。 外面的人声仍然很嘈杂，渐渐的，小了些，但是也还是有人在。 她唯一能够庆幸的，是自己没有拉开阻隔外界的帘子。 这样的话，就不用见到她上一刻还心心念念，下一刻却恨不得从未认识的殷明。 五年的感情，就在那一句‘两个月的身孕’里变成了笑话，化作了泡沫。 帘子外面是夫妻恩爱，家人关心，帘子里面的她凄凄惨惨，明明是正牌女友，却弄得和见不得人一样。 杨甜甜不想在病房里面待着，可是她也没有那个胆子下床离开。 理智和情绪胶着，她想到了前不久出去的江凯，同时在心里期盼着对方没有真的和殷明见过面。 要是认出来了，自己也就藏不住了。 这样的想法虽然有点怂，但是能够给杨甜甜安全感。 大概是老话里常有的——‘说曹操，曹操到’，杨甜甜刚在想江凯，病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进来的脚步声是熟悉的，杨甜甜这几天没少跟江凯接触，自然听得出来来人就是他。 脚步在进门后没多久就停住，杨甜甜的心脏和呼吸也跟着停了停。 她屏气凝神，侧着耳朵专心听帘子外面的病房动静。 “唰......” 帘子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江凯走到她的病床旁边坐下，把手上新买的零食和饮料往床头柜子上一放，气定神闲撕了一袋牛肉干，喂到杨甜甜嘴边。 杨甜甜不敢说不吃，她面部表情全僵住，叼着牛肉干躲在江凯身边。 恨不能整个人都藏到江凯怀里，阻隔掉江凯身后那一头病床的热闹和美。 “怎么？才一会儿不见，就这么想我了？”江凯一反常态的没有嫌弃杨甜甜，声音温柔得都跟变了个人似得，一边说，一边替杨甜甜理了理右边有些乱了的鬓角发丝，替她挽到了耳后。 手指没有立刻收回来，顺着耳后往下，轻轻捏住了杨甜甜的下巴，身体前倾。 从背后的视角来看，就是欺身吻了上去。 另一头很快响起了压低声音的议论，无非是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那么开放，也不看看时间场合的就乱来。 一颗小心脏砰砰乱跳，杨甜甜不是害羞，是恐慌。 她脸色苍白，紧紧盯着靠近自己的江凯，不敢说话。 怕被殷明听到她的声音，怕被认出来。 江凯的唇离她的也不远，只要对方一个低头，就会真的亲上来。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面对面，江凯皱着眉，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她才听得清楚。 他不喜欢藏着掖着，何况犯错的那一方，本来就不是杨甜甜。 没有回应也没什么，反正误导的动作已经做完了。 江凯重新坐直了身体，然后从塑料口袋里拿了一杯泡好的奶茶出来，插好吸管递给杨甜甜。 “甜甜。”声音不高不低，不刻意，却足够让病房里面的其他人听清楚。 “草莓味儿的，你应该会喜欢。” 另一头靠门的病床边，殷明脸色变了。 他绕开正在给王若换药水的小护士，往杨甜甜这边走了过来。 杨甜甜身体不受控制的轻轻发着抖，江凯皱了下眉，侧着身调整了下坐姿，用左手把人搂住靠近自己怀里。 这样一来，原本和他面对面的杨甜甜就成了肩并肩。 走过来想要一看究竟的殷明正正迎上了亲密不已的两人。 捧着奶茶的杨甜甜抿着吸管，低着眼安稳在江凯怀里当缩头乌龟。 江凯不时投喂到嘴边的豆腐干和牛肉干，她全部食不知味的吃了进去。 不用说什么，亲密姿态已经让殷明脸色难看至极。 他张了张嘴，想要叫杨甜甜，身后突然响起王若的声音。 “老公，你认识他们？” 殷明身形一僵，杨甜甜也跟着紧张起来，在场唯一一个不受影响的江凯抬起头，像是才注意到殷明一样，接话打了招呼。 “哦，你就是殷明？”江凯装模作样的往殷明身后看了两眼，恍然状道：“原来卫生站里面说送来怀孕两个月的，就是你们啊。” 捧着奶茶的双手交叉力道大了些，指关节很快泛了不正常的白，杨甜甜心里没了之前的紧张。 是啊，她又没有做错。 被背叛的难受转成愤怒不需要太多复杂的步骤，一个念头就足够了。 杨甜甜抬起头，朝殷明报复性的笑了笑，恭喜道：“真巧。我和小凯昨天到的，今天下午没有去参加你们的婚礼，不过礼金已经挂了。你应该看到了吧。我也觉得，你以前说的很对。找一个有钱又喜欢自己的另一半，会活得更开心。” 她本来就靠在江凯肩膀上，头一转，蜻蜓点水的吻落在江凯左边脸颊上。 “这是我的新男朋友，忘了告诉你。我也在备孕，不久，才一个多月。应该比你们的两个月要短一点。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现在还会觉得做得不好，晚上都睡不踏实，老折腾小凯。” 江凯很配合，附和着扯过一边柜子上的纸巾给杨甜甜擦了擦嘴，温声道：“零食还是少吃一点，要不然未来的宝宝会抗议的。吃这些不是很健康。” 备孕......还备孕了一个多月，那就说明他们的确是发生了关系，而且就在他跟王若在一起的同时。 呵。 所以，他是被戴了绿帽子？就像他给杨甜甜戴的那一顶一样？ 看不下去，身后的催促声不断，殷明不想在卫生站里面闹开，强忍着怒气转身回到了自己应该回到的位置。 王若的目光不时落在自己和江凯身上，不善鄙夷，带有恶意，应该也是从他们刚刚的谈话内容当中听出来了端倪。 殷明的父母也认出来杨甜甜了，碍于王若在，见到殷明和杨甜甜说话，也没有什么过激反应。 一时风平浪静。 杨甜甜有些恍神，她想，真的到了面对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困了吗？睡会儿？”江凯很满意杨甜甜的表现，尽管这个女人在没有经过他允许的前提下就给他扯出来了一个‘备孕’名头。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看样子，倒也不是太笨。 杨甜甜点头，在江凯的照顾下躺到了病床上。 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毕竟对面病床上待着的是她的前男友和前男友的姘头。 形容词用的很恶毒，杨甜甜在想，自己其实也有做恶人的潜质。 迷迷糊糊的，竟然没有丝毫压力的睡了过去。 她可能是真的困了，都没来得及问江凯晚上要睡哪儿。 病床不是很宽，但是要睡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做戏，做了首，就不能够留下尾。 江凯理所当然躺靠在了杨甜甜身边。 只是他一个晚上都是靠坐在病床床头，杨甜甜翻身、换药、取点滴，全是他看着护着。 看的小护士脸红心跳，纷纷羡慕起了窝在江凯身边睡得很熟的杨甜甜。 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实在太亲密，亲密得刺眼。 殷明守着王若，王若因为药效睡了，他没睡。 一个晚上过去，眼底下面全是乌青，人也看着很憔悴。 原本他以为是他对不起杨甜甜，现在杨甜甜有了一个比他更好的男朋友。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心里空荡荡的，难受。 “她脚上的肿消得很快，可以适当走动，不要走动得太勤，再注意着别崴到就没什么事了。”早上来查房的男医生在检查了杨甜甜的左脚后，出声说道。 杨甜甜迷迷糊糊点了头，她之前就迷迷糊糊让江凯给叫醒，听了男医生的话又要睡。 江凯捏了她脸上一把，不重不轻。 “我们回家了。爸妈和外公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 杨甜甜清醒了，一半是被捏的，一半是听到了江凯的话。 许立老爷子还在她家，江义那边...... 的确不能够再在王家村待着，想要知道的答案在真相面前变得不值一提。 她现在应该要想的，是钱。 大把大把的钱，要比男人靠得住。 “好，我们回家吧。这就走。” 在拿了男医生开的处方药后，江凯就先去外面找车了。 杨甜甜披着江凯的外套站在卫生站门口，男医生说了不能够走得太勤，她也就没有跟着去。 初冬的天气还是有点凉。 江凯这一次帮她的内容太多，她是真的欠了他一次。 稍稍庆幸的是，年轻男孩的身体像个大暖炉一样，脱了外套给她，双手摸着也是暖得烫人的。 去了有一会儿了，大概要回来了？ “小甜。”身后突兀的响起殷明声音。 杨甜甜不想理睬，抱着江凯昨天给自己买的零食和饮料往卫生站门口走出去了些，走到了街边上。 让她心生厌恶的是，殷明的脚步声和声音都跟了过来。 “你有事吗？殷先生？”她转过身，冷冷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殷明。 “你......”殷明从来没有从杨甜甜的眼里看到过厌恶，惊了一下，理亏导致了下意识的心虚，随后又疯狂滋生出不满。 “那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你是真的和江凯好上了？” 第20章 便利 通常，一个人如果接受习惯了另外一个人的好。当另外的这个人收回所有的好，把这些好拿给其他人之后，原先接受过她好处的人，就会产生巨大的落差感。 失落和不平衡之下，会做出一些能够让自己感觉到平衡的事情来。 譬如说现在的殷明。 江凯一个晚上没有怎么睡是为了杨甜甜，他一个晚上没有怎么睡，抛开自己新婚妻子王若之外，多多少少也跟杨甜甜挂上了勾。 杨甜甜仔仔细细的看着他，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男人。 殷明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眉头皱得更紧了，神色不自觉带出平时对待杨甜甜时惯有的不耐烦。 心里最后一点念想被熄灭。 杨甜甜再看向殷明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和小凯之间有什么，跟你有关系吗？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离了你就活不下去了？” 对于自己讨厌的人，不能够给任何机会，前后左右的路都要堵死。 杨甜甜趁着殷明惊愣，进一步发动攻击道：“你两个月之前就和你现在的女人眉来眼去，我现在对你已经很客气了。你要是再缠着我，别怪我在你的妻子面前说些什么不好听的。到时候刺激到她，她要是出什么事，你怎么向你家里的人交待。你说，对吧？” 威胁是隐晦的，但是不得不说，杨甜甜最后那一抬下巴，简直和前不久他见过的江凯一模一样。 不是说江凯在他面前做过同样的事情，是那股子傲慢。 有那么几分相像，又或许不是几分，否则他不会那么快就联想到江凯。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变得这么恶毒冷血！你竟然拿一个怀了孕的女人说事！” 生平第一次，在听了殷明的愤怒质问后，杨甜甜感觉到了无法与他沟通。 所以那五年，自己到底是怎么和他生活下来的？ 哦，对了，殷明和她的争执，都是以对方的不耐烦和她的妥协画下句号的。 “是，我是恶毒冷血。所以麻烦你，不要再靠近我，请你离我的世界远远的，最好这辈子都不要联系我了。”杨甜甜扯开嘴角，皮笑肉不笑，这是第一次对殷明做出这样敷衍的表情，相信也会是最后一次。 大概是受到的打击太大，殷明没有继续上前追着杨甜甜不放。 杨甜甜抱着零食往街边走得更远了些，拉开和他的距离，又不至于让出去找车的江凯回来时找不到她。 她背过身去，没有管殷明。 初冬的早上，不时有冷风略过身边。杨甜甜又站了大概有五分钟，不远处有一辆三轮摩托车开了过来。 车子停在她面前，有人从乘客做的位置上探出头，是江凯。 “上来，走了。”江凯让到对面车座上坐下，示意杨甜甜上车。 等到杨甜甜坐到他对面的长车座上，他转到了杨甜甜那边。 杨甜甜坐在里面，他坐在外面。 王家村村里和村外通了车路，进出的路都还算顺畅。 三轮摩托车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毛病是一发动起来，引擎的轰鸣声很吵，前面开车的人听不清楚后面的乘客在说什么。 当然了，两边要交流，大声一点，还是能够听到的。 “回去以后，你继续到原来的咖啡店上班。”先开口的是江凯，他不习惯有人在身边二十四小时像个幽灵一样跟着。 “可是董事长说了......”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没等江凯发火，杨甜甜就住了嘴。 这俩父子的关系势同水火，拿江义来是压不住江凯的。 “我要上课。课程结束有需要的时候，会打电话给你。你只需要负责我的三餐，还有注意好电话就行了。” 出乎意料的是，江凯没有像想象当中的生气。 杨甜甜松了一口气，紧跟着疑惑道：“外公呢？我去咖啡店上班，他一个人在家吗？张妈照顾？” 江凯摇头，许立老爷子来Y城不会太久，估摸着也就是他们回去后要走了。 江义不会让许立老爷子出事，所以明着不露面，暗里还是会叫人把许立老爷子哄着回邻省S市也是国内最好的疗养院。 那里有国内最好的脑科医生。 许立老爷子不喜欢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江义也就顺着，从国外请过来的专家也只是和专门负责他的脑科医生进行交流。 这些，他并不打算告诉杨甜甜。 他们江家的事情，外人没有必要知道得太多。 他这几天对杨甜甜的事情插手管得太多，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 接下来还是要桥归桥，路归路，一切回到原本的轨道上。 江凯想要拉开和杨甜甜的距离，首先就是把人从自己身边支开。 杨甜甜不怀疑江凯能够把自己重新弄回到原来上班的咖啡店，因为她会从咖啡店被辞退，就是江凯在背后捣的鬼。 “你看，我说过，你会回来的。”阳光咖啡馆的店长栗子笑着朝回到自己店里报道的杨甜甜眨了眨眼睛。 杨甜甜也跟着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提醒道：“店长，我的工资，你要记得已经发了两个月了。连着两个月的工资都不用给我了。” 栗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过刚出社会的，没见过已经在社会里面还那么老实得可爱的。 “好了，去做事吧。在上班时间跟店长聊天，可是会扣你工资的。” 杨甜甜的脸更红了，她老老实实应了声，又道了声谢，从店长办公室出去了。 之前来的时候，就已经和她混熟了的其他店员见了她也纷纷打招呼。 杨甜甜觉得，江凯说的还真的挺对的，人不能够太闲，有一份工作，比在别人手底下当帮佣要更踏实得多。 咖啡她是一窍不通的，不过人嘛，要想进步就得要多学习。 她从服务员做起，早晚会往上爬的。 杨甜甜留了心，咖啡种类和味道，上班时有注意调味师给一些客人的建议，也有在空闲时注意调味师煮不同咖啡时的步骤。 上班留了心，下了班，当然也是要更勤快的。 至少咖啡的所有种类、以及这些种类的区别和特点，都需要了解。 基本功不扎实，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混得上调味师。 调味师和一般服务员的工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江凯总不可能一直需要人照顾，底薪一万元，也就是这几天。 过了就没有这么好的差事，她得有新的，更好的工作。 之前跟江凯协定的三餐，早餐和晚餐都在江家准备给江凯，所以杨甜甜暂时没有从江家搬走。 江凯倒是也不着急，太着急生疏，双方在以后的相处都会不太愉快。 他向来不是喜欢为难自己的人。 至于中午饭—— “你这算不算是公器私用？”杨甜甜一边在咖啡馆后面的小厨房忙活，一边对着守在厨房里面没有出去的江凯问道：“我做了给你送到学校去不行吗？你跑过来，方便？” 说实话，杨甜甜不太想和江凯在咖啡馆有什么接触。 因为江凯的身份就摆在那里。 她走得近，底下的员工难免会有议论。 “我还没嫌弃你，你嫌弃我？”江凯白了她一眼，走回到小厨房特地搬进来的小圆桌前坐着，上面已经摆了一道炒猪肝和一道番茄鸡蛋。 杨甜甜还在做的是葱花排骨汤。 他一边拿起筷子往嘴里扒拉饭，一边扫了一眼被杨甜甜放在桌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的网页显示全是咖啡。 “听说过纸上谈兵吗？” 猪肝特地炒得有点焦脆，吃起来很爽口，江凯微微眯了眯眼，王家村卫生站的那个男医生说的一点没错。 他恢复得很快，来阳光咖啡馆吃午饭也不是第一天，手上的绷带护架已经可以取下来不受影响了。 大概是年轻的关系，之前路上这么折腾，都没有加重伤势。 杨甜甜把盛到汤碗里的排骨汤端到江凯面前，然后也坐到了小圆桌旁边，就坐在江凯对面，抬手给他盛了一碗汤。 “什么叫做纸上谈兵，这叫打好基本功。你学校那边不忙吗？快点吃了快点去上课。” 这就是在赶人了。 江凯看了眼被杨甜甜用汤勺在凉的排骨汤，筷子转到了排骨上。 蘸料特地做的微辣酸口，很下饭。 “张妈没告诉过你，那边有咖啡机吧？除了咖啡机，我房间里面还有很多咖啡粉和咖啡豆，不想自己挨个煮了尝尝味道？” 杨甜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她很是谄媚的给江凯把汤碗往他那边推了推，语气更是赤裸裸的巴结。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用厨房的咖啡机和你房间里的东西？” 江凯瞥她一眼，没有拒绝，这就算是答应了。 杨甜甜看着江凯的眼神，瞬间变得火热，夹菜添饭再殷勤不过。 知道是因为自己提供的便利，江凯视线还是略微不自在的偏移了一瞬。 有意无意，他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杨甜甜没有察觉，送走江凯后就动作迅速的清洁干净了用过的餐具和厨具，继续投入到午休后的工作当中去。 应该是有栗子处理过的关系，阳光咖啡馆的其他员工明面上并没有说什么。 私底下嘛。 又不是很熟，得经常在个人日常生活中有接触，杨甜甜也就当作没那么一回事了。 第21章 不是谁做的都吃 每个人人生当中都会有那么一两个死党。 即便是孤傲如江凯，也一样。 他看着被凑到自己面前来的长礼品条，里面包着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 圣诞节就是这两天了，巧克力情书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陌生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成了跑腿的了？”江凯没有接，闲闲端起放在图书馆桌上的自备咖啡喝了一口。 那是从阳光咖啡馆离开时，他叫杨甜甜去煮的拿铁。 算下来是杨甜甜第一次做，牛奶和咖啡的比例压根就没有掌握好，烹煮出来打包到奶茶杯里带走的，与其说是拿铁，不如说是一杯甜腻得不行的咖啡牛奶。 真的是差强人意。 那股子奶味儿实在太重，坐在他旁边谄媚的黄浩都闻到了。 “你口味什么时候变的？” 江凯没答话，黄浩早习惯了他这副冷冰冰的待人方式，也不发怵，继续充当起一个称职的传话筒道：“怎么样？这可是我们学校里面的校花让我给你送的！人小姑娘从你空降到大三就对你忠心耿耿了，要不要考虑下？”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空降的。 国外跳到国内，又直接略过大一，直接进了大三的金融管理系。 “我为什么要考虑一个比我年纪大的老女人？” 一如既往的毒舌功力听得黄浩直翻白眼，他哼了一声，替自己心目当中的女神打抱不平道：“得了吧！你才十九，人家也就比你大了三岁，大三的女生不都是这个年纪！而且和你年纪差不多的，你也没见得就下手啊！我说，江凯你小子该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 最后那句话他左看右看，说的时候还特地压低了声音。 江凯没生气，同黄浩习惯了他的冷冰冰一样，他也见怪不怪自己这个死党的脑抽了。 “你要是喜欢，自己去追。” 心思被戳破，黄浩难得安静下来，趴在书桌上抱着头扭来扭去。 他倒是想，可是那是女神啊，还是明摆着告诉自己喜欢江凯的女神。 能追得到手才有鬼了。 “算了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文绉绉从嘴里挤出话来，黄浩重新恢复活力，他对校花唐嫣然也只是欣赏的仰慕，没有真的到了非得把人拐到手娶回家的地步。 自己的思想工作做好了，黄浩觉得也有必要给身边这位十九岁少年做做思想工作。 大学要是不谈恋爱，简直就是虚度时光好嘛！ 江凯如果有个正牌女朋友，他也用不着每天都被学姐学妹叫去收情书和礼物。 “你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啊？圣诞节舞会，学校要求是要有舞伴的，你真这么不耐烦，找个女的陪你一起去不就永绝后患了吗？” 听了这么半天，就这一句话是还算顺耳的。 曲起手指将借阅的书籍翻了个页，江凯‘嗯’了一声。 黄浩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到他意识到江凯的回应后，整个人都激动了。 不会吧？！这小子真的有能够带到学校圣诞舞会上去女伴？！ 就他这么个挑剔的主，也能有看得上眼的女的？ 眼角不经意扫到被江凯放在桌上的咖啡杯，黄浩眼里有讶然也有恍然。 这玩意儿，该不会就是江凯的女伴做的？ 江凯家里公司是有运营咖啡这一块不错，所以这几天江凯午休老是去咖啡馆也不等人，他没多想。 “江凯，你不是在和员工玩办公室恋情吧？” 冷不丁冒出推测内容，比推测内容更冷的，是江凯淡淡看过来的眼神。 “注意措辞。” 没有否认，这就是承认了。 黄浩来了兴趣，正要赖着江凯一起跟着放了学去咖啡馆转转，前不久才被他和江凯讨论过的另外一个女角色先出现了。 每个学校都会有个被众多男生默认的女神，那样的统称为该所学校的‘校花’，春夏秋冬，日复一日，从不会缺少追求者。 校草类同，不过受众面是从众多男生转化成了‘众多女生’。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江凯对面的书桌位置空着，奈何个人气场太过强大，活脱脱就贴着‘生人勿进’的标签，别人有那个贼心，也不敢有那个贼胆。 要是放在不知道江凯有女伴之前，黄浩怕是会大着胆子撮合一下江凯和唐嫣然。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知道自己好兄弟怕是有苗头，他只好装作看不懂唐嫣然的暗示，没有接茬，就眼睛滴溜溜的往江凯身上瞟。 江凯果然不负众望，他有反应，但是反应出现得令图书馆里其他注意到他们这边的一众男生很是咬牙切齿。 他拿着咖啡杯站了起来，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做。 兀自把朝自己问话的唐嫣然当作空气，转身径直往图书馆左边的书架去了。 归还借阅的书籍，身后跟过来的除了黄浩，还有别的脚步声。 江凯有些烦躁，手机刚好叮咚响起了一声提示音。 “晚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是杨甜甜发送的短讯。 本着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的心态，杨甜甜想要好好巴结巴结江凯，所以平时照顾也就越来越上心。 不得不说，杨甜甜做饭的手艺是挺不错的。 有张妈在前，都没有被比下去。 “不想吃太清淡，其他你看着办。”江凯知道黄浩鬼鬼祟祟躲在身边偷看，他也不避开。 该知道的，早晚知道。 杨甜甜的利用价值，之前在王家村都是他被利用，现在拿一点回馈也没什么不好。 “晚上去我家吃饭，我女朋友想见见你。” 黄浩冷不丁被点了名，一愣，再回过神来身边的唐嫣然已经脸上阵红阵白，眼圈也红了。 他不知道脑袋里面哪根筋不对，替仍然不太愿意相信的唐嫣然说道：“那嫣然也去？人多一起热闹嘛？” 话一说完，黄浩身上就被江凯拿眼刀扎了两个洞。 江凯是不愿意的，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到他住的地方去坐坐的，好吗？ “随便。”他冷着脸，丝毫没有打算给唐嫣然好脸色看。 唐嫣然也真是个稳得住气的，眼睛红通通的，还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跟着黄浩一起像两个尾巴一样，和江凯出了图书馆，又离了学校，往阳光咖啡馆去了。 杨甜甜没想到江凯会在自己没下班之前就来咖啡馆等着。 细细算下来，是到了下午放学的时间没错，可是她下班还得要一个小时。 正常上下班是早上八点半到晚上九点。 有江凯在中间岔着，和栗子那边说了，她晚上的班就免了，只上到下午七点就可以了。 当然了，也不是一点条件都没有的。 缩短了上班的时间，杨甜甜的工资就相应的减少，比其他员工要少上一千，本来是三千，现在成了两千一个月。 “你们这会儿就别吃东西了。”杨甜甜拦住要点东西的江凯，一边说，一边催着人往咖啡馆外面走。 “我再忙一会儿就下班。你先去附近超市和菜市场看看，帮我买点菜。张妈要下个星期才回来，家里冰箱没有什么菜了。” 江凯手上还真的被杨甜甜塞进来的一张便签纸，他粗略看了一遍，有肉有菜，清单列的很齐全，连带着调味料和水果都有。 真是会使唤人。 “你没忘了，我是个伤患吧？”江凯不满，但是也没有拒绝。 杨甜甜忙着去招呼其他顾客，跟哄小孩儿似得出声安抚道：“知道知道，你买了东西就先放在商铺上存着。我下了班去找你，快点去吧啊。晚了，菜市场的东西就没有那么新鲜了。” 语气轻柔，就差在后面加上一个‘乖’，再往江凯头上摸那么两下。 唐嫣然见江凯没有反感，一下子就对杨甜甜反感起来了。 至于黄浩则是像见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 要知道，能够把江凯到跑腿使唤的，从他认识江凯到现在，已经进了咖啡馆忙活的杨甜甜，是第一个。 江义也使唤江凯，可江凯压根就不听。 阳关咖啡馆对街进去就是菜市场，菜市场出来左边更有一个规模不小的三层楼连锁超市。 要买杨甜甜让自己买的东西，一点劲儿都不用费。 “鸡腿肉、牛肉、鱼......”黄浩念着被江凯买好放到手推车里面的肉类，不由得有些羡慕。 “你那女朋友是把你当成猪养了吧？”心里面的羡慕当然是不能够说出来的，不然江凯还不得更得意？ 除了肉，瓜果蔬菜，一应俱全，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很周全，就是不知道真的做起来是什么味道。 但是能够让江凯这么听话，要说做菜难吃，那肯定是不存在的。 “我之前肩膀的伤没好，她担心会落下毛病。”是解释，也是炫耀，江凯脸上适时扬起笑容。 不多不少，刚刚好刺痛唐嫣然的心。 “我也会做菜。”她忍不住出声说道。 有些话不说出来，一直憋着，不利于身心健康。 黄浩尴尬的笑了笑，他有一种想要脚底抹油溜掉的冲动。 感情真的是挺麻烦的，可远观，不可近距离接触。 “我不是谁做的菜都吃。”江凯果然丝毫不买账，说得一点余地都不留。 “你可以到我家去吃饭，但是，我不希望你让我的女朋友不高兴。” 第22章 挡箭牌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毕竟人的感情没有办法靠理智来控制。 可是，喜欢一个人，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理由。 江凯会对校花唐嫣然毫无好感，也是因为她不懂得进退，在明知道对方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要倒贴上来。 说什么也会做饭，想要公平竞争。 拜托，公平竞争是建立在另外一边的两个人根本没有在一起的前提下。 三个人都还有机会，重新组成彼此之间的关系。 杨甜甜刚开始是被不知道自己被江凯推出来当挡箭牌的，在她看来，以江凯的颜值和身份，身边没有几个女性朋友跟着，那才是奇怪。 下了班的她直接到了连锁超市去接应江凯。 买的东西有黄浩在，自然不可能全部让杨甜甜拿。 杨甜甜可是他好兄弟江凯的女朋友，真的全部让杨甜甜拿了，怕是他的下场不会比现在坚持不走的唐嫣然好得到哪儿去。 “我再叫一辆车吧。”杨甜甜帮着把买的东西都放到出租车后备箱，一辆出租车总共四个位置。 主副驾驶位，后排两个乘客座。 司机一个，他们这边只能坐三个，人却有四个。 唐嫣然和黄浩都是江凯要带回江家去的客人，自然只有自己主动让位的份儿。 “叫车干什么？”江凯坐到副驾驶位置上，杨甜甜觉得她在明知故问。 旁边打算要上到车后排位置去的黄浩也停了下来，“要不......” “我抱你，之前又不是没有抱过。司机师傅慢点开不就行了。” 江凯打断黄浩，一边说，一边朝杨甜甜温柔笑开。 这样的作派，杨甜甜记得很清楚，王家村时江凯就给她留了很深刻的印象。 是危险的讯号，意味着她只有顺着江凯，否则江凯会做出些什么来，还真的不好说。 不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再度被江凯这么个十九岁男生压着为所欲为，杨甜甜屈服了，同时她也反应过来。 江凯怕是在拿自己当挡箭牌。 没看见车前镜里面的那个小姑娘盯着她的眼神都恨不得要把她给活剐了吗？ 要说唐嫣然不喜欢江凯，杨甜甜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不过，拿人好处，当然是要与人方便的。 江凯中午才说了会提供她便利去研究各类咖啡，现在她要是敢说自己不是江凯的女朋友，和江凯撇清关系。 别说研究咖啡了，工作再丢了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一路上杨甜甜都很配合，江凯说一，她不说二，将秀恩爱进行到了江家。 一顿饭下来，黄浩对杨甜甜的称呼从杨姐变成了‘甜甜姐’，他已经被杨甜甜的厨艺给收服了。 看杨甜甜性格也很温柔，巴不得自己也上哪儿去找一个像杨甜甜这么好的女朋友。 年纪嘛，大是大一点点，但是现在都什么时代了。 年纪大一点的女人，反而比较容易沟通。 不像年纪小的，又或者是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相处起来太累。 他和江凯，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十九岁。 “老大，我晚上在你家睡呗。我家佣人今天请假了，回去也就我一个，孤独寂寞冷。” 黄浩抱着抱枕在一楼大厅沙发上死活赖着不走，更让杨甜甜讶异的是唐嫣然，不吭声的竟然也就这么留下来了。 小姑娘是真的对江凯执念挺深的吧？ 话都说得很清楚，做也做得那么明显了，还是坚持不懈的想要黏着江凯。 “我可以也在你家住一个晚上吗？太晚了，我没带钥匙。” 温温柔柔的语气和模样，看着小乖小可怜的，杨甜甜心里却生出了反感。 不外乎一点。 江凯已经当着黄浩和唐嫣然的面说了，她杨甜甜是他江凯的女朋友。 知道别人有女朋友还上赶着，不是和王若跟殷明那对货色一样吗？ 当然了，江凯不是殷明，杨甜甜这一点还是分得清的。 她只是迁怒了，将对殷明和王若的怨气，迁到了唐嫣然身上，再对着唐嫣然也就没有之前那么亲和。 冷冷淡淡的，倒是符合江凯女朋友因为自己留宿江家在生气这一条。 “一楼客房，你们住左边两间，哪一间自己挑。其他房间都有佣人住了。”杨甜甜领着黄浩和唐嫣然去房间，等他们挑好，她没有急着回自己的房间。 正犹豫要不要做戏做全套，到江凯房间去打个地铺应付一晚上，大厅那边就传来了江凯的声音。 男女朋友的顺理成章—— “别管他们了，黄浩不是客人，他有数。我们上楼休息了。” 同住一间房啊。 江凯是真的打算把她这个挡箭牌利用得个彻底了。 杨甜甜应了一声，又说了两句晚上有事上楼去找她的话后，就扔下神色各异的黄浩和唐嫣然，回到客厅，再和江凯一起上了楼。 她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江凯不要在以后的日子里面脑袋一抽风，又和唐嫣然这么个校花给好上了。 不然真的会很尴尬。 她得里里外外都不讨好。 房门关上，杨甜甜侧着耳朵听了听，没有动静，隔音效果很好？ “你干什么？” 江凯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卫生间门口了，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继续道：“过来，帮我洗头。” 好吧，爱干净的雇主要求是不能拒绝的。 杨甜甜也是这阵子相处下来才知道，江凯是有洁癖的。 她讪讪走过去，跟着一起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没关，江凯坐在浴缸旁边的椅子上脱了上衣，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杨甜甜已经自然了很多。 她熟练的用放在浴室储物柜里的保鲜薄膜替江凯包住了已经结痂的右边肩膀，胳膊上的伤疤都脱得差不多了。 就肩膀上还有两道比较深一点的，昨天和今天刚结痂得稍微好一点，要多注意，不能够沾水。 不然被水弄得泡发炎了就不好了。 “晚上你别下楼了，就在这里睡。”江凯调整了下坐姿，头勾着，任由杨甜甜用花洒把头发弄湿，再涂抹上洗发剂揉搓。 不得不说，杨甜甜很会照顾人。 一边搓还一边帮江凯进行头部按摩。 杨甜甜知道江凯这么说的意思，没有拒绝，帮他冲洗干净头发，就出了卫生间，开始从衣柜下层里面翻找新的被褥枕头。 她打算打地铺，睡沙发，之前在王家村招待所睡的时候就滚到了地上。 虽然地上有被江辰铺过被子，但是早晚会滚到地上的话，不如一早就在地上。 ‘咔哒’一声，卫生间的门关上了，里面还是有水声隔着传出来。 杨甜甜抱着被子坐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莫名其妙的有些紧张。 她想，应该是自己之前都不算真的和江凯单独待在一个房间过，所以才会这样。 因为之前要不是心情太差，要不就是身体不舒服，完全没有精力去注意到其他的。 现在注意到了，杨甜甜脑海里面就不自觉闪过江凯没有穿衣服的上半身。 皮肤很白，也有腹肌，如果没记错的话，人鱼线什么的，微博上常说的那种男性撩人标准。 啧啧，年纪轻轻就达到了，还丝毫不显得违和。 杨甜甜很理解唐嫣然为什么会死扒着江凯不放，可是理解不代表待见。 惦记别人家男朋友，呵呵，想出下一个和她一样的受害者吗？ 门都没有！ 话说回来，有钱人住的房间，光是单拎一间出来，从设计和面积上来看，都能够算得上是五星级酒店豪华单人房的配置。 杨甜甜开了客厅的电视机，她想着这样能够转移自己心里生出的杂念。 应该是被殷明的事情打击到成单神经了，才会莫名觉得一个十九岁的小男生有魅力。 电视节目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近期国内都是些狗血玛丽苏的电视剧。 那样的生活距离她这样的人太远了，看着除了泛出点酸来，也就是清醒了。 要努力努力再努力，面包和玫瑰，现在没有了玫瑰，得有面包。 对了！面包！ 杨甜甜猛地紧了下抓着被子的手，啊啊啊！咖啡机在楼下，她现在下去拿，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应该是...... 江凯要做戏，她是配合演出的女主角，大晚上不在房间，在厨房捣鼓咖啡，唐嫣然和黄浩看到了，一定会有想法的。 绷紧的身体一下子卸了那股子气劲，蔫了吧唧的靠在沙发前面，茶几已经被她给推到电视机那边了，就跟王家村招待所那次一样。 可以活动的空间范围很大。 因为这里要比村招待所的房间大得多。 杨甜甜跟只被人遗弃了的小动物一样，可怜巴巴。 江凯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他嘴角抽动了下，终于在杨甜甜脑袋一点一点，跟小鸡啄米似得点着往前摔进被子里后出了声。 “谁让你睡在那里的？” 杨甜甜捂着被磕疼的额头从被子上直起身，说是疼，其实也还好。 被子垫的厚，天气关系，江凯衣柜下层的备用被子都是早就准备的偏厚被子。 “我不睡这里，睡哪儿？”杨甜甜是真的疑惑，她不觉得江凯会是愿意让别人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人。 所以她是真的疑惑，没有再装傻，也不存在挑衅。 可惜，这会儿正被唐嫣然弄得心烦的江凯没有心情去分辨其中不同。 他没答话，直接走到了杨甜甜身边，长手一伸，把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没有往床边，就地压在了沙发上。 “你干什么？”杨甜甜下意识挣扎，同时也开始害怕。 她还要说什么，突然听到房间门那边有些动静。 不是很大声，但是可以确认，外面有人。 第23章 会叫‘哔’吗 杨甜甜对江凯的害怕情绪，不是第一次。 可是这么直接的，是第一次。 缘由在于江凯的反应，让她觉得很有压迫力，仿佛两个人又回到了初见的那一天。 江凯那个时候也是这么阴沉沉的，把她压在楼下饭厅墙上。 她从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面看不出丝毫情绪，却只能够感觉到寒冷。 没有办法能够抑制得住的寒冷，伴随而来的是惧意。 “会叫‘哔’——吗？” 就在这样的情绪当中，杨甜甜听到了从江凯嘴里说出的话。 心里是冷的，面上却一下子烧了起来。 不过也亏得江凯这么说，杨甜甜联系外面的轻微动静，突然明白过来了。 再好的房子，房间的隔音效果也是没有那么理想的。 外面有人，张妈不在家，李秘书和江义也不在。 那么能够在外面的，除了黄浩和唐嫣然之外，不做第三人想。 “不会。”杨甜甜摇头，她回答得很诚实，她到现在都没有跟别人真的发生过关系，又怎么会在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情况下发出那种声音？ “你真的喜欢唐嫣然？”与此同时，她不由得对江凯产生了怀疑。 江凯的性格，像是这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吗？ 她是他口中的‘大妈’，真要做什么，下得去手？ 江凯愣住，所有的想法僵在杨甜甜怀疑的眼神里。 他从杨甜甜身上退开了，的确，他不是会做出损人利己事情的那种人。 杨甜甜松了一口气，看不透江凯，也就不存在看不看眼色一说。 她直愣愣的接话道：“要不，你真的考虑下。我明天帮你解释？还是现在帮你解释，从这里出去？” 千不该万不该对江凯进行劝说。 杨甜甜被重新压回到了沙发上，脖颈间有不算陌生也不算熟悉的温度侵袭，紧跟着是一阵刺痛。 不重不轻，无法忽视，更无法控制。 所以当那种黏腻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时，她整个人头脑一片空白，反反复复只播放着两个字。 ——‘完了’。 太太太羞耻了！ 身体上一轻，江凯第二次从她身上退开。 目的达到，他又是那副阴沉沉的吓人模样，或者说对杨甜甜更糟糕了。 很嫌弃，显而易见的避之不及。 “睡到床上去，不要碰到我。不能说不，不然你明天不用去上班了。” 说完，也不等杨甜甜反应，先走到了床边，躺在左边的位置。 右边往里空出了一片，估摸着是留给自己的。 杨甜甜条件反射的点了点头，回过神来想拒绝，又想起江凯说的话。 她只得自认倒霉，把打在沙发旁边的地铺收拾整理好，磨磨蹭蹭的绕到了床另一边睡上去。 江凯也没有再出声催，等她穿着衣服挪到床边躺下，就伸手关掉了亮着的床头灯。 房间里一下子陷入无声的夜色。 杨甜甜是第一次和男的躺在同一张床上，之前和萧海还有殷明谈恋爱，前者没处多久就被甩了，后者处了五年还是各有各的房间，不是睡在一起的。 她在这方面很严格，殷明和她谈过，不过每次都被拒绝了。 两个人没少为了这件事情闹得不愉快。 现在的年轻人，对于这些，应该都是见怪不怪的吧？ 江凯都能够和她假戏真做一半来刺激门外偷听的唐嫣然，可想而知，她是真的和这个世界有点不在同一个轨道上。 还是说，她也应该试着开放一点？ 想了想那个画面，杨甜甜浑身一颤，打了个哆嗦。 算了，保守一点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性格，她这样的坑，没准哪天能够遇到一个同样的萝卜。 一个萝卜一个坑。 没头没脑的想着，身边睡了江凯，杨甜甜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了。 她很清醒，清醒得直到听到身边江凯传来均匀平稳的呼吸声，飘远的思绪一下子回笼。 杨甜甜一直僵硬着的身体才稍稍有了放松的迹象。 床是不敢下去的。 江凯的顾虑她清楚，要不是怕明天早上人家一推门进来看到她是睡在地板上的，这家伙也不会叫她睡到同一张床上来。 所以闹了半天，把江凯都给惹生气了，杨甜甜也没有弄清楚江凯到底是喜欢唐嫣然，还是不喜欢。 要么怎么说，这些有钱人的想法是捉摸不定的呢。就像是天上飘着的云，风一吹就是一个新的形状。 杨甜甜不敢睡，僵持到快天亮，绷着的神经和缓了些，人才终于有了睡意。 她眼睛不自觉阖得越来越沉，终于是趁着天没亮睡了过去。 睡相也老实，上次会滚到地上，完全就不是杨甜甜本人的意思，是怕她从沙发上滚下去，江凯提前趁她睡着搞的小动作。 她老老实实缩在床的最右边，纹丝不动。 落在翻个身不经意扫到的江凯眼里却是另一副光景。 可怜巴巴的。 江凯想起之前杨甜甜抱着被子犯瞌睡栽倒在地板上的蠢样，心里憋了一会儿，憋出口凉气来。 是在叹气。 叹出口来，他才惊愕回神。 关他什么事？他那么在意干什么？ 杨甜甜从床上掉到地上，再摔得更可怜，也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想想又把身翻了过去，江凯闭上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显示时间是凌晨四点半，距离天亮还有不短的一段时间。 他可以再睡上一会儿。 杨甜甜的生物钟受了影响，这一回是早上七点左右的时候醒过来的。 江家在的地方虽然是别墅区，但是也是在小区规划里面，早起能够听到附近街区的隐约鸡鸣声。 眼睑轻轻颤了颤，杨甜甜睁开双眼，朦胧褪去后是惊讶和懵然。 她什么时候滚到江凯怀里的？ 两个人之间就隔着一层被子，但是江凯被子都是白色的，被江凯抱在怀里，隔着也和没隔着一样。 至少在别人看来就是这样。 “嘭’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与其说是推，不如说是踹。 进来的人是江义，看到床上躺着的两个人，他眉头拧得更紧了。 “江凯！” 难得的大嗓门，吓了杨甜甜一跳，她连忙从懵然中清醒过来，拿手去推把右手放在自己腰上的江凯。 “小凯，小凯！起来了！快点起来了！你爸回来了！” 越叫人，杨甜甜越觉得尴尬，怎么听着像是被家长捉到那啥现场的似的？ 明明她和江凯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但是江凯把手放在她腰上，她一时半会儿还真的起不来，不敢挣扎，江凯右边肩膀上可都带着伤。 江凯眼睛睁开了，里面很清明，杨甜甜突然有点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了。 刚醒过来的人，会是现在这副样子的吗？ 他没有从床上起来，就靠在床头，杨甜甜被他揽在怀里，也是压在身边。 一个靠坐着，一个躺着。 一派悠然，很直接的激怒了江义。 听到脚步声，杨甜甜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往下一缩，把身体缩到了被子里。 她以为自己会听到江义和江凯的争吵。 然而并没有，只听到了李秘书对黄浩和唐嫣然的逐客令。 客客气气的逐客令，倒是符合有钱人的作派。 家丑不可外扬。 不管是不是家丑，都没有必要让外人在这里，在江家。 杨甜甜在想着，自己要不要也从被子里面拱来拱去的，拱下床去。 那样子好像不太美观，江义现在明显就在气头上，她出去是火上浇油。 狼狈到不行的出现，更是在这四个字上面又加了一把火，铁定要烧到自己身上来。 不光是她，江凯和江义也一样。 有什么东西被砸到了自己头顶的被子上，轻飘飘的，重量应该不大。 很快，杨甜甜从江凯嘴里知道那是一叠报纸。 正经的Y城日报。 各色各样的人，各方面势力都会关注。 “江家独生子横刀夺爱，标题起的不错。”江凯在笑，杨甜甜看不到他的脸，单是凭声音听出来是没生气。 江凯的确没生气，不但没生气，他还笑得很开心。 正标题后面的小标题，两个都没有带名带姓，能够做出这件事情的人到底惹不起他们江家。 “江家独生子横刀夺爱：对方怀有身孕且比江少大五岁。” 含沙射影的，没有点出全名，圈里的人多多少少也能够从报道内容当中看出点什么来。 这是Y城日报关于这篇报道的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 当然了，也因为Y城日报的主编，和江义是老情人。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江凯？你是不是还嫌我的麻烦不够多？” 连着小标题内容一起念出来的，是江义。 质问的人也是他，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上，他不可能什么都不过问，由着江凯在外面胡闹。 杨甜甜僵在被子里，好半天才醒过味儿来。 知道她和江凯到了王家村，她又编了备孕事情的，除了殷明那边的当事人，没有别人了。 那也就是说爆料的人，就是殷明。 想到这里，她顾不得会惹怒江义，从被窝里面钻了出来，一把抢过江凯手上的Y城日报。 先是粗略的看了一遍，然后又仔仔细细的上下看了好几遍，确定里面没有出现自己的名字，杨甜甜悬着的那颗心才算是放松了下来。 第24章 撮合 她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自己父母这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脸面，她被教养得思想传统保守，也是受到了他们的影响。 要是让他们二老从别的地方，从其他人嘴里得知他们女儿和一个有钱人家的十九岁小少爷纠缠不清，还怀有身孕什么的。 那下场只能够用一个字来形容——‘惨’。 绝对会被断绝关系的。 杨甜甜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视的人也就是自己的父母了，之前还有殷明，现在没了殷明，就更是如此了。 “江先生。”放下心来，该解释的事情还是要好好解释。 杨甜甜麻溜从床上下来了。 江义看到她身上还老老实实穿着衣服和裤子，整个人的神色较之之前都要好看得多得多。 在听了杨甜甜的解释后，他的脸色彻底缓和了下来。 又是那个在商场成不动声色搅动风云的商业圈大佬了。 “小凯这几天辛苦你了。”不只是昨天被江凯拿去当挡箭牌的事情，杨甜甜为了挽回自己在江义心目当中的形象，原原本本把他们这几天都做了些什么告诉了江义。 撇开江凯为了刺激殷明时做的那些暧昧举动。 江凯脸上的笑还带着，杨甜甜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把这位主给无视了。 不光是无视，还得罪了。 讨好江义的同时把江凯给得罪了，这样的生活，确实不是人过的。 杨甜甜有一瞬间萌生出了辞职的念头，可是当江义看过来时，她很快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我希望，你能和江凯试着交往，以男女朋友的身份。至于要不要再进一步，看你们的缘分。” “......”杨甜甜觉得自己是出现幻听了。 为什么会从江义的嘴巴里面听到撮合她跟江凯的话？ 而且最最最关键的是，江凯竟然没有拒绝？ “江先生，我......” “你上班要迟到了。”江凯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出声提醒站在床边不知所措的杨甜甜。 杨甜甜看了一眼被江凯拿在手上朝自己晃悠的手机，屏幕显示时间是早上八点整，再过半个小时，就是她到阳光咖啡馆去打卡上班的时间。 完蛋了！ 身体先于思想有了动作，杨甜甜摸了摸身上衣服口袋，手机还揣在里面。 她放下心，匆匆对江义扔下一句‘下了班再谈’就离开了江凯的房间。 李秘书在得了江义眼神授意后追上去，开车把杨甜甜送到了阳光咖啡馆。 当然了，在去的路上，他没有忘记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杨小姐，我们董事长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也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所以你不用想着拒绝。”他一边摇下车窗，一边冲下了车的杨甜甜说道。 “你如果觉得有问题，等交往一段时间，和少爷还有董事长说清楚情况就可以了。于你而言，公或私，都只有好处，不是吗？” 隐约觉得逻辑有些不对劲，杨甜甜却找不到话可以反驳。 而且李秘书也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说完该说的，他就摇上车窗离开了咖啡馆。 杨甜甜呆站在街边，没一会儿也让店里出来倒垃圾的小花叫了进去。 又是新的一天，工作起来的时间是忙碌且充实的，很容易让人忘记其他事情。 江凯没有像前几天那样来店里吃午饭。 杨甜甜今天的早饭也没做，她正端着泡面在员工休息室吃午饭的时候，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开了。 她有些讶异。 咖啡馆的员工休息室是分开，分男女的，有人进来也不会有敲门这个说法。 栗子也不会来员工休息室吧？ 果然，走进来的人让杨甜甜在意外中又没有之前那么惊讶了。 “我可以和你谈谈吗？”穿着一身素色带花百褶裙的唐嫣然紧紧盯着她，上身的蓝色大衣衬得她整个人都多了几分成熟的知性美，一头长发也是仙气飘飘。 不影响甜美，人却成熟很多，很有女人味儿。 杨甜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制服，觉得江义的眼神其实可能有点问题。 要给自己儿子找女朋友人选的话，和江凯年纪差不了多少、又是同一所大学的校花唐嫣然不是会更适合吗？ “我还得上班。午休时间快到了。”杨甜甜出声拒绝。 她停下吸溜泡面的动作，不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吃东西，是礼貌。 有礼貌不代表非得和唐嫣然有什么接触。 杨甜甜知道自己在唐嫣然那里就是个情敌，跟一个如花似玉的情敌待在一起，除了给自己找不痛快，她没有想到可以获得的其他好处。 唐嫣然倒是没有着急，似乎早就知道杨甜甜会拒绝自己，她走到杨甜甜面前，继续道：“不用耽误你很长的时间。就现在就可以谈。我希望，你不要出现在明天的圣诞舞会上。江凯和你不一样，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作为他的舞伴出现在他就读的大学，只会让他丢了身份。你也会不自在。” 克制了又克制，唐嫣然才没有直接甩出要杨甜甜离开江凯的话。 那些嫉恨，她不想展露在一个无论是年纪、长相、身材，又或者是能力都不如自己的情敌面前。 大失所望是她昨天在见到杨甜甜本人后的心情。 输给一个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女人，唐嫣然一点都不打算承认。 “圣诞舞会？”她‘善意提醒’的对象却和她完全不在同一个脑回路上。 杨甜甜下意识重复，只是因为江凯没有和她说过类似的事情。 舞伴？ 开玩笑，他会需要她......等等，早上江义才把他们两个凑做一堆，这会儿要是跟唐嫣然说不用担心，她根本就不回去，不就是等于在拆江义的台？ “抱歉。”为了自己的工作，也为了自己的小命，杨甜甜认真的摇了头，迎上唐嫣然不满的神色继续道：“我会和江凯去舞会，他愿意带我，我就会去。”所以你要是找人，是找错人了。 后面的话，杨甜甜以为唐嫣然是懂的。 没料想唐嫣然瞪了她一眼，像是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一样，踩着脚下穿着的黑色高筒靴‘蹬蹬蹬’离开了员工休息室。 她出去没多久，小花就忧心忡忡的扒拉着门框探进了头。 “小杨，你没事吧？” 杨甜甜摇头，往嘴里又送了一口泡面，她能够有什么事？ 正经吃完了东西，出去忙活才是事。 小女生嘛，争风吃醋再正常不过。 唐嫣然比江凯大三岁，她比江凯大五岁，换算下来就是她比唐嫣然大两岁。 跟一个比自己年纪小的小女生争风吃醋，啊，那除了不在原则上让步，其他时候让一让也没什么。 做戏要做全套，不露馅儿的话，怎么做都属于角色自由发挥的范畴。 杨甜甜吃完泡面，想了想，用手机给江凯发了条微信短讯过去。 “唐嫣然来阳光咖啡馆找过我了，要我拒绝做你的圣诞舞伴。我没同意，你自己保重。” 后面那句‘自己保重’是很认真的，收到短讯的江凯却是看得眼角一抽。 他知道杨甜甜说的都是真心话。 她的心思再好猜不过，做生意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揣摩别人心思。 他十九岁，也是一个生意人了，何况骨子里本来就带着生意人的精血。 江义是他的父亲。 “跟栗子请假，明天带你去买衣服。”没有说要邀请舞伴，只说了买衣服，但是杨甜甜清楚，自己这个舞伴是当定了。 她打了个阿拉伯数字1过去，就没有再管手机。 揣在衣服口袋里面的手机也没有再响动。 江凯不是不想回，只是手机让旁边的黄浩手快给摸了去。 于是，杨甜甜回复的那个‘1’就让黄浩差点用笑声把学校礼堂的天花板给掀了。 “哎哟！我的妈！江凯你小子也有今天！” 一把从黄浩手上抢回手机，江凯没搭理他，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微信页面，那个敷衍的‘1’也晃到了他的眼里。 他倒是不觉得自己被敷衍了，像是杨甜甜这么相处，于他而言刚好合适。 两边都忙，杨甜甜要忙着工作，他要忙着学业结业，腻腻歪歪的表面情侣装得累，费心神。 必要时刻拿出来应付下需要应付的人和事已经是极限，时时刻刻都要做的话，他还要杨甜甜这个麻烦做什么。 心里满意，在黄浩锲而不舍的调笑下，江凯懒懒瞥他一眼，说了让黄浩无比牙酸的回击。 “有些情，走取，单身狗不用懂。” “......” 黄浩老实了，他还真的被噎得不能说什么，只好干咳两声专心看起自己手上的主持台本。 圣诞舞会他是主持人，另外一个主持人是唐嫣然。 能当江凯发小，自然也不是一般人，黄浩也就差了江凯，单个拎在学校里面还是数二数三的风云人物。 长得也不错，学校里面传他和唐嫣然在一起的，不在少数。 这会儿礼堂来排练的学生很多，比平时都多。 黄浩很清楚，这些人里面多出来的，就是冲着江凯来的。 他过了一遍台本，抬起头，刚想和身边的江凯说点什么，发现江凯不见了。 “人呢？”黄浩走到舞台后面看了一圈，没人。 礼堂里面也没人，该不会是去找杨甜甜了？ 第25章 树敌 江凯没有去找杨甜甜，他和杨甜甜的交集用不着这么密集，刚用微信交流过。 他现在还在学校，下午虽然没课，但是圣诞舞会礼堂的布置，还是需要看一看。 礼堂在学校食堂二楼，往上的三楼是杂物间，全是关于舞台必备设施的备用道具，以及表演时需要的道具。 黄浩是主持人，为了给自己撑面子，替他报了一个名。 节目表演是钢琴演奏。 技多不压身，他们这些人打小过的是光鲜亮丽的生活，相对也会有所要求。 该学的，一样没落下。 说句自恋的话，他钢琴的确弹得不错，只是许久没有动手，有点手生。 江凯没到别的地方，就在杂物间的钢琴面前待着。 他在调音，调完音要练练手。 对于江凯来说的练手，落在来往进出杂物间的其他学生来说，是一种耳朵上的享受。 很好听，用语言形容不出来，就是直白的三个字‘很好听’。 以至于每个人各自忙碌的动作都不由得放轻放缓，生怕打扰到了位于钢琴旁的江凯。 报名的表演节目是钢琴独奏，弹奏的内容，黄浩没有那个胆子替江凯想。 江凯自己拿主意，他闭着眼弹奏到尾声，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再睁开眼时想到可能会出现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往上扬了扬。 杂物间头顶是天窗，下午的天气转好，有醺人阳光洒下来，正正罩在江凯身上。 年轻又清俊的男生微微笑着，眉眼一派溺人的温柔，洋洋洒洒的光尘绕在周身，宛若一幅装裱着初生神祇的油画。 叫人很容易就生出仰慕和亲敬，却不敢轻易去打扰。 当然了，总有人是有那个胆子的。 入画的多了一个人，他们文大的校花—— “江凯，你有舞伴了吗？” 唐嫣然走到钢琴旁边，问着用手去碰了碰江凯左手手边的黑白琴键。 刚刚还在笑的画中神祇冷了脸，蓦地似乎都让周围空气跟着冷凝了下来。 “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耐烦，毫不掩饰的反感。 无一不在说着主人的厌恶。 江凯站起身，没了继续练手的兴致，钢琴不是学校才有，江家有，抓了杨甜甜一起练，正合适。 杂物间里里外外的学生们顿时明白，他们的校草对他们校花一点好感都没有，前段时间传的两人在一起，分明是说笑。 唐嫣然也听到了那些各怀心思的窃窃私语，饶是早有心理准备，面上也开始挂不住。 “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江凯的脚下一顿，不是因为唐嫣然说话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也不是因为唐嫣然泫然欲泣的示弱和讨好，他想起了杨甜甜。 同样的话，杨甜甜似乎没说过，他几次三番的找她麻烦，好像杨甜甜没有问过是不是在讨厌她。 所以，为什么？ 杨甜甜是个烂好人吧。那个女的，好像从开始到现在，都一直在把他当成小孩儿。 唐嫣然不知道江凯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她见江凯没有避开自己的靠近，心里一喜，刚要再说什么，那个背对着自己的文大校草就转过了身。 “我应该告诉过你，我有女朋友。”没有丝毫避讳，坦坦荡荡的，不管是语气还是音量，都很坦荡。 周围注意他们这边的学生又是一阵骚动。 江凯想，要不了多久，学校里面一定会传开他有女朋友这件事情。 正如江义说的，他和杨甜甜在一起试试也没有什么不好。 至少挡箭牌里面，杨甜甜算是他迄今为止，用得上也用得顺手的。 “我不希望我女朋友不开心，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去打扰我的女朋友。至于我，也不想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听明白了吗？” 之前的那次拒绝只有黄浩和杨甜甜知道，不算丢脸。 这一次，江凯里子面子都没有给自己留，唐嫣然脸上阵红阵白，由于长相关系，她从来都没有再男人方面吃过亏。 她想要反驳，找不到话，事情的确都是她之前做的，也是现在做的。 别人都看在眼里，她解释也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可笑。 “我不会放弃的。我喜欢你。”唐嫣然心态调整得很快，转瞬就落落大方的向江凯发出了告白信号。 要传流言蜚语，那就传得更具体一点。 她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比自己还要大的咖啡馆老女人。 果然，人对弱势那一方，尤其是当弱势那一方是年轻貌美女性时，都会不合时宜的激发出同情心。 之前还对唐嫣然纠缠有点反感的男生几乎都开始心疼唐嫣然，觉得对方是个敢爱敢恨的好姑娘。 女生就不一样了，开始同情起江凯那个正牌女朋友，遇到这么一朵惹人怜爱的小白花，和江凯的情路怕是不会那么顺畅。 同性相斥，尤其是见了别人有女朋友还往上倒贴的，那就更相斥了。 江凯笑了下，意味不明。 “随便。”扔下话，也把唐嫣然给扔下，他离开杂物间，下去礼堂查看其它的布置。 倒不是江凯真的被唐嫣然这么一番示爱给震撼感动到了，而是他突然想起，要是让杨甜甜和唐嫣然对上，杨甜甜的反应一定会带给他惊喜。 毕竟杨甜甜的前任男朋友殷明，可就是给杨甜甜在外面找了个小三的。 他这边没有找，被唐嫣然给缠上，四舍五入代入一下，那也是小三主动送上门，第二个王若送上门。 江凯很好奇，烂好人一样的杨甜甜会怎么处理这种对峙关系。 另一边的杨甜甜还不知道江凯给自己找了新麻烦。 她在店里忙活，忙活得差不多就要下班，给李秘书打了电话过去，问好江义不在家吃，人松了一口气。 江义大概是真的怕和江凯之间再产生什么矛盾吧？ 说到底，江义应该是关心江凯这个儿子的，只是江凯太难搞定。 父子俩的感情，只有这么一步一步的僵着。 不过她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殷明的事情，她得想办法让殷明闭上嘴巴，不要再想着折腾出什么乱子来。 能够去报社打小报告，难保不会到自己父母面前去捣乱。 借助江家的力量，肯定是最直接有效的。 杨甜甜也没有要避嫌的意思，她现在都准备答应江义提出来的撮合，那么用江家的势力，也是顺便。 能够万无一失，最好就万无一失。 自家的家人，一点损伤都不能够受。 想来想去，收拾好餐盘到厨房的杨甜甜一边挽了袖子进行清洗工作，一边打定主意。 等下了班回江家做了饭，就和回家的江凯谈谈。 谈妥当了，再给殷明打个电话过去。 两边都存了事，再见面倒是两边都客气一些。 当然了，杨甜甜是感觉不到江凯对她的细微变化的。 “所以你是想要我帮你摆平殷明？”江凯挑了下眉，觉得杨甜甜适应自己女朋友的身份，适应得有点太快。 或者说，这家伙还是一点都没有身为别人正经女朋友的自觉性。 杨甜甜拼命点头，又往江凯碗里夹了一块青椒鸡块。 “对啊。你不是也被他给阴了一把吗？你咽的下那口气？”江凯睚眦必报，杨甜甜不觉得他会放过殷明。 话说得很直白，直白得江凯嫌弃的瞥了她一眼，愈发肯定心里的猜测。 杨甜甜还是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儿在打发。 “殷明的事情，江义已经让李秘书去解决了。”该给的安心，还是要给，江凯吃下杨甜甜献殷勤的鸡块，又看了眼杨甜甜面前摆放着的银耳莲子羹。 杨甜甜会意，狗腿的盛了一碗，推到江凯面前。 “那我现在要再给殷明打个电话过去吗？” 江凯摇头。 “没有那个必要。”他也不想再看到杨甜甜心情低落到哭哭唧唧的地步，每次和殷明打完电话，杨甜甜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杨甜甜悬在胸口的大石头就这么轻快的落了地，速度太快，她有些不太能够适应。 以至于她还是有点惴惴。 江凯看得麻烦，喝了一口碗里早就凉好的银耳莲子羹，出声提醒道：“不给殷明打，可以给阿姨和叔叔打一个。安安他们的心，也说一下殷明的事情，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李秘书处理得没什么问题，殷明不会去找他们。但是，凡事都有个万一。”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最重要是说到了杨甜甜的心坎里。 她用力点头，深以为然。 可是家里的电话号码拨通以后，她又开始忐忑。 五年的时间，她瞒着家里，因为殷明瞒着家里他们之间的关系。 现在又要和他们坦白...... “你帮我？”杨甜甜眼巴巴瞅着江凯，怎么说这个家伙现在也是自己名义上的正牌男朋友。 帮忙编话把事情给圆过去，对江凯来说，应该没有什么太大困难的吧？ 她左手捂着手机，等着江凯反应。 江凯是十足十的大男子主义，最受不了的就是被弱小求助。 只是鲜少有人见过他这一面。 因为能够入得了江凯眼里的弱小很少。 他手一伸，直接从杨甜甜手上拿走了手机。 免提一打开，对面再响几声‘嘟嘟’的拨通声后，电话被人接起来了。 “甜甜，到地方了啊。”说话的是杨母田娟，听着声音很精神，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问题。 杨甜甜稍稍松了一口气，搭腔道：“是我，小凯也在旁边。妈，爸呢？” 第26章 平安夜的谈话 “在家看电视呢。你知道你爸，老爱看体育频道的那些什么篮球啊，游泳啊......” 伴随着田娟的数落声，杨爸杨天佑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清清楚楚的三个字——‘老婆子’，听得杨甜甜突然有点羡慕。 吵吵闹闹又不伤感情的这辈子，她爸和她妈真的很幸福啊。 额头上被人曲起手指弹了一下，声音不是很响，疼痛却没有因此减轻一丁半点。 杨甜甜回过神，很识趣的让开位置，等着江凯自由发挥。 江凯的发挥和她想的一样。 不，应该说比想象当中的还要厉害得多得多。 小伙子嘴皮子挺溜的，比在她家里忽悠杨爸杨妈时还要会说。 “阿姨，我是小凯。我打电话除了跟你们问好，也想和你们说一下甜甜的事情。” 好的开头。 杨妈那边很快叫了杨爸过来，打的是座机，杨甜甜本来想打手机，但是杨妈不习惯用手机，杨爸更是懒得去接手机。 杨爸觉得手机拿来就是应付上班时工作需要的，所以下班期间想要给他打电话，让他接的话，基本等于没戏。 杨甜甜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两个老顽童这会儿制定搬了椅子守在玄关和饭厅进出口高柜前是一种什么样的画面。 她咽了咽口水，事关自己，接下来的谈话内容，她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拜托拜托！” 口型做出恳求，手上也没停下，双手合十。 江凯看得想笑，微微抿了下嘴唇绷住笑，也不点头，不给杨甜甜吃下一颗定心丸，只温声对着电话另一头的杨爸杨妈又打了声招呼。 他也听到了另一头传来的动静。 打了招呼之后就是这场通话的重头戏。 江凯条理清楚，逻辑分明，直接一开口就带了杨甜甜的前男友殷明出场。 叙事版本没有篡改杨甜甜和殷明之间的恋情真相，五年没有变，杨甜甜被殷明劈腿也没有改变。 但是讲故事的人换成了江凯，结果就变得不一样了。 杨甜甜的嘴巴都快塞得下一颗鸡蛋了。 “小凯，阿姨和叔叔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总之，我们甜甜就拜托你多照顾。她比你年纪大，但是还是和一个小孩儿一样。脾气也不好，她要是再闯什么祸，你告诉我和你叔叔，我们来跟她说......” “妈......”杨甜甜忍不住插话打断，这是自己亲妈吗？ 换成是她，她也会不篡改的告诉父母那些事实啊，为什么江凯说起来，效果看着就那么好，而且竟然都站队到她的协议男朋友那边去了。 那么快的吗？ “你是不是没听清楚。我和小凯差了足足五岁。”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杨甜甜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气不顺，明明都已经要落下帷幕的了，让她这么一划出重点，之后的场子还怎么圆回来？ 完了完了！完蛋了！ “叔叔阿姨，我能和你们单独谈谈吗？” 说是单独，江凯的速度也很快，免提键取消，他直接带着杨甜甜的手机上了二楼。 杨甜甜最开始企图尾随，被他看了一眼，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已经搞砸了一次，不想有第二次的话，她似乎是应该让江凯远离她来一次彻彻底底的自由发挥。 江凯很快上了楼，杨甜甜望眼欲穿看不到人，站得腿都麻了也没有见到江凯下来，只得活动了下身体，先往饭厅去收拾了。 江义和李秘书要是回来，看到饭厅一团乱，她的称职度怕是会因为和江凯‘在一起’后来个大打折扣。 动起来动起来，做点事情也可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杨甜甜洗着碗筷的同时，突然反应过来了。 江凯说话的内容是没有什么改变，但是侧重点全在推卸责任。 他话里话外都把锅甩到了殷明的头上顶着，尽管殷明本来是应该背黑锅的。 除了自己被殷明劈腿之外，她和殷明在一起，也全是让殷明花言巧语骗了过去，期间她给殷明的花费，日常开销等等。 后面的，杨甜甜没有胆子说，江凯代替她全部说出来。 杨甜甜和殷明的五年，也成了邻居对门的五年，不在一起住，这大概是家里没有立刻发火的关键。 后知后觉，家里父母应该是难过的。 会表现和想象当中的不一样，也是因为他们对着的人里面，还有一个是江凯吧？ 想着江凯会比殷明更靠谱一点。 没想到她这个倒霉女儿主动自爆，爆出了江凯的真实年纪。 话说回来，上次回家的时候，他们也没有真的问过江凯的年纪。 说她是胡编乱造，家里的两位肯定是不相信的。 所以，江凯真的能够搞的定吗？ 不知不觉的恍神，手上洗刷着的餐具没有手滑摔破，只是水哗啦啦淌了快满一池子，洗碗池的管道口被海绵块给堵住了。 稀稀拉拉的水声漫出来。裤子上溅了一些，杨甜甜回过神，惊呼一声慌忙关掉了水龙头，把手伸进洗碗池里抽走了堵在管道通口的海绵块。 水一下子全部‘咕咚咕咚’的降下去了。 杨甜甜的心跳声却跟着‘扑腾扑腾’的上升了上去。 紧张。 大门那边有脚步声进来了。 离得远不是特别清楚，但是还是听得出来。 这个点儿回来的，除了江义和李秘书，不会再有第三个人。 张妈是要后天才会回江家的。 明天是圣诞节的话，圣诞节前一天就应该是平安夜啊。 也就是今天是平安夜，有钱人家的晚饭，是不是也要跟上时代潮流？ 她没有买火鸡什么的，现在叫外卖送过来，还来得及吗？ 像是要印证杨甜甜心里的不安，有脚步声朝着厨房的方向过来了。 来的人是李秘书，他看了眼杨甜甜脚下的地板，眉头皱了起来。 “你在家里，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卫生问题？” 杨甜甜脚上是换了妥协的，水洒在地上也没有踩出什么乌漆嘛黑的痕迹，只是看着湿哒哒的，观感不是很好。 杨甜甜点头，跟着紧张兮兮的问道：“李秘书，你和董事长要吃什么？家里只有跟你们留的几道家常菜，没有别的。” 她这个话一说出来，李秘书都没反应过来。 他皱着眉，语气更有些不满。 “不吃家常菜，你还打算给董事长吃什么？” 恶声恶气的，杨甜甜一瞬间有种恶婆婆的错觉。 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李秘书，为什么这个家伙，总是见她不顺眼的样子？ 尤其是在看到李秘书跑到微波炉那边去视察以后，恶婆婆的错觉更加深了不少。 李秘书，好像真的很忠心。 “今天不是平安夜吗？我没有准备火鸡。”杨甜甜觉得等到李秘书反应过来嫌弃，不如自己先招了。 李秘书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了。 紧张半天，原来是这么个原因，他好像不能够无语。 平安夜没有点节日气氛，好像是有点太冷清。 “你有买苹果吗？” 杨甜甜点头，她有点弄不清楚李秘书要干什么，难道学那些朝气蓬勃的少男少女一样弄个包装，把苹果包起来送给江义，来一个平安夜快乐的祝福。 想了想李秘书冲江义递苹果的画面，杨甜甜觉得，有点过于粉红了一点。 李秘书，好少女啊。 “我都洗了放在客厅茶几里面的。”水果早就买了，前两天买的，还没有吃完。 见着李秘书转身要出厨房，杨甜甜犹豫了一下，跟着往外面走了几步，把人给叫住了。 “李秘书，要不，你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圣诞树？超市或者商城里面买点东西，再送董事长？送苹果......那不是小孩儿的过法吗？” 嘴角抽动了两下，李秘书瞪了眼杨甜甜，没说话脚下加快，很快离开了杨甜甜的视线。 杨甜甜热了饭菜端到饭厅，江义坐在饭桌前面，一个人冷冷清清，灯也没开，刚开始还差点吓了她一跳。 “董事长，小凯在楼上。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去叫他？” 说是去叫人，杨甜甜其实只是顺口。 她很清楚，江义和江凯父子俩的关系，见面只有僵持和恶化。 前者还好一点，后者......那不如不见算了。 “不用了。”江义拿起碗筷，见杨甜甜讪讪，他出声询问道：“早上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 “我没问题。”杨甜甜回答得很快，她早就知道江义会问，答案也在李秘书的‘提醒’下早就规范标准化了。 气氛又陷入了沉默的僵局。 杨甜甜不是不知道和长辈相处，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和江义这样的长辈相处。 对方一个眼神扫过来，她就觉得后背直发凉。 直到江义吃完晚饭，杨甜甜才终于大着胆子说了一声谢谢，附赠了一句‘平安夜快乐’。 谢谢是因为殷明的事情，李秘书是江义的人，李秘书去处理，那就是江义的意思。 江义‘嗯’了一声，想了想，他问杨甜甜要了微信号，当面加了好友。 紧跟着，杨甜甜手机上一跳信息。 是红包。 来源于已经起身到了大厅去的江义。 红包封字是‘儿媳妇平安夜快乐’，杨甜甜眨了眨眼，自己这是被当成准儿媳妇对待了吗？ 不领是打了江义的脸，杨甜甜领了，开封最高两百。 她包了个199元回礼过去，也是收了，江义应该不会有什么不高兴。 李秘书是等不到了，心里一直惦记着江凯，再度收拾好饭厅餐具的杨甜甜跟江义打过招呼后也上了楼。 江凯的房间门从里面反锁，这是第一次。 杨甜甜敲门，心里更好奇江凯到底会跟自己的父母说些什么。 成功了，还是没成功？ 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门里响起了一声‘咔哒’，好像是门把转动的动静。 门没有开。 杨甜甜试探着伸手转动门把，门开了。 江凯没在门口，也没在房间里面，只听得到水声，隐隐约约从卫生间方向传过来。 这是又在洗澡？ 杨甜甜走到沙发旁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自己的手机。 拿起来查看，里面最近的一通通话，和自己父母的通话时间是半个小时，在底下一楼说的时候就有五六分钟，上楼来这么半天，只说了二十多分钟吗？ 所以，谈话结果是失败了吗？ 第27章 十指相扣 杨甜甜握着手机犹犹豫豫，想要打电话给家里，又怕打过去了会被教训一顿。 可是不打过去，心里面一点都不踏实。 问江凯吗？还是先问江凯，看看情况怎么样了，再走自己的下一步？ 眼神再次飘向卫生间的方向，本来以为江凯在里面还会待一会儿，但是看过去没多久，里面的水声就停了下来。 是要出来了吗？ 杨甜甜拿着手机从沙发上站起来了，眼巴巴又眼巴巴，脚步声传出来的瞬间视线稍微往旁边偏移了些。 怕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场面。 不穿衣服是正常的，之前就见到过江凯不穿上衣的样子，但是保不齐再有别的。 “小凯，你跟我爸妈谈得怎么样了？” 低着头的杨甜甜视线飘忽，看上去很紧张，双颊也带出了不甚自然的绯色。 看上去很好欺负的软绵绵模样，江凯眼里精光一闪，不怀好意的笑容自唇边悄然爬上。 他走到杨甜甜面前，把手往前一伸。 杨甜甜眼前映入的就是一条干毛巾。 “帮我擦头发。” 拒绝的话在想起江凯右边肩膀上的伤后停在了嘴边，她轻声咳嗽了下，接过毛巾，脸色还是有点不自在。 江凯上半身没有穿衣服，下身只围了一条浴巾。 他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要擦头发，只有把头低下来，她还得踮脚。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就护不知不觉变得诡异。 偏向于暧昧的那一种诡异。 杨甜甜本来是想要问江凯谈话结果的，现在全副精力都放在了控制视线和心跳上面。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才和殷明分开的关系，所以会格外敏感于其他异性。 要不然怎么会对一个十九岁的男生脸红心跳也变得开始不不规律，活像是一个心肌梗塞患者。 她不自觉想起和江凯的初见，那个时候的江凯身上也有这种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的特殊气质。 叫人移不开眼睛。 “你在看哪儿？” 耳边响起的男声低沉磁性，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小男生能够发出来的声音。 很勾人耳朵，当然了，也不只是耳朵，还有心脏。 杨甜甜顺着江凯的眼神往下一瞟，自己刚刚发呆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放空的，照着视线来判断，盯着江凯看的地方，应该是江凯脖子以下的部位。 脸‘唰’一下红了起来。 脖子以下，除了腹肌人鱼线，还有别的，更容易引人遐想的...... “我没看！”越是激烈的辩驳，越容易暴露语言主人的心虚和紧张。 江凯绷不住笑出了声，满脸得逞后的愉悦让杨甜甜反应过来他的故意。 想要发作又生生刹住了车，杨甜甜深呼吸一口气，把毛巾挂在江凯脖子上，往后退开几步。 “你跟我爸我妈谈得怎么样了？” 没有踮脚的杨甜甜看上去好像是矮了一点，江凯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了衣柜面前。 身后的尾巴跟了过来，他套上干净白T后头也不回道：“转过。” “啊？”杨甜甜呆头呆脑，执着从江凯口中得到答案，没有反应过来。 转过去，转哪儿去？ 江凯转过来了，他双手放到杨甜甜肩膀上，像对待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替这个头脑简单的协议女朋友转了个身，背对着自己。 “不想长针眼，就不要偷看。” 所有的疑惑被阻隔在这句话里面。 杨甜甜脸上又烧得烫了些，她僵在当场，一动不动。 连呼吸都跟着慢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的屏气凝神太过夸张，杨甜甜悄悄呼了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一些。 身后窸窸窣窣是衣料摩擦的声音。 侧着耳朵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新的动静，杨甜甜又问了一遍之前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你和我家里到底谈得怎么样了？” 过度的紧张之下，语气和态度就会变得焦躁，甚至染上不耐烦的颜色。 江凯微微眯了下眼睛，他知道杨甜甜没有那个胆子敢对自己不耐烦。 他转过身来，也不提醒杨甜甜，从背后拥上了人。 怀里的人果然变得很僵硬。 他‘啧’了一声，也不把人放开，只用更为嫌弃的语气连怼带解释道：“明天学校舞会，你打算这么僵着跟我跳舞？” 舞会......跳舞...... 杨甜甜的思绪一下子被岔开，原来抱自己是这个原因？ 不过说到跳舞，她还真的不会。 “那你教我？”该说不亏是单细胞生物，真的很好哄骗。 江凯抿了下嘴唇，杨甜甜转过来，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很近了。 近到能够数一下对方的眼睫毛到底有多少根。 他反倒成了那个不自在的，只是杨甜甜不清楚。 “先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他放开杨甜甜，走到床边靠窗的书桌旁边。 书桌上有电脑，开了以后，小音箱里面很快传出一些钢琴曲。 有一两首是耳熟能详的，但更多的，是杨甜甜平时压根没有听过的。 但还都挺好听的。 声音调小了很多，江凯转过身，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大概就是在等着她打完电话，在房间里面对她的舞蹈进行进一步培训？ 事已至此，被人逼着箭在弦上了，剩下能够做的那就是打电话。 在江凯的眼神示意下，杨甜甜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人接起来了。 杨甜甜很没有出息的开了免提，有江凯在场，她稍微有安全感一点。 “妈，我是甜甜。你和爸，我的事......” 凡事开头难，杨甜甜开了个头，剩下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只是现在的境况，就算她不说，对面的杨爸杨妈也知道她要问什么。 接话茬的是杨爸杨天佑，在杨家，到底他还是一家之主，家里的大事，一家之主理所当然要拿主意。 和江凯单独谈的那二十多分钟，也是他这个当爸的。 “殷明的事情，小凯跟我们说过了。”开口的称呼没有变化，杨甜甜不确定对面是不是听出来她这边开了免提了。 如果没听出来，就说明江凯在他们面前的印象还是没有什么太大变化的。 间接说明谈话成功。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你和小凯之间的关系，你妈和我，不会支持，也不会反对。前提有一个，你们之间不能够有更进一步的发展。我不想你还没有结婚，就让我当了外公。” 话说的直白，丝毫没有可以回转的余地。 杨甜甜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杨爸这样的反应，她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比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没有直接发火让她从Y城滚回去就不错了。 “谢谢爸。”虽然是蔫了吧唧的，但是比起之间的惴惴不安，已经好很多了。 杨天佑那边一阵嘈杂，似乎是杨妈和杨爸拌了几句嘴，再说话的就是杨妈田娟了。 没有听到杨爸的声音，田娟先是说了一通杨爸的口是心非，说着杨爸眼圈红了，这边的杨甜甜听着人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你爸还是关心你的。你也别多想，好好和小凯处。处得来好，处不来也好。我们家里不差你一口吃的。累了就回家。” “妈......”听得出来杨妈的声音也哽着，杨甜甜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绷住不要有什么异样被电话另一头的父母察觉。 “我知道的，你和爸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不想露馅的唯一办法，就是尽快结束通话。 杨甜甜等着田娟交待得差不多，以要加班为由先打招呼挂断了电话。 江凯看了她一会儿，有些讶异。 这次居然没有哭？ “董事长给我发了红包，今天是平安夜。”杨甜甜抬起头，情绪起得快，收得也快。 江凯微微愣了一下，这是问自己要红包的意思？ 他刚瞥了一眼被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杨甜甜下一句话又来了。 很会说话。 杨家一家三口都很会说话。 江凯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不想发作，时间不够，一个晚上，在不知道杨甜甜舞蹈功底的前提下要教会她跳舞，再耽误下去，困难度会瞬间上升不止一个百分点。 “我和江义之间怎么样，用不着你多管。” 意料之中的回答，杨甜甜没有像以往那样惧怕江凯，她幽幽的看向江凯道：“我是不想你后悔。有家人的感觉，很好。你不是看到了吗？” 江凯鲜少有说不上话的时候。 他想要反驳，又想起和自己单独谈话时杨天佑的哽咽。 一个男人，如果不是真的到了伤心处，怎么会在一个比自己小了那么多的晚辈面前失态？ 杨天佑和田娟都很疼爱杨甜甜，这是杨甜甜的福气。 他反驳不了。 “说完了吗？” 这一回轮到杨甜甜发愣了，她本来以为江凯是会发火的，所以身体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只等着江凯有什么动作，自己好第一时间逃跑。 左手手腕上一紧，紧跟着是腰上，人像是被拎一只小鸡仔似的拎到了江凯面前。 十指相扣居然是会发生在被胁迫的情况下，杨甜甜皱着眉，觉得自己这辈子到目前为止的恋爱，谈得都挺失败的。 前两次，两次都是被另外一方抛下。 这一次没有出现劈腿什么的，恋爱对象却是一个小自己五岁的恶劣鬼。 “不要踩到我的脚，跟着熟悉一下舞步。舞会上你不想表现得像是去蹦迪，就给我专心一点。” 第28章 接受 交际舞。 杨甜甜在电视上看过，电视剧啊，专门的比赛啊，生活当中的广场舞也见到过。 老头老太太手拉着手跳起来，感觉还都挺简单的。 没想到真的到了自己身上，很难。 至少对于她这个从来没有正经跳过舞的人来说，是挺难的。 从开始到现在的两首曲子，她已经从头把江凯的脚给踩到了尾。 江凯没有发火，只是脸色黑得她胸腔里那颗小心脏不住得七上八下。 第三首曲子前八个节拍还没有跳完，江凯的动作停下来了。 杨甜甜脸上讪讪，在江凯皱起眉后决定先发制人，态度端正的承认了错误。 “要不，你再跳慢一点。一个拍一个拍的带我？”试探着商量。 江凯长出了一口气，他能拒绝吗？ 自己选的舞伴，除了耐心教下去还能怎么办？ 他勉强点了个头，回到书桌前面把电脑里面正在播放的音乐关掉。 听着曲子没有办法跳的对，那就从最基础的舞步开始。 说是手把手教，就是手把手教。 他朝着杨甜甜重新伸出手，杨甜甜微微抿了下嘴唇，一本正经的江凯给人的感觉比之前稳重得多，看上去好像也可靠得多。 安静的美男子。 她也伸出手去，脑海里面同时跳出这样的字眼。 腰上一紧，温热的呼吸擦着脸边略过，江凯在靠近自己。 头都低着，她要注意自己的脚步，江凯也要注意她的。 “数节拍会吗？”近在咫尺的男声低沉磁性。 杨甜甜没来由紧张，答话的声音都跟着轻了下来。 “嗯。” 似是察觉到了杨甜甜的异样，江凯语气缓和了一些。 “那你数拍子，一二三四。数吧。” 杨甜甜刚开始还有点尴尬，数着数着，人注意力一转移进去，也就没有再想别的，变得很投入。 事实证明，只要不是特别笨的人，想要学会跳舞，虽然跳得可能还是不太好，但是跳会至少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杨甜甜停下来的时候，房间墙上的钟表指向是晚上十点。 刚刚好十点整。 她数拍子数了快三个小时，喉咙发干，嘴唇舔了下，也是干的。 于是又忍不住舔了下。 “你要喝水吗？”杨甜甜说话的声音有些沙，江凯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 “是你要喝，还是我要喝？” 杨甜甜讪笑。 江凯伸手一指房间大厅左边的阳台，说道：“阳台上有茶水间，咖啡豆咖啡粉咖啡机，自己去找。我的不要加糖也不要加奶。” 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杨甜甜还真的没有注意过江凯的房间构造。 原来阳台上还有个茶水间的吗？ 不是露天的阳台？ 她兴奋不已的小跑进阳台，发现阳台上面的搭棚是透明的。 不是玻璃，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阳台上除了花架上摆着一惯有的花草之外，还摆放着小圆桌和靠背椅，圆桌对面有一个小吧台，吧台里面装修得就和半开放式的茶水间差不多。 杨甜甜从吧台外侧的小木门推门进去，一目了然的瓶瓶罐罐分着上下不通柜台摆放着。 整整齐齐，一点灰尘都没有。 一看就知道平时是有做过清洁的。 平时是有在网上查过关于磨煮咖啡的资料，真的做起来手忙脚乱也是正常现象。 杨甜甜记着江凯有要喝的，不加糖不加奶，所以她先给江凯用咖啡粉冲了一杯速溶的拿了出去。 江凯倒是不挑剔。 他也没再要求杨甜甜跟自己练习舞步，凡事过犹不及，杨甜甜会跳就行了，他们也不是去参加比赛。 咖啡是速溶的，装的咖啡杯很漂亮精致。 江凯睡不着，就坐在小圆桌面前，看着杨甜甜跟个陀螺似的转在吧台里面转悠。 速溶的咖啡粉，选的是原味，不加糖不加奶，喝到嘴里很苦。 但是比起之前全是奶的那次已经好很多了。 至少这一次要求是达到了。 咖啡豆现磨的香味随着时间在阳台里漫开，杨甜甜忍不住哼起了歌，她是真的很开心，肉眼可见的笑容扩大速度。 哼的歌就没有那么令人恭维了。 意料之中的幼稚。 江凯抽了抽嘴角，小毛炉，年纪那么大，哼的歌倒是很有童心。 “要加多少水合适？” 哼歌的声音突然停止，杨甜甜眨巴着眼睛看向了江凯。 江凯从椅子上站起身，端着喝了一半的咖啡走到吧台。 目光落在被杨甜甜用打散机现磨出来的咖啡粉，他嘴角又是一抽。 “你是打算把这些装成袋到超市里面去推销吗？” 杨甜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抿嘴跟蚊子似的哼哼道：“我就是，咳，一时没忍住。” 一边说，她一边往里让了让，江凯从吧台外面进来，接手了她的工作。 咖啡机里面上层玻璃瓶装着满满当当的咖啡粉，要取出来重新分配数量。 再被江凯装回去的时候，玻璃瓶里面装着的咖啡粉和之前相比，不到一半。 玻璃瓶三分之一的一半。 “一个人的分量，下层加水，注意刻度，到这里就可以了，再往上一点，味道会没有那么浓。” 修长好看的手指停在下层的玻璃瓶6ml刻度上，再往上停着的是9ml。 不用亲自煮，有咖啡机就会省很多事。 杨甜甜闻着咖啡机飘出来的咖啡香，眼睛再度发亮得跟里面有小星星在发光一样。 江凯微微眯起眼，等待煮咖啡的过程不算漫长，也不算短暂。 他一边指使着杨甜甜去找咖啡杯出来，一边问道：“你喜不喜欢我？” 杨甜甜拿着咖啡杯的手一抖，差点把被子摔在地上。 她慌忙双手捧住杯子，把咖啡杯连同奶罐和糖罐放到吧台上，才看向了背对着自己没有转过来的江凯。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你......”一看到江凯眉头皱起来，说得差不多的表白顿时刹住车，在后面多了一个弱弱的‘吧’。 连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的心虚。 “你应该记得你答应过江义什么。”江凯正经了神色，皱眉严肃。 “你和我是男女朋友。我跟你的交往，不是过家家。你要是觉得是在过家家，别人会看出来。你的演技没有那么好。” 杨甜甜愣住。 所以这是在和自己商量要认真对待两个人之间交往的事情？ 可是他们的交往本来就是建立在互相都不喜欢的基础上啊。 “你要我喜欢你？”杨甜甜不擅长拐弯抹角，尤其是在感情上。 虽然她也会觉得关于感情的一些事情，直接对当事人问出口会很不好意思，但是为了弄清楚，不好意思也是可以放到一边去的。 果然很直。 江凯对于杨甜甜的直白，除了头疼，也没有别的了。 之前在殷明那件事情上，他就教过她，到现在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你是我女朋友，你不喜欢我，你要喜欢谁？”江凯也不跟杨甜甜兜圈子，都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性格的人，有些话就直说好了。 话题圈出重点，就是在‘喜欢’两个字上面。 “那你喜欢我吗？”杨甜甜刚从一段失败的感情经历当中逃出来，并不想那么快就展开一段新的感情。 她本来想用公平两个字来压回江凯，让他不要再纠结两个人之间的相处。 没想到话落下，背对着自己的男生转过了身。 坦坦荡荡，不闪不避。 “我正在试着接受你。喜不喜欢，不是光说就能够决定的。” “不是光说就能够决定的，那你还问我干什么？”这样坦荡的江凯，让杨甜甜莫名感到了一丝危机，她下意识反驳。 听着语气没有什么问题，话却让人觉得在挑衅。 江凯知道自己不应该生气，但是眉头已经不自觉皱起来了。 他发现他不喜欢杨甜甜跟自己撇清关系。 一个人下意识的举动，往往是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他单手撑在吧台上，手指敲打着台面道：“所以，我是要求你改变你对待我的态度。喜不喜欢，都不是你跟我可以控制的事情。但是，你要试着接受我，就像我在接受你一样。” 说到最后，江凯停住动作，看向杨甜甜的眼神变得咄咄。 “杨甜甜，你现在是单身，也没有拒绝的机会。跟一个我这样优质的对象谈一场恋爱，有什么不好？很吃亏你吗？” 杨甜甜瞬间被煞到。 她当然是不敢点头的，话又说回来，让江凯这么一说开，好像真的是自己比较占便宜。 年纪，性格和背景，统统是对方更占上风。 没有结果，不会强求自己喜欢上的恋爱对象，可以享受一次真正的恋爱。 终于回过神，心跳在一瞬间不受控的跳得飞快。 心动了。 “我知道了。”杨甜甜松了口。 目的达到的江凯却不是很满意，再度严申道：“知道了就不要再像对待小孩儿一样对我。要再有一次，后果自负。” 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江凯没继续为难杨甜甜，他折返回咖啡机面前，将煮好的咖啡取了出来。 热气腾腾的倒进咖啡杯，三勺糖两勺奶。 “不要再加糖了，刚在学调味儿，最好多喝一点苦的。”江凯说着又倒了一杯，什么都没加。 两杯都放在杨甜甜面前，她挨个喝了几口。 很好喝。 比她在咖啡馆里喝过的都好喝。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江凯哼笑了一声。 “这里的每一款咖啡，都比你工作地方的，要贵上不止一倍。” “......” 万恶的有钱人。 第29章 文大醋意 一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晚睡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会有起床气。 江凯没有起床气，他在国外生活的那几年已经把脾气都磨得能够收放自如了。 他意外的是，杨甜甜竟然会有起床气。 杨甜甜昨天晚上是在他房间睡着的，捣鼓那些咖啡豆捣鼓到一个人在吧台上趴着就睡了。 他肩膀没有什么大问题，轻轻松松把人从吧台上抱起来，带进了房间。 又一次同床共枕。 第二天早上一睁开眼，时间已经过了七点，出于新上任男朋友的责任心，江凯难得好心担负起了叫醒杨甜甜的工作。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让自己下巴上清清楚楚的多了一个牙印。 说实话不是很疼，但是都留印子了，也不会轻到哪儿去。 江凯拧眉捏住杨甜甜的鼻子，过不了一会儿，先前还嘟嘟囔囔说着‘烦人’的罪魁祸首张开了眼。 朦朦胧胧的眼神，一看就是没有清醒，还迷糊着。 于是江凯另外一只手也上去了，他捏着杨甜甜鼻子的手没有放开，另外一只手捏上了杨甜甜的左脸，用力往旁边一扯。 “啊！”迷糊的人惊叫一声，吃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人彻底清醒，泪花儿也从眼眶里面冒了出来。 “泥捏鹅脸干什么？” 手一直没有放开，导致被捏的对象口齿不清。 江凯一扬下巴，他皮肤白，牙印在上面很明显，微红也很显眼。 杨甜甜咽了咽口水，语气跟着弱了下来。 “泥先靶鹅放开，鹅山班药次到了。”鼻音也很重，全靠嘴巴在做呼吸。 细声细气的，听着很滑稽。 江凯撒了手，从床上坐起来，趁着杨甜甜缓气的功夫说道：“我叫你起床，你不但骂我，还咬了我。” 杨甜甜更心虚了，她有起床气的毛病，她自己很清楚。 这一点是在上学的时候，和她同寝室的室友就告诉过她。 一旦有人靠近锲而不舍的叫自己起床，她就会逮着这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咬。 咬到哪儿算哪儿。 额头上被敲了一下，比起之前的大力，这次要轻得多。 跟羽毛挠痒痒差不了多少。 “上班要迟到了。中午送便当到学校去，下午和晚上不用去店里，我已经和栗子说过了。” “你已经帮我请了啊。”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杨甜甜这才意识到，江凯的语气居然很和缓，没有生气。 还真的是有在做接受自己的工作吗？ 脸颊微微发烫，杨甜甜掀开被子下了床，这是第二次同床共枕，外衣外裤也是没有脱掉的。 尽量镇定自若的拿了手机往外走，走到房间门口时，背后轻飘飘传来了江凯的声音。 “你在害羞吗？” 杨甜甜握着门把手的右手一僵，紧跟着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 脸颊温度又在上升，她咳嗽了一下，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 不擅长说谎话的下场，就是跟做了坏事被抓包一样慌忙拧了门把锁拉开门跑了出去。 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顷刻之间跳到江凯脑海里面的，没有更比‘慌不择路’合适的了。 江凯在后面低低的笑，到匆忙准备好早餐去上班都好像能够听到。 杨甜甜觉得自己有点变化得快。 一个晚上，只是听了江凯说的试着双方开始接受彼此的存在，试着去接受有这样一个情侣存在。 她现在就变得这么容易脸红，一点都不像一个二十四岁女青年该有的稳重模样。 上班的时候也在不由自主的走神。 杨甜甜不可否认，自己中午带了便当下班时是松了一口气的。 她刚跟栗子报备了自己想要考核店里调味师的工作，栗子答应了给她一段时间准备，要是在这之前工作上出现什么问题，怕是栗子那边的印象会受到影响。 刚到文大校门口，杨甜甜就见到了正在和自己通话的江凯，黄浩在旁边挥手大声和自己打招呼。 像是掐着自己下班的点儿，她刚和栗子又说了一次请假的事情从办公室出来就接到了江凯的电话。 准备午饭便当的过程全程都有江凯知名参与，要吃什么，怎么做，他那边都看得到。 一开始转的视讯，到后来出了店里才转回的普通通讯方式。 电话挂断，杨甜甜老老实实拎着便当和奶茶走近江凯，和黄浩打了招呼。 “我先回家？”她出声问道。 江凯从她手上接过便当盒子，看了眼杨甜甜手上多出来的一份。 没等他说话，旁边的黄浩眼巴巴开口了。 “甜甜姐，给我带的吗？” 杨甜甜被他那副馋样给逗乐了，伸手把盒子递过去应道：“嗯，是给你的。里面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我做的时候问了小凯。” “好香啊。”黄浩兴高采烈的接过，在听到杨甜甜的补充后，他脸上神色突然变得丰富起来。 瞪大了眼睛看向身边的江凯，像是见了鬼一样。 乖乖，自己这个发小居然有那么大方？ 江凯淡淡瞥他一眼，没等杨甜甜注意到黄浩那边，黄浩僵住表情恢复如常。 “不用回去。”江凯一手拎着装了午饭便当和奶茶的塑料口袋，一手朝杨甜甜伸了出去。 “我带你去宿舍。你收拾下，我忙完回宿舍，再一起去试礼服。” 杨甜甜微微愣了下，然后看向江凯身边站着的黄浩，后者面色正常，似乎没有注意到江凯的动作。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犹豫了几秒，在江凯皱眉之前握住了江凯的手。 都是男女朋友关系，牵个手没什么。 当然了，就算有什么，也不能够表现出来。 江凯的面子要是给落了......光是想想那个后果都会后背发凉。 本来是觉得没什么的，等真的和江凯牵着手进了文大，杨甜甜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江凯在学校里面的知名度和受欢迎程度远远大于她的想象，一路上走来，那些放在她身上的各色目光就没有停止过。 更有一些是令她觉得极度不舒服的恶意。 杨甜甜皱了皱眉，她看向身边的江凯，这个家伙，真的是要接受自己的打算，没有挂着羊头卖狗肉，打算借由这个名头更好的利用自当挡箭牌吗？ 那些目光，但凡是个眼睛没瞎，头脑清楚的人都能够感觉得到。 黄浩一边喝着奶茶，一边替江凯说话道：“甜甜姐你放心，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有江凯在呢。再不济，还有我看着。没事的。江凯是文大校草，有点爱慕者很正常。甜甜姐你们上学那会儿也一样吧。我看甜甜姐你上学的时候也肯定有很多人追。” 杨甜甜笑了起来，和黄浩谈话总是能够令人很快放轻松下来的。 他说话很幽默，阳光开朗，正是十九岁少年应该有的积极向上青春。 “我是收到过情书，可是跟你和小凯比起来，从质量和数量上来计算，应该都不是对手。” 黄浩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他八卦嘴脸凑到杨甜甜身边，眼角扫过眉头瞬间皱起来的江凯面上，心里不住偷笑。 江凯啊江凯，你小子也有今天。 “甜甜姐你收到过情书啊！谁写给你的？你当时怎么回应的啊？跟我说说？写情书给你的长得高还是矮，胖还是瘦......” 嘚吧嘚吧，跟个人形冲锋枪一样开了话头就说得没完没了。 杨甜甜都被黄浩的热情给淹没得有点不知所措，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还真的顺着黄浩的话想了想。 “样子记得不清楚了。说是情书其实也不算，是写在黑板上的。没有见过，之后被老师叫去了解情况。别的也就没什么了。” “哇！那么刺激的吗？”黄浩更一惊一乍了。 然而很快的，他没有功夫去一惊一乍了，先一步进了宿舍五楼501的江凯等杨甜甜走进来，一伸手把要跟进来的黄浩往门外一推。 ‘嘭！’一声，宿舍门关上，黄浩被关在了门外面。 没一会儿，门外面响起了黄浩的抗议声和拍门声。 杨甜甜从打量宿舍的惊讶当中回过神来，觉得好笑，替两人调解道：“我去开门吧？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你总不至于真的为了黑板情书的事情吃醋迁怒到黄浩身上吧？” 举一反三的好学生，杨甜甜的领悟能力很强。 她意识到江凯的变化是从提到‘情书’开始，虽然觉得这么说有一点自恋，但是也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解释了。 江凯走到客厅放下便当和奶茶，听到杨甜甜这么说，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宿舍的空间和布置都比想象当中得要好得多得多，比不了江凯在家的房间，但是也比一般八人宿舍要宽敞。 两室一厅还有别的空间。 可是江凯站起来，仍然给了杨甜甜一种压迫感。 整个客厅好像突然变得狭窄了不少，尤其是在她被逼到门边的时候。 熟门熟路的壁咚，杨甜甜背靠着外面敲门声碰碰作响的大门上，眼睛看着的是单手撑门限制住自己的江凯。 不能老是心跳加速的害羞，那样子太没出息了。 杨甜甜迅速调整好心情和面部表情，尽量镇定道：“不要闹了，东西再不吃，凉了不好吃，对胃也不好。” 第30章 圣诞舞会 《恋与咖啡馆》第30章 圣诞舞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章 异样 《恋与咖啡馆》第31章 异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章 都是干红惹的祸 《恋与咖啡馆》第32章 都是干红惹的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章 躲 《恋与咖啡馆》第33章 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4章 火锅 《恋与咖啡馆》第34章 火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章 考核 《恋与咖啡馆》第35章 考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章 听 《恋与咖啡馆》第36章 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章 你是我男朋友 《恋与咖啡馆》第37章 你是我男朋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章 恋爱当中的100件 《恋与咖啡馆》第38章 恋爱当中的100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9章 记错 《恋与咖啡馆》第39章 记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0章 就是故意的 《恋与咖啡馆》第40章 就是故意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1章 复查 《恋与咖啡馆》第41章 复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2章 招聘会 《恋与咖啡馆》第42章 招聘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章 导火索 《恋与咖啡馆》第43章 导火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章 冲突 《恋与咖啡馆》第44章 冲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章 找人 《恋与咖啡馆》第45章 找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章 她不是星空 《恋与咖啡馆》第46章 她不是星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7章 教训 《恋与咖啡馆》第47章 教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8章 一些事情 《恋与咖啡馆》第48章 一些事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9章 不会后退 《恋与咖啡馆》第49章 不会后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0章 交待 《恋与咖啡馆》第50章 交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1章 被遣送了 《恋与咖啡馆》第51章 被遣送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章 想念 《恋与咖啡馆》第52章 想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3章 七天 《恋与咖啡馆》第53章 七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4章 摊牌 《恋与咖啡馆》第54章 摊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5章 离开 《恋与咖啡馆》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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