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小保姆 - xp1024.com
《恋上小保姆》


第一章

“我想找一个小保姆。”

初秋的一个下午,我一路东拐西拐,费了好大劲终于找到了这个位于北京朝阳区某个居民小区里的家政公司。所谓公司,也就是在一间普通的一层居民房内,只有三五个人,清一色女性,显得有些冷清,看起来我是那个下午唯一光临的客户,但家政公司的工作人员丝毫没有我想象中的“顾客上门”的惊喜和热情,这让我稍稍有些沮丧。

“您家里什么情况?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小保姆?”一位自称姓董的胖大姐招呼着我坐下,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画着表格的纸,眼睛都没看我,漫不经心地问。

我清了清嗓子,“咳,是这样,我是一个人……”

“等等!……”胖大姐猛地抬起头,一股犀利的眼神瞬间向我袭来,直钩钩地盯着我,“您是说您家里就您一个人住?没其他人?”

我忽然感觉有些不自在,“是啊,就我一人。”

“哟,这可新鲜。”坐在一旁的另外几个女子居然“呵呵呵”笑起来了,胖大姐回头瞪了她们一眼。

“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新鲜的?一个人不能找保姆吗?”我有些不乐意了。

“没什么没什么,”胖大姐又回头瞪了另外几人一眼,勉强挤出了一些笑容,依旧是慢条斯理地问我:“您还是先说说您家里的情况?”

我直了直腰板,“啊,我呢,是一个自由职业者……”

“什么?什么自由职业者?”胖大姐好象没反应过来。

“就是说呢,我呢,平时基本上都在家呆着,主要是写写文章、搞搞策划什么的,不用天天去上班……”

“没有固定工作,是吧?”胖大姐又打断了我的话。

“也不能这样说,……,也可以这样说,……”我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短路,怎么我成了无业游民了?“应该这样说,我是没有固定的工作,但是有固定的收入。”我把“固定的收入”几个字加重了语气。

“我知道,不就是什么soho一族嘛。”胖大姐的声音忽然爽朗了许多。

“对对对!”我连忙点头,“您还真懂得不少事儿。”

胖大姐呵呵地乐了一小会儿,又问:“您今年多大了?有三十了吧?还没娶媳妇呢?”

“过完年就三十了,至今单身,尚未婚娶。”我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胖大姐的眼神一下子又变得犀利起来,“怎么不找一媳妇?”

“这您就不必问了吧!”我有些愠怒,“怎么你们这还要查户口啊!”

“那倒不是,”胖大姐回了回神,低头迅速在刚才拿出来的纸上记着什么。我稍稍凑过去一看,纸上面写着“《客户信息登记表》”几个字。

“对了,忘了请教您怎么称呼?”胖大姐忽然抬起头问。

“小姓陈,耳东陈,单名一个强字,陈强。”

第二章

我呢,大学毕业后分在北京,先是在一家机关单位工作,干了没两年觉得没意思就辞职出来了。之后在企业做过,搞搞策划什么的,也做过一段时间记者。后来自己开了家公司,也赚了些钱。再后来公司效益不好,也就懒得再奋斗了,反正赚的钱也差不多了,有房有车,生活无忧,所以就当了自由职业者,现在靠给一些媒体、网站写写稿挣点稿费,再就是帮别人搞搞策划什么的。……您别小看我们这些自由职业者啊,象我这样的一个月怎么着也能挣上个六、七千的。我父母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在老家,父母也不愿到北京来住,在老家呆惯了,我爸老说北京乱烘烘的,闹腾。……为什么不找媳妇?烦啊,一个人多自在啊,干吗找个人管着。……我这人比较懒,不愿干家务活,几乎每顿饭都在外面吃,每个星期还请小时工来搞一次卫生。反正一个月下来花在下馆子和搞卫生上的钱起码得有小两千块,所以我一琢磨倒不如请一保姆,不光能省钱,生活上肯定还能舒服些。就这么回事!……我说,在你们这找保姆怎么跟找媳妇似的,问得这么详细!……

“可不是嘛,这年头,找一个好保姆可不就比找媳妇更难嘛!”旁边一个女子又插话了。

胖大姐的笔时不时地记着什么,完了沉默了几分钟,若有所思。

“我说,大兄弟,你这一单身大老爷们,找一小保姆……”胖大姐欲言又止。

“怎么了怎么了,”我又急了,“单身大老爷们怎么就不能找保姆了?我还不怕告诉您,我可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道德楷模!”

胖大姐和旁边几个女子又呵呵呵地笑了起来,“还道德楷模呢,谁给评的?有证书吗?您可真逗。好好,您是正人君子我信,主要是我们担心小保姆们有顾虑。得,您说说,您想找一个什么样的?”

这一点我在来之前就已想好了。第一,人要老实、可靠,要机灵点儿,勤快,手脚麻利;第二,要会做饭,最好是四川、湖南的,我这人特爱吃川菜、湘菜,千万别找东北的,那咋呼劲儿我可受不了;第三,要年轻点儿的,最好是十八、九岁,没结婚的……别笑,我可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凡是农村来的结过婚的一般都事多,心浮,不塌实,一般做不长。长相嘛,不用好看,只要不难看就行。这些要求不高吧?……月工资800块!做得好我还会发奖金!每个星期放一天假!这条件够优惠了吧?

我眼巴巴地看着胖大姐,希望从她的眼神和表情里看出点什么来,可胖大姐却出奇地冷静。“行吧,我们都知道了,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帮您找一个满意的小保姆。您在这表上留下您的联系电话,最好手机也留上,我们好随时和您联系,有合适的就请您过来看一看。……您在这儿签一下您的名字,对,就这儿。另外,您要不先交200块定金?”

“什、什么?!还要交200块定金?”

“对,这是我们的规定。”

第三章

“强子,忙啥呢?怎么着,晚上哥几个聚一聚?”一听这大嗓门,准是孙大炮。

我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床对面墙上的挂钟,8点45分。

“你丫有病啊,现在才几点啊给我打电话!”这孙子,肯定刚到办公室。

“还睡呢,都九点了!怎么着,晚上叫上东子、小宝他们,你说去九头鸟还是郭林?”

“你丫怎么一大早起来就想着吃?就不能有点别的什么追求?……行了行了,下午再说吧,我先看看今天有什么安排没有。”

“又装孙子了不是?你丫一天到晚搁家里头有个几巴安排!……”

“得得得,哥哥,我下午给你打电话吧,甭废话了,让我再睡会儿吧……操,你他妈打电话不花钱,我接手机可得花钱!”孙大炮还在喋喋不休,我赶紧挂了。

傍晚7点,我准时赶到安定门旁边的九头鸟餐厅。二楼包间,进去时孙大炮、东子、小宝几人已经在了,还有俩我不认识的小姑娘。都挺漂亮的。

“哟,不好意思,我来迟了。打车过来的,堵车。”我朝那俩小姑娘微微点点头示意,坐到了孙大炮旁边的空位子上。

孙大炮朝着我嘿嘿嘿地乐着,“瞧见没有,真会装,还不好意思,真懂礼貌。怎么今天没开你的奔驰出来?”

“车坏了,送去修了。”

“哪儿坏了?”

“脚蹬子断了。”我一本正经地回答。

“呵呵呵呵……”一个小姑娘突然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还不望用手去遮挡一下。“你那是奔驰牌自行车吧?”

大家都笑了起来。这是我和孙大炮之间的一个老段子了,每次用起来效果都不错。

“怎么着,正式介绍一下吧,这两位是?”

“这是燕儿,陈燕,这是王敏,都是我们单位的,新来的。”东子说。这小子,就他们那破杂志社,还总能招到些养眼的妞儿。

“这是孙大炮,大号孙保乐。号称是搞it的,其实也就一卖电脑的。记住哥哥的话,想买电脑千万别找他,丫就是中关村那帮电脑骗子的头儿。”

“还是东子好啊,村里来新人了总不忘哥几个。”孙大炮的笑容显得很淫荡。

“这位是小宝,姓闻,不是小名啊,大号就叫小宝,某保险公司会计师。号称是21世纪最后一个处男,江湖传言该人有同志倾向。”

“这位就是我常跟你们提的强子,大号陈强,公开身份是自由撰稿人,真正的职业是流氓。”东子笑咪咪地说。

我也嘿嘿嘿干笑了几下,用眼角的余光的瞄了瞄那俩小姑娘,发现那个叫陈燕的也就是先前说过话的小姑娘老是笑盈盈地看着我。有戏。“咱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以后我想发稿可得找你,多关照啊!”我对陈燕说。

“瞧见没有?这就套上瓷了,刚才丫还装纯洁呢,流氓本性还是暴露了不是。”孙大炮又转过脸对陈燕说,“千万别理他,他写的那狗屁稿子还不如我呢,丫最擅长的就是泡女编辑。”

陈燕依旧笑盈盈地看着我,我一脸无辜的表情。

第四章

“各位,说点正经的,昨天我去家政公司了,准备找一小保姆。”

包间里忽然静了下来,足有半分钟,哥几个似乎楞住了。

“怎么了,寂寞了?需要人来陪了?”东子先开了口。

“兄弟啊,不是哥哥说你,你现在这思想苗头有点不对啊。”孙大炮一副苦口婆心的嘴脸,“怎么,天天逛窑子腻味了?想来点新鲜的了?找个小保姆,再来段生死恋是不?你已经老大不小了,快三张的人了,还这么不成熟!你是得找个媳妇了,好好收收心,别再整出什么事来。回头哥哥给你介绍几个……你瞧,这不现成的嘛,燕儿就不错……”

我赶紧打断孙大炮的话,“得得,谢谢您了。我说你丫怎么一想就想歪了呢?我就是想找一小保姆,帮我干干活、做做饭,你以为都象你满脑子就想着下半身的事儿啊。”

“我来说几句。”东子清清嗓子,也摆出副正儿八经的样子,“你别说,以哥几个对你的了解,没法不往那儿上想。我看你丫就是平常太无聊了,想找点刺激。”

“你们也真是,想象力够丰富的,不就是要找一个保姆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我看这说不定会成为一种趋势,今后单身人士找保姆的说不定会越来越多。”陈燕发话了,我感激地冲她点点头。

“关键是一单身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找一如花似玉含苞待放的小保姆,时间长了不出事才怪呢,何况是强子这种流氓成性的人。”东子说。

“嘿我说,我招你们了?怎么我看上去就那么好色无度、下流无耻?”

“看上去不是,实际上就是。”孙大炮说。

一直没说话的小宝突然也开口了:“我倒认识一大嫂,四十多岁,一直给人做保姆的,人挺老实,干活也挺麻利的,要不给你介绍介绍?”

“这个……”我脑子有点混乱了。

“高,实在是高!”孙大炮冲小宝摇了摇大拇指,“怎么不说话了?露馅了吧?找个大嫂你就不乐意了吧?你要找的保姆,肯定得18岁以下,未婚,没男朋友,脸蛋儿要漂亮,身材也得不错,不但会干活,还得善解人意,温柔贤淑,知书达礼,是吧?”

“也没那么高的要求,20岁以下就行……”

“你丫就是没安好心!”孙大炮、东子、小宝异口同声。

第五章

“陈先生吧?我是董大姐啊!什么事?您上次不是说要找一小保姆吗?这儿有一个挺合适的,您要不过来看看?您几点能到?下午2点?好好,就这么定了,等着您啊!”……

想不到那家政公司效率还挺高的,第三天上午就给我打来了电话。怎么办?去瞧瞧吧?不去肯定不合适,这不涮人家嘛。孙大炮那孙子真够阴损的,丫一早给我定性了,本来我真没想太多,给丫一说好象我他妈的就是存心想诱骗良家妇女似的。

前天去家政公司时的兴奋劲儿已经全没了。磨磨蹭蹭到了下午两点,我准时来到了那家家政公司。

“您来了,快请坐,坐!娟儿,给陈先生倒杯水来!”董大姐这次可热情多了,估摸着是看到了生意有门。

“喏,这个小姑娘就是我们给您找的保姆,您瞅瞅……那谁,你过来!”董大姐冲里面招招手,我这才注意到,屋子紧里头还坐着一人。

小姑娘怯怯地走了过来,低着头,有点紧张的样子。

“这姑娘叫什么来着?徐桂芬,一听就是农村孩子……安徽人,今年刚好18岁,初中文化,绝对老实,也挺机灵的。”董大姐介绍着。

说实话,这个叫徐桂芬的安徽妹子长得挺标致的,束一条马尾辩,头发乌黑发亮的;皮肤稍微有点黑,基本上也算白净了;虽然低眉顺眼的,但还看得出来眼睛很大很亮,五官搭配也很挺协调;个头应该有一米六,发育情况倒看得不明显,可能衣服穿太厚了;不过看上去不象18岁,最多十五、六岁的样子……总之绝对是个小美人胎子。靠,我想哪儿去了。

“哦,安徽人啊,咱们还是老乡呢!你安徽哪儿的?”我问。

“六安的。”安徽妹子声音很轻不过很发音很清楚。

“是吧,我老家是巢湖的,不远啊!我有个同学老家就是你们六安的。”我尽量使自己的口气轻松,带着笑说。果然,安徽妹子眼睛里闪了一下,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好象没那么紧张了。

“你这么小就一个人跑出来打工,家里人放心啊?”

“我表姐在这边。”

“哦,有亲戚带着要好点。你是第一次出家门吧?以前没干过保姆吧?”

“恩。”

“那你会做饭吗?”

“会。我五岁就开始做饭了。”

“啊,那么小就会做饭了。你爸妈不管你啊。”

“我爸爸要下地干活。我姆妈……老是去打牌。”

“呵呵呵……”我笑了起来,这小姑娘的妈倒挺逗的,自己跑出去打牌玩,让五岁的女儿在家做饭干家务。这么说来这小姑娘做饭经验倒挺丰富的,就不知道做的饭菜合不合我口味。估计应该很勤快的,搞卫生什么的应该不在话下。人也挺干净的,看着挺顺眼。没接触过社会,看起来挺单纯的,应该不会给我惹出什么是非来。就是她了!

第六章

中间的繁文缛节就略过了。按家政公司的要求办好手续后,18岁的安徽妹子徐桂芬坐在我的车后座跟着我回到了我位于朝阳通州交界处某小区的家中。

“以后啊,你就称呼我大哥,我就叫你阿芬得了。”车行驶在半路上,我对阿芬说。

阿芬低低地应了一声。我从后视镜中看到她显得非常紧张,比一开始在家政公司见到她时更紧张。

到了家,阿芬更加局促不安。我招呼她进门、换鞋、把背的包裹放下来、在沙发上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

“先歇一会儿,我再给你讲讲对你的工作要求。”我也要先理理思路,这孩子肯定很多东西都不懂,我得一点一点跟她说清楚,一样一样教她,还不能吓着她。

“大哥,你就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过了一会儿阿芬主动开了口。

“是啊,也不算大,三居室。得,我先带你参观参观吧。”我站起来。

“这里就是客厅,那边摆着饭桌的地方就算是餐厅。这儿是卫生间,也就是厕所,主要是给客人用的,这是洗衣机,回头我再告诉你怎么用。……这儿是厨房,这是冰箱,锅碗瓢盆在哪儿我呆会儿在告诉你。……这是书房兼客房,平时我就在这里工作,有客人来就住这儿。这是电脑,没事你别动。……这间小房子,本来是给我儿子准备的,暂时还用不上,以后你就住这。床、被子都是新的,都是给你用的。……往这边走,这头这间就是主卧,也就是我住的,这里面还有一个卫生间,我专用的,知道不?这主卧里的阳台,可以在这晒太阳,衣服要晾到客厅里的那个阳台上,记住了。……”

“来,坐吧。我再告诉你要你做什么啊。两件事,一是搞卫生,二是做饭。你看现在家里挺乱的吧,我不爱收拾。你每天要收拾,要扫地、拖地、擦桌子什么的,边边角角的都要搞干净一点。北京灰尘比较大,一天不搞就到处都是灰。家具什么的也要多擦。反正要搞得到处够干干净净的,争取做到一尘不染。做饭嘛,你会做什么菜?回头你要去自己买菜,我想吃什么会跟你说,你先按你的习惯做,要是不合我的口味我再教你怎么做。饭菜一定要干净,菜啊,碗啊什么的都要洗干净一点。”

“还有什么事?一时我也想不到,想到再和你说。”也怪,平时好象看起来一大堆事,说起来好象几句话就说完了。

最后我郑重其事地对阿芬说:“阿芬啊,你既然到我家来了,也是一种缘分,你也不要顾虑,大哥我是很随和的,你只要勤快就行,做错了事大哥也不会骂你。没事的时候你想玩就玩,就把这当你自己的家一样。好吧?”靠,我说话挺没水平的。

“恩。”阿芬又低低地应了一声。

第七章

花了一个多小时时间,我大概让阿芬知道了哪些东西都放在哪儿,哪些东西该怎么使,哪些东西没我的话她

不能动。再就是这小区周围都有些什么,她要买菜或买什么东西该上哪儿。真够累的,以前我可没这么*心

过。算了,不管那么多了,让她慢慢适应去吧。

“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我想找点话说,消除她的紧张感。

“爸爸妈妈,爹爹奶奶,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什、什么?!你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你才多大啊,你们家那不是严重超生嘛!”要是我正在喝水,

肯定全喷了出来。

阿芬轻轻笑了笑,“我弟弟刚一岁半。都罚了款……”

不用说,肯定是重男轻女的思想做怪。我有一个远方表哥就是这样,连生了八个女儿,大有不生个儿子出来

誓不罢休的劲头,第九个终于生了个儿子。生老九时大女儿正好也怀孕了,女儿和娘一起坐月子,真不知是

美谈还是笑谈。

阿芬家里肯定很困难,加上她是老大,从小肯定也没少吃苦。要是遇上不讲理的父母,挨打挨骂肯定也是家

常便饭。能让她读到初中毕业已经算不错了,这么小就出来打工,唉!忽然间我觉得这小姑娘还挺可怜的。

阿芬还是低着头。

“你别老低着头啊,把头抬起来。别把自个儿当旧社会的小丫鬟啊。保姆也是工作,现在都不兴叫保姆了,

叫家政服务员。从今天开始,你就算正式上班了,知道不?”

阿芬略微抬了抬头,笑了笑,有些羞涩。

这小姑娘长得是挺标致的。我心想。

“你今年多大了?”我忽然问。

“十……十八。”

我盯着阿芬看了足有一分钟,“不象。你肯定没有18岁。说老实话,你多大?”我故意板着脸,很严肃。

阿芬显然有些慌乱,“是十,十八……”声音也有些不自然。

“你的身份证呢?对了,我还没看过你的身份证呢,拿给我看看。”

阿芬更慌乱了,“我,我没有身份证。”

我倒真有点警觉了,没身份证,那要是拿了什么跑掉了我上哪儿找去。“你不是18了吗?怎么没有身份证呢?”

“我,我有证明……”阿芬手忙脚乱地拿起她那个包裹,从里面翻出一张纸来递给我。我一看,是张村委会

的证明,写着兹有我村村民徐桂芬初中毕业外出务工云云,盖着村委会的公章,看起来不象假的。

“这里面也没写你的年龄啊。你到底多大?说!”我继续逼视着阿芬。

“我,我,16……”阿芬看起来快哭了似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这帮家政公司的真他妈的不负责任,连年龄都没搞清楚就敢瞎介绍,16岁,开玩笑,这不是童工嘛!”我

有点恼怒,“走,去找他们去!”

那头阿芬已经快崩溃了,“大哥,你帮帮忙,别把我退回去,我没跟他们说我16岁……我很会做事的,你就

用我吧!……”阿芬口气充满了哀求。

我有点心神不定。其实我还没来得及想要怎么着,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我也不懂劳动法什么的,雇这么一个

16岁(可能还不满)的小姑娘当保姆,算不算违法?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岂不吃不了兜着走?

我有点后悔了。

第八章

“我的小保姆找好了!”

过了三天,又一次例行的聚会。我和孙大炮、东子、小宝几个基本上每个星期都要聚上个两、三次,也没什么正经事,就是在一起喝酒吹牛。这次陈燕又来了。

“真的啊,找个什么样的?长得漂亮吗?哪儿人?”孙大炮他们还没言语呢,陈燕倒来劲了,连珠炮似的发问。

“咳,又不是找媳妇,什么漂不漂亮的。”我苦笑,“麻烦着呢,这小保姆一开始没说实话,说是18岁,实际上只有16岁。你们说这是不是属于童工?”

“你不懂法是吧?16岁已经算成年了,不会判你强奸幼女的。14岁以下才算幼女。”孙大炮一张嘴就喷粪。

“*你丫的,我就知道你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一急脏话也出来了。

“我说你们当着人女孩子的面说话文明点,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东子不耐烦地打断我和孙大炮的话。

我看着东子,东子也看着我,沉默半分钟,东子开口说,“强子你丫真**不是个东西。”

大家都笑了起来,我还是苦笑。

“说实话这小姑娘还不错,挺机灵的,干活也麻利,做一手好菜,专业厨师水准。和我还老乡呢,本来我想把她退回去的,看她挺可怜的又不忍心。”

“什么退不退的,又不是买东西。”陈燕有些不满了,估计是同为女性的缘故,“觉得不错就雇她呗,反正你对人好点,别打什么歪主意就行了。脚正不怕鞋歪,你说是不是。”

“问题是强子他天生扁平足加罗圈腿,呵呵。”孙大炮一脸坏笑,“兄弟,这回你可捡个大便宜了,赶明儿我上你们家喝酒去啊,就这个星期六。我得看看我未来的弟妹长什么样。”

我实在懒得跟孙大炮斗嘴了,累得慌。心里始终有点疙疙瘩瘩的,不知道为什么。

“强子啊,说句心里话,咱不怕你对人不好,就怕你对人太好了!”东子忽然一本正经地说,还把“太好了”几个字拖长了音调。

然后东子、孙大炮包括小宝都哈哈狂笑起来。陈燕有些莫名其妙,看着他们几个。

“妹妹,这里面可是有典故的,以后再跟你说。”孙大炮笑得快背过气去,还肆无忌惮地伸手去抓陈燕的手。

陈燕仍然不解地看着我。我只有苦笑。

“依我看啊很简单。”小宝用纸巾擦了擦满是油光的嘴,“你跟小保姆说,回头要是左右邻居大爷大妈什么的问起来,就是她是你的表妹,给你帮忙来的。这样大概可以稍稍减轻一点你的道德负担。”

“你真实一语惊醒我梦中人啊!”我抓住小宝的手,“你丫不会真是gay吧?”

第九章

一转眼阿芬到我家已经有半个月了。说实话这个小保姆实在让我无法挑剔。阿芬很聪明,很快就掌握了家中大大小小电器的使用方法以及我的作息规律、生活喜好,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自从三年前买了这房子以来,如今这儿才算有了点真正的家的感觉。

我基本上每天早上10点左右起床,等我洗漱完毕牛奶、面包加煎鸡蛋就已经摆到了餐桌上。如果无需外出的话,我一整天基本上都会在电脑前度过,看看股票,浏览新闻,写写稿子,聊聊天,时间过得很快。午餐我一般不讲究,简单点填饱肚子就行。晚餐可能是我一天中最隆重的活动了,我要求至少是三菜一汤,菜必须是一荤两素,另外准备一瓶啤酒。晚餐我基本上要吃一个半小时,我习惯于一边吃一般浏览当天的报纸,等所有的报纸看完,晚餐才算正式结束。然后我又坐到电脑前,先继续白天未完成的工作,然后就是上网玩游戏,一直到凌晨两点左右,冲个热水澡,上床睡觉。

我终于不用再为满屋子的灰尘发愁了,终于不用为今天上哪儿吃饭、吃什么发愁了,终于不用为成堆的脏衣服袜子发愁了,这就是有一个小保姆所能带来的最直接的好处。

阿芬无疑很勤快,除了买菜做饭,剩余的时间里,阿芬基本上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拿着抹布到处擦拭一番。阿芬很机灵很细心,看我的茶杯里没水了立马就会给我续上,续三回水后就会将旧茶倒掉给我重泡一杯——这是我多年的习惯,阿芬没几天就敏锐地抓住了。柜子里的啤酒和香烟永远不会断,我再也不会出现半夜里满屋子乱转翻箱倒柜找烟抽了。阿芬还有一手令我赞叹不已的烹调手艺,让我相信她五岁就开始做饭的话绝非是编造出来的。

我有时候不得不想,娶老婆就得娶阿芬这样的。什么学历啊,气质啊,才识啊,相貌啊,身材啊,品德啊,都是扯淡,好老婆首先得会伺候人。

不过阿芬的勤快有时却无用武之地,就我这三居室百来平米的房子,伺候我这么个生性懒散性格随和不拘小节的单身大老爷们,对于阿芬来讲显然是小菜一碟,以至于阿芬时常在做完该做的一切事情之后就显得无所事事了。这种时候她大多是躲到自己的小屋子里去,做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我说,“阿芬啊,你平时要是没事就看看电视吧,不用管我。”

但阿芬只是应一声而已,反正我在家时,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自己主动打开过电视。

有天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阿芬,你到我这儿后还没和家里人联系过吧?你老家有电话吗?要不打个电话过去报个平安?”

阿芬说家里没装电话。

“那你不是还有个表姐在北京吗?你可以打电话给她。”我告诉阿芬,家里的电话你随便打,打长途的话先拨17969就行。我估计她在国外也没亲人,只要不给我打国际长途,晾她也花不了我多少电话费。

阿芬又应了声,这回我看见她眼睛闪了几闪,似乎有些感动的样子。

我这人说实话心地很善良的,我想。

第十章

自从阿芬来了之后,我出门的次数急剧下降了。也是,呆在家里这么舒服有人伺候着,没事出去瞎转悠干吗。连孙大炮他们的邀约我也推了几次,气得孙大炮直骂我重色轻友,“你丫真没出息,有个小保姆连门都不愿出了,我看你丫过不了半个月就得精尽人亡了!”

不过陈燕给我打电话却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强哥,你在哪儿呢?在家呢,今天能出来吗?有事,当然有事,我们最近有个选题,想找你约篇稿……”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这肯定是孙大炮他们下的套,叫陈燕骗我出来,等见了我再一起把我往死里批斗。要是他们杂志社要稿子东子肯定会给我打电话,轮不着陈燕啊。

还没等我推呢,陈燕又说了,“我们这次想做一个所谓‘新同居男女’的选题,东哥说你对这一块挺有研究的,你就帮帮我吧,出来聊聊,我请客!”

我倒!我他妈到现在还单身一人,我有什么研究啊。不过听口气不象骗人,再说我也好几天没出门了,权当是去蹭饭吃。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了。

约在东方天地的“不见不散”餐厅见,中午12点。我准时到了,没曾想陈燕已经提前到了,这让我有些歉意。我还不太习惯让女孩子等我。

陈燕这小娘们今天好象刻意打扮了一番,虽然已是深秋天气很凉了,她还是一身短打扮,胸口开得很低,乳沟清晰可见。眼睛似乎是做过一番仔细修饰的,显得格外水汪汪的,挺钩人。

自从落座以后我的目光基本上就没离开过陈燕的脖子以下部位。根据我的理解女孩子若穿成这样一般是不会怕别人看的,要是没人看那才叫悲哀,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满足她的虚荣心,当然,顺便也饱一饱我的眼福。

那天吃些什么聊些什么当然不重要了。好象是吃到一半陈燕突然说,“原先东子他们说你流氓我还不怎么信,今天我信了。”说这话时陈燕照旧笑盈盈的看着我,而且似乎还故意挺了挺胸。

我稍微将目光转到陈燕的脸上,“何出此言?”

陈燕笑而不答。

我说,“说我流氓我可担当不起,我还没那资格。说我好色,我也不敢苟同,因为我这人还是比较讲原则的,我尊崇发乎情而止乎礼的传统教条,对于美色我喜远观而不喜亵玩,这是我和孙大炮他们的本质区别。”

陈燕笑问,“你是禁欲主义者吗?”

“应该不是,”我想了想说,“但我也绝不纵欲。”

“我看你就是虚伪。”陈燕说。

你妈*!我在心里骂着,莫不成非得上了你我才不虚伪?!

“孙大炮说得对,你就会装。”陈燕继续喋喋不休。“你其实就是好色,你就是流氓,只不过你胆小,还有些自卑,不敢主动,所以没什么机会。一旦机会来了并且你确定毫无风险的话,你的流氓本性就会暴露无疑。”

我强笑道,“何以见得?”

陈燕压低了嗓门,“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的,你的眼光就好象要把我身上的衣服扒光似的。”陈燕顿了顿,身子凑近了我一点接着说,“要是咱们俩单独在一块,你敢不敢真的把我扒光?”

我大脑狂充血。

第十一章

打那以后,陈燕这小娘皮好象就吃定我了,三番五次地打电话约我出去,说是谈事。我总提不起精神来。

那天我表现太逊了,我想。我忽然感到一丝失落。这失落从何而来?想了半天,稍微有点明白了。那就是:其实我对陈燕还是有所企图的,如果她是个矜持、腼腆、保守的女孩子,或许我那天会一直用眼光、言语之类对她进行挑逗、暗示,在我的想象中,在我的直楞楞的目光之下陈燕应该显得局促不安甚至愠怒才对。可她比我还大胆,她反过来用更加露骨的话来挑逗我,这对我来说就不是挑逗而是打击了。所以我失落。

我不习惯那种过于主动的女孩子。在我心目中,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应该都是“女神”,是该供男人顶礼膜拜的,个个都应是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架势。这样的女人更能使得到她的男人获得一种征服感和成就感。象《丑闻》里裴勇俊扮演的那哥们,为把那个守节的小寡妇骗上床不惜使出浑身解数,最终不可自拔的爱上了她还把命给丢了。过程和结果都很让我这等男人激情澎湃热血沸腾。可他妈的现今世界再难找得到那种贞妇烈女了,但凡你有钱,基本上什么样的女人都能买得到;即便你没钱,也指不定有大把的女人主动投怀送抱;甚至有女人愿意倒贴让你上。——任何一样东西,如果你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你很难珍惜;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你可能不会再对之感兴趣。女人也一样。

我就这么躺在床上瞎想着,陈燕的影子老在眼前晃悠。客观地说这小娘们还是不错的,有盘有条,且属于气质美女一类。她为什么偏偏对我感兴趣?莫非就是为了验证我是不是大家口中所说的与她的想象略有不符的流氓?我是不是流氓、好不好色与她何干?就算证明了我是流氓,她又能得到什么?想不通。

周五晚上11点,陈燕电话又来了。

“我在社里呢,加班排版弄晚了,你过来接我吧,行吗?现在公交车都没了。你不是有车吗,从你那过来也就半个多小时,你过来嘛!……”

这娘们肯定有所企图。没公交车你不会打的啊。

我还是去了。

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也许所有的男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选择去的。

四十分钟后开车到金台路陈燕她们杂志社门口。又过了四十分钟送陈燕到西三环边某小区陈燕的住处楼下。

“你不上来坐坐?我家里还有些啤酒什么的,我请你吃夜宵?”陈燕在夜色中暧昧的看着我。“我就一个人住。”

我心跳有些加速。事情的发生看来是不可避免了。反正我不会有任何损失。

进屋,脱鞋和外套,在狭小的客厅沙发上坐下。

陈燕象一匹发情的母马般扑到我的身上,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将两片温软的唇紧紧地封住我的嘴。薄薄的毛衣包裹的丰满胸部紧贴着我,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没有任何前奏。我们相拥着走进客厅一侧同样狭小的卧室中,迅速地脱去彼此的衣物,迅速地进入、冲刺,迅速地到达颠峰,又迅速地归于平静。……

“你有多长时间没有做过了?”陈燕有些慵懒地靠在我的胸口上。

“一年零八个月。”我随口答道。其实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还是第一次呢你信吗?”陈燕说。

“不信。今天的第一次我信。”我说。

“是今年的第一次。”陈燕轻笑着。“我说吧,你这个流氓逮着机会肯定不会放过的。”

“不是吧?我好象是被迫的,大姐。”我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要你负责任的,明天开始我就不认识你了。”

“可你必须对我负责任!”陈燕的语气象个巫婆。“我才不会轻易放过你呢,占了便宜就想开溜?没门!”

我无语。

过一会儿陈燕捅捅我,“喂,吓住了?”

“是啊,我怎么得罪你了,你非得置我于死地?”

陈燕翻个身抱住了我,“我这是害你啊?得了便宜还卖乖。”顿了顿,陈燕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这样?”

“不知道。”

“我是好奇。我想看看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第一次看到你时,我就觉得你这人好象骨子里特傲。你虽然和东子、孙哥他们打得火热,可我觉得你好象从心底并不怎么瞧不起他们。实际上你可能瞧不起任何人,好象你就是天下第一人似的。再就是你看女人的眼神,就好象她们都没穿衣服似的,你不是好色,而是女人在你眼里大概就是一件工具或玩具,你也压根儿瞧不起女人。”陈燕一口气说下去不容我插话,“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可你不是。瞧我只不过稍稍诱惑一下你,你就把持不住了。我敢打赌你会爱上我,要是明天开始我不理你了你一定难受得要死。我就想看看你难受得要死是个什么样子?”

我愕然,“你和我有仇啊?”

陈燕把我抱得更紧了,“没有,我就想征服男人,尤其是象你这样自命不凡、自命清高的男人。”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会失望的。第一,可能我是你说的那种自命不凡的人,但绝不是你想象的那么清高,基本上我的道德感是很模糊的,所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怎么说我,不是那么容易遭受打击的。第二,对于女人来讲,好奇感是很致命的,支配欲也是很致命的,我只需要继续对你保持冷漠,你对我的好奇感就会持续下去,最终可能难受得要死的人是你。第三,看起来你好象取得了初步胜果,不过这证明不了什么,最多只能证明你的荒唐和我的无耻。而荒唐较之无耻,结局一定会悲惨得多。”

这回轮到陈燕沉默了。

“不过说老实话,你的身体还是很迷人的,很久没这么爽过了。”我也反过身抱住陈燕,“要不咱们再来几个回合?”

第十二章

周六的早晨我疲惫地返回了家门。

8点钟,阿芬已经起床了,看见我进门有些吃惊的样子。

“大哥你昨个晚上没回来?”阿芬的神情满是关切。

我看她眼睛有些红肿,似乎也没睡好。

“是啊,加班,熬了一个通宵。”我懒懒地答道。心中有些好笑,我要是告诉这小姑娘我的加的什么班,肯定吓死她。

“大哥你要注意身体哦。今天我去买排骨给你熬汤。”

我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阿芬,这小姑娘怎么有点不对劲,这么多话。

“买只鸡吧,要土鸡啊,别买三黄鸡。有带鱼再买点带鱼,红烧。”

阿芬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更奇怪了,问:“你有什么事吗?有什么话你就说,没关系的。”

阿芬脸有些红了,声音也小下去了,“大,大哥,我,我钱不够了,你上次给我的钱已经用光了……”

我恍然大悟,止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阿芬脸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地站在那一动不动。看她快哭了,我赶忙拼命止住笑,对她说,“没,没事,我不是笑你。大哥记性不好,你没钱了就跟我说啊,还不好意思,应该是大哥不好意思才对啊,呵呵。”我想起来了,这段时间由于陈燕老缠着我,搞得我经常神不守舍的,忘了将这个星期的家用钱给阿芬。对了,阿芬过来好象也有一个月了,我还没给她发工资呢。

我从钱包里拿出两百块钱递给阿芬,“先去买菜,快去快回。”

趁阿芬去买菜的当口我先冲了个澡。昨晚对话完毕之后陈燕象抽风似的又拉着我战斗了两个回合,第二个回合过后要不是她手口并用我早就缴械投降了。真有些吃不消啊,比起二十刚出头那会儿,战斗力下降得很厉害啊。这是自然规律无法抗拒啊。我有些自怨自艾地想。

阿芬刚才娇羞、惶恐、紧张的模样倒挺可爱的。毕竟是小姑娘啊,清纯得如一张白纸。与陈燕这种女孩子比较容易挑动人的下半身相比,阿芬这样的女孩子更容易跳动人的内心。象她这么大的女孩子可能还不懂得男女之情,不过正因为这样才更显得诱惑。我一边冲澡一边有些无耻地想,下半身似乎又有血液涌入。赶紧打住,无耻应该有点限度。

约一个小时后阿芬回来了。“把东西放下,先休息休息。”我招呼她。

“阿芬啊,你到我这有一个月了吧?”我说。阿芬应了一声就没开口了,我只好继续说下去:“你来了后帮了大哥不少忙啊,大哥对你还是很满意的。”

我咳嗽了一下,“阿芬啊,每天的菜钱什么的你都记了帐了吗?”

阿芬忙说:“都记了的。”赶忙跑去房间里拿出一个本本递给我。

“加上你刚给我的200块,这个月你一共给过我1200块……现在还剩160多。”

我慢吞吞地浏览着阿芬的记帐本,阿芬有些局促不安地不时看一眼我。

这小姑娘真心细,帐记得清清楚楚,买每样东西都标明单价多少、分量多少、总价多少,精确到几毛钱,我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我才知道自己还是挺能花钱的,光4条烟两箱啤酒就花了小600。妈的现在什么都涨价,花生油也涨到了70多一桶。

看了一会儿,我拿出准备好的钱,“喏,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800块,另外大哥再给你发200块奖金。”

阿芬似乎没料到有奖金一说,表情惊讶中又带有一些不安,小脸儿又红了,犹犹豫豫不好意思伸手来接。

我说,“拿着啊,怎么不想要啊,还是嫌少?”

阿芬红着脸接过钱,“不是不是,……我,我觉得花钱太多了。”

我笑笑没说话。阿芬象是鼓足了勇气说了一句,“大哥,你,你每个月花这么多钱,也,也没看你去上班,会不会……”

我呵呵笑了起来,“你怕大哥没钱啊。放心,你的工资大哥我一分钱都不会少的。”

阿芬急忙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笑着说,“你以为大哥不上班就不挣钱了是吧,告诉你,大哥呆在家里,自然有人送钱给我花的。”

阿芬看着我,有些不信但又很好奇的样子。

“我是黑社会,外面有很多兄弟的。”我开玩笑。阿芬张大了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第十三章

周日,我决定给阿芬放一天假。

“今天你不用干活了,出去玩玩吧。你别老整天干活,差不多就行了。别把我当过去的地主老财啊。”说真的,阿芬干活太认真了,倒让我觉得不自在。我原先一直以随意、不拘小节为荣,认为这是一种洒脱。其实这是自欺欺人,归根到底还是一个字:懒。在阿芬来了之后我的懒惰、邋遢被放大了n倍。譬如我脱下的臭袜子,经常是随手一扔。看着阿芬两个手指捏着我的臭袜子拿到卫生间时的那副表情,虽然我脸皮厚,多少也有些脸上挂不住。

阿芬似乎没想着出去玩玩什么的,一时有些茫然。我提醒她,“你不是还有个表姐吗?你可以去找她玩啊。”

阿芬说,“她白天都要上班的。”

我想起来好象阿芬说过她表姐在什么发廊上班。说不定是做那种特殊工种的,我想。当然阿芬也不会懂,幸好她表姐还有点良心,没拉她去发廊干活,否则一个好端端的良家女子就给毁了。

“那你可以去逛逛街啊什么的。北京你还没玩过吧?好多好玩的地方,你没事可以去玩玩啊。”

阿芬轻轻摇摇头。也是,她北京人生地不熟的,又这么小,第一次出远门,估计不敢一个人在北京城里东跑西逛的。再说北京的东南西北可能她还分不清呢。

得了,她爱干吗干吗吧。今天我干什么呢?突然想起孙大炮他们,好象有半个多月没见了,干脆叫他们上我这儿来玩吧。正好很久没叉麻将了。

几个电话搞定。孙大炮在电话里一个劲地说,“谢谢啊,兄弟,还没忘记老哥哥几个。我怕这辈子在见不着兄弟你了呢。……你丫现在是全身瘫痪还是下半身瘫痪啊?”

“我*你丫!把钱带够啊!今儿不带赊帐的!”

一个多小时后东子、小宝、孙大炮都来了。都11点了,孙大炮一到就嚷嚷赶紧开始,“先玩上一圈再吃饭,妈个*要不然没胃口。”

“文明点文明点!没见还有未成年人在场吗?”东子向孙大炮开火,又笑盈盈地对一旁的阿芬说,“妹妹别在意啊,这人就是龌龊一点,倒没坏心眼儿。”

孙大炮顾不上跟东子较劲,转头就一脸无耻下流地跟阿芬搭话,“哟,这就是我妹妹吧,听我兄弟说了很多次了,我早就说过来看看我妹妹长什么样,丫小心眼就是不让。瞧我妹妹长得多水灵啊。”

阿芬红着脸跑进了厨房,孙大炮依旧色迷迷地看着阿芬的背影,压低了声音又说,“瞧瞧,小妞儿屁股够丰满的。你丫艳福不浅啊。”

我赶忙踹了孙大炮一脚,“你丫说话注意点!真把自个儿当流氓了!再瞎说别怪兄弟我大义灭亲啊。”

“哟哟,这就护上了,还大义灭亲,谁是你丫亲人啊。甭废话,赶紧开练,我先灭了你。”

麻将摆上了,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全放牌桌上了。我对北京麻将其实兴趣不大,做不出什么花头来,不如杭州麻将或是成都麻将来得刺激。今天手气明显不行,先给孙大炮放了把豪七,又给小宝点了把清一色,两小圈下来就输了四、五百,东子也输了点,小宝基本保本,孙大炮一家独赢。得,暂时休战,先吃饭吧。

吃饭时孙大炮兀自得意,“瞧见没有?有句话怎么说的?什么场得意赌场失意来着?”

酒过三巡孙大炮话又多了,一个劲地叫来回忙碌的阿芬,“妹妹,你也过来吃啊,别忙活了,别拿自个儿当外人啊。”

我说,“你丫倒真是不拿自个儿当外人。……你丫根本就没拿自个儿当人。”

孙大炮说,“那是,我妹妹嘛!我说兄弟,你可得对我妹妹好点儿,你要欺负人家哥哥我可不答应啊。”又转头对刚过来的阿芬说,“妹妹,我这兄弟平时对你还好吧?他要欺负你你就给哥哥打电话,哥哥给你做主。”

阿芬红着脸,“大哥对我挺好的。”

孙大炮淫笑着,“瞧瞧,大哥大哥,叫得真够亲热的。”转头跟我说,“来,大哥,咱俩走一个。”

其实诸如此类的玩笑话在我们之间已是司空见惯,可当着阿芬的面却总让我感到一些不自在和不快。妈的我的良好形象全让孙大炮给毁了。

吃完饭接着战斗。一打起牌来孙大炮就很容易进入一种忘我状态,嘴里除了就某手牌不时地不干不净骂上几句就没什么话了。阿芬也躲在屋里不出来偶尔出来给我们添点水。

一直到傍晚七点多结束战斗,孙大炮赢了八百多,我输了整一千。中午吃得太饱晚上也没什么胃口了,散了各自回家,明儿他们几个还要上班。

孙大炮临走时握着我的手,“谢谢啊兄弟,真不好意思,你也太客气,吃了你的吧不算,还让哥哥拿这么多走。下个星期我还来看你啊。”

“赶紧滚吧!”

“别介啊,着什么急啊,才七点多嘛,晚上时间有的是,耽搁不了你的美事。注意身体啊兄弟,别闹腾太晚了。”

我照着孙大炮的臀部就是一脚。丫闪得真快。

第十四章

玩了一天麻将,抽了一盒多烟,加上中午喝了不少酒,头有些大了,嗓子也有点疼。叫阿芬熬点大米粥,弄点泡菜,简单吃点得了。我特爱吃四川泡菜,在我的指点下(我是通过网上找到的四川泡菜制作方法),阿芬很快掌握了四川泡菜的腌制方法,做出来的泡菜地道得很。

晚上也没精神玩电脑了,吃过饭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已经九点多了,胡乱找本书躺在床上看着,没一会儿就犯困了,眼皮直打架。朦朦胧胧中听到对面也就是阿芬的房间有种奇怪的声音传出来,起初还以为是我的幻觉,慢慢地声音越来越清晰真切。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我侧耳倾听,心跳加速。脑子里略微闪过一种暧昧的想法,但随即被我否定了。我迅速披起衣服下床,快步走到阿芬门前。我分明听到了强抑着的似乎极为痛苦的呻吟声。

我敲门:“阿芬,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我伸手轻推一下门,门居然开了,阿芬没锁门。我看见阿芬躺在床上,手捂着腹部艰难地翻滚着,脸上满是汗水,表情似乎都扭曲了。我的第一反应是,是不是女人的生理期的疼痛,我知道不少女人在生理期之前几天都会腹痛的。但不太像,不至于痛成这样。会不会是阑尾炎?要么就是急性肠炎或肠绞痛之类。几年前我得过一次肠绞痛,就好象有人用手使劲拧你的肠子一样,那叫一个疼啊。

我问,“阿芬,肚子疼得厉害?要不去医院看看?”

阿芬几乎说不出话来,拼命摇摇头,继续在床上扭来扭去。

事不宜迟。要是真是急性阑尾炎或肠炎可耽搁不起,出了事我可负不起责任。我当即对阿芬说,“赶紧去医院吧,别忍出事来,你穿好衣服,咱们赶紧走,我送你去。”

我迅即穿好外套,又拿上几千块钱。阿芬似乎已没了主张,眼睛里满是惶恐,勉强套上一件厚点的外套。我一看她好象连路也走不动了,得,背她吧。我也顾不上扭捏,背着阿芬上了电梯,下楼后直奔停车的地方,把阿芬放到后座平躺着。打火,发动。去朝阳医院吧,我印象中那儿离这最近。

车窗外寒风凛冽,我的心里却热乎乎的。忽然间我有种强烈的责任感,好象这车上的小姑娘不是我的小保姆,而是我的至亲的人一样。我都有点被自己感动了。

车速飙到120,半个小时就到了医院。赶紧直奔急诊。接下来跑来跑去挂号交费什么的忙乱得我都晕了。再回到急诊室看见阿芬躺在一辆推车上,正被俩穿着白大褂的人一溜小跑地不知往哪儿推。我顺手抓住跟在后面一个象是医生模样的中年女人,问:“怎么回事?是不是急性肠炎?”

女医生一用力甩开我的手,怒喝一声:“什么急性肠炎!小产!你是她什么人?赶紧去办手续!”

我没听清:“什么什么?什么小产?”

女医生又是一声断喝:“流产懂不懂?!再晚一点就有大出血的可能,会死人的!你是她家属?”

我的大脑轰的一下,刹那间一片空白。我喃喃地道,“我,我是她表叔……”

“快去那边办手续!要抢救!”女医生狠狠地瞪我一眼就跑开了。

我站在那,浑身冰凉。

我是做梦?我喝多了喝晕了吧?没啊,我是站在这儿啊,这是医院啊。

他妈的个*,我*他奶奶,我真碰上这等事?真想抽自己啊,我他妈的怎么这么霉?我他妈的该怎么办?

我勉强定住神,先去交费办手续吧。腿肚子直打颤,我他妈的真想痛哭一场。

不行,得找人来,我一个人在这指不定立马崩溃了。给谁打电话?陈燕!我居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燕,顾不上分析自己的心理了,赶紧拨电话。

“燕儿啊,我是强子。谁想你啊,不对,是,是想你了!你赶紧过来吧,朝阳医院。我没生病,有急事!你来了就知道了,快点啊,奶奶,求你了,赶紧吧!”

第十五章

阿芬静静地躺在急诊区角落里的一个小房间里,输着液。阿芬闭着眼睛,脸色有些苍白。床边的一个可移动的小柜子上摆着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仪器,一个护士模样的年轻女人正忙着什么。

我心情沉重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陈燕还算够意思,打个的赶过来了。

小护士瞟了我一眼说,“你是她家属?”

我点点头,问:“怎么样?没什么大问题吧?”

小护士没好气地说,“差点就出大问题!还好送得及时,晚点搞不好就大出血休克。我说你是她什么人?”

我说,“我是她表叔。”

小护士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我。陈燕则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我。

我接着说,“真谢谢您们啊。要是我这表侄女出了点什么事,我可怎么跟我姐交代啊。”

小护士我说,“这还不叫出事?你侄女多大了?”

我说,“刚18岁。”我要说16岁,说不定丫会报警。

小护士目光炯炯地盯着我,我很心虚。妈的不是我干的,可我不敢说。

阿芬的呼吸急促起来,眼角有泪水渗出。她估摸着一直是醒着的,当然也听到了我和小护士之间的对话。

“作孽啊!”小护士出门前拖长了声调说。象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我默默地走到阿芬床前坐下。我知道现在不适合说什么问什么。我说,“这里是留观室,这会儿办不了住院手续了。今晚在这儿观察一晚,明天住院。估计住几天就好了。”顿一顿我说,“你现在什么都甭想,先养好身体。钱你也不用担心。”

我和陈燕走出病房来到外面走廊上。我点燃一棵烟狠狠吸了几口。

陈燕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跟我说:“厉害啊,这么快就搞出人命来了。”

我苦笑:“大姐,劳烦您动动脑子,她到我们家才一个月多一点,能是我吗?”

陈燕说,“哦,那倒也是。不过你也应该小心一点啊,搞不清状况就上,人年纪那么小哪经得住你的折腾,好好一个小生命就被你弄夭折了!你个禽兽!”

我直冒火,“妈个*老子根本没碰过她!别把人想那么脏行不?你以为都跟你一样?”

陈燕居然还笑,“哟哟,还拽起来了,得,我走了!你爱干吗干吗吧。”

我软了,拉住陈燕,“别啊,姐姐,今晚留这儿吧,我一大老爷们没法弄。您发发慈悲吧,已经去掉一条人命了,搞不好还要搭上两条。”

陈燕暧昧地看着我,“呵呵,反正你是掉缸里捞不出来了,非得搭上我?前天你怎么说我来着?”

我只能求饶,“我就是一混蛋,得了便宜还卖乖那种,您别跟我一般见识。说心里话,”我拉住陈燕的手,“那天之后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了,真的,久违的活力又回到了我身上,真的,我有一个直觉,我的生命会因为你而不一样了。”靠,这会儿说点违心话不算过分。

陈燕摆脱我的手,“收起你那一套吧,我的生命会因为你而不一样,写诗呢,我看你的生命会因这小丫头而不一样才是真的。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赶紧通知她家里人,等她病好了赶紧把她领走,不然你还有大麻烦!就看你运气怎么样了。她在北京有亲戚吗?”

“有,好象有一个表姐在。明天一早再给她打电话得了。”

陈燕掉头往留观室走,嘴里嘟囔着,“*,我现在成了保姆了,还免费的!”

第十六章

留观室有两张小床,两张破椅子,除此就空无一物了。已经凌晨两点多了,阿芬也许睡着了也许没睡着,总之一言未发一动不动。看得出胸口还在起伏,挺平稳,还活着就行。我和陈燕都有点钉不住了,我叫陈燕上床去迷瞪一会儿,自己跑到外面猛吸烟,到四点多实在熬不住了,犯困不说,还冻得不行。于是走进房间里,坐在凳子上头靠在陈燕的床头,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还是给冻醒的。已经11月份了,妈个*医院里还不给暖气。陈燕也已经醒了,正抚着我的头发,很轻柔,感觉很舒服。我又趴了一小会儿,略微抬起头,我看见陈燕以一种我不太懂的神情看着我,很慈爱似的。可能女人都有一种天生的母性吧,我想。不过陈燕这妞儿还是挺不错的,够意思。虽然嘴上大大咧咧的,心眼不坏。人家不管怎么说也还是个小姑娘,都主动献身了你丫还要怎样,我以后不管怎么着不能没心没肺地对她了。

天已经大亮了,8点半。阿芬动了动,也醒了,睁开了眼。我和陈燕一起看着她,阿芬的眼里流露出无限愁苦的眼神,眼泪又下来了。

我的心情没有昨晚那么沉重了。该来的躲不过,都这样了我应该更加男人点。

我轻声对阿芬说,“有没有好点?”

阿芬不说话,只是流泪。

我说,“你表姐的电话是多少?我给她打个电话叫她过来吧。你总得有人照料。”

阿芬倒没反对,轻声告诉了我电话。原来她表姐叫张红。

我打电话过去,简单地把事情说了说。张红说马上过来。我稍微松口气。

没半个小时张红就到了,原来她住红庙附近,很近,早知道昨晚就叫她过来了。

姐俩见了面几乎就没说话,一个劲地哭。我猜,张红一定知道什么事的,因为她没有表示出任何惊讶。陈燕眼睛也红了,过一会儿居然也抹起眼泪来,最后干脆就大声说,“妹妹,你别哭了!有什么事儿跟姐说,姐一定帮你出气!他妈的现在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尴尬苦笑,不敢开口。

过了不多久医生来了,开口就说“干吗呢干吗呢?又没死人哭什么哭?你们都是家属?谁去办一下住院手续,赶紧换病房吧。”

我赶紧站起来,“我去吧!”

张红跟着我出了房间,我瞄了她一眼,心想要不要现在问她什么。张红先开口了,“大哥,真是谢谢你啊,真不知道怎么谢你……”说着从包里往外掏钱,“早上银行还没开门,我这就一千多块钱,……不够我回头再去取,……你的钱我肯定会还的!……”

我没接,说,“钱我先垫着吧,没事。你甭拿了,回头完了再说吧。阿芬到底怎么回事?”

张红又抹开了眼睛,“小芬她很命苦的……”不说了。

其实我大概能猜出来什么。以这孩子的个性,估计不是被人强*了就是被诱骗了。懒得再问,先去办手续吧。我要了一个单人病房,每天房费120,主要是考虑方便一点,这几天晚上肯定得有人陪护,要不然小姑娘突然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我更吃不了兜着走。我心想这事最好能有个平稳的结果,钱我也不打算让她们姐俩还了,撑死了一万块打住了。细想想老子这三十年也造过不少孽,就当报应吧。

阿芬基本上毫无主见,由着我们。把她安顿到病房里,我叫陈燕先回吧。今天星期一,她得上班。陈燕说,“没事,今天我不用去社里,周五例会再去。”

我想也是,杂志社平时也不用坐班,留着她也好。她现在可算我亲人了,有个事俩人商量商量也好。我叫陈燕在病房里呆着,我和张红回去,拿些换洗衣物、日常用品还有吃的什么来。

回到家里,感觉累得不行。泡杯茶喝着,抽颗烟,歇会儿再说。不大工夫张红就收拾了一个包裹出来,拿几个塑料袋装着。我也懒得管是什么,反正说到收拾东西我肯定没女人内行。

我这才有工夫仔细看看张红。大概也就二十来岁,和陈燕差不多大。脸上没施什么脂粉,估计是没顾上。眉眼倒还清秀,和阿芬有点象,但显然比阿芬成熟,多了点韵味。身材不错,发育得很好,农村姑娘好象普遍都比城里人发育得好。不象是做那行的,不过也说不定,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场合可能给人感觉就不一样。靠,想远了。

没等我问,张红就开口说了,基本上没容我插话。我呆住了,我想不到,往常只在网络、报刊乃至黄色小说中看到的故事,竟然就这么活生生地在我身边的人身上发生了。我又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听觉和大脑是不是出了毛病。

故事很简单,甚至一点也不希奇,诸如此类的故事我听过、看过多了去了。随便在网上一搜就一大堆。“奸淫”、“禽兽父亲”、“亲生女儿”,随便在哪个网上输入一两个关键词,就会出现一堆这样的新闻,全国各地都有。但这次我真真切切遇到了故事中的一个主角。

主角就是阿芬,还有她的禽兽父亲。大概半年多以前,正是春暖花开之季。一个普通的下午,她妈照旧出去打牌了,带着她最小的弟弟。两个妹妹都上小学,她是小学毕业就辍学在家帮忙了。(之前说什么初中毕业原来是骗我的,靠!)她那禽兽父亲从地里回来,不知怎的兽性大发,就强行把她给糟蹋了。小芬(原来她家里人都叫她小芬而不是阿芬)性子很烈,哭着要寻死,她妈知道了,也哭闹着要上吊。这样一下子就传开了,她爹估计也傻了,也没跑,第二天乡里干部和派出所就来人了,把她爹抓走了。判了个十年。(我想大概阿芬已经算成年了,要是不满14周岁肯定判得更重。)小芬后来没再想寻死,但在家里肯定呆不住了。正好我回去了,她妈和我妈就商量着叫我带她到北京来。然后就到了你家。……我本想早就过去看看你家的,一直没顾上。……

“那她怎么怀孕了?你们难道都不知道?”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我们都没想到这块儿,谁知道呢?小芬自己可能也不知道……”张红急忙解释。

我想这解释也说得过去,要是知道阿芬怀孕了,肯定早就打掉了。阿芬年纪太小,可能自己也不懂这方面的事。算起来有6个月了,幸好小产了,不然再过几个月孩子生出来了,那我只能一头撞死算了,甭管阿芬或是其他人是死是活,我首先就没法活了。

我无言以对。胸口象堵了一块大石头。我好象没理由去责怪谁。阿芬够可怜了,张红这个当表姐的其实也不错了。她那混蛋爹也抓起来了,真该枪毙丫。枪毙都不解气,应该学清朝那会儿,凌迟了,还不让丫死,割一刀给丫上点止血药,还强行喂丫吃的喝的,让丫全身腐烂最后血也流干了并且活生生疼死。妈的还不解气!

第十七章

回到医院病房,我叫陈燕还是先回去吧,看她的架势也撑不了多久。突然我有了主意,“要不,你要这两天没什么事,干脆住我那儿?有什么事叫你也方便。”话一出口我又有点后悔,请神容易送神难啊,可说出的话收不回来了。

陈燕果然有些高兴,一口就答应了。欢欢喜喜拿着我给的房门钥匙走了,末了还说,“我先回去睡会儿,下午再过来啊。”

阿芬似乎平静了许多,不再哭了。她应该猜到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偶尔偷偷看一眼我,眼里满是愧疚和乞求。

我有点心软。我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不敢直视阿芬的眼睛。

没多久手机响了,孙大炮的。我赶紧上外面去接。

孙大炮的声音震耳欲聋:“你妈个*!出事了吧!不听我的话!早说你什么来着?你丫就是有病!操行!妈个*非找个16岁的!这下爽了吧?!腥没偷着惹了一声臊!你丫等死吧你!”

肯定是陈燕这*打电话说的。我也火冒三丈:“我*你姐!你妈*这怨我啊!又不是我干的!你丫昨天不还一口一个妹妹的叫得跟*似的?!昨个儿你丫怎么不说这话?装*呢?!”

孙大炮口气也缓和了下来,“我知道不是你丫干的,要真是你丫干的哥哥还不说了呢!你丫就没那功能,我*!我说你快想辙吧,她表姐不是过来了吗?你丫赶紧撤吧,别管了,等她好了也别让她进门了,叫她表姐领走。花点钱花了也就算了,就当破财消灾。听见了没有?”

我没说话,挂了。直觉告诉我肯定不能再让阿芬在我家干了,扯不清楚。但是,我就这么撒手不管了?溜之大吉?不行回去把门锁一换,出去躲一两个月?是和我没关系呀,又不是我亲人,关我屁事,我没必要趟这浑水。这年头谁跟谁啊,要是我出点什么事谁来顾我?孙大炮?屁!丫也就会光说不练。

我想要不叫陈燕从家里把阿芬那点东西拿过来,搁医院里。完了爱谁谁吧,我掉头就走。

我寻摸着走进病房。张红坐在床头拉着阿芬的手,俩人不知说些什么,见我进来就停了。

阿芬看着我忽然就又流下泪来。她是那么柔弱,那么无助。

她的遭遇严格说起来也不能算太大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刚发生时人们会有各种各样的反应,惊叹也好,同情也好,鄙视也好,时间一长也就没人会放在心上了。

可这样的事搁谁身上都是一辈子的事,那伤害是其他人无法感受的。

阿芬就那么无助地看着我,象在乞求什么。她是不是担心花太多钱还不起?她是不是也害怕我会赶她走?我不赶她走她会不会自己主动离开?她难道不会感到没脸再留在我那儿?我就这么无情地赶她走,会不会在她本未痊愈的伤口上又撒一把盐?她会不会怨恨我?即便她不怨恨我而是反过来还感激我,我就能心安?

我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阿芬此刻就象一个婴儿,被人遗弃的婴儿。我要是一走了之虽然不会受到什么法律的惩处、道德的谴责,但我也忒不象个男人了。既然事情在我眼前发生了,我就得管到底。去他妈的什么后果,能有屁大的后果?!不至于会讹上我,就算我好心没好报被讹上了我也不怕。总之我不能赶她走,否则指不定陈燕这丫头都瞧不起我。

想起陈燕,心里突然感到一丝温暖。

我下了决心,对阿芬和张红说,“你们在这儿呆着吧,我还有事得去忙。住院的钱我都交了,管得上三五天。张红你就请几天假呆在这陪阿芬吧,开导开导她。其它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阿芬你什么都别想,养好身体最重要,身体好了什么就都好了。大哥明后天有空再来看你。……咳,说着说着怎么又哭了,别哭了别哭了,啊。我走了,张红你好好照顾你表妹,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你知道我电话号码吧?”

第十八章

按了半天门铃陈燕才过来开门。穿一套我的睡衣,松松垮垮的,里面真空。头发湿碌碌的还没干,看样子刚洗过澡不久。睡眼朦松的,可能在睡梦中被门铃声吵醒了。

我说,“你也不问问是谁就开门?还穿成这样,不怕进来一色狼?”

陈燕说,“你不就是一色狼吗?”说着就张开手抱我。

我赶紧推她,“别别别,呆会儿,你继续睡你的觉去吧。我先洗个澡,浑身都是消毒水味儿。”

陈燕径直走到我的卧房,一头钻进被窝。她还真不拿自个儿当外人。

顾不上说笑干吗了,先冲个澡,医院真不是人呆的地方,这会儿感觉浑身上下都是病毒细菌什么的,得好好冲洗一番。

冲完澡,犹豫了一下,我还是钻进了陈燕的被窝。也懒得穿衣服了。

陈燕迷糊中翻个身抱住我,开始上下其手。然后一只手停在我某个部位就不动了。

“还说我色呢,我看你比我还色,你就是一女流氓。”我说。

陈燕不说话,手上使了一把劲。

我说,“别逗了,累着呢,一晚上没睡了。……叫你别动了,饶了我吧,啊,等我先睡一觉养足精神再说,行不?”

陈燕好象突然来了精神,睁开眼,神采奕奕地看着我,“那小姑娘到底怎么回事?你问过了吗?”

我只好强打精神将阿芬的遭遇大致说了一下。陈燕一边表示惊讶一边不停地嘟囔,“唉!真的啊!怎么会这样呢?她爸真不是个东西,畜生!我还以为她给什么小流氓强j过呢!你说也是,她都怀孕半年了自己都不知道?你也没看出来?”

我说是啊,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陈燕又说,“唉,阿芬真可怜啊,年纪这么小。这叫她以后怎么做人啊!”

我说你都不知跟多少男人上过床了你不是照样做人做得有模有样的。

陈燕掐我一把,“你怎么老寒碜我?”

我说别闹了我真的困得不行了,有话回头再说吧。

陈燕说,“你困得不行了你小弟弟倒没困嘛。”

我管不了陈燕了,沉沉睡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醒来天色已暗了下去。估摸有六点了。

陈燕居然不在身边。是不是去做饭了我想。

定了定神,想想昨天,还象做梦一样。摇摇头不再去想,先起床吧,真饿了,一天没吃东西了。

房门是关着的。打开门一看,嗬,陈燕正半躺半坐在客厅沙发上,歪着身子看着电视,嘴里大嚼特嚼着不知什么玩意儿呢。做饭?靠我又做梦呢。

我说,“你丫是不是把能吃的都吃完了?我吃啥?”

陈燕头都没抬,“给你留了碗粥呢。”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就不会给我做点吃的?”

陈燕一梗脖子:“你当我是你保姆啊!想吃自己做去!以为自己是大少爷呢!”

没法跟丫交流。打电话叫餐吧,邻近有家湘菜馆也送外卖,点几个我爱吃的,辣炒牛蛙,吊锅肥肠,酸菜小笋,……

陈燕在一旁大叫:“给我来个腊味合蒸!”

第十九章

“总算吃一顿饱饭。”陈燕咂巴着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丫比我吃得还多。

“真服了你,又能吃又能睡的,”我说,“对了,你是哪儿人?”

陈燕说,“我就北京的啊!”

我说,“那你怎么不回家自个儿在外租房子?”

“一个人多好啊,跟家里呆着憋得慌。”陈燕说,“我都搬出来两年多了。”

“也是,”我坏笑着,“一个人是自由,每天晚上都能带不同的男人回来。”

陈燕急了,“你怎么老说这个啊!你别以为我跟你上床我就是个随便的人,告诉你姑奶奶那是看得起你!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你!”

我赶紧投降,不说了。小姑奶奶看样子就不是个善茬,没事我还是别惹她。

“说正经的吧,”我说,“阿芬这小姑娘呢,我看确实也挺可怜的。既然这事被我碰上了,我总不能不管不顾。赶人家走不合适,显得咱太没同情心。我想等她好了,要是愿意我还留她在我这干,不然她去哪儿?另找一家当保姆?不见得能遇到我这么好心的,搞不好又进一火坑,北京城里也是什么鸟儿都有。我就当认一干妹妹吧,能帮她一点是一点。你说呢?”

陈燕猛地拍一下巴掌,“你这话还有点男人样!瞧不出你还是一个好人。不过你可要想好了,这事没法说得清楚,要是人家讹上你怎么办?”

我说,“讹就讹呗,我一平头百姓,又没固定单位,本来名声就不咋地,还怕啥?再说我觉得阿芬她们姐俩不象那么阴险的人。”

陈燕说,“人心隔肚皮啊,我这么说也是为你好。”

我笑,“我还怕你讹我呢。”

“又来了不是?告诉你我还就讹定你了!回头我就把房子退了住你这儿来,住你的吃你的用你的,顺便看着你,免得你跟小保姆又整出点什么事来。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掉坑里,不象你没心没肺的。”

我暗暗叫苦,这小娘们可别说得出做得出。

看看表快10点了,我想起给张红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张红在电话那头轻声说,“没事,挺好的,小芬睡着了。大哥你放心吧。真不知道怎么谢你。……”

陈燕怪怪地看着我,“我看那小表姐还不错嘛,你这下可是她们姐俩的大恩人啊,指不定怎么报答你呢大善人。”

我说,“别瞎说!那张红说是在发廊做的,还不知道是不是做那行的呢。我可不敢惹。”

陈燕说,“看不太出来嘛,要是做那行的,得,今后肯定给你免费服务了,随叫随到。”

我说,“那我就不需要你了,过两天您就请回吧。”

陈燕又想拧我,被我躲开了。“你也不怕得病?弄个爱滋出来我看你怎么办。”

“要是得了爱滋,我第一个准去找你!”

陈燕扑过来和我搅和在一起。一会儿俩人手都不老实起来,再一会儿就不分彼此了。

陈燕就象我打火机里浸透可燃液体的棉条,遇到些许火星就会迅速燃烧。

哎,精力恢复得倒挺快,没听说牛蛙也有补肾壮阳的功效呀,下回多吃点。

第二十章

第二天睡到10点多。我叫陈燕起床,“别睡了,咱们去医院看看吧,顺便给她们送点吃的。你说这小产是不是跟坐月子似的,吃点什么补补才好?”

陈燕不情愿地爬起来,“我哪儿知道?我又没坐过月子。赶明儿我给你生一个,就有月子坐了。”

我心想不好,这几次都没采取什么措施,也不知她是不是安全期,别他妈真的搞出人命来。但愿我枪法没那么准。

想也没用。我说,“要么买只老母鸡或者蹄膀炖炖?”我印象中好象看过人家坐月子吃这些的。

“上哪儿去买?你还真不嫌麻烦。买回来再炖上俩小时,都几点了?”陈燕一脸的不乐意,“你还真关怀备至啊。”

也是,太麻烦。对了,一会儿开车路过哪个饭店买上一份不就完了吗,买个什么乌鸡汤之类的。用什么装呢?我寻摸着,从厨房里找出一个大汤锅,还得带俩碗,还有大汤勺小汤勺,都带齐全了。

陈燕一脸不屑地看着我把橱柜翻个底掉,也不过来帮忙。不理她,拾掇完了下楼。陈燕不情愿地跟着。

半路有家粤菜馆,正好,广东的老火靓汤,大补。店里服务员挺奇怪,估计没见过拿大汤锅来吃饭的客人。

陈燕说,“要不咱们在这先吃完了再去医院?”

我说,“吃什么啊,呆会儿路过麦当劳给你买个汉堡得了。”

陈燕说,“我算看出来了,我在你眼里还不如阿芬那小保姆。”

我说,“是啊,那是我妹妹。你是我什么人啊。”

陈燕有些生气,“你说我是你什么人?”

我说,“你充其量不过是我的一个姘头。”其实我是开玩笑,不过话是重了点,陈燕受不了了,一言不发掉头就走。我赶紧拿起东西跟出去。

“嘿,开玩笑呢,干吗呢,等等我!”

陈燕站住了,眼泪汪汪的。这下惨了。

我说,“我真是开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别这样啊,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呢,一会儿把我当流氓抓起来你还得去赎我。”

陈燕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挺贱的?”

我赶忙说,“哪能呢!你对我好我知道,不过我这人天生自卑,你这么冷不丁地对我好,我一下子适应不过来,总觉得你要害我似的。”这倒是心里话,仔细想想,我还真是有这么种心态。

陈燕说,“我也没指着你对我有多好,也没想过要从你这得到什么,起码你别老在我面前说些特难听的话吧。”

我说,“是是,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要怪就得怪孙大炮,老是什么话难听拣什么说,把我给带坏了。丫真不是个东西,一肚子坏水,坏透了。”

陈燕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平时跟人家象亲兄弟似的,这会儿在背后这么编排人。我看你才不是个东西。”

我说,“谁跟丫是亲兄弟啊,靠丫整天就巴不得我倒霉了,我一倒霉你看吧,丫比谁都高兴。不过话说回来,我也巴不得他每天早上一出门就摔一大跟头。”

陈燕冷笑着,“孙大炮有你这号兄弟本身就够倒霉了。”不再说话,跟我上车。

我暗笑,女人就是女人,稍微转移一下注意力,立马风消云散屁事没有了。

到了医院,阿芬张红显然有些受宠若惊。陈燕还在一旁冷言冷语:“哎哟,妹妹,你躺着别动,来,让你大哥喂你。”

阿芬的精神象是好了许多,心情应该也平静多了。毕竟还是小姑娘啊,单纯,没那么多想法,给点阳光就会灿烂。这样也好,我想,希望她能彻底忘记过去的阴影,跟没事人一样,后面的路还长着呢。如果她能自行忘却最好,如果不能的话,我们这些周围的人也应该尽量帮她。其实我们有时候给予他人的帮助,对自己来说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受到帮助的人来说,却往往有无法衡量的巨大能量。助人乃快乐之本,好象周星弛也说过这话,是哪部电影来着?忘了。

看着阿芬香甜满足的模样,我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第二十一章

阿芬今天终于可以出院了,我的苦日子终于快到头了。

没有阿芬的日子过得很乏味,真的是乏味。阿芬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把我的味觉调节得格外灵敏,害得我这些天吃什么都不香了,一个劲地念叨着她做的葱烧鲫鱼。没几天家里乱得就不成样子了,我自己都有点看不下去了。那天去完医院我硬是把陈燕赶回去了。要是她在估计我这家得更乱。

孙大炮东子他们倒是给我打给电话约我去喝酒去练歌房high,被我一通臭骂:“你们丫除了吃喝玩乐就没别的追求了?有那闲工夫不能多看点书学学外语什么的?整个一醉生梦死行尸走肉!别烦我!”孙大炮倒没什么把东子给气坏了:“孙子诶,我要是再跟你丫去吃饭我是你孙子!”

当然这种话我一向不会放在心上。我们这帮子发毒誓就跟放屁似地,过了也就过了,谁也不当真。要是什么话都当真都拿着放不下那就没法活了。

医生说阿芬还要在家静养一段时间。这我懂,女人象流产啊生完孩子啊之后一段时间一定得养好身体,不然很容易落下病根,女人的病治起来就麻烦了。搞不好我还得先伺候阿芬一阵子,得,先苦后甜嘛。

去医院,办理完出院手续,靠,五千出头。黑,真他妈的黑,虽然费用在我心理承受范围之类,还是忍不住想骂人。连头带尾才住了6天,平均一天小一千。我倒不是心疼钱,事实上我对钱一向不是很在乎。我就是不甘心当冤大头。不甘心也没辙,遇到医院这种霸王单位,想说理都没门儿。认了吧!

来医院的路上我还顺便买了束鲜花,红色康乃馨。算起来我这辈子送出的鲜花数不清次数了,惟独这次送花的出发点极为纯洁不带丝毫目的性的。我想这大概是阿芬这辈子第一次收到鲜花,不定小姑娘乐成啥样呢。

到了病房,阿芬和张红显然已收拾妥当了,不过脸色上看不出多少大病初愈的喜悦倒有一丝凝重。果然,我还没开口呢张红先说了:“大哥,我想……把小芬接到我那儿……”

我瞅瞅阿芬,阿芬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我明白她俩的意思,我想这几天她俩也一定在一起聊了不少商量了很久。最可信的解释是她们觉得这事给我带来了太大的麻烦,而且一个小姑娘家遇到这种事脸面上实在很难挂得住,换个地方换个环境也许会是一种解脱。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我觉得我在这事发生后的表现绝对是仁至义尽无可挑剔的。

我板着脸,“那这住院的几千块钱怎么办?”

俩人都涨红了脸。张红支吾着说,“我,我们一定会还你的,过两个月就还你!……”

我说,“那你们走了我上哪儿去找你们?找不着你们怎么办?”

张红只能喃喃地说,“不会的,我们不会跑的,肯定会还你的……”

我说,“阿芬还是回到我那儿,帮我干活,抵债!”我觉得我挺象黄世仁的。

她俩似乎没想到会有这种状况发生,呆呆地站着不知道咋办。

我想时机差不多了,把一直拿在手中的鲜花递到阿芬面前:“诺,送给你的。”

阿芬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张红也是。

我语气沉重地说,“阿芬啊,你在大哥家里干了一个多月了,你觉得大哥人怎么样?”不等她答话,我接着说,“大哥不是坏人吧起码,大哥哪里亏待你了吗?没有吧。哦,你说走就走,那大哥怎么办?谁给大哥做饭?谁给大哥收拾屋子?你是不知道啊,大哥这些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就跟回到旧社会一样啊,大哥可是天天盼着你赶紧好了回去啊。你倒好,病一好就不想干了!告诉你,刚才我说让你还钱,那是逗你玩呢,不管你是走是留,这钱大哥都不会要你还。我就算认下你这个妹妹了,行不?你要就走,大哥也不留你。以后你要有时间,想起大哥来说过来看看,行不?”

催人泪下啊,别说阿芬,我都被自己感动得不行了。阿芬泪汪汪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哥你是好人,我就是不想再麻烦大哥你……”

我一挥手,“别说了!跟我回去吧!”

第二十二章

回家的路上给陈燕打个电话叫她过来,晚上一起吃饭,热闹一点。打完电话我又后悔,没事又招她干吗。

到了家,阿芬一放下东西就开始收拾,我赶紧拦着:“别动别动,先歇着,你现在不能干活,还得调养一段,再累出毛病来就不好了。脏点就脏点,没事。要不让张红干吧啊。”这小丫头真是勤快。

过不多久听见门铃声,我以为陈燕来了,打开门一看居然是孙大炮。孙子一进门就说,“我来看看我妹妹来了,我妹妹呢?哎哟,我妹妹总算好了,可把哥哥我急死了!”

我说,“你丫可真会装好人啊,刚刚我在医院结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丫过来?”肯定是陈燕给他打电话的。也好,孙大炮来了更热闹了。陈燕怎么还没到?

孙大炮说,“燕儿给我打电话了,她晚点过来,估计踩着饭点儿过来。东子呆会儿也过来。”

说着话东子就来了,阴着个脸,装呢。我说,“嘿,谁来了这是,上次是谁说再跟我吃饭就是我孙子来着?”可能是阿芬出院的缘故,我心情也格外地好,心情好的时候不找个人损上几句绝对是人生一大憾事。

东子倒也不生气,“谁跟孙子吃饭啊,一会儿开饭的时候你丫滚远点,要不我抽你。”

孙大炮又张罗着打牌。三缺一啊,一问,张红也会,行,玩小点吧,打发时间。

大概是受我们感染,张红的心情也放松下来,不象之前那么拘谨了,一会儿就跟孙大炮有说有笑起来。我心想,得,现了,一看就是出来混的。

张红说,“孙哥,他们怎么叫你孙大炮啊!”

孙大炮一本正经地说,“这主要是形容我身上的某个部位的。”

张红就嘻嘻哈哈地笑。看样子孙大炮这干柴遇到烈火了。

快天黑了大家才想起来,晚饭还没影呢。阿芬说要去做,我们一起阻拦,“别介,出去吃吧。”这回是东子赢了,让丫请客。

正要出门陈燕来了,真他妈的准时。陈燕一来就咋呼,“吃饭去啊,去哪儿?去吃粤菜吧,我知道国贸那有家粤菜馆,那小汤熬得,香着呢,阿芬特爱喝。”说着还瞟我一眼。

行,去就去吧。东子也开着车,不用打车了。

一喝就喝高了。有很久没喝高过了。孙大炮哭着闹着要去唱歌,“今晚得找个妞,妈个*我都手洗了一个星期了,胳膊都快断了!”我和东子也兴致盎然随声附和。我安排,“张红你和阿芬打车回去吧,今天你就住我那儿得了。车就搁这儿,明天再过来取。燕儿你自己打车回去吧,哥哥酒喝多了开不了车了。”

陈燕说,“我也要去!”

东子说,“我们去找小姐你去干吗,你又不是小姐。”

陈燕呸了一口,“你们怎么都这么脏啊!”转身走了。

孙大炮笑嘻嘻地拉张红的手,“红,明天我去看你啊。”

东子兀自唠叨,“下午才赢了二百多,妈的吃饭吃了我六百大元!一会儿小费强子你丫给啊!”

第二十三章

日子又回到从前了。阿芬一如既往地勤快,我一如既往地晚睡晚起每天除了写写东西外就无所事事。一开始我叮嘱阿芬不要太忙累,别没事就蹲在那擦地板,照这么个擦法我这能用10年的地板估计没五年就给擦穿了。我尽量每天跟阿芬说说笑笑,希望她能不去回想过去的噩梦般的经历。

天气渐渐寒冷了,不过屋子里有暖气,加上我很少出门,也不觉得咋地。阿芬有时出去买菜回来看她冻得够戗,我好说歹说给她点钱让她去把帽子围巾手套棉袄之类的置办齐。我发现阿芬太静了,也不爱看电视,没事就躲在自己屋里不知道干啥。我想是不是应该劝导她没事学点东西,长点知识,以后肯定用得着。

那天空下来我把阿芬叫过来,“阿芬,过来,坐这儿,大哥跟你聊会儿。”

阿芬内心里对我还是保有一种敬畏的,每当我这么叫她,她总象犯了错似的战战兢兢,坐在那身体僵直一动不敢动。

我说,“阿芬,你几月份生日?”

阿芬说,“腊月十九。”离现在差不多还有俩月。

“过完这个生日你就十七了吧?快成大姑娘了啊。”我笑。阿芬还是有些局促。

“你是小学毕业?那应该识字啊。识字就好办,你没事的时候也可以看看报纸、书什么的嘛。”我说,“你喜欢读书不?”

阿芬有点难为情,“喜欢,后来家里没让念下去了。”

还是穷字作怪。我知道我们安徽那边的农村,有的地方真是叫穷,没办法,现在这年头就是富的更加富,穷的愈加穷。

我说,“大哥这有不少书,回头挑几本给你先看。有不懂的你就问。还有,回头大哥教你电脑吧,这玩意儿好学,学会了也算多一门手艺。”其实我对电脑懂得很有限,基本上也就是会打字排版上网,但这点活教阿芬应该是足够了。“打字也不难学,你要是肯练,两个月下来起码一分钟打百来字没问题,没准以后还能到哪儿找份文员的工作,总比一辈子干保姆强。”

阿芬的眼睛开始放光。我也为我的想法所激动,我想,反正我平时闲得很,不如定个计划,好好栽培一下阿芬,争取培养个自学成材的典型出来。这小丫头聪明着呢,没准在我的精心培养下以后能成点气候,那她这传奇经历可以写本书了。

主意定了,我对阿芬说:“这样,回头我给你制定一个学习计划,我来给你当老师,争取把你培养成一知识分子。现在没文化可不行。”

阿芬害羞地笑了,“我怕我笨,什么都学不会……”

我一挥手,“没事,有大哥在呢!我说你行你就行!”靠,我小时候还真有过当老师的梦想呢,这回先借阿芬练练手,实践一下本人的教育理念。

事不宜迟。我回到电脑前开始制定计划。

教她什么呢?数理化之类就算了,现在我数理化也就小学水平,小学之后学的早就还给老师了。外语?语法什么的全忘了,没关系,可以先教她26个字母和音标什么的,然后拿本辞典让她每天背单词,一天背一个一年下来估计就能赶上我了。文史哲我倒是相对拿手点,不过要教她还真不知道从哪里教起。对了,让她背唐诗宋词,培养一下审美情趣。

想了半天,一个初步的教学计划出来了:

1、每天早上学一个小时英语,一天至少背熟5个单词。教材就是我拿套买了若干年但还从未翻过的《新概念英语》,还有配套的磁带。每天我抽查一次学习效果。

2、每天上午背一首诗词。教材就多了去了,先从《唐诗三百首详析》开始,不是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嘛,每天背一首给我听,而且要简单说说这诗写的啥。

3、每天帮我整理剪报。我有一个习惯,自己订了七八份报纸,看到有用的文章或信息就用彩笔做个记号,回头再剪下来,贴在统一规格的16开或8开的白纸上,再分类放到资料袋中。这是电脑还没普及时的习惯做法,我已经持续了十年了。这活儿回头就交给阿芬干,并且要求她凡是剪下的文章她都要看上一遍。希望能起到潜移默化扩大她知识面的作用。

4、每天下午练两个小时打字。回头我先交会她怎么开电脑关电脑,怎么打开word,家里有本五笔的教材,让她自己练去。嘿嘿,我只会用智能abc,主要是我拼音学得好。

5、把我书架上的各类书挑一些她能看懂的出来,以文学类为主,要求她每个月至少读完一本。

6、准备一本日记本,把每天所看到的想到的任何觉得有意思的东西记下来。写日记这种古老的教学手段,我觉得还是有点用的,可以培养写作能力和思考能力。

差不多了。先这么着,过俩月看看效果如何。咱这可是地道的素质教育,我得意地想。

阿芬初听到我的计划时比较激动。这在我意料之中,因为我也很激动。

不过这激动只持续了几个小时。我先是教阿芬英语26个字母,教音标时费了我好大劲。天知道我发音标不标准,凑合着吧,但阿芬好象老记不住。得,多练几遍就行了。

最可气的是教她电脑时。我告诉她这叫主机这叫显示器,这儿是电源,一摁就开机了。再是关机,先点“开始”,再点“关闭计算机”,再点“关机”,行了,一会儿就自动关了。我叫阿芬试试,开机。阿芬摁了下电源,没反应。再摁,还是没反应。我也去摁,他妈的怎么回事?坏了?线没动过啊?刚刚还好好的啊?我汗都出来了。

还是阿芬反应过来了,“大哥,好象停电了,你看那饮水机灯都灭了。”

开灯试试,我*,早不停晚不停,恰好我关机的一刹那停电了,妈的我这老师的面子全没了。

我挥挥手,“今天就到这儿,明天正式开始!”

第二十四章

今天是周五。陈燕很久没联系了,倒有点想她了。

人之常情。以前大半年没碰过女人,倒也不怎么想。陈燕的出现使得我逐渐沉寂下去的热情和欲望又迸发出来,有点欲罢不能了。

不想叫她到家里来,叫阿芬看见不太好,好歹我也要为人师表啊。现在当老师的要都有我这觉悟,还愁咱们国家整体道德水平上不去?

约陈燕去吃饭,晚上看电影,看完电影宵夜,完了上她们家。

陈燕语气淡淡的,“哟,怎么想起我来了。你还舍得出门?”话是这样说,陈燕终归不会拒绝我的。

晚餐在很热烈的气氛中进行。我告诉陈燕我培养阿芬的设想,陈燕也很感兴趣,一个劲地问:“怎么样?她学得怎么样?有进步吗?”

我说,“那当然,进步快着呢,你得看老师是谁啊。”这是实情,现在她会的英语单词好些我都不认识了,新概念英语第一册前几课中的单词就有不少难着呢。

陈燕说,“你还真有一套啊,泡妞还舍得下这么大工夫,你行,小丫头已经被你迷得找不着北了吧。”有点,阿芬现在对我几近崇拜了,当我是无所不知的大学问家呢。

我说,“要真是泡妞我才没那么大耐性呢。要知道,教育别人的同时也升华了自己,一方面为了教阿芬我也不得不逼着自己去看书去学,另一方面在这个过程中我的道德感责任感都有了一定程度的提升,要教育人嘛,自己总得先做出点样子来。你说是吧。”

陈燕对我做出鄙视的表情。丫哪儿懂得这些大道理,对牛弹琴。

晚餐后陈燕不想去看电影要去泡吧。无所谓,正好给自己喝晕了。我总结男人在和女人上床前多喝点有几大好处:一是酒壮色胆,平时胆小怕事瞻前顾后的喝点酒就放得开了;二是事后好找借口,“那天我喝多了”,意味着我可以不负责任的;三是完事后尽可以呼呼大睡,不用再违心地说些甜言蜜语或是勉为其难地再来上一两回。当然,也别喝太多,别一进门就跟死猪似的睡成一团,或是血液老是头上涌就是不往下涌,那就扫兴了。

今晚我喝得刚刚好,甚至还能开得动车。其实我觉得酒后20分钟之内开车的感觉最爽,酒劲刚上来时实际上大脑稍有迟钝但小脑反应极为灵敏,车开得锛溜,出事概率极小。不过20分钟之后就悬了。

看我开得飞快陈燕有些害怕,“慢点儿慢点儿,急什么急啊。”

我笑,“能不急嘛,都多少天了,再晚点儿我直接**了。”

陈燕不说话。到了她住处,我猴急猴急地扒她衣裳。

陈燕拼死抵抗。

我先是诧异后是懊恼,丫这不是成心嘛。霸王硬上弓。

陈燕一脚差点把我踹下床去,“滚!那么脏别碰我!”

心头火起,“你毛病啊!”

陈燕咬着嘴唇,“你说!那天你和东子孙大炮他们是不是去嫖了?!谁知道你是不是染什么病回来!”

原来还念叨着那事啊,我笑着:“哪能呢,那天我们仨都喝成那样了哪还有力气干那事啊。绝对没有,向毛主席保证!那天我们就喝了会酒唱了会歌就都人事不醒了,骗你不是人!”

陈燕缓和了点,“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说,“我要有一个字假的明儿我那玩意儿就生疮化脓腐烂我成一太监。这誓发得够毒吧?”

陈燕“扑哧”一笑。我趁机又扑上去。

其实她下面早湿透了,还真能挺。

陈燕叫着:“把套戴上!”

第二十五章

这俩月我有点入不敷出,主要是懒得动笔。要说我挣稿费还是很轻松的,大多时候是帮别人写些吹捧性质的专访类的稿子,说白了就是企业掏出大把钱(所谓版面费)给媒体或媒体代理公司,登一大篇专访某某企业或某某人的稿子。我就专门捉刀替人写这类稿子,一般稿酬都在千字二百元以上,写一晚上挣个千儿八百的不在话下。算起来我写了也有四五年了,在业内还小有名气,找我的人挺多,还得看我心情,不高兴的话任丫们一口一个“陈老师陈老师”叫得再恭敬我也不接。

没有压力也就没有动力。现在我的兴趣目标全在培养阿芬上。说起来我也没怎么教她,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身嘛,还得看她自己。不过我很喜欢不时地假模假样考考阿芬,问她些问题。我发现阿芬的语言表达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譬如我常拿着一篇文章叫阿芬看,看完以后叫她说说这篇文章说了些什么她有什么看法,阿芬一开始说不完整,但慢慢地就能逻辑很清楚地将文章内容简要叙述一番并且有时还加上一点自己的评论。

譬如我问:“阿芬,今天的报纸看了吗?家宝同志有什么新指示没有?”

阿芬就拿着报纸边看边挑着念:“总理今天接受美国华盛顿邮报总编唐尼采访,说到希望美国人不要向台湾方面发出错误信号,要采取实际行动维护台海地区的和平与稳定。明确反对台湾领导人以公投制宪的名义搞分裂,中国人民会不惜一切代价维护国家统一。大哥你说台湾人也是,老是跟我们过不去干啥。”

我说,“那帮孙子就是欠揍,打丫一顿丫就老实了。”

阿芬说,“我们又不是打得过台湾,干吗不打。”

我说,“打台湾不就跟玩儿似的。关键是旁边还有一美国傻大个儿给台湾那帮傻*撑腰。”

阿芬说,“美国人也真是,吃饱了撑的管我们的事。回头叫拉登多炸他们几回。”小丫头还挺冲的,行,年轻人就该有这股子劲。

我说,“是啊,回头你给拉登打个电话叫他赶紧动手。”

诸如此类的对话很是让我欣慰。不错了,至少小丫头不用整天想着油盐酱醋了,知道去了解去关心外面的世界了,虽然那世界离她很远。

小丫头也挺爱国的,应该多加培养她的革命精神,好歹也算下一代了,解放台湾消灭小日本还得她们这年岁的人挑大梁。

所以我经常嘱咐阿芬:“买东西时注意点儿啊,别买小日本的东西。”

我给她讲武大郎和倭国的故事,“话说武大郎给潘金莲害了后大难不死,游泳跑到倭国去了,遇到一群矮子,矮子们一看,靠,来了这么个高大英武的人,一齐拜武大郎为国王。武大郎那天正自个儿寻思呢:妈个*西门庆竟然日到本人头上来了。正好一个倭人过来请示:大王,你看我们到现在也没个正式名称,你看我们叫啥好呢。武大郎正撮火呢,想也没想就说,就叫日本人吧!”

阿芬嗤嗤地笑。丝毫没意识到这故事还有点成人色彩。

阿芬笑起来真是挺好看的,小身板一抖一抖的,看着我心里也一荡一荡的。可别,正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呢,我又想哪儿了。

我发现自己现在特爱教育他人,在我看来除了阿芬外第二个最需要得到适时教导的就是孙大炮了,丫也太不求上进了。

每次打电话找他,问:“你在哪儿呢?”

孙大炮的回答总是:“我在社会上呢!”

在社会上,真他妈经典。

我只能苦口婆心地教育他:“都什么时代了,你丫还天天在社会上混不搁家里好好呆着,与时俱进你懂不懂?要学习!学而时习之懂不懂?不懂……靠,这么说吧,你丫天天打炮能打出什么花样来?不就那几个招式?不学习行吗?”

孙大炮嘎嘎怪笑:“我是从实践中学习,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知道不?就你丫那两下,再怎么学习每次也撑不了20分钟!”

我……跟丫没法交流。

第二十六章

我发现阿芬每次我给她发完工资后就会往邮局跑,肯定是往家寄钱呢。真不容易,这么小就得顾家。我一直到二十一二岁大学毕业后还管家里要钱呢,惭愧。

那天等她去完邮局回来我问她:“又给家里汇钱去了?汇款凭据拿给我看看。”

阿芬不知道我要干吗,涨红着脸拿给我。我一看:整八百元。合计着我发给她的工资一分钱没剩全寄家里了。唉!惭愧。

我说,“你可真顾家啊,自己一分钱不花全给家里了?你也不自己存点嫁妆钱?”

阿芬羞涩地笑,“家里什么都要花钱,要还债,妹妹上学也要钱……我又不用花钱。”

我没深问下去了。想想也是,她那个混帐爹被抓进去后,就剩她娘一个人拉扯这家,据说以前就欠了一屁股债。就她娘那样估计就是个好吃懒做的,口粮钱都不一定挣得出来,别说供俩孩子上学了。要不是阿芬,说不定她那两个妹妹也得辍学。这么说我等于间接资助了两个贫困儿童上学,功德无量啊。

我琢磨着要不要给阿芬涨点工资,再一想八百元不算少了,在阿芬她们家那块儿估计足够一家几口吃穿用了,要是没有什么大病大灾,连农活都不用干了。指不定阿芬她们村子里的人这会儿都特羡慕阿芬她娘呢。

再一想,阿芬这钱似乎也赚得太容易了一点,搞不好她们村子的人会在背后嚼舌头,往阿芬身上泼脏水呢。

阿芬小,当然不会象我这样想得如此深远。我有必要提醒她。

我说,“阿芬,以后啊你别每个月都往家寄钱,你先存着,除非你家里有急用,你再寄过去,再就是等到过年啊或是你回家时带回去。这样好一点,知道吧,农村的人和事你也清楚,说什么话的都有,懂我的意思吗?”

阿芬似懂非懂点点头。

又想到张红。据说现在和孙大炮打得火热,也不知是真是假。给孙大炮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那头孙大炮有气无力的,“谁啊?什么事?别请我吃饭啊我晚上有事。”

我说,“做梦呢,谁请你丫吃饭。哎,听说你把张红那小妞泡上手了?”

孙大炮还是有气无力:“什么呀,妈的小妞儿守身如玉。别说上床了,见了几次妈个*连*子都不让摸。”

我来了兴趣,能让孙大炮数次铩羽而归的妞儿还真不多。“说说,怎么回事?”

孙大炮可能正郁闷着,总算找着倾诉对象了,哗啦啦说了一大通。原来,张红不是在发廊而是在一家洗浴中心上班,做足底、保健什么的。孙大炮知道后就去了几次,每次点名叫张红过来伏侍。本想着顺理成章手到擒来的事,没想到张红竟是卖艺不卖身那种,死活不让孙大炮动半个指头。反倒是约她出去吃饭玩什么的张红更放得开些,不时让孙大炮摸摸小手搂搂小腰什么的,搞得孙大炮是欲火焚身又无可奈何。

“你说丫是怎么想的?就是不尿我,你说丫是不是装?”末了孙大炮问我。

我说,“人家不尿你你就识相点别死乞白咧地黏着人呗,你丫又不是想娶人当媳妇。”

孙大炮来劲了,“你别说越这样心还就越痒痒,没准我还真娶了她呢。”

我说,“得了吧,人张红精着呢,才不会眼睁睁往火坑里跳呢。我说你有那闲心思看点书多好,别老想着祸害人。你丫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成天不是手*就是意淫,也不怕伤身子。”

孙大炮一声长叹。丫看样子是病了。孙大炮这样的人居然也会为女人烦恼,靠,这是个什么世道啊,还有天理没有。

刚放下电话陈燕的电话就进来了:“强,下班了你过来接我,我有事儿跟你说。”

我说,“什么事电话里说呗。”少见她为妙我想。

陈燕语气很低沉,没跟我大叫大嚷,“你过来吧,真有事儿。”

女人就是难缠,老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不知道又要跟我搞什么花样。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第二十七章

我在家想了几个小时也没想明白陈燕到底找我有啥事,还搞得那么严肃。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肯定没好事。假如是坏事的话,最坏能到什么程度?这女人的心思很难琢磨透,要是哪个男人敢夸口说他把女人琢磨透了,丫不是太监就是同性恋。

试想一下:男人在面对一个跟自己上过几次床的、不是自己媳妇或者没想把她当媳妇的女人,最怕听到的话是什么?地球人都知道,那就是:我——怀——了——你——的——孩——子——了!

陈燕不会跟我来这套吧?想到这我有点心虚腿发软了。我最讨厌那塑胶玩意儿了,戴着那玩意儿绝对影响发挥,真的,以前也试过,本来昂首挺拔跃跃欲试的,这时候停顿下来,从床头(有时还要下床到柜子里找)拿出那玩意儿,撕去外包装(有时一着急还撕不开),再套上(没经验的搞不好还套反了),低头一看,靠,已经蔫下去了。

我越想越觉得有这可能。想起当初阿芬住院时陈燕说的坐月子的话,我愈加后悔。完了,完了不是,光想着快活了不是,这下有你丫受的了!我对自己说。

我怀着一种几近于悲壮的心情,于下午六时十分准时赶到陈燕办公所在的大院门口。陈燕今天穿得挺朴素,还挽了个发髻。也是,都要当妈的人了,再打扮得花枝招展就不合适了。陈燕没开口说话就上了车,我也没问什么,象奔赴刑场一样开上车直奔国贸旁边那家茶餐厅。那儿挺安静,适合进行严肃的谈话。

坐定,点了一份双人套餐,要一瓶法国干邑白兰地。今天是个大日子,不适合喝燕京或是二锅头。我直视着陈燕的双眼,我已经准备好了,宣判吧!

陈燕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居然低下头哭了起来。我……靠我还没哭了你先哭什么,这一下子搞得我措手不及。

我说,“别哭啊,怎么不说话就哭呢,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啊,别哭了。你放心,我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不过也绝不是那种卑鄙无耻不负责任的人。你说吧,你希望怎样就怎样,你要不想要孩子呢回头咱们就一起去医院做掉,你要是想要孩子呢,也随你,明天咱们就去领证去,正好趁过年咱们一起回我老家把事儿给办了。别哭了啊,哭什么啊,好事啊,应该高兴才对啊!”

陈燕止住了抽泣,泪眼朦胧地看着我,我报以热烈而坚定的眼神——这时候眼神绝不能躲闪,一躲闪立马就显得心不诚语不由衷。左右是个死,咱死也得死得大义凛然一点。

陈燕一字一句地说:“你发烧呢?说什么胡话呢?什么要不要孩子的?!没事吧你?”

我吐血先……“你,你不是怀上了?”

陈燕说,“怀你个头啊,又做梦呢!我说你老大不小了就没个正经!”

真想煽她,“你他妈的没事神神叨叨的找我干吗?”

陈燕说,“谁说没事了!我是有事找你嘛!”

我说,“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陈燕幽幽地看我一眼:“也没什么大事,找你借点钱。”

我怒,“借钱!借钱搞这么隆重干吗?!借多少?”

陈燕说:“5万。”

我惊:“五、五万?!干什么用?”

陈燕咬着嘴唇:“你甭问!借还是不借吧!”

我说,“那什么,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啊。”做出拔腿欲走的样子。

陈燕噌的一下把手里攥着的一团餐巾纸扔了过来。“你什么人啊你!我可没求过你啊,我真有急用。是借!不是管你要!回头我会还你的!”

其实这会儿我的心情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难得丫头有低声下气求我的时候,不拿捏一把说不过去。我淡淡地说:“五万可不是小数目啊,回头我考虑考虑。”

陈燕恨恨地看着我,“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怎么到现在还看不透你?”

我说,“那就对了,你还真看不透我,要叫你看透了我做人还有个什么劲?”

第二十八章

那天我还真有点儿失望。竟然是找我借钱,靠,白酝酿那么半天感情了,可惜那瓶白兰地了。我琢磨着陈燕肯定还有事瞒着我,丫头心气挺高,可能真遇到什么难处了,不然不会向我开口。认识这么长时间除了请她吃饭我甚至都没送过她任何礼物,当然了,送礼物也不符合本人一贯的风格。

第二天去银行取了钱出来给陈燕打电话:“你过来拿吧,钱给你准备好了。”

陈燕很快就来了,高高兴兴的,不过我总觉得她眉宇间有种忧郁。懒得问她,她想说什么自会说的。

我说,“够不够?不够再说。”

陈燕抱住我把头靠在我怀里,“谢谢你啊。回头我尽快还你。”

一股淡淡的体香直入鼻翼,我一激动就说,“还什么还,甭还了,咱俩谁跟谁啊。”

陈燕笑,“你还真大方啊,真不用还?”

我强笑,“随你,要是哪天你发大财了加倍还我。”

陈燕叹了口气,“唉,你这人吧,有时候没心没肺的,其实是挺有情有义的一人。”我心想是啊,谁要给我五万块我也会说他有情有义顶天立地的。

忽然陈燕抬起头妩媚之极地笑道,“你那天说的是真的?要是我真的怀了你的孩子你会跟我结婚?”

怎么又提起这一出,我说,“嗬,那种话你也信?那叫策略懂不,先稳住你,免得你歇斯底里症发作寻死觅活的。先稳住,再想办法哄你去把孩子打掉,然后就拜拜了您哪。”

陈燕还笑:“我不信,我是说我不信你会那么没良心。话说回来了,真有那么一天,只要你对我说过那种话,就算被骗了我也心甘。”

我说,“这可是你说的啊,你自己掂量着点啊,莫谓言之不预也。”

陈燕更显温柔一个劲地往我怀里滚。

我刚想推开她,阿芬忽然打开房门从她屋里出来了。

阿芬先闹了个大红脸,陈燕也有些不好意思,只有我还面不改色镇定自若。我对阿芬说,“噢,正好,给我倒杯茶来。”

趁阿芬到卫生间洗杯子时我赶紧站起身来,对陈燕说,“行了,你有事你先回去吧,有什么再给我打电话。”

陈燕走后阿芬笑嘻嘻地对我说,“大哥,你和燕燕姐在谈对象啊。”

我说,“小孩子家哪来那么多问题?回屋看出去!”

阿芬还是笑嘻嘻的,“燕燕姐对你挺好的,长得也好看,跟大哥你可般配了。”

我心想小屁孩懂个啥,虎着脸:“少废话,做你的事去!”

阿芬笑着走开了。小丫头现在一点都不怕我了,给我惯坏了真是。

我坐着发了会儿呆。这两天一惊一乍的搞得我脑子里很乱。

唉,搁家里头时间呆长了,快与世隔绝了。我突然发现我的生活圈子越来越小了,除了偶尔和孙大炮他们混在一起,基本上就是整天对着阿芬,有陈燕这么不时地搅和搅和外加间断地行行周公之礼,多少也能排解排解寂寞。

陈燕啊陈燕,你看不透我,我也看不透你。快乐总是短暂的,而短暂的快乐之后如影相随的总是伤痛。我希望这快乐能持续得更久一点,但我不清楚究竟能持续多久。认识我对你是福是祸,就看你的运气了。因为我一直以来对自己都没有把握。

我打了个哈欠。北京的冬天真他娘的长啊。

第二十九章

我病了。咽喉炎,高烧。

咽喉是我的头号敌人。每天好烟好酒好茶好吃的伺候着,妈的不领情还老跟我过不去,动不动就发炎,接着就头痛、发烧、浑身酸痛,一般持续一周。从上大学起咽喉炎就如影随形地跟着我,基本上每一个半月发作一次,比他娘的女人的生理期还要准时。没辙,咽喉又不跟扁桃体似的,想割就割。

眼下抗生素滥用太严重了,病毒都他妈成了精,什么药也奈何不得。每当我察觉到咽部稍有不适,即便马上吃药也来不及了;半天后喉部开始剧痛,头疼,犯困;再半天后开始发烧,通常状况下我都能烧到39度多的,最高到过40度。

算起来阿芬来后我有几个月没病过了,算是一个小小的奇迹。但奇迹终究是长久不了的,这不一不留神又病上了。病来如山倒,一点不假。躺上床上头疼欲裂,全身尤其是小腿肚子酸得要命,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阿芬一直焦灼不安地守在我身旁。虽然一直昏昏沉沉时睡时醒,我却感觉得到。阿芬拿一条毛巾弄湿了再拧干水敷在我的额头上,而且隔个10分钟左右就把毛巾翻一面或再去洗一洗。这多少让我舒服一点。

再睡一会儿,晚上吃下的百服咛起效了,汗如雨下。没几分钟,睡衣、被套、床单就全湿透了。阿芬似乎更着急了,不停地拿毛巾擦拭我的额头。

迷糊中我听到阿芬“嘤嘤”的低泣声。我听见阿芬轻轻说:“大哥,咱们去医院吧,这可怎么办啊……”

我自己很清楚,汗出透后,体温会暂时降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上呼吸道感染,去医院也白搭,医生无非是给你输输液,再开一大堆贵得吓人的消炎药。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吃不吃药效果完全是一样的,怎么着也得一个星期炎症才能彻底消除。而象百服咛、康泰克之类的药物,只能起到缓解头痛发烧等症状的作用,治标不治本。一句话,没治,只能熬着。

我有气无力地说,“别,不用去医院,省点药费吧。大哥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阿芬急得身子直妞象撒娇一样,“不行的!……去医院吧!”

这是我身上的汗已经基本上出完了,大脑一片清明。我强笑着说,“瞧你那点出息,没什么的,出完汗烧就退了就没事了。你摸摸我的额头看,烧是不是已经退了?”

阿芬伸出小手放到我的额头上,凉凉的挺舒服。我闭着眼睛。

阿芬的手有意无意地从我的脸颊拂过,好象还稍稍停留了一小会儿。

我轻咳一声:“阿芬,去给我倒杯热水来,口渴。”等阿芬出去我又叫了一声:“顺便给我拿颗烟来!”

阿芬大惊:“你……你这样还抽烟?不行!”

我说,“叫你拿你就拿……我要上大号。大号的时候不抽烟,我会便秘的。抽一颗死不了人。你再给我找一套睡衣出来。”

阿芬很不情愿地磨蹭了一阵子才给我拿了根烟。

我在卫生间里蹲了会儿,换了套睡衣。一天没抽烟了,不过这会儿烟抽进去特难受,熏得头发胀。明知道难受,还是得抽,我多抽一颗烟就给国家多贡献点税收。

叫阿芬把被套床单全换了。烧退了,后半夜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不过只是暂时的,到明天早上又会继续发烧,直到炎症消除了才算完。

等我重新躺回了被窝,阿芬还站在那。

我说,“我没事了,你去睡吧。”

阿芬不动,说,“你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睡。”

我打量着阿芬,她穿着一件很薄的小花棉袄,很合身。两条小辫儿用头绳胡乱绑在一起,小脸儿红扑扑的,可能刚才换被子出了点汗。屋子里灯光暗暗的,朦胧中我恍惚觉得自个儿好象就是万恶旧社会中的地主老财而床头站着的是我从小养大的小丫鬟。我忍不住伸出手拉住了阿芬的手。

阿芬吓了一跳有点,手动了动但没缩回去。

但就那么一恍惚间我忽然又清醒了。糊涂啊!都病成这模样了怎么还想东想西的。我暗骂一声自己放开了手,慢慢闭上眼睛。

屋子里格外的静,只听到自己和阿芬的呼吸声。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三十章

我从睡梦中突然醒来。天色蒙蒙亮,冬季的白天总是来得特别晚。

我感觉到脚上很沉重,轻轻抬起头一看,阿芬斜卧在床尾处,压住了被子,半个身子悬在床外。

小丫头大概是熬到半宿撑不住居然就这么睡着了。白嫩的脖颈正对着我,我有种伸手去抚摸一下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

不容易了,孤零零地过了这么多年,发了数不清次数的烧,这回总算有个人在一旁照料我了。真是个可人的小丫头,我想,要是搁旧社会我肯定二话不说娶了做小。可惜万恶的旧社会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要那么做就有点儿亏德了。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阿芬,等着她醒来。

头没有昨晚那么疼了,但还有些晕。喉咙还是火烧火燎的疼。今天还得再躺一天。肚子着实有些饿了,一会儿不听大脑指挥地咕碌碌叫唤起来了。

阿芬动了一下,看样子要醒过来了。几秒钟后,阿芬象惊了似的猛地抬起了半个身子,睡眼朦松地朝前方望着,我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阿芬象是突然回过神来,脸就红了,忙不迭地爬起身来:“大,大哥,你醒了?”

我说,“没醒呢,我睡着呢。”

阿芬脸又红了一红,用手揉着眼睛,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继续打趣:“哎,昨晚上睡得可真香了,就是我老梦见一只小狗趴在我脚头上。”

阿芬似娇似嗔地跺了下脚扭了扭腰。我笑道,“现在快9点了吧,你先刷牙洗脸,完了拿个东西下楼去到门口那家小吃店给我买些白粥回来,现煮等不及了,我快饿死了。”

等阿芬快出门,我又喊:“今天是星期三吧?顺便给我买份体坛和环球!”睡不着的话只能躺在床上看看报纸电视。

阿芬见我好转多了也高兴起来,忙里忙外的。我实在无聊,又没气力动弹,只能拿阿芬打趣了:“阿芬,过来!好象你昨晚上还哭来着?那么心疼大哥?”

阿芬娇笑着不答。我说,“才那么点大事你就急得没主意了,要是大哥真有个什么意外你肯定得呆傻了,哪儿还能指望上你?”

阿芬撅着嘴:“呸呸呸!别胡说!”

小丫头有点儿没大没小的了。我定定神收敛了笑容,心想她没大没小我可不能为老不尊啊。没想到阿芬竟然走过来坐到了我的床头上。

阿芬低着头但不时地抬眼瞟我一眼。我心里有点发毛。

还好手机响了,我赶忙接。原来是陈燕。我没好气:“干什么?又去接你?靠我都快死了!你明天过来给我收尸吧!”挂了。

阿芬一言不发走开了。

我的心又一动。妈的,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最脆弱的,这么两天我心都动了好几下了。

我想,乖乖,不得了,小丫头可别喜欢上我了吧?

当然喜欢上我也是顺理成章的,谁让我玉树临风才富八斗腰缠万贯外加风趣幽默潇洒倜傥温柔体贴呢。我颇有些无耻地想。

我发现自己很矛盾。事实上,我发现自己自打决定找个小保姆开始就有些矛盾。我似乎内心深处期望着会有些故事发生,但当故事越来越接近我内心深处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望时,我却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希望发生那样的故事。怎么说咱也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一代,骨子里还是固守着礼义廉耻的最底线。

所以我矛盾,甚而有点担心了。

是的,我的道德感容许我自己犯错误,可我不能放纵甚至鼓励阿芬犯任何错误,即便是小说家们笔下的所谓美丽的错误。

我担心,阿芬进入我的生活或者说我进入阿芬的生活会不会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唉,再想想,陈燕呢?陈燕认识我是不是也是一个错误?

说曹操曹操就到。门铃响了,紧接着陈燕的大嗓门就传过来了:“阿芬你在家啊,你大哥呢?我过来看看,他还没死透吧?……”

第三十一章

陈燕这小娘皮嘴是越来越损啊,一出口必伤人,跟我学坏了我想。

还算有良心,知道过来看我。我赶忙躺好闭上眼睛做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陈燕进房间里来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坐就伸手摸我的额头,“哟,还真病了,你怎么身体这么差劲啊!”

我没好气地说,“还不是给你弄的,没认识你前我身体多棒啊,现在没多少天就被你掏空了。”

陈燕笑着拧一下我的耳朵,“说老实话是被我掏空了还是被别人?”

我说,“去去去,别烦我!你就空手过来也没给我带点补品什么的?”

陈燕大言不惭:“本姑娘亲自来看你你还不知足?我觉着你应该一见到我病就好了一半,我再陪你说会儿话你这病就该全好了。”

我说,“我靠,你比丫法*功还牛叉呢!法*功没把你吸收过去绝对是一大损失。”

有陈燕在一旁插科打诨跟我逗嘴,倒确实让我分散了些注意力,感觉好了一点。陈燕说着说着更加放肆,直接坐到我被窝里了,还不停地使唤阿芬倒水拿吃的什么。阿芬进出几次,小脸儿好象很不高兴,嘟着个嘴,也不笑也不说话。

陈燕也看出来了,等阿芬出去笑着跟我说,“瞧这小妮子对我还有意见呢,是不是吃醋了啊,你说,你对她做过什么!”

我说,“滚你的蛋,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啊。”

陈燕仍然很来劲:“你俩都这么长时间了真没事?孤男寡女的你就能忍得住?我看小丫头已经对你动了春心了,估计再这么着你能忍得住她也忍不住了。”

我懒得就这话题跟她纠缠,“少废话!你以为都象你这么浪啊。”

陈燕兀自说下去:“你还真不想祸害人家?要这样的话我看我还是搬到你这儿来住得了,天天看着你,免得你哪天酒后乱性毁了你一世英名。”

我说,“千万别,我这才刚过上几天舒坦日子呢。再说,咱俩名不正言不顺住一块儿象什么话。”

陈燕说,“你不是说要娶我吗?”

我说,“打住!话可不能乱说啊得负责任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你了?”

陈燕嘟着嘴不出声。

我说,“喂,你怎么这么着急嫁人啊,你才多大啊怕嫁不出去?”

陈燕说,“你以为我真想嫁你啊。就你那德行,满大街还不是一抓一大把,本姑娘还不定瞧得上你呢。”

我说,“这就对了!妹妹,比哥哥我强的人多了去了,你一定得慎重,千万别把自个儿给耽误了。平时多留心点儿,要哪天遇上一农民企业家兜里有个几千万的,你就赶紧着嫁了。反正最不济结了再离你还能落个千来万。你说是不是?”

陈燕居然还得意洋洋的,“我要有了几千万再回来找你,我把你包了,一个月给你个万儿八千的零花,你得天天伺候着我。”

我说,“我先谢谢您了,说话得算话啊,到时候一定来找我!”

正说得热闹阿芬叫了:“吃饭了!”

小米粥加泡菜。陈燕一看就嚷嚷开了:“怎么就吃这个啊!阿芬你也不做点好吃的营养点儿的。”

阿芬耷拉着个脸:“大哥生病,就吃这个。”

陈燕也拉下了脸:“那我呢?好歹也弄点肉什么的吧?”

阿芬不说话,陈燕正身而坐:“你这就不对了啊。再怎么说搁过去我也是大少奶奶!”

我刚喝下去的一口粥差点从鼻孔里喷出来,我赶忙喝止:“你发什么神经呢!你一顿不吃肉会死啊你!爱吃不吃,不吃一边呆着去!”

那边阿芬快要哭出来了。

陈燕却换上了一副笑脸,站起来屁颠屁颠地走过去搂住阿芬:“哟,妹妹不高兴了,姐是跟你开玩笑呢!瞧瞧,瞧瞧,小嘴儿翘的,姐逗你玩,给你大哥解闷子呢。我最喜欢咱们小阿芬了,赶紧坐下来一块吃吧啊。我去拿点豆腐乳过来。”

我欲哭无泪。

第三十二章

病慢慢好了,我却觉得阿芬似乎和我有了隔阂,平时不再有说有笑了,几乎不主动和我说话,虽然事照做活照干,却总对我爱搭不理的。

阿芬的功课进展也越来越慢了,除了打字大有进步外,其它的都不灵了。其实应该怪我,对阿芬的要求过高。你想想,就她那小学毕业的底子,一下子又学计算机又学外语又学古诗文的,哪能接受得了。这么想想我也释然,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慢慢来吧,反正又不用她考大学,能学多少是多少,总比一点不会强。

写日记的习惯阿芬倒是养成了。一开始还拿给我看,当然基本上写些日常琐事,比如买菜时遇到的什么好笑的事啊之类的。现在小丫头日记不给我看了,几次我找她要她都扭扭捏捏的就是不肯拿出来。我猜,小丫头肯定有不好意思跟人说的心事了。有阵子我还特想看看她日记里到底写的啥,我注意过她日记本也就随便放在床头,有时她出去买菜了我真有种冲动想偷偷看看,还是忍住了。咱得表里如一啊,不能干那事。

再有一个月就春节了。今年的春节特晚,要到2月份。突然想起阿芬也快过生日了,小丫头肯定没正儿八经过过生日,到时我给她一惊喜。再就是春节阿芬要不要回家?我倒是想回躺老家,有三年多没回去了,前年是我父母到北京来过的春节,去年一个人跑到海南呆了十多天。我要是回去而阿芬不回去怎么办?留她一人在这也不合适。靠我现在尽为她着想了。

我对自己的想法生气。不能这样下去,我坚定地想。我得想个办法,改变目前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感觉。既不能伤着阿芬,更不能让她沉湎于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毕竟还是个孩子啊,我可别一个处理不慎害人家一生。

我倒认真考虑起是否要结婚这个问题了。关键是,现在可供选择的结婚对象只有陈燕一个。可我要这么跟她结婚了总感觉有点太不认真了。跟她在一起我俩就没正经说过话,结婚毕竟不是儿戏啊。再说丫说不定还真不愿意跟我结。

我发现自己的问题也很严重。自从自己的公司关张后我就基本把自己封闭起来了,我究竟是看破红尘自甘沉沦还是纯粹是贪图享受?我也说不清。其实大多时候我是很喜欢目前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的,毕竟我只要别瞎折腾省着点花基本上不用为后半辈子的生计发愁了,这种状况下依我的性格要想再让我有什么奋斗的动力实在太难了。莫非我这后半辈子就这么庸庸碌碌?不搞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迹出来?难啊,想惊天动地,去抢银行都不行,都没人把你当回事儿,太多了。咱又没本拉登那本事。也不知什么时候打小日本,要开打的话我报名参军去得了,搞他个东京大屠杀,男的老的幼的全杀光,女的咱也不碰,嫌脏,全给运到非洲去送给咱们的非洲兄弟当牲口使唤。灭了小日本后在顺手把台湾给解放了,台湾同胞毕竟也是咱中国人就不杀了,吓唬吓唬他们别再闹了就行了。李扒灰那老b要还没死就把丫抓起来,也不杀他,就给丫关到一养猪场里,向全世界开放供人参观,还不收门票钱。其他那些闹腾得厉害的全抓起来剁巴剁巴喂狗。

我越想越激动,真那样咱哥们儿就名垂青史了。也不知道国防部电话多少,真想马上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什么时候开打,趁小犬李扒灰那帮b还活着赶紧练啊还等什么等。

电话突然响了吓我一跳。一接是张红:“强哥不好了!孙哥出事了!”

第三十三章

孙大炮这次亏大了

张红带着哭腔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原来下午时孙大炮跑到张红上班的那洗浴中心去了,然后跟那儿的一个领班什么的男的掐起来了,然后就是孙大炮被几个伙计保安围住一通海扁,打得血肉模糊的,现在被送医院了。张红哭喊着:“你快过来吧!”

我操,孙大炮这是哪根筋出毛病了怎么回事?肯定是跟张红有关,但也不至于张红不让丫上丫就跟人家领班干上了。先去再说吧,妈的就是不让老子消停。

赶紧开车出门。到了医院直奔急诊区,也是在一间留观室,孙大炮躺在那满脑袋缠着纱布,脸肿的吓人,眼睛只剩一条缝了。不一会儿东子也到了。

我又问了一遍张红,才算把事情彻底搞清楚。原来,那小子是张红的头儿,可能对张红也有点儿意思,平时利用手中的小职权老是拿捏着张红,还时不时地动手动脚的。张红可能也觉得委屈有一次就跟孙大炮说了。孙大炮今天下午过去本来也没打算怎么着就是想找张红,正好看见那小子在张红走过时顺手摸了张红一把,孙大炮上去张嘴就骂。那小子刚开始还有点发憷没吭声,孙大炮一来劲就给了人俩嘴巴,这下人不干了一嚷嚷就来了几个伙计和保安,孙大炮还想横可人家没尿他上来就开练,孙大炮根本没来得及还手就成这德性了。

我太了解孙大炮了。别看丫长一米八的大块头而且嘴上极横,其实丫虚得很。好几次跟丫出去玩喝多了丫总找机会要跟人干架,大嗓门还真能镇住些人,尤其是对方人少的时候;可一旦对方人比我们多而且人家也横起来,孙大炮立马就软下来了,最通常的话就是这样:“我跟你说啊,咱们干什么都得讲个道理是不是……”总而言之一次架也没干起来过。这次也不知丫是来真的了还是没来得及跟人掰哧,反正亏大了。

我对张红说,“孙大炮今个儿可算真的英雄一回了啊,真不容易。看来张红你还真有一套,能让孙大炮这么豁出命去的女子你可是古往今来天字头一号。”

张红不知我是说笑,怔怔地看着我不说话。

东子也在一旁笑,“呵呵呵,这下可开眼了,丫被打得真惨,你瞧跟猪头似的。”

张红急了:“你们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慢悠悠地说,“丫是活该。难怪这段日子老不见丫给我打电话,原来心思全在你这儿了。这就是重色轻友的下场。没死算丫运气。”

张红气急败坏:“你们怎么这样啊,这时候还说风凉话!”

孙大炮这时醒了,哼哼唧唧的,“我操你们大爷……红别理他们,丫们气我呢……”

我说,“不是兄弟说你,你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你丫想耍横,你好歹也拿把大砍刀去啊,你说现在怎么办?你都成既成事实了哥几个也帮不上你了。”

孙大炮还在哼唧,“你大爷的……疼着呢……”

我问张红:“报警了吗?”

张红说没有。原来还是洗浴中心的人打电话叫120来的,张红那会儿可能都吓傻了。我想张红可能自己也不想报警,毕竟她还在那混。

这就不好办了,我想。

我对张红说,“就甭报警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孙大炮好了再说吧。”

妈的又是我去付医药费。医生说主要是皮外伤,没多大事,回去歇着吧。隔几天来换药。要不放心明天来做个ct,要是有头晕恶心呕吐或突然昏迷什么的赶紧再送医院来。

女医生的口气极为轻松就象那躺着的不是人就是一头猪。我不满,“要是回去后死了怎么办?你们负不负责任?”

女医生大怒:“我们不负任何责任!要么现在去办住院,住了院我们才负责!”

我嬉皮笑脸,“您急什么急啊,老实告诉您,我们都巴不得他死,他媳妇漂亮着呢,我们哥几个早就想霸占了。”

女医生铁青着脸大步流星走开了。

我回过脸:“得,你死了也没人管了,咱们走吧!东子你背一下他,我去发车。”

第三十四章

把孙大炮送回到他的住处,我们也都饿了。懒得出去吃了,叫附近餐馆送些菜上来。我在孙大炮的破屋子里到处找看有没有酒,没想到居然搜出一瓶轩尼诗来。

我皱着眉头,“我最不爱喝洋酒了,喝不出什么味儿来。”

东子也附和:“就是,跟药似的,我也喝不惯,不如二锅头够劲。”

我说,“那怎么办?凑合着呗,这大冷天也懒得下去了。”

东子说,“凑合吧,这一瓶真不够咱俩漱口的,操你大爷家里也不多备点儿。”

孙大炮躺在床上眯缝着眼睛象极了痛不欲生的样子:“你大爷的……那酒是别人送的,我还没舍得喝呢……你们丫别给我喝完了,留点……”

东子骂:“操性!一瓶破酒还舍不得喝,哥几个怎么着今天也给你消灭了。”

我俩不管孙大炮了,等菜上来叫张红一块吃着喝着。老实说我真的不喜欢喝洋酒,不过喝孙大炮的洋酒滋味就不一样了,倍儿香。孙大炮反正这会儿什么也吃不下,先不管丫,等丫饿急了再说。

一瓶酒很快就下去大半了,孙大炮一直在用微弱的声音念叨着:“给我留点儿……”

我叫张红去冰箱找找,找根吸管来。拿过一个杯子倒点酒放入吸管端给孙大炮:“得,你也来点儿吧,瞧你没出息样,酒他妈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当命根子似的。”

张红大叫:“你们怎么这样!怎么还给他喝酒!不让他活了!……”

我说,“我要不让他喝点我看他才真的没法活了。”

张红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俩,“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人家都伤成这样了你们就跟没事似的,也不帮他想办法出出气什么的,就知道吃喝。”

东子说,“怎么跟没事一样?丫泡妞快活的时候也没想着我们,靠出了事才想到哥们儿,这大冷天我们不在家呆着跑东跑西的妈的已经够意思了。”

张红不高兴,“那回头怎么办?你们不管了?”

我说,“怎么管?回头找人去报仇?咱又不是黑社会。你当时不报警,这会儿都回到家了再报估计人警察也不一定管了。再说你不想在那儿干了?”

张红说:“不干就不干。我早就不想干了。就工资还没结呢。”

孙大炮开口了,“我他妈非灭了那帮王八蛋不可……”

我说,“你省省吧!您老还是先养好身子再说。你丫再去结果也一样,估计被打得更惨。现在这帮子开桑拿歌厅的谁没点儿背景,人黑白通吃,搞不好人反咬一口,说你寻衅滋事调戏妇女,再把你丫抓局子里关几天。”

张红还生气:“你们怎么这么没骨气呢?!就这么算了?不找他们了?起码他们得赔医药费吧?回头我自己找他们去!”

我摇着头,“你去了也白去。一是肯定见不着老板,再就是那天打人的几个说不定早跑了,要么就给你来个死不承认你也没辙。说实话咱也不是没人,哪条道上的多少总认识几个,关键是麻烦,耗老半天精力人家就算赔你几个医药费又有屁用。打了就打了,这亏吃定了。”

孙大炮仍是怨气难平:“我他妈非得找补回来……”

我说,“行了吧,过几天伤好了气也就消了。再说了,你遭这罪为的啥?你还是好好为人张红考虑考虑吧,回头给她找份工作,别干那活了,那地儿多脏啊什么人都有,趁早出来吧转行,这才是正事。”

张红倒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不说话。

我又转头对张红说:“你可都看见了啊,我这哥哥为了你可是豁出去了啊,丫这回是动了真的了。我说你差不多也就行了,别老端着,下回孙大炮再那什么你也就半推半就顺水推舟得了。”

张红脸红了作势要打我。

靠,孙大炮这厮这当口居然还能发出“嗬嗬嗬”的淫笑声,i真服了you。

第三十五章

孙大炮身子骨还算结实,一天后就能下床活动了。张红也没去上班了,天天陪护着孙大炮。我劝她那点工资就甭要了,回头找个好点的工作一两个月就回来了。说到找工作也犯愁,张红虽说比阿芬强点好歹是个初中毕业,可除了按摩也没别的什么专长,能干什么呢?

这边刚消停点儿陈燕又有事了,在电话里哭得不行,问什么事也不说。没办法,只能去一趟,我叫她回家里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真没见过陈燕这小娘们哭得这么伤心,我一边拍她的背部一边问:“怎么了怎么了?什么事这么难过?不是被人强j了吧?”

陈燕抬头看我一眼,哭得更响了。

我不敢再开玩笑,只能不停地安慰她哄她。

陈燕边哭边断断续续说了事情的原委。其实也简单:她父母在她初中没毕业时就离婚了,她跟父亲过。她妈后来又找了一个,她爸没再婚一个人把她拉扯大。她父母原先都是什么厂子的职工,前年又都下岗了。还好她已经工作了她爸就靠她养着小日子也过得挺好。她不愿在家住跑到外面租房子一是因为原先那家太破又小呆着不舒服,二是也希望给她爸创造条件让她爸再找一个。她爸这两年还真动了心思想给她娶个后妈,但偏偏一年多年查出得了肺癌。本来是早期的治疗及时可能还能多活几年,但她爸楞是没告诉她。几个月前她爸病加重了不得已住进了医院这样她才知道真相,上次找我借钱也就是因为这个。她找过她亲妈但她妈一是不太愿意管二是也没能力管。本来她还很乐观抱着挺大的希望巴望她爸能好起来,但前些天她爸病更重了今天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她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有哭。

我心情也有些沉重。陈燕这孩子也真藏得住事,老跟我这嘻嘻哈哈什么都无所谓似的家里有这么大事也不跟我说。她骨子里还是很要强很自尊的。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从未遇到过这一类事。我想首先是保证继续治疗钱当然不是大问题,问题是她爸还能撑多久要真这么去了怎么办。再一想要真这么去了也没办法。我所能做的可能也就是尽力安慰陈燕。

我说,“你先别着急,别哭了,哭也不是办法。已经到这一步了咱们都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咱们现在先去医院守着,这会儿是不是还在抢救什么的?反正这段时间我天天陪你守着,叫医院尽最大能力治,钱你不用发愁哥哥我十万二十万的还拿得出来。我真得好好开导你,你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老人家已经到这份上了,至少在他面前你得天天开开心心的,什么都别去想,啊,就算老人家走也得让他走得安心,你说是不是?”

陈燕抱着我停止了哭泣身子还是一颤一颤的。我也紧紧搂着她,心里是百感交集。也许这就是命,每个人,无论贫富贵贱,在命运面前有时总感到无能为力。陈燕的父亲显然是一位伟大的父亲,命运对他显然是不公的,但包括他在内的我们所有人除了接受又能怎样?可我也不敢就此断定陈燕的父亲就很悲哀,或许他自己根本不会认为命运对他有所不公因为他有自己的希望,譬如他的希望就是陈燕,看到陈燕一天天长大成人出落得标标致致他就认为这是老天对他的最好回报他一辈子的梦想都已经实现。

我和陈燕迅速地赶到医院。陈燕的父亲已经不行了。

医生允许我们走进病房。我看到了那位算不上很老的老人,身上没有任何管子之类的仪器,大概医生已经放弃了。陈燕的父亲已然了无生气惟独在看到陈燕进来后眼睛里似乎有光闪了一下。陈燕已经泣不成声,坐在父亲床头说了一句话:“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强子,……陈强……”

我看见陈燕的父亲手似乎动了一下想伸出来。我犹豫了大概三秒种伸出手握了老人的手。我看着老人的眼睛说,“您放心吧,我会照料陈燕的。”

老人的眼睛缓慢闭上,手也慢慢地从我手中滑落。陈燕放声大哭。

第三十六章

处理完陈燕父亲的后事,已经是七天之后了。

我和有、陈燕也都不太懂这方面的习俗,也顾不上那么多。火化那天,通知了一番陈燕的亲属,男男女女来了十几人。陈燕父亲生前单位也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有点办公室主任派头的人还假模假样和我握了握手。东子和孙大炮他们也来了。孙大炮纱布还没拆掉,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气氛也被丫烘托得更为凄凉。瞅空子孙大炮还跟我贫:“嘿,你整个成一孝子了哎。”我也懒得理丫。

我发现我那天在陈燕父亲临终前说的话成了一个魔咒。陈燕俨然已把我当成她的亲人,大事有事都问我,一切听凭我的主张。小丫头变得格外的乖也格外的楚楚动人,加上内心悲伤尚未消退,时不时脸上还挂几颗晶莹的泪珠,真是我见犹怜啊。老实说几天后我就有点儿后悔话说大了点,但那种时候说出来的话要反悔那我成什么了,搞不好挨雷劈啊。得,我心一横,这也是命,我就认命吧。

我琢磨着什么时候我主动点叫陈燕搬过来住得了,好歹多一个人解闷。要真下了决心娶陈燕了我还得抽个空子把这事和我爸妈说一声,怎么着也得给他们点适应时间,别突然整个媳妇出来吓着俩老人家。想想也够快的,我和陈燕满打满算也就认识几个月时间,居然就想到结婚这一出来了。唉,我幸福自在的单身汉生活莫非就要终结在陈燕手中?

我胡思乱想地回到家中。这几天几乎没搁家呆,见到阿芬恍如隔世,有点见到亲人的感觉。阿芬怯生生的,估计我脸色挺难看。也确实累了,没睡过一个好觉,没吃过一顿饱饭。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是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同时叫阿芬赶紧给我准备两三个下酒菜,洗完澡后我得大吃一顿。陈燕因为第二天要早起去单位就没跟我过来了。我叫她先请一个月假在家呆一阵子,调理调理。她现在的状态就算上班也是混日子,给她们老板省点吧。

阿芬手脚就是快,我洗完澡出来几个菜已摆上了桌,还把以前剩下的半瓶五粮液也给我拿了出来。这小丫头现在对我的心思已经是了如指掌,这种时候我就是需要一点好酒来刺激刺激疲惫的神经。

我面无表情地吃着喝着,很快半瓶酒就基本见了底。我的酒量时好时坏没个准,兴致高身体状况好的时候白的来个七八两没问题,这会儿身心俱疲小半斤酒下去就感觉有些多了,意识开始迟钝,眼也朦胧起来。

阿芬开了口,“燕燕姐真挺可怜的。”

我说,“是啊,天底下可怜人多的是啊。你不也挺可怜的。”

阿芬沉默了一会儿说,“大哥你真是好人……要不是遇到大哥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你也帮了燕燕姐好多。你心很善的。”

我叹口气,“唉,这都是命啊!我算命好的,没吃过什么苦。象你这么小就受了许多苦,不容易啊。不过我也没想着刻意去帮谁,能帮到你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阿芬不说话,忽然拿起我杯子里的酒喝了一大口。呛着了。

头是越来越沉重,我吃了一惊。

阿芬咬着嘴唇说,“谁要是嫁给大哥,一定好有福气。”

我听出点儿意思,却不知道如何反应。

阿芬又说,“我都不晓得怎么报答大哥你。我伺候大哥一辈子都行。……”

我摇着头,“别用伺候这个词,不好听。大哥现在把你当妹妹,大哥在家是老小也没有妹妹,你也不用见外,就当这是你娘家。过些年等你长大了,大哥给你找个好人家把你嫁出去,大哥再给你置一份嫁妆,豪华型的,绝对让我妹妹有面子。”

阿芬忽然趴在桌上哭了。

我摇摇晃晃站起身,“你把碗刷了吧,我先去睡了。”

第三十七章

年关快到了,事却一大堆没有头绪。

我看了下日历,离阿芬的生日也就是腊月二十还有4天,也就是说离大年三十还有14天。我先得定下来春节回不回家,上次给老爸老妈打电话他们还问呢。

我决定征求一下陈燕的意见。叫陈燕上午去单位请完假后就到我这儿来。

昨晚上小阿芬的表现回想起来叫我吃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必须快刀斩乱麻。陈燕说得对,她搬过来也好,免得我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还害了别人。

至于阿芬会不会伤心难过先不管了,小丫头总有长大的一天,等她长大了就知道我是为她好,可能也能体会到象我这样一心想做一个正人君子是他妈的多么不容易了。

陈燕来了,阿芬没有我想的有什么不高兴,而是特别热情,一直带着笑,体贴地给陈燕端茶倒水削水果什么的。挺懂事的我想,知道陈燕这会儿比较特殊,需要关怀。陈燕居然也一扫前几日的阴霾,和阿芬有说有笑起来。陈燕这一点我倒是很喜欢,和我一样,天大的烦恼忧愁,睡一觉起来后可能就烟消云散。

看陈燕这样我也轻松了许多。趁阿芬去忙活时我对陈燕说:“过年我准备回老家一趟。要不你陪我回去?”

陈燕有些惊讶似的看着我:“我陪你回去?回你们家?见你父母?”

我说,“是啊,正好趁过年,跟他们把咱俩的事说说。”

陈燕吃吃地笑,“看开你还真打算娶我啊。”

我说,“也不一定,好歹也得先征求一下我爸妈的意见嘛。”

陈燕说,“那你爸妈要不同意怎么办?”

我说,“不同意我就以死相逼。”

陈燕呸了我一口,“去去,你会以死相逼?鬼才信呢。”

其实我对我父母是否会同意还真心里没底。我爸妈也怪,当初我大哥刚上大学,他们就一个劲地催我大哥找个女朋友,我大哥研究生还没毕业就结婚了。到了我这儿就变了,老跟我说什么:个人的事先别考虑太多,要以学习(或工作)为重。为这我没少郁闷。陈燕也不见得是我父母喜欢的类型,一看就知道太疯。不过到时候叫她装斯文一点估计还是可以的。

我说,“咱们得赶紧定,这会儿都不定能买到火车票了,再晚几天咱们就得站着回去了。”

陈燕说,“火车票肯定买不着卧铺了,你不能坐飞机回去啊。”

我点点头,“也是。回头我打个电话,叫那边赶紧把飞机场给修起来。”

陈燕笑,“你们那破地方还没有飞机呢。”

我说,“小姐,咱中国有多大你知道不?咱们还有几亿穷苦大众你知道不?”

陈燕又笑了会儿,说,“行,我考虑考虑吧。”

靠,还拽上了。我没好气:“你爱去不去,看着办吧。”

陈燕严肃地对我说,“说真的,我还真没想过嫁给你。”

我抽了自己一巴掌。

陈燕顺势抱住我娇笑:“干吗呢跟自个儿过不去,生气了?我可是为你好,你真的想娶我?你不怕将来后悔?你了解我多少?老实说我对你了解也不多。要以后咱们合不来怎么办?”

我心想哪来那么多事,“合不来再离呗。”

陈燕打我一下:“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我可不干,要么不结婚,结了我就不会再离。”

我感觉老大没趣的,妈的象是我求着她似地。我不耐烦地问,“行了少他妈废话了,那你还搬不搬过来住?”

陈燕说,“搬啊!干吗不搬!”

第三十八章

幸好陈燕东西不多,搬起家来不费什么劲。阿芬似乎很平常地接受了这个现实,一点儿也没表现出失落或郁闷的情绪。

陈燕到了就跟阿芬说,“妹妹我跟你住一块啊。”……靠。

阿芬吃吃地笑,“你不跟大哥一块住啊。”

陈燕笑,“谁跟他住!瞎说,你大哥可不老实了我才不跟他住。”

阿芬捂着嘴笑,“谁说的,大哥可老实了!”

陈燕笑咪咪地瞅着我:“真的?你大哥怎么个老实法你说说看?他平时没跟你毛手毛脚的?”

阿芬也不好意思了,脸都红了。

我赶紧打断:“嘿,贫够了没有?你爱住哪住哪,赶紧收拾自个的东西!以后你也得干活啊,干吃饭可不行啊。”

陈燕依旧嬉皮笑脸的,“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要住大屋。这多舒服啊又有厕所又有阳台的。阿芬要不你和我一块儿住大屋,叫他住小屋去。”

阿芬居然笑着说:“好啊!”

完了,自掘坟墓不是。小阿芬一个人时还不敢对我怎么样,这以后和陈燕在一块指不定她俩怎么折腾我呢。

想到这我也换了副嘴脸,一副无赖相:“行啊,要不这样,咱们仨一起住大屋得了,反正床有两米宽呢,咱们挤挤也能挤得下。”

阿芬羞得赶紧跑一边去了。陈燕还在贫:“美的你!你睡床底下还差不多。”

我不跟她贫了,“你歇会吧,也不嫌累。”

陈燕不依不饶,悄声说,“说出心里话了吧?我看你还真是那么想的。”

整个白天家中都笼罩着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陈燕和阿芬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一会儿说要上哪儿玩,一会儿说要带阿芬去逛商场买什么东西,搞得跟亲姐妹似的,我倒成了外人了。不过,这个家真的有点象个家了,起码比我以前一个人时有生气多了。

末了到了晚上,陈燕要拉着阿芬一块儿洗澡,“一起洗一起洗!正好给我搓搓背,老多天没搓了都是泥。怕什么啊,我又不会吃了你,咱俩不都一样嘛!”

阿芬脸红红羞笑不已最后还是被陈燕硬拽进卫生间去了。水声哗哗哗哗的,象有什么东西在我心里挠似的。

洗完后出来,都穿着睡衣。阿芬的是那种两件套的,陈燕则是长袍样的,用根带子往腰上一系完事,里面象是没穿东西。真他妈放肆。简直不把老子当男人。

陈燕就那么往沙发上一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就冲着我亮着,全然不顾阿芬还在一旁坐着,妈的搞得我眼睛无处可放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只能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机屏幕。

好不容易等到阿芬去收拾脏衣物的空当,我刚想开口陈燕就抢先说了,声音低低的怕阿芬听见:“哎,小阿芬发育得挺不赖的,”又伸手在自己胸前比画,“都跟我差不多大呢,小腰也挺细的,准能迷死人。”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陈燕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要是男人早就扑上去了。”

趁阿芬还没过来我凑过去在陈燕白生生的大腿上揪了一把:“你变态啊,内裤都不穿。”

陈燕笑盈盈的眼睛里满是暧昧。突然迅速将双腿打开停了几秒钟又迅速合上。

靠……我也冲个澡去先。

第三十九章

我到底还是抵不过陈燕,把主卧让给了她。阿芬还睡自己的房间,我睡到了阿芬隔壁的书房兼客房。我这个窝火劲儿,当着阿芬面又不好说什么。靠我总不成死乞白咧非跟陈燕睡一床吧,搁阿芬眼里我形象不全毁了。

陈燕趁阿芬不注意还悄声跟我说,“别装样啊,我这是给你创造机会呢。”

我说,“要你创造什么机会?我要想那什么我大把的机会还轮得到你来创造。”

陈燕笑着不答话。我再仔细想想,陈燕也不是故意跟我闹腾,其实她也是为我着想,这么一来也好,大家分开来住,至少避免了一些尴尬。不过,要这样,我他妈叫她过来住干吗?

没辙,先将就着吧。

这麻烦吧,你越想躲就越跟着你。这两天我正琢磨着怎么给阿芬过生日呢,我老爷子打电话来了。

老爷子打电话来本来也不是什么事。坏就坏在我现在屋子里有俩大姑娘呢,而且我还从没跟老爷子说过。要怪还怪我一时疏忽,原本我是每周六傍晚六七点钟准时打电话回家的,偏偏昨天给忘了。结果,今个儿一大早八点多钟,老爷子电话过来了。还有一疏忽,家里电话是子母机,一个放客厅里,免提我习惯了放卧室床头柜上,这样睡觉时接电话方便不用起来。我怎么就没想到现在陈燕鹊巢鸠占呢?!

结果可想而知。陈燕这小娘皮大大咧咧地接起电话,一声“喂!您找谁啊”就把我老爷子搞蒙了。我老爷子普通话说得也不咋地,闹了老半天陈燕总算听明白了,欢天喜地衣着暴露地跑到我房里大叫:“强!咱爸来电话了!”

我顿时面如土色。没等我想好怎么说老爷子的怒吼声就如海啸般铺天盖地过来了:“你搞么名堂!那女的是么人!做么事的!你搞么名堂搞!”

我张开嘴啊了几下脱口而出:“啊,那是我同事。”

老爷子年纪岁大脑筋却不慢:“么同事哦?!你现在不上班哪来的同事?我就晓得你一天到晚不上班搞七搞八就没好事!天天鬼混!”老爷子快七十了火暴脾气一点儿也不改。

当然我脑筋也不慢:“啊,是以前的同事哦。你做么事的啊,一大清早你发么火的,啊?”我得转守为攻。

幸好我妈把电话抢过去了。老妈就是老妈啊,对宝贝小儿子还不至于象老爷子那样随时准备大义灭亲似的。老妈很慈祥地问:“啊,怎么回事啊,女同事啊,怎么在你那里困呢?”

我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咳,昨个下昼好多同事来玩,打麻将打到天亮就在我这困一下,过一下子就走了。老头子还没搞清楚就瞎叫。”

我妈依旧不紧不慢:“以前的同事啊,家是哪里的?多大了?”

我装不耐烦状:“唉呀问那么多干吗,我还要困觉呢。不讲了,回头我再打过来吧。”

我妈又道:“你过年到底家不家来?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你可晓得?啊?”

我想想都头疼:“不回去了,我正要打电话跟你们讲呢,现在根本买不到票。”

我妈怒了:“又不家来!去年就就没家来,你也不要老爹老娘了!”

我赶忙解释:“哪呀!真买不到票,前个我还去买的,哪里都买不到票。不行我开车回去啊,十几个小时。”

我妈说:“你不家来算了,过几天我跟你老头子一起到北京去跟你过年,叨!”

我心里暗暗叫苦,说不出话来,只能“啊啊啊”几声。

放下电话心头火起,陈燕还傻呵呵地在那站着,我冲她叫:“你脑子缺跟弦啊!瞎接什么瞎接!你不会看看来电显示啊,什么电话你都接!”

陈燕有点不服气的样子,“什么啊,我哪儿知道啊。随手就接了呗。”

我叫:“随手就接了!这下麻烦大了我告诉你!我爸妈说要过来,过来了我看你怎么办!”

陈燕突然也来了气:“什么啊你!你爸妈来了又怎么样?你不是说要带我回去见你爸妈的吗?这不正好?省得跑一趟!”

我一时语塞,也对啊,不过不是这么回事,“这不一样你知道吧,我主动带你回去跟他们自己发现这性质不一样是吧,他们没思想准备啊。”

陈燕不满地瞪着我,“有什么不一样?你老实告诉他们不就完了?还说什么同事,也不嫌寒碜。我看你就是假话张嘴就来,谁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我无话可说。总之这下麻烦大了。别的不说,老爷子老太太来了这俩姑娘我藏哪儿?!

第四十章

阿芬的生日我终究没想出什么花样来。叫张红过来,一起在家里吃一顿得了。唯一的创意是,这顿我来下厨,买菜洗菜切菜炒菜我全包了,我来当回小保姆。

陈燕连声叫好:“好啊,太好了,咱们也来尝尝强大少爷的手艺!八辈子也赶不上一回啊,不行,得把东子他们全叫过来!”

我说,“你省省啊,你怎么着也得给阿芬买点儿礼物吧,不能白吃吧你。”

陈燕依然兴致勃勃,“叫东子把数码相机摄象机都带过来,明儿来个跟踪拍摄,全过程记录!”

我“切”了一声,“靠回头你整个记录片出来,再搁电视台播一下。”

陈燕接过话:“对!片名就叫‘傻子当家’!”

我哭笑不得。

第二天人我一大早开车到梢远一点的大点儿的农贸市场去买菜,大包小包买了满满一后备箱。

其实我是会做饭的,就是懒。甚至我认为我做饭还是有一定天分的,基本能做到色香味俱全,要说缺点可能就是我口重,大多菜都又咸又辣。尤其是我做的葱油鳊鱼,凡是吃过的人没有不说好的,经常是刚端上桌再一转身就只剩骨头架了。再就是卤菜,什么卤牛肉卤鸭子啊,那叫一绝!关键是我有独门秘方,这可是我无师自通经过很多次实践摸索出来的,轻易不外传。

就洗菜切菜什么的慢点儿,不瞒说我一般切一个土豆加上去皮大概就要花上十来分钟。这好家伙要准备七八个人的饭可把我忙坏了。陈燕还特来劲,拉着阿芬死活不让她帮忙。

等我的老鳖汤煲得差不多的时候,东子小宝孙大炮张红全来了。我这会儿忙得跟孙子似的也顾不上招呼他们了,一个人关在厨房里由他们在外面闹。

到快下午一点的时候,一桌丰盛的大餐终于摆上桌了。4个小凉菜12个热菜外加一汤,正好17样。陈燕快呆了,不认识我似的,嘴张得大大的眼都瞪圆了。

“瞧不出啊,大厨子,还真有你的啊,这么多啊!”陈燕每句话都拖长了尾音,表情极为夸张。

阿芬在一旁幸福得小脸儿通红,这我看出来了不是害羞是激动。

没说的,开吃。东子他们还买了个大号蛋糕来,点上蜡烛。我们起哄:“阿芬,许个愿!”

阿芬还真合着手闭着眼睛作思考状。完了吹蜡烛,唱“猪你生日快乐”歌。

大家轮流和阿芬碰杯,当然她喝的是红酒我们都喝白的。几轮过后大家来劲了要我和阿芬干一个,陈燕起劲地大叫:“喝个交杯的!”

我不干,说,“你们谁先给示范示范。”

陈燕还真不含糊,端起杯子拉着东子就来了个交杯酒。孙大炮如法炮制也和张红来了一下。小宝笑嘻嘻的不说话。阿芬也笑着头都快低到桌子下去了。都看着我。

谁怕谁啊,不就喝个酒嘛,我酒劲也上来了拉着阿芬的胳膊要干杯。

阿芬扭扭捏捏那样子不象喝酒象喝药似的,在我的强拉硬拽下总算把酒喝下去了。

大家起哄:“好噢!再来一个拥抱酒!”妈的都是跟韩剧学的,矫性。

我这会儿早就把一切置之度外了,意气风发,二话不说抱着阿芬,端着酒的胳膊从阿芬背后绕过去凑到嘴表一干而尽。

阿芬的脸象熟透的桃子,真他妈想啃一口。

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陈燕,陈燕也和他们一样狂笑着,却明显有些不太自然。

我很爽。我大叫着:“再来一个!”

第四十一章

我从睡梦中忽然惊醒,睁看眼四周一片黑暗,一扭头猛然间见到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珠子正在离我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吓我一大跳。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是陈燕。几秒钟后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看见陈燕盘腿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就那样看着我。大晚上陈燕跑我床上来干吗?不对,应该说是陈燕的房间了前几天刚让给她。我怎么又睡这儿来了?头疼得要命。

“几点了?”我问。

陈燕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下:“九点。”

“怎么了这是?我喝大了?”我实在是头疼,短暂性失忆。

“哼哼。”陈燕从鼻腔里发出几声冷笑,“你知道喝大了?下午不是你一直叫嚷着喝喝喝吗?!”

我使劲摇摇头,回想起一点儿来。对了,今天是阿芬生日,喝酒来着,好象从中午开始一直喝个没停喝到下午四五点了。再往后就想不起来了,不用说我肯定醉得一塌糊涂。

陈燕继续冷笑着,“你今个儿可是让大家伙儿开眼了啊你。”

我莫名其妙,“我怎么了我?我不就喝高了点吗?”

陈燕哼哼几声,“我看你没喝高,心里跟镜子似的明白着呢。在这儿装糊涂呐。”

我没力气跟她抬杠下去。几小时前的事真不大记得清楚了,反正大伙儿都挺高兴的,我好象也很长时间没这么high过了。喝了几瓶不记得了,好象家里的酒,白的红的还有刚买的一箱啤酒全给干光了,最后不知道是我还是孙大炮还起劲嚷着要去买酒。

陈燕突然怒:“你真他妈现眼!丢人啊你!我都替你感到丢人!”

我说,“我怎么丢人了?你说说,我记不起来了。”

陈燕说,“你真他妈不要脸!还拿出什么鹿鞭酒出来!还嚷嚷着今晚上要跟张红怎么地怎么地你!”靠,怎么又跟张红扯上了。

在陈燕的骂声中我大概齐弄明白了我怎么丢的人。总之我是喝多了,先是跟阿芬连着干了几大杯,又搂又抱的臭嘴老想往人脸上贴似的。后来酒没了翻箱倒柜地找,拿了一瓶说是1982年产的茅台来。喝完了后又不知从哪儿找出三瓶药酒说是鹿鞭酒还说喝了那玩意儿一晚上七根没问题绝对金枪不倒。张红笑你说你都醉成这样了站都站不稳了还想金枪不倒,你就起了劲拉着张红说不信咱现场试今个儿给大伙儿表演表演,孙大炮也不是个东西还在旁架秧子起哄。完了你连厨房里做菜用的料酒都拿出来喝了。最后你跑到厕所里吐得一塌糊涂还躺在浴缸里死活也不肯起来,我和阿芬拼命拽你你还嬉皮笑脸拉着阿芬说妹妹今晚哥哥要入洞房,你说你丢人不丢人!

我惊愕:“我真那么跟阿芬说了?”

陈燕恨恨地道:“可不是!你这大流氓!道貌岸然伪君子!我总算看清你了!你彻头彻尾就是个下流胚子!还装呢,喝点儿酒就全现行了!”

我喃喃地道,“完了,完了,这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啊?阿芬得怎么看我啊?你怎么也不拉着我叫我少喝点儿?”

陈燕盘着的腿突然迅速伸直,一个弹腿就踹在我大腿侧,差点儿没把我踹下床去。陈燕道:“你还说!你还说!你眼里还有我吗你?!你一会儿跟阿芬一会儿跟张红闹看都不看我!你这个大骗子!”又踹我一下,这下我反应快及时侧了侧身将力道化解了大半。

我说,“你也真是,至于嘛,我不就是喝多了嘛,说些狂话做些狂事也是可以理解的嘛。你要这么认真就没意思了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得,不早了睡吧啊。我说你刚才就一直坐在这儿看着我?吓我一跳。我刚才一睁眼看见俩眼珠子发着绿光我还以为狼进来了呢。”

陈燕说,“你酒醒了没有?”

我说,“醒是醒了,头还疼。”

陈燕说,“醒了就滚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第四十二章

酒这玩意儿就是他妈的害人。早上醒来还是晕乎乎的,头疼欲裂,胃也难受,老想呕。不能动,一动就感觉天旋地转的。陈燕这小娘们故意跟我过不去,一大早就把音响开的震天响成心不让我睡觉。唯小人与女子为难养也,是孔夫子还是谁说的?说得真他妈好。

“下雪了!”陈燕欢快的声音从阳台上传来。

我勉力伸长脖子望向窗外,还真是下雪了。这是200x年的第一场雪,确实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眼瞅着要过年了。

还有老爷子那边没想好辙怎么对付呢。老爷子要看见我现在这模样恐怕就熬不到明年了,非得活活气死不可。我看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再租个房子,在老爷子来之前叫陈燕和阿芬一块儿搬过去。不过,大过年的叫她俩单过好象也那个了点儿,回头不把我骂死才怪。不这样又能怎样呢?老爷子一个电话使我方寸大乱,原本想得很简单我也没做啥坏事不就谈恋爱吗,现在倒象犯了弥天大错一样整个儿成了我做贼心虚。再一想其实也真算不了什么事大不了我跟老爷子明说了呗,就是我现在不光找了个媳妇还找个了小保姆,老爷子还吃了我不成?

我觉得还是明说了比较好,党的政策一向是坦白从宽,老爷子几十年的党员了这点觉悟应该有。这会儿头还疼,等下午好点儿再打电话吧我想。

想清楚了这一点心里轻松了许多。我叫阿芬:“阿芬!给我倒杯茶来!”

陈燕先颠儿颠地跑过来了:“醒了?快起来快起来!咱们到外面照相去!”

我说,“你饶了我吧,我都只剩半条命了,动不了。你要去和阿芬一块去吧。”

阿芬也端着茶进来了。小丫头看样子昨天还是很高兴,现在脸上还荡漾着笑意。

我说,“阿芬,今中午熬粥喝啊,我胃难受,吃不下别的。”

陈燕说,“别理他!今天饿他一天!一会儿咱俩出去玩,照相去。”

我笑着说,“阿芬才不会呢,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是大白眼狼?”

陈燕作势要打我,“阿芬别理他!瞧他昨天那样,整个一大色狼露出本来面目了。”

我装傻:“昨天我怎么了?我做什么了吗?不就是喝酒吗?阿芬过生日嘛,一高兴多喝点有什么。你说是吧阿芬。”

阿芬有点羞,“大哥你昨天是真喝多了呢,都吐了。”

陈燕说,“屁!他是故意耍酒疯!阿芬你别信他,他明白着呢装糊涂。”

我就得装糊涂,装做昨天什么事都没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要不然在阿芬面前我这老脸就没地儿搁了我想。我非常坦然地看着阿芬的眼睛:“大哥昨天是不是出洋相了?”

阿芬笑而不答。陈燕鄙夷地“呸”了一声。

阿芬最后还是和陈燕出去了。过一个多小时我正饿得头晕眼花不停地骂娘时她俩又回来了,我大喜:“嘿,还是阿芬好了,这么快就回来了,惦记着给我做饭呢。我还真怕你俩一玩玩疯了到天黑才回来,那真得给我收尸了。”

陈燕“呸呸呸”几声,“说什么呢马上就大过年的了!也不说点儿吉利的!你可真是没良心啊,你问问阿芬,是谁要回来的!”

阿芬笑嘻嘻说,“是燕燕姐吵着要回来的,说你不来玩着没劲。我们没走远,就在小区周围转了转照了几张相。”

我有些不信地看着她俩,“不可能吧?她一准是想着什么花样了想回来整治我……”

陈燕和阿芬一起大笑,陈燕叫道:“你还真说对了!”没等我反应过来,陈燕已经将一个雪团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塞进了我的被子里。“啊…………”我撕心裂肺地惨叫。

第四十三章

吃过午饭感觉休息得差不多了心脏恢复承受能力了我决定给爸妈打个电话先。

拨通了是老爷子接的,我说,“妈妈在家吗?”老爷子问我什么事,我偏不说,还是先跟我妈说为好,不然免不了要挨老爷子一通臭训。

等我妈接过电话,我装作轻描淡写的说,“妈,我现在谈了个朋友。”

我妈听上去兴趣很大,而且很高兴:“啊,你谈了一个啊,哪个啊,可是上次接电话的那个啊?”女人的思维方式往往是最简单也最直接的,但也是最准确的。我妈也一样。

我打个哈哈,“是啊,就那个,姓陈叫陈燕,家就是北京的。”

我妈话里带着些笑,“你还讲是同事,就晓得哄你老头子老娘。那个什么,小陈,是做么事的哦,是你以前同事啊?”只听得电话那头老爷子在一旁声若洪钟地吼,“我就晓得他搞不出么好名堂!”

我含含糊糊“啊”了一下,“她现在在一个杂志社上班,搞记者。”我把“杂志社”说得重一点清楚一点,先得让老娘知道这孩子是正派孩子。

我妈显然很高兴,“啊,小陈多大喽?家里还有些么人啊?”

我心想老妈真罗嗦,“好象二十四还是二十五吧?家里……几句话也讲不清。”汗,还真没搞清楚陈燕到底二十几。

老妈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她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只好说,“唉,她父母老早就离了,她爸爸前些个日子刚去世了,现在她就一个人过。”汗,她妈是干什么的我也不知道。

我妈有些吃惊:“她个爸爸去世了?她是独生女是吧?你可见过她个爸爸妈妈哦?”

我大脑有些混乱,陈燕应该是独生女吧,没听说过还有兄弟姐妹什么的,不过也拿不准,只好“哦哦”几下。

我妈又说,“我跟你讲哦,你们现在可是住一块了哦?”我“恩”了一下。

老妈不紧不慢的,“你这象么话的,还没结婚就住到一块,人家晓得了不骂啊。”那边老爷子的声音又传过来了:“一天到晚瞎的搞!叨你的妈妈!”

我快招架不住了,赶紧打断,“好喽好喽不讲了。”我心想小保姆的事还没说呢,心一横就说了,“还有个事哦,我现在还找了个保姆,帮着烧烧饭打扫卫生什么的。”

老妈震惊,“啊?!找个保姆哎?你做么事啊,年纪轻轻的找保姆做么事的?”

我说,“唉,也是安徽的,小女伢,还比较勤快。要不然我怎么搞,天天到外面吃也不是个事,反正天天在外吃跟请保姆花的钱也差不多。”

老妈生气,“你还真是的,有本事得很啊,我跟你老头子这么大年纪了还没请保姆,你还请个保姆真是的,你自己就不晓得动手啊,吃了困困了吃的啊!”

这时候陈燕听见动静跑过来了,我赶紧冲她摇头摆手示意她千万别出声,“好好好,不讲了,回头等你们来了再讲吧。你们么时间过来啊?”

老妈说,“我们不过去喽!你小母舅他们一家今年都回这边来过年,我跟你爸爸肯定就不得走了。你真不家来了啊?”

我……什么都别说了,赶紧挂电话吧。我直把我脑袋往墙上撞。

陈燕惊奇地看着我,“又怎么了?给谁打电话呢?给你爸妈?”

好半天我才缓过劲来。我真他妈的蠢啊?我干吗不先问清楚他们过不过来再说呢?搞半天老爷子根本没打算过来我还费那么大劲说那些个没用的话,纯粹是自个儿找不痛快嘛。老妈就是老妈,一句“我跟你爸上北京去”我就全招了,姜还是老的辣,高,实在是高!

第四十四章

不管怎么说暂时不用考虑怎么对付老爷子了,顶多每个星期听他训上几句,这也没什么,从小到大都习惯了。老爷子年纪大了脾气却不见小,老看我不顺眼。也是,从小我就不怎么听话,他说东就偏要往西,处处对着干,换位思考一下我也看不惯自己。

老爷子最大的缺点就是爱骂人,老爷子骂起人来那可是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从早到晚不带停的,有时候骂得不过瘾第二天起来还会接着骂,基本上连骂三天事才算完。连我妈有时也不能幸免跟着挨训。不过老爷子有一个优点是从来不打人,再怎么生气也没动过我一指头,倒是我妈在我小时候还时不时在我脑袋上敲几个爆栗。

小时候贪玩,玩起来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在玩的时候我最怕听到老爷子叫:“陈强!回来吃饭了!”一般老爷子这么叫的时候都是下午3、4点还没到饭点的时候,一听这话我就知道大事不妙赶紧灰溜溜地往家赶,到了家老老实实往那一坐开始听老爷子训斥。搞得我直到现在一听见有人喊“吃饭了!”就心里发紧头皮发麻,落下后遗症了。

老爷子最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以后肯定也就是个拉板车的命!”语气极为失望极为压抑,每次听到这话总让我垂头丧气心灰意冷,觉得自个儿这辈子肯定没什么奔头了,活着真他妈没劲。

老爷子还有一大优点:爱干活。那会儿家里还种菜,老大一片菜园子,从播种到平常挑水浇菜全是老爷子一个人干。做饭也基本上是老爷子全包,我妈平时也就洗洗衣服扫扫地什么的。老爷子还有个怪毛病就是谁做事他都不放心,非得亲自动手才行,谁要好心想帮他那就跟要他命似的能跟你翻脸,谁要敢跟他抢活儿干就骂谁,搞得大家都哭笑不得,只能由着他去了。后来我大学毕业了为这还说老爷子:“都是你吧?!小时候我要做事你都不让做!现在我什么都不会!”把老爷子气得够戗。

别看老爷子在家里凶,在外面却是远近闻名的老好人。我就从没看见过他跟家里人之外的其他任何人红过脸。别人要是有什么求着他了,他倒象自己欠了别人似的,竭尽全力帮忙不说,还生怕别人过意不去。几十年下来,不管人前背后,好象没听人说过我老爷子半点坏话,老实说我对此虽有些不屑但也着实服气。

老爷子个头也高,一米八出头,挺瘦,都七十了走路时腰板儿还笔直的不见一点儿弯。老爷子走路极快,大步流星,跟一阵风似的。从小到大,每次要是我和我爸妈一起上街,走着走着老爷子就把我们甩开了至少小二百米,然后走几步停下来回过头等等我们,嘴里唠叨着“快点!磨磨蹭蹭的!”要知道,老爷子年轻时可是练过马拉松的啊,我亲眼见过他有个小红本子的获奖证书,好象是什么比赛拿了个第二名。

有一次我记得,家里来了好些亲戚,一大屋子人。有个人夸我哥:“小健(我哥的名字)肯定是个模范丈夫。”我嫂子这时大声来了一句:“要讲模范丈夫,你们这些男的都不够格。真正的模范丈夫——在那!”嫂子的手指向厨房,一看,老爷子正一个人在厨房里埋头苦干呢。大家齐声大笑并集体发自内心地鼓起掌来。老爷子扭过头来一脸愕然:“啊?么事啊?”

老爷子是急性子,老妈则刚好相反,什么都慢吞吞的,我这懒散劲可能就是跟我妈学的。也是,家里有老爷子那么一个勤快人,搁谁谁都得变懒散。老妈惟独对打麻将情有独钟,自从退休后,老妈基本上就整天和麻将为伍,这在全县城的老头老太太们中都是出了名的,不夸张地说,我们家都成一固定赌窝了,每天早9点到晚6点,我们家麻将声准没个停。一说到打麻将我妈比谁都来劲。这么说吧,我过年回家去,假如某天惹老两口不高兴了,老爷子刚要骂人,我说上一句“打麻将吧!”老妈立马两眼放光连声响应,老爷子就算还想唠叨老妈也会立刻阻止:“先打麻将!回头再讲!”

说起来老爸老妈对我也是仁至义尽了,骂归骂可从没亏待过我,关心得无微不至,不过我却不领情,嫌烦。我眼瞅着都奔三张的人了,老爸老妈还总当我是小孩子,屁大的事都得跟我叮嘱半天。当然,从小到大我基本上都伪装得不错,譬如初一开始抽烟初三开始泡妞这样的事,老爸老妈直到今天都不知道。至于上大学以后他们就管不着我了,抽烟喝酒打架泡妞逃课补考重修,那对我来说如同家常便饭。老爸老妈还一直以为我是五好青年呢,哎!

这下可好,突然整出一对象来,还整出一小保姆来,不定老爷子他们怎么想。不过也无所谓,我他妈真没干坏事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学雷锋呢,我心虚个啥呀我。

第四十五章

陈燕就是那种随时随地时刻准备着要跟我闹别扭的人。看着我先是捶胸顿足继而又长舒一口气的样子她有不乐意了。

陈燕说,“瞧你那样!还说要带我回你们家呢,一听说你爸妈要来瞧你吓成那模样,听说不来了这么高兴。你压根就没打算带我回你们家呢是不是?”

我懒得搭理她,“别介啊,没力气跟你抬杠啊,我这心脏还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没恢复呢。没事一边呆着去!”

陈燕气鼓鼓地出去了。一会儿又气势汹汹地跑进来还把门给关上了。我心里直打鼓,又想干什么啊这是。

陈燕都没拿正眼看我说,“你真喜欢我吗?”

我说,“那当然了,不喜欢你我干吗跟你呆一块儿还跟菩萨奶奶似的把你供家里头。”

陈燕又说,“那你真的爱我吗?”

我说,“咳,喜欢不就是爱吗那还用说。”

陈燕说,“谁说的?喜欢跟爱是两码事!喜欢不见得就是爱!爱!你懂吗?!”

我说,“不懂,那你说说怎样叫爱怎样叫喜欢?”

陈燕也说不上来,“反正不一样!反正我觉得你根本不爱我!”

我说,“姑奶奶,甭管是真爱假爱那一时半会儿都看不出来的!想那么多干吗,这么深奥的问题,还是留给时间去寻找答案吧!”

陈燕说,“我就不!我现在就要答案!”

我说,“你现在要我也给不出答案。我说你吃错药了这么来劲?”

陈燕气哼哼的,“你说不出就是不爱我!我看你恐怕白天夜里都想着你的小阿芬吧?我成了什么了我?!”

我只能叹气,“唉,随你怎么说。我没力气跟你争。”

陈燕说,“你不承认是不?有好几次你跟我那个时都软趴趴的提不起精神,结果我一提到阿芬你就来劲了!跟牲口似的!”

我靠跟女人没法讲道理。我不说话。

陈燕见我不说话声音愈发大了:“你不说话是不是?我说对了是不是?还说要跟我结婚!你跟你的心肝小保姆结婚去得了!明个儿我就搬走!免得在这儿碍你俩的事儿!”

我也发火了:“你他妈的有完没完?!你他妈有病啊大嚷大叫的!你爱干吗干吗去!明天你就给我滚!最好现在就滚!滚远点儿别让我看见你!烦!”

陈燕眼泪掉下来了扭头就走,还使劲把门“砰”地关上了。

外面一会儿就传来砰哩乓啷的声音好象是陈燕在收拾东西。懒得理丫。

再一会儿就是阿芬的声音,“燕燕姐你干吗呀!你还真要走啊……吵吵就算了……大哥不是那样的人,我跟大哥真的没什么的……”听声音阿芬也哭了似的,刚才陈燕声音那么响她肯定听到了。

看样子我不起来是不行了。我爬起来打开门走出去,陈燕正和阿芬拉拉扯扯。我吼阿芬:“阿芬!别管她!发神经呢!没你什么事!让她走!”

陈燕更疯了使劲一扯把包从阿芬手里夺过来,大步向门口迈去,雄赳赳气昂昂丫以为自己是过鸭绿江呢。

阿芬泪汪汪地叫我:“大哥!……”

一刹那我心软了下来,我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抱住陈燕,笑得极为灿烂:“哟哟哟还真生这么大气啊,你这是上哪儿去啊,开玩笑呢你就当真了。你瞧瞧都快过年了跟你逗乐呢,咱陈燕是什么人哪,哪能这么小心眼跟我一般见识。别走了啊,把包放下,坐下喝口水歇会儿啊。行了,哥哥给你陪不是了啊,都是哥哥不对,我该死!我该打!阿芬你去把厨房里那笤帚拿过来给你陈燕姐,今儿我豁出去了光着膀子让你狠揍一顿出口怨气!……”

陈燕又哭,声音洪亮如婴儿。阿芬走过去劝她,也不停地掉眼泪。哭着哭着陈燕和阿芬就抱在了一起,接着俩人居然同时放声大哭仿佛痛不欲生。

天啊!我作了什么孽啊!

第四十六章

我很郁闷。原本一度以为自己的道德境界已经接近圣人的高度,你想想啊,就算是孔夫子再世,天天有一如花似玉的小丫头搁他身边,也难保不会动心啊。天底下真能如柳下惠般坐怀不乱的男人又有几个,我和阿芬独自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始终以“君子不欺暗室”自持,我容易吗我。

就这样还里外不讨好,瞧她俩哭的那样儿,还不时满是怨恨地抬头看我一眼,好象我见异思迁始乱终弃卑鄙无耻是十足的负心汉一样,这叫别人看见我绝对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我冤不冤啊!

好不容易等她们哭声小了点,我满怀悲愤地强作笑颜招呼她们:“坐着,来,坐着哭啊,站着多累啊一不小心把腰给扭了。我去拿点饮料,渴了就喝啊,多补充点儿水分,不然一会儿眼泪哭干了就哭不出来了。今天让你们哭个够!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啊?老实说我也想哭就是哭不出来,不然我就陪你俩一起哭了。”

陈燕白我一眼,阿芬还乖巧,赶忙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

我觉着应该趁今天这个机会跟她俩正儿八经谈一下。给她俩这么一闹我大脑也很混乱,我得捋捋思路,把该说的说说清楚。

我说,“今天我把话跟你俩说清楚,尤其是你,陈燕。你人心眼不坏,也挺开朗,就是爱瞎琢磨,不分场合乱使小性子。……你别跟我争,先听我把话说完。你真觉着我对阿芬有什么念头对你却是虚情假意吗?我看你心里也没当真你就是没事找事。……阿芬你也别说话。我跟你说,我还真对阿芬有点儿念头不过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你明白不?这年头,象我这么正派的人不是太多,是太少了!我是喜欢阿芬,不过到目前为止我真是把阿芬当小妹妹压根就没动过歪脑筋。……阿芬你还小,你可能也喜欢大哥这也很正常,象大哥这么长得又帅心眼又好又有才华又有钱的好男人谁不喜欢呢?……陈燕笑什么笑刚还哭现在又笑你严肃点儿!……喜欢归喜欢,得有个分寸,阿芬等你再长大点儿见识多了你肯定也会喜欢上其他人,象大哥这样的人虽然少但也不是说就绝迹了你懂不懂?……陈燕你又笑!等你喜欢上别人后你再回过头来想想现在,其实也没什么,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不要刻意去回避什么也不要刻意去追求什么,这有点深奥了不过你慢慢就会明白的。”

妈的还从没一口气说过这么长的一大段话。喘口气我接着说下去:“再就是陈燕你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你比阿芬大七、八岁吧,有时你还不如阿芬懂事。你说话得过过脑子别张嘴就来,要知道话是最伤人的,你说你刚才说得那些个话,阿芬听了心里什么感受?你叫阿芬怎么做人?还好人阿芬心眼好不跟你计较,要是那些话搁你身上你受得了吗?你不得跟人掐起来?有句古话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虽然不是成心的但也不能随心所欲不顾别人感受。再说我容易吗?我虽然经常也拿话疵你可都是只当着你一个人的面儿,在其他人面前我说过你半点儿不好吗?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跟明镜似的。你没事跟我闹腾其实我也无所谓,但你得分什么,别把矛头对准人小阿芬,那太不地道。你要是愿意跟着我过,我肯定也不会辜负你,不是吹的,我是宁可天下人负我我决不负天下人。你要是找着比我更好的人,当然这比较有难度,不愿跟我过了也没关系,吱一声就行,现在咱们俩既然在一起就塌塌实实高高兴兴过日子,别跟自个儿较劲。你说是不是?”

总算说完了。我边说边偷偷观察她俩尤其是阿芬的反应,看得出阿芬小丫头被我深深打动了不时点点头眼睛里满是热切和感动。陈燕这小娘们明显狡猾多了不时拿眼睛瞄我象是努力想从我的声调表情中判断出我说这些话是否是发自肺腑。

完了陈燕来了一句差点噎死我:“你说事就说事!没见过这么自个儿夸自个儿的!”

第四十七章

一场小风波总算叫我镇压下去了。妈的说是镇压,其实是软硬兼施外加装孙子扮纯情。不过我说出那番话后自己心里也舒坦多了,对陈燕和阿芬俩人我都有所交代了,好话丑话都说在前头了,以后要再出点儿什么状况也就怨不得我了。

陈燕是直肠子的人,完了以后就跟没事人一样,跟阿芬象亲姐妹一样亲着呢。阿芬好象也一下子开了窍,变得格外开朗起来,面对我时总是非常坦然,不象以前老是羞羞答答的搞得人怪不自在。总之,原本暧昧不清的东西变得明朗了,反而好相处了。这让我颇感欣慰。

春节一天天逼近。我现在对过年一点儿也提不起兴致,尤其是大年三十,总觉得没劲。一是现在过年一大家子人很少能聚齐的,少了些热闹劲。再就是以前过年纯粹就为了吃,大年三十那天的晚餐绝对是全年最丰盛的,敞开了吃特过瘾。现在什么好吃的没吃过都吃腻了,没有胃口,过年的气氛就差了很多。

今年的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有两个小妞儿陪我过年,但也过不出什么花样来我想。对了还有张红,不知道她跟孙大炮怎么样了,孙大炮虽然平时也是单过,但过年怎么着也得回家吧,应该没这么快把张红带回家去过年。那就叫张红也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年夜饭,这样就有三个小妞儿了。不知道阿芬会不会玩麻将或扑克,不然正好凑一桌。妈的回头跟她们玩牌不赌钱,玩脱衣服的,谁输了就脱一件,凭我的水平肯定叫她们仨脱得一件不剩。我有些龌龊地想着,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又想什么美事呢这么高兴?”陈燕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

靠这等美事哪能说。我笑道:“我正想着大年三十咱们吃什么呢。怎么样?你和阿芬天天商量有没有想出什么花样来?”

陈燕说,“有什么花样啊,不就是吃?我俩想着要不大年三十我们甭在家过了出去。”

我说,“那也行,咱们找个好点儿的饭店包上一桌。得早点儿预订才行。”

陈燕说,“你就知道吃,在饭店吃不也吃不出什么花样来?我们想着,大年三十咱们去外面玩,最好去野外,露营加野炊,肯定过瘾!”

我吓一跳:“什么呀乱七八糟的!可别!我可不干,神经呢,大年三十去野炊,就算不给当疯子抓起来估计冻也得冻死了!要去你俩去,我搁家里吃方便面我也不去。”

陈燕撅着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创意呢,你想想啊,大年三十在荒郊野外,多刺激啊!回头跟别人一说,多牛叉啊!还有咱们俩要是在野外那个……多带劲啊!”陈燕冲我挤眉弄眼做出一副淫荡的表情,还伸手掐了我大腿一把。

我也色迷迷地把手伸进陈燕衣服里狠狠摸了一把,压低了声音:“靠就算你想打野战也不一定非得大年三十啊,等天暖和点儿我带你去……再说咱们俩那什么叫阿芬在边上看着也不合适是吧……”

陈燕又掐我一把和我一起嘻嘻嘻笑着,搞得我又有点儿心神荡漾快把持不住了,幸好阿芬过来了。

阿芬也笑嘻嘻的:“你们也真是,大白天就闹!”

陈燕使坏:“阿芬,刚才你大哥还说你来着……”我赶紧打她一下。

阿芬不知情,还笑:“说我什么来着?”

我赶忙抢先说,“我说,叫你趁这几天琢磨琢磨弄几个新菜式出来,大年三十咱们吃点儿新鲜的。”

阿芬说,“好啊,回头我瞎鼓捣几个菜,不过到时候你们可别说不好吃。”说完乐滋滋地走开了。

我和陈燕忍着笑对望一眼,几乎同时指着对方轻声说道:“你个禽兽!”

第四十八章

今天是腊月二十四,按我们老家的规矩今个儿是过小年。陈燕说北京的规矩好象是腊月二十三晚上过小年,不管她,既然在我家就得按我们老家的规矩过。阿芬自是欢欢喜喜,一早就张罗着准备晚饭。

孙大炮来电话了,张嘴就说:“强子,好消息!”

我说,“怎么了?张红有了?”

孙大炮说,“哪跟哪啊,我跟你说啊,大年三十我跟张红都上你那过去啊!”

我倒有点儿惊讶,“什么?你不跟家里过啊?你们家老爷子又要跟你断绝父子关系啊?”

孙大炮说,“那老帮子!敢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吹呢!”这家伙连亲爹都敢骂,简直坏透了。孙大炮的父母也挺逗的其实,当初他爸就看不惯孙大炮成天混没个正经,一怒之下给了他八百块钱然后把他撵出去了,孙大炮只得自己租了个房子住。那会儿孙大炮一缺钱就跑来找我,每次都咬牙切齿地说:“老帮子!以后老了看谁养丫的!”一副苦难仇深的样子。

孙大炮又说,“我姐和姐夫不是在山东吗?叫我们都上山东过年去,我一想,才不陪那俩老东西去呢,正好,咱哥俩可以好好在一块乐呵乐呵。就这么着啊,明天我就和红一起上你那去,在你那扎几天,懒得来回跑。”

我说,“操你大爷!敢情你是准备上我这蹭吃蹭喝来了!张红来我欢迎,肯定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你要来也可以,自带干粮啊!”

孙大炮根本不生气,“你大爷!有陈燕和阿芬还不够,你还打我们家红的主意。操就冲这一点我也得去把你给吃穷喽。”

这下更热闹了,我还真怕适应不过来。我跟陈燕和阿芬说了,阿芬倒挺高兴,毕竟张红是她表姐。陈燕却撅着嘴:“孙大炮脸皮也真厚啊,你说他大年三十来也就罢了,他还想在这儿住上十天半月啊。”

我心想陈燕还有点儿进入角色了,真把自个儿当这个家的女主人了。再想想孙大炮来了热闹是热闹,可他那闹腾劲也够烦人的,这些天准没个清静了。不过孙大炮来了也好,正好借机跟陈燕搬一块儿睡。妈的陈燕搬来这么多天了,我们仨还一人一个房间。陈燕这娘们也是,老是大白天的撩我,晚上睡觉还关着门,也不知道锁没锁。我也没敢半夜三更溜到陈燕房里去,怕丫真发神经不让我上床还大叫大嚷,那我这脸往哪儿搁啊,左思右想还是不冒这险。妈的看谁憋得过谁!

于是我只能靠上网打发时间。我一直琢磨着是不是上哪儿弄个qq号去,没事也上去找些小姑娘套套瓷。以前我对上网聊天一直不感冒,甚至是嗤之以鼻,觉得那纯粹是小孩子的玩意儿纯属浪费时间,想泡妞的话满大街不都是吗犯不着那么费劲。不过实在无聊时找个不认识的瞎侃一通应该也挺有意思的,没准碰上一投缘的,要是运气好碰到一长得漂亮又会来事的,我就把陈燕给休了。我恶毒地想。

可惜这想法还没等我实施,陈燕却先干上了。丫原先肯定就经常上网跟人聊天的,还不知从哪儿弄了个麦克风和摄像头。靠还搞上视频了,瞅着就让人生气。不过我得多留个心眼,先不说丫,跟丫套套近乎,先整明白这qq还有那麦克风摄像头到底怎么使再说。等我整明白了,靠就等着瞧吧,就凭我,一晚上不钩上个仨妞那叫失败。

我堆起笑脸拿杯饮料凑近陈燕:“嘿,聊天呢,这有意思诶,得空教教我成不?”

陈燕头也不抬,“去去!别烦我!”

第四十九章

第二天中午,孙大炮很守信用地来了,拎着一特大号的旅行包,吓我一跳,丫看样子真想在沙家浜长期扎下去了。孙大炮伤倒是好利索了,就是头发剪得很短,看过去脑袋上几道疤特别明显。上次丫头上好象缝了有二十好几针,够丫受的。

有些日子没见着张红了,这一见我不禁眼前一亮,张红扎了个马尾辫,脸上淡淡地施了点儿脂粉,清秀异常,颇有些大家闺秀的风韵。外套里面穿一件黑色的紧身毛衣,胸前高耸呼之欲出,忍不住让人多看几眼。我暗叹,人在不同的环境、不同的心境下,不同的打扮居然有如此大的差别。再就是,农村毕竟还是受污染少,姑娘们发育都挺早而且都发育得这么好,陈燕也算发育得不错了但比起张红来好象还差了点儿。我又暗骂孙大炮妈的一坨鸟粪屙到了鲜花上,早知道我就先下手为强了。

我满面堆笑地对孙大炮和张红说:“恭喜恭喜!恭喜二位终于勾搭成奸修成正果!”

张红有些不好意思,孙大炮却咧着嘴傻笑,一弯腰拉开那个旅行包的拉链:“瞧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我们凑过去一看,靠,一袋子的鞭炮、花炮!我忍不住骂:“操!炸药包呢!你丫想炸死我们啊!”

孙大炮来劲:“这地方没禁止放鞭炮,三十晚上咱们放个够!这是我昨个下午特地上香河买来的呢,妈的花了小二千呢!”

我说,“你丫还童心未泯!操你丫不如买点吃的过来,钱多了烧啊!”我对放鞭炮之类的活动一直不太感兴趣,从大年三十到初一到处都噼里啪啦炒得人没法睡觉。我还真有点儿担心,这么一大包炮仗要是不小心点着了那咱家可就全毁了。

那边阿芬拉着张红特兴奋的样子,叽叽呱呱不知道说啥。孙大炮踌空子拉拉我得意洋洋地冲我眨眨眼小声说,“嘿,还是原装的,哥们儿运气真不错。”

我轻声回道,“靠,要不是我手下留情哪儿还轮得到你丫。谢我吧。”我心想真是的,那会儿阿芬住院时我要是厚颜无耻一点儿叫张红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能的。妈的这年头老实人就是吃亏,到嘴边的小嫩羊羔子楞是叫我喂孙大炮这土狼了。

闹了一阵子,大家都坐下来。孙大炮严肃起来了,对我说,“说点儿正经的,过完年我准备自己单干了。”

孙大炮说,张红现在也没工作,也不想她再到那种地方上班了。自己老这么混下去也没多大出息也挣不着多少钱,所以想着过完年后在中关村哪个市场盘下一个柜台,专门做些电脑配件网络设备之类的,反正他干了几年了路子基本也熟了,做这个风险不会太大搞得好也不少挣。

我对中关村的那帮骗子一向是没什么好感的,大多是能蒙就蒙能骗就骗,象我这种对硬件软件只懂个皮毛的,到那只有挨宰的份儿。不过想想这对孙大炮和张红来说倒不失为一条出路,要是做起来了能解决很多难题。不过我对这一行是一窍不通。我心想,孙大炮下一句话肯定是要向我借钱了。

果然,孙大炮接着说,“到时候哥们儿帮帮忙,差多少钱你可得给我先垫上啊。”

我一口回绝:“没门!当我开银行的啊!”

孙大炮的脸上讪讪的,显得有些不自在,嘿嘿干笑了几声。

孙大炮的这种反应让我有些奇怪,正常情况下他应该破口大骂才对。我忽然有种感觉,孙大炮好象是动真情了,他对我的话可能不以为然但他在乎起张红的感受来了,男人在自己真正心爱的女人面前都是不愿意丢面子的,自己丢面子是小事,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跟着丢面子是最让男人难受的了。

所以我迅速换了副脸孔,打个哈哈,“开玩笑呢,小意思,一句话,到时候缺多少上我这拿来。不过咱说好了啊,以后我这电脑缺什么你可得免费供应啊。”

孙大炮的脸果然舒展了起来,张红也很高兴的样子。

我又说,“孙大炮你也忒不够意思啊,本来我对张红还有一份念想呢,你丫称我心慈手软下手倒快,不给我机会了啊。”边说我边拿眼睛瞟着张红,“孙大炮我是不指望他感我的恩念我的好了,你呢?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陈燕先叫了起来:“流氓!你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孙哥张红你俩一起揍他!打得丫满地找牙!”

第五十章

终于要过年了!这几天有孙大炮陪着倒也不寂寞,反正睡起来不是坐一块儿瞎贫就是打麻将。我手气还不错,连赢了三天,虽然每次只赢个二、三百块,也把我乐坏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一早起来我们四个又支起牌桌来了,任阿芬一个人在厨房忙碌。我说,“孙大炮你也知道了什么叫情场得意赌场失意了吧?再过几天叫你丫把裤衩都输光喽。咱说好了不带欠也不带借的啊。实在不行你就把张红押上。”

陈燕又不乐意,“你别老打张红的主意成不?你这人怎么牌品这么差,输了就垂头丧气赢了就趾高气扬的!看你能赢多久!”

陈燕象是赌气样,坐我上家把我看得死死的,丫自己不胡牌全跟着我打,我出什么丫拆了顺子跟我,还老给孙大炮张红他们点炮。不过手气来了挡也挡不住,今天又是我独赢,比前几天更狠,切了孙大炮四百。张红小输一点儿,陈燕输得更多,丫玩赖不付帐。我也顾不上计较,心里那叫一个爽。

一直到下午四点我说不玩了,看着帮阿芬干点儿什么,都干吃饭不干活实在不象话。就陈燕还瘾头特大意犹未尽,一个劲地叫:“再来一圈再来一圈!”

听蛤蟆叫过不了河,不理她。几个人一窝蜂涌到厨房,靠案头堆得跟小山似的。阿芬正在做蛋饺。这还是我教她的,拿个大铁勺,就着炉火,鸡蛋打散搅匀了,肉馅剁好;然后往烧热的勺里倒些油,舀一小勺鸡蛋进去,来回晃晃煎成蛋皮状,再放些肉馅下去,把蛋皮两头一合拢,烤个半分钟一个蛋饺就做成了。这是当年在家看我妈做的,回头放火锅里一煮吃起来特香。

再就是炸肉丸、鱼丸、鱼排、油豆腐什么的。几天前我就叮嘱阿芬,也别想什么太多花样,把我能想起来的小时候在家吃的各种东西照我的回忆做出来,准保风味独特别具一格。再一个猛菜就是煮鱼杂,什么鱼膘鱼裂鱼籽加上我最爱吃的鱼脑子,再放点儿鲜嫩的豆腐,用老干妈辣酱和泡菜合一块儿煮,……靠想想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是一顿怀旧年夜饭,这是我定的调子。除了一些个海鲜,剩下的都是些鸡鸭鱼肉,这才象过年。前两年和家里人一块儿过,大家都说什么现在大鱼大肉吃腻了过年一定得清淡点儿,菜也少了许多,从当年的至少十七八个锐减到十个左右,年夜饭再也没有过去热闹的感觉总是草草收场。难怪总觉得过年没劲呢,没有了狠吃的念头,年夜饭就只剩下个形式了。

所以我一早就跟大家宣布,今天早饭中饭都不吃了,晚饭八点准时开始,边看春节晚会边吃。不把大家给饿急了晚上谁也没胃口吃。孙大炮和陈燕抗议也没用,我早叮嘱阿芬了,不到下午六点家里别留一点儿熟的东西,丫们要想吃就啃生胡萝卜去吧。

爆竹声已经陆陆续续响起来了。有人特好这个,就想争个头名,最早的四点就开始放炮了。孙大炮也坐不住了,拿了挂一万响的到楼梯口盘成一堆。我赶忙阻止:“操这儿不能放!要放得去楼下小区外面!”

孙大炮说管他娘的,大过年的还不让人高兴一回,谁敢这会儿跟我较劲我灭谁。说着不自觉地摸摸自己脑袋上那几道疤。靠,别说,丫脑袋上多几道疤后显得更加威武雄壮了,不知底细的肯定以为丫是个不要命的主,一般人估计还轻易不敢惹丫。得,由他去吧。

千盼万盼,八点马上就到了。菜已全部上桌,酒也倒好了,孙大炮点着一根香烟蓄势待发。招呼大家都坐好。孙大炮怪叫一声:“炸他娘的!走着!……”点燃炮仗然后比兔子还快溜回屋关上大门,外面迅急一片脆响震耳欲聋。大家一起举杯:“干杯!”……

第五十一章

这顿饭吃得那叫一天昏地暗。估计是真饿急了,前半个小时大家基本上都顾不上说话也顾不上喝酒只管往嘴里塞东西。那边春节晚会也开始了,大家一边吃一边侧着身子看,然后一边骂。

老实说这些年春晚是越来越没看头了,那帮子导演大抵都能划入弱智行列。形式上是老一套,内容上更是没花头,本来就是要让全国人民乐呵乐呵的,给那帮鸟人楞是整成了一爱国主义教育晚会。也就一赵本山还有点看头,但也很难象过去那种能叫人笑疼肚子。

孙大炮骂骂咧咧说,“妈了个*,真没劲。还不如整一帮妞,弄个脱衣舞什么的。”

陈燕也说,“真是的,每年都那么多人骂,他们也没点儿长进。”

我说,“得了,咱们赶紧吃,吃完了打牌。今天玩个通宵。”

孙大炮说,“着什么急啊,先喝着,我跟我们家红还没喝交杯呢。”大家都一起看着我笑。妈的他们一定又想起阿芬过生日那会儿了。阿芬也有些害羞地笑。

陈燕又来劲,嚷嚷着要跟我交杯,“不行!你得跟我喝八个,你都跟别人喝过交杯了就没跟我喝过呢!”

拗不过她,连干了几大杯。我觉着不能冷落阿芬,就端起杯子,“我提议啊,大家一起来敬阿芬一杯,今天阿芬辛苦了啊,瞧这一大桌菜弄的。”

大家都响应,陈燕嘴里又嘟囔着:“你就是偏心,什么事都先想到阿芬。”

喝到10点多大家都差不多了,吃不动也喝不下了。阿芬和张红开始收拾桌子。我想起来该给爸妈打个电话,不然等老爷子先打过来又得训我一通了。电话打过去老爷子那边早吃完了,正看电视呢。又和我舅舅说了几句。挂上电话,孙大炮也给他老爷子打了个电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最后孙大炮不耐烦地嚷嚷着“行了!甭废话了我知道!”

陈燕四仰八叉地靠在沙发上,孙大炮打完电话色迷迷地凑过去坐在陈燕脚旁,俩爪子蠢蠢欲动的,“燕儿,想什么呢?我跟强子商量好了,今晚上咱们要来个混合双打。”

没等我说什么呢,陈燕忽然掉下了眼泪。孙大炮吓了一跳,我反应过来了,陈燕估计刚才听我和孙大炮打电话又想起她爸来了。

气氛突然就变得很沉闷。我只能走过去,先踹了孙大炮一脚示意他滚开,然后坐在那儿握住陈燕的手在拍拍她。我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

阿芬从厨房出来了,见这情形也走到陈燕身边,抹起眼泪来。

我和孙大炮面面相觑。我轻轻搂住陈燕,另一只手拉过阿芬坐下来顺势也搂住,拍着她们的肩膀不停地说,“好了好了,今个儿是过年,不带这样的啊。在过俩小时就新年了,有什么伤心难过的都丢到脑后去啊,多想想高兴的事!”

孙大炮嘴里又不干不净的,“操!说话就好好说,别趁机搂搂抱抱的占便宜啊。”正好张红也过来了,孙大炮一把拉过张红,“来,咱们俩也别光看他们,来啵一下。”拉着张红动手动脚的,张红不干,俩人就在那儿拉拉扯扯。

阿芬见了先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陈燕也猛地坐起身子,啪地打掉我的手,“去去!少在这儿装样儿!……还搂着舍不得撒手呢!”

我只能恋恋不舍地放开阿芬。嘘了一口气,好了,不哭了就行,大过年的再这么哭下去成什么样子。

那边孙大炮还在不断做出一些猥亵的动作,张红也发了情似的吃吃的笑个不停。实在看不下去了,我说,“那个谁!我说你俩要憋不住了进屋去啊!这屋里还有未成年人呢!”

孙大炮作势真拉着张红进屋去,张红笑着挣脱了。陈燕叫:“别闹了!咱们去放烟花吧!买那么多不放留着又不能吃!”

大家一起欢呼。来到楼下找片空地。绚丽的烟花在夜色中绽放。

陈燕、张红、阿芬的小脸儿被烟花映得通红,欢快的笑容,如同烟花一般灿烂。

突然想起一首诗,忘了是哪位大师写的:

喜欢烟花

但不敢看烟花绽放

因为

我清楚

最繁华也是最悲凉

靠!我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

第五十二章

终于把孙大炮给撵走了。

丫在我这住上瘾了,每天过着饭来张口的日子,没事就打打麻将,简直是乐不思蜀。不到一个星期我看丫又胖了一圈。不行,咱还没到共产主义呢,不能惯着丫,都象丫这样咱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还有完没完了。

好说歹说最后丫就是不肯走,最后还是陈燕说了句:“你不是说过完年要支一摊起来吗?还不赶紧着去办啊!”孙大炮这才一百个不情愿地带着张红回去了。

总算松一口气。今个儿大年初四了,该出去透透风了。我这么一说陈燕连声叫好:“好啊好啊,我们去白云观烧香吧!”

我当即反对,虽然我不是共党成员但我是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对于烧香拜神这种封建迷信活动一向是深恶痛绝的。“我说你也是受党的教育多年了,怎么还搞这一套?要去你自己去啊!我可没功夫陪着。”

陈燕不依,跟我死磨硬泡:“去嘛!我每年都去的,烧烧香许许愿多有意思啊!这两天还有庙会呢,多热闹啊!你陪我去嘛!”陈燕撒起娇来也有一套,拽着我的胳膊,撅着小嘴,左扭右晃的,凹凸部位还老有意无意地往我身上蹭,我的革命意志很快就被瓦解于无形了。

说起庙会我倒想起来了,白云观春节庙会期间卖的一种小吃叫周庄烧饼,特香,去年我吃过一回我一直念念不忘。好象其它地方都没见过有卖的,只有这时节白云观才有。行,就冲这周庄烧饼我就陪陈燕走一遭吧。

阿芬不肯去。最好不过,留她在家至少晚上回来能吃到现成的。我和陈燕高高兴兴地出门了。大白天的北京城见不到一点儿过年的气氛,到处冷冷清清的,路上车也比平常少得多,这大城市过年就没小地方热闹,没劲。

快到西客站了才逐渐热闹起来。到了白云观路口,靠,敢情全北京人都上这儿来了,乌泱泱的到处都是车,费了半天劲绕了几圈才找到一个停车位,妈的累得我出了一身汗。

大门附近聚集着一大群跨着篮子或推着小车的推销香烛的摊贩,个个脸上都是喜洋洋的,生意一准差不了。陈燕轻车熟路地跟一些小贩讨价还价,我一听靠最便宜的也得10块大洋一把。陈燕也是喜洋洋的挑了一大堆,末了大叫一声:“哇!这根好粗啊,我要!多少钱这是?”

我感觉到立马有无数火辣辣的目光向我们这边射来。我赶紧二话不说掏钱,然后抱起那堆香烛包括那根特长特粗的家伙拉着陈燕快步走开。

瞅着周围人少些了,我对陈燕说:“大小姐,拜托你,以后在公共场合别把什么长啊粗啊之类的话挂在嘴边行不?”

陈燕居然还笑得出来!我耐着性子继续教育她:“女孩子家要斯文点儿,说话别太随便,什么长啊,粗啊,大啊,硬啊,一根啊,一条啊,香蕉啊,香肠啊,黄瓜啊等等,凡是容易引起某方面联想的词儿,拜托你都别当着人前说,明白了吗?”

陈燕撅起嘴:“什么啊!就你这么脏才这么会联想!”

好不容易随着人流挤进了观内。正中一个大香炉是烟火冲天,四周还用黄绸带围了一圈不让人靠近,几个挽着发髻的道士模样的人还有个把保安在圈里呆着,上香的人得把香烛递给他们由他们帮着凑近香炉点着了再交给上香者,然后人们就围在那双手恭恭敬敬地捧着香烛又鞠躬又作揖的,嘴里还念念有辞,样子十分虔诚。

我看着也挺有趣的,跟随着陈燕一路走过去,逢神便如此这般敬拜一番。不一会儿我就烦了,妈的这道观看着没多大越往里走越深,到处都供奉着各路也不知是哪儿的神仙。那么一大捆香烛没多久就敬完了。陈燕拉着我又要去买,我不乐意了,“嘿,差不多就行了,还买呢,这么贵,合计着你是不花自个儿的钱不心疼是怎么着?”

陈燕不高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劲?省钱也不看看时候?你也不怕冲撞了神仙?”

我说,“靠,神仙怎么着,我求他他能应啊?要真灵的话一会儿让我捡一钱包,那我就信了。”

陈燕耷拉着脸不理我,自顾自掏钱又买了一堆香烛。弄得我老大没趣的。

腿都快走麻了,加上烟熏火燎的,眼睛都睁不开,难受极了。我有些后悔跟陈燕跑这儿来了,没办法,只能跟着陈燕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正烦着,冷不丁听见有人叫:“陈强!”我下意识地一扭头,不远处一个大高个儿笑容可掬地看着我,我回过神来也叫了一声:“嘿!杨力!”

第五十三章

杨力是我五年多前在某报社工作时的同事。那会儿我在编辑部他在专题部,关系还不错,一起喝过几次酒。后来杨力先辞职走了,这之后就没联系过了。没想到在这儿碰到。

杨力见了我格外亲热,胖乎乎的脸上堆满了笑:“嘿,强子!我刚还怕认错了呢就大叫了一声,没想到真是你!怎么样混得还不错吧?”

我说,“哪里哪里,瞧你这样混得也不错啊,现在在哪儿高就?”

杨力“咳”了一声,“高就什么啊,我现在自己搞一文化公司呢。”

我说,“是嘛,那你肯定是发了!具体做什么呢?”

杨力得意地笑,“还是做回老本行了,搞搞演出什么的,挣点儿小钱!”

我注意到杨力身边还有个妞儿,也在冲着我微笑。小妞儿长得还真不赖,大眼睛小嘴的,瞅着也挺苗条。我努努嘴:“这是嫂子啊?”

杨力笑,“对对,我媳妇,刘娟。原先跟我一个团的,练舞蹈的。”我冲刘娟点点头。

难怪,练舞蹈的,怪不得条子这么好。想起来了,杨力原先是煤矿文工团的,好象还是中戏毕业的。记得听杨力讲过,他中戏毕业后就分到那个文工团,搞话剧。后来见文工团实在没油水,就学着跟人走穴,说是跟那北京那帮子搞摇滚的特熟。再后来不知怎的就混到报社去了,现在居然自己开了公司。

杨力极为热情,“真巧了不是,咱哥俩多长时间没见了,有五年了吧?得,咱们一会儿出去一起搓一顿,喝点儿小酒,聊会儿。”

我还没答话呢陈燕过来了,“干吗呢?遇到熟人了?我说怎么一转身你就不见了呢!”

我只得拉过陈燕:“这是我媳妇,还没过门就是。这是杨力,我原先的同事。”

我瞅见杨力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往陈燕脸上身上瞟,丫原本就属狼的。靠我也不客气,狠狠地打量了那个叫刘娟的小娘们一番。

我一想正好到中午了肚子也饿了,再说也逛得差不多了,就出去吧,盛情难却,跟杨力两口子找个地儿吃饭去。陈燕喜欢凑热闹,很是积极响应。

出来后先去停车的地方。杨力说,“我车停那边呢,捎上你们?”

我说,“没事,我也开车来的,咱们出去到那路口往东走吧,找个人少点儿的地方。”

我瞅着杨力上了一辆捷达。这让我心里舒坦了点儿,我开的是帕萨特,好歹比他的高俩档次。

杨力在前带路,不一会儿到了西单附近一豆花庄门口停了下来。停好车走下来,杨力用羡慕的口气对我说,“哟,不错啊,兄弟都开上这车了,比哥哥我强多了!”

我谦虚地笑,“咳,全部家当都在这儿了。”

到饭庄里坐定,杨力的脸上满是愉悦,“我请啊,随便点!咱哥俩今天得好好喝一口。那会儿咱们隔几天就得去外面喝上一回是吧,都五年了。”

我问刘娟,“嫂子是在煤矿文工团?”

陈燕一听特兴奋:“真的啊?那个谷峰是不是你们那儿的?我特喜欢他诶真的!”这丫头没见过世面是怎的,真他妈的不给我长脸。

刘娟笑着答,“是啊,不过跟我不是一个队的,我是搞舞蹈的。”

我对陈燕笑,“你瞧瞧人家的身段,可不一下子就把你给比下去了。”

杨力“嘿嘿嘿嘿”一阵猛笑,看得出丫跟孙大炮是一路货色。

这顿饭基本上就听杨力在那儿侃了,什么楠哥那姐的,说得是眉飞色舞,好象那些个腕儿都是他们家亲戚似的。陈燕就象一傻*追星族,听得入迷还时不时地发出些个惊叹。后来杨力问起我,我也实话实说,前两年挣了点儿,现在就搁家里呆着也不上班了,间或挣点稿费,管够生活就行。

杨力一拍大腿:“还真是!我这儿还就缺个写手呢!象什么计划书、文宣之类,你要不嫌弃回头也帮我写点儿,你还真不能嫌弃,这个忙你得帮,我那两下子你是知道的,狗屁不是。反正咱们亲兄弟明算帐,稿费该多少是多少。”

我倒也有点儿兴趣,毕竟以为没接触过这行,了解一下也好。就是我现在越来越懒了,都好长时间没动笔了。反正先答应下来再说。

杨力很高兴,一个劲地劝我多喝点儿。陈燕还在那说,“以后你们有演出记着给我弄两张票啊!”好象我买不起几张破票似的,真他妈气人。

吃饱喝足了临分手时杨力对我说:“你手机号没换吧?我也是,得勒,咱们回头多联系,回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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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初六东子打电话来说要聚一聚。我说不去,东子骂:“说你丫胖你丫就喘!妈个*每回叫你丫出来吃饭还得求着你不是!你妈的不用你掏钱成了吧?操!”等的就是这话呢。再说,大过年的总不能拂人家面子啊,那就去吧!

孙大炮一来就唾沫横飞地讲他的宏伟创业计划:“妈的我不去练摊了,猴累的又不定能挣着钱。我开一按摩院得了。”

东子说,“操你丫就不干正事。”

孙大炮兀自来劲:“真的,绝对一本万利!你想想,就找一大点儿的小区,租个底商,两层楼那种的。再买几张按摩床,雇五六个漂亮点儿的小姐,完了就等着收钱了!多美啊,没事自个儿也能享受享受。以后你们几个去一律免费!”

我说,“操你以为那么容易,工商公安那边你就不一定搞得定。”

孙大炮说,“怕什么?!咱有人啊,海淀分局朝阳分局咱都熟啊。再说投资也不大,用不了十万就搞定了。要不你俩也入一股?”

我下意识地看看张红,心想这哪跟哪啊,前段时间张红刚从那行出来,好家伙这*又要扎进去,人张红能乐意吗?

孙大炮象是看出了我的疑虑,一挺胸,“我跟红也商量过了,准行!红原先也干过这一行,规矩都懂,以后掌柜的就让她当了,哥哥我就负责抓管理。”

张红也说,“是啊,反正办这个挺简单的,应该能赚钱的。”

我好笑,“操!张红你别信他啊,我看丫不是想赚钱,就是想方便自己随时找小姐。”

孙大炮做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哪能呢,你说红天天跟边上看着我能找小姐吗?再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俩放心,回头哥哥一定找俩靓点儿的供咱兄弟专用。”

陈燕不干了,叫着:“放屁!你非得把强子拉下水啊,染上病你给治啊!”

我心想陈燕说话也忒没水平了,这可是有关本人做人准则道德修养半生清誉的事,给她一扯就扯到染病治病的低级层次去了。

我也很认真地说,“你丫知不知道刑法里有一条叫组织卖淫罪?最重能枪毙的知道不?”

东子也说,“你丫别瞎想了,做点儿正事吧,别把自个儿给陷进去。”

孙大炮很无辜的样子:“怎么我这不叫正事了?现在满大街不都是按摩院洗浴中心什么的吗,也没见谁出事。再说,咱也不见得非得弄那调调,咱搞点儿正规的不行吗?不雇小姐了,雇几个盲人!”

懒得跟丫抬杠,我说,“随您老人家大小便,你爱干吗干吗,哥几个不陪你玩。”

孙大炮说,“别啊,我还指着你们入股呢,要不钱谁出啊!说好了啊,本钱总共就按10万算,我和红出5万占50%股份,剩下的按一块钱一股你们每人至少认购1万股,强子你丫有钱你买2万股。”

我不屑地啐他一口,“切!整这么个破b玩意儿你丫还玩股份制,丢人不你。”不过我觉着孙大炮倒真不像开玩笑,丫真铁了心要干也只能由他,入股免谈,回头丫给逮住了一准把我给供出来。

孙大炮推心置腹地,“说真的哥几个,我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将来能开一家全中国最大的妓院,全国!不光是内地啊,还包括港澳台,整个大中华区最大的!”孙大炮眼睛又开始放光,“你别说,我他妈还要把它做成公益事业,澳门赌场是按多少上税的?咱也按那标准上税,给国家做贡献,回头多造几艘航母,抽空灭了小日本。再把赢利的70%捐给希望工程,我挣那么多干吗呀,够花就行。另外全是工薪消费,打炮50过夜100,让咱们民工兄弟也能消费得起。什么三好学生、优秀教师、退伍军人、低保户、残疾人什么的全他妈的免费!逢年过节咱还促销,你说是打两炮送一炮好呢还是打三送一?……”

“哗啦啦……”全桌人都抓起面前盘子里吃剩的骨头什么的朝孙大炮扔过去。孙大炮边躲还边嚷嚷:“还没说完呢!……门口还得写上老外和狗禁止入内!咱不伺候外国人!”

第五十五章

过了初八陈燕也要上班了。刚过完年事还挺多,所以陈燕老往单位跑,白天基本不在家呆,我耳根子也难得清静下来。

过年把人都给过迷糊了,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成天跟梦游似的无所事事。我琢磨着是不是主动找点儿事做,很久不动笔了,手都生疏了。爬格子可是我目前唯一可以赖以谋生的手艺啊,可别荒废了。虽说眼下我衣食无忧,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坐吃山空可不是办法,我好歹每个月得把生活费给挣出来吧,现在不只我一人了,还要养活陈燕阿芬。想到陈燕,她每月倒也能挣个三千元左右,回头动员她贡献出来。不过这样是不是无耻了点?别成了我靠陈燕养活了,妈的那我不成了小白脸了。

正想着,杨力打电话来了:“强子!有一好活,哥们你得帮帮我!”杨力话语中夹杂着他那颇具标志性的“嘿嘿嘿嘿”的淫笑声,显得颇为兴奋。我听了个大概:杨力准备上半年也就是五一前组织一场全国性的巡演,暂定大连、太原、武汉、杭州、深圳五地,请的都是些目前国内歌坛的大腕,象什么楠哥、那姐、程*、满*等等,全都说好了,“毛大姐也答应了!”

我说,“成啊,你小子能量不小啊,这回不得赚个盆满钵满了。那要我做什么?”

杨力说,“也没大事,前期计划书基本上都做好了,你再给看看,整得更煽乎一些。再就是马上要在全国各大媒体发文宣稿,你帮我整一套文宣出来,媒体的事都不用你操心了,都是熟人,拿来就发。然后你要有时间就跟着团跑呗,到处转一转。你有时间吗?”

我说,“我什么都没有,就是太有时间了!没问题!”

杨力又“嘿嘿嘿嘿”地笑,“那这么着吧,咱们按场次走,一场下来给你3000,怎么样?反正去外地费用都有人管,不用你掏。”

我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合计着大半个月下来从南到北玩上一圈不说还能净挣个一万多,这样的好事岂能不答应!

我说,“咳!钱不钱的无所谓。你先把计划书什么的给我发过来,还有就是文宣稿件有什么要求你也说一下,这几天没事我先整一整。”靠,丫要是到最后不给我钱我跟丫急。

放下电话我点燃一根烟躺在了沙发上。真是有福不用忙没福跑断肠啊!正想着怎么去弄点钱花就有人主动找上门来了,简直不给我艰苦奋斗的机会啊!我美孜孜地想。

阿芬问:“大哥,你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我斜眼瞧着阿芬笑:“大哥过些日子准备去外地玩上几天,要不大哥带你去?”

阿芬居然笑着摇头:“我不去我不去!我在家呆着挺好的。”这丫头真是没追求,出去玩都不乐意。不过我也就开开玩笑,她真要去我还没法带呢。

晚上陈燕回来我跟她一说,不出我意料陈燕比我还兴奋:“我也去我也去!我跟你一块儿去!”

我说,“人家可只是负责我的差旅费啊,你要去自己掏钱。”

陈燕撅着嘴又开始跟我撒娇:“我上个月请假都没开工资呢!我哪有钱啊,你帮我掏吧,行不行啊!”

我心想就算你自己掏钱我也不带你去,象什么样,还带家属,我比大腕还大腕哪。再说带着她我玩什么玩啊,不得给她烦死。

我说,“得了得了!你还得上班呢,又请假你们老板不得把你给开了!又不是去旅游,我是去挣钱的!别闹了!回头我给你弄几个签名吧!”

陈燕还想跟我使美人计,哥们先将计就计着,总之打死我也不能松口。

陈燕最后不耐烦了,猛拍了一下我的咸猪手:“讨厌!你不答应是不是?回头我直接找杨力去!”

第五十六章

周二一大早杨力给我打电话:“哥们,今儿有空吗?要不你上我这儿来一趟咱们聊聊?”

我想也好,去看看杨力那儿到底怎么回事,别是一皮包公司,到时把我给卷进去了。正好要我准备的材料我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拿过去一起商量商量定下来。

杨力的公司在交道口一条窄胡同里的某个宾馆内。外面那条路够烂的,不过里面倒也安静,环境还不错。杨力公司位于三层,可能是几间房打通的一个大开间。一进门一个挺漂亮的小姑娘迎上来了:“先生您好!请问您找哪一位?”

我说,“我找杨力。跟他约好的。”

小姑娘粲然一笑:“您找我们杨总啊,请您稍等一下。请问您贵姓?”

我说,“免贵姓陈。”

小姑娘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杨总,有位陈先生找您。……哦,好的。”放下电话又冲我一笑,“杨总在里面,您请跟我来。”说着领头往里走。

我跟在后面。小姑娘屁股倒挺大的,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煞是好看。我说,“你们杨总架子还挺大的嘛,真有点儿领导的派头啊。”

小姑娘回过头来又是粲然一笑,“您开玩笑了,我们杨总挺平易近人的。”

我故意拿腔拿调地说,“还平易近人?怎么他不亲自出来迎接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姑娘有点惶然,微笑着摇摇头。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加重语气说:“我是陈强!听过吗?”说着不等小姑娘敲门直接推开那扇挂着“总经理室”牌子的门走了进去。

杨力一见我显得非常激动似的:“哟!来了!坐坐!小苏,倒杯茶来!”门口那小姑娘答应一声走开了。

我选了正对着杨力那张大老板台的沙发坐下,“不错啊,杨力,你这儿小姑娘挺水灵的嘛。”

杨力照例是“嘿嘿嘿嘿”一阵淫笑,“那是!干我们这行的没几个撑得住门面的哪行。兄弟看上谁了回头跟哥哥说,哥哥利用职权保证让兄弟遂了愿。”

我也报以几声淫笑。这是那姓苏的小姑娘又端着杯茶进来了,微笑着放到我面前的茶几上。我的眼睛自她推开门开始就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没离开过她身子,小姑娘明显有些不自在笑容也有些僵硬。我心里暗笑,靠,肯定认为我是一狼。

等小姑娘出去后杨力又笑:“怎么样?不赖吧?才19岁。”

我说,“咳,还行。我们家还请了一小保姆,才17呢。”

杨力大笑:“兄弟你还真懂得享受啊,你也不怕咱弟妹吃醋?”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弟妹?哦,你是说陈燕啊,咳,她吃哪门子醋啊还没过门。”

杨力笑,“行,兄弟你真行!”

闲扯了一会儿,开始跟杨力商讨方案。其实也没多复杂,重点在于成本核算和市场推广,反正我只是负责提建议,具体怎么实施能否达到预期效果就不是我的事了。杨力看上去挺满意,不停地点头:“行!你这一出手就是不一样!清楚多了!照这样办就行了!”

按计划,4月15号开始本次巡演的第一站,先到杭州。

“杭州可是好地方啊,花姑娘大大的有!”杨力三句话不离本行似的,“到那儿后哥们带你好好乐乐!”

我也笑:“一定!我在家呆着都快发霉了,这次出去怎么着也得实地感受一下咱们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

说说笑笑到中午了,杨力说,“走!中午一起去吃个饭。”我也没推辞。

走到门口看见那小姑娘,我刚想打个招呼杨力叫道,“小苏!你一起来吧!我们去外面吃。这是陈强,我一哥们儿,咱北京城搞策划的一把好手。这次咱们公司这项目还多亏他帮忙。”

我有些惊讶,杨力可别真以为我有什么歪心思吧。小苏朝我笑了笑,很甜很开心的样子。我心想别不是我魅力非常小姑娘对我一见钟情了吧,真有这等好事妈的这次我就不客气了。

一行三人走到宾馆二楼的一家餐厅里。小苏一直走在后面低着头窃笑,虽说我定力极佳也不禁心头荡了一下。我故意放慢脚步跟小苏并齐,问,“你笑啥呢?见着我就这么高兴?”

小苏捂着小嘴笑出了声:“刚才我还真以为你是什么领导或大人物呢。”

我说,“这叫什么话!难道我是小人物不成?你没见你们杨总对我必恭必敬的吗?”

小苏笑而不答,我又说,“想当年鄙人在京城也是一号人物,不过那会儿你大概还小可能还上小学呢。没听说过也难怪。”

小苏的表情明显不相信的样子,我心想这么自吹下去也掉价,还是直奔主题吧:“小苏,你叫什么名字?”

小苏甜甜地笑着:“苏雯。”

这小妞是可造之材。我想。

第五十七章

我美滋滋地回到家。才三点多,陈燕还没回来,阿芬又在忙活。天气渐渐热了,北京的天气实在难以捉摸,昨天还四、五度要穿棉衣,今天一下子就升到十七、八度。我最怕这种天气了,不小心就会着凉感冒。

阿芬穿一件很薄的衬衣,看得出干活很卖力,出了一身汗,后背都有些湿了。我晕乎乎地躺到沙发上,叫阿芬:“阿芬,快给我泡杯茶!”

阿芬停下手里的活儿给我倒茶。我斜着眼看着她。妈的今天酒有些过了,浑身燥热。

阿芬居然嘟着个小嘴,跟我说:“大哥,你以后少喝点儿酒!喝了酒还开车,很危险的!”

我笑:“啊?你怕大哥出事啊?告诉你大哥我开车技术是一流的,闭着眼睛开也不会出事。”

阿芬瘪着嘴,“呸呸呸!你别瞎说!这种话不能说的!说出来搞不好就会出问题的!反正大哥你以后不能再喝完酒开车了!”

我感觉有些亢奋似的,“你还管得着大哥?大哥命硬,不怕的。再说大哥活到这份上已经活得差不多了,该吃的苦也吃过了,该享的福也享过了,大哥死都不怕的。”

阿芬变了脸又是“呸呸呸”了半天,“大哥!你不许瞎说!再说我生气了!”

我懒洋洋地躺着还是笑:“啊?你还会生气啊?你生气给我看看?我还没看过你生气的样子呢?”

阿芬嘴动了动没说话,脸有些红。妈的酒劲上来了,头晕得厉害。我看着阿芬笑着说:“来,阿芬,坐到大哥旁边来!”

阿芬有些不知所措,犹豫着还是坐到了我身边,离我足有两尺远。

我心情格外舒畅,也怪,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我说,“阿芬啊,春天到了,你还没见过北京的春天吧?”

阿芬笑笑没说话。

我接着说,“北京的春天特别短。现在是三月,你看这天气忽冷忽热的,有时象冬天有时象夏天,四月算是春天,到五月天就热了,六月就到夏天了,春天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时间,妈的一个不注意就过去了。”

阿芬还是没说话,估计也不知道说什么,靠我也是没头没脑的。

我瞅着阿芬愈发得意,“阿芬啊,这段时间学习怎么样?大哥也很久没考过你了,没偷懒吧?”

阿芬有些羞愧,“我,我,……这段时间没怎么看书……”

我正色道:“这可不行啊,学习可不能放松啊!大哥平时懒得多说你,你要自觉啊知道不?你还小,要趁年轻多学点,艺不压身懂不懂?多学点知识没坏处,等到了大哥这个年龄,想学都学不进去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

阿芬吃吃地笑:“大哥你喝多了吧?怎么这么多话!”

我板下脸:“说什么呢?!大哥是很严肃地跟你谈话呢!你看你都没认真听!”

阿芬还笑。我心有些痒痒的,笑道:“阿芬,你坐过来点儿。”

阿芬忽然有些不安,红着脸笑道,“我去做饭去了!”兀自跑开了。

娘的!身子软绵绵的动弹不了。今个儿真喝多了,杨力这小子酒量真不错,又他妈能侃,我光顾着听他说了,不知不觉就喝了瓶小二外加四五瓶啤酒,还真有些多了。苏雯那小妞也被杨力逗得哈哈笑个不停,还不时抛个飞眼什么的,怎么看怎么觉着俩人象对奸夫淫妇,靠!

迷迷糊糊躺到傍晚。门响了,陈燕回来了。

我依然浑身无力,只会呵呵地傻笑。

陈燕奇怪地瞪着我:“干吗呢?有什么乐子这么高兴?傻笑什么呢?”

我“嘿嘿”地笑:“哪儿啊,看见你我高兴呗。一天都没看见你了。”

陈燕又好气又好笑的,“你喝多了吧?干吗去了喝那么多?阿芬!阿芬呢?”

阿芬跑过来。陈燕说,“你大哥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

阿芬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回来就这样,都两个多小时了。”

陈燕瞟了我一眼没再说话,去换了身睡衣。然后又走到我身边,暧昧地笑着:“怎么了帅哥?今天又泡了几个妞这么高兴?”

我笑着:“哪有几个啊,就一个而已。”

陈燕脸变得真快,一只手迅速而准确地揪住了我大腿侧,另一只手当胸给我一拳:“老实交代!干什么去了!跟谁鬼混去了!”

我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只能求饶:“没有,真的没有,哎哟!你轻点儿!我真的什么也没干!我就跟杨力喝酒来着,不信你问他!”

陈燕放开了手:“你敢!你敢背着我泡妞,我非把你给阉了!”

第五十八章

我对即将到来的全国巡游充满了向往。早几天我就开始收拾行李了,东西装了满当当一个大旅行箱。陈燕还是不高兴,老在那唠叨。爱嘛嘛吧,过几天老子就出去玩了。到时候把手机一关,充电器也不带,就说忘了手机没电了,想找我也找不着,嘿嘿。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我正美着呢老妈打电话来了。“后天我跟你爸爸到北京啊!”

我差点儿呆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么一搞的?你们怎么现在想起过来的?”

老妈语气始终不紧不慢的:“我跟你爸爸准备到青岛还有大连去玩玩,顺便就到你那住一段日子。你有么事啊?”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啊,啊,你们么会到啊?”

老妈说:“后个中午到,票都买好了,你到时候去接一下子啊。”

我说,“你们打算住多少时间啊?”

老妈怒:“么事啊!听你那口气还不想老头子老娘去啊?!你又做么鬼事啊?”

我有苦说不出:“啊,谬事哦,我就问一下。好迈好迈,你们坐哪一趟车啊?你把车次、车厢号跟我讲一下,到时候我去接你们。”

放下电话,我那个郁闷啊。妈的好不容易捞回免费旅游的机会,老爹老妈一来全泡汤了。我总不能丢开他们不管自己去玩吧,要那样真不敢想象老爷子会怎么批斗我,绝对没我活路了。

面对现实吧还是。我赶紧给杨力打电话:“喂,哥们,我去不了了!”

杨力还有些急:“怎么了?马上就走了你怎么自个儿又颠了?那边接待人数都定好了,你不去不亏了吗?”

我简要说了一下,老爸老妈大驾光临,可不是小事儿。老实说我基本上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们家老爷子开口骂。

杨力也犯愁,“那怎么办啊,没辙,回头我再找一人替你吧怎么办。”

我脑中灵光一闪:“得了!我让陈燕去吧!她一直嚷嚷着要跟我去呢!反正她也是媒体的,就当她跟踪采访吧,回头叫她整出一专访来,也算给你宣传宣传。”

杨力一听也有兴趣:“行啊!那就让咱弟妹去吧!也没什么事,跟着做做场务什么的,也不会累着她。那我就跟下面说一下了啊,回头把机票给改了。”

等陈燕回来我跟她一说,陈燕差点儿跳起来了:“真的?!哎呀太好了!恩~~~~哥哥你真好!”说着就撅起嘴往我脸上凑。

我闪!没心思跟她腻。我说,“先去杭州,完了再去武汉,去完武汉就先回北京休整休整,那会儿我爸妈应该还在北京,正好可以见上一面。我可跟你说好了,你可是代表我出去的啊,得给我长脸,别他妈的象初中生似的成天跟在那帮子傻*腕儿屁股后头哼哼唧唧,要有点儿范儿懂吗?”

陈燕嬉笑着,“知道啦!我不会给你丢份儿的!”

我说,“还有啊,每天早中晚三次跟我汇报一下行踪,每天到哪儿了都干了些什么,老老实实跟我汇报,知道吗?”

陈燕嘟着嘴撒娇:“干吗呀,搞得跟什么似的,早中晚你不嫌烦啊!”

我说,“这也是你第一次出远门吧?你一小姑娘不知道外面社会上多复杂啊,不盯着你点儿我怕你出事。”

陈燕整个身子都快压我身上了:“你不放心我,我还不放心你呢!你说!你是不是就盼着我走啊?我一走你就解放了是不?你又花天酒地去了是不?还有小阿芬,我一走你就有机会了是不?”

我赶紧打断:“又说到哪儿去了!关阿芬什么事!我爸妈来了,我还能干什么?老爷子比你可警惕多了,有老爷子在我不得成天呆在家里哪儿也甭想去!”

阿芬听说我老爷子要来也有些慌。我安慰她:“甭怕啊,我爸妈人很好的,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反正到时候你就跟往常一样,人勤快点,小嘴填一点,保准我爸妈会喜欢你。”想起些什么我又说,“不过你要注意点儿啊,别跟我嬉皮笑脸的,你就委屈一下,就当自个儿是旧社会的小丫头,整天吃苦受气的,懂不?”

阿芬嘟着嘴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我笑,“呵,脾气还见长啊,一点委屈都受不了了?”

阿芬说,“大哥你说说,旧社会的小丫头应该怎样做?”

我笑,陈燕接过话茬:“旧社会啊,你得叫大哥叫少爷,然后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完了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事的时候给老爷子老太太捶捶腰腿什么的,晚上嘛,你还得伺候你们家少爷睡觉!”

阿芬羞红了脸,我也笑着制止陈燕:“胡说八道!我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成天脑子里就一些歪东西呢,你也不害臊?”

陈燕说:“嗬!我是把丑话说在前头!提醒着你点儿!免得你到时候一失足成千古恨!”

第五十九章

陈燕出发的日子和老爸老妈到达的日子正好是同一天。陈燕是中午12点的飞机,老爸老妈下午2点的火车到。肯定得顾着老爸老妈啊,我叫陈燕自己打车去机场。

一早起来陈燕精神很亢奋。行李头天晚上就收拾好了,就等着10点多出门了。从我这到机场大概也就45分钟车程。

陈燕赖在床上不肯起,搂着我蹭来蹭去的。我知道她想什么但实在没什么心情,一个劲地催她快起来。陈燕不干,动作越发放肆,弄得我浑身不得劲儿。

我说,“行了行了别闹了,快起来啊,一会儿要误点了。”

陈燕撒娇:“不嘛!才9点呢,再过一小时起来都不迟嘛!我要嘛!”

我说,“别,大白天的闹什么闹,一会儿你还要坐飞机多累啊。”

陈燕说,“是我坐飞机又不是你坐,你管我累不累啊!我就要嘛!”又咬着我耳朵说,“我马上就去外地了诶,要好几天诶,你不想啊?”

我说,“不就四五天嘛,有什么好想的。”

陈燕说,“就不!我要先把你掏空了,免得你东想西想的趁我不在到外面鬼混!”

我说,“瞧吧,我就知道你没想好事!我就那么容易被掏空?你还不了解我?四十分钟不带前戏后戏的,完了过不了半小时立马恢复!”

陈燕掐我,“你就吹吧你!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少时间!”

靠!受不了。甭废话了还是抓紧时间吧……陈燕叫得很大声,我心虚得不成。

完了陈燕还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时间:“还行,有进步,25分钟!才9点40耶,你好要吗?”

我求饶:“行了,姑奶奶,在下甘拜下风成了吧?赶紧着吧,还得洗脸刷牙,你快着点儿吧。”

好不容易哄陈燕起床匆匆吃完早饭出门去了。妈的还挺累的,真想睡个回笼觉。

不经意瞅见阿芬脸红红的颇不自在。靠刚才莫不是陈燕太大声了,大清早的说实话真有点不成体统。陈燕这小娘们就是不知轻重不分场合,我也只能讪笑着装作一本正经。妈的这么下去老子迟早非犯错误不可。

早饭午饭合一块儿吃了。一点整我赶紧驱车往北京西站赶。精神头倒挺足,早上那半个小时的运动好象还有点效果,看来以后早上是得早起多锻炼锻炼,一日之计在于晨嘛。

火车还比较准点,2点15准时到了。我买了站台票等在站台上,火车一停就赶紧往老爸老妈所在的车厢位置跑。等我气喘嘘嘘地跑到,老爸老妈已经出了车厢站在那东张西望。老爷子一看见我就气乎乎的,“叨!才到啊!也不来早点!不晓得搞么名堂!”

我哭丧着脸也不辩解,拎着俩大包边往外走边堆着笑问,“还好吧?路上累吧?”

老妈说,“还好哦,困一晚上就到了,不怎么累。”然后想起什么似的问:“那个叫什么小陈的呢?没来?”

我“哦”了一声,“她啊,正好出差去了,今个早上刚走的。”

我妈锐利的眼神紧盯着我:“啊,出差去了?怎么我们刚来就出差了,不是躲着我们吧?”

我赶紧解释:“哪里,你们还没讲来她就定下来了,反正过几天就回来了。对了,你们还要到青岛去啊,么会去啊?”

老爷子又不高兴了:“叨你个妈妈!刚来你就讲走!盼着我们走是吧?”

我欲哭无泪,跟老爷子一见面就跟仇人似的,我不象他儿子倒象他孙子似的,郁闷。

还是老妈好,老妈说:“我们最多住半个月,回头到青岛去玩一下,你爸爸有个老同学在青岛,邀我们去玩讲了好多次了。”

我做出副惋惜的样子:“就住这么长时间啊,多住阵子迈,又谬么事。”

老妈说,“不照哦,过了五一就要家去,还有一大堆事哩。”

我大大松了一口气,心想阿弥陀佛,最多坐半个月牢。

上了车,老妈又问:“那个小保姆呢?还在啊?”

我说,“恩,还在。正好,你们来了有个人照应。回头这几天我带你们到长城故宫玩玩。”

老爷子说,“有么玩头!我懒得去!就是你个妈妈,天天吵着要来,叨有么好玩的!”

老妈瞪老爷子一眼:“哪个要你来!吵死了!好象哪个绑着你来的一样。你不玩你自己回去!”

我暗笑,现在老妈好象不怕老爷子了,敢跟他对着干了。也是,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虽然脾气仍不见小可老妈早不拿他当回事了,不就一退休老头吗。不过我就还老心里犯怵,毕竟虎老余威在啊!

第六十章

“老爷子老太太在的这段日子,要把咱们家营造出一种过节的气氛来。”这是我临出门时特定叮嘱阿芬的。具体怎么样才能营造出过年的气氛来我也来不及多想,让阿芬看着办吧,总的原则就是要让老爷子老太太在北京心情舒畅,别找我茬子就行。

到了家门口没等我拿出钥匙来门就开了,阿芬满脸堆笑显得极其高兴的样子迎了出来:“爷爷奶奶!您们来了!累着了吧?”边说边过去搀老太太的胳膊,丝毫不管我手里拎着的两个大包。

老妈脸上浮出些笑容:“这就是你请的小保姆吧?叫么名字啊?”

阿芬稍有些羞涩地抢先回答:“我叫徐桂芬,奶奶您就叫我阿芬就行。”

老妈皱皱眉:“阿芬?叫起来拗口得很。”

我悄悄冲阿芬吐了吐舌头,“你就叫她小徐吧。”

老爷子早就自顾自走进屋子里,放下东西脱下外套就开始满屋子乱转,每间屋子都巡视一遍,卫生间阳台都不放过,顺手就将一些估计他看不顺眼的东西重新归置归置,还打开冰箱里里外外查看一番。

我不耐烦了:“老头子你做么事的?你不累啊,先坐着歇一下子的。茶都泡好了。”

老爷子坚持将厨房角落里的垃圾桶检查完,这才慢悠悠地走回客厅坐下。喝了一大口茶,老爷子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笑意:“恩,还好,搞得还干净。”

我简直有些惊喜,这句话等同于夸奖了,而老爷子的夸奖几乎就等同于中了五百万的大奖了。我笑道:“是啊,小徐能干得很,把家里搞得干干净净的,一点都不要我操心。一下子晚饭你们再尝尝小徐的手艺。”

老爷子这会儿才算正眼瞧一眼阿芬。那边我妈正拉着阿芬的手,脸上带着慈祥的笑跟阿芬问长问短的,阿芬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低着头羞笑着轻声地说着什么。我估计老妈也问不出什么花样,不外乎多大了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之类的。我倒有点担心老妈会问到阿芬她父亲的话题,那样会令阿芬很难堪,还好老妈没问。

过一会儿阿芬就去忙活去了,我也暂时松了一口气。老妈笑咪咪地对我说,“这小女伢还怪能干的,你看这家里搞得漂亮得很。要是你一个人,不晓得有几乱。”

我也嘿嘿干笑几声,“是,还好,主要是勤快,小伢也懂事得很。”

老爷子这是发问了:“你现在做么事哦?就天天蹲在家里么事都不干光吃老本是吧?”

我只能解释,“也不是啊,我也经常给人家写东西,赚点稿费之类的,搞得好一个月也能赚个几千块钱。”

老爷子眼一瞪:“狗皮倒灶的!天天在家蹲着人家就把钱送给你了!叨!我早就晓得,你也搞不出么名堂来的,就这么混,我看你能混一辈子!”语气极度失望的样子。

代沟啊!我在心里长叹一声。老妈还好忙替我解围:“你一来就罗嗦!你管许多做么事!随他去!又不是谬饭吃,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晓得下数啊。”

我忙站起来,“好好好,莫讲了,你们要不歇一下子先洗个澡,再困一下起来吃饭。”

阿芬倒是心细,早就将电热水器打开了。而且主卧和客房的床单被套什么的也全换上干净的了,回头让老爷子老娘睡大屋,我就睡客房了,晚上还可以玩电脑。

趁老爷子老娘在屋子里收拾行李的时候,我走到厨房准备慰问一下阿芬。阿芬看见我就笑,悄声说:“大哥,你总算遇到怕的人了!爷爷好凶哦,难怪你那么怕他!”

我这会儿可没心思跟她开玩笑,正色道:“你一定要注意!别没大没小的知道不?不许跟我说笑,少说话多干活。没事就围着老爷子老太太转,嘘寒问暖地,越热情越好,知道不?”

阿芬笑着点头。

我突然想起一件大事!糟了!我床头柜里还放着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呢,有避孕套有用于事后清洁的纸巾还有几张虽不是很黄但封面印着半裸女人的光碟!床头柜又没锁,这给老爷子老娘看见了成什么样!走的时候我只是叫阿芬拾掇一下屋子忘了告诉她连抽屉也要一起收拾一下!

我脸色突变用几乎颤抖的声音问阿芬:“我屋里抽屉里你收拾过没有?”

阿芬脸一下子就红了,声音细不可闻:“我,我乱翻了一下,都,都收起来了……”

我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阿芬那羞涩的模样瞅在眼里真是叫人心动。我坏笑着:“都有些什么啊你收起来了?收好一点儿啊别让老爷子看见了。”

阿芬羞得说不出话来,我笑着伸手拍了阿芬后脑勺一下,“阿芬,你真是大哥的贴身小棉袄啊!”

第六十一章

老爷子就是闲不住的命。洗过澡看看差不多五点了就直奔厨房,拉都拉不住。老爷子在那说东说西指挥着阿芬,没一会儿就亲自挽起袖子上阵把阿芬挤到了一旁。阿芬刚想伸手做点什么就立马被老爷子喝止:“你别动!你不晓得怎么搞我来!”

阿芬只能傻呵呵地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我心里好笑也不敢说出来,只能给阿芬使眼色叫她到一边呆着去。阿芬有些担忧地看着我象做错了什么事似的,我悄声说,“你别管,就一旁呆着,老爷子不叫你你别动手就行。”

熬到吃晚饭的点,阿芬帮着摆碗筷端菜,完了叫我妈:“奶奶,饭好了吃饭了!”又叫我:“大哥,吃饭了!”

老妈从房间里走出来,仍然带着慈祥的笑:“这小丫头!怎么瞎叫,叫我们爷爷奶奶,就你大哥,这不把辈分搞乱了嘛!”

我呵呵笑,阿芬也不好意思地笑。我说,“咳,算了,随她瞎叫吧!总不能叫我叔叔吧那不把我叫老了!”

老妈也笑:“那也不能瞎叫啊象么话。”

菜倒是准备了不少,阿芬一早就去菜市场买来的,原想就阿芬露一手给老爷子瞧瞧,增加一点印象分,可老爷子就是不给阿芬机会。不过也是好久没尝过老爷子的手艺了,我吃得挺香,边吃还对阿芬使眼色:“恩,味道不错,老长时间没吃过老头子做的菜了。”

阿芬很机灵,跟着我大加赞叹:“哎哟,爷爷做的饭真还吃!比我做的好吃多了!真看不出来爷爷这么能干!我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果真是千古真理啊!老爷子严肃的脸上也情不自禁地露出自得的笑容。尤其是阿芬说这话时显得是由衷地欢喜,加上阿芬本身年纪小一脸的纯真,这马屁拍的绝对是不露痕迹。不过说实话老爷子的手艺确实不错。

阿芬还特热情地劝老爷子:“您自己也多吃点!”还给老爷子夹了一大筷子卤牛肉。

老爷子却不领情,赶忙阻挡:“莫动!我自己来!”

我和老妈都笑,阿芬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惶然。

我笑着说,“阿芬啊,你不知道我们家老头子的脾气。老头子挑食得很。”

这又是老爷子的一大特色,总结起来大致就是:猪肉吃牛羊肉不吃;鸭子吃鸡不吃;吓吃螃蟹不吃;草鱼鲤鱼鲫鱼都吃,鲶鱼乌鱼甲鱼都不吃;红烧的鱼吃,清蒸的鱼不吃;凡是属于山珍野味的一律不吃;其它象鱿鱼牛蛙蛇之类乱七八糟的也一律不吃……

阿芬听得瞪大了眼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我笑呵呵地对老爷子说,“你好歹也是穷苦大众出身,还这么多讲究,搞得我们从小就没吃过么好东西。”

老妈也笑着说,“就是!最烦跟你老头子一起下饭馆了,这也不吃那也不吃都不晓得点么东西了!”

阿芬也笑起来,老爷子眼一瞪想发作又软下来了说,“那些东西我从小就不吃,几十年了习惯了!”

阿芬说,“爷爷你身体很好哦!你都七十了一点都看不出来,看上去象才五十多一样!”

老爷子眉头一舒,终于忍不住呵呵呵笑出了声。老妈也笑咪咪的,“你这小伢还真会讲话!小嘴甜得很!”

我心里暗叹:阿芬这小丫头果不负我一番苦心栽培啊,多懂事!肯定比陈燕强多了,搁陈燕那不知会讲出什么没头没脑的话来。想到这我欣喜的心情又有些黯淡下来,这可怎么办啊,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过几天陈燕回来这家可就热闹了,是福是祸还真不好说。

这会儿陈燕肯定已经在杭州了,不知道在干什么?今晚上就有演出,不过也没陈燕什么事,她不过是凑热闹罢了。可别给我惹出什么事来。这小娘们可真吃不准,别在人前给我现眼我就谢天谢地了。不行,一会儿睡觉前得给陈燕去个电话,问问情况顺便再叮嘱她一番。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老爸老妈对小阿芬看样子还是很满意,一准已经喜欢上这机灵可爱的小丫头了。估计老爸老妈也不会把我和阿芬往坏处想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他们的宝贝儿子啊。好歹这一关我算过了。

第六十二章

老爸老妈在的日子过得很是无聊,甚至可以说是苦闷。连着几天早上八点半,老爷子就开始吼了:“起来了!还困!要困到么会子!”于是我只能强忍着无尽的睡意灰溜溜地爬起床。

睡眠不足的一个严重后果就是我整天都无精打采呵欠连天的,陪老爸老妈去玩的计划也就泡了汤。第四天头上我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了就主动提议开车带他们去逛逛颐和园,老爷子一百个不乐意,吹胡子瞪眼的说不去。

“是!谬么去头!打麻将,打麻将!”对于老爸的反应老妈似乎是正中下怀,满是热切的目光看着我。

“三缺一啊。”我说。

老妈说,“不是还有小徐吗?”说着叫阿芬。

阿芬笑着摆手:“我不会,真的不会!一点也不会!”

那怎么办?“我们三个人打吧!”老妈倒是当机立断,对老爸连拉带拽软硬兼施终于迫使老爸坐到了桌前。

这个麻将打得……唉,苦不堪言啊。赌得太小,输一上午也输不到50元。加上老爷子不停地唠叨,一会儿说我一会儿说老妈:“你打牌不行!”“就晓得瞎打!”老妈自始至终都是全神贯注如临大敌一般,我则实在提不起精神头来困得眼睛都快挣不开了,只机械地抓牌出牌。阿芬不时地跑到老妈身边看一会儿,碰到老妈胡了就由衷地发出一声赞叹,比谁都高兴似的,老妈显然极是受用。

正当我快熬不住的时候门铃响了。我象遇到救星一样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开门,一打开门我差点楞住了,原来是陈燕。

我说,“咦,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明天才回来的吗?”

陈燕说,“提前了!”然后也不理我直接进了屋,看见我爸妈立刻笑成一朵花儿似的喊道:“伯伯、阿姨!您们来了!真不好意思我出差去了,也没能去接您们!”

爸妈也忙不迭地站起身,客套地笑着。老妈锐利的眼神扫了几眼陈燕笑咪咪地说,“这就是小陈是吧?快把东西放下来歇一下。”

陈燕打开包裹往外掏东西:“这是给伯伯阿姨买的,在杭州买的。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好就随便买了些吃的,您拿着!”

老妈的笑容更舒展了些,“哎哟,你还买么东西。等一下再拿,你先歇一下。”

我暗中向陈燕伸了伸大拇指夸奖她。现今的小姑娘都人精着呢,懂得怎么哄老人开心。老人家最在乎的就是一个心意,买什么东西倒在其次。

未来儿媳妇来了老妈自是连麻将也顾不上了,拉着陈燕坐在沙发上开始东一搭西一搭地聊着。陈燕挺能装,显得很乖巧,一口一个“您”的,有时还略为害羞地笑上几声。老爸也坐在那儿偶尔插上一两句话,破天荒半个多小时没骂人。我斜躺在旁边的沙发上抽我自个儿的烟,懒得管他们说什么。

说着说着老妈就走进屋里,过了一会儿拿着什么东西出来了。仔细一看,是一对金手镯!老妈拿那对金镯子准备放到陈燕手中的样子,我一下子跳起来夺了过去。

我说,“妈!你怎么了?拿这个干什么?”这对金镯子我太熟悉了,印象中几十年来这是我们家最贵重的物品,好象还是老妈的老妈也就是我外婆传下来的,老妈本人也没戴过几次。虽说按眼下金价最多也就值个几千块钱,可它在老妈心中的分量绝对无法衡量。

老妈笑着说:“这对镯子你大哥结婚时我都没舍得给你大嫂呢!”

我有些急:“你这么着急做么事的?啊?不考虑考虑了?我还没打算马上结婚的。”

陈燕先是惊讶后是欢喜接着脸色也变了,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装作没看见把镯子帝还给我妈,“你拿回去!不用!要的话我自己买!”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陈燕赌气背过身去。老妈看我坚决的样子只好笑着打圆场:“好好,我先收着,回头等你们结婚的时候再拿给你们。”

我心想这下肯定把陈燕给得罪了。老妈也是,做事这么冲动,也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见。我也奇怪,我怎么反应这么大。我只能解释为太突然了,原本还想着怎么开口跟老爸老妈说,担心老爸老妈是否会对我和陈燕的关系持反对态度,没想到老妈居然二话不说就当既成事实了,还把传家宝给拿了出来。老实说,我还真怕陈燕承受不起。

我忽然感到有些迷茫。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事情好象背离了我原先的想象。我不是对一切都无所谓的么?为什么我会感到迷茫?一刹那我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

第六十三章

经过一个沉闷的白天,一场风暴不可避免地到来了。

等老爸老妈还有阿芬睡下后,我关上房门嬉皮笑脸地搂住陈燕毛手毛脚。陈燕先是板着脸不理我,见我动作越来越大不耐烦了手猛地一挥,胳膊肘结结实实地撞到了我脸上。

心头无名火起,我放开手站起来压低声音冲陈燕吼:“干吗呢?!刚回家就给我脸色是吧?真他妈没劲!”

陈燕毫不示弱地瞪着我,“你还说我?你干吗呢?你什么意思啊你?”

我说,“我怎么你了?都几天没见了还不许我亲热亲热啊?”

陈燕说,“你少给我装!上午在你爸妈面前你那话是什么意思?你妈给我镯子你干吗拦着?”

我有些心虚,“咳,那不那什么吗,”我干咳一声,“那俩镯子是我妈的宝贝呢咱哪能要。你要喜欢回头我给你买俩更粗更漂亮的。”

陈燕说,“谁稀罕那破镯子!我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打算跟我结婚?”

我越发心虚,“哪儿呀,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陈燕看得我心里直发毛,良久才一字一句地说,“你跟不跟我结婚我不在乎,你不愿意也没关系,跟我说清楚就行了,别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我心里也有些搓火,“行了啊,别没完没了的,至于吗?我不就随口一说你还那么认真。要较起真来的话,以前你不也说过不想嫁我吗?我跟你急了没有?”

陈燕说,“我那么说行,你那么说就不行!”

我没脾气,也是,谁叫她是女人我是男人呢?我陪着笑脸:“好了好了,我错了成不?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子能撑船甭跟我计较行不?”

陈燕说:“我偏要跟你计较!”

其实我瞅着她绷着的脸已经有点儿放松了,立马顺竿爬换上一副无赖嘴脸:“行了小姑奶奶,不早了咱不闹了成不?人都说久别胜新婚良宵一刻值千金咱就别耽搁时间了好不好?明早上八点半我爸会准时吹起床号的咱还是抓紧时间睡吧啊?”

陈燕不说话了脱了外衣背对我躺下了。

我也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钻进被窝里,刚靠近点儿还没来得及上下其手陈燕就身子一拱:“离我远点儿!明天我跟阿芬睡去!”

我厚着脸皮淫笑着,“嘿嘿今晚上一觉睡起来明天我赶你你肯定都舍不得到别屋去。”

陈燕一个劲地挣扎:“讨厌!别碰我!”

我说,“那不行!我得检查检查,看这几天你有没有在外头偷腥。”

陈燕拍我:“下流!你给我滚开!”跟我扭成一团。

靠陈燕力气还真大,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让陈燕明白了面对一个无耻的男人反抗终究是徒劳的。我得意洋洋地看着陈燕的脸说,“明儿的新闻就这样写:我军先头部队在抢摊登陆时遭遇到了敌军的顽强抵抗,最终我军凭借大无畏的革命精神打退了敌军,赢得了这场伟大战役的胜利!”

陈燕不说话手却围住了我的腰围得紧紧的。我内心充满了征服者的骄傲和喜悦因而显得格外的勇猛顽强。等我大汗淋漓气喘嘘嘘地想翻身而下时,陈燕却又搂紧了我:“你不是说要检查我吗?我还想检查你呢!这几天谁知道你有没有跟别人鬼混?真没有?真没有就再来个三回!”

陈燕来了牛劲一个鹞子翻身把我压在了身下。我仰面朝天满腔悲愤地想,唉,明天的新闻得改写了:我军取得了初次战役的胜利,但敌军随即进行了疯狂反扑,我军经过长时间艰苦卓绝的战斗最终弹尽粮绝丢盔弃甲望风而逃……

第六十四章

在家呆了没两天,陈燕又得走了。这回一去要十多天,过了五一才能回来。我心想也好,等她回来我爸妈也该走了,他们都在我感觉特别扭,简直都快迷失自我了。

陈燕临走前的下午,杨力打电话约我和陈燕晚上一起吃饭。丫整个一处于亢奋状态,估计这回没少赚。妈个*到时候我那一万五还不知道拿不拿得到。

令我意外的是那个叫苏雯的小姑娘也在,这使我的心情好了不少。我一落座就眉开眼笑地跟苏雯打招呼:“哟,你也来了?有几十秋没见了啊!”

苏雯笑道:“什么几十秋?”

陈燕横皮笑肉不笑的,“一日三秋啊妹妹!这你都听不出来?”

苏雯笑:“你这人真贫!”

陈燕横我一眼:“他可不是贫,我觉着他是掏心窝子呢。”

杨力和我都呵呵地笑。笑完后我又后悔,我也是,一见到可人的小姑娘就忘乎所以口无遮拦的,晚上回到家肯定又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了……

菜还没上齐杨力便成了饭桌上唯一的主角,满屋子人就听丫一个人侃了。丫不愧是中戏毕业的,连说带比划的把苏雯和陈燕笑得东倒西歪的。

杨力说,“人毛大姐不愧是大姐大,你瞧人往那一站,一张嘴就把满场给震住了!那姐还是欠点儿火候。……最傻*的就是程*了,唱到一半还喊:‘大家跟我一起唱好不好?——’下面人一起叫:‘不好!——’嘿嘿嘿嘿……”

陈燕也说,“就是!我找她签名还爱搭不理的!”

我赶紧打断:“行了行了您嘞,以后出门别给我丢人了行不?还签名,怎么没跟人合个影留个念什么的?”

陈燕撅着嘴,“好歹人家也是明星嘛!”

我忍不住奚落她:“靠,明星?不就跟动物园的猴一样,让人耍的?都是只认钱不认人的主!大爷我一高兴甩出个10万20万的叫丫脱光了给我跳上一段丫说不定都干!”

陈燕气坏了:“你怎么这么说话?就你那几个破钱还牛*烘烘呢!我看你就是心理扭曲变态不正常!”

杨力和苏雯都笑。我不搭理她,顾自笑着对苏雯说,“杨力不够意思,怎么有好玩的也不带你去?这半个月没什么事我找你玩去啊!”

苏雯故作媚态:“哎,您老人家还能有闲功夫找我玩?您有那功夫我也担当不起啊!”

我暧昧地笑着:“担当得起的,担当得起的!”陈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回家的路上我兀自得意一路哼着小曲儿,陈燕盯着我看了很久才说,“你今天比较反常啊?不至于吧?没见过小姑娘怎么着?有这么高兴吗?”

我说,“哪儿呀!逗着玩呢!你不知道啊,我最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了,又娇又嗔的迷死人了!”

陈燕高兴了,“呸!谁知道你什么心思啊!我跟你说啊,这些天你可不准去找那小姑娘啊,要不我回来跟你没完!”

我笑,“你放心,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你还当真啊。”

陈燕说,“那个小苏什么的一看也不是什么好货,小媚眼儿一个接一个的,我看你魂儿都快给勾去了!”

我说,“你还不了解我?我是那种意志薄弱鲜廉寡耻的人吗?”

陈燕说,“我觉着你就是!我早就说过,别看你平时装得跟正人君子似的,一逮着机会你就原形毕露了!”

我笑,“你真不放心的话,我教你一招,”我稍稍凑近陈燕一点,“一会儿回到家,你使点儿力,趁走之前把我给掏空了……”

陈燕打我:“你想得美!”

第六十五章

五一哪儿都没去,就呆在家里。

我们家人好象对外出游玩都不太感兴趣,自打有了黄金周后,越发没有旅游的兴致了,妈的哪哪儿都是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一眼看过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再好的风景也变了味儿。

于是只能陪老爸老妈日复一日地切磋麻将技艺。老妈还不断鼓动阿芬参与:“来一起玩嘛,简单得很一学就会!谬关系的,你输了不要你钱!”真服了老妈。在她的极力鼓动下阿芬也上桌了,一个下午下来差不多也学会了,而且手气还不错连胡了好几把。

打过麻将的人都知道,刚学会那阵子瘾头最大。这不,第二天上午9点刚吃过早饭阿芬居然主动笑呵呵地对老妈说,“没什么事?来打麻将?”老妈高声叫好。

我哭笑不得,对老妈说,“你看看吧,小徐回头都被你带坏了,你教人家么事不好非教人家赌博。”老爸也赞同:“你这个人就是!天天就打麻将就照了,么事都不用干了!”

老妈不以为然,“屁!打麻将就是娱乐娱乐,有么关系!你不是上小学就开始打,最后不也考上大学了?”

我心想要不是在大学里最后两年我成天就顾着打麻将,也不至于补考重修那么多门。要知道重修的钱可都是从伙食费里挤出来的啊!不过这话没敢说,这么些年这秘密我保守得挺好,老爸老妈一直以为我在大学里也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呢!

老爸老妈的意思是五月五号就去青岛,这会儿来往的人大概都比较少。我早两天就把票买好了。想到老爸老妈马上要走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的,毕竟一年也见不了两回。老妈对我的疼爱自不用说,老爸其实也是刀子口豆腐心,骂归骂生活上可毫不含糊,每天都不厌其烦地问我第二天想吃什么,别的不说,一个星期早餐都不带重样的。眼看要走了,老爸更是殷勤,嘴里骂骂叨叨的手里活不停。阿芬除了搞搞卫生几乎就没什么事了。

老爸老妈要走的头天晚上,破天荒没打麻将,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聊天。

老妈说,“你是怎么打算的哦,跟我们讲讲啊。你现在天天蹲在家里,也不能太懒了,你不是讲给人家写文章赚钱吗?该写还是要写,莫偷懒,起码把伙食费赚出来吧?”

老爸也说,“你自己要考虑!我们都老了也管不到你了,你以后路还长着呢,还有几十年你怎么过?就这么在家里蹲一辈子?”

我说,“这些你们就莫操心了,我自己晓得。现在也谬么事好干,过段时间看看有好的机会我还准备搞个公司。”唉,也是,想想我起码还能活个四五十年吧,这么长的日子怎么打发啊真是的。

老妈又说,“还有你和小陈的事情,你打算怎么搞哦?这么下去可不照啊,我看你跟小陈商量下子,今年春节家去把事情办了!”

我说,“咳,这事你们就更不要操心了!回头再讲!”

老妈不高兴:“么话啊,么东西叫回头再讲啊!你们都住一块了不结婚象么话的?被人家晓得不骂啊!”

我心想这年头谁还在乎这种事,一夜情婚外恋什么的满大街都是,你儿子我算是不错了,可没给老陈家丢脸。唉,话又说回来我跟陈燕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瞧她那架势好象也不急着跟我结婚,我老上赶着也没劲。得,等她回来好好跟她谈一回,把事谈开了,爱干吗干吗。

老妈继续说,“小陈户口就是北京的吧?这还好,到时候小伢户口也落在北京,上学么事都方便些。”

我赶紧打断:“行了行了,八字还没一撇了你也想那么远。”闷了几分钟我想转移话题:“回头我看看,把现在这个房子卖了,到郊区买个别墅去,到时候你们两个就长期住我这算了,小母舅他们有时间也能过来,跟你们住上个几个月,天天陪你们打麻将,肯定热闹得很!”

老妈倒挺高兴,“是,那好,到时候叫你小母舅他们都过来住,那我们就不寂寞了!”

老爸摇头:“你听他鬼扯屁淡的!等我们再老些肯定憎得眼睛瞎!还会要那么一大堆人过来住!”

我笑而不答,跟老爷子没法说理。

老妈又拉过阿芬:“小徐是还不错!又勤快又懂事!要是我女儿就好了!你个姐姐也懒得要死,一个星期也不来一回,来了也从来不伸手做点事,就晓得吃!”

阿芬有些害羞,还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这些天阿芬和老爸老妈还产生了些感情,也难怪,老爸老妈这么好心肠的人本就不多见,从没把阿芬当小保姆看待,跟对自己孩子没什么两样。连老爸都是,天天没事就骂我可从没见他对阿芬嚷嚷过。阿芬不感动才怪。

看着阿芬那小鸟依人的模样老妈更是喜爱,牵着阿芬的手说,“回头啊你要在北京蹲烦了就回安徽去,给我们当保姆,我也就多一个女儿了!”

阿芬很真诚地笑着一个劲地点头,“我也想!回头我去照顾爷爷奶奶一辈子!”

我笑,“你说的啊,那过几天就把你送回安徽去!工资还是我来发,怎么样?”

第六十六章

送走老爸老妈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有一点失落,原本热热闹闹的家一下子又冷清下来了。送老爸老妈去火车站的时候阿芬也跟了去,小丫头跟我妈俩人还有点热泪盈眶的,搞得我鼻子都有点儿发酸。

回到家我逗阿芬:“这次小阿芬表现不错啊!把老头老太太哄得挺开心,这个月大哥给你发奖金啊。你说给你发多少奖金合适?”

阿芬还有些伤感似的,“爷爷奶奶人真好!一点都不把我当外人!我真舍不得他们走。”

我笑道,“我也没把你当外人啊!还有你别叫爷爷奶奶了,我听着别扭。你也跟我称老头老太太吧!”

阿芬还不高兴:“你怎么能那么叫呢?多不尊重!”

我说,“那叫昵称,懂吗?你没听见我叫老头子时我爸多高兴吗?都习惯了。”

阿芬忽然说,“对了,燕燕姐对出去好几天了你都没给她打电话?”

我一想真是,我怎么就忘了给她打电话了呢。再一想给她打电话也没什么好说的,她在外头肯定也玩疯了也想不起来给我打个电话。去丫的不理她!

我说,“阿芬啊,你到北京这么长时间也没出去玩过,趁这几天热闹我带你去玩玩吧!”

阿芬好象也有点兴趣:“去哪儿玩?”

我说,“随你啊,你想去哪儿大哥就带你去哪儿。长城?故宫?天安门?颐和园?你自己想。”

阿芬低头想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我不耐烦了,“得了,我帮你想吧!明天先带你去居庸关长城,那儿景色好。完了再带你去十三陵看看,然后带你去九龙游乐园。”

阿芬张着嘴只会傻笑,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透着兴奋。

我说,“好了,就这么定了!今晚上你可得好好犒劳犒劳大哥。”

阿芬脸红了红低下头不说话。我醒悟过来,靠这话说得有些问题,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遐想,赶忙补充道,“我是说你晚上得准备些好酒好菜犒劳犒劳大哥,知道了吗?”

阿芬小脸儿又红了红连声答应,“好呀!爷爷奶奶不喜欢吃辣的,这些天的菜你肯定都吃腻了,一会儿我去买鱼做水煮鱼给你吃!”

我说,“要是看见有卖牛蛙的再买点儿回来辣炒,那玩意儿补……身子的。”靠我差一点说出“补肾”俩字,我这人一高兴说出来的话就容易跑到那方面上去。

闲来无事,突然想起也很久没和孙大炮他们联系了。丫说开按摩院也知道进展怎么样了,要真开起来了赶紧这两天陈燕还没回来去逛逛,嘿嘿。

我给孙大炮打电话,一接通孙大炮就嚷嚷:“正想给你丫打电话呢!5月8号我这开张,哥几个都得过来捧场啊!”

我说,“操你丫的你真开起妓院来了!怎么拖到现在?都快仨月了!”

孙大炮说,“操他大爷的烦着呢,一大堆*事儿我腿都快跑断了!你现在在哪儿呢?正好要找你呢,我订了十几二十套按摩床、椅什么的明天送到,妈的还没付全款呢!你丫赶紧着给我送些钱过来!”

我操我没事打这电话干吗呀!我说,“你妈*我又不是你们家银行关我屁事啊!”

孙大炮语气很诚恳,“哎哟这会儿你就别难为我了兄弟,我这等米下锅呢!操你大爷的你先借我三万,回头我给你丫一贵宾卡,一年内不限时不限次数让你丫免费打炮!”

我一盘算,“靠你蒙少年儿童呢!就你那儿的档次打一炮顶多三百,三万能打上一百回,我他妈哪有那精力三天上你那一回,这不明摆着吃亏嘛!”

孙大炮“嘿嘿”淫笑,“说你实诚吧你还不爱听,非得让哥哥说你缺心眼儿。你丫每回叫上三个五个的不就结了?来个二三十回不就回本了?”

我靠我怎么就没想到。去他妈的,说归说笑归笑这钱还不得不借。我说,“行吧,今晚上叫你们家红过来取吧!”

孙大炮骂:“去你大爷!让我们家红自个儿上你那儿去不跟羊入狼窝一样!我明儿一早过你那去!”

放在电话我又给东子打了个电话,“孙打炮8号开张,叫咱们都过去呢,你去吗?”

东子说,“操我前几天就去了一躺了,跟丫一起面试小姐来着!”

我说,“妈个*这好事怎么不叫我,面试面试不就当面试嘛,我在行啊!”

东子也淫笑,“不是说你们家老爷子来了吗哪儿敢叫你!对了,燕儿回来了吗?”

我说,“还没呢,丫头在外肯定玩疯了都不想回来了!不过按计划应该7号晚上到。”

东子说,“行了!8号一准到!这两天先养足精神,到时候咱们把孙大炮他们家一锅端喽!”

第六十七章

7号那天陈燕直到晚上11点才到家。我打了好几通电话,一直是关机。我琢磨着这会儿应该在飞机上,也不知她坐哪趟飞机几点到,也有可能是误点了。等着等着倒真有些着急担心了,但也没辙。

听到门铃的响声我终于放下了心,打开门果然是陈燕。陈燕一进门就大叫:“哎哟,你可不知道啊,这趟真是太过瘾了!昨天我们在深圳来着……”

我赶紧打断:“打住!打住!别跟我说那些个大腕儿的事,要说你跟阿芬说去。”

陈燕弄了个老大没趣,不说话了,进了屋把随身的包一扔躺在了沙发上,“哎,累死了!阿芬!烧了水没有?我先洗个澡!”

我说,“你小声点!阿芬已经睡了。水早就烧了,等着你到现在才回来。”

陈燕不说话到屋子里找换洗衣服。我腆着脸凑过去,“正好,我也没洗澡呢,咱俩一块洗吧。”

陈燕拉下脸推我,“去去去!没个正经的!”不理我自顾自走进卫生间“啪”地关上了门。

妈的丫还把门给锁住了。要不是心疼这花了我两千大元的门我就破门而入了。没劲,上床睡觉吧。我也不等陈燕,自己先躺床上睡了。还真困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陈燕起床的声音把我给吵醒了,我迷迷糊糊地问,“怎么这么早起来干吗?”

陈燕边穿衣服边说,“上班啊大少爷!今儿是五一过后第一天上班,不早去不行啊。”

我支吾了一声继续睡我的觉,朦胧中听见陈燕嘟囔,“就知道睡!昨晚上睡得跟死猪一样!”

等我一觉醒来都快12点了。这一觉睡得真足,一睁开眼就觉得浑身是劲精神矍铄。靠还真应了东子的话,养好了精神呆会儿上孙大炮那儿闹腾去。

阿芬显然早就起来了。小姑娘家精神头就是好,每天起那么早中午也没见她睡觉,还整天忙忙叨叨的也不累。我叫阿芬,“中午随便吃点儿,下午我去理个发在回来洗个澡。晚上甭做饭了,你孙哥和红姐今个儿开张,晚上咱们去宰他一顿去。”

阿芬很高兴,“真的呀,他们今天那个什么店开张啊?”

我笑,“是啊。不过那种地方你小孩子家本来是不能去的,今天是第一天就破例带你去吧。”

阿芬嘟着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今天天气不错,越来越热了,有点夏天的感觉了。真是的,都没来得及去郊外踏踏青什么的好象春天就过去了。本来说要带阿芬去长城玩的,结果每天都睡到11点左右才起来就懒得去了,阿芬也没提,我也就只能装忘了这回事,呵呵,小丫头说不定心里正埋怨我呢。

到了下午四点多种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叫上阿芬开车直奔孙大炮处。离得倒也不远,就在东四环边上一小区里。那小区还挺大,周围也是一个小区一个小区地紧挨着,人气很旺。孙大炮的按摩院就在那小区东南面的底商处,门面不算大,门脸上方一排霓虹灯做成的大字:“鸿乐盲人按摩中心”。面积也不大,不过总共有三层,估计也够用了。

孙大炮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呵呵呵呵,来了!”

我说,“靠怎么不叫楼上楼下的姑娘们出来接客啊!”

孙大炮笑得眼睛都眯缝起来了,“着什么急啊,有的是时间!”

我说,“你丫还真不要脸,还盲人按摩中心,你丫这不是糟践盲人吗。”

孙大炮说,“操!还真不蒙你,咱们家还真有一盲人师傅,中医按摩,手艺好着呢!”又悄声对我说,“妈个*不弄这个不行,不叫盲人按摩就不让开。”

阿芬在一边站着。我一瞧怎么屋子里就咱们几个人一个小姐也没见着,就问孙大炮:“你这儿人呢?怎么就你一人?张红呢?也没见小姐也没见盲人啊?”

孙大炮说,“都在三楼呢,张红正给他们丫培训呢。今个儿也不开业,到八点放上几挂炮仗就算开张了,明儿才正式营业呢。”

我笑,“操就这破*玩意儿还培训,要你们家红培训什么呢?不如哥几个帮你培训。”

正说着东子和小宝到了,一进门就拱手,“恭喜恭喜!孙老板!恭喜发财啊!”

孙大炮笑得嘴都合不拢,刚想开口东子手一伸,“红包拿来!你妈*的开张也不准备些个红包,哥哥白给你恭喜了?”

孙大炮骂:“操你大爷的你们几个都空手来也不给我弄个花篮什么的,还想要红包?滚蛋!”又淫笑着对小宝说,“给小宝的红包倒准备好了,就等着给你丫童子身破了嘿嘿!”

我和东子一起拍手:“好!好!你这第一笔生意就给小宝了!讨个头彩,大吉大利!”

第六十八章

几个人在那神侃,到六点钟都嚷嚷着去吃饭去。东子说,“赶紧着!去吃完喝完再回来!”

张红简单吩咐了一下店里一个小姑娘几句,然后一行人来到同样是小区里的一家饭馆。刚落座孙大炮想起什么似的,“嘿,陈燕呢?怎么没来?强子你没叫她?”

我这才想起来忘了跟陈燕说了。我问东子,“你今天去单位了吗?见着陈燕了吗?”

东子说,“上午好象还见了一面,我也没跟她说,我觉着你应该告诉她了呀。下午我一早就出来了。”

得,给陈燕打个电话吧。丫估计这会儿还没到家,不然的话见到家里没人一准打电话给我了,叫她直接过来吧反正也不远。

拨通陈燕的电话,那头突然传出一阵极为熟悉的“嘿嘿嘿嘿”的笑声随即又嘎然而止。我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陈燕说,“在哪儿呢!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我语气很平缓,“哦,我在孙大炮这儿呢,他今天开张,正准备吃饭呢,昨儿忘了跟你说了。你在哪儿呢?”

陈燕说,“啊?你怎么不早说?今儿我们同事聚餐呢!我这也刚开始,那怎么办?我肯定过不去了!”

我看了东子一眼,“你们单位同事聚餐?这样啊,那就算了吧,我就和阿芬代表你了!就这么着吧,挂了啊!”

放下电话我脸色有些不自在,吞了几大口口水才勉强笑着说,“陈燕有事儿过不来了,得,甭管她哥几个乐呵吧。”完了我又转头问东子,“你们单位今天聚餐来着?”

东子脸色也有些不自在,“啊,是,好象是跟我说过我给忘了……操跟我们单位那帮傻*吃饭没什么劲。”

我笑,“就是!哪有咱哥几个在一块乐子多啊!咳,刚忘了应该让孙大炮叫上你们家几个姑娘,陪哥们儿喝喝酒聊聊,那才带劲!”

孙大炮嘿嘿干笑,“得了呗,喝吧!”

我强迫自己不去想什么就喝酒。几大杯白的下去感觉特亢奋,跟每个人都要一口干,连阿芬也被我强拉着喝了一大口。酒这玩意儿真他妈是好东西。

喝了一会儿孙大炮忽然坐直身子一脸严肃地开口了,“哥几个说正经的啊,我这店做的是规矩生意,只按摩不带干别的啊。我也跟红保证过了,从今儿起哥哥怎么说也是艰苦创业刚开个头,咱不能跟以前那样有一出没一出的了。哥哥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以后你们丫去赌去嫖别招我,谁招我我跟谁急啊!”

我笑,“那是!自古以来都这样,开赌场的自己不赌,卖白粉的自己不吸,开妓院的自己不嫖!不过我就不信你丫能熬得住!”

孙大炮依旧很认真,“真的,真的,哥哥不能再糟践自个儿了,妈个*开这个店我可是把全部老本都贴进去了啊,要赔了哥哥只能要饭去了。等咱生意红火起来了把本钱给赚回来了,我就先买个房,和红领个证结婚了!”

我笑,“行啊,出息了你!瞧红那眼泪汪汪的,真不容易,真不容易啊!孙大炮都要洗心革面了,我看这下咱们解放台湾消灭小日本有希望了!来,为了孙大炮的洗心革面咱们集体走一个!”

阿芬劝我:“大哥你少喝点儿!一会儿还要开车呢!”

我说,“阿芬你这就不知道了,今儿大哥是铁定回不去了!一会儿你自个儿打车回去,大哥以后每天晚上都在这帮你孙哥红姐看场子了!”

阿芬嘟着嘴不高兴,“大哥你真是,一喝酒就乱说话。”

我笑,“阿芬啊,你还小,大哥平时是跟你装呢!其实大哥就是一流氓,坏着呢!不过你要保持清醒的头脑,要学会明辨是非,要学好,别跟大哥学坏啊!”

东子觉着不对劲也不耐烦了,“行了强子!你丫少说几句!你丫也是,平时老吊儿郎当的,正事该办还得抓紧办!哥几个早就说等着喝你丫和陈燕的喜酒呢,你丫说过一回就没下文了!我看你丫别喝了一会儿赶紧回去吧!”

我嬉皮笑脸的,“别介啊,一会儿我还等着看小宝破身呢。我说宝儿,呆会儿老哥哥先教你几招,别慌啊,你要慌哥几个要不就在边上呆着,一边观摩一边现场指导。”

小宝“唉”地叹了口气摇摇头不说话。

反正到最后我都忘了自己怎么走出饭馆门又怎么回到家的。我只记得东子孙大炮他们架着我而我在那一个劲地叫嚷:“别拦我!妈个*你大爷的你才喝多了呢!我没事!你丫不信一会儿就让你丫瞧着,拿个表给我掐着点,少于四十五分钟操你丫的我是你孙子!”

第六十九章

刚做个梦,梦见一小子跟我掐,丫踹了我几脚就跑,我拿根棍子跟后面追,追啊追啊好容易追上了,刚骂了两句正想抡棍子开练,突然就醒了。

特郁闷。妈的梦里也没看清那小子长什么样,这亏是找补不回来了。

头疼,但还清醒。一扭头就发现陈燕正躺我旁边眼睛乌溜溜地看着我,吓我一跳。怎么每次喝多了一醒来总是发现丫这么看着我。莫非我喝醉后脸上会长花?

我先闭上眼睛定定神,昨天的事已记不大清了但我还记得杨力那“嘿嘿嘿嘿”的淫笑声。我用了十几秒钟盘算应该如何开口,然后我决定单刀直入。

我重新睁开眼用一种非常平静的眼光紧盯着陈燕的双眼,盯了足有半分钟。按我的经验一般做了亏心事的人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果然陈燕心虚了先开口:“又喝多了?是不是孙大炮那儿的妞儿太多爽歪了?”

我没接她的话茬,“你昨天为什么要骗我?”

陈燕眼里有些慌乱,“什么跟什么啊,什么骗你?”

我说,“你昨天晚上不是跟杨力一起吃饭的吗?为什么要说是跟同事聚餐呢?”

陈燕居然脸红了,靠真难得,就没见她脸红过。

我继续说,“你记住,说假话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细节。细节,知道吗?你看见手机显示的是我的号码,就应该先冲杨力示意叫丫没出声,然后你再接。再一个,你不知道东子肯定会在啊?同事聚餐他会一点儿都不知道?”

陈燕不吭声把身子缩了缩,眼神有些怯怯的。我打个哈哈说,“你还嫩啊!火候还不到。你瞧我,一生撒谎无数,没一次穿帮的!以后你还得跟着我好好学学。”

陈燕终于开口了,“不,不是那样的!我不是成心骗你……”

我说,“得,甭解释了,一切尽在不言中!我只想告诉你,以后你偷人没关系,但是要做得漂亮点,别让我知道,我知道了心里添堵,明白不?”

陈燕有些火了:“你嘴巴放干净点!谁偷人了?!”

我说,“哦,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是,你没偷人,都光明正大的。你又不是我媳妇,咱俩都还是自由身,我算哪棵葱啊,管得着你吗!”

陈燕沉默了一会儿,居然笑了起来,还笑得身子乱颤的。我平静地看着她,心想你就装吧,看你还能玩什么花样。

笑完了陈燕厚颜无耻地伸手抱我,“强哥!你还真吃醋啊?这说明你心里还真有我。喂,你是不是其实特别特别爱我就是嘴上不说?”

我挡开她:“别,别啊,别来这套。吃醋?开玩笑吧。我告诉你我就是心胸狭窄,小时候人家管我借橡皮擦我都不借,宁愿扔了我都不借,明白不?你就是那橡皮擦!”

陈燕还不生气,死乞白咧的,“你的意思是我的你的,所以不准别人动?就算以后你把我给甩了也不让别人动?这可是你说的啊,别反悔啊!”

我烦,“你咋地这样没骨气呢?我话都说这份上了你还笑得出来?你还不赶紧穿上衣服收拾收拾走人?”

陈燕坏笑:“你早就想赶我走了是不是?早腻味我是不是?巴不得我自己主动提出来滚蛋是不是?你就是死要面子不好意思开口赶我是不是?现在终于给你抓着把柄了你看到曙光了是不是?我一走你准放鞭炮庆祝是不是?”

一连串是不是搞得我晕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陈燕娇笑着咬我的耳朵:“告诉你,我就吃定你了!我一走就遂你愿了你还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我就不走看你怎么办?你要么恶言恶语打我骂我赶我走!那样你就成恶人了是不是?那样你大概就良心不安了是不是?你宁愿戴绿帽子也绝不肯当恶人的是不是?”

我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无耻了你?你行!咱走着瞧!瞧我敢不敢做恶人!你给我起来!”

我一骨碌爬起床然后往下拽陈燕,“还真没天理了不成!”

我手刚碰到她陈燕叫哭叫起来:“你敢打我!啊!——救命!”

我靠我赶忙伸手去捂她的嘴:“你丫有病啊大喊大叫的!给阿芬听见了!妈个*我什么时候打过女人了!你毁了我声誉我可跟你没完!”

陈燕冲我眨巴眨巴眼,“你敢碰我?!你碰我我就叫!我就说你虐待我!”

我一时手足无措。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我真把大老爷们的脸都丢光了。

第七十章

我和陈燕的暗战持续了几天。我打定主意不再搭理丫的就当丫不存在。陈燕几次想跟我说话想解释什么我就不给她机会,晚上我自个儿跑到客房里睡而且还锁上门免得丫半夜跑进来还告我一强奸。靠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阿芬无言地看着这一切,也不问也不说。我想这种事对小丫头来说未免太复杂了点儿,她不问也好,问了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我又一次静下心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陈燕有些话说得对,我是那种死要面子死活不肯当恶人的人,以前说是泡妞泡妞结果无一不是成了妞泡我,最后妞儿们潇洒地来一句“拜拜”反正受伤的总是我。我这心态真不太对啊,也不能老是逆来顺受的吧,陈燕这么嚣张我还忍她?还供她吃供她喝供她住的?丫这会儿指不定又跟杨力那*风流快活呢,我他妈还当没事一样?冤大头没这么个当法的吧?

越想越生闷气。不行,即便身败名裂,也得把这事给整明白。

到了晚上等陈燕回来,我叫她,“你过来!坐这儿!咱们得好好谈谈。”

陈燕有些诧异,眼神不定地狐疑地看着我。

我面色沉重地对陈燕说,“这几天我也想明白了。我觉着吧,咱俩也不是很合适,老这么没个正经地逗下去也没劲。……你先别说话啊,我这人也挺多毛病的,说实话我觉得我这人除了心眼好点儿外基本上也就一无是处了。跟我在一块儿你也觉得闷。……咱俩认识一场也算是缘分,趁还没伤和气咱们好说好散得了,真闹到结婚了离再那份上就忒俗了。……你看象杨力那小子就比我活份得多,长得比我强身体比我棒又玩得开。当然了,话又说回来,杨力毕竟是有媳妇的人,你就算再找也别找他,凭你这模样不带开玩笑的你想找什么样的不行?没事你招惹有妇之夫干吗,不是自个儿掉价吗。”

陈燕铁青着脸:“说完了没有?”

我说,“还没呢,你别急。说真的,跟你呆一块儿我真挺高兴的,真说要分我也挺舍不得的。你要不嫌弃,咱以后就是你亲哥哥。你还在我这住,大屋子还是给你,我住书房去。你放心,不会管你要房租的。说实话当我妹子绝对比当我媳妇待遇还要好,这儿照旧是你的家你爱干吗干吗,哥哥我绝不会刻薄你。”

陈燕依然铁青着脸让我有些害怕,“说完了么?”

我说,“恩,差不多了,想不起来了,想起来再和你说。”

陈燕说,“你说完了就听我说吧!第一,我跟杨力真的没什么!那天他本来是想叫我去的,他是要给钱给你,没打通你的电话所以就找到我了!我想跟你开个玩笑先把那一万五收了然后再跟你玩赖要你给我买东西,所以就骗你!就这么简单!钱就在这儿,一分没动,你点点!”

陈燕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沓子劈头朝我扔过来。我强笑,“别啊这是干啥……”

陈燕说,“我还没说完!你真让我失望!你既然以为我在外头偷人,你要么暴跳如雷哪怕打我一顿我都认为你是个爷们!你就那么蔫了叭叽的屁都放不出一个这会儿跟我说这个!我还以为你真有多喜欢我,哭着喊着要跟我结婚什么的,原来你早就腻烦我了!也不怪你,就怪我自己蠢!你也甭假惺惺的了还留我,我也不难为你,你说不出口是不是?我自己走!不是你赶我的是我自己要走的!”

陈燕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二话不说站起身就往房里去,又在收拾东西了。

我强笑着,“怎么又收拾起东西来了,我不是说了吗你住这大屋我住小屋……别啊,刚咱不是还说得好好的吗怎么又要走了呢?”

陈燕抬起身充满怨恨地看着我,“你当我真那么没脸没皮啊!我还继续赖在你这那我成什么了?谢谢您了大善人!你让开点!”

我呆呆地站着不知道说什么。阿芬听见响动也跑过来了,我冲她使眼色小丫头也呆呆的没反应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陈燕收拾完东西就往外走,我伸胳膊去拦被她一把推开了。快到门口陈燕回过头泪眼朦胧地说,“你自己想想,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你有没有说过一句真正贴心的话?你有没有关心过我到底在想什么?你有没有送我一件礼物?你有没有做过一件让我惊喜的事?你以为我跟着你是图你什么吗?我算瞎了眼!”说着走出了家门。

阿芬这才反应过来似的上前去拦,我说,“阿芬!算了!她这回是真的要走了,甭拦了……”

第七十一章

陈燕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望着陈燕的背景隐没在电梯里的一刹那,我的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就这么结束了?就这么简单?

阿芬叫道:“大哥!燕燕姐怎么了?怎么她要走你也不拦着啊?象上次那样你一拦她肯定就不走了!”

我说,“拦她干吗?是我赶她走的!”

阿芬张大了嘴:“你干吗赶燕燕姐走啊?”

我说,“她背着我跟别的男的勾勾搭搭的被我发现了。”

阿芬呸了一声:“才不会!燕燕姐不是那样的人!你肯定冤枉好人!”

我笑,“哟,你们姐俩看样子关系还不错嘛,你居然帮她说话不帮大哥我?大哥可没亏待你啊!”

阿芬很生气的样子:“大哥你真是的!现在都这么晚了燕燕姐能到哪里去啊?你真不管?”

我一想,也是,都九点多了她能跑哪儿去?就算她有不错的朋友估计也不好意思背着个包就上人那儿去吧?总不成去住旅馆?那也不是办法啊。她就算想租房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租到的啊。这真要出点儿什么事,我可就罪过大了。

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我想。赶紧下楼去追,追着了大不了认个错,先把她给哄回来再说。说不定她这会儿还没走远正在楼下或小区门口徘徊就等着我追上来呢,女人家都这样。靠反正我脸皮厚,面子不面子的先放一边吧!

下了楼,一溜小跑到小区门口,还是没见陈燕的人影。我问门口一趴活的出租车司机:“师傅,您刚看见一背着个大包的姑娘吗?大概15分钟前?长得挺漂亮的一个?”

出租车司机跟我贫:“姑娘倒见过很多,漂不漂亮我可就说不上来了。我这岁数了看什么样的姑娘都一样。”

没心思跟丫贫,我围着小区转了半圈,还是没看见人影。得,肯定还真是走了。

我回到家中。阿芬着急地问:“没找到吗?”

我没好气,“废话!找着了我拖也得把她给拖回家来的!”

阿芬说,“那你赶紧给燕燕姐打个电话啊!”

对了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赶紧拨电话,通了,可一直没人接。再拨,还一样。

我有些泄气,“算了!她正在气头上呢肯定不会接我的电话。”

阿芬担心地说,“燕燕姐不会出什么事吧?”

说得我心惊肉跳的,我说,“乌鸦嘴!能出什么事?!这么大一人!”阿芬撅着嘴不说话。

突然想起什么来,我说,“这样!阿芬,你给她发个短信!用我的手机发,你就说‘燕燕姐我是阿芬,你在哪儿呀,我好担心你耶!’她不理我没准会理你!”

阿芬高兴起来,拿着我的手机开始摁起来。我说,“对了,你在补上一句,就说大哥现在特伤心特难过正在号啕大哭呢,怎么劝都劝不住!”

阿芬撇撇嘴:“才不呢!鬼才相信你会号啕大哭呢!”

靠真没面子,连小阿芬也不把我放眼里了。过了一会儿,手机突然响了,我和阿芬几乎同时跳起来去接。原来是短信,陈燕回的,就一句话:“陈强你是个王八蛋!”

我和阿芬面面相觑。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阿芬不解地问:“大哥你笑什么?”

大概她以为我有毛病吧挨了骂还笑得这样开心。我说,“好好!你燕燕姐火气正大着呢,肯定就没事!你放心,这会儿要是哪个流氓敢惹她纯粹就是找死!你燕燕姐那裙底无影脚厉害着呢,谁挨上不死也得半残喽!”

阿芬也放心了一点似的,“真的没事?要不再问问她在哪儿?”

我说,“问了她也不会说的!我觉着没事,她可不是好惹的主,出不了事的。”

阿芬笑,“瞧你把燕燕姐说的!好象她多凶似的。”

我哭丧着脸:“阿芬你是不知道啊,大哥我惨着呢,全身上下都是伤!你要不要看看?”

阿芬脸红了红:“呸呸呸!都把燕燕姐气跑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还是没正经:“她走就走呗!走了还好,走了咱家就清静了!阿芬啊,以后你就跟大哥相依为命吧!你可不能离开大哥啊!”

阿芬不说话扭头走开了。

我又有些后悔,咳,我这没事逗阿芬干吗。

唉,烦啊,瞧这事闹的,过不两天东子孙大炮他们肯定也都知道了,准把我说个灰头土脸的。我他妈真是失败!

第七十二章

我又病倒了。也不知着急上火还是咋地,咽喉又肿痛起来,接着又是发热。实在撑不住,躺在床上昏睡了一天。陈燕暂时也顾不上了,先顾着自己的命要紧。

第二天傍晚感觉稍好了点。东子这时候打电话来了。

“你丫怎么回事和燕子?”东子一上来就问。

我有气无力地,“没怎么回事啊,她怎么了?没去上班?”

东子骂,“操!你丫没吃饭怎地,要死不活的?陈燕好着呢,她说她把你一脚踹了,从你那搬出来了已经。我说你丫怎么这么点背啊,一个小黄毛丫头都搞不定?”

我靠,“什么跟什么啊!她说什么?一脚把我踹了?哦对,是,没错,哥们儿又受伤了,这次伤得不轻啊都快不行了!”

东子说,“你那操性!怎么着,要哥几个给你说说吗?”

我说,“别,谢了啊!我已经心如死水了,过些天等身体好些我就上峨眉山出家去……你告诉陈燕,只要她过得比我好就行了,叫她别难过啊,比我好的爷们多得是……”

东子又骂:“操!你丫还贫!人陈燕才不难过呢,这两天乐呵呵的跟中了奖似的别提多高兴了!你丫就别搁这装病了该干吗干吗去吧!”

我也上火:“妈个*她还真那么开心?操真不是东西我都快两天没不吃没喝了。唉!自古多情空余恨啊!……对了陈燕现在住哪儿?”

东子说,“好象住我们一同事家里,也是个女的。”

我说,“管他是男是女,她有地儿住就行了,我就不操心了……行了你丫就别烦了!”

挂了电话,脑门子出了点汗,身子倒舒坦了不少。靠陈燕倒还真想得开,合着我白担半天心了。总说我没心没肺的,我看她才是心肺不全呢。郁闷。

我也顾不上生病了。给陈燕打个电话,得跟她说叨说叨。这次陈燕倒挺痛快地接了电话,语气里透着欢快:“喂!陈强啊!什么事快说,我这正忙着呢!”

我苦笑一声,“你还好吧?没什么事,你还好就行……我就放心了。”

陈燕笑,“哟,还惦记着我呢大善人?我没事,您老就放心吧啊,有时间找我吃饭喝茶啊。得,一会儿我还有个饭局,挂了啊!”

我急了,“别啊!别急着挂电话!我还有话说呢。靠你还有心思吃饭?!你真没事?不生气了?”

陈燕说,“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啊,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至于吗我。”

我说,“那你那天还搞得悲痛欲绝的,跟永别似的。你不知道啊,你一出门我就追出去了,跑到大门口没看见你我又开车追出去十好几公里。一晚上都没睡着,这不第二天就感冒发烧了。”

陈燕笑声中透着不屑:“别逗了您呐。我说你现在怎么回事怎么一张嘴就是瞎话都不带打草稿的?”

我实在没力气了,“谁逗你啊,我真病了。我说你要还念点儿旧情就抽空来看看我啊,别等我真死了你可后悔都来不及了啊!”

陈燕的话真他妈气人:“嗬,吓唬谁呢?我还不怕告诉你我就盼着你死呢!我后悔?我还真后悔,我早该趁哪天晚上宰了你,然后说你图谋不轨我是正当防卫!你临死前记着给我打个电话啊,就这么着了!”

我气急败坏,“你、你!算你狠!”

放下电话更郁闷。左右是无聊,给杨力打个电话!要怪就怪丫,妈的泡我马子。

电话一接通我劈头盖脸给丫一句:“杨力!你丫干的好事!”

杨力也急了,“什么什么?!我干嘛了我?我刚还想给你打电话呢!你们家陈燕昨个也给我打电话了也是不分青红皂白给了我一通!我怎么着得罪你俩了?”

这么一说我舒坦了些,“是吗?陈燕已经骂过你了?那就行。靠就是你丫闹的!你老实交代,干吗老跟我们家陈燕黏黏糊糊的你丫安的什么心?现在陈燕哭着闹着跟我离婚呢!”

杨力还笑,“你寒碜我呢?我哪有那么大本事能把你俩给搅黄喽,再说咱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啊!我们家娟儿防我跟防贼似的紧着呢!……等等,你们不是还没结婚吗离个哪门子婚?”

我说,“这你甭管!总之这事怨你。你说吧怎么着,你把我到手的媳妇给搅活没了你得承担责任。”

杨力嘿嘿嘿嘿笑,操我最烦丫这么笑。杨力说,“那还不好办?哥哥懂你的意思,包在哥哥身上了!明儿我就把苏雯给你发过去!”

我说,“这还差不多。”

杨力笑得极其淫荡,“嘿嘿嘿嘿!我告儿你小丫头搁我这快三年了哥哥都没舍得下手。得,谁让我交你这样一兄弟呢?自己媳妇跑了赖上我了!我跳黄河还是跳长城啊这下!”

我也无耻地笑,“不赖你赖谁啊。我还不怕告诉你,你得把我哄高兴了,不然我回过头就去跟你们家娟儿告状去,就说你勾引我媳妇,保准够你丫喝一壶的!”

第七十三章

总提不起精神来。人就是这么贱,在一块儿时老瞅着不顺眼,一说话就呛,这刚一分开没几天还怪念想的。

我犹豫着该不该去找陈燕一趟。不去吧,心里老空荡荡的坐立不安。去吧,可人家好象没把这当一回事我这么上赶着岂不自取其辱。最后我把心一横,还是去吧!要是她真不在乎真没当回事我也就罢了,否则老觉着心里头有块石头放不下似的。

我估摸着陈燕快下班时先给她办公室去了个电话,接电话的小姑娘一听我找陈燕就大叫“陈燕!你的电话!”行了,她在办公室就行,我迅速挂了电话。然后便开车赶到陈燕单位门口。

等了小半个钟头陈燕出来了,旁边还有一小伙子长得挺精神的,俩人有说有笑地并肩走了出来,操那小子居然还不时伸手轻拍着陈燕的肩头。顾不了太多我下了去朝陈燕走去。

陈燕一转眼看见我略微楞了一下。我堆着笑走上前去:“哟,下班了?我来接你来了。”说着话我还挑衅般地看了一眼她身旁那小子,“这位是谁?又新来的?”

陈燕脸变了变又迅速恢复了平静,转脸对那小子轻声说,“你先走吧!我一朋友。”

那小子朝我点点头向另一方向走了,我嚷了一句,“别走啊,既然遇上了不如一起吃个饭吧!”那小子回过头晃了晃膀子象跟我示威似的,姥姥!

陈燕狠狠地瞪我一眼,一言不发向我的车子走去。我只能悻悻地不管那小子了赶紧去开车门。

车开动了陈燕仍不说话。我笑道,“不错啊你,才几天功夫就又找了一傍肩?”

陈燕坐我后头,抬手照我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去你*妈的!一张嘴就喷粪!”

真疼。我龇牙咧嘴的,“干吗呀,都几天没见了,一见面就对我使用暴力?小心我告你虐待!这年头家庭暴力里头还尽是女的虐待男的了我告诉你,回头我一告一个准!”

陈燕虎着脸:“你找我干吗?”

我笑,“想你了呗还能干吗。你都不给我打电话,你不知道啊我几天没吃没喝了。”

陈燕忽然也笑了起来,照我脑袋又是一巴掌:“你怎么就不长进呢整天没个正经!行,看在你来找我的份上,姑奶奶我今天就不跟你呛火了。你请我吃饭吧!”

我说,“那当然!今天来就是请你吃饭的。去哪儿你说吧。”

陈燕说,“要不咱去顺峰吧?我还没去过那儿呢。”

我干咳一声,“呃,我这两天胃肠都不太好,吃海鲜估计消化不了。咱还是换一家吧。”

陈燕一抬手,我从后视镜中看见了赶紧大叫:“你别打我脑袋!不小心打晕了咱俩都得玩完!”

陈燕撇着嘴:“小气鬼!我逗你呢,谁爱去那鬼地方!贵得吓人也不见得有多好吃。你就这么不经逗,也不会说句漂亮话?”

我说,“你看出来了吧?我这人一向比较实诚。”

最后还是选了家环境不错的粤菜馆。我跟陈燕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了一会儿,看看陈燕情绪被我调动得差不多了,我说,“燕儿,说真的,咱俩就这么完了?”

陈燕看我一眼:“你说呢?不是你先开口的吗?这不是遂了你的愿吗?”

我苦笑,“咱俩今天甭意气用事,咱就推心置腹一回,成不?”

陈燕说,“那你先推推心置置腹吧。”

我说,“那天我说那些话,也没怎么经过大脑。后来一想,我那么说有些不地道,也有些草率。虽说咱俩认识时间不算长,可中间经过那么些个事儿,有时真感觉咱们象一家子似的。你这么冷不丁一走,说实话我还真有些不是滋味。”

陈燕冷笑一声,“哼,那你是什么意思?收回你说的那些话,然后我乖乖地跟你回去就当什么事没发生一样?”

我说,“我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当然了,我认识上可能还有不到位的地方,回头咱再慢慢反省检讨。你呢,一个人在外飘着,现在也没个固定住所吧?我也真放心不下。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还是搬回到我那儿住?咱俩的事咱们再慢慢商量,大家都想清楚了再做决定,你说呢?退一万步说,你总得有地方住吧?回头你不是还得租房子住?那你租我的房子不就完了,就当照顾我生意,我房租收你少一点儿行不?”

陈燕沉默了一会儿,“我也实话跟你说吧,我不会再搬回到你那儿了。是,那天走的时候我是有些伤心难过,晚上跑到我同事那儿还哭了一晚上。可第二天一早起来,我觉得自个儿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所以这几天我就一直在想,现在我想明白了。陈强,说真的,你是个好人,很善良,也很仗义,我有段时间真的特感激你,特别是我爸生病那段日子……那会儿我真觉得你就是我的依靠。你说过要娶我,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你爸妈人也特好,特别是你妈,真比我亲妈还亲。”

陈燕喝了口水,继续说,“其实你很宽容,我什么活都不干,胡乱花钱,动不动骂你打你踹你,你都由着我,从不跟我较真。所以说你是个好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跟你在一起我还是感到压抑,压抑!你懂吗?我觉得你不会是个好老公甚至好情人,你什么都无所谓。你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你有钱,你有才华,你有涵养,在你面前好象我特渺小似的。你根本不了解女人家的心思,而且你好象也根本懒得去了解。象我不也是主动送上门的?老实说,反倒是你喝多了耍流氓的时候更有人味儿一点。”

我干笑,“这么说我太虚伪?”

陈燕道,“也不是。反正我觉得咱俩真不太适合,至少我不愿意永远仰你的鼻息而生活,可我好象永远也超越不了你,甭说超越了,想跟你平起平坐都很难。跟你在一块时间越长我就会越找不着自我。不瞒你说,这次要不是你先说出来,迟早我都会主动走的。所以,你没做错什么,你也别老跟自己较劲,你没对不起我,我也没对不起你,除了欠你的五万块钱,咱俩谁也不欠谁。”

我只能苦笑,“我真有那么拽?需要你仰视?”

陈燕笑,“别说你胖你就喘啊。我很认真地跟你说,我一点儿也不怪你恨你,你用不着内疚什么的,也别真当自个儿是圣人。咱们这就算愉快地分手了,以后咱还是朋友,我有困难第一个想到的还会是你。以后老了没事了再回忆回忆咱俩在一起的日子没准还很甜蜜。”

我说,“就这样?”

陈燕说,“就这样。”

我说,“你不觉得失落或是一点点的伤感?”

陈燕很淑女地粲然一笑,“不觉得。”

我说,“我知道了。那行吧,以后咱俩就保持一种纯洁的关系。我是说纯洁的肉体关系。”

陈燕板下脸:“又没正经了!”

我继续嬉皮笑脸,“咱可说好了啊,以后你要是想那什么了记着找我啊。……别乱扔杂物!……还有,你以后嫁了人想搞搞婚外恋什么的,也一定要第一个想到我!”

第七十四章

陈燕坚持不让我送自己打车回去。回家的路上我车开得飞快,酒喝得不少,但此时我脑子却特别清醒,清醒得叫人心里发慌。

这显然不是我所想象的结果。我发现陈燕说得对,我真的不了解女人。或者说,以往我总能看到女人能哭会闹爱撒娇,却看不到女人冷静的一面。女人冷静起来真他妈可怕,陈燕说那番话的时候我总觉得头皮一阵阵发紧。

回到家我鞋子一脱就大叫:“阿芬!赶紧给我整些酒菜上来!”

阿芬从房间里跑出来,惊异地看着我:“大哥你又喝多了吧?还喝?”

我吹胡子瞪眼,“少罗嗦!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大哥今天不痛快非往死里喝不可!你弄好酒菜赶紧躲屋里去!要不我喝醉了耍流氓你可别怪我!”

阿芬没敢再说话嘟着嘴去厨房给我弄菜去了。我坐那抽烟生自个儿的闷气。

一会儿酒菜上来了我又开喝。阿芬也坐在桌旁看着我,丫头看样子根本不怕我,反倒是我有些心里发毛。靠我还算爷们吗我。

没吃几口菜,小半瓶酒又下去了。眼睛也开始朦胧起来。

我说,“阿芬啊,陈燕说我喝醉了耍流氓时才象个人。你觉着是这样吗?你说大哥是不是特虚伪特假?就是平时老装好人其实特坏的那种?”

阿芬浅笑,“燕燕姐故意气你才那么说的吧?”

我说,“不是。她是特认真地跟我这么说的。她说跟我在一块儿特压抑,越活越没劲。跟我分开以后她反倒更快活了,神采飞扬的就好象我这是一狼窝似的。”

阿芬吃吃地笑个不停想忍也忍不住,“所以大哥你特郁闷是吧?”

我说,“可不!说实话我都讨厌我自个儿了,你说我这人是不是特没劲?整天要死不活的呆在家里,不懂生活情趣,而且瞅谁都不顺眼,动不动就疵人家一下,就是一看见漂亮小妞儿就走不动道了。我就是那种人,满嘴的仁义道德,满脑子的男盗女娼!我他妈就不是个东西!”

最后一句我简直是歇斯底里了,阿芬吓着了拼命地摇手,“不是的不是的!大哥你怎么这样说自己呢!要我说,燕燕姐也不是讨厌大哥,只是燕燕姐喜欢热闹,好象是怎么说来着,对了,就是说燕燕姐喜欢过很有激情的生活,而大哥你喜欢平静的生活,所以时间一长燕燕姐就觉得没意思了!”

我笑了,“呵呵,小阿芬越来越厉害了啊,说得这么好!还真是的,陈燕喜欢充满激情的生活,而我喜欢过平淡的日子!呵呵,好!好!不枉大哥教导你这么久!”

阿芬有些害羞地笑着,“所以大哥你别放在心上,我觉得大哥你这样挺好的,回头你跟燕燕姐说清楚就行了,燕燕姐不会怪你的!”

我说,“你燕燕姐倒没怪我,还挺高兴的似的,可越这样我越觉得不是个滋味!”

阿芬笑道,“那说明大哥你心里还是喜欢燕燕姐!你不是老说要想开一点吗?既然燕燕姐都想开了,大哥你怎么却想不开呢?”

我忽然觉得心情格外舒畅,刚喝下的那么多酒一下子全挥发光了一样,直觉得意气风发,又一连喝了几大口酒。

我说,“阿芬,谢谢你。大哥想通了。陈燕说,她跟我在一块感觉越来越找不着自我,现在她解脱了,她又做回自己了,这是好事。其实我也一样,包括你也一样,都应该做回自己,只有做回真实的自己,才会真正得到快乐。你听懂了没?”

阿芬一拍手:“我懂!从今以后我不是小保姆,我是阿芬!”

我苦笑,“暂时你还是小保姆,不过,是不是小保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阿芬,是独一无二的阿芬,是知道高兴也知道伤心的阿芬,是会哭也会笑的阿芬,是懂得爱也懂得恨的阿芬,是菜做得好活干得细又聪明伶俐的阿芬,懂了么?”

阿芬睁大着眼有些羞涩,“不,不太懂……”

我说,“总而言之你就是阿芬而不是别人,你既不是陈燕也不是张红,就象我就是陈强而不是孙大炮也不是东子一样,明白了吗?”

阿芬摇摇头。

我说,“怎么说呢?这么说吧,比如说,比如说什么来着?……”

靠!我把自己也给绕晕了。

第七十五章

天热起来了。北京就这操性,冬天特冷,夏天特热,春秋天特短,全年就没几天好天气。今天估摸着气温得有三十多度,呆在屋子里心烦意躁的。

正想着给谁打个骚扰电话呢,手机想了。一接,居然是苏雯那小妞!我一下子来劲了:“哟,是你啊,怎么想起我来了?”

苏雯咯咯咯地笑,靠这小妞儿跟着杨力这淫棍时间长了,笑声也很浪。苏雯说,“我对您哪敢有什么念想啊,是有事找您。”

我笑,“怎么就不敢对我有念想呢?我可比你们杨总更加平易近人。说吧,鄙人有什么能为你这大美人效劳的?”

苏雯笑道,“我哪敢劳动您老人家的大架啊!不是我有事,是我们杨总叫我找您的!我这有一些资料,杨总叫我抽空给您送过去,说是请您帮着写个方案什么的。”

我心想杨力这小子还算够意思,还真找个借口把苏雯给我发过来了。丫就算真有事的话自己给我打电话不就完了,摆明了给我创造机会呗。靠这小子不会耍什么心眼儿吧,丫不会真跟陈燕有一腿心里愧疚所以想办法补偿我吧。

想那么多干吗。我说,“小苏啊,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你怎么总是哪敢哪敢的呢?新时代女性不带这样的啊,再说我也不是什么人物,跟你一样也是属于受剥削受压迫的阶层。我跟你说啊,你要找我办事就尽管开口,哥哥我绝不含糊。说实话你们杨总找我办事我还不爱搭理呢。”

苏雯笑,“没听说过受剥削阶层人家里还雇个使唤丫头的。”靠。

我约了苏雯傍晚到国贸附近一家茶餐厅见面。临出门时我想了想换上一件好点儿的短袖衬衫还打了条领带,再拿出我那好久不用的手包,末了还在头上喷了些发胶。别说,对着镜子一看还挺精神的。

阿芬看见了吃吃地笑,“大哥,你打扮这么漂亮干什么去啊?”

我严肃地说,“男人不能说漂亮,应该说英俊、潇洒、帅、酷什么的,知道不?”

阿芬笑个不停,“大哥你这么穿着真好玩,都不象你了。”

我也笑,“大哥要去相亲去,当然要打扮打扮了。你自己吃饭吧。”

急匆匆赶到约定的地方,先找个舒服点儿的座儿坐下。过了十几分钟苏雯才到。小妞儿穿件无袖的连衣裙,脚上穿双凉鞋,白生生的胳膊,涂着粉色趾甲油的脚以及半截小腿露在外面,看着人心里痒痒的。

苏雯坐下后看着我笑,“都说你是个大色狼,这回我信了。”

我作惊诧状:“这话从何说起?”

苏雯说,“从我进来开始,你就没看过我的脸,一直盯着我的脚,这就是典型的色狼的表现。”

我面不改色,“呵呵,苏小姐果然冰雪聪明,看问题那叫一针见血。”

苏雯莞尔一笑,“不过你色得还比较有品位,不象有些色狼,老盯着人脸和胸脯看,特恶心那种。”

我笑,“承蒙夸奖,在下实感荣幸。”妈的一见面就输了一招,这小妞儿看来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我暂且收起一切杂念,东一榔头西一棒地和苏雯瞎聊着。小妞儿果然是个高手,随口敷衍着没一句话有内容,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

最后我单刀直入了,“小苏你多大了?怎么还没找对象啊?”

苏雯暧昧地瞟我一眼,“找不着啊。”

我说,“不可能吧?你想找个啥样儿的?说不定哥哥能给你介绍一个。”

苏雯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里的杯子,“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我想有栋大房子,带花园那种,平时没事我可以养养花什么的。再有辆跑车,什么牌子的倒无所谓,德国的美国的都行,别是日本的,没事我开着去逛逛商店兜兜风。其它的象吃什么穿什么我倒不太在乎,怎么舒服怎么来。当然了,这人年纪也不能太大,40岁以下吧,得是中国人,我讨厌老外。结没结过婚也无所谓,别有孩子就行,我可不想当后妈。长相吧,不能太次,我也不要求长得跟刘德华似的,别瞅着恶心就行。对了,还有一点,结婚前先给我存上一百万,人民币就行,不用美金。这样就算离婚了或是他破产了什么的我也有个着落。你说,我这样的要求算高吗?”

我坐端正了身子,“不高!一点儿也不高!那得分人,就你这条件,我觉着还是便宜那人了。要我说光一栋大房子还不够,最少也得两套,城里一套带顶层花园的豪华公寓,郊区再有幢一千平米的别墅。”

苏雯妩媚地一笑,“真的吗?你真觉得我这要求不高吗?”

我点头,“真的真的,这年头,很多女人不把自个儿当回事,要求忒低,管够温饱就行了,要我说咱们这些男人的臭毛病就是这么给惯出来的,象我这样,手里就那么俩臭钱,还把自个儿当大个,拽得跟什么似的,其实都是蛋b!”我夸张地叫。

苏雯吃吃地笑,“其实你就不错啊,跟我的要求差不太远。”

我扯下领带往椅子上一扔,一只脚也翘了起来,“别寒碜我了,我差老鼻子了。得,反正我是没指望了,我也不在这装丫挺的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做我的流氓吧。”

苏雯朝我抛个媚眼,“哟,受刺激了?”

我郑重地说,“不是受刺激了,是受教育了。妹妹啊,你今儿可算是给哥哥我上了一课!一语惊醒我梦中人啊!”

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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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包下载这打击可真不小,跟苏雯见过面后几天里我都郁闷得不行。

男人大抵在两种场合最容易受到打击,一种就是在高档商场面对一万元一套的女性内衣时,另一种就是在床上当女人说“我还要”时。以前在这两方面我都还比较自信,妈的现在感觉自个儿简直一无是处了。

我怎么就那么没追求呢,小富即安,典型的小农思想。我还不如孙大炮呢,丫好歹也算知耻而后勇,都开起窑子来了,我还继续窝在家里跟老娘们似的。瞧苏雯那小丫头说那话时的眼神,就像在说“我还要你行吗”一样,压根没把我放眼里。难怪杨力两三年都没弄上手呢,还以为丫够义气,原来是把一枝扎手的玫瑰扔给我了。丫想看我笑话,绝对的,丫不定这会儿在哪儿偷着乐呢。

闷得慌。想想很长时间没见着孙大炮了,得,左右无事去一趟他那,妈的借我三万块钱还没还呢,也不知丫经营得怎么样,要赔光了我那钱也就泡汤了。

没给孙大炮打电话我就直接杀了过去。今个儿是周三,大热天的又是下午,这种时候孙大炮肯定也没什么生意。果不其然,到那一看冷冷清清的,几个小姑娘歪歪倒倒地坐在一楼沙发上,懒洋洋的,孙大炮和张红都不见人影。

我径直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墨镜都没摘。几个小姑娘立马坐直了身子,一个还算标致的小妞儿站了起来笑着迎过来:“先生,您做按摩啊?”

我放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小姑娘,顺便用眼角的余光把坐在那儿的其他几个小姑娘也看了一遍,大大咧咧地说,“是啊。你们这除了按摩还有什么?”

小姑娘也不怯,笑盈盈地回答:“我们这有保健、足底、中医推拿,您想做什么?”

我说,“就这些?有没有什么特殊服务?”

小姑娘楞了一下,迅速说,“对了,我们这还有拔火罐、刮痧、针灸!”

我差点笑出来,“嗬,谁问你这个了,特殊服务,懂不懂?你刚入行的?”我加重了语气。

小姑娘也笑不出来了,嗫嗫地说,“对不起,我们这没有什么特殊服务。”旁边几个小姑娘都伸长脖子朝我这边看着。

我佯怒,“这都没有你们开什么按摩店啊!靠我大老远地跑来!你们老板呢?叫你们老板出来!”

小姑娘带着求助的眼神看了旁边几个人一眼,怯怯地说,“我们老板没在。”

蒙谁呢,我估摸着孙大炮这会儿肯定在楼上睡觉呢,指不定还跟张红一块儿睡呢。丫倒知道享福,生意这么清淡也他妈不着急。妈的不能让丫舒坦了。

我一瞪眼——忘了还戴着墨镜了,瞪眼小姑娘也看不着——手指着那小姑娘大声喝道:“什么不在?!叫你们老板出来!不然老子把你这破店砸喽!”

小姑娘给吓坏了,身子不自觉地往后一缩,退了半步,声音都有点儿发抖了:“我,我们老板真、真的不在……”另一个小姑娘见势不妙蹭蹭蹭上楼去了。

我没再理那小姑娘大步走到一个空着的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下去。站半天了腿累得慌,先抽颗烟歇着。

过一会儿楼上哐当哐当的脚步声,有人下来了。果然是孙大炮,一脸紧张样,四处张望着,看见我怔住了,估计丫还没睡醒一时反应不过来。呵呵,哥们要的就是这乐子。

半晌孙大炮才叫出来,“我操*你大爷是你啊!”

我没动弹笑着说,“是啊,意外了吧,惊喜了吧?”

孙大炮嘎嘎怪笑着,“操*你大爷的我还在睡觉呢,你丫没事上这来干吗,成心捣乱不是!”

我也笑,“正是!妈个b我这两天正搓火呢也不能让你丫舒服喽。”

这是几个小姑娘脸色都松弛下来了,尤其是刚跟我说话那丫头还轻嘘了一口气,不过好象不太高兴偷偷摸摸地瞪了我一眼。

我说,“得,既然来了就照顾一下你的生意吧!你们这有什么特色?”

孙大炮说,“足底,这几个小姑娘足底都做得特棒,舒服着呢。”

我笑道,“好吧,就足底。就让那小姑娘给我做吧!”我一指刚跟我答话的那个。

孙大炮一挑大拇指,“兄弟你还有眼光,莉莉可是咱这做足底做得最好的。”

我忽然想起什么问,“你们家张红呢?还睡呢?”

孙大炮说,“红啊,身体不太舒服,上医院去了!”

我朝莉莉笑笑,站起身跟她上楼去。楼上稍微显得宽敞些,靠两面墙一溜摆着七八张躺椅,中间用布帘子隔开。挺简陋,不过倒也干净清静。

那个叫莉莉的小姑娘一言不发地自顾自做着手里活儿。心里估计还带着火呢,下手那叫一个狠,真他妈疼。我起先还强忍着不吭声,过一阵子实在吃不消了叫了起来:“轻点儿!哎哟喂!你按的那是哪儿那么疼?”

莉莉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手里松了下来,还跟我解释,“我按的都是反射区,每个反射区都代表身体的不同部位的。哪里疼就说明哪个部位不太好,有治疗作用的。”

我龇了龇嘴,“这我知道。你刚按的那地方代表什么部位来着?”

莉莉轻笑着半天才答,“那是肾反射区。”

孙大炮的怪笑声忽然在隔壁响起来了:“哈哈哈,莉莉,你还真说准了!这人哪儿都好就那儿不好,你多给他按按!我说以后你隔天来一次,给你好好治治,不然过不了多久你丫就废人一个了!”

我嘿嘿干笑,“好啊,那就麻烦莉莉妹子了!”我靠,也不知道有没有科学道理,你别说,还真就那个什么肾反射区按起来特别疼,其它地方还好些。

好不容易两只脚都按完了。莉莉伺候着我穿好鞋袜,我随后从钱包里拿出两百大元递过去,莉莉楞住了,没敢接。

我笑着说,“拿着吧,给你的,甭交给你们老板啊,这是给你的小费!”

莉莉这才醒悟过来满心欢喜地接过钱一连声地说,“谢谢!”

我得意洋洋地往楼下走,孙大炮凑过来说:“足底三十,谢谢!”

我一摆手,“去*你*妈的,记帐!”

唉,有钱真好啊,自己快乐也能给别人带来快乐。我想。

忽然又想到苏雯,高兴的心情立马一扫而空。妈了个b!

第七十七章

这天吃过午饭,正想躺沙发上迷瞪一会儿,阿芬走过来了。

没等我问什么阿芬递过来一个纸包,我有些莫名其妙,打开一看是一沓子钱。

我问:“怎么回事?改你给我发工资了?”

阿芬笑得有些苦涩,“不是的……这是上次我住院借你的钱,先还你3000块……”

我很奇怪,“不是说过了吗?那钱算我送你的不用你还的!……等等,你什么时候攒了这么多钱?没寄钱回家?”算了一下,阿芬到我这来也就

阿芬低声说,“我妈叫我不要寄了,家里暂时也用不上那么多。……剩下的我攒够了再还你……”

我心里有些打鼓,“不对啊,怎么想起这一茬来了?阿芬你比较反常啊。有什么事吗?你不会不想在我这干了想走吧?”

阿芬没说话,忽然就掉下泪来,没几秒钟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转为号啕大哭了,小嘴咧得跟什么似的。

我慌了,“别啊,干吗呢这是?怎么好端端的哭起来了呢?”我拉过阿芬坐下,见她哭得那个伤心劲儿也顾不得避嫌了,半搂着阿芬轻拍着她的后背。这没头没脑的,我也不知道从哪儿劝起。

阿芬哭着说,“我、我妈来信了,红红姐也、也说,家里那边的人,都、都说风凉话,说我在北京,做、做坏事挣钱……”

我明白过来了,噌地一下火就上来了,破口大骂:“我操*他*妈的个b!什么人说这话?!叫老子见着了老子非打死他*妈个b的不可!”

我气哼哼地站起身来满屋子乱转,妈的这种话就跟骂我似的。小阿芬已经够可怜了,还有人说出这种话来不是往人伤口上洒盐吗,真他妈不是个东西,操!

阿芬哭着说,“大哥,我是不是一辈子就是个坏人了?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个坏人是不是?我又没做什么!……”

我强忍住心头烦闷之情,坐到阿芬身边,力图使自己的声音平稳些,“阿芬啊,你一定要记住,你什么也没做错,你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别人的事。你是个好女孩子,好得不能再好了。过去的事,你一定要彻底地忘掉,不要去想!你到了北京来,一切都从头开始了,说点现实的话,在北京没几个人认识你,更没人知道你过去的事,你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不要背什么包袱,懂吗?你要争口气,别人越看轻你,你就越不能看轻自己!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努力,做出些事情来,叫别人只有羡慕你的份!到时候回到你们那破村子去,保准一村子人都来巴结你!”

说着我都激动起来,用力挥舞着手臂。阿芬慢慢止住了哭泣,梨花带雨地看着我。我心一动,不禁伸手去捏了一下阿芬的脸蛋,笑着说,“瞧咱们阿芬长得多俊啊,实话告诉你,要不是你年纪太小,大哥我还真想娶了你,可比那陈燕强多了。”

阿芬擦着泪也忍不住破涕为笑,显然心情平静下来了。

我趁热打铁继续说,“阿芬啊,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要自信,说白点就是要自己瞧得起自己,再就是一定要乐观,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呢,有什么事比天塌下来了更可怕?没有过不去的独木桥,你记住了。你看大哥现在好象过得挺逍遥自在的,以前大哥可也没少吃过苦呢,最惨的时候两天没吃饭!你还没惨到那份上吧?”

阿芬没再哭了好奇地看着我,“大哥你什么时候那么苦饭都没的吃啊?”

我说,“嘿嘿,那还是上大学的时候呢,大四,光顾着打麻将,有个月特背,家里刚寄来生活费第二天就被我全给输光了,连学校补贴的饭菜票都输光了。东借西凑的总之一个月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饿得我眼睛都发绿。”

阿芬嘻嘻笑,“我不信!你肯定骗人!”

我笑,“真不骗你,那会儿都穷,没几个人手头宽裕的。你不知道啊,我经常吃饭就打四两白米饭,然后舀点儿食堂里免费的菜汤就这么吃,连一毛钱的咸菜都舍不得买啊!”

阿芬笑得前仰后合的,“大哥你真好玩!那你还不长记性,现在这么大手大脚的呢,有钱了就胡乱花,以后没钱了怎么办?”

我板下脸:“呸呸呸!乌鸦嘴!不许乱说!告诉你吧,大哥现在可不那么傻,早就计划好了,到老了动不了了也不会饿着的!”顿了顿我又说,“大哥跟你说这个是希望你明白,你只要对自己有信心,并且坚持下去,肯定有时来运转的一天!”

阿芬用力地点点头,“恩,我就跟着大哥,肯定也会发的!”

我笑着摸了摸阿芬的头,“跟着大哥是发不了的,你也不可能跟大哥一辈子的,总有一天你会离开大哥的。不过,做人的目标不一定是要发财,最重要是自己过得开心舒心,如果有能力的话帮一帮别人,世界就很美好了!”

阿芬的脸又有些由晴转阴,低声说,“我就不能一辈子跟着大哥吗?”

我嘿嘿嘿地干笑,什么话也说不上来……

第七十八章

我最近一段时间迷上了打骚扰电话。

首当其冲的就是东子。每天早上一醒来,伸几个懒腰后,我就拿起手机拨东子的电话。先跟他探讨一下当天的天气情况,接着跟他交流一下对当前国际形势的看法,最后再聊聊有关楼市车市以及股市的问题。

两天下来东子就烦了:“你妈*!有病啊!一大早就得逼得得逼得烦不烦啊!我昨天加班做版来着,困着呢!你妈*有事没事,没事少他妈给我打电话!”

我也骂丫:“操你丫的!我不正跟你谈事吗?巴勒斯坦人民的解放事业不算事啊!你丫成天就知道吃吃喝喝泡马子,有点儿追求行不行?”

东子换了一副阴阳怪气的口气,“你丫就贫吧!我知道你丫成天没事干憋得慌。我告儿你啊,陈燕又傍上一个了啊,你丫又多一表哥了,没事你就过去认认亲戚我看。”

我干笑,“呵呵呵呵,陈燕傍谁干我鸟事,都过去式了。”

东子挺得意的,“行,不干你事就好,哥哥还担心你受不了打击一直憋着没告诉你呢。我跟你说啊,燕儿新傍上那哥们人也挺不错的,也是咱一个单位的,长得比你可强多了,嘿,跟陈燕站一块儿那叫一般配,保不齐过一阵子俩人就结婚了……”

我忍不住了,“*你妈!恶心我不是?!少他妈跟我说这个!”

东子笑得极为欢畅,“哈哈哈,干吗呢气急败坏的,你急什么啊,你跟燕儿不是没事了吗。靠,就许你丫泡妞,就不许人燕儿再找一个啊。我说,你丫也别上火,想开点儿。真要是烦了难受了,就打电话跟哥哥我唠唠……”

我说,“唠你妈*!”挂了。

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大脑一片混乱,东子那奸笑声老是在耳边回荡挥之不去,胸口堵得慌。操这分手才多久陈燕就给我找一表哥,真他妈水性扬花,这什么世道!

越想越烦。阿芬在门外叫我:“大哥!起来吃早饭了!都10点半了!”

我没好气地嚷嚷:“吵什么吵!10点半了还吃什么早饭!做午饭去!”

阿芬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走开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失落感。不是大家都谈好了愉快地分手了吗,靠她吊凯子关我屁事啊。我想来想去脑袋快想破了,终于为我的失落找到了一个最好的理由:我还没来得及另寻新欢呢,她倒先找上了,我他妈心理不平衡。

我一冲动就给陈燕拨了个电话。

陈燕懒洋洋的,“谁呀?强子啊,干吗呢?我在单位呢你什么事?”

我说,“中午我请你吃饭。你等着啊我一会儿就过去接你。”

陈燕有些惊讶又有些不情愿,“什么事啊,有事电话说不行吗我忙着呢。”

我说,“不行!你12点整在你们单位楼下等我,不然我就自个儿上去找你了啊。”

不等陈燕说什么我就挂了电话,然后快速起床穿衣刷牙洗脸。临出门我对阿芬叫一声“我出去有事了!中午你自己吃吧!”

阿芬在背后叫一句,“刚还叫人家做饭!都准备好了你又出去!”小丫头最近脾气倒见长啊,没功夫搭理她,回来再好好教育她。

陈燕还算听话,等我掐着点到时她已经在楼下了。我叫她上车然后径直奔向一家熟悉的饭店,选最角落里僻静的地方落座。

陈燕眉头微蹙,看起来有什么心事,也不说话。

我点燃一根烟,吐了个烟圈,眯着眼睛看着陈燕。一根烟快抽完了我才开口:“怎么了,听说你又傍上一个了?怎么这么着急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想那什么找我啊。”

陈燕抬起头狠狠地瞪着我,我有些心虚,但还是直视着她的眼睛。这会儿咱可不能掉链子,充流氓就得充到底。

陈燕的眼神慢慢从愤怒变为鄙夷,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你找我就这事?”

我说,“什么呀,你吊凯子跟我鸟关系,我会为这找你,切。”

陈燕冷冷地说,“那你找我干吗,不是叫我还钱吧。”

她不提我还真忘了这茬。我一拍大腿,“对了!你真是了解我,没白跟我一场。实话说吧,我最近又泡上一妞儿,丫特能花钱,逼着我又买别墅又买跑车什么的,不然丫就不跟我睡。哥哥我现在是满世界找钱啊,就差去抢银行了。”

陈燕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嗬,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谦虚啊,骗个把小妞上床对你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吗,用得着下这么大血本?”

我笑,“没辙,这爱情的魔力就是他妈的大,哥哥我这也是情非得已啊。”

陈燕又哼了一声,“这年头,禽兽也开始讲爱情了?”

我虎下脸,“什么话这是?骂人呢?!甭废话,什么时候还钱吧!”

陈燕看着我,脸色发青,半晌才说,“没钱!”

我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子背上,用胜利者的姿态看着陈燕,洋洋得意一字一句地说,“没钱?一句没钱就完了?没钱也行,你跟我回去,给我当保姆去,就按一月两千工钱算,什么时候还清了什么时候算完。你看这么样?”

第七十九章

陈燕盯着我看了良久,冷笑着说,“你找小保姆找上瘾了?一个不够还要俩?”

我笑,“什么啊,你来了阿芬就让她歇着,每天光陪我聊天逗乐子了,家务活什么买菜做饭搞卫生的都归你了。人阿芬伺候了我大半年的也该让人享享福了。”

陈燕忽然笑起来,笑得还挺得意。我心里有些发毛,“干吗呢?别跟我装疯卖傻啊我告诉你,今儿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陈燕换了副极为妩媚的表情,眼神勾勾地看着我满是笑意,“强子,你真可爱。”

丫跟我来美人计,靠哥们儿可不能接招,一接招就前功尽弃了。我强作镇定,“我这人就是直一点,当然了性子直总比虚头虚脑的人可爱。”

陈燕冲着我暧昧地笑着,“敢情你绕这么大一弯,又请我吃饭又要我还钱的,原来还是想我回去啊。怎么了,良心发现了?”

我脸上稍微有些发热,哈哈笑了起来,“你就自个儿美去吧。告儿你哥哥我现在可想明白了,这年头谁最亲?就是钱!只有钱永远不会背弃你,换了亲爹亲娘都不一定。”

陈燕笑着,“你不是说过,那些钱不用我还了吗?”

我干笑,“我说过吗?谁作证?”

陈燕咬着嘴唇,“那你强j我那么多次怎么算?”

我差点把口中的酒喷了出来,“什、什么?!我强j你?!哪次不是你自愿的!再说,有几次还说不准谁强j谁呢!”

陈燕不接我的话茬,幽幽地说,“要是我告你强j,先甭说判你几年吧,这精神损失费你说得赔多少?”

我有点来气,双手抱着胳膊,“别乱说话啊,你告我,证据呢?就算我他妈真强j你了,你拿得出证据来吗?”

陈燕又笑了,笑得极为狡诈,“你法律意识还挺强嘛,那么强调证据啊。那行,咱俩两清了,你没强j我,我也没欠你钱。”

我急了,“什么什么啊,别玩赖啊你!”

陈燕说,“你说我欠你钱,证据呢?有借条吗?谁能证明?”

我傻眼了,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拼命喝了几大口酒,差点儿呛着了。

陈燕又换回那副暧昧的表情,“你怎么不说话光喝酒啊?好歹也吃点菜啊,喝慢点儿,别噎着了。”

我恨恨地道,“行,你行,算你狠!我认栽,行了一辈子船却在阴沟里翻了,打了一辈子猎却被老鹰啄瞎了眼,看来我得退出江湖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二十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陈燕笑得花枝乱颤的,“你刚才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怎么这会儿就语无伦次了,这可不象你啊。”

我生着闷气,不搭理她。妈的这回是输到家了,输给这么一小丫头,妈的老子这三十年真白活了。

陈燕用优雅的姿势唤过一位服务小姐,“给我拿支笔,再拿张白纸。”

我楞楞地看着。陈燕落笔如飞地写下了几行字,写完后稍稍举起来对着我给我看。

上面写着:“今借陈强人民币伍万元整(¥50000元),于两年内(200x年x月x日前)分三次还清。特立此据,以作凭证。陈燕,x年x月x日。”

陈燕笑道,“看清了吗?这样写行吗?对了,是不是还摁个手印?”

我黑着脸没搭腔。陈燕低头寻摸了一阵,“拿什么摁手印呢?得,有了。”说着陈燕低下头,撅起嘴,在那张纸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鲜红的唇印。

陈燕笑着将那张纸递给我,“这样也行吧。科学家说了,人的唇印和指纹一样,没有相同的。”

我默默接过那张纸,看了一会儿。然后我将纸折了一下,撕开,将留有唇印的那小半张对折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放进衬衣口袋里。随后我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剩下的大半张纸。

我盯着那淡蓝色的火焰,心里忽然间说不出的难受。陈燕有些惊异地看着我。

我没有抬头看陈燕,一口喝尽杯中的酒,低沉着声音说,“玩笑开完了。燕儿,我答应过你父亲的,要好好照顾你。现在看来我无法实践我的诺言了。”

陈燕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我接着说,“我这小半辈子对无数的人许过无数的诺言,有些实现了,有些许过就忘了,有些我想实现却实现不了,但也忘不了。”

陈燕的眼泪无声地流淌。我继续说,“还钱的事,你也知道我不是当真的。我说过不用你还的,这点小小的诺言我要都做不到,我真成乌龟王八蛋了。以后我再提我是你孙子,你也不许再提。”

我又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听说你又找了一个,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拧住了突然就不是滋味。你别真在意,我以前不跟你说过吗,我就这德性,在一块儿时也没觉着你怎么样,冷不丁地你跟了别人我倒好象自个儿憋屈了似的就犯混。”

我沉默了片刻又笑起来,“干吗呢咱俩这是,都老江湖了还玩起这情调来了。来,不说了,喝酒!咱以后不想那没用事,都开开心心,人就一辈子何苦跟自个儿较劲呢你说是不是!”

陈燕勉强笑了笑。都没有用餐的心情,一桌子菜吃不到一半都吃不下了。

结完帐陈燕说,“你老这么浪费!俩人吃饭非得点五六个菜,哪吃得完啊。”

我笑,“没办法,咱就这暴发户做派。我花钱时从来不心疼,不过说老实话过后想起来我还是会肉痛的。”

陈燕下午不去单位了要回家。她说新租了一套房,在东三环一个小区里。我坚持开车送她。

我开得飞快。陈燕说,“你以后少酒后开车!多危险啊!”

我笑,“你还不知道哥哥的酒量?两瓶啤酒算个毛,刚够漱口的。”陈燕白我一眼。

很快到了陈燕家楼下。我坐在车里没动。

陈燕下了车,停留了几秒,弯下身趴着车窗,眼神迷离地看着我,“过去就过去了,回不来了。你知道的,就算我真的跟你回去,我们还会再象以前那样吗?……”

陈燕的身影飘然远去,我喃喃地自语:“会的,会的,我会的……”

第八十章

睡觉是解除烦恼的最佳良方。这良方很多人不是不知道,但没法用,上学的,上班的,谁能成天搁家里睡觉啥也不干啊。我幸好可以。连续几天我跟床较上了劲,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躺在床上,睡不着就看金庸,三天下来,全套金庸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心情也开朗起来。

今儿又是一个艳阳天,气温倒不是很高,有点儿风,这在夏天真是难得。一大早起来我是神清气爽精神百倍,一见阿芬我吓了一跳,小丫头一脸的菜色,眼圈黑黑的很是憔悴。

我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没病吧?”

阿芬惊异地看着我,“大哥你今天起这么早?”

我伸伸胳膊踢踢腿活动活动筋骨,笑道,“是啊,这几天可睡足了!大哥现在浑身是劲简直可以上山打老虎了!”

阿芬笑着,“你还说呢!这几天人家都担心死了,看你天天躺在床上话都不说一句的,我还真怕你会出什么事呢!”

我笑,“我躺在床上能出什么事啊,就是腰有点儿酸,几天没活动了。怎么,你还担心大哥有什么想不开的啊!”

阿芬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是呀!我晚上睡觉都睡不塌实,眼皮也老是一跳一跳的。”说着阿芬又有撒娇似的嘟起嘴,“你还说呢!每天晚上我都在你门口竖这耳朵听有没有动静,你倒好,呼噜打得震天响!”

我哈哈大笑,“什么?难怪呢,我还琢磨说你怎么眼圈那么黑跟熊猫似的,敢情你晚上不睡觉躲到我门口偷听来着?这个,啊,以前你燕燕姐在的时候你也经常这么干?”

阿芬闹了个大红脸,啐了一口,“什么呀!大哥你真坏!不跟你说了!”说着跑开了。

这小丫头真不错,我想。真可惜了,生在那么一个环境那么一个家庭,这就是命。如果阿芬生在城里,生在一个富足平和的家庭,她可能也和现今一些个新人类一样,成天穿个小背心超短裙露着肚脐大腿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满大街乱逛,没事招招蜂引引蝶什么的,谁当真愿意给人当小保姆成天受人使唤啊。有些唧唧歪歪的家伙硬要说什么命运对谁都一样都是公平的,那纯属他妈的扯淡。

阿芬又走过来了。我斜眼瞧着她,笑道:“阿芬啊,你就这么喜欢当保姆?没想着做点别的去?”

阿芬也笑着,“是呀!”

我说,“那如果你不是给大哥当保姆是给别人家当保姆,你也一样喜欢?”

阿芬笑着不说话,抬手擦擦额头的汗。天是够热的,我不喜欢开空调,开空调就得关窗户,我这儿小烟一断,那屋里就没法呆了。阿芬也是,没见过她穿裙子,老是一件短袖加条长裤,也不嫌热。

我说,“阿芬,把电风扇拿这边来吧,热着呢,给我吹吹。”

阿芬把电风扇搬过来打开。

我说,“阿芬,过来,坐这儿,歇会儿。大热天的就少干些活啊。反正那些活你不干它也不会跑。来,陪大哥唠会儿。”

阿芬迟疑着离我远远的坐下。我有些好笑,“干吗坐那么远啊,坐过来点儿,坐那么远咱俩说话还得大声嚷嚷,累得慌。”

小阿芬明显有些拘谨,眼光游移不定的都不敢看我,磨磨蹭蹭地挪了一下离我还是有小一米远,伸胳膊还够不着。我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看着阿芬,阿芬愈发局促不安。这种姿态其实最他妈撩人了。很多女人都不明白,在一些特定的场合下,女人越是紧张、不安、害怕什么的,就越容易增加男人的冒险冲动,说糙点就是越容易激发男人的兽欲。

我一刹那间觉得小阿芬似乎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我的眼光由上而下缓缓地扫瞄着阿芬的脸和脖颈,以及那两条不算太白却嫩生生的胳膊,还有从拖鞋外露出的怯怯的脚趾头。阿芬的脸渐渐越来越红,头都快埋到膝盖下了。

良久我才回过神来。靠,我他妈又想哪儿去了。

我笑咪咪地说,“阿芬啊,大哥也很久没考你了,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坚持学习?学得怎么样了?”

阿芬含羞地摇摇头,“我,这段时间没怎么学……”

我板着脸,“怎么不学了呢?才这么几个月就犯懒不用学了?古人还说呢,要活到老学到老,你还这么年轻,不学怎么行?”

阿芬急切地想辩解,“大哥你又不教我,我,我也不知道学什么……”

我一想也是,这老师真他妈不好当啊,我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哪还有心思教她。再说,我也就会写写文章搞搞策划,能教她什么啊。得,还是另想辙吧,免得说咱误人子弟。

我说,“阿芬啊,大哥这几天想了一下,你呢,也不可能一辈子在我这呆着。你在这的时候大哥能照顾你,要是以后你出去了,一切都得靠自己了。所以我琢磨着,还是得送你去学点什么,技不压身嘛。你自己也想想,你是想去读书呢,还是想学点什么手艺?”

阿芬还是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看着阿芬笑。也是难为她,她也就一初涉社会啥也不懂的小丫头,让她对自己的人生做一个规划那也太难了。不过我可不能由着她,既然管了就要管到底,我得为她的将来着想。算了,回头再想吧,总能有一条适合她的路。

正想着手机响了,电话里是张红慌张的声音:“不好了!孙哥又出事了!”

第八十一章

“怎么了怎么了慢点儿说!又出什么事了?”张红一上来就哇啦哇啦的我赶紧打断她,“是不是孙大炮又跟人干仗了,又被打得跟猪头一样?”

张红说,“不是不是!孙哥被派出所抓去了!”

我在心里“靠”了一声,“我说什么来着,叫你们别搞那歪门邪道你们非不听,这下好了吧给公安一锅端了。我早说过不是,你们这叫组织卖淫罪,这他妈是触犯国法的!你找我我也没辙。对了,你怎么溜出来的?”

张红被我说晕了半天没插进话,等我说完了才急切地解释,“不是不是!不是那么回事!孙哥是跟人打架,不是他被打了,是他把人打了!”

我又在心里“靠”了一声,“他居然把人给打了?行,小子出息了!打成什么样?没打死人吧?”

张红说,“没有没有!反正把人头打破了!怎么办呢?”

我说,“管他呢,等着呗,有什么事公安肯定会通知你的。”

张红急道,“那不管他了?”

我笑,“不管了!你还是安心把那按摩店给打理好,那里还有我的投资呢。最好给丫关几年,要么干脆枪毙得了,那样那个店就是你和我的了。”

张红也知道我是开玩笑,气得说不出话了。

我觉着差不多了,这才正儿八经地问,“给哪个派出所抓去了?”

张红说,“不知道!是110来人的!有两个人上午就跑到我们这做按摩,然后嘴里不干不净的还动手动脚。我去劝,他们不听还骂我,还,还跟我动手……孙哥急了这才跟他们打起来的,拿椅子把人头砸破了……后来110来了,孙哥还跟人急,差点跟警察打起来……”

我一口烟呛住了咳嗽了半天,“咳、咳、咳,真他妈牛b!丫这回真是小母牛发育牛b大了!等丫放出来不定得意成啥样!”

张红说,“那到底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你别急,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没构成重伤,估计也判不了刑,顶多关丫几天,赔点钱就完事了。你先搁那呆着哪儿也别去,我先打打电话找找看有没有谁公安里有熟人。完了我给你去电话吧!”

操!怎么一跟孙大炮扯上关系就没好事呢我纳闷。回头再跟丫算帐,先想法子给丫捞出来再说。

第一个想到的是东子,不过据我所知东子也不认识这方面的人。果然,东子一开口也骂,“他大爷的!都那么大人了做事也不过过脑子!成天惹事就咱们给丫擦屁股!”

我说,“先甭说这个了,先打听打听丫给抓到哪儿去了事有多大。”

东子说,“这种破b事肯定归片区派出所管,到xx派出所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说,“行吧,你要没事你先去看看,我再打几个电话找找人看。”

我试探着给杨力打个电话,这家伙路子一向比较野说不定认识个把人。给杨力把事情简单一说,杨力大大咧咧的,“咳,是在朝阳吧?在朝阳就没什么大事,咱分局有人。你把那哥们姓名什么的跟我说一下,我帮你问问。”

杨力这么一说我算放下心来,得,有人帮我操心就行。大脑一松弛下来,这才觉得肚子饿得厉害。

阿芬一直在旁边紧张不安地看着我,也不敢说话。我笑,“你坐那干啥?也不瞅瞅几点了还不做饭去?放心吧,你张红姐没事。”

吃过饭杨力电话打过来了,“你现在就出门,到xx路派出所,我也过去,咱们在那儿见!有点儿小麻烦,说是一个小子给开了瓢,另外一个胳膊给打折了。你说你那哥们也真是,还跟人警察较劲,光这一条就够关他个十天半月的了!”

我操他孙大炮大爷!我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赶紧出门,顺便打个电话叫东子也过去。

到了那正好杨力也到了,苏雯居然也来了,看着我笑咪咪的跟女色狼似的。我楞了楞也顾不上和小娘们调情了,赶紧跟杨力打招呼。

杨力掏出手机边走边打电话,冲我示意一下叫我跟着,“李队吧?对,我是小杨啊。您在几楼?二楼?行,我就在楼下呢!”

我跟杨力上了二楼进到一间办公室,里面坐一胖墩墩但显得挺结实的四十岁左右的警察,估摸着就是什么李队了。别说,当警察的眼睛都毒,丫盯着我看了几眼我这心里就不由自主地发毛起来,赶紧掏出大中华递了过去。

杨力和那李队说着些不疼不痒的话,无非是这哥们太不懂事太冲动您几位多包涵包涵什么的。说了一阵子李队一挥手,“我们这没什么事!主要是那俩事主,都上医院去了这会儿。等他们回来你们再跟人好好说说,协商一下怎么解决,争取下午就给结了!我们也烦,每天尽是这些个事,都忙不过来!”

我点头哈腰的,“是,是,给您们添麻烦了。”

李队手也不知是往哪儿指,“下楼左拐往里走,紧里头那间。”

我屁颠屁颠儿地跑下楼去。一拐过去敢情一溜全是小屋子,三面是墙一面是铁栅栏。最里头那间门楣上一个红色的“6”字,估计是编号。我一瞅,孙大炮正靠着铁栅栏坐在地上,门口还有一穿便服的估计是看守,俩人抽着烟侃得正来劲呢。猛一见着我孙大炮吓一跳似的,马上又笑容堆满了脸,小眼眯缝着跟见着亲人似的。

我说,“哟,哥们,挺舒坦啊,住上单间了。”

那看守没说话走一边去了。孙大炮嘿嘿嘿地乐,“兄弟,哥哥我今儿真他妈威风嘿,就那俩小警察,嘿,给吓得差点儿没尿裤子,都躲我远远的不敢靠近我!”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丫就乐吧,我告儿你你麻烦大了啊!故意伤害外加妨碍公务,你丫等着吃政府饭吧就!”

孙大炮满不在乎的,“狗屁!芝麻大点事!顶多关一晚上,明早上就得乖乖把我给放喽。”

我说,“你丫就是一牲口,没法跟你说。你呆着吧,我走了!”

孙大炮忙不迭谄笑着,“行了行了甭说笑了。你一人来的?怎么样?找着谁没有?有谱没谱?东子呢?操他大爷的他怎么不来!还是强子你好啊,够义气!出去哥哥请你喝酒!”

我正想再骂丫几句,就听见外头有人叫,“老董!把6号带过来!”

第八十二章

刚才那看守模样的人迅速跑过来,拿钥匙打开了门,孙大炮也顾不上贫了,一骨碌爬起来跟着往外走。

我给了孙大炮一下,“你妈b一会儿说点儿软话,给人赔个礼,医药费该赔多少是多少,别他妈较劲!哥几个没功夫陪你玩下去了知道不?”

孙大炮奸笑着,“知道知道,哥哥老江湖了还用你教。”

来到二楼李队的办公室,果然,那俩什么事主回来了,一个头上缠着纱布,一个胳膊上打着绷带,刚从战场上下来似的,看着挺逗乐。孙大炮一进门立马满脸堆笑冲过去跟人握手:“哟!哥们!回来了!没事吧?真对不住!兄弟我昨个喝高了今早上酒还没醒,真对不住了!”

那俩哥们被整楞住了没说出话了。李队咳嗽一声,“那什么,你们这事,要我说都有错。不过终归是你把人给打伤了,伤成这样,我说你这小伙子怎么一点儿法制观念也没有?有什么事找我们警察啊?动手干什么?啊?出了事谁能落得了好去?啊?我说,你们就在这儿商量商量怎么解决这事吧!”

孙大炮一拍胸脯:“都是我的错!两位哥哥啊,兄弟年轻不懂事,您们就原谅着点儿,成不?这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什么的,该多少是多少,您们说个数,兄弟我绝不含糊!”

那俩人互相看了一眼,犹豫着也不知该怎么说。半天其中一个稍胖点儿的开了口,“你把我俩打成这样,想赔点钱就算了?”

孙大炮一脸诚恳,“那您说怎么着?要不,您俩也把我给揍一顿?没关系,只要您二位能消气,您尽管招呼,就在这儿,兄弟我绝无二话!”

那俩人还没开口呢李队先不耐烦了,“我说你俩爽快点!赶紧协商个赔偿数额,把案子结了。要不就甭协商了,我这就叫人办材料,每人拘上几天!出去后你们上法院打官司去,该赔多少叫法院判去!”

那俩人低声商量了一会儿,完了说,“我们也不想把事儿闹大,这么着吧,你赔我们俩一人五千,这事就算结了。”

我吃了一惊,靠俩傻b狮子大张口呢。孙大炮看了我一眼,我张口就来,“一口价,总共赔你俩五千,多一分钱都免谈!”

这回轮到那俩人吃惊了,看了我半天,其中一个开口说,“你当是菜市场买东西呢还一口价?”

我毫不客气,“买东西咋了?菜市场猪肉才卖多少钱一斤啊?你俩加起来也不过300斤吧?”

俩孙子脸变了色,“那就甭谈了!”

杨力笑嘻嘻地开口了,“别啊!好好说,好好说,都别动气。来,兄弟,上这边来,咱俩谈谈!”拉过其中一小子到门外去了。不知道搞什么鬼。

过一几分钟俩人回来了,杨力还是笑嘻嘻的,那小子脸色倒有些不自然。杨力说,“行,咱们大家各让一步,6000吧!说好了!”

李队手一挥,“行了!小江!带他们下去,办个手续!”

趁人不注意我悄悄问杨力,“你刚才跟那小子说什么了?他怎么就答应了?”

杨力坏笑着,“我跟丫说,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再来劲咱一分钱都不赔,一出这门你丫那只胳膊保不住也被打折!”

我竖了竖大拇指,“高!果然是高!”

出了派出所的大门,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孙大炮乐呵呵的,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的,瞅着就来气。刚出门迎头碰上东子。

孙大炮张口就骂,“操你丫才来!都完事了你丫来干吗?回去哪凉快哪呆着去!”

东子莫名其妙地,“完了?事儿结了?这么快?”

我说,“快什么啊都俩小时了。得,你来得正好,今晚上反正孙大炮请客,也不在乎多你一张嘴。”

才想起来忘了招呼杨力和苏雯了,赶紧给他们介绍,“这是杨力,跟你们说过的,就是上次说要我去搞什么全国巡演的。这回得亏他帮忙啊,要不是人杨哥认识分局的人,那什么李队能那么给面子吗,孙大炮你丫得好好谢谢杨哥啊!”

杨力还没开口孙大炮眯缝着小眼咧着嘴凑上去了,“嘿嘿嘿,原来是杨哥啊,久仰大名!那谁燕儿不就是因为杨哥才把强子给蹬了吗?我觉着燕儿这事是做对了!”

我赶紧打断,“你妈b胡说什么呢!”

杨力嘿嘿地笑,“没事!我就喜欢哥们这爽快劲!嘿嘿嘿,不过还别谢我,要谢还得谢人小苏!我认识那人就是小苏她表哥,分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

我愣了一下,靠怎么跟苏雯扯上关系了。苏雯冲着我笑,那边孙大炮又腆着个脸不怀好意地往苏雯那凑,我抬手给丫一下,“滚蛋!没你丫什么事!要感谢也轮不到你丫!还是想想晚上上哪儿吃去吧!”

杨力说,“别,我这晚上还有事,真有事,就不陪你们了。改天吧,改天哥几个再好好喝一顿!我们先走一步。”

杨力的车开走了孙大炮还有些恋恋不舍的,“瞧人家,那才叫懂得生活,找小蜜都不含糊,长得又水灵还那么有来头。”

真想踹丫,“够了没有?今晚上不吃得你丫吐血,我他妈就不姓陈!”

第八十三章

想不到孙大炮的事还是靠苏雯那丫头帮忙,妈的本来哥们在丫头面前就够溴的了这回又欠一人情。不过小丫头看起来心眼也不坏,说不定还是对哥们有些意思的不然怎么这么热心帮忙……干脆,打电话请苏雯吃个饭吧,怎么着也得感谢一下人家啊。

苏雯很爽快答应了。瞅着快下班时我开车到杨力他们单位门口去接她,到了那给苏雯打个电话告诉她一声我到了,然后就坐在车里等。过了一会儿远远看见苏雯出来了,我赶紧下车。刚走出几步,猛发现苏雯后面还跟了一人,仔细一看是杨力。坏了,我这想躲也来不及了。

杨力也看见了我一脸坏笑地走过来,“嘿嘿嘿嘿,兄弟,怎么今天这么有空想起来看老哥哥来了?”

我干笑着,“可不吗?正好路过这。得,拣日不如撞日,今个儿咱哥俩好好喝上一顿去,叫上小苏,上次那事还没谢你们呢。”

杨力哈哈大笑,“得了吧你!谁不知道你小子重色轻友啊,别在这跟哥哥假客套了。见我是假,见人苏雯才是真!”

苏雯在一旁也看着我笑,我面不改色,“哪能呢?咱是那种人吗?得甭废话了,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还是。”

杨力笑,“算了!我还是甭瞎掺和了,晚上我正好还有事,你俩自个儿乐呵去吧。”

我说,“别啊,那不见外了吗?一起去吧!”

杨力摆摆手,“得了,我真得走了。您二位玩得愉快点儿啊,赶紧着吧,天快黑了!”

看着杨力上了车走了我才松口气,对苏雯做了个优雅的手势请她上车。

我说,“我倒奇怪了,你怀着那么远大的理想,怎么老搁杨力这呆着呢?”

苏雯笑道,“我有什么远大理想啊?”

我说,“你不是要嫁大款住别墅开跑车吗?杨力这小庙怎么就能留得住你这尊大佛呢?搁这儿你能遇得到什么大款?顶多也就我这水平的。”

苏雯说,“在遇到大款之前,我总得吃饭啊。”

我点头,“也是,不能饿着肚子等大款啊。行,就冲你这种坚定的信念,我觉得你肯定能心想事成。”

到了餐厅,我说,“苏啊,今儿随便点狠命宰我,这次是感谢宴不带别的目的的啊。”

苏雯暧昧地看着我笑,“就这么请我吃顿饭就算谢我了?”

我很诚恳,“说实话,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了,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你看我也买不起别墅跑车什么的,光吃顿饭也确实寒酸了点儿。我琢磨着,除了以身相许我真没别的可以报答您的了。”

苏雯咯咯地笑,“呸!臭美吧你!就你那残花败柳,我还不稀罕呢!”

我正色道,“这话可不对啊,我怎么就成残花败柳了呢?你瞧,我年方三十,正值壮年,无论生理还是心理都处于最成熟状态,加上事业小有所成,生活阅历丰富,你知道什么叫男人中的男人吗?基本上就是指我这种人。”

苏雯笑得合不拢嘴,眼中有道很熟悉的光芒闪过,那是种比较纯真的光芒。我心头一亮,有戏!小丫头装得挺世故的好象谁也不放在眼里,其实嫩着呢。

等她笑完了,我一本正经地问,“怎么样?我可是认真的啊,你可以考虑考虑,不过得快点儿,保不齐过了今天我就反悔了不以身相许了啊。”

苏雯嘲弄地看着我,“还男人中的男人,说厚脸皮男人中的男人还差不多。”

我毫无愧色,“甭管怎么说反正咱都不是一般的男人,就算不是极品起码也是珍品。”

苏雯嗤嗤地笑着,“有时你这无耻劲儿还挺可爱的。”

我一拍桌子,“苏雯你果然不是一般女子,无耻也是有境界的,你懂得区分更懂得欣赏,不容易,绝对不容易!”

吃完饭我说,“你肯定不拒绝我送你回去吧?”

苏雯说,“你还能开得了车?”

我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这是有名的,平时开车不咋地,喝点小酒后车开得溜着呢,从没出过事。”

到了苏雯住处楼下我问,“你一个人住?”

苏雯说,“是啊。你是不是还想问,要不要请你上去坐坐?”

我说,“本来我倒没想过,既然你邀请了我不上去坐坐似乎也太不识抬举了。”

苏雯暧昧地看着我,“我屋里养了只大老虎。”

我说,“那太好了,我从小就喜欢动物,尤其是老虎。”

苏雯定定地看了我半分钟,“那你就上来吧。别后悔哦。”

我心想,就算你真养了老虎老子也不怕,老子今天就当回武松,先打老虎,再收拾你这潘金莲!

苏雯住在五楼,还没电梯。楼道里黑乎乎的也没个灯,我紧紧跟在苏雯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心里充满着即将上战场的那种慷慨激昂。

好容易上了五楼,苏雯摸摸索索地掏出钥匙开了门,当先走了进去。

我跟进去,口中笑着大声说着,“老虎呢?哪儿呢?叫出来打声招呼先。”

猛听得房里传出一个女声:“谁呀?小雯回来了?”

我吓一跳,暗暗叫苦,完了完了,又被这小娘们涮了,这屋子根本不是她一人住还住着别人!没等我想好怎么应对,一个穿着睡衣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边走边拿毛巾擦着头发,象是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样子。

那女子边走边说,“哟,怎么还带了人回来?”说着抬起头来向我看过来。

我正想着这女人还挺大胆的也不换件衣服这不成心让我占便宜嘛。这女的怎么有点儿面熟?不对啊,我失声大叫一声:“苏月!怎么是你?!”

几乎是同时那女的也大叫一声:“陈强!”四目相对,我呆住了。

第八十四章

我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苏雯住处遇到我很早以前的一个老情人——苏月!惊愕片刻之后我就反应过来了,“苏月,苏雯,你们是姐俩?”

苏雯又带着那种嘲弄的笑容看着我,“是啊,这是我姐。怎么,你俩以前认识?”

我看着苏雯,不知是该恼怒还是好笑,“你是成心耍我来着吧?”

苏月也象明白了什么,一样带着嘲弄的笑看着我,“嗬,陈强,几年不见出息了啊,泡妞手段也越来越高了啊,怎么现在泡起下一代来了啊。”

我强作镇定,“什么啊,我跟苏雯就一般朋友。再说了怎么苏雯成了下一代了?她不是你妹妹吗?那说起来也算是我妹妹啊。”

苏月又转向苏雯,“你个死丫头,故意的吧?你听我跟你说过强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就是他了?那你还跟他来往!”

我快撑不住了赶紧打断,“得,我把苏雯安全护送到家了,没事我先告辞了!那什么,苏月,有时间一起吃饭!”

我扭头就走,苏月在后面大叫:“你给我站住!今儿把话给我说清楚!”

我不理,三十六计走为上,几乎是一溜小跑地下了楼。后心都汗湿了。

一路上我恨恨地想,好你个苏雯,真是小瞧了你,跟我来这一手。我操这也太巧了点,怎么遇上一家人了呢?这也怪不得我啊,以前我也不知道苏月还有个妹妹啊,几个月的露水情缘,不是今天碰到我早忘了。怎么就这么巧呢?这回丢人丢大了,我成什么了这回,典型的色狼嘛不是。唉!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家。晚上喝的那点酒早就蒸发光了,这会儿又特想喝酒。我叫阿芬,“阿芬!快点!给我上菜!拿瓶冰啤酒过来!”

阿芬从屋里出来,穿着睡衣,居然撅着嘴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你还要喝酒?”

我说,“甭废话!快点!别招我啊今天!”

阿芬并没动,站在那说,“刚才老太太打电话过来了!问你和燕燕姐的事呢!”

我一惊,“啊?老太太怎么今天打电话来了?你怎么说?”

阿芬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我能怎么说?实话实说呗!我说你和燕燕姐吹了!”

我瞪着阿芬,“你就不能说婉转点?嘿,看不出你还挺爱管闲事的!老太太怎么说?”

阿芬咯咯笑着,“老太太把你臭骂了一通!还说叫我以后要管着你,不让你到外面瞎混!你要不听叫我就打电话告诉她老人家!”

我没笑,严肃地看着阿芬,“那你有什么好高兴的?你以为拿到尚方宝剑了?你敢乱说回头我揍你!”

阿芬闹了个没趣也不笑了,继续撅着个嘴,“还有呢!老太太问,你是不是不准备回去给她做寿了?是不是不要她这个老娘了?”

我一拍脑袋,“咳!我还真差点忘了!今年是老娘七十大寿啊!”按老家风俗,都是算虚岁,老娘今年正好七十虚岁,农历六月十五的生日,应该就在下个月初,也就不到半个月了。

阿芬又说,“老太太还说了,叫我到时候也一起过去!”

我瞪她一眼,“你凑什么热闹?去去去!我要带你回去成什么样?我还真是旧社会地主老财啊,到哪儿还带个小丫头!没门!”

阿芬低着头老大不高兴的样子,“又不是我说的,是老太太自己说的……”

我说,“谁说的也不行!我的地盘我做主!快去给我弄菜去!”靠我一急广告词都出来了。

阿芬不说话跑厨房去了,来来回回两趟,嘴巴翘得老高,眼睛里还有泪花在打转,象是有多大委屈似的,看得我倒不忍心起来。

我笑道,“怎么了嘴翘那么高?都能挂油瓶了!不高兴了?”

阿芬终于忍不住眼泪滚出来了,抽泣着说,“我,我又没说要跟你去!是老太太说的!你、你那么凶干什么!”

我笑,“好好好,你没说,我又没说是你说的啊,你哭什么,跟小孩似的说哭就哭也不害臊!别哭了啊,是大哥不好,大哥不该对你嚷嚷,行了吧?”

阿芬还在那委屈得跟什么似的抽泣个不停。我说,“这样吧,这不还有十多天吗?你好好哄着大哥,把大哥哄高兴了,大哥说不定就带你去了!你别哭了啊,别哭了成不?再哭把大哥惹毛了真不带你去了啊!”

阿芬这才止住了哭声,一扭头,“哼!谁高兴哄你!我才不稀罕你带我去呢!”

我笑,“哟,还挺有骨气,不错不错。行,咱俩可说好了,你要是想去,这些天就得乖乖听话,不哭不闹,每天想着怎么给大哥弄些好吃好喝的。你要真不想去,你不想去也得听话,也得把大哥伺候好喽。”

阿芬破涕为笑,“大哥你真赖!我不想去干吗还哄你高兴!”

我说,“你这话说得可不对啊,你瞧大哥,成天在外忙活累死累活又受气的,你不对大哥好点儿大哥还能指望谁啊?大哥平时那么疼你白疼了?大哥也没别的要求,只不过想吃好喝好住得舒心点儿,这么低的要求你都做不到?你说说看,大哥哪儿亏待你了吗?大哥哪件事做得对不住你吗?你就那么恨大哥吗?”

我说得都快声泪俱下了,阿芬脸红得跟什么似的,说话都结巴了,“没、没有,大、大哥我没、没恨你,……我、我也是说着玩的,不、不会的,我、我不会的……”

我说,“你不会什么?你不会哄大哥开心是不是?”

阿芬急了,“不是!我会哄的,以后我天天哄大哥开心!”

我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嘛,你说的啊,以后看大哥不开心就要变着法子哄大哥开心,知道不?”

阿芬也明白过来了,一跺脚,“大哥你真坏!又逗人家玩!”

第八十五章

这些天我顾不上忙别的了,三天两头给哥哥姐姐还有老爷子老太太打电话,商量给老太太操办七十大寿的事。我说按我的意思,要办就得办出个样儿来,亲戚朋友还有老爷子老太太以前的同事邻居什么的,该请的一个都别拉下,场面搞热闹点儿,别怕花钱。所有费用我承包了,收到的红包归老太太所有。老太太显然很高兴,连陈燕的事都忘了再问了。

阿芬这些天表现也格外卖力,小丫头看来还是想去。得,就带她去吧。就是见了亲戚朋友怎么说?说是我雇的小保姆?这得招多少闲话啊。算了,不想了,管他那么多。

这天我叫过阿芬说,“阿芬啊,这些天你表现还可以,啊,这个,大哥经过研究,准备带你一起回安徽,给我老太太祝寿去!”

阿芬高兴得蹦了一下,“真的?!太好了!大哥你真好!”

我也笑,“这么高兴干什么?带你去可不是去玩的啊,到时候你要干活的。”

阿芬拼命点头,“没事!我就喜欢干活!叫我干什么都行!”

我说,“咱们坐飞机去!先坐到合肥,再包个车直接回我们家!你还没坐过飞机吧?”

阿芬小脸激动得通红的,“没有!坐飞机很贵吧?”

我笑,“是啊,抵得上你两个月的工资呢。你把身份证给我,回头我去订机票去。”

阿芬愣了一下,“我,我没有身份证……”

我想起来了,阿芬刚来时是说过,年纪太小还没办身份证呢,这可怎么办?没身份证能买得着机票吗?要是身份证丢了还可以办个证明什么的,这她压根还没办过身份证呢。这种情况我也没遇到过。

我想了一下说,“你这没身份证能不能坐飞机我也不知道,回头我问问吧,行最好,不行的话咱们只能改坐火车了。”

看阿芬有些蔫,我笑道,“这也没什么的,又不是去不成。回头你还得跟家里联系一下,叫你妈赶紧给你去办一个身份证。眼看你就是大姑娘了,没身份证可不行。”

阿芬这才高兴起来,兴冲冲地去干活了。

我忽然想到苏雯,她不是有什么表哥在朝阳分局吗?问问她说不定有办法,叫派出所什么的开个证明,估计能管用。可我怎么给她打电话啊,我哪还有脸见人啊。

这人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正琢磨着呢,苏雯居然打电话过来了!我犹豫了十几秒毅然接起了电话。

我说,“小苏啊,你好你好!我正有事准备找你呢,真巧嘿。”

苏雯的语气很平静,“是吗?什么事你先说说?”

我大概地把事情说了一下,说有个外地朋友没身份证,不是丢了是年纪小还没来得及办,现在要坐飞机去外地不知道怎么买机票,是不是能叫派出所开个证明什么的。苏雯很爽快地答应了,“行,回头我帮你问问,好象这招能行得通。”

我说,“那太谢谢你了。对了,你找我也有事?”

苏雯淡淡地说,“也没什么事,想见见你。”

我心里打鼓,这唱的是哪一出啊。我讪笑着,“您想见我?不知有何指教?”

苏雯的语气令人难以捉摸,“见了再说吧。行了,本来想今天的,改明天吧。你先把那个人的姓名、家庭住址什么的告诉我,我先去问问我表哥怎么办,能办的话我今明天就给你办了,明天见面正好把证明给你带过去。”

我说,“也好,这样正好,省得多跑一趟。不过您能不能稍微透露一点儿,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苏雯轻轻地笑,“你怕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

我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你早就知道我以前和你姐认识?”

苏雯笑,“当然了!我姐相册里还有你俩的合影呢,那么老大一张,我能认不出来你吗?”

我说,“那你还……你这简直是往我伤口上洒盐你知不知道?”

苏雯笑得更厉害了,“呸!你有什么伤口?我姐有伤口才对!要是你当年没做亏心事,现在你心虚什么?怕什么?那天跑得比老鼠还快!”

我说,“得,我不跟你掰杠了。反正你小孩子家也不懂,跟你说了白说。”

我把阿芬的姓名、出生年月日、籍贯、老家的地址什么的跟苏雯说了。苏雯拿笔记完了又跟我核对一遍,忽然说道,“什么你朋友啊?就是你们家小保姆吧?怎么了还坐上飞机了?准备跟你旅行去?”

我说,“既然你问了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北京我是呆不下去了,太伤心了。在北京这么多年,遍体鳞伤啊,再呆下去我恐怕不死也得疯了。加上又遇见了你……我知道咱这辈子是没指望了,我这一生也没什么盼头了,哀莫大于心死,……我准备带着我们家小保姆回老家去,买块地,盖栋房子,然后种种菜养养鸡什么的,就此终老一生了。”

苏雯笑,“这么说你是因为我打算就此隐居了?”

我说,“正是。”

苏雯说,“你怎么张嘴就是瞎话都不带打草稿的?”

我说,“是啊,我也纳闷呢,怎么一张口就是一套一套的这么顺溜呢?你说我是不是很具有文学天赋?改明儿我不写那些个烂文章了,我改写小说得了。”

苏雯笑,“也是,我看你现在改行还来得及!一位文学巨匠快要诞生了!”

第八十六章

第二天下午,苏雯的电话如约而至:“你过来接我吧!我在朝阳分局。”

我迅速开车赶到。远远看过去吓了一跳,苏雯穿件超短裤,上身一件小可爱,脚蹬一双略有些夸张的高跟鞋,长长的头发用发带束着,一副辣妹打扮。

我招呼苏雯上了车。我说,“你怎么穿成这样?到政府部门办事你也不庄重点。咱们去哪儿?”

苏雯笑笑,“先送我回趟家吧。累死了回去先洗个澡。”

我有些犹豫,靠别又安排下什么机关等着我自投罗网吧。苏雯象看出我的心思来了,笑道,“我姐不在家,出差去了,过两天才能回来!你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那么怕她?”

我笑,“我怕她?开什么玩笑!我说你能不能把你那个背包放在你的腿上?稍微挡一挡,不然我没法集中精神开车。出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很快到了苏雯家楼下。苏雯说,“上去吧。”领头往楼里走。

我口中说着,“不太方便吧?”腿脚却不听使唤地跟着往前挪动。

进了门,苏雯说,“随便坐吧。冰箱里有饮料,自己拿着喝。”说着自顾自进了卧室,不一会儿拿着几件衣物出来,随即又进了卫生间。

我喊了一嗓子,“你们家卫生间的门栓没坏吧?”

苏雯也没搭理我,只听得唏哩哗啦的水声响起来。我老大没趣,心想这小丫头到底在搞什么花样?这么个弄法不是明摆着勾引我吗,可她勾引我干吗?不对,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呆会儿看着吧,总之党考验我的时候到了,今天就算她使美人计,我也一定要挺住决不能将计就计。

过了约莫十几分钟苏雯出来了。穿个睡衣,头发湿漉漉的挽成一团。我认真看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苏雯这小娘们确实漂亮,尤其是现在不施任何脂粉,更显得清秀异常,肌肤吹弹可破那种。我都有些动摇了,妈的实在挺不住还是将计就计得了!

苏雯坐到了我身边,转过头看着我。我避开了她的眼睛,拿起一瓶冰镇矿泉水仰头大口大口地喝着。

苏雯浅笑,“喝那么多冰水干吗?渴还是热?”

这话的挑逗意味已经很明显了,我不为所动,“恩,是有些渴了。我说你姐真的不在?不是躲在大衣柜里吧?”

苏雯笑着,身子后仰靠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脑后姿势很舒展,“下个月我要走了。去澳大利亚。”

我心里莫名抖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她,“真的?找了一个澳大利亚富佬?”

苏雯依然是浅笑着,“去读书。”

我心里稍宽了一下,“哦,不错啊,有前途。澳洲可是个好地方啊,听说那儿野兔子特别多,到那儿天天都能吃上兔肉火锅了。”

苏雯吃吃笑着不说话,猛然间扑过来抱住我,我的嘴立刻被一片温软堵住了。

我勉强把脑袋转开了,“这,这不太好吧?你瞧这大白天的……”

苏雯梦呓一样地呢喃着,“我马上就要走了,强子,你不想要我吗?”

我大脑直充血,不止大脑,全身都充血,靠,管不了那么多了,这种时候我要还扭扭捏捏装腔作势的传出去我他妈怎么做人啊。

我的双手轻车熟路地在苏雯身上游走。苏雯笨拙地配合着我。小丫头看来是还嫩不象是很有经验的人。还好这沙发够宽够大不用麻烦换地方了。

忽然间苏雯低叫:“痛!……”

我吃了一惊,“你,你还是第一次?!”靠我居然也能中头奖?!

苏雯紧闭着双眼没说话只更用力地抱紧了我。……

……

我点燃一根烟,试图让乱烘烘的大脑沉静下来。

苏雯象小猫儿一样依偎着我,眼角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

我苦笑着说,“我这下可折寿了。”

苏雯把一根手指放到了我的唇边。我轻抚着她的头发,不知道说什么好。

良久苏雯才开口,“我认识了一个澳大利亚人。就是他帮我出国的。”

我惊异地看着苏雯,“澳籍华人?”

苏雯摇头,“不是,正宗的澳大利亚人,白种人。”

我说,“多大年纪了?”

苏雯说,“四十。”

我说,“他有别墅有跑车?”

苏雯笑,“应该吧。现在他在国内,一家外企的老总。”

我说,“何苦呢?”

苏雯说,“出国所有的费用,包括读书的费用都是他出。”

我问,“代价呢?”

苏雯说,“代价就是我毕业后嫁给他。”

我问,“在澳洲读书一年得花多少钱?”

苏雯说,“大概一年2、3万澳元吧。”

我又问,“一澳元合多少人民币来着?”

苏雯说,“大概合6块钱吧。”

我点点头,“这么说一年也就不到20万人民币。这钱我也供得起。”

苏雯略微抬起身看着我笑,“你不怕倾家荡产?”

我说,“为了这个,嫁个外国糟老头子,值吗?”

苏雯笑着,“什么糟老头子啊,人家不就才40岁嘛,一点也不老,论面相也就跟你差不多,长得可比你强多了,个儿也高一米八多,再说,那人对我还真挺好的,三番五次地跟我求婚我都没搭理,人家也没生气,照样跟在我后面献殷勤。”

我忿忿地,“什么玩意儿!反正洋毛子就没一个好东西,都他妈属狼的!”

苏雯笑得更厉害了,“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人家可比你规矩多了!从来没跟我提过什么非分的要求!哪象你……”苏雯没说下去。

我看着怀里这个小精灵,“那么,你为什么,恩,你为什么要跟我……”

苏雯在我耳边呵着气,“怎么了?不愿意啊你?我就是高兴跟你,不行啊?我想啊,咱到底还是中国人,不能便宜了人老外你说是不是?”

我点头,“这话有道理。象这种维护咱中国人尊严和利益的事,我一般都会冲在最前面的。”

苏雯笑着转动着身子把头靠在我身上平躺着,“你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抱紧了苏雯,“雯,我跟你说,咱买不起保时捷的跑车,买辆现代的还是绰绰有余。咱买不起紫玉山庄的别墅,咱在通州郊区买一个行不?再不成回我老家去,咱买它一大块地,弄个庄园都行。咱再好好考虑考虑成不?与其嫁给一外国老头,不如嫁给我吧!”

苏雯伸过一只手抚着我的脸,“下辈子吧,下辈子我嫁给你。这辈子,我把我的第一次给你了,你还不满足吗?”

我沉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一把抱起苏雯往卧室走去。

苏雯惊叫着,“你干什么?放下我!”

我边走边边掷地有声地说,“我不光要你的第一次!你的第二次,第三次,妈的前十次都是老子的!决不能便宜了那澳洲鬼子!”

第八十七章

那一天我和苏雯都关了手机。整个下午两个人的身体几乎就没分开过,只是傍晚时出去吃了顿饭。苏雯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是带着笑看着我吃,我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着,胃口好得惊人。吃完饭我又叫了一堆外卖带上去,苏雯惊异地看着我,我悄声说,“今晚上我准备通宵战斗,不多补充点能量不行。”苏雯只是笑。

那一夜我发挥出了自己全部的潜能,释放出了自己全部的热情,和苏雯尽情地放纵着,享乐着。最终两人还是相拥着睡着了。这是我和苏雯的第一次相拥而眠,却也是最后的一次。

再长的夜也有尽头。强烈的阳光透过厚厚的窗帘照到了床上,照在苏雯那如白玉如凝脂般的胴体上。看着尚在熟睡中的苏雯,我不知怎的突然一阵心痛。

我忽然觉得现实很残忍。这是一段怎样的情缘啊,刚刚开始,却已结束。

苏雯终归还是醒了。睁开眼,慵懒地笑着,一脸的妩媚。

我爱怜地抚着苏雯的脸,深深地凝望着她。良久,我说,“怎么感觉跟做梦似的?”

苏雯笑,“就当是梦吧。”

我说,“我不喜欢做梦,太虚幻。”

苏雯懒懒地转个身,“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

我说,“昨天你跟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马上就出国去了?你真的答应了那个澳大利亚老头要嫁给她?”

苏雯说,“真的。”

我说,“你跟我是第一次也是真的?”

苏雯妩媚地瞟着我,“真的。”

我说,“我实在闹不明白。洋世界对你就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你就这么轻易地决定了自己的一生?”

苏雯说,“一生?这不才刚开始吗?谁知道以后呢?”

我说,“你压根就不喜欢那老外,我甚至觉得你讨厌那家伙,不然的话,你为什么这么轻率地急不可耐地给他戴这么一大顶绿帽子?”

苏雯说,“不喜欢他就不能嫁给他了吗?我也不喜欢你,可我照样跟你上床了。”

我盯着苏雯说,“你别自欺欺人了。你喜欢我,我看得出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是不是第一次见到我就喜欢上我了?”

苏雯咯咯地笑着,“又来了不是?你总是那么自我感觉良好。”

我说,“你总得有个理由。不是说服我的理由,是说服你自己的理由。”

苏雯抬眼看着天花板,缓缓地说,“没有理由。如果一定要说个理由的话,我想,我是希望能给自己留下一些回忆,一些痛苦的、刻骨铭心的回忆。”

我说,“这叫什么话!你想留下些痛苦的回忆,所以才找我?!我就那么不是东西?”

苏雯笑着转身压住了我,声音极为娇柔,“你说,我走了以后,你会不会经常想我?哪天如果你听到我要嫁人的消息,你会不会感到难过?”

我点点头说,“我明白了。你知道我这人特别有情有义,所以故意跟我来这一手,就是为了要我以后难过。”

苏雯笑着打我一下,“你真是没心肝!”

我忘了那天是怎样离开苏雯的住处的。两腿象灌了铅异常的沉重,心情也一样。

也许我真是老了。在那个夏日的阳光明媚的早上我第一次有了疲惫的感觉,那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也许这就是人开始衰老的前兆。

我想,如果在十年前,甚或是五六年前,此时的我一定是意气风发满怀豪情的,并且酝酿着在两个小时以后的酒桌上如何对着几个狐朋狗友唾沫横飞地大侃特侃昨晚的香艳以及我的勇猛。而如今,我已经没有那样的心境了。换句话说,我现在几乎连无耻的勇气也丧失殆尽了。

上午十点多钟是交通最顺畅的时候,我开着车在东三环上飞驰。注意力始终难以集中,以致于不得不时不时地来一脚急刹车。后车急促的喇叭声便适时地响起,狂乱得令人心悸。偶尔有一两辆车从我身后超过,司机总是会摇下车窗伸出一张愤怒的脸冲着我嚷着什么。

从国贸桥上盘下转入辅路,刚想并线,身后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我的车身猛地一震。靠!撞车了。

我下了车一看,后面的是辆雪铁龙。只是轻微的剐蹭了一下,问题不大。后车上的人也下来了,居然是个老外!

那傻b怒气冲冲地挥舞着双臂,冲着我不知道叫着什么。我的火噌一下上来了,一个箭步冲到那傻b面前,瞪着他的脸高声骂道,“我x你妈!f*u*c*kyou!懂吗?老子f*u*c*kyou!x你妈的!”

桥下很快就混乱起来,喇叭声此起彼伏热闹得如同保利剧院里上演的交响音乐会。一会儿警察就过来了,煞有其事的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一指我:“你全责!”

我盯着那傻b警察的脸,“怎么就我全责了!明明是丫撞我啊!”

那警察也瞪了我好半天,说,“你并线,要让直行!别搁这搅和啊我告儿你,赶紧着,先把车挪一边去!”

我看着那警察,“我看你丫天生就是汉奸胚子,不帮中国人你帮外国人。”

那警察没再搭理我,拿着张纸奋笔疾书着什么。那傻b老外站在一旁手舞足蹈的,嘴里嚷嚷着,“他!违反!赔我!money!”

我有些累了,懒得再骂丫,冷冷地看着。那警察写完单子,递给我,“拿着!回头去交管所一趟吧你。你听好了,你全责,赔偿金额你俩协商去,赶紧把车挪开!”

我接过单子看也不看随手就撕了。那警察脸都快成猪肝色了,我不理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不就是钱吗?”掏出一沓子钱猛地扔到那老外的脸上,“去*你*妈*的!”

然后我坐上车扬长而去,留下那警察和那洋傻b愣愣地站在那儿。隐约听见周围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叫,“那傻冒儿!忒狂了也!钱烧的!”

第八十八章

回到家中我倒头便睡。进门的刹那瞄见阿芬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一见我猛地站了起来,张着嘴想说什么没说出来的样子。我没理她,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这一觉睡的是昏天黑地,中间惊醒了无数次,但眼皮就是沉重得抬不起来,数秒钟后又进入梦乡,再醒来,再睡着,如此反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一个人在黑暗的大海中游啊游,我的姿势非常舒展,时而还在海水下潜行。我没有感觉到疲惫,也没有感觉到恐惧或绝望,就那么游啊游的。但我却不知道方向,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游向何方。

最后一次醒来,猛睁开眼,满屋子的金光灿烂。我躺在那晕乎了足有五分钟,才搞清楚那金色原来是阳光。大脑一片空明,一点儿困意也没有了,身上却乏得很,腰腿臀都不由自主的酸痛起来。

还是老了啊,我颇有些自怨自艾。这一觉睡得可真足,都傍晚了。肚子也很合时宜的叫起来,象在抗议:你他妈哪哪都舒服了就是不管我!我象个傻b似的一个人嘿嘿地笑了。

起床。一打开门差点撞上一人,吓我一大跳!是阿芬,也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大步,脸不期然地红了。

我说,“干吗呢?!怎么又躲在我门口?这习惯可不好啊!小姑娘家的别的没学会倒学会了听墙根!”

阿芬急惶惶地解释,“不是不是!我是,我是想看看你起来没有……”

我没再理她,走到沙发那一屁股坐下,“快点!做法!我快饿死了!”

阿芬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很俏皮的模样,急急地上厨房去了。

我打开手机,铃声立即响成一片。全是短信,有十几条。我一看,几乎全是孙大炮东子他们的,语言简直是不堪入目,“你他妈是不是又死在哪个妞的肚皮上了?赶紧回电话!”“如果你出了车祸受了伤,请赶紧拨打120;如果你被车撞死了,请赶紧拨打火葬场电话;如果你他妈没事,赶紧给大爷我打电话!”

“垃圾!”我骂了一句,后面的也懒得再看,按个“全部删除”。都七点多了,靠我这一觉睡了八九个小时。

阿芬几分钟之内就摆上了一桌子菜。敢情早就准备好了,这让我心里多少感觉有些温暖。这就是有保姆和没保姆的区别啊,这就是一个可心的小保姆和大嫂级保姆的区别啊。我心满意足地想。

阿芬的眼里都是喜色,“大哥!这么早就醒了?”

我莫名其妙,“什么这么早?都几点了还早?”

阿芬笑着,“我还以为你又要睡上好几天呢。”

我说,“开什么玩笑?你当我是猪啊一睡睡几天?”

阿芬吃吃笑,“你上次不就是那样?”

我说,“上次是上次!这都哪跟哪啊。”

阿芬撅起了嘴,“打你电话也打不通!都急死人了!孙大哥燕燕姐他们我都问过了,都不知道你上哪儿去了!”

我说,“嘿你这丫头!你操那么多心干吗?我还用得着你这么操心吗?怎么搞得跟老太太似的真是!以后别瞎操心,知道不?还满大街打电话,搞得大家还以为我失踪了呢。你没打110吧?”

阿芬笑着,“我差点想打来着!”

我叹着气摇着头,唉,没治了,这小丫头越来越有主意了,我这大哥当得也忒失败了,看这架势再过两年小丫头长大了真会骑到我脖子上去。

阿芬继续不依不饶的,“大哥你又失恋了?”

我差点呛着,“咳,咳,什么话!什么叫又失恋了!大哥我什么时候失恋过?”

阿芬调皮地笑着,“上次你和燕燕姐吵架后不就这样?脸上写着呢!”

我一顿筷子,“胡说八道!我脸上写着失恋俩字了?!嘿我说你这小脑袋瓜子里整天想啥呢?小孩子家的哪来那么多主意!”

阿芬一点也不害怕,笑嘻嘻的,“老太太说过,要我监督你!回头我就跟老太太说,说你成天在外面玩老不回家,看你怎么办!”

我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你、你、你……行啊你,长学问了啊,知道拿老太太来吓唬人了啊,反了你!你敢瞎说我打断你的腿!”

阿芬冲我做个鬼脸一骨碌跑开了,过了一会儿蹬蹬蹬又跑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瓶酒。

我纳闷,“这什么啊?我这不正喝着吗?大热天的拿白酒给我干吗?”

阿芬笑着,“这是灵芝泡的!大补!”

我瞪圆了眼睛,“什、什么大补?哪来的灵芝?”

阿芬笑道,“你忘了?这还是上次老太太来的时候带过来的。我看了书,书上说用它泡酒喝最好了,我就泡了一瓶,都一个月了,可以喝了!正好给你补补身子!”

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什、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补什么身子我!我又不坐月子!”

阿芬天真地看着我,“书上说了,象你这样又抽烟又喝酒生活又没规律的,最伤身子了!大哥,不是我说你,你没看见你现在越来越瘦了,眼窝子都凹下去了!你还不注意,还熬夜不睡觉!”

我一动不动看着阿芬。这回我真的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八十九章

我定在老妈生日前三天回去。机票已订好了,又买了一大堆东西,准备送给亲戚。几年没回老家了,那么多亲戚,哪个都得照顾到。为这我给老妈打了好几通电话,把该送礼物的亲戚名单核对了好几遍。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两个叔叔三个姑,三个舅舅一个姨,这就是九家了。还有一大堆堂表兄弟姐妹,大多数都已经结婚生子自立门户了,粗粗一算有三十来家。还有一些跟老爸老妈的世交,也得算进去。我头都大了。

“礼多人不怪嘛。”老妈常这么说。也是,漏掉一家都不行,得罪人。每家买个两三百块的东西,加起来小一万了。我倒不是愁花钱,实在是东西太多了,整整装了两大旅行箱,我和阿芬的衣服日常用品什么的又装了两个包。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搬家呢。

临走前天晚上总算收拾完了。我觉得累得慌,阿芬却在那坐立不安的样子,走路说话干活都风风火火的,明显处于亢奋状态。

我瞅着阿芬直乐,“干吗呢那么兴奋?看样子晚上你都睡不着了。我说你别在那儿晃悠了,坐着,好好想想,漏了什么没有。”

阿芬眼睛发着亮光,“大哥,这次我们去多少天?”

我说,“看情况吧,怎么着也得呆个十天八天的。我说你那么激动干吗,咱们这是去安徽又不是出国。”

阿芬不说话,在那儿呵呵呵地傻笑。

我摇头,“甭乐了,睡觉去吧!明天中午11点的飞机,咱们最迟九点就得出发。”

躺在床上,我自己却睡不着了。这么多年没回去了,家乡的印象已经很淡漠了。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回家,回家,这个词令我忽然激动起来。是的,回家,对于漂泊在外的游子而言,或许只有出生地的那幢陈旧的老屋,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而现在,我所居住并生活的,只是一幢房子而已,无论装饰得多么豪华多么舒适,也永远无法取代游子心目中的那个“家”的地位。回家,是一切游子永恒的话题。

哎,不过自打小阿芬来了,这个房子好象也有了些家的意味。有句话说得很经典,家是什么?就是无论你每天多晚回去,你知道总有一个人在那等着你。如果不光是等着你,而是做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等着你,那就算一个很不错的家了。要从这个角度来说,也只有阿芬能给我家的感觉,象陈燕就不行了,老是我等她,没法指望她等我。可是,我能给陈燕家的感觉吗?好象也不能,不然她就不会那么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那,苏雯呢?苏雯好象没想过家的问题,她所需要的只是一幢别墅。也许她还小,她不懂,别墅也好,筒子楼也好,都不过是房子而已,房子和家是不能划等号的,一栋豪华舒适的房子,其实不如一个温馨的家啊。

想到苏雯,更睡不着了。我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忘了问她究竟几号动身。不管怎样,我总得在她走之前再见她一面。我还有没有可能劝她留下来?可是,她留下来就一定比出去好吗?也许她到澳洲去真的能闯出一片天来。但我不喜欢她这种出去的方式,我总觉得这象一场交易。即便是交易,那又如何呢?两个人都情愿,关我屁事啊。再说我也没见过那个老外,说不定人比我强一百倍。也不能说不关我事啊,苏雯好歹是我的女人了,那个销魂的夜晚,我是永远也忘不了了。

是我的女人!这个想法让我躁动起来。我爬起来拿出手机拨苏雯的电话,关机。再拨数遍,电话那头是千篇一律的中年妇女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或联系不上,请稍后再拨。”操!电信的都是傻b,怎么非得找中年妇女,就不能弄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吗?“您好,很抱歉哦,您拨打的电话可能已经关机了耶,您稍后再拨拨试试好吗?”这样才叫人性化嘛!

不死心,给苏雯发个短信,“睡不着,想你。”

肉麻了点好象。再发一个,“明天我回老家,10天后回来。盼走前一叙。”

好象又生硬了点,想了想,多说几句:“我很害怕,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能做到无所谓,反正我做不到。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留下。我会给你你所要的一切,如果仅仅是别墅跑车的话,相信我,那很容易。但我还想给你更多,给你爱,给你宽容,给你平淡和温馨,给你幸福。”

写完我沉思了良久,终于按下了发送键。手机的荧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从屏幕的反光中,我看到了一张怅然而落寞的脸。

那是我吗?

今夜,又将无眠。

第九十章

“起床了起床了!”

一阵猛烈的拍门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拿起手机一看八点,赶紧爬起身,洗漱穿衣,出来一看阿芬把早饭已做好了,正焦灼不安地等着我呢。

我说,“急什么,来得及!”

阿芬穿着套碎花裙子,裙子本身应该说比较土气,不过配在她身上倒挺协调,跟油画里的村姑似的。

我不禁呵呵地笑,阿芬脸红了,“你笑什么?我穿得很难看?”

我笑道,“不难看不难看!好看得很!”

匆忙吃完早餐,阿芬紧着去收拾厨房,我也趁机再检查一遍行李,机票身份证手机充电器什么的,忘带了就麻烦了。

收拾完毕,拎箱子下楼。阿芬想帮我拎,双手提了几下都没提起来。只能我自己来了,那叫一个沉啊,还好有电梯。

我叫阿芬,“你赶紧先下去,到外面叫辆出租车进来。叫一块六的那种啊,夏利太小装不下这俩大箱子。”

好不容易把俩大箱子装进出租车里,车子一溜烟向首都机场奔去。司机还挺热情,老没话找话说,“您俩这是去外地啊?”

我懒洋洋的,“是啊,去国外旅游。”

司机惊讶,“哟,是吧?去哪国啊?”

我说,“去澳大利亚。”靠我怎么想都没想就说个澳大利亚。

司机眼里满是羡慕,“听说那地方真不错嘿。这位是您妹子吧?瞅着不象你媳妇啊。”

我心里问候了一下那司机的母亲,“都不是,是我们家保姆。”

那司机更惊讶了,“哟,保姆还有出国旅游这待遇呢?嘿,我说您家里还缺司机吗?要缺的话我给您干得了,我也不开这破出租了。”

我瞅着阿芬在那颇不自在的样子,懒得再贫了,闭上眼假寐。

到了机场,换登机牌,把俩大箱子托运了,完了赶紧办安检。安检入口处,几个女的正在那话别呢,仔细一瞅居然有俩尼姑,另外仨女的俗家打扮,好象是送别的,几人又是拥抱又是双手合十点头的。俩尼姑进安检口的时候只听一个女的说了句,“一路顺风!”

阿芬手忙脚乱地过了安检,我笑,“你别紧张啊,别被人当嫌疑犯抓起来。”

阿芬红着脸跟着我走。猛抬头看见俩尼姑在前面走,我低声说了句:“晦气!”

阿芬吃吃笑着,“大哥你怎么这么迷信?看见出家人不吉利啊?”

我说,“哪里!别这么说啊,得罪菩萨。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刚才,送她们的那个傻女人,说什么一路顺风,靠,坐飞机绝对不能说什么顺风的!应该说一路平安才对!菩萨保佑,那俩尼姑千万别跟咱们坐一趟飞机。”

耗了近一个小时,终于登机了。越怕什么越来什么,那俩尼姑偏偏跟我们是一趟航班。我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飞机起飞的时候我看见阿芬紧张得不行,也不知怎么系安全带,还是我帮她才搞定。飞机腾空的刹那,阿芬脸都白了。

我看着阿芬笑,阿芬有些不好意思,手在衣服上蹭了几下,估计手心里都是汗呢。等飞机平稳了,我叫阿芬打开舷窗挡板看外面。翻滚的云团煞是好看,阿芬看呆了。

飞了约莫有半个钟头,机身忽然有些抖动。经验告诉我这是遇到轻微气流了。阿芬却有些惊惶,张着嘴看着我。

我刚想安慰她几句,机舱里却传出了一个空姐柔美的声音:“各位尊敬的旅客,本次航班出现了机械故障,需要立即返航。各位尊敬的旅客,……”

机舱里顿时骚动起来,我一拍扶手,“操!我说什么来着!”

阿芬吓得脸色发青,“大、大哥,怎么回事?”

我强笑着,“没事,飞机出了故障,现在得往回飞。”

正好一个空姐匆匆往后舱走,我叫了一声,“怎么回事?出什么故障了?”

空姐倒很平静,“不清楚。”没理我就走了。

飞机依然很平稳,这时一个男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各位旅客,我是本机的机长,飞机出现了一些小的机械故障,现在正返回首都机场。请大家系好安全带,不用惊慌。”

阿芬快哭了似的,手都在抖。我伸手过去握住了阿芬的小手,微笑着看着她,“别怕,估计没什么大问题。”

阿芬手抖了抖也没缩回去,就那么让我握着。别说,阿芬的小手还挺软和的,虽然成天干活,皮肤也不见粗,柔柔滑滑的,握着特别舒服。我禁不住小指头在阿芬的手心里动了几下,斜眼瞄着阿芬。

阿芬没什么反应。靠我怎么又胡思乱想起来了,都他妈生死关头了。我另一只手拍了自己脑门一下。阿芬奇怪地看着我。

机舱里倒很安静,没有人惊慌喧闹。大概是飞机飞得很平稳的缘故,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掉不下去。想也没用,还是在心里多念叨几遍阿弥陀佛吧。

这半个多小时真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当飞机呼啸着降落到首都机场时,机舱里又是一阵骚动,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紧接着,各种各样的骂声就出来了。

我不情愿地松开阿芬的小手,顺势又轻抚了两下,“唉,大难不死啊!”

阿芬一副苦闷迷茫的模样,“怎么办呢大哥?怎么会这样呢?”

我说,“能怎么办?下飞机等着呗。咱们国家的航空公司就这水平,隔段时间总得掉下来几架飞机,咱们这算运气好了。得,还是赶紧先给老爷子老太太打个电话吧!不知道今天还赶不赶得上在家吃晚饭!”

第九十一章

“老头子啊!是我啊!还没到呢!飞机出事了!……不是,我没事!飞机出了点故障,飞到一半又返航了。我现在还在北京,在飞机场!……还不晓得么会到呢,等航空公司通知。……好好好,你莫管了,莫等我了,有消息我再打电话给你们!”

大着嗓门给老爷子打完电话,出了一头汗。飞机在停机坪停稳了,很快开来了一辆运客车,将全飞机的人又拉回了侯机大厅。有俩穿制服的小伙子站在门口,象是航空公司的人。我问,“怎么回事?飞机什么故障?”

其中一小伙子说,“说是飞机前面的玻璃出现了一道小裂缝。”

我说,“早干吗去了?起飞前没发现?”

小伙子没吭声。我又问,“那什么时候能修好?”

小伙子说,“还不知道呢,正跟总部联系,可能得等咱们公司下一趟航班过来,把玻璃带过来换上。”

我瞪大了眼睛,“开玩笑吧?还他妈从别处空运玻璃过来?北京就没玻璃?”

小伙子不搭理我,旁边经过的乘客也不干了,嚷嚷着,“赶紧换飞机!要不退票!”

嚷归嚷,一大群人还是走进了侯机厅,不少人就径直围住了航空公司的柜台,情绪激动地说着什么。我是累了,懒得管,叫上阿芬找个地方坐着。

阿芬说,“大哥,你不去找他们想想办法?”

我说,“这种小事就不需要我亲自出面了吧?你甭急,有人替咱们着急,咱们就坐这等就行了。”我估摸着去交涉也没用,航空公司怎么说咱们就得怎么做,让咱等咱就等,着急上火的犯不着。

过了一阵子,那边人群骚动起来。我赶紧跑过去看,靠,原来是发午餐来着,每人一份快餐加一小瓶矿泉水。阿芬看着我,我说,“愣着干啥?拿着吃啊!不吃白不吃!”

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捧着个快餐盒狼吞虎咽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经历。我和阿芬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阿芬扑哧笑了,我也笑,“我怎么觉着咱俩象盲流呢?”

阿芬笑得止不住似的,“大哥你怎么吃相那么难看啊,象几天没吃东西一样。”

我干笑,“是吗?别说,这不花钱的饭吃起来就是香。”

吃完饭,继续等。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我这慢性子的人也耐不住了。

正想去问问情况,来了一人,大声嚷嚷着,“上头通知了,咱们这个航班可能要推迟到晚上!现在我们送大家到宾馆里休息,请大家跟着我走!”

人群哗地就炸开了,叫骂声此起彼伏。有些人嚷着要退票,航空公司的倒痛快:退票的话,到那边柜台办手续,拿一份证明,哪儿买的机票上哪儿退去。“这不成心折腾人吗?”大家更是骂声一片。我实在没力气跟丫们搅和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走吧。

一群人来到侯机厅外,两辆大巴已经等在那儿了。车子七拐八拐,走了约莫二十分钟,来到一家宾馆门前停下。不用说,这儿肯定是那航空公司定点宾馆,还三星级呢,大厅那么小,跟他妈招待所似的。

“两人一个房间!两人一间啊!自由组合!”酒店里一男的吼着。

又有人开骂,“操!老子要一人一间!”

酒店的说,“一人一间也行!得自己再掏100块钱!”

靠什么世道。我叹着气摇着头要了一间房,拿着房卡赶紧上楼去。闹得慌。

进了房间,把包裹随便一放,我立马倒在了床上。真他妈累。

一扭头看见阿芬扭扭捏捏的显得很不自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在那。

我笑,“怎么了又?站那干吗?赶紧歇着吧,今晚上还不知道几点到呢,说不定得半夜了。先睡一觉再说。”

阿芬咬牙切齿的,“真讨厌!我第一次坐飞机就这样!”

我说,“就是!也忒不给咱阿芬面子了。回头见着那航空公司老总我得好好说道说道他。”

阿芬嘟着嘴,“你又笑我!”

昨晚上没睡好,一大早又起来了,这会儿确实乏了。我和衣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居然就睡着了。醒来时天已经快黑了,屋子里昏昏暗暗的。阿芬平躺在旁边的床上,睡得正香呢。

我忽然间心就砰砰跳动起来。口干得厉害。

我老早就发现一规律,人刚刚睡醒时,不管早中晚,那方面需求都挺旺盛的,换句话说就是特来劲。要命的是这会儿这规律也起作用了。

君子不欺暗室,我默默念叨着。转念间又想骂人,这句话是他妈的哪个混蛋说的!

我算君子么?好象不算。既然不算,那句鸟话老子当然也就不用听。

两张床挨得很近,也就不到一米的距离,触手可及。阿芬就那么静静地躺着,呼吸声很平稳,胸口也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天气真他妈闷热,房间里的空调好象也不管事,什么破宾馆!

我半抬起身。思想剧烈地斗争着。

突然门外一阵嘈杂,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猛地响起来:“请大家注意!请大家注意!北京到合肥的航班预计10点钟起飞!请大家收拾一下,半小时后在楼下集合!马上送大家去机场!”

我和阿芬几乎同时猛地坐起来,我忍不住在心底大骂一声:我操*你*大*爷!!

第九十二章

飞机重新起飞后,所有人都有些疲惫不堪了。我却精神十足,下午那一觉睡得还不错。机舱里静静的,没有人喧闹。机舱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几本破杂志已经翻了一遍了,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我百无聊赖。

一个空姐走了过来,我叫住她:“小姐,有没有夜宵啊?都这么晚了,我还没吃晚饭呢,饿得不行了。”

空姐还没答话呢,前后左右突然一片响应声:“是啊!有没有吃的东西啊!都饿了!”晕,我说话声音不大啊,怎么跟平地春雷似的。

那空姐有点慌了,赶忙说,“请稍等,我去看看。”急急地往后舱跑去,估计去汇报了。

抗议居然有效果,没一阵子,俩空姐推着小车过来了,机舱里一片欢腾。

我得意洋洋地等着空姐来到我座位前,空姐递过来两个餐盒,还问我,“请问需要什么饮料?”

我随口道,“来个小二吧。”

空姐没明白:“您需要什么?什么小二?”

我笑,“小瓶的二锅头,有吗?没有大瓶的也行。”

空姐嫣然一笑,“对不起先生,没有。我们这有可乐,果汁,还有啤酒。”

我作失望状,“只有啤酒?白的红的都没有?什么牌子的?”

空姐拿出一罐啤酒,“燕京的。”

我点点头,“得,将就着吧。先给我来一打。”

空姐脾气倒好,还笑咪咪的,“先给您两个行吗?一会儿您再要。”

我也瞅着那空姐笑,算了不难为她了。拿了两罐啤酒,给阿芬要了杯果汁。打开餐盒一看,我忍不住又叫了起来:“怎么就两个汉堡?!又没肉又没菜的!怎么吃啊!”

周围又是一片响应声。那空姐说,“对不起,飞机起飞的时候已经没有配餐的了,只有这些了。”

我说,“好歹弄点咸菜吧!”周围人都笑。那空姐脸红红的跑开了。

真饿了我。四个小汉堡我吃了仨,阿芬就吃了一个。没辙,随身包裹里也没带吃的,到了合肥再说吧。

过了一会儿那空姐又经过我座位旁,我又叫住她,“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那空姐不解地看着我。我悄声说,“回头我给你们公司写封表扬信,好好表扬表扬你,说你对待乘客细心耐心热情主动,让乘客如沐春风。”

那空姐又笑了,还有些含羞,“谢谢您,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到底还是没告诉我叫什么,兀自走开了。

我笑盈盈地看着那空姐的背影,一侧头发现阿芬正看着我呢,眼神里满是鄙视的样子,“大哥你怎么那么喜欢开玩笑啊。”又压低声音,“还就喜欢跟漂亮女的开玩笑!”

我老脸略微一红,正色道,“什么话!这叫幽默!幽默,懂不?”

阿芬撇撇嘴没吭声。靠巨没面子。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飞机终于降落了。已经快零点了。从早上九点钟出门算起,这趟旅程花了足足十五个小时,妈的足够飞到南非了。

取了行李,推着推车走到机场大厅门口,呼啦一下一群人就围上来了,七嘴八舌的,“坐车子吧?去甚么地方?”

我不理,径直走到一处人少点的地方,停下来先抽根烟再说。给我哥发条短信,告诉他我平安到达合肥了。老爷子估计已经睡下了就不打电话了。只能先找个宾馆住下,明天上午再回去。合肥倒是有不少老同学老朋友,都半夜了也没法找。

我叫住了附近一个出租车司机模样的人,“去市区,找家差不多的饭店。”

身为安徽人我对合肥却一点也不熟,每次都匆匆而过很少停留。出租车带着我和阿芬拐了好几个弯,最后在一家饭店门口停了下来,看门脸还行。车费也就二十多,没怎么宰我。

下了车进了大堂到了总台前,我说,“来两个标准间。”

一个小姐低头看了看说,“对不起,标准间没有了。只有单间。”

靠,肯定还是想宰人。我不耐烦,“单间就单间!多少钱一晚上?”

小姐说,“一百六。”

我抬头看看,大堂里没有任何星级标记。不过一百六也不算贵,凑合着吧。

办完手续服务员领着来到三楼,打开一个房间,我一看吓一跳,“这就是单间?!怎么跟招待所似的!”连地毯也没有,整个一破破烂烂的,没法呆。

我忍着怒气,“你们这就这条件?有没有好一点的房间?”

小姐说,“还有套房。”

我问,“还有套房?套房里有地毯没有?空调浴缸之类的有没有?多少钱?”

小姐说,“三百八一间。我们套房条件很好的,不过也只有一间了。”

要不是大半夜的加上我也人生地不熟我立马扭头就走了。没精神罗嗦了,我一挥手,“带我去看看!”

看了一下,还行,象个饭店的样子。里外两间,里面一张双人床外面一张单人床,东西都齐。我也没想太多了,“换这间吧!”

小姐说,“那你还要到下面去办下手续。”

我说,“你等会行吗?我先把东西放好,马上下去!”

这么一折腾回到房间坐下已经一点多了。阿芬有些惴惴不安的。

我说,“我先洗个澡。要不你先去洗吧,洗完澡再睡觉。一身臭汗都。”靠这话说出来怎么那么别扭。

阿芬低低应了一声。我没再理她,坐在外屋泡了杯茶抽着烟等着。累,他妈的累得连一丁点儿歪心思都没了。

我都没正眼瞧一下阿芬,洗完澡赶紧睡觉。明天还得赶路呢。

很快进入了梦乡。

迷糊中听到很大的响动。在做梦?不象。我猛地醒了,真的是外面有响动,有人敲门,很大声。我大吼了一声:“谁啊?!”

外面声音也不比我小:“派出所的!查房!”

第九十三章

我心里一沉,顿时睡意全无。

赶紧爬起身来。倒不用穿衣服了,原本就穿得整整齐齐的。阿芬也惊醒了,惊慌地看着我。老实说我也有些心慌,妈的还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住宾馆居然还有警察查房,搞不好有嘴也说不清。但很快我就镇定下来了。

靠,这是在安徽不是北京。安徽是老子的大本营啊,慌什么慌!

我打开了门,进来仨人,都穿着警察制服,满脸横肉的。我就纳闷怎么这年头警察都长得跟土匪差不多呢。

我问,“有什么事大半夜的?”

一个象是领头的警察上下打量着我,“例行检查!你是干什么的?从哪里来的?”

我没好气,“至于吗?非得半夜里检查?你去总台查一下登记不就行了?你们不睡觉也不让别人睡觉?”

那警察很奇怪地看着我,估摸着在想这小子脾气还挺大。然后用一种严厉的眼神看着我,“身份证呢?身份证拿出来!还有你!”指着阿芬,“你们俩什么关系?”

我说,“那是我侄女。还没成年呢没身份证。”

那警察瞪着我,“侄女?叫什么名字?你的身份证呢?”

我不情愿地到里屋拿出钱包掏出身份证。警察拿着我的身份证看了老半天,又用下巴示意阿芬,“她叫什么名字?有没有什么证明?”

我不耐烦,“叫徐桂芬!没证明!我们从北京过来的,回家探亲!路过宝地,住一晚上明早上,不对,今早上就走!”

另外一个警察说话了,“你说她是你侄女,有什么证明?我们怎么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要不跟我们到派出所去一趟吧!”

我火直往上冒,瞪着那傻b,“你们哪个派出所的?有证件没有?拿出来我看看!”

那警察想发作的样子,领头的拦住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小本子晃了下。

我说,“给我看看!”伸手拿过那警察证,装模作样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又冲另两个警察一扬下巴,“你们的证件呢?拿出来看看!”

一个警察忍不住了,“你给我注意点!现在是我们检查你!跟我们走吧!”上来就拉我。

我一抬手挡开,指着那警察,家乡话也出来了,“你妈的莫动手啊!跟你们去做么事啊!老子又谬犯法!谬事你们赶紧走,老子还要困觉!”

那警察冲过来就想动手的样子,又给那领头的给拦住了。行,看样子领头的多少还是有点政治觉悟。我毫不示弱地瞪着仨警察,“你们这么搞纯粹是扰民可晓得?回头老子去投诉你们啊!妈个b老子好不容易家来一趟,还跟老子搞这一套!我跟你讲莫讲你们一个小派出所,省公安厅老子都不放在眼里!”

这不是吹牛,省里公检法都有我老同学,有个哥们就在公安厅,他爹是我们那武装部部长,仗着他爹的老战友关系现在都混到什么处长了好象。其它关系就数不胜数了,晾他一小小派出所,还真不能把我怎么样。

那领头的警察也忍不住了,指着我,“你嘴巴干净点我跟你讲!我们是在执行公务!你配合一下!”

我懒得较劲了,走到里屋拿起电话。操刚六点钟,管不了那么多了给那公安厅的哥们打电话吧。

其中一个警察还想拦我不让我打电话,我指着丫,“你不让我打电话回头你更麻烦我跟你讲!你们不就是想证明我身份吗?我打电话找人给我证明!”

拨通电话,还好那哥们没关手机,一听就没睡醒,有气无力的。

我说,“我是陈强啊!”

那哥们一激灵估计,声音猛地大了数倍,“啊?陈强啊!你怎么现在打电话过来的?你在哪里哦?”

我说,“我就在合肥!昨个半夜才到的,一下子就准备回老家去,我老娘做寿。”

那哥们很热情地还想唠叨,我赶紧打断他,“回头再扯!我跟你讲哦,我在饭店里,现在有几个警察来查老子房,你给老子处理一下。”

那哥们说,“啊?你叫一个人听电话!”

我把手机递给那领头的警察,“你接个电话吧!你们省公安厅的!”

那警察居然不接,“我们在执行公务!不接电话!有什么事到派出所再讲!”

我没再理他,跟那哥们说,“他们不接电话!”

那哥们说,“你住哪个饭店啊?好好,我马上过来!二十分钟!”

挂了电话我舒了一口气,妈的有关系就是好使。跟警察根本就没道理可讲,只能来这套。先耗着吧,等那哥们来了就没事了,估计这几个警察也不敢强行把我拉到派出所。

那仨警察面面相觑,可能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说,“咳,我晓得你们也是执行公务,你们也不容易,大半夜的也不困觉。算了,等一下子好吧,等我那朋友来了把事情讲清楚就行了。你们要不坐一下?”

说着我掏出烟递给几个警察,领头的态度也缓和下来了,“是啊,我们吃公家饭的就是这样。这段时间管得严,特别是这一块,乱得很,基本上我们隔几天就要检查一次。”

我笑,“你不晓得啊,本来我们昨个下昼就到合肥了,根本没打算住。结果我们坐的飞机出故障了,飞到一半又回去了,搞到夜里十点才重新起飞,到合肥都十二点了,谬法子才住一晚上。好家伙还正好碰到你们检查,我这才困了三个多钟头呢。你们怎么就刚好检查到我这个房间呢?”

警察有些尴尬的样子,“我们听前台讲的,一个男的带个小女伢,觉得有点可疑。”

我笑,“你们还怀疑我拐卖人口啊!不过你们也怪辛苦的,大家互相理解理解!”

闲聊中我那哥们赶过来了,小子当年读警校的,身体倍儿棒,现在体形保持得仍然挺好,特精干显得。一见我就呵呵大笑,伸双手握住我的手,“你这家伙!好几年都不回来!”

我也笑,“就是讲哩!你看刚回来就碰到这个事,一大清早把你从被窝里叫起来!”

那哥们转头走近那几个警察,掏出自己的证件,淡淡地说,“我是公安厅三处的。你们是xx分局的吧?我跟你们王局熟得很。”

那几个警察只能借坡下驴了,“哦,没事没事!我们就是临时检查,也是上头交代的。”

我哥们说,“行,你们也辛苦了。这里你们就不用管了,忙别的去吧。”小子现在说话明显带着官腔,还挺象那么回事。

几个警察走后,我才发现阿芬一直缩在墙角的沙发里一动不动,估计小丫头吓坏了。那哥们大概也注意到了阿芬,我说,“这是我一个远房侄女,现在也在北京。这次我带她一起回来,老娘七十大寿。现在天都亮了,等一下子我就准备包个出租车直接回去了。”

那哥们也是老江湖,笑笑也不追问,拍着我的肩膀,“着么急!多呆几个小时!中午我请你吃饭,把合肥的几个老同学都叫上!吃过饭我找个车子送你们回去!”

我笑,“那好!给老子省几百块钱车费了!”

第九十四章

那个叫魏军的公安厅的哥们呆了一会儿就走了,说是还要上班,到中午12点的时候再过来接我。“你莫管了!我来安排就照了!”

我和阿芬补了一觉。12点的时候魏军准时过来敲门了,进门二话不说一手拎起一大箱子就走。靠还真有时间观念,说12点来分秒不差。赶紧和阿芬跟着下楼,到前台办完手续,上车就走。

久违了的老同学!我心里还是很激动的,呼啦啦来了十几个,大部分是高中同班同学,也有隔壁班的,有些都有十来年没见着了。老同学见了面格外亲热,个个争相跟我握手,肩膀都被拍疼了。

最令我意外的是夏洁也来了。我们那一届文科班的,当年基本上算得上是校花级的。当年这个夏洁可是让我垂涎三尺了好些年,小娘们根本不尿我。十来年过去了,当年的纯情小丫头已经成为成熟少妇了,不是在这样的场合可能我遇到根本认不出来了。

满桌子老同学就夏洁一个女的,自然是焦点。另一个焦点当然非我莫属。大家先是寒暄一番,向我介绍介绍老同学各自的近况。轮到我,我轻描淡写地说,“最近失业在家呢。”

夏洁眼波流转,“瞎讲吧?都讲你在北京发了大财了呢!跟老同学还来这一套,怕我们找你借钱啊!”

我笑,“我也想发大财啊!老实跟你讲,我做梦都想发大财,十年前我就计划好了,一发了财马上回来找你。唉!”我夸张地做出痛苦的表情。

夏洁掩着嘴笑,“你就会死嘴壳子!也没看你有么行动!”

这话听得我心里一动,是啊,当年我也只是对夏洁有些念想,也没什么具体行动啊,想当年上高中时我也算一号人物,至少在全年纪名头还挺响的啊,说不定当年夏洁也暗恋我呢。是不是当年错过什么机会了?那就太冤了。

我正胡思乱想,大胖子王浩笑嘻嘻地开口了,“陈强你现在还来得及,正好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嘿嘿,是不是当年你们约好了十几年后再搞点名堂出来啊!”

我瞅着王浩笑,“讲心里话,你妈的现在胖得都不象个人了,跟猪一样。”王浩算我的发小了,从小就是我们家邻居。丫上学那会儿精神着呢,号称全年纪第一帅哥,同时也是老师眼中坏分子的代表,成天有帮子小姑娘围着他转,可把我眼馋坏了。后来补习了一年勉强考入合肥一所医学院,毕业后居然分到卫校当了老师!当初听说我就骂,操还有天理没有!就你这种天生的坏坯子居然也混进教师队伍了!难怪我们国家教育水平一直上不去呢!

王浩笑嘻嘻的不以为意,另一个同学说道,“你不晓得吧?他老婆原来就是他班上的学生,刚给他生了个胖小子!”

我拍桌子,“我日你哥哥!简直就是残害下一代!正好公检法的都在,我看不用商量了直接拉出去枪毙掉算了!”

大家笑,半天没开口的夏洁又发话了,“你莫光讲人家,听讲你这几年也没闲着,前前后后女朋友都谈了一个连了!”

魏军跟着起哄,“加强连!加强连!”

我正色道,“哪个讲的?哪个造谣啊?今着喝了点酒,又当着老同学的面,夏洁我跟你讲句心里话,这十几年我心里就只装了一个人,哄你是小狗!”靠当回小狗也无妨。

夏洁也很上路,“哟,那那个人福气可不浅!不会是我吧?”

我一拍大腿,“真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

夏洁吃吃笑着,大概是喝了点酒的缘故脸也艳若桃花,“我是了解你,我看你这么多年就没正经过。对了,这个小妹妹是哪个啊?”

靠阿芬就坐我旁边我都把她给忘了。我说,“这是我一个远方侄女,现在在北京,帮我做做家务事之类的,这次老娘做寿把她一起带回来了。”

王浩坏笑,“我日你哥哥!老子跟你蹲了十几二十年怎么没听讲你有这么个侄女啊?我看不象侄女,象你表妹。”

那边阿芬都羞红了脸,我赶忙转移话题,“今个早上还多亏了魏军,差点把老子抓进派出所去!不过要不这样的话这次也见不到你们这些老同学了!”我说老同学三个字时特地加重了语气并且紧盯着夏洁的脸。

魏军笑着把今天清晨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下,大家也都笑。完了王浩说,“你就是活该!你怎么跑到那个地方住哩?那一块是合肥有名的红灯区啊!”

这我倒真不知道,我惊讶,“我日!我哪晓得啊,出租车把老子拉到那里去的。看来你对合肥的红灯区很熟悉啊,平时经常下去搞搞调研是吧?”

王浩的胖脸也有点泛红,“叨!老子去调研派出所老不配合!老搞突然袭击!小魏你这个处长怎么当的啊!三个代表还要加强学习啊!”

我笑,“你这脑袋瓜子就不会转弯啊!回头你找魏军要几张名片,下次再去调研时要碰到派出所的你就把名片拿出来,就讲你是省厅三处的魏处下来搞调查,哪个敢拦你!”

夏洁又插话,“看见了吧?老手就是老手!你在北京肯定也经常这么干吧?”

我道,“哪里哪里!我就是提提建议。一方面北京管得严,再一个也太忙根本没时间。”

夏洁说,“你刚不是讲现在失业在家吗?有么东西忙的?”

我说,“是啊,没法子,没事做平时只能写写稿子赚点生活费。就是热心读者太多,天天还要处理一大堆读者来信,有时候还要跟读者见见面探讨探讨。忙啊!”

夏洁笑,“都是热心女读者吧?还读者来信,是不是附照必复?跟女读者都探讨些么东西?是不是探讨一些人与人之间的微妙感情?”

我哈哈大笑,“你也是周星星迷?我俩又多了一项共同语言了!”

第九十五章

这顿小酒喝得真是美。那帮老同学个个都是半斤八两的量,55度口子窖,家乡酒就一个字:香。我也敞开了喝,估计喝了得有小一斤。完了又闲聊了一阵,我歪在包间的沙发上差点儿就睡着了。

魏军已经安排好了,找了辆车,叫人送我和阿芬回老家。警车就是牛叉,一路上风驰电掣的,原本仨个多小时的路程不到两个半小时就到了。我半躺在后座呼呼睡了一路,睁开眼,靠,终于到家了。

我从包里掏出一条红中南海硬塞给那司机。怎么说麻烦人家大半天,来回够辛苦的。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喂!爸爸!我啊!我到了,就在楼底下!哥哥可在啊?就他下来一趟帮我拎一下东西,两个大箱子我拎不动!”

没一会儿我哥还有我姐夫都下来了,乐呵呵的。跟他们也有几年没见了,都胖了。我脸上也堆满了笑,热情地跟他俩握手寒暄。

陈军,也就是我哥,眉头皱了皱:“一身的酒气!你个孬子,搞到现在才到家!中午又跟么老同学孬喝了吧?”

我这哥比我大了整整十二岁,比我姐大了九岁。上学那会儿我还纳闷过,怎么我妈生了我大哥后隔了那么久才生我姐呢。后来才闹明白,我爸妈结婚本身就晚,我爸是三十,我妈二十七,在那个年代真正算晚婚晚育了。生完我大哥后,我爸突然患上了肺结核。据我妈说,当年我爸病重时吐血吐得吓人,医院都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不过最后我爸还是命大,挺过来了。说起这事我妈还老眼泪汪汪的,我爸就特挑食,我妈听说吃乌鱼对这病有好处,但知道我爸不吃乌鱼,于是买来了乌鱼,偷偷地一点点地把乌鱼的皮剥掉再炖给我爸吃。谁料我爸还是发现了不对,把我妈臭骂了一通。后来就炖鸡给我爸吃,估计是吃怕了,等我爸病好以后,到现在几十年了再也没吃过鸡。我估计就是因为这病,我爸妈才隔那么久再生我姐,轮到生我时我妈都四十了。我怀疑我身体这么弱那么容易感冒发烧,是不是跟先天不足有关。唉,一转眼我都三十了,想想我爸妈,这辈子真不容易啊。这回我妈过生日,怎么着也得让老人家好好风光一回!

酒还没醒,头晕得厉害。摇摇晃晃上了四楼进了家门,嗬,真够热闹的,我哥我嫂子我姐我姐夫小侄子小外甥加上还有一表哥表嫂,一大屋子人,跟过年似的,笑声震天。见了我都迎了上来,格外亲切。

我姐说,“带了这么两个大箱子啊!可给我带么好东西了赶快拿给我看看!”

我鄙夷地瞧着她,“就这点出息!也不问问我路上累不累光想着我给你带东西,叨!莫乱翻!谬给你带东西!”我跟我姐年纪相仿,我说话也随便得多。

老妈还好,笑咪咪的拉住了阿芬的手,“你也过来了?累吧?赶紧歇一下子!”

阿芬红着脸哼唧了几声算是打招呼,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到一边去了,蹲在那儿收拾俩大行李箱,把给我爸妈还有我哥我姐他们带的东西拿出来。

老妈忙不迭地叫,“等一下再拣!先坐着喝口水!”

我哥斜眼瞧着我,“你现在还真出息了啊,老头子老奶奶这么大年纪了都没请保姆,一个人住还请个小保姆!”

我嘿嘿干笑没接茬。阿芬自顾自地又跑厨房去了,过了会儿找了个茶杯出来,给我泡了杯茶。

我姐笑,“哟,这小丫头手脚还怪勤快的,难怪上次老头子老奶奶从北京回来后还老讲这伢怎么怎么好,看来是很会伺候人。三子你还真晓得享福!”

我有些不愉地瞪了我姐一眼,这么当着人面说人家也不考虑人家会怎么想。幸好人多也没人在意,呼啦啦坐了一大圈七嘴八舌地聊开了。

那表哥笑着说,“你有好几年没回来了吧?真是的,发了财就不回老家这穷地方了!”

我还没答话我妈抢着先开口了,“发个屁财!连工作都谬天天在家蹲着,我看过段时间连饭都没的吃了!还发财,不要我贴钱我就阿弥陀佛了!”

我暗笑,老妈也是,生怕别人知道我有钱了怎地,把我说那么惨。我只能陪着笑,“谬饭吃倒不至于,反正我就在家给人写写稿子,一个月赚个四五千块钱,管生活倒够了,也存不下来几个钱。”

老妈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估摸着是夸我这话说得有分寸吧。

很快到了晚饭的时间了。老爷子早就准备好一桌丰盛的晚餐了,把大圆桌面也搬出来搁在方桌上,一屋子人勉强坐下了。又是一顿海喝,几个女人连同阿芬草草吃了一会儿就都撂下碗筷一边看电视闲聊去了,剩下我和我哥、我姐夫、表哥四人在那边喝边划起拳来,山呼海啸的。我中午已经喝了不少了,开始几杯酒下去还有点儿不舒服,这会儿反倒没感觉了,一杯接一杯,好不高兴。

阿芬忽然走过来了,怯生生地说,“大哥!你不能再喝了!已经喝多了!”

那表哥大概也喝高了,哈哈笑着高声嚷嚷道,“这丫头好!晓得心疼人!可惜了啊,现在不作兴娶小的,不然的话三子真可以把小丫头给娶家里去!”

我只会呵呵傻笑,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迷糊中听见老爷子叫,“叨你个妈妈!就晓得孬喝!刚家来就喝成这样子!”

好象我妈嘀咕了几句,“有么关系的!好几年谬家来了,高兴多喝点有么事啊!”

然后是老爷子的怒斥声,“你也是!还跟着后面瞎的啜!喝醉了才好是吧!我叨!”再往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九十六章

老小有一个好处就是,家里有什么事基本上不用负责任,上面还有哥哥嫂子姐姐姐夫顶着呢。老妈的寿辰怎么安排就由他们去招呼了,我只管出钱。那天当着几个帮忙操办的亲戚的面,我胸脯拍得砰砰响:“你们只管去搞,饭店啊菜啊酒啊都拣好的搞,钱莫操心!我一个人包了!”老妈看着我,眼神里满是骄傲,那意思我懂:瞧我这小儿子多出息多孝顺啊!

老妈寿辰当天果然来了不少人,总之中午开了十几桌,晚上又接着开了五六桌。好些亲戚我都忘了该叫什么了,连到底是我的长辈平辈还是晚辈都闹不清楚。不过我发现我已经是爷爷辈的人了,有好几个表侄表侄女什么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最厉害的是一个农村的表哥,年纪五十好几了,前面连生了七个女儿,直到大女儿出嫁后有了外孙子后才终于生了个儿子,真够有韧劲的。感慨啊,这计划生育政策说了那么多年咋就不起作用呢。

阿芬被我派给老妈了,我告诉她,“你这几天就跟着老太太,长点儿眼色,手脚勤快点儿,走路掺着老太太点儿,别临到生日了老太太摔一大跟头就麻烦了。”

阿芬还笑着说我,“呸呸!你就不会说点儿吉利话!”在北京呆了大半年,阿芬说话有时候也不知不觉带着些儿化音,听着挺逗的。

很多年没这么热闹过了,我想。家乡的酒桌于我而言实在是一道风景,不管男女,统一是五十多度的白酒,三钱的小杯子,一口一个。但凡能喝点的,先就得满桌子挨个敬上一圈,这么算下来基本上半斤多就下了肚。然后就是各自为战了,最常见的场景是一方敬另一方的酒,另一方绝对不会爽爽快快地喝下去,一定要先扳杠扳出个道理来,结果大多是俩人连干几杯,而且必须是双数的,四四如意或六六大顺,这才算完。家乡人在酒桌上说话嗓门都大,不夸张地说要是没有其它噪音隔个几百米都能听得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干仗呢。

再就是划拳,这是酒桌上必不可少的项目。每一拳只要分出胜负,满桌子都是哄堂大笑。输的人有时候也会想玩玩赖,赢的人自是不甘罢休,于是又扳上杠了。

有的人喝酒喜欢泯,发出长长的“哧溜”一声,显得那是意犹未尽。有的人则端起酒杯迅速往上一扬,嘴一张,一杯酒就无声无息地下了肚,连喉结都不曾动一下,整个过程不过半秒钟,讲究的那是一个快字。但不管怎么喝,首先不能洒一滴酒,有人玩赖的手段就是端起酒杯先不喝,洋洋洒洒说一大通话,手不停地抖动,等说完话杯子里的酒就去掉了一小半了,大凡发现这种情况,罚酒三杯是必不可少的。再就是干完一杯以后,一定要将杯子倒过来口朝下,要没有一滴酒落下,那才叫水平。

在北京习惯了大杯喝酒,这回换了小杯子感觉格外亲切。看这架势,今天想不喝高都难啊。一开始我拼命地压抑着狂饮一番的冲动,坐在那儿不出声只笑嘻嘻地看着其他人,有人敬我酒我也绝不罗嗦客套两句一口喝干,免得引火烧身。

酒宴进行到大半,各桌人开始走动到处敬酒了。我琢磨着几位至亲的叔舅怎么着也得敬上一杯,其他人就免了,敬不过来。正想起身,一个小名叫小黑疤的表哥走过来了。小黑疤是我二舅的儿子,初中毕业后进了工厂,前些年听说是跟人合伙搞装修,应该是赚了不少钱,养得肥头大耳的。

“三子!这么多年你都不家来!来来来,我敬你!”小黑疤已经喝得脸通红的,满眼是兴奋的光。

我也站起身端起杯子,笑道,“是是,好几年了。听讲你现在发大财了啊,你看你,体形快赶上刘欢了。”

小黑疤哈哈大笑,“发么子财!我们都是乡巴姥,哪比得上你啊在大城市,你才是发大财的料!”

我笑,“这叫么话啊?么东西叫乡巴姥啊,你这话不对啊,么讲许多了,罚酒!”其他人立马跟着起哄。

小黑疤来劲了,“罚就罚!我罚你也要罚!你这么多年不家来,把我们这些穷亲戚都忘记了,你叫大家讲该不该罚?罚三杯都不够,起码罚八杯!”

其他人更加起劲地起哄叫嚷,得,这回想不扳杠都不行了,我压着小黑疤端酒杯的手,“你这话又讲错了,么东西叫把穷亲戚都忘记了啊?你看我这次回来,哪个亲戚漏掉了?哪家有小伢我都记得一清二楚!你这话讲得有问题,你先自罚三杯再讲!”

小黑疤还不依不饶的,“好好好,讲不过你,我喝你也喝!同干,同干!”

我说,“么扯!你先喝三杯,然后这一桌你起码要敬一圈吧,我们两个最后再喝。”能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

满桌子开始热闹起来了,你一言我一语的,有给小黑疤帮腔的也有给我帮腔的,吵得不可开交。我笑盈盈地坐在那儿看小黑疤如何应付。

小黑疤急了,把酒杯往桌上一顿,“三子你到底喝不喝!你们这城里人就是架子大,又买小轿车又雇小保姆的,喝个酒还东扯西拉的!”

我一拍桌子,“我日你哥哥!你比我还会东扯西拉!今天不把你喝倒你还不晓得阎王爷长几只眼!服务员!换大杯子!”

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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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电话接通的刹那我的心竟然砰砰跳动加快起来。响了几声后,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来了:“喂——”

我压低声音,家里的房子隔音不好,说话声音一大把老爷子老太太给惊动了就麻烦了,“喂——我是陈强啊。”

那边沉默了几秒,声音突然高了起来,“干吗啊大半夜的!”

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你还没走啊,那就好!我明天的火车,后天就回北京了!”

那边又沉默了几秒,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我是苏月!”

我的心猛地一沉,“苏月?那苏雯呢?”

苏月有点冷笑的意味,“她已经走了!”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走了?!哪天走的?”

苏月说,“前天刚走!”

我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月忽然又发话了,“姓陈的!我们苏家哪里得罪你了!你祸害了我还不够!还要祸害我妹妹!”

我的火噌噌地往脑门子上窜,“什么毛病呢你?!谁他妈祸害你了?你把话给老子讲清楚!当年是你丫先死乞白咧地缠着我,后来也是你丫先翻脸不认人把我撂那儿了你倒赖上我了!我他妈哪点对不起你了?!”

苏月很不屑的口气,“你还好意思说!你当年那副穷酸样,又没钱还成天海吃糟喝打麻将泡妞,但凡你有点儿责任心,我会跟你分吗?”

我气急反笑,“嗬,我才知道,你这么势力眼啊!告诉你小爷我现在抖起来了!这会儿后悔了吧?要是你一直跟着我这会儿吃香的喝辣的要多快活有多快活!目光短浅了不是?”

苏月也有些歇斯底里的,“你这个大流氓!你不要脸!你说!你跟苏雯怎么回事?你别想瞒我!”

这泼妇!我心里暗骂,“我跟苏雯怎么了?就算我跟苏雯怎么着了你管得着吗?你以为都象你只认钱不认人?”

苏月在电话那头大嚷,“你少打岔!你欺负苏雯年纪小不懂事是不是?你对她做过什么?我告诉你我饶不了你!”

我把心一横,“是!我跟她上床了又怎么了?孤男寡女两厢情愿!我犯法了?再说,……反正跟你这种势利眼也说不明白!你他妈哪知道什么叫感情啊你!你少废话!苏雯真的昨天走了?没留什么话?现在到了没有?怎么联系她?”

苏月又在冷笑,“你跟谁狠呢你?”啪把电话挂了。

我气得脑袋发晕,再拨过去,关机了。

我差点把手机给砸了,却又无可奈何,心里把苏月骂了个狗血淋头。

老半天我才冷静下来。苏雯真的就这么走了?去追求她的美好生活去了?她就没留下个只言片语?她就那么心硬如铁?澳洲就那么大吸引力?老子就真比不上那澳洲鬼子?靠!走就走吧!反正老子给那澳洲鬼子已经戴上顶大大的绿帽子了。苏雯小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没准过几年书读出来拿到永久居留权或是澳洲国籍后就一脚把那洋哥们给踹了呢,小丫头铁定做得出来。那洋哥们估摸着最后也就落个人财两空,跟咱中国人玩心眼儿小鬼子还嫩着呢。说不定过几年苏雯就直接跑回来找我来了。那我怎么办呢?要不先守上几年节?不行,她在国外风流快活凭什么我要守节啊。什么都甭想了,回北京后我该干吗还干吗,是我的总归是我的,咱才不咸吃萝卜淡操心呢。

我忽然想到,苏雯肯定走之前跟苏月说过什么,不然苏月干吗那种反应?说不定还叫苏月给我带什么口信来着。这八婆!我忍不住又在心里骂起来。要不是看在苏雯的面子上,我早就把她祖祖辈辈挨个问候一遍了。不行,回北京后还得找她,很可能苏雯给我留了点什么,按苏雯那小丫头性格,不会一句话不说就一走了之的,怎么着也得整出些悲悲切切凄凄惨惨清清的东西来给我添点儿堵吧?否则岂不太便宜我了。

点燃一颗烟,看着黑暗中若隐若现缭绕的青烟,感觉似乎很怪。唉,苏雯对于我来说一直到现在都是一个谜,我这些年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却始终摸不透小丫头的心。我有种预感,假如说我这辈子会栽在某个女人手里的话,那这女人肯定非苏雯莫属了。

苏雯啊苏雯,短短一天一夜的温存缠绵,莫非你真的要我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忘却么?

上下眼皮开始打起架来,不知不觉我竟睡着了。

很热。

我又做噩梦了。梦见大中午的我赤着膊在烈日下奔跑,后面一群人拿着刀枪追着我,子弹嗖嗖地从我头顶上掠过,我没命地跑,四周没有任何藏身之处。我听得见自己呼呼的喘气声。我快撑不住了。

突然一声尖叫:“不得了了!!起火了!!”

我猛然惊醒,屋子里已是浓烟一片。

第九十九章

我条件反射般地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就穿个短裤,赤脚站在地上,大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个人影已经冲进了房里,拿着个什么东西死命地往床上拍打。

我定了定神,忽然明白过来,是我的床着火了!确切地说,是床上的毛巾毯和草席着起来了!只几十秒功夫,床上的火苗已蹿起有一尺多高,浓烟滚滚。那冲进来的人是阿芬,天知道她是怎么醒过来并且第一时间冲进来的。我醒悟过来,顺手拿起放在一边的一件衣服,狠命地朝床上着火处抡过去。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惊惶了片刻马上安慰自己,这么点火烧不起来的。外屋也是一阵骚动,老爷子老太太也给惊醒了从房间里冲出来。

但意想不到的事还是发生了。阿芬手里拿着扑火的枕头突然被引燃了,就在阿芬把枕头抡起来抡过头顶的一瞬,带起了一串火苗,火苗迅疾地扑上了阿芬的后背,只听得一声惨叫,阿芬的后背立刻燃起了一团火球!

我呆了几秒钟,迅速地扑过去,抱住阿芬滚倒在地上转了几圈,又迅速起身拿起件厚衣服猛地包住阿芬背上的火苗扑打着。耳边只听见老妈的一声吼叫:“快去端水去!”

说时迟那时快老爷子已经端着盆水跑过来,劈头盖脸朝阿芬身上泼下去,在阿芬的哭叫声中她身上的火也灭了。我顾不上多想继续狠命拍打着床上的火焰。老爷子又去端了几盆水过来,老妈则赶紧把阿芬扶到客厅里;一阵忙乱过后,火终于灭了。

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身子骨象散了架似的。胳膊和前胸突然火辣辣地疼,我低头一看,几块皮肤都被灼火了,不过皮还没破,看来问题不大。

老爷子的怒吼简直声震云霄:“叨你个妈妈!肯定是躺在床上抽烟!你就是谬安好心!想把一家人都害死!叨你个妈妈!”

我顾不上理睬老爷子,强起身到客厅,阿芬趴在沙发上哭叫着,声音不大却显得极为痛苦。背后的衣服已经烧成焦黑状,粘在阿芬身上,老妈不知从哪儿找出了什么药膏想把衣服揭开给阿芬敷敷,稍微一动阿芬叫撕心裂肺地叫。我的心都有些揪住了,“赶紧打120!”

过了不到10分钟,120赶过来了,众人七手八脚把阿芬抬上担架让她保持俯卧的姿势。我也赶紧套上衣服跟了出去,钱包手机当然也没忘拿。老爷子老妈也想跟着,被我一声断喝阻止了:“你们在家蹲着!又帮不上忙!大半夜的你们身体再搞出么毛病来那更麻烦了!”

我大脑乱烘烘的,身上虽然也有些疼但顾不上了。心里那个懊悔啊,我怎么抽着烟就睡着了呢?我抽了十几年烟了从没发生过这种事啊,怎么临走头天晚上居然搞出这么档子事来了呢?还嫌老爷子火气不够大啊偏要点上一把火,瞧老爷子那样简直要吃了我似的,我真没活路了。阿弥陀佛,但愿阿芬没什么事,要有什么事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路不远,一会儿功夫就到医院了,医生推着阿芬往急救室去,我去办手续。身上越发疼起来了,也得找医生看一看。

值班室一个男大夫草草看了看我的胳膊和胸前被灼伤的部位,轻描淡写地说,“谬么事,就一点红肿,给你开点药搽一搽就好了。”

我说,“真谬事?痛得很呢。不用包一下?”

大夫还有些不耐烦,“大热天的包什么包?水疱都谬起,我讲谬事就谬事!痛忍一下就好了!”

没辙,妈的现在全国医院都一个德行,根本不管病人死活,老子这么疼就不能想点办法止止疼?什么世道!

算了,忍着吧,还是先顾着阿芬。我走到急诊室门口呆着,也不敢进去,心里一个劲地念叨菩萨保佑。好不容易出来个医生,我急忙问:“怎么样怎么样?严重不严重?”

医生说,“不是太严重,背部40%皮肤二度烧伤,不过肯定要住院。”

我一惊,“40%还不算严重啊,不会有么危险吧?”

医生说,“只要不感染应该谬太大问题,就是人受点罪,起码要半个多月才能愈合,这段时间都只能趴着困。不过好了以后可能会有疤。”

我稍稍松口气,心想只要没危险就好。看多了电视里放的一些个什么烧伤的惨状,想想真是心有余悸。唉,小阿芬也真够命苦的,怎么这种事也被她碰上了呢?不过全都是因为我啊,要不是她机灵发现得早,搞不好我要变成烤猪了。唉,我怎么就那么大意呢?我怎么竟然抽着烟睡着了呢?

我在那自怨自艾长吁短叹,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急诊室还是没有太大动静。

过一会儿总算出来个活人,叫唤着,“哪个是家属?家属呢?”

我赶忙堆着笑迎上去,“我是我是!怎么样?”

那医生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去办住院手续吧,办好了赶紧下来。”

靠,办住院手续我可是轻车熟路了。甭问,我直接说,“要你们这最好的单间,有两张床的。空调电视卫生间什么的都有吧?”

我琢磨着,这段时间我也干脆住医院里得了,一方面亲自陪护阿芬,另一方面,我是真不敢在家里住下去了,想起老爷子那副表情我就心慌得厉害。

阿芬被从急诊室里推出来了,背上敷满了纱布,上身没穿衣服也没盖个什么。我一时有些脸热心跳不敢多看。

折腾了半天总算在病房里安顿下来了。护士忙着给阿芬输液。我躲到一边,给我哥我姐打电话,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下,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叫他们这段时间想办法把老爷子老太太稳住,别让他们太操心这事,他们要操起心来我这日子就难过了。再就是看看能不能把火车票给退了,暂时肯定回不去了。得,我算是给自己放个大假吧,这趟老家没白回!

天已蒙蒙亮了,我习惯性地一摸口袋,没带烟。

烟、烟!我恨恨地想,都是他娘的香烟惹的祸!抽了小半辈子烟差点就栽在这上面了,我咋这么倒霉呢?

第一百章

虽然累得要命,我却睡意全无。一时半会儿我这脑筋还真转不过弯来。怎么会这样呢?我不停地念叨着,我感觉自己都快成祥林嫂了。

等医生护士都出去了,我小心翼翼地走到阿芬床边。阿芬侧着头闭着眼睛,眼角还残留着明显的泪痕。我轻声问,“阿芬,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点?还疼得厉害吗?”

阿芬微微睁开了眼,有些羞涩也有些委屈的样子,声音跟蚊子哼似的,“恩,还疼……”

我满是愧疚地说,“真是对不住你啊!都是我不好,连累你受苦。这下你可成了我的救命恩人了啊,大哥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

阿芬大概是想笑一下,却牵动了伤口,脸部表情颇为痛苦,“没,没什么的……”

我自顾自说,“你要是晚发现几分钟,这会儿躺在这儿的就是大哥我了。估计比你现在这样还惨,肯定得烤焦了,滋滋地冒油那种。阿芬你别担心,医生说了你问题不是太大,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差不多好了,顶多背上留些疤痕,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不过就算有什么也不用怕,大哥会对你负责到底的。你这小脸倒是一点儿也伤着,咱们的小阿芬还是漂漂亮亮的。要是脸伤着了还真麻烦了,嫁人嫁不出去我这罪过就大了。”

阿芬轻笑一下,“大哥你,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忍不住又哼了一声。

我忙说,“你要疼得厉害就哭啊叫啊没关系的,别忍着知道吗?得,大哥也不跟你说话了,你好好休息,别动别开口。”

阿芬道,“没,没关系的。我听大哥你说说笑笑,身上倒没那么疼了。”

我内心忽然一阵颤动,忍不住伸手握住了阿芬的一只手。阿芬闭上了眼睛很安详的样子。过了阵子,我忽然又意识到阿芬上身还是赤裸着的,但那纱布实在太刺眼,极大地影响了我的视线,也影响了我的情绪。我轻轻将盖在阿芬腰腿上的薄被往上拉一些,稍微盖住了阿芬的背部,我担心会不会压痛伤口,不过阿芬并没有动弹。我也松了口气,这样比较不会太尴尬。

到了上午八九点钟,我姐陪着老妈过来了。老妈一脸忧心冲冲的,没等她们发问我就一股脑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特别强调:医生说了问题不是太大。老妈这才舒展开了眉头,转脸又瞪着我,“你看你!就是洋嘻嘻的!怎么讲你都不听!这下闯祸了吧?”

我心想你们什么时候讲我什么我不听了,这纯粹是意外事故哪怪得着我啊。不过还好老爷子没来,我现在最怕见的人就是老爷子了。

阿芬也醒了,老妈特心疼地坐在床边拉着阿芬的手说个不停,又是表达慰问又是表达歉疚的,时不时再骂上我几句。我没功夫听,悄悄问我姐:“老头子呢?在家里啊?是不是还在发脾气啊?”

我姐居然还笑得出来,“你讲是不是哩?听妈妈讲老头子一晚上谬困觉都在那骂人,连累我们几个都被老头子骂了一通,妈妈最倒霉了,听老头子骂一晚上!”

我也尴尬地笑了一下,心想这段时间打死我也不回去了,不行也装病住上几天医院,等阿芬差不多好了赶紧带着她逃回北京去。

老妈抽空还问我:“钱可带够了?不够叫你老头子拿点过来。”

我赶忙道,“够了够了!这个你们莫操心,真不够我还带了卡到银行取去。家里情况怎么样?谬么大问题吧?回头叫姐姐家去收拾收拾。”

我们几个又分析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大概是这样的:我昨天晚上边抽烟边瞎琢磨,不料烟还没抽完就睡着了,烟头掉在了床上的毛巾毯上,估计过了好半会儿才烧着,也幸好那毛巾毯不太容易着,着了后火也不大。接着毛巾毯烧穿了又把下面垫着草席给引燃了,那是老式草席,有些年头了,特凉快所以也一直没换新的。草席一着火就大了些,烟也特大。我还睡得跟死猪似的。正巧阿芬半夜起来上厕所,闻到烟味太重,就多了个心眼,仔细一打探发现烟是从我屋子里发出来的,随即就意识到可能是着火了。阿芬一着急就推开门进了屋子,大叫了一声抄起个枕头就扑火。其实火也不大,就算让它烧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烧不起来。在扑的过程中,枕套也着了,阿芬扬起枕头的瞬间,枕套上的火碰到了后背的衣服,阿芬穿的是化纤类的薄睡衣,特别易燃,一下子就着了。幸好我眼疾手快迅速把阿芬背上的火给扑灭了,但就这短短几分钟时间阿芬背部已经给烧伤加烫伤了。

我笑,“这么讲阿芬救了我一命我也救了阿芬一命,我们两个两不相欠了。”

老妈扬手作势要打我的样子,“你还死嘴嗑子!还好谬出么大事,要是小芬出了么事我看你怎么搞!你怎么就那么大意哩?这么大人了你怎么就那么都不懂事哩?”

我说,“好了好了,不幸中的大幸!你跟老头子就莫担心了,自己把身体管好。回头叫姐姐每天给我们送饭过来吃,你们就莫管了!医院里就由我来照料就行了。”

老妈说,“你一个男的怎么方便哩?还是我跟你姐姐在这里吧!”

我一想也是,“算了,一下子我跟医院讲讲请两个护工吧,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

阿芬急急道,“不要紧的不要紧的!不要人照顾我的,没什么事。”

老妈拉着阿芬的手严肃地说,“瞎讲!谬人照料哪行哩?你现在的中心任务是养病,别的你就莫管了!”

末了我对老妈说,“你回去对老头子讲我也伤了,要在医院里养几天,我就不家去住了。”

老妈老姐一齐瞪着我:“你又想搞么鬼名堂!老老实实给我家去蹲着!”

第一百零一章

这段日子我倒是享受了难得的清静。老爷子骂了我两天也骂不出什么新意来了,从第三天起居然不再对我横眉冷对了。我每天早上一觉睡足便上医院去看望阿芬,有时打车去,有时精神好就步行去,权当锻炼身体了。到了病房里,我或者和阿芬逗逗笑笑,或者拿本书津津有味地读着。

阿芬的伤好得很快,一个星期后已经不再疼痛难当了,伤处开始结疤,痒得难受。每逢护士来给阿芬上药换纱布什么的,我总是把身子背转过去或是借故走出病房,不过多多少少还是瞄到了几眼。阿芬的背上一大片血红色,显然那将是她身体上永久的印记。这时候我总不免有些歉然。

我盘算着,再过顶多一个星期,阿芬大概就可以出院了。要不干脆迟点回北京,带阿芬去九华山烧烧香拜拜佛得了。我也得去烧烧香,妈的近一年来感觉老不顺,一大堆事一件接着一件,陈燕认识我没多久爹就死了,苏雯跟着洋鬼子跑了,阿芬这回又被烧伤了,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我?

手机突然响了,吓了我一跳。一看号码,是苏雯的!不对,现在是苏月拿着的。我按下通话键,一言不发。

那头苏月扯着嗓子叫:“喂?喂!喂——陈强吧?喂?”

等她叫够了我才冷冷地应道:“叫什么叫?什么事?有事说事!”

苏月愣了片刻,张口就骂,“你怎么半天不说话!”

我说,“拜托,是你打电话给我啊!我有什么好说的,你有事没?没有挂了!”

苏月大叫:“当然有事!你现在在哪儿?回北京了吗?”

我说,“是啊,回北京了。”

苏月说,“你什么时间上我这来一下吧!”

我说,“苏月,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啊,你说苏雯刚走没几天,你就主动跟我勾勾搭搭的,这样影响多不好,指不定以后我就是你妹夫呢……”

还没说完苏月愤怒地打断我,“你少放屁!你爱来不来!我告诉你苏雯留了件东西给你,你要的话就过来取吧!”

我真有些惊讶,“啊?真的?什么东西?”

苏月没好气,“我不知道!我又没拆开来看过!”

我说,“不可能!你肯定偷偷拆开来看过!没事你说吧,什么东西?没顺便留封信什么的?”

苏月恨恨地,“你以为人人都跟你那样无耻啊!你什么时候过来取?”

我笑,“过个10天半月的吧,我现在还在外地呢!对了!要说起来还得怨你!就是那天晚上给你打电话,你把我给气晕过去了,结果烟头掉到床上烧起来了,差点没把我给烧死!现在我正住在医院里呢!”

苏月有些狐疑,“真的假的?你又在瞎说吧?”

我说,“谁瞎说了!”正好进来一个小护士,我说,“你等等!我叫护士跟你说!”说着把电话递到那小护士耳边。不知道苏月说了什么,那小护士一脸不耐烦嚷嚷道:“这里是市一医院烧伤科病房!”说完还扭头瞪我一眼。

我冲着电话说,“怎么样?没骗你吧?”

苏月竟然有些紧张,“你没什么事吧?严不严重?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我说,“还行吧,主要是脸没烧着,我就指着这张脸吃饭呢。”

苏月“呸”了一声,“我看你是指着那张嘴吃饭才对!一天到晚就知道贫!”

我哈哈大笑,“你还真了解我!好了好了,我逗你玩呢!是真的着火了,我就受了点轻伤,不过我妹妹给烧伤了,还得再过个一个多星期才出院。不多说了啊,我这手机漫游贵着呢。等回北京我请你吃饭!”

苏月又“呸”了一声,“你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这么多年你这臭脾气还不改!”顿了片刻,苏月低声道,“生日快乐!”

我愣了愣,“对啊!今天是7月12号,我生日啊!难为你还记得!我自己都忘了!”

苏月的声音突然极为婉转,“我怎么不记得呢?那年我还给你过过生日,你本命年那年,都六年过去了……”

我心里一阵激动,鼻子都酸了,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沉默了片刻我说,“谢谢你。”

老半天我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阿芬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老脸略微一红,心想刚才是不是有些失态。

阿芬说,“大哥,生日快乐!”挣扎着半抬起身,从枕头底下摸出个玩意儿递给我。

我又一愣,“怎么?你也知道我生日?什么东西?什么时候买的?”

阿芬羞涩地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今天过生日!早就买好了一直带在身上呢!”

我打开一看,是个精致的打火机。我笑,“还是阿芬懂我啊,这玩意儿最合我意了。唉,大哥是年纪大喽,记性不行了,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这个世界上能记得我生日的人恐怕也没几个了!”

阿芬笑,“我记性很好的,我肯定会记得住!”

这时手机又响了,家里打过来的,一接是老妈的声音,“晚上早点家来吃饭啊!今个你过生日哩!”

我心里一热,连声答应。放下电话一时感慨万分,真的,如果说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记得住自己的生日,那一定是自己的母亲。家乡有句俗语说“儿的生日娘的难”,是啊,做母亲的十月怀胎都不容易啊,儿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傍晚回到家,一桌丰盛的晚餐已经准备就绪,哥嫂姐姐姐夫也过来了。想想有十几年没在家过过生日了。今天是老妈亲自下的厨,老爷子也破天荒没有跟老妈争。满桌子都是我最爱吃的菜,老爷子还发了句话,“今个你多喝点!我批准!”

酒过三巡老爷子还端起酒杯跟我碰杯,语重心长地道,“今天你就满三十周岁了!古人讲三十而立,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后的路还要靠你自己走,我跟你妈妈都七十的人了,死多活少了!顾得了你一时顾不了你一世,哥哥姐姐都靠不住,只能靠你自己!”

我哥我姐一齐抗议,“讲么话!么东子叫靠不住!还又是死又是活的!老头子喝了几杯酒就瞎讲!”

老爷子眼一瞪:“讲老实话!你们也一样!都要靠自己!莫叫我操心我就谢天谢地了!”

第一百零二章

三十岁的生日比以往任何一个生日都更让我感慨万千。

我读书早,五岁上小学,十六岁就上了大学。从小学到大学,我一直是班上年纪最小的,我周围的玩伴也几乎都比我大一两岁乃至三四岁。加上在家是老小,这就使得我一直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年龄小。这种感觉是如此根深蒂固,以至于步入社会多年以后,突然发现周围的人大多都比我小了,有一阵子那种心理落差真是极为难受。

进入大学等于是半只脚踏上社会了,我感觉过早步入社会不是件好事,由于心理上的不成熟,很容易做出些荒唐的事来。小学四年级学会了抽烟,这一抽就是二十年。上初中后成天和一帮街头小混混搅和在一起,打架闹事那是家常便饭。上高中后我的兴趣点逐渐就转移到小姑娘身上了,那会儿我泡妞的主要手段就是写情书,到了高二我已经是全校闻名的情书王子了。记得高三临近高考时我疯狂地迷上了邻班的一个小女生,在学习之余每天一封情书,持续了整整一百天,一时传为佳话。妈的最后那小妞还是无动于衷,而且还拿着我的情书四处传阅,间接成全了我情书王子的声名。真傻啊那会儿,搁现在哪还那么费劲,打几个电话吃几顿饭肯定把丫给办了。不过,那段日子也没白忙活,我至今仍坚信,我高考作文几近满分的高分就是得益于常年坚持不懈的情书写作锻炼。

进了大学,离开了父母的管束,我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大学四年就没好好念过书,大一大二时多少还有些理想,热血青年那种,成天热中于参加各类学生组织参与各种活动,间或读读书写写诗什么的。大三时突然感觉理想破灭,于是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研究祖国传统文化精粹——麻将当中去。在我的热情鼓动和身体力行下,全班所有男生都学会了麻将的基本技艺,邻班邻系也有不少我的弟子。到大四时,不夸张地说,全校只要是好麻将这一口的,大概没有人不知道我陈强的大名,甚至时常有外系高手慕名前来挑战。大学四年最后的结局是:我以全班第一的高考成绩进入大学,以全班倒数第一的毕业成绩离开大学。

刚踏入社会的头两年是我最迷茫的时候。除了打麻将,我又迷上了跳舞。不知有多少个夜晚我都是在城市里某个著名的通宵舞厅里度过的。那真是一个奇妙的地方,真正的鱼龙混杂,既有那一片叫得上名的流氓地痞,也有不少文质彬彬的上班族;既有打扮得花枝招展异常大胆奔放的妓女,也有很多清纯的女大学生。有段日子我非常沉迷于那样的环境,只身一人或约上几个哥们,在昏暗的灯光下,两眼放着光仔细地搜寻着“猎物”,或是喝着啤酒放肆地与周围的妞儿调笑着,间或为争抢一个舞伴与他人大打出手随后逃之夭夭。

喝酒、打麻将、跳舞、泡妞,这便是我二十四岁之前的生活的最主要内容。苏月就是我在二十四岁生日前夕在某个大学的周末舞会上认识的,那时她大四即将毕业。好象也没多久,苏月就跟我到了我租住的出租屋里。我必须承认,苏月算是我第一个正式的女朋友,虽然这段关系只持续了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我还得承认,苏月部分地改变了我,尤其是她的突然离去极大地刺激了我,说严重点简直大大地伤害了我的自尊。自那以后,我虽然依旧玩世不恭,但却也有了第一个较为现实的目标:做个有钱人。

对我触动最大的还是那一年的春节。我回到了家,口袋中只剩下10元钱。大年三十头一天的晚上,老妈翻开了我的钱包发现了这一难堪的事实。老妈什么也没说,拿了五百元钱悄悄递给我,眼神里满是怜爱和无奈。我接过钱的霎那手都在发抖,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羞愧。

从此我加倍努力工作,并且开始节俭。我告别了麻将桌和舞厅,业余时间兼职给人写稿做策划赚钱。到次年底我很容易地存到了有生以来第一笔“巨款”:两万元。又过不多久,抓住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创办了属于自己的公司。我不得不说我的运气好得出奇,公司发展之顺利之快出乎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的意料,仅仅半年,我的银行存款便达到了七位数。

我终于不用为明天的烟钱酒钱发愁了。我终于不用在蜷缩在那几十平米的破旧房子里发呆了。我终于不用在点菜时细细琢磨菜名后面的数字了。我终于不用在炎炎夏日里挤公交车或地铁了。我终于不用外出办事时一个口袋放中南海一个口袋放中华了。我终于可以把对父母的孝心落实到行动上去了。我终于可以在朋友找我借钱时眼都不眨一下了。我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讥讽孙大炮了,你丫北京人有什么牛b的,跟我争小妞?一边凉快去!

但我很快厌倦了这样的日子。大多数时间我都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宽大的老板台前对着电脑发呆。时不时地接和打一些无聊之极的电话。经常陪着些大大小小的所谓领导出入夜总会洗浴中心。在员工面前我不得不摆出副高深莫测的面孔。我不能随随便便休假。我再不高兴也不能跳槽。公司里的漂亮妞儿我只能看不能调戏。我银行户头上的数额越来越高我却感觉自己赚钱越来越少。我吃遍了整座城市还是觉得家附近的那家四川小吃店的饭菜最可口。我睡得越来越少精力也越来越差。我的头上已经出现了白头发。最要命的是某个良宵面对一个风情万种的骚娘们我居然不举!我他妈才二十七八岁啊!

我盘算一下,银行里的存款省着花也够我下半辈子生活了。我知道我再怎么奋斗也赚不了李嘉诚那么多。那我还奋斗个啥劲呢?趁早收手吧还是。等我真赚到了几千万上亿,估计想收手也收不了了。

收手其实并不容易,但如果有野心家的参与,事情就变得简单了。有野心的女人比有野心的男人厉害得多,至少我是这么觉得。在我犹豫不定的时候,一个很有野心的女人适时掺和进来了,于是我顺理成章地抽身而退。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我都三十了。我的众多同学朋友都已结婚生子了,有的小孩都上小学了。我却仍是孑然一身,想找个人结婚都找不着,真他妈失败。那些个小妞儿,一开始个个都奋不顾身的,过不多久都慌不迭的纷纷离去,好象我是一大火坑似的,靠!

我该怎么办?就这么晃荡完下半生?那也没多大劲啊。

我突然不可抑制地怀念起二十三四岁的时光。

但我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我三十了,我而立了。但身体的某个部位却在一日日的疲软下去。心,也跟着老去……

第一百零三章

阿芬一日日地好起来。纱布已经拆了,也可以侧卧甚至平躺着了。几天来我的心境都不是很好,沉默寡言的。阿芬有时会主动跟我说些轻松的话题,我却依然无精打采。我真的迷茫了。

那天阿芬笑咪咪地跟我说,“大哥,那个护士好象对你有意思哦,老是跟我说你!”

我精神略微一振,“啊?哪个护士?说我什么?”

阿芬笑道,“就刚才给我挂盐水的那个啊。你不在的时候她老问我你是做什么的,是不是很有钱什么的,还问你是我什么人。”

我想起来了,那小护士长得还不赖,眼睛挺大的,就是老戴个口罩,脸长得咋样倒没太注意。我也笑道,“你就告诉她我是陈氏国际集团的董事局主席,你是董秘。”

阿芬一脸茫然,“什么主席?”

我心想几句话也说不清楚,还是换个话题吧。我说,“阿芬啊,我这几天老想着,不如咱们不回北京了,到乡下呆着得了,买块地盖个房子,种种菜养养鸡什么的,你说好不好?”

阿芬一撇嘴,“好什么啊!我才不愿意在乡下呆呢!在乡下住了那么多年了,哪有北京好啊,北京多大多漂亮啊!”

我一呆。阿芬的回答令我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是啊,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围城当中,总是向往着围城之外的生活。可是,即便你跳出了现在所处的围城,就会发现自己又处在了另一个围城当中。我是如此,阿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正想着进来一小护士,大概就是阿芬提到的那个小护士了,另一个我记得长得特胖,跟韩红似的。小护士是还不错,挺清秀的,可惜那护士服款式太陈旧了,宽宽松松的看不出身材。我看着那小护士,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也生活在围城当中!”

小护士愣了愣,冲我粲然一笑,“么围城啊?你是作家是吧?”

我故意板着脸:“骂人啊你?谁是作家啊?你才作家呢!”

小护士吃吃笑,“你是做生意啊?”

我一本正经地摇头,“不是,我是教书的,老师,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小护士狐疑地看着我,“老师?你在哪里当老师啊?”

我说,“北大。”

小护士捂着嘴哈哈大笑,“你吹牛吧!一看就不象!还北大呢!”

我也笑,“嘿嘿,真不象啊?看来还瞒不过你。老实讲吧,我是运动员,国家队的。”

小护士明知我是瞎说还忍不住问,“又吹牛!你什么国家队的?”

我说,“国家麻将队的。”

小护士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我趁机偷瞄了几眼,靠,护士服下还挺有内容的。

笑够了我说,“好好,讲正经的,么时候能出院?”

小护士说,“我也不大清楚,具体要问医生。估计差不多了,伤基本上好了,这几天也主要是养一养。”

我说,“能出院早点出院吧,你们这贵得很,一天起码要花好几百块钱吧?我这辛辛苦苦赚点钱都给你们医院做贡献了。”

小护士道,“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事了,回头你跟医生讲吧。”

我心神一荡,暧昧地笑道,“不过你们这里环境还可以,服务也很不错。回头没事我也来住上几天。”

小护士冲我妩媚地一笑,“那你还要想法子把自己烧一下或者烫一下,不然还住不进来呢。”一扭一扭地出去了。

我兀自回味着小护士的身段,阿芬在旁开口了,“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让你给火烧伤了,这样你就能天天住在这里了!”

我老脸一热,靠又失态了。我就这毛病,一见漂亮妞儿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我赶忙转移话题:“阿芬啊,你自己的病你自己清楚,哪儿不舒服别憋着,跟医生说。要是觉着没什么事了,咱们就尽早出院,出院后我带你去趟九华山,烧烧香许许愿,这一年来够不顺的。完了咱们就回北京去。”

阿芬挺高兴,“好啊!我还没去过九华山呢!九华山好玩吗?”

我说,“去九华山不是去玩的,是去烧香拜佛的。要心诚,知道不?”其实我也说不上来九华山好不好玩,甭管怎么说也是四大佛教名山之一啊,差不到哪儿去。

没想到啊,这趟出门居然花了这么长时间,都二十天了,家里的花花草草估计都死光了。苏雯我也顾不上了,反正人都已经走了,我着急赶回北京去也于事无补。不知道苏雯究竟给我留了个什么东西?好象我跟她之间也没什么值得留念的物件啊?回去还得见苏月,小丫头好象还有那么点儿旧情复燃的意思,我可千万得把持住!

突然想起来很久没和孙大炮他们联系了,阿芬受伤的事张红也还不知道呢。左右无事打个电话吧。

孙大炮的大嗓门这会儿听起来还挺亲切的,“强子啊!在哪儿呢?你丫把我们家阿芬拐哪儿去了?我操你丫再不回来我们红要报警了!”

我说,“去你丫的!什么时候阿芬成你们家的了?”没顾上多贫,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孙大炮还有些急:“怎么样了现在?有没有什么后遗症?我说你丫怎么这么操蛋啊,这么大人了你就不能机灵着点儿?”

我说,“滚你妈蛋!要教训我也轮不到你丫啊!你跟张红说一下吧,没多大事,顶多背上留下点儿疤,从外面也看不出来。”

孙大炮淫笑,“那完了,身上落那么些吓人的疤阿芬哪还嫁得出去啊。你丫得负责。”

我不耐烦,“有事没事了?没事挂了啊!我大概再过个一个多星期才回去!”

孙大炮忙道,“别,还真有事呢!我跟你说啊,我跟红准备结婚了!”

我吓一跳:“啊?!真的假的?这不象你丫的做派啊?”

孙大炮用极其肯定的语气说:“真的!快的话就十一,最迟元旦!你赶紧回来吧,还想让你给哥哥参谋参谋呢!”

我说,“靠!有什么好参谋的,不就领张证吗?”

孙大炮说,“还一大堆事呢!我看中了一套房子准备马上买下来,还得装修,再说结婚怎么着也得办上几桌吧?我他妈都快晕菜了!”

我说,“我明白了!又想借钱是不是?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结你的婚关我鸟事!”伴随着孙大炮的“喂——喂——”声,我迅速挂断了电话。

第一百零四章

阿芬出院了。说起来阿芬也够背的,不到一年时间里都住了两回医院了,还都不是小事。这小丫头命真苦啊,要不是遇见我,还不知道会怎样呢,这年头象我这样的好人上哪儿去找啊。不过,要不是我,这回她也不会烧伤住院啊。这么一想我又很郁闷。

老妈倒是很高兴,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菜,说是要给阿芬好好补补。我决定了,第二天就带阿芬上九华山去,烧烧香求求签什么的,去去霉气。

跟家里人一说,老妈很赞同:“好啊,去烧烧香拜拜菩萨也不坏,顺便散散心。”

老爷子嘟囔了几句,“刚出院就去玩,也不歇两天啊,身体吃得消啊?”

老妈说,“还歇么东子!都歇了十几天了,这段时间在医院里都闷坏了吧。”

老爷子也没再表示反对了。就这么定了,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从这座城市去九华山很方便,每天上下午各一趟车,直达九华山风景区,也就不到三小时的路程,一天来回都来得及。不过我还是想在山上住一晚上,我也很久没外出旅游了,左右没什么事,干吗弄那么急惶惶的啊。

老爷子突然说道:“哦!对了!你还有个老表在九华山呢!文龙老表!你还记得吧?好象在九华山公安局,你可以去找他!”

我想起来了,文龙是我一个表舅的儿子,应该是我远房表哥,多年前见过几面,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原来在九华山。

老爷子老妈兴奋起来了,四处找文龙的电话,没找着又打电话给其他亲戚问,总算问着了。接着拨通了文龙的电话,那一通好说,足足说了有半个小时。电话那头只听见文龙嚷:“好!好!您老放心吧!我明个都会安排好的!”

我不以为然:“做么事哩?麻烦人家一遭。”

老妈眼一瞪:“亲戚亲戚,亲戚都是越走动越亲!老不来往就疏远了!正好,你要是到文龙老表家的话,记得要给他小伢买点东西!可晓得哦?”

我不耐烦:“晓得晓得!”

第二天八点多钟,我和阿芬出发了。坐上车,阿芬一路上特别兴奋,老是伸着脖子贴着窗玻璃往外看,还不时东问西问的。

我故意板着脸逗她:“干吗呢这么兴奋?飞机都坐过了,坐汽车好这么激动?”

阿芬笑嘻嘻的,“我还从来没到庙里去过呢!”

我说,“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几尊泥菩萨、几个和尚吗?”

阿芬笑着不说话,坐在作为座位上一刻也不安生,老动来动去的。天热得很,车里虽有空调还是感觉很闷。我懒得再理阿芬了,闭目养神吧。

这车开得可真叫慢。说实话,这么些年了,老家这一块的经济还是没发展上去,光瞅着路就知道了。路又破又窄,车怎么也跑不快,偶尔路上车少点能开到八十迈,大多数时间都是六、七十迈的速度晃悠着。百多公里的路楞是跑了三个小时,11点多了才到山脚下的汽车站。

赶紧给文龙打个电话:“文龙老表吧?我是陈强啊!对对,我到了,刚到汽车站!”

电话那头文龙显得很是热情:“哦!你好你好!我跟你讲啊,我现在正有事,不能来接你。我都安排好了,你记着啊,你一下子坐公交车进山,到了第一个检查口,你不要买票,你就对那里的人讲你开了单子,是张文龙开的,两个人,把你的名字也跟他讲一下,然后把单子拿到。然后车子再开几分钟到第二个检查口,有人查票,你就把单子叫给他就行了!你到了九华街后再给我打电话!”

我听得有些晕,不过还是大体明白了。来不及多想,坐上公交车出发进上了。一进山,景色可大不一样了。绵延弯曲的山路看不到头,还特别险,经常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旁边就是悬崖,看得我心惊肉跳的。但风景确实漂亮,真可谓层峦叠嶂。阿芬都看呆了。

十多分钟后车到了检查站,按文龙教我的说了一下,果然里面人从一叠单子里找出一张来,上面写着“张文龙”、“陈强等两人”的字样。车又开了一阵子,顺利过了第二道关口,这就到了九华街了。

路上车里不少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估计有些羡慕,咱山里有人啊,开个单子就完了,不象他们每人都得花上一百四十大元买门票。合计着我一家伙就省了小三百块,得,老妈说得对,亲戚就得常来常往啊!

到了终点下车,再给文龙打个电话。文龙说,“这样啊,你沿着大路往上走,大概走十五分钟,有个钟楼饭店,我在那里等你!”

那就走吧!山里虽然也还热,不过空气却异常新鲜,清风徐徐的特惬意那种。走了一阵子看见左边一栋建筑上“钟楼饭店”四个醒目的大字,门口一个穿警服的站在那,面目略微有些熟悉,估计就是文龙了。

文龙也认出或猜出了是我,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笑,却没我想象的那种特热情的模样。看来当警察的都这德行,成天板个脸都不知道怎么笑了。

“陈强老表吧?你好你好!”文龙用力握了握我的手,也不多说什么,领着我进了饭店直奔前台,跟前台的服务员说了句什么,对方立马拿了个房卡给他。然后文龙二话不说示意我和阿芬跟他上楼。

我面带苦笑看了阿芬一眼。阿芬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这文龙,也没问我和阿芬什么关系,就要了一间房,这叫我怎么开口啊!

到了房间门口,文龙拿房卡开了门,接着把房卡递到我手里,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你们先休息休息洗个澡!中午你们就随便吃点,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我跟你讲啊,下午你可以去后山玩玩,那里风景好些。下山后你给我打电话,晚上我来安排!”

我只好握着文龙的手,“你看真是的,这么麻烦你!这住宿不是你自己花钱吧?”

文龙用力地摇着头,“不用!这是公安部的定点饭店,我打好招呼的!”说完又握了握我的手就转身快步离开了。

我还是苦笑,这表哥做事够风风火火的。转头看阿芬,阿芬仍是特兴奋那种,俩眼珠子骨碌碌乱转。

我说,“看见没有?咱们俩今天又得住一个房间了!我这亲戚也没搞清楚咱俩什么关系,你说怎么办?”

阿芬张大眼不知所措地看着我,“那,那……”

我寻思着,等晚上再要一间房吧,也甭跟文龙说了,几句话说不清楚。要不顺水推舟装糊涂,就这么住着?

我笑道,“那什么啊你那半天的,没办法,只能凑合着了。反正咱俩也不是第一次住一个屋子了。回头我那表哥问起来我就说你是我朋友,你呢什么都别说就装傻,知道不?”

阿芬脸红了,“那象什么话啊!回头给老太太知道了多不好!”

我一想也是啊,回头给老爷子老妈知道了那还了得!得,看来这两百块钱省不下来喽!

我泄了气,“算了!回头再说!我先洗个澡,一会儿你也洗一个,完了咱们赶紧吃饭去!我都饿得不行了!”

第一百零五章

简单吃过午饭,我和阿芬兴冲冲地向后山进发。

九华山的风景都集中于后山。从九华街乘景区公交车,十来分钟就到了一处叫凤凰松的所在,这就到了后山脚下了。后山的顶峰叫天台,倘若徒步上山的话,走走停停估摸得两小时时间。不过若是坐缆车上去就轻松多了,大概只需十几分钟,再步行八百余级台阶就到顶峰了。

阿芬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大哥,咱们爬上去吧?”

我连连摇头,“我可不干,要爬你自己爬,两个多小时呢,我可吃不消。”

阿芬撅着嘴:“这一路上还好多庙呢,坐缆车上去就看不着了。”

也是,我一琢磨,“这么着吧,咱们坐缆车上去,先爬个八百级台阶热热身,要还有力气咱们就走下山,你说呢?”

阿芬拍手,“好啊好啊!”

这缆车还挺先进的,全密封,比香山上的缆车强多了。同车的还有俩小姑娘,其中一个还挂个胸牌,一瞅是某个旅行社的,估计是导游。

缆车缓缓地往上升去,那导游开始喋喋不休地跟旁边另一个小姑娘介绍:“你瞧,现在这山上全是毛竹,等到了海拔八百米以上就全是云松了,这种毛竹只能生长在海拔八百米以下的环境里。你一会儿注意看!”

我一瞧还真是那么回事,脚底下一片片翠绿的毛竹,迎风摇曳,跟《卧虎藏龙》里的场景似的,特漂亮。

导游又说了,“你往那边看!看见那棵松树没有?是不是跟黄山的迎客松特像?就是小一点。我们这的人都说这棵跟黄山迎客松是子母松,这棵小一些是儿子。”

我心想这哪跟哪啊,不过那棵树还真有些黄山迎客松的模样。据说九华山和黄山属同一山脉,都是连着的,你要是不怕累不怕死从九华山沿着山峰一直走,就能走到黄山去。不过估计除了脑子进水的没人会那么干。

没一会儿导游又说了,“这个缆车的设计跟别的地方的缆车不一样,中间会有两次减速过程,不用慌的。”

我还没琢磨透这话是啥意思,咣当一声,缆车就停住了。导游跟着道,“这就是第一次减速。”

敢情减速就是停住不动啊。缆车在行进中还挺平稳,这冷不丁往那半空中一悬,给风一吹便左右晃动起来。别说,要不知道咋回事的还真会吓一跳,胆小的说不定就叫唤起来了。

阿芬的小脸儿也有些变色,瞧得出很是紧张。

我笑着对那导游小姑娘说,“你是导游啊?”

小姑娘面无表情地看我一眼,恩了一声。

我接着道,“现在好象是淡季吧?山上就见不着几个人。你带的团就一个人?”

小姑娘勉强地回答,“后面车上还有两个呢。现在是淡季,人不多。”

我暗笑,一个导游带仨人,够惨淡的。我凑近阿芬的耳朵轻声道,“一会儿我们就跟着她俩走,免费导游。”那导游小姑娘肯定是听见了,白我一眼也没吭声。阿芬倒有些尴尬似的,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说话间缆车又动起来,渐渐接近山顶了。四周景色委实不错,尤其是远处山体一大片裸露的山石,看上去特粗犷而雄伟。

又经过一次减速,终于到了缆车站。同车的导游下车后站在那没动,大概是等后面的同伴。我也站在一旁,那小姑娘又白我一眼,我丝毫不为所动。今天这免费导游我蹭定了。

等到后面缆车厢里又下来俩大嫂,那导游招呼一声,一齐沿着石阶向上走去。我一拉阿芬,紧紧跟了过去。阿芬悄声道,“大哥,咱们干吗要跟着人家啊,多不好意思!”

我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们走得这路咱们就走不得?你怎么脸皮这么薄呢?跟着吧!正好听她介绍介绍,咱们也长长知识。”

这八百多级台阶真他娘的长啊。想一想从一数到八百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可走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仔细算一下,至少合50层楼呢!走了没一阵子我就有些吃不消了,脸上身上都是汗。再一瞅阿芬也差不多,小脸儿热得红扑扑的。

突然有人惊叫起来:“快看!猴子!”

果然,路边的山坡上猛然出现了几只猴子的身影。几个小家伙眼睛直盯着我们这一群人,上窜下跳的一点点往我们这边逼近。

我的兴致一下子被调动起来了,兴奋地大叫了一声。想起来随身带的袋子里正好有包雪米饼,赶紧叫阿芬拿出来。三两下撕开包装,我拿出几块来朝最近的一只猴子扔过去。那猴子动作异常敏捷地飞纵过来,一把抓起散落在地上的几小袋雪米饼,随即迅速逃开,跳到稍远点儿的一棵树上,动作熟练地撕着塑料包装纸。又有几只猴子迅速地窜过来,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手中的袋子。

“怎么回事呢?它怎么一个人吃呢?也不分给别人?”阿芬一脸纳闷。

我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你以为它是什么啊!它可没学过五讲四美!”

阿芬给我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拿起几块雪米饼向山坡上扔去。

我叫,“你扔近点!扔那块大石头上!对,就那儿!”趁几只猴子跑过来的时机,我招呼阿芬,“站那别动!我给你照个合影!全家福!”

阿芬娇笑着跺了下脚,我抓紧时机按下了快门。哈哈,太逗了,几只猴子的调皮神情跃然镜头中,跟阿芬的娇嗔配合得恰到好处。

正高兴着,身后传来一声断喝:“干什么!赶紧走远点!”

我回头一看,是个管理员模样的男子,戴着个红袖章。我说,“怎么了?”

那人道:“莫逗猴子!会抓人咬人的!危险得很!”

我道,“啊?真的?这里的猴子还这么古怪啊?”

那人道,“可不是吗?昨天我们还打掉一个!”

我惊讶,“什么?打死一只是吗?这猴子不算保护动物啊?”

那人皮笑肉不笑的,“保护也得打!那猴子太野了,抓伤好几个人了!不打不行。你莫给它们丢东西了,给完了它们还要,你要不给它们就抓人咬人还抢你的包!”

我哑然,想象不出那猴子被活活打死是副怎样的景象。不过话说回来,保护猴子和保护游人,究竟哪个更重要?得,我还是甭招惹这帮子大爷了,免得伤了自个儿也给它们招来杀身之祸。

走不多远,身后“砰”的一声巨响,吓我一跳。回头看,刚才那管理员模样的人手里拿着大概是炮仗,点燃了往猴群扔去。又一声巨响,猴子们抱头鼠窜而去。

“糟了!刚才那导游不见了!”阿芬叫起来。

我笑起来,“不见了就不见了呗,咱们又不是非得跟着她们不可。你怎么这么实心眼啊?”我顺势拉一把阿芬,急急往山顶登去。

第一百零六章

这长久不锻炼就是不行啊。好不容易爬到山顶,我已经累得说话的力气也没了。就这么点路,走走歇歇居然花了有四十分钟。

山上的风景还算可以,视野非常开阔,令人神清目爽。不过看来看去也就是山和树,没啥花头。我招呼阿芬,选几处景,一人照了几张相,得,这就算到此一游了。

“再歇一会儿,咱们就下山!”我对阿芬说。

阿芬还不情愿,“这么快就下山啊?不多玩一下?”

我说,“有什么好玩的?山顶上就这么大一点地儿,咱们不都转过了吗?”

阿芬兴奋地指着远端,“从那里沿着山脊走,能走到那座山上去!”

我苦笑,“我可没力气走了!再说,那边山头还没开发呢,路也没修好,指不定还有什么野兽呢,搞不好把我这条老命给送掉了。我不去!”

阿芬嘟着嘴没说话,一会儿又蹦蹦跳跳地四处转悠去了。我懒得动,找个荫凉点的地方,一屁股坐在了山石上。等阿芬又转回来,我道,“行了,差不多了吧?咱们下山吧!”

下山比上山多少要轻松些,但下午三四点钟太阳还毒着呢,热得不行。还好走不多远就有一些供人休息的棚子和小卖部,坐上几分钟喝口水再走,就舒服多了。等走到缆车站处,我打定主意,还是坐缆车下山吧,再走上俩小时我可受不了!

阿芬急了:“你不是说好了要走下山的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我笑,“你瞧,坐缆车多好玩啊,这种缆车全中国可只有这地方有,不坐下次可没机会了!”

阿芬不高兴,“就这么上来又下去,一点都不好玩!”

我也板起脸,“你没听说吗?这一路上猴子多得不得了,我们俩这么走的话危险得很!猴子可野了!要是碰到一只大马猴把你给抓了去,我可救不了你!”

阿芬嗤地笑了一声,“我才不怕呢!大哥你怎么这么胆小!”

我换了副苦脸,“行了阿芬,你饶了大哥我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晚上还得跟我那表哥吃饭呢,咱们这么下去也得五点了,要走下去不得走到天黑啊!赶紧着吧!”

坐缆车下到凤凰松,已经四点半了。文龙的电话恰好过来了,“老表啊?你在哪里?下来了是吧?好好,你一下子直接回饭店,先休息一下,我五点半在饭店大堂里等你!”

阿芬乐孜孜的,“真好,吃住玩都有人管,不用花钱!”

我瞪阿芬一眼,“要花钱也不用你花钱!唉,要是有专车接送就更好了。”阿芬捂着嘴乐。

回到饭店,冲个凉,身上的疲惫消除了大半。瞅瞅到点了,赶紧下楼,文龙果然已在楼下等着了。见了我微笑着说了句,“怎么样?玩得还好吧?”

我说,“还行!锻炼身体!”

文龙领着我和阿芬来到饭店旁边一家饭馆,径直上了二楼一个包间里。估计他也是这里的常客了,服务员都熟得很。坐定不久,又呼啦啦进来几个人,有男有女。文龙笑着跟我一一介绍,原来都是他们单位的,女的则是家属。

都坐定后服务员问,“来点什么酒?”

文龙用眼神征询我的意见,我大言不惭,“什么酒都行!”

文龙一挥手,“先来三瓶迎驾贡!”

我暗暗叫苦,完了,看来都是能喝的主。我一数连我在内共四个男的,合着每人得七八两啊。

菜和酒很快就上来了。文龙一边给我倒酒一边说,“今天晚上我还值班,不能陪你喝了!小王和小钱你们两个就陪我老表多喝几杯!”

我吓一跳,“这哪行啊!我们三个人哪喝得完三瓶啊!你怎么也得喝点吧?”

那个不知叫小王还是小钱的笑道,“张大晚上值班是不能喝,有规定的。我们就慢慢喝吧,喝完了不够再要点啤酒。”

我连连摆手,“还是一瓶一瓶开吧,喝多少算多少!”

这俩哥们绝对是高手,不仅能喝还会劝。其中一个还站起来敬阿芬,“这是嫂子吧?”

阿芬脸噌就红了,手足无措地端着饮料杯也站起来。我赶忙打哈哈,“不是不是,朋友,朋友!”

文龙在旁笑着,“哦,你还没成家啊?”

我干笑,“嘿嘿,不着急,不着急!”大家都意味深长地笑,我也笑。

没一会儿一瓶酒就见底了。我也喝高兴了,基本上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

这时小王又站起来了,拿两个大杯子,各倒了大半杯,估摸着得有小三两。“来!我们哥俩顶一个!”

我没听明白,“什么?顶一个什么意思?”

文龙笑着我,“这是我们九华山的规矩,初次见面,两个人喝一大杯,就叫顶一下!”

我这是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啊?免了吧?都不是外人,就不要讲么规矩了!”

小王做出副失望的样子,“那哪行呢?你是我们张大的老表,我们都是张大手底下的小兵,你这酒不喝可就瞧不起我们了啊!”

我心想这种话出来了,明知道要喝高了那也得喝啊,一咬牙,“你这话就见外了!一家人不讲两家话,干!”

往后的事我就记不大清楚了,只知道末了我起劲地握着文龙还有小王小钱手,“回头有时间到北京去玩啊!都北京一定要来找我!下次再好好喝个够!”

踉跄着回到饭店房间我再也忍不住了,刚冲到卫生间门口就“哇”地吐了出来,弄得地上身上到处都是。

我晕乎乎地感觉到阿芬死命地把我拖到房间的地毯上,然后帮我脱身上的衣服。

我隐约觉得似乎有点不妥,浑身却软绵绵的,只呵呵地傻笑。

阿芬还恨恨地念叨着,“你就会孬喝!人家两个人喝你一个人呢!你以为你酒量多好啊!喝成这样!”

阿芬将我弄脏的外衣脱去,拿到卫生间去了大概。然后又过来拼命地把我往床上拽。我耳边只感觉到阿芬粗重的呼吸声,我的手突然一用力,阿芬便抱着我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我感觉好象突然恢复了力气,正想有下一步动作时,阿芬却猛地推开我直起身来,急急地跑到卫生间去了。

我这一口真气一泄,再也动弹不得,就这么昏昏地睡过去了。

第一百零七章

一阵哗哗的水声使我从睡梦中猛然惊醒。

隐约有亮光透过厚厚的窗帘照进来,看样子天已经大亮了。我晃晃脑袋,有些发沉。

这是在饭店里。这是在九华山。

我昨天晚上又喝高了。

那水声是?阿芬!阿芬在洗手间里。洗脸刷牙?洗衣服?洗澡?抬了抬脑袋,被子已经快被我蹬到地上去了,我就身着一条短裤,几近赤条条地躺在那儿。我忽然一个激灵。

记得昨天好象说再开一间房的啊?怎么又跟阿芬住一个屋了?昨晚我好象醉得很厉害,都吐了。糟糕!我不会晚节不保吧?

我使劲拍了拍头,可大脑还跟一团糨糊一样。耳听得水声停止了,洗手间的门也响了一下,我赶紧拉起被子盖好,闭上眼睛。这种时候还是装睡比较好一点。

阿芬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了,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我偷偷把眼睛睁开条缝瞄着,阿芬正背对着我收拾着什么。过一会儿阿芬转过身来,朝我床边走过来,我赶紧又闭紧眼睛。

我感觉得到阿芬静立在我的床边,不知是不是正盯着我看。我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些,要露出破绽就糗大了。

只听得阿芬轻声叫,“大哥!大哥!”

叫得几声,我装作醒过来了,从喉咙里咕噜了几声,侧过了身,再微微睁开眼睛,目光空洞地望向天花板,几秒种后才转过头看向阿芬,语气里带一丝惊讶:“恩?”

阿芬依旧轻声轻气的,“大哥,你醒了?”

我略微抬身,“恩?怎么了?几点了?”

阿芬道,“八点多了!你酒醒了没有?”

我沉默了半分钟象是在仔细回忆,“啊!我昨天又喝多了是吧?头真疼……”

阿芬鼓着嘴,“你也知道喝多了啊!劝都劝不住,非抢着喝,真不知道酒有什么好喝的!吐得到处都是!”

我惊讶,“啊?还吐了?那我这洋相可出大了!”

阿芬有些想笑的样子,“还好!你是回到房间里才吐的!你闻闻,现在还都是酒味!要不是我在,你肯定就躺在卫生间里睡一晚上了!”

朦胧的亮光中瞅着阿芬那似嗔非嗔的样子,我不禁心神一荡。

我带着笑说,“哦,这么说是你把我扶上床的?我这衣服是不是也弄脏了你给换下来的?”

阿芬有些不好意思了,“哼!你还好意思说!吐得浑身都是!还死沉死沉的!”头一扬又跑洗手间去了。

我寻摸着,小妮子说话口气有点不大对劲啊。不应该啊,我都醉成那样了,不可能再有什么举动吧?得,甭想了,赶紧穿衣起身吧。

抓紧时间洗漱一番。身子还有些发软,没办法,撑着吧,上午得把那些该拜的庙拜完,下午回去的车好象最晚是两点半的,时间已经比较紧了。

这九华山说是地藏菩萨的道场,而这地藏菩萨的化身,居然是唐朝开元年间新罗国的王子叫金乔觉的,那小伙子放着好好的王子不当非潜心向佛,二十四岁那年不知怎的跑到九华山来了,一瞅这地方不错,就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七十五年,九十九岁圆寂后肉身不化,现在就供在九华山肉身宝殿的佛塔里。后来佛门人士都觉得这人不错,得,就认他是地藏菩萨化身吧,于是九华山就此被辟为地藏道场。

我把这典故跟阿芬一说,阿芬呵呵直乐,“真是的!地藏菩萨怎么是外国人啊,还韩国人!那咱们还供着他干吗?”

我瞪阿芬一眼,“嘘——别乱说!你小孩子家懂什么!你瞅见没有?这里的每处标牌上,第一排是中文,第二排就是韩文,英文给挤到第三排了,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这地藏菩萨是韩国人,每年不知道有多少韩国人大老远的跑这来朝拜,这就是给咱们送钱来了知道不?要说还是咱们老祖宗英明啊!”

我摇头晃脑的说得煞是高兴,阿芬又笑了,“照这么说我们干吗不把那些菩萨全变成外国人?每个国家一个!那不是全世界人都跑来了?”

我看着阿芬半天说不上话来,“瞧不出啊阿芬,这么天才的想法居然能从你嘴里冒出来!就是!回头咱们得呼吁一下!什么观音文殊普贤全给安个外国国籍!五百罗汉,除了小日本外每个国家都分俩!如来佛还得咱中国人来当,管着那帮子菩萨和罗汉!”

阿芬笑得合不拢嘴,“大哥你又取笑我!”

笑归笑,菩萨还得拜。这九华山据说共九十九座庙,必去的当属百岁宫、肉身殿、化城寺、祗园寺等。其中百岁宫里供着一明朝高僧的肉身,法号叫海玉,这海玉还就是北京人,明万历年间来到九华山,住茅屋吃野果,估计当时穷没钱买笔墨,就咬破手指头,用指血抄写81卷《大方广佛华严经》,花了二十多年。海玉一直活到一百一十岁才圆寂,肉身不化,于是给涂上金供奉起来,后被敕封为应身菩萨。

百岁宫在那什么插霄峰上,海拔有八百多米,九百多级台阶,爬得那叫一个累,上去下来一个半小时就过去了。肉身殿也在半山腰上,去肉身殿的半路上,顺便去拜了拜药师佛。我心想这位佛得好好拜拜,保佑大伙儿没病没灾的,尤其是小阿芬,可别再闹出些什么事来了。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又花比山下贵十几倍的钱“请”了一柱开光香烧了,完了我还一狠心,往功德箱里扔了一百大元。

从肉身殿下来,我这两腿都在打颤了。都十一点半了,先回到饭店,冲个凉换身衣服,退了房再找个小饭馆先吃点饭,完了接着逛。幸好其它几座名寺象化城寺、祗园寺都在九华街边,不用费什么力气。总之进到每座庙里,只要看见佛像前面有供人跪拜的垫子,我和阿芬都要拜上几拜,烧上一柱香,再往功德箱里放点人民的币。这一圈下来,已经快两点了。坐景区公交车肯定来不及了,找了辆没牌照的出租车,直奔山下的汽车站。

还好,赶上了最后一趟车。买好票,坐上车,总算松了一口气。遥望着远处的群山,我心里默默念叨着,“各位菩萨啊,我这大老远来趟不容易,也没顾上好好跟您们唠唠嗑,不过心意是到了,您们多担当着点儿。我也不用您们保佑我升官发财,只要能保我和我们家人、朋友一生平安就行了!赶明儿有时间,我还会来看望各位的!就此别过!”

第一百零八章

回到家歇息了一天,我和阿芬就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从老家到北京的火车够慢的,大概也就一千公里的路程,足足跑了十八个小时,什么破站都停。晃晃当当到了北京,已是第二天中午十二点了。

快到北京时我给东子打了电话,“东子啊?是我,陈强。我在火车上呢,快到北京了!我给你带了点我们家那边的好酒好烟!对!你没事吧?没事就开车过来接我,顺便叫上孙大炮,中午一起吃个饭!”

我知道这帮孙子的脾气,我要不说给他带了东西,丫一准不肯过来。

果然,东子一听停高兴的,“操你丫的去了这么长时间!孙大炮老嚷嚷着要报警呢!中午你请客啊?”

我说,“你也好意思?我刚回来就要我请客?你丫总得给我接个风吧?得,得,我请就我请,你丫快点啊!12点之前到西客站!你买张站台票上站台里面接我去,我带着好几个大箱子呢!”

等火车缓缓停稳,我一眼就看到了东子正站在那东张西望。算丫守时,不然回头我非骂死丫不可。东子乐呵呵的,“怎么着?回去一趟也没养好啊,又黑又瘦的,天天忙着跟那些个初恋情人叙旧了吧?”

我笑骂,“你丫好歹也算一文化人,怎么满脑子尽想着下半身的事?”

闲话少说,东子开上车拉着我和阿芬直奔我家。“我跟孙大炮说过了,叫他直接上你家会合去。这孙子,现在越来越见不着了,就那点儿破b事儿,成天搞得比总理还忙似的!”

我突然想起来了,“听说那孙子要结婚了?真的假的?”

东子道,“操!甭提了!闹腾得厉害着呢!他们家老爷子死活不同意,都跟孙大炮翻脸了!上次我去劝都被他老爷子给臭骂了一通!”

我有些惊讶,“他老爷子反应那么大?不过孙大炮也是,着什么急啊,不结婚会死啊,先把他老爷子的思想工作做通再说呗。”

东子摇头叹气,“着什么急?不着急行吗?闹出人命来了!说是已经俩月了!”

我又是一惊,“靠!这孙子!妈个b没事就跟张红窝屋里面,早晚得出事!该!”

忽然想到阿芬还在边上呢,我瞧了她一眼,没往下说了。

很快到了家,把东西一放,我叫阿芬,“别急着收拾,先把热水器打开,洗个澡休息一下再说!”

屋子里还行,没想象中那么脏,走的时候把窗户都关实了,灰尘没进来多少。就是天气贼他妈热,估计都是那什么厄尔尼诺给闹的,气温一年比一年高。

刚洗完澡,孙大炮和张红过来了。

孙大炮脸色有些憔悴,估计这段时间也够烦心的。不过丫嘴还是一样臭,进门就嚷嚷,“我妹妹呢?过来给哥瞧瞧!烧成什么样了?陈强你丫真不是东西!告诉你回头不让我妹妹搁你这干了啊,跟着你没准哪天连命都没了!”

我没搭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张红,把张红看得有些发毛了我才说,“恭喜二位啊,来,来!二位赶紧坐!辛苦了啊,每天加班加点的,总算功夫没白费,造出点儿动静来了!”

孙大炮又显出一贯的洋洋得意状,“可不是!不他妈加班加点能有这速度吗?兄弟你那点儿功夫还嫩着呢,以后多学着点儿!”

张红啐孙大炮一下,拉着阿芬跑进了阿芬的小屋里,估计姐俩又是东家长西家短去了。

张红一进屋孙大炮的脸就耷拉下来了,抽着烟,一声不吭。瞅着丫愁眉苦脸的样儿我就打心眼里高兴。我笑道,“干吗呢苦着个脸?天大的喜事啊!”

孙大炮恨恨地,“那老帮子!又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断就断吧谁怕谁啊!看老家伙老了走不动道了谁养他!”

我笑,“你别啊!怎么着那也是你爸啊!我说你们俩就不能好好沟通沟通?老爷子我觉着也不是那么老封建,挺开明一人啊。”

孙大炮道,“开明个j巴!我一说他就跟我急了,当着人张红的面说的话不知道有多难听!他要不是我爸我都抽丫了!”

东子在一旁老大不耐烦地,“瞧你丫那操性!一上去就虎着个脸:我要结婚了!要买房子!操,你爸该着你啊?平时你连影儿都不见,这会儿要钱了想起你爸来了,你爸不跟你急才怪呢!”

孙大炮还一脸的忿忿不平,“跟老家伙没法沟通!反正我话已经撂那儿了,甭管同意不同意,这婚我结定了!以后张红肚里的孩子生下来,姓什么都行就是不姓孙,让老孙家断子绝孙去!”

我又好气又好笑,“你嘴巴也干净点儿!你这么说话也不怕被雷劈!你当儿子的总得有个儿子的样儿啊,你得把态度放诚恳点儿,要做出一副向老两口汇报听老两口意见的架势来,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啊,你低声下气一点儿,你爸还好意思跟你急吗?”

孙大炮苦着脸压低了声音,“关键不是那么回事儿!我爸他就瞅人张红不顺眼,嫌人家是农村的又没学历,我一听那意思就急了啊!农村的怎么了?他不也是无产阶级出身吗?还嫌人家没文化,他自个儿也就高小毕业!再说了,张红都怀上了,我也都三十好几了,不结婚干吗?跟谁结不是结啊?他怎么就想不通呢?”

我在心里暗叹一口气。说实话孙大炮这人有时是操蛋点儿,可对张红那真是一点儿也不含糊,是个爷们。

我也不开玩笑了,正色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着吧?结婚是没问题,法律允许的谁也拦不住你。不过我觉得老爷子那儿工作还得做,断绝父子关系那是气话。再说,这样对张红也不好,你让她怎么做啊,她怎么跟她家里人说这情况啊?要我说,你婚照结,有什么困难哥几个帮一把也就过去了。不过你还是得三天两头抽空回家去,跟老爷子好好唠唠,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大不了被老爷子再呲噔几回。”

孙大炮握着我的手,“兄弟诶,你这话说得哥哥我心里暖烘烘的啊!得嘞,我听你的!完了买房装修还差多少我就直接上你这儿来了!”

真他妈厚颜无耻!我在心里骂着,甩开孙大炮的爪子,“别!打住!钱的事以后再说!算了咱们别贫了,赶紧吃饭去吧都快两点了!”

张红和阿芬不知在房间里聊了些什么,俩人神色都是怪怪的。也懒得开车走远了,就近在小区外面找了家饭馆。

吃到一半大伙儿也都高兴起来,阿芬傻乎乎的把我在九华山上喝醉的丑事给说了出来,孙大炮果然如我所料不怀好意地淫笑着,“妹妹,你说实话,这家伙喝醉了到底有没有对你使坏?你甭怕,有什么说什么,哥哥给你做主!”

阿芬又羞又恼的,“你胡说什么!才不象你想的那样呢!”

我有些心虚,赶忙笑着打断,“阿芬你甭理他!我说孙大炮你以后说话做事得积点儿德啊,都快当爹的人了!说正经的,你俩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把事儿办了?”

孙大炮又哭丧起脸来了,“这不正愁着吗?现在都七月份了,本想赶着十一,就怕来不及,除非买个现房,价贵点儿就贵点儿,可还没看好,等到元旦肯定不行了,孩子都快生出来了,总不成让红在婚礼上挺着个大肚子吧?”

东子笑,“要不干脆等孩子生下来再结得了!等孩子满月,正好哥几个也省一份子钱。”

孙大炮腆着脸道,“这点哥哥我早就算计到了,想省份子钱?门都没有!我一早还琢磨呢,要不先来个订婚,然后结婚,再生孩子,完了孩子满月,每次都摆个十桌八桌的。就打每人送个二百元算吧,当然了,你俩不算,你俩每人每次总得掏个万儿八千的吧?你们说一次咱能挣多少?”

我和东子齐声怒骂:“滚你妈蛋!”

第一百零九章

刚回到北京还真有点不适应了。

早上八点不到就醒了,在家那二十来天老爷子楞是把我的生物钟给调过来了,这下好,回到北京调不回来了。

起床一看,嘿,阿芬还没起来呢。我苦笑,完了,阿芬的生物钟也紊乱了。

肚子条件反射般地开始叫唤起来。随便翻了翻,家里实在没什么现成的吃的东西。坐在沙发上抽烟,两颗烟抽完了,阿芬房间里居然还没动静。

我这心里老大不高兴,站起身来走到阿芬门口,想把阿芬叫起来。刚伸出手准备敲门,想想又缩了回来。干吗呢,真把自个儿当周扒皮了,人多睡一会儿不成啊,饿这一小会儿又饿不死。得,再等等吧。

肚子不争气地一直叫。到八点半实在忍不住了,刚站起来,我突然有了主意。小阿芬给我做了那么多顿早餐了,干脆我给她做顿早餐得了!

说做就做。到厨房里寻摸了一番,还有几个鸡蛋,煎荷包蛋我还算拿手。又找出半袋子面粉,再做个煎饼吧,以前自己没做过,看老爷子做过,也简单,把面粉和稀一点儿,加点盐,加点切碎的小葱,放油锅里一小块一小块地煎,直到两面焦黄。可惜没有小葱,只能凑合着了。

忙活了二十多分钟,总算齐活了。我端着东西刚想走出厨房,差点儿和阿芬撞到了一块。

阿芬惊异地看着我,话不说不圆了,“大、大哥,你干吗?”

我说,“做饭啊还能干吗?我快饿死了!”

阿芬脸红得不行,接过我手里的东西端到餐桌上去了。

我志得意满地坐在那儿,一瞅阿芬还跟没睡醒似的站在那,便招呼到,“愣着干吗?刷牙洗脸了吗?赶紧拾掇拾掇吃早饭啊!”阿芬这才醒悟过来似的羞笑着跑去卫生间了。

别说,我还真有点儿做饭的天赋,煎饼那叫一个香啊。吃得太急,差点噎住了。正好阿芬出来,我叫,“快、快,给我倒杯水来……”

喝了几口水缓过来了。我叫阿芬,“快吃吧,尝尝大哥的手艺怎么样!凉了就不好吃了。”

阿芬坐在那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皮子扑棱扑棱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心里暗笑,小丫头不是被感动了吧。别说,多年以前的某一天,我也曾一时心血来潮给一小姑娘做过一次早餐,当时把那小姑娘感动得,差点就眼泪哗哗的了。

我笑着说,“还是前几天上九华山玩太累了,没缓过来呢。早上睡那么死,我在外面乒里乓啷地折腾了半天你都没醒过来。”

阿芬嘻嘻笑着,“大哥你做的饭真好吃!”

我笑,“那当然!我是什么人啊,……可别,以后这饭还是你做啊,别指望我。我高兴时做上一顿两顿的还行,你别偷懒哦!”

阿芬笑道,“才不会呢!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困得厉害,好象醒了,就是睁不开眼睛!”

我叹气,“唉。看样子我年纪是大了,睡眠是越来越差了!”

阿芬笑得更厉害,“哪有!你每天都睡得死死的,象那段时间还经常一睡就是一天!”

我忽然想到那次失火事件,心一动,笑道,“是吗?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老躲我门口偷听?我一直想问呢,那天怎么就那么巧,刚着火你就发现了,真的是半夜起来上厕所?”

阿芬脸噌就红了,娇笑着,“你又瞎说!不和你说了!”

今天天气不错,大晴天,好象气温也不高,屋子里不怎么热。吃完早餐我又无所事事了,打开电视机不停地换台。

等阿芬收拾完了厨房,我叫她,“阿芬,过来!”

阿芬走过来。我笑着问,“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是不是全好了?还有什么不舒服的没有?”

阿芬道,“应该是都好了,就是有时候有点痒……”

我说,“你坐这儿来,让大哥看看。”

阿芬脸又红了,扭扭捏捏站在那没动。

我笑道,“还不好意思啊,没关系,来,让大哥瞄一眼。大哥又不是外人!”对天发誓,我真没起什么歪心思,就是想看看阿芬身上的伤到底怎样了。

阿芬红着脸磨蹭着坐到了我身边,把背对着我。

我轻轻撩开了阿芬的衣服。一大片红色的疤痕很是刺眼。我忍不住伸手抚摩了一下,阿芬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我有些心痛,真够受的,当时那会儿得多疼啊,小丫头还算是坚强的。我叹口气把阿芬的衣服放下来。

阿芬转过身,羞怯怯的,“是,是不是很难看?”

我差点乐了,还好忍住了。小丫头就是小丫头,没想别的,光想着好看不好看了。

我说,“没事!等你全好了,大哥带你去找家整形医院,做个手术把那些疤痕全抹了!”

阿芬羞笑,“不用不用!又要花钱!反正我长得丑,多点疤也不怕!”

我正色到,“是啊是啊!咱阿芬多漂亮啊,这点疤算什么!你瞧那什么维纳斯,不是连胳膊都没有吗?照样迷死人!”

阿芬哧哧笑了几下说,“我真的长得好看吗?”

阿芬看着我,我倒心里有些发虚了,讪笑道,“那当然!咱阿芬现在年纪还小,等再长大一点儿,绝对是个大美女!比那些个电影明星强多了!”

阿芬居然幽幽叹了口气,“大哥你就会骗人!”

我真不知说什么了,坐也坐不住了。

该死的手机又响了,我连忙站起身去接。电话号码很陌生。

“喂!强子吧?”声音也很陌生。

我没好气,“谁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特激动,“我啊,虎子啊!”

我没想起来,“虎子?哪个虎子?”

“李春虎!你他妈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告诉你我回来了!”

想起来了,以前的一个哥们,跟孙大炮东子都熟,当年一块喝酒泡妞来着,有年头没联系了。我说,“哦!你啊!怎么,这么快放出来了?”

虎子大概没反应过来,“什么放出来了?”

我说,“哦,不是放出来的,那是偷偷跑出来的?你不是给判了无期吗?”

虎子这才明白我在开玩笑,“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刚从英国回来!”

我继续胡扯,“啊?你小子能耐啊!从英国那么大老远的你都能跑出来!国际刑警都是吃干饭的啊。你小子在英国犯了什么事啊?”

虎子不耐烦了,“少扯j巴蛋!我昨天刚从英国回来!赶明儿咱哥几个聚一聚吧!真有日子没见了!”

我笑道,“行啊你小子!我说这么些年没你消息呢,原来跑英国那旮旯去了。肯定发财了是不?你回来正好,哥哥我现在正失业在家呢,都快揭不开锅了!明儿我就上你那去啊,你啥也别准备,给我准备一捆英镑就行了,面值一百的就行!”

虎子也笑,“你丫还那么贫!得,不多说了,你帮我约几个老哥们吧,完了给我来电话!啥事见面边喝边聊!”

我说,“得嘞,孙大炮他们几个,干别的不成,你要说有饭局一准就到!你就等我信吧!”

第一百一十章

没等我约好孙大炮他们呢,早上虎子又给我打电话了,“强子啊!今儿你在家吧?那我去你那一趟!没事!咱哥俩先聊聊!”

我琢磨着,不对劲啊,这小子干吗跟我这么热乎?一准想玩啥花样。我得提高警惕,丫去英国混了几年,可别把英国忽悠人的一套给搬过来,那还真有点儿防不胜防。

我叫阿芬把屋子稍微收拾一下,“把东西摆齐整一点儿,一会儿有外宾要上咱们家来。你瞅瞅,家里有啥值钱的东西没有?有的话赶紧收起来,别让人外宾给顺了去。”

阿芬笑,“什么外宾啊?真的是外国人啊?家里哪有值钱的东西啊。”

我板着脸,“这叫什么话?家里就这么寒碜,一件值钱的玩意儿都没有?”我在家里四处寻摸着,他娘的,除了几样大件,还真没啥值钱的东西。

一个多小时后虎子到了。听见门铃响我去开门,虎子那胖乎乎的脸上满是笑容。小子胖了点儿,样子还没变。

没等虎子开口我先说了,“请问您找谁?”

虎子愣了半秒,一把推开我就往屋里走,“滚蛋!少拿我开涮!有水喝吗?渴死我了!天真他妈的热!”

我叫,“换鞋!换鞋!早上刚墩过地呢!”

阿芬也从房间里走出来了,急急地去泡茶。

我笑着用力拍了拍虎子的肩膀,“看样子混得不错啊!浑身都是膘!”

虎子也回敬了我几下,接着给我一个熊抱,“你小子也不赖啊!这么多年没见,可想死我了!”

我赶紧推开他,“别,别跟我来这套洋礼节,不习惯!坐,坐!”

俩人在沙发上坐下,阿芬把茶水也端过来了。虎子两眼滴溜溜地瞅着阿芬,“这是我嫂子吧?真够年轻的!”

阿芬脸又红了,小丫头就是不经事,动不动就脸红。我道,“不是不是!我一远方表妹,给我帮忙的,做做家务什么的。”

虎子眼睛立马放光了,“难怪呢,我说怎么这么年轻。怎么,你还没找着媳妇?”

我说,“咳!什么话!都离了十七八回了!”

看阿芬走一边去了虎子淫笑着,“你丫真懂得享福啊,找这么个小丫头搁家里,还表妹呢,当我是少年儿童啊。”

我转移话题,“得了,你丫还那副色像,去英国几年也没长进!怎么了,在英国混不下去了想着跑回来了?”

虎子嘿嘿笑了几下道,“是啊,不好混。主要是没劲,在那边又没一个亲人,成天孤零零的。想想还是回来看看,要有好的机会就不出去了。”

我说,“我就看不惯你们这些个出国的!外国的月亮真比咱中国的圆?咱中国哪儿不好?非得哭着喊着要跑外国去刷盘子?有病嘛不是!这回想明白了吧,在国内怎么呆着也比在国外瞧人家脸色强啊!”

虎子笑道,“也不能这样说,好歹去长长见识啊,这几年对自己也是个锻炼。”

我说,“锻炼个屁!在国内刷盘子一样是锻炼!我老在想,你说,你要是在国内也能拿出在国外刷盘子那劲头,有什么事干不成?哦,给人洋鬼子刷盘子就光荣,给咱中国人刷盘子就丢人是不?德性!”

虎子瞧我越说越激动赶紧打断我,“得!别提刷盘子的事了!你丫太偏激,好象咱哥们出去除了刷盘子就没别的活儿干似的,跟你说这么些年我还真没刷过盘子。再说了,”虎子压低了声音,“起码咱哥们能搞上几个洋妞啊,你丫在国内有这待遇吗?”

操!这他妈问着我的软肋了,不过嘴上可不能服输,我说,“你就吹吧,就你这样顶多也就上过俩黑妞。现在国内什么样的洋妞没有?时代不一样了兄弟!你以为咱们这么多年改革开放是闹着玩的啊?改明儿哥哥带你去见识见识!”

虎子呵呵笑着,完了正色道,“咱说正经的,我这次回来,真的是想看看国内有没有什么创业的机会,有的话就甩开膀子干一把!听说你这些年也挣着了不少钱,所以想跟你聊聊,看看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我说,“谁说的?谁说我挣着钱了?没见我正失业在家吗?现在哪有什么容易赚钱的活儿,有的话我不早就去干了,还轮得着你?你也是,出去给洋人舔了几年屁股,又跑回国内来,想挣咱中国老百姓的钱来了!你有本事你去挣人洋鬼子的钱啊!”

虎子道,“我呸!你丫说话别这么难听!你别说我还真是想挣人洋鬼子的钱,在国内挣不比在国外挣强?还给国家创造税收!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我一想,“也是,能想出什么招儿来,在国内呆着,挣人洋鬼子的钱,这主意好!”

虎子得意了,“所以说啊,想跟老哥你商量商量,你脑子活,看能不能想出什么招儿来。”

我说,“行,咱们回头再想吧。我说,这几年你在英国到底干什么?发了财没有?”

虎子侃侃道来,他六年前通过老爸的关系自费到英国留学,(我一愣,插嘴道:“都六年了?”)刚去时是挺苦的,全靠家里接济着,什么活儿都得自己干。熬了三年拿到了硕士学位,(我又插嘴道:“你学什么专业的?”)学的是旅游管理专业,也没往下念了,找了份工作,在一家国际知名的大酒店里,工作倒还清闲,钱也不少挣,可就是太无聊了,想家想得厉害,左思右想,还是回来得了!就把工作辞了,把一些东西处理掉,然后就这么回来了。最后虎子道,“这才在家呆了几天,那叫一个爽,我真不想再出去了!”

我笑,“刚我还开玩笑说你丫这么些年没什么长进,听你这么一说,你丫这些年还真没什么长进!”

虎子道,“什么啊,谁他妈出去呆个几年就变样了?有些人出去后再回来连中国话都不会好好说了,非得加上几个洋文单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国外呆过似的,那他妈都是装b!”

我哈哈大笑,“行!你这话我听着舒坦,你丫要跟我说话也时不时冒几句洋文,我早把你赶出去了!”

看看时候不早了,我叫阿芬,“阿芬!你准备午饭吧!家里没啥吃的吧?你打个电话给附近饭馆,弄些菜送过来。懒得往外跑了,热得慌。”

阿芬应了一声,去忙活了。

虎子色咪咪地瞧着阿芬的身影,“这小丫头叫啥?阿芬?长得不错啊,水灵灵的。你丫现在也好这口?老牛吃嫩草?”

我骂,“满嘴喷粪!你丫怎么跟孙大炮一个德行!这小丫头人不错,挺机灵的,又勤快。对了,孙大炮要结婚了,这阿芬就是孙大炮媳妇的表妹!”

虎子惊讶,“是嘛,那孙子也要结婚?还有姑娘愿意嫁给丫的?那以后你们俩不成了连襟了!哈哈哈!”

我笑,“去你丫的!别瞎说!这小丫头我就把她当妹妹看。我跟你说,孙大炮那媳妇还是先认识我才认识他的,我当初心软了下手晚了点儿,给丫抢了个先。”

虎子还纠缠着阿芬的问题不放,“真的假的?你真跟这小丫头没事?我怎么瞅她看你那眼神不对啊。你要真没事我可要上了啊,我瞅这小丫头不错,喜欢!”

我强笑着,“你丫就别做梦了!我怎么着也不会把我妹妹嫁给你这下流胚的!”

正说着阿芬过来了,给我们俩添水。虎子站起身来,“哎哟您别忙,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你就是阿芬妹子吧?你好你好!我叫李春虎,强子的朋友!”

阿芬笑嘻嘻的,“你从国外回来的啊?刚才大哥还说要来一个外国人,我还以为是真的呢!我还没见过外国人长什么样呢!”

虎子笑着说,“外国人不也跟咱们一样,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就是身上毛多一点而已!”

我瞪阿芬一眼,“什么没见过!电视里不是天天见吗?”

阿芬一撇嘴,“电视里跟真人不一样嘛!”

虎子笑咪咪地看着阿芬表情极其淫荡,阿芬却浑然不觉,压根儿没发现眼前站着是一狼,而且还是吃过几年洋饭的狼。我摇头叹气,唉,这小丫头,还是太嫩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忽然想起来,回来有几天了,还没跟苏月联系呢。不是说苏雯有东西留给我吗,看样子得去上一趟。

有时想想,生活真是太奇妙了。我在不同的人生阶段,遇到了苏月苏雯俩姐妹,并且被俩姐妹前后脚蹬了,如此境遇,可不是一般人能碰到的啊。我他妈还真艳福不浅。

约了苏月下午六点在某酒店咖啡厅见面。我左右无事,五点来钟就先到了,坐在那儿看会儿报纸抽会儿烟。

六点钟苏月准时到了。算起来我有六七年没见着她了,上次在她家也就匆忙看了两眼我就落荒而逃了。这小娘们也有二十七八了吧,还是很俏丽,今天穿的衣服也挺不错,把身材衬托得很好。我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苏月还有些不好意思,“看什么看?我穿得很难看吗?”

我说,“还可以。不过你穿睡衣的样子更好看。”话一出口我有些后悔,靠,都什么状况了,我还有心思搁这儿调笑。

苏月瞪了我一眼,“你这油腔滑调就不能改一改?”

我笑,“油腔滑调不好吗?我怎么觉着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我这一套?”

苏月没说话了,低着头在那儿嘬着饮料不知道想什么。

我说,“那谁不是给我留了东西吗?带来了吗?”

苏月抬起头口气里带有一丝愠怒,“什么那谁?这么快连苏雯的名字都忘了啊!”

我陪笑,“哪里!怎么可能呢?你不知道啊,我现在都不敢提苏雯俩字啊,提起来这心就一揪一揪地疼啊!”我夸张地捂着胸口。

苏月没好气,“得了!你就甭装了!还心疼,我还不了解你?你能偶尔想起我们姐俩都算你有良心了!”

我说,“别这么说。苏雯我倒是一直念叨着的,你我还真隔个一年半载的才能想起一回。”

苏月咬着嘴唇不说话,估计给气着了。

我又笑着道,“别啊,老板着个脸干什么!开玩笑呢,你不是知道我这臭脾气吗,还这么容易生气!说正经的,苏雯给我留什么东西了?拿给我瞧瞧!”

苏月鼓着嘴,扔过来一个小包裹,四四方方的,用包装纸包得挺精美。

我笑嘻嘻地拆着包装,“什么玩意儿这是?不会是炸弹吧,一拆开就爆炸那种?苏月你躲我远点儿,别伤着你。”

包装纸撕开了,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苏月也瞪大眼睛看着那小盒子,满是好奇。

盒子里是一对面对面保持着拥抱接吻姿态的小人儿,水晶做的,通体透明。小人儿做得栩栩如生,面部带着甜蜜的笑意,眼中似乎都有一种光芒在闪耀。

盒子底部还有一张花花绿绿的小纸片。我拿起来,凑到眼前一看,上面用几种颜色的彩笔写了一句话:

“他们说世间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我犹如遭到当头一棒,呆住了。

苏月仍然万分好奇地看看小盒子,又看看我。

过了半晌我才略微缓过劲来,把纸片和小人儿小心翼翼地放回到盒子里去,盖上盒盖。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心也跳动得厉害。

刚把小盒子放到桌子上苏月就一把抢了过去。苏月端详了那对小人儿良久又看了半天小纸片,冷笑道,“哟,我妹妹还挺有情有义嘛!可惜了了!她这番情义用错了地方!”

我瞪着苏月道,“不许这么说你妹妹啊!”

苏月继续冷笑,“怎么了?说不得?这死丫头!就是不听我的话!叫她不要跟你来往她就是不听!我叫她不要去澳大利亚她也是不听!纯粹是自个儿糟蹋自个儿!就便宜你们这些猪!”

我不怒反笑,“苏月啊,你年纪比苏雯大,见识可真不见得比她强!你太不了解你妹妹了!你以为她是小屁孩什么都不懂被人骗?省省吧!你以为苏雯给我留这么个东西是因为舍不得我?那你就错了!她知道我这人重感情,知道我最受不了这种调调了,她是想让我舍不得她,让我放不下她!”

苏月看了我老半天,“我怎么觉着你说的不象人话呢?”

我说,“苏月啊,咱们俩都算老了!别看苏雯就比咱们小几岁,等于是差了一个年代!现在的年轻小姑娘的思想,咱们是很难了解更谈不上理解了!你说你自己吧,这么些年了,你有什么改变没有?还是老样子!现在的小姑娘可不那样了,一早就把自己的人生规划好了!男人不再是她们依赖的对象,而仅仅是利用的工具而已!”

苏月压低声音吼道,“不许再瞎说!嗬,照你这么说,我们家苏雯是主动勾引你,给你下一套,然后就吊着你,留着等以后什么用得着的日子再说?你这人也太卑鄙了,太无耻了,太下作了,太不是东西了!”

我笑,“你就骂吧。不过我老实告诉你,就算我知道这是一套我也是自个儿心甘情愿地往里钻的!我没把苏雯想得那么势利那么有心计,我只是觉得她太幼稚。象她那种年纪的女氦儿都那样,以为自个儿能洞悉一切,以为自个儿能掌控全局,但遇着我这种老狐狸,那点儿心计实在太小儿科!不过有一点她倒是看得很准,就是我这人特善良,特心软,特重情义。得,我认了!”

苏月一脸不屑,“我觉着你才自以为是!陈强,说真的,我发现你是变了,变得功利了,变得现实了!你以为你已经看透了社会看透了生活,骨子里你除了自个儿你压根就不再相信任何人,也不再相信任何事情,特别是感情!你以为你就那么了解女人?我告诉你,女人的心你永远也不可能了解透的!你敢说你了解我?笑话!我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你能想得到?”

我强作镇定,“是啊,我是想不到你在想什么。你当初就象甩鼻涕一样把我给甩了,我到现在还纳闷呢,你是硬生生地把到手的金子又扔出去了啊!”

苏月扑哧笑了一下,“你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不过要我说,你的根源还是在于不自信!你表面上什么都无所谓,实际上你心虚得很!这么些年你花心来花心去,最后受伤的还是你自个儿!为什么呢?就因为你一方面太拿自个儿当回事,一方面又心虚,老是优柔寡断的!而越这样你就越不自信!所以你对待人和事总是留个心眼儿,时时刻刻防备着!你不想伤害别人,但你更害怕再次受伤!我看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最多也就老的时候坐轮椅上回忆回忆懊悔懊悔了!”

我打断苏月,“嘿!嘿!哪来那么多废话?还越说越来劲了!我是不自信,我是害怕受伤,怎么了?还不是你们女人家给闹的!总之我是受害者!要声讨也是我声讨你们而不是你们来声讨我!”

苏月得意地看着我笑,“得了!你也三十岁的人了就别在这儿装嫩了!还受害者!我都替你臊得慌!你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顿了顿,苏月又正色道,“强子啊,你也该改一改了,别什么都无所谓!该争取的还是要去争取!不去争取你怎么知道结果呢?等你真老了,懊悔的事儿肯定一大箩筐!”

我说,“争取什么?你的意思是要我哭着喊着叫苏雯不要抛弃我?我在国内守节三年等她回来?凭什么啊我!”

苏月笑,“甭管怎么说,你如果真的还喜欢苏雯的话,你多少都该再争取争取!老实说,当年你要是能再争取争取的话,……”苏月没往下说了。

我来了劲,腆着脸道,“你的意思是,当年我要再争取争取,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苏月脸有些红,“去去去!别往我身上扯!早就过去时了!”

我笑,“不是有那么一首歌吗?从头再来?”

苏月“呸”了一声,接着又叹了一口气,“强子啊,你知道你什么毛病吗?”

我说,“我什么毛病都没有啊,要说有,也就是寡人之疾。”

苏月没看我,缓缓道,“强子,你太让人捉摸不定。你爱一个人太容易,不爱一个人也太容易!”

又是一记闷棍,我又呆住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孙大炮、东子、虎子甚至包括阿芬,每个人每天都在忙碌着,只有我无所事事。

搞清楚这个状况后我简直有些沮丧。劳动是快乐的,这话谁说的?我现在算明白了。成天没事可干的日子,看似清闲,其实难受着呢。阿芬来之前好歹我还每天为吃什么、为满屋子的灰土操心,眼下是什么操心的事儿都没有了。我他妈就象行尸走肉。

我开始主动给孙大炮打电话:“今儿有什么要买的没有?我陪你去啊?”

孙大炮还不耐烦:“忙着呢!有事我找你!”

我×他大爷!要用钱的时候就想到我!我内心忿忿不平,却找不到发泄的口子。

给东子打电话也被丫呲噔一句:“你丫是不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啊!一天到晚得比得得比得烦不烦啊!”你听听,这孙子,说的那是人话吗!

阿芬照旧有着无穷的精力。除了买菜做饭,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拿抹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书架上的每本书都不放过。

那天瞅着阿芬挽着袖子拧着拖把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阿芬!今儿你歇着,我来干吧!”

甭管阿芬同不同意,我上前抢过拖把就干起来。

阿芬瞪大着眼看着我,我到哪儿就跟到哪儿,嘴里还一个劲地唠叨:“大哥!那儿!那个拐角没拖到!”一会儿又说:“拖把该冲一下了!你这么拖越拖越脏!”

我烦了:“是我干还是你干?哪来那么多话!你干活时我说过你吗?”

阿芬笑着:“是你自己抢着要干嘛!还是让我来吧!你根本弄不干净!”

我眼一瞪:“笑话!不就是拖地吗?这能难得住我?”

我赌气似的一连拖了两遍地,完了又拿块抹布把死角擦了一通,这才坐下来抽棵烟休息一下。出了一身汗,身子骨好久没活动了,这一活动开了确实感觉很爽。

我斜眼看着阿芬笑:“怎么样?搞干净了吧?大哥干活不比你差吧?”

阿芬撇撇嘴没接我话茬:“大哥你是不是闲得发慌啊?”

我说:“谁闲得发慌?我是瞅你成天忙忙叨叨的老在我眼前晃悠,晃得我眼晕。我给你示范应该怎样干活呢!”

阿芬吃吃笑:“我干活才不用你教呢!你就是吃饱了饭没事干还不承认!”

我板着脸:“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今儿你不许干活了啊!没事就陪我呆着!”

阿芬撅起嘴:“我说吧?你自己没事干还不让人家做事!非要人家跟你一样无聊啊!”

我说:“你这孩子!叫你别干活那是关心你照顾你!不让你干活好象你还吃亏了似的!”

阿芬笑道:“大哥,你闲着没事,可以叫孙大哥他们来家里打麻将玩啊!”

我说:“你孙大哥,不对,你以后要改口叫姐夫了,他现在忙着呢,哪还有功夫玩!”

阿芬道:“还有虎子哥啊,他前段时间不是老找你吗?你也可以去找他玩啊。”

我心想对啊,那家伙不是说要创业吗,不知道这会儿进行到什么地步了,左右无事,我就给丫掺和掺和,再煽乎煽乎,最好把丫给煽得激情澎湃热血沸腾,一冲动就扔下去个百八十万的,最后赔个精光。我颇为恶毒地想。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这天我正琢磨着给虎子打电话呢,虎子又不请自到了。

“定下来了,过几天我就着手注册公司的事儿。”虎子郑重其事地说。

“好事啊!”我说。

虎子很严肃:“强子,咱一块儿干吧!”

我一愣,心想我正准备忽悠他呢,可别反被丫给忽悠进去了。我笑道:“你搞的那些个事儿我又不懂,怎么干啊。”

虎子说:“你就别跟我面前谦虚了!就算你没干过这行,也可以学啊!国内的情况你比我熟,你要肯和我一起干,我这心里就踏实了!”

到这份上我也不跟丫绕弯了,我说:“你心里是踏实了,可我心里不踏实啊!你准备投多少钱?你的商业模式是怎样的?能不能先整个计划书出来?”

虎子奸笑着:“我都弄明白了还找你干吗啊?先说清楚了,我不是缺钱找你投资,我就是想拉着你一块儿干!这公司注册资本200万,你象征性地投个20万,算你30%股份,怎么样?”

我瞪着虎子,脑子里飞速地转着琢磨丫这话的含义。要说他能拿出200万来我是相信的,甭管他在英国有没有挣着,凭他老爷子的职位和关系,弄这点钱肯定不在话下。问题是这200万投进去,能见着水花吗?

虎子看我在犹豫,直起身道:“你甭想那么多啊,你就当你自己要创业,首先是这个领域你觉得前景如何?值不值得去奋斗一把?再就是如果你来做,你应该怎样做?”

我轻舒一口气:“你丫说起来也是海龟啊,装了一肚子洋墨水,怎么什么事还问我啊。你自己不会去想?”

虎子笑道:“谁让你脑袋瓜子好使呢?不瞒你说,这事儿我跟好些个人都谈过,但凡是认识你和我的,每个人都跟我说:这事找强子一起干,肯定没错!”

我笑了:“真的假的?我在大伙儿心目中的形象就那么高大伟岸?”

虎子道:“可不是嘛!二十一世纪最缺什么?人才啊!你就是那百年难得一遇的超级人才!说实话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反正我是绑定你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啊,我明知道丫在给我下套呢,可这心里还是暖洋洋的:“既然你这么诚恳,我就再考虑考虑吧!这么着,你先着手准备着公司注册的材料,象办公地点什么的得先落实了吧?这些天我好好想想,要觉着这事值得一干,咱就搏一把!”

虎子一拍大腿:“这才对嘛!咱兄弟几个论哪方面都不比别人差啊,别人能干成的事儿咱们没理由干不成!就这么定了!等咱们公司开起来了,你就是ceo了!”

一直在旁好奇地听着的阿芬这会儿忍不住插话了:“啥叫ceo啊?”

虎子立马换了副色咪咪的嘴脸朝阿芬笑着:“ceo就是首席执行官,跟总经理差不多。”

我说:“什么首席执行官,就是打杂的!我可不干,你让我当董事长我都不干,我顶多就躲在后面给你出出主意,然后坐着收钱。”

阿芬笑着说:“是啊,大哥才不稀罕当什么总经理呢,要当早就当了!”

我赞许地冲阿芬点点头:“瞧见没有?虎子你还不如咱们小阿芬明事理呢!要我说那什么ceo让阿芬当得了。”

阿芬连连摆手:“我可当不了!要我去打扫打扫卫生还差不多!”

虎子笑道:“对啊!回头让阿芬也上咱们公司上班去!给我当秘书,阿芬你乐不乐意?”

阿芬说:“秘书是干啥的?”

我赶紧打断:“阿芬你别听他胡扯!逗你玩呢。”

虎子收起笑容:“什么话!我可没胡扯啊!你上回不是说阿芬会打字还会外语吗?当秘书有什么难的,就算有什么不懂也可以学嘛,阿芬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得,阿芬,甭听你大哥的,回头就上哥哥我那儿上班去!你大哥给你开多少钱工资?我给你加倍!”

我笑着说:“这可是你说的啊!我给阿芬一个月开五千呢!”

阿芬瞪大了眼:“哪有那么多哦!”

我哭笑不得:“你怎么那么实诚呢?反正他有钱,多要一点你又没损失!你……唉!”虎子哈哈大笑。

第一百一十四章

虎子这段时间跟抽风似的老往我这儿跑,说是跟我探讨公司成立之后的运作事宜。瞅那架势丫把我这儿当据点了,经常一呆就是半天一天的,吃我的喝我的抽我的。我算看出来了,丫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来找我谈事情纯属扯淡,丫心思在阿芬身上呢。

最可气的是这孙子还动不动就跟我说:“你忙你的去啊,别在这招呼我,我又不是外人。有阿芬在这陪我聊聊天就行了!”

有阿芬在我不好说什么,只是拿冷眼瞧着虎子。嫌我碍手碍脚是吧?我偏不给你丫创造机会!甭管有事没事我都在他跟前呆着,丫愿意扯淡我就陪丫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阿芬多数时候是一个忠实的听众,坐在一旁双手托腮听得津津有味。只要阿芬在边上虎子就格外来劲,老在那儿扯他在英国如何如何。我也懒得打击他,反而不时附和赞叹几句,让丫吹个够。虎子每每说得口干舌燥大量地喝水,完了又频繁地上厕所,把我给乐坏了。

几次下来虎子也有些兴致索然,我也觉得烦了。又一天虎子来后,我打发阿芬去买菜。我心想得跟这孙子说道说道了。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虎子:“这段时间辛苦了啊,每次谈事情都要你大老远地跑我这儿来。”

虎子大大咧咧地道:“哪儿的话!创业嘛,这点小辛苦算什么!”

我说:“我瞅着你挺辛苦的!知道哥哥我平时闲得发慌,所以总是大老远地跑来陪我闲扯,唉,要是以后我老了我儿子能跟你一样就好了!”

虎子笑骂:“去你丫的!又拿我开涮呢!我说,你丫每天那么闲就不会找点儿事干干?”

我笑:“这不你老是来吗?你一来我就什么事都干不成了!总不能把你一个人撂这儿吧?”

虎子还想东扯西拉,我拉下脸:“你丫说创业说办公司,就这么办啊?成天往我这儿跑,你那公司就能办起来?行了!甭废话了!你丫该忙什么忙什么去,没事少上我这儿来!”

虎子嬉皮笑脸:“这不找你商量来了吗?”

我说:“滚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告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阿芬可是我妹妹,你丫少打歪主意!”

虎子的脸居然红了红:“靠!又不是你亲妹妹!就算是你亲妹妹又怎么了?我就不能喜欢了?”

我懒得跟丫废太多话:“你丫要是精力旺盛,北京有大把的妞儿等着你去泡,再不成还有那么多歌厅桑拿中心夜总会什么的,你丫只要有钱外加身体好,什么样的妞儿找不着!阿芬这丫头年纪还小,身世也挺可怜的,你丫敢使坏,我还真跟你丫翻脸!”

虎子也拉下了脸:“怎么了怎么了!我使啥坏了?我就喜欢阿芬不行啊?我瞅你丫对阿芬也有那么点儿意思!我还不放心阿芬老搁你这儿呆着呢!德性!”

我说:“滚蛋!我还不知道你?在英国洋妞泡腻了,瞅见阿芬这样浑身乡土气的淳朴劲儿,想换换口味不是?反正过段时间腻歪了就一脚踹开呗!不是我说你,你丫本质上就是一流氓,跟我这儿装什么纯情啊!”

虎子嚷嚷着:“流氓就不能有纯情的时候啊!告诉你我还非喜欢阿芬不可,我还想娶了她呢!你丫又不是她监护人,一个愿娶一个愿嫁,你管得着吗你!”

我说:“谁愿嫁你了?你做梦吧!”

虎子笑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嘛,说不定过段时间阿芬就哭着喊着要嫁我呢。”

我打开门往外推这孙子:“赶紧给我滚!”

虎子挣扎着:“干吗呢干吗呢?咱们正事还没谈呢!这公司你丫也有份的啊!”

我把虎子推出房门:“你丫要是不对阿芬死了这条心,别说跟你合伙开公司了,我这门都不让你进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孙大炮终于要搬进新居了,时间定在周六。

“哥几个你们明天都过来啊!下午过来!我上午叫了搬家公司搬东西,完了再归置归置,你们下午过来玩,晚上吃饭!”听声音孙大炮兴奋得不行,呼哧呼哧地直喘气。

我考虑了一下:“这么着吧,你们家红不是不方便吗?明儿我带上阿芬早点儿上你那去吧,让阿芬帮着收拾收拾。”

孙大炮很高兴:“得嘞!还是你想得周到!兄弟就是兄弟!就冲你有这份心,明儿晚饭就不让你掏钱了!”

完了我又给东子打电话:“明儿怎么着?咱们是不是还得买点儿东西去?”

东子坏笑:“我跟他们几个都说好了,大伙儿统共就买上几盆花,二百大元搞定!”

我笑道:“行!你比我狠!”

周六九点多起床,匆匆吃过早饭,叫上阿芬就上路了。

临出门我拿了800块钱给阿芬:“你拿着吧,给张红,算是你的贺礼钱。毕竟你们是亲戚,礼数可不能少。”阿芬推辞不过还是接过去了。

孙大炮那儿乱成一团,搬家公司刚走,满屋子都是纸箱子。

孙大炮心满意足地靠在刚搬来的沙发上,眯着小眼抽着烟:“累!真他妈的累!你瞧瞧,这两个月下来我都瘦了一大圈了!”

我说:“我怎么没看出来?就你丫这体形,不瘦个几十斤根本显不出来。”

孙大炮叹气:“唉!过些天又得忙婚礼的事了!这结婚真他妈麻烦,早知道我就不结了!”

我笑:“这么快就后悔了?得,张红!你听见没有?我还真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担心,别刚出世就没爹了!”

孙大炮骂:“我呸!去你大爷的!今儿是我乔迁大喜,你丫也不说点儿吉利话!”

中午几个人在外面简单吃了点东西。阿芬手脚就是麻利,愣是一个人把所有东西收拾得井井有条,孙大炮也不得不夸:“咱妹妹就是能干!比你姐强多了!”

两点多钟时东子、小宝还有陈燕一起过来了,一人手捧一大盆花,一进门就满脸堆笑大声嚷嚷:“恭喜恭喜!”

孙大炮咧着嘴:“我操!你们就买了几盆破花啊!还不如直接给现金呢!哪怕少点儿,也比这破花强啊!”

东子笑嘻嘻的:“这新房子,弄几盆花多好,净化空气!”

隔了几个月再次见到陈燕,我突然有些不自然。陈燕却象没事人似的,大大咧咧拍我一下:“怎么样?过得挺滋润吧?怎么一个人来的?没再带一个来?”

我也笑:“这不带了阿芬来吗?”

陈燕一撇嘴:“装呢!听说你又找了一个漂亮小妞儿?”

我笑:“什么叫又啊!我什么时候找过漂亮妞儿啊,都是些柴禾妞。”

陈燕听出我话里的嘲笑味儿,脸一红没再说下去了。

我一占上风心情立马就放开了,继续嬉皮笑脸:“燕儿,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不想我?我可是天天做梦都想着你呢!不信你问阿芬,阿芬说我经常半夜里做梦大叫你的名字呢!”

陈燕绷不住也笑了:“你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说笑一阵子后孙大炮嚷嚷开了:“各位!正式宣布:我和红的婚礼定在了10月2号!还有半个多月,大伙儿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回头我给大伙儿分一下工,谁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他妈也不许偷懒!”

我们几个一齐怒吼:“滚你妈蛋!”

第一百一十六章

晚饭自然是在孙大炮的新居里吃了。大伙儿都挺乐呵,就是把阿芬给忙坏了。

孙大炮和张红满脸洋溢着幸福,尤其是张红,别说,怀孕以后好象更加妩媚了,跟孙大炮说话时声音简直甜得发腻,俩人当着满屋子人的面就那么搂搂抱抱的,真他妈不知羞耻。

我看不下去了:“嘿!我说你俩别那么肉麻行不?不就搬个新家结个婚嘛,至于那么高兴吗?”

孙大炮也不以为杵,笑道:“你丫嫉妒吧?该!谁让你丫自己不争气呢!燕儿你说是吧?”

陈燕忙抗议:“你俩贫就贫啊,别把我扯进去!”

东子给我帮腔:“就是!孙大炮你悠着点啊,红都五个多月了吧?晚上闹腾时得注点儿意,别光顾着自个儿快活,得多为孩子想想!”

张红脸也红了:“讨厌!你们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

吃完饭再说笑一阵子,大伙儿就告辞各自回家了。

跟陈燕淡淡地打声招呼,目送她登上东子的车,我心里忽然又有些不是滋味。

唉,人真是感情复杂的动物。这才多久啊,几个月前还热乎得不得了,眼下却几乎形同陌路了。激情怎么就那么容易消散呢?

一路上阿芬似乎也心事重重的,我看在眼里,也没问。小丫头有什么事藏不住的,该说的她肯定会说。

回到家,在沙发上坐定,阿芬果然就犹犹豫豫地开口了:“大哥,跟你说个事。红红姐说,国庆节我姨和我姨夫都要过来。”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姨?哦,就是张红她妈是吧?过来好啊,张红结婚她妈肯定要过来啊。”

阿芬停顿了一会儿,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红红姐还说,我,我妈也想跟他们一起过来……”

我愣了愣,恍然大悟:“这样啊!难怪我觉得你好象有心事呢!你妈过来好啊,正好看看你,你们娘儿俩也很长时间没见了!好事啊!”

阿芬这才松了口气,轻轻笑了笑:“我,我有些慌……”

我笑道:“有什么可慌的!你妈来了,瞧见你现在过得挺好,肯定也高兴啊,而且也放下心了。……你现在是过得挺好吧?有什么不满意的没有?有的话提出来啊!”

阿芬笑着摆摆手:“当然好!哪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怕给大哥你添麻烦!”

我说:“没事!别说不会有什么麻烦,就算有麻烦我也不怕啊。对了!你不如这次叫你妈把你弟弟妹妹全带过来!你们全家来个大团圆!”

阿芬有些兴奋:“那么多人!能行吗?”

我也挺兴奋的:“有什么不行?回头你叫张红跟家里说一声!就这么着!来回路费我给你出!反正也有地方住,张红那儿住不下就住咱们这儿!”

阿芬忽然抓住了我的胳膊,这举动倒让我有些吃惊。

阿芬的眼圈都有些红了:“大、大哥,你真好!”

我有些不自然,勉强笑道:“别啊,跟大哥还见什么外!我说,你别这么真心实意地跟我说你真好这种话行不?我还真不太适应!”

阿芬羞涩地放开了手:“大哥你本来就是好人嘛!我妈就跟红红姐说:我是命好,遇到了好心人!”

我一本正经地道:“大哥也不是对谁都好,得看是谁,知道不?我瞅着你姐夫就不顺眼,瞧他今天那得意劲儿,跟捡个金元宝似的!什么玩意儿!”

阿芬笑嘻嘻道:“大哥!你是不是也想结婚啊?”

我放声大笑:“哈哈哈!结婚?不瞒你说,大哥我这辈子估计是不结婚了!一个人多自在啊!”

阿芬笑道:“你一个人过一辈子啊,谁给你做饭?”

我一呆,脱口而出:“不是还有你吗?”

话一出口我就醒悟了过来,但来不及了。

阿芬带着笑又带着些羞涩看着我没说话。我只跟阿芬对视了几秒钟就把目光转向了别处,装作打了个哈欠:“哎!有些困了!早点睡吧!”

阿芬默默地起身进屋去了。

看着阿芬弱小的身影,我忽然有些鼻子发酸。

靠!别他妈的酸不溜秋的了!我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你小子就知足吧!小日子已经不错了,别胡思乱想些个没用的事,自寻烦恼!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仔细看一看,这是《股东协议》,这是《公司章程》。”虎子把一沓子纸放到我面前。

我慢条斯理地翻阅着,脑子飞速地转着。

没半个小时虎子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你放心,这些我都请一个律师朋友看过,从法律角度看绝没有任何问题。总而言之一句话:你实际投入20万,占30%股份;我投180万,占70%股份,全部真金白银!完了我是法人兼董事长,你是总经理!就这么简单!”

这厮把问题也想得太简单了。依我的性格,本是不太愿意和朋友有什么商业合作的。金钱的力量太强大了,尤其是金钱和所谓事业目标结合起来后,简直无坚不摧。在它面前,别说友情,就算亲情也不定靠得住。

虎子热切又有些焦躁地看着我。我把那沓子纸一扔,轻描淡写道:“这么着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看不如这样,我就不投资了,也不用那么多股份,干脆你给点儿干股就行了。我也不用当什么总经理,在家闲惯了,这再让我整天上下班我可受不了。反正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知会我一声就完了。你觉得呢?”

虎子有些恼怒:“说真的你也不是拿不出那20万,我也不缺你那点钱,我就希望你投了钱进去,能真把这公司当成你自个儿的,咱哥俩齐心协力做点儿事出来!靠你这一分钱不投,明摆着是想走一步看一步,好就接着干,不好就拍排屁股走人,那可不行!”

我笑道:“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不过这对你也是公平的啊,比如说公司做好了,你也可以随时把我一脚踢开啊。”

虎子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了:“我操!老子诚心诚意跟你丫合作,那么优惠的条件,等于白送你丫40万,你他妈倒拽得不行!好象老子求着你似的!我还不信了,没你我这公司就开不起来了!”

我抽着烟笑盈盈地看着虎子,等丫说完了,我悠悠地道:“你丫可不是就上赶着求我吗?甭跟我来这套,哥哥我是软硬不吃!你爱咋咋地,不高兴就滚!”

虎子气得直哆嗦,看得出丫恨不得上来跟我干一仗。末了丫还是冷静下来了,极力用平稳的口气说:“照你这么说你丫压根儿就不愿跟我合作了?”

我说:“那倒不是,合作嘛,有钱大家赚,能赚干吗不赚!关键是合作的形式咱们得想好,免得以后生出些事端,反倒影响咱哥俩感情。”

虎子狐疑地看着我:“那你说说,怎么个合作你才满意?”

我翘着二郎腿:“我觉着吧,你这公司,一开始盘子没必要弄那么大,船大不好掉头啊。我觉得有个50万注册资金就够了,以后真做大了咱再追加投资啊。”

虎子盯着我:“你接着说。”

我吐了一个烟圈,慢吞吞道:“我想呢,也不用你送什么股份了,我就出个30万,你出个20万,股份就按我60%你40%,如何?”

虎子愣了几分钟,哈哈笑了起来。丫笑得简直比哭还难听。

等丫笑完了正准备开口,我抢先道:“当然了,这么着你肯定是不乐意了,你肯定不愿意把公司控制权交给我,对吧?我也一样。”

虎子冷笑道:“你还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说:“当然有!最好的方法就是引进第三方,咱们三方谁都没有绝对控股权。咱俩各40%股份,第三方占20%.”

虎子看着我:“你有第三方的合适人选吗?”

我笑道:“无所谓啊,小阿芬就可以啊。”

虎子又笑起来:“哈哈哈!行,你真有一套!当我是傻子啊!阿芬哪有那么多钱投资?阿芬的股份还不是你说了算!”

我说:“阿芬的钱我可以借给她啊,要不你借给她也行!再说了,你丫前段时间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要把阿芬娶到手吗?到时候这公司指不定成了你丫的夫妻店了。”

虎子眉头舒展了一下:“你丫说了老半天就最后一句话我听得还舒坦些!不过,阿芬不是还没年满18吗?不具备主体资格啊。”

我说:“这好办,可以让阿芬的表姐张红代为持股,她俩私下里再签一份协议就行了。”

虎子又盯着我看了小半天:“我这回真的明白了。你丫这套下得有水平啊,就等着我自个儿傻乎乎地往里钻呢。你真当我是傻子啊?凭什么啊?”

我走到里屋,拿出一摞装订好的资料来,扔到虎子面前:“凭这个!”

那是我近一个多月来深思熟虑鼓捣出来的商业计划书。至少从字面上看,我对这份东西还是很有信心的。每个环节我都考虑到了,包括虎子。丫现在是空有满腔热情以及众多优良的资源,但就是有力气不知道往哪儿使。说实话,这计划缺了虎子还真不行。

虎子看了很久,我不动声色。最终虎子长出了一口气,把计划书一扔:“就这么着吧!按你说的办!我干了!”

我笑道:“你不仔细考虑考虑?”

虎子道:“你全都考虑到了,还要我考虑个屁!你个老奸巨滑的东西!不过我就纳闷了,你干吗要拉上我?你自己干不行吗?”

我一本正经地说:“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啊!你好歹也是一人才啊!”

虎子站起身:“办公室我去解决,公司注册资料就归你准备了,三天内给我备齐,我拿去办!”

我说:“不用三天,我都准备好了!就缺你的身份证明还有你的签名了!”

虎子的目光简直能吃人:“强子,你他妈要敢坑我,我跟你丫玩儿命!”

我笑:“什么话!自家兄弟,我怎么会坑你呢?”

虎子摔门而出:“我他妈才没你这号兄弟!我没那福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家静一静啊!东子!操你丫的别说话了!我宣布啊,本人第三次婚礼筹备会议现在正式开始!”

孙大炮得意洋洋地在那儿嚷嚷着,没人理丫。今儿人到得够齐的,陈燕、虎子也过来了。

孙大炮急了:“有完没完你们?都呆一个小时了光顾着吃啊喝的,哦,合计着你们就冲着这顿饭来的啊!”

东子笑道:“可不是嘛,这段时间累坏哥几个了,吃你丫一顿饭算便宜你了。”

孙大炮骂道:“别他妈嬉皮笑脸的啊!严肃点儿都!东子你给我找的伴娘呢?落实了吗?”

东子道:“伴娘不小意思吗,给你找一个排都行。要不哪天都叫过来让你挑一挑?”

孙大炮立马淫笑道:“行啊!你说哪天吧,最好是晚上啊,挑好了先试用一下,不行咱再换!”

我说:“差不多就行了啊你!张红一不在你丫就来劲!张红这都快半年了吧?这后面几个月你可怎么熬啊?”

孙大炮笑得更淫荡了:“嘿嘿嘿,你这话就外行了吧?改明儿找本书给你看看,《孕期房事大全》,保你一学就会!不过你丫一时半会儿也用不着倒是。”

陈燕瞄我一眼:“这可说不准,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虎子也在那儿干笑着:“这妇女孕期保健还是挺重要的,这要在英国……”

话没说完东子立马打断道:“去你丫的!又在这显摆你那英国呢?我怎么瞅你怎么象假洋鬼子!你丫少插嘴,今儿你丫也就是列席,没有发言权!”

孙大炮连忙道:“别啊!虎子今儿是特邀嘉宾!说好了啊,给哥哥租辆加长林肯,钱你出啊!”

虎子叫起来:“我操!叫我来就为这事啊!妈个b吃你这顿饭我亏大了!”

众人笑。我说:“行了!咱说正经的,我说孙子,你丫这婚礼也别想着闹太大动静,怎么省事怎么来。先把人数定下来,然后把饭店定下来,把请柬发出去。婚礼当天大伙儿凑上几辆车,把张红从你们家给拉到饭店,吃完饭再给拉回去,不就结了?哪来那么多麻烦事儿!再说了,指不定结了婚没多久你丫又离了呢,不是白忙活半天吗?”

陈燕又插话了:“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都想着结个十次八次的啊。”

孙大炮笑道:“还别说,我也想结个十次八次的呢!”

我说:“得了,你就别在那儿做梦了!想想吧,还有什么事?要不你丫列个清单出来,哥几个分头去落实不就完了!在这儿瞎jb扯扯到天亮我看也扯不出蛋来!”

孙大炮苦着脸:“这他妈不是说你丫当婚礼总策划吗?怎么又推到我身上来了?”

我笑骂:“操你丫的!你结婚还是我结婚?要不你把张红让给我,我来结得了,不用你丫操心!”

孙大炮也骂:“你大爷!你这算盘打得精啊,张红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合计着你丫一举两得了!”

我说:“谁他妈想一举两得了!就你那种,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货!要我的话等丫一出来就给丫扔马桶里,免得长大了跟你一样祸害人!”

孙大炮对着众人作悲愤状:“大伙儿听听!大伙儿听听!这孙子还有人性吗?”

陈燕又白我一眼:“我瞅着顶多还剩那么一星半点儿的了。”

我心里冒火,这小娘皮怎么老跟我对着来!不过面子上还得带着笑:“要说还是燕儿最了解我,知道我还有那么点儿人性!”

东子笑道:“你丫也就下面那二两疙瘩肉还有点儿人性了!”

我一口酒喷了出来:“操!流氓!你们他妈的就是一群流氓!”

第一百一十九章

芬和张红的家人今天中午到北京。我叫孙大炮去租俩中巴车,人太多,小车装不下。这孙子居然还腆着脸想要我掏租车的钱,被我痛骂一通:“×你丫的,那都是你们家亲戚!关我什么事!”

我发愁的是那么些人住哪儿。张红的父母肯定住孙大炮那儿了,阿芬的家人住宾馆呢似乎不太合适,阿芬肯定希望能和家里人在一块好好叙叙啊,总不成让阿芬也住宾馆去吧。住我这儿吧总觉得有些别扭,毕竟我和阿芬非亲非故,保不齐人阿芬家里人还不乐意呢。得,换个思路,她们全是孙大炮的亲戚,我跟孙大炮是哥们,就当是帮哥们一忙,不就结了?

一早我和阿芬就赶去了孙大炮那儿。张红身子不方便,就让孙大炮和阿芬一起去火车站接。孙大炮临出门还很不放心地看着我:“你丫没事就呆在那儿看看电视,别打我们家红的主意啊!”

我踹丫一脚:“快点儿滚蛋吧!你丫还真提醒了我!”

孙大炮又大叫:“红!你把厨房里那把剁排骨的刀拿手里啊!丫要是有什么不轨你就狠命地砍!砍死算完!”

我笑咪咪地仔细打量着张红。腹部隆起已经非常明显了,脸有些浮肿,而且有些斑斑点点的,估计就是那什么妊娠斑,贼难看。靠,就这模样我还真产生不了不轨的念头。

张红坐在那儿给我削梨。我笑着问:“怎么样?嫁给孙大炮后悔了吗?”

张红笑了笑:“后悔什么?孙哥对我挺好啊,再说我已经是高攀了。”

我摇头:“唉,你这话可没志气,就他那样你还高攀?我觉着是丫捡个大便宜了!”

张红叹了口气:“我和小芬都是农村来的,又没什么文化,能嫁个城里人,而且是北京这样的大城市的,我还有什么话讲?”

我听着怎么有些不是味儿:“你这口气好象有些哀怨啊,没什么事吧?孙大炮那孙子欺负你了?是不是丫在外头鬼混来着?”

张红笑着说:“哪有!他对我好着呢,我真是有福气!不过,说到底还是要谢你!”

我笑道:“是该谢我啊,没有我你俩也不会认识。这么说起来我应该算大媒人才对。”

张红说:“你帮了我们那么多忙,真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孙哥有时嘴上没个把关的,经常说瞎话,你别往心里去啊。其实他也很感谢你的。”

我说:“唉,唉!我后悔啊!没想到张红你这么知情达理又这么贤惠,早知道我真抢先一步下手啊,真是白便宜孙大炮了!”

张红吃吃笑着眼波流转:“你就喜欢开玩笑!谁有那个福气能跟你呀!”

我笑道:“可不能那么说,那么说我岂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张红悠悠叹了口气:“我算命好的了。小芬才叫命苦啊!”

我强笑道:“什么话!我又没刻薄她!”

张红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唉!”

我说:“再过些年,等阿芬长大些,咱们一起给阿芬找个好的婆家。阿芬那么聪明能干,肯定能找着的!”

张红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瞄了我几眼,看得我怪不自在的。

我还想没话找话说上几句,电话响了。张红起身起接。

孙大炮那大嗓门我隔了两米远都听得见:“车到楼下了!叫强子那王八蛋下来一趟!帮着拎行李!”

第一百二十章

孙大炮满脸笑容地招呼着每个人。“爸,您抽烟!”“妈,您歇着您歇着,一会儿我来收拾!”“姨,坐这么长时间火车累着了吧?”

靠,这厮嘴倒是很甜,在亲爹亲妈面前也没见丫这么亲热过。丫装孙子还真有一套!我愤愤不平地想。

对这种客套的场面我却有些不习惯,站在那儿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倒是满屋子的乡音让我感觉很亲切。

我尽量让自己表情放松些,微笑着跟大家点头示意。

孙大炮最后才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给您几位介绍一下,这就是陈强,我哥们儿!”

阿芬的妈妈果然如我所料地走近我,眼神里满是热切和感激:“哦!真是!听我家小芬讲过喽,真是不晓得怎么感谢你哦!”

我客气地用家乡话笑着说:“哪里哪里!都是老乡嘛!照顾一下应该的嘛!”

孙大炮也大大咧咧地:“咳!没事!都自己人!阿姨您甭跟他客气!”

趁着张红、阿芬她们陪着家人热切地叙旧的当口,我悄悄把孙大炮拉到一边。

“你们家老爷子老太太呢?说过了吗?他们今儿上你这来吗?”我有些担心,孙大炮老爷子的工作还没做通,这婚结起来可就大不是滋味了。

孙大炮得意地笑:“没事了!他们吃过午饭过来!老家伙也想通了,马上就能抱上孙子了他还有什么不知足啊!”

我说:“那就好!你丫这些天还是多想想婚礼的事儿,婚礼完了再带他们几个去长城颐和园什么的玩一玩。礼数得尽到啊!”

孙大炮不屑地笑:“都我们家亲戚你丫那么上心干吗?该干嘛我知道!”

我骂:“别他妈不识好歹!你爸妈要下午过来的话,我看要不我就带阿芬和她家里人回我那去吧,你这地儿太小,闹烘烘的。晚上就不在你这儿吃饭了。”

孙大炮说:“也成!回头问问他们的意见吧。”

吃过午饭,休息了一阵子,我就和阿芬及她家人一起回去了。

阿芬的妈妈一个劲地说:“真是的,又要麻烦你一遭!”

回到自己家,感觉舒服多了。阿芬的两个妹妹和弟弟进了屋还有些怯怯的。

阿芬的妈妈脸上始终挂着客气而带着些讨好的笑,而当着家人的面阿芬好象也有些放不开,跟我说话老低眉顺眼细声细气的。这让我感觉很不自在。

我笑着说:“你们都莫拘束啊,就跟自己家里一样!小芬你是主人啊,有么事你就自己做主就行了!”

阿芬的妈妈赶紧站起来冲着我点头微笑:“你忙你的!你忙你的!莫管我们!”

我说:“你坐你坐!叫你们莫客气!小芬啊,你把几间屋都收拾一下,回头我住书房,大屋子你们住,也方便些!”

阿芬说:“不要紧的哦,我妈妈她们住小房间就照。”

我一挥手:“听我的!先收拾一下吧,收拾完了阿姨你们先休息休息,累了一天了。”

见阿芬进了里屋,我跟了进去。

“这钱你拿着!”我从钱包里拿出两千元钱递给阿芬,悄声说,“回头没事你就带你妈妈还有你弟弟妹妹出去转转玩玩,想买什么就买一点。”

阿芬有些急:“不要不要!不要哦!我还有钱!”

我很坚决地把钱塞到阿芬手里就走出去了,阿芬攥着钱跟了出来:“大哥,不要你拿钱的哦!”

阿芬的妈妈也紧张地站了起来,明白了什么事后嘴里念叨着:“真是的!哪里还能要你拿钱哩!已经够麻烦你了!”从阿芬手里拿过钱硬往我手里塞。

我极力推脱着:“莫客气了!你们第一次来北京嘛!就当我给几个小伢的见面钱嘛!你们这几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玩玩,其它的莫管!”

拉着拉着阿芬的妈妈忽然就掉下泪来了,我强笑:“咳,咳,莫客气唉!”

阿芬的妈妈哽咽着:“我家小芬是遇到贵人了哦!我们娘儿几个也没法子报答你哦!”说着腿一软就要跪下来。

我慌了,一把扶起阿芬的妈妈:“你这做么事嘛!要打雷的哦!”

阿芬急急走过来,扶着妈妈就大哭起来。阿芬的两个妹妹也跟着哭起来。只有她最小的弟弟还站在那儿,一脸惊恐又一脸不解地看着妈妈和姐姐们。

我的鼻子也直发酸,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呆站了一会儿,我轻轻地拍了几下阿芬的背,慢慢地走进书房去了。

唉,这一家人经历的苦痛,也许外人是很难体会到的。就让她们多哭一会儿吧,把心中郁积的伤痛苦闷都哭出来吧。但愿,这是她们最后一次的抱头痛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孙大炮的婚礼10月2号如期举行了。

我一大早把阿芬她们送到孙大炮家,东子、虎子也都开着车过来了,另外还借了四辆车,租了辆加长林肯,这门面也差不多了。大伙儿兵分几路,饭店那边由小宝领着几个人镇守,再一路人马忙着去给车加些装饰,几个女的则带着张红去附近一家约好的美容院化妆。

我叮嘱阿芬:“记住了啊,等会儿你和你姐呆在小屋子里别开门!得让你姐夫拿红包知道不?”

阿芬也是满脸的兴奋:“好!红包少于500我都不开门!”

我笑:“那哪行,最少得一千!难得有机会敲他一笔!回头红包上交啊!”

化了新娘妆后的张红倒真是美艳得很,那身低胸婚纱恰到好处地把她的身材显露出来了,隆起的腹部倒刚好被遮掩住了。

我和东子色迷迷地交换着眼神:“靠,今晚上一定要好好闹闹洞房!”

终于等到这边都忙完了,阿芬的红包也顺利拿到手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饭店开拔。

今儿结婚的人真他妈的多,不到四十分钟的车程,一路上就遇到了好几拨结婚的车队,把这节日的北京烘托得喜气洋洋。

我的车走在最前面,一马当先赶到饭店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在那翘首张望了。

“来了来了!”人群骚动起来。

孙大炮和张红走下车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真诚的幸福,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漫天飞舞的彩带和众人的欢呼。别说,孙大炮这厮穿上一身名牌西装还显得有那么点儿人模狗样。

闹腾一阵子,孙大炮和张红就站在酒店大堂里迎接着宾客的陆续到来。每个人到了以后都是满脸笑容地说声“恭喜恭喜”,顺便就把一个红包递到孙大炮手中。孙大炮这厮一边乐呵呵地连声说着“谢谢谢谢”,一边动作熟练地将红包塞进西装口袋里。一个小时下来我看丫几个口袋都满满当当的了。

一共摆了十桌,一多半是孙大炮他们家的亲戚以及他爸妈的街坊邻居、同事老友什么的,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孙大炮现今和过往的一些狐朋狗友了。有好些我也认识,也很久没见了。

落座以后哥几个就不管那么多了,吃着喝着侃着,热闹非凡。

眼瞅着到了新郎新娘敬酒的环节,我来劲了。

“看着啊,我给丫调杯鸡尾酒!”

拿一大杯子,瞅着桌上有什么液体,白酒、红酒、啤酒、酱油、醋、蒜汁,能加的全给丫一样加一点儿,最后再来一大勺红红的辣椒油。搅和匀了,再分倒在两个小一点儿的杯子里,杯口弄根香菜点缀一下。

我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嘿!鲜红鲜红的,真他妈的好看!”

在众人的轰笑中孙大炮和张红来到了我们这一桌,大伙儿端起酒杯全体起立,我拿起那两杯特制的“鸡尾酒”递到了两人的面前:“来来来!干了这杯!”

孙大炮很是戒备地看着我:“这什么玩意儿?”接过那杯东西凑到鼻前闻了闻,皱起了眉头。

我笑道:“这可是哥几个特意为你俩调制的鸡尾酒!这酒名字就叫爱情麻辣烫!预示着你俩今后的生活象这杯酒一样红红火火、热热乎乎!少废话!赶紧干喽!”

大家起哄,孙大炮和张红面面相觑,犹犹豫豫地不敢喝。但终究想不出应对之策,只好一狠心,屏住呼吸一口喝干了。大家拼命地鼓掌叫好,纷纷喝干了自己杯中的酒。

孙大炮暗中下黑手给了我一拳:“操你丫的!真他妈难喝!”去下一桌了。

笑过之后我问东子:“那伴娘谁啊?怎么我没见过?”

东子笑道:“怎么样?不错吧?我一街坊。”

我也笑道:“不够意思啊,藏得这么好,也不给兄弟介绍介绍。你丫是不是准备留着自个儿用啊!”

东子淫笑着:“你丫要动了心的话哥哥就让给你了!”

我笑:“那敢情好!得嘞,咱哥俩走一个!”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国庆那几天我基本上没闲着,拉着阿芬和她家人频繁地往返于我家和孙大炮家之间。把张红和阿芬的家人送上了返乡的火车,我和孙大炮都松了一口气。瞅着到了饭点,懒得回家了,跟孙大炮随便找家清静点儿的饭馆,边吃边聊着。

“靠!这段时间我都成你们家车夫了!”我嘟囔着。

“你是车夫?那我算什么啊?我整个一三陪!”孙大炮显得比我还冤。

我说:“你那不是你的本分吗?我呢?整个一活雷锋!”

孙大炮呵呵笑:“咳,自家兄弟还说这话,这不见外了嘛!”

我骂:“操你丫的!你倒是不见外!”

孙大炮笑:“你丫也不是没有收获!趁我不在老上我们家按摩院去,看上哪个小姑娘没有?吃了不少豆腐吧?”

我说:“滚蛋!就你那儿的妞,一个比一个赛着难看!我说,你那店能挣钱不?实在挣不着就转让出去得了,别瞎耽误工夫。你丫真得用点儿心挣钱了,等孩子生下来,有你受的!这年头养活一个孩子可不容易!”

孙大炮唉声叹气:“是啊!张红现在挺个大肚子只能呆在家里,里里外外都我一个人忙活,他娘的累死我了!过俩月张红他爸妈还过来,帮着照顾孩子,不然我可真吃不消。”

我说:“你琢磨琢磨吧,看能不能把店转出去。回头我那公司开张了,不行你就过来帮忙。”

孙大炮说:“你真打算跟虎子一起折腾?想好了?我去能干什么?”

我笑:“你还能干什么,跑跑腿打打杂呗。”

孙大炮道:“我呸!怎么着也得给我一副总干干吧?年薪甭高喽,10万就行。对了,你说给阿芬20%股份,用我们家红的名儿,那红有什么好处啊?”

我说:“说你傻吧你就冒大鼻涕泡儿。阿芬怎么说也是张红的表妹啊,你们都是亲戚,给谁好处不是好处啊。”

孙大炮定定地看着我:“兄弟诶,你到底想什么呢?我怎么有点儿闹不明白呢?你不是真的对我们家阿芬动啥念头了吧?”

我骂:“去你丫的!”老实说,我自己也有些闹不明白。

孙大炮顺杆儿爬:“我可把话搁前头啊,阿芬年纪小不懂事,你丫就算有什么念头起码也得等人成年了吧?你要玩真的,我也不反对,不过你丫要是玩始乱终弃那套,可别怪哥哥到时候翻脸不认人啊!”

我板下脸:“来劲了不是?就你丫这操性,还他妈好意思腆着脸教训我?”

孙大炮笑道:“怎么着哥哥现在也是过来人了。说实话,要说找媳妇,阿芬一准比张红强,会伺候人啊。”

我说:“打住啊!别扯这个了!阿芬用不着你操心,你把自个儿操心好了就行!回头公司开张了,我准备叫阿芬也上公司干去,当个文员打打字什么的应该还可以的,也锻炼锻炼她,总不成让她一辈子干保姆啊。”

孙大炮说:“你这话不错!象是有点儿责任心的样子!不过虎子没意见吗?”

我笑:“他巴不得呢!这家伙也不知哪根筋出了毛病,对阿芬殷勤着呢。估摸着在英国这几年憋坏了。”

孙大炮正色道:“你别说,人虎子毕竟在国外呆过,观念跟咱们不一样,不讲究那什么门当户对,只要自己喜欢就行。要真那样我倒还放心了,我觉着阿芬要跟了虎子怎么着也比跟着你强吧!”

我心头冒火:“你妈×能不能拣点儿顺耳的话说啊!”

孙大炮笑:“自家兄弟,我能不了解你?看着你好象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你丫什么都放不开!总觉着自个儿多潇洒多高尚似的,你累不累?人活一世为什么啊,高兴呗!象我一样,想干吗干吗,想什么是什么,多好!”

我说:“也不能光顾着自己高兴,总得为别人想想吧?”

孙大炮一扬脑袋:“管那么多!就象你说的,你把自己操心好了就行了!各人自有各人的福气!你真把自己当救世主啊,我呸!”

我没说话,仰起头把杯中酒一干而尽。

第一百二十三章

跟孙大炮吃完饭,我带着略有些沉闷的心情回到家中。

摁响门铃,等了半分钟,门开了。开门的居然是虎子!吓我一跳。

我瞪着虎子:“你怎么在这儿?”

虎子陪着笑:“来找你啊!阿芬说你去火车站送她家里人去了。”

阿芬从书房走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我瞪着阿芬:“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不在家不许让乱七八糟的人进来!你怎么不听!”

虎子不乐意了:“嘿,你这怎么说话的呢?我怎么就成了乱七八糟的人了?”

我没理他,径自半躺到沙发上:“阿芬,给我泡杯茶,浓一点儿!”

阿芬噔噔噔忙去了。虎子在一旁冷言冷语:“嗬,一进门就吆三喝四的,我瞅你块头不大派头倒不小。你应该也是贫苦人家出身啊,怎么没见你把劳动人民的光荣传统继承下来,倒把剥削阶级那一套学了个十足?”

我却笑了:“你丫回来没多久,嘴皮子功夫倒是见涨啊。”

虎子还沾沾自喜:“那是!你丫不就是仗着嘴皮子厉害到处忽悠人吗?跟你打交道我不能不学着点儿,否则被你丫卖了我还给你数钱呢!”

阿芬把茶给我端过来了,我叫住她:“你也坐一会儿吧!这家伙来多久了?你俩在书房里聊什么呢?”

阿芬还没开口虎子抢先道:“没聊什么!我教阿芬怎么使电脑呢。”

我说:“还用你教?阿芬早就都学会了!”

虎子不屑地瞧着我:“就你那电脑水平,连word都没学全呢,还敢教别人?我都替你臊得慌!”

我知道这厮电脑水平肯定比我高,不过嘴上可不能服输:“你懂得多有屁用啊,关键是学以致用!还得会教才行啊!”

虎子笑:“你就看着吧!不说仨月,我肯定把阿芬调教成电脑高手!至少比你强!”

不跟丫扯这个了,我问:“你来到底啥事?就为了教阿芬学电脑?”

虎子说:“当然有正事了!公司注册已经差不多了,估计这月底工商、税务、银行都搞定了,办公室也租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干啊?”

我说:“这段时间呢,你先忙活着把办公室稍微装修一下,再把该添置的东西添置好。其它的再说。”

虎子道:“还再说呢!办公室一个月租金小两万呢,不能就这么空着吧?你丫到底有谱没谱啊!”

我笑:“你着什么急!执照不拿下来你想干也干不了啊!这么着啊,你呢平时没啥事时,把你在英国的关系捋一遍,发发电子邮件沟通联络一下,把咱们公司的构想简单说说,再说几句希望跟他们今后建立合作关系之类的废话。我呢主要把内部部门设置、人员配置、近期工作方向和计划什么的给鼓捣出来。执照一下来咱们先招聘,人员一到位立马运转起来。”

虎子道:“你那计划书写得倒是挺唬人的,我一激灵就被你唬住了!这些天我又仔细看了看想了想,都他妈是空话大话,没一点儿实在的!”

我说:“计划书主要考虑的是战略层面上的事儿,现在咱们要落实的是战术层面的东西,侧重点不一样知道吗?”

虎子还有些不踏实的样子:“得,由着你吧!反正你丫有三十万在里面,我就二十万,亏也不是亏我一人!”

我哈哈大笑:“你就放心吧!这五十万够咱们折腾半年的!半年内要不能实现收支平衡,你可以退出!你那二十万我一分不少还给你!”

虎子瞪着我:“靠!还没开始干就想撵我走?门儿都没有!告诉你,我这回是绑定你了,要死一块儿死!我宁可把那二十万赔个精光,也绝不让你丫阴谋得逞!”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犹豫了数天,终于还是决定要跟阿芬好好谈一谈。

也许孙大炮说得对,我不应该把自个儿当成别人的救世主,这世界本来就不存在也不需要任何救世主。

对阿芬的帮助,或许一开始只是出于一时的善意,但现在已然成为我的心理负担了。我希望帮助阿芬帮得更彻底一些,而且我并没有期望从阿芬那儿获得任何的回报甚至感激。我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为一个正直的人,一个善良的人,一个高尚的人,但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越是这样,我就越发把自己搞得很无趣。

阿芬妈妈和弟妹的到来更加重了我这种感觉。我很不习惯她们看着我时那种略带讨好略带卑微的神情。看着阿芬妈妈那明显比实际年龄苍老的面容,以及对着我或其他人躬着身子点着头的样子,我总是觉得很难受,心里象堵了什么似的。不仅是为阿芬的妈妈,也为阿芬。

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我的母亲,以那样的面容、那样的神情、那样的姿态去面对其他人,我会是怎样的感受?我觉得我绝对无法容忍。

我叫阿芬:“阿芬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阿芬有些惴惴地坐到了我旁边的沙发上。我苦笑一下,已经相处了一年时间了,说起来简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了,小丫头仍然摆脱不了在我面前的拘束。这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我的失败。

就从时间说起吧。我说:“阿芬啊,你到我这儿已经有一年了!”

阿芬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的:“是呀是呀!你不说我还没记起来!都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我说:“再过两个多月你就十八岁了!”

阿芬怯怯地看着我,似乎不太明白我话中的含义。

我笑着说:“满了十八岁,你可就是大人了!大哥也不能这么老是护着你宠着你了!”

阿芬突然调皮地笑了一下:“大哥你很宠着我吗?”

我一怔,没想到阿芬这么回答。迟疑了几秒我笑道:“可不是吗?大哥一直把你当小孩子啊,对你要求一点儿也不严格。”

阿芬挺了挺身子坐直了些:“我知道!我长大了,很多事就不能老靠着大哥了!”

我隐约觉着这话哪儿不对,却不知道如何应答。还是先转移话题吧:“虎子经常跟你说些什么呢?你可别跟他学坏了啊!”

阿芬笑道:“才不会呢!虎子哥人挺好的!”

我似笑非笑:“是吗?跟大哥比起来呢?”

阿芬忸怩了一下:“那怎么比?不过,虎子哥不象大哥你那样老板着脸……他可有意思了,老说他在英国的事,听得我都快腻了!”

我哈哈大笑:“他就那德行!在英国呆了几年连自个儿姓什么都快忘了!……他有没有约你出去玩什么的?”

阿芬绞着手不说话。

我眯着眼:“你要是愿意跟他出去玩呢,就由你。不过你记住了,不管是上街、逛商店、吃饭什么的,你都得跟他保持最少两尺的距离,知道不?”

阿芬还是不说话。我笑道:“呵呵呵,逗你玩呢!我才懒得管你俩怎么样呢!反正你过不多久就是大人了,什么事都能自己做主了!不过,以后在公司上班的时候,你可要好好干哦!怎么说你也是老板之一呢!”

阿芬羞笑着:“我哪行啊!我早说过我不行的!”

我笑:“我说你行你就行!反正又不要你掏钱,那10万股本算我借你的,以后赚了你再还我,要赔了我也不要你还了。你先从文员干起,多用点儿心,多学点东西,以后能干到什么份上那就完全看你自己了!”

阿芬有些不安:“那,那虎子哥他没意见吗?”

我“嗤”了一声:“我看他是巴不得的,换了别人他才有意见呢!别说让你去当文员,我看让你去当董事长、他当文员他都愿意!”

阿芬脸很红,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大哥你不是说有事情跟我说吗?什么事?”

我呆了一下:“啊?是啊,我有事跟你说。我想说什么事来着?”

阿芬哈哈笑:“大哥你真逗!”

失败!真他妈失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咱们公司这就算开张了啊。虎子,阿芬,以后大伙儿齐心协力,好好干啊!”我坐在新买的老板台前,翘着二郎腿。这椅子不错,挺舒服的。

虎子、阿芬满脸的喜气洋洋。孙大炮急了:“我呢我呢?也算我一个啊!”

我骂:“你丫一边呆着去!我们仨是股东,是老板,你丫就算过来了也是给咱们打工的,哪儿轮得到你!”

孙大炮嚷道:“操!合计着我这段时间白给你们丫忙活了?又是跑装修又是买家具的!怎么着我也算创业元老啊!”

虎子笑道:“你别着急啊,以后好好表现着,把咱们哄高兴了指不定给你点儿期权,等咱们公司纳斯达克一上市你丫好歹也能成百万富翁了。”

孙大炮涎笑着:“咱不稀罕那什么期权,以后每个月能给我开个万儿八千的就行了!”

闹了一阵,我正色道:“行了!孙大炮你抓紧时间把你那破店转出去,下个月初正式上班。你丫没事就先回去吧,张红还得你多照顾呢。”

孙大炮嘟囔着:“你丫少跟我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那套啊。”完了还是先走了。

我叫阿芬先出去,我要和虎子单独谈一谈。

“招聘广告已经登出去了吧?这个星期咱们争取把人给招齐了。”我漫不经心道。

虎子说:“晚报、青报都登了,51job和智联网上也都发了。”

我说:“那就好。招人的事你不用操太多心,我盯着就行了。你先把国外的关系理顺。还有你老爷子那儿你也给吹吹风,看什么时候请下面几个管事的吃吃饭聊聊。”

虎子说:“你丫能不能换种口气跟我说话?跟大爷似的!”

我说:“在公司里咱们就是同事关系,我是上级你是下级,难不成我跟你说话还得赔着笑脸?”

虎子说:“我呸!不是说好了咱俩平级吗?你是总经理我是执行总裁!”

我弹了弹烟灰:“那遇着些事儿也得有个人说了算。这个人就是我。”

虎子摇着头叹着气:“我发现你丫权力欲还真强!就咱们这么大的公司顶多二三十号人,能有屁大的事儿?”

我说:“虎子啊,不是我小瞧你,你丫也就一纨绔子弟,仗着有个贪官老爹才混到今天这模样,你以为你真有什么能耐啊?这公司要由你来做主,过不了一个月准保关门!”

虎子鼻子都快给气歪了:“你丫说的这叫人话吗!”

我笑:“瞧瞧你,才几句话就气成这样!你也快三十的人了怎么一点儿城府都没有?你照照镜子去,你瞅你这模样能干成事吗?”

虎子气得二话不说站起身走出门去,还把门重重地摔了一下。

我心中暗笑。人和人不一样啊,虎子只比我小一岁,却还保持着年轻人的那种冲劲,满脑子干大事的念头。我就不行了,我感觉自己的心态明显老了。做任何事情,也许我有很好的计划,什么都能做得有条不紊,但完全没有了当年的创业激情。

我走出办公室,虎子正和阿芬笑逐颜开地聊得热乎呢。见我出来都是脸色一收,安静了下来。

我说:“你们谈你们的,不要拘束嘛!”

虎子撇着嘴:“我真服了你,你丫装孙子还真有一套,挺象那么回事的!”

我笑:“以后在办公室里说话得注意文明用词!你好歹也是二把手啊!”

虎子不理我,转脸跟阿芬笑道:“阿芬啊,晚上我请你吃饭吧!你说去哪儿?”

阿芬看了一眼我,我一挥手:“你们去吧!我正好晚上还有事。早点回来就行!”

虎子白我一眼:“操!我压根儿就没打算请你!”

我没理他,走到窗前。天渐渐凉了,夜幕也降临得越发早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眼见着就到深秋了,冬天又快到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陈燕约了我今晚上见面。

这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上次见她还是在孙大炮的婚宴上,一晃都有一个来月了。老实说,分手都半年多了,我还真有些把她给淡忘了,有时冷不丁想起来,好象也没什么异样的感觉了。

唉,莫非我这人真和苏月说的那样:喜欢一个人很容易,忘记一个人也很容易?

陈燕这妞儿还是挺会打扮的,有点儿韩国女星的味道,能把纯情和风骚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融合得恰到好处。

我笑盈盈地看着陈燕,递给她一张新印好的名片。心里还有些打鼓,不知道她找我又有什么事。

“嗬,还总经理。恭喜啊!”陈燕语气里带着丝嘲讽。

我客气地笑:“哪里哪里。万事开头难啊,这年头,混口饭吃不容易。”

陈燕瞟我一眼:“还穿上西服了。我好象还第一次看你穿西服啊。”

我笑:“是吧?够帅吧?”

陈燕笑着:“恩,瞅着是道貌岸然的。”

我说:“你这用词不当。应该说英姿勃发、英气逼人、英俊潇洒之类的。”

陈燕吃吃直笑:“前段时间见你还成天垂头丧气的,现在又自我感觉良好起来了?”

我说:“我什么时候垂头丧气了?前段时间事情多一点,经常要思考,所以深沉一些而已。说吧,你找我什么事?不会是想我吧?”

陈燕搅动了面前的饮料:“是想你了啊,不行啊。”

我笑着:“想我?真的?不容易啊,那歌是怎么唱的来着,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见到旧人哭。”

忽然我脑中灵光一闪,差点大声叫了出来:“对了,今天是咱俩那什么一周年纪念日!”

陈燕眼睛亮了一下,低头笑道:“呸!什么一周年纪念日!”

我有点儿明白了,我和陈燕正是去年这个时候认识的,陈燕大概突然想起这档子事来了,所以给我打个电话约我叙叙旧。

我来了劲:“没错!一年前的今天,我上你单位接你然后送你回家,然后咱俩就……”

陈燕笑道:“你记得那么清楚?就是今天?”

我笑着:“当然!我记着日记呢!每回那什么之后我都记日记的。”

陈燕嗔怪地看我一眼:“又瞎说呢!”

我笑:“没办法啊,我这也是为今后的生计着想啊!我准备等以后钱花完了,就把那些日记拿出来直接投给什么色情杂志社,赚点儿稿费。你可是文章中的女主角哦!”

陈燕眼波儿流转:“去去去!你真不要脸!你跟那小阿芬怎么样了?还端着呢?”

我笑:“这不她还没到十八岁嘛,快了,再过俩月就到了。等她满了十八岁我再下手不迟!”

陈燕啐我一口:“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这不,下流本色露出来了吧!”

我腆着脸笑道:“下不下流那得看在谁跟前,在你跟前我还装什么装啊,你说是吧?”

陈燕低头窃笑了一阵子道:“自打苏雯那小妞儿把你给蹬了,有一阵子了吧?她怎么就跑到澳洲去也不打声招呼?”

我呆了一下:“啊?你怎么知道?谁说的?”

陈燕笑道:“还有谁说?肯定是你喝高了自个儿满世界嚷嚷来着!”

我干笑道:“不会吧?肯定有人造谣。我跟苏雯那是清清白白啥事儿没有!”

陈燕暧昧地笑着:“你怎么没再找一个?这么长时间你憋得住?是不是经常半夜里上那什么歌厅洗浴中心啊?”

我正色道:“什么话!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再说,咱也是劳动人民出身啊,咱还有两只手嘛!”

陈燕笑得身子直颤。妈的,小娘们今晚上纯粹就是勾引我来着!管她呢,老实说真的憋了很久了,送上门的来的不要白不要!

想到这儿我都一些蠢蠢欲动了。吃完饭送陈燕回家,一路上我开得飞快。

到了楼下,停好车我正准备下车,陈燕说话了:“你干吗?不用跟上来了!”

我靠!我强笑道:“什么啊,我上去喝杯茶再走。”

陈燕笑着给我飞了一个媚眼儿:“少来!你回去吧,上面还有人呢,我跟人合租的房子!”

我心凉了半截,恨恨地道:“你不早说!什么玩意儿!害老子晚上又得手洗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公司的运转比我预想中的还要顺利。

虎子和我都充分调动了各自的一切资源,很快机会便来了。虎子他爸所在部委的下属某个国字号的学会,接到英国一家类似学术机构的邀请,要在元旦前后组团去英国参加一个国际性的学术会议。获知这个消息,我和虎子立马赶到那家学会,找着了负责人。

有虎子老爸这块招牌,合作谈得非常顺利。方式很简单,学会发一份组团赴英国参加某学术会议的文件,我们来具体承担和国内相关机构、个人的联络组织工作,并且承担访问团的境外接待事务,说白了就是安排访问团的吃住行玩。条件是给学会一名负责人去英国的费用全部由我们承担了。

“咱们能挣着钱吗?”虎子还有些担心。

我说:“这就等于给咱们送钱呢。咱们先赶紧把行程安排给做出来,完了你和英国方面旅行社的朋友联系,让他们给报个价。咱们的原则是:在所有成本的基础上,每人至少加收一万元人民币。你算算吧,20人是多少?”

虎子还有些狐疑:“那人家愿意吗?收费这么高?”

我笑:“都是公家的钱,谁会在乎?只要咱们服务做到位,别捅出什么娄子来就ok了。得,你回去问问你老爷子,他们平常出国考察什么的是怎么回事你就明白了!”

事情的进展如我所愿。不到一个月,报名参加这次访问团的就有二十来人了。接下来就是忙着落实机票、签证、境外接待的细节,虎子的优势这会儿算发挥出来了,跟英国鬼子的沟通全由他来完成。我则是挨个跟报名参加访问团的人沟通一遍,把该交代的交代清楚。正如我所料,没有一个人对费用问题提出质疑。

“真他妈黑啊!”虎子感叹,“原以为大学的老师都穷得很,没想到丫们掏个几万眼都不眨一下!”

我笑:“你搞清楚一点,不是他们自个儿掏钱。现在大学富得流油啊,你想想一年光学费就能收多少?还有国家每年几百个亿的科研经费,大多数也被大学那帮子人给骗去了。以后咱们就吃准这一块了!”

到月底的时候,公司的帐面上已经多了将近一百万的资金了。虎子激动得跟什么似的。

我提醒他:“甭高兴太早,这一百万还得花出去呢。最后咱们能剩个十来万就不错了!”

虎子拼命点头:“那也值了!照这么下去,不用半年咱们就回本了,一年挣他个百来万不跟玩儿似的!”

我摇头:“你别太乐观,也别有个百来万就满足了。咱们只是刚开始,很多事情咱们没完全闹明白,以后会遇到什么问题咱还不清楚。现在咱们多少是沾了你老爷子的光,这说出去都不好听。所以咱们还得自个儿多想些辙,关系网再撒开些,服务再到位些。另外咱们也不能光想着挣咱中国人的钱,要想办法怎么去挣洋鬼子的钱。做得好的话,一年挣几百万不是没有可能。”

虎子笑着说:“这些我都明白,不过到底以后怎么做我就想不明白了。”

我说:“我也没完全弄明白,没事,咱们边干边琢磨。机会总会有的,就看咱们能不能抓得住!”

虎子说:“得了,反正以后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

我笑:“现在服气了吧?你得准备准备,回头你跟团去英国,那边你熟。记住了,到那边你得机灵点儿,就一个原则,一定得把那帮大爷给伺候舒服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终于到周末了。

有很长一点时间我几乎没有周末的概念了,反正每天在家呆着,周不周末跟我屁关系没有。这一上起班来感觉大不一样了,真是从周一起就盼着赶快到周五,好休息两天。

长时间的生活不规律造成的恶果现在是反映出来了。早上八点准时起床,眼睛都睁不开。到办公室喝上一杯浓茶,上午倒还算精神。吃过午饭困劲就上来了,一下午都哈欠连天的。晚上精神又来了,不到12点以后怎么也睡不着。我发现一点,每天睡几个小时对我的精神头倒没什么影响,关键是早起受不了,早上九点之前是最困的时候,过了那个时辰就好了。没办法啊,想干事业,只能忍着了。我自己安慰自己。

这周六上午十点来钟孙大炮和张红来了,紧接着东子、小宝、虎子他们也全来了。都是孙大炮张罗的,都没跟我打招呼。

我没精打采的:“都来了?肚子里油水又不够了?”

孙大炮嚷嚷:“哥几个来看你你丫还不乐意怎么着?搓麻搓麻!”

我说:“你们玩吧!我说你们大周末的就不能干点儿正事?在家呆着看看书什么的多好,非把时间浪费在麻将上!”

众人都作不屑状,东子道:“别理丫的!刚当回几天老总就不知道自个儿姓什么了!咱们玩咱们的,让丫一边端茶倒水伺候着。”

虎子贼笑着:“就是!阿芬你也歇着啊,今儿周末不用上班的。你记住了啊,你现在是在公司上班呢,不是保姆了,以后甭给他做饭了,也甭搞卫生了,知道不?”

我冷笑:“少煽乎!要我说,你们这群人中,也就阿芬有点儿良心,其他都是白眼儿狼。反正今儿中午不管饭,你们爱干吗干吗。”

那边麻将搓得热火朝天,张红和阿芬遇到一块儿好象就有说不完的话。我一人斜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要说现在这电视真没啥看头,哪哪儿都是那些个无聊透顶的电视剧和综艺节目,新闻也没啥新鲜的,一条破新闻从早到晚翻来覆去播个十几遍丫们也不嫌烦。

忽然发现,家里是越来越乱了。也是,这段时间阿芬和我一样,早出晚归的去上班,家务活干得少了,也不怎么上心了,这可不行,时间一长小丫头心野了更不乐意干了。

我叫阿芬:“你没事的话,把屋子给收拾收拾,把地墩一下,都一个星期没墩了吧?”

阿芬应了一声赶紧起身准备去干活。虎子不乐意了:“嘿,嘿!怎么回事呢,大周末的也不让人休息休息,你自己有手有脚不会做啊,非使唤别人!阿芬你别动,要墩地让他自个儿去墩!”

孙大炮也帮腔:“就是!欺负我妹妹老实,老让人干苦力!”

我没好气:“我们家的事轮不着你们他妈的管!”

虎子道:“我就不爱听你这句话!什么叫你们家事啊,阿芬又不是你们家人!起码人姐姐姐夫在这呢。你说是吧姐夫?”

孙大炮嘿嘿地乐:“是!瞧人虎子,毕竟是受过资本主义教育的,境界就不一样。”

我冒火:“再他妈废话全给我滚蛋!”

东子道:“怎么说话呢?强子你不对啊,我觉着你怎么现在越来越站在人民的对立面了呢?再这么下去我们只能对你实行人民民主专政了。先整你个生活不能自理,完了财产全部充公!”

我悻悻道:“搭理你们都累!”懒得跟他们斗嘴了。阿芬还算懂事,也没管他们说什么,自顾自地忙活着。

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没显示电话号码,什么“专网呼叫”。懒洋洋接起来:“喂——”

一个同样懒洋洋的声音:“陈强啊?”

我浑身上下猛地僵住了,连呼吸都差点停滞。好半天我才缓过劲来,舌头也有点儿不听使唤了:“苏、苏雯?”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真没想到,打电话来的居然是苏雯!老半天我都说不出话来,苏雯在电话那头笑了:“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我深呼吸了一下:“我刚一直掐自己大腿,看是不是做梦呢。你是从澳洲打来的?”

苏雯道:“是呀。你现在还好吗?”

我说:“不好!你这电话来得正及时,要晚几天,可能就听不到我的声音了。”

苏雯笑:“没那么严重吧?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我痛心疾首地说:“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呢?招呼都不打就把我给抛弃了呢?从你走后,我就病倒在床上没起来过。现在也就剩一口气了。还好,天可怜见,在我弥留之际还能听到你的声音,我死也瞑目了。”

苏雯吃吃笑了一阵:“我怎么听你中气足得很呢。”

我说:“那是回光返照。我说,你现在马上买机票回国,说不定还能见上我一面。我遗嘱都写好了,给我爸妈留一点儿钱,剩下的遗产全留给你。你要不回来,那我就全捐给希望工程了!”

苏雯笑着叹气:“你就改不了贫的习惯!这都说了十分钟了,你有一句正经的没有?”

我说:“哪句不正经了,我正经得很!我说,你可真不够意思啊,走时招呼不打一声也就罢了,这么长时间连个电话邮件也不来一个,成心要让我活活被相思煎熬而死啊!”

苏雯道:“去去去!再贫我挂了!”

我忙道:“好好好,别着急挂呢,我这一肚子的话真不知道从何说起。你先把你那儿的地址、电话告诉我,我拿个笔记一下!”

我慌乱地四处找纸和笔。突然发现,满屋子的人都面带鄙夷地看着我。丫们哪儿懂得感情啊,不理他们。我躲到了里屋,把门给关上了。

“怎么样?在外面生活还习惯吗?”我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躺靠在床上。

苏雯道:“还行,就是太忙。什么都得自己操心。”

我说:“那澳洲鬼子没给你全安排妥当了?丫占了便宜就不管你了?真他妈不是东西!我说什么来着?洋鬼子能靠得住?上当受骗了吧?”

苏雯笑道:“你少编排人家!人家给我担保又帮我申请到奖学金,我已经很感谢了。再说,到国外都得经历这些啊,对自己也是个锻炼。”

我依旧愤愤不平:“操!洋鬼子能安好心!你自己得把握好啊,不到毕业绝不能让丫占便宜,吃的喝的花的全找丫要,丫不给就算他自动毁约,你就顺势跟丫拜拜。”

苏雯轻笑道:“傻瓜!你真的相信有什么毕业后嫁给他的约定啊!”

我呆了一呆:“你,你什么意思?敢情没有什么澳大利亚阔老?你原先一直在骗我?”

苏雯道:“有啊,不过人家可是地道的国际雷锋!”

我喃喃道:“是这样,那就是说,那人纯粹是帮你忙,没叫你以身相许?”

苏雯啐了一口:“你以为人人都象你啊!人家早就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

我忽然一阵茫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苏雯笑道:“怎么又不说话了?”

我说:“没想到,没想到,苏雯,你骗得我好苦啊!”

苏雯淡淡道:“你少来了!你放心,我不会死缠着要嫁给你的!”

我脸红了红,幸好没人看得到:“什么话!我对你那可是痴心不改啊,你走了这么长时间,我一直都守身如玉呢,真的,我对天发誓!”

苏雯道:“你那个身子,守不守也就那么回事了!跟玉肯定是沾不上边的。”

我说:“不能这么说吧?我容易吗我?对了,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吧?你也得守住哦!”

苏雯道:“我做什么都谈不上对不对得起你!好了,不跟你多聊了。”

我说:“好好,反正我知道你电话了,回头我给你打!你钱够用吗?要不我给你汇点儿过去?”

苏雯笑了笑:“谢谢你了,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你自己多保重!”

我大声说:“得嘞!你自己更要保重!在国外没一个亲人,有什么事我干着急也帮不上忙!实在呆不下去就回来!你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啊,千万别跟我客气!”

我挂了电话,心情依然起伏激荡,有点儿云里雾里的感觉。

有人敲了敲门,没等我开口就推开门进来了,是阿芬。一接触到阿芬的眼神,我忽然心里一抖。

阿芬面无表情地道:“吃饭了!”转身又出去了。

第一百三十章

阿芬这丫头现在明显跟我隔了一层。平时在办公室也就罢了,回到家也不怎么搭理我。而且眼见着做事是越来越马虎了,晚餐的标准大大降低了,有时连荤星儿也见不着。

阿芬这段时间倒是跟虎子打得火热。虎子这厮平时也不太注意,有事没事老是跑到阿芬那儿聊上几句。公司就这么二十来号人,个个都精着呢,傻子也看得出这“李总”对阿芬有那么点不一样的意思。幸好阿芬乖巧,对谁都客气得不行,大伙儿也都还喜欢她。不过难保会有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说些闲话。

这天我终于忍不住了:“阿芬,你过来!怎么回事呢你?你一回到家就没精打采的!”

阿芬走过来了,低着头不说话。

我指指桌子:“你看看!我这酒才喝到一半呢就没菜了!怎么每个月给你的菜钱不够用?还是懒得做?”

阿芬没好气地说:“我哪有时间去买菜啊,下了班菜市场早关门了!超市里就这些东西。”

我瞪着她:“周六周日不会多买点存着?”

阿芬说:“我一个人拎不动那么多东西……”

我吼道:“哪来那么多理由!我看你现在心思根本不在这个家上了!”

阿芬嘴一咧象要哭似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人家白天要上班,晚上回来还要做那么多事情,人家不会累啊!”

我皮笑肉不笑地道:“累?我瞅你白天精神足着嘛,跟那李总又说又笑的开心得很嘛!怎么一回到家就觉得累了呢?”

阿芬又羞又气:“才没有!你不讲理!人家一人干两份工作,当然会累!”

我哈哈笑:“原来这样啊。是不是要我给你发两份工资?要不,上班或者在家呆着给我当保姆,你选一样?”

阿芬不说话。

我说:“假如吧,假如两样你只能选一样,你选上班还是当保姆?”

阿芬犹豫了一会儿,低声说:“上班!”

我突然泄了气,跋扈的劲头一下子全没了。

我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明白了。唉,我记得某人说过,愿意给我当一辈子保姆伺候我的,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阿芬想张口,我挥了挥手:“你别说了,去忙你的吧!”拿着酒瓶酒杯坐到沙发上,看着电视,就这么干喝着。

阿芬呆站了几分钟便去厨房收拾去了。我坐在那儿大口大口地喝着酒,时不时叹两口气。

等阿芬从厨房出来,我叹气的声音更高了。阿芬显然有些不知所措,瞎转悠了几圈,还是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大、大哥,我不是那意思……”阿芬惴惴地开了口。

我说:“我知道,你不用说了。也没什么,本来我让你去上班,就是不希望你一辈子干保姆这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啊!”

阿芬更不安了:“我没说不愿意做保姆了。”

我说:“没事!你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保姆了!是大哥不好,你每天做那么多事,我不体谅你还横挑鼻子竖挑眼。你别往心里去。”

阿芬低头沉默着,大概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接着道:“我应该知足啊,这享福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喽!阿芬你放心,大哥以后绝不再说你了。”

阿芬半天憋出一句:“那,那我明天开始不去上班了!”

我说:“那哪儿行?你现在做得挺好啊,公司里还真需要你这一号人。再说,你要不去这董事会可就开不起来了,虎子还不得找我拼命啊。对了,过些天虎子要去英国了,没让他给你带点儿什么东西?”

阿芬涨红了脸:“瞎说!我跟他又没关系,干吗叫他带东西!”

我笑:“怎么没关系?同事关系嘛!叫他带!回头我给你列个清单,你就说是你想要的,非得狠狠宰他一道不可!”

阿芬忽然站了起来,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我才不要!你要什么你自己叫他带!”一扭身走开了。

我兀自大叫:“别啊!他听你的话!你就当是帮我忙,成不?阿芬!阿芬!”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元旦前两天,虎子带着考察团去英国了。把他们送上飞机,我松了一大口气,这笔钱算是稳稳当当赚到手了。

新的一年又快到了。时间这玩意儿,过的时候总觉得慢,过完了回头一看却又觉得太快,快得人都来不及反应:这过去的一年我干了些什么?

去年元旦我干吗来着?好象那段时间正和陈燕打得火热,具体元旦那天干什么了却想不起来了,不外乎海吃海喝一顿。孙大炮他们在不在?按理说应该在的,近几年来好象一逢年过节丫一准要上我这来蹭吃蹭喝。前年元旦呢?更想不起来了。

物是人非啊。我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心里不由得生出些许感慨。阿芬卖力地搞着卫生,说是新年,怎么也得搞干净些。小丫头前段时间老跟我闹别扭似的,不过一转眼又高兴起来了,还是年纪小,喜怒哀乐都在脸上写着,变化也快。女孩子的心思变化都快,搞不懂。

唉,今年的元旦阿芬还在。明年呢?说不定明年这儿就剩我一人了。不过也难讲,说不定明年这家里又多一个人或者换了一个人呢。会是谁呢?管她是谁,肯定是个女的。

我口中哼着小曲胡思乱想着。阿芬擦着地板到了我旁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大哥,你什么事那么高兴啊?”阿芬笑着问我。

我说:“要过新年了,当然高兴啊。你说,元旦我们上哪儿玩玩去?”

阿芬笑道:“元旦有什么好玩的,又不是春节。”

我说:“春节也没什么好玩的。要不,我们去草原玩,骑马去,怎么样?”转念一想不太好,这大冷的天去草原,真是去喝西北风了。

阿芬还很好奇:“北京有草原吗?我可不会骑马。”

我随口道:“骑马还不简单。你小时候骑过牛吧?差不多。”

阿芬挺高兴:“好啊!要不我们叫上孙大哥和红红姐,一块去!”

我说:“好啊,回头你红红姐挺个大肚子骑着高头大马,颠啊颠,没准你那小外甥就提前出来了。”

阿芬红着脸吃吃笑了一阵子:“大哥你嘴真坏!”

想起孙大炮来了,他那破店不知道转没转出去。打个电话问问吧。

“强子啊!正好,我也想打电话给你呢。元旦上我这儿来过吧!”孙大炮嚷嚷着。

我说:“哟,真的?管吃管喝?”

孙大炮说:“那当然了!你爱住这儿也行。”

我说:“去你那儿干什么呢?我还打算出去玩两天呢。”

孙大炮说:“大冷的天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在家搓麻多带劲!”

我说:“我就知道你丫又想着搓麻呢,没劲。对了,你那破店转出去没有?”

孙大炮说:“差不多了,跟一东北人谈好了,就等着丫付钱了。卖了六万,含半年房租。还行吧?”

我说:“还行什么啊,也就刚保本吧?正好,你先还我点钱,我手头紧着呢。”

孙大炮说:“滚蛋!着什么急啊,我欠我姐钱还没还呢。”

我骂:“操你丫的!我这外人的钱你不还,你自己亲姐的钱你着急还什么啊!”

孙大炮嬉皮笑脸:“谁是外人啊,咱可没把你当外人!你就是我亲兄弟!”

我说:“我靠!i服了you!你丫真他妈厚颜无耻!小心生孩子没屁眼!”

孙大炮道:“少拿我儿子说事啊,你再咒我儿子我可真不还钱了!对了,忘跟你说,张红怀的是男孩!前几天找关系去超了一下,带把儿的!哈哈哈!”

我说:“生男生女不都一样?反正你丫也生不出什么好货色来,当然了也坏不到哪儿去,顶多有点儿下三滥。”

孙大炮没搭理我还是很激动:“以后我得好好培养我儿子!不能流芳百世,也得遗臭万年,总之不能跟我一样干熬着。”

我说:“得了吧你!流芳百世就甭想了,就连遗臭万年我看也没机会!”

孙大炮兀自唠叨:“谁说的?你瞧着吧!过个二三十年咱打小日本的时候,我儿子正好能赶上!到时候搞他个东京大屠杀,杀小日本个鸡犬不留!那时我儿子就是民族英雄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元旦那天,我还是和阿芬一起去了孙大炮那儿。

“生活就是这么无聊。明知道了无新意,却还是要去做。”我坐在麻将桌上苦着脸嘟囔。

孙大炮讥笑道:“你每次打炮不也打不出什么新意吗?怎么没听你丫说无聊?”

我说:“跟你说什么都白搭。你丫每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整个一行尸走肉。”

东子道:“玩牌就玩牌!废什么话!你丫不玩一边呆着去!”

我说:“嚷什么嚷?你丫今儿别想吃我的牌!我看死你!八万!”不说话了,专心打牌吧。在所有无聊的事里面,打麻将还是略微有聊一点。

“各位,今儿还有个任务啊,帮我儿子想个名字。我琢磨着实在想不出好名字的话就叫孙中山得了。”孙大炮说。

我笑道:“不如叫孙子,大学问家。”

孙大炮骂:“滚蛋!说正经的!唉,要说我这姓也真不咋样,我妈也是,干吗非嫁一姓孙的!”

这话把我们大家都逗笑了,东子道:“你妈要不是嫁给姓孙的也就没你了!”

正好这时小宝打出张牌叫道:“一筒!”

我眼睛一亮:“小宝这名字取得好!就叫一筒!孙一统,一统江山,这名字好!”

孙大炮笑道:“嘿,这么一说是还不错,也挺响亮的。”

张红在一旁也笑道:“别啊!什么馊主意!以后孩子大了,你们经常一块儿玩牌,一喊一筒,孩子就答应一声,那不乱套了。”

大家哈哈大笑。我说:“得,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你们自个儿慢慢想吧。反正还来得及。张红你什么时候生?”

孙大炮接茬道:“按说是明年,不对,是今年三月份。这孩子也真可怜,憋了七八个月了,暗无天日啊。”

东子坏笑道:“我瞅着孩子倒不会觉得憋闷,你倒是实打实地憋了几个月了。”

我们一头:“暗无天日!暗无天日!”

张红脸红了,啐道:“去去去!都没个正经!阿芬你帮我做饭去,别听他们在这儿瞎扯!”

我笑道:“怕什么,阿芬也是大人了,过几天阿芬要过生日了吧?满十八了马上。”

孙大炮狐疑地看着我:“又打什么坏主意呢?我跟你说,我是越来越不放心让我妹妹跟你那儿呆着了啊。阿芬,要不你回头搬我们这来住吧!”

阿芬笑道:“我才不呢,你肯定是想我帮你们干活!以后红红姐生了小孩子还要我帮着带!”

我得意地说:“瞅见没有?别以为阿芬跟你沾点亲带点故的就向着你。阿芬在我那儿呆得好好的,上你这来?给你当使唤丫头?做梦吧你!”

孙大炮叹着气瞧着阿芬:“孩子,到底还是个孩子。阿芬我跟你说,你还不懂什么叫人心险恶,不懂什么叫居心叵测啊。”

东子也笑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还记得上次小阿芬过生日,强子喝高了怎么来着?”

众人笑,我面不改色:“喝高了?不可能!就你们几个,能让我喝高?吹牛×呢!”

孙大炮笑道:“瞧着吧!今年再给阿芬过生日,你丫一准又要喝高!到时候哥几个拿dv给你拍下来,你就赖不了了!”

我说:“吹牛×呢!到时候看,到底谁会喝高!我还不信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算起来今天应该是虎子他们从英国出发返回的日子。我一直在等电话,问清楚他们到达北京具体是哪个航班、几点,肯定得去机场接一下。估计这帮子人在国外憋屈坏了,特别是吃,在国外想吃上顿可口的饭菜可真不容易。我计划在机场附近找家酒店,订上几间房,下了飞机先把他们一股脑拉到酒店休息休息,完了再请大伙儿好好撮上一顿。也就多花个几千块钱。客户是上帝啊,咱一定得把上帝给伺候舒服了。

等了一整天我都快不耐烦了,直到下午五点来钟电话终于响了。我一看来电显示一串乱七八糟的数字,知道应该是虎子打过来的,赶紧接起来。

“强子!不好了!出事了!”

我心里一紧:“什么事?别着急,慢慢说!”

虎子的声音透着些绝望:“有人跑了!就刚才!一转眼就找不着人了!”

我一言不发听虎子把事情讲完。出去前我们其实也了解过,象这种组团出去的,一般上了飞机就把所有人的护照签证都收起来统一保管,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趁机脱逃。按理说这次我们这个考察团的成员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有家有室,看不出谁有脱逃的迹象。十来天都过来了一切正常,可偏偏在临上飞机回国的时候出事了。整个环节唯一的漏洞就在这儿,要上飞机,只能把护照和机票发到每个人手里。就快过安检了,有个家伙突然说要上厕所。谁也没在意,由他去了。但一直到飞机快起飞了,那家伙也没见踪影。虎子这才意识到可能出问题了,赶紧去找,哪里还找得着?毫无疑问,那家伙就是趁这机会跑了,投奔自由世界去了。虎子赶紧报了警,所有人也被迫把机票改了,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

我用力拍着自己的脑门。大脑一团糟。最忌讳的事偏偏还是发生了。

我思考了一下,缓缓道:“虎子,你别着急,事情既然出了,也由不得咱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呢当务之急是把英国方面给应付过去,争取让大伙儿改乘明天的航班回来。你跟那边的领事馆联系一下,实在不行你在那儿多呆两天。这事也算不了太大,哪年不都得跑出去一批?咱们赶上了算咱们倒霉。晚上我去你家,把这事跟你老爷子汇报一下。我唯一的担心是这事会不会给你老爷子惹点什么麻烦,其它的都不是问题。你自己多注意吧。”

放下电话,我给虎子的老爷子打了个电话。老爷子正好今天没什么公务安排,我把大致情况说了一下,老爷子叫我马上到他家去一趟。

等我赶到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老爷子倒很镇定,和蔼地微笑着。

“李部长,实在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我满怀歉意地对老爷子说。

在我讲述事情经过时老爷子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嘴里不时“恩”几声,看不出在想什么。毕竟是当了一辈子官,心理素质还真不错。

“这件事完全是我们经验不足,考虑不周!我是这公司的法人代表和总经理,有什么责任的话,全部由我本人承担,我绝不会推脱的。我就是怕给您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下一步我该怎么做呢?”我探询地问老爷子。

老爷子沉思了片刻道:“是啊,你们年轻人做事有冲劲,不过还是缺乏对事物复杂性的认识啊。当然了,这件事也不能怪你们。”

老爷子停顿了一会儿说:“明天我给外事司的同志打个电话。你呢去趟学会,跟学会领导碰一下。回头你们一起再去趟外事司,把情况汇报一下。具体怎么处理,我就不过问了,外事司的同志会把要求告诉你们的,要准备什么材料你们就准备,一定要实事求是。”

我频频点头答应,心稍微宽了宽。听老爷子口气这种事牵扯不到他,那我就放心了。国内有关部门调查也就走走形式,反正我们又没干什么违法的事,所有程序都是严格按相关规定办的。最后的结果肯定是罚款,好象跑一个人至少罚个三万五万的,罚款也就罢了,少挣一点而已,大不了一分钱不挣。

“虎子我跟他说了,先让考察团的同志赶明天的航班回来。虎子可能要晚两天回来,把那边的事情先处理完了。您放心,有什么责任我一人担着,不会连累到虎子的。”我又一次表明态度。

老爷子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小虎刚从国外回来,很多事情还不懂,总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以后你多教教他。你这年轻人还不错,有想法,做事也还稳重,好好干!”

我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一个劲地点头:“谢谢您的鼓励!您忙着,我先走了!”

出了门给风一吹我冷静下来了,禁不住骂自己:靠!怎么给领导夸上几句我就成这模样了,差点儿感激涕零了!没骨气!合着我这骨子里还是有股子奴性的啊,真他妈丢人!

我煽了自己一巴掌,大踏步往夜色中走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真的吗?那怎么办啊?虎子哥会不会有事啊?”

回到家,我把大概情况跟阿芬说了说,阿芬很惊慌的样子,一连声地问。

“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就是赔点钱而已。”我瞧着阿芬,“你还挺关心他的嘛。”

阿芬没理会我的嘲讽:“他还要在那边呆几天吗?”

我说:“不知道。估计这会儿英国警察正查他呢……最好查出点什么事,把丫给逮起来,关上个几年再放。”

阿芬有些生气,不理我,干坐在那儿。

我笑道:“干吗呢?真生气了?不至于吧?他答应给你买什么东西了没有?”

阿芬气鼓鼓的:“好歹虎子哥也是你的朋友啊!你一点不着急,还咒他!”

我说:“着急管什么用?得,不逗你了,都跟你说了没事!放心吧,过两天他就回来了,正好赶上你过生日。……你过生日真得狠狠宰他一下。”

阿芬道:“过什么生日哦,不过了。那么多人都没见有人过生日,怎么老给我过生日啊。”

我笑:“你年纪小嘛,给你过生日,我们就会回想起年轻时的事情,也感觉年轻些。”

阿芬也笑道:“好象你多老似的!虎子哥就不象你,从来不说自己老!”

我说:“他不一样,虽然马上也三十了,不过智力还一直停留在二十来岁。”

阿芬道:“大哥你干吗老说虎子哥的坏话呢?你讨厌他吗?”

我说:“是啊,我瞅见他就烦。”

阿芬道:“那你干吗要跟他一起开公司呢?”

我说:“我这不是想骗他的钱嘛。”

阿芬瞪大了眼睛:“骗、骗他的钱?”

我说:“是啊,回头等我把他的钱骗光,然后再把他赶走。”

阿芬半晌没出声,怀疑地看着我:“大哥你又跟我开玩笑吧?”

我故意一本正经的:“没跟你开玩笑,我早就计划好了,过不了半年他那点钱就全是咱们俩的了。你可别告诉他去啊,他有了防备咱们就骗不着了。”

阿芬象不认识我似的看了我半天,看得我心里还真有些发毛。正好家里电话又响了,直觉是虎子打来的,果然。

“在哪儿呢?事情怎么样?”我问。

虎子的声音有些疲惫:“在饭店呢。”虎子说基本上搞定了,明天考察团其他人先回来,他再呆两天,顺便看望一下英国的几个朋友。我也把今天去他老爷子那儿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完了虎子问:“阿芬呢?在吗?”

我骗他:“阿芬已经睡了,这么晚了。”

阿芬叫了起来:“没有呢!”把电话抢过去了。

我竖起耳朵也听不清虎子说些什么,只见阿芬在那儿低声细气地应着,还小声笑了几下。俩人说了足有二十分钟才挂了电话。

我问阿芬:“聊什么呢这么热乎?”

阿芬冲我扮个鬼脸:“我睡觉去了!”自顾自就进房去了。

看着阿芬的背景,我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小丫头不会真的喜欢上虎子这家伙吧?

平时开玩笑归开玩笑,说实话虎子这人也算可以了,家庭条件自不用说了,好歹人也在国外混过几年,前途钱途肯定都不赖,也没啥坏心眼。可是,他跟阿芬有可能吗?虎子是家里的独生子,按我的经验,我想他老爷子无论如何不会同意他娶一个象阿芬这样的媳妇的。就算虎子是真心喜欢阿芬,他能为了阿芬什么都豁得出去吗?就算他能豁得出去,阿芬能承受得了吗?

我想,换了是我,要是我老爷子死命反对,我会怎么办?

这个念头让我心跳加速。

我大概是豁不出去的。

也就孙大炮那样连自己亲爹都敢骂的人能豁得出去,不服不行。丫马上就是当爹的人了,等他儿子生出来,还不知道会牛×成啥样呢。

忽然有些羡慕孙大炮。我一度是有些瞧不起孙大炮的,嫌丫不求上进,烂泥糊不上墙。认识他也有小十年了,从来只有他找我借钱的份。每次不管我怎么挤兑他他也不觉得寒碜。我有时甚至有些怜悯他,觉得他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实际上可能内心也很迷茫无助。所以我总是无私地帮他,每次他管我借钱不管数额大小我从来没有拒绝过。有时我觉得我对他的友情简直称得上伟大。

在这个夜晚我忽然觉得,一直以来我习惯了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的这个家伙,其实可能要比我快乐。

他坦然地面对生活的一切,从来没有什么目标,也从不追求什么结果。有时他可能也活得比较苦比较累,但至少他活得真实。

真正内心迷茫无助的人是我。我的生活也没有目标,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但我从不愿承认这一点。仔细回想我这三十年,大多数时候我都不愿意去直面现实,甚至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我总是有意无意地逃避着什么。也就在第一次创业的那两年,我还有一些激情和血性,其它大多数时候我都是消极无为。

感情上也是如此。回想起我曾有过的那些感情经历,哪一次我真的投入过、努力过?我总是用“顺其自然”这样堂而皇之的理由掩饰我的懦弱无能。孙大炮,陈燕,苏雯,甚至虎子,跟他们比起来,我都象一个懦夫。

很想喝酒。一个人。一醉方休。

第一百三十五章

虎子没两天就从英国回来了,在家先歇了一天,倒了倒时差这才上公司来。十天功夫,明显黑瘦了许多。

我看着他直乐:“怎么成这模样了?英国妞看来功力很深啊,没给咱中国人丢脸吧?”

虎子没精神跟我开玩笑:“滚你的蛋!累坏我了。每天马不停蹄东跑西颠的,我跟个孙子似的哪哪都得照顾到了,这活真他妈不好干!末了还出这档子事!”

我说:“你以为呢,你当这次去英国是渡假啊。出点事也正常,下回咱就长经验了。”

又跟虎子商量了一下公司下一步的运作。虽说第一单业务就栽了个跟头多少有些出乎意料,但也顾不得想太多了,既然干了,就得坚持下去。这次虎子去英国还是有收获的,按虎子的话说,那边农民企业家也多了去了,可把咱们这个考察团当大拿呢,热情得很,那架势就好象咱们是财神爷似的。虎子顺势跟一些机构谈了合作的事,看看他们有什么需求,比如想考察中国市场啊,想投资啊,想寻找合作伙伴啊,咱们都可以给牵桥搭线。

“一帮英国土老冒!”虎子说。

我笑:“好事啊,咱们就喜欢土老冒。”

虎子感叹:“没想到啊。在英国呆那么些年没人把咱当回事,这次从国内再去感觉大不一样。咱算是真切体会到了祖国的强盛了。”

我笑:“算是对你进行了一次深刻的爱国主义教育。行,这趟没白去!”

聊了一会儿虎子出去了,把从英国带回来的巧克力之类的小食品分给大家,办公室里顿时闹烘烘一片,对“李总”的溢美之辞不绝于耳。有人嚷嚷着:“今晚上给李总接风吧!”

过一阵子虎子就噔噔噔跑我办公室来了:“怎么样?晚上请大伙儿聚一聚吧?”

我没加思索:“行吧,找个近一点的饭店,档次别太低,先打电话订个包间吧。得能摆两张桌子的那种啊!”

我琢磨着公司开张两个多月了还没请全公司同仁撮一顿,这简直有损我的形象,今天补回来吧。虎子去外面一说,又是一片欢腾。

我发现虎子今天破天荒地没怎么和阿芬说话。不正常,肯定心里有事。估计给阿芬备了份重礼呢,这会儿正憋着劲找机会给阿芬。这厮也不知道给我带了点什么没有,十有八九没有,要有的话应该一早就拿出来了,给我又不着藏着掖着的。典型的重色轻友!我忿忿地想。

晚宴一派歌舞升平。平时我基本上摆出副老板的架势,不苟言笑,除了开会,很少和下面人交流。今天一喝高兴了大伙儿也都放开了,一致把矛头对准了我,挨个灌我。特别是俩小妞,没想到还真能喝。就跟哪本武侠小说里说的那样,在江湖上混三种人千万别惹:女人,出家人和小屁孩。这三种人要么不出来混,既然敢出来混肯定手底下有真活儿。这喝酒也一样,女人要么不能喝,要能喝的那绝对都是海量,深不可测。

平时没怎么注意,今儿才发现咱们公司里还真有几个长得不赖的小妞儿。我努力保持着头脑清醒,把握好说话开玩笑的分寸,一双眼睛尽量不往敏感的地方瞟。当个好老板不容易啊,我在心里慨叹。

吃完饭,大伙儿嚷嚷着还没尽兴,要去找地方k歌。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玩吧!费用公司报销!”我确实有些晕乎了。

“我也不去了,这时差还没倒回来呢。”虎子跟着说。

索性大方到底,我接着宣布:“明天上班推迟一个半小时!”大家高声叫好,一窝蜂走了。

“你还能开车啊。”就剩我、虎子、阿芬三人站在饭店外面了。

“慢点,没事。这条路上没警察。”我说,“阿芬!上车啊赶紧!”

虎子拉过阿芬,把什么东西塞到了她手里,又嘀咕了几句。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孙子!

我冷眼瞧着没做声。阿芬上了车,脸色略微有些不自然。我从后视镜瞄了几眼,那东西不大,估计是首饰工艺品一类。懒得问,我发动汽车,一骨碌朝家的方向驶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阿芬啊,虎子刚送你什么东西了?给大哥瞧瞧。"回到家我笑咪咪地问。

阿芬表情有些扭捏:"不给!"

我还是笑咪咪的:"给大哥瞧瞧嘛!看从英国带什么宝贝回来了,让大哥长长见识。"

阿芬撅着嘴:"就不给你看!"

我板下脸:"叫你拿给我看看哪来这么多话!快点!我要检查!"

阿芬看着我:"给我的东西,你为什么要检查啊。"

我瞪着阿芬不说话。僵持了几秒,阿芬屈服了,很不情愿地把那个东西拿了出来,递到我手里。

我接过来一边拆包装一边道:"这还差不多!我为什么要检查?我是你大哥啊,你还未成年,我就算你半个监护人,我得对你的行为负责任,懂不?"先拿话唬住她再说。

一个小小的方盒子,包装很普通,上面有个标签,写着"harrods",也不知啥意思,估计是商店名称,也没写价钱。打开一看,果然是首饰盒。里面又分一小格一小格的,有六样东西,一对耳环,一条项链,一只戒指,另外几个好象是胸针、发卡之类的。我拿出戒指耳环掂了掂,有点儿份量,估计是白金的。

我不动声色把东西放好:"咳,我还以为什么东西呢,就这破玩意儿,哄小孩呢。"

阿芬也好奇地一样样端详着那几样小东西,问道:"这是什么做的啊?"

我说:"不知道,白铜的吧,不值钱。"

阿芬拿着项链在自己脖子前比划着:"我才不在乎值不值钱呢。大哥你说我戴这个好看吗?"

我说:"你小孩子家,不要把心思花在打扮上。你可别学公司里那些个女的涂脂抹粉啊,自自然然最好看了。"

阿芬心情似乎很好,对那几样小东西简直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地看。

我干咳了一声说:"阿芬啊,我可把话说在前头,你听清楚了:甭管李春虎对你咋样,总之你不许和那家伙谈朋友。"

阿芬一下子涨红了脸,抬头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我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当然了,你和他现在没什么,这我知道。但我还是要给你打预防针。你记住我的话没错,甭管李春虎是真喜欢你假喜欢你,也甭管你心里喜不喜欢他,反正你要和他保持一定距离,最多只能是普通朋友。"

阿芬看着我,眼里已经有泪花闪动:"我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我有些不忍,但话既然已经开了头就得说完:"是,你没往那方面想,但保不齐李春虎会往那方面想。你和他不可能有结果的。"

阿芬颤抖声道:"为什么啊?"

我说:"你以后会明白的。阿芬,社会的事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你只要相信一点:大哥是不想看到你走弯路,不想看到你再受到伤害。大哥是为你好才跟你说这些的。"

阿芬用一种近乎屈辱的眼神看着我:"大哥你是为我好,可大哥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的想法吗?你老把我当小孩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根本不知道我想什么!"

我强笑着:"哪里的话!我是把你当大人才跟你说这些的啊。我说你这么激动干吗,咱们这不是谈心吗?你有什么想法,你说说看,咱们今天就好好交流交流。"

阿芬的眼泪忍不住滑落了下来:"本来人家是没想什么的!虎子哥跟我聊天陪我玩送我东西,你就老说他!好象别人对我好你就看不顺眼!你关心过我吗?"

我也忍不住焦躁起来:"废话!不是关心你我他妈犯得着跟你说这些吗?谁反对别人对你好了?我是说你自己要把握住分寸!你哪来那么大委屈?我一片好心你当成个驴肝肺!得,你爱听不听!我不管了!"

我气呼呼地坐在那儿喘气。阿芬呆了会儿也平静下来了,柔声道:"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说的话我都懂。大哥,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阿芬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说完后很快站起身进房去了。

我抽着烟,咀嚼着阿芬话中的含义,竟有些怅然若失。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中午吃过饭,感觉困得不行。我斜靠在椅子上脱了鞋把两只脚往办公桌上一架,准备迷瞪一会儿。门“砰”地被推开了,又“砰”地关上了。

我都没睁眼。准是虎子,别人也不敢这么推门进我的办公室。

虎子喘着粗气道:“你他妈真不是东西!”

我略微睁开眼:“怎么了?”

虎子一副愤怒异常的样子:“你他妈是不是又在背后给我扎针了?”

我说:“扎什么针?我又不是护士。”

虎子道:“少装蒜!你跟阿芬说什么了?”

我说:“我跟阿芬说的话多了去了,难道还要向你汇报?”

虎子道:“你少跟我兜圈子!要不是你说了什么,阿芬怎么会把我送给她的东西又还给我!这几天一直还对我爱理不理的!”

我说:“哦,这事啊。我是说过,我说你也忒小气了,就送这么些个不值钱的破玩意儿。估计阿芬也是嫌你送的东西不好所以才还给你的吧。你也是,就不能送些大件的?”

虎子道:“不值钱?花了我600英镑呢!你丫看不出来那是纯正白金的?而且是在harrods买的!harrods你不知道?我看你丫就是一卑鄙小人!你要是也喜欢阿芬咱们公平竞争啊,你老在背后使坏算什么东西!”

我不屑地笑:“公平竞争?你也配?滚蛋!你丫哪凉快哪儿呆着去,我没功夫跟你瞎扯!”

虎子气呼呼地瞪着我:“我他妈真想抽你!”

我笑:“就你那身板,小心闪了自个儿的腰!怎么着?想练练?”

虎子一拍桌子:“练就练!我还就不信我连你丫都收拾不了!”

我一指门外:“你给我下去!到楼底下停车场等着!我今儿非揍得你满地找牙不可!”

虎子冷笑着:“这可是你自找的啊,完了别怨我!”一扭身出去了。只听见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敢情这厮真的下去了。

给丫一吵我倒是困意全无。百无聊赖地上网浏览了一阵子新闻,查看一下邮箱,妈的全是垃圾邮件。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虎子又噔噔噔地推开门进来了。我一瞅,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这厮为装酷,每天在办公室都穿个衬衫打着领带。办公室里有暖气倒没什么,不过那停车场却没有暖气,零下十度呢起码,虎子在下面站了十几二十分钟,瞅那模样冻得够戗,鼻子都冻红了。

虎子快说不出话来了:“你、你他妈怎么不下去?”

我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哈哈,哈哈,说什么呢,咱哥俩哪能真的动手呢,那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嘛。哈哈,哈哈,你赶紧穿上衣服,别着凉了!”

虎子大概已经给冻得没脾气了:“你、你丫还算人吗?有、有种你丫下来啊?怎么不敢下来啊?我呸!”刚说完猛地打了个喷嚏。

我又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哈哈,我没种,我没种行了吧?自家兄弟,干吗那么较真呢?伤了和气多不好,你说是吧。哈哈。”

虎子恨声道:“别跟我提兄弟这个词!兄弟?我算明白了,在你丫心目中,兄弟就是拿来出卖的!谁摊上谁倒霉!”

我正色道:“行了!咱说点正事吧!过两天是阿芬生日,我准备把孙大炮他们都叫上,大伙儿撮一顿完事。地点嘛还没定,既然你这么关心阿芬,这事就由你来落实吧,当然花销也就由你来承担了,花多花少你看着办。这可是你丫表现的机会啊!”

虎子道:“嗬,我花钱,你唱戏,你这主意打得不赖啊!没门!谁爱过生日谁过去!我他妈才没功夫操这份闲心呢!”

我笑容可掬:“这可是你说的啊,回头我会一个字不漏地转告阿芬。你放心,绝对一个字都不会漏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又吃饭?拜托!你能不能换个花样?”我打电话给孙大炮,说是阿芬生日那天大家聚一聚,没想到这厮居然不感兴趣。

我说:“不吃饭还能干吗?过生日不就图个热闹吗。你丫到底去不去?”

孙大炮呵呵笑着:“不去!我是真没空!张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生了,我得在家照料着。”

我骂:“吃个饭的功夫张红就生了?又不是下蛋!你丫不去拉倒!瞧你个没出息样,我看你下半辈子只要有老婆孩子热炕头也就满足了。”

孙大炮笑道:“那是!咱们有老婆孩子的人,哪能跟你们小年轻比呢。”

这下我可犯了愁。要说饭局上没有孙大炮还真不热闹,再说东子他们毕竟跟阿芬没什么关系,为给阿芬过生日我也没必要搞得兴师动众吧。不过呢,十八岁生日对任何人来说我觉得都是件大事,都得留下点值得记忆的东西才对。

我的十八岁生日是怎么过的?那会儿我大三。想起来了,那天我没跟任何人说,一个人跑到北海公园,租了一条船,手划的那种,划到湖中央后,我就斜躺在船头,看着蓝天白云,任小船在湖面上缓缓漂移。好象就那么呆了一天。我当时想什么来着?不外乎回想反思一下自己十八年来的生活,把所有的雄心壮志在脑海里过一遍,估计还下了若干决心立了若干誓言,实在记不起来了。

想远了。翻一下日历,阿芬生日那天正好星期天。不行的话带着阿芬出去玩一天?有了!带阿芬去郊区滑雪得了!这主意不错,周六开车出发,先到滑雪场附近景点转转,晚上找个度假村住下,泡泡温泉,游游泳,打打保龄球。第二天一早去滑雪,玩到下午三四点再回来。这个生日肯定让阿芬记忆深刻!

就这么定了!我跟阿芬一说,阿芬也很兴奋。小孩子家,一说到玩比什么都高兴。

“我不会滑雪啊!”阿芬说。

我笑:“没关系!看过电视里人家怎么滑的吗?没什么难的。”其实我也不怎么会滑,在平地上慢慢滑动还可以,就是没学会急刹,不敢从高处往下冲。

阿芬羞笑道:“我也不会游泳!”

我说:“游泳就更简单了!一教就会!”惭愧啊,我虽然是在长江边长大的,却是一直到上大学才勉强学会游泳。这不怪我,我们家那段长江水域血吸虫闹得厉害,打小家里人就不让我下水。截至目前我只会一种泳姿,按大家公认的说法是“改进了的狗爬式”。不过既然阿芬一点儿都不会,我教教她想必还是可以的。

阿芬道:“打保龄球我更不会!”

我说:“你就说你会什么吧!泡温泉总会吧?没事!这躺玩回来我保你什么都会了!”打保龄球在我看来是最简单的了,不就拿个球顺着那道儿一扔么?当然打不打得着是另外一回事了,世界冠军也不见得每次都能中吧。

阿芬道:“就我们两个去吗?”

我一愣,看了一眼阿芬,心想她是不是故意有所指?不过从阿芬脸上看不出异样的东西来。我说:“你张红姐肯定是去不了啊,随时都有可能生呢。你孙哥也得在家陪着。其他还有谁呢?虎子上次说了,谁爱过生日谁过去,他没功夫。”靠,该扎针还是得扎。

阿芬脸红了红:“我没说他。”

我笑道:“你那天怎么了?怎么把他送的东西还给他的?虎子可气坏了啊,说我在背后使坏,要找我拼命!”

阿芬脸更红了:“我就直接给他了呗!”

我兴致盎然地道:“你给我描述描述,当时虎子是怎么个表情?是不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比哭还难看?”

阿芬一扭身子:“大哥你又来了!我不知道!”

我呵呵笑道:“这次对虎子打击可不小啊,我估摸着从此以后他就看破红尘了。阿芬你做得很对,那种人就得这么打击他!”

阿芬有些生气的样子:“还说!不理你了!”

我笑:“哈哈,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我得儿意地笑,我得儿意地笑……”

第一百三十九章

沿着温水游泳池四周一溜排开十几个温泉池。人并不是很多。我把全身浸泡于温泉水中,闭目养神。

上午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才来到这儿,订了两间房。那服务台的小姐好奇心特强,估计是没见过一男一女上这儿来玩还分房住的,问了我好几遍:“是要两间房吗?”搞得我老大不耐烦,说了一句:“两间房不好吗?让你们多赚一间房钱!”小姐这才不说话了。

吃过午饭又跟阿芬在附近景点闲逛了一下午,喝了一肚子西北风,两腿跟灌了铅似的发沉。晚上喝了大半瓶红酒,这会儿酒劲上来了,真有些困了。

阿芬去换衣服还没出来。我是费了老大劲才劝动阿芬来游泳泡温泉的,小丫头一听要穿泳衣脸就红了,开始还死活不肯来。连泳衣也是刚才在旁边商店里现买的,最保守的一款了应该是,也就露个大腿胳膊而已。

我脑海中浮现出阿芬穿着泳衣的模样,不免有些心猿意马。赶紧睁开眼,张望了一下,看见阿芬远远地走过来了。

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些,笑道:“来!过来!先泡一会儿,舒服着呢。”

这池子很小,直径不过两米。阿芬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下到了池子里,也不敢象我那样全身舒展地躺着,只是斜靠在那儿。即便如此,我还是感觉到了脚碰到了一段光滑如脂的肌肤,赶紧往后缩了缩。

“这个地方真好啊。”阿芬由衷地赞叹道,“要是每天都不用干活就好了,白天去爬山,晚上泡温泉,多美!”

我笑道:“天天泡温泉,那岂不是把皮都给泡脱了。”

阿芬道:“大哥,你上学时真的那么厉害吗?”

我晕乎了一下:“什么?”随即反应过来,晚餐时我跟阿芬大大吹嘘了一番当年我十七八岁的时候如何喝酒、打架、泡妞的英雄事迹,我说得是天花乱坠,阿芬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那当然了!想当年我也是一条好汉。”我笑道,“生活磨人啊,你瞧我现在,就跟一小老头似的,哪里还有一丝当年的英雄气概。”

阿芬抿嘴笑了一下:“我还总以为读书人都是很斯文的呢。”

我道:“屁!越是有知识的人越流氓!我还算好的,也就一本科。象虎子那种硕士博士级别的最流氓了,平常还看不大出来。”

阿芬又笑了几下:“你又说他!好象跟他有仇似的。”

我心想谁让丫对你心存不轨呢,这话没法说,说出来好象我也心存不轨似的。

阿芬好象也放松了下来,两只脚在水里一荡一荡的,拍打起一些水花。小丫头还是很耐看的,我忍不住多瞄了几眼。真要命,身体的某个部位居然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起了一些反应。

阿芬说:“大哥,跟你在一起我真是学到了很多东西!”

我随口应道:“啊,是吧?跟着大哥我是能学到不少东西的,特别是做人的道理。这做人呢,首先要心存敦厚,也就是要厚道,要与人为善,多想着怎么帮别人……”

我还想滔滔不绝呢,阿芬咯咯咯笑了起来:“大哥你还厚道呢,你经常说话都特别气人,跟谁都这样!”

我笑道:“我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看问题你得看实质不能光看表面,这也是你今后要好好学的,一个人聪不聪明,区别也就在这儿了。”

阿芬笑道:“我笨!”

我说:“再泡一会儿咱们去游泳吧,我还准备今天把你给教会呢。”

阿芬说:“好啊,不过我很笨的,怕学不会!”说着便从水里站了起来。

我面前顿时明晃晃的一片,有些眼晕。心里暗暗叫苦,刚才在心底默念了十几首唐诗宋词,总算把意念转移到了别处,这下又前功尽弃了。

“走啊大哥!”阿芬站在游泳池边向我招手。

“你先下水试试水温,我再泡几分钟!别怕,那儿水很浅!”我叫道。

第一百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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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包下载"真好玩呀!"滑了几个小时的雪,在返回城里的路上,阿芬仍然意犹未尽。

我笑道:"是好玩,你数过没有?总共摔了多少交?"

阿芬也笑道:"你不也一样?从那么高摔下来,把我吓了一大跳!"

那一交摔得确实不轻。我一时冲动,拉着滑索升到了半山腰,从上往下滑,速度越来越快,我就慌了。正好前面有一人挡住了道,我又刹不住,一着急就倒了下去,连续翻滚了好多圈,这才停了下来。幸好衣服穿得多,没伤着,不过也够我受的。那叫一个狼狈啊,周围不少人都哈哈大笑,他娘的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我说:"得嘞,你系好安全带,我得开快点儿了,眼见这天就黑下来了。"

一路开得飞快,即便如此,到了家天也已经全黑透了。

下了车,伸一个大懒腰,拿好东西。猛一抬头,路边停着一辆车,挺眼熟的。车里人叼着烟走了下来,借着一明一暗的亮光,我看见那是虎子。

虎子沉着脸走到我和阿芬面前。我警惕地注视着他的动作,丫别给我来个突然袭击,照我裆部一脚我可受不了。

虎子对阿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们这两天上哪儿去了?打电话也打不通。"

我说:"带阿芬度假去了啊,本来想大伙儿一起吃饭的,可你们丫都不给面子。"这两天我手机一直关机,着实享受了两天的清静。

虎子没搭理我,递给阿芬一个盒子:"生日快乐!"

阿芬傻傻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瞧虎子那模样倒有些不忍,说道:"瞅你这架势在这儿等了有一阵了?得,上去说话吧,风大。"

虎子还是看着阿芬不看我:"我从下午一直等到现在!昨天也是!"语气里透着一股子悲怆,听得我后脖根一阵发凉。

我说:"先上去坐一下吧!正好我们都还没吃饭,一会儿一起出去吃吧。"这厮看样子有些失去理智了,这会儿咱最好别惹他。失去理智的人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虎子没动,却对阿芬说:"阿芬你先上去吧,我跟强子说几句话。"

阿芬看了看我,我强笑道:"你先把东西拿上去吧。"阿芬不说话,低着头上楼去了。

我干笑道:"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垂头丧气的?不至于吧?"

虎子抽出一颗烟点燃,抖抖索索吸了两口,说道:"强子,你就当帮我一忙,别管我跟阿芬怎么着,也别在背后给我扎针,成不?"

我道:"嗬,还玩儿真的了?好歹你也是一管宦子弟、有为青年,真的对这么一个农村来的小丫头动感情了?"

虎子冷笑一声:"阿芬还把你当亲人呢,原来你骨子里这么轻视她啊。"

我说:"我不是轻视她!这是社会现实!甭管你对阿芬是真是假,你过得了你爸妈那关吗?如果你过得了,我保证不拦着你,而且一定从中撮合!你做得到吗?"

虎子道:"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吧?"

我说:"你别想着来什么只在乎一时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那一套!老实告诉你,我不想看到阿芬再受到任何的伤害!所以你如果没有把握,就趁早死了这条心!"

虎子盯着我:"再受到伤害?阿芬以前受过什么伤害吗?谁伤害她了?"

我强压着心中突起的愤懑:"你甭问那么多,你只管问问你自己,你到底喜欢阿芬什么?你真能给她幸福吗?你真能做到不伤害她吗?一辈子?"

虎子也有些焦躁:"一辈子!谁能担保一辈子的事!你呢?你能做到吗?你他妈不也跟我一样!你也是有为青年!你也喜欢她!你也不能给她什么承诺!你也不敢保证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我深吸了一口气:"是,我承认。我承认我也喜欢阿芬,只是喜欢而已。正因为我没有把握不去伤害她,所以我一直控制着自己。咱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懂得控制。阿芬还小,不太懂,所以咱们更因为自觉地去控制自己。这个道理不难理解吧?"

虎子长叹道:"我能理解,我甚至觉得你对阿芬的感情比我对她的感情更深、更复杂!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很不近人情?阿芬这个年龄,正应该是谈情说爱恣意挥洒青春的好年光。年轻时犯点错误、受点伤害又算得了什么?人在年轻时要没有一点儿刻骨铭心的记忆,那才叫白活!……你别插嘴,听我把话说完!你希望阿芬不犯错不受伤害,愿望是好的,但你这样做本身说不定就会对阿芬造成伤害!再说,很多事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不是什么事情都是你能控制的。现实和愿望往往是背道而驰,良好的愿望不一定能带来良好的结果,甚至相反会带来更大的伤害!"

虎子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死劲踩了几脚,最后道:"强子啊,你连自己都把握不了,何苦要去帮别人把握呢?"

虎子的车轰鸣着远去。我呆立半晌,默不作声。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今年春节家不家来啊?”老妈的声音相比老爷子还是慈和得多。

我说:“可能回不去了!忙死了!要不你跟老头子到北京来?”

老妈说:“算了!我才懒得跑!你不回来就算了,还是以工作为重!”

这之前我早已把开公司的事跟老爸老妈汇报过了,俩人都特别高兴,特别是老爸,经常跟我唠叨几句,大体意思是叫我今后要安下心来、脚踏实地、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合着我是刚从牢里放出来的一样。

我说:“晓得喽。你们自己注意身体吧。对了,今年老头子可腌了咸鱼咸肉啊?回头给我寄点过来吃吃。我都好几年没吃到了。”

老妈笑着说:“还是家里的东西好吃吧?”

我说:“那当然了!好了,不多讲了。你们两个自己注意身体啊。”

老妈说:“着么急!我问你啊,小芬怎么样啊?还好吧?”

我说:“还好哦,现在小芬平时也在公司里上班,打打字之类的。”

老妈依旧不紧不慢地:“哦,那就好,也能学点东西。小芬还在你那里住啊?”

我心里隐隐觉得老妈话里有话,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是啊,做饭搞卫生还要靠她嘛。”

老妈道:“你不是讲她个表姐结婚买房子了吗?怎么没叫小芬到她们那边住去啊?”

这话我真不知怎么回答,只好含糊道:“你莫操心许多事了!回头再讲吧!”

老妈却不肯挂电话:“那个小陈你们没来往了?就这么算了?”

我有些不耐烦了:“都吹了还来往么东西!早就没来往了!”

老妈说:“那你怎么搞?你都三十一了,你准备么时候结婚啊!”

我说:“不着急!有合适的就结,没合适的就不结呗!”

老妈怒道:“不结婚叫么话!你看你那些老同学,最小的小伢都上幼儿园了!你这不结婚也不要小伢,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啊!”

我心想不结婚也能生个小孩出来,这话没敢说。我敷衍道:“好好好!明个我就找个对象!结婚还不容易?要你操许大的心!”

老妈道:“你又鬼扯屁蛋的!你把结婚当儿戏啊!”

我无话可说了,干脆不说话。老妈停了会儿又道:“我跟你讲啊,原先我们家隔壁的钱姨你可还记得啊?”

我说:“记得啊。”老妈口中的钱姨是我们家过去的老邻居,也是我妈的同事。

老妈说:“钱姨有个侄女儿,讲是也在北京,也还没对象。钱姨上次到我家来,还想把那女伢介绍给你呢!我看了那女伢照片,长得也是标标致致的!还研究生毕业呢,在北京么子单位啊……”

我彻底失去了耐心大吼起来:“叫你莫管你非管!还钱姨的侄女儿!还研究生!都么年代了我还要你们介绍对象!不讲了!”

懒得再听老妈的唠叨,我把电话给挂了。心里兀自忿忿不平,老妈居然把我当找不着对象的大龄青年了!太伤自尊了!还用玩相亲那一套?就凭我的条件,找什么样的对象找不着!

我抽了颗烟平静下来了。唉,话又说回来了,我也不见得想找什么样的对象就能找得着的啊。这么些年妞泡了不少,对我死心塌地的还真没有一个。现在的小姑娘要求都还挺高,要长得帅,要有知识有气质,要有钱,要会体贴人,要懂得浪漫,还要会干家务活,当然还得要身体好。乱套了简直,过去男人要求女人要“三从四德”,现在咱们男人不这么要求了,反过来女人倒要求起男人来了。妇女解放也不应该这样搞啊,这么下去过不了几年该咱们男人嚷嚷着要解放了。

眼前滑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阿芬总是那么忙忙碌碌的。刚才小丫头估计也听到了我和老妈后面的对话看到了我气急败坏的样子,瞅她嘴角带着丝微笑,估计心里在偷偷笑话我呢。

我叹了口气。看阿芬干活那个任劳任怨的劲儿,这才象个新中国优秀劳动妇女的样子。

要说我理想中的老婆,最好是陈燕、苏雯、阿芬的混合体:陈燕的开朗活泼,苏雯的聪慧柔媚,阿芬的勤劳贤淑。真是!我一拍大腿,要能找着这么一个媳妇,人生夫复何求啊!

要是这仨小妞都跟着我就好了。我暗自寻思着,可惜咱们国家偏搞什么一夫一妻制,管得着吗?人家愿意跟我关你国家什么事!还是伊斯兰国家好,一个男人能娶四个老婆,这么算我还差一个呢。不行咱移民到马来西亚去,沙特那旮旯人太有钱,咱这点钱去那儿不一定够用。要不去非洲?听说有的非洲国家男人能娶一百多个老婆呢,非洲物价也便宜,就是热点儿。

我禁不住乐出了声。阿芬抬抬头看了看我,我笑道:“阿芬!咱们移民到非洲去吧!”

阿芬愕然:“什么?”

第一百四十二章

自从阿芬生日那天晚上我和虎子认真谈过一次后,虎子就象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多了,在办公室里也不怎么说笑了,整天埋头工作。我有时跟他开玩笑:“这就对了,把精力放在工作上,这才象个有为青年呢。”

今年春节怎么过可让我犯了难。去年还挺热闹,一大堆人,今年就只剩我和阿芬俩人了。想象着大年三十晚上,我跟阿芬俩人对坐着,面对一大桌丰盛的年夜饭却没有多少食欲,屋子里没有喧闹没有欢声笑语,外面鞭炮声响成一片,绚烂的礼花此起彼伏,我和阿芬却是呆坐在那儿傻傻地盯着电视屏幕看着无聊透顶的春晚……唉,真他妈的凄凉啊。

打个电话给孙大炮,看丫今年春节怎么过。不行上他们家骚扰他去,去年他跟张红在我这白吃白住了得有十天,我得找补回来。

孙大炮道:“什么?上我这儿过年来?您就甭想了啊,我爸妈现在住我这儿呢。”

我有些意外:“啊?你老爷子肯上你那儿住?看来老头儿想抱孙子想疯了。”

孙大炮得意地道:“可不是嘛!老头儿现在给我支使得团团转,让干吗就干吗,乐了呵呵的一点儿脾气没有!嘿嘿,老头儿现在不象我爹,倒象我孙子了。”

我绷不住乐了:“去你丫的!嘴巴上积点儿德!”

得,孙大炮那儿没指望了,其他人更甭想。还不如回老家呢,顺便看一下那钱姨的侄女儿到底长得啥样,要长得象钟丽缇或是李嘉欣我就笑纳了得了,免得辜负长辈的心意。

可就是带着阿芬不方便啊,我总不能上哪儿都带个小保姆吧。把她一个人留在北京也不合适。看来只能过一个冷清凄凉的春节了。

刚想到阿芬,阿芬就在我眼前出现了。我笑咪咪道:“阿芬啊,今年大年三十就咱们俩过了!你说咱们怎么过?”

阿芬略愣了一下,嚅唔道:“大哥,我,春节我想回家……”

我也愣住了:“什、什么?你要回家?回安徽?”

阿芬道:“是呀。我想我弟弟了。”

我呆呆道:“这会儿还来得及吗?肯定买不着火车票了。”

阿芬说:“没关系的,有座位就行。十几个小时很容易过去的。”

我说:“现在路上可乱得很,骗子一大堆,搞不好被人贩子拐走了,那就惨了!”

阿芬扑哧笑了一声:“大哥你不想我回家去?”

我说:“是啊!你又不早说!本来我也想回家去的,就是考虑到把你一个人留在北京不合适所以才决定不回去。这下倒好,你要回家去了,剩我一人!大年三十我一个人过了!嘿,我还不如五保户呢!五保户到了过年时政府还会派人看望看望,谁会来看望我啊!”

阿芬咯咯笑着,完了又带着些歉意对我说:“本来我是没想着回去的。前天我妈打电话来了,说是她们还有我外婆那些人都想我……”

我心底老大不高兴,可没法说啊,我有什么理由不让人回家过年去啊。也是,阿芬离开家有一年多了,嘴上不说,心里她肯定也还是想家的,虽然那个地方曾经给她留下过终生难忘的伤害。

我没精打采地道:“随你吧!你要回去就得赶紧准备,不然真来不及了!现在马上打电话订票吧,我这儿有个火车票代售点的电话,你赶紧打电话问问。”

阿芬道:“谢谢大哥!”完了又笑嘻嘻地补上一句,“我就知道大哥肯定会答应的!”

我苦笑:“我能不答应吗?就算是过去的地主老财,过年也不能不让长工回家啊。”

阿芬破天荒跟我开玩笑:“大哥你是好人,不是地主老财。”

我说:“地主老财怎么了?地主老财也得过日子啊。黄世仁容易吗?好心好意把钱借给那个杨白劳,结果还落个里外不是人!……我瞅你孙大姐夫就象那杨白劳!”

阿芬嘻笑道:“大哥你又不是黄世仁。你就算是黄世仁,也肯定是个好的黄世仁!”

我哭笑不得:“黄世仁还分好的坏的吗?得,你去忙你的吧,别跟这儿嬉皮笑脸的了。……你还笑!你再笑,我可要真的当回黄世仁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阿芬到底还是买到火车票了。

开始打电话到所有的火车票代售点,都说早就没票了,坐票都没有。火车站售票处不用想,肯定也没有。本来我还有些高兴,买不到票阿芬自然就回不去了,不过看她一脸失望的样子,又不忍。只能我亲自出马了。

我找了一处规模相对较大的火车票代售点,在门口转悠着。没多久就看见一个家伙进了门直奔角落里一个小窗口,里面立刻有人迎了过来,俩人肯定很熟,在窗口处低声说着什么。接着那家伙迅速拿过一叠东西塞进上衣口袋里,匆匆忙忙准备离开。

我上前拦住了那家伙。那家伙有些吃惊,满是敌意地警惕地看着我:“干吗呢?”

我说:“给我弄张票吧,北京到合肥的,卧铺,软卧硬卧都行。”

那家伙道:“什么啊,你毛病啊!走开!”

我指着那厮的鼻子道:“嘴巴干净点儿!你是票贩子我知道,那售票处有你的人我也知道!你不就想挣钱吗?说个价!别弄得大伙儿都下不了台!”

那家伙口气软了下来:“大哥,真的没票!”

我说:“笑话!就这个售票点,怎么着也能抢着几十张卧铺,早几天刚发售就没了,票都到哪儿去了?还不都是给你们弄走了!你无论如何想办法帮我弄一张。”

那哥们苦着个脸:“都什么时候了大哥!早没了!要不我再帮你问问?”

我说:“行,你这就打电话给你老板或者你同行,价钱好说,绝不让你吃亏!”

那哥们真掏出电话打了起来,完了告诉我:“600,行不?只剩一张了,没多赚你,到我这儿就挣你几十块!”

真够黑的,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说道:“行!你怎么给我?”

那哥们说:“你给我留个地址,下午给你送去!”

我说:“你别蒙我啊!你瞧瞧,你刚跟那售票处的人搞的把戏,我可全用手机拍下来了啊。你要耍我,我回头就把这些照片打出来搁这儿一贴,再上有关部门投诉去,找媒体曝曝光。反正我也挺闲的,你不让我痛快了我也绝不让你们痛快喽!”

那哥们苦笑道:“哥们儿,我服了你了!你放心吧,下午一准送到!”

也只能这样了,死马当作活马医。丫要蒙我说实话我也没辙,哪有那工夫去闹腾啊,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了,哪个票贩子不是跟铁路部门的人里应外合啊。年年都说打击票贩子,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党中央国务院都管不了的事,我能管得了吗?要依着我,抓着个票贩子就枪毙,抓着铁路部门的腐败分子,不光枪毙,还得抄家。我就不信治不了这帮家伙!

还好,那票贩子还守信用,临傍晚真的把票给我送过来了。我一高兴也就把枪毙丫的事给忘一边去了,兴高采烈地掏钱不说,还一连声地道谢。那哥们末了还给我一张名片:“以后要买火车票尽管找我!绝对不多赚你的,真的!”

阿芬回家也带了不少东西,一多半是我帮她买的,除了北京土特产,就是高档烟酒和衣服什么的,让阿芬回去送人。说什么也得让阿芬风风光光地回去。

腊月二十八送阿芬上火车。北京西客站那叫一个人山人海,从停车场走到候车室楞是出了一身大汗。我买了张站台票,一直把阿芬送进车厢。

“早点回来啊!”我说。

阿芬眼圈有些红,点着头:“恩!我初六回来!”

我说:“没关系!你要高兴的话过了元宵节再回来吧。可别不回来啊!”

阿芬笑了一下:“怎么会呢!大哥你回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阿芬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我呆了一下:“你哪来的手机?”

阿芬说:“虎子哥送的啊,过生日那天。”

我说:“啊?我怎么不知道?”

阿芬说:“你又没问过我!”

我悻悻道:“我不问你你就不说?号码多少?赶紧着,我得下去了!”

火车咣当咣当地开动了,阿芬隔着玻璃窗向我挥手。火车越开越快,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我裹了裹了厚重的羽绒服,转身离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心里也空荡荡的。这滋味真他妈的不好受。

一个上午我已经把能打的骚扰电话全打了一遍。每个人都乐呵呵的,每个人都说“过年好啊!”我总是没好气:“好个屁!不就是过个年吗?有这么高兴吗?”

连陈燕我都腆着脸去了个电话。我说:“燕儿,今天怎么过呢?你一个人?”按陈燕的脾气,应该不会跟她妈和后爹一起过除夕的。

陈燕说:“哟,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谁一个人过啊?你用不着操心我!”

我说:“燕儿你这话就生分了啊。好歹大家那什么一场,再怎么着我也不能看着你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大年三十啊!你别跟我见外,上我这儿来吧!放心,我绝对没有其它意思!”

陈燕哈哈大笑:“你还是操心好你自个儿吧!你少装了,东子都跟我说了,说阿芬回老家去了,就剩你一人!哈哈!祝你新年快乐!”

我说:“你听东子瞎说!喂——喂——”电话断了。

女人都是无情无义的冷血动物!我恨恨地想。

现在是大年三十的下午两点,已经有性急的人燃放起了鞭炮。

电视里也是一派欢天喜地的景象。好些个领导都趁着这小段时间,深入到各级人民群众当中,向他们致以最真挚最亲切的节日的问候。有些个漂亮的女记者还跑到不知道哪旮旯的边防哨所,组织那群最可爱的人排成几排,对着电视镜头大吼:祝全国人民新春快乐!

我脑中灵光一闪。拿起电话,先拨114,接着拨通了民政局的电话。

“喂!民政局吧?我哪位?我就是一普通的市民!我什么事?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一下,今儿大年三十,咱们那些个敬老院、孤儿院你们都安排好了吗?”

那头接电话的家伙口气很生硬:“您到底什么事?”

我说:“我是想啊,那些个孤儿、孤寡老人都怪可怜的,我呢想买点儿东西去看望看望他们,陪他们过一个大年三十,表达一下咱普通老百姓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关怀。”

那人道:“这事我可管不了,我们前天就已经组织过类似活动了。您要不直接打电话去福利院问问吧!我这儿马上就下班了!”

我说:“怎么回事呢?福利院不是归你们管吗?再说了,总理还在外头忙着呢你们倒先下班了?”

那人乐了一下:“可不是吗,要不人怎么是总理呢。”

我说:“你们这工作可做得不到位啊!前一阶段不是还搞保先吗?我瞅你们也没认真领会保先教育的精神。”

那人有些不耐烦了:“您还有其它事情没有?没有的话我挂了!”

我听见电话那头好象有人问:“谁啊?”

接电话的家伙回答:“一神经病!”没等我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挂上了。

我火冒三丈,马上重拨过去,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可就是没人接。我不依不饶地连续拨了十几遍,终于气馁了。

连献爱心都不让老子献,什么世道!

眼见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今天是彻底歇菜了,我不无绝望地想。

别说丰盛的年夜饭了,我连一顿普通的晚餐都还没着落呢。

冰箱里菜肉倒是不少,可都是生的。

外面的鞭炮声是越来越热烈了。

春节晚会已经喧闹开场了。

没有食欲,可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了。

还有些罐头。豆豉鲮鱼,午餐肉,梅菜扣肉。阿芬临走前买的,说是给我晚上下酒吃的。得,当我的年夜饭吧。

酒倒是不少,够我喝的了。也好,从来没有一个人过过大年三十,从来没有在大年三十醉过,今天把两项记录一并打破得了。

赵本山已经开始忽悠了。

脑袋已经有些晕乎了。

过去的传说中不是经常有什么书生独身一人在家,忽然就冒出个狐仙什么的么?现在狐仙也绝迹了。这大冷的天,又是大过年的,就算有狐仙估计也懒得出门。

没有狐仙,哪怕有个把无家可归的人也好啊,扑通一声晕倒在我们家门口,我一准给拉进屋子里来,喂些热汤,没热汤就喂些热水,等那人醒了再好吃好喝供着,临走再给500块钱,指不定怎么千恩万谢我呢。当然要是个女的就更好了。

好象门外有响动。

我晃了晃脑袋,苦笑一下,幻觉吧。

不是幻觉,门铃响了!真真切切!

真有狐仙?!我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几步窜到门口。

“谁啊?”我颤着声音问了一句,猛地拉开了门。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过年好!”

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小伙子一个小妞儿,俩人手里都提着一个很大的木头盒子,满脸堆笑地冲我鞠了一躬。

我张大了嘴:“你们是?走错门了吧?”

小妞儿道:“请问您是陈强先生吗?”

我说:“是啊。你们是找我的?”

小妞儿道:“我们是××大饭店的。这是您的朋友给您订的年夜饭,要求我们在11点半到12点之间准时送到。”

说着俩人把木头盒子给我提进了屋,放在餐桌上,然后便开始从里面拿出一个个带盖的盘子来。

我有些晕,愣在那儿半天说不上话来。脑子中猛然浮现出电影《没完没了》的情景,我一个激灵。

“等等!”我拦住两人,“你们说清楚,是谁让你们送来的?”

小妞儿微笑道:“是一位先生,说是您的朋友,具体姓什么叫什么我们就不清楚了。”

我说:“这都什么东西?多少钱?”

小妞儿道:“这是菜单,您等会儿查收一下。一共是888元,钱您那位朋友已经付过了。”

我一听钱已经付过了,心稍微定了一下,但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这会儿才送过来?是说中午11点半你们搞错了吧?”

小妞儿仍然很职业地微笑着:“没错,那位先生特地说明是零点之前送到的。他说……”小妞儿窃笑了一下没往下说。

我说:“他还说什么了?”

小妞儿笑道:“他说您就一个人住,而且腿有残疾行动不方便。还说您是自学成才的作家,一般中午才起床,夜里12点才吃晚饭。”

我道:“啊?什么?哦,是,是,我小儿麻痹,三十多年了。作家谈不上,一年也就出一两本书,混口饭吃。真太谢谢你们了!你们服务真不错,这么晚了还给送餐,太谢谢了!你叫什么名字?哪儿人?多大了?啊,没什么没什么,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回头一定给你们写封表扬稿,登在晚报上!你们为了让首都人民过好这个春节,大年三十仍然坚持在岗位上,舍小家为大家,真够辛苦的!你们要不一起吃点儿?甭客气!真不吃?你们走了?好好,慢点儿啊!谢谢了!”

望着一桌子的菜我半天没回过神来。会是谁呢?孙大炮?丫一是没这份心思,第二也没这么大方。虎子?可能性不大,没有动机。东子倒很有可能,不过丫也没理由跟我来这手啊,除非是吃饱了撑的。

门铃又响了!

我又是一个箭步窜到门口,迅速拉开了门。这回我彻底呆住了:“陈燕!是你!”

陈燕媚眼如丝地瞟着我,蹦蹦跳跳就进了屋,往沙发上一倒:“是我怎么了?没想到吧?”

我简直激动得浑身哆嗦了:“没想到!没想到!不,想到了!也就燕儿你还念着我!除了你还有谁这会儿能想着我?上午你还故意不搭理我,原来是要给我惊喜来着!”

我伸手作势去搂陈燕,猛然间一个声音响起来:“捉奸了捉奸了!”

我一惊,伸出半截的手缩了回来,一抬头只见几条人影夹带着寒气从刚才忘了关的门外冲了进来。孙大炮!东子!果然是这帮家伙!

我兴奋地搓着手大叫:“我操!敢情你们商量好了!逗我玩来着!”孙大炮他们哈哈狂笑不止。

忽然注意到后面还有一人,不认识。不对,有些面熟?

陈燕笑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李阳!这就是强子!”

我想起来面前这大高个是谁了,不禁有些尴尬。那个叫李阳的家伙笑着向我伸出了手,我犹豫了半秒立马满面笑容地伸出手去:“欢迎欢迎!过节好!不容易,真不容易!都这会了居然还有贵客光临,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孙大炮用力拍着我的肩膀:“怎么样?哥几个够意思吧?老婆的热被窝不呆,跑过来陪你守夜!”

我大笑着:“够个屁意思!也不叫送餐的早点儿送过来!我都饿了一整天了!”

东子笑道:“早点儿送过来我们吃什么啊!晚上跟我爸妈那儿我都没怎么吃喝,留着肚子呢!废什么话,开吃!”

陈燕从沙发上跳将起来:“就是就是!我跟李阳晚上也没吃多少,现在肚子也饿了!”

孙大炮道:“强子你丫还愣着!赶紧把你藏着的什么好酒统统拿出来!甭怕多,哥几个今天一准给你消灭了!”

外面原本稀稀落落的鞭炮声忽地猛烈起来,震耳欲聋。电视里传出了新年的钟声。

我端着酒杯简直有些百感交集:“哥几个,没啥可说的了,都在酒里了!”

孙大炮嘴里嚼着大虾含混不清地道:“你还得感谢我们家阿芬。要不是阿芬今儿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求我,我才懒得大冷天跑你这儿来!”

陈燕笑道:“是呀!阿芬也给我打电话了呢!一口一个好姐姐,都快哭了!”

我怔了怔:“阿芬?我说呢!你们怎么有这好心!”

东子道:“你大爷!阿芬可没求我,我不也来了?还有人李阳!”

我说:“啊,差点儿忘了。李阳,久仰大名啊!来,咱哥俩走一个!”

李阳笑道:“我对你久仰大名才对!燕儿和东哥没事都经常提到你呢!”

我干笑道:“是嘛?你别听他俩瞎说!他俩肯定没好话!”

真是世事难料啊,我心想,大年三十,居然和老情人和情敌把酒言欢。陈燕倒还放得开,居然把李阳给带我这儿来,搞得我总觉得有些不自然。不对啊,我心虚个啥?应该那个叫李阳的心虚才对啊,他俩是奸夫淫妇,我是受害者啊。

我心情顿时畅快很多,真正开怀大笑起来:“来来,什么都别说了,祝大伙儿新年大发财!干了!”

孙大炮叫着:“干了!赶紧喝!喝完了搓麻!”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年初四,我打电话给孙大炮、东子还有陈燕李阳他们几个,叫他们过来玩,晚上请他们吃饭,算是答谢。要不是他们临时发了点儿善心跑了过来,我这个除夕过得可就忒凄凉了点儿。

“惨,真惨!”孙大炮一进屋就东瞧西看的,鼻子还不时翕动几下,皱着眉头嘀咕着。

“我说兄弟,你这家没个女人看样子还真不行!阿芬这才走了几天啊,瞧你这儿乱得,快赶上收容所了!”

我不急不恼地笑着:“要不我今天叫你来干吗?赶紧给我干活去!你负责擦窗玻璃!”

孙大炮不理我一屁股坐下来:“擦玻璃?行,一小时一百,先预付仨小时吧!”

我说:“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豁出去,今儿就花个五百大元,你丫给我把玻璃擦了,顺便再把地给墩两遍!”

孙大炮笑道:“行啊,你掏钱,我保证给你全弄干净了!”

我一咬牙数出五百:“谁耍赖谁是孙子!”

孙大炮笑咪咪地接过钱,还一张张对着光照了照,完了慢吞吞拨了个电话:“喂!你是那什么家政公司吧?有小时工没有?干啥?没多少活,就擦一下窗玻璃,墩墩地什么的。多少钱一个钟头?8块钱?行,你看着办吧,来两三个人就行!”

孙大炮打完电话得意洋洋地看着我:“今儿运气真不错嘿,估计赚个四百元没问题!”

我真想踹丫:“行啊,你丫长本事了!就当是给你丫的压岁钱了!”

过一阵子陈燕和李阳也到了。老实说对这个李阳我现在稍微有些好感了,别的不说,小伙子至少心理素质不错。要搁我,怎么着也不可能跟媳妇或女朋友去见她前男友、前夫或前姘头的。按我的经验,这小子不是大智便是大奸,总之不简单。

陈燕仍然大大咧咧的往那儿一坐:“陈强你现在忙不忙啊?”

我说:“忙啊,怎么不忙。你瞧我这乱的,都没功夫收拾。”

李阳也笑着问我:“强哥放假还忙啥呢?”

我随口道:“忙着写书呢。”

李阳呵呵笑道:“写书?真的?我正想跟你说点儿这方面的事呢。”

陈燕道:“你别听他瞎掰!你写什么书呢?”

我说:“写回忆录。我准备写一本《我的上半生》。”

孙大炮淫笑道:“你的上半身有什么好写的,要我说,你不如写写你的下半身!”

大家都嘿嘿一通怪笑。我拍了拍李阳的肩膀:“兄弟现在没在那杂志社干了?在哪儿高就?”

李阳道:“早辞了,好几个月了!我跟几个哥们儿合伙,正搞点儿出版方面的事。”

我说:“哦?那敢情好。出版行业油水很足啊。”

李阳道:“咳,刚开始干,也没那么容易。我们这段时间正攒一套经管方面的书,不知道强哥有没有兴趣帮忙攒点儿?”

我笑道:“经管方面的?那我可能差点儿,我就压根儿没学过什么理论。我说,你还不如攒个什么性知识大全呢,这我在行。”

孙大炮插话:“要论这个那我比你更在行!咱们就分理论和实战两个部分写,强子你负责理论那部分,我就负责实战那部分,嘿,一准儿出彩!”

我说:“滚蛋!写你就免了,回头咱需要插图,你勉强当个模特还行。”

孙大炮嘿嘿笑道:“也行!这活儿我乐意!女模特找谁合适?”

陈燕骂道:“呸!说正经的呢,给你们一扯就扯歪了!”

李阳笑道:“没事!说不定咱们瞎聊还能聊出些灵感来呢。”

我来了劲:“谁说不是?现在不流行什么伪书吗?要我说,咱也不想出名,有钱挣就行。不是有个什么金赛博士写了本《金赛性学报告》吗?咱们也攒一本书,作者就写英国某某大学著名教授、全球著名性学专家斯蒂芬爵士!比那啥博士可不强多了!广告咱也吹得邪乎点儿,就说全球累计销量已达8000万册,比哈里波特还牛×!现在人就爱跟风,一听说某某书在国外卖得多么多么好,指定一大帮人抢着买!这书想不火都难!到时候咱哥几个可就都发了!”

李阳点点头道:“也是!做书这一行也得靠宣传,得会炒作才行。那什么谁动了我的奶酪,典型的垃圾书!还卖得那么火,还有那么多人跟着捧臭脚!不都是靠炒作嘛!”

孙大炮嘎嘎怪笑:“傻b年年有,这几天特别多!咱们就挣那帮傻b的钱!”

说着笑着,东子他们几个也全到了。没一会儿钟点工也来了。这屋子里可就热闹了。

我说:“得,你们几个先搓麻,等钟点工干完活咱们就出发。去月亮河度假村,我都订好了,今儿就让你们狠宰我一通,吃喝玩一条龙,晚上找小姐费用我也全包了!”

陈燕瞪着我。我笑着说:“燕儿你别急,那里也有专为女宾服务的!”

东子叫道:“少废话!你丫别干坐着,赶紧上啊!我今儿就是冲着赢你的钱过来的!”

我笑道:“我?我不玩,你们几个这不够人了吗。我得赶紧琢磨琢磨怎么编我那本书去!跟你们说以后我就是斯蒂芬爵士了啊。”

东子不耐烦:“就你丫那德行,还爵士!”

我不服气:“操!贝克汉姆都能是爵士,咱凭什么不能?这爵士我还就当定了!爱谁谁!”

第一百四十七章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都吃饱了没?吃饱了咱就开路!回家洗洗睡去!”我摸着鼓胀胀的肚皮,打着酒嗝问。

孙大炮嚷开了:“回家?回什么家!下午你丫还说晚上找小姐费用全包呢,又想玩赖了!”

我骂:“我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找小姐?咱是那种人吗?你媳妇还大着肚子在家等着你呢!你丫居然还想着找小姐,简直是禽兽!”

大家同声附和:“禽兽!绝对禽兽!”

孙大炮嘟囔着:“操!跟谁装纯洁呢!我是禽兽,那你们丫就全都禽兽不如!”

我笑吟吟跟陈燕李阳他们告别:“就让东子顺便送你们一程了啊,以后有空常来玩!别见外,就当咱们是亲戚一样!要编那什么书记着找我啊!”

瞅着没人注意孙大炮跟我挤眉弄眼:“你们可不就是亲戚吗!”

我追着踹丫:“你就不能为你儿子积点儿德!赶紧上车,我先送你回你那狗窝!”

孙大炮坐在车上还一个劲撺掇我:“着什么急回家啊,小阿芬又不在!要不咱俩去找个地方按摩按摩?我知道一地儿,离这儿也不远,真的,挺棒的!”

正说得起劲孙大炮的电话响了。“喂!达令!吃完了吃完了,这不正往回赶呢!我在车上,跟强子在一块呢!没有没有!哪能呢!真的是刚吃完饭!哪儿都没去!强子他们刚还嚷嚷着去唱歌按摩什么的,我一口就回绝了!是是,咱能跟他们一样吗?等我会儿啊,再过二十分钟就到家了!”

我感觉胃里的食物一个劲地往上涌:“靠,还达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蒋委员长呢!还说我嚷嚷着要去按摩,请问一下:您的鼻子眼睛嘴巴长在什么地方?”

孙大炮得意洋洋地道:“少废话!咱跟你这种老光棍压根儿没共同语言!”

我摇头叹气。

孙大炮道:“说正经的吧!我过完年去上班?”

我说:“甭着急,等张红生完孩子吧。几月份生?”

孙大炮道:“应该是二月底。”

我说:“得,也不差这点时间,你先安心在家呆着吧。”

孙大炮道:“等孩子生下来我他妈更忙了!唉,真麻烦,本来以为生孩子就是娘们的事,谁知道咱大老爷们比她们娘们更累!”

我笑道:“后悔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等孩子一生下来直接扔马桶里冲走得了!”

孙大炮猛拍一下我后脑勺:“你再咒我儿子我真跟你丫急!认真点儿开你的车!慢点儿!别他妈的让我儿子一出世就没了爹!”

我哈哈大笑:“这可是你自个儿咒你自个儿啊!”

话音未落,我的车正好到了一个路口,右侧垂直方向一辆大货呼啸着飞驰而来。我猛踩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在孙大炮的尖叫声中我用尽力气猛地往右打到底,只听见“砰”地一声闷响,刹那间我只觉得似乎腾空而起,又重重地落到地上……

我缓缓睁开眼睛。

周围的景物很模糊,白得晃眼。当我终于能将视线集中到一处,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孙大炮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醒了醒了!”我听见一个欢快的声音,勉强转了转脖子,我发现那声音来自陈燕。陈燕的旁边是东子和那个叫李阳的大个子。

我努力地回想发生了什么事。撞车了。那辆该死的大货。孙大炮的乌鸦嘴。我昏迷了。现在我躺在医院里。我动弹不得。口干得要命。

“几点了?”我茫然地问。

孙大炮道:“早上九点半!”

我说:“我睡了一晚上?”

陈燕接茬道:“不是睡了一晚上,是晕了一晚上!”

我说:“我哪儿撞坏了?胳膊腿少了没有?不会全身瘫痪吧?”

东子怪笑着:“胳膊腿都没少,就下面那玩意儿全烂了,医生顺手就给割了。”

孙大炮陈燕他们都笑。陈燕嗔怪地对东子道:“他都这样了你还逗他!”

我勉强笑了笑:“还、还是燕儿好……李、李阳,哥哥好了后可要对不住你了,我得把燕儿抢、抢回来了……”

孙大炮笑道:“得,李阳,一会儿我们都出去,你就直接给丫掐死算!”

我说:“孙、孙大炮你没事?”

陈燕抢先道:“他屁事没有!就脑袋上磕了个大包,身上连皮都没蹭破一块!”

孙大炮道:“谁说我没事?差点儿没把我吓死!叫你慢点慢点你就不听!”

我说:“我、我操!真、真他妈没天理!”

陈燕说:“活该!你就会酒后驾车!每次坐你车都提心吊胆的!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次算你捡了一条命!”

我说:“我、我胳膊怎么动不了了?”

东子道:“废话!胳膊断了还能动吗?不光是胳膊,肋骨也断了!”

我一惊:“操!到、到底断了几根骨头?”

东子道:“不是三四根就是五六根,顶多七八根。”

我还想张口,一个粗大的女声从门口传了过来:“病人醒了没有?醒了你们就都出去!说你呢!赶紧着!去外面呆着!”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这帮孙子就是想气我

睡了一整天,第二天早上醒来精神好多了。不过身上的麻药劲儿过去了,感觉哪哪儿都疼,不敢动弹。

今天上午够热闹的,孙大炮、东子、虎子、小宝、陈燕,连张红都挺个大肚子来了。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互相道着“新年好”、“恭喜发财”之类的屁话。

我气不打一处来:“靠,老子都这样了你们丫还恭喜个没完,成心气我吧?”

虎子笑得很阴险:“别啊,您都这样了,哪能再生气着急呢!哥几个说好了啊,明儿去白云观,给强子烧柱高香,求神仙保佑!”

我恨恨道:“瞧你丫那操性,嘴都合不拢了!求神仙保佑我?我看你丫是想去烧香还愿还差不多!”

虎子哈哈大笑:“你也有倒霉的时候!老天有眼!老天有眼!今儿我请客!大伙儿说上哪儿就上哪儿!”

陈燕帮腔:“就是!也该给你个教训,免得你总觉着自个儿洪福齐天似的!”

我笑:“听听,燕儿这话说的,乍一听象是骂我,其实骨子里透着关心,听着我心里舒坦。”

张红也笑道:“你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亏得你命大,以后可不能糟喝一气了!”

张红的脸色不太好,肚子跟小山似的,看样子指不定哪天就生了。

我说:“我再命大都没你们家那口子命大,楞是一点儿没伤着。不过话说回来还得怪他,要不是送他回家我屁事没有。”

孙大炮郑重道:“古人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古人有云,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古人还云,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

我骂道:“古人云,你丫生儿子没屁眼儿!”

众人嘻哈乱笑。

“我就纳了闷了,我出事,你们真都那么高兴?”我忽然有些郁闷。

东子一本正经地道:“哪里!我们故意说说笑笑,让你分散点儿注意力,心情放松,这样有利于身体康复。”

我说:“这还象句人话。”

东子接着道:“再说了,你不是还没死吗,我们总不至于悲悲切切哭哭啼啼吧?等你死了我们再哭不迟。”

得,我算看出来了,这帮孙子就是想气我。懒得搭理他们了,我闭眼假寐。

也没人管我,大伙儿自顾自在那儿唾沫横飞地聊着。

孙大炮道:“这儿还挺宽敞的,咱明儿搬张麻将桌来得了!”

陈燕叫:“好啊好啊!明儿我也过来!”

我忍不住睁开眼插话了:“明儿都给我滚蛋!还把我这儿当游乐园了你们!我说,你们知不知道自己来这儿干吗来了?赶紧商量商量,轮流值班,每天给我送饭!这医院里的东西没法吃!”

孙大炮一拍大腿:“你不说我还真忘了!都几点了,我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虎子你不是要请客吗?还等什么啊,赶紧着,走啊!”

大家轰然响应,一窝蜂往门外涌去。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肋骨处一阵刺痛。我大叫:“给我带点儿吃的回来!”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在唉声叹气。

要是阿芬在就好了。

靠,孙大炮他们也没人给阿芬打个电话?他们不打我打。

我把手机拿到手里,又有些犹豫。

算了吧,我想。阿芬回家一趟不容易,就让她在家多呆几天吧。反正我已经这样了,阿芬回来了我也一下子好不了。估摸着孙大炮他们还不至于那么操蛋,连饭都不给我送。

躺在那回想一下,真有些后怕。如果我反应稍慢打方向再晚一点儿,跟那大货撞个正着的话,可能这条小命真的就捡不回来了。据说,我的车先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车屁股蹭上大货的前轮,随即失去了控制腾空而起翻了个跟头。我的左胳膊被方向盘别住了当即骨折,左侧肋骨也受到方向盘的挤压断了两根。当时我没系安全带,安全气囊倒是打开了,结结实实砸在我脸上。

孙大炮运气好,车翻滚的瞬间丫不知怎的居然转了个身双手抱住了椅背,加上丫皮厚肉粗,虽然脑袋跟车顶狠狠撞了一下,可其它部位竟一点儿伤也没有。孙大炮从车里爬出来后马上打了120。我当时已经晕过去了,被送到医院紧急抢救,把该接的骨头都接上了,又观察了老半天,确信各项体征正常才送到病房里。东子他们几个当时还没到家了,一接到孙大炮的电话立马掉转车头赶过来了。那大货也啥事没有,司机连车都没停,一骨碌跑了。

这回亏大了,我想。我酒会驾车,按理是我全责。不过那大货司机跑了,算逃逸,那就是他全责了。不知道这责任到底应该如何认定。车有好几处撞瘪了,不过问题不算太大。麻烦事是肯定少不了的,既然我躺在床上不能动,这些破事就正好让东子孙大炮他们去处理了,我乐得个清闲。

看架势起码得休上俩月,这日子可怎么打发啊。唉!

第一百四十九章

也就你把阿芬当宝

才住了三天院,我就有些呆不住了。

印象中长这么大我还是头回住院。原先看别人住院我还挺羡慕,多好啊,什么都不用想,每天吃吃药打打针,困了就睡,饿了就吃,整天还有人伺候着。这回轮到自个儿住院才感觉远不是那么回事,跟坐牢差不多,还不如坐牢呢,起码坐牢不用花钱。

我问医生:“啥时候能出院啊?”

医生眼一瞪:“出院?才几天你就想出院?安心呆着吧!”

我苦笑,心想老子要是不交住院费保管你们丫会赶我走。这医院也是,都好几天了也没见着一个长得稍微漂亮点儿的女护士,这无聊的时光如何打发啊。

虎子下午匆匆跑医院来,跟我商量公司的事。我不耐烦:“就那点破事,你自己看着办吧!你不是老嫌我独断专行吗?这回你有机会了,你就按你的意思办,甭管我!你都这么大人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不清楚?我又不是你奶妈!”

虎子给我呛得差点儿说不出话来:“操!我跟你客气一下你还来劲了!你丫怎么没撞死呢?撞死大伙儿都省心了!”

我笑嘻嘻地不生气:“想我死?告诉你我就算死了阿芬你也追不上手!”

虎子气急反笑:“德性!也就你把阿芬捧在手里当宝!哥们儿什么样的女人找不着?一个小小阿芬,我早就不放在心里了!”

我说:“我原先说过什么来着?我就知道你丫也就三分钟热度,吃鲍鱼吃腻了想尝尝农家小菜。我跟你说虽然阿芬一个小小弱女子,身份地位学识物质水平什么的都不如你,人品可比你强多了!总之我跟你丫没共同语言。”

虎子悻悻道:“人品?你丫人品也好不到哪儿去!典型的伪君子!”

我刚想好好驳斥虎子一番,从门口传来孙大炮的大嗓门:“说谁呢?谁是伪君子?”边说边大踏步走进来。

我赶忙道:“你来了正好!赶紧把门关上,给我来颗烟!妈的都憋了俩小时了!”

孙大炮在病房门口探头探脑一番,把门给反锁上,掏出烟给我点上。

我暂时顾不上跟他们掰斥了,美美地抽会儿烟再说。医院这点也不好,甭管什么病,不分青红皂白都不让抽烟,这对于我的身心简直是种摧残。

孙大炮嘿嘿笑着:“好消息!过几天我们家红就要生了,也住这医院!”

我说:“张红也住这儿?定下来了?哪天生?”

孙大炮道:“顶多过一星期!差不多了就住进来,选个时辰肚子上拉一刀完事!”

我倒是郑重起来了:“你别有一出没一出的!这段时间关键得很,千万大意不得!医生那儿该打点的就得打点,可别心疼那俩钱!”

孙大炮说:“这还用你说?人都找好了,该安排的都安排了。靠,总算快熬到头了,这大半年我这罪受的!”

孙大炮带来的这个消息多少让我心情愉快多了。没什么比生命的的诞生更令人振奋、更令人充满希望的了。

我们仨老爷们饶有兴趣地讨论了半天诸如孕妇保健、新生儿护理、做月子之类的话题,不觉天色已经晚了。

孙大炮临出门前我叮嘱道:“明儿记着把我的笔记本带过来,没事我上上网写写东西。这他妈住院实在太烦人了。”

孙大炮冲我一乐:“明儿我给你带一宝贝来!”

我大叫:“什么什么?什么宝贝?你丫说清楚点啊!”孙大炮却已兀自去得远了。

第一百五十章

这回曹操真的到了

昨个一晚上我都在琢磨孙大炮说的“宝贝”是什么。莫非阿芬要回来了?我这会儿可比以往什么时候都更需要阿芬。孙大炮他们几个真不是东西,虽然也天天往医院跑,可没个准点,有时候都下午两点了才把午饭给我送来,而且也没给我弄些好吃的,估摸着十有八九是自个儿中午吃剩下的随便给我找个饭盒一装就算完事。我抱怨几句孙大炮还来劲:“你当你是大爷啊!爱吃不吃!”我操!

这事老爷子还不知道,要他们知道了不定急成啥样。瞒是瞒不住的,最好等我好得差不多了再告诉他们。不然老爷子老太太一听肯定立马跑北京来,他们辛苦不说,我也没好日子过。不过话说回来,就我出的这档子事,除了老爸老妈会真着急担心之外,其他人没一个正儿八经心疼我的。我哥我姐都不会,顶多急上个三两分钟,知道我没生命危险也成不了残废他们肯定就不当回事了。

对了,还有阿芬,阿芬肯定不会象孙大炮他们那样没心没肺的。估摸着阿芬一听到我出车祸的消息如同五雷轰顶,差点儿急昏过去,然后连行李都顾不上收拾,一溜小跑到村口,随便拦一辆车赶往镇里,再从镇里坐车到县里,接着马不停蹄坐车到合肥,买一张火车票直奔北京,一下火车又立刻匆忙赶到医院,见到我再也忍不住“哇”地哭出声来,一头扎进我的怀里……这时我也应该热泪盈眶,一边抚摩着阿芬的头发一边颤声说:“阿芬啊,大哥差点儿就见不着你喽!”

忽然有人道:“差点儿见不着谁了啊!”

我吓了一大跳,一抬头见是陈燕。我脸略微红了一下,靠,刚才想得美美的,居然不小心说出声来了。

我笑道:“哟,又来了?真巧,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我还念叨着你呢!”

陈燕似笑非笑地撇撇嘴:“念叨我?我怎么听见谁在那儿自称大哥啊?”

我继续嬉皮笑脸:“我可不就是你大哥吗?”

陈燕啐道:“大哥?我可担当不起!大哥这个称呼好象是某人专用的啊!怎么着?想你们家小阿芬了?”

我笑:“怎么我听你这口气有些酸溜溜的啊?你们家李阳呢?没跟你一块过来?我跟你说你呆几分钟就走,别一会儿你们家李阳摸过来了跟我玩命,我现在身子骨不方便可玩不过他,可别把我另一条胳膊也给弄折了!”

陈燕脸也红了红:“呸!我看你那条胳膊迟早保不住!最好把你两条腿一块儿打折了!”

我想起韦小宝前辈说过的“女人脸红红,心里想老公”,止不住心头一荡,低声笑道:“两条腿折了不要紧,第三条腿没折就行!”

陈燕眼一瞪正要答话,门口脆生生传来一个声音:“大哥!”

这回曹操真的到了!

阿芬穿一件暗红色的羽绒服,戴着个绒线帽,下身是牛仔裤配一双小短靴,一眨眼就到了床前。孙大炮笑咪咪地跟在后面。我大喊一声:“停!”

大家都愣了愣。我一本正经道:“别往我身上扑!这儿几根骨头刚接上,疼着呢。”

阿芬羞涩地笑了笑,孙大炮伸手就摸我额头:“发烧了?说胡话呢?”

我还是把刚才想的那句话说了出来:“阿芬啊,大哥差点儿就见不着你喽!都是你孙大姐夫害的!”

阿芬又笑了笑:“你现在好些了没有?没事了吧?”

我心想怎么反应这么平淡啊,有些丧气,说道:“还好,我命大!也就断了十几根骨头,没事,明儿就能下地干活出海打渔了!”

孙大炮道:“别听他胡说,总共加起来也就断了三四根骨头。怎么着,我说今儿给你带一宝贝来,没骗你吧!高兴不高兴?惊喜不惊喜?”

阿芬低头浅笑着没吭声。我说:“惊喜什么啊,还用你说,昨个我掐指一算,早就算出来阿芬今天要回来了!”

孙大炮哈哈大笑:“看样子你这半仙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灵啊,你要是算得准的话怎么没算出来阿芬昨晚上就到北京了呢?”

我大惊,继而恼怒:“什么?!昨晚上就到北京了?怎么不过来看我也不给我打电话!”

阿芬慌忙解释:“昨个很晚才到,姐夫去接我的,他不让我给你打电话。”

我瞪着阿芬:“他不让你打你就不打?大哥都这模样了我看你一点儿也不着急,还乐呵呵的!”

阿芬涨红了脸:“谁说我不着急?大前天姐夫给我打电话说你住院了,我马上就买票赶回来了!”

陈燕看不过眼打抱不平了:“阿芬你别理他!他就那样,你越跟他客气他越来劲!你再嚷嚷我们可走了啊,看你一个人怎么神气去!”

孙大炮关上门给我点上一根烟:“装呢!丫心里头其实别提有多高兴了!”

我换了副笑脸,美美吸上一大口烟:“就是!还是自家兄弟了解我!阿芬啊,可算把你给盼回来了啊!你不知道大哥我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啊!这帮没良心的,根本不管我的死活啊!你瞧瞧,每天就给我吃这个,连猪食都不如啊!”我从床头翻过昨晚上的饭盒来。

孙大炮一把夺过饭盒扔到一边去:“猪食你还吃得这么干净!我告儿你阿芬回来了咱哥几个的使命也完成了啊,有什么苦你跟阿芬慢慢诉。燕儿,走,带我去找你那什么阿姨去,我看最迟这周末红就得住进来了。”

我说:“靠!原来燕儿你不是专程看望我来的啊!得,您二位慢走,不送了!出门摔一大马趴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整得跟个小媳妇似的

瞅着孙大炮和陈燕出了门,阿芬也坐到了我床边。我顺势就把阿芬一只小手给握住了。

阿芬忽地扑簌扑簌掉下泪来。

我有些慌了手脚,赶忙道:“干吗呢?好好的怎么掉上眼泪了?别啊,我这不没事吗!别哭了,给别人瞧见象什么话!”

阿芬抽噎着:“真是的!把人家都担心死了!”

我一时无语,心下却暖洋洋的,把阿芬的小手握得更紧了。

阿芬抽泣了老半天,我都有些困了,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阿芬却又扑哧笑了出来,抽回了手站起身来:“你饿了吧?我一大早熬了些汤给你带过来,装在保温瓶里,应该还热着呢。要不盛给你喝?”

阿芬一笑我心也宽了些,笑道:“不忙,我还不饿呢!来,你先坐着,跟我说说,这次回家高不高兴?有什么新鲜事没有?”

阿芬道:“当然高兴了!家里过年比北京热闹多了!”

阿芬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很是兴奋。我听出来了,阿芬这次回去没有我曾有所担心的遇到诸如风言风语之类的尴尬,大伙儿看她简直象变了个人,明里暗里都羡慕得很,每天都一大群人上阿芬家里串门聊天问这问那的,让阿芬着实风光了一回。

我感觉很欣慰。一则现今的人比我想象的要包容得多,也更有同情心,没人纠缠于阿芬过去的不幸并且让阿芬继续承担本不应由她承担的过错;二则阿芬也已经基本走出了过去的阴影,渐渐适应了从农村到城市的转变并且变得越来越自信。这正是我所希望的,老实说,一开始我帮助她的初衷也正在于此。

“本来这两天我们镇上还有庙会呢,可热闹了,我没赶上。”阿芬最后说。

我说:“都怪我!你不早说,我早知道的话就晚几天再撞车了。”

阿芬嗔道:“瞎说!干吗非撞车啊!你就是不听别人劝,每次明知道要开车还喝那么多酒!叫你不要喝不要喝你就是不听!”

我连忙打断:“得,得,打住!这话我都听烦了!每个人见了我都说上几遍,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阿芬说:“老太太她们还不知道吧?回头我怎么讲啊,搞不好连我也要挨骂!”

我说:“能瞒几天算几天,就算说也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别让他们着急,更不能让他们过来,他们来了咱们可就没清静日子过喽!”

阿芬笑道:“我可不会说假话,回头你自己说吧!免得我说错了你又骂我。”

我说:“大哥偶尔骂骂你也是为你好,你还不知道大哥我?我什么时候真舍得骂你了?”

阿芬娇笑着:“去!才不是呢!每次你不高兴都拿我出气,还好意思说为我好呢!”

这小丫头回家没几天好象长大了不少,一笑一扭都搞得我心里扑腾扑腾的。可惜啊我只能半躺着动弹不得。

我又打了个哈欠:“有些饿了,弄点东西给我吃吧。吃完了要不你先回趟家,看看还需要什么拿过来。你也甭每天给我做饭来回跑了,就住这儿吧,跟宾馆差不多也挺舒服的。明儿上附近转转,看有什么合口味的饭馆,就在外面买着吃得了。”

阿芬应了一声,起身给我盛汤装饭。

大概这几天孙大炮提供的饭菜实在太差,吃着阿芬亲手做的东西感觉实在香,胃口大开,直吃得我腮帮子都鼓起来了。阿芬一直笑吟吟地看着我,等我吃完了简单收拾一下就准备回家去。

我说:“来回都打车啊,别省那俩钱。再给我随便找几本书带过来,对了,就拿那个大百科全书,哲学卷。那玩意儿催眠效果好,这几天没喝酒我晚上老睡不着。”

阿芬瞪大了眼:“还想着喝酒!你不想好了!”

唉!整得跟个小媳妇似的。我自言自语。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语惊醒我梦中人

有阿芬的日子显然不那么难熬了。老实说,跟在家里也没多大区别,反正不用我操心什么,该吃吃该睡睡,一切阿芬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几天下来感觉自己脸都圆了一圈。

张红已经住进妇产科了,孙大炮明显处于神经质状态,每天都要上我这儿来一下,也不说话,见吃的就蹭,吃完一抹嘴就走。

今天从我这儿出门时孙大炮撂上一句:“明儿上午九点开刀!”

“真是没出息!又不是他生,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忍不住摇头叹气。

阿芬笑:“跟你没关系你当然不紧张了,要是你老婆生孩子你肯定比他还紧张!”

我笑道:“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娶个老婆生个儿子啊!”边说我边暧昧地冲阿芬挤眉弄眼的。

阿芬脸红了,说道:“我去看看红红姐去!”

哎,说句实在话,我还是有些羡慕孙大炮的。也没见丫怎么上心,日子过得比我还稀里糊涂的,可人生几件大事一点儿也没耽误。我倒好,瞎折腾了这么些年,除了腰包稍微鼓了一点儿,其它的依旧是水中月镜中花!

心下有些烦躁。

懒得想了,搬过笔记本电脑来。

想写点儿东西。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已经盘旋很久了,特别是阿芬来了以后。我忽然觉得,生活中其实有很多值得记录的东西,譬如一次不经意的邂逅,一个让人心动的眼神,或者一句俏皮话,这些看起来似乎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其实对于我们每一个个体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可惜啊,这么多年来,我脑海中总是塞满着各种各样虚无飘渺的东西,我一直在追寻着所谓的快乐和幸福,却不知,任何的快乐和幸福都是由平常的一点一滴积聚起来的。只要你有心,你会发现,快乐其实无处不在,幸福其实唾手可及。就这么简单。

我打开电脑,一种创作的欲望充斥着我的全身。左右无事,不如写点东西。就写我自己,写小阿芬。对,就从那个初秋的下午我走进那家家政公司写起。我有种奇怪的感觉,那个普通的秋日,或许正是我一生的转折。

我用一只手轻快地敲着键盘,思绪如泉涌。

我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阿芬时的感觉。小小的,怯怯的,却无比清新。我几乎没经过考虑就把她带回家来了。阿芬呢?好象也没经思考就跟着我回来了。天意啊,我的懒散不羁和阿芬的勤快乖巧居然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我简直要相信,这小丫头真是上帝送给我的绝妙的礼物。

我想起了阿芬第一次住院时的情形,想起了她曾经有过的凄苦的眼神。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心仍然会止不住地颤动。我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绝望和无奈,大概就是从那一刻起,我觉得,上帝把这个小丫头送到我身边,是要我帮助她,保护她,给她关爱,给她温暖。

陈燕似乎只是我生命中的一段插曲。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结局或许就已注定。其实她远比我坚强,远比我豁达,拿得起放得下,绝不勉强。人生本无常,经历过亲人的生离死别,还有什么不能舍弃?

而苏雯甚至连插曲都算不上,和苏雯的一切似乎都太虚幻,虚幻得象一个梦。我不得不承认,直到现在,我还并没有完全地从那个梦中醒来。就当那是个梦吧,醒不醒来,又有什么分别?

我还是太执着,执着于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就象上次回老家阿芬第二次住院时我所想到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围城,所有的烦恼都源于走不出那道无形的围城。我也是。我曾经犹豫过,彷徨过,但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走出来。

我能够走出来么?我问自己。我知道,没有人能够给我答案,除了我自己。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连阿芬什么时候回到病房都没发觉。

“大哥,你在写什么呢?”阿芬眼睛扑闪着好奇地看着我。

我下意识“啊”了一声,猛地回过神来:“我?哦,我在给总理写信呢!”

阿芬笑嘻嘻道:“嘁——你要跟总理说什么呢?”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阿芬:“我想跟总理说,我喜欢上了一个好象不应该喜欢上的人,该怎么办?”

阿芬脸红了红,撇撇嘴道:“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你喜欢谁,天王老子也管得着!”

我一怔,旋及哈哈大笑。阿芬颇不自然地看着我。

我大声说:“是啊!我喜欢谁,天王老子也管不着!阿芬,你真是一语惊醒我梦中人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那感觉实在很奇妙

“生了生了!”

我尚在睡梦中,被急促的手机玲声吵醒。孙大炮的嗓门简直震耳欲聋。

我睡意全无,心下竟然也有些激动:“是吗?好好好!恭喜恭喜!我……”靠,话还没说完孙大炮就挂了电话。

阿芬早已起来了,一脸的兴奋状。我说:“赶紧,去租个轮椅来!”虽然眼下我自己也能走动,不过毕竟伤处还没好利索,还是悠着点儿比较好。

阿芬很快去租了辆轮椅回来,推着我就往妇产科病房跑。

我急叫:“慢点儿!别把我给摔一大跟头!”

阿芬嘻嘻笑道:“你怎么那么胆小,不会摔到的!”不过还是稍微放慢了些脚步。

坐在轮椅上的感觉怪怪的。医院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迎面走来的人总是会朝我看上几眼。我做出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耷拉着脑袋。

这医院跟迷宫似的,难为阿芬能记得这么清楚,七绕八绕一点儿也不含糊,没多久就到了妇产科病区。

阿芬推着我径直进了其中一间病房。嗬,敢情孙大炮他们全家都来了,正围着一个小摇床弯着腰看着。孙大炮一扭头看见我和阿芬,把食指竖到嘴边轻声“嘘”了一下。

阿芬轻手轻脚推着我到摇床边。

小家伙睡得正香,闭着眼睛,巴掌大的小脸,头上一圈细而黑的绒毛,皮肤黑红黑红的。

“真好玩哎!”阿芬声音很小,却透着不可抑制的喜悦之情。

“长得丑了点儿。皮肤太黑。”我笑着说。

孙大炮和他老爷子都不满地瞪了我一眼,倒是他老妈没怎么在意,微笑道:“小孩儿刚生下来都这模样,过几天就好了。瞧瞧,这鼻子,这小嘴儿,长得可像咱二子小时候了!”

我笑道:“阿姨,还是别长得像你家二子的好!”

孙大炮道:“去去去!张嘴就没好话!”

我问:“张红呢?怎么样?”

孙大炮道:“还在手术室里吧?麻药还没醒呢。”

小家伙在睡梦中砸巴砸巴了嘴,两只小手也从被子里露了出来,动了几下。几个人都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小家伙的脸和手。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红包。昨天特地叫阿芬去买的红包,装了一千六百八十八大元。我把红包塞到小家伙的枕头边:“干儿子哎,这是干爹给你的见面礼,你可收好喽,别让你爹给咪了去!”

孙大炮笑得挺欢:“滚蛋!谁认你当干爹了!那也得看咱宝贝儿子乐不乐意!”

我说:“那还有不乐意之理!乖儿子哎,你要是乐意就点点头!”

小家伙居然真的晃了晃脑袋,大伙儿全止不住乐了。

孙大炮老妈轻轻地把小家伙抱了起来:“来!都抱抱!”

大伙儿轮流抱了几分钟,最后交到我怀里。小家伙一直乖乖地闭着眼睛。

如此近距离地注视着这个刚来到人间的小生命,那感觉实在太奇妙了。

每个人都沉浸在一种说不清的喜悦当中,注意力全放在这小生命上了,间或说上一两句话,几乎都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外面忽然躁动起来,病房的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几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妇女推着一张活动病床就进来了。

“红儿回来了!”孙大炮的老妈赶紧迎上去。

张红大概已经醒了,微睁着眼,但意识似乎还不清楚,估计麻药的劲还没过去。

“谁是她爱人啊?”一个女医生环顾着屋子里的人嚷嚷着。

孙大炮赶忙道:“我是!我是!”

女医生提高了嗓门:“你留下!其他的男同志都出去!把产妇搬到床上!”

孙大炮的老爷子推着我就出去了。我这才反应过来,估摸着张红做手术是光着身子的呢。靠,要不是孙大炮老爷子老妈在,我今儿还就不出去了。

我冲孙大炮老爷子客套地笑:“不好意思啊,您受累了。要不,咱们上哪旮旯抽会儿烟去?”

老爷子倒爽快:“行!咱爷俩歇会儿去!”推着我到一个拐角处。我赶忙掏出烟递了过去。

孙老爷子抽着烟心情似乎也很畅快:“小陈你还没成家呢吧?”

我心想这不明知故问,但还是谦虚地笑着:“没呢!我没你们家二子有福气啊!”

孙老爷子又道:“你父母也没催着你点儿?你也三十了吧?老俩口那还不特着急?”

我说:“他们倒不着急,我上面还有哥哥姐姐呢。不瞒您说我倒是特着急,上火啊!”

孙老爷子笑:“你也甭着急,该是你的跑不了!”

我说:“怎么样老爷子,抱孙子的感觉特好是吧?”

孙老爷子眯着眼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好是好,劳累命啊!这刚退休还没过几天舒坦日子呢,得,又背一小祖宗!”

我笑:“瞧您说的,您这心里肯定别提有多高兴了!累点儿怕啥,我看让您做牛做马您都乐意!”

孙老爷子收敛了笑容似乎有些感慨,叹道:“唉,父母可不就是子女的牛马!我们家二子,过不了多久就能体会到喽!”

我不禁默然。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可不就是想得美

这些天我完全沉浸在我的创作当中了,住院的日子变得不再难熬。孙大炮每天都要抱着他的宝贝儿子上我病房里转上一圈。阿芬则每天忙忙碌碌地往返于外科病房和妇产科病房之间。虽然严冬尚未过去,不过这小小的病房里却始终温暖如春。

老爸老妈倒是打过电话来,我慌称在外面旅游呢,对付过去了。日后再告诉他们吧,即便被骂上一顿,也比让他们来回跑搅得谁都不得安生的好。

住了半个多月的院了,肋骨处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胳膊上的夹板还得再过十天半个月才能拆除。本来我都还想再住上一段日子,不过每天几百上千的住院费还是有些让我心疼,得,出院吧,回家接着养。

我特地选在周六出院。张红已经先我一天出院了,孙大炮这孙子走时连招呼也没打一声。本来我想着周六大伙儿都有空,人多热闹些,顺便给我接接风什么的。可等了一上午就东子一个人跑过来接我,要多冷清有多冷清。

一回到家阿芬就跑一边拾掇去了。在沙发上坐定,点根烟,我兀自愤愤不平:“操!老子头一回住院头一回出院,那帮孙子也不过来给我举行个庆祝仪式!”

东子道:“怎么着?你还想买几挂炮仗放放?我说你可别太把自个儿当回事了啊!今儿我要不是正好有事找你我也懒得来!”

我嘟囔道:“找我肯定就没好事!别找我借钱啊,告诉你我现在穷得很,这次住院就花了一万多,不象你还有公费医疗,我这花的可都是自己的血汗钱哪!我都快揭不开锅了!”

东子道:“我呸!谁找你借钱啊,你当我是孙大炮啊!”

我点头:“是,就赖孙大炮,丫借了我那么钱还没还呢。回头我也不要他还了,叫他把张红还有他儿子一起抵押给我得了。你找我啥事?”

东子道:“我考上公务员了,下个月就到市政府新闻办报到去了!”

我说:“那有什么希奇的。你都三十好几了,还往官路上混个什么劲啊。要我说到退休你能混个副处就不错了。”

东子语气里还有些兴奋:“你这就不懂了吧?先在那儿混上几年,再想办法下到哪个媒体去,那情况就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我说:“我明白了,先在上面捞点儿政治资本,完了再下去捞油水,是这个理吧?”

东子洋洋自得地点点头:“话糙理不糙。”

我说:“得,那我就提前恭喜你了,张大总编!我说,你就跟我说这事?就这事也值得你在我面前显摆?”

东子哈哈笑:“可不是嘛!我就是跟你打声招呼,以后遇到什么事尽管跟哥哥说。哥哥现在也是官家的人了!”

我说:“就你那衙门,估计我这辈子是求不着您了!我说您这日理万机的还抽空来看我,真是谢谢您了!您请回吧,不送了!”

送走东子,呆坐在屋子里,忽然间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阿芬已经把屋子收拾完了又开始在厨房里忙活,过不多久端上一大碗面条来,上面还放着两个煎得焦黄的荷包蛋。

“家里没菜了,中午就将就着吃点吧。一会儿我去买菜。”阿芬都忙出汗来了,额头上泛着细细的汗珠。

我说:“不将就也没辙啊。你也吃吧,吃完饭先洗个澡休息休息,晚点儿再去买菜。”

阿芬说:“你这个样子怎么洗澡啊?”

是啊,倒有些犯愁,都半个多月没洗了,身上都快发臭了。可我这一只手也没法洗啊。

我色咪咪地瞧着阿芬:“要不你帮我洗?”

阿芬闹了个大红脸:“去!你想得倒美!”

我心说我可不就是想得美嘛。唉,这等美事,也只能想想而已啊。

我故意沉下脸说:“你不帮我算了!我还不信了,我一只手就不能洗澡!”

吃过饭休息一会儿,估摸着电热水器里的水应该烧得差不多了。我哼着小曲儿,先把浴缸冲刷一下,很长时间没用了。差不多刷干净了就开始放水,热腾腾地把浴缸给放满了。我琢磨着先好好泡上一阵子,把身上的污垢给泡软了,再胡乱打一遍香皂,用水一冲,也就大功告成了。

阿芬犹犹豫豫地在卫生间来回转悠看着我忙活,脸红红的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似的。

我心里暗暗好笑。小丫头别一时心软真的要帮我洗澡那还麻烦了,老实说我的脸皮还没厚到那程度呢。不理她,我拾掇好了把卫生间的门一关,开洗!

还好左胳膊伤的是前臂,虽然拿不了东西但整只胳膊还是能活动。就是脱衣服穿衣服费点儿劲,一只手老是不听使唤。还好只需要穿着睡衣睡裤就行,屋子里暖气还挺足的,反正这段时间我基本上也不会出门去。

洗完澡那叫一个舒坦,感觉身子一下子都轻了好几斤。

阿芬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呢,不过我看她有些心神不定的。

我心满意足得意洋洋地走到阿芬面前,笑道:“怎么样?一只手,照样洗个痛快澡!”

阿芬愕然地打量了我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的。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笑什么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阿芬笑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似的,用手指着我:“大、大哥,你、你裤子穿反了!”

我、我靠!

第一百五十九章-第一百六十章

好些天我都在琢磨孙大炮的话。丫说得透透的,句句都说到我心里去了。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其实我现在本不用想太多,阿芬虽然算成年了但毕竟年纪还小呢,就算啥事没有我也不能马上娶她啊,还不到这么一想我心里踏实多了。那天跟阿芬说了一大通,好象也没起什么效果,每天俩人还是若即若离的。还是隔了一层纱,这层纱暂时还捅不破。/駡旵洫螩!

我还是应该为阿芬好好谋划一番未来。她必须得走出去,多跟外面的世界接触,她得有自己的精神空间。我应该把她锻炼成一个具有独立人格的人,不能把她当作我的附属品,那不是关爱是自私。:称喨?)

“阿芬,我还是想送你去上学,学点东西。你说说,想学点啥?”这天饭后我对阿芬说。诟榋!?徒

阿芬有些为难的样子:“我真不知道自己能学啥……”酑?@卒m/

我说:“想啊!你喜欢什么?对什么感兴趣?随便想,想到什么是什么。”桛薋(朰邉?

阿芬想了半天:“我,我想学画画!”j鉸z偬>j

我一拍大腿:“好!果然不同寻常!一想就想到那么高雅的东西上了!”t藵d嗻囈rj

阿芬羞涩地笑道:“你又取笑我!”-愞及玳訰

我说:“没有没有,绝对不是取笑你!画画好啊,又能陶冶情操,画得好了还能出名挣钱。你以前画过什么没有?”旂?7

阿芬说:“没有,从来没画过。”橛?嵡汅c

我说:“没有好哇!一张白纸,更能写出不同凡响的篇章来!”?鼘z梮

阿芬忍不住笑了:“你怎么什么都说好!就算我学画画,也不一定能成画家啊。”g0抂t簄?

我说:“有志者事竟成嘛!不瞒你说,大哥我现在正写小说,准备当个作家呢。咱们一起努力,争取几年后我成为著名作家,你成为著名画家,咱们俩正好组成一个艺术之家!”%qi总{瑤l?

阿芬好象没听出我的弦外之音,憨憨道:“我要是成不了画家怎么办?不是白学了吗?”ka悯?a騿?

我笑嘻嘻道:“成不了画家也没事,有了一定基础,咱可以转行啊,比如搞搞服装设计、建筑设计什么的,那可都是挣大钱的活计。再不济,咱还能搞电脑平面设计啊!”?^蕘綬凅

阿芬点点头:“反正我听大哥你的。”?4灤奡2?

我说:“拿定主意了啊?那咱们马上行动!”頎reyb佉?

我翻出旧报纸来,找上面的什么培训招生的广告。看来看去都是些什么电脑培训的,再有就是什么mba、总裁培训班等等。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条美术的,挂的名头还不小,清华工美。祫罱z戅:?

我拍着报纸对阿芬道:“没办法,凑合凑合,咱就上清华得了!”攨?s?l

苫?瓰?jid

事不宜迟,第二天下午我就带着阿芬按着报上的地址找去了。清华工美离我住的地方还挺近,那个什么培训中心根本不在清华工美里头,从旁边一条小弄堂进去,拐了几个弯,在一幢三层小破楼里。帚?嵗2[v

“想学什么呢?素描?国画?油画?”一个戴眼镜的自称张老师的中年男子问。怈瀅欷?

阿芬还有些紧张,不知道怎么回答。b0r??齨?

我说:“学什么都行,只要能当画家就成。”滀?譻v哇

张老师象看怪物似的看了我一阵子,慢吞吞道:“以前学过没有?”à3c硢=|?

阿芬低声道:“没有。”娔h珏儳??

我补充道:“没有任何基础,从头学起吧,反正你们这儿教什么咱就学什么。”溜з蜄s

张老师笑道:“那还是从初级班学起吧,三个月,每周二、四、六上课,总共150个课时。完了以后根据个人的喜好选个主攻方向,譬如国画、油画或者雕塑什么的,再上中高级班。”?釳炄je1?

我说:“那初级班都学些啥?”v缿罡锑"=

张老师道:“基本原理,静物写生,素描等等,都是些基础的东西。”?阪厊p>j?

我说:“看来当画家还挺费事的,初级班都要学上三个月,那中高级班不得学上半年?”s?卩?

张老师嗤之以鼻:“半年?半年就想当画家?小伙子!培养一个画家不是那么容易的!”?*?田飩

我呸!我心想就你们这地儿能培养出画家来才怪!不管那么多了,我也没真想让阿芬成为画家,反正她感兴趣,就让她先学着,能学到什么程度是什么程度。hl6??lt;t

我冲着张老师皮笑肉不笑地道:“受累再问您一句:您们这儿有专门的人体写生班吗?有的话我也报个名。学费贵点儿没事,真的!”o锵l窐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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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上小保姆160就算是为艺术献身了灯徒子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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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春天总是特别短。四月初还冷得要命要穿羽绒服,到月底才有那么一点儿春天的意思;五月刚过完,差不多就进入夏季了。要说首都人民惨就惨在这儿,一年之计在于春啊,春天这么短,还时不时闹点儿沙尘暴,哪还顾得上什么计,凑合着过呗。%s+?fj?

这段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我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写作,每天写上一段,写完了往网上一发,还真有不少人看。写作之余就是上网聊天,一帮人谁都不认识谁,聊得还挺带劲,时间一长还搞得跟亲人似的,几天没见谁了还怪念想的。有段时间我几乎连上班都没心思了,一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登陆那什么bbs,隔不到一分钟就刷新一次,有点儿走火入魔的意思了。连五一我都没出去,就搁家里呆着,整天对着电脑。槁~?*?

阿芬同样是忙忙碌碌着。我发现她对画画还真挺感兴趣,白天晚上没事就支起画架在那儿描来描去,几乎把家里的东西都描了一遍,看上去还挺象那么回事。曼讥oh[腕

我也时常鼓励一下阿芬:“不错不错!进步很大啊!我看你还真有点儿这方面的天赋。”?晣冤

阿芬当然更加起劲,一个破花瓶也要画上个几十遍。我有时都情不自禁感慨:“要是全中国人民干起四化来都能有你画画这劲头,那咱国家该是个什么景象啊!美国佬早就靠边站了!”噭?f??

这天晚上吃饱喝足,阿芬照例又搬出画架来。我抽颗烟歇上一会儿又准备上网去了,阿芬叫住我:“大哥!你别走,给我当模特!”%yy兪ai楺

我来了精神:“当模特?好啊好啊,大哥天生就是模特儿的料!半裸还是全裸?”戊i鄭隝zx

阿芬羞红了脸:“去去!你坐着别动就行,我给你画一副素描。”邵昲??爇

我嬉皮笑脸:“没关系的,就算是我为艺术献身了。”a?葋x釸y

阿芬不理我:“你就坐在那,坐正一点!对,就这样别动啊!”l5?~褟?

我挺直腰杆目视前方,嘴里絮絮叨叨:“我建议你画侧面,特别是我这鼻梁,一定要重点突出一下啊,瞧见没有?又高又耸比例还这么完美的鼻梁可不多见。还有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知道吧?你要想办法把我这眼神画出来,坚毅又不乏柔情,没治了简直。”贕鰫5p擪

阿芬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你少说几句成不成!老分散我的注意力!”/?珊v蠟x

我说:“最后一句:嘴唇,嘴唇的线条,一定得画到位喽!”貵掩峡do

这模特儿当起来可是不轻松,没多久我就有些撑不住了,腰疼背酸的。每次我稍微动弹一下阿芬就叫:“别动!”??\勭?

我都有些不耐烦了:“别动别动!我总得喘气吧!我又不是花瓶!”yx{=?﹠殚?

阿芬笑着哄我:“快了快了!再坚持一下!你不是说要为艺术献身吗?”/﨔;i椠\?

我说:“照这样下去我可不光是献身了,得牺牲了。”e二俄4=

就在我感觉即将崩溃之际,阿芬终于嚷道:“好了!大功告成!”餧k餜}瞖?

我一下子就瘫倒在沙发上,不但腰直不起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s?lt;^翲z

阿芬把画纸从架子上取下来举到我面前:“看看!象不象?”u瑤z?葏p

我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别说,还真有那么六七分象。阿芬兴奋得跟小孩子似的拿着画颠来倒去看个没完,一个劲地跟我探讨:“脸好象画得胖了点,下巴又太尖了,眉毛再画粗点就好了!”?晼oy踤

我忙打断:“行了行了,呆会儿咱们再探讨。你先过来,给我揉揉腰!”??1o

阿芬听话地坐到我身边,我侧过身子去。阿芬也不懂什么按摩手法,胡乱用力按着,不过好歹还是舒服点儿。}錻鲒yi畻p

阿芬的呼吸声离我很近。现在天气已经有些热了,不知怎的我身上开始冒汗,真要命。夆礈s

我腆着脸道:“阿芬啊,我义务给你当了半天模特,你不准备奖赏奖赏我?”踎拈攩?w

阿芬道:“嘻,我免费给你画像,应该是你奖赏我才对!”s?4鐅ん

我说:“也行啊,你说我怎么奖赏你?”?w&蒢?b?

说着我就半转过身来,带着丝调笑的意味看着阿芬。?$標臯?

阿芬的小脸又情不自禁红了,想站起来,被我一把拉住了。0?s?礮?

我低声说:“给我亲一下!”x#v嬚秭-篅

阿芬红着脸挣扎:“不要!”y2狡`~:?

我坚持:“亲一下!就一下!”我做出一副哀怨的神色紧盯着阿芬,阿芬连脖子都已经红透了。我哪里还忍得住,一用力坐起身来揽过阿芬,照着那小嘴儿就亲了下去。;>c蕝廍魸

我闭着眼睛。阿芬一开始下意识地抗拒,慢慢地就成了有意识地迎合我了。时间似乎凝固了。惖砟j籼e娿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手终于忍不住又有些蠢蠢欲动。阿芬使劲推开了我。??t=巽g"

我微笑着看着阿芬,阿芬好象还没回过神来,低垂着眼,微喘着气。宷??.4w?

我说:“这才叫大功告成!”s颺愻釭*ou

阿芬啐我一口,急急站起身来也不说话,收拾着画具。k滂顭赿捠j

我这才心满意足地仔细端详起我的肖像来:“简直太象了!跟照片似的!回头拿去裱一下挂起来!”韱?讘ei?

阿芬总算开了口:“还差得远呢!我还要好好练,下次再给你画一幅。”ロs)t謱鷺

我笑:“等我过生日吧,下个月我就生日了,你再给我画一幅。不过得先说好了,画完以后得奖赏我,可不能象今天这样敷衍了事啊。”cj凚黨hm

阿芬娇嗔地瞪我一眼:“去你的!你老没正经!”izyd

第一百五十五章

“各位!今天可谓是三喜临门啊!这第一喜嘛,就是庆祝孙大炮的宝贝儿子孙小炮降临人世整三十天!”

一桌子人鼓掌欢呼,孙大炮面带笑容频频颔首搞得还真象个人物。

我指着张红怀里的小不点儿作万分感慨状:“看看,看看,这孩子不容易啊同志们,每天都吃不饱啊,经常饿得嗷嗷乱叫啊!”

陈燕傻乎乎地问:“怎么回事?怎么吃不饱呢?张红奶水不够,可以喂奶粉啊!”

众人轰笑,我笑道:“孩子他娘奶水是够的,可架不住孩子他爹胃口好啊!”

陈燕这才反应过来,跟张红一起啐我:“呸!张嘴就没好话!”

我摆摆手叫大家安静:“听我说完嘛!这第二喜,就是祝贺本人终于从那场不堪回首的车祸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我郑重宣布,本人现已完全痊愈,重新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

周围却一片嘘声,虎子嚷嚷道:“什么不堪回首,哥几个还巴望着再来一回呢!”

东子也道:“生龙活虎?是说上半身还是下半身?”

众人七嘴八舌:“上半身!肯定是上半身!丫下半身早废了!”

我赶忙制止:“安静点儿!领导在这儿训话呢你们也不配合点儿!还有第三喜啊,第三喜就是从即日起张卫东同志将正式出任市政府新闻办干事!干事啊,同志们!”

孙大炮淫笑道:“干事,就是专门干那事的是吧?这事咱东子在行!”

我说:“你也不差,咱哥几个还就是你最先干出动静来。好了,我说完了,下面就有请孙大炮同志介绍一下他本人在干事和造人方面的先进经验!”

大家鼓掌起哄,屋子里乱成一团。

孙小炮忽然哇哇哭起来,众人也安静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家伙。

张红说:“估计是饿了。”

哥几个一下子又来劲了,嚷道:“喂奶!喂奶!”五六双色迷迷的眼睛一起往张红那儿望过去。

孙大炮挺身而出:“我来喂!”

众人一起鄙视之:“你丫喂个什么劲啊你又没那容器!”

孙大炮不理我们从一小塑料袋里拿出奶瓶,晃了晃凑到小家伙嘴边,小家伙止住了哭闹一口咬住奶嘴咂巴起来。

我摇头:“没劲,没劲!”

东子一本正经道:“你们这思想还是不对头啊,国家一直提倡母乳喂养,怎么老百姓就都听不进去呢?这往小里说,影响到孩子的健康和发育,要往大里说,那可是直接关系到咱们国家和民族的未来啊!”

我禁不住朝东子竖起大拇指:“精辟,精辟啊!不愧是搞宣传的,有水平,有水平啊!”

很长时间没这么热闹过了,整晚上我都兴高采烈的,酒当然也没少喝,站起来都有些摇晃了。

“谁、谁坐我的车?我送大伙儿一程!”我晃着手里的车钥匙。

阿芬惊叫起来:“你、你喝成这样还开车?!你不要命了!”

其他人也不买我的帐:“谢谢您了!咱们宁愿走着回去也绝不坐你丫的车!”

其实我也就说说玩玩,来的时候早就把车停到了一个保险的地儿。咱可不能好了疮疤忘了痛啊,以后说什么我也不酒后驾车了。

打个车一会儿功夫也就到了家。我已经晕得不行了,一个多月没沾酒,战斗力减退了不少。进了门我一头倒在沙发上就不想动了。

迷迷糊糊中只觉得阿芬拼命地拽我,想把我拖到床上去。我想站起来自个儿走,可两腿直打晃就是不听使唤,只能听从阿芬的摆布,任由她架起我的胳膊搀着我往卧室挪动。恍惚中还听见阿芬半笑半骂的:“真是的!死沉死沉的!大哥你这一个多月起码长了十斤!”

我还能笑得出来:“你、你怎么知道?原、原先你又没背、背过我……”

终于躺到了床上,阿芬喘了几口气歇了两分钟,又去脱我的外衣。

我不知道哪根神经动了一下,忽然就伸手抱住了阿芬。

阿芬猝不及防一下子压到了我的身上,惊惶地叫道:“大哥!……”

我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翻过身来。耳边听得阿芬凌乱的话语:“不要啊,大哥!……”

我急切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不管了!不管了!大哥要你!”

我双手不住地上下探索着。阿芬无力地试图阻止我的动作,呼吸声越来越急促。

我分别感觉到怀里的那一片温软。我的胸膛似乎要炸开来。

我斗志昂扬。我已经扫清了面前的所有障碍。我要开始向那一座无名高地发起冲锋!

“我不要啊!——”

阿芬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如兜头一盆冷水,将我浇了个透心凉。

我灰溜溜地滚下床,冲进卫生间。我把脑袋伸到水龙头下,把阀门拧到最大。水冰冷刺骨,寒意顺头而下,直沁心脾。

我心如死灰。

我吐了个翻天覆地,连苦胆都要呕出来了。

等我酒意全消走出卫生间,阿芬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我躺在床上一遍一遍地捶着自己的脑袋。想哭又想笑。我努力睁大着眼睛。最终却还是抵挡不住睡意的侵袭,沉沉地睡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很安详地醒来,大脑一片空明。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我伸伸懒腰,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畅。

陡然想起昨晚的情景,我的心又一下子沉了下去。

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逐渐弥漫到我的全身。

我不清楚在那一时刻阿芬想到了什么。也许,过去的事在她内心深处还留有阴影。那带着哭音的喊叫,如利剑一般瞬间洞穿了我的心。

我不太情愿地爬起身来进到卫生间,想洗把脸。一抬头看见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面容愁苦,眼圈浮肿,胡子拉茬,我这是怎么了?

我冲镜中的那个家伙瞪了瞪眼,恨恨道:禽兽,禽兽啊!

镜子里的家伙却轻佻地冲我扬了扬眉毛,象是在说:你已经无可救药了,你已经原形毕露了,你就别他妈的装什么崇高了。

我低头哈腰缩头缩脑心神不定地走出房间,四处瞄了几眼没看见阿芬,稍微松口了气,却又暗自羞愧。唉,这做了亏心事就是抬不起头来做人啊。

可话又说回来,我也没做什么很见不得人的事吧?我原先的厚颜无耻劲儿上哪去了这是,类似这种事咱不知道干过多少回了还羞愧个屁啊。想到这我不由自主地昂起头来。操,装不了崇高,咱还装不了流氓啊。

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大声嚷嚷:“阿芬啊!早饭做好没有?饿死我了!昨晚上吃的全吐光了,一点儿没剩!”

阿芬不声不响地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了。早餐照例是我喜欢的大米粥、荷包蛋、咸菜。

从阿芬的神色中看不出任何异常来。我不禁暗暗赞叹:阿芬这小丫头就是好,份内的事情总是做得一丝不苟,从不会给自己找什么借口。换了别的什么妞儿,还能有这份心思给我做早餐?

我胡乱大口吃着,不时偷瞄几眼阿芬。阿芬把围裙解开放好,就坐到一边不吭声了。

这屋子里的空气实在有些压抑。我几次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又硬生生憋回去了。得,这会儿我脑筋还不太清楚,还是少说话为妙,再说错什么可就不值了。

吃完早餐我跟阿芬两个人都象木头似的坐在那儿盯着电视屏幕,不过电视里说些什么我根本不知道。实在忍不住了我猛地站起身来,刚迈出去一小步,又退了回来,颓然地坐下。

最终还是阿芬先开口了,声音低低的,很平静,或者说很淡漠:“大哥,你不用跟我说什么的,我都知道。”

我强笑:“你都知道什么?我都不知道自己。”

阿芬缓缓道:“我知道大哥你不是坏人……”

我干咳了一声:“你这话可有些瞧不起人了啊,凭什么我就不能是坏人?告诉你我还就想当坏人!好人不长命,谁爱当好人谁当去!”

阿芬一扭身站起来要走:“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还张口就胡说八道!”

我一把拉住阿芬:“别,别!开玩笑呢!阿芬我跟你说啊,我这人天生就不会好好说话,不东扯西拉我就不痛快。你坐下说,坐下说!”

阿芬还是板着脸:“谁说你不会说话?你教训别人的时候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嗬,敢情要跟我秋后算帐了。不过我心下却宽慰了不少,继续嬉皮笑脸:“我教训过谁啊?我怎么记得老是别人教训我来着。每次我酒喝多了你不都要教训我?对了,昨天我是怎么回来的?我一点儿都不记得了!我是不是醉得跟死猪似的?”

说完这话我面不改色地紧盯着阿芬的眼睛。阿芬眼里满是狐疑,不敢和我对视,把目光转向一旁,脸微微有些红,却不开口。

我心里有底了。

隔了半晌,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我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唉——”然后也不说话。

阿芬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你叹什么气?”

我坐直了身子,凑近点阿芬,出其不意攥住阿芬的手,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阿芬啊,酒醉心里明,昨个我是喝多了,可心里跟镜子似的清楚着呢!”

阿芬脸通红想抽回手,我哪里肯放,死命攥住了:“大哥我今儿就把话跟你挑明了,咱们有缘,这是天意。大哥自打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真不蒙你。你肯定也会想,你一个农村来的小丫头又没钱又没文化什么都不懂我到底喜欢你什么?刚开始我也闹不明白,但时间越长我想得越清楚,我什么都不图,图的就是跟你在一起的那份舒坦!你瞧,自打你来了以后,我这屋子也变干净了,生活也有规律了,精神头也足多了,感觉越活越年轻了!反正跟你呆的时间越长,我就越发感觉好象离不开你了。你瞧这次,你回家过年才几天功夫,我就出了这么档子事!大哥已经老大不小了,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以前大哥老端着个架子,老抹不开脸,觉着你年纪小,我不该对你有别的什么想法。可越这样想,大哥心里头就越难受!憋得慌啊!别人还都老笑话我,象你姐夫,陈燕,虎子,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我对你那感情不一般,就我自个儿老在这儿装傻!自欺欺人!”

我情绪激动地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说得是口干舌燥,只得停下来拿起杯子喝口水。

阿芬眼泛泪花,喃喃道:“我,我配不上大哥你……”

我不容阿芬把话说完,继续着我的即兴演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想过,我要真和你好上了,没准第一个反对的就是老爷子老太太他们。也不能怪他们思想太保守什么的,其他就算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的人可能也会这样想,什么年龄啊,文化程度啊,家庭出身啊,差距太大。可话说回来,其实大多数人在心底下也都承认,感情这事,跟年龄、金钱、身份地位什么的狗屁关系没有!这回住院闲着没事,我可算把什么都想明白了。你那天不是说吗?喜欢谁,天王老子也管不着!我怎么就不能喜欢你?你怎么就不能喜欢我?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肯塌塌实实跟我过一辈子的可心人儿!你就是我最想要的那个可心人儿!”

阿芬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大哥,你让我想想……”

我一挥手:“你现在其它什么都不用想,只要想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愿不愿意跟我过一辈子!你也不用急着回答我,甚至你可以永远都不回答我。你怎么想我管不了,反正我自己的想法我不愿再藏着掖着了。你放心,昨晚上的事永远都不会再发生,除非……”

我适时住了口没往下说。其实我想说:除非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阿芬呆呆地坐着,似是痴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休养了这么长时间,都有些不愿意上班了。

真有些后悔,本来在家呆得好好的,要不是虎子整天煽乎,我也没想着再出来干公司。当然也不能全怪虎子,我也煽乎他来着。总之,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噢!就算我不想干了,也得把本钱赚回来才是啊。

这天我早早起床打扮一新重返办公室。这一个来月虎子还真没就公司的事情找过我,我也懒得问,也不知道丫折腾成什么样了。听说孙大炮半个月前已经正式来公司上班了,前几天还跟我抱怨,说无论如何得给他个副总经理干干,我也没搭理,推到虎子那儿去了。

不出所料,所有人看见我都报以热烈的笑容和亲切的慰问,让我心里很是舒坦。

虎子匆匆和我打个照面,说了句:“你先自己玩着,下午下班时咱们再碰一下。”

靠,当我来玩儿来了。我有些不忿,不过一整天下来确实是无所事事,只得关起门来上网。最近我迷上了bbs。说起来我也算老网民了,不过以前上网也就是收发电子邮件、看看新闻、查查资料,偶尔玩玩游戏,要不就是浏览些黄色网站,还真没把bbs当回事。前段时间没事上几个著名的bbs转了一下,发现还真热闹,绝对是个泡妞的好地方,当然以过嘴瘾为主。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看来我是落伍喽。

我忽然有个念头:不如,把我写的关于阿芬的故事也在那什么bbs上发一下,在想些辙煽乎煽乎,没准儿一不小心我也成了网络红人呢。这年头网络催生的名人还真不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人写性爱日记,有人发裸照,还真的就红了。靠,要不我也这么干,不写什么文章了,直接发照片上去,三点全露那种,没准就弄个“网络第一裸男”的名头,绝对把那一帮妞儿的风头全给盖了。这事要干还得趁早,否则被人抢了先我可太冤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孙大炮先进来了。

我笑:“想出名不?哥们儿教你一绝招。”

孙大炮说:“想啊!什么绝招?别又是裸奔那一套吧?”

我说:“差不多,网上裸奔!简单得很,你就脱光了拍上几张照片,往网上一发,保你红遍大江南北!”

孙大炮坏笑:“这事啊,我瞅着还是你干比较合适。不过你最好先去趟泰国,把那玩意儿先切了,反正你留着也是个摆设。”

我正想骂丫几句,虎子进来了。

我说:“你来了正好,把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跟我汇报汇报吧。拣重要的说。”

虎子居然没跟我较劲,三言两语把一些工作进展情况说了说。也没啥新鲜的,下月初英国方面有个什么考察团过来,虎子已经给落实好了几个对口部门洽谈洽谈,完了再带他们到国内几个城市走走。这个活忙完了紧接着又组个团到意大利去参加什么展览,批件已经拿到手了。两个项目下来,要不出纰漏的话,公司差不离就回本了。

末了虎子一脸严肃地道:“这些天我老在琢磨,我们这么干下去不成。”

孙大炮诧异:“怎么不成?这不挺好吗?这钱挣得才叫不费劲!”

虎子说:“咱们不能目光太短浅了。现在说白了,咱们吃的还是政府饭。这么下去,只会把咱们给养懒了。咱必须得拿出些真本事才行。”

孙大炮想插嘴我阻止了:“虎子你接着说。”

虎子道:“简单点说吧,我觉得,咱们归根到底算是咨询行当的,做这一行,首先就应该建立起一支高素质的研究团队,有专门研究宏观经济的,有专门研究产业政策的,有研究国内市场的,也有研究国外产业动向的。有这样一个研究团队,我们才能更好地掌握市场需求,更有效地利用手头现有的各种资源。这才是咱们的核心竞争力所在。否则的话,单靠关系,咱们是干不长久的。”

我说:“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咱们花上一笔钱,什么硕士博士mba,养上那么一帮子人,不用干别的,专门帮着咱们琢磨?”

虎子道:“差不多那意思吧。”

我点点头:“就这么干吧,你负责这支队伍的建设。”

虎子愣了愣神:“你说啥?就这么干?你不提点儿反对意见?”

我说:“你说得挺有道理啊,我干吗要提反对意见!”

虎子舒口气笑了:“我怎么觉着不对味啊,你不跟我抬抬杠找找别扭?”

我哈哈笑:“你当我吃饱了撑的没事专门找你别扭啊!我看就这么着吧,以后虎子你主要抓研究这一块,孙大炮你就负责市场这一块。”

孙大炮说:“我没问题。你呢?你干吗?”

我笑:“我负责对你们的工作进行监督指导。”

孙大炮愤愤不平:“你倒是懂得享清福!”

虎子突然问道:“阿芬呢?阿芬怎么没过来?”

我说:“阿芬以后就不过来上班了。”

虎子充满戒备地看着我:“怎么回事呢?你又打什么主意?”

我淡淡道:“没什么。阿芬以后就一心当个家庭主妇了,不用她上班了。”

虎子和孙大炮俩人脸都变了色,青一阵白一阵面面相觑。

我笑:“干吗呢你们这是?别往歪处想,我跟阿芬还是清清白白的。不过我已经想明白了,也跟阿芬交底了,我是准备跟她踏踏实实过一辈子了。我说虎子你别装了行不行?你不装失落也没人说你薄情寡义。”

虎子强笑着:“我装什么装了?你们俩爱咋咋地,关我屁事!”

我说:“你能想得通就好。以后见面客气点儿庄重点儿,当然了,你要高兴起来今儿送个项链明儿送个手机什么的我也没意见。没事了吧?没事咱就下班,走人!”

虎子一言不发站起身来就走。

孙大炮却兀自唠叨着:“清清白白?操!鬼才信!”

第一百五十八章

“在家呢?没出去?那行,等着啊,我跟张红带着孩子一会儿上你那去!上你那儿干吗?还能干吗,吃饭!”孙大炮不由分说就挂了电话。

真烦丫的,大周末的也不让我多睡会儿。我哈欠连天地爬起来。

“阿芬,呆会儿你张红姐和你孙大姐夫要过来啊。甭去买菜了,有啥吃啥。明儿再去买。”我边吃早餐边嘱咐阿芬。

阿芬很是高兴:“他们都过来?是不是把小毛毛也带来啊?”

我皱着眉头:“小毛毛?怎么取这么个小名?多难听!”

阿芬笑道:“总比孙小炮好听!”

我说:“唉!这孩子命真苦,怎么就投胎到你孙大姐夫家去了。”

阿芬道:“你尽瞎说,也不怕人家生气!”

我笑:“我怕什么?我还就怕他们不生气呢。我不气他们气谁去?谁让他们那么粘粘乎乎又结婚又生孩子的?我连媳妇都还没呢,他们竟然连儿子都有了!”

阿芬笑道:“哪有你这样的!你妒忌别人也不能这样妒忌啊!”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阿芬:“唉!我是妒忌啊!”

说话间孙大炮一家三口子就到了。阿芬兴奋地尖叫着扑向孙小炮:“哎哟,小毛毛,乖乖,让姨抱抱!”

小家伙长得可真够快的,头上毛发浓密了不少,咧着小嘴,俩眼睛骨碌碌乱转,很乖地就趴在了阿芬的怀里。阿芬和张红俩人嗓门都够大的,叽叽喳喳又说又笑个没完。

我掏出烟来递给孙大炮,孙大炮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抽不抽!你也别点!当着孩子面呢哪能抽烟!要抽你上门外头抽去。”

我吃惊不小:“什嘛玩意!在我自个儿家里还不让我抽烟?”

孙大炮道:“平时你爱怎么抽怎么抽,反正不能当着我儿子面抽!”

张红和阿芬也在一旁帮腔:“是哦!小伢这么小,被动吸烟对身体肯定不好。”

我悻悻道:“你们不都是从小闻着烟味长大的?不个个壮实得跟牛似的?现在的孩子就是太娇气,都是惯出来的!”

话虽这么说,我也只能强自忍耐。在门外头抽不是不行,可要万一碰上个邻居,指不定还以为我是被媳妇赶出来的呢。

我走到阿芬身边,伸手逗着小家伙:“干儿子哎,干爹为了你连烟都不抽喽!来,让干爹也抱抱!”

我热情地拍拍手,小家伙看我两眼把头扭过去不理我。大家都笑,小家伙也跟着嘎嘎笑起来。

我讪讪道:“靠,这么不给面子。干爹白疼你了!”

阿芬道:“我还给小毛毛买了几身衣服,来试试看!”抱着小家伙跟张红到屋里去了。

我和孙大炮在沙发上坐定。我习惯性地拿起一根烟叼上,刚打着火孙大炮一把夺过了打火机:“瞧你这忘性!说不让抽还抽!”

我说:“操!她们不是在那屋吗?这也不行?”

孙大炮道:“不行!你一小时不抽烟也憋不死。我现在一天也就抽七八根了。我问你啊,”孙大炮压低了嗓门,“你现在跟阿芬到底怎么回事?上了没有?给哥哥说实话。”

我说:“你丫真他妈脏!一想就想到那事上去!你就想象不出这世上还有纯洁的感情?”

孙大炮道:“谁纯洁也轮不到你!上了就上了呗,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说实话哥哥还替你高兴。这么长时间了手都起老茧了吧?”说着就拉我的手。

我一把拍开:“滚蛋!你别搞得跟三八似的啊,毁了我清誉我可跟你没完。”

孙大炮啧啧着嘴:“我以为你真放开了呢,还端着。哥哥劝你一句:别跟自个儿过不去,人就活一辈子,图的就是俩字:高兴。你想啊,阿芬家里是穷点儿,但你有钱啊,所以钱不是问题。阿芬是农村户口,这也不算个事,户口有屁用,北京不还那么多低保户嘛。再说,现在孩子户口也能跟着父亲上了。阿芬文化程度低点儿,低就低呗,咱老祖宗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真娶个硕士博士回来估摸着你还吃不消。当然了,阿芬她爹那事是有些别扭,搁一般人肯定接受不了,但你是谁啊,你是一般人吗?哥哥别的不佩服你,就你那思想境界,高!绝对是高!”

孙大炮说得唾沫飞溅。我默然半晌,叹道:“你说的都是理啊!”

孙大炮拍着我的腿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你唯一担心的可能就是你老爷子那边了。我这活生生的教材摆着啊!我跟你说老头儿老太都那样,死脑筋,甭管那么多,等有了孩子,他们巴结你还来不及呢!再说,你娶媳妇是一辈子的事,老头儿老太还能活几年啊?我告儿你,”孙大炮凑近了我一些,“抓紧时间,把生米煮成熟饭,等孩子一落听,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我哑然失笑:“得了!你也就这种事有主意!”

孙大炮还想磨叽,张红和阿芬出来了。小家伙已经换了身衣服,不知道啥事乐得合不拢嘴,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含糊不清地咿呀着。

我站起身来:“哟,换新衣服了!还开裆的,别把小鸡鸡给冻坏喽!这回一定得让干爹抱抱了!”

小家伙这回倒是乖乖地张开了手臂,我刚把他抱过来,小家伙就伸手揪我的头发。

“轻点儿轻点儿!嘿,力气还真不小!瞧这小脸蛋儿,粉嫩粉嫩的,让干爹亲一口!”

小家伙脑袋直晃好象不乐意被我亲。忽然感觉腰腹部热烘烘的,心想不妙,低头一看果不其然:“尿了尿了!阿芬,快快!接过去!嘿你个小崽,早不尿晚不尿干爹一抱你就尿!”

众人哈哈大笑。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五九咱就上清华得了

好些天我都在琢磨孙大炮的话。丫说得透透的,句句都说到我心里去了。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其实我现在本不用想太多,阿芬虽然算成年了但毕竟年纪还小呢,就算啥事没有我也不能马上娶她啊,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呢。慢慢走着瞧吧。

这么一想我心里踏实多了。那天跟阿芬说了一大通,好象也没起什么效果,每天俩人还是若即若离的。还是隔了一层纱,这层纱暂时还捅不破。

我还是应该为阿芬好好谋划一番未来。她必须得走出去,多跟外面的世界接触,她得有自己的精神空间。我应该把她锻炼成一个具有独立人格的人,不能把她当作我的附属品,那不是关爱是自私。

“阿芬,我还是想送你去上学,学点东西。你说说,想学点啥?”这天饭后我对阿芬说。

阿芬有些为难的样子:“我真不知道自己能学啥……”

我说:“想啊!你喜欢什么?对什么感兴趣?随便想,想到什么是什么。”

阿芬想了半天:“我,我想学画画!”

我一拍大腿:“好!果然不同寻常!一想就想到那么高雅的东西上了!”

阿芬羞涩地笑道:“你又取笑我!”

我说:“没有没有,绝对不是取笑你!画画好啊,又能陶冶情操,画得好了还能出名挣钱。你以前画过什么没有?”

阿芬说:“没有,从来没画过。”

我说:“没有好哇!一张白纸,更能写出不同凡响的篇章来!”

阿芬忍不住笑了:“你怎么什么都说好!就算我学画画,也不一定能成画家啊。”

我说:“有志者事竟成嘛!不瞒你说,大哥我现在正写小说,准备当个作家呢。咱们一起努力,争取几年后我成为著名作家,你成为著名画家,咱们俩正好组成一个艺术之家!”

阿芬好象没听出我的弦外之音,憨憨道:“我要是成不了画家怎么办?不是白学了吗?”

我笑嘻嘻道:“成不了画家也没事,有了一定基础,咱可以转行啊,比如搞搞服装设计、建筑设计什么的,那可都是挣大钱的活计。再不济,咱还能搞电脑平面设计啊!”

阿芬点点头:“反正我听大哥你的。”

我说:“拿定主意了啊?那咱们马上行动!”

我翻出旧报纸来,找上面的什么培训招生的广告。看来看去都是些什么电脑培训的,再有就是什么mba、总裁培训班等等。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条美术的,挂的名头还不小,清华工美。

我拍着报纸对阿芬道:“没办法,凑合凑合,咱就上清华得了!”

事不宜迟,第二天下午我就带着阿芬按着报上的地址找去了。清华工美离我住的地方还挺近,那个什么培训中心根本不在清华工美里头,从旁边一条小弄堂进去,拐了几个弯,在一幢三层小破楼里。

“想学什么呢?素描?国画?油画?”一个戴眼镜的自称张老师的中年男子问。

阿芬还有些紧张,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说:“学什么都行,只要能当画家就成。”

张老师象看怪物似的看了我一阵子,慢吞吞道:“以前学过没有?”

阿芬低声道:“没有。”

我补充道:“没有任何基础,从头学起吧,反正你们这儿教什么咱就学什么。”

张老师笑道:“那还是从初级班学起吧,三个月,每周二、四、六上课,总共150个课时。完了以后根据个人的喜好选个主攻方向,譬如国画、油画或者雕塑什么的,再上中高级班。”

我说:“那初级班都学些啥?”

张老师道:“基本原理,静物写生,素描等等,都是些基础的东西。”

我说:“看来当画家还挺费事的,初级班都要学上三个月,那中高级班不得学上半年?”

张老师嗤之以鼻:“半年?半年就想当画家?小伙子!培养一个画家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呸!我心想就你们这地儿能培养出画家来才怪!不管那么多了,我也没真想让阿芬成为画家,反正她感兴趣,就让她先学着,能学到什么程度是什么程度。

我冲着张老师皮笑肉不笑地道:“受累再问您一句:您们这儿有专门的人体写生班吗?有的话我也报个名。学费贵点儿没事,真的!”

第一百六十章

北京的春天总是特别短。四月初还冷得要命要穿羽绒服,到月底才有那么一点儿春天的意思;五月刚过完,差不多就进入夏季了。要说首都人民惨就惨在这儿,一年之计在于春啊,春天这么短,还时不时闹点儿沙尘暴,哪还顾得上什么计,凑合着过呗。

这段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我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写作,每天写上一段,写完了往网上一发,还真有不少人看。写作之余就是上网聊天,一帮人谁都不认识谁,聊得还挺带劲,时间一长还搞得跟亲人似的,几天没见谁了还怪念想的。有段时间我几乎连上班都没心思了,一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登陆那什么bbs,隔不到一分钟就刷新一次,有点儿走火入魔的意思了。连五一我都没出去,就搁家里呆着,整天对着电脑。

阿芬同样是忙忙碌碌着。我发现她对画画还真挺感兴趣,白天晚上没事就支起画架在那儿描来描去,几乎把家里的东西都描了一遍,看上去还挺象那么回事。

我也时常鼓励一下阿芬:“不错不错!进步很大啊!我看你还真有点儿这方面的天赋。”

阿芬当然更加起劲,一个破花瓶也要画上个几十遍。我有时都情不自禁感慨:“要是全中国人民干起四化来都能有你画画这劲头,那咱国家该是个什么景象啊!美国佬早就靠边站了!”

这天晚上吃饱喝足,阿芬照例又搬出画架来。我抽颗烟歇上一会儿又准备上网去了,阿芬叫住我:“大哥!你别走,给我当模特!”

我来了精神:“当模特?好啊好啊,大哥天生就是模特儿的料!半裸还是全裸?”

阿芬羞红了脸:“去去!你坐着别动就行,我给你画一副素描。”

我嬉皮笑脸:“没关系的,就算是我为艺术献身了。”

阿芬不理我:“你就坐在那,坐正一点!对,就这样别动啊!”

我挺直腰杆目视前方,嘴里絮絮叨叨:“我建议你画侧面,特别是我这鼻梁,一定要重点突出一下啊,瞧见没有?又高又耸比例还这么完美的鼻梁可不多见。还有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知道吧?你要想办法把我这眼神画出来,坚毅又不乏柔情,没治了简直。”

阿芬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你少说几句成不成!老分散我的注意力!”

我说:“最后一句:嘴唇,嘴唇的线条,一定得画到位喽!”

这模特儿当起来可是不轻松,没多久我就有些撑不住了,腰疼背酸的。每次我稍微动弹一下阿芬就叫:“别动!”

我都有些不耐烦了:“别动别动!我总得喘气吧!我又不是花瓶!”

阿芬笑着哄我:“快了快了!再坚持一下!你不是说要为艺术献身吗?”

我说:“照这样下去我可不光是献身了,得牺牲了。”

就在我感觉即将崩溃之际,阿芬终于嚷道:“好了!大功告成!”

我一下子就瘫倒在沙发上,不但腰直不起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阿芬把画纸从架子上取下来举到我面前:“看看!象不象?”

我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别说,还真有那么六七分象。阿芬兴奋得跟小孩子似的拿着画颠来倒去看个没完,一个劲地跟我探讨:“脸好象画得胖了点,下巴又太尖了,眉毛再画粗点就好了!”

我忙打断:“行了行了,呆会儿咱们再探讨。你先过来,给我揉揉腰!”

阿芬听话地坐到我身边,我侧过身子去。阿芬也不懂什么按摩手法,胡乱用力按着,不过好歹还是舒服点儿。

阿芬的呼吸声离我很近。现在天气已经有些热了,不知怎的我身上开始冒汗,真要命。

我腆着脸道:“阿芬啊,我义务给你当了半天模特,你不准备奖赏奖赏我?”

阿芬道:“嘻,我免费给你画像,应该是你奖赏我才对!”

我说:“也行啊,你说我怎么奖赏你?”

说着我就半转过身来,带着丝调笑的意味看着阿芬。

阿芬的小脸又情不自禁红了,想站起来,被我一把拉住了。

我低声说:“给我亲一下!”

阿芬红着脸挣扎:“不要!”

我坚持:“亲一下!就一下!”我做出一副哀怨的神色紧盯着阿芬,阿芬连脖子都已经红透了。我哪里还忍得住,一用力坐起身来揽过阿芬,照着那小嘴儿就亲了下去。

我闭着眼睛。阿芬一开始下意识地抗拒,慢慢地就成了有意识地迎合我了。时间似乎凝固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手终于忍不住又有些蠢蠢欲动。阿芬使劲推开了我。

我微笑着看着阿芬,阿芬好象还没回过神来,低垂着眼,微喘着气。

我说:“这才叫大功告成!”

阿芬啐我一口,急急站起身来也不说话,收拾着画具。

我这才心满意足地仔细端详起我的肖像来:“简直太象了!跟照片似的!回头拿去裱一下挂起来!”

阿芬总算开了口:“还差得远呢!我还要好好练,下次再给你画一幅。”

我笑:“等我过生日吧,下个月我就生日了,你再给我画一幅。不过得先说好了,画完以后得奖赏我,可不能象今天这样敷衍了事啊。”

阿芬娇嗔地瞪我一眼:“去你的!你老没正经!”

我说:“这回生日我怎么过呢?对了,阿芬你还没看过海吧?今年我生日带你去北戴河玩吧!去那边住上几天,就当休假!”

阿芬也高兴起来:“是哦,我还没见过大海是什么样子的呢。北戴河远不远?”

我说:“不远,开车两个半小时就到!就这么说定了,过生日去北戴河,就咱们俩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六一什么事情总得有个第一次

面对第一次的时候,其实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心理障碍。有过第一次以后,渐渐地就会变得习以为常。打个比方,就跟偷东西似的,谁第一次当小偷不胆战心惊啊,偷着偷着就习惯了。

现在我和阿芬已经很习惯地效仿韦小宝和双儿两位前辈,时不时地来个“大功告成”,实在是其乐融融也。不过每到紧要关头,阿芬仍是拼死抵抗,搞得跟刘胡兰似的,让我很受打击。

感觉上周围一帮人个个是越来越忙了。孙大炮的心思全放在他那宝贝儿子身上了,据说晚上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上班时总是无精打采哈欠连天。东子说是钓上一女警察,美得屁颠儿屁颠的。我见过那妞儿一次,长得还行,就一双眼睛够毒的,能把人看得心里发毛。虎子已经成功篡了我的权了,不过我这段时间心思也确实没放在公司上,乐得个清闲。

我的生日又要到了。老早我就计划好了,7月11号星期四出发去北戴河,住上三天,星期天回来。上次去北戴河还是几年前,也没太深印象。这次去不干别的,每天就呆在海边晒晒太阳游游泳,放松放松。当然,这次无论如何要把那事给办了。米都放锅里那么长时间了,再不煮就馊喽。

这家度假村位置还不错,我和阿芬住的小楼距离海边也就几十米远,并且有一个专用的海滨浴场。这次我大大方方地要了一个双人标间。一放下行李,阿芬就迫不及待地要去海边。

“真漂亮!”阿芬忘情地欢呼着,赤着脚在沙滩上又蹦又跳,象个孩子似的。我微笑着看着阿芬。眼下还没到旅游旺季,偌大的沙滩上只有稀稀落落十几个人。一个老头冲我喊:“租个救生圈不?还有躺椅!”

我摇头。都快下午一点了,还没吃午饭呢,我已经饥肠辘辘了。我叫阿芬:“别玩了!咱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再过来玩!”

也懒得跑远,就到度假村里面的饭馆吃得了。靠,这里虽然紧挨着海,可海鲜比北京城里头还要贵。

吃完饭回到房间,我直犯困,真想倒头先睡上一觉。阿芬不依不饶还跟我撒娇:“不嘛!刚来就睡!你去海边睡不行吗?”

拗不过她,我说:“行行!先换衣服吧,穿上泳衣。”

阿芬有些吃惊:“在这里换?那,那穿着游泳衣怎么出门啊?”

我笑:“你愿意到沙滩上去换也成,那儿风大,凉快。”阿芬白我一眼:“讨厌!在外面再套件衣服?”

我说:“麻烦,把浴巾往身上一裹不就结了!你怕什么啊,你没看见外面哪哪儿都是穿着游泳衣的啊,这里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阿芬嘟着小嘴拿着衣服进洗手间去了。

我嚷着:“别啊,就在这儿换,你上洗手间干嘛!”

我连鞋都懒得穿了,光着身子就穿件泳裤,大摇大摆地就往海边去。

原先我对大海并没有特别的感觉。这次还真不一样,躺在空旷的沙滩上,望着蓝天白云,心情一下子舒畅起来了。关键可能就在这“空旷”上。国内的旅游景点都差不多,甭管多好的风景,一看那人头攒动的壮观架势,什么心情都没了。

阿芬却已兀自抱着救生圈跳进了海里,胡乱扑腾着,满脸都是灿烂的笑容。

我在沙滩上躺了一阵子,终于也忍不住爬起来,嗷嗷怪叫着直冲进海里。阿芬咯咯直笑。

我冲阿芬喊:“我带着你游!”不管阿芬答不答应,我就推着救生圈往远处游去。?

阿芬很紧张地抓紧着救生圈,我才游出十几米阿芬就害怕了:“太远了!别再往前了!往回游!往回游!”

我呵呵笑着松开了手:“你自己游回去吧!”说完我一个猛子扎走了。阿芬尖声高叫:“你干什么!讨厌!回来!”

水其实很浅,顶多到脖子那儿,四周也都用围索围住了,只要不出围索一点儿事没有。

我笑着在岸边冲阿芬招着手:“有本事你就自己游过来啊!”

阿芬见我不搭理她也没辙,两臂笨拙地划着,一开始救生圈只在那儿打转,慢慢大概也摸到了一些窍门,费了半天劲总算是游到了我身边。

一靠近我阿芬就往我脸上拍水,我奋起还击。水花飞溅中阿芬微侧着头闭着眼,恍惚中我竟有种错觉,好象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而象是电影或电视中的某个镜头。

了一阵子都有些累了,便上了岸。我在沙滩上用手刨出一个坑,把身子埋进去,再用沙子把全身上下盖得严严实实,就剩脑袋和两只手露在外面,煞是舒服。阿芬坐在我身边,调皮地拿沙子往我的脸上洒。我动弹不得,哇哇乱叫:“你想把我活埋了啊!”

阿芬笑着眨眼:“我就把你活埋了!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

一直到天全黑了,我和阿芬才意犹未尽地回到房间去。

身上都是沙子,先痛痛快快冲个热水澡,疲劳顿消。

我看着阿芬又有些按捺不住,一把抱住她。

阿芬娇喘着:“不要!”

我说:“你就会这句!你以前说过等我过生日的!”

阿芬左推又挡着:“你明天才过生日嘛!等明天!”

我放开手,直视着阿芬的眼睛掷地有声地道:“好!明天你要还这样,就别怪大哥我霸王硬上弓了!男子汉大丈夫,我说到做到!”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六二我真的有些醉了

“你别动嘛!快好了!”

阿芬在沙滩上支着画架,一脸的认真。海风悠悠地吹着,我坐在地上两手撑着地,故作深沉地眺望着远方。

沙滩上三三两两走过的人都很好奇,几乎每个人都要凑到阿芬边上看上几眼,又冲我看看。有人还窃窃私语:“这小姑娘还挺厉害的,画得真像!”

天可怜见,等阿芬画完我两条胳膊已经快断了。

我强笑:“要不要来个大功告成?”

阿芬没理我仔细地端详着我的画像,淡淡地笑着。我发现阿芬真的长大了。

我说:“这肯定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珍贵的生日礼物了。”

阿芬不说话,双手托着腮,定定地看着天空。

我说:“想什么呢?离天黑还早呢。”

阿芬瞪我一眼,却满是妩媚的神色。我真的有些醉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出海不?”

一个中年妇女走到我和阿芬身边,讨好地笑着。

我随口问道:“出海?怎么出?”

中年妇女道:“打渔啊!自己家里的渔船,上外面去玩玩,还能捞些海鲜呢!”

我和阿芬都来了兴致:“用什么捞?渔网?”

中年妇女道:“网都在海里下着呢,傍晚去正好,能捞着不少东西呢,螃蟹、皮皮虾还有贝壳,回来上饭馆加工一下就吃,香着呢。”这倒有意思!我问:“多少钱?”

中年妇女道:“一百五。就打一网,捞上啥是啥。”

我说:“那要是什么都捞不上来咋办?”

中年妇女道:“不会的,一网起码能打上几斤皮皮虾,傍晚的时候螃蟹还多。”

我说:“那出海多长时间啊,别转个十几分钟就回来。”

中年妇女道:“哪能呢,起码也得一个多小时。”

我说:“成!渔船在哪儿呢?什么时候去?”

中年妇女道:“下午五点半吧,到点你们就上这儿,我领着你们去!”

我和阿芬兴奋异常。坐着正儿八经的渔船出海打渔,肯定够刺激。吃着自己亲手打捞上来的海鲜,那味道绝对比在饭馆里吃的强多了!

到了下午四点来钟,我和阿芬就急急忙忙回到房间里冲澡换衣服。收拾妥当就不停地看表,好不容易等到五点半,赶紧上沙滩上去。

等了一会儿那中年妇女骑着自行车就过来了,在马路边招呼我们。我和阿芬立马跟过去。

中年妇女笑道:“你俩还挺准时。咱走吧。”

我说:“在哪儿呢?还要走多远?”

中年妇女道:“不远,在那头,走个十分钟吧。”

走着走着,便看见一处礁石嶙峋的所在。离马路也就几十米的岸边停着一艘渔船,还挺大,得有十来米长,就是破了点儿,跟游艇那是差老鼻子了。

这儿的风浪显然比刚才的海滨浴场要大得多,海水冲击着礁石激起一米多高的浪花,发出“哗哗”的声音。

渔船上站立着一个小伙子,也就二十来岁,皮肤黝黑黝黑的,一看就是长年在海上讨活计的。

中年妇女道:“那是我儿子,你们就跟着他去吧!”

我说:“就他一个人?能行吗?”

中年妇女道:“有啥不行哩,都是一个人。放心,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打渔的!”

我和阿芬笨手笨脚地爬上渔船。中年妇女又跟小伙子叮嘱了几句:“就打一网啊!”

船尾处安装着一台发动机,跟小时候见着的手扶拖拉机似的。小伙子拿个摇把,插到发动机的一个窟窿里猛力摇了几圈,发动机就“突突突”地响起来,渔船慢慢离了岸。

小伙子在船尾处把着舵。渔船速度不算快,随着风浪上下颠簸着。

我和阿芬拣船中间干净的地方坐下。我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总之心嘣嘣直跳。

岸渐渐越来越远快看不见了,我和阿芬也彻底放松下来,兴奋地大声谈笑着。

“真好玩!”阿芬的头发被风吹得拂住了脸。

我慢慢站起身来,不过还是不敢挺直了腰。感觉就跟北京的公交车似的,晃悠得厉害,没点儿平衡能力还真站不稳当。

“照相照相!”我俩带了相机来,这么难得的机会不拍几张相片实在可惜。

我努力走到船头处,紧紧抓着一根粗大的绳索,站稳了。

阿芬半蹲着举着相机,我一只手做出“v”字姿势,开心地笑着。

照完了我叫阿芬:“你也来照几张!”

小伙子突然叫我:“你帮帮忙!到船头前面!看见海面上那小旗子没有?等船到了边上你拿那铁钩子把小旗子钩住!”

我没闹明白怎么个意思,不过还是依言照做。小伙子等我钩住了旗子动作很迅速地关了发动机跑过来,接过我手里的钩子还小旗子拽上来。

我这才看明白,原来旗子下面就连是渔网。我和阿芬都凑近了些,看着小伙子一下一下地往上扯渔网。果然,隔个半尺左右渔网上就挂着些东西,有皮皮虾,有小贝壳,还有色彩艳丽的海星。

阿芬兴奋地大叫:“这么大的海星啊!好好看!回头带回去挂在墙上!”

等小伙子把渔网扯到头,我却有些失望:“怎么才这么点儿?就几只皮皮虾,一只螃蟹也没有!这点儿皮皮虾还不到一斤呢!”

小伙子倒还厚道,也没说话,又跑到船尾发动了渔船,往更深处驶去。驶了几十米停下来,如法炮制,又拉上一网来。

这一网更少,几乎什么都没有。小伙子还是不吭声,继续往前。第三网总算是有所斩获了,除了一堆皮皮虾和我叫不上名字来的小贝壳,还捞上来三只大螃蟹!

我和阿芬喜逐颜开。我呵呵笑道:“这还差不多,勉强够俩人吃了!得嘞,谢谢您了师傅!咱们再转一圈就回去吧,这海上风浪够大的,晕得慌!”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风浪似乎也越来越大。

我牵着阿芬的手,小心翼翼地往船中间部位走。

突然一个大浪打过来,我一个踉跄。

阿芬急道:“大哥!”身子不由自主地被我拉得向外倒过去,手也滑脱了!

电光火石间,阿芬的身子直直地往波涛汹涌的海面栽去,瞬间就被海浪冲出了几米远!

我来不及思考,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阿芬!——”纵身跃进了大海里……

1我想找个小保姆

“我想找一个小保姆。”

初秋的一个下午,我开着车一路东拐西拐,费了好大劲终于找到了这家位于某居民小区里的家政公司。所谓公司,也就是在一间普通的一层居民房内,只有三五个人,清一色女性,显得有些冷清。看起来我是那个下午唯一光临的客户,但家政公司的工作人员丝毫没有我想象中的顾客上门的惊喜和热情,这让我稍稍有些沮丧。

“您家里什么情况?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小保姆?”一位自称姓董的胖大姐招呼着我坐下,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画着表格的纸,眼睛都没看我,漫不经心地问。

我清了清嗓子:“咳,是这样,我是一个人……”

“等等!……”胖大姐猛地抬起头,一股犀利的眼神瞬间向我袭来,直钩钩地盯着我,“您是说您家里就您一个人住?没其他人?”

我忽然感觉有些不自在:“是啊,就我一人。”

“哟,这可新鲜。”坐在一旁的另外几个女子居然“呵呵呵”笑起来了,胖大姐回头瞪了她们一眼。

“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新鲜的?一个人不能找保姆吗?”我有些不乐意了。

“没什么没什么,”胖大姐又回头瞪了另外几人一眼,勉强挤出了一些笑容,依旧是慢条斯理地问我:“您还是先说说您家里的情况?”

我直了直腰板:“啊,我呢,是一个自由职业者……”

“什么?什么自由职业者?”胖大姐好象没反应过来。

“就是说呢,我呢,平时基本上都在家呆着,主要是写写文章、搞搞策划什么的,不用天天去上班……”

“没有固定工作,是吧?”胖大姐又打断了我的话。

“也不能这样说……也可以这样说,……”我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短路,怎么我成了无业游民了?“应该这样说,我是没有固定的工作,但是有固定的收入。”我把“固定的收入”几个字加重了语气。

“我知道,不就是什么soho一族嘛。”胖大姐的声音忽然爽朗了许多。

“对对对!”我连忙点头,“您还真懂得不少事儿。”

胖大姐呵呵地乐了一小会儿,又问:“您今年多大了?有三十了吧?还没娶媳妇呢?”

“过完年就三十了,至今单身,尚未婚娶。”我正了正身子。

胖大姐的眼神一下子又变得犀利起来:“怎么不找一媳妇?”

“这您就不必问了吧!”我有些愠怒,“怎么你们这还要查户口啊!”

“那倒不是,”胖大姐回了回神,低头迅速在刚才拿出来的纸上记着什么。我稍稍凑过去一看,纸上面写着“《客户信息登记表》”几个字。

“对了,忘了请教您怎么称呼?”胖大姐忽然抬起头问。

“小姓陈,耳东陈,单名一个强字,陈强。”

“我呢,大学毕业后分在一家国营单位工作,干了几年觉得没意思就辞职出来了。出来后呢主要是做文字工作,搞搞策划写写稿什么的,也做过一段时间记者。再后来自己开了家公司,也赚了些钱,买了房买了车,也就懒得再奋斗了,反正赚的钱也差不多了,所以就把公司转给了别人,自个儿回家当了自由职业者,现在靠给一些媒体、网站写写稿挣点稿费,再就是帮别人搞搞策划什么的。……您别小看我们这些自由职业者啊,象我这样的一个月钱也不少挣。我父母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在老家,父母也不愿到北京来住,在老家呆惯了,我爸老说北京乱烘烘的,闹腾。……为什么不找媳妇?烦啊,一个人多自在啊,干吗找个人管着。……我这人比较懒,不愿干家务活,几乎每顿饭都在外面吃,每个星期还请小时工来搞一次卫生。反正一个月下来花在下馆子和搞卫生上的钱起码得有小两千块,所以我一琢磨倒不如请一保姆,不光能省钱,生活上肯定还能舒服些。就这么回事!……我说,在你们这找保姆怎么跟找媳妇似的,问得这么详细!……”

“可不是嘛,这年头,找一个好保姆可不就比找媳妇更难嘛!”旁边一个女子又插话了。

胖大姐的笔时不时地记着什么,完了沉默了几分钟,若有所思。

“我说,大兄弟,你这一单身大老爷们,找一小保姆……”胖大姐欲言又止。

“怎么了怎么了,”我又急了,“单身大老爷们怎么就不能找保姆了?我还不怕告诉您,我可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道德楷模!”

胖大姐和旁边几个女子又呵呵呵地笑了起来:“还道德楷模呢,谁给评的?有证书吗?您可真逗。好好,您是正人君子我信,主要是我们担心小保姆们有顾虑。得,您说说,您想找一个什么样的?”

这一点我在来之前就已想好了:“第一,人要老实、可靠,要机灵点儿,勤快,手脚麻利;第二,要会做饭,最好是四川、湖南的,安徽的也行,我老家就是安徽的。我这人特爱吃川菜、湘菜,千万别找东北的,那咋呼劲儿我可受不了;第三,要年轻点儿的,最好是十八、九岁,没结婚的……您别笑,我可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凡是农村来的结过婚的一般都事多,心浮,不塌实,一般做不长。长相嘛,不用好看,只要不难看就行。这些要求不高吧?……月工资800块!做得好我还会发奖金!每个星期放一天假!这条件够优惠了吧?”

我眼巴巴地看着胖大姐,希望从她的眼神和表情里看出点什么来,可胖大姐却出奇地冷静:“行吧,我们都知道了,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帮您找一个满意的小保姆。您在这表上留下您的联系电话,最好手机也留上,我们好随时和您联系,有合适的就请您过来看一看。……您在这儿签一下您的名字,对,就这儿。另外,您要不先交200块定金?”

“什、什么?!还要交200块定金?”

“对,这是我们的规定。”

2你丫就是没安好心

“强子,忙啥呢?怎么着,晚上哥几个聚一聚?”一听这大嗓门,准是孙大炮。

我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床对面墙上的挂钟,8点45分。

“你丫有病啊,现在才几点啊给我打电话!”这小子肯定刚到办公室。

“还睡呢,都九点了!怎么着,晚上叫上东子、小宝他们,你说去九头鸟还是郭林?”

“你丫怎么一大早起来就想着吃?就不能有点别的什么追求?……行了行了,下午再说吧,我先看看今天有什么安排没有。”

“又装孙子了不是?你丫一天到晚搁家里头能有什么安排啊!……”

“得得得,哥哥,我下午给你打电话吧,甭废话了,让我再睡会儿吧……我说你有完没完?你打电话不花钱,我接手机可得花钱!”孙大炮还在喋喋不休,我赶紧挂了。

傍晚7点,我准时赶到安定门旁边的九头鸟餐厅。二楼包间,进去时孙大炮、东子、小宝几人已经在了,还有俩我不认识的小姑娘。都挺漂亮的。

“哟,不好意思,我来迟了。打车过来的,堵车。”我朝那俩小姑娘微笑着点头示意,坐到了孙大炮旁边的空位子上。

孙大炮朝着我嘿嘿嘿地乐着:“瞧见没有,真会装,还不好意思,真懂礼貌。怎么今天没开你的奔驰出来?”

“车坏了,送去修了。”

“哪儿坏了?”

“脚蹬子断了。”我一本正经地回答。

“呵呵呵呵……”一个小姑娘突然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还不望用手去遮挡一下。“你那是奔驰牌自行车吧?”

大家都笑了起来。这是我和孙大炮之间的一个老段子了,每次用起来效果都不错。

“怎么着,正式介绍一下吧,这两位是?”

“这是燕儿,陈燕,这是王敏,都是我们单位的,新来的。”东子说。东子名叫张卫东,比我大上两岁。这小子,就他们那破杂志社,还总能招到些养眼的妞儿。

“这是小宝,不是小名啊,大号就叫小宝,姓闻,闻一多的闻,保险公司会计,据说还是处男,嘿嘿。”东子先介绍小宝,小宝憨憨地笑着。

“这是孙大炮,大号孙保乐。号称是搞it的,其实也就一卖电脑的。记住哥哥的话,想买电脑千万别找他,丫就是中关村那帮电脑骗子的头儿。”

“还是东子好啊,村里来新人了总不忘哥几个。”孙大炮的笑容显得很淫荡。

“这位就是我常跟你们提的强子,大号陈强,公开身份是自由撰稿人,真正的职业是流氓。”东子笑咪咪地说。

我也嘿嘿嘿干笑了几下,用眼角的余光的瞄了瞄那俩小姑娘,发现那个叫陈燕的也就是先前说过话的小姑娘老是笑盈盈地看着我。看来有戏,我心里嘀咕着。

“咱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以后我想发稿可得找你,多关照啊!”我笑着对陈燕说。

“瞧见没有?这就套上瓷了,刚才丫还装纯洁呢,流氓本性还是暴露了不是。”孙大炮又转过脸对陈燕说,“千万别理他,他写的那狗屁稿子还不如我呢,丫最擅长的就是泡女编辑。”

陈燕依旧笑盈盈地看着我,我一脸无辜的表情。

酒过数巡,我清了清嗓门道:“各位,说点正经的,昨天我去家政公司了,准备找一小保姆。”

包间里忽然静了下来,足有半分钟,哥几个似乎楞住了。

“怎么了,寂寞了?需要人来陪了?”东子先开了口。

“兄弟啊,不是哥哥说你,你现在这思想苗头有点不对啊。”孙大炮一副苦口婆心的嘴脸,“怎么,天天逛窑子腻味了?想来点新鲜的了?找个小保姆,再来段生死恋是不?你已经老大不小了,快三张的人了,还这么不成熟!你是得找个媳妇了,好好收收心,别再整出什么事来。回头哥哥给你介绍几个……你瞧,这不现成的嘛,燕儿就不错……”

我赶紧打断孙大炮的话:“得得,谢谢您了。我说你丫怎么一想就想歪了呢?我就是想找一小保姆,帮我干干活、做做饭,你以为都象你满脑子就想着下半身的事儿啊。”

“我来说几句。”东子清清嗓子,也摆出副正儿八经的样子,“你别说,以哥几个对你的了解,没法不往那儿上想。我看你丫就是平常太无聊了,想找点刺激。”

“你们也真是,想象力够丰富的,不就是要找一个保姆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我看这说不定会成为一种趋势,今后单身人士找保姆的说不定会越来越多。”陈燕发话了,我感激地冲她点点头。

“关键是一单身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找一如花似玉含苞待放的小保姆,时间长了不出事才怪呢,何况是强子这种流氓成性的人。”东子说。

“嘿我说,我招你们了?怎么我看上去就那么好色无度、下流无耻?”

“看上去不是,实际上就是。”孙大炮说。

东子一拍桌子:“得,这么着吧!我刚好认识一大嫂,四十多岁,一直给人做保姆的,人挺老实,干活也挺麻利的,要不给你介绍介绍?”

“这个……”我脑子有点混乱了。

“高,实在是高!”孙大炮冲东子晃了晃大拇指,“怎么不说话了?露馅了吧?找个大嫂你就不乐意了吧?你要找的保姆,肯定得18岁以下,未婚,没男朋友,脸蛋儿要漂亮,身材也得不错,不但会干活,还得善解人意,温柔贤淑,知书达礼,是吧?”

“也没那么高的要求,20岁以下就行……”

“你丫就是没安好心!”孙大炮和东子异口同声。

3安徽妹子徐桂芬

“陈先生吧?我是董大姐啊!什么事?您上次不是说要找一小保姆吗?这儿有一个挺合适的,您要不过来看看?您几点能到?下午2点?好好,就这么定了,等着您啊!”……

想不到那家政公司效率还挺高的,第三天上午就给我打来了电话。怎么办?去瞧瞧吧?不去肯定不合适,这不涮人家嘛。孙大炮那孙子真够阴损的,丫一早给我定性了,本来我真没想太多,给丫一说好象我就是存心想诱骗良家妇女似的。

前天去家政公司时的兴奋劲儿已经全没了。磨磨蹭蹭到了下午两点,我准时来到了那家家政公司。

“您来了,快请坐,坐!娟儿,给陈先生倒杯水来!”董大姐这次可热情多了,估摸着是看到了生意有门。

“喏,这个小姑娘就是我们给您找的保姆,您瞅瞅……那谁,你过来!”董大姐冲里面招招手,我这才注意到,屋子紧里头还坐着一人。

小姑娘怯怯地走了过来,低着头,有点紧张的样子。

“这姑娘叫什么来着?徐桂芬,一听就是农村孩子……安徽人,今年刚好18岁,初中文化,绝对老实,也挺机灵的。”董大姐介绍着。

说实话,这个叫徐桂芬的安徽妹子长得挺标致的,束一条马尾辩,头发乌黑发亮的;皮肤稍微有点黑,基本上也算白净了;虽然低眉顺眼的,但还看得出来眼睛很大很亮,五官搭配也很挺协调;个头应该有一米六,发育情况倒看得不明显,可能衣服穿太厚了;不过看上去不象18岁,最多十五、六岁的样子,总之绝对是个小美人胎子。靠,我想哪儿去了。

“哦,安徽人啊,咱们还是老乡呢!你安徽哪儿的?”我问。

“六安的。”安徽妹子声音很轻不过很发音很清楚。

“是吧,我老家也是安徽的,安庆,跟你们那不远吧?老乡啊!”我尽量使自己的口气轻松,带着笑说。果然,安徽妹子眼睛里闪了一下,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好象没那么紧张了。

“你这么小就一个人跑出来打工,家里人放心啊?”

“我表姐在这边。”

“哦,有亲戚带着要好点。你是第一次出家门吧?以前没干过保姆吧?”

“恩。”

“那你会做饭吗?”

“会。我五岁就开始做饭了。”

“啊,那么小就会做饭了。你爸妈不管你啊。”

小姑娘沉默了一下,“我爸爸要下地干活。我姆妈……老是去打牌。”

“呵呵呵……”我笑了起来,这小姑娘的妈倒挺逗的,自己跑出去打牌玩,让五岁的女儿在家做饭干家务。这么说来这小姑娘做饭经验倒挺丰富的,就不知道做的饭菜合不合我口味。估计应该很勤快的,搞卫生什么的应该不在话下。人也挺干净的,看着挺顺眼。没接触过社会,看起来挺单纯的,应该不会给我惹出什么是非来。就是她了!

按家政公司的要求办好手续后,我就把这个叫徐桂芬的安徽妹子带回了家。

看得出小姑娘非常紧张,身子都有些颤抖。我招呼她进门、换鞋、把背的包裹放下来、在沙发上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

“先歇一会儿。”我说,“以后啊,你就称呼我大哥,我就叫你阿芬得了。”

阿芬低低地应了一声。

“待会儿我再给你讲讲对你的工作要求。”我也要先理理思路,这孩子肯定很多东西都不懂,我得一点一点跟她说清楚,一样一样教她,还不能吓着她。

“大哥,你就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过了一会儿阿芬主动开了口。

“是啊,也不算大,三居室。得,我先带你参观参观吧。”我站起来。

“这里就是客厅,那边摆着饭桌的地方就算是餐厅。这儿是卫生间,也就是厕所,主要是给客人用的,这是洗衣机,回头我再告诉你怎么用。……这儿是厨房,这是冰箱,锅碗瓢盆在哪儿我呆会儿在告诉你。……这是书房兼客房,平时我就在这里工作,有客人来就住这儿。这是电脑,没事你别动。……这间小房子,本来是给我儿子准备的,暂时还用不上,以后你就住这。床、被子都是新的,都是给你用的。……往这边走,这头这间就是主卧,也就是我住的,这里面还有一个卫生间,我专用的,知道不?这主卧里的阳台,可以在这晒太阳,衣服要晾到客厅里的那个阳台上,记住了。……”

转了一圈,又回到客厅里。我招呼阿芬,“来,坐吧。我再告诉你要你做什么啊。两件事,一是搞卫生,二是做饭。你看现在家里挺乱的吧,我不爱收拾。你每天要收拾,要扫地、拖地、擦桌子什么的,边边角角的都要搞干净一点。北京灰尘比较大,一天不搞就到处都是灰。家具什么的也要多擦。反正要搞得到处够干干净净的,争取做到一尘不染。做饭嘛,你会做什么菜?回头你要去自己买菜,我想吃什么会跟你说,你先按你的习惯做,要是不合我的口味我再教你怎么做。饭菜一定要干净,菜啊,碗啊什么的都要洗干净一点。……还有什么事来着?一时我也想不到,想到再和你说。”

也怪,平时好象看起来一大堆事,说起来好象几句话就说完了。

最后我郑重其事地对阿芬说:“阿芬啊,你既然到我家来了,也是一种缘分,你也不要顾虑,大哥我是很随和的,你只要勤快就行,做错了事大哥也不会骂你。没事的时候你想玩就玩,就把这当你自己的家一样。好吧?”靠,我说话挺没水平的。

“恩。”阿芬又低低地应了一声。

花了一个多小时时间,我大概让阿芬知道了哪些东西都放在哪儿,哪些东西该怎么使,哪些东西没我的话她不能动。再就是这小区周围都有些什么,她要买菜或买什么东西该上哪儿。真够累的,以前我可没这么操心过。算了,不管那么多了,让她慢慢适应去吧。

“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我想找点话说,消除她的紧张感。

阿芬又沉默了一会儿,好象不太情愿说她家里的事儿:“爸爸妈妈,爹爹奶奶,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什、什么?!你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你才多大啊,你们家那不是严重超生嘛!”我一口水差点全喷了出来。

阿芬轻轻笑了笑:“一个妹妹上初一,一个妹妹上小学三年级,弟弟刚四岁半。都罚了款的……”

不用说,肯定是重男轻女的思想做怪。我有一个远方表哥就是这样,连生了八个女儿,大有不生个儿子出来誓不罢休的劲头,第九个终于生了个儿子。生老九时大女儿正好也怀孕了,女儿和娘一起坐月子,真不知是美谈还是笑谈。

阿芬家里肯定很困难,加上她是老大,从小肯定也没少吃苦。要是遇上不讲理的父母,挨打挨骂肯定也是家常便饭。能让她读到初中毕业已经算不错了,这么小就出来打工,唉!忽然间我觉得这小姑娘还挺可怜的。

阿芬还是低着头。

“你别老低着头啊,把头抬起来。别把自个儿当旧社会的小丫鬟啊。保姆也是工作,现在都不兴叫保姆了,叫家政服务员。从今天开始,你就算正式上班了,知道不?”

阿芬略微抬了抬头,笑了笑,有些羞涩。

这小姑娘长得是挺标致的。我心想。

“你今年多大了?”我忽然问。

“十……十八。”

我盯着阿芬看了足有一分钟,“不象。你肯定没有18岁。说老实话,你多大?”我故意板着脸,很严肃。

阿芬显然有些慌乱:“是十,十八……”声音也有些不自然。

“你的身份证呢?对了,我还没看过你的身份证呢,拿给我看看。”

阿芬更慌乱了:“我,我没有身份证。”

我倒真有点警觉了,没身份证,那要是拿了什么跑掉了我上哪儿找去。“你不是18了吗?怎么没有身份证呢?”

“我,我有证明……”阿芬手忙脚乱地拿起她那个包裹,从里面翻出一张纸来递给我。我一看,是张村委会的证明,写着兹有我村村民徐桂芬初中毕业外出务工云云,盖着村委会的公章,看起来不象假的。

“这里面也没写你的年龄啊。你到底多大?说!”我继续逼视着阿芬。

“我,我,十六……”阿芬看起来快哭了似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这帮家政公司的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连年龄都没搞清楚就敢瞎介绍,十六岁,开玩笑,这不是童工嘛!”我有点恼怒,“走,去找他们去!”

那头阿芬已经快崩溃了:“大哥,你帮帮忙,别把我退回去,我没跟他们说我十六岁……我很会做事的,你就用我吧!……”阿芬口气充满了哀求。

我有点心神不定。其实我还没来得及想要怎么着,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我也不懂劳动法什么的,雇这么一个十六岁(可能还不满)的小姑娘当保姆,算不算违法?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岂不吃不了兜着走?

我有点后悔了。

4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的小保姆找好了!”

过了三天,又一次例行的聚会。我和孙大炮、东子、小宝几个基本上每个星期都要聚上个两、三次,也没什么正经事,就是在一起喝酒吹牛。这次陈燕又来了。

“真的啊,找个什么样的?长得漂亮吗?哪儿人?”孙大炮他们还没言语呢,陈燕倒来劲了,连珠炮似的发问。

“咳,又不是找媳妇,什么漂不漂亮的。”我苦笑,“麻烦着呢,这小保姆一开始没说实话,说是18岁,实际上只有16岁。你们说这是不是属于童工?”

“你不懂法是吧?16岁已经算成年了,不会判你强奸幼女的。14岁以下才算幼女。”孙大炮一张嘴就喷粪。

“*你丫的,我就知道你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一急脏话也出来了。

“我说你们当着人女孩子的面说话文明点,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东子不耐烦地打断我和孙大炮的话。

我看着东子,东子也看着我,沉默半分钟,东子开口说,“强子你丫真**不是个东西。”

大家都笑了起来,我还是苦笑。

“说实话这小姑娘还不错,挺机灵的,干活也麻利,做一手好菜,专业厨师水准。和我还老乡呢,本来我想把她退回去的,看她挺可怜的又不忍心。”

“什么退不退的,又不是买东西。”陈燕有些不满了,估计是同为女性的缘故,“觉得不错就雇她呗,反正你对人好点,别打什么歪主意就行了。脚正不怕鞋歪,你说是不是。”

“问题是强子他天生扁平足加罗圈腿,呵呵。”孙大炮一脸坏笑,“兄弟,这回你可捡个大便宜了,赶明儿我上你们家喝酒去啊,就这个星期六。我得看看我未来的弟妹长什么样。”

我实在懒得跟孙大炮斗嘴了,累得慌。心里始终有点疙疙瘩瘩的,不知道为什么。

“强子啊,说句心里话,咱不怕你对人不好,就怕你对人太好了!”东子一本正经地说,还把“太好了”几个字拖长了音调。

然后东子、孙大炮包括小宝都哈哈狂笑起来。陈燕有些莫名其妙,看着他们几个。

“妹妹,这里面可是有典故的,以后再跟你说。”孙大炮笑得快背过气去,还肆无忌惮地伸手去抓陈燕的手。

陈燕仍然不解地看着我。我只有苦笑。

“依我看啊很简单。”小宝用纸巾擦了擦满是油光的嘴,“你跟小保姆说,回头要是左右邻居大爷大妈什么的问起来,就是她是你的表妹或侄女什么的,给你帮忙来的。这样别人也不会说闲话你大概也可以稍稍减轻一点道德负担。”

“你真是一语惊醒我梦中人啊!”我抓住小宝的手,“你丫不会真是gay吧?”

5娶媳妇就得娶这样的

一转眼阿芬到我家已经有半个月了。说实话这个小保姆实在让我无法挑剔。阿芬很聪明,很快就掌握了家中大大小小电器的使用方法以及我的作息规律、生活喜好,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自从三年前买了这房子以来,如今这儿才算有了点真正的家的感觉。

我基本上每天早上10点左右起床,等我洗漱完毕牛奶、面包加煎鸡蛋就已经摆到了餐桌上。如果无需外出的话,我一整天基本上都会在电脑前度过,看看股票,浏览新闻,写写稿子,聊聊天,时间过得很快。午餐我一般不讲究,简单点填饱肚子就行。晚餐可能是我一天中最隆重的活动了,我要求至少是三菜一汤,菜必须是一荤两素,另外准备一瓶啤酒。晚餐我基本上要吃一个半小时,我习惯于一边吃一般浏览当天的报纸,等所有的报纸看完,晚餐才算正式结束。然后我又坐到电脑前,先继续白天未完成的工作,然后就是上网玩游戏,一直到凌晨两点左右,冲个热水澡,上床睡觉。

我终于不用再为满屋子的灰尘发愁了,终于不用为今天上哪儿吃饭、吃什么发愁了,终于不用为成堆的脏衣服袜子发愁了,这就是有一个小保姆所能带来的最直接的好处。

阿芬无疑很勤快,除了买菜做饭,剩余的时间里,阿芬基本上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拿着抹布到处擦拭一番。阿芬很机灵很细心,看我的茶杯里没水了立马就会给我续上,续三回水后就会将旧茶倒掉给我重泡一杯这是我多年的习惯,阿芬没几天就敏锐地抓住了。柜子里的啤酒和香烟永远不会断,我再也不会出现半夜里满屋子乱转翻箱倒柜找烟抽了。阿芬还有一手令我赞叹不已的烹调手艺,让我相信她五岁就开始做饭的话绝非是编造出来的。

我有时候不得不想,娶媳妇还真就得娶阿芬这样的。什么学历啊,气质啊,才识啊,相貌啊,身材啊,品德啊,都是扯淡,好媳妇首先得会伺候人。

不过阿芬的勤快有时却无用武之地,就我这三居室百来平米的房子,伺候我这么个生性懒散性格随和不拘小节的单身大老爷们,对于阿芬来讲显然是小菜一碟,以至于阿芬时常在做完该做的一切事情之后就显得无所事事了。这种时候她大多是躲到自己的小屋子里去,做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我经常说:“阿芬啊,你平时要是没事就看看电视吧,不用管我。”

但阿芬只是应一声而已,反正我在家时,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自己主动打开过电视。

有天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阿芬,你到我这儿后还没和家里人联系过吧?你老家有电话吗?要不打个电话过去报个平安?”

阿芬说家里没装电话。

“那你不是还有个表姐在北京吗?你可以打电话给她。”我告诉阿芬,家里的电话你随便打,打长途的话先拨17969就行。我估计她在国外也没亲人,只要不给我打国际长途,晾她也花不了我多少电话费。

阿芬又应了声,这回我看见她眼睛闪了几闪,似乎有些感动的样子。

我这人说实话心地很善良的,我想。

6你其实就是一流氓

自从阿芬来了之后,我出门的次数急剧下降了。也是,呆在家里这么舒服有人伺候着,没事出去瞎转悠干吗。

孙大炮他们的邀约我也推了几次,气得孙大炮直骂我重色轻友:“你丫真没出息,有个小保姆连门都不愿出了,我看你丫过不了半个月就得精尽人亡了!”

不过陈燕给我打电话却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强哥,你在哪儿呢?在家呢,今天能出来吗?有事,当然有事,我们最近有个选题,想找你约篇稿……”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这肯定是孙大炮他们下的套,叫陈燕骗我出来,等见了我再一起把我往死里批斗。要是他们杂志社要稿子东子肯定会给我打电话,轮不着陈燕啊。

还没等我推呢,陈燕又说了:“我们这次想做一个所谓‘新同居男女’的选题,东哥说你对这一块挺有研究的,你就帮帮我吧,出来聊聊,我请客!”

“什么话!”我笑道,“我到现在还单身一人,我能有什么研究啊。”不过听口气不象骗人,再说我也好几天没出门了,权当是去蹭饭吃。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了。

约在东方天地的“不见不散”餐厅见,中午12点。我准时到了,没曾想陈燕已经提前到了,这让我有些歉意。我还不太习惯让女孩子等我。

陈燕这小娘们今天好象刻意打扮了一番,虽然已是深秋天气很凉了,她还是一身短打扮,胸口开得很低,乳沟清晰可见。眼睛似乎是做过一番仔细修饰的,显得格外水汪汪的,挺钩人。

自从落座以后我的目光基本上就没离开过陈燕的脖子以下部位。根据我的理解女孩子若穿成这样一般是不会怕别人看的,要是没人看那才叫悲哀,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满足她的虚荣心,当然,顺便也饱一饱我的眼福。

那天吃些什么聊些什么当然不重要了。好象是吃到一半陈燕突然说:“原先东子他们说你流氓我还不怎么信,今天我信了。”说这话时陈燕照旧笑盈盈的看着我,而且似乎还故意挺了挺胸。

我稍微将目光转到陈燕的脸上:“何出此言?”

陈燕笑而不答。

我说:“说我流氓我可担当不起,我还没那资格。说我好色,我也不敢苟同,因为我这人还是比较讲原则的,我尊崇发乎情而止乎礼的传统教条,对于美色我喜远观而不喜亵玩,这是我和孙大炮他们的本质区别。”

陈燕笑问:“你是禁欲主义者吗?”

“应该不是,”我想了想说,“但我也绝不纵欲。”

“我看你就是虚伪。”陈燕说。

你妈×的!我在心里骂着,莫不成我非得上了你才不算虚伪?!

“孙大炮说得对,你就会装。”陈燕继续喋喋不休,“你其实就是好色,你就是流氓,只不过你胆小,还有些自卑,不敢主动,所以没什么机会。一旦机会来了并且你确定毫无风险的话,你的流氓本性就会暴露无疑。”

我强笑道:“何以见得?”

陈燕压低了嗓门:“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的,你的眼光就好象要把我身上的衣服扒光似的。”陈燕顿了顿,身子凑近了我一点接着说:“要是咱们俩单独在一块,你敢不敢真的把我扒光?”

我大脑狂充血。

7我猜到了故事的开始

打那以后,陈燕这小娘皮好象就吃定我了,三番五次地打电话约我出去,说是谈事。我总提不起精神来。

那天我表现太逊了,我想。我忽然感到一丝失落。这失落从何而来?想了半天,稍微有点明白了。那就是:其实我对陈燕还是有所企图的,如果她是个矜持、腼腆、保守的女孩子,或许我那天会一直用眼光、言语之类对她进行挑逗、暗示,在我的想象中,在我的直楞楞的目光之下陈燕应该显得局促不安甚至愠怒才对。可她比我还大胆,她反过来用更加露骨的话来挑逗我,这对我来说就不是挑逗而是打击了。所以我失落。

我不习惯那种过于主动的女孩子。在我心目中,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应该都是“女神”,是该供男人顶礼膜拜的,个个都应是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架势。这样的女人更能使得到她的男人获得一种征服感和成就感。象《丑闻》里裴勇俊扮演的那哥们,为把那个守节的小寡妇骗上床不惜使出浑身解数,最终不可自拔的爱上了她还把命给丢了。过程和结果都很让我这等男人激情澎湃热血沸腾。可现今世界再难找得到那种贞妇烈女了,但凡你有钱,基本上什么样的女人都能买得到;即便你没钱,也指不定有大把的女人主动投怀送抱;甚至有女人愿意倒贴让你上。任何一样东西,如果你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你很难珍惜;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你可能不会再对之感兴趣。女人也一样。

我就这么躺在床上瞎想着,陈燕的影子老在眼前晃悠。客观地说这小娘们还是不错的,有盘有条,且属于气质美女一类。她为什么偏偏对我感兴趣?莫非就是为了验证我是不是大家口中所说的与她的想象略有不符的流氓?我是不是流氓、好不好色与她何干?就算证明了我是流氓,她又能得到什么?想不通。

周五晚上11点,陈燕电话又来了。

“我在社里呢,加班排版弄晚了,你过来接我吧,行吗?现在公交车都没了。你不是有车吗,从你那过来也就半个多小时,你过来嘛!……”

这娘们肯定有所企图。没公交车你不会打的啊。

我还是去了。

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也许所有的男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选择去的。

四十分钟后开车到了陈燕她们杂志社门口。往城西又开了四十分钟,到了陈燕住处的楼下。

“你不上来坐坐?我家里还有些啤酒什么的,我请你吃夜宵?”陈燕在夜色中暧昧的看着我。“我就一个人住。”

我心跳有些加速。事情的发生看来是不可避免了。反正我不会有任何损失。

进屋,脱鞋和外套,在狭小的客厅沙发上坐下。

陈燕象一匹发情的母马般扑到我的身上,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将两片温软的唇紧紧地封住我的嘴。薄薄的毛衣包裹的丰满胸部紧贴着我,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没有任何前奏。我们相拥着走进客厅一侧同样狭小的卧室中,迅速地脱去彼此的衣物,迅速地进入、冲刺,迅速地到达巅峰,又迅速地归于平静。……

“你有多长时间没有做过了?”陈燕有些慵懒地靠在我的胸口上。

“一年零八个月。”我随口答道。其实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陈燕轻笑着:“我说吧,你这个流氓逮着机会肯定不会放过的。”

“不是吧?我好象是被迫的,大姐。”我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要你负责任的,明天开始我就不认识你了。”

“可你必须对我负责任!”陈燕的语气象个巫婆,“我才不会轻易放过你呢,占了便宜就想开溜?没门!”

我无语。

过一会儿陈燕捅捅我:“喂,吓住了?”

“是啊,我怎么得罪你了,你非得置我于死地?”

陈燕翻个身抱住了我:“我这是害你啊?得了便宜还卖乖。”顿了顿,陈燕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这样?”

“不知道。”

“我是好奇。我想看看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第一次看到你时,我就觉得你这人好象骨子里特傲。你虽然和东子、孙哥他们打得火热,可我觉得你好象从心底并不怎么瞧不起他们。实际上你可能瞧不起任何人,好象你就是天下第一人似的。再就是你看女人的眼神,就好象她们都没穿衣服似的,你不是好色,而是女人在你眼里大概就是一件工具或玩具,你也压根儿瞧不起女人。”

陈燕一口气说下去不容我插话:“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可你不是。瞧我只不过稍稍诱惑一下你,你就把持不住了。我敢打赌你会爱上我,要是明天开始我不理你了你一定难受得要死。我就想看看你难受得要死是个什么样子?”

我愕然:“你和我有仇啊?”

陈燕把我抱得更紧了:“没有,我就想征服男人,尤其是象你这样自命不凡、自命清高的男人。”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会失望的。第一,可能我是你说的那种自命不凡的人,但绝不是你想象的那么清高,基本上我的道德感是很模糊的,所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怎么说我,不是那么容易遭受打击的。第二,对于女人来讲,好奇感是很致命的,支配欲也是很致命的,我只需要继续对你保持冷漠,你对我的好奇感就会持续下去,最终可能难受得要死的人是你。第三,看起来你好象取得了初步胜果,不过这证明不了什么,最多只能证明你的荒唐和我的无耻。而荒唐较之无耻,结局一定会悲惨得多。”

这回轮到陈燕沉默了。

“不过说老实话,你的身体还是很迷人的,很久没这么爽过了。”我也反过身抱住陈燕,“要不咱们再来几个回合?”

8无耻应该有点限度

周六的早晨我疲惫地返回了家门。

8点钟,阿芬已经起床了,看见我进门有些吃惊的样子。

“大哥你昨个晚上没回来?”阿芬的神情满是关切。

我看她眼睛有些红肿,似乎也没睡好。

“是啊,加班,熬了一个通宵。”我懒懒地答道。心中有些好笑,我要是告诉这小姑娘我的加的什么班,肯定吓死她。

“大哥你要注意身体哦。今天我去买排骨给你熬汤。”

我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阿芬,这小姑娘怎么有点不对劲,这么多话。

“买只鸡吧,要土鸡啊,别买三黄鸡。有带鱼再买点带鱼,红烧。”

阿芬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更奇怪了,问:“你有什么事吗?有什么话你就说,没关系的。”

阿芬脸有些红了,声音也小下去了,“大,大哥,我,我钱不够了,你上次给我的钱已经用光了……”

我恍然大悟,止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阿芬脸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地站在那一动不动。看她快哭了,我赶忙拼命止住笑,对她说,“没,没事,我不是笑你。大哥记性不好,你没钱了就跟我说啊,还不好意思,应该是大哥不好意思才对啊,呵呵。”我想起来了,这段时间由于陈燕老缠着我,搞得我经常神不守舍的,忘了将这个星期的家用钱给阿芬。对了,阿芬过来好象也有一个月了,我还没给她发工资呢。

我从钱包里拿出两百块钱递给阿芬:“先去买菜,快去快回。”

趁阿芬去买菜的当口我先冲了个澡。昨晚对话完毕之后陈燕象抽风似的又拉着我战斗了两个回合,第二个回合过后要不是她手口并用我早就缴械投降了。真有些吃不消啊,比起二十刚出头那会儿,战斗力下降得很厉害啊。这是自然规律无法抗拒啊。我有些自怨自艾地想。

阿芬刚才娇羞、惶恐、紧张的模样倒挺可爱的。毕竟是小姑娘啊,清纯得如一张白纸。与陈燕这种女孩子比较容易挑动人的下半身相比,阿芬这样的女孩子更容易跳动人的内心。象她这么大的女孩子可能还不懂得男女之情,不过正因为这样才更显得诱惑。我一边冲澡一边有些无耻地想,下半身似乎又有血液涌入。赶紧打住,无耻应该有点限度。

约一个小时后阿芬回来了。“把东西放下,先休息休息。”我招呼她。

“阿芬啊,你到我这有一个月了吧?”我说。

阿芬应了一声就没开口了,我只好继续说下去:“你来了后帮了大哥不少忙啊,大哥对你还是很满意的。”

我咳嗽了一下:“阿芬啊,每天的菜钱什么的你都记了帐了吗?”

阿芬忙说:“都记了的。”赶忙跑去房间里拿出一个本本递给我。

“加上你刚给我的200块,这个月你一共给过我1200块……现在还剩160多。”

我慢吞吞地浏览着阿芬的记帐本,阿芬有些局促不安地不时看一眼我。

这小姑娘真心细,帐记得清清楚楚,买每样东西都标明单价多少、分量多少、总价多少,精确到几毛钱,我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我才知道自己还是挺能花钱的,光四条烟两箱啤酒就花了小六百。现在什么都涨价,花生油也涨到了七十多一桶。

看了一会儿,我拿出准备好的钱:“喏,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800块,另外大哥再给你发200块奖金。”

阿芬似乎没料到有奖金一说,表情惊讶中又带有一些不安,小脸儿又红了,犹犹豫豫不好意思伸手来接。

我说:“拿着啊,怎么不想要啊,还是嫌少?”

阿芬红着脸接过钱:“不是不是,……我,我觉得花钱太多了。”

我笑笑没说话。阿芬象是鼓足了勇气说了一句:“大哥,你,你每个月花这么多钱,也,也没看你去上班,会不会……”

我呵呵笑了起来:“你怕大哥没钱啊。放心,你的工资大哥我一分钱都不会少的。”

阿芬急忙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笑着说:“你以为大哥不上班就不挣钱了是吧,告诉你,大哥呆在家里,自然有人送钱给我花的。”

阿芬看着我,有些不信但又很好奇的样子。

“我是混黑社会,外面有很多兄弟的。”我开玩笑。

阿芬张大了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9情场得意赌场失意

周日,我决定给阿芬放一天假。

“今天你不用干活了,出去玩玩吧。你别老整天干活,差不多就行了。别把我当过去的地主老财啊。”说真的,阿芬干活太认真了,倒让我觉得不自在。我原先一直以随意、不拘小节为荣,认为这是一种洒脱。其实这是自欺欺人,归根到底还是一个字:懒。在阿芬来了之后我的懒惰、邋遢被放大了许多倍。譬如我脱下的臭袜子,经常是随手一扔。看着阿芬两个手指捏着我的臭袜子拿到卫生间时的那副表情,虽然我脸皮厚,多少也有些脸上挂不住。

阿芬似乎没想着出去玩玩什么的,一时有些茫然。我提醒她:“你不是还有个表姐吗?你可以去找她玩啊。”

阿芬说:“她白天都要上班的。”

我想起来好象阿芬说过她表姐在什么发廊上班。说不定是做那种特殊工种的,我想。当然阿芬也不会懂,幸好她表姐还有点良心,没拉她去发廊干活,否则一个好端端的良家女子就给毁了。

“那你可以去逛逛街啊什么的。北京你还没玩过吧?好多好玩的地方,你没事可以去玩玩啊。”

阿芬轻轻摇摇头。也是,她北京人生地不熟的,又这么小,第一次出远门,估计不敢一个人在北京城里东跑西逛的。再说北京的东南西北可能她还分不清呢。

得了,她爱干吗干吗吧。今天我干什么呢?突然想起孙大炮他们,好象有半个多月没见了,干脆叫他们上我这儿来玩吧。正好很久没叉麻将了。

几个电话搞定。孙大炮在电话里一个劲地说:“谢谢啊,兄弟,还没忘记老哥哥几个。我怕这辈子在见不着兄弟你了呢。……你丫现在是全身瘫痪还是下半身瘫痪啊?”

我笑道,“你就贫吧!把钱带够就行了!今儿不带赊帐的!”

一个多小时后东子、孙大炮还有小宝都到了。都11点了,孙大炮一到就嚷嚷赶紧开始,“先玩上一圈再吃饭,妈个×要不然没胃口。”

“文明点文明点!没见还有未成年人在场吗?”东子向孙大炮开火,又笑盈盈地对一旁的阿芬说,“妹妹别在意啊,这人就是龌龊一点,倒没坏心眼儿。”

孙大炮顾不上跟东子较劲,转头就一脸无耻下流地跟阿芬搭话:“哟,这就是我妹妹吧,听我兄弟说了很多次了,我早就说过来看看我妹妹长什么样,丫小心眼就是不让。瞧我妹妹长得多水灵啊。”

阿芬红着脸跑进了厨房,孙大炮依旧色迷迷地看着阿芬的背影,压低了声音又说:“瞧瞧,小妞儿屁股够丰满的。你丫艳福不浅啊。”

我赶忙踹了孙大炮一脚:“你丫说话注意点!真把自个儿当流氓了!再瞎说别怪兄弟我大义灭亲啊。”

“哟哟,这就护上了,还大义灭亲,谁是你丫亲人啊。甭废话,赶紧开练,我先灭了你。”

麻将摆上了,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全放牌桌上了。我对北京麻将其实兴趣不大,做不出什么花头来,不如杭州麻将或是成都麻将来得刺激。今天手气明显不行,先给孙大炮放了把豪七,又给小宝点了把清一色,两小圈下来就输了四、五百,东子也输了点,另一哥们基本保本,孙大炮一家独赢。得,暂时休战,先吃饭吧。

吃饭时孙大炮兀自得意:“瞧见没有?有句话怎么说的?什么场得意赌场失意来着?”

酒过三巡孙大炮话又多了,一个劲地叫来回忙碌的阿芬:“妹妹,你也过来吃啊,别忙活了,别拿自个儿当外人啊。”

我说:“你丫倒真是不拿自个儿当外人。……你丫根本就没拿自个儿当人。”

孙大炮说:“那是,我妹妹嘛!我说兄弟,你可得对我妹妹好点儿,你要欺负人家哥哥我可不答应啊。”又转头对刚过来的阿芬说,“妹妹,我这兄弟平时对你还好吧?他要欺负你你就给哥哥打电话,哥哥给你做主。”

阿芬红着脸:“大哥对我挺好的。”

孙大炮淫笑着:“瞧瞧,大哥大哥,叫得真够亲热的。”转头跟我说,“来,大哥,咱俩走一个。”

其实诸如此类的玩笑话在我们之间已是司空见惯,可当着阿芬的面却总让我感到一些不自在和不快。我的良好形象全让孙大炮给毁了。

吃完饭接着战斗。一打起牌来孙大炮就很容易进入一种忘我状态,嘴里除了就某手牌不时地不干不净骂上几句就没什么话了。阿芬也躲在屋里不出来偶尔出来给我们添点水。

一直到傍晚七点多结束战斗,孙大炮赢了八百多,我输了整一千。中午吃得太饱晚上也没什么胃口了,散了各自回家,明儿他们几个还要上班。

孙大炮临走时握着我的手:“谢谢啊兄弟,真不好意思,你也太客气,吃了你的吧不算,还让哥哥拿这么多走。下个星期我还来看你啊。”

“赶紧滚吧!”

“别介啊,着什么急啊,才七点多嘛,晚上时间有的是,耽搁不了你的美事。注意身体啊兄弟,别闹腾太晚了。”

我照着孙大炮的臀部就是一脚。丫闪得真快。

10那一刹我浑身冰凉

玩了一天麻将,抽了一盒多烟,加上中午喝了不少酒,头有些大了,嗓子也有点疼。叫阿芬熬点大米粥,弄点泡菜,简单吃点得了。我特爱吃四川泡菜,在我的指点下(我是通过网上找到的四川泡菜制作方法),阿芬很快掌握了四川泡菜的腌制方法,做出来的泡菜地道得很。

晚上也没精神玩电脑了,吃过饭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已经九点多了,胡乱找本书躺在床上看着,没一会儿就犯困了,眼皮直打架。朦朦胧胧中听到对面也就是阿芬的房间有种奇怪的声音传出来,起初还以为是我的幻觉,慢慢地声音越来越清晰真切。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我侧耳倾听,心跳加速。脑子里略微闪过一种暧昧的想法,但随即被我否定了。我迅速披起衣服下床,快步走到阿芬门前。我分明听到了强抑着的似乎极为痛苦的呻吟声。

我敲门:“阿芬,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我伸手轻推一下门,门居然开了,阿芬没锁门。我看见阿芬躺在床上,手捂着腹部艰难地翻滚着,脸上满是汗水,表情似乎都扭曲了。我的第一反应是,是不是女人的生理期的疼痛,我知道不少女人在生理期之前几天都会腹痛的。但不太像,不至于痛成这样。会不会是阑尾炎?要么就是急性肠炎或肠绞痛之类。几年前我得过一次肠绞痛,就好象有人用手使劲拧你的肠子一样,那叫一个疼啊。

我问:“阿芬,肚子疼得厉害?要不去医院看看?”

阿芬几乎说不出话来,拼命摇摇头,继续在床上扭来扭去。

事不宜迟。要是真是急性阑尾炎或肠炎可耽搁不起,出了事我可负不起责任。我当即对阿芬说:“赶紧去医院吧,别忍出事来,你穿好衣服,咱们赶紧走,我送你去。”

我迅即穿好外套,又拿上几千块钱。阿芬似乎已没了主张,眼睛里满是惶恐,勉强套上一件厚点的外套。我一看她好象连路也走不动了,得,背她吧。我也顾不上扭捏,背着阿芬上了电梯,下楼后直奔停车的地方,把阿芬放到后座平躺着。打着火,车子一骨碌朝最近的医院驶去。

车窗外寒风凛冽,我的心里却热乎乎的。忽然间我有种强烈的责任感,好象这车上的小姑娘不是我的小保姆,而是我的至亲的人一样。我都有点被自己感动了。

车速飙到120码,半个小时就到了医院。赶紧直奔急诊。接下来跑来跑去挂号交费什么的忙乱得我都晕了。再回到急诊室看见阿芬躺在一辆推车上,正被俩穿着白大褂的人一溜小跑地不知往哪儿推。我顺手抓住跟在后面一个象是医生模样的中年女人,问:“怎么回事?是不是急性肠炎?”

女医生一用力甩开我的手,怒喝一声:“什么急性肠炎!小产!你是她什么人?赶紧去办手续!”

我没听清:“什么什么?什么小产?”

女医生又是一声断喝:“流产懂不懂?!再晚一点就有大出血的可能,会死人的!你是她家属?”

我的大脑轰的一下,刹那间感觉六神无主浑身冰凉。我喃喃地道:“我,我是她表叔……”

“快去那边办手续!要抢救!”女医生狠狠地瞪我一眼就跑开了。

我站在那,浑身冰凉。

我是做梦?我喝多了喝晕了吧?没啊,我是站在这儿啊,这是医院啊。我怎么碰上这等事?我怎么这么倒霉?我该怎么办?真想抽自己啊!

我勉强定住神,先去交费办手续吧。腿肚子直打颤,真想痛哭一场。

不行,得找人来,我一个人在这指不定立马崩溃了。给谁打电话?陈燕!我居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燕,顾不上分析自己的心理了,赶紧拨电话。

“燕儿啊,我是强子。谁想你啊,不对,是,是想你了!你赶紧过来吧,在医院呢。我没生病,有急事!你来了就知道了,快点啊,姑奶奶,求你了,赶紧吧!”

阿芬静静地躺在急诊区角落里的一个小房间里,输着液。阿芬闭着眼睛,脸色有些苍白。床边的一个可移动的小柜子上摆着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仪器,一个护士模样的年轻女人正忙着什么。

我心情沉重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陈燕还算够意思,打个的赶过来了。

小护士瞟了我一眼说:“你是她家属?”

我点点头,问:“怎么样?没什么大问题吧?”

小护士没好气地说:“差点就出大问题!还好送得及时,晚点搞不好就大出血休克。我说你是她什么人?”

我说:“我是她表叔。”

小护士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我。陈燕则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我。

我接着说:“真谢谢您们啊。要是我这表侄女出了点什么事,我可怎么跟我姐交代啊。”

小护士我说:“这还不叫出事?你侄女多大了?”

我说:“刚18岁。”我要说16岁,说不定丫会报警。

小护士目光炯炯地盯着我,我很心虚。我真想抱着小护士的大腿哭喊:不是我干的!真不是我干的!……可我不敢说。

阿芬的呼吸急促起来,眼角有泪水渗出。她估摸着一直是醒着的,当然也听到了我和小护士之间的对话。

“作孽啊!”小护士出门前拖长了声调说,我觉着这话象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我默默地走到阿芬床前坐下。我知道现在不适合说什么问什么。

沉默片刻我说:“这里是留观室,这会儿办不了住院手续了。今晚在这儿观察一晚,明天住院。估计住几天就好了。”顿一顿我说,“你现在什么都甭想,先养好身体。钱你也不用担心。”

我和陈燕走出病房来到外面走廊上。我点燃一棵烟狠狠吸了几口。

陈燕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跟我说:“厉害啊,这么快就搞出人命来了。”

我苦笑:“大姐,劳烦您动动脑子,她到我们家才一个月多一点,能是我吗?”

陈燕说:“哦,那倒也是。不过你也应该小心一点啊,搞不清状况就上,人年纪那么小哪经得住你的折腾,好好一个小生命就被你弄夭折了!你个禽兽!”

我直冒火,“妈个×老子根本没碰过她!别把人想那么脏行不?你以为都跟你一样?”

陈燕居然还笑:“哟哟,还拽起来了,得,我走了!你爱干吗干吗吧。”

我软了,拉住陈燕:“别啊,姐姐,今晚留这儿吧,我一大老爷们没法弄。您发发慈悲吧,已经去掉一条人命了,搞不好还要搭上两条。”

陈燕暧昧地看着我:“呵呵,反正你是掉缸里捞不出来了,非得搭上我?前天你怎么说我来着?”

我只能求饶:“我就是一混蛋,得了便宜还卖乖那种,您别跟我一般见识。说心里话,”我拉住陈燕的手,“那天之后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了,真的,久违的活力又回到了我身上,真的,我有一个直觉,我的生命会因为你而不一样了。”靠,这会儿说点违心话不算过分。

陈燕摆脱我的手:“收起你那一套吧,我的生命会因为你而不一样,写诗呢,我看你的生命会因这小丫头而不一样才是真的。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赶紧通知她家里人,等她病好了赶紧把她领走,不然你还有大麻烦!就看你运气怎么样了。她在北京有亲戚吗?”

“有,好象有一个表姐在。明天一早再给她打电话得了。”

陈燕掉头往留观室走,嘴里嘟囔着,“什么玩意儿!我现在倒成了保姆了!还免费的!”

11阿芬的遭遇叫我无言以对

留观室有两张小床,两张破椅子,除此就空无一物了。已经凌晨两点多了,阿芬也许睡着了也许没睡着,总之一言未发一动不动。看得出胸口还在起伏,挺平稳,还活着就行。我和陈燕都有点钉不住了,我叫陈燕上床去迷瞪一会儿,自己跑到外面猛吸烟,到四点多实在熬不住了,犯困不说,还冻得不行。于是走进房间里,坐在凳子上头靠在陈燕的床头,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还是给冻醒的。已经11月份了,这破医院还不给暖气。陈燕也已经醒了,正抚着我的头发,很轻柔,感觉很舒服。我又趴了一小会儿,略微抬起头,我看见陈燕以一种我不太懂的神情看着我,很慈爱似的。可能女人都有一种天生的母性吧,我想。不过陈燕这妞儿还是挺不错的,够意思。虽然嘴上大大咧咧的,心眼不坏。人家不管怎么说也还是个小姑娘,都主动献身了你丫还要怎样,我以后不管怎么着不能没心没肺地对她了。

天已经大亮了,8点半。阿芬动了动,也醒了,睁开了眼。我和陈燕一起看着她,阿芬的眼里流露出无限愁苦的眼神,眼泪又下来了。

我的心情没有昨晚那么沉重了。该来的躲不过,都这样了我应该更加男人点。

我轻声对阿芬说:“有没有好点?”

阿芬不说话,只是流泪。

我说:“你表姐的电话是多少?我给她打个电话叫她过来吧。你总得有人照料。”

阿芬倒没反对,轻声告诉了我电话。原来她表姐叫张红。

我打电话过去,简单地把事情说了说。张红说马上过来。我稍微松口气。

没半个小时张红就到了,原来她住得离这不远,早知道昨晚就叫她过来了。

姐俩见了面几乎就没说话,一个劲地哭。我猜,张红一定知道什么事的,因为她没有表示出任何惊讶。

陈燕眼睛也红了,过一会儿居然也抹起眼泪来,最后干脆就大声说:“妹妹,你别哭了!有什么事儿跟姐说,姐一定帮你出气!他妈的现在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尴尬苦笑,不敢开口。

过了不多久医生来了,张口就道:“干吗呢干吗呢?又没死人哭什么哭?你们都是家属?谁去办一下住院手续,赶紧换病房吧。”

我赶紧站起来:“我去吧!”

张红跟着我出了房间,我瞄了她一眼,心想要不要现在问她什么。张红先开口了:“大哥,真是谢谢你啊,真不知道怎么谢你……”说着从包里往外掏钱,“早上银行还没开门,我这就一千多块钱,不够我回头再去取,……你的钱我肯定会还的!……”

我没接,说:“钱我先垫着吧,没事。你甭拿了,回头完了再说吧。阿芬到底怎么回事?”

张红又抹开了眼睛:“小芬她很命苦的……”不说了。

其实我大概能猜出来什么。以这孩子的个性,估计不是被人强暴了就是被诱骗了。懒得再问,先去办手续吧。我要了一个单人病房,房费虽然贵一点,但毕竟方便一些,这几天晚上肯定得有人陪护,要不然小姑娘突然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我更吃不了兜着走。我心想这事最好能有个平稳的结果,钱我也不打算让她们姐俩还了,撑死了一万块打住了。细想想我这三十年也造过不少孽,就当报应吧。

阿芬基本上毫无主见,由着我们。把她安顿到病房里,我叫陈燕先回去,今儿星期一,她得上班。

陈燕说:“没事,今天我不用去社里,周五例会再去。”

我想也是,杂志社平时也不用坐班,留着她也好。她现在可算我亲人了,有个事俩人商量商量也好。我叫陈燕在病房里呆着,我和张红回去,拿些换洗衣物、日常用品还有吃的什么来。

回到家里,感觉累得不行。泡杯茶喝着,抽颗烟,歇会儿再说。不大工夫张红就收拾了一个包裹出来,拿几个塑料袋装着。我也懒得管是什么,反正说到收拾东西我肯定没女人内行。

我这才有工夫仔细看看张红。大概也就二十四五岁,和陈燕差不多大。脸上没施什么脂粉,估计是没顾上。眉眼倒还清秀,和阿芬有点象,但显然比阿芬成熟,多了点韵味。身材不错,发育得很好,农村姑娘好象普遍都比城里人发育得好。不象是做那行的,不过也说不定,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场合可能给人感觉就不一样。靠,又想远了。

没等我问,张红就开口说了,基本上没容我插话。我呆住了,我想不到,往常只在网络、报刊乃至黄色小说中看到的故事,竟然就这么活生生地在我身边的人身上发生了。我又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听觉和大脑是不是出了毛病。

故事很简单,甚至一点也不希奇,诸如此类的故事我听过、看过多了去了。随便在网上一搜就一大堆。“奸淫”、“禽兽父亲”、“亲生女儿”,随便在哪个网上输入一两个关键词,就会出现一堆这样的新闻,全国各地都有。但这次我真真切切遇到了故事中的一个主角。

主角就是阿芬,还有她的禽兽父亲。大概半年多以前,正是春暖花开之季。一个普通的下午,她妈照旧出去打牌了,带着她最小的弟弟。两个妹妹都上学去了。阿芬是小学刚毕业就辍学在家帮忙了,之前说什么初中毕业原来是骗我的,靠!那天下午,她那禽兽父亲从地里回来,不知怎的兽性大发,就强行把她给糟蹋了。阿芬性子很烈,哭着要寻死,她妈知道了,也哭闹着要上吊。这样一下子就传开了,她爹估计也傻了,也没跑,第二天乡里干部和派出所就来人了,把她爹抓走了。判了个十年。我想大概阿芬已经算成年了,要是不满14周岁肯定判得更重。阿芬后来没再想寻死,但在家里肯定呆不住了。正好张红回去了,阿芬的妈妈和张红的妈妈就商量着叫张红带她到北京来。然后就到了我家。

张红边说边抽泣着:“我本想早就过去看看你家的,一直没顾上。……”

“那她怎么怀孕了?你们难道都不知道?”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我们都没想到这块儿,谁知道呢?阿芬自己可能也不知道……”张红急忙解释。

我想这解释也说得过去,要是知道阿芬怀孕了,肯定早就打掉了。阿芬年纪太小,可能自己也不懂这方面的事。算起来有6个月了,幸好小产了,不然再过几个月孩子生出来了,那我只能一头撞死算了,甭管阿芬或是其他人是死是活,我首先就没法活了。

我无言以对。胸口象堵了一块大石头。我好象没理由去责怪谁。阿芬够可怜了,张红这个当表姐的其实也不错了。她那混蛋爹也抓起来了,真该枪毙丫。枪毙都不解气,应该学清朝那会儿,凌迟了,还不让丫死,割一刀给丫上点止血药,还强行喂丫吃的喝的,让丫全身腐烂最后血也流干了并且活生生疼死。妈的还不解气!

12我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回到医院病房,我叫陈燕还是先回去吧,看她的架势也撑不了多久。突然我有了主意,“要不,你要这两天没什么事,干脆住我那儿?有什么事叫你也方便。”话一出口我又有点后悔,请神容易送神难啊,可说出的话收不回来了。

陈燕果然有些高兴,一口就答应了。欢欢喜喜拿着我给的房门钥匙走了,末了还说:“我先回去睡会儿,下午再过来啊。”

阿芬似乎平静了许多,不再哭了。她应该猜到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偶尔偷偷看一眼我,眼里满是愧疚和乞求。

我有点心软。我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不敢直视阿芬的眼睛。

没多久手机响了,孙大炮的。我赶紧上外面去接。

孙大炮的声音震耳欲聋:“你妈个×!出事了吧!不听我的话!早说你什么来着?你丫就是有病!操行!妈个×非找个16岁的!这下爽了吧?!腥没偷着惹了一声臊!你丫等死吧你!”

肯定是陈燕打电话说的。我也火冒三丈:“我×你姐!这能怨我啊!又不是我干的!你丫昨天不还一口一个妹妹的叫得跟什么似的?!昨个儿你丫怎么不说这话?装×呢?!”

孙大炮口气也缓和了下来,“我知道不是你丫干的,要真是你丫干的哥哥还不说了呢!你丫就没那功能!我说你快想辙吧,她表姐不是过来了吗?你丫赶紧撤吧,别管了,等她好了也别让她进门了,叫她表姐领走。花点钱花了也就算了,就当破财消灾。听见了没有?”

我没说话,挂了。直觉告诉我肯定不能再让阿芬在我家干了,扯不清楚。但是,我就这么撒手不管了?溜之大吉?不行回去把门锁一换,出去躲一两个月?是和我没关系呀,又不是我亲人,关我屁事,我没必要趟这浑水。这年头谁跟谁啊,要是我出点什么事谁来顾我?孙大炮?屁!丫也就会光说不练。

我想要不叫陈燕从家里把阿芬那点东西拿过来,搁医院里。完了爱谁谁吧,我掉头就走。

我寻摸着走进病房。张红坐在床头拉着阿芬的手,俩人不知说些什么,见我进来就停了。

阿芬看着我忽然就又流下泪来。她是那么柔弱,那么无助。

她的遭遇严格说起来也不能算太大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刚发生时人们会有各种各样的反应,惊叹也好,同情也好,鄙视也好,时间一长也就没人会放在心上了。

可这样的事搁谁身上都是一辈子的事,那伤害是其他人无法感受的。

阿芬就那么无助地看着我,象在乞求什么。她是不是担心花太多钱还不起?她是不是也害怕我会赶她走?我不赶她走她会不会自己主动离开?她难道不会感到没脸再留在我那儿?我就这么无情地赶她走,会不会在她本未痊愈的伤口上又撒一把盐?她会不会怨恨我?即便她不怨恨我而是反过来还感激我,我就能心安?

我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阿芬此刻就象一个婴儿,被人遗弃的婴儿。我要是一走了之虽然不会受到什么法律的惩处、道德的谴责,但我也忒不象个男人了。既然事情在我眼前发生了,我就得管到底。去他妈的什么后果,能有屁大的后果?!不至于会讹上我,就算我好心没好报被讹上了我也不怕。总之我不能赶她走,否则指不定陈燕这丫头都瞧不起我。

想起陈燕,心里突然感到一丝温暖。

我下了决心,对阿芬和张红说,“你们在这儿呆着吧,我还有事得去忙。住院的钱我都交了,管得上三五天。张红你就请几天假呆在这陪阿芬吧,开导开导她。其它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阿芬你什么都别想,养好身体最重要,身体好了什么就都好了。大哥明后天有空再来看你。……咳,说着说着怎么又哭了,别哭了别哭了,啊。我走了,张红你好好照顾你表妹,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你知道我电话号码吧?”

13怎么老觉着跟做梦似的

按了半天门铃陈燕才过来开门。穿一套我的睡衣,松松垮垮的,里面真空。头发湿碌碌的还没干,看样子刚洗过澡不久。睡眼朦松的,可能在睡梦中被门铃声吵醒了。

我说:“你也不问问是谁就开门?还穿成这样,不怕进来一色狼?”

陈燕说:“你不就是一色狼吗?”说着就张开手抱我。

我赶紧推她,“别别别,呆会儿,你继续睡你的觉去吧。我先洗个澡,浑身都是消毒水味儿。”

陈燕径直走到我的卧房,一头钻进被窝。她还真不拿自个儿当外人。

顾不上说笑干吗了,先冲个澡,医院真不是人呆的地方,这会儿感觉浑身上下都是病毒细菌什么的,得好好冲洗一番。

冲完澡,犹豫了一下,我还是钻进了陈燕的被窝。也懒得穿衣服了。

陈燕迷糊中翻个身抱住我,开始上下其手。然后一只手停在我某个部位就不动了。

“还说我色呢,我看你比我还色,你就是一女流氓。”我说。

陈燕不说话,手上使了一把劲。

我说:“别逗了,累着呢,一晚上没睡了。……叫你别动了,饶了我吧,啊,等我先睡一觉养足精神再说,行不?”

陈燕好象突然来了精神,睁开眼,神采奕奕地看着我:“那小姑娘到底怎么回事?你问过了吗?”

我只好强打精神将阿芬的遭遇大致说了一下。陈燕一边表示惊讶一边不停地嘟囔:“唉!真的啊!怎么会这样呢?她爸真不是个东西,畜生!我还以为她给什么小流氓强暴过呢!你说也是,她都怀孕半年了自己都不知道?你也没看出来?”

我说是啊,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陈燕又说:“唉,阿芬真可怜啊,年纪这么小。这叫她以后怎么做人啊!”

我说你都不知跟多少男人上过床了你不是照样做人做得有模有样的。

陈燕掐我一把:“你怎么老寒碜我?”

我说别闹了我真的困得不行了,有话回头再说吧。

陈燕说:“你困得不行了你小弟弟倒没困嘛。”

我管不了陈燕了,沉沉睡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醒来天色已暗了下去。估摸有六点了。

陈燕居然不在身边。是不是去做饭了我想。

定了定神,想想昨天,还象做梦一样。摇摇头不再去想,先起床吧,真饿了,一天没吃东西了。

房门是关着的。打开门一看,嗬,陈燕正半躺半坐在客厅沙发上,歪着身子看着电视,嘴里大嚼特嚼着不知什么玩意儿呢。做饭?靠我又做梦呢。

我说:“你丫是不是把能吃的都吃完了?我吃啥?”

陈燕头都没抬:“给你留了碗粥呢。”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就不会给我做点吃的?”

陈燕一梗脖子:“你当我是你保姆啊!想吃自己做去!以为自己是大少爷呢!”

没法跟丫交流。打电话叫餐吧,邻近有家湘菜馆也送外卖,点几个我爱吃的,辣炒牛蛙,吊锅肥肠,酸菜小笋,……

陈燕在一旁大叫:“给我来个腊味合蒸!”

“总算吃一顿饱饭。”陈燕咂巴着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丫比我吃得还多。

“真服了你,又能吃又能睡的,”我说,“对了,你是哪儿人?”

陈燕说:“我就北京的啊!”

我说:“那你怎么不回家自个儿在外租房子?”

“一个人多好啊,跟家里呆着憋得慌。”陈燕说,“我都搬出来两年多了。”

“也是,”我坏笑着,“一个人是自由,每天晚上都能带不同的男人回来。”

陈燕急了:“你怎么老说这个啊!你别以为我跟你上床我就是个随便的人,告诉你姑奶奶那是看得起你!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你!”

我赶紧投降,不说了。小姑奶奶看样子就不是个善茬,没事我还是别惹她。

“说正经的吧,”我说,“阿芬这小姑娘呢,我看确实也挺可怜的。既然这事被我碰上了,我总不能不管不顾。赶人家走不合适,显得咱太没同情心。我想等她好了,要是愿意我还留她在我这干,不然她去哪儿?另找一家当保姆?不见得能遇到我这么好心的,搞不好又进一火坑,北京城里也是什么鸟儿都有。我就当认一干妹妹吧,能帮她一点是一点。你说呢?”

陈燕猛地拍一下巴掌:“你这话还有点男人样!瞧不出你还是一个好人。不过你可要想好了,这事没法说得清楚,要是人家讹上你怎么办?”

我说:“讹就讹呗,我一平头百姓,又没固定单位,本来名声就不咋地,还怕啥?再说我觉得阿芬她们姐俩不象那么阴险的人。”

陈燕说:“人心隔肚皮啊,我这么说也是为你好。”

我笑:“我还怕你讹我呢。”

“又来了不是?告诉你我还就讹定你了!回头我就把房子退了住你这儿来,住你的吃你的用你的,顺便看着你,免得你跟小保姆又整出点什么事来。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掉坑里,不象你没心没肺的。”

我暗暗叫苦,这小娘们可别说得出做得出。

看看表快10点了,我想起给张红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张红在电话那头轻声说:“没事,挺好的,小芬睡着了。大哥你放心吧。真不知道怎么谢你。……”

陈燕怪怪地看着我:“我看那小表姐还不错嘛,你这下可是她们姐俩的大恩人啊,指不定怎么报答你呢大善人。”

我说:“别瞎说!那张红说是在发廊做的,还不知道是不是做那行的呢。我可不敢惹。”

陈燕说:“看不太出来嘛,要是做那行的,得,今后肯定给你免费服务了,随叫随到。”

我说:“那我就不需要你了,过两天您就请回吧。”

陈燕又想拧我,被我躲开了。“你也不怕得病?弄个爱滋出来我看你怎么办。”

“要是得了爱滋,我第一个准去找你!”

陈燕扑过来和我搅和在一起。一会儿俩人手都不老实起来,再一会儿就不分彼此了。

陈燕就象我打火机里浸透可燃液体的棉条,遇到些许火星就会迅速燃烧。

哎,精力恢复得倒挺快,没听说牛蛙也有补肾壮阳的功效呀,下回多吃点。

14助人乃快乐之本

第二天睡到10点多。我叫陈燕起床:“别睡了,咱们去医院看看吧,顺便给她们送点吃的。你说这小产是不是跟坐月子似的,吃点什么补补才好?”

陈燕不情愿地爬起来:“我哪儿知道?我又没坐过月子。赶明儿我给你生一个,就有月子坐了。”

我心想不好,这几次都没采取什么措施,也不知她是不是安全期,别真的搞出人命来。但愿我枪法没那么准。

想也没用。我说:“要么买只老母鸡或者蹄膀炖炖?”我印象中好象看过人家坐月子吃这些的。

“上哪儿去买?你还真不嫌麻烦。买回来再炖上俩小时,都几点了?”陈燕一脸的不乐意,“你还真关怀备至啊。”

也是,太麻烦。对了,一会儿开车路过哪个饭店买上一份不就完了吗,买个什么乌鸡汤之类的。用什么装呢?我寻摸着,从厨房里找出一个大汤锅,还得带俩碗,还有大汤勺小汤勺,都带齐全了。

陈燕一脸不屑地看着我把橱柜翻个底掉,也不过来帮忙。不理她,拾掇完了下楼。陈燕不情愿地跟着。

半路有家粤菜馆,正好,广东的老火靓汤,大补。店里服务员挺奇怪,估计没见过拿大汤锅来吃饭的客人。

陈燕说:“要不咱们在这先吃完了再去医院?”

我说:“吃什么啊,呆会儿路过麦当劳给你买个汉堡得了。”

陈燕说:“我算看出来了,我在你眼里还不如阿芬那小保姆。”

我说:“是啊,那是我妹妹。你是我什么人啊。”

陈燕有些生气:“你说我是你什么人?”

我说:“你充其量不过是我的一个姘头。”其实我是开玩笑,不过话是重了点,陈燕受不了了,一言不发掉头就走。我赶紧拿起东西跟出去。

“嘿,开玩笑呢,干吗呢,等等我!”

陈燕站住了,眼泪汪汪的。这下惨了。

我说:“我真是开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别这样啊,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呢,一会儿把我当流氓抓起来你还得去赎我。”

陈燕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挺贱的?”

我赶忙说:“哪能呢!你对我好我知道,不过我这人天生自卑,你这么冷不丁地对我好,我一下子适应不过来,总觉得你要害我似的。”这倒是心里话,仔细想想,我还真是有这么种心态。

陈燕说:“我也没指着你对我有多好,也没想过要从你这得到什么,起码你别老在我面前说些特难听的话吧。”

我说:“是是,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要怪就得怪孙大炮,老是什么话难听拣什么说,把我给带坏了。丫真不是个东西,一肚子坏水,坏透了。”

陈燕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平时跟人家象亲兄弟似的,这会儿在背后这么编排人。我看你才不是个东西。”

我说:“谁跟丫是亲兄弟啊,靠丫整天就巴不得我倒霉了,我一倒霉你看吧,丫比谁都高兴。不过话说回来,我也巴不得他每天早上一出门就摔一大跟头。”

陈燕冷笑着:“孙大炮有你这号兄弟本身就够倒霉了。”不再说话,跟我上车。

我暗笑,女人就是女人,稍微转移一下注意力,立马风消云散屁事没有了。

到了医院,阿芬张红显然有些受宠若惊。陈燕还在一旁冷言冷语:“哎哟,妹妹,你躺着别动,来,让你大哥喂你。”

阿芬的精神象是好了许多,心情应该也平静多了。毕竟还是小姑娘啊,单纯,没那么多想法,给点阳光就会灿烂。这样也好,我想,希望她能彻底忘记过去的阴影,跟没事人一样,后面的路还长着呢。如果她能自行忘却最好,如果不能的话,我们这些周围的人也应该尽量帮她。其实我们有时候给予他人的帮助,对自己来说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受到帮助的人来说,却往往有无法衡量的巨大能量。助人乃快乐之本,好象周星弛也说过这话,是哪部电影来着?忘了。

看着阿芬香甜满足的模样,我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15苦日子终于快到头了

阿芬今天终于可以出院了,我的苦日子终于快到头了。

没有阿芬的日子过得很乏味,真的是乏味。阿芬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把我的味觉调节得格外灵敏,害得我这些天吃什么都不香了,一个劲地念叨着她做的葱烧鲫鱼。没几天家里乱得就不成样子了,我自己都有点看不下去了。那天去完医院我硬是把陈燕赶回去了。要是她在估计我这家得更乱。

孙大炮东子他们倒是给我打给电话约我去喝酒去练歌房,被我一通臭骂:“你们丫除了吃喝玩乐就没别的追求了?有那闲工夫不能多看点书学学外语什么的?整个一醉生梦死行尸走肉!别烦我!”

孙大炮倒没什么把东子给气坏了:“你大爷的!我要是再跟你丫去吃饭我是你孙子!”

当然这种话我一向不会放在心上。我们这帮子发毒誓就跟放屁似地,过了也就过了,谁也不当真。要是什么话都当真都拿着放不下那就没法活了。

医生说阿芬还要在家静养一段时间。这我懂,女人象流产啊生完孩子啊之后一段时间一定得养好身体,不然很容易落下病根,女人的病治起来就麻烦了。搞不好我还得先伺候阿芬一阵子,得,先苦后甜嘛。

去医院,办理完出院手续,靠,七千多。黑,真他妈的黑,虽然费用在我心理承受范围之类,还是忍不住想骂人。连头带尾才住了6天,平均一天一千多。我倒不是心疼钱,事实上我对钱一向不是很在乎。我就是不甘心当冤大头。不甘心也没辙,遇到医院这种霸王单位,想说理都没门儿。认了吧!

来医院的路上我还顺便买了束鲜花,红色康乃馨。算起来我这辈子送出的鲜花数不清次数了,惟独这次送花的出发点极为纯洁不带丝毫目的性的。我想这大概是阿芬这辈子第一次收到鲜花,不定小姑娘乐成啥样呢。

到了病房,阿芬和张红显然已收拾妥当了,不过脸色上看不出多少大病初愈的喜悦倒有一丝凝重。果然,我还没开口呢张红先说了:“大哥,我想……把阿芬接到我那儿……”

我瞅瞅阿芬,阿芬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我明白她俩的意思,我想这几天她俩也一定在一起聊了不少商量了很久。最可信的解释是她们觉得这事给我带来了太大的麻烦,而且一个小姑娘家遇到这种事脸面上实在很难挂得住,换个地方换个环境也许会是一种解脱。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我觉得我在这事发生后的表现绝对是仁至义尽无可挑剔的。

我板着脸:“那这住院的几千块钱怎么办?”

俩人都涨红了脸。张红支吾着说:“我,我们一定会还你的,过两个月就还你!……”

我说:“那你们走了我上哪儿去找你们?找不着你们怎么办?”

张红只能喃喃地说:“不会的,我们不会跑的,肯定会还你的……”

我说:“阿芬还是回到我那儿,帮我干活,抵债!”我觉得我挺象黄世仁的。

她俩似乎没想到会有这种状况发生,呆呆地站着不知道咋办。

我想时机差不多了,把一直拿在手中的鲜花递到阿芬面前:“诺,送给你的。”

阿芬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张红也是。

我语气沉重地说:“阿芬啊,你在大哥家里干了一个多月了,你觉得大哥人怎么样?”不等她答话,我接着说,“大哥不是坏人吧起码,大哥哪里亏待你了吗?没有吧。哦,你说走就走,那大哥怎么办?谁给大哥做饭?谁给大哥收拾屋子?你是不知道啊,大哥这些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就跟回到旧社会一样啊,大哥可是天天盼着你赶紧好了回去啊。你倒好,病一好就不想干了!告诉你,刚才我说让你还钱,那是逗你玩呢,不管你是走是留,这钱大哥都不会要你还。我就算认下你这个妹妹了,行不?你要就走,大哥也不留你。以后你要有时间,想起大哥来说过来看看,行不?”

催人泪下啊,别说阿芬,我都被自己感动得不行了。阿芬泪汪汪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哥你是好人,我就是不想再麻烦大哥你……”

我一挥手:“别说了!跟我回去吧!”

16孙大炮这干柴遇上了烈火

回家的路上给陈燕打个电话叫她过来,晚上一起吃饭,热闹一点。打完电话我又后悔,没事又招她干吗。

到了家,阿芬一放下东西就开始收拾,我赶紧拦着:“别动别动,先歇着,你现在不能干活,还得调养一段,再累出毛病来就不好了。脏点就脏点,没事。要不让张红干吧啊。”这小丫头真是勤快。

过不多久听见门铃声,我以为陈燕来了,打开门一看居然是孙大炮。孙子一进门就说:“我来看看我妹妹来了,我妹妹呢?哎哟,我妹妹总算好了,可把哥哥我急死了!”

我说:“你丫可真会装好人啊,刚刚我在医院结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丫过来?”肯定是陈燕给他打电话的。也好,孙大炮来了更热闹了。陈燕怎么还没到?

孙大炮说:“燕儿给我打电话了,她晚点过来,估计踩着饭点儿过来。东子呆会儿也过来。”

说着话东子就来了,阴着个脸,装呢。我说:“嘿,谁来了这是,上次是谁说再跟我吃饭就是我孙子来着?”可能是阿芬出院的缘故,我心情也格外地好,心情好的时候不找个人损上几句绝对是人生一大憾事。

东子倒也不生气:“谁跟孙子吃饭啊,一会儿开饭的时候你丫滚远点,要不我抽你。”

孙大炮又张罗着打牌。三缺一啊,一问,张红也会,行,玩小点吧,打发时间。

大概是受我们感染,张红的心情也放松下来,不象之前那么拘谨了,一会儿就跟孙大炮有说有笑起来。我心想,得,现了,一看就是出来混的。

张红说:“孙哥,他们怎么叫你孙大炮啊!”

孙大炮一本正经地说:“这主要是形容我身上的某个部位的。”

张红就嘻嘻哈哈地笑。看样子孙大炮这干柴遇到烈火了。

快天黑了大家才想起来,晚饭还没影呢。阿芬说要去做,我们一起阻拦:“别介,出去吃吧。”这回是东子赢了,让丫请客。

正要出门陈燕来了,真他妈的准时。陈燕一来就咋呼:“吃饭去啊,去哪儿?去吃粤菜吧,我知道国贸那有家粤菜馆,那小汤熬得,香着呢,阿芬特爱喝。”说着还瞟我一眼。

行,去就去吧。东子也开着车,不用打车了。

一喝就喝高了。有很久没喝高过了。孙大炮哭着闹着要去唱歌:“今晚得找个妞,妈的我都手洗了一个星期了,胳膊都快断了!”

我和东子也兴致盎然随声附和。我安排:“张红你和阿芬打车回去吧,今天你就住我那儿得了。车就搁这儿,明天再过来取。燕儿你自己打车回去吧,哥哥酒喝多了开不了车了。”

陈燕说:“我也要去!”

东子说:“我们去找小姐你去干吗,你又不是小姐。”

陈燕呸了一口:“你们怎么都这么脏啊!”转身走了。

孙大炮笑嘻嘻地拉张红的手:“红,明天我去看你啊。”

东子兀自唠叨:“下午才赢了二百多,妈的吃饭吃了我六百大元!一会儿小费强子你丫给啊!”

17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日子又回到从前了。阿芬一如既往地勤快,我一如既往地晚睡晚起每天除了写写东西外就无所事事。一开始我叮嘱阿芬不要太忙累,别没事就蹲在那擦地板,照这么个擦法我这能用10年的地板估计没五年就给擦穿了。我尽量每天跟阿芬说说笑笑,希望她能不去回想过去的噩梦般的经历。

天气渐渐寒冷了,不过屋子里有暖气,加上我很少出门,也不觉得咋地。阿芬有时出去买菜回来看她冻得够戗,我好说歹说给她点钱让她去把帽子围巾手套棉袄之类的置办齐。我发现阿芬太静了,也不爱看电视,没事就躲在自己屋里不知道干啥。我想是不是应该劝导她没事学点东西,长点知识,以后肯定用得着。

那天空下来我把阿芬叫过来:“阿芬,过来,坐这儿,大哥跟你聊会儿。”

阿芬内心里对我还是保有一种敬畏的,每当我这么叫她,她总象犯了错似的战战兢兢,坐在那身体僵直一动不敢动。

我说:“阿芬,你几月份生日?”

阿芬说:“腊月十九。”离现在差不多还有俩月。

“过完这个生日你就十七了吧?快成大姑娘了啊。”我笑。阿芬还是有些局促。

“你是小学毕业?那应该识字啊。识字就好办,你没事的时候也可以看看报纸、书什么的嘛。”我说,“你喜欢读书不?”

阿芬有点难为情:“喜欢,后来家里没让念下去了。”

还是穷字作怪。我知道我们安徽那边的农村,有的地方真是叫穷,没办法,现在这年头就是富的更加富,穷的愈加穷。

我说:“大哥这有不少书,回头挑几本给你先看。有不懂的你就问。还有,回头大哥教你电脑吧,这玩意儿好学,学会了也算多一门手艺。”其实我对电脑懂得很有限,基本上也就是会打字排版上网,但这点活教阿芬应该是足够了。“打字也不难学,你要是肯练,两个月下来起码一分钟打百来字没问题,没准以后还能到哪儿找份文员的工作,总比一辈子干保姆强。”

阿芬的眼睛开始放光。我也为我的想法所激动,我想,反正我平时闲得很,不如定个计划,好好栽培一下阿芬,争取培养个自学成材的典型出来。这小丫头聪明着呢,没准在我的精心培养下以后能成点气候,那她这传奇经历可以写本书了。

主意定了,我对阿芬说:“这样,回头我给你制定一个学习计划,我来给你当老师,争取把你培养成一知识分子。现在没文化可不行。”

阿芬害羞地笑了:“我怕我笨,什么都学不会……”

我一挥手:“没事,有大哥在呢!我说你行你就行!”靠,我小时候还真有过当老师的梦想呢,这回先借阿芬练练手,实践一下本人的教育理念。

事不宜迟。我回到电脑前开始制定计划。

教她什么呢?数理化之类就算了,现在我数理化也就小学水平,小学之后学的早就还给老师了。外语?语法什么的全忘了,没关系,可以先教她26个字母和音标什么的,然后拿本辞典让她每天背单词,一天背一个一年下来估计就能赶上我了。文史哲我倒是相对拿手点,不过要教她还真不知道从哪里教起。对了,让她背唐诗宋词,培养一下审美情趣。

电脑是一定要学的,这玩意儿说是高科技其实也简单,只要不是文盲,学会打字上网什么的太简单了,只要肯练就行。让阿芬每天下午练两个小时打字,回头我先交会她怎么开电脑关电脑,怎么打开word,家里有本五笔的教材,让她自己练去。嘿嘿,我只会用智能abc,主要是我拼音学得好。

再就是把我书架上的各类书挑一些她能看懂的出来,以文学类为主,要求她每个月至少读完一本。对了,给她准备一本日记本,叫她把每天所看到的想到的任何觉得有意思的东西记下来。写日记这种古老的教学手段,我觉得还是有点用的,可以培养写作能力和思考能力。

差不多了。先这么着,过俩月看看效果如何。咱这可是地道的素质教育,我得意地想。

阿芬初听到我的计划时比较激动。这在我意料之中,因为我也很激动。

不过这激动只持续了几个小时。我先是教阿芬英语26个字母,教音标时费了我好大劲。天知道我发音标不标准,凑合着吧,但阿芬好象老记不住。得,多练几遍就行了。

最可气的是教她电脑时。我告诉她这叫主机这叫显示器,这儿是电源,一摁就开机了。再是关机,先点“开始”,再点“关闭计算机”,再点“关机”,行了,一会儿就自动关了。我叫阿芬试试,开机。阿芬摁了下电源,没反应。再摁,还是没反应。我也去摁,他妈的怎么回事?坏了?线没动过啊?刚刚还好好的啊?我汗都出来了。

还是阿芬反应过来了,“大哥,好象停电了,你看那饮水机灯都灭了。”

开灯试试,我靠,早不停晚不停,恰好我关机的一刹那停电了,我这老师的面子全没了。

我擦擦汗一挥手,“今天就到这儿,明天正式开始!”

18我有点儿欲罢不能了

今天是周五。陈燕很久没联系了,倒有点想她了。

人之常情。以前大半年没碰过女人,倒也不怎么想。陈燕的出现使得我逐渐沉寂下去的热情和欲望又迸发出来,有点欲罢不能了。

不想叫她到家里来,叫阿芬看见不太好,好歹我也要为人师表啊。现在当老师的要都有我这觉悟,还愁咱们国家整体道德水平上不去?

约陈燕去吃饭,晚上看电影,看完电影宵夜,完了上她们家。

陈燕语气淡淡的:“哟,怎么想起我来了。你还舍得出门?”话是这样说,陈燕终归不会拒绝我的。

晚餐在很热烈的气氛中进行。我告诉陈燕我培养阿芬的设想,陈燕也很感兴趣,一个劲地问:“怎么样?她学得怎么样?有进步吗?”

我说:“那当然,进步快着呢,你得看老师是谁啊。”这是实情,现在她会的英语单词好些我都不认识了,新概念英语第一册前几课中的单词就有不少难着呢。

陈燕说:“你还真有一套啊,泡妞还舍得下这么大工夫,你行,小丫头已经被你迷得找不着北了吧。”说真的,阿芬现在对我几近崇拜了,当我是无所不知的大学问家呢。

我说:“要真是泡妞我才没那么大耐性呢。要知道,教育别人的同时也升华了自己,一方面为了教阿芬我也不得不逼着自己去看书去学,另一方面在这个过程中我的道德感责任感都有了一定程度的提升,要教育人嘛,自己总得先做出点样子来。你说是吧。”

陈燕对我做出鄙视的表情。丫哪儿懂得这些大道理,对牛弹琴。

晚餐后陈燕不想去看电影要去泡吧。无所谓,正好给自己喝晕了。我总结男人在和女人上床前多喝点有几大好处:一是酒壮色胆,平时胆小怕事瞻前顾后的喝点酒就放得开了;二是事后好找借口,“那天我喝多了”,意味着我可以不负责任的;三是完事后尽可以呼呼大睡,不用再违心地说些甜言蜜语或是勉为其难地再来上一两回。当然,也别喝太多,别一进门就跟死猪似的睡成一团,或是血液老是头上涌就是不往下涌,那就扫兴了。

今晚我喝得刚刚好,甚至还能开得动车。其实我觉得酒后20分钟之内开车的感觉最爽,酒劲刚上来时实际上大脑稍有迟钝但小脑反应极为灵敏,车开得锛溜,出事概率极小。不过20分钟之后就悬了。

看我开得飞快陈燕有些害怕:“慢点儿慢点儿,急什么急啊。”

我笑:“能不急嘛,都多少天了,再晚点儿我怕我直接喷射出来。”

陈燕不说话。到了她住处,我猴急猴急地扒她衣裳。

陈燕拼死抵抗。

我先是诧异后是懊恼,丫这不是成心嘛。霸王硬上弓。

陈燕一脚差点把我踹下床去:“滚!那么脏别碰我!”

心头火起:“你毛病啊!”

陈燕咬着嘴唇:“你说!那天你和东子孙大炮他们是不是去嫖了?!谁知道你是不是染什么病回来!”

原来还念叨着那事啊,我笑着:“哪能呢,那天我们仨都喝成那样了哪还有力气干那事啊。绝对没有,向毛主席保证!那天我们就喝了会酒唱了会歌就都人事不醒了,骗你不是人!”

陈燕缓和了点:“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说:“我要有一个字假的明儿我那玩意儿就生疮化脓腐烂我成一太监。这誓发得够毒吧?”

陈燕“扑哧”一笑。我趁机又扑上去。

陈燕叫着:“把套戴上!”

19你还真看不透我

我发现自己现在特爱教育他人,在我看来除了阿芬外第二个最需要得到适时教导的就是孙大炮了,丫也太不求上进了。据说丫现在和张红打得火热,也不知是真是假,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那头孙大炮有气无力的:“谁啊?什么事?别请我吃饭啊我晚上有事。”

我说:“做梦呢,谁请你丫吃饭。你在哪儿呢?

孙大炮道:“我在社会上呢!”在社会上,真他妈经典。

我说:“哎,听说你把张红那小妞泡上手了?”

孙大炮还是有气无力:“什么呀,小妞儿守身如玉。别说上床了,见了几次面连摸都不让摸!”

我来了兴趣,能让孙大炮数次铩羽而归的妞儿还真不多:“说说,怎么回事?”

孙大炮可能正郁闷着,总算找着倾诉对象了,哗啦啦说了一大通。原来,张红不是在发廊而是在一家洗浴中心上班,做足底、保健什么的。孙大炮知道后就去了几次,每次点名叫张红过来伏侍。本想着顺理成章手到擒来的事,没想到张红竟是卖艺不卖身那种,死活不让孙大炮动半个指头。反倒是约她出去吃饭玩什么的张红更放得开些,不时让孙大炮摸摸小手搂搂小腰什么的,搞得孙大炮是欲火焚身又无可奈何。

“你说丫是怎么想的?就是不尿我,你说丫是不是装?”末了孙大炮问我。

我说:“人家不尿你你就识相点别死乞白咧地黏着人呗,你丫又不是想娶人当媳妇。”

孙大炮来劲了:“你别说越这样心还就越痒痒,没准我还真娶了她呢。”

我说:“得了吧,人张红精着呢,才不会眼睁睁往火坑里跳呢。我说你有那闲心思看点书多好,别老想着祸害人。你丫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成天不是手淫就是意淫,也不怕伤身子。”

孙大炮一声长叹。丫看样子是病了。孙大炮这样的人居然也会为女人烦恼,靠,这是个什么世道啊,还有天理没有。

我只能苦口婆心地教育他:“都什么时代了,你丫还天天在社会上混不搁家里好好呆着,与时俱进你懂不懂?要学习!学而时习之懂不懂?不懂……靠,这么说吧,你丫天天打炮能打出什么花样来?不就那几个招式?不学习行吗?”

孙大炮嘎嘎怪笑:“我是从实践中学习,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知道不?就你丫那两下,再怎么学习每次也撑不了20分钟!”

我……跟丫没法交流。

刚放下电话陈燕的电话就进来了:“强,下班了你过来接我,我有事儿跟你说。”

我说:“什么事电话里说呗。”少见她为妙我想。

陈燕语气很低沉,没跟我大叫大嚷:“你过来吧,真有事儿。”

女人就是难缠,老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不知道又要跟我搞什么花样。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我在家想了几个小时也没想明白陈燕到底找我有啥事,还搞得那么严肃。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肯定没好事。假如是坏事的话,最坏能到什么程度?这女人的心思很难琢磨透,要是哪个男人敢夸口说他把女人琢磨透了,丫不是太监就是同性恋。

试想一下:男人在面对一个跟自己上过几次床的、不是自己媳妇或者没想把她当媳妇的女人,最怕听到的话是什么?地球人都知道,那就是:我怀了你的孩子了!

陈燕不会跟我来这手吧?想到这我有点心虚腿发软了。我最讨厌那塑胶玩意儿了,戴着那玩意儿绝对影响发挥,真的,以前也试过,本来昂首挺拔跃跃欲试的,这时候停顿下来,从床头(有时还要下床到柜子里找)拿出那玩意儿,撕去外包装(有时一着急还撕不开),再套上(没经验的搞不好还套反了),低头一看,靠,已经蔫下去了。

我越想越觉得有这可能。想起当初阿芬住院时陈燕说的坐月子的话,我愈加后悔。完了,完了不是,光想着快活了不是,这下有你丫受的了!我对自己说。

我怀着一种几近于悲壮的心情,于下午六时十分准时赶到陈燕单位所在的大院门口。陈燕今天穿得挺朴素,还挽了个发髻。也是,都要当妈的人了,再打扮得花枝招展就不合适了。陈燕没开口说话就上了车,我也没问什么,象奔赴刑场一样开上车直奔一家茶餐厅。那儿挺安静,适合进行严肃的谈话。

坐定,点了一份双人套餐,要一瓶法国干邑白兰地。今天是个大日子,不适合喝燕京或是二锅头。我直视着陈燕的双眼,我已经准备好了,宣判吧!

陈燕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居然低下头哭了起来。我……靠我还没哭了你先哭什么,这一下子搞得我措手不及。

我说:“别哭啊,怎么不说话就哭呢,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啊,别哭了。你放心,我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不过也绝不是那种卑鄙无耻不负责任的人。你说吧,你希望怎样就怎样,你要不想要孩子呢回头咱们就一起去医院做掉,你要是想要孩子呢,也随你,明天咱们就去领证去,正好趁过年咱们一起回我老家把事儿给办了。别哭了啊,哭什么啊,好事啊,应该高兴才对啊!”

陈燕止住了抽泣,泪眼朦胧地看着我,我报以热烈而坚定的眼神这时候眼神绝不能躲闪,一躲闪立马就显得心不诚语不由衷。左右是个死,咱死也得死得大义凛然一点。

陈燕一字一句地说:“你发烧呢?说什么胡话呢?什么要不要孩子的?!没事吧你?”

我差点吐血:“你,你不是怀上了?”

陈燕说:“怀你个头啊,又做梦呢!我说你老大不小了就没个正经!”

真想煽她,“你他妈的没事神神叨叨的找我干吗?”

陈燕说:“谁说没事了!我是有事找你嘛!”

我说:“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陈燕幽幽地看我一眼:“也没什么大事,找你借点钱。”

我怒:“借钱!借钱搞这么隆重干吗?!借多少?”

陈燕说:“5万。”

我惊:“五、五万?!干什么用?”

陈燕咬着嘴唇:“你甭问!借还是不借吧!”

我说:“那什么,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啊。”做出拔腿欲走的样子。

陈燕噌的一下把手里攥着的一团餐巾纸扔了过来:“你什么人啊你!我可没求过你啊,我真有急用。是借!不是管你要!回头我会还你的!”

其实这会儿我的心情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难得丫头有低声下气求我的时候,不拿捏一把说不过去。我淡淡地说:“五万可不是小数目啊,回头我考虑考虑。”

陈燕恨恨地看着我:“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怎么到现在还看不透你?”

我笑:“那就对了,你还真看不透我,要叫你看透了我做人还有个什么劲?”

20快乐总是短暂的

那天我还真有点儿失望。竟然是找我借钱,靠,白酝酿那么半天感情了,可惜那瓶白兰地了。我琢磨着陈燕肯定还有事瞒着我,丫头心气挺高,可能真遇到什么难处了,不然不会向我开口。认识这么长时间除了请她吃饭我甚至都没送过她任何礼物,当然了,送礼物也不符合本人一贯的风格。

第二天去银行取了钱出来给陈燕打电话:“你过来拿吧,钱给你准备好了。”

陈燕很快就来了,高高兴兴的,不过我总觉得她眉宇间有种忧郁。懒得问她,她想说什么自会说的。

我说:“够不够?不够再说。”

陈燕抱住我把头靠在我怀里:“谢谢你啊。回头我尽快还你。”

一股淡淡的体香直入鼻翼,我一激动就说:“还什么还,甭还了,咱俩谁跟谁啊。”

陈燕笑:“你还真大方啊,真不用还?”

我强笑:“随你,要是哪天你发大财了加倍还我。”

陈燕叹了口气:“唉,你这人吧,有时候没心没肺的,其实是挺有情有义的一人。”我心想是啊,谁要给我五万块我也会说他有情有义顶天立地的。

忽然陈燕抬起头妩媚之极地笑道:“你那天说的是真的?要是我真的怀了你的孩子你会跟我结婚?”

怎么又提起这一出,我说:“嗬,那种话你也信?那叫策略懂不,先稳住你,免得你歇斯底里症发作寻死觅活的。先稳住,再想办法哄你去把孩子打掉,然后就拜拜了您哪。”

陈燕还笑:“我不信,我是说我不信你会那么没良心。话说回来了,真有那么一天,只要你对我说过那种话,就算被骗了我也心甘。”

我说:“这可是你说的啊,你自己掂量着点啊,莫谓言之不预也。”

陈燕更显温柔一个劲地往我怀里滚。

我刚想推开她,阿芬忽然打开房门从她屋里出来了。

阿芬先闹了个大红脸,陈燕也有些不好意思,只有我还面不改色镇定自若。我对阿芬说:“噢,正好,给我倒杯茶来。”

趁阿芬到卫生间洗杯子时我赶紧站起身来,对陈燕说:“行了,你有事你先回去吧,有什么再给我打电话。”

陈燕走后阿芬笑嘻嘻地对我说:“大哥,你和燕燕姐在谈对象啊。”

我说:“小孩子家哪来那么多问题?回屋看书去!”

阿芬还是笑嘻嘻的:“燕燕姐对你挺好的,长得也好看,跟大哥你可般配了。”

我心想小屁孩懂个啥,虎着脸:“少废话,做你的事去!”

阿芬笑着走开了。小丫头现在一点都不怕我了,给我惯坏了真是。

我坐着发了会儿呆。这两天一惊一乍的搞得我脑子里很乱。

唉,搁家里头时间呆长了,快与世隔绝了。我突然发现我的生活圈子越来越小了,除了偶尔和孙大炮他们混在一起,基本上就是整天对着阿芬,有陈燕这么不时地搅和搅和外加间断地行行周公之礼,多少也能排解排解寂寞。

陈燕啊陈燕,你看不透我,我也看不透你。快乐总是短暂的,而短暂的快乐之后如影相随的总是伤痛。我希望这快乐能持续得更久一点,但我不清楚究竟能持续多久。认识我对你是福是祸,就看你的运气了。因为我一直以来对自己都没有把握。

我打了个哈欠。北京的冬天真他娘的长啊。

21她的柔情我装作不懂

我病了。咽喉炎,高烧。

咽喉是我的头号敌人。每天好烟好酒好茶好吃的伺候着,它不但不领情还老跟我过不去,动不动就发炎,接着就头痛、发烧、浑身酸痛,一般持续一周。从上大学起咽喉炎就如影随形地跟着我,基本上每一个半月发作一次,比女人的生理期还要准时。没辙,咽喉又不跟扁桃体似的,想割就割。

眼下抗生素滥用太严重了,病毒都成了精,什么药也奈何不得。每当我察觉到咽部稍有不适,即便马上吃药也来不及了;半天后喉部开始剧痛,头疼,犯困;再半天后开始发烧,通常状况下我都能烧到39度多的,最高到过40度。

算起来阿芬来后我有几个月没病过了,算是一个小小的奇迹。但奇迹终究是长久不了的,这不一不留神又病上了。病来如山倒,一点不假。躺上床上头疼欲裂,全身尤其是小腿肚子酸得要命,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阿芬一直焦灼不安地守在我身旁。虽然一直昏昏沉沉时睡时醒,我却感觉得到。阿芬拿一条毛巾弄湿了再拧干水敷在我的额头上,而且隔个10分钟左右就把毛巾翻一面或再去洗一洗。这多少让我舒服一点。

再睡一会儿,晚上吃下的百服咛起效了,汗如雨下。没几分钟,睡衣、被套、床单就全湿透了。阿芬似乎更着急了,不停地拿毛巾擦拭我的额头。

迷糊中我听到阿芬“嘤嘤”的低泣声。我听见阿芬轻轻说:“大哥,咱们去医院吧,这可怎么办啊……”

我自己很清楚,汗出透后,体温会暂时降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上呼吸道感染,去医院也白搭,医生无非是给你输输液,再开一大堆贵得吓人的消炎药。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吃不吃药效果完全是一样的,怎么着也得一个星期炎症才能彻底消除。而象百服咛、康泰克之类的药物,只能起到缓解头痛发烧等症状的作用,治标不治本。一句话,没治,只能熬着。

我有气无力地说:“别,不用去医院,省点药费吧。大哥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阿芬急得身子直妞象撒娇一样:“不行的!……去医院吧!”

这是我身上的汗已经基本上出完了,大脑一片清明。我强笑着说:“瞧你那点出息,没什么的,出完汗烧就退了就没事了。你摸摸我的额头看,烧是不是已经退了?”

阿芬伸出小手放到我的额头上,凉凉的挺舒服。我闭着眼睛。

阿芬的手有意无意地从我的脸颊拂过,好象还稍稍停留了一小会儿。

我轻咳一声:“阿芬,去给我倒杯热水来,口渴。”等阿芬出去我又叫了一声:“顺便给我拿颗烟来!”

阿芬大惊:“你……你这样还抽烟?不行!”

我说:“叫你拿你就拿……我要上大号。大号的时候不抽烟,我会便秘的。抽一颗死不了人。你再给我找一套睡衣出来。”

阿芬很不情愿地磨蹭了一阵子才给我拿了根烟。

我在卫生间里蹲了会儿,换了套睡衣。一天没抽烟了,不过这会儿烟抽进去特难受,熏得头发胀。明知道难受,还是得抽,我多抽一颗烟就给国家多贡献点税收。

叫阿芬把被套床单全换了。烧退了,后半夜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不过只是暂时的,到明天早上又会继续发烧,直到炎症消除了才算完。

等我重新躺回了被窝,阿芬还站在那。

我说:“我没事了,你去睡吧。”

阿芬不动,说:“你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睡。”

我打量着阿芬,她穿着一件很薄的小花棉袄,很合身。两条小辫儿用头绳胡乱绑在一起,小脸儿红扑扑的,可能刚才换被子出了点汗。屋子里灯光暗暗的,朦胧中我恍惚觉得自个儿好象就是万恶旧社会中的地主老财而床头站着的是我从小养大的小丫鬟。我忍不住伸出手拉住了阿芬的手。

阿芬吓了一跳有点,手动了动但没缩回去。

但就那么一恍惚间我忽然又清醒了。糊涂啊!都病成这模样了怎么还想东想西的。我暗骂一声自己放开了手,慢慢闭上眼睛。

屋子里格外的静,只听到自己和阿芬的呼吸声。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从睡梦中突然醒来。天色蒙蒙亮,冬季的白天总是来得特别晚。

我感觉到脚上很沉重,轻轻抬起头一看,阿芬斜卧在床尾处,压住了被子,半个身子悬在床外。

小丫头大概是熬到半宿撑不住居然就这么睡着了。白嫩的脖颈正对着我,我有种伸手去抚摸一下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

不容易了,孤零零地过了这么多年,发了数不清次数的烧,这回总算有个人在一旁照料我了。真是个可人的小丫头,我想,要是搁旧社会我肯定二话不说娶了做小。可惜万恶的旧社会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要那么做就有点儿亏德了。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阿芬,等着她醒来。

头没有昨晚那么疼了,但还有些晕。喉咙还是火烧火燎的疼。今天还得再躺一天。肚子着实有些饿了,一会儿不听大脑指挥地咕碌碌叫唤起来了。

阿芬动了一下,看样子要醒过来了。几秒钟后,阿芬象惊了似的猛地抬起了半个身子,睡眼朦松地朝前方望着,我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阿芬象是突然回过神来,脸就红了,忙不迭地爬起身来:“大,大哥,你醒了?”

我说:“没醒呢,我睡着呢。”

阿芬脸又红了一红,用手揉着眼睛,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继续打趣:“哎,昨晚上睡得可真香了,就是我老梦见一只小狗趴在我脚头上。”

阿芬似娇似嗔地跺了下脚扭了扭腰。我笑道:“现在快9点了吧,你先刷牙洗脸,完了拿个东西下楼去到门口那家小吃店给我买些白粥回来,现煮等不及了,我快饿死了。”

等阿芬快出门,我又喊:“今天是星期三吧?顺便给我买份体坛和环球!”睡不着的话只能躺在床上看看报纸电视。

阿芬见我好转多了也高兴起来,忙里忙外的。我实在无聊,又没气力动弹,只能拿阿芬打趣了:“阿芬,过来!好象你昨晚上还哭来着?那么心疼大哥?”

阿芬娇笑着不答。我说:“才那么点大事你就急得没主意了,要是大哥真有个什么意外你肯定得呆傻了,哪儿还能指望上你?”

阿芬撅着嘴:“呸呸呸!别胡说!”

小丫头有点儿没大没小的了。我定定神收敛了笑容,心想她没大没小我可不能为老不尊啊。没想到阿芬竟然走过来坐到了我的床头上。

阿芬低着头但不时地抬眼瞟我一眼。我心里有点发毛。

还好手机响了,我赶忙接。原来是陈燕。我没好气:“干什么?又去接你?靠我都快死了!你明天过来给我收尸吧!”挂了。

阿芬一言不发走开了。

我的心又一动。唉,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最脆弱的,这么两天我心都动了好几下了。

我想,乖乖,不得了,小丫头可别喜欢上我了吧?

当然喜欢上我也是顺理成章的,谁让我玉树临风才富八斗腰缠万贯外加风趣幽默潇洒倜傥温柔体贴呢。我颇有些无耻地想。

我发现自己很矛盾。事实上,我发现自己自打决定找个小保姆开始就有些矛盾。我似乎内心深处期望着会有些故事发生,但当故事越来越接近我内心深处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望时,我却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希望发生那样的故事。怎么说咱也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一代,骨子里还是固守着礼义廉耻的最底线。

所以我矛盾,甚而有点担心了。

是的,我的道德感容许我自己犯错误,可我不能放纵甚至鼓励阿芬犯任何错误,即便是小说家们笔下的所谓美丽的错误。

我担心,阿芬进入我的生活或者说我进入阿芬的生活会不会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唉,再想想,陈燕呢?陈燕认识我是不是也是一个错误?

说曹操曹操就到。门铃响了,紧接着陈燕的大嗓门就传过来了:“阿芬你在家啊,你大哥呢?我过来看看,他还没死透吧?……”

22千万别把自个儿给耽误了

陈燕这小娘皮嘴是越来越损啊,一出口必伤人,跟我学坏了我想。

还算有良心,知道过来看我。我赶忙躺好闭上眼睛做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陈燕进房间里来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坐就伸手摸我的额头:“哟,还真病了,你怎么身体这么差劲啊!”

我没好气地说:“还不是给你弄的,没认识你前我身体多棒啊,现在没多少天就被你掏空了。”

陈燕笑着拧一下我的耳朵:“说老实话是被我掏空了还是被别人?”

我说:“去去去,别烦我!你就空手过来也没给我带点补品什么的?”

陈燕大言不惭:“本姑娘亲自来看你你还不知足?我觉着你应该一见到我病就好了一半,我再陪你说会儿话你这病就该全好了。”

我说:“我靠,你比那什么功还牛叉呢!他们没把你吸收过去绝对是一大损失。”

有陈燕在一旁插科打诨跟我逗嘴,倒确实让我分散了些注意力,感觉好了一点。陈燕说着说着更加放肆,直接坐到我被窝里了,还不停地使唤阿芬倒水拿吃的什么。阿芬进出几次,小脸儿好象很不高兴,嘟着个嘴,也不笑也不说话。

陈燕也看出来了,等阿芬出去笑着跟我说:“瞧这小妮子对我还有意见呢,是不是吃醋了啊,你说,你对她做过什么!”

我说:“滚你的蛋,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啊。”

陈燕仍然很来劲:“你俩都这么长时间了真没事?孤男寡女的你就能忍得住?我看小丫头已经对你动了春心了,估计再这么着你能忍得住她也忍不住了。”

我懒得就这话题跟她纠缠:“少废话!你以为都象你这么浪啊。”

陈燕兀自说下去:“你还真不想祸害人家?要这样的话我看我还是搬到你这儿来住得了,天天看着你,免得你哪天酒后乱性毁了你一世英名。”

我说:“千万别,我这才刚过上几天舒坦日子呢。再说,咱俩名不正言不顺住一块儿象什么话。”

陈燕说:“你不是说要娶我吗?”

我说:“打住!话可不能乱说啊得负责任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你了?”

陈燕嘟着嘴不出声。

我说:“喂,你怎么这么着急嫁人啊,你才多大啊怕嫁不出去?”

陈燕说:“你以为我真想嫁你啊。就你那德行,满大街还不是一抓一大把,本姑娘还不定瞧得上你呢。”

我说:“这就对了!妹妹,比哥哥我强的人多了去了,你一定得慎重,千万别把自个儿给耽误了。平时多留心点儿,要哪天遇上一农民企业家兜里有个几千万的,你就赶紧着嫁了。反正最不济结了再离你还能落个千来万。你说是不是?”

陈燕居然还得意洋洋的:“我要有了几千万再回来找你,我把你包了,一个月给你个万儿八千的零花,你得天天伺候着我。”

我说:“我先谢谢您了,说话得算话啊,到时候一定来找我!”

正说得热闹阿芬叫了:“吃饭了!”

小米粥加泡菜。陈燕一看就嚷嚷开了:“怎么就吃这个啊!阿芬你也不做点好吃的营养点儿的。”

阿芬耷拉着个脸:“大哥生病,就吃这个。”

陈燕也拉下了脸:“那我呢?好歹也弄点肉什么的吧?”

阿芬不说话,陈燕正身而坐:“你这就不对了啊。再怎么说搁过去我也是大少奶奶!”

我刚喝下去的一口粥差点从鼻孔里喷出来,我赶忙喝止:“你发什么神经呢!你一顿不吃肉会死啊你!爱吃不吃,不吃一边呆着去!”

那边阿芬快要哭出来了。

陈燕却换上了一副笑脸,站起来屁颠屁颠地走过去搂住阿芬:“哟,妹妹不高兴了,姐是跟你开玩笑呢!瞧瞧,瞧瞧,小嘴儿翘的,姐逗你玩,给你大哥解闷子呢。我最喜欢咱们小阿芬了,赶紧坐下来一块吃吧啊。我去拿点豆腐乳过来。”

我欲哭无泪。

23孙大炮这次亏大了

病慢慢好了,我却觉得阿芬似乎和我有了隔阂,平时不再有说有笑了,几乎不主动和我说话,虽然事照做活照干,却总对我爱搭不理的。

阿芬的功课进展也越来越慢了,除了打字大有进步外,其它的都不灵了。其实应该怪我,对阿芬的要求过高。你想想,就她那小学毕业的底子,一下子又学计算机又学外语又学古诗文的,哪能接受得了。这么想想我也释然,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慢慢来吧,反正又不用她考大学,能学多少是多少,总比一点不会强。

写日记的习惯阿芬倒是养成了。一开始还拿给我看,当然基本上写些日常琐事,比如买菜时遇到的什么好笑的事啊之类的。现在小丫头日记不给我看了,几次我找她要她都扭扭捏捏的就是不肯拿出来。我猜,小丫头肯定有不好意思跟人说的心事了。有阵子我还特想看看她日记里到底写的啥,我注意过她日记本也就随便放在床头,有时她出去买菜了我真有种冲动想偷偷看看,还是忍住了。咱得表里如一啊,不能干那事。

再有一个月就春节了。今年的春节特晚,要到2月份。突然想起阿芬也快过生日了,小丫头肯定没正儿八经过过生日,到时我给她一惊喜。再就是春节阿芬要不要回家?我倒是想回躺老家,有三年多没回去了,前年是我父母到北京来过的春节,去年一个人跑到海南呆了十多天。我要是回去而阿芬不回去怎么办?留她一人在这也不合适。靠我现在尽为她着想了。

我对自己的想法生气。不能这样下去,我坚定地想。我得想个办法,改变目前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感觉。既不能伤着阿芬,更不能让她沉湎于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毕竟还是个孩子啊,我可别一个处理不慎害人家一生。

我倒认真考虑起是否要结婚这个问题了。关键是,现在可供选择的结婚对象只有陈燕一个。可我要这么跟她结婚了总感觉有点太不认真了。跟她在一起我俩就没正经说过话,结婚毕竟不是儿戏啊。再说丫说不定还真不愿意跟我结。

我发现自己的问题也很严重。自从自己的公司关张后我就基本把自己封闭起来了,我究竟是看破红尘自甘沉沦还是纯粹是贪图享受?我也说不清。其实大多时候我是很喜欢目前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的,毕竟我只要别瞎折腾省着点花基本上不用为后半辈子的生计发愁了,这种状况下依我的性格要想再让我有什么奋斗的动力实在太难了。莫非我这后半辈子就这么庸庸碌碌?不搞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迹出来?难啊,想惊天动地,去抢银行都不行,都没人把你当回事儿,太多了。

我正自怨自艾,电话突然响了,吓我一跳。一接是张红:“强哥不好了!孙哥出事了!”

张红带着哭腔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原来下午时孙大炮跑到张红上班的那洗浴中心去了,然后跟那儿的一个领班什么的男的掐起来了,然后就是孙大炮被几个伙计保安围住一通海扁,打得血肉模糊的,现在被送医院了。张红哭喊着:“你快过来吧!”

我靠,孙大炮这是哪根筋出毛病了怎么回事?肯定是跟张红有关,但也不至于张红不让丫上丫就跟人家领班干上了。得,先去再说吧,这孙子就是不让我消停。

赶紧开车出门。到了医院直奔急诊区,也是在一间留观室,孙大炮躺在那满脑袋缠着纱布,脸肿的吓人,眼睛只剩一条缝了。不一会儿东子也到了。

我又问了一遍张红,才算把事情彻底搞清楚。原来,那小子是张红的头儿,可能对张红也有点儿意思,平时利用手中的小职权老是拿捏着张红,还时不时地动手动脚的。张红可能也觉得委屈有一次就跟孙大炮说了。孙大炮今天下午过去本来也没打算怎么着就是想找张红,正好看见那小子在张红走过时顺手摸了张红一把,孙大炮上去张嘴就骂。那小子刚开始还有点发憷没吭声,孙大炮一来劲就给了人俩嘴巴,这下人不干了一嚷嚷就来了几个伙计和保安,孙大炮还想横可人家没尿他上来就开练,孙大炮根本没来得及还手就成这德性了。

我太了解孙大炮了。别看丫长一米八的大块头而且嘴上极横,其实丫虚得很。好几次跟丫出去玩喝多了丫总找机会要跟人干架,大嗓门还真能镇住些人,尤其是对方人少的时候;可一旦对方人比我们多而且人家也横起来,孙大炮立马就软下来了,最通常的话就是这样:“我跟你说啊,咱们干什么都得讲个道理是不是……”总而言之一次架也没干起来过。这次也不知丫是来真的了还是没来得及跟人掰哧,反正亏大了。

我对张红说:“孙大炮今个儿可算真的英雄一回了啊,真不容易。看来张红你还真有一套,能让孙大炮这么豁出命去的女子你可是古往今来天字头一号。”

张红不知我是说笑,怔怔地看着我不说话。

东子也在一旁笑:“呵呵呵,这下可开眼了,丫被打得真惨,你瞧跟猪头似的。”

张红急了:“你们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慢悠悠地说:“丫是活该。难怪这段日子老不见丫给我打电话,原来心思全在你这儿了。这就是重色轻友的下场。没死算丫运气。”

张红气急败坏:“你们怎么这样啊,这时候还说风凉话!”

孙大炮这时醒了,哼哼唧唧的:“我×你们大爷……红别理他们,丫们气我呢……”

我说:“不是兄弟说你,你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你丫想耍横,你好歹也拿把大砍刀去啊,你说现在怎么办?你都成既成事实了哥几个也帮不上你了。”

孙大炮还在哼唧:“你大爷的……疼着呢……”

我问张红:“报警了吗?”

张红说没有。原来还是洗浴中心的人打电话叫120来的,张红那会儿可能都吓傻了。我想张红可能自己也不想报警,毕竟她还在那混。

这就不好办了,我想。

我对张红说:“就甭报警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孙大炮好了再说吧。”

又是我去付医药费,什么世道!医生说主要是皮外伤,没多大事,回去歇着吧。隔几天来换药。要不放心明天来做个ct,要是有头晕恶心呕吐或突然昏迷什么的赶紧再送医院来。

女医生的口气极为轻松就象那躺着的不是人就是一头猪。我不满:“要是回去后死了怎么办?你们负不负责任?”

女医生大怒:“我们不负任何责任!要么现在去办住院,住了院我们才负责!”

我嬉皮笑脸:“您急什么急啊,老实告诉您,我们都巴不得他死,他媳妇漂亮着呢,我们哥几个早就想霸占了。”

女医生铁青着脸大步流星走开了。

我回过脸:“得,你死了也没人管了,咱们走吧!东子你背一下他,我去发车。”

24没见过你们这样的

把孙大炮送回到他的住处,我们也都饿了。懒得出去吃了,叫附近餐馆送些菜上来。我在孙大炮的破屋子里到处找看有没有酒,没想到居然搜出一瓶轩尼诗来。

我皱着眉头:“我最不爱喝洋酒了,喝不出什么味儿来。”

东子也附和:“就是,跟药似的,我也喝不惯,不如二锅头够劲。”

我说:“那怎么办?凑合着呗,这大冷天也懒得下去了。”

东子说:“凑合吧,这一瓶真不够咱俩漱口的,我说你家里酒也不多备点儿?”

孙大炮躺在床上眯缝着眼睛象极了痛不欲生的样子:“你大爷的……那酒是别人送的,我还没舍得喝呢……你们丫别给我喝完了,留点……”

东子骂:“操性!一瓶破酒还舍不得喝,哥几个怎么着今天也给你消灭了。”

我俩不管孙大炮了,等菜上来叫张红一块吃着喝着。老实说我真的不喜欢喝洋酒,不过喝孙大炮的洋酒滋味就不一样了,倍儿香。孙大炮反正这会儿什么也吃不下,先不管丫,等丫饿急了再说。

一瓶酒很快就下去大半了,孙大炮一直在用微弱的声音念叨着:“给我留点儿……”

我叫张红去冰箱找找,找根吸管来。拿过一个杯子倒点酒放入吸管端给孙大炮:“得,你也来点儿吧,瞧你没出息样,酒他妈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当命根子似的。”

张红大叫:“你们怎么这样!怎么还给他喝酒!不让他活了!……”

我说:“我要不让他喝点我看他才真的没法活了。”

张红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俩:“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人家都伤成这样了你们就跟没事似的,也不帮他想办法出出气什么的,就知道吃喝。”

东子说:“怎么跟没事一样?丫泡妞快活的时候也没想着我们,出了事才想到哥们儿,这大冷天我们不在家呆着跑东跑西的妈的已经够意思了。”

张红不高兴:“那回头怎么办?你们不管了?”

我说,“怎么管?回头找人去报仇?咱又不是黑社会。你当时不报警,这会儿都回到家了再报估计人警察也不一定管了。再说你不想在那儿干了?”

张红说:“不干就不干。我早就不想干了。就工资还没结呢。”

孙大炮开口了:“我他妈非灭了那帮王八蛋不可……”

我说:“你省省吧!您老还是先养好身子再说。你丫再去结果也一样,估计被打得更惨。现在这帮子开桑拿歌厅的谁没点儿背景,人黑白通吃,搞不好人反咬一口,说你寻衅滋事调戏妇女,再把你丫抓局子里关几天。”

张红还生气:“你们怎么这么没骨气呢?!就这么算了?不找他们了?起码他们得赔医药费吧?回头我自己找他们去!”

我摇着头:“你去了也白去。一是肯定见不着老板,再就是那天打人的几个说不定早跑了,要么就给你来个死不承认你也没辙。说实话咱也不是没人,哪条道上的多少总认识几个,关键是麻烦,耗老半天精力人家就算赔你几个医药费又有屁用。打了就打了,这亏吃定了。”

孙大炮仍是怨气难平:“我他妈非得找补回来……”

我说:“行了吧,过几天伤好了气也就消了。再说了,你遭这罪为的啥?你还是好好为人张红考虑考虑吧,回头给她找份工作,别干那活了,那地儿多脏啊什么人都有,趁早出来吧转行,这才是正事。”

张红倒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不说话。

我又转头对张红说:“你可都看见了啊,我这哥哥为了你可是豁出去了啊,丫这回是动了真的了。我说你差不多也就行了,别老端着,下回孙大炮再那什么你也就半推半就顺水推舟得了。”

张红脸红了作势要打我。

靠,孙大炮这厮这当口居然还能发出“嗬嗬嗬”的淫笑声,真服了他。

25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孙大炮身子骨还算结实,一天后就能下床活动了。张红也没去上班了,天天陪护着孙大炮。我劝她那点工资就甭要了,回头找个好点的工作一两个月就回来了。说到找工作也犯愁,张红虽说比阿芬强点好歹是个初中毕业,可除了按摩也没别的什么专长,能干什么呢?

这边刚消停点儿陈燕又有事了,在电话里哭得不行,问什么事也不说。没办法,只能去一趟,我叫她回家里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真没见过陈燕这小娘们哭得这么伤心,我一边拍她的背部一边问:“怎么了怎么了?什么事这么难过?不是被人强暴了吧?”

陈燕抬头看我一眼,哭得更响了。

我不敢再开玩笑,只能不停地安慰她哄她。

陈燕边哭边断断续续说了事情的原委。其实也简单:她父母在她初中没毕业时就离婚了,她跟父亲过。她妈后来又找了一个,她爸没再婚一个人把她拉扯大。她父母原先都是什么厂子的职工,前年又都下岗了。还好她已经工作了她爸就靠她养着小日子也过得挺好。她不愿在家住跑到外面租房子一是因为原先那家太破又小呆着不舒服,二是也希望给她爸创造条件让她爸再找一个。她爸这两年还真动了心思想给她娶个后妈,但偏偏一年多年查出得了肺癌。本来是早期的治疗及时可能还能多活几年,但她爸楞是没告诉她。几个月前她爸病加重了不得已住进了医院这样她才知道真相,上次找我借钱也就是因为这个。她找过她亲妈但她妈一是不太愿意管二是也没能力管。本来她还很乐观抱着挺大的希望巴望她爸能好起来,但前些天她爸病更重了今天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她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有哭。

我心情也有些沉重。陈燕这孩子也真藏得住事,老跟我这嘻嘻哈哈什么都无所谓似的家里有这么大事也不跟我说。她骨子里还是很要强很自尊的。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从未遇到过这一类事。我想首先是保证继续治疗钱当然不是大问题,问题是她爸还能撑多久要真这么去了怎么办。再一想要真这么去了也没办法。我所能做的可能也就是尽力安慰陈燕。

我说:“你先别着急,别哭了,哭也不是办法。已经到这一步了咱们都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咱们现在先去医院守着,这会儿是不是还在抢救什么的?反正这段时间我天天陪你守着,叫医院尽最大能力治,钱你不用发愁哥哥我十万二十万的还拿得出来。我真得好好开导你,你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老人家已经到这份上了,至少在他面前你得天天开开心心的,什么都别去想,啊,就算老人家走也得让他走得安心,你说是不是?”

陈燕抱着我停止了哭泣身子还是一颤一颤的。我也紧紧搂着她,心里是百感交集。也许这就是命,每个人,无论贫富贵贱,在命运面前有时总感到无能为力。陈燕的父亲显然是一位伟大的父亲,命运对他显然是不公的,但包括他在内的我们所有人除了接受又能怎样?可我也不敢就此断定陈燕的父亲就很悲哀,或许他自己根本不会认为命运对他有所不公因为他有自己的希望,譬如他的希望就是陈燕,看到陈燕一天天长大成人出落得标标致致他就认为这是老天对他的最好回报他一辈子的梦想都已经实现。

我和陈燕迅速地赶到医院。陈燕的父亲已经不行了。

医生允许我们走进病房。我看到了那位算不上很老的老人,身上没有任何管子之类的仪器,大概医生已经放弃了。陈燕的父亲已然了无生气惟独在看到陈燕进来后眼睛里似乎有光闪了一下。陈燕已经泣不成声,坐在父亲床头说了一句话:“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强子,……陈强……”

我看见陈燕的父亲手似乎动了一下想伸出来。我犹豫了大概三秒种伸出手握了老人的手。我看着老人的眼睛说:“您放心吧,我会照料陈燕的。”

老人的眼睛缓慢闭上,手也慢慢地从我手中滑落。陈燕放声大哭。

26大哥你真是好人

处理完陈燕父亲的后事,已经是七天之后了。

我和陈燕也都不太懂这方面的习俗,也顾不上那么多。火化那天,通知了一番陈燕的亲属,男男女女来了十几人。陈燕父亲生前单位也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有点办公室主任派头的人还假模假样和我握了握手。东子和孙大炮他们也来了。孙大炮纱布还没拆掉,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气氛也被丫烘托得更为凄凉。瞅空子孙大炮还跟我贫:“嘿,你整个成一孝子了哎。”我也懒得理丫。

我发现我那天在陈燕父亲临终前说的话成了一个魔咒。陈燕俨然已把我当成她的亲人,大事有事都问我,一切听凭我的主张。小丫头变得格外的乖也格外的楚楚动人,加上内心悲伤尚未消退,时不时脸上还挂几颗晶莹的泪珠,真是我见犹怜啊。老实说几天后我就有点儿后悔话说大了点,但那种时候说出来的话要反悔那我成什么了,搞不好挨雷劈啊。得,我心一横,这也是命,我就认命吧。

我琢磨着什么时候我主动点叫陈燕搬过来住得了,好歹多一个人解闷。要真下了决心娶陈燕了我还得抽个空子把这事和我爸妈说一声,怎么着也得给他们点适应时间,别突然整个媳妇出来吓着俩老人家。想想也够快的,我和陈燕满打满算也就认识几个月时间,居然就想到结婚这一出来了。唉,我幸福自在的单身汉生活莫非就要终结在陈燕手中?

我胡思乱想地回到家中。这几天几乎没搁家呆,见到阿芬恍如隔世,有点见到亲人的感觉。阿芬怯生生的,估计我脸色挺难看。也确实累了,没睡过一个好觉,没吃过一顿饱饭。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是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同时叫阿芬赶紧给我准备两三个下酒菜,洗完澡后我得大吃一顿。陈燕因为第二天要早起去单位就没跟我过来了。我叫她先请一个月假在家呆一阵子,调理调理。她现在的状态就算上班也是混日子,给她们老板省点吧。

阿芬手脚就是快,我洗完澡出来几个菜已摆上了桌,还把以前剩下的半瓶五粮液也给我拿了出来。这小丫头现在对我的心思已经是了如指掌,这种时候我就是需要一点好酒来刺激刺激疲惫的神经。

我面无表情地吃着喝着,很快半瓶酒就基本见了底。我的酒量时好时坏没个准,兴致高身体状况好的时候白的来个七八两没问题,这会儿身心俱疲小半斤酒下去就感觉有些多了,意识开始迟钝,眼也朦胧起来。

阿芬开了口:“燕燕姐真挺可怜的。”

我说:“是啊,天底下可怜人多的是啊。你不也挺可怜的。”

阿芬沉默了一会儿说:“大哥你真是好人……要不是遇到大哥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你也帮了燕燕姐好多。你心很善的。”

我叹口气:“唉,这都是命啊!我算命好的,没吃过什么苦。象你这么小就受了许多苦,不容易啊。不过我也没想着刻意去帮谁,能帮到你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阿芬不说话,忽然拿起我杯子里的酒喝了一大口。呛着了。

头是越来越沉重,我吃了一惊。

阿芬咬着嘴唇说:“谁要是嫁给大哥,一定好有福气。”

我听出点儿意思,却不知道如何反应。

阿芬又说:“我都不晓得怎么报答大哥你。我伺候大哥一辈子都行。……”

我摇着头:“别用伺候这个词,不好听。大哥现在把你当妹妹,大哥在家是老小也没有妹妹,你也不用见外,就当这是你娘家。过些年等你长大了,大哥给你找个好人家把你嫁出去,大哥再给你置一份嫁妆,豪华型的,绝对让我妹妹有面子。”

阿芬忽然趴在桌上哭了。

我摇摇晃晃站起身:“你把碗刷了吧,我先去睡了。”

27我真是自掘坟墓

年关快到了,事却一大堆没有头绪。

我看了下日历,离阿芬的生日也就是腊月二十还有4天,也就是说离大年三十还有14天。我先得定下来春节回不回家,上次给老爸老妈打电话他们还问呢。

我决定征求一下陈燕的意见。叫陈燕上午去单位请完假后就到我这儿来。

昨晚上小阿芬的表现回想起来叫我吃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必须快刀斩乱麻。陈燕说得对,她搬过来也好,免得我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还害了别人。

至于阿芬会不会伤心难过先不管了,小丫头总有长大的一天,等她长大了就知道我是为她好,可能也能体会到象我这样一心想做一个正人君子是他妈的多么不容易了。

陈燕来了,阿芬没有我想的有什么不高兴,而是特别热情,一直带着笑,体贴地给陈燕端茶倒水削水果什么的。挺懂事的我想,知道陈燕这会儿比较特殊,需要关怀。陈燕居然也一扫前几日的阴霾,和阿芬有说有笑起来。陈燕这一点我倒是很喜欢,和我一样,天大的烦恼忧愁,睡一觉起来后可能就烟消云散。

看陈燕这样我也轻松了许多。趁阿芬去忙活时我对陈燕说:“过年我准备回老家一趟。要不你陪我回去?”

陈燕有些惊讶似的看着我:“我陪你回去?回你们家?见你父母?”

我说:“是啊,正好趁过年,跟他们把咱俩的事说说。”

陈燕吃吃地笑:“看开你还真打算娶我啊。”

我说:“也不一定,好歹也得先征求一下我爸妈的意见嘛。”

陈燕说:“那你爸妈要不同意怎么办?”

我说:“不同意我就以死相逼。”

陈燕呸了我一口:“去去,你会以死相逼?鬼才信呢。”

其实我对我爸妈是否会同意还真心里没底。陈燕也不见得是我爸妈喜欢的类型,一看就知道太疯。不过到时候叫她装斯文一点估计还是可以的。

我说:“咱们得赶紧定,这会儿都不定能买到火车票了,再晚几天咱们就得站着回去了。”

陈燕说:“火车票肯定买不着卧铺了,你不能坐飞机回去啊。”

我点点头:“也是。回头我打个电话,叫那边赶紧把飞机场给修起来。”

陈燕笑:“你们那破地方还没有飞机呢。”

我说:“小姐,咱中国有多大你知道不?咱们还有几亿穷苦大众你知道不?”

陈燕又笑了会儿,说:“行,我考虑考虑吧。”

靠,还拽上了。我没好气:“你爱去不去,看着办吧。”

陈燕严肃地对我说:“说真的,我还真没想过嫁给你。”

我抽了自己一巴掌。

陈燕顺势抱住我娇笑:“干吗呢跟自个儿过不去,生气了?我可是为你好,你真的想娶我?你不怕将来后悔?你了解我多少?老实说我对你了解也不多。要以后咱们合不来怎么办?”

我心想哪来那么多事:“合不来再离呗。”

陈燕打我一下:“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我可不干,要么不结婚,结了我就不会再离。”

我感觉老大没趣的,象是我求着她似地。我不耐烦地问:“行了少废话了,那你还搬不搬过来住?”

陈燕说:“搬啊!干吗不搬!”

幸好陈燕东西不多,搬起家来不费什么劲。阿芬似乎很平常地接受了这个现实,一点儿也没表现出失落或郁闷的情绪。

陈燕到了就跟阿芬说:“妹妹我跟你住一块啊。”……靠。

阿芬吃吃地笑:“你不跟大哥一块住啊。”

陈燕笑,“谁跟他住!瞎说,你大哥可不老实了我才不跟他住。”

阿芬捂着嘴笑:“谁说的,大哥可老实了!”

陈燕笑咪咪地瞅着我:“真的?你大哥怎么个老实法你说说看?他平时没跟你毛手毛脚的?”

阿芬也不好意思了,脸都红了。

我赶紧打断:“嘿,贫够了没有?你爱住哪住哪,赶紧收拾自个的东西!以后你也得干活啊,干吃饭可不行啊。”

陈燕依旧嬉皮笑脸的:“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要住大屋。这多舒服啊又有厕所又有阳台的。阿芬要不你和我一块儿住大屋,叫他住小屋去。”

阿芬居然笑着说:“好啊!”

完了,自掘坟墓不是。小阿芬一个人时还不敢对我怎么样,这以后和陈燕在一块指不定她俩怎么折腾我呢。

想到这我也换了副嘴脸,一副无赖相:“行啊,要不这样,咱们仨一起住大屋得了,反正床有两米宽呢,咱们挤挤也能挤得下。”

阿芬羞得赶紧跑一边去了。陈燕还在贫:“美的你!你睡床底下还差不多。”

我不跟她贫了:“你歇会吧,也不嫌累。”

陈燕不依不饶,悄声说:“说出心里话了吧?我看你还真是那么想的。”

整个白天家中都笼罩着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陈燕和阿芬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一会儿说要上哪儿玩,一会儿说要带阿芬去逛商场买什么东西,搞得跟亲姐妹似的,我倒成了外人了。不过,这个家真的有点象个家了,起码比我以前一个人时有生气多了。

末了到了晚上,陈燕要拉着阿芬一块儿洗澡:“一起洗一起洗!正好给我搓搓背,老多天没搓了都是泥。怕什么啊,我又不会吃了你,咱俩不都一样嘛!”

阿芬脸红红羞笑不已最后还是被陈燕硬拽进卫生间去了。水声哗哗哗哗的,象有什么东西在我心里挠似的。

洗完后出来,都穿着睡衣。阿芬的是那种两件套的,陈燕则是长袍样的,用根带子往腰上一系完事,里面象是没穿东西。真放肆,简直不把老子当男人。

陈燕就那么往沙发上一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就冲着我亮着,全然不顾阿芬还在一旁坐着,搞得我眼睛无处可放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只能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机屏幕。

好不容易等到阿芬去收拾脏衣物的空当,我刚想开口陈燕就抢先说了,声音低低的怕阿芬听见:“哎,小阿芬发育得挺不赖的,”又伸手在自己胸前比画,“都跟我差不多大呢,小腰也挺细的,准能迷死人。”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陈燕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要是男人早就扑上去了。”

趁阿芬还没过来我凑过去在陈燕白生生的大腿上揪了一把:“你变态啊,内裤都不穿。”

陈燕笑盈盈的眼睛里满是暧昧。突然迅速将双腿打开停了几秒钟又迅速合上。

靠……我也冲个澡去先。

28这下麻烦大了

我到底还是抵不过陈燕,把主卧让给了她。阿芬还睡自己的房间,我睡到了阿芬隔壁的书房兼客房。我这个窝火劲儿,当着阿芬面又不好说什么。我总不成死乞白咧非跟陈燕睡一床吧,搁阿芬眼里我形象不全毁了。

陈燕趁阿芬不注意还悄声跟我说:“别装样啊,我这是给你创造机会呢。”

我说:“要你创造什么机会?我要想那什么我大把的机会还轮得到你来创造。”

陈燕笑着不答话。我再仔细想想,陈燕也不是故意跟我闹腾,其实她也是为我着想,这么一来也好,大家分开来住,至少避免了一些尴尬。不过,要这样,我叫她过来住干吗啊?

没辙,先将就着吧。

这麻烦吧,你越想躲就越跟着你。这两天我正琢磨着怎么给阿芬过生日呢,我老爷子打电话来了。

老爷子打电话来本来也不是什么事。坏就坏在我现在屋子里有俩大姑娘呢,而且我还从没跟老爷子说过。要怪还怪我一时疏忽,原本我是每周六傍晚六七点钟准时打电话回家的,偏偏昨天给忘了。结果,今个儿一大早八点多钟,老爷子电话过来了。还有一疏忽,家里电话是子母机,一个放客厅里,免提我习惯了放卧室床头柜上,这样睡觉时接电话方便不用起来。我怎么就没想到现在陈燕鹊巢鸠占呢?!

结果可想而知。陈燕这小娘皮大大咧咧地接起电话,一声“喂!您找谁啊”就把我老爷子搞蒙了。我老爷子普通话说得也不咋地,闹了老半天陈燕总算听明白了,欢天喜地衣着暴露地跑到我房里大叫:“强!咱爸来电话了!”

我顿时面如土色。没等我想好怎么说老爷子的怒吼声就如海啸般铺天盖地过来了:“你搞么名堂!那女的是么人!做么事的!你搞么名堂搞!”

我张开嘴啊了几下脱口而出:“啊,那是我同事。”

老爷子年纪岁大脑筋却不慢:“么同事哦?!你现在不上班哪来的同事?我就晓得你一天到晚不上班搞七搞八就没好事!天天鬼混!”老爷子快七十了火暴脾气一点儿也不改。

当然我脑筋也不慢:“啊,是以前的同事哦。一大清早你发么子火啊!”我得转守为攻。

幸好我妈把电话抢过去了。老妈就是老妈啊,对宝贝小儿子还不至于象老爷子那样随时准备大义灭亲似的。老妈很慈祥地问:“啊,么回事啊,女同事啊,怎么在你那里困呢?”

我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咳,昨个下昼好多同事来玩,打麻将打到天亮就在我这困一下,过一下子就走了。老头子还没搞清楚就瞎叫。”

我妈依旧不紧不慢:“以前的同事啊,家是哪里的?多大了?”

我装不耐烦状:“唉呀问那么多做么事哩!我还要困觉!不讲了,回头我再打过来吧。”

我妈又道:“你过年到底家不家来?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你可晓得啊?”

我想想都头疼:“不回去了,我正要打电话跟你们讲呢,现在根本买不到票。”

我妈怒了:“又不家来!去年就没家来,你也不要老头子老娘了!”

我赶忙解释:“哪呀!真买不到票,前个我还去买的,哪里都买不到票。不照我开车回去,十几个小时。”

我妈说:“你不家来算了,过几天我跟你老头子一起到北京去跟你过年,叨!”

我心里暗暗叫苦,说不出话来,只能“啊啊啊”几声。

放下电话心头火起,陈燕还傻呵呵地在那站着,我冲她叫:“你脑子缺跟弦啊!瞎接什么瞎接!你不会看看来电显示啊,什么电话你都接!”

陈燕有点不服气的样子:“什么啊,我哪儿知道啊。随手就接了呗。”

我叫:“随手就接了!这下麻烦大了我告诉你!我爸妈说要过来,过来了我看你怎么办!”

陈燕突然也来了气:“什么啊你!你爸妈来了又怎么样?你不是说要带我回去见你爸妈的吗?这不正好?省得跑一趟!”

我一时语塞,也对啊,不过不是这么回事:“这不一样你知道吧,我主动带你回去跟他们自己发现这性质不一样是吧,他们没思想准备啊。”

陈燕不满地瞪着我:“有什么不一样?你老实告诉他们不就完了?还说什么同事,也不嫌寒碜。我看你就是假话张嘴就来,谁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我无话可说。总之这下麻烦大了。别的不说,老爷子老太太来了这俩姑娘我藏哪儿?

29我也来当回小保姆

阿芬的生日我终究没想出什么花样来。叫张红过来,一起在家里吃一顿得了。唯一的创意是,这顿我来下厨,买菜洗菜切菜炒菜我全包了,我来当回小保姆。

陈燕连声叫好:“好啊,太好了,咱们也来尝尝强大少爷的手艺!八辈子也赶不上一回啊,不行,得把东子他们全叫过来!”

我说:“你省省啊,你怎么着也得给阿芬买点儿礼物吧,不能白吃吧你。”

陈燕依然兴致勃勃:“叫东子把数码相机摄像机都带过来,明儿来个跟踪拍摄,全过程记录!”

我不屑:“嘁!回头你整个记录片出来,再搁电视台播一下。”

陈燕接过话:“对!片名就叫《傻子当家》!”

我哭笑不得。

第二天人我一大早开车到梢远一点的大点儿的农贸市场去买菜,大包小包买了满满一后备箱。

其实我是会做饭的,就是懒。甚至我认为我做饭还是有一定天分的,基本能做到色香味俱全,要说缺点可能就是我口重,大多菜都又咸又辣。尤其是我做的葱油鳊鱼,凡是吃过的人没有不说好的,经常是刚端上桌再一转身就只剩骨头架了。再就是卤菜,什么卤牛肉卤鸭子啊,那叫一绝!关键是我有独门秘方,这可是我无师自通经过很多次实践摸索出来的,轻易不外传。

就洗菜切菜什么的慢点儿,不瞒说我一般切一个土豆加上去皮大概就要花上十来分钟。这好家伙要准备七八个人的饭可把我忙坏了。陈燕还特来劲,拉着阿芬死活不让她帮忙。

等我的老鳖汤煲得差不多的时候,东子小宝孙大炮张红全来了。我这会儿忙得跟孙子似的也顾不上招呼他们了,一个人关在厨房里由他们在外面闹。

到快下午一点的时候,一桌丰盛的大餐终于摆上桌了。4个小凉菜12个热菜外加一汤,正好17样。陈燕快呆了,不认识我似的,嘴张得大大的眼都瞪圆了。

“瞧不出啊,大厨子,还真有你的啊,这么多啊!”陈燕每句话都拖长了尾音,表情极为夸张。

阿芬在一旁幸福得小脸儿通红,这我看出来了不是害羞是激动。

没说的,开吃。东子他们还买了个大号蛋糕来,点上蜡烛。我们起哄:“阿芬,许个愿!”

阿芬还真合着手闭着眼睛作思考状。完了吹蜡烛,唱“猪你生日快乐”歌。

大家轮流和阿芬碰杯,当然她喝的是红酒我们都喝白的。几轮过后大家来劲了要我和阿芬干一个,陈燕起劲地大叫:“喝个交杯的!”

我不干,说:“你们谁先给示范示范。”

陈燕还真不含糊,端起杯子拉着东子就来了个交杯酒。孙大炮如法炮制也和张红来了一下。小宝笑嘻嘻的不说话。阿芬也笑着头都快低到桌子下去了。都看着我。

谁怕谁啊,不就喝个酒嘛,我酒劲也上来了拉着阿芬的胳膊要干杯。

阿芬扭扭捏捏那样子不象喝酒象喝药似的,在我的强拉硬拽下总算把酒喝下去了。

大家起哄:“好噢!再来一个拥抱酒!”妈的都是跟韩剧学的,矫性。

我这会儿早就把一切置之度外了,意气风发,二话不说抱着阿芬,端着酒的胳膊从阿芬背后绕过去凑到嘴表一干而尽。

阿芬的脸象熟透的桃子,真想啃一口。

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陈燕,陈燕也和他们一样狂笑着,却明显有些不太自然。

我很爽。我大叫着:“再来一个!”

我从睡梦中忽然惊醒,睁看眼四周一片黑暗,一扭头猛然间见到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珠子正在离我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吓我一大跳。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是陈燕。几秒钟后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看见陈燕盘腿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就那样看着我。大晚上陈燕跑我床上来干吗?不对,应该说是陈燕的房间了前几天刚让给她。我怎么又睡这儿来了?头疼得要命。

“几点了?”我问。

陈燕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下:“九点。”

“怎么了这是?我喝大了?”我实在是头疼,短暂性失忆。

“哼哼。”陈燕从鼻腔里发出几声冷笑,“你知道喝大了?下午不是你一直叫嚷着喝喝喝吗?!”

我使劲摇摇头,回想起一点儿来。对了,今天是阿芬生日,喝酒来着,好象从中午开始一直喝个没停喝到下午四五点了。再往后就想不起来了,不用说我肯定醉得一塌糊涂。

陈燕继续冷笑着:“你今个儿可是让大家伙儿开眼了啊你。”

我莫名其妙:“我怎么了我?我不就喝高了点吗?”

陈燕哼哼几声:“我看你没喝高,心里跟镜子似的明白着呢。在这儿装糊涂呐。”

我没力气跟她抬杠下去。几小时前的事真不大记得清楚了,反正大伙儿都挺高兴的,我好象也很长时间没这么高兴过了。喝了几瓶不记得了,好象家里的酒,白的红的还有刚买的一箱啤酒全给干光了,最后不知道是我还是孙大炮还起劲嚷着要去买酒。

陈燕突然怒:“你真他妈现眼!丢人啊你!我都替你感到丢人!”

我说:“我怎么丢人了?你说说,我记不起来了。”

陈燕说:“你真叫不要脸!还拿出什么鹿鞭酒出来!还嚷嚷着今晚上要跟张红怎么地怎么地你!”靠,怎么又跟张红扯上了。

在陈燕的骂声中我大概齐弄明白了我怎么丢的人。总之我是喝多了,先是跟阿芬连着干了几大杯,又搂又抱的臭嘴老想往人脸上贴似的。后来酒没了翻箱倒柜地找,拿了一瓶说是1982年产的茅台来。喝完了后又不知从哪儿找出三瓶药酒说是鹿鞭酒还说喝了那玩意儿一晚上来七个回合没问题绝对金枪不倒。张红笑我,说你都醉成这样了站都站不稳了还想金枪不倒,然后我就起了劲拉着张红说不信咱现场试今个儿给大伙儿表演表演。孙大炮也不是个东西还在旁架秧子起哄。完了我连厨房里做菜用的料酒都拿出来喝了。最后跑到厕所里吐得一塌糊涂还躺在浴缸里死活也不肯起来,陈燕和阿芬拼命拽我,我还嬉皮笑脸拉着阿芬说妹妹今晚哥哥要入洞房,“你说你丢人不丢人!”陈燕怒吼。

我惊愕:“我真那么跟阿芬说了?”

陈燕恨恨地道:“可不是!你这大流氓!道貌岸然伪君子!我总算看清你了!你彻头彻尾就是个下流胚子!还装呢,喝点儿酒就全现行了!”

我喃喃地道:“完了,完了,这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啊?阿芬得怎么看我啊?你怎么也不拉着我叫我少喝点儿?”

陈燕盘着的腿突然迅速伸直,一个弹腿就踹在我大腿侧,差点儿没把我踹下床去。陈燕道:“你还说!你还说!你眼里还有我吗你?!你一会儿跟阿芬一会儿跟张红闹看都不看我!你这个大骗子!”又踹我一下,这下我反应快及时侧了侧身将力道化解了大半。

我说:“你也真是,至于嘛,我不就是喝多了嘛,说些狂话做些狂事也是可以理解的嘛。你要这么认真就没意思了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得,不早了睡吧啊。我说你刚才就一直坐在这儿看着我?吓我一跳。我刚才一睁眼看见俩眼珠子发着绿光我还以为狼进来了呢。”

陈燕说:“你酒醒了没有?”

我说:“醒是醒了,头还疼。”

陈燕说:“醒了就滚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30该装糊涂时就得装

酒这玩意儿就是害人。早上醒来还是晕乎乎的,头疼欲裂,胃也难受,老想呕。不能动,一动就感觉天旋地转的。陈燕这小娘们故意跟我过不去,一大早就把音响开的震天响成心不让我睡觉。唯小人与女子为难养也,是孔夫子还是谁说的?说得真他妈好。

“下雪了!”陈燕欢快的声音从阳台上传来。

我勉力伸长脖子望向窗外,还真是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眼瞅着要过年了。

还有老爷子那边没想好辙怎么对付呢。老爷子要看见我现在这模样恐怕就熬不到明年了,非得活活气死不可。我看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再租个房子,在老爷子来之前叫陈燕和阿芬一块儿搬过去。不过,大过年的叫她俩单过好象也那个了点儿,回头不把我骂死才怪。不这样又能怎样呢?老爷子一个电话使我方寸大乱,原本想得很简单,我也没做啥坏事不就谈恋爱吗,现在倒象犯了弥天大错一样整个儿我成了做贼心虚。再一想其实也真算不了什么事,大不了我跟老爷子明说了呗,就是我现在不光找了个媳妇还找个了小保姆,老爷子还吃了我不成?

我觉得还是明说了比较好,党的政策一向是坦白从宽,老爷子几十年的党员了这点觉悟应该有。这会儿头还疼,等下午好点儿再打电话吧我想。

想清楚了这一点心里轻松了许多。我叫阿芬:“阿芬!给我倒杯茶来!”

陈燕先颠儿颠地跑过来了:“醒了?快起来快起来!咱们到外面照相去!”

我说:“你饶了我吧,我都只剩半条命了,动不了。你要去和阿芬一块去吧。”

阿芬也端着茶进来了。小丫头看样子昨天还是很高兴,现在脸上还荡漾着笑意。

我说:“阿芬,今中午熬粥喝啊,我胃难受,吃不下别的。”

陈燕说:“别理他!今天饿他一天!一会儿咱俩出去玩,照相去。”

我笑着说:“阿芬才不会呢,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是大白眼狼?”

陈燕作势要打我:“阿芬别理他!瞧他昨天那样,整个一大色狼露出本来面目了。”

我装傻:“昨天我怎么了?我做什么了吗?不就是喝酒吗?阿芬过生日嘛,一高兴多喝点有什么。你说是吧阿芬。”

阿芬有点羞:“大哥你昨天是真喝多了呢,都吐了。”

陈燕说:“屁!他是故意耍酒疯!阿芬你别信他,他明白着呢装糊涂。”

我就得装糊涂,装做昨天什么事都没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要不然在阿芬面前我这老脸就没地儿搁了我想。我非常坦然地看着阿芬的眼睛:“大哥昨天是不是出洋相了?”

阿芬笑而不答。陈燕鄙夷地“呸”了一声。

阿芬最后还是和陈燕出去了。过一个多小时我正饿得头晕眼花不停地骂娘时她俩又回来了,我大喜:“嘿,还是阿芬好了,这么快就回来了,惦记着给我做饭呢。我还真怕你俩一玩玩疯了到天黑才回来,那真得给我收尸了。”

陈燕“呸呸呸”几声:“说什么呢马上就大过年的了!也不说点儿吉利的!你可真是没良心啊,你问问阿芬,是谁要回来的!”

阿芬笑嘻嘻说:“是燕燕姐吵着要回来的,说你不来玩着没劲。我们没走远,就在小区周围转了转照了几张相。”

我有些不信地看着她俩:“不可能吧?她一准是想着什么花样了想回来整治我……”

陈燕和阿芬一起大笑,陈燕叫道:“你还真说对了!”没等我反应过来,陈燕已经将一个雪团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塞进了我的被子里。“啊…………”我撕心裂肺地惨叫。

31姜还是老的辣

吃过午饭感觉休息得差不多了心脏恢复承受能力了我决定给爸妈打个电话先。

拨通了是老爷子接的,我说,“妈妈在家吗?”老爷子问我什么事,我偏不说,还是先跟我妈说为好,不然免不了要挨老爷子一通臭训。

等我妈接过电话,我装作轻描淡写的说:“妈,我现在谈了个朋友。”

我妈听上去兴趣很大,而且很高兴:“啊,你谈了一个啊,哪个啊,可是上次接电话的那个啊?”女人的思维方式往往是最简单也最直接的,但也是最准确的。我妈也一样。

我打个哈哈:“是啊,就那个,姓陈叫陈燕,家就是北京的。”

我妈话里带着些笑:“你还讲是同事,就晓得哄你老头子老娘。那个什么,小陈,是做么事的哦,是你以前的同事啊?”只听得电话那头老爷子在一旁声若洪钟地吼:“我就晓得他搞不出么好名堂!”

我含含糊糊“啊”了一下:“她现在在一个杂志社上班,搞记者。”我把“杂志社”说得重一点清楚一点,先得让老娘知道这孩子是正派孩子。

我妈显然很高兴:“啊,小陈多大喽?家里还有些么人啊?”

我心想老妈真罗嗦,“好象二十四还是二十五吧?家里……几句话也讲不清。”汗,还真没搞清楚陈燕到底二十几。

老妈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她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只好说,“唉,她父母老早就离了,她爸爸前些个日子刚去世了,现在她就一个人过。”汗,她妈是干什么的我也不知道。

我妈有些吃惊:“她个爸爸去世了?她是独生女是吧?你可见过她个爸爸妈妈哦?”

我大脑有些混乱,陈燕应该是独生女吧,没听说过还有兄弟姐妹什么的,不过也拿不准,只好“哦哦”几下。

我妈又说:“我跟你讲哦,你们现在可是住一块了哦?”我“恩”了一下。

老妈不紧不慢的:“你这象么话的,还没结婚就住到一块,人家晓得了不骂啊。”那边老爷子的声音又传过来了:“一天到晚瞎的搞!叨你个妈妈!”

我快招架不住了,赶紧打断:“好喽好喽不讲了。”我心想小保姆的事还没说呢,心一横就说了:“还有个事哦,我现在还找了个保姆,帮着烧烧饭打扫卫生什么的。”

老妈震惊:“啊?!找个保姆哎?你做么事啊,年纪轻轻的找保姆做么事的?”

我说:“唉,也是安徽的,小女伢,还比较勤快。要不然我怎么搞,天天到外面吃也不是个事,反正天天在外吃跟请保姆花的钱也差不多。”

老妈生气:“你还真是的,有本事得很啊,我跟你老头子这么大年纪了还没请保姆,你还请个保姆!真是的,你自己就不晓得动手啊,整天吃了困困了吃!”

这时候陈燕听见动静跑过来了,我赶紧冲她摇头摆手示意她千万别出声:“好好好,不讲了,回头等你们来了再讲吧。你们么时间过来啊?”

老妈说:“我们不过去喽!你小母舅他们一家今年都回这边来过年,我跟你爸爸肯定就不得走了。你真不家来了啊?”

我……什么都别说了,赶紧挂电话吧。我直把我脑袋往墙上撞。

陈燕惊奇地看着我:“又怎么了?给谁打电话呢?给你爸妈?”

好半天我才缓过劲来。我真蠢啊?我干吗不先问清楚他们过不过来再说呢?搞半天老爷子根本没打算过来我还费那么大劲说那些个没用的话,纯粹是自个儿找不痛快嘛。老妈就是老妈,一句“我跟你爸上北京去”,我就全招了,姜还是老的辣,高,实在是高!

32我真的给不出答案

陈燕就是那种随时随地时刻准备着要跟我闹别扭的人。看着我先是捶胸顿足继而又长舒一口气的样子她有不乐意了。

陈燕说:“瞧你那样!还说要带我回你们家呢,一听说你爸妈要来瞧你吓成那模样,听说不来了这么高兴。你压根就没打算带我回你们家呢是不是?”

我懒得搭理她:“别介啊,没力气跟你抬杠啊,我这心脏还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没恢复呢。没事一边呆着去!”

陈燕气鼓鼓地出去了。一会儿又气势汹汹地跑进来还把门给关上了。我心里直打鼓,又想干什么啊这是。

陈燕都没拿正眼看我说:“你真喜欢我吗?”

我说:“那当然了,不喜欢你我干吗跟你呆一块儿还跟菩萨奶奶似的把你供家里头。”

陈燕又说:“那你真的爱我吗?”

我说:“咳,喜欢不就是爱吗那还用说。”

陈燕说:“谁说的?喜欢跟爱是两码事!喜欢不见得就是爱!爱!你懂吗?!”

我说:“不懂,那你说说怎样叫爱怎样叫喜欢?”

陈燕也说不上来:“反正不一样!反正我觉得你根本不爱我!”

我说:“姑奶奶,甭管是真爱假爱那一时半会儿都看不出来的!想那么多干吗,这么深奥的问题,还是留给时间去寻找答案吧!”

陈燕说:“我就不!我现在就要答案!”

我说:“你现在要我也给不出答案。我说你吃错药了这么来劲?”

陈燕气哼哼的:“你说不出就是不爱我!我看你恐怕白天夜里都想着你的小阿芬吧?我成了什么了我?!”

我只能叹气:“唉,随你怎么说。我没力气跟你争。”

陈燕说:“你不承认是不?有好几次你跟我那个时都软趴趴的提不起精神,结果我一提到阿芬你就来劲了!跟牲口似的!”

我靠跟女人没法讲道理。我不说话。

陈燕见我不说话声音愈发大了:“你不说话是不是?我说对了是不是?还说要跟我结婚!你跟你的心肝小保姆结婚去得了!明个儿我就搬走!免得在这儿碍你俩的事儿!”

我也发火了:“你他妈的有完没完?!你有病啊大嚷大叫的!你爱干吗干吗去!明天你就给我滚!最好现在就滚!滚远点儿别让我看见你!烦!”

陈燕眼泪掉下来了扭头就走,还使劲把门“砰”地关上了。

外面一会儿就传来砰哩乓啷的声音好象是陈燕在收拾东西。懒得理丫。

再一会儿就是阿芬的声音:“燕燕姐你干吗呀!你还真要走啊……吵吵就算了……大哥不是那样的人,我跟大哥真的没什么的……”听声音阿芬也哭了似的,刚才陈燕声音那么响她肯定听到了。

看样子我不起来是不行了。我爬起来打开门走出去,陈燕正和阿芬拉拉扯扯。我吼阿芬:“阿芬!别管她!发神经呢!没你什么事!让她走!”

陈燕更疯了使劲一扯把包从阿芬手里夺过来,大步向门口迈去,雄赳赳气昂昂丫以为自己是过鸭绿江呢。

阿芬泪汪汪地叫我:“大哥!……”

一刹那我心软了下来,我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抱住陈燕,笑得极为灿烂:“哟哟哟还真生这么大气啊,你这是上哪儿去啊,开玩笑呢你就当真了。你瞧瞧都快过年了跟你逗乐呢,咱陈燕是什么人哪,哪能这么小心眼跟我一般见识。别走了啊,把包放下,坐下喝口水歇会儿啊。行了,哥哥给你陪不是了啊,都是哥哥不对,我该死!我该打!阿芬你去把厨房里那笤帚拿过来给你陈燕姐,今儿我豁出去了光着膀子让你狠揍一顿出口怨气!……”

陈燕又哭,声音洪亮如婴儿。阿芬走过去劝她,也不停地掉眼泪。哭着哭着陈燕和阿芬就抱在了一起,接着俩人居然同时放声大哭仿佛痛不欲生。

天啊!我作了什么孽啊!

我很郁闷。原本一度以为自己的道德境界已经接近圣人的高度,你想想啊,就算是孔夫子再世,天天有一如花似玉的小丫头搁他身边,也难保不会动心啊。天底下真能如柳下惠般坐怀不乱的男人又有几个,我和阿芬独自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始终以“君子不欺暗室”自持,我容易吗我。

就这样还里外不讨好,瞧她俩哭的那样儿,还不时满是怨恨地抬头看我一眼,好象我见异思迁始乱终弃卑鄙无耻是十足的负心汉一样,这叫别人看见我绝对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我冤不冤啊!

好不容易等她们哭声小了点,我满怀悲愤地强作笑颜招呼她们:“坐着,来,坐着哭啊,站着多累啊一不小心把腰给扭了。我去拿点饮料,渴了就喝啊,多补充点儿水分,不然一会儿眼泪哭干了就哭不出来了。今天让你们哭个够!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啊?老实说我也想哭就是哭不出来,不然我就陪你俩一起哭了。”

陈燕白我一眼,阿芬还乖巧,赶忙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

我觉着应该趁今天这个机会跟她俩正儿八经谈一下。给她俩这么一闹我大脑也很混乱,我得捋捋思路,把该说的说说清楚。

我说:“今天我把话跟你俩说清楚,尤其是你,陈燕。你人心眼不坏,也挺开朗,就是爱瞎琢磨,不分场合乱使小性子。……你别跟我争,先听我把话说完。你真觉着我对阿芬有什么念头对你却是虚情假意吗?我看你心里也没当真你就是没事找事。……阿芬你也别说话。我跟你说,我还真对阿芬有点儿念头不过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你明白不?这年头,象我这么正派的人不是太多,是太少了!我是喜欢阿芬,不过到目前为止我真是把阿芬当小妹妹压根就没动过歪脑筋。……阿芬你还小,你可能也喜欢大哥这也很正常,象大哥这么长得又帅心眼又好又有才华又有钱的好男人谁不喜欢呢?……陈燕笑什么笑刚还哭现在又笑你严肃点儿!……喜欢归喜欢,得有个分寸,阿芬等你再长大点儿见识多了你肯定也会喜欢上其他人,象大哥这样的人虽然少但也不是说就绝迹了你懂不懂?……陈燕你又笑!等你喜欢上别人后你再回过头来想想现在,其实也没什么,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不要刻意去回避什么也不要刻意去追求什么,这有点深奥了不过你慢慢就会明白的。”

还从没一口气说过这么长的一大段话。喘口气我接着说下去:“再就是陈燕你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你比阿芬大七、八岁吧,有时你还不如阿芬懂事。你说话得过过脑子别张嘴就来,要知道话是最伤人的,你说你刚才说得那些个话,阿芬听了心里什么感受?你叫阿芬怎么做人?还好人阿芬心眼好不跟你计较,要是那些话搁你身上你受得了吗?你不得跟人掐起来?有句古话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虽然不是成心的但也不能随心所欲不顾别人感受。再说我容易吗?我虽然经常也拿话疵你可都是只当着你一个人的面儿,在其他人面前我说过你半点儿不好吗?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跟明镜似的。你没事跟我闹腾其实我也无所谓,但你得分什么,别把矛头对准人小阿芬,那太不地道。你要是愿意跟着我过,我肯定也不会辜负你,不是吹的,我是宁可天下人负我我决不负天下人。你要是找着比我更好的人,当然这比较有难度,不愿跟我过了也没关系,吱一声就行,现在咱们俩既然在一起就塌塌实实高高兴兴过日子,别跟自个儿较劲。你说是不是?”

总算说完了。我边说边偷偷观察她俩尤其是阿芬的反应,看得出阿芬小丫头被我深深打动了不时点点头眼睛里满是热切和感动。陈燕这小娘们明显狡猾多了不时拿眼睛瞄我象是努力想从我的声调表情中判断出我说这些话是否是发自肺腑。

完了陈燕来了一句差点噎死我:“你说事就说事!没见过这么自个儿夸自个儿的!”

33这等美事哪能说出来

一场小风波总算叫我镇压下去了。说是镇压,其实是软硬兼施外加装孙子扮纯情。不过我说出那番话后自己心里也舒坦多了,对陈燕和阿芬俩人我都有所交代了,好话丑话都说在前头了,以后要再出点儿什么状况也就怨不得我了。

陈燕是直肠子的人,完了以后就跟没事人一样,跟阿芬象亲姐妹一样亲着呢。阿芬好象也一下子开了窍,变得格外开朗起来,面对我时总是非常坦然,不象以前老是羞羞答答的搞得人怪不自在。总之,原本暧昧不清的东西变得明朗了,反而好相处了。这让我颇感欣慰。

春节一天天逼近。我现在对过年一点儿也提不起兴致,尤其是大年三十,总觉得没劲。一是现在过年一大家子人很少能聚齐的,少了些热闹劲。再就是以前过年纯粹就为了吃,大年三十那天的晚餐绝对是全年最丰盛的,敞开了吃特过瘾。现在什么好吃的没吃过都吃腻了,没有胃口,过年的气氛就差了很多。

今年的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有两个小妞儿陪我过年,但也过不出什么花样来我想。对了还有张红,不知道她跟孙大炮怎么样了,孙大炮虽然平时也是单过,但过年怎么着也得回家吧,应该没这么快把张红带回家去过年。那就叫张红也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年夜饭,这样就有三个小妞儿了。不知道阿芬会不会玩麻将或扑克,不然正好凑一桌。回头跟她们玩牌不赌钱,玩脱衣服的,谁输了就脱一件,凭我的水平肯定叫她们仨脱得一件不剩。我有些龌龊地想着,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又想什么美事呢这么高兴?”陈燕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

这等美事哪能说出来。我笑道:“我正想着大年三十咱们吃什么呢。怎么样?你和阿芬天天商量有没有想出什么花样来?”

陈燕说:“有什么花样啊,不就是吃?我俩想着要不大年三十我们甭在家过了出去。”

我说:“那也行,咱们找个好点儿的饭店包上一桌。得早点儿预订才行。”

陈燕说:“你就知道吃,在饭店吃不也吃不出什么花样来?我们想着,大年三十咱们去外面玩,最好去野外,露营加野炊,肯定过瘾!”

我吓一跳:“什么呀乱七八糟的!可别!我可不干,神经呢,大年三十去野炊,就算不给当疯子抓起来估计冻也得冻死了!要去你俩去,我搁家里吃方便面我也不去。”

陈燕撅着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创意呢,你想想啊,大年三十在荒郊野外,多刺激啊!回头跟别人一说,多牛叉啊!还有咱们俩要是在野外那个……多带劲啊!”陈燕冲我挤眉弄眼做出一副淫荡的表情,还伸手掐了我大腿一把。

我也色迷迷地把手伸进陈燕衣服里狠狠摸了一把,压低了声音:“就算你想打野战也不一定非得大年三十啊,等天暖和点儿我带你去……再说咱们俩那什么叫阿芬在边上看着也不合适是吧……”

陈燕又掐我一把和我一起嘻嘻嘻笑着,搞得我又有点儿心神荡漾快把持不住了,幸好阿芬过来了。

阿芬也笑嘻嘻的:“你们也真是,大白天就闹!”

陈燕使坏:“阿芬,刚才你大哥还说你来着……”我赶紧打她一下。

阿芬不知情,还笑:“说我什么来着?”

我赶忙抢先说:“我说,叫你趁这几天琢磨琢磨弄几个新菜式出来,大年三十咱们吃点儿新鲜的。”

阿芬说:“好啊,回头我瞎鼓捣几个菜,不过到时候你们可别说不好吃。”说完乐滋滋地走开了。

我和陈燕忍着笑对望一眼,几乎同时指着对方轻声说道:“你个禽兽!”

34孙大炮也要来凑热闹

今天是腊月二十四,按我们老家的规矩今个儿是过小年。陈燕说北京的规矩好象是腊月二十三晚上过小年,不管她,既然在我家就得按我们老家的规矩过。阿芬自是欢欢喜喜,一早就张罗着准备晚饭。

孙大炮来电话了,张嘴就说:“强子,好消息!”

我说:“怎么了?张红有了?”

孙大炮说:“哪跟哪啊,我跟你说啊,大年三十我跟张红都上你那过去啊!”

我倒有点儿惊讶:“什么?你不跟家里过啊?你们家老爷子又要跟你断绝父子关系啊?”

孙大炮说,“那老帮子!敢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吹呢!”这家伙连亲爹都敢骂,简直坏透了。孙大炮的父母也挺逗的其实,当初他爸就看不惯孙大炮成天混没个正经,一怒之下给了他八百块钱然后把他撵出去了,孙大炮只得自己租了个房子住。那会儿孙大炮一缺钱就跑来找我,每次都咬牙切齿地说:“老帮子!以后老了看谁养丫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孙大炮又说:“我姐和姐夫不是在山东吗?叫我们都上山东过年去,我一想,才不陪那俩老东西去呢,正好,咱哥俩可以好好在一块乐呵乐呵。就这么着啊,明天我就和红一起上你那去,在你那扎几天,懒得来回跑。”

我说:“敢情你是准备上我这蹭吃蹭喝来了!张红来我欢迎,肯定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你要来也可以,自带干粮啊!”

孙大炮根本不生气:“你大爷!有陈燕和阿芬还不够,你还打我们家红的主意。就冲这一点我也得去把你给吃穷喽。”

这下更热闹了,我还真怕适应不过来。我跟陈燕和阿芬说了,阿芬倒挺高兴,毕竟张红是她表姐。陈燕却撅着嘴:“孙大炮脸皮也真厚啊,你说他大年三十来也就罢了,他还想在这儿住上十天半月啊。”

我心想陈燕还有点儿进入角色了,真把自个儿当这个家的女主人了。再想想孙大炮来了热闹是热闹,可他那闹腾劲也够烦人的,这些天准没个清静了。不过孙大炮来了也好,正好借机跟陈燕搬一块儿睡。陈燕搬来这么多天了,我们仨还一人一个房间。陈燕这娘们也是,老是大白天的撩我,晚上睡觉还关着门,也不知道锁没锁。我也没敢半夜三更溜到陈燕房里去,怕丫真发神经不让我上床还大叫大嚷,那我这脸往哪儿搁啊,左思右想还是不冒这险。我还就不信了,看谁憋得过谁!

35早知道我就先下手为强

第二天中午,孙大炮很守信用地来了,拎着一特大号的旅行包,丫看样子真想在沙家浜长期扎下去了。孙大炮伤倒是好利索了,就是头发剪得很短,看过去脑袋上几道疤特别明显。上次丫头上好象缝了有二十好几针,够丫受的。

有些日子没见着张红了,这一见我不禁眼前一亮,张红扎了个马尾辫,脸上淡淡地施了点儿脂粉,清秀异常,颇有些大家闺秀的风韵。外套里面穿一件黑色的紧身毛衣,胸前高耸呼之欲出,忍不住让人多看几眼。我暗叹,人在不同的环境、不同的心境下,不同的打扮居然有如此大的差别。再就是,农村毕竟还是受污染少,姑娘们发育都挺早而且都发育得这么好,陈燕也算发育得不错了但比起张红来好象还差了点儿。我又暗骂孙大炮,一坨鸟粪屙到了鲜花上,早知道我就先下手为强了。

我满面堆笑地对孙大炮和张红说:“恭喜恭喜!恭喜二位终于勾搭成奸修成正果!”

张红有些不好意思,孙大炮却咧着嘴傻笑,一弯腰拉开那个旅行包的拉链:“瞧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我们凑过去一看,吓一大跳,一袋子的鞭炮、花炮!我忍不住骂:“炸药包呢!你丫想炸死我们啊!”

孙大炮来劲:“这地方没禁止放鞭炮,三十晚上咱们放个够!这是我昨个下午特地上香河买来的呢,花了小两千呢!”

我说:“你丫还童心未泯!操你丫不如买点吃的过来,钱多了烧啊!”我对放鞭炮之类的活动一直不太感兴趣,从大年三十到初一到处都噼里啪啦炒得人没法睡觉。我还真有点儿担心,这么一大包炮仗要是不小心点着了那咱家可就全毁了。

那边阿芬拉着张红特兴奋的样子,叽叽呱呱不知道说啥。孙大炮瞅空子拉拉我,得意洋洋地冲我眨眨眼,小声说:“嘿,还是原装的,哥们儿运气真不错。”

我轻声回道:“靠,要不是我手下留情哪儿还轮得到你丫。谢我吧。”我心想真是的,那会儿阿芬住院时我要是厚颜无耻一点儿叫张红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能的。这年头老实人就是吃亏啊,到嘴边的小嫩羊羔子楞是叫我喂孙大炮这土狼了。

闹了一阵子,大家都坐下来。孙大炮严肃起来了,对我说:“说点儿正经的,过完年我准备自己单干了。”

孙大炮说,张红现在也没工作,也不想她再到那种地方上班了。自己老这么混下去也没多大出息也挣不着多少钱,所以想着过完年后在中关村哪个市场盘下一个柜台,专门做些电脑配件网络设备之类的,反正他干了几年了路子基本也熟了,做这个风险不会太大搞得好也不少挣。

我对中关村的那帮骗子一向是没什么好感的,大多是能蒙就蒙能骗就骗,象我这种对硬件软件只懂个皮毛的,到那只有挨宰的份儿。不过想想这对孙大炮和张红来说倒不失为一条出路,要是做起来了能解决很多难题。不过我对这一行是一窍不通。我心想,孙大炮下一句话肯定是要向我借钱了。

果然,孙大炮接着说:“到时候哥们儿帮帮忙,差多少钱你可得给我先垫上啊。”

我一口回绝:“没门!当我开银行的啊!”

孙大炮的脸上讪讪的,显得有些不自在,嘿嘿干笑了几声。

孙大炮的这种反应让我有些奇怪,正常情况下他应该破口大骂才对。我忽然有种感觉,孙大炮好象是动真情了,他对我的话可能不以为然但他在乎起张红的感受来了,男人在自己真正心爱的女人面前都是不愿意丢面子的,自己丢面子是小事,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跟着丢面子是最让男人难受的了。

所以我迅速换了副脸孔,打个哈哈:“开玩笑呢,小意思,一句话,到时候缺多少上我这拿来。不过咱说好了啊,以后我这电脑缺什么你可得免费供应啊。”

孙大炮的脸果然舒展了起来,张红也很高兴的样子。

我又说:“孙大炮你也忒不够意思啊,本来我对张红还有一份念想呢,你丫称我心慈手软下手倒快,不给我机会了啊。”边说我边拿眼睛瞟着张红,“孙大炮我是不指望他感我的恩念我的好了,你呢?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陈燕先叫了起来:“流氓!你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孙大炮和张红你俩一起揍他!打得他满地找牙!”

36最繁华也是最悲凉

终于要过年了!这几天有孙大炮陪着倒也不寂寞,反正睡起来不是坐一块儿瞎贫就是打麻将。我手气还不错,连赢了三天,虽然每次只赢个二、三百块,也把我乐坏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一早起来我们四个又支起牌桌来了,任阿芬一个人在厨房忙碌。我说,“孙大炮你也知道了什么叫情场得意赌场失意了吧?再过几天叫你丫把裤衩都输光喽。咱说好了不带欠也不带借的啊。实在不行你就把张红押上。”

陈燕又不乐意:“你别老打张红的主意成不?你这人怎么牌品这么差,输了就垂头丧气赢了就趾高气扬的!看你能赢多久!”

陈燕象是赌气样,坐我上家把我看得死死的,丫自己不胡牌全跟着我打,我出什么丫拆了顺子跟我,还老给孙大炮张红他们点炮。不过手气来了挡也挡不住,今天又是我独赢,比前几天更狠,切了孙大炮四百。张红小输一点儿,陈燕输得更多,丫玩赖不付帐。我也顾不上计较,心里那叫一个爽。

一直到下午四点我说不玩了,看着帮阿芬干点儿什么,都干吃饭不干活实在不象话。就陈燕还瘾头特大意犹未尽,一个劲地叫:“再来一圈再来一圈!”

听蛤蟆叫过不了河,不理她。几个人一窝蜂涌到厨房,案头堆得跟小山似的。阿芬正在做蛋饺。这还是我教她的,拿个大铁勺,就着炉火,鸡蛋打散搅匀了,肉馅剁好;然后往烧热的勺里倒些油,舀一小勺鸡蛋进去,来回晃晃煎成蛋皮状,再放些肉馅下去,把蛋皮两头一合拢,烤个半分钟一个蛋饺就做成了。这是当年在家看我妈做的,回头放火锅里一煮吃起来特香。

再就是炸肉丸、鱼丸、鱼排、油豆腐什么的。几天前我就叮嘱阿芬,也别想什么太多花样,把我能想起来的小时候在家吃的各种东西照我的回忆做出来,准保风味独特别具一格。再一个猛菜就是煮鱼杂,什么鱼膘鱼裂鱼籽加上我最爱吃的鱼脑子,再放点儿鲜嫩的豆腐,用老干妈辣酱和泡菜合一块儿煮,……想想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是一顿怀旧年夜饭,这是我定的调子。除了一些个海鲜,剩下的都是些鸡鸭鱼肉,这才象过年。前两年和家里人一块儿过,大家都说什么现在大鱼大肉吃腻了过年一定得清淡点儿,菜也少了许多,从当年的至少十七八个锐减到十个左右,年夜饭再也没有过去热闹的感觉了,总是草草收场。难怪总觉得过年没劲呢,没有了狠吃的念头,年夜饭就只剩下个形式了。

所以我一早就跟大家宣布,今天早饭中饭都不吃了,晚饭八点准时开始,边看春节晚会边吃。不把大家给饿急了晚上谁也没胃口吃。孙大炮和陈燕抗议也没用,我早叮嘱阿芬了,不到下午六点家里别留一点儿熟的东西,丫们要想吃就啃生胡萝卜去吧。

爆竹声已经陆陆续续响起来了。有人特好这个,就想争个头名,最早的四点就开始放炮了。孙大炮也坐不住了,拿了挂一万响的到楼梯口盘成一堆。我赶忙阻止:“这儿不能放!要放得去楼下小区外面!”

孙大炮说,“管他娘的!大过年的还不让人高兴一回,谁敢这会儿跟我较劲我灭谁。”说着不自觉地摸摸自己脑袋上那几道疤。别说,丫脑袋上多几道疤后显得更加威武雄壮了,不知底细的肯定以为丫是个不要命的主,一般人估计还轻易不敢惹。得,由他去吧。

千盼万盼,八点马上就到了。菜已全部上桌,酒也倒好了,孙大炮点着一根香烟蓄势待发。招呼大家都坐好。孙大炮怪叫一声:“炸他娘的!走着!……”点燃炮仗然后比兔子还快溜回屋关上大门,外面迅急一片脆响震耳欲聋。大家一起举杯:“干杯!”……

这顿饭吃得那叫一天昏地暗。估计是真饿急了,前半个小时大家基本上都顾不上说话也顾不上喝酒只管往嘴里塞东西。那边春节晚会也开始了,大家一边吃一边侧着身子看,然后一边骂。

老实说这些年春晚是越来越没看头了,那帮子导演大抵都能划入弱智行列。形式上是老一套,内容上更是没花头,本来就是要让全国人民乐呵乐呵的,给那帮鸟人楞是整成了一爱国主义教育晚会。也就一赵本山还有点看头,但也很难象过去那种能叫人笑疼肚子。

孙大炮骂骂咧咧说:“妈个×,真没劲。还不如整一帮妞,弄个脱衣舞什么的。”

陈燕也说:“真是的,每年都那么多人骂,他们也没点儿长进。”

我说:“得了,咱们赶紧吃,吃完了打牌。今天玩个通宵。”

孙大炮说:“着什么急啊,先喝着,我跟我们家红还没喝交杯呢。”大家都一起看着我笑。妈的他们一定又想起阿芬过生日那会儿了。阿芬也有些害羞地笑。

陈燕又来劲,嚷嚷着要跟我交杯:“不行!你得跟我喝八个,你都跟别人喝过交杯了就没跟我喝过呢!”

拗不过她,连干了几大杯。我觉着不能冷落阿芬,就端起杯子:“我提议啊,大家一起来敬阿芬一杯,今天阿芬辛苦了啊,瞧这一大桌菜弄的。”

大家都响应,陈燕嘴里又嘟囔着:“你就是偏心,什么事都先想到阿芬。”

喝到10点多大家都差不多了,吃不动也喝不下了。阿芬和张红开始收拾桌子。我想起来该给爸妈打个电话,不然等老爷子先打过来又得训我一通了。电话打过去老爷子那边早吃完了,正看电视呢。又和我舅舅说了几句。挂上电话,孙大炮也给他老爷子打了个电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最后孙大炮不耐烦地嚷嚷着:“行了!甭废话了我知道!”

陈燕四仰八叉地靠在沙发上,孙大炮打完电话色迷迷地凑过去坐在陈燕脚旁,俩爪子蠢蠢欲动的:“燕儿,想什么呢?我跟强子商量好了,今晚上咱们要来个混合双打。”

没等我说什么呢,陈燕忽然掉下了眼泪。孙大炮吓了一跳,我反应过来了,陈燕估计刚才听我和孙大炮打电话又想起她爸来了。

气氛突然就变得很沉闷。我只能走过去,先踹了孙大炮一脚示意他滚开,然后坐在那儿握住陈燕的手在拍拍她。我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

阿芬从厨房出来了,见这情形也走到陈燕身边,抹起眼泪来。

我和孙大炮面面相觑。我轻轻搂住陈燕,另一只手拉过阿芬坐下来顺势也搂住,拍着她们的肩膀不停地说:“好了好了,今个儿是过年,不带这样的啊。在过俩小时就新年了,有什么伤心难过的都丢到脑后去啊,多想想高兴的事!”

孙大炮嘴里又不干不净的:“说话就好好说,别趁机搂搂抱抱的占便宜啊。”正好张红也过来了,孙大炮一把拉过张红:“来,咱们俩也别光看他们,来啵一下。”拉着张红动手动脚的,张红不干,俩人就在那儿拉拉扯扯。

阿芬见了先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陈燕也猛地坐起身子,啪地打掉我的手:“去去!少在这儿装样儿!……还搂着舍不得撒手呢!”

我只能恋恋不舍地放开阿芬。嘘了一口气,好了,不哭了就行,大过年的再这么哭下去成什么样子。

那边孙大炮还在不断做出一些猥亵的动作,张红也发了情似的吃吃的笑个不停。实在看不下去了,我说:“那个谁!我说你俩要憋不住了进屋去啊!这屋里还有未成年人呢!”

孙大炮作势真拉着张红进屋去,张红笑着挣脱了。陈燕叫:“别闹了!咱们去放烟花吧!买那么多不放留着又不能吃!”

大家一起欢呼。来到楼下找片空地。夜色中绽放出一朵朵绚丽似锦的繁花。

陈燕、张红、阿芬的小脸儿被烟花映得通红,欢快的笑容,如同烟花一般灿烂。

突然想起一首诗,忘了是哪位大师写的:

喜欢烟花

但不敢看烟花绽放

因为

我清楚

最繁华也是最悲凉

靠!我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

37咱不伺候外国人

大年初二,东子打电话来说要聚一聚。我说不去,东子骂:“说你丫胖你丫就喘!每回叫你丫出来吃饭还得求着你不是!你妈×不用你掏钱成了吧?”等的就是这话呢。再说,大过年的总不能拂人家面子啊,那就去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到东子说的地方。一落座孙大炮就唾沫横飞开来了:“哥几个,我这几天又想了想,不去练摊了,猴累的又不定能挣着钱。我开一按摩院得了。”

东子说:“靠!你丫就不干正事。”

孙大炮兀自来劲:“真的,绝对一本万利!你想想,就找一大点儿的小区,租个底商,两层楼那种的。再买几张按摩床,雇五六个漂亮点儿的小姐,完了就等着收钱了!多美啊,没事自个儿也能享受享受。以后你们几个去一律免费!”

我说:“你以为那么容易,工商公安那边你就不一定搞得定。”

孙大炮说:“怕什么?咱找人啊。再说投资也不大,用不了十万就搞定了。要不你俩也入一股?”

我下意识地看看张红,心想这哪跟哪啊,前段时间张红刚从那行出来,好家伙这厮又要扎进去,人张红能乐意吗?

孙大炮象是看出了我的疑虑,一挺胸:“我跟红也商量过了,准行!红原先也干过这一行,规矩都懂,以后掌柜的就让她当了,哥哥我就负责抓管理。”

张红也说:“是啊,反正办这个挺简单的,应该能赚钱的。”

我好笑:“张红你别信他啊,我看丫不是想赚钱,就是想方便自己随时找小姐。”

孙大炮做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哪能呢,你说红天天跟边上看着我能找小姐吗?再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俩放心,回头哥哥一定找俩靓点儿的供咱兄弟专用。”

陈燕不干了,叫着:“放屁!你非得把强子拉下水啊,染上病你给治啊!”

我心想陈燕说话也忒没水平了,这可是有关本人做人准则道德修养半生清誉的事,给她一扯就扯到染病治病的低级层次去了。

我也很认真地说:“你丫知不知道刑法里有一条叫组织卖淫罪?最重能枪毙的知道不?”

东子也说:“你丫别瞎想了,做点儿正事吧,别把自个儿给陷进去。”

孙大炮很无辜的样子:“怎么我这不叫正事了?现在满大街不都是按摩院洗浴中心什么的吗,也没见谁出事。再说,咱也不见得非得弄那调调,咱搞点儿正规的不行吗?不雇小姐了,雇几个盲人!”

懒得跟丫抬杠,我说:“随您老人家大小便,你爱干吗干吗,哥几个不陪你玩。”

孙大炮说:“别啊,我还指着你们入股呢,要不钱谁出啊!说好了啊,本钱总共就按十万算,我和红出五万占百分之五十股份,剩下的按一块钱一股你们每人至少认购一万股,强子你丫有钱你买两万股。”

我不屑地啐他一口:“切!整这么个破玩意儿你丫还玩股份制,丢人不你。”不过我觉着孙大炮倒真不像开玩笑,丫真铁了心要干也只能由他,入股免谈,回头丫给逮住了一准把我给供出来。

孙大炮推心置腹地:“说真的哥几个,我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将来能开一家全中国最大的妓院,全国!不光是内地啊,还包括港澳台,整个大中华区最大的!”孙大炮眼睛又开始放光,“你别说,我还要把它做成公益事业,澳门赌场是按多少上税的?咱也按那标准上税,给国家做贡献,回头多造几艘航母。再把赢利的70%捐给希望工程,我挣那么多干吗呀,够花就行。另外全是工薪消费,打炮五十过夜一百,让咱们民工兄弟也能消费得起。什么三好学生、优秀教师、退伍军人、低保户、残疾人什么的全免费!逢年过节咱还促销,你说是打两炮送一炮好呢还是打三送一?……”

“哗啦啦……”全桌人都抓起面前盘子里吃剩的骨头什么的朝孙大炮扔过去。孙大炮边躲还边嚷嚷:“还没说完呢!……门口还得写上老外和狗禁止入内!咱不伺候外国人!”

38神仙又怎么着了

终于把孙大炮给撵走了。

丫在我这住上瘾了,每天过着饭来张口的日子,没事就打打麻将,简直是乐不思蜀。不到一个星期我看丫又胖了一圈。不行,咱还没到共产主义呢,不能惯着丫,都象丫这样咱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还有完没完了。

好说歹说最后丫就是不肯走,最后还是陈燕说了句:“你不是说过完年要把那妓院开起来吗?还不赶紧着去办啊!”孙大炮这才一百个不情愿地带着张红回去了。

总算松一口气。今个儿大年初六了,该出去透透风了。我这么一说陈燕连声叫好:“好啊好啊,我们去白云观烧香吧!”

我当即反对,虽然我不是共党成员但我是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对于烧香拜神这种封建迷信活动一向是深恶痛绝的。“我说你也是受党的教育多年了,怎么还搞这一套?要去你自己去啊!我可没功夫陪着。”

陈燕不依,跟我死磨硬泡:“去嘛!我每年都去的,烧烧香许许愿多有意思啊!这两天还有庙会呢,多热闹啊!你陪我去嘛!”陈燕撒起娇来也有一套,拽着我的胳膊,撅着小嘴,左扭右晃的,凹凸部位还老有意无意地往我身上蹭,我的革命意志很快就被瓦解于无形了。

说起庙会我倒想起来了,白云观春节庙会期间卖的一种小吃叫周村烧饼,特香,去年我吃过一回我一直念念不忘。好象其它地方都没见过有卖的,只有这时节白云观才有。行,就冲这烧饼我就陪陈燕走一遭吧。

阿芬不肯去。最好不过,留她在家至少晚上回来能吃到现成的。我和陈燕高高兴兴地出门了。大白天的北京城见不到一点儿过年的气氛,到处冷冷清清的,路上车也比平常少得多,这大城市过年就没小地方热闹,没劲。

快到西客站了才逐渐热闹起来。到了白云观路口,靠,敢情全北京人都上这儿来了,乌泱泱的到处都是车,费了半天劲绕了几圈才找到一个停车位,累得我出了一身汗。

大门附近聚集着一大群跨着篮子或推着小车的推销香烛的摊贩,个个脸上都是喜洋洋的,生意一准差不了。陈燕轻车熟路地跟一些小贩讨价还价,喜洋洋的挑了一大堆,末了大叫一声:“哇!这根好粗啊,我要!多少钱这是?”

我感觉到立马有无数火辣辣的目光向我们这边射来。我赶紧二话不说掏钱,然后抱起那堆香烛包括那根特长特粗的家伙拉着陈燕快步走开。

瞅着周围人少些了,我对陈燕说:“大小姐,拜托你,以后在公共场合别把什么长啊粗啊之类的话挂在嘴边行不?”

陈燕居然还笑得出来!我耐着性子继续教育她:“女孩子家要斯文点儿,说话别太随便,什么长啊,粗啊,大啊,硬啊,一根啊,一条啊,香蕉啊,香肠啊,黄瓜啊等等,凡是容易引起某方面联想的词儿,拜托你都别当着人前说,明白了吗?”

陈燕撅起嘴:“什么啊!就你这么脏才这么会联想!”

我摇头叹气。

好不容易随着人流挤进了观内。正中一个大香炉是烟火冲天,四周还用黄绸带围了一圈不让人靠近,几个挽着发髻的道士模样的人还有个把保安在圈里呆着,上香的人得把香烛递给他们由他们帮着凑近香炉点着了再交给上香者,然后人们就围在那双手恭恭敬敬地捧着香烛又鞠躬又作揖的,嘴里还念念有辞,样子十分虔诚。

我看着也挺有趣的,跟随着陈燕一路走过去,逢神便如此这般敬拜一番。不一会儿我就烦了,这道观看着没多大越往里走越深,到处都供奉着各路也不知是哪儿的神仙。那么一大捆香烛没多久就敬完了。陈燕拉着我又要去买,我不乐意了:“嘿,差不多就行了,还买呢,这么贵,合计着你是不花自个儿的钱不心疼是怎么着?”

陈燕不高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劲?省钱也不看看时候?你也不怕冲撞了神仙?”

我说:“靠!神仙又怎么着了,我求他他能应啊?要真灵的话一会儿让我捡一钱包,那我就信了。”

陈燕耷拉着脸不理我,自顾自掏钱又买了一堆香烛。弄得我老大没趣的。

腿都快走麻了,加上烟熏火燎的,眼睛都睁不开,难受极了。我有些后悔跟陈燕跑这儿来了,没办法,只能跟着陈燕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正烦着,冷不丁听见有人叫:“陈强!”我下意识地一扭头,不远处一个大高个儿笑容可掬地看着我,我回过神来也叫了一声:“嘿!杨力!”

杨力是我几年前在某报社打零工时的同事。那会儿我在编辑部他在专题部,关系还不错,一起喝过几次酒。后来杨力先辞职走了,这之后就没联系过了。没想到在这儿碰到。

杨力见了我格外亲热,胖乎乎的脸上堆满了笑:“嘿,强子!我刚还怕认错了呢就大叫了一声,没想到真是你!怎么样混得还不错吧?”

我干笑:“哪里哪里,瞧你这样混得也不错啊,现在在哪儿高就?”

杨力说,“嗨!高就什么啊,我现在自己搞一文化公司呢。”

我说:“是嘛,那你肯定是发了!具体做什么呢?”

杨力得意地笑:“还是做回老本行了,搞搞演出什么的,挣点儿小钱!”

我注意到杨力身边还有个妞儿,也在冲着我微笑。小妞儿长得还真不赖,大眼睛小嘴的,瞅着也挺苗条。我努努嘴:“这是嫂子啊?”

杨力笑,“对对,我媳妇,刘娟。原先跟我一个团的,练舞蹈的。”我冲刘娟点点头。

难怪,练舞蹈的,怪不得条子这么好。想起来了,杨力原先是什么文工团的,好象还是中戏毕业的。记得听杨力讲过,他中戏毕业后就分到那个文工团,搞话剧。后来见文工团实在没油水,就学着跟人走穴,说是跟那北京那帮子搞摇滚的特熟。再后来不知怎的就混到报社去了,现在居然自己开了公司。

杨力极为热情:“真巧了不是,咱哥俩多长时间没见了,有五年了吧?得,咱们一会儿出去一起搓一顿,喝点儿小酒,聊会儿。”

我还没答话呢陈燕过来了:“干吗呢?遇到熟人了?我说怎么一转身你就不见了呢!”

我只得拉过陈燕:“这是我媳妇,还没过门就是。这是杨力,我原先的同事。”

我瞅见杨力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往陈燕脸上身上瞟,丫原本就属狼的。我也不客气,狠狠地打量了那个叫刘娟的小娘们一番。

正好到中午了,肚子也饿了,再说也逛得差不多了,就出去吧。我一想盛情难却,跟杨力两口子找个地儿吃饭去得了。陈燕喜欢凑热闹,很是积极响应。

出来后先去停车的地方。杨力说:“我车停那边呢,捎上你们?”

我说:“没事,我也开车来的,咱们出去到那路口往东走吧,找个人少点儿的地方。”

我瞅着杨力上了一辆捷达。这让我心里舒坦了点儿,我开的是帕萨特,好歹比他的高一档次。

杨力在前带路,不一会儿到了西单附近一豆花庄门口停了下来。停好车走下来,杨力用羡慕的口气对我说:“哟,不错啊,兄弟都开上这车了,比哥哥我强多了!”

我谦虚地笑:“咳,全部家当都在这儿了。”

到饭庄里坐定,杨力的脸上满是愉悦:“我请啊,随便点!咱哥俩今天得好好喝一口。那会儿咱们隔几天就得去外面喝上一回是吧,都五年了。”

我问刘娟:“嫂子是在文工团?”

陈燕一听特兴奋:“真的啊?那个××是不是你们那儿的?我特喜欢他真的!”这丫头没见过世面是怎的,真不给我长脸。

刘娟笑着答:“是啊,不过跟我不是一个队的,我是搞舞蹈的。”

我对陈燕笑:“你瞧瞧人家的身段,可不一下子就把你给比下去了。”

杨力“嘿嘿嘿嘿”一阵猛笑,看得出丫跟孙大炮是一路货色。

这顿饭基本上就听杨力在那儿侃了,什么楠哥那姐的,说得是眉飞色舞,好象那些个腕儿都是他们家亲戚似的。陈燕就象一弱智追星族,听得极为入迷,还时不时地发出些个惊叹。后来杨力问起我,我也实话实说,前两年挣了点儿,现在就搁家里呆着也不上班了,间或挣点稿费,管够生活就行。

杨力一拍大腿:“还真是!我这儿还就缺个写手呢!象什么计划书、文宣之类,你要不嫌弃回头也帮我写点儿,你还真不能嫌弃,这个忙你得帮,我那两下子你是知道的,狗屁不是。反正咱们亲兄弟明算帐,稿费该多少是多少。”

我倒也有点儿兴趣,毕竟以前没接触过这行,了解一下也好。就是我现在越来越懒了,都好长时间没动笔了。反正先答应下来再说。

杨力很高兴,一个劲地劝我多喝点儿。陈燕还在那说:“以后你们有演出记着给我弄两张票啊!”好象我买不起几张破票似的,真他妈气人。

吃饱喝足了临分手时杨力对我说:“你手机号没换吧?我也是,得勒,咱们回头多联系,回见啊!”

39有福不用忙没福跑断肠

过了初八陈燕也要上班了。刚过完年事还挺多,所以陈燕老往单位跑,白天基本不在家呆,我耳根子也难得清静下来。

过年把人都给过迷糊了,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成天跟梦游似的无所事事。我琢磨着是不是主动找点儿事做,很久不动笔了,手都生疏了。爬格子可是我目前唯一可以赖以谋生的手艺啊,可别荒废了。虽说眼下我衣食无忧,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坐吃山空可不是办法,我好歹每个月得把生活费给挣出来吧,现在不只我一人了,还要养活陈燕阿芬。想到陈燕,她每月倒也能挣个三千元左右,回头动员她贡献出来。不过这样是不是无耻了点?别成了我靠陈燕养活了,那我不成了小白脸了。

正想着,杨力打电话来了:“强子!有一好活,哥们你得帮帮我!”杨力话语中夹杂着他那颇具标志性的“嘿嘿嘿嘿”的淫笑声,显得颇为兴奋。我听了个大概:杨力准备上半年也就是五一前组织一场全国性的巡演,暂定大连、太原、武汉、杭州、深圳五地,请的都是些目前国内歌坛的大腕,象什么楠哥、那姐等等,全都说好了,“毛大姐也答应了!”

我说:“成啊,你小子能量不小啊,这回不得赚个盆满钵满了。那要我做什么?”

杨力说:“也没大事,前期计划书基本上都做好了,你再给看看,整得更煽乎一些。再就是马上要在全国各大媒体发文宣稿,你帮我整一套文宣出来,媒体的事都不用你操心了,都是熟人,拿来就发。然后你要有时间就跟着团跑呗,到处转一转。你有时间吗?”

我说:“我什么都没有,就是太有时间了!没问题!”

杨力又“嘿嘿嘿嘿”地笑:“那这么着吧,咱们按场次走,一场下来给你3000,怎么样?反正去外地费用都有人管,不用你掏。”

我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合计着大半个月下来从南到北玩上一圈不说还能净挣个一万多,这样的好事岂能不答应!

我说:“咳!钱不钱的无所谓。你先把计划书什么的给我发过来,还有就是文宣稿件有什么要求你也说一下,这几天没事我先整一整。”靠,丫要是到最后不给我钱我跟丫急。

放下电话我点燃一根烟躺在了沙发上。真是有福不用忙没福跑断肠啊!正想着怎么去弄点钱花就有人主动找上门来了,简直不给我艰苦奋斗的机会啊!我美孜孜地想。

阿芬问:“大哥,你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我斜眼瞧着阿芬笑:“大哥过些日子准备去外地玩上几天,要不大哥带你去?”

阿芬居然笑着摇头:“我不去我不去!我在家呆着挺好的。”这丫头真是没追求,出去玩都不乐意。不过我也就开开玩笑,她真要去我还没法带呢。

晚上陈燕回来我跟她一说,不出我意料陈燕比我还兴奋:“我也去我也去!我跟你一块儿去!”

我说:“人家可只是负责我的差旅费啊,你要去自己掏钱。”

陈燕撅着嘴又开始跟我撒娇:“我上个月请假都没开工资呢!我哪有钱啊,你帮我掏吧,行不行啊!”

我心想就算你自己掏钱我也不带你去,象什么样,还带家属,我比大腕还大腕哪。再说带着她我玩什么玩啊,不得给她烦死。

我说:“得了得了!你还得上班呢,又请假你们老板不得把你给开了!又不是去旅游,我是去挣钱的!别闹了!回头我给你弄几个签名吧!”

陈燕还想跟我使美人计,哥们先将计就计着,总之打死我也不能松口。

陈燕最后不耐烦了,猛拍了一下我的咸猪手:“讨厌!你不答应是不是?回头我直接找杨力去!”

40这小妞是可造之材

周二一大早杨力给我打电话:“哥们,今儿有空吗?要不你上我这儿来一趟咱们聊聊?”

我想也好,去看看杨力那儿到底怎么回事,别是一皮包公司,到时把我给卷进去了。正好要我准备的材料我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拿过去一起商量商量定下来。

杨力的公司在交道口一条窄胡同里的某个宾馆内。外面那条路够烂的,不过里面倒也安静,环境还不错。杨力公司位于三层,可能是几间房打通的一个大开间。一进门一个挺漂亮的小姑娘迎上来了:“先生您好!请问您找哪一位?”

我说:“我找杨力。跟他约好的。”

小姑娘粲然一笑:“您找我们杨总啊,请您稍等一下。请问您贵姓?”

我说:“免贵姓陈。”

小姑娘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杨总,有位陈先生找您。……哦,好的。”放下电话又冲我一笑,“杨总在里面,您请跟我来。”说着领头往里走。

我跟在后面。小姑娘屁股倒挺大的,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煞是好看。我说:“你们杨总架子还挺大的嘛,真有点儿领导的派头啊。”

小姑娘回过头来又是粲然一笑:“您开玩笑了,我们杨总挺平易近人的。”

我故意拿腔拿调地说,“还平易近人?怎么他不亲自出来迎接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姑娘有点惶然,微笑着摇摇头。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加重语气说:“我是陈强!听过吗?”说着不等小姑娘敲门直接推开那扇挂着“总经理室”牌子的门走了进去。

杨力一见我显得非常激动似的:“哟!来了!坐坐!小苏,倒杯茶来!”门口那小姑娘答应一声走开了。

我选了正对着杨力那张大老板台的沙发坐下:“不错啊,杨力,你这儿小姑娘挺水灵的嘛。”

杨力照例是“嘿嘿嘿嘿”一阵淫笑:“那是!干我们这行的没几个撑得住门面的哪行。兄弟看上谁了回头跟哥哥说,哥哥利用职权保证让兄弟遂了愿。”

我也报以几声淫笑。这是那姓苏的小姑娘又端着杯茶进来了,微笑着放到我面前的茶几上。我的眼睛自她推开门开始就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没离开过她身子,小姑娘明显有些不自在笑容也有些僵硬。

等小姑娘出去后杨力又笑:“怎么样?不赖吧?才22岁。”

我说:“咳,还行。我们家还请了一小保姆,才17呢。”

杨力大笑:“兄弟你还真懂得享受啊,你也不怕咱弟妹吃醋?”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弟妹?哦,你是说陈燕啊,咳,她吃哪门子醋啊还没过门。”

杨力笑:“行,兄弟你真行!”

闲扯了一会儿,开始跟杨力商讨方案。其实也没多复杂,重点在于成本核算和市场推广,反正我只是负责提建议,具体怎么实施能否达到预期效果就不是我的事了。杨力看上去挺满意,不停地点头:“行!你这一出手就是不一样!清楚多了!照这样办就行了!”

说着就到中午了,杨力说:“走!中午一起去吃个饭。”我也没推辞。

走到门口看见那小姑娘,我刚想打个招呼杨力叫道:“小苏!你一起来吧!我们去外面吃。这是陈强,我一哥们儿,咱北京城搞策划的一把好手。这次咱们公司这项目还多亏他帮忙。”

我有些惊讶,杨力可别真以为我有什么歪心思吧。小苏朝我笑了笑,很甜很开心的样子。我心想别不是我魅力非常小姑娘对我一见钟情了吧,真有这等好事这次我就不客气了。

一行三人走到宾馆二楼的一家餐厅里。小苏一直走在后面低着头窃笑,虽说我定力极佳也不禁心头荡了一下。我故意放慢脚步跟小苏并齐,问:“你笑啥呢?见着我就这么高兴?”

小苏捂着小嘴笑出了声:“刚才我还真以为你是什么领导或大人物呢。”

我说:“这叫什么话!难道我是小人物不成?你没见你们杨总对我必恭必敬的吗?”

小苏笑而不答,我又说:“想当年鄙人在京城也是一号人物,不过那会儿你大概还小可能还上小学呢。没听说过也难怪。”

小苏的表情明显不相信的样子,我心想这么自吹下去也掉价,还是直奔主题吧:“小苏,你叫什么名字?”

小苏甜甜地笑着:“苏雯。”

这小妞是可造之材。我想。

41你敢泡妞我阉了你

我美滋滋地回到家。才三点多,陈燕还没回来,阿芬又在忙活。天气渐渐热了,北京的天气实在难以捉摸,昨天还四、五度要穿棉衣,今天一下子就升到十七、八度。我最怕这种天气了,不小心就会着凉感冒。

阿芬穿一件很薄的衬衣,看得出干活很卖力,出了一身汗,后背都有些湿了。我晕乎乎地躺到沙发上,叫阿芬:“阿芬,快给我泡杯茶!”

阿芬停下手里的活儿给我倒茶。我斜着眼看着她。妈的今天酒有些过了,浑身燥热。

阿芬居然嘟着个小嘴,跟我说:“大哥,你以后少喝点儿酒!喝了酒还开车,很危险的!”

我笑:“啊?你怕大哥出事啊?告诉你大哥我开车技术是一流的,闭着眼睛开也不会出事。”

阿芬撇着嘴:“呸呸呸!你别瞎说!这种话不能说的!说出来搞不好就会出问题的!反正大哥你以后不能再喝完酒开车了!”

我感觉有些亢奋似的:“你还管得着大哥?大哥命硬,不怕的。再说大哥活到这份上已经活得差不多了,该吃的苦也吃过了,该享的福也享过了,大哥死都不怕的。”

阿芬变了脸又是“呸呸呸”了半天:“大哥!你不许瞎说!再说我生气了!”

我懒洋洋地躺着还是笑:“啊?你还会生气啊?你生气给我看看?我还没看过你生气的样子呢?”

阿芬嘴动了动没说话,脸有些红。妈的酒劲上来了,头晕得厉害。我看着阿芬笑着说:“来,阿芬,坐到大哥旁边来!”

阿芬有些不知所措,犹豫着还是坐到了我身边,离我足有两尺远。

我心情格外舒畅,也怪,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我说:“阿芬啊,春天到了,你还没见过北京的春天吧?”

阿芬笑笑没说话。

我接着说:“北京的春天特别短。现在是三月,你看这天气忽冷忽热的,有时象冬天有时象夏天,四月算是春天,到五月天就热了,六月就到夏天了,春天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时间,一个不注意就过去了。”靠,我说出来的话怎么没头没脑的。

阿芬还笑。我心有些痒痒的,笑道:“阿芬,你坐过来点儿。”

阿芬忽然有些不安,红着脸笑道:“我去做饭去了!”兀自跑开了。

娘的!身子软绵绵的动弹不了。今个儿真喝多了,杨力这小子酒量真不错,又能侃,我光顾着听他说了,不知不觉就喝了瓶小二外加四五瓶啤酒,还真有些多了。苏雯那小妞也被杨力逗得哈哈笑个不停,还不时抛个飞眼什么的,怎么看怎么觉着俩人象对奸夫淫妇。

迷迷糊糊躺到傍晚。门响了,陈燕回来了。

我依然浑身无力,只会呵呵地傻笑。

陈燕奇怪地瞪着我:“干吗呢?有什么乐子这么高兴?傻笑什么呢?”

我“嘿嘿”地笑:“哪儿啊,看见你我高兴呗。一天都没看见你了。”

陈燕又好气又好笑的:“你喝多了吧?干吗去了喝那么多?阿芬!阿芬呢?”

阿芬跑过来。陈燕说:“你大哥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

阿芬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回来就这样,都两个多小时了。”

陈燕瞟了我一眼没再说话,去换了身睡衣。然后又走到我身边,暧昧地笑着:“怎么了帅哥?今天又泡了几个妞这么高兴?”

我笑着:“哪有几个啊,就一个而已。”

陈燕脸变得真快,一只手迅速而准确地揪住了我大腿侧,另一只手当胸给我一拳:“老实交代!干什么去了!跟谁鬼混去了!”

我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只能求饶:“没有,真的没有,哎哟!你轻点儿!我真的什么也没干!我就跟杨力喝酒来着,不信你问他!”

陈燕放开了手:“你敢!你敢背着我泡妞,我非把你给阉了!”

42天有不测风有云

我对即将到来的全国巡游充满了向往。早几天我就开始收拾行李了,东西装了满当当一个大旅行箱。陈燕还是不高兴,老在那唠叨。爱嘛嘛吧,过几天我就出去玩了。到时候把手机一关,充电器也不带,就说忘了手机没电了,想找我也找不着,嘿嘿。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我正美着呢老妈打电话来了:“后天我跟你爸爸到北京啊!”

我差点儿呆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么子搞的?你们怎么现在想起过来的?”

老妈语气始终不紧不慢的:“我跟你爸爸准备到青岛还有大连去玩玩,顺便就到你那住一段日子。你有么事啊?”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啊,啊,你们么会到啊?”

老妈说:“后个中午到,票都买好了,你到时候去接一下子啊。”

我说:“你们打算住多少时间啊?”

老妈怒:“么事啊!听你那口气还不想老头子老娘去啊?!你又做么鬼事啊?”

我有苦说不出:“啊,没事哦,我就问一下。好好,你们坐哪一趟车啊?你把车次、车厢号跟我讲一下,到时候我去接你们。”

放下电话,我那个郁闷啊。好不容易捞回免费旅游的机会,老爸老妈一来全泡汤了。我总不能丢开他们不管自己去玩吧,要那样真不敢想象老爷子会怎么批斗我,绝对没我活路了。

面对现实吧还是。我赶紧给杨力打电话:“喂,哥们,我去不了了!”

杨力还有些急:“怎么了?马上就走了你怎么自个儿又颠了?那边接待人数都定好了,你不去不亏了吗?”

我简要说了一下,老爸老妈大驾光临,可不是小事儿。老实说我基本上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们家老爷子开口骂。

杨力也犯愁:“那怎么办啊,没辙,回头我再找一人替你吧怎么办。”

我脑中灵光一闪:“得了!我让陈燕去吧!她一直嚷嚷着要跟我去呢!反正她也是媒体的,就当她跟踪采访吧,回头叫她整出一专访来,也算给你宣传宣传。”

杨力一听也有兴趣:“行啊!那就让咱弟妹去吧!也没什么事,跟着做做场务什么的,也不会累着她。那我就跟下面说一下了啊,回头把机票给改了。”

等陈燕回来我跟她一说,陈燕差点儿跳起来了:“真的?!哎呀太好了!”说着就撅起嘴往我脸上凑。

没心思跟她腻。我说,“先去杭州,完了再去武汉,去完武汉就先回北京休整休整,那会儿我爸妈应该还在北京,正好可以见上一面。我可跟你说好了,你可是代表我出去的啊,得给我长脸,别象初中生似的成天跟在那帮子腕儿屁股后头哼哼唧唧,要有点儿范儿懂吗?”

陈燕嬉笑着:“知道啦!我不会给你丢份儿的!”

我说:“还有啊,每天早中晚三次跟我汇报一下行踪,每天到哪儿了都干了些什么,老老实实跟我汇报,知道吗?”

陈燕嘟着嘴撒娇:“干吗呀,搞得跟什么似的,早中晚你不嫌烦啊!”

我说:“这也是你第一次出远门吧?你一小姑娘不知道外面社会上多复杂啊,不盯着你点儿我怕你出事。”

陈燕整个身子都快压我身上了:“你不放心我,我还不放心你呢!你说!你是不是就盼着我走啊?我一走你就解放了是不?你又花天酒地去了是不?还有小阿芬,我一走你就有机会了是不?”

我赶紧打断:“又说到哪儿去了!关阿芬什么事!我爸妈来了,我还能干什么?老爷子比你可警惕多了,有老爷子在我不得成天呆在家里哪儿也甭想去!”

阿芬听说我老爷子要来也有些慌。我安慰她:“甭怕啊,我爸妈人很好的,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反正到时候你就跟往常一样,人勤快点,小嘴填一点,保准我爸妈会喜欢你。”想起些什么我又说,“不过你要注意点儿啊,别跟我嬉皮笑脸的,你就委屈一下,就当自个儿是旧社会的小丫头,整天吃苦受气的,懂不?”

阿芬嘟着嘴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我笑:“呵,脾气还见长啊,一点委屈都受不了了?”

阿芬说:“大哥你说说,旧社会的小丫头应该怎样做?”

我笑,陈燕接过话茬:“旧社会啊,你得叫大哥叫少爷,然后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完了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事的时候给老爷子老太太捶捶腰腿什么的,晚上嘛,你还得伺候你们家少爷睡觉!”

阿芬羞红了脸,我也笑着制止陈燕:“胡说八道!我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成天脑子里就一些歪东西呢,你也不害臊?”

陈燕说:“嗬!我是把丑话说在前头!提醒着你点儿!免得你到时候一失足成千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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