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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先生的第25根肋骨》


第1章 以后,你就是你儿子的婶婶了

早上,叶悠然接到婆婆打来的电话,“尧尧快一百天了,到时厉家要为他举办隆重的百日宴,明天吧,明天承勋出差就回来了,你让他把尧尧抱过来,提前跟我们熟悉一下。”

“好的,妈妈。”叶悠然毕恭毕敬道。

婆婆似是不经意间又补充了句,“百日宴后,他就不回你那儿了。”

叶悠然脑袋一懵,“什么?为什么!”

“你不知道?承勋没跟你说过吗?尧尧是要过继给你大嫂的,以后你就是他婶婶了……”

婆婆冷静无情的声音针一样钻入叶悠然的耳朵,屏蔽了她的听力和思维。

过了很久她才回过神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夜间哺乳,厉尧频频用牙床磨她,她吃痛之下心情越发烦躁,让保姆葛妈取来奶瓶代替。

厉尧嘴巴刁,对塑胶奶嘴有些抗拒,厉承勋回来时,正好看到他哭唧唧的可怜相儿。

“怎么哭了?”厉承勋皱眉,俯身过来抱厉尧。

叶悠然得以脱手,她起身走进洗手间,放了温水,准备擦洗奶渍。

厉承勋突然出现在镜子里,他一身风尘仆仆,盯着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神却平静如同没有涟漪的湖面,让人看不出一丝感情波动。

“你凭什么把我儿子送给别人?”前一刻还想质问他的这句话,生生的,哽在了叶悠然喉咙里。

厉承勋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为谁改变。

更何况,这场婚姻,本来就是各取所需,将来离婚,儿子归他,这是双方从一开始就达成的共识。

她心口憋闷难捱,对着镜子大声宣泄,“厉承勋,你就是个混蛋!”

他紧抿着唇走过来,挺拔的身影遮住了她头顶的灯光。

他抽走她手里的毛巾,丢在面盆里……

十月怀胎,她坐双月子,他出差一个多月,两人一年多没在一起了……

他一次紧接着一次,逼得她放声大哭。

事毕,天色已大亮。

他穿戴一新,立在床前整理着领带,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下班后我去接你。”

她趴在床上,脸扎在枕头里,枕面上一片濡湿。

家中一日三餐由钟点工负责,用不着叶悠然,她又躺了会儿,泡了个热水澡,身体才渐渐缓过来。

走路时,腿还是有些发软。

厉承勋吃完了早餐,坐在餐桌旁看报纸。

他是个很有家庭仪式感的人,叶悠然也是。

纵然心里有气,叶悠然还是送他到门口,亲手把公文包和车钥匙递给他。

只是在他低头亲吻时,她躲了一下,让他的唇落在了她额头上。

一晚没睡,食欲不振,但为了厉尧,叶悠然还是勉强自己吃下以往的量。

她是背奶一族,上班时需要携带吸奶器和储奶瓶。

刚把这些从消毒柜里取出来,就听到厉尧啊啊啊的叫声,葛妈带他在外面遛弯回来了。

他起得早,玩到这会儿也累了,吃饱就呼呼大睡了。

叶悠然纠正了下他的睡姿,亲了亲他肉乎乎的脸蛋儿,轻轻关上婴儿房的门。

“我去上班了,尧尧就拜托你了,有任何情况,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叶悠然很怕老宅直接来人把厉尧带走,临走特意叮嘱葛妈。

叶悠然的职业是殡仪馆的遗体整容师。

她上班的殡仪馆不算完全的民政局直属事业单位,而是政企合营。

原本是三班倒,自从嫁给厉承勋,叶悠然就一直在享受特殊待遇,只值白班,且上班时间自由。

从公寓到殡仪馆,需要一个小时车程,叶悠然自己开车,一辆白色沃尔沃,花光了她所有积蓄。

到了殡仪馆,穿上工作服,叶悠然走进她的工作室。

一个20平米的化妆间,操作台上摆放着化妆箱。

冰冷的停尸间冒着寒气,与之一墙之隔的化妆间虽然能折射到自然光,却并不怎么温暖。

观察逝者面容,确定化妆方案,按家属意愿给逝者洗澡,定型化妆,穿衣……

叶悠然一丝不苟的为逝者做生命终点的装扮。

她脱下工作服走出更衣室,抬头便看到厉承勋双手抄裤袋站在一面玻璃窗前。

叶悠然往里看了眼,进行遗容道别仪式的死者家属中,有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

叶悠然眸心微微一颤。

玻璃有些反光的,厉承勋在上面瞥了她一眼,酷冷的姿势动都没动一下。

叶悠然拿不准他是来接她下班,还是在等里面的那个‘她’。

她先步行去了自己在附近租的一套单身公寓。

只要接触遗体,她都要过来清洗消毒,然后再回家。

等她一身舒爽下楼来,看到一辆黑色宾利雅致嚣张的横在单元门口。

厉承勋坐在引擎盖上,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香烟。

他微仰着脸,朝着半空吐出一缕缕的漂亮烟圈。

叶悠然的视线,落在他修长脖颈中央那粗大的喉结上,停留两三秒,慌忙移开。

他侧了下头,叶悠然上车。

他把烟抽完,又嚼了一粒薄荷糖,拉开后车门钻了进去。

叶悠然正在跟葛妈语音询问厉尧的情况,耳边砰的一声响,一片阴影压过来,紧接着下颚被抬起,薄冷的唇封住她微张的嘴!

第2章 哪个妻子,能忍受他

叶悠然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他吸走了。

摸到她湿了一片的胸前,他才放开她,眼底没有一丝丝温情,“以后再敢躲我试试,不拆了你。”

他指的是早上的那个吻别,她一个泄欲工具,他做她一整晚又怎样,她是没有资格对他表达不满的。

叶悠然默默捡起掉在脚边的包,打开,拿出吸奶器和储奶瓶。

顿时,车厢内奶香四溢。

她奶水很足,能装满两大瓶,够厉尧白天里吃两次。

厉承勋接过去,放在保温袋里,顺手将包里她的备用衣物拿出来。

叶悠然换的时候,他靠在椅背上,肆意的打量她,缓缓开腔,“大嫂的堂弟去了,她心情不好,我妈担心她抑郁症复发,让我们带尧尧回厉公馆住几天,热闹热闹。”

叶悠然一愣,这跟婆婆的说辞不太一样。

婆婆是不会说出让她一起回厉公馆这种话的。

也许,是他良心发现,给她争取了几天和儿子相处的最后时光?

他开车,四十分钟后刹在一栋别墅的门阀前,门匾上烫金的‘厉公馆’三个字,让叶悠然晃了一下神。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厉家祖宅。

叶悠然刚下车,一位端庄典雅的贵妇身着一套复古黑裙走出巍峨的大门。

叶悠然规规矩矩的站定,叫了一声‘妈妈’。

薄书容微颔首,骄傲的目光望着从另一边下车的男人。

他穿着黑色修身西装,身形健硕修长,拥有绝尘的容貌,和过人的智慧。

还同时坐拥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财富地位。

无疑,他是得天独厚的。

谁站在他身边都成了陪衬。

叶悠然黯然垂眸。

母子二人面对面,厉承勋弯腰给了薄书容一个拥抱,薄书容嗔怪道,“跟你爸爸赌气,三个多月都不肯回家,你就不想妈吗?”

厉承勋莞尔,“不是有句老话,叫有了孩子忘了娘?”

薄书容被他逗笑,抬手拂去他肩头上飘落的几点灰尘,“你爸爸在书房等你很久了,快去吧。”

厉承勋径直进门。

叶悠然想跟上,却见薄书容转过身来,终于用正眼傲慢的看了她一眼。

厉承勋的眼睛遗传自她,犀利,锋锐,让人想逃,却又无所遁形。

“我跟你说过,允许你嫁给承勋,是我对你最大的容忍,你竟然还妄想进入我厉家大门?”

薄书容开口便是呵斥。

叶悠然摇头,“妈,我没有,是厉承勋带我来的。”

薄书容冷哼一声,“承勋和他大嫂碍于伦理不能结婚,才娶了你当摆设,当应付外界的幌子,你千万不要妄想别的,不然……”

她扬了扬眉,“多的是名门闺秀排队想嫁给我们承勋。”

内里明白,跟亲耳听到,是两码事。

像是刚养好的伤,被人连皮带肉,用手再狠狠撕开一遍。

疼痛到极致,却只能咬牙忍着。

试问,哪家的名门闺秀,会跟他在婚前订下不平等契约?

哪个女人,能忍受他只做不爱?

哪个妻子,能够做到在他日后主动提出离婚的要求时,净身出户?不要钱,也不要孩子……

除了她。

当时走投无路了,只能用自己,跟他做交易。

那一天,她像个疯子一样张开双臂拦在他车前,跪在他脚下求他娶她。

今天,她为了迈过厉公馆的门槛,又再次抛弃了自尊。

“妈,悠然。”

一道温婉的女声蓦然响起。

刚才叶悠然在殡仪馆里见到的高挑女子,戴着墨镜站在一辆车的驾驶门外。

白色的宾利雅致,正好挨着厉承勋的黑色宾利雅致。

两车新旧程度一样,显然是同一时期购买的情侣款。

“听承勋说你要带尧尧过来,我特地赶回来迎接你们。”

欧白姗步履优雅的走上前来,亲昵的拉住叶悠然的手。

两人不熟,叶悠然不大习惯这样的接触,身体和声音都有些僵硬,“大嫂有心了。”

欧白姗摘下墨镜,薄红的眼皮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伤感,我见犹怜。

“大嫂节哀。”

叶悠然话音一落,就被薄书容教训了,“你这人真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扭脸,她柔声安慰欧白姗,“人死不能复生,你难过一时可以,但要努力走出来,若是伤了身,心疼的还不是我们这些爱你的人?”

同样是儿媳妇,待遇落差如此之大,纵然叶悠然习惯了,却还是会觉得难堪。

第3章 那时,我和他都很青涩

“妈,悠然第一次来,我带她四处走走,好吗?”

欧白姗脸上笑意融融,温柔无害。

漂亮的红唇里吐出娇软的话语,让人无法拒绝。

薄书容语带宠溺的答应了,“行,只是时间别太长,免得累着自己,你堂弟的事你且放宽心,害死他的人一旦找到,承勋第一个不饶他!”

她走后,欧白姗指了指对面同一造型的别墅,墙面斑驳,年久失修。

“这是我和你大哥的婚房,后来你大哥出事,我搬过去跟爸妈和承勋同住,这里一直空着差不多七年了,走吧,我带你进去看看。”

叶悠然并不想。

欧白姗轻轻一推,古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偌大的院子空空荡荡,只有枯黄的老树几棵,脚下的青石板路上长满了绿苔,走一步滑三步。

“我嫁给你大哥,妈妈和承勋才得以留在厉公馆。”

欧白姗没头没尾的说道。

叶悠然有些明白,公公婆婆的关系,曾经一度势如水火。

欧白姗熟门熟路的绕进别墅最深处。

跟前面的荒凉截然不同,一栋造型别致的三层小楼掩映在翠绿郁葱的树叶之间,有种雅静之美。

“喜欢这里吗?”欧白姗问。

叶悠然如实回答,“挺不错的。”

“我和承勋是青梅竹马,我们的童年,少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他第一次吻我,第一次摸我……”

叶悠然呼吸一窒。

欧白姗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脸颊染上了两团醉人的红晕,“那时,我和他都很青涩……”

叶悠然脑袋里嗡嗡响,想着床第间厉承勋娴熟的动作,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想呕。

叶悠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厉公馆的。

看到葛妈带着厉尧朝她走来,她才算重新活了过来,绽放笑容,张开手臂正要抱住儿子。

“我大孙子来了,快让奶奶好好看看。”

薄书容一句话,让她的手尴尬的定在了半空。

薄书容去过他们居住的一品华庭几次,厉尧跟她不陌生,小嘴咧开来笑,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

薄书容稀罕得不行,知道小孩的脸不敢随意亲,就使劲亲他的头发,笑得和蔼可亲,“奶奶给你准备了一屋子的玩具,跟奶奶去玩好不好?”

葛妈望了眼一脸黯然的叶悠然,开口道,“厉夫人,尧尧来的一路上都在玩,现在得吃奶睡觉了。”

薄书容停下来瞧厉尧,果然蔫蔫的没什么精神了。

叶悠然朝厉尧拍了拍手,厉尧还不太会伸手让人抱,但是头会挨过去,表示他想要妈妈了。

薄书容顿时失了兴致,又不舍得埋怨孙子,只能把气撒在叶悠然身上,让她也添点堵,“你应该庆幸尧尧还小,不然就你身上那味儿他不嫌弃才怪!”

她是说叶悠然身上有尸臭。

叶悠然抿唇一语不发,抱着厉尧径直上楼。

“不是我们厉家苛刻容不下她,你看看,这么沉闷古怪的性子,谁受得了?”

薄书容跟厉承勋抱怨,不屑避讳尚未走远的叶悠然。

厉承勋正用手机浏览网页,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薄书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拍了下他的胳膊,“你打算一直放任她跑外面干那种肮脏的工作吗?”

第4章 自然,慵懒,散发着不自知的诱惑力

厉承勋抬头,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叶悠然的背影,眸色暗沉,“你想让她找一份体面光鲜的工作,接触一群体面的人,然后把我们家的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

厉承勋平时内敛冷峻,笑时还好,一旦收了笑,长年身居高位养出来的强大气场瞬间释放。

压得人喘气都困难。

薄书容对这个儿子,又爱又惧。

她嘟囔了句,“她也就这点好,不交际,嘴巴牢。”

晚饭时,叶悠然见到了一家之主厉邵元,他沉肃着一张脸,不苟言笑。

薄书容也是神情寡淡得很。

夫妻分坐长桌首尾两端,颇有那么几分王不见王的微妙。

全程,食不语。

饭后,一家人聚在客厅看新闻联播,欧白姗是夹在二老中间的调和剂。

厉邵元的母亲是南洋来的商人之女,父亲是落魄书香子弟,倒插门进入厉家,夫妻二人齐心协力,将厉家推上嵘城第一的宝座,厉邵元综合了父母亲的学识和经商天分。

薄书容已故外公是开国上将,她是典型红三代,在军事和政治氛围中耳濡目染长大的。

欧白姗想要制造两人都感兴趣的话题,也是很不容易的。

叶悠然主动去切水果,端出来摆在茶几上却没人碰。

厉尧后来睡醒了,薄书容不离手的抱着,厉邵元也会凑过来逗一逗他,二老脸上这才有了笑容。

厉承勋站在外面打电话,单手叉腰,视线散漫的定在一个地方,廊下的灯光洒在他身上,背景是暗黑的夜色,他就像是走到聚光灯下的焦点人物,自然,慵懒,却散发着不自知的诱惑力。

欧白姗频频有意无意的看他,目光充满爱欲。

晚些时候,厉邵元回书房,薄书容回卧室敷面膜。

厉尧精神奕奕,叶悠然抱他在外面散步,看到厉承勋和欧白姗一起外出。

欧白姗过来亲了亲厉尧,“尧尧再见。”

叶悠然拿着厉尧肉乎乎的小手对她晃了晃。

厉承勋站在打开的车门旁,等着欧白姗。

叶悠然没往上看他的脸,怕他用深情款款的目光望着欧白姗。

回到楼上,给厉尧洗澡的时候,葛妈突然问她,“太太,尧尧以后是不是不给我带了?”

叶悠然一怔,“怎么说?”

“我听这里的阿姨讲,厉夫人找好了月嫂和保姆,过几天就来了。”

叶悠然捏着浴棉的手攥了一下,挤出来的泡沫进了厉尧的眼睛,还好是无泪配方,不会刺激。

葛妈看出来了,太太是知道这回事的。

其实她倒不是担心自己去留,尧尧出生之前,她就在一品华庭做保姆了。

只是出于对叶悠然的怜惜,想提点她一下。

在葛妈看来,太太年纪小,还不到22周岁,不解风情,可厉先生都已经32岁了,正是一个男人如狼似虎的时候。两人在一起,总让人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太太得不到两个长辈的喜欢,就只能牢牢地抓住厉先生的心,了解他,关心他,葛妈在一边尝试着引导她,可她似乎总是get不到那个点……

第5章 她第一次萌生了离婚的念头

那个欧白姗就不一样了,比厉先生还要大一两岁,成熟知性,进退得宜。

刚才用餐时葛妈在旁边站着观察,厉先生面前的盘子都是他爱吃的几样菜,碗里的饭吃光了,阿姨还没过去,欧白姗就先站起来了,盛多少饭,喝多少汤,欧白姗心里有一把尺子,做得得心应手。

厉先生显然也习惯了她的照顾。

这是长年累月的相处才能形成的默契。

“葛妈,我今天很累,晚上辛苦你陪尧尧睡了。”

叶悠然早早歇下。

夜半,睡得正沉时,有人解开了她胸前衣扣。

叶悠然知道厉尧又要吃奶了。

她勉强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男人衣袖挽起露出的一截精壮手臂,臂弯里挂着厉尧。

小家伙不停的舔着唇,像是小狗看到了肉骨头。

叶悠然困得慌,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厉承勋坐在床前椅子上,大手扶着厉尧,防止他从她身上滑下来。

她坐月子时,他只要在家,基本就没葛妈什么事了。

这个当爸爸的,跟她一样爱厉尧。

“在想什么?”

一道鼻息喷在她脸上,强烈的特属于男性的侵略气息之外,还有一丝淡淡的女人香水味。

叶悠然下意识就想推开他,又记起他今天的威胁,掌心抵在他健硕的胸膛上,一动不敢动。

鼻对鼻,眼对眼,叶悠然看着他的眼,橙黄色的灯光照亮了虹膜,剔透如石。

这双眼睛里只有她。

可他心里,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香水味不是共处一个空间熏染到身上的那种,他和欧白姗今晚经历了怎样的亲密接触?

叶悠然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厉承勋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下来,将吃饱的厉尧直立抱在肩膀上拍嗝,面无表情的朝门口走去。

“回去之后,你搬回主卧。”门推开,又阖上。

叶悠然一愣,随即感觉腿心格外的酸疼。

怀孕前他的欲望就特别的强烈,而且对这种事的自制力很差,几乎每天都得有,每次持续时间都长得让她难以忍受。

她怀孕后期,即使胎儿稳定,他也忍着不敢碰她,让她睡客卧。

叶悠然做了个梦,梦见厉承勋对她最过分的一次,青天白日的,他把她按在客厅落地窗前,撞得整面玻璃都在砰砰作响。

叶悠然吓醒了,一头的冷汗。

洗漱后走出卧室。

“尧尧真乖,一点都不认生呢。”

欧白姗抱着厉尧从婴儿房里出来。

叶悠然望着她下楼,好一会儿才拖动沉重的脚步往前走。

婴儿房的门留了一条宽缝,里面,厉承勋仅穿了一条睡裤站在床边擦头发。

完美的倒三角,古铜色的肌肤,六块壁垒分明的腹肌,无一处,不在昭示着他的性感。

他抬了下眼皮,深邃的眼睛,被额前碎发遮挡了大半,让她看不真切。

从来,叶悠然都没看真切过他。

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无望,她第一次萌生了离婚的念头。

离婚,打破两人的婚前协议,跟他桥归桥路归路。

第6章 两道视线犹如淬了毒的利剑

时间尚早,厉家的专业厨师正要展开新一天的工作。

有了昨晚切水果的例子,叶悠然不敢涉足厨房半步。

她漫步到偏厅。

案头供奉着香炉和瓜果。

墙上的黑白照,是厉承勋爷爷奶奶的合影。

鹤发鸡皮,恩爱相依。

叶悠然脑海里,勾勒出两人年轻时你侬我侬的画面。

这个家,每个人都有工作,薄书容是搞慈善的,为了陪伴厉尧特意调整了日程安排。

厉邵元,欧白姗,厉承勋相继出门。

叶悠然埋头整理着包包,心里长了草。

一些念头真的是不能动,一动就会失控。

葛妈推了她一下,她抬眼,跟站在门口换鞋的厉承勋四目相对。

叶悠然这才从‘离婚’这两个字中回过神,想起了吻别仪式。

客厅里,有薄书容。

门外,有欧白姗。

众目睽睽之下,叶悠然宁肯被他拆了。

叶悠然敷衍的说了句‘再见’,就低头不看他了。

头顶上两道视线犹如淬了毒的利剑,随时都会刺下来,她抓着包带的五指,不知不觉的攥成拳头。

直到关门声传来,她才徐徐吐出一口气,展开双手,手心的月牙痕渗出了丝丝血迹。

“太太,您那车厉总送去4S店保养了,这几天由我接送您上下班。”

身为厉承勋的特助,隆子明职业素养一流,言谈举止果断利落,有几分厉承勋的影子。

跟很多女性一样,叶悠然只知道开车,总是忽略对车子的维修。

厉承勋估计是怕她死了再娶很麻烦,隔三岔五的关爱一下她的车。

殡仪馆光秃秃的门前,立着一道昂藏的身影。

只要有车子经过,他都会抬头看一看。

叶悠然下车那一刻,他就疾步走过来,俊逸的面容上是克制不住的激动,“叶子。”

嵘城就这么大,故人总会再重逢。

再见到他,叶悠然一点都不惊诧。

可是,从今早开始,一颗徘徊不定的心,因为他的出现,咚地沉入了深渊。

离婚的火苗,被一桶冰水扑灭,连灰烬都冷了。

叶悠然看隆子明,他正在掉头,车窗开着。

她不想被厉承勋误会生事,表情尽情坦然的开口,“师傅,好久不见。”

声音太大了,反而给人欲盖弥彰的感觉。

两年不见,古鹤轩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她的反应,却给他当头一棒。

两年,对于有些人来说就像两天一样,白云苍狗,对于叶悠然来说,它有两个世纪那么漫长。

古鹤轩眯眸望了眼开远的黑色宾利雅致,“叶子,我们谈谈。”

他凝视着她。

明明是那个人,那张脸,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几近透明,淡淡的眉眼……

却给他完全陌生的感觉。

“以后吧,我还要上班。”叶悠然说。

古鹤轩眼底的期待倏尔消散,他伸手握住她瘦弱的肩膀,“我躺在病床上一年半,复建半年,刚出院就来找你,你就这样对我?”

叶悠然胸口一震,看着他消瘦的脸,他有些发红的眼眶,她缓缓伸出手……

第7章 男人坚毅的下颚覆没下来

她的手指在他胳膊上轻轻按了一下,他手臂一麻,骤然松开她。

她用他教过的东西,来对付他。

古鹤轩满脸的不可思议。

“师傅,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叶悠然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殡仪馆。

最初接触这个行业的时候,师傅就耳提面命过她。

入殓师每天都在面对亡者,见证各种死亡与离别。

本来就让人感觉冰冷,脱离了正常的社交,忍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

所以,从业者如果不不具备较强的心理素质,就要学会保持平和的心态。

叶悠然心情不好,便没有上手,在一旁帮同事调试化妆颜料。

下班时,隆子明来接她,叶悠然犹豫了下开口,“今天早上……”

“太太,我只是厉总的助理,您不用跟我解释。”隆子明打断了她,语气客气疏离。

叶悠然也不愿跟他解释,但她深知厉承勋的占有欲有多强,无关爱不爱,属于他的人,必须干净。

车子停在皇家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隆子明道,“厉总在这里应酬,晚上不回厉公馆。”

叶悠然皱眉,隆子明又补充了句,“尧尧也在。”

叶悠然瞬间展颜。

她很少笑,笑起来眉眼弯弯,犹如一抹温暖的阳光,触动人心。

隆子明轻咳着别开视线,为她拉开车门。

叶悠然迫不及待的上楼,厉尧见到她就哇哇大哭,葛妈说这是喜极而泣,“别看尧尧跟谁都玩得来,乐呵呵的,其实最依赖的还是太太,您这两天没怎么抱他,他不开心了,今天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

叶悠然也流下了眼泪,葛妈看得眼窝湿湿的。

厉尧吃饱了,澡也洗过了,躺在床上睁大了眼睛不肯睡,叶悠然走哪儿,他头歪哪儿,一看不到她,小嘴儿就委屈的瘪起来。

叶悠然心疼的抱起他,房间里来来回回转了个遍,他反而越发的欢脱。

葛妈提议去酒店对面的山姆会员店逛一逛,那里地方宽敞,不会拥挤。

婴儿车在前台存着,葛妈先去取。

叶悠然随后进入电梯,下到三楼时,人满为患,却还有人在外面按停,是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男人。

打着酒嗝,随时都会吐的样子。

叶悠然怕熏着厉尧,闪身走出电梯,去找消防通道。

这一层都是高级商务包厢,私密性很好,走廊里落针可闻。

一间包厢的门打开,里面的声音立时传出来,“下一个经过门口的女人,无论是谁,你亲她一口,我罗马商厦的专柜不要租金随你挑,包括今天刚提回来的SallenS7,当然了,我身边这个妞对你垂涎欲滴很久了,你想要,统统归你,如何?”

“好啊。”

一抹悠扬的男音飘进她的耳朵。

叶悠然的脚,黏在了地上。

她怀里的厉尧突然啊啊啊的叫了起来。

还未回头,腰上蓦地一紧,身体被迫后仰,后脑勺不轻不重的撞在了什么温热坚硬的地方。

她受惊抬眸,男人坚毅的下颚覆下来。

第8章 厉先生,太太整夜都没合眼

浓烈的酒味袭来,唇被吞没,叶悠然瞳眸一颤,下意识别开脸,望见了对面消防栓的镜子里面。

女人的头靠在身材高大的男人肩膀上。

他强劲的大手,密密实实的箍着她和厉尧。

末了,他用拇指指腹温柔的擦去她唇上的晶亮,餍足的眼神带着丝丝笑意,转身走进包厢。

静!

短暂几秒后,包厢里轰然炸开了!

“他真的吻了!他竟然真他妈的吻了!”

“禽兽!你连带孩子的都不放过!”

“完了,她在看你,这是要你负责的节奏!”

“老厉啊,很不幸的告诉你,你遇上良家少妇了!”

“拿钱替我打发了,我头晕。”

最后一句是厉承勋说的。

他倒在沙发宽大的靠背上,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对面温柔小意的女人推给他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酒店大堂里,叶悠然和葛妈汇合。

一看叶悠然的脸色,葛妈就知道出事了,旁敲侧击的问,“太太,你手上怎么抓了一把现金?”

叶悠然把钱塞进背包里,咬了咬牙,“没事,走吧。”

厉尧躺在婴儿车上,过往的人都会驻足看一看,夸他长得漂亮。

厉尧的五官随了厉承勋,骨骼弧度很突出,给人一种雕刻的感觉。

皮肤白白净净的遗传自她,睫毛垂下来跟一把小扇子似的。

进入超市,陆续遇到几个拿着自拍杆求合影的人,叶悠然笑着一一婉拒了。

主要是怕万一对方开了闪光灯,伤了厉尧的眼睛。

逛了一圈,还没回到酒店厉尧就睡着了。

叶悠然正在泡澡的时候,厉承勋走进来,面容凛冽,脸颊微红,看不出醉了没醉。

他把门反锁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扯掉领带,解开衬衫衣扣,抽出皮带,脱掉西装裤……

叶悠然绷紧的后背紧贴浴缸底部,眼神却执拗的盯着他的眼睛,带着几许质问。

一双长腿不紧不慢的走近,画面太刺目,叶悠然有些慌乱的避开视线。

坚硬的膝盖蹭了下她的胳膊外侧,他迈进淋浴间。

到底一句解释也没给她。

也许是不屑,也许,他压根不记得,自己为了车和女人,随便拉了另一个女人当众接吻。

叶悠然失了泡澡的心情,裹上浴袍出了去。

她把背包里的钱倒出来,整理好,厚厚的一沓,等离婚那一天,她一定一股脑砸到他脸上。

叶悠然习惯性的去另外一个套间陪厉尧睡觉,葛妈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叶悠然失眠了,想到古鹤轩,他不是轻言放弃的男人,肯定会再来找她,她该怎么应对?

后来又想到厉承勋,他今晚赢来的那个女人,他们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还有她最爱的厉尧宝贝,后天晚上就要举行百日宴了,她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葛妈向来起得早,蹑手蹑脚起床,却发现叶悠然睁着眼睛,爱怜的凝视着厉尧,眼睑下一片乌青。

出去后见到一身西装革履,神清气爽的厉承勋时,女人不免同情女人,葛妈多了句嘴,“厉先生,太太整夜都没合眼。”

第9章 来找你之前,我求婚戒指都买好了

厉承勋宛若没听到,面无表情的吩咐,“百日宴的地点在厉公馆,今天开始厉家住在外地的本宗亲戚会陆续入住,你等下就带着厉尧过去,无论他去哪儿,你都要寸步不离的跟着。”

葛妈顿时感觉责任重大,“好的,那太太呢?”

他看她身后,“你就别去了。”

葛妈回头,叶悠然站在套间门口,脸色苍白得让人担忧,“太太……”

叶悠然喑哑开口,“把厉尧过继给你大嫂,你们就算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了吗?”

嫂子和小叔子之间的豪门秘辛,丑事一桩,被她当着葛妈的面揭发了出来。

葛妈瞠目结舌,惊的不是事实本身,而是,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叶悠然露出锋芒。

厉承勋眸心寒光流转,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抬脚离去。

把葛妈和厉尧送上车,叶悠然目送良久,转身,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了她。

他身上有淡淡消毒水的气味。

跟她一样。

叶悠然暗叹口气,该面对的,逃不过。

她拿出手机打给隆子明,告诉他,她今天不去上班不用他接送了。

酒店一楼的休闲区,叶悠然点了一杯清咖提神。

“没睡好?”古鹤轩关切的问。

叶悠然‘嗯’了声,一手托腮,一手执勺搅拌咖啡,眼皮慵懒的耷拉着,“你想谈什么?”

“你说你过得很好,我差点信以为真。”

“我这两年虽然不在嵘城,但根基还在,有心知道你的情况,很容易就能调查到,你爸爸一审前的重要时刻,你嫁给了厉承勋,厉承勋动用了司法界的所有关系,重金聘请了国际金牌律师,替你爸爸免了死刑。”

“我认识的叶子,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值得厉承勋为你这么做,我虽然舍不得,但也替你高兴。”

古鹤轩越往下说,叶悠然的脸色越难堪。

表面多美好,事实多可笑。

一份红色邀请函被推到她眼前,设计高端大气又不失童趣。

厉尧百日宴。

身为厉尧父母,叶悠然的名字第一次和厉承勋放在一起。

“乍一看,是不是感觉自己被厉家认可了?”古鹤轩上扬的问话中夹杂着讽刺,“但我听说,百日宴的主题就是过继仪式,厉承勋竟然要把他的儿子过继给他的植物人大哥厉景望,以前就听说过厉家两兄弟情深义厚,终于见识到了。”

叶悠然抬头,他英俊的眉眼里,压抑着隐忍和疼惜。

他给她留了一线颜面,没有提欧白姗。

叶悠然扯了扯嘴角,“师傅,你知道我和我爸爸的感情,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付出。”

古鹤轩喃喃的问,“你是不是还在恨我当初没有帮你?”

“当时恨,现在不恨了。”

古鹤轩没来得及欣喜,又听到她说,“你只是我师傅,负责传授课业,没有义务帮我解决个人私事。”

她表情凉凉,拒人于千里之外,比昨天还要难以接近。

古鹤轩有些无力,“叶子,来嵘城找你之前,我求婚戒指都买好了。”

第10章 谁也别过来,不然我掐死他

下午,叶悠然打车来到厉公馆,想趁着送母乳的时候见一见厉尧。

厉承勋不让她来,她便不能擅入,只能在门口等待,可葛妈的手机总是无人接听。

厉公馆门前道路两边停着一辆辆豪车,大门为宾客敞开着,叶悠然试探着往里走了几步。

“谁也别过来,不然我掐死他!”

女人歇斯底里的嘶吼声,混着婴儿的哭声,一下子攥住了叶悠然的心脏。

厉尧!

叶悠然循着声音跑进主屋后面的花园。

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劫持了厉尧,手里挥舞着刀子,指向对面以厉邵元和薄书容为首的几十个人。

欧白姗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一把抓住厉尧,不管不顾的架势显然吓到了妇人,手忙脚乱中,刀尖在欧白姗手臂上划了一下,欧白姗吃痛松手。

眼看着厉尧往下掉,叶悠然大脑一片空白!

两道人影突然从她身后出现,最前面一个像闪电一样狂奔,翻过路边栏杆,一扑,一滚,在厉尧的衣角触到地面之时,掌心稳稳的接住了他,后面那个穿着警服的男人紧随而至,飞起一脚,正中妇人手腕,刀子咣当落地。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不过短短几秒钟,当厉承勋一手抱着厉尧一手搂住欧白姗退到安全区域时,其他人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被警察制住的妇人,哭得撕心裂肺,“欧白姗,你害死我女儿,你不得好死,厉承勋,你这个帮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们两个,统统给我等着!”

薄书容接过厉尧,心肝儿肉的喊着。

厉承勋扣子也来不及解开,两手撕开衬衫脱下来,缠在欧白姗血流不止的手臂上,再不复平日的冷静,朝人怒吼,“去打电话,叫医生到家里来!快点!”

厉尧大哭不止,薄书容哄不住,看叶悠然在一旁心急如焚的样子就来气,“亏你还是尧尧的妈妈,竟然见死不救!”

叶悠然一噎。

那种情况下,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不敢像大嫂一样豁出去,怕伤到厉尧。

“这样也好,我原本还觉得有点亏欠于你,但今天一看,你大嫂比你更有资格做尧尧的妈妈!”

她抱着厉尧,厉承勋抱着欧白姗,厉邵元领着一众亲戚,一个个从她旁边走过。

妇人戴上手铐,终于安分下来,含泪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眼神阴毒的让人毛骨悚然。

叶悠然觉得她可恨又可怜。

厉公馆的客厅很大,几十个人围聚在一起,不拥挤,但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吵。

叶悠然从门口到楼梯的这一段路上,听到他们在谈论刚才的事情,似乎对厉承勋颇有微词。

他们是厉家旁枝,对厉家家主之位伺机而动。

厉邵元坐在主位上,紧抿的唇角昭示着他的愤怒。

叶悠然上楼,正好看到薄书容把厉尧交给月嫂,厉尧嗓子都哭哑了。

叶悠然走到月嫂面前,“给我,他需要自己的妈妈。”

薄书容霍地站起来,濒临发作。

厉承勋从里面的隔间推门而出。

第11章 婚姻中,她需要配合他所有要求

“给她。”

他菲薄的唇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

薄书容被儿子忤逆不是第一次,她从来不放心上,可是这一次不同。

看叶悠然抱着厉尧走出去,厉承勋又开口,“下面那些人巴不得看我笑话,你要让他们如愿吗?”

厉承勋一语惊醒梦中人。

原来他不是为叶悠然跟她作对。

“唉,是妈急昏头了。”薄书容心里那点不适感立刻烟消云散,“姗姗怎么样了?”

“还好,不需要缝针,你进来陪她,我出去办事。”

薄书容往里望了眼,压低声音说道,“儿子,妈妈不该让你帮她的,尤其是这个当口,今天这么一闹,万一后来压不下去,他们肯定怀疑你身为家主继承人的办事能力。”

厉承勋朝她安慰一笑,不像以前那样成竹在胸。

薄书容惴惴不安,事情大条了。

卧室里,叶悠然躺在摇椅上,厉尧趴在她胸口,两人都睡着了。

厉承勋垂眸盯着他们看了会儿,手背碰了碰叶悠然的脸颊。

叶悠然睁开眼,看清是他,下意识抱紧了厉尧,满脸防备,厉承勋语气冷硬,“跟我去一趟殡仪馆。”

“现在?”

“她女儿死相太难看,需要你帮忙修复。”

叶悠然皱眉,“她女儿,是你和大嫂害死的吗?”

“你不需要知道。”

婚姻中,她需配合他所有她力所能及的要求,这是婚前协议里列举的附加条款。

两人来到殡仪馆,一辆遗体收殓车徐徐开到他们旁边,馆长下车跟厉承勋寒暄。

馆内平均每天接收的遗体超过20具,只有在人手紧缺,需要总动员时,馆长才会亲自上阵当司机。

厉承勋面子好大。

干这行久了更害怕死亡,更希望平安活着,尤其是有了厉尧后,叶悠然格外的爱惜自己,除了白大褂,帽子,口罩和手套这些基本配置,她特意定制了一套严实的防菌服穿在里面。

等她全副武装进入化妆间,却看到厉承勋也在。

叶悠然微微一愣,平常人忌讳的他倒是一点都不在乎。

不然,也不会敢娶她,还在婚后放任她继续工作。

死者已经躺在了平车上,她揭开白布,倒吸口气。

非正常死亡。

死者头颅破碎,一张脸皮毫无支撑的耷拉在一坨血肉烂骨上。

死因很明了,但法医还是做了解剖,而且伤口缝合得很粗糙。

叶悠然有强迫症,重新进行拆线,再缝合。

手法娴熟,伤口平整。

“不当医生倒是埋没了你。”厉承勋轻哼一声走出去。

叶悠然听出了弦外之音,说她多此一举,过于认真了。

死人也应该获得尊重,很多人懂这个道理,却不会付诸行动。

叶悠然不受他影响,继续做自己的。

修饰发型的时候,从死者发辫里,落下一片硬物,被血液浸湿了,像是TF卡。

叶悠然观察了下死者的手,左手干净,右手局部沾了血。

叶悠然下意识抬头看向站在窗外抽烟的厉承勋,他旁边,是刚才出现在厉公馆的警察。

第12章 叶悠然,你手痒还是皮痒了

叶悠然认识他,厉承勋的发小,欧白姗的双胞胎哥哥,欧陆。

叶悠然垂眸掩住眼底挣扎的光芒,还是把卡擦干净放在了遗物堆里。

光是面部重塑就耗了她两个小时,然后洗脸、抹粉、描眉、抹上淡淡的口红……

遗体修复得几近完美,双眼安详的闭着,肤色自然红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接下来是入殓,没叶悠然什么事了。

厉承勋送她离开,车行至大门,与另外一辆车交错而过,在厉公馆里发疯的妇人头靠车窗玻璃,失去了灵魂一般安安静静的坐着。

叶悠然追随的目光落在她乘坐的车牌上,嵘A00006,嵘城排名第6是谁她不知道,但地位摆在那儿,细眉拧起,原来这就是他让她粉饰太平的原因。

他为了欧白姗不怕得罪权贵,可她怕!

“尧尧差点成为你们斗争的牺牲品。”她心有余悸的说道。

他自顾开车,不语。

叶悠然难以置信的看他,“你就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他漠然着神情将车停下,从身上摸出一包烟,低头咬了一根衔在嘴边,烟盒直接扔在仪表盘上。

他一手解着安全带,一手拿着打火机侧头点烟,发音含糊的说,“给你二十分钟。”

叶悠然一怔,看向外面,是出租屋楼下。

她无奈下车,厉承勋扫了眼座位下的包,正要喊住她,露出包外的一个棕色小物件吸引了他的视线。

叶悠然洗完澡,才发现自己忘带换洗衣物上来了,她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想着该怎么通知厉承勋给她送上来,却看到男人就坐在她床边。

叶悠然吓了一跳,还没问他是怎么进来的,就被他捏在手里的锦盒掐住了呼吸。

那是早上古鹤轩在前台付账的时候,委托服务员转交给她的。

里面是一枚钻戒,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叶子,我的心意没有改变,你若是愿意,我等你离婚,你若是不愿,就把它扔了吧。

叶悠然扔了纸条,没扔钻戒,因为它太贵重了。

爸爸入狱后,她从原先的衣食丰足,一下子变得一无所有,过了一段苦日子,所以,她不会糟蹋东西。

要扔,也是她还给他之后,他自己扔。

“你买的?”他问。

语气平静,可眼神噬人。

叶悠然的手指绞紧了毛巾,“不是。”

“那便是你收的。”他下了断言,起身,慢条斯理的走到她身后。

叶悠然扭头想解释,张了张口,却又犹豫了,怕很多事情,会通过古鹤轩,抽丝剥茧一样扯出来。

她和厉承勋之间,并不需要对彼此有太多了解。

看她不肯说,厉承勋一口咬住她肩头,“叶悠然,你手痒还是皮痒了,嗯?”

她痛得失声叫出来,他又一把扯下她的浴巾,“行,我给你好好的解解痒!”

时间不算长,但他简直是把她往死里弄。

他发泄完,坐在床头打了个电话,让人明天一早送衣服过来。

大概看她太狼狈,他下床拧了条毛巾,给她胡乱擦了几下,扯来被子盖住她痕迹斑斑的身子。

第13章 厉老爷把厉先生给砸了,一脸的血

听着浴室里传出来哗啦啦的水声,叶悠然麻木的想,他惩罚过了,这事儿是不是就压下不提了?

第二天,两人同时醒来,彼此望了眼,叶悠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趴在了他胸膛上。

骤然响起的铃声打破了她的尴尬。

厉承勋神情自若的把手从她背上移开,取来手机,扫了眼屏幕才接听,“妈。”

“承勋啊,你不是出去办事了吗?”

薄书容的声音有点喘,听上去心焦如焚很是激动。

叶悠然挺诧异的,坐在他旁边听了起来。

“是啊。”厉承勋抽了一张纸巾慢吞吞的把胸口上的一滩奶渍擦掉。

叶悠然脸色微变,假装没看到。

“你办一夜怎么还没办好?他们竟然把棺材抬到咱家门口来了!”薄书容语带埋怨。

“打电话给欧陆,带人过来赶走。”

“怎么赶啊,隔壁就是他们靳家的老宅子,人在那儿安灵吊丧天经地义。”

厉承勋面容冷峻,喜怒未知,“你不是说那女孩是私生女,于靳家无关紧要?”

“所以靳丰茂这是要借机挑事儿了!”

“那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什么?你别乱来啊!”薄书容都快急哭了,“其他宾客虽然还没来,但是厉家嫡支旁支的亲戚差不多都在这儿了,昨天观摩一出,没想到今天还有后续,你快回来吧,你爸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厉承勋挂了电话,竟然转身去拿烟。

叶悠然扑过去抢走了打火机,“厉承勋,他们这是在用死人诅咒你儿子!”

“诅咒?”厉承勋轻嗤,“诅咒管用的话,我昨晚怎么不死在你身上?”

叶悠然竟是无语。

厉承勋冷笑,“你还忌讳一个死人?职业道德呢?”

叶悠然被堵得心塞。

转念一想,百日宴泡汤了,其实,蛮好的……

厉公馆。

门前道路宽敞,但也架不住一口棺材和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哀乐响彻四周,哭声震天。

两处宅子比邻而居,门前悬挂的物件一红一白,对比煞是显眼。

两家管事各自领着一帮人正在交涉,虽然没有动手,但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各不相让。

叶悠然被这阵仗惊到了,见厉承勋绕过车头走向她,她才颤颤巍巍的推开了车门。

一个男人不知被谁推搡了一下往后退,手扶车门撑住了身体。

正在下车的叶悠然一个不妨,小腿被关上的车门夹了一下。

厉承勋走过来,提起那人的后衣领随手一扔。

没见他怎么用力,男人却重重的砸到了墙上,头一歪晕了过去。

这一幕像是导火索,瞬间引爆了一触即发的局面。

双方陷入混战。

厉承勋把叶悠然抱出车外挤出人群,进入厉公馆大门,老管家远远看到他,擦着汗一路小跑过来,“少爷,您可回来了!老爷和族里的长老都在议事厅吵翻天了!”

厉承勋放下叶悠然,隐晦的扫了眼她青了一块的小腿,沉声道,“去陪尧尧。”

主屋布置得奢华亮堂,亲朋宾客分散在客厅的角角落落,女眷们捂着嘴窃窃私语。

薄书容和抱着厉尧的欧白姗挂着大方得体的笑容周旋在其中,想要用宴会小主角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可是,收效甚微,最后还把厉尧给惹哭了。

叶悠然来得很及时,薄书容没有一丝犹豫的把厉尧给她抱上楼去。

叶悠然刚把厉尧哄高兴了,葛妈就急惶惶的推开门,“太太,厉老爷把先生砸了,一脸的血……”

第14章 叶悠然辗转难眠,心中说不出的古怪

叶悠然跟着葛妈来到书房,正遇到走出来的厉邵元,一脸的余怒未消。

地上,滚着一尊碎成几瓣的玉石摆件,上面还挂着血珠。

厉承勋颀长的身体躺在沙发上,单腿屈膝靠着沙发靠背,一条胳膊横在眼睛上挡着光,白色衬衣领口被血染红,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颓废阴沉的气息。

他额头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了,薄书容正在把他的额发放下来遮掩,“承勋,这次不光你爸对你失望,连我也是,你从小做事牢靠,还未成年你就能独当一面了,怎么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我们和靳家的矛盾不是一日两日了,你想借着这次机会跟他们撕破脸,一局定输赢,也没什么不对,可是你不该越过你爸爸直接做决定,这个家,他才是家主,你要做什么事必须事先跟他商量。”

“你呀,一遇到姗姗的事就容易冲动,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

薄书容叹口气,现在是真的有点后悔,她不该怂恿他去帮欧白姗为她堂弟讨回公道。

闭着眼睛的厉承勋忽而掀了掀眼皮,望着门口,“你带尧尧回一品华庭。”

叶悠然原本黯淡无光的眼底写满了无法置信。

薄书容回头看到她,眼中闪过厌恶,“别胡闹,百日宴一会儿就开始了。”

厉承勋笑了,“到这会儿了,您还指望着百日宴能够继续?”

薄书容表情讷讷,她知道继续不下去了,只是随口谴责叶悠然一句。

“承勋,只要厉尧过继给你大哥,你爸就把家主之位让给你,你再忍辱负重一下好吗?”

她好声好气的劝他。

厉承勋铁了心似的蓦地站起来,整了整衣襟,“现在,他愿意让,我也不愿给了。”

薄书容一懵,见他往外走,她才意识到他来真的,朝他背影喊道,“那姗姗呢,你要让她空欢喜一场吗?”

叶悠然看看径直走进卧室的厉承勋,又看看极力控制着情绪的薄书容,抱着厉尧不知所措。

葛妈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太太,听先生的,我们快走吧。”

叶悠然闻言眨了眨眼,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有些不敢相信,“万一大嫂不肯,他反悔……”

还未说完,就看到厉承勋换了一套衣服走出来,递给她一把车钥匙,是她的沃尔沃,“车停在后门。”

叶悠然愣愣的接过来。

直到坐在车上,握着方向盘,她还觉得不太真实。

葛妈抱着厉尧往窗外看了看,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空气里飘着难闻的铁锈味,马路上也是黑一块红一块的,有撕烂的衣服,有几把带血的刀子,她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这种冲突流血事件,太可怕了。

叶悠然的手也在小幅度颤抖。

回到家,三个人都洗了个澡,去去晦气。

搂着儿子躺在床上午休,叶悠然辗转难眠,心中说不出的古怪。

她用手机搜遍了各大门户网站和微博,竟然没有一篇关于这件事的报道。

厉承勋一直没回来,直到第三天……

第15章 她也不过是一个夹在别人感情中的小三

叶悠然接到薄书容的电话,让她代表厉家出席靳天蓝的葬礼。

靳天蓝她不认识,但冠上‘靳’这个姓氏,叶悠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太太,厉夫人这是把你送去给人撕啊。”

连葛妈都看得透透的。

百日宴那天,靳厉两家最终没闹崩,就势必要有来往,靳家报丧发出挑衅意味的求和信号,厉家不甘示弱派人奔丧,又不愿太给脸面,索性把厉家地位最低的叶悠然牵出做替罪羔羊。

厉家司机亲自来一品华庭接她,连衣服都替她准备好了,叶悠然不去也得去。

靳家已移棺至殡仪馆舍,告别仪式在告别大厅里举行,身为靳天蓝的父亲,副市长虽然没有出面,但主持大局的是副市长独子靳承载。

是以,嵘城身份显赫的人几乎都聚集在了这里。

叶悠然这样的小人物,显得格格不入。

再次见到了靳天蓝的母亲万念凝,听到礼生念出厉承勋的太太叶悠然的名帖时,她霍地抬头,冒着血光的眼神直直射过来。

倒是正在与其他人低声聊着的靳承载扭头看向她,“你就是这家殡仪馆的整容师,叶悠然叶小姐?”

叶悠然点头,致哀鞠躬。

他深深鞠躬还礼,“我妹妹从小就爱美,谢谢你让她走得那么漂亮。”

他是在场唯一一个对叶悠然释放善意的。

叶悠然有些受宠若惊,“不用谢,是我职责所在。”

他淡看万念凝一眼,万念凝似乎很忌惮他,朝叶悠然挤出一抹笑,但是下一刻,看到挽着隆子明手臂优雅现身的欧白姗时,她再也绷不住了,扬手扇过去。

自然,被隆子明握住了手腕,“念凝夫人,来者是客,你以什么身份苛待靳家的客人?”

她女儿虽然姓靳,但靳夫人尚在人世,她依然是个小三。

万念凝醒悟一般回头看向靳承载,对上他幽冷的眉眼,她愤怒扭曲的面容顷刻间龟裂,塌方。

而欧白姗的表情从头到尾变都没变一下,嘴角含着微笑,通身矜贵的气度更是把万念凝碾压成渣。

叶悠然看着这个灰溜溜缩回女儿灵柩旁的女人,顾影自怜,她也是一个夹在别人感情中的小三呢。

仪式到中途,隆子明走过来说,“太太,厉总有事,暂时来不了。”

叶悠然诧异,不理解他为何要跟她说这么一句话。

是为了让她知道,厉承勋在乎她?

当她傻子?

厉承勋来不了,却派心腹伴随欧白姗左右,保护她免受靳家人刁难。这才是真正的在乎!

叶悠然淡淡的‘哦’了一声。

隆子明还有话要说,看她一脸的莫名其妙,默默闭嘴,回到欧白姗身边。

告别仪式结束,火化,墓地下葬。

所有流程结束时已近傍晚,天空很应景的飘起了细雨。

雨不大,但密密麻麻的,不一会儿就把衣服浸湿了,叶悠然搓了搓手臂,转身之时看到了厉承勋。

他站在车门外,微垂着头跟坐在车内避雨的欧白姗说话,欧白姗身上披着他的西装外套,脸上洋溢着笑容。

“叶小姐。”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一柄伞遮在她上方。

第16章 他侮辱她,她沉默,他觉得无趣就放过她了

靳承载身高一米八以上,肤色偏白皙,眼眸狭长,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很复杂,时而阴沉,时而,就像现在一样,笑得温柔和煦,很是平易近人。

别人称呼她叶小姐,是觉得她配不上厉太太的身份,而靳承载似乎只是单纯的把她和厉承勋区分开。

“我跟你父亲有过一次生意上的合作,他是个很有江湖义气和胆识的男人,他的遭遇我很抱歉。”

叶爸出事后,再没有人跟她提起过他,叶悠然不自觉的就对他起了好感,“我听说靳家是政治世家,靳先生却从商不从政?”

“我从小叛逆,父辈铺好的路我不愿意走,想靠自己的力量闯出一片天地。”长眸一转,他莞尔,“叶小姐不也是吗?”

叶悠然脸色一僵,爸爸只有她一个孩子,想让她继承他一手创办的公司,她偏偏选了殡葬行业。

更糟糕的是,她并不是出于喜欢这一行……

他走近一步,担忧的问,“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身后挨过来一个人,大手缠上她腰的那一刻,叶悠然就知道是谁了。

身体紧绷了一下,情绪回笼,她转头看向厉承勋。

他短发微湿,水光让发梢显得锋利,冰冷的眼神携着阴霾。

叶悠然腹部被勒得有点痛,往前挣了挣,他手臂一收,重新将她扯回怀里。

靳承载眼里闪过一抹讶色,随即轻笑,“老同学,好久不见。”

厉承勋一双笔直的剑眉在此刻凝成一条弧线,不言不语。

靳承载耸了耸肩,把伞递给她,“叶小姐,那咱们日后再聊。”

叶悠然接到手里还没握稳,厉承勋揽着她转身就走,伞掉在了地上。

他跟姓靳的有过节,便不允许她跟人多聊。

怎么有这样霸道无理的男人。

叶悠然抿唇,被他带到沃尔沃旁,她一语不发的低头找钥匙,他倚在车上,语带讽刺的开口,“要脸没脸,要身材没身材,你靠什么招男人的?”

叶悠然按下遥控,车门解锁,门却拽不开,她盯着他抵着车门的长腿。

雨势变强,雨水顺着额头入了眼眶,她眼睛酸酸涩涩的,眼前模糊不清。

他侮辱她,她沉默,他觉得无趣就放过她了。

叶悠然启动车子的时候听到他说,“晚上我会晚点回去。”

她点了下头,驱车离开墓地,雨刷在挡风玻璃前面来回摆动,晃得她头晕眼花,方向盘都有些掌控不住了,车子屡屡越过白线开到并行的另一条道上去。

好在,有惊无险的到达。

下车后,叶悠然想到她已经按他吩咐搬回了主卧,以后房事肯定会很频繁,她在哺乳期又不能吃药,她想避孕就只能让他使用避孕套,于是,她拐到小区外面的超市,然后就傻眼了。

像卫生棉一样,避孕套有很多种,外包装花花绿绿的,里面有浮点的,螺纹的,还分不同气味……

叶悠然不好意思挑,随便抓了几个,搭配着其他东西一起付账。

回到家时,葛妈一个人来开的门,这个时间厉尧不会睡,叶悠然问,“厉尧呢?”

第18章 他答应会给我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孩子

葛妈朝婴儿房努了努嘴,小声说,“大少奶奶来了。”

叶悠然一愣,自从那天抱厉尧回来,她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的,所以这几天她都没去殡仪馆上班,就怕这是一场美丽的梦,梦醒来,厉尧还是要跟她分开。

叶悠然抿着唇放下包,换上室内鞋,葛妈看她都淋透了连忙道,“太太你快去泡个热水澡,我赶紧熬碗姜汤,可别感冒了。”

叶悠然来到婴儿房,看到欧白姗还穿着奔丧时的黑色衣服,两手掐着厉尧的腋下想让他站在床上。

叶悠然连忙上前,用手托着厉尧的脖颈和后脑勺,小心翼翼的把他横放在床上,“大嫂,尧尧才三个月,不能坐更不能站。”

欧白姗恍然,“是吗?我在厉公馆经常这样逗他玩,也没人提醒我,真是的。”

她笑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叶悠然不由得想到厉公馆那惊险一幕,她奋不顾身的去救尧尧,又险些把尧尧摔在地上,那时,尧尧脑袋朝下,若不是厉承勋接住,后果不堪设想。

是不是,她根本就不爱尧尧?

叶悠然因为这个猜想打了个寒颤。

欧白姗走时,叶悠然送她到门口,欧白姗说,“尧尧过继的事,真是一波三折,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就此打住。”

叶悠然惊喜不已,“谢谢大嫂。”

“我已经跟承勋商量好了,他也同意我的决定,而且……”

欧白姗眸子一转,笑意溢出眼底,“他已经答应我了,会给我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孩子。”

叶悠然一怔,欧白姗挥挥手,“留步吧,我走了。”

她什么意思?

她的子宫不是早年救厉承勋时,被伤了,无法怀孕?

泡澡时叶悠然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放的热水比平时高了好几度,热气氤氲得她头晕目眩,脑子里一团乱麻。

勉强支撑到洗完澡,回到卧室,她就一头栽到了床上。

身上很热,又很疼。

像是有人在用力的揉搓她。

嘴巴也被堵住,没办法呼吸。

叶悠然睁开眼睛,却看到厉承勋压在她身上。

脑子里一片混沌,她困惑的问,“你干什么?”

“你说呢?”他动了一下。

叶悠然登时察觉到了。

“等等,你等等……”叶悠然伸手取来床头柜上的包,从里面掏出避孕套递给他。

厉承勋瞥了眼,“我该用多少尺寸的,你心里没点数?”

叶悠然懵了,还分尺寸大小的?

身体随着他的节奏,犹如一艘小船在大海里浮沉,眼前阵阵发黑。

一开始她还能揪着床单强自忍受,后来,他又解锁了新的姿势,她有些犯恶心,挣扎着扒住床沿,张口吐在了地上。

厉承勋把她搂在怀里,大惊失色的呼喊她的名字。

他俊朗的脸上满是焦急和心疼。

叶悠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所以,觉得是在做梦。

梦里她才可以放肆,泪腺不受控制了似的,眼泪唰唰地往下流,她哭着说,“厉承勋,我要跟你离婚!我一定要跟你离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第18章 跟她一样,不想再要一个不是爱情的结晶

醒来时,额头上搭着一块湿毛巾,叶悠然取下拿在手上,愣愣的看了会儿,脑海里闪过零星的片段。

转脸,厉承勋完美的侧颜映入眼帘。

深沉硬朗,男人味十足。

他坐在临窗的沙发上审阅文件,背后是初升骄阳,映红了半边天,也将他的轮廓修饰了一层金边。

他一脸倦容,左手频频按捏自己的眉心,眼神流转间看到了她。

狭长的眼睛泛出一抹讥诮,“做个爱都能发烧,也算是你的本事。”

叶悠然的额头温温凉凉的,除了有点无力,她并没有难受的感觉。

厉承勋站起身走到床前,目光冷然,“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叶悠然不情愿张口说谢谢,“是你害我发烧,你照顾我是理所应当。”

“还有呢?”

他的眼神执着,含着其他内容,叶悠然看不透,不安的垂下了眼帘。

厉承勋的语气强硬,“婚前协议的附属条款第三条,背出来。”

“离婚必须由男方提出……”只前面这一句她就明白了他生气的原因,牙齿咬住了下唇,斟酌片刻,她抬起头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提离婚?”

他一愣,随即面上浮出一抹戾气,两指捏着她的下巴细细把玩,缓缓俯下身,“古鹤轩是吧,前几天他在调查我,我顺藤摸瓜把他也查了个底朝天,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叶悠然呼吸急促,听到他一字一句残酷道,“我查到他跟你……”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要说,求你不要说了。”

厉承勋拿下她的手,紧紧攥住,用力到她指骨发疼,“‘离婚’两个字,再不要说出口!记住了吗?”

她点头,眼底是被他逼出的一层水雾。

欧白姗那句模棱两可的话响于耳边,她要求道,“但你以后必须使用避孕套。”

她不想怀孕,更不想弄脏自己。

厉承勋冷笑,“怕什么,我结扎了。”

结扎?

男性结扎,是一种永久性的避孕方式,以后就再也不能生育了。

很少有男性去结扎的,尤其是他这样出身的男人,拥有偌大家业,只有一个孩子显然是不够的。

好半晌叶悠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为什么结扎?是嫌戴套麻烦,还是跟她一样,不想再要一个不是爱情的结晶?

他答应给欧白姗一个属于她的孩子,又是什么意思?

周一,叶悠然独自开车上班,在殡仪馆遇到了貌似等待已久的靳承载。

他一身暗色,情绪低落,还未从亲人逝去的哀痛中走出来。

基于靳厉两家一触即发的危险关系,叶悠然不得不筑起防备。

他出行代步的是一辆国产路虎,与他的身份相比算是低调的了,“叶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帮我。”

态度和语气,也是彬彬有礼,客气有加。

叶悠然点头,“您说。”

“葬礼上你大概也看出来了,我和万念凝的关系并不好,但是,我和我妹妹的感情,丝毫没受到长辈的影响,她很依赖我,我们亲密无间,她出事那天我在国外,我很后悔没有见她最后一面……我想见见她走时的样子,看看她经受了怎样的苦痛……”

叶悠然听得心有戚戚焉,不忍心拒绝他。

但是,厉承勋特意找她对遗体进行修复,就是不愿让靳家的人看到那种惨状,加深两家的矛盾。

第19章 就好像,她为别的男人,背叛了厉承勋

看她面露犹豫,靳承载善解人意的说,“既然叶小姐有难处,那就算了。”

叶悠然松了一口气,对他的好感增加,警惕降低,“人死后的样子都不好看,你妹妹肯定也不希望你看到那样的她。”

他苦涩一笑,“我从来没想过,她会先我而去,兄妹一场,到最后,我身边连一件可以留作念想的东西都没有……”

他这么一说,叶悠然猛地记起来,那片从死者发辫里掉出来的TF卡。

她师从古鹤轩,而古鹤轩是遗体整容师的身份外,他还是个法医,所以她精通解剖。

当时,她看到靳天蓝贯穿腹部的解剖痕迹时,就察觉到了蹊跷。

死因很明显,是头部撞击导致的头骨破碎,所以警方并不是想查找死因,而是寻找什么东西。

她观察了死者的手,左手干净,右手手背局部沾血,指腹却是干净的,她推测,靳天蓝是在临死前,把藏在身上的TF卡转移到了发辫里,手背蹭上了发辫上的血。

厉承勋是她的丈夫,欧陆是他的朋友,她想过把卡给他,但是做了一番挣扎后,还是遵守了职业道德。

她开口说,“其实是有一张存储卡的,和你妹妹身上其他遗物一起,被她母亲万念凝领走了。”

靳承载的瞳仁一颤,面上却是恰到好处的诧异,“存储卡?”

叶悠然点头,潜意识里,她知道这张卡很重要,厉承勋想要,他也想。

靳承载走后,叶悠然心里莫名的有点慌乱。

就好像,她为别的男人,背叛了厉承勋一样。

以至于,下午在厉公馆遇到厉承勋时,她都不敢跟他对视。

专门为厉尧百日宴而来的厉家族亲们要走了,晚上举办送别宴,顺便给尧尧补个百日庆。

“等下会有人进来叫你,你抱厉尧下去露个面,走个过场就行了。”

厉承勋看她目光躲闪不定,以为她怯场,临下楼前特意嘱咐了她一句。

十分钟,叶悠然等来了薄书容。

她一袭盛装,语气傲然凌人,“既然不举办过继仪式,你就不用出席了。”

叶悠然怔愣了住,“妈……”

薄书容抬手制止她说话,“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是今晚的宴会规格很高,除了族亲们,还邀请了嵘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上次百日宴已经闹得够难看了,这次,若是有人故意揪着你父亲坐牢这个把柄再生事端,你说该怎么办?”

叶悠然闭紧了唇。

薄书容满意微笑,“你放心好了,你大嫂会代替你,抱着尧尧完成出场仪式。”

邀请函上的过继仪式没了,她便用这个方法,变相的给欧白姗在人前挽回颜面。

叶悠然看透却不能说破。

她无奈的把厉尧交给了她。

楼下大厅。

随着蛋糕车被推出来,宴会气氛到达高潮。

叶悠然站在二楼栏杆的阴影处,看到厉承勋抱着厉尧站在蛋糕车前,右边是大嫂欧白姗,左边是厉邵元和薄书容夫妇。

他们身后的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厉尧的照片,他的单人照,他和家人的合影,连佣人都偶有现身,唯独没有叶悠然。

欧白姗握着厉尧的小手,在蛋糕上切下第一刀,一阵欢呼声起。

厉承勋和欧白姗同时去亲厉尧,厉尧不知为何往后仰倒了一下,两人的唇,碰在了一起。

第20章 无意的,还是有意的,不都是吻了

欧白姗的脸上染了两朵红晕,众人有打趣的,有夸他们男才女貌的,还有相识的长辈说起两人青梅竹马的过往,他们是彼此的初恋……

叶悠然却似五雷轰顶!

那天亲耳听着欧白姗讲述他们青涩的爱情故事,跟此刻亲眼看到他们亲吻,感觉完全不同。

以前她还能麻痹自己,而且薄书容也说过,他们不结合的原因是顾忌两人的叔嫂关系,怕外人说三道四。

可现在呢?

他们大庭广众下,就这么做了!

真是勇气可嘉!

也真是恶心!

叶悠然再也看不下去,她跟厉公馆的阿姨说了一声,就悄无声息的从后门走出去。

“叶小姐。”

醇厚的嗓音带着炙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后,叶悠然出于本能的转身出手。

那人微微错愕之后,单手扣紧她的腰侧,另一只手扼住她的手腕。

他脚步移动,两人身形换位,她后背靠着门板,身体被圈在他臂弯。

男人坚硬的骨骼和凸出的男性特征,虚虚的抵着她柔软的躯体,似触非触。

她羞恼抬头,对上男人在路灯下显得璀璨夺目的狭长眼眸,眸底含着一抹隐隐的惊叹。

“放开我!”叶悠然挣扎。

靳承载什么样的美色没见过?

这会儿,竟然对一个有夫之妇有了感觉,他手里的腰肢如此纤细,她身上的气味也很特别,甜而不腻,她脸上的肌肤,称得上吹弹可破……

他心思一动,指尖在她腰上似是不经意的摩擦了一下,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体会到了丝绸般的柔滑触感。

而叶悠然,身体跟着颤栗了一下,脸色顷刻间爆红。

真是一个敏感的尤物!

在她发怒之前,靳承载心里惋惜着,不动声色的把手收回,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轻轻一笑,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叶小姐,我差点被你卡住喉结,这里可是男人第二脆弱的地方,所以我反应过激了,如果有得罪你的地方,我道歉。”

看他说得煞有介事,好似刚才的轻浮举止,真的只是反应过激下的行为,叶悠然反而不好生气了,看了眼他身上齐整的西装,语气冷清道,“靳先生也来参加宴会?”

盯着她故意板起来却更显生动的小脸,靳承载暗暗勾唇,他有些明白像厉承勋那般挑剔高傲的男人肯娶她的原因了,掸了掸衣角,他道,“靳厉两家关系不好,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顺便过来跟你说一声,万念凝签收的遗物中,并没有存储卡。”

怎么可能没有?她明明放进去了!叶悠然拧眉,“我明天去查一下遗物清单吧,上面有详细记录的。”

“谢谢叶小姐。”

“不客气。”

两人正在交换手机号码,突然从前门方向冲过来一道黑影,左右观望,寻找着什么。

他转过脸时,叶悠然看到他焦急的表情,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靳承载眸子一闪,微笑着退进后门。

厉承勋大步走到她面前,看着男人消失在后院的背影,面容瞬间阴云密布,薄削的唇角勾出一抹冷讽的笑弧。

叶悠然全身紧绷,以为他又要像那天在墓地一样言语侮辱他,他却只是淡淡瞥向她,低声问,“看见了?”

“什么?”叶悠然问完就明白了,他指的是那个吻,她不无自嘲的说,“我可以当作没看见。”

他一愣,黑漆漆的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一瞬,咬牙冷冷道,“娶回这么一个识趣大度的老婆,真是我厉承勋三生有幸!”

叶悠然当然听出了他的讽刺意味,她觉得好笑,她连忍让,都成了错!

真应了一句话,他不爱你,你做什么都是错。

厉承勋回去把厉尧抱出来放在她车后的安全提篮里,替她关上车门,他站在车窗外说道,“夜路慢点开。”

宾客没走,他自然不能走。

叶悠然旋转钥匙,启动车子。

他的手猛地从窗口伸进来,修长手指覆在她握着方向盘的左手手腕上。

“你既然看到,便知道那是无意的。”他说。

说完就放手,转身走进厉公馆。

叶悠然盯着手腕上发烫的那一块,无声叹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不都是吻了?

第21章 欧白姗挽着厉承勋走进一家医疗机构

是夜,叶悠然睡在了婴儿房,厉承勋回来时已是凌晨两点,她还没有睡着。

婴儿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她闭上眼装睡。

他进来给厉尧换了一块纸尿布,然后就出去了。

叶悠然睁开眼睛,借着窗外的微光,看着身边睡得安然的厉尧,心里想着,若是以后她再结婚,她还能遇到这么一个对孩子精心照顾的男人吗?

翌日,叶悠然一到殡仪馆就去查遗物领取记录,一连串遗物清单里,确实没有存储卡。

叶悠然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儿。

难道,是厉承勋和欧陆后来拿走了?

叶悠然把清单和万念凝的签名拍了一张照片,发给靳承载,“那卡很小,是一张TF卡,也许,夹在了其他遗物中,你再仔细找找。”

刚收到送达报告,手机又嗡嗡响了一声,是靳承载发过来一则短讯,“好,请先收下我的谢意。承载。”

是一条彩信,她点开缩略图,欧白姗挽着厉承勋走进一家医疗机构。

叶悠然上网搜索了一下,这家机构是中美合资,专门给人做试管婴儿的。

从百日宴那天顺利的抱回厉尧,她就觉得古怪了,后来欧白姗说了那番意味不明的话,厉承勋结扎……

被这些事情纠结的内心,忽然间明朗了!

欧白姗子宫受伤但卵子还是好的,精子可以在男人最好的年纪保存起来,然后再找人代孕。

这就是他们的打算吗?

顺利成章,一切都说得通,但是,叶悠然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还有靳承载,这是他真诚的谢意,还是别有用心?

快下班时,有一个同事请大家晚上出去玩,叶悠然也想去散散心,就答应了。

同事家境不错,定在了一家高级私人会所。

几人乘坐电梯到包厢所在楼层,恰好,另一部电梯也在同时到达,五六个气质出众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厉承勋,永远是最令人瞩目的那一位,他走在中间,被人簇拥着,正低头接电话。

两拨人,分别去往走廊不同的两端。

擦肩而过时,那一群男人却三三两两停下了脚步。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女的,她刚才在看我们老厉,啧,那惊慌的小眼神……”

“我莫名的觉得她的身影有点眼熟。”

“你是想玩人家了吧?呵呵,不过她身材蛮正,上围可观,脸蛋也不错……喂,老厉,你觉得怎么样?”

厉承勋听着话筒对面厉尧的哭声,眉心簇成了川字,“她不在家?去哪儿了?”

厉承勋挂了电话,快捷键拨打叶悠然的手机,无人接听。

他招呼也不打一声,转身走回电梯,余下几人面面相觑。

停车场。

厉承勋把车开出车位,又猛地刹车,倒了回来。

他降下车窗,看着不远处沃尔沃的车牌号,深邃的眸子闪了闪。

包厢里。

叶悠然不善交际,平时几乎不跟同事来往的,难得出来玩一次,她不喝酒也不喝饮料,只喝鲜榨果汁和白水,因为哺乳期忌口很多东西尝都不尝一口,几个同事觉得她太矫情,不爱搭理她。

她一个人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显得孤零零的。

即使如此,她也不愿回家,厉承勋最近不出差,偶尔像今天出来应酬也是很早就归家,她不愿面对他,怕自己忍不住想起他和欧白姗之间的腌臜事。

第22章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叶悠然拿出手机看时间,却发现手机不知何时黑屏了。

她开机,信号来的那刻,手机接连收到了好几条来电提醒的短讯。

葛妈和厉承勋的。

叶悠然一颗心砰砰乱跳,是尧尧出什么事了吗?

跟同事打了声招呼,叶悠然拿起包就出了去,边往电梯方向走边拨打厉承勋的手机号。

熟悉的铃声在她正前方响起,叶悠然抬头,看到厉承勋站在电梯旁,手机握在手上。

“尧尧怎么了?”

她脸上没有惊诧,只有紧张,厉承勋眯眸,走到她跟前,“来时是不是看到我了?”

看他不紧不慢的质问她,想必厉尧已经没事了,叶悠然低头按下电梯。

厉承勋轻哼一声,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番,视线落在她裸露的圆润肩头上。

他弯腰,落下一个清浅的吻。

他对她,少有这样温柔的时刻,从来都是疾风骤雨的。

叶悠然有些不习惯的往旁边挪了挪。

电梯下到一层,厉承勋带她穿过大堂,进入另外一部电梯,直上顶层。

输入密码,梯门打开,外面直接就是客厅,四面全是玻璃,房间也是用玻璃隔起来的。

落地窗外是一片天际泳池,对面的风景是无边无际的丛林,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黑漆漆的。

大晚上的,看着有点瘆人,她问,“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厉承勋没回她,而是推开一个房间的门,壁灯亮着微弱的光,笼罩着床上的婴儿。

“葛妈呢?”叶悠然看到是厉尧吓了一跳,“你把他一个人放这儿?”

“她刚回去。”厉承勋淡道,“尧尧大概是习惯你那个时间点回家了,见不到就一直哭,葛妈哄不住。”

说话的时候,厉尧就醒了,看到叶悠然就瘪起小嘴哭唧唧起来。

叶悠然心疼不已,“宝宝,对不起啊,都是妈妈的错,妈妈不该丢下你出来玩,你打妈妈好不好?”

她刚拿起他的小手,就被厉承勋挡住了她的脸,“不要这样做。”

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叶悠然点了下头。

小孩子的习惯都是耳濡目染形成的,她有时候过于溺爱厉尧,厉承勋比她理性。

厉尧跟叶悠然腻歪够了,就找厉承勋玩,厉承勋抱着他,打开了外面的灯,刹那间照亮了天际泳池和周边油绿的森林,美景妙不可言,厉承勋说,“去泡一下,水是山上温泉池里引下来的。”

这样沐浴在大自然中,让人有种幕天席地的敬畏感,叶悠然穿着内衣裤,蹑手蹑脚的坐在水中浮床上,厉承勋和厉尧也下来了,直接到了边缘,厉尧星星眼兴奋的望着下面,用自己的语言跟厉承勋说了一通。

但他精力有限,没玩一会儿就睡了,厉承勋把他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叶悠然正打算游出来,厉承勋反而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刚才不敢,和他在一起有了安全感,叶悠然就不怕了,他靠着池壁,让她坐在他腿上。

有浮排飘过来,上面有红酒和一些水果点心,很新鲜,像是刚准备好的,叶悠然吃了一块草莓蛋糕,看了眼闭眸后仰的厉承勋,性感的脖颈暴露在她眼前,她声音轻轻的问,“要喝点红酒吗?”

喉咙轻颤,“嗯。”

红酒在醒酒器里,叶悠然直接倒在了高脚杯中。

扭头,对上他幽深的眸,他盯着她胸前,不是泳衣的布料很吸水,也很服帖,修饰着她的曲线,朦朦胧胧的,比什么都不穿更诱人。

他接过酒杯,喝了一口,其余的,全部倾在了她身上。

冰冷的液体带着馥郁的红酒香气,刺激着她的身体,挑动着她的神经。

他直直盯着她,眼神带着蛊惑。

第23章 找到那个代孕女孩,让她堕胎

叶悠然犹豫了下,靠在他怀里,微微仰头。

他俯下脸来,带着酒香的唇,吻住了她。

在她无法呼吸时,他放开她,贴着她的耳边沉重喘息,“这才是真正的吻。”

叶悠然伸手抚摸上他的脸颊,手指在他唇上擦了一下。

就好像,要把欧白姗留下的痕迹擦掉。

厉承勋一下子被点燃了。

他翻身而上!

褪去她的衣物!

却在下一刻,他的视线落在她胸口中间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色火焰胎记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刮过一阵凛人戾气,伸臂把她推到一边,他刷地站起来走出浴池。

热情,冷却!

叶悠然不知所措了好大一会儿,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胎记,他似乎,很不喜欢它。

以前做的时候,他每次都会用东西遮住它。

很丑吗?

夜里,厉承勋和厉尧睡客厅沙发,叶悠然只身躺在卧室床上,玻璃是单向透视镜,看得到外面,外面看不进来,叶悠然盯着森林中一处,总感觉里面会有野兽跳出来把她吞没,惊惊惶惶了一夜。

清晨,她在同事群里@馆长请假一天,迷迷糊糊的入睡,一觉到中午,醒来正好看到厉承勋。

他站在客厅的开放式厨房里,一只手搅拌着灶上的锅,一只手摇晃着推车,耳朵和脖颈间夹着手机,声音平静如水,“成功了?嗯,立刻联系那个女孩,着床稳定后再通知我。”

玻璃门没关严,声音有点嗡,但叶悠然还是听清了。

她洗漱后出来,厉承勋又接到电话,语气很是不耐,“你是家主没错,但是别忘了,公司现在是我在管理,我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手段,不需要你指手划脚,行,那你撤了我职,我下一秒就带着老婆孩子去周游世界,我无所事事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呵呵,很抱歉,现在成为植物人躺在床上的是你最爱的那个儿子,不是我!”

说完他就扬手把手机往墙上砸,抬头看到叶悠然,他生生转了个方向。

叶悠然不敢想象自己被砸到会是什么后果,他很生气,力气很大,那手机落在沙发上,弹到了地毯上,她后怕的说道,“你不要当着尧尧的面发脾气。”

“粥熬好了,过来盛一下。”他摘掉围裙扔在流理台上,走进卧室。

叶悠然侧头看了眼,他打开柜子在找衣服。

叶悠然盛好粥,放着等凉的功夫坐在沙发上哺乳,她瞧了眼卧室门口,没什么动静,她迅速捡起手机,在屏幕上滑了个形状,屏幕解锁,翻出来电显示,默默记下倒数第二个号码。

隔着一层玻璃,厉承勋侧眸看着她的动作,目露诧异。

叶悠然刚把手机放回原处,厉承勋就走了出来,看得出来她很紧张,吃饭的时候筷子掉了两次。

饭后他要去公司,吻别时,他扶着她后脑勺问,“你竟然知道我手机的手势密码?”

叶悠然知道自己败露了,红着脸说,“看过几次。”

他没有责怪她,也没有追问,叶悠然事后想想,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翻他手机,大概脑抽了。

那号码不是座机,而是私人手机号,她就算记下来,也查不出持有者是不是那家医疗机构的工作人员。

而且,就算他是,她又能怎样?找到那个代孕女孩,让她堕胎?

第24章 这就像两女为一男争风吃醋,内心很屈辱

自同事聚会后,叶悠然就发现,自己渐渐的被孤立了!

她现在是国家二级遗体整容师,职业功能和工作内容跟前面的五级,四级,三级是有区别的。

她只需要对遗体进行美容化妆,整容整形,别的基础性的活计就需要徒弟或者其他级别低的同事组成一个团队,合作完成。

她没有收徒,就只能和同事合作。

可是,现在没人跟她合作了。

叶悠然挺郁闷的。

下班时间越来越晚,厉承勋虽然没说什么,但看得出来他对她有意见了。

叶悠然的隐忍,让针对她的同事更加猖狂。

故意挑选出修复难度高的遗体留给她。

又是筋疲力尽的一天回到家,晚上七点钟,薄书容黑着面坐在客厅里等她,“你平时下班都这么晚?”

“没有,就是最近才忙了一些。”

“下次我再过来的时候,如果你还是弃我孙子在家于不顾,不好意思,我会把他接到老宅去住一段时间,等你不忙了,再接回来。”

叶悠然放低姿态一再保证尽量早些回来,薄书容拂袖离去。

只是,叶悠然没想到,她说的下一次,就是第二天。

她没有把厉尧带到厉公馆,而是直接让欧白姗过来了。

欧白姗腰上系着她惯常用的大白图案的围裙,端着一盘菜从厨房里走出来。

看到叶悠然,她笑着说,“悠然回来了?快去洗洗手,过来吃饭。”

俨然,她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

叶悠然愣了半晌才‘哦’了一声,换上拖鞋,看她走到餐桌旁,把菜放在厉承勋面前,然后解下围裙搭在椅背上,“我很久没下厨了,做了几道菜就手忙脚乱了,你尝一尝,还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葛妈抱着厉尧像以往一样过来迎接她,欧白姗却顺手接了过去。

葛妈空着手,看向叶悠然。

欧白姗在厉承勋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也抬头望过来,“妈妈说你工作太忙,没时间照顾尧尧,她本来打算把尧尧抱到厉公馆的,但又怕你舍不得,正好,我刚结束了一个case,正是空闲的时候,平时可以过来多替替你。”

欧白姗鸠占鹊巢来的,替她当妈,替她当妻子,而她,还要笑着说一声,“谢谢。”

叶悠然洗手来到餐桌旁,见欧白姗拿着一个软勺在喂厉尧,她惊道,“你喂他吃的什么?”

“厉尧满4个月了,可以尝试着添加辅食了。”

欧白姗看着厉承勋说的。

叶悠然自然也看厉承勋,“母乳喂养,可以6个月后再添加,我们之前不是商量好了?”

她觉得这就像两女为一男争风吃醋,内心很屈辱,但她为了儿子,不能不争。

厉承勋慢条斯理的盯了一眼她的胸部,对欧白姗说,“嗯,她母乳比较足。”

叶悠然尴尬得耳根都红了。

欧白姗的动作却是一僵,讷讷的把勺子放在了桌上。

晚上,厉承勋送欧白姗回厉公馆。

回到家,洗完澡,往床上一躺,他就有了动作。

叶悠然没抱希望的要求,“我好累,你让我休息一晚吧。”

他埋头在她颈项里粗声道,“叶悠然,这句话你说了半个多月。”

她说了半个多月,他一次都没妥协过。

第25章 她只在乎儿子会不会被亲人继续善待

第二天一早,因为来了例假叶悠然心情不错,她生理期长达7天,她有一个周的休息时间了。

出来看到欧白姗,她正在跟来上班的钟点工交待着打扫和煮饭事宜。

叶悠然笑着跟她打招呼,然后端了一杯水站在阳台上喝着,眼睛望着楼下,葛妈推着婴儿车带厉尧正到处闲逛,遇到同样带小孩的,就停下来聊几句。

欧白姗看她沐浴在晨光下,嘴角含着笑容,被滋润得红光满面的样子,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直以来,她几乎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厉承勋身上,觉得这个女孩家世,性子,职业简直百无是处,对她构不成威胁,心血来潮时偶尔打压一下就够了,但从昨晚厉承勋的态度来看,是她低估了对手。

“悠然,我和承勋今天要去医院……”

欧白姗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叶悠然一怔,难道,那女孩成功妊娠了?

“上次跟你说过的,承勋果然给了我一个孩子。”欧白姗笑着轻抚腹部,“今天是胚胎移植第16天,可以抽血测HCG了,医生说只要高于5,就可以确认怀孕。”

一旦确认怀孕,以后这世上,就多了一个人拥有厉承勋的血脉,她的尧尧,便有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将来,厉承勋对厉尧还会像现在这么好吗?

她不在乎厉尧能否继承到厉家财产,她只在乎儿子会不会被亲人继续善待!

看她顷刻间面无血色,欧白姗重新找回了自信。

“怀孕的又不是你。”叶悠然幽幽说了一句,转身走开。

欧白姗气到吐血,她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失去子宫,如果可以,她愿意拿一切去交换,可惜没有如果。

厉承勋一身神清气爽的走出卧室,看到叶悠然抿唇走到餐桌旁,落座时把骨瓷杯重重放在大理石桌面上,他眉梢微扬,慢条斯理的迈过去,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

欧白姗扬着手机走过来,嗔怪道,“承勋,妈妈等不及知道结果了,催得我头痛,你跟她说吧。”

厉承勋眯眸,正要接过手机,欧白姗却开了公放,薄书容的声音充满喜悦,“承勋,你们早去早回,妈今天哪儿都不去,就在家等你们的好消息,然后张罗晚餐,我们全家好好庆祝一下,你把那个谁也带过来吧。”

那个谁,自然指的叶悠然。

叶悠然食不知味的吃着早餐,眼睛失神的盯着桌面,心脏被好几双手轮番用力的揉捏,快要爆炸了!

通话结束,厉承勋看着欧白姗说道,“可以帮我倒杯牛奶吗?”

欧白姗不疑有他,转身去厨房,厉承勋的食指在叶悠然胳膊上敲了一下,“回头跟你解释。”

叶悠然抽了一张手口湿巾在胳膊上擦了一下。

厉承勋,“……”

厉尧回来后,叶悠然抱他走进婴儿房,门关上的那瞬,泪水终于忍不住从眼眶里滚落。

直到厉承勋他们走,她才出来收拾东西,今天她请了假,带厉尧去儿保打疫苗。

临出门时,葛妈接到电话,家里出事儿了,她需要回一趟去解决。

叶悠然便独自开车前去,到了儿保,叶悠然就手忙脚乱了。

她以前是跟着厉承勋来的,医院有人接应,往贵宾室一坐就行了。

可没人认识她,她就只能跟其他人一起排队挂号,周围人太多了,她不敢把厉尧放在推车里,就只能抱着。

身后背一个包,胳膊上挎一个包,手上拿着钱包,和接种证等资料,又要寻找楼层,手忙脚乱得想哭。

第26章 有好感是对的,毕竟,她是我的女人

好不容易轮到厉尧了,叶悠然已经被折腾得满头大汗,厉尧注射完就一直哭,她简直头大。

接种室的留观大厅里坐满了人,喧闹拥挤,唯一安静的哺乳室里也有一对夫妻俩在给小孩换尿布。

“叶小姐。”

一道声音宛如天籁。

叶悠然扭头看着一身西装出现在这里的靳承载,还没开口请求,他就主动把她的背包接了过去。

并且把她领到朋友的办公室,体贴的关上门,“有什么需要告诉我,我就在外面。”

叶悠然把厉尧哄睡之后,坐在椅子上喝口水缓了缓神。

半个小时的留观结束后,靳承载送他们母子俩回到车上。

看了眼安安静静躺在安全提篮里的厉尧,叶悠然靠在车门上,朝靳承载感激一笑,“谢谢。”

“不客气,我也正好来这里找我朋友,碰巧了。”靳承载顿了顿说道,“下次外出,最好是让保姆陪着,或者打电话给我。”

叶悠然一愣,他哈哈一笑,“开玩笑。”

叶悠然刚刚释然,他笑容一敛,“我只是觉得某人太不懂得珍惜。”

“那也好过于某人背后挖墙角。”

有人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接了句,讽刺意味十足。

靳承载眼里闪过兴味暗芒,微微侧头,看了眼双手插裤袋的男人,又把目光落在叶悠然身上,“挖墙脚倒不至于,目前,我只是对叶小姐有些好感。”

“有好感是对的,毕竟,她是我的。”

这话乍听,他是夸自己眼光好,再仔细一回味,叶悠然觉得不尽然。

厉承勋走到靳承载身边停下,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句什么,靳承载的俊脸陡然间变得狰狞无比。

厉承勋嘴角抿着薄冷的笑,从叶悠然手里拿走车钥匙,绕过车头坐进驾驶位。

车上,叶悠然总算是回味过来了,“你的意思是,他接近我,是想利用我?”

厉承勋淡道,“不然,真以为你是人见人爱?”

叶悠然气结,本来想跟他说说那张TF卡的事情,懒得多管闲事了。

叶悠然的手机响了,她扫了眼,是一位姓黄的女同事发来的微信语音,她点击。

“叶悠然,你平时不仅迟到早退,现在竟然连工作日都不来上班了!你有个本事大的老公,馆长给你当靠山,可是你也不能仗势欺人啊,你不来,你的工作就得平摊给我们,我们又不是你爹妈,平白为你做这些你良心过得去吗?”

叶悠然设置了消息免打扰,把手机丢在一边。冷处理。

厉承勋却是深眸眯起。

车子到达厉公馆时,叶悠然知道,代孕女孩该是成功怀孕了。

厉承勋要打电话,让她先抱着厉尧进去。

叶悠然走到主屋门口,看到客厅里有人。

“都怪妈,让你和承勋走了这么多弯路,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薄书容含泪唏嘘,“最好是个女儿,跟我们尧尧,凑成一个好字。”

欧白姗一怔,但很快就恢复了笑颜,笑着说,“对啊,还是女儿好,万一是个儿子,悠然肯定不高兴,怕尧尧的继承权被分走,而且,看承勋那么爱尧尧,我还真有点害怕呢,所以,必须是个女儿!”

薄书容的喜悦被冲刷了大半,她喃喃的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应该不会厚此薄彼吧。”

第27章 只要大嫂甘心,我当个便宜妈也是乐意的

看她心里开始计较,欧白姗就满意了,转而开始说起两个月后薄书容的生日安排。

叶悠然不禁黯然。

去年她也给薄书容送过一次礼物,是她自己亲手做的杏仁饼,但她没资格参与庆祝,就拜托厉承勋捎带过去。

后来,她在厉承勋车子后备厢里看到时,已经发霉了。

叶悠然默默走进去,开口叫人,薄书容模糊的应了声,看到她怀里的厉尧,明显不如以前那么热情了,“尧尧睡了?”

叶悠然点头,全身的血液也彻底冷透了,“妈,大嫂,我先上去了。”

客厅里的谈话还在继续。

“哎,对了姗姗,你家公司发展挺稳定的,也不用你时刻坐镇了,你去嵘锦辅助承勋吧,他们父子俩一个固执己见,一个油盐不进的,你公公啊,他现在只听你的话,你好好劝劝他!”

厉公馆的晚餐有固定的时间,晚上六点钟开始。

今晚特意开了香槟,餐前大家举杯庆祝。

叶悠然磨蹭到他们开饭才抱着厉尧下楼。

阿姨把厉尧接过去。

欧白姗似乎不打算这么轻松放过叶悠然,倒了杯果汁递给她,举杯碰了一下,“悠然,我没什么经验,等孩子出生你要多教教我。”

薄书容本来没打算跟叶悠然多说什么,看大儿媳提起,她也就借机敲打一下叶悠然,“两个孩子都是我们承勋的,你以后要公平对待,而且,代孕这事儿我们没打算瞒着,对外就说是你不愿再生,名义上你还是孩子妈。”

人总是贪心的,欧白姗多年愿望成真,该是满足了,可是,一想到拥有自己血脉的孩子要被外界认为是叶悠然的,她的心就跟撕裂一样痛。

叶悠然怔然片刻后轻轻笑了,看了眼故作平静的欧白姗,“只要大嫂甘心,我当个便宜妈也是乐意的。”

除了厉承勋,其他人皆是神情一滞,话是好话,可怎么听怎么刺耳。

而她还是如往常一样低眉顺眼。

薄书容想骂都找不到理由,她再怎么生气,修养在那儿,做不来泼妇骂街的行为。只能闷在心里,伺机报复。

欧白姗低垂了眸子,掩去眼底快要破壳而出的嫉恨。

坐在主位的厉邵元,抬头望了叶悠然一眼,面上虽然淡漠,但目光变得略微暗沉。

叶悠然的饭菜是另外做的,除了盐,没放任何调味品和葱姜这些刺激性的食品。

厉承勋用筷子尖点了点那碗木瓜鳅鱼汤问,“什么?”

“催乳的。”叶悠然敷衍了一句。

薄书容对叶悠然越发不满了,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那里面有你不喜欢的木瓜,你想吃的话,我让厨房给你烧一份鳅鱼汤?”欧白姗体贴的问。

厉承勋摇头,“不用,我就是跟她说句话。”

欧白姗面容一僵。

叶悠然差点被一口汤噎死。

薄书容眨了眨眼,没听懂他的意思,用公筷夹了一块松鼠鱼到他碗里,“承勋,让姗姗去你公司,做你助理吧。”

叶悠然手里的勺子碰到了碗壁,发出叮的一声噪音。

第28章 把尧尧给我,他还可以跟你姓

薄书容瞪了叶悠然一眼。

厉承勋缓缓道,“我有隆子明一个助理就够了,其他秘书岗位也没有空缺,再说,大嫂做一个小小的助理,完全是大材小用。”

薄书容觉得后面四个字很有道理,姗姗可是国外名校的高材生,确实委屈她了。

刚打退堂鼓,欧白姗就开口说,“还是别麻烦了,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薄书容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帮不上什么忙!你是正儿八经学金融投资的,帮的是大忙好不好!”

“你不是跟你那帮发小合作搞了一个新药的研发项目,正好让姗姗参与进去,做个评估,如果她说可行,那我就在董事会上批准执行。”

厉邵元不紧不慢的开口。

厉承勋扬眉看他一眼,“行啊。”

欧白姗心下大喜。

薄书容却懵了一瞬,看看老奸巨猾的丈夫,又看看似笑非笑的儿子。

她深深的怀疑,继上次因为欧白姗的堂弟一事和靳家闹翻,儿子被族老们质疑能力这件事后,她是不是又给他挖了一个坑?

晚上,有例假傍身,叶悠然顺其自然的睡在了婴儿房,可是,一睁开眼就看到男人的胸膛。

他把她箍制得严严实实,她动一下他就收紧一寸,俨然把她当作了抱枕。

叶悠然很不适应他突然间的反常,睡不着,索性抬头看他。

睡着时候的厉承勋,跟以往最大的不同,就是这双眼睛,平时看她,要么古井无波深不见底,要么是毫无温度的凝睇,要么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猎物一般……

唯独没有爱意。

清晨,厉承勋睁开眼睛,就看到叶悠然清亮的眸光,从下往上,专注的盯着他。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微微垂头,和她视线平齐。

被她头枕着的那条手臂动了动,把她往他身上按去!

叶悠然意识到危险已来不及。

他磨蹭了会儿,整个人犹若困兽。

炽热的目光盯向了她的手……

他虽然重欲,索取频繁,但从来不玩其他花样。

她瞪大了眼睛,脸颊染上了红晕,不肯就范。

她一向冷淡,这会儿终于有了点情趣模样,厉承勋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一番纠缠之后……

叶悠然趁着兴致开口,“厉承勋,现在你们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刚开了个头,厉承勋餍足后慵懒的气场陡然间消失,叶悠然的背脊陡然升起一阵凉意,她喉咙吞咽了一下,声音低了许多,“若是生下来是个男孩……”

他捏住她的下颌,微一用力,“叶悠然,不要惹我。”

叶悠然垂眸,声音脆弱,“你没有发现吗?妈妈对尧尧,已经不如以前了,这还只是开始,以后尧尧大了,他懂得看人眼色,心里肯定会难过,你不心疼吗?”

他不语,叶悠然有了一丝希望,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厉承勋,把尧尧给我吧,他还可以跟你姓,叫你一个人爸爸……唔!”

他突然低头,直接用力咬住了她耳后一片软肉,力气大得惊人,泄愤一般啃噬!

叶悠然痛得眼冒金星,瑟瑟发抖,他薄唇贴在她的耳廓上,“你再说啊!”

叶悠然眼角泛着狼狈的水光,捂着颈子,唇瓣痉挛的颤抖。

第29章 她跑到他面前,抓住他的领带拉下他的头

过了一个周末,叶悠然到殡仪馆后发现姓黄的同事不在了。

殡仪馆人员除了在编制的,流动性很大,辞职,换工作都是常事,叶悠然没在意。

倒是其他同事的反应很诡异,不再刻意刁难,却当她洪水猛兽一样,能躲就躲。

因着那日靳承载在儿保的帮忙,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叶悠然把TF卡的事情放在了心上,特意调出监控看了视频。

视频显示,在万念凝领走遗物前,并没有其他人碰触靳天蓝的遗物。

她打电话转告靳承载,但靳承载依然一口咬定万念凝那里没有。

如果不给这件事划上句号,叶悠然相信靳承载不会死心,只能约他出来见面,让他眼见为实。

她还特意挑了厉承勋出差不在家的时间。

视频第一个镜头就是化妆间。

靳天蓝被推到化妆间,厉承勋和欧陆一起走进去,欧陆接了个电话出了去,叶悠然出现,后来厉承勋也去了外面,只剩下叶悠然一个人……

她取出TF卡,看了看又放下。

她结束工作走出房间后,有其他工作人员进来,将桌面上逝者遗物收拾在一个筐里,放在平车另外一头,一起推了出去……

后面就是走廊和告别室的镜头,靳承载只是象征性的看了眼,因为,从她把卡放下的那刻,靳承载就信了她,“叶小姐的职业素养让我佩服。”

叶悠然摇头,“靳先生谬赞了,如果我和厉承勋关系好,这张卡我绝对会交给他。”

靳承载微笑,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上靳天蓝的遗容,眼圈渐渐红润。

叶悠然叹口气,她所做,对厉承勋和欧白姗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开口说道,“我不管你们这些豪门之间的恩怨,但请不要牵连到我和我儿子。”

“放心,我没有万念凝那么禽兽不如,不会劫持一个小婴儿要挟厉承勋,我向来,恩怨分明。”

得到他的保证,叶悠然便放心了。

可她没想到,昨天下午出差的男人,今天下午就回来了,还过来接她下班,正好看到她从靳承载车上下来。

他下车,脱掉西装扔进车内,甩上车门,挽着衣袖一步步走过来,冰冷的眼神透过挡风玻璃盯着靳承载。

靳承载也推门下车。

这是殡仪馆的停车场,不时有车辆来往,而他们这架势是要打起来。

叶悠然连忙跑上前,一把抱住厉承勋的胳膊,可根本没用,厉承勋的脚步根本没慢下来,她一咬牙,转身到他面前,抓住他的领带拉下他的头,在他俯下脸时,她抬头吻住他的唇。

厉承勋愣了两三秒,没有回应她,面无表情的睨着她,周围气息压抑凝滞。

叶悠然心中自嘲,她怎么会想出这种蠢办法,又不是两个相爱的人,他除了恶心不会有别的感觉。

在她垂下头,缓缓松开他领带的那刻,男人突然开口,“解释。”

叶悠然反感这种霸道的态度和语气,但此刻只能先把他安抚好,“好,我们先回车上。”

第30章 怎么,平时被你老婆虐得还不够

两人回到车上,叶悠然思忖片刻,开口前他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她唇边,眼神锁定着她,声音里,潜藏着风暴,“不许说谎。”

叶悠然强定下心神,淡然的把他手指推开,“他想看下靳天蓝的遗容。”

没说谎,但有所隐瞒。

“所以你不顾殡仪馆的规定拷贝了监控视频?”他一语中的,身上的气息猛然凌厉,如狂风卷乌云般骇人。

叶悠然目光躲闪了一下,“他的身份,只要想看,馆长不会不给。”

“那他为什么偏偏找你?”

叶悠然一愣,嘟囔了句,“大概是,怕打草惊蛇?”她自己也不确定。

他没听清,眼神微闪,“你说什么?”

叶悠然不敢再重复一遍,那张卡很有可能也是他想要的,因为她的隐瞒,下落不明。

他说不定真会手撕了她。

他压迫的视线攫住她双眼良久,“上次他帮你,这次正好还他一次人情,以后就不要再联系了。”

叶悠然诧异的看他一眼,他竟然知道她欠人必还的性格。

他放松身体,靠着座椅靠背,用手指揉了揉眉心,声音听不出情绪,“刚回来你就给我气受。”

叶悠然看了眼站在外面的隆子明,他们应该是从机场过来的,副驾驶位上扔着各种证件票据。

她眼神复杂的望着他闭眼养神的样子,想了想说道,“我要回家了,你随我车还是回公司?”

他下车,坐上她的车,车后座比不得他的车宽敞,他两条长腿似乎都没办法搁置,一条腿挤到前面来,叶悠然每次挂档都能碰到他的皮鞋。

回到家他倒头就睡,厉尧知道他在家,小脑袋总是转向卧室,眼睛巴巴的望着,想去闹他。

叶悠然安慰他,“宝贝乖,爸爸困了,让他睡觉好不好?”

厉尧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就是不罢休,固执这点完美遗传了厉承勋。

叶悠然没办法,只能抱他进去,让他亲了亲厉承勋熟睡的脸。

看着男人英俊的脸上沾着亮晶晶的口水,叶悠然笑着问厉尧,“儿子,要不要再多亲几口?”

她刚把厉尧的脸扶过去,一只手猛地按住她的后脑勺,往下一用力。

厉尧和她,一个吻脸,一个吻嘴。

柔韧的舌尖扫过她牙关,他没有睁开眼睛,但两人的呼吸彼此混合,暧昧得不成样子。

一声短暂的铃声骤然响起,叶悠然推开他坐直了身体,扫了眼桌上的手机,亮起的屏幕上面正好是滚动的消息条,“承勋,复测的HCG结果出来了,胎儿很稳定。”

叶悠然抿紧了唇,抱过厉尧走了出去。

身后,男人幽深的眸在黑暗里眯起,偏头看了眼手机,长手一伸拿到手里,找到欧陆的号码,拨了过去,接通之后,懒洋洋的开口,“靳承载大费周章找我老婆看殡仪馆的监控视频,你说是为什么?”

“一,瞻仰遗容,他们兄妹关系真的是很不错,二,那东西不在他手上,他想从视频里找线索,至于走你老婆这条路,大概是他坚信她不会对你走漏风声,呵呵,你自己都能猜到还来我这儿找虐,怎么,平时被你老婆虐得还不够?”

第31章 连吃疼的抽气声都透出莫大的满足感

厉承勋冷哼一声开口,“虽然王馆长是我们的人,但是,只要他想看遗容,他随时可以,没人会拦他,但是他没有,他在葬礼上,就瞄准了叶悠然。”

“一,他确定那东西在靳天蓝身上,并且确定我们并没有找到,二,他觉得视频里有他想要的线索,他若是大张旗鼓的跑到殡仪馆去看,势必惊动王馆长,而他,不愿意让我们看到那视频。”

欧陆倒吸口气,瞬间正经起来,“我现在就去殡仪馆。”

一个小时后,欧陆回电,“有人把视频删除了……”

厉承勋再无困意,从床上下来走出卧室,正好看到叶悠然推开婴儿室的门走出来。

瞧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叶悠然估计他是没睡好,轻轻的掩上门道,“先吃饭吧,吃完再睡。”

他走到鞋柜前,从包里掏出她的手机,递给叶悠然,“把视频找出来。”

叶悠然一愣,“太大了,我没有拷贝,直接登陆内部网看的。”

厉承勋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的用户名有删除的权限?”

叶悠然眨了眨眼,“没留意过。”

厉承勋眉头狠狠跳了两下,他抬手扶额,吐出一口浊气,扭头走进卧室,门板摔得震天响。

吓得葛妈和钟点工纷纷从厨房探出头来看。

厉尧也被惊醒了,哇哇大哭。

叶悠然哄好厉尧出来后,被葛妈告知厉承勋出门了。

她猜,一定是靳承载趁她不注意时,把视频删除了。

叶悠然以为,这事该告一段落了,谁知道,两天后,她整理工作台时,无意中发现,那张原本消失的存储卡,躺在工作台边缘的夹缝里。

大概,是工作人员当时整理遗物时掉进去的。

阴差阳错的,这烫手山芋,又回到了她手上。

是给靳承载,还是,给厉承勋?

视频删除的事情馆长没有追究她的责任,应该是厉承勋授意的,叶悠然几经犹豫,拨通了厉承勋的手机号。

接通后,却是欧白姗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带着情事后难以压制的丝丝娇喘,慵懒,无力,“悠然……有,有事吗,承勋在忙呢,没空接电话,嘶……”

连吃疼的抽气声都透出莫大的满足感。

还混合着哗啦啦的水声。

叶悠然胸口犹如被一把重锤击中!

手机从手里滑落,啪的落在地上。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怪不得欧白姗这几日没有来一品华庭,原来,是工作落实了,原先的恋人,现在的总裁和助理,日日相处,不擦枪走火,好像,是说不过去。

叶悠然冷笑着把TF卡扔进了包里。

晚上,厉承勋回来,电话的事他只字不提,叶悠然当然也不会问,只是到了夜里,她执意让他戴安全套,且全程紧闭双眼,双手攥着床单,死死咬唇不出声。

厉承勋最后一刻把安全套拔掉。

叶悠然被烫得失声叫出来。

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嘲笑,然后故意在她脖颈上制造了许多青紫吻痕。

白天,叶悠然系了一条丝巾出门,她没有上班,而是去了医院。

第32章 我今天看了妇科,大概是感染了细菌

叶悠然挂了妇科门诊,她对医生撒了个谎,“我经常觉得很痛,白带里有血丝,还会瘙痒。”

医生让她做检查,结果显示,她没有妇科方面的疾病,医生看她言辞凿凿,就给她开了一瓶洗液。

“医生,我老公正值壮年,还滥交,所以,有没有什么方法,避免他跟我同房的?”

叶悠然说这句话的时候把丝带解开,女医生看到那些痕迹也是一愣,看她年纪轻轻的,也有了恻隐之心。

于是,把洗液换成了一支消炎杀菌的药膏,然后在诊断书上写下用药期间避免房事。

叶悠然大功告成,出来时,看到欧白姗扶着一个女孩子走进专家门诊。

那女孩戴着墨镜和口罩,一头黑长直,身高一米七以上,身形偏瘦。

门关上,叶悠然什么声音都听不到,过了会儿,她们俩出来,去了BC室。

叶悠然不敢靠太近,捡了一份报纸遮住脸,坐在出口处等着,大约半个小时她们拿着报告单走出BC室,边走边交耳低语,叶悠然什么也没听到。

那女孩的左手不时的轻抚小腹。

欧白姗虽然也是笑着,但她眼里的算计叶悠然看得很清楚。

她们重新回到诊室,叶悠然拧眉走出医院,看来,那女孩就是那个代孕母亲。

叶悠然心里有些疑惑,她特意找的一家偏僻的私人医院,不是太正规,不然也不会给她乱开药。

就连她当初怀厉尧,厉家都给她安排了嵘城最贵的一家私人医院,虽然这是代孕,但也不至于这么随便。

但随即,这个疑惑被薄书容的电话给打消了。

“B超结果出来了,两个孕囊,两个胎心,双胞胎呢!”薄书容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对了,你怀尧尧时不是买了很多书吗?市面上那么多,也不知道哪些能用,我们尧尧养得这么好,你挑的那些绝对没错!”

这是她第一次赞扬叶悠然,可叶悠然丝毫开心不起来,喉咙胀得很难受,发不出一点声音。

“叶悠然,你听到了没有?”薄书容不耐烦的催促。

“听到了,妈。”

“那你快点整理一下,晚上过来吃饭时带上。”

只要厉承勋不出差,每个星期他都要带着厉尧过去厉公馆一趟,现在,薄书容法外开恩,每次都允许叶悠然随行。

叶悠然应了声。

回家后她就把书整理在箱子里,搬到车上。

晚上,厉承勋是直接从公司去的厉公馆。

叶悠然让钟点工开车,送葛妈和厉尧过去。

叶悠然自己下了一碗面条,刚吃上,厉承勋就回来了,拿着钥匙站在玄关处看着她问,“葛妈说你不舒服?”

叶悠然惊诧的看向墙上挂钟,正好是厉公馆的晚餐时间,她愣愣的‘哦’了一声。

厉承勋换上鞋走进来,视线落在她的那一大碗面上,“哪里不舒服?”

叶悠然清了清嗓子,“我今天看了妇科,大概是感染了细菌。”

厉承勋一怔,下意识看了眼她腿间,思索片刻,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安排一个妇科专家……”

第33章 表情温柔的帮她把头发一根根整理好

叶悠然眼睛睁大,筷子一放立即起身去拿包,找到报告单给他看,“检查过了,数据结果一切正常,医生说我白带有些异常,可能是因为日常个人卫生不注意,还有性生活卫生不注意引起的感染,建议用药物进行消炎清洗,并且在治疗期间要禁止同房,以免影响治疗效果,和避免交叉感染……”

厉承勋看完放在一边,深邃的眼睛充满审视的望着她,没有强行带她出去就医,也没有说别的。

只是等他回去厉公馆接厉尧时,把欧白姗也一起接了过来。

她一脸关切的问,“悠然,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啊?葛妈说不知道,问承勋他又不说,你知道妈妈最讨厌什么吗?就是别人对她撒谎!要不是我劝着,妈妈今天非要留下厉尧,让你好好‘养病’!”

所以,在薄书容那里,她儿子就变成了惩罚她的有力工具?叶悠然心头苦楚,看着脸色变得严肃的欧白姗,又扭脸看了眼在客厅里心无旁骛陪着厉尧的厉承勋。

她把披散在胸前的头发往后撩去,过了一天脖颈上的痕迹依然没有消弱的迹象,欧白姗想忽视都难。

叶悠然看着她骤然握得紧紧的双手,“大嫂,您也是过来人,应该知道我的难言之隐,我不说,是不好意思,绝对不是撒谎。”

“叶悠然,以前没发现,你脸皮可真厚。”她伸手,表情温柔的帮她把头发整理好,连一根发丝都不放过,声音压得格外的低,“别以为承勋这样对你是喜欢你,他不过是贪恋你年轻的身体,他的心,他的人,都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她稀罕的,别人就一定想要吗?

叶悠然笑笑不语。

欧白姗留下过夜,葛妈想把保姆房腾出来,被她拒绝,直接睡在了客厅。

身上穿的真丝睡衣是贴身裁剪,完美展示了她身体的曲线,三十多岁的女人,也许不像二十来岁的女人满满的胶原蛋白即视感,但是她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和韵味很是耐人寻味。

一大早起来,看到这么一具活色生香的女体横陈在沙发上,叶悠然一个女人都觉得脸热,她让葛妈帮忙钟点工准备早餐,自个儿带着厉尧下楼去玩了,眼不见心不烦。

小区的绿化做得很好,有一条河横穿而过,旁边的林荫小道上正好适合散步。

叶悠然调整了婴儿车的方向,正好让厉尧面对她,一边走一边逗他。

心里的郁结因为儿子的笑容逐渐散去,却在下一刻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古鹤轩。

他比上次见面精神了许多,比普通男人白皙的脸在阳光下发着柔和的光。

白色暗纹的衬衣,不是什么名贵牌子,但穿在他身上有种王子般的矜贵。

叶悠然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感觉,心湖荡过一波涟漪,她开口,“戒指,我已经扔了。”

古鹤轩点头,“我猜到了。”

他指了指河对面,那里停驻着一辆未熄火的车,“我住对面小区,看到你,便过来跟你说一声,古家的四合院里还有你当初留下的东西,你……”

“也扔了吧。”

“很大一部分都是你爸爸送你的,也要扔了?”

叶悠然眸内一颤,他叹口气,抬手轻拍她的发顶,“那里的佣人没换,都还认得你,有空去拿一下吧。”

头上一热,叶悠然正要避开,看到厉承勋的车子从桥上经过,他侧头瞥了她一眼,不知道副驾驶位上的欧白姗说了句什么,他唇角扬起,很温柔的笑了。

第34章 太太,你被人泼粪了

他不高兴时,也只有欧白姗能哄住。

欧白姗之于他来说,是恋人,也是亲人。

这样的感情密不透风,谁也插足不进去。

叶悠然望着远去的车尾,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而古鹤轩久久的望着她,心里百味杂陈,曾经,这个女孩的目光只会围着他转……

“我现在挂职在嵘城龙华山殡仪馆,工作上有什么难题,尽管找我。”临走,古鹤轩说了句。

叶悠然点头,推着厉尧往回走,快到单元门口时,厉尧躺够了,挥着手让她抱。

叶悠然弯腰把他抱起来,抬头时,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来一道影子,手里提着一桶什么东西。

直接跑向她。

一刹那间,叶悠然脑子里闪过最坏的打算:硫酸!

后面是台阶和大门,大门需要刷卡进入,叶悠然一时间也躲不进去,如果往前,她的厉尧就很危险。

也容不得她多想,那人把桶举高,对着她泼了过来。

叶悠然转过身弯着腰,紧紧的把厉尧护在胸口。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只有熏天的臭气窜入鼻翼。

是大粪!

那人泼完还不肯罢休,拿着桶往她后背狠狠砸去,边砸边骂,“打死你,我打死你这个血口喷人的东西!你男人帮着欧白姗害我女儿,你帮着靳承载害我,你们全都该死!”

万念凝!

叶悠然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下,听到有人大喊着‘住手’,随后万念凝被制服。

叶悠然后背痛得厉害,她满头都是冷汗,她转过身看向万念凝。

穿着睡衣的身体受得脱了形,只剩下一把骨头,却要三五个保安才能把她制服。

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鼓鼓的像两个血球,嘴里叫骂着不堪的词汇。

叶悠然拧眉问她,“我怎么帮靳承载害你了?”

“他整天逼问我女儿的遗物,说我藏了什么东西,你敢说不是你告诉他的?”

叶悠然抿了抿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保安问她要不要报警。

叶悠然摇头,“不用了,先带去你们办公室吧,我等下过去。”

万念凝的做法很偏激,但这件事的确有她的一部分责任。

保安扣着万念凝离开,叶悠然这才低头看向厉尧,小家伙竟然睡着了。

身上没被溅到一滴。

叶悠然一颗心落回肚子里。

回到家,葛妈被她的样子吓了一大跳,捂着鼻子问,“太太,你被人泼粪了?”

叶悠然把厉尧给她,“帮他换套衣服,醒来再洗澡。”

她先去洗,洗了好几遍,皮肤都搓红了,还是驱不散那股子臭味。

从镜子里看后背,淤血很严重。

叶悠然从浴室出来时,葛妈拿着手机上前,“我给厉先生打电话,大少奶奶接的,说厉先生在忙。”

“你打给他做什么,我没事。”叶悠然一脸淡然,闻着一室臭气皱起了眉,“麻烦你做下清洁,我出去一趟。”

葛妈看她嘴唇都发青了,实在是担心,但她一个保姆能有什么办法?

叶悠然来到保安室,却被告知,万念凝被人接走了!

第35章 厉承勋,你要干什么?

叶悠然问是谁,保安却不肯说。

叶悠然想见到万念凝,跟她把这个误会讲清楚,不然,她就像个不定时炸弹一样蹦出来。

明明惹她的是厉承勋和欧白姗,偏偏受害的是她和她儿子。

凭什么要她做替罪羔羊!

叶悠然心里不忿着回到小区楼下,清洁工正在冲洗地面。

痕迹很快冲去,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万念凝举着桶泼向她的那一刻,深深的无助感刻在了叶悠然心底,挥之不去。

回到家,尽管做了冷敷处理,效果不大,傍晚的时候,叶悠然的后背开始痛如针扎。

熬到厉承勋下班的时间,他却没有按时到家。

叶悠然忍受不下去决定去医院。

到楼下,坐进车里,叶悠然抬手臂都觉得吃力,她放弃了,决定打车过去。

刚站在路边,就有一辆车停在身前,她拉开车门的一刹那就意识到不对,抬头,对上古鹤轩关切的一双眼眸,她重新把车门阖上,往后退时身形踉跄了一下,撞到了人,正好碰到她的伤,痛得她发出一声惨叫。

古鹤轩下车扶住她,“怎么了?”

叶悠然痛得有些神志不清了,趴在他身上,嘴里模糊的喊着痛。

摸着她被汗水浸湿的衣服,古鹤轩不由分说把她抱起来,放在车上,系上安全带,“叶子,再忍忍,我立刻送你去医院。”

叶悠然醒来时,发现自己并不是在普通的医院,古朴的木质结构房屋,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中药味。

应该是一处中医诊所。

她穿着宽松的麻料病服趴在床上,后背上一阵凉飕飕的,她扭头闻了闻,是花椒酒的味道。

古鹤轩和一个护士一起走进来,看她醒来,他笑着问,“感觉好些了吗?”

叶悠然活动了下,还是有些痛,但能忍受,“好多了。”

“你后背的瘀伤太严重了,身体里起了炎症,西医诊疗的话需要输液和服药,不适合你。”

他总是这般细致周全。

叶悠然微笑着道了声谢谢,转脸寻找自己的包,“现在几点了?”

“凌晨四点。”

“啊?这么晚了?”

古鹤轩把沙发上的包递给她,叶悠然取出手机,黑屏,按开机键也没反应,是没电了。

叶悠然借用他的手机拨了葛妈的号码,对方接通,却是厉承勋的声音,“喂?”

低沉冷漠,一如往常,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叶悠然愣了一下。

她出门前有跟葛妈说过,要去一趟医院。葛妈应该会转告他。

他既然知道,难道不该问一声她这么久不回家是不是病情很严重?

叶悠然舔了舔干涩的唇,问他,“尧尧没闹吧?”

“没有。”

“那好,我挂了。”

古鹤轩送她到家时,已是早上六点半。

推开门就听到厉尧在哭。

葛妈正在哄着他用奶瓶喝牛奶,小脑袋扭成了拨浪鼓,葛妈束手无策,急得满头大汗。

“太太,你可回来了!冰箱的奶袋空了,尧尧没得吃,饿哭了。”

叶悠然连忙解开衣扣喂奶。

小家伙饿坏了,噙了半个小时才松口,叶悠然逗他玩了会儿,葛妈带他下楼遛弯。

送他们到门口时,葛妈看了眼紧闭的主卧门,对叶悠然悄声道,“太太,你走后不久厉先生就回来了,可能是工作太累心情不好,进门就板着脸,也不问你去哪儿,饭也不吃,话也不说,我还从来没见过先生这样子过。”

“可能是跟老爷子起了冲突,不要紧,你去吧。”

叶悠然推开卧室的门,看到厉承勋插兜站在落地窗前。

他身上的西服还是昨天早上那一套,已经有些皱褶了。

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不像是睡过。

叶悠然的视线,落在床尾,上面散落着几张纸片。

叶悠然走近几步,一看就怔住了。

那是照片。

是她晚上出门,小区外等到古鹤轩的车子,古鹤轩下车扶住她,她趴在他怀里,他拦腰抱起她,系安全带时两人貌似在接吻……

若不是亲身经历,叶悠然都要相信这是一对外出偷吃的恋人。

她简直百口莫辩。

厉承勋转过身走向她,风雨欲来的脸色让叶悠然感觉前所未有的危险逼近。

下意识里她转身就往外跑。

只是,手刚触到门,一双手比她更快的推上了门。

砰的一声,她的身体随之被压在门板上,坚硬的身体碾压着她后背上的伤,叶悠然痛得差点断气。

脸色顷刻间变白,嘴唇颤抖了几下,忍住了哀叫。

他冷嗤一声,面上带着微笑,可蕴含在眼底的冰冷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亵玩的语气充满了恶意,“除了嘴,他还碰你哪儿了?”

叶悠然听不下去了,伸手在肘部麻骨捏了一下,他触电一般缩回了手,叶悠然从他身下逃脱,跑到床前,气喘吁吁的站定,防备的望着他。

厉承勋一步步靠近,她无处可退,坐在了床上。

仰头看着他,“厉承勋,你冷静一下,我并没有……”

“没有什么!”厉承勋怒喝一声打断她,“没有骗我你得了妇科病?”

叶悠然面露惊愕,他嘴角浮起一抹似笑非笑,“就你那拙劣的演技,骗得了我?”

叶悠然抿唇,感觉自己像个傻子,大费周章想要糊弄他,却不知道,她的一切他都了若指掌。

在他面前,她就像一只开膛破肚的青蛙,一目了然。

“上次是收他钻戒,我容忍你一次,这次,是直接跟他上床,叶悠然,你越过了我的底线,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他冷酷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叶悠然想反抗,可全身的肌肉绷得又酸又疼,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厉承勋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而她,正对着他修身西装裤的拉链处。

叶悠然觉得羞辱不堪,她想要低头,他忽地出手,攥住她的下巴,固定着她的脸不让她乱摆。

叶悠然看清了她的意图,惊恐的张大了眼睛,“厉承勋,你,你要干什么?”

“怎么,你和古鹤轩没有这样玩过吗?”他尾音上扬,邪佞的语气透着入骨的恨意。

叶悠然一愣,这个时候,就算她不愿,也必须跟他解释了,“我真的没有,我是去医院,不信你问葛妈,我后背很痛……”

“狡辩!”他突然掰着她的脸,转过去,让她看床上那些照片,他咬着她耳垂,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叶悠然痛得瑟缩,嘴里喃喃着,“厉承勋,你先放开我,听我说……”

“闭嘴。”他用拇指,压在她褪去血色的唇瓣上,冷到极致的声音从上落下砸在她头上,“我现在不想听你做任何解释,我只想……狠狠的……”

第36章 叶悠然咬了咬唇,唇上的伤口传来清晰的刺痛

“做!”

语音落下,宣告了他对她的惩罚。

叶悠然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恐惧,恶心,排斥,反感,痛苦……

所有负面情绪席卷而来,像一场暴雨,将她整个人浇湿,身凉,心冷。

她想要这个凌虐自己的男人去死!

可他活得好好的,并且从头到尾,都死死盯着她,似乎要把所有丑态和表情都收入眼中。

邪魅的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即使是最动情的时刻,他也只是眉头微挑,喉咙里发出闷哼。

他的自制力可怕到令人恐怖!

事毕,他拉上拉链,束起皮带,瞬间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模样。

叶悠然跑到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剧烈呕吐,却少有东西吐出来。

她挤出牙膏一遍遍的刷牙,刷到牙龈流血,可一张嘴,还是有一股子腥臊之气窜出来。

那是他的气味。

她第一次觉得他难闻。

葛妈在外面敲门,“太太……”

厉尧回来了。

叶悠然抹掉眼泪,“等一下。”

她用手冲洗了一下眼睛,整理了头发走出洗手间,厉承勋已不在卧室,她打开卧室门。

葛妈瞧了眼她通红的眼眶,和破裂的嘴角,吓得欲言又止,叶悠然鼻音很重的问,“尧尧呢?”

葛妈低声说,“大少奶奶抱着在客厅玩。”

叶悠然脚步一顿,扭头往回走,葛妈又道,“太太,厉先生让你出去吃饭。”

叶悠然咬了咬唇,唇上的伤口传来清晰的刺痛,低头时发现胸前有一片可疑液体,她眼睛一胀,滚烫的泪水滚落脸庞,她哽咽着说,“我换件衣服就来。”

换上衣时牵扯着后背,叶悠然不用看都知道,伤势肯定又加重了。

“吵架了啊?”看到她走进餐厅,欧白姗抱着厉尧也走了过来,面带诧异的望着她的脸。

厉尧要找妈妈,叶悠然接过来,并没理她。

欧白姗面露尴尬和委屈,询问的望向坐在那儿用餐的厉承勋,他抬眸看她一眼,“饭后你先去公司,把我们昨天会议上重新修订的合作资料,带去罗马商厦,和盘古集团的人见个面,跟他们详谈一下。”

欧白姗下意识开口,“那你呢?”

厉承勋淡道,“怎么,你没有能力独自完成?”

欧白姗被堵得一愣,知道他工作上一向要求严格,但这是在家里,他的不苟言笑让她有些无法接受。

但一看到叶悠然那哭得红肿的眼皮,她就露出自信的笑容,“我当然可以。”

叶悠然抱着厉尧来回走动着,脑子里回荡着‘盘古集团’四个字。

盘古集团,是叶爸一手创下的基业,后来,叶爸破产,公司被人廉价收购。

能够跟厉家的嵘锦集团攀上合作,公司发展前景该是不错的。

叶悠然心里想着事情,没跟厉尧对视,厉尧有些不满,小手拽着她头发,力气大得惊人。

叶悠然头皮霍霍地痛,一时间,似乎全身没一处地方不痛,她顿时心烦气躁,又舍不得责怪儿子,找到一把剪刀,抓着自己的头发,毫不犹豫的,咔嚓!

一剪刀下去,一边的长发去了一半。

“太太!”葛妈尖叫着跑过去,一把夺过她的剪刀。

厉承勋早在叶悠然拿起剪刀那刻就蹭地站了起来,大步朝她走去。

看她眼睛也不眨的剪掉她平时极为爱惜的一头秀发,他的呼吸狠狠一窒!

“太太,你这是做什么?”葛妈望着她不伦不类的发型,哭笑不得。

叶悠然不在意的一笑,将那束头发绑起来,让儿子玩。

早餐后欧白姗离开。

叶悠然去理发店修剪头发,之前烫过大波浪,剪掉之后刚好齐肩,发梢自然微卷。

比之前的长发少了一丝成熟,多了一点少女风情。

回到家,厉承勋从书房里走出来,看了她一眼,眸子闪了闪,问她,“去上班吗?”

叶悠然点头。

像以往一样,他送她到殡仪馆门前,两人皆是沉默。

但车厢里的气氛,明显跟往常不一样。

她更加冷淡了,像是没心没肺没什么想法,其实,厉承勋知道,她只是把内心深深的掩藏了起来。

看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厉承勋一拳捶在方向盘上。

他拿出手机,从电话簿里调出一个人的号码,按键拨出。

信号接通,他冷冷开口,“那些照片的来源,查出来了吗?”

“尚未查出来,有人刻意抹去了所有痕迹,我想,除了靳家,也没人有这么大本事。还有一件事情很奇怪,一品华庭昨天的监控视频全部被销毁,保安也遭封口。”

厉承勋眉头一跳,那人道出他心中所想,“所以,你收到的照片,大概另有隐情。”

厉承勋怔愣良久,捏了捏太阳穴。

对方弱弱的问,“老厉,是否需要派人暗中走访一下居民,也许有目击者。”

“找你调查就是不想惊动太多人,你嫌我绿帽戴得不牢靠?”

“行行行,你心情不好,我让着你。”

厉承勋挂了电话,开车离去。

下午,工作完成,叶悠然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她刻意化了妆,但红肿的眼睛瞒不住群众雪亮的眼睛。

之前对她唯恐避之不及的同事们,眼里纷纷划过一抹幸灾乐祸。

都在背地里议论,她这个豪门阔太怕是做不长久了。

到时,就不怕因为得罪她,被馆长辞退了。

叶悠然有耳朵,自然能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她不禁冷笑,如果他们知道她这个豪门太太只是挂个名,其实只是个受人欺凌的角色,大概会狂欢起舞吧。

叶悠然走出殡仪馆,去出租屋洗澡,下楼时拿出手机想叫一辆车,古鹤轩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跃,她犹豫了下接听,“师傅。”

“背上的伤怎么样了?”

“还好。”

“那就好。”

叶悠然低头看地,视线前方出现一双高级定制手工皮鞋,往上,是笔挺的西裤裤管。

叶悠然心里咯噔一下,今早那些屈辱的画面再次回到脑海中,她立刻滑键结束通话,戒备的抬头看向厉承勋。

手机偏偏在这时又响起,一直等它响完,叶悠然也没有接。

片刻后,手机再次响起,是一声短暂的铃声。

厉承勋走过来,伸手抽走手机。

是古鹤轩发给她的一条短信。

“叶子,我只想问一句,他是不是家暴你了?”

厉承勋在输入框里打下几个字,“我甘之如饴。”

点击发送。

叶悠然不可思议的看着厉承勋,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古鹤轩再没发消息过来。

晚上,欧白姗没有上门,只是家里阳台上多了好几套她晾晒的衣服,葛妈收下来却不知道该放那儿。

葛妈问叶悠然,叶悠然让她问厉承勋。

“随便。”

叶悠然在厨房里给奶瓶消毒的时候,听到厉承勋这样说。

夜里十一点,厉承勋从书房出来,直接走向婴儿室,推开门,无声无息的来到床前。

深邃的眸望着床上的两个人,一大一小,一个趴着,一个平躺。

大的,显然不适应这样的睡姿,眉头蹙着,紧抿的嘴角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厉承勋伸手把她扳平,她‘啊’的叫了一声,猛地坐起身,愣愣的望着他。

他以为她做噩梦,目光沉沉的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叶悠然却再也睡不着,想着该怎么解决万念凝的问题。

她看得出来万念凝惧怕靳承载,找他帮忙,必定可行。

可是,她好不容易甩掉了他,不想再招惹上。

之后的几日,万念凝没有再出现,叶悠然暂时松了一口气。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了一周,欧白姗似乎工作繁忙,其间只是在早上来过一次,很快便去公司了。

厉承勋去外地出差,这是第三天了,她下班时他来了电话,让她抱着厉尧去上次的会所等他。

那个会所,留给她的记忆就是,她难得主动一次,他却把她推开。

这次,是想继续上次的事情吗?

自从被他强迫用嘴巴,叶悠然就觉得男女间这种事,真让人恶心。

不愿意,但又不能不去。

后背上的伤,叶悠然除了每晚热敷,没有刻意去管,好得很慢,直到现在,还是一块块的乌青色。

夜幕降临,叶悠然载着厉尧来到了会所,门口有厉承勋安排的人,领她上楼,进入房间。

厉尧看到无边泳池就特别兴奋,叶悠然试了下水温,正好合适。

用手托着他脖后,让他仰面躺着。

厉尧小手挥舞着,还有模有样的。

叶悠然试了试,松开手,厉尧可以自己漂着。

叶悠然欣喜不已,可惜手机离太远,没法拍照留念。

厉尧睡着后,叶悠然把窗帘放下来,正要一起睡觉,手机响起,是厉承勋。

“下楼。”简洁利落的两个字。

“不行,尧尧一个人。”

“有监视器,你留一个夜灯。”

叶悠然大惊失色,抬头看向头顶,没有找到任何监控设备。

“别找了,你看不到。”厉承勋语带笑意。

叶悠然把手机挂断,迅速穿上衣服。

然后乘坐电梯,电梯外,刚才的女侍者笑吟吟的候着,再度领她往前走,来到包厢楼层。

站在门前,叶悠然迟疑的问,“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这地方,是他那帮发小经常聚会的长包房。

她见过他们。

他们当面不识她。

而且,他们和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完全没有结识的必要。

叶悠然不懂厉承勋到底什么意思?

女侍者面带恭敬的微笑,“没错,就是这里,厉太太请进。”

看她止步不前,女侍者推开门,站在门口对里面道,“厉先生,厉太太来了。”

里面很安静,厉承勋低沉的一声‘嗯’特别清晰。

叶悠然走进去,只有厉承勋一个人在。

这个包厢,跟之前她同事请客的包厢,完全是两个级别。

装潢更为奢华气派,空间也大了两三倍不止。

“过来。”

厉承勋走到房间一隅,那里有一排镂空雕花隔断,正好开辟出一处幽静角落。

叶悠然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厉承勋将推车上的食物掀开不锈钢盖子,热气腾腾的。

他盛了一碗米饭,放在她面前桌上。

叶悠然淡道,“我在家吃过了。”

厉承勋面色一冷,“那就陪我再吃点。”

“监视器终端在哪儿?”她问,不放心儿子。

厉承勋指了指桌上的平板,叶悠然点开,屏幕上,出现六个小屏幕,连进入房间的电梯都覆盖了。

厉尧睡得很香。

两个人,不言不语的,把饭菜吃完了。

刚落筷,就看到外面有人进来,是上次遇见的几个男人。

叶悠然下意识往厉承勋身后躲去。

那些男人喝了一会儿酒才看到厉承勋,举杯打了声招呼,并没有特意过来。

一开始还好,不过是吸烟喝酒,开开黄腔,说点圈子里的私密,后来喝大了,叫进来几个女人。

那些女人都很放得开,喂酒喂水果都是直接用嘴,故意发出让人耳红心跳的声音。

吻着吻着,就不再满足了,手上动作多了起来。

包厢的灯光变得很暗,除了纠缠在一起的影子,看不出细节来。

叶悠然快要疯了!

不光要忍受周围各种暧昧的声音,还要防备着身旁的男人。

他搂着她倒在沙发上。

他吻着她,却扣着她的下颚,让她看那些人。

叶悠然闭着眼睛不去看,可耳朵还能听到。

她全身绷得紧紧的,厉承勋的手臂撑在她头两侧,盯着她。

意识到他不会对她做什么,她才缓缓放松了身体。

她抬头看他,“可以走了吗?”

他嘴角含着一丝浅笑,“我无所谓,你敢吗?”

叶悠然瞪他一眼,他低低的笑出了声。

有人开腔,“老厉,你笑得真yd,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玩女人!”

另一人附和,“老厉玩女人是什么样子,我tm认识了他三十二年,从来没见过,你就别指望了,倒是打手枪是有可能!”

众人哈哈大笑。

暧昧的气氛一扫而光。

各自把女伴打发了。

纷纷抽起了事后烟。

“老厉,上次你让我查的事情,最后怎么解决的?”

突然有人说道。

叶悠然感觉到厉承勋周身的气息都变了,他开口,“孟廷礼!”

“哟,老厉生气了,小孟子,到底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乐乐,放心,哥哥我护着你!”

“嘿嘿,你护着我也不敢说,老厉报复人的手段那是一出又一出的,老厉你淡定,我就说点题外话,那些保安不是被姓靳的封口了嘛,我好不容易撬开一个人的嘴,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厉承勋问道,“说什么?”

“他说你们小区有个女人被泼粪了!md,耍小爷我呢,我上去就是两个耳刮子。”

“兴许,泼粪的人是姓靳的亲戚,所以他才封口。”有人分析。

“老厉,你们小区安保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能让人把粪带进去?”

“我去!老子在吃东西!咱们换个话题行吗!”

一屋子人又是哄堂大笑。

厉承勋笑着看向叶悠然,她看着平板上的厉尧,双手攥着沙发皮子,牙齿紧紧咬着下唇。

再无半点闲情逸致。他霍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朝外走去。

叶悠然也连忙跟上。

一屋子在沙发上葛优瘫的男人们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走后许久,包厢里炸开了锅!

“那是谁!”

“女的!”

“好像哪里见过!”

厉承勋要抽烟,叶悠然先进电梯回房。

厉承勋带着一身烟味回来,把叶悠然从卧室里叫出来。

叶悠然不愿在水里做,厉承勋把灯关了,黑暗里,他有些怕,想要挨着他,他似乎很喜欢她这样。

这种不是站着就是坐着的姿势,很考验人的体力,叶悠然很快就支撑不住了。

厉承勋抱她回到客厅,滚在地毯上。

他在她耳边喘息着说,“刚才你也看到了,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有很多种让彼此快乐的方式。”

她抿唇不语。

他叹口气,手指在她唇上缓缓摩挲着,暗示意味很浓,“我对你做的这种事,真的很正常。”

叶悠然一愣,半晌才明白过来他带她去包厢走一遭的意思,就是让她见识一下,开开眼界,不要耿耿于怀。

把手从她嘴上拿开,她转过身去。

他随即贴上她的后背。

翌日,叶悠然醒来,发现自己浑身赤裸的暴露在阳光和丛林中,玻璃房形同虚设。

扭头看到葛妈抱着厉尧在外面看风景,她连忙把衣服穿上。

扶着酸痛的腰出来时,葛妈对她说,“太太,厉先生跟我问起你后背的伤……”

叶悠然看葛妈面露担忧,于是问,“怎么?”

葛妈只知道她后背伤了,怎么伤的并不知情,“我一问三不知,厉先生对我挺不满意的,太太,你以后得多跟先生多沟通,夫妻之间,没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叶悠然撇了下唇,“我跟他,算是夫妻吗?”

就像欧白姗说的,他只是贪恋她年轻的身体。

嵘锦大厦,总裁办公室里乌云密布,低气压罩顶,每位秘书和助理皆是人心惶惶。

隆子明松了松领带,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看了眼从早上开始就面色不虞的男人,开口,“厉总,查清楚了。”

男人翻阅文件的动作流畅自然,但是,语气里带着阴风阵阵,“说!”

隆子明‘咕咚’咽了口唾沫,“我联系了孟廷礼那天找到的保安,他并不是第一时间到现场的,只知道被泼粪的人是一个抱着小孩的年轻女子,谁泼的,他也不知情。”

“万念凝。”

“我猜也是,但是又很奇怪,她女儿的事情之后,万念凝的利用价值已经没了,靳家为了她大动干戈,封锁消息,为的什么?”

“暂时不管这个。”厉承勋把笔旋上,放回笔筒,“帮我约靳承载,这桶粪,我必须让他亲自尝一尝。”

“厉总!即便我们肯定是万念凝也是口说无凭,况且,靳承载那几天并不在国内,出面的必定是他父亲。而且,厉董这边,他若是知道您又跟靳家起冲突,诺亚项目刚有了点进展,他恐怕又要拿捏我们。您一定要淡定啊厉总!”

“滚!”

隆子明摸摸鼻子,退下。

迎面,遇到穿着白色小西装,踩着高跟鞋走来的欧白姗,她持着一脸端庄笑容,打趣道,“瞧隆助理这一头的汗,是不是咱们家厉总又发脾气了?”

隆子明状似无奈的笑笑,并不说具体什么事,欧白姗疯狂的想知道,却也不能打听。

她现在有些后悔来这里工作了,厉承勋简直是个工作狂,白天争分夺秒,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晚上绝对不加班。

但是他们这些秘书就不一样了,几乎每晚都加班,人人如此,她又不能搞例外。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是诺亚项目的负责人,并不能像隆子明一样,时刻跟在厉承勋身边陪伴他。

漂亮的眼眸转了转,她必须想个办法才行!

又是一周一次回老宅用餐的日子,看着几乎一天一个样的孙子,薄书容抑制不住自己的喜爱之情。

转眼看到一旁失落的欧白姗,她又刻意的压制自己的感情。

叶悠然看在眼里,总是沉默的把厉尧抱过去,不让他看到奶奶复杂的表情。

薄书容也是个通透的人,很反感叶悠然这样的做法,“你心眼子实在太多了,我孙子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你这是过度保护!”

也许是吧,但叶悠然控制不住自己,那是她儿子,也很有可能,会是她唯一的孩子,她当然舍不得他受一点点委屈。

薄书容看她不知悔改的样子就恼火,“他是我大孙子,我最爱的就是他了,但是,他注定就比别人承受的要多,责任也更多,他要爱护自己的弟弟妹妹,要学会分享……”

她说了很多,直到晚餐摆上桌,厉承勋从楼上下来,她才住了口。

餐后又坐了会儿,一家三口要回去了,欧白姗接了个电话,突然间泪流满面,抓着厉承勋的手说,“承勋,小郭不小心摔了一跤,流血了,怎么办啊?”

薄书容差点晕厥,“怎么会这样!快快快,快去看看!”

一家人急惶惶的出门了。

叶悠然抱着厉尧,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为了难,她来时坐的是厉承勋的车,而他把车开走了。

考虑到晚上打车不安全,叶悠然只得上楼。

等到后半夜,一家人才回来。

叶悠然听到门外有人经过,脚步声像是厉承勋,她以为他会进来看厉尧一眼,但他没有。

叶悠然心里极度不适,她不介意他怎么对她,因为那是她自找的,但是,她很介意他怎么对厉尧!

他今天能为那一对双胞胎撇下厉尧,明天呢?以后呢?

叶悠然不敢往下想!

一觉醒来,厉公馆入住了一个怀孕的女孩,不到两个月,肚子就显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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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他后背,纵横着十几道挂着血迹的抓痕

叶悠然之前在医院见过欧白姗和那代孕女孩,虽然当时带着墨镜和口罩,看不到相貌,但是差不多一米七的净身高是怎么乔装都改变不了的。

而眼前这个老实羞涩的女孩,身高最多一米六五,脸蛋圆圆的,身上肉肉的,看着很敦实,只是脸色有些暗黄无光,大概是昨天动了胎气。

小姑娘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吃苹果,看到叶悠然下楼连忙把苹果放在茶几上站起来,双手拘谨的抓着裤缝,“姐,你好,我是小郭。”

小郭……

昨天欧白姗叫的就是这个名字。

叶悠然纳闷,难道有两位代孕者?

薄书容笑着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一杯牛奶递给她,“好好坐着,把这里当作自己家。”

“谢谢薄阿姨。”小郭乖乖坐下,不时好奇的眨巴着眼睛看叶悠然,大概好奇她的身份。

薄书容转脸,神情寡淡的问,“尧尧呢?”

“保姆抱去花园里玩了。”叶悠然刚说完,厉尧就回来了,薄书容招招手,保姆抱到她身边。

薄书容拿着厉尧的小手,放在小郭肚子上,“尧尧啊,这里面是你弟弟和妹妹,你以后要好好爱护他们,长大后也要照顾他们,知道吗?”

她说话的时候瞥向叶悠然。

小郭的眼神也在薄书容和叶悠然之间来回打量。

叶悠然转身去厨房洗了个手,帮忙摆放碗筷。

早餐后,吻别时,厉承勋说,“今天公司里忙,不送你们了。”

叶悠然无所谓。

厉承勋把车留给了她,乘坐欧白姗的车子一道去公司。

叶悠然是打算先回家再去上班的,却被薄书容开口留住了,“我最近太忙了,白天不在家,你请几天假,小郭初来乍到不熟悉,你带她在厉公馆四处逛逛,跟她讲一下怀孕初期要注意的事项。”

叶悠然正要开口,小郭声音轻轻的说道,“不用了薄阿姨,我自己可以的。”

说完,还小心翼翼的瞟了眼叶悠然。

叶悠然扫视了一圈家里成群的保姆,无语的看着这个戏精……

什么叫她自己?

这么短的时间,她就已经通过察言观色,知道这个家里人的关系,开始站队了吗?

帮着薄书容磨磋她?

“就这样安排了,你安心养胎,我走了。”薄书容愉快的做了决定。

叶悠然,“……”

薄书容前脚一走,后脚叶悠然就要出门。

管家拦住她,“二少奶奶,夫人既然吩咐了,您还是照做吧。”

叶悠然气笑了,“厉公馆我熟不熟悉你还不清楚?”

统共来过几次,都是过来吃个饭就走,谁带她熟悉过?

“而且,关于孕期常识,家里保姆个个经验丰富,用得着我吗?”叶悠然又道。

管家何尝不知道薄书容的意思,但他能明说吗?肯定不能!

“二少奶奶,您别让我们这些打工的太难做行吗?”

叶悠然冷冷的看着他。

小郭笑着上前来,“姐,你有事就去忙吧,薄阿姨回头若是怪罪,我替你和管家叔叔担着。”

管家感激不已,为叶悠然让出路来。

叶悠然开车回到一品华庭,葛妈看她脸色难看就知道又是在厉公馆受了气。

叶悠然心情不好是常态,怀着这种心情去上班也成了常态。

面对着一具具尸体,看着千奇百怪的死法,叶悠然自嘲的想,有一天她若是死了,必定是郁闷死的。

死相肯定会很丑陋!

叶悠然右边眼皮一直在跳,她直觉薄书容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下午四点钟,葛妈打电话给她,说厉公馆来人把尧尧带走了。

来来去去,不过是这招!

抓着她的软肋,逼她就范。

叶悠然问葛妈,“告诉厉承勋了吗?”

“厉先生手机都不带身上的,上次是大少奶奶接的,这次是隆助理接的。”

欧白姗不一定,但隆助理,应该会转告他的。叶悠然说道,“葛妈,你过来殡仪馆一趟,把储奶瓶拿去厉公馆,我今晚加班。”

“加班?”

叶悠然狠下心,“嗯,今晚辛苦你了,帮我照顾好尧尧。”

切断电话,叶悠然设置为静音。

同事们看到她留下来加班,都是嗤之以鼻,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可是,白班的人走了,中班的人也走了,到了晚班,她依然没有要走的打算,像不知疲倦似的。

凌晨两点,她终于坚持不住,回到办公室休息片刻,重新回到岗位。

白班的人来了,看到她还在,盯着遗体的眼睛一眨不眨,手也不见抖,注意力很集中。

原先说风凉话的,有一半人改变了对她的看法。

只有做这一行的,才了解这一行的辛苦,只有体力是不够的,死撑更是不行,它需要超强的意志力才能让你坚持那么久,且自始至终保持最好的状态。

身为殡仪馆内唯一的二级国家入殓师,叶悠然用她的实力,证明了自己。

叶悠然回到家,家里没人。

稍微吃了点东西,把母乳储入奶瓶里,开车来到厉公馆。

她拿出手机,忽略了未接来电和短讯,直接打电话给葛妈。

五分钟后,葛妈跑出来,叶悠然急急追问,“尧尧哭了吗?”

“没有,厉先生一直陪着呢。”

叶悠然放心了,心底却弥漫出浓浓的失落。

“挺好的。”叶悠然把储奶瓶的包递给她。

“太太,您不进去吗?”葛妈不明白,当初过继那么大的坎她都熬过来了,怎么到这会儿了,反而执拗起来了?

“不了。”

叶悠然摇头。

她知道,薄书容不过是想让她进去服个软道个歉,很简单,叶悠然为人媳妇,应该的。

可是,她真的不想看到小郭,更不想按照薄书容的意思,去照顾一个怀着自己丈夫骨肉的女人!

叶悠然掉头要走时,却看到厉承勋走出大门。

他直直盯着她,“下车,进来。”

叶悠然面无表情的说,“我很困,要回去睡觉了。”

“进来睡。”

“进去我睡不着。”

厉承勋扬眉,“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从窗口伸手进来,打开车门,把她拽了出去,并把车锁上,遥控器落入他口袋里。

他走进去。

叶悠然跟上。

保姆陪着小郭在花园里散步,看到叶悠然,小郭热情的走过来,“姐,你回来了!”

走在前面的厉承勋顿住脚,偏头看小郭,“你几岁?”

小郭一愣,没想到他会跟她说话,脸儿红扑扑的答道,“2,23。”

“她22,你叫她姐?”

小郭面红耳赤,“对,对不起啊,我我,我并不知道……”

“就算不知道,你也只能叫她二少奶奶!”

“是的,是的,二少爷,我记住了!”

小郭很怕他。

脸上再也没了刚才的喜气。

脑袋恨不得耷拉到胸前。

叶悠然不解的看向厉承勋,他平时,是不会这样刻薄的。

更何况,这个女人,是他孩子的代孕妈妈。

两人走进客厅,薄书容正好也在,怀里抱着厉尧。

看到叶悠然,薄书容冷哼一声。

保姆端着一杯水走过来,叶悠然知道薄书容有清晨喝水的习惯,顺手接过去,双手捧给她,“妈,喝点水吧。”

厉尧翘着脑袋找妈妈。

薄书容黑着脸把厉尧给了厉承勋,转身走进厨房,“再给我倒杯水。”

叶悠然把杯子放在桌上,接过厉尧,上楼。

看她身影消失在转弯口,厉承勋端起那杯水,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一口口的把水喝完。

薄书容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他放下杯子,她冷嘲道,“你是正好渴了,还是看不得你妈我落她面子?”

厉承勋邪魅一笑,“你说呢?”

薄书容被他笑得心软,也不再追究。

叶悠然身体乏,让葛妈看着厉尧,她进去浴室泡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时,发现厉承勋坐在窗边沙发上,膝盖上搁着笔记本。

厉尧躺在床上津津有味的吃着自己的小胖手,偏头望着厉承勋。

叶悠然给厉尧换了一张纸尿裤,看着上面尿液的颜色,眉心敛了敛。

她用奶瓶装了点水,把奶嘴放在厉尧嘴边,小家伙有妈妈在的时候,非常排斥奶嘴。

叶悠然轻声哄着,“宝宝的尿尿有些发黄呢,该补充点水分了,乖,喝一口,就喝一口好不好……”

她温柔似水,细语绵绵。

厉承勋看着屏幕,屏幕黑了却不自知。

叶悠然躺下时问厉承勋,“今天不去上班吗?”

他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睡吧。”

叶悠然安心睡去。

不用担心谁来打扰她,也不用担心儿子被抢来抢去。

叶悠然醒来时已是傍晚,身旁的厉尧也醒了过来。

她下意识看向窗边沙发,厉承勋不知道去了哪里。

叶悠然看了眼时间,晚餐刚刚结束。

她现在很饿。

厉尧也饿了,埋头拱到她胸前,开吃。

“你吃个饭真方便。”叶悠然轻刮了下他的小鼻头。

他吃饱,叶悠然抱他下楼。

厉邵元,厉承勋和欧白姗三人在客厅里,聊着公司的事情。

餐厅区,餐桌上摆放了一点水果和点心,小郭坐那儿看书,注意力不是太集中,也很不安,频频四处张望。

薄书容从外面慢步回来,小郭抬头,甜甜的叫了声薄阿姨,薄书容低‘嗯’了一声,看都没看她。

她对小郭,似乎也不过尔尔。

小郭似乎也习惯了,笑容不改,可是,在看到叶悠然的那刻,她立即变得紧张,无所适从,且恭恭敬敬的叫道,“二少奶奶。”

薄书容眉头一拧,质问的视线射向叶悠然,就好像,叶悠然背着她,对小郭做了什么。

其余三人结束了谈话,都朝这边看过来。

叶悠然扫了眼桌上摊开的书本,看着小郭,淡淡开口,“翻了这么多书,你不知道,孕妇总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影响胎儿发育?”

薄书容准备好训斥她的话,闻言,不得已又咽了回去。

欧白姗施施然走过来,打趣的说,“小郭好像有点怕悠然呢。”

叶悠然笑了,“胆子小的人,可做不来代孕这种事。”

此话一出,小郭的表情怕也不是,不怕也不是,演技崩塌了。

尤其是,厉承勋不急不缓的走过来,和叶悠然站在一起,下颚微仰,垂下眸子的样子,显得高高在上,贵不可攀,漂亮的唇里吐出一句话,“自己是傻瓜,还把别人当傻瓜,好玩?”

小郭差点给他跪下来,此刻,才是真的害怕了。

然后,厉承勋带着叶悠然和厉尧出去了。

薄书容和欧白姗相视一看,心中都有种诡异的感觉,厉承勋损的是小郭,又好像在暗讽她们……

薄书容甩了甩头,一定不是的!

“去哪儿?”到了外面,叶悠然问。

“吃饭。”厉承勋瞥她,“不去?”

当然要去。

一家三口外出用餐的机会很少,叶悠然吃食上有禁忌是一方面,两人关系不好,大庭广众下相看两厌也很尴尬。

商量之后,选了一家比较清口的苏菜馆。

厉承勋吃了不少,叶悠然不知道他是没用晚餐,还是消化得快。

看他们吃饭,厉尧馋了,嘴巴一直动,口水一直流,厉承勋用勺子蘸了点汤汁给他舔。

见他舔得津津有味,叶悠然笑了,“看来是要添加辅食了。”

“左右快六个月了,再等等吧。”

“好。”

有厉尧陪伴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坐在回程车上,叶悠然心事沉沉,厉承勋在前面开车,看了眼视后镜,说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的,叶悠然不是太明白。

晚上,睡不着的叶悠然来到阳台做瑜伽。

阳台门没关严,她听到有人进入卧室。

久久没再听到动静,她睁开眼睛,却看到厉承勋近在眼前,脱得只剩下最后一件了。

他跪坐在瑜伽垫上,紧紧贴上她后背,“就这个姿势,保持住。”

叶悠然扭了扭身体,“尧尧在呢。”

“吵不醒他。”

“把窗帘拉上吧。”

“外面看不进来。”

“回床上,啊……”

瑜伽垫上两人是第一次,地方狭窄,但不影响他发挥。

他犹如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澡,头发丝都是湿漉漉的,肌肉上涂了一层蜜似的,胸膛一起一伏的曲线很是惑人,叶悠然瘫在垫子上侧头看着他,半晌才开口,“你什么意思?”

厉承勋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不由得失笑,“你坚持的时间有你反射弧这么长,就好了。”

叶悠然抿了抿干涩的唇,谁有他那么变态的体力!

厉承勋收敛笑意,开口道,“妈只是想让你从心里接受那两个孩子。”

“让我接受?我很重要吗?”她语气里充满了讽刺。

旖旎暧昧的气氛倏尔消散。

厉承勋眯眸看她,周身气息渐冷,“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嫁给了我,你是她儿媳妇,你做不到恭顺贤淑,就要学会跟她周旋,为人处事的道理,需要我教你吗?”

叶悠然撇嘴,“不需要!”

“那就不要逃避,你逃避她,连带着儿子都不管不问,手机扔到一边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连续工作二十四个小时……”

他一条条细数她的罪状,跟她秋后算账。

叶悠然沉默。

厉承勋紧盯着她,警告,“这么任性的做法,我只允许你这一次。”

说完,他起身,弯腰捡起衣服套在身上,推开阳台门往外走,“把指甲剪掉。”

叶悠然望向他后背,上面纵横着十几道挂着血迹的抓痕。

瑜伽垫上一塌糊涂,叶悠然怕葛妈看到,自己在浴室清洗了很久。

然后修剪指甲。

上床时,厉承勋的呼吸已经很平稳,叶悠然躺在床边,尽量不接触他。

厉承勋翻了个身,长臂把她卷到怀里。

叶悠然瞪眼到下半夜,厉承勋睡熟了,她挣出来了一些。

只是,刚过一会儿,厉承勋又把她楼了回去。

看着这个连睡梦中都不改霸道本性的男人,叶悠然有种深深的无力。

大概是穷途末路了,她突然就想到了爸爸。

如果爸爸还在,他肯定会帮她,对付这个可恶的男人。

闹钟响的时候,她起床。

厉承勋被吵醒,看时间才五点钟。

他问,“叶悠然,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探监。”

叶爸入狱后,每个月有一次的亲人探视权,但是她从来没有去过。

厉承勋再无半点睡意。

他倏地握住她的手腕,“怎么突然要去探监?”

他很粗鲁,手腕腕骨都痛了,叶悠然推他,他却握得更紧了,“你不许去!”

叶悠然惊愕,“为什么?”

“我说不许就不许!”

“这件事,你管不着我!”

叶悠然甩开他,独自驾车出去。

她特意回一品华庭,翻出爸爸以前送她的衣服,但是每一件都不能穿,胸部太紧了。

不得已,又换回原来的衣服,在监狱门口徘徊了很久才鼓足勇气走进去,却被告知,犯人不肯见她。

是爸爸不肯见她,还是厉承勋阻止?

叶悠然冷笑,她倒是要看看厉承勋想做什么!

这次,是他不遵守协议规定!

刚走出监狱,手机就响了,是葛妈。

“太太,我带尧尧回一品华庭了,你赶紧回来吧,尧尧饿了。”

叶悠然一愣,怎么就回去了?薄书容肯放人了?

叶悠然回到家,果然看到了厉尧,她问葛妈,“你回来,厉承勋知道吗?”

“就是厉先生送我们回来的,厉夫人想阻止来着,但她哪里拗得过厉先生?”

“母子俩吵架了?”

“怎么可能?我们厉先生一个眼神就把她秒杀了。”

叶悠然嘴角抽了抽,葛妈害怕厉承勋,又崇拜厉承勋。

叶悠然心里有个猜想,厉承勋为了不让她见爸爸,就把厉尧接过来……安抚她。

不管他是为什么,于她,并没有损失。

见爸爸,是她心情不好无处宣泄突然做下的决定,其实,她还没有做好准备面对爸爸,面对以前的事情。

这样也好。

薄书容以后,应该不会用厉尧来威胁她了。

而她,也不用再见到小郭了。

下午,厉承勋去殡仪馆接她下班,早上的事他只字不提。

叶悠然还是好奇,他为什么不让她探监。

她张了张口,却见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关节青白,下颌绷得紧紧的。

叶悠然转而,换了一句话,“我爸爸不肯见我,我有点担心他,会不会是生病了还是出了什么事。”

她看到厉承勋明显放松了不少,声音平和,“你放心,有我在,他什么事都不会有。”

“他没事就好。”

日子,无惊无险的过着。

转眼间,厉尧六个月了,可以添加辅食,哺乳的间隔时间长了一些,但叶悠然并没有因此轻松。

厉尧身体骨骼像厉承勋,虎头虎脑的很是强壮,会坐会爬还学会翻身了,因为要长乳牙,口水比以前更多了,抓到什么都往嘴里送,时刻都要大人提防着他。

爱动,又爱说话,吃奶的时候都不甘寂寞,一定要她跟他对视,还要跟他说话,他自己也会发出很搞笑的声音。

薄书容55岁生日,也到了。

这次是在五星级酒店摆酒席。

厉承勋特意请人上门,帮叶悠然丈量尺寸,为她订制礼服,意思很明显,让她出席。

厉承勋没说礼物的事情,叶悠然也不打算再送她自己亲手做的东西。

她特意请了一天假去罗马商厦挑选礼物,拿不定主意,让葛妈给意见,葛妈什么都说好。

葛妈看到了什么,面色有些不自然,“太太,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叶悠然看中了一个胸针,不着急走。

见葛妈故意用身体挡着一个方向,叶悠然看去。

是厉承勋和欧白姗。

厉承勋一只手插裤袋,欧白姗挽着他另外一条手臂,两人站在珠宝专柜前,也在挑选东西。

叶悠然垂眸,只当没看见。

选了一枚镶着宝蓝色玉石的胸针,两千块钱。

三人离开时,厉尧看到了厉承勋,他现在不像以前动作笨拙,想要谁,会哇哇大叫,还会扭着身子摆手。

叶悠然半哄半强硬的,把他抱走了,只是刚到商厦门口,就被厉承勋一个电话给叫住了。

“回来。”他说。

叶悠然只得原路返回,半路上,看到厉承勋站在一家礼服店门口,欧白姗正拿着一件礼服走进试衣间。

厉尧扑到厉承勋身上,厉承勋抱着他,露出了一丝笑意,“儿子,你要快快长大,这样你妈就不能随便替你做决定了。”

葛妈在旁边偷笑。

叶悠然面无表情的看向别处。

店里的服务员热情的邀请她进去坐,叶悠然拒绝了,看着厉承勋,“抱够了吗?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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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为了稳住身形,她的手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女店员看她一脸不耐,且对象是厉承勋,傻眼了。

葛妈在旁边干着急,外人面前,太太这么不给先生面子,可是头一遭。

厉承勋没听到似的,抱着厉尧走进里面特设的休息区,店员上前端茶倒水的伺候,还从柜台的展示区拿了限量版的毛绒公仔给厉尧玩。

厉承勋挑了下眉,并没有阻止,眼看着厉尧要把公仔往嘴里送,叶悠然再也不能坐视不理。

她走过去,诱哄着从厉尧手里拿开,厉尧不开心了,扭过身用屁股对着妈妈,眼巴巴的看向厉承勋,眼睛湿漉漉的,厉承勋温柔又坚定的摇头,厉尧眨了几下眼,眼里的泪花一下子就消失了,重新乐呵起来。【长生界漫画/】。

叶悠然哭笑不得,当妈的没一点威慑力。

“厉先生,您订制的礼服在这里……”

店员说话的时候,正好欧白姗穿着礼服走出试衣间。

闻言她心头一喜,不动声色的将笑容压下,在镜子前转了一圈,问道,“承勋,怎么样?呃,悠然也来了,你快帮我参考一下,我穿这件合适吗?”

一身蓝色的连衣裙,材质是高级感满满的丝绸,外面搭配着白色披肩,优雅大方。

叶悠然点了下头说,“很适合大嫂。”

“是吗?可我觉得这个颜色不太妥当。”欧白姗看厉承勋,“承勋,你再帮我挑个别的颜色吧,妈妈喜欢穿蓝色,万一跟她撞色那就不好了。”

厉承勋起身,叶悠然想把尧尧接过来,厉承勋却揽着她的肩把她推给店员,“带她去试一下。”

欧白姗一愣,眼睁睁的看着店员拿着包装精美的大礼盒,领着叶悠然走进试衣间。

那订制礼服,竟然是给叶悠然的!

怪不得他今天肯陪她出来逛街,原来只是顺便。

叶悠然稀里糊涂的走进了试衣间,店员把礼服放在桌子上,打开之前问她,“厉夫人,您要不要亲自打开这份惊喜?”

这声‘厉夫人’喊得叶悠然心里一动,店员笑着退下。

叶悠然把丝带解开,象牙白的晚礼服展现在她面前,料子柔滑,手感极好。

爱美之心有皆有之,很多年没有穿过这样奢华的晚礼服,叶悠然摸了一下,就舍不得放手了。

身后的门被打开,叶悠然收敛了眼里的喜爱。

以为是去而复返的店员,头也不回的说道,“我自己可以……”

男人的手搭上她后颈,粗糙质感让她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

他的手指捏着拉链,往下拉开,将她身上的裙子褪下来,裙子落在她脚边,像一朵绽放的花。

大手从后背绕到前面,他双手掌握住她。

隔着布料,叶悠然感到他手心的炽热。

她呼吸急促,“你别胡来,这是试衣间。”

“抬头。”他舔了下她的耳垂。

叶悠然不肯,他扶住她下巴,逼她抬头,叶悠然仓促之下捂住了脸,就是不肯看镜子里的自己。

厉承勋低沉一笑,拈起礼服,抖开,帮她穿上,将头发从衣服里拿出来。

他看向镜子里的女人。

她长相清纯淡雅,不惊艳,却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聪慧。

象牙白的礼服,雪白的皮肤,与纯美清新的气质相得益彰。

叶悠然抬头看了一眼,撞入厉承勋痴迷的眼神。

他明明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叶悠然听到自己的心砰的落入万丈深渊。

厉承勋眼里闪过一抹复杂,转身走了出去。

叶悠然面无表情的将礼服脱下来,却怎么也叠不回原来的样子。

她重重的把礼服摔在盒子里,转身换上裙子,开门走出去。

厉承勋和欧白姗都走了。

葛妈抱着厉尧在玩。

店员进去,把礼服装在盒子里,递给她。

叶悠然提在手上,离开商厦。

生日这天是周六。

五星级酒店被包了场,滚动播出的字幕和门前易拉宝上,写着厉夫人薄书容55岁寿宴字样。

酒店前面有等待已久的记者,每一位宾客都逃不过他们的摄像头。

叶悠然和厉尧是周五晚上入住酒店客房的,那些想要曝光厉承勋之子真面目的记者,扑了个空。

因为要哺乳,叶悠然在宴会快开始的时候,才穿上了晚礼服,葛妈直夸好看。

上次厉公馆的宴会,叶悠然去了,却被薄书容禁止露面,这次,不知道会不会顺利。

正想着,欧白姗敲门进来,“悠然,准备好了吗?”

叶悠然诧异,她是要时刻陪在薄书容身边的,怎么这时候过来?

“好了。”叶悠然回道。

看到她身上的晚礼服,欧白姗眼里闪过惊艳,“哇,好漂亮!”

叶悠然微笑,“谢谢。”

“来,让我抱抱我们可爱的尧尧。”欧白姗走到葛妈身边,伸手抱厉尧。

葛妈看叶悠然,叶悠然点头。

欧白姗想抱着厉尧入场,不过是想挣个面子,叶悠然给她。

电梯里,欧白姗没有按一楼,而是拐到了二楼,走中央的旋转楼梯下一楼,大概是想让出场更引人瞩目吧?

叶悠然受不了她这样的排场,因为儿子被她抱着,不得不跟随。

两个穿着晚礼服的漂亮女人,一个优雅从容,一个清淡自然,还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一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就引起了轰动。

厉尧他们是见过的。

叶悠然,却是第一次以厉承勋夫人的身份公开示人。

叶悠然以前跟着叶爸见过世面,宾客中,有认识她的,纷纷赞叹女大十八变。

没见过她的,对她的认知和定位就是罪犯之女,落魄,寄人篱下,自卑之类的,谁知道却是这样淡漠的女子,有些高冷,有些疏离,像是永远游离在普通人之外的旁观者。

之前说她高攀的,现在却觉得,她倒是配得上厉家。

众人头抵头小声议论。

“之前听厉夫人的语气,像是厉家多宽容,才接纳了她,呵呵,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媳妇,做梦都会笑出来,可不会出去败坏人家名声。”

“这个丫头我以前见过,那时候多活泼啊,她和古家那小子……咳咳,看来,她父亲的事情对她影响很大啊,加上婆家不接纳,变成这样也不奇怪。”

薄书容在一旁听着,挂着笑容的脸快要出现裂缝了。

人群后面,有四五个无论穿着打扮还是气质都很出色的男人。

“啊哦,薄阿姨生气了!脸上的粉都在一层层剥落!生气的老女人果然很可怕!”

“还是欧家小姐姐厉害,两面三刀,深藏不露,抱着心爱男人的孩子还笑得这么自然,佩服!娶妻当娶欧家女,以前是,现在也是!啊!”

孟廷礼正说着,被人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肚子,痛得他弯腰撅屁股,极度不雅。

看到前面有女孩回头看,他立即端正好姿势,瞪了那人一眼,“干嘛呢二哥?”

那人挤眉弄眼,“往后看!”

孟廷礼回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厉承勋,正目不转睛的望着叶悠然。

手里执着红酒,嘴角的笑容尽是宠溺,看得孟廷礼浑身一抖,第一次见老厉露出这样YD的表情。

孟廷礼双眼一亮,猛拍了脑袋,“那天会所里见到的女人就是她!”

其他人恍然大悟,“哈,原来是嫂子。”

“老厉还真会玩,妻子当情人用啊,还偷偷摸摸瞒着我们,真不厚道。”

“确实不厚道,捂着小娇妻不想让我们见啊!什么居心?”

厉承勋无论他们哀怨的眼神,放下高脚杯,整了整衣襟,穿过众人,朝楼梯方向走去。

欧白姗看到他走过来,面露欣喜,加快了脚步。

那姿态,就像是看到情人,恨不得立即奔赴他的怀抱。

这时,意外发生了。

离一楼还有五六个台阶的地方,叶悠然毫无预兆的伸出手,一把将欧白姗推了下去。

同时,她将厉尧从欧白姗怀里夺了过去。

欧白姗一头往下载去!

众人发出一声惊呼,千钧一发之际,厉承勋大步冲上台阶。

在欧白姗俯冲而下时,他伸手抱住了她。

惯性作用下,他往后倒去。

两人一起倒在下面的地毯上。

厉承勋发出一声闷哼,欧白姗趴在他身上,吓得不知所措。

厉邵元和薄书容慌忙跑过来时,欧白姗才算回魂,眼泪唰唰的往下流。

一边哭一边关切的问身下的厉承勋,“承勋,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别吓我,都怪我……我,我……”

怎么能怪她?

这一切,全是叶悠然害的!

她是最无辜的那个人,却还要自责。

可见,平时被叶悠然欺负得有多狠。

厉承勋扶她站起来,薄书容按了按他后背,心疼得眼眶都红了,“儿子,你没事吧?”

“没事。”厉承勋抬头,看向叶悠然。

她抱着厉尧站在台阶上,眼睛望着厉尧。

看儿子没事,薄书容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愤怒,面带怒火朝叶悠然走去。

“阿姨,薄阿姨,喜怒息怒!”

眼看她到了叶悠然跟前,扬起了手臂,孟廷礼他们赶紧拦在她面前。

“你们给我让开!”他们是儿子发小和朋友,薄书容还是顾忌情面的,但她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女人了。

一出场就给她招黑,无缘无故的,竟然推人,她是想找死啊!

“阿姨,今儿是个大喜日子,这么多人看着,您一打人不就成了恶婆婆!使不得啊!”孟廷礼一半安抚一半刺激的,把薄书容给劝了住。

叶悠然却在这时走下来,低声说道,“妈,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等寿宴结束,我会给您解释,您先息怒,不要因为这件事,破坏了您的寿宴。”

“叶悠然!”薄书容咬牙切齿,食指直直的指着她,“滚!你给我滚!现在就给我滚!”

叶悠然听话的转身。

“把厉尧留下!”薄书容又吼道。

叶悠然走到厉承勋面前,把厉尧交给他。

厉承勋抱住厉尧的那刻,握住了她的手,眼神带着明显的质问。

叶悠然一语不发的抽出手,转身上楼。

她原路返回楼上房间,葛妈正在吃晚饭,看到她失魂落魄的回来,诧异的问,“太太,怎么了?是不是厉夫人又不让你出席?”

“不是。”叶悠然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她以为,欧白姗只是想要抱着厉尧,以此维护她在厉家的地位,叶悠然万万没想到,她还有更大的算计在后面等着。

论心机,叶悠然比不过她,也不想比。

图的,不过是一个男人,值得吗?

不值得!

可是,她图这个男人也就罢了,却要害她叶悠然声名扫地!

今晚,是她第一次出席厉家宴会,就闹出这么一场戏码。

恐怕,以后她再难在嵘城的名流圈里立足了。

叶悠然看向身上的晚礼服,它是罪魁祸首,它让欧白姗嫉妒,欧白姗就来报复她。

叶悠然把晚礼服脱下来,扔在一边,“我出去透透气。”

葛妈拉住她,“太太,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放心,我不会寻短见,我还要看着我儿子长大呢。”

叶悠然一走,葛妈就给厉承勋打电话。

厉承勋接听,“什么事?”

“厉先生,太太出去了,外面天都黑了。”

“知道了。”

葛妈听他语气很平静,心想也许真的没什么事,继续吃她的饭去了。

叶悠然出门时遇到了记者,但她穿着普通,又戴着帽子,谁也没认出,她就是厉家二少奶奶。

她刚站在路边,一辆车子就停在了前面,一个男人探出头来,穿着不知道哪儿搞来的夹克,刻意压低声音,装作很正派的样子问她,“小姐,打车吗?”

叶悠然见过他数次,刚才大厅里,薄书容要打她,是他出头阻止。

厉承勋派他来的?

叶悠然上车,他立即把车落锁,脱掉夹克,眼里兴味的光芒再也掩饰不住,嘿嘿一笑,“小姐,月黑风高杀人夜,马路上不安全,跟哥哥我去个安全的地方?”

他故意吓她,叶悠然没心情跟他玩,“厉承勋想送我去哪儿?”

“嫂子认识我啊,荣幸之至!”他伸手到后面来。

他跟厉承勋年龄不相上下,听他叫嫂子,很违和。

叶悠然跟他握了下手。

孟廷礼眸子一闪,计上心头,“嫂子,老厉让我送你回家,咱们不回好不好?耍一耍他?”

他对这个新认识的嫂子很好奇,更好奇老厉对她的态度。

叶悠然看他,“你不是说他报复人的手段一出一出的,你不怕?”

孟廷礼摸了摸后脑勺,笑了,“怕,但是难得有一次耍他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再说了,你就不想检验一下老厉对你的的感情?”

叶悠然摇头。

孟廷礼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看出来了,你不喜欢我们家老厉。”

孟廷礼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哈哈,这就有意思了。”

叶悠然也觉得他挺有意思的,宴会上她的所作所为,一般人都会觉得她是个狠毒泼辣的女人,或者言语攻击她,或者,像薄书容和厉承勋一样,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根本不听解释,就盖棺定论。

孟廷礼送她回家,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叶悠然进去西点屋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瓶酸奶。

“有胃口,就说明心情还不错。”

刚出西点屋,就遇到了靳承载。

一袭铁灰色西服简洁大方,品味相当高雅,将他身上那种矛盾的气质演绎为一种迷人的忧郁。

叶悠然绕开他,朝小区走去。

靳承载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嘿,叶悠然,我是来道歉的。”

叶悠然站住,回头看他,“万念凝对我做的事,跟你无关,你不需要道歉,你如果能帮忙,就请跟她解释一下,我和我儿子是无辜的,这一次对我泼粪我原谅她,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

靳承载抬了抬双手,保证,“放心,不会再有下次。”

叶悠然继续走,靳承载继续跟,跟到单元门口,叶悠然蹙眉,“你还有事?”

靳承载笑笑,“我只是很好奇,你这样聪明的女人,即便是恨欧白姗抢了你男人和孩子,也应该不会做出在众目睽睽下,把她推下去这样不明智的举动。”

“那你就好奇着吧。”叶悠然刷开进门。

看着关上的门,靳承载脸上的笑容渐渐释去,呵,还真是个冷淡的女人。

叶悠然知道,这次,薄书容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也没打算逃避。

晚上,葛妈先带着厉尧回来。

给厉尧洗过澡,哄他入睡,她自己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有人在外面敲门,叶悠然醒来。

刚坐起身,手机就响了,她侧头看了眼,是厉承勋。

她睡前反锁了门。

原本打算开门的,思忖片刻,还是不要了,免得一会儿吵起来,或者动起手来,把厉尧吓醒,就不好了。

她接通电话,厉承勋深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躲起来做什么,开门。”

“不开,有事明天再说,我睡了。”

“你怕什么,当时不是挺嚣张的吗?”

叶悠然沉默。

厉承勋也不催她。

叶悠然挂掉电话,走到门前。

两人的呼吸声,隔着门板彼此缠绕。

叶悠然开口,“厉承勋,你不信我,我说什么都没用,你说我跟人接吻,跟人上床,那我便是跟人接吻跟人上床,你说我嚣张,那我便是嚣张吧。”

他不语。

叶悠然也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醒来,她发现自己蜷缩在门边,腰酸背痛的。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声音停在她门前,过了会儿,又远离。

叶悠然打开门。

厉承勋站在门口正在换鞋,准备外出。

两人相对而视,他又把换好的鞋子踩掉,走过来,捏着她下颚,一字一句道,“我说你跟人接吻跟人上床,你有或者没有,我还不是继续跟你接吻跟你上床?你嚣张,我还不是容忍你嚣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嗯?”

叶悠然愣愣的看着他,清澈的眼底,满是疑惑。

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骤然低头,吻住她的唇。

辗转厮磨。

叶悠然还是迷惘的状态,被动的承受着。

身体被他压得往后仰。

为了稳住身形,她的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脖颈。

“哎呀我的妈!”葛妈从对面出来,一下子看到这一幕,赶紧捂住眼睛关上门。

叶悠然惊醒,手指一用力,把他头发扯痛了。

他在她下唇上咬了一口。

厉尧在这时候醒了。

叶悠然转身去抱他。

厉尧只要一醒就很精神,伸手要厉承勋抱,厉承勋亲了亲他的小手,“爸爸有事,回来再抱。”

他在她头发上揉了一下,转身离开。

连饭也没吃,也不知道是什么急事。

周末,叶悠然不需要上班。

葛妈因为看到他们接吻,便是以为事情解决了。

而叶悠然心里清楚,这事没完。

他不追究,薄书容也要追究的。

但是,一整天,安然无恙。厉公馆没打电话,也没派人来。

叶悠然觉得很奇怪。

厉承勋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晚上不回。

周一,叶悠然按照平常去上班,刚下楼,就看到厉承勋站在车旁,地上积了一堆烟头。

她诧异的看他,“你怎么不上去?”

她注意到他脸色不太正常,有些发白。

他没有回答,扔掉手里的烟,示意她上车。

叶悠然一坐进车内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和消毒水味,“你受伤了?”

他‘嗯’了声,叶悠然紧张的问,“怎么伤的?伤在哪儿了?昨天晚上伤的?”

厉承勋扭头看她,一脸戏谑的问,“你紧张我?”

“你是我和儿子唯一的依靠,你死了我们俩怎么办?”厉家光是薄书容就能撕了她。

这话,前面好听后面难听,厉承勋咬了咬牙,“你放心,我暂时还死不了!”

叶悠然再问别的,他就闭口不说了,谁伤的他,她不知道。工作时,叶悠然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是厉邵元?

厉承勋到底是他亲儿子,他顶多失控砸一下,厉承勋也不当回事儿。

是靳承载?

因为前面已经出了两条人命,叶悠然觉得,极有可能是冲突的延续。

心里有事,静不下心,叶悠然比平时回去得早。

厉承勋在家,看到她就沉下了脸,“不是跟你说我去接你?”

叶悠然被他凶得莫名其妙,很自然就联系到他身上的伤,“怎么,害你的人,也要害我不成?”

厉承勋眼眸闪了下,叶悠然瞠目结舌,她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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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她看着镜子里脸颊通红的女人,下巴上染着水渍

“是不是万念凝?”叶悠然问。

厉承勋看她一眼,“不是,别乱想,过来帮我上药。”

厉尧在客厅里玩,两人进去卧室,叶悠然看到了厉承勋的伤,刀伤,伤在胸口,伤口不深,但切口不规则,是那种带着倒钩或者锯齿的刀子。

且伤口角度极其刁钻,再往下就是心脏。

叶悠然从解剖学的方向研究,用刀者精通刀法,心狠手辣,刻意让人痛苦,但目的不是取人性命。

更像是……在警告!

叶悠然心里惶惶不安,厉承勋虽然只是个商人,但叶悠然见识过他的身手,绝对不凡,该是少有人能近他的身,更别提用明晃晃的刀子伤他了。

消毒,上药,包扎,在腋下位置打了个平整的结,叶悠然放下微微颤抖的手,整理医药箱的时候,厉承勋穿好衣服,从身后握住了她的手,安抚的拍了一下。

门铃响起。

过了会儿,薄书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叶悠然呢?”

叶悠然叹口气,她还是找来算账了。

“厉夫人,太太在卧室。”葛妈故意扬高声音,让叶悠然听到。

卧室门被用力推开,门板在墙上撞了一下,“叶悠然,我……”

看到厉承勋,薄书容明显很意外,面上有些尴尬和怯意,随即是愤怒,“你不是说工作忙,连姗姗都被派去出差了,你却闲在家里?”

厉承勋气势不减,“我也跟你说了,别来这里闹,我儿子都六个月了,大人吵架会影响到他。”

薄书容表情讷讷。

厉承勋走到门口,对外面的葛妈说道,“带尧尧去楼下玩。”

“妈……”叶悠然站起身,叫了她一声,“您的生日宴,我真的很抱歉。”

薄书容腾地上前一步,“你少跟我说这些废话!”

厉承勋靠坐在床头上,一手支着额头,看镜子里的她,“先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行吗?”

薄书容一抬头就看到镜子里自己生气的样子,脸部扭曲,鼓着眼睛,眼里泛着凶光……

绝对的面目可憎。

她突然间明白,为什么早些年她一生气,厉邵元就一脸嫌弃的走开……

如今,她最疼爱的儿子,也开始嫌弃她了?

她原先不是这样的,都是被女人逼的,以前,是那个女人,现在,是叶悠然!

此刻,这朵白莲花明明错了却还摆出一副淡然无谓的姿态!

“好,你说,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以后就别想再见到尧尧!”

薄书容放了狠话,再次牵扯到厉尧,叶悠然很反感,她拧了一下眉,“妈,您当时在气头上,只看到我推了大嫂,您事后肯定也会想,我怎么会无缘无故那样做吗?对我没有半点好处不说,还会惹了众怒,让我声名狼藉。”

顿了下,叶悠然道出真相,“大嫂亲自去我房间找我,要抱厉尧下楼,我没意见,她不走安全电梯直达,偏要绕到二楼走楼梯,我也没意见,以为她只是爱炫耀抢风头,楼梯快要走完的时候,她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我发现她从袖子里取出一枚别针,正对着厉尧的脸,缓缓刺下去,我吓得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说完,厉承勋脸上没出现什么表情,眼皮耷拉着,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而薄书容,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说完了?”

她看向厉承勋,“承勋,你信吗?”

厉承勋抬眼看自己母亲,“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不要过来闹,因为事后我就看了监控。”

薄书容露出震惊的表情,“是真的?姗姗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很快,又否定了,“不对,以姗姗的聪明才智,如果她要做,肯定不会留下把柄,你不是骗我吧?”

厉承勋慢条斯理的说道,“酒店监控虽然已经很周全了,但难免有隐蔽和细节处照不到,为了确保您的大寿顺利进行,我特意增设了监控设备和保全措施,保证面面俱到……”

薄书容再无话可说。

厉承勋起身,搂着她肩膀往外走,“妈,我把大嫂派去外地出差,就是不想你拉着她过来找叶悠然对质,到时候,难堪的是大嫂。”

叶悠然闻言,扯了扯唇角,原来他都知道……

那还说什么‘你嚣张,我还不是容忍你嚣张’这种鬼话!

“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吗?”

叶悠然突然开口。

已经走到卧室门外的两母子站住,薄书容看着一脸不甘的叶悠然,自信的说,“我相信姗姗,她绝对不会伤害尧尧,她只是故意挑衅你,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唉,还是怪你……”

他转脸看厉承勋,嗔怪道,“你让姗姗太没安全感了,才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被人推下楼梯,摔残都有可能!”

叶悠然简直啼笑皆非。

说到底,还是她这个两人感情的插足者的错!

叶悠然知道再说下去,就又要扯到她无耻的求厉承勋娶她这件事上来,索性,闭口!

……

厉承勋送薄书容到楼下。

车前,薄书容面容有些纠结的看着厉承勋,“承勋,妈问你,若是妈真的和姗姗过来找叶悠然算账,你难道,真的会当着姗姗的面,把监控的事说出来打她脸?”

“会!”厉承勋回答得很干脆,“厉尧是我的底线。”

薄书容叹口气,“你疼爱厉尧,妈也当他眼珠子,这件事,的确是姗姗错了。”

“错了就要付出代价,这次她回来,就不要再去公司了。”

“啊?”薄书容吃惊,觉得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但是,她身为人母,也是理解的。

“行,等她回来,妈就跟她说,但是有一点……”薄书容特意强调,“你以后千万不能顾此失彼,那两个孩子也是你的,孩子生下来后,你可不能偏心啊!”

“当然!这还用问?”厉承勋笑着说,“这点我随妈,就算大哥不是你的孩子,你不照样疼爱有加?”

薄书容面色僵了一下,“那怎么能一样,终究是有差别的,好了,我走了。”

她逃离一般,匆匆上车。

厉承勋深邃的眸内掠过一丝暗芒,他转身进入公寓。

……

叶悠然请了一周的假,她不能让厉承勋受伤时每日接送,也不能让他和自己有任何生命危险。

晚上,厉承勋伤口痛,叶悠然揭开纱布看了看,有些发炎了。

让他去医院,他不肯,躺在床上使唤人,又挑剔得不行。

叶悠然哄完厉尧又来伺候他。

睡觉时他却来了精神,没有做,就是各种乱动,叶悠然不胜其烦,“我跟儿子睡,你有事叫我。”

他搂住她,恶声恶气的说,“你怎么去的我把你怎么弄回来。”

好在后来他就老实了。

两人都睁着眼睛,他看着她,她看着虚空。

“在想什么?”他问。

叶悠然说,“在想大嫂,如果我没看到,或者我像妈一样相信她所以置之不理,那一针她会不会扎下去。”

厉承勋闭上眼,不接话茬。

叶悠然伸手在他伤口上捣了一下,“厉承勋,我告诉你,就算她是开玩笑,我也不允许类似这种情况再出现一次!”

厉承勋嘶的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翻身把她压在下面……

她反抗激烈,他武力镇压,最后,床单上都染了血,他的伤口裂开了。

之前他半真半假的,现在是真的严重了。

后半夜发起烧来,叶悠然拿他手机,打电话给他的私人医生宇阳。

是他发小之一,戴着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像一只狐狸。

他进去卧室先抽了抽鼻子。

厉承勋喊冷,叶悠然关了窗户,所以,房间里的味儿还没散尽。

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叶悠然咬唇走出卧室。

门还没关上,就听到他笑着说,“啧,到今天我才真正认清你禽兽的本质。”

“随二哥你。”

“呵呵,采访一下,带伤作战的感觉,真的那么爽?”

“你也可以捅自己一刀找个人试试……”

顿了下,厉承勋又补了一句,“挺刺激的。”

叶悠然气得颤抖,她去婴儿室洗了个澡,把身上他留下的东西洗掉。

现在,她是真的相信,他结扎了。

不然,这么多次总是弄在里面,她早怀孕了。

换好衣服出来时,宇阳已经给他重新拆线缝合完,正在输点滴。

宇阳一边收拾工具一边念叨,“你开荤了是好事,二哥我替你高兴,但是也别太拼了,再有下次,就不是留疤的问题,可就会有严重的后遗症,毕竟,伤口离心脏很近,记住了吗?”

“啰嗦!”

“得!你现在有人疼,我就不讨人嫌了,弟妹,我就把兄弟交给你了,好好帮我看着他,拜托了!”

叶悠然扯唇微笑,送他到门口。

等药水差不多快完,叶悠然才回卧室,把针头拔掉,给他盖上被子。

她俯身低着头,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他口无遮拦,你别介意。”

叶悠然无语,口无遮拦的是他好不好?

……

接下来几天,厉承勋把家当成了公司,隆子明把文件汇总拿到这里。

最开心的莫过于厉尧了,在家要找爸爸,从外面回来也是挣扎着让人抱他去书房,书房里有个爸爸。

厉承勋练就了一手抱他,一手看文件的本事。

叶悠然有时候看他们父子俩,会看得入神。

颜值爆表的男人,身上挂着一个动来动去的小男婴,婴孩胖乎乎的手里握着磨牙棒,一边啃一边从嘴里掉渣渣,落在男人干净的衬衣上,他毫不在意的掸去,或者干脆不去管它……

隆子明汇报工作的时候,频频走神。

他心目中高冷的厉总,突然间变成了温柔的奶爸。

画风变得太快,他有些接受无能。

终于汇报完毕,隆子明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问,“厉总,欧白姗的工作,是不是要安排人交接了?”

“不用。”

“可您之前不是说……”

“只是职位变动,项目的负责人换回你,她归你领导。”

隆子明一愣,“怕是,她不会放权,而且,厉董好不容易安插了她进来诺亚项目,目的就是通过她,掌握项目的动向,所以,他是不会同意的!”

厉承勋眉目不动,淡道,“退而求其次,他会同意的。”

隆子明挠挠头,太高深,听不懂。

……

不远处的饭厅区。

“太太,厉先生不仅长得帅,会赚钱又顾家,真是个不错的男人呢!”

葛妈见家里难得有了点温暖的气息,笑着对叶悠然说。

叶悠然点头,他是不错,又帅又有能力,当初她找上他,不就是看中了这两点?

葛妈见她听进去了,于是又趁机多说了几句,“尧尧早慧,他比一般孩子都要聪明,也更敏感,他在慢慢长大,爸爸妈妈的感情深浅,对孩子影响很大的……”

叶悠然又何尝不知道,如果可以,她想一辈子和厉承勋在一起,做不来别的夫妻那般相濡以沫,但相敬如宾不难做到,不要离婚,给厉尧一个完整的家。

可是,最近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薄书容对她越来越不满,欧白姗对她越来越戒备,她步步维艰。

她怕自己承受不住,率先违反协议,远走高飞。

……

欧白姗出差回来的那一天,薄书容让厉承勋和叶悠然过去厉公馆,特意吩咐把厉尧留在一品华庭。

两人一到主屋门口,就听到欧白姗在哭。

“妈,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做那种事,悠然推我就算了,为什么她还要冤枉我?众目睽睽下,我怎么能拿针刺尧尧还避开那么多双眼睛?大家又不是瞎子,当时他们都在往上看,承勋也朝我们走过来,我开心还来不及,我哪有空去做那些小动作啊?”

欧白姗一边哭一边委屈诉说。

薄书容犯了难,“可是姗姗,承勋说他在监控里看到了……”

“不可能!我没做过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在监控里看到?”

“承勋回来了!”薄书容看到厉承勋,连忙把他拉过去。

欧白姗眼睛红红的看他,“承勋,你为什么要骗妈妈?”

厉承勋抿唇看她。

欧白姗指着叶悠然,“她说什么你都信,甚至不惜冤枉我?”

厉承勋看了眼薄书容,眼神带了几许无奈,薄书容无声叹息,觉得头大得慌,姗姗平时很懂事的,今儿个怎么执拗起来了?

欧白姗也看出来了,薄书容相信厉承勋,不相信她。

擦掉眼泪,欧白姗说道,“行,为了证明我的清白,请你把监控拿出来!”

“你这孩子。”薄书容有些失去耐心了,她给厉承勋使了个眼色,厉承勋会意点头,“监控离得远,而且角度不对,所以看不清楚你的动作。”

薄书容象征性的打了他一下,“姗姗啊,是我们冤枉你了,妈替你打他了,不哭了啊。”

表情敷衍,语气敷衍,像是哄小孩。

欧白姗知道,她再不顺着这个台阶走下去,薄书容就真的生气了。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妈,我去洗个脸。”

“去吧。”

薄书容给了厉承勋一个赞扬的眼神,给姗姗个台阶下,总比证据摆在她面前让她无地自容的好。

……

欧白姗回到房间,拿出手机,拨了一组号码,对方接通时,她笑着说,“王经理,我是白姗啊,那天的监控视频可以帮我拿来厉公馆吗?最好你亲自过来一趟。什么?硬盘坏了,视频丢失?”

她牙关紧咬,厉承勋,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幸好,她留了一手。

她把手机加密,又打出去一个电话,“我放你那儿的视频,派人送过来。”

“我家里被人入侵了,删除了我电脑上包括硬件和软件上的所有备份。”

“什么?”

“虽然侵入者做了伪装,但是从身手来看,应该是厉承勋,我在他胸口割了一刀,你可以亲自去验证一下是不是他。”

欧白姗尖叫,“你伤了他?你竟然伤了他?”

“紧张什么?没有击中要害,只是给他个教训,本来也想顺便把叶悠然收拾一顿的,但没找到合适机会,先放她一马。”

欧白姗挂掉电话,整理了一下表情,走出卧室,来到客厅。

厉承勋却已经带着叶悠然去了楼上。

见欧白姗要上楼,薄书容抓住她,“姗姗,别去了,他们本来要走的,是妈开口让他们留下,等晚些时候再说,啊。”

“妈……”欧白姗张了张口,想告诉她真相,但是,视频都销毁了……

她心口,犹如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被人冤枉的滋味很不好受!

被人冤枉,明明可以解释,却不能解释的滋味更不好受!

“姗姗啊,妈以前就跟你说过,承勋爱厉尧胜过于我这个当妈的,你真的不该……唉,暂时别去嵘锦上班了。”

欧白姗下意识就要拒绝,但是,她想到了什么,眼里划过一抹精光,她点了下头。

……

薄书容让家里司机,去一品华庭接厉尧过来。

她则带着欧白姗出门,去商场买玩具和衣服去了。

楼上卧室,叶悠然帮厉承勋换上深色衬衫和外套。

之前的一套明明是来之前新穿的,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又要换。

叶悠然的动作有些粗鲁,厉承勋俯视着她,“伤口好不容易长好了,你再给我弄出血来,你还得照顾我。”

一想到又被他奴役,叶悠然的动作立刻放轻,厉承勋的眼眸变得深邃,手指在她脸颊上用力捏了一下。

叶悠然又痛又气,张嘴咬他,咬住他一根手指,指腹浸出血,涌入她口腔里。

她想把他吐出来,他却往里伸了伸。

看他戏谑的眼神,叶悠然不由得想起上次。

她面红耳赤,呜呜摇头,厉承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含住她。

“啊啊,啊啊……”厉尧稚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两人刚分开,葛妈就在外面敲起了门。

叶悠然低头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脸颊通红的女人,下巴上染着水渍……

……

傍晚时分,薄书容和欧白姗从外面回来,为厉尧带了许多礼物。

叶悠然站在二楼望着楼下,薄书容抱着厉尧坐在游戏垫上,一件件的拆开礼物,无论什么东西,厉尧拿着就往嘴里塞。

不让他吃,给他拿开,他就抢,抢不来就看厉承勋,让厉承勋帮他的意思。

厉承勋不会帮他,但会点头或者摇头,他若是点头,厉尧无论如何一定要得到那东西,先是抢,力气太小抢不来就啊啊啊的大叫,像是跟人吵架。

让人忍俊不禁。

欧白姗也在旁边陪着,看得出来她是强颜欢笑,眼神不时的瞥向厉承勋。

叶悠然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小郭的身影。

厉邵元提着公文包回来,一抬头就看到了叶悠然。

叶悠然想退回房间已来不及,下楼,“爸,您回来了。”

他冷冷瞥她一眼,“你还有脸来?”

这是他对她说过最重的一句话。

欧白姗这时从沙发上站起身,挽住叶悠然,“爸,您别一回来就吓人好不好?尧尧正高兴着呢!”

看欧白姗对叶悠然的态度,厉邵元眼里飞快闪过一抹疑惑,随即意识到宴会上叶悠然的所作所为大概另有隐情,但错已铸成,他警告叶悠然,“下不为例!”

“是的,爸爸。”叶悠然点头。因为不熟悉,所以惧怕他。

欧白姗上前接过他的公文包,将他拉到沙发上坐着。

……

一家人都在场,欧白姗开口,“爸爸,承勋,我觉得诺亚项目经理一职不太适合我。”

薄书容赞赏的眼神看向欧白姗,这事,是要跟厉邵元商量一下才可以。

厉邵元拧眉,“怎么,遇到瓶颈了?这很正常。”

“不是的,爸爸,我们嵘锦集团一向唯才是用,高管都是一步步提拔上去的,诺亚项目组里的人更是人才济济,我初来乍到,没有做出任何成绩就坐在了高位,何以服众?”

“那你打算退出项目组?”

看厉邵元露出不满情绪。

欧白姗心中大喜,她装作为难的看向薄书容和厉承勋,无言的说,她已经尽力了,是爸爸不答应。

薄书容拍拍她的手,表示理解。

思索片刻,欧白姗咬了咬唇道,“爸爸,我想作为项目组的一员,从头做起!”

厉邵元看她斗志满满,满意颔首。

他开口,“承勋,你觉得呢?”

厉承勋正在逗弄着厉尧,闻言道,“挺好的啊。”

叶悠然面对着厉承勋,看到他嘴角露出一丝不明显的笑容,好像是……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

晚餐时,欧白姗坐在厉承勋左边,夹菜过程中离得太远她站了起来,不小心用胳膊肘顶到了厉承勋的胸口。

那一下,顶得还很重,叶悠然都听到砰的一声。

正常人都会痛,更别说他一个伤患。

可是,厉承勋的脸色一下都没变,就连吃饭的动作都不带停顿的。

叶悠然鼻子很灵敏,她闻见了血腥味,下意识看向他胸口,厉承勋转脸,对上她的目光,他开口,“怎么,又肚子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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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他伸手,掌心覆盖着她的腹部,轻轻揉着

叶悠然一愣,什,什么意思?她什么时候肚子痛了?

厉承勋用餐巾擦了下嘴,搁下碗筷,转身看她,一只手在后面环住她的身体,低垂下来的眸子里满是担忧,“痛得很厉害?”

叶悠然的视线,正好落在他的胸口,已经开始往外渗血,因为后来换的深色衣服,并不明显。

而他像是失去了痛觉一样。

他伸手,大手盖着她腹部,轻轻揉着,“还能忍受吗?”

叶悠然几乎是被他抱在怀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紧张,又有些无所适从。

同样是女人,薄书容和欧白姗几乎立刻就把她的反应联系到生理痛上面去了。

欧白姗银牙咬碎,胸中酸意翻滚,哪里还顾得上关注厉承勋是不是有伤在身?

“你们先用。”厉承勋对桌上的人说着,扶叶悠然站起来,往楼上走去。

直到走进卧室,关上门,厉承勋才放开她,坐在床尾,把衬衣下摆撩起来,揭开染红的纱布。

伤口边缘崩开了一个不大的口子,鲜红的血液在往外流。

叶悠然看到了,扭头就往外走,去拿医药箱,厉承勋开口,“不要去。”

“那怎么办?”叶悠然问他,“你为什么要瞒着他们?”

厉承勋不语,皱眉将衬衣脱下来,在伤口上按了会儿,等血止住的时候,将衣服和纱布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好在他的衬衣就那一个牌子,相同颜色相同款式的很多,叶悠然又找了一件给他穿上。

没有纱布,就用叶悠然包里给厉尧准备的纱布巾粗略包扎了一下。

“我们回去吧,要尽快消毒。”叶悠然看他把垃圾袋系好,放在妈咪袋里,如此的谨慎!让她下意识里绷紧了身心,他到底在防备什么?

之后,厉承勋开门出去,站门口叫楼下的葛妈上来,收拾东西回家。

叶悠然听到薄书容在下面不耐烦的问了句,“严重吗?”

“不知道,貌似是的。”厉承勋的语气随意不羁,漠不关心。

到底,薄书容也没说让人送上来一碗糖水什么的。

下楼时,厉承勋打横抱着叶悠然,叶悠然埋头在他胸口,露出来的小半边脸上冷汗涔涔,黏着湿漉漉的头发,后背的衣服都浸透了。

其实是被厉承勋用水打湿的。

薄书容看了她一眼,感同身受的,自己肚子也跟着抽痛了下,却还是嘟囔了句,“真是的,这还正吃着饭呢!”

“下次吧。”厉承勋也是无可奈何的样子,脚下没停的走了出去。

薄书容只是吩咐管家,把厉尧的东西搬上车,并没有出来送他们。

厉邵元是根本头也没抬一下。

欧白姗放在桌下的手,几乎把掌心掐破。

东西太多,一车装不下,厉公馆的司机开车跟送。

这些东西是薄书容替欧白姗给厉尧道歉用的,算是补偿,叶悠然不爱要,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被搬到家里,堆放在客厅。

第二天,叶悠然抽空整理了一下,象征性的留下几件,其他让葛妈带回家送亲戚朋友。

东西太贵重,葛妈怕叶悠然一时赌气,回头没法跟薄书容交代,她偷偷打电话给厉承勋。

办公室里,厉承勋听葛妈说完,淡道,“这种小事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隆子明等他结束通话才开口,“厉总,你真是料事如神,欧白姗今天一来就在项目组宣布她卸去经理一职,不仅赢得了人心,还在项目组拥有了一席之地,不得不说,这招以退为进,确实是最佳解决方案!呵呵,对人心的把握这点,我还得向厉总学习!”

“拍马屁这点,我得向你学习。”

隆子明嘿嘿一笑,果断退出办公室。

电梯前,再次遇到一脸容光焕发走出来的欧白姗。

隆子明脑子里一根腾地响了一下,她不再是项目经理了,空闲时间就多了,往上面跑的次数也会多起来,嘶,隆子明倒吸口气,回头看了眼总裁办公室,默哀三秒钟。

两人点头致意,擦肩而过。

欧白姗嘴角挑着自信的笑容,昨天,薄书容劝她一晚上,她自己也仔细想了想,厉尧是厉承勋的心肝宝贝,她动不得,即便是有那个苗头,厉承勋都不允许!

要不然,也不会煞费苦心的把视频删除,还对薄书容撒谎。

一番大费周章,不过是为了让她吃个哑巴亏。

宁肯拐着弯惩罚她,警告她,也不愿跟她撕破脸。

所以,他心里还是在乎她的!

至于项目经理一职,她之所以会主动卸任,一方面是以退为进,一方面是空降不能服众,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她平时真的是太忙了,现在好了,无官一身轻,可以正常上下班,多一些时间跟厉承勋接触。

调节了一个合适的面部表情,她抬手敲门。

“进。”

男人磁性的嗓音传入耳朵,她微微一笑,推开门走进去。

“厉总,这是我这段时间所做的工作总结,已经抄送了一份给隆助理。”她面容严肃,动作得体的把一份文件放到桌上。

诺亚项目是厉承勋牵头引导的,所有重要的文件都要经他过目。

厉承勋伸手拿过来,认真翻看,点了下头,言简意赅,“行。”

欧白姗俯身弯腰,身体往前倾去,领口随着动作往下落了一些,露出深V一角,若隐若现,香气袭人。

办公桌很大,她这样的动作也无可厚非。

纤纤手指,在纸张下方轻轻一点,“这里,是我给的一点建议,你看看有没有可取之处。”

厉承勋眯眸看了眼,眸底有了一层欣赏之意,“很好。”

欧白姗也不多停留,见好就收,“那就好,我去忙了。”

厉承勋微颔首,嘴角含笑低语一句,“加油,好好干。”

欧白姗转身离开,知道他在看她,她尽量让步子不急不缓,姿势优雅。

……

厉尧一觉醒来的时候,正好是中午。

他在家闷得慌,外面大太阳,也不好出去玩。

天气炎热让叶悠然也没什么胃口,在网上看辅食搭配时,恰巧看到了一些美食图片,忌口这么久,她是有些馋了。

一合计,决定带厉尧去附近的印象城走一走。

妈咪袋都准备好了,叶悠然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她可以出去吗?危机解除了吗?

叶悠然拿起手机,想到上次厉承勋的手机是欧白姗接的,她又放下。

“不知道他让不让出门。”叶悠然故意在葛妈面前说了句,想让葛妈问问厉承勋。

葛妈立即打了个电话,“厉先生,我和太太准备带尧尧去印象城玩,可以吗?”

然后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上面显示通话结束。

叶悠然问,“怎么,他不同意?”

葛妈眨了眨眼,“先生不大高兴的嗯了一声,就挂了。”

两人相视一看,还是出了门。

……

印象城。

车子停好,先去吃饭。

顾忌着厉尧,叶悠然没有去地方局限的餐厅,而是找了一处装修开阔的就餐区。

就餐者多是来购物的顾客,和附近很多公司的白领。正是中午休息时间,也是用餐高峰时期。

餐厅门口有一个排队叫号设备,叶悠然输入手机号和用餐人数,自助取号。

设备打印出一张排号单,叶悠然刚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就听到这个号码被叫了。

前面明明还有五十个号!

旁边有顾客也发出惊奇的声音,跑去前台问是不是出错了。

叶悠然窃喜,被服务员引导,来到一处用一面水族箱跟其他位置隔开的卡座。

像个独立包厢一样。

这运气,未免太好了!

餐厅门口的等待区,欧白姗完完整整的看到了这一幕,气得恨不得走进去把叶悠然拖出来暴打一顿。

她为了跟新同事搞好关系,自降身份跟他们一起排队,而叶悠然,却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要不是厉承勋给餐厅打过招呼,她能插队?

仗着厉尧,她还真是方便多多!

“白姗,你没事吧?”旁边的女同事看她脸色忽青忽白,阴鸷的眼神死死盯着一个地方,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欧白姗微微一笑,掩盖了自己的失态,“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刷的一个美剧……”

……

餐后,叶悠然一行来到室内游乐场,可以玩的项目很多,但是厉尧太小,不合适,而且跑来跑去的小孩太多了,气味也不好,看了会儿就去了别处闲逛。

自从厉尧会坐,厉承勋就给他重新买了一辆底盘很高的婴儿车,视野更开阔。

葛妈推着,叶悠然走在旁边,手扶着把手,侧头就能跟厉尧对视。

厉尧半躺在婴儿车上,还挺惬意的。

准备离开的时候,厉尧来了睡意,叶悠然怕路上倒腾影响睡眠,就在休息区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中途,叶悠然去洗手间。

出来时,经过一道临窗走廊,欧白姗独自一人站在那儿抽烟。

女士香烟比普通香烟要细长一些,夹在她修长的两指间,不同于男人的恣意潇洒,而是一种放纵惑人的独特美感。

她低头吸一口,抬头,不疾不徐的把烟雾吐到窗外,烟圈轻轻缓缓的荡漾在空气中。

叶悠然摒住呼吸,不想抽二手烟。

正要走过,欧白姗突然开口,“叶悠然,这次的事情,是不是让你印象很深刻?”

叶悠然停下,“欧白姗,我都不敢相信,你是这样恶毒的一个女人!”

这几天晚上她都没睡好,一闭上眼,就看到欧白姗拿着针,作势刺向厉尧娇嫩红润的小脸蛋。

针尖离脸皮,只差一厘米。

眼看,就要刺中!

她扑过去阻止的时候,欧白姗还想带着厉尧一起滚下去。

也幸亏,她精通人体穴位,在欧白姗麻穴上敲了一下,欧白姗才松开胳膊,她得以抱回厉尧。

她敲的那一下,力气看着不小,其实,根本不足以推倒欧白姗。

欧白姗是自己扑下楼梯的!

可是,在众人的角度看,是她叶悠然把欧白姗推了下去!

“也是你傻,那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刺下去?”欧白姗不以为意的一笑。

“我傻?”叶悠然冷冷看她,“等你的孩子出生,你就能明白我的心情了。”

欧白姗的眼神陡然变得狰狞,“就是因为我的孩子要出生了,你的孩子,才不能留!”

叶悠然的胸腔陡然一震,过于震惊和恐惧,她嘴唇颤抖着,喃喃道,“厉承勋是不会允许你伤害厉尧的!他一定会阻止你!他爱厉尧!”

而她自己的力量,真的,微乎其微。

她那天还妄图警告厉承勋,这种事不能再发生,而他,却再一次强迫她……

看她面如死灰,欧白姗笑了,“等我和承勋的孩子出生,你倒是看看,厉尧还会不会这么得宠?”

叶悠然一颗心砰砰跳,欧白姗,说中了她的心事。

厉尧会不会一直这么受宠下去,是她一直担心的。

欧白姗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雾喷到叶悠然脸上。

叶悠然扭脸,还是吸入了烟雾,她呛咳不止。

欧白却哈哈大笑,笑完,拍了拍她的肩,“不过你放心,我临时改变了主意,厉尧还得宠的这段日子,我不仅不会动他,我还会好好爱他,把他捧到高高的地方,然后,等他失宠了……”

她手里捏着烟蒂末端,伸到窗外,手指轻轻一松,烟蒂往下,做自由落体。

她把厉尧,比作烟蒂!

叶悠然喘息急促,她按压着胸口,瞪着对方。

欧白姗笑得愈发欢快,“这次呢,虽然厉尧有惊无险,但是你,因为推我,成了嵘城上流圈里最善妒的女人,以后我和承勋在人前再怎么亲密,他们也只会认为,是你不懂得珍惜,把承勋推给了我!”

她抬起手,欣赏着自己新做好的指甲,“所以呢,我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你呢,就当这是我给你的一次教训!”

“聪明的,以后就不要在厉家对外的宴席上出现,不要以厉承勋太太的身份自居,时刻保持着自知之明,你只是个工具,是掩饰我和承勋爱情的工具!”

“工具不该有感情,更不该有奢望!”

她说完,摇曳着步伐离开。

叶悠然在原处站了许久,久到迈步的时候发觉脚麻了,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痛得她牙关紧咬。

她扶着墙站起来,回到休息的地方,葛妈抱着厉尧,指了指她的包,轻声道,“手机刚才响了。”

叶悠然拿出手机,有个未接来电,是厉承勋。

她不想跟他说话。

刚放下,手机铃声就响了,还是厉承勋。

她怕吵醒厉尧,接听。

“回去了吗?”他问。

“还没,尧尧在睡觉。”

“那就别回了,晚上一起外面吃饭,然后去久尊过夜。”

“久尊?”

“你都不记名字的吗?上次来的会所。”

叶悠然摇头,“我不去!”

安静。

厉承勋冷漠道,“我问你的意见了吗?”

叶悠然咬了下唇,低声开口,“我知道了,那我们在哪里汇合?几点钟?”

“在那儿等着。”

他语气很不好的说完,就提前挂了。

……

厉承勋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俊脸上覆盖着一层阴翳之色。

他紧抿着唇打开抽屉,取出车钥匙,烟盒,打火机一应物件。

起身时,提起沙发靠背上的西装,搭在小臂上。

拉开门从办公室走出来。

秘书处的几个女人捧着花痴脸,探长脖子目送那颀长身影消失在电梯中。

“厉总又提前下班了。”

“厉总夫人可真幸福。”

“我听说啊,厉总夫人是个蛇蝎美人……”

……

黑色的宾利雅致驶出地库,开到外面街上。

另一条岔路上,停着一辆白色宾利雅致。

车里的女人,是借着外出办事,而在此等候的欧白姗。

红唇勾了一下,她就知道,他会提前下班去接厉尧。

真不知道那孩子有什么好,出一趟门,都值得他撇下工作。

等他们的孩子出生……

欧白姗嘴角挑起期待的笑意。

扭动钥匙启动车子,驱车跟上。

黑色宾利停在印象城地面停车场,厉承勋拿出手机,想打电话,想到了什么。

他打开很少使用的微信界面,找到通讯录里名字为悠小然的头像,点开,编辑消息。

“儿子醒了吗?”

【悠小然】:还没。

“真能睡。”

【悠小然】:你到了吗?

“嗯,北门。”

厉承勋盯着对话框,悠小然没再发消息过来。

却是来了一通电话,欧白姗。

他接听,“喂?”

“承勋,你在哪儿?”

欧白姗的声音很急切,厉承勋答,“印象城,有事?”

“你在印象城?我正好经过这里呢!啊,我看到你车了,你等我下。”

厉承勋眉心皱起,放下手机,抬头,果然看到欧白姗的车子驶入进口处。

与此同时,印象城北门出口,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透明门帘后出现。

娇小的身躯,细白的胳膊,紧紧的抱着一个神情有些恹恹的婴孩。

两人的皮肤色泽一致,都是白得发光。

婴孩的眼睛很大很漂亮,这点随他,可是,婴孩眼瞳流转之时,有种让人无法琢磨的意味,倒是随了她。

厉承勋不自觉莞尔,推门下车。

丝毫没注意到,白色宾利雅致停在旁边,车上的女人下地,朝他跑过来,一头撞入他怀里!

他蹙眉,下意识想把人拉开。

欧白姗抬头,一脸欣喜的样子,“承勋,你还记得宋教授吗?”

厉承勋一愣,手顿在她身上,眼里光芒乍现,“记得,国内植物人研究方面的权威人物,受聘于美国一家研究所进行封闭式研究,如今已经六年,不知道有没有成功?”

“研究有没有成功我不知道,但是听说他出关了,我托我爸爸的朋友几经辗转,联系到了他身边的助理,他助理说他在申办绿卡,并没有回国的打算。”

“我可以去美国跟他见面,你能帮我跟他助理约个时间吗?”

“他助理前几天悄悄回国了,今天要走,现在就在机场,他是五点四十飞美国的飞机,我爸爸得到消息后立刻打电话给我,我在外面办事,正要回公司找你……”

厉承勋看了眼手机,现在都快五点了,他毫不犹豫的决定,“我现在就过去。”

欧白姗点头,“我和你一起,我跟他视频过几次,他认识我,我替你引荐。”

十米开外,叶悠然抱着厉尧,双脚早在欧白姗飞鸟一般投入厉承勋怀抱里那刻,就定在了地上。

她看着厉承勋紧紧的把欧白姗拥在怀里。

两人神情激动的说着什么,女人仰着头,眼睛闪闪发光,男人终年严肃的一张脸上,绽放着类似惊喜的笑容。

然后,欧白姗上了厉承勋的车子。

车子发动,拐出停车场。

片刻后,叶悠然包里的手机响起。

葛妈替她拿出来,看是厉承勋打来的电话,她把手机贴到叶悠然耳边。

“我有事,你带尧尧先回家。”听筒里,厉承勋的声音传过来。

叶悠然望着黑色宾利拐了个弯,消失在出口的车流中。

葛妈目睹这一切,默默叹了口气,厉先生也真是的,你过来接人,人过来了,你却让人看这一出……

“厉先生肯定是遇到了急事!”

葛妈安慰着叶悠然,却在自个儿心里腹诽,就算是有急事,也不差这几步路吧,你过来说一声再走就不行吗?

叶悠然扯了扯唇角,带她走到门旁陈设的休闲桌椅旁,“你把包放下,抱着尧尧,我去楼上开车。”

她车停在了楼上车库。

三人回到家,家里冷冷清清,钟点工提前被通知不要过来做晚饭,所以,还得动手烧饭吃。

带孩子出去玩一趟,也是很累的,叶悠然强撑到晚上,哄睡了厉尧,才惊觉自己膝盖胀胀的,腿有点伸不直了。

灯光下,脱了裤子一看,膝盖发紫,肿了,因为表面破皮也没办法用药油搓,只能冷敷。

夜里躺在床上,叶悠然想着欧白姗扑到厉承勋怀里时那股子热情劲儿,觉得厉承勋十有八九不会回来了。

果然!

一夜未归!

叶悠然的膝盖处理不算及时,第二天早上看了下,情况有些加重。

傍晚,隆子明登门,“太太,厉总说,昨天他有事爽了约,昨天的项目,今天补上。”

她无所谓,他想补就补吧。叶悠然说,“你先带厉尧走,我有点事需要处理,完了我自己开车过去。”

隆子明怕自己开车照顾不来厉尧,叶悠然让葛妈随行,而她,去了上次就诊的中医诊所处理膝伤。

她没想到,会那么凑巧遇到古鹤轩。

“怎么又伤了?”从她的走路姿势,他看出来了。

“自己跪在了地上。”叶悠然苦笑,“很蠢吧?”

古鹤轩皱眉,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跪在下面,肯定有原因,但她不愿跟他说。

大夫检查的时候,他也在一旁看着,向大夫询问她的情况。

看两人态度熟稔,叶悠然估计他们是朋友。

为了避免再跟古鹤轩讲话,叶悠然躺在病床上,全程闭目养神。

做完药物热敷,疼痛得到了缓解,大夫叮嘱她,回家后一定要静养两天,不宜乱走乱动。

厉承勋打来电话的时候,叶悠然便告诉他,“你带尧尧玩吧,我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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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她猛地起身,坐在了厉承勋身上

厉承勋微顿片刻,冷声质问,“叶悠然,你现在学会跟我耍手段了是吗?”

他以为她不愿意去,是在迂回,特意先把隆子明支开,再找其他借口推辞。

叶悠然按了按太阳穴,“你想复杂了,我只是……”

还没说原因,对面已经切断了信号。

叶悠然无可奈何的放下手机,跟大夫说了声再见,朝古鹤轩点头致意,朝外走去。

古鹤轩跟出来,“叶子,你这样的情况不能开车,我送你回去。”

叶悠然伸手拉开车门,“不必了。”

门把上的手被他按住,打开的车门重新被推上,他站在她后面,将她包围在车和他的身躯之间。

他垂眸看她,“为什么不去四合院拿回你的东西?你爸爸对你不是很重要吗?他送你的东西,你真舍得不要?我给你一周时间,要还是不要,不要的话我真的扔掉了。”

“不要扔!”叶悠然猛然回头,却忘了两人距离很近,只觉得唇在温热的地方一划而过。

愣愣的,叶悠然看着他近在眼前的五官,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吻了……他的脸?

古鹤轩黑眸中波光一闪,他缓缓向她靠近,炽热的呼吸喷在她近在咫尺的唇和脸上,“叶子……”

眼角余光里,叶悠然看到有人躲在树丛里,正拿着相机对着他们,不停调整角度按下快门,叶悠然心神一晃,不由得想到上次厉承勋给她看的那些照片……

下一刻,唇上传来柔软的感觉。

紧接着,唇瓣被轻轻吮住!

叶悠然的身体陡然一僵,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她往后退!

后面却没退路!

后脑勺被按住,背部抵着车身,他的舌在她惊叫之时溜入她的口腔。

过往那些不愿再想起的回忆,在脑子里飞速旋转,成为一帧帧画面……

男人痴痴的望着女人,女人醉眼迷离,红唇缓缓靠近男人,男人急不可耐的俯下身!

女人发出一声满足的长长的轻吟声。

叶悠然突然伸手,用力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与此同时,扬手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啪!

古鹤轩侧了一下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叶悠然,她,竟然打他!

叶悠然转身上车,坐在驾驶位的那刻,一串泪水扑嗒嗒落下。

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泪眼模糊中,前方的车子变成了重影,红色尾灯越来越近,然后被她车的引擎盖遮住……

她猛地刹车!

定睛一看,前面的车子停了,司机下车,走到车尾看了眼,露出一脸无语状,头也不抬的对她竖了竖大拇指,然后返回了自己车内。

叶悠然趴在方向盘上,略微定神片刻,前面是十字路口,往前直走,是一品华庭方向,往右,是会所,她该去哪里?

下一秒,红灯变绿。

……

久尊会所。

推门进入包厢,孟廷礼低咒着走进来,“MD,第一天提出来的蝰蛇,一上路就差点被人追尾,晦气!”

“你丫又换车了?”

“上次他跟老厉打赌,输了一辆SallenS7,不添新的可不是咱们孟少风格。”

孟廷礼哈哈一笑,抬头看到厉承勋,他左手夹烟,右手举着酒杯正在猛灌,身旁还坐了一个女人,给他斟酒续杯,孟廷礼难以置信的擦了擦眼睛,“老厉,你这是做什么?刚撒完狗粮就想越轨?我才跟可爱的悠然妹妹勾搭上,你就不要了?别介啊!”

厉承勋抬眸,眸底的冷意让孟廷礼浑身一颤,“OK,OK,不开玩笑,说真的老厉,虽然才见过一面,但我觉得嫂子还不错,你确定要……”

他扫了眼那女人。

女人爱慕厉承勋,今天难得有机会近身,当然不能放过,看孟廷礼有意棒打鸳鸯,她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厉承勋喝得脑子不清楚,和他把关系坐实了再说!

于是,她猛地起身,坐在了厉承勋身上,拉下他的脖颈,吻他的唇……

包厢门留了一扇没关,叶悠然刚走到包厢外,就看到了这样的情景。

这次不是欧白姗,而是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

她扯了扯唇,自嘲一笑。

“厉太太……”之前引导过她的女侍者正好走过来,刚开口打招呼,叶悠然扭头离开。

女侍者眨了眨眼,端着水果拼盘正要走进包厢,被里面传出来的一声女人尖叫吓得脖子一缩。

在这里工作,听多见多,为了自保就学会了自我屏蔽。

一个女人捂着脸哭着跑出门,女侍者又等了会儿,里面没动静了,她才低头走进去,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乒乒乓乓的一通响,她目不斜视的走路,把托盘放下,然后将地上的酒瓶捡起来,地板收拾干净,才规规矩矩退出去。

退到门口时,女侍者低声说了句,“厉先生,厉太太刚才在外面,不过又走了。”

刚发了一场脾气的男人,闻言一怔,霍地起身走到门口,片刻后又回来,走到窗边他的专属位置坐下,打开平板看监控。

屏幕上,叶悠然走到会所门口,犹豫了片刻,拐入电梯,进入房间,看到里面的厉尧她嘴角终于露出笑容……

他阖了阖眼眸,掩去眸底的怒意,与此同时,想到了那天看到的她和古鹤轩的照片,似吻非吻,跟今天这一幕,何其相像。

他心头泛起一抹异样情愫,有些无力,有些恍然……

……

叶悠然坐在泳池旁,把腿泡在温泉里,温暖的水冲刷着膝上的伤。

脑子里,一会儿是他和那个女人,一会儿是她和古鹤轩……

而且,她和古鹤轩又被拍了!

是谁拍的?

别人,还是厉承勋?

如果是厉承勋,他现在估计已经知道了。

他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

她决定来这里,就是想跟他解释一下,可是现在,好像也没必要解释了,因为他今晚,没时间找她算账……

客厅猛地被照亮,叶悠然回头,诧异的看到厉承勋站在开关处,眸子慵懒的垂着,单手扯着领带。

他走进卧室,片刻后披了一条浴巾走出来,到了池边,他一跃而入,激起一片浪花。

叶悠然被溅了一身,衣服都湿了,刚把脸上的水抹掉,水下的脚就被人拽住,拖入池中。

叶悠然一张嘴,喝了一口水进去,往下沉时,男人的手揽住了她的腰,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深邃的眸底浮起了一丝笑意,“猪吗?应变能力这么差劲。”

叶悠然抿唇瞪着他,眼眶慢慢发红,厉承勋无奈耸肩,“OK,下次不这样做了。”

叶悠然推开他,转身欲上岸,厉承勋从后面搂住她,把她压在池壁上……

从一开始的动作轻缓,到后来的大开大合,叶悠然像一叶扁舟,被他的惊涛骇浪冲击得起伏不定。

破碎的呻吟回响在这个没有边际的地方。

不知道他是怕她声音太大影响了厉尧,还是他新学的坏毛病,他用手捂着她的嘴。

叶悠然每次呼吸都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轻颤。

厉承勋掰着她下颚让她往后扭头,他看着她被掩了一半的小脸,那含泪的眸,那酡红的颜……

……

厉承勋坐在沙发上处理胸前伤口,看向脚边躺在地毯上的女人。

她背对着他。

他用脚勾了勾她身上的浴巾,她裹得紧,纹丝不动,他笑了,“起来帮我一下。”

叶悠然依然不动。

他见状挑眉,茶几上,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随手拿开,是新邮件提醒。

他点击进去邮箱APP,发件人是个陌生人,而发送的照片……

地点变了,姿势变了,两个人,没变!

他周身的气息风起云涌,空气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他忍着怒火看了眼肩膀微微颤抖的女人,终是抑制住了。

目光回到手机上,他复制邮箱信息,发送给孟廷礼,“我又收到照片了,肯定还是那个人,找到他的IP,查他是谁,我在网上,你来。”

他起身走进书房,打开电脑,修长手指跳跃在键盘上,游走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

瞬间,背景变为黑色,蓝白红三色代码在屏幕上闪动显示之后,一处临时搭建台弹出来。

孟廷礼发送对话请求,他正要点开。

“哇哇哇……”

厉尧的哭声让他手一抖。

他抬头看了眼客厅,沙发挡着,他只能看到叶悠然的脚,在那儿一蹬一蹬的,就是不见她站起来。

厉承勋蹭地站起来,走到门口喊道,“叶悠然,尧尧哭了,你没听到吗?”

叶悠然终于扶着沙发站了起来,可是刚走了两步就跌坐下来。

厉承勋深眸一眯,大步走过去,一眼看到她呈现紫红色肿胀不堪的膝盖,他愣住了,“我刚才弄的?”

不至于。

他猛地想到刚才那些照片的背景,好像是一家中医诊所。

他把她放在沙发上,又转身去把哭闹的厉尧抱出来,哄到不哭,交给叶悠然喂奶。

他走回书房,看了眼电脑屏幕,他刚才手抖给点开了,孟廷礼已经发了好几条消息。

厉承勋看也没看的回复,“让宇阳带着医药箱过来。”

hat?

对面的孟廷礼正在埋头苦干,突然看到这么一句,脑子瞬间凌乱,这话题跳跃也忒大了点吧?

没等他问上一句,平台像砖块建筑一样崩塌,对方下线了……

……

孟廷礼跟着宇阳一起上来的,看到受伤的是叶悠然,第一反应就是厉承勋家暴。

宇阳却是一眼就看到了膝盖上的针灸痕迹,“既然已经去过医院,医生应该交代过你,一定要静养吧?”

叶悠然抿了抿唇。

厉承勋皱眉。

宇阳叹口气道,“你和承勋不愧是夫妻,都是不听话的病人,拿自己健康开玩笑。”

难得,厉承勋这次没嫌他啰嗦。

孟廷礼看见这样乖乖的老厉,莫名觉得好笑,就嘿嘿笑了出来,换来厉承勋一个眼刀。

“你车没事吧?”叶悠然很抱歉的看着孟廷礼道,“如果有刮擦到,你把账单寄给我。”

孟廷礼一愣,老半天才回过神来,“追尾我的是你?”

厉承勋阴恻恻的看向叶悠然,叶悠然低头,手指攥紧了衣角。

“嫂子车技老高超了,就离那么一线距离。”

孟廷礼原本是想给她解围的,却不想,厉承勋的脸色更差了。

两人离开,进入电梯后,孟廷礼摸着下巴,一脸担忧,“二哥,你说老厉是不是太过分了点?瞧把他小娇妻吓得,我都有点看不过去了……”

宇阳眯着狐狸眼打量他,把孟廷礼看得浑身不自在,“干嘛呢!”

“别怪二哥没提醒你,以后,你看不过去这种话,千万不要当着承勋的面说,他对叶悠然的感情,可不一般……”

孟廷礼赶紧在嘴上拉了个拉链。

……

厉承勋逼着叶悠然躺了足足三天,宇阳确诊后无碍,他才允许她下地。

叶悠然确信他收到了照片,但他没有追究。

但一起生活这么久,叶悠然算是了解他的。

他心里给她记着这笔账呢。

被允许下地的当天晚上,他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洗手间。

叶悠然坐在床上看书,看的是专业方面的书籍,要为国际一级入殓师考试做准备。

他侧头扫了眼,正好看到一张图片,他皱眉移开了目光,淡淡说了句,“你也幸好是嫁给了我,不然,一般人真没胆子娶你。”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蓦地阴黯下去,把壁灯关掉,“睡觉!”

房间里一片黑暗。

叶悠然把书放下,在他旁边躺下来。

他湿漉漉的头发触着她的额头。

她摸索着找到被他甩在一边的浴巾,坐起身,给他擦拭着头发。

擦到半干的时候,他伸手,轻轻搂住她的腰。

叶悠然的手指在他发间穿梭,她缓缓开口,声音在夜色里荡漾开来,“第一次,真的没吻,第二次,是吻了,但我事后打了他一巴掌。”

黑暗里,厉承勋的唇,吻了吻她的膝盖。

……

翌日早上,叶悠然从客厅,走进卧室。

厉承勋正在系领带,他今天穿的是宽衣领衬衫,修长手指一绕一绕的,打了个正宗的温莎结。

叶悠然走到他面前,站在镜子前面,拧眉问他,“你是不是藏了我车钥匙?”

她的高度,挡不住他看镜子的视线,他微扬着下颚,没看她,“没有。”

“葛妈说你翻了我包。”

“是吗?”

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搭在他皮带环扣上。

引导着她,把皮带解开。

他把衬衣下摆束进去,再把皮带系上。

整理时他低头看她,“谢谢帮忙,作为回报,我会送你。”

叶悠然找遍了家里所有能够藏东西的地方,连保险柜都打开看了,就是没有钥匙下落。

厉承勋又开始每日接送她的日子。

欧白姗陪着薄书容来过几次,每次都给厉尧买很多礼物,像她说的那样,她是真的打算把厉尧高高捧起来……

叶悠然对她说的那番话耿耿于怀,心里总在计算着,那两个孩子的出生的日子,越是逼近,心里越是担忧。

这日,周六,厉公馆聚餐,叶悠然再次见到了小郭,人胖了很多,胎儿四个月,她的肚子已经跟叶悠然当时怀厉尧六个月时那么大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家里的人皮肤偏白的原因,一起用餐的时候,小郭泛黄的脸,颜色对比尤其鲜明,显得,很不健康。

餐后,因为外面下雨,叶悠然抱着厉尧在客厅里四处晃悠,不经意间,看到小郭匆匆跑进洗手间。

然后,有微弱的呻吟声从里面传出来。

叶悠然蹙眉,刚要迈步过去,就见到欧白姗先一步,推门走进去。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她们两个才一起走出来。

欧白姗看到叶悠然还在,脸上露出一抹防备,下意识用身体挡住小郭。

叶悠然抱着厉尧,不走不动,就那么看着她们。

欧白姗眼底泛出一丝怒气。

叶悠然盯着她身后小郭颤抖的双腿,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小郭虚胖的脸探出来,挤出一抹笑,“谢谢二少奶奶关心,我很好。”

“那你抖什么?还一头冷汗?”

“她孕吐。”欧白姗急急的说。

叶悠然莞尔,讽刺一笑,“大嫂没怀过孩子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孕吐,什么时候孕吐减缓。”

欧白姗一愣,又改了口,“不是孕吐,是今晚吃太多有些犯恶心。”

叶悠然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各人体质不同,大部分孕吐到四个月时会基本消失,但是也有孕妇反而会加重,甚至有些人从4个月才开始孕吐。”

欧白姗恍然明白了,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叶悠然,你敢耍我!”

有保姆从楼上下来,欧白姗立刻收敛,端出优雅冷静的模样。

“做贼心虚。”

叶悠然声音低低的说了四个字,转身上楼。

却看到厉承勋手插裤袋站在二楼栏杆处,眸光望着楼下。

他刚才,都看到了?

叶悠然转身走进卧室,随手关门,却被人挡住了,厉承勋拿开她的手,走进来,将门关上。

他垂眸,用一种幽深复杂的眼光盯着她。

叶悠然舔了舔干涩的唇,“怎么?”

她让欧白姗难堪了,所以,他对她不满,要替欧白姗报仇?

他缓缓伸手,将厉尧从她怀里抱过去,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去。

叶悠然拧着细眉,想着他眼神里的含义,想着欧白姗和小郭。

她一开始并没有怀疑什么,有些孕妇什么都好,就是妊娠剧吐,整个孕期都很遭罪,但是孩子生下来照样是健康的。

但是,欧白姗刻意的撒谎,就让她觉得不太对劲了。

午休后下楼,客厅里气氛很好。

“你看,这孩子的鼻子多像承勋,还有这个,嘴巴像你……”

欧白姗手里拿着一张四维彩超,薄书容戴着眼镜正在看,笑眯眯的指着说着。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这个时候做四维,是有些早了,也许是她们等不及想看看孩子,叶悠然心想。

“悠然,你要不要看一下?”欧白姗特意叫叶悠然。

叶悠然还没说看,欧白姗就把彩超单子举到了她面前,迫不及待的样子,很是兴奋。

在薄书容看不到的地方,她朝叶悠然冷冷一笑,低语,“看到了吗?很健康!”

叶悠然一愣。

她看了眼单子上的时间,就在一个小时前。

所以,就因为洗手间外她说了那么几句,欧白姗特意带小郭提前去做彩超,证明孩子没问题?

“以后,你不要再对小郭说那种话了。”欧白姗突然扬声说道。

薄书容在那边听到了,开口问,“她对小郭说了什么?”

欧白姗说,“小郭孕吐得厉害,悠然就在她面前说什么正常不正常的,让小郭惴惴不安,总是怀疑胎儿有什么问题,不得已,我才带她去做彩超,结果你看,孩子多正常。”

“叶悠然,我现在看你刚刚顺眼一些,你别没事找事啊!”

“而且人家医生都说了,三个月后就稳定了,除非腹部遭遇冲撞这些大幅度动作会导致流产,否则,胎儿会顺利降生。”

欧白姗继续添油加醋的暗示。

薄书容一听‘流产’二字,像是展开了防御的刺猬,立刻用警告的眼神瞪向叶悠然,“我可事先警告你,两个孩子好不容易长这么大了,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

叶悠然苦笑,“妈,你觉得我能做什么?我敢做什么?”

她要是够心狠手辣,够蛇蝎,够无情,就算为了儿子,早在三个月不到的这段最危险的时间内动手了,还需要傻傻的等到三个月后?

薄书容冷哼一声,“你最好祈祷两个孩子平平安安的出生!”

言外之意,孩子有任何问题,都是她造成的?

叶悠然无语又气结。

三人返家,路上,叶悠然眉头紧锁望着窗外,厉承勋从视后镜里看她一眼,沉沉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悦,“这就是逞口舌之快的后果。”

叶悠然是有些后悔了,她平时很能忍的,但是,欧白姗妄图用针刺厉尧这件事,让她不淡定了。

才会当面制造冲突。

才会被薄书容警告。

在这以后,叶悠然就有意避开小郭,厉公馆能不去就不去,但是,她没想到,小郭会找到殡仪馆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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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用手掌托住她的后脑勺,他俯身下来

“二少奶奶,我想请你帮个忙。”

小郭眼睛肿得像核桃,显得痛不欲生。

叶悠然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刻意跟她拉开距离,冷冷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工作?”

“听厉公馆的保姆讲过。”

叶悠然沉吟片刻,扭头就往里走,小郭见状连忙跑上来,想拉住她。

叶悠然错开身体,面无表情道,“你再这样,我叫保安了。”

大门口就有站岗的保安,正看着她们俩,小郭脸色讷讷,连忙束手站在一旁,用哀怨的眼神望着她,“二少奶奶,家里保姆私下里都说你温柔善良,可你平日为什么总是针对我?连一个小忙都不肯帮我?”

叶悠然冷笑,“你没结婚,但你这个岁数也该谈过男朋友,你有现任男友吗?”

小郭目光躲闪,“没有。”

叶悠然笑笑,并不揭穿她,“假设你有,你试想一下,让你男朋友跟别的女人生一个孩子,而这个女人登堂入室,还要找你帮忙,你帮吗?”

小郭被诘问得无言以对,竭力想了一番道,“可你和二少爷根本就是形婚,哪里有可比性?”

“形婚也是婚,不要爱不要忠诚,但我也不要面子不要脸了吗?”

小郭被堵得没了应对之词,嘟囔了句,“我没读过什么书,我说不过你。”

叶悠然失笑,跟不讲理的人说不清楚,她索性直接道,“你让我帮忙,我不帮你,是因为你不安好心!”

小郭下意识想反驳,叶悠然用手制止,“让我说完。”

“你让我帮忙,无非两种,一是为你腹中胎儿,二是你亲人去世。”

“若你是担心我伤害你腹中胎儿,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而且你知道我没那能耐。若是你亲人去世,想要入殓师,我们殡仪馆里多的是,送来便是,每一位入殓师都会给你亲人该有的尊重,这点你放心!若是你可以点名我来做,那你就是居心不良!”

她说完,再不停留,进入殡仪馆。

望着她纤细笔直的背影,小郭眼里涌出一抹恐惧,她没想到,这个女人,这样通透。

她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姗姗姐,她不肯。”

“她机灵着呢,你回来吧,我再想办法。”

“好的。”

楼上,叶悠然站在窗前,看着小郭接了个电话就离开,她心里惴惴不安。

工作时,接到的每一位遗体,她都特别的慎重对待。

并把自己的摄像机准备好,录下全程。

直到下班,也没出什么事。

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的担心,若是小郭和欧白姗联手……

叶悠然不怕小郭,但是欧白姗就另当别论了,光是她自己的招数叶悠然就应付不来,更别提,她爸爸是警界高官且在京都任职,她哥哥是嵘城警局刑警队的队长。

殡仪馆门口,是隆子明来接的叶悠然,“太太,厉总临时出差。”

临时出差?

叶悠然不由得想,他是不是被刻意支开?

她们要对她下手了吗?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叶悠然拧眉问。

隆子明有些诧异,厉总的事情她以前从不关心,也不打听。

他替厉总受宠若惊,“下午三点左右。”

“什么时候回来?”

“京都那边的分部出了点问题,这块不归我管,所以具体的我不太清楚。”隆子明尽可能说得详尽一些,还热心的提出意见,“要不,我帮您问问厉总,或者,您亲自给他打个电话?”

叶悠然摇了摇头,即便他在,出了事,他也是站队欧白姗,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她只能靠自己了,一定要放警惕点!

晚上,叶悠然洗好澡正打算上床,一个姓周的同事打来电话,说她女儿生病了,央求她帮忙代个班。

每秒,都有3个人在这个国家死去,死人是不分时段的。

还有些人特意找风水先生算过时间,赶在晚上过来。

所以,殡仪馆24小时都有入殓师轮流值班。

叶悠然先问清楚,是什么样的遗体,如果受损程度厉害,一个晚上就报销了,她是绝对不答应的。

同事信誓旦旦,“简单的,就是一个寿终正寝的老人,听说是眼睛闭不上。”

眼睛闭不上,做个眼部按摩就行了,的确简单。

叶悠然答应了。

到殡仪馆她才知道,是个高坠逝者,骨骼坍塌,面目全非。

是警车送进来的。

逝者家属情绪很激动,一直拦着不让平车推走。

最糟的是,尸体送来得不及时,已经腐烂很严重了。

叶悠然再次遇到了欧白姗的双胞胎哥哥,欧陆,他在跟家属沟通,馆长在旁协助他。

馆长看到她很诧异,“小叶,你怎么来了?”

“周姐说她女儿生病了,让我代班。”

“周萍?她不是夜班吗?”

叶悠然一愣,早班,中班,夜班。

而现在,算是中班。

叶悠然浑身打了个激灵,觉得不对劲。

看到欧陆,她就想到欧白姗。

可是,周萍跟小郭、欧白姗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

还有这尸体,也不像他们临时找来的。

但是,也不排除是碰巧欧陆这边有了案子,欧白姗得了消息。

可问题来了,他们想怎么陷害她?

叶悠然脑子里一团乱麻!

馆长却在一边开心道,“你来了也好,我也不用请外援了,这遗体咱殡仪馆只有你能修复了!”

他这么一说,叶悠然走也走不了了。

有馆长在,还有其他同事帮忙打副手,即便是出了事,他们也会给她做个见证。

嗯,不怕。

这样安慰着自己,叶悠然进入更衣室。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厉承勋发来的一条>

叶悠然回复,“没,临时有个加班任务。”

刚发过去,他的电话就过来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下子就接了,开口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了一丝慌乱,“厉承勋……”

久久的,厉承勋那边没有声音,在她决定挂掉时,他说了两个字,“等我。”

等他?

叶悠然懵了一懵,他要过来?过来做什么?

叶悠然从更衣室出来时,遇到已脱掉外面警服,只穿着黑色背心,越发显得肌肉炸裂的欧陆。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病人家属不愿离开,但他们承诺不会打扰你做事。”

叶悠然点头,家属希望陪着逝者走完最后一程的心情,她理解。

由于工作量太大,叶悠然分配了工作,躯干四肢的骨骼拼合交给了其他同事。

她只负责面部五官重塑和面部损伤表皮修复。

叶悠然动用了馆里最先进的机器,通过三维立体激光扫描,三维成像等。

结合3D打印技术,对遗体进行修复。

中间休息了半个小时,然后一直到天亮。

修复完成。

工作人员,包括馆长,虽然疲累但很开心。

叶悠然把自己的摄像机收起来,取出里面的高速卡放在口袋里。

后来,睡在外面临时搭建的棚子里的家属被叫进来。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家属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你们怎么把我的孩子搞成了这样?你们做了什么?你们还我的孩子!”

逝者的老母亲大哭着朝叶悠然扑去,叶悠然一天一夜没睡觉,体力消耗巨大,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馆长连忙上前拉住老人,“阿姨你有话好好说,不兴动手伤人的!”

“你们,你们……”老人家几乎崩溃了,一口气没上来就晕了过去。

家属有掐人中的,有跟在场工作人员拼命的。

欧陆他们在外面听到动静进来。

走在最后面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先是一愣,眼神一扫,就看到了穿着工作装从地上爬起来的叶悠然。

叶悠然刚站起来,就看到一个男人提着拳头冲向她。

她听到欧陆大喊了一声,“承勋,别冲动!”

下一秒,提着拳头的男人已经被人一脚踹在肚子上,抱成一团蹲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

房间里一刹那的安静之后。

“你们给我丈夫换了一张脸,竟然还敢打人!我要告你!告你!”

一个中年妇人从家属群里走出来,她手里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小男孩,警察怕伤了孩子不敢太拦着她,她拿出手机对着厉承勋和叶悠然拍照。

叶悠然捂得严实,妇人过来拉她面罩,厉承勋握住女人的手,把她甩到一边。

女人抱着孩子后退了两步撞在了人群里,孩子哇哇大哭。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欧陆带着警察将厉承勋和叶悠然团团围住,护送出房间。

直到坐在车上,叶悠然才回过神来,她把工作服脱掉,愣愣的看着本应在外出差的厉承勋。

他帮她系上安全带,扭头问站在车外的欧陆,“你搞得定吗?不行我来。”

“你省省吧!”欧陆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头上这顶帽子还想多戴几天呢!”

“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是正当防卫。”

“正当个屁!她出手才是正当防卫!”欧陆瞥向叶悠然。

他对她有敌意,大概因为欧白姗。

“让开!”厉承勋不耐烦的推开他搭在车窗上的手臂,发动车子,离开。

两人回到家,叶悠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洗完澡出来,看到厉承勋坐在床边接电话。

他只是听,并没有说话。

最后‘嗯’了一声就挂了。

叶悠然坐在梳妆镜前,看他放下手机走过来,站在她身后。

他取走她手里的毛巾,给她擦头发。

自从那天夜里她给他擦头发,他就总是给她擦。

她每次都觉得不大自在。

擦完头发,他低头闻了起来,闻她的头发,闻她的耳朵,她的颈子。

嘶哑的嗓音,和着呼吸,喷洒在她肌肤上,“隆子明跟我说,你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叶悠然一愣,微点头。

修长手指抬起她的下颚,她仰脸。

这姿势不舒服。

他用手掌托住她的后脑勺,他俯身下来,俊脸与她相对,深邃的眼睛盯着她清澈的眸子,“下次,亲口问我。”

说着,他张口衔住了她的唇……

大手,顺着她雪白的天鹅颈……

事后,看着一片狼藉的梳妆凳。

又要洗了。

叶悠然无奈的说,“你下次还是戴套吧。”

厉承勋‘嗯’了一声,“我戴套也阻挡不了你的泛滥成灾。”

叶悠然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他这张嘴真的……

厉承勋见状低低的笑了起来。

夜里,他先睡着,呼吸有些沉重,看起来很累。

叶悠然不由得心想,他回来,会不会影响工作,是不是专门因为她而回来的?

倒是殡仪馆的事,被她放在了一边。

一觉醒来,看到厉尧躺在她身侧吃奶。

厉承勋单手叉腰,站在窗边接电话,“算了,你用不着自责,本来就没对你抱太大希望,反正我上头条又不是第一次,关键是,我这个项目是跟政府合作的,我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扯上官司……”

叶悠然抱起厉尧,换了一边给他吃,等厉承勋打完电话,她问,“事情严重了?”

他扭头看她,没有直接回答,“这几天不用去上班了。”

他出门后,叶悠然又洗了个澡,葛妈看着她泡得发白的手,带着消毒水的气味,真是心疼。

在她看来,太太比之厉先生,洁癖并不轻,那为什么还要从事殡葬行业呢?

叶悠然吃了些东西开始上网,事情果然扩散了。

嵘锦总裁厉承勋在殡仪馆打人的话题上了热搜。

但是所有视频和照片都是死者家属的口述,还有那个死者妻子在医院跟记者绘声绘色的描述。

并没有石锤。

应该是欧陆封锁了消息。

叶悠然刚松了一口气,手机就弹出一条微博推送,是打人事件的最新进展。

据殡仪馆内部某周姓员工爆料,嵘锦总裁的妻子叶悠然是殡仪馆的正式员工。

曾经也有媒体爆料过这则消息,还挖出她是罪犯的女儿,但没有掀起什么风浪,毕竟,平民女嫁入豪门望族,就像灰姑娘成为王后,是美谈,对厉家来说,外界只会赞誉其开明大度。

但是现在这个当口,被媒体误导性的一番解读后,就成了一把伤人利剑。

周姓员工似乎对她怀有仇恨,爆出来的都是她的负面消息。

说她工作中以势压人,随意旷工,随意录制工作视频却不做好保密工作导致外泄……

叶悠然点开一看,却是她一年半前录的一个视频,那个时候恰好监控室的监控设备出了故障,视频缺失,用她的来补上。

没想到,周姓员工用这个做起了文章。

如此的有恃无恐,想必,获得了其他员工的一致支持。

叶悠然真是呵呵哒。

周姓员工,显然就是周姐了。

骗她去代班,事后还抹黑她。

光是这两点,叶悠然就断定,她是受了欧白姗的指使。

小郭找她帮忙,她拒绝了,所以,欧白姗想出了B方案。

后来,网友们翻出以前的消息,炒起了她罪犯之女身份的冷饭,还有网友发起厉承勋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话题调查,参与者众多,甚至在热点网络调查中排在前列。

当然,支持者在少数。

叶悠然没敢看下面的评论,肯定不仅诛心,还带骂人祖宗的。

叶悠然看得头大,刚丢下手机,就接到了薄书容的来电,狠狠的骂了她一顿,命令她赶紧辞掉工作,并且跟狱中的叶爸断绝父女关系。

葛妈带着尧尧在外面遛弯回来,一脸惊恐的说,小区门口被记者围堵,甚至想要翻墙进来,好在小区安保不错,并没有让他们趁虚而入。

第二天下午,厉承勋回来,眉头紧皱。

他带着她和厉尧,乘坐一辆低调的面包车,成功避开了记者,回到厉公馆。

这里所住的人非富即贵,都是嵘城很有分量的家族,所以记者不经允许,并不敢涉足。

叶悠然和厉尧在这里,会很安全。

但是,厉公馆的人,对于叶悠然来说,要用十二万分的精力来应付。

厉承勋在的时候还好,厉承勋一出门,牛鬼蛇神都找来了。

客厅里,小郭挺着肚子,哭哭啼啼的说,“我真不应该找二少奶奶帮忙,我以为她是专业的,不会出差错,没想到她竟然搞砸了,本来我爸妈因为我哥的事情就伤心欲绝,哭得死去活来的,只想让他走得体面一些,结果……”

薄书容狠狠瞪了叶悠然一眼,碍于厉尧在,并没骂她。

“你道她为什么在殡仪馆干?是找不到工作才去的!就是去混日子的!哪有什么真材实料?”薄书容贬低叶悠然,末了,还嗔怪欧白姗,“小郭不明就里,你还不清楚?”

欧白姗也是很委屈,“我听说她有资格证书,就以为她很厉害,所以才让小郭去找她。”

“这种证书还不是花点钱就能搞到手的?你呀,白长了几岁,跟她比,还是太嫩了!”

欧白姗比她嫩?叶悠然气笑了,论手段,她十个也比不过欧白姗一个!

小郭还在一旁嘤嘤的哭,薄书容听得心烦了,“好了,别哭了,小心影响到我的孙子。”

后面的一句就满含威胁。

止哭效果很好。

小郭立刻擦干眼泪,抚了抚肚子,“他们很好的薄阿姨,您别担心,我每天吃好喝好,保证不会亏待他们。”

“那就好,去吧。”薄书容挥挥手。

欧白姗扶着小郭离开。

小郭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叶悠然看得出,她是真的伤心。毕竟,死者是她亲哥哥。

不过,利用已经死去的亲哥哥来害她,这点,让叶悠然无法原谅!一点都不同情她!

她们走后,薄书容示意保姆,将厉尧抱走。

叶悠然知道薄书容要说什么,心里打好了腹稿。

“你那工作辞掉了吗?”薄书容开口就问。

辞不辞职,叶悠然还没想好,“妈,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我是不允许辞职的。”

薄书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不可遏,“我早说,让你辞职,你就是不肯,现在好了,出了这么大一个洋相,厉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不说,还连累了我们承勋,我跟你说,他目前在做的诺亚项目要是毁了,轮不到我出手,承勋就会让你好看!”

骂出这番话的时候,薄书容心里是窃喜的。

上次在她的生日宴上,她的名声在圈子里败坏得差不多了,但是圈子毕竟有限,影响不到大众舆论。

现在被媒体这么一闹,她一下子就恶名远扬了。

薄书容希望事情越闹越大,甚至连累得儿子丢了诺亚项目,这样,儿子就恨透她了,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不再顾忌她是厉尧亲生母亲的身份,跟她离婚!

因为,薄书容相信自己儿子的能力,他一年到头经手的项目不计其数,丢了一个,真的无关紧要。

叶悠然不知道薄书容此刻的心里所想,这件事连累了厉承勋,她是自责的。

她甚至后悔,那天不该跟他通电话,他不回来,就不会沾染上。

她大不了挨顿打,被家属骂几句,忍一忍就过去了。

“妈,对不起,我会想办法的,我不会让厉承勋丢了项目。”叶悠然真诚的说道。

薄书容冷笑,只以为她在说大话,哼了一声,径自离开客厅。

厉承勋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厉尧睡着了,叶悠然一个人躺在阳台的摇椅上,一会儿手机关注下最新进展,一会儿发发呆想事情该怎么解决。

厉承勋走过来,抽走她的手机,把她手机上的浏览器给卸载了。

叶悠然不由得笑了,“微博上也能看到啊。”

他又拿走,卸载了她的微博APP。

叶悠然不乐意了,“你卸载后我还要重装,很麻烦的。”

他又摆弄了几下递给她。

叶悠然一看,无线数据和LAN都连不上了。

于是,她的手机也只能打打电话发发短信了。

看他这个样子,叶悠然心里不由得茫然起来,她问,“你为什么要回来?”

明明是急事出差,却因为她而中途回来。

他抱她起身,“睡你。”

不知道他是真的没听懂,还是……

身体被他攻占的那刻,叶悠然再没有心思去想别的……

最初的涩然过去,渐入佳境的时候,外面的门,被人敲响……

:。:

第43章 早知道你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我才不嫁给你

厉承勋顿在她身上,并不离开,扭头问,“什么事?”

“承勋,小郭肚子有点痛,你快点送她去医院。”薄书容的声音急切慌张。

“知道了,就来。”

“你快点啊。”

“好,我换衣服。”

厉承勋说完,伸手摸了摸叶悠然汗湿的脸,低声问,“够了吗?”

叶悠然早就累了,是他一直纠缠不休,她张口想催他,“你快点……”

“好。”

他猛地发力。

叶悠然发出短促的一声惊叫,赶紧捂住了嘴,怕外面的人听到。

近十五分钟,厉承勋才结束,连澡也不洗,穿了衣服就走人。

叶悠然在床上瘫了很久才有力气爬起来,泡在浴缸里,脑子里停留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

……

小郭的卧室。

厉承勋一出现,欧白姗就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气息,混合了另一个女人的香气。

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碎了叶悠然!

但她一想到不出几天,叶悠然就能滚蛋了,她又忍了下去。

“你要是再这么哭下去,伤了我的孩子,不仅合约作废,我还要追究你的责任,你确定要这样吗?”

看着哭得肝肠寸断的小郭,厉承勋神情冷峻的俯视着她,不带一丝人类感情的说道。

薄书容也担心孙子,可是人家亲人离去,情有可原。

她催厉承勋,“行了,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先送她去医院吧。”

厉承勋弯腰,直接把小郭连同被子抱了起来,放在外面车上。

欧白姗也跟着上了车。

薄书容有些吃不消,打了个哈欠对欧白姗说道,“辛苦你了姗姗。”

“毕竟是我和承勋的孩子,所有辛苦都是我应该承受的,妈妈,你快回去歇着。”

“好,承勋慢点开啊。”

……

医院。

三人相继走出病房,女医生关上房门,转身对另两人道,“少量出血,也是先兆流产征兆,但鉴于之前检查时胎儿健康稳定,而且已四个多月,属于孕中期安全阶段,你们家人呢平时多上点心照顾,但也不用太担心,平时让孕妇多休息,心态一定要保持平和。”

顿了下,她有意强调,“只要不是严重的刺激,是不会流产的!”

欧白姗接了一杯热水递给厉承勋,“你先回去吧,我陪小郭在医院里住一夜,明天让家里司机过来接我就好了。”

厉承勋离开后,女医生一改刚才的轻松,擦了一把汗。

欧白姗没好气道,“你怕什么?”

女医生捂着心口,“姗姗,每次看到厉承勋,都有种被看穿的感觉,我真怕他万一发现……”

欧白姗做了个‘嘘’的手势,让她闭嘴,“瞧你那点出息,我都安排好了的,他不会怀疑的,对了,你老公的事情我跟我爸打过招呼了。”

女人瞬间笑逐颜开,点头哈腰,“谢谢你啊姗姗,你是天底下最好的闺蜜。”

……

早上,欧白姗一人回到厉公馆,精疲力尽的样子让薄书容心疼不已,“我听承勋说问题不大?”

“见红了,医生让她住院观察几日,问题是不大,但是妈妈……”欧白姗看了眼餐厅方向,正在喂厉尧吃辅食的叶悠然,“我怕悠然再刺激到她……”

“她敢!”

“妈,我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一定要帮我守住……”

说着哽咽起来。

薄书容在厉承勋之后也有一个孩子,但是那孩子在快要落地时……

薄书容闭了闭眼,再看欧白姗几近崩溃的样子,犹如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她眼里划过一抹恨意,语气坚定的说道,“姗姗,你放心吧,妈妈既然能让承勋给你孩子,就绝对不会让孩子出现差错!”

欧白姗掩了掩面,擦掉眼泪的同时,看向叶悠然,嘴角牵扯一丝得逞的笑意。

餐厅区,叶悠然突然感觉背脊发凉,她知道是欧白姗回来了,能听到她和薄书容在说话,但听不清楚。

想必,是关于她的?

叶悠然想着,手里的软勺顿在了那里。

厉尧快八个月了,已经坐得很牢了,此刻正张着嘴等妈妈喂食,可妈妈在发呆。

他急得咿咿呀呀不停,小手拍着挡在身前的塑料板子,想要吸引妈妈的注意力。

厉承勋下楼时,就看到这么一幕。

他扫了眼走进卧房方向的薄书容和欧白姗,走向餐厅。

厉尧看到了他,委屈的瘪了瘪嘴。

手里的勺子被拿走,叶悠然恍然回神,抬头看向厉承勋,他把勺子靠近厉尧,厉尧嗷呜一口咬住。

他长了四颗门牙,现在吃的也多是半固体食物,嚼巴嚼巴的咽下去之后,他看着厉尧,突然开口叫了一声。

“……”

叶悠然一惊,抬头看厉尧,厉尧咧着小嘴看向厉承勋。

厉承勋短暂怔愣之后,弯腰看厉尧,脸上带着不敢确定的喜悦,“儿子,再叫一声。”

“爸爸!”

这次,是真的吐字清晰的叫了出来,而且发音奇准。

厉承勋笑了,他把厉尧从椅子里抱出来,抛到半空。

叶悠然吓得不轻,他平时待儿子亲,但感情表达方面也是内敛的,抛过几次,也让厉尧骑过脖子。

但是像今天这样,儿子吃饭的这个不合适的时机里,做这种剧烈动作,还是第一次。

厉尧却一点都不怕,咯咯笑着,嘴里的口水拖得老长,直接嘀嗒到厉承勋脸上。

叶悠然是惊喜的,但惊喜过后就失落了,儿子第一声叫的不是妈妈……

“帮我擦擦。”

厉承勋抱着厉尧,把脸伸到她面前。

叶悠然看着上面一滩黏哒哒的水渍,不由得莞尔,她扯了一张纸巾,给他擦掉。

厉承勋突然伸出一条手臂,把她一起拥进怀里,厉尧在他们俩之间,看看爸爸看看妈妈。

叶悠然抬头,看到了厉承勋微湿的眼眶。

内心一个地方,变得柔软,她缓缓伸手,搂住了他的腰,眼前也变得模糊……

厉尧吃饱了,被阿姨抱出去玩。

厉承勋和叶悠然面对面坐下吃东西,刚才的感情流露,让两人心里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没有视线交流,没有对话,只是默默的,享受着难得的儿子带给他们的惊喜。

薄书容从房间出来就看到这一幕,她满意的弯了弯唇。

等他们吃完,她才开口,面向叶悠然,再次重提,“你最好在媒体上发表一篇文章,跟你父亲断绝关系。”

“妈,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父亲于这件事有坏的影响但不是最直接的,即便是我单方面脱离关系,也于事无补啊。”

薄书容冷道,“起码能挽回一些我们厉家的名誉。”

挽回厉家名誉,于她呢?是大义灭亲,还是狼心狗肺?为了维护自己在婆家的地位,跟亲生父亲反目,媒体势必会抓住‘仁义孝道’这点,把她口诛笔伐死!

叶悠然摇头,“抱歉妈妈,我不会发表任何声明和文章。”

“好啊,那我会让承勋以你的名义去做。”薄书容看厉承勋,叶悠然也看他。

厉承勋慢条斯理的用着早餐,并不发话。

叶悠然心凉如水,她笑了,“妈妈也许忘了一点,我当初嫁给厉承勋,是为了救我父亲,现在你让我抛下我父亲,那我的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厉承勋深邃的眸,唰地锁住叶悠然,眼底翻滚着倾天怒意!

薄书容脸上也有些不好看了,“听你这么说,倒像是我们承勋非你不可似的,当初是谁跪在他车前求娶的?”

叶悠然今生最耻辱的一次,被她轻飘飘的重提。

顿时,热血上涌,叶悠然张口就道,“就算是又怎样?他不想娶,完全可以不娶!而且,我嫁给他之后,我给你们厉家一个孙子,我像个祭女一样给你儿子解决生理需要,我受的这些侮辱,也足够抵消我当初的犯贱之举!”

说完,叶悠然自己都吓到了。

薄书容更是瞠目结舌,这个女人疯了吧!这说的什么混帐话!她是祭女,他儿子成什么了!

“叶悠然,闭嘴!”

厉承勋突然吼道。

他依然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身上无形的杀气朝她释放而来。

叶悠然站起身,离开餐桌,冷冷看着他,“厉承勋,这次轮到我提醒你,那份协议上写得很清楚,你要护我爸爸周全,一直负责到底!你要是反悔,这协议就作废了!我会马上提出离婚,儿子我也会带走,你连探视权都别想有!”

叶悠然说完,转身上楼。

刚关上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她回头,男人右手钳住她的下颌骨,猛力将她抵在墙面上。

后脑勺和背部一阵钻心疼痛,她有些发懵的看着身前的男人,他眼底是前所未有的痛恨和冰冷!

叶悠然也毫不示弱的抬头看他。

两人紧张气氛一触即发!

可是下一刻,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反而缓缓平静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就算是违反了协议,婚,你离不了,儿子,你也带不走,信不信?”

叶悠然也是气急了口不择言,但那都是被薄书容的紧追不舍,和他的纵容,给逼的。

被他一言挑明,她深深无力。

看着这个强悍的男人,她抖着唇开口,“早知道你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我才不嫁给你!”

厉承勋把玩着她的下颚,“不嫁给我?哦,对了,我记起来了,当初你是列了一个待嫁名单……”

叶悠然色变,脸上闪过一抹慌乱。

叶爸入狱后,留下一个资不抵债的公司给她,她不懂得公司管理,抽身而出,交给合伙人处理。

而她,一门心思只想让爸爸免于死刑,四处奔波,却走投无路。

有人跟她说,她这样年轻而且长得也算不错的女孩,最值钱的,也就是这具身体了。

她把嵘城权贵列了一个名单,排除已婚的,最有影响力的几位,都已年过半百,且子女成群。

对于一个不足20的小姑娘来说,嫁个二婚甚至是三婚的老人,她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后来,又有人跑来跟她说,厉家为厉家二少爷举办了选妃宴,人选还未定。

厉承勋,是她名单中最后一位。

是最年轻的,影响力却不逊于前面几位,眼光很高,人也幽深难测,不好相与……

最重要的是,两人之前有过交集,他给她的印象很不好……

但最后,被逼到绝路,她还是去找了他……

叶悠然的泪水从眼眶里滚落,隔着水雾,望着厉承勋。

厉承勋起伏的胸膛抵着她,他低沉的声音,像是宣布誓言一般,缓缓道,“叶悠然,我看透你了,你就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以前是,现在也是……”

叶悠然一怔,以前?

他牵着她的手,按在他胸口,那里有伤疤,伤疤下,是他的心脏,“以后,你在我这里……”

他喉结滑动,“就是个卖的!”

他说完,放开她,摔门离开房间。

叶悠然手心滚烫,手心里似乎还留着他的体温,他的心跳。

她失去了浑身力气一般,身体顺着墙壁缓缓滑落,她坐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头埋在膝盖里,肩膀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

傍晚时,阿姨过来叫她。

二楼书房里,叶悠然看到了欧陆,他逗弄着厉承勋怀里的厉尧,两个男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抬头看她一眼,欧陆从一沓资料里抽出几张照片递给她,“这是死者生前照片。”

叶悠然接过来看了眼。

欧陆又把她修复完成的遗体照片给她看。

面部样貌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分明就是两个人!

叶悠然下意识看向厉尧,厉承勋侧抱着他,厉尧视线看不到这里,自然看不到照片。

“对着照片,你可以恢复吗?”欧陆问。

叶悠然拧眉,“你让我再重新修复一次?”

欧陆点头。

叶悠然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她工作极其认真,连小的差错都不常有,更别提这种大的差错。

她对自己的专业很自信,唯一的原因,就是……

这根本就是两个人!

她问,“既然警方干预,应该有做DNA鉴定吧?”

“他是弃婴,福利院里领养来的,且领养手续很全,但是血型鉴定是一样的,指纹破坏严重提取不到。”

“牙医记录呢?”

“我国在这一块做得不够完善,无法查证。”

“对了,他还有个孩子!”

“那孩子是他妻子嫁给他之前就怀上的,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叶悠然能想到的,警方也想到了。

叶悠然按了按太阳穴,“理论上,不该出现这样严重的偏差,而且,这不是简单的整容,是骨骼拼合固定,再重来一遍骨骼都会破坏掉。”

欧陆有些来气,“如果你无法恢复,就等着收法院传票吧。”

“你危言耸听!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就算是我的失误,这种民事纠纷法院也不会受理。”

“你当然没事了。”欧陆冷笑着看向厉承勋,“他为你打人,经法医鉴定确为肋骨断了三根,已构成轻伤二级。”

叶悠然瞠目结舌,他只是没太用力的踹了对方一脚……

欧陆还想再说什么,厉承勋开口,“你可以走了。”

“你当初就不该娶她,TMD简直就是个祸害!”欧陆离开前甩下这句话。

叶悠然和厉承勋对望一眼,在两人发生激烈争吵后,这个话题再次被提起,他们都有些始料不及。

叶悠然率先走开。

她回到卧室,心里想着欧陆这个人的立场,欧白姗设计她的这件事里,他参与了多少。

但是厉承勋似乎很信任他……

厉承勋要出门,进来,把昏昏欲睡的厉尧给她。

他打开衣柜换衣服,叶悠然抱着厉尧扭开脸。

等他换完,叶悠然开口,“我不信欧陆。”

他扣着腕表,不看他,也不接她话。

这时,床头柜上叶悠然的手机响了,是一组她很熟悉的号码。

看她面露紧张,厉承勋率先拿起,不知道对方说了句什么,他嚣张道,“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叶悠然皱眉,他扬眉问她,“怎么,你有话跟他说?”

叶悠然低头看向睡熟的厉尧,并不想跟他吵,“我跟古鹤轩,其实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对,你们是师生关系。”他眯得狭长的眼眸,轻佻的看着她,语气暧昧,“怪不得你每次跟我就像一条死鱼一样,原来你喜欢禁忌的感觉!行,下次我们玩角色扮演,我的年纪做你老师正合适,不过我看你现在的身材很有可能会把学生服……撑爆!”

叶悠然就不该指望跟他解释。

她垂下眸,抿着唇,面无表情的盯着脚面。

厉承勋唇边漫出冷酷的笑意,他转身离开。

叶悠然的手机,那个号码在拦截记录里,被加入了黑名单。

她的手指停在‘移出黑名单’五个字上停留片刻后移开。

一个陌生号发来一则短讯,“叶子,我可以帮你。”

他是国家首批工匠,是殡葬行业遗体整容修复的领军人物。

他出面,便能帮她证明她的工作没有出现纰漏,也能让大众信服。

她回复,“谢谢你,但是不需要。”

他打电话过来,叶悠然挂掉,正要把这个号码也拉入黑名单,又收到他的短讯,“叶子,这就是你要坚持的婚姻?连最起码的尊重他都没给你。”

叶悠然按了确定,他的来电显示和短讯,统统消失。

眼前清净了,可是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尊重’两个字,她嫁给厉承勋之后,不是没妄想过。

但尊重是他给的,他不给,她有什么办法?

而且,他已经说了,当她是卖的。

而他,不也就成了……恩客?

从此以后,就是买卖关系了。

叶悠然扯唇,从一开始,不就是这样?虽然中间经历了一些事情,见证了厉尧的出生和成长,多少欢声笑语,多少喜怒哀乐,却改变不了既定的结局。

之后,薄书容和欧白姗经常一日三餐的跑去医院,照顾小郭。

叶悠然得以喘息几天。

网上的舆论,还在持续发酵,因为没有媒体进行新的后续报道,不像最初那样如火如荼。

厉承勋三日未归家,隆子明回来拿换洗衣物时说,公司和小区都有记者蹲守,厉承勋干脆住在了公司。

走时,葛妈把几道家常菜给他打包带去给厉承勋。

隆子明特意过来问叶悠然,“太太,您有什么需要我转告厉总的吗?”

叶悠然问,“他收到法院传票了吗?”

“尚未。”

尚未,就是还有可能。

厉靳两家刚爆发过一场冲突,现在不知道靳家安排了多少眼线在旁边盯着,伺机而动。

公司里,他和他的父亲,他和族老代表的势力,矛盾重重。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身为当事人,局面被动,很多事情上必须束手束脚,只能交给欧陆,公事公办。

对于他来说,这样跟坐以待毙差不多。

撇开他是恩客这层关系,他还是她孩子的父亲,而且,这事是她引发的,就由她结束吧!

翌日,叶悠然乔装打扮了一番出门,别墅区的门口遇到几个记者,并没有认出她。

叶悠然打车来到殡仪馆,馆长办公室外面,正好遇到周姐。

周萍看到她惊讶不已,“你还敢来啊?”

叶悠然看了眼这个陷害自己的同事,周萍满脸防备,“你不会是想在馆长面前说我坏话吧?我可事先告诉你,无凭无据的,别血口喷人!”

“无凭无据?你不知道我向来喜欢备份吗?工作上是,生活习惯上也是,比如电话录音,你在电话里骗我来代班,可你明明是晚班。”

周萍慌了一下神,很快就又得意起来,“那又怎样?我只是开个玩笑,恶作剧戏弄你一下,我又不可能未卜先知你会摊上事啊!”

‘未卜先知’四个字,让叶悠然心头一动,她问,“是不是欧白姗找上的你?”

周萍面色一变,“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是欧白姗,我不知道,也不认识!”

她语速很快,一副极力撇清的架势。

叶悠然微微一笑,“你不知道欧白姗?我怎么记得有一次在食堂,你还说欧白姗是我大嫂来者?还拿我跟她比,什么凤凰什么鸡的……”

周萍面露惶恐,但强撑着底气道,“是吗?我不记得了!”

叶悠然笑了笑,无所谓道,“其实你也不过是为人做事的小喽喽,即便你承认,也帮不到我什么,所以,我不会追着你不行,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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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他亲密的举动,让她浑身就连毛孔都在抗拒

“我因为你也许会失去这份工作,你开心的同时,抽空扪心自问一下,我在这里工作除了我本人不善交际,真正得罪过你们没有?”

叶悠然说完,不看她脸上涌出的一丝丝愧疚,抬手敲响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的人说‘请进’,她推门走进去。

馆长看到她立刻打开窗帘看大门口,“小叶,你是怎么进来的?”

外面有记者,他都好几天没出过殡仪馆了。

叶悠然扬了扬手里的帽子和墨镜,“网上我的照片很少,且都是几年前的,很多媒体都不脸熟我。”

“小叶啊,我必须得先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欧队长和厉总都提醒过我,馆内的监控视频什么的一定不能外泄,员工要封口,但我没想到,自己的员工会临时倒戈,是我忽视了。”

“怪我没有人缘,不懂得怎么处理和同事的关系。”

“如果是一个两个,我可以辞退,可全员的三分之二……”馆长束手无策,“这件事影响很大,民政局方面要我给个明确的解决方案,不能影响了我们殡仪馆的声誉和业绩,要么,你能够证明你对逝者所做的修复完全严格遵从专业知识,要么,你承认你失误,然后出面向公众道歉……”

叶悠然想了想说道,“馆长,请你再给我两天时间。”

“行,你跟厉总好好商量商量,我也跟上面争取多点时间给你们。”馆长把她送到门外,“这件事结束后,我会亲自去向厉总负荆请罪,你在我这里工作,我没有保护好你……”

等他一番客套话结束,叶悠然去看了眼死者家属登记的资料信息,然后离开殡仪馆。

她来到位于城东开发区一处当地城中村拆迁安置房小区,小区居民都是附近农村撤村建居,拆迁回迁的安置户,都是以前的老街坊邻居,叶悠然一打听就问出了大概。

死者情况,跟欧陆所说一模一样,领养的,儿子也不是亲生的,身份信息还真是死无对证了。

一个精神有些不正常的老太太拉着叶悠然,说了很多话,其中一句,让叶悠然上心了。

“以前啊,小芳跟东子总是躲在我家巷子后面的小树林里亲嘴,自从搬到这儿,就再也见不着了。”

小芳就是小郭,郭芳。

东子就是郭东,死者姓名。

他们不是亲兄妹,有私情也是正常的。

看郭东照片,年纪轻轻,仪表堂堂,却娶了一个带着孩子的二手女人,长相跟他比,算是丑陋的,他不育所以眼光放得低是一方面,他和郭芳有私情会不会也是其中一个因素?

叶悠然敲开了郭家的门。

郭家叔伯很多,却不住一起,郭母尚在医院,开门的是郭东妻子。

孩子在客厅凉席上睡觉,大热的天,她没开空调,拿了一把老式芭蕉扇在孩子上方呼扇着,而她自己则是满头大汗,肩膀上搭了一条毛巾,汗快流下来就拉过来擦一把。

虽然无精打采,面上却没有多少哀伤,很麻木,翻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也是便衣警察吗?做警察长得这么年轻漂亮,皮肤又嫩又白,我头一回见。”

那日在殡仪馆,叶悠然穿着工作服戴着口罩,所以郭东妻子并不认识她。

叶悠然解释,“我坐办公室的。”

“最近来了很多警察和记者,每次问题都一样,我听得脑筋疼,你要是也有问题要问,能不能回去跟你那些同事打听?你看我既要照顾孩子,又要给婆婆和堂哥去医院送饭,难得抽空坐下来歇一会儿。”

她状态确实不好,叶悠然想从郭东郭芳私情的这条线索调查,但看她精神如此,也不便开口。

毕竟,丈夫和小姑子的龌龊事一般人都接受不了,更何况她是带孩子嫁过来的,家里地位低是一定的,没什么话语权,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她忍受厉承勋和欧白姗一样。

叶悠然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落在孩子身上。

孩子一岁左右,五官长得有点开了,一对招风耳跟郭东妻子尤其的像,面目五官上,叶悠然越看他,越觉得在哪里见过。

她想不出来,便问道,“我可以给他拍张照片吗?”

郭东妻子哼笑一声说道,“随便,但是你拍也没用,之前也有警察要拍照和验血什么的,最后都作罢了,因为孩子跟郭东没关系。”

叶悠然拿出手机从不同角度拍了几张,顺口问了句,“孩子爸的照片你有吗?”

郭东妻子原本还蔫蔫的,像是触到了逆鳞,腾地站起来,扭头走向厨房,“我要做饭了,你走吧。”

叶悠然不得已站起来,临走打量了一下客厅,墙上挂了一副自制的木头玻璃相框,上面嵌着几张老照片,有好几张合影,郭芳靠在郭东肩膀,两人皆是笑意盈盈。

叶悠然拔了几根孩子的头发,离开。

叶悠然看着手里小孩的照片,跟除了郭东妻子之外的相关的人一一比对,郭东,小郭,郭东母亲,郭东那个被踹断三根肋骨的堂哥。

毕竟不是熟悉的人,脑子里这些人的长相很模糊,叶悠然还是想不出来他到底像谁。

但叶悠然下意识里觉得这个很关键。

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挨个做DNA鉴定了。

叶悠然立即打车去殡仪馆,快到时,厉承勋的电话在这时进了来。

“你去哪儿了?”他语气冷漠的问。

“殡仪馆。”

“那是两个小时前。”

“我现在又回来了。”

“你回那儿做什么?外面有记者你没看到?”

叶悠然道,“我要取点死者身上的样本,做DNA鉴定。”警方这边案子一日没破,死者尸体就在太平间多呆一日,虽然肉身被破坏得严重,但就算是死细胞也可离心出DNA。

“叶悠然,破案是警察的事,你不要去添乱。”厉承勋警告她。

“我说了,我不信欧陆。”

厉承勋沉默片刻,“那你也别冒险进去,我让王馆长派人给你送出来。”

十分钟后,殡仪馆里有人出来,走到她的出租车旁,将一个信封递给她。

叶悠然带着样本,来到一家亲子鉴定机构,特意加价,让早点给出结果。

叶悠然还有几根那孩子的头发,她计划着去找小郭,小郭母亲和堂哥,拿到DNA。

小郭在哪家医院叶悠然不知道,但是小郭母亲住哪儿新闻上是有报道的,叶悠然查询之后得知,正好是她之前看妇科时就诊过的一家医院,医院离安置房小区很近,倒是正好方便了郭东妻子照顾他们。

叶悠然快到医院门口时,厉承勋的电话又来了,“怎么还不回来?”

“要送检做DNA啊,没个参照物怎么做?”

厉承勋深吸一口气,“所以,你去医院了?”

叶悠然‘嗯’了声,“我看了,这里没记者。”

“你会伪装记者不会?”

“他们不认识我。”

厉承勋咬牙切齿,“叶悠然,我真想把你……”

把她怎样,他没往下说,但叶悠然察觉到了他的怒气,他似乎不仅仅是为她不在家里照顾厉尧而生气,也不仅仅是怕她被记者围攻导致事件扩大恶化,还有一些……别的感情……

比如,担心她安危。

叶悠然嘴角挑起艰涩的微笑,他即便是担心她,也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是他儿子的妈。

叶悠然挂了电话,戴上墨镜和口罩就要下车,却在推门时,看到一个跟她同样戴着墨镜和口罩的女人通过医院大门走出来,低着头,行色匆匆上了一辆棕色宝马。

身高一米七,头发黑长直,正是之前见过的女人,那次是欧白姗陪着,这次是一个人。

她穿着宽松的裙子,外面还罩了一层面料挺括不贴身的外套,还拿包挡在肚子前面。

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她的孕肚。

看腹部凸起的弧度,也是四个月左右。

叶悠然狐疑的瞥了眼车牌号,下车走进医院,好一番打听,才得知,郭东母亲住在心血管科。

住的是普通三人间病房,门一直开着,叶悠然看到了郭东母亲,她年龄很大,没70也快了,而郭东郭芳都是二十多岁,叶悠然估摸着,她是生不出孩子才在40+的年纪收养了郭东,后来又生了郭芳。

老人正在输液,神情凄凄的望着窗外。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世间最痛。

叶悠然不敢进去了,怕老人情绪再激动起来。

叶悠然转身,眼前是一堵人墙,正好挡住她的去路。

叶悠然抬头一看,竟是厉承勋。

记者不认识她,但很容易把他辨认出来,他竟然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叶悠然吓得左右一看,拽着他胳膊把他拐到了角落,并取下墨镜帮他戴上。

厉承勋之前一脸沉肃,冷得能冻死人,可是现在,紧皱的眉头松开了,神情有种隐隐的愉悦。

即使有一层墨镜挡着他的眼睛,叶悠然依然能感觉他在看她,从脸上开始往下……

落在她的手上。

叶悠然连忙把手从他臂弯移开。

他却转身,把她包围在他和墙之间,一只手抬起,整个小臂贴在墙上,他侧身像是靠墙慵懒的休息,其实是刻意遮挡经过路人的视线。

两人才吵过架,他这样亲密的举动,让她浑身就连毛孔都在抗拒。

他俯身,手指将她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怎么不进去?”

叶悠然歪头想躲开,他却捏住了她耳朵,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细嫩的皮肉,叶悠然不舒服的哼了一声,“我怕刺激到她。”

“还算有点脑子。”

他说完,把她帽檐拉低,拥着她走出去,坐上外面的车。

不消片刻,隆子明也开门进来,坐在副驾驶位,回头把一个透明塑料袋递到后面,“这是两个人的头发。”

叶悠然一愣,连忙接过来,白的一根是郭母的,黑的应该是郭东堂哥的。

因为不是自己取的样本,也怕厉承勋干预,叶悠然特意,选的不是之前那一家鉴定机构,即便是他做了手脚,至少死者和孩子的DNA鉴定绝对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回到家,正逢欧白姗把小郭从医院里接回来。

小郭面色红润,薄书容看得笑不拢嘴。

而叶悠然瞧了眼她的脸色,不由得想到了她给死人化的妆,只要技术得当,就连死人的脸也能看起来白里透红。

她经过时叶悠然特意闻了闻,有一丝淡淡的脂粉味,但是不浓,鼻子不灵敏的话,很容易被蒙蔽。

叶悠然有些确定,她肚子里的双胞胎,真的怀得很不牢。

意识到这点,叶悠然连卧室都不敢走出去了,免得磕着碰着了那金贵的肚子,免得赖上她身。

叶悠然又扯了肚子痛的谎,厉承勋让阿姨把餐点送上楼。

晚上临睡前,厉承勋拿着两张图走进卧室,“亲缘鉴定结果出来了。”

“啊?这么快?”叶悠然正在做面膜,闻言赶快揭掉。

厉承勋瞥了眼她湿漉漉的脸,“我特意叮嘱了,其他项目还需要确认,现在只走了个液相。”

是两张液相色谱分析图。

叶悠然以前经常做液相和气相分析的,所以一眼就看明白了。

郭母和那孩子,郭家堂哥和那孩子,都没有亲缘关系。

“死心了吗?”厉承勋盯着她问。

叶悠然一阵颓然,她今天出去白跑一趟,“打人的事,他们已经起诉你了吗?”

“明天要进行最后一次协商。”

明天?

她想做什么也已经没时间了!叶悠然拧眉,“轻伤二级,已经涉嫌刑事犯罪了。”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他把她拉到洗手间,洗脸池里放满水,“洗。”

叶悠然一愣,用水把面膜留下的精华液洗掉,用毛巾擦了擦脸。

他说不会有事,但叶悠然还是放心不下,自然没睡好。

翌日,便是协商日。

餐桌上,一如既往的安静,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有任何紧张情绪。

叶悠然是知道的,这种事说大可大,说小,也是不值一提的。

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轻易不会让自己触犯法律,即便是,不小心触及了,也会让自己游离在法律边缘,用法律漏洞,逃过普通人无法逃过的责罚。

但是,这样一来,厉承勋公众形象会大大受损。

一家之主厉邵元早早上班,厉承勋和欧白姗稍后一起去公司。

薄书容留在家里,倒是有些担心。

一想到儿子是因为叶悠然惹上官司的,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叶悠然被她训斥了几句,也不顶嘴,抱着厉尧去一边教他说话。

小郭穿戴整齐的来到客厅,“薄阿姨,我去一趟调解现场。”

“啊?你这身体才刚刚好,还是别去了。”

“我妈妈只听我的话,我劝劝她,让她帮忙再劝我堂哥,兴许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薄书容觉得很欣慰,“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小郭扫了眼不远处的叶悠然,怯懦道,“毕竟这事,厉总也是受牵连的那个。”

薄书容狠狠的剜向叶悠然,她本以为那天,儿子和叶悠然吵了一架之后,会一怒之下做些什么。

但是,他也就是扔了几句狠话,闷闷不乐了几天,然后就没下文了。

昨天他回家来,没看到叶悠然,那着急的模样,她这个当妈的都差点以为他喜欢上了叶悠然。

但转念一想,他应该是怕厉尧没奶喝。

她一方面想要强行断奶,一方面又怕自己委屈了孙子,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也行,让司机送你去,顺便带些礼物给你妈和堂哥。”薄书容做下安排。

小郭欣然前往。

叶悠然把厉尧交给葛妈,自己回楼上,她必须想办法补救。

事情源头,就是她所整容的那件遗体,只要有权威能够证明,她的方法无误,那这件事,就相当于是郭家用不知名尸体,来挑衅滋事,用正当防卫,来解释厉承勋伤人的行为。

她打开电话的拦截记录,找到古鹤轩的手机号,正要点击‘移除黑名单’,突然进了一个未接来电。

她接起,陌生的女声从对面传来,“请问,是叶小姐吗?”

“是。”

“您昨天送检做的DNA鉴定,结果出来了。”

“结果是多少?”

对方说了一句话,叶悠然蹙起了眉。

她换了一身衣服下楼,薄书容看到了不耐烦的问她,“你又要去哪儿?能不能给我安分点!”

“我有急事。”

叶悠然跑了出去,路上,她打电话给厉承勋,无人接听,她又打隆子明,过了很久对方才接,“太太,我们正在跟郭家调解,有什么事等下再……”

“在哪儿调解?”

“医院这边的会议室,太太你还是别……”

“郭东妻子在吗?”

“呃?她不在,怎么了?”

叶悠然直接挂了,她时间很紧急,必须争分夺秒。

隆子明看着手机,一脸的莫名其妙,转身正要走进去,看到欧白姗走出来。

她眉目间带着怒气,隆子明问,“怎么了?”

“小郭堂哥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不仅要承勋公开道歉,还要秘密支付他五百万,还要求我们不能对外说出去他收了我们的钱,这真是闻所未闻了!”

“厉总说了,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儿,关键是,钱给了,他在媒体前口无遮拦怎么办?倒打一钉耙说我们用钱封口,那我们就永远别想摘清了。”

欧白姗烦躁的捏了捏额头,她看了眼手机,“小郭要过来了,我跟她交待几句。”

隆子明点头,开门进去。

欧白姗在楼梯口接到小郭。

“你这个堂哥真是钻到钱眼子里了!要我把气死!”欧白姗忍不住脸上的怒意。

小郭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姗姗姐?他朝厉总要钱了?不能吧,不是说好了,事成之后,钱从您这边出?”

欧白姗冷哼一声,语气冷森吓人,“所以,他是想要双份的!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小郭打了个冷颤,“我现在就去阻止他。”

“有屁用!”欧白姗狠狠的碾压着高跟鞋下面的地垫,吐出一口浊气,“我还是低估了厉承勋,你知道吗?他一进门,开口就说,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满足你。”

小郭倒吸口冷气,她这个堂哥,什么都好就是爱赌,自从家里有了一笔拆迁补偿,他就更大手大脚了,一两百万赌出去了已经,简直是个无底洞,厉承勋这句话,正好戳在他心里。

“那现在怎么办?”小郭急得直跺脚。

欧白姗眼珠一转,“去把你妈请进来。”

“对对对,也只有我妈能镇得住他了。”欧白姗笑着转身,但是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可是姗姗姐,我妈受不了刺激,我怕她……”

“就让她进来说几句话,拒绝补偿,一定要追究厉承勋的法律责任,简单的,你事先跟她说清楚,她过来就不至于太激动了。”欧白姗倒是想让老人家多点激动,说不定一急就这么过去了,闹出人命来,直接调解不成闹上法庭。

而她,到最后一刻,才动用父亲的力量帮厉承勋。

之后编写一个反转剧情给那些记者,让他们发表出去,不仅能够替厉承勋洗脱罪名,还让他挽回他的名声。

到时,他有多感激她,就有多恨叶悠然。

看着欧白姗嘴角扬起的笑容,小郭心里毛毛的,她转身去请自己妈妈了。

叶悠然带着DNA结果和郭东妻子来到的时候。

医院的小会议室里正好吵翻了天。

小郭的母亲和小郭堂哥在吵,吵闹着是要告,还是要钱的问题。

而小郭夹在两人中间,劝这个,劝那个。

厉承勋和隆子明他们,则在一边冷静的看着。

欧白姗紧挨着厉承勋而坐,眼里含着讥讽看着小郭堂哥。

最后,小郭堂哥被训了一顿,蔫巴巴的坐在一边,双脚自暴自弃的抬起搁在桌面上,斜睨着老人家,“婶婶,这伤在我身上,你不疼我疼,我要是白白受了这疼我心里多憋屈得慌,你为东子想也要为我考虑是不是?”

“你告赢了他不是照样能拿到钱?”

“呸,那点医药费你打发叫花子呢!”

小郭母亲晕眩了一下,小郭连忙扶住她,指责堂哥,“哥,你就少说几句吧!”

叶悠然推开门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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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他脱下身上的西装,用衣袖缠在她流血的地方

厉承勋背对着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

倒是小郭首先看到她,先是一慌,继而想到了什么,眼眶一红,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你还来干什么?你把我哥弄得面目全非,还把我妈折腾到旧病复发,你还嫌不够吗?你还要怎样!”

小郭母亲刚缓过一口气来,听到女儿的哭诉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蹭蹭几步走到叶悠然跟前,咬牙问,“你就是给我儿子整容的殡仪师?”

“是的,阿姨。”

厉承勋和隆子明正低头交谈着,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倒是叶悠然的声音响起时,厉承勋才眉头蹙起,唰地回头看去!

可是,下一秒,小郭母亲抡圆了胳膊,啪的一巴掌打在叶悠然脸上。

厉承勋下意识站起来,可是腿一软,竟是又坐回了位置上。

小郭母亲干惯了农活,虽然年迈且病着,但是她身体底子好,怒火攻心下,力气跟一个成年男子差不多了。

叶悠然被她打得一头往门框上撞去。

叶悠然伸手在门上撑了一下,胳膊被什么锐物划了一下。

她伸手去捂,身体失了平衡,以为会摔倒,她闭上了眼睛,却在下一刻跌在了气息熟悉的男人胸膛里。

叶悠然抬头,对上厉承勋满是震怒和担忧的眼眸里,她晃了一下神。

“太太,你流血了!我立刻去叫医生!”隆子明扭头往外走。

厉承勋扶她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她被血染红的胳膊,眸底霎时闪过一抹岩浆般的红色,他胸膛起伏了几下,勉强压制下去,脱下身上的西装,用衣袖缠在流血的地方。

欧白姗前一刻还在暗爽,这会儿看到这副画面,一颗心犹如在被几万只蚂蚁在啃咬。

她死死盯着叶悠然,眼神恨不得把她剐下一层肉来!

小郭堂哥的眼珠子从叶悠然出现,就一直黏在她身上,他个头不高,就喜欢娇小玲珑的女人。

童颜巨汝,皮肤还白得透亮,他做梦都想要叶悠然这样的女人!

而且宁缺毋滥,所以他都奔三了,连个女朋友都没谈过。

现在终于遇到了这么一个,正想上去搭讪,却被自家婶婶一巴掌呼倒了,还被厉承勋搂在了怀里。

心里的落差别提多大了!

原来她就是那位殡仪师?当时她穿着一层层的工作服还戴着头罩,男女他都分不清楚。

他胸前的肋骨就是去打她时被厉承勋踹断的。

“婶婶,你干嘛不由分说就打人啊?”小郭堂哥埋怨小郭母亲,眼睛泛着邪光盯着叶悠然白生生的脸,手指来回摩擦着,真想上前去摸一摸啊。

小郭母亲也是懵了,看小姑娘一张脸肿得跟馒头似的,胳膊上还在往外流血,她也吓到了!

小郭没好气的瞪了堂哥一眼,却也不能明着骂他。

医生来的时候,欧陆也带了警察过来。

“你怎么来了?”欧白姗看到欧陆,眼皮跳了一下。

“她让我来的,说让我过来做个见证。”欧陆指着靠在厉承勋怀里的叶悠然,伸腿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怎么,让我来看你演苦肉计?”

厉承勋转脸看他,冷峻的脸色凶狠得如同野兽,漆黑眼底带着丝丝杀气。

欧陆耸了耸肩,看向小郭母亲,敲了敲桌子,“阿姨,我说了,有警方在,会给你们家一个公道,要不然,你以为会有这次调解的机会?”

小郭母亲冷哼一声,再次被点燃了脾气,“你们不调解又能咋样?是厉家打人在先,是他们理亏!就连电视上都报道了这件事,我就不信他们厉家还能管住人民群众的嘴!你们有钱人也不能一手遮天!”

“媒体宣扬得人尽皆知又怎样?顶多是把人名声搞臭了,但是阿姨,你没发现吗?这几天的报道是不是比最初几天少了很多?”欧陆说得严肃,却笑得不羁,让对方又气又急却又拿他没一点办法,“也就是说,新闻是有时效性的,等风头一过,被其他新闻占了头条,谁还会关心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小郭母亲一听是这个道理,但她嘴上不肯放松,“什么其他新闻,还不是厉家使的手段!”

“厉家要是使手段,事情还没传到网上,就销声匿迹了。”欧陆摇摇头,语重心长道,“阿姨,这话还真不是我说出来吓你的,当时是我阻止了厉承勋,因为我是警察,我必须站在警察的立场上,不偏不倚!公平公正的对待双方!”

小郭母亲看欧陆身上的警服,他敛了笑容,一身正气。

她被说服了,“行,调解结果就是,我们还坚持起诉他,让他坐牢,我可以一分钱不要!”

“不行!”小郭堂哥突然开口,“我是受害人,要起诉也是我起诉,我不仅要告他,我还要钱!”

他眼睛发亮的看着叶悠然,一想到厉承勋坐牢,他就可以追求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

他傻呵呵的笑着,咽了口唾沫。

叶悠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是被看得心里一阵恶心。

厉承勋一眼就看透了这个混蛋的龌龊心思,他气笑了,放开叶悠然就要从座位上站起来。

小郭堂哥赶紧后退三步,“干嘛?你又要打人?警察,快抓住他!”

叶悠然叫了一声痛,厉承勋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低头时,正好看到医生将胳膊上的血完全清理掉,露出上面一道划痕。

“你别乱动。”叶悠然看厉承勋一眼,额头上满是冷汗,一边脸又红又肿,要多可怜又多可怜。

厉承勋重新坐了回去。

伤口需要缝针,三针,不需要打麻药。

叶悠然哺乳期的身体也不适合打麻药。

厉承勋按着她后脑勺,让她靠在他肩膀,叶悠然咬住他的衣服。

好在医生动作很快,三两下就缝好了,上药,包扎,之后脸上就是冷敷处理。

医生护士和不相干人员都退下,会议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叶悠然扫了眼欧陆,问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欧陆挑了下眉,跟厉承勋对了下眼神,“什么意思?你想开始什么?”

“事情因我而起,既然要调解,我也需要在场。”

厉承勋正要说什么,叶悠然站起来,离开他身边,朝外走去。

片刻后,她领了郭东妻子走进来。

郭东妻子被小郭母亲挑剔的眼神一看,就束手束脚的,往门口退,“你让我进来干什么?我儿子怕生的,我婆婆他们在,不需要我,我还是出去吧……”

“你儿子有护士陪着玩,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我就问你几句话,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真的就几句话?”

“是的,你相信我。”

叶悠然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一只手拿着冰袋敷脸,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传递给她力量,“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孩子不是郭东的,但我还是想确认一下。”

郭东妻子声音细弱,“真的不是郭东的,我是带着孩子嫁给他的。”

小郭母亲在那边拍了下桌子,“家丑不可外扬,你还要不要脸?”

郭东妻子身子抖了一下。

可见,她平时很畏惧这个婆婆。

“那你能告诉我,孩子爸爸是谁吗?”

郭东妻子面如死灰,嘴唇颤抖着,低头不语。

小郭一脸崩溃的样子,“叶悠然,你太过分了!”气得连二少奶奶都不叫了。

欧白姗也是一脸指责和痛心的表情,“悠然,你这是做什么?问案调查是警察的事,你越俎代庖不说,还故意刺人心窝,能不能考虑下别人的感受?”

小郭母亲也是紧紧抿着唇,眼睛瞪着叶悠然。

倒是小郭堂哥嗤了一声,“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她是被人强的,连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爸爸是谁!要不是双方父母早年订下婚约,郭东才不会娶她!”

“婚约?你们是同村的?”叶悠然蹙眉,郭东妻子孟向蝶,姓孟,不是郭家村的吧?

小郭母亲开口,“不是,我跟她妈年轻那会儿认识,后来几十年没见,她突然大着肚子跑来找我,说自己举目无亲了,我看她可怜,就让儿子娶了她。”

“看来你儿子很听你话,你让他娶他就娶了。”

叶悠然的眼神,在她和小郭脸上扫过。

小郭眼神四处游移。

小郭母亲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露出一副自豪的表情,“那是,我儿子可孝顺了……他才25,到底是谁,狠心的把他给推下楼的,还有你,你还我儿子!”

她说着,又激动起来,哭着要过来找叶悠然拼命。

“叶悠然,你真是够了!妈,我们走!”小郭扶着母亲要站起来。

“你不能走!”

“我们为什么不能走?”小郭求救的看向欧白姗和欧陆,“姗姗姐,欧陆哥,你看我妈都成这样了,我肚子也一抽一抽的痛,真的不能再坚持下去了……”

欧陆看叶悠然,“你要问的,我们都了解过了,关于他的孩子,我觉得没有展开调查的必要,而且……”

“小郭,你到底在心虚什么!”叶悠然突然加大音量,伸手指着小郭,“你为什么不敢让人知道,你跟自己哥哥好?”

小郭瞠目结舌的同时,一张脸羞得通红,“你,你血口喷人!”

“难道不是吗?你跟自己哥哥感情不好?”

小郭一愣,“我……”

叶悠然走到小郭母亲面前,“阿姨,他们兄妹俩感情不好吗?”

“当,当然好了。”小郭母亲想推叶悠然,“你让开,我们要出去!”

叶悠然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把叶悠然护在身边。

小郭母亲看向那男人带着威胁的眼神,惧怕的重新坐在了位子上。

叶悠然又道,“他们感情是很好,好到了亲嘴上床的程度。”

屋子里有人倒吸口气。

小郭母亲无奈的垂下头。

小郭也一屁股坐下,羞得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欧陆显然是知道的。

他淡淡的看着叶悠然道,“他们又不是亲兄妹,好了又怎样?叶悠然,你不要跑题太远,我时间是有限的,你要是再一直这么废话下去,我可就要走了。”

“再给我五分钟。”叶悠然扭头看厉承勋。

厉承勋点头。

“阿姨,你干嘛撒谎?”叶悠然看向小郭母亲,“你儿子不是因为孝顺听你话,才娶了她!也不是因为你心善记得小姐妹之前的约定,才让她做你儿媳!”

叶悠然指着郭东妻子。

比之刚才的畏畏缩缩,她现在是委屈,委屈得流下眼泪。

谁也不知道她所受的屈辱,父母离去,被人强占,毁了身体,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还要看他们兄妹在她面前亲密无间……

而对外,丈夫和婆婆都是好人,她是个带着孩子的二手货,合该承他们情。

谁也不知道,她在家就是个碍眼东西,她儿子也不被家人待见,她有好几次见到婆婆骂儿子,扭儿子大腿,可是,她除了时时刻刻看着儿子,尽力对她好,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她想过带着儿子离开这个家,可是,她又能去哪儿?她没读过什么书,还要养活儿子。

所以,她一直忍着。

叶悠然嗓子有点痒,声音哑哑的,“所以阿姨,说到底,你也只是想要掩饰你两个孩子之间的丑事!”

像薄书容。

腰上的大手蓦地收紧,叶悠然能感觉到他呼吸一窒。

她想离他远点,他的手牢牢搂着她,就是不让她动。

“悠然,五分钟可是快到了。”欧白姗提醒叶悠然。

叶悠然朝她微微一笑,“谢谢大嫂提醒。”

欧白姗心下冷笑。

叶悠然看向欧陆,“欧队长,现在大家都很确定,这个孩子,跟郭东无关了,是吗?”

“当然!”

“那如果死者跟孩子的DNA鉴定结果显示,他们是父子……”

“胡说八道!”小郭母亲在那边叫嚣!

“我是说如果!”叶悠然强调,“欧队长,你能告诉我,如果他们是父子,是因为什么呢?”

欧陆不耐道,“如果他们是父子,就代表,强占孟向蝶的就是郭东!”

“结婚后,我哥根本就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他不喜欢她,又怎么可能会强占她?”她和哥哥的事情已经摊开,小郭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叶悠然看郭东妻子,郭东妻子因为叶悠然刚才一席话,对她充满了感激。

很配合。

她坚定的摇头,“不可能是郭东,那天晚上天黑,我虽然没看清长相,但是那个人的身高体型我记得,声音很粗,绝对不是郭东。”

“郭东近两年,都没有出过嵘城。”欧陆开口,“而孟向蝶,来嵘城前,一直在北方居住。”

叶悠然终于听到了真正要听的。

她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她走到小郭母亲面前,蹲下,“那么,阿姨,我恭喜你,死者不是你儿子。”

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唯独,欧白姗和小郭,面上露出惊惶之色。

欧陆也从半躺的姿势,惊得坐直了身体!

厉承勋的眼睛紧紧盯着叶悠然,他昨天只顾着把她从外面带回来,倒是忘记了,他还取了死者身上的样本,而昨天晚上出来的检测结果,只有两组数据,还缺一组……

原来……

漆黑的双眼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

小郭母亲愣愣的看着叶悠然纯净的脸,真诚的笑容,她哆嗦着唇开口,“真,真的?”

叶悠然点头,从包里面,掏出一张纸,“你看,这是DNA检测结果,是死者和孩子的,他们是父子关系。”

她指了指后面的数字,“检测位数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但已经足够了,是99.999%,绝对的亲子关系。死者,是强占孟向蝶的那个男人!”

“那我儿子在哪儿?”

“那要问他们了……”

叶悠然指着小郭,和小郭堂哥。

她没指欧白姗,是因为,她知道,欧白姗做事不会留下证据,而且,这事靠她一人是不行的。

肯定是她父亲或者她哥哥欧陆,在暗中帮她。

万一牵扯到她,说不定,欧陆会倒戈。

叶悠然现在,不会冒险做这种事,要捡最重要的,先解决了。

小郭堂哥一脸懵逼,“问我,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耍人呢?这是真的吗?”

叶悠然又从包里掏出一沓,她让工作人员替她打印了很多份,一张张的,发给在座的人。

叶悠然边发边说,“我特意让鉴定中心的人,同时做了两组,结果都是一样的!”

走到欧白姗身边时,她笑看着欧白姗,“你如果不信,可以现在就让欧陆派法医去殡仪馆的停尸间取样,相信我,结果还会是这个!”

欧白姗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自己也懵圈了。

死者,怎么恰好就是孩子爸呢?

怎么会?

她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向小郭,眼里带着疑惑。

小郭也是莫名得很,事实明明不是这样的……

结果怎么会变成这样?

欧陆立刻拿起电话,吩咐法医去取样。

欧白姗听他打电话,心里一跳一跳的,她不信叶悠然,可是眼前这张纸,又是真的。

她的手在桌下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收到送达报告,她收起手机,给小郭使眼色,可小郭整个人已经陷入了魔怔之中,没给她任何回应。

无奈,欧白姗走过去,在她腰上拧了一下,“小郭,你没事吧?你现在怀着身子,可不能太激动……”

小郭回过神来对上她警告的眼神,连忙捂住肚子,正要往地上躺。

没等她张嘴嚎一嗓子,叶悠然就说,“别怕,我医生都给你请好了,就在外面。”

医生立刻进来,可是,并不是欧白姗的闺蜜。

小郭也发现了,她往地上坐了一半,又重新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我,我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

叶悠然问,“真的吗?”

“真的!”

“可我看你脸色很不好呢。”

欧白姗没好气道,“她还不都是被你吓得?”

“是吗?我吓到你了?”叶悠然不紧不慢的笑了,“可我觉得,我给你的是好消息啊,你应该惊喜才对啊,你哥还活着,说不定只是躲起来了。”

小郭连连点头,“是啊,他可能还活着呢,我是很开心……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躲’?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你跟他关系那么亲,你不知道?”

小郭母亲将那张单子来回看了无数遍,终于相信了这个事实,她泪流满面,“小郭,你哥真的还活着?他干嘛要躲起来啊?”

他对这个儿子的感情是很深的,虽然是领养的,却在她失去丈夫的时候,给了她太大的希望。

一定程度上,比这个亲女儿还亲。

“妈,我真的不知道,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张纸是真的……”

叶悠然笑得很是自信,“放心吧,绝对是真的,欧警官不是派法医去做检测了吗?”

小郭整个人几乎都瘫在了椅子上,她暗暗抚了抚隐隐作痛的肚子。

声音虚弱的问,“有没有可能,是我哥强占了我嫂子……”

叶悠然几乎要笑了。

幸亏她之前问了一堆他们所谓的‘废话’,不然,他们总会用各种奇葩理由反驳她。

她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幸好,我这个手机支持录音的最长时间为30分钟,你们个个催着我赶紧说完废话,我紧赶慢赶的,也就用了十来分钟……”

叶悠然把手机录音打开,专门放了三句话。

“结婚后,我哥根本就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他不喜欢她,又怎么可能会强占她?”小郭。

“不可能是郭东,那天晚上天黑,我虽然没看清长相,但是那个人的身高体型我记得,声音很粗,绝对不是郭东。”郭东妻子。

“郭东近两年,都没有出过嵘城。而孟向蝶,来嵘城前,一直在北方居住。”欧陆。

录音放完,小郭再无争辩之力。

叶悠然问她,“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了。”

“你没有,我却有。”

叶悠然指着小郭母亲,“你看你妈和你堂哥,听到你哥活着的消息都是开心的,而你,却是希望这张纸是假的,甚至希望强占孟向蝶的是你哥!你有多恨不得他死?”

小郭被逼到了绝处,捂着耳朵摇头,“你胡说!你胡说!我没有!我就是没有!”

欧白姗走过来,一把将叶悠然推开,把小郭扶起来,“我真的看不下去了,你别逼她了行吗?她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呢!”

最后一句话,贴着叶悠然耳朵说出来。

叶悠然看小郭强撑的样子,关切问道,“不舒服吗?医生在呢!”

“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别添乱了。”欧白姗扶着小郭,离开了会议室。

叶悠然望着她的背影,眼神清淡无波。

虽然无法让她受到牵连,无法揭穿她,但是,这次,她也没那么容易逃脱……

“芳儿,你没事吧?”小郭母亲也心急得站起来,她有话要问女儿,她总觉得女儿应该知道些什么……

叶悠然按住了她,“阿姨,医生在呢,她要是有事绝对会跟医生说。”

小郭母亲一想,也是哦。

就没再理会了,抓着叶悠然问,“我儿子真的没死?”

“阿姨,他有没有死我不知道,但是,我整容的这具遗体,绝对不是郭东的。”叶悠然看欧陆,“你为什么会觉得,那遗体是郭东的呢?”

欧陆摸了摸鼻子,“遗体是在他家老房子下面发现的,而且,你女儿报警时,说那是你儿子。”

欧陆看着小郭母亲。

小郭母亲人老,却不糊涂,越是关键时刻,脑子越清楚。

欧陆言外之意,她听得很明白。

这事儿,跟女儿脱不开干系。

但是,只要儿子有一线生的希望,她也就心满意足了,“我家芳儿肯定是吓坏了,她跟他哥的感情……反正街坊邻居肯定是知道的,我也没瞒的必要了,他们感情从小就好,心急了,而且当时那人还穿着她哥的衣服,所以就认错了……”

她看向叶悠然,“对不起啊,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的错。”

她现在多想回去问问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叶悠然怎么能让她一走了之?

叶悠然垂着眸,伤心道,“阿姨,这件事,我真的是太无辜了,我本本分分做事,却遭了一场无妄之灾……你当时就打了我,你侄子也是不由分说就上来打人,幸亏我老公及时赶到了,要不然,我还不被打死?”

小郭母亲表情讷讷,“真是对不起啊……”

她示意小郭堂哥。

小郭堂哥挠挠头,眼馋叶悠然,不甘心,但是,的确是他们有错在先,理亏了。

他低声说道,“对不起。”

厉承勋愣愣的看着叶悠然,耳朵里,心里,脑子里,全部被‘老公’二字占满,再无余地思考别的。

“我们,我不告你们了,医药费也会还你们……”小郭堂哥拉着小郭母亲就想走人。

叶悠然看他们这就打算完事了,也是无语。

伸手挽住了小郭母亲的手臂,又将了一军,“阿姨,这几天网上网友都是站在你们这一边对我们口诛笔伐,如今,真相大白,但是已经对我们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我还真有点怀疑,是不是你们故意抬了一具别人的尸体来找我们茬的,你们背后是不是有人支持啊?是厉家的死对头?”

小郭母亲也懵了,“怎么可能?我们是小老百姓,谁都不认识?你们什么死对头,我不知道!”

叶悠然凑到她耳边低语,“你不知道,不代表你女儿不知道……”

小郭母亲登时住口了。

看她这个表情,叶悠然也明白,她是知道小郭代孕这回事的。

而且,她似乎不大确定自己女儿到底有没有做了什么……

小郭母亲看着这个长得柔弱,说话也慢条斯理的女人,她眼里闪着清澈的光芒,很温煦,也很坚定。

小郭母亲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以前养过的蚕,吐出来的丝,看似脆弱,但是结成网,团成茧,却是坚不可摧。

老人活到这岁数没怕过谁,这会儿怕了。

她下意识不看叶悠然,转而看向穿着警服的欧陆,“那怎么办?让我们公开道歉吗?可以!”

“这时公开道歉,媒体还以为是厉家以权压人,你们屈打成招了。”

“那你要我们赔钱喽?”小郭堂哥摆出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

欧陆看了眼厉承勋。

厉承勋正要开口,被叶悠然打断了,“我们不要你们道歉,也不要赔偿,我有别的要求……”

她看向厉承勋,“我可以单独跟阿姨聊聊吗?”

厉承勋重新捡起桌上的冰袋,压在她脸上,威慑的眼神扫了眼小郭母亲,对叶悠然说,“有情况叫我。”

叶悠然点头。

他带着隆子明出去。

欧陆也带着一干警员出去。

小郭堂哥想留下来,却看到厉承勋投过来一记眼神,他灰溜溜的跟了出去。

只剩下小郭母亲和叶悠然,还有郭东妻子。

她还在盯着那张鉴定书,入了神。

厉承勋带上门。

欧陆的手机接到消息,他脸色一变!

“怎么了?”厉承勋知道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他小声的说,“尸体被焚了。”

……

会议室里。

小郭母亲显得有些战战兢兢,“你有什么要求?”

叶悠然走到饮水机前,兑了一杯温水,“阿姨,您虽然一把年纪了,可我看得出来,您人老心不老,凡事都看得清楚,而且,您接受能力挺强的,连女儿代孕这种事都能接受,我很服您!”

小郭母亲叹口气,“我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孩子大了她才告诉我。”

这话说得不痛不痒的,叶悠然心里的猜测越来越肯定……

:。:

第46章 他用手臂环在她发顶上,弓着身子将她围起来

在小郭母亲严阵以待的表情里,叶悠然徐徐开口,“阿姨,我们家的情况你女儿肯定也跟您说过一些,豪门嘛,总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您女儿呢,肯定要去警局接受一番审问,但她怀着厉家的孩子,那是她的保命符,厉承勋是不会让她出什么事的,您还请放心。”

“但是呢阿姨,不能因为她这次逃过一劫,就越发膨胀,不知收敛,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件事是欧白姗设计的,你女儿是欧白姗手里的一把枪,欧白姗指哪儿她打哪儿,出了事儿,就全部是你女儿承担,而欧白姗撇得一干二净。”

“这次,是她腹中孩子保她,下次呢,她也许就真的成了炮灰,成为欧白姗对付我的牺牲品。”

看小郭母亲后背都湿透了,叶悠然也不忍再说什么重话了,“阿姨,趁着你还能管得住女儿的时候,好好管教管教,别让她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不然,诸如你儿子的悲剧也许会再次上演。”

小郭母亲连连点头,叶悠然扶着她走到门口时,突然又说了句,“对了阿姨,刚才没跟你说实话,你女儿这胎怀的好像真的不是太稳,都四个多月了还频频往医院里跑,还经常涂脂抹粉的遮掩脸色……”

小郭母亲走出会议室时,已是面无人色。

小郭堂哥再无旖旎心思,搀扶着她朝病房走去。

“芳儿呢?”她镇定下来后才问。

“欧白姗派人送她去医院了,她长住的那家医院,条件比这里好着呢!”

小郭母亲心里犯嘀咕,送得这么急,肯定是肚子很不舒服了,那为什么不在这里诊断一下再走?

她家芳儿到底都瞒了她些什么?

“不行,我得去看看她。”到了病房门口,她扭头就想离开。

“郭阿姨。”耳边突然传来清冷的一声。

小郭母亲转脸就看到了欧白姗,病房里面空无一人。

没有涉入过豪门的圈子,不懂,现在因为女儿才跟这些生来好命的人打交道,经历了叶悠然,再看到这个面容矜贵疏离的女人,小郭母亲只有一个感觉:豪门里,个个城府深不见底。

“你找我,有什么事?”小郭母亲小心翼翼的问。

“进来说。”

欧白姗走进病房,等小郭母亲走进去,示意她关上门。

“叶悠然都跟你说了什么?”

“她什么都知道了!”

欧白姗脸上一僵,冰冷的眼神看向她,“什么意思?什么都知道了?那你又知道什么?”

难道小郭没有保守秘密?

小郭母亲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小郭替你们代孕,其他她什么都没告诉我。”

她女儿如今成了夹心饼干,两个豪门太太,谁都得罪不起。

她必须尽快见到女儿!

“欧大小姐……”小郭母亲可不像女儿那样不知深浅,姐啊姐的叫着攀亲近,她知道这样只会让人反感。

“你到底让我女儿和儿子都干了什么?一个把我当傻子一样瞒着,一个不知去向,还弄出个假的尸体,弄得整个郭家亲戚朋友和街坊邻居都在殡仪馆里大闹一通,这是要造什么幺蛾子啊,小心把自己造进去了!您是大小姐,什么都不用担心自有人替您撑腰,可我女儿没后台啊,她进去了就完蛋了!”

“你住嘴,你激动个什么劲啊!”

“大小姐,我求您,放了我女儿吧,她身上这胎我们去打掉,你给我们的定金我们悉数退还!您行行好,就饶了我的傻女儿吧!”

眼见着小郭母亲越来越激动,欧白姗虽然还有很多疑问没问清楚,但也不敢再呆下去,随即离开。

小郭堂哥趴在门外听了一耳朵,见欧白姗脸色阴沉的走远,眼睛发亮的问,“婶婶,原来这一切真是芳儿和东子在算计厉承勋啊?”

看他眼里蠢蠢欲动的精光,小郭母亲一阵心烦,“我自己都还蒙在鼓里呢,你少打什么歪主意,给我老实点!”

小郭堂哥嘿嘿一笑,心里有了算计。

……

欧白姗来到门外车上,心思久久不能平静,叶悠然说她全知道了!

怎么办?

她会不会告诉厉承勋?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正心慌意乱时,手机响起,她看了眼,连忙接起,“怎么样?”

“你哥带人过去了。”

“他不会查出什么吧?”

“当然不会,我做事你放心就是了。”男人自信道,然后冷嗤一声,“而且,就算他查出什么,你觉得,他会敢不经老头子允许,给厉承勋通风报信?”

欧白姗拍了拍胸口,紧接着咬牙,“这个该死的叶悠然,坏了我大事。”

“你且忍忍,老头子在京都鞭长莫及,难以照顾你周全,而我,也不适合站在明面上帮你。”

“什么意思?你让我忍下这口气?不行,我就算不弄死叶悠然,也要她给我脱层皮!”

“上次我还是打草惊蛇了,厉承勋现在行事很小心,叶悠然也不常出门,他们虽然不知道我是谁,但是都在有意提防着我,我现在最好听老头子的,你也别节外生枝,先把这件事给圆囫囵了。”

欧白姗恨恨的扔了手机,落在脚边,她又用力踩了两脚。

本来这次打算得好好的,如果不出这个意外,厉承勋已经被成功起诉,一切都会按计划进行……

可惜了这场局。

欧白姗开车回到厉公馆。

薄书容在客厅里坐卧不宁的等着,看到欧白姗只身一人回来,连忙走上前问,“姗姗啊,怎么样啊?”

“挺好的妈,郭家不会起诉承勋了,但是……”

“什么?”

“悠然半道里过去,说小郭他们被厉家的对手利用,拿着别人的尸体陷害她,把小郭母亲气得差点出人命,小郭也进了医院,医生说她情况不是太乐观,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熬过去,我担心得没办法去上班了都……”

薄书容差点气炸,“她是猪吗?他们就是平民老百姓,跟厉家对手扯上什么关系?承勋呢,他就任由着她在哪儿胡说八道吗?唉,我当时就该绑着她不让她出门,该死的,就会坏事!不行,我得去看看小郭!”

欧白姗拉住她,“别去了妈,我刚从那儿回来,医生给她用了安胎药,她正睡着呢,可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了,医生说了,再有一次,就真的没办法挽回了!”

“妈,您消消气,小郭母亲把悠然打得不轻,胳膊上缝了三针。”

“真的?”薄书容满腔怒火一下子变为了窃喜,但是,又不敢太表现出来,“姗姗啊,不是当妈的不心疼自己儿媳妇,这个叶悠然啊,确实是欠打!对了,承勋没做什么吧?”

欧白姗笑着摇头,“没有,承勋那么理智的人怎么会对老人动手?不仅没动手,他连一句指责的话都没说,毕竟,是悠然有错在先,让人家出出气也是理所应当的。”

薄书容心情颇好,“我就说嘛,承勋遇到尧尧的事才会护短,叶悠然自己作死,他才不会拦着。”

欧白姗眼前,总是浮现出厉承勋大步跑到叶悠然身边,把她抱在怀里,用衣服缠住她的伤口……

他如同被碰了逆鳞,嗜血的面容乌云密布,眼里的幽光带着毁灭一切的狠戾,恨不得把伤害叶悠然的人撕成碎片……

可是,他极力隐忍了下来。

他为什么要隐忍?是绅士风度不打老人,还是做给她看的,或者还有别的原因……

……

当时屏着一口气要把事情做好,现在尘埃落定,叶悠然的伤口疼得让她无法忍受。

厉承勋把她带到久尊,叫宇阳过来用药,她拒绝了,她还要给厉尧哺乳,要坚持到一岁之后才断奶。

厉承勋把她伤口包了泡在温泉里,但是无济于事。

叶悠然就这么痛着,直到翌日才算好一些。

厉尧过来闹腾了会儿。

后来欧陆来了,厉承勋跟他在书房里呆了半小时。

叶悠然刚要躺下休息,手机收到了一条>

是通过同事群加的她。

是周萍。

叶悠然接受。

周萍发消息过来,“叶悠然,我不会跟你说对不起,因为我觉得你本来就做得不对,但是我确实不该落井下石,你没有追究我的责任,所以我也替你做了一件事,算是功过相抵,就这样,再见。”

然后,周萍就把她删除了好友。

叶悠然一阵无语,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做了什么事?

欧陆走后,厉承勋跟她说尸体被工作人员误投入焚化炉的时候,叶悠然总算明白了。

周萍把尸体给藏了起来!

叶悠然啼笑皆非,她当时不追究周萍的责任,不是一念之仁,主要是她无暇兼顾。

没想到,周萍却良心发现了。

叶悠然揉了揉额头,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的。

“怎么了?额头疼?”厉承勋皱眉问道。

昨晚叶悠然睡不着,折腾得他也没一宿没睡,眼睛里很多血丝。

叶悠然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不疼。”

他微微一怔,大手贴在她手背上,深邃的眸光锁视着她的眼睛,“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就擅自进去会议室?”

叶悠然垂眸,手从他脸上滑下来,厉承勋握住她的手腕,追问,“你故意让她打你的是不是?”

“是啊。”叶悠然点了下头,“她不打我,怎么消气?我怎么占得先机?”

那个时候,小郭母亲明显很激动,什么也听不进去,她又有病在身,叶悠然不能用强硬的,不能进去就说,那尸体不是郭东的,老人家心情大起大落,猝死的可能性很大。

叶悠然不敢冒险,只能以身试险,先示弱,用伤势,压过老人家的气势。

厉承勋低声骂她,“蠢货!”

占得先机的方式有很多,她宁肯选择对自己最残忍的一种,也不肯事先告诉他,让他来想办法。

她根本就不信任他。

她之所以帮他,是因为她觉得是她连累了他,她不想欠他。

下午,一家三口回到厉公馆。

王馆长在门前徘徊着,等待多时的样子。

看到车子停下,擦了一把汗迎上来,“厉总,厉太太……”

叶悠然诧异的看他,他平时总是亲切的叫她小叶。

厉承勋没理他,只是面无表情的让阿姨把厉尧带进去。

他则是走进了对面宅子,叶悠然和王馆长面面相觑,一前一后也走了进去。

这里正在修葺,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维护,并没有破坏老宅本来的格局。

请的都是老工匠,做事虽然很慢,但是一丝不苟的,工作极其的认真细致。

见到厉承勋,拿着图纸上来问他。

把王馆长撂在了一旁。

叶悠然觉得很不好意思,见他一直流汗,从施工的原料架子上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馆长,您有什么事找他吗?”

“小叶,真是对不起,上次事情还没完,这次又闹出把尸体弄混的事情,那个工作人员已经辞退了,但是厉总不买账,欧警官也对我很不满,我实在是……”

“欧陆对你不满?”叶悠然觉得好笑,这么及时的工作失误,一想就是有蹊跷,而且,警方案件尚在调查中,尸体暂时是被保护状态,工作人员哪个不是小心谨慎的,唯恐出错?

偏偏就是出错了。

不用怀疑,就是背后有人授意!

是谁?叶悠然心里门儿清,王馆长想必也是知道的,但他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而欧陆,是他们中最明白这其中缘由的!他竟然还敢对馆长不满?呵呵!

“馆长,我和你一样,就是三明治里面的一块肉,肉两面都是铜墙铁壁,咱也就是被碾压的份儿……”

看厉承勋朝这儿走来,叶悠然幽幽的发了一句感叹。

正好说到了王馆长心里头,但是她敢说,他却不能附和她,只能跟着唉声叹气,“唉,身在其位,立场不同,各有各的难处,厉总这次就是最大的受害者,幸好是没事儿……”

叶悠然不想听他这些冠冕堂皇的,“你们聊。”

跟厉承勋擦肩而过时,他低语了句,“我碾压你,我有毛病?”

叶悠然撇嘴儿,他就是有病,明明是欧家生事,他不敢惹,净欺负小鱼小虾,欺软怕硬的病!

他贴近她耳边,“你要真是一块肉,我一口吞了你。”

耳朵被他炽热的呼吸烫了一下,叶悠然又痒又热,赶忙离开,到了门外,用手搓了搓耳朵。

……

看到叶悠然从外面进来,薄书容不甘,又懊恼。

本来以为,这件事有姗姗在背后推波助澜,肯定会完成得很漂亮,儿子就能摆脱她了。

可惜啊……

功亏一篑!

看着叶悠然依然肿胀的脸和束着绷带的胳膊,她心里稍微平衡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扬声道了句。

叶悠然表情淡淡的叫了一声‘妈’,然后就往楼上走。

“叶悠然,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坏事做太多了,是要遭到报应的!”

“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叶悠然站在楼梯上,看着从沙发上站起来的薄书容。

“妈,我回来了。”欧白姗这时从外面进来。

看到两人对峙的架势,愣了一下,继而笑了,把手里的饭盒递给保姆,“怎么了这是?”

薄书容瞪了叶悠然一眼,问欧白姗,“小郭怎么样?”

“不容乐观,过一日看一日吧。”欧白姗灰心失望的语气,“医生说她是心中郁结,自己想不开,我再着急也没办法,承勋又那么忙……”

她说得百般委屈,薄书容指着叶悠然道,“明天,你去医院向道歉!”

“妈,我可以道歉,但是我怕小郭情绪不稳,我一道歉,她胎儿危险了,那这怨谁?”

“你……你真要把我气死啊?”薄书容简直要被她气死。

“悠然,不会的,小郭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只要你有心道歉,把姿态放低一点,她会接受的。”欧白姗走过来,仰着头,真诚的看着叶悠然,“悠然,我求求你了,我和承勋的孩子,能不能保住,就看你了!”

薄书容也恨恨道,“对!你要是成心她这胎保不住,你就别去!”

话说到这一步,叶悠然还能说不去吗?

她点头,“好,我会去的。”

回到楼上,叶悠然仔细想了想,欧白姗这样催她,那胎儿必定是不稳的了。

她不去还好,一旦去了……

叶悠然倒吸口气,她不能去!

可她现在住在这里,薄书容一定会以死相逼。

她不去也得去!

……

晚上,厉承勋回到房间,没看到叶悠然,他蹙眉,转身之际,听到浴室方向传来哗哗的水声。

而浴室的门,没有关严。

平时她洗澡,都是反锁门的。

厉承勋心头一动,双手插入裤袋,慢条斯理的走过去。

从门外往里看了眼,叶悠然正弯腰调试浴缸里的水温。

圆润的臀翘着……

随着她手上的动作,微微晃动。

厉承勋眸子闪了闪,他低头往下看,他的反应来得太直接。

染着欲望的视线看了眼她缠着一层保鲜膜的手臂,他又转身离开。

叶悠然的背脊慢慢僵住了。

她回头看向门缝,那道身影不在了。

她捂了捂脸,这是第二次她主动,然后被他拒绝。

叶悠然闷头洗完了澡,擦干身体,将胳膊上的保鲜膜揭下来。

出来时,看到厉承勋坐在床头看平板。

叶悠然坐在梳妆镜前,想着怎么开口求他帮忙,让她明天可以避免去医院。

她一边往脸上拍水,一边从镜子里看他。

他在别的浴室洗完了澡,头发还潮潮的。

他一条长腿伸展在床上,一条腿曲起,膝上搁着平板,手指在上面划拉着。

俊美如斯的侧颜上,冷冰冰的不带一丝人间烟火。

叶悠然起身来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来。

他放下平板,将床头灯旋到最暗,转过身,用手臂环在她发顶上,弓着身子将她围起来。

他俯头,盯着她诧异的眸子里,“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叶悠然一愣,随即脸上不自在了,他勾了下唇,“就你那点伎俩……”

其实有时候他也是纳闷的,你说她笨吧,她有时候聪明得令人发指,你说她聪明吧,她却在感情一事上总是开不了窍,说她大智若愚吧,可她是真的愚……

他伸手挑开她的衣领,往里扫了眼,“一眼看透你。”

她里面真空。

叶悠然莫名气闷,她是打死也不开这个口了。

明天,大不了就去一趟。

见招拆招就是了。

好过于被他取笑。

叶悠然扯上衣服,想下床,他却用腿压上来,将她双腿缠得紧紧的。

看她无力挣扎的样子,他笑了笑说,“你打的比喻其实也还算贴切,你就是一块肉,不过是一块带着骨头的肉,我一口吞不了,我慢慢啃……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带皮带骨,这整具身体,还有这颗心……一起吃下!”

他的手,摸上她心口。

叶悠然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

不知道是怕他真的徒手把她的心挖出来,还是怕他话中有话……

她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都硬梆梆的绷着。

可是,他却下床去了洗手间……

冲了个冷水澡回来。

贴着他冰冷的身体,叶悠然睡得恍恍惚惚的,突然记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她在医院那会儿就想好了,这次,她拉不倒欧白姗,但是,一定要在厉承勋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慢慢的,种子生根发芽……

终有一天,会破土而出,让厉承勋看清楚,欧白姗的内在。

“厉承勋,这件事你就从来都没怀疑过欧白姗和欧陆吗?”

他含糊的‘嗯’了一声,叶悠然不死心,还想问,厉承勋猛地攥住她的下巴。

深沉的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一瞬,旋即垂眸,一点点亲吻她的唇,磁性的嗓音略含糊的说道,“我身上火还没消,你要是还有精力,我借你嘴用一用?”

叶悠然瞬间闭上了嘴。

一大早叶悠然就起床。

看她把母乳收集在奶瓶里,然后换上外出衣服,厉承勋问,“出门?”

叶悠然点头。

厉承勋正在打领带的手一顿,面容严肃道,“事情虽然解决了,但一些记者依然在跟踪报道,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过一段时间再考虑出门。”

叶悠然看他一眼,朝外走去,“我要去郭家一趟。”

厉承勋一个凌厉的大步迈过去,只手握住她的肩膀,眼眸沉沉,“叶悠然,我说话你当耳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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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厉承勋的手托住她,并轻轻拍了一巴掌

叶悠然望着他眼里跳跃的火苗,淡道,“我会做好伪装的。”

厉承勋无奈,“你还去做什么?”

叶悠然犹豫了一下说,“有事要去确认一下。”

“去见郭东妻子?”

叶悠然点头,是去见她,但也不全是。

“让隆子明送你,不然免谈。”

“他什么时候来?我现在就要走。”

厉承勋没好气看她一眼,拿出手机打给隆子明,吩咐了几句,对叶悠然道,“十五分钟,正好吃个早餐。”

两人一起下楼,到一楼楼梯口时,叶悠然探头探脑的往下张望。

没注意脚下,差点一脚踩空,厉承勋的手在后面托住她的臀,并轻轻拍了一巴掌,“干什么呢!走路看脚下!”

叶悠然顿觉臀上火辣辣的。

还不到早餐时间,但是厉承勋往餐桌上一坐,厨房不得不把早点端出来。

吃到一半,薄书容从卧室方向走过来,叶悠然一看,端起桌上牛奶咕噜咕噜喝完,嘴巴一抹就跑了。

厉承勋挑了挑眉,刚站起来,薄书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承勋,叶悠然呢?还没有起床吗?今天说好了要去医院,她给小郭道个歉……”

厉承勋眸子里划过一抹浅淡笑意,又重新坐了下来,给薄书容倒了一杯水,“妈,您喝水。”

薄书容一愣,继而欣慰道,“儿子今天怎么这么乖?”

厉承勋笑了笑,“平时太忙,没时间孝敬妈,是儿子的错,妈多包涵。”

他鲜少有这样感性的时候,薄书容很感动,母子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等厉承勋离开,薄书容恍然意识到,都这个时间了,叶悠然竟然还没下来,她平时不会赖床的。

……

再次敲开郭家的门,依然是郭东妻子来开的门,她儿子在哭,她急得抓耳挠腮,语气很不好,“你这个人怎么又来了?我现在没空见你,而且我婆婆快回来了,你快走吧!”

叶悠然把门口堆着的箱子推进去,“这个送给你儿子。”

郭东妻子看着箱子一愣,叶悠然道,“我上次来看到桌子上有奶粉罐,是这个牌子吧?”

“这……这么多,多不好意思……”郭东妻子搓着手,想要又有些顾忌。

叶悠然笑了下,“你放心,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我不会再麻烦你做什么,这东西算是我那天让你去医院的补偿,我知道你婆婆事后肯定会找你麻烦,对不起了,我当时也是迫在眉睫。”

郭东妻子欣然收下,并让叶悠然进屋。

她儿子哭得哄不住,小脸蛋上有一块明显的青紫痕迹,看似被人掐的。

叶悠然不敢想,若是这样的伤出现在厉尧身上,她肯定会发疯,拼尽全力也要那人付出百倍千倍代价!

可是,郭东妻子却什么也做不了。

叶悠然想帮她,却也无能为力。

“你有银行账户吗?”叶悠然问。

郭东妻子点了下头,热泪盈眶。

身在异乡,叶悠然是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

叶悠然给她账户里转了一笔钱。

趁她不注意,叶悠然又拍了几张小男孩的照片。

这段时期的小孩子长得很快的,几天不见,五官会长开一些。

临走,郭东妻子千恩万谢的把她送到门外,叶悠然毕竟是带着目的来的,看着老实巴交的女人对她鞠躬,心里很不是滋味。

下楼后,看她整个人情绪有些低落,隆子明斟酌着开口,“太太,厉总问您要不要一起吃个米其林午餐。”

“那家店需要提前订餐的。”叶悠然知道那家店,叶爸带她去过一次,提前一个月订的餐。

“厉总跟餐厅老板是朋友,随时可以过去。”

“随便,他有空就去,没空就算了。”

隆子明能够想象得到,若是厉总听到‘随便’这两个字,脸又要黑一整天了。

跟厉承勋转达的时候,他只说了后面一句。

车门都打开了,叶悠然却没有上车的意思,而是径自在小区里转了起来。

隆子明不远不近的跟着。

叶悠然反复不停的看向手机上小男孩的照片,在脑子里一直搜索着……

她记性不好不坏,大概由于职业原因,对人的五官细节把握得特别准,别人发现不了的,而她,只要见过一面,总会有点印象。

上次见这个小男孩,她就觉得,他的五官好像在哪儿见过。

这次,依然这样觉得。

相熟的人她一一排除了,所以,极有可能与她仅有一面之缘的人。

她又见到了那个精神不大正常的老婆婆,正要上去跟她打招呼,却看到一个男人在她家里。

她家在一楼,阳台那里格外辟了一道门,外面的公共绿化地带就成了她家后院。

而那男人,刚才弯腰修篱笆,叶悠然没看到,这会儿他直起腰来,她才猛然发现。

男人长得虎背熊腰,戴着鸭舌帽,眼睛以上叶悠然看不到,而且他是络腮胡,嘴的轮廓都看不分明。

而且他一直低头且耷拉着眼皮,叶悠然想看清他的五官,就必须仔细凑前。

但这显然不合适。

借着跟老婆婆聊天的时候,叶悠然瞄了几眼。

即便如此,那男人似乎有所察觉,一直背对着她。

叶悠然见状索性离开,她坐在车上,让隆子明停在路边隐蔽处。

车子贴了太阳膜,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那男人出现,他背着工具包走向这边,她发现他真的很低调,而且是刻意的低调。

走路时垂着脑袋,帽舌压得很低,几乎遮住半张脸。

这时,有人在楼上喊道,“喂,大哥,我家油烟机坏了,你上来看看呗。”

男人抬了一下头。

面部五官显现。

叶悠然蓦地想起来了,她,的确见过他。

第一次来这个小区,他蹬着一个小三轮,用喇叭吆喝着,修理各种东西。

她还向他问路来者。

“太太,有什么不对吗?”隆子明看她眼里闪烁着光芒,疑惑的问。

叶悠然用手指了指,“这个人,你帮我盯好了。”

隆子明眨了眨眼,一副震惊的表情,叶悠然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没错!一定要给我看牢了,24小时监控,你身为厉承勋的特别助理,我不信你没有这个本事。”

“有是有,可是,我们又不是记者,监视别人一不小心就会侵犯他人隐私,是犯法的,太太,这要跟厉总打声招呼的,毕竟,用的是厉总的资源。”

“你先派人落实下来,别让人给我跑了,午餐时我会跟厉承勋提这件事,他肯定会答应的。”

隆子明看她着急,立刻给人打电话安排。

……

与此同时,叶悠然也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之前那家鉴定机构的。

“叶小姐,是这样的,两个警察过来调查你做的那个亲子鉴定……”

叶悠然心里咯噔一下,但很快就平复下来,语气平静,“嗯,怎么了?”

“叶小姐,我看监控才知道,原来你拿走了两份结果。”

“是两份啊,因为我做了两组啊。”

“不是的叶小姐,你的两份是一模一样的,可是你拿了一份你自己的,还拿了一份别人的。”

“是吗?”叶悠然故作吃惊了一下,“那你当时怎么不提醒我?我当时还让你给我复印多份。”

“我……我当时……没,没注意到……”

“那就是你们鉴定机构管理不当的问题,才导致我出错。”

对方哑了哑,“反正……反正这件事警方会找你,你也有责任的……”

挂完电话,叶悠然按了按心口,心跳加速。

她果然是不太适合做坏事的。

尸体被焚,欧陆没办法做亲子鉴定,于是,现在才开始调查她那张鉴定结果的真实性。

其实,叶悠然早在拿结果去医院的那一天,就做好了被他揭发真相的准备。

但是,她没料到尸体会被焚烧。

欧白姗大概是看她在医院的表演太真实,所以相信了鉴定的真实性,才急于毁掉证据。

反而,帮了叶悠然一个大忙。

隆子明开车,车子驶出小区时,叶悠然看到小郭母亲从出租车上走下来。

老人家恢复得不错,气色很好,走路稳健有力,只是眉宇紧皱,似乎有烦心事。

……

郭家。

郭母前脚刚到,小郭后脚就回来了。

郭母看着女儿一脸菜色,担忧道,“芳儿,这胎是不是真的保不住了?”

小郭点头。

郭母泄气一般坐在椅子上,脸上漫过一阵哀伤,猛然抬头问,“芳儿,我问你,你是不是去过警局了?”

小郭犹豫了下,安慰她,“妈,我没事。”

那就是去了。

郭母不由得又想到叶悠然说过的话,心里惴惴不安。

“芳儿,把钱还给厉家吧,合同作废,我们不掺合这件事了。”

“妈,怎么可能?我拿什么还?一部分钱给堂哥还了高利贷,一部分在我哥那里,还有我也花了不少……”

小郭母亲双眼一亮,“你哥果然还活着!”

小郭一愣,看着从她进门,就一直压抑着表情的母亲,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按理,母亲看到她回来,第一句话应该是问她哥的事情。

小郭在路上都打好了腹稿,各种理由都想到了。

被母亲用胎儿的事,给打破了计划。

母亲是怕她说谎,所以改变策略,旁敲侧击的来。

小郭苦笑,“妈,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跟您比,我道行差远了。”

郭母此刻只关心儿子下落,她站起来走到门口,朝外看了眼,关上卧室的门,低声说道,“芳儿,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跟妈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说清楚!”

小郭看了眼手表,眼里的窃喜和兴奋遮掩不住,“妈,我和我哥跟姗姗姐签了秘密协议,很多事情不能跟你说,你再等几天啊,我时间不多,马上就要去医院了,下午还有事要做。”

姗姗姐跟她说,叶悠然要去跟她道歉,这么重要的事,她可不能错过。

而且,姗姗姐还说,那具尸体已经焚烧。

叶悠然出示的亲子鉴定书,即便是真的,也只是个人亲子鉴定,非司法鉴定,完全不具备法律效力。

所以,在警局里,小郭一口咬定,那具尸体身上穿的衣服是她哥的,她怀疑那就是她哥。

而警察取不到尸体身上的DNA,便没有证据证明她说谎。

她安然无恙的出了警局,叶悠然只怕是要失望了!

……

叶悠然的手机接到薄书容的电话轰炸。

叶悠然迫于无奈,在第四个来电响起时,只能接听。

“好你个叶悠然,你敢给我耍滑头,你属泥鳅的吗?”

“妈,您消气,我就是出来办点事,现在马上去医院。”

薄书容憋了一肚子火,她以为叶悠然只是偷懒在卧室里睡觉,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来,也放不下面子叫她起床。

于是薄书容一直守在客厅里。

后来家里保姆告诉她,叶悠然一早就出门了!她那个气啊!当时恨不得骂叶悠然祖宗十八代!

此刻,看叶悠然这么配合,骂也不能骂,只能吃个闷亏,谁让她笨,一直坐那儿傻等……

叶悠然叹口气,对开车的隆子明道,“你告诉厉承勋,他自己吃米其林吧,我吃竹笋炒肉。”

隆子明一愣,好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忍不住笑了,“太太放心,厉夫人不会打你的。”

但是,薄书容的怒气从话筒里迸射而出,他听得很清楚,虽然她不至于动手打人,但是也不排除她用别的办法伤人。

等红绿灯时,隆子明给厉承勋发了短信,说明了一下情况。

……

医院,病房的床上,并没有人。

隆子明正要出去问护士,欧白姗出现了。

“小郭被警察带走去录口供了,也不知道身体扛不扛得住,真是担心得不行。”欧白姗假惺惺的说道,突然问隆子明,“隆助理,你怎么和悠然一道来的?”

“太太不知道病房号,让我指路。”

“是吗?”欧白姗心中冷笑,他一上午都不在公司,难不成指路指了一上午?

三人一时无话。

隆子明对叶悠然说,“太太,我先带你去吃午饭吧?”

“正好我也没吃,我带她去吧。”欧白姗抢在叶悠然之前开口,并打趣隆子明,“隆助理可是个大忙人,厉总时刻离不开他呢!公司里很多人都怀疑他们私下搞基。”

隆子明摸着鼻子哈哈一笑,看了叶悠然一眼,不得不离开。

他走后,欧白姗和叶悠然来到离医院不远的中餐厅。

临窗吸烟区。

欧白姗又点燃了一根香烟。

欧白姗点的菜,是酸辣甜居多,把餐桌都摆满了,叶悠然却不敢动筷。

她给自己另外点了一份阳春面。

餐桌没地方放,服务员特意给拼了一张小桌子。

欧白姗显然没想到叶悠然会大动干戈的麻烦服务员,而且,桌上点的菜,她竟然一口不尝。

一点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欧白姗冷哼一声,她自己已经吃过午餐了,本来想应付几口,看叶悠然这样,欧白姗连筷子都没拿起来。

叶悠然慢条斯理的吃着阳春面,一碗不够,又要了第二碗。

看欧白姗不可思议的眼神,叶悠然笑了笑说,“厉尧很能吃的。”

欧白姗在心里骂了一声猪,嗤笑道,“你不是一直挺有骨气的吗?怎么这么会儿却听妈的话,来给小郭道歉?”

“妈逼我,我敢不来?”

欧白姗嘴角勾起一道弧度,她是了解薄书容的,虽然经常端着架子,怕外人说三道四,不屑于用婆婆的身份磨磋叶悠然,但只要一有整治叶悠然的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

而且又涉及到她期待已久的孙子孙女,她绝对会不达目的不罢休。

欧白姗的手机响了一声,她低头瞧了眼,站起身,“你慢慢吃吧,我不陪你了,一会儿病房见。”

“好。”

……

欧白姗来到外面,上了路边一辆车。

车里的男人一身黑色,高大身影掩在阴影里,他垂着头,让人看不清面目。

欧白姗问,“什么意思,鉴定结果怎么会是假的?”

男人开口,“当时时间紧急,警察在路上,我来不及去确认,只能吩咐人销毁尸体,而且,谁会想到,叶悠然她竟敢拿着假的结果去骗人!MD,真是低估了这个女人!”

欧白姗脑子嗡嗡响,透过车窗,望着坐在餐桌旁慢悠悠吸面条的女人,嘴唇哆嗦着,喃喃道,“她拿的结果是假的?你是怎么知道是假的?”

她完全不能接受!

“你哥派人去证实了,确定是假的!好像还拿到了监控证据。”

“监控呢?”

“他没有拿去警局存档,你猜,他会怎么处理?”

欧白姗咬牙,“我要这个证据!”

男人劝道,“别纠结这个了,即使我们能拿到监控,也没用了,叶悠然已经占了先机,这事儿已成定局,再无转寰余地。”

“不,我不甘心!”欧白姗摆头,“她伪造证据,偷天换日,糊弄警察,我哥不能就这么饶了她!你告诉我哥,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他如果不去找叶悠然,我去!”

“你去找她有什么用?她伪造证据的时候就想到了会被拆穿,是我们自乱阵脚,先焚了尸体,倒是多给了她几天时间,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在这几天时间里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我们不能再贸然行事了!”

“你就是太谨慎了,我爸让你帮我,不是让你阻止我的!”

欧白姗气急败坏的吼他,她现在急于扳回一局,她就不信,叶悠然会比她聪明,“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即便我不能去跟她当面对峙,我可以从别的地方下手,对了,我让小郭母亲再闹一次,就说叶悠然拿假的证据忽悠人,咬定那尸体就是郭东的……”

“你先别急,免得弄巧成拙,我必须好好想想……”

不等他说完,欧白姗推门下车,摔门离去。

男人不便下车,他看着吃完东西从餐厅走出来的叶悠然,眼里诡谲的幽光闪烁……

他和老头子,都低估了这个女人……

目前看,她有急智,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她事先有没有料到他们把尸体焚化,这急智有没有长远计,还是一时之智,他还真的有兴趣知道……

……

欧白姗来到病房时,小郭已经在了。

她把自己的意思跟小郭说完,小郭为难了,“姗姗姐,我妈已经知道我哥还活着。”

“那就让她装作不知道。”

“可我妈的心血管真的经不起折腾了,而且,她也不大会演戏。”

小郭知道她妈不会答应的,不仅不会答应,还会劝她快点脱身。

小郭也想尽快将肚子里的货卸掉,“姗姗姐,叶悠然今天会来吗?肚子里的孩子……”

欧白姗见她根本无意劝说她母亲,顿时烦躁不安,下一刻,她又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她笑着说,“这样吧,你把你堂哥的联系方式给我,你们不做,我让他做。”

小郭满心不愿,但是,又不能不给。

接下来,两个人开始商议等叶悠然过来,怎么用肚子里的孩子陷害她才显得真实逼真……

……

叶悠然吃完面来到医院,去病房的必经之路上,欧陆在守株待兔。

他发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如果眼睛能伤人,她身上肯定被烧出一个个窟窿来。

叶悠然的手机再次响起,叶悠然无奈接听,“妈,警察找我去喝茶。”

薄书容一愣,“什么?你犯了什么事?你又给承勋惹了什么麻烦,我……”

欧陆把手机截走,“阿姨,是我,欧陆。”

薄书容缓了口气,“你带她去警局干嘛?”

“没大事,还是那具尸体,警方这边需要再了解一下。”

“一定要现在吗?”

“是的阿姨。”

道歉,和办案,哪个要紧?

对于薄书容来说,是道歉。

可是,她能跟他说,先让叶悠然上楼道歉,然后再配合警方办案?

显然不合适。

于是,叶悠然跟着欧陆,来到医院门口车上。

车后座,厉承勋正襟危坐,双目盯着笔记本上的视频。

她进来,他都没有察觉似的。

叶悠然也看向屏幕。

是鉴定中心的视频。

她趁着工作人员不备,从书立中抽出另一个档案袋。

取出里面的鉴定书,再把档案袋放回去。

然后,她把自己手里的一份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最后,还镇定自若的让工作人员帮她复印。

这一切,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做得很明显。

但是,还偏偏没被抓到。

厉承勋也是无语了,看完扶了扶额,一副头痛的样子。

叶悠然不自觉的坐直了身体,手端正的放在膝盖上。

厉承勋偏头看她,似笑非笑,“偷梁换柱?”

叶悠然的手在膝盖上摩擦了几下,不语。

“你就不怕当时就被发现了?”

叶悠然扯了扯嘴角,“这家机构不是太正规,工作人员就那么几个,还懒懒散散的,而且,谁会一天到晚守着摄像头啊?你看这画面糊的……”

从外面坐进驾驶位的欧陆,额头划下几道黑线,“……”

“还有,这上面显示我拿了一个档案袋,取了一张鉴定书,但是纸上的字看不清楚啊,就算看清楚又如何,这是个人鉴定不是司法鉴定,大家用的是序号,不是真名,要是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我就说自己拿混了。”她抬头,看着欧陆,又补了一句,“警察找我,我也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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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两人额头相抵,耳鬓厮磨

厉承勋竟是无言以对。

欧陆也是被气得差点爆粗口。

厉承勋眉心皱着,对叶悠然道,“你若存心拿假的鉴定书糊弄大家,用你和儿子的DNA临时糊弄一下也可以啊,便不会留下类似偷窃的证据。”

“当时不是时间有限吗?而且我一开始是真的以为死者是那孩子的爸爸,有这个怀疑才去做的检测,但结果是两人没有血缘关系,我临时想出了这个办法,虽然冒险,但我没被当场抓到,而且当时你们都信了不是吗?”

不管中间过程如何,但是结果,成功的让厉承勋免于起诉,身为棋子的郭母再也闹不起来,没了用武之地,成为欧白姗的弃子。

欧陆仿佛被踩到了尾巴,“你这是愚弄警方!如果你想用诈,也要事先跟警方做好沟通。”

“这种使诈的手段,越少人知道成功率越高,而且我不信任你,谁知道你会不会提前跟欧白姗通气,坏了我的计划?”

欧陆气笑了,“行,你有理,可是你就没想过吗?万一尸体没有被焚,我做了DNA检测,这样只会让郭家情绪反弹,引起更大的矛盾和风波!”

“那我就没有回天之力了。”叶悠然摊手,“虽然我不信你,但是我觉得你和厉承勋的关系还不错,你应该会稍微的帮他捂着点,不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毕竟之前也是因为你的失误,把他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你有责任帮他度过难关。”

欧陆深吸口气,思虑良久,看向两人,“这段视频,我可以当作没看见。”

叶悠然开口,“现在基本确定,郭东还活着,小郭是知情人,她肯定也转告了郭母,而郭母是关键,老人家嘛,图的不过是儿女平安,心里念着儿子,不会再跳出来跟厉家对抗,郭东堂哥,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不足为惧,还有小郭,光是她腹中胎儿就够她闹心的。所以……”

她笑了笑,“你不必用这种恩赐的态度和语气,你想把视频公布出来,大可以试试……”

欧陆简直七窍生烟,“你这个狂妄的女人……”

“叶悠然……”厉承勋也出声警告她。

叶悠然收敛了笑,清澈的眸底坦坦荡荡,“真的,你可以试试,我自有应对之策。”

欧陆和厉承勋俱是一怔。

叶悠然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继续道,“倒是你妹妹和你父亲,可能会受到牵连。”

两个男人同时露出惊愕的表情,相视一看后,欧陆压低声音问,“叶悠然,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试试就知道了啊。”叶悠然激他。

“你……”

在欧陆即将暴走时,叶悠然幽幽道,“以后别在我面前讲什么法律法规仁义道德,显得你多正直,多秉公执法似的,每个行业都有它的灰色区域,这块区域里你可以搞双标,对你家人你就容忍无视,对我们你就端出身在其位的高尚姿态,这样子不好,会被人鄙视的欧警官。”

这些话,刺激到了欧陆最脆弱的那一根神经。

欧陆铁青的脸色有些发白,隐隐透着一丝狼狈,还有压抑得极深的……无奈。

叶悠然用看笑话一样的眼神睨着他,好像他没有穿衣服。

光鲜的工作后面,却是家族的束缚。

捉襟见肘的现状,一度让他抓狂。

可暂时,他也只能隐忍着,让他喜爱的事业蒙尘。

厉承勋跟他一般处境,所以懂得他的无奈,但是他的妻子也没错……

他伸手到前面,拍了拍欧陆的肩。

良久,欧陆才揉搓了一下脸,再开口的语气平静了不少,“叶悠然,虽然我确实想知道你手里的牌,但我也奉劝你,我父亲这边,厉承勋尚且还惹不起,你更是不能得罪他,不然,承勋都保不住你……”

叶悠然噗嗤一声笑了,笑得眼睛湿湿红红的,掩饰不住的哀伤从眼睛里闪烁的水花流露出来。

厉承勋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肆意在揉捏,有种无法掌控的疼痛。

“自从嫁到厉家,我的人生就已经遭透了。”叶悠然无所畏惧道,“我就是一光脚的,我还怕你们穿鞋的?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我也救不出我父亲,即便你们报复我把他弄死在狱中,我大不了去陪他,而我死之前,也要拉上你们欧家!”

两个男人彻底的,失语了。

厉承勋没想到她会有这种打算。

他甚至有些后怕,之前种种,她都在压抑自己,而这种压抑到一定程度,终究会爆发,她竟然想到了……死!就连儿子,她都不在乎了吗?

那他从娶她到现在,一直以来的布局,又有什么意义!

难道,她真是个,永远都喂不熟的白眼狼?

欧陆同样震惊,他半张着嘴望着叶悠然,似乎,第一次认识叶悠然。

“吓到了吧?我狠起来自己都会害怕。”叶悠然咯咯笑了,眼角有泪水慢慢聚集,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硬生生压了下来,没有哭,她指着欧陆道,“如果你是真的想帮厉承勋,就别再针对我,别再咄咄逼人,姿态放低点,好好配合我,给这件事划上完美的句号,我不用再愧疚,你也可以结案。”

说完,她推门下车。

站在花坛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欧陆和厉承勋打量了她很久。

欧陆喃喃道,“她爱你。”

厉承勋脸上闪过一抹欣喜,但随即摇头,在心里自嘲一笑,面上露出落寞,“也许,她只是演戏,医院里那场,她不是把所有人都给糊弄了过去?还来不及证实,就把尸体给烧了。”

欧陆不禁扬了扬眉,“倒也是,呵呵,果然是你看上的女人,确实有点能耐。”

厉承勋眯眸看他,欧陆被看得莫名其妙,半晌才想明白,他骂了声我艹,“单纯的赞美OK?我对你的女人没兴趣!”

降下车窗,厉承勋点了一支烟,黑沉沉的眸子望着外面的叶悠然,似是不经意的问他,“还是没有郭东的任何线索?”

欧陆烦躁的用手耙了耙头发,“没有,就像人间消失了一样,当然,也不排除他被人灭口的可能。”

欧陆转而问道,“你说,她手里还有什么牌?”

厉承勋勾唇,“你试试呗。”

欧陆,“……”

厉承勋下车,留下欧陆一个人脸色沉沉的坐在车里,郁闷着,又百思不得其解。

……

听到车门碰上的声音,叶悠然颤了一下。

还没转过身,就被厉承勋拽着手腕,扯进了旁边他自己的车里。

叶悠然张开嘴,刚说了一个字,“厉……”

男人跟着坐进后座,高大的身躯覆了上来,把她压在靠背上,一瞬间就用薄唇堵住了她。

冰凉的唇,不带一丝怜惜,粗暴的碾压着她的。

像是在发泄怒气。

叶悠然疼得皱眉,想要咬紧牙关,他舌却强势闯入。

叶悠然知道他生气了,但没想到他会这样生气,等不及回家,就在车上惩罚她……

叶悠然无可奈何的靠在那儿,忍受着他粗暴的折磨。

她以为他吻够了就会离开,可是,他却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叶悠然这才开始慌张,且不说这是在车里,大白天的,又是医院门口,她能接受才怪!

她伸手捧住他的脸,他一脸阴霾,幽深的眼底冒着丝丝清冷寒气。

她怔了一下。

厉承勋在这时,不费吹灰之力的,褪下她两件衣服。

动作粗莽得,弄痛了叶悠然,润色的唇瓣就被她的牙齿咬破了皮。

厉承勋吮到淡淡的血腥味,才停了下来。

脑子里,却不停回荡着她的那些话:

“自从嫁到厉家,我的人生就已经遭透了。”

“反正我也救不出我父亲,即便你们报复我把他弄死在狱中,我大不了去陪他……”

厉承勋低低的冷笑了起来。

叶悠然不解的看他,男人的俊脸上阴云密布,眸底被霜雪覆盖。

好像,除了冷戾再无任何的情绪。

叶悠然有些害怕,怕他再次卷土重来,她动了动身体,“你压到我胳膊了,起开。”

他低头看了眼,大概是没什么事,就不再理会,一只手抚住她的脸庞,他俯下身来。

两人额头相抵,耳鬓厮磨。

明明是情人间亲热的举止,叶悠然感觉不到任何情意,他似乎在竭力的压抑自己的冲动。

叶悠然不再挣扎,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叶悠然……”

他在她唇边吐纳,带着烟味的热气在两人脸上氤氲不去,叶悠然‘嗯’了一声。

他叫了她一声,便不再说话,菲薄的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着她的。

比起前一刻粗暴索取,这样温柔的厉承勋,反而更让叶悠然琢磨不透,心里提心吊胆着,不知道他下一刻会怎么发难。

她一直绷着身体,而他,固执的不肯挪开,过了许久,叶悠然有了困意,她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一道雷声惊醒。

叶悠然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坐在厉承勋腿上。

他抱着他,坐在车后座上。

而他,似乎也是刚刚醒来。

外面天色暗沉,下雨了。

她挣扎了一下,想从他身上下来,他却突然开口,“天黑,又下着雨,外面没有行人……可以了吗?”

叶悠然眨了眨眼,“可以什么?”

他动了一下,叶悠然瞬间感觉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她的衣服早在睡觉时就不翼而飞……

他轻轻松松的,就把她拿下了。

外面雨势,越下越大,像一幕天然的帘子,将车子隔绝在世界之外。

车厢里的气温越来越高,啪啪的雨声盖过了一切声音。

他逼她叫出来,但怎么叫,在外面噪音的衬托下,都显得很微弱。

最后,叶悠然嗓子都哑了。

厉承勋捏着她下巴,性感的声音带着事后的嘶哑,呼吸喷洒在她胸口,“爽不爽?”

叶悠然紧紧的闭着眼,嘴唇也用力抿着,一语不发。

但是,轻颤的身体,满身的汗水,证明她刚才有多投入。

厉承勋轻轻一笑,长臂探到后面,将湿巾取过来,简单的擦拭了一下。

开车回到厉公馆,车子径直开进了院子,停在门廊前面。

厉承勋先下车,站在车门外等着。

叶悠然双腿刚落地,就感觉到一阵无力。

厉承勋屈身,把她拦腰抱起。

叶悠然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

看他踹开虚掩的屋门走进去,叶悠然看到了屋内的人影,有些着急,“厉承勋,你放我下来。”

“你不是挺会演戏?”厉承勋轻哼一声,手臂更加用力的箍着她,让她想动都动不了。

不得已,叶悠然只好垂下睫毛,脑袋靠在他胸前,装作睡熟的样子。

一家人正在用餐,齐全得很。

厉承勋抱着叶悠然进来,所有人都看到了。

“她又怎么了?”薄书容今天被放了鸽子,心里的不满累积到了极限,看到叶悠然横着进来,先是一愣,继而心头泛上无力感,今天是拿这个女人没办法了……

厉承勋轻道,“太累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上楼梯。

欧白姗望着他的背影,眼尖的发现,两人的衣服都是皱巴巴的。

而且,叶悠然的裤子上,有一块地方湿漉漉的,其他地方却是干的。

绝对不是雨水淋湿的。

欧白姗脑子飞速旋转,想着各种原因,最后,无法避免的,是那个她最不愿意相信的可能!

厉承勋,碰了她……

不,承勋不会的,承勋怎么会要她?一定是她主动,对,是叶悠然勾引的他!

欧白姗自我安慰着,碗里的饭菜,再也咽不下一口。

她起身,勉强笑着说,“爸,妈,我吃好了,先回房间了。”

她脸上的失落很明显,薄书容看着,心疼又无奈。

她看向厉邵元,想开口,却在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时,又狠狠咽下了这口气。

她也放下筷子不吃了。

只有厉邵元慢慢的吃着,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笑,眼里却像是盛满了冰水,冷漠无情……

欧白姗回到房间,立即联系小郭堂哥。

“怎么样了?”她问。

“我爸妈什么事都听我婶婶的,我婶婶拦着一大家子人,不让闹,我也没办法了,但我村里有几个好哥们愿意帮忙,我明天就带人去殡仪馆。”

“我会给媒体爆料,你们当着记者的面,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定时刻谨记,不要给我搞砸了!”

“放心吧!”男人嘿嘿一笑,“我最近手头紧张,那个尾款……”

“事儿办完了之后再来我这里领赏,亏不了你的。”

“是是是!”

……

次日。

叶悠然醒来,已是中午。

工作日,厉承勋却还在家里。

她洗漱后走出卧室,厉承勋抱着厉尧从走廊那端过来。

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

厉尧也咧着嘴儿在笑。

厉承勋拽着她,把她重新带回卧室,让她坐床上,“坐好了。”

叶悠然不解的看着他。

厉承勋把厉尧放在床的尾端,厉尧趴在那儿,蹭蹭的爬到她腿上。

小胳膊小腿的,可利索了。

叶悠然把他抱起来,看了厉承勋一眼,对厉尧说道,“妈妈早知道宝宝会爬了是不是?”

厉尧拍着手笑哈哈,“妈妈。”

叶悠然点头,“是啊,宝宝不仅会爬,还想站起……”

她的嘴半张着,震惊,诧异,难以置信的看着厉尧,“妈妈?宝宝叫妈妈?”

“妈妈,妈妈……”厉尧又连续叫了好几声。

泪水滚落脸颊,叶悠然深深的吻了吻儿子,把他抱在怀疑,哽咽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厉承勋伸手勾走她下巴上的眼泪,嘴角含着盈盈笑意,“刚才在外面他叫了一声,不太标准,我教了他几次发音,他就说得很清楚了。”

叶悠然心里充满了感动,连带着,昨天他在车里那样对她,她满腹的不满,也烟消云散。

葛妈敲门进来,看到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局面很舒适,她心里也是舒坦的,“厉先生,太太,厉夫人叫你们下去用午餐。”

厉承勋回头道,“让她不必等我们,自己先用。”

“好的。”

葛妈到楼下一说,薄书容的脸阴沉得几乎要拧出水来,“他们窝在上面干什么呢?”

“尧尧会说话了,厉先生正高兴着呢。”葛妈聪明的绕开了叶悠然。

薄书容轻哼一声,上午的时候厉尧叫了一声妈妈,厉承勋就不去上班了。

都高兴一上午了,还没结束啊?

薄书容暗忖,她这个儿子,到底有多喜欢叶悠然给他生的这个儿子?

她也疼孙子,但这么个疼法,她还真有点看不下去……

……

这厢,两个人沉浸在喜悦中,逗着厉尧玩了好大一会儿,直到厉尧要午休。

他吃完奶睡着,叶悠然也舍不得放手。

她低头看着厉尧,厉承勋坐在床边看她,缓缓开口,“儿子都这么大了,以后别想着跟谁玉石俱焚了,傻不傻?”

叶悠然不由得抱紧了厉尧,她说,“不到万不得已,我怎么会舍得那么做?我就是看不惯欧陆的态度,当了表子还想立牌坊,吃相未免太难看!”

厉承勋一个没忍住,哈哈大笑。

叶悠然被他突然的笑声吓了一跳。

厉尧也在她怀里翻了个身,小嘴还噙着不肯放,叶悠然痛得吸了口气。

厉承勋蹲下身,在厉尧下巴上按了下,小家伙松口。

看叶悠然被吸得破皮,他拧眉,“是不是该断奶了?”

叶悠然无语又羞愤难堪,“还不是你昨天……”

他有跟儿子抢奶的习惯……

尤其是床事上。

昨天又特别的粗鲁,她昨晚泡澡时就发现了,很红,儿子今天一吸,雪上加霜。

厉承勋轻咳一声,默默的走到洗手间拧了一条热毛巾出来。

她擦洗的时候,他把厉尧放在床上。

她清洗完,穿好衣服。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厉承勋离得近,看到是陌生号,眼里闪过一抹暗色,伸手给她挂掉了。

叶悠然看了眼那号码,周萍的,“我同事。”

两人走出卧室,叶悠然回拨,周萍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叶悠然,你是不懂我的意思还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

“郭家又带人过来了,一个年轻男人打头的,吆喝着让我们还他弟的尸体。”

叶悠然眸子一转,“尸体你给我保存好了,我现在就过去。”

“行,但是外面有很多记者,你可能不大好进来。”

“不要紧,我有办法。”

叶悠然挂了电话,两人已经到了楼梯口,客厅里有人,厉承勋便压下了心头疑问。

薄书容在客厅沙发上看书。

叶悠然叫她,她连‘嗯’一声都没有。

厉承勋示意她去吃饭。

厉承勋走到沙发旁坐下,搂着薄书容的肩膀,“妈,今天不忙?”

薄书容把肩上的手抖掉,抿唇不语,眼里有泪花闪现。

厉承勋一愣,“怎么了这是?还掉起了金豆子……”

薄书容拍掉他过来擦她眼泪的手,站起来,走进卧室。

厉承勋叹口气,看了眼也是一脸莫名的叶悠然,“等我五分钟。”

叶悠然觉得薄书容是被气哭的,可她还什么都没做啊……

难道就因为她昨天没去道歉?

唉!

叶悠然摇摇头,自己吃了起来。

吃完,五分钟早过了,厉承勋还没出来。

叶悠然一个人出门,到外面,看到隆子明的车子停在门口。

“太太,厉总让我继续跟着你。”隆子明给她打开车门。

叶悠然问,“那个男人,你给我跟牢了吗?”

“跟牢了,放心吧。”

“从他头上取一根头发给我。”

“啊?”

隆子明瞠目结舌,“你又要做亲子鉴定?他跟谁?太太认识他?”

“我也不确定,你先别问那么多,取来给我就行了。”

隆子明觉得现在的太太跟以前似乎不大一样。

经过医院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之后,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就变了。

她平时跟个隐形人似的,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厉总为她做的这些,也算是值得了。

……

两人到了殡仪馆门口。

小郭堂哥领着几个打扮花里胡哨的地痞在门口造势,拉着写着粗黑大字的白色横幅,吆喝着让殡仪馆交出尸体。

记者已经到位,不多,十几家,大多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不入流小媒体。

但也有一两家知名媒体的记者,并没有随波逐流的起哄,静观其变。

见叶悠然要下车,隆子明连忙锁上了车门,“太太,这些都是不务正业流氓,掀不起什么风浪,不需要您出面,我来解决就好。”

叶悠然看着吆喝得唾沫星子飞溅的小郭堂哥,开口道,“但有时候东西不咬人却膈应人。”

郭家的人,只剩下小郭,和这么一个冥顽不灵的,必须给他个教训,不然,留下就是后患,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跳出来害人了。

叶悠然探手解开中控,将车门锁打开,推门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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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在耳边

隆子明不放心也要下车,叶悠然制止了他,“你是厉承勋的人,记者们都认识,还是别下来了。”

“可是太太,万一他们对你……”

“你放心吧,他们既然把记者弄过来,就不敢对我怎么样。”

他们现在是受害方,若是打人就会落下把柄,反而让她成为受害方,对他们不利。

来之前欧白姗必定交代过他们。

隆子明犹豫,他还是不放心,叶悠然道,“你在这里接应送头发的人,我等下可能会需要。”

看她很有把握的样子,隆子明也只能听从了,但还是在她转身离开时,给厉承勋打了个招呼。

……

叶悠然出现,其他人不认识她,小郭堂哥眼睛发直。

他紧走几步到她面前,伸出手,笑得一脸暧昧,“悠然,咱们又见面了。”

叶悠然微微怔愣,看他眼神直往她胸口飘,她后知后觉的恍然。

吞了一只死苍蝇的感觉。

睨了眼他的手,叶悠然没有打算跟他握,她错开身体,面容淡淡的看向走过来的记者,不等他们开口,她率先问道,“听说你们想看尸体?”

向来都是记者先提问,被她这么一打岔,都愣了一下。

纷纷问道,“你是谁?”

被拂了面子的小郭堂哥冷笑着开口,“她就是……”

叶悠然转脸看他,眸光冷漠,满脸不耐,“你到底是不是来看尸体?”

小郭堂哥有些被唬住了,“是,是啊,可是尸体……”

叶悠然再次打断他,每次音量都盖过了他,气势上也压倒他,“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你要看尸体就直接进去看,带这么多不相干的人来是不是想搞事啊?”

小郭堂哥心里一慌,“你说得轻松,这里又不是我们想进就能进的。”

“当然能啦,我们殡仪馆是有对外开放日的,就算不是开放日,你们跟保安说明一下缘由,登记一下就可以进去了。”

小郭堂哥,“……”

一个记者反应很快,主动向她出示了记者证,“我是博览媒体的记者,这位小姐,请问你是谁?”

叶悠然知道这家媒体,算是业界良心,她还是没有回答,又用那句话反问,“你也想看尸体?”

“是的,但是听说尸体被工作人员误焚了。”

“你听谁胡说的?”

记者看向小郭堂哥。

看小郭堂哥再次张嘴,叶悠然手一挥,“谁要看尸体的,就跟我进来吧!”

她径自走进殡仪馆,几个记者面面相觑,跟了上去。

那帮子流氓你看我,我看你,不明所以的同时看向小郭堂哥,“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尸体被烧了?我们闹腾一下就可以走了?”

小郭堂哥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他都想好了,只要叶悠然过来,他先吓吓她,然后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她配合他,两人里应外合的搞臭了厉承勋,他抱得美人归。

可是,叶悠然竟然一开口就让他们进去看已经不存在的尸体,就好像那尸体没被焚一样,一点都不带怕的。

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先进去,我问问。”懵逼的男人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欧白姗。

殡仪馆门口,一群人被保安留下,“死者亲属和持有记者证的人可以进,其他人想要进来的,就等殡仪馆开放日那天再来申请。”

大门一关,那些流氓和一些没有记者证的记者,都被拦在了外面。

……

小郭堂哥登记后走进去,欧白姗接了他电话,笑着问,“殡仪馆有没有把叶悠然拉出去平息事态?”

“她自己过来了,而且,说要带我们进去看尸体。”

“吓唬你们的,你咬定尸体被焚就对了。”

“看样子不是吓唬的,她是真的带我们进来了。”

欧白姗一愣,语气里的笑意收敛得干干净净,“你们进去了殡仪馆?”

“我和几个有记者证的记者都进来了。”

“她要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你个缩头乌龟藏在后面,打头炮的是我,一会儿她要是把尸体弄出来,让我丢脸下不来台,姓欧的我跟你没完!”

欧白姗怒不可遏,“你说话给我小心点!我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小郭堂哥混是混,但是对当前的现状了解得门儿清,加上他在赌场里见多了有钱有势的人的做派,她这样一威胁,他就发怵了。

欧白姗思虑片刻道,“那尸体肯定是假的。”

“对对对,有这个可能。”

欧白姗缓缓笑开了,“这样也好,不管是不是原先那具尸体,都跟那孩子没有血缘关系,你要求做亲子鉴定!我让我哥也过去。”

欧陆最终没有把视频公布出来,这件事,他是有意掩盖过去了,对父亲那边的说辞是;尸体被焚有警方的责任,他不能不顾大局。其实,欧白姗知道,他是在帮厉承勋,不想事态再严重化!

这次,她看他怎么帮厉承勋把谎给圆过去!

……

殡仪馆的停尸间。

每个进来的人都穿了殡仪馆提供的工作服。

小郭堂哥进去时,正好听到叶悠然跟人介绍,“之前警方已经证明,这尸体不是郭东的,而是郭东继子的亲生父亲,在医院,双方已经在警方在场的情况下进行调解,郭东母亲和亲戚都已经向厉家主动认错,所以,我不知道郭东堂哥带着一些好哥们再次来到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他因为赌博欠下巨额,花光了家里拆迁款,那我很怀疑他此举是想从厉家捞钱……”

“叶悠然,你别再狡辩了!”

小郭堂哥特意把‘叶悠然’三个字叫得很响亮。

几个记者很是吃惊,“原来你就是厉承勋的夫人叶悠然?”

“是的。”看他们眼里露出兴奋的光芒,叶悠然基本上猜出来他们心中所想,终于见到了从不露面的厉总的夫人,他们不想错过这个大好时机!一定要挖出一些有用的好料来!

叶悠然心下冷笑,“你们今天来,是想采访我,还是想确认尸体有没有被焚,只能选其一。”

记者们,“……”

当然是揭发事情真相比较要紧。

打开停尸间柜子时,有记者问,是否可以拍照。

叶悠然看着小郭堂哥说道,“可以,不仅可以拍照,还可以发布新闻爆料出去,我相信我的修复技术,尸体还原程度很高,但是警方暂时还没查出来这个人是谁,也许,你们帮我扩散一下,让广大网友帮忙人肉,看这个到底是谁,做了郭东的替死鬼……”

她倒是乐见其成。

小郭堂哥却听得毛骨悚然,看着叶悠然清澈的眼睛,里面是大无畏和安之若素的光芒,他突然之间有些怕了,有些明白婶婶劝他不要搀和的用心了。

这个女人,他小看了!

根本不是他能够觊觎和对抗的!

眼见着柜子被拉开,小郭堂哥冲过去,拦在前面,“不能拍照!绝对不能拍照!”

记者们不愿意了,纷纷抗议,把他围在中间,让他给个说辞。

小郭堂哥自然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时,欧陆带着警察过来。

欧陆接到厉承勋的电话就赶了过来,路上欧白姗也打给他。

他一听叶悠然要见记者,头都大了,但是,他又好奇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尸体被焚是事实,殡仪馆的监控被破坏,他也调查不出个所以然。

叶悠然说尸体还在,那肯定是用了别的尸体来代替,可能是外表做了一些什么伪装修复之类的。

欧陆是这样想的。

“在警方调查清楚之前,你们肯定不能拍照,但是可以在旁看着。”他对那些记者说道。

记者们也只能作罢,乖乖呆在一边看着。

当叶悠然把柜子拉出来,冒着寒气尸体曝光于眼前。

欧陆是见过那尸体整容后的样子,看似,好像一模一样。

法医取样的时候,他凑过去问,“是我眼花了吗?”

“没有,在我看来,这就是原来那具尸体。”

欧陆戴着手套,摸了摸死者的脸,“有没有可能,她化妆技术了得?”

“化妆技术再了得,也不可能完全还原,起码全身骨骼不能百分百还原。”

“骨骼百分百复原?”

老法医点头,拿着取好的样本交给助手,“从肉眼角度来看,这就是死者本身,但是具体的还要看检测结果,要用数据说话,队长,我先走了。”

小郭堂哥在看到尸体那刻就懵了,然后听到法医那番话,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法医那双眼多厉害啊,他说是,那肯定就是了。

可是,被焚的尸体怎么会好端端的躺在这儿呢?

……

叶悠然把尸体交给了警方。

以免再出差错,欧陆特别加派人手,严密看管。

小郭堂哥和记者走后,隆子明进来,把装着头发的袋子交给叶悠然。

叶悠然转交给欧陆,“这个,也交给法医跟那孩子的DNA做下亲缘鉴定。”

“亲缘鉴定?你又怀疑哪个是这孩子的亲戚?”

“对,只是从长相上怀疑,你帮我验证下,万一是呢?做警察的不应该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不是吗?”

欧陆把袋子拿走,领着手下离开。

叶悠然去找了周萍,很郑重其事的,鞠躬感谢她的出手相助。

周萍被她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以前是我心眼小不容人,觉得你没付出那么多是辱没了这份工作,是我错了,你要是想继续来这里工作,那就重新回来吧,我以后不带头针对你了。”

叶悠然笑了笑,“你们针对得其实也对,我对这份工作,确实没有付诸太大的热情,一直是得过且过的心态,我以后,大概不会再从事这个行业了。”

这是叶悠然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周萍闻言更是愧疚不已,“你年纪轻轻就是二级入殓师了,等工作年份到了,成为一级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为什么中途放弃,多可惜啊!你千万别这样!你要是心里不舒服,不愿意再面对同事们,那你也完全可以去更大的殡仪馆,你这么聪明技术又过硬的人,绝对有很好的发展前途!”

叶悠然俏皮一笑,“是啊,我还年纪轻轻就已经在这行做到顶级了,实在觉得没什么挑战性。”

周萍噗嗤笑了。

两人化干戈为玉帛。

周萍惋惜道,“你看你这个人,其实挺会说话的,以前就是太封闭了,不肯跟我们交流,早知道你这么有意思,我们肯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跟她告别后,叶悠然去找馆长,正式提交辞职信。

馆长同样很是惋惜,但他没有当场批准,说要问下厉承勋的意思。

叶悠然离开殡仪馆时,很多同事出来送行。

在这里的时候,没人喜欢她,临走,人缘爆棚了,叶悠然苦笑着跟他们挥手道别。

小郭堂哥在外面等着她。

一见到叶悠然就窜上来,被隆子明拦住。

小郭堂哥比隆子明矮了一大截,在他面前不敢放肆。

隔着隆子明,她问,“叶悠然,那尸体到底怎么回事?”

“你觉得呢?”叶悠然挑了挑唇,“欧白姗根本就没有把尸体焚烧,她是看你傻,骗你的。”

她借机离间。

小郭堂哥半信半疑。

叶悠然继续,“你替欧白姗做事,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怎么会知道我替她做事?”

“所以说你傻啊。”叶悠然耸了耸肩,“我还知道,欧白姗不仅利用你,她先前还利用了郭东郭芳兄妹,可是结果吗?郭东有家不能回,不知道躲在哪个深山老林里躲避警察搜捕,或者,他也许已经被欧白姗害得尸骨无存!”

小郭堂哥眼睛瞪得快要凸出来了,他抱住自己的头,崩溃的朝她大喊,“不可能,不可能,东子是我们兄弟中最机灵的,他不会被害的,欧白姗怎么敢草菅人命,她无法无天了吗?是你说谎,对,就是你说谎!”

叶悠然向他走了几步,在他耳边低语,“我还知道,郭东郭芳为什么一个诈死,一个给人代孕……”

她后面说了什么,隆子明没听清。

但是小郭堂哥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显然他是听信了。

他咬了咬牙,气呼呼的转身离开,像是去找什么人算账去了……

隆子明很是好奇,“太太,你跟他说了什么?”

叶悠然正要开口,看到一辆黑色宾利雅致缓缓开过来,停在她身边不远处。

厉承勋从车上下来,两道锋利的眸光如同薄刃在她脸上划过,“为什么辞职?你同事逼你?”

叶悠然抿了抿唇。

还没开口,厉承勋拽着她手腕走向殡仪馆。

叶悠然无奈道,“没有,他们没有逼我。”

厉承勋停下脚步,眼光沉沉盯着她,斟酌之后缓缓说道,“叶悠然,这家殡仪馆以前是民政局下属单位,你来这里工作后,变成了政企合营……”

叶悠然眨了眨眼,差不多半分钟后,猛地睁大了眼睛,“是你?”

殡仪馆的背后老板竟然是他!

厉承勋点头,“是,企业负责人就是我,我自己的妻子来自家公司上班,不需要看别人眼色,懂了吗?”

“我和同事都不知道。”

“连馆长也不知道。”

叶悠然捂着心脏,“什,什么意思?”

厉承勋伸手,把她揽在怀里,低声道,“不是以嵘锦集团的名义注册的公司,是我个人的。”

叶悠然倒吸一口冷气,他在家族企业之外,另立门户?

“爸爸和族老若是知道,你就死定了!”

看她的样子太可爱,厉承勋忍不住笑了,“所以,你知道就好,别说出去。”

叶悠然觉得压力山大,“就算我不说,这种东西只要在工商局一查,就露馅了!”

“查不到,是用我朋友的名字注册的公司。”

“那他会不会吞了你的公司?”

“疑人不用。”

他捏了捏她的下巴,将她张大的嘴给合拢上,“你想在这里工作,就在这里工作,这是你的自由。”

被他拖着走到了殡仪馆门前,叶悠然拉着铁门蹲下身,就是不进去,“厉承勋,我真的不想在这里工作了。”

厉承勋居高临下看她,表情严肃,“给我个理由。”不然,他就认定为是被同事排挤。

“我……”

“你要是说不出来,我就把员工全部辞退招一批新的进来。”

叶悠然第一次见识到他的财大气粗,她怔愣之后,不由得失笑,“你别这样。”

厉承勋也笑了,用皮鞋尖端在她臀上踢了一下,“站起来,像什么样子。”

叶悠然站起来,挽住他的手臂,“回去再说好吗?”

……

车上,叶悠然还沉浸在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中。

厉承勋开车,她坐在副驾驶位。

平时两人相对,总是沉默冰冷的车厢,这会儿,倒是有了一丝和谐气息。

“这家殡仪馆平时事务你是不是从来不插手的?”叶悠然好奇的问。

“一家殡仪馆而已,我管那么多做什么,一开始就完全放手给了王馆长,大小事务我从来不过问,免得引起有心人的怀疑。”只是后来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员工中会有那么多人被欧家的人利用……

叶悠然想问他为什么好端端的冒着风险自己开公司,话到嘴边……

他的手机响了。

手机是卡在手机架上的。

欧白姗三个字,尤其的醒目。

叶悠然把要问的话,咽了回去。他的事情,他想跟她说,她就听着,他不想说,她再追问,他也不会说。

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他说,以后就把她当成卖的,但是没想到,后来出了这档子事,她以恩报恩,做了这些事情让他免于被起诉,算是,两清了。

厉承勋看她忽然间变得死气沉沉的面容,眸底闪过一抹晦暗,手机铃声快要结束时,他按了接听,公放。

“承勋,也不知道悠然跟小郭堂哥说了什么,小郭堂哥过来质问小郭,把小姑娘吓得肚子痛,还流血了,现正在急救,我看胎儿八成是保不住了……”

欧白姗嚎啕大哭。

厉承勋闻言,面容平静的开口,“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不等他问,叶悠然就主动交代,“我跟他小郭堂哥说,郭东郭芳两兄妹,是为了钱才搞的代孕,他们兄妹想用这笔钱远走高飞,再也不用因为兄妹相恋忍受别人白眼,也不用理会家里郭母给郭东找的妻子……”

厉承勋挑眉,“就这些?”

当然不止。

但是,叶悠然不愿意跟他说。

因为,他是站在欧白姗那一边的。

她不会跟自己的敌对一方交底,傻傻的和盘托出。

厉承勋没再追问。

车子到医院。

……

抢救室外面走廊。

薄书容见到叶悠然出现,神容激动的上前。

她眼睛盯着叶悠然,想要吃了她一样。

叶悠然却步。

眼前人影一闪。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在耳边。

叶悠然反应过来,惊诧的望着身前,俊脸偏向一侧的厉承勋。

他替她挡了一巴掌!

薄书容也是怔了良久,嘴唇哆嗦着,“承勋,妈不是有意的,妈明明打的不是你,你是不是故意往前凑的啊?你这是做什么啊,你是在保护她吗?”

厉承勋看她,“妈,你什么也跟爸爸学会了,真相没有问清楚之前,先把人打一顿?”

薄书容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厉承勋又问,“你以前不是最痛恨这种行为了吗?”

薄书容无言以对,又开始用眼泪攻势,“承勋,你答应过妈,要对姗姗的孩子一视同仁,可是现在呢,你孩子危在旦夕,姗姗也急得昏迷了过去,你现在,却在护着这个罪魁祸首,这就是你的一视同仁吗?还是,你只是在骗我?你本来就没打算要那两个可爱的孩子对不对?”

厉承勋看他,面无表情道,“妈,你太激动了。”

“行,你不愿主持公道,那就给我让开!”

他岿然不动,薄书容更加气愤,指着叶悠然,“贱人,你给我出来!”

叶悠然脸色煞白,身形颤了一下。

出身军政世家的薄书容,打小看不惯这种娇滴滴柔弱无比的白莲花。

以前还觉得她冷冷清清还算有个性,现在,是半点都瞧不上她了。看着柔弱,其实手段令人发指!连别人腹中骨肉都不肯放过!

叶悠然听到‘贱人’二字脑子都停止运作了,婆婆虽然对她刻薄,但平时就算找茬也是端得高贵优雅的姿态,与粗话绝缘,今天却失了身份……

贱人……

曾经有个至亲之人,也这样骂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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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她回头,对上厉承勋毫无一丝人类情感的深眸

叶悠然本来还想解释,让她消消气,但是她这样骂了,叶悠然心里也堵了一口气。

她走到旁边椅子上坐下。

薄书容看她轻飘飘的样子,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你看她,你看她现在成什么样了,她有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吗?”

厉承勋淡瞟了叶悠然一眼,对薄书容道,“妈,先等小郭出来再说,行吗?”

薄书容大声嘶吼,“说什么!孩子八成是没了!你都没看她流了多少血!我可怜的孙子啊,都已经那么大了,造孽,真是造孽!都是这个该死的女人!承勋,你立刻跟她做个了断,离婚!必须离婚!”

语气毫无转寰的余地。

叶悠然眼皮一抖。

这时,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

叶悠然意识到是从自己包袋里传来的,她低头拉开包链,拿出手机,屏幕刚亮就被薄书容伸手夺过去。

狠狠的砸向叶悠然的脸,她往一侧躲了一下,手机砸到她肩上。

叶悠然痛得倒吸一口气,却咬牙死忍着没有伸手捂一下。

她看了眼落在地上的手机,蹲下身捡起来,手机铃声还在响,她站起身走到一边,接听,“喂?”

这样淡然的样子,根本不把薄书容放在眼里似的,薄书容喘着粗气,用力瞪着她的背影。

厉承勋皱眉看着叶悠然。

她接电话,并不说话,只是听着,放在身侧的手,捏得紧紧的贴着裤缝。

他想到了一个人。

古鹤轩。

除了他,没人能让激起她的情绪起伏。

厉承勋脸上闪过一丝怒意。

欧白姗被医护人员搀扶着走过来,哀怨的眼神看了眼厉承勋,拉着薄书容坐下来,替她抚背顺气,“妈,您悠着点,小心高血压又犯了。”

“我当初就跟承勋说,这个女人不能娶,你瞧瞧,这才几年啊,就开始折腾了,前面差点让承勋扯上官司,现在又来害死你和承勋的孩子,那可是我的宝贝金孙啊,我好恨,我恨死她了!”

欧白姗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免得越说越气,抬头,欧白姗看着收起电话,靠墙站在那儿的叶悠然,语重心长道,“悠然,你跟承勋的关系我们家里人心知肚明,我和承勋的关系你也是心知肚明,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你也已经接受了这两个孩子,为什么还要出尔反尔的害掉他们?”

厉承勋皱了一下眉。

叶悠然面无表情的摇头,“我没有,我为了避嫌,尽量离小郭很远了,她出事,跟我无关。”

“什么?跟你无关?都到这个地步了,你竟然还想抵赖!你到底是不是人!”

薄书容再度失控,甩开欧白姗走向叶悠然。

叶悠然知道她又要打人了,心中那根弦蓦地拉紧。

她脚步一转往一侧退,背部抵住了硬物,她回头,对上厉承勋毫无一丝人类情感的深眸。

眼底凝结着一团似火似冰的漩涡。

一不小心就会被卷进其中毁于无形。

叶悠然的心跳漏了一拍,看不懂他的意思。

只是,在薄书容扬手打过来时,他伸手搂住她的腰,猛地旋身。

用他的背,迎住了薄书容的一掌。

薄书容这一下用尽了全力,一巴掌打在厉承勋坚硬的骨头上,她手痛得都快断掉了!

更可恶的是,她的儿子,再一次,为叶悠然挡了一下!

再一次忤逆她这个当妈的!

薄书容心里涌上浓浓的失望和怒火滔天的恨意,对儿子,对叶悠然!

也更加坚定了把叶悠然赶出厉家的决心!

不然,他们母子两人的关系,终有一天会因为这个女人而决裂!

薄书容手脚冰冷的坐回椅子上,眼中无神,不声不响。

欧白姗故作吓得不轻的样子,摇晃着她哭喊,“妈,您别吓我啊,您是怎么了,妈,您跟我说句话吧,承勋,你快过来看看妈,别让她真的气坏了身体……”

叶悠然的脸趴在厉承勋怀里,嘴里鼻子里满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脑后,是扶着她的大手,掌心温热和煦,温度透过头发,传到她头皮上。

她听到了那声有些闷闷的声响,薄书容又打了他一下。

他又是替她挨了打。

叶悠然脑中一片混乱,根本来不及思考。

厉承勋放开她,走回薄书容身边,单膝跪在她身前,握着她的手,声音喑哑,“妈……”

薄书容没有一丝动容,哀伤的眼神望着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儿子,泪水吧嗒吧嗒落下。

为他,她受了多少苦,做了多少让步,忍辱负重几十年,终于等到他长大了,他羽翼丰满,自己做主娶了叶悠然,这么大的事情,他先斩后奏……

那是她第一次有失控的感觉。

后来,虽然不经常跟叶悠然打交道,但是,她发现自己的儿子慢慢跟她开始疏离,这种感觉,在每一次她给叶悠然难堪时,尤其的强烈。

她儿子,在用另外一种虽然沉默但绝对戳人心窝的方式,跟她表达不满。

他有了自己的儿子后,她自己骗自己,儿子是为孙子,不是为叶悠然。

直到今天,她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妈,对不起,让你伤心了。”厉承勋抬头看着薄书容,漆黑的眼底,有一层潮湿的水气。

薄书容微微动容,“承勋,若是妈让你离婚,你答应吗?”

厉承勋摇头,“除了离婚,和厉尧的抚养权,其他我都答应你。”

薄书容闭了闭眼,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儿子,心里有了叶悠然。

这份感情也许只是萌芽期,她必须将之扼杀!

“行,你以后,都必须住在厉公馆。”她语气强硬的要求道。

厉承勋一愣,随即点了下头。

“但是我以后不想再见到她。”薄书容指着叶悠然。

也就是说,她要彻底的拆散两人了?叶悠然心中一阵冰冷,但也释然了。

这不就是他娶她回来的目的吗?为他和欧白姗,掩人耳目。

叶悠然抿唇望着窗外,面色跟心里一样平静。

欧白姗满意了,但是看到她这样不为所动的模样,又觉得不够!

她悄悄的按了几下手机。

片刻后,小郭堂哥从楼下上来,走出电梯,看到叶悠然就问,“终于找到你了!”

薄书容看到他,开口就想让他滚。都是他,几句话就毁了他的孙子!他就是叶悠然的帮凶!

欧白姗轻声劝说,“妈,他毕竟是小郭堂哥,他也不想小郭流产的……”

薄书容瞪了小郭堂哥一眼,扭头不语。

叶悠然看小郭堂哥,不言不语。

小郭堂哥心里有些惧意,但他也是走投无路了,除了继续帮欧白姗,没有第二个选择。

他上前,一把抓住叶悠然的手腕,“你跟我说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

叶悠然肩膀被薄书容砸得很痛,她一时之间,没能甩开他。

不知为何,她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看向厉承勋。

他只是扭头冷冷的扫过来一眼,并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以前,他可没这么宽容,别人碰她一下,他恨不得把人的手给砍掉。

所以,他是真的打算跟她划清界限了?

叶悠然即使伤了一条胳膊,另一只手虽然对付不了小郭堂哥,但让他放开她,也是可以的。

但她自暴自弃的,什么也没做。

觉得那只手腕脏透了,像是被千万只蛆虫爬过。

她看着眼前个头不高的男人,淡漠的问,“我跟你说了什么?”

“你说我妹妹怀的孩子是郭东的!”

薄书容狠狠一怔。

她只知道小郭是因为她堂哥几句话流产的,她堂哥是听信了叶悠然的话,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话!

孩子是郭东的?

这……

事关子嗣血统,这可是很严重的一件事!

而且,也不是不可能!

薄书容起了疑心。

“而我妹妹听完就流产了!”小郭堂哥指着叶悠然,“所以这就是你的责任!你血口喷人!你才是杀人凶手!是你害我妹妹流产的!”

叶悠然浅浅一笑,“一句话,她就流产了?说明什么,说明这句话的威力很大,大到能够狠狠的触动她的内心,她做贼心虚,才导致了流产!所以你是,是我的原因导致她流产,还是,她自己心理不够强大,怕事情败露养不了胎,导致自己流产?”

小郭堂哥被问住了。

有些害怕了。

手指一动,摸到她衣袖下滑腻的肌肤……

他看向旁边三个人,尤其是厉承勋,他坐在那里,眸子沉沉盯着对面的墙,好像根本不在乎。

小郭堂哥开始心猿意马。

他手指揉搓着她的皮肤,嘴角挑起垂涎的笑容,他靠近叶悠然,带着口臭的气息喷在叶悠然耳边,语气很低的说,“我可以不追究你责任,但是,你必须陪我做一次。”

叶悠然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冷道,“你妹妹还躺在急救室的床上,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走,还笑成这样,我看,你是根本不担心,你也觉得她这胎落了反而比较皆大欢喜是吗?”

小郭堂哥脸色僵硬了一下,“没就没了,她还那么年轻,大不了再代一次孕嘛!”

薄书容眉头拧起,突然开口,“姗姗,告诉医生,把打下来的胎肉留下来!”

小郭堂哥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什么意思?你要那团肉做什么?”

“做什么?”薄书容冷冷看他,“当然是做DNA亲子鉴定,看看她怀的,到底是不是我厉家的孙子!”

小郭堂哥下意识道,“怎么不是?肯定是的!”

“最好是!不然,我们厉家给你们郭家的钱和东西,不仅一笔笔的要收回来,我还要你们郭家的人,活着的每一天,都不得好死!”

薄书容这次是真的发了狠,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小郭堂哥说出来!

小郭堂哥吓得双腿打晃,赶紧后退一步坐在椅子上。

叶悠然的手腕,从他手里脱落。

小郭堂哥镇定了一下,伸手抹掉满头的汗水,看了眼急救室的门,猛地站起来往里冲去!

“承勋,拦住他!”薄书容大喝一声。

小郭堂哥的手,还没触到门,就被人一脚踹在胯上,他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在了墙上,胳膊用力怼了一下,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很是清脆。

他看到自己骨骼呈现诡异弯曲的胳膊,之后,才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发出一声惨叫躺在了地上,“啊,痛死老子了,厉承勋,老子要揍死你,老子要艹死你老婆……”

厉承勋走到他面前,又是一脚下去,又是一声惨叫!

他一脚接着一脚,也不踢别的地方,就是那只手。

一开始还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后来,就成了一滩烂泥一样!

“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求你了,啊,我的肋骨也好痛,痛死了,救命啊……”

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可怜无助的孩子。

但是叶悠然一点都不可怜他。

这个地方的抢救室,没有旁人。

所以,他被打得半死,也没人帮他一下。

后来,是里面的医生听到动静打开了门,看到厉承勋铁青的脸吓得连忙把头缩了回去。

薄书容趁机上前问道,“孩子怎么样?保住了吗?”

“很抱歉,正在做流产手术。”

薄书容叹口气,反而冷静了下来,“死胎保存好,我们有用。”

“是是是。”他连忙把门关上,不管外面闲事。

欧白姗看小郭堂哥晕了过去,将厉承勋拉开,“行了,再打下去,出人命怎么办?”

厉承勋整理了一下西装,“死不了。”

确实是死不了,但是那条胳膊,那只手,看起来好像是废了。

欧白姗心中骇然,下意识看向叶悠然,和她那只被小郭堂哥握过的手腕,一个念头一晃而过。

她顷刻间暗淡了神色。

她叫人来把小郭堂哥送去治疗。

小郭随后也被推出了急救室。

肚子瘪下去了,脸色白得像鬼,头发濡湿贴在额头和脸上,像是走了一道鬼门关。

薄书容看都没看一眼。

欧白姗在旁拭泪,“是我没照顾好,不然,她也不用遭这份罪,她和我一样期待孩子的到来。”

薄书容没好气道,“你有时候就是太信任人,我觉得这孩子,很有可能是她用和郭东的种糊弄我们的。”

“妈,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太大,还是别做鉴定了。”

“傻瓜,鉴定是一定要做,即便是孩子生下来,也是要做的,当初我们厉尧也是做了的。”

薄书容一席话,欧白姗也没得反驳,垂下来的眼眸里,藏着点点笑意。

……

病房里。

小郭渐渐苏醒。

看到薄书容就哭了,“郭阿姨,对不起,是我没用,没有能够保住您的孙子。”

“孩子已经拿去做鉴定了,很快就能知道,是不是我们承勋和姗姗的孩子。”

“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能,不能这样做!”

小郭急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想抓住薄书容的手,薄书容闪开,衣角都没让她碰到。

她冷冷开口,“为什么不能?你果然在心虚!你果然在欺骗我们!你想瞒天过海,没那么容易!我说你怎么动不动就往医院跑,原来,是存心想把孩子给我打掉的是不是?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耍我!你以为我平时对你好,你以为我是心慈手软好欺负是吧?哼,我会让你见识一下,得罪我的下场!你,你妈,你全家,都别想好过!”

薄书容这次是真的气疯了!

她说完,扭头甩袖离开。

看到站在门边走廊的叶悠然,没好气的推了她一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孩子不是厉承勋的?是不是你怂恿小郭这样干的?”

“妈,你糊涂了吗?”厉承勋从里面走出来,把薄书容拉到一边,“当初代孕,她并不知情,她去哪里动手脚?而且,代孕是我盯着做的,孩子是谁的,我很确定。”

薄书容满腔怒火一下子扑灭了,她看厉承勋,“真的?”

“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反正要做鉴定,你等着看结果吧。”

薄书容本来还怀疑,他和叶悠然都是知情者,故意隐瞒着她,难道不是?

厉承勋把将信将疑的她送到楼下车上。

叶悠然也坐进他的车子,他把钥匙给了她,“你直接回去一品华庭,我让葛妈带厉尧回去。”

叶悠然不语,开车离开。

……

病房里。

小郭紧张得不能自已,她求救的望着欧白姗,“姗姗姐,怎么办?薄阿姨好像很生气,我真怕她会报复我!我们一家人都要完蛋了!”

欧白姗嘴角含笑,一切在计划中。

她安慰道,“放心吧,这事儿我会跟她解释,把你从事情里掰出来,不会让她迁怒于你。”

“可是,那孩子,真的是我哥的啊,数据一出来,就瞒不住了。”

“我本来就没打算瞒她。”

欧白姗给她压了压被角,“好好休息吧,养好身体就回家,咱们的交易结束,你该得的钱我会给你,就算以后薄书容让你赔钱,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的,都会暗中补给你,乖,我走了。”

“姗姗姐,后面真的不会连累我吗?”

“不会的,我心里自有打算。”

“好,全靠姗姗姐了。”

女孩躺在床上,像是经历了一番生死。

伸手摸了摸自己松垮垮的肚皮,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涌而出。

孩子,都是妈妈的错……

……

叶悠然回到家,就接到欧陆电话,“那根头发哪儿来的?是谁的?”

叶悠然不答反问,“她是孩子的父亲吗?”

“是!”

叶悠然抿唇笑了笑,她的直觉,再次帮了她。

“你找隆子明,他会把那人的下落给你。”

之后的事情,就跟她关系不大了。

欧陆掐了。

叶悠然望着几天未回来的家里,虽然没有什么灰尘,但是冷冷清清,让人看得心里一凉。

葛妈带着厉尧回来,厉尧对这里印象是最深的,兴奋得手舞足蹈,一放手,他就在地上把各个房间爬了一遍。

地上铺了地毯,桌子椅子都包了角,插销什么的也都做了一层保护,很安全,叶悠然索性就随他了。

于是,总是出现很搞笑的一幕。

叶悠然走路间,或者转身,脚总会被绊住。

低头一看,是她儿子,正仰着小脸,咯咯咯朝她笑着。

叶悠然被感染得也笑了出来,想弯腰把他抱起来,小家伙躲开了她的手,自己揪着她的裤子,颤巍巍的站起来。

叶悠然不想他站得那么早,怕伤腿,刚站起来就赶紧抱住,“宝宝乖,爬爬是可以的,站就算了,等以后长结实了再站起来,跟妈妈比高高好不好?”

厉尧歪着头,听不懂,但是看妈妈摇头,就知道这件事,就不会再做了。

很听话。

但是换个地方,他就再次故技重施,特意避开叶悠然。

叶悠然有些头痛,儿子太聪明,都学会忽悠自己老妈了,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用不用再教育一下……

厉承勋不在,她也没个商量的人。

突然之间,心里就空落落的,也恍然察觉,关于厉尧的很多事情,虽然都是两人商量着来的。

可是,最后做决定的,都是厉承勋。

不知不觉间,她就把他当作了依靠一样……

以后,这个毛病要改掉。

“太太,主卧的被子你怎么收起来了?是湿了吗?需要我再铺一床新的吗?”

次日,葛妈从主卧出来阳台,问正在做瑜伽的叶悠然。

叶悠然摇头,“不用铺了,他以后住厉公馆,不会回来睡觉,我睡厉尧的房间就好,对了,我们改天把厉尧的房间整一下,他现在会站了,还总是想爬出婴儿床,很危险,干脆拆了,把我们躺的那张床也移走,铺个床垫就行了,不怕他摔下来。”

“啊?那得请人来帮忙床垫也不能是普通床垫,毕竟是直接挨着地板的,配套的床头柜什么的,也要换,还挺麻烦的呢。”

“嗯,我来联系。”

叶悠然皱眉,她不懂这些,只能上网查了。

下午,古鹤轩登门。

葛妈抱着厉尧下楼玩了,叶悠然不方便让他进来。

就徐掩上门,走到外面,站在窗户旁,回头看他,“有事吗?”

“昨天我问你,你为何要辞职,你还没回答我。”

“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从事这一行的人,总有或多或少的联系,况且,这件事轰动还不小,上了新闻,我想不关注都难。”古鹤轩看她,“叶子,若你是被逼的,我可以帮你证明,并不是你技术的错。”

“没有谁逼我,是我自愿的。”叶悠然幽幽道,“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再从事这个行业。”

他身体一晃,“是因为我吗?”

叶悠然听到电梯声响,下意识抬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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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厉承勋,你禽兽不如

穿着烟灰色休闲服的厉承勋从电梯里走出来,他慵懒的垂着眼皮,脚步慢条斯理,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绕着车钥匙,唇微微向上挑着,看似,心情很不错。

叶悠然以为,他不会再回来,这才过了一夜……

脚步刚往门口方向移了一步,他就顿住了,侧头看向他们。

陡然间,他周身的气息都变得冰冷,幽深的眼神死死盯着两个人,眼里的质问化为利刃射在他们身上,胸膛此起彼伏,菲薄的唇重重抿起,然后,唇角勾出一丝嘲弄的笑意,“怎么,我不在家,你就把人领上门了?叶悠然,你TM有没有一点身为人妻的自觉?”

叶悠然的心口像是被他的拳头捶了一下,但转念一想,他的嘴说狠毒话向来不都是一流的?

她咬住了下唇,扭头看窗外。

古鹤轩看得直蹙眉,这样的叶悠然,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女孩,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又恼恨厉承勋竟然用这种态度对待她,“厉承勋,叶子是你妻子,不是你私有物,你没有权利干涉她的自由,更没有权利用恶言恶语糟蹋她!”

“如果不是你,我和她绝对会比现在好。”厉承勋走到他面前,伸手,攥住他的领口,“古鹤轩,你一直都在挑衅我的底线,我不动你,你以为我怕你是吗?”

“你倒是动动看,在这嵘城,古家的人还从来没被谁欺负过。”

古鹤轩冷笑,想甩开他,却发觉对方力气大得惊人。

厉承勋推了他一下之后松手,古鹤轩后退,后背咣地一声抵住墙壁。

叶悠然心神一颤,感觉整扇窗户都在跟着震颤。

“古家?呵,不过是一个没落世家,除了一个名头,我有什么好惧的?”厉承勋狂妄的嗤之以鼻。

古鹤轩脸色一僵,古家没落,跟他当初选择的行业不无关系。

“抛下家族荫蔽,一个小小的你,我更不放在眼里。”厉承勋用眼角看他,“你玩转死人我不如你,但你可以拿这些专业知识跟我一较高下吗?”

“没了厉家,你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华而不实的继承人,二世祖,自私自大,大男子主义,不尊重女人,我还真不屑于跟你比!”

如果是前两天,听到有人这样说厉承勋,叶悠然也许会赞同,但是,知道他莫不声响的收了殡仪馆这件事,她猜测,厉承勋手里的产业,远远不止这一家,他藏得很深,就连厉家都不知道,更别提古鹤轩了。

厉承勋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跟他争论下去,“我再放过你这一次……”

他突然看向叶悠然,“下一次,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就好像,他不动古鹤轩,是看她面子。

叶悠然别开视线,走过去按下电梯,“师傅,我送你。”

古鹤轩还不想走,他觉得有必要跟厉承勋把话说清楚,不能让她一直这样被欺负下去。

“叶子……”

他刚开口,电梯打开,叶悠然刚要扭头踏入,胳膊被厉承勋扣住,他把她拉到怀里,抬起她的下巴,俯下身,狠狠的吸了一下她的唇,声音故意弄得很响,还把嘴巴和鼻息的热气喷在她脸上,“他自己会走,不需要你送。”

古鹤轩红了眼,举着拳头朝厉承勋砸过来。

厉承勋用余光看到,眸子一眯,下意识抬起脚。

叶悠然见识过他一脚的威力,直接能让人骨折,古鹤轩身材没他壮,力气也没有他大,平时不是拿解剖刀就是给死人涂脂抹粉,不是文弱书生也差不多了。

厉承勋能轻易把他弄残废了。

叶悠然猛地抬起手臂,搂住他的脖子,动作笨拙的吻他的唇。

厉承勋眼里痴狂闪过,他用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把她托起,一个利落旋身。

古鹤轩一拳落在墙壁上。

他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指骨处沾着白灰,血肉模糊。

叶悠然开口想说什么,却被厉承勋抢了先,“我们夫妻两的事,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插手,该干嘛干嘛去,别总过来刷存在感!”

他抱着她,径直走进屋门,反脚把门踢上,转身把她压在门板上,带着灼热气息的唇,胡乱饥渴的在她脸上到处吻着,像是饿了好几天的饿狼一样……

门板,被撞得啪啪响。

清晰的,传到门外古鹤轩的耳中,他手上的伤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可是一颗心,像是有人一刀一刀的砍着,又像是放在油锅里炸……

……

厉公馆。

如果有非常好的检材,DNA鉴定其实是很快的,一两个小时就可以拿到图谱。

检验员打报告,等待资格人签字反而更耽误时间。

死胎提取的是新鲜血液,不需要提取纯化,按理只要特意交代一声,加点钱,结果很快就能拿到。

但是薄书容有意提防厉承勋,不让任何人插手,直接通过医院当作普通鉴定去送检,所以等待时间就需要很长了。

医院来电话,结果会直接邮寄到厉公馆来,时间大概是晚上。

欧白姗显得很忐忑,“妈,难道叶悠然说的是真的?”

薄书容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只是强撑着,“瞎说!小郭没胆做这种事!”

医院里她之所以那么斩钉截铁,主要是当时怒火攻心忘了思考,直接认为是小郭那方暗地做了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可是后来想想,她一没这个时间,二没胆量,三,代孕这个过程,太重要了,一不留神血统就会被代替,她怕出幺蛾子,就找了有熟人的鉴定机构,确保无误。

“小郭当然没有,我就是怕……”欧白姗顿了下,小声咕哝,“怕承勋不是诚心给我孩子……”

薄书容以前不会怀疑,现在看承勋对叶悠然维护的样子,她也怀疑,思索片刻,她突然问,“姗姗啊,你爸那边肯定也安排了人监督吧?”

欧白姗被点破,脸上有些尴尬,“对不起啊妈,我当初不是不信承勋,是我爸非要那样做的,对,鉴定机构有我爸收买的人,绝对可靠,但是,就怕万一,您知道,承勋的手段今非昔比,我跟他共事这么久,是真的见识到了他的厉害之处,估计连妈妈您现在都摸不透他,更别说我了!”

“我也怀疑承勋,但是一想又不对,孩子生下来是一定要进行鉴定的,他当初跟我发过誓的,不会糊弄我,他答应我的事,还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我也希望他不会骗您……”欧白姗语气低迷,似乎,她心里已经对这件事有了自己的判定。

薄书容轻拍她的肩头,“姗姗,承勋不会骗我们的,他知道你有多想要一个孩子,他怎么忍心伤害你?”

“就怕他为了叶悠然……”

“不会的,叶悠然没那本事,他当初娶她,全是因为叶悠然爸爸,他跟叶悠然绝对不是因为感情才结合到一起的,你放心吧姗姗,相信妈,啊,我们耐心的等等结果。”

薄书容这么说着,心里真的很害怕儿子……

“妈,我去看看小郭。”欧白姗起身,“你拿到结果就通知我,我立刻回来。”

薄书容也怕恶梦成真,她不在家更好,免得受刺激,“行,你去吧。”

小郭那一家她现在是满满厌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亏她还特意把人接过来养胎,若是养了个别人的孙子,那就真的是天大的笑话了!

……

欧白姗坐上车,启动后将耳机戴上,一边接听一边打方向盘,将车子驶出去。

“文敏,有什么事吗?”她轻声轻语的问。

“我到底还要多久才能过去厉公馆住啊?我都等不及了!”

“检测结果马上就出来了,我和我婆婆会亲自过去把你接过来。”

“真的?太好了!我整天呆在这里快要憋疯了,哪儿都不能去,我家人联系我,我也只能说在国外旅游,我想他们了,迫不及待的想告诉他们这个消息……”

对面的女人喋喋不休,欧白姗脸色很冷,但是语气很柔,“乖,晚上出结果,我最晚明天给你消息。”

“好啊好啊!”

欧白姗嘴角勾出讽刺的弧度,挂了电话。

三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医院车库,她推门下车。

到了病房,就听到呼天抢地的哭声,欧白姗脸上划过一阵反感,还是推开了门。

郭母正坐在床边,拉着小郭的手哭着,“一条手臂全部废了,那骨头都碎成一块块的了,他疼得嗓子都喊哑了,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是被赌场的人给打的,我早跟他说过,不能赌博不能赌博,他偏不听,我们东子下落不明,家里就剩下这一根独苗了,竟然还遇上这样的事情,这日子怎么就这么艰难呢……”

小郭眼泪汪汪。

“你才小产,哭了对眼睛不好,多保重身体吧还是!”欧白姗冷冷开口。

事情告一段落,这一家人没了用处,她自然不会给予好脸色。

郭母恨恨的瞪着她,都是她害的!

“妈,你先出去吧,我跟姗姗姐有话要说。”小郭唯恐郭母一言不合就开打。

郭母抹着眼泪走出去。

欧白姗从包里拿出早准备好的支票,“这是尾款,你收好。”

她还特意拍了照片。

小郭无奈的笑着,人显得憔悴又虚弱,“姗姗姐,你何必这么谨慎,我们家现在成了这样子,我堂哥也残废了,再也折腾不起了,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欧白姗收起手机,“小心驶得万年船。”

她转身离开,小郭的声音幽幽响起。

“姗姗姐,我有一件事,在我心里埋了很久,一直想告诉你,但又不确定……”

欧白姗愣了下,站住,回头问,“什么?”

“我的身体一向很好,刚开始怀孕那会儿,任何不适都没有,要不然,也不会在你找到我那会儿,我才发现自己怀了孩子,一检查才知道已经快一个月了,后来,你带我去代孕中心,说是做做样子,我也挺放心的,在代孕中心三天,我昏昏沉沉的睡了三天……”

“我当初以为是我怀孕嗜睡,没当回事儿,后来出院,我的身体就开始不舒服了……”

“我怕你骂我不小心我就没说,后来,孩子三个月时,我才告诉你,你带我检查,说是子宫壁薄什么的,导致胎儿发育不良,身体有缺陷……”

“姗姗姐,我子宫一直都好的,真的,你当初选我不就是看我身体结实,薄阿姨也说我健康,身体底子好。”

“姗姗姐,你是不是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给我打了什么针是不是?”

欧白姗听她说完,眼里闪过一抹暗色,她语气平和道,“别再胡思乱想了,孩子已经没了,你还年轻,身体恢复快,再跟你哥怀个就是了,啊,就这样,我走了。”

……

欧白姗离开医院,脑子里一直回忆着小郭那番话。

她没想到,小郭会如此警觉。

还好,她就算知道了事情前因后果,也没办法,只能吃个哑巴亏。

再说了,给她的那一大笔钱,只要省着点,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欧白姗回到家,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薄书容一个人坐在花园旁的石墩上,默默流泪。

欧白姗连忙走过去,“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

薄书容把鉴定书和信封一起,递给她,“姗姗,那对双胞胎是你和承勋的,一男一女,龙凤胎,我的孙子孙女啊,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没了……”

欧白姗犹如五雷轰顶!

薄书容摇摇头,步子蹒跚的走进主屋的祖宗灵位前,点了三支香,擦在香炉里,她跪在蒲团上,额头贴在地上,泪水哗哗的滴落在地,嘴里喃喃有词……

她和厉邵元的感情,丝毫影响不到她和二老的感情,二老对她,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掏心掏肺。

临死,还为她将来谋划。

所以,即便厉邵元再恨她,也动不得她。

全靠二老的爱护,她才能稳坐厉夫人这把椅子,可是,现在,她没有将二老的后辈好好保护住,她对不起二老!

痛哭了一场,薄书容睁开眼睛,眼里的悲伤被愤怒取代,都是叶悠然那个混蛋!都是她害了那两个可怜的孩子!

叶悠然!

……

花园里,欧白姗反复的看着那张鉴定书,她不信!她完全不信!孩子怎么可能是她和承勋的?

怎么会?

怎么可能?

光是他尊重他哥哥这点,她向他示爱过无数次,但他每一次都用他哥哥来拒绝她。

以前,不是没提出过代孕,他同样拒绝。

后来,是因为厉尧无法过继,还有靳天蓝那件事,导致他在厉家的地位岌岌可危。

她父亲找他,跟他谈判,只要他给她一个孩子,厉家的事情,父亲帮他解决。

他勉强答应了。

所以,她以为,他会在提供的精子上做些手脚……

可是,他竟然没有!

是她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吗?

不不不,她了解厉承勋,他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他一定是买通了医院送检部门,寄过来一份假的报告。

欧白姗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屋门都没进,再度上车,双手抖得连手机都拿不稳,“那两个孩子呢?我要做DNA鉴定!”

“怎么了?”

“我刚才收到的鉴定书,孩子竟然是我和承勋的。”

“不可能,他没那么乖,这样,孩子在医院我找人盯着呢,掉不了包,你亲自去厉承勋那里,亲手拔一根头发过来,这样出结果,绝对准!”

“好。”

……

叶悠然扶着腰从床上坐起来,拿起枕头,砸向站在衣柜前穿衣服的男人。

枕头砸在男人后背,他头也不回一下,对着镜子,慢条斯理的将领带打好。

左右看了看,满意了,才转过身,弯腰捡起地上的皮带,抬头瞟了女人一眼。

然后,把皮带系上裤腰,整理衬衫下摆,又返回衣柜,挑了一件西装,甩在肩上。

神清气爽的,朝门口走去。

“厉承勋,你禽兽不如!”

叶悠然不会骂人,来来去去,也就是禽兽,混蛋之类的。

厉承勋根本不痛不痒,他站在门旁,回头看她,发觉她是真的生气了,连衣服都顾不上穿。

嘴唇红肿,头发凌乱,身上遍布吻痕……

而身下,是红色床单被罩。

她像是一朵绽放在红色花海里的白色玫瑰。

厉承勋望着她,眸子一深。

他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几经考虑之后,重新把门关上,走回床边,把西装随手一扔,开始解领带。

叶悠然愣愣的望着他,他竟然……

趁她怔愣时,厉承勋走过去。

叶悠然往他身上一扫,吓得魂不附体,她尖叫一声从床上爬下去,快到床边时,脚腕被一只火烫的大手拽住。

他把她重新拉了回去。

叶悠然双手紧紧拽着床单。

就是不肯妥协。

他覆上她的背,嘴唇落在她耳垂旁,磁性低沉的嗓音钻入她耳膜,“行,这样也不错,你要是能忍受下来,我无所谓……”

叶悠然肯定不能忍受了,她趴在床沿,半个身子垂在外面,头抬得久了,就累得不行,头耷拉下来,就觉得脑部充血。

厉承勋却不管不顾……

直到,他扔在地上的手机响起来。

手机在他裤兜里。

裤子就在她前面不远。

铃声一直响,叶悠然只想快点结束这个酷刑。

“给我捡起来。”他动作不停的命令。

“你放了……我。”

“捡起来就放过你。”

她半信半疑,伸手往前挪去,身子也跟着往外走,他一直寸步不离的紧随着,不让她有机会逃跑。

终于,她的手指撑住了地板,拿到了他的手,他接走,却不肯把她拉回去。

他暂停,接听电话,“喂?”

“承勋,你在公司吗?我有事找你。”

“我在家里。”

“啊?你回家了啊?好的,我过去找你。”

欧白姗的声音。

叶悠然等他挂了,伸手往后,拍打他大腿,“放开我,厉承勋。”

“还有力气打我,你受得了。”

“你,说话不算话,我恨死你,你滚,你滚……”

他结束后,叶悠然整个人都虚脱了,他把她抱回床上,咬她耳后细嫩的肉,“身体柔韧性不错,瑜伽继续做。”

叶悠然扭头,张口咬住他下颚,他捏着她的脸颊,让她松开嘴,“别咬这里,我等会还要出门。”

他把她的脸,按在他肩上,叶悠然咬着他肩头的肉,咬出血来,恨不得咬下来一块。

他一声不吭。

她牙齿都咬酸了,他在她下巴上轻轻一捏,她就松开了嘴。

看着她染红的唇,他眯眸,俯身吻住。

手机再次响起时,他才离开她的唇,从她身上起来,下床,边接听边走进浴室,“嗯,不在厉公馆,在一品华庭,别过来了,我回去。”

叶悠然一头扎在枕头上,泪水喷涌而出。

厉承勋洗完澡走出来,坐在床边,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冷冷道,“觉得委屈?下次就别再见他,不然,你见一次,我做你一次,看你长不长记性!”

他给肩膀的伤口消毒上药,走过来拉她,她软绵绵的反抗了几次,被他摁着涂抹了药膏。

他离开。

客厅里遇到葛妈,葛妈面容有些尴尬,正在擦洗门板和玄关的痕迹,手里还捏着叶悠然的小裤。

厉承勋面不改色的对葛妈说,“她要问起,就说是我擦的地。”

葛妈连忙点头。

厉承勋在书房的柜子里找到了厉尧,他把里面的东西扒拉出来,自己钻了进去。

厉承勋弯腰看他,他嘿嘿的笑,还往里缩了缩。

“儿子,出来,爸爸抱抱。”厉承勋伸手。

厉尧摇头,小屁股往里挪,“爸爸……”

爸爸后面乌拉乌拉的一堆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厉承勋没听懂,也看懂了,“爸爸赶时间,没时间陪你玩,快点爬出来,不然把你拽出来。”

厉尧乖乖的爬了出来,扑在厉承勋怀里。

厉承勋吻他,用胡子扎他,小家伙笑得咯咯的。

把他驮在肩膀上走出书房,陪着玩了会儿,才离开。

一到厉公馆,就看到哭得眼泡红肿的薄书容,还有在一旁安慰的欧白姗。

厉承勋左右看了看问道,“鉴定书呢?不是说今天寄过来吗?”

薄书容有些不大好意思开口,但是看旁边欧白姗满脸哀伤的样子,又不得不说,“承勋,鉴定这种事呢,还是不能随便,姗姗想找一家信得过的机构,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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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我是喜欢过他,为他放弃了很多东西

欧白姗回家就说,要重新进行鉴定,薄书容一开始不理解,后来听她解释,才算明白。

姗姗是怀疑承勋对鉴定动了手脚。

薄书容知道她不愿意接受自己孩子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她宁愿相信那孩子是小郭和她哥的。

薄书容怜惜她,为了安抚她,才答应了再测DNA。

“行,什么时候?”厉承勋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欧白姗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他真的答应了?似乎一点都不怕。

难道,那孩子真的是他们两人的?

欧白姗有些不敢往下想……

……

三人一起来到欧白姗指定的鉴定中心,选择最快的鉴定方式,厉承勋和欧白姗是直接抽取的血液。

一个半小时后,鉴定结果到了欧白姗手上。

那两死胎,真的是他们的骨肉。

薄书容再次看到鉴定书,一颗心又被伤了一次。

欧白姗却是目瞪口呆。

整个过程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进行,谁也做不了假。

所以,那孩子,真的是他们俩的!

……

欧白姗说要回欧家过夜,薄书容和厉承勋一起回厉公馆。

厉承勋开车,有路灯的地方,看得到他面容一直紧绷着,没有路灯的地方,他整个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显得阴暗深沉,薄书容叹口气,开口,“承勋啊,你也别恨姗姗,她今天做得是有些不妥,但是她怀疑孩子不是她的,也是有道理的。”

“我承诺过你,会给她孩子,她不信我,你也不信?”

“我信,可是,我怕你为了叶悠然,失了原则。”

厉承勋勾出一抹自嘲的笑,“所以,就连妈妈你也是不信我的。”

薄书容呼吸一窒。

“妈,你知道我为什么跟叶悠然结婚吗?因为她简单。”厉承勋又道。

薄书容反感听到叶悠然这个名字,微一皱眉。

厉承勋继续,“她为了他父亲嫁给我,她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的目的摊开在我眼前,婚后,她除了性子冷,其他都好,她不喜欢谁,就待谁疏离冷淡,从来不会勉强自己去讨好我,更不会算计我,我喜欢跟她相处,平和宁静,简简单单,让我很踏实,她还给我生了厉尧,她把所有爱都给了厉尧……”

顿了下,他看向薄书容,“妈,这样一个女人,我没道理跟她离婚。”

薄书容眼皮抽搐了几下,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她绝对不会承认。

“而在厉公馆,虽然面对的是最亲近的人,我却过得很累,父母不睦,父子不和,家族内斗,信任危机……”厉承勋苦涩的摇摇头,一脸的一言难尽,“但我为了你,还是答应留在厉公馆,可这是最后一次了妈妈,若是嫂子再算计我一次,我还是会回头,和我妻儿生活在一起。”

薄书容控制不住情绪,眼眶湿红,他抛弃的,不仅是欧白姗,还有她。

可是,这一切始于她失败的婚姻,她也是受害者啊!

厉承勋没有安慰她,甚至一个安慰的眼神都没有。

薄书容想要流出的眼泪,又忍了回去。

车子到厉公馆时,两人一语不发的下车,走进客厅,厉承勋径直往楼梯方向走。

薄书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站住,抬头看儿子挺直倔强的背影,哀切道,“承勋,抛开我和你爸的婚姻,你这样对姗姗,你良心过得去吗?”

厉承勋停下,低头看她,眼里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冷笑,“妈,我不挑明,你真当我是傻瓜吗?”

薄书容一愣。

厉承勋往扶手方向走了几步,离她更近一些,他说,“今天大嫂为什么要求再测一次,测出一模一样的结果,她为什么那么吃惊?我不说不追究,你也只当没看到,妈,我才是你儿子,你这样偏袒大嫂,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薄书容哑口无言,脸色忽青忽白。

“我猜,小郭流产,就是她故意造成的。”

“什么?不,不可能!她怎么会,你……你别是为了替叶悠然开脱冤枉的姗姗!”

薄书容之前掩耳盗铃,就是怕细思极恐,被儿子指出来,她不由得尴尬起来,声音拔得很高。

厉承勋却始终语气平平,“我是替叶悠然开脱,还是大嫂做了不可告人的事,你心里有底,但是你不愿意相信,那你就去问大嫂啊,你跟她亲如母女,该是无话不谈的。”

‘亲如母女’四个字,让薄书容眼皮一跳,“她妈妈早逝,我多疼她一点难道不该吗?”

看她明显露出了心虚的表情,厉承勋无奈的抚了抚额,“妈,你和爸爸虽然没有感情,但是,名义上你们还是夫妻,你做的事情,虽然很小心,但还是露出了蛛丝马迹,就像像在,我说了一句很平常的话,你却觉得我意有所指,话有深意,然后就这么不打自招了……”

薄书容老脸通红,不敢抬头看儿子,小声问道,“你,你都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一点都不要紧,你是我,都会帮你兜着,但是,你以后一定要格外小心,我不想你和我爸闹得太难看。”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上楼。

薄书容却是四处张望,看有没有保姆阿姨会听到。

确认没有,她迅速跑回房间,关上门,脸上的热度却经久不散。

手机响起,欧白姗打来电话,她也无心顾及,扔到一边没接。

……

欧白姗在家发了一顿脾气后,想到自己在鉴定所的表现,怕是会让厉承勋和薄书容起疑了。

她立即打电话给薄书容,却无人接听。

欧白姗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沉住气,没有回去厉公馆。

美眸一转,她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送了出去。

接到送达报告,她静待片刻,又发了条消息,“你害死了我和承勋的孩子,这下你开心了?”

……

叶悠然泡了个澡,又重新上了药,刚躺在床上,手机就收到一条彩信。

是一份亲子鉴定。

实名,厉承勋和欧白姗,一个父,一个母。

鉴定结果是:存在血缘关系,是父子,和母子关系。

叶悠然久久回不过神,小郭肚子里的孩子,竟然真的是厉承勋的?

她还以为,会是郭芳郭东的。

随后,又收到欧白姗的短讯,叶悠然盯着‘我和承勋的孩子’几个字,入定。

叶悠然蹙眉,实在想不通,如果是厉承勋的,欧白姗的所作所为就很奇怪了,她是很想要个厉承勋的孩子的,这点毋庸置疑!绝对不会用孩子当诱饵,故意流产陷害她叶悠然。

叶悠然想了一晚上,次日一早,厉尧醒来,葛妈带他出去玩,叶悠然补眠。

刚闭上眼,就被人弄醒了。

叶悠然看着厉承勋,他正在将她抱起来,她瞬间想起他昨天的兽性,挣扎起来。

厉承勋的脸被她爪子给挠了一下,眉宇一皱,脸色发黑,“你再动,今天一天让你下不来床。”

叶悠然咬唇,“你又要干什么?我不行了,你放过我行不行?”

“婴儿室不方便,我们去主卧睡,我昨晚也失眠了。”

“你不上班?”

“周六。”

回到主卧,厉承勋看到床上独独的床垫,愣了一下,他昨天就纳闷了,床上只有一张床垫,当时太急,没心思多想,自己动手铺了床,迫不及待的吃了她,今天,又是这样……

他不由得深思起来,拧眉看着将脑袋垂在胸口的叶悠然,“床铺你都给我卷了,是不打算让我回来睡觉了?”

“是你自己说的,要住在厉公馆。”

厉承勋气笑了,把她放在沙发上,“我儿子在这里,我会长久的住在厉公馆?你到底聪明还是傻?”

他推了她额头,叶悠然躺倒在沙发上。

她摸了摸额头,一扭身,闭上眼就睡了。

厉承勋吸了口气,认命的开始铺床,等他铺好,过来抱她时,她已经睡着了……

厉承勋也迅速脱掉衣服,拉开被子躺进去,伸手把她捞在怀里,闻着她头上清新的沐浴香气,闭上了眼睛。

叶悠然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探手拿到手机,上面全是欧白姗的未接来电和短消息。

问她为什么要这么狠心,骂她会遭报应的,让她归还他们的双胞胎……

这时,她又打来电话,叶悠然接听,欧白姗醉醺醺的声音通过电波传过来,“叶悠然,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你还我孩子,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是你害了他们,你不得好死,他们变成鬼也会缠着你的,我昨天给他们烧纸,我送他们离开,我告诉他们,让他们去找你,哈哈哈,你怕吗?怕死你活该!我希望你这一辈子都要活在杀人的阴影里……”

耳边的手机,蓦地被拿走,砰,砸到了墙上!

碎成了好几片。

叶悠然回头,撞入男人深如漩涡的眼眸中,他冷然道,“下次,直接拉黑名单。”

叶悠然此刻有满脑子的疑惑,她需要答案,“那双胞胎,到底是怎么回事?”

厉承勋冷冷开口,“你没必要知道。”

“我没必要知道?”叶悠然眼中冒着怒火,“你差点给厉尧添了一双弟弟和妹妹,而现在又莫名其妙的没了,你妈和你大嫂还把这个罪过安在我头上,以后厉尧若是知道,他会怎么看我?我是杀人凶手!”

“你不是!我保证,她以后不会再跟你提起这件事。”

“她不提,她心里也会记恨着我,厉承勋,我什么都可以忍受,你什么都可以瞒着我,但涉及到我儿子,我儿子有一个污点母亲,他会被同学和伙伴看不起的!我想让你给我个说法,这过分吗?”

厉承勋眼神越发深邃,他幽幽看着她,良久,才把眼眶发红的她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头发,一字一句道,“相信我,这件事很快就解决了,我也会重新回来和你们同住。”

他还是不肯说。

叶悠然推开他,下床走进洗手间,洗漱时,他自后面出现,双眼凝视着镜子里的她。

她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子,漱口后洗了把脸,错开他朝外走。

胳膊被他抓住,他把她拉过去,低头俯视着她,“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只要厉尧一个孩子?”

叶悠然一怔,微微点头,他又问,“我的家庭背景你知道,你觉得,我会让厉尧陷入跟我一样的境地?”

叶悠然眨了眨眼,什么境地?有个异母兄长?

他伸手捏了捏她下巴,“改天带你去看我哥,嗯?”

她摇头,眉心里的疑惑解开,“不用了,我相信你。”相信他对厉尧的爱!相信他会为厉尧的将来保驾护航。

厉承勋缓缓笑了,低头,嘴唇在她额上亲了亲,“乖。”

叶悠然不自在的推开他,急匆匆走了出去。

厉承勋勾了下唇,目光瞥到地上摔碎的手机,眸底划过一抹冷意。

……

傍晚,厉承勋带她出门,买了一部新手机,把原来的卡放进去,厉承勋拿走摆弄了一会儿,递给她时,叶悠然发现通讯簿里没了欧白姗的联系方式,原来的短信和通话记录都被删除了。

两人难得一起出来,还没有厉尧在身边。

过马路时,厉承勋握着她手腕,过完马路也没放开。

广场上有人尬舞,叶悠然多看了几眼,厉承勋侧头问,“想跳?”

叶悠然摇头,好几年没跳过舞了,上学那会儿拿过很多奖杯,爸爸当宝贝一样珍藏在书房里。

“想跳也不能跳。”厉承勋俯在她耳边低语,舌尖舔了下她的耳垂,“不过可以回去给我跳,跳你喜欢的芭蕾。”

叶悠然捂着耳朵,诧异的看他,“你知道我会跳芭蕾?”

厉承勋看她,眼光倏尔冷了几度,“我还知道,你为了某人,放弃了芭蕾。”

叶悠然,“……”

他放开她的手,大步往前走去,不一会儿就站在了广场边沿,回头看她。

叶悠然连忙跑过去,他又大步往前走,叶悠然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厉承勋轻轻甩了一下,叶悠然胳膊收紧,“你都把我弄伤了,哪有资格生气?”

厉承勋脚步一顿,扭头,似笑非笑的看她,“你说什么?”

他侧过身来。

他出门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没有打领带,衣扣最上面两颗没扣,露出他精致的锁骨。

他拿着她手,按在肩膀上。

叶悠然明显能够感觉到那里有一块大号OK绷。

他说,“摸着我的伤,你再说一遍。”

叶悠然咬唇,把手拿开,他把她别开的下巴扳回来,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我把你弄伤,你差点咬下我一块肉,平了,所以我现在有没有资格生气?”

叶悠然不语。

两人继续往前走,气氛有些僵滞,他绷着脸走在前面,与她保持一步距离。

到公寓楼下时,她道,“你别上去了,尧尧这个点该睡了,你回去他又兴奋得睡不着,我和葛妈可没那个精力陪他折腾。”

厉承勋没听她的,拿出手机看了眼,“睡不着我陪他玩,不用你管。”

叶悠然,“……”

叶悠然觉得儿子偏心,见到厉承勋比她亲,令人懊恼!

果然,折腾到了半夜,厉尧实在是困了,睡在了他怀里。

厉承勋把他放在床上,回到主卧,看了眼坐在床上看书的叶悠然,“你把婴儿床捐了?”

“嗯。”

“他直接睡在床垫上是不行的,下面还需要做个类似日式榻榻米的矮榻,我明天让人……”

看叶悠然一脸茫然,他索性打住了,“不懂就别乱改,改之前至少要征求一下我这个大家长的意见。”

叶悠然撇了撇嘴,继续翻书。

厉承勋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衣服,“我走了,出来送送我。”

大半夜的,她都要睡了,还送他?

叶悠然磨磨蹭蹭的下床,出来卧室,看到厉承勋百无聊赖的靠在鞋柜上发呆。

叶悠然走过去,他抬起她下巴,吻了吻她。

他打开门走出去,站在电梯前等待。

颀长的身躯,一手提着衣服,一手插在裤袋里,姿势潇洒,只是眉宇间有一个淡淡的川字。

他进入电梯前,侧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关上门。

叶悠然突然开口,“嫁给你之后,我就想着要辞职了……”

厉承勋收住了要迈出去的脚。

叶悠然低头,望着地面,“我是喜欢过他,为他放弃了很多东西,但是后来我不喜欢他了,就不想再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工作,嫁给你之后,我想辞职,可是又不愿整天窝在家里,就得过且过了……郭东的事情,促使我真的决定放弃。”

厉承勋朝她走近一步,眼神带着希冀,“为什么嫁给我之后,想着辞职?”

“我想,也许我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可是,他们之间,总横亘着太多东西,首先,最大的阻碍就是,他不爱她。

后面的话她没说,她也不需要说了,已经足够。

厉承勋重新进门,把门关上,把她拦腰抱起走回主卧,叶悠然害怕,“厉承勋,不要……”

“嗯,不要,别怕。”他低头吻她。

绵长的一吻结束,他稍微放开她,“不喜欢他了,是真的?”

叶悠然点头。

“没骗我?”

叶悠然摇头。

“说话!”

叶悠然揉了揉眼睛,“你好啰嗦!”

厉承勋低低的笑了,看她睡意朦胧的样子,语气带着一丝不明显的宠溺,“睡吧。”

叶悠然很快就睡着。

厉承勋看了她很久很久,直到手机上提示音响了一下,他才掀开被子下床,俯身在她唇上碰了一下,他声音低低沉沉的开口,“叶悠然,你最好别骗我,不然……”

睡梦中,叶悠然打了个哆嗦。

……

凌晨三点,黑色的车子缓缓停在厉公馆门口,男人提着衣服下车,嘴角挂着一抹笑意,脚步散漫的走到主屋门前,按下指纹,进门。

借着透过窗棂射进来的微弱灯光,他稳健的脚步一步步接近楼梯。

一只脚踏上阶梯时,灯光乍亮。

他闭了下眼,适应了灯光,转脸,看到从厨房走出来的薄书容,她手里端着一杯热水,另一只手按着额头,看着厉承勋,“怎么加班到这么晚?”

厉承勋放下衣服走过去,扶住她走向卧室,“头风犯了?”

“不碍事,吃过药了已经。”

“明天让宇阳过来看一下,上次的针灸挺有用。”

“好。”

薄书容坐上床,厉承勋将大灯关掉,只余一盏夜灯,他坐在床边问,“需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吗?”

薄书容噗嗤一声笑了,“去睡吧,以后别这么晚回来了。”

厉承勋转身离开,到门口时,薄书容开口道,“承勋,欧家的佣人说,姗姗生病了,你抽空去看看,我怕是因为这件事情,她忧思过重……”

厉承勋没有说去不去,笑着说,“睡吧。”

然后就关上了门。

薄书容看着关闭的屋门,想着他进屋时嘴角的笑容,他手里拿的衣服,显然,他是从一品华庭过来的。

她让他住在厉公馆,他答应了,却在凌晨三点多才回来。

她问他加班这么晚,他也不解释。

这样,是不是也是种欺骗?

他们母子之间,她不信任他,他欺骗她,这个家,好像只剩下谎言和欺骗了,亲情去了哪里?

……

欧白姗在欧家足不出户住了一周,除了薄书容打电话来问一次,欧白姗让佣人转告她生病的消息。

薄书容却没有来过一次,更别提厉承勋了。

看来,他们不仅怀疑她,而且,还在意了!

欧白姗吓到了,这次,真的生病了。

高烧39度,持续反复,意识不清,总是说胡话,在医院里住了两天。

薄书容终于姗姗来迟。

看到薄书容憔悴的面容,精力不济,明显瘦了,欧白姗以为,是自己把她气得了。

欧白姗从床上下来,就往地上跪,薄书容连忙把她扶起来,欧白姗顺势扑到她怀里,“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糊涂了,我不该不信妈和承勋,是我自作自受……”

薄书容在她下跪的那一刻,就已经原谅她了。

无论是不是她做的,都原谅了。

“姗姗,你告诉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都做了些什么?承勋没来看你,就是还没原谅你,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帮你出主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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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这是她第二次求他……

“妈,是我糊涂了。”欧白姗扑到她怀里,一声痛哭,心里的委屈如同岩浆喷薄。

薄书容动容不已,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给她鼓励。

欧白姗缓缓交代——

“妈,我跟小郭签完合同,验血之后才发现她已经怀疑一个多月。”

“我知道,因为厉尧过继一事承勋对我有意见,所以我觉得代孕时,他不会轻易的让我如愿以偿。”

“代孕机构是他找的,负责人也是听他的,所以小郭怀孕他肯定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我假装不知情,将计就计,他或者是顺其自然,借用小郭现有的怀孕之身敷衍我,或者,是用别人的精子代替自己的。”

“我在代孕机构也安排了人,那人告诉我,承勋在没有告知小郭的情况下,在她半昏迷时对她做了人流,后来植入受精卵子。”

“他做得仓促,我以为绝对不会成功,没想到,竟然真的给他做成了。”

“我不愿意让她生一个我和别人的孩子,所以,我给她喂了药,不会让她立即流产,但是孩子必定有缺陷,后来她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水肿得厉害,一日比一日难熬,我怕一尸三命,又不甘心孩子就这么没了,就想方设法,想让叶悠然主动毁了这个孩子,但是她什么也不去做,我就着急了,只能找个机会设计叶悠然……后来的事妈妈知道。”

薄书容无奈又气结的瞪了眼欧白姗。

又是欺骗她,又是利用她……

薄书容缓了缓,半晌才说道,“姗姗啊,你利用我之前,若是把事情跟我交代清楚,不会落到现在这样被动的处境,我和承勋也不会生出嫌隙,你呀,平时做事很聪明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呢?”

欧白姗心高气傲,不喜欢听这种贬低她的话,她眼里闪过一抹不悦,但语气和表情都是懊悔至极,“妈,若是承勋真心想要孩子,他不会选择已经怀孕的小郭,更不会在小郭流产身体尚未恢复的时候进行代孕,这分明就是敷衍我,故意迷惑我……他就不怕,万一我什么也不做,孩子生下来缺胳膊少腿的,到时可怎么办啊?”

薄书容摇头,“你呀,跟承勋玩心眼,十个你都玩不过他一个,你忘了,他在军队那会儿修的可是战争心理学!”

她既为自己儿子感到骄傲,又为他的冷血感到发指。

现在,各种数据都已经证明,双胞胎是他的骨肉,也是被他从一开始就打算遗弃的牺牲品。

薄书容不愿意相信,又找不到任何理由为厉承勋开脱。

欧白姗冷一勾唇,她真的玩不过他吗?

等着瞧!

……

叶悠然没想到,薄书容会来到一品华庭。

她出去小区外面买包卫生棉的功夫,回来就看到坐在客厅抱着厉尧的薄书容。

除了爸爸妈妈,厉尧不爱让人抱了,喜欢自己在地上爬,扶着桌子椅子,沙发和墙这类东西能自己站起来沿着走。

薄书容一脸的失落。

叶悠然换上舒适的拖鞋,“妈,您来了。”

薄书容抬头看她一眼,刻意问厉尧,“尧尧,你这才几天没见到奶奶,怎么就跟奶奶不亲了?”

叶悠然听出了话外之意,怀疑她跟厉尧说了奶奶坏话。

叶悠然低下头就去了卧室,这次生理期,肚子格外的不舒服。

“你看你妈,这是什么态度,脾气越来越古怪了!”薄书容抱怨。

叶悠然把门关上,隔绝了她的声音。

葛妈给薄书容泡了一杯参茶,恭恭敬敬的递给她,“厉夫人,尧尧这是想学走路了,不爱依靠别人,这习惯好!我把他抱到楼下,和小区里别的小孩一起玩,那差别可大了,尧尧看着就比别人大好几个月的样子,而且脑子好使得很,那些带小孩的爷爷奶奶都夸我们尧尧聪明。”

薄书容听着,心里一半骄傲,一半愧疚。

现在的小孩,很多都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带大的,而她,却没真正的带过厉尧一天。

葛妈暗暗一笑,没错,就是故意刺激她的!

薄书容看葛妈一脸老实相,根本没有多想,她还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葛妈,“承勋几点回来啊?”

“厉先生每天白天都会回来,但是时间很短,陪着尧尧玩一两个小时就走了,晚上不在这里过夜的。”

薄书容满意点头。

但是厉尧在这里,始终是他的牵挂。

而且她也实在是想厉尧,尤其是,那对双胞胎突然离去的当下,她对后辈的爱意,被激发出来,没有着落,看着厉尧就想多抱抱,好好抚慰一下自己烂了一个窟窿的心。

“她年轻不懂事,你平时多教教她。”薄书容看了眼卧室方向。

葛妈觉得叶悠然没什么好教的,做的本来就很好,但她可不敢夸太太怎么好怎么好。

只能傻笑着说,“是是是。”

薄书容看她是个知趣的人,就多说了几句,“尧尧现在听得懂话了,大人之间的事情不能影响了孩子,尤其不能在他面前说长辈不是,让他疏离长辈,这样教出来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斤斤计较,小里小气的,将来的格局也大不到哪里去。”

“厉夫人放心,您又不是不知道太太的性子,她在家也是不爱说话的。”

“嗯,你是个明白人,我和她的关系不好,平时呢,可以多带尧尧去厉公馆走一走,你手机里存下我的私人手机号,过去前跟我说一声,我让司机过来接你。”

“好的好的。”

等葛妈把号码存好,薄书容吩咐她,“把她叫出来,我有话跟她说。”

葛妈去叫叶悠然。

叶悠然从床上下来,出来客厅。

薄书容看她慢悠悠的走过来,然后招呼不打一声就坐在了沙发上,还吩咐葛妈给她煮一杯糖水。

这少奶奶的做派,让薄书容看得牙痒痒。

“现在孩子没了,你心里总该舒坦了吧?”她开口就是冷讽。

“孩子不是我的,有没有,于我的心情都没有大的影响。”

薄书容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叶悠然抬头看她,“只是,我身为女人,觉得小郭很可怜。”

“你都知道了什么?”

“你放心,厉承勋什么也没告诉我,是大嫂,她在喝醉的时候跟我说了一些话,我虽然听得不大懂,但是猜也猜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你敢出去乱说,我……”

“我没那么无聊。”

薄书容再次碰了一记软钉子,忍到差点吐血。

叶悠然拧眉,“妈,其实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你在气什么,我对厉家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不是正合你意吗?你为什么还不满意?”

薄书容被她问住了,仔细一想,她一开始不就想要叶悠然置身事外?

可是,她一开始并没料到,她会主动的想要置身事外。

就好像,你以为她惦记你碗里的食物,对她千防万防,处心积虑的警告她,对付她,而她,自始至终,当你碗里的是一坨垃圾。

这感觉,这微妙的心情变化,薄书容能满意吗?她不仅不满意,她还恨死了叶悠然!

偏偏还没办法指责对方不是!

对上叶悠然清淡的眉眼,薄书容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葛妈之前泡的参茶,一股脑,全部撒了出来,溅湿了叶悠然的裤腿和脚上的鞋子。

薄书容失去了冷静,指着叶悠然,吼道,“叶悠然,你装,你使劲给我装,我就不信,你不介意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有孩子!”

“所以妈妈,你也承认,当初同意代孕,就是故意给我添堵的是吧?”

薄书容一愣,撕破脸了,也就不怕自己心里的阴暗面被她明目张胆说出来,“是又怎样,我就是看不惯你,我就是看你抓心挠肝,恨我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叶悠然拍了拍裤腿站起来,笑看着薄书容,“可惜,我跟妈妈不一样……”

云淡风轻的转身走开,抛下冷清清的这么一句。

薄书容嘴角抽搐,抓住她的手臂,“你什么意思!”

厉承勋进门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也把叶悠然皱眉的样子看进眼里,妈妈正好握住了她被郭母刺伤的地方,伤口还没完全长好。

他正要上前,却听到叶悠然冷冷道,“妈妈,你把对大哥和大哥母亲的恨,转嫁到我身上,有意思吗?”

薄书容如遭雷击,“你,你竟然……”

“你想看我被折磨得痛不欲生,看我向你求饶,可惜,我不是你,你爱爸爸,我不爱你儿子,懂了吗?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不同!你心里的恨,通过我,解不了!放弃吧!”

她嘴巴不饶人的样子,冷漠得让人心底发寒,薄书容面容惊恐,手一松,差点跌坐在地上。

后背和腰上传来一股支撑的力量,她扭头一看,是儿子。

她靠在厉承勋身上,虚弱的样子这次不是假的,连身体都在颤抖,厉承勋皱眉,不赞同的看向叶悠然。

“妈,没事吧?”

厉承勋扶她坐下,关切的问道。

薄书容这才回过神来,“儿子,你看看她,你不在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嚣张跋扈,一点教养都没有,跟长辈大小声,冷嘲热讽,她这是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叶悠然,道歉。”厉承勋开口。

叶悠然看他,“我不。”

既然说她人前人后两个样,她就用实际行动打薄书容的脸。

把她惹急了,对厉承勋,她照样敢忤逆!

薄书容差点背过气。

抱着厉尧躲在厨房的葛妈,赶紧又端了一碗参茶跑出来,真怕太太把厉夫人气出个三长两短。

叶悠然转身走进卧室,换了身衣服,拿着包准备出门。

厉承勋眯眸,“你去哪儿?”

回应他的,是重重的撞门声。

薄书容喝了一口参茶,气顺了,心里也痛快了,她要离家出走?正好!

她怕厉承勋出去找人,刻意拉着他,跟他说话。

……

叶悠然是肚子太痛了,被薄书容一激,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更何况她是个人?

可是出来冷风一吹,就清醒了。

她毕竟是长辈,这样挑明了说,让她颜面何存?

而且,大哥和大哥母亲的事,是厉家的禁忌,她这样大剌剌说出来,薄书容把她恨定了,以后,只怕是两人之间再无一丝缓和的可能。

叶悠然懊悔着,但也不后悔刚才没道歉,事已至此,道歉也是没用的。

薄书容又是个记仇的。

叶悠然唉声叹气的,打了一辆车来到医院,潜意识里,她又来到之前那家医院。

没想到,还真的让她碰上了!

那个女人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穿再多衣服,拿再大的包,也遮不住了。

叶悠然估摸了一下,她怀的肯定也是双胞胎,这么大肚子,看来不能等足月就会生。

最早怀孕八个月发动的话,也是两个月后。

如果这孩子是欧白姗瞒着厉承勋搞的代孕,那么,欧白姗迟早有一天要把这个女人弄到厉家,且找个合适的理由,哄住薄书容和厉承勋。

叶悠然眸子一闪,也许欧白姗会直接瞒到孩子出生?

对!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叶悠然就是一阵失落,但是又想到厉承勋跟她说过的话,他结扎了,而且他只要厉尧一个孩子,又觉得不太可能。

但是,手机上被厉承勋删掉的亲子鉴定书,又不像是假的。

叶悠然想到脑仁儿疼,没注意,一下子撞在了什么人身上。

那人除了肚子大,人很瘦,被她撞得一趔趄,叶悠然连忙扶住她,“对不起对不起……”

“哎呀,你TM眼瞎啊?弄疼了我肚子里的宝宝,我跟你拼命都会……”

这声音,这熟悉的语气……

叶悠然猛然抬头,女人大概也认出了她,一把将她推开,急惶惶的跑向大门口的车子。

叶悠然怔愣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怎么也没想到,欧白姗找来代孕的人,竟然是她!

几年不见,她变化很大,嘴脸一直遮着看不到,但是那双眼睛,明显跟以前不一样。

还有她的身材,以前是水桶,现在是竹竿。

叶悠然神情恍惚的挂号,因为她只是偶尔痛这么一次,也不像别人痛得死去活来,医生便没有让她去做卵巢方面的检查,只开了暖宫贴。

叶悠然这种哺乳期连益母草都不敢喝的人,更不敢用含有铁粉,有副作用的暖宝宝了,在医院超市里买了一个热水袋抱在肚子上,走出医院,打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问她去哪儿,叶悠然看了眼手机,空空如也,她说不清心里头是什么感觉,放下手机时改了主意,“去嵘城老街。”

老师傅乐呵呵的问,“小姑娘,你住那儿呀,那一带的四合院现在千金难买喽。”

“以前在那儿住过。”

出租车缓缓离开医院门前。

殊不知,一辆货车紧随其后。

医院墙外的一棵树下,戴着墨镜和口罩的女人,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眼里闪烁着既恐惧又期待的光芒,成败,在此一举!

她盯了会儿手机,转身走到路边的车旁,坐在后座,吩咐司机,“跟着前面那辆货车,但也不要靠太近,不跟丢就行。”

……

老街区是以前的皇城根下最繁华的地带,经历了一段衰败彷徨时期,新旧交替,一些被破坏,一些却被完好的保存了下来,到现代文明高速发展的当下,一些老东西反而成为稀罕物,比如,四合院。

叶悠然跟厉承勋坦白过,所以,去四合院拿回父亲留给她的东西,并不担心会引起他的反感。

老街区的交通不便,步行往往更便捷,出租车进去反而不好掉头。

在很远的地方叶悠然就让老师傅停下来,可是老师傅很热心,“你从这里过去太麻烦了,我看你脸色苍白的样子是哪里不舒服,我再往里开开,你少走点路,你放心,不会多绕路收你钱的。”

叶悠然笑着说,“你放心,我不差钱,我会多给你很多钱。”

老师傅哈哈大笑,觉得这小姑娘太有意思了。

两人正笑着,老师傅不经意扫了眼视后镜,脸色一变,“不对,后面的货车不对劲,好像刹车失灵了,你快快快,快下车,快点!”

叶悠然刚才本来就打算下车,所以解开了安全带,他冲她一吼,她下意识就推开了车门,跳到马路牙子上,正要扭头跟他说,让他快点躲开。

嘴巴还没张开,就看到一辆失控的货车朝她撞过来。

叶悠然吓得往后退去,可是,却被脚下的路给拌了一下,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眼睁睁的看着老司机转脸看她,眼里有犹豫,有心急,后来,他咧嘴儿笑了笑,使劲朝她打手势,让她再往后退。

叶悠然的手脚根本不受控制,还是路人看到危险,从后面抱住她,拖到了安全地带。

砰!

震天响的碰撞声,将叶悠然的耳朵震得失聪。

她耳朵听不到,只能看到,那货车狠狠的撞向出租车,出租车翻倒,朝她这边倒过来。

她看到老师傅倒载在位子上,头破血流……

路人,有拿出手机报警的,有张着嘴大哭的,还有吓得跟她一眼失语的……

叶悠然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声音,脑子里反复闪现着老师傅扭头朝她笑的那个画面……

……

事故之外的安全地带,轿车里的女人摘下墨镜,瞪圆的眼睛死死盯着坐在地上却安然无恙的女人。

她命可真大!

这样都死不了!

都是那个该死的出租车司机,他明明可以开走的,却替叶悠然挡了一下。

还有那个该死的货车司机,说什么非要挑没有摄像头的路段,一路跟到老街这里才下手,蠢猪!

如果不是怀着孕,她真想直接开车撞上去!

不行!

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她立即拿出手机,打给欧白姗,还没说话,欧白姗就在那边急切质问,“文敏,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还没回到住处?出了什么意外吗?”

“出,出事了……”她声音抖得很厉害,撞人不成,她怕这场车祸怀疑到她身上。

“什么事?你做了什么?孩子没了?”

“孩子是好的,你别怕,是,我,我……”

欧白姗长吁一口气,“不是孩子就好,你瞧你,大惊小怪的,天大的事我也会帮你的,放心吧。”

“我在医院遇见了叶悠然,她,她好像认出我了,我一下子慌了,就,就找了一辆货车去撞她……”

欧白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你,你可真敢啊,文敏,你怎么这么大胆,你,你怎么会为了这么一点事就想着去杀人灭口?她就算看见了又怎样,你竟然……我,我,我真要被你气死了!”

短暂震惊和慌乱之后,欧白姗很快镇定下来,“她有没有死?”

“没有,她毫发无伤,那个出租车司机救了她,我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欧白姗恨不得把这句话还给她,蠢死了!

“把地点告诉我,我派人过去,货车司机的口必须封好……”

欧白姗有条不紊的吩咐。

……

警车呼啸而来,扯起警戒线……

即使警方已经疏散,围观的人还是里三层外三层的……

有人捡起叶悠然脚边的包和手机,递给她,说了些什么话。

她的手根本抬不起来,她的眼睛也找不到焦点,只看到那人的嘴巴在眼前一张一合。

最后,那人好像接了她的手机。

“叶悠然,叶悠然,叶悠然……”

有人叫她的名字。

很熟悉的声音。

叶悠然的眼睛逐渐找到焦距,看着男人放大的俊脸上满是担忧和紧张,额上的汗水沁出来,周围的人挤挤撞撞,他高大的身体像一堵墙,将她与人群隔绝,一双铁壁牢牢的搂着她,深眸俯视着她,耐心的,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叶悠然,叶悠然……”

叶悠然绷紧的身体蓦地失去了力气,厉承勋用手托住她,“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别怕……”

滚烫的泪水喷涌而出,叶悠然哭了出来,“他,他流了好多血……”

“没有死,他没有死。”

“真的?”

“嗯,我过来的路上打电话确认过了,他还很清醒,只是双腿被卡住了。”

“不,我要去看看,我要看看……”

厉承勋身体不动,伸手抬起她下巴,深黑的眼眸对着她慌乱的眼神,“我不会骗你的,乖,别去看了,他流了很多血,我怕你受不了,我们先回去。”

“不!我不能丢下他,他是为了救我,是我害了他,我不能在这时候离开他。”

“好,不离开,我们先去车上,这里不安全。”

厉承勋不由分手,抱起她,穿过人群,走到另外一条街的车上,隆子明站在车旁,正在打电话,看到他们过来,立刻打开后面车门,“太太没事吧?”

“没事,联系上宇阳了吗?”

“联系上了,他会乘坐直升机回来,能不能及时赶到不一定,但是他已经吩咐下去安排手术,且调集的都是院里最好的医生。”

“你先跟车去医院,我稍后再过去。”

“好的厉总。”

隆子明离开。

厉承勋把叶悠然放车上,叶悠然紧抓他的手臂,泪如雨下,“厉承勋,若是他死了,我一辈子都会生活在噩梦中,厉承勋,我求你,一定要救他,我求求你……”

这是她第二次求他。

第一次她都没哭,这一次,却哭得他撕心裂肺……

:。:

第54章 那叶悠然呢?你图她什么

厉承勋伸手抹掉她的眼泪,“好了,答应你就是了。”

叶悠然用手比划着,边哭边说,“他可以开车躲开的,但是他知道他躲开我就会被卡车碾压,我和他素不相识,只是车上说了几句话比较投缘,他却用生命保护我……”

“嘘嘘嘘,不说了,有人拍视频发到了我网上,我都看到了,路人也都跟我说了,我知道,我全知道,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你现在冷静一下,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来这里做什么?”

虽然各种迹象表明,货车是刹车失灵,巧合给叶悠然遇到了。

但是,厉承勋向来是多疑的人,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他比较倾向于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车祸。

望着厉承勋深邃的眸,叶悠然渐渐平静下来。

她眼底浮现一抹惊恐,“难道是有人故意害我?”

“我只是怀疑,并不确定。”厉承勋为两人调整了一下坐姿,将她抱在腿上,一只手在背后帮她顺气,另一只手拿着纸巾给她残余的眼泪,“先回答我,为什么到这个地方来?”

“我之前在这里住过,有一些东西想拿走。”

厉承勋不悦拧眉,“不过是一些生活用品,你不会是想借机来看古鹤轩吧?”

叶悠然一愣,她以前的事情他竟然知晓那么多。

“娶你之前,我肯定要把你调查清楚。”厉承勋一眼看透她所想,“就像你列的那张待嫁名单,每一个男人你不都做了详细了解?”

叶悠然抿唇,“那些东西都是爸爸给我的,不舍得扔掉。”

厉承勋展颜,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回头陪你一起过去。”

叶悠然点头,忽而察觉,两人离题有点远,后知后觉他是故意的,叶悠然瞥他一眼,“我生理痛,去了一趟医院,从医院出来就坐上了老师傅的出租车,我知道这一带道路狭窄不好行车,就让他停车我打算步行,这时候老师傅发现了一辆失控货车,他让我赶紧下车,我下车后吓得腿软,他有几秒钟的机会可以加速离开,可他犹豫了,就那么一瞬间,他用车子挡住了货车……”

厉承勋低头封住她的唇,浅浅厮磨。

两人拥抱在一起的身体都有些颤抖。

厉承勋的手臂越收越紧,不仅她不敢想,他更是,他甚至设想,如果失去她,日后该怎么过?

他和厉尧,相依为命的日子该有多苦。

不!不行!他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叶悠然,我不许你出现任何意外!”他发誓一般说道。

叶悠然被他箍得很痛,但是他嘶哑的声音又让她放弃了反抗,她垂下眼眸,想着过往种种,他的狠,他的冷,他的无情,他在床上的霸道相逼,还有他难得的温柔,就像此刻……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手机铃声在车厢里响起,厉承勋接了电话,放在耳边听了会儿,“知道了。”

叶悠然听到是隆子明的声音,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老师傅怎么样?”

“初步判定结果,一条腿需要截肢,另一条腿骨折,其他的伤无碍。”

这个结果,不好不坏。

对于叶悠然来说,她心中欣喜居多,因为当时车子翻车砸下地面,他头破血流的一幕给她留下太深的印象,她以为,他就那样走了,还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警方那边还在调查,现在已经联系到他的前妻和女儿,他女儿正在往医院赶,我们现在过去?”

“好。”

……

两人到医院,老师傅还在里面抢救,急救室外只有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安安静静的站在走廊里,眼睛盯着那道门,双手攥得紧紧的,扣在胸前,像是在祈祷。

厉承勋跟她说明缘由,女孩朝战战兢兢的叶悠然挤出一抹笑,“你别怕,我不会迁怒你的,是我爸爸要救你,我挺为他感到骄傲的。”

叶悠然说了声谢谢,谢谢她的宽宏大量。

两人坐在椅子上聊了会儿,女孩叫徐娟,是大四学生,跟叶悠然一般大,却比叶悠然开朗活泼。

知道她的年龄,徐娟很吃惊,在厉承勋跟隆子明低声交谈时,徐娟嘀咕,“我在网上看过你和厉先生的报道,厉先生挺维护你的,把你保护得那么好,网上你的近照一张都没,还特意请了电视上采访过的有名工匠为你打call,把我们宿舍的人都感动哭了,说你们俩是豪门里难得的一对有情人,但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小,听说你儿子都快一岁了是吗?”

叶悠然扯了扯唇,“嗯。”

“你平时也这么闷吗?”

“是你太聒噪了。”

一道冷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两人抬头,看到厉承勋面容阴冷的望着徐娟。

徐娟吐了吐舌头,没有生气,反而满脸兴奋的在叶悠然耳边惊叹,“你男人好man好维护你啊!”

叶悠然无语,心里一块巨石落了下来,她本来还担心老师傅的家人情绪过于激动,揪着她不放,现在不用担心了,但是老师傅有此一难都怪她,她一定要对他负责。

宇阳后来匆匆赶到,也进了手术室,手术进展异常顺利。

手术结束,老师傅直接被推进了特护室。

站在重症观察治疗室外面,透过玻璃看到徐师傅带着氧气罩,心率监护仪走着正常的数据,叶悠然缓了口气,目光落在那只剩下一条的腿上,她眼眶再次濡湿。

厉承勋专门安排了人在这里守着,他带叶悠然回去。

徐娟还要回学校。

医院门口分开时,叶悠然道,“代我向你妈妈说声对不起吧。”

徐娟语气失落道,“不用,他们关系不好。”

别人的家室,叶悠然也不便追问,她只是有些好奇,徐师傅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和妻子离婚?

临走,徐娟还特意安慰叶悠然,“事情跟你无关,你不需要背负这个包袱,你和厉先生帮我爸安排医生和支付手术治疗费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你放心,我以后工作赚钱了,肯定会还给你们的。”

不幸中的万幸,叶悠然遇到了这么通情达理的姑娘,以至于回程的路上,负罪感少了,激动和感动占据了心胸,厉承勋开车时,一只手握着她的,感觉到她缓缓放松下来,他也挑了挑唇。

到了一品华庭,厉承勋给薄书容打电话,说了今天这件事,薄书容抱怨了几句,“她怎么这么能惹事啊?真是受不了!承勋,你到底还要给她捂几回窟窿?敢情你娶的不是妻子,而是又养了一个女儿!”

厉承勋本来还眉头紧锁着,听到最后一句竟是无奈的笑了。

他从来没想过,他和叶悠然的年龄问题,现在看来,倒是旁观者清,而他,却是老牛啃嫩草了。

他说叶悠然不舒服,带不了厉尧,他要留一晚上照顾儿子,就不回去了,薄书容冷哼一声挂了电话。

晚间洗完澡躺在床上,搂着叶悠然,厉承勋脑子里无端端的产生一种禁忌的感觉,他垂头看着怀里的女人,沉静的面容,五官确实稚嫩,满脸的胶原蛋白即视感,可不就是一个女孩?

“玩个游戏怎么样?”他舔了舔唇。

叶悠然被他盯得浑身不适,不安的问,“什么游戏?”

“木头人,你叫我一声,我就停止。”

“叫什么?”

“自己想。”语毕,他就开始了,吻落在她额头,缓缓下滑……

“厉承勋。”

“不对。”

“承勋?”

“不对。”

“老公。”

他继续吻,说明她叫的不对。

叶悠然抬头想阻止他,他却在她腹部轻咬了一口。

叶悠然瑟缩,“你提示我一下,到底是什么啊?”

他停下,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叶悠然恍然大悟,难以置信的瞪着他,平时冷清的脸上,红色蔓延到了耳根,“混蛋!”

“回答错误,那我就不客气了。”

叶悠然也不怕,她在生理期,他再变态也不会强迫她。

结果,厉承勋虽然没有如愿,但是,他也使着坏折腾了她一通。

两人弄得都很狼狈。

事后,叶悠然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愿意看到他的脸,也不愿意让他看到她的。

她脸上有红晕,但也有迷茫和一丝恐惧,这个男人是罂粟,一沾就容易上瘾。

而她,不能再因为‘情’字让自己的未来陷入痛苦中。

次日,厉承勋一早接到隆子明电话,说是徐师傅已经醒来,暂时脱离了危险,但还需要呆在特护室进一步观察。

厉承勋把这个消息告诉叶悠然,叶悠然表情疏离,微笑了下,就不再跟他交流,连眼神都在避着他。

厉承勋猜想她是为什么,想来想去,也只有昨天她和妈妈的言语纠纷,他让她道歉。

“上次在医院,妈妈是因为孩子才动手,但是平时,她是不会这样过激的,不过是逞逞口舌之快,纾解一下心中郁闷罢了,你要是跟她对着干,你觉得我帮谁比较合适?”

当然是帮他妈妈。

他如果帮她,他妈妈会变本加厉的恨她,相当于帮了倒忙,不如不帮。

叶悠然清楚这个道理。

她不在意道,“你的用心我都明白,你放心好了,我以后会尽职的扮演一个聋哑人,不让你难做。”

厉承勋脸色一僵,早饭也没吃就离开了。

叶悠然无所谓的笑了笑,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该是谁的难,就该承受,没道理,让别人委屈自己去迁就你,配合你。

厉承勋的难,她理解,所以她愿意退让一步去配合他,但是,她退让一步,心,也会随着身体退一步,跟他拉开距离。

他要生气,她也没办法,随他!

……

叶悠然去医院看望徐师傅,隔着玻璃跟他说了声谢谢,徐师傅朝她笑了笑,挥挥手让她离开医院。

叶悠然等了会儿,没等到他女儿,就回了家。

葛妈从厨房端出一碗中药,“太太,这是厉先生让人送来的罐装中药,您经常喝一喝,能根除痛经,先生还说了,这个不影响哺乳。”

叶悠然闻了闻,也不算太难闻,泛着一股青草香,她摇头,“是药三分毒,还是算了。”

“太太,还是喝了吧,好歹是厉先生一番心意。”

“我只是昨天有些难熬,今天已经不痛了,你倒掉吧。”

葛妈心疼得把汤药倒掉,跟厉承勋汇报,他低沉的‘嗯’了一声,葛妈暗暗摇头,刚好了没几天,小两口又闹掰了,这感情之路走得也太坎坷了,想她当年,和自家老头子都是媒妁之言,除了八字合其他都不合,不也携手走到现在?

叶悠然的手机,接到一条短讯,“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爱惜,活该你痛。”

叶悠然看过就删了,不回复,也不放在心上。

今天,总裁办公室的气压再次低出下限,走到门口就被压得喘不过气,秘书们宁肯让文件挤压也不敢上前敲门找晦气。

隆子明带着警方那边调查出来的结果,徘徊在门前,思量着要不要进去。

欧白姗出现时,隆子明表现得前所未有的客气,欧白姗主动请缨,把结果帮他拿进去。

厉承勋看到是她,把手机反过来盖在桌上,伸手揉着额头,眉间阴戾散了一些,“出院了?身体好些了吗?”

“你还知道我住院了啊,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欧白姗的语气带着一丝嗔怪,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成熟的女人风情,因为大病新愈,唇色有些发白,显得楚楚可怜。

但凡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都会动心。

厉承勋垂了一下眼睫,掩去里面情绪,“抱歉,因为比较忙,没有时间去看你。”

淡漠的语气让欧白姗暗淡了神色,但比她预期的要好,她来之前会以为,他会跟她好好说道一下那对双胞胎的事情。

厉承勋把档案袋打开。

“承勋,我听妈妈说,悠然出了车祸,要不要紧?”欧白姗故作不知的问道。

“她向来命大。”厉承勋淡淡一句。

欧白姗听不出他什么意思,是嘲弄,还是庆幸?

“你什么时候开始信命的?”她笑问。

厉承勋微笑,“我一开始也不信,我和我哥有一次相约去郊外玩,碰到一个癞头和尚,他说我哥……”

这时,他的手机嗡嗡振动了一下,他不再往下说,他眸子一闪拿起手机看了眼,是一则资讯消息。

他把手机重重的扔回了桌上,开始翻阅警方查到的资料,货车司机酒驾。

酒驾的处理结果,无非是,一按责任划分承担赔偿责任,二是致人重伤,要承担刑事责任,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并吊销驾驶证终身。

而且,司机是酒驾而非醉驾,考虑到当时货车状况,是刹车失灵因素居多,而且事后司机没有逃逸,认罪态度良好,不排除法庭上进行辩护,法官对之从轻处理的可能性。

他蹙眉,显然不满意这样的调查结果。

而欧白姗,还在想着他刚才说的事情,癞头和尚到底说了厉景望什么?

厉承勋不说,欧白姗也就忍了,左右是个植物人,还能折腾出什么浪花来?

她苦着脸说,“宋教授就是个老顽固,他助理想方设法想说服他给你一次见面机会,他始终没点头,承勋,要不然,你直接去见他算了,以你的口才,说不定能够让他回心转意……”

厉承勋摇头,“六年我都等了,何必急在一时?”

把人逼得太狠,会适得其反。

厉承勋脑子里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想到了叶悠然。

他又把她逼得太狠了吗?

可明明,快要发疯的人是他!

没好气地把文件拍到了桌上,欧白姗故作惊讶,伸手取过来,“怎么了,是文件哪里不合适吗?你跟我说说,我让他们去改一下,你那些秘书都被你吓得不敢进来了……”

她一目十行扫完了内容,很好,跟她所料不差,什么也没调查出来。

猛地,她倒吸一口气,把夹杂着照片的资料丢回桌子上。

那是事故现场的照片,惨不忍睹。

“悠然再命大,也架不住这样折腾啊。”欧白姗满脸忧心忡忡,“而且,承勋你的时间宝贵,不能都浪费在处理这种事情上,爸爸最近对你很失望,你还是以大局为重吧,毕竟,早日成为家主,是妈妈和我对你的期盼,别让我们失望,好吗?”

厉承勋抬眸,眸底尽是一片暗色,“家主?呵,可我已经不抱希望了。”

“为什么?”

“看我爸就知道了,孤零零的坐在家主之位上,至亲之人,没有一个真心待他,有什么意思?”

欧白姗心里一动,冲动的伸手,覆在了他搭在办公桌的手背上,“你跟他不同!我对你……”

“一直心存提防!”他帮她续了下半句。

“我……”‘没有’两个字,在他犀利眼眸的逼视下,说不出口。

厉承勋把手抽出来,神情变得冷然讥讽,“小郭怀的,是不是我和你的孩子?”

“……是。”

“是不是你害死的?”

“……是。”

“除非孩子复活,否则,我心结难解。”

欧白姗嘴巴一张,一些话正要脱口而出,想到事情引起的后果,她又止住了。

不行,保险起见,她一定要等到最后一刻才跟他坦白。

“承勋,对不起,这件事是我错了,但是,我怀疑你,不信任你是有原因的。”欧白姗眼里泛着爱意和泪花,“在代孕中心,走最初取的流程时,你曾经手动取了一次JING,等我走后,你却跟人说,要销毁掉,后来选用了人类精子库中的JING子,你为什么要换?我肯定怀疑你是要做手脚!”

厉承勋微微怔了下,“原来你都知道?”

“我当然要知道,代孕的每一个步骤我都要了如指掌,这是对孩子的负责,不是吗?”

“抱歉,我当时没跟你说,是因为……”厉承勋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道,“我患了无精症。”

“什么!”

“我是男人,我有男人的自尊,当时体检时我一再推脱不去,直到取J那一刻我才和你一起过去,我不愿意说明,是因为想要瞒着任何人,包括你和我妈妈。但没想到你会多心。”

欧白姗看他不像说谎的样子,顿时迷惑了。

如果他说的是对的,文敏怎么可能会怀上?

厉承勋继续道,“我哥成为植物人后,那段日子我有多痛苦你知道的,我折磨自己,糟蹋自己的身体……后来,在你和妈妈帮助下我走出来了,但是总是感觉身体有些……力不从心……”

他顿了下,“取JING之前的身体检查,宇阳跟我说,我的JING子存在异常,和你去代孕中心进行取JING时,那会儿JING子存活率已经很低了,现在,是完全无JING。”

欧白姗突然想起了什么,代孕中心她安排的那个人说,厉承勋丢掉的样品中,JING子存活率出奇的低。

她问正常吗?

那人说太不正常了,但可以一试。

最后,试管很成功,她倒是把这一茬给忘了。

原来如此!

原来一直以来,他都没打算骗她,是她自己一直防备着他,算计着他。

她做了那么多,自作聪明的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殚精竭虑的,原来都是无用功,都是多此一举……

不免,又想起薄书容说她……蠢。

欧白姗又气又恨,却不能在厉承勋面前表现出来,找了个由头,走出办公室。

……

她走后,厉承勋拿出手机,拨打了‘宇阳’的号码。

“我跟她坦白了,她可能要去找你确认。”

“也亏得我在医学界声望大,容得你为所欲为,容不得她质疑,换另外一个医生试试,一个检查就暴露了你。”

厉承勋淡笑,“你名头不够大,我会跟你做朋友?”

“喂,这话就狠了吧?”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没好处的事情,我不干,无利可图的人,我也不结交。”

宇阳语带戏谑,“那叶悠然呢?你图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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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她要是知道那对双胞胎的存在,要疯!

厉承勋没有回答他,按了挂断键,眼神变得深讳,母亲这边,怕是很快会得到消息。

他扶着额头,看着桌面上的调查结果,蹙起眉峰,她说得没错,因为郭东一事,父亲和族老那边,已经在董事会上对他提起了警告。

虽然他最终没有被起诉,而且警方调查证明,叶悠然是无辜的,只是被牵连了而已。

但是,董事们不管你无辜不无辜,对公司的不良影响已经构成,他们只看结果,只看股票价格走势。

明面上他已经捉襟见肘,若是一意孤行,怕是要成为众矢之的。

思虑良久,他拿出手机,找到孟廷礼的号码,拨打之前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晚上了。

不愿意回去厉公馆,他开车来到久尊会所。

他一出现,就引得全场轰动。

“老厉,你怎么来了?不回去陪小娇妻?”

“嫂子不会也跟着来了吧?赶紧的赶紧的,站起来列队欢迎!”

厉承勋没理他们,抬头扫了眼,孟廷礼正搂着一个妙龄女子吻得难分难舍,他走过去在沙发上踹了一脚,沙发登时发出吱嘎的噪音,孟廷礼扭头就骂,“谁TM不想活了,没看到小爷正忙着?咦?老厉?”

跟其他人一个德行,朝他身后望去,没看到人,就用质问挑剔的眼神看厉承勋,“你怎么抛下嫂子一个人出来寻欢作乐,这不好吧?”

“别在我面前提她。”厉承勋冷冷道,转身往自己的专座走去,“过来,有正事。”

孟廷礼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沓钞票,塞在女人胸口,拍了下她嫩生生的脸颊,“乖,自己找乐子去。”

女人离开时,厉承勋不经意扫了眼,瞬间皱起了眉。

孟廷礼整理着衣服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然后察觉到气场不太对,侧头,对上厉承勋幽邃的黑眸。

孟廷礼下意识往沙发边缘挪去,“怎,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改了玩女人的习惯?”厉承勋睨着她,眼神观察着他的表情,一瞬不瞬。

孟廷礼一愣,随即摸着鼻子嘿嘿笑了,“我以前是喜欢成熟的,玩太多腻了呗,这种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虽然有时候很缠人让人心烦,但胜在……嫩。”

他眨了下眼,露出一副‘你懂的’的贱笑。

厉承勋下颚线条收紧,眼里的凶光一闪而过,吓得孟廷礼立即收敛了笑容,防备的看着他攥着的拳头,他尝过那拳头的威力,堪称铁拳,有生之年,他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他的唇哆嗦了两次,“老厉,我玩什么女人你不会都要干涉吧?我跟你说,就算是朋友,你也管不着!这是我的自由!”

厉承勋眯眸,“你怕什么?”

“当然是怕你打我啊!”

厉承勋收回凌厉的眼神,逼人气势也在下一瞬散开。

孟廷礼拍着胸口靠在沙发上,暗暗松了一口气,后背传来一股凉意,他才意识到刚才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他自己都很是不解,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

“我这边有事情……”

“对了老厉,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两人同时开口。

又同时闭上。

四目相对。

淡淡的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孟廷礼觉得真是见鬼了!

厉承勋示意他先说,孟廷礼轻咳一声,“靳天蓝的母亲万念凝我给你找到了。”

“哪儿?”

“松成病院。”

厉承勋疑惑,“得了精神病?”

孟廷礼摇头,“有没有我不确定,是不是靳丰茂那老头子想要保护情人的手段我也不知道,靳家那边是铁桶,我安插不进去人,倒是靳承载出入过病院几次,而靳丰茂一次都没露过面,万念凝在里面是单人间,专人看管,保护得很严密,我派人伪装进去修过一次电路,但是没见着万念凝就被人赶出来了,由此可见,他们在防备着人跟她见面。”

“按理,万念凝已经没有用处了,对一枚棋子这么大费周章,说明,她还有用。”

“靳承载曾经带一个人进去过,这个人是欧伯父近几年启用的得力干将,你认识。”

孟廷礼伸手,虚点了下厉承勋的胸口。

那里,靠近心脏的地方,挨了一刀。

厉承勋伸手摸了摸,缓缓道,“让他进去,必定是做别人办不到的事情,他们想撬开万念凝的嘴!”

“那也是奇怪的,万念凝能知道什么呀?而且,就算是她心里有秘密,她想藏也藏不住啊,靳承载一个人就能让她全部招了。”

“也许,她是真的患了精神病,他撬不开她的嘴,只能请专业人士。”

“这个解释说得通。”

两人沉默片刻,孟廷礼问,“你要我做什么?”

厉承勋看他,脑子里想着刚才走出去的女孩,稚嫩,生涩,眉目间有一抹若有若无的淡漠。

他猛地起身,拂了下衣角,“没事了。”

“哈?”

孟廷礼张大了嘴巴。

厉承勋往外走去,正好遇到刚到这儿的宇阳,两人在门口碰上。

宇阳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还早着,你是不是才来呀?怎么就走了?”

“找廷礼说点事。”厉承勋走到外面,站在走廊的窗边,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突然间很烦躁,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

刚叼了一根在嘴上,就被宇阳给拔了,扔进了墙边垃圾桶,“你身体怎么样,你自己还不清楚?戒烟戒酒,怎么还要我这个当二哥的屡次提醒?”

“我没你说的那么娇弱。”厉承勋苦涩一笑,问他,“怎么样?”

宇阳勾了勾唇,“才跟欧白姗从餐厅里出来,她拐弯抹角的,问我你身体状况,我跟她直说了,她问我能不能治,我说可以治,但肯定不会恢复到原来,而且你自尊受挫,怕太多人知晓所以拒绝治疗,她闻言,似乎挺放心的。我相信,这是她喜闻乐见的,你不会生育,多好。”

“谢谢二哥。”

“不客气。”宇阳似笑非笑的看他,“她不用担心你再有孩子了,短时间内,大概也不会针对叶悠然了,不得不说,你这招确实有用得很。”

“我现在只希望她不要再起疑心,那对双胞胎一定要平安降生。”

“薄阿姨要是知道那对双胞胎的存在,要疯。”他同情的拍着厉承勋的肩头,“你这日子不好过啊!”

厉承勋低声呵呵,“走了。”

他转身离开。

宇阳走进去,看到一脸傻愣坐在沙发上的孟廷礼,好像在苦恼着什么,他走过去,身躯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孟廷礼看到他,才醒过来,“二哥,不得了了,老厉对我大概有什么误会!”

“哪方面的?”

“女人。”

宇阳秒懂,他端正了神色,“你告诉二哥,你心里怎么想的?”

“我没想什么啊,我就是突然间烦了那些万种风情的,想尝尝青苹果,怎么就不行了?”

“承勋过来找你,就为这事?”

“不是,他见了那个女人,然后就不说了。”

宇阳暗叹口气,兄弟之间,最怕涉及到女人。

承勋对叶悠然的感情,摆在那儿,他们兄弟看得很清楚,那是非她不可。

自己最在意的兄弟突然间找了个跟他最在乎的女人一样的嫩女,他不多心才怪!

两边都是兄弟,而且孟廷礼还在懵懂阶段,宇阳不知道说什么好。

干脆,什么也不说。

……

厉承勋漫无目的的开着车,车子停下时,他抬头一看,竟然是一品华庭。

MD!

厉承勋咒骂一声,方向盘一打正要离开,却看到一道身影从站台的公交车上跳下来。

她拐进甜品屋,两分钟后出来,手里拿着一包面包和一瓶牛奶,边走边吃。

厉承勋眸子一眯,驱车进入小区,找了个空位停下。

拿着钥匙,三两步追上她。

看她仰头喝了口牛奶,然后揉了揉腹部,他气不打一处来,劈手夺过她的牛奶。

叶悠然吓得叫了一声,下意识后退,厉承勋伸手搂住她的腰。

叶悠然看清是他,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喉咙,“你干嘛呀?吓死我了。”

“不是生理痛吗?喝凉的,找死?”

叶悠然提醒他,“那是温的。”

厉承勋这才察觉指肚下的触感,牛奶是加热过的。

他脸色讷讷,仰脖喝了两口递给她,“我还没吃饭。”

叶悠然一愣,把面包掰成两半,递给他一半,厉承勋也没客气,三两口就解决了。

“去哪儿了?”他问。

“医院啊,看看徐师傅。”

旁边有人骑着电动车经过,厉承勋勾着她脖子把她拉到里面,他走外面,低头用唇碰她的额头,问道,“不敢坐出租了?”

叶悠然点头,厉承勋沉默。

到家后,厉承勋去了书房,叶悠然给他煮面条,葛妈怕她一人搞不定,出来一看,流理台上有牛肉,番茄,鸡蛋,红萝卜,青菜,应有尽有,捂嘴笑着回了房间,不再出来。

叶悠然煮了一大锅面条,做好后不见厉承勋出来,擦擦手过去叫他。

书房门开着,他背对着她在打电话,“嗯,我知道了,你先查着,我问问她……”

回头看到叶悠然,他挂了电话。

“面条好了。”叶悠然说着走回餐桌旁,给各自盛好。

刚吃完,葛妈就掐着点儿出来,把洗刷的任务包揽了过去。

厉承勋把叶悠然带到书房,问她,“你去医院是不是见到了什么人?”

“文敏。”叶悠然坦诚。

厉承勋眸子一眯,审视的看她,“你早知道了?”

“嗯,我见过她两三次,第一次是她和大嫂一起,这一次她也看到了我,她肚子挺大的了。”

厉承勋看她表情和语气,一时竟是无语,“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

“那孩子是你和大嫂的吗?”

“不是。”

叶悠然隐隐松了一口气,又问,“你打算让她生下来?”

“对,一定要生下来,所以,即便文敏是车祸后面的指使者,我暂时也不能动她。”

“你确定是她?”

“基本上确定,但是那个货车司机矢口否认,想必是被封口了,对方给了他很大的好处。”

叶悠然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厉承勋,你到底想做什么?”

厉承勋走过去,双手撑在椅子两侧,俯身,贴着她面吐息,“我想……保护我在乎的人,成全我在乎的人,给我在乎的人谋一个未来。”

叶悠然眼仁震颤,他在乎的人……

薄书容,厉尧,他的哥哥厉景望……包括,她吗?

叶悠然垂下眼睫,她可不敢指望。

厉承勋捏着她下颚,吻她的唇,“我没想到你会发现,更没想到文敏会那么胆大包天,抱歉,是我估计失误,连累了你。”

他难得道歉,叶悠然心里是有些感触的,她点头,“希望孩子生下来后,生活能够平静一些。”

厉承勋皱眉,他也想,但是,孩子生下来后,只怕又是一场风波,但是,也会有新的转机。

利害均半。

……

厉承勋没停留太久,回了厉公馆,欧白姗在家,把薄书容哄得眉开眼笑。

薄书容关切的问厉承勋需不需要吃点夜宵,厉承勋一脸困倦的说不用,便上楼了。

从浴室里出来,看到欧白姗穿着睡衣坐在床边。

厉承勋脚步顿下,擦着头发问她,“有事?”

欧白姗的视线落在他露在睡袍衣领外的性感锁骨,声音控制不住有些喘,她起身走上前,伸手想拿毛巾帮他擦头发,他反而把毛巾扔在了一旁,“已经干了。”

欧白姗表情尴尬,“承勋,关于无精症,我咨询了男科方面的专家,他们说,这种病如果是后天的,诱因不同,能不能治愈要看自身情况,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不用了,宇阳说过,我这种治愈可能不大,无论药物还是手术,都会身体有一定程度的副作用,我不愿意给自己太大压力,还有,我现在,再也不想在代孕这件事上费神,免得有劳无功……”

厉承勋这样说,欧白姗满意了,“嗯,好的,那就不看了,反正除了后代,并不影响你工作和生活……”

她的手指,落在他睡袍的带子上,轻轻绕着,“你说力不从心,也许,是因为对方给你的感觉并不好,换个人,也许你会……”

她的手,被厉承勋握住,从衣带上拿开,他掐着眉心说道,“姗姗,我很累了。”

他很久,没有这样叫过她了,从来都是大嫂大嫂的……

欧白姗有些感动,对他的拒绝也不再计较,“好,那你好好休息。”

厉承勋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睡不着。

他摸出手机,打开,点开和悠小然的对话框。

编辑了一条消息:睡了吗?

石沉海底。

……

次日叶悠然回到主卧,发现手机上信号提示灯在闪。

她打开看了眼,是厉承勋发来的消息。

看看时间,是他从一品华庭走后一个小时。

她犹豫片刻,发送了几个字:手机不在身边,刚起。

他很快回复:给你安排了个钟点工,去开个门。

叶悠然一愣,下一刻,门铃响起。

叶悠然去开门,是一个长得很高大的女人,短发,中性化打扮,乍一看像个男人似的。

而且额头上还有一道疤。

声音也是粗哑的,“太太,我是厉总安排的钟点工姜花花。”

自从尧尧会爬,家里的钟点工就不经常让来了,房子不大,叶悠然和葛妈两个人就把家务给包揽了,叶悠然觉得,实在是没必要了,但是对方都上门了,她总不能把人赶走。

她委婉的拒绝,“我家里地方不大,没有住的地方了,所以……”

“我住隔壁。”

“啊?”

他们是一梯两户,隔壁以前是个老太太,仅见过一次,后来好像是搬走了。

没想到业主换成了她。

但是,住得起这个公寓的人,非富即贵,她也用不着给人当钟点工。

“隔壁被厉总买下来了,我昨天夜里刚搬过来。”

叶悠然拧眉,厉承勋如此大动干戈,是又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我平时主要负责开车接送您。”姜花花又开口,她虽然面无表情的,但是因为挺胸抬头的站姿,显得很正直不阿,眼神不躲不闪,直直的盯着对方的额头说话。

“司机?”叶悠然愕然。

姜花花指了指她的手,“您的手机还在通话中。”

叶悠然这才想起,把手机拿回耳边,厉承勋道,“花姐是退伍军人,身手不错,你出门带着她。”

说完就挂了。

叶悠然眨了眨眼,对姜花花道,“那,那花姐,你要不要进来坐坐?我现在不出门。”

“不用了,太太出门叫我一声。”她转身进了隔壁。

……

姜花花开的是一辆路虎,从地库出发,直接到医院地库,搞得叶悠然神经紧张,觉得厉承勋太小题大做,但是一想到失去一条腿的徐师傅,她就觉得,这样做也是不得已的。

姜花花不善言辞,尤其是开车时,更是一语不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给人很稳妥的感觉。

叶悠然乘坐了几次她的车子,慢慢的消除了车祸的阴影。

但是,这种依赖,偶尔会让她有些不安。

她嫁给厉承勋之后,一直独来独往惯了,现在,却习惯了他的安排,她怕自己会逐渐失去自我。

会享受上这种优渥待遇。

等以后自己离开,那她岂不是又成了一个人,又要重新适应孤独?

这种不安,一直在心中持续。

徐师傅转入普通病房的那一天,叶悠然心情不错,从医院出来,让花姐送她到四合院。

车子开不进巷子,两人步行,花姐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到门前时,正好遇到买菜回来的老伯。

她当初住在四合院时,跟这里的佣人混得很熟,大家都很喜欢她。

他一眼就认出了她,说她一点没变。

这家四合院是古鹤轩外婆留给他的产业,老人走了,古鹤轩也不住这里,只留下一批老佣人,在这里颐养天年,看到她回来,纷纷老泪纵横,拉着她的手,问她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叶悠然留下吃了个饭,然后开始收拾她的东西。

那些衣服她现在和以后大概都穿不下了,试了几件,都是胸部太勒,就弃了。

其他东西,叶悠然以为不会太多,但是一整理起来,带来的一口箱子竟然连首饰珠宝都装不下。

还有她从小到大的各种奖状奖杯,她的专业书本,她的相册,她的日记……

厉承勋进来时,正好看到叶悠然在撕东西。

地上已经扔了一堆碎纸片,撕得粉碎,看不到一个完整的字迹。

照片则是撕成两半。

在她又拿起一个硬壳精装的册子开撕时,厉承勋走过去,从她手里拿开。

叶悠然微愣之后扑到他身上抢,“还我,那是我的日记簿,你不能看!”

厉承勋眸子一闪,低头扫了眼,粉红底色,复古花纹,满满的少女心事。

她的少女心事,跟他无关。

厉承勋的眉头慢慢蹙了起来。

觉得这东西扎手得很,但是,看了眼遍地尸体,只剩下这么一本了,他竟是有些舍不得。

怀着复杂的心情,递给了站在门边的姜花花,“拿去我车上。”

叶悠然急着去追,“花姐,你还给我!”

厉承勋揽住她的腰把她拖回去,黑眸盯着她眼睛,“怎么,怕我看到你对古鹤轩的心思?得了吧你,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叶悠然的眼泪聚集在眼眶里,“你才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厉承勋没料到她这么大反应,当场怔了住。

叶悠然惊觉失控,努力眨了几下眼将眼泪逼回去,开始收拾其他东西。

厉承勋发现桌上还有几张她漏撕的照片,是她自个儿的独照,他悄悄收了起来。

正在清理垃圾收尾时,古鹤轩开车回来了,他行色匆匆,看到叶悠然就解释,“太忙了来不及回来帮你一起收拾……”

看到地上那些狼藉,他声音戛然而止。

再看叶悠然整理好准备拿走的东西,只是叶爸给她添置的珠宝,和叶爸买给她的限量版公仔,包包,鞋子之类的奢侈品,还有叶爸陪她参加赛事的奖杯……全部是跟叶爸有关的。

其他的,跟他有关的,她竟然都舍弃了。

以前,他还以为是厉承勋的霸道使然,替她做决定。

自从那一天,在外面听到她和厉承勋……

他真的相信了,她决定完全摈弃对他的感情,就像丢垃圾一样。

他眼里闪过一丝暗芒,“悠然,我们相处过的日子,留下的回忆,我教导你的知识,你都要毁了?”

“师傅……”叶悠然看了眼站在窗外抽烟的厉承勋,淡然开口,“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不会拜你为师,不会放弃学业和跳舞,画画,钢琴这些我爸爸从小培养我的东西。”

“行,那这些呢?”古鹤轩指着角落里的关于法医的专业书籍,“这些都是你妈妈送你的,你也要舍弃吗?”

叶悠然看都不看一眼,嘴角挑起一抹讽刺,“你若是舍不得,就留着吧。”

古鹤轩脸色一变。

“还不走?等小菜啊!”厉承勋在外面等到不耐烦,屈起手指敲了敲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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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他沉迷的闭上了眼睛,脑子里浮想联翩

叶悠然转身往外走。

古鹤轩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叶子,你妈妈过些日子要从Y国回来了,她还不知道你为了你爸爸嫁给了厉承勋。”

厉承勋‘啧’了一声,掐灭烟大步上前,叶悠然率先甩开古鹤轩,“若是真正的关心一个人,就算彼此间隔着山海,发生这个人身上的事,他都会了若指掌。”

“叶子,你是在怪你妈妈?”

“除了妈妈这个称呼,她于我,就是个陌生人。”

“你……”

“你也一样。”叶悠然指着门口,“我走出这道门,不会再叫你一声师傅,你于我也就成了陌生人,没资格教育我该怎么对自己父母。”

不仅古鹤轩瞠目结舌,连厉承勋都惊讶了。

他没想到,她会这样绝情!

她不是很喜欢古鹤轩吗?

真正的喜欢一个人,不会做到这样干脆的割舍。

换他,他绝对做不到。

是她根本没那么爱古鹤轩,还是古鹤轩做了什么伤透了她的心?

回程路上,花姐开车,厉承勋和叶悠然坐后面,厉承勋饶有兴趣的翻阅着叶悠然那几张照片,其中有一张是她扎着马尾,上身穿着羽绒服,下身是八分牛仔小脚裤,脚踏白色板鞋陪船袜,露出一截白嫩脚腕,站在雪地里朝拍照的人挥手,纯纯的欢乐,肆意的青春,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那时,她才十五岁。

“这谁给你拍的?”厉承勋问。

“我爸。”叶悠然面上露出一丝痛苦。

厉承勋解开安全带,把她揽在怀里。

叶悠然挣了一下,“你赶紧系上。”

“知道你生理痛怎么来的了。”他把她拥得越发的紧,一根手指点了点照片,“大冬天露脚踝,我是你爸我肯定揍你。”

我是你爸……

四个字再次刺中叶悠然的神经,那晚,他逼她叫,她一直没松口。

按他的脾性,不达目的不罢休,以后,他肯定还会……

叶悠然咬唇看向窗外,小声道,“我爸才不会像你那么暴力,他从不打我。”

“嗯,我会。”他伸手触着她的臀,叶悠然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前面,视后镜里姜花花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专注开车,像是一个没有思考的机器人。

厉承勋嘴角含着笑意收回手,又问,“我记得,你跟你妈妈关系很好。”

叶悠然目露疑惑,她结婚时,妈妈不在国外,他怎么会知道好不好?

厉承勋眸子一闪,“之前为了你爸的案子,经常见面,他跟我聊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说你因为你妈和古鹤轩,曾经一度跟你爸闹翻,严重时还要求断绝父女关系……”

往事被提及,像是一道伤疤被揭开,叶悠然的唇颤了两下,“他告诉你的时候,是不是还很伤心?”

厉承勋没有回答,而是抚着她的头发说道,“他也许不是个好人,但他绝对是个好爸爸。”

叶悠然勾唇凄楚一笑,重重点头,“对!”

世上总有一些这样的男人,女人说他负心汉,朋友说他不仗义,亲人说他狼心狗肺,整个世界都对他释放恶意,希望他不得好死,但是,他却倾尽所有,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捧给自己的孩子。

如爸爸,如……他。

叶悠然看着身前的男人,他对厉尧是绝对的好,但他比叶爸聪明多了,他曾被媒体誉为Z国最有影响力杰出青年,他在商场上的口碑一向经营得很好,他还有很多真心朋友……

他是人生赢家。

而爸爸是彻头彻尾的输家。

看她情绪低落,厉承勋不放心走开,让姜花将他们送到久尊会所。

叶悠然下车时,特意弯腰嘱咐驾驶位上的姜花,“那些东西都是易碎品,你搬动的时候要小心些。”

“好的太太。”姜花开车离开。

两人上楼后没多久,厉尧被接过来,他现在会爬,这里反而不安全了,叶悠然的视线不敢离开他,一不小心他自己就爬进了浴池。

旁边有配备的脖圈和手臂圈,他不爱戴,叶悠然就强行给他套了上去。

在房间打电话的厉承勋看到走出来,示意她将脖圈取下来,他一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托着厉尧的腹部,让厉尧在水里自己划拉。

“嗯,今晚在久尊应酬,就不回了,好的,我知道……”

他几句话结束通话,将手机递给叶悠然,“冰箱里有菜,想自己做就自己做,不想做就点餐,桌上有订餐电话。”

叶悠然正好被厉尧搞得精疲力尽,闻言赶紧放手,“你陪他,我做饭。”

厉承勋衣服裤子也不脱,直接下水,教厉尧游泳。

厨房是开放式的,叶悠然一边挑菜一边看那父子俩。

厉承勋很耐心,厉尧也很聪明,不一会儿就掌握了诀窍,厉承勋放手时,他可以自己游一会儿。

他自己兴奋得不得了,向叶悠然招手,叶悠然走过去,他献宝一样游得特别欢快,高兴过头了,被水呛了一下,厉承勋没好气的在他屁股上轻拍一下,“让你嘚瑟。”

厉尧咧嘴朝爸爸妈妈笑,叶悠然给他竖起大拇指。

叶悠然准备好饭菜时,厉承勋已经给他洗好澡穿好衣服。

三个人用餐,有厉尧在,气氛融洽得很。

而那厢,厉公馆。

却是一片死气沉沉。

厉邵元这几日都宿在公司,欧白姗加班,餐桌上只有薄书容一人。

面对一桌子丰盛的晚餐,薄书容一点胃口都没有。

原先还能把失去孙子之痛转嫁到叶悠然身上,可现在,确定是欧白姗下的手,她也不能埋怨欧白姗什么,只能自己吞下这苦水,她的孙子真是可怜,注定不讨爸爸喜欢,又被妈妈误杀……

唉!

薄书容这会儿特别想念厉尧,但是一想到厉尧跟她越发疏离,她又渴切的希望,再得一个孙子,即便是孙女也好啊,从小生活在她身边,她养大,就跟她会比较亲,她一定把这个孙女当孙子看待!

薄书容像是钻入了死胡同,脑子里一门心思都是孙子孙女,怎么让承勋答应,再要一个?

桌上的座机蓦地响起,她惊了一跳。

保姆把分机拿过来,递给她。

薄书容接听,“喂,这是厉公馆,你哪位?”

“姑姑,我是文敏啊。”

“文敏?”薄书容脸上绽出笑颜,“你个死丫头,国外就那么好玩啊?一去就是半年多,你不想你爸也不想你姑姑我吗?”

“姑姑,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先保证,不要骂我。”

“什么事?”

“我怀孕了。”

“什么!”

薄书容霍地从椅子上站起,“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像话,唉,算了算了,也就是婚礼仓促了一些,你赶紧买机票回来,让你男友来薄家商量一下婚礼事宜,正好我最近空着,回去薄家帮你爸爸准备一下,他呀,其实早就想让你稳定下来了……”

“姑姑,我跟我男友分手了,这个孩子,是我在国外不小心怀的……”

薄书容眼前一黑,“是,是外国人?”

“不是,是黄种人。”

“那他会娶你吗?”

“姑姑,你太out了,这就是one-night-stand,天亮各奔东西,谁认识他是谁呀?”

薄书容简直要崩溃,她侄子一堆,但就这么一个侄女,虽然是领养的,但也是当亲侄女来疼的。

发生这种事,打不得骂不得,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沉默片刻,她镇定下来,没好气的问,“还没跟你爸爸说吧?”

“没,知道姑姑最疼我,我当然要先跟姑姑说,姑姑,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娇里娇气的声音叫着姑姑,让薄书容听得嘴角不自觉挑起来,“你呀,真拿你没办法,但是这事儿迟早是要跟你爸爸说的,他那么疼你,也不会怎么着你,你也别怕,现在主要是这孩子问题,你打算怎么办?你才大学毕业,工作都还没稳定下来,这时候养孩子也不合适,你如果想打掉……”

“我要打掉早打掉了,现在孩子都快六个月了。”

“六,六,六个月?天啊,你出国后马上就怀了?你,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可以瞒着我们?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我真要被你气死了!你给我立刻马上滚回来!别,算了,我让人去接你,那么大的肚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姑姑,我早回来了,这几个月因为害怕一直躲着你们,现在就在厉公馆门外。”

薄书容,“……”

……

薄文敏23岁,装扮可爱,性子活泼,在薄书容看来,她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可是,六个多月不见,她挺着大肚子出现,视觉冲击让薄书容不敢相信。

薄文敏还像以前一样,扑到薄书容身上撒娇,“姑姑,我好想你啊,想死你了……”

薄书容不敢碰她的肚子,往后退了一步,“你现在怀了身子,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莽撞了,不能跑也不能跳。”

两人进屋,薄书容拉着她坐在沙发上,“文敏啊,你到底怎么想的,当时知道自己怀孕,为什么不打掉?”

“姑姑,我就是想生下来嘛。”

“带着一个拖油瓶,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薄文敏笑着搂住薄书容的胳膊,“大不了我把孩子养在姑姑这里呗,我这样的条件,就算生了孩子,也不缺娶我的人,你说是不是啊姑姑?”

“你呀!”薄书容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心里就开始打小算盘了,真是想要什么来什么,“不瞒你说啊文敏,你姑姑现在正想要一个孩子,之前想着把厉尧过继给你大嫂,养在这里,但是现在泡汤了,养别人家的我不放心……”

薄文敏咧嘴一笑,看似没心没肺道,“那不是正好?我这是雪中送炭呢!姑姑,快夸我!”

“这缺根筋的样子也不知道像谁,真是的!”薄书容笑道,“这事儿要跟你爸爸商量一下。”

“我爸还不是都听你的?姑姑,就这么定了,我从今儿起就住在这里了。”

“行!”

……

酒吧包厢里。

欧白姗半靠半躺在沙发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脸上泛起两朵妖冶的酡红。

漆黑的阳台上,男人与黑暗融为一体,他一边打电话,目光却落在屋内的女人身上,蕴含在眼底的欲望此起彼伏。

但是,在下一刻听到话筒对面的声音时,脸色骤然变冷,“什么!她不见了?去哪儿了?”

听到了什么,他痛斥一句,“废物!行动先到此为止!等我吩咐!”

挂断电话,他掩去眼里的怒意,推开阳台的门,走进包厢。

他坐在欧白姗身边,长臂搭在她后面的靠背上,把她虚搂在怀里,看着她饮酒的样子,舔了舔唇,“姗姗……”

欧白姗虽然喝多但没有醉,她往旁边挪了挪,目光清冷的看着他,“若不是,我的孩子不会死。”

男人脸色一沉,“这件事你要埋怨我多久?行,这事是我估算失误,我没想到厉承勋会用自己的JING子跟你结合,但是就算我知道,那受精LUAN是在她流产后植入的,你觉得那孩子会健康吗?姗姗,别傻了,他是不会让你怀上他的孩子的!”

欧白姗不语,但是脸上露出一抹不确定。

男人缓缓靠近她,“还有,如果小郭的孩子不是他的种,那么,文敏肚子里的还有可能是。但是现在,我觉得我们中了厉承勋设下的圈套,小郭肚子的孩子,是他为了说服你,迷惑你的视线,让你认为文敏肚子里的也是他的!我怀疑,那JING子,他也从中也做了什么手脚!”

“你胡说!他当时取JING,完全是在我们的人监控下,根本没有空间和时间动手脚!”

“我有没有胡说,抽个文敏的静脉血,跟厉承勋的血液比对一下,看到底是不是亲子关系!现在的问题是,厉承勋的血液样本,需要你想办法拿到!”

欧白姗摇头,“我连承勋的一根头发都拿不到,更何况是血液?上次抽血做鉴定,本来想留一点的,但是他对抽取的血液量很了解,做个测试需要多少ml的血他都一清二楚,测试后剩下的一点点他都要亲眼看着测试员销毁。而且,我相信自己的判定,文敏肚子里的一定是他的!你别再折腾了!我再也不信你了!你千万别胡来!”

男人冷嗤一声,“薄文敏跑了。”

“跑了?”

“去了厉公馆。”

欧白姗一下子急了,站起来,“这个该死的女人,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薄书容提这回事儿,不行,我必须回去看看!看她怎么跟薄书容说的!”

男人按下她的肩,让她重新坐下,“她招呼也不跟你打一声就跑了,而且是在我派人去抽取血液之前,我怀疑,是厉承勋背后做了什么,她才连夜跑去了厉公馆。”

欧白姗眉头一皱,“你想太多了!文敏早就跟我要求要回厉公馆了,是我一直哄着她,找个时间带她过去,她就是迫不及待的,单纯得很,你别复杂化了好不好?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走了!”

欧白姗推开他的手,起身绕过沙发离开。

男人嘴角挑起一抹冷笑,目送她凹凸的背影急惶惶离开,眼里的光忽明忽暗,半晌,他低头看向桌上她饮酒的杯子,里面还有半杯,杯沿是她的口红印儿。

他端起酒杯,薄唇对着口红印儿,倾斜着酒杯,让酒液流入嘴里。

酒液染了女人的香气,他沉迷的闭上了眼睛,靠在沙发靠背上,脑子里浮想联翩……

……

叶悠然例假结束。

厉承勋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痛痛快快的吃了一回。

搂着她在浴池里沉沉浮浮,撩起她的头发,轻啄着她的香肩,回味着刚才的余味。

池沿上的手机按时响了,他接听,慵懒开口,“嗯?”

“厉总,我跟薄文敏说,欧白姗有意让她到孩子出生后再回厉公馆,薄文敏果然就着急了,单枪匹马回了厉公馆,她走后不久,就有人来了,手里提着医药箱,大概是来抽取血液样本的,我如实相告,那人离开了。”

“很好。”

“那我潜伏在薄文敏身边当保姆的任务可以结束了吗?”

“嗯,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去花花那里领取酬劳,她会给你分配下一个任务。”

“不辛苦,为厉总做事,是我的荣幸,厉总再见。”

他挂了电话,低头,落入叶悠然朦胧的眼睛里,他的唇靠近正想偷个香,她蓦地别开脸。

“刚才又弄痛了?”他转而吻她的脖颈细腻的肌肤。

她颤抖着,下意识推他的胸膛,想要从浴池里走出去。

厉承勋把她压在池壁,“怎么了?嗯?我接个电话你就不开心了?嫌我三心二意?好,接下来整晚的时间都是你的。”

叶悠然抿唇,扭头挣扎,“我很累,不想了,你自己解决吧!”

厉承勋气笑了,但也没强迫她。

叶悠然躺在床一侧,中间是厉尧,另外一边是给厉承勋留的。

厉承勋进来,没有去那个位置,而是来到叶悠然身后,身体贴着她。

他虽然没乱动,叶悠然绷紧的身体一直没放松。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了一丝困意的时候,厉承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花花是我战友和属下,出任务时,每个人都有代号,她的代号就是花花,我叫习惯了。”

厉承勋是把他说的那番话思来想去很久之后,才意识到,也许‘花花’这个词,让她突然间没了情趣。

他趁着她快睡着时说,就是怕,如果说错了,她第二天也许就忘了。

如果说对了……

感觉到怀里她的身体逐渐放软,他微勾唇角,说对了。

厉承勋为自己的聪明点了个赞,手脚开始不老实了,邪魅的声音带着沉沉笑意,“叶悠然,你吃醋了。”

黑暗中,叶悠然把脸贴在被子上,声音嗡嗡的,“你多想了,我只是不想你往我身边安排一个你的情人,我膈应得慌。”

厉承勋虽然有些失望,但他从来也没对她抱多大希望,而且,心里失望了,身上,他会找补回来。

“啊,你干嘛?不要!别把尧尧弄醒了!”叶悠然失声叫道。

厉承勋笑,动作不停,“你可以轻点叫。”

……

欧白姗回到厉公馆,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年轻娇俏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薄文敏。

欧白姗脸上划过一抹恼意,手指掐了掐掌心,调整了下面部表情,笑着走进去。

恰好,薄文敏进了卧室。

薄书容看到欧白姗,止不住开心的扬着嘴角,“姗姗,快过来,告诉你个好消息。”

欧白姗心里咯噔一下,维持着笑容上前,“什么呀妈妈?”

薄书容把薄文敏的遭遇跟她说了一遍,欧白姗几乎银牙咬碎,该死的女人!

“姗姗呀,我看试管的事情有点玄,承勋不会再答应做一次了,正好文敏的孩子过继给你,两全其美!你说好不好?”薄书容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并没有会注意到欧白姗变形的脸。

欧白姗几句话打发了薄书容,走进薄文敏的卧室。

薄文敏上了个洗手间出来,正擦着手,抬头看到欧白姗,她撇了撇唇,酸道,“大嫂,你办事效率实在太低了,我等你等到孩子都快出来了,你还是不肯带我过来,没办法,我只能自己跑过来了,实在是对不住了!”

欧白姗想发脾气,不得已又咽了回去。

没错,她的确是想让孩子出生后,再跟薄书容交底的。

如今,全部被她打断了节奏!

而且这个女人只能靠哄,欧白姗换了一副无奈的表情,“文敏啊,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对你姑姑直接说是你替我和承勋代孕的,你现在跟她说是你和陌生男人怀孕,这孩子生下来,是承勋的,长得像承勋,你怎么跟你姑姑解释啊?别人知道了会怎么说啊!你们可是表兄妹!”

薄文敏嘟囔,“我跟承勋哥哥又没有血缘关系,我怎么就不能生他的孩子了?”

她瞪欧白姗,“我看就是你害怕,你怕我生了孩子,不过继给你!你怕我抢了承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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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他唇恋恋不舍的移开,用指腹抹去她的眼泪

欧白姗嘴角抽了抽,这傻瓜,她还真以为孩子是她跟厉承勋怀上的!

她也不想想,她连叶悠然和承勋的孩子都不想要,会要她和承勋的种?

呵!

行啊,你不听话,我就拿你当猴耍,猴子再怎么翻腾,也跳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欧白姗叹口气,故作无奈道,“我怕什么啊?孩子不过继给我,难道还能带到薄家去?你爸跟你妈关系那么差,你妈对你也不好,她要是知道你未婚先孕,又要冷言冷语对你了!你也就只能把孩子寄养在这里是不是?而你姑姑,刚才也跟我说了,要把孩子过继给我。”

薄文敏眼里起了一层雾气,很是委屈,“哼!”

就算是姑姑又怎样,再疼她,也不可能接受她为媳妇。

可她偏偏就想嫁给承勋哥哥,这是她从小到大的愿望!

她既庆幸自己被薄家收养,认识了承勋哥哥,又后悔被收养,亲情羁绊束缚了她嫁给承勋哥哥的心。

现在是大好机会,等她生了承勋哥哥的孩子,母凭子贵,姑姑和爸爸就算不愿意,也得妥协,让她带着孩子嫁给承勋哥哥!

薄文敏的如意算盘在心里打得啪啪响。

欧白姗在一旁勾着嘴角看着,真不知道是可怜她,还是该骂她一顿。

不过是薄家领养来的一只癞蛤蟆,还盯上了她的男人!真不知天高地厚!

厉承勋,只能是她欧白姗的!

叶悠然不行,薄文敏,更不能染指!

就让这个傻女孩再多做一段时间美梦吧!

欧白姗想到这里,也不急了,既然她已经进了厉公馆,薄书容以后肯定会护着她,比对小郭还要上心。

而且,照薄文敏对厉承勋的心思,那是显而易见的,欧白姗觉得,她倒是可以利用这一点,挑唆起她和叶悠然的矛盾,这把枪,可比小郭好用多了。

于是,欧白姗心情大好,软声软语的跟她说了会儿话,就去找薄书容了。

……

次日,天气大好。

厉承勋上班之前,给了叶悠然一张周边游玩攻略,都是适合厉尧的。

叶悠然挑了一个室外游乐场,正要出发,葛妈给她打来电话,说是厉夫人让厉尧过去厉公馆。

点名让葛妈带过去。

叶悠然只能让花姐把厉尧送回一品华庭。

葛妈带着厉尧,乘坐厉公馆派来的车过去。

傍晚,葛妈自个儿回来了,说是薄书容要留厉尧过夜。

厉尧现在还是需要母乳的,一天4顿,不多不少,很有规律,虽然可以送奶袋过去,但是现在晚上厉尧都是跟她睡,怕是见不到她会不习惯,哭了该怎么办?

叶悠然给厉承勋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厉承勋在临市,到晚上八九点才能到家。

“你要是担心,你先过去厉公馆?”厉承勋说道。

“你妈不让我进门怎么办?”婆婆之前说的狠话历历在耳,叶悠然怕。

“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勇敢一点。”厉承勋笑道,“你只要能进去,她就不至于让人把你轰走。”

“万一把她惹着了,气出个毛病来,我就成罪人了。”

“说什么呢,她又不是玻璃心,孙子没了那么多的事她不都挺过来了?再说了,她现在心情正好着呢!去吧,为了儿子,别胆怯,担当一点!”

叶悠然犹如鸭子被赶上架。

一咬牙,为了儿子,她也只能豁出去了。

姜花送她到厉公馆门口,叶悠然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走进去。

厉公馆大门开着,她畅通无阻的走了进去,管家和保姆看到她,也没有阻止。

主屋客厅里,薄书容不在,只有抱着厉尧的阿姨和薄文敏在那儿坐着。

薄文敏,薄书容的侄女,薄家的小公主。

叶悠然跟她是高中同学,那会儿她就是个太妹,打群架,欺负同学,尤其是长得比她漂亮的女同学。

叶爸的事业正处于巅峰,叶悠然虽然出身不如她尊贵,但家庭环境优渥,学校里没人比叶悠然家里更有钱的了,加上叶悠然性子淡然,对了薄文敏的胃口,薄文敏主动对她示好。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薄文敏突然不找她玩了,再见面就像仇人一样。

最近的一次见面,是在医院,跟以前一样的嚣张跋扈。

如果那车祸跟她有关,叶悠然也不稀奇,本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女人。

“敏小姐,小少爷想找你玩呢,你看。”阿姨笑着,把厉尧凑到薄文敏面前。

“别让他靠近我!一股子奶腥味,难闻死了!”

薄文敏挺着个肚子在玩手机,没空搭理,嫌弃的连连挥手,把厉尧的小脸推开,厉尧被推难受,吐奶了。

薄文敏的手和衣袖上全是白稠的奶和微黄的食物,她发出一声尖叫,“哎呀,你干嘛呀,恶心死了!”

阿姨被她叫得乱了方寸,把厉尧放回婴儿车里,帮薄文敏擦拭。

厉尧还在吐,因为平躺的姿势,那些奶立刻涌入了他鼻腔,他脑袋左摇右晃,使劲想翻过身去,但是婴儿车地方有限,他翻不过去,着急得小脸发紫,快要从婴儿车滑下来了,叶悠然连忙跑过去,把他抱起来,直接撩起自己的衣服帮他清理口鼻。

厉尧还是被呛得大哭起来,阿姨紧张的搓着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一下子没顾上小少爷……”

薄文敏跳到叶悠然面前,把袖子举高,“叶悠然,瞧瞧你儿子干的好事!”

叶悠然急着上楼给厉尧换衣服,绕开了她。

薄文敏伸手一拦,“我这衣服是C家限量款高定,90万,你陪我!”

“好,我赔你!”

叶悠然端起桌上的杯子,里面是橙汁,哗啦啦泼到她衣服上,一滴不剩。

“叶悠然,你找死!”薄文敏勃然大怒,扬手就想扇她,却在看到她身后的人时放下了手臂,凄厉大哭,“你竟然泼我果汁,你欺人太甚!”

“叶悠然!”站在屋门口的薄书容大喝一声,“谁让你进来的!你在我家还敢这么狂妄!”

叶悠然回头,看到薄书容,还有她身后,有说有笑走进来的一男一女。

男人发现了前面薄书容的异样,抬头看过来,唇角还挂着散漫的笑意。

“怎么了这是?”欧白姗扒着他肩膀往里探头,“呀,文敏你身上是什么!”

厉尧已经止住哭了,趴在叶悠然怀里打着泪嗝。

感受着他的颤动,叶悠然恨死自己的无能了,没办法保护他。

“大嫂……”薄文敏呜咽着扑到欧白姗怀里。

“你太不小心了,你知道我为了这件孕妇装费了多少功夫吗?专门跑米兰找的设计师!”

“就是说啊,我平时都舍不得穿呢,她儿子吐我身上,我让她赔,她就用果汁泼我,呜呜呜……”

叶悠然气笑了,她腾出一只手扭过背包,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一个硬壳本,翻开,是一张被压得毫无一丝皱褶的空白支票。

大笔一挥写下90万,重重的拍到薄文敏脸上。

薄文敏后退一步,跌坐在沙发上,再也装不来可怜,“啊!叶悠然!你敢打我!”

“你敢打我儿子,就算你怀着龙种我都敢打你!”

“什么!”薄书容不可思议的叫开了,“文敏,你……”

“她胡说,我才没有,我就是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不信你问阿姨!”

自己的侄女是什么样子,薄书容心里有数,再看旁边阿姨支支吾吾的,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欧白姗见她为难,开口道,“悠然,快上去把尧尧身上的湿衣服换掉,免得感冒了。”

薄书容顺其自然的叱责,“就是啊,你这个当妈的怎么连这点轻重都分不清楚?”

叶悠然抿了抿唇,走向楼梯。

薄文敏看着她的背影得意一笑,转脸时正好对上厉承勋森冷的眼神,她心里咯噔一下,旋即低下头,心虚的抱怨,“她用一张纸就想打发我,姑妈,她怎么这么坏,我……”

定睛一看,上面竟然有厉承勋的亲笔签名!

其他人也看到了,纷纷露出意外的表情,齐刷刷看向厉承勋。

厉承勋直直盯着薄文敏,“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薄文敏爱慕他,又怕他,尤其的怕,直往薄书容身后躲。

“行了,你别吓她了。”薄书容瞪了厉承勋一眼,转身在薄文敏脑门上戳了一下,“你就是太神经大条了,嘴巴又笨,摆明了给别人机会编排你!以后长点心吧!”

她这话是讲给厉承勋的。

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叶悠然占了理,不能让儿子相信她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

薄文敏是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姑妈,你都不疼我了。”

“除了我家尧尧,姑妈最疼的就是你,你承勋哥哥都要排在你后面,好了,你看这里被搞得一团乱,你别一不小心滑倒了,听话,先回卧室把衣服换了。”

薄书容用眼神示意她赶紧走人,现在不是撒娇的时候。

薄文敏不甘心就这么饶了叶悠然,但转念一想,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乖巧的点点头,“那好吧,姑妈。”

“钱都赔你了,衣服就是我的了。”厉承勋幽幽开口。

薄文敏一愣,他丢给她两个字,“把衣服脱了!”

薄文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她这一脱,直接就是bra,厉公馆里里外外都是佣人,她不要脸的吗?

她把支票扔到地上,“我不要还不行吗?”

薄唇轻挑,语气坚定,毫无转寰余地,“不行。”

薄文敏终于开始惶恐了。

薄书容也被儿子弄得很没脸。

欧白姗见状笑了笑,“承勋你别开玩笑了,瞧把文敏吓得,来,文敏,跟我去房间把脏衣服换了。”

说着,牵住薄文敏走进卧室。

门关上,危机解除,薄文敏欢呼一声,拿着新衣服蹦蹦跳跳的去洗澡了。

欧白姗提着她的脏衣服出来,交给阿姨送去干洗,厉承勋却在一边慢条斯理的吩咐管家,“在院子里架起火盆,烧了。”

“承勋,你干什么呢!”薄书容站出来,“你就算心疼尧尧,也不能浪费了姗姗一片苦心,你刚才没听到吗?那衣服是姗姗……”

“妈,我没事。”欧白姗打断了她,眼神哀伤的望着厉承勋,“如果烧掉它能让你解恨,那就烧吧。”

她这么一说,谁还忍心烧啊?

管家犹豫的看向厉承勋,厉承勋冷道,“你在等什么?需要我亲自动手?”

管家吓得赶紧去执行。

欧白姗心里一阵兵荒马乱。

她和厉承勋都属于很有主见的人,两人经常争执,大学时候就是辩论赛的对立方。

那种各持己见,让她引以为傲,可是现在……

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尧尧,还是为了……叶悠然?

看着院子里燃烧的一团火,欧白姗眼睛发热。

厉承勋转身上楼,看他进入书房而不是卧室,薄书容稍稍放心,开始安慰欧白姗。

薄文敏从房间里出来,听说自己衣服被烧了,哭了几嗓子,薄书容和欧白姗细声劝她。

她心里却记恨上了叶悠然,看着火盆里烧成灰烬的衣服,她磨着牙露出森森的笑了,“叶悠然,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

叶悠然含泪给厉尧洗好澡,厉尧不哭之后就很好哄了,一会儿就咯咯笑起来。

叶悠然给他洗衣服的时候,他爬过来抱住她的腿站起来,妈妈妈妈的叫着,叫得叶悠然心里既难受又幸福,幸好她来得及时,她都不敢想,要是晚来那么一分钟,她的尧尧会不会被呛得无法呼吸,或者从那么高的婴儿车上摔到地上……

叶悠然把衣服拧干,拿到外面晾晒。

厉尧挂在她腿上,她走不动。

刚要弯腰把他抱起来,厉承勋走进来,将厉尧抱起。

叶悠然淡看他一眼,拿衣服去阳台。

厉承勋知道她在生气,抱着尧尧跟上去。

撺掇着厉尧给她捣乱,让厉尧亲她的脸。

叶悠然被儿子弄得脸上绷不住,笑了出来,厉承勋捏了捏她的下巴。

叶悠然拍开他的手。

啪的一下,把厉尧吓了一跳。

他摸了摸爸爸的手背,瘪着小嘴看妈妈,又不舍得骂妈妈的为难模样。

厉承勋阴恻恻的瞥了叶悠然一眼,抱着厉尧进了屋。

等叶悠然挂好衣服走回卧室,只有厉承勋一个人在,她蹙眉,“尧尧呢?”

他伸手把她拽过去,扔在床上,他翻身压在她身上。

“胆子越发的肥了你,老公你都敢打!”他在她耳垂上咬了一下,叶悠然瑟缩着,瞪他,“你不是说晚上八九点回来?”

“不是怕你应付不来,推了会议。”

叶悠然抿唇,垂着眼睫,不看他。

厉承勋抬起她下巴,“没骗你,跟大嫂一起去的,自然一起回来。”

叶悠然不语。

厉承勋问,“发生了什么事?”

他刚才特意看了厉尧身上脸上,都没有瘀伤。

刚才下去时也问了家里阿姨,说是薄文敏推了厉尧的脸,力气大了点,并不是打。

他想听叶悠然亲口说。

叶悠然不想说,怕一说就来气,她道,“以后,有薄文敏在这里的时候,厉尧就不能过来。”

“叶悠然,讲点道理,这个要求我肯定做不到,但是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再发生。”

“万一再发生呢?你又不是不了解薄文敏,她心眼很小,就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她都敢找人用车撞死我,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厉尧刚才差点被吐出来的奶呛死你知道吗?”

厉承勋俯身吻住她的唇,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叶悠然的泪水流入两人嘴里。

她张口咬他的舌。

他痛得嘶嘶吸气,她终于不再像以前那样无动于衷,死气沉沉,他该开心的不是吗?

他唇恋恋不舍的移开,用指腹抹去她的眼泪,“她对你做的,她以后会还的,至于她对尧尧做的,我说她不敢,她就真的不敢,你要相信我!嗯?”

叶悠然不应。

厉承勋无奈,看着她眼睛问,“你觉得,我对厉尧比你少?”

叶悠然摇头,看厉承勋一脸严肃的样子,慢慢相信了。

晚餐时间快到的时候,两人一起下楼,薄文敏看到叶悠然,脸上闪过一抹诡异的笑容。

厉邵元也在,看到薄文敏怀了孩子,也是不可思议,薄文敏嘴巴比欧白姗还要甜,厉邵元平时也疼她的。

还是刚才那个阿姨陪着在地上爬的厉尧,小心谨慎,战战兢兢的,看到叶悠然,再次上前来道歉。

厉承勋弯腰把厉尧抱过来,对阿姨说,“你收拾一下东西,离开这里。”

正在一旁跟欧白姗说话的薄书容登时站起来,“离开这里?你让她去哪儿?”

“连厉家的小少爷都保护不了,留她在这里吃闲饭?”

薄书容一噎,随即解释,“那只是意外,是文敏怀孕,阿姨顾不上尧尧,才让他呛住,尧尧不是没事儿吗?”

“如果有事,她要进的就是监狱!以免下次再犯,不如早走。”

看薄书容还要说什么,厉承勋声音一凛,“妈,她重要,还是你孙子重要?”

薄书容咽了咽唾沫,气呼呼的走到餐桌旁坐下。

那老阿姨哭了起来,不愿意离开,她在厉公馆干了半辈子,无儿无女的,去哪儿也找不到工资这么高的地方了,而且,厉夫人答应过她,在她年老之后,会送她到厉家的福利院,颐养天年,现在,这一切都泡汤了。

薄文敏这时站出来,“承勋哥哥,你别这样嘛,不怪她的,她也是为我……”

“对,你也是要走的。”

“啊?”

“你差点呛死我儿子,我还敢留你吗?我已经跟舅妈打了电话,她派车过来接你了。”

一听她的养母过来,薄文敏像是被掐了一下的蚂蚱,差点蹦起来,“我不回去,我肯定不会回去的,姑姑,我妈肯定会逼我打掉孩子,姑姑,姑父,你帮帮我……”

“行了,都别闹了,吃饭!”厉邵元一开口,薄文敏危机解除,“还是姑父最好了。”

“那好,这个家,有她,没有我们。”他指了指他们一家三口,拉着叶悠然往外走。

薄书容脸色一变,“承勋,你回来!”

薄文敏垮着脸哭了,“承勋哥哥,我错了,我道歉行吗?”

“行。”厉承勋点头,将厉尧递给叶悠然,“去吃饭。”

他扭头对薄文敏道,“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

薄文敏连连点头,厉承勋道,“你跟我来。”

薄文敏跟他走进一楼她的卧室,厉承勋把门锁上,走进洗手间,把洗面池里放满水,“过来。”

薄文敏眉开眼笑的走过去,“承勋哥哥,谢谢你。”

她以为厉承勋给她放水洗脸,可是,等她把脸凑过去,厉承勋却从后面掐住她的脖子,不让她直起身来。

薄文敏被水呛得难受大哭,可是,无济于事,怎么挣扎都挣不开那只铁钳一样的手。

奄奄一息时,厉承勋才把她放开,薄文敏脸憋得又大又紫,过了很大一会儿,才喘上一口气。

厉承勋动作温柔的用毛巾给她擦干脸和头发,轻拍了下她逐渐转回正常的脸色,“下次还敢不敢再伤害我儿子?嗯?”

薄文敏像是不认识厉承勋一样,惊惧着摇头,“承勋哥哥,我是文敏啊,你,你刚才差点淹死我……”

“你是收养来的孤儿,你还真当自己是我妹妹,你配?”

薄文敏泪如泉涌,“承勋哥哥,你太过分了,你太过分了,我要跟姑姑和姑父说……”

她刚转过身,那只大手又来了,掐着她后脑又按回了池子里……

再次用毛巾给她擦脸,厉承勋又问了同样的问题,这次,薄文敏才真的意识到了什么,她连连摇头。

厉承勋轻轻缓缓道,“这次是呛到我儿子,下次,若是你暗中掐了我儿子哪里,推了我儿子哪里,你要付千倍万倍的代价回来,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我记住了承勋哥哥。”

“现在可以滚了。”

薄文敏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了楼。

薄书容看到她眼圈发红,脸色发白的样子,连忙上前来,“怎么了这是?”

“我没事姑姑。”薄文敏强自挤出笑来,比哭还难看。

手脚冰凉,瑟瑟发抖,眼神惊惶,明显就是收到了惊吓。

一直没有做声的欧白姗在旁看着,知道厉承勋肯定是对她做了什么吓坏了她,心里暗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现在该认清现实了吧!

而且,她也更加确定,厉承勋是真的不知道,薄文敏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

不然,他不会这样不管不顾。

厉邵元冷淡的瞥了眼厉承勋,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那个阿姨收拾好了包袱,跪在门前,不肯离开,厉承勋走过去,蹲在她旁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那阿姨听完之后,对着正门方向鞠了三个躬,离开。

薄书容浑身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难以置信的看着儿子,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她眼神复杂的望着厉尧,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厉邵元见薄书容这样,嘴角勾了勾,意思很明显:看看你生的好儿子。

厉承勋慢条斯理的坐到叶悠然身旁,接过她手里的软勺,给厉尧喂食辅食。

叶悠然心里装着事儿,吃得漫不经心,突然,大腿被人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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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我跟她,本来不就是一场买卖?

叶悠然转脸,对上厉承勋黑沉的眸子,他淡扫了眼桌上的菜。

叶悠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只吃米饭,菜都没动一口。

之前在楼上,她不信薄文敏会乖乖的善待厉尧,现在,看到薄文敏神不守舍的坐在对面,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手抖得连筷子都抓不住,甚至头都不敢抬一下。

她诧异于薄文敏的改变,对厉承勋的承诺也打消了疑虑。

餐后,叶悠然要带厉尧走,去跟薄书容说,“妈,等尧尧断奶后,您就可以留他在这里过夜了,现在真的不方便,他半夜里里一次奶早上还要一次,不吃饱就闹,吵得您也不得安生,我还是先把他抱回去,等白日里您还想他,我就让葛妈送他过来。”

薄书容没心思理会她,挥挥手让她赶紧离开。

厉承勋要送母子二人到外面,薄书容叫住厉承勋,把他拉到一边问,“你给她空白支票?”

厉承勋点头,“嗯,当初结婚时给的,她要救她爸爸,没钱不行打点,后来没用上。”

“你就不怕她把公司银行账户上的金额卷走?”

“妈,公司的钱我怎么会动?你刚才大概没看清楚,那是我个人的现金支票,取现最大限额理论上是1亿元以下。”

薄书容倒吸口气,“1个亿你说给就给了?承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计后果了?你这不是娶妻,是买妻买子!”

“跟她,本来不就是一场买卖?”

叶悠然回来拿厉尧落在楼上的衣服,走到花园旁,正好听到厉承勋说这句话,她身形一颤,眼里有些潮湿,脚步再也迈不出去,转过身,她原路返回,上车,让姜花开车离开。

车子刚发动,一辆白色轿车缓缓停在厉公馆门前,车上下来的中年女子叶悠然认识。

那是薄文敏的妈妈,也是薄家唯一一个,不宠薄文敏的人。

薄文敏最怕的,就是她。

叶悠然跟薄文敏交好那会儿,去过薄家几次,对这个中年女人很有好感,她没有自己的孩子,在薄家的地位并不高,但她从来都是高傲凛然的,好似从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因为两人无意中的一次聊天,叶悠然知道,她心地其实很柔软,她只是把真正的自己包裹在坚硬的外壳中,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伤痛……

……

连续多日,薄书容都派司机过来接厉尧过去厉公馆,白天接走,晚上回来,因为没了薄文敏这个顾虑,而且有葛妈跟着,叶悠然并不担心什么,只以为,薄书容是真的想孙子了。

其实,是葛妈没跟她说,薄书容几乎每天都会问,“你带尧尧过来,叶悠然是不是很不舍得?”

葛妈肯定薄书容就是故意的,她心里不痛快,所以故意让母子分开,给叶悠然添点儿堵。

葛妈真想说一句您想多了厉夫人,我们太太不知道过得有多惬意。

没有厉尧在身边,叶悠然白日里终于抽出空来,她整理从四合院那里带来的东西,光是叶爸给她添置的那些珠宝,有好几件都是她出生那会儿通过竞拍的方式得到的,这会儿已经价值连城了,毛估估一算,她现在也是富婆了。

这些东西她当然不会变卖,她要全部留给厉尧。

她去银行申请了一个保险柜,把珠宝存了进去,还另外买了一个保险,在存放的时候给这些珠宝拍了一张照片以存纪录,她还列了一份自书遗嘱随着珠宝一起存放。

厉承勋是在半个月后才得知的,银行的朋友无意中跟他提起,他回来问叶悠然,叶悠然并没有想着瞒他,“我知道你在厉尧出生的时候就给他买了保险,设立了基金,而我却什么也没有给他,那些珠宝虽然很俗,但凝聚了我爸对我的爱,我现在把这份爱转给厉尧,我还留了遗嘱,等他成年后自行处理。”

厉承勋问她,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而且立遗嘱,也是一种必要的形式,他自己也是立了遗嘱的,这是对自己身边人的一种负责态度。

但是从叶悠然口中听到‘遗嘱’二字,他觉得很刺耳,又拿她没办法。

大白天的,把她剥光折腾了一番,因为厉尧不在,他放肆的来,之前在客厅有过一回经历,他这回把她领进了书房,他平时办公的那张书桌上……

叶悠然觉得自己小死了好几次。

洗完澡,看她休息得差不多,天色不晚了,厉承勋把她拉起来,“带你去个地方。”

看他拿着衣服往她身上套,叶悠然不好意思,自己拿过来背过身去穿,“尧尧快回来了。”

厉承勋吃饱喝足心情很好,伸手给她扣上内衣搭扣,“晚上一起外面吃饭,姜花会他过去。”

叶悠然不再说什么,跟他离开一品华庭,四五十分钟后,车子来到户外一处偏僻建筑外,借着灯光,叶悠然看到了松成病院字样,她皱眉,“这是精神病院吧?”

他给自己和她戴上黑色口罩,“这里平时看守很严,我买通了一个保安和病人的家属,我们伪装成家属的样子进去探视。”

“探谁?”

“进去你就知道了。”

厉承勋推她下车,在她身上披了一件黑色风衣,衣领竖起来。

叶悠然心里有些打鼓,进去时不由得挽住了他的手臂,门卫处登记时,被询问为何不是平时的家属,厉承勋扯了几句谎然后混了进去,接应的保安在病房二层巡逻,跟厉承勋对了个眼神。

厉承勋推开一个病房的门,一个女人双腿盘在床上闭着眼打坐,头发剪得很短,花白色,但是看背影不像个老人。

厉承勋撩开挂在手臂上的西装外套,露出一个不锈钢小饭桶,叶悠然怔愣了住,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他在那儿藏了东西。

他把饭桶打开,递给她,“小心点,很臭。”

盖子揭开的那刻,叶悠然就知道是什么了,大粪。

她差点手一抖直接倒在他身上!

“你竟然……”她一只手按着口罩,一只手把饭桶提开远离鼻子,难以置信的瞪着这个男人!

床上的女人缓缓回头,那张脸没了化妆品的修饰,苍老得让叶悠然差点没认出来。

万念凝双眼呆滞无神,看了看他们俩,又转过脸去。

叶悠然震惊之余看向厉承勋,他姿态慵懒的斜倚在门边,歪了歪头,示意她快点。

叶悠然无语,万念凝都这样了,她怎么下得了手?

她走进洗手间,正要倒进马桶里,后面伸过来一只强势的手臂,他把桶拿了过去,返回房间里,走到床边,举起桶子在万念凝头上,正要倾倒下去,却被叶悠然拦了住,“厉承勋,你别这样!”

她不可能报复一个又病又老的人。

虽然当时被泼粪挺气愤的,恨不得以牙还牙,可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她下不了手。

厉承勋蹙眉,“你确定?”

叶悠然在他停顿的时候把桶拿开,几步走进洗手间倒掉。

出来时,看到万念凝抬头望着厉承勋,嘴里念念有词,“厉承勋?厉承勋是谁?厉承勋……”

叶悠然拽着厉承勋转身走开,快到门口时,万念凝突然大声吼道,“厉承勋,对,就是厉承勋,就是你害死了我女儿,你和欧白姗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放过你们,你们去死,去死……”

她突然跳下床跑出来,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搬起房间唯一一把桌子,朝两人抡过来。

厉承勋拉着叶悠然一个侧身躲过去,桌子砸在墙上发出咣的一声巨响,保安立即冲过来。

万念凝见没砸中人,大喊大叫着从房间里扑出来,被保安抱住,扔回了房间里,并上锁。

厉承勋眼里迸出一抹杀意,叶悠然害怕他再做出什么事,催他,“我们快走吧。”

厉承勋看她一脸恐惧,也只好作罢。

“叶悠然,你也不是好东西,那张什么卡是不是在你身上,你竟然骗他们父子说是我拿了,我现在落到这步田地都是你害的,叶悠然,你不许走,你去跟他们说我,我没拿,我真的没拿,是你,是你陷害我……”

万念凝的声音从门外传出来,厉承勋扭头看叶悠然,叶悠然别开视线,“我们先出去,出去再说。”

两人下楼,楼梯间还能听到万念凝的咒骂,病院里的人显然都习惯了这种场面,倒没有引起什么骚动,出来后,外面风一吹,叶悠然将口罩揭开,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她想都不敢想,厉承勋这样洁癖严重的男人,竟然怀揣一个装粪的桶。

还领她过来报仇。

这也太……

不可理喻了!

“怎么,让你来出气,你不领情还用这种眼神看我,什么意思?”厉承勋伸手勾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倒怀里,低头用下巴上胡茬弄她的脸,像对待厉尧一样,叶悠然哭笑不得,双手推拒他胸膛,“哪有你这样的,你都不嫌恶心的吗?”

“又不是被狗啃了,让你咬回去,只是泼粪而已。”厉承勋的眸子深深看着她,“我当过兵你知道吗?”

叶悠然点头,在厉公馆的相册里看过他穿军装的照片,英姿飒爽,铁骨铮铮。

“曾经有一次,为了执行任务,我在下水道里呆了三天三夜。”

叶悠然心口一震,目光落在他表情严肃的脸上,审视着他有没有开玩笑的成分在,可惜,没有。

叶悠然说不上心中什么感觉,她缓缓伸手,也勾住他的脖子拉下来,额头触着他的额头,轻轻开口,“厉承勋同志,你辛苦了。”

厉承勋莞尔,抬起她下巴,含住她的唇。

夜色遮掩下,两人极尽缠绵,叶悠然心中体会着这份难得的平静,配合着他的动作。

感觉唇瓣快被他吸破时,他才满意抽身,将两人的外套扔在了外面垃圾桶上,相继钻进车子。

“你让花花送厉尧回家吧,我都没胃口吃饭了。”厉承勋启动车子时叶悠然跟他说。

厉承勋在前面把手机屏幕给她看。

屏幕上,厉尧坐在他那帮发小中间,玩得不亦乐乎。

看周围环境,不是久尊,像是餐厅的包厢。

叶悠然看旁边没有女人,他们也没有吸烟喝酒,就放心了。

“在久尊附近的一家餐厅,我们先洗个澡再过去。”厉承勋道。

叶悠然心里正庆幸着他忘记了万念凝说的那一番话,谁知道,回去久尊会所洗澡时,他突然又记起来似的问她,“是这里给我老实交代,还是在这里被我蹂躏一番再老实交代,二选一。”

叶悠然咬唇,“就是靳天蓝的遗物嘛,靳承载想要,可是被万念凝拿走了。”

“我怎么不知道遗物里还有卡?”

“嗯,你不知道。”

厉承勋眸子一眯,伸手掐住她的腰,往他身上贴。

叶悠然往后挣扎,眼神闪躲。

厉承勋咬了下她肩头肌肤,“你忘了?我当时也在现场!”

“你不是走出去了吗?”

厉承勋回忆了一下,他的确是在中途走出去了,他蹙起眉峰,幽冷的眸子盯着叶悠然,“叶悠然,你知道我留在那里肯定是有原因的,你拿了东西,不跟我说反而跟靳承载说?到底谁是你男人?”

叶悠然闭口不语。

她就知道,他要是听说这件事肯定会暴跳如雷。

“不管你是我什么人,我都会遵守职业道德,我把那张卡放在了遗物堆里,你没有发现是你自己大意怪不了我。”叶悠然解释,“之所以告诉靳承载,是因为他一开始有意接近我,我后来才知道他是因为遗物,我跟他说明白,也让他看了当时的视频,他才不再频繁出现在我身边。”

“今天若不是万念凝提起这件事,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我没有瞒你的意思,只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你知我知,你的事情不会告诉我,我的事情,你没问,我为何要主动跟你说?你问了,我自然也不会撒谎。”

不会撒谎,但是,却也没有告诉他全部。

那张卡,依然在她这里放着。

厉承勋怒极,在水面狠狠拍了一下,哗啦一声站起身走出浴池。

带着一阵风擦过她身边,叶悠然身子一软,靠在了池壁上。

那张卡里,到底存了什么东西?让靳承载把万念凝关在那种地方逼问?

公司机密还是有关家族的秘密?

叶悠然百思不得其解。

而厉承勋也是一语不发,两人一起去餐厅吃饭,厉尧躺在宇阳怀里睡着了。

拿惯了手术刀的男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坐在那里,连动一下都不敢。

看厉承勋脸色不好,几个发小也不敢闹腾,态度中规中矩的跟叶悠然打了个招呼。

叶悠然微笑以对。

她走到宇阳跟前,伸手想抱走厉尧,厉尧突然醒了,睁开的眼睛清澈明亮,咕噜咕噜一转,看到是妈妈,咧嘴就笑了,安安静静的样子别提有多乖了。

叶悠然诧异,儿子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心里掠过一个念头……

还没开口,就听到宇阳倒吸口气,低低缓缓的道出两个字,“完蛋。”

厉承勋皱眉,“拜托,我儿子面前,说话注意点。”

宇阳脸色有些古怪。

叶悠然已经料到是怎么回事了。

她忍着笑,直起身,也不抱了。

厉尧则爽了,短暂安静之后就手舞足蹈的要爬起来,爸爸妈妈的叫着,别提多活跃,宇阳低头看着自己三角区的一大块痕迹,咬牙道,“小子你刚才憋着给我使坏呢是吧?”

众人纷纷看去。

“二哥,你尿裤子了?!”

“啊啊哈哈哈!”

“哎,先别动,让我拍一张照片发朋友圈,上一次见二哥尿裤子还是穿开裆裤那会儿,二哥鸟大,开裆裤开的裆太小,总是尿裤子上……”

厉承勋握拳轻咳了几声,几个人反应过来,齐刷刷住口,孟廷礼脱了外套给宇阳系上遮丑,他扭头对叶悠然说道,“我们哥几个说话口无遮拦的习惯了,嫂子别介意。”

叶悠然朝他笑了笑,这几个人中,她也就只认识宇阳和他。

胳膊突然被人拽住往后一拖,叶悠然惊慌中坐在了谁的身上,抬头时对上厉承勋含着警告意味的黑眸中,她坐在他腿上,他一只手臂圈着她的腰,他附在她耳边低语,“对谁都笑,你犯花痴啊?”

叶悠然拧眉,只以为他是因为那张卡的事给她难堪,她垂下眼睫,咬紧了下唇。

其余几个人都在打趣他们俩撒狗粮,只有孟廷礼注意到了叶悠然掐在掌心的手指,指骨骨节用力到发白,他心里悄无声息的划过一阵复杂的情绪,想要开口,跟厉承勋说些什么,却在抬头时,撞入厉承勋落在他身上良久的漆黑眼神里……

孟廷礼落荒而逃似的别开视线,伸手想去抱厉尧,却见厉承勋也同时伸出手,“儿子,过来。”

厉尧自然是找厉承勋,叫着爸爸就扑了过去。

叶悠然从厉承勋腿上下来,翻着妈咪包找到替换衣服。

尧尧现在大了,大便小便都会给出信号,叶悠然没再给他穿纸尿裤,也没穿开裆裤。

但他很少尿裤子。

刚才估计是刚醒来,睡前看到的是一堆男人,睡醒就看到妈妈,他没缓过神来,就尿了。

包厢里有自带洗手间,水是温的,厉承勋拖着厉尧,叶悠然给他擦洗屁股之后换上干净的衣服。

厉承勋一直盯着叶悠然,叶悠然不看他。

换完就出了去。

晚餐后三人回久尊。

一夜无话。

翌日他很早去上班,叶悠然打电话给葛妈,问薄书容有没有再来接厉尧,葛妈说没有。

叶悠然就带着厉尧出去上次看中的室外游乐场去玩了,姜花花体力很好,开车到地方就背了大包小包,买票什么的也都包在她身上,叶悠然渴了她递水,厉尧渴了她递奶瓶,尽职尽责得很。

快中午时,要回去给厉尧午休了,送厉尧回车上后叶悠然去了一趟洗手间。

却遇到了郭东妻子孟向蝶。

她一个人。

她精神和气色比上次所见好了很多,倒是脸颊一侧,用头发遮住的地方,多了一道伤疤,疤痕是粉色,恢复得差不多了。

“你好。”她主动跟叶悠然打招呼。

叶悠然也说了声‘你好’,“带孩子过来玩吗?”

她点头,面露一丝羞涩,“我离婚了,和我男友一起来的。”

叶悠然一愣,她指了指外面抱着孩子的男人。

叶悠然只看那个异常高大的背影就认出了他。

他就是强占孟向蝶的那个男人,是她儿子的亲生父亲。

她难以置信的看向孟向蝶,虽然样貌没有改变,但不再像以前一样随随便便穿着宽大邋遢的衣服,虽然依然衣着廉价,但浑身上下很干净整洁,头发也打理得整整齐齐。

宛如得到了新生!

而那个男人怀里的小男孩儿,搂着爸爸的脖子,笑得天真烂漫。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人,亲生的父母和孩子之间,总有一种无法扯断的羁绊。

“他对你好吗?”叶悠然问孟向蝶。

她面色发红的点头,“嗯,很好,关键是我儿子好,也是他鼓励我离婚的,不然,我到现在还困在郭家那个牢笼里出不来,主要是我儿子,我不能让他跟着我受苦……”

说着说着,她眼眶就湿了,叶悠然理解她的心情,而且也越发的确定,那个男人,应该还没有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她。

“别人都说他们两个有父子相,你觉得呢?”孟向蝶笑着问叶悠然。

叶悠然微笑着点头,怎么能不像?

……

上车后,叶悠然一直情绪低落,主要是担心那个男人,不知道他怀着什么目的接近的孟向蝶。

姜花花突然在前面开口,“太太,孟向蝶的事情你不用操心,那个男人,现在归厉总所用……”

叶悠然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厉总正值用人之际,而这个男人,无论是体格还是脑子,各项条件还挺不错的。”

叶悠然心里不安,“厉承勋又要做什么?”

“做男人该做的事,具体的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保镖,负责太太和小少爷的生命安全。”

叶悠然沉默不语了,如果不是之前厉承勋跟她说过他在嵘锦集团之外,设立了自己公司,她肯定不会多想。

但是现在她知道,厉承勋在暗中经营公司的脚步,肯定不会停下来,不仅不会停,还会加大步伐,所以需要招兵买马……

叶悠然按了按额头,这个男人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

回到家,刚休息片刻,叶悠然的手机响了,是一条短讯。

“悠然,我回国了,现在嵘城机场,能过来接我吗?”

:。:

第59章 照片上,是他和薄文敏……

叶悠然编辑消息,“我现在没空。”

手指悬在‘发送’两个字上,久久未动。

想了想,一些话还是跟她当面说清楚可能比较好。

她嘱咐葛妈照顾好厉尧,让花花开车送她到机场。

机场出口,远远就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在路边椅子上坐着,坐姿优雅迷人。

一身当季新款的连衣裙,拎着粉色的D家手提单肩包,戴着咖啡色蛤蟆镜,俨然一副名媛千金的姿态。

她的妈妈封艳,人如其名,是一个很令人惊艳的女人,浓眉,大眼,深邃的五官有浓郁的异域风情。

已过四十,身材却还像少女一样纤细玲珑,皮肤保养得很好,白皙紧致,一条皱纹都看不到。

叶悠然落下车窗,叫了一声,“妈。”

封艳转脸看她。

姜花花给后车厢解锁,发出咔的一声。

见封艳愣着不动,而后面的车子不耐的鸣了一声喇叭,叶悠然拧眉道,“妈,你不上车,是还要等什么人吗?”

封艳这才回过神来,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面露不耐的女孩,表情清冷,毫无一丝往常的热络,连车都不下,更别提帮她拿行李了。

她很是尴尬,只好屈尊将她的拉杆箱塞进了后备厢。

上车后,封艳才注意到开车的姜花花,和她开的车。

“你朋友?”封艳撩了一下头发问叶悠然,语气温柔,却含着一丝冷淡。

她很不悦,因为叶悠然的态度。

之前,叶悠然对她言听计从,处处讨好,就算心情不好也会强颜欢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冷不热过。

叶悠然看了眼姜花花,点头,问封艳,“送你去哪儿?”

封艳眨了眨眼,“四合院啊,怎么,你现在不住那儿了?”

“嗯。”叶悠然道,“我结婚了,现在跟丈夫孩子一起住。”

“你还真的结婚了?”封艳倒也不是太吃惊,“鹤轩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开玩笑,你年纪这么小怎么就结婚了?”

叶悠然浅浅勾唇,“遇到了合适的。”

封艳噗嗤笑了,“是真的合适,还是小孩子心性,你真的确定?”

“你不是我。”叶悠然淡淡一句,让封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片刻后,她道,“你那会儿多痴迷你师傅啊,我还以为你非他不嫁呢!”

“我对师傅啊……”叶悠然意味不明的一笑,“后来我嫁人才知道,对他,算是喜欢过,但没有爱过。”

封艳一愣,脸上闪过一抹隐晦的表情,“是吗?”

气氛因为提到古鹤轩,沉默了下来。

叶悠然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然后就听到厉尧的声音,“妈妈,尧尧……奶……哭……”

家里的TD无线座机,快捷键1是她,快捷键2是厉承勋。

厉尧自己会按。

完整的话不会说,呜呜啦啦的夹杂着几个他会说的字眼,叶悠然基本上能听懂。

她说,“尧尧想吃奶了是吧?可是妈妈在外面,先让葛妈给你吃冰箱里的奶好不好?”

“妈妈……家……”

“好的好的,妈妈回家,等下就回家。”

“妈妈……”

“嗯,尧尧乖,去找葛妈……”

“太太,我就在旁边呢,奶已经水浴过了,尧尧喝得不情不愿的,想你呢。”葛妈笑着说。

叶悠然嘴角不自禁的弯起温柔笑意,挂了电话后,封艳取下了墨镜,眼睛里带着疑惑,“你儿子已经会说话了?你是奉子成婚?”

叶悠然淡道,公式化的语气回答她的问题,“九个月,他说话早,婚后才怀的。”

封艳这时依稀意识到了什么,她说,“当初鹤轩出事,身体受到重创,我前面忙着照顾他,后面因工作合约的问题无法回国,疏忽了你……”

“太太,四合院到了。”姜花在前面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封艳面露不悦,但很快就被外面的景致吸引了心神,重回故地,她感慨颇多。

“妈,我儿子还在家等我,就不送你进去了,四合院里的老人都还在,古鹤轩的手机号没变,你有事就找他。”

“好吧。”

封艳下车。

姜花掉头离开,扫了眼视后镜里的叶悠然,“你不叫她妈,我还以为她是你姐,还是远房的那种。”

叶悠然扯了扯唇,“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是我爸把我抚养长大,我妈从来没抱过我,我成年后,她才出现在我生活里,我傻傻的以为,她对我会像我对她一样好,可是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才发现,她只是在利用我……”

叶悠然闭了闭眼睛,“她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懒得跟她挑明了,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以后少跟她见面就是了。”

她三言两语道明了和封艳的关系,姜花听完心里涩涩的,“我只见过后妈这样的。”

“她是我亲妈。”

“嗯,看得出来,长得有五分像。”

叶悠然回家,抱着儿子,体会着满满的充实感。

再次见到母亲,她虽然尽量做到心态平和,可还是很不理解,为什么,一个母亲可以做到生而不养,可以做到多年后怀着心机接近甚至是利用女儿?心里就没有半点愧疚吗?

尤其是,这个女儿当初还对她充满了仰慕,敬佩,依恋……

……

四合院。

往日繁华,而今衰败。

也许是心境不同,总以为,一切都没变,一切都在原地等着她,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物是人非。

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走在坎坷不平的石头路上,原本充满了情趣,现在只觉得疲累不堪。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头门,却看到几个穿着清凉的老人,袒胸露背的坐在院子里,摇着扇儿,打着盹儿,封艳整个人都不好了,脚步迈不出去了。

一个老人看到她翻了翻眼皮,推旁边的老伴,“这不是叶子她妈吗?她回来这里干嘛?”

“就是啊,差点把我们鹤轩害残废了,竟然还有脸回来。”

封艳脸色登时沉了下来,“鹤轩呢?”

没人理她。

封艳气愤的瞪了他们一眼,拉着行李箱扭头就走出了四合院。

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古鹤轩,无人接听,过了会儿,古鹤轩打回来,“师姐,我刚才在开会,你回来了吗?”

“是啊小子,我回来了,四合院这些人对我怀着森森敌意呢,我都不好厚着脸皮进去了。”

“他们老了,一些观念改不过来,你别介意,我过去接你。”

半小时后,封艳见到了古鹤轩,两人亲切拥抱了一下,古鹤轩笑着问,“怎么不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接机?”

“我想悠然了,让她去接我,可她心情不是太好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跟你说了什么吗?”

“原来她真的结婚了,唉,结了婚有了孩子,我这个当妈的,在她心里越发的没有位置了,对了,她丈夫你认识吗?”

“别多想,她还是爱你的,至于他丈夫,我想,她告诉你比较合适。”古鹤轩接过她的拉杆箱,“走吧,我给你找好房子了已经,休息一下,晚上给你接风洗尘。”

封艳莞尔,挽住他的胳膊,把身体大半的重量倚在他身上,“唉,还是小子你最对我最好啊,小时候没白疼你!”

……

徐师傅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货车司机守口如瓶,到底没把薄文敏给供出来,所以,赔偿的事就落在了货车司机身上,但他一贫如洗,法院判决也起不到作用。

厉承勋把这部分钱给支付之外,另外给了徐师傅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足够他安装义肢和日后生活所需,还有将来的工作,厉承勋也做了安排。

这些,都是叶悠然去看望徐师傅的时候,徐师傅的女儿徐娟跟她说的,说她嫁了个好老公。

就连徐师傅也连连点头,“小叶,我虽然是一老爷们儿,但也能看出来,厉总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让你心安,要不然,照你这性子,我要是死了,你得愧疚一辈子。”

他对她有救命之恩,他说的话,初衷肯定是为她好,但他们并不了解他们的婚姻。

叶悠然笑着道,“真该让你们看看厉承勋平时怎么对我的,他除了有钱有颜,真的没你们说的那么好……”

两父女相视一看,一个取来老花镜低头看书,一个捂嘴偷笑。

一股强势的气息靠近,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脑后,“我平时对你怎样,你心里没点数?”

叶悠然咬唇,下意识往前走想要离开他的周围,厉承勋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束缚在身边。

“厉总,您平时忙,能不过来就不要过来,我这把老骨头劳累你和小叶跑来跑去,实在是过意不去。”看她太窘迫,徐师傅开口帮她解围。

“就像你说的,我也是因为她,不然,我还真没这份善心。”厉承勋看着叶悠然说道。

叶悠然拧眉,怎么说话呢这男人!

徐娟把叶悠然从厉承勋怀里解救走,“厉总,我们姐妹俩出去说点体己话。”

厉承勋放手,目送着徐娟把叶悠然通过阳台带到外面的草地上去,两人头抵头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叶悠然嘴角噙着动人的微笑。

半晌,他才收回目光,对上徐师傅通透略带一丝奚落的眼神,他轻轻一笑,慢条斯理的走到椅子旁坐下,言归正传,“老徐,不管法院怎么判,你心里有个底就是了,这件事算我厉承勋欠你一个人情,日后需要帮忙,你开口,我绝不推辞。”

“其实,你也不必总是说什么你和小叶连累了我受伤,不管那个货车司机是不是故意陷害小叶,跟我就不救人没多大关系,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做不到见死不救,况且,我当时也是犹豫了几秒钟,要不是小叶跟我女儿差不多大,我大概也不会那么奋不顾身……”

“无论如何,你救了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这是事实。”

两个男人话不多说,但彼此心里都是明白的。

厉承勋是真心感谢,而徐师傅是因为他无意中一次善举,虽然失了一条腿,但收获的东西绝对成正比,比如友情。而且厉承勋对叶悠然的爱让他很受感动,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前妻……

……

回程路上,厉承勋看叶悠然的眼睛,都在发光。

他最近忙,晚上不能回一品华庭,白天没空回,想她,却见不到。

难得今天在这儿遇到了。

让姜花将车子的前后隔板拉上,厉承勋将叶悠然抱到腿上,迫不及待的吻她,喘息粗重的问,“想不想我?”

叶悠然左躲右闪,趴在他耳边说,“前面听得见的,你别说话行不行?”

厉承勋可以不说话,但不能不吻,搂住她脖子让她躺在自己臂弯里,捉住她下颚,低头吻她。

唇舌发出的声音,其实比说话声更暧昧。

叶悠然的脸烫得发红,抱着厉承勋脖子,不让他往下……

“别,回去厉尧还要吃的,不够了……”

“所以你委屈我?”

叶悠然无语,看他嘴角勾起坏笑,她羞怒道,“你又不是我儿子。”

真不知道怎么会养成这种坏毛病!

“怎么,又想玩角色互换?”

叶悠然瞪他,伸手捂他的嘴,厉承勋拿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姜花直接开到了车库里,两人下车时衣衫都有些不整,到处都有监控,他没有胡来,只是电梯里直勾勾盯着她的火热眼神,让叶悠然整个人都快变成水,蒸发成空气了。

回到家,厉承勋就被厉尧缠住了,厉尧喝奶他也不能走开,要陪着。

厉尧喝完奶,厉承勋在叶悠然臀上拍了一下,“去洗澡。”

又是大白天,叶悠然不愿意。

“不洗也行。”厉承勋一句话打消了叶悠然消极抵抗的念头。

她是一定要洗的,有洁癖的人,对别人严格,对自己更严格。

厉承勋陪着厉尧玩了两个小时,终于脱开身回到卧室,叶悠然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刚进入正题,叶悠然就被刺激醒了,困意让她实在不想配合他。

厉承勋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不在乎她是或不是进入了状态,一个人弄得很是起劲。

“我坚持不了太久,你先给我一次。”厉承勋额头上青筋暴起,“一会儿再伺候你。”

嘶哑的声音透着忍耐。

平时又没亏了他,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憋成这样。

“叶悠然不在家?”

千钧一发时,两人都绷紧了身体,外面,却传来薄书容的声音。

“在的,厉夫人。”

叶悠然的包和手机都在鞋柜上放着,葛妈不敢说不在,“感冒了,怕传染给尧尧,只能躲在卧室。”

“怎么又生病,那还能喂奶吗?”

“能的,看过医生了,不碍事的,太太也是谨慎,所以才把自己隔离开。”

“我孙子没那么娇滴滴,你去把她叫出来,我有话跟她说。”

随后,葛妈过来敲门。

叶悠然一紧张就要把厉承勋推开,厉承勋被她弄得倒吸口气,一个没忍住……

叶悠然愣愣的望着他……

他就这样……

厉承勋额头青筋跳了一下,俯身在她皮肤上咬了一口,叶悠然差点失声叫出来,她赶紧咬住下唇。

“怎么办?”她小声问。

现在出去,薄书容一眼就看出来她在里面干了什么。

不出去,薄书容不会善罢甘休。

厉承勋兀自动着,“不用管她。”

他没有满足,心里不爽。

叶悠然差点急哭。

厉承勋无奈起身,拉她走进浴室,将水温调得略低一些。

洗了个澡,叶悠然出来时,脸上依然红润水嫩,眼睛里湿漉漉的。

她拉开门出来,正好薄书容等到不耐烦,“妈,对不起啊,让你久等了,我在里面洗澡呢。”

看她的样子,像是生病又不像,薄书容没有耐心去猜,她也不关心,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文敏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她不让我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叶悠然接过来,摸了一下,里面应该是照片之类的。

“我也是才知道,文敏怀的竟然也是龙凤胎,你说巧合不巧合?”薄书容自言自语道。

叶悠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是吃惊,还是疑惑?

打开信封,叶悠然往里扫了眼,眉头顿时皱起!

“是什么?”薄书容好奇的问。

叶悠然把照片放了回去,问薄书容,“妈,你还有什么事吗?”

薄书容表情悻悻,“另外跟你说一声,她这对双胞胎将来是要过继给你大嫂的。以后,姗姗和承勋的孩子我是没指望了,就只有尧尧这一个亲孙了,你别把他教得跟我疏离了,有事没事让葛妈送过去跟我跟你爸爸培养一下感情,知道吗?”

叶悠然点头,“好。”

薄书容又说了一堆无关紧要的话,然后离开。

连葛妈也看出来了,薄书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太太,厉夫人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莫名其妙的。”

叶悠然抿了抿唇,她也觉得薄书容心事重重。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她已经偷偷看过了信封里的照片。

叶悠然发了一会儿愣,问葛妈,“厉尧睡了?”

“是啊,又是趴着睡的,跟小青蛙似的,先生特意给他拍了几张照片。”葛妈去拿相机,想给她看,叶悠然没心情,她径自走到书房,打开信封。

那些照片有厉承勋的,有薄文敏的……

她刚才只看了第一张,是厉承勋独自走进一家酒店。

没有在薄书容面前看,就是怕后面还有更难堪的,毕竟是薄文敏寄过来的,没安好心。

照片连成一个画面,厉承勋走进酒店门口,穿过大堂,上楼,进入房间。

后面是薄文敏同样的步骤。

两人进的,是同一间房。

而照片上有拍摄时间,一前一后隔了不到十分钟。

两人第二天早上出来,也是一前一后。

虽然没有房间里的照片,但是,这已经很明显了。

叶悠然知道薄书容为什么那么反常,那是失魂落魄,是不知所措,自己的侄女跟自己亲儿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画面太辣眼睛了!

厉承勋和薄文敏……

叶悠然觉得这对组合很不可思议,但是这照片好像也找不到精修的痕迹。

她把照片重新放回信封,拿着走出去。

却被葛妈告知,厉承勋刚才匆匆离开了。

一个晚上,叶悠然都在看那些照片,若照片上的人是欧白姗,她也许会信,但是薄文敏,真的太不可能了,她跟欧白姗,根本不是一个类型的女人,不是厉承勋能看得上的女人。

得出这么个结论,叶悠然觉得也挺好笑的。

她为什么要找理由为他开脱?

她气结的把那些照片扔进了书房抽屉里。

……

会议室里,公司高管列坐,坐在上位的男人频频看向手机。

等了一天一夜,她也没有只言片语过来。

他以为,通过这段时间他的主动示好,她会给他点回应。

在遇到事情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第一个反应,就是相信他。

没想到,一切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美好向往。

把手机重重的扔到了桌上,啪的一声,正在发言的部门副总打了个寒颤。

抬头,看到厉承勋勾唇冷笑,心里咯噔一下,“厉总,哪里不合适吗?”

厉承勋瞥了眼屏幕,“这种垃圾东西,你拿出来敷衍我,还是证明你的能力泛泛?”

“厉总,你刚才根本没有在听。”部门副总是厉邵元提携上来的,被厉承勋啪啪当众打脸,他自然是不服,要辩解的。

厉承勋张口就把他讲了一个半小时的东西几句话做了个概括,并把利弊分析了透彻,那人脸上呈现酱油色,做垂死挣扎,“这是董事长签过字的,他有他的考虑,厉总,您如果有意见,去找董事长,不必在这里为难我。”

“签过字的文件因为数字或者实践上出现问题重新返工的例子,见的还少?”

“可是董事长……”

厉承勋霍地起身,走到他面前,昂藏身躯和骇人气势将那人逼得连连后退,“你,你要干什么!”

厉承勋伸手,将他面前的文件一撕两半。

在副总和其余高管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厉承勋大步走出办公室。

隆子明紧随其后。

他心里捏了一把汗,这是第一次,厉总公然跟董事长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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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手指触到他的,她的身体轻轻一颤

“厉总,那个文件的确是董事长审核签过字的,他自然也知道有问题,因为涉及到厉家族老的外姓亲戚利益,这些年约定俗成,一直在放水,算是董事长输送给叔伯的利益,也是当初拥护他成为家主所交换来的利益……”

隆子明把事情来龙去脉跟厉承勋讲清楚,怕他疏漏了这点跟董事长闹翻。

厉承勋冷道,“你以为我故意没事找事?”

隆子明一愣,一脸莫名,“可是诺亚项目正是关键时刻,您现在挑事儿,时机不对。”

厉承勋勾唇,“时机再对不过。”

隆子明跑上前推开办公室的门,厉承勋走进去。

门关上,厉承勋吩咐,“最近多给欧白姗派些工作,别让她空闲时间太多。”

隆子明点头,“她最近倒是安静得很,没有去找太太的麻烦,也没有在厉夫人面前说些不该说的,倒是薄文敏,在厉公馆倒是越发做大了,有跟欧白姗叫板的态势。”

“欧白姗顾忌着她的孩子,自然是要伏低做小,等孩子出来……”厉承勋没往下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隆子明觉得后背发凉,“厉总,薄文敏好歹冠一个薄姓,薄家其他人且不说,她爸和厉夫人,对她宠得很……”

“我舅舅这边不用担心,我舅妈一个就能对付。”厉承勋毫无意识的拿起手机,又扫了眼,依然没有任何动静,眼底泛出一丝冷意,他幽幽道,“倒是给我妈出了一个难题,是选宠爱的侄女,还是一直疼在手心的欧白姗呢?你不好奇?”

隆子明额头划下三道冷汗,“厉总,薄文敏傻,被蒙在鼓里,等事情真相大白,她也只会以为是欧白姗暗地捣鬼,欧白姗呢,因为上次亲手害死自己的孩子所以心中有愧,格外的笃定这个孩子是她和您的,但是以后,她肯定会想明白事情来龙去脉,还有厉夫人,也是聪明人,她若是知道您算计了整件事,厉公馆要掀起血雨腥风。”

“我父亲一日活着,她们就掀不起来,最多在湖面下搅几个漩涡,有什么好顾忌的?”

“希望厉董还能镇得住她们。”

厉承勋唇角挑起一个弧度,“你小看他了,厉家家主没有等闲之辈,当初我爷爷奶奶提出两个人选,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外姓亲戚,厉邵元并没有因为亲生的身份受到优待,家主之位的竞争尤其残酷,他能够胜出是他的能力使然。”

隆子明点头,忖度道,“年轻时跟族老交换的好处,到现在反而用来束缚您,我之前还以为是他故意不作为,现在看来,就是故意给您留的难题,让您和族老和董事们对抗,挑唆矛盾。”

“你知道就好。”厉承勋看他一眼,“两兵交战,轻敌是一大忌,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全力以赴的状态,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坏的打算。”

“是,厉总。”

厉承勋再次看向手机,神情烦躁的挥手,示意他赶紧从眼前消失。

隆子明走到外面,想了想,回到办公室,用微信联系姜花,“太太在做什么呢?”

“我哪儿知道?你没别的事我打游戏去了。”

“厉总心情不好,像炮仗一样,搞得我也坐立不安的。”

“你自己受着,我爱莫能助。”

“花,别这样,帮帮兄dei。”

“等等,有人来了,回聊。”

姜花摘掉耳机,关掉游戏界面,看着另外一台电脑屏幕,监控上的女人,不就是之前见过的太太她妈?

……

封艳从一开始面带恬静微笑到后来按门铃无果的不耐,频频看向毫无回应的手机,失了最后一点耐心。

她看了眼公寓名字和编号,打电话给古鹤轩,“鹤轩,你是不是给错我地址了,没人开门,悠然的手机也无人接听,怎么回事?”

古鹤轩诧异,“师姐,你过去找叶子了?”

封艳理所当然道,“是啊,我带了一些礼物给悠然的小孩,总要过来认认门的,看她嫁的是谁,过得好不好,我看她跟我都生疏了,我心里也很不好受,总要有一个人先主动解开她心结,虽然我也不知道她心结是什么。”

古鹤轩道,“师姐,那你等下,我联系一下她。”

“好。”

封艳话音一落,就看到叶悠然那个开车的朋友,手插在裤兜里走出来。

从里面推开公寓大门。

“你来这里做什么?”姜花问。

封艳一愣,察觉到她语气里的冷淡,“你也住这里?”

“是啊,我是太太的保镖,自然要住这里。”

“保镖?”

封艳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知道这个高档小区市值很高,五六千万一套,按叶爸宠叶悠然的程度,应该是他入狱前给叶悠然置办的产业,但是保镖,就有点过分了吧?普通人谁弄一个保镖跟着?

“她嫁的男人是谁?”封艳终于意识到了这点,不是叶爸,应该是叶悠然嫁的那个男人。

“厉承勋。”

“他?”封艳眸子一颤,怎么是他?

愣怔之后,封艳声音清冷的问,“叶悠然不肯见我?”

“不知道,我住隔壁,不过这个时间小少爷在睡觉,门铃可视对讲的线被拔了,太太手机也是静音。你有事找我家太太,要提前预约好。”

封艳气结,“我见自己女儿要预约?”

“你女儿的身份今非昔比,她是厉太太,对她有图谋的人多了去了,我们不得不防。”

封艳气笑了,“你怀疑我对她有图谋?”

姜花面无表情,“不是怀疑,你就是!”

封艳的笑,顿在了嘴角,眼里有一丝慌乱一丝气愤,“你……”

姜花伸出两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眼睛,“我能够当厉总的保镖,说明我能力不差,这双眼睛能看透人心,你两年前接近她的时候,就心怀不轨了是吧?”

封艳恼羞成怒,“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以前的事我们厉总不追究,以后,你胆敢再利用我们家太太,厉总可就不饶你了,他可是一个宠妻狂魔!”

封艳走了。

完全是被姜花气走的。

叶悠然站在楼梯旁,将这一幕睹了个仔仔细细,摇头失笑,这个姜花,嘴巴可真敢说!

“太太,你以后不想见她,直接跟我说,我打发她走。”姜花是知道她躲在这里的,跟封艳说的那些话,虽然是从叶悠然只言片语中捕风捉影来的,但真实度也有十之八九,所以姜花并不心虚。

叶悠然道,“你以后别总打着厉承勋的旗号维护我,让人觉得我狐假虎威似的,等以后万一揭穿了,指不定别人怎么笑话我,我下不来台就难看了。”

叶悠然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封艳刚消停,古鹤轩又来,她上次说得还不够明显吗?还要她怎样?

……

眼看着肚子一天天变大,薄文敏越发的不淡定了,得到的越多,想要的就越多。

厉承勋隔两三天就回一趟厉公馆,薄文敏总是喜欢站在花园里,看着他的卧室窗口发呆,想象着自己像那一天晚上一样,躺在他身下,被他折成各种形状……

她喜欢被他操纵的感觉。

喜欢他的霸道,他的吻……

尤其的喜欢,他给她的这一对双胞胎。

薄文敏轻抚着腹部,心里计划着到底该怎么办。

如果没有跟他发生关系,她万万不敢肖想他,可是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她凭什么不能得到他?

薄文敏每次徘徊到他屋门口,都想闯进去告诉他,那天晚上他要的女人是她!

可是一想到他为了厉尧差点淹死她,她又毛骨悚然的却步了。

薄文敏托薄书容把照片交给叶悠然,信封没封,她也知道薄书容应该会看,还有叶悠然,她看了之后应该会知难而退吧?

她原意是想给薄书容打个预防针,让她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叶悠然看了什么也没说,薄书容也是,两个人约好了似的,又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薄文敏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

鼓足勇气,她敲开了薄书容的门。

薄书容化了妆换好了衣服,正打算出门,看到她,眼神有些闪躲,“文敏啊,姑妈要出去一趟,你在家好好养胎啊。”

“姑妈,你最近都不爱理我了,工作有那么忙吗?”薄文敏撒娇的挽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

薄书容无奈,“文敏,你乖啊,姑妈真的很忙,有什么事晚上回来再说。”

“姑妈,我怀了承勋表哥的孩子!”

薄文敏大喝一声。

惊得正在打扫的保姆都纷纷仰头看过来。

薄书容气得捂住薄文敏的嘴,把她拉近卧室,“文敏,你疯了不成?”

“姑妈,我每天都在煎熬你明白吗?”

“你告诉姑妈,那孩子,真是你表哥的?”她没向薄文敏确认,是不愿相信,也是自欺欺人,怕听到可怕的答案,可是现在,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了。

“当然是他的,就是那天晚上怀上的。”

“那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你们俩怎么会?”文敏暗恋承勋她知道,可是承勋对文敏,可是半点感情都没有的……

薄文敏面露羞怯,“那天我和表哥恰好在餐厅遇到,我借着机会让他请我吃饭,我趁他去洗手间的时候给他下药,饭还没吃完他药性就发作了,附近刚好是一个酒店,他走了进去,我也随着他……姑妈,我一进去表哥就……姑妈,我以前不敢跟你说,就是怕你把我孩子打掉,现在孩子都快出生了,你要打掉孩子就是连我的命也要搭进去了,姑妈……”

“傻孩子,我怎么会让你把孩子打掉呢?”薄书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外面多少女人想着嫁给承勋,也有不少用不堪手段的,承勋不是不小心的人,怎么就?

“他进去酒店房间没关门吗?你是怎么进去的?”

“说来也巧,那酒店是我朋友爸爸开的,前台都认识我,我一问他们就告诉了我,还把门卡也给了我。”

薄书容闻言连连摇头,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反而让人觉得不可信。

薄文敏急了,“姑妈,我没撒谎,事实就是这样,不信你问表哥,不过他那晚糊里糊涂的,大概不记得是我……”

“文敏啊,先不要跟任何人说,是不是承勋的,都将来做个DNA鉴定就知道了,而且,就算不是承勋的也没关系,姑妈是一定替你好好养他们的,好不好?你再耐心的等等。”

“如果是,你会让表哥娶我吗?”

薄书容,“……”

她看着自己的傻侄女,半晌叹口气,“你觉得你表哥现在还会听我的话吗?”

薄文敏想了想摇头,薄书容拍了拍她的头,“对,他不听,你要是觉得有能力说服他娶你,你可以试试,但是姑妈的建议是,不要去试,根本不可能,他连你大嫂都不肯娶……”

“大嫂都那么老了,我多年轻啊。”

欧白姗在门外,听到这句话,气得快要呕血。

她握紧了手,好啊,你们姑侄俩,竟然算计我……

本来还觉得算计薄文敏时她还担心伤害到薄书容,现在,倒是没了这层顾虑。

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

……

一品华庭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欧陆。

“厉承勋不在。”

叶悠然在书房画画,跟他说话的时候,余光扫了他一眼,眼睛没有离开过画板。

她最近正在慢慢捡起以前丢下的东西,绘画,之前的画作从四合院里拿了回来,葛妈看过之后说可以开个画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叶爸一直有这个想法,叶悠然想奔着这个目标去努力。

说不定,也许真有那么一天,爸爸出狱,可以参加她的画展。

“我来请你帮个忙。”欧陆抱臂倚在书房门旁,语气虽然称不上和气,但比以前的恶语相向好了许多。

“郭东的事有了进展?”叶悠然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跟她有关。

欧陆看着背脊挺直坐在高脚凳上的女人,扎了个丸子头,白色麻料半袖,牛仔小脚裤,脚上没有穿鞋,只穿着米色船袜,纤巧的双脚分别踩着踏板,双腿自然分开。

她专注的盯着画板,一直手托着颜料盘,一只手握着画笔,在画板上游走。

欧陆见过欧白姗画画,但也只是一瞥而过,而这个女人,不得不说,她画画的样子,还挺好看。

“还没有找到他。”欧陆如实回答,这件案子,就此中断。

“会不会是被人害死了?”

“有这个可能。”欧陆不愿再谈及这件事,毕竟涉及到案情,他转而说道,“我这里有一具来历不明的尸体,想请你做个修复。”

“如果你看中的是我的技术,那么你可以请古鹤轩帮忙,我所学都是他教的。”

“我比较信任你。”欧陆耸了耸肩,“承勋跟他有点过节,我们几个兄弟一向同仇敌忾,自然不会舍下脸面请他帮忙。”

叶悠然诧异,“私人过节,你也会带到工作上?”

“倒不会,主要是我没见过古鹤轩本领有多强,却亲眼见过你的,而且,你不仅有殡仪师的细心,还有法医的敏锐,所以我才找你。”欧陆说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拿出了手机,“怎么样,要不要去?”

叶悠然还没说话,欧陆就又道,“不去的话,我跟承勋说了,他欠我个人情,绑也会把你绑去。”

还真的拨打了电话。

叶悠然蹙眉,把笔放下,跳下高脚凳朝外走去,经过他旁边时,扔下一句,“物以类聚。”

他和厉承勋一样,都是无赖,请人帮忙还带强制的。

叶悠然乘坐欧陆的车来到警局,直接被欧陆领到了法医鉴定部门。

解剖台上躺着一具尸体,一个穿着浅蓝色工作服的法医正背对着她在清洗器皿。

叶悠然走近,尸身下半身呈现红褐色,上身发白,根据尸斑来看,大约死亡时间是三十六个小时左右。

“下半身泡在水里?”叶悠然问。

法医闻声回头,目露诧异。

“没错,得到报警发现她的时候,她躺在浴缸里。”欧陆回答。

“悠然?”女人的声音让叶悠然一愣,抬头一看,那法医竟然是封艳。

欧陆挑眉,看向新来的法医,这是空降来的法医,据说在国外名头不小,是家里老头子派来辅助他办案的。

封艳正要开口,叶悠然绕开她来到尸体头部,解开脸上蒙的一层白布,皱了下眉,“脸部被刀子划成这样,起码50刀吧。”

欧陆眸子一闪,“眼力不错,法医记录上显示的是51刀。”

封艳心里也是惊奇不已,她知道51刀,是因为她的助理数过,而叶悠然刚扫了一眼就给了个精确的数字!

很不可思议!

“不,不是51刀,是50刀,另外一个伤口,这里……”叶悠然指了指有一半勉强挂在脸上的鼻子,“这不是用刀割的,是用手生生拽下来的,而且伤口比刀伤要早起码两个月,进行过简单固定,但没有缝合,后来再次撕裂……”

封艳倒吸口气,“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之前也对这个伤口有所怀疑,但是她觉得一个人不太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徒手将鼻子这么小且用手不好拿捏的东西撕下来。

叶悠然这么一说,她恍然,伤口是两次行凶造成的。

这是小细节。通常是小细节,考验一个法医的真实能力。

“你也看出来了,但是你忽略了。”叶悠然看着封艳道。

“古鹤轩连这个都教过你?”封艳刚才只是猜想,这会儿确定,她肯定是学过,不然,普通人谁也达不到这种程度。

叶悠然淡道,“看过你和师傅的笔记。”

封艳目色复杂的看向叶悠然,只是看过笔记,没有系统学过,可能吗?

欧陆眯眸看叶悠然,这会儿基本上理清了两人的关系。

他开口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你可以修复面部吗?”

“不太容易,我尽力。”叶悠然道。

欧陆看向一旁的封艳吩咐道,“将尸检报告重新拟定,拿去刑侦科。”

封艳点头,法医的一个小小的判定,都有可能影响到案情走向。

叶悠然需要修复遗容的工具,在三十分钟后被人从殡仪馆送了过来。

厉承勋是在她工作快要结束的时候过来的,隔着玻璃看她,半个月未见,她气色还是那么好,小脸白皙娇嫩,眼睛清澈明亮,厉承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MD,早上忘记刮胡子了。

不需要对尸体进行化妆,叶悠然精简了许多步骤,但因为伤势过于严重,还是耗费了她差不多五个小时。

结束后,腰都快要断了。

封艳,欧陆和厉承勋三人进来,欧陆和封艳看到尸体的脸时,相视一看,脸色微变,欧陆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到门口时回头说道,“谢了。”

封艳和古鹤轩师承一门,但她主修法医鉴定,古鹤轩是遗体修复,两人都有涉及到两个区域,却是各有所长。

而叶悠然,似乎在两个区域中游刃有余。

封艳见到她,本来是有些话要跟叶悠然说的,这会儿,却再无心思。

被自己的女儿超越,让她感到震撼的同时,又很没面子。

招呼也没打,封艳就离开了。

法医室里只剩下两人,叶悠然在对手进行清洗消毒,厉承勋在洗手间门口看她。

叶悠然能从镜子里看到他,火烫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怒意。

叶悠然洗完,转身时厉承勋取下毛巾递给她。

她接过来的时候,手指触到了他的。

像是一道电流击中了心脏,蔓延到四肢,她身体轻轻颤了一下。

等她擦完,厉承勋又把毛巾拿走挂了回去,牵住她的手,走出警局。

姜花花开车,两人坐在后位,厉承勋这次倒是规矩,靠在椅背上,抬起手臂抵在车窗上,手指捏着眉心,低沉的嗓音流淌在低奢的车厢里,“最近在画画?”

“嗯。”

“听说嵘城大学聘请了谈良材老先生,开设了一个学期的绘画选修课,想去吗?”

叶悠然惊喜不已,“谈教授开课?不会吧?消息来源可靠吗?我听说他早已不再作画,五年前的最后一张画在伦敦拍卖了天价。你不是骗我的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厉承勋耷拉着眼皮,看她不自觉拽住他衣袖的手,嘴角勾起一道不明显的笑纹,脸色却是绷得紧紧的,语气也带着一股子怒意,“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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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就连呼吸,都透着霸道粗犷的男人味

叶悠然听出了他的怨念,想到了这些日子他都未归家,俊朗的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深邃魅惑,形状优美的薄唇唇角往下拉,下颚的胡茬也冒了出来,显得有些沧桑,却让人觉得这样的他更加的阳刚,就连呼吸,都透着霸道粗犷的男人味。

叶悠然不是第一次发现他的优秀,也不是第一次……自惭形秽。

捏着他衣袖的手,缓缓松开,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她的语气平淡却真诚,“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画画对我来说,意义很重大。”

厉承勋眸底飞快的划过几分失落,但转瞬即逝,等了她半个月,失望了半个月,脾气和棱角也磨平了,除了有点不甘基本上没什么好生气的了,她本来不就是这样的人?

车子开到一品华庭,厉承勋将脚边放着的纸袋递给她,“我等下出差,不上去了。”

叶悠然心里掠过一丝酸涩,“你都不想厉尧的吗?”连上去看看都不肯。【莽荒纪漫画/】。

厉承勋淡道,“想,我想天天抱着他跟他形影不离,可能吗?”

叶悠然抿唇,是啊,他日理万机,怎么可能天天陪伴在厉尧身边?

“也想你。”他勾了勾唇角,邪肆一笑,“我要是上去,一时半刻可就下不来了。”

叶悠然耳根一红,推开车门下车,回到家,就看到厉尧扶着玄关柜子嘿嘿的朝她笑,“妈妈……”

他一只脚已经跨进了柜子里,正试图把自己塞进去……

叶悠然阴郁心情一扫而光,蹲下身抱了抱他,厉尧扯她的袋子,他现在对什么都好奇,要看看里面什么东西。

把袋子放在地毯上,叶悠然轻拍他的头,“妈妈去洗澡了。”跟尸体共处一室,她觉得身上很难闻。

葛妈从厨房里出来,“太太,回来了?”

“嗯。”叶悠然点头,走进卧室,很快洗了个澡出来,看到厉尧正抓着一本书在啃,还撕了不少张下来。

叶悠然大惊失色,跑过去一看,袋子里的东西全被他弄了出来,绘画的专业书,课程表,学生证,除了过塑的学生证完好无损,其他都被糟蹋得差不多了。

叶悠然心疼极了,但又舍不得责备厉尧,也怪她,以为厉承勋给她的是送厉尧的礼物或者食物之类的,万万没想到,他刚提出让她上学,相关资料就已经准备好了。

……

候机楼,厉承勋坐在贵宾室,一边看文件,一边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

一左一右是隆子明和欧白姗。

隆子明手里拿着电子行程管理本,低声跟欧白姗交待着接下来的工作事项。

欧白姗状似认真的听着,眼神却总是撩向厉承勋,她看得出来,他心情依然不是太好。

叮咚!

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厉承勋过了许久才抬头扫了眼,欧白姗看到他黑眸一亮,随即丢下手里的笔,抓起了手机。

动作剧烈得差点掀翻了咖啡。

欧白姗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消息,谁发来的消息,让他激动成这样。

连日来的阴沉情绪一扫乐观,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欧白姗的手指下意识掐住了手心。

此刻,厉承勋的注意力全部落在了手机上。

鲜少被打开的微信界面上,用户名悠小然给他发了一张照片。

厉尧坐在地毯上,怀里抱着一本书,他费劲巴拉的咬着书角,书角被他啃去了一个豁口,地上洒满了碎纸屑,而叶悠然的脸出现在角落里,眼睛看着屏幕,眼角往下耷拉着,像只做错事很是委屈的小狗一样,学生证被她拿着贴在嘴上……

照片不大,可是传递过来的信息很多。

一,书被儿子撕了,只有学生证幸免于难。

二,她是无辜的。

厉承勋很想捧腹大笑,却碍于有人在场,他借着伸手摸鼻子的动作,掩饰住上扬的嘴角。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女人,冰雪聪明,她有心做什么事,总是能做到最好,比如,她想哄他,一张照片就能搞定,而她不愿应付他的时候,就用那双淡漠的眼睛,那张淡漠的脸,只是看着他,就让他体会到了诛心的感觉。

怎么会,让他遇到这样一个女人?一个表情让人生,一个表情让人死。

撕开心上纵横交错的伤口,掩藏在深处的心底事,却是暗自庆幸,幸亏遇到了她。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然不能放开她,即便纠缠到最后,还是不能如愿,也认了。

……

厉承勋出差后第二天,薄书容就把厉尧接了过去,怕葛妈一个人看不住,又怕薄文敏趁着厉承勋不在故技重施,叶悠然特意让姜花一起过去。

叶悠然在商场里买上学所用的物品,包,文具,还有搭配的衣服。

收获满满,逛累了,在冷饮店买了柠檬水坐着休息。

抬头却看到扛着墨镜的薄文敏走过来,直接在她对面一屁股坐下。

叶悠然瞧了眼她的肚子,和站在两米之外的身形高大的保镖。

有了上次差点被车撞的阴影,叶悠然下意识就想离开这里。

却被薄文敏伸手按住了胳膊,“我有话跟你说。”

叶悠然把胳膊挪开,防备的望着她,心里猜测着她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恰好?不可能!

“上次的事,我知道是你做的,你如果再动手,警方不会放过你的。”叶悠然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是先把话说在前头,让她有所顾忌。

薄文敏的手扶上肚子,往后惬意的靠在座椅上,笑着问,“上次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叶悠然看着她嘴角挑起的笑意,淡淡摇头,“揣着明白装糊涂,显得你像个傻瓜,确实很好笑。”

薄文敏一拧眉,再也笑不出来了,伸手就想打她,却碍于周围的人,压下了心里的愤慨。

手再次扶上肚子,她问,“你真的不介意我生下这对双胞胎?他们可是我承勋哥哥的种。”

“如果你给我看的是床照我也许会信。”

“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就算见到了棺材,我也不会落泪。”

“死鸭子嘴硬!”

叶悠然云淡风轻的轻笑一声,“不是嘴硬,是我心硬!”

薄文敏一怔,脸上随即划过一抹难以置信,“你真的不在乎自己的丈夫跟别人生下小孩?”

女人心硬,可以硬到这种程度?

“当初小郭也怀了孩子,是厉承勋和欧白姗的,你看我做什么了吗?”叶悠然摊手。

薄文敏一噎,她是知道这回事的。

叶悠然又道,“那孩子最后是欧白姗自己多疑给搞没了,你这双孩子,可要看紧了,防着点欧白姗,她才是那个急切想要得到厉承勋的人!”

额头青筋跳了跳,薄文敏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差点被她说服了!

想到了什么,她甩了甩头冷笑,“大表嫂她再想得到,她不是也没如愿?现在占着厉家二少奶奶位置的人可是你!我想要的,也不过就是这个位置!她不能给我,而你能!怎么样,你的打算呢?”

叶悠然耸耸肩,“老实说,我没有打算。”

“呵,本来想着把照片给你,让你知难而退,看来你不识趣,那就别怪我用其他手段了。”

她轻飘飘说完,给她一记阴狠的眼神,站起身就要离开。

“等下。”叶悠然也站了起来,把手机在她眼前扬了扬,“这段话我已经录下来了,要不要听听?”

薄文敏狗急跳墙想要过来抢手机,叶悠然往旁边一闪,薄文敏往前扑了个空,手忙脚乱的扶着椅子才稳住了身形,那保镖也连忙过来,把她扶住。

这么大的动静引得店里其他人纷纷看过来,叶悠然不想让人观摩,转身走到外面,薄文敏跟出来,上前两步握住她的胳膊,“叶悠然,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狡诈如狐,我承勋哥哥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女人!”

叶悠然一愣,薄文敏似乎意识到了说了不该说的,脸色一变,牵强的笑了笑,“你这种小儿科我根本不在乎,录音你想拿去给谁听就给谁听,本小姐想收拾你易如反掌,根本需要出面就能把你整死!”

外强中干,虚张声势,叶悠然慵懒一笑,“你也别费事搞我了,这样吧,你的孩子生下来若是你和厉承勋的,我离婚好不好?”

她收敛了笑容,表情认真且坚定。

薄文敏不知道怎么就相信了,就像多年前,向来眼高于顶的她被叶悠然的人格魅力吸引,主动示好,主动跟她做朋友。

这个女人,就是有这种魔力。

薄文敏蹙眉,“为什么突然就妥协了?”

叶悠然扶额,这么笨的女人,竟然敢去肖想欧白姗看中的男人?

不愿跟她多废话,叶悠然再次强调道,“如果孩子跟厉承勋有关系,我绝对会离婚。”

薄文敏不放手执意要得到答案,“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我爱他。”

因为爱他,所以在事实出来之前选择相信他。

因为爱他,在真相大白之后果断离开他。

是这个意思吗?

薄文敏拧着细眉,一脸的怀疑,叶悠然爱承勋哥哥?可,可能吗?

望着叶悠然翩然离去的纤瘦背影,薄文敏心里嘀咕,这个女人不会又耍什么诡计吧?

薄文敏放在保镖那里的手机响起,保镖接听后,对薄文敏道,“那个孩子被看得很紧,找不到下手机会。”

薄文敏想了想道,“不用了,不需要了。”

她决定相信叶悠然一次。

她原本想要趁着承勋哥哥不在绑架厉尧,让叶悠然害怕,知难而退,主动离开承勋哥哥。

但是现在,似乎没必要了。

只要她生下孩子,证明孩子是承勋哥哥的,叶悠然自愿离开。

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她何乐而不为?

那就再等一个月吧。

薄文敏了却了一桩心事,伸手抚了抚肚子,满意的笑了。

……

叶悠然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乘坐电梯到地库,梯门出来的地方有点阴暗,是个拐角处,是声控灯,叶悠然的鞋跟在地上磕了一下,灯打开的刹那,后颈被一股大力猛地拍了一下,她身体一软,闭上眼睛之前心里叹息,失算了!

低估了薄文敏的固执和狠毒!

落入她手里,她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死?被强占?被囚禁?

叶悠然怀着巨大的恐惧陷入了昏迷。

……

叶悠然睁开眼睛时,眼前一片黑暗,脖子后方传来一阵剧痛,扯着头上的神经都一跳一跳的在痛。

她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发现,不是天黑,而是眼前蒙了一层黑布。

她想伸手扯下来,却发现胳膊也被固定在什么地方。

还有脚腕,也被绑着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脱了水的鱼,被架在砧板上。

身下软软的,是床。

“醒了?”

有奇怪的嗓音响起。

房间很大,应该是没多少摆设,显得很空旷,又像是在地下室之类的地方,有回音。

叶悠然辨别出他的方向,扭头,“你是谁?为什么要用变声器?”

“知道的倒是不少。”那人轻笑。

是个男的,但是听不出声音是谁。

下意识觉得,不是薄文敏派的人。

她的方式比较粗糙直接。

这人,他似乎很悠哉,不急于求成,吊着人,让人从心底里打颤。

她所看过的法医笔记里,不仅有法医尸检的详细记录,还有对案情的分析,对犯罪者的考究,甚至还有法医和尸体之间的对话剖析,身临其境的了解害人死亡的经过。

所以,叶悠然对人心理上的把握很敏感。

这人不是想在身体上占她便宜,而是想从心理上击溃她。

这个想法刚在脑子里浮现,就听到那人从椅子上起身,皮鞋落在地上发出咔咔的脆响,然后,一直冰冷的手落在她的脸上,叶悠然瑟缩了一下,她咬住下唇。

冰冷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经过她的脖颈,继续往下……

叶悠然胸口起伏。

他的手指,掠过她高耸的曲线,一掠而过,叶悠然牙齿用力,唇被咬破。

那人发出一声轻笑,“这身体,只经历过你丈夫是吗?”

叶悠然急促喘息了几下。

那人的手指重新爬上她的身体,这次,直接落在她的肚脐上。

虽然隔着衣服,但依然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凉意。

他的手指往下滑,叶悠然失声叫道,“你到底是谁?你想要什么?钱,还是什么?”

他的手指不停,滑到小腹偏下位置时,叶悠然轻轻喊出一个人名,“欧白姗。”

那人手指一顿。

叶悠然冷冷勾了下唇,“你果然是欧白姗的人。”

那人发出一声冷嗤,手指加重了力道,贴着她的裤子滑下去,然后绕到她大腿往下,直到脚腕。

叶悠然始终没再发出一丝声音。

第三次,那人的手指落在她皮带上。

直到他解开她的裤子拉链,她也没发出声音来,一动不动,嘴角挑着一丝看破不说破的笑容。

那人缓缓的,停住了动作。

他坐在床边,大腿贴着她的胳膊,他弯腰,温热气息吹在她脸上,“听说你很聪明,但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过度解释,就是心虚,你在心虚吗?”

“呵呵呵……”那人低笑,笑中带着一丝恼意。

“不想暴露自己,你最好立刻杀了我。”叶悠然咬牙道,“因为,我已经记住了你。”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唇,“记住我的吻?”

叶悠然点头,“嗯,你午餐用的是牛排,饭后用的是原产美国的凯雅博士牌子的口气清新剂,你的手指很冰冷,指腹很粗糙,你刚才摸我用的是右手,无名指受过伤所以不能用力,还有你说话的断句方式,很独特……还有什么,让我想想,哦,对了,你吃的牛排味道很特别很特别,我好像在哪家店吃过……”

她听到那人倒吸口气的声音。

叶悠然继续道,“以后再见面,我很容易就能找到你,你不杀了我,我们总会见面的,是吧?到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大言不惭。”

“我是不是大言不惭你应该知道的,厉承勋对我有种独占欲,他不希望我的身体被别的男人碰,你碰了,就是犯了他的忌讳,他的手段,不用我说,你该是了解的。”

“好吧,既然这样,我一不做二不休,我总要拿回来一点好处。”那人起身,走开片刻又回来,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腕,冰冷的针尖刺入她的血管。

他注射了什么东西给她。

叶悠然好像失去了意识,又好象进入了梦里,有人在问她什么问题,她没有安全感,不愿意回答,牙齿使劲咬着嘴唇,手指指甲刺入掌心……

……

手机铃声在耳边一直的响,吵得叶悠然烦躁不已,她伸手盲目的找了一番,抓到手机放在耳边,手指滑动接听,“喂?”

“叶悠然,你在哪里?”

“我在……”

叶悠然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

她在车里,车子在商场地库中,地库顶上的大灯都关了,只有微弱的几盏应急照明灯。

叶悠然猛地清醒了过来!

刚才发生的事情像幻灯片在脑子里滚动播出。

叶悠然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两点,她打开手电筒,照了下手腕,有针孔痕迹。

所以,那不是做梦!

是真的发生过!

叶悠然声音沙哑的开口,“厉承勋,我……”天啊,她不会是被注射了毒品吧?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厉承勋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声音不由得放得轻柔,唯恐吓到了她,慢慢说道,“我这里跟你那边有时差,七个小时前姜花联系我我没看到,我刚才打回去,她说你不在家,她打电话你不接,而且你车上的定位好像坏了,她找不到你,尧尧在家哭得不成样子,你跑哪儿了?嗯?”

温柔的语气,竭力压抑着焦急和愤怒。

叶悠然的泪水哗啦啦往下流,当时被绑架,她只顾跟那人周旋,现在放松下来,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害怕,害怕死了,她深呼吸,声音力持冷静的问他,“你在哪儿?”

她现在需要他。

“M国。”

叶悠然抿唇,M国,就算乘坐飞机也要十几个小时才能回来,叶悠然心里希望的火苗被扑灭,她淡淡道,“我没事,在车里睡过头了,我现在就回去。”

“睡过头?”厉承勋声音拔高了一个度。

叶悠然点头,后来意识到他看不到她,就‘嗯’了一声,“我挂了,我要赶紧回去了,再见。”

叶悠然启动车子时发现,车门锁了,可车窗留了供她呼吸的缝隙,看来,那人并不想让她死。

钥匙旋转了五六次,才点火成功。

叶悠然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方向盘都差点握不住。

商厦下班了,但门口有值班收费的,收费员递找零钱时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满脸泪痕,脸色白如纸,一脸失魂落魄受到惊吓的样子,“小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舒服的话就不要开车,不安全的。”

叶悠然收了钱,“谢谢,我没事。”

驱动车子离开。

原本直接回家的,看着手腕上的针眼,她犹豫了,刹车在路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姜花。

“太太!”铃还没响一声姜花就接了,声音很冷静。

“花姐,尧尧还在哭吗?”

“吃了点辅食,哄住了,刚睡着。”

“你们在哪儿?”

“一品华庭啊,下午就从老宅回来了,太太,你回来了吗?”

叶悠然趴在方向盘上,平定了下气息,“路上,我现在不能回家。”

“那你要去哪儿?”

叶悠然要去医院,但是想到自己被注射的万一是毒品……

她改口道,“久尊会所,对,我先去久尊会所,一会儿尧尧醒了,你直接带他过来,不,你现在趁他睡着就带他过来吧,让我看看我儿子。”她差点,就不能再见到他了。

叶悠然望着自己的针孔,泪水再次不受控制的落下,如果是毒品,她以后,就再也不能哺乳了。

而且,她要去戒毒,要跟他分开,想想就可怕!

姜花没多问,彼此挂了电话,叶悠然立刻出发去久尊,她知道厉承勋那帮发小很能玩,玩到凌晨也是常事,她想要去找宇阳,让宇阳帮她检查一下身体。

车子到久尊会所,会所前台知道她,没有拦着。

叶悠然径直去了包厢,推开门,里面一片黑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暧昧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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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厉承勋,你要是觉得我脏,咱们就离婚

此起彼伏的喘息声也在随后进入叶悠然耳膜。

她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时,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一个女人跪在他腿间。

叶悠然不由得想起,那个男人对她所做的……

心头泛上一阵排斥和反感。

扭头想要离开时,男人发出一声低咒,暧昧声音戛然而止,他不太敢想相信的喊道,“叶悠然?”

叶悠然听出来了他是谁,孟廷礼。

“你们继续。”她说完转身出门,并把门给他们重新关上。

她伸手按着酸性液体不断上涌的胸口,在走廊里一路小跑,快到尽头时,却猛地被人抓住了手腕,身体被推按在墙上,带着浓烈荷尔蒙气息喷入她鼻腔,女人的香水味也在此时萦绕而来。

她挣扎着推他,“放开我,你放开我……”

借着廊道灯光,孟廷礼看到了她的模样,湿红的眼睛,凌乱的头发,惊恐不安的眼神,他眯眸,“你怎么了?”

“求你了,放开我,不要碰我。”

“好好好我不碰你,你跟我说,你怎么了?”

他把手收回,却用身体堵着她的路,她无处可走,这才看向他,他身上衣服毫无一丝皱褶,只有皮带松垮垮的挂在腰上,一副放荡不羁的姿态,可眼神,却带着真诚和焦急的意味。

叶悠然逐渐冷静下来,她道,“我没事,我来找宇阳。”

“你找二哥?”孟廷礼拧眉,犀利的眼神在她身上上下打量,视线落在她的腰上,她穿的是高腰裤,白色衬衫前摆扎在裤子中,此刻有些凌乱,不是刻意打理过该有的样子,而且小腹位置还有血迹……

孟廷礼心下一沉,目光重回她脸上,刚才因为灯光昏暗在她脸上打下阴影,这会儿才看清了,她下唇破了,上面有清晰的牙印……

他不敢仔细去想她刚才经历了什么,伸手到口袋里拿出手机,看着叶悠然道,“我现在就给二哥打电话,让他过来,你别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没关系,老厉,我,还有二哥,都会为你撑腰。”

叶悠然心不在焉的点了下头,孟廷礼皱眉,伸手扶住她下颚,把她脸抬起来,“你在听吗?”

叶悠然被马蜂蛰住一样拍开他的手,孟廷礼怔愣了下,看她一眼,低头按下宇阳的号码。

宇阳接听,孟廷礼问,“二哥,到家了吗?”

“刚到,怎么了?”

“你过来,叶悠然出了点事,你带着药箱。”

“好。”

电话挂断,孟廷礼看向叶悠然,试探的问,“大概需要二十来分钟,我们回去坐着等?”

叶悠然余光里看到女人从包厢里走出来,站在门口朝这边张望,她摇头,“你去忙吧。”

她转身朝电梯方向走去,孟廷礼默默的跟在她身后,观察着她走路姿势,并没有什么异样。

两人回到相邻楼层的温泉房,不消片刻姜花和宇阳就来了,两人差不多同时进门。

葛妈手里提着摇篮,厉尧躺在上面,虽然睡着却很不安稳,小脸蛋上还挂着几颗泪珠。

看到叶悠然完好无损的,葛妈就放心了,而姜花善于观察,她一下子就发现了叶悠然身上脸上的痕迹,跟孟廷礼对视一眼,姜花什么也没说,吩咐葛妈去厨房准备点夜宵。

叶悠然怕吵醒厉尧,忍着没去抱他,让摇篮放在身边,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哪里不舒服吗?”宇阳提着药箱,在她对面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叶悠然把一直蜷在袖子里的手拿出来,这才发现手掌上都是血,姜花和两个男人都是冷静无比的,看到了也不会露出过于明显的表情来,姜花默默的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手掌血肉模糊的,宇阳一时看不到伤口,他拿出消毒工具,状似漫不经心的问她,“怎么伤的?”

叶悠然也是大为惊愕,她不知道自己指甲掐得这么厉害。

看宇阳用镊子夹着蘸着消毒水的棉签给她处理手掌,叶悠然缩了缩手,“不是,是这里。”

她点了点手腕上的针孔,“我被人注射了东西。”

宇阳一愣,孟廷礼弯腰看了眼,沉声问她,“注射多久了?”

“我不知道。”叶悠然摇头,神情带着后怕,“上午或者下午,我在商场地库被绑架了,醒来时眼睛被蒙着,应该是地下室之类的地方,他注射完我就昏迷了,醒来我却在车里,然后我就过来了……”

姜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走到书房,拨打电话。

对面的男人很快接听,“除了你说的那些,还有别的伤吗?”

“被注射了东西。”

男人呼吸一窒,急促喘息几声后,声音颤抖的问,“她什么反应?”

“精神高度紧张,但生理上看不出不适反应,太太以前没有吸食毒品的经历,如果是第一次接触毒品排斥反应会很强烈,而太太注射完只是昏迷过去失去意识,醒来时是在地库车里,我稍后去让人查监控,不过既然对方有备而来,我们应该是查不出什么来,还是需要太太这里提供线索……”

“我立刻回去,你寸步不离的看着她。”

“是。”

姜花从书房出来时,宇阳已经取好了血样,要拿去医院实验室进行分析。

事不宜迟,他需要立刻回去检测,叶悠然身上的伤就交给了孟廷礼。

清除血迹后,孟廷礼看清了伤口,他看叶悠然,“你自己掐的?”

叶悠然揉了揉额头,拼命回忆,“嗯,好像有人问我话,我怕自己说错……”

孟廷礼眸子一闪,想到了什么,扭头问姜花,“有没有可能是催眠类的药物?”

姜花点头,“有可能。”

叶悠然看向孟廷礼,“你认识谁会催眠的人吗?”

她一开始怀疑是欧白姗派的人,可是那男人并没有想要伤害她的意思,让人莫名其妙。

她眼底盛着水光,随着她瞳孔的移动,像是浩瀚夜空里的星光在闪烁,表情也不再是平日的清冷淡漠,透着一丝难得一见的柔弱,孟廷礼看愣了片刻,用拳低唇轻咳一声,“宇阳就会,但是一般情况下不会使用药物,都是自然催眠的。”

“除非是时间紧迫,或者对方意志强大,他没有信心催眠,不得已才用的药物。”姜花补充,眼睛盯着叶悠然的手和唇,唇上的伤口很深,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力气,还有手,指甲再利,那也不是刀子,而她手心的伤,真的有些怵目惊心。

叶悠然看厉尧,对姜花说道,“去买一罐奶粉吧。”

这时候她不担心自己,反而只担心无法哺乳饿着了儿子,孟廷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叶悠然。

姜花拧眉,从他手里接过消毒水,“孟少,我来吧。”

孟廷礼表情讪讪,让到了一边。

叶悠然看他,“今晚谢谢你了。”

“你是我嫂子,我帮你理所应当,不需要道谢。”孟廷礼道。

他好像没有听出她话里的送客之意,执拗的坐那儿不肯离开。

姜花眉头蹙得越发紧了,第一次发现这个人这么不识趣!

姜花处理完伤口就去买奶粉了。

只剩下两个人,叶悠然看了眼在旁做夜宵的葛妈,头伸过去,低声问孟廷礼,“孟少,你认识的那人,是欧白姗身边的人吗?我怀疑那人跟欧白姗有关。”

她离得很近,声音很轻,像是刻意避着葛妈,而姜花,也像是被她刻意打发走的。

无端端的,有了一种被她信任的感觉。

孟廷礼也俯了下身凑近她,压低声音说,“其实这人是欧伯父的手下,之前被靳承载借去拷问万念凝,应该用的就是催眠手段,所以我刚才就想到了他,不过到底是不是,没见到人,我不敢下定论。”

叶悠然伸手,在另外一条胳膊上划过,眸子里带着深思,“他右手无名指应该是受过伤,因为我感觉到他明显用力不均。”

“他……碰了你?”孟廷礼看她的动作,一颗心陡然提起。

叶悠然咬唇,刚处理好的伤口再次沁出血丝,孟廷礼下意识就想用手阻止,可是叶悠然注意到他的动作往后仰了仰头,他尴尬的收回手,“你别咬了,我不问就是了,其实这种事真没什么,你别太往心里去……”

叶悠然面露复杂的神情,缓缓摇头,“我以为他会,可他没有,他也没有伤我的打算……他好像只是吓吓我……靳承载……靳承载怎么会跟欧家的人扯上关系?”

孟廷礼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偏偏问他,估计,是觉得姜花不会告诉她,或者,是老厉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孟廷礼想及此,有些明白了,这个女人,是看准了他不会瞒着她,所以想从他嘴里套话呢!

他看着很傻,还是,她信任他?

一颗心像是被注入了新鲜血液,砰砰砰有力跳动,孟廷礼忍下这异样的悸动,声音略微沙哑道,“这些事情你该问你老公而不是我。”

“你知道的,他跟欧白姗的关系很不一般……”叶悠然犹豫着说道,“涉及到她,我不指望厉承勋会帮我,但我想要知道真相,我不想自己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孟廷礼能够感同身受到她的不安,她果然是信任他!

孟廷礼脑子一抽,就说道,“上流几个家族的人,都被各种利益牵扯在一起,因为共同利益成为朋友,因为竞争成为敌人,敌友界限不是那么分明,靳欧两家,也不例外。”

“那靳欧两家这次的利益,跟靳天蓝死也要保护着的那张卡有关系吗?”

“有。”

“那卡里是什么东西?”

“里面到底有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但是那张卡最初的持有者是……”

“太太!”这时,电梯门打开,姜花从里面踏出来,声音很大的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她沉着脸走过来,瞪了孟廷礼一眼,将纸盒放在茶几上,“太太,附近只能买到这个牌子,你看行吗?”

叶悠然看了眼,“行的。”

宇阳的电话在这时进了来,告诉叶悠然一个药物名,叶悠然没听过,他解释说,只是致人迅速昏迷的一种神经类镇定药物,三十六个小时就能从身体里代谢出去,不会留下后遗症之类的,让她不要担心。

叶悠然上网查了查,的确如他所说,但她心里总觉得对方隐瞒了什么。

孟廷礼被姜花盯得不好意思,匆匆离开。

葛妈做好了夜宵,叶悠然勉强自己用了一些,之后厉尧醒来,看到叶悠然先是咧嘴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叶悠然拍着他安慰,“对不起宝宝,妈妈有事没赶回来给宝宝喂奶,妈妈好痛,这里好痛,今天用奶瓶好不好?”

叶悠然捂着胸口做出痛苦的表情。

厉尧知道是自己的吃饭家伙出了问题。

很懂事的衔住奶瓶,吸了几口,觉得不对味,就吐出来,眨巴着眼睛看叶悠然,控诉她用了替代品。

叶悠然啼笑皆非,又故技重施,“妈妈痛死了,一碰就会痛,宝宝爱妈妈的是不是?来,为了妈妈,再喝几口,乖。”

厉尧果然就只喝了几口,叶悠然看了看刻度,20ml还不到。

葛妈煮了营养线面,厉尧饿极了,吃了满满一大碗。

叶悠然只希望36个小时尽快过去,不要亏了儿子口粮。

次日,叶悠然伴随着厉尧的笑声醒来,她抬头看向外面,身材高大健壮的男人穿着泳裤在水里遨游,而厉尧趴在他背上,小胳膊小腿拍打着水花,玩得不亦乐乎。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厉承勋停下来,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抬头看过来。

他是看不到她的。

但叶悠然有种被他直视的感觉。

他把厉尧放下来,厉尧竟然能自己游了,还游到了岸上,小腿一抬,就爬了上来。

厉承勋在他上岸后才迈动长腿走出水面。

一大一小,一个走,一个爬,不一会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厉承勋看她醒来,并没有进来,而是抬起脚,轻轻踢了一下厉尧的小屁股,“去找你妈。”

厉承勋转身走进隔壁书房,厉尧欢快的爬到她床上,身上湿淋淋的把她也给弄湿了,他伸手就过来摸她胸,舔着唇,流着口水,嘴里糯糯道,“妈妈痛痛,尧尧不吃……”

叶悠然亲他,“尧尧乖,过几天就不会痛了,好不好?”

厉尧点头,叶悠然给他擦干,换好衣服,她才去洗漱。

片刻后有人进来,送了食物推车就离开。

叶悠然看了眼时间,正是中午,她对厉尧说,“去叫你爸。”

厉尧爬去书房,书房的门虚掩着,他爬了进去。

叶悠然布完菜,厉承勋才抱着厉尧出来。

用完餐没一会儿,厉尧午休,他睡着后叶悠然被厉承勋叫了出去。

书房里,玻璃墙被窗帘挡得密密实实,厉承勋坐在大班椅里,眼睛盯着桌上电脑,深邃的五官在电脑屏幕荧光映射下忽明忽暗,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落下一片影子,连动漫都不敢这么画,因为太夸张了,好看得太不真实了,而他嘴角微微上扬,瞳色染着一丝邪魅。

叶悠然看不出他心情如何,但他突然出来,倒是让她挺意外的。

是专程为她回来的?

站在桌子前面,叶悠然开口,“你是不是抛下工作回来的?”

“嗯,特意调用了直升机。”他头也不抬的说,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

叶悠然走过去,站在他身边,他长手一伸将她揽过去,按在腿上,叶悠然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

两人近在咫尺,他问,“当时害怕吗?”

叶悠然再次想到昨日的劫后余生,她点头,将他抱紧了一些。

他神容冷清,叱责的语气,“安排姜花给你,就是让她跟着你护你安全,你不听,偏要擅自做主,这次也是对你的教训。”

叶悠然微愣,搂着他脖颈的胳膊都变得僵硬了,“你回来就是告诉我这些的?”

“对。”厉承勋眼里装着盛怒,说话硬邦邦的,丝毫没有电话里的温柔细语。

叶悠然想要跳下来,他却扭过她的身子,让她背对着他,依然坐在他腿上,一条铁壁圈在她腰上。

叶悠然看到了屏幕。

是她和孟廷礼头抵头说话的画面,态度很亲昵。

叶悠然别开头,厉承勋握着她后脖颈固定着她,“你这是在做什么?勾引我兄弟?嗯?”

他手往前推了推,叶悠然一下子扑到了前面,手指碰到了笔记本,滑到了桌角,悬在那儿摇摇欲坠。

他霍地起身,顺势将她压在桌子上,他单手掐着她腰,俯下身贴着她耳侧,“欠调教!”

叶悠然手上缠着纱布,她用力一握,纱布就浸出点点血迹。

她下意识咬唇,下一刻,厉承勋的手指进了来,阻止了她自虐的行为,他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蠢女人。”

叶悠然说不出话来,她也不想说话,他想误会就误会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叶悠然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都抵住她了,他却没有进一步,牙齿咬了一下她的肩头,“你信任别的男人也不信任我,我这个丈夫做得是有多失败!”

所以,他也听到了她和孟廷礼所说的话。

叶悠然看着桌面上,他的手握着她的,将她的手掌慢慢摊平,血迹没有再继续蔓延。

她缓缓转过脸去,他的手指也从她口中出了来,她开口,“那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厉承勋抿紧了唇。

叶悠然轻笑,“你看,你都不会告诉我,我信任你有用吗?”

“所以你就使用美人计?”

叶悠然一愣,“我哪有?”

厉承勋把她翻过来,让她躺在桌上,他的小臂撑在她头两侧,冷冽气息扑在她嘴上,他说,“你有!”

叶悠然沉默片刻,反问他,“你觉得我美?”

厉承勋怔了怔,难得脑抽了一下,“我的女人,当然是美的。”

叶悠然也只是被他弄得无奈了,顺着他的话随口那么一问,绝对不带调情的成分。

厉承勋也是下意识的回答,很正经的,回答完,才觉得貌似被她带偏了主题。

他们在吵架!

他不甘心就这么饶了她,弯腰低头,在她耳边砸下两个字,“X妇。”

叶悠然脑子嗡的一下,没想到他会用这两个字形容她,昨天被那个男人羞辱,今天被他羞辱。

“厉承勋,你要是觉得我脏,咱们就离婚!”一句话,脱口而出。

她又提离婚!

厉承勋身上名叫理智的那根弦崩断了,他唰地撕开她的衣服,一字一句道,“离婚前,我先弄死你!”

叶悠然挥手打向他的脸。

他头往后仰了一下躲开。

一只手握住她并在一起的手腕,压在桌上,他腾出另一只手掀她的睡裙。

这种事情,因着两人做过许多,拥有高度默契,他即便是带了惩罚的心思,到后来,也远远达不到‘弄死她’的狠戾程度,反而是因为她涨奶,他帮她纾解了。

看他毫不顾忌的咽下,叶悠然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再也气不起来。

他不知道那药物还没有完全代谢出去吗?

事毕,他畅快的伏在她身上,重重喘息,拿着她的手,按在他胸前,“这里,就是他伤的。”

叶悠然的指尖正好触到心脏上那枚伤疤,她颤了一下。

他道,“我尚且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你?你知道他是谁,有什么用?而且我迟早会把他收拾了,不需要你操心。你要是像儿子一样乖乖听我的话,我就谢天谢地了。”

又提起这个梗,叶悠然羞恼,“厉承勋,我是你妻子,不是你女儿!”

他道,“你是我女儿我可以直接打一顿了,省事。”

他在她臀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叶悠然扭着身体想要脱离他,他伸手抬起她下巴,舔了舔她受伤的唇瓣,“一次灭不了火,再来?”

“不要!”叶悠然果断拒绝。

窗帘忽然被一阵强风吹得扬起一角,隆隆的声音在窗外响起,叶悠然缩了下身体,厉承勋伸手把她往怀里压了压,回头看了眼,在窗帘落下那一刻看到直升机盘旋而过。

随后,他掉在地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我必须走了,那边事情赶得急。”他把她抱下桌子,将裙子重新套回她身上,他自己随便整理了一下,“一周后我会回来,你不要轻举妄动,凡事跟姜花商量。”

看她愣愣的望着他,厉承勋拿起外套挂在小臂上,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朝外走去。

直升机的声音很大,叶悠然将窗户升起来,趴在窗口朝上看。

过了会儿,才看到直升机飞到半空,叶悠然看到了那道熟悉的影子,一袭黑色风衣修饰着男人昂藏身形,即使坐在那里,也掩盖不去他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强势气场。

他大概是看到了她,朝她挥了挥手。

发动机的噪音越来越远,直升机在空中变为一个点。

叶悠然的心里空荡荡的,身上也空荡荡的,半晌才意识到,她里面还没穿内衣。

她赶紧按下遥控把窗帘落下,把地上被他撕碎的内衣捡起来,还有桌上和地上的水痕擦掉……

回到卧室看了眼,厉尧的房间因为窗户紧闭,他并没有被吵醒。

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叶悠然拿起来看了眼,是厉承勋发来的消息。

“回想一下,你身上还有哪里是他碰过而我刚才没有触及的地方?回来告诉我,我补上。”

叶悠然心里一动,他刚才,是在故意帮她清除那个男人留在她身上的痕迹?

怪不得,他几乎吻遍她全身……

叶悠然根本不用想,要是还有,那就是奇迹了!

……

阴暗的包厢里。

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中间隔着矮桌,两人面对面,身上的衣服一黑一白。

黑色衣服的男人弯腰前倾着上半身,低着头,若有所思的盯着桌面,良久,才叹了口气,“倒是我低估了这个女人。”

“你低估的不仅是她。”白衣男子双腿交叠而坐,姿势惬意,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笑意,“还有厉承勋,专程为了这个女人跑了回来,呵……”

“你给我的情报准吗?她的背景真的那么简单?”

“应该是准的吧。”白衣男人也有一丝那么不确定。

“应该?所以你也不确定是吧?普通人,能够在我的诱导催眠中保持清醒的人很少很少,她的内心虽然不够强大,但她懂得用自残的方式刺激自己,陷入深度催眠后,在我与她的潜意识对话时,她根本不受制于心理暗示,竟然唤起自己记忆中最沉重的过去,跟我周旋。”

白衣男人听出了弦外之音,“所以,你怀疑有人对她进行过这方面的指导?”

“并且是专业人士!”

两人相视一看,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厉承勋。

白衣男人摇头,“不是他,他们婚后关系根本不好,他不会教她这些东西,而且,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教成的。”

“我是说以前。”

“以前?”白衣男人霍地坐直了身体,“你是说,他们以前有过交集?”

想到了什么,他又摇摇头,“不对,如果他们认识,且教导过她这些东西,他们关系不至于太差,可你知道吗?当初叶悠然父亲出事后,厉承勋并不是她第一个考虑要嫁的男人,后来,她听说厉家要为二少爷张罗娶妻,走投无路时她去拦厉承勋的车子,还跪在了地上,求他娶她。”

一切,都说得通,一切,又让人觉得好像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两人相视一看,黑衣男人缓缓笑开了,“靳承载,我十年前就说过,跟厉承勋玩心眼子,我们俩加起来都玩不过他。”

身穿白衣的靳承载冷冷勾起嘴角,“玩心眼不行就玩别的,条条大道通罗马,他现在不是也被我们逼得露出马脚了吗?这个叶悠然,显然就是他的软肋!没有其一!”

“那是你不够狠,他儿子,就是其一。”

“爵,人如果失了最后一点人性,跟动物有什么区别?”

黑衣男人冷哼一声,“那张卡,你最好保证在她身上,不然,我下了这么多功夫,最后证明你是错的,我们俩没了最后这点交情是小事,没法跟欧老和你父亲交代就是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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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一坐进车里,就闻到了熟悉的荷尔蒙气息

男人凝视着床上的女人,缓缓低头,表情虔诚的吻住她的唇……

叶悠然唰地睁开眼睛,脑子里依然是梦里的那副画面。

好像再次身临其境了一般。

她惶惶不安的看向身旁,小人儿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粉雕玉琢的小脸漂亮得像个天使,双拳团在小脑袋两侧,睡得极为安稳。

叶悠然抚了抚他柔软的头发,坐起身下床,走到窗边,双手环臂望着外面浓黑的夜色。

她又做梦了。【神煌漫画/】。

而且她意识到自己真的是被催眠了,催眠过程中她用不美好的回忆跟催眠师对抗,她不知道自己成功了没有,但那张卡依然在她包里,她想,那人并没有成功。

叶悠然打开包,从内袋里拿出那张TF卡走进书房。

她打开电脑,将TF卡放入读卡器中,屏幕上却弹出对话框,需要输入密码。

这卡,被人设置了加密密钥。

如果里面的内容真的很重要,这并不奇怪。

叶悠然懂得电脑操作和最基本的一些常识,勉强破解后进入,却还有一层密码。

两层或者更多层的密钥,叶悠然再无能为力,她将卡拔出来。

从书房出来后,正好遇到起夜的葛妈,叶悠然让她去婴儿室睡,葛妈并没多想便进去了。

叶悠然换上外出服,开门出了去。

对面的姜花,收到监视器发出的警报声,就敏锐醒来,然后看到监视屏幕里,叶悠然已经进了电梯。

姜花一下子从床上弹跳而起,穿上衣服,猫一般跟了出去。

叶悠然开车来到了监狱外面,她趴在方向盘上,眼睛望着监狱门口。

她停留的时间过长,而且是在凌晨,值班门卫提着警棍走过来,敲了下她的窗户,例行询问,“小姐,这里不允许停车,请离开。”

叶悠然心情不好,淡道,“你看我像是准备接应越狱的人吗?”

门卫打了个激灵,“请你迅速离开!不然我就要武力执行了!”

叶悠然启动车子,打着方向盘往后面移了几米,门卫皱眉,正要再次上前,站岗的另一个门卫手里拿着电话,探出头来朝他喊了一声,招手让他回去,门卫狐疑的走回门卫室,不知道听了什么,走进门卫室没有再出来。

叶悠然下意识看向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她下车,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身体斜倚在车旁。

这里是荒郊,夜里的风猎猎作响,带着秋日刺骨的寒。

隐在不远处窄巷的黑色轿车里,姜花没有开窗都觉得冷,她怕叶悠然这样站下去染了风寒,不得已,只能打电话给远在异国的厉承勋。

“厉总,不好意思又打扰倪。”

男人想也不想的问道,“她怎么了?”

姜花开的是视频通话,摄像头对着叶悠然,她道,“一个小时前就过来了,还跟门卫起了冲突,我跟门卫打了招呼,想着让太太看一会儿就走的,可太太似乎不打算走了。”

厉承勋沉默片刻,也没挂,就这么看着叶悠然,用另外一部手机打到叶悠然手机上。

他看到叶悠然把手伸进窗户,取出手机,面无表情的接听,“喂?”

“想进去看你爸,还是回去,快点做好决定,别竖在那里碍眼。”

叶悠然抿唇,眯眸看向黑黑的巷子,终于看到了模糊的车影。

厉承勋的语气不好,叶悠然也不想跟他争执,直接道,“我要看我爸。”

厉承勋一愣,“你想好了?”

“嗯,探视时间需要预约,还是你帮我安排?”

厉承勋良久不语。

叶悠然皱眉,“怎么了?”

“你见完他之后,想做什么?”他几经犹豫才开口。

叶悠然怔愣了会儿,“回家啊。”不然还能做什么?

厉承勋似乎松了口气,“好,我来安排,可以在今天,但是最早一批探望时间是九点钟,还有好几个小时,要么你先回家?”

“可以带东西给他吗?”

“带什么?”

“吃的。”

“你爸爸最近肠胃不好,有规定的餐饮,他们检查大概会严格一些,你带过去试试吧。”厉承勋说完,轻轻叫她一声,“叶悠然……”

“嗯?”

“可以等我回去再去看望你爸吗?我陪你一起。”

“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考虑好要跟他见面了。”

厉承勋欲言又止,要怎么跟她说,他并不是担心她,而是担心她见了叶爸,然后动了其他念头。

厉承勋挂了和叶悠然的电话,姜花这边依然在视频通话状态中,她看着厉承勋紧锁眉头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厉总,您到底在担心什么?”

姜花是觉得这样彼此僵持着,太尴尬了,她就是好奇,没指望高冷的厉总会给她解答。

“我怕她会不顾叶爸安危,跟我离婚。”

厉承勋竟然回答了。

还这么的……直言不讳。

姜花差点噗出来,这么患得患失又小心翼翼的厉承勋,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惊愕,又好笑!

“厉总,您在我心目中不近人情的冷血形象啪叽摔成了粉末。”

前一刻还在皱眉沉思的男人,猛地收了所有表情,幽冷的眸子带着森森的寒意锁着她,姜花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冻僵了,她下意识对他敬了个礼,“厉总,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叶悠然回到家,呆到天亮,正要出门买菜,姜花提着一篮子菜回来。

叶悠然搭眼一扫,她要的都在里面。

姜花笑着说,“太太,肠胃不适的人应该吃得清淡点,面条虽然最适合但是不耐放,那就包饺子好了。”

叶悠然本来对她跟踪的做法很不满,但她也是在其位谋其职,关键还在厉承勋身上,等他回来,有必要跟他谈一谈。

于是,几口人在厨房里,和面的,调馅的,忙得不亦乐乎,就连厉尧都要参与进来。

叶悠然拍了他几张照片。

饺子煮好,捞出来,姜花立刻带着叶悠然出发,到监狱,没有走那些复杂流程。

按规定,叶悠然只能隔着铁窗跟叶爸见面,但是因为厉承勋提前打点过,叶悠然被领入了单独的会见室。

叶爸入狱前,叶悠然跟他见过短促的一面,那时候,他头发还是乌黑的,而现在,头发全白了。

他骨架子很大,人虽然变瘦,但还是很高大,他满脸的络腮胡也被剃光了,好在脸色还不错。

他低着头从门口走进来,脚镣碰撞的声音犹如击打在叶悠然神经上。

她霍地从桌前站起身来。

走进门内的叶爸抬了一下头,看到她,视线猛地怔住。

脸上划过一抹难以置信,然后是惊喜,感动,泪水在眼窝里打转,他下意识朝叶悠然走过来,但是差点被脚镣绊倒,身后狱警扶了他一下,他想到了什么,回头,小声跟狱警道,“帮我解开。”

狱警沉着脸拒绝。

叶爸面露恳求,咬着牙道,“她是我女儿,是第一次来见我,我带着手铐会吓坏她,求你了,仅此一次!”

狱警有些意外,这个黑帮大佬自从进来的那一天,骨头硬,性子也硬,身为狱中最高罪犯级别的人,他是狱中老大,平时对狱警都不甩一眼,这会儿,却含着眼泪请求他。

狱警犹豫片刻,看看同样满含热泪的叶悠然,又看向叶海邦,最终给他解开了手铐。

叶海邦用衣袖擦干眼泪,按规矩走到桌子对面,跟叶悠然隔着一米多宽的桌子相视看着。

“可以出去一下吗?”叶悠然眨了眨眼睛,将泪水逼了回去,转头对狱警说道。

“不能近身接触,不能大声说话,也不能刻意压低声音说话,不能传递东西……”狱警交代了一席话之后,站在了门外,门还是打开的状态。

这时,姜花提着已经经过检查的饭盒走进来,放在叶海邦面前,看他一眼道,“这是太太亲自给你您做的饺子。”

说完她也走了出去。

叶海邦颤抖的手摸着饭盒,因为过于激动,那么简单的一个盖子他却没打开,叶悠然伸手帮忙,她说,“可能有点糊了,你不喜欢吃可以少吃一点,这个饺子……”

她指了指放在最表面的一枚扁平的饺子,“这是厉尧包的。”

她拿出手机,翻出照片,把最近的几张打开,是厉尧包饺子用面粉把自己弄成小花猫的画面,“厉尧,我儿子。”

“我知道,厉承勋给我看过。”叶海邦的泪水滴落在饺子上,都舍不得吃了,他绕开那一个,开始吃其他的饺子,一口一个,连续吃了好几个,狼吞虎咽的,看得叶悠然心疼不已。

把饭盒里的骨头汤舀出来一碗给他,“好吃吗?”

“好吃,没想到我的然然都会做饭了。”

“还是不太会做,馅儿是我调的,味儿有点淡,你向来口味重,怕是吃不习惯。”

“味儿淡点好,对身体好,我以后都吃味儿淡的。”

一句话,让叶悠然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从眼眶里喷涌而出。

他从来都是这样,什么都迁就她,连他的习惯都要迁就她,而她,却因为封艳三言两语的挑拨,得知爸爸利用商人身份遮掩他是黑帮的事实,从此跟他起了隔阂,对他避之不见,甚至,还傻乎乎的配合了封艳,帮她拿到了爸爸犯罪的证据……

虽然她当时也被蒙在鼓里,但是,终究是她的错。

是她误信了别人,伤害了最爱自己的人。

叶悠然哭着说,“爸爸,我错了。”

叶海邦想给她擦眼泪,但是刚伸出手,就被狱警出手警告,他忍住了眼泪,轻声安慰她,“傻孩子,你没有错,都是我的错,爸爸就不该走这条路,爸爸不是你心目中遵纪守法的好人,是爸爸给你的人生染上了污点,都是爸爸的错。”

过去她生气时朝他喊的那些话,此刻由他说出来,对于她来说就是赤裸裸的讽刺。

她知道爸爸后面金盆洗手,为了她在努力的抽身而出,是她,生生的截断了他这条路,让他全部的努力功亏一篑,还进入了牢狱,差点被枪毙。

叶悠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狱警提示,只剩下五分钟。

叶海邦迅速把饺子吃完,吃厉尧包的那个奇形怪状的饺子时,他用了足足一分钟。

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只是看着对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时刻,叶悠然站起来,对狱警说道,“我可以拥抱一下我爸爸吗?”

狱警点头。

叶海邦站起来,叶悠然朝他走过去,她背对着门口,伸手搂住了爸爸的脖子,叶海邦一愣,下意识弯下腰来。

叶悠然说道,“爸爸,我是你的女儿,是你的种,你的好,你的不好,我都会接受,以前是我混,以后我不会了,你放宽心,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去,我们父女重新像以前一样生活,好不好?”

“好,好,好,爸爸都听你的。”从入狱后浑浑噩噩的叶海邦,在得到女儿谅解后,终于,有了盼头,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上了一个台阶,他紧紧的抱住叶悠然瘦弱的后背,发誓,不管有没有可能,一定要努力,早日出去。

叶悠然哭着把脸埋在他耳侧,用只有他能够听到的气音说道,“爸爸,我得到一张卡,厉承勋,靳承载,欧家,他们都想要,我谁都没给,藏起来了。”

叶海邦的身体狠狠一怔,在狱警看过来时,他将震惊的表情收敛得干干净净,正要跟她说话,却被狱警提醒分开。

这里的一切都被监控了,叶海邦什么也不能说,他朝叶悠然重重点了下头,目露担忧。

叶悠然朝他眨了下左眼,狡黠的小女儿姿态跟十几岁的时候一模一样。

叶海邦笑了,倒是忘了她女儿有多聪明。

但是对手太强大,还是会担心她的安危。

一些话,要跟她交代,需要合适的时机。

在狱警过来给他戴手铐时,他问,“女儿,你还会过来看老爸吗?”

“会!一个月两次,我每次都会来。”

“好,等你!”

望着叶爸离去时故意挺得笔直的背脊,故意显得很轻松的步伐,叶悠然含泪绽出笑颜。

成年人,都是独立个体,没有谁离不开谁,而她老爸就是个例外,他对同行很毒,对下属很严,对女人很渣,唯独对她,是最特别的,可以说,她是叶爸如今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理由,是他最放不下的人。

她的谅解,是他最需要的。

走出监狱时,叶悠然终于放下一块心病,她终于勇敢的面对了以前的错误。

“太太,你心情好像很不错。”姜花开车时,望着视后镜说道。

叶悠然微微一笑,并没有跟她说什么。

两人都不善于言辞,但合得还不错,总能搭上几句话。

姜花眸子一闪,意识到,她似乎,得罪了太太。

……

厉承勋回来的那一日,叶悠然第一天去学校上课,公共选修课一般都安排在晚上,叶悠然特意下午赶过去,她去学校图书馆查关于电脑的知识,她本来底子就不错,而且专门攻读密钥这一块,范围并不大,自学起来也不觉得太吃力。

厉承勋从姜花那里得知她在图书馆,他只以为她是想感受一下大学气氛,并没有多想什么。

毕竟是选修课,讲解的绘画方面并不是太细致,很笼统,就像今晚,讲解的是丙烯画,历史传承和画法讲解,跟叶悠然最感兴趣和喜欢的,却是油画。

虽然有些失望,但是能见到谈良材大师,叶悠然也是满足的。

课后,班里同学,包括教室后面站着的那些没有选修上该课程的同学,都一拥而上,将大师围得严严实实,争相自我介绍和询问问题。

叶悠然觉得自己没机会让大师认识自己,更没机会得到知道,就独自走出教室。

姜花一身黑色look酷酷的站在车旁,看到她走过来,打开车门。

叶悠然一坐进去就闻到了空气里男人独特的荷尔蒙气息,看到那只手伸向她,她刻意坐在边上。

即使如此,厉承勋还是把她楼了过去。

饥渴的吻住她的唇。

叶悠然一如既往的不回应,甚至有些排斥,双手贴着他胸膛,不要自己跟他过于贴近。

厉承勋解了会儿馋,从她小巧的锁骨前抬头,手指捏着她下巴左右一看,沉声笑了,“生气了?”

“没有。”叶悠然垂眸淡道。

“让我猜猜你气什么,气我在你遇到危险时不在你身边,气我见到你时不是安慰而是强占你,气我叫你荡妇,气我派姜花跟踪你,在气哪个,还是都气,嗯?告诉我。”

他的语气散漫不羁,就好像,那些都不是问题,都不重要。

叶悠然心里苦涩,她降下车窗,对外面的姜花说道,“可以开车了吗?”

姜花这才上车。

厉承勋缓缓抿紧了唇,浑身散发着冷意。

在他松开手时,叶悠然从他腿上下来,坐在了一边的位置上。

车内气氛僵持。

晚上,因着叶悠然例假,厉承勋并没有折腾她,但他向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久不见她,想她,洗澡时,用她手释放了一次。

把她抱在怀里,他吻了吻她的发顶,轻声道,“我抛下工作中途赶回来,你让我看那一幕,我这么小气的人,能不气吗?”

叶悠然一愣,明白过来她说的,是她和孟廷礼那一幕。

“你还不知死活的跟我提离婚。”他放在她胸前的手,紧了紧,“还说我嫌你脏,我要是嫌你脏,我会什么也不问就碰你吗?”

叶悠然吃痛,发出一声轻呼,厉承勋立刻察觉到手上甜甜的粘腻,他扳过她的身体,让她平躺在他怀里。

将她领口拉低,他俯下脸……

他比厉尧有力气,而且不会用牙齿弄伤她,叶悠然其实是舒服的,但是这样,总觉得不好。

她的手指抓着他的头发,“乳汁里有雌性激素,会不会不好啊?”

厉承勋闻言顿了下,然后含糊的说道,“无所谓。”

……

次日,薄书容早早打电话过来,说是薄文敏有发动的迹象。

厉承勋正在陪厉尧玩,闻言立刻对手机对面的薄书容道,“我知道了,你不要慌,我派人过去。”

厉承勋今日休息,三人原本是要带厉尧去冰雪王国,棉衣棉鞋都准备好放在客厅了。

这样还怎么去?

叶悠然看着收拾好的几个包,皱起了眉。

“让叶悠然也过来吧,她有经验,我实在是有点心慌。”薄书容又道。

厉承勋看叶悠然,“好,我知道了,先挂了,我要安排。”

厉承勋又打电话给隆子明,“之前安排好的那些医生和护士,让他们做好准备,薄文敏随时都会过去。”

然后他又打给欧白姗,“你今天不要上班,文敏的孩子,若是出生,你想要他们,就要在出生后立刻记在你名下,这样的话,大概需要你和妈妈出面跟我舅舅舅妈商量好了,之前的工作一定要做好,不然,我怕文敏看到孩子后,有了感情,冠了薄姓,以后想再改,曾用名就永久的记在了户口本上,这点你要知道……”

欧白姗立即说道,“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谢谢你啊承勋。”

“客气。”

说完,抬头看到叶悠然还愣在那里,拧着细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对葛妈说道,“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去厉公馆住几天。”

等葛妈去准备后,叶悠然这才开口,“那孩子,真是薄文敏的?”

他跟欧白姗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都让她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判断错误了,难道孩子不是欧白姗的?

也不是没可能。

这人都把她搞糊涂了。

厉承勋伸手抹开她眉心皱褶,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马上水落石出。”

叶悠然眨了眨眼,看着他道,“我被绑架的那天,在商场遇到了薄文敏,她是专门去那儿找我的,我为了打发她,就跟她打了个赌。”

厉承勋眯眸,“什么赌?”

“就是,如果孩子是你的,我就跟你那个……”叶悠然怕他有发飙,就用‘那个’代替了‘离婚’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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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从门缝里看着他脱掉衬衫,她不自觉的痴了

厉承勋冷冷睨着她,一语不发。

一行人到厉公馆,薄文敏好端端的坐在那儿,没事人一样。

她和叶悠然差不多一个情况,怀孕时只有肚子大,其他地方不见胖。

尤其是她个头高又出奇的瘦,只有中间凸出来明显的一块,极度不协调的视觉效果很冲击人的眼球。

厉承勋看她一眼就皱起眉头来,若有所思的眼神盯着叶悠然的腹部看,叶悠然下意识用手臂挡了一下。

厉承勋莞尔。

薄书容从偏厅方向走出来,身上带着一股幽远的檀香,一看就是刚刚为薄文敏烧香祈福了。

她眉头锁着,紧张的表情倒是真的,指了指薄文敏,“突然间又没了迹象,刚才可把我吓坏了。”

姜花提着箱子上楼,其中有厉承勋出差带回来的文件资料之类的,问他放哪儿,厉承勋指了指楼上,他对薄书容道,“我先工作,有什么事再叫我。”

“去吧。”薄书容因为把他叫过来扑了个空,有些过意不去。

“胎儿还不到八个月,还是晚点出来好。”叶悠然在一边说道。

薄书容看她一眼,眼神掺杂了一些复杂情绪,第一次没有冷言冷语的反驳和怒斥,点了下头道,“是啊,尤其还是双胞胎,本来就小,还是足月生的好。”

“尧尧呢?”薄书容问。

话音一落,就看到葛妈抱着厉尧走进来。

厉尧正在专心的摆弄厉承勋给他带回来的玩具。

薄书容走过去,把他抱过来,亲昵的吻了吻他的额头。

厉尧忽而抬头喊了一声,“奶奶。”

薄书容一怔,继而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看向葛妈,看向叶悠然,“是我耳背了吗?我孙子刚才叫我奶奶?”

“奶奶。”厉尧又叫了一声,还亲了她脸颊一下。

薄书容受宠若惊,她的孙子,向来跟承勋和叶悠然亲,跟她是有些生疏的,会叫爸爸妈妈这么久了,从来没叫过她一句奶奶,突然叫了,还叫得还这么清晰,她一下子激动得不知所措了。

“太太早就教会尧尧叫爷爷奶奶了,就是平时嘴懒不爱叫人。”葛妈笑着说,其实,厉尧嘴巴一点点都不懒,反而是心里通窍,故意不叫的,具体原因她也不知道,可她肯定不能这么说了。

要不然,薄书容肯定又怀疑是太太教坏的。

叶悠然也是有些意外的,儿子跟厉承勋很像,除了家里几个人,见到外人时都是蛮高冷的,薄书容对他真的很不错,但他的反应总是淡淡的,不免让人觉得他少情寡义,今儿个,嘴巴倒是甜了。

难道是因为进来时看到她和薄书容相处不错,才对薄书容示好的?

叶悠然想到这个可能性飞快的摆了摆头,不不不,儿子还小,谁也没教过他亲疏远离之分,他不至于聪明到这种令人发指的程度。

“你陪着文敏坐会儿,我带我孙子出去买点东西。”薄书容乐呵呵的,扭头对叶悠然说道。

她对厉尧好的方式,通常就是买买买。

长辈对小辈表达爱的方式有很多,各式各样,不能简单的评判这种方式好不好。

叶悠然看儿子开心,也就随她去了。

反正,有她和厉承勋引导儿子,她不担心儿子会被过于充裕的物质生活带坏。

薄书容领着保姆阿姨一群人,哗啦啦离开,只剩下照顾薄文敏的一个保姆,在旁边候着。

叶悠然跟薄文敏,是没什么话好说的,她正想上楼,薄文敏扶着腰走过来,她挥开保姆上前搀扶的手,自然的把手挽在叶悠然胳膊上,“坐屋里都把我闷坏了,咱们也去花园里逛逛吧。”

叶悠然想把手抽回来,薄文敏娇气的叫道,“哎呀,你干嘛呀,小心弄伤了我的宝宝。”

旁边的保姆立刻紧张的说道,“二少奶奶,夫人对这胎可是喜爱得紧,一点磕到碰到可不行,不然我们这些人都没好果子吃。”

让她配合薄文敏的意思。

叶悠然无奈,只能照做,被她带到了花园里,沿着小路慢慢走动,停在凉亭里,薄文敏开口,“去拿点吃的给我。”

保姆知道她是故意支开她,但又不能不去,一路小跑奔向主屋。

叶悠然立即跟她拉开距离,坐在石桌的另一端,戒备的望着她。

薄文敏的手轻抚着肚子咯咯笑了,“你怕什么?谁也没有我宝贝这一胎,我还仗着他们把你赶出厉家呢!”

叶悠然皱眉,她似乎一点都没把她们的赌约放在心上,就这么笃定孩子是她的?

薄文敏也在她对面坐下,伸手指了指上面,“那里,正好是表哥的书房和卧室,我经常坐在这里想他,表哥身材很棒,那里很雄壮,我想象着他像那一天晚上一样,把我弄得死去活来……呵呵,我交过几个男朋友,从来没有哪一个能带给我那种感觉……”

叶悠然瞠目结舌的望着她,她一脸沉迷的回忆和描述的表情,令人作呕。

那里很雄壮……

的确是。

只是光凭这点她就确定是厉承勋?

叶悠然回头看了眼,厉承勋的书房拉着窗帘,只能看到那一抹浅蓝帘子随风摇曳,什么也看不到。

目光又转回薄文敏身上,她满脸的温柔跟往日嚣张跋扈一点都不成正比,喜爱一个人,喜欢得这样坦白恣意,何尝不是一种可嘉的勇气?

叶悠然又想到了古鹤轩,当初喜欢他,带着朦胧的好感,抛下叶爸的期许去追随他的事业,拜他为师,默默看着他,默默喜欢他,但是从未把‘喜欢’二字说出口……

现在想想,不够喜欢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害怕受伤和拒绝。

这一方面,她不如薄文敏来得勇敢。

“那天晚上,在酒店房间里,你没看到他?”叶悠然忽然问道。

薄文敏挑唇,“我一进去,表哥就把我抱住了,我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人家都说,越是表面正经的男人内在越是禽兽,果然一点都没说错,我承勋哥哥就是闷骚型的。”

叶悠然深呼吸一口气,听着别的女人说自己丈夫多么禽兽,这感觉,一言难尽。

虽然,她百分之八十已经确认,她口里这个男人不是厉承勋,但她是真的,在脑子里把厉承勋污了一次又一次。

不由得,对这个女人有了一点同情心,叶悠然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孩子出生后就要过继给欧白姗了,这好像是经过了你姑妈的同意。”

“哟,你还为我打算起来了?”薄文敏冷嗤一声道,“你那天告诉我,你喜欢我承勋哥哥,是诓我的对不对?哪有喜欢一个男人提到他时不痛不痒的?你是不是早就想离婚了?好啊,正好我成全你,你该感谢我的!没了你,倒也是好,只剩下一个欧白姗,等孩子生下来做个脱氧核糖核酸,证明孩子是我的,我姑姑就不会答应过继!”

对她前面那些酸涩的讽刺,叶悠然一听而过,不放心上,她继续提醒,“我婆婆对我大嫂,很好。”

“再好也好不过我呀,我可是她侄女。”

“对,没有血缘关系的。”

“你……”

薄文敏拍了一下石桌,把手都给拍红了,恰好保姆端了托盘进来,放在桌上就问她碍不碍事。

薄文敏没好气的让她滚一边去。

保姆也是敢怒不敢言。

看得叶悠然直蹙眉,厉公馆虽然是老一辈传承下来的,但家里老人的思想开放前卫,没有下人和佣人这个说法,除了一个总管,还有一群家政人员,住在主屋后面的小楼,待遇堪比外面打工白领。

家政人员和主人是平等的,言语上向来客气,这个薄文敏,却是十足十的把他们当作了私有的下人,挥之则来,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反而,更衬出了她的粗鄙不堪。

这样一个骄纵野蛮的小公主,是宠出来的,还是被人故意养歪的?

叶悠然的眼神让薄文敏不忿,心里纳闷,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无论她怎么刺,就是无动于衷!

薄文敏气结,冷哼一声离开这里。

叶悠然看了眼桌上一动未动的点心,伸手拈了一块,大概是顾虑到孕妇容易患上妊娠期糖尿病,一点糖都没放,味道欠了,有些难以下咽了。

而且这里是风口,热气一会儿就被吹散了,冷飕飕的,叶悠然搓着胳膊起了身,头上,突然飘下来一道阴影,叶悠然还得及躲开,就被什么东西罩在了头上。

她拿下来一看,正是她的风衣外套。

她抬头,望进去男人深邃无底显得幽暗不定的眼眸里。

他不知何时站在了书房窗边,眼神正一瞬不瞬的俯视着她。

他一直在那里看着?

叶悠然把外套穿在身上,离开了花园。

却在前面遇到了宇阳和一位中年女子,女子肩上挎着药箱。

看到叶悠然,宇阳停下,对中年女子说道,“你先进去。”

叶悠然猜她应该是产科大夫。

“身体没什么异常吧?”宇阳笑着问。

叶悠然抿了下唇,“那种药物只是简单的神经类镇定药物吗?我最近总是做噩梦。”

宇阳一愣,避开了她的问题,“什么样的噩梦?”

“是以前的一些事。”叶悠然神色有些不自然,她看着宇阳道,“当时昏迷中勾起了这段回忆,不知道这种后遗症会持续多久?”

宇阳皱眉道,“这是心结,需要你克服,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不在乎了,它自然就不足为惧,也不会在梦里出现,如果你继续沉溺下去,就会发展成心理障碍。”

心理疾病?叶悠然一下子就想到了万念凝疯癫的样子,她打了个激灵,“我应该不至于那么严重。”

“对,可轻可重,看你自己如何解决。”宇阳深深看她一眼,“那我先去见承勋了。”

“好。”

宇阳走进门,看到中年女子一人坐在客厅里等待,他问保姆,“薄文敏呢?”

话音刚落,薄文敏就从楼上走下来,神容有些狼狈,眼角挂着泪痕。

手里还端着一盏咖啡。

因为她走得太慌张,咖啡洒了一路。

宇阳一眼就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宇阳哥哥。”薄文敏看到他,很是规矩的唤人。

宇阳往客厅里示意,“让祁大夫帮你检查一下胎儿。”

薄文敏将咖啡交给保姆,乖乖的去了客厅。

宇阳上楼,顺着地上的咖啡渍,停在书房门前,敲了两下,就听到里面的男人发出一声咆哮,“滚!”

“是我。”宇阳赶紧发出声音。

“进。”

宇阳进去,看到厉承勋伏在桌案上工作,额心的皱褶能夹死一只苍蝇,他不厚道的笑了,“小时候我们都嫉妒你的盛世美颜,长大后看那么多女人趋之若鹜的骚扰你让你不胜其烦的样子,我们就心理平衡了,造物主就是这么神奇,向来不偏不倚,公平得很。”

厉承勋不接他这一茬,冷声问道,“跟她说了什么?”

“谁?文敏还是你娶回来的摆设。”

宇阳不知死活的问道。

厉承勋睨向他,不阴不阳的问,“你确定要一直跟我这么绕下去?”

威胁之意尽露,“也好,你最新的科研项目我就不继续投资了。”

他扬了扬手里的一份文件,正是拨款批示书,他捏着纸张一侧,做出往下撕的动作。

宇阳不顾形象的扑在桌上,握住他的手,“别别别,我错了,我认错,是我嘴贱,她怎么会是你的摆设,她是你最爱的老婆大人,OK?”

厉承勋一用力,纸张撕了一个裂口,宇阳再不敢跟他玩笑了,“好,这次说真的,她已经确定自己被人用药物催眠,而且催眠中激发了她的回忆,这回忆是什么,我不知道,但她似乎很介意,每晚做噩梦,怎么,你没发现?”

厉承勋怔了下,揉了揉额头,“我最近事情多,昨天回来后,晚上睡得很死,并没有注意到。”

“事情发生的时候她都挺了过来,这次,应该也无大碍,你平时多注意点,把她引导出来就行了。”宇阳说着,露出一丝不解神情,从包里掏出一份分析报告,递给厉承勋,“这是药物成分,是新型的催眠辅助药物,副作用很小,但是……”

厉承勋看他,宇阳小声道,“我已经确认过,是从军中流出来的,虽然成分不一样,但是研究的大致方向却是大同小异,说明,有人窃取了军方实验室的研究成果,对之进行稍稍加工,据为己用。”

厉承勋闻言并没有露出太大的诧异,“有什么奇怪,连我们在军中都有自己的人,更何况他们几个老头子。”

“叶悠然说,那人右手无名指受过伤,对她进行催眠的,肯定是爵本人,如果他没有从叶悠然嘴里得到想要的,那叶悠然昏迷那么久就解释得通了,她沉浸在回忆中一时走不出来,但我就想不通了,她是误打误撞对抗了催眠,还是她潜意识里懂得对抗催眠的方法……”

宇阳说着,狐疑的眸子盯着厉承勋。

厉承勋唇角微微一勾,“我教的。”

“什么时候?”

在他打探的目光下,厉承勋突然转移了话题,“难道,那张卡,真的在她手里?”

宇阳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哦,也许是吧,承勋,你和叶悠然之前是不是有过交集?”

“不然,你以为我是那种谁跪在我面前求娶我就会心软答应的人?”

宇阳嘴巴张大,好半天才合拢上,“你把她藏得可真深啊,我们兄弟几个都瞒得紧紧的。”

他没再往下问,因为他知道再问也出不来什么结果。

“你不妨旁敲侧击下那张卡的底细,她拿在手上实在太危险,这次催眠不成,下次不知道用什么招,我怕你要应付公司这一起子事情,又要保护她,分不开身。”宇阳叹息道。

“她想要拿着就随她吧。”厉承勋淡道,“我的女人,我自然会想方设法的保护好。”

宇阳摇了摇头,“有了软肋,又有了盔甲,承勋,承认吧,你爱她!”

“不管我爱不爱她都是我的,你回去告诉孟廷礼,这是最后一次。”

宇阳嘶的吸了口气,“承勋,你这就有点咄咄逼人了,廷礼真的什么都没做。”

“你把我话带到就是了。”厉承勋打开文件,戴上护目镜,挥了挥手,“劳烦你过来一趟,去忙吧。”

……

欧白姗匆匆赶回来,看到薄文敏惬意的坐在沙发上休息,产科医生检查过后说还早,把欧白姗气得半死。

那天薄文敏出门,去商场找叶悠然,欧白姗以为,两人会打起来。

可是没有。

不仅没有,薄文敏还被叶悠然说服了,从那天开始,薄文敏就没把叶悠然放在心上,开始处处针对她了。

要不是她是薄书容的侄女,欧白姗真想收拾她一顿。

是谁给她的胆子,敢对她欧白姗这么无礼!

等着吧,等孩子出生,让她好看!

欧白姗咬了咬牙,笑着对薄文敏说,“文敏啊,你都快生了,以后可不能这么一惊一乍的了,对孩子不好。”

“大嫂,我哪有一惊一乍的,我就是肚子抽痛了一下嘛,我又没经验,哪里知道要不要紧?真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

“说什么呢,这孩子将来叫我妈,我当然有义务回来,跑多少趟我都不介意。”

两人夹枪带棒你一言我一语的,各不相让。

叶悠然在门外听到了,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没地方去,这会儿就开始斗了,等将来孩子出来,只怕是要打仗。

两人嘴仗完了,欧白姗回房,立刻有耳目过去跟她,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做了汇报,听说薄文敏端着咖啡进去厉承勋的书房,然后被吼出来,欧白姗大笑不止。

晚上吃饭时,欧白姗刻意当着薄文敏的面儿,给厉承勋夹菜盛汤,看厉承勋毫无芥蒂的吃下去,薄文敏的手几乎要控制不住拿着筷子扎烂欧白姗的脸!

她是惯不会隐忍的人,死死瞪着欧白姗,要不是薄书容发现了她的异样看她一眼,薄文敏肯定会发作!

饭后散步时,薄书容问薄文敏,“文敏,你跟姗姗不是交得挺好,突然怎么了?”

“我是把她当大嫂看的,可她一心想要我的孩子。”

“文敏,当初可是你说,将来孩子过继给她的。”

“我,我当时是怕姑妈把我赶走嘛,姑妈,你就忍心把我的孩子交给她吗?姑妈可是答应过我,若是孩子是我的,我将来有权利成为厉家的二少奶奶!”

她声音大得刺耳,薄书容捂住她的嘴,“我是说过,我也说过只要你表格答应,我就不说二话,行了,你这脾气可真是越来越暴躁了,收敛点行不行?”

薄文敏立刻变了一张温柔乖巧的脸,“这是原则问题嘛,一定要坚持的,姑妈,你别生我气,文敏最听你的话了,我收敛脾气好不好?”

薄书容的眉头越皱越紧,如果是动了真格,将来她成了厉家的二少奶奶,这日子……

想想都不好过啊!

宠侄女可以,宠儿媳,她没经验。

她对欧白姗不一样,那是因为……

……

“承勋,医院那边我都安排好了,孩子生下来,就是我们厉家的,倒是孩子名字,你心里有合适的吗?”

次日,总裁办公室里,欧白姗借着送文件的时候跟厉承勋说起私事。

厉承勋正在更衣室里换衣服,隔着一道虚掩的门,欧白姗从门缝里看着他脱掉衬衫,露出后背遒劲的肌肉线条,不自觉的看痴了。

“你看着办吧。”厉承勋开口道。

“那行,我回去咨询一下爸妈,汇总一下合适的名字,最后你把关。”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当然需要他最后做决定。

厉承勋换好衣服走出来,衬衫还有几颗没扣,欧白姗望着他那一小片胸口,慢慢走上前,“我来。”

“不必了。”厉承勋利索的扣上,绕开她,走向办公桌。

欧白姗不是第一次被他拒绝,尴尬肯定是会的,不过不会再像最初那样有被羞辱的愤怒和羞耻感。

有的时候,人不是天生犯贱,而是慢慢习惯了才犯贱。

对于厉承勋,她就是犯贱也舍不下,要不然,也不会在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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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我是你表哥,一个有妇之夫,你让我陪产,合适?

想想为了得到他,她付出那么多,若是最后还是不能如愿,她即便是毁了他,也不能便宜了别的女人!

欧白姗眼底划过一抹入骨的癫狂。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商量两个孩子的名字。

薄文敏说,孩子生下来姓厉。

欧白姗也告诉厉邵元,孩子确定要过继给她和厉景望,厉邵元自然是最开心的。

最后,是他给孩子定的名字:厉竞,厉绾。

竞,谐音‘景’。

绾,取音自‘望’。

两个孩子,寄托了厉邵元对厉景望全部的爱。

薄文敏倒是无所谓,反正,她的目的是嫁给承勋哥哥,其他的,无关紧要。

欧白姗和薄书容脸色都有些微微的不好看,薄书容陪厉尧拆他的新玩具,看着孙子时才露出笑颜。

欧白姗为难的看向厉承勋,他才是孩子真正的父亲,她原本准备了很多名字,还没拿出来,厉邵元就已经确定了,自然也没办法让厉承勋做定夺。

“妈,承勋,文敏,我们各自都给孩子起两个名字吧,多几个选择,然后取最上口的。”欧白姗灵机一动,笑着提议。

薄书容被‘竞’和‘绾’两个字恶心到了,拉着一张脸当作没听到。

厉承勋却出乎人意料的开口说道,“挺好的,就这两个字吧。”

薄书容下意识就要反驳,却被厉邵元的声音盖了过去,“管家,拿族谱来。”

除了厉承勋,其他人都愣住了。

孩子都还没出来,拿什么族谱?他就这么迫不及待?

是怕中途生变?

薄文敏这下子急了,孩子名字她无所谓,姓厉就好,但孩子是她和厉承勋的,怎么就全部过继给大哥呢?起码得留一个给他们啊!将来也好继承厉承勋的财产!要不然,厉承勋名下只有厉尧一个,什么好处都给了他,她的孩子岂不是亏大了?

绝对不行!

薄文敏登地站起来,“女儿我可以过继,但是儿子必须记在承勋哥哥名下!”

“胡闹!”厉邵元冷哼一声,根本不把她当回事。

薄书容和欧白姗相视一看,觉得薄文敏的提议还不错,于是薄书容道,“对啊,两个孩子,正好一家养一个,挺好的。”

欧白姗看厉邵元,小心翼翼的问,“爸,您觉得呢?”

厉邵元思索片刻,他是两个都想要,求个儿女双全之意,如果真要让步,也是要儿子,他刚动了下唇,就听到厉承勋说,“我大哥跟我说过,一家四口,有儿有女,才是完整,这是他的心愿,我们为什么不能满足他呢?爸爸!”

厉邵元目露伤感,随即坚定了决心,“是啊,承勋想要女儿可以再生,这两个孩子,必须是景望的!”

三个女人气噎,可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出头。

管家过来,双手端着一个矮桌案,上面供奉着香炉,年代久远的族谱躺在一个扁平沉香木匣中,泛着古朴的香气。

保姆一人拿来水盆,一人拿毛巾,厉邵元净了手,点了三炷香拜了拜,才戴上白色手套,小心翼翼的打开木匣,掀开族谱,目光落在厉景望和欧白姗名字上面,提起毛笔,正要书写。

薄文敏大叫一声,“不行!我反对!”

厉邵元目含威严的扫她一眼,“文敏,你还年轻,但是你大哥大嫂,却没有机会了。”

薄文敏神色一愣,是啊,等她嫁过来,想生几个还不是随她?

可是,还是有些不甘心……

“姑丈,我只要一个女儿,可以吗?您平时像姑姑一样疼我,您会满足我这个小小请求的对不对?”

她像以往一样撒娇,但厉邵元丝毫不为所动,“文敏,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跟我唱反调?”

他阴冷的目光像毒蛇一样,薄文敏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缩了缩脖子,轻轻摇头。

厉邵元蘸墨下笔,工工整整的写下厉竞,厉绾两个名字。

事已成定局。

站在楼上栏杆旁的叶悠然,看到厉承勋隐隐的松了一口气,嘴角挑起一抹不明显的笑容。

他很开心。

叶悠然抿唇回到卧室,拿着选修课的书本,却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卧室门被人推开,叶悠然刚抬头,下颚就被人捏住,雄性的荷尔蒙气息迎面扑来。

叶悠然的手下意识扶上他的肩,掌下的肌肤隐隐震颤,他在激动,显然不是因为她。

那是因为两个孩子被记入族谱?

叶悠然恍神之际,唇瓣被他轻咬了下,抬眸,对上他不满的眼神。

细腰被他掐着,他将她提了起来,离开椅子,走向大床。

他索取的吻,越来越急。

叶悠然知道他动真格的了,“你别,尧尧一会儿还要过来吃奶。”

他怔了下,唇稍离,喷火的黑眸锁着她,“你家亲戚走了没?”

叶悠然眨了眨眼,眼睛不安的游移,“快,快了。”

其实是最后一天,已经干净了。

厉承勋唇角抽了抽,手指威胁性的钻入衣摆,“那我要检查了,如果没有,你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没有了。”叶悠然连忙抓住他的手,睫毛扇了扇,清澈见底的眼睛,黑白分明,泛着一丝忐忑对上他的锁视,厉承勋感觉一颗心都被她捏在了手里,无力得很,他无声叹息,闭了闭眼睛,然后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你个磨人的小妖精。”

叶悠然,“……”

这是他在床上说过最动情的一句话。

虽然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她明明什么也没做……

“我忍不了,你先帮我弄出来?”他贴着她耳根问。

“怎,怎么弄?”叶悠然一说完,就想到昨晚……

她捏紧了手,还没开始,手腕就开始酸痛了。

她默默的把手背到后面。

厉承勋被这没出息的举动给气笑了,在她唇上狠狠吸了一口,从她身上翻下来,走进洗手间。

叶悠然屏息听了会儿,他似乎只是单纯的洗澡,并没有发出让人耳红心跳的声音。

其实倒是希望他自己解决,省了她麻烦,因为她最近睡眠不好,做什么事都有些力不从心。

叶悠然懒懒的躺在那儿,不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

厉承勋从浴室走出来时,叶悠然已经睡得很沉了,眉头浅皱,两手抓着身下的床单,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轻轻摇着头,嘴里吐出模糊的字眼,他凑近了也没听清楚。

厉承勋蹙眉,坐在床边,将她抱在怀里,大手在她身后轻拍着,“没事了,有我在……”

神奇般的,叶悠然舒展了眉心,主动伸手搂住他的腰,把脸扎在他胸口。

厉承勋缓缓挑唇,修长的手指描摹着她的五官,她的眉眼一如往昔,跟初见那会儿没什么变化……

……

日子转瞬即逝。

薄文敏怀孕即将八个月的时候,发动了。

因为厉承勋早做好了准备,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各司其职。

毕竟是第一次没有经验,薄文敏很害怕,薄书容寸步不离的抓着她手陪着她。

薄文敏的父亲薄弈也来了,薄文敏的母亲并没有露面。

薄弈是真的很疼爱薄文敏,看女儿怕得瑟瑟发抖,自己都急得满头大汗。

医院虽然是宇阳的,却是与外商朋友一起合资,秉承的西式管理理念,产科这一块在Z国是走在前沿的,不会动不动就要求你剖宫产,如无特殊情况,一律顺产。

对孩子,对母体,都是最好的一种妊娠方式。

薄文敏的体检报告都是合格的,但因为是双胞胎,保险起见,宇阳建议薄文敏剖宫。

但薄文敏不想让肚子上多一道疤。

她拒绝了。

“叶悠然,你生厉尧的时候是顺还是剖?”薄文敏望着叶悠然,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她只是见红,宫口都还没开,就吓成这副样子了,叶悠然有些无语,平时挺泼辣的个人,怎么这么怕生孩子?

她想了想回答,“顺的。”

“疼吗?”

“开宫口挺疼的,生的时候倒是没感觉了。”生完护士给按肚子让她有些吃不消。最后这句,叶悠然没跟她说。

薄文敏一听‘挺疼’二字,就哆嗦了一下。

薄书容没好气的瞪了叶悠然一眼,“我看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出去吧!”

厉承勋正好从外面走进来,闻言眉峰皱起,“生孩子哪有不疼的,这会儿娇气个什么劲,从床上下来走一走,不然一会儿有你受得!”

“你别凶她了,她是第一次,害怕嘛!”薄书容知道他说得对,但是这话太难听,就训了他几句,好说歹说让薄文敏从床上下来,和保姆一起,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只差把她架空了。

厉承勋冷着脸,和叶悠然相视一看,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承勋哥哥,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薄文敏在他身后叫道,挥开保姆的手,要厉承勋扶。

厉承勋视而不见,嗤笑一声,“我是你表哥,一个有妇之夫,你觉得合适?”

薄书容和薄弈老脸都红了。

薄弈知道自己女儿心事,可是厉承勋说得也在理,他轻叱了句,“文敏,别胡闹!你怕疼咱们就剖,别给薄家人丢脸!”

薄文敏觉得委屈,她怀的是承勋哥哥的孩子,她等会儿还得让他陪着进产房呢!

扶一下怎么就不行了?

“承勋哥哥,我怀的可是你……”话还没说完,就被薄书容捂住了嘴,“文敏!”

薄文敏被自己姑姑厉眼一嗔,只能把后面半句给咽回去,好吧,她等,等鉴定结果出来,她光明正大的宣示主权!

叶悠然当初也是在这里生产的,顺产,厉尧落地有七斤半。

和厉承勋一起站在过道尽头,望着楼梯,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来当时的情景……

他扶着她,她扶着腰,上下楼梯,爬了十来趟,她累得满身大汗,临产前洗了个热水澡,生产的时候顺利得很,厉尧没怎么折腾她,就降临到了这个世上。

之前她一滴眼泪都没掉,听从医生的指示,不要叫,要把想大声喊出来的力气用在下面,厉尧呱呱落地时,厉承勋满手血污抱着小小的厉尧到她眼前,她歪头看到他,那一刹那,眼泪顷刻间就涌出了眼眶,厉承勋的眼眶也是红红的。

她和厉承勋同时含泪亲吻厉尧的画面,被护士用相机抓拍了下来,叶悠然一直珍藏着。

厉承勋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拉到身前,他低头看她,叶悠然的视线盯着他胸膛,双手无处安放。

修长手指将她头发撩在耳后挂着,他吻了吻她的额头。

叶悠然闭了下眼,手指捏住了他的衣角。

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响起,厉承勋微微侧身,用身体挡着她,看向来人。

是姜花。

她递给厉承勋一个纸袋,厉承勋打开袋子往里看了眼,点了下头,对姜花道,“没你什么事了。”

他离开,姜花没跟着,陪在了叶悠然身边。

中途叶悠然回了一趟厉公馆,给厉尧喂奶,然后和保姆一起,给薄书容他们送饭。

一直到第二天,薄文敏阵痛才开始,她选了无痛分娩,但前面的开宫阶段还是把她折腾得不轻,大喊大叫的,陪同的人也被吓得不轻。

生产时只允许一人陪同,欧白姗进了产房。

两个孩子一出生,欧白姗就让早安排好的人进行DNA鉴定,厉承勋,厉邵元他们是后来从公司里赶过来的,薄弈有事不能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厉承勋从头上取了一根头发下来,递给检测员。

取的几个样品,有薄文敏,也有欧白姗。

因为涉及到厉家血统,厉邵元亲自派人监督,谁也不会从中间做手脚。

两个孩子个头都很小,安全起见,出生就进了保温箱。

薄文敏经历了一次小死一样,精神萎靡的躺在床上,任由保姆给她擦身收拾。

叶悠然生产完一个小时就下床走路,而薄文敏却一动不动,医生和护士劝了好几次,她说疼,就随她了。

叶悠然和薄书容是在孩子生下来后就回了厉公馆,薄书容倒头就睡,而叶悠然只是陪着,并没有消耗太多,而她最近也不会做梦,精力倒是很充沛。

傍晚时,管家收了一份同城快递,一看发件单位是检测中心,管家就着急了,想叫薄书容又怕打扰她睡眠。

而叶悠然是不会主动拆信,毕竟收件人是薄书容。

树欲静而风不止,欧白姗给叶悠然发了消息。

是检测报告,两个孩子,是欧白姗和厉承勋的骨肉。

看着上面99.999%的概率,叶悠然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但是很快,她就冷静下来,眸子闪了闪,看向她发来的文字消息。

“叶悠然,看到了吗?孩子是承勋的,我说到做到!”

叶悠然皱眉,放下手机。

厉承勋拔头发的时候她亲眼所见,难道,孩子真是他的?

……

产科高级病房里,护士和护工都不在,家里派来伺候的保姆去吃饭了,只有薄文敏一个人昏昏沉沉的歪在床上,正要入睡时,听到高跟鞋的咔咔声。

她眯缝着眼看向来人。

是欧白姗。

她脸上挂着微笑,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床前,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薄文敏心里咯噔了一下。

“亲子鉴定出来了。”欧白姗笑着说道。

“孩子是我的!对不对?”薄文敏语气有些焦急。

“当然是你的。”欧白姗点头,“是你和承勋的。”

她拍了拍薄文敏身上的被子,“辛苦你了,文敏,谢谢你给我那么可爱的一对双胞胎。”

薄文敏本来正在狂喜中,但看她露出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心里顿时就觉得很不忿。

她和承勋的孩子,就这么给了她,怎么想怎么亏!

不行,她必须去找承勋哥哥,现在鉴定结果出来了,他总该承认孩子是他的了吧!

看他恨不得把厉尧捧在手心里疼的架势,他肯定也不会允许他们俩的孩子交给别人抚养!

“你安心养着,我去忙了,明天再过来看你。”欧白姗施施然离开。

她消失在门口,薄文敏才突然想起来,忘记问她要书面鉴定报告单了。

不过,没关系。

薄文敏哈哈大笑,她就知道,那晚的男人是承勋哥哥,果然!

他们都不信她,现在无言以对了吧?

她都等不及出院了,让叶悠然把位置让出来,让叶悠然滚蛋,哈哈哈!太好了!

保姆上楼时,正好跟欧白姗碰了个面,欧白姗嘱咐保姆好好照顾薄文敏。

保姆一进病房,就看到薄文敏从床上下来,她连忙跑过去,“敏小姐,你动作轻点啊。”

一直在床上躺着,这么突然的下来,莽莽撞撞的,也不怕出事了!

“我要出院了,快点,帮我洗洗,我要去见承勋哥哥,我要让他娶我……”薄文敏激动万分。

保姆赶紧扶住她,“敏小姐,你可不能出院,至少要在这里住三天,起码得把恶露排干净啊。”

薄文敏倒抽口气,因为生产中叫得太凶,医生不得已给了她一剪刀,其实孩子个头小,她完全可以挨下来,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现在一动,那里就痛。

她忍着又坐回了床上,可是一颗心早跑到了厉承勋身边,她拍着床指使保姆,“把我手机给我,我要打电话,快点。”

保姆把手机给她,她拿到手就拨打了叶悠然的手机号。

叶悠然直到临睡前才看到来电,也没理会,可薄文敏又再次打来,叶悠然只能接听。

“叶悠然,你搬走了吗?”薄文敏开口即问。

“搬哪儿?”叶悠然有些怔愣,难道她还不知道孩子不是她的?也对,她现在刚生完,不宜情绪过于激动,家人瞒着她也是应该的。

“欧白姗已经把检测报告送到了我这里,孩子是我和承勋哥哥的,你说,你该搬到哪里?呵呵,你不会是想耍赖不认账吧?虽然我没录音为证,但我不怕你,说了就是说了,我一定不择手段逼你离开!”

叶悠然皱眉,怎么回事?

她重新翻看了欧白姗发来的报告单,孩子父母,是欧白姗和厉承勋啊。

薄文敏怎么说是她自己?

难道,欧白姗为了安抚薄文敏,弄了一份假的?

或者,欧白姗为了让叶悠然嫉妒,手机上这一份才是假的?

叶悠然苦思冥想片刻,开口道,“我说过的话我自然会兑现,等你带着孩子出院,我自会离开。”

“哼,苟延残喘,有意思吗?行,就让你多赖几天。”正好她也想拿着报告单狠狠拍到她脸上。

以报之前被她拿支票拍脸之仇!

叶悠然,你就给我等着吧!

我会让你深刻的明白,本小姐可不是好惹的!

薄文敏唇角挂着笑容进入了梦乡。

而叶悠然却辗转难眠。

厉承勋没有回来过夜。

次日,薄书容醒来,管家拿着信件给她,薄书容开启,检测报告上,两个孩子是薄文敏的,跟承勋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放下薄薄的纸张,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她松了一口气,又不免为侄女担心。

“收好,别让文敏看到。”薄书容将信件递给管家。

她怕薄文敏看到,受了刺激,接受不了,还是过阵子,再跟她交底。

欧白姗从外面走进来,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薄书容嗔怪道,“才从公司回来吗?你这孩子,那么要强做什么?”

欧白姗按了按眉心,“公司忙,承勋工作到半夜,我自然不能拖他后腿。”

薄书容心疼她,但是听到她这样说,也是极为满意的,儿子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在事业上帮衬他的女人。

而不是薄文敏那样不知分寸的娇娇女。

她现在倒是庆幸厉邵元之前雷厉风行的把孩子记入了族谱。

虽然是两个全部给了厉景望让她有些不满,但好在,都在欧白姗名下,也算是完美了。

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够像尧尧一样,拉近让她和承勋的距离。

欧白姗吩咐管家,让厨房准备早餐给厉承勋送到公司里去,准备哪几样,事无巨细,一一交代下去。

薄书容弯唇笑着,看着她。

欧白姗猛地想到一件事,“妈,我回来,主要是为了跟你说,之前文敏一直强调孩子是她和承勋的,我怕她情绪太激动,就说了谎。”

“什么……谎?”

“我昨天去看她,她一直抓着我问结果,我不得已才告诉她,孩子是她和承勋的。”

“什么!你,你这简直是……”薄书容过于震惊,失手重重拍了她一下,“你这孩子,我怎么说你才好,我知道你是为文敏好,可是你根本不了解文敏的性子,她是得寸能进尺的那种,没理还能跟你掰扯半天,占了理更是不依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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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他喉咙里溢出的嗓音,远远不如表面那么镇定自若

欧白姗委屈的低下头,声音嗫喏小心,“我就是怕她受到了刺激,身体吃不消。”

“唉,你呀,就是太心善,处处为别人着想。”一想到之前文敏说姗姗的那些坏话,言语里一点尊重之意都没有,而姗姗恰好跟她相反,落落大方,心慈面善,薄书容心里对薄文敏,是越发不中意了。

在医院里的表现也差强人意得很,简直就是给薄家丢脸。

到底不是薄家的亲生女儿。

薄书容失望的轻轻摇头,眼里划过一抹决意,“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能护她一辈子,她总要为自己的过错埋单,这就是成长的代价,谁也替不了她……等她出院,我来跟她说。”

欧白姗面上摆出伤感无奈的表情,心里却是满意的,她回来,就是想要听到这句话。

原本,她是想通过叶悠然,把真相告诉薄文敏,可惜,叶悠然昨晚收到了短信,却无动于衷。

只要她有点点在乎厉承勋,她就会拿着结果去质问厉承勋,或者,去找薄文敏算账。

只要她去找薄文敏,两人闹起来,薄文敏发生点什么意外,就全是叶悠然的错。

可惜啊……

不过没关系,叶悠然不肯上钩,还有薄书容。

欧白姗办完事,马不停蹄的赶去公司,先将厉邵元的一份早餐送到董事长办公室。

厉邵元是昨天第一时间知道鉴定结果,厉竞和厉绾,是厉承勋和欧白姗的孩子。

孩子是谁的,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那么紧要。

但有他身上延续下来的一点血脉,也算是跟厉景望有点血缘关系,聊胜于无吧。

这件事,想来想去,还是欧白姗的功劳。

“爸,我是来负荆请罪的。”欧白姗把早餐放在桌上,径自绕过办公桌,直直的跪在了他座椅前。

厉邵元最欣赏薄书容,就是她身上这点优秀品质,能眼也不眨的设计别人,也能弯下膝盖对人臣服,有胆有谋,能屈能伸。

这是他给厉景望把关的媳妇,如果景望如今康健,夫妻俩联手,厉家格局肯定是另外一番景象。

厉邵元动容,伸手将她扶起来,面带微笑,“你何错之有?”

“我设计了薄文敏,让她误以为,我和承勋的试管婴儿,是她和承勋的孩子。”

“小小薄家的养女,有幸生下我们厉家的孩子,是她的荣幸。”

厉邵元心中暗爽,薄家的人,他早想动手收拾了,只是受限于地位和身份,束手束脚。

欧白姗料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脸上十足十的赤诚,“我没有跟爸爸商量,是怕试管不成功,让爸爸空欢喜一场。我没有跟妈妈商量,是怕妈妈觉得我心狠手辣,虽然薄文敏是自己送入了我的圈套,但我将错就错利用她也是真的,妈妈恨我也是应该的。”

“嗯,你做得对。”厉邵元并没有兴趣知道事情前因后果,他笑着说,“我不关心过程,只关心结果,所以姗姗,只要你好好的把孩子抚养长大,我就心满意足了。”

“是的爸爸,我会把所有的爱,付出给他们,我会用自己余生的性命,去保护他们。”她一定比叶悠然对厉尧做得更好,她会是最合格的妈妈!

厉邵元满意点头,眼里带着隐晦的笑意,“承勋,他还不知道这回事吧?”

欧白姗暗了下眸,“嗯,他根本没想到孩子会是他的,自然也不关心检测结果,问都没问。”

“去告诉他吧,他会原谅你的。”厉邵元鼓励她。

欧白姗装作忐忑不安的样子,其实,她是一点都不怕,甚至很是兴奋,期待,看到厉承勋的表情。

她终于有了他们的孩子,还是那么可爱漂亮的两个小天使,满心充斥的都是快乐和幸福,她只想跟厉承勋分享。

欧白姗进入总裁办公室时,恰好看到秘书将袋子里的衣服放在隔间外面。

隔间的门关着,趴在门上能听到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欧白姗伸手转了下门把,门反锁了。

她回头从抽屉里找到钥匙,插入锁孔,拧开了门。

她随手提上衣袋,推门走进去。

入眼的是休息间的卧室,床上的被褥还没叠,海蓝色的窗帘紧闭着,满室都是她熟悉的气息。

水声是从浴间里发出来的,她捏着袋子的手上不由自主的沁出汗水,缓缓走过去,将推拉门移开一条缝隙。

男人高大的影子映在被雾气笼罩的玻璃门上,有些模糊,但不影响美感。

因着长期锻炼,他身上肌理分明,线条完美,身材堪比国际男模。

站在花洒下,热水细雨一般浇下,水珠沿着他黑亮的发丝,脖子,留下深谷。

欧白姗的眼睛一眨不眨,呼吸越来越急促,过于入神,并没有注意到男人流畅的动作一顿。

她看到他伸手拨了下开关,玻璃间里的雾气迅速弥漫,她很快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心里有些微微懊恼。

厉承勋冷淡着脸色,简单冲洗了下,垂着眼睫,眼底的温度深寒凛然。

他抓过一旁的浴巾围上腰际,走出玻璃门。

他随手抹了下带水的发丝,突然看向门口方向,眼神冰冷得让人发憷,欧白姗连忙缩回头。

她跑回床边,虚软着身体坐下。

身体的血液降低了温度,可是脑子里纷扰的幻想却怎么都安分不下来,那些旖旎的念头乱窜不已。

她感觉到底裤有些潮湿。

厉承勋围着浴巾走出来,欧白姗下意识抬头看去。

一缕缕透明温热的水珠,沿着他充满弹性的肌肤滑下,留下一条条暧昧的水痕。

欧白姗多羡慕那些水珠,可以随意使坏一般在他身上勾勒出各种线条。

她像是被魔障了,眼睛根本移不开,她起身走过去,手指刚触到他的胸口,就听到他开口,“你拿的什么?”

欧白姗一愣,猛地想到了还有正事,她咽了咽唾沫,指了指床边的袋子,“我给你送衣服来的,这个……”

她抓紧了手里的纸张,“承勋,昨天的鉴定结果出来了。”

厉承勋轻哼一声,根本没有看的打算,嘴角勾着一抹嘲弄,“告诉薄文敏了吗?她什么反应?”

欧白姗也在心里嗤笑了下,那个女人,还妄想跟她斗,不自量力!

“我没告诉她实情,怕她一时激动身体受不了。”欧白姗说道。

“等下我。”厉承勋弯腰勾起袋子,走进洗手间。

等他出来,已是西装挺括,气宇轩昂。

衬衫衣扣全部到位,领带系得工工整整,满身释放着生人勿近的禁欲气息。

欧白姗失落不已。

两人走出来办公室,欧白姗将食盒拿到窗边的茶几上,“你先吃,我去帮你整理一下。”

“不必,这是清洁工的工作。”厉承勋道。

欧白姗坐在他对面,神情显得有些忐忑,还有些期待,“承勋,我先向你坦诚一件事。”

“你说。”

“当时你扔掉的精子,活性虽然不高,但我还是去做了试管……”看他眸色陡然深了几分,欧白姗做了个安抚的动作,“你先别气,听我解释,我就是不死心,我太想要一个孩子了,承勋,我都三十多岁了,你哥迟迟不醒,我真的等不了……”

她提及厉景望时,露出的脆弱表情,让厉承勋再难绷起脸来,他的视线缓缓落在她手里的报告单上,“所以……”

欧白姗故意抬出厉景望,她知道厉承勋有多爱他,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割舍,更何况,是自己的精子。

欧白姗把报告单递给他,“是我们的,两个孩子,都是我们的。”

厉承勋脸色忽青忽白了一阵,半晌才从纸张上抬头,看了眼欧白姗,扬了扬那份报告,“确定是真的?”

“确定。”欧白姗含泪点头,“爸爸派的人,全程都在监督,没人造得了假。”

这次检测,全部用的头发,是她眼睛盯着取来的,谁的也不会错。

他虽然没有如她一样惊喜,但欧白姗已经很满足了,她安慰自己,他还在生气她瞒到他现在,一时接受不来,等以后看到孩子,看着孩子一天天跟他长得越来越像,他会爱他们的!

厉承勋考虑片刻后,将纸张放在桌上,淡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承勋,你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谈,我们就不谈,你什么时候想听我解释,我知无不言,从今天开始再也不瞒着你了,我什么事都告诉你,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也会把他们照顾得好好的。”

她离开后,厉承勋面无表情的吃着早餐。

隆子明走进来,拿着一份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转身说道,“厉总,诺亚项目的待批文件我拿过来了。”

厉承勋放在筷子,擦了擦嘴,走过去翻看了几眼,“不错。”

隆子明感慨,“我们筹划这个项目近两年,后来因为审批折腾了近一年,付出了多少心血,这份文件趋近完美,而且有欧白姗的加盟,如果董事长再不签字,那这个项目,就真的要搁浅了。”

厉承勋将文件递给他,“拿去给欧白姗,让她先把审核人复核人的签字给我搞定了。”

这份文件设计面之广,需要各部门审核同意,各部门,都有董事在背后操纵,所以,光是这些签名很难搜集了,交给欧白姗,她代表的是厉邵元,没有董事敢为难她。

“是。”隆子明没有立即离开,“若是董事长不肯签名,这份文件还是无效。”

厉承勋深沉道,“他会同意的。”

隆子明想到他最近做的一系列动作,完全都是在跟厉邵元对抗,他的野心已经浮于水面,声音有些隐隐的兴奋,“厉总,您要跟厉董正式摊牌了吗?”

“也是时候了。”厉承勋自信的扬唇,“拿到各部门的签名后,把文件汇集在我这里,董事长的签名,我亲自去,然后,你这边,开始着手清理行动,同时从各大高校引进新鲜血液,公司里这些老人,盘根错结的根基,也该动一动了……”

隆子明在公司里做事,打着总裁招牌,表面风光,可是,一切都在董事长压制之下,总是低人一等。

现在,终于等到厉总发号施令,就要痛痛快快的大干一场了。

他激动万分,“是,厉总!”

他转身大步离开,手刚触到门,就听到男人突然开口,“姜花那边,可有消息?”

隆子明一愣,随即明白了他所知,“她说,太太有些心神不宁,频频走神,今天是探监日,太太竟然给忘了,还是姜花提醒的。”

“知道了。”厉承勋凝眸,盯着桌上的文件,执起笔,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可是,对工作明明心里胜券在握,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

这样的状态坚持到下午,他打电话给姜花,确认了叶悠然的位置,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办公室。

叶悠然刚从监狱里走出来,心情不太美丽,关于那张卡的疑问,她和叶爸都在找机会,无奈看守人看得太紧,两人始终没有谈及,她必须跟叶爸在外面见上一面,可她也知道根本不可能,爸爸这种等级的犯人是不被允许外出的。

一辆黑色宾利挡住了她的去路,叶悠然抬头,隔着挡风玻璃看到了厉承勋那张英俊的面庞。

她自然的拉开车门坐上后座,扣上了安全带,转脸望着窗外。

厉承勋眸子微眯,打方向盘,拐上监狱外的公路。

因为是郊外,这一路上没什么车,他开得有些随意,视后镜里不时瞥向叶悠然。

她换了冬衣,棉被羽绒服裹着她纤瘦的身体,毫无臃肿的感觉,下面穿的依然是她最爱的小脚裤。

突然想到了什么,红灯时,他下意识瞥了眼她的脚腕,脸色陡然沉了一沉,伸手握了上去。

叶悠然正沉浸在心事中,脚腕被他往前一拽,温热的手指烙在她冰冷的肌肤上,一抹电流瞬间传遍全身,她瑟缩着想要收回脚,厉承勋阴恻恻开口,“我有没有说过,冬天不要露脚踝?”

叶悠然一怔,看向被他黝黑手指抓着的那一截白嫩肌肤,黑白分明,她喉咙有些痒,咽了咽,“没露,是袜子掉进去了。”

她穿的是浅口雪地靴,不知怎么回事,袜子总是自己往下褪。

厉承勋低头看了眼,果然是。

他一用力就把她的鞋子给脱了下来,袜子也带下来了,这时绿灯亮了,他也不急着给她穿了。

车里开了暖气,她也不会冷。

他一手开车,一手摩挲着她雪白的足,一直到闹市区,车停在路边,他下车,“等着。”

叶悠然将那只被他捂得滚烫的脚缩了回来,把袜子穿上,为了把滑,他用袜子套住了裤脚,正要塞进鞋里,厉承勋手里拿着一个鞋盒走进来,鞋盒上的logo,正是她常穿的牌子。

叶悠然诧异的望着外面,马路对面,就是旗舰店。

他坐进车里,带进来一股冷气,将鞋盒扔到前座,“坐前面来。”

叶悠然正要下车,他从前面伸手,把她从中间夹缝里拽了过去,解开她的外套扔在后面。

叶悠然坐下副驾驶位,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双看起来很漂亮又很舒适的长筒靴,还附带一双厚厚的羊毛袜。

她没有立刻穿上,眼神若有所思的盯着,嘴唇几度张开又阖上。

回到厉公馆,薄书容不在,管家说是去了医院。

厉尧推着学步车朝他们走过来,因为有地热,所以他只穿了一层袜子。

大概是累了,小脸红扑扑的,跟粉雕玉琢似的。

“爸爸妈妈下班,一起回来,很早。”厉尧现在说话已经能连贯起来,跟大人沟通完全没问题。

厉承勋将外套脱下来,递给叶悠然,“嗯,爸爸提前下班,回来陪你和妈妈玩。”

“爸爸好棒。”厉尧兴奋的拍手。

叶悠然拿着他的外套,和她的一起,挂在门边衣架上。

换上拖鞋,叶悠然上楼。

厉承勋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背影,眼里夹带着幽幽暗暗的情绪,不无失意。

薄书容打电话给管家,让他把薄文敏的东西收拾起来,打包送到薄家。

厉承勋在一边听到了,眉头轻挑。

自从上次厉承勋把家里做了多年的保姆辞退,管家对厉承勋,又敬又畏,唯恐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一点情面都不看直接把他也给赶走。

他察言观色,知道厉承勋心下有疑问,不等他问,自己就主动上去交代,“二少爷,夫人收到了一封信,是一张DNA鉴定书,敏小姐怀的孩子,生父不详,夫人怕她回来闹,所以让她搬出去。”

“信呢?”

“夫人让我藏起来了,我这就去拿。”

“不必了。”厉承勋浑然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又问,“还有谁知道?”

“夫人和我,还有您,哦,对了,大少奶奶也知道,她早上回来,跟夫人说,这事先瞒着敏小姐,敏小姐到现在还以为孩子是您的,夫人没去医院之前隔几分钟打一个电话回来,嚷着要出院,夫人无奈只能过去安抚她。”

厉承勋听着,表情未变分毫。

叶悠然从楼上下来时,正好听到这番话,她皱眉,不明白欧白姗又要玩什么招数。

管家去做事。

叶悠然走进厨房,倒了一杯热水,捧在手里,望着外面花园里的常绿灌木。

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侧脸清丽动人。

厨房门被打开的动静让她回过神,脚步声渐进,男性气息强势的将她包围,有力的大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叶悠然的手抖了一下,热水差点溅出来,她赶紧把水杯放在了一旁。

厉承勋目光冷静,喉咙里溢出的嗓音远远不如表面那么镇定自若,透着深深的威胁,有些喑哑,“叶悠然,给你一次机会,有什么想问的,开口。”

叶悠然低头,望着他绕在她腰际的胳膊,不语。

厉承勋等了会儿,倏地扳过她的身体。

叶悠然只觉得眼前一花,有股很重的力道,碾压上她的唇瓣。

传来丝丝刺痛!

动作粗粝得像是在咬人。

叶悠然吃痛,时间久了就呼吸不上来,他很少这样长时间粗暴的吻她,不一会儿她脑袋就传来缺氧的感觉,很不舒服。

她挣扎着,刚把他推开一点,转眼间就被他强劲的手给扣住了手腕,扭到她身后,抵在流理台上。

“唔……”

叶悠然颤抖着哀叫,手上骨骼都要碎了。

叶悠然牙关张开,厉承勋的舌趁机溜进去。

口腔被他一番激烈扫荡,像一把刷子一样,叶悠然觉得里面痛外面也痛。

良久,他才停下来,叶悠然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伤,“你让我问什么?”

“呵呵……”冷笑声从嗓子里溢出,他薄唇吐出一句话,“别跟我装蒜。”

叶悠然用手抹了一下唇,手背上有点血,她莫名的眼眶就红了,“我不问是相信你,我问了你也不见得会告诉我,反而会说我多疑,厉承勋,我们是协议夫妻,你这样对我未免太强人所难。”

厉承勋狠狠一怔,心里涌过一抹狂喜,他伸手捏起她下颚,“你相信我?”

“你说过,只要厉尧一个孩子,厉承勋,你如果骗我,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他胜券在握,悠哉散漫,而她,却是绷着神经,惶惶度日,跟薄文敏的那个赌,万一成真……

他什么也不告诉她,却还莫名其妙的生气。

太过分了!

厉承勋微微勾唇,捧住她的脸,再次吻下来。

这次,温柔至极。

……

医院里,薄文敏无意中听到薄书容打的电话,就爆发了,“姑姑,我不回家,我要住在厉公馆的,我要嫁给承勋哥哥的,你答应过我的……”

薄书容被她吼得脑子疼,一怒之下道,“文敏,我什么也没答应你,我当时就说了,娶不娶要看你表哥,你分娩之前他对你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满脸厌弃,连你爸和我都感觉难堪,你就非要没脸没皮的去倒追他吗?”

“是!我偏要!”

“你……你简直无可救药!”

薄书容甩手想要离开,薄文敏却推开她跑出了病房门……

:。:

第67章 我厉承勋是一介俗人,眼里只有金钱和利益

薄书容一时大意,没有及时追出去,料定了她穿着病服和拖鞋也不会跑远。

谁知道,等了几分钟,人竟然没回来。

薄书容这下开始急了,招呼护工和保姆下楼寻人,却被门口保安告知她上了一辆计程车。

应该是回厉公馆了,薄书容立刻让司机打道回府,车行到厉公馆时,看到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病服的女子钻出计程车,薄书容喊了一声,“文敏!”

薄文敏头也不回的冲入了厉公馆,开车师傅降下车窗吆喝,“喂,姑娘,你车钱还没付呢!”

薄书容拿钱打发了,随后跑进主屋,却看到薄文敏愣愣的站在进门不远处,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薄书容往里走了几步,顺着她眼神看到厨房里那两道纠缠得难分难舍的身影。

隔着玻璃门,也能感受到里面的火热气氛。

薄书容老脸通红,下意识拽着薄文敏走人,可刚拉住她胳膊,薄文敏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上前一脚踢开推拉门,里面的人,一个从容不迫,一个惊惶失措。

叶悠然被他吻得缺氧,思想不受大脑支配,附在他身上,跟随着他的节奏。

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时被他抱起,她头往后仰,身前的弧度让人血脉偾张。

薄文敏出现时他有所察觉,想停,但停不下来,只是不露痕迹的将她推到胸部的衣服拉下来……

所以,当薄文敏将门踹开时,他也只是抱着叶悠然站在厨房中央,什么也没依附,挺拔昂藏的身躯稳稳的拖着叶悠然,一只铁壁在她腰后圈着,而叶悠然的胳膊搂着他脖子,在受到惊吓的那一刻,钻入他脖颈寻求安全感。

厉承勋嘴角噙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意,按着她后脑勺将她头往他肩窝处压了压。

他转脸,目光落在摇摇欲坠的玻璃门上,眸底划过一抹戾气。

薄文敏冒火的眼神盯着他沾着水色的唇,杀人的视线落在叶悠然身上,她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叶悠然,你给我滚下来,承勋哥哥是我的,是我的,你这个不讲信用的家伙,我杀了你……”

厉承勋抱着叶悠然一个闪身,薄文敏扑在了灶台上,尚未复原的肚子松垮垮的,被台面撞了一下,她痛得吸了好几口冷气,不经意间看到刀具,她拔出一把,对着叶悠然劈了过去。

厉承勋将叶悠然放下,转身迎上薄文敏,出手利落的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扭,薄书容惨叫连连,手一松,厉承勋伸手将刀子取下,刀锋一转,刀刃贴在她脖颈上。

薄文敏瞠目结舌的看着明晃晃的刀子近在眼前,肌肤上传来锋锐的刺痛,她吓得一动不敢动,“承勋哥哥,不要,不要杀我……”

厉承勋启唇,一字一顿道,“再闹,我就不客气了。”

他手腕一转,轻轻一抛,刀子插回刀架,发出‘砰’的一声,薄文敏的身体随之一震。

不远处,薄书容也终于回过神来,她目睹了刚才的一切,清楚的看到,儿子为了维护叶悠然,竟然用刀威胁她可怜的侄女,小姑娘吓得瑟瑟发抖,眼圈通红,眼泪噗嗒噗嗒的砸在地板上……

到底是自己宠大的女孩,薄书容的心自然而然的偏向她,怒视着呆若木鸡站在厉承勋身后的叶悠然。

都是她害的!

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敢在她的厨房勾搭她的儿子!

薄书容一个大步走过去,扬起手臂,带着雷霆气势的一巴掌,重重拍在叶悠然脸上。

啪!

一下不解气,在叶悠然踉跄着摔在冰箱上时,薄书容拽住她的头发,又是一巴掌呼了过去。

可是这次,却没打着,被厉承勋伸臂挡了一下。

他的手挡在叶悠然脸前,薄书容的手拍在他坚硬的手腕上,反倒把自己痛得呲牙咧嘴,“厉承勋,你给我让开!我今天要好好收拾她一顿,都是孩子妈了,竟然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整天装得多清高,没想到骨子里是个……”

“妈!够了!”厉承勋出声打断她侮辱人的词汇。

“表子,荡妇!我打死你!”薄文敏又卷土重来。

厉承勋漆黑的眼睛里滚过一抹浓烈杀气,但下一刻就被他生生压制了下去,他粗鲁的挥开不自量力的薄文敏,伸手将缩在冰箱旁的叶悠然抱在怀里,走出厨房。

刚走到外面,就听到薄书容失声大叫,“文敏,文敏你怎么了?”

厉承勋蹙眉回头看了眼,薄文敏捂着肚子半弯下腰,裤子上有血水在迅速蔓延。

厉承勋眉心一跳,看到姜花抱着厉尧走进来,他给姜花打了个手势,姜花会意,立刻将熟睡的厉尧交给身后随着的葛妈,让她绕到后门方向上二楼。

姜花独自走过来。

厉承勋将叶悠然放下,在她耳边低语了句,“别怕,有我。”

叶悠然也看到了薄文敏的惨状,落地时双腿发软,姜花撑住了她的身体。

厉承勋立刻打电话给宇阳,然后抱着薄文敏,快速跑出去,司机已经在薄书容吩咐下将车发动,冲刺了无数红灯,不到二十分钟就赶到了医院。

产后大出血。

经过两个小时的抢救,脱离危险。

薄文敏因为麻醉,术后一直出于昏睡状态。

薄书容看着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侄女,再无往日活泼的样子,她不禁心痛如割。

“厉承勋,你好狠的心啊!”薄书容颤抖的手指着厉承勋。

厉承勋紧闭薄唇,一语不发。

薄书容问,“你明知道她喜欢你,你还跟叶悠然……你存心刺激她的是吗?”

厉承勋冷嗤,“我存心刺激她?我闲得?”

“那你和叶悠然,你们平时根本不熟……”

“我和她平时在一品华庭就是这样,不然厉尧哪儿来的?”

“你你你……”

他脸皮厚什么都敢说,薄书容比不过他,也不跟他大小声了,用怀柔攻势。

“承勋,我知道你生气文敏之前把孩子安在你身上,但她是你妹妹,从小孤苦,到了我们薄家才过上好日子,任性一些也是我们给宠坏的,你就不能大度一些原谅她?”

厉承勋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直到把薄书容看得不自在,他才开口,“妈,你知道她之前算计过我的事情吧?”

薄书容脸上露出一抹尴尬,“是,她是跟我说过……”

她回忆了一下,语气不解,“但我听着感觉很不靠谱,她能算计到你?可她说的很真实的样子,承勋,你告诉妈,那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直心存疑惑,一直也不敢问,借着他挑破的时机,开口问他。

“我说,我被她算计了,我跟她做了。”厉承勋盯着薄书容,“妈,你会怎么想?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你,你真的跟她做了?可是,那孩子不是你的啊。”

“我就问你,你打算怎么办?让我娶她?”

“怎么可能,她不适合做你的妻子,她不仅帮不到你,还会给你添麻烦,妈怎么会答应?”薄书容一脸的难以置信,“可是你怎么会着了她的道……”

厉承勋冷笑,“我那天喝了加料的酒,立刻意识到不对,打电话做了部署。”

“回去酒店只是一个障眼法,只是想看看她到底胆子有多大,想算计我到什么程度。”

“酒店房间里,除了我,还有我安排的一个男公关。”

“我只是想用男人来试探她,没想到,她还真的敢!”

薄书容听完,瞪大眼睛望着陌生的儿子,“你为什么不阻止?”

“我为什么要阻止?他算计我我就不能算计她?什么道理?”厉承勋的脸上是满满的嫌恶的嘲弄,“再说了,我当时是在洗手间,我想出来时他们已经打得火热,她之前私生活有多糜烂你不知道?历经过多少男人早不是处了,事后男公关还怕染病,我倒付了多少钱你肯定不想知道。”

薄书容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怪谁?显然不能怪他!

“所以,那一对双胞胎,是你找的男公关的?”薄书容始终难以咽下这口气,她要找到那个男人,把这笔账算在他头上!

厉承勋看了眼被蒙在鼓里的母亲,他不用细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欧白姗给了她一张假的鉴定书。

想到欧白姗的目的,厉承勋勾了下唇,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病房门外,欧白姗捏紧的手指缓缓放松,还好,他没说出来。

这次不说,以后,他也不会说。

这样就好,她暂时可不能让薄书容知道真相,不然,薄文敏一旦出了事,还不都算在她头上了?

等以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她不迟。

欧白姗刚放松的神经,又在想到厉承勋那番话后,陷入了恐慌。

薄文敏算计厉承勋,她是知情人,那天恰好约了朋友,看到薄文敏笨拙的想要给厉承勋下药。

也是那时候,欧白姗选中了薄文敏,作为她孩子的代孕母亲。

所以,她暗中帮了薄文敏一把,让她顺利的进入酒店房间。

欧白姗原本以为,厉承勋和薄文敏或多或少会有点接触,毕竟药性很强,厉承勋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看来,果然是力不从心。

就是不知道,他看穿了薄文敏,有没有看穿她?

幸好她向他坦诚了欺骗过他,他看孩子的面上,也应该会原谅她的。

……

直到深夜,薄文敏才醒来,身上很痛,她哭哭啼啼的,看着孩子却因为用了麻醉不能喂奶,她自己本身也没有多少奶水,只是胀,挤不出奶来,幸好欧白姗一早安排了奶妈。

厉承勋被她闹得心烦,一直在病房外站着。

宇阳过来时,他刚要抽烟,看到宇阳就把烟放了回去,“她怎么样?”

宇阳道,“大出血,真够危险的,怎么回事啊,前面不是好好的?”

看厉承勋目露不耐,宇阳猛地想到了什么,“你问叶悠然啊,没事,就是脸肿了。”

病房里传来东西落地啪的一声响,两人走进去,看到欧白姗正蹲在地上捡破碎的碗,薄文敏坐在床上怒目而视她,“滚,你给我滚出去,看到你就心烦……”

薄书容站在洗手间门口,望着这一幕,也不由得恼了,拉起欧白姗,“走,我们都走,让她一个人,想怎么发脾气就怎么发。”

这么说着,还是留了护工好好看着,叮嘱不能出任何意外。

一行人回到厉公馆时已经很晚,薄书容是勉强坚持到现在的,也顾不上找叶悠然麻烦,回卧室就睡了。

厉承勋径直进去婴儿房,却只在床上看到了厉尧,和躺在沙发上的葛妈。

他眸子一闪,回到他的卧室,叶悠然手里拿着一本书,靠在床头睡着了,恬静的睡颜让厉承勋聒噪的心神顷刻间沉淀了下来,放轻脚步走过去。

她一侧脸颊肿得高高的,上面泛着一块块的青,她有多娇嫩他知道,皮肤上不爱用化妆品,经常素颜,白皙的脸蛋没有被化学品腐蚀过,吹弹可破,她平时咬一下都掂量着不敢用力,怕留下印记,更别提这狠狠的一巴掌了,得过好几天才能恢复。

厉承勋俯身想要亲吻时闻到她身上的体香,和他衣服上消毒水的味道。

他转身走进浴室,简单冲洗了下,出来时,正好看到叶悠然惺忪着睡眼走向洗手间,没看到他似的,歪歪扭扭的到了门前。

厉承勋伸手向扶她,又在下一刻缩了回来,擦着头发倚在门边看她。

她撩起睡裙坐在马桶上。

雪白的肌肤晃得他眼睛疼,然后,是窸窸窣窣的水流声。

厉承勋拿着毛巾的手僵在了半空,血管里的血液奔腾不息,不一会儿,就汇聚到了身下一处。

她平时跟他保持距离,进个洗手间经常反锁,不会让他看到这样的她,迷糊,可爱,又性感。

厉承勋看她闭着眼睛伸手捞纸巾,捞了几次都没对准方向。

厉承勋舔了舔唇,走过去扯了两张,塞到她手里。

她擦了擦,正要站起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睁开了眼睛,乍一眼就看到厉承勋的腹部……

快把浴巾顶破了。

她眨了眨睫毛,好半晌才想起来这是什么,轰的一下,她脑子无法思考了,只是愣愣的看着。

厉承勋伸手把她扶起来,并冲了马桶。

抽水马桶的声音让叶悠然彻底清醒。

她迈步想跑出去,可是腿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是她掉在脚边的底裤。

她呼吸一窒,正要弯腰去捡,厉承勋单脚踩上去,顺势将她拦腰抱起。

下一刻,叶悠然就被他放在了床上,他喘气的机会都不给她,俯压上去……

一觉醒来,她像青蛙一样趴在他身上,叶悠然睁眼就看到他结实的胸膛,而她,能感觉到下面壁垒分明的腹肌,她的手握着他充满弹性却不显得暴突炸裂的肱二头肌。

看他闭着眼睛,她默默的想要下来。

后腰眼却被一根手指点了点,“五十步笑百步。”

叶悠然咬了咬唇,她笑过儿子,总是像小青蛙一眼趴在床上睡,如今,她也成了这样。

“可怕的遗传。”厉承勋故意往她耳中吹气。

叶悠然缩了缩脑袋,一声不吭。

厉承勋挺了挺腰,让她感觉他,叶悠然的耳根在他眼皮子底下悄然变红,她被他威胁着,不敢动,“时间不早了,你该上班去了。”

“不急。”

“尧尧要吃奶了……唔……”

厉承勋舒服的闭了闭眼睛,这种睡觉姿势,倒是方便。

……

快中午,两人才从楼上下来,薄书容他们都不在,正好一家人用个清净的午餐,刚撂下筷子,就看到隆子明面带急色走进来,“厉总,我打不通您手机,出事了!”

厉承勋慢条斯理道,“说。”

“董事长突然召开董事会,要对您近一段时间所做的事情进行问责,发起联名投票,在您一个月后的合同约满之时不再续期。”

“呵……”厉承勋笑了,用只有叶悠然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刚得到孩子就翻脸,过河拆桥的速度倒是蛮快。”

叶悠然皱眉,他这个执行首席的职位,也才坐了没几年,就要撤职了?

那他以后在公司里岂不是更加步步维艰?

厉承勋擦了擦嘴,看了叶悠然一眼,“我去趟公司,你若是应付不来就回一品华庭,我……”

叶悠然打断他,“我可以。”

她目光坚定,眼神里毫无惧色,厉承勋莞尔,端起杯子仰头喝了一口水,一边朝外走一边咕噜噜漱口自,直接喷在了外面花园里。

厉尧看见了,也吞了一口水,噗,吐在了自己胸口上。

惹得一屋子人都笑了。

叶悠然好气又好笑的给他换衣服,“你怎么什么都学,爸爸那是坏习惯。”

厉尧下巴一扬,“爸爸帅,尧尧也要帅。”

……

嵘锦集团巍峨的大楼,屹立在阳光下已近百年,百年前的建筑在当时就轰动一时,出自世界一流建筑设计师之手。

纵然城市地标日新月异的换了好几茬,唯有这栋,放在现在鳞次栉比的各式建筑中,依然独领风骚。

见证了经久不衰的厉家家族奋斗史,也见证了家族内部新老交替的残酷斗争。

此刻,最大的会议室里,各位董事齐聚一堂,年老的,已经古稀,中间阶层的,跟厉邵元不相上下。

也有几个年轻的,不是家族承袭的几个浪荡公子哥,就是手里股份极少的几位,是厉承勋提拔上来的外姓人,却被各位董事所排挤。

家族企业的弊病。

投票进行到末尾,厉承勋姗姗来迟,长椭圆桌,他坐在厉邵元的下首位。

双腿交叠而坐,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身上的单薄的白色衬衣上,将他整个人裹了一层金边。

尊贵得……竟是让人不敢直视。

年轻,潇洒,狠绝,有冲劲……

却叛逆。

家族企业本来就靠众人的力量,而他,似乎特别崇尚个人英雄主义,要靠个人的力量改革旧制,把公司里这些老人不放在眼里,未免太狂妄了!

等着投票结果最后传到厉承勋手里,他低头看了眼,抬了下手。

隆子明拿着资料下发给各位。

“在我身为执行总裁的任期内,我让公司的营业额上升了二十个百分点,这还不算你们束缚我的一系列条件之外那些失去的十来个百分点,这不足以让你们在签字的时候犹豫一下吗?”

厉承勋长指敲了敲那张投票结果。

众人窃窃私语之后,几个代表发言。

“承勋啊,你给我们公司创收不假,可是你自己数一数,在你任职期间,公司的章程你改动了多少,公司的老人你辞去了多少,公司在外面树立了多少对手。”

“就是啊,几个大家族以前都是融洽,好处大家一起占,有财大家一起分,整个嵘城都是融洽和睦,而现在呢,我们厉家成为了其他家族的围攻对象,夹缝里求生存,每日岌岌可危,指不定哪一天遇了事,墙倒众人推啊!”

“我们几个家族有联姻传统,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平时聚个餐什么的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是啊承勋,我们不否认你的能力你的才华,但是你要认清现状,这不是你自己的公司!是我们大家的!”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不亦乐乎。

厉邵元端坐首位,眼皮耷拉着,并不搭话,只是纵容。

等声音渐熄,厉承勋才开口。

“所以说,你们老了。”厉承勋唇角勾着讽刺的弧度,“每个家族都逃不过兴衰,你们看到的和平表象下面,其他家族都在蠢蠢欲动,我们厉家是嵘城第一家族,他们就不想取代我们吗?他们巴不得看到你们把我拉下台。”

顿了下,他笑了,“这个道理你们都懂,但是你们没有经历,就不会有切身体会,一边享受着我做牛做马为你们带来的利益,一边批判我的所作所为,便宜都给你们占了,我还落不着好。”

“行啊。”厉承勋蓦地站起来,修长手指整理着袖扣,慵懒的眼神扫了眼在座各人各色面孔,“各位视金钱如粪土,我厉承勋是一介俗人,我眼里只有金钱和利益,各种亲情友情靠边站,你们看不惯我,我走。”

各位董事一下子急了,“没有谁让你走,你还回到以前的工作岗位,辅助你的父亲。”

“对啊,你还这么年轻,年轻人难免会犯错,我们都体谅你,在家主身边多历练几年,磨磨棱角,好好想想怎么为公司创收的同时,还能维持几个家族的平衡,这才是最重要的。”

“等你沉淀一段时间,再带领公司,我们也放心,如你所说,我们老了,还是要考你们啊。”

厉邵元微微点头,看着厉承勋道,“你以前就是从公司最基层做起的,怎么,现在反而静不下心来了?”

厉承勋没听到似的,看都没看他一眼,摘掉胸前家族徽章,搁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厉邵元眉头一跳,“你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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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他身上皮肤好像晒黑了一些,却显得更加健硕了

“我这种冥顽不灵的人,也是没救了,再沉淀也就老了,没了激情,我还不如趁早死了这份心,比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了,真的不用了!”厉承勋说得恳切,表情也挺真实的,“我自请辞去,不在嵘锦担任任何一个职位,好在,我也是有股份的,像各位董事一样,不用上班也有分红可拿,岂不美哉?”

厉邵元和各位董事气得一噎,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们是看中了厉承勋的才华,一方面想要他为公司效力,一方面又怕他像脱缰野马不好掌控,可是,他要走,那就是公司一大损失!

各位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隆子明这会儿开口,“厉总,那这个预估计近百亿的单子,还有必要公布吗?”

“什么单子?真的吗?快让我们看看。”董事们都是唯利是图的,听到‘钱’的数目,眼睛都瞪直了,巴巴的盯着隆子明手里的资料。

厉承勋缓缓摇头,“算了,这单子一旦公布,少不得又要引起其他家族的觊觎,又是搞事请的,我们要和平,有钱大家一起分……”

刚才说过这句话的董事已经站起来冲动的想要从隆子明手里拿来瞧瞧,吃香有多难看就多难看。

闻言,又尴尬的坐了回去。

“撕了!”厉承勋发话。

隆子明会意,立刻走到墙边,将一沓资料塞进了碎纸机,片刻后,出来的就是一粒一粒的纸屑。

“承勋,你简直是太草率了!那可是百亿大单啊,你没有权利这么做!”一位董事站起来,指着厉承勋,怒喝,“行,你走可以,但是单子要留下。”

“不好意思,还没签约。”

“你……”

董事气结,转脸看向隆子明,隆子明一脸为难的样子说,“这个单子完全是厉总一人谈下来的,资料和联系人都在厉总那里,而且,对方公司的代表是厉总的小伙伴,他们只认厉总一个人,厉总,您走了,这单子可就黄了,您可不能走啊,厉总……”

众人差点晕厥,厉邵元握拳怒视厉承勋,这就是他的退路吗?

还以为他真的会一走了之,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

百亿的单子,诱惑力很大,但是,厉邵元笃定了他不会真的离开公司,没当回事。

但是,其他人,可就没他这么淡定了。

厉承勋一走,就有人拿着徽章追了上去,却拿着厉承勋的辞职信垂头丧气的回来,交给厉邵元。

望着右下角龙飞凤舞的签名,迎着各位董事投来的不满眼神,厉邵元终于有了一丝危机感。

……

厉承勋消失了,整整一周没有露面,隆子明的说法是,“厉总已经被辞退,他打算自己开公司,需要考察国内国外合适的投资项目,归期未定,短则三月,长则半年,他的手机和所有网路联系方式都在我这里,你们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厉总每个月联系我一个,我会在月末将问题汇总,一起禀报给他。”

薄书容闻言,差点晕过去,家里的事情一大堆,公司他也撇下不管了……

欧白姗也慌了,但她了解公司现状,他虽然孑然一身离开,但是留下了他培养出来的团队精英,维持一段时间可以,长时间无人领导,便会成为一盘散沙,现在,董事们的负面情绪已经开始滋生,厉邵元的日子不好过,只要他回来,一切,迎刃而解,这,也是厉承勋的打算吧?

所以,她只需要把双胞胎养好,安心等他回来。

日子最煎熬的,莫过于薄文敏,她生了孩子,却没有得到该得到的,她不甘心。

她想对付叶悠然,可是叶悠然身边有一个姜花花保护着,她想找厉承勋,厉承勋不知道去了哪里,姑姑劝她去国外留学散心皆可,爸爸也让她忘记这一切,重新开始。

可是怎么可能?

大出血的身体刚刚恢复,薄文敏出院,却被厉公馆拒之门外,她就在门外撒泼大喊。

后来,医生诊断为,她患了产后抑郁。

薄书容可怜她,重新接纳了她,让她跟双胞胎接触,想用爱唤醒她。

于是欧白姗不愿了,双胞胎是她和厉承勋的,是她的宝贝,万一薄文敏疯癫起来,孩子就危险了。

叶悠然一直被要求住在厉公馆,薄书容知道厉承勋最放不下的肯定是厉尧,最开始联系的,也会是厉尧,所以就算不待见叶悠然,薄书容也得让她住在这里,直到,一个月过去,厉承勋一个电话都没打回来,薄书容死心了,终于发话让叶悠然回去一品华庭。

这日下午,姜花葛妈收拾好东西,叶悠然去花园里找厉尧。

却看到薄文敏发疯的摇晃着厉尧,“这是从哪儿来的?谁给你的?说啊,你个小兔崽子给我说啊!”

旁边保姆吓得不知所措,想把厉尧从她手里移开,可薄文敏却在下一刻掐住了厉尧的脖子。

厉尧咬着牙,瞪着她,小小年纪身上却有一种无畏气场。

叶悠然跑过去,在薄文敏身上麻穴上敲了一下,薄文敏触电一般放手,保姆立刻抢走厉尧,递给叶悠然。

薄文敏怒视着叶悠然,见她身边没有姜花跟着,就无所顾忌了,她指着叶悠然大骂,“叶悠然,亏我还那么相信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出尔反尔赖在承勋哥哥身边不走,还伪造出这种鉴定报告,你什么意思,啊,你说啊!”

叶悠然看到了鉴定内容,双胞胎是她的,却跟厉承勋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薄书容和管家他们也跑了过来,管家一看那张纸就大惊失色,战兢兢的不敢看薄书容,小声嘀咕,“夫人,我明明锁在了柜子里,怎么会……”

他瞟了眼叶悠然。

薄书容低吼,“你什么居心,非要置她于死地吗?”叶悠然皱眉,“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下来就看到她掐厉尧。”

在她怀里的厉尧稚嫩开口,“捡的,尧尧捡的,那里,地上。”

厉尧的手指指着花园一个角落。

保姆也点头,“是的夫人,就是小少爷捡的。”

“什么捡的,就是她伪造的!”薄文敏说着就过来推搡叶悠然,叶悠然怕她伤到厉尧,赶紧错开身体。

这时,姜花也赶了过来,她挡在叶悠然身前,薄文敏拿她没办法,就转向薄书容寻求帮助,“姑姑,她为了留在厉家,竟然做出这种死皮赖脸的事情,快把她赶走啊姑姑!”

薄书容被她晃得脑袋疼,看她生病的份儿上留她在这里,一个多月,这个家鸡飞狗跳,她忍到了极限。

她捏了捏霍霍作痛的太阳穴,当着厉尧的面也不能对叶悠然怎么样,没好气道,“东西收拾好了就走吧。”

薄文敏大喜,“对对对,赶紧走,走了就永远别再回来。”

叶悠然一行人立刻离开。

翌日,就从姜花那里得知,薄文敏的精神崩溃了,在欧白姗建议下,薄书容把薄文敏送到了厉家一处偏僻别墅静养,找人严密看管,还特意为她请了心理医生。

得了精神疾病的人,是很难康复的,即使被人开导走出来,后期也很容易被诱导发作。

薄文敏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同学一场,也有过一段相处美好的时光,而且,是通过她才认识了厉承勋,在她心目中薄文敏是跋扈多过于心机,落到这个地步,叶悠然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叶悠然的生活突然风平浪静了,唯一让她高兴的是,谈良材教授看中了她的画,收她为徒,每周有三天时间给她传授课业。

姜花经常带着厉尧外出,去哪里叶悠然不知道,但厉尧每次回来都会跟她说爸爸跟他玩了什么游戏,爸爸带她吃了什么好吃的……

欧陆经常请她去特警组帮忙,并刻意帮她安排避开了封艳的上班时间。

叶悠然反正无事可做,画画闲暇时候,都用来研习法医领域的知识。

厉承勋消失四个月的时候,嵘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厉承勋创立了一家娱乐公司。

星燃传媒。

叶悠然最初是在杂志上看到的,很快,因着厉承勋的名字上了热搜,一时之间被炒得轰轰烈烈。

后来,随着圈内几个炙手可热的经纪人和明星陆续加盟,星燃传媒一跃成为业界最耀眼的一颗新星。

星燃传媒大厦坐落在嵘城市心最繁华地段,厉承勋在这里接受了媒体采访,他的大幅照片在网上流传,最有代表性的一张是他站在台阶上,用上帝视角望着众人。

男人穿着一袭做工讲究的浅灰色正装,俊容温润,光风霁月。

叶悠然的手机重新安装了微博APP,从各大头条上关注着厉承勋的动向,看到有记者问他,星燃传媒的名字由来,是否跟他的妻子叶悠然的名字有关。

记者编撰的图文资料里,是这样描述的——

厉承勋掀了一下眉稍,似乎这才意识到‘燃’和‘然’不仅音同,且形似,所以可以推测而出,星燃,跟叶悠然,并无干系,夫妻二人的关系,并不像之前有些媒体所说的‘维护妻子’‘为妻子跟媒体翻脸’那么好。

叶悠然面无表情的看完,退出APP。

厉尧满16个月这天,叶悠然订了餐厅为他庆祝。

餐厅是姜花选的,叶悠然到地方才发现皇家酒店的一个白金包厢,里面已经聚集了一些人,是厉承勋的发小,连欧陆也在,但是却不见孟廷礼的身影,姜花和他们都玩得很开,想必以前就认识。

厉尧现在走路很稳,说话也很溜了,跟谁都聊得来,像个小大人一样,穿着小西装,小手插在裤袋里,说话时微仰着下巴,威风凛凛,简直是缩小版的厉承勋。

姜花说,他的智商高达159,叶悠然不知道是不是厉承勋带他去做了测试。

不过,他14个月大时就能用笔在纸上画公主王子和小动物的图像,会自己使用电脑,现在每天都会看书识字,并且能够数数到10,叶悠然查了网上资料,厉尧这样的,是天才儿童。

她很骄傲的同时,也为他担心,毕竟,天才和抑郁有时候总是被人并列提起,她只想要厉尧开心快乐的长大,平平安安一辈子就好了。

菜刚上桌,隆子明就提着公文包出现,他依然是在嵘锦集团工作,厉邵元暂代总裁一职,所以他现在是为厉邵元效力。

叶悠然知道这个情况,但还是下意识看向他身后。

可隆子明进来后就把门关上了。

叶悠然的视线收回,将餐巾布递给厉尧,厉尧自己展开,一张掖在衣领里,一张平摊在腿上,小家伙坐在高脚椅上,跟桌上的大人一样平起平坐,但摆在他面前是特别的儿童餐。

“公司怎么样,很忙?”看到了叶悠然刚才望着门口的动作,宇阳特意问了隆子明。

叶悠然屏息听着。

“还行,就是厉总不在,我们都有些手忙脚乱了。”其他的,隆子明并没有多说。

叶悠然垂眸用餐,偶尔在厉尧不小心把食物撒下来时帮忙擦一下,其他人都聊起了别的,生意上的,股票的,娱乐圈里的,健身的,各种话题都有所涉猎,用餐气氛很是轻松愉快。

看到厉尧有些犯困,但是,姜花用餐途中出去了一趟,手里拿着房卡。

叶悠然是没打算睡在这里的,不过看小家伙虽然困却不愿离开的样子,住在这里也许更妥帖一些。

“我已经让葛妈拿换洗衣物过来。”姜花说道。

叶悠然点头,“你安排就好。”

这段日子,真的幸亏有她在,不然,光是薄文敏一个人,就够她喝一壶了。

当初厉承勋离开前,她还信誓旦旦的说她自己可以,如果没有姜花,她其实还是不可以。

还是跟以前一样没用。

隆子明刚才没说的,其实叶悠然也新闻上有看到,厉承勋离开后,欧白姗在公司里任了副总一职,她和隆子明搭档,勉强维持着嵘锦集团的业绩,并没有出现大幅下滑趋势。

虽然比不得厉承勋在时的辉煌,但也让她获得了董事会的认同。

而且欧白姗在大力鼓动各位董事,接受厉承勋的铁血做法,让他重回嵘锦集团。

再看自己,叶悠然真的意识到,薄书容说得没错,厉承勋需要的,就是这样的贤内助,他不在时可以独挡一面,为他的回归造势,他在的时候,跟他携手并进,共同面对。

厉尧16个月,在断奶中,假以时日,他也不再需要她这个妈妈了。

叶悠然这么想着很快就没了胃口,刚放下筷子,手机就响了,她拿出来扫了眼,是古鹤轩。

这么久两人不联系,想必,是有重要的事,不然,他不会那么没趣找她。

叶悠然握着手机起身,走到窗边,刚把手机放在耳边,就看到玻璃窗里,有人推门进来,颀长的影子,昂藏的身形,熟悉的轮廓,叶悠然的手,紧紧抓着束在墙边的窗帘布。

叶悠然没有回头,耳朵却仔细听着,他进来引起了一阵轰动。

那些发小跟他打招呼,说他最近风光无限。

厉尧爬上凳子,双手张开让他抱,亲热的叫着爸爸爸爸。

叶悠然望着玻璃上,父子两人拥抱的身影,眼眶微微酸涩。

本来已经吃得差不多的众人,因为他的到来,又点了几样菜,陪着他用。

厉尧坐在他怀里,不时的拿着勺子喂他吃东西,厉承勋眼眸含笑望着他,偶尔跟桌上那几个人说几句话。

“老厉,你不会从此以后做个闲散诸侯吧,那以后咱们俩就是竞争对手了,看你大杀四方的架势,我还真有点怕怕,考虑着是不是要割掉半壁江山给你示个软?”说这句话的人,也经营着一家娱乐公司,且在嵘城很有名气。

厉承勋勾唇一笑,“玩玩而已。”

“你丫玩票整得整个嵘城闹了一场地震,我家老头子跟我说你这是真的要放弃家族企业,开始不务正业了,替你可惜得很,恨不得把我脑子摘了换了你的。”

“听说惊动了族老,四面八方赶过来召开家族会议,老厉,你跟老哥说真心话,是不是要动真格的?只要你开口,哥几个不会坐视不理,绝对一呼百应,够意思吧?”

厉承勋微摇头,“动真格怎么会不通知你们,真的只是消遣罢了,一个小公司而已,掏不空我。”

“你呀,你是无聊消遣,别人可就坐立不安了,你家里叔伯往我这里跑了好几趟,千方百计的想从我这里探听一些口风,还让我给你传口信,只要你回去,总裁一职原封不动还给你。”

看他们说起,隆子明也开始诉苦,“是啊,厉总,董事们都吵翻天了,您也该是时候回了,这一次教训够他们记好几年了,您看我的黑眼圈,我这几个月都没睡过好觉!”

宇阳笑着说,“你要是再狠一点,把隆子明和你培养的精英也给带走,我保证,厉伯父早就舍下脸去求你了!”

厉承勋但笑不语,宇阳逐渐意识到了什么,“我去,你不会是正有此意吧?”

隆子明顿时支楞起耳朵来,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厉承勋淡淡开口,“我是那么绝情的人吗?”

几个人轰一声就笑了,指着他,笑得捧腹,“老厉,这俩字跟你绝配。”

“这小子不是绝情,他是无情,从小就是无情无义的东西,打小被他算计着长大,我TM心里到现在都是阴影,一大片一大片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悠然听到对面很是急切的男音,“叶子,叶子,叶子你能听到吗?叶子你在哪儿?叶子……”

叶悠然的手指按住了话筒,古鹤轩听不到这边的声音,很是着急。

叶悠然把手指移开,打开落地窗,来到外面的露台,“在,你有什么事?”

“叶子,你妈妈生病了,在市三院,你不过来看看她吗?”

叶悠然一愣,有些抵触,却也有些担心,“严重吗?”

“咳嗽一直不好,转化为肺炎,不过现在正在康复中,我看她经常会看手机里你的照片,叶子,你妈妈真的很爱你,你们母女有了什么隔阂,最好说清楚,早些解开,不然,你们两个心里谁都不好过。”

叶悠然抿唇不语,古鹤轩说了很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话,并把病房号告诉了她。

叶悠然挂掉电话,抬头望着沉黑夜幕上几点闪亮的星子,背后,隔着一面玻璃,热闹的场景像是另一个世界。

姜花推开门进来,“太太,尧尧睡着了。”

叶悠然回过神来,拿着手机走进包厢,厉承勋抱着厉尧在怀里,还在跟人聊天。

厉尧的手紧紧抓着厉承勋的衬衫衣袖,春寒料峭,他好像不怕冷似的,穿那么单薄。

叶悠然伸手接厉尧的时候,手指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他裸露的结实小臂,热的,并不凉。

厉承勋并没有看她,叶悠然也没有看他,两人的视线零交流。

倒是叶悠然抱着厉尧出门后,厉承勋借着端杯喝水的姿势,侧眸看了一眼,眸底染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意。

宇阳低低的笑了起来,换来厉承勋冷冷一瞥,宇阳握拳轻咳,“承勋,你在外面的几个月,是不是都没跟悠然联系过?我看她,对你蛮冷淡的。”

“是啊老厉,你们俩这感情时有时无的是怎么回事?”

“老厉,你开娱乐公司,不是看上了哪个女星想捧红人家吧?”

厉承勋呷了口红酒,深邃的眼睛望着众人,脸上泛着一丝薄笑,慢条斯理的开口,“不过是可怜你们这群单身狗。”

换来一声声的冷嗤,“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求塞狗粮!”

“我嘴都张开了,你给我吃空气。”

之后的时间,厉承勋虽然跟之前无异,有说有笑,但是明显的不在状态。

宇阳好心,提议大家撤了。

厉承勋跟隆子明交代了几句,疾步赶往总统套房。

叶悠然陪着厉尧睡在总统夫人房,闭着眼,却始终没有睡意。

厉承勋进来时她是知道的,不仅他,还有姜花。

姜花把厉尧抱走了。

叶悠然转过脸,看到厉承勋走向洗手间,她下床,跟着姜花来到总统房,看她把厉尧放在床上,她和衣躺在了沙发上,侧头看叶悠然,“太太,我看着尧尧,您回房吧。”

叶悠然穿过豪华的客厅,走回夫人套房,看到厉承勋在翻她的手机。

他脱得只剩下一条子弹内裤,身上还是干的。

身上皮肤好像晒黑了一些,却显得更加健硕了。

那里的形状,有些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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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身材窈窕的女人穿着比基尼走向厉承勋,给他一个吻面礼

叶悠然能够想象得到,如果被释放出来,肯定是狰狞可怖的。

她一想,腿就有些发软。

刚在床边坐下,厉承勋突然放下手机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一条手臂穿过她腿弯,一条手臂搂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叶悠然的手攀着他肩,眼神里带着惊惶之色,不安的望着他。

浴缸里放满了水,水雾泛着舒缓精油的香气,厉承勋把她放进去,长腿也跟着跨入,叶悠然正要往旁边挪去,被他长臂一伸给搂入怀里,手掌按着她后脑勺,让她趴在他胸膛。

叶悠然洗过澡了,不愿意再泡,过了几分钟就想起身,放在后腰的手随着她的动作滑了下去,叶悠然一愣,看向厉承勋,他双眸紧阖,眉心攒着几道皱褶,像是在费神思索着什么烦心事。

叶悠然下意识伸手,想要帮他抚平皱褶,却在想到这四个多月,他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给她,他以一己之力创立了新的公司,他所有的一切她都是通过媒体了解到的,他们说得没错,他是个无情的男人。

叶悠然堪堪把手缩回,坐在浴缸里发了会儿呆,看了眼墙上的感应器,设置了恒温,但是浸泡时间太长,对身体也没什么好处。

她伸手够到洗发露,倒在他头发上,十根手指穿梭在他浓密发间,指腹轻轻按摩着他的头皮,直到手上和发丝上全是绵密细致的泡沫,叶悠然取来花洒给他冲洗干净。

水珠流到了他脸上,叶悠然用毛巾给他擦的时候他醒了,睁了下眼皮,又慵懒的闭上。

叶悠然用海绵浸水,滴了沐浴乳,搓开泡沫,在他身上擦洗,大腿那里匆匆掠过。

他倒是很配合她,抬胳膊抬腿翻身,不然他这样的体格和体重她非得累死。

叶悠然把水放掉,给两人冲洗干净,又给他放了新的热水,她则踏出浴缸,脚刚沾地,就被人掐着腰捞了回去,叶悠然重新趴在他身上,厉承勋眼底浮现着淡淡的血丝,但身体很是亢奋,手也不老实的开始乱动。

叶悠然按住他的手,“你需要休息,明天吧。”

厉承勋抬头往下身扫了眼,呼吸炽热,“不灭了我睡不着。”

这四个多月,是谁帮他解决的?

她离开包厢时,走得很慢,依稀听到他的朋友说了一句,“你开娱乐公司,不是看上了哪个女星想捧红人家吧?”

娱乐公司里,多的是鲜肉小花,比她年轻貌美的,比她成熟妖冶的,比比皆是。

有些女星想要红,愿意潜规则的,一抓一大把,其中不乏想要靠他走红,想要跟他发展关系的,他怎么应付?来之不拒还是一夜露水。

她的身体有些抗拒,他箭在弦上,不到半小时他就结束了,比之以前时间是短了,他面上有些不郁,对她不满意。

见他不再继续,叶悠然抿唇冲了下,擦干身体回房,侧身躺在床一侧。

厉承勋回来后,掀开被子将她拉到怀里,下颚搁在她肩窝,片刻后就有沉沉的呼吸声传来。

次日起床,他还在睡眠中,叶悠然去夫人房洗漱,换好衣服后就出发去医院,路过水果摊她提了一个水果篮,到病房后看到靠在床上看书的封艳,穿着素色病服也难掩她本身优雅高贵的气质。

看到叶悠然进来,她将书放下,审视的眼神望着对方,“你来了。”

叶悠然将果篮放下,在墙边椅子上坐下,表情疏离,语气很是客气,“抱歉,我来晚了,古鹤轩昨天晚上打电话跟我说,我才知道你生了病。”

“悠然,我们是不是再不能回到从前?我们以前无话不谈……”

“我对你无话不谈,而你对我呢?”叶悠然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爸爸为什么入狱,你以为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叫你一声妈妈,今天过来看你,是因为你生我一场,你可以不养我不爱我,但我有义务养老,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你需要我像以前一样傻傻的任由你耍弄利用,抱歉,我智商上线了。”

提到叶爸,封艳完美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你爸爸他本来就罪大恶极,他该死,我们把他送入监狱是他应得的报应,是为社会除害!”

“悠然,你以前不是挺有正义感的?我一说你父亲是黑帮头子你就跟他决裂,不认他,怎么,现在反悔了,反倒怨起我来?”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是非不分?你知道我听人说你为了免他死刑竟然跪在厉承勋面前,让她娶你,你的自尊呢?我真没想到,我会生出这样一个女儿!”

封艳一口气将心中郁结的不适吼了出来,失望的神情望着叶悠然,一副痛心和难以理解的模样。

叶悠然却是无动于衷,看戏一样看她发泄完,苦笑一声,“是啊,如果我不是你生的,该多好。”

封艳狠狠一震,嘴唇哆嗦着,“你,你竟然还敢嫌弃我?”

叶悠然点头,淡漠道,“对,你这样的女人,缺乏母姓,利用自己女儿,欺骗自己女儿,事后还觉得理所当然,毫无羞愧之心,你根本不配为人母。”

封艳扶着头,气得差点晕过去。

“叶子!”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胳膊被人用力抓住,古鹤轩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你怎么能这样跟你母亲说话?快跟她道歉!”

“放开我。”

“道歉!”

古鹤轩坚持。

叶悠然瞧他片刻后淡然开口,“我说错了吗?哪句话说错了,你告诉我。”

古鹤轩严厉道,“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

“如果你妈妈从小抛弃你,长大后相见,你渴望母爱,而她,只为报复曾经在婚姻感情中负过她的男人,对你毫无母爱可言,她利用你把你最爱的爸爸送入监狱,你还要对这样的女人感恩戴德,毫无芥蒂的跟她重续母子情?”

叶悠然一席话,让古鹤轩表情有些不自在,抓着她胳膊的手不由自主的放轻,“可你父亲本身就是恶贯满盈!他合该入狱!”

“行,他该死,那我呢?我这个无辜的人,就合该被你们扯入蓄意报复中?我就活该被你们利用?我就活该被你们蒙在鼓里?可笑我曾经讲你们当作我最亲的人,一个师傅,一个母亲,我把一颗心捧到你们面前,你们肆意糟蹋后,可有过一点点的忏悔之意?”

“我有。”

“对,你有,你可怜我,所以你的做法,就是向我求婚。”叶悠然嘴角挑起讽刺的弧度,“你以为,我当初喜欢你,所以你就想用婚姻成全我。”

古鹤轩面色一变,下意识看向封艳,见封艳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他,他顿时不敢看她,面向叶悠然,“叶子,我……”

“我戳穿了你的内心是吗?很尴尬,很难堪是吧?是你逼我的,逼我揭开你为人师表的丑陋面目!”叶悠然甩开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以后千万别再叶子叶子的叫我,叶,是我父亲的姓氏,从你嘴里出来,是对我的一种糟蹋!”

说完,她转身离开。

古鹤轩想追出来,却在看到封艳发白的脸色时,止住了脚步。

他回到床前,安慰她,“师姐,她只是一时气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等回头她气消想通,自然就好了。”

“你是安慰我,还是自欺欺人?”封艳冷艳一笑,“跟她爸一样,少情寡义,亏你还收她为徒,我当初就提醒过你,不要因为觉得利用心生惭愧去补偿她,你倒好,不仅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还想娶她?你脑子被门夹了?”

古鹤轩动了下唇,终是咽了下去。

封艳知道他心里不服,也扭开脸。

古鹤轩怕她病还没好全,再生气对身体不好,他叹口气道,“师姐,你觉得她在这行有今天成就,是我教导有方?不,她本身就很聪明,我只是把她领进门,很多东西她看一遍就会举一反三,比起师傅当初教我们的用心程度,我十分之一都不如。”

封艳眼皮一跳,想起叶悠然那日在警局对尸体的分析和欧陆最近找她帮忙的频繁的程度,一定程度上来讲,跟她,并不相上下,关键是,叶悠然还那么年轻,假以时日……

封艳咬牙,叶海邦的女儿,怎么能超越她?不!她不允许!

她能够把叶海邦送入监狱,还拿他的女儿没办法?

叶海邦这次没死成,也好,就让他亲眼看着,他活着的报应,是怎么转嫁到他女儿身上的!

……

叶悠然来到外面车上,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顾忌着母女关系,师徒关系,她不想跟他们闹翻,还是没忍住,撕破了脸。

叶悠然把头埋在方向盘上,调整好状态,启动车子,顺手打开微信界面,给姜花发了条语音。

“我回一品华庭了。”

姜花秒回,“太太,你直接开到机场来,厉总要带你和尧尧出国。”

叶悠然一愣,出国?去哪儿?她和厉尧的护照,签证怎么办?

姜花发了定位。

叶悠然开车来到专用候机楼的专用停车场。

姜花等她停好车,上前问,“太太,需要托运汽车吗?”

叶悠然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出国都是被临时告知的,目的地她都不知道,怎么知道有没有必要托运车子?

姜花摸了摸鼻子,跟随上前,进入独立的贵宾楼。

看到厉承勋坐在沙发上看文件,而厉尧在他不远处好奇的东张西望,并没有其他人随行。

地毯上放着几口硕大的行李箱。

姜花找来推车将行李箱放上去,去接待前台办理登机牌和托运。

“妈妈。”厉尧率先看到她,回头叫厉承勋,“爸爸,妈妈来了。”

厉承勋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厉尧扑到叶悠然腿上,叶悠然把他抱起来,走到厉承勋对面的位置坐下,跟厉尧腻了会儿,厉尧奶瘾来了,扒开她的衣服。

这里虽然没有旁人,但地方太宽敞,而且厉承勋也在,叶悠然想了想,抱起厉尧走进里面休息室。

喂奶到中途,厉承勋推门进来,洗了个手坐在她旁边,盯着用餐的厉尧,看他慵懒的阖着眼睛,一边吃着,一只手还握着她另一边把玩,厉承勋脸微黑,“尧尧,以后吃奶要用奶瓶了。”

厉尧翻了翻眼皮,“呜呜呜……”为什么?

“你都这么大了。”

厉尧松开口,一本正经的摇头,“人家才16个月,小着呢!妈妈说了,断奶要顺其自然,而且我查了电脑,母乳两岁断奶也是可以的,吃母乳的小孩特聪明,看我就知道了。”

说完,自己在叶悠然怀里倒腾了方向,噙住另一边,大快朵颐。

厉承勋看着儿子的黑黑脑袋壳,“……”

聪明的孩子就是这点不好,你讲什么他都能找到理由反驳你,还让你哑口无言。

叶悠然看儿子让厉承勋吃瘪,嘴角抿着一丝笑意,厉承勋见了,伸臂从后面揽住她,附在她耳边低语,“你不怕我每天吸你,你就继续纵容他。”

叶悠然也挺矛盾的,儿子真的还很小,她有这个条件提供给他,为什么一定要强行要求呢?但是儿子太聪明了,记事又早,也得早点跟他灌输性别观念才行。

厉尧吃饱了有些昏昏欲睡,叶悠然就这么抱着他,厉承勋掰过她下巴,亲吻她的唇,她的脸颊,她的颈子……

叶悠然不敢出声,怕把厉尧吵醒了,只能眼见着他的身体有了反应。

他牵起她一只手……

叶悠然吓得立刻握紧了拳头,紧张的看向四周,厉承勋咬了口她耳垂,“私密空间,没有摄像头。”

叶悠然把手指捏得紧紧的,不肯就范。

这时,姜花在外面敲门,“厉总,该登机了。”

厉尧也醒了,看他还迷糊着,厉承勋把他接过去,让厉尧趴在他肩头。

因为是VVIP,他们不必像普通旅客一样在出发厅办登机牌然后和大家一起过安检再候机,可以坐在这样的安检前休息室里,等到登机前最后一刻过安检。

而且,就算飞机是靠桥的也得坐小车到廊桥下通过楼梯进入廊桥登机。

很快就进了头等舱,厉尧已经睡着,姜花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并戴上了耳机。

起飞平稳后,厉承勋就把叶悠然拉到了洗手间,把她摁在洗手台上,吻到她舌头僵硬,他才放开她。

他身体里埋着一股火,发泄不出来,就折磨她。

叶悠然以为他会做,可他只是抱着她蹭了蹭,就让她出去了。

接下来的行程他一直在睡,似乎昨天没有睡饱似的,叶悠然不免纳闷,他最近几个月是不是都没有休息好?他跟朋友们说,开个公司消遣,他语气轻松,其实根本没那么容易。

他是厉家的人,在他之上还有厉邵元和那些族老,他们不可能任由他就这么摘出去自己创业,肯定会通过各种关系给他施压,他没有靠朋友,只靠自己,硬撑了下来。

其中辛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叶悠然同情他,却也爱莫能助。

十二个小时后,飞机落在M国机场,接机也同样是小车接到贵宾楼。

厉承勋托运了他的车子,姜花开车,直抵一个码头,再乘坐游艇,到达一个人烟稀少的海岛。

出租船只的店家主人看到他,用英语叫他老板。

乘越野车进入深处的别墅区,有穿着制服的管家,领着一列着装统一的各色人种的男女佣人,鞠躬欢迎他,“先生,太太,少爷,欢迎回家。”

叶悠然压抑着极度惊讶,跟随他走进别墅大厅,厉尧飞机上睡够了,到了陌生地方来了精神,窜来窜去的观望,管家提议带他出去走走,他跟叶悠然和厉承勋说了声再见就出门了。

而姜花没有跟上,叶悠然有些不放心,厉承勋道,“这整座岛都是我的,不会有事。”

叶悠然已经猜到了,但是依然震惊无比,姜花笑着退出大厅,那些佣人也都鱼贯而出。

整个别墅,瞬间只剩下两人。

叶悠然满腹疑问,回头看厉承勋,他上了楼。

叶悠然逡巡了一圈,一楼整个空间是开放式的,客厅,厨房,用餐区,没有任何物理隔断,空间宽敞明亮,大片落地窗外面是花园,森林,还能看到大海……

“上来。”厉承勋腰上缠着浴巾,倚着栏杆叫她。

叶悠然上楼,刚走近他身边,他就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了怀里,他俯身压下来,叶悠然的手捂着他的嘴,“让我去洗一下。”

他深黑的眸里烧着一簇簇的火苗,全身都在激动的颤抖,胳膊宛如铁壁,他的意味,昭示得很明显。

叶悠然心里发憷。

厉承勋拉着她走进浴室,淋浴,他把她推到莲蓬头下面,直接用手揉了泡沫帮她搓洗。

叶悠然心惊肉跳,“我自己来。”

厉承勋摇头,“你帮了我,我也要帮你,这叫礼尚往来。”

叶悠然反抗无用,洗到中途,就被他按在了墙壁上。

前面冰冷,身后火热,冰火两重天里,叶悠然被他吞吃入腹。

叶悠然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终于搂着她,躺在了床上,他车上睡饱了,不用倒时差,而叶悠然却困得要命,而厉承勋再次卷土重来,叶悠然带着哭腔求他,“厉承勋,我快死了。”

厉承勋在她耳边低低的笑,放慢节奏,开始慢慢的享受她,“想不想我?”

叶悠然果断回道,“不想。”

他没有生气,只是用深沉的声音轻声说道,“我想你,想你和厉尧,每天都在想。”

身体早在他的攻势下化为了水,一颗心,也在听到这句话后,悄然融化。

“想不想我?”他察觉到她的变化,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颚,左右看着她,深邃的眼睛里含着淡淡笑意,从喉咙里发出性感的一声,“嗯?”

叶悠然垂眸刻意不看他,嘴唇蠕动,“一点都不想。”

厉承勋也不气,慢条斯理的动着,嘴唇在她脸上摩挲着,“我看了你的微博,你的网页,浏览历史里面,全是关于我的内容。”

叶悠然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开了,想找条缝隙钻进去。

她一头钻到了枕头下面,厉承勋哈哈大笑的声音隔着枕头传入她耳膜。

像涓涓细流,在她身上流淌,他这一次又持续了差不多四十分钟。

叶悠然像溺水之人,被他拦腰捞起时,身上都是汗水。

厉承勋吻着她湿淋淋的头发,还在不死心的问,“想不想我?”

叶悠然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翌日醒来,刚动了一下,就体力不支的趴在了床上,身上骨骼像是被重型卡车碾压过,被胡乱重装了一遍,无力,酸疼。

叶悠然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看自己胳膊和身上,无一处好地方。

“醒了。”厉承勋推开门走进来,穿着背心和海滩裤,手里举着一托盘,上面放着充满异域风情的各色水果和海鲜,还有一碗白粥,“入乡随俗,吃不惯一会儿再做。”

他放下托盘,掀开被子,将叶悠然抱起来,走进洗手间,把她放在凳子上,挤好牙膏,用牙刷点了下她的唇,“啊,张嘴。”

叶悠然夺了过去,将他推到门外,刷牙洗漱后出来,他已经把衣服给她准备好,是一件白色长裙,很飘逸很仙。

叶悠然饿了,给什么吃什么,餐后,厉承勋带她下楼,客厅里遇到昨日看到的佣人,整齐划一的鞠躬动作叫她太太,叶悠然很不自在,厉承勋却像是习惯了,挥挥手让他们各忙各的去。

叶悠然身体不方便,厉承勋开来一辆二人游览电车,扶她坐上去,他掌握着方形盘随意开着,“这里,是我和大哥早年一起买下来,经营得不错,为我赚了不少钱。”

“这几个月,你都是住在这里吗?”她看着他身上明显是晒出来的深色。

他摇头,“没有,一直在国内,找了一处不错的地方,在造房子。”

叶悠然一怔,造房子?

厉承勋没有再说这个话题,抬手指了指,叶悠然抬头望去,厉尧光着屁股,正在沙滩上奔跑。

见到他们从车上下来,厉尧捂着前面跑过来,“妈妈,我输得连裤子都没了。”

“赌什么输了?”叶悠然笑着问道,余光里,看到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穿着比基尼走向厉承勋,给他一个拥抱和吻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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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厉承勋弯腰吻了吻她的脸颊,低沉的语气充满了歉意

叶悠然强迫自己不去看,随着厉尧走到沙滩上,他叽叽喳喳说了什么,她没听进耳中,眼睛瞥了眼身后,厉承勋没有跟上来……

厉尧交了新朋友,是一个十来岁名叫Leon的黑人少年,笑的时候面带稚嫩羞涩,他用生涩的汉语夹杂着英语,却和厉尧很谈得来。

叶悠然脱了鞋子,沿着沙滩漫步。

有几位白人游客在沙滩后面专门提供的地方烧烤,是玻璃房围成的烧烤空间,上面还有抽油烟机。

经过时闻到了香味,叶悠然不免多看了几眼,一位女士热情的邀请叶悠然加入。

叶悠然因为哺乳,吃喝方面很清淡,这会儿真的有点馋了,克制自己仅吃了一个鸡翅,喝着果汁,跟人用英语聊天,她口语不错,且没有口音,发音纯正,是叶爸在她很小时候请家教的功劳。

看着天色渐晚,叶悠然要走了,告别时,几个人与她拥抱,有一位男士亲吻了她的脸颊,叶悠然只是怔愣了一下随即释然。

扭头,却看到厉承勋站在不远处,手里捏着一听啤酒,单手插在沙滩裤口袋里,清冷的眼神不悦的睨着她。

叶悠然朝他身后看了眼,管家他们也架起了烧烤摊,旁边还摆了桌子,厉尧旁边坐着姜花,Leon,还有之前与厉承勋吻面的女人。

“Ran,明天可以再见面吗?”吻过她的男士笑着问她。

“不可以,她是我妻子。”叶悠然还没开口,厉承勋就走到她身边,单手搂住她的肩说道。

在那男人目露诧异时,厉承勋俯身吻住叶悠然的唇……

在叶悠然快要透不过气时,他将薄唇移开,揽着她,离开这里。

叶悠然觉得有点丢人,“你干什么,人家根本没那意思。”

厉承勋冷道,“我是男人,我懂你懂?”

厉尧从椅子上跳下来,将叶悠然拉过去坐下,一脸自豪的把她介绍给人,那女人笑着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宇筱,是这座岛的经理人,这是我的黑人养子Leon。”

她拥有一身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牙齿很白,笑起来的样子带着一种很特别的异域风情,很撩人。

她看向厉承勋,打趣道,“没错,我是你老公的打工仔。”

厉承勋一边喝啤酒一边拿着夹子翻烤烧烤架上的食物,俊脸被熏得黝黑发亮,汗水顺着结实的肌肉线条滑落,性感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叶悠然看他,又看向宇筱,“宇医生的妹妹?”

宇筱一愣,从厉承勋身上收回目光,“你眼睛真利,很少有人看出来我和宇阳是兄妹关系,我们是同母异父,长得可是一点都不像呢,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哦,是承勋跟你说的吧?”

叶悠然摇头,“我对人的样貌特征很敏感。”

宇筱微笑,眼睛不由自主的瞥向厉承勋,叶悠然跟她没什么共同语言,觉得自己在这里很碍眼,拍了拍厉尧的头,自己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没走出几步,就被厉承勋叫住了,他推开玻璃房的门,看着她,“过来帮忙。”

叶悠然不情愿,主要是觉得里面气味太刺鼻,而且她又吃不了,“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厉承勋二话不说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入玻璃房,他要哪个调料,她递给他,他要啤酒,她帮忙举瓶子,看她一直抿紧着唇,厉承勋开口,“你跟陌生人倒是有说有笑,我是你老公,让你陪我一会儿你满脸写满抗拒……”

他突然转身,朝她走近一步,叶悠然的身体贴在玻璃上,他带着怒火的气息喷在她额上,“叶悠然,我就这么招你不待见?”

让你陪我一会儿……

这几个字在叶悠然脑子里荡起一波涟漪,她抬头看他,对上他黑沉沉的眼眸,眸底含着质问和一丝郁闷,叶悠然伸手扶上他的脸,扭到一个方向。

桌旁坐的一圈人,包括厉尧,都在看他们。

见厉承勋转脸,他们纷纷低下头,只有宇筱还在痴痴的望着他。

厉承勋心神一动,想到了什么,他眯眸,视线转回叶悠然脸上,研究着她的表情,似乎有些不确定。

“快翻一下,都烤焦了。”叶悠然推了他一下,白嫩的小脸不见刚才的排斥。

厉承勋将烤好的东西装在盘子里,姜花过来接走,主要是她和宇筱母子三人吃,厉尧吃不了,也不爱吃。

厉承勋特意烤了一些没有放什么调料的海鲜和蔬菜,装了满满一托盘,拉着叶悠然走了出去,对姜花话说道,“看着厉尧。”

“是,厉总。”姜花应道。

厉承勋拿了两个插着吸管的椰子让叶悠然抱着。

“我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厉尧也要跟来。

三个人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来,厉尧要在两人中间,厉承勋的一条手臂一直占有性的搂着叶悠然的腰,没有一刻放松过。

三个人,像一道密不透风的墙,谁也插不进去。

宇筱看着这一幕,眼眸逐渐湿润,姜花花看在眼里,知道她爱面子,只字不说,心里倒是希望她这次被刺激到了,彻彻底底放下,不要再对厉总抱有任何希望。

夜里海风带走了白天的燥热,吹在身上温凉温凉的很是舒适,叶悠然仰着头,手往后撑着身体,闭着眼迎着海风,惬意的小模样让厉承勋莞尔。

后来,睡着的厉尧被姜花抱走,厉承勋将叶悠然压在松软的沙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细软发丝间穿梭,缠绵的吻着她的红唇,爱不释手的摸着她比丝绸还滑腻的皮肤,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满足轻叹,“叶悠然,以后多顺着我点,知道吗?”

叶悠然的手攀着他的肩,绕上他的后背,带着呻吟的柔软嗓音听起来有些娇气,“不顺你。”

虽然叶悠然没有明说,厉承勋却悟到了,翌日,宇筱就没有再出现。

三个人在这个亚热带气候区里,过了一个带着海风腥味的假期,三周后,乘坐专机回国。

回国前一天,宇筱带着礼物上门,礼物是给他们带回国的,主要是当地水果特产。

叶悠然谢过她,就带着厉尧上楼,留下空间给她和厉承勋。

望着眼前成熟稳重,英俊伟岸的男人,宇筱眼里纠缠着丝丝绕绕的感情。

她走到吧台,倒了一杯酒给两人。

厉承勋象征性的抿了一口,修长骨节百无聊赖的敲击着实木桌面。

宇筱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喝完一瓶酒,壮了胆才开口——

“我爱了你整个年少,可你一心读书,毕业后,你一心扑在事业上,男男女女这些事情你从来都不考虑,少情寡义,他们都说你没有生理欲望,不需要男人,也不需要女人。”

“后来你哥出事,你对欧白姗照顾有加,我以为,男女之事你终于开窍了,可对象却不是我,我比不过她,自甘退出,后来听说突然间结婚了,而且是被人所逼,我以为,你终于可以放下欧白姗,我的机会也来了。”

“却没想到,你却把你的妻子带到了这里,她年龄那么小,跟你一点都不合适,我心头还沾沾自喜。”

“可是你对她那么不同,我从你眼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可怕占有欲,但她眼里似乎并没有你的存在,这种单方面的感情你竟然可以忍受,还处处为她考虑,一个稀松平常的吻面礼你都怕膈应到她,让我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厉承勋,你怎么会爱上这样的女人?她何德何能?我真的不甘心啊!”

宇筱说到最后,情到深处,脚尖踮起,伸手搂住厉承勋的脖颈,追逐他的唇。

厉承勋被她亲到了嘴角,眼里划过一抹戾气,大手握住她的下颚,将她的头抬起来,冷静的黑眸睨盯着她喝得红艳艳的脸颊,无可置疑,她很漂亮,也很有资本,会让很多男人为之疯狂,但是,这些男人不包括他。

他眼里始终没有浮现半点情意,冷淡的口吻问道,“还能不能好好的做朋友了?”

宇筱浑身一震,她酒量本来就很好,一瓶伏特加根本不足以让她喝醉,她凭着酒意掩盖自己的慌乱的内心,怕他听到这番话露出反感的表情,可是,他没有,他面无表情,一点都不放心上,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干巴巴的问她这句话。

她如果回答不能,那么,这里她不能呆下去,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他。

就是这么无情!

狠狠的掐断了她的奢望,她的抱怨,她的情意!

宇筱流下了眼泪,回答,“能。”

厉承勋点头,抬步走到楼梯口,朝上喊了一声,“走啦。”

片刻后叶悠然抱着厉尧下来,厉承勋将厉尧接过去,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扯着叶悠然,大步走出别墅。

宇筱闭上酸涩的眼睛,将心里对他的那些奢望也一点点抹去……

……

回到一品华庭,推开门就是葛妈朴实的笑脸,叶悠然有种归家的踏实感。

宇筱送的那些东西,姜花拿了一些给葛妈带回自己家,剩下的,分给了厉承勋的朋友和厉公馆。

修整一日,厉承勋带着厉尧和叶悠然回老宅。

薄书容见到厉尧,疼得跟心肝宝贝似的,当场将自己珍藏的金条送了一根给厉尧,“哎呦,我的孙子哟,都快一岁半了,奶奶真是想死你了,快让奶奶再抱抱,好重了,再大一些奶奶就抱不动了。”

厉尧待人很礼貌,只要他想,他嘴巴能够很甜,将薄书容哄得心花怒放。

试问谁家的孙子,还不到一岁半,能聪明到这种程度?

薄书容连续几天,带他出去跟旧友团聚,带他参加各种慈善和拍卖晚宴,别提面上有多好看了!哪家都羡慕她,得了一个聪明伶俐又漂亮好看的神童孙子。

最郁闷的就是欧白姗,她的双胞胎完全被厉尧抢了风头。

而薄书容一直都以为,双胞胎是薄文敏和男公关的孩子,虽然平时爱护有加,但是厉尧一出现,亲疏立见,欧白姗恨不得立刻告诉她,孩子是她和厉承勋的!可她又不能这么冲动!

厉尧不在身边时,薄书容才想到双胞胎,双胞胎比厉尧小近一岁,快6个月了,欧白姗工作之余都用来陪孩子了,付出了多少心血薄书容亲眼目睹。

“承勋啊,你看他们多可爱。”薄书容示意保姆,将双胞胎送到厉承勋面前。

厉承勋看着他们,面上带着温暖的笑容,他伸手将他们抱到怀里,一左一右,分别亲了亲。

薄书容满意颔首。

欧白姗感动不已,有种想哭的冲动,她猜的果然没错,承勋很爱孩子,他会是很棒的父亲。

她已经畅想到将来,厉承勋将所有的父爱从厉尧那里转移到双胞胎身上。

“妈,人家都说孩子养久了,就会越来越像养他的人,你看是不是?”欧白姗笑着问薄书容。

薄书容仔细看了看,诧异的轻呼一声,“你不说我还没发现,这俩孩子五官长开了,还真是跟你很像呢,也跟我们承勋很像,尤其是厉竞,小身子骨结实的样子跟承勋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缘分,他们合该是你们的孩子啊!”

薄书容喜不自禁的样子让欧白姗勾唇一笑,孩子是他们的,当然跟他们像!

其实孩子出生她就发现了,无论是五官还是身上其他特征,都能从她和厉承勋身上找到痕迹,但是薄书容先入为主,以为孩子是薄文敏的,并没有看出来。

厉承勋拿出一个锦盒,锦盒打开,里面躺了三枚造型独特的玉佩。

欧白姗心头一震,身体都在轻颤,“这不是你大哥送给你的原石吗?你把它解了?”

不说原石本身的价格,光是意义,就足以震撼欧白姗了。

这是厉景望送给厉承勋的成年礼物,为了这块原石,厉景望深入非洲,差点失去性命,奄奄一息的回国,将礼物亲自交给厉承勋。

对于厉承勋来说,这是他一生中最宝贵的礼物。

他竟然将原石解了,且做成了三枚玉佩,且是乌黑亮丽而又不透光的黑钻石。

在各种颜色的钻石中,黑色钻石神秘莫测,加上数量稀少,因此显得格外的珍贵。

黑色钻石在以前就是价值连城的罕见钻石,不易估算,如今更是摇身一变成为时尚首饰的新宠。

薄书容也挺瞠目结舌的,儿子竟然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了双胞胎!

叶悠然仔细看了看自己拿到的这块,一面光滑,一面是龙的图腾,中间还刻了字,尧。

欧白姗也注意到了,她一枚是龙,一枚是凤,中间的字分别是竞,绾。

字体和龙身上的图案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巧夺天工的设计。

“为了它们,我几乎寻遍了国内外的雕刻名匠。”厉承勋轻描淡写道。

他消失这么久才回到厉公馆,薄书容和欧白姗对他都有些意见的,可是此刻,那些隔阂顿时消失不见。

况且,他是被厉邵元给赶出了公司,不是他的错。

“承勋啊,你既然回来了,那些族老们也应该都得了消息,只怕是明天,就要召开家族会议,你可要做好准备了。”薄书容语重心长道。

欧白姗接话,宽慰厉承勋,“这几个月,我虽然在帮忙维持公司日常,但是,远比不上你在时的业绩,承勋,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公司里几乎所有人都想要你回来,族老们不远千里聚集到这里,也是这个意思,有些人甚至责备了父亲,父亲挺懊悔的,但他拉不下脸面,还需要你去服个软,回来吧,公司需要你。”

“你那娱乐公司,是你自己的,还是和朋友一起搞的?”薄书容问。

“怎么,你觉得你儿子连这点钱都没有?”厉承勋笑着问。

薄书容一阵心酸,儿子为公司可谓是鞠躬尽瘁,工资是固定且有数的,只怕这个公司是用光了他所有积蓄,她道,“妈妈这里有钱,周转不开时尽管开口,知道吗?”

厉承勋搂着她的肩,抱了抱她。

欧白姗见状,欲言又止。

家族之外开公司,是不会被族老们接受的。

傍晚,厉邵元回来。

餐后,厉承勋被他叫进二楼书房。

欧白姗知道他们会吵开,特意端了茶走进去,打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厉邵元的咆哮。

“把公司清盘,或者转让,你自己看着办,如果你执意不听,那就干脆别回来!”

欧白姗叹息,果然被她猜对了。

厉承勋冷道,“我回不回来,不是你能控制的。”

欧白姗赶紧走进去,正好看到厉邵元随手操起纸镇砸向厉承勋。

欧白姗跑过去,用身体挡了一下。

纸镇狠狠的在她腰上碰了一下。

欧白姗哀叫一声,痛得晕了过去。

薄书容也在外面支楞着耳朵听,欧白姗替厉承勋挡住纸镇,而后晕倒的一幕,她正好看到。

赶紧让管家打电话给宇阳。

欧白姗只是痛得岔了气,一口气上来,就醒了,额头上密布冷汗,脸色白得像纸,眼下挂着两行清泪,楚楚可怜的样子让薄书容又心疼又是生气。

对厉邵元的隐忍,到了极限。

薄书容指着厉邵元的鼻子破口大骂,“厉邵元,你凭什么对我的孩子说打就打说骂就骂?你没有抱过他,也没有亲过他,更没有喂过他一口饭菜,他叫你一声父亲你就该心满意足了,你根本没资格动他一根汗毛!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厉邵元冷呵一声,“没办法,谁让他是我的种呢?是我的种,我就是他老子,我打骂他是我的权利,你看不惯可以滚出厉公馆,这个家,目前是我做主!轮不到你插手!”

叶悠然听到动静下楼时,恰好听到这句嚣张的讥讽,然后,看到厉承勋抱着欧白姗从房间里走出来。

欧白姗衣服都湿透了,手扶着腰,一脸痛苦的表情。

而厉承勋下颚紧绷,薄唇紧抿,沉黑的眼睛里积淀着快要爆发出来的厚重情绪,是失望,痛苦,还是什不屑,无奈,很是复杂幽深,让人看不懂。

书房里的争吵还在继续,但是很显然,两人都在努力维持着自身修养,没有动手。

“你去告诉你的好儿子,除非舍了星燃传媒,不然,就是违抗家规,我身为家主,就要把他驱逐出厉家,不仅家主继承者的身份没了,他一分钱都得不到!”

厉邵元撂下狠话,大步走出书房。

迎面,看到正杵在那儿听的叶悠然。

他气不打一处来,经过时挥手把她推到了一边,“混账东西,没人叫过你非礼勿听吗!”

叶悠然身体失去平衡,朝楼梯方向倒去,后退几步握住了扶手,才没有滚下楼梯。

却是把她吓到了。

“爷爷,你为什么打我妈妈?”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小小的厉尧刚睡醒,眼皮惺忪还没有完全睁开,可是,眼底却带着一丝隐怒。

尤其是,他站在高高台阶上,居高临下,用眼角看人的样子,让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厉承勋。

气场强大,威压迫人。

不愧是两父子!

厉邵元脸上划过一道厌恶,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脚步有些狼狈的,近乎是逃一般,下了楼。

厉承勋大概是听到了厉尧的话,急色匆匆踏上楼梯,跟下楼的厉邵元碰上。

厉邵元绕开他,经过客厅朝门口走去,躺在沙发上正在保姆帮忙下进行冷敷的欧白姗叫道,“爸爸,这么晚了您去哪儿?是我错了,你若是生气就气我吧,爸爸……”

她的示弱让厉邵元觉得一走了之太无情了,他顿了下脚,看向欧白姗,“姗姗,好好养伤。”

说完,他踏出门去。

这边,厉承勋上楼,看到扶着栏杆一脸惊惶的叶悠然,三步并作两步上来,犀利的眼神打量着她身上,“哪里撞了?”

叶悠然摇了摇头。

厉尧下楼,努着小嘴,捏着拳头,“爸爸,爷爷差点把妈妈推下楼梯。”

厉承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

厉尧拉住叶悠然的手,“妈妈,我们走,不要住在爷爷家。”

看到薄书容从书房里出来,厉尧也拉住她的手,“奶奶,爷爷也欺负你了是不是?走,你们都跟我走,以后我保护你们。”

薄书容刚吵过架,憋着一肚子气和委屈,此刻听到孙子这么懂事的话,所有委屈都化为泪水流了出来,“尧尧真乖。”

她蹲下来,跟厉尧平视,“这是奶奶的家,奶奶不能离开这里,你乖,带你妈妈先回家好不好?”

厉尧点头,用衣袖帮薄书容擦掉眼泪,“奶奶不哭,爷爷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他生完气就回来了,等他回来,你轻轻的打他一下出出气。”

薄书容呜咽着点头,她有一个好孙子啊!又善良又有担当!

宇阳来后,厉承勋送叶悠然和厉尧上车,厉尧双手环胸,闷闷不乐的坐在后座。

厉承勋看他一眼,对叶悠然道,“回去开导一下。”

叶悠然‘嗯’了声,厉承勋弯腰吻了吻她的脸颊,低沉的语气充满了歉意,“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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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叶悠然思索着‘爱人’二字,他们,算是爱人吗?

回程路上,姜花在前面开车,问厉尧怎么了,厉尧坐在安全座椅上,乌黑的眼睛望着窗外,眼底沉淀着异于同龄人的成熟和深沉,“sorry,花姑,我现在不想说话。”

他说‘sorry’跟厉承勋的语气很像,很真诚,没有敷衍的意思。

回到家,厉尧进入婴儿房,就没再出来。

他现在不需要陪房,葛妈和姜花一起住在隔壁。

剩下母子二人,叶悠然拿着奶瓶走到门前,敲了一下门,“宝宝,妈妈可以进来吗?”

门被打开,厉尧站在矮凳上给她开的。

昏暗灯光下,厉尧眼圈红红的,但没有眼泪,显然心里还在憋气,叶悠然暗叹一声,关上门,单手抱起他走到床前,两人一起躺下,厉尧枕着她胳膊,小手搂着她脖子,“妈妈,我恨爷爷!”

叶悠然瞳孔一扩,下意识就要劝他,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她深吸一口气,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宝宝……”

她就知道,尧尧跟薄书容说的那些话,真假各半。

她儿子知道,薄书容是他奶奶,他要尊重她,可是这个奶奶有些做法让他心寒,所以,他对薄书容敬重有加,爱戴欠缺。他越是安慰她,她越是心有惭愧,越是觉得对这个孙子还要更好一些,那些明晃晃的金条就是她弥补厉尧的。

厉尧这样的,就是耍心机,他还这么小……

叶悠然既希望儿子单纯,又考虑到他生活在厉家这个大环境下如果太单纯会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心里很是矛盾……

她从小缺失母爱,但叶爸弥补了这块遗憾,他爱她,竭尽所能的爱她,给了她完美无缺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她一直活在阳光下,鲜少见到世间的阴暗面,所以她的眼神一直单纯清澈,毫无心机,即便是后来嫁给厉承勋,面对这一家子,她依然能够淡然面对,可是,接连发生那么多事,她也有些应付不来……

叶悠然皱眉思索时,所有表情都写在脸上,厉尧安静的看着,看到最后叹了口气,“笨蛋妈妈。”

叶悠然看向厉尧,他嘴角勾着坏笑,叶悠然噘起嘴巴,故作生气的样子,“儿子,妈妈在想办法开导你,你却笑话我!太坏了你!”

“我们两个智商不在一个等级上,你想开导我,先把自己绕晕了,哈哈,笨蛋妈妈,笑死我了!”

“啊,你个小坏蛋,看我怎么惩罚你……”

叶悠然伸手挠他痒痒肉,厉尧满床翻滚……

厉承勋匆匆赶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从厉公馆回来一路上揪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两母子闹了会儿,叶悠然喂厉尧喝奶的时候,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从脚步声判断出是厉承勋。

叶悠然拿着空奶瓶出来时,厉承勋正倚在墙边垂眸凝思,叶悠然关上门,走到他跟前,小声说,“我不知道怎么开导他,还是你来吧。”

那是他的爸爸妈妈,她不好评判,也不知道到底谁对谁错,她不可能信口雌黄的对儿子说些无用的大道理。

厉承勋的手从她脸颊绕到颈后,把她按在自己怀里,他用唇蹭着她发顶,将一个东西塞到了她手里。

厉承勋推门走进婴儿房。

叶悠然低头看去,手上是跟他之前拿出来一样的锦盒,她打开,里面也是一枚黑色玉佩,雕刻的是凤,中间刻的字是:然。

……

婴儿房内。

厉尧趴在厉承勋身上,小手把玩着玉佩,小脸皱成一团,“爸爸,妈妈很担心我。”

“嗯,她爱你,不希望你有一点点不开心。”厉承勋的手轻拍着儿子小小的背,“但是人呢,活在这个世上,总是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你以后肯定会遇到更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这无法避免……”

接下来,厉承勋给他讲了个‘慧极必伤’的故事,厉尧融会贯通,“所以,妈妈是担心我心灵受伤?”

厉承勋点头,看儿子似懂非懂的样子,他笑着说,“你现在还小,以后会明白,我们聊聊你妈妈好不好?”

“妈妈?好啊好啊。”厉尧很有兴趣,“聊什么,哪一方面?”

“性格吧,你喜欢她的性格吗?”

“喜欢啊,爸爸妈妈怎么样我都喜欢,但是别人,若是对爸爸妈妈凶,我就不喜欢。”

小家伙还是小,不理解性格是什么,厉承勋言简意赅道,“你妈妈小时候也像你一样,得到她爸爸很多很多的爱,所以她天真烂漫,她心地纯净,无论别人怎么对她,她都是无所谓,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就不会发脾气。”

“我明白了爸爸。”厉尧恍然大悟,“爸爸是觉得我心地不纯净,是吗?”

厉承勋莞尔,手指在他因为不满而翘得高高的嘴唇上点了一下,“你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你遗传了妈妈的优点,也遗传了爸爸的缺点,爸爸从小生活环境造就了爸爸的性格,爸爸有很多张面孔,有很多心思,面对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但是,对于我爱的人,比如你,我只有一张面孔,也只会说一种话,那就是我爱你!”

厉尧蹙着小眉峰,“所以,我这样,是好还是不好呢?”

“爸爸妈妈心目中,你是最好的,别人也许会觉得你这样不好。”

“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儿子真棒!”厉承勋对他竖了竖大拇指,“你妈妈担心的,就是这点,怕你想太多,反而不快乐。”

“我不快乐,是为爸爸妈妈。”

“乖,你不需要心疼爸爸妈妈,你要相信,你爸爸我不会任人欺负的,而你妈妈,我也会保护好,你要信任你爸爸,好不好?”

两人拉钩,厉尧咧嘴笑了,忽而问道,“爸爸,你刚才说的,妈妈的底线是什么?”

“你和我。”

厉尧眼珠子转了转,嘿嘿一笑,“爸爸,我们俩之间,妈妈最爱的是我,你靠边站。”

厉承勋无奈低笑,“不一样的儿子,你是妈妈最爱的人,她看不得你受到一点点伤害,而我,是你妈妈的丈夫,法律上的丈夫……”

他不在身体上背叛她,就是她的底线。

但是这话,显然不适合说给儿子听,考虑一番,厉承勋道,“只要我不抱别的女人,你妈妈就会愿意和我一起继续生活。”

厉尧仰着笑脸问道,“你那天抱了宇阿姨,妈妈就生气了是吗?”

“对。”

“那爸爸以后不要抱别的女人,我不想妈妈生气,不想妈妈离开我们。”

“好。”

“还有,爸爸……”厉尧突然有些羞涩,别扭的把脸埋在厉承勋脖颈下,咕哝道,“我不喜欢你抱伯母的双胞胎,不喜欢你给我们同样的礼物。”

“小家伙,那钻石是你伯父的东西。”

厉尧眨了眨眼,“伯父?就是那天爸爸带我看望的躺在床上睡觉的男人?”

“对,伯父是伯母的丈夫,伯父送双胞胎东西,顺带着,也送给我的孩子一份,并不算是爸爸送的。”厉承勋耐心的跟他解释,“爸爸对双胞胎的爱,是替伯父爱他们,而爸爸对你的爱,是这世间最独一无二的,你才是爸爸的儿子,是爸爸妈妈最爱的人,谁也不能跟你相比!这一点,永远不要怀疑,知道吗?”

其实,小家伙哪里是介意什么礼物,他介意的是爸爸的爱。

厉尧顿时豁然开朗,整个人一扫之前郁闷,从床上一跃而下。

叶悠然站在外面一直听着,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嘴角一直挑着笑容,直到听到他说‘也送给我的孩子一份’,她看着自己手上的玉佩,明明是凉的,却觉得烫手得快要拿不住。

“咦?妈妈,你怎么也有一个?”偏偏这时,厉尧从房里出来,看到了她手中东西。

提着绳子来回看了看,扭头问爸爸,“爸爸,这不是叶悠然的然吗?”

厉承勋点头,“对,你伯父也送了她一个。”

厉尧将叶悠然拉下来蹲着,与他视线齐平,小家伙伸手拍了拍叶悠然的头,“嘻嘻,妈妈和我一样,都是爸爸的宝宝,宝宝乖哦,来,给你戴上。”

叶悠然满脸黑线。

厉承勋嘴角含笑走进书房。

到了晚上,厉承勋又给她从脖子上取了下来,“在整个钻石家族中,黑色金刚石通常是最稀有的,它是超新星爆炸的产物。当它们最初坠落在地球上时,它们的直径约有1公里甚至更长,有如一颗小型的行星,在中世纪的意大利,黑色钻石被当作‘和解之石’,如果你和爱人刚刚发生了争吵,只要你把一颗黑色钻石在她的脸上轻轻来回滑过,一切烦恼和误解顷刻之间就会烟消云散。”

他拿着钻石在她脸颊上滑过,放回她的首饰盒里。

叶悠然垂眸道,“那它大概是一种最昂贵的平息争端的方式了。”

厉承勋微笑,“但是在古印度,却被赋予了‘死亡’的含义,所以,平时不要戴,珍藏好,等我们吵架了再用。”

叶悠然思索着‘爱人’二字,他们,算是爱人吗?

……

翌日,厉承勋继续去星燃传媒上班,厉家族老按捺不住,借着召开家族大会的名头,逼厉承勋前往。

大会在嵘锦集团大厦的会议室举行。

厉家族人齐聚一堂。

厉邵元依然坐在首位,脸色微黑,脸皮绷得很紧,语气严肃的宣布大会开始。

厉承勋姿态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嘴角咬着香烟,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骨节分明的骨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座椅的扶手,像是在打节拍,又像是在想别的事情入了神。

直到被人提了名,隆子明在身后提醒他,他才清醒过来,隔着轻烟薄雾,半眯着眸子望着跟他说话的人,掏了掏耳朵,“三叔公,麻烦您再说一遍,我耳朵不太好。”

厉炳运是曾经扶持厉邵元的那一批族老中的一个,他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所以才放弃觊觎已久的家主之位,直到现在,还是他心中的遗憾。

这会儿,看厉承勋和厉邵元闹翻,他心里倒是暗爽,但是,公司利益受损,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承勋,你在外面晃荡了小半年,要是为散心这时间也是足够了,该是时候回来公司为我们家族效力了。”厉炳运又重复了遍。

“我也想啊,可我已经开始独自创业了,分身乏术啊。”厉承勋淡淡道,“我是被家主撤职的,我家有妻儿,我要养他们,三叔公也知道,如今养孩子不容易啊,我只能出去外面另谋生路,现在星燃传媒总算进入了正轨,三叔公以前教导过我,做事情不能三心二意,我既然开始了,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厉炳运哈哈一声干笑,不以为意道,“你舍不下星燃,也好说,估一下值,嵘锦集团把星燃给收购了,还归你管,如何?”

“是啊,我们嵘锦集团从未涉足过娱乐圈,这一次倒是好的尝试,承勋啊,好好干。”

“对,这个主意好,承勋不用割爱,我们嵘锦也不会缺失一名干将,双赢。”

厉承勋发出嗤笑,声音很轻,但是却像一整犀利的针,刺入人的神经。

厉邵元冷道,“有我们嵘锦集团做后盾,星燃传媒才能够在嵘城立足,不然,你真以为凭借你一人之力,星燃能跟其他几个娱乐巨头对抗?简直是白日做梦!”

“对啊承勋,你还是太年轻了,光有冲劲是不行的,要么说现实残酷,你想要星燃发展壮大起来,还得靠我们嵘锦在背后支持。”

“你看看你最近掀起了多大风浪,搞得声势浩大,没少往里砸钱吧?你手里能有多少钱?撑死十个亿,乍听是很多,可开公司可不是闹着玩的,前期投入就是无底洞,你可别把自己架空了,然后落个雷声大雨点小的下场,被人笑话。”

“承勋,你听叔伯一句话,别犟,回来我们嵘锦,以后你还是首席执行官,辅助你父亲,将嵘锦经营好,我们厉家子孙得福庇佑,永久的绵延下去。”

隆子明坐在后排听着,忍不住腹诽,谁不知道星燃开业之初,这些老家伙们背后使了多少手段去打压,最后星燃不还是起来了?所以他们害怕了,嘴上却还得了便宜卖乖,好像这么做是施舍给厉总似的,呸!

厉承勋听完笑着摇头,轻飘飘道,“我没那么远大的抱负,家族兴衰于我何干?”

一室寂静。

“你不配做厉家子孙!”厉邵元霍地站起,颤抖的手指指着他,“现在就给我滚出厉家,你手里那些股份我也要收回,我倒要看看,你不靠厉家,是怎么作死的!”

“我的股份?”厉承勋摊了摊手,“抱歉,我的股份我已经转给了薄书容女士,你不知道?”

“什么时候?不可能!股份转让是需要我们各位股东集体表决,我这个家主签字之后才能通过的!”

厉承勋点头,“是啊,是家主签字,不然,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大本事?”

坐在厉邵元背后的欧白姗闻言,也吃了一惊。

她了解厉承勋,他的表情不像是说谎。

欧白姗退出会议室,打电话给公司注册地工商局询问,回来后在厉邵元耳边说了几句话。

厉邵元失去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此刻,其他族人,股东都意识到了什么,窃窃私语。

欧白姗伸手压了压,“各位,是这样的,早在上任家主在世时,就向公司注册地工商局提交《股权转让协议》、《股东会决议》、新的《公司章程》等文件,由公司股东会指派的代表办理了股权变更登记,也就是说,这个变更是老家主签字通过的,只是一直没有公开,经过这一事的老股东应该有印象。”

“没有,完全没印象。”其中一个族老摇头,“之前一些法律上的程序不是太完善,而且老家主在任职期间也肃清了一部分人,当时股权转让频繁,可能是我们疏忽了,唉,老家主精明一辈子,不知不觉中就利用了我们一把,能说什么?服!”

提起老家主,无人不夸无人不服,厉邵元就逊色多了,他永远都比不上老家主的威望。

此事经了老家主的手,即便是厉邵元,也无话可说。

想用股份威胁厉承勋,原来,厉承勋根本不在乎。

即便是父母亲子,也不可能随便股权转让。

厉承勋把股权转让给薄书容,显然,是不想便宜了他这个家主。

他这个女儿,从一开始,就在提防他!

厉邵元胸口堵着一团烈火,却只能死死压制,却把烧得遍体鳞伤,他的父母亲,对孙子,比对儿子还要亲!这事,瞒了他近十几年啊!

只怕是连薄书容,都不知道这事。

呵……

他这个儿子啊,小小年纪,就为自己谋划了十几年后的这一天,简直是妖孽!非人类!

厉邵元也突然间怕了,除了这个,他还有哪里被这个兔崽子设计了?肯定有!

各位股东,各位族老,也都在消化这个消息。

甚至,有个别股东,动了让厉承勋继任家主的念头。

厉炳运手心里也捏了一把汗,难以置信的望着厉承勋,语气放软下来,“承勋啊,你当初是为为什么,什么个原因,把股份转让给你母亲的?你知不知道,若是你母亲把股份卖了,你就一无所有了!”

别说亲妈不会做这事,谁也不能保证母子永远不会翻脸。

厉承勋也不能保证,他哼笑,“钱财嘛,身外之物,我不在乎,但是……”

他扫了眼厉邵元,“我却不愿意让人拿了这个把柄,来要挟我!”

厉炳运倒吸一口气,众人也看向厉邵元,难道,他从十几年前,就想着算计自己儿子了?

啧!

父子关系,到今天,分崩离析得差不多了。

以前也崩了,但是大家面子上还过得去,如今,是真的完全闹翻了!

“邵元,我看,家主之位,你也是时候让贤了。”厉炳运不嫌事儿大的开口。

底下也有人小声附和。

厉邵元盯着厉承勋,冷笑道,“家主之位,除非是我死,或者我主动传位,你们,谁也拿不走!这是厉家百年执行下来的家规!”

众人面面相觑,也是无奈。

“承勋,你说吧,怎么样你才肯回来?”厉炳运牵了个头。

“让我回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只要能给公司创收的所有决定,你们都要配合执行。”

“这个,也不是不可以,一切以创收为目的嘛,但是你这个星燃……”

“我不是家主,在厉家也没有自己的股份,我呢,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挂着‘厉’姓的外人,只是你们聘请的一个经理人,我管理嵘锦,管理星燃,两不误。”

撂下明话,各位都在沉思。

厉承勋再次开口。

“我这个人呢就是太强势了,星燃传媒虽然远比不过嵘锦,但是,我在星燃是老大,想做什么谁也无权置讳,我的命令下达下去他们只能执行,所以,办事效率很高,发展前景还是很可观的,你们,不用为我星燃担心,也许不久的将来,星燃就能成为嵘城的娱乐新巨头。”厉承勋站起身,掸了掸衣角,“各位,再会。”

他潇洒离开。

隆子明坐在原处没动,看着各位五彩缤纷的脸色,心里比了个剪刀手,这事,成了!

他之前也知道,厉总肯定还会回来。

但是,没想到,结果,出乎意料的好!

他回来了,星燃传媒还可以独立存在,还为自己的职位争取了最大的权力,还将这些想要看他笑话的厉邵元之流狠狠的玩弄了一番,痛快!

他看向欧白姗,欧白姗一脸的若有所思,她还在震惊中,厉承勋手里竟然早没了股份,十几年前啊,那时候厉景望还好好的,厉承勋衣食无忧,一家人关系尚算和谐,他就已经想得这么长远了……

这个男人,越来越让她觉得遥远了。

幸好,她还有他一双儿女,虎毒不食子,他将来若是算计到她身上,还有儿子女儿给她顶着,她怕什么?

安慰着不要怕,可是,在散会离场时,她的腿颤抖得都有些不听使唤。

不日,厉承勋的聘任通知发到了厉承勋手上。

到公司任职之前,他验收了离职之前需要签订的协议合同,诺亚项目还被厉邵元压着没签。

他让隆子明转达他的意思,如果没签,他是不会就职的。

在欧白姗努力调和下,厉邵元终于签字。

当晚,厉承勋和发小聚餐,特意带上叶悠然和厉尧。

厉承勋很开心,喝香槟都能醉。

其他人放开了喝,也很快就不省人事了,醉后的形态放浪形骸,后来叫了女人进来。

姜花在女人来之前就带厉尧走了,叶悠然一开始还以为那些女人是推销洋酒的,可是,一个个的坐在男人怀里,宽衣解带……

叶悠然一下子就懵了。

她想走,却被厉承勋搂住,躺倒在沙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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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这才男人,真正的男人!

幸好厉承勋所坐的位置靠里,有镂空隔断挡着,那些人看不到他们,不然,叶悠然真要吓死。

不过,随着周围陆陆续续响起的声音,叶悠然恨不得立刻消失,她推了推埋在她胸前的厉承勋,“厉承勋,我们走吧,我不想在这里。”

厉承勋是真的醉了,一脸痞笑的抬起头来,看着她问,“这里怎么了,嗯?”

叶悠然拧眉,“会听到。”别人听到他们,他们也能听到别人。

厉承勋侧过脸去扫了眼,嗤了一声,“接吻而已,别怕,他们嫂子在这儿,他们不敢玩大。”

立刻有人接应,“是啊嫂子,我们也就是啃几口过过瘾,你和老厉不一样,你们是合法的,随便玩,当我们不存在!”

叶悠然无语,这到底是醉了还是没啊?

他们倒是没骗她,亲昵了会儿就分开了,玩起了塔罗牌,制定的游戏规则,有舌吻,有脱衣服,还有色诱之类的,反正都是擦边,不会动真格。

叶悠然稍稍放心,但骨子里保守,怎么都不自在。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高兴吗?”厉承勋轻咬了她耳垂肉,叶悠然立刻把放在周围的心神收回,“因为重新回公司了?”

“因为诺亚项目终于可以开始了,那是嵘锦集团,盘古集团和ZF合作的一个项目,这个项目之后,盘古集团会重新回到以前的规模。”

“因为你父亲一案,盘古就算换了主人,已经被大众定性,很难有什么起色,除非将口碑重建,唯一的途径,就是让ZF接受,我们Z国是高度集权的国家,人民对ZF充满信任,ZF一呼百应。”

“如此,盘古才能真正的被大众所接受。”

酒醉的厉承勋,话比正常时要多,若是清醒,他才不会跟她说这些。

因为‘盘古集团’是叶爸一手建立的,虽然后来被收购,但叶悠然依然希望这家公司能够红红火火。

她微笑了下,看着厉承勋刚毅英俊的脸,“不管你为什么要帮盘古集团,我还是要谢谢你。”

厉承勋闻言,嘴角染上了一丝邪笑,“这道谢,不够诚意。”

说话间,他带着薄茧的手掐紧了她的细腰,眼神痞痞的盯着她巴掌大的美丽脸蛋。

叶悠然微抬下巴,在他唇角,饮下一吻。

如二月春风轻轻拂过,在他心湖上掠起一道涟漪。

她嘴角噙着笑,水汪汪的大眼睛勾魂似的望着他。

厉承勋漆黑的眼睛亮得发光,喉结上下滑动,肾上腺素飙升,身体立刻就起了反应,看了眼四周,他嘴里低咒了句,“真踏马的要人命。”

说罢他拿起桌上一瓶洋酒,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

酒瓶一扔,他的手在桌子下面的机关上拍了一下,瞬时,从中间出现一道暗门,将包厢一分为二的隔开成两个房间,叶悠然愣了一下,虽然对面的声音还在,好在是看不到彼此了。

厉承勋的手她衣服里钻,叶悠然吓得惊呼一声,推他胸膛,还是想要逃离。

隔壁那些人玩到兴起,大喊大叫着,乱做一团。

趁乱,厉承勋将叶悠然的抗议统统压下……

叶悠然一动不敢动,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在这种地方,跟他……

厉承勋倒抽冷气,“乖,别这么紧张。”

叶悠然身体紧绷,无论他怎么柔声劝她,也没用。

厉承勋见没用就不管不顾了。

叶悠然从未有过的煎熬。

后来,隔壁放了音乐,几个人干脆把包厢当作了卡拉OK,载歌载舞,大声玩闹,就是不走。

叶悠然没有这样放纵过,这是第一次,也是没脸没皮了。

厉承勋趁着醉意使劲折腾她,她最后还是没控制住,捂着嘴出了声。

昏暗光线下,厉承勋伏在她背后,狼一样的眼睛锁着她,粗声粗气的在她耳边低吼,“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这样?嗯?以前也舒服,但从来不像这一次……”

叶悠然的脸又红又热,裹着一层汗水,像是抹了蜜一样诱人,她恨恨看着他道,“你喝醉了,感觉不一样。”

“不对,不是喝醉的缘故,是你动情了,是不是?说!”

“你别闹了,我们快走吧。”

“不行!”厉承勋掰过她下巴,将满嘴清冽的酒气渡给她,“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我还要!”

简直是个无赖。

他又来了几次,叶悠然没数,反正她感觉身下的沙发都不堪重负发出卡吱卡吱的声音,自己也快要散架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并将她抱了起来,机关拍下,暗墙收回,叶悠然吓得一缩,回头一看,满屋的人不知何时早跑没了,留下一地狼藉,有酒瓶,有烟头,还有衣服之类的……

荒谬到了极点。

叶悠然心里有气,厉承勋将她抱进洗手间,里面配备了淋浴间,叶悠然觉得脏,不愿进去。

厉承勋也没打算让她进去,指了指马桶,“愣着做什么,不是说肚子胀吗?”

他扫了眼她鼓起的腹部,叶悠然连忙用毛巾遮住,她,她又不是尿意来了的胀!

都怪他从不用套!

叶悠然还是坐了下去。

回到久尊楼上,叶悠然好好的洗了洗,厉承勋在书房里接电话,他刚继任总裁一职,事情多得很。

真不知道他这种半醉的状态,怎么跟人谈工作。

叶悠然搂着厉尧睡着时,他还没有回来。

清晨醒来,叶悠然下意识看向身边,厉尧不在,大概是醒来后被姜花或者厉承勋带出去玩了。

叶悠然从床上下来,除了腿有些僵硬,别的地方还行,昨晚……

他们两个太胡来了!

以后还怎么跟他那些朋友见面?

叶悠然越想越觉得难以忍受,厉承勋把她当什么了!

忍着眼泪洗漱,推门出来时听到有人说话。

“承勋,你身体不是铁打的,我这个医生的话也不是威胁你,你的肠胃真的经不起这样折腾。”

是宇阳。

听到厉承勋一声闷哼,宇阳接着道,“听他们说,昨晚你把悠然给……咳咳……”

“醉了。”厉承勋慵懒咕哝,声音很虚弱。

“呵,是真醉,还是逞着酒意胡作非为,你以为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让她看到那一切?你这分明是在逼她!叶海邦从小把她保护得很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昨晚肯定吓坏了,我告诉你,你就作吧,说不定等她一觉醒来就恼羞成怒离开你……”

“是,她是小仙女,我就是恶魔,我从小就生活在这种放纵的环境中,她但凡对我用点心就能发现,我只有过她一个女人!”

“我去!你还真的……我以为你和欧白姗……”

宇阳显然是吃惊的。

沉默片刻后,宇阳叹口气道,“其实我们这些人啊,在世人眼里,就是富二代红二代军二代,二世祖,混世魔王,我们的生活就是一张恣意纵容浮世绘,其实真相是什么只有我们知道,私下里真正玩得开的,也就那么几个,其他人都是骨子里高贵不稀得玩,我们关系最亲的这几个兄弟中,欧陆是铁血直男,母蚊子都难以接近他,廷礼算是开过荤的,但他也只是……,从不会真正的碰那些女人……”

“所以我才不让廷礼接近她,我们是玩到大的兄弟,本质上是同一种人,尤其是对女人……”

宇阳不厚道的哈哈大笑,“如果他真的有,也被你扼杀在了萌芽里,孟廷礼被他家老头子扔去了边城军区的直属特种部队,是你出的馊主意吧?你这人真是蔫坏,背地里给人挖坑!还是不是朋友啊?”

“就是因为是朋友我才这么做!不然,换做一个外人,我值得花这么大心思吗?”

“唉,行吧,我还有事,不陪你了,手机给你放这儿,这瓶完了让姜花上来给你换第二瓶,一定要老老实实的给我输完了,不然,我可不是危言耸听,你这条小命迟早被你糟蹋没了,让你去见阎王爷,我绝对不拉你一把!”

宇阳走后,叶悠然才从门后出来,打电话叫了一份早餐。

厉承勋在书房里看到了,门开着,她一侧脸就能看到他躺在这儿,可她就是当看不到。

厉承勋捏了捏太阳穴,昨晚就预料到了会激怒她。

但他还是做了。

一方面是真的控制不住,二,她是他的女人,他想让她了解他,让她接受全部的他,好的,坏的,统统展示给她,这样,以后就算发生了一些事情,她也不至于会接受无能。

事后想想,他的确是过于急功近利了些,也对她要求太严苛了。

二哥说的没错,他这次是在作死。

厉承勋承认自己有点怕了……

他握拳轻咳了几声,叶悠然站在电梯旁看着上升的数字,不理会他。

厉承勋拿起手机,也没拨号,黑着屏放在耳边,“姜花,你上来给我倒杯水,对,我现在就要。”

电梯门开,服务员把餐车推进厨房,叶悠然道谢后,服务员离开。

叶悠然打开不锈钢盖子,慢条斯理的盛了一碗青菜碎肉粥出来。

厉承勋推着衣帽架走出书房,架子上吊着输液瓶,他左边胳膊平举着,脚上趿拉着拖鞋,身上穿着家居服,眼圈发青,脸色惨白,眼神也不像往日精神。

一看就是大病中。

他站在叶悠然身后,看她依然绷着脸无动于衷,他用脚勾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她旁边。

她吃着,他看着。

叶悠然没吃太多,被他盯着实在吃不下。

她转脸看他,冷不丁撞入他乌沉沉带着血丝的眸子中,一颗故作坚硬的心,倏然间变得柔软。

将桌上放凉的粥推给他,手还没来得及缩回,被他连碗包住。

叶悠然抽不出来,眼睛瞪着他。

他动了动唇,“我整夜未睡。”

“你活该。”

肯跟他说话,就是好事,厉承勋勾唇,“我死了是不是也活该?”

叶悠然眼底酸涩,她看着他嘴角的笑容,一字一句道,“你死之前,别忘了给厉尧安排好他将来的生活,我是要改嫁的,肯定照顾不了他。”

厉承勋冷呵一声,眼里陡然有了光,愤怒的光,他伸手掐着她下巴,灼热气息喷在她脸上,“做梦!”

叶悠然低头咬在他手上。

厉承勋把手往她嘴边靠,让她咬,他抬起那只扎着针的胳膊搂住她的脖颈,让她往后靠去,她咬他,他低头吻她的额头,吻她的眼睛,轻咬了一口她秀挺的鼻梁,最后,唇落在她脸颊上,感受到了湿意……

他一愣,稍稍抬头,看到泪水从她覆下的浓密睫毛中流出。

他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吮去她的泪水,薄唇中溢出无奈的叹息,“叶悠然,叶悠然……”

她终于住了口,他虎口上只是浸血,厉承勋的唇在她耳边问,“舍不得?嗯?”

“厉承勋,你就会欺负我,从一开始你就欺负我,一直到现在。”

“一开始?那时你还不满16岁,我怎么欺负你了?明明是某人先撩我的……”

叶悠然想到那个时候,脸上划过一抹不自在,厉承勋轻笑道,“你不撩我,我也会撩你,看你第一眼,我就认定你了,叶悠然,我那时候就发誓,我要等你长熟了,再一口一口让你成为我腹中物,可是你呢,你就因为看到昨晚那样的画面,而全盘否定了我……”

叶悠然紧紧咬住下唇。

最怕,旧事重提。

她其实想到了他的用心,他在人前一直克制自己,却在昨晚失控,除了酒精的缘故,是有其他理由的。

果然!

他就是在惩罚她当年……

厉承勋眼眸清冷的放开她,推着衣帽架脚步沉重的走向书房,“可你不知道,我当时只是在执行任务,叶悠然,不是所有军人的工作都可以曝露在阳光下,很多时候,为了达成目的,不得不使用一些手段。”

说罢,他用力阖上了门。

将她隔绝在外。

叶悠然趴在桌子上,肩膀起伏,泪水啪嗒啪嗒滴在餐桌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哭累了,昏昏沉沉中,有人将她抱起来。

熟悉的气息让她眷恋,她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厉承勋……”

男人身躯一震,原本打算放她在床上的,犹豫了下,抱她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叶悠然蜷缩在他怀里,呼吸着他身上的清冽气味,渐渐的陷入沉睡……

……

叶悠然15岁,高一生。

薄文敏邀请她去参加生日趴。

叶悠然在家里是被叶爸宠着的娇滴滴小公主,看着外头的骄阳似火,她怕自己一身细皮嫩肉被晒黑,不想去,但是叶爸想攀上薄家,就哄着小女儿,语重心长的劝她,让她多跟同学搞社交,将来多条路。

叶悠然不在乎将来有多少路,可她懂得爸爸的野心。

她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叶爸找来造型师帮她打理得漂漂亮亮的,白色束腰小礼服露出一双白皙小腿,乌黑秀发披散在肩头。

身影娉婷,模样水灵。

叶爸很满意,亲自开着他骚包的跑车送她。

陆军大院门口有警卫守着,不让车进。

叶悠然让叶爸回去,她自己站门口打电话给薄文敏,让她跟警卫交代一声,放她进去。

薄文敏嘴上说好,可是叶悠然等了半个小时,警卫还是没收到信儿。

大太阳晒得叶悠然心烦气躁,身上的礼服束腰束胸,她正在发育中,身体很敏感,一点束缚都让她觉得不舒服,更何况是这样规规矩矩的礼服,还是在这种堪比蒸笼一样的环境下,叶悠然有些呼吸困难,头晕恶心。

去TM的社交!

叶悠然咒骂着,转身想要回家。

这时,几辆军用吉普开了过来,从车上跳下来几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个个拿着板砖,一脸凶相。

警卫连忙拿起座机,跟对面的人道,“海军大院的几个孙子又过来了,别让咱们院的那几个不要命的小子出来,一定要看紧了,不然,又是咱的失职。”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大男孩,都是满腔热血和荷尔蒙无处挥洒的年纪,赤着一身油光发亮却稍显瘦弱的肌肉,抡着拳头朝门口这边冲了过来。

边冲边高声喊。

“孙子,竟然找上门了,今儿必须好好的碴一架!”

“对!干死他丫的!”

“陆军大院的兄弟们,给我冲啊!”

警卫不开门,他们就搭成人梯跳墙,或者攀爬铁门,怪声吼叫着,像是泼猴一样,吓得叶悠然连忙往边儿上躲。

警卫连也赶紧出动,手拉手弄成一堵人墙,将两军人马隔离开。

可是,这群热血青年哪里是他们能隔离开的?

不一会儿,就斗殴在了一起,个个都见了血,但谁都不怕,初生牛犊似的跟人拼命,你追我赶的,范围逐渐扩大,叶悠然也被入战斗圈子里。

也不知道是哪个孙子,手头不准,一根棍子径直朝着她头飞过来。

叶悠然吓得目瞪口呆,也不知道闪开,尖叫着伸开手掌挡在眼前。

啪!

有声音在眼前响起,她却没感觉到疼痛。

叶悠然将遮在脸上的手指,拉开一条缝,从指缝里看外面。

棍子直直的立在她眼前,棍子一端,却被一双遒劲黝黑的大手紧紧握着。

她眼珠子往上一转,对上男人含着一丝笑意的漆黑眼眸。

倏尔,笑意收敛。

他拿着棍子在吉普车敲了一下,“都给老子住手!”

一声怒喝,虽然音调比不过那些警卫那么大,也根本盖不住那些发狂小子的嘶吼。

但是,就是那么神奇,所有正在干架的人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定住了。

纷纷难以置信的扭头。

看到男人的那刻,都露出一脸见鬼的表情。

“这尊神怎么回来了?”

“不知道,他不是去了血豹特种部队吗?怎么有时间跑回来?”

“就是啊,别是我们打得昏头昏眼了,再仔细看看。”

“妈呀,真是那混世魔王,怎么办?”

“跑!”

海军大院的人夹着尾巴逃了,连吉普车都不要了。

陆军大院的一帮小子得意得叉了会儿腰,男人眼睛往他们一扫,他们瞬间成了哈巴狗,一个个点头哈腰的上前来。

“老大,您可回来了,再不回来兄弟们就要被他们板砖拍死了!”

“就是啊,您再晚回来一秒钟,陆家大院就被敌人占了,老大英明神武,千钧一发,老大万岁!”

看着他们一脸谄媚相,对象是跟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同龄人,叶悠然莫名觉得好笑。

眼神不受控制的看向那男人,大概二十三四岁,头戴贝雷帽,穿着一身迷彩军装,板着一张冷面的特种军官模样。

薄文敏经常在她面前拽,说自己表哥帅比天神,还给他看了眼照片。

确实很帅。

没想到真人更帅!

所以,这就是薄家那个据说是从小连大人见了都要绕道走的薄司令家的太子爷。

虽然不姓薄,但比薄家的亲儿子亲孙子都要得薄司令的青睐,谁敢惹?找死!

叶悠然越看他,一张小脸越是红,连喘气都有些难了。

她不知道自己中暑了,也不知道自己晕倒在了男人强劲有力的臂膀里。

自然,错过了男人望着她时紧张的表情。

醒来时,她穿着一件超级肥大的黑色T恤,薄文敏用复杂的眼神望着她。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薄文敏开始不对劲,去学校后,跟她决裂。

叶悠然当时还傻乎乎的问,“薄文敏,你这衣服怪好闻的,用的什么香水?”

薄文敏咬牙道,“既然你身体不舒服,生日趴就别参加了,我已经打电话给你爸了,现在可能已经到门口了,你赶紧回去吧。”

叶悠然气结,她为了参加一个破party大热天跑来这里,在外面晒了那么久,她竟然这种态度!

过分!

叶悠然起身就朝外走。

叶悠然刚走到大厅,薄文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地跑过来拽住她,在她耳边低低的说,“喂,你走后门!”

“放心,你让我参加我也不会!”叶悠然以为,生日宴会在客厅举行,薄文敏不想让她进入。

叶悠然甩开她,径直上前,却在下一刻,看到客厅里下棋喝茶的两个人。

一个老人,一个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换了一身衣服,迷彩三角背心和大裤衩,五官深邃的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

一头圆寸短发精神气十足,身上露出来的肌肤是精壮的古铜色。

一身肌肉跟之前看到的那些毛头小伙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这才是男人!真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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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太太坐在厉总怀里,两人脸上均是笑意绵绵

叶悠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厉承勋。

从别人的角度看,她一双水眸暗送秋波的望着厉承勋。

薄文敏觉得她不知羞耻!

薄老爷子却觉得这女孩儿是难得一见的真性情。

喜欢他这外孙的女的多了去了,还真没见过这么大咧咧不错眼盯着人看的。

厉承勋唇角轻挑,不抬头都能感受到她火辣辣的眼神,如果他是一盘肉,她绝对会不由分说大快朵颐。

他活到这个岁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跟他同龄的,虽然结婚的少,但有女朋友的占多数。

而他,从来没有过,对女人没兴趣,提不起劲。

可是这个女孩儿不一样……

今天本来只是经过陆军大院门前,没打算理会那帮小子碴架的,但不经意间一扫,人群里那道白生生俏丽丽的倩影就勾住了他的心神。

站近了一瞧,原来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她晕倒时,他不是离她最近的,看到别的男人想要伸手扶她时,他心里腾地有了一种私有物被侵犯的感觉,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满怀被她清甜的香气占据,她身体柔软得他都不敢用力,那腰细得他一把就能掌握,一不小心就会折断……

闭着眼给她换上宽松衣服时,他的胳膊蹭到了她发育得过好的饱满。

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这身材可真不是盖的。

厉承勋时刻提醒着她的年龄,太小了,真的太小了。

原本想着算了,他这老牛就不啃这把嫩草了。

可是,小丫头却众目睽睽下毫不遮掩自己内心对他的好感,光是这份胆量,就让他很是意外。

他混世魔王的称号不是白来的,普通女孩一看到他,就被他满身的痞气都吓得瑟瑟发抖,她却不怕。

有意思。

厉承勋很想知道,她接下来会怎么办,追女人,他没经验,被女人追,他没给过机会,而她,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内心有些期待,等她长大几岁,似乎也是可以的。

这么想着,他手里捏着白子落下,提醒对面捋着胡子一脸好笑的外公,“老头子,该你了。”

“人小姑娘这么主动,你不给个面子,不好吧?”薄老爷子笑嘻嘻的凑过来低语。

厉承勋但笑不语。

薄文敏却看不下去了,上前拐住叶悠然的脖子往外走,“你爸爸肯定等急了,快点走吧。”

薄老爷子对薄文敏一向没有好感,这会儿觉得她真是多管闲事,怀了他外孙的姻缘,真真儿是个混账东西!

厉承勋也蹙起了眉峰,再也无心下棋。

想追出去,可是,考虑到她年龄。

不追吧,实在可惜,他难得遇到一个对他胃口的。

厉承勋百无聊赖的上楼,看到脏衣娄里她的白色小礼服混在他脱下来的军装里,心里划过莫名的情绪,他刚要伸手拿起来,突然听到了一阵动静。

他顺着窸窣的声音抬头看去,三层小洋楼外面是一堵墙,墙外伸过来一株歪脖子枣树,正对着他这边的窗户。

此刻,那树被外力摇曳个不停,不多会儿,从树叶和枣子中,冒出来一颗黑色小脑袋壳。

他脸登时就黑了,为了逃过警卫连的关卡,会有外院的人翻后院墙头进来,没想到,竟然还有胆儿肥的敢翻司令家的墙头,活腻歪了!

他双手叉腰走到窗前,那人动作有点笨拙,总是爬不上来,他都等得不耐烦了,终于上来一颗完整的脑袋,但是,后面却扎着一头吊高马尾……

女的……

厉承勋将手里的弹弓放回抽屉里。

心里想着这是谁家的野丫头,大院里的女孩被他欺负怕了,见了他都是撒丫子就跑,谁会傻乎乎的送上门来?

待她女孩转过脸来,稚嫩的脸庞,清澈的眼神,白皙额上一层细密的汗水,小红嘴儿紧紧抿着,一脸的恐惧,吓得都不敢往下看,却还是鼓着勇气往前爬。

那一刻,厉承勋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砰砰!

小丫头皱着小眉头,大概是在思索怎么从这树跳下去,黑白分明的眼睛轱辘轱辘来回转着。

一下子,就看到站在窗边的他。

她脸上漫过一阵喜悦。

他的心跳猛地一窒。

他没猜错,她爬树就是想见他!

“厉承勋,你好。”她笑意盈盈的朝他招了招手,“我叫叶悠然,是薄文敏的同学。”

他莞尔,“你好。”

薄文敏的同学他没见过,但是,不是应该叫哥哥之类的吗?

她却直呼其名。

“我刚才没来得及给你打招呼,太不礼貌了,所以又回来了,但是薄文敏跟警卫说了,不让我进,我没办法,只能从这里进来。”小丫头朝他吐吐粉舌,“厉承勋,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

“军人都这么沉默寡言吗?”

厉承勋低低的笑了,“打完招呼了,要走了吗?”

“嘻嘻,其实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问问你,那个……”她挠了挠头,“你有女朋友吗?”

“你觉得呢?”

她眨了眨眼,“我觉得喜欢你的女人应该挺多的,但是吧,我觉得能配上你的女人肯定很少。”

“如果我说我有呢?”

“有就有呗,有才是正常的,我恭喜你们呀,你的女朋友绝对是最优秀的。”

人如其名,悠然,洒脱。

厉承勋对她的好感又深了一分,却也隐隐有些不满,她连争取一下都没有。这,一定程度上也导致了后来两人的悲剧。

“那么,厉承勋,再见了。”叶悠然朝他挥挥手,就要顺着来时的路离开。

鬼使神差的,厉承勋再次开口,“我说没有呢?”

叶悠然咧嘴一笑,不假思索的问,“那你看我怎么样?我有没有资格追你?我有几成把握追得上你?”

厉承勋哈哈大笑。

叶悠然一开始还满脸痴迷的欣赏他的笑容,一颗春心狂跳,可是,后来,看他笑得肚子痛,小脸慢慢的就垮了,“你是在笑我不自量力吗?这不太好吧,厉承勋,谁都有追求爱的权利,你不能嘲笑我的,而且这是我第一次跟人表白,我没经验,你不要打击我的积极性嘛,我会哭的!”

厉承勋看她瘪着小脸做出要哭的样子,他忍住了笑,一本正经道,“你挺好的。”

“真的?那你是答应了吗?”

“等你成年了,再来问我这句话。”

“没关系啊,我们先培养感情,等我成年了,我们再做恋人该做的事。”

厉承勋逗她,“你知道什么是恋人该做的事?”

“结婚啊。”

厉承勋狠狠一怔,结婚?

看他震惊的表情,叶悠然拧起细眉,“怎么,你不想结婚?可是毛主席说了,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你要对我耍流氓吗?”

厉承勋舔了舔唇摇头,“不会。”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她费劲巴拉的伸手过来,一脸期待的望着他,清澈的瞳孔里除了他,没有别的,赤诚,热切……

厉承勋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丫头片子,够带种,他喜欢!

跟她结婚,其实是挺不错的一件事情,就是怕她年龄小,没定性,今天喜欢他,明天看哪个比他更帅又换了喜欢的目标呢?

厉承勋这么想着,还是伸出了手,握住她细白娇小的手掌……

小丫头‘咦’了一声,拿过他的手翻过来看,“你的手比我爸还粗糙,这是握枪的茧吗?”

粗糙的手被她细腻的指腹摩挲,像是羽毛,轻轻刷过,厉承勋的心都跟着颤了一颤。

她蹲在树杈上,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扫到了她腿间,粉色底裤,还印着一头卡通猪的图案,包裹着她小而挺翘的一团。

厉承勋咽了咽发痒的喉咙,下意识想把手缩回,她担心的问,“怎么,把你弄疼了?对不起啊。”

她猛地低头,一个潮湿温热的吻,软软的落在他手心,还嘟起嘴巴吹了吹。

那种小心翼翼的表情,好似他的粗茧是世间最神圣的东西。

那一刹那,像是有烟花在厉承勋脑子里炸开,眼前的世界,五彩缤纷……

他知道,他恋爱了!

……

叶悠然睁了一下眼睛。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把玩着,粗糙的质感,只属于一个男人。

她知道正窝在他怀里,她不想破坏这一刻的亲近。

好想再回到刚才的梦里,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候,然后停驻,后来的事情,不会发生,该多好!

可是,发生了的终究是发生过了。

他和她,再也回不去过去了。

“做梦了?”厉承勋问。

叶悠然点头,伸手搂住他脖颈,在他耳边轻轻絮语,“我梦见了第一次去陆军大院见你的情景。”

厉承勋轻轻的笑了,“现在只有我舅母还住那里,我前儿个因为薄文敏的事情去过几次,跟原先一模一样,那颗歪脖子枣树也在,挂了满树的枣儿,快熟了,院里的小鬼早瞄上了,我专门叮嘱家里阿姨好好看着,一颗都不准让偷儿给摸去,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摘,好不好?”

叶悠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勾了勾唇道,“你还用得着跟阿姨交代啊,就你这样往大院里一站,跟门神似的,那些小鬼绝对吓得四散逃窜。”

厉承勋脑补了下年画上凶神恶煞,青面獠牙的门神,“怎么能这样说我?我长得有那么凶吗?”

叶悠然抬头看他的侧脸,深邃的轮廓,缓缓摇头,“不凶,主要是气场足,而且这才过去几年啊,你当兵那会儿的余威起码还得延续几十年呢。”

姜花花带厉尧上来时,看到太太坐在厉总怀里,两人脸上均是笑意绵绵,正在低声说着什么,气氛别提有多温馨了,姜花都怀疑自己看到了幻象。

毕竟,这俩人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疏离的,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

发生了什么事?

姜花来不及思索,就撞上了厉承勋犀利的眼神,一脸被打扰的愤怒,下意识想退回电梯里,可是厉尧却自己迈了进去,“爸爸妈妈,我也要抱抱。”

他也是难得见到爸爸妈妈如此亲密无间,又是好奇又是嫉妒,非要插进去,爬上爸爸的腿,趴在妈妈身上,做两人的夹心饼。

三个人闹腾的时候厉承勋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姜花陪厉尧去游泳,玩乐高。

叶悠然关了厉承勋的电脑,手机也设置为静音。

不多会儿隆子明就找上门来,有很多资料需要厉承勋审核批阅,叶悠然不懂这些,但对于星燃这块她倒是有点了解的,不多,算是入门,但好歹能帮到一些。

翌日宇阳再次过来给厉承勋输液,厉承勋急着去公司,“已经好很多了,不用了。”

他总是这样,不然按宇阳的医术,厉承勋也不会总拖着无法康复,直到现在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宇阳没办法,收拾了药箱就要离开。

叶悠然却把他叫住了,对厉承勋道,“你都半年没去公司了,再多几天又何妨?公司又不是没有你就不能运转的。”

宇阳没抱希望的,可是,厉承勋竟然放下了西装外套和笔记本,乖乖的回到卧室换了家居服,并吩咐隆子明过来打副手,宇阳诧异极了,这才意识到,夫妻两人之间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虽然很淡,但的确跟以前不同了。

他本来还担心厉承勋因为会所里的荒唐付出代价,没想到,却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这两个人的脑回路,宇阳有些看不懂,但是关系好就好,他这个做二哥的也可以放心了。

扎上针,宇阳借着叮嘱叶悠然注意事项的时候,悄声说道,“悠然,我兄弟的命就交给你了,他做得不好的地方,你海涵,回头跟我说,我帮你训他。”

叶悠然知道,宇阳是担心她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回头给厉承勋气受,她知道宇阳是为厉承勋好,并不会生气,“好的二哥。”

这声‘二哥’叫得宇阳心里舒坦极了,离开前跟厉承勋眨了下眼,小子,你行啊,把自己媳妇给搞定了。

厉承勋微笑着低头看手上文件,垂下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怅然。

叶悠然送宇阳出门,厉承勋抬头望着那抹纤影,她礼貌待人,她眉眼间笼着一层淡然薄雾,就连嘴角的笑容都是若有若无,这样的她,其实很好,沉静,温婉,隐忍……

如果没有见过以前的她,他会觉得满足。

每每,他总是这样默默望着她,想要透过她看到曾经那个活泼,直爽的女孩儿,无所畏惧,敢爱敢恨,热切感人……

他非常想念那时的她!

他的女孩!

……

叶悠然勉强把厉承勋留了一周,他的手机快被打爆了,厉承勋不紧不慢的,看得隆子明心急如焚,只好去求叶悠然,“太太,厉总真的该去公司坐镇了,本来厉董事一派就因为厉总这次任职而心有不甘,这回厉总这么久不露面,他们说厉总为了星燃的事耽误了嵘锦的工作,要给他身边安插辅佐的人,太太,这可使不得啊!”

叶悠然松口,“他可以去公司,但是你要盯着他按时吃饭用药,每一顿都不能少。”

“没问题没问题。”

如此,厉承勋当天就去了公司。

却在下午派了一个人过来,是星燃传媒总监焦俊力,曾经是娱乐圈的金牌经纪人之一,却因为染指手下艺人的丑闻被雪藏。

也只有厉承勋这样的老板,才敢请出这种被黑历史缠身的经纪人出山了。

娱乐圈的水深,从来没有简单的事情,也没有绝对的谁是谁非。

后来那艺人被爆出婚内出轨的新闻,从此消失在娱乐圈,可是却无人替焦俊力平反。

怪谁?怪他自己段数不如人,别人下套,他自己钻进去,是他傻。

想必,也是经历过这几年的沉淀,焦俊力任职总监的这几个月,在圈内树立了自己的风格,媒体提起他,都是说他为人狡诈,笑面虎,摆着一张笑脸就能把你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可是,面对叶悠然,焦俊力却是一副好好先生模样,对她笑得一脸和善,“太太,听厉总说,您对娱乐圈有点兴趣?”

叶悠然心里一暖,她这几天看了不少他桌上那些关于星燃的资料,厉承勋显然是注意到了。

“怎么,你家老板想让我进入娱乐圈?”叶悠然开玩笑的问。

他历经那么多艰难,才在厉家之外创立了星燃,并让他与百年嵘锦共存。

这已经是厉家族人能接受的最大限度了。

她是厉家的媳妇,是厉承勋的妻子,这时候再爆出进入娱乐圈的消息,想想都知道,厉家绝对要闹翻。

明星艺人看似风光,但是背后的交易从来都是阴暗的,戏子,在上流社会名声并不好。

可以结交戏子为朋友,甚至可以娶回家娇养,但是,厉家这样的顶级豪门,是万万不会允许你这样半路进入娱乐圈的,除非,她跟厉承勋离婚。

不然,光是薄书容那一关,就够她受的了。

焦俊力笑了笑,不以为然道,“这个我不知道,但厉总说了,只要是你提的要求,都可以满足,所以……”

看叶悠然露出惊讶的表情,他问,“太太,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做您的经纪人?”

叶悠然失笑,厉承勋是算准了她,才那么说的,她怎么会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刻给他添麻烦呢?

“我什么都不会,去了又能做什么呢?让人笑话。”叶悠然拒绝了。

焦俊力提醒她,“厉总说您多才多艺,如果不想出头露面,也不是没办法,我会帮您安排好。”

叶悠然摇头,“不给你添麻烦了,你帮他管理星燃传媒,我已经很感激了。”

“这是我的份内之事,厉总是我的伯乐,我下半辈子,就跟着他一起干了,太太不必担心我倒戈或者有所保留,我不是那样的人。”

男人说着,脸色慢慢严肃起来,大概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眼中露出一丝隐痛。

叶悠然也聪明的没有再往下说。

“对了,我这次来呢,主要是想向太太讨几幅油画,我们星燃传媒建立得太匆忙,内部装修什么的都还没有完全到位,主要是一些摆设和墙面装饰,厉总说您在这方面有所建树,所以,还请太太不吝赐予。”焦俊力又道。

叶悠然微微一愕,随即觉得很不好意思,虽然谈教授说她的画可以出师了,但她还是不自信,毕竟,中间隔了好几年没动过笔,心里忐忑。

焦俊力看出了她的犹豫,眸子一转,说道,“太太,我们公司目前还是在起步阶段,规模没那么大的,一切装潢也没那么讲究,您若是觉得画作本身不好也没关系,毕竟欣赏的人也不会太多是不是?大不了,等公司有钱了,再换新的。”

他这么一说,叶悠然倒是放心了,“行,那我先整理一下,你需要什么尺寸的汇总给我。”

焦俊力立即递上早准备好的尺寸汇总表,“那太太整理好后通知我,我派人来接。”

“行,劳烦您走一趟了。”

“我的荣幸,太太留步。”

他离开后,叶悠然就进入画室开始忙碌了。

很快,双胞胎6个月了,厉邵元主动提出,要为他们庆祝,特意请了住在嵘城的几个分量很重的族老,拿出供奉的族谱,大家一起做个见证。

厉承勋在宴会末尾才来,一身风尘仆仆,他刚出差回来。

身体略见瘦削,五官却显得更加深邃。

隆子明跟随,带来了送给双胞胎的礼物,价值都很昂贵,很多都是各地拍卖会搜罗来的,让薄书容看得直心疼,周边无人时埋怨他,“你怎么都不知道给尧尧带一份回来?我要你对双胞胎好,是要你不偏不倚,可是毕竟亲疏有别,你可不能亏了我们尧尧啊!”

“尧尧还没不高兴,您就不乐意了,果然是亲奶奶。”厉承勋揽着她肩,笑着说道。

“什么话!我自然是亲奶奶!”薄书容以前也以为,自己可以一碗水端平,甚至因为欧白姗和薄文敏,她会待双胞胎比厉尧更好,毕竟是从小养在自己身边的。

可是,厉邵元这做派,恨不得在双胞胎脸上写上‘厉景望之子’几个字坐标记,恶心到她了。

而自己儿子对厉景望的感情,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儿子买这么昂贵礼物,还不是为了补偿厉景望?

一想到这里,薄书容心里跟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样,真是不好受。

看了眼规规矩矩坐在主桌上的叶悠然和厉尧,再看旁边抱着双胞胎在人群里风光无限的欧白姗,薄书容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厉承勋看在眼里,嘴角勾起淡到极致的一抹笑意……

有时候,难免跟人意见向左,你反其道而行之,却因为人的逆反心理,会让事情一发而不可收拾,而顺着一些人的意愿,将这顺从无限扩大化,反而,会起到意料不到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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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好不容易来了,怎么能让你说走就走

欧白姗身边,围着她的闺蜜团,结婚的,嫁的都是嵘城有地位的富商或者名流,没结婚的,是周旋在各大聚会在男人中间颇有影响力的名媛。

有一个平时走得最近的,悄声问,“姗姗,你这孩子真的是薄文敏那傻丫头生的?”

欧白姗闻言一愣,瞧着自己的双胞胎,但笑不语。

本来那人只是瞧出了点端倪好奇一问,一看欧白姗的态度,就觉得自己真相了。

其他人也纷纷被激出了好奇心,往细处一想,也觉得很可疑。

甚至有不住的往欧白姗腹部打量的眼神。【山河社稷图漫画/】。

欧白姗羞怯的用胳膊遮了遮,嗔道,“想什么呢,我是真的不能生,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不能生但你卵子是好的啊,只要精子到位,如今这科技,代孕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姗,你跟姐说实话,这孩子是不是你跟承勋的?”

“就是啊,我越看越像你们俩,你看绾绾的眉眼,啧,简直是你的缩小版!”

“还有小竞的鼻梁,这分明是厉家祖传鼻梁嘛!你公公,厉景望,厉承勋,都长了一副这种高挺条顺的鼻子!”

“我们还不了解你,若是别人家的孩子,即便是领养来,你也不会视如己出,你瞧瞧,这分明是亲妈,左手一个右手一个,都不让别人代劳的,也不怕这细胳膊给练出肌肉块来!”

欧白姗被她们说得噗嗤笑了,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不管是谁的,反正他们现在是我的孩子,这就足够了,别人怎么说,随他们了,我是不在乎的。”

言外之意,她们想扩散出去,她喜闻乐见。

于是,通过闺蜜们的十几张嘴,不一会儿就把孩子的身世给落实了。

参加宴会的人心里都有了数,怪不得养子养女能够受到这么好的待遇,原来是亲生的!

弟弟的孩子过继给植物人哥哥,不仅是在豪门,在普通百姓家里也是常见的,这样的孩子,即便长大有了分歧,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跟一家人没区别。

一场宴会,欧白姗得到了无数祝福赞美,得到了别人艳羡目光,可是,却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

扫视一圈,她就意识到了,是薄书容。

宴会伊始,她一直陪伴在双胞胎左右,后来厉承勋出现,她就过去厉承勋那儿了。

这会儿,正捏着一杯红酒站在贵妇圈里,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她露出一脸的惊诧,然后若有所思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眉头紧紧蹙成一团。

欧白姗刚才是得意忘形了,这会儿看到她这样,猛地意识到,她还是急功近利了一些。

她将双胞胎交给阿姨,提步就要过去,薄书容却径自走向了叶悠然和厉尧,说了句什么,厉尧跑去找厉承勋了,然后叶悠然跟着薄书容,去了后花园。

叶悠然也很纳闷,薄书容心事重重的模样找她,不像以前一开口就是诘问或者冷喝,注视着她沉默良久,还是叶悠然率先开口,“妈,您找我什么事?”

“他们说,那孩子是姗姗和承勋的。”薄书容紧盯着她眼睛,似乎想要从她眼睛里发现什么。

可惜,叶悠然的眼睛黑白分明,在花园稍显黯淡的灯光下,眼神明亮得不可思议,过分澄澈干净,一丝丝的杂质都没有。

叶悠然闻言,也不由得想笑,这个问题,她显然是问错人了。

“妈,我不知道。”叶悠然摇头,她从欧白姗,从薄文敏处得到的版本不一样,厉承勋传递给她的信息,也让她捉摸不透。

孩子到底是谁的,她真说不清楚。

“你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你的丈夫!”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薄书容有些动怒。

叶悠然抿了抿唇,“妈,我和厉承勋的关系,您还不知道?”

薄书容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懊恼的低咒了一声,怎么会第一个想到找她来问!她知道什么!

“应该不是,那孩子是文敏生的,她跟人发生了一夜情,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薄书容像是跟叶悠然说,又像是说服自己,说到最后,她额角的筋猛地一跳。

再次,想到薄文敏跟她说的事情,难道,那男人真的是厉承勋?

薄文敏没疯,也没跟她撒谎?

薄书容想及此,吓得浑身都在颤抖。

突然,一双温暖的小手覆上她冰凉的揪在一起的双手,源源不断的热量从她柔软的手心传到她身上,竟让她一下子止住了那些恐怖的念头,薄书容愣愣的望着叶悠然,望着她主动伸出的手。

叶悠然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柔韧的力量,钻入她耳膜,抚慰了她焦躁不安的心,“妈,承勋是您的儿子,您肯定比我更了解他……”

两人一起透过落地窗,看向里面那道即使在一群西装革履的权贵中依然玉树临风的身影。

他穿着正式三件套,西装衣扣散开,薄薄的衬衫衣料熨帖在他线条分明的肌肉上,轻而易举勾勒出他明显优于许多人的出色身材,举手投足间有说不出的从容气场。

他微微侧头,倾听旁边的男人说话,很少开口,偶尔轻轻点头,薄唇翕动,迸出极度简短的一两个字。

而与他对话的男人做出近乎受宠若惊的神情,甚至,在厉承勋转身跟其他人攀谈时,男人一脸暗自窃喜,似乎能够跟厉承勋说上一两句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

这是一种敬畏!

可见,获得厉承勋的满意和认可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薄书容看着这样的儿子,自豪之情不予言表。

叶悠然接着道,“厉家和厉家的公司,发生的一切事情,他心里都有数的,妈妈,你真的没必要替他担心。”

是吗?

如果是一条心,自然不用担心。可是,她和自己儿子,在一些事情上是有分歧的,比如,涉及到厉景望。这是两人早年最大的矛盾点。

现在他成了植物人不死不活,这么多年,依然是她的梦魇,他怎么不快点死掉!

跟叶悠然一席话,反而更让薄书容惴惴不安了,她想到了薄文敏,是时候去看看她了。

翌日,薄书容就去偏僻别墅看望薄文敏,她被照顾得很好,胖了不少,时间不巧,她正在睡觉,且睡得很沉,叫了几声都没反应。

薄书容失望而归。

回程的路上,车子被人别了一下,对方是一辆低调奢华的奥迪。

司机慌里慌张的下车检查,对方司机也从车上下来。

看到对方司机的瞬间,薄书容乍然一愣,随后眼里划过一抹雀跃。

双方交涉了一番,没什么事,各自都不追究责任了。

司机回来时薄书容解开安全带,“你回去吧,我自己在外面逛逛。”

“好的夫人。”司机毕恭毕敬。

车子离开视野,她装模作样的往前面走了会儿,奥迪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奥迪加速到她身旁,跟她同行,后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车子缓缓停下。

薄书容弯腰坐进去,一条胳膊越过她,替她关上车门。

手臂压着她的胸口,关上车门后,却没收走,而是轻轻蹭了蹭。

前后的隔板早就落下来了。

薄书容矜持的将横着的手臂推开,手指将头发撩到耳后勾起来,她脸热热的看向窗外。

一声低沉的笑声贴着她耳廓响起,男人沙哑嗓音笑道,“才几个月不见,就跟装起纯情来了?”

薄书容往旁边缩了缩,男人身躯压近,将她堵在角落里,手指挑起她红透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未经人事的姑娘私会情郎,羞怯得连对方脸都不看,是不是忘了自己年龄,嗯?你我都年过半百,还玩这一套?”

女人,老的少的,都不喜欢被人说年龄,特别是往老了说,薄书容有些恼了,“外面多的是二十来岁的姑娘往你身上扑,你嫌我老,就别来找我。”

她瞪了眼身边一脸坏笑的男人,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是他包养得很好,脸上一条皱纹都没有,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西装笔挺服帖,搭眼一看,还以为是三十多岁的成功人士。

而她自己,孙子都有了,被厉邵元蹉跎的日子,很是难熬,有时候照着镜子,都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生气了?宝贝儿,是我不对,我错了,来,打我,给你解气。”男人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打,却不是实打实的打,一副哄人的不正经样子。

手被他拿着摸了几下他的脸,他张口在她手上轻咬,薄书容老脸一红,一颗心像是被灌注了新鲜血液,像个初尝禁果的年轻女子一样,砰跳如小鹿。

他总是这样,能够带给她心动的感觉,让她重获新生一般。

几个月度日如年,她哪里禁得住这样的诱惑,捧住他的脸,迫不及待的吻了上去。

男人要比她克制,到底没在车上荒唐。

等车子停在别墅,车子一停,男人就抱着她下车,踹开别墅的门,干柴烈火……

薄书容压抑已久的叫声穿透了别墅……

夜半,声止。

薄书容昏睡过去。

男人吃力的扶着腰下床,走到书房,拿起铃铃作响的手机,“喂。”

“爸爸,听说你回来嵘城了?”

“是啊,怎么了宝贝女儿?想老爸了?”

“当然想了。”欧白姗笑着说,“还有一件事情要请老爸出马。”

“就知道你这丫头目的不纯。”男人一语中的,“听阿爵说,孩子的事你瞒着薄书容。”

“老爸英明,就是这件事,我婆婆有了点疑心,对俩孩子有些不冷不热。”

“告诉她又怎样,薄文敏算什么东西,她不至于因为薄文敏跟你闹僵,她不敢。”

“话是这么说,但终究会引起婆媳隔阂,爸,拜托你帮忙了,旁敲侧击她一下,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

“遵命,我的小公主。”

两天后,薄书容才回到厉公馆。

欧白姗热情上前,“妈,你这次出门跟朋友玩得开心吧,看你气色就知道了。”

薄书容做公益,或者跟朋友聚会,也是经常夜不归宿。

这次,却跟这些无关。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得有点尴尬和心虚,“是啊,泡温泉了,挺舒服的。”

两人有说有笑的,双胞胎抱到她面前,薄书容爱不释手的抱了好大一会儿。

最后,实在是体力不支,就回了房。

看她走路时双腿明显并不拢的样子,欧白姗冷冷挑起唇角……

女人啊,无论到了哪个年龄,都是需要男人滋润的,用爱情,用身体……

……

历经一个月,叶悠然将星燃要用的油画给整理了出来,有一副是新的,其他都是平时的练习作和以前的作品。

焦俊力派车来拉,也邀请她一同前往,帮忙参考挂在何处比较妥当。

到星燃传媒公司大楼,焦俊力亲自跑下来接应,并跟前台和安保介绍,用的是厉承勋妻子的身份。

所有看到她的人,都要停下来,弯腰打声招呼。

她在电影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明星,也都没有丝毫架子,亲热的唤她一声板娘。

穿着小西装的厉尧被他们团团围住,争相跟他打招呼,厉尧不怕生,虽然不喜欢跟陌生人聊太多,但是他会做表面功夫,表现得像一个萌萌哒的小帅哥。

有姜花看着,叶悠然很放心的跟着焦俊力进入办公室。

他打开电脑,将大厦的效果图给她看,哪个地方,该放哪幅画应景。

叶悠然去实地考察了一番,每个楼层都走了一遍,争取让画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焦俊力效率很高,早找好了裱画师傅。

画一到位,就给挂了上去。

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神,他们不知道画是出自叶悠然之手,还以为是从哪个展览会买来的藏品。

纷纷拍照上传。

叶悠然准备的油画有余,焦俊力要去了一副布置自己的办公室,还笑问叶悠然,“太太,厉总的办公室您要不要亲自过去布置一下?”

叶悠然点头,由焦俊力领着,走进顶楼尽头厉承勋的办公室。

装潢简约大气,却极尽奢华,跟厉承勋的风格很像,其实,她从进入大楼的那一刻就发现了,这栋大楼的构造,内部装修,每一个小细节都匠心独运,面面俱到,真的不是焦俊力所说的那样装修一般,这已经是业界最好的办公大楼了。

可以看得出,厉承勋在资金上并没有太吃紧。

焦俊力把她领进来,油画放下就走了。

叶悠然看了眼办公室的布局,除了办公桌和椅子沙发之类最基本实用的之外,就只有会客区的茶几上,摆了一个五彩斑斓的珐琅花瓶,在阳光下折射出极致炫目的光彩,还有通往隔间的暗门上,有一对复古兽角,其他,再无装饰。

叶悠然看了眼整面的白墙,撕开了剩下几幅画的白色硬纸包装,她正琢磨着该挂哪一副。

却听到门把被人扭动的声音。

她以为是工人师傅,听到脚步声才知道不是,回头看去。

厉承勋双手插裤袋,散漫的走进来,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叶悠然。

叶悠然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不在这里。”

厉承勋低‘嗯’了一声,“本来不在,听说你来了,我怎么都要过来见见你。”

他自从重新回到嵘锦,忙得没一点空闲,不是出差,就是加班,然后还要被薄书容叫去厉公馆过夜。

他偶尔回家一趟,也是凌晨时分,叶悠然和厉尧早已入睡。

他走时,两人还没醒。

总是完美错过。

叶悠然最近也忙着画画,他这么一说,她这才惊觉,两人是很久没在一块了。

看他轻轻反锁了门,将窗帘落下,然后脱掉外套,解开领带,叶悠然就一阵不自在,“剩下的画都在这里了,你过来选一副吧,若是觉得不合适,就不用选,让人给我重新送回家去。”

厉承勋走到她身边,眼角仿佛带笑,又似乎没有,稍稍扬着俊眉,声线略显清淡,“剩下的?你给我的,都是别人捡剩下不要的?”

叶悠然咬唇,并不搭话。

见他伸手要过来摸她的下巴,叶悠然倏尔退后,“我先走了。”

脚步刚迈出一步,就被厉承勋揽着腰给拽了回去,铁臂将她紧紧的揉进怀里,他迫不及待的吻着她头发,“好不容易来了,怎么能让你说走就走?”

“厉承勋,这是办公室,是你工作的地方!”叶悠然挣扎着摆头,躲开他狂热的吻。

“要你的心情,跟地方无关,对于我来说,哪里都可以,我都能专注的要你!”

“会有人过来的……唔!”

“这是我的地盘,没人敢来打扰,乖,有我在,别紧张。”

厉承勋抱起她走向办公桌,将桌上东西一扫而光,落地的声音噼里啪啦,叶悠然心神为之一震。

厉承勋将她放倒在桌上,让她躺着,他疯狂的吻了回来,然后起身时脱掉衬衫。

叶悠然被他一上来就是深吻夺去了呼吸和思想,眼神有些迷离的望着他脱衣服时奔放的动作,他脸上渴切的表情,他粗喘呼气声低空飞行,叶悠然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唾沫,轻声抱怨,“哪有你这样的,夫妻俩一见面就直奔主题做这事儿的?”

厉承勋轻啄她的嘴角,“你又没见过别的夫妻怎么样,怎么会知道他们是不是比我们还过?”

他伸手过来撕她衣领,叶悠然连忙抓住衣服,“别,一会儿出去还要穿。”

厉承勋将她的白色小衣的水晶小扣一粒一粒解开,废了不少功夫,额头的汗水都滴答落下。

叶悠然伸手,擦了擦他的汗水,“肯定没你过,你就是泄欲来的!”

自从那天之后,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虽然远远不如以前,但是一些话叶悠然之前宁愿隐忍不说的,这会儿,敢说出口了。

厉承勋将她脆弱的衣服脱下来,然后是裙子,内衣,折叠好放在一边。

弄好这些,他像是突然开了阀的机器,再也没有顾忌了,吻她时说道,“我是泄欲来的,怎么,犯法了吗?你是我老婆,你不帮我解决谁帮我?而且,力是相互的,我泄欲的时候也帮了你,我还没怪你勾我荷尔蒙上涌,你倒先倒打一耙,我是有多冤,嗯?”

说到最后,成了她的不是,叶悠然干脆不说了,她嘴被堵着,也没得说……

事后,清理完毕,厉承勋还是紧抱着叶悠然不肯撒手,缠绵的细碎的吻,落在她脸上各个地方,叶悠然抱住他的头,让他平静下来,殊不知,这样的动作更方便他偷香。

“我们这样会不会把身体弄坏啊?”看他没完没了的,叶悠然喘着气问他,担心。

厉承勋哑然一笑,抬头看她,不施粉黛的一张脸,素面朝天,过分白皙,小巧精致的五官如同被人执笔勾画出来的一般,她不是最美,却正合他眼缘。

他低头,跟她额头相抵,鼻尖相对,“男人精力最旺盛是二十来岁的时候,遇上你,我就一直憋着,大概有些憋坏了,三十来岁精力不如以前那么旺盛了,再过几年,我想做都没有欲望了,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担心以后,要及时行乐才是最要紧的。”

叶悠然眨了眨眼,被他半真半假糊弄得,心里咯噔着,傻乎乎的问,“真的,坏了?”

厉承勋一本正经道,“对,欲望这东西是不能压抑,就像回力鞋,压到一定程度就再也回不来原来的弹性了,身体也是一样,我已是强弩之末,而你,才二十来岁,想想我都觉得危机重重,将来应付不了你,男风扫地……”

叶悠然听到这里,基本上就了然了,这男人在博同情,她竟然差点相信!

叶悠然板着脸将他推开,穿了衣服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厉承勋眉梢微扬,起身走到桌前点了一支烟,用嘴角咬着,眯缝着眼睛开始穿衣服。

满脸都是餍足的惬意。

他整理好自己走出休息隔间,外面已经收拾妥当,几个工人正对着那些画打量,拿不定主意,看到厉承勋就问,“厉总,选哪一幅画呢,还是这些都挂上去?”

叶悠然噙着烟,单手打理着领带,走上前,深邃的眼神掠过那一幅幅油画,眼底满是欣赏之意。

当视线落在其中一副时,他眼神猛地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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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紧接着,她后颈传来一阵剧痛!

这张作品乍看同属于一个色系,却使用了同色系的不同色彩,协调的安排在一起,不仅不会显得平淡,反而有种各种颜色扑面而来的感觉,热烈奔放,抓人眼球,透着几分叛逆不羁的味道。

厉承勋知道她会画画,也看过她的一些早期作品,但都是小幅油画,是具体的一个静物,花卉,小动物,水果等,并没有什么情感宣泄出来,而这个,却是一张大幅油画,充斥着各种元素。

混乱,杂入,却因为色差碰撞非常震撼人的心灵,但是,第二眼看的时候,才能抓住作品的灵魂,其实一切纷乱后面是井然有序的安排。

这幅画分三层,中间一层,是一个男人,他散漫的坐在沙发上,修长骨节之间夹着一支烟,淡白色烟雾冉冉飘向半空,悄无声息的拂过他俊美无俦的面孔。

男人外面是一层用轻淡色彩勾勒出的一层飘渺模糊的效果,让本就深不可测的男人越发的神秘无底。【山河社稷图漫画/】。

男人身后,是中世纪时期风格的一个暗黑古堡背景,有象征正义和邪恶的神,还有挥着翅膀的天使。

三层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浑然一体。

“厉总,这人吸烟的样子跟您有点像呢。”旁边的工人师傅看看正在吸烟的厉承勋,看看画上的男人,挠着头笑说。

他们只知道吸烟的样子像,却只有他知道这画里的男人就是他,也只有他知道,叶悠然用这幅画告诉他,她懂他的处境,而且她相信,他会拨开云雾见天日。

厉承勋心情顿然,毫不犹豫的指着它道,“就它了,挂上去,小心点。”

看他们伸手就去拿,手指摸到了画,厉承勋挑眉问,“可以装裱玻璃吗?”

“油画一般是不需要装裱玻璃的,这个画风偏写实,可以考虑选用鎏金带花纹的外框。”

厉承勋还是觉得这样子袒露在空气中对画不好,没有安全感,他想要这幅画永久保持这个样子。

他正在这里纠结的时候,网上已经在疯传叶悠然挂在廊道和会议室的那些画。

主要是因为星燃最近频频上头条,星燃艺人的一举一动也颇为受关注,几个当家艺人同时在个人社交网站上展示一个风格的油画作品,让媒体嗅到了信号,不理解他们这些一致的行为,过度解读,于是,就被不知所以的网民送上了头条。

后来吸引了不少油画界的大师,对这些画进行分析评论,纷纷给予好评。

绘画风格独树一帜,色彩运用大胆细腻,透着几分叛逆不羁的味道,目测是某个颇有成就的画家,但是油画界就那么大,知名画家也就那么几位,却无法从中判处出到底是谁,是男是女。

经过油画大师的认可,星燃油画,这个话题,引得了更大的反响。

因为画中人衣服和饰品的独特造型,服装界和珠宝设计界也开始关注,对画家所采用的这些新鲜的设计元素表示非常感兴趣,想要联系此人,进行合作。

一时之间,星燃传媒,星燃油画,称霸网络各大头条,占据热搜排行榜,且势头越来越猛。

星燃传媒的电话都被打爆了。

有人说,这是星燃传媒公关的又一次成功的营销策略,从星燃内部油画装饰入手,很独特,也很新颖,但是首先,你的油画要特别出众,不然,也起不到这样事半功倍的作用,所以,油画作者是谁,又成为一大谜团。

油画的热搜持续一周,慢慢沉寂下去,厉承勋一颗心也落回了实处。

他一方面害怕叶悠然的才华被挖掘,怕她成名后,有了雄厚资本离开他,一方面又怕因为有星燃这个热搜体的加持,才得以让这些画出名,若是大众知道是她,结果如何,尚未可知,他不想让她从高高的云端摔下来。

热度平息的那一天,厉承勋回到一品华庭,却扑了个空。

厉承勋慌了一下,然后打开手机软件,定位到姜花和叶悠然的车子,叶悠然的在地库,姜花的在嵘大。

厉承勋驱车前往,在谈良材教授的画室里,看到了坐在画板前的纤细身影,旁边是正在指导她的教授。

她听得专注,画得也认真,厉承勋没有打扰她,站在窗边静静的望了她一会儿,转身离开。

叶悠然转过身,望着男人气宇轩昂的背影,眼神久久无法回神。

“这个作品,我有了一个合适的名字。”谈教授的声音,将叶悠然拉回现实。

她看了眼谈教授,谈教授看着她这个做了两个周的画。

画上是个女子,她抱膝坐在那里,半长的在身后飘舞,吊带长裙露出削瘦的肩,裙摆遮住了腿,她眼睛望着前面,表情迷糊哦,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眼神中带着一丝茫然。

背景是一团迷雾一样的颜色重重叠叠,白色的像是她脑子中的记忆,其他颜色的试图冲入这白色区域,纷纷杂杂,所有的色彩都像是流动的云,动态的,似乎随时都能将这格局打破,而这个女子,也会被这些色彩吞没。

这画看得人心揪得高高的。

“什么名字?”叶悠然笑着问。

“乱。”

叶悠然一愣,嘴角浅浅勾了下。

谈教授语重心长道,“执笔作画,画由心生,能够反映出你的心境也是到了一个境界,挺好的,但是,作为你的老师,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走出心中困境,不要让负面情绪影响到你的生活。”

他点了点画上那些大片的彩色颜料,意有所指。

在画背面落款,叶悠然将笔放下,“我知道了,老师。”

今天告一段落,两人在茶桌前坐下,叶悠然画画的学费,就是她亲手泡的一杯茶。

谈良材除了作画,珍藏和收集名画,唯一的其他爱好,就是喝茶。

且品味挑剔。

恰好,叶悠然煮的茶让她喝过一次便念念不忘,本来,谈教授收她为徒,只是因为厉承勋给他寻来一副向往已久的画作,存了几分应付心态,但是,叶悠然的天赋,叶悠然的心性,让谈教授越来越喜欢她,大有倾囊相授的打算。

叶悠然手中握着一根茶夹,夹着品茗杯,里外来回淋了三遍,将茶具做好消毒,然后才拿了桌上的普洱冲泡,动作慢条斯理而又行云流水,非常的赏心悦目。

“悠然啊,最近时间你的作品在网上传播开来,毁誉参半。”谈教授爱徒心切,见不得她有心事,别的本事他没有,但是在嵘城的画术圈子里,他也算是个泰斗级别的人物,“我可以出面帮你,让那些不懂得欣赏油画的人滚蛋!”

叶悠然微怔,摇头失笑,“没有,这个我压根没在意,反正他们又不知道是我。”

这世上那么多人,众口难调,她没必要因为几个人的几个差评就改变自己的风格。

谈教授看她浑然不在意,心里既欣慰又失望,欣慰的是她心胸宽阔,失望的是,她明显没有把画画放在心上最重要的位置,“悠然啊,你现在不是没工作吗?我觉得,倒是可以这条路试试,只要你肯用心,你的成就绝对不会亚于老师我。”

“谁说她没工作?她有!”

两人所坐的窗口,有个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那儿,还伸手够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浅酌。

谈良材脸一黑,“厉总裁,我问我徒弟,你插嘴不合适吧?你说啊,她有什么工作?你是不是就想着让她乖乖的呆在家里,当你笼里的金丝雀?”

这句话,直指厉承勋内心,没错,他就是想让她只属于他,让别人都窥视不到她的好,让她永永远远离不开他。

可是,他也只是想想罢了,真正爱一个人,怎么舍得折断她飞翔的翅膀?

他将一封信递给叶悠然,“这是欧陆让我交给你的。”

“什么?”叶悠然问。

“他想请你去法医科上班。”

叶悠然打开一半时听到这句话,又把信封放在了桌上。

先不说她对法医这个工作没有特别喜欢也没有特别反感,单是封艳在那里上班,她就不会过去。

谈良材一听法医就呛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厉承勋,这个男人也是一朵奇葩,生在豪门,却允许自己妻子在殡仪馆工作,现在,还建议她去做法医,跟死人打交道?

他之前以为叶悠然上个工作没了是因为厉承勋干预,现在一看,显然不是这么个情况。

于是,对厉承勋,谈良材有了新的认识,语气也没刚才那么冲了,“不是我偏见,这女孩子做法医,总觉得不是太美好,天天解剖尸体不说,跟着警察干特别容易得罪坏人,咳咳,我之前网上看过一个例子,是说一个有名的法医被一个黑帮组织给那个了……”

“你觉得,我保护不了她?”

厉承勋眯眸,眼里是一闪而过的阴森晦暗,还有隐隐的杀意。

谈良材这就尴尬了,端起一杯茶低头喝了起来,“我不是说悠然,啧,算了,总归是你护着她就好了,我这颗老心脏受不了太刺激的东西,女孩子画画就很好嘛!”

他还是不死心,挑眉看向叶悠然。

厉承勋道,“她还年轻,太安逸的生活固然好,但也得看她喜不喜欢。”

两人争论的时候,叶悠然起身走到照片墙跟前,看到了一张集体合影,都是同龄人。

谈教授比现在年轻至少十岁,他旁边的男人,五十来岁的样子,嘴角扯着一丝笑意,面部五官她在哪儿见过,她职业病又犯了……

叶悠然甩了甩头,看到厉尧迈着小短腿踏进门,姜花在后面不近不远的跟着。

叶悠然连忙迎上去,把他抱起来,厉尧搂着她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不经意间看到了厉承勋,厉尧冲他咧着嘴伸出手去,“爸爸!”

见厉承勋朝他走来,他这才扭头给谈教授打了个招呼,“谈爷爷好。”

“小家伙好啊,刚去哪儿溜达了?”

“图书馆。”

“你去图书馆干嘛,你又不识字。”

“我要帮妈妈做事啊,我不识字可以问管理员。”小家伙挣扎着下地,示意姜花蹲下来,绕到她身后,胖乎乎的小手笨拙的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本书,“我拿着妈妈的借书证,问管理员阿姨我妈妈经常借书的类型,然后就让花姑帮我挑选了一本书,妈妈,你看,是不是这个?”

他面带得意的笑容,星星一般璀璨的眼睛望着叶悠然。

书名是:个人密码的破解方法(中级版)。

叶悠然看到了,厉承勋也看到了。

看到厉承勋眸子一黯,叶悠然将书拿过来,塞进了包里,掩饰一般亲了亲厉尧,“尧尧真棒,都会借书了!”

从嵘大出来,车上,厉承勋没时间问。

四人去餐厅吃饭,叶悠然中途去洗手间,厉承勋也跟了上来,叶悠然以为他会问关于那那本书的事情,可是没有,只是就欧陆给她的那张聘任书,征询她的意见,“要不要去,不去的话我回绝了欧陆。”

“肯定不会去。”叶悠然道。

厉承勋什么也没说,直接发消息给欧陆说了情况。

回到家后已是入夜,是厉尧听故事的时间,厉承勋在厉尧尚在母胎中时,就创建了一个电台,闲暇时间厉承勋和叶悠然都会挑选合适的故事朗读录入,如今里面已经有两千多个儿童故事。

厉尧喜欢听爸爸妈妈的声音,从出生后就开始听,这个习惯天天坚持,一直到现在。

厉承勋将叶悠然带入书房,关上门。

坐入老板椅里,把她安置在他腿上。

他没有做别的不规矩的东西,满脸的严肃。

叶悠然心弦紧绷,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

厉承勋吻了吻她的额头,同样看着自己的小妻子,人家23岁的时候正处人生转折点,刚从大学毕业,要踏入社会,找工作,开始新的征程。

而她,却经历了辍学,虽然后来自学考取学位证,但大学生活基本没有体会到。

过早踏入社会工作,工作一段时间又面临半路择业,厉承勋像是为孩子前程操心的大学家长,颇有些头疼,他捏了捏妻子懵懂的小脸,“跟我说说,你未来就业的方向,我给你把控一下。”

叶悠然喘了一口气,原来他是问这个。

想了想,她问,“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厉承勋噎了一下,啼笑皆非,“叶悠然,我是你丈夫,你还真的把我当你家长了?”

叶悠然,“……”

看她抿唇讷讷的样子,厉承勋低低的笑了,大手在她臀上捏了一下,“行,丈夫也算半个家长,你先说说自己喜欢的,别说你擅长的,我觉得擅长的还挺多,只说你喜欢的,想要做的,未来几十年从事这个事业不会临时生变的那种。”

叶悠然握住他的手不让他作祟,“我不知道,但我不想从事殡仪行业了。”

厉承勋抬起她低下的小脑袋,“为什么不想从事殡仪行业?”

虽然心里猜出来了,但还是想问问。

叶悠然提起这个,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痛苦。

她重新把脸埋在他胸口,小手无意识的抠弄着他的衣扣,“封艳告诉我,我爸爸是无恶不作的黑帮头子,我信了她的话,我觉得我被爸爸骗了,我恨他,从大学辍学,选择跟古鹤轩学习,其实我一开始是想跟我妈妈学法医的,但我妈妈说她忙,后来我知道,她是不愿意教我,一是嫌麻烦,二,大概是不想我从她那里学到东西,她恨我爸爸,也恨我……”

顿了下,叶悠然又道,“我学殡仪,我爸爸知道后气得半死,我很开心,就算不喜欢也要坚持学下去。”

厉承勋胸口的衣服被火烫的液体浸湿,他轻颤了一下,伸手搂住她,下颚抵着她的头,轻道,“好了,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们不谈那个女人,她也只是生了你,生你之恩因为这一场暗算而抵消了,从此以后,你跟她,也就是个表面母女,根本不用在乎她,你有我有你爸爸,还有尧尧,我们才是一家人!”

叶悠然闷着声音嗯了声,小手圈住他的腰。

厉承勋呼吸一窒,声音有些粗重,“算了,职业规划我来给你做,你到时候选择一个,之后我再带你去做个职业价值观测试,咱们好好商量一下,反正你还小,不着急,我们慢慢来,叶悠然,我又想了怎么办?”

前面说得好好的,后面突然爆出这么一句,叶悠然都没反应过来时,就被他抬起一条腿,换了个坐姿。

他腰强劲有力,很宽大,叶悠然的腿圈得很吃力。

厉承勋一边吻她,一边扯掉两人之间的束缚。

叶悠然小脸闷红,粉唇微张,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也幸好是你结扎了,不然孩子都凑成足球队了。”她小声嘟囔了句。

厉承勋闷笑不止,笑的时候攻城略地……

一番痴缠,喘息声还未落,厉承勋的声音粗嘎沙哑,“叶悠然,我最痛苦的时候想过放弃你……”

叶悠然身体一缩,厉承勋感觉到了,倒吸口气,在她唇上狠狠吸了口。

抬着她下巴,看着她脸上露出的失意,他又道,“我试过,但不行,我放弃不了,中了你的毒,唯你可解。”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我现在很幸福,我也希望你跟我同样的感受。”

“你不会让我等太久,对吗?”

他的手掌,按在她心口,深邃的眼睛痴痴盯着她。

叶悠然眼眶濡湿,眼前逐渐模糊不清……

……

从书房出来时,叶悠然的腿还在疼,她慢慢走着,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腿往下流。

她穿的深色裙子,并看不到,但也足够让她尴尬。

婴儿房里,厉尧已经睡熟。

但是,电台里,厉承勋低沉缓慢的声音还在寂静空气中流淌,“一只名唤费迪南德的公牛,生来就与众不同,其他小牛崽子活泼勇武,终日抵着犄角,互相比试,费迪南德不然,它成天坐在牧场的软木树下,安详地闻着花香,颇为惬意……”

叶悠然走过去,将平板盖子阖上,声音戛然而止。

她俯身亲了亲厉尧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儿,给他盖上薄被,转身离开,婴儿房的门打开着,以防他夜里有了动静,主卧可以听到。

……

嵘锦总裁办公室。

厉承勋忙得不可开交时,隆子明提着三层高的高档食盒走进来,“厉总,用餐时间到。”

厉承勋头也不抬的说,“没看到我正忙着?出去!”

“看到了,但是太太说了,您一定要按时用餐用药,前一阵子您做得就挺好,这才停了药,怎么连饭也要停了?”隆子明面无表情的问道,“厉总,您是现在吃,还是我转告太太说您不吃?”

厉承勋一噎,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曾经只对他唯命是从的特助。

而特助像是得了庇护一样,双手提着饭盒,固执的站在办公桌前。

门外的欧陆,一脸好笑的看着这一幕,第一次对隆子明刮目相看。

如果是别人,也许会以为厉承勋会开了隆子明,但是,深知厉承勋和叶悠然的过往的欧陆却明白,隆子明是赌对了!

果然,厉承勋败下阵来,乖乖的走到窗边休息区,坐下用餐。

欧陆用过了,等厉承勋的时候他开了室内高尔夫,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起来。

中途,厉尧请求视频通话,厉承勋开着平板,竖在桌子上,看着儿子吃着饭。

厉尧呱呱说个不停,厉承勋面带微笑听着,间或鼓励一下,一副慈父嘴脸。

看得欧陆都羡慕了,觉得有一个小孩还蛮好的。

厉承勋用完餐,厉尧懂事的就主动要求挂掉,“爸爸去工作吧。”

厉承勋故作不经意的问,“你妈在干嘛?”

厉尧凑近,用气音说道,“在打电话,好像是个男的。”

欧陆,“……”

厉承勋煞有介事的点头,“行,我知道了,这个周末我有两天休息,带你去动物园。”

厉尧笑眯了眼,“爸爸您太客气了。”

欧陆,“……”

挂了电话,抬头看到欧陆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厉承勋眉梢微扬。

欧陆开口,“你这样给点好处让他给你通风报信,长此下去会不会让孩子变得过于功利?”

厉承勋点头道,“关键是看人,我儿子这样的神童绝对没问题,如果是别的小孩,很容易被带歪。”

欧陆眼角抽搐了几下,换了别的话题,“你们冰释前嫌了?”

厉承勋前一刻还是轻松惬意,这会儿,眉心拧紧,表情有些淡淡的沉重,“尚未,不过来日方长……”

“你就是这样死心不改,撞破南墙你也不回头,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你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九年了承勋,每次都是来日方长,你还有几个九年?”

“她的九年,是从15岁到23岁,她长大了,正是女人最好的年纪,你呢,你都快34岁了!”

“承勋,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被她下了降头!”

欧陆狠狠一席话,是忍了很久的,不吐不快。

他印象里的铁血军官,杀伐决断,从未出现过一丝犹豫。

而今天看到的男人,却因为女人的一句话,放在工作去吃饭,因为那女人跟男人打电话,他就患得患失。

如此大的反差,刺激到了欧陆,对叶悠然的不满,也达到了顶峰。

厉承勋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声音清淡幽冷,“欧陆,那你觉得,她值不值得我等九年?”

欧陆下意识就想回答。

但是,厉承勋又开口,“用我们从小到大的友情发誓,你说的话,不带半点私人感情,只是单纯说她这个人,她值不值得我等九年?”

从小到大的友情,三十多年的友情。

欧陆咬了咬牙,深吸几口气,不甘心的吐出两个字,“她值。”

厉承勋莞尔,“所以,别再说那些废话劝我,你知道你劝不到我心里去。”

欧陆在空气里打了几拳泄愤,“怎么样?她来不来?”

“她现在对封艳恨之入骨,怎么可能愿意跟她共事?”厉承勋拧着眉头道,“虽然我不知道她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觉得,可能跟叶海邦入狱有关。”

“对啊,你不是也知道?是封艳通过老欧提供的证据……”欧陆嘶的吸了口气,一脸不解,“但是这证据在黑板大佬这里并没太大作用,你我都清楚,叶海邦是一定要入狱的,他有黑历史,兄弟帮成员渗透了嵘城各行业,是ZF容不得他,叶悠然恨封艳,其实是恨错了。”

厉承勋冷嗤,“你觉得我的女人很傻?我们清楚的事情她自然也清楚。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尤其那人还是自己的母亲。”

欧陆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笑了,“她恨封艳,对你不是挺好的事儿?她恨乌及乌,古鹤轩也落不着好,你少了一个情敌。”

“古鹤轩算什么东西,我有把他放在眼里过?”

欧陆闻言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厉承勋微窘,抬脚在他腿弯踹了一下,欧陆咕咚跪在了地毯上,他一个跳弹,五爪掏心,径直朝厉承勋扑去,两人很快陷入了一场拳脚之斗……

仅仅过了几招,欧陆就被厉承勋制服在地,欧陆的脸压扁变形,但他满脸都是欣喜和兴奋,“从商这么多年,你竟然还没生疏?承勋,老司令说得没错,你天生就是个军人!”

提到老司令,厉承勋脸色一僵,放开他,转身走进休息室,微垂着头的落寞背影让欧陆喉头发紧,他握了握拳,抬脚离开。

半路上,欧陆收到厉承勋发来的短信,“那张卡大概真的在叶悠然手里,她正在学习解密。”

欧陆眼里闪过一抹势在必得,“我可以硬来吗?”

很快,对方回复,“你试试。”

仅仅三个字,貌似怂恿。

实则,欧陆知道,这是威胁。

摸了摸鼻子,欧陆问,“就是找一群人抓住她,吓一吓她,可以吗?”

“你试试。”

欧陆,“……”

……

叶悠然接到隆子明的电话,让她只身一人到久尊会所,说厉承勋要给她一个惊喜。

恰好姜花和葛妈带着厉尧出去玩。

叶悠然以为厉承勋会直接通过姜花做好安排,很放心的出门了。

她独自开车前往。

却在半路上,目睹了一桩车祸,看着那惨烈的一幕,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上次她差点被碾压在货车车轮下的情景,连忙找了个路边停车区域,将车停下。

索性路途不远了,她打算步行过去。

却在行到一处步行街时,突然被人一左一右架住,她条件反射的反抗,右边那人亮了一下证件,“警察,跟我走一趟。”

叶悠然蹙眉,正要问他们有什么事,两人已经扣住她快步走入一个窄巷,尽头,停着一辆警车。

叶悠然虽然觉得有些诡异,但也微松了一口气,是警察的话她倒是不怕,但是这种做事方式,她一会儿见了欧陆有必要跟他讲一讲,求人办事可以,但你用近乎绑架的方式,太极端了!

一上车,叶悠然眼角余光里看到随后上来的男人突然扬起手,紧接着,她后颈传来一阵剧痛。

她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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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那么爱一个人,处处为她考虑,到头来却被她设计……

叶悠然幽幽转醒,眼前一片黑暗。

大脑皮层传达过来的信号,就是上次在商场被人绑架,被人注射药物。

这次,又是谁,又是为什么?

在被人打晕之前,她一直觉得是欧陆,他邀请她合作,她拒绝,他自然要一番说服。

晕过去那一刻她知道心头的诡异是为什么了,这绝对是假警察,假警车,所以才鬼鬼祟祟行事!

不是欧陆,那便是欧白姗?

或者,薄文敏?

叶悠然正在思考时,房间的灯突然间亮了,她眼睛被光线刺得闭上,手抬起遮在眼前,竭力的适应了一会儿,抬头,发现自己是在一间类似警局中审讯室的地方,除了她身下的椅子,刚才趴的桌子,没有别的摆设,简单冷酷。

一个穿着夹克的男人拿着本子走进来,在她面前坐下,用硬壳本敲了敲桌子,“叶悠然,事关机密,我们不得不谨慎对待,说吧,那张卡在哪儿?”

叶悠然瞳孔一紧,“你们是欧陆的人?”

男人将手机掏出来,放在桌上,打开录音状态,“我再问一遍,你斟酌好再回答,不然,一会儿有你受的!那张卡在哪儿?”

他注视着她眼睛的眼神有点飘,而且,说这种近乎恐吓的话时,只是声音凶狠,目光毫无威慑力,虚得很。

瞧了眼他耳后缠着的无线电通信耳麦,叶悠然笃定,有人在遥控指挥。

叶悠然淡声开口,“你不是警察,这里也不是警局,对面指挥你的幕后人是谁,让他出来,我或许会告诉他那张卡在谁身上。”

那人一掌拍在桌上虚张声势,“就在你身上!”

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到眼前看了眼,嘴角勾出一丝邪佞弧度,“看看吧!”

屏幕上是一个截屏画面。

是两人的短信来往。

最上方一栏署名处是一组手机号,那手机号叶悠然熟悉到了骨子里,厉承勋。

下面是内容,一些地方被粗线抹掉了,只剩几个重要的字眼。

“那张卡大概真的在叶悠然手里,她正在学习解密。”

“××××××”

“×××”

“××找一群人抓住她,吓一吓她,可以吗?”

“你试试。”

叶悠然脑子轰隆隆响过一声惊雷,‘她正在学习解密’,不用怀疑,这短信绝对出自厉承勋之手。

他当时不问,却用这种‘绑架’的方式来逼迫她!

男人看到她露出震惊的表情,按下遥控,一面墙上出现一排刑讯逼供的工具。

男人拿了一条鞭子走向她,鞭子尾端有几枚探出来的倒钩,黑亮尖锐,他在空气了甩了一记响鞭,微尾端扫到了叶悠然的胳膊,瞬间将白皙肌肤撕开一道口子,血流如注。

叶悠然脸色白了一下,却没有叫出声,鲜红的血将整条胳膊染红,她眉毛都没皱一下。

双眼失神,咬着牙喃喃着什么。

像是陷入了魔怔。

“你老公都说了,这张卡在你手里,你还不承认?你人既然已经到这儿了,我可不会仅仅是吓吓你而已,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老实交代吧!”

男人喝道!

叶悠然失去焦距的瞳孔看向他,片刻后,犹如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她软在了座位上,双手捧着脸,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从她指间纷纷滑落,“他怎么可以,他怎么这样对我?我那么爱他,他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我恨他,我恨他……”

情到悲处,她嚎啕大哭。

她整个人已经崩溃了。

男人看向对面的单向玻璃,等待命令。

耳麦里传来一声吩咐,他伸手抓住叶悠然脑后的头发,将她从铁椅上拉起来,目呲欲裂,“卡在哪里,快说!”

叶悠然一脸虚弱,眼中又是恨意又是后悔,还夹着一丝希冀,“我要见厉承勋,让他来见我……”

“说不说,不说我就划烂你的脸!”男人又对着她头顶吼了一声,鞭子缓缓在她脸颊上游走。

叶悠然吓得屏气凝神,“不要,别碰我脸,不要伤害我,那张卡在我这里,在我随身携带的包里。”

“你包呢?”

叶悠然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又往左右看去,眼中带着迷茫,“不知道,出门的时候还在,可能是掉在哪儿了,我不知道,你们不要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让厉承勋来见我,让他来见我……”

她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胡乱挥舞着流血的胳膊,涕泪满面,情绪失控的样子让男人都懵了一下,看来,厉承勋对她的影响很大嘛!

看她疯头疯脑的冲向工具墙,拿出一把匕首要刺过来,男人一惊,抬脚踢向她腹部。

叶悠然娇小的身体往后弹去,后脑勺跟墙壁来了一次激烈撞击,砰的一声巨响。

叶悠然趔趄了几步,差点站不稳,她愣愣的伸手往脑后摸了一下,满手的血迹。

她腿一软,眼睛一闭,再次晕了过去。

隔壁的男人走进来,一身黑衣,身形高大,身上的阴暗气息随着他走动间释放出来,刚才动手的男人做错事一般满面惊恐的垂下头,“爵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黑衣男人用两指感受了下叶悠然的鼻息,又掰过她伤口看了眼,“包扎好把她送到欧陆那里。”

“是,爵哥!”男人抱起叶悠然走了出去。

看着地面上的血迹,尚承爵眉头皱起。

叶悠然刚才发疯抓狂的一幕蒙得了他的手下,却蒙不了他。

而且,他有感觉到,叶悠然肯定猜出幕后人是他了。

她似乎是怕自己受到更大的伤害所以先发制人,又似乎是拿准了他并不敢真的对她怎么样,所以,才会主动去拿匕首让对方失手,后脑的伤口看似流血有点控制,实则只是破皮。

她晕倒,很大程度上看,应该是装的,但是他没有时间检验和惩罚她,厉承勋那样精明的男人很快就会发现异常,顺藤摸瓜到这里来。

而现在,不是跟他大动干戈的时机。

手机铃声响起,尚承爵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滑键接听,对面的声音传进来,“包在车上,我都看到了,也差点拿到了,厉承勋却带人找了过来,那车上有定位器。爵哥,怎么办?”

“厉承勋还不知道卡在包里,不会一直守着车子,你见机行事,跟着那辆车,我派人过去支援,悄悄的来,切忌打草惊蛇。”

“是,爵哥!”

挂了电话,尚承爵的手指掐了掐额头,卡在不在包里,他只有五成把握。

如果不在,那他就是第二次败在这个女人手上了。

上次是在商场绑架,注射药物,都没让她吐出真言。

为今天这一局,他要折损一枚潜藏已久的棋子。

叶悠然……

尚承爵迷雾一般的深幽的眼睛里,泛出一抹兴味光芒,厉承勋喜欢的女人,果然,不同凡响。

……

叶悠然一开始是想假装晕倒,打乱对方节奏,拖延到厉承勋来救她,可是,实在是太痛了,头越来越晕。

后来,有一道人影在她眼前晃动,熟悉的声音叫她的名字,叶悠然依稀辨得出是宇阳。

叶悠然开口,“我的包,在沃尔沃里,让厉承勋看好我的车子……”

听到对方说‘好’,她才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

停车场。

刚搞定了摄像头,男人拿着钢管正要砸开车窗,厉承勋一伙人去而复返,男人连忙退到角落里躲起来。

看着厉承勋打开车子,从前座拿到一个女包,拉链拉开,拿出一张卡,他带人转身离开。

男人捶墙,拿出手机,声音颤抖的开口,“爵哥,那张卡,落入了厉承勋手里,对,我亲眼所见,错不了,是一张TF卡。”

……

叶悠然再次醒来,第一个感觉是胸口胀痛,手臂刺痛,后脑勺也是霍霍的痛,耳朵有些耳鸣,什么虫子在耳边嗡嗡叫,眼前的东西都是双重的,她觉得碍眼,抬手想抓住,手却被带着薄茧的手给握住。

“丫头。”

一声沙哑的哽咽,将耳边飞虫驱赶走了。

叶悠然眼睛里渐渐充满了某种液体,这些年,叶悠然身边也有一些人这么唤过她,比如古鹤轩,比如封艳,可是,都不如他唤得动听。

她喜欢听他叫她丫头,她喜欢偎依在他怀里,喜欢树袋熊一样吊在他脖子上,喜欢他大提琴一般低迷磁性的嗓音慢慢喂入她的耳朵,还喜欢他吻她,唇齿交缠,相濡以沫……

……

叶悠然16岁。

叶爸每年都要返乡,大办宴席,答谢乡亲父老对他幼年时期的关照。

叶爸从小就是孤儿,吃着百家饭长大的。

叶爸在家乡是神一样的人物,每家每户都敬他爱他,唯他命是从。

边城。

是家乡的名字。

一个不起眼的小城镇,在山凹里,风景秀丽,空气新鲜。

叶悠然喜欢家乡淳朴的人民,也喜欢跟家乡的孩子们玩耍,他们不像嵘城她那些同学那么势利,纯真质朴,每个人都像她的兄弟姐妹。

后来叶爸入狱,边城一度被军队占领。

这时叶悠然才知道,边城,是叶爸的后方基地,也是整个黑帮团伙的发源之地。

所以那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一脸恭敬的叫她小姐。

16岁的叶悠然并不知道,她傻傻的纯纯的,陷入了热恋。

热恋对象,是大她近十岁的男人,一个叫厉承勋的军人。

16岁的女孩子怀春,做着爱情的美梦,渴望着爱人时时刻刻陪伴在她身边。

可是,她知道这是奢恋,他的男人跟她说过,他的命是国家的,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奉献给国家的,只有小部分时间,他会全部拿来送给她。

边城宽敞的小院里,烈日当下,蝉鸣阵阵,叶悠然躺在葡萄藤下的秋千网兜上,院子里有谁经过,都会过来推她一把,她惬意的闭着眼睛,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悠哉悠哉,脑子里,却想着厉承勋那张盛世美颜,他的笑,他的肌肉,他柔软火热的口腔包裹……

想到开心地方,她不由得笑出了声。

“丫头,你是不是在梦里YY我?”

温柔含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叶悠然神经一绷,却不敢睁开眼睛,怕又是幻觉。

她的手僵硬的落在盘中点心上,却在下一刻,手指被人捉住,点心被卷走,他的舌尖裹住她的手指。

轰的一下,五彩缤纷的焰火在脑子里炸开,叶悠然唰的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俊颜,他一脸邪肆的坏笑,低头吮弄,漆黑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她的反应。

叶悠然羞红了脸,赶忙将手缩回来,“干嘛呀你,被我爸爸看到,拿大扫帚把你撵出去。”

厉承勋附在她耳边低语,“我跟他发过誓,你18岁之前,我不动你那层膜。”

“这是原话?”如此……露骨?

“自然不是,小傻瓜,我在别人面前可是个正经人。”

叶悠然自然知道他是,见到他,和对他表白,中间也就隔了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里,她想了很多,主要是想这个男人在人前那么一本正经,又老又霸道,她能不能忍受?

事实证明,他在人前什么样,在她面前又是另外一个样,他对她是不同的。

他也只对她一个女孩不同。

心里甜蜜如丝。

在他面前,她丝毫不设防,也毫无保留,爱他,就用尽全部的感情去爱,不去计较谁付出更多,谁爱谁更多。

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的问她,吻了十五分钟,她很没出息的……

他也愣住了,然后就低低沉沉的笑了,“小丫头,我没想到你这么敏感……”

他笑话她的代价,就是被她也吻得……

两人没有越界,但是,该做的,也都做了。

他像抱小孩一样抱她在怀里,帮她换下脏的内裤……

他还亲自动手给她洗了。

看着两人的内裤在水里纠缠,不分你我……

叶悠然羞涩了几秒钟,从后面扑到他身上,他怕她摔倒,将盆子放在地上,他蹲下洗,一只手洗,另一只手在后面托着她。

叶悠然搂着他脖子,红透的小脸扎在他脖颈里,小嘴儿密密麻麻的亲着他黝黑的肌肤,“厉承勋,洗了我的小裤裤,我就是你的人了,以后要有这个自觉,别的女人不要看,不能亲,更不能爱,不然,我一辈子都不理你了!”

厉承勋在前面连连点头,“行,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你一个人的,别人抢不走,放心了吗,小丫头?”

女孩嘻嘻的笑。

男人嘴角向上挑起愉悦的笑容,但是,下一刻,猛地就收敛了笑,大手手掌在她臀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怎么回事,你平时里面就穿这一小块布料?”

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她的小裤裤,上次见,还是少女版,后面印着卡通,粉嫩嫩的。

这回,竟然换成了蕾丝,低腰细带,还半透明。

铁血军官被激怒了,俊脸紧绷,下颌的弧度像刀削一般,迷死人了。

看叶悠然花痴的笑,还过来撒娇,往他怀里钻,他强撑着板着脸,“说,怎么回事?”

叶悠然看他真的生气了,规规矩矩的站在那儿,脚尖踩着脚尖,两个食指对着点啊点,大眼睛扑闪扑闪着,“我就买了这么一条,偷偷买的,想穿给你看,你却骂我……”

厉承勋啼笑皆非,“小悠然,你才16岁,是个女孩,女孩就要有女孩的样子,穿之前那种就很好,不要因为有了男朋友就刻意改变自己,知道吗?我不喜欢!”

一听他说不喜欢,叶悠然眨了眨眼,眼里积蓄起泪水。

厉承勋一看,哪里还绷得住,抱住她就是一通猛亲,亲得她泪水干了,嘴巴也干了,脸上红扑扑的,身体热热的,却还娇气的嘟着嘴,“你不喜欢我,还吻我做什么,你走开……”

小手却死死抓着他衣袖。

厉承勋被她这副小样子给折磨得,军装裤都要爆了,可就是不能做,煎熬得很,却还要柔声哄她,“越说越不像话,我什么说不喜欢你了,嗯?这张小嘴扔起狠话来也是够可以的,我说我不喜欢你穿那条风骚小裤,懂了吗?就保持你原来的样子我喜欢,一辈子都喜欢!”

叶悠然趴在他怀里,听着他的甜言蜜语,嘴角裂开,无声的笑着……

……

“叶悠然,醒一醒,不能再睡了。”

还是那道声音在叫她,却已经换了称呼,叶悠然被他打破梦境,睁开眼睛,怨恨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厉承勋长吁一口气,“醒了就好,饿了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悠然下意识看向胸前。

厉承勋这才会注意到,她浅色衣服被奶渍晕开了。

她溢奶了。

厉承勋解开她的衣服,低头……

叶悠然拽住他的头发,“让厉尧,你别……”

“用了麻醉剂,不能喂尧尧。”厉承勋含糊的说道。

叶悠然还未来得及说用吸奶器,他就已经开始了。

她纾解之后,他给她重新换了衣服,“趁着这次把奶断了。”

叶悠然默不作声,眼睛望着他,他面无表情得厉害,薄唇抿着,不再说话。

他出去后,葛妈端着餐盘走进来,“太太,吃点什么东西吧。”

叶悠然这才发现,所处的是陌生地方,“这是哪里?”

葛妈回答,“欧警官家里。”

葛妈是被厉承勋打电话召唤过来的,看到叶悠然胳膊和头上都缠着纱布,她吓了一大跳,却也知道不该问的不能问。

“太太你放心,尧尧在家好着呢。”不等叶悠然问,葛妈主动回答。

叶悠然稍稍放心。

……

一墙之隔的书房。

书房里有三个人,厉承勋和欧陆,还有一个电脑技术人员。

技术人员完成工作后离开。

欧陆拿着那张TF卡,冷笑着看向厉承勋。

卡里面,是一段狗狗的搞笑视频。

视频里面,铲屎官的笑声像是在嘲笑厉承勋,他,被一个女人利用了!

“不得不说,这招移花接木实在漂亮!”欧陆拍着手,似笑非笑。

厉承勋扶额。

欧陆还觉得这刺激不够似的,继续道,“让你亲自去拿包,拿到卡,让尚承爵的人亲眼目睹,让他改变目标对上你,而她,倒是甩手嫁祸得干净,老厉,你问我她值不值得你对她情深意重,我说值,我的意思是,她的聪明才智,配得上你,可惜啊,她的聪明才智针对的是你!这个女人,不仅是白眼狼,还是一头会反噬救命恩人的狼!”

厉承勋微微一笑,身体陷在沙发里,“是我连累了她,我活该,你不用替我抱不平。”

“你连累她?我TM……”

看他落寞的样子,欧陆实在是不想再打击他了。

欧陆一脚将书桌踹出老远,他挨着厉承勋坐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也有我的错,我不知道我身边竟然被我家老头子安了个人,MD,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连老子的手机都敢偷看……”

他的手机短信被截屏,发送到了另外一部手机上,这部手机持有人,是他的助手。

所以,归根到底,怪他自己太信任身边的人,没有看好自己的手机。

虽然尚承爵损失了一枚棋子,欧陆也还是呕得慌。

看了眼厉承勋,欧陆抬头问,“将叶悠然哄出门的人,查清楚了吗?”

“叶悠然有保存通话录音的习惯,我查了号码,是座机,那男人的声音经过处理,模仿的是隆子明,让她到久尊会所与我会面。”

“尚承爵做起事来,真是越来越面面俱到了,这些年被老头子花重金培养成了一个顶端人才。”

“百密一疏,他就瞅准了时机抓住我这‘一疏’,呵……”厉承勋哑然一笑,抬起胳膊搭在额上,挡住了眼睛,沉哑的嗓音睡着他喉结的颤动,流泻而出,“她设计我,也正如我所愿,以后,我也不必战战兢兢担心她因为卡的事情被人掳去,挺好的,她做得挺好的……”

后面的话,喉咙被哽住,再也吐不出来。

欧陆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朝外走去,给他独处的空间。

他没有爱过什么人,但是他能感受到厉承勋的心情,那么爱一个人,处处为她考虑,到头来却被她设计,他嘴上说正中下怀,其实心里,犹如针扎!

欧陆此刻,真想把隔壁那个女人给掐死!

看到葛妈端着托盘走出来,他撑住要关上的门,径直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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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冷淡一时爽?老实说,他真的没爽到。

叶悠然没吃什么东西,无精打采的靠在床上,眼睛望着门口。

可进来的人,却是欧陆。

视线相对,欧陆脸上划过一抹深深的厌恶,之前因为她帮过他几次忙引起的好感全无,他叉腰站在床前,保持一定距离,似乎是怕呼吸到她呼吸过的肮脏空气,“叶悠然,甩锅这招厉害啊,人事不省时都不忘记给自己解决麻烦,跟你一比,我们这些人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佩服!”

他拱了拱拳,语气里尽是讥讽。

叶悠然看他一眼,知道他是为厉承勋抱打不平。

那么,她的计划应该是成功了。

她不是神仙,不可能未卜先知,她也不确定自己醒来的时候那个包会不会被绑架她的人拿走,她当时也只是随口跟宇阳一说,若是成了,她就不用再搀和到几个家族的争斗中。

没错,她是自保,虽然的确自私了点,但是,在厉承勋和爸爸之间,她不得不选择爸爸……

她做出那副师傅命名为‘乱’的油画时,心乱,不仅是因为和厉承勋之间的感情纠葛,还有那张卡,她解开了一层密钥,看到了其中一个文件,涉及到叶爸。

虽然只是卡里的一小部分内容,但已经足够让她震撼的了。

厉承勋和欧陆关系这么密切,叶悠然真的不敢把卡就这么交给厉承勋……

叶悠然拧眉不语,更加激怒了欧陆。

他死死捏着拳,恨不得上去给叶悠然一下。

听到呼哧呼哧的声音,叶悠然抬了下头,“对,你之余我就是小巫见大巫,你很有自知之明,你想跟我耍手段,我一眼就能看透你的小鸡肚肠!”

她指的,是他跟厉承勋的交流短信。

欧陆想找一群人抓住她,吓一吓她……

“你以为吓一吓我,我就能把卡给你?”叶悠然微扬着下巴,用眼角傲娇的睨他,“这个男人已经替你证明了,他不行,你,更不用说!”

欧陆气得差点喷火,“尚承爵算什么玩意儿,不要把他跟我相提并论!他不配!”

“尚承爵,他为欧白姗,还是你爸爸做事?”

欧陆一愣,他是不是被她套话了?

看他先是一愣,而不是下意识反驳,叶悠然便明白了,她缓缓点头,“所以,他是为欧家做事?听从的是你爸爸的命令,也顺便为欧白姗效力,而你,似乎是欧家的一个例外。”

欧陆突然间感觉出来哪里不对劲了,两人的谈话模式,怎么跟他在局子里审讯嫌疑犯时一个模式?

她不紧不慢,循循善诱,就是想让罪犯落入她设下的言语圈套中。

嘶……欧陆重重的吸了口气,他气急败坏道,“你,给我闭嘴,现在我问,你答!”

叶悠然耸了耸肩,“你想问我被绑架后的经过?”

依然是她问,她在引导谈话内容,欧陆深呼吸,忍,齿缝里挤出一个字,“对。”

“隆子明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久尊,我开车前往,路上遇到车祸,我有心理阴影,就下车步行,被两个人拐住,他们亮出来的警官证是真的,警车也是真的,我没理由不上车,上车后我被劈晕了,大概是怕我知道路线或者隐匿地,我醒来时是在一个审讯室,他们露出一面墙的逼供工具吓我,胳膊上这道是审我的男人鞭子甩的,腹部和后脑勺的伤是我在看到你和厉承勋短信内容时假装发疯逼他出手,我装晕,那个叫尚承爵的才出面,吩咐手下送我到你这儿。”

叶悠然将过程简单复述。

欧陆沉思片刻,挑眉看她,“你发疯那段,应该是表演挺逼真的,不然,尚承爵的人可不会轻易上套。”

“对啊,高中那会儿演过很多舞台剧。”叶悠然想到那时,真的只是表演吗?她的心情,在看到那条短信时,是真的崩溃了一下,她也就顺势而下,将计就计。

沉默片刻,叶悠然又问,“他送我到你这儿,是想让你给他捂住这件事,不要让厉承勋闹起来,是吗?”

欧陆用手扒了扒粗硬的头发,一脸烦躁,“我父亲,不仅在嵘城,在京都也算是个只手遮天的人物,如今的总统大人是他一手扶持上去的,他甚至拥有自己的一支军队,而且,他也仅仅才五十多岁,正是男人野心勃勃的时候,没那么快下台,所以……”

他短短几句话,在叶悠然心湖里砸下一枚炮弹。

她终于意识到,她的对手竟然如此强悍,在固若金汤的权势面前,她就是一直小蚂蚁,那人随便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把她捏死,厉承勋,他竟然在这样的高压环境下,为叶爸争取到缓刑,娶她,保护她和孩子,开创自己的事业,其中辛苦是她想象不到的。

叶悠然脸上的震撼,欧陆看得一清二楚,他不是厉承勋,厉承勋体贴心疼她,总是觉得她年纪小,总想给她营造一个安枕无忧的环境,给予她父亲一样的关怀,不愿意让她知道太多事情,给她压力。

他反而觉得,这个女人比厉承勋想象的要强,厉承勋把她保护太过了。

思索良久,叶悠然开口问道,“那张卡,我若是给厉承勋,你应该不会跟厉承勋为敌,转而帮你父亲吧?”

“不会!”

“厉承勋拥有那张卡,会不会帮到他一些?”

“帮到很多。”

“好,我知道了。”

叶悠然药劲儿上来了,困意让她慢慢闭上了眼。

欧陆走出去,把门关上,转了个脸,迎面就是一只铁拳,他避无可避,半边脸和下颚遭遇重击。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插手,你TM为什么总是不听?”

“我TM还不是为你好,你要不是我朋友,我管你去死!”

话不投机,很快,两人又打在一起,都是实打实的,谁也不让谁,谁也不肯躲,故意往拳头上撞,骨头撞击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吓人,葛妈从厨房里出来,一看到这情景差点晕倒。

欧陆住的是独栋别墅,听到葛妈的尖叫声,厉承勋扣着欧陆的后颈,将他逮到了地下室。

葛妈站在院子里,还能听到嘭嘭嘭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吓得她捂着心口,急得团团转。

之后的几天,叶悠然没见到厉承勋,欧陆也没再出现,伤势差不多恢复后,姜花来接她回一品华庭。

胳膊上的伤留了一条疤痕,宇阳来看过后,说可以进行刀口整容,这样比较快一些,但是也可以每日护理让它自行修复,叶悠然选择了第二种,宇阳给她留下了一瓶祛疤药膏。

姜花告诉厉尧,妈妈的伤是不小心跌倒导致的。

后来,厉尧在姜花不在身边时,问叶悠然伤是怎么来的。显然,他不信姜花的说辞。

叶悠然不想骗厉尧,但是也不想让他害怕,就告诉他,是路遇坏人抢劫,她不小心遭殃了。

厉尧知道后叮嘱她,以后出门一定要像他一样带着花姑,不能再粗心大意了,叶悠然哭笑不得。

……

夜间厉尧睡着,叶悠然独自一人躺在宽大的床上,计算了一下厉承勋离家的天数,16天。

叶悠然下床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将TF卡插入。

卡的内部,设置的密钥等级不一样。

她已经打开了其中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关于叶海邦的内容,包括视频和图文档,仔细到,每一次地下交易的详细过程,可以说,这些证据在Z国法治下,足够他死几百回了。

她想删,却删不掉。

文件夹却被设置了权限,需要administrator用户名登陆。

而她只是customer,对于这种用户,文件是只读文件,不能做任何修改。

她尝试了强力破坏文件夹,但是,这文件似乎设置了一种应急警报措施,会发出提醒。

她意识到这张卡的独特性,也许不单单是一张TF卡,是专门由人设置的一种功能级别强悍的存储卡片。

而且设置了存储终端,类似网上的云存储。

万一因为她这边的操作不当,将那边的文件激活,让别人看到,后果将不可设想!

她如今接触到的黑客知识只是入门,这种级别的难度对于她来说还没有能力办到。

所以,这才是她为什么冒着危险持卡的真正原因,她不能把捏着爸爸生命安全的东西交给任何人,包括厉承勋。

稍微一个疏忽泄露了出去,叶爸将死无葬身之地。

明天是探监日。

叶悠然想征询叶爸的意见,但是她一直没有机会跟他单独交谈这些秘密,狱警看守非常严格。

唯一的途径,就是让厉承勋亲自出面。

可厉承勋最近都不回家。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叶悠然无聊上网,却发现星燃传媒再次上了热搜。

是厉承勋陪旗下艺人去参加电影节走红毯的报道。

女艺人叶悠然恰好认识,是五年前的双料影后,事业正盛时回归家庭,后来被星燃传媒签下。

三十五六岁,一袭纯白色礼服,外面是一件羽绒衣裙,羽毛装饰很夸张,却十足的华丽尊贵,耳朵上也是比较华丽夸张的耳坠,头戴一顶简洁的纯银色流苏头饰,霸气又不失妥帖。

女人穿着高跟鞋身高超一米八,站在气宇轩昂的厉承勋身边,竟然还有小鸟依人的感觉。

视线落在其中照片上,女人的手挽住男人的胳膊,礼仪性的动作倒是无可厚非,可是,女人在面对媒体摆拍时刻意把胸部触着男人的手臂,透着一丝小心机。

叶悠然正看着,书房的门被人敲了下然后推开,是姜花。

叶悠然立刻将网页关掉,动作中掩饰的成分很明显。

“还没睡啊?”叶悠然关机起身,把散发撩到耳后。

姜花晃了下手里的水杯,“突然口渴,那边没热水了,我过来倒点,太太,失眠了?”

“没有,我打算找工作呢,上网看一下有没有合适的。”

叶悠然撒了个谎。

回房后躺在床上,她就想起了这件事,厉尧也大了,她是真的要开始工作了。

这段时间没出去工作,一方面是真的没有定好方向,一方面,也是想要多陪厉尧,还有一个秘而不宣的心思,她觉得厉承勋会比较希望她呆在家里,做一个家庭主妇,每天围着他和孩子转,如果他开口要求,她会,可是,他了解她,并没有说。

而她,也觉得这对于她来说比较难,人总要出去做事实现一下自我价值,尤其是她这样年轻的,需要闯一闯。

叶悠然想及此,就将邮箱里拟好的几份简历发了出去。

……

刚下飞机,厉承勋的手机上,就被抄送了几份求职简历。

是叶悠然投出去的。

且是盲投。

有珠宝设计,有服装设计,有出版社的插画编辑……

厉承勋额角跳了跳,前面,司机问他去哪儿,他道,“一品华庭。”

到家,姜花在电梯前等着,手里端着一杯冷掉的白水,“厉总,太太从网上看到您的热搜。”

厉承勋头也不抬的走到门口,对指纹,门滴一声打开,一只脚迈入门槛,又顿住,低声问,“她什么反应?”

“没反应。”

意料之中。厉承勋冷冷掀了下唇。

姜花补充说道,“没反应,也许因为太太过于信任您,要是我看到自己男人跟别的女人勾搭在一起,我一巴掌就过去了,虽然你们是工作关系,但是您是非必要条件下,跟女人接触的。其心当诛!”

厉承勋好笑道,“我什么心思,你个男人婆,懂?”

“我当然懂,男人婆也是婆,是女人好不好?您就作吧,冷淡一时爽,它日哄妻火葬场。”

厉承勋眉心一皱,眼神结了冰一样朝她扎去,姜花身子一缩,动作利索的溜进屋,锁上门。

厉承勋品味了一会儿她这番话,冷淡一时爽?老实说,他真的没爽到。

他离开嵘城,只是想要冷静一下,他是人,不是木头,需要一些时间疗伤。

不然,他冲动之下,怕是会伤到她。

……

叶悠然睡梦中感觉到自己被人搂住,温暖坚硬的胸膛,带着浓郁的个人标志性的气息。

她眼睛也没睁,往他身上靠了靠,“你回来了。”

厉承勋开了一盏黯淡的暖光灯,照了下她的腹部,被皮鞋踢过的地方,还留着一块青色印记,他俯下身亲了亲,“还疼吗?”

叶悠然微摇头。

厉承勋又看了眼她的胳膊和脑后,盖戳一样,分别印下他的吻。

吻,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急。

叶悠然往床边躲了躲,“不要了,明天还得早起,去看我爸爸。”

“今天。”厉承勋的唇落在她耳边,“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马上就天亮了,要不要下个探监日再去?”

“要去。”叶悠然伸手捧住他的脸,带着困倦的眼睛对上他漆黑中夹杂着一丝红红欲望的眸,“而且,你也要陪我去,不然,陪女星走红毯这事儿,我不原谅你!”

厉承勋一怔,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来。

他不由得莞尔。

姜花说得没错,她不是没反应。

有反应就好。厉承勋勾唇无声笑了笑,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满足的闭上眼睛。

……

早上,厉尧看到厉承勋,比过生日还高兴,黏在厉承勋身上不肯下来。

“爸爸,你这次出差用了好久,我都想死你了。”

“不是有天天视频吗?”

“看到又摸不到抱不到,解不了相思之渴。”

厉承勋黑脸,“从哪儿学的?”

葛妈立刻站出来道歉,“对不起啊厉先生,是我那天在隔壁看电视,尧尧过去正好看到,我没来得及关,被他听到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其实她已经很小心了,知道尧尧聪明,什么话什么事情只要听一遍看一遍就记住了,电视上那些节目一般都不会给他看,动画片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能带给他正能量。

即使这样,还是防不胜防。

对于这点,叶悠然也很无奈,以后她要工作了,他还不到上幼儿园的年纪,这期间,谁来教他?

厉承勋也垂头思量。

因为要去监狱,要耗去半天时间,厉承勋打电话跟隆子明交代事情。

厉尧看叶悠然餐后去换衣服,就知道她要出门,自己去婴儿房找衣服,让葛妈帮忙换。

厉承勋和叶悠然出门时,厉尧也背着他的小书包跟上,“爸爸妈妈等等我。”

“尧尧,我们去看你外公,那地方不适合你去,你在家乖乖的。”叶悠然劝他。

小家伙看厉承勋,“爸爸,我也要去看外公,不就是监狱嘛,我不怕的。”

叶悠然跟厉尧说过一次,外公住监狱,他就记住了,还让姜花解释监狱的意思,看一些关于监狱的图片。

厉承勋看了眼叶悠然,无所谓道,“没关系的。”

叶悠然惊骇,哪有带小孩去监狱的?

他还真敢!

于是,一家三口,朝着监狱去了。

因着厉尧,厉承勋特意做了安排,走的是偏门,特殊通道,类似防空洞,除了阴暗潮湿点,不会看到犯人和闲杂人等,让叶悠然稍微放心。

厉尧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也不说话,只是仔细观察。

进入会见室后,监狱长闻讯赶来,厉承勋抱着厉尧出去跟他聊。

叶海邦被带了过来,他脚步停顿在门口,扭头看着厉承勋和他怀里东张西望的小男孩。

小男孩也看到了他,并朝他挥手,用口型叫了一声,“外公。”

厉承勋在跟人说话,厉尧并不打扰他,只是趴在厉承勋肩头,跟叶海邦静静对视。

叶海邦进来时,泪流满面。

叶悠然自然知道是为什么。

“尧尧看过你的照片,认识你。”叶悠然心中酸涩开口。

“长得像你们俩,一看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将来肯定很优秀。”叶海邦抹了两下眼泪,看向叶悠然,“女儿,看到他我就放心了,他是你将来的依靠。”

叶悠然走到门口,将门关上,在门口的狱警欲言又止,下意识瞧向监狱长,监狱长没发话,他也就随叶悠然了。

叶悠然坐在叶海邦身边,两人头抵头,她还用手遮着嘴,气音问道,“爸爸,那张卡我读了一点内容出来,是你的犯罪证据,事无巨细很是详细,我没办法删掉,而且,我怀疑,它在网上也是有秘密备份的,所以我不敢轻举妄动。”

叶海邦看着叶悠然,听到她说这些话似乎并不诧异,他想了想道,“你猜的没错,它的确有备份。”

“您都知道些什么?”

“那张卡,其实是从我这里起源的,我做黑道上的生意,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我给自己留了后路,里面的内容都是跟我有过交易的对方详细资料,有官员,商人,几乎涵盖各行各业,后来,我遭人叛变,那个人就窃取了我那张卡的一部分内容,自己另立门户,并且加以补充,我那张卡,在后来你求厉承勋为我保命时,他用那张卡跟人做交易,我交给他,保住了一条命,那张卡也被当着几大家族的面众销毁,现在你拿的那张,应该是补充版,里面具体都是些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但大致方向肯定不会变,无外乎就是各大家族的灰色地带,掌握了它,就掌握了主动权,悠然,我跟你说……”

他刚说到这里,门就被人打开。

狱警大声喊道,“请不要交头接耳!”

语气恶劣,但还是用了‘请’字。

监狱里面,其实也是派系并存的一个地方,每个家族都会安插人进来,牵掣平衡。

所以,厉承勋的面子,也支撑不了太久。

但叶悠然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心里也有了决定。

可叶爸,还有一句话没交代,心急如焚。

这时,厉承勋抱着厉尧走进来,祖孙两人抱了抱,厉尧还懂事的给叶海邦拭泪。

看着曾经铁骨铮铮的汉字,泪眼模糊,小心翼翼呵护着外孙的样子,叶悠然心酸不已。

她印象里的爸爸,从来都是大嗓门,穿金戴银打扮俗气,说话也粗鲁,一副不拘小节的暴发户做派。

叶悠然看得想哭,率先走了出去。

她站在门外,看到叶海邦跟厉承勋拥抱了下,叶海邦在他耳边似乎说了句什么。

厉承勋点头。

……

三人离开监狱,打了外面车上。

厉尧坐在儿童安全椅上,眼睛望着外面堪比碉堡的牢固建筑,小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叶悠然倾身,伸手点了下开车男人的肩头,低声问,“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

第78章 他的眼睛红红的,也不知道是闷的还是委屈的

厉承勋从视后镜里瞥她一眼,“让我好好照顾你。”

厉尧眸子一闪,转头看向爸爸,脸上有不解划过,随即他又把视线转向叶悠然,看叶悠然抿了下唇,然后把身体缓缓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怔忡之中,厉尧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垂下,掩去了眼底的一抹担忧。

厉承勋最先注意到厉尧的异样,他开口,“尧尧,上次爸爸答应你带你去动物园,现在去?”

叶悠然闻言看了眼手机上时间,“都十点了,你下午还要上班,没多少时间了,下次吧。”

抬头时,对上厉承勋深邃的目光,他向她示意了下厉尧。

叶悠然这才后知后觉,恍然意识到了什么,从上车后厉尧就有些不对劲了,现在,更是安静得如同不存在。

“不用了,爸爸去上班吧。”厉尧兴致索然道。

叶悠然转过身,手指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下巴,“那宝宝想不想去啊?”

厉尧头也不抬的回答,“不想。”

厉承勋和叶悠然相视一看,叶悠然想说什么,厉承勋冲她微微摇头,叶悠然闭上了唇。

车子行到楼下,姜花已然提了厉承勋的笔记本电脑和公文包站在花坛旁边等候,“厉总,刚才隆子明打电话过来,说会议安排在了罗马商厦的商务酒店,您现在过去,时间正好。”

姜花将厉尧抱下车,叶悠然也跟着下车。

厉尧站在车窗外,冲厉承勋挥了挥手,“爸爸再见,路上开车小心。”

厉承勋低‘嗯’了一声,目送他们三人朝单元门走去。

他拧眉思索片刻,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也是同时,叶悠然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站住了脚,转过身。

两人同时看到对方。

彼此朝对方走去。

动作像是约定好了一样,神同步。

厉承勋步子大,他先走到叶悠然身边,漆黑的眼睛锁着叶悠然。

叶悠然低头,将自己的包侧过来,露出包的银质品牌标志,是一串字母,她不知道在哪里按了一下,那银质字母竟然一分为二,从中间分别翘起,里面,是一个狭小隐蔽的空间,她往手心里一倒,出来一张卡片。

厉承勋,“……”

叶悠然将卡片递给他,看他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她解释道,“这个包是定制的。”

厉承勋顺势握住她的手,“所以,这张卡一直在这里放着?”

他眼神火辣辣的望着她,叶悠然使劲把手拽出来。

下一刻,又被他整个抱住,他单手搂住她的腰,俊脸压下来,一只手抬起她下颚,“是不是?”

叶悠然瞪了他一眼,“尧尧看着呢!”

“回答我,是不是?”厉承勋不达目的不罢休,“那天,是我没找对地方,你原本就是打算给我的,是我笨,是不是?”

叶悠然红着脸推他,“不是,我就知道你找不到。”

厉承勋大笑,将她抱得更紧了。

叶悠然趴在他胸前,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嘭嘭嘭的声音把她耳膜都震痛了,他很激动。

“时间来不及了,你快走吧。”叶悠然催他。

厉承勋松开她的时候在她雪白颈子上吸了一口。

有点痛,肯定留下印子了,叶悠然伸手揉了揉,回头时发现儿子已经被姜花带走了。

她上楼,姜花在门口等着,门开着,叶悠然往屋内看了眼,姜花小声道,“躲进自己房间了,闷闷不乐的,我跟他说话也不怎么搭理。”

叶悠然放下包,换上松软的拖鞋,走到婴儿房门前,敲了下门,“儿子,我可以进来吗?”

“进吧。”厉尧的声音有点嗡。

叶悠然推门进去,发现厉尧蒙在了被子里。

她在躺在了床上,嘴唇贴着被子小声问,“宝宝,有什么不开心的吗?跟妈妈说说好不好?你这样子让爸爸妈妈好担心。”

良久,厉尧才将被子打开一条缝,看了眼叶悠然。

他的眼睛红红的,也不知道是闷的还是委屈的,叶悠然心痛不已。

“妈妈,你和爸爸是不是发生矛盾了?那你们会不会离婚?”

叶悠然被厉尧问得一愣,“你,你从哪儿听到这话的?离婚?你知道离婚什么意思吗?”

问完猛地想起,儿子还真的有可能知道。

厉尧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下,“你们离婚,我就有了另外一个爸爸,另外一个妈妈,然后你们各自又有了一个新的男厉尧和女厉尧,我就成了‘世上只有妈妈好’里的那根草,没人疼,没人爱,呜呜……”

他一哭叶悠然就跟着也哭了,眼泪无声流下,她摇头,“不会不会,不会有别的小孩,爸爸妈妈只爱你一个,也只要你一个,爸爸妈妈也不会离婚。”

“真的吗?真的不会离婚?”

看着儿子饱含眼泪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眼神清澈,叶悠然发誓一般说道,“不会!永远不会!”

厉尧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可是你们发生矛盾了,就算不离婚,勉强因为我在一起都不会开心,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开心了……”

“尧尧,不要哭了,你哭得妈妈心疼死了,乖。”

过了好大一会儿,厉尧才止住了哭。

叶悠然给厉尧擦了擦眼泪,手指拿起他的小手,掰出来两根,“尧尧,你现在是这个岁数。”

她又掰出来两根,跟刚才两根并在一起,“爸爸妈妈已经结婚这么久了。”

她又把厉尧剩余的手指给舒展开,十根手指,她带着厉尧一根一根数了数,“爸爸妈妈相爱的时间是这么久。”

厉尧发出一声惊叹,“哇,好多年了。”

叶悠然点头,“妈妈还小的时候就跟爸爸相爱了,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爸爸妈妈还是结婚了,结婚后生下你,以前是我和你爸爸的感情羁绊,现在,是我们三个人的感情羁绊,两个人都不能分开,更何况我们三个人呢?”

厉尧吸了吸鼻子,目光闪烁,“我们三个人的感情更牢固了!”

叶悠然笑着说,“对啊,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但是,人生的路还很长很长……”

她点了点他的手指头,“前面还有好多年,要我们一起走,不可能每一天我们都会开开心心的,喜怒哀乐,我们都要尝一尝……”

厉尧融会贯通,“但是我们还是一家人,我们三个永远爱彼此,对不对?”

“没错!这个世界上,爸爸最爱的就是你和我,我最爱的,就是你和你爸爸。”

“那外公呢?”

“那感情是不一样的,妈妈是外公的女儿,我们一家三口要一起孝顺他,爱他!好不好?”

“好的妈妈!”

这会儿,厉尧已经被她说通,心情豁然开朗。

他便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妈妈,那为什么爸爸要骗你呢?”

“什么?”

“外公告诉爸爸,说妈妈拿着一张卡,让你把卡交给爸爸。但是爸爸说,外公让他好好照顾你。”

叶悠然沉默了一瞬,“爸爸怕妈妈不肯把卡交给他,怕妈妈为难,所以,那是善意的谎言。”

接下来,叶悠然又跟他解释什么是善意的谎言。

解释完,厉尧原地复活,精神饱满,洗了一把脸,叶悠然给两人都换了衣服。

“妈妈,爸爸在楼下呢!”厉尧站在窗边,兴奋的朝叶悠然招手。

叶悠然怔了下,看墙上的钟表,这都过去一个半小时了,他怎么还在?

她走过去往下一看,厉承勋倚在车身上抽着烟,飘渺的烟雾在他俊脸前萦绕,眉目深邃无底。

厉尧叫了他一声,小小的脸上绽放着愉悦的笑容。

叶悠然看到厉承勋似乎松了一口气,唇角漫出骄矜又散漫的笑意,“要不要去动物园?”

“去!”

厉尧答得干脆利落。

这会儿也不担心他要不要上班了。

叶悠然失笑,小孩嘛,就该这样,该任性就任性,想干什么不要压抑自己。

“你不去上班可以吗?”叶悠然问。

“多一笔订单少一笔订单的区别,小事。”厉承勋毫不在意道。

于是,一行人出发去野生动物园,姜花开车载着葛妈,厉承勋开车载着叶悠然和厉尧。

有一半区域是步行观光区,厉尧很兴奋,不要抱,自己迈着小短腿走在爸爸妈妈中间,姜花还是租了一辆婴儿推车在后面跟着,她和葛妈一边吃零食一边东张西望,因为厉尧小,也因为厉承勋工作忙,一家人真是难得出来玩一次。

蛇类,鸟禽类,食肉动物类,每一个类别出口,都设置了纪念品商店和速食供应处,葛妈为厉尧带了专门的辅食小零嘴,三个女人倒是挺有兴趣买买买的。

叶悠然走一路吃一路,看厉承勋只是偶尔喝水,她就拿着一串烤肉凑到他面前,“很香的,你尝尝看。”

他生在豪门,从小吃食讲究,很少吃这些垃圾食品,叶悠然也只是逗逗他,谁知道他竟然张嘴咬了一口。

厉尧一看爸爸都吃了,他也想,跳着脚,“妈妈,爸爸都吃了,我也要吃。”

“儿子,你可不能吃肉。”厉承勋把他抱起来,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他侧头,突然吻住叶悠然的唇。

叶悠然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就被塞了一块东西进来。

她嚼了嚼,是肉。

她脸色爆红,吞也不是,咽下也不是,鼓着眼睛看厉承勋,这人真是……

厉尧把手上的大手扒拉开,厉承勋一本正经道,“爸爸刚才就是舔了舔上面的佐料,真的没吃肉。”

厉尧伸手过来掰他的嘴,“你有。”

“你看。”厉承勋把嘴巴张开,厉尧往里看了看,真的是空的,他想了想道,“妈妈,我也要舔。”

一个什么都要跟着学的儿子,也是让人很苦恼,叶悠然宠溺一笑,把肉串放他嘴边,小家伙伸出舌尖舔了舔,小脸瞬间皱成包子,葛妈连忙拿水给他漱口,厉承勋和叶悠然则是相视一笑。

后面厉尧走累了,婴儿车就派上了用场。

中午,找了一家快餐店,解决了午餐。

下午,开了两辆车进入大型野生动物观光区,这里面野生动物是自由生长,没有护栏保护,所以乘客是不允许下车的。

厉尧趴在车窗口,看着外面的动物,兴奋的拉着叶悠然,让她跟他讲解石头上写的那些字和注释。

行到中途,一只鸸鹋走上了大路,拦在车前晃悠着不走了,厉尧把身子探出去,朝它招手,鸸鹋走到他这边,厉尧摸了摸它身上蓑笠一样的羽毛,厉尧跟它问好,还跟它聊了起来。

聊高兴了,鸸鹋才把路让开,让车子通过。

厉尧毕竟还小,精力没那么好,看他强打精神,一行人就回了。

车上,厉尧问厉承勋,“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再去一次啊?”

“你两周岁生日过后,爸爸每个月都会带你出门玩一次,全世界范围内,你想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真的?”

“当然。”

叶悠然却皱起了眉,怕他做不到,开空头支票。

回到家,厉尧很快睡去。

叶悠然也是走累了,再加上昨晚睡眠不足,困得很。

厉承勋洗完澡出来,叶悠然正强打精神等着他,他掀开被子,“怎么了?”

“他马上就生日了,你在嵘锦的工作只会一天比一天忙,怎么可能每个月都带他出去玩?”

“我早想好了。”厉承勋躺在枕头上,伸展手臂到她这边,叶悠然挨着他躺下去,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原本是打算他三岁后,开始这个计划的,但是儿子显然比同龄人要聪明很多,他现在脑子里正是好奇的时候,我们要满足他的需求,在我看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旅游的过程能够开阔他的视野,打开他的格局,扩充他的胸怀,这点很重要。”

“那你公司……”

厉承勋沉吟片刻,“嵘锦,我自有打算。”

叶悠然总觉得他的眼神,说这句话的语气,有种特别的意味,她猜不出他是什么意思,脑子昏沉中,他吻了吻她的头发,“睡一个小时。”

他说睡一个小时,还真的只让叶悠然睡一个小时,她还在睡梦中他就开始攻城略地了。

叶悠然能感觉到他在吻她。

那种吻忽而狠戾忽而轻柔,贴着她的皮肤,让她忽而紧张忽而放松,心情像坐过山车,身体也渐渐敏感得柔出了水。

感受着他的强硬,叶悠然睁了下眼皮,入目是他染着一层汗水的蜜色胸膛,随着他的动作,那汗水摇摇欲坠,最后终于滴落下来,打在她脸上,唇上和胸口上。

每次小别重逢,他会先匆匆一次之后,才开始细嚼慢咽了。

这次也不例外。

而这细嚼慢咽的过程,对于叶悠然来说,是最考验她耐力和忍受度的时候。

叶悠然迷迷糊糊的,睡眼惺忪迷离,小手无意识的在他身上不痛不痒的挠着。

厉承勋觉得这样的她简直是毒品,诱他犯罪。

他的手指摩挲着她唇瓣,来回不停的,像是在暗示什么,叶悠然混沌的心逐渐清明,唰的瞪大了眼睛,对上他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眸子,她嘴唇哆嗦了一下,“你……”

厉承勋微一点头,死死盯着她的唇,“可以吗?”

叶悠然吞了一口唾沫,下意识想拒绝,可是,男人那双幽深的眼睛里,除了欲火,还有深沉的感情……

他小心翼翼的垂目望着她,明明已经绷到了极致,很想很想,却还是隐忍着,等待她的答复。

叶悠然舔了舔干涩的唇,视线不受控制的往下挪,看到他的那一眼就连忙移开,“你,你小心些。”

她怕自己承受不来。

她松口,厉承勋脸上划过一抹惊喜,他把手从她唇上移开,低头吻上去,“你可以的,上次不就做得很好?”

“我,我不记得。”叶悠然别开视线。

厉承勋暗哑一笑,四肢张开躺在床上,惬意的舒展开身体,嘴角噙着戏谑笑意,“来吧。”

完全放手的姿态,让她一个人来?

叶悠然狠狠瞪了他一眼,伸手拿来枕头,蒙在他脸上,“不许看。”

“好,我不看。”厉承勋的声音嘶哑得像是在粗粝沙子上磨过,叶悠然耳朵都被磨疼了。

终了。

叶悠然的嘴唇又红又肿,像是抹了一层蜜。

厉承勋的枕头早已拿开,双手抓着她的头发想把她移开,可是……

晚了。

叶悠然也懵了。

她趴在被子里,不敢抬头。

厉承勋以为她会像上次一样呛得咳嗽,可她没有。

厉承勋薄薄的唇挑起一丝好看的弧度,伏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叶悠然闻言,恼羞成怒,推开他跑进浴室。

看着镜子里女人面若桃花的样子,她不由得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她刚才,真的就给他做了。

他问她是不是咽了,问她味道如何。

她漱口时细想了下,她竟然一点都不排斥他的味道。

但是这种方式,也太放纵了些。

晚上用餐时候,厉尧问她是不是想吃肉咬了自己嘴,不然怎么会肿了。

厉承勋点头道,“对,你妈吃太多肉了,做梦都在吃肉。”

于是厉尧就把有肉的菜推给叶悠然,还一副受不了样子白了叶悠然一眼,“妈妈,你怎么跟小馋猫似的,爸爸又没少过你吃的。”

叶悠然在桌下踢了厉承勋一下,厉承勋伸手捞住她的小腿,搭在他大腿上,意有所指的问道,“是啊,我少过你肉吃吗?”

虽然姜花和葛妈在隔壁,但是厉尧聪明得令人发指,他一言不合就开车,还不知道收敛点,过分!

她用眼神警告他,厉承勋贴到她耳边道,“儿子没你那么污。”

叶悠然的腿被他制住,无法动弹,脸皮没他厚,嘴巴又怼不过他,只能由着他调戏,还无法反驳……

晚餐后,厉承勋去了隔壁,厉尧也跟过去闹腾了会儿,口渴要喝奶才回来了一趟,他现在依然有奶瘾,不过都是叶悠然用吸奶器吸出来给他装在奶瓶里喝。

他躺在叶悠然腿上,一边喝一边跟她口齿不清的聊天,“陆叔叔来了……还有别的叔叔……妈咪,我一会儿还要过去……我要学电脑……”

叶悠然能猜得到,那张卡,大概需要黑客来搞定,厉承勋也懂得这些,但终究不如术业有专攻的计算机人员。

“上面我爸的资料,你不要给欧陆看。”厉尧再去隔壁后,叶悠然拿出手机,给厉承勋发了条短消息。

一分钟后,厉承勋回来,倒了一杯水慢悠悠喝着,眼神里带着笑意,“亿万身家都交给你了,你还不放心我?”

亿万身家?

见他瞥了眼她的嘴唇,叶悠然登时明白过来,她吃进去的,若是那玩意,可不就是亿万个了?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没那东西。

“你忘了你结扎了?”

她一句话,让厉承勋一愣,口里的水差点噗出来,这次,换叶悠然笑了,她拿着纸巾给他擦了擦嘴,厉承勋将她手握住,在她手背上烙下一个吻,“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觉得我那亿万子孙活得太憋屈,被绑住出不来,最后都化成了水,可惜了,我在想要不要再去做个手术。”

叶悠然一听就懵了,“还可以通过手术做回来?”

厉承勋冲她微微一笑,拍了拍她嫩生生的脸颊,走向门口。

叶悠然连忙冲过去抱住他胳膊,“不要,你不要去做,你又不爱用安全套,很容易怀孕的。”

看她急切的样子,笑容渐渐的从厉承勋脸上释去,他淡淡道,“不会让你怀孕的。”

叶悠然想说,厉尧现在有些排斥要弟弟妹妹,但是,话到喉咙口她又咽了回去。

连续几个晚上,隔壁都很热闹,总是在凌晨点外卖。

葛妈也被安排到这里来睡。

厉承勋每次回来都很晚,休息几个小时,白日里又去上班。

叶悠然在网上投出去的简历,如同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叶悠然有点受打击,她再接再励,继续转投了另外几家。

厉承勋的邮箱,也在同时自动收到了抄送信息。

刚投完简历的当天下午,一个精英打扮的男人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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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叶悠然看得出厉承勋似乎在逃避什么,他心情不好

叶悠然关注星燃传媒的同时,也注意到了这个人。

而且,他在自己微博上转了叶悠然那几幅油画,对她画作上的服饰表示了强烈的好感和兴趣,并在微博上公开对她发出邀请。

叶悠然没想着跟娱乐圈扯上关系,所以没有任何回应。

可是,他竟然找上门来了。

这个被业界称为‘造神手’的金牌形象策划师孔桀,年纪轻轻时但在娱乐圈的地位不容小觑了,而他自己本身桀骜不驯,早年签过一家娱乐公司,因为某明星耍大牌将他的设计的服装扔在地上染了尘土,他觉得玷污了他的作品,便花了全部身家为自己赎身单干,并开创了自己的服装品牌。

而现在,虽然少了娱乐圈的光芒,他也算是事业有成。

他来的目的,无非是想让她为他所用。

“叶女士,我是孔桀,很冒昧前来打扰您。”男人礼节很到位,不仅提了女人保养品,还有小孩子的玩具,都是国外进口,价格很昂贵,看得出来,他很重视这次与她见面。

也说明,他对她的家庭状况很了解。

看过他递上来的名片,叶悠然问,“您是星燃的人?”

叶悠然知道他不是,她故意这么问,因为除了厉承勋和星燃总监焦俊力,任何人都不知道那些画出自她之手。

孔桀摇了下头,“是这样的,我跟谈良材教授是忘年交,他无意中说漏了嘴,所以,还请叶女士见谅我的唐突之举,实在是太喜欢您的创作了,看不得您的才华被埋没,想要跟您进行合作,这样叶女士也可以实现在绘画界,甚至是服装界的双重自我价值。”

固然他惜才,可这话说出来,让人觉得他操了闲心。

不是每个人拥有的特长都想要与人分享,或者继续深造下去,而他的一层意思,她若是不走这条路就是暴殄天物。

叶悠然心中反感,还也知道他并无恶意,面上还是尽量保持淡然看不出喜怒,“谢谢你的赏识,不过我目前还没有确定好自己的职业走向,而且,即使我要进入娱乐圈,也不会选你,为什么,你应该知道。”

孔桀一愣,随即了然,“是因为你丈夫厉承勋吗?其实我现在所从事的工作,有来自娱乐圈的业务,但是并不是主流,我个人觉得你这样的身份不太适合进入娱乐圈发展,来我这里反而能得到更多的隐私保护,不会被狗仔经常追着跑。”

“既然你提到我的身份,那你觉得,身为厉承勋的妻子,我给你打工,合适吗?”

“叶女士这是不愿屈就?”孔桀脸上,现出一抹失望,和一丝讥讽,看来,她跟豪门贵妇没什么区别,原以为,能做出那样的画,她该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没想到骨子里还是这么高高在上。

叶悠然闻言,脸色微沉,“看来你并不了解我,我若是不愿屈就,之前就不会在殡仪馆工作,孔先生,您曾经被娱乐圈的人伤过,所以对娱乐圈怀有森森的恶意,我觉得,你话语之中也受了心态影响,有所偏见。”

孔桀知错就改,露出一脸的懊悔,“是吗?我不知道,您以前的工作履历……”

“您知不知道,都不能作为您在不了解对方情况下为人做下安排的原因,您这种人,也许在服装界能够一展才华,但是,真的不适合跟人交际,更不适合登门说服人。”

“叶女士,您这话就严重了。”

“您觉得严重,我觉得这种程度还无法让你意识到自己本身的问题,孔先生,好走不送。”

凡是业界佼佼者,都有种或轻或重恃才傲物的性格,孔桀也是,看叶悠然这么不客气赶人,他也气咻咻的拂袖而去。

可是一到楼下就有些后悔了,他是真的看中了她的才华。

他开始反思自己,难道真是他对娱乐圈的偏见?

座位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他看了眼署名,笑着接起,“姗姗,今天怎么有空找我?”

“你昨儿个不是跟我打听叶悠然的消息,我问问,有没有下文,怎么样,搞定她了吗?”

孔桀无意中从谈良材教授那里得知画作出自叶悠然之手,想要联系叶悠然,但是教授死活不说她的联系方式。

孔桀就想起欧白姗是叶悠然大嫂,就找欧白姗打听。

孔桀皱眉,“姗姗,你不是说你这弟妹才二十来岁吗,怎么我觉得她心理年龄格外成熟,谈吐也很特立独行,不仅不会按照我说的话往下接,还会质疑我,我觉得自己搞不定她,老朋友,要不要帮哥一个忙?这次若是事成,我答应去你旗下娱乐公司任职,一年为期,怎么样,这诚意够吧?”

欧白姗的语气胜券在握,“那就这么说定了?”

“你真的能说服她?”

“等我好消息吧。”

“那就真的太好了,先在这里谢过你了!”

孔桀喜出望外,驱车离去。

楼上,姜花站在窗前望着楼下,直到人和车离开,她才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厉总,孔桀走了。”

厉承勋‘嗯’了一声,“转告太太,说我下午带她去做职业价值观测试。”

“是的厉总。”

姜花走进隔壁,发现叶悠然正在接听电话,笑意融融,“没事的教授,我知道您不是有意泄露我的消息,孔先生来过又走了,对,邀请我去他公司工作,我没答应,我知道跟着他学习对我有好处,但是我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嗯,好的……”

挂了电话,叶悠然看向姜花,“这个叫孔桀的,业界风评如何?”

“作为形象设计师来说,他的业务能力一流,厉总之前想挖他来着。”

叶悠然点头,“这个我在新闻上看过,他私下为人呢?”

“个性孤傲,对娱乐圈的明星有歧视之外,人倒是不错,很正直,脾气也很火爆,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一件衣服跟公司闹掰,这样的人,就欠厉总这样的人调教,我放他上来见您,是觉得他才华还行,太太自己斟酌下,不喜欢就不去,您是厉总的妻子,没必要为了学点东西去他那里受窝囊气。”

“我倒是没有去他那里工作的打算。”

“那您?”

叶悠然微笑了下,并没有告诉她。

下午两点,厉尧午休醒来,厉承勋准时在楼下等。

上车后叶悠然问,“这种测试真的可靠吗?”

坐的是保姆车,姜花在前面开,三个人并列坐一起,厉承勋一只手在跟厉尧做游戏,另一只手搂着叶悠然,“做一下再说,反正我看你挺迷茫的,我建议,你也未必会听。”

逗笑的话却不难听出他的一丝介意,叶悠然抿了抿唇,不言语。

厉承勋看她这样,恨不得掰过她下巴好好吻几口,有厉尧在,他只能忍着,歪头看她,沉声道,“怎么,我说的不多?现在的小孩都有逆反心理的,家长说往东他偏偏往西……”

叶悠然推开他满含捉弄笑意的脸,扭身看向窗外。

厉承勋轻笑一声,专心的跟儿子玩起来。

很快到了一家外资鉴定中心,测试师是厉承勋约好的,英籍华人,操着一口流利的伦敦音,倒是汉语很是生疏,基本上不会。

厉承勋很注重保密工作,事关她的测试,他选人自然不会是精挑细选,Z国人对豪门和名人有时候会用异样眼光看待,好奇心,多过于敬业态度,会让私人信息外泄,这点,确实不如国外做得好。

叶悠然在房间里做题时,厉承勋带厉尧去做智商测试,他以前也是在这里做的,因为厉尧年纪小,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数据的准确性,所以随着年龄增长,需要过来复测。

叶悠然做完测试,测试师却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一言难尽。

厉承勋回来后,测试师才说明情况,“厉太太这个情况实属罕见,她的兴趣繁多,没有格外心仪的爱好,这些兴趣中,关于殡仪行业的分数最低,是这几个中最不适合厉太太目前去做的,而法医,却是其中分数稍微偏高那么一点的,若是厉太太精力充沛,倒是可以分别尝试一下。”

所以,做了,相当于没做。

看测试师也是露出无奈的表情,厉承勋也没有再为难对方,带叶悠然离开。

厉承勋将先前准备好的资料交给她,“我请专业人士给你做了个长远计划的分析,每个职业的利弊取舍,工作中会遇到的一些困难和阻力,你好好看看,真不行,那就像他说的,都去尝试一下算了,反正我老婆还年轻,嗯?”

叶悠然本来没当回事,看他这么上心,又是做测试又是搞职业调查,她一下子就来了压力。

厉承勋揉了揉她的头,“这就是成长的代价,与烦恼并存,你是一开始过于顺利,找一份合适自己的工作本来就是复杂的事情,综合考虑的因素太多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你弃军从商时,也做了这么多调查吗?”

厉承勋脸色一变,前面开车的姜花手滑差点打偏方向盘占到隔壁道上去,迎上厉承勋幽冷的注视,她道了一声歉后将跑偏的车子拉回,眼睛却不停的看向叶悠然,给她使眼色。

叶悠然跟她还是有点默契的,很快意识到,这个话题,是厉承勋的忌讳,不能继续。

车厢的气氛有些僵滞,连厉尧都意识到了,放在手里的玩具,抬头喊道,“爸爸,妈妈……”

叶悠然朝他笑了笑,“宝宝,怎么不玩了?不好玩吗?”

厉承勋的手机在这时响了三声,是事件提示音,他看了眼道,“今天是回老宅的日子,你们是现在过去,还是晚上跟我一起?”

“你回公司吧,我带尧尧去买点东西,到老宅的时间不会比你早太多。”

“行。”

厉承勋电话给司机来接,让姜花送他们母子前往商场。

叶悠然看得出厉承勋似乎在逃避什么,他心情不好,怕影响到她,所以连吻别都没有就匆匆下车了。

叶悠然心里一直有这个疑惑,叶爸曾经说过,厉承勋天生做军人的料,而且,他当时已经是破格提升为Z国最年轻的上校,他的升职速度也是Z国前所未有,薄老司令曾经预言过,如果他一直在军中效力,到三十五岁左右,虽说不能跟他平起平坐,但手中权力绝对跟他不相上下。

薄老爷子对这个外孙,寄托了全部的希望。

可是厉承勋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将自己人生改写。

薄老爷子去世,也就是他宣布进入嵘锦集团的时候……

叶悠然越想越心惊胆战,“花,老爷子去世,跟厉承勋进入家族企业,有没有关系?”

开车的姜花咬着唇,眼眶里有点点泪花,但她死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叶悠然知道,肯定是有关了。

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商场里选礼物时,姜花也是兴致缺缺,眼睛盯着厉尧,尽职尽责,但表情寡淡得很。

叶悠然偶尔撞上她的眼神,姜花的眼底铺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痛苦,也有恨意。

姜花恨她?

难道厉承勋当初做出选择是跟她有关?

叶悠然摇摇头,不可能,那时候他们已经分手半年,而她一直住在医院,跟他从未见过面。

叶悠然选好礼物,姜花开车来到厉公馆。

薄书容见到厉尧,眼睛里就只有他了,叶悠然手里拿着礼物,在旁边站了会儿,还是管家将礼物接过去。

薄书容刻意对叶悠然冷淡,叶悠然并不想让厉尧看到这一幕,跟薄书容打了声招呼后就要上楼。

却在二楼楼梯口遇到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两个脸生的月嫂,一人抱着一个小孩。

厉竞厉绾已经快要1岁了,他们两个的智商明显不如厉尧,一副懵懂无知的小婴儿模样。

月嫂平时应该是很护着孩子的,叶悠然只是多看了一眼,两人就下意识遮住了孩子的脸,转过身背对着她往前走,似乎很警惕她。

叶悠然本来想抱抱他们,看这样,也不多事了。

叶悠然走到卧室门前,伸手推门,那个矮身材的月嫂却开了口,“你谁呀,那是我们大少奶奶的房间,你不能乱入的,你是新来的家政吗?月嫂,保姆,还是厨房里帮忙的?”

她打量着叶悠然的穿着,眼里却暗藏笑意,板着一张尖酸刻薄的嘴脸。

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叶悠然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奢侈品牌,但是做工用料都是一流的,每一处都格外的贴合,不是专门定制达不到这样的效果,月嫂也是见过世面的,自然知道。

而且,她来之前,就被欧白姗告知了这么个人,自然认识叶悠然,也知道她是厉家二少奶奶。

故意变着法子让叶悠然难堪来着,反正有欧白姗撑腰。

可谁知道,叶悠然只是拧了下眉,透过门缝往里看了眼,便把门关上了。

矮身材月嫂心里乐了,一看就是个好欺负的,她上前一步,“问你话呢,你这人耳朵聋啊?”

旁边个高脸胖的月嫂轻轻推了她一下,“你少说一句。”

“怕什么!”矮身材月嫂一只手竖起怀里小孩,另一只手拉住叶悠然,趁势狠狠拧了一下,“难不成你真是又聋又哑的?”

叶悠然顾忌着她怀里的厉竞,没有还手,只是后退一步甩开了她。

绕过她就要走开,余光里看到那月嫂又不依不饶的追了过来,叶悠然怒了!

“哎呀妈呀,痛死我了,哪个天杀的……”月嫂的脖子,被人从后面捏住,疼得她嗷嗷叫。

眼看她没个分寸的,竟然想脱手去抓后面的人,要不是旁边月嫂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厉竞,厉竞就摔到地上了。

矮身材月嫂哇哇大叫着,短手够不着姜花,就一直破口大骂,“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大少奶奶的远房亲戚,你赶紧给我放手,不然我要你吃不了兜着……”

喉咙突然被卡住,月嫂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双手拍打着脖子上那只手,眼睛开始翻白。

姜花转到她身前,一张脸不复往日的淡然,线条紧绷着,咬肌因为气愤一鼓一鼓的,眼神里射出噬人的血光,手上青筋暴起,骨头发出咔咔的声音,“睁大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你面前的是厉家二少奶奶,你狗眼不识泰山就算了,还敢随意辱骂人,是欧白姗给你的狗胆吗?行啊,厉总马上就回来了,咱们到他面前评评理,看看谁从这个家里滚蛋!”

她一边走一边说,矮身材的月嫂被逼得推到墙根,吓得脸色惨白,因为缺氧嘴唇发乌。

“姜花,你松手!”叶悠然看到另外一个月嫂抱着孩子去楼下叫人,怕再惹出事端,提醒姜花。

姜花松了松手,但是没有放开,月嫂喘了几口气,她的身高,还达不到姜花胸口,姜花对于她来说就是个女巨人,她脸色回血,红得有点发紫,吓得了,“你,你放开,放开我,我错了……”

管家带人上来时候,正好看到姜花将月嫂扔到一边,看似是随手,但是月嫂的头磕到地上,一下子就见了红,可把管家吓坏了,也认定了是姜花出手伤人。

不一会儿,薄书容就派人叫他们下去,三个孩子都被带去了花园。

矮个儿月嫂捂着伤口,痛哭流涕,对着主持公道的薄书容,拒不承认刚才说话侮辱叶悠然,另外一个月嫂自然跟她一伙。

姜花是个沉默型的,不会像两个泼妇一样争吵,抱臂站在墙边不语。

于是,薄书容就把矛头指向了叶悠然,“你一回来就闹事,嫌日子过得太清闲了吗?”

“妈,您觉得我像是会主动闹事的人吗?”

叶悠然淡淡一句,让薄书容脸色一僵,没错,这个家谁不知道叶悠然的性格?

厉公馆里她是最沉闷的那一个,又怎么会主动挑事儿?

“她就是嫉恨大少奶奶占了她的卧室,变着法的折腾我们这些下人!厉夫人,您要替我做主啊,你看我这头,都流血了,往后不知道会不会留疤,也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哺乳了,可怜了我们的小少爷……”

矮个儿月嫂嚎啕大哭。

薄书容还未开腔,叶悠然就先接过了话茬,“厉公馆里从不养下人,我们大家都是平等的,明知道这个,还口口声声下人,故意贬低自己,让自己处于弱势吗?那你刚才骂我掐我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自己是下人身份?演戏给谁看呢?”

演戏,自然是给薄书容看的。

但是这话你说出来就不好听了。

薄书容心里的火蹭蹭蹭往上冒,该死的叶悠然,让她女主人的颜面何存?

矮个儿月嫂被叶悠然一席话给堵得脸红脖子粗,眼睛轱辘一转,正要装晕,却见姜花一步上去揪住她衣领,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你TM敢掐我家太太?”

“我没有,我没有啊,厉夫人,救命啊,她是疯子啊,救命啊……”

“你没有吗?”叶悠然冷道,“恰好,之前我在二楼安了针孔监控,要不要我把录像拿出来给大家看一看?看看你有没有先动手?”

不仅是俩月嫂,就连薄书容和管家和一干保姆阿姨们,都大吃一惊,继而脸上露出惊惶之色。

这个家,谁没在无人在的场合干过那么一点不雅观,或者见不得人的事?

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纷纷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管家额头直冒汗,“太太,这是厉公馆,您怎么能安装监控呢?这是侵犯人的隐私!”

“是厉承勋安的,你问他去啊?”

管家,“……”

薄书容,“……”

姜花见叶悠然掌控了局势,将那月嫂丢到了地上。

叶悠然走过去,蹲在月嫂面前,“是你现在自己走,还是等我拿出录像,厉承勋和欧白姗回来,大家一起做个见证,然后你再被灰溜溜撵走?”

月嫂嘴唇抖索着,手也从捂着的额头拿开,那里只是撞破了一点皮,一张创可贴就可以了,叶悠然嘴角往上挑了挑,却是看不到一丝笑意,声音跟平常一样淡然,眼神也是温柔有爱的,“哦,对了,之前也有一个你所谓的下人,因为没照顾好我的孩子,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被厉承勋当众赶走,并且通知了家政中心,将她拉黑,永不录用,只能回去啃自己。”

“我,我走,我现在就走。”月嫂觉得叶悠然就是披了一张天使皮的恶魔,嘴里说出来的话带着阴风阵阵,杀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她屁股狼狈的往后挪,然后站起来就跑,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门外。

这不是第一次叶悠然在厉公馆被欺负,却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了问题。

手段,雷厉风行,跟厉承勋如出一辙。

姜花在旁边看得也是一愣一愣的,她真的没想到,太太竟敢在薄书容面前惩治厉公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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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四目相对,他眼里的猩红让她怔了下

“都愣着做什么,去把摄像头给我拆下来!厉承勋真是无法无天了!”

薄书容也顾不上叶悠然刚才的越俎代庖了,她心里惦着那该死的针孔摄像头,除了走廊,还安在了哪儿?

她越想越怕……

管家连忙带人上去找。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一身OL时装的欧白姗,后面是哭啼啼的月嫂。

“你怎么就知道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欧白姗一边走一边轻叱她,看到客厅里的人,她先是朝叶悠然礼貌的点头致意,然后走到坐卧不安的薄书容身边,“妈,我一下车就看到厉竞的月嫂可怜巴巴的缩在大门口,我问不出什么,拉她进来她竟然还不敢,像是里面有吃人的老虎似的……”

她说着还笑了一声。

薄书容冷呵,利眸剜向叶悠然,“老虎?可不就是发威的老虎?”

欧白姗看看薄书容,又看看叶悠然,尴尬一笑,“妈,你说什么呢,悠然乖得跟猫咪似的,怎么会是凶神恶煞的老虎?这比喻太不恰当了。”

“那是因为你没看到她刚才那一出耍威风的画面,把你请的月嫂吓得屁滚尿流的往外跑。”

薄书容这种修养的人,能说出‘屁滚尿流’这种粗俗的话,可见,是被气得不轻。

欧白姗作势震惊,用手捂了下张大的嘴巴,“咳,妈,您是不是误会了悠然,悠然怎么会……”

“怎么不会?她会得很!”她不说还好,一说薄书容像是被踩到了痛脚,暴跳如雷,“当我这个女主人是死的一样,不愧是叶海邦的女儿,老子是土匪头子,女儿骨子里也是个恶霸,原来以前安安静静的她是在憋大招呢!早跟承勋说过,这样的女人不能娶,看看现在,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除了让我们承勋救她爸,我相信她后面肯定还有更大的野心!这个女人可太怕了!”

一会儿是老虎一会儿是狐狸,姜花在旁边听得嘴角直抽,再看叶悠然,她只是一脸淡然的看向窗外,似乎根本就没在听。

就是这样,才更让薄书容生气。

姜花很不厚道的想笑。

这才是跟人吵架的最高境界!任你活蹦乱跳,我自看云卷云舒,骂不过你,我气死你!

薄书容和欧白姗两人,一个说得起劲儿,一个给力捧场,一个黑脸一个白脸,然后就听到姜花噗嗤笑了一声,顺着她眼神看向叶悠然……

薄书容气得心脏都要炸裂了。

欧白姗也装不下去了。

“滚!你给我滚出去!”薄书容指着姜花怒喝。

姜花哼了一下,“抱歉,我是厉总请的保镖,专门保护少爷和太太安全的,我不听从除他之外任何人的命令,你要是嫌我碍眼可以当我不存在。”

说完双手往后面一背,长筒皮靴鞋跟用力一磕,雕塑一样竖在了墙根,气势凛然,目光冷戾。

薄书容看她人高马大的,这个家估计没人是她对手,也心生畏惧,不再理会她。

欧白姗红唇撇了个不明显的冷笑,眼睛余光看到玄关处一道身影时,她走到叶悠然身边,语气近乎低声下气道,“悠然啊,蔷婶是我娘家远房亲戚,我给厉竞千挑万选来的,外面那些月嫂我用着不放心,已经送走了好几个,家政中心快把我加入黑名单了都,你看我这也真的很为难,她来的日子少规矩懂得少,若是哪点做得令你不满意,你也别放在心上,好不好?给大嫂一个面子。”

“你的面子需要她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给?”

男人清冷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

厉邵元脸色发绿站在那儿,眼神夹带着冰棱,刺向叶悠然。

“爸,别这么说悠然,都是我家月嫂不对。”欧白姗推了一下还在抽嗒不停的蔷婶,“还请爸爸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大人之间的争执不管谁对谁错,不能影响到小孩,厉竞喝奶可是等不了,如果到时候她没有改过,还是不能让悠然满意……”

蔷婶跪地,爬到叶悠然身边,抓着她裙子摇晃,“我会改的,我一定会改到让你满意为止,二少奶奶,我再也不敢阻止你进入大少奶奶的房间了,我错了……”

“站起来!”厉邵元打断她,“去照顾厉竞,没人赶你走。”

“是是是,谢谢老爷,谢谢厉夫人,谢谢大少奶奶。”蔷婶赶紧从地上起来,三个人都道了谢,然后畏畏缩缩的望了眼叶悠然,低头走出去。

“悠然,原来你是因为二楼的房间才生气的?”欧白姗难以置信的看着叶悠然,嫌她大惊小怪,“就这么点事,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呢,你这脾气也太……”

她意识到自己失言,别扭的笑了笑,“我主要是觉得你不经常回来住,而我带着两个孩子睡三楼太远了点,你要是介意,那我重新搬上去。”

厉邵元缓缓走到叶悠然面前,“需要你大嫂搬吗?”

姜花虽然没动,但是她浑身陡然绷紧,做好了保护叶悠然的架势。

可是,欧白姗好死不死的站在了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和冲到叶悠然身边的最近距离。

叶悠然对上厉邵元的视线,他的眼睛虽然漆黑,但是眼白部分血丝很多,还隐隐发黄,显得浑浊,直直盯着人时显得阴狠诡谲,叶悠然想到他打厉承勋时下手没个轻重,是有些胆颤的,但她不是他孩子,只是儿媳妇,他应该没那么不懂避讳。

可惜,她把他想得太高尚了。

“需要你大嫂给你腾地方吗?”厉邵元不等她回答,紧接着吼道,声音如雷贯耳,叶悠然眉头皱起,下意识就要往后退,可是,他突然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躲在门外偷看里面的蔷婶,摸了摸自己被姜花掐的地方,笑出了声,格外的解气!

薄书容刚才还在心里偷着乐,恨不得厉邵元狠狠的甩叶悠然一巴掌,或者让她跪下。

可是,他竟然掐她,歇斯底里的嘴脸都快凑到叶悠然脸上去了!不成体统!是一个长辈能做的事情吗?

知道他生气没顾上这些细节,但是,薄书容还是气得不轻,公公掐儿媳,肌肤难免大面积接触,别说在寻常人家不多见,豪门里更是鲜见。

她都替他羞愤得慌!

好你个厉邵元,竟然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了!

而欧白姗,却没想到事情结果出乎意料的好!

这也多亏,她在公司里在他面前给厉承勋和叶悠然上眼药!

“你丈夫在公司里嚣张跋扈,你在家给我闹得鸡飞狗跳,真不愧是夫妻!”厉邵元咬牙切齿,口水都喷到了叶悠然脸上。

叶悠然的脖子连带着下颚,都被他卡在大手上,她喘气都艰难,更别说发出一个字来。

但是,越是在这个时候,她越是不怕。

她被迫仰着脸,也不挣扎,只是漠然的望着厉邵元,眼神带着俯视一切的傲气,还有浓浓的不屑。

俨然,就是另外一个厉承勋!

这激怒了压在厉邵元心中三十多年的怒火,从小到大,厉承勋就是这样,小小年纪时就跟他对着干,打他多少次他都不怕,从不长记性,但是也不还手,就这样死死忍受着,用那双跟薄书容一模一样的眼睛望着他,让他从心底里发寒!

想想他厉邵元,自从两个老人去世后他怕过谁?厉家的人谁不唯他命是从?

只有厉承勋,反而会让他害怕。

他可是厉家家主,他怕自己儿子?想想都让人笑话!

知道他不反抗,他就把厉承勋往死里打,有一次,厉承勋差点一命呜呼,他才有了点后怕,但是现在,他只恨自己当年不够狠,让这个该死的儿子活到现在,成为他人生中最大的敌人!

他有预感,很快,家主的位置,他也护不住了!

厉邵元心里想着让厉承勋死,就把手里的人当作了他,逐渐用力,恨不得把她掐死!

整个过程也就这么三四秒,姜花看厉邵元没放手的打算,立即窜上来,欧白姗转身挡住她的路,反手往她脸上一挥,自然,扑了个空。

姜花身手凌厉的闪到了一边。

而欧白姗却趴在了地上,发出凄厉的尖叫,“啊!”

厉邵元扭头看到,眼里涌过一股杀意,手指攥紧,后颈却紧接着挨了一下,手也跟着松开。

姜花掌握了力道,厉邵元只是眼前黑了一下,踉跄着跌坐在沙发上。

而叶悠然,除了脸色从发红,到恢复原先的白皙,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地上的欧白姗,“大嫂,你没事吧?”

“太太,您没事吧?”

姜花的声音也同一时间响起。

欧白姗一脸见鬼的望着叶悠然,如果不是她脖子上的红痕,差点以为她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如此的镇定自若!

她没有痛觉的吗?她也不会害怕的吗?

欧白姗顿时手脚冰冷,还是姜花动作粗鲁的把她扶了起来。

“你,你对他做了什么。”欧白姗指着姜花叫道,软着腿脚走到厉邵元面前,“爸爸,您没事吧?”

厉邵元还是有些头晕眼花,他抬头,铁钩一样的眼睛看着姜花,冷嗤,“他身边倒是养了不少咬人的狗,怎么,做了太多亏心事,怕哪一天被人暗杀了?”

“爸爸。”叶悠然慢条斯理的开口,“你的问题,我还没回答你。”

厉邵元觉得她就是个神经病!

差点被掐死竟然还能做到无动于衷。

“我需要大嫂给我腾地方吗?这句话,你不觉得好笑?”叶悠然语气不紧不慢,“厉公馆本来就是您们二老的地盘,我来这里,就是个客人,我挑过地方吗?没有!我在乎自己住在哪里吗?我不在乎!谁住在二楼又关我何事?”

“您不是脑子不清楚,就是想借机把对厉承勋的不满发泄到我身上,不过我看您,脑子倒是清楚的,那就是第二个了,爸爸,您也是一家之主,是嵘城赫赫有名的人物,没想到,会做出这种有失风度的事情!叫您一声爸爸,您不觉得羞愧难当?”

“还掐我?呵,真是让我这个小平民大开眼界!”

“原来,所谓的厉家,也不过如此!厉家有您这样的家主,简直是给家族蒙羞!厉家,也是到尽头了……”

叶悠然说一句,厉邵元的脸色就僵硬难看一分。

说到最后,厉邵元按着心口急促喘气,像是下一口气无法提上来一样时刻就会倒下。

欧白姗可不想他现在就死,吓得连忙打电话给宇阳。

叹了口气,叶悠然走向厉邵元。

欧白姗用手挡着,“你要干什么!”

“他身体没毛病,就是一口气没提上来,我来给他顺一下。”叶悠然示意姜花,姜花将欧白姗拉开,叶悠然将厉邵元肩头往前推了一下,她伸手,在他后背某个地方轻轻一拍。

厉邵元吐出一口浓痰,然后就神奇般的恢复了通畅的气息。

欧白姗就没那么幸运了,她就站在厉邵元前面,他那一口痰正好喷到她胳膊上,黄白色又稠又浓的鼻涕一样,把她恶心得脸色忽青忽白,捂着嘴趴在垃圾桶上,哇哇的吐了起来。

客厅的气味登时充斥了酸臭的味道。

薄书容用手帕捂着鼻子,往窗口挪了挪。

“爸爸,您现在是老人了,身体不比当年,怒气伤身,若是以后万一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不要急着打电话找医生,要让身边的人,在后背特定的穴位上拍一下,把气顺过来,你们记住了吗?”

叶悠然看向旁边目瞪口呆的保姆,他们纷纷点头,“记住了,二少奶奶。”

叶悠然轻笑一声,“你们也不用这么害怕,其实这种情况很常见的,人在临死前总是要咽下最后一口气,我在殡仪馆给人修复遗容的时候,会把这口气给拍出来,像对待爸爸这样……”

厉邵元气得血气上涌,又来了胸闷气短的感觉,旁边的保姆见他按心口,眼睛瞪得铜铃大,连忙上前,学着叶悠然刚才那一下,对着他后背就重重拍了下去,差点把厉邵元拍到沙发底下去,他呛咳不止……

一出闹剧,以厉邵元的拂袖离去划上终止符。

这边保姆将吐得虚弱的欧白姗扶回了房,将客厅喷了空气清新剂。

宇阳来了,姜花把他拉到一边,悄声把发生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我今天失职了,厉总若是让我滚蛋,你记得帮我求个情,我不想离开太太和小少爷。”

“放心吧,承勋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厉邵元是他老子,他能拿自己老子怎么办?更何况你?”

宇阳先检查了叶悠然的伤,没伤到咽喉和骨头,没什么事儿。

薄书容让保姆取来一条丝巾,给叶悠然遮丑。

叶悠然倒无所谓丑不丑,她关键是怕儿子看到,就系在了脖子上。

其实,叶悠然不知道的是,厉尧在外面把这一切都看到了,并且一边流泪一边用手机录了下来。

用>

厉承勋正在会议中,看到消息立刻结束会议,开车回到厉公馆。

正好遇到管家满头大汗的带着几个人下楼来,“夫人,边边角角都搜了一遍,没找到啊。”

薄书容蹙眉,“怎么会找不到?”

厉承勋推门进来,将手里的钥匙扔到鞋柜上,深邃的目光在客厅看了一圈,没看到叶悠然。

他径直走向楼梯。

薄书容叫住他,“承勋,你给我站住!承勋,我有话问你!承勋……”

“等下。”厉承勋脚步未停,头也没回一下,一步跨越四个阶梯,瞬间消失在薄书容眼前。

被儿子忽视到这种程度!

薄书容嘴唇颤抖,身体摇晃了一下,管家连忙扶住她,“夫人,少爷不是故意不理您,他是太担心二少奶奶了,您别把自己气坏了。”

“担心她?她是快死了还是受了重伤?”

“夫人,少爷还不知道……”管家指了指二楼方向。

薄书容脸上露出一抹慌乱,很一想到儿子刚才那样敷衍她,她就来气,“知道了又怎样!他十天半月才回来一次,让姗姗和双胞胎住二楼,他还敢有意见?”

管家摸了摸鼻子,不语。

厉承勋推开卧室的门,却看到欧白姗身体不着寸缕站在床前擦头发……

他眸子一缩,随即看向卧室的摆设,摆设换了。

“承勋,你,你怎么连忙都不敲……”欧白姗在他车子抵达时就从窗口看到了,故意将浴巾揭开,等着这一刻……

她做出慌张娇羞的样子,绕床一圈跑到衣柜前,翻找衣服……

动作尽量的妖娆,屁股尽量上翘……

砰!

门被用力阖上。

欧白姗脸上的娇羞和微笑停顿了,身体像是被寒流侵袭,冰冷无温。

这几个月,无论她明示暗示,他都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在看到两个双胞胎的时候,他才露出慈父般的笑容,有时候,她连孩子的醋都吃。

厉承勋打开另外几道门,除了他自己的房间,其他房间都换了摆设。

厉承勋稍微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转而上楼,这里以前是欧白姗在住,他很少上来过,但是房间结构二楼差不多,他刚走到一扇门前,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是姜花。

看到厉承勋,她打了个激灵,“太,太太,太太在里面,你你你,你们说,我,我先下去……”

也多亏她跑得快,不然厉承勋的铁拳就砸下来了,两人经常切磋,动手是常识,姜花因为经常处于下风,所以更加不敢在他动怒的时候招惹他,怕被揍得爹妈都不认识!

叶悠然正在洗手间里洗脸,洗了好几遍,总感觉厉邵元喷的口水还在,那种气息让她难以忍受。

她擦得专注,厉承勋推门进来抱住她的时候她才发觉,身体显示一绷意识到是他就软了下去,厉承勋将她转过身去,他看着她脖子上的伤,眼底一下子就跳出火苗来,胳膊也下意识收紧,他的视线在她伤口周围徘徊,嘴里咬出几个字,“你躲得开的!”

他从视频里看得清清楚楚,以她对人体穴位的精通她完全可以对付厉邵元,可她就站在那里,像个威武不屈的女英雄一样,看得他心痛如割,恨不得将她好好骂一顿。

“你就不能好好保护自己吗?非要让我为你担心?”他再次质问。

叶悠然捧住他的脸,不让他继续看她的脖子。

四目相对,他眼里的猩红让她怔了下,她轻声道,“他打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反抗?”

“他是我爸。”厉承勋脸上划过一抹无奈,将她手拿下来,紧紧握住,“但他不是你的!我觉得,我不说,你也会明白我对你的容忍度,我可以容忍你做任何事情,包括对我父母做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你都可以去做,不用担心后果,一切有我。”

“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武力来解决的,你爸爸逼不得已也不会动手,他是怒到了极点才做出不合适的举止,我也不是那种泼辣的女人,而且,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教训他一顿……”叶悠然大眼睛转了转,歪着头俏皮道,“我都把他气得离家出走了。”

“我不喜欢你这种方式!”厉承勋坚决摇头,“我更喜欢硬碰硬,来场痛快的,我以后会告诉姜花,让她不要对任何人心慈手软!”

“你硬碰硬,才造成了你和你爸爸如今的局面,你都这么大了,他还动不动就拿你撒气,而我这种方式,他以后再也不会对我动粗,不信你等着瞧。”

厉承勋无奈叹息,嘴唇印在她伤处,“你总是能够用一堆歪理说服我,我不跟你争,我命令姜花就是了。”

叶悠然的手臂挂上他脖子,厉承勋将她抱起来,坐在床边,他低头凝视着她,打量她身上还有什么地方伤到碰到了,叶悠然为了转移他注意力,转而问道,“你在公司里,你们俩是不是经常因为决策而对峙?”

“嗯。”厉承勋埋在她颈子,声音闷而低。

他在极力控制自己身体深处翻滚的痛恨,想狠狠收拾厉邵元一顿,给他一次痛彻心扉的教训,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她说话,他根本无心回答,只是沉默的在心里怨恨自己,太没用了!

“你在公司处境应该比之前好很多了吧?他对于你来说已经不构成威胁了,我反而有种,你在故意激怒他的感觉。”叶悠然又问。

“我现在是猫,猫叼到猎物,不会一口咬死,而是要慢慢玩弄,享受这个过程。”

叶悠然撇唇,“你一点都不享受。”

他肯定有自己的计划,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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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沉黑的眼睛里,写满了对她的痴狂,怨恨,爱而不得……

管家在外敲门,“少爷,夫人在楼下等您。”

厉承勋被叶悠然三言两语安抚住的情绪,闻声再次风起云涌,俊颜轮廓重新变得犀利,一双眼睛如暗不见底的深渊。

叶悠然怕他迁怒于人,便开口替他回答,“知道了。”

“少爷,夫人在楼下等您。”

不知道是没有听到叶悠然的声音,还是故意无视,管家又重复。

厉承勋浓眉浅抬,薄冽的唇始终紧抿着。

叶悠然伸手握住他青筋凸起的拳头,“这里是你父母的地方,你偶尔才回来一趟,家里这些人还是要听他们的,他们不重视我也是你父母的意思,你改变不了你父母的意志是不是?即便你今天为我找回场子,明天呢,又会历史重演,还是改变不了我的处境。索性我都习惯了,你就别为难他们,也不要跟你母亲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听到她说‘习惯了’,厉承勋的心脏像是被一记被棉花包裹的铅块击中,溢出沉闷的酸痛来。

宇阳给她上过药了,她刚才洗脸打湿,厉承勋又亲手给她上了一层,再系上丝巾。

两人一起走出卧室,管家已不在。

下楼时经过二楼,遇到抱着厉竞走出来的欧白姗,只有那位高个儿月嫂抱着厉绾跟着,矮个月嫂不知去了那里,看了眼叶悠然,欧白姗一脸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悠然,我占了你和尧尧的卧室……”

还占了她老公。

叶悠然自然听出了他话语中未尽之意,她刻意避开自己和欧白姗,“小孩子怎么方便怎么来,反正尧尧大了,住哪一层都无所谓。”

欧白姗动作自然的将厉竞送到厉承勋手边,厉承勋伸手抱住。

叶悠然探头看了眼厉竞的五官,小小的鼻梁跟厉承勋无论是形状弧度还是高矮长短,比例完全相同,除了一个大一个小,就连厉尧的鼻子,都没有这么像,但是如果把厉尧和厉竞放在一起,无论是谁,都会指出厉尧是亲生儿子。

因为,五官中最为传神的眼睛,还有眉目之间,举手投足之时,那种惊人的相似,只有厉尧具备。

“昨儿个给他看你的照片,他都会叫爸爸了。”欧白姗亲昵的挨着厉承勋,点了点厉竞的小鼻头。

她看向厉承勋,却无法从他俊美无俦的脸上看出半点喜悦或者反感的情绪。

叶悠然却是隐隐的皱了下眉尖,若是厉尧听到这话,小家伙心里又要有其他想法了,他虽然懂事,但毕竟年纪小,对爸爸和妈妈有完全的占有欲,如果别的小朋友亲近爸爸妈妈,他会觉得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尤其是,他是那么的敏感……

叶悠然探头往楼下望了眼,依稀看到厉尧的小身影,她下意识瞥了眼厉承勋。

心有灵犀一般,他也扭头看向她,“你们先下去,我接个电话。”

他裤袋里的手机并没有响,也许是振动。

叶悠然伸了下手,还没触到厉竞,就被欧白姗眼疾手快的接走了,“我来吧。”

她在防备叶悠然。

叶悠然也乐得如此,她正不想抱呢,转身下楼。

客厅里,薄书容和厉尧在沙发上坐着,管家在前面候着,听到脚步声同时回头,没看到厉承勋,薄书容脸上登时挂不住了,这小子是故意跟她作对的吗?

“妈。”欧白姗嘴甜的叫了一声,“你看你陪着尧尧,我家小竞都吃醋了,小竞也要奶奶抱呢是不是啊?”

厉竞很配合的伸出手,薄书容赶紧接过来,另一个月嫂顺势就抱着厉绾坐在了厉尧和薄书容中间。

于是,厉尧就被挤到了一边,他正在看一个动画片入神,小眉头皱起,很不爽。

“悠然,尧尧这么小你就允许他看电视了?不太好吧?”欧白姗道。

厉承勋从楼梯上走下来,接过了她这句问话,“他平时在家从不看这些,今天大概是无聊了才看一眼,是谁给他打开的?”

“你妈我,怎么,不行啊?”薄书容没好气的怼他。

欧白姗没有挤兑到叶悠然,却让母子两人杠上了,得不偿失,她一脸的悻悻然。

厉承勋将厉尧抱起来,捏了捏他的小脸,“看到爷爷的样子,吓坏了?”

厉尧点头,“嗯,爷爷和大伯母欺负妈妈。”

众人,“……”

叶悠然微挑眉,“尧尧,不许乱说话。”

她并不是责任儿子的大胆妄言,而是觉得他不该听信别人摆弄是非的说辞,失了自己的判断。

“我没乱说,我和他们都趴在外面窗口看到了。”厉尧指着带他和双胞胎呆在花园里的那几个保姆。

保姆们一脸惶恐!

叶悠然也愕然不已,突然想到厉承勋在卧室说的那句话‘你可以躲开的’,说明他知道事情经过,一开始以为是姜花告诉他的,现在看来不是,她问询的视线看向厉承勋,他点头,“他拍下来视频发给我了,他没说谎,你以后,要问清楚再来责备他,嗯?”

叶悠然立刻点头,“对不起啊儿子,妈妈以为你在外面玩,没看到。”

薄书容,“……”

欧白姗,“……”

两人无语了好一阵子,欧白姗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抿唇低头,薄书容看到,舍不得责怪孙子,就瞪了厉承勋一眼,“承勋,这种当面揭长辈短的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你们俩平时就是这么教育尧尧的?”

“妈的意思,是让厉尧学会隐忍不发,对长辈的错误视而不见,甚至是让他觉得长辈欺负人是理所当然的,您是这个意思没错吧?”

薄书容的脸色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得难看极了。

厉承勋继续,“抱歉妈妈,这种育儿方式我不能采用,尧尧还小,从小就要正直,要会讲真话,敢于讲真话,我们身为家长要鼓励,而不是处处挑刺,批判,压制他这种个性,不然的话,孩子还未长大就被大人带偏了。”

他淡淡扫了眼薄书容怀里的厉尧,暗示的意味,让欧白姗心里如同针扎,没错,她刚才是故意利用厉竞,跟厉尧争宠,久而久之,这样培养出来的孩子,也会像她这样斤斤计较,处心积虑的算计……

欧白姗看了眼眨着大眼睛无所畏惧的厉尧,再看看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厉竞,忽然之间就看出了差距,害怕了。

不!她再不能利用她的孩子了!

厉承勋一语惊醒梦中人,连带着薄书容也看出了点什么,望着厉竞,忽然间就没了刚才的热情,显得心不在焉的交给保姆,打发出去外面玩了。

看出薄书容有话要说,厉承勋让叶悠然带着厉尧出去玩,欧白姗也支开了自己一对双胞胎。

“承勋,你到底有没有在楼上安摄像头?”薄书容问。

厉承勋眸子一闪,脱口道,“只要是厉尧活动区域我都安了婴儿监护仪,怎么了?”

“这个家里你还放心不过谁,你用得着安那东西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为了监控谁呢?多侵犯人的隐私!拆了!立即给我拆了!”

“不是放心不过谁的问题,孩子不在父母身边,总是时刻惦记着,就像幼儿园的监控,是一个道理,涉及不到侵犯隐私的问题,妈,你太敏感了。”

“你……”

他说得在情在理,薄书容竟是无言以对。

欧白姗顾全大局的语气开口,“若是让爸爸知道了,你们俩又少不了一番争执,承勋,还是拆了吧。”

“已经拆了。”

“拆了?”

薄书容和欧白姗你看我我看你,都以为他在敷衍,“什么时候?”

“刚才我让姜花拆了。”

从外面进来给厉尧拿奶瓶的姜花被提了名,打了个激灵,随即迎上厉承勋淡淡瞟过来的眼神,秒懂,“啊?对对对,已经拆了,我刚才出去就是扔它的,优盘也拔出来砸碎了,正好垃圾车过来,给运走了。”

一听就是在说谎。

在两个女主人研判目光的注视下,不会说谎的姜花挠了挠头,赶鸭子上架的感觉真不好,在被人逼问之前,她溜进厨房,拿了东西就走。

薄书容彻底无奈了,到底是叶悠然说谎胡诌恐吓月嫂,还是真的安了而且刚才被拆了,怎么就成了一桩悬案?

她除了请专业人士过来检查一遍,别无他法了。

按惯例,要在这里睡一晚,看到姜花将厉承勋卧室里的东西全部从二楼搬到了三楼,欧白姗气得跺脚,一闭上眼,就想到厉承勋和叶悠然躺在她楼上的房间里,做着某种运动,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起身拿出手机,加密之后拨打,“我记得上次你说,宋教授的助理反馈回了消息?”

“对啊,他已经把厉景望的病历拿去给宋教授看过了,没想到厉景望有这种好运,宋教授竟然很感兴趣,但是厉景望的名字我改了一个新的,他并不知道是谁,就算感兴趣也没法联系到厉承勋,所以,你如果不想让厉景望醒来,我们就把这事儿捂牢了。”

“嗯,宋教授的助理你可要收买好了,他知道的可是不少!”

“放心吧,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他的父母都在国内,他可做不到宋教授孑然一身那么潇洒,他敢出尔反尔,我让他和他家人死无葬身之地。”

欧白姗这便放心了,“我需要一些进展,没用的进展,来敷衍厉承勋,你给我。”

“那就让那助理出面,给厉承勋一些口头承诺呗,我来安排,你什么时候要?”

“现在。”

“现在?”

“对,就现在!我带他过去!”

“这么急?”男人沉默片刻,“这样吧,你先过来,我这边安排好,再通知厉承勋不迟,你爸爸有一份东西要我转交给你。”

欧白姗的心此刻特别受煎熬,她一刻都无法在这里呆下去,她打开门走出房间,蹑手蹑脚来到楼上。

叶悠然睡的正香,被肌肤上轻若羽毛的触感从睡梦中拉了回来,她眯着眼睛,看了眼趴在她身上一下下用吻把她唤醒的男人,咕哝了句,“你不是不来吗?”

怎么现在又要?

晚了!

她不耐的推他,抬起双腿想要转过身,把他从腿间移开。

厉承勋大手捂着她的嘴,昏暗中幽深的眼眸带着一抹深沉扫了眼门口,“配合点,不弄你。”

叶悠然忍着困意,睁开眼睛看他一眼,的确不像很冲动的样子,她放心的闭上了眼睛,“你小心点别引火自焚,不然我可不伺候你。”

厉承勋低低的笑了声,随即大口一张俯身吻下去,猝不及防的让叶悠然发出一声尖叫。

说好的不伺候,他真的来了,强迫着她,她照样没办法拒绝,半推半就的,让他过瘾了一回。

叶悠然被折腾得毫无睡意,抱怨他,“知道尧尧为什么老断不了奶吗?就是因为你,动不动就吸。”

“你不是最终受益者吗?大了一个cup,不好看?”

“不好看!”

他邪肆的眼神打量着她的身体,细腰,翘臀,他吞噎了下口水,“很性感。”

他出唇的话,配合着他沙哑的嗓音,让叶悠然脸皮发红。

厉承勋脑子里浮出四个字:秀色可餐。

刚下去的欲望再次蓬勃,他附在她耳边轻道,“还记得你16岁生日那天晚上的事情吗?”

叶悠然当然记得,她摇头,“早忘了。”

“不要紧,我会帮你重新想起来的。”

“啊,不要!”

厉承勋闭着眼睛,身体沉浸在她给的快乐中,眼前闪过一幅幅画面……

女孩系着一条浴袍敲开他的门,他刚洗完冷水澡,眼睛盯着她的脸不敢乱看。

可还是控制不住,视线划过她微带婴儿肥的面容,她小巧的下巴,她滑腻幼圆的光裸肩头,她匀称细弱的藕臂,她的手紧张得攥在平坦的小腹前……

“丫头,你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得自己都觉得陌生,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这种感觉,他真的想要她,等不及她成熟就想把她吃了。

可是,他不是禽兽。

他为了掩饰,把自己的手插在裤袋里,把裤子撑起来,走出来,并把门关上。

两人站在走廊里。

他觉得这样她会安全点。

可小丫头觉得自己被拒绝了,一张脸通红得像火烧云,小胸口起伏了两下,勇敢抬头看他,“书上说,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尤其是在她主动表示时,男人是无法拒绝的,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说爱我是不是哄我的?”

其实她说这些不是怀疑他的爱,而是,为了给自己的厚脸皮找个台阶下。

厉承勋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而他的裤子,并没有落回去原来的外置,布料贴不到腿……

厉承勋捏着她下巴让她低头看。

叶悠然一副见到鬼的表情,吓得扭头就跑。

之前他抱她,有反应,但身体紧挨她之能感觉到一个大概轮廓,亲眼看到,这还是第一次。

生生把她吓跑了。

可见,他有多茁壮。

厉承勋满脸无奈,追吧,今晚肯定煎熬,不追吧,又怕小丫头自己脑补一番有的没的,对男人这东西产生抵触情绪,影响到他日后福利。

还没想好,行动快过于大脑,长腿几个迈步就挡住了她的去路,将她拦腰抱起,踹开了房门……

他是一定要娶她回家的,所以,不介意自己多看她几眼,她也不介意被他看光。

两人沉迷在伊甸园中,好奇的观看彼此的身体,用膜拜的表情接触。

最后,他忍住了,却也把她吓得不轻。

事后,她胸疼了半个月,大腿的擦伤一周后才完全不见痕迹。

是他太孟浪了。

她哭了,是喜极而泣,偏偏掉下金豆子来,让他心疼得想扇自己几巴掌。

他哄她多来几次就不疼了。

但是下一次,她依然受伤了,他照例哄她。

她那么聪明的人,每次都信,于是每次都上当,事后趴在他怀里娇气的哭。

这种事情,也只有恋爱中的白痴忘我沉迷,旁观者理解不来,叶爸以为他欺负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没少让那帮属下围攻他,他的好身手在那个阶段突飞猛进得来的,薄老爷子还以为,是他争气,日日锻炼的结果,天天儿电话里夸他。

房间里如火如荼,战况十分激烈。

欧白姗听着,一开始是愤怒,后来就幻想着自己就是那个躺在厉承勋身下的女人,想着想着,她受不住了,恰好这时,她身上的手机响了。

她如梦初醒。

赶紧跑下楼。

到了外面,才敢接起电话,“喂?”

声音娇软,听得男人浑身血液在血管里奔涌,他粗声粗气的问,“等不到你,我过来接你了,在门外,出来吧。”

话音刚落,就看到厉公馆的侧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脚步有些踉跄。

他把副驾驶的门推开,她坐进来,埋着头,从身上溢出一股甜香,男人吸了一口气,立刻意识到那是什么了,他嘴角挑起笑容,把车子驶离厉公馆,特意停在一处荒地,并往深处开了几十米,绝对的安全。

他解开安全带下车,欧白姗从膝盖上抬头,“你干什么?”

“排水。”他故意走到车前,车灯将他的身体照得很清楚,他毫无忌讳的在她面前小便。

分明,就是为了勾引她。

欧白姗不是没有跟他做过。

体会过他的强壮狂野,对他的身体,她也很渴望。

一想到厉承勋和叶悠然……

她就有种遭受背叛的感觉。

她要报复!

她看了看四边茂密的树林,从车上走下来,将车门关上,身体贴着车门,一件件的脱掉自己的衣服。

男人走近她,伸手一摸就知道她刚才是怎么回事了。

心里涌上一股愤怒,他粗鲁的……

他是父亲养的一条狗,她平时也把他当狗差遣。

也只有发泄欲望时,才把他当男人看待。

“畜生!”她每日想着厉承勋,为厉承勋拒绝他无数次,所以他们真正做的次数其实很少,她的身体很敏感。

他这样粗鲁,她很疼。

她挥出一巴掌打歪了他的脸。

男人被打得发了狂,愤怒,欲望,一起涌上。

他翻过她的身体,用尽全身力气发泄自己,用尽全力让她疼。

直到听到她大声求饶。

他才产生一种成就感,对她的怜惜也从这成就感中慢慢浮出。

他开始温柔待她……

沉黑的眼睛里,写满了对她的痴狂,怨恨,爱而不得的苦恼……

她得了甜头,像狗一样求他……

男人满足又畅快,罢了,管她爱的是谁,也只有他能够给她快乐!

……

叶悠然睡眼惺忪时,听到厉承勋接了个电话,他压低声音说道,“嗯,不要打草惊蛇,录像质量怎么样?存着吧,不用给我,以后应该可以派上用场……”

第二天一大早,厉承勋就出门了,叶悠然带着厉尧下楼时,听到管家的声音,“是欧先生家的司机来接的二少爷,说是欧先生请少爷一起用个早餐。”

这个欧先生,明显不是欧陆。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没通知她?

薄书容失魂落魄的搅拌着碗里的粥,连厉尧叫她都没听到。

叶悠然也在心里想着这个所谓的‘欧先生’,大概就是欧白姗的父亲,欧道奇。

他在京都任职,家却是在嵘城,偶尔回来一次,应该不是小事,他请厉承勋用早餐,所为何?

薄书容用完餐就出门了,叶悠然注意到她化的妆跟以往不同,唇色更鲜艳了一点。

叶悠然也带着厉尧回家,她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开始策划自己要做的事情。

她在网上查询了一下孔桀创立的那家形象设计室,他的顾客一般都是上流社会的太太团们,专门为她们做形象设计,网上有他们展示的当季新品,有化妆品,有服装,有饰品……

种类很多,但是也有侧重。

之所以侧重,应该是这一块比较缺失,或者自身能力不足。

孔桀是明星造神手,他服务内容涵盖了整体形象,他擅长的是衣饰,妆容和明星自身气质上的搭配,让明星的外在光彩照人,但是,在服装和饰品的设计上显然他不够出彩。

这是他短板。

而叶悠然,恰好能够弥补他的不足。

叶悠然浏览网页太久了,眼睛发疼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回到卧室,打开衣柜下面的抽屉,从最里面拿出一瓶药,倒出来两粒,下楼和水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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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叶悠然,你最好给我个合适的理由,不然……

姜花在客厅里,正好看到她的动作,不知道她吃了什么,但肯定不是食物。

“太太,您身体不舒服吗?”姜花直接进来问。

叶悠然看她一眼。“我眼睛对电脑辐射很敏感,盯时间久了会不舒服,不是什么要紧的,你不需要告诉厉承勋。”

叶悠然知道厉承勋为了保护她,在她车上安了定位追踪装置,还在她手机上设置了木马,手机上的一切动作都会通过邮件的形式发送到他手机上,而且姜花也会将她的行踪和行为知会厉承勋,可以说,她在厉承勋这里,就是透明的。

叶悠然知道厉承勋初衷是为她好,所以她并不介意,但是他平时工作繁重,关于她的事情又总是会让他分心,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好事,而且,那张卡她已经交给了他,尚承爵已经不是威胁了,他真的没必要继续这样做了。

姜花闻言放心了些,也觉得这件事没必要告诉厉总,但她还是关切道,“太太,需不需要让宇大夫过来看一下,是药三分毒,或者让他给您开一瓶眼药水什么的,也比吃药要好。”

“不必了,我当时看的大夫也挺好的,这个药我偶尔才会吃,不碍事。”

“那好。”

叶悠然回书房拿了自己的相机出来,问姜花,“我出去一趟,你要跟着吗?”

“要的妈妈。”正在玩乐高的厉尧连忙从桌前起身,跑到叶悠然跟前,抱着她大腿,仰脸看着她,叶悠然点了下他鼻头,“那快去换衣服。”

厉尧听话的跟着葛妈去了婴儿房。

姜花问,“太太,去的地方远吗?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不用,就去附近的一家珠宝店,我看一下。”

她一说,姜花也基本上明白了,应该是去孔桀的形象设计室。

这次是叶悠然开车,姜花坐后面陪着厉尧,出于职业本能,一双眼睛查探着四周。

厉尧觉得有趣,问她左右不停的在看什么。

姜花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回答,随着厉尧慢慢长大,他真的越来越好奇了,脑子里有很多问号。

叶悠然在前面道,“花,没关系,你告诉他吧,尧尧不是随便听听的,这种侦查技能对他也有好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得了她的话,姜花才敢把自己身为保镖的职业功能跟厉尧讲了起来,厉尧听得津津有味……

两人还没说完,车子就停下了,姜花下意识往外面一看,怎么就到了古董街?这里离孔桀设计室远着呢,而且……

姜花抬头朝楼上茶馆望去。

叶悠然下车后就朝楼上走去,姜花连忙拉住她,“太太,您不是要去珠宝店吗?”

“是啊。”叶悠然指了指上面店头的门面,金玉舍。

姜花花眼角抽搐了下,怎么就这么巧?

她将迈着小短腿往上走的厉尧抱住,“那我和尧尧在外面逛逛,您去吧,如果身上钱不够,我还给您备了厉总的黑卡,需要吗?”

叶悠然看她殷勤得不自然的样子,狐疑的眯起眼,一字一句道,“我有他的副卡。”

无事献殷勤……

姜花心虚一笑。

“花姑,你放我下来,我要跟妈妈一起。”小家伙抗议,她最黏的就是厉承勋和叶悠然,有跟他们在一起的机会,他绝对不放过。

“咱们还没聊完呢,继续聊好不好?不然我思路断了,下次就记不起来了,你知道我记性很差的。”

花姑试图说服厉尧。

厉尧想了想,点了下头,对叶悠然道,“妈妈,你自己上去可以吗?”

“没问题。”叶悠然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转身上楼。

妈妈的身影消失,厉尧转身,抱臂,漆黑的眼睛得了厉承勋的真传,气势逼人,“主动交代吧,有什么事需要瞒着我妈妈的?你要是不说出个小老鼠上灯台,我让你吃了油下不来!”

姜花,“我的少爷,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厉尧,“那是成语吗?”

姜花,“……”

打油诗也不能这么用啊。

对着厉尧一眨不眨的注视,姜花就像是看到了厉承勋,不敢回嘴。

姜花吞了口唾沫,“是这样的……”

这厢,叶悠然上楼。

这里是古董街,楼是百年之前的造型,后来因为安全问题,将一些木质结构换成了混凝土,但表面做了复古设计,并不影响观感,就连气味都透着古朴香气。

楼梯上去,就是宽敞的雕花走廊,下面是护城河,风景和空气都是极好的。

这种楼的设计,私密性欠缺了些,所以古董街的安保级别很高,附近就有派出所的移动岗亭,并且有专门的警察在这里来回巡逻,保障古建筑和持有者的财产安全。

所以,当叶悠然在走廊尽头看到两个黑衣保镖时,不由得有些诧异,再往里看,走廊上也有几个男人在巡视,这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叶悠然以为自己会被拦着,但是并没有,保镖只是多看了她几眼,侧身让她通过。

叶悠然一路畅通无阻。

经过一扇窗口时,从里面飘出一缕茶香,叶悠然侧头扫了眼,有一道半透明的屏风隔开了她的实现,屏风后面依稀有两道身影,其中一道,她太熟悉了。

这时,眼睛余光看到状似散漫倚在廊柱上的男人,皮鞋动了下,似乎是想朝她走过来。

叶悠然连忙扭头,目不斜视的往前继续走。

男人又把脚缩了回去。

叶悠然表面镇定,内心慌张,她知道为什么这里多出这么多保镖了,原来,欧道奇在这里。

厉承勋赴约,不是吃早餐的?

怎么这会儿还在一起?

金玉舍正好在这间茶馆隔壁,叶悠然很多年没来了,里面摆设跟小时候她见过的一模一样。

柜台后有一个二十来岁的伙计,还有一位年约四十穿着旗袍的女子,女子五官英气,眉眼清冷,年轻时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

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抬的说了句,“欢迎光临。”

叶悠然随便逛了下,瞥了眼外面,那几个保镖止步在前面茶馆,并没有涉及这边区域。

她绕过柜台走进去,耳朵贴近和茶馆相邻的墙壁上听了下,对面一丝声音都听不到。

她看了眼里面的房间,一条老旧布帘隔着,她正要走进去,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女音,“站住。”

声音不大,却因为靠得很近,那种压迫感让她有些窒息。

她回头。

那女人看到她的脸,狠狠一震!

严肃的脸登时变得柔和起来,眼眶顷刻间就红透了,嘴唇抖动着,但下一刻,她朝门口扫了眼,很快抑制住了激烈的情绪反应,声音平静的开口,“小姐,你想要什么,这里柜台里面都有,里面,是闲人止步的。”

叶悠然抿嘴一笑,“我想要的,可不是外面这些寻常货。”

眼泪在女子眼眶里打转,“看来小姐是个行家,请跟我进来。”

女子给那伙计使了个眼色,她转身掀开门帘,请叶悠然进去。

门帘放下,门关上,女子一下子泪如泉涌,“然然,你,你怎么来了?”

叶悠然搂住她的腰,扑到她怀里,“小姨。”

女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脸上乍惊乍喜,好半晌,才轻轻的拥住了她的肩头,“然然……”

两人抱了会儿,泪眼模糊的对看一眼,一起笑了。

封萤从来没想过,叶悠然会过来这里,一别数载,最后相见画面很不愉快,她以为,叶悠然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她,没想到,这个女孩却突如其来的出现在她面前。

年龄长了几岁,却依然是原来的模样,除了个性变得深沉一些,外表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依然她心目中那个精致,漂亮,清纯,善良的小女孩。

“然然,你是不是已经原谅小姨了?”封萤小心翼翼的问。

叶悠然心头如刀割,把脸埋在她颈窝,“小姨,以前是我错了,我也已经去给爸爸道过歉了,今天过来,就是给你道歉的,我不该听信我妈的话,跟你们决裂,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撒娇的语气,让封萤再次泪湿眼眶,她等了那么久,一直无望的等着,等到现在,春暖花开,她死,也值了。

“傻瓜,我和你爸一样,从来不会怪你,你也没做错,你只是被你母亲一时懵逼了,这很正常啊,她是你母亲,是生你的人,你们之间有最深的羁绊,我当时也不该骂你,我只是看你爸爸那么痛苦,忍不住说了你几句重话,你别放在心上,啊。”

“小姨哪里舍得说我重话,都是我,是你们把我宠坏了。”

封萤笑了,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一样。

厉尧在外面,叶悠然没太多时间跟小姨叙旧,她把相机打开,给封萤看了眼里面的画,还有几张珠宝设计图。

封萤看完欣慰道,“我从星燃传媒的头条,看到这些画,我觉得很像你的风格,但又不敢确定,进步很大,你若是进了星燃工作,厉承勋绝对是赚到了。”

她最后说得有点恨恨的,叶悠然问,“你是不是一直在关注我?”

“我肯定放心不下,你爸爸入狱,我又不能去你身边照顾你,只有厉承勋,还有他那一大家子不让人省心的,我觉得你过得不快乐,而且厉承勋对你,也不如之前好,要不是他是你选的丈夫,我早就让人把他给宰了。”

叶悠然噗嗤一声笑了,经年过去,她外貌变了,可是心性还是以前那样,身为黑帮老大背后的女人,她依然豪气云天,霸气得很,“你可不能伤害他,我儿子可不能少了他爸。”

她把这些画和设计图拷贝给封萤,“以后,金玉舍就是我的了。”

“本来就是你爸爸留给你的。”封萤笑道,忽而一愣,“你是说,你要管理金玉舍?明面上?”

“对,不过要一步步来,你会帮我的,对吧小姨?”

“当然,直到我死。”封萤显得有些兴奋,“然然,我们金玉舍也就是靠玉石生意才能赚几个钱,金银珠宝这些就是个陪衬,手艺精湛的老师傅我们不缺,缺的就是新颖的设计,所以才渐渐在这行没落了。我们一开始,也许会比较艰难,但肯定会好起来的!”

“嗯,一开始我们是简单的合作关系,账面上的金钱交易要做到位,先糊弄下大众视线,不过随着以后名气大了,肯定各种麻烦就来了,你要做好准备。”

“我早就准备好了,然然,你放手干吧,其他琐事就交给我,我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的!”

叶悠然微笑点头,“这是第一批设计,品种不多,而且设计样式保守了一些,我也不知道可不可行,但是尽量试试吧,如果这一批卖得好,以后根据市场需求,我再设计第二批。”

“我虽然不懂,但我第一眼就觉得好,我立刻把老师傅们召集过来,明天就开工!”她的急性子展露无遗。

临走,封萤拉着她悄悄说道,“厉承勋在隔壁,你知道吗?”

“知道,欧道奇一大早就约了他,不知道是干嘛的。”

“我们这些年一直安分守己,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从不会插手,免得暴露了,不过如果你想要知道,我有的是办法。”封萤点了下那道墙,“隔壁茶馆老板的妻子,跟我关系不错,这个老板呢,是欧道奇的心腹,他妻子并不知情。”

很有诱惑力,但是,叶悠然还是拒绝了,“不必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厉承勋应该有能力搞定,我就不插手了,我们努力把金玉舍给搞起来,我要让整个嵘城的人都知道这家店的名字和坐标,再不是以前那个埋没在历史尘埃里的百年老店。”

封萤把一枚泛着沉香气味的木匣子交给她,“我现在叫纪念。”

叶悠然眼眸一转,“那我以后叫你小念吧?”

“还是跟以前一样俏皮!”

两人说说笑笑,开了门,都不约而同挂上了疏离客气的微笑,封萤将叶悠然请到前台,语气自然道,“小姐,请到这里付钱,是刷卡还是转账?家春,招呼一下。”

店里伙计殷勤的应声,“小姐,可以让我看一下您手里的东西吗?”

“可以。”叶悠然把木匣子放桌上,然后从钱夹里掏出银行卡,黑金卡,身份和财富的象征。

店里伙计估计是没见过,眼睛都看直愣了,然后木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的镇店之宝,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下意识看向封萤,“念姐,这……”

封萤轻叱,“干什么呢,办事利索点!”

“是是是!”

叶悠然的副卡是厉承勋的,消费刷卡一百万,会发短信提醒厉承勋,如果不超过,月末会有一条汇总表到他那里。

厉承勋上车,系上安全带,隆子明启动车子,前行。

厉承勋闭眸靠在椅背上,手指刚触上眉心,手机就响了,他低头瞥了眼,是银行卡的副卡消费提醒。

他唇角勾了下,叶悠然竟然肯花他的钱,奇迹!

下一刻,看到数字,他眼眸眯紧,再看后面详细的信息,他猛地坐直了身体,“停车。”

隆子明刚起步就立即踩下脚刹。

厉承勋如同离弦之箭冲下车,穿过马路,径直朝楼梯上走去!

三步并作两步,刚上到一半台阶的地方,欧道奇从楼上下来。

欧道奇没有错过他脸上还未来得及收敛的惊慌,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又回来了?有什么事吗?”

厉承勋往他身后看了眼,怕叶悠然突然出现,他若是撒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轻咳一声,指了指自己衣袖上少了一颗的袖扣,声音提高了一个度,“袖扣不见了,是当年我哥送给我的,欧叔叔有在上面看到吗?”

一听是他哥哥送的,欧道奇脸上审视的神情消失了一些,“倒是没注意,小何,去楼上看看。”

“不用,还是我亲自去吧。”厉承勋说着侧过身通过略微狭窄的楼梯,大步上楼。

欧道奇精明的眸子缩了一下。

厉承勋跑上楼,看到叶悠然正走向另外一端,那头也有一处楼梯。

她背影不急不缓。

她应该是没有看到他。

厉承勋微微松了口气,下一刻,手机收到一条消息,“听到你的声音了,给我的暗号吗?”

是叶悠然。

厉承勋扬唇,走向茶馆,茶馆老板立即迎出来,厉承勋装模作样的进去包厢里找了找,从沙发下面捞了捞,将藏在袖子里的袖扣握在手里走出来,下楼时,果然看到在楼道里,原处等他的欧道奇。

厉承勋朝他示意了下手里的袖扣,做出一副失而复得的表情。

欧道奇哈哈一笑,“走吧,咱们爷儿俩这顿饭一吃就是好几个小时,真是难为你抽空陪我。”

“欧叔叔日理万机,能够陪您用餐,是我的荣幸。”厉承勋面带诚意的笑容,随在他身后下楼,走到他的车队前面,为他打开门,等他入座,厉承勋再把门阖上。

欧道奇降下车窗,语重心长道,“承勋啊,姗姗平时骄纵,你也不用忍她,该说什么就说,你们是一起长大共同患过难的青梅竹马,没什么矛盾是沟通一下解决不了的,沟通真的很重要,就像你我,如果不是今天咱们推心置腹,我还真不知道你跟你父亲之间矛盾那么深,我想帮你也无从下手,现在好了,我知道你的难处,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厉承勋莞尔,“真的不用了欧叔叔,他毕竟是我父亲,我跟他除了脾性不和,并无解决不了的矛盾,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他摒弃前嫌。”

“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厉承勋,男子汉大丈夫,心胸放宽,不要斤斤计较。”欧道奇笑道,“父子之间没有解不开的结,你父亲就是太要面子,你做人儿子的,主动服个软,什么深仇大恨都不在话下。”

厉承勋微笑点头。

欧道奇一脸和蔼道,“好了,你去忙吧,我听人说姗姗昨儿个回家了,像是生病了,我去她那儿看一眼,晚上就要返回京都了。”

“好的,我一会儿就给她打电话问问,如果她生病了,我晚上会帮您照顾她。”

“行,哈哈,那我就先走了。”

“好。”

厉承勋站在原地送行。

车窗一落下,欧道奇脸上的笑就收得干干净净,前面副驾驶位上的中年男人立即道,“问过了,他回去的确是找袖扣。”

欧道奇一语不发,神情颇为冷酷,一双深眸里,乌云浮动,眸色诡谲,良久,他才开口,“这几年,他是一点都没变,一如既往的让人难以捉摸。”

“没变也是好事,不是吗?”

“对,也不对。”

车厢中安静了几秒,欧道奇冷哼一声道,“年轻人啊,就是喜欢折腾,让他多碰几次壁,撞得头破血流,也就安分了。”

“部长,薄书容打来好几个电话……”

……

车队消失不见,厉承勋立即拿出手机,还没拨出去,叶悠然的号码就在上面蹦跶,他接起,“叶悠然,你最好给我个合适的理由,不然……”

“不然什么?”叶悠然慵懒开口,“你又没告诉我你在这儿,再说了,你在这儿我就不能来了吗?”

“你去哪儿买珠宝不行?非得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说不是存心的谁信!”

“你还要不要听我解释啊,干脆你一个人把话全部说完算了,我不说了。”

他着急,她却不紧不慢,还跟跟他发脾气!

厉承勋跟她两个来回这么一闹腾,刚才闷在心里的怒气全部烟消云散,一边往车旁走去一边说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欧道奇又不是老虎会吃人,你还怕他见我?”

“对,我怕,他若是知道你在这儿,肯定会以为你追我来的,这绝对能刺激到欧白姗,他父亲也是个疼女儿的,叶悠然,不要小看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护犊之情,知道了吗?”

“不知道。”

“你……”厉承勋气笑了,“皮一下很开心?”

车门拉开,迎面是两张笑意盈盈的脸,一大一小,正咧嘴朝他没心没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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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承勋,我们之间有过一个很美好的晚上,你不记得了吗?

隆子明在前面也摸着鼻子偷笑。

厉承勋愣了下,上车前四下里扫了眼,“你们打车来的?”

“姜花怕你训她,先开车溜了。”叶悠然回答。

他弯腰坐进来,顺便将前后隔板放下来,重心往叶悠然身上压去,“她都知道跑,你却往枪口上撞,觉得我不会对怎么样,是不是?”

叶悠然用手撑在身体前面,把他推离一些,“儿子,救我。”

厉尧坐在婴儿座椅上,手伸不过来,就用双脚乱蹬,踹在厉承勋背上,厉承勋转而又去挠厉尧的痒痒肉,三个人一时闹作一团,最后两人不敌厉承勋,被他啃了好几口。

厉承勋要去嵘锦,厉尧想跟着过去,可叶悠然并不愿意,家族企业里的人总是有那么几分面熟,若是传到了厉邵元耳中,大概要骂她耽误厉承勋工作之类的。

“机会难得,过去吧。”厉承勋附在她耳边说道,“欧白姗不在公司。”

叶悠然看他,“平时欧白姗很喜欢去你办公室?”

“这是什么眼神!我是那种送上门我就来之不拒的男人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办公室是工作重地,你电脑手机这种隐私的东西,要设置好密保。”

厉承勋点了下头,继续怂恿她,“我办公室有专用电梯,你不想见人就在我办公室里不要出去,怎么样,去吧?”

他都这么说了,加上儿子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祈求她,叶悠然只能答应。

乘坐专用电梯,到总裁办公楼层时,隆子明事先清了场,等她和厉尧进去总裁室,一众秘书才被他放出来。

厉尧到一处地方,总是要用好奇的眼光打量。

趁着这个时候,厉承勋和叶悠然坐下来,两人说了会儿话,主要是叶悠然说,厉承勋听。

叶悠然用8位数购买的东西,是一块蓝星宝石,外加一个沉香木做成的盒子。

厉承勋端详着手中比乒乓球还要小的透明蓝宝石,“这玩意儿这么贵?”

厉景望对玉石很感兴趣,厉承勋对玉石的那点了解全部来自于他。

叶悠然指了指上面的宝石上的六射星光,“因为艳丽的星光色彩,星光蓝宝石也被称为‘命运之石’,构成星光的三个猫眼状光带代表忠诚、希望与博爱。”

“买给我的?算了吧,你这寓意太差强人意了,我可不需要你博爱。”

叶悠然无语,“你不觉得跟你公司名字很般配?”

叶悠然一开始并不知道封萤把这个给了她。这可是镇店之宝。

封萤也是借着做账的机会,把爸爸留给她的东西交给她。

“你喜欢就留着吧,一个娱乐公司而已,不值得我花太多钱去粉饰。”厉承勋对这东西兴味寥寥。

叶悠然想想也是,他是一点都用不着,而对于她来说,却是大有用处。

“给你的职业规划看得怎么样了?如果你实在拿不准,可以交给猎头公司。”

相比宝石,厉承勋更关系她的职业选择。

叶悠然道,“我已经想好了,暂时不告诉你。”

厉承勋心里已经确定,她大概要去孔桀的设计室了。

孔桀那个人是他看中的,但是他浑身毛病不少,一般人镇不住他,厉承勋担心叶悠然过去,如果是从学徒开始做起,怕是受不了孔桀,做不长久,而且这个职业不是殡仪师,跟娱乐圈沾上关系,出了事情总会被放大化。

他倒是不怕她惹出是非,他总是有办法替她摆平,无非是他辛苦一些。

主要是她自己,万一叶爸的事情再被媒体翻出来,她自己情绪控制不好,这就得不偿失了。

总之,给孔桀打工,弊大于利。

……

夜深,欧白姗依然在家里等厉承勋,却始终不见他来。

爸爸临走前说,厉承勋会打电话给她。

他并没有。

忍不住先打电话过去,却是隆子明接的。

“承勋还在公司?”欧白姗知道他没回家,顿时舒心许多。

“白日里见了欧老,工作尚未完成,估计还要两三个小时。”

“好的,我知道,你让他忙完来我这里一趟,宋教授的助理有了消息给我,是关于厉景望的。”

“我会转达给厉总。”

挂完电话,隆子明看了眼对面伏案工作的男人,手机开的是公放,他自然是听到了。

见他无动于衷,隆子明不免好奇,“厉总,是关于景望大哥的消息,您不去听听吗?”

厉承勋轻哼,“即便有了消息,她也不会给我,倒是我们安排在M国的人,有跟宋教授联系到吗?”

“联系是联系上了,但是一听说要回国诊治,就说什么都不肯,低估了他对Z国的仇视,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无法释怀。”

“那就只能把我大哥送过去了。”

“上次您跟董事长因这事谈崩了,他肯定不放心您,不会让厉景望出关,而且,疗养院那边他也增派了保镖,连我进去都要经过层层审核,还得电话请示董事长,程序不要太麻烦。”

“程序麻烦一些也好,最起码我大哥是安全的。”

厉承勋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我今晚过去欧家,自己开车,你下班吧。”

“行。”隆子明面露担忧,“要不要我安排司机送您?您劳累一天了。”

“不必了。”

他说不必,隆子明自然不敢多劝,先行离去。

……

零点,厉承勋下楼去地库,启动车子来到欧家别墅。

车停在门外路上,他熄火下车,颀长身躯倚在车门旁,他探手进去取了烟和火机。

风有点大,他侧着头,一只手捂着火苗,点燃了香烟。

猩红一点在暗夜里一闪一闪的,映着男人冷峻的面庞,深邃的五官,忧郁的气质。

漆黑的眼睛望着屹立在山林中的欧式白色别墅,眼底浮现着几丝带着甜味的回忆……

在他阴暗的童年里,这些回忆称不上太美好,却成为那段纯黑岁月里唯一的色彩。

是欧白姗带给他的。

这,也是一直以来他放纵欧白姗的一方面原因。

不然,按他的性格,他不会用他最为不齿的手段,辗转来去的算计她,他大可以雷厉风行的解决了她,让她彻底死心,彻底断了两人打小的感情,可他不忍心……

他总是对她怀着期待,期待她变回从前那样,跟哥哥再续前缘,跟他像个真正的朋友一样,三个人不要介入长辈的恩怨之中,开心的度过余生,不好吗?

期待,总是美好的。

其实他自己也早已明白,他们,怕是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随着他和叶悠然感情的破冰,他越来越无法容忍她了,她也越来越不能等了。

就像今晚,她通过欧道奇给他施压,他就不得不来。

白日里,欧道奇一席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厉承勋听得出来里面的警告之意。

第一次警告他,还是他擅自娶叶悠然,他先斩后奏,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后来还让叶爸免于死刑,欧道奇气愤不已,逼他离婚,他不肯,但是也不敢对叶悠然表现出任何情意,狠下心对她,看她哭,看她无助,看她忍气吞声,逐渐从活泼可爱的性子到后来的隐忍,淡然,冷漠……

没人知道,那段日子他怎么过来的,宇阳找心理疏导师给他做了一年的辅助治疗。

欧白姗的忧郁症是不是假装博取同情他不知道,但他,是真的快被逼疯过。

“为什么不进去?”

身后,传来一声冷嗤,阴沉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恶鬼低吟。

厉承勋头也不回的,将手中烟蒂弹到了三米之外的垃圾桶里,“你的习惯还是一点没变,喜欢鬼鬼祟祟,尚承爵,做人光明磊落一点不好吗?”

男人咬牙,“厉承勋,你以为自己又有多磊落?你做的那些事情,还不是跟我一样,见光死!”

“我做了什么事情,你不是都知道?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着瞒着你们。”

“你是没瞒着,可那是因为你笃定别人玩不过你的手段!你不屑于让人知道!”

厉承勋不语,双手插入裤袋,抬了下头,看向二楼窗口亮起的灯光,语气悠然道,“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也不是没被人玩过,但不至于像你这么歇斯底里的质问对手,玩不玩得过各凭本事,你输不起,就不要玩!免得被人看低了!”

语落,他浅浅一笑,“呵,从来也没高看过你。”

“没高看过?”尚承爵从黑漆漆的角落里缓缓走出,站在厉承勋对面,楼上的光照着他眼睛,里面隐藏着一团怒火和质问,“我们三个人,名字中这个承字怎么来的,你敢否定?”

厉承勋闭了下眼,掩去里面深深的痛意。

尚承爵双眼瞪着他,“是你先摈弃我们,是你先背弃薄老司令,是你,都是你!”

“你确认,都是我的错?”厉承勋的眼睛里也喷着怒火,“尚承爵,别说得那么冠名堂皇,在我之前,你就已经背弃了我外公!”

欧白姗穿着洁白睡衣下来时,正好看到两头狮子一样的男人怒视着彼此,战火一触即发。

她跑出来,狠狠的推了尚承爵一下,“尚承爵,都这个时候了,你在我家外面干什么?”

尚承爵的视线落在她刻意拉低的领口上,她抹了粉,将他留下的暧昧痕迹全部遮掩了去。

尚承爵心里窜起的火登时熄灭得无影无踪,瞬间恢复了往日的邪肆和冷酷,他一边嘴角挑起,狰狞的笑容让欧白姗心里有些发毛,将衣领往上提了提,“我父亲是让你保护我的,不是让你给我惹事生非的,快点回去吧!”

“我是保护你啊,我怕你们孤男寡女的,万一干柴烈火,你身为女孩子,岂不是吃大亏了?”

“你!”

欧白姗气得下意识就想甩他一巴掌,却被尚承爵握住了手腕,把她往身上狠狠一拽,他声音冰冷一字一句道,“欧白姗,你再敢打我一下,下一次,你苦苦求饶我也不肯再心软了,一定会加倍的惩罚你,看你怎么再给我招惹别的男人……”

欧白姗身上喷了增加情趣的香氛,他这么诱惑她,她受不了,如果不是厉承勋在,她肯定再跟他……

欧白姗连忙将他推开,想要跟厉承勋解释,可是那男人已经无视他们,走进了大门。

“姗姗,想要吗?就在这里,我满足你!”尚承爵说着,就上前来,对她动手动脚。

欧白姗尖叫着打他,“尚承爵,你放开我!你再这样,我就告诉我爸爸,让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知道他最宠我了,我说什么他都会去做!”

这句话,成为他的魔咒,已经快要得逞的男人,戛然而止。

他不甘心的,撤了手指上的动作,发出一声冷笑,“D妇,你就等着玩火自焚吧,他是不会给你的,到时候,你叫我来我也不会给你了!”

高大身躯转身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中。

欧白姗急匆匆进门上楼。

家里的佣人被她刻意支开,此刻,这栋别墅里,只有她和厉承勋,就像,夫妻一样。

欧白姗推开一道房门,厉承勋侧身站在窗前,看着桌上的照片发呆。

照片是三人为数不多的一张合影,穿着一身滑雪装备的厉景望和厉承勋勾肩搭背站在雪场,欧白姗在后面跳起来,双手分别搂住两兄弟,那时候,三人脸上的笑都是真切发自内心的……

他没想到,欧白姗竟然还保留着这照片。

心里划过一股暖流,他抬手,擦了擦相框的玻璃镜面,上面没有一点灰尘,照片也是崭新无比。

欧白姗的手,覆盖在他的大手上,见他没有躲开,她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承勋,你很多年没来这里了,你看,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是不是?就连你和景望定制的那张kingsize的大床也在,我每年都会让人过来维护的。”

kingsize的大床,是厉景望专门定制的,两兄弟都很高,而且,他们关系好到,可以分享同一张床,长大后,难得在一起,吃饭睡觉总是要在一起……

厉承勋扬唇溢出一抹笑,将照片放下,顺势也抽出了手,反握住她的手,“姗姗,我们谈谈?”

手上的温度暖暖的,欧白姗还未来得及开心,就抬头对上他的注视,沉黑的眼眸泛着柔和坚定的光芒。

欧白姗突然就怕了,她微微摇头,“这么晚了,先睡吧。”

她转了个身,突然脚步不稳,身体往他靠过来,厉承勋托住她,“欧叔叔说你不舒服,看过医生了吗?要不要我请宇阳过来?”

“不用了,我就是积郁在心,无法纾解,关于你哥的,关于我们孩子的,承勋……”她趴在他胸口,双手搂住他的腰,徐徐说道,“承勋,你哥出事之后我们心情都不好,我也理解你,但是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我喜欢你,你知道的,现在我们有了孩子,而你哥醒来的希望也很渺茫,我不想再耽误我们彼此了。”

怕厉承勋拒绝她似的,她紧接着又道,“我们以前不能结合在一起,是家族声名的拖累,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我都不容易,大家也有目共睹,我们这时候结合在一起,他们是不会反对的。没有外界的口诛笔伐,家族这些人,应该也不会成为问题,你爸爸,你妈妈,我去跟他们说……”

她眉飞色舞的说着未来的打算,厉承勋却听得心凉如水,她果然,还没放弃这个想法。

既然如此……

厉承勋眼神微眯,飞速闪过一抹狠绝,欧白姗太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向往中根本没注意到,她伸手捧住他的脸,“我们连孩子都有了,难道你忍心让孩子以后喊你叔叔?”

厉承勋声音沉冷似冰,“外界的看法,家族和个人的名声,从来不是我们在一起的阻力,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

“一方面,是我不能背叛我哥哥跟你在一起,另一方面,是我爸妈,绝对不允许我们走到一起。”

“我妈的性格你知道,墙头草一根,咱们就不说她了,我爸允许你跟我暧昧不清,允许我们生下孩子,为什么?因为他想看到我因为女人,因为后代,过得混乱放浪,成为外界眼里的社会蛀虫,总之,能够给我添乱的事,他非常乐于去做。”

“但他绝对不会让你,在法律上,成为我的妻子。他最爱的儿子,不是我,是厉景望!你若是嫁给我,他将坐卧不宁,唯恐我得了欧叔叔的助力,联手对付他。”

“姗姗,相信我,你我若是结婚,我爸宁愿毁了你我,然后与欧家玉石俱焚,自然,你爸爸也无法幸免。”

厉承勋一番话让欧白姗头皮一紧,“你觉得我爸爸对付不了他?”

“别小看了百年厉家的底蕴,他为什么要抓着厉家家主之位不放?因为厉家绝对不是表面上看来,只有一家嵘锦集团,维系着一个家族的兴衰,厉家暗地隐藏的势力,是你我都无权接触的……”

如果只是厉承勋一家之言,欧白姗绝对不是相信,但是,这件事情,她曾经听爸爸提过。

爸爸只是怀疑,而厉承勋似乎很肯定。

曾经,在厉家二老去世前的那一个月里,正是新旧交替的关键时刻,厉邵元被家族内部的人联合外人绑架过,那个人是三叔公的同胞兄弟,公司一度陷入困境,股票跌停,人心惶惶,所有人都以为厉家再无力回天,可是这个时候,有一大批调查不出背景的人往公司注资,且金额大到直接影响到股价,股价奇迹般的回升,后来,厉邵元也完好无损的被送回厉公馆,而三叔公的同胞兄弟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无人见过他。

所有人都问厉邵元,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却矢口不提。

曾经,欧爸怀疑过,是不是厉承勋和厉景望兄弟俩联手。

但是那时候他们两个羽翼未丰,根本没有那么雄厚的金钱资本,也不能做到销声匿迹,欧爸至今都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成了Z国五十年来最为离奇的一件事。

难道,厉家背后真的有一股神秘势力支撑着整个家族长盛不衰?

欧白姗有些后怕的往后退了几步,“承勋,我们该怎么办?”

“你已经得到了孩子,就不要再妄想别的了,好吗?”

“……好。”

艰难的,欧白姗做了这个决定。

下一刻,她抬起手臂,将身上的睡裙脱掉……

她今天特意去做了全身护理SPA,涂了粉将身上吻痕全部遮掩。

她虽然不如叶悠然年轻,但是叶悠然没有她高,没有她身材凹凸有致。

所以,她有自信,此刻的她,绝对是美的。

是个男人都会心动。

可是,厉承勋的目光里毫无一丝波动,良久,他才一脸受伤的说道,“抱歉,我Y不起来。”

欧白姗猛然记得,他说过自己精子存活率低,做那种事总是力不从心……

欧白姗如遭雷击,眼神往下扫去,“还,没好吗?”

厉承勋摇头,他果然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浑身欲火,顷刻间消弭无踪,欧白姗失望不已,但是下一秒,她突然伸手拽他的衣服,“没关系,我一定可以帮你治好的,承勋,我们之间有过一个很美好的晚上,你不记得了吗?那次你就很棒,所以你可以的!”

……

隔着一层薄雾一样的纱帘,叶悠然看着手机里传过来的视频,是一男一女纠缠到一起的过程……

女人脱掉衣服,莹白的身体隔着窗帘都在发光。

从她身材的轮廓看,保养得很好,发育得也很好……

男人毫不避讳的站在对面,即便是什么也不做,也会看个精光吧?

他会不会做,做到什么程度,叶悠然都已经不想往下看了。

她将视频删除。

脑子里,被她刻意湮没在过往记忆中那些片段,也慢慢的浮现而出……

男朋友是军人,对于叶悠然来说,好,也不好。

厉承勋出任务,很久没有联系叶悠然,她特别的想念他。

那天,她参加班级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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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他等她到很晚,她也没回卧室

她跟同学们私下交往并不多,那阵子因为封艳突然的出现,让她特别的心烦意乱,才想要出去散心的。

封艳跟她说了许多往事,彻底颠覆了叶爸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还说厉承勋大她那么多,又那么优秀,怎么可能会真心喜欢她一个小丫头?肯定是玩她!

叶悠然不是耳根子软的人,但是封艳不是别人,是她的亲生母亲。

虽然叶爸从小就对她呵护疼宠,所有都给她最好的,但是母爱的缺失,在她心目中,一直是个遗憾。

她渴望母爱。

而封艳温柔善良,和蔼可亲,又长了一颗玲珑心,跟她相处的每时每刻都让她有种被尊重被理解的好感,非常的懂她,符合她十几年来对母亲的一切幻想。

不像叶爸是个男人总是有些粗线条,给她的物质偏多,封艳就像是她心灵上的良师益友,说的什么话,做的什么事,都恰好能够逢迎叶悠然迟来青春期的内心困惑。

单纯的叶悠然,给予封艳全部的信任和爱戴,乖巧听话,俨然成了封艳最忠诚的信徒。

那时候,她和封艳只是私下见面,瞒着叶爸。

封艳灌输给她最多的,就是很多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就像叶爸,叶爸招惹了一个又一个,玩弄和伤害的女人不计其数,还给她看了很多照片,是那些因为叶爸殉情的女人,有些自杀,有些发疯,女人的前后对比照非常明显,叶悠然对她们很同情。

其实叶悠然一直都知道叶爸对于女人方面很随便,除了小姨封萤,身边经常换女人,爸爸告诉她,那些女人都是他的合作伙伴,可是后来叶悠然看到叶爸和女人搂搂抱抱……

以前叶悠然并不会因此归结到叶爸人品不好,因为封艳的挑拨,叶悠然有些恨叶爸,也对厉承勋开始怀疑……

封艳又跟她透露,叶爸从事的职业经常跟地痞流氓搅混在一起,ZF已经开始在查他了,而厉承勋是个军人,厉承勋代表ZF,通过和她的亲密关系,暗查叶爸那些不光彩的交易。

厉承勋居心叵测!

叶悠然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她给厉承勋打电话,发短信,想要见他一面,可他从未有过一个字的回应。

叶悠然整日闷闷不乐。

这时候班里聚会,封艳说心疼这样的她,让她去参加聚会,跟同学好好玩玩,散散心。

叶悠然不想拂了封艳的好意,答应了。

封艳亲自开车送她前往聚会地点,可她并没有看到聚会的同学,却在包厢里看到了厉承勋……

他坐在一群红男绿女之中,左拥右抱着两个长相妖冶的女人。

他们不顾旁人在亲吻。

包厢里还有其他男女,也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有些比他更过分……

厉承勋和她们应该也会进行到这种程度……

叶悠然还未成年,她从未见过这样露骨的混乱画面,而且她的男朋友也混迹其中。

他不是有洁癖吗?

他不是只爱她一个人吗?

他对她时,就连亲吻的动作都是那么生疏,让她误以为,他们都是彼此第一个……

他对她的所有溺宠,所有体贴,所有承诺,都成了一种讽刺。

封艳所说的一切,也在那一刻得到了印证。

脑子里,响起两人曾经说过的话。

她说,“别的女人不要看,不能亲,更不能爱,不然,我一辈子都不理你了!”

他说,“丫头,我的命是国家的,我的命根子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他是在说谎吗?

叶悠然的双腿不受控制的走进去,包厢里的人陆陆续续都看到了她,甚至有几个男人对她露出淫邪的笑容,抛开女伴朝她走过来。

叶悠然望着厉承勋,厉承勋也看到了她,却是面无表情,像是根本不认识她这个人一样。

那些男人摸她的脸,拽她的衣服,叶悠然深深的望了厉承勋一眼,确认他不会出手帮她,她冷笑一下,推开那些男人跑了出去,眼泪纷纷扬扬落下,她不知道撞了多少人,那些人骂她神经病,她眼前只有厉承勋冷冷望着她的表情……

她冲到马路上,有车子鸣笛声在耳边响起,她充耳不闻。

直到,一股大力袭来,她的身体被推开,她趴倒在地,眼睛传来一阵刺痛……

叶悠然抚摸了下眼皮,那时候的痛一直刻在她骨髓里,偶尔想起,眼睛总会跳痛几下。

如果那次是执行任务,这次,他又会给她什么理由?

他看到她和古鹤轩有类似亲密举动,他会吃醋,会在床上变着法子惩罚她,她却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发泄心中不满。

叶悠然睡不着,她起身拿到手机,走进书房。

她最近学到的电脑知识,能够轻易帮她查到发送视频的人所用IP。

她通过回复消息的手段,植入了一个木马程序,对方大概是没有防备,所以接受了消息。

看到电脑上出现的成功侵入,叶悠然将电脑关闭。

而对面坐在电脑前的尚承爵,盯着顷刻间崩盘的系统愣住了,变成黑色的屏幕上,继而跳出一只发出狞笑声的骷髅头,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

尚承爵立即对电脑进行修复,可是,不仅系统无法拯救,就连硬盘里的东西都被毁了,他气急败坏的将电脑桌踹开,桌上东西乒乒乓乓落地。

他并不担心电脑里的东西被窃取,他设置的防火墙她无法攻破,但是,对方也无意于窃取他的东西,仅仅,是为了嘲讽他!嘲讽他自己没本事,却发送视频给她,妄图挑拨离间他们夫妻关系,而她,根本不会上当……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被一个女人给捉弄!

呵……

叶悠然!

尚承爵低低的笑了出来,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

翌日,薄书容来看厉尧,陪着厉尧将她打来的礼物拆开,心不在焉的看着他玩了会儿,厉尧的国学老师来了,姜花领着厉尧去了隔壁。

叶悠然以为薄书容会走,她却让叶悠然坐下,说有事问她。

叶悠然不想也知道,肯定是训斥她那天在厉公馆里顶撞厉邵元那回事。

果然,薄书容一开口就指出她的各种不是,说她把厉公馆搞得鸡飞狗跳。

叶悠然沉默的听完了,薄书容又说起了别的,“听说你在找工作?孔桀的设计室好像看上你了,你当个设计师助理,只要不让自己太抛头露面我是不会反对的,而且我听说你把你那些画都挂到了星燃办公区域,你觉得你画得好,还是想要借着星燃帮你打响名气?”

“我没觉得我画得好,而且这种靠别人提升上去的名气是没用的,我不会那么傻,是厉承勋想要降低投资成本,借用我几幅画过去充当门面,反正真正识画的人并不多。”

这么说,倒是承认了自己那些画根本不上档次。但是,薄书容也是看了网上评论的,虽然有些人说那些画没有丝毫价值,但是也有不少人,包括绘画界大师,都肯定了她的画作,说她有绘画天赋……

薄书容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轻咳一声道,“我这么说,也是怕你为了进入娱乐圈,不择手段,星燃虽然是承勋自个儿的,但若是为了你开了太多后门,也难以服众,所以你别指望着通过那几幅画为桥梁进入星燃工作,只会给承勋添麻烦。”

薄书容是不懂这些,是欧白姗跟她讲明了其中利害,她才看懂叶悠然的意图。

趁着她还没进入星燃之前,薄书容必须阻止。

叶悠然被薄书容说得一怔,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进星燃工作了?

而薄书容一脸笃定的样子,让叶悠然都开始怀疑自己什么时候失了口。

薄书容看她浅浅皱眉,也以为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不说你进去星燃会不会给承勋添麻烦,关键是你爸这一关就不好过,娱乐圈是非太多,公众人物总是生活在狗仔摄像头下,厉家的媳妇,绝对不能成为普通大众的茶余饭后。”

叶悠然点头,“我知道的妈妈,可是孔桀的公司也涉及娱乐圈啊。”

“所以我说,让你做个助理就行了,出头的事交给孔桀,我听说他也是有才华的,他愿意带你我也挺好奇,你也是幸运的,就好好跟着他干吧,要是觉得不行,就趁早回归家庭,继续照顾厉尧,做家庭主妇,这才是你的位置!唉,不是我说你,好好在家不就行了,干嘛要出去工作?”

“那妈妈呢,妈妈不是也没闲在家里?”叶悠然轻道。

薄书容拔高声音道,“你跟我能一样吗?我没有嫁到厉家之前就跟着父母搞慈善,薄家在Z国的社会地位,你叶家比得上吗?你们叶家有薄家的号召力吗?哼,我倒是忘了,你爸爸也是个大人物呢,对一些人也是有号召力的,可惜,那些人都是社会渣滓!”

叶悠然站起来,清冷的眼神睨着她,“你觉得他们是社会渣滓,我也觉得所谓豪门里没几个人是干净的,不同的是,豪门中人有钱有势有社会地位,能够粉饰太平蒙蔽世人,还可以自欺欺人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其实也就是一副外表光鲜罢了。”

她说完就转身走向卧室,“我有点不舒服,不送你了。”

薄书容气得倒仰,这什么人啊,简直是个炮仗!

她一甩头就走了。

叶悠然回到卧室,打开自己的保险柜,拿出一部手机。

她不知道孔桀和薄书容什么关系,也不知道薄书容为什么要命令她去孔桀那里工作。

但是,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绝对不能让薄书容得逞!

这个孔桀,她也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叶悠然加密手机,联系了封萤,“小姨,我爸爸留下的人,都还在吗?”

“在,你想做什么?我来安排。”

“警局里有人吗?”

“有。”一听警局,封萤的语气就慎重了,“可是然然,这些人在你爸爸出事时都没有暴露出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们埋得很多年,很不容易,我不会让他们暴露出来的,我只是,想去警局谋个职位,法医科,法医或者助手都可以。”

封萤松了口气,喜极而泣,“你知道吗?你爸爸在你刚出生时就跟我说,他是黑帮头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你做警察,走跟他截然相反的一条路。”

叶悠然心头涩然,“法医又不算是真正的警察。”

“怎么不算,法医是技术警,有警官证和相应警衔,对于你爸爸来说,那就是警察!都一样!而且警察判案还不都是根据法医鉴定为准?作用可大了去了!”

叶悠然跟她说起之前欧陆找她去警局的事情,当时没有去,主要是因为不想跟封艳共事。

现在,她也是被逼到了这一步,做法医,是退一步选择,却也是她的一层保障。

封萤笑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去欧陆有竞争关系的那一组,特警组,也巧了,他们组的法医因病离职,他们正好物色新的法医,却一直没有合适的,队长吴雷是我们的人,我联系他,你直接去警局找他,走个过场就行。”

“这么简单?”叶悠然以为,她是叶海邦的女儿,身份上会是比较大的障碍。警局一般不会接受她。

“然然,以后你会发现,你爸爸留给你的人,只要会用,都能派上大用场!”

叶悠然声音哽咽的嗯了一声。

这厢,薄书容到外面,越想越气,欧道奇跟她提的一句话,倏尔就跃出脑海。

他说,承勋掌握了一部分其他家族的私密消息,如果他为了厉家大局而交给厉邵元,那么,厉邵元会抓住机会削弱欧家和其他家族的势力,他们要做好防范工作,如果真的被逼到万不得已,可以考虑让欧白姗嫁给厉承勋,让厉邵元方寸大乱,他们趁机联合其他家族,将厉邵元赶下家主之位。

欧白姗嫁给厉承勋,薄书容很早之前就有了这个想法。

那个时候,欧白姗还未嫁给厉景望,欧白姗是她看中的媳妇。

可惜,承勋对欧白姗并没有那种感觉,而厉景望却一直爱着欧白姗。

后来,她因为酒后被人拍下不堪视频,被厉邵元抓住把柄……

承勋也犯了军纪,成为厉家的污点……

薄老爷子去世,薄家一时动荡……

厉邵元趁机,要把她和承勋赶出厉家……

厉邵元故意揪着他们的错不肯放。

结果,是欧白姗为了他们母子俩,找厉邵元谈判,她嫁给厉景望,厉邵元等的就是这个,他自然是答应了。

而后没多久,厉景望也出事了……

可以说,欧白姗是他们的恩人,可是,她是嫁过人的女人,二手女人,薄书容自然不愿意承勋再娶她,对承勋名声不好。

除了不能娶她,薄书容可以给欧白姗任何她想要的,厉尧可以过继给她,她可以和承勋发展地下情,什么都可以。

可是现在,欧道奇跟她说,让欧白姗嫁给厉承勋,她思来想去,为儿子的将来考虑,这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欧白姗是二手女人不假,可是叶悠然,一天天的膨胀,跟承勋的纵容脱不开干系。

与其让承勋被做这个女人所蛊惑,倒不如娶了欧白姗,起码事业上,能够帮助他,有欧家给承勋撑腰,厉邵元再怎么恨他们母子俩,也无可奈何。

薄书容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

她隐隐的有些兴奋。

这时,欧白姗的电话来了,薄书容接起,“姗姗,我已经从一品华庭出来了。”

“怎么样妈妈,悠然答应去孔桀那里工作了吗?”

“她能不答应吗?”薄书容翘起唇角,“反正我把她去星燃的路给堵死了,本来我是不想让她再出去工作的,但是既然你开了这个口,我也不想让她觉得我这个婆婆太苛刻,就给她这条路走,她要是懂好歹,就该感谢你给她提供的这次工作机会。”

“万一她拒绝呢?”

“她又不傻,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了,她不去孔桀那儿工作,哪儿都别想去!就在家里呆着吧!”

欧白姗听她话音,觉得有点悬,“那么妈妈,她到底会不会去啊,给你准信了吗?我好回复人家。”

“她没当场拒绝啊,那就应该是答应了吧,你回复孔桀吧,没事的,就算她不答应,我也会跟承勋说,让承勋劝她,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没跑!”

“好的妈妈。”欧白姗大喜,“谢谢妈妈啊,我这就跟孔桀把这个消息落实了。”

欧白姗挂了电话,就把消息转达给了孔桀,“孔桀,你抽空就过来我这里把合同签了,别忘了,你说的可是一年为期!”

孔桀知道事儿办妥,招到了叶悠然这个干将,他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会耍赖,“好好好,只要我跟叶悠然把合约签了,我马不停蹄就去你那边。”

双方相谈甚欢。

厉承勋是在欧白姗来办公室里签字时,从欧白姗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

他早有心理准备,并不吃惊,因为是叶悠然的决定,他也没什么意见。

倒是姜花花跟他说,薄书容去了一品华庭,跟叶悠然单独聊了十来分钟才离开。

叶悠然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直在画设计图,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厉承勋也稍稍放心。

当晚,他刻意提前回家。

跟厉尧玩闹了会儿,吃完晚餐,三人下楼散步,说说笑笑,其乐无穷。

回来后,叶悠然就去书房工作了,他等她到很晚,她也没回卧室。

一次两次是这样,次数多了,持续一周的状态基本上都是这样,厉承勋就慢慢看出来了。

叶悠然又开始疏离他了。

跟以往完全淡漠不一样,她能够笑对他,跟他保持很好的关系,在厉尧面前做恩爱夫妻,却不愿跟他同床共枕,有肌肤接触。

厉承勋却没有一点办法来应对。

周末,厉承勋上班后,刻意在半路返回一品华庭,叶悠然夜里熬夜,白日补眠,她一个上午的时间几乎都在睡,醒来看到他在房间里,坐在沙发上冷冷的看着她。

叶悠然先是一愣,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要发难了,她洗漱后,换了身衣服,孔桀昨晚约了她,她要去赴约。

厉承勋拦住了她,俊脸冷酷,“你不打算跟我说点什么?”

叶悠然摇头,“我什么都不想跟你说,你要是想说点什么,我洗耳恭听。”

他再怎么解释,也改变不了既定事实。

叶悠然只是不想跟他发生冲突,所以让他说,说完了,就放她出门。

“是不是我妈又跟你说了什么,你在意了?”厉承勋拧眉。

叶悠然冷道,“她有没有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不是在我手机上安了木马,在家里就没有装监控?我的一举一动你不是都了如指掌?”

人吵架的时候就是这样,平时不在意的,这会儿要拿出来刺刺对方。

话,专拣难听的,怎么伤人怎么说。

“我装监控,目的不是为了监控你!也不会时时刻刻都去看!”厉承勋怕厉尧在外面听到两人吵,将她打开的卧室门关上,并把她拉到内置衣帽间,想抱她,她却站离他两步之遥的地方,抱胸看他,厉承勋无语,“叶悠然,跟我说,不说清楚今天你别想出这个门,我就跟你耗着了。”

叶悠然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快来不及了,她走到厉承勋跟前,轻柔道,“晚点我们再聊,好吗?”

厉承勋看她赶时间,也没有再纠缠,点了下头,“急着出门?我送你。”

“不用了,我和孔桀约了午餐,就在小区外面的餐厅,葛妈肯定做好了饭,你吃了再去公司。”

厉承勋犹豫了下让步,“好。”

因为比较近,姜花没有跟着,叶悠然独自前往,她绕开了去餐厅的路,而是直奔警局,在门口遇到了昨晚约好的特警组队长吴雷。

“吴队,你好,我是叶悠然。”叶悠然从包里掏出封萤快递给她的介绍信,介绍信出自警局的特聘顾问之手,极有权威性。

“你好。”吴雷接过来,跟她握了握手,两人公事公办的态度,先带她去局长那里报道,然后跟各位同事打了个照面,同事们都很年轻,还有一个跟她差不多年龄的男生,公安大学,警局的对口单位,他的老师正好是给叶悠然开介绍信的特聘顾问。

其他同事不清楚叶悠然底细的,都以为是老师一次性安排的两个学生,叶悠然自我介绍时,他们才知道不是,听说她是叶海邦的女儿,也并没有歧视或者轻看她。

在办入职手续时,办公室里,吴雷倒是面带兴奋的说道,“欧陆之前跟我说,他物色了一个极好的法医,还不肯跟我透露是谁,怕我挖墙脚,后来那小子就没下文了,原来是你拒绝了他,哈哈,报应,这就是报应啊,真期待他看到你成为我手下时精彩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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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他真切的感受到了来自于这个女人的报复

叶悠然微笑,她做法医只是为了自己,跟欧陆没半点关系,也不在乎会不会得罪他,“吴队,那我下周一就过来上班了。”

“行,下周一见。”

吴雷目送她离开,含笑的脸逐渐恢复了以往的严肃,眉目间有些忧心,按厉承勋和欧陆关系,她找欧陆更便宜一些,不说这层疑虑,他最在乎的,是她本身水平高低,他虽然能够轻而易举把她安排进来,但也只是入个门,如果她并不能很好的协助他办案,也很难服众,这一行,是做不长久的。

希望她不会让他失望!

叶悠然离开警局,来到餐厅,孔桀已等待多时,显得有些不耐了。

无论做什么工作,迟到早退都是大忌,她连这点都做不到,那将来他们合作之路就堪忧了。

“抱歉孔先生,我有事耽搁了。”叶悠然神情淡然的坐下,慢条斯理的叫餐。

孔桀面上越发不好看了,将合约拿出来,干脆利落道,“叶女士,我时间不多,上午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签完了这个我就不陪你用餐了。”

叶悠然捡起来看了眼,露出一副诧异的模样,“孔先生,我约你出来,可不是来签约的。”

孔桀一愣,“不是吗?可是姗姗说你……”

意识到自己失口,他挤出一抹笑,“想必你也知道了,我请了你大嫂当我说客,她反馈给我的消息是,你已经同意签约了,不是吗?难道是叶女士又临时变卦了?”

叶悠然摇头,“并没有同意,那天是我婆婆去找我,她命令我,让我去你那里工作,但是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口答应,她自以为能够替我做决定,但是她忘了我也是个人……”

孔桀面露一丝愕然,和不好意思。

他没想到,过程会是这样,但是,他是了解一些豪门做派的,尤其是薄书容和欧白姗这些人,总是喜欢替别人做决定。

叶悠然苦涩一笑,继续,“我是人,我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我有享受自由的权利,我不会傻傻的受她摆布,我当时不能反驳她,但我可以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应付她,就当是玩弄她……”

孔桀倒吸一口气,难以置信的看着叶悠然,没想到做人媳妇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他重新开始审视这个女人,很年轻,看起来淡然无心机,实则,是个不显山露水的狠角色。

她懂得厚积薄发这个道理。

“那叶女士的意思……”孔桀正襟危坐。

她点的饭菜上来了,她动作缓慢优雅的吃着,“我约你,是觉得你对于我来说还有点用处,所以我才劳烦自己跟你见一面。”

如此大言不惭的话,就像是在跟他开玩笑,可是她的表情,真没有半点玩笑成分,孔桀气结又语塞。

叶悠然冷嗤,“不然,换做别人,这么怂恿我婆婆来找我麻烦,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叶女士,你误会了,我真没有这个意思,我和你大嫂是多年朋友,我想着你们关系近点,让她帮忙牵个线,我个人是很欣赏你的才华的,不然我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至于你婆婆怎么对你的,我真的没想到,如果伤害了你,我道歉。”

“伤害已铸就,你道歉也没用。”叶悠然浑然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说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我过来呢,是想给你指条路,你可以加入星燃,那我们俩可能以后还会有合作的机会。”

“加入星燃?”孔桀不可思议道,“你让我加入星燃?”

“当然,我觉得你这种性格的人在娱乐圈是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你跟我一样快言快语,有才华有能力无法接受别人的不尊重,但是你又特别的想向那些不尊重你的人证明自己的价值,不然,你也不会急切的想要跟我合作,提升你们工作室的名声,你呀,还是对娱乐圈念念不忘,既然这样,就加入星燃,有厉承勋这个伯乐做你的后盾,你尽情的施展自己才华,享受娱乐圈带给你的浮华和荣誉,多好。”

她说的,不尽全对,但也有一部分,戳中了孔桀的内心,他是在娱乐圈跌倒的,就想在娱乐圈重新爬起来,用自己才华,向那些不尊重自己的人宣战,找回场子。

可是他的性格他自己也知道,真的是不太适合,缺一个人约束他,而这个人,会是厉承勋吗?

不容置喙的是,厉承勋确实很有手段和气场,看他短时间内收拢的那批人就知道了,他独具慧眼。

“而我的公司,也会优先考虑和你的合作。”看他有些心动,叶悠然又抛出一个条件。

孔桀整个人都不好了,“你有自己的公司?什么公司?什么类型?”

“是我本人所擅长的区域。”叶悠然没有明说,“是一家珠宝公司,所有产品我将会亲手设计。”

“所以,是在我找你之后,你自己想要独立开公司?”

“公司成立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一直是别人帮我打理,生意不瘟不火,现在,我觉得自己有能力让公司更上一层楼。”

孔桀对她这家公司倒是很有兴趣知道,但是叶悠然卖关子不肯说,他挑眉问,“如果我加入星燃,我会成为你唯一的合作对象吗?”

“一开始,你肯定是唯一,但是后来,就说不定了,如果我产品大卖,找我合作的肯定很多,但是如果你在我丈夫的公司工作,我首要考虑的就是你,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孔桀不语,只是沉思。

叶悠然又道,“我和你,其实合该是合作关系,你擅长的,和我擅长的,正好互补,也不用担心我们会出现竞争,我们两个是双赢,还有,我对娱乐圈一点兴趣都没有,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抢了你风头,我只是在幕后……”

她从包里拿出警官证,孔桀扫了一下就瞪直了眼睛,“你,你是警察?”

“法医,这是我的正经工作,设计珠宝只是副业,目前,只有你知道,连我丈夫都不知情,所以,跟我这样永远躲在幕后的人合作,功劳只你一个人占,你不觉得很占便宜?”

孔桀被惹笑了,看着被她收起的那张警官证,语气中都不自觉带了一丝肃然,“虽然等了你两个小时,但我觉得还挺值的,叶女士刷新了我对你这个人的看法,好吧,我会考虑你的提议。”

两人握手告别时,孔桀笑着说道,“叶女士,我很好奇,你这样处心积虑的帮你丈夫,是为什么?虽然我对厉承勋不是太了解,但是见过几面,这个男人不是会依靠女人做事的懦夫,我完全可以理解为,是你自己主动帮忙,而我听说,你们夫妻关系似乎并不是那么好。”

“以后我们合作了,接触机会多了,你就会知道,我和他关系到底怎么样。”

叶悠然嫣然一笑。

孔桀回到外面自己车上,想了许久,侧头看了眼坐在窗边位置上细嚼慢咽吃着东西的女人,他知道自己大概是被她戏弄了,可是,莫名的,他气不起来,反而,细思她的提议,他竟然觉得很有诱惑力。

不等欧白姗电话过来,他主动打给她,“姗姗,你那里我就不去了。”

“啊?为什么?孔桀,你可不是出尔反尔的人,这次怎么……”

“并没有出尔反尔,我和叶悠然并没有签约。”

“她不愿意?”欧白姗咬了咬牙,“对不起啊,我拜托我婆婆帮忙,她说她搞定了,我以为……你等等啊,我去问问。”

“不必问了,姗姗,可能是我一开始并没有跟你说清楚,我并不是要强迫她跟我合作,你太不了解你这个弟妹了,她比你想象的要厉害得多,她现在是警局的一名法医,你婆婆帮忙也替我挖不走这尊大神,算了吧。”

“什么?!”

欧白姗彻底惊呆了!

法医?

叶悠然怎么就成了法医?

欧白姗不信,以为自己听错了,想要再问,对方已经挂了。

欧白姗死也不信叶悠然会成为法医,坚信自己听错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叶悠然让她失去了一枚大将,太可恨了!

她的娱乐公司,是她的闺蜜团共同投资的,个个都是贵妇,靠烧钱支撑到现在,捧红了不少小花小鲜肉,但是一直没有太耀眼的,而且因为内部管理方面欠缺,留不住老人。

星燃传媒像一匹黑马异军突起,杀得整个嵘城的娱乐公司都有些岌岌可危,艺人福利和为艺人配备的经纪人,化妆师,造型师这些,都是业界一流的,对于艺人来说,是很吸引人的条件。

而且,厉承勋这个老板,也是吸引他们的原因,怕被潜规则的,都知道厉承勋是个不沉溺女色的男人,所以敢放心的加入,想要好好的发展事业,而想要被潜规则的,也是看准了厉承勋的颜值和身价,想要接近他,伺机潜规则。

欧白姗听说厉承勋有意招用孔桀,她就想要把孔桀拉拢过去。

没想到,被叶悠然坏了事!

欧白姗立刻将这件事告知了薄书容,薄书容一听叶悠然阳奉阴违,没有按她吩咐做事,气不打一处来。

她放不下身段去质问叶悠然,就打电话给厉承勋,“承勋,我们家可不会接受一个娱乐圈的媳妇,这点你该清楚吧?”

“嗯,清楚啊,怎么了?大嫂想入娱乐圈?”

“怎么可能是你大嫂,我说叶悠然!你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叶悠然?”厉承勋愣了下,“她想入娱乐圈?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但是我丑话说前面,她要是进入星燃,我们厉家可不要这样的媳妇!”

“好,放心吧妈妈,没什么事我挂了,忙。”

厉承勋只当是她是无聊想多了,叶悠然会不会进娱乐圈他比谁都清楚,跟孔桀合作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和叶爸重新回到聚光灯下?

厉承勋想要早点结束工作,他一直记着叶悠然说的话,晚上,两人好好聊聊,他包了餐厅,为她准备了空中花园的烛光晚餐,小提琴,香槟玫瑰,全部都安排到位。

除此之外,他还为她准备了一个惊喜。

打开抽屉看了眼里面的丝绒锦盒,厉承勋唇角勾起笑意。

“厉总,无人机到了,您要不要试飞一下?”这时,隆子明提着一个箱子兴冲冲走进来。

厉承勋立即放下工作,起身上前……

……

下午四时,叶悠然突然接到吴雷的电话,“悠然,真是不好意思,说好下周一你正式上班的,但是现在接到报警,西门菜市场这边,需要法医现场鉴定,不让我们工作无法进行下去,特案组那边的封法医,临时调动不过来,怎么样,你能过来吗?”

吴雷这边是真的需要法医,但是他双管齐下也联系了其他法医作为备用,借着这次机会测试一下叶悠然,能不能适应法医的工作。

给她提前打个预防针。

让她知难而退。

“没问题!”叶悠然毫不犹豫道。

倒是吴雷挺惊喜的,“我立即派车去接你。”

“不用,定位发我,我自己开车过去,你一定要保护好现场,我的法医箱在警局里,派人帮我送过去,还有……”

叶悠然有条不紊的做了一系列安排,她是第一次出现场,虽然看过不少法医笔记,但是毕竟没有身临其境过,内心有些忐忑,唯恐哪里考虑不周影响办案。

“好的!”吴雷干脆利落照办。

叶悠然拿着车钥匙要出门,正好姜花从对面过来,叶悠然道,“你和葛妈照顾好厉尧,我出去一趟。”

姜花是被隆子明告知了,厉总准备了烛光晚餐,要给太太一个惊喜。

姜花以为,是厉总派车来接,就笑着送她到电梯口,“好的太太,你尽管去,我会照顾好尧尧的。”

叶悠然在车上收到吴雷发来的定位,立即驱车前往。

她走没多久,姜花就接到厉承勋的电话,“我派人送衣服过去了,你下去拿,三十分钟后,送她过来餐厅。”

姜花当场就怔住了,“厉总,太太十分钟前就走了,不是,不是你派车来接的?”

“我没有!她去哪儿了?”

“我,我不知道啊。”

厉承勋立即打开叶悠然车子的定位,看到上面不停移动的红点,方向是朝着西门那边去的,跟他安排的餐厅是相对的方向,厉承勋眯紧了眸子。

她遇到了什么事吗?

厉承勋想着,想知道,却想到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她反感他的监控,他便按下了打电话的欲望。

他看着那个红点,一直等到它停下,地点定位是西门菜市场。

她去那里做什么?买菜?肯定不是!

离他定下的用餐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厉承勋索性不急,继续耐心等着。

叶悠然的车子停在市场外,外面聚了不少的人,被拦在警戒线外,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叶悠然走近警戒线,就被一位警员拦住了,禁止她入内,这时,新来的大学生林莽看到了她,立即提着她的箱子迎上来,“叶姐,一个小时前接到报警电话,店里老板进来取货时,在冷库里发现一具女尸……”

他给她简单描述了下案情,一只手不停的捂嘴,有些像要呕吐,显然也是第一次出现场不适应,叶悠然看着这个比她小了一个月的大男生,“你是心理侧写师,以后需要出现场的机会多得很,你要尽快适应。”

林莽挠了挠头,有些失落,“刚才吴队也骂了我来着,让我适应不了就趁早滚蛋。”

“没事,慢慢就好了,我第一次接触尸体也适应了很久。”

“我听说你之前是殡仪师,好厉害!我得向你取取经,不然每次都得被吴队骂,对不起我名字里的‘莽’字。”

两人说着走进了一家生鲜店,通过生鲜店后门,进入了一个隔离出市场的仓库,女尸盖着白布躺在过道里,吴雷正在跟临时找来的法医交谈,看到叶悠然就上前,把情况跟她说了一遍。

叶悠然戴上手套,蹲在尸体前,揭开白布,女尸浑身赤裸,已经冻成了冰,她边检查边汇报,“女,25岁左右,裸露在外的肢体呈鸡皮样,身上有局部冻伤,目前推测,应该是冻死的,除了脑颅骨因为血管扩张而产生的骨裂,其他红痕也是冰冻所致……”

等她说完,老法医‘咦’了一声,“死亡时间你是不是估计错了?”

叶悠然微微摇头,用手指在死者微张的口腔里刮了一下,“你闻一下。”

老法医抽动了一下鼻翼,“很特别的一种混合气味。”

“死亡前一个小时饮用了红酒,而且是酸味重香味很浓的长相思,一股青草味夹杂着猫尿味,而且,红酒中应该有生豆角汁的成分,生豆角汁,是导致她昏迷的原因,昏迷后才被转送到冷库,让她活活被冻死。”

法医和吴雷相视一看,都凑上去闻了闻,都觉得味道奇怪,但是除了酒味,其他什么成分,根本辨不出来。

老法医凝思片刻,“所以,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死者的死亡时间延后,和死者死亡过程中并没有反抗,啧,凶手用这种最让人痛苦的手段,肯定跟死者有深仇大恨。”

叶悠然微微眯眸,“或者并没有,凶手只是想要通过这种延后给自己制造不在场的证明。”

“没错!”吴雷立即起身,吩咐手下,“将排查范围扩大到前面四个小时。”

“不用那么长,如果冷库的温度一直保持在这个刻度不变,那两个小时之内她就能冻死。”

吴雷重新纠正了命令。

叶悠然起身,“目前,我只能确定这些,具体的死亡时间和死因也需要进一步解剖确认。”

老法医面露愧色,“吴队,你这次招来的法医真的不一般,不光眼睛利,还拥有警犬的嗅觉,思路也挺缜密的,看来,我退休正是时候……”

吴雷笑着拍拍他的肩头,“长江后浪推前浪嘛!您老为我们组做的贡献已经够多了!”

看叶悠然走向冷库,他立即跟上去给她掀开塑料帘子……

……

厉承勋等了一个小时,叶悠然的车子在原地未动,他打她电话,无人接听,厉承勋开车前往西门市场。

却发现这里被拉了警戒线,听人们一议论,说是隔壁冷库发现了一具女尸。

提到女尸,厉承勋心头一跳,自然就想到了叶悠然以往的职业,她来这里,是为那个女尸?整容还是什么?

厉承勋找到了叶悠然的车子,她的包和手机都在车座上。

厉承勋倚在车旁等了会儿,正心急如焚的时候,看到欧陆带人走下警车,往这边走来。

“欧陆。”厉承勋叫了他一声,正在弯腰过警戒线的欧陆回头,“你来这儿干嘛?”

厉承勋侧头示意了下叶悠然的车子,“她过来都快三个小时了,我找不到她,你进去帮我看看她在不在里面。”

“怎么可能?警戒线以内是不允许外人进去……”欧陆说着,顿住了,难以置信的望着厉承勋,“吴雷跟我说,他们新招了一个法医……”

“新招的?正式工?”

“除了特聘顾问,法医还能是个兼职吗?”

欧陆没好气的反问。

厉承勋跟他面面相觑了一下,都觉得不太可能是叶悠然。

欧陆转身,“我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必了。”厉承勋深邃的目光望着一个方向,幽幽道。

与此同时,欧陆也看到了,吴雷和叶悠然正在往这边走来。

叶悠然一边摘下口罩和手套,一边说着什么,吴雷连连点头,还顺手接过她的手套扔进了垃圾桶,殷勤得让欧陆不由得嘴角抽了抽,两人身为死对头,从来都是彼此看不顺眼,没想到,这次吴雷竟然胆大包天到,敢抢他看中的人!

“现在我掌握的情况基本上够用,你明天去局里尸检也来得及。”吴雷道。

叶悠然点头,“好的,那我明天早些去。”

“对了,要不要我带你去吃个晚饭?你还没吃吧?”

叶悠然还没张口,就有人替她回答了,“不必了。”

厉承勋上前,握住了叶悠然的手腕,将她带到了自己身边。

吴雷眨了眨眼,随后看到了欧陆,就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了,他笑了笑,问欧陆,“你怎么也来了?”

“你可以去问局长。”

“好吧,回头我就跟局长说,以后我们特警组的案件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的叶法医可是帮了我很大的忙呢,真是谢谢你了啊,欧陆!”

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欧陆的眼睛死死瞪着叶悠然,她竟然……

叶悠然根本没看他,跟吴雷打了声招呼就跟着厉承勋上了车。

“叶悠然,你现在是一名法医?”厉承勋依然有些接受困难,她神鬼不知的就去警局做了一名法医,这么大的事连告知他一声都没有,他都怀疑,她还记不记得他是她的丈夫!

“是啊,是今天早上的事情,我约了孔桀,跟他见面之前我去了一趟警局。”

她语气淡然,似乎根本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合适。

厉承勋皱眉,深吸一口气,“好,就算你进入警局,不应该是欧陆吗?之前他明确邀请过你……”

叶悠然打断他,“相看两厌的人,我为什么要跟他合作?他是你朋友,不是我的!”

厉承勋,“……”

对上叶悠然略显冷嘲的眼神,厉承勋的心脏犹如被好几把刀凌迟。

在她眼里,他又成了陌生人,一点位置都没有,她的事情,他连过问的权利都没有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真切的感受到了来自于这个女人的报复!

对,她在报复他!

说什么晚上谈谈,根本就是缓兵之计,应付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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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厉承勋被她斜睨人的小眼神看得,心里一动

厉承勋带着叶悠然来到餐厅顶楼,餐厅经理看到他立刻意会演奏乐队,悠扬的琴声飘荡在充满花香的气息中,厉承勋面色不虞的挥挥手,“下去!”

叶悠然这时才发现用餐地点的大不同,是他精心布置的,玫瑰,蜡烛,香槟……

穿着洁净白色工作服,戴着厨师帽的大厨揭开桌上食物的不锈钢盖子,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下一刻,小提琴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员撤下去。

只剩下一个稍显冷清飘着食物香气的安静场合,沉默蔓延,心情低落。

浪漫的气氛散去,两人安静用餐,彼此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开口的欲望。

厉承勋首先结束用餐,点了一根烟,靠在栏杆旁,望着楼下静谧夜色入神,青白烟雾笼罩着他晦暗不明的俊颜,周身释放着生人勿近的冷意。

叶悠然喝了一口香槟,看他似乎没有打算立即离开,她轻道,“谢谢你的晚餐,我先回了。”

“嗡……”

平地里响起一阵嗡鸣声,叶悠然怔怔回头,看着一架无人机升起,在半空盘旋,缓缓朝她飞过来。

厉承勋手里拿着遥控朝她走过来,他操纵着遥控杆,幽深的目光毫无一丝情绪的望着那架飞机。

飞机下面系着一个绑着粉红丝带的锦盒。

锦盒堪堪的悬在她面前,无人机嗡嗡的声音提醒着叶悠然,叶悠然看厉承勋,基本上猜到里面是什么了。

她望着自己光秃秃的右手无名指,手指握紧又松开……

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拿。

经历了今天这回事,他心情正不爽,烛光晚餐的预期目的,并没有达到,他还要继续吗?

叶悠然终究没有伸出手去,厉承勋轻哼一声,让无人机落在桌上,他放下遥控,走到叶悠然身边。

他将锦盒打开,取出里面的戒指,然后动作粗鲁的拿过叶悠然的手,将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

戒圈大小正合适,可是,叶悠然总觉得快要把她勒得喘不过气。

她想要拔下来,可是厉承勋倏尔握住她的手腕,别到身后,她被迫挺起胸脯,厉承勋单手握住她的下颚,骤然抬起,他干燥的唇,紧接着吻了下来。

叶悠然不想要在这种时候跟他接吻,可他的动作很大很重,她毫无反抗余地。

他吻了没一会儿,她的唇就生痛。

在他稍稍发泄了一丝怒气之后,她得了一点喘息的机会,“厉承勋,你在气什么?你凭什么生气?我的工作没有按你的预想去安排,你觉得失控了,所以要惩罚我吗?你有什么资格?”

厉承勋闻言,压下去的情绪刹那间重回原点,胸腔里充满了恨意,他的手指用力到在她下颚留下了印记,炽热呼吸贴着她的唇,每说一个字,两人嘴唇都要碰一下,“我没有生气的资格吗?我是你丈夫,叶悠然!我不干预你的工作,你想去孔桀那里也好,去做法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跟提前跟我说,跟我说一声很难吗?嗯?”

“你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你跟我说了吗?”

厉承勋一愣,“……什么?我瞒了你什么?”

“你去欧白姗那里过夜。”

“……”

厉承勋动作一松,“你知道了?”

“是别人发给我的视频。”叶悠然冷道,“你是我的丈夫,你去别的女人那里过夜,你不该跟我提前说吗?我知道你有理由不得不去,你跟我说,我会理解,也不会胡思乱想,但是,你通过别人让我知道,就像我今天所做的这一切,道理不是一样?你瞧,你很生气,可我不会生气吗?”

“你生气你就会发泄出来,我生气,我拿你没办法,我就用自己的手段让你尝尝我的痛。”叶悠然缓缓挣开了被他扭到身后的手,“厉承勋,你认识我那么久,知道我睚眦必报的性格,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叶悠然深深看他一眼,绕开他走向电梯。

手臂又被他拉住,大手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男人闷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不告诉你,是怕恶心到你,叶悠然,就像我懂你,你也懂我的心,是不是?”

叶悠然眼里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涌了出来,她要是不懂就好了,不懂就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像以前一样跟他做一对表面夫妻,任他在外面怎么样,她也不管不问也不伤心,可她做不到。

说到底,这么大费周章,还不都是因为放不下他?

叶悠然张口,咬住嘴边的肌肉,厉承勋嘶的吸了口气,大手按着她后脑勺,更加用力的压在他胸口。

感觉到她的泪水温度,厉承勋将她拦腰抱起,坐在圈椅里,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低头看着流泪的她,手指将她打湿的头发拂到耳后,他的唇一下下的吻着她的脸,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困惑和爱意,“怎么会爱上你这样的女人?让我患得患失,前一刻在地狱,后一刻就让我置身天堂,叶悠然,你肯定是给我下了蛊,你老实交代,有没有?”

叶悠然的回答,就是咬住他下唇……

一番耳鬓厮磨之后,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将桌上的美食消灭干净,虽然冷了,但是吃在嘴里觉得特别美味,跟刚才的味同嚼蜡天壤之别。

电梯里,他们吻得难分难舍,到楼下套房前面,刷卡三次才成功,抬腿踹上门,厉承勋托着叶悠然的臀将她压在了门上……

爱意,来得如此凶猛。

门上,浴室里,床上,窗边……

辗转了不知道多少地方,最后,叶悠然是高难度的姿势躺在沙发上,厉承勋依然龙腾虎跃,精神得很,身体上,心理上都舒缓了许多,终于抽空来跟她把事情讲清楚,“还是因为那张卡,我还没有完全将密码完全解开,但是有一部分已经解密,是关于欧家的,欧道奇有点慌了,他想要跟我把关系绑牢一点,不仅是两个孩子,还让我跟欧白姗在一起……我有娇妻在怀,怎么会答应?”

“你知道我的,我在军队里接受过诱惑培训,而且我本身就是不容易被人挑起性欲的,我看她的身体,跟看一具木头没区别……你不需要吃醋。”

“你吃醋若是跟别的女人那样撒撒娇,跟我闹打我几下出气,我自然也是愿意的,可是你吃醋的方式……”

厉承勋切齿,“直接能要我命!”

他突然发力,叶悠然被他折腾得要死要活,“那我要是被别人看光了,你还不直接发疯?我这种,相比你来说,就是小儿科!”

她感觉到厉承勋的动作猛地僵硬了一下,大掌猛地掐住了她的喉咙,“你要是再敢把自己脱光了给别人看,我……”

叶悠然呼吸一窒,加上他的凶猛的动作,没一会儿就……

欲仙欲死时,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盯着她胸口的红痣看了许久,眼里冒出赤红的光。

终于平静下来时,已是夜深。

厉承勋抱她进去浴室洗澡时,叫了客房服务进来清洗,换了地毯和崭新的床单。

叶悠然并不知道这些,躺在床上就陷入了沉睡,第二日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手上的戒指。

很朴素的一个圈,没有钻,也没有花纹。

倒是材质,真的挺特别的。

比银白色要深一点,有些透明,泛着柔光。

触手又很温润,表面滑腻,有玉的质感。

“知道你不喜欢戴饰品,所以定制的时候尽量简单,洗脸不怕将脸划到,作画的时候也不用担心手指不束缚不能灵活伸展,可以一直戴着,不要摘下来。”

男人的声音随着一个吻,落在她裸露的肩头。

叶悠然回头,唇又被他吮住了。

眼睛余光扫到了桌上的钟表,叶悠然猛地将他推开,“我要去警局了!快迟到了!”

厉承勋意犹未尽的用拇指抹了抹唇,动作邪肆,让叶悠然不由得想到了昨晚的画面……

只是她刚坐起,又条件反射的躺了下去……

痛!

那里痛,双腿痛,腰也酸软无力!

她没好气的瞪了厉承勋一眼,可这个罪魁祸首穿着西装革履,手里甚至拿着报纸,一脸悠哉惬意的样子,重新坐回了床边沙发上,他起床后已经等了她不少时间。

“厉承勋,你帮我,我今天上午有任务的,这是我第一天上班,不能给人留下坏的印象。”

叶悠然在床上躺着,不得已,只能向他求助。

厉承勋笑着,将报纸放在一边,走过来弯腰将她抱起,走进洗手间,将牙刷挤好牙膏,“来,为家小公主服务,乐意之至!”

洗漱好,厉承勋已经打包好早餐,亲自开车送她到警局,叶悠然要推门下车时,厉承勋又拉住她吻了几分钟,“工作完过去找我,一起用午餐。”

“不要!”吃了一顿晚餐被他折腾得腿都站不直了,还敢吃啊?

“那你还想不想下车了?”

叶悠然无奈,只能答应。

她掐着点到的,跟同事们一一打招呼之她就走进了法医室,尸体已经躺在了解剖台上,吴雷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来,看了她一眼,笑道,“今天气色不错啊!”

叶悠然咬了咬唇,戴上口罩,“谢谢,我不喝咖啡。”

“前任法医的习惯,我自动带到你这儿了,不喝咖啡好,这玩意儿上瘾的。”

叶悠然进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出来,看到他还在,挑了挑眉,“吴队,你有话问我?”

他可不是这么闲,工作时间坐下来跟人聊天的人。

吴雷嘿嘿一笑,“是这样的,我们特警组这边是有名的办案难,被我们局长批评得我都麻木了,其他组的赐我绰号,吴大难,我们也是要面子的是不是?主要原因呢,就是法医这边配合不力,之前的法医年纪大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你不一样,你年轻有为,干劲很足,我可是在我们局长那里立下了军令状,限时办案……”

叶悠然戴上眼镜和手套,“吴队,我要开始解剖了,你真的要在这里跟我废话耽误我时间吗?”

“好,那我就直说了,你不会半路里去跟欧陆那小子吧?”

“怎么会?我跟他不熟。”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昨天欧陆那小子一回到警局就去找局长,局长回了家,他追到了局长家,点名了要跟他抢人,抢叶悠然!他怕啊!以前就被他抢过一次,心里有阴影。

吴雷端着咖啡杯又出了去。

叶悠然拿起刀子开始解剖……

吴雷他们刚从死者朋友那里问询回来,叶悠然就已经结束了工作。

“跟之前判断的没错,死者是被冻死的,身上的伤痕都是冻伤,随着尸斑的出现,死者背部和腿弯出现了两道痕迹,她是被人公主抱的姿势到冷库的,死者身高一米七五,一百三十斤,所以对方……”

吴雷接话,“一定是个男人!”

这时,出去问询的两批人也陆续回来了,将收集到的人员交给吴雷,吴雷让人放映到大屏幕上。

“不一定,也许是个力气很大的女人。”叶悠然的视线落在其中一个女人身上,“是她!”

吴雷一愣,那女人的资料立刻被翻出来递给他,吴雷看了看,嘴角抽了抽,“她是死者姐姐,你确定?”

叶悠然点头,“死者阴道提取物里有别人的DNA,还有一片异物。”

“异物?”众人面面相觑。

“正在进行成分的分析。”

吴雷又问,“那提取物不是精液?”

“不是,是表皮细胞或者口沫,异物正在分析,像是美甲成分中的胶体,而死者当时手上无任何护甲成分。”

“她是同性恋?”

“也许!”叶悠然指着屏幕上女人的手指,示意将它放大,“指甲上虽然是干净的,但是指甲周围皮肤上有明显挫伤,应该是匆忙之际弄伤的,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这时,法医科的同时拿着报告单跑过来,“叶法医,异物成分出来了,是美甲用的胶体,而且上面的表皮细胞DNA,跟之前那组DNA相符,是同一个人,但是她和死者的DNA没有亲缘关系。”

“都同性恋了,那肯定不是亲姐妹,死者姐姐却对警方隐瞒了这个消息,她即便不是凶手,也可能知道些什么!”吴雷痛快的拍案而起,“立刻去抓人!”

这个案子因为在报警前就被群众得知,所以影响很大,局长特意让欧陆的特案组参与进来,想要尽快破案。

欧陆查到一点线索,进来找吴雷,却听到吴雷要去抓人,一下子就懵了。

吴雷带人从他旁边鱼贯而出,瞬间只剩下他和叶悠然了,叶悠然扭头回去法医室换衣服,跟法医助理交代了一下就准备下班了,中午要跟厉承勋一起用餐,这个男人最不好应付。

出来时,遇到欧陆,他拦住她,“叶悠然,你什么意思?”

叶悠然拿出手机,手机界面上她和厉承勋的视频通话,厉承勋坐在车上,正在翻看文件,闻言抬头,看向屏幕。

叶悠然看欧陆,“你是继续纠缠我,还是放我走?”

“欧陆,放开她!”厉承勋也在对面冷道。

欧陆呵呵笑了一声,笑声让她有些毛骨悚然,身体一侧,让开道路。

叶悠然往前走,他却在后面跟着,跟她到了餐厅。

厉承勋特意在门口等着,看到一前一后的两人,他抚了抚额,瞥了眼欧陆,搂着叶悠然走进去。

本来只在大厅里定了位的,因为欧陆的不请自来,厉承勋怕一会儿又要吵,就选择了包厢。

看厉承勋体贴的给叶悠然剥虾壳,然后整整齐齐的码在酱碟里,欧陆翻了翻白眼,“老厉,你妻奴啊?”

厉承勋没理他,倒是叶悠然受不了这么大电灯泡,“我母亲在你那里,你觉得我会过去跟她同事?”

欧陆道,“你去,我可以让她离开。”

叶悠然摇头,“我当初拒绝你,是因为我本来就没打算去警局。”

“可是你不仅去了,你还去了我对手那一组,怎么,示威啊?”

“不是,是因为欧白姗。”叶悠然道,“你要怪就怪她好了,是她逼我去的。”

厉承勋动作一顿,“她来找你了?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

“是孔桀,他想让我去他那里工作,就找了欧白姗,大概是两人做了什么交易,欧白姗答应了,她通过妈妈,来要求我去孔桀的工作室。”

厉承勋想到薄书容去一品华庭,和昨日里给他打那个电话,想通了。

叶悠然继续,“欧白姗以为,我一定会按照我婆婆的命令,跟孔桀签约,我怎么可能让她如愿?但是我知道我婆婆不会善罢甘休,我就只能找一个正经职业,来堵她的路,免得欧白姗又通过她,来安排我的工作。”

欧陆气结,不满她将欧白姗的错事迁怒到他身上,“所以,我不该姓欧是吧?”

叶悠然点头,“你姑且这么安慰自己也行,反正,我跟吴雷挺投缘,要么你别让我做法医,要么我就在他那里干。”

她连这话都说出来了,可见心意已决,厉承勋看气鼓鼓的欧陆,“算了吧,反正你们都是同事,彼此间合作最重要,竞争什么的就放一边吧!而且封艳是你老子看上的人,肯定比我老婆还要技高一筹,你就别折腾了!”

“少TM给我说风凉话!”欧陆气得饭也不吃了,筷子一扔就走人了。

夫妻俩相视一看,叶悠然无辜的撇了撇唇,厉承勋倾身过来吸了口,“就你皮!”

叶悠然痛得捂嘴,“都破皮了!”

“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破皮了。”

“才不让你看,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两人甫和好,吃个饭也如胶似漆,厉承勋差点在这里擦枪走火,要不是公司下午还有事,他肯定又要交代在她身上了。

给她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厉承勋搂着她走出包厢,“他跟他爸爸不一样,你以后别总是跟他对着干。”

“我哪有,是他总是去找茬,你不骂他反而过来说我,你们之间的基情就这么深厚吗?”

厉承勋被她斜睨人的小眼神看得,心里一动,凑到她耳边低语,“别乱想,我跟你的交流深度,谁也比不了。”

车子到警局门口时,叶悠然轻咬唇,“今天案件里遇到一同性恋,难免多想了。”

厉承勋闻言脸色登时发青,眼里风起云涌……

在他发作前,叶悠然推开门跑了出去,跑到门口,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嘴角俏皮的笑意让厉承勋忍不住莞尔。

下午,吴雷将死者姐姐带到审讯室中进行审问,一开始她还死撑着咬口不承认,但是当尸检报告和DNA鉴定结果放到她面前时,她再也无法抵赖。

叶悠然没有参与审问,她只是法医,不太想了解太多这些爱恨相杀的感情纠葛。

叶悠然第一次接触到的案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她的名气一下子就在警局里打响了。

欧陆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倒是封艳耐不住了,跑到她面前刷存在感,“叶悠然,你不是恨我和古鹤轩吗?要是有骨气就不要从事任何跟我们有关的工作。”

“谁让你是我妈,古鹤轩是我师傅呢?我早不恨你们了。殡仪方面的知识是古鹤轩教我的,我看的法医手册很多都是你和古鹤轩的师傅的,跟你关系不大。再说了,知识学到了就是我的,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我为什么要舍弃?你要是看不惯我,你可以辞职走人,反正,我是打算一直留在这里了。”

“叶悠然,这样报复我有意思吗?你又能得到什么?我记得,叶海邦不是送你学过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唱歌,跳舞什么的,你不是很孝顺他吗?”

叶悠然懒得理她,走出法医室。

正好吴雷过来找她出现场,看了眼封艳。

封艳不会在人前跟叶悠然发生冲突,她不甘心的离开。

“虽然她是你妈,但我也要说,她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后跟她少点交集。”吴雷微微侧身,在叶悠然耳边小声嘀咕。

叶悠然皱眉,“她背后应该是有人的,我怕她会干预我的工作。”

“这点你放心,我们局长很注重人才,她想让人把你调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好好做事,其他交给我就行了。”

“好。”

……

封萤那边出来了半成品,让她过去看下把把关。

叶悠然周末出门都是姜花花跟着,不方便,就找了个工作日闲暇的时候。

可是,车子刚到街上,她正打算推门下去,却看到薄书容遮遮掩掩的从楼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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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欧到底给了她什么好处,让她帮着别人欺负自己儿媳妇

她探头探脑的,样子有些鬼祟,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如果是不认识她的人大概不会觉得,但叶悠然深谙薄书容,知道她平日做派,是个很注重自己形象的人,一举一动都会约束着自己,竭力做到优雅大方的贵妇范,现在这样,明显是做了什么需要遮掩的事情,下意识里的举止中会体现出她的心虚。

叶悠然没想多事的,但是薄书容眼神乱扫之下就看到了她的车子,叶悠然只能下车,“妈。”

薄书容警觉,慌乱之中力持镇定,“你来这里做什么?”

“上次来这里淘了一件玉饰还不错,尧尧眼看就两周岁,我来看看有没有合适他的。”叶悠然面不改色的扯谎。

薄书容面上依然有些不自然,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叶悠然容色自然道,“我记得上面只有一家茶馆和我去的那家金玉舍,妈,您是?”

薄书容听到‘茶馆’二字眉头跳了跳,连忙道,“我就是随便逛逛,金玉舍我知道,虽然是个老店但是没什么创新,货架上没什么时兴款式,你要是想给尧尧买还是去别的地方,我孙子就该用最好的,市区里那么多珠宝店你不去偏来这里,你这眼光真让人不敢恭维!”

言语中就是提醒她,不要再来这个地方。

叶悠然扯唇笑了笑,“古董店的存在总有它存在的理由,只要用心,还是能淘到好东西的。”

“你懂什么!”薄书容看她一如既往的执拗,不想把时间花在劝说她上面,挥挥手道,“随便你,我先走了。”

“妈妈慢走。”

叶悠然目送她坐上车,车子消失在街尾她才转身离开。

车里,薄书容收回目光,问驾驶室开车的管家,“她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们?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管家道,“夫人,她只是出于礼貌送行而已,您别多想。”

“我总觉得她发现了什么,她这个人最近变得有点邪门,以前冷冷淡淡的不理人,现在一张口就直接把人噎死,跟她说什么她也不听了,让做什么她不做什么,而且承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被她迷住了,这个人,留在厉家就是个祸害!”

想起叶悠然上次在厉公馆说安了监控的事情,虽然后来经检测,家里并无任何监控装置,但是以前有没有还真不好说,管家也是一阵头痛,“夫人,她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少爷给宠的,我看他们两人的关系今非昔比,以前还觉得有双胞胎可能会让少爷回心转意,可是少爷对双胞胎表面上看很是疼爱,可是根本不像对尧尧那样用心……”

“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薄书容是可以理解厉承勋的,“我以前也以为,即使是文敏的孩子,我也可以一视同仁,甚至比对厉尧还要好,可是真的发生了,我看那两个孩子,总是不如尧尧亲。”

“夫人……”听她这样说,管家就不得不提一句,“按理我不该怀疑什么,毕竟是验过DNA的,但是这孩子长得跟大少奶奶越来越像,那鼻梁,简直就是太老爷,老爷的翻版……”

“是吧?”薄书容早怀疑过,但是那次去见薄文敏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主要是因为欧道奇说,她用不着在这件事上追究,让她多花点心思在他身上……

此刻,管家再次说起,薄书容不免又上心了,“抽个空我们去看一下文敏吧,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唉,我弟弟最近忙得不可开交,那个女人还跟他闹离婚,他是能不在家就不在家,只怕是也顾不上去看文敏过得好不好,我可怜的侄女,患上这种病等于被判了死刑啊!”

“夫人也不要太过担心了,你看大少奶奶以前不也患过忧郁症,现在照样好好的。”

“倒也是。”薄书容连连点头,“如果她恢复得好,我还是把她重新接回来吧!除了我,也没人能护着她了,她是我宠坏的,也该我负责。”

……

叶悠然上楼时目不斜视的进了金玉舍,她用眼睛余光扫到茶馆老板似乎注意到了她,大概是看到她和薄书容在下面说话了。

封萤将她请到内室,叶悠然跟她讲了刚才的事情,封萤道,“她经常去茶馆,有几次是和欧道奇一起喝茶,两人关系,有些不一般,不过这不需要你去操心,她要是做贼心虚,这个点欧道奇自然不会再用了,对我们没任何影响。”

“我主要是怕欧道奇会怀疑到厉承勋身上,觉得厉承勋是利用我,来刺探他们消息。”

封萤噗嗤笑了声,叶悠然嗔道,“有什么好笑的,我对他的感情别人不知道小姨你还不清楚?”

“以前就说你女生外向,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点没变!”

“心里知道就好,别说出来,我会不好意思的。”

封萤忍不住大笑,几位老师傅拿着半成品进来,不得不说,手工制作的东西就是看着比较有质感,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在里面,叶悠然爱不释手的看了看。

老师傅是精益求精的,叶悠然的设计也是别出心裁的,都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把每一件珠宝做到力臻完美!

因为是纯手工,所以进度难免慢了点,叶悠然也不急这一时,叮嘱他们不要赶时间,只追求质量,争取第一炮要打红。

不知不觉三个小时过去了,叶悠然出门时,想到了什么,就拉着封萤进去了隔壁。

隔壁茶馆的老板看到她们俩,先是一愣,然后才笑脸相迎的招呼。

封萤和老板娘是熟识的,封萤跟她介绍,“这小姑娘就是那天我跟你说的,我店里的财神爷,不光买走了我的镇店之宝,还给了我几张设计图,老师傅们正在加班加点的铸造,希望这一次能赚到一些钱,不然,我这见天忙得连房租都挣不回来,还得倒贴。”

老板一听是这样,心里就有些放心了,可是封萤下一句,让他又绷紧了神经,“这小姑娘知道我跟你们熟悉,就拜托我带她过来问你一些事情。”

封萤和老板娘进去里面聊私密话,叶悠然和老板在大堂面对面坐着,老板亲手沏了茶,叶悠然端起来抿了口,一脸莫测高深的表情道,“茶是好茶,可惜老板泡茶手艺不怎么样。”

老板一愣,他虽然开的是茶馆,但是茶馆经营他从来不管,他有别的事要忙。

叶悠然这样一说,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她是厉承勋的妻子,他自然要把她的来意跟厉承勋挂钩。

“厉夫人,有话不妨直说。”老板似笑非笑道,既然双方都心知肚明,就没必要再打太极。

叶悠然却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你知道我?”

老板心生不好的预感,叶悠然却把座位往前移了移,凑近他,“既然你知道我,那正好,我想跟你打听一件事,关于我婆婆的……”

老板面上一僵,叶悠然是一副神经大条的样子,“我上次来这里,遇到了我丈夫,还有我大嫂的爸爸欧道奇,今儿来,又看到了我婆婆,嘶……”

她倒吸口气,“老板,你能告诉我,他们都在这里干了什么勾当吗?你们这里有没有微型摄像头什么的,监控客人秘密就,我真的很想知道,老板,我花多少钱都无所谓,你开个价吧!”

老板,“……”

叶悠然看他一副震惊,又不知所措的表情,心里好笑,但是面上装作很痛心的样子,眼泪悬在眼眶里快要流下来了,“老板,你知道我是厉夫人,肯定也知道我在厉家过得猪狗不如,他们根本不把我当人看,我婆婆,她甚至想撮合我老公和我大嫂,我,我真的害怕自己被抛弃,我还有个儿子,老板,你可怜可怜我吧,我真的不能失去我老公!”

她的感情真挚,拉着老板的手哭得稀里哗啦,老板从最初的防备,到现在的一脸见鬼,甚至把叶悠然当作了傻瓜一样看待,这个女人,还以为她多精明来着,没想到,是个傻子。

“厉夫人,您,您别这样,您冷静一下!”看外面路过几个客人,想进来,以为看到这一幕纷纷翘头观望,老板赶紧把门关上,挂上谢绝客人的牌子。

叶悠然大叫一声,“我冷静不下来!你告诉我,我婆婆来这里,是不是在跟欧道奇商量欧白姗和我老公的婚事,对了,我儿子,他们是不是想着坏点子要夺走我的儿子?一定是这样!”

里面的两人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老板娘和封艳都面面相觑,一起看向老板,用眼神质问他,怎么把小姑娘给弄哭了?

老板啼笑皆非,“厉夫人,不是这样的,是你多想了。”

“不是这样?那是哪样?你别告诉他们来这里就是巧合,你们店里的茶又不好喝,他们又都是嘴巴挑剔的人,肯定不是奔着你的茶来的,你说,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看我傻,敷衍我?天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老公真的要跟我离婚了吗?该死的,都是欧道奇的错!”

“欧道奇?谁是欧道奇啊?”封萤在旁边问。

老板娘趴在她耳边轻说了一句。

封萤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上前拐起叶悠然就走,“小姑娘,我们走吧,姓欧的可不是我们能得罪的人!”

叶悠然一边力不如人被她拽着走,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撒泼,“我是厉承勋的妻子,我怕得罪谁?我谁都不怕!老板,你等着,我还会再来的,你下次见了欧道奇替我转达一下,他女儿是我大嫂,她觊觎我老公就是乱伦!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妄想了!我不会让他们父女俩得逞的!还有我婆婆,欧道奇到底给了她什么好处让她帮着别人欺负自己儿媳妇?老板,老板……”

简直是声嘶力竭,也亏得这地方偏僻,不然,早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叶悠然被封萤拖到对面,她又哭了一会儿,封萤好不容易把她给哄好了,洗了一把脸,两个女人相视一看,捂着嘴无声笑了出来,封萤没好气的在她额头戳了一下,“就你鬼点子多,这眼泪跟水龙头似的说来就来,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这要是传出去,你就是母老虎了!”

“反正那个老板都心生戒备了,我索性装疯卖傻,看这家茶馆还怎么开下去!”

“这样也好,你以后过来这里,就有合适理由了,他们走了更好。”

“对,他们走了,我们就把隔壁盘下来,扩张下店面。”

这如意算盘打得……

封萤心里叫好,却也觉得心酸,她一直宠着长大的小姑娘,都能独挡一面了……

叶悠然还没到家,这件事就传到了厉承勋耳朵里,是茶馆老板打给他说明了情况,还把大堂视频发给了他,问他该怎么办才好。

厉承勋看完简直大开眼界。

他都差点以为叶悠然是来真的,所以他不等下班就往回赶,半路上缓过了神,给茶馆老板打电话回去,“她平时在家里虽然这样,但是外面自控力还是行的,今天大概是我妈跟她说了什么,她一时情绪激动,所以才那样做,没关系,你不用理会她,我回去会好好教训她一顿,不让她再过去找你麻烦了。”

茶馆老板听他说得不痛不痒的,很是无奈又急切,“厉总,她这样一闹,我这里哪里还经营得下去?只怕是要另寻别的地方了,欧老权高位重,普通地方不适合露面,他老人家喜欢清净和古董街这里的古风古韵,隐蔽私密的地方我真不好找,这里我们用了二十几年,一下子丢弃了,实在是可惜……”

“暴露了就是暴露了,你再可惜也没用,地方不好寻我帮忙你找,归根到底,还是我妈去那里你们没有做好保密工作,对了,我妈去那里做什么?”

老板愁容满面,被他冷不丁这么一问,就一下子哽住了,他能说薄书容经常来这里跟欧道奇私会,或者传递东西和消息之类的吗?无论厉承勋知不知情,他都不敢这么堂而皇之的讲出来!

最后,支支吾吾的找了个由头,结束了通话。

厉承勋到家,叶悠然正若无其事的跟厉尧玩耍,母子俩一个比一个古灵精怪,厉承勋不由得暗笑。

夜里,厉承勋借着逼问这件事的时机,狠狠要了叶悠然一次,“你也太大胆了点,就不怕别人看出你是装的?嗯?”

叶悠然被他弄得气喘吁吁,细致的手腕无力推他,“完了就下去,你自己有多沉你心里没点数?”

厉承勋闻言挑眉,他怕压痛她刻意用手脚在床上支着,她竟敢还说他重?

于是,他手脚一放松,叶悠然顿时感觉犹如泰山压顶般,腹腔里的气体全被挤压了出去。

厉承勋伏在她耳边闷闷的笑。

她一开始还死不承认,后来他给她看了视频,她捂着脸继续耍赖,“不是我,那真不是我。”

厉承勋不怕她耍赖,他求之不得,又压着她运动了几回,叶悠然只能招认。

末了,两人洗过澡,厉承勋温香软玉在怀,眯着眼问她,“怎么又去那儿?”

“我去找念姐,正好遇到妈妈,也不知道她在心虚什么,四处张望的,我想躲都躲不开。”

叶悠然慵懒回答。

她能感觉到厉承勋的肌肉绷了一下,她知道,一定是关于欧白姗和欧道奇之间的事情,老实说,他们什么关系,她真的不关心,而薄书容毕竟是厉承勋的母亲,他心里肯定不舒服。

厉承勋不想说,她也一句话掠过,不作他想,不让他难堪。

过了会儿,厉承勋用唇贴了贴她的肩头,轻问,“念姐是谁?”

“就是金玉舍的老板啊,我不是买了她的镇店之宝吗,我们俩是忘年交,对了,我给她了几张设计图,珠宝设计图,到时候卖了钱有我的一部分。”

她的业余爱好,厉承勋不支持但也不反对,“天天上班办案不累吗?还有空做这些?看来我在床上不该怜惜你委屈自己。”

叶悠然无语,“你做得还少啊?我都怕我们纵欲过度肾亏。”

“想得还真多。”厉承勋用力顶了她一下,用实力证明自己的肾很耐用。

叶悠然感觉灵魂都要出窍了,头也撞到了床头,她在他臂弯上咬了一口,“我不担心你我担心自己啊,我这体格能跟你相提并论吗?你别又来,我可不伺候了!”

“我伺候你……”厉承勋向来都是行动派,尤其是在这事儿上,想到就去做,一点都不客气的。

叶悠然被伺候得嗓子都哑了,觉得这一次装疯卖傻有点亏。

好在封萤那里很快传来好消息,茶馆搬了,因为封萤和老板娘的关系,转租合同上面稍微用了点功夫,这店面就转到了封萤手里,装修一下就能用。

金玉舍的官网也正在维护中,上面现在除了旧有的那些款式,叶悠然将蓝星宝石也给放了上去,保持了蓝星宝石的原貌,只是在宝石外面镶钻,做成项链的样式,然后放在官网上,作为镇店之宝。

官网开放的那一天,这件镇店之宝就引起了一番轰动。

而厉承勋的账户上,也收到了近一个亿的汇款。

一个亿,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一辈子都挣不来的巨款,但是厉承勋看到了,只是眉头皱了下。

叶悠然的短信紧接着发了过来,“蓝星宝石我又卖给了念姐,钱收到了吗?”

“多了。”厉承勋回复。

叶悠然在官网截图,发给厉承勋,“好看吗?你觉得不值一个亿?”

厉承勋眯眸看了会儿,放下手里的笔,拿起手机走到窗前,打电话给叶悠然,“那是你的设计?”

“对啊,是不是很惊艳?”

“不太懂得欣赏这个。”厉承勋实话实说,“但是视觉上很有冲击力,之前我觉得它是一块石头,现在被赋予了生命力,让我有种想要买回来送给你的冲动。”

叶悠然笑了起来,能得到认同,总是开心的,而且她相信厉承勋不会说谎话恭维她,“你可别买,那是非卖品,是金玉舍的招牌。”

挂完电话,厉承勋将金玉舍的官网收藏进文件夹。

新品发布的那一日,厉承勋得到传送消息,将那些展示在网上的珠宝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打电话给叶悠然确认过,都是出自她的设计。

厉承勋逐渐意识到,叶悠然这个兼职,可不是小打小闹的规模,她,大概是瞒了他一些事情……

这个女人,以蚕食的速度麻痹了他,暗地里做着鲸吞之举。

这场新品发布,虽然只是在网上展开的,一个毫不起眼,浏览量非常低的网站,一天天的浏览量与日俱增,有越来越多的人到了实体店面,购买这些珠宝。

孔桀也被惊动了。

当他看到那些设计新颖,略有一丝眼熟的珠宝样式时,他第一次想到的就是叶悠然,但是,又有些不确定,这批珠宝是纯手工制作,不是拥有几十年经验的老师傅是无法做得这样精细的,而且,设计风格很多样化,也很纯熟,真的是叶悠然的作品吗?

她说过,她的公司创建已久,这家金玉舍,官网显示是老字号,但是新品是最近才发布的,是叶悠然收购还是厉承勋替她收购的,都未可知。

但是,孔桀最关注的,是上面那些珠宝,如果是叶悠然的作品,那他,一定要尽快跟她合作了!

会设计珠宝的人很多,名家也很多,但是,能跟他的设计风格匹配的,能合他眼缘的,很少,叶悠然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孔桀联系叶悠然,却发现被加入了黑名单。

他无奈之下,只能去找焦俊力。

焦俊力把这个惊喜告诉了厉承勋,厉承勋在星燃办公室里亲自见了孔桀,“怎么突然要进星燃?之前你不是挺坚决的回绝了我?有什么目的,说说。”

孔桀放下脸面出尔反尔,有些不自在,“没什么,就是想通了呗,不是要签约吗?快点吧!”

厉承勋是想要这个人才,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不信无缘无故的事情,更何况,孔桀这个人很有个性,如果不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他是不会自降身段来找他。

如果他不肯说清楚,厉承勋宁愿不要这样的合作伙伴!

他按下内线,让秘书进来,“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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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看她羞得趴在他胸口抬不起头,厉承勋的心情总算是转好

“厉总,别啊,我真的是诚心来您旗下效力的。”孔桀这下慌了,看秘书进来,做出请的手势,他叹口气,只能将实情说了出来,“厉总,其实我来这里是因为……”

他扫了眼墙上的油画。

厉承勋眸色深了几许,示意秘书离开。

孔桀跟他大略说了一番叶悠然的交易条件,看厉承勋面上隐晦莫测,孔桀眼睛一转,“厉总,按您这样的大人物,靠的是自身优质硬件的加持,也不稀得靠女人帮忙,多掉价,要不这样,您跟叶女士说一声,我来找过您了,我和她的合作继续,怎么样?”

“厉太太。”厉承勋轻哼了一声。

孔桀一怔,厉承勋黑眸直视他,“以后称她厉太太。”

厉承勋又按内线,“焦总监,带孔先生去把合同签了。”

孔桀本来还在沾沾自喜,一听就懵了,“不是厉总,您真的要签我?”

“你送上门给我当牛做马,我还要拒绝?”厉承勋鄙视的眼神睨他,“不是所有男人都跟你一样沙文主义,我太太帮我我光荣,你咸吃萝卜淡操心!去吧!”

孔桀,“……”

这话太糙了,可是从他这么高雅尊贵的男人嘴里说出来让他觉得格外和谐是怎么回事?

……

孔桀加盟星燃,专门召开了记者见面会,再次把星燃推上热点。

欧白姗得了消息气得不轻,找了中间朋友旁敲侧击的找孔桀要原因,孔桀却守口如瓶。

欧白姗依稀猜到是叶悠然在中间捣鬼,她很是不甘心,按捺下骄傲去网上搜了叶悠然那些画,想研究出到底是什么吸引了孔桀,能让他侧目的人,该不是凡夫俗子,难道,叶悠然她真的在这个领域很了得?

欧白姗对油画不是太欣赏得来,就去找闺蜜,但是,闺蜜们也只是懂个皮毛,看不出什么名堂,提议她去找薄书容,薄书容经常发起各种慈善拍卖,各种画她经手了许多,并不陌生。

薄书容也是第一次看叶悠然的画,她特意找了开过画展的朋友,得出的结论,褒贬不一。

每一种流派的画作,即使是大师级别,也会有观众欣赏不来给予差评。

但是朋友提议薄书容,倒是可以拍卖试试画作的价值,或者如果有人肯资助,开个画展之类的来提升知名度,薄书容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就回绝了这些提议。

她和欧白姗一样,让她们承认叶悠然是真的具有这方面的才华,不像殡仪馆那样晦气的工作,也不是娱乐圈需要抛头露面,绘画在豪门中也算得上是很有面儿的,这样的媳妇儿能让厉家觉得光鲜不少,但是,这个事实像一把刀刺入薄书容心里。

让她承认这个她从头到尾都没看上眼的女人很不错,她委时做不到!

至此,这件事就此打住。

薄书容让欧白姗不要再提起那些画,而欧白姗却还是对孔桀一事耿耿于怀。

厉尧的生日宴,是一个小型的家庭聚会,在酒店里的一个包厢举行。

来者除了厉公馆的人,还有厉承勋的朋友,和朋友带来的家眷。

双胞胎刚学会走路,除了厉竞会叫妈妈,其他单词发音都很模糊,对于一岁多的小孩子来说很正常,但欧白姗看到厉尧就觉得这个对比太鲜明,凭什么厉尧那么早慧,而她的双胞胎却是个智力平平的?

欧白姗当然不会将心里这些愤怒表现出来,她特意将双胞胎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孩子的早教她特别的注意,现在双胞胎不会刻意的去跟厉尧争宠,天真活泼,萌萌的很是可爱,就是他们缠在厉尧身边像个尾巴一样让欧白姗特别的抓心挠肝。

厉尧穿着跟厉承勋一模一样的西装衬衫,一举一动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发型,手插裤袋的东西,嘴角浅浅勾弄的笑容,不光形似,气势和神韵也是相同的。

“妈妈,儿子敬你一杯。”厉尧举着果汁来到叶悠然面前。

叶悠然坐在沙发上,施施然看了儿子一眼,拈起桌上红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儿子,生日快乐。”

“谢谢妈妈。”碰完杯,厉尧就恢复了小孩个性,钻进了叶悠然怀里,搂着她脖子跟她撒娇。

两个双胞胎看到了,也颤巍巍着脚步走过来,朝叶悠然扑过去。

厉尧看到他们,眼里划过一抹反感,但在他垂眸之际就消失不见了,他还伸手帮厉绾爬上来。

叶悠然时刻注意着厉尧的表情,没错过他眼里那一抹变化,但他后来的举动,让叶悠然觉得心都融化了。

她一开始什么也没做,没有鼓励也没有拒绝,只是望着厉尧,厉尧伸手了,她才让双胞胎爬上她的腿。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一切以儿子为准,儿子不高兴的事情,她是不会去做的。

“你觉得他们可爱吗?”腿上坐一个,怀里靠一个,一只手还要搂着儿子不让挤出去,叶悠然歪着头笑问厉尧。

厉尧摸着下巴点头,“除了爱流口水,还蛮可爱的。”

叶悠然取过厉竞的围嘴,给他抹了下嘴边晶亮的口水,“厉竞,哥哥说你可爱呢。”

厉竞乐呵呵的笑,嘴里乌拉乌拉着什么,顺带着又流出来一汪口水,厉尧面露嫌恶,叶悠然却笑了,继续逗着厉尧,“你厉尧哥哥都忘了,自己小时候也是口水横流的,真不愧是兄弟俩。”

厉尧有样学样,给厉绾也擦掉口水,“绾绾,你跟小竞比赛,谁先会叫哥哥,我以后就罩着谁,听懂了吗?”

他捏了捏厉绾精致的小下巴。

厉绾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咧嘴直笑,不点头也不摇头。

厉竞的五官很阳刚,厉绾的五官很娇柔,除了鼻子跟厉承勋像,其他,是真的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当一边胸部被抓住的时候,叶悠然尴尬了一下,望着小手扯她衣服的厉绾,“绾绾饿了啊?”

厉绾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鼓囊囊的胸口,忽而埋下头,张口就吸。

厉尧小脸黑了,那可是他的口粮,而且,他现在喝奶都用奶瓶,很久没碰过妈妈那里了,就算厉绾是他妹妹,她也不能碰!

厉尧勾住厉绾的衣服,往她往后扯。

厉竞比厉绾懂事一些,他知道叶悠然不是奶妈,也学厉尧来抓厉绾。

厉绾隔着衣服含住了,又被扯开了,粉红的小嘴儿一抿,就哇哇大哭起来。

把不远处正在聊天的其他人给惊动了。

扭头就看到厉竞和厉尧一起抓厉绾后衣领,厉绾被迫往后仰着头,小手还死死抓着叶悠然的领口,扯得露出了bra一角。

厉承勋沉着脸大步走过来,顺手捞起椅背上他的西装外套,走到叶悠然身边,扬起衣服将她裹住。

“厉尧,你给我放手!”

欧白姗护女心切,上前就过来拉厉尧。

叶悠然用手搂着往下掉的厉绾,顾不上厉尧,眼看着,欧白姗尖利的指甲就要碰到厉尧了,一只大手蓦地握住欧白姗的手,将她往后一甩。

欧白姗穿着高跟鞋没站稳往后一个趔趄,被厉承勋的朋友给接了住,欧白姗惊魂甫定的看着厉承勋,眼眶里有泪珠闪现。

薄书容瞪了厉承勋一眼,“你怎么能对姗姗这样粗鲁?”

厉承勋不语。

叶悠然看厉尧没事就松了口气,她轻声哄着厉尧厉竞,将他们的手拿开,站起身将厉绾抱在胸口,拍着哄着,“好了好了,没事了,哥哥们不是故意的,绾绾不哭啊。”

厉绾哭得打着泪嗝,又隔着衣服含住了叶悠然,厉尧对这方面有特别的执拗,跳着脚上来阻止叶悠然,“妈妈,不许给她吃!”

叶悠然左右为难,还是厉承勋动作快一步,将好不容易哄好不哭的厉绾从她身上抱走,“奶妈呢,孩子饿了都不知道吗?抱去喂奶!”

奶妈被训得战战兢兢的,脱口为自己辩解了句,“这才刚喂过,绾绾小姐估计不是饿了。”

“你什么意思!”厉承勋吼了一声,深黑眼睛盯着她,只要她敢说出厉绾哭泣原因跟厉尧扯上关系,他就能将她用眼神杀死!

奶妈打了个战栗,“我的意思是,也许绾绾小姐喜欢二少奶奶抱。”

厉承勋脸色稍缓,转头问姜花,“给太太带换洗衣服了吗?”

姜花摇头,“没有。”

叶悠然现在不需要喂奶了,而且奶量也在慢慢回去,所以出门在外就没考虑那么周全了。

“没事,我去吹吹干就行了。”叶悠然说着朝洗手间走去,里面有备吹风机。

厉承勋给姜花一个眼神,姜花领着厉尧和厉竞去里间打游戏。

“抱歉,我一时失手了。”厉承勋看着欧白姗,缓缓开口,“无论是谁,都不能碰我儿子一下。”

“你没看到他在拽绾绾吗?绾绾都哭了!”薄书容质问。

“他还小,犯了错我会在合适的时机问清楚缘由,再来决定是不是批评他,你们没有资格越过我,来教训他,不然,小孩子很容易落下心理阴影,尤其是,我的尧尧,他很敏感,妈妈,这个我跟你说过。”

薄书容哑口无语,厉承勋是跟她说过,尧尧因为聪明所以敏感,心思不同于常人,要更加呵护,教育方式也不同于别的小孩。

欧白姗见状,忍着泪道,“是我一时着急了,但我没有恶意,你心疼儿子我理解,可是你,是不是也该心疼一下女儿,厉承勋,儿子有两个,女儿你只有这么一个。”

这话一出口,一直在桌前用餐的厉邵元脸上露出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而有一些人目露诧异了,还有一些人,露出震惊的表情。

薄书容听到这话,脑子懵了一下,心头掠过很多想法,姗姗将两孩子视若亲生,所以理所当然的就把孩子当作了它和承勋的,还是,姗姗一时说漏了嘴,其实孩子,真的是她和承勋的?

薄书容到底是经过事儿的,很快就恢复如常,尤其是,在薄书容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她时,她还一脸动容,“是啊承勋,三个孩子都是我们家的,都是我的孙儿,你一定要视如己出,可不能偏了谁。”

这时,奶妈抱着绾绾从隔壁走出来,欧白姗刚才说错了话,正好借着抱厉绾的动作掩饰了去。

厉承勋走到薄书容身旁。

他轻揽着薄书容的肩,在她耳边道,“你觉得可能不偏吗?妈妈。”

薄书容愣愣望着他。

厉承勋的眼睛看向置身事外的厉邵元,“我是爸的儿子,他偏心这点我也遗传到了。”

“你!”薄书容一脸的难以置信,没想到儿子会跟他说出这样诛心的话,厉邵元因为那个女人偏心厉景望,对她的儿子除了严苛和挑剔,没有付出过一点爱意,可现在,儿子竟然敢这样跟她说……

“妈,这是基因决定,我的心,就是偏的。”

“你是在变相承认,你喜欢叶悠然?”

“我喜不喜欢她,妈不需要知道,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薄书容心头一跳,“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叶悠然跟你说了什么?”

“她没说,但是我相信她都知道了。”

这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薄书容头上,她晕了一下,“你,你早知道了?”

厉承勋看薄书容吓成这样,抿了抿唇,他伸手搂住她,将她按在自己胸口,拍了拍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我知不知道没关系,我是你唯一的儿子,我终究会护着你,你做对做错我都会护着你,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护着你,但是妈妈,那是你自己的感情,我希望,你不要让自己再受伤,不要让对方成为第二个厉邵元。”

薄书容泪流满面。

厉承勋的胸膛随着他的话而震动,“妈妈,我只希望你能够幸福!”

……

薄书容后面喝了一些酒,醉了,厉承勋索性安排她住在了酒店,因为放心不下,就安排叶悠然和厉尧住隔壁。

厉承勋到后半夜才回来,眉头紧皱,身上的衬衫胸口那一块都湿透了,全是薄书容的眼泪。

叶悠然跟薄书容不对付,但那是丈夫的妈妈,将心比心,叶悠然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她生理期刚过,厉承勋早上就蠢蠢欲动了,晚上,虽然兴致不高,但是一沾到她的身体,他就被调动起来了,叶悠然配合他,一次,很漫长,他故意不释放,吊着她,心思恶劣,叶悠然到最后忍不住,把他反扑在床上……

看她羞得趴在他胸口抬不起头,厉承勋的心情总算是转好了。

“厉承勋,我跟你说件事,也许我直觉不对,你就当是做个心理准备,我说错了你也别介意。”

厉承勋在隔壁哄薄书容时,叶悠然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件事。

她的直觉从来都很准,而且她本身是个细致入微的人,能从很多细节上看出很多端倪。

尤其是,在接触过法医这一行后,她的判断很少有出错的时候。

“嗯,说错了,你在上面,给我一次。”厉承勋慵懒的笑着说。

叶悠然一听就哑火了,“那我不说了。”

在上面太累了,腰都要断了。

厉承勋因为薄书容的事情心头烦闷,纾解一番,心里还是会惦记着,她不说,他也没有探究欲望,“什么事,关于你和尧尧的?”

“不是。”

“那就别说了。”没甜头吃,对于食肉系的厉承勋就没吸引力。

叶悠然很是无语,不过想了想,她自己都还不十分确定,跟他说他肯定着急,还是等以后确定了再说吧。

……

再次来到金玉舍,门庭若市的盛况让叶悠然都惊呆了。

封萤忙得不可开交,但看到叶悠然来,还是抽空跟她说了几句。

“一开始就我和家春两个人,天天闲得,现在招聘了四个柜台服务还是不够用,店面扩充一半还觉得有点小了,这些都好解决,就是老师傅难找,我们这儿以前养了三个老师傅和几个学徒,现在大家因为我们做得火,都来古董街这边找手艺失传的老师傅,被同行抢了不少过去,唉,我要是知道你这些设计能火,我早做打算了,现在每天供不应求,交货日期也延到了一个月后,这样下去可不行……”

封萤一脸苦恼。

叶悠然安慰道,“并不是所有的珠宝设计都适合手工,我的设计图一开始就考虑到了这个,其他人就算是请了老师傅过去,如果设计图不合适,那也是不行的,你等等吧,热度过去了,那些老师傅被高价聘请过去,若是没有用武之地,很快就歇菜了。”

“是吗?”封萤不是太确定。

叶悠然扬了扬眉梢,戏谑道,“怎么,念姐到现在还信不过我?”

“叫念姨!”封萤在她背后轻拍了下,“我都一把年纪了,你叫我姐,我自己都臊得慌,别人还以为我装嫩。”

两人说笑间,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掌柜的,掌柜的,出人命了!”一个男人表情惊悚的从外面进来喊道。

叶悠然霍地站起来。

封萤拉住她,戒备的指了指后面的暗门,“别是我们暴露了寻仇来的,你赶紧走。”

“如果是寻仇的,他们不会选在大庭广众下动手。”叶悠然拿出手机打给吴雷,在对方还没有接通的时候就赶紧挂掉,打给欧陆,“欧队长,金玉舍发生了命案,我打吴队手机无人接听,手机里还没来得及存别的同事的号码只有你的……”

挂了电话,她又回头吩咐封萤,“为了避嫌,吴雷最好不要过来,所以我通知了欧陆,你将监控准备好,一会儿肯定需要看,还有你和家春,万一身份暴露……”

“家春没可能暴露,他是后来跟着我干的,我在警方那里的存档,都是我整容之前的,他们认不出来。”

“长相变了可DNA不会变。”叶悠然蹙眉,“你还是小心行事,一会儿我妈会过来,我怕她会认出你,你注意一下,别跟她有视线交流,还有你的声音,要适当伪装一下。”

封萤重重颔首,“好。”

因为下面本来就有移动岗亭,警察来得很快,人群疏散得也很及时,叶悠然和封萤从里面出来时,除了警察,就是地上躺着的一具男尸。

来的人果然是欧陆,他还带了封艳过来。

封艳蹲在男尸面前,“从外表看,死者口鼻有血迹,其他地方并没有受伤痕迹,具体的,要做尸检后才能确定死因。”

说完了,她抬头看欧陆,欧陆看叶悠然,“你说说。”

封艳面露难堪,但是很显然,她畏惧欧陆,并不敢有任何不满的表现。

叶悠然从欧陆手里接过手套戴上,在死者腹部按压了一下,“腹部严重内出血,可能是被人打了。”

“被人打?你看到痕迹了吗?”封艳冷嗤一声,撩开死者衣服。

腹部没有任何淤痕。

叶悠然拧眉,的确。

封艳又道,“我怀疑是摄入了某种毒素。”

“先看监控吧。”叶悠然看了眼封萤,“我和她刚才在里面,我让她准备好了监控。”

这句话,为她和封萤没有第一时间从内室出来,找了合适借口。

在封艳看向封萤时,封萤背过身,领他们走进内室,电脑屏幕已经打开,上面正好是一屏四个地方的监控,每个方向,每个角落都能照到。

可是,监控录像看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死者临死前刚从外面走进来,没有跟任何人交流,也没有碰到任何人,就那样突然间呼吸困难,出现僵直性痉挛,倒地,吐血身亡,跟鬼上身似的。

“癫痫发作?”欧陆看叶悠然。

封艳回答,“根据他的抽搐表现不太像。”

叶悠然点头,“不仅反应不像,而且他口交没有分泌物,所以不是癫痫。”

封艳更加坚信是毒素,“目前,能够引发内出血的有毒物质,也就是蛇毒,放射性毒素,你觉得是哪种?”

她看叶悠然。

叶悠然摇头,“我觉得不是毒素,你看他进来的时候一点征兆都没有,突然之间就发作了,他的手按的第一个地方是心脏,也就是说,他的心脏遭遇毫无预兆的剧烈疼痛,然后他的手按腹部,他的表情说明他腹痛如刀绞,然后手指在腹部游走,说明他浑身脏器都出现破裂,他就是受到了撞击!”

叶悠然坚持刚才的推测。

封艳笑了下,“那便是鬼给了他重重一拳,而且这个鬼的力气还很大,如果像你说的,死因是内脏破损,那这个鬼的力气足有一辆大卡车那么厉害!”

“拉回去尸检吧。”叶悠然不跟她争。

封艳先行离开。

欧陆看叶悠然不动,停下来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跟案件有关吗?”

欧陆噎了一下,走到门口又回头,“承勋在楼下等你。”

叶悠然一愣,“你跟他说的?你怎么这么多管闲事?”

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叶悠然这样,很不给他面子。

欧陆眸光渐深,一步一步走到叶悠然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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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他左右看看伤痕累累的下颚,“这爱的勋章好看吗?”

封萤盯着他,唯恐他伤害了叶悠然,而叶悠然却丝毫不惧,直盯着欧陆,他停在她前方半米处,“叶悠然,法医是警察,是警察就有生命危险,厉承勋拜托我照顾着你,你在的地方发生了命案,你觉得我应不应该通知他?”

叶悠然抿唇,这时,她的手机蓦地响起,低头扫了眼,厉承勋。

叶悠然抬头看欧陆,“厉承勋是关心则乱,我的自保能力他是知道的,回头我会告诉他,让他以后不要麻烦你,你也不用委屈自己照顾我,免得相看两厌!”

看她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欧陆过分刚毅的脸上,飞快闪过一抹晦涩不明的情绪。

叶悠然朝他疏离颔首,跟封萤对视了下眼神,转身离开。

接起了铃铃作响的手机,“我下来了。”

厉承勋没说话。【莽荒纪漫画/】。

叶悠然下来时,没看到厉承勋,姜花花站在路对面同样古式建筑风格的楼梯口,朝她招了招手。

叶悠然走过去,姜花指了指上面,悄声说,“厉总在楼上,他听说这里发生命案,吓得不轻。”

只身上楼,楼上是一家私房菜馆,被服务员引领着进入包厢,一道颀长身影伫立窗前,褪去了外套,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完美修饰着男人昂藏的身姿,像是夜色中一粒明珠,整个人都在发着光,开门的一瞬间,女服务员眼前一亮,脸上神容有些恍惚,眼里的爱慕倾泻……

叶悠然心里掠过一丝不适,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人被他人觊觎,这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又不能怪他魅力无匹,只能怪她眼光太好。

又想到过往,算是对他一见钟情,叶悠然内心里有股骄傲,服务员退下,关上门。

叶悠然咧嘴笑了笑,厉承勋转过身来,俊脸棱角分明,不苟言笑,格外的威严。

偏偏,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不知道说什么,叶悠然就指了指自己,“你看,我没事,你别大惊小怪的。”

厉承勋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

刚才欧陆也是这样,但是她不怕欧陆,却是怕他的。

他走一步,她退一步。

直到,背部,抵住冰冷的墙壁。

厉承勋抬起一只手,撑在她脸侧的墙壁上,另一只手,捏住她下颚,声音沉沉的,“我关心则乱?”

叶悠然一愣,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晃神之间,眼睛透过的窗户看到对面,那个方位,正好是金玉舍。

紧隔着一条马路,很清晰的看到对面大堂,他懂口语,自然能看懂她跟欧陆说了什么话。

叶悠然下意识闭了闭眼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即便是她没说错,可是他关心她也没错啊。

大手虎口一动,他将她的脸扳正,让她看向他,“叶悠然,你瞒着我做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干预,但是首先你要保证自身安全,你的自保能力若是够用,你那两次也不会轻易被尚承爵掳走,所以别嘴上逞强,我安排姜花给你你不爱用,我只能拜托欧陆看着你,你觉得我是多此一举?”

叶悠然没做声。

厉承勋脸色一阴,心头暴躁如火如荼的浮出,他竭力克制着。

叶悠然知道他大概是查到了什么,不过她也没刻意隐瞒他。

他本领大人脉广,稍微一查,就能知道她到底在干什么。

叶悠然不是心虚,只是在想,怎么将这个为她担惊受怕的男人安抚住。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他周身散发的寒气越来越冷,叶悠然脑子越来越清醒。

她低低的叹口气,伸手扯住他的衬衫,轻轻的晃了晃,“好了,别气了,好不好?”

她软软示弱的样子,轻而易举就攻破了他故作冷漠的堡垒,莫名的觉得有些……春心荡漾。

但他一想到那个人就死在她几米之外,他又恢复了心坚似铁。

叶悠然觉得身上有一阵冷气灌入,他扶着墙的那只手落在了她细腰上,掌心微凉,将她按在了他怀里,深邃的目光像是看不到尽头的深海,他在她耳边道,“叶悠然,别想糊弄我!”

“我没啊,我这不是怕你气坏了身体,心疼你,所以先把你哄好了,咱再坐下来从长计议,你想怎么收拾我都没问题,我随你处置,绝不反抗。”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十分的好听,诱人得很。

知道她使美人计,厉承勋也轻易上钩,手指摩挲着她的红唇,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叶悠然微微张口……

厉承勋隐忍的低‘嗯’了声,黑眸幽深带着火苗直视她的动作……

叶悠然脸色涨红,她不敢看他,舌尖感受着他指腹的薄茧……

她做一个邀请的动作,厉承勋就不管不顾了……

趁他情迷,叶悠然弯腰从他腋下逃脱,及时止住了他的索取,走到窗边的桌椅旁坐下,倒了两杯茶,自己一杯,一杯推到对面,“来,喝口茶泄泄火。”

“叶悠然!”厉承勋欲求不满。

“这里太显眼了,晚上,晚上再来。”叶悠然亲自把茶端给他喝,看他勉为其难的抿了口,拉他坐在椅子上,她站在他身后给他捏肩,“我创业这件小事,你是知道的,我怕这样对警局影响不好,毕竟算是我的副业,所以就不想大张旗鼓的来,没跟你说那么多,你在意了?”

“我说了,我虽然不是太支持,但是我绝对不干预不打压,你安心创业就是了,我只要求你一点,遇到事情要及时跟我反映,可你并没有。”

叶悠然目光躲闪了一下,“目前,除了这件事,还没遇到别的。”

厉承勋肩颈一僵,捉住她的手腕,往他腿上一拽,叶悠然就搂住他的脖子坐在了他腿上。

他顺手将窗帘拉上了。

他俯身,“没有吗?”

叶悠然抬头跟他对视了眼,心跳快了一拍,她随即耷拉下脑袋,支支吾吾道,“有,有一件不算大也不算小的事,跟欧道奇有关……”

叶悠然偷偷看他一眼,“就是那店面,你肯定注意到了,我合并了。”

“你用计故意把人赶走,抢了欧道奇的地盘,茶馆老板一开始不会察觉什么,但他是为欧道奇做事的,心思缜密,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你默默无闻还行,金玉舍的生意一天天的做大,他不报复才怪!”

“那你,那你干嘛不提醒我?”叶悠然恶人先告状。

厉承勋气笑了,低头捉住她的小嘴!

他的舌头像是拥有舌骨一样,游走一圈,让叶悠然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厉承勋尝到血腥味才收口,语气里带着一股恼意,“我哪儿能料到我老婆这么有本事?说干就干得风生水起,连孔桀那么桀骜不驯的男人都被你降服了。”

话里的酸味听得叶悠然压根都酸了,“喂,我好心让他去你那里工作你连一声谢谢都不说,以后再也不帮你了。”

厉承勋语气软了几分,“相比你帮我,我更希望你自私点,只考虑自己,做事别瞻前不顾后,千万不能冲动行事,欧道奇你现在还对付不了,就别去惹他,懂了吗?”

叶悠然也是有几分懊悔的,“我也是不得已,谁让他家茶馆正好跟金玉舍是邻居啊,我不把他搞走以后见面的机会可就多了去了,他肯定会怀疑我是故意接近他,万一他以为我跟你同流合污,那你的麻烦可就源源不断了。”

“儿子乱用成语的毛病都是跟你学的!”什么同流合污!厉承勋在她臀上不轻不重拍了下。

叶悠然脸一红,紧紧握住他的手,“我都是有儿子的人了,你不能动不动打我屁股!”

厉承勋仰头笑了出来,声音很低,像暗夜里款款流淌的溪水,有棱角的面容因为这笑显得不再那么冷硬。

叶悠然以为危机解除了,厉承勋突然又问,“为什么必须是金玉舍?”

“你没查?”

“自然查了,除了是老字号,我不觉得有特别吸引你的地方,是因为那个蓝星钻石吗?”

叶悠然撩开了窗帘一角,正好,看到封萤往这里看的眼神,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叶悠然心里一暖,朝她笑着挥了挥手。

厉承勋扭头,正好看到封萤转身往里走去的背影,他眸子一眯,叶悠然附在他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不觉得她很眼熟?”

厉承勋眸光一颤,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叶悠然,叶悠然知道他想起来了,微微点头。

事关重大,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两人心知肚明,都没有多说。

临走前,叶悠然回头扫了眼,想到了什么,她脚步怔在门口,在房间各个角落走了一遍,厉承勋在门口等了会儿,回来问她,“怎么了?”

叶悠然拧眉,“有没有一种武器,能够从这里,杀死对面的人。”

厉承勋身子一顿,叶悠然敏锐的发现了,“有吗?”

他幽幽道,“气功。”

叶悠然满脸期待化为无,白了他一眼。

两人下楼,坐在车上,厉承勋隔着窗口往楼上看了眼,叶悠然见了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厉承勋不语,黑眸凝视着她,“你觉得杀人凶手在五米开外,将人杀死?”

叶悠然点头,“对,我个人观点,但是封艳觉得是毒物。”

厉承勋眸底影影绰绰,不知道在想什么,快到家时,他突然道,“歇业这几日,让她不要去店里。”

他口中的‘她’,指的是封萤。

叶悠然说,“她现在叫纪念。”

回到家,厉承勋就进了书房,叶悠然进去找他时,听到他给人打电话,“尸检结果出来了?”

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他眉头一松,“好,我知道了。”

他挂完电话,叶悠然问,“结果出来了?”

“嗯,毒物检测结果显示,是一种放射性毒素。”

叶悠然一愣,下意识就觉得不可能!

但是毒物检测不会出错。

难道,真的是她判断出错?

厉承勋关上门,搂过叶悠然,“跟我说说,小姨是怎么回事,她整容了?”

叶悠然咬了咬唇。

她的眼睛失明后的那一段日子,她的人生一片灰暗,厉承勋离开了她,爸爸也被调查,忙着东躲西藏,唯一陪伴在她身边的,就是封艳和古鹤轩。

小姨,身边照顾她的老人,都不见了影踪。

也是这段时间,小姨做的整容。

她眼睛康复后见过她一次,那时她还没整好,脸部看起来很僵硬,脸上还有伤疤……

“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好像是封艳设计陷害我爸,危急之中小姨舍命相救,她身手不凡,自救没问题,也只有我和我爸能让她这么奋不顾身了。”叶悠然声音轻轻的回答。

“好像?”厉承勋抬起她的脸,“你听谁说的?”

叶悠然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痛意,“古鹤轩喝醉的时候说的。”

“他是不是还说了什么?”厉承勋觉得她知道的肯定更多,但是这段回忆似乎很痛苦,她不愿提及。

关于古鹤轩,厉承勋比她更不愿提及。

他,是他们美好爱情中的插足者,是唯一的污点。

也是给他人生染上灰暗色彩的那个人!

但是厉承勋一直很好奇,叶悠然是为什么,突然之间离开了古鹤轩,突然之间认清了封艳的心思。

她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叶悠然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我们不要提他好不好,我恶心。”

厉承勋看她一脸遇到脏东西一样的嫌弃表情,心里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担心,“好,不提。”

叶悠然捂着嘴有些干呕,厉承勋低头吻她,先是嘴唇,然后是手指,到最后是全身……

次日清晨,叶悠然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身上遍布吻痕。

尤其是耳后颈项处的一片。

她皮肤养得雪白,那片青紫痕迹特别显眼,尤其是,上班需要扎头发,一下子就暴露了出来,系上丝巾都没用。

厉承勋进来看了眼,竟然不嫌事儿大的俯身又印下一口。

要不是家里有尧尧在,叶悠然肯定跟他打起来。

他送她上班,一上车叶悠然就扑上去咬他,专门咬他下巴和脸,让他也没脸见人。

厉承勋被她咬了几口,看她不依不饶的,他也有些失控了,顶了她一下,“别总勾引我,出了事情你要负全责。”

感受到身下他的威胁,叶悠然连忙从他身上爬下去,规规矩矩的坐在了旁边。

厉承勋将前后隔板升上去,示意姜花将视后镜调整下角度,他左右看了眼伤痕累累的下颚,“男人婆,这爱的勋章好看吗?”

姜花呵呵一笑,“厉总,好看不好看我不好说,但是您顶着这张脸出现在公司,绝对上头条。”

叶悠然一愣,光顾着报仇了,忘记这一茬,她连忙从包里拿出遮瑕膏,遮瑕膏有两种,其中一种打在鼻翼下阴影处,色泽偏深一些,正好适合他的肤色。

厉承勋左躲右闪,不想在脸上用这种带着香味的东西,叶悠然捧着他的脸,硬是给他密密实实的将伤口遮严了,末了,拍了拍他俊逸的脸,“小伙子真帅。”

厉承勋眸光一暗,在她下车前,捉住她一番深吻,灼热气体窜入她耳朵,“又皮紧了,晚上回去给你松一松。”

叶悠然面红耳赤的下车,跑进警局大门,遇到了从特案组那边走来的欧陆。

叶悠然本来想问问尸检的事情,但是昨天两人闹得不愉快,她就装作没看到他,径直走进法医科。

门刚关上,就被人从外面推开,叶悠然愣愣回头,看向欧陆,“有事?”

“你错了。”欧陆开口便道。

但是言语中并没有指责的意思。

叶悠然蹙眉,“我是人,当然会出错,我又不是你们组的法医,我也没有给你出具书面的尸检单,只是口头说了下自己的对尸体的判断,不用对你和整个案件负责吧?”

叶悠然觉得他不至于无聊的揪着这个事情不放。

“你觉得你错了?”欧陆问。

叶悠然呼吸一窒,什么意思?

欧陆眸色不变,走进来,将手里的资料展开在案上,“你看看。”

他拿的是尸检详细报告,里面有检验科出具的各种分析化验单,也包括毒物检测结果,所有证据一应俱全。

叶悠然着重看了解剖分析的死因,跟她当初描述的是一样的。

肝脏破裂,血水让腹腔压力增加,使得内脏破裂,导致死亡。

这是放射性毒物导致的?

“你最初的判断是正确的。”欧陆强调,沉黑的眼睛,闪烁着追求真理的光芒,他是个执拗的男人,为了工作,可以摈弃私人矛盾,站在这里跟她沟通,光是这点气度,就让叶悠然觉得,这个人,起码是个正直的。

冲着这点好感,叶悠然道,“如果可以,你可以申请复测。”

叶悠然指着那张毒物报告单。

欧陆拧眉,“你觉得我组的法医伪造报告单?”

叶悠然摇头,“不,应该不会有法医敢做这种事,复测这种事时有出现,不同的人不同的机器,也许得出的结果会不一样。”

吴雷从外面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文件夹,“小叶……”

抬头看到欧陆,吴雷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哟,稀客!欧队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欧陆轻哼一声,将桌上资料整理起来拿着走了出去。

吴雷等他走远,看外面没人,凑头过来悄声说,“封艳是欧道奇派来的人,她还真有可能伪造报告单。”

他刚才在外面听到了。

叶悠然表情震惊,“她不怕被追究责任?”

问完才意识到,是啊,她有欧道奇撑腰,怕什么?

叶悠然想到厉承勋昨天的异样,还有听到尸检结果是毒物时暗松一口气,心头不禁疑惑顿生。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那我们组这些人……”叶悠然不由得担心。

吴雷冷冷一笑,“知道为什么我们特警组办案老大难吗?就因为配给我的人员,尤其是法医人员,都是弱鸡!是上面有人在故意整我!因为我这个人吧,要求特别严格,想进我的组就必须归我所用,没有二心,谁想往我这里插眼线,我二话不说给踢出去,局长的情我都不看,为此得罪了不少人,好在,新任局长是个刚正不阿的,他就喜欢我身上这股子劲儿,然后你又来了,我也总算是有出头之日了!”

所以,特警组的人,都是可以信任的。

叶悠然稍稍放心了些,“如果可以,我想亲自参与复测……”

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是欧陆发来的消息,“尸体已经被家属领走并火化。”

叶悠然侧过手机给吴雷看,他看完短信后也怔住了,脸上浮出一抹嘲弄和斟酌,“看来,是真的事有蹊跷。”

叶悠然懊悔,“都怪我,我应该通知你过去,这样尸检就不会被干预。”

“如果他们想干预,我也有可能防不胜防,你第一时间把我撇开,对我有益无害,而且,现在案件扑朔迷离,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也许,是有人想设计陷害我也不一定。”

吴雷拿出手机,给她看网上对这个案件的群众发声,坏事传千里,古董街发生命案,是在众目睽睽下,引起的轰动自然不小。

而且,就连家属将死者运去火化的视频都被爆料出来。

案子还没有给大家一个交代,尸体就被化了,肯定会有人像叶悠然和吴雷一样提出疑惑。

吴雷笑着说,“你看,欧陆这次麻烦不小,你也算是帮我躲过了一劫,别多想,好好干!”

吴雷出去后,叶悠然又关注了下网上舆论,发现有人刻意在引导网民风向,什么鬼神论都出来了。

说金玉舍是被诅咒之地。

尤其是,竟然还有人把视频公布出来,那人像是鬼上身一样的临死挣扎一幕,引得网友讨论。

不过这段视频很快就被删除了,再也搜索不出来,应该是警方出手。

金玉舍官网也受到了不小冲击,销售量大幅下滑,甚至还有不少人要求退货。

金玉舍关门谢客,前去退货的客人聚集在楼下,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后来,更有甚者,还有人挖出金玉舍的幕后设计者是叶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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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厉承勋莞尔,“我跟她之间的感情,你当然不懂。”

这波引导舆论,绕来绕去,最后还是回到了叶悠然身上。

欧陆没有及时遏制住媒体炒作,被上面定了个办案不力的错,这个案子,转到了吴雷领导的特警组。

还没结案,吴雷要么直接宣布死者毒发身亡,要么就要再查,但是尸体已经焚烧,这就让人左右为难了。

局长亲自找吴雷谈话,提醒他慎重,不要急于结案。

言外之意,上面有意把欧陆摘出去,一切让吴雷来扛。

所以,行凶者的目的,不言而喻,是要对付叶悠然和吴雷。

叶悠然一时间有些慌了,封萤告诉她,吴雷这根线埋得很深,没有暴露的可能,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一边是上面要求的限时破案,一边是缺乏证据无法结案,吴雷处境堪忧。

看吴雷愁容满面,叶悠然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理,她去找封萤商量对策。

“我听厉承勋的意思,是欧道奇的爪牙为了报复我们抢了茶馆地盘,那他们的目标就是我,想搞垮我,顺带着拆了吴雷这个硬钉子,我不能让他们得逞!”叶悠然一脸愤慨道。

封萤沉吟片刻,“那厉承勋没有跟你说,他打算怎么做吗?”

“他现在不会跟欧道奇硬碰硬,我也不想打乱他的节奏,还是我们自己想办法吧。”

“那你想怎么办?”

“我们开门迎客吧。”

叶悠然做了个决定。

她不能在这个当口服输,不然,那人不仅不会收敛,还会趁火打劫,她要用实力证明自己。

封萤忖度后点头,“也不是不可以,退货的虽然不少,但是还是有一部分忠实客户,摈弃那些恶意评论,网上风评也基本上围绕鬼神论,并没有对我们珠宝本身的差评,所以可以考虑开业,就是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叶悠然脸上浮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就怕他不来!”

“什么意思?”

“他要是再敢来,就是给我们添了有力证据,之前的尸体拿去焚烧了,这次正好给我们提供便利,吴雷有了新的证据,调查不就可以继续开展了?”

她这么一说,封萤也觉得,这时候开门迎客似乎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两人约见的地方是一品华庭外的咖啡厅,姜花花,葛妈带着厉尧在附近散步,叶悠然出来后,就看到姜花花和厉公馆的司机在一块站着。

司机上前来,“二少奶奶,厉夫人有请。”

叶悠然知道,又是因为这件事在网上炒作让薄书容震怒。

见了面,不过就是骂她给厉承勋添乱,给厉家抹黑之类的。

叶悠然不愿意去,但是司机态度坚决,说薄书容有交代,请不到她,他也便不用回厉公馆了。

“太太,你去吧,我跟厉总打过招呼了,他说薄书容不会对您怎么样。”姜花花凑到她耳边道。

叶悠然是真的没有心情去听薄书容骂她,连样子都懒得做了。

她直接往回走,司机也不能拦她,就只能打电话给薄书容。

薄书容闻言气结,但她拿叶悠然没办法,更不能通过厉承勋给叶悠然施压。

厉承勋跟她开诚布公之后,薄书容觉得被一个晚辈指出自己的私情,即便是自己儿子,她的脸面也所剩无几了,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太好意思面对他,就连他回厉公馆看望双胞胎时,她也没像往常一样去露面,她能感觉到,母子之间的隔阂,似乎是越来越大了,而她,秉持着心里那点自尊,并不愿意去修复。

她承认,自己是有点恨厉承勋的,恨他管事管到她头上来了!

……

叶悠然没想到,她没去厉公馆,薄书容竟然亲自找上门。

大概是怕影响到厉尧,薄书容在楼下没有上来。

入夜,昏暗路灯映着薄书容几日不见显得苍老的面容,她很是忧心的样子,手里捏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每吸一口嘴唇都会嘬一下,嘴唇周围的皱纹一道一道很是深刻,让叶悠然想起没牙老太太的嘴。

加上她今天没化妆,气色也不好,真实的年龄一下子就暴露了。

“妈。”叶悠然叫了她一声,远远站着,不想吸她二手烟。

薄书容扫了眼司机和随在叶悠然身后的姜花花,示意他们站远点。

“妈,网上那些传闻,都只是传闻而已,您别听信。”叶悠然又开口。

薄书容冷哼一声,“无风不起浪。”

叶悠然抿唇,“那您也不用担心,我现在警局上班,是正经职业,只要我出面证明一下,这些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薄书容闻言一顿,手里的烟都掉到了地上,“你,你真的在警局上班?你不是入殓师吗?你怎么会?”

警局可不是一般单位,不是靠人际关系安排进去就能行的。

她转而撇唇,“是承勋拜托欧陆把你塞进去的吧?”

看她兀自找借口否认这个事实,叶悠然也是无语了,“按欧陆和欧白姗的关系,您觉得,欧陆会帮我?妈,承认我有能力进入警局,对于您来说真的很难?我是您儿媳妇,不是仇人。”

薄书容脸上血色全无,被她明晃晃指出内心的狼狈情绪,让她备受煎熬,狠狠瞪了叶悠然一眼,嘴硬得很,“凭你自己本事,我真不信,叶悠然,希望你能干得长久,别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给我们承勋丢人!”

“我做入殓师时就已经对尸体了若指掌,殡仪馆里没人比我更出色,我现在是一名法医,之前的职业对我好处多多,不久的将来,法医界将会有我立足之地,妈妈,您真的不用担心我给承勋丢人,反而,要未雨绸缪一下,我名气大了,你老会不会气得寝食难安,您的儿子会不会更爱我,毕竟,您是最看不得我好的……”

叶悠然一席话,让薄书容一张脸发绿,肺都快爆了,“叶悠然,你这事业还毫无起色就开始跟我耀武扬威了?”

“没有没有,就是给您提个醒,法医不像入殓师,入殓师做到工匠级别也是默默无闻,而法医不一样,名气一大,很有可能就人尽皆知了,这点您心里很清楚。”

薄书容当然清楚,所以她听到叶悠然说是法医时,她才那么震惊。

叶海邦,他一个黑帮大佬,怎么会生出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儿?

这不科学!

紧紧捏了捏攥在一起的手,薄书容冷冷的问,“我问你,金玉舍幕后设计师是不是你?”

“怎么可能是我?”叶悠然当然不会跟她说真话,“我又不是天才,怎么可能会懂得珠宝设计?”

让薄书容承认她是天才,薄书容一万个不肯,但是,“那些画你怎么解释?”

“星燃的那些画吗?”

“对!我看了,也问了行业人士,你的画还行,而且上面有服饰和珠宝的设计图。”

“妈,你说笑了。”叶悠然像是听到了什么搞笑的事情,乐得合不拢嘴,“会画画就懂设计吗?我画中那些修饰只是为了好看,真让我给出详细设计图,我没那个本事,妈妈,您太高看我了。”

“真不是你?”薄书容蹙眉,“那你为什么频频出入金玉舍?”

她这样问,叶悠然也猜出大半了,她是为欧道奇发声的,想了想,叶悠然道,“哦,是这样的,我跟她只是朋友,我不是从她那儿给尧尧买了一些金嘛,免费的,我不好意思,就送了她几张图作为回报,我那些图就是随便画画,她还要另外再找设计师画出样式图,中间程序可麻烦了,所以,您要是因为这个,觉得我是设计师,那真是抬举我了。”

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薄书容也不好再说什么,将信将疑的,将这茬给略过了,“我这次来,其实是有件事,你要跟我说实话!”

薄书容很谨慎,走到叶悠然跟前,叶悠然倒是没想不到还有什么事,皱眉看着对方,“您说。”

“厉竞厉绾,到底是谁的孩子?”薄书容压低声音问。

叶悠然一愣,想到了可爱的厉竞厉绾,她心里一阵柔软,收敛了刚才的玩笑心态,轻道,“妈,他们是谁的孩子,我其实也不确定,厉承勋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他要保守的秘密不会轻易松口给人知道,我之前也好奇,但是现在,厉竞厉绾一天天大了,你不觉得他们越来越惹人爱了吗?是谁生的,跟谁有血缘关系,真的重要吗?”

薄书容怔愣良久,难以置信的望着叶悠然,“叶悠然,我想不到你心这么大,如果是承勋的孩子,你也不介意?”

叶悠看着薄书容,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为何一定要揪着厉景望的事情不放呢?

“妈,我和厉承勋的情况,跟你和爸爸的情况,是不一样的。”叶悠然无力道。

“有什么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不是很明显吗?她和厉邵元是家族联姻,而她和厉承勋是因为爱情走到一起。

叶悠然抿唇不语,她怕说出来,薄书容会气疯!

“妈,我劝您,别再追究什么真相了,好好的将厉竞厉绾带大,才是您身为奶奶该做的。”

出于对两个孩子的疼惜,叶悠然良心建议。

薄书容嗤之以鼻,“我还用你教?多嘴!你就直接跟我说,他们到底是不是承勋的孩子!”

“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薄书容噎了一下,看着叶悠然剔透的双眸,难得听进去了,她喃喃道,“如果是,那就是我家文敏被设计了,如果不是,文敏变成这样,是她自己自作自受,跟别人无关。”

被谁设计了,薄文敏是不是牺牲品,她即便是薄文敏的姑姑,又能怎样?

难道还能为她讨回公道吗?

薄书容苦涩勾唇,缓缓走到车旁,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司机小跑步过去,坐进驾驶位,开车离去。

“薄文敏怎么了?”叶悠然问。

姜花花的身影从暗处走出,“厉夫人把她安置在了一处安静别墅养病,欧白姗安排了人进去,用药控制着她的病情,薄文敏的大脑已经受到了不可逆转的破坏,心智水平大不如从前……厉夫人今天过去,瞧出了异样,将薄文敏接回了薄家。”

大脑受到不可逆转的破坏……

叶悠然瞳孔缩了缩,“厉承勋知情吗?”

“知道,但是厉总觉得,她以前伤害过您,而且她也不是真正的薄家人,还有,薄老爷子的死,跟她有不可分的关系,所以,厉总纵容了欧白姗。”

叶悠然闭了闭眼睛,薄文敏,就这么被欧白姗毁了?

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她怎么可以?

“太太,您别怪厉总心狠,世上安得双全法?”姜花花劝她。

叶悠然摇头,“我怎么会怪他?”

姜花花一怔。

叶悠然转身上楼。

一辆车子缓缓驶过来,姜花花看清车牌,索性原地等了会儿。

厉承勋下车,姜花花把事情跟他讲了遍,末了又品味着‘我怎么会怪他’这句话,“厉总,太太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啊?”

厉承勋莞尔,“我跟她之间的感情,你当然不懂。”

“求解。”

“等你遇到了爱情里对的那个人,你就懂了。”

真正的爱情是自私的,是超越三观之上的,对方是对是错,是大善大恶,都无关紧要。

这就是他和叶悠然的爱情。

……

风停雨歇。

叶悠然依偎在厉承勋怀里,手指在他胸口勾勒着图案,厉承勋感受了会儿,将她手握住,笑着问,“hy?”

她刚才划的,就是hy。

“嗯。”叶悠然抬头看他,“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到底怎么样,才能在五米之外杀人,不是气功,也不是武林绝学,你别想敷衍我!”

“金玉舍不是要重新开业吗?”厉承勋不答反问,“很快你就知道了。”

叶悠然心里咯噔一下,“你觉得,他真的有胆再顶风作案?”

“对,保险起见,我不许你插手,我来安排。”

他的手指,点了下她的唇,“别顶嘴,也别再问,嗯?”

叶悠然思虑一瞬,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道,“吴雷也是我爸爸的人。”

厉承勋露出意外的表情,叶悠然语气坚决的说,“所以,你和欧陆不管要做什么,都不能把他推出去做替罪羊!”

厉承勋眉心微皱,张口在她白皙透亮的鼻尖上咬了一口,“你该早点告诉我!”

叶悠然嘻嘻一笑,“我现在在你面前就是一张白纸了,你一定要帮我,好不好?”

厉承勋看她一眼,伸手拿来手机,打给欧陆,“吴雷这个人怎么样?”

他开了公放。

欧陆的声音很清晰的进入叶悠然耳朵,“算是棋逢对手,但是性格太直,有些不懂变通。”

“我要保他,计划有变,你那边配合好。”

“为什么?”

“不方便说,你只需要知道他是我的人,可以信任就好。”

关于叶爸的事情,厉承勋和叶悠然之间不需隐瞒,但是别人就要三缄其口了,即便是好友,泄露风声的风险极低,厉承勋也不会随便告知,叶海邦在狱中,任何可能威胁到他的事情,他都不允许发生。

“操!”欧陆骂了句,挂了电话。

厉承勋沉思着,哪个环节还需要协调,他又给两个人去了电话。

忙完,叶悠然态度殷勤的接过手机,“来来来,我帮你。”

她嬉笑着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

厉承勋看着她的小样儿,俊脸故作阴沉,“求人办事的时候这么狗腿,真的好吗?”

叶悠然咧嘴一笑,捧住他的脸,在他倨傲的下颌吻了一下,“好不好的,你还不知道?”

他知道,他还就吃这套。

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腰,将她严丝合缝的压在身上……

奢靡未褪的卧室里,再次响起令人耳热心跳的声音……

……

金玉舍再次开业,开业第一天客源不断,就连走廊里都挤满了人。

还有一部分人是来退货的,但是看到客人济济一堂的画面,都犹豫了。

听其他客人说这里的珠宝怎么好怎么好,就息了退货的心思。

“你从哪儿找来这么多的托儿?”

叶悠然是从新闻上看到的,因为金玉舍发生命案,案子还没破就重新开业,引起的轰动不小,有媒体进行了直播。

她打电话问封萤。

“真没。”封萤笑着说。

叶悠然想到厉承勋,难道是他?

如果是他的话,那他肯定不单单是为了给她撑场面。

叶悠然这么想着,吴雷兴冲冲的过来,说是松成区发成火灾,致一死三伤,且死者跟嵘城靳家有关系。

欧陆不在的当下,吴雷被局长顶上,金玉舍的命案退居第二。

吴雷危机解除。

吴雷先带队去了事发地点,叶悠然留在局里待命。

因为没什么事,叶悠然不放心金玉舍那边,决定过去看看,刚出门,就遇到在车旁等候的姜花花。

“太太,您是不是要去金玉舍?厉总说了,不可以。”

叶悠然,“……为什么?”

“不安全。”

叶悠然也无奈。

这时,吴雷带人回来,一个个脸上都是黑色的灰,跟随着车队出现的,竟然还有一个很久不见的面孔。

靳承载。

“尸体运到了法医科,你去看看。”吴雷经过她时低声说了句。

叶悠然点头,正要跟上他,靳承载开口叫住她,“叶悠然,等一等。”

叶悠然顿住脚,“有事?”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靳承载依然一副谦谦君子做派,白衣黑裤,身姿颀长,跟人说话时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叶悠然跟他以前闹得不愉快,这会儿也没好脸色,“靳先生不妨有话直说。”

“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你也是可以修复的对吗?”

“不一定,要看尸体受损程度。”

靳承载沉吟。

两人一起走进特警组的办公区,吴雷让人给靳承载倒了杯水。

靳承载跟着叶悠然进了法医室。

叶悠然掀开白布,下面的尸体还冒着热气,焦黑一团。

叶悠然戴着口罩也被呛咳了住,她打开排气扇,问靳承载,“你怀疑这是万念凝?”

“对。”

“那还不简单?做个脱氧核糖核酸就行了。”

靳承载,“怎么做?我没有她任何遗物。”

叶悠然愣了下,“靳天蓝的遗物呢?”

“被她烧了,除了那张卡……”靳承载幽幽看她一眼,“还被你算计了去。”

叶悠然深深吸了口气,“你这是要跟我算旧账来的?”

靳承载冷哼一声,指着那尸体,“我需要知道,她是不是万念凝,你什么时候能给我答复。”

叶悠然摘下口罩和手套朝外走,“等尸温降下来再说吧。”

“叶悠然,我需要立刻知道!”

“尸体在焚化过程中产生烟尘和恶臭等有毒有害气体,你让我冒着生命危险来给你辨认尸体,你觉得我会把你的命令看得比我生命还重要?”

靳承载不再催促。

两人走出去,留下专门人员处理尸体。

吴雷看两人不对付的样子,自己主动进去询问了下,回来告诉靳承载,“尸体处理估计要到明天,你明天上午九点多过来吧,小叶是我们组最厉害的法医了,她一定会给你满意的答复。”

靳承载被他劝走,吴雷回来后问叶悠然,叶悠然把靳天蓝的事情跟他简单说了下。

吴雷说,“这件事我知道,靳天蓝的案子一开始是欧陆经手,后来避嫌,转给了我,但是当时尸体已经解剖过,我这边的法医还没来得及复检,就被厉承勋派人把尸体弄到了殡仪馆……”

提到厉承勋,他语气一顿,叶悠然看他,“怎么了?”

吴雷走近她,眼睛里闪着光,“我怎么觉得,这个案子像是某人抛给我解燃眉之急的?”

“你管他是不是呢,又不影响我们办案。”叶悠然也猜到,是厉承勋和欧陆的手段,但是火烧松成病院,这个方法,是不是太大手笔了。

而且,那具尸体,是不是万念凝,都是那场火造成的。

如此,厉承勋和欧陆,手上就沾了人命……

但是,叶悠然又觉得,厉承勋不是那种无情杀戮的人,所以,那具尸体,大约另有隐情,多半,不会是万念凝……

“对啊,大智若愚的人最好命,我有贵人相助,偷着乐就是了,管他什么目的。”

吴雷笑着说道,然后去了办公室。

快下班时,叶悠然进去看了眼尸体,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尸检。

姜花花开车在门口等候,叶悠然上车,立刻打电话给封萤,“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封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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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叶悠然冷笑,“说得就好像你喜欢过我一样。”

叶悠然屏息,“什么?”

封萤娓娓道来,“金玉舍没发生什么事,倒是金玉舍楼下的赌石铺子外面有人突然倒地,痛得原地打滚,就像是那天我们在录像里看到的样子,不过人没死,还能自己站起来,听说打车去医院了。”

叶悠然凝眉,封萤还在继续,“这下子,被诅咒的不光是我们金玉舍,整个古玩街都被下了降头似的,客人呼啦啦走了大半,但是对我们影响不大,官网上这些订单就够我们忙一阵子了……”

听来很是离奇,但金玉舍没有受到太大波及,叶悠然也就安心了。

当晚厉承勋后半夜才回来,早上很早去公司,叶悠然醒来时,只有桌上他留下的便签,上面画了一双手比了一颗心。

叶悠然心情大好的起床洗漱,到警局后,靳承载已经在了,法医科鉴定科的人都在等着叶悠然一人了。

叶悠然换上工作服,戴上手套走向解剖台,助手已经将尸体的表相数据给列了出来,因为受热尸体变形很严重,这些数据基本上没什么用处,并不能判断出这是不是万念凝。

取了样本,去做毒物检测。

看叶悠然拿刀要解剖,靳承载不耐烦的问,“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万念凝,你在干什么?”

“靳先生,我身在警局,是法医,我首要职责是调查死者死因,而不是为你,将尸体遗容修复。”

靳承载倏尔冷静下来,“你怀疑她不是被火烧死的?”

吴雷开口,“靳先生,这不是怀疑不怀疑的问题,我们接到报警,而且证实了火灾是有人蓄意为之,不管她是不是被火烧死,我们都要进行解剖,确定她的死因,法医负责给出一份详细的书面报告,辅助我们进行调查,这是必须要走的正规程序,您如果想要恢复遗容,等我们进行解剖后,您再把尸体运到殡仪馆……”

靳承载看叶悠然手起刀落,将尸体表面烧干的表皮割开,然后又提起电锯,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你这样解剖,还让遗容师怎么修复?”

叶悠然的手从电锯开关上移开,放下电锯,扭头看他,他比面部表情扭曲的吴雷状况还好点。

吴雷也是条汉子,面对尸体面不改色,但是看着尸体被开膛破肚的解剖,也是有点难以接受。

靳承载这种程度,只是额头渗出冷汗,说明他承受力很不错了。

叶悠然的手在死者头部和脖颈那里划了一个圆,“这部分完好的留给你,如果遗容师本领够大,他也许会给你恢复个七七八八,但是,这不是尸体腐烂,是火烤,我看,有点悬,不过呢,你只需要看她是不是万念凝,不需要恢复得那么好,主要轮廓和五官能辨别出来就行了,还是不难办到的。”

“你!”靳承载指了指她,“别的遗容师我不信任,你帮她修复!”

说完,他不再看她的解剖过程,转身走出去,吴雷也连忙跟了出去。

数个小时后,叶悠然拿着尸检单走出来,靳承载还没走,站在窗边打电话,吴雷过来问,“怎么样?”

“死者的毒检报告显示,体内有含量很高的盐酸氟西汀。”

“死因呢?”

叶悠然的眼角余光扫了下切断通话走过来的男人,“死于窒息。”

吴雷眸光闪了闪,抬头看靳承载,将毒检报告给他,“你看,还有必要做修复吗?”

“松成病院的人一般都有服用这个百忧解,并不能证明她是不是万念凝。”靳承载又详细看了看叶悠然的尸检报告,确认没什么问题,问叶悠然,“需要在哪儿修复?殡仪馆吗?”

叶悠然点头,“对,需要那边的仪器。”

“我联系了龙华山殡仪馆,你方便什么时候过去?”

“先吃个午饭吧,然后我送她过去。”吴雷插话,“靳先生在这里耗这么久了,有事先去忙吧。”

靳承载颔首,离去。

吴雷问叶悠然,“怎么,死因不是窒息?”

“是,但不是吸入烟雾导致的窒息,而是吞入异物所致,头部相比身体损伤程度比较轻,能看出口腔黏膜受伤,说明有人试图阻止她吞入异物……”

“从现场看应该是有人试图抢救,她的头部被打湿的棉被包裹,而手和身体有挣扎迹象,并暴露在棉被之外。”

“所以她多半是自杀。”

吴雷又问,“异物是什么?”

“很多。”叶悠然领他走进法医室,指着托盘里黑乎乎的东西,“她这种病人,因为看护和周围的保护措施,想自杀都比较难,她能抓到什么东西就塞进了嘴里,这个面条项链大概是病人制作的手工制品,成分是陶土,这是一团折纸,这是笔帽……致命的,应该是这个圆形铁块,是一个磨损的门把手。”

吴雷摇头道,“看来她真的很想死。”

叶悠然想到最后一次去看她,她躺在病床上的惨状,不管她有没有精神病,在那样的环境下也会被逼成精神病,想死的心可以理解。

两人情绪有些低落。

叶悠然耽误了午餐时间,是姜花给她送来的外卖,餐点很精致,叶悠然却没有太大胃口。

饭后,叶悠然让姜花送她过去殡仪馆,吴雷正好忙得走不开,另外让人将尸体送到殡仪馆。

车上,叶悠然从包里掏出一个证物袋,“这是从万念凝身体里取出来的,是一枚钥匙,被某种外力破坏,你拿去给厉承勋,看能不能恢复,我去过一次松成病院,他们的门锁都是特制的,我注意过,这枚钥匙偏小,显然不是她顺手偷来的,倒像是银行保险柜的钥匙。”

姜花一愣,小心翼翼的接过去,放在了兜里。

叶悠然一下车,姜花就给厉承勋打电话。

叶悠然进入殡仪馆,迎面就看到靳承载,他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是古鹤轩。

她猛然记起,龙华山殡仪馆,好像就是古鹤轩挂职的地方。

基本确定,那女尸就是万念凝,叶悠然觉得,自己过来一趟没什么意义了。

“运动尸体过来的警员在这里盯着修复过程就好了,没我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叶悠然对靳承载说道。

“你对万念凝比较熟悉,还是由你做比较好。”靳承载不放人。

“我还有别的工作,我先走了。”古鹤轩一脸黯淡的走开。

靳承载望着他的背影,勾唇似笑非笑了下,“你们两个的传闻我倒是听过,却不知道竟然是真的。”

叶悠然眸子一沉,“靳先生误会了,他只是我师傅,我年少不懂事时,对他有过好感,仅此而已。”

“刻意的解释,说明事实并非如此。”

“随你怎么想。”

叶悠然不想再提关于古鹤轩的任何事,率先往前走,靳承载散漫跟上。

面部修复比较麻烦,耗时很长,中途,古鹤轩进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叶悠然拒绝了,但是古鹤轩并没有离开,在旁边协助她。

毕竟是他带出来的,两人很有默契。

暮色降临时,终于完成。

“是她吗?”古鹤轩看叶悠然一直盯着尸体面部,就问道。

叶悠然没有回答。

面部恢复是根据骨骼扫描完成的,进行了面部填充,尽量让尸体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老实说,这比万念凝生前的面容要完美。

她做人小三,看来是有这个资本的。

靳承载进来看了眼心里就有数了,关于尸体,他并没有说要领走,看来,他的目的不过是确认万念凝有没有死,如果死了,他就放心了,如果没死而是逃走,他不会善罢甘休。

叶悠然想到那把钥匙,还有万念凝的女儿靳天蓝临死前保护的那张卡,两母女,真是可怜可悲。

女儿死也要给靳承载留下东西。

母亲死也不要把东西给靳承载。

她们两个,也算是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了。

“没事吧?”靳承载走出去后,古鹤轩一直看着叶悠然,见她发呆,就忍不住问。

对叶悠然,他大概是心存愧疚,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关心她。

而她,像一只刺猬,让他无可奈何。

“没事。”叶悠然摇头,感觉到他靠近,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古鹤轩一脸受伤,他喃喃道,“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你揭开纱布,第一眼看到我时,你的表情,把我当作恩人,当作最亲近的人,当作你可以依靠的人,那种信赖让我觉得暖心,我毫无保留倾囊相授,看着你进步神速,你知道我心里的感觉吗?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儿长大的自豪感。可是现在……”

古鹤轩眼里不自觉带了一丝怨恨,“现在你摈弃了我们所有的感情,我对你的好你也全然忘记了,你和你母亲的矛盾波及到我,我也成了你的敌人。”

“你对我的好,你倾囊相授,真的不是因为我母亲想要利用我你觉得愧疚给我的补偿?”

“我……”

古鹤轩石化了一瞬,也承认了,“好吧,是有一点,但是除此之外,我们之间的师徒之情,是没有水分的,你应该能感觉得到。”

“感情再真,也改变不了你怀着目的接近我的事实。”

“那厉承勋呢?他对你的伤害,远远比我要多!”

提到厉承勋,叶悠然清冷的眉眼不由得柔和了几分,她看着古鹤轩,“从一开始就是因为爱情走到一起的两个人,无论中间经历了多少挫折,彼此的心,却一直都没有改变,他有他的苦衷,我也有我的不得已,我们彼此伤害,但是彼此相爱,这样的感情,你永远都无法理解。”

古鹤轩深受震动,难以相信她跟厉承勋,竟然有这样坚韧的感情。

叶悠然浅勾了下唇,“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在我失明的那段日子里,我为了忘记他,而逼迫自己去喜欢你……”

“什么!你竟然是因为他……”

“所以,一定程度来讲,我也利用了你。”叶悠然看他,“我们,两清了。”

她转身走出去,古鹤轩反应过来,追上她,“叶悠然,你给我站住!”

胳膊被他拽住,叶悠然的眼睛却望着前面,是大厅里正在跟靳承载聊着什么的厉承勋,两人都是俊脸阴沉,剑拔弩张的样子。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厉承勋唰地扭头看过来。

叶悠然甩开古鹤轩,“还有什么事吗?”

“为了成全你们两个的感情,你非要把我们的过去否定得这么干净?”

厉承勋走过来,便听到这句话,‘我们的过去’五个字,用力刺在他耳膜上。

脚步微一停顿,他站在叶悠然身边,握住她的腰,将她揽在自己身边,“古先生,这样死缠烂打有意思?”

古鹤轩不看他,赤红的眼睛盯着叶悠然,“叶悠然,你回答我!”

“我们的过去?”叶悠然冷笑,“说得就好像你喜欢过我一样。”

“我……”古鹤轩眼里的红光瞬间消失,有些慌乱的撇开眼神。

这心虚的样子让叶悠然嗤笑,“我们有过去,那也是你刚才所说的师徒之情,其他的感情,你没有付出过,却做出这副自己吃了大亏的模样给谁看?”

古鹤轩的脸像是被人甩了好几巴掌一样,臊得很红,叶悠然扭头打算离开,厉承勋却在这时不解恨的落井下石,“你喜欢谁自己心里没底?”

“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喜欢的是她……”厉承勋的嘴,被一只小手捂住,转脸,对上叶悠然焦急的眼神,她给他示意,旁边还有个靳承载在看热闹。

厉承勋深深吸了口气,拿开她的手,看了古鹤轩一眼,“好自为之!”

他没有说出来,但是古鹤轩已经听明白了,他没想到,他掩藏在心底的事情,厉承勋竟然会知道,叶悠然也知道了……

刚刚心头萦绕的愤怒,忽而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余下的,便是被拆穿心思的狼狈……

看着逐渐走远的夫妻两人,又回头看垂头耷肩的古鹤轩,靳承载眼底闪过一抹疑惑和猜测,片刻后,也离开了这个地方。

外面,一上车,叶悠然就被厉承勋狠狠吻住。

叶悠然知道他生气,没有挣扎。

等他自己停下来,望着她嫣红的唇,没好气的说,“有什么不能说的,他都敢做你还不敢说了?”

“他喜欢的人毕竟是我母亲,我会觉得难以启齿。”

厉承勋看着被他吻得小脸酡红的女人,心里荡过一阵疼惜,他怎么能不知道,外人面前,她还是要维护自己母亲颜面的。

要不然,这件事传到外面,会很难听。

她和古鹤轩那一段,上流社会不少人知情,若是再爆出来,古鹤轩喜欢的其实是她母亲,母女两人就都成了笑柄,而他身为她的丈夫,脸上也不会好看!

厉承勋想了一会儿,心里还是憋着一股子气难以纾解,叶悠然挽住他的手臂,晃了晃,“对了,给你的那个钥匙,有用吗?”

厉承勋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他脸色好转了一些,看了眼前面开车的姜花,“尧尧游泳课结束了吗?”

姜花看了眼时间,“还没有。”

“在久尊?”叶悠然问。

厉承勋侧头看她,“嗯,要不要过去?”

叶悠然点头。

到了地方,厉尧正在教练的指导下在水里游泳,葛妈端着水和毛巾在旁边候着。

厉承勋把叶悠然拉到书房,跟她讲了下当天的事情,“我让欧陆制造个案子给吴雷,也碰巧了,松成病院我们安排的人说万念凝试图自杀,而且眼看着她吞了什么东西,没有死但也活不久,于是我授意那人放火,本来是打算把万念凝带走秘密送去抢救,但是她没有求生的欲望,一心求死,我们的人想救她但是当时大火烧起来……”

跟叶悠然的推测基本吻合。

叶悠然就知道他不会滥杀无辜。

她说,“尸检结果,我隐瞒了靳承载,他只知道她是窒息而死,却不知道是吞了物体,那个钥匙他应该是不知道的,但是他一直拘着万念凝不放,肯定是有原因的。”

“对,万念凝为了逃出病院,曾经威胁过靳承载父子,所以靳承载留着她的命到现在,不死不活的吊着她一口气,万念凝后来被服用了过多药物,意志被摧垮,手里握着把柄也拿两父子没办法,宁愿自己吞了,也不给任何人,我故意给警方留下蓄意火灾的证据,让尸体能够到警局进行尸检……”

他捏了捏她的脸,眸光闪烁着深沉的情绪,“我倒是没想到,会无意中得到一把钥匙,我也没想到,我老婆会这么痛快的把钥匙给我,甚至还瞒着警局里的人。”

叶悠然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别开脸,“我这样是不是很没有职业道德?”

她羞涩的样子很诱人,水光肌肤透着粉色,水润的红唇微微嘟起,让人很想要含住细细品尝。

厉承勋低低的笑了一声,修长手指穿梭在她重新蓄长的海藻般柔顺滑腻的发丝里,温热嘴唇有一下没一下的触着她柔嫩的脸颊,“叶悠然,我愿为你打破一切规则,你自己随意,跟着你的心走,不要为了我改变自己,我就喜欢骨子里那个纯真的你,有时候,我看着你,经常怀念会那时候的你,你现在就做得很好,就这样,不要变……”

“我骨子里的自己?”叶悠然的唇动了动,内心涌上一股清明,想到那次在商场试衣间,他看着她,让她觉得在看另外一个人,她以为,他想看的是欧白姗,原来竟是以前的她……

叶悠然眼窝湿湿的,她伏在厉承勋怀里,双手抱着他脖颈,一点点的用力,想要将他融入骨血里那般痴狂,他们两个,走了那么多弯路,现在能够在一起,却总是有些战战兢兢,彼此内心都在害怕,再次失去彼此……

他们爱得如此小心谨慎,总是在试探……

很多话,很多事情,都不敢说出口,事后,确定了,才敢说出来。

吴雷带队在金玉舍周围埋伏了一周,终于将凶手抓获归案,凶手交代下毒过程和原因。

叶悠然得知后觉得很离奇,她问吴雷,吴雷含混了过去,让她不要再追究。

官微发布警情通报,将金玉舍的鬼神论给压了下去。

金玉舍正常营业。

叶悠然心里带着疑问,很是不舒服。

在有一次欧陆过来请她帮忙时,她抓住机会问他,“那个人,真的死于放射性毒素吗?”

欧陆一愣,“嗯。”

他也是不会说谎的人,叶悠然一眼就看出来了,“哦,这样啊,那我以后就不能帮你忙了。”

“为什么?”

“因为我判断有误啊,我觉得不是毒物,还是你们的封大法医厉害,用肉眼都能判断出来是放射性毒素,我甘拜下风,你以后千万别越过她来找我,我羞愧得慌。”

欧陆嘴角抽了抽,“是次声波。”

叶悠然被这三个字吓得呆愣良久,次声波,竟然真的是次声波,她之前心里是这个猜测的,但是产生次声波的装置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即便是研究院也要经过重重审批才能开展这个项目的研究,想不到,对方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拿这种东西出来祸害人!

太无法无天了!

“现在知道对方厉害了吧?”欧陆睨着她冷道,“以后不要总是什么事都打破沙锅问到底,承勋瞒着你是有理由的,你知道了不见得有好处!”

“那,认罪的凶手,只是一个无辜顶罪的?”

“即便是顶罪的人,身上也不清白,所以你没必要悲天悯人。”

欧陆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有些自我厌弃。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热爱警察这个事业,但是他因为不得已的理由,让他尊崇的事业蒙尘。

叶悠然抿了抿唇,紧张的问,“那他们会不会再次犯案?次声波的危害真的太大了!”

“吴雷亲自捉住了那个人和他的设备,而且放了他一马。”

“你这是要吴雷向你父亲示弱讨好?”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对吴雷的事业和他这个人有利无害。”欧陆道,“同样的办法,凶手不会再用第二次,所以你大可放心。”

叶悠然对他们这些复杂的地下交易有些想不通,她甩了甩头,“真麻烦。”

“所以你做好份内之事就好,别的不需要理会。”

叶悠然再次来到金玉舍,生意依然兴隆,风波已经全然度过。

“我一开始觉得不对劲,后来才想明白,那几天来店里的客人绝对就是厉承勋找来的托儿,给我们撑场面买了不少珠宝过去,肯定花了不少钱,你到时候问问他,把那些珠宝还回来,我们把钱给他,不能让他帮了忙还掏钱,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封萤询问叶悠然。

叶悠然想想也是,这是她自己的事业,要靠自己。

回家后,叶悠然遇到厉承勋,问起他这回事,“那些真是你找来的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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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能让他住在医院两年,那得是多严重的伤?

“对,而且个个都有听力障碍。”事情已经解决,厉承勋坦然相告,“听力障碍患者是次声波的克星,所以不会被次声波伤害到,当时凶手动手发现没用就懵了,然后尝试着把目标对准楼下赌石店的人,次声波对人类的影响目前还在研究中,需要进行各种数据调试,能让一个人致命的,并不一样对另一个人也起作用,所以第二人没死,而只是受伤住进了医院……”

顿了下,厉承勋幽深的眸锁着叶悠然,“不让你事先知情并参与进去,就是因为这种东西隔空杀人,对方所在地点方位不可预料,我怕你受伤,懂吗?”

叶悠然打了个寒颤,“欧道奇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这件事他也许并不知情,他有很多追随者,都是一批胆大妄为的人,视律法如无物,如果事情办好了,在欧道奇那里会争取到好处,如果办砸了,就像这次,我们当场逮到了那人,之后透露给欧道奇,他觉得颜面尽失,那么这个人不会有好下场,比我们抓到然后扭送监狱还要凄惨,而欧道奇,会欠吴雷一个人情,对于有用的人,欧道奇一向不吝提携。”

厉承勋揉了揉叶悠然的头发,“以后,我瞒着你的事情你不要再找人追问,要问,也是问我,我当时不告诉你,事后也会跟你讲清楚,让你防范于未然。”

叶悠然郑重点头,厉承勋看她这么乖,嘴角扬起赏心悦目的弧度,“我要去趟M国,归期未定,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遇事跟姜花花商量,千万不要冲动,更不要把自己置身在危险境地,不然,我在外面做事也不会安心。”

次日厉承勋就出差了,没有他的陪伴,她和厉尧都有些不习惯,他这样的成功人士,每日工作量很大,很多决策都需要他亲力亲为,但是他尽量每天按时上下班陪伴妻儿,这点,不是随随便便谁都可以做到的。

叶悠然想着他的好,再想到两人的将来,内心充满了信心。

有了上次带着厉尧去探监的经历,叶悠然每次去监狱,都没再刻意避开厉尧,只要他想跟着,她就会带他过去,每次见到厉尧,叶海邦都感动得要落泪。

他有多爱叶悠然,就有多爱厉尧。

这种真挚的情感,不是多少金钱多少陪伴能体现出来的,只需要一个眼神就懂。

他送过厉尧唯一的礼物,就是用一张白纸,叠的一个小船。

厉尧极其珍惜的把它夹在了自己最爱的绘本里,放在自己床头柜里,经常会拿出来看看。

而薄书容和其他人也送过他很多东西,也有价值很高的,他却从来给过这样的重视。

可见,他心目中,孰轻孰重已经分得很清楚了,他也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小孩。

带着厉尧去探监的消息,传到了欧白姗耳中。

在叶悠然带着厉尧去厉公馆时,欧白姗抱着厉尧问,“尧尧,你喜欢你外公吗?”

“喜欢啊。”

“为什么,他住在监狱里,他入狱之前很多人都怕他,你却喜欢他?”

“不了解他,才会怕他,我了解他,所以不怕他。”

薄书容在旁听到了,脸色当场就绿了,把她叫到房间里质问,“叶悠然,你又带尧尧去监狱?你到底安的什么心!非要把我孙子带坏吗?”

“妈,之前厉承勋也带他进去过,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现在尧尧还小,有影响你也看不出来,等将来有了影响,你哭都来不及!”

“妈妈,我爸爸是尧尧外公,是尧尧的亲人,亲情缺失的这一部分,需要修复,在国外很多这种例子,为了引导孩子,让身在狱中的亲人跟孩子见面,疏导孩子内心,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教育。”

薄书容烦躁的挥手,“你别跟我整国外那一套,我只说我孙子,我孙子是厉家将来的继承人,身上不能有污点,我之前就警告过你,让你赶紧跟你爸拉开界限,你不听,现在又来祸害我孙子,我告诉你,没门!我不会再纵容你!”

“在你心目中,入狱的人一定是道德沦丧,我不跟你争这个,我只想跟您说一句,我爸爸有各种不是,但是他对我的爱,对尧尧的爱,是真切的,是情深意重的,恰好弥补了尧尧隔代的这种亲情欠缺。”

一句话,让薄书容震怒又羞愧,“你,你这个女人,你竟然……”

“妈妈,人在做天在看,我说的,不是事实吗?爸爸抱过尧尧几次?不,我不应该这么问,我应该问,尧尧的出生是爸爸期待的吗?”

叶悠然摇头,“没有!爸爸完全没有!但不代表我尧尧不想要爷爷的爱,但他也不会死皮赖脸的去爷爷身边讨要,而我亲生父亲,虽然只见过尧尧几次,但是他给予尧尧的爱,是爸爸永远比不上的。”

薄书容的嘴像是被胶水封住,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压住,死沉死沉的。

叶悠然叹口气道,“小孩子的世界,没有大人复杂,大人要考虑声名,考虑威望,考虑家族影响,可是小孩子很单纯,谁对他好,他就爱谁,谁掏心掏肺,谁只是做个样子,谁的爱有所保留,他心里都有数的……”

谁的爱有所保留,直指薄书容内心。

谁只是做个样子,从外面进来的欧白姗恰好对号入座。

“叶悠然,你怎么能这么跟妈妈说话!”欧白姗受不了心里的窝囊气,站出来说道,“你还有没有身为厉家媳妇的自觉?”

叶悠然清凌凌的眸看向欧白姗,“大嫂,你别装糊涂,给我穿小鞋,我说这番话的目的,有脑子的人都会明白,我只是想给我儿子争取一下,别把大人的意志强加在他身上,他想亲近谁,想要跟谁交好,我和厉承勋不会干预,妈妈,大嫂和爸爸,更不能干预!”

“你……”欧白姗被堵得面红耳赤。

“大嫂以前不是想要从我这里取一些育儿经?”叶悠然挑了挑眉角,“这就是我给你上的一课,对于厉竞厉绾,你也应该这样做,不要过多干预他们跟厉尧亲近,他们是兄弟兄妹,亲近一些不好吗?”

叶悠然说的,是她带着厉尧刚进门的那会儿,厉竞厉绾争先恐后的扑向厉尧,要跟厉尧玩,可是欧白姗却示意保姆,将厉竞厉绾抱出去。

欧白姗以为,她那个眼神很隐秘,却没想到,被叶悠然给看到并毫不客气的指了出来。

叶悠然走出房间,薄书容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仔细想了想叶悠然说的那些话,竟是没有半点错处,尤其是,说到三个孩子……

厉承勋小的时候,她就像欧白姗一样,干涉他和厉景望,可是干涉到最后,两兄弟的感情却日渐弥笃,甚至是她这个当妈的比不过。

但是轮到她做奶奶,她却希望三个孩子能够和谐共处。

“姗姗啊,悠然这点说的是对的,厉尧是我们从小看大的,承勋把孩子教得很好,品性德行都是一流的,厉竞厉绾跟他搞好关系,由厉尧引导着成长,对他们没坏处,你以后千万不要再去阻止,小孩子有小孩子的世界,就让他们玩吧,啊。”

做奶奶的,跟做妈妈的,考虑事情的角度都是不同的,欧白姗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她觉得,薄书容说的这一切都是狗屁!

让她的两个孩子做厉尧的小尾巴,一切都听厉尧的,等长大了,这一身奴性都养成了,再纠正就来不及了。

如果她的双胞胎比厉尧大,处处让厉尧听他们的,那就好了!

可惜……

欧白姗嘴上没说什么,可是面上神容都不悦了,薄书容也没再试图说什么。

只要一想到文敏的惨状,薄书容就对欧白姗多了一丝惧意,欧道奇的女儿,真的很不简单。

她这个做婆婆的,反而被媳妇玩了一道,这内心,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因着厉尧和叶悠然要在厉公馆过周末,欧白姗即便是看得紧,双胞胎还总是抓住一切机会往厉尧身上凑,欧白姗看不下去,而且她周末需要加班,就借着带双胞胎回娘家的机会,将他们弄出了厉公馆。

厉尧虽然是个孩子,但他早慧,不像别的小孩那样吵闹,或者安安静静的摆弄玩具,或者跟着启蒙老师学知识,不会缠着叶悠然和薄书容。

薄家来了电话,让薄书容过去一趟。

“尧尧还没去过薄家呢,跟奶奶去玩好不好?”

薄书容征求厉尧的意见。

薄文敏偶尔清醒偶尔犯糊涂,清醒时吵着想看孩子,薄书容跟欧白姗商量了好几回,欧白姗都不愿意,薄书容便想着让厉尧过去应付一下。

叶悠然闻言蹙眉,“薄文敏是不是在薄家住着?”

“是啊。”薄书容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又补充,“她虽然有时神志不清,但她不会伤人的,况且我们尧尧这么聪明,所以不会有事。”

“妈,这跟聪明不聪明没关系,他聪明,但他还小,自保能力太差,不一定就会没事,薄文敏是个精神病患者,而且她曾经伤害过尧尧,不喜欢尧尧,你无法保证她不会伤人!”

“叶悠然,你怎么处处跟我作对?你都能让厉尧去监狱看你父亲,我带尧尧见我可怜的侄女你非要拦着?你这人双标未免太严重了!”

这种无理的话她都能说出来,叶悠然也是无言以对了。

姜花花这时拿着手机出现,“太太,我已经请示过厉总了,可以带尧尧过去。”

叶悠然皱眉,薄书容却身心舒畅。

陆军大院,厉尧是第一次来,他的眼睛盯着门口站岗的兵哥哥看了很久,叶悠然笑着问,“喜欢他们身上的军装?”

“嗯。”厉尧咧了咧嘴,“爸爸说了,等我长大,也送我去当兵,保家卫国。”

薄书容一听,本来美好的心情就这么阴郁了下去,当年厉承勋当兵,是老爷子纵容的,耽误了承勋继承厉家家业的步伐,要不然,厉邵元怎么可能到现在还稳稳坐在厉家家主位置上?

“说什么傻话,厉家家大业大,你将来肯定要继承家业的,小孩子千万不能好高骛远,追求不切实际的,而且,当兵真没什么好的,你爸爸当初受伤差点死掉,养了两年才出院,身上落下了多少毛病,你可不能学他!”

薄书容没好气道。

叶悠然一愣,受伤差点死掉?在医院住两年?厉承勋吗?

叶悠然了解厉承勋,他即便是骨折,也不会安安分分的住在医院里。

能让他住两年,那得是多严重的伤?

下意识里,叶悠然觉得这是薄书容危言耸听,吓唬厉尧的,下车后,趁着薄书容走在前面,叶悠然悄悄跟厉尧说,“你奶奶是怕你当兵受伤,夸大其词的,你不要害怕,当兵挺好的,只要你将来长大,这个愿望不改变,爸爸妈妈就支持你。”

“好的妈妈。”厉尧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爸爸真的受过伤吗?”

“当然了,你没看到他身上有很多伤疤吗?那些都是他的军功章,是光荣的,但是也很痛,奶奶很心疼他,所以才反对你当兵,就像妈妈一样,你受伤妈妈也心疼,所以无论做什么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生命……”

叶悠然说着,脑子里却想着薄书容那番话,厉承勋确实是落了胃病,还有什么其他毛病吗?

尚禾筠,薄书容的弟媳,是一个表面很冷漠的女人,像一块冰,见到谁都是一副无情的样子。

“来了,进来吧。”她亲自过来开门,不苟言笑,倒是眼神落在厉尧身上时,顿了片刻,回头吩咐家里阿姨,“给厉尧做点他能吃的点心。”

阿姨就过来,蹲在厉尧身前问他的口味,厉尧说,“我刚才在门外看到一个挑着扁担的货郎,闻着挺香的,不知道卖的是什么。”

阿姨一听就乐了,“哎哟,那是豌豆馅,我家夫人就好那口,他每次来都会吩咐我去买,这才买回来,新鲜热乎着呢,给你切点?”

“好啊谢谢。”

薄书容在旁撇嘴,“走街串巷卖的东西,你给他吃也不怕闹肚子?”

“他卖的东西若是不干净,也不会一卖就是几十年,你放心吧妈妈。”

“你怎么知道卖了几十年?”

叶悠然略一踌躇,然后才回答,“您忘了,我跟文敏是同学,我来过这里几次,吃过老爷爷卖的豌豆馅,当时还特意问过,人一辈子都在卖那个为生。”

其实,她第一次吃,还是厉承勋给她买的,她像厉尧一样,当时经过闻着很香,鼻子抽了抽,厉承勋就看出来她想吃了,给她买了一大块,两人分吃,其实厉承勋是不爱吃那东西的。

厉尧,随了叶悠然。

老阿姨把装在精致小盘里的豌豆馅端出来,还特意将里面的柿饼挑了走,只剩下嫩黄香醇的豌豆馅,厉尧尝了一口,“好吃,阿姨,能不能给我妈妈一块?”

“没问题没问题,你们喜欢吃我一会儿多买点给你们带走。”老阿姨开心极了。

尚禾筠在旁看着,脸上神情不复刚才的清冷,尤其是看着叶悠然和厉尧,有了一些温度。

“文敏呢?”薄书容来这里主要目的,是为薄文敏。

尚禾筠指了指外面,“喂了药,在花园里晒太阳呢。”

“你又给她吃药了?医生不是说能不用药就不用?”

“承勋说你要带他儿子过来,怕她情绪上来伤了他儿子,吃了药保险一点。”

薄书容气得倒仰。

厉承勋!好你个厉承勋!

说他怎么这么轻易就让厉尧过来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叶悠然嘴里含着豌豆馅,听到尚禾筠脸不红心不跳说的那句话,惊诧得差点喷出来。

她抬头看向姜花,姜花冲她眨了下眼。

叶悠然在心里暗道,果然,薄书容这样横的,就得厉承勋这种比她更横的人来治!

叶悠然跟着薄书容过去看薄文敏,她倒是比以前胖了一些,面色红润很有光泽的样子,看起来很健康。

但是她的眼神痴痴呆呆的,看到有人过来,也只是缓缓的转头瞥一眼,然后躺在摇椅上晃啊晃,她怀里抱着一个枕头,她嘴里念念有词,好像是把枕头当作了孩子一般。

厉尧吃完东西也过来看了眼,姜花在他耳边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她这种,就是个精神病患者,她吃的药是神经镇定类,用药后精神恍惚,像是做梦一样,如果没吃药,她就很容易受到刺激,会发疯,会大喊大叫那种,有点吓人。”

“就像监狱里那种不老实的犯人?”

“那些犯人闹事是故意的,闲得无聊故意起哄,精神病却是病人无法操纵自己大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是这个地方的零件坏了!”姜花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一本正经的解释。

叶悠然离得近,听到了,幽幽看了姜花一眼。

姜花嘿嘿一笑,“尧尧正是求知欲如饥似渴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好奇,既然难得见到,就跟他讲清楚,这样以后看到就不会吓到,这可是厉总要求的,我为此天天上网看书,十万个为什么都背得滚瓜烂熟!”

叶悠然独自上楼,发现老爷子和厉承勋的卧室,楼上花厅的摆设,跟以前一模一样。

她想到了什么,走到窗前往外看,那棵枣树上面的枣儿已经没了,倒是桌上的果盘里,摆了满满一盘枣子,早已红透了。

叶悠然拈起一粒尝了尝,不脆了,但是很甜。

她把这些枣子带回了一品华庭,厉承勋得了消息,打了视频电话过来,“说好一起去摘枣的,你不去,我自己摘了那么一点,就被你全部掳走了。”

“那是你摘的啊?”叶悠然笑着,一边擦头发,一边望着电脑屏幕上男人英俊的脸,他似乎很累,眉目间有一团无法解开的愁绪。

她伸手在屏幕上揉了揉他的眉心,“怎么了?工作不顺利?”

“工作还行,已经基本上完成了,我此次过来,还有一件事,是关于我哥的。”

“真希望能帮到你。”叶悠然爱莫能助。

她不是医生,对医术一窍不通。

‘咚咚’敲门声,厉承勋回头,“什么事?”

叶悠然扫了眼他身后背景,是酒店。

“厉总,我们的人又查到一些宋教授的资料。”

是隆子明的声音。

“进。”

叶悠然看到厉承勋用东西遮住了屏幕,但是摄像头还是能看到他那边。

叶悠然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很保守的睡衣。

隆子明走进来,递给他一沓资料,“今晚有一个学术界的宴会,宋教授会参加,消息可靠,这是我们弄来的邀请函,只有一张。”

厉承勋接过来,隆子明离开。

屏幕上的东西被厉承勋拿开,叶悠然问,“我见不得人啊?”

“你穿睡衣的样子,你擦头发的样子,都不能被别人看到,我的个人专属。”厉承勋唇角勾着语气慵懒道,一边翻看着他拿到的资料。

翻页时,叶悠然看到一张照片,是合影,上面有十几个人,但叶悠然只看到了其中一个老人。

因为,她眼熟他。

看叶悠然凝眉不语,厉承勋从资料前抬头,“怎么,还没适应我的霸道属性啊?叶悠然,晚了!”

他戏谑一笑,将资料放下,起身,“我再去会会这个宋教授,不成的话,我明天就启程回国了。”

叶悠然正想让他把照片给她再看一眼,听到他后面那句话就愣了,“明天?我明天要去一趟临市,那边遇到一个棘手的案子,因为范围涉及到两市交界,需要我们这边派人协同办案,吴雷让我也跟着过去……”

“明天启程我明天未必能到,你去吧,我到家会电话你。”

“好。”

切断视讯通话,叶悠然躺在床上,脑子里再次想起那张照片,上面那个老人,在哪儿见过呢?

她脑子里装着事,睡不着,出来想看看厉尧,眼睛却扫到了墙上的一幅画。

那是她画的,厉承勋装裱后挂在了墙上。

叶悠然盯着那幅画,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跃跃欲试的要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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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睡得昏昏沉沉时,一双轻柔的手在他脸上造次

“妈妈。”厉尧揉着眼睛从婴儿房走出来,光洁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汗。

叶悠然上前将他抱起来,“怎么出汗了?妈妈忘记给你开窗了?卧室很闷热吗?”

厉尧眷恋的趴在她肩膀上,短短的胳膊搂住叶悠然的脖子,小小的身体在她怀里瑟瑟发抖。

“是做噩梦了吧,宝宝?”叶悠然抽了张纸巾给他擦掉汗水,手伸到他睡衣里摸了摸,后背也是汗涔涔的,可见,吓得不轻。

叶悠然随即想到,大概是带她去薄家见到薄文敏,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厉尧毕竟还小,看来她以后定要更加小心一些了。

“今晚妈妈陪你睡觉好不好?”叶悠然抱他走向卧室,往床上放时厉尧双腿紧紧夹住她的腰,“不要!妈妈,我不要睡觉!我想爸爸了!我要爸爸!”

叶悠然一愣,抱着尧尧坐在床边,想要看看他的脸,尧尧却往她肩窝里使劲扎,拼命摆头。

滚烫的液体透过她发丝流入她脖颈,叶悠然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厉尧从不会轻易落泪,以前偶尔做梦,但轻轻拍一会儿他就能睡着,今天是怎么了?

叶悠然站起,抱着他在卧室里走了会儿,像以往一样用手抚摸着他后背,让他情绪平稳下来。

等他不再流泪,叶悠然这才温柔的帮他擦掉眼泪,盯着他红红的眼睛,心疼的问,“尧尧,可以告诉妈妈怎么了吗?做了什么噩梦?”

厉尧咬唇,眼圈刚消散的红色再次红透,叶悠然连忙安慰,“宝宝,别哭了,妈妈心痛死了,妈妈不是跟你说过吗,噩梦都是假的,乖,妈妈在,别怕,啊。”

“我要爸爸!我就要爸爸嘛……”

厉尧罕见的犯了倔,叶悠然的话一点作用都没有。

她不由得心下疑惑,又有些无奈,如果厉承勋在国内,无论多远她都会给他打电话,让他尽快回来。

可是他在那么远的地方,即使现在联系私人飞机,最早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回国。

叶悠然第一次拿厉尧没办法,“尧尧,爸爸在M国,暂时回不来,明天他就能回来了,明天我们再见他好不好?嗯?尧尧乖,现在好好睡觉。”

“不睡!我不能睡!”

“为什么?”

“我梦见爸爸了,梦见爸爸满身是血……”

说着,他‘哇’的一声大哭,叶悠然心头一晃,终于明白了,原来不是因为薄文敏,而是薄书容说的那句关于厉承勋受伤的话,当时尧尧问了她一句,叶悠然没有上心,没想到……

这不经意间的一句话,成了厉尧的心病,甚至做了噩梦。

“原来宝宝是想爸爸了。”叶悠然舒了一口气,“妈妈也想爸爸,但是现在真的没有办法见到他,我们再忍忍,明天妈妈不去工作了,妈妈请假,到机场接爸爸,第一时间让爸爸见到你,这样好不好?”

厉尧摇头,“不好!一点都不好!妈妈,你不要敷衍我!”

在叶悠然惊愕的目光下,他从她身上滑下去,径自走到衣柜前,站在椅子上给自己选了一套衣服,动作很笨拙的伸手扯身上的睡衣……

叶悠然彻底惊呆了,“尧尧,你……”

“我现在就要去救爸爸,爸爸有危险,爸爸会流血,我不能让爸爸受伤,不能让爸爸死,我一定要救爸爸!”厉尧扯不下睡衣,就拿着衣服往外跑。

叶悠然追上去,“尧尧,现在是晚上,大家都睡了,爸爸离那么远,你怎么去找他?”

厉尧看她一眼,打开屋门走到对面,在门上大力拍,“花姑,开门,花姑……”

下一刻,姜花花就将门打开,头发乱糟糟,衣服穿了一半,但是眼神却是清明的,“怎么,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厉尧仰着小脸,语气带着命令的气势,“立刻给我安排飞机,我要去救爸爸!”

姜花花瞠大了眼睛,看叶悠然,叶悠然无奈的将厉尧抱起来,摸着他凉飕飕的光脚,“做噩梦了,梦见他爸爸出事了,非要现在过去找他。”

姜花花神色一松,“吓死我了,还以为怎么了呢。”

“尧尧,我们现在跟爸爸视频,让你看看他,他没事的。”叶悠然提议。

“对啊,我两个小时前还跟隆子明通过电话,厉总好着呢!”姜花花笑着说。

“不!”厉尧两眼噙泪,胖乎乎的小手指着姜花花,“我是厉承勋的儿子,厉承勋是你的上司,我是你的小主子,你以前说过会听我的话,难道都是哄小孩的吗?”

姜花花的脸不由得一绷,神情肃穆,大声道,“没有!我怎么会是哄你的?你就是我的小主子,你的话对于我来说就是命令!”

“那我现在命令你,立刻调动飞机,我要去见我爸爸!你立刻去执行!不然,以后你都别跟在我身边了!”

叶悠然和姜花花相视一看,“……”

“是!”片刻后,姜花花敬了个礼,转身进屋。

听到她给人打电话吩咐行事时,叶悠然觉得头都大了,她看着自己怀里这小小的一团,却拥有比她还要摄人气魄的儿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葛妈也披了件衣服跑出来,姜花让她给厉尧准备出行行李,半个小时后出发。

趁着葛妈带着厉尧去卧室的空隙,叶悠然问姜花,“真的要去?你跟厉承勋说了没?他明天的飞机回来。”

“他和隆子明的电话都打不通。”姜花挠了挠头,“但是我答应了尧尧,就一定要做到,太太,你也去准备一下吧,现在正在申报航线,不出意外一个小时之内能够批下来,我们开车到地方,正好可以起飞,到时候可以通过卫星通讯设备跟厉总联系,让他推迟回国。”

也只能这样了。

叶悠然扶了扶额头,没想到就因为薄书容一句话,掀起这么大风浪。

她给吴雷发了条短信,说她明天有事需要请假。

这个夜,不眠的人有很多,吴雷立刻给她打电话过来,“你出什么意外了?”

“不是我,是我儿子……”叶悠然一言难尽的语气,“我现在要去一趟M国。”

“红眼航班还是有危险的,你要小心。”吴雷叮嘱她。

叶悠然点头,“那明天去临市的法医……”

“本来就应该欧陆那边的封法医过去,他非要派你,正好,我给他推了,让他知道,你是我们特警组的,不是他们特案组的,别每次都过来借你!”

他虽然这么说,但叶悠然心里是明白的,出现场机会多,参与的案子多,法医的名声也会越来越大,对她有益无害,这次是关系两市的大案,她失了一次机会,对她是个损失。

挂了电话,叶悠然拨打厉承勋的电话,无法接通。

她拿着手机,眼睛不自觉的看向墙上的画,又想到厉承勋那份资料上的照片,脑子里,一根弦突然动了一下。

姜花提着箱子从对门走进来,看她坐那儿发愣,“太太,警局那边不允许请假吗?”

“不是。”叶悠然看她,“宋教授的资料给我看看。”

“啊?宋教授?”

“就厉承勋这次过去请的那个宋教授,给厉景望看病的那个。”

“我知道他,您看他做什么?”这么问着,姜花把手机里的资料调出来,叶悠然拿过去看了眼,胸口所有的迷雾全部驱散开,“对,就是他!我记得在哪里看过他了?”

第一次看,是在厉承勋的书房桌上,她扫了一眼。

第二次,是在谈良材教授那里画画的时候,她看到了墙上的照片,谈良材教授旁边的男人,正是年轻的宋教授。

而之前她和厉承勋视频时那一瞥,宋教授穿着西装革履,头发也染黑了,她一下子没认出来。

“你把登机地点告诉我,我一会儿过去跟你们会合。”叶悠然拿了件外套就往外走。

姜花头好大,厉尧闹,太太也跟着闹,这母子俩今晚是怎么回事?

她连忙拦住叶悠然,“太太,您不能一个人去,万一路上有危险,我照顾不来啊!”

“我必须得去,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叶悠然没听她的,她必须去印证一下,“你照顾好尧尧,定位发我手机上。”

她推门离开。

姜花花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眼前消失。

叶悠然开车出小区,很谨慎的前后左右看着,并没有什么车或者可疑的人。

她甩甩头,被欧道奇搞得神经质了。

现在是凌晨一点,路上没什么车辆,叶悠然戴上耳机,打电话给谈教授。

第三遍时,对方才接起,“喂,谁呀?”

“谈教授,是我,叶悠然。”

“你这丫头,不知道现在几点吗?不知道老了很难入睡吗?你这一搞,我今天晚上算是报废了。”

等他发完脾气,叶悠然好声好气的笑着说,“教授,我有一件事要求您帮忙,只要这次您帮了我,我应允您三件事,如何?”

老人一愣,然后乐了,“这倒是新奇,任何三件事,都行?”

“对,任何三件事,只要不是要我命,我都能给您圆满了。”

“真的?”

“对!”

“这敢情好哇!”老人呵呵笑着,“说吧,大晚上的扰人清梦,什么事啊?”

“我现在过去你家的路上,向您求证一件事。”

“可我不在家啊,我学生举办画展,邀请我过来捧个场。”

叶悠然刹车在路边,“那我问您,您认识宋振宋教授吗?”

“宋振?”老人拔高的声音有点不经意间的轻颤,叶悠然知道,她的猜测是对的!

“不认识!”他说。

叶悠然额头滑下黑线,“您骗我!我都在画室看到你们的合照了,那时你们还很年轻。”

“哎呀好困,睡了啊,再见。”

然后,就给她挂了。

叶悠然,“……”

她再打,他就关机了。

叶悠然越发肯定,那个宋教授,跟他绝对关系匪浅!

手机上,收到姜花发来的定位,叶悠然扫了眼,屏幕上紧接着跳动了三个熟悉字眼,厉承勋。

她接起电话,厉承勋略带一丝焦急的声音传到她耳中,“刚才手机不在身边,有事吗?这么晚,你给谁打电话呢?一直占线。”

叶悠然不答反问,“订好机票了吗?”

“订好了,明天傍晚到家,怎么,想我了?”

“嗯。”

叶悠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厉尧的事情,厉尧一个梦,她和姜花就带他过去M国,这样会不会太宠着他了?

厉承勋低低的笑了两声,“别想用甜言蜜语含混过去,跟谁打电话呢刚才?”

“谁甜言蜜语了?”叶悠然的脸热热的,“那个,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厉承勋的语气陡然僵硬,“你出轨了?”

叶悠然无语,“厉承勋,你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你在外面?我听到汽车喇叭声了。大晚上你跑外面做什么?姜花有没有跟着?”

看他担心成这样,根本容不得她讲话,叶悠然都不敢相信,要是让他知道她带瑶瑶过去找他,他会不会担心得一晚上都睡不着。

想了想,还是先瞒着他吧。

“厉承勋,你先听我说好吗?”叶悠然冷静下来说道。

“好,你说。”

“我在谈教授这里,找他有点事,我很安全,你别担心。”叶悠然缓缓开口,“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是关于宋教授的,我也许有办法劝服他,你等我,我明天过去你那里。”

“什么?你过来M国?”这个消息太震惊,让他暂时忘记问她去谈教授那里做什么。

“对啊,怎么,你在那里养了小情,怕我过去抓个现形?”

“不是……”厉承勋先是一急,然后意识到她在打趣他,轻笑出声,“叶悠然,我才几天没碰你,你就受不了了,嗯?早知道视频时,我们隔着屏幕来一回,呵,我们试过各种姿势,这种还没试过,你信不信我光用声音就能让你……”

“厉承勋,你闭嘴!”

厉承勋哈哈大笑,“好,你过来吧,把尧尧也带过来,本来打算这次回去之后就带着你们出来旅游的,我让他们改下攻略安排,直接从这里开始也不错。”

“那你在那里乖乖等着我们。”

“行,我乖乖的,你过来后也要乖乖的,刚才的提议,我觉得可行……”

叶悠然赶紧挂了。

摸着燥热的脸,叶悠然启动车子,直接来到谈良材的画室。

她有这里的钥匙,所以开锁后直接走进去,开灯。

她将那个老相框拆开,拿出那张她看过的照片,不经意间,看到了照片背面的一行小字。

一别数十载,君可安好?

字迹娟秀,透着绵延的思念。

但是笔触拐锋之间有些刚硬的棱角像是出自谈教授之手。

灯光有些昏暗,叶悠然想仔细再看看,手机却响了起来,是姜花花。

她连忙把照片收起来,拿起手机夹在耳边往外走,姜花花说,“太太,您要快点过来了。”

“好,这就过去。”

叶悠然循着定位,开到地方时,姜花正急得团团转,不时看向手机,听到厉尧叫妈妈,她抬头看到叶悠然,“太太,要起飞了,我们先上去吧。”

厉尧站在舷梯上朝叶悠然挥手,叶悠然上去,看小家伙精神的样子忍不住刮了下他的小鼻梁,“你呀,现在可真是不得了了。”

厉尧顺腿爬到她怀里,搂着她脖子撒娇,“对不起妈妈,我不是不听你话,我是真的好担心爸爸,我真的梦见爸爸受伤了,好可怕,我不想爸爸出事……”

叶悠然知道他这次噩梦吓得不轻,也不好责怪他兴师动众,也正好,她也有事情要个厉承勋说,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再这么纵容他了。

一番折腾,就连姜花都累了,三人一觉醒来,飞机已落地,有一段行程要乘坐轮船。

船行至中途,姜花拿着手机走到二层用餐区,脸色灰败,一点血色也没有,双眼难以置信的瞪眼。

“怎么了?”

叶悠然问。

她和厉尧刚用过早餐,因为时差,早餐比平时晚,厉尧吃了很多,叶悠然正想带他去甲板散步。

姜花愣愣的盯着厉尧,然后把手机递给叶悠然。

叶悠然疑惑接过来,是一则飞机失事的即时新闻,死伤人数未定,目前正在全力营救……

叶悠然的视线盯着M国到Z国的航班号,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冲向四面八方的火星儿窜来窜去,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啪!手机落地!

“妈妈,怎么了?”厉尧看她一脸震惊和不可思议,不明所以的问。

“儿子……”叶悠然怔怔的看向厉尧,看着他粉雕玉琢的小脸,他闪烁着聪明光芒的眼睛……

她的儿子,救了厉承勋一命!

姜花从地上把手机捡起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看着厉尧的眼神,像是看一尊神。

这尊神从神坛走下来,就在她面前!

姜花很庆幸自己听从了厉尧的吩咐,从这一刻开始,厉尧,就是她真正的主子!

他说什么话,她都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猛地想到了什么,叶悠然拿出自己的手机,上面一条消息一个电话都没有,她手指颤抖着按下快捷键,嘟嘟的声音,一声一声,敲击在她的心尖上,快接电话,快接电话……

她虔诚的祈祷。

只要厉承勋没事,只要他没上飞机,让她折寿她都愿意!

信号接通。

“叶悠然……”

厉承勋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动听。

像是天使的声音。

叶悠然的泪水忍不住奔涌而出,“厉承勋,你没事吧?”

“放心,我没上飞机,没第一时间告诉你,是担心你后怕,叶悠然,我没事,你别担心,我要感谢你,是因为你,我躲过了这一劫。”厉承勋的声音有些哽咽,感激之情不予言表。

叶悠然眨了眨眼,眼睛清明了一瞬,很快又有新的泪水涌出来,厉尧在旁一脸担忧的给她擦拭眼泪,“妈妈,你别哭了……”

“你要感谢你儿子,是他救了你。”叶悠然笑着说。

“叶悠然,你还是别过来了,我现在改走另一个航线回去。”厉承勋不想让她坐飞机,真怕再有个万一,他承受不了失去他们的痛!

叶悠然嗓子堵着一团棉花一样,说不出一个字来,她把手机给了厉尧,厉尧脆生生的叫着,“爸爸……”

开了扬声器,厉承勋的声音很嘶哑,“儿子。”

“爸爸,你也哭了吗?为什么?你也像我昨晚想你一样,也太想我了是吧?”

儿子天真烂漫的声音,慢慢的安抚了叶悠然的情绪。

厉承勋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对,爸爸非常想你和妈妈。”

“嗯,我们一会儿就可以见面了,爸爸你再忍一会儿。”

“好的,那爸爸在这里等你们。”

酒店房间里,厉承勋站在窗前,望着外面不算刺眼的阳光在对面玻璃建筑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很美好的一天。

很值得期待的一天。

“厉总,昨晚您没怎么睡,太太他们过来起码要到下午了,睡几个小时吧。”

隆子明进来说道。

他到现在也还有些后怕。

飞机失事,到底是人为,还是技术失误,还在调查中。

不管是怎么回事,太太,救了厉总和他一命!

“官方给出调查结果了吗?”厉承勋问。

“黑匣子还没找到,但是飞机失事前,机长发出了求救信号,没有说明具体原因,我们的人也在调查,目前欧道奇那边潜伏的人得到的消息,此时跟他无关,应该是其他几个家族……”

随着那张卡上的东西越来越多的被解密,几个家族开始战战兢兢,有前来示好的,有威胁的,也有暗地里做些小动作的……

“靳家。”厉承勋眯眸道,“先查靳家。”

“靳家?”隆子明一愣,“那枚钥匙,我们还不知道有何用处,还没打草惊蛇,他们不至于……”

“那场火灾,靳承载大概查到了我这里。”

隆子明斟酌片刻,说了声‘是’,转身离去。

“跟姜花联系一下,看他们坐的是哪路航班,我亲自过去接机。”

隆子明脸一黑,“那家伙,一早就联系不到她,倒是太太的手机一直保持畅通。”

“联系不到?”

“对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问过太太了,太太说她就在旁边。”

“可能是手机坏了。”

“也许。”

被怀疑手机坏的姜花,此刻打了个两个喷嚏,她冲动之下将厉尧带出来,觉得很荒唐,害怕厉总怪罪,所以干脆当缩头乌龟,所有来电都转到语音信箱,等到了地方见到厉总,再负荆请罪!

厉承勋的确是累了,本来不想睡的,但是想到很快就要见到儿子和叶悠然,他必须保持好的状态。

于是,洗了个澡就睡下了,昏昏沉沉时,一双轻柔的手在他脸上造次,一会儿亲亲他的鼻子,一会儿捏捏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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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叶悠然真诚脸摆头,脸上身上都是汗水,也是蛮可怜的

伸手捉住那双小手,厉承勋放在唇边亲了亲,手特别的小,不是叶悠然,他低喃了句,“儿子……”

儿子?

厉承勋唰地睁开眼睛,正对上儿子清澈灵动闪烁着笑意的大眼睛,他下意识看向桌上时钟,除开时差,上午从国内出发,下午才能到吧?

他才睡了不多会儿,时间还不到中午,儿子怎么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厉承勋觉得很玄幻,他以为是做梦,又摸了摸儿子,很真实。

“爸爸,妈妈说不让我吵你,可我忍不住。”厉尧吐吐小红舌,语带无辜的说道。

“妈妈呢?”厉承勋所住的酒店不是套房,所以一眼便望尽房间内观,并没有看到叶悠然。

“妈妈跟明叔出去工作了。”

“工作?”

“对啊,爸爸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不都是出门工作去吗?”

“也不都是。”厉承勋微笑着,将儿子的小身子搂在怀里,满足的叹息一声,“有时候出门,是忙别的事情,不尽然都是工作,或者工作之余的应酬,或者只是单纯见朋友,或者只是吃饭……”

“明白了。”他一解释厉尧就明白了,思索片刻,“那妈妈和明叔出去,可能不能工作,好像是要见什么人,我年纪还小听不懂,也就没有用心听,所以没办法跟爸爸说那么清楚,妈妈临走前跟我说,让我照顾你,等你睡醒,让你不要着急,她忙完就回来,到时候你有什么疑问就可以问她了。”

厉承勋莞尔,父子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后起床。

姜花随后进来,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厉承勋听完,没有责备她,沉默的望着厉尧,久久无法回神。

他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所谓的冥冥之中的安排,他的儿子,确实救了他一命!

他不信鬼神,这会儿却信了命中注定一说。

大概是自己从小的遭遇,父亲的冷待,让他发誓,他一定不做父亲这样的人,他要倾尽所有去爱护自己的孩子,大概,因为叶悠然是他心中所爱,两人坎坷情路,让他想要弥补,要把两人缺失的那部分爱,付诸在她的孩子身上。

叶悠然不易受孕,厉尧得来不易,从叶悠然怀孕的那一刻,厉承勋就知道,这个孩子,是特别的,是上天赐予他和叶悠然的宝物。

厉尧落地时,厉承勋目睹全程。

厉承勋用双手捧住他湿漉漉的头,眼睁睁看着他从叶悠然腹中出来,过程虽然血腥,却也神圣。

他拿着剪刀,剪掉脐带。

他用纱布巾包裹儿子,为他称重。

他抱着熟睡的儿子,放在虚弱的叶悠然身旁,拍下母子合影。

他的付出,他和叶悠然营造的温柔有爱的环境,换来了如今聪明睿智,智商情商高到不可思议的厉尧,换来儿子和他之间这种生死维系的丝丝感情。

所以,厉承勋坚信,儿子救他,绝非一个偶然事件。

“太太呢?”厉承勋的视线从厉尧身上,转看向姜花花。

“太太没跟我说,她让隆子明陪她去一个地方,还说这件事成不成不一样,先不要跟你说让你空欢喜一场,我猜应该是跟宋教授有关,昨晚,太太问了我关于宋教授的事情。”

厉承勋是没抱太大希望的,以为是厉尧要过来找他,叶悠然才顺便想去见下宋教授。

是以,厉承勋没有多想,专心陪着厉尧,两人对着地图,研究他们要游玩的地方和附近有名吃食。

与此同时,叶悠然在隆子明引导下,来到宋教授的住处,这一带是Z国侨民聚居地,是富人区,环境幽雅,风景秀丽,附属便民设施很齐全,周围人文环境很不错。

宋教授不在家,他的妻子是M国人,见过隆子明,而且也见过丈夫将隆子明拒之门外,所以,并不欢迎他们前来。

“宋夫人,我是宋教授老友的学生,这次过来,主要是想替老师送一样东西给宋教授,请您代为转送。”

叶悠然说着从隆子明手里接过一个袋子,递给宋夫人。

宋夫人沉着脸问,“这是什么?宋振不接受贿赂。”

“是一盒茶叶。”

宋夫人闻言便接了过去。

也没有请两人进去坐一坐。

门关上,叶悠然和隆子明相视一看,走回车旁。

“看来,你跟宋教授关系挺交恶的。”叶悠然看着隆子明道。

隆子明尬尴的笑了笑,“这个老头子对Z国人不太友好,听说是被那个时代祸害得很厉害,父母是知识分子,活生生的被批斗死,而他自己本身也落下终身残疾,所以才对国人恨之入骨,更不肯用毕生所学效力祖国,还曾经在公众场合扬言,说Z国人在他眼里是下等人,只配与猪狗为伍,对猪狗他尚且存有一丝怜悯之心,对国人他会在其死后将其挫骨扬灰。”

叶悠然倒吸口气,这得是多么刻骨的仇恨啊!

隆子明拉开车门,叶悠然坐进去。

正要驶离时,叶悠然看到一个Z国长相的人走到宋教授家门前,被宋夫人笑脸迎进去,“等下。”

隆子明刹车,也看到了那人,“他是宋教授实验室的助手宗博。”

“他不也是Z国人?”

“据说是因为他的爷爷在那会儿维护过宋教授的父母,宋教授感恩提携,但是这个人吧,没有那个慧根,学术上没有什么成就,在宋教授的实验室中工作,是宋教授唯一的一个助理,也是宋教授结交的唯一一个Z国人,所以以前,我们拜托欧白姗通过他,跟宋教授联系,但效果并不好。”

效果岂止是不好,是比以前还要糟。

看叶悠然不语,隆子明问,“太太,可以走了吗?”

“不不不,等他出来,我跟他聊聊。”叶悠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她想尝试一下。

“这个人也是个奇怪的,他只跟欧白姗沟通,不跟我们直接会面,言语中好像跟欧白姗关系匪浅,类似朋友那种,但是我也查了,这个人除了是宋教授助理这个闪光点,并无长处,欧白姗结交这种非大富大贵也没有家世支撑的朋友,倒是出人意料。”

“这样啊。”

叶悠然皱眉,欧白姗对厉承勋的心思昭然若揭,她怎么可能真的希望厉景望醒来?

所以,她跟这个男人之间,大概存在收买和要挟关系。

但是,对于叶悠然来说,这些并不重要,她还是寄希望于谈良材教授那边。

叶悠然正要吩咐隆子明离开,那个男人却只身走了出来,手里捏着什么东西,走到垃圾桶旁,投了进去。

一晃眼的功夫,叶悠然却看清了,气得差点跳下车揍他一顿。

“太太,怎么了?”发现她的不对劲,隆子明诧异的问。

“他把我给宋教授的东西给扔了!”

“什么!”

隆子明也是惊愕不已,“您给宋教授送的,不是茶叶?”

而且是他刚才亲自去挑选的普洱。

“我还塞了一张纸条。”叶悠然咬牙,恨恨盯着那人道。

那张纸条才是最关键的!

“您是不是看错了?”隆子明问。

等那人走远,叶悠然下车,打开垃圾桶,从里面捡出被揉搓得不成样子的一小团纸,展开一看,还真的是!

她气结,这个宗博,还真的有问题!

她走回车旁,问里面的隆子明,“宋教授人在哪里,带我直接去找他!”

“目前不知道,研究院对他进行特别保护,我们这边的人不能再对其追踪调查,不然很容易吃官司,毕竟是M国,而且厉总曾是Z国军官的身份比较特殊,一不小心就会扯上军政,所以必须步步谨慎,束手束脚做事。”

“这个宗博绝对不是在帮厉承勋,不通过他,也许事情还有一线转机。”叶悠然提醒他。

隆子明点头,“厉总之所以冒着危险过来,就是觉得欧白姗和宗博,也许起了一个反作用,昨天又一场宴会,公众场合接近宋教授,没想到宋教授一点情面都不给,搞得很难看,厉总也很无奈。”

隆子明说完看了眼时间,“太太,我们该走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辆警车巡逻过来,一个警员探出头看他们。

“走吧。”叶悠然落下车窗。

车子缓缓启动,那辆警车跟了他们一会儿,绕了回去。

无功而返,叶悠然有些失落,车子到酒店楼下时,她提包下车。

正午过后,阳光很强烈,她有些晒,抬手在额前遮了遮,看了眼面前的酒店建筑。

阳光照耀下,她浅色的眸子如烟似雾,穿着素色衣裙的她,整个人白皙干净,像是透明的一样。

娇小的体格,却隐藏着强大的魅力。

左侧台阶上面,厉承勋牵着厉尧,笑意绵绵的望着她。

走了两步,叶悠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收敛了刚才的散漫,回头扫了眼去停车的隆子明,目不斜视的径直踏上去。

突然,左侧有一只手探过来,她早有防备,一脸嫌弃和恼怒的往一边闪躲,与此同时抬头。

目光在看到那人扛着墨镜难掩俊逸的面容时,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化。

厉承勋很想把这种几秒钟之间的表情变化拍下来,真是精彩。

她看着他,眼里的光芒从厌恶,到惊愕,到欣喜,姣好的脸蛋上绽放出花朵一般的笑颜。

他的心,在那一刻柔软得不成样子。

他握住她的手腕,往身上轻轻一拽,她扑到他怀里,搂住了他的腰。

厉尧罕见的没有缠着爸爸妈妈要抱,他仰着精致的小脸,满脸幸福的望着爸爸妈妈。

路人,也不自觉的停下脚步,回头驻足观望这颜值超高的一家三口。

隆子明停车回来,打开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劫后余生的感觉,真的很好。

尤其是,这种劫后余生,是三个人彼此间的羁绊产生的一种奇妙经历。

三人在前面逛街,姜花和隆子明在后面跟着顺便拌嘴。

时差让厉尧用餐时间不规律了,嚷着饿,就进了一家用餐环境很幽静的餐厅。

吃完饭又去游乐场。

夜晚才回到酒店,厉承勋特意换了高级套房。

把厉尧哄睡后,厉承勋关上卧室门走到客厅。

叶悠然正在跟隆子明和姜花说着什么。

厉承勋正要问叶悠然关于宋教授的事情,叶悠然的手机响起。

她扫了眼,是谈良材教授。

她交给了厉承勋,“说我不方便接。”

厉承勋狐疑接起,“谈教授。”

“叶悠然呢!让她接电话!”

“倒时差,早睡了。”

“你们在哪儿?”

“M国。”

那边静了静,谈教授大吼一声,“你让她醒来后立即打给我,立即!不然我跟她没完!”

厉承勋拧眉,把手机拿离耳朵,看向叶悠然,“好,我知道了。”

将手机挂掉,厉承勋看叶悠然,嘴角含笑,“你怎么惹他了?”

“喏。”叶悠然将照片从包里拿出来,给他看。

厉承勋看了好几眼才瞧出了名堂,指着一个人问,“这是谈教授?”

叶悠然点头,“嗯,这个是我从画室墙上镜框里抠出来的,他肯定是发现了,所以要跟我算账。”

厉承勋嘴角抽了抽,“你偷……你拿他照片做什么?”

“这不是照片,你仔细看看,是画出来的,进行了过塑和做旧处理,看起来像是老照片。”叶悠然点了点背面,“你看后面的字,字迹很新,最多不过五年。”

“一别数十载,君可安好?”厉承勋默念。

隆子明和姜花也探头过来看了看。

姜花咕哝道,“这人的字真奇怪,乍看像个秀气的女人写出来的。”

“太太,你确定这是谈教授的字迹?”隆子明也觉得出自女人之手。

“是。”叶悠然回答完,想了想又说,“像。”

厉承勋,“……”

叶悠然眨了眨眼,“我看过谈教授的字,真的很像,风骨很像,可能是后面风格有些改变。”

看他们三人一脸不以为然,叶悠然拿出纸和笔,写了同样的九个字出来,又把揉成团的纸展开。

“你们对比着看一下,真的很像一个人写的。”

姜花花惊讶不已,“太太,你竟然还会临摹别人笔迹?”

隆子明看着那张皱巴巴的纸,若有所悟的说,“今天,宗博把这张纸给扔掉,应该是知道一些什么。”

“他就是不想要宋教授看到。”叶悠然斩钉截铁道。

隆子明和叶悠然今天去拜访宋教授的过程,已经在下午跟厉承勋说过。

厉承勋比对了下两张纸上的字,“为什么一个人字体变化这么大?”

“心态影响吧。”叶悠然随口答道。

姜花花噗的笑了出来。

三个人齐齐看向她。

姜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就是觉得很奇怪,什么心态下,会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女人……不不不,是字体像个女人。”

她这么一说,叶悠然眸子一闪,厉承勋问,“怎么了?”

“没没没。”叶悠然心虚挥手,耳根上染上了一抹红。

厉承勋目光幽深的盯着,喉咙吞咽了一下,开始心猿意马。

他往沙发靠背上挨去,双臂展开,一只手自然的搭在叶悠然肩上,指腹摩挲着她光裸的肩膀。

隆子明最先看出端倪,他起身,拉着姜花就走,“厉总,太太,早些休息吧。”

姜花被他拽到门口,突然叫了一声,“哎呀,想起来了,我说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太太,这张照片,还有那些字,跟宋教授有什么关系?宋教授的助理为什么把纸条扔掉?”

两个男人也是一愣,谈教授宋教授的,把人都弄迷糊了。

叶悠然看他们刚才谈论得那么认真,还以为他们都知道呢,她指着谈教授旁边的那个年轻男人,“他就是宋教授。”

“我去!不会吧!”姜花重新跑回来,对着那照片仔细看了看,“你不说我都发现不了,还真的很像啊!太太,您简直是火眼金睛!”

厉承勋眯眸看了会儿,直接把照片交给隆子明,“把它拿去给宋教授。”

“别啊,我没法给谈教授交差,回去还得还给他呢!”所以她今天才描摹了一张字体相似的字条给他。

“反正你已经惹恼了他老人家,还不还的,有什么不同?”

叶悠然嗫喏了下唇,好像是哦,但是还是好怕怕,刚才谈教授听起来很生气……

隆子明和姜花一离开,叶悠然的唇就被人含住了!

厉承勋的架势,像是要把她囫囵吞掉……

沙发地方太狭窄,厉承勋直接搂着她滚在了地毯上……

一场情事下来,叶悠然的膝盖都红透了。

厉承勋把她抱到浴室稍微按摩了下,叶悠然稍微解乏之后,整个人又被推靠在墙壁上……

最后,叶悠然有气无力的打他,“厉承勋,这次之后,你必须禁欲一个月。”

厉承勋握住她的拳头,放在唇边亲吻,“好好好,禁欲,一定禁欲,但是这次要先把我满足了。”

叶悠然一听彻底要崩溃,还,还没满足啊?

“受不住了?”厉承勋勾住她下颚,不怀好意的笑着问。

叶悠然连连点头,“嗯嗯,你放过我吧。”

“还要禁我欲吗?”

叶悠然真诚脸摆头,脸上身上都是汗水,也是蛮可怜的。

但这只是她的自以为,厉承勋眼里,这些都是在勾他。

思索片刻,他拿起她柔若无骨的手,“行,我就勉为其难一下,你帮我……”

叶悠然一看他的暗示就手酸。

临睡前,叶悠然心里想着明天一定要厉承勋好看!

可是,厉承勋的善后工作做得很到位,哪里红了,他又是按摩又是冰敷的,她哪里酸了痛了,他就殷勤得揉啊揉,哪里需要上药,他一丝不漏全部给你处理好。

第二天,叶悠然腰不酸腿也不痛,不可言说的部位也只是有点微微不适,而已。

她想给厉承勋好看,厉承勋却把她吻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帮她洗漱,帮她穿衣服,俨然一个二十四孝好老公,叶悠然纵然有气也发不出。

狠狠的在厉承勋肩上烙下两排牙印出来。

只是,快乐时光很快就被打破了,三人刚用完餐,隆子明就过来通知厉承勋,欧白姗来了。

而且让厉承勋过去见她,说是联系到了宋教授。

隆子明手里的照片还没机会送过去,不管欧白姗目的何为,能见到宋教授,也是不错的。

于是,原本旅游计划,被推迟一天,厉承勋带着隆子明过去与欧白姗会面。

怕厉尧无聊,叶悠然和姜花带他出去周边游玩。

谈良材教授再次电话过来,叶悠然也不敢再躲了,接听,“谈教授,对不起啊,但是我事出有因,真不是故意拿走那张画的,我回去一定负荆请罪。”

“你知道那是画的了?”

“我是您的学生,我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话,也太逊了。”

谈良材叹口气,语气中带着一种死寂无望的阴暗情绪,声音很低很哑,丝毫没有昨天跟厉承勋对话时的暴怒,“悠然啊,那画,你若是没有给宋振,就帮我烧掉吧,如果给了他……”

叶悠然呼吸一窒,然后听到谈良材幽幽道,“悠然,我们的师徒情分,就到此为止了。”

“我没有!”叶悠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针扎一样痛,她下意识回答。

“真的没有吗?”他问,有一丝希冀。

“真的没有!”叶悠然斩钉截铁道,“我昨天登门,递了张临摹你那九个字的纸条进去,但是,被他那个姓宗的助理给拿出来扔进了垃圾桶,具体的,我回去再跟您说,谈教授,这次是我错了,真的对不起……”

叶悠然一边说着,一边跟姜花示意去开车,“我现在还有事,回头再跟您说。”

“好。”

挂完电话,叶悠然立刻让姜花送她和厉尧到厉承勋跟欧白姗见面的地方。

路上,他拨打厉承勋的手机,是隆子明接听的,“太太,有事?”

“厉承勋跟宋教授见面了吗?”

“见面了,正在里面说事,我在外面等候。”

“你立刻进去告诉厉承勋,有关谈教授的一切,都不要跟宋教授提及,还有那照片,也不能让宋教授看到!”

虽然不知道谈教授为什么要这样要求她,但是叶悠然能感觉到事情严重性,那画对于谈教授来说,真的很重要,也许,比生命,还重要!

她把那画从他那里拿出来已是错了,不能再不顾他老人家的要求,再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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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叶悠然的手,轻轻的捏了下他臂上硬梆梆的肌肉

“太太,这个宋教授脾气真的是很古怪,本来就对我们国的人各种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这样贸然进去怕是不好,这场好不容易安排出来的见面很可能就泡汤了……”

隆子明很担心后果,怕自己承受不起。

“先不要管这些,如果他真的如你们所说这般固执,那这次见面很可能还是没有结果,况且是欧白姗安排出来的,她居心叵测,背后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

“话是这么说,我们来之前也猜到了,但毕竟是一次机会,厉总不想错过……”

“别废话了,快点进去!”叶悠然看他这样徘徊不定,急得大声命令。

“是!”

隆子明挂了电话,一咬牙敲了下门,然后推开。

里面四人,厉承勋,欧白姗,宋振,还有一个跟宋振差不多年龄的Z国男人。

这会儿,那男人正在跟宋振交头说着什么,两人面前摊开着一张油画,看似,相谈甚欢。

可是,却被隆子明给打扰了,宋振脸上划过不喜,嘴角些微的笑容瞬间凝固。

“出去。”厉承勋低声训斥。

隆子明决定豁出去了,“厉总,是太太……”

厉承勋面上的震慑顷刻间消失,正要起身,欧白姗却先他一步站起来,手扶着他的肩微微施压,“承勋,你跟宋教授谈着,有什么事我来帮你解决。”

不等厉承勋有所表示,她走向门口,顺便将隆子明推了出去,并将门关上。

门外,她沉着脸怒斥,“隆助理,你不是不知道这次见面我争取得有多么艰难,之前都说了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你怎么这么莽撞?”

隆子明摸了摸鼻子,抿唇不语。

欧白姗看他如此,也不好再继续装模作样的板着脸,语气一松,询问,“是叶悠然有什么事吗?”

“对,太太找厉总有点要事商量。”

“什么要事能比厉景望的病情重要?”

欧白姗没好气的堵他,隆子明再不试图解释。

……

车子停在一家餐厅门前,叶悠然没等姜花和厉尧先行下车,餐会在二楼的一处私密空间,她正要上楼,眼角余光看到一个眼熟的男人朝她这边走来。

他一边走一边打电话,“我刚才又去确认了一遍,只是普通的普洱茶,还是在这边临时买的,嗯,那张纸条我扔进了垃圾桶,教授绝对不会有机会看到……”

叶悠然刻意放慢了脚步,宗博绕开她,进入了一旁的电梯,梯门关上之际,他勾着唇角笑得一脸自得,“肯定是那个人的笔迹,我在教授书房重地看到过……”

叶悠然走楼梯,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走到楼梯平台拐弯处,她站住了脚,既然他进去了,那他是绝对会千方百计的阻止厉承勋将那照片拿出来给宋教授看,她也没必要着急了。

看到姜花领着厉尧走进大堂,她脚步一转,正要下楼,手机响起,是隆子明打来的电话,“太太,我进不去。”

“没事,宗博上去了,他会帮你的。”

“呃,哦,明白了。”

“我刚才听到宗博打电话,他必定是被欧白姗收买了,所以这场见面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那我再进去一趟?”就算拼着再被厉总骂一顿的风险,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厉总被欧白姗和宗博当猴耍,怎么想心里都咽不下这口气!

“你别进去了。”叶悠然看着厉尧迈着小短腿上来,笑着说,“我有办法。”

“妈妈。”厉尧跑了一段路,累了,张手要妈妈抱,叶悠然把他抱起来,对后面的姜花道,“安排一下,旅游日程按原计划进行,我上去把厉承勋叫下来。”

姜花不多问,只是执行,“那我回酒店取行李。”

叶悠然抱着厉尧上楼,隆子明看到他们迎上来,“太太,宗博刚才进去了。”

叶悠然把尧尧放下,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尧尧,去把爸爸叫出来,让他别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我们还要赶时间去玩。”

“好的妈妈。”厉尧扭头就去推门,看到厉承勋就跑过去,“爸爸。”

厉承勋和其他人都是惊愕不已,欧白姗咬牙切齿的看着尧尧,视线望向门口。

厉承勋将厉尧抱在腿上,一脸讶异的问,“尧尧怎么来了?”

他问话时也扫了眼门口,并没看到人影。

厉尧扫了眼房间里其他人,眼神充满了轻蔑,“妈妈说了,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我们还要赶时间去玩呢!”

叶悠然和隆子明相视一看,两人差点绷不住笑出声。

其他人的脸色可就没这么好看了。

尤其是欧白姗,脸色全然发绿,胸膛起伏几下霍地站起来,“尧尧,你妈妈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厉承勋本来还想哄着厉尧让他先出去,但是一听欧白姗这样说,面容顷刻间冷淡,幽深的眸冷冷睨着欧白姗,“我在这里,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儿子。”

倒是宋教授,兴味的眼神落在厉尧身上,他觉得这个小男孩刚才的眼神很有意思。

如果说那些话是他转述自母亲,但是他刚才瞥过来的眼神,那可不是别人可以教出来的。

这个小男孩,出奇的早慧,而且心思玲珑。

“承勋,你太惯着他了,这样下去……”欧白姗一副痛彻心扉的表情。

“不劳你费心。”厉承勋抱着厉尧往外走。

欧白姗连忙上前,握住他的胳膊,小声道,“承勋,宋教授还在这里,你真的要浪费掉我千辛万苦给你制造的这次机会吗?”

“如果是你千辛万苦制造的机会,那么我请问一下,宋教授……”一道轻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声音慵懒,就像来人,眼带浅浅笑意,表情悠然自得,加上她本身气质很好,长得也是干干净净,有种充满了智慧的漂亮和优雅。

宋教授看看厉尧,看看她,有些明白这孩子的聪明劲儿从哪儿来的。

“叶悠然,你什么意思!”

欧白姗怒不可遏,脸上的表情有种被点明点透的狼狈。

“宋教授。”叶悠然根本不看她,清澈的眸光看向宋振,“你觉得,这是欧女士千辛万苦为我丈夫得来的机会吗?她付出了多少辛苦,你又为什么被她打动应邀这场餐会,你是抱着给我丈夫一次机会的目的出现在这里的吗?”

宋教授拧眉,来之前,他确实不知道会见到厉承勋,只是看宗博面子,来这里见一位女士。

宗博心虚,“你这个女人太放肆了!”

厉承勋周身的气势陡然间出现了变化,房间气温似乎降了好几度。

叶悠然伸手,温柔且坚定的将欧白姗抓着厉承勋衣袖的手拿开,自己挽住了厉承勋的手臂,轻轻拍了拍他,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宗博是吧。”叶悠然冷冷的眼神看向宗博,“你刚才上来,给某人打的电话我都听到了。”

本来想一走了之,不想再生事,但是,对方依依不饶,她也是有脾气的。

宗博慌乱的看向欧白姗,欧白姗蹙眉,瞪着叶悠然。

宗博很快的回想了一下,他打电话时好似是见到了叶悠然,但当时没上心,他低咒了一句,不过,好在他说的那些话她听得没头没尾,而且,他完全可以否认。

于是,他嘴角扬起讥讽的弧度,“听到又怎么样,我说的那些话哪里不对?我连跟人打电话的自由都没有吗?女人,你管得太宽了!Z国上流社会的人都这样喜欢指手划脚,指鹿为马吗?”

指鹿为马,这词用得可真是牵强。

不过,那个敏感的时代,不都流行指鹿为马吗?

眼见着宋教授一张脸失去血色,看着叶悠然的眼神充满了嫌恶。

叶悠然不急不缓道,“既然知道我是上流社会的人,你肯定也猜出来我是谁了,一口一个女人,你这个自以为的Z国下等人,素质也不过如此。”

“你,你说谁下等人!”

“就是你刚才说的啊,你说我是上等人,你不就是下等人吗?我顺着你的话来说,有什么不对?”

“你……”

“都这个年代了,还口口声声上流社会下流社会,你的阶级观念太严重了年轻人,那个时代被压迫的人又不是你,你有必要这么痛恨那个已经过去几十年的错误时代吗?或者说,你是为了逢迎你的教授,而故意提起,故意挑弄教授深埋在心中的恨意?我看,应该是后者!”叶悠然,“所以我说,宗博,欧白姗,你们把我丈夫安排在这场餐会上,是好心,还是居心叵测,你们俩,心里清楚!”

宋教授一开始并没有把他们之间的谈话听在耳中,他浑然不在意,但是现在,他听进去了,这个叶悠然的意思,好似他被宗博给当枪使了?

谁也不喜欢自己被人利用。

宋教授心里有了怀疑的苗头,他看向宗博和欧白姗,他之前没有想过,他们两个看似挺熟?

“叶悠然,你胡说八道什么!”欧白姗恨不得上去把叶悠然的嘴给封住。

但她不敢,因为厉承勋在这里。

她看向厉承勋,“承勋,你快别让她在这里胡搅蛮缠了。”

厉承勋宠溺的眼神看着叶悠然,大哥的事情在宋教授这里打不开局面了,事已至此,也就算了。

也许,他该把目标转向别人试试。

“保安保安,上来几个保安,把人给我轰出去!”宗博走到门口,大声喊道。

虚张声势!

叶悠然看了眼宋教授,又看了眼宗博,“我最后问一句,我登门送给宋教授的普洱,和一张老照片,你为什么要把照片给扔进垃圾桶?”

“什么照片,你别冤枉人,那就是一张字条而已。”宗博脱口而出,为自己辩解。

话落,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做了个捂嘴的动作,戒备的看向宋教授。

宋振开口,“什么字条?”

“我,我……”宗博支吾着。

叶悠然笑着摆手,“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就是一罐茶而已。”

“照片在我这里。”厉承勋顺势说着,就要从西装内袋里拿出照片来。

照片掏出来之际,叶悠然猛地将照片拿过去,动作迅速的塞进了包里。

宋教授只是看到照片一掠而过,还有照片背面的一行字,虽然只是匆匆一瞥,没看清是什么字,但是,他眼皮一跳,总感觉那字迹很熟悉。

他站了起来。

宗博虽然不知道叶悠然为什么替他解围,但他很上道,抹了下额头冷汗,“对,厉太太开玩笑的,就是在这边市场买的普洱茶。”

叶悠然又变了一张微愠的脸,娇叱道,“不对,分明是我从嵘城带过来的,怎么是在这里买的?”

宗博实在搞不懂这个女人了,“你……”

“嵘城……”宋教授喃喃着,眼里闪过隐晦复杂的光芒。

“是啊,嵘城大学老校区那边的农贸市场买来的。”

“是吗?”宋教授眯眸看她,审视的眼光,从她脸上,落到她包上。

厉承勋眸底闪过一抹不解,他刚才以为,叶悠然提示她拿出照片,是为了借着这个机会,把照片给宋教授,没成想,她只是让照片在宋教授面前一晃而过,勾人似的,然后没下文了……

看宋教授的样子,似乎刚才那一下看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看到……

厉承勋嗔怪的望了叶悠然一眼,叶悠然的手,轻轻的捏了下他小臂上硬梆梆的肌肉,用眼神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厉承勋用眼角扫了眼宋教授,叶悠然微微摇头,“不行,我师傅说,他没资格看这张照片。”

她说话声音虽然小,但是挨得很近的宋教授是可以听到的。

宋教授看她说得一本正经,眼里的光越发幽暗,“小姑娘,你师傅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师傅叫Z国。”

“Z国有Z这个姓氏吗?”

问完,他似乎回味过来了,瞪叶悠然,叶悠然莞尔,“宋教授再见。”

说完,拽着厉承勋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又顿住,“对了,那罐普洱,你回去之后扔掉吧。”

“欲擒故纵!”宋教授冷哼一声,“小姑娘,你太高看你的智商了,这样的把戏我看不入眼。”

“宋教授,您这次还真是误会我了,是我误会了我师傅的意思,我以为他会希望你看到那张照片,不,不是照片,是一张画……”叶悠然的眼神看向桌面,那个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男人正在卷起那幅画,叶悠然拍了拍自己的包,“这是他老人家亲手画的一张画,卡在相框里,我一开始还以为是照片,所以,我才故作聪明替他老人家送了普洱茶过去给您,但是我师傅刚才打电话过来臭骂了我一顿,他觉得,你没资格,看他做的画!”

宋教授的脸忽青忽白,他身体颤抖得很厉害,差点站不住,宗博想扶他,他甩开了宗博,朝叶悠然走近两步,“他是不是也姓宋?”

叶悠然拧眉,“不是。”

她心里嘀咕,难道是她弄错了?怎么就姓宋?谈良材教授改过姓?不能吧?

如果是她弄错了,那就错大发了!

“让我看看那张画!”

看她迈步要走,宋教授冲动上前。

叶悠然紧紧按住包。

宋教授看向厉承勋,“你找我,是有求于我是吧?”

厉承勋看向欧白姗,欧白姗埋下头。

叶悠然心中冷笑,所以,欧白姗一直没有告诉宋教授,厉承勋找他,是为了救助他的哥哥,她的丈夫。

“只要是我专业范围内,我可以帮你。”宋教授咬牙做下决定。

叶悠然和厉承勋面面相觑,就这样,答应了?

这么简单?

那张画出来的照片,看来,对于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厉承勋自然是欣喜的,可是,叶悠然却笑不出来,她道,“宋教授,我很感谢你的慷慨相助,但是,您如果想要看这张画作为代价,恕我不能做到,我师傅说的话,我不能违背。”

宋教授深吸口气,有气无力的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所以,这是不答应了?

叶悠然有些失望,但是,她真的不能让步!

谈教授的叮咛就在耳边,她不能当作听不到。

欧白姗却是松了口气。就算被厉承勋看穿她的目的,她也不能让厉景望有醒来的机会!一点机会都不能有!

厉承勋是真的看不懂叶悠然了,他看得出来,她刚才是在激他,用照片诱惑他,可是,他都上钩了,她又推却了……

走到外面,叶悠然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对不起厉承勋,那张照片真的不能交给他。”

“怎么回事?”厉承勋相信她有她的理由。

叶悠然把谈教授那通电话内容跟他讲了,厉承勋凝眸,拿出手机,“胡勇,带着礼物,去谈良材教授那里看看他老人家,然后电话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他挂完电话,三人已经到了餐厅门口,隆子明和姜花花在车旁等待。

车上,叶悠然问,“胡勇是谁?可靠吗?”

“孟向蝶的男人。”姜花回答。

孟向蝶?

叶悠然猛地想到了之前的代孕母亲小郭,孟向蝶是小郭大嫂。

“哦,他啊。”

“他做事很稳重,也很沉得住气。”厉承勋看叶悠然,“之前看着自己亲儿子被小郭母亲揍,他还能忍着不出手,伺机而动,耐性可见一斑。”

叶悠然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他在我让隆子明调查他之前,他就发现了我的意图?所以想借助我们之手,将自己儿子救出牢笼?”

厉承勋哈哈大笑。

隆子明也笑了,“太太聪慧。”

叶悠然脸上臊红,捶了厉承勋一下,“笑什么,他还不是算准了自己能够被你看中,所以才这么稳如泰山的等着,真是冷血,自己儿子被别人揍他还能忍,什么人啊!我看你眼光也不怎么行!”

厉承勋笑得更大声了,厉尧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到爸爸笑,妈妈打爸爸,他也跟着凑热闹,爬到爸爸身上,抓住他的手,“妈妈,我帮你,你用点力嘛!”

连厉尧都看出她没用力……

叶悠然干脆去挠自己儿子的痒痒肉,“小坏蛋,你帮我还是帮你爸爸呢!”

“都帮,嘻嘻。”厉尧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车子开出去时,正好看到宋教授走出餐厅,宗博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随,点头哈腰的好像在赔罪。

叶悠然觉得,这一回就算没有达成目的,但是能够让宋教授看清宗博的不良居心,也不算无功。

很快,胡勇那边传来消息,“厉总,谈教授状况不是太好,喝了很多酒,我送他去了医院。”

“医生怎么说?”

“血压很高,还有严重的胃溃疡,关键是心情不畅,好像心里藏着很多事让他很痛苦,我电话通知了宇阳,他正带着心理医生赶过来。”

旅游的日程,到底还是要往后延了。

事情因叶悠然而起,叶悠然一定要回去,当面请罪。

厉承勋把隆子明留在了这里,以防宋教授改了主意。

厉承勋一行乘坐专机回到嵘城。

在一品华庭稍作休整,厉承勋带着叶悠然去医院,谈教授正在对着一个女人发脾气,“你凭什么拦着不让我出院?你是我什么人,嗯?起开起开,我今儿个一定要出院!”

“谈老,你刚做完胃溃疡的手术,怎么能出院,别闹了,快回去躺着。”女人力气很大,直接抱住谈教授的腰,将他扛回了床上,往下一按,谈教授直挺挺的躺了回去,气得眼翻白。

奈何对方力气大,他纵然再气也没办法。

叶悠然忍不住多看了那女人一眼,恰好,那女人回过头来也看到了她,“厉太太!厉总!你们来了!”

孟向蝶。

胡勇还真有一手,谈教授这暴脾气,也只有孟向蝶这种简单淳朴的行动派能降得住。

看到叶悠然,谈教授非常大声的哼了一声,扭过脸去,生闷气去了。

厉承勋示意孟向蝶跟他出去,并关上了门,独留叶悠然一人在病房里。

“谈教授。”叶悠然走到病床前,讨好的叫了谈教授一声。

老人又重重哼了一声。

叶悠然绕了病床一圈,蹲下身,对着他的脸,“师傅?”

老人干脆用被子蒙住了脸。

叶悠然轻笑,“自从跟古鹤轩闹掰,我很排斥师傅这个字眼,以前也从来不叫您师傅,只是跟别人一样生疏的叫您谈教授,以为这样,就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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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厉承勋嘴角扬起笑容,握住她乱撩的手

她说到这里,停住了。

谈良材活了一大把年纪,鲜少有让他感兴趣的人和事情,但是叶悠然是很少数中的一个。

叶悠然很年轻经历却不凡,心性成熟,性格坚韧,是谈良材所欣赏的。

但是叶悠然却像个谜,很少跟谈良材说画画之外的事情,今儿个难得肯开口,还涉及到古鹤轩那个举国闻名的匠人,谈良材上心了,但是她说到半截就止住了话头,吊着他胃口,小猫爪子挠得他心痒难耐,将被子从头上拽下来,喝道,“能够什么!”

叶悠然弯了弯唇,“能够忘掉他啊。”

她嘴角含笑,眼里却渗透着森森冷意,谈良材的好奇心大盛,也不闹脾气了,自发的靠坐在床头,“原来你以前爱过他啊,我还以为厉承勋是你唯一的男人呢!你这丫头情史很丰富嘛!”

叶悠然扬眉看他,将床头摇起来,坐在床前椅子上,顺手从果盘里拿了一颗橙,戴上一次性手套,“没有,我从来没爱过他。【冒牌大英雄漫画/】。”

“谁?古鹤轩?你没爱过他那你还想忘?”

“难道这世上除了爱情,亲情就不重要?”

谈良材一噎,叶悠然清亮的眼睛盯着他……

谈教授,他很敏感,对爱情故事尤其着迷,但是情商却不算高。

叶悠然心中,一个猜测慢慢成形。

谈良材被她盯得坐卧不安,“继续啊,你看我做什么?”

“我的眼睛。”叶悠然反手指了指,“曾经失明过,那个时候,是古鹤轩陪伴着我度过最难熬的一年,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也许人的感觉和思想,跟以前是不一样的吧,我对那个时候的古鹤轩很有感觉,我……”

“你爱上了那时候的他!”

叶悠然脸上闪过一抹痛苦,谈良材又道,“你觉得,那是对厉承勋的一种背叛?所以你很痛苦。”

叶悠然没有回答,默默继续,“我换了角膜,揭开纱布,看到古鹤轩的那一刻,我……”

“眼盲时对他心动的感觉又消失了?”

叶悠然意外的看他,谈良材得意的说,“我虽然没有结过婚,但是感情之事我看得多了去了,套路嘛!”

“套路?”叶悠然来了兴趣,“那你觉得,我产生这种感觉很正常?”

“我跟你分析一下啊。”谈良材坐起来盘着腿,大概是扯到了腹部,脸色变了变,叶悠然连忙又扶他躺下,“痛吧?”

“还行,只是个微创手术。”

“胃病千万不能大意,还好不算太严重,要不然需要大面积切除的话,你会痛死!厉承勋胃病也是蛮严重的,都是平时吃饭不注意糟蹋出来的。”

“你刚才也说了,看不见和看得见,一个人给你的感觉有可能会不同,还有一种情况……”谈良材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也许是两个人。”

“两个人?”

“对啊,也许你眼睛看不见时,照顾你的另有其人。”

叶悠然脑子里乍然闪过很多念头,但很快被她否定了,“除了他,也没人了,而且,我那时候刻意试探过他,那些事情不是一起经历过的人不可能说得那么详细,他衔接得很好,所以,一定是他。”

顿了下,她又道,“我尝试着继续喜欢他,甚至决定放弃一切去喜欢他,可是,这个时候……”

“什么?你别停,继续啊。”

“我发现,他接近我,另有目的,而且,他真正喜欢的人,是我母亲。”

“啊……”

谈良材长长的感叹了一声,怜惜的望着叶悠然,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叶悠然笑,“更可悲的是,我克服心理障碍,用尽全力想要去爱的男人,还有我抛弃父亲也要去爱的母亲,他们利用我,将我父亲送入了监狱。”

谈良材,“……”

“后来,古鹤轩想补偿我,甚至给了我求婚戒指,我母亲,也回到国内工作,还埋怨我对她不够孝顺,好像我欠了他们似的。天知道我有多么想要从来不认识他们。可我又能怎么样,一个是亲生母亲,一个是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的师傅……”

“悠然。”谈良材拍了拍叶悠然颤抖的肩,“好了,咱不说了啊,你不想叫我师傅就不叫,叫我老谈吧,老谈比谈教授亲切多了。”

叶悠然将手套摘掉,扔在垃圾桶里,将白玉盘端到他面前,“老谈,请接受我的歉意。”

盘子上,她把一个橙剥好了。

橙子去了里外的皮,只剩下一瓣儿一瓣儿的果肉,整整齐齐码成一个漂亮的花形。

谈良材看着这橙,就好像刚才她自揭伤疤,将她自己一点点的剥开,完完全全呈现给他。

异曲同工之妙。

不禁,让谈良材摇头叹气,“你呀,真是个妙人儿!”

“我不该擅自去揭你的伤疤,是我错了,我惩罚自己,老谈,原谅我吧!”叶悠然纯挚的眼神望着他,“这些往事,我只跟你一人说过,连厉承勋都不知道,所以,别怀疑我的诚意好吗?”

谈良材吃橙,只吃了一瓣,就被叶悠然拿走了,“胃溃疡是胃酸过多引起,橙子是酸的,少吃一点。”

“那你别剥得这么好啊,存心勾引我!拿来,再吃一瓣。”

“你都掏心掏肺了,我再不原谅你就是我铁石心肠了。”谈良材瞪了叶悠然一眼,其实在她答应不让宋振看到那照片时,他就原谅了她,之所以不给她好脸,是因为……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面容隐晦的问。

“是啊。”点了下头,叶悠然笑道,“都怪我太冰雪聪明。”

“你真的知道了?”

“你在怀疑我的智商?”

“你别是诈我吧?”

“有那么无聊吗我?”叶悠然笑得灿烂夺目,谈良材老脸通红,“虽然这个年代开放了许多,但是你看我这么大岁数了,我桃李满天下,同事和邻居都是处了一辈子的人,唉,如果被人知道了,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况且,他对我有误会,我也不满他视Z国人为阶级敌人,人啊,不论什么时候,骨气和原则不能丢,所以,那照片,绝对不能让他看到!”

说完,他看向拧眉沉思的叶悠然,“你丈夫哥哥的事情,我也听胡勇说了,我倒是认识几个这个专业的老中医,回头帮你联系下,老外的东西也不见得就好,中医流传到现在,也是有精华的……”

他把名字和电话号码留给叶悠然,叶悠然一一记下。

正好,厉承勋在外面敲门,“可以进来吗?”

谈良材应了声,厉承勋推门进来,叶悠然把号码转给他,然后从包里掏出那照片,她刻意用纸包了起来,正面反面都遮了住。

厉承勋捡起盘子里的橙,一瓣一瓣的吃掉,末了道,“我的胃你别就担心了,好得差不多了。”

叶悠然和谈良材相视一看,“……”

敢情他在外面都听到了!

谈良材呵呵笑了起来,叶悠然脸红了下,拿着包扭头就走了。

厉承勋慢条斯理的抽了张纸巾,将他比艺术品还要精致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深邃的视线从叶悠然背影上收回来,在她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坐下,看着谈良材。

谈良材止住了笑,“干嘛?”

“那个人是我。”厉承勋望着窗外,眼神悠远,眼角眉梢带着一丝笑意。

“啊?”谈良材张大了嘴巴,“她失明时照顾她的人,她错以为是古鹤轩的人,是你?”

厉承勋微点头,“我那时候也受了伤,身上消毒水的味道很重,她不知道是我,而古鹤轩身上常年都有消毒水的味道,所以,即便她很聪明,她也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个人是我。”

“你们俩呀,让我说什么好!”

谈良材觉得自己真是大开了眼界,像是看了好几十集的精彩爱情剧。

厉承勋道,“这些话,我也从来没有跟旁人说过,即便是叶悠然,她也不知道。”

谈良材突然间亚历山大。

厉承勋转过脸来,“谈老,虽然我还是不明白这照片为什么不能给宋教授看,但是我还是想要再努力一下,为我哥哥,我找遍了国内外有名医师和科研人员,宋教授是唯一一个有希望将我哥治愈的,如果可以,还请您帮忙。”

所以,这是他告知秘密的目的。

谈良材恨不得刚才没听到他那番话,可是,谁让他好奇啊,刚才还听得津津有味……

想着自己知道了他们两个的秘密,挺沾沾自喜来着……

这下子,报应来了。

“你们这对小夫妻啊,一个个狡诈得跟狐狸一样,我一把老骨头了,还要被你们这样联手设计,良心不会痛吗?”叶悠然逼得他,全盘托出,厉承勋打亲情牌,让他不得不再次考虑……

厉承勋微笑着站起身,“谈老,好好休息,稍后我有大礼相送。”

“什么大礼都不要,气都被你们气死了!”

“是我这次去M国拍卖得来的Z国流失到海外的书画孤品,真的不要?那就算了!”

厉承勋往外走去,后面,谈良材发出痛心疾首的怒吼,“我吃了这么大亏,不要我才是傻瓜,厉承勋,你给我回来……”

候在门口的孟向蝶得了厉承勋眼神,连忙走进去。

厉承勋来到电梯旁,正好胡勇带人将画抬出来。

“厉总,这画要不要等谈老养好了病再给他,免得他总闹着要出院。”胡勇建议。

厉承勋笑着说,“不必,你不了解他这种画痴,这幅画够他看到出院。”

“就这一幅画?”

胡勇无法理解。

医院停车场,叶悠然站在车旁,抱着厉尧,厉尧靠在她肩头,母子两人面含笑意说着什么。

若不是怕叶悠然累着,这样的画面,厉承勋可以看一整天。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喜欢用画画记录下美好的时刻了,珍藏之意。

叶悠然以为,厉承勋听到她对古鹤轩有感觉那种话,按他这样小气的性格,肯定跟她没完。

可是,他什么也没问,也没发脾气。

当晚,厉尧睡去,厉承勋也只是搂着她温柔的要了一次,就把她安置在怀里睡觉。

如此柔情的厉承勋,还真是不多见。

叶悠然忐忑不安,睡不着,“你不舒服就发泄出来嘛,你这样我难受。”

厉承勋低低的笑,用唇吻着她,“怎么,一次还不够?”

“你让我说真话?”

“嗯哼。”

“其实一天一次就挺好,真的,平时你做太多了,不好。”

看他脸色有些转黑叶悠然嘻嘻一笑,伸手抚摸着他让人血槽清空的腹肌,讨好的说,“当然了,你这种拥有太平洋宽肩和公狗腰的极品男人,可以适当多做点,你看我平时不是配合得不是挺好?”

厉承勋嘴角扬起笑容,握住她乱撩的手,“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今天放过你一回,你和古鹤轩以前的事呢,就到此为止……”

他说着,手指在她胸口那枚红色胎记上抚摸了下,语气有些沉,“睡吧。”

叶悠然眨了眨眼,觉得他的情绪突然间有些变化,但是也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她也确实是困了,在他怀里寻了个位置,闭上眼入睡。

翌日周六,两人都没有去上班,厉承勋被薄书容叫去老宅。

叶悠然猜着是欧白姗回国了,要跟厉承勋解释。

不过,从头到尾都是谎言的事情,也只会越描越黑。

倒是叶悠然这里,很是意外的,接到了宗博的来电,约她见面。

叶悠然不稀得理这种心术不正的人,但是他抛出了诱饵,“我只是代宋教授问几句话,若是可以,我会在教授跟前美言几句。”

叶悠然在姜花陪同下,来到了他定下的见面地点,是嵘城老校区的烧烤街。

宗博面上有些宛若困兽的窘迫,和初见到她的那一瞬眼里迸出的恨意,很矛盾。

叶悠然嗤之以鼻望着他。

短暂的视线交锋后,他败下阵,“厉夫人,咱们又见面了。”

“宋教授想让你问什么,为什么他不亲自问?”

“宋教授想问你,你的师傅是何方人士?你为什么拿着一张照片去找他?你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

叶悠然看着她,乌黑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冷笑,“这是你要问的吧?是欧白姗让你问的是不是?”

“我跟欧女士只是见过几面而已,关系很淡,你为什么总要冤枉我们?”

“宗先生,欧女士利用的人很多,下场都很惨,她最擅长的就是卸磨杀驴,你呢,要小心为上,免得有一天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这是威胁我的人身安全吗?”宗博举了举手机,“我可都给你录下来了,叶悠然,我可以拿着这个去告你!”

“那你去告啊,当我老公是摆设啊?当嵘城第一豪门是泥捏的?瞧你那点眼界,还看不起自己国的人呢,你自己本身就是个傻瓜!就你这样的,也就是糊弄一下对你信任有加的宋教授,别人,你玩不起!”

“你……”

叶悠然笑,“说白了,我老公跟欧白姗就是关起门内斗,你呢,就是欧白姗手里的一枚棋子,你以为,关键时刻,欧白姗是选我老公,还是选你?还是联合起来将你搞死?”

“你要是拥有宋教授的一样的资本,欧白姗还会对你另眼相看,而你,只是宋教授的小小助理而已,是欧白姗了解宋教授的一根桥梁,而现在呢,你这跟桥梁在宋教授那里还有几分信任度,欧白姗还会不会再利用你,都很悬的!”

“所以,宗先生,我有预感,你很快就被欧白姗甩了,你结局怕是会很惨,真的,良心忠告,你别不信。”

说了一席话,每说一句话,宗博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到最后整个人都垮掉了。

叶悠然又冷冷道出一句,“我相信你来找我,就是因为发现苗头不对了是吧,小心点吧,欧白姗的手段,你还没见识过。”

说完,她转身就走,而宗博却握住她的手腕,急切的问,“告诉我,那个姓宋的教授是谁?”

叶悠然的手指刚落在他曲池穴,宗博整个人就被姜花一脚踹在了腹部。

这一下力道非常大,宗博一个吨位不低的成年人,竟然不受控制的连连往后踉跄了好几十步,直到撞到了旁边的摊位,轰隆一声响,连人带车都倒下了!

幸好这会儿是正午,大家都躲起来休息,街上并没有什么人,而且这里是宗博选的地方,隐蔽性很好。

叶悠然惊诧于姜花的武力值,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真是,变态!

宗博瘫了,翻着白眼看着走近的姜花,吓得想要后退,可是却动弹不得。

摊位的老板从店里跑出来,一看自己推车倒了,气得就要破口大骂,但是一看到姜花瞥过来的煞气,吞了吞口水,“这,这,小姐姐,你们打架就打架,别伤害无辜啊,我这小本生意,禁不起这样折腾啊……”

“救,救命……”宗博伸手向摊主求助。

叶悠然上前,“老板,这个人对我动手动脚,我姐看不下去,就踢了他一脚,没想到他这么弱不禁风,对了,这里有摄像头吗,一会儿警察来了,我好有个证据……”

叶悠然演起戏来也是声情并茂,摊主大哥一看她露出来的手腕上的红痕,一下子就信了。

“啊,这样啊,可是这个地方没摄像头,不过别怕,一会儿哥哥我给你当目击证人。”

没摄像头就好。

叶悠然笑着说,“不用了,我是附近的学生,传出去名声就毁了,还希望大哥帮我保密,这事儿,也就算了,反正我也没吃什么大亏。”

她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仅有的几张钞票,“大哥,你帮我叫个120,送他去医院吧。”

“你这小姑娘太好心了,他人高马大的,一看就没事,你赶紧走吧,钱拿着,别浪费在他身上。”

“别,您拿着吧,赔偿您车子的钱。”

他不要,姜花愣是把钱塞给了他,俗话说拿人手短,这事儿,就这么粉饰了过去,宗博躺在地上看着这一幕,简直要呕死,叶悠然走后,摊主态度很恶劣的把他轰走了。

回去路上,叶悠然电话给厉承勋,“我怕是欧白姗调查谈教授下落,你派人把他保护好。”

“嗯,我知道。”厉承勋道,“我已经放消息出去,教你画画的是另外一个教授,暂时把目光引到这位教授身上,让他们放松警惕,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宋教授应允为我哥哥治病,欧白姗无可奈何,谈教授的危机才能解除。”

“你不怕欧白姗对宋教授不利?”

厉承勋笑了声道,“宋振这样的人才,M国安排了专人进行保护,用不着我们担心。”

叶悠然略微松了口气。

医院里,她其实也只是猜测,所以诱导着谈教授,求证自己的猜测。

但,还是有一点解释不通,“你查了吗,谈教授以前姓宋吗?”

“还没查出来,他以前有一段档案是空白的,我已经派人去他的故乡去打听了。”

如果不是谈教授,似乎也说不通。

他们两个老人,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样的矛盾?应该,不仅仅是那个时代的迫害而已。

她必须将他们之间的这个结打开,两人才能摒弃前嫌,厉景望才有希望得到救治。

“太太,您心里有数了吗?”

看叶悠然倏尔拧眉,倏尔恍然,姜花忍不住问道。

叶悠然点头,“嗯,他们两个彼此之间有误会,而两个人又都是性格很固执的人,尤其是老谈,坚守原则,不肯示弱,宋教授呢,又对Z国的那段历史耿耿于怀,历史我们可改变不了,唉!”

“兄弟之间,有什么误会不能解开的,就应该找个机会,让他们见上一面,心结打开就行了!”

叶悠然一愣,看向她,“你觉得他们是兄弟?”

“不是兄弟是什么?都姓宋嘛!肯定是亲兄弟!”

叶悠然眨了眨眼,难道她的猜测是错的?他们两个是兄弟?

周一,叶悠然到了警局,组里面只有痕检科,和林莽几人在,吴雷他们还在临市办案没回来。

“小叶,你回来上班了?”吴雷得了消息,很快电话就过来了。

“对啊。”

“那你要不要过来?”

“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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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他们在那里度过了一段短暂却纯真的恋爱假期

吴雷的声音疲惫沙哑,“案情进展遇到了瓶颈,难以突破,而且还牵扯出了多年前的灭门案,我们组现在和欧陆他们兵分两路,我这边带过来的人手不太够用,上面舆论压着,局长要求我们限期破案,欧陆那边请了外援,是封艳的师弟古鹤轩,但是他日程安排有些紧张,最早明天能到,而且我们这组他未必能帮衬到,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最合适。”

“需要对尸体进行修复?”叶悠然听到‘古鹤轩’三字,疑惑道。

“对,需要进行身份确认,是欧陆提议的,他说你以前在郭东案件上进行过这样的尝试,到时再结合拟像专家,看能不能从这里打开突破口。”

“行,那我现在就过去。”

吴雷在那边千恩万谢的,他是得了厉承勋的电话,说要给叶悠然请假一个月,这会儿,他很不好意思。

叶悠然更不好意思,“吴队,我给自己搞特殊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是我该做的,您别这样客气。”

看叶悠然要去,林莽也蠢蠢欲动,“叶姐,也带上我吧,我最近看了许多案例,基本上能够接受那些血肉模糊的画面,我必须克服自己的恐惧,不然我实习期过后说不定吴队就会让我滚蛋。”

于是,林莽载着叶悠然,出发去临市。

叶悠然发短讯给厉承勋告知,厉承勋很快电话过来,“知道了。”

只说三个字就要挂了,叶悠然说,“你打字回复我不就行了?”

“你知道我不喜欢拇指运动。”厉承勋笑道,“床上除外。”

叶悠然吓得看了一眼开车的林莽,厉承勋从她的呼吸声听得出她的情绪,“怎么,旁边有人?”

“嗯,坐同事车去的。”

“开了外放?”

“没。”

“好了,别害羞了,我去忙了。”

他恶劣的说道就切断了信号,叶悠然红着脸把手机拿离耳边,林莽看着前面路况笑问,“叶姐,你跟厉总感情可真好啊。”

“你怎么知道是他?”

“你跟别人说话可不会这样温柔。”

“我平时很凶吗?”

“那倒不是,吴队我们几个人私下里总结,叶姐您就是洋葱,需要一层层剥开,才能看清您的内在。”

叶悠然勾了下唇,两个小时后,瞧着车子绕着盘山公路开到了深山里,她拧了下眉。

看到那越来越近的路碑上的‘边城’二字,她心里翻江倒海。

近乡情怯。

忽然间,毫无预兆的,就回到了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这就像是她战胜心理压力去狱中看父亲,去金玉舍看封萤,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车子在离路碑两米的地方,开向了另一条岔路,那是镇里的一个自然村,吉村。

叶悠然舒了口气,却又有些失落。

纵然爸爸不在了,边城的人也没有几张熟悉面孔了,但那里留下的美好回忆,还是让她念念不忘。

她想过,等一切尘埃落定,携手厉承勋故地重游,她和他在那里度过了一段短暂却最纯真美好的恋爱假期,直到现在,那些记忆也没有丝毫褪色,在她心中一直是最美好的存在。

……

嵘锦集团大厦。

“厉总,人员到齐,会议可以开始了。”秘书内线通知厉承勋。

厉承勋放下文件从桌前起身,正要顺手将手机扔在抽屉里,想到了什么,他又拿在了手里。

隆子明等在门外,看到他出来说了句,“厉总,姜花说,太太去的地方接近边城。”

厉承勋一愣,他在叶悠然手机里植入了木马,可以追踪到她的定位。

走向是边城里面的一个自然村,吉村。

“本以为吴队在那里不会有事,所以姜花没有跟着,却没想到离边城这么近。”

厉承勋拧眉,“欧陆是不是还在那边没回来?”

“对,现在好像扯出了两个案子,都听复杂的听说。”隆子明道,“边城军区军演差不多结束了,孟廷礼也就这两天要回来了,要不,让他派人盯着点太太那边的情况?有事好及时通知我们。”

厉承勋闻言看他一眼,隆子明心里咯噔一下,“我觉得,您当初让他去参加军演,是为了历练他,而不是因为担心他对太太……”

“不,你高估了我的气量,我就是不想他对叶悠然产生不该有的心思。”

隆子明,“……”

两人踏入电梯,看了眼厉承勋沉冷的面容,隆子明又道,“孟廷礼是个通透的人,也很知道变通,他若是想明白了,这次派他去太太身边也是好的,若还是没想明白,这次正好是个机会检验他一下,不行就让他继续呆在军区,反正孟老爷子是希望孙子在军队里发展,厉总,您觉得如何?”

厉承勋似笑非笑的看隆子明,“这些年你揣摩人的心思很有心得,跟着我,倒是亏了你的才华。”

隆子明呵呵一笑,“厉总谬赞,不过我还得继续跟着您,我承认我有才华,可我跟孔桀是同一种人,普通老板镇不住我,就需要您这样的人领导着我,我的才华才有用武之地。”

这话说得八分肺腑,二分奉承。

厉承勋想了想道,“跟孟廷礼把话说明白了,别让他小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叶悠然是他嫂子,他一点别的心思都不许有!不然,这第一回我把他送军区,第二回,我直接把他送去见阎王!”

隆子明打了个激灵,这话是威胁,却也有几分真,厉总对太太,可真是霸道了没边,普通人无福消受,也只有太太才受得了。

……

车子开到吉村村口,公路下面是石子路,交接的地方地面坎坷,像是前夜下了大雨,泥泞不堪。

有一辆小轿车打滑上不来,公路边还停了一辆路虎,几个人在用工具将车子弄出泥潭。

那辆路虎停得很刁钻,将他们的路给堵死了。

天气骤变,天空下起雨来,能见度很低,坐等也不是回事儿。

林莽热血,解开安全带就要下去帮忙,叶悠然却拦住了他,“等下。”

叶悠然戴上墨镜,林莽不知所以的眨眼,“叶姐,有什么不对?”

“没有,倒是那个女人我好像认识。”叶悠然指了指倚在车旁打电话的女人,一边对着电话里人抱怨,一边不满的冲司机模样的中年男人发火。

旁边帮忙的,还有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看似很卖力。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紧身T恤,纹着花臂的男人走过来,敲了下车窗。

林莽落下车窗。

男人甩了下额头的汗,“兄弟,帮个忙可以吗?”

林莽看叶悠然,叶悠然点头,林莽下车。

那男人不由得看向叶悠然,叶悠然将外套后面的帽子戴上,也推门下车,走到那个女人旁边装作勘察地形的样子听她讲电话。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这么倒霉,估计还要折腾很久呢,算了吧,我可不想再回去了,环境差得要死,还有个活死人坑,我一晚上都不想多呆,没事,又没旁人,我说得很大声吗,没有吧,我就是天生大嗓门你又不是不知道,得得得,我不说还不行了,我跟你说啊青青,我这回可算是帮了你大忙,你想好怎么报答我吧,嘻嘻,我能有什么目的,还不是我哥这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你的心思……”

女人喋喋不休。

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偷听的叶悠然。

叶悠然听了会儿,基本上了解了大概。

而这个女人,是封艳其中一个闺蜜,来家里做过客,叶悠然有点印象。

封艳,字青黛,因着名中的一个艳字,极尽旖旎,青黛,正好有中和之意,她的朋友都叫她青青。

封艳的爱慕者众多,而闺蜜的哥哥爱慕她的事迹,叶悠然倒是听过一回。

所以,这个闺蜜,叶悠然基本上猜出是谁了,姓姬,名字不知,但是她开了一家整容医院,她是一名整容师。

封艳请她来这里帮忙,帮什么忙?

肯定不是为死人整容。

“还要多久?”女人问司机。

司机刚才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看看情况,似乎还要很久,但他不敢说。

倒是那个花臂小伙替他回答,“不久了,马上。”

叶悠然嘴角抽了抽,司机太急没发现,泥坑本来没多深,几个男人用力一推可能就成了,可她看得清楚,这两个小伙子根本没在帮忙,装作模样的一点儿劲儿都没使,不过他说马上也没错,只要他真心肯推,的确是马上就能搞定……

林莽是个实在人,也缺乏经验,被两个小伙满头大汗的样子迷惑了眼,吆喝着推车,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根本不知道旁边的人在使反作用力……

“小弟弟,你过来!”叶悠然指了指花臂小伙。

小伙子被她的语气弄得一愣,“小妹妹,你还挺不客气的,你才多大啊?”

叶悠然掏出警官证,“少废话,我是警察,你过来,我跟你打听点里面村子的事。”

不仅两小伙,连旁边打电话的女人都愣住了,齐齐看向叶悠然和林莽。

花臂小伙不情不愿的走到叶悠然身边,叶悠然摘掉墨镜,拿在手里甩了甩上面的水滴,然后抬头看他,“你想干嘛呢?”

“什,什么干嘛?听不懂。”花臂小伙对上她乌黑的漂亮压惊,心里一慌,故作镇定道。

叶悠然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因为他长得虎头虎脑,穿得衣服还少,后脖子空着一大块,加上身上有水,叶悠然一巴掌下去,啪的一声,响得很!

离着五六米远的那几人都听到了,瞠目结舌的望着叶悠然,尤其是林莽,简直大开眼界,在他心目中,叶姐虽然淡漠,却一点都不凶,可今儿个直接上手,而且对方还是个七尺大汉,这……

花臂小伙被打得一懵,他的同伴也是懵逼状态,但很快回过神来,窜了过去,“警官就可以打人了吗?我告诉你,我们兄弟可不是好惹的,惹急了我连女人都揍……”

林莽也连忙过去架住他,林莽是个书生,怎么会是他的对手,挨了好几拳,但林莽宁愿自己挨打也不让叶悠然伤到,死死抱着不松手。

“放开他。”叶悠然对林莽喝了一声,林莽不确定的看着她,“叶姐,您冷静,一定要冷静啊!”

叶姐……

花臂小伙耳朵尖听到了,仔细打量叶悠然。

说话间,那小伙子已经冲到了叶悠然跟前。

叶悠然对着林莽挥了挥手,“你去忙,我没事。”

那小伙子一看叶悠然这样,这拳头举起来,却落不下去了,拳头却被花臂小伙接了过去,将他甩开,“干嘛呢,警官你也敢打啊,滚一边去!”

小伙子瞠大了眼睛,“民哥,你……”

“去去去,你也去帮忙,我跟这位警官姐姐说点事情。”花臂小伙将同伴推开,转头看向叶悠然,眼睛里有点点水痕,叶悠然浅浅勾了下唇,低声道,“叶安民,你能耐了啊。”

叶安民撩起衣袖,在眼睛上抹了一把,“艹,雨越下越大了,老子眼睛都被迷住了,警官,您车上坐着吧,您想问什么,我老老实实回答,怎么样?”

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这里确实不好说,叶悠然走上车坐回副驾驶位,叶安民站在车外。

看他很安分,林莽才放心干活,叶安民的同伴一脸不解的挠挠头,也加入了推车行列。

“姐,这么多年没见,我都不认识你了,嘿嘿。”叶安民眼睛红红的看着叶悠然,叶悠然笑着说,“我一眼就认出你了,只是没想到你从原先的清秀少年,变成了一个糙汉子。”

叶安民憨厚的摸了摸寸头,“姐姐却比以前漂亮多了!我像咱爸,外表糙,心里温柔。”

提到叶海邦,两人脸上的笑容都消散了,叶安民看她,“姐,你去看过咱爸吗?他过得怎么样?”

“看过,每个月都会去,他挺好的,你别担心他。”

“我能不担心吗?他以前叱咤风云,一下子进了那种地方,肯定很多约束他都不适应,他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傲着呢!我是怕他年纪大了,打不过监狱里那些兔崽子!”

叶悠然压低声音道,“厉承勋跟我说过,监狱里明面上他不理事,暗地里他还是老大,没人敢动他。”

“真的?那我就放心了!”叶安民咧嘴笑了笑。

“干嘛要弄她?”叶悠然回头扫了眼那女人。

叶安民咬牙道,“吴雷哥哥交代的,他说这个女人来这里不干好事,不能让她走。”

叶悠然眯眸,“她做了什么?”

叶安民摇头,“具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对尸体做了手脚。”

“我知道了。”因为是电话中一些话不好说,吴雷并没有跟她说明白,叶安民稍微一提醒,她也就把事情来龙去脉想通了,叶悠然看了看这个从小就讲义气,而且对她,对叶海邦忠心耿耿的干弟弟,笑着说,“吴雷是想给我提个醒,也想让我们姐弟见上一面。”

“是吗?嘿嘿,我就说,这么点事吴雷干嘛点名让我亲自过来。”

“嗯,去帮她把车子弄出去。”

叶安民点头,“好。”

叶悠然再次下车,在叶安民他们帮忙推车时,她拿出相机,对着那车子和那个女人拍了照片。

那女人看到就过来夺她相机,“你为什么要偷拍我,把相机给我,底片删了!”

叶悠然闪开,“姬阿姨这么美,我拍几张好回去观赏啊。”

“你认识我?”

“对啊,我妈是封艳,字青黛,就是你刚才电话里叫的那个青青。”

女人这才意识到,刚才那番话被她偷听了去,她忍着慌乱和愤怒,“少搞笑了,封艳没女儿。”

叶悠然心中划过一抹苦涩,她笑容很灿烂,“干女儿。”

叶悠然凑近她,“不过你别怕,我和我妈是一伙的,她让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

“是一伙的那就好,你刚才可把我吓坏了……”女人拍了拍胸脯。

这时,车子被推出了泥潭,女人挺开心的,笑着跟叶悠然说再见,叶悠然上前嘀咕了句,“姬阿姨,我听见你打电话的事情可别跟我妈提起,你知道的,我妈的性格是不允许出错的,尤其是自己的朋友,回去之后我也当作什么事没发生过,你也是,别提这里遇到我,行吗?”

“行行行,这样最好。”

女人上车,车子离开后,叶悠然将相机的视频按下停止,保存。

她特意回放着看了下,视频画面和音质都很清晰。

叶安民看她一眼,拉着自己伙伴,默默上了那辆路虎,掉头离开。

林莽和叶悠然也上了车,林莽被淋湿了,接过叶悠然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叶姐,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挺古怪的,那两个小伙子也古怪,还有那个女人,你刚才为什么拍她?”

“她是封艳请来的整容师。”

“整容的?死人活人?”

“活人,开美容院的。”

“啊?那封艳请她来做什么?”林莽不解了。

叶悠然皱眉,看向相机,“我不是太确定,但是留下视频证据,希望派上用场。”

车子进村,看到了低矮的房屋,和临时搭建的雨棚帐篷之类的。

叶悠然看到穿着雨衣的欧陆走过来,见到她从车上下来,愣了下,“你怎么来了?”

“配合吴队工作啊。”叶悠然往棚子的张望了下,“怎么在这种地方工作?”

“不进民居,免得打扰人家。”

“哦,吴队不在这边。”

“嗯,我跟他负责分管不同的案子,他负责多年前的灭门案,我和临市警局负责……”

叶悠然没兴趣知道他负责什么,“多年前的灭门案,怎么这个时候扯了出来?”

欧陆不满的看她,“灭门案因为缺乏证据,一直没有结案,连日来的雨水冲刷冲出了一个活死人坑,死亡人数跟之前的灭门案吻合,而且村民指认,就是那起案子,还有我这边,死者的身份无法进行核实比对,只要有个大概长相能够让村民指认出来就行了,你既然来了……”

叶悠然再次打断他,“古鹤轩一会儿就来了吧?你这边我就不掺合了。”

欧陆气结,看着叶悠然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他也无可奈何。

林莽举着雨伞跟上叶悠然,“叶姐,欧队是个急性子,想着你既然来了,先给他帮忙,你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吧。”

“以前跟他有点过节,怎么看他都不顺眼。”叶悠然道。

“叶姐可不像是记仇的人。”

叶悠然不语,她这次,确实不是不给欧陆面子,她只是不想搀和封艳事情,也不知道她找姬女士,和古鹤轩到底是想搞什么名堂,她就这么误入进去,可能会坏事……

还是一走了之。

一个村头,一个村尾。

活死人坑在村尾的小树林里,是一处高地,而且周边被棚子保护了起来,现场没有被破坏。

挖掘工作已经结束,所有尸体已经做过尸检,暂时保存在村中地窖里。

叶悠然没找到吴雷,先去了一趟地窖,裹尸袋足足有二十来个,打开之后发现,有些只剩下骨头,有些因为埋在土里很长时间表面已经出现了尸蜡,其中有三分之一,都是未成年的孩子……

助手上前来,“叶姐,这是初步尸检报告……”

了解完情况,叶悠然走出地窖,正好遇到吴雷。

他领她进入村民借给他们的废弃祠堂,“淋湿了吧,先去洗个澡,吃点东西再说案情。”

叶悠然没带换洗衣物,警局中有两个女性,衣服刚好够用,而且跟叶悠然不是一个码,叶悠然没法穿。

吴雷就把他带来的衬衫全部给了叶悠然,让她贴身穿,外面罩一层在村里超市买的村里人干活喜欢穿的劣质军服,再蹬一双军靴。

“英姿飒爽。”叶悠然从洗手间出来,吴雷看了看笑道。

叶悠然闻言特意回去照了照镜子,她以前穿过厉承勋的军装,厉承勋人高马大,她穿在身上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很滑稽。

而这会儿身上穿的虽然布料很粗,但是尺码是合适的,所以看起来很酷。

叶悠然也挺喜欢的。

这时,同事孙乔跑进来对吴雷说,“吴队,古鹤轩到了……”

:。:

第98章 他对叶悠然的感觉,还真TM的不一样……

吴雷跟叶悠然相视一看,吴雷问孙乔,“人呢?”

孙乔道,“按您吩咐,拦在了村口。”

吴雷点头,示意他先出去。

“我之前拦下的那个女人,你认识吗?”吴雷压低声音问。

“认识,姓姬。”叶悠然看他,“她在这里做了什么?”

“我以前见过这个姓姬的,跟封艳关系匪浅,她一来我就意识到不对劲,后来她去了一趟边城,找了那边的几个村民打听情况,关于近几年村里的人口变动之类的,叶安民立刻派人告诉我,我知道后越想越不对劲,你知道我这身份不能暴露,她是欧陆那边的人我又不能插手,只能就让叶安民带人在村口拦下她,怕你不明白我的用意,我特意选了叶安民,想让你看一看这个女人是不是一个威胁,如果是,就直接交给叶安民带走控制下来。【山河社稷图漫画/】。”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用不着冒着风险扣着她,我大概知道封艳请她来的用处。”

“是啊,很不对劲,难道她怀疑欧陆那边的死者是边城人士?”吴雷琢磨着,然后皱眉,“那也不能够啊,欧陆在那儿,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她插手去问。”

叶悠然挑唇,“我心里有谱了,你放古鹤轩进来吧。”

“虽然不知道封艳要玩什么名堂,但是我觉得,让古鹤轩进来,准没好事,肯定是狼狈为奸,你确定要这样做?”

叶悠然点头,“他比姬女士要聪明得多,别说一个泥坑,你带队过去也拦不住他,还会引起欧陆的怀疑,咱们两组的案子井水不犯河水,你也没必要主动跟他起冲突。”

吴雷走出去,吩咐人给古鹤轩放行。

稍后,两人来到了活死人坑前,戴上脚套和手套,叶悠然踩着梯子踏入了坑内。

吴雷跟着她的步伐,跟她说起他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灭门案曾经轰动一时,当时怀疑是叶海邦的兄弟帮所为……”

因为有其他人在场,吴雷直接提醒道姓,“但是以为缺乏证据,没有结案。”

叶悠然诧异,“当时没有找到尸体,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是失踪还是死亡,怎么就成了灭门案?”

“这个案子是很邪乎的,发生的地点是边城,得到报警,警方立即出动,到地方后发现报案的人已经死在了现场,现场到处都是血迹,血量之大让人震惊,经过化验和调查,血液DNA是十来个人的,根据现场血量来看,是全部被放了血,你说,失了全身的血他还能跑了?那肯定是死了!但是现场只有报案者一人,竟找不到别人的尸体,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但是时隔这么多年,尸体竟然出现在这里,村民说,这里在抗战年代,是一处活死人坑,后来,爆发过一场瘟疫,死了不少牲畜和人,都被埋在了这里。”

叶悠然听得皱眉,“怪不得尸检结果上面的DNA那么多。”

“从边城到这里,运输过程可不简单,所以当时就怀疑上了兄弟帮。”吴雷的脚剁了下,“这地下土壤,那十几具尸体的DNA跟边城现场的DNA正好匹对,要不然,也不会联系到当时的灭门案。”

叶悠然耳朵一动,盯着他的脚,“你再跺下。”

“什么?”吴雷顺着她眼神看地上,又对着刚才鞋印的地方用力踩了下,“怎么了?”

“你们不准备再往下挖了吗?”

“已经挖了将近十米,土壤样本里没有DNA,就没必要挖了吧?”

叶悠然拿起旁边的铁锹,吴雷愣愣的问,“怎么,你发现了什么?”

叶悠然挖了几下,依然是土壤,并没有任何东西。

难道是她刚才听错了?她的确听到了类似中空的那种声音,闷闷的,有点回声。

她用力再踩了几下,却又听不到了,估计是方位没找准,叶悠然对吴雷说,“找人继续往下挖挖看吧。”

吴雷狐疑的眨了眨眼,“即使下面有骸骨,也是几十年前的了,跟这个案件没有任何关联,挖了这么些天,村民和我们这些警员都累得不轻,估计是挖不动了。”

“我来吧。”有人在身后说道,两人回头一看,是正顺着梯子下来的欧陆。

他从叶悠然手里把铁锹拿过来,也不问,直接就是干。

吴雷看他这样,也不好意思闲着,召集了几个还能挖得动的男人,一起挖了起来。

这种挖掘不能用机器,只能人力,而且用力还要顾忌着,以免破坏了下面不知道埋在何处的骸骨,很吃力,进展却很慢。

又挖了三个小时,除了土还是土,天色渐黑,大伙坐下来休息的时候欧陆问叶悠然,“还要继续挖吗?”

叶悠然一时也为难了,看着他脸上混合着泥巴的汗水雨水,也只有他和吴雷还勉强撑着,其他人早累成狗瘫在了地上。

她刚才也许只是幻听?

叶悠然在地上又跺了几脚,刚才那种中空的闷响再也没听到,她正要说不用继续挖了,欧陆却站了起来,“那就再挖挖看吧。”

他一锹插入土里,只听砰的一声,他眉头一皱,吴雷也从地上弹跳起来。

两人脑子里同时掠过一个念头,得,终于挖出东西来了,不过这一锹下去,是骸骨也断了。

两人小心翼翼的挖了起来,又挖了二十厘米左右,没看到骸骨,却发现一块石头……

所有人,在坑外的,坑里的,都翘着头看,看到是一块石头,顿时又泄气了。

叶悠然眯眸走过去,捡起旁边踩断了的铁锹木棒,用力在石头上一戳。

轰隆隆!

一声坍塌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叶悠然掉了下去。

欧陆离得最近,他脸色一变,飞身扑过去,并伸出手去想抓住她。

脚下一空,他自己也跟着掉了下去。

吴雷眼疾手快,在最后一刻抓住了他的衣服,继而握住他的手臂,想要将他提上来,却因为筋疲力尽被欧陆的重量差点带着一头栽下去,幸好,一个人突然冲过来,抓住了他和欧陆。

周围那些瘫倒在地上的警员反应还算迅速,也要过来帮忙,那人回头大吼一声,“都别过来,这里随时会坍塌。”

其他人呼啦啦往后退。

听到石头发出卡吱卡吱的声音,吴雷为下面的叶悠然担心不已,扭头问旁边穿着笔挺军装的男人,“你自己能抓住他吗?”

“能。”孟廷礼斩钉截铁道。

吴雷现在双手无力,多一个人压着石头,下面的叶悠然就多一分危险,他必须离得远一点。

“孟廷礼,手电筒给我。”欧陆在下面喊道。

吴雷立刻示意上面的人,扔下来一个手电筒,递给她孟廷礼。

孟廷礼双手腾不出来,咬在嘴里,欧陆用另一只手接过去,照了照下面,看到叶悠然一声不响的歪靠在石壁上,该是晕了过去,他看了眼下面的位置,找了个合适的落脚地,“孟廷礼,松手,放我下去。”

孟廷礼松手,欧陆一跃而下,避开了叶悠然,落在地上。

孟廷礼趴在洞口,借着里面的灯光,看清了里面的情况,是个人为挖出来的地道,他盯着叶悠然,焦急的问,“她没事吧?”

欧陆触她鼻息,“没事,可能落地时撞到了头。”

他把她抱起来,捏了捏脚和胳膊,骨头没断,倒是脑后的头发里在渗血。

他脱掉身上的衣服,给她粗粗缠了一下。

洞口不大,周围石头有裂痕,洞却很深,足有三米。

欧陆正在想着该怎么把叶悠然弄上去时,叶悠然醒了,呼吸有些困难,“我们快上去吧,这里面没多少氧气。”

欧陆下来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也没耽误事,举着叶悠然,孟廷礼在上面接应。

叶悠然上来后,欧陆也被绳子拉上来。

医生马上来替叶悠然清理伤口进行包扎,伤口不深,但是叶悠然之前头部受过伤,起身时,眼前黑了一瞬,还没站起来,就倒了在了床上。

“嫂子,嫂子……”孟廷礼撩开门帘进来,就看到这样的情景,吓得心跳骤停,对着医生吼道,“怎么回事啊?”

医生一缩,“可能是有些轻微脑震荡,应该不碍事的,这里条件不够,如果实在担心,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没事,刚才撞到头有点晕。”叶悠然开口,她眨了眨眼,“好黑,可以开灯吗?”

孟廷礼一愣,抬头看上面,这不是开着灯呢?

“嫂子,你别吓我,你看不到我吗?”他在叶悠然眼前挥了挥手,叶悠然又眨了下眼,看到孟廷礼一张放大的脸,和他乱挥的手,她推开他的手,“看到了。”

孟廷礼心下松了口气,还是有些惴惴不安,老厉让他过来保护叶悠然,他却来晚了。

等下老厉知道,肯定要对他一通臭骂!

“嫂子,我送你去医院吧。”孟廷礼担忧的说。

“不用了,我没事,也不怎么疼。”叶悠然伸手摸了下后面,已经缠了绷带,“对了,挖掘工作进行得怎么样?”

“不知道,我就着急过来看你了,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我刚才已经通知了老厉,他正往这里赶。”

叶悠然摇头,“既然他要来,就更不用去医院了,我真的不要紧,对了,你怎么来了?”

孟廷礼道,“我在边城驻地的特种部队里特训了几个月,老厉说你在这儿,有点放心不下,我正好结束要去嵘城,拐到这里看着你点,打算到时候跟你一块回。”

话音刚落,就有人走进来,满头大汗却抑制不住兴奋,是吴雷,“那是一处地道,知道通向哪吗?”

叶悠然问,“哪儿?”

“边城。”吴雷说完,绕到她脑后看了眼,“你感觉怎么样?”

“边城和吉村,隔了两座山的距离,这地道要是人挖的,得挖多久啊?”

“估计是抗战时期挖的,不过从里面的血迹来看,行凶者正是走这条地道将尸体从边城运到了这里进行掩埋,这边的出口就在附近,离万人坑不远,被芦苇丛和乱石捂着,不是我们顺着地道走,还真找不到,可隐蔽了!”

吴雷说完,看向孟廷礼,“对了,通往边城的地道毁损严重,还有一处爆破的痕迹,而且欧陆说,那边的地道四通八达,有一处好像是通往军区驻地……”

他还没说完,孟廷礼扭头就跑了出去。

涉及到军区,这可就是大事了,他必须确认情况之后回去军中汇报这件事。

“你好好休息,这个发现够我们忙乎两天了。”吴雷随后也出了去。

叶悠然躺了会儿,没有什么不适症状,她就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去忙了,祠堂里有几个村妇在生火做饭。

叶悠然撑了一把伞走向村头,村里的路是石板铺就的,路面不平,叶悠然走得很慢,远远的,看到两个人站在雨中,男人要走,女人从后面抱着他的腰挽留……

然后男人回头,反手抱住女人,想要亲吻她。

可女人躲了下,没能利落躲开,被男人亲在了脸上。

女人挣开男人的手就想跑,男人拉住她的胳膊,两人拉拉扯扯的到了一处破旧屋檐下。

女人被淋湿了,身体的曲线隔着朦胧的烟雾,叶悠然都看得清清楚楚。

而男人离得那么近,不仅看清了,还有了生理反应。

女人挣扎,半推半就,男人捧住她的脸疯狂的吻她,摸她……

叶悠然左右看了看,他们选的地儿还挺不错的,不容易被人发现。

她绕了一段路,从后面绕到前面,贴着墙根,站在那儿听了起来。

听了会儿,除了男人女人亲吻的声音,他们并没有说话,叶悠然不免有些失望,又不甘心这么走掉……

但是那声音她听得实在恶心。

正踌躇着,察觉到身后有热度,她颤巍巍的转身,却撞上欧陆漆黑的眼神,他正幽幽的望着她。

不知道古鹤轩对封艳做了什么,封艳叫了一声,声音很大,叶悠然吓了一跳,以为暴露了,拉着欧陆就想跑,却发现他纹丝不动,她推了他一下,“走吧,非礼勿听。”

那好歹是她母亲,她还要脸的。

“你不是想听他们说什么吗?你走吧,我在这里帮你听。”欧陆面无表情道。

叶悠然语塞。

看他抱臂斜倚在墙根,闭上了眼,叶悠然也不再劝他,先行离开了。

叶悠然来到欧陆这边临时搭建的验尸房,却被封艳的助手给拦住了,“抱歉,这里闲人免入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叶法医嘛,但是我们不是同一组的,各自分摊案件也不同,你没资格进来这里。”

叶悠然也是没话说,看了眼这个助理,扭头走了。

叶悠然想要原路返回,又怕看到那尴尬一幕,索性往村口外面走去,想等等厉承勋。

她站在村口的一颗大树下,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拨打出去,厉承勋在那边接听,语气凶巴巴的,“不知道下雨天不能站树下?”

叶悠然一愣,抬头,只见暮色中,一辆眼熟的保姆车正缓缓驶过来,车窗落下,厉承勋的侧脸在风雨中显得清冷幽深,他手里握着手机,眼睛直直盯着她。

叶悠然将手机放下来,举着伞走过去。

车子停下,车门推开,厉承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手指修长,占有性十足。

他动作有些粗鲁的将她拉了进去。

叶悠然以为会很痛,吸口气做好了准备,可是,确是软着陆,厉承勋扶住了她的下颚和肩膀。

他将她按在座位旁边,将她的伞折起来扔到了一边。

开车的是姜花,车内除了他,并没有别人。

叶悠然一阵失落,“没带尧尧过来啊?”

“这地方合适他来吗?”厉承勋睨她一眼,一把扯开她沾满了泥的军服外套,看似很用力,但是却顾忌着她的伤,并没有让她痛。

看到里面的男式衬衫,他黑眸一深,“谁的?”

“吴队的,我来这里没带换洗衣物,所以……”

他伸手解开扣子,也帮她脱了。

他把她剥光,在她后背和胳膊上找到了两处严重的瘀伤,他用药油仔仔细细搓了一遍。

不一会儿,她全身上下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清清爽爽。

看他板着阴沉的俊脸,叶悠然凑过去搂住他的胳膊,讨好的笑确道,“这次是我粗心大意了,以后我会很谨慎很谨慎的,好不好?你别气了嘛,看得我好怕怕。”

厉承勋拿开她的手,将她的身体转过去,背对着他。

他解开她头上的纱布,看了眼伤口,不严重,他隐隐松了口气。

扶着她的身体,让她趴在他腿上,他重新帮她消毒,再次包扎。

叶悠然趴着挺舒服,转过脸来看他,“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下班后就赶过来了,路上接到孟廷礼的电话知道你出事……”厉承勋的手,在她臀上轻拍了下,“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逞什么能,挖坑是你能做的事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嘛……”

叶悠然搂着他的腰,一脸委屈的说,“我没去挖坑,我就是进去瞧了瞧,听出那块地方不太一样,让欧陆和吴雷挖的,然后也是我倒霉,随手在石头上一敲,我就掉下去了……”

掉下去的那一瞬好害怕,因为不知道下面是什么东西,有多深。

厉承勋将她抱在怀里,俯下头亲了亲她的嘴唇,语气霸道的说,“以后你不许出现场!”

法医怎么可能不出现场呢?叶悠然也没当场反驳他,知道他也被她吓得不轻,她伸手捧着他的脸,一下下的啄吻着他带着胡茬的下颚,用唇感受着他微冷却泛着清香的温度。

良久,厉承勋趴在叶悠然颈窝,叶悠然的额头抵着他胸膛,两人微微喘息着。

厉承勋的开口,声音嘶哑性感,“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恐怕不行。”叶悠然轻声回答。

“村里有住的地方吗?”

“有,但是很简陋,你迁就一晚还是可以的。”

“我无所谓。”厉承勋的手落在她后颈上,修长手指摩挲着她的肌肤,脸色阴郁的扫了眼她的伤,“关键是你,这种环境下,怕你伤口感染。”

“我才没那么娇弱。”叶悠然咕哝了句。

车子与前面的隔板被敲了下,厉承勋将隔板升起,姜花道,“厉总,孟廷礼过来了。”

厉承勋下车,对姜花道,“开进去吧。”

叶悠然探出头,不放心的说,“我受伤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别迁怒旁人哦。”

“别淋着。”厉承勋将她的头推进车内,看叶悠然又要张口,他绷着脸,“你再多说一句……”

叶悠然连忙闭口,冲他挥了挥手,“老公,一会儿见。”

保姆车往村子里驶去,进村的大路就一条,欧陆站在那儿等着,到他跟前时他说,“两人没说什么。”

叶悠然道,“他刚才好像是要走。”

“没走成。”说完转身离开。

姜花一脸黑线,“太太,你们打什么哑谜?”

叶悠然,“咳,他刚才听人墙角来着。”

“这个我在行,交给我,一个窃听器就搞定了。”

叶悠然讪笑,“不必了。”

雨势稍歇,淅淅沥沥的却没个休止,夜色,清凉似水。

厉承勋双手环着胸,看着孟廷礼大步走近。

孟廷礼越靠近心里越忐忑,到他前面一米远就收住了脚步。

厉承勋静静的看着他,眼神比夜色还冷,冷峻的脸笼着一层水雾看不出他什么表情。

这里没有路灯,睡着夜色越来越浓,周围越来越黑,四周安静,空气凝滞。

孟廷礼有些手足无措,“三,三哥。”

平时他们都是老厉,厉承勋这样的叫,可是真正到了事儿上,孟廷礼很怕厉承勋,规规矩矩的按着兄弟间的年龄排序来叫人。

厉承勋看他片刻,伸手去裤兜里摸去,掏出烟盒,和打火机,垂眸之际,点燃。

咬着烟嘴边,他语气略微含糊的问,“再见叶悠然,有什么感觉?”

孟廷礼头皮发麻,后背沁上一层冷汗,他对叶悠然有好感,之后糊里糊涂的被厉承勋联合老爷子押送到驻地,被操练成狗的间隙里,他做了深刻的反省,反省的那几天里,他有一次梦到了叶悠然……

醒来,他冷汗淋漓。

老爷子对他说过,厉承勋比他,还要了解他自己,孟廷礼从来不信,以为最了解自己的当然是他自己了。

可是那一晚后,他信了。

他对叶悠然的感觉,还真TM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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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后背快被厉承勋火辣辣的眼神射穿,叶悠然抽出自己的手

“三哥,对不起,这几年我日子过得太放纵惬意,少了约束,尤其是女人方面,我太随心妄为了点,对于嫂子,我没有端正好自己的态度,幸好三哥及时遏制了我,这几个月我想了很多,克制了很多,将那点刚刚燃起的苗头彻底扑灭了,现在的我对嫂子,除了尊重,真的一点那种想法都没了!”

孟廷礼发自肺腑的说道。

厉承勋重重吸了口烟,黑眸里凝聚着隐晦不明的暗涌,又问了遍,“再见到她,什么感觉?”

孟廷礼咽了口唾沫,“就是,看到她掉进去,我脑子里想到三哥的托付,我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她救出来,她一定不能出事,不然我对不起三哥。”

“还有呢?”

“还有……”孟廷礼艰难的想了想,“没,没有了,真的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是没有,还是不敢有?”

“没有!”

厉承勋将余下半截的烟随手扔在了地上,他垂下眼帘,缓缓转过身,抬头看向远处笼罩在飘渺雨雾里的高山,清冷的声音幽然传入孟廷礼的耳中,“我一直没告诉你,叶悠然,就是我一直惦记着的那个女人。”

“啊?”孟廷礼一下子愣住了,“就是薄老司令临终前说的那个毁了你大好前程的女孩?”

“对。”

孟廷礼是知道那个女孩的,厉承勋因为她,半途而废了一项重要任务,害得做内应的同伴暴露被捕,而自己也被车子撞得差点死掉,后来,他没有等伤情恢复就偷偷出院,冒着生命危险,单枪匹马打入敌方内部,将同伴救出,而后歼灭了敌军。

厉景望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薄老司令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厉承勋是他辛苦培养出来的接班人,竟然犯了这样致命的错误。

不仅身体底子坏了,再不适合呆在军中,闲职他又不喜欢,从政他也不愿意,反而听从厉邵元的要求回去厉家,进入嵘锦集团,而薄老司令,最是看不起厉邵元。

老人家急火攻心,就那么抱憾离去。

谁都知道,厉承勋跟薄老司令感情有多深,而厉承勋为了一个女孩,竟然忤逆了薄老司令……

可见,厉承勋对那个女孩,感情有多深。

关于这个女孩,除了他们兄弟,少有人知道,而欧陆,是唯一知情者,因为,他就是当初和厉承勋合作打入敌人后方的内应。

孟廷礼知道有这么个女孩,却从来不知道是谁。

薄书容和欧白姗也曾经逼问过他,可见她们也是一知半解。

厉承勋,把她保护得很深。

孟廷礼突然觉得,自己好唐突,自己的感情也太随便了。

他喜欢叶悠然这个事实,就是对他们感情的玷污!

“三哥,我真的错了。”孟廷礼垂下头,眼里是懊悔和痛恨,他低声道,“老爷子给我选了一门亲,我回去,就结婚。”

厉承勋回身,幽深的眸光锁着他,眼底凝聚着淡淡的微光,他伸手,拍了拍孟廷礼的肩,“厉家的情况你清楚,父亲不像父亲,母亲不像母亲,伦理纲常成了笑话,我最珍惜的,就是你们这些兄弟,当年,我因为叶悠然,失去了外公,也差点失去了大哥和欧陆,我不想失去你。”

孟廷礼眼睛里闪烁着泪花,“三哥,你永远都不会失去我们。”

“结婚不要强求,我不希望你娶一个不喜欢的人,还是以后随缘。”厉承勋语重心长道,“我送你到军队历练,也不全然是因为叶悠然,是看你私下花在女人身上的时间太多了,而你父亲的那个养子却在悄无声息的占据你的东西,虽然他现在不成气候,却是个很大的威胁,你要重视起来,知道吗?”

孟廷礼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谢三哥提醒,我确实把他疏忽了。”

“你疏忽不要紧,我们几个都会帮你盯着,关键是你自己要成器,要把自己锻造成才,他再壮大也只是一个养子,将来是要为你所用,为你鞍前马后!”

这是厉承勋第一次跟他说这些。

若是放在以前说,孟廷礼肯定不爱听,但是现在,他却很受用。

厉承勋顿了下,又道,“男人的感情,你要吝啬起来,给亲人的亲情,剩下的就是给爱人的爱情,没有找到爱人之前不要轻易给予别人,要把最好的留给你的另一半,用这样的态度去对待你的感情,你也会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叶悠然。”

孟廷礼笑着点头,“嗯!”

两兄弟拥抱了一下,摒弃前嫌。

接下来说到正事,关于那个地道,孟廷礼语气肃然,表情也略微紧张,“那个地道竟然通向驻地,以前从来没发现过,怪不得之前发生过消息走漏的事件,却总是查不出来,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跟上面汇报了吗?”

“汇报了,已经派了侦查连对地道进行地毯式搜寻线索。”孟廷礼想到了什么,皱眉说道,“三哥,军队里这个内鬼,我们肯定他跟叶海邦是敌对势力,但是免不了有些人,借机将内鬼跟叶海邦挂钩,栽赃陷害,自己反而金蝉脱壳。”

“如果能够证明不是叶海邦所为,那这个内鬼再怎么栽赃,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吴雷说,当年就不能证明,如今,更不好证明了,关键是缺乏证据,而且当年报警人尸骨已经焚烧,只剩下那十来具白骨,想要破案,难上加难。”

厉承勋伸手按着眉心,“两个案子有什么共通之处吗?”

“目前没有,但是灭门案爆发出来之后,自然就把怀疑目标转向了叶海邦,认为都是兄弟帮所为,啧,如果这样,那就更说不清楚了,欧陆手里的这个案件,死者才死了几个月,而这时候叶海邦还在监狱里。”

所以,这才是最棘手的。

会让人自然想到,黑帮大佬住在狱中,遥控指挥余部犯案。

只怕,叶海邦死刑的呼声,会再次高涨起来。

“看来,你暂时不能回嵘城了。”厉承勋寻思片刻道。

孟廷礼一咬牙,“我回部队,帮你盯着那边的人,一定要把这个内鬼给揪出来!”

厉承勋点头,“一定要小心,当时我在的时候,有两个战友莫名遇害,至今没有查清楚,更别提我走后,那里物是人非,没有谁是完全可以信任的,所以你务必谨慎,你爷爷和父亲这边,我也会通知他们,在合适的时候给你安排几个可用的人。”

后面这句话的意思,是让他趁机在驻地培养起自己的力量。

孟廷礼听得有点懵,“三哥,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我有预感。”厉承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隐藏了这么多年,必定是一条大鱼,要是活捉在你手里,你顺势而为,大可取而代之。”

孟廷礼双眼一亮,摩拳擦掌,“三哥,我,我可以吗?”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

“我懂了!”

孟廷礼立刻返回驻地。

厉承勋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是家里佣人接的。

厉承勋等了十几秒,老人和善的声音传出来,“薄家小子,接到你电话真是稀奇啊。”

想到了什么吸了口气,“不会是我家那小子又犯浑了吧?”

“没有。”厉承勋笑了声,“孟爷爷,边城驻地这边出了点事,廷礼需要得力的人扶持。”

老爷子收敛了刚才的玩笑语气,声音不由自主的压低,“边城出事了?好事坏事?”

“如果廷礼能抓住机会,就是好事。”

对方呼吸急促了几下,“承勋,我和你外公在军队里那些人都埋得很深,就是为了给子孙后代便利,除非遇到撼动家族根基的大事,才能启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啊,这个道理,你懂?”

“我懂。”

“所以,你觉得有必要动?”

“有必要。”

老爷子沉吟,厉承勋又道,“孟爷爷,当初我在这里的时候,我们曾经的辉煌您没忘吧?而如今,我们在军中的地位已经低到没边了,边城自古以来便是军中要塞,我们抓住边城,就是抓住咽喉,大好机会,为什么不去争取呢?”

“如果是你,我自然放心,可是廷礼,还乳臭未干……”

“你太小看他了。”

“他真的行?”

“行。”

老爷子猛地捶了下桌面,下了决心,“那我就让廷礼他爸回来了,商量好,派谁过去合适。”

“要尽快,免得中途生变。”

“好,我知道。”

收起电话,厉承勋又抬头望了眼遥远天际,阴沉沉的,风雨欲来之势……

手机响了下,是一条>悠小然:“快回来吃饭。”

还附了个呲牙笑的表情。

厉承勋眼中阴霾尽数散去,唇角扬起魅惑的弧度。

厉承勋大步迈进村,姜花在祠堂门口朝他招了招手。

经过那片帐篷时,有两道身影从小路上走过来。

封艳和古鹤轩。

厉承勋墨眉皱起。

三人几乎是一同到达祠堂门口。

祠堂随着地势而建,在马路一侧的下方,厉承勋垂头,眼睛一瞥,就看到了叶悠然纤细的身影。

祠堂里摆了五六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碗筷,流动性用餐,谁来谁用,用完餐就走,眼下只剩下那一桌摆放着冒着热气的饭菜,只有叶悠然一个人坐在那儿,支着胳膊捧着脸,显然是饿了,小脸都皱成了包子。

厉承勋莞尔。

设阶而下。

走到楼梯中间,叶悠然抬了下头,看到他,嘴角挑起,笑颜瞬间绽放。

但是,在看到他身后的两人时,她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但随即就恢复如常,起身给他盛饭去了。

厉承勋心下微松,知道她跟这两人打过照面了应该。

叶悠然打了两碗饭,递了一碗给姜花,另一碗被走过来的厉承勋顺手接过去。

顺手搂了下她的肩,她抬头冲他咧嘴笑了笑。

厉承勋勾着唇走向座位,叶悠然空手站在他身后,帮他拉开一把椅子,“来来来,你坐这儿,这里风水最好。”

等他坐上去,她把椅子往前推了推。

两人习以为常的动作,在别人看来,却很不寻常。

见惯了吃西餐时绅士替淑女拉开椅子入座,厉承勋和叶悠然这样的,真是少见。

封艳和古鹤轩都愣了下。

古鹤轩是觉得这样的叶悠然很陌生,他是男人,自然觉得这样温柔小意的女人很可心,不自觉的就把之前的她,跟现在的她做了对比,以前,她总是心事重重,强颜欢笑,但是现在,倒像是,完全放开了,一颦一笑都透着舒心自然。

封艳眼里划过一抹蔑视,觉得叶悠然简直就是个花痴,是被厉承勋奴役惯了。

贱骨头。

她心里暗骂了句,坐在桌上离他们最远的位置。

厉承勋和叶悠然沉浸在两人世界中,根本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这里没有一次性餐用手套,厉承勋徒手给叶悠然剥虾拆蟹,虾和蟹都是山里的河虾河蟹,味道很鲜美,叶悠然吃完直呼好吃,“你也尝尝。”

说着给他夹了一个,直接塞他嘴里。

厉承勋来之不拒。

剥完厉承勋要去洗手,叶悠然领他来到水池旁,给他舀水,给他递洗手液和毛巾,要多殷勤有多殷勤。

封艳看得胃口都没了,觉得这个女儿给她丢人。

本来想放下碗筷走人,可是看到吴雷和欧陆从地道里回来,封艳又坐下了,想听点什么。

欧陆这边没什么进展,所以到吴雷这里帮忙。

两人简单清洗了下,然后坐在厉承勋旁边用餐,欧陆跟古鹤轩交谈了几句关于尸体修复的事情,之后,就没了话。

因为封艳在,吴雷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餐桌上,除了叶悠然和厉承勋偶尔交谈一下菜品如何,都是默默用餐。

封艳也瞧出了点什么,索性不吃了,她前脚离开,古鹤轩后脚就要跟上。

叶悠然叫住了古鹤轩,“可以聊聊吗?”

封艳在前面站住,回头喊道,“鹤轩,快走吧,我们今天晚上任务重,晚点你还要走呢。”

古鹤轩犹豫了下,对封艳道,“你先过去,我稍后就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封艳再不情愿,也不能说什么。

她咬唇,径自走开。

“聊什么?”古鹤轩看着叶悠然问。

叶悠然领他来到最边上一张桌子旁,“你我等下。”

她进去楼上房间里,取了相机过来,坐在古鹤轩旁边。

“我知道她让你来做什么。”叶悠然看着古鹤轩道。

古鹤轩牵了牵唇,“我能做什么,不过是为尸体修复遗容。”

叶悠然摆弄着相机,漫不经心道,“我刚才看到你们接吻了。”

古鹤轩躯体一震,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有种被看穿的狼狈。

他霍地起身,走出去两步,又回来,盯着她的相机,“我不知道,你竟然有这种嗜好。”

“只是路过,并没有偷拍。”叶悠然淡道。

古鹤轩为自己的猜测懊悔了一下,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放在桌面上,紧扣在一起,“既然你知道我也不瞒你了,我是喜欢她,喜欢很久了。”

“嗯,我知道,那天你生日,我精心准备了晚餐,还亲手烤了蛋糕,我喝了点酒,有些晕,我回来后,看到我母亲喝醉了,撒酒疯,你想抱她回房间,她不配合,大声说了很多话,说我怎么傻,说你们怎么利用我,然后你们俩就在那张桌子上,很疯狂,盘子和蛋糕都掉在了地上……”

古鹤轩面无血色,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叶悠然,而叶悠然很平静,“其实,我之前也看到过很多次,你深情的凝视着熟睡的她,想爱她又不敢,我知道你肯定爱惨了她……”

她说着,没有指责之意,却让古鹤轩明白了,为什么她不再唤他师傅,为什么开始排斥他……

原来如此。

然后他又想到了那枚戒指,他觉得自己当时在她心目中肯定糟透了。

“对不起。”古鹤轩低声道歉。

叶悠然平和的目光看向他,语气带着不容人质疑的坚定和狠劲儿,“你们玩弄我,因为你们是师傅,是母亲,我可以原谅你们,但是,我不允许你们再害我爸爸。”

古鹤轩还沉浸在她已经知道那些不堪入目事情的震撼中,听到她猛地提到叶海邦,他没来得及收敛脸上的惊愕,有些心虚,“我们,没有。”

叶悠然也不争辩,把相机给他,打开里面的一段录像,是那个姓姬的女人说的那些话,还有和她的对话。

看完,古鹤轩的手有些颤抖,叶悠然指了指欧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他,姓姬的,给尸体面部进行了骨骼改造,变成另外一个人,而那个人,是边城人士,我虽然不知道你们要改造成的那个人是谁,但是我知道,那个人肯定跟我父亲挂钩,他的死,能归到我父亲身上。”

古鹤轩回头看欧陆,欧陆也在此刻,直直看向他。

欧陆的眼神,漆黑锐利,那是一双勘破过无数重案的眼睛,犀利程度,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古鹤轩条件反射的转过头。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跟你父亲有关,我只负责遗容恢复。”古鹤轩犹然负隅顽抗。

叶悠然扯了扯唇,“你一定拿到了一张照片是吧,姬女士之前去了一趟边城,寻找了那边失联人口,那张照片,肯定是她从那儿拿来的。”

“你怎么知道?”

“孟廷礼在边城驻地军队中历练。”叶悠然不会冒险将吴雷和叶安民扯出来。

古鹤轩放下相机,语气颓丧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看到你今天是想离开,你不想帮她做这种伤天害理,指鹿为马的事情,就因为她承诺了你爱情,你就要妥协吗?曾经,让我引以为傲的师傅,是最正直的人,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换位一下,如果是厉承勋,你会听我劝吗?”

叶悠然怔了下,笑着说,“不会,我会帮他,因为,我没有你正直,我不是好人。”

古鹤轩大手捂着脸,低低的苦笑了几声,“叶子啊,你这是在恭维我。”

“不是恭维,我做过功课的,了解过你的过去,古家祖辈都是正直出了名的,要不然,不会到如今落魄地步,不要让你自己,坏了古家的名声。”

“你会揭发我吗?”

“对,我会,而且我完全可以在你给尸体做完整容后再告发你,骨骼整容的证据,那可是明晃晃的。”叶悠然的手,握住他的手,他手心冰冷,有很多汗水,她道,“古鹤轩,别毁了自己,我不想看到你有不好的下场。”

“你自信,你告发得了我?”古鹤轩扭头看她,“据我所知,封艳,在为欧陆的父亲做事。”

“那你大概不了解欧陆这个人,他和古鹤轩,是过命兄弟,而且,工作中很多时候他都无视封艳,尸检的时候通常会越过她而找我,这还不明显吗?他跟他父亲,根本不是一条心!”

古鹤轩沉默,他的手机,在口袋里嗡嗡作响,他宛若听不到,完全沉浸在对叶悠然提议的思量中。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叶子,你还是太善良,就这么轻易原谅我,你不知道,我曾经对你做过更过分的事情……”

感觉到后背要被厉承勋火辣辣的眼神射穿,叶悠然抽出了自己的手,“过去就过去了吧,我和厉承勋现在蛮好的,你也不要再自责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想让你再为爱委曲求全,不要做欧道奇的棋子,不要在物尽其用后被他无情舍弃,好吗?”

古鹤轩像是抽去了浑身力气,他扶着桌子站起来,看着叶悠然,“我可以不参与,但是我有条件,你母亲找姬女士这件事,不要揭发出来,你母亲,也是可怜人,当初是你父亲对不起她,也不怪她这样陷害你父亲……”

叶悠然点头,“可以。”

古鹤轩走了祠堂后门,大概是不想与封艳碰面。

吴雷派出去的人很快过来汇报,古鹤轩独自开车离开。

看吴雷和叶悠然有心领神会的眼神交汇,厉承勋的脸色越发不好了。

吴雷去干活,叫欧陆一起,欧陆却又去盛了一碗饭,吴雷自行离开。

“发生了什么事?”欧陆问叶悠然。

叶悠然的余光扫到封艳气呼呼的从阶梯上下来,估计是得知了古鹤轩离开,要跟她干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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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我自然是陪着你白头偕老,走完这一生

“你可以问她。”叶悠然用下巴示意了下封艳的方向,然后挽住厉承勋的胳膊,“吃饱了吧,我们去楼上。”欧陆目光扫过去,三两口就把碗里米饭扒拉到嘴里,推开椅子站起来,长腿一迈,挡住了封艳去路,“怎么了?”封艳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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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她躲闪不及,那匕首刺入她的肩膀……

“对啊,都是从我们国掳走珍宝,他这正好相反。”叶悠然乐道,“不管怎么样,这些东西坚决不能还给他们!或者,我们可以考虑以物换物,将我们国家的宝藏换回来……”

“这个可以考虑。”姜花附和。

叶悠然灵机一动,“或者我们建个博物馆。”

两人一边欣赏珠宝,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厉承勋微微一笑,随手拿过一旁的文件,心无旁骛的处理工作。

警局载满仪器的车子已经装车完毕,吴雷过来跟厉承勋告别。

“厉总,我们在边城的主要势力还在,您如果有任何需要,尽快开口。”吴雷也看出来军方的一系列动作,他敏锐的感知到,边城军区似乎要进行一场大变动,将来谁掌权,对他们边城的势力影响很大。

他是想从厉承勋这里探听口风。

厉承勋看他一眼,自然是明白他心中忧虑,起身上楼,示意他跟上。

免得隔墙有耳。

进入房间,关上门窗。

“在叶悠然告诉我之前,我都不知道你的身份。”厉承勋犀利的眼神睨着他,“我岳父埋着你这条线,可见是有他的用意,你不要随便给自己加角色。”

吴雷为自己唐突道歉,“我只是有些担心。”

群龙无首,人心难免惶惶。

厉承勋语气镇定道,“我既然有办法保住他的命,就有办法让他活着出来,所以,别动摇你们的信念,他在边城,还是在狱中,兄弟帮,依然是原来那个众志成城,各有分工的兄弟帮,他的精神一直与你们同在,你只需要执行好自己的任务就行了,在接到新的任务之前,做好份内之事。”

“是!”吴雷恭敬颔首。

“从我岳父在时,我在边城就有自己的耳目,一直没断过联系,我不知道你这边的线人是谁,但是叶安民是叶海邦的养子,也是兄弟帮中除了叶海邦之外特别被盯牢的人,一定注意对他的保护,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他出面跟欧道奇这边的人对上。”

“好,我明白了!”

吴雷离开后,厉承勋接到孟廷礼的电话,“老厉,排查审批拿下来了,但是柯政委在这之前,有事外出,我已经派人跟着了,他正在试图甩尾……”

“司令员和参谋长呢?”

“耿参谋长不知去向,已经在找了,岗亭那里没有从军区离开的记录。”

厉承勋眉心猛跳,他抬手捏了捏,闭上眼睛沉思片刻,然后唰地睁开,“你能控制住战区的局势吗?”

“还好老爷子安排了有用的人,不然,真的悬。”柯政委兼副司令员,一个战区的几个巨头有两个是怀疑目标,剩下一个司令员和副司令员,他们倒向哪一派不好……

“柯政委这边的信息发给隆子明,我来围堵,你专注在战区这边。”

“谢了老厉!”

“地道这里,例外都有侦察组的人盯着,欧陆也派人守着出口,参谋长进来插翅也飞不出去,倒是极有可能在战区和边城之间还有地道,他极有可能潜入了边城。”厉承勋分析着,“这样,我让叶安民暗中配合你们。”

“欧陆这边被封艳拖着无法结案,他没办法走开,帮不了你,我也不能过去,战区这边你自己务必心。”厉承勋道,“我现在要回嵘城,跟老爷子和你父亲商讨一下。”

他久不在军中,各派势力风云变幻,他一时摸不准,必须找人商量才能做决断。

厉承勋挂了电话走出房间,站在栏杆处叫叶悠然,“上来换衣服,我们回嵘城。”

“这么赶?”叶悠然诧异,不是明才走吗?

而且欧陆刚才派人过来,让她过去帮忙。

“有事。”厉承勋扭头对姜花道,“你留下来看着这些珠宝,接应你的人稍后就会过来。”

“好的厉总。”

“要不你自己回去吧。”叶悠然上楼,对厉承勋道,“欧陆让我过去,他封艳在跟他磨。”

厉承勋思忖了下,“注意安全,等接应的人过来,让姜花陪你过去,记住,别离开她视线范围。”

叶悠然笑了,“封艳黔驴技穷了,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我不怕她,真的打起来她也未必打得过我。”

厉承勋闻言脸色就黑了,叶悠然举起双手,一本正经道,“不打架,绝对不打架。”

厉承勋给她一记冷眼,然后勾住她下巴在她嘴上啃了几口,“麻烦精。”

上车,车子停在欧陆那里,厉承勋亲自过去跟欧陆叮嘱了几句,才放心离开。

过来接应那些珠宝的人,是胡勇。

“我师傅怎么样了?”叶悠然问他。

“好多了,孟向蝶哄老人很有一套,就是老闹着出院。”

“没有什么人去找他吧?”

胡勇直接道,“有,有人去过他住处,昨日里也有一个人来探望他,但是被门口保镖拦住了,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离开,看了监控,这个人有意遮挡自己面目,厉总怀疑这人是欧家那边派来灭口的。”

叶悠然捏了一把汗,“看来这事要尽快解决了。”

可是这个宋教授,也太沉得住气了。

“太太也别太着急了,厉总吩咐了,一定要保护谈教授的人身安全,这点,我还是有把握的。”胡勇承诺道。

叶悠然皱眉,“那你过来这边,那边可以照顾得到吗?”

“我都安排好了,太太放心。”

“那就好。”

姜花带着胡勇去了。

大概半个时她才回来。

两人正要去欧陆那里,姜花指着她的手机道,“太太,你手机在闪。”

叶悠然的手机昨晚设置了静音,来电或者短信会有闪灯提醒。

她拿过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而且已经是第五通来电了。

叶悠然边走边接起,“你好。”

“厉太太?”那人问道。

“是啊。”

“我宋振。”

“宋教授?”叶悠然诧异的问,随即不好意思的,“抱歉啊,一直在忙,没注意手机。”

叶悠然怎么也没想到,宋振会亲自跟她联系。

“我这边得到的消息,你曾经在殡仪馆工作,后来,又成了警察,你的履历还挺丰富,倒是让我怀疑你的真实身份。”宋振话很直接,毫不隐瞒自己对她的调查。

叶悠然笑道,“那你肯定也知道,我父亲曾经是黑帮大佬。”

这下轮到宋振惊愕了,“呵,你倒是直言不讳。”

“黑帮大佬的女儿,履历能简单吗?”叶悠然语气轻松道,“我虽然年轻,但我经历了很多,付出了别人成倍的努力,我做遗体整容师,我是殡仪馆里最好的整容师,我做法医,我就是警局里最好的那个法医,我画画,我师傅我有慧根,而且将来可以承他衣钵,我还是一名珠宝设计师,我自己的金店卖的全是我设计的珠宝,而且销量不菲,我还嫁入了嵘城第一豪门,欧白姗是我大嫂,我大嫂想要占有我的丈夫,不想让自己丈夫醒来,千方百计的阻止……你对我的调查,包括这些吗?”

“没有这个全面,但是,你这么一,倒是打消了我的疑虑。”

“是啊,一个警察跟人学画画,目的,是有些耐人寻味,你觉得我骗你,也情有可原。”

宋振笑了下,“你很聪慧,怪不得那人会收你为徒。”

“我不知道你的那人是谁,如果你指的是我师傅,那你可能弄错了对象,我师傅不姓宋。”

“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叶悠然反问,“你问谁?我师傅吗?你不是很擅长调查,那你自己去调查啊。”

“我用不着调查,我有感觉。”宋振冷冷一笑,“这种欲拒还迎的手段,也是他曾经擅长的。”

欲拒还迎?

叶悠然觉得他国外呆的时间太长了,成语乱用。

不过,一想到他们两人的关系,叶悠然就有些理解了。

“呵,怪不得我师傅宁愿死,也不愿意让我拿着照片去找你。”

宋振倒吸一口气,叶悠然的声音比他还冷,“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是谁,你唯一的长处就是学术上那点成就,身为一个男人,一个朋友,你哪点值得我师傅去欲拒还迎?你这话,简直就是玷污我的师傅!我师傅多么清高自洁,他才不稀得去讨好谁,包括你!”

“你……”宋振想必是被气到了,“你个毛丫头你懂什么!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什么都不懂!还敢口出妄言!”

“我是不懂,我只是身为旁观者,实事求是的。”叶悠然沉默片刻,冷静下来道,“我师傅因为我m国之行,被我气得住院了,刚做了手术,而且还有人三番五次的想要谋杀他,我真后悔去见你!”

宋振的声音拔高,震惊得都变了调,“他,他生了什么病?什么人要去谋杀他?”

“不过是一些想要断了你念头的那些人,估计你仔细想,就会知道是谁了,你倒是可以,是m国重点保护对象,可我师傅不一样,势单力薄,除了我老公这边派人保护他的生命安全,身边连一个子女都没有,真是可怜。”

“他妻子,没给他一儿半女?”

叶悠然一愣,“我师傅有妻子?”

她扭头问姜花,“我师傅有妻子?”

姜花回答,“他的资料有一部分缺失,如今能查到的婚姻状况是丧偶,没有子女,但是他的妻子是谁,我们查不到。”

她和姜花对话时,叶悠然没有按着话筒,所以宋振有听到,“没有子女?不可能!他明明……难道我猜错了,不是他?他姓名告诉我。”

“不告诉你,也许就是弄错了。”

“你……”

宋振被她气得无语,缓了好一会儿才道,“行,我答应你,你让厉承勋把病人送过来,这里有我的实验室,他在这里会得到更好的医治。”

叶悠然犹豫片刻,“我们家的情况比较复杂,他可能不方便过去。”

“得寸进尺!”

“这样吧,我先把病历传过去,你看下,有没有把我治好,如果有百分百把握他会醒过来,那我大可以在我公公这边立下军令状,把他送出国门,如果你没有把握,那我公公这边不会放人。”叶悠然也是很苦恼,“你要是方便,就回国吧,顺便过来看下我师傅,他最近在看心理医生,我想,心病还需心药医,也许,你就是他的心药。”

他没有再一口回绝,想了下道,“之前我收到了一份病历,不知道是不是病人的,保险起见,你传一份过来,之后的事情,我们再商量。”

“好。”

挂了电话,姜花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厉承勋。

“太太,万一谈教授不是……”姜花心里忐忑,“那就不好收拾了。”

叶悠然想到那张照片,“肯定是,我看人看骨,还是有这份自信的。”

“我看他们两人是有误会,应该是关于子女方便,对,我们还是再去查一下谈教授丧偶这个,到底是谁吧,既然存在过,就会留下生活痕迹。”

“嗯,之前去谈教授家乡去查,不知道有没有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隆子明了,那地方基本上没人了,老的老,死的死,年轻人吧都外出务工,倒是有一个老的档案馆,也曾经因为一次走水事故毁了一部分,他派去的人正在翻寻,希望会有收获。”

欧陆早早等在验尸房门口,看到她们过来,他走过来几步,递给她们两套防毒面具,“气原因,尸体都长毛了,你们最好戴着,保险一点。”

里面不见封艳,倒是她的助理在,还有临市那边的一位法医。

“欧队,封法医了,如果叶法医接手,那么就需要办交接。”封艳的助理上来,她眼睛恨恨的睨着叶悠然,鄙视之意尽显。

叶悠然走到其中一具尸体前面,“可以啊,把交接文件拿来,包括之前的验尸报告,还有解剖记录,包括之前对骨骼做的整容记录……”

那女人被她得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会这么毫不留情面的指出整容记录这一项,她不是封法医的女儿吗?怎么一点都不遮掩一下?

女人飞快的看向欧陆,还妄想抵赖,“欧队,你别她瞎,什么整容,没有的事!”

欧陆轻飘飘的睨她,“你是法医还是她是法医?”

女人,“……”

“去拿!把所有资料都给我备在这里,对尸体做了什么改造,都给我写下来!不然,我先办了你!”

欧陆一声冷喝,助理吓得连忙跑出去找封艳了。

不一会儿封艳就赶了过来,再也不提交接的事情,但她什么也不做。

叶悠然不理会她做不做,只要是在场法医,就需要负责人,而她是主要负责人,签字就要负责人。

将来若是她想反咬叶悠然一口,那么叶悠然也是要拉上她的。

叶悠然把封艳所有的退路和陷害她的路,都给堵上了。

可是有欧陆在场,封艳敢怒不敢言。

因为条件有限,叶悠然选了一具保存最完好的尸体进行简单整容。

临市那边的拟像专家也帮了大忙。

深夜时,工作结束。

而这个人的身份,很快得到确认,是临市那边人士,而且那边警方有案底。

其他的事情,就不需要法医出面了。

这个案子,被临市那边接管。

欧陆连夜赶去边城。

姜花接到厉承勋的电话,是边城军区有人逃窜,去向不明,虽然逃到吉村的可能性很,但他很不放心,让她带着叶悠然尽快回嵘城。

谁知,车子还没开出村子,就眼睁睁的看到泥石流冲垮了唯一出村的道路。

姜花将车子开回去,两人没有再回原来住的祠堂,伪装成村民的打扮,帮忙侦察组的官兵清理地道,因为是女人,被分派的工作只是运送从地道里清理出来的垃圾到村子的废弃物集中地。

运送途中,叶悠然看到封艳的车子也从村口那里返回,她也是打算连夜出村的。

叶悠然看到她气急败坏的下车,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去了祠堂。

“太太,她可能是去找你。”姜花对叶悠然。

有夜色和房屋遮挡,两人很容易跟踪她且不会被发现。

果然,封艳很快又从祠堂出来,气急败坏的对着手机那头的人,“找不到她,肯定是走了,不对,没走,我刚才看到一辆车挂着嵘城的车牌,应该是她,不,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身手了得的女保镖,我能去哪儿,只能在这里再忍一个晚上了。”

因为特案组那些人还在,所以帐篷都还没拆,封艳进去,不到一个时又出来。

手里还提着一个暖水瓶和几个杯子。

她也做了伪装,像姜花和叶悠然一样去地道口帮起了忙。

只是,刚走了两趟,就装作热络的样子给官兵和那些帮忙的人倒水喝。

然后,她就躲在旁边观望。

几乎是同时,门口守着的那两个官兵和那些村民纷纷倒地,一动不动。

叶悠然吓了一跳,而封艳,也在起身时,突然被身后的一个影子给敲了一下脑后,她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叶悠然下意识就想跑过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止住了步伐。

那个影子从草丛里直起身来。

是姜花。

叶悠然下意识看向左边,空空如也。她动作可真快,无声无息的就出现在了封艳身后,鬼魅一样。

姜花走过来,看叶悠然朝封艳那里张望,就道,“太太,别担心,她不会有事的。”

对啊,她怎么会有事,要不然她也不会伪装自己。

叶悠然悲哀的发现,这个女人,还是能够影响到她。

姜花也同情的望着她,拍了拍她握成拳头的手,“太太,这很正常,她是您母亲,再怎么敌对,也改变不了你们的血缘关系,你担心她,是正常。”

两人盯着地道口那些七倒八歪躺在地上的人,叶悠然问,“她为什么要给他们下药?他们不会有事吧?”

姜花去悄摸摸的去探了下离得最近的那个人的鼻息,回来道,“没事,就是普通迷药,昏迷一阵子就没事了,我猜,她是想给那个在逃的人机会,从这里打开突破口,太太,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堵他。”

姜花走出两步,又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太太,会用吗?”

叶悠然点头,她当然会,只是那是在靶场,她从来没杀过人。

颤抖着手接过来,“我没事,你去吧。”

姜花看她一眼,蹲到洞口隐蔽的地方,叶悠然趴在灌木丛里躲着。

五分钟过去了,那边还是没任何动静。

叶悠然猫着腰走到封艳那里,从她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通话记录里的最近联系人。

手机里并没有短信来往,一条都没有。

叶悠然不敢擅自发短信,而是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的人立即接起,“怎么这么久?”

叶悠然摇晃着树枝,发出咔咔的声音,然后又故意往话筒里吹气。

“怎么了?有什么意外吗?”那人焦急的问。

然后,叶悠然把手机拿远,捏着鼻子喊,“救命,啊!”

声音戛然而止。

对方又试探着问了句,“封艳,还在吗?”

半晌,叶悠然喘着粗气,模仿着封艳,尽量用气音道,“杀了人,我杀了一个人,怎么办?怎么办?”

“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倒下了,就剩下这一个没喝,跑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杀了人,杀了人……”

“你tm镇定点,任务完成就好,我挂了。”

那人完,结束了通话。

眼睛余光看到地上的封艳动弹了下,叶悠然连忙把她外套和裤子脱下来,拧成绳子,将她双手扭到身后,绑在一棵树上,想了想,又往她嘴里也塞了一团。

刚做完这些,就看到那边姜花有了动静,她从腰上取下来一根东西,往空气里一甩,成了一根直梆梆的棍子样,叶悠然见过那玩意儿,是她的专用武器。

一个黑影蹑手蹑脚的走出地道,看到地道口躺着的几个人时,才大胆的探步出来。

姜花趁机,一棍子下去,那人也是个身手不凡的,听到风声回头,两人厮打了起来。

过了几招,那人身手跟姜花不错上下,但是他好像是受了伤,应付得有些吃力,姜花步步紧逼,抓住机会在他腿上抽了一棍子,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其渗人。

那人闷哼一声,单膝重重跪地!

却在那一刹那间,从袖筒里甩出一柄发着寒光的匕首,姜花躲闪不及,侧了下身,那匕首刺入她的肩膀……

第102章 迷人,又带着一股子冷凝的危险气息

下一秒……

砰!

手里的枪虽然安装了消音器,刺耳的声音还是让叶悠然周身一震。

那黑影轰然倒下。

姜花愣愣的看向叶悠然,给她枪是让她自保,没想到她会帮忙。

而且枪法还这么准。

可是……

那人不能死!

她是打算活捉的。

看姜花怔住,叶悠然深一脚浅一脚跑过来,“他只是痛晕了,很快就会醒过来,现在怎么办?”

姜花立即回神,从身上抽出绳子,将他捆结实。

然后把车子开到山脚下,两人费力的将他塞到后备厢。

“你把他腿打骨折了,中弹的地方在流血,怕是坚持不了太久,要不要我先给他取弹包扎?”叶悠然担心的问。

“太太放心,他武力值在我之上,耐受度也低不到哪里去,肯定死不了。”姜花靠在车子上,重喘了几口气,看向肩上没入一半的匕首,正要伸手,却被叶悠然截住了,“我来,你这样的用力角度容易造成严重的二次伤害,我尽量心。”

姜花点头,叶悠然从车子储物柜里翻出医药箱,必备的几样药品都在。

她一咬牙,握住匕首短的匕首尾端,另一只手按着她肩膀,猛然用力往外拔,虽然她立即用纱布捂住伤口,脸上还是被带出来的血水喷了。

而姜花只是闷哼了一声,急促呼吸了几下,看着叶悠然手法熟练的为她消毒包扎,用纱布缠好。

地道出口那边窸窸窣窣的有了动静,姜花爬到山头上看了眼,是那两个守卫的军人醒来了,他们第一时间往上面做了汇报,然后才开始检查其他人的状况。

姜花拉着叶悠然上车,悄悄的将车子沿路往村内泥泞路开去,叶悠然露出迷惑的表情,姜花道,“为防军中有他的同党,我们不能信任他们,必须直接去边城,我之前已经通知了厉总,他会给支援的,太太不要担心,会有办法的。”

她甩了甩头,集中了一下注意力。

叶悠然看了眼她不停往外渗血的肩膀,纱布都染红了,便叫道,“停车,我来开。”

“这山路不好开,而且一些地方根本没有路,太太,还是我来,您系好安全带。”

话音刚落,叶悠然就看到对面山头有灯光一闪而过,“花花,等下等下,有人从对面过来。”

姜花立即熄火,车灯也跟着熄灭,两人下车,躲在附近树丛里,对面的灯光又亮了,一闪一灭,忽长忽短,叶悠然把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哨音,立刻,对面的灯光乍然亮起,好几个人拿着手电筒跑过来,姜花戒备的问,“太太,他们是?”

“姐?”

为首那人压着声音叫了句,叶悠然从树后站出来,“安子,这儿呢。”

叶安民几个大步走过来,扫了眼姜花,握住叶悠然肩膀左右看了看,“没受伤吧?”

“没有,她肩膀挨了一刀。”叶悠然指着姜花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叶安民道,“厉承勋让我们追捕一个人,是军中叛乱逃出来的,他进了地道,我们进不去,只能翻山过来。”

叶悠然指了指,“在后备厢里,中弹昏迷中,但是前面村口的路被泥石流冲垮了,弄不出去。”

“没事,我带了担架过来,先把他扛回我们后山的基地去。”叶安民立即拿出手机,姜花道,“我试了好几遍,这里没信号。”

稍后发现,他拿的是卫星电话。

叶安民拨了一个号码,对面立即接通,“跟你姐汇合了吗?”

山下有灯光陆陆续续亮起,叶安民道,“刚汇合,那个人也抓住了,我要立刻带他走了,我姐怎么办?村口的路没了,车子开不出去。”

“你带那个人走,让你姐她们走山路到村外的路上,我派了车子过去接应,外面有军队里的人巡逻,正在封村,让她们心绕开。”

“明白。”

叶安民的人打开后备厢,将那个人抬出来放在担架上。

叶安民给姜花指了指最近的路,深深的看了叶悠然一眼,“姐,一定要心。”

叶悠然拍了下他的手臂,“你也是,去吧。”

他们对这里的地形很了解,即使不开灯,也走得很利索,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黑黝黝的丛林里。

姜花和叶悠然也马不停蹄的往相反方向走去。

一路碰到好几起巡逻放哨的军人,两人尽量离得很远,心翼翼没让他们发现。

快到村外路上时,叶悠然忽然想起了封艳,脚步一顿,姜花问,“太太,怎么了?”

叶悠然想到我她既然跟欧道奇是一伙的,那即便是被抓,欧道奇也会将她保出来。

只是,“我把她裤子都脱了,她肯定恨死我了。”

姜花噗嗤笑出来,看叶悠然皱眉,她立即恢复了一本正经。

叶悠然道,“她很要面子的,这比打她一巴掌还要侮辱她。”

“太太,车子。”姜花拉着叶悠然往下蹲,叶悠然诧异,“那不是厉承勋的车子?”

“不是,厉总每一辆车子我都见过,这个车牌号是陌生的,厉总不会派一辆陌生的车子过来接应。”

车子停在路边,像是在等人。

五分钟过去了。

姜花和叶悠然面面相觑。

姜花拿出手机,手机上的信号很弱,时有时无的。

她发了条短信,将车牌号告知厉承勋,向他确认。

又过了几分钟,短信显示送达,厉承勋的短信随后过来,“不是,躲在安全地方,耐心等候。”

姜花躺在地上,叶悠然趴在她伤口上看,没有灯光,黑咕隆咚的也看不清楚,她悄声问,“还能坚持吗?不能的话我们回祠堂,就算里面混有敌方,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攻击我们。”

“厉总吩咐过,万分之一危险都不能让太太遇到,所以一定要在这里等,太太别担心我,我和厉总遇过比这样严峻一百倍的局面,我都撑下来了,这次也不会有事,我们继续等,厉总会做好安排的,我们要对厉总有信心。”

叶悠然看着她,这个比男人还要坚强的女人,曾经是个军人,骨子里有跟厉承勋一样的坚韧信念。

而且,她对厉承勋,有非一般的信任。

叶悠然不再劝她,用手按着纱布,尽量阻止血液流出速度。

这时,那车子车门打开,竟然走下来五六个穿着黑衣的男人。

他们分头搜寻,有两个人朝她们这边走来。

姜花坐起来,将盘在腰上的武器缓缓取下来抻直,“太太,你躲好,我来对付他们。”

叶悠然看到那两人一步步靠近,手伸到怀里,她倒吸口气,“他们有枪。”

姜花问,“你射击准头怎么样?”

“能见度太低了,我有七成把握。”

“可以,待会儿他们再走进来一些,跟其他人拉开距离,我发令您开枪,对准下盘,不要致死,不然将来会有些麻烦,我把他们击晕。”

简单部署了下,两人分开躲在不同地方,准备应战。

突然,汽车喇叭响了一声,几个男人收到信号立即返身,按原路利落回到车里。

对面,一行车队疾驰而来,五辆黑色车子开着车灯,黑色车身像五道黑色闪电破空降临。

那辆停在路边的车子立即掉头离开。

五辆车子同时停下,每辆车上都走下来三人,第二辆车子的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锃亮皮鞋,笔挺裤管,身材颀长的男人从车上踏下来,犀利的眼神望向路边丛林。

叶悠然长吁了口气,软软的靠在树干上,姜花打开手机,将屏幕对着下面挥了挥。

厉承勋和随从两人立即上来,其他人站在路边戒备观望,叶悠然靠了会儿,缓过神来刚要迈步,却发现腿脚发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一双铁臂稳稳的搂住她的腰,叶悠然扑在他坚硬却炽热的胸口,双手下意识搂住他脖颈,“老公。”

厉承勋将她拦腰抱起。

另外两人也将姜花架起来往山下走去。

坐在车里,厉程勋扯过湿巾给叶悠然擦拭脸上血迹,一点点,耐心十足。

他眉头紧锁,抿唇沉思着什么,迷人,又带着一股子冷凝的危险气息,浑身的神经和神经末梢都在紧绷着,就连肌肉,也是鼓得硬邦邦的,眼睛有些嗜血的发红。

叶悠然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他的胳膊,“我没事,你别这样。”

给她擦完,又帮她后脑勺还未长好的伤口换了药。

叶悠然抬了下头,吻了吻他的唇角。

厉承勋勾住她下颚,一只大手抚摸着她后背,将这个吻加深……

两人痴缠了十来分钟,在她快要无法呼吸时他放开她,额头相抵,他低沉的语气在她耳边响起,“对不起丫头,又让你陷入了危险,我来晚了,对不起,下次我会再考虑周祥一些,嗯?原谅我。”

叶悠然扶着他的脸,手指抚摸着他下巴冒出来的胡茬,“我一点事都没有,我也不害怕,我很高兴,能够跟你并肩而战,下次如果还有这样的机会,我还会不顾一切的参与,你别阻止我,我是你老婆,就该与你为伍,共同进退,只是我还远远不如你,还需要你来救我……”

“傻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还想怎么好,难道要把我比下去,那我这个老公还有什么用?”

叶悠然笑了,“要你……”

虽然有隔板,但是因为前面驾驶位和副驾驶位都有人,叶悠然附在他耳边用气音道,“要你解决生理需要。”

她完就咯咯笑出来,厉程勋俯下身,封住了她的唇,大手也开始在她身上造次,“好啊,都敢调戏我了,我今儿个就把你在车上给办了……”

一行人没有去医院,而是径直开去了一处海边度假村,宇阳早早在这里做好了准备。

姜花受伤部位有毒性在扩散,但是毒性不强,那匕首行凶之前有对其他人用过,加上后来的擦拭,只有一些余毒,姜花也是侥幸逃过一劫。

厉承勋对姜花很重视,将叶悠然哄睡后,就一直在姜花房外守着,等她醒来,厉承勋才离开这里,前往边城。

路上,接到隆子明的来电,“厉总,逮住他了,尚承爵那边的人想过来截人,我和孟叔叔兵分两路,人在我这里,现在押送过去?”

“先不要过来,这里动荡不安。”厉承勋揉了揉太阳穴,“送到孟爷爷那里,他知道怎么做。”

“是。”

厉承勋到边城,只带着心腹两人进入兄弟帮的后山秘密基地。

叶安民上前来,厉承勋问,“确定是他吗?”

“是。”叶安民眉目间带着一丝兴奋,“跟那个耿参谋长的照片很像,但是这里……”

他摸了摸下巴,“这里多了一块疤,旧疤,平时肯定是用东西遮住了,刚才给他清理时发现的。”

厉承勋通过一道暗门,进入里面。

耿参谋长躺在床上,人是昏迷的,中弹的地方已经包扎好了,一条腿用束带绑着吊了起来。

“骨折了。”叶安民道,“没生命危险,他刚才醒来,妄图自杀,我给他下巴卸了。”

“对了,从他身上还找了几柄匕首,像是暗器,上面都有毒,地道里有一个兵中毒身亡,应该是他通过时给弄死的,看来毒性不浅。”

他着,从地上捡起一个牛皮袋,递给厉承勋。

厉承勋低头看了眼,“以免你这里暴露,我还是把他带走,你注意隐蔽,躲过风声才出来行事。”

“姐夫,我们这样得躲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叶安民虽然人高马大,毕竟还是个孩子,他比同龄人早熟,已经算是沉得住气的了。

厉承勋看着他道,“这时候的隐忍,对你也是一种历练,你心急可以,但不要表露出来,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叶海邦的养子,是兄弟帮的未来,你和叶悠然是叶海邦在狱中的希望,所以,要做个好的表率,耐心等候,总会有出头之日。”

“我想我义父,也想姐姐,以前他们在的日子,多好啊……”男孩着,眼眶就有些红了。

“形势所逼,以前再也回不去了,兄弟帮也要与时俱进,寻找适合自己的出路。”厉承勋声音沉沉道,“这些事情你平时也好好想想,哪条路适合兄弟帮,不要等叶海邦出来后,你还是一个烂摊子等着他。”

叶安民虎躯一震,“我义父真的会回来吗?真的吗?”

厉承勋深邃的眼神一眯,“一定会的,放心吧。”

“那就好,那我就有干劲了。”

“你是个聪明的,我和你姐这边也会帮你,你审时度势,别辜负了叶海邦的期望。”

“是,姐夫。”

那边,叶安民的人已经将床上那人放在担架上,从另一道门走出去。

厉承勋跟上,看着那人被放在车上,他回头深深的看了叶安民一眼,“等这事过后,边城的掌权者就会换一批对我们有利的,你可以放开一些手脚,但要注意,别让人抓住把柄,依然是秘密行事。”

“好。”

厉承勋上车,在距离驻地不远的地方,遇到哨岗。

士兵都认识厉承勋,但是他之前是被处分过的,规矩不能破,他并不能进去。

稍后,孟廷礼亲自开车过来接应。

厉承勋将那些匕首,和那个人,一起交接给他,“靠你了。”

“欧陆也在,我父亲那边派了不少人过来,我可以的三哥,你别担心。”

“里面局势怎么样?”

“抓到这个人,也算是有了铁证,司令为了自保,躲避上面追究治下不严,还在负隅顽抗,不过他也撑不不太久,我们派系的人,薄老司令的老部下,我爷爷这边的部下,都已经达成了统一战线,总统那里也得了消息,他是纸包不住火。”

“柯政委也在老爷子那里,我让隆子明取了血样过来,尽快给这两人做dna测试,那是铁证。”

“我知道怎么做了三哥。”

他带人进去。

厉承勋并没有走远,带人驻在边城民宿区。

次日,叶悠然醒来,就看到厉尧趴在她枕头上,琉璃大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她,肉乎乎的手指一下下的撩着她的头发,满面关切和担忧。

看到她醒来,他撅起了嘴巴,转过身去不理她。

叶悠然捂着后脑勺,“哎呀,好痛。”

厉尧回头看她皱巴巴的脸,敏捷从榻榻米上下去,“妈妈,别怕,我帮你叫二伯过来。”

叶悠然懊悔不已,“尧尧,妈妈不痛,妈妈跟你开玩笑呢,真的。”

厉尧半信半疑的扭头看她,叶悠然趁机将他抱到怀里亲了几口,“宝宝,妈妈想死你了,……”

厉尧怕痒,绷不住笑了。

叶悠然揉着眼睛假哭,“宝宝,对不起啊,都是妈妈的错,让你这么久没看到妈妈,还带着伤回家让你担心,宝宝,妈妈下次再也不敢了。”

厉尧大人一样拍了拍她的脸,“好了,别哭了,这次原谅你,下次可不敢了,知道吗?”

“嗯呢!”

“妈妈真乖,来,奖励你一口。”厉尧学他爸,挑起她下巴,亲她的嘴和脸。

叶悠然黑丧了脸,双手捧住他的脸,给他做示范,“别学你爸爸这些花样,要这样亲,知道吗?”

厉尧眨了眨眼,苦恼道,“这样不帅。”

叶悠然被逗乐,两人闹了会儿,她起床洗漱,厉尧紧紧跟着她,叶悠然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花姑怎么样了?去看过她了吗?”

“看过了,她早起床了,吃了早饭就开车出去了。”

叶悠然,“……”

神一般的恢复力。

两人正在海边玩耍时,远在m国的宋振又电话过来,“病例我看了,没见到人,我不能打保票,五成把握吧,对了,那个有没有查清楚,他真的没有子女?”

叶悠然一愣,他怎么还在纠结这个?

“你等下,我问问。”

叶悠然挂了电话,正要打给隆子明。

却看到他的车子出现在度假村门外,跟门卫了,才放行。

他下车后,拿着资料朝她走过来,“太太。”

“谈教授的底细摸清了吗?”叶悠然问。

“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隆子明把资料递给她,“这是刚刚传过来的,知道您需要,就赶过来了。”

叶悠然打开看了看,谈良材,曾用名是宋良材,有过一次婚姻,妻子正名不详,名妮儿,两人婚后七个月,妻子早产,大出血离去,留下一个先不足的孩子,后来死在医院中,那孩子的照片,是从医院记录拿来的,看起来还蛮大的,像是足月生的孩子。

叶悠然叹口气,隆子明问,“太太,哪里不妥吗?”

“宋振似乎很在乎谈教授有无子嗣。”

“呃……”

宋振似乎很急不可耐,不一会儿就又来了电话,“怎么样,查到了吗?”

“查到了,他妻子叫宋妮,他们婚后七个月后就去世了……”

“去世了?”宋振惊愕不已,“七个月就去世了?不可能,她身体很好,怎么会去世?”

犹豫了几下,叶悠然艰难回答,“……难产。”

宋振冷哼一声,“口口声声跟我没有没有,我猜的果然没错,跟他那个妈妈一样,是个不要脸,吃里扒外,耐不住寂寞的货色!”

叶悠然,“……”

这是骂谁呢?

骂那个妮儿还是谈教授?

不管是骂谁,他都一把年纪了,这样不堪入耳的词汇他合适出口吗?

真是过分!

“宋教授,我看你人品很有问题!”叶悠然气急败坏,“还有,那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就没了,死因是……”

她翻看着资料,找到死亡原因那一页,“先性心脏病引发的……”

还没念完,那边就挂了,只过了两三秒,他又打来,“你什么,心脏病?”

“对啊,心脏病,应该是遗传的吧,而且那孩子不像早产,应该是在婚前就怀孕了。”

“哪种心脏病?有详细记录吗?”

“先性心脏病,其他就不知道了,毕竟那时候的医疗技术不是太先进,孩死因主要是难产,在母体中缺氧……”

然后信号再次戛然而止,叶悠然简直要无语,这个老头子脾气也太暴躁了,动不动就挂,一声不吭的,忒没素质了点!

“妈妈,妈妈……”厉尧从海岸另一端跑过来,葛妈在身后跟着,“尧尧慢点啊……”

叶悠然把手机递给隆子明,“一会儿他再打来的话你接,对了,你把这个号码复制过去,回头你跟他联系,我都要被他气出心脏病来了。”

隆子明笑着接过去。

叶悠然朝厉尧跑过去,手脚慢吞吞挥舞着,“儿子,慢镜头来跑。”

葛妈捂着嘴笑,“我来录像。”

厉尧比照着叶悠然的动作,五米的距离,两人跑了一分钟,才表情夸张的抱在一起。

葛妈把视频发给厉承勋,厉承勋回复两个字,“两戏精。”

第103章 总统先生至今未婚,你就不怕……

边城驻地。

战区办公室。

战区司令指着站在门外的欧陆,“孟廷礼,你这是联合司法部明目张胆的搞兵变?”

欧陆像标枪一样树在那儿,深邃的眼神望着走廊虚空处,好似这里的一切跟他无关。

但是他的存在,他欧道奇之子的身份,又让人无法忽视。

身上手机叮了一声,拉回他的神思,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厉承勋的短讯,“总统那边得了消息,他和孟老在往这边赶。”

欧陆看着手机上的十几个来自于欧道奇的未接听电话,“孔司令有些急眼了,而且我父亲已经收到了消息,我需要回避了。”

孟廷礼穿着军装,斜倚在桌上,整个人显得放浪不羁,他嘴角挑着邪肆的笑容,扬起一边眉梢,慢条斯理道,“司令,证据确凿,有问题是是柯政委和耿参谋长,怎么到头来是我搞兵变?您失职在先,没有觉察到属下的异动,事情爆发出来,你还执迷不悟妄图混淆视听,是何居心?”

“证据确凿?”孔司令指着那些从法医得来的数据,“我问你,就是因为耿参谋长和柯政委外出,你就认为他们是这个r国人的后代?两个人都是吗?”

“结果一会儿就出来,您老别急。”孟廷礼,“不过,不管结果怎么样,两个人在这个敏感时刻出逃,还联合外人,刺死我的战友,另外两个战友被迷晕,趁机逃脱,这个行为,本身就是罪不可赦。”

“联合外人?那个人呢?你们是个女人,那个女人呢?”

那个女人,就是封艳。

但是她在他们之前被欧道奇的人救走了。

明,战区这些官兵,或者警方的法医科里,有封艳的同谋。

“那个女人被同伙救走了,具体是谁,我就不了,毕竟没有抓到确实的证据,不过被迷晕的人后续身体检查中有迷药成分,这是不争的事实。”

孔司令呼吸一窒,他不是孟廷礼做得不对,而是他做得太对了,能够占据先机,甚至越过他将这事捅到了上面,这让他情何以堪,军中也有各派系,偏偏他们不是一个派系。

这时,军医拿着检测结果走进来,“dna结果传过来了,耿参谋长跟这个r国人,有血缘关系,另外一个,柯政委的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欧陆在外听到,跟孟廷礼对了个眼神,离开这里。

孟廷礼像是吃了定心丸,用脚挑了张椅子坐下,“司令,您有什么感想?”

孔司令吓了一跳,瞪着那张有血缘关系的报告单,看了好几遍才敢相信这个事实。

怎么会?

这事情会不会太巧了?

自己信任的属下怎么会是r国奸细?

相识三十多年,同事十几年,他竟然一无所觉。

隐藏得可真深啊!

还有那个地道,竟然从抗战时期就已经存在了,还被孟廷礼的同谋给找到了。

这年轻人,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看孔司令的脸色忽青忽白的转换了一阵子,然后整个人虚软的坐下来,孟廷礼暗叹了口气,也有些同情这个奋斗了几十年爬到这个位置的老人,“司令,发现这个地道纯属偶然,如果不是连续暴雨冲刷出尸体,扯出这个案子,任谁也不会知道,这贫瘠的大山脚下竟然埋着一座被历史淹没的地道?不知道这个r国人这些年勾结了多少人,伤害了我们多少同胞,我们绝对要让他的一众亲信连根拔除,不留后患!”

“司令,欧部长来了电话。”会议室的门被人敲响,是司令身边的警卫员。

电话?

不是要亲自过来吗?

孔司令预料到有些情况不对劲,他看了孟廷礼一眼,走出去。

孟廷礼拿出手机走到窗边,打了个电话,“老厉,欧道奇不会过来了。”

厉承勋道,“事已成定局,他知道来了也没用。”

孟廷礼勾唇,“那总统还会过来吗?”

“不一定,如果他来,那孔司令的下场就不好了,总统年轻气盛,最不喜欢有人在暗处玩弄耍手段,而这个孔司令不管有没有参与,都改变不了他下面的人愚弄他的事实,所以,廷礼,你要做决定了,要在军部,还是回来接手你外公的家族生意。”

“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我错了,就是傻瓜,老厉,我选择在军部。”

“你爷爷和父亲会很高兴,你的将来,必定无可限量。”

“三哥……”孟廷礼忽然唤了他一声,“你和欧陆未完成的事业,我替你完成,希望能够减少你心中的遗憾。”

厉承勋笑了声,“长大了。”

孟廷礼苦涩一笑,其实,他还有个没有出来的理由,这些事情都是叶悠然这个人引起的一连串连锁反应,她发现地道在先,她发现这个人是r国人……

事有因果。

他相信这个冥冥注定。

叶悠然注定不能属于他,而他也不愿亵渎,所以,就由他来守护她发现的这个结果。

未来,不管他能不能遇到属于他的叶悠然,这个信念,都是他心中最特别最恒久的。

……

厉承勋抬头望着终于放晴了空,万里无云,蓝地阔。

他下意识想要摸根烟来抽,可是,身上没了烟盒,后面的人见状,把烟盒和打火机递给他。

他没有抬手去接,“不抽了,老婆管得严。”

那人一愣,随机跟其他人相视一笑,却是不敢跟他开玩笑的。

平时他沉默不言,能够跟他们上这么一句,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

明,他心情很不错。

“回去后,你们找胡勇报告。”厉承勋单手插入裤袋,抬步离开。

身后,那人大声了句,“厉总,谢谢您。”

厉承勋停住脚步,看着他们一行二十来个人,“你们跟了我一年,知道我的处事原则,以后不管是跟着胡勇,还是自请离去,都是你们的自由,但是有一点,别给叶海邦抹黑。”

他们都是叶海邦的老部下,叶海邦出事的那一段时间,他们被各路人马追的四处逃窜,后来是厉承勋将他们从南地北召集到一块,他帮他们换了新的身份,改变了他们的生活,开启了他们新的人生。

他们对他,一辈子充满了感激。

“厉总您放心,我们都商量好了,我们现在就跟着你,跟着胡勇干,我们一定要等着帮主出狱的那一,我们哪里都不去!”

“既然有这份决心,就好好干,尽量遵纪守法,如果你要挑衅法律法规,也不是不可以,首先,你有信心不让人抓住把柄,你不能在法律法规边缘游刃有余,就给我老实一点。不过,你们的过去我了解,骨子里的东西改变不了,所以,你们可以遵纪守法,但我不要你们循规蹈矩,你们是我手里的一把利刃,要利,要有攻击性,我指哪儿你们就给我打哪儿,我允许你们过失,但不允许你们锈钝无用,懂吗?”

这话,信息量就很大了,厉总从事的是光明正大的事业,可每个公司,每个专业,都有它的灰色地带。

而这部人,就是专门用来处理那部分不可言区域的日常事务。

所以他们注定不能做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而这样,正中他们这些人的下怀,他们跟着叶海邦无拘无束惯了,骨子里的癖性改变不了,注定就是端这碗饭的,打压和束缚性不适合他们,而厉承勋这种放养,却有组织性的方式,正是他们需要的。

二十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眼里纷纷跳跃着兴奋火苗,对着厉承勋拱拳,“大恩不言谢。”

“叶安民是你们帮主指定的继承人,但他目前还没有统帅你们的能力,你们且安心在我这里做着,暗地里要保护他,你们跟他的联系也要隐蔽,还有,互相提防着,别出现了内奸,害了众人,总之一句话,你们帮主目前不在,你们更要保持不忘初心,和高度警惕。”

厉承勋完这句话,转过身去,“车子你们开回去,不用管我。”

厉承勋来到边城一处宅院,虽然老式,却不显破旧,他每一个季度都会花一笔钱对这里进行维护。

目的,就是让这里保持不变,让他和叶悠然过去在这里生活过的宝贵回忆永远存在。

他绕着低矮院墙徘徊了一会儿,在篱笆深处摘了一束嫩嫩的黄色花。

一个胖胖的老妇人拿着扫帚从隔壁跑出来,“干嘛呢,这里是私人住宅,任何东西你们都不能碰!呃,勋,是您啊,呵呵。”

胖婶笑呵呵的把挂在脖子上的眼镜戴上,这才将人看清了。

“胖婶,身子骨不错。”厉承勋看着她老人家精神矍铄的样子笑着。

胖婶将扫帚往墙边一扔,“还行还行,勋,不进去坐坐吗?”

“不了,以后和悠然一起回来,再进去。”

“然然都好久没回来了,那丫头,怕是把这里早忘得一干二净了,忘记这里还有个胖婶,一直等着她。”

胖婶着就开始抹泪了。

前一秒还凶神恶煞,这会儿满脸哀戚,厉承勋也是挺叹为观止的。

“她会回来的。”厉承勋拍了拍她厚实的肩膀,“不过,怕是不会认识你。”

胖婶闻言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倒也是,毕竟我那时是村里一枝花,瘦着呢,一阵风刮来都能倒下的那种,不过这样也好,俗话一胖毁所有,我这是一胖就出了名,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我胖婶的名号?就连驻地里那些军人,见到我都是一副老实样,勋,您不用担心,这个房子,连带周围那些叶家的房子,都好得很,我每都会打扫。”

“前阵子我派来的几个佣人,用得可还行?”

“你也是,我身子骨这么硬朗,你派她们来干嘛,净是多一张嘴。”

“如果用得不顺手,我让她们离开。”

“别别别,用得顺手着呢,我现在不用种地不用做饭,甩手掌柜似的,而且我跟她们也很聊得来,而我听其中一个是在厉公馆犯了错的下人,你把她赶走安排在这里给她养老,赶走了她可就没地方去了,得了,反正我一个人也挺寂寞,就让她们呆着吧。”

胖婶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厉承勋心中了然。

他笑着道,“行吧,您老好好的,我这就走了。”

“哎,勋,勋,先别走,有件事要问问你……”胖婶拉住他,悄悄的问,“我听她们中一个人,你曾经给过她任务做,是从叫花花的女人那里领的任务,我也想做任务,算我一个,好不好?”

厉承勋低头看着她胖胖的脸,“您是看着叶悠然长大的,您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我知道,我怎么敢把你置于危险中?叶悠然知道了,肯定不给我好脸色,您呀,就安安分分的呆在这里颐养年吧,等过些日子,我带着她和我儿子回来看您。”

胖婶嘟着嘴,嗔瞪他一眼,然后又想到了什么,笑成一朵花,“要不,我去给你们带孩子?我整守着这几座房子,吃吃喝喝玩玩,都快发霉了,我们几个老姐妹儿都跟我一样,都想着替您做点事呢。”

“尧尧跟其他孩不一样,他不粘人,也不喜欢身边很多人跟着,他目前正在启蒙,陪伴他最多的是老师,那才是他的兴趣所在。”

“我听封萤了,尧尧聪明得很,唉,这样也好也不好,没有童年似的。”

“各人有不同,他觉得蛮好,所以啊,您就把他不算童年的童年,留给我和叶悠然吧,别跟我们争宠。”

“你这张嘴呀,比然然还厉害!”胖婶没好气的捣了下他的额头。

临走,胖婶把地里种的瓜果蔬菜弄了一筐。

欧陆开车过来接他。

胖婶又弄了一大筐给欧陆,欧陆退却,“胖婶,他有家室您给他,我孤家寡人一个,你给我我也不会做啊,留着自己吃吧,啊。”

着就要给她重新搬下来。

“放着别动!”胖婶胖脸一板,“长者赐不可辞,给你就拿回去!罗里吧嗦像什么样!”

胖婶可是叶海邦身边的人,雷厉风行那一套,跟叶海邦一模一样。

她冷冷一喝,把欧陆都给唬住了。

厉承勋暗笑,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上。

欧陆跟胖婶鞠了个躬,灰溜溜上车。

转眼,胖婶又凑到窗户旁,笑着对厉承勋道,“勋啊,婶儿刚才跟你的,你可得记到心里啊,婶儿有一颗狂躁不安的心,过不来这样安逸的日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要是想让我多活几年,就想办法给我弄个活儿干干,知道吗?”

厉承勋怕了她磨人的功夫,点头道,“行,我回头跟叶悠然商量一下。”

“那行,等你好消息啊,去吧,路上心些。”

“嗯。”

车子启动,欧陆抹了把汗,“每次都被她吓得要死,这变脸功夫练得炉火纯青,我墙都不服就服她,老厉,我看她的提议不错,她是那块料。”

跟在叶海邦身边的人,谁没有几把刷子?

叶海邦出事,他们也被生生埋没了。

车子开到公路上没多会儿,就遇到一列车队,看到为首的车子车牌,厉承勋和欧陆相视一看。

这条路直达驻地。

厉承勋拿出手机,给孟廷礼发了个定位,“总统到这里了,正好遇到。”

年轻总统是个讲究排场的,唯恐不被人注意到。

他给孟廷礼透信,就是让他做好欢迎准备。

“明白。”孟廷礼回复。

欧陆将车子停靠在边上。

车队越过去,不多会儿,又在前面停住。

从中间一辆车子里,走出来一个人,是总统身边的工作人员。

欧陆和厉承勋犹豫了一秒,同时推门下车。

“厉先生,欧警官,总统有请。”男人开口。

厉承勋和欧陆走到那辆车旁,车门推开,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总统,一个孟老爷子。

孟老爷子已经卸任归田,是平民,但是他的威望还在,总统也乐于给一个对权力没有欲望的老人该有的敬重。

但是,若他只是表面不理世事,背地里又在勾结串谋,那就不可同日而语,要另当别论了。

两人上车,跟总统和孟老先后点头致意。

年轻的总统先生看似慵懒的倚在那儿,但是他的眼神却一直盯着厉承勋和孟老,观察他细微的表情变化。

看他们表情很自然,不亲不疏,总统先生眸里划过一抹冷笑,缓缓开口,“听,这件事是孟老的孙子首先从一个地道的发现而开始的,他是军方第一个见证人,而后第一时间通知了上面,当机立断请示dna检测,这份决断和魄力,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是个可造之材……”

如果认为这是在夸孟廷礼,那么就错了。

孟老笑着,“那子就是碰巧了,总统先生谬赞。”

总统看着面无表情的厉承勋,又道,“据我所知,你们兄弟之间是排了行的,虽然没有举行过结拜仪式,却是从到大的交情……真是让人羡慕啊,我也多么想要有个兄弟,可惜却是独身一人艰难的走过来……而孟廷礼在此之前,好像是从军队里退役,这次参与军演的机会复出,恰好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这话,就是在暗指,他们兄弟之间相互维护,这件事,不单是孟廷礼一个人促成的。

孟老脸上笑意不减,不见心虚,更不见任何躲避,只是自然的接受了这个表面听似的夸奖,“确实,他生来就是个好运的,不过,这次的好运,是有贵人相助,跟他们几个兄弟倒是没什么关系。”

厉承勋闻言,唇角陡然紧绷。

一会儿碰巧,一会儿运气好,总统先生无声的轻哼一声,老狐狸。

“贵人?”他似是不经意的问,“可是厉先生的那个法医妻子?”

厉承勋眸低划过一抹不明显的幽深,他微勾了下唇,“对,是她。”

看他脸上类似荣幸宠溺的笑,总统先生眯紧了眸子。

他垂下眼睫,掩盖住眸中翻倒海的情绪。

看来,厉承勋这个法医妻子,真的不是一般人了。

厉承勋是个滴水不漏的人,何曾对一个人这样过?

总统先生思索的时候,孟老给厉承勋递了一个抱歉的眼神,他也是为了保住他们几个兄弟,打消总统先生的疑心,这才不得已将叶悠然抛出来。

而且,总统先生是做了调查的,他对这个法医心存了好奇。

所以,孟老所言,也是将事情往有利方向引导。

厉承勋浅扬了眉梢,让他不用多想,发生了这么大事,事关叶海邦,事关军中,牵扯的面太大了。

即便他们将叶悠然的作用刻意降低,封艳和欧道奇那边呢,他们不仅没有陷害到叶海邦,还吃了大亏,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管他们跟这些m国人有没有交集,他们都恨极了叶悠然,肯定会把她的事情,在总统面前添油加醋的上一番,不定,会让总统怀疑叶悠然的专业知识是不是够格,m国这些她发现的证据,有没有可能是个错误……

与其让总统道听途,不如,从他们嘴里亲口出来。

“希望,有机会,能够与厉夫人见上一面,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让孟老大力称赞,也让我们少情寡欲的厉先生换了个人似的……”

他和厉承勋在总统尚未继位前,就有过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集,但是两人对对方,都印象颇深。

有好感,但彼此戒备。

不上为什么,大概是男人之间的气场问题。

容不下对方,但惺惺相惜。

而且,他们之间,还有个干系,那就是……

总统先生伸手按了下眉心,状似不经意的问,“不知道厉先生的兄长,如今怎么样?”

厉承勋道,“我哥哥这边,我妻子正在努力。”

“噢?”总统先生一愣,“我却是不知道,厉夫人还是个全才,对医学也有所涉及?”

厉承勋看清了他眼里的疑惑,但他没有立即解答,只是笑着道,“她确实是个全才。”

总统先生眼里的疑惑加深,对这个女人也越发的有兴趣了。

欧陆适时的把话题,又转回了如今边城的形势上。

五分钟后,两人下车。

回到车上,欧陆看了眼一脸沉思的厉承勋,犹豫着开口,“老厉,你如此大费周章的把叶悠然推出来,可有为以后想过,万一见了面,她并不如总统先生所想,他会觉得你夸大其词,对叶悠然未必是个好的,不仅会怀疑你的用心,而且总统先生至今未婚,你就不怕……”

第104章 我是骄傲的女人,却跪在这里……

厉承勋犀利的眸看向他,“未婚的人多了去了,每个都要提防我忙得过来吗?”

欧陆哑了哑,厉承勋又道,“再了,叶悠然对我的感情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之所以警告廷礼,不是因为不放心叶悠然,而是不想我兄弟越陷越深,别人要是不死心的想染指她,不用我出马,叶悠然就会让那人知道,这纯属找虐。”

欧陆失笑,嗤道,“真想不到你还有这种自信,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因为叶悠然和古鹤轩的事情要死要活的,嫉妒那个男人,恨不得他去死……”

看厉承勋脸色生变,欧陆轻哼一声闭上了嘴,悠然自得的开着车。

良久,才听到厉承勋开口,“如果没有古鹤轩,我也不会有这样的自信,是她给我的自信,最初交往的时候总是担心她还,喜好不定,后来历经这么些事情,才明白,她对我的爱,如同她的心,是最纯净最永恒的东西,是这世间的珍宝,我厉承勋何德何能,能够让她对他从一而终,能够收获她的心。”

顿了下,他的声音有些哽噎,“我为她背弃了我的事业,背弃了我外公的信念,差点害死你,让我哥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我曾经痛苦迷茫过,还好,最后咬牙坚持了下来,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我知道我若是放弃她,就等于放弃我的人生,我的生命……”

欧陆闻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当初,他对叶悠然也是满怀怨恨,觉得她是个无情的女人,撩了厉承勋,又毁了厉承勋,是个祸国妖姬。

“我,就不用了,薄老司令若是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也不会怪叶悠然的,还有大哥,他为了你可以牺牲自己,你为了他不是同样可以?所以老厉,别给自己太大的重担。”他腾出一只手,拍了下厉承勋的肩头,“我刚才错了,这次,我有预感,叶悠然肯定能够服宋教授,而大哥也会醒来的,总统先生若是想证实什么,尽管放马过来,怕他不成?”

他完,两人相视一看,然后就笑了。

想当初年轻气盛时,几个兄弟在z国简直就是风云人物,几个兄弟在部队叱咤风云,大哥初涉政坛,就得到了总统赏识,二哥又是医界圣手,几个兄弟相辅相成,互为依靠,就连当今年轻的总统先生,都想要跻身进入几个兄弟当中,但他们不屑。

那时候才是不怕地不怕,活得惬意啊!

后来,大哥一倒,厉承勋也被部队记大过,他也跟着退下来,二哥废了不少心血将厉承勋从死亡线下面拉上来,又用两年时间给他调理身体,现在,几个兄弟终于熬过了低谷……

孟廷礼这次能够抓住机会,就能在军部站稳脚跟,上面有孟伯伯护着,下面有孟爷爷捧着,还有薄老司令的老部下一起拥护者,曾经他们几兄弟在部队的辉煌,迟早会再回来的。

而大哥,一定也会醒过来。

好日子,越来越近了……

车子开到度假村,厉承勋却没见到叶悠然,葛妈告诉他,她去了嵘锦集团。

厉承勋来到嵘锦,厉尧在他的办公室。

“厉总,宋教授决定替景望大哥医治,但是他不愿意回国,太太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回来,就亲自去找厉董商量,让他允许将景望大哥带出国。”

隆子明跟着厉承勋边往外走边。

厉承勋牵着厉尧,配合厉尧的脚步,走得很慢。

厉尧抿唇不语,老老实实跟着厉承勋。

三人来到办公室门前,里面没什么动静,厉承勋稍稍放心,阻止了秘书通报,带着厉尧在外面等着。

办公室里,叶悠然将情况跟厉邵元讲明白了,“爸爸,就是这样,宋教授没有百分百把握救治,但是他愿意一试,希望爸爸能够答应,让大哥到m国接受治疗。”

“这个宋教授,真的像你得这么厉害?”

“当然,这是厉承勋几年前就想请的人,他如今比以前医术更加精进,他如今的成就被zf认可,且作为zf着重保护对象,出国一趟不容易,而且他这个人本身对于国内很排斥,至于原因,他的背景一栏写得很清楚,爸爸,这个人脾气很古怪,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请您一定要答应,不要枉费了厉承勋一番好心。”

“哼,他是一番好心,还是居心叵测?”

“爸爸!”

叶悠然真要被他的固执气死了,“你们都是为了大哥好,就不能先放弃成见吗?如今最重要的是我哥的病!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就亲自跟过去。”

厉邵元有些心动,他来回看着叶悠然那些资料,思忖片刻正要开口,桌上电话忽然响起,他接了起来,“喂?”

不知道对方了什么,他霍地抬头看向叶悠然,眼里的恨意要将她洞穿似的。

“好,把资料传过来。”他完挂了电话。

然后走到传真机那里,收了一份文件走回来,看完,他冷冷勾唇,将文件扬手砸到叶悠然脸上。

叶悠然侧了下脸,锋利的纸张在她脸上划过一道血痕。

叶悠然皮肤娇嫩,很快就有一串串血珠滚出来。

她伸手扯了张纸巾按住,将地上那些纸捡起来。

也是针对宋教授调查来的资料。

应该是欧白姗发过来的。

她最初因为厉承勋,也找到了宋教授,但是调查后得知,他私生活很不检点,是同性恋。

还有一些照片,是他跟很多男人接吻的镜头,男人有十来个,大都是三四十岁这个年纪。

有一张资料上甚至写着,厉承勋和叶悠然想给厉景望治病是假,把厉景望送入狼口是真。

简直可笑!叶悠然看完不禁诧异于欧白姗的无耻极限,她为了阻止厉景望醒来,可真是什么招都用得出来!

“爸爸,这照片肯定是ps。”叶悠然辩解道。

“无风不起浪!”厉邵元望着她,满含痛恨的眼神,“我问你,这个宋教授,是不是同性恋?”

叶悠然的嘴张了张,她早有猜测,这个宋教授和谈教授,应该是那种关系没错。

可是,他们两人的社会威望都那么高,如今的z国,对同性恋还是持有偏见的。

而且这涉及到隐私,如果两个当事人不愿意承认,别人没资格将他们的私事,昭告下。

身为谈教授的徒弟,叶悠然更不能!

看叶悠然不语,厉邵元便更加肯定了那些资料的真实性。

“滚!给我滚!”

他一声怒吼,“回去告诉厉承勋,他已经害得我儿子生不如死,再想有什么坏心,我绝对不饶他!让他好自为之!他也是有儿子的人……”

叶悠然倒吸口气,他什么意思。

“我儿子若是有什么事,你这条命,我亲自来取。”

一道来自地狱的低沉声音在门口响起。

两人回头。

是厉承勋。

他站在门口,嗜血的眼神盯着厉邵元,再次一字一句道,“厉邵元,你记住,我儿子,我妻子,都不是你能动的,他们比我的命还重要,而你,跟他们相比,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渣!”

“你,你……我是你父亲,你胆敢这样威胁我,简直……”他气的上气不接下气,但是又被厉承勋眼里的杀意给震慑得一动不能动,只能用大声的怒吼来掩饰自己的外强中干,“简直大逆不道!不是人!”

“尧尧是你孙子,你敢用他来威胁我妻子,畜生不如,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你……”

厉承勋上前拽住叶悠然的手,“我们走。”

下一秒,看到叶悠然脸上的伤口,他血红的眸底顿时想起了惊涛骇浪,叶悠然反手握住他的胳膊,“没事,我们走吧。”

厉承勋侧头,冷睨了厉邵元一眼,指着叶悠然的伤,“下不为例。”

厉邵元想骂他,可是,在他杀人眼神的注视下,嘴唇像是被胶水黏住,张不开了。

等他们离开,厉邵元才一身冷汗的坐回椅子上,看着叶悠然拿来的那些资料,又想到这个宋教授是个同性恋这个事实,他牙齿紧咬,该死的,他刚才差点就答应了。

真是混蛋,害他儿子卧床不起还不肯罢休,竟然还想找人,玷污他!

不得好死!

充满恨意的眼睛死死瞪着,像是长着三角眼的毒蛇,吐着芯子,随时要将人吞噬。

突然,他想到了那个人……

脸上挤出一抹阴恻恻的笑,他拿出手机,翻出那个未署名的号码。

拨打出去。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才被接起,年轻慵懒的声音传到他耳朵,“找我什么事?”

“阁下,厉承勋打算动手了。”

“哦?”

怕他不信似的,厉邵元赶紧道,“是真的,他那个妻子刚才过来,设了套想要我钻,还好我这边有别人提供的消息,没有上当,不过,厉承勋的手段您也见识过,我怕我万一没有防备,让他偷了空,我儿子处境非常危险,我怕我护不住他了……”

“所以……”

“所以我想请阁下帮忙。”

那人沉默片刻,“知道了。”

然后就挂了电话。

厉邵元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他会帮忙吗?

鉴于他的地位,厉邵元不能再打电话过去问他,不敢。

身居那么高的位置,他肯帮忙,是他和厉景望的荣幸,他不帮忙,也没理由埋怨他。

厉邵元越想越不放心,放下公务站起身,独自开车,谨慎的来到厉景望所在的疗养院。

看到儿子静静躺在床上,他揪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刚坐下,还未来得及跟儿子上话,就有人径直推门进来,他一愣,回头真要开口骂,那人却拿出证件在他眼前晃了晃,“阁下派我来的。”

厉邵元面上一喜,心里不免震惊,阁下远在首都,竟然这么快就派人赶过来了?

看他将厉邵元扛在肩头就走,厉邵元大惊,“你要把他带走?”

男人冷嗤,“你如果保护得了他,我给你留下?”

厉邵元一愣,“你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从今开始,他归我保护,你无权过问!”男人毫不客气的将他推开,大步往外走去。

厉邵元追出去几步,就看到他在同伴接应下,越墙离去。

厉邵元虚软的瘫坐在地,望着空空的床板,心里一阵担忧。

其实,他跟阁下,只见过一次。

阁下救了他,还答应了他一个要求,让他回去好好想想。

他知道阁下神通广大,他留着这次机会,今终于派上用场。

可是,他要把厉景望带到哪里,他会不会照顾好厉景望,这些,他心里没底。

阁下,是个谜一样的男人,他让人生,让人死,就是眨眼间的事情,他如果对厉景望不利,想必,也不会派人将他弄走,对,他一定会好好保护厉景望的……

厉邵元这样安慰着自己,步履缓缓走出疗养院……

与此同时,度假村里,厉承勋正在帮叶悠然处理伤口,接到手下反馈来的消息。

“厉总,厉景望被几个男人接走了,我跟到三环附近被甩开,逃脱了我们的跟踪。估计,是那人出手。”

厉承勋放下手机,眼里闪烁着隐晦不明的光芒。

叶悠然的手指摸了摸他脸颊,“怎么了?”

厉承勋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抬头,笑看着他,“如果是总统先生对你有兴趣,你会怎样?”

这没头没尾的问话……

叶悠然没好气道,“怎样?你觉得我会怎样?”

“想听你。”厉承勋的唇印在她贴了创可贴的伤口处,细细摸索,眼底有温存,有一丝担忧,还有一丝隐约的欲望。

叶悠然捧住他下颚,吻他。

听到他倒吸口气的声音,叶悠然微笑着抬头,“我是个骄傲的女人,我跪在你面前,为你做这种事情,只为你一个人,谁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厉承勋脑子里有烟花爆开,她的眼睛,灿若星辰,含着炽热爱意……

他笑着,满足的叹了口气,“丫头……”

“还怀疑我对你的爱吗?”

“从没有怀疑过,我只是想听你亲口出而已。”

“别人,无论是谁,你的朋友,你的对手,高高在上的总统,还是哪个权贵……”叶悠然的手指缓缓游走,“我都不屑一顾!我眼里心里脑子里,满满的全是你,我喜欢你,喜欢你的味道,喜欢你的……”

他闷哼一声,请求的眼神望着她,“丫头,继续……”

叶悠然重新跪在他面前,眼睛往上看着他……

厉承勋感觉他拥有了全世界!

是夜,他紧紧拥着她,剧烈运动后的窃窃私语,情人间无话不谈,乐趣无穷。

直到亮,他才抱着她去洗了澡,回来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同时睡去。

叶悠然醒来,床边还留着余温,窗外有人低声交谈着什么。

她扶着腰起身,看到姜花在窗外,和厉承勋聊着。

“太太……”姜花叫了声。

厉承勋回头看她,抬脚就要走过来,叶悠然挥了挥手,“你们继续,我洗漱下。”

“封艳的事,以后就不用让她知道了。”等她身影消失,厉承勋才对姜花道。

“行。”姜花点头道,“太太对这个女人,总是不够狠心。”

“这次对她,也是个教训,以后若是再敢作妖,就不必客气了。”

“是。”

厉承勋看了眼她的肩,“这几从我眼前消失。”

姜花知道他的意思,给她放几假,让她休息几。

她笑着摇头道,“我没事的厉总,这点伤真不算什么,想当初我们……”

“当初是当初,你年纪也不了,恢复能力不比当初,身体是你的,别不当回事,年纪再大一些,身上这些旧伤会让你苦不堪言,别不听劝,我是你上司,我的命令你还想违抗?”

“不敢。”

“去吧。”

厉承勋语气一硬,姜花什么话都不敢了,只能听命行事。

叶悠然正在刷牙,厉承勋从后面抱住她,大手揉着她的腰,“还行吗?”

“我行,你是不是还要再来一次白日宣淫?”

“有这心也没这个胆啊,我可是惧内的男人。”厉承勋的下颚抵着她颈窝,笑得一脸邪气飘飘,“我心疼老婆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这么不知分寸?是不是?”

她不提则罢,一提,厉承勋倒是真的来了兴致。

在后面,满满磨着她。

叶悠然简直无语,将口中泡沫吐出来,漱了口。

转身拿毛巾,厉承勋连体人一样黏着她,走哪儿跟哪儿,“老婆……”

性感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叶悠然听得身体下意识就软了,厉承勋大手将她捞起来。

后背贴着墙,两人吻着……

“你怎么变得这么磨人啊?”叶悠然忍不住抱怨。

厉承勋低低的笑,“谁勾的,谁负责。”

“谁勾你了?”

“不拒绝就是勾,你要是一开始就果断推开我,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他往下扫了眼自己,叶悠然脸红如彩霞,“真不知道你吃什么长大的……”

“起吃的……”厉承勋坏笑着掀开她的衣服,“尧尧还在喝?”

“偶尔,已经换奶粉了,不过这里总是不回,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我看这样挺好的,我来瘾了也可以止止渴。”

“我看都是你的原因所以才不回的。”

两人在这个上面争论了会儿,厉承勋抵不住她软磨硬泡,就答应去问问这方面医生,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回奶的。

在度假村里玩了两,薄书容的电话如约而至,打破了一家三口美好的气氛。

“承勋,你算算你有多久没回家了,你是不是忘了家里还有你这个妈在?”

薄书容一开口就训斥。

厉承勋无奈道,“等下我过去。”

“把尧尧也带过来吧。”薄书容,“我想孙子了。”

“好。”

两个人都去,叶悠然不去就显得很格格不入了,厉承勋无所谓,随她自己意愿。

但叶悠然想想还是决定跟着一起过去。

这次,薄书容倒是没给厉尧买太多礼物,而是直接给了他几股嵘锦集团的股份,倒是让厉承勋和叶悠然颇感意外。

厉竞下楼来时,稚嫩的声音叫薄书容奶奶,薄书容不冷不热的应着。

将厉竞跑去找厉尧玩,还哥哥哥哥的叫着,薄书容脸上不喜,却也没什么。

叶悠然看着厉竞,猜测薄书容大概知道了些什么。

“厉绾呢?”厉承勋问老阿姨。

老阿姨恭敬的回,“楼上玩具屋里玩呢。”

“怎么不下来玩?”

“绾绾姐前些日子生了病,精神不大好。”

老阿姨看着薄书容的脸色,有点心惊胆战的道。

“什么病?”

“普通感冒。”薄书容不耐的接过话茬,“对了承勋,你跟我过来屋里下,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薄书容走向卧室方向,厉承勋给了叶悠然一个眼神,起身跟上。

叶悠然坐着无聊,起身想上楼看看厉绾,老阿姨连忙过来拦住,“二少奶奶,您去花园里坐着吧。”

“让开!”

“二少奶奶,夫人了,您不能上去。”

“我为什么不能?我上去自己的房价也不行吗?”

“呃,行,行的,但是绾绾姐那里,您不能去。”

“此地无银三百两。”叶悠然低语了句,看老阿姨无动于衷,她问,“不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你做贼心虚!”

老阿姨低头,一直跟着她,叶悠然也无奈了,转身下楼,去了花园里,老阿姨这才没有继续跟。

“妈妈。”厉尧看到叶悠然,甜甜的笑了笑。

“妈妈。”厉竞也学他。

“笨蛋,她是我妈妈,你要叫我妈妈婶婶,来,我教你,婶婶。”

厉竞也是个聪明的,厉尧教了几遍他就学会了。

“竞真聪明,这么快就会话了。”叶悠然捏了捏厉竞软乎乎的脸蛋,笑着夸奖。

“都一岁多了,还不会话就真的是笨蛋了妈妈。”厉尧不客气道,但他看着厉竞的眼神,都是爱意,厉竞也很依赖他,胖手一直拉着厉尧的,像是有些缺乏安全感……

他得到的爱,注定是残缺的。

缺乏安全感也很正常。

很快,老阿姨过来把厉竞抱走,是要吃奶了。

看着厉竞眼巴巴望着厉尧,手不愿撒开的可怜样儿,母子俩都沉默了。

厉尧安慰厉竞,“你想吃饱饱,一会儿咱们再一起玩,好不好?”

厉竞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含着眼泪被抱走了。

厉尧依偎在叶悠然怀里,情绪很低落,叶悠然哄了他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妈妈,竞我爸爸,也是他爸爸,什么意思?”

第105章 她却往外一闪身,厉承勋的手,扑了个空……

叶悠然用额头蹭着儿子的,轻声问,“你觉得可能吗?”

“我知道他和绾绾是大伯的孩子,我也是这样告诉他的,可他,是他妈妈这样教他的,他和我有一个爸爸,所以竞刚才跟着我一起叫妈妈。”

“尧尧很介意吗?”

“还行啦,我挺喜欢竞和绾绾的,但是我觉得,事实就是事实,不能因为孩子就骗他,这样对竞不公平,等他知道真相,他会难以接受,不过,还好他傻傻的,估计将来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唉,大人的世界真是莫名其妙,总是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

叶悠然宠溺的笑,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还大人,你一个孩子,心思这么多,累不累啊?”

厉尧的脑袋晃了晃,“不累啊,而且爸爸了,我是你们的儿子,注定是与众不同的,我要承担的也比别人多,我从就要学会考虑周全,形成自己的想法和解决问题的方法,这样将来我才能独当一面,担负重任!妈妈,我可是要干大事情的!”

“好的好的,你量力而为,有什么想不通的及时跟爸爸妈妈,ok?”

“嗯!”

厉尧大眼睛一转,猛地想到了什么,“对了妈妈,竞,他们都不喜欢绾绾,连伯母都不喜欢她,还打了她。”

他做了个扇人脸的动作。

叶悠然心中一震,但她没有太表现出来,“竞还,眼神也不好,有时候分辨不出来,也许是伯母不心转身时碰到了她,像这样……”

叶悠然跟他做了个示范。

厉尧点头,信以为真,“应该是,伯母是他们的妈妈,怎么会打他们呢?妈妈疼我还来不及呢!”

“知道就好。”叶悠然牵强的笑着,点了下他的鼻尖,心里却想着,一会儿该怎么才能见到绾绾,上次见她,叶悠然就发现了异常,但是她本着少一事的原则,就没有去理会,但是没有想到,欧白姗竟然会动手打自己女儿。

厉竞厉绾是欧白姗费尽千辛万苦得来的宝贝,她怎么会不珍惜呢?

难道真的是厉竞看错了?

孩子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而且厉竞虽然不如厉尧聪明,但也比一般孩要早慧,是不会乱的。

还有刚才提到厉绾生病,薄书容和老阿姨的表情都不太对。

还千方百计阻止她上去看绾绾。

绝对有鬼!

不行,她必须见一见厉绾!

叶悠然这么想着,看着厉尧道,脑子里冒出一个主意来,她招手让儿子耳朵凑过来,“儿子,等下我们这样……”

两人装作嬉戏的样子跑进客厅,厉承勋和薄书容还没出来,管家和几个保姆在忙碌,准备晚餐,看到他们母子你追我赶的疯,大家扫了眼,然后继续各干各的。

两人跑上楼梯,到了三楼,那老阿姨刚从房间出来,看到他们出现,一脸戒备。

厉尧高声喊道,“竞,竞,出来玩啊……”

老阿姨吓得,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哎呦,尧尧少爷,可不敢这么大声,刚把竞少爷哄睡呢!”

竞在房间里应了声,然后在里面拍门,“我没睡,哥哥,哥哥,我要跟哥哥玩……”

厉尧瞪着老阿姨,“你为什么要谎?”

他虽然年纪,气势却很足,老阿姨登时就噤声了,半晌才哼哼哧哧的支吾道,“刚才竞少爷真的是睡着了,而且他还,平时就是这个时候要休息会的,尧少爷,您去别的地方玩好不好?二少奶奶……”

老阿姨求救的眼神看向叶悠然,叶悠然远远的倚在栏杆旁,冷冷的看着她道,“你是觉得我没带过孩子还是怎么样?”

“二少奶奶笑了,尧少爷就是您亲自带大的,而且还把尧少爷带得这么好,夫人经常跟咱们夸奖尧少爷怎么聪明怎么聪明来着。”

“既然知道,就别在我面前什么孩子需要休息之类的,孩子想要睡觉的时候不需要你多嘴他自然会休息,他想玩的时候你挡也挡不住,当着我面,你就想骗我儿子啊?当他听不到厉竞在里面大喊大叫吗?你耳聋听不到吗?你眼瞎看不到我在这儿吗?谁给你的胆子忽悠我和我儿子呢?不知道你家二少爷有多宠他这个儿子吗?”

叶悠然一句接着一句的质问,声音虽然不高,却让人觉得压力骤降,承受不来。

老阿姨面红耳赤,“我,我真的不是故意骗您和尧少爷的,竞少爷刚才真的在睡……”

“嗯,继续狡辩,让我看看你脸皮有多厚,睁眼瞎话的本事真够大的,不仅眼瞎耳聋还心智不全,你这样的人带我们家竞,真担心你把人带傻了!”

这话,就是侮辱人了。

叶悠然就是故意的。

老阿姨也是有尊严的,一把年纪了被她这样骂,有些受不了,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言语了,“二少奶娘,您别仗着自己是这个家的人就可以随便辱骂我们这些保姆,我们是拿工资来干活的,付我们工资的是夫人,不是您!您没有权利支配我们!”

“我是厉承勋的妻子,我就是这个家的主人!”

“呵,你算什么主人!”

老阿姨一语既落,叶悠然挑唇,晃了晃手机,“管家,听清了吗?”

管家从他们上楼就一直注意着他们,听到她们争吵,没完没了的,怕里面的薄书容和厉承勋听到,不得不上来,一上来,就听到老阿姨那句话,惊得一头冷汗。

他狠狠瞪了老阿姨一眼,那老阿姨完就有些懊悔了,家里已经好几个保姆,因为这个二少奶奶,被赶走,她可不想步她们后尘!

叶悠然把手机里的录音播放,就只有那一句话,“呵,你算什么主人!”

老阿姨的语气,尖酸刻薄,耀武扬威……

叶悠然反反复复播放,直到看到管家和老阿姨面如土色,一个劲儿的抹汗,心里暗骂她的狡猾,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叶悠然笑着,看着那老阿姨道,“这方法真好,屡试不爽,你们想抵赖也抵赖不了,一会儿想好怎么跟二少爷解释吧,我看你们都挺不顺眼的,以后,我每来一次,你们这些人都等着被我设计一次,不把你们搞得离开厉公馆,我就不罢休!”

这话听着就很无赖,可证据在她手里,他们也只能示弱。

“还不把竞少爷放出来,你是想作死啊!”管家没好气的瞪了眼老阿姨。

老阿姨立刻转身,开门。

门一开,厉竞就跑了出来,一脸惶恐的扑到了厉竞怀里,“哥哥……”

“你还真的是作死啊!”叶悠然看家伙一副吓到的模样,就一阵摇头,看着老阿姨,“你,你为什么要阻止他们兄弟在一起玩耍?他们可是亲兄弟啊!你这是故意离间他们感情知不知道?”

叶悠然眼神示意了下,厉尧带着厉竞下楼。

管家敷衍的解释道,“二少奶奶,您这话就严重了,她可真没这个胆,是我们大少奶奶吩咐的,绾绾姐生病了,竞少爷身上怕是也带了细菌,怕染到尧少爷身上,绝对是好心!”

“噢~”叶悠然似笑非笑,“我还以为,是我大嫂不想让他们兄弟俩走得太近,像厉景望和厉承勋那样兄友弟恭……”

兄友弟恭的画面,是这个家里所有人,不愿看到的。

薄书容不愿,厉邵元不愿,薄书容更不愿!

“怎么会?”管家心虚的呵呵笑,叶悠然道,“怎么不会?我大嫂那种里气,斤斤计较的人,肯定是这样想的没错。”

管家没想到她会出这种大实话,“二少奶奶,您这么……”

“难听是吧?实话难听嘛!”叶悠然不以为意道,“我不在的时候,她提起我的时候,只怕是比我的嘴脸更难看,她肯定是恨不得我死的!你们别你们不知道,哄孩孩都不信!”

管家,“……”

老阿姨看着叶悠然的手机,“二少奶奶,你也如愿了,那录音是不是可以删除了?”

“我如愿什么啊,得好像我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厉竞又不是我儿子,我可怜他,才让你放他出来,对我有什么好处,嗯?”

“你……”

“我是叶海邦的女儿,可不是按章出牌的人,甚至是个卑鄙的,我喜欢出尔反尔,喜欢寻人开心……”叶悠然笑着,把录音发给了厉承勋,还发了微信语音,“老公,你要为我报仇啊。”

管家和老阿姨,“……”

瞠目结舌,似乎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二少奶奶!

叮咚。

叶悠然的手机响了,厉承勋发来的一条语音,“好。”

一个字。

老阿姨差点腿软跪下。

叶悠然又发了一条,“老公,我要让她离开厉公馆,好不好嘛?”

刚发过去,就听到叮咚一声。

厉承勋,“好。”

“你,你……”老阿姨气得翻白眼,她想到了欧白姗,立刻拿出手机……

叶悠然赶在她之前,“老公,她要打电话给大嫂求救,你快点出来,让她走,立刻。”

老阿姨的手一抖,手机滑落到地上,啪的一声,叶悠然咯咯咯笑了出来,像个孩子一样,一边拍手一边看着管家,“管家,好玩吗?”

管家不语,他不知道二少奶奶怎么会变成这样,连二少爷都被她牵着鼻子走……

当他看到厉承勋缓缓从楼下上来时,管家整个人都不好了。

厉承勋看了叶悠然一眼,对那老阿姨道,“收拾一下东西,离开这里。”

老阿姨嗫喏着唇,正要开口,厉承勋道,“多一个字,你儿子这个厉公馆的司机,也别想做了,不仅如此,我会让他,让你,在嵘城,再难找到别的工作,你要这样吗?嗯?”

淡然一句,那老阿姨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去整理东西了。

厉承勋宠溺的眼神望着叶悠然,“太太,还有什么事我可以为你效劳的,一起出来,我一起替你解决了。”

叶悠然看出了他眼里的警告之意,他在跟薄书容谈事情,她屡次打扰,这会让薄书容怎么想?

叶悠然当然知道薄书容的反应,不过她也不在乎。

她撇了撇唇,眼含委屈的瞪他一眼。

厉承勋暗叹口气,这家伙!

他看了眼楼下往上观望的几个保姆,他们受了惊吓,如鸟兽散,他走到叶悠然身边,伸手想抱她,她却往外一闪身,厉承勋的手,扑了个空……

他无奈的看着她。

叶悠然径直走到卧室门口,管家下意识抬脚,下一刻却看到厉承勋冷飕飕望着他,他又止住了脚步。

看叶悠然推开一扇门走进去,厉承勋转身下楼,下到中途平台,他抬头看一动不动的管家,“你是在监视我太太?”

管家大惊失色,“没,没有,二少爷开玩笑了。”

他忙不迭下楼,跟在厉承勋身后,走向客厅。

等厉承勋进了薄书容房间,管家立刻拿出手机,打给欧白姗,“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去了绾绾姐房间……”

“你和那些阿姨干什么吃的?”

“二少爷回来了,还开了一个保姆,我也不敢拦。”

“承勋回去了?我婆婆怎么不告诉我?还有你,怎么不知道通报我一声?我现在立刻回去!”

根本不给他话的机会,欧白姗立刻挂了电话。

管家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为难的摇摇头,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们这些伺候人的,真是越来越难做了,这些个主人,个个都想爬到彼此头上,以前觉得二少奶奶是个委曲求全的,稍微省事一点,可是现在看来,也是个厉害角色!

仗着二少爷,为非作歹,真是一点都不遮掩的!

夫人呢,忌惮这两个孩子,却也没办法,不能明目张胆的赶他们走,平时呢,也不想看到他们。

大少奶奶呢,每都不着家,除非二少爷回来她才有兴趣回来一趟,顺便看看孩子。

从一开始,把这两个孩子看得金贵无比,可是后来,二少爷显然不会因为孩子,对大少奶奶的态度有什么改变,大少奶奶有些死心,而且两个孩子,一的长大,不比不知道,一比,就看出分别了,尧少爷聪明得跟神童似的,是怎么都比不过的。

大少奶奶心里有了落差,对孩子越来越失望,尤其是,竞少爷还那么黏糊尧少爷,绾绾姐……

唉!

造孽啊!

最苦的就是这两个孩子了!

管家连声叹气,想着一会儿大少奶奶回来,恐怕又是一场战争……

他不由得抬头看向楼上……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怪味,叶悠然的眼睛闭上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昏暗,避开地上物品,绕到窗前,打开了窗帘,推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流通进来……

她回头,看着陷在大床上的那个身影,厉绾,真是长得越来越标志了,的年纪,五官就初见倾国倾城的苗头,头发略微卷曲,皮肤白皙,甚至是苍白的,大概是长久不晒太阳,有种不健康的病态美。

长长的睫毛扇子一样垂在眼睑上,睡得可真香!

叶悠然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放轻脚步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温温的,甚至有点凉。

叶悠然眉头一皱,俯身下去,用额头碰她的额头,温度是有些低。

而她身上盖的并不少,大夏的,她体温可真低,大概是生病身子虚,叶悠然想着,鼻端却萦绕着一股特殊的甜味,她吸了吸鼻子,眸色加深了几许,她立即关上窗帘,隔绝了所有灯光。

而后,她把衣服外套脱下来,裹住手,然后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没有找到什么东西,她又打开衣柜,从最下面的角落里,找到一瓶液体。

她掏出手机照了照,没有标签,是一个棕瓶,她打开盖子嗅了点,确认是同一种气味,她想了想,又放回了原处。

她手脚冰凉的走出卧室,把衣服重新穿回去,然后下楼,正好遇到仰头往上看的管家,看到她下来,他连忙拿着手中做道具的抹布伪装擦拭楼梯的动作,叶悠然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绾绾什么时候开始睡的?睡得好熟啊,叫都叫不醒。”

管家吁出一口气,“才睡没多久,估计是玩累了。”

“可能是。”叶悠然着,去外面找厉尧和厉竞,却在踏出门的那刻,看到欧白姗挎着包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两人视线撞上,欧白姗目露嫌恶,像是看到了垃圾一样撇开眼神,下一刻,当她看到厉竞厉尧时,恨不得冲上去把他们分开。

“哥哥棒,棒!”厉竞拍着手笑着喊着。

欧白姗一听立时就炸毛了,脚步一顿站在那里,“竞,过来。”

厉竞回头看她,笑容收敛,有些僵硬的喊了一声,“妈妈。”

“过来啊!”欧白姗耐着性子,蹲下身,张开手想要拥抱他,可是,厉竞确不太愿意,指着厉尧,“哥哥,玩。”

他还想继续跟厉尧玩。

好像知道自己一过去,就会被欧白姗抱走。

他虽然不太会话,但是肢体语言表现得很明白。

欧白姗面露不悦,没错,她就是想借着拥抱的机会将儿子带走,却被儿子瞧穿了。

她脸上不好看。

但是叶悠然在那儿看好戏,她又不能发作,声音刻意温柔的问,“妈妈回来,你都不跟妈妈抱抱吗?妈妈好伤心啊。”

“有意思吗?”叶悠然低低一句,欧白姗视线陡然阴沉,周身气势冷凝愤怒,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温度都降了好几度,她直直瞪着叶悠然,“你什么!”

“耳朵不好没听到啊?”叶悠然不是沉不住气,涉及到孩,她就不想再隐忍,就算厉竞不是她的孩子,她看着也心疼。

欧白姗站起身,“叶悠然,谁给你的胆子,你竟敢……”

叶悠然看着她肌肉乱跳的脸颊,“就你这阴晴不定的性子,变脸跟翻书似的,根本装不了温柔,一秒钟破功,睚眦目裂的样子能把孩吓哭,你看看……”

欧白姗猛然惊醒,看向厉竞,厉竞吓得往厉尧怀里拱,可见,他平时被欧白姗吓得都成习惯了,再这样下去,孩子的性子都被她带歪了!

强自压下心中翻滚的怒涌,欧白姗用身体撞开叶悠然,走进客厅。

叶悠然被她撞在门框上,眼前黑了几秒钟,身体晃了晃,厉尧连忙跑过来扶住她的腿,“妈妈,你是不是被撞痛了?你要不要紧?”

叶悠然睁开眼,低头看着一脸紧张的儿子和仰头看她的厉竞,拍了拍他们的头,“我没事。”

厉尧恨恨的望着欧白姗的背影,牙齿咬了咬。

叶悠然蹲在地上,捏着他的脸颊,摆弄出一个鬼脸,厉尧哭笑不得,“妈妈,别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厉竞看到厉尧的鬼脸,笑着拍了拍手,也仰着脸凑到叶悠然这里,眼巴巴望着她,叶悠然也揉了揉他的脸,拍了一张照片,给他看,厉竞笑得开心极了,忘了前一刻被自己妈妈吓到。

叶悠然心事重重的看着他,对厉尧道,“跟弟弟去玩吧,妈妈打个电话。”

“好。”厉尧应着,却不肯走远,估计是担心她。

叶悠然便提议,“我们去外面玩?”

免得隔墙有耳,这里不适合讲电话。

“好啊。”厉尧拉着厉竞的手,跟着她。

来到外面,看着对面别墅的工程似乎已经结束了,周围绿植也种了起来,叶悠然便推开门走进去。

厉尧和厉竞好奇的左看右看。

叶悠然看着修葺一新的别墅,从细节处可以看出厉承勋有多么用心,材料和装潢都是最好的。

坐在亭子里,叶悠然拿出手机,一边看着不远处玩耍的两个孩子,一边拨下宇阳的号码,接通后,宇阳笑着问,“悠然,好久不见,终于想起还有个二哥?”

两人寒暄了会儿,叶悠然切入主题,“二哥,厉公馆的家庭医生是你吗?”

“一开始是,后来我只负责承勋,怎么了?”

“厉绾的处境,很不好。”

第106章 厉承勋握住她的下颚,让她眼神无法闪躲

宇阳的声线陡然紧绷,“怎么?”

“有人给她使用了哥罗芳,我在她房间衣柜里找到了瓶子,只剩下半瓶了。”

“什么!那哥罗芳……”

叶悠然连忙安抚,“我知道,不能见光,她暂时没事,只是昏迷……”

眼睛余光瞥到门口,从对面走出来的女人身上。

她犹豫了下道,“二哥,五分钟后我再打回来。”

她挂了电话走出去,叫住老阿姨,“等下。”

老阿姨没好气瞪她,“你还想怎么样?”

叶悠然走到车前,打开车门拿出自己的钱包,抽出一沓钞票,“阿姨对不起,您本身终于欧白姗这没错,只是我们道不同,我跟她的矛盾您也是个见证人,您觉得,光是看我和她两个人本身,谁对谁错?她觊觎我丈夫,整想方设法谋划我,蛊惑我婆婆不给我好脸色,而我对她做了什么?阿姨,你扪心自问一下……”

老阿姨看着那钞票,数目不,而且,她表情真挚,的这些话句句在理。

摸着良心,她身为厉公馆的二少奶奶,地位真的不高。

这个家里个个心怀叵测,她算是其中的善类了。

叶悠然将钱递到她面前,“我身上带的现金不多,希望能稍微弥补你一下,你儿子在这里做司机,我回头会让厉承勋给他另外涨工资和特别照顾,还有你日后的工作,我可以帮忙给你看着点有没有合适的。”

老阿姨闻言还挺感动的,将现金接了过去,了声谢谢。

其他的,关于她替欧白姗做的那些事,只字不提。

叶悠然理解她对欧白姗的忌惮,虽然失望,但也在预料之中。

看她要走,叶悠然又顺其自然的问道,“你去哪儿,我派人送你吧。”

“那怎么好意思啊,不用了。”作为补偿,管家不仅多给了她工资,还给了她不少东西,她提在手上是挺重的,本来想要儿子帮忙送她一程,但是儿子外出,没办法。

“没事,上来吧。”叶悠然打开车门,并示意司机打开后备厢。

司机看她这样都愣住了,“太太……”

这车子是厉总和太太专用的,厉总有洁癖的,而且这阿姨只是厉公馆的保姆而已,让她坐这车,太抬举她了!

叶悠然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司机连忙闭口,下车帮阿姨将行李放进后备厢。

阿姨被叶悠然扶上车,这会儿脸上的感情之情倒是真的,“二少奶奶,太感谢你了。”

“客气。”叶悠然笑着,帮她系上安全带,手绕到她脑后,找准穴道轻轻一敲,老阿姨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叶悠然将她姿势摆好,头扶正,手搭在腿上。

乍一看,就是睡着了。

司机上车,叶悠然吩咐,“先上路,稍后我电话给你,送她到我指定的地方。”

“啊?”司机回头看她,然后发现那老阿姨睡着了,他狐疑的眼神对上叶悠然清冷的眸,通身一震,“太太,她……”

“我把她弄晕了,差不多半个时才会醒,我需要你悄无声息的把她送到一个地方,能做到吗?”

“能!”司机是跟着厉承勋经历过大事的,这点应变能力还是有的,片刻后就回过神来了,“能是能,可是太太,这事儿厉总知晓吗?这一个大活人……”

“稍后我会告诉他,你安心做事就行了。”叶悠然表情镇定的推门下车,甩上车门。

司机将车子开上路。

叶悠然立即联系欧陆,开口就直,“我送个人给你,你给我看好,稍后有用。”

“犯了什么罪?你别独自行动!”欧陆显得很紧张。

“是厉公馆的阿姨,只是觉得她有嫌疑,你帮我找个地方,暂时扣押她,我派司机送过去。”

他‘嗯’了声,然后传了个地址给她。

叶悠然把这个地址传到司机手机上。

做完这些,叶悠然吁了口气,转身,却撞上厉尧清澈的眼眸。

叶悠然的心脏漏跳了半拍,她刚才电话是刻意捂着嘴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儿子离得这么近……

还是有可能听到的。

还有厉竞……

厉尧调皮的朝她眨了下眼,“妈妈,嘿嘿。”

叶悠然扶了扶额头,他不仅看到而且也听到了!

“你弟呢?”叶悠然问。

“在里面玩呢,妈妈放心,就只有我看到了。”

叶悠然走过去,用食指轻点了下他额头,“你个鬼精灵!”

厉尧抱住她的胳膊,缠着她,“妈妈,这个,花花教过我,但是我力度掌握不准,总是不成功,妈妈教我嘛!”

他点了点自己后脑勺,叶悠然道,“这个穴道不能轻易碰,力道轻重控制不住,很容易对人的身体造成伤害,以后等你大一点,力气够了,妈妈再教你,好不好?”

“好啊。”

只要跟他讲清楚,厉尧也是会妥协的。

看儿子这么乖巧,叶悠然内心很是自豪,“等以后,只要你想学,妈妈把自己知道的,自己会的,全部教给你,现在去跟竞玩吧。”

厉尧蹦蹦跳跳的去了,叶悠然的手机也在同时响起,是宇阳,他有些等不及了。

涉及到厉绾安危,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情。

叶悠然接起电话,“二哥,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以绝后患,我刚才已经跟欧陆打过招呼了,将照顾厉绾的阿姨送到她那里,他应该不会包庇欧白姗的人。”

“他不会包庇,但是,一些事情可能不能捅出来,现在还不是时候,悠然,这事儿承勋知道吗?”

“他和薄书容有事要谈,回头我会告诉他。”

“行,我还是不放心,我必须想办法过去给她检查下身体,哥罗芳对神经会有影响,大量使用对身体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欧白姗这是要做什么!疯了吗?”

叶悠然想了会儿道,“二哥,厉绾的脑子,可能不正常,所以她才这样做。”

“不正常?你她的脑子已经受到了伤害?”

“应该是生的智力发育比较迟缓。”叶悠然语气沉沉的,心里也不好受,“我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只是个猜测,也未必就是对的,所以就没有跟厉承勋,但是欧白姗这样的举动,让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测,二哥,在没有医生确诊之前,这些,也许都不成立……”

宇阳急促的喘息几声,很久很久,才语气低落的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承勋费了多少工夫,才让两个孩子来到这个世上……承勋若是知道,必定受不住……怎么会这样呢?”

他反复的问着,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痛苦的声音隔着电波她都能感受到。

叶悠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个错,她之前发现,就应该跟厉承勋清楚。

可是,厉绾毕竟不是她女儿,她当时给的关注太少了,没太放到心上。

叶悠然很是懊悔。

不知道厉承勋会不会埋怨她?

“对了,厉竞呢,厉竞的智力,怎么样?”宇阳突然问道。

“他虽然不如厉尧聪明,但他智力绝对没问题,也是超出同龄孩的,但是他现在被欧白姗压制着性,厉竞很怕她……长久下去,厉竞也会被她毁掉。”虽然得严重了,但她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孩子的个性如果被带歪了,那将来不就毁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悠然,真是非常感谢你,我和承勋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把两个孩子疏忽了……”

“二哥,厉竞厉绾的社区体检这些,有案可查吗?”

“欧白姗这个人,做事风格很严谨的,而且她人脉广,这些事情肯定会做得滴水不漏,是查不到的,现在当务之急,是保护两个孩子。悠然,我先挂了,稍后承勋空了,让他电话给我。”

“好。”

叶悠然挂了电话,握着手机,目光怜惜的望着不远处一脸真烂漫的厉竞。

还有那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厉绾,精致得像陶瓷一样的人儿,却遭遇了最不公平的对待。

欧白姗,她愧为人母!

叶悠然越想心里越气,手握成拳,狠狠的砸了下椅子。

却忘了自己坐的是石墩,这一下子,手指骨节都砸出了血。

有两处地方破皮,其他地方红透了。

“妈妈!”厉尧最先发现她的异常,连忙跑过来,举着她的手呼气,“妈妈不痛,不痛了……”

厉竞也跑过来,学厉尧的动作,“不痛,不痛了……”

叶悠然拍着两人的脑袋,“真乖。”

她俯身亲了亲两人,两人趴在她脸上,一左一右的亲她。

夕阳余晖洒在她身上,她整个人像是沐浴在金色光幕中,脸上白色细细的绒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皮肤剔透光洁,笑容温暖,能够甜到人心,感染着所有人。

厉承勋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笑容,看着他的女人。

而旁边,欧白姗的眼神像是一把沾着毒药的匕首,恨不得将叶悠然身上扎出个千疮百孔。

叶悠然!

你去死去死!

她想把厉竞叫过来,不要让他跟叶悠然亲近,跟厉尧划开界限,可是,她偏偏不能!

她刚才去了厉绾房间,看到厉绾睡得好好的,那瓶药剂也在那里放着,一颗悬得高高的心落回了肚子。

其实,她倒是不怕叶悠然看到,叶悠然就算看到了,也未必懂,未必看得出来什么。

而且就算叶悠然看出了一点端倪,欧白姗也料定,叶悠然恨不得她两个孩子死掉,肯定也不会多管闲事。

肯定是看到厉承勋过来,所以才在他面前,表现出对厉竞的喜爱。

虚伪!

欧白姗心里骂着叶悠然,同时也恨自己儿子,他是她的种,竟然跟她的仇人亲近!

果然是个傻瓜!

提到‘傻’这个字,欧白姗就想到了自己那个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女儿,她宁愿厉绾不那么漂亮,她宁愿厉绾用智商去弥补长相上的欠缺!

一个傻,两个傻!

凭什么这三个孩子是一个爹,智商确是悬殊得让人难以置信!

厉尧是聪明到了极致,厉竞怎么都比不过他,就算她给他请老师,一到晚的教他,除了让他起了逆反心理,一点用处都没有起到。

看到厉承勋走到叶悠然面前,一脸担忧的检查她的伤口,欧白姗面容几近扭曲,变形,有些可怖!

厉竞躲在厉尧身后,颤抖的手死死捏着厉尧的衣服,声嗫喏,“哥哥……”

厉尧的眼神刷地看向欧白姗,“你想干什么!”

他一句带着喷薄气势的质问,让欧白姗猛地回神,脸上的表情粉丝难堪,瞪他不是,笑也笑不出来,声音也不敢太大,玩笑一样问他,“尧尧,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想干什么,我做了什么吗?”

“你看你把我弟弟吓得,就算你是我弟弟的妈妈,你也不能打他骂他!”

“你!”

厉承勋闻言一怔,幽深的眼神看向瑟缩的厉竞,然后又把犀利的目光转移到欧白姗身上。

欧白姗心虚的躲开视线。

厉承勋摸了摸厉尧的头发,“帮妈妈上药,会吗?”

“会!”厉尧点头。

厉尧一手拉着厉竞,一手拉着叶悠然,去了对面厉公馆。

厉承勋将门关上,转过身,看向欧白姗,“你竟然家暴他们?”

欧白姗在他面前,向来没有太大自制力,很快就处于下风,她别开视线,“望子成龙的心情你应该理解,我恨铁不成钢,所以对他们态度严厉了一些,但这不是很正常吗?我们时候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厉承勋冷笑,“最没资格这种话的就是你!”

“承勋!”

“你时候被欧道奇宠成了公主,想要什么,想得到什么,想毁了谁,都是一句话的事情,你爸爸给你买了很多玩伴,那些人既是你的佣人,是你的出气筒,又是你的爪牙,你时候做过的那些事,需要我一一给你列举吗?”

欧白姗的嘴唇动了动,终是没出什么辩解之词来,她时候,确实是无法无的。

“而我,我大哥,欧陆,都没少以为你挨打,曾经,欧陆三三夜没吃东西,只剩一口气才被送到医院,即使这样,他醒来,你还逼着他跪在地上给你道歉,我呢,被我父亲三两头的打……”厉承勋一字一句的着,声音很慢,却很沉,像是落在她心口上,“欧白姗,你现在告诉我,那都是很正常的现象,嗯?”

“我……”

“被打出来的孩子,身上的伤随着岁月流逝会好起来,但是心上的伤呢?欧陆对你,对你父亲怎么样,你心里没数?像一家人吗?我跟我父亲,像是父子吗?不!不像!不仅不像,而是仇人!我和他,不死不休!”

四个字,像一把重锤,将欧白姗砸得有些晕头转向,“我平时还妄想改善你们父子关系,没想到,你竟然会想跟他不死不休,你,你太可怕了……”

“所以,你跟他交好,就是跟我交恶,欧白姗,你继续再做他的爪牙,我跟你,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这也是一直以来我疏离你的原因,我以为,你会因为孩子,改变你的站队方向,没想到,你不仅没有改变,你走得越来越远,我们,也终将站在对立面!”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要是跟我结婚,跟叶悠然离婚,我自然是跟你一伙的,你看你刚才对待叶悠然的态度,那么心翼翼,我如果把赌注压在你身上,你和叶悠然将我利用完,我再惨遭你们抛弃,我的结局,岂不是更惨?”

欧白姗声嘶力竭的吼完,看厉承勋面无表情的望着她,俊美的脸庞丝毫没有因为岁月而改变分毫,反而是越来越有岁月沉淀的魅力了,而她呢,脸上的皱纹如果不是化妆根本无法遮掩。

她走到厉承勋身旁,试探的抱他,“承勋,娶我吧!”

只是,手指还没触到他衣角,就被他甩开,深恶痛绝道,“欧白姗,连自己亲子都不能善待的你,谈什么爱我?你,不配!”

他打开门,扬长离去。

欧白姗捂着脸哭了,哭了会儿,她抬头看着敞开的门口,脸上哀戚的表情慢慢收敛,手指捏紧,好,厉承勋,既然你要跟我撕破脸,我也不会再留情面。

如果折断你的翅膀,打断你的腿,才能让你属于我,我不介意这样做!

就算是残缺的你,我也要拥有!

这辈子,你的余生,只能属于我!

……

叶悠然从厨房里找到一个透明封口塑料袋,悄悄来到厉绾房间,将那瓶子装进塑料袋里,封好口。

看了眼床上好像要醒来的厉绾,她走了出去。

蹑手蹑脚的走出来,门前,却有一双穿着皮鞋的脚。

神经陡然紧绷。

下一刻,她认出这算皮鞋,又放下心来。

顺着西装笔挺裤管往上,撞上厉承勋含着笑意的眼眸,“做什么坏事呢?”

他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叶悠然鼻子嗅了嗅,“你又让她碰你了?”

“不愧是警犬鼻子。”厉承勋轻按了下她泛着粉光的鼻头,“没有,躲开了,你老公从身到心,都是你一个人的,醋坛子!”

叶悠然努了努嘴,打开他的手。

这时,她余光看到欧白姗从楼梯口出现,她连忙把塑料袋往厉承勋西装内袋里一塞,厉承勋盯着自己鼓囊囊的袋子,“……”

叶悠然眼睛一闭,身体一软,表演得很是逼真,厉承勋连忙把她拦腰抱起,“怎么了?”

叶悠然声音很是虚弱,“绾绾房间里空气不是太好,我好晕啊。”

刚上来的欧白姗闻言,心里一突,难道是阿姨用量太大,房间空气里都有?

“怎么了?”欧白姗心脏砰砰乱跳,看着精神不济的叶悠然,问道。

“大嫂,我刚才进去厉绾房间,窗户好像没开,空气不是太好,我有点晕。”

欧白姗着推开门,“这样啊,我看看。”

她进去,正好厉绾醒过来。

房间空气确实很闷,她把窗帘窗户打开,让新鲜空气透进来。

出来时,厉承勋已经抱着叶悠然上楼了。

门一关上,叶悠然就恢复了正常,亲了亲相当配合的厉承勋,自己跳了下来。

厉承勋,“……”

看他黑脸,叶悠然心里咯噔一下,他刚才不会傻傻的没看出来她是装的吧?

厉承勋冷道,“不晕了?”

“突然就不晕了,老公,你的怀抱好有治愈功能呢!”叶悠然呵呵一笑,手悄悄伸到他怀里,刚把东西拿出来,就被厉承勋握住了手腕,“藏了什么?”

他拿过去看了眼,“什么东西?”

“从厉绾房间的柜子里拿出来的。”叶悠然观察着厉承勋的表情。

他眯眸看她,“闻出来是什么东西吗?”

“嗯,闻出来了。”

“是什么?”

叶悠然有些害怕他听完,无法接受。

琢磨着该怎么跟他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来看了眼。

“二哥他们几个来了。”他看着她道。

漆黑的眼神让叶悠然有些承受不住,“那你还不快去?”

“他他在对面等我。”

“那你去啊。”

厉承勋握住她的下颚,让她眼神无法闪躲,“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叶悠然承认,“嗯,你去见二哥吧,他会告诉你。”

他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叶悠然拉住他,“二哥有要紧事跟你,你让家里准备一桌酒菜送过去作为掩饰,然后再找个合适的由头,将三个孩子带过去,尤其是厉绾,一定让她过去。”

厉承勋点头,走到门口时又回头,把她那塑料袋放在裤兜里。

叶悠然叮嘱他,“一定不能拿出来,上面有指印,这是证物!”

两人下楼,厉承勋两手插裤兜,倒是不显得那里面有东西。

他跟管家吩咐了几句,去了对面。

薄书容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管家招呼着保姆们往外端饭菜就问,“这是干什么呢?”

管家笑着回答,“二少爷那些朋友过来了,要准备酒菜好好聚一聚,也正好,那里修缮好之后还没在那里动过灶,算是温锅了。”

薄书容面上露出一丝喜色,厉承勋那些朋友,可是好几年没来过这里了。

她正要回房换衣服,却看到厉邵元从外面进来,脸色阴沉……

第107章 这个孩子,是她的耻辱!

“为什么对面会有人?”厉邵元语气不善的问管家,眼睛却斜睨着薄书容。

薄书容嘴角挑起讽刺的笑意,管家抹着汗斟酌着用词回答,“两位少爷的几个兄弟来了,老爷知道他们的,喝酒聊天能闹到天亮,怕影响老爷夫人和几个小少爷小小姐的睡眠,所以就安排在了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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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她自信傲然,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爱和包容……

叶悠然嗤笑,“应付人你不是挺有经验?”管家语塞,叶悠然厉声警告他,“我和二少爷搬到了最对,每天都会时不时过来看一下,即便我们不在家,我家保姆和保镖也会在,他们都会是我的眼睛,而且他们只会对我和二少爷忠心,所以,你一定要想好日后应付的对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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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那男人,简直就是个禽兽!

“景望如果醒来,不会允许你们这样欺负我的!”欧白姗声嘶力竭的怒吼。

厉承勋似笑非笑的挑唇,沉默不语。欧白姗不死心,“他为什么把房子给你?你为什么要这栋房子?”厉承勋挑眉,“他给我,我就要了。”由他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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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我就喜欢年纪大一点,成熟一点的,怎么着了?

“可是上面有你和那老阿姨的指纹。”厉承勋一句话,让欧白姗再难辩驳,“……”

“没人诬陷你,叶悠然也没想到是你,她是孩子的母亲,她理解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心情,可是,你却…&h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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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太太觉得厉总不够浪漫,怎么破?

她随手放在桌上的手机,不知何时被接通了。她说的那些话,全部给话筒对面的男人听到了!

叶悠然无语看向调皮的谈教授,“……”拿起手机,面色羞窘的挂掉。

外面,孟向蝶做好了饭菜过来喊他们。正吃着,有人按门铃。以为是胡勇,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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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被叶悠然注视得,鲜见的露出了几丝腼腆

她把一份自己书写的说明放在报告上,“这是我总结的几点,你看一下,如果你觉得有需要,可以申请二次尸检。”说完,扭头就走。

欧陆下意识叫住她,“叶悠然。”叶悠然转身。欧陆微垂着头,房间温煦的光晕絮絮洒在他肌肤黝黑的侧脸上,好似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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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我的眼睛,有时候会看不到

厉承勋摇头,“没有,这个人的确是有才华的,不然我也不会在偶然的机会人群里发现他,至于他的定位,是真的需要你帮忙,因为这个孩子跟你一样多才多艺,却找不到自己方向,这点让我想到前段时间的你,而且他脾气又是那样,就连焦俊力都拿他没办法,倒是不按章出牌的孔桀还能跟他说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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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叶悠然起夜时发现身边没有人,摸了摸枕边,是凉的

“你说,我会不会以后又看不到了?”叶悠然惊恐的问他。‘嘣’的一声,厉承勋心里的一根弦断了。

他低头望着叶悠然灿若星辰的眼眸,里面蒙着一层淡淡水光,水光闪烁着她仓皇的内心,还有对他的依赖和信任,她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手指关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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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他不动声色的拿来一个眼罩,帮她戴上

汉子是M国人,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熟悉这几个音节,庞大身躯往里让了让,在旋司诧异眼神注视下,胖婶走进去,又回过头来问,“你会化妆吗?”

“会啊,我好歹也是个艺人。”旋司好奇里面是谁,所以顺口就应了下来。

五分钟后,坐在车里的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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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他托住她后脑勺,小心的将她放在枕头上

“你在治疗过程中眼睛不能见光。”厉承勋说着,帮她调整了一下松紧度。

叶悠然狐疑的‘哦’了一声,猜到了什么,但是她没有说出口。起床没一会儿,宇阳和医生团队进来。

隆子明也来了,厉承勋去另外一个房间跟他谈事情。替她拿开眼罩,宇阳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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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漂亮的锁骨

叶悠然小手捏成拳,在他炙热胸口捶打了两下,厉承勋在她耳边发出愉悦的笑声,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展现的第一个笑容,将心头笼罩的阴云驱散开了少许。

笑闹了会儿,厉承勋看着身下女孩粉扑扑的小脸,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漂亮的锁骨,性感的声音像是糅合了蜂蜜一样粘稠,“真的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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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所谓好女怕缠郎……

厉承勋和胡勇相视一看,两人都是孩子的父亲,听到孩子的哭声,那种莫可名状的心情,感同身受。

“混账东西,给我让开!”厉邵元的咆哮声隔墙响彻,中气十足。

“厉老爷,绾绾是您亲孙女,您要是真疼她,就该等她睡着的时候再默默把她带走,这样孩子也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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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他挨得很近,近到叶悠然的背部肌肤顷刻间就感染到他

“说什么呢!”宋振表情不自在的冷斥了一声,叶悠然嘻嘻一笑,“我意思是说,我师傅是个心软的,你只要一片赤诚,假以时日,他肯定会接受你的。”这话在理,宋振沉吟片刻,“那行吧。”叶悠然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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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看到面前的小楼,他转身将她抱起来

男人低笑了一声,身体,又贴近了几许。叶悠然连忙往前走了一步,被桌子给挡住,她转过身,用手推拒。

男人很高,她的手掌,落在他胸膛,一层单薄的布料下,是他结实的胸肌。

叶悠然觉得很不妥,又缩回了手,可惜,下一刻,手腕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捏住。

他的手很大,手上也是冰冰的,那掌控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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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我生气了,你别招惹我

厉承勋抱着她,入了小楼。还没来得及观赏内景,厉承勋就把她压在了墙上……叶悠然惊呼一声,被他俯身夺去了呼吸。

用尽全力推开他少许,急促的喘了两口气,叶悠然嗔他,“怎么哪儿哪儿你都能做下去!”

“只要是你就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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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她的男人,是他们有资格骂的吗?

来到吴雷提供的地址,看到同事林莽站在路边等待。看到她的车子,林莽上前,表情凝重道,“叶法医,吴队让我在这里等您,案发地点不在这里。”叶悠然推开车门的动作一顿,疑惑看他。

“案发地点在嵘锦集团,是一宗故意杀人案。”林莽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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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他们这样的人,其实没什么资格谈论感情

厉承勋将文件往身后递去,隆子明伸手接住。厉承勋单臂搂住叶悠然,走进电梯。

胡勇、隆子明和姜花也相继走进去,自发的站在二人身前,目不斜视的盯着电梯数字显示屏。

“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是怕你担心。”厉承勋抬手摘掉叶悠然的墨镜,手指在她加粗加黑的眉毛上端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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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你没看到他盯着你背影离开的样子,真是个痴情汉

因为是要乘着警局的车子回去警局,叶悠然没让姜花跟随,让她回家帮忙胖婶看着几个小孩。

回警局路上,林莽和孙乔将厉承勋指纹的事情跟大家宣扬了一遍,每个人心里都是一番感慨。

军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们保家卫国,却默默无闻,这种奉献精神,是社会上多少人缺乏的。

如果每个人都像军人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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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让尸骨说话,慰藉亡灵

老人凑上前看了眼,脸色登时煞白!

“陈爷爷,看来你孙女的针灸过程中出现了偏差。”叶悠然轻轻一句。

老人嘴角的胡须颤动了几下,眼眶里凝聚起泪水,隐隐的痛苦自责。

叶悠然轻声问,“需要我跟您再详细说下她的死亡过程吗?”

老人瘫坐在椅子上。

吴雷和林莽,和今天值班的同事,闻讯都走了进来。

叶悠然看着老人,缓缓开口道,“人体中的十二条经脉,皆上会于头部,而且头部上还汇集了众多的穴位,这些穴位与经脉联系在一起,支撑着整个人的身体运作,所以,头部穴道就显得尤为重要,施针时极为凶险,尤其是给自己针灸,一不小心就会出现偏差……”

“死者生前,就遭遇了这样的情况,从而导致浑身麻痹,起初,她还能挣扎到床尾,但是体力不支摔了下去,所以才出现奇怪的倒仰式死亡姿势,而且这个过程,导致银针更入头部,甚至完全没入。”

有人在旁边开口,“那应该在头部造成撞击伤痕,可是为什么没有呢?”

“两个解释,一是从床上挪下来时被褥被打下来,保护了头部,还有一个可能……”叶悠然拿起死者的手,“一会儿可以CT验证一下,她手骨骨头移位过,也就是说,她用手臂支撑时造成的,但是为什么骨头回位,那就耐人寻味了……”

“难道是在她的同事帮她移动时,阴差阳错,将骨头复位?”吴雷沉吟片刻说道。

叶悠然在凝神思索,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老人的表情,出现一刻的慌乱。

他随即站起来,语气颓丧道,“算了,我谁也不告了,我要把我孙女运走。”

几个同时看向他,老人的悲痛之情让他们也说不出什么劝阻之词。

吴雷下意识摇头,“老爷子,既然都调查这份儿上了,就去做个CT验证一下我们叶法医的推测……”

“我说不用了,你们没长耳朵还是怎么回事?”老人大声咆哮。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叶悠然扶了扶额,“陈爷爷,您又来了。”

老人面容出现刹那间的凶狠,“臭丫头,少用你那套‘装疯卖傻’掩盖事实的歪理来评判我,她是我孙女,我有权利决定她的身后事,你少给我插手!”

叶悠然冷冷一笑,“我这次可没说您掩饰什么,难道,您真的在掩饰什么?”

老人猛地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指着叶悠然道,“行行行,我不跟你说,我什么都不跟你说了,你是唯恐天下不乱,你就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我是她爷爷,我还能害自己孙女不成?哼,我也不跟你们将这些道理了……”

“谁要跟你讲道理?在警局里,在法医室,就是证据为重!判断就要根据这些证据说事!跟你是不是她爷爷没半点关系,你就是她亲爸亲妈,你都没有权力替她做决定。”

老人闻言冷笑,“那你倒是说说,谁有权利替她一个死人做决定?”

“她的尸体。”

叶悠然一字一句道,“她的尸骨,留在了这世上,就是等着真相揭开的那一刻,而法医,就是要让尸骨说话,慰藉亡灵!”

她的表情正义凛然,老人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去做CT。”吴雷这时果断开口,“联系将她尸体移动位置的女同事,让他们明天一早就过来,我要详细的过程。”

叶悠然补充,“还有那个女保洁阿姨。”

“对!都一起带到警局里,配合调查。”吴雷说完,看向无可奈何的老人,“老爷子,虽然已经查清了她的死因,但是,真正让她离世的是窒息,这点我们还没查明,所以,我还是那句话,天儿晚了,一切等到明天再说,您及时安排人来,尸体您也运不走,去我们给你安排的地方休息一晚吧。”

“这还不明显吗?她倒在床尾地下时,衣服或者被褥蒙住了口鼻,而她本身手脚僵硬,无法移开,所以就……”老人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吴雷点头,“您和我们不是见证人,我们虽然也是这么猜测的,但是不能说就是这个原因,一定要等到那女同事过来录口供,我们才能下定论。”

林莽拿着本子说道,“吴队,之前在现场,那个女同事录了一份临时口供,她说,死者身上是睡袍,里面没穿内裤和内衣,她当时看到的,是睡袍下摆掉下去,露出女人隐私,那是她第一时间关注的地方,倒是没注意到是不是遮住死者口鼻……”

孙乔补充说,“是啊,我当时还将用另一套睡袍做了实验,睡袍是系带的,她的半身睡袍本身就很短,按照她倒下的位置看,是不会掩住口鼻的,所以这个窒息,依然是个疑点,还要继续查。”

吴雷指了指,“还有她腹中塞入的这个东西,也是个疑点。”

后来,老人被临走。

几个人相继走出去。

只剩下叶悠然的助手,“叶姐,刚才还有个检测结果没跟你说,因为当时老人家情绪太激动,我怕说出来他会死抓着厉承勋不放,所以就……”

“关于厉承勋的?”叶悠然眉头一挑。

助手点头,将另一份检验结果递给她,“死者**分泌物里,除了吸水树脂,还有……”

厉承勋的DNA。

叶悠然眼前黑了一下,“怎么会?”

助手连忙又指着下面的结果说道,“已经确定过了,不是J液,是人体表皮细胞组织。”

叶悠然冷静了一下,缓缓开口,“也就是说,他接触过那个吸水树脂,或者,跟死者有直接接触。”

“是,有这个可能,而且目前不能辨别,这是来自于人体哪一处的表皮细胞。”

“好,我知道了。”叶悠然扶着额头说道,“我想静一静。”

助手理解她的心情,赶忙退下。

叶悠然想要静一静,并不是像助手所想,是厉承勋亲自动手拿过那东西。

她相信厉承勋。

而且,在她分析看来,那东西,极有可能是一种特别的***。

因为死者会阴的撕裂伤,一次是意外,五六次,就说明,或者对方是个变态狂,或者,她本身也是个受虐狂。

她给自己针灸,这个原因,她还没查明,按照穴道位置来看,她当时应该是处于某种焦躁不安中,是想要通过针灸穴道的方式让自己镇定下来,也许,是受虐瘾犯了?

当然,这些都没有真凭实据。

而且这东西,被厉承勋摸过,那就说明,它不是***,不然,厉承勋是万万不会碰的。

所以她的推测,就被推翻了。

叶悠然一个人捧着头想了两个小时,侧头看了眼手机,突然想起要跟厉承勋打电话。

她怕他睡了,就发了条微信,“尸检差不多结束了,目前进展还可以。”

关于案情方面的联系情况,她出于职业道德,不会跟他多说。

点击发送后她就放下了手机。

没想到,他反而给她打了电话过来,他声音里充满了困倦,“还没吃饭吧?”

“过来时吃了一点盒饭。”叶悠然关切的问,“你还没睡?”

“你说让我睡,我怎么能不睡?睡了,不过睡得不牢,铃声一响我就醒了,丫头不在我身边,我睡不好。”

叶悠然心里既酸楚又甜蜜,“你设置静音吧,离天亮没几个小时了,你睡个好觉,明天见。”

“好,明天警局见。”厉承勋笑着说,“顺便去看看我老婆工作的地方。”

叶悠然勾了下唇,“好。”

两人结束通话,叶悠然的门就被人敲了下,吴雷推开门,“出来吧,厉总给你定了夜宵送过来。”

叶悠然一愣,本来没什么胃口,一听是他定的,就飞快站了起来。

来到外面时,长长办公桌和一旁茶几上,都堆满了食物,有炸鸡披萨之类的,还有中式的粥类小菜,啤酒螃蟹小龙虾,咖啡饮料果汁,应有尽有。

五六个送餐员还在从保温箱里往外掏,整体摆放好,让人签单。

叶悠然上前签字,“准备这些东西要很长时间吧?”

送餐员道,“之前订餐的人已经打过电话了,说了个大概时间,我们提前准备好,刚才再次接到他的电话,立即送了过来。”

叶悠然没再说什么,但是心里甜丝丝的跟喝了蜜似的,厉承勋,他总是这么贴心细心。

几个同事面对这一桌大餐,都有些拘谨,馋的直流口水,却也没人动一下。

“来来来,这是你老公送的,你第一个品尝,你吃饱了我们才敢下手,不然,明天他过来得知,我们亏待了你,非得拿我们是问。”孙乔将叶悠然推到椅子上,把她按坐下,开玩笑的说。

叶悠然嗔她一眼,“别瞎说,他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大家一起吃。”

“对对对,他肯定不小气,小气的人也不会送这么一桌大餐是吧?”

众人起哄大笑。

纷纷凑上来,急不可耐的享用了起来。

叶悠然吃了一碗肉粥,搭配着清爽小菜,其他太油腻太辣的,不是她的菜,她也没动。

大家狼吞虎咽的吃完,喝着咖啡,又投入到工作中。

因为吃太撑,坐着不爱动,就凑在电脑前,看那些从嵘锦集团拿来的录像。

叶悠然也站在后面看了起来。

调取的录像是那一层,那个时间段的,可是摄像头很多,怕遗漏了什么,必须一点点的往前拉着看。

进展很是缓慢。

厉承勋拿着资料走进死者办公室,半个小时后走出来,手里的资料不见了,整个人面容不变,但是,叶悠然观察入微,而且她非常了解厉承勋,从他面部五官微妙的变化来看,他似乎是动怒了。

他为什么生气?

这半个小时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之后,就是大片空白录像,然后才是天亮时,那女同事走进去。

再后是保洁阿姨,还有闻讯赶来的同事们,大楼保安,人多,有点杂。

进进出出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林莽正要拉到后面,叶悠然让他暂停,她看了眼屏幕上的保洁阿姨,面容不太清楚,她问,“不能调得跟清楚一些吗?”

“原本录像就是这么模糊,可能是摄像头安装时间久了些,后来没有更新换代。”

“但是其他摄像头拍下的录像就很清楚啊。”叶悠然指着另外几台电脑。

那几个正在看的同事凑过来看了眼,“是啊,为什么就这个录像画面这么糊?”

林莽拧眉,“明天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叶悠然可等不了明天,她道,“把这段时间之前的录像,拿出来看一下。”

“那录像可就多了叶姐,我们就这么几个人,看不过来啊。”

“只看这个摄像头的录像,发到我电脑上,我来看。”

“不用发,我把硬盘带回来了。”

叶悠然坐下,拿着鼠标往前拉,拉到前一个月的视频,质量都是清晰的。

“他们公司的摄像头是多久维修清理一次?”叶悠然问。

“我打电话问问。”林莽电话过去,嵘锦集团有值班的人员,得到的答案,大的维修是一个季度,小的检查清洁是半个月。

而这个摄像头,并没有更换记录。

“既然之前画面是清晰的,那就说明,有人在清洗过程中,漏掉了这个。”

叶悠然按照对方提供的清洁日期,开始看录像,而这一天,其他摄像头清洁的时段,这个摄像头并不是被遗漏了,而是清洁过程中出现了中断,清洁者站在临时搭建的梯子上,将摄像头上喷上专用清洁剂,而后,去忙了别的。

清洁剂混着灰尘,画质就变不好了,而后一日一日的,清洁剂吸收更多灰尘,画面质量就成了今天这样。

这个清洁者,正是保洁阿姨。

叶悠然看得眼睛出现疲倦感,她赶忙滴了眼药水,不敢再盯着电脑看。

特意叮嘱吴雷,“你帮我仔细看一下,这个时段,进来的人,和出来的人,个数是否相同。”

吴雷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你怀疑,里面有藏着的人?”

叶悠然也是一愣,脑子里一根弦砰的弹了一下,她喃喃自语,“办公室里原本就藏着人?”

吴雷,“……”

两人面面相觑,吴雷眯起的眸里闪过一抹光亮,“大家集中看一下,谁进了办公室,谁出了办公室,进来几次出来几次,都做下标注。”

画质模糊,而且大家都穿着颜色一致的工作装,不好辨别出来谁是谁,但是大致次数,是可以数过来的。

兵分两路,一部分看录像,痕检鉴定的继续去忙碌,死者这边的CT也出来了。

结果显示,她的手腕是出现了错位,但是被人捏骨纠正了回来,手法有点粗糙,所以导致骨节还有一点错位,从这个角度,吴雷模拟了现场动作,并且记录在案,证明,死者是倒下的瞬间用手做支撑。

但是死者手腕皮肤,并没有任何人留下的指纹。

其他关于脚印的鉴定,因为当时房间里进出人次太多,脚印重叠破坏严重,不能作为有效证据,所以这条线索中断。

天未亮,局长就打来电话,问事情进展。

关于厉承勋留下DNA这个证据,公事公办,吴雷报了上去。

如此,厉承勋就成了最大嫌疑人。

叶悠然参与案件的脚步就此终止。

但是叶悠然不愿意离开警局,她放心不下。

林莽那边得来的结果,房间进出人数一致,所以,排除了房间里藏了人的推断。

老人带了人,将死者尸体运走。

记者等在门口,采访老人时,他不说自己孙女是自杀,也不说是他杀。

但是媒体一致认为,是他杀。

叶悠然看了网上采访老人那一段视频,老人闷头不语的样子,嫣然就是受了天大委屈,忍气吞声。

叶悠然摇头苦笑,“我觉得这个老人,肯定知道什么。”

旁边没人,吴雷不会阻止她对案情的分析,他道,“你放心,我请示了局长,不会让他就这样将尸体带走的,毕竟,我们这边掌握的证据,自杀可能性更大,而这个老人无论是什么打算,放他和尸体在这里,对我们警局没好处,还不如放他走,看他想折腾出什么名堂。”

叶悠然眸子一闪,“你派人跟着他了?”

“对,安排了人观察他,不然如果按正规程序,即便有一位亲人签署了同意书,我们就有权利进行解剖,现在遂了老人的愿,一方面是静观其变,一方面,也是他年纪大了,万一在我们这里气出毛病来了,我们也脱不开干系,麻烦!”

叶悠然点头,“那个女同事和保洁阿姨都来了吗?”

“来了,厉总也来了,正在录口供。”

“我可以在隔壁看吗?”

吴雷考虑了一下,“大概不可以,但是你可以去看录像,我那边可以看到实况。”

叶悠然来到吴雷办公室,厉承勋这边还没正式开始,他正在和律师交谈。

叶悠然隔着电脑屏幕,看着她的男人……

休息了一晚,他精神还算不错,加上整洁的西装革履,风貌很不错。

他单手插在裤袋里,站在窗边,深邃的眼神望着外面。

律师站在他身旁,低声跟他交代着什么。

厉承勋偶尔点一下头。

滴水不漏的面容上,看不出他的内心。

叶悠然弯了弯唇,将视线转向另一个镜头,是那女同事,她再次复述的事情经过,跟在现场,基本上一模一样,她并没有注意到,浴袍和被子,是否蒙住了死者口鼻。

轮到那保洁阿姨时,叶悠然发现,她并不是之前清洁摄像头那个国字脸的阿姨。

叶悠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又去看嵘锦集团的录像,找到那个国字脸阿姨。

叶悠然把国字脸阿姨的截屏照片发给胡勇。

胡勇电话过来,“太太,她姓薛,负责总裁室这一层和下面五层的卫生清洁,和今天过去警局录口供的那个阿姨共同合作,两人分工合作,不过这个姓薛的,是邱寻介绍来的。”

叶悠然道,“我现在这里不能参与案件,眼睛也不好经常用,你找人去保安处,帮我查下这个薛阿姨昨天的行踪,什么时候进了公司,什么时候出了公司,都去了哪些地方,有没有什么异常,我都要知道!尽快!”

“是!”

挂了电话,叶悠然又看到厉承勋这边开始了谈话。

“我进去,是找她讨论工作上的事情,但是她但是在隔间,因为比较紧急,所以我敲了门,她应了我一声,让我等等,从里面传出来一些动静,我当时接了个电话,所以就在那里等了起来,这个电话记录里你们可以查到,二十五分钟左右,这个电话让我情绪有些波动,具体是因为什么,我不方便告知,打完电话我发现隔间里没有动静,以为她是睡着了,就走了出来。”

厉承勋干脆利落的将过程说了一边,态度坦诚,语气平静。

叶悠然信他,其他人,包括吴雷,听完也挑不出一点毛病。

“但是死者体内有你的DNA。”吴雷说道。

厉承勋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意外,“是吗?那说明,有人窃取了我的DNA。”

在别人听来,也许觉得这是天方夜谭,可是,叶悠然可以理解,在孩子一事上,他的DNA就是别人窃取的目标。

不知道他经历了一些什么的人,是不可能理解的。

吴雷摇头道,“恐怕这个猜测,站不住脚,我们需要你提供更多的证据。”

叶悠然拧眉,窃取DNA,是谁?

难道这件事跟欧白姗她们有关?

叶悠然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这其中干系。

叶悠然的视线,又落在那个国字脸阿姨脸上,她如果能够出入厉承勋办公室,那么,她也不是没可能拿到厉承勋的细胞组织,比如皮屑,头发指甲等。

在自己的办公室,厉承勋的警惕性肯定会低一些。

叶悠然正要去找吴雷,他正好推门进了来,“悠然……”

而叶悠然的手机,也在此刻响起,是胡勇打来的。

吴雷示意她先接。

叶悠然接起,胡勇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太太,录像还在查,目前没有什么异样,但是,这个人的身份,我想,您有必要知道……”

第126章 你少跟我开黄腔,跟你说正事呢

“她是死者的准婆婆。”胡勇道。

叶悠然一愣,“你是刚查到,还是以前就知道?”

“刚查到的。”

“也就是说,死者生前是有过一段感情的。”叶悠然沉思。

“对,那个男人就是之前公司里发生的一起案件的主角,今年年初出狱,因为想要报复厉总,所以投靠在了尚承爵麾下,尚承爵这个人,想必您是有了解的,他跟厉总水火不容。”

“那这个案子,跟尚承爵有关吗?”

“他麾下很多人,这个人只是不起眼的一位,他纵容他们,但不会事事躬亲,所以事前应该不知,后来被这个人拿去邀功,尚承爵也就顺水推舟一把,厉邵元也抓住这次机会,想要拉厉总下台。”

惊叹于胡勇的速度,叶悠然点头,“我明白了,辛苦你了。”

“我接手时间不长,过去的一些事情可能容易忽略,太太有什么疑惑尽管问我,我这里有渠道探查,虽然不是万能的,但至少比警方那边要快一些。”

“好。”

挂了电话,叶悠然大致上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抬头看吴雷,“问出了什么吗?”

“在调查死者在公司里与人交恶的名单时,那个保洁阿姨透露了一个人……”

“另外一名姓薛的保洁。”

“对!”吴雷道,“但是死者女同事却说,死者和薛保洁亲如母女。”

“保洁阿姨怎么说?”

“她说,又一次打扫卫生时,无意中听到薛保洁和死者在死者办公室里吵架,还很激烈,因为平时薛保洁是他们这群保洁的领班,所以保洁阿姨不敢偷听,匆匆离开。”

叶悠然问,“找到那段视频了吗?”

如果吵架的话,从办公室里出来应该是在面上带出来一些表情的。

或者,运气好的话,办公室门前那个监控装置,还能录到一部分声音。

“正在让林莽联系。”吴雷点头,“你这边有什么新发现?”

叶悠然把胡勇查到的消息跟他分享,“我想,我们可以审讯这位薛保洁了。”

“还有她儿子的案件,我去了解一下。”吴雷说完急匆匆走出去。

……

很快,薛保洁被带到警局,问话过程中,她态度很是强硬,嘴巴很牢,密不透风的。

直到吴雷问她,“听说,你跟死者关系很差,动辄大吵大骂。”

“没有,我跟她关系很好。”

“那你们为什么吵架?”

“没有吵,我嗓门比较大,别人听见了可能以为我们在吵。”

“你嗓门很大的骂她是贱B,这也不算吵?你甩她一巴掌,这也不算吵?”

吴雷将一个优盘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是在死者办公室门前的监控视频,你们在里面大吵一架,你怒气冲冲的出来,死者后出来,脸上浮肿……”

薛保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狐疑,但很快就释然道,“偶尔吵一次罢了,大惊小怪做什么?”

“这不是一般吵架,你这已经造成了言语攻击和人身伤害,也是死者脾气好没来警局告你,换做别人你这么嚣张试试。”

薛保洁冷哼一声,不言语。

吴雷又道,“说说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不为什么,我们之间就是这种相处方式。”

“是吗?”吴雷气笑了,“就因为你儿子入狱,你迁怒于他,所以就骂她打她,她也不还手,你竟然还变本加厉了,你儿子出狱后,你痛恨她不跟你儿子复合,所以就杀了她!”

叶悠然在电脑前看得一清二楚,薛保洁在听到吴雷前面的话时,脸上露出一抹紧张,双腿不自觉的绷直,但是听到后面内容时,她又露出不屑……

叶悠然给吴雷发了条消息过去。

吴雷收到消息,低头看了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喔,我明白了,你儿子出狱后,直接投奔了尚承爵,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死者,他痛恨的人,厉承勋排第一,死者,才是排第二……”

薛保洁的眼神在他手机上飞快掠了一眼,她想要力持镇定,但是游走的眼神出卖了她。

吴雷说对了。

“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说一些有的没的,我告诉你,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是不会承认的,而且媒体上都报道了,都是厉承勋做的,是他跟邱寻有不正当关系,也是他害死了邱寻,我相信,只要你们警方用心,就能查到证据,而不是围着我一个老婆子逼供,我儿子是坐牢了,但是我没有被打垮,我很坚强的活着,你别妄想诬蔑我!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

“厉承勋……”吴雷缓缓的说出这三个字,“对自己老板直呼其名,看来,你真的很痛恨他。”

叶悠然勾唇,终于,要露出马脚了。

她再次给吴雷发消息。

吴雷又看了下,“只要我们警方用心,就能查到证据,这话,内容很大啊,你的意思是说,你伪造好了证据,就等着我们发现了,这样,你就可以栽赃到厉承勋身上了?”

薛保洁再次瞪向他的手机,似乎很是忌讳手机对面这个人。

说明,叶悠然又猜对了。

薛保洁兀自平静了一下,索性不再开口,怕多说多错。

“看来,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吴雷微微摇头,这个女人,真是一把硬骨头。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还是固执坚守。

“除非拿到我杀人证据,否则,时间一到,你们还得乖乖放我走。”薛保洁冷冷道。

她说得没错,警方办案审讯都是需要证据支撑,没有证据,问完话就得放人走。

审讯进入瓶颈。

叶悠然按了按额头,有些无计可施了。

忽然,听到吴雷问,“听说你也会点针灸?”

叶悠然敬佩的看向吴雷,这个人,身为队长,果然是有本事的,在瓶颈期最难突破的时候,每一位审讯的人员和观看着都会出现急躁和愤怒情绪。

而吴雷,却越发的冷静了,问话,直取关键点。

叶悠然眯眸想了下,她倒是忽略了这点。

一个人会针灸,不奇怪,但是一家子人都会针灸,那很有可能,是跟着一个人学的。

这个人,或者是陈爷爷,或者是邱寻。

斟酌了一番,薛保洁答道,“会点皮毛。”

“跟陈老爷子学的吧?”吴雷又问。

“不认识。”薛保洁很快的否定了。

这时,警员进去,交给吴雷一沓资料。

他翻看完,似笑非笑的看着薛保洁,“为什么要说谎?”

“不懂你什么意思。”

“你可以说谎,但是被我抓个证据,证明你说谎,那就说明,你心里有鬼!”吴雷将那一沓资料在她面前挥了挥,“邱寻,曾用名,陈邱寻,邱,是你前夫的姓氏,陈邱寻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她是你和你丈夫定下的童养媳,所以叫陈邱寻,但是后来你怀孕,被你前夫家暴流产,你们离婚,你再婚,生下现在这个儿子,你竟然说你不认识亲家老爷子?”

薛保洁冷冷勾了下唇,淡淡‘哦’了一声,“现在记起来了,年代太久远,一时忘了。”

“年代太久远,忘了?”吴雷笑了,抽出一张从通信公司那里拉出来的单子,“你们才昨天通过电话,这怎么解释?”

叶悠然一愣,薛保洁和陈老爷子通电话?

这里面就有猫腻了。

“是吗,我有老年痴呆,记性差。”薛保洁的嘴,不是一般的硬。

“行,我现在就请示局长,给你联系这方面的医生,如果你没有痴呆,那你可要跟我好好说说,你说谎的原因了,是做贼心虚,还是玩我们警方呢,我跟你说,你别玩太大了,小心最后,你作茧自缚!”

被他话里的大动干戈给吓到了,薛保洁嚷嚷道,“是,打电话又怎么了,他孙女死了,我就不能跟他打声招呼?毕竟,陈老爷子曾经拜托我照顾好他孙女,我有通知他的责任。”

“你看,你说明白不就行了,干嘛要说谎,反而让我们更容易抓住把柄。”吴雷半真半假道,“要不然,我们会以为,出尔反尔反对尸检,把尸体拉回去的主意是你出的呢!”

薛保洁面露一丝慌乱,一闪而过,又再次沉默了起来。

叶悠然想了想,又给吴雷发短信。

吴雷看过之后,又道,“厉承勋这里,我们没找到关于他的任何不利证据,所以,已经让他回去了,你在嵘锦,估计是呆不下去了。”

薛保洁听完果然不淡定了,“你们这是包庇,你们这是包庇凶手!”

“阿姨,我们真的没有包庇他。”吴雷不痛不痒道,“就像你说的,我们只是知道他进入了死者办公室,但是里面发生了什么,我们可不知道,而且,就算是凶手,也要说明他杀人过程,如果杀人过程跟我们警方调查到的不一样,那我们也不能指认他杀人,毕竟,根据死者临死前的种种迹象,她是自杀的可能性更大,这个,陈爷爷应该跟你通过信儿了吧?”

薛保洁别开视线,气得胸膛起伏,“反正你们就是包庇,因为他有钱有势,你们被收买贿赂了,所以才让他逍遥法外。”

“那倒不是,比他有权有势的人多了去了,比如,你儿子现在投靠的那个尚承爵,当然,尚承爵不算什么,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只,真正厉害的人物,是尚承爵背后的人,你儿子呢……”吴雷用手比了比,“处于最低端,跟个打手差不多,等事情败露,尚承爵拖得一干二净,而你儿子,就是无用的弃子,这才从监狱出来,兴许,很快就可以再次进去了,而且是和你一起,你们在里面,也好有个照应,你说是不是?”

说这话时,吴雷是贴在她耳边说的,肯定是不能被录音,不然,就是恐吓了。

有时候,警方的工作,真的是被逼到,不得不采取一些手段。

嫌疑人可以过分,警方不行,但是真正做到镇定自若的,还真没几个。

吴雷这样的,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叶悠然看事情无法突破,只能寻求新的证据,她关了屏幕。

“我可以进来吗?”

磁性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叶悠然惊喜抬头,嗔怪道,“一直等你呢,怎么才来?”

厉承勋晃了晃手机,“公司里事情多,一直在接电话,耽误了来见老婆的时间,罪过。”

他顺手就想关上门,叶悠然连忙起身走过去,“别,我们去别的地方。”

办公室是不能给他进的。

众目睽睽下,她拉着他,来到休息室,门一关上,叶悠然就急切追问,“你的DNA被人偷了,你竟然不知道……唔!”

厉承勋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张开的唇给吻住了。

叶悠然自唇齿间咕哝,“没刷牙呢我……”

“睡醒后吻的次数还少?”厉承勋低笑,“害羞什么,我又不会介意。”

“我介意啊。”叶悠然扶着他的脸,将他推开一些,两人唇与唇,只有一线距离,她说话间都能碰到他,“我还要在你心目中保持完美形象呢!都被你破坏了!”

“别闹,就吻一会儿。”他靠近,又衔住了她柔软的唇瓣,再也不松开了。

吻了会儿,他大概意识到了什么,手指插入她头发里拽了一下。

叶悠然吃痛,咬了他一口。

厉承勋看她的头发,“怎么还不取下来,做男人做上瘾了?”

叶悠然突然惊醒,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她情急之下把头发给剪了。

他会生气吧?

肯定会!

叶悠然好怕怕!

摸了摸头发,跟他拉开距离,叶悠然岔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会让人偷到你的DNA,而且,还是在别的女人身体里,我告诉你,我可生气了!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跟她背着我干了什么!”

“乖,死者为大。”

叶悠然吐吐舌,她胡诌一番,的确是对死者不敬。

厉承勋看她的样子,嘴角浅浅勾起,“估计是薛保洁干的,她儿子的案子,当时是我父亲捅到警察这里来的,但是邱寻向我求救,说一定要让她男友坐牢,我把我的律师借给了她,但是,我的律师不会无故让他坐牢,他坐牢是他罪有应得。”

“她为什么向你求救?”

“我不关心,只以为是家暴,没往别处想,当时一心都在公司事情,我借给邱寻律师,也是想让她专心投入工作,你知道我的,别人的事情我没有兴趣参与,连了解都不愿意,没那心思和闲工夫。”

叶悠然听完,觉得厉承勋做得很对,但是,她还是要教训他一下,“现在你手里可用的人也多了,以后有什么事可要长点心了,帮人之前,一定要好好的让人了解清楚情况,别跟这次一样,一帮就帮出麻烦来了。”

“我一个当兵的,让我做一个商人,我当时嫩得很,跟现在的你有得一比。”厉承勋笑着说。

叶悠然打开他摸上她腿的手,“你少跟我开黄腔,跟你说正事呢。”

他的手,还是得逞了,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嘴角,“别这么严肃,我有点心慌。”

叶悠然噗嗤一声笑了,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戒备的问,“对了,薛保洁不仅偷了你的DNA,还做了什么吗?比如给你下毒之类的。”

厉承勋嘴角抽了抽,“别乱想,我很确定,没有!”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时时盯着她。”

“我那里有监控。”

“但是你休息间没有啊,她要经常去里面打扫的。”

厉承勋笑眯眯看着她,叶悠然恍然明白过来,“你连那里都装了监控?你,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没有吗?我还跟你在那里……”

叶悠然面红耳赤,敢情他当时是骗她来着。

“你,你有没有删掉?”叶悠然捂着脸问。

“保存在硬盘里了,很多,删了多可惜。”

“不行!你一定要删掉!听到了没有!”叶悠然捶了他几下,言归正传,“那她偷取你DNA的视频,找到了吗?”

厉承勋摇头,“她很聪明,做得很隐蔽,找不到任何纰漏。”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吴雷进来,叫他们去吃早餐。

厉承勋在这里,是不能离开警局的。

三人一起吃了个早餐。

吴雷告诉她,因为涉及到尚承爵这个暗中帮派这里,他已经向局长申请,延长将薛保洁放出警局的时间,主要是怕薛保洁进了尚承爵,或者欧家势力范围,或者被杀,或者被藏起来,让警方找不到,耽误判断进程。

叶悠然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薛保洁这个人,是他们重点怀疑对象,不能出现意外。

……

厉承勋让叶悠然回去休息,顺便看看家里的孩子。

叶悠然呆在这里也没有作用了,又不能正大光明参与进来,只能回去。

厉承勋的司机送她到家。

车子停在门前没一会儿,薄书容就得了信儿赶来,“承勋怎么样了?”

最近她总是喝酒,难得清醒,像是刚被通风报信的人叫醒,没有化妆,脸上皱纹很明显。

这阵子,她苍老了许多。

“他没事,只是现在缺乏一个重要证据,证明杀人者另有其人。”叶悠然道。

“你不是法医吗?你就不能帮帮他?”

“我们小姐也不是铁打的,没看到她眼睛都熬红了?你看这小脸,暗淡无光的,一看就是一宿没睡,她熬夜为的谁,还不是为了你儿子?”

胖婶从对面急匆匆赶过来,指着薄书容开炮。

薄书容很怕这个胖女人,打不过又骂不过,她只看叶悠然,“到底怎么回事?听说涉及到多年前的案子,是承勋帮了他办公室一个女下属惹来的麻烦……”

叶悠然皱眉,“你从哪儿得的消息?”

薄书容一怔,随即冷道,“我想得到消息还不是动动嘴就知道了?你在怀疑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从欧家那边得的消息?”她想说欧道奇呢,但是终究是要给这个婆婆留点脸面的,“如果是,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这事儿跟欧家脱不开干系,你想从他们那里得到消息,他们还想通过你,从我这里得到消息呢!妈,你清醒点,我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

薄书容恼羞成怒,抬起手臂就想打她,可她忘了还有胖婶在。

胖婶握住她的胳膊,轻轻一推,她就蹲坐在了地上。

只听咔嚓一声。

她脸色陡然一变,扶着脚腕,痛苦哀嚎。

叶悠然也暗道不妙,连忙走过去,蹲下,“别动,好像是脱臼了。”

啪!

薄书容一巴掌打在叶悠然脸上。

叶悠然始料不及,被打得趴在了地上,脸登时就红肿一片。

胖婶是又急又怒,她这暴脾气,上前揪住薄书容的头***圆了手臂就要左右开弓。

却被跑出来的管家给拦住了,他用身体,挡住了胖婶的巴掌。

叶悠然微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打上。

不然,她没办法跟厉承勋交差,毕竟,是他母亲。

“胖婶,别这样,我没事。”叶悠然握住胖婶的手,借着她的力气站起来,她看着薄书容道,“你现在不让我帮你,等会儿你会更疼。”

薄书容瞪着她,疼得额头都冒出了冷汗,叶悠然再次蹲下来,胖婶站在她身边,提防着薄书容。

叶悠然的手指捏着薄书容的脚腕,利落一动,薄书容发出一声啊的急促叫喊。

叶悠然拍了拍手站起来,对管家道,“好了,没事了,现在可以在家休养,也可以送医院,打个夹板恢复起来会快一点。”

她眼睛盯着薄书容的脚腕,突然想到了死者受伤的手腕,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细节。

她转身就想进入车里,再去警局一趟。

却被胖婶给拦住了,“小姐,你可消停一会儿吧,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别乱跑了,快进去洗个澡睡一觉养养精神,我去给你做点好吃的,啊。”

叶悠然拗不过她,进了屋,孩子们还没睡醒,胖婶去拿冰块给她敷脸,叶悠然便拿出手机,进入房间里,给吴雷打电话,“吴队,我有个重大发现,你帮我验证一下……”

第127章 乌色箭矢上面依稀还有一点血沫

“根据死者倒下位置和手腕处骨头错位方向来看,这个为她正骨的人时左撇子,你看看薛保洁是不是?”

叶悠然刚说完,吴雷在那边就道,“她是,她在口供上签字时我注意到了,所以说,如果不是死者自己正骨,那就说明,现场还有一个人,薛保洁!”

叶悠然默,但是录像里,并没有薛保洁出入证据。

吴雷沉吟道,“我想,我需要再去看一下现场。”

也只有这样了。

办案过程中,第一现场尤为重要,有时候,第一次出现场不能发现的问题,第二次,第三次就会发现。

随着案件进展,也许,会在接下来几次看现场时会有新的发现。

……

“怎么就狠心的把头发给剪了?”胖婶拿着用毛巾裹起来的冰袋递给叶悠然,坐在她身边,看她的头发,眼底流露出不舍,叶悠然头发长得慢,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蓄起来。

而且阿勋对她的头发,有种特别的偏执,喜欢她长发飘飘的样子,因为第一次看到她,她就是披散着长发,嚣张肆意的对他表白,那一刻,永远是他心里最珍贵的回忆。

叶悠然冲动后也有些后悔,“那怎么办啊,要不你给我买个发套回来?反正最近他比较忙,回来次数不多。”

胖婶立即给否定了,“你可拉倒吧,我可不帮你,阿勋牵罪起来,连我都不会放过,更别说姜花了,我看你这次也在劫难逃。”

叶悠然也很苦恼。

“妈妈。”厉尧揉着眼睛从楼上下来,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睡得乱糟糟的样子又帅又萌。

葛妈拿着外套从后面追下来,“尧尧,刚睡醒,可看着点台阶啊……”

抬头看到走过来的叶悠然,第一眼便注意到她的头发,葛妈愣了下道,“原来是太太回来了,尧尧耳朵可真灵,我说他怎么一起床就要下来……”

叶悠然张开手臂,厉尧扑到她怀里,在她身上蹭了蹭,抬起头,清澈的眼眸观看着叶悠然的头发,“妈妈怎么剪头发了?”

叶悠然笑着问,“嗯,不方便做事就剪了,好看吗?”

厉尧点头,“妈妈怎样都好看。”

“昨晚妈妈不在,你乖吗?”

“乖啊。”

“弟弟妹妹乖吗?”

“也都很乖。”

厉尧搂着她的脖颈,看着她的眼睛,“妈妈,眼底有血丝,你很累吗?”

“嗯,妈妈一夜没睡,是累了。”

“我哄妈妈睡觉。”

“好啊。”

胖婶将厉尧从她怀里抱过来,“尧尧,让妈妈先洗澡,吃点东西再去睡觉好不好?”

厉尧懂事的松开叶悠然,看她走进浴室,他小脸上稚嫩的笑意消失,让胖婶将他放下来,径直走了出去。

胖婶和葛妈相视一看,胖婶一个眼神,葛妈连忙默默的跟在厉尧后面。

厉尧回头看她一眼,“别跟着我。”

葛妈被他一刹那间冷意森森的眼神吓了一大跳,从小就亲昵的叫他尧尧,这会儿不敢了,“小少爷,这路上刚被园丁冲刷过,滑得很,您让我跟着,免得摔了,一会儿太太出来看到,可就要心疼了。”

只要搬出叶悠然,厉尧的态度就会软化,他道,“一会儿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是的小少爷。”葛妈战战兢兢的,心里有些忐忑,小少爷也只有在厉总和太太面前,才会露出娇憨一面,撒娇,依赖,真正的像个三岁小孩,可是,转个脸,就是另外一个人。

在竞少爷和绾小姐面前,是懂事体贴的大哥哥。

在一群保姆面前,就是威严的小主人,很有自己主见,尤其是生气的时候,就像现在,周身阴沉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一不小心就会被刺骨的冷意波及到。

厉尧走到院子边角的那栋小楼里,推开一个房间的门,变戏法一样从墙上空洞里拿出一把十字弩。

葛妈被挡在房门外,只能站在走廊里惴惴不安的徘徊。

厉尧的眼睛望着对面厉公馆,看到管家匆匆走出来,他面无表情的扣弦,发射。

葛妈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吓得她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她抬头朝声音来源处望去,看到厉公馆里,一群人朝着院落中央跑去,中央那个人,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嚎叫。

听声音,像是厉公馆的管家。

葛妈心里慌慌的,下意识去敲门,“小少爷,对面好像出事了,我们,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大约过了一分钟厉尧才打开门,一语不发的往楼下走去,从他板着的小脸上看不出他是不是已经消气,葛妈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

……

叶悠然洗完澡出来时,听到胖婶在客厅里语气很冷的说话,“那都是报应!”

葛妈的声音有些抖,“我被吓得灵魂都快出窍了。”

红姐哼了一声,“不就一只耳朵刮掉了一点肉嘛,至于这么鬼哭狼嚎的喊吗?一点不经痛,放在抗战时期,那妥妥的一个汉奸走狗,真是的,都把我们绾小姐吓醒了!”

“妈妈!”厉尧甜甜的叫了一声。

几个女人不再谈论那个话题,叶悠然擦着头发坐在厉尧身边,看了眼犹然心有余悸的葛妈,“怎么了?”

厉尧站在沙发上,乖巧的给叶悠然擦头发。

葛妈看了眼厉尧,咧嘴笑了下,“没什么大事,就是厉公馆的管家,耳朵被擦掉一定皮儿,叫得方圆十里都能听到。”

她说得夸张,表情却有点僵硬,叶悠然淡淡的‘哦’了一声,“他人没事吧?”

“大惊小怪的去医院了。”胖婶撇嘴。

叶悠然沉默,看来,不仅仅是掉了一点皮,伤得还不算轻。

“二婶。”厉竞也从楼上下来,他现在叫二婶已经很清晰了,之前跟着厉尧叫妈妈,被厉尧连续教了一个周,终于把‘妈妈’这个词跟叶悠然区分开,二婶二婶的叫着,叫得人心里暖暖的。

叶悠然弯腰抱了抱他,厉竞也跟着爬到沙发上,和厉竞一起,一人扯了毛巾一个角,给叶悠然擦头发。

“绾儿,到二婶这里来。”叶悠然朝厉绾拍了拍手,厉绾眨着懵懂的大眼睛,看了看叶悠然,又看看她身后的两个哥哥,颤巍巍的扶着红姐的手指,走过来。

她走得很慢,腿脚有些发软,但是仔细看,步伐之间跟正常人没区别,将来走路还是正常的,就是先天不足和从小缺乏锻炼,使得她发育迟缓。

快到叶悠然跟前时,她放开红姐的手指,挥着小手快跑了几步,然后趴在了叶悠然腿上。

叶悠然笑着吻了吻她瓷白的小脸蛋儿,“我家绾儿真棒!现在都学会走路了!很快就能跟二婶说话聊天了是不是啊?”

厉绾咧着小嘴儿笑着,伸手去拉叶悠然的头发,叶悠然惊喜道,“哇,绾儿看出来二婶哪里不一样了是吧?二婶的头发原先是长的,现在变短了,绾儿真是太厉害了!”

叶悠然朝她竖起大拇指,厉绾看懂了,笑得更甜美了,小嘴一嘟一嘟的,说出两个字,“二,婶……”

吐字很含糊,但依稀是这个音儿,叶悠然鼓掌,“不错不错,绾儿叫二婶叫得好流畅了!继续加油!”

三个孩子的见面仪式,是每天都在上演的,这是厉承勋和叶悠然形成的习惯。

三个孩子今儿起得早,而且都还没有洗漱,跟叶悠然亲昵了会儿,被胖婶要求着上楼了。

叶悠然抽空吃早餐,叶悠然看了眼悄悄往楼上去的葛妈,“葛妈,你留下来,我有话问你。”

葛妈下意识往楼上看了眼,叶悠然皱眉,胖婶也在旁边露出一丝不悦的表情,暗暗的,对叶悠然轻轻摇了摇头。

“葛妈,刚才是怎么回事?管家受伤跟尧尧有关?”叶悠然示意葛妈坐下,轻声问。

“太太,我不知道,我就站在走廊等着小少爷,然后就听到对面管家在叫,是不是小少爷伤的,我也不知道。”葛妈说话的时候双手紧紧拧在一起,很紧张,害怕说错话似的。

叶悠然抿唇,看向胖婶,朝她微一点头。

司机顾伯从外面进来,手里捏着一个报纸包起来的长条东西,递给胖婶,在她耳边说了句,然后走了出去。

“你去忙吧。”叶悠然和颜悦色的对葛妈道。

“好的太太。”

叶悠然用完早餐上楼,胖婶跟随上。

进了卧室,胖婶阖上门,“现在我们尧尧越发有主见了,她不适合带孩子了,我寻个合适的机会,把她辞了。”

“嗯,委婉一些,毕竟带了尧尧近三年,感情是有的,最好把她后路安排好,她的工作,她家里人能帮就帮,她如果不愿意受我们恩惠,也不勉强。”

“嗯,我做事你就放心吧。”胖婶拿过风筒,开了温和的风给她吹头发。

“那是什么?”叶悠然盯着她的口袋问。

胖婶将口袋里的报纸包着的东西拿出来,揭开,是一把乌色箭矢,上面依稀还有一点血沫。

叶悠然眉头掀了下,怪不得葛妈吓成那样。

胖婶道,“尧尧最近总往角落的小楼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原来,是在那里藏了一把弩,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难道是阿勋?”

叶悠然看着箭矢末端的×标识,来回摸了摸,“这是什么材质?”

“说不上来,像是金属又像是上好乌木,看来很名贵。”

“厉公馆的人看到了吗?”

胖婶笑了下,“我们尧尧天生就是个谋略家,这孩子聪明得没边儿了,老顾听到不对就溜进去探情况了,那群人都在围着管家那老东西,没有谁想着去寻凶器,老顾在墙角的一堆矮灌木里扒拉了好一阵子才找到的,尧尧是看准了角度后才射出去的,不会轻易落下把柄,而且老顾第一时间冲过去时,尧尧故意在窗口晃了一眼,让老顾看到。”

胖婶是跟着叶海邦风雨里走来的,见多识广,而且有侠义胸怀,厉尧这样,她会欣慰。

但是叶悠然身为厉尧的母亲,她并不想要儿子年纪这么小一点就这么有主见,伤人都敢。

叶悠然摸了下自己的脸,“我回来时,他是不是看到我挨打了?”

“应该是,而且那管家也不亏,我出去时,看到他鬼鬼祟祟猫腰在门后,若不是我要打薄书容,他才不会现身,我看他该!厉尧这么做是对的,要让他有个怕头,不然,总以为你是好欺负的。”

叶悠然笑了下,“我还以为你是真的要打我婆婆呢。”

“我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胖婶白她一眼,“如果不是看她是阿寻的妈妈,我肯定早就把她脸打肿了,我们尧尧也懂得,不会动她,去动她身边的人,砍她左手右臂,也能让她疼上一疼,还抓不住我们把柄!”

胖婶看了眼窗外,笑了下,“这会儿反应过来,开始找凶器了。”

叶悠然往厉公馆一看,一群人在院子里地毯式搜查。

“头发短有头发短的好处,你看,随便两下就干了。”胖婶打趣道,“你别说,我们家然然适合各种发型呢,这个发型虽然男孩子气了点,但是有你这漂亮的小脸撑着,显得又活泼又俏皮,生动了不少,而且更显得年龄小了,回头阿勋看了,肯定又要不高兴,哈哈哈……”

她不厚道的大笑。

叶悠然也扬了扬唇角。

胖婶看她上床后才走出门,厉尧抱着枕头站在门旁。

“妈妈睡了吗?”厉尧抬头问。

“等着你呢,去吧。”

厉尧抿唇儿笑着,走进门内,看到叶悠然果然靠在枕头上,手里摩挲着一把眼熟的箭矢。

厉尧脸上的笑容收敛,叶悠然将箭矢放在抽屉里,掀开被子一角,“儿子,过来。”

厉尧钻进去,犹豫着开口,“妈妈,我……”

“没关系。”看他有些害怕,叶悠然心里那点不适一下子消失,将他往胸口揽了揽,“没关系,你怎么样都没关系,因为我知道我们尧尧做事有自己的原则,你不会真的想让管家去死是不是?”

厉尧摇头,“不会,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

“你会用弩?”叶悠然反思,是不是自己太疏忽儿子了,所以他都有自己的秘密了,这么大的事儿,竟然不告诉她。

“旋司哥哥教我的。”

叶悠然一愣,“他来过?”

“来过一次,十字弩是他派人送给我的,我们经常视频通话,他教过我,我射得很准。”

叶悠然心里的震慑不可谓不强,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面上露出一丝失落,“尧尧都有自己的朋友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有什么事你都是第一时间跟妈妈说,是不是妈妈最近太忙,让你觉得自己受到忽视了?如果是这样,你应该跟妈妈说,妈妈第一时间就改掉。”

厉尧咬了咬嘴唇然后摇头,“妈妈,对不起,我不是不告诉你,是旋司哥哥叮嘱我,不能让你知道,他说,你们闹了点矛盾,你在生他气,如果让你知道我收了他的东西,你会生气,我不想妈妈生气,但是我也不想失去这个朋友,我很喜欢旋司哥哥,他会很多我不懂的东西。”

叶悠然闻言,心里的石头落地,她就说嘛,儿子跟她,从来都是无话不谈的,这次例外,肯定有原因。

原来是旋司。

“你为了信守朋友诺言,而没有跟妈妈说,这是个好的品质,要继续保持。”叶悠然先赞扬了他。

厉尧笑得灿烂极了。

“但是你有一点错了,就是,旋司说妈妈会生气,他不了解妈妈,妈妈不会生气,交朋友是你的自由,收别人东西也是你的自由,妈妈不会干涉你的自由,更不会生气!知道了吗?”

“知道了妈妈,是我理解错了。”

“你还小,理解错很正常,就连你旋司哥哥那么大的人都误解了妈妈,更别说你了。”

厉尧歪头想了想,“所以,妈妈不生旋司哥哥的气?”

叶悠然摇头,“旋司是你的朋友,也是妈妈的朋友,妈妈觉得他是个很不错的男孩,我很欣赏他,但是,他的哥哥并不希望我和他成为朋友,所以妈妈疏远他,是为他好,其实妈妈真的很喜欢他。”

厉尧若有所思的地那头,“我明白了妈妈。”

厉尧拿出绘本,拍了拍叶悠然的头发,“妈妈睡,我给妈妈读故事。”

厉尧认识的字很多,但也有一些不懂的,他会拼音,所以读得很磕巴,在叶悠然听来,那就是一曲最美妙的乐曲,她还没听完一篇故事,就睡着了。

厉尧又陪了她一会儿,蹑手蹑脚下床,走出房间。

他回房,拿出平板,给厉承勋拨了个视频通话。

厉承勋接通,将手机摆在桌上,跟厉尧打招呼,“儿子,早。”

“爸爸,你旁边有人吗?”

“嗯,爸爸在警局里,正在接受调查。”

“是妈妈在的警局吗?妈妈是因为帮你,所以才大清早回来?”

“是的儿子。”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想爸爸了?”厉承勋笑着问,“爸爸也不太清楚,但是爸爸会回去的,不会住在这里。”

“好,只要你不会过去跟外公住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旁边警察他们看到厉尧小大人似的皱眉的样子,都被他吸引了住,忘记了回避。

厉承勋虽然想要跟儿子单独说话,但这是在警局,他不会擅自要求。

“放心,爸爸没有犯下错误,是不会入狱的,你相信爸爸吗?”他说。

“相信。”厉尧点头,“爸爸,我有一些悄悄话跟你说,既然你那边条件不允许,我一会儿我发语音给你。”

“好的儿子,谢谢儿子理解爸爸的处境。”

两人通话结束。

其余人都目瞪口呆,“厉总,您儿子真的还不到三岁?”

厉承勋勾唇笑了下,进入警局后,给他们的第一个笑容,“没错。”

“你们聊天的方式,真是让我们叹为观止。”其他警员纷纷附和。

“是啊,从来没见过思路和说话方式这么清晰的小孩,简直是神童。”

“哎呀,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小孩就谢天谢地了,真是羡慕嫉妒恨。”

厉承勋的手机短促的响了一声,厉承勋拿到耳边听,其他人,也都探长了脖子想听一听,倒不是想要窥视个人隐私,而是单纯的好奇,好奇这个天才宝宝,能跟自己父亲说什么悄悄话。

真是太可爱了。

律师轻咳一声,那些人才不好意思的,低头去做事情。

……

厉尧把叶悠然被薄书容打了一巴掌的事情,和他对管家射了一箭的事情,跟厉承勋仔细交代了。

厉承勋回复,“儿子,你做得很对,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万一你的箭偏了方向……”

厉尧,“对不起爸爸,我太冲动了,妈妈已经跟我谈过了,我明白自己的错误了。”

厉承勋,“爸爸觉得,你给自己妈妈报仇的想法,很好,可是尧尧你还小,你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一定要求助于身边的大人。”

厉承勋跟叶悠然一样后怕,万一真的射偏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是要跟随厉尧一辈子的!

但是,厉尧跟其他孩子不一样,不能单纯的批评。

小孩做错事,大人反复的骂好几遍,有的小孩也许还没有觉悟。

但是厉尧不会这样,只要他们稍微一提点,厉尧就能融会贯通,会反思。

他们说重了,他会自责,心里会难过……

厉承勋不能表现得太过于急切担心,他只能用不痛不痒的语气,跟儿子讲道理,让他一直到自己哪里做错了,以后,不会再犯诸如此类的事情。

厉承勋,“凡是,三思后行,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即便是爸爸,也会犯错误,你瞧,爸爸现在被请到警局喝茶,儿子,咱们俩的情况还挺相似的,你说是不是?”

厉尧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将从妈妈那里拿来的箭矢,拿回了秘密基地。

……

叶悠然睡到中午,时间还不到,她就醒了,睡不着,担心厉承勋,又担心儿子。

厉承勋出事,她就少了主心骨,一颗心惶惶不安。

看手机,上面没有收到吴雷的电话和消息。

所以,那边应该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线索。

叶悠然起床,洗了个澡下楼,三个孩子在午休,姜花看到她下来迎上来,“太太,你又要去上班?”

“我去一趟嵘锦集团。”

“我才从那儿回来的。”姜花一脸兴奋道,“胡勇那边,有重大发现……”

第128章 唯独厉承勋,他第一时间看到她手指被刺破了,在流血

胡勇的重大发现,得来不易。

胡勇的排查,将整个嵘锦集团都给惊动了,精确到每一个人,每一间办公室,每一个摄像头。

可以说,没有放过一个边角缝隙。

付出了巨大辛苦,也得来了收获。

警方没有发现的,却被胡勇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找到了证据。

这是叶悠然第一次,见识到胡勇的领导部署能力!

厉承勋能够洗脱嫌疑,他是最大功臣。

叶悠然惊喜不已,想要在家里等待厉承勋归来。

可是,这时,嵘锦集团的董事长厉邵元,对外发布了厉承勋被警方作为最大嫌疑人,被扣留在警局接受调查的消息,媒体外界又开始对厉承勋发起新一轮声讨。

正在厉邵元和部分董事得意之时,隆子明代表的总经办却发布了一则声明。

是厉承勋卸任执行总裁的声明。

还有曝光嵘锦集团上个季度的股东名单里,没有他的名字。

也就是说,他除了一个挂名的执行总裁,跟嵘锦集团基本脱离关系。

外界纷纷对这一个奇怪现象开始质疑,身为下一任继承者,他却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跟家族公司脱离了关系,这奇怪的现象到底是为什么?说明了什么问题?

一下子,对这个问题的讨论,盖过了厉承勋案件的风头。

厉邵元之流,颇有种一拳发力砸在棉花上的感觉。

上一次,他们将厉承勋逐出公司,可是,他留下的员工,没有一个跟他离开,个个对嵘锦集团忠诚得很。

这次,他们自以为也会是这样的局面,谁知道,隆子明竟然首先倒戈。

办公室里,欧白姗将一份报纸甩在隆子明桌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实话实说罢了。”

一直以来,在厉承勋手下默默低调做事的隆子明,这会儿却笑得缓慢慵懒,颇有厉承勋的风范,遇事不急不躁,深谋远虑。

欧白姗眉头一挑,深深的觉得,她和厉邵元似乎陷入了某种预谋,但是她又觉得不太可能,厉承勋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她冷冷质问,“厉承勋把你们留在这里,是为了帮公司做事,不是让你们跟公司作对的!”

“我们是在帮公司做事啊,我发出的声明,就是为了平息媒体对嵘锦集团的声讨,为了力挽狂澜公司股价,不然你以为我这么做事为了什么?”

“哼,你平息的,只是大众对案件的讨论,而不是对我们公司的议论,唯一的好处,就是为了让厉承勋赢得人们的同情,身为继承人,竟然没有股份,真是可怜不是吗?”

“是啊,真是可怜,不是吗?”隆子明眯着眼的样子像一只狐狸,“欧白姗,你我都是厉总带进公司来的,你难道不想要帮厉总吗?你难道不想要厉总好好的?”【#* ~#更好更新更快】

“我……”欧白姗哑然,她和厉承勋之间的恩怨,快要把她逼疯了,那两个孩子,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不想见深情傻傻的付出,也不想再为他筹谋,她要厉承勋陷入囹圄,要他永世不得翻身,而她,要他向她摇尾乞怜。

父亲说得对,男人,不能一味的纵容,也要打压,等他低到尘埃里,她会像个救世主一样出现,让他这辈子都唯她是从,爱她,护她,离不开她!

她现在,就是要倾尽全力倾轧厉承勋,谁也不能阻拦她!

未来有一天,厉承勋一定能全身心的属于她,所以,她并不想让别人觉得,她和她未来丈夫之间,是不和状态。

“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厉承勋,你将来会明白的。”欧白姗微抬下巴,傲然的望着坐在办公桌后的隆子明,“现在,他不在,你必须听我安排行事,这样他将来才能从案件中全身而退。”

隆子明但笑不语。

欧白姗离开时,心怀忐忑,总觉得这个人,不会像上次一样,乖乖听话。

她回到上司厉邵元的办公室,两人因为欧道奇从中撮合,暂时处于同一个目标,那就是对付厉承勋。

“声明怎么还没发出去?”看到她心事重重的回来,厉邵元打开公司主页看了眼,那声明还在,新的声明还没发出去。

他要隆子明,发布一份新的声明,声明厉承勋的股份,是他自愿放弃,而且公司陪了他对等的金钱,就连星燃娱乐,都是嵘锦集团帮他投资成立的。

新的声明尤为重要,这不仅能撕破厉承勋转移股份的伪善面孔,还能染指星燃娱乐公司。

“我觉得,他不会发这种东西,他对厉承勋的忠心,超过了我们的预期。”欧白姗摇头,这会儿才意识到,前景不容乐观。

“为什么不发?”厉邵元有些不明白,上次厉承勋走之前,跟他培养提拔上来的那些人特别开了会,让他们精心辅助董事长,将公司利益放在第一位。

这次,怎么就不行了?

欧白姗拧眉,她也说不上来,她道,“我觉得隆子明的态度,跟上次,截然不同,这次,他不会听我们的。”

厉邵元嗤之以鼻,“你是不是想多了?厉承勋对景望的感情,不得不说,很是深厚,我就算把他驱逐,他也知道这公司将来是给景望的,他不会有任何怨言,会老老实实的离开,而且唯恐那些属下不肯乖乖为公司做事,上次你不就看到了吗?包括隆子明在内,每一位不是为公司打算的?”

他这么一说,欧白姗也觉得挺有道理,但是,隆子明这个人,真的不能留,他可以为公司谋福利,但是,他跟厉承勋关系太好了,绝对忍受不了公司攻击厉承勋人身品格,更别提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了。

“让隆子明离开公司吧。”欧白姗做下决定。

“这个……”厉邵元犹豫了,不是他舍不得这个人才,而是,他对自己的能力,真的没有什么自信。

之前,年轻的时候,他也曾意气风发过,可是后来厉承勋后来居上,公司的每一个决策,从来都是他拿主意,而且董事会上,他的决策争取到的投票,通常高过于他。

他不得不承认,厉承勋管理公司的能力,比他要强。

现在,景望虽然有了清醒的苗头,但是他还没有真正醒来,而他这个董事长,没有厉承勋留给他的这些人,是走不长远的,公司股价虽然有欧道奇那边调控,但若是持续走低,欧道奇肯定不会愿意帮他,人家调控是要投入大笔金钱的。

“爸爸,隆子明一定要走!你没看到刚才我过去时他的模样,他是不会跟我们站在一边的。”欧白姗恳求。

厉邵元琢磨了会儿点头,“可以,只要你能安抚他下面的人,你可以让他离开,但是,要让他走得静悄悄的,别让媒体再抓住什么把柄。”

欧白姗笑了,笑得充满了讥讽,“放心,我会封了他的口。”他为什么要对厉承勋死心塌地,是为了还厉承勋给他的恩惠,如果他都被辞了,这点恩惠也算是还完了,他要生存,要工作,没了厉承勋的庇护,再加上欧家的势力,他肯定会对未来做一番思量和评估……

隆子明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才是对自己好,他会想通的。

欧白姗当即就给人力资源部派了命令。

可是,得来的结果,却是隆子明用自己的微博小号发布了人力资源部对他下达的辞退命令。

微博所附截图,是人力资源跟他聊天过程,人力资源部甚至将欧白姗的吩咐给透露出来,说是欧白姗容不下他,让他乖乖离开公司,否则,欧家的人,不会放过他之类的狂妄之词。

将难吃的嘴脸,演绎的淋漓尽致。

这个微博,虽然粉丝不多,但是因为跟嵘锦集团发布的声明挂钩,搜索就能出来,很快被广大吃瓜网友给推上热搜。

欧家那位大人物,虽然网友发布谩骂评论中他的名字被屏蔽,但是抵挡不住网友的热情。

大人物的女儿欧白姗,也被人肉出来,照片也被公布在网上。

除了隆子明,谁也不敢这样做,欧白姗自然就以为,这是隆子明发布的微博。

隆子明也没有想要遮掩,大方承认。

人力资源部的这个人,也被欧白姗连坐之罪开除,但是,还没把人炒了,就有网友神预测,说这个人力资源部的员工,欧白姗不会让他好过,开除事小,生命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网民的力量是强大的,这个员工,就因为这个预测,欧白姗也拿他没办法,开除不了。

而公司股价,因为这起丑闻,再次跌停。

欧道奇那边的干涉,也逐渐觉得吃力。

厉邵元逐渐感觉到了危机,他立即召开高层会议,包括隆子明在内的精英员工被他召集到一起。

会议上,他长篇大论,给这些人许下承诺,无非就是让他们死心塌地为他工作。

这些人表面上没说什么,背地里,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像隆子明一样,这个,还真不好说。

厉邵元体会到了心力交瘁,长久以来,他将所有事情丢给厉承勋,看来,是个错误。

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不是自己的心腹,用起来,总是硌手得慌,还不能无故辞退。

真是棘手了。

厉邵元把他的担忧跟欧白姗说了下,欧白姗诧异,“现在大换血?这个节骨眼上,怎么换?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媒体这方面的因素不考虑,公司没了这些人都没法运转……”

欧白姗对这个猪队友实在是无语,跟厉承勋比起来,他一点魄力和领导能力都没有!

但是他们是绑在一起的蚂蚱,不能内乱,要合作才有前途。

欧白姗把利弊跟他说了一遍,厉邵元揉着眉头,有些尴尬,表情不耐的说道,“你以为我不懂啊,我当然懂了,但是现在这局面,他们这些人明显是厉承勋的傀儡,关键时刻不可能跟我们站在一起的,除了换人,你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没有,但是换人绝无可能,你换一个两个可以,你换几十个,上百个,现实吗?”

厉邵元听到这个数字,瘫软在座,“这,这么多?”

“当然,这还不包括底层员工。”欧白姗也是刚才看了人力资源部的人员更换情况,才发觉,自从厉承勋再次回归家族企业,他做的动作,可真不少。

其实,不仅是他上次回归企业,在他初入嵘锦后,就开始在人员上进行更新换代,但是之前动作隐蔽,更换的人也不是太显眼,但是,架不住这些人优秀,他们一步步累计经验和人脉,爬上了中层高层位置,他们在公司里的根底,跟厉承勋进入公司的时间,一样长,一样深。

拔除不了。

她深深怀疑,上次他被集团驱逐,让属下尽心为公司服务,其实,是为这次埋下的伏笔。

故意,让他们放松戒备。

事到如今,就算这是真的,欧白姗和厉邵元也无计可施了。

偏偏,这时候,警局那边的内应传来消息,说是警局这边有了新的证据……

……

叶悠然终是因为过于担忧,化妆之后来到警局。

依然是男人的西装,这次穿起来有些驾轻就熟的感觉了,不会觉得不协调,甚至,她开始喜欢这样打扮了。

自如的穿过警局前面围着的媒体记者,叶悠然进入警局内部。

而薛保洁被带入了审讯室。

“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你坦白从宽,怎么杀死邱寻的,又是出于什么原因为她接骨的,又是怎么神鬼不知的逃出办公室的,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现在看你一把年纪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吴雷亲自审问。

薛保洁在警局里受到了优待,睡的房间是这里最好的房间,本来,她应该休息得很好,可是,一天过去了,她的精神状态很差,但是她的嘴巴依旧很严实。

抬头,看了吴雷一眼,声音略微嘶哑道,“你有证据就拿出来,不用在这里问我,我没做,我是清白的,我也不需要你们从宽处理。”

叶悠然进入办公室,打开电脑,正好听到这句话。

视频里,薛保洁语气虽然很肯定,似乎很焦虑,她偶尔看看自己的手,偶尔坐着发呆。

叶悠然问助手,“对她刑讯逼供了吗?”

“不可能吧,我也是刚过来,我觉得我们的人不会做那种事情,又不是不懂法。”

“昨夜问完话她不是回去睡觉了吗?怎么看起来……”

正说着,林莽走进来,“从监控里一直看着她呢,她没有睡着,大部分时间都是睁着眼睛想事情,后来大概是注意到摄像头,就闭上眼睛假寐。”

“没睡着,也不至于这么糟糕吗?”

“我也觉得纳闷,我问了队长,他说很正常,说明她是真的做贼心虚,知道迟早会败露,所以吃不好谁不着,精神压力超乎我们想象。”

叶悠然点头,也许是吧,“你密切关注着她,免得她出了什么事,要立即送医。”

林莽一愣,“不至于吧,你看她多固执,意志可强了,身体也挺结实的,不会因为绷不住压力晕倒之类的。”

“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废话那么多!”

今天,姜花是跟着叶悠然进来的,她戴着一副墨镜,倚在窗边,办公室里的资料她一眼都不去看。

尽职尽责,做一个私人保镖。

看到林莽对叶悠然质疑,姜花忍不住吼了一嗓子。

林莽这时才注意到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姜花靠在墙边,一动不动,几乎像个隐形人。

把林莽吓得不轻。

叶悠然嗔怪的瞪了姜花一眼,不好意思的对林莽说道,“别怕,她也是好心,你还是做下安排吧,我看这个人的状态不太对劲。”

林莽看着凶神恶煞的姜花,吞咽了一下唾沫,“……好,好的。”

赶紧溜走。

屏幕上,吴雷拿到了胡勇那里传来的视频,将平板放在薛保洁面前。

平板上,是一个动态截图,是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从窗口跳出来,攀着外面空调挂机,下到下面一层,再从窗口钻进去……

薛保洁一看,面色煞白!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冷笑了一下,“你拿这个给我看做什么?”

“因为她就是你。”吴雷道。

“是吗?我自己都不知道。”

的确,上面的人只是一个侧影,连个正脸都没有。

因为,这段视频是胡勇逐层排查时,得到的。

是公司里的一个女员工,也是某直播软件里的一个主播,她忙里偷闲,爬到楼顶载歌载舞的直播。

她还故意把摄像头挪到厉承勋所在办公室那一层,给人炫耀说,“这是我们家那个甩出天际的大总裁所在的楼层,是哪位总裁,你们猜!”

但又不敢太招摇,所以镜头晃了几秒后,就挪开了。

即便这样,还是有人认出,那是嵘锦集团大厦。

而那短暂的镜头,就把薛保洁爬出窗外那一瞬给录了进去。

毕竟,知道是嵘锦集团的人很少,也因为主播人气低,在网上没掀起太大风浪,而且有人质疑,是主播故意吸引人安排的这一幕。

胡勇通过公司监控找到那个女主播,随即从网上截取了视频。

可惜的是,没拍到正脸。

吴雷跟同事对了下眼神,摇摇头,这女人,真是一把硬骨头。

他伸手在平板上划了一下,那人从下面一层的房间里出来,刻意低着头,匆匆进入安全通道。

但是,她经过一个房间时,没料到她的身影被里面的打开的一台电脑捕捉到。

那个房间是会议室,那个人办公室的空调坏了,因为加班,所以去了下面一层的会议室。

而当时,他因为加班无法回家,接到妻子电话,说孩子不肯睡觉,一定要跟他说晚安,他就录了一段视频发给妻子,而视频里,被做完坏事回来的薛保洁乱入,虽然只是一瞬间,被员工忽略,但是他家孩子注意到了,跟他提了一句,他没当回事,以为只是加班的员工路过,后来胡勇派人找到他,他才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将视频交给了胡勇。

正可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而警方,确定了视频的真实性之后,才拿来跟薛保洁对质。

“看看,这是不是你的脸。”吴雷指着平板上薛保洁被定住的脸,不等薛保洁说什么,吴雷又道,“而且我们已经人脸对比,与你完全吻合,薛阿姨,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辩驳的?”

证据,终于摆在面前,薛保洁轻哼了一声,别开头不再言语。

这时,警员敲门,把证据袋递给吴雷。

吴雷提着来到薛保洁面前,“这是我们的人从嵘城垃圾场里扒出来的衣服,是你换下来,上面除了你的DNA,没有第二人的。”

薛保洁叹了口气,整个身体都软在了椅子上,她瞥了眼自己的手,她的手被固定在座位上。

她低头,凑到自己手上。

手指微动,从指缝里漏了什么东西出来,她张口含住。

这个动作,做得很隐蔽,吴雷正在跟警员交换眼神,并没有看到。

而站在对面房间的局长,和其他同事,包括在办公室里看录像的叶悠然,都看到了。

局长和同事连忙跑过去,想要阻止,可是,薛保洁已经把东西吞了。

这时,叶悠然突然闯进来,推开众人,一把抓住薛保洁的下颚,利落的卸下颚骨,另一只手伸到她嘴里,入喉的动作让薛保洁十分难受,甚至从鼻孔里喷出污物,眼看着就要出现窒息。

叶悠然的手,倏然抽出来。

而薛保洁,一张口,呕吐物喷了叶悠然满手满身。

看到叶悠然手里捏的东西,吴雷连忙拿了证据袋过去,叶悠然手一松,一枚很薄很小的东西入了袋子。

叶悠然低头看了眼,“有少量融化,虽然被呕吐出来,但是不排除是剧毒,立刻安排毒性检查,和洗胃,安排的医生到了吗?”

林莽脖子僵硬的点头,“刚,刚到。”

他刚才被姜花吓得,立即去安排,这会儿,正好到医务室。

“立刻将人移过去。”吴雷立刻下令。

“平抬过去,动作不要太大。”叶悠然叮嘱的时候,薛保洁大力挣扎,叶悠然看她吐得差不多了,抬手将她劈晕,这下,想动都动不了。

旁边的人,都看呆了,但是事情紧急,呆了几秒就反应过来,担架拿过来,将人抬到医务室,化验科的人也立即拿着证据袋里的东西去化验。

叶悠然出来时,正好看到站在另外一间房门口的厉承勋,他刚才在窗口看到叶悠然风一般的速度跑过去,肯定是出事了。

果然,看到几个警察抬着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人。

一扭头,又看到叶悠然,和她身上的呕吐物,隔这么远,他都闻到了那刺鼻的味道。

走廊里的人都在忙碌,局长大人亲自来到,目睹了那一幕,这会儿缓了过来,怒不可遏,“嫌疑人在我们这里,手指里竟然藏了毒,你们竟然一直不知道?”

吴雷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抹沉思,“也许是有人后来送给她的。”

局长一愣,所以,局里有内应?

“去查监控,看她之前跟谁接触过!”局长动怒,结果很严重。

所有警员都去忙碌。

没人注意到叶悠然,唯独厉承勋,他第一时间看到她手指被刺破了,在流血……

第129章 他叫她丫头时,她心里的那种悸动和怀念

他上前,不顾她手上的脏污,握住她的手腕走进她的办公室,把她拉到盥洗池前,拧开手龙头冲洗她的手指,伤口有点深,还在流血,他拧眉问道,“是被她咬伤了吗?”

“我手伸到她嘴里,被她齿尖给划了一下。”

“不知道戴手套吗?”他语气有了几分不悦。

“突然之间发生的事情,没来得及嘛。”叶悠然小声解释,不敢把他惹怒了,确实是她太冲动了一些,她急,倒不是多么伟大想要拯救她的生命,反而有些自私,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她如果死了,即便是畏罪自杀,但是外界,对厉承勋的影响是非常不好的,那些媒体总是以为豪门中人势力强大,草菅人命之类的。

厉承勋扫了眼她的工作台面,找到医药箱,拿着棉签蘸了药水给她伤口进行消毒,“这里有医务室吗?”

“有,不过……”真的没关系,应该不会感染。看他脸色那么差,她没往下说。

“有破伤风抗毒素吗?”

“估计没有。”

厉承勋给她伤口用纱布裹了住,取出身上手机打给宇阳,“被人咬伤,伤口较深,需要打破伤风针和狂犬疫苗吗?疫苗可以外带吗?”

“可以啊,你被人咬了?”

“叶悠然。”

“我立刻过去。”

叶悠然赶紧对着话筒道,“二哥,你别麻烦了,我和厉承勋去医院。”

“案件查明了?”宇阳问,他是知道厉承勋在警局里,不便外出。

叶悠然回,“对,查明了,他现在没有嫌疑了,不过程序还没走,通融一下应该可以外出。”

“不必,还是等一切手续好了之后再让他出来,现在这事儿闹得还挺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宇阳考虑周全。

“您忙的话,派一个医生过来就行。”他和厉承勋是兄弟,彼此之间说话随便一些,她的礼数,则不能少,毕竟是她受伤麻烦的他。

“我昨天回国,正好有事情跟承勋商量。”

结束通话后,厉承勋瞥她一眼,语气带着责备和余怒,“那么客气做什么,你是我的女人,是他弟妹,不是外人。”

“尊重和礼貌还是要有的啊。”叶悠然无辜,挽住他的手臂,往他身上靠了靠,“你别生气了,我的工作特殊性我知道,所以平时工作时都是戴手套,装备齐全,这次是情况特殊,我不被允许参与案件,所以就疏忽了,谁知道薛保洁会做出吞毒自杀的事情?”

厉承勋脸上的怒意稍稍消散,“这是最后一次叶悠然,最后一次为我的事情涉险,以后千万别再这样做,我是男人,应该保护你的人是我。”

叶悠然敷衍的点头,“好好好,我记住了。”

“下次再遇到任何事,要相信我,如果情况紧急,我不要你考虑我的因素,只需要护住自己就行了,真的记住了吗?”

他表情严肃,单手掐着她的下颚,一字一句的看着她的眼睛叮嘱她。

叶悠然愣了片刻,伸手拿开他的手,反而用手捧住他的脸,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脸颊,“我答应你。”

厉承勋握住她的腰,将她往上提了提,叶悠然搂住他的脖颈,厉承勋的唇附过来时,她俏皮的闪开了,“我们俩现在都好臭啊,怎么办?嫌弃你!”

她不提则罢,一提厉承勋这才想起来,两人正的恶臭无比。

他皱了一下鼻子,“这里可以洗澡吗?”

“可以,不过我这里没有你的换洗衣服。”

“有你的就行,我外面车上有备用的,让姜花给我取过来。”他将她推入里面的洗浴间,叶悠然看他,他的洁癖比她还严重,“要不你先洗吧。”

厉承勋笑得有点暧昧,“我若是在这里洗,你就没脸出去见同事了。”

叶悠然恍然,这会儿想到了,是啊,他们两个在这里洗澡,指不定同事们会怎么看他们,就算什么事也没做,毕竟是夫妻……

厉承勋将她的伤口用保鲜膜缠了几圈,“去吧,我到别的地方洗,你速度尽量快点,宇阳很快就来。”

叶悠然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时,宇阳已经在她的办公室里,正在参观她的工作台和上面的刀具器皿,听到动静他回头看了眼,指着旁边的电锯问,“以前我上学那会儿,第一次去解剖室把我吓得半死,现在看到这些便想起那时,犹然心有余悸……”

话音,戛然而止,他再次回头,看着她的头发问,“换新发型了?”

看他一脸意外,叶悠然眨了眨眼,宇阳摸着鼻子笑了笑,“承勋之前跟我说过,喜欢长发飘飘的女人,原来,也是要看人的,只要是你,什么发型都无所谓了。”

“他还不知道呢。”叶悠然尴尬的说。

宇阳一愣,有些听不明白了,这时,吴雷急匆匆走进来,看到叶悠然就问,“厉总说你手指被咬伤了?严重吗?”

宇阳走过来,解开她手指上的层层缠绕,看了眼,皱眉,“还挺深的,需要注射疫苗。”

他说着打开自己带来的医药箱,准备注射。

“我们刚才都没看见,对不起啊。”吴雷一脸紧张的道歉。

叶悠然无所谓的笑了笑。

宇阳很快给她注射完。

出去找厉承勋了。

叶悠然这才开口问,“毒物化验结果出来了吗?”

“还没有,不过初步鉴定应该是氰化钠。”吴雷眉头深皱,恨得牙痒痒,“而且监控遭人破坏,查不出来到底是谁给她传递的药物,也查不出来到底是谁破坏的监控。”

叶悠然讽刺的挑唇,“是谁,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

吴雷沉默,是啊,不过就是欧陆手下封艳那批人,不过肯定不是封艳,她有不在场证据。

“我特意跟欧陆说了,让他看紧了他那批人,没想到,还是让他们钻了空。”吴雷气恼,气恼在当今社会,在警局这样的环境中,竟然还有操纵别人生死的人物从中作梗,影响司法公平,让这个国家因此蒙羞!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是呕死了。

叶悠然叹了口气,“你和欧陆,各有各的无奈,好在,她最后没有死,也算是我们的小小胜利。”

“这些都多亏了你。”吴雷看着她道,“而且局长亲眼目睹你超乎常人的反应能力和专业水平,对你印象很好。”

叶悠然宠辱不惊的笑了下,她从事这个职业,本就不是为了高升,局长看重不看重的,她不关心。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下,林莽道,“吴队,邱寻的爷爷来了。”

“尸体呢?”

“他想火化,但是殡仪馆因为死者手续不全,拒绝了他,我们过去找他时,告诉他薛保洁自杀,他急匆匆赶了过来。”

吴雷哼了声,“先晾着他。”

如果不是因为他年纪大,又是死者爷爷,光是干扰办案这个罪名,就够他吃一壶了。

“叶姐,没事吧?”林莽看了眼叶悠然的手指,叶悠然笑着摇头,“没事。”

“薛保洁身上的毒已经排清,没有生命安全,就是喉咙擦伤有些严重,被送到医院去了,戴着手铐,二十四小时有人盯着,她想畏罪自杀,门儿都没有!”

叶悠然问,“医生说是什么毒了吗?”

“氰化物,他通过闻薛保洁的口腔,发现有很轻微的苦杏仁味。”林莽疑惑道,“听说氰化物一沾就死,原来不是真的。”

叶悠然摇头道,“当然不是真的,如果是致死剂量的氰化物,一分钟就能让人死亡,以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来说,氰化钠的致死剂量约为300毫克,而薛保洁服用的那颗药,远超这个数字,若没有及时抢救,必死无疑,但是她吃得很少,只有几毫克,已经被肝脏吸收摧毁得差不多,不会死,所以……”

她顿了下道,“氰化物变成毒药的关键是剂量,不是氰化物本身。”

而且有疯狂的科学家以身试毒,做过这方面的实验。

林莽表示受教了。

他们还在这边说话时,孙乔急慌慌跑过来,“吴队,陈老爷子闹起来了,这老头发起疯很吓人的,您快点去吧。”

吴雷拍了下桌子,“直接把他带到审讯室。”

厉承勋洗脱了嫌疑,所以叶悠然被允许参与审讯。

“你们是要把人逼死太甘心吗?”

一见到吴雷,陈爷爷就激动异常的质问。

叶悠然从吴雷身后走出来,叫了一声,“陈爷爷,您这话才真的是颠倒黑白了。”

一看到叶悠然,老人家的气势就骤然间被生生压下去不少,他觉得这个女孩子一双眼睛跟一把剑似的,一张嘴说话就直接命中别人的心事,有点可怕。

“你是队长他是队长,有你说话的份儿?”老人家瞪了叶悠然一眼。

吴雷走到桌子后面坐下,姿势惬意的玩着手里的笔,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你觉得我和她,我是更好欺负的那个人是不是?所以不愿意跟她讲话?”

老人家面露一丝不自在,看叶悠然远远的靠在墙边,他才大胆的开口,“你说,小薛是不是被你们逼得自杀?你们不是警察,是恶霸吗?说谁有罪,谁就一定要有罪?”

“我们什么都没说。”吴雷缓缓开口,“我们只是找到了当晚她从你孙女办公室窗口逃出去的视频。”

老人表情一震,“怎么可能?”

“她看了之后,可不是你这种表情,反而是解脱,然后就吞了自己藏在手指缝里的氰化钠,陈老爷子,这药是谁给她的?你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

“他儿子在一个帮派手下干事情的,这个药,就是他上面的人,派人到警局,瞒天过海将药物给她,你说,他那个儿子,知不知道这事儿?”

老人嘴唇哆嗦了好一会儿,吴雷状似无意道,“这个薛保洁为了儿子,还真是连命都能豁出去,当着我们局长的面儿就服毒自杀,还落得个自杀未遂,她都能这样对自己,更别提杀你孙女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具体的矛盾纠葛,但是这样的女人,心可真狠!”

老人咬了咬牙,不语。

早见识过他的倔强,跟薛保洁有的一比,吴雷也没指望从他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这时,叶悠然的助手走进来,把一份鉴定文件给她,叶悠然扫了眼,笑了,“原来如此。”

吴雷回头看她,“怎么?”

叶悠然把文件放他面前桌上,“我就觉得,陈爷爷在包庇杀人凶手,所以派人去找了死者姐姐,她之前来过一次,陈爷爷对她可真是凶啊,我就觉得不对劲,一问,才问出了一点真相,为了确定,去做了亲缘鉴定……”

吴雷低头看了眼,冷冷的看向老人家,老人家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怪不得邱寻把自己‘陈’这个姓氏给摘了,原来,你并不是她的亲爷爷,陈爷爷,你这么着急把邱寻尸体给毁了,莫非是急昏了头?我们警方还没有下通报,死于非命的尸体哪家殡仪馆会收?真不知道该说你精明还是傻。还有,邱寻好歹教您一声爷爷,您可真舍得下手啊!”

“对了,虽然薛保洁没有交代杀人过程,但是我们物证齐全,还有,她当时杀了人,大概是吓坏了,给邱寻接骨时,出了差错,那个差错,只有左撇子才能做到,正好,她就是左撇子,当然了,这些发现都是小儿科,重要的,是那些她从窗口逃逸的视频资料,呵呵,真是开了眼界,谁能想到,一个老实本分的保洁阿姨,竟然会干出这种事!”吴雷看着陈老爷子,看似有感而发,实则,他是在彻底摧毁老爷子的心理底线。

叶悠然看了眼老人,他满头大汗淋漓,双手颤抖,怕是坚持不了太久就会崩溃,叶悠然道,“吴队,我让医生准备好,免得他一会儿还没招供身体就承受不来了,不然又要赖到我们警察身上,不知道媒体会怎么说,我看陈爷爷很会利用媒体的力量,肯定是薛保洁的儿子背地里教的……”

看陈老爷子眼皮一跳,吴雷大义凛然道,“放心,他儿子可逃不了法律的问责,指使杀人罪,追责更大,这次,把他送进去,可不是短短五六年,而是一辈子都别想踏出监狱大门!”

“他什么都没跟我们说,一切都是我们做的,你们已经冤枉了他一次,还想害他第二次吗?”

老人终于忍不住,咆哮道。

“果然是因为他。”叶悠然摇头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老人的情绪已经崩溃,吴雷想知道什么,易如反掌。

叶悠然不愿意听那些人性中最为肮脏无情的东西。

这也是她当初为什么宁愿在殡仪馆,而不愿做一名法医的原因,每一次办案,每一次真相浮出,都是一次人性的拷问,让人心冷,心寒……

这些负面能量,她不想承受。

经过会客室时,叶悠然看到厉承勋已经整洁一新,和宇阳一起,在律师陪同下,办理手续。

叶悠然正要走过去跟他说话,助手在前面朝她招手,“叶法医,死者尸体重新运回来了,您来解剖,还是我动手?”

“你来吧。”叶悠然道,真相已经查明,这个塞到她子宫的东西,或者是凶手转移警察视线的障眼法,又或者是死者自己动手所致,总之,对案件没有太大影响。

助手手生,需要叶悠然在旁指导。

子宫内的东西,因为吸水过多,膨胀严重,而今已经腐烂。

除此之外,还找到了一个类似手柄的东西,初步判断,是一种***。

“怎么会有厂家用这种材料做***呢?故意杀人啊!”

“也许,是有人改装的。”叶悠然治疗者手柄尾端的痕迹,“这是被人用某种工具切断的。”

子宫里,还有一种水红色的颜料。

叶悠然推测,“有人做了改装,将手柄这一段的东西改变,然后涂色,让死者误以为,这是她原先的***,而且这个手柄很湿滑,应该是涂了润滑油之类的,现在去做化验……”

“好。”助手取了样品,拿去化验室。

叶悠然仔细检查了死者子宫,子宫壁很薄,有陈旧性伤痕,应该是做过清宫手术……

叶悠然将尸体一点点缝合,然后盖上白布,推到冷柜之中,她走到桌案前,打开笔记本,像以前一样,想写下一段结案感想,可是,却什么也写不出来……

“丫头……”

磁性的嗓音从后面传来。

叶悠然心头一暖,回头看向厉承勋。

他和煦温柔的视线盯着她,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叶悠然放下笔,拿着包扑到他怀里,仰头看他,“我们回家吧。”

厉承勋俯头在她额上亲了下,拉住她的手,“好。”

但是,快到警局门口时,姜花从外面进来,对厉承勋说,“外面有媒体等着,我把您的车子开到院子里来?”

“不必,你先带太太出去。”

“是。”

叶悠然这种发型,很是畅通无阻的走了出来。

坐在车上,看向窗外,厉承勋和律师一起走到大门口,媒体采访时差点把话筒戳到他脸上,叶悠然抿唇,难得恼怒的骂了句,“真是苍蝇一样!”

姜花倒是一副看惯了的表情,笑着开导她,“厉总以前也很不适应,以前在军队里还好,后来回了嵘锦,被当做一个公众人物对待,他也很苦恼,后来也就习惯了,好消息坏消息,都靠媒体传播,他们不仅能害人,也能帮助人,比如这次,隆子明在公司的一系列动作,如果媒体渲染,不会起到这么好的效果。”

倒也是。叶悠然问,“对了,都闹到这一步了,他还想回公司工作吗?”

姜花道,“厉总的计划我不知道,我想,八成是不会回去了,厉总也不是受虐狂,明知道厉邵元故意奴役他,玩弄他,他还要自寻死路啊?以前帮他,都是为了厉景望,现在,他帮得够多了,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了。”

看隆子明那些动作,叶悠然有预感,厉承勋这次,是要给厉邵元一个真正的教训了。

父子之间的感情,基本上被厉邵元耗尽了,厉承勋再也不欠他什么了。

闻讯赶来的媒体太多了,警局的人不得不出面,用两道人墙给厉承勋开路,直到他上车。

他的车子出发,姜花开车跟在后面。

过了一条街,没有媒体跟随,厉承勋从前面下来,和叶悠然共坐一辆车。

姜花识相的降下隔板,厉承勋和叶悠然自然接吻,当厉承勋的手指再次抚摸到她的头发上时,叶悠然开口交代了,“我把头发给剪了。”

厉承勋身上的热情陡然间被她一句话给压了下去,他看着她的头发,伸手摸了下……

然后,脸上的表情以人眼可见的速度从柔情似水到冷硬震怒……

眼神也冻得人颤抖。

叶悠然坐到他腿上,搂住他,依偎在他胸口,小脑袋蹭啊蹭的,像一只撒娇的猫咪,“勋勋,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擅自剪头发了,当时真的是太着急了,担心你,谁让你当时不跟我讲清楚,也怪你的!”

她叫他‘勋勋’的那一刻,厉承勋身上的冷气就不再往外释放了,眼底涌出如大海一般的深厚柔情。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唇齿间呢喃,“终于肯这样叫我了,嗯?”

“那是小时候不懂事,现在是羞于启齿,又不是跟你心里有隔阂。”

多年前,她突发奇想给他起了小名勋勋,当时他挺接受无能的,觉得这个名字还孩子气。

只是,后来她再也不叫了,每次都厉承勋,直呼其名,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但他又不愿意逼迫她。

直到现在,再次听到,他才发觉,自己是多么怀念这个小名。

叶悠然能够懂,就好像,他叫她丫头时,她心里的那种悸动和怀念。

多年之后,他们的感情,重新回到了从前,而且,历久弥深。

“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动自己头发。”厉承勋霸道的说道。

叶悠然含笑点头,所以,这件事,翻篇了。

车子直接开到了机场,叶悠然下车时才发现……

第130章 去那儿干嘛?疗情伤?

“要出门啊?”叶悠然侧头问身旁男人。厉承勋笑着颔首,推门下车,伸手系上西装外套的扣子,整理着领带走到叶悠然这边,为她拉开车门。

叶悠然下车时,他将手臂微微侧过来,她顺势挽住,修长大手盖住她的白皙小手,带着她往前走,“之前承诺了休假,一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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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叶悠然心下刺痛,沉重的视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被隆重的请入大厅,叶悠然看着这栋颇有年代感和历史沉淀的建筑,应该是历经了精心的修缮,布置低奢中透着尊贵,不乏古朴的韵味,又不乏现代的时尚,像是融合了古今的一幢精致绝伦的宫殿。

走在软软的地毯上,脚步无声,呼吸可闻,叶悠然来回观望了一圈,不得不感叹,有些地方即便是有钱人也无法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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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这样的魄力,试问谁还会有?

他本该是阳光的,不该具有这样忧郁沮丧的气质,叶悠然摆手让管家近前,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管家走出去。叶悠然领着两个佣人上楼,找了一间向阳通风的房间,亲手布置了起来。

十分钟后,男孩气鼓鼓推开房间门,叶悠然正在挑选窗帘,抬头看他一眼,“这两个颜色都还不错,这个湖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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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严重弟控的男人

“我以前觉得,她是个可怜的女人,我尽可能去爱她护她,她只要不过分,我都不会追究,可是后来,我没想到,我的纵容,让她变本加厉,让她野心勃勃,害人这种事,她做得得心应手……”厉承勋沉冷的话语,轻轻的敲在叶悠然心头,却像是暮鼓晨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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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后退几步,后背抵住墙

厉桐,比厉承勋小一岁,是个成熟不失风雅的女人。长得不漂亮,五官有些男性化,显得很深邃,举止利落大方,不拖泥带水,也不累赘多余,带着目的性,有一股不同于当下女子的飒爽英姿。

眼神沧桑冷漠,跟她对视一眼,不至于让人通体生寒,却会给人一种少情寡欲,没有人情味的感觉。

隆子明安排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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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手机上,有厉承勋发来的视频请求

厉承勋的指控被证实子虚乌有之后,他和厉家,和嵘锦集团的一系列矛盾风波,不可避免的,波及到了星燃娱乐。

星燃在厉承勋授意下,不要进行任何回应,本家经纪人艺人和工作人员,也都尽量低调行事。

免得撞在风口浪尖上,也避免让对手企业抓住机会进行打压,目的就是,厚积薄发。

所以,在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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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叶悠然看到,他的腿,像是有意掩盖什么

屏幕上,厉承勋正坐在桌前工作,半垂着头,镜头里,他错落有致的短发带着不羁。

叶悠然走到焦俊力办公室的隔间,连接通话。

“勋勋。”她开口叫他,声音温柔动人。对面的厉承勋,头皮一阵发麻,那股麻意直接顺着脊梁骨往下,刺激着鼠蹊部位。

通体漫过一阵无法言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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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你知不知道,当初你父亲入狱,他也有一份功劳?

叶悠然的手机上,厉邵元这个名字被列入了黑名单,是厉承勋设置的,厉承勋怕厉邵元打扰她。

既然她回到国内,并不是电话拒接,就能隔绝这个人的。想了想,叶悠然还是接了,“喂。”

“他们说,我如果要见你一面,必须经过你的同意。”厉邵元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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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他的视线,在叶悠然出现时,就一直胶着在她身上

厉邵元说完,面露得意之色,这可是他花了不小的代价得来的。要知道,厉承勋跟叶悠然结婚,这件事本身就很突然,让人惊愕不已。

所以两人的过去,对于别人来说就是一个谜。而厉邵元和厉家人,基本上一致认为,娶叶悠然,就是厉承勋心血来潮的选择。

后来,因为厉承勋频繁出入狱中,他们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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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他就将摄像机交给吴雷,自己跑出去吐了

而靳丰茂,对叶悠然这个名字显然是不熟悉的。倒是局长说到‘出色法医’时,他的视线在落在她身上,“叶法医,我建议你再进行一次尸检,不是我不信任之前法医,因为我直觉,我家宜人不会就这样死掉。”看得出来,他对葛宜人是真的很疼爱,说到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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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别惹我吃醋,不然后果会很可怕

尸检结果,跟之前的大同小异,有几个是呼吸抑制导致猝死,少数几个是心肌撕裂致死。

而葛宜人在这些人中,却是最特别的存在。其他几个,心肺功能已经有了严重破坏,是长期吸食所致。

而葛宜人的尸检结果却显示,她应该是第一次吸食,或者之前次数很少,而这次吸食量很大很大,中枢神经系统和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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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他双拳紧握,脸上的表情晦涩难懂

顶着旋司鄙视的眼神,叶悠然走进了书房,厉承勋顺手关上了门。

“什么事啊?”叶悠然诧异的问,她才不会相信他说的什么‘夫妻时间’,他不是那样不知分寸的人。

厉承勋揽着她来到桌后的椅子前,他坐下,随手将她拉到腿上,大手在笔记本电脑的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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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叶悠然双颊酡红,含羞点头

叶悠然开口,“靳先生,这就是真相,葛宜人的确是自杀,只不过,她的自杀是有诱因的,葛怀宾应该是主要因素,我特意找了被他辞退的两个佣人,想方设法让他们开口,道出了很多两父女相处的不和经过,但是再多的诱因,也不能作为他杀的证据,您,节哀!”靳丰茂咬着后槽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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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磕破的额头,有殷红的血液渗出

靳承载侧眸,迎向叶悠然的目光,往门口方向偏了下头,然后率先走出去,叶悠然犹豫了下跟上。

挺拔身姿站在走廊尽头,靳承载单手插裤袋,眼睛望着窗外,眼神放空,听到脚步声,他缓缓开口,“我父亲特意跟我打听了你……”叶悠然慵懒的背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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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他走得越近,他宛如神袛的容颜越发清晰

场景到了会所包厢。一群年轻人坐在沙发上喝酒,喝到忘我的时候,有人拿出东西来,大家围在一起……贪婪的吸食。

‘葛宜人’和心机女,校草一起走进来,‘葛宜人’坐在角落里,看着那些人飘飘欲仙的样子,眼底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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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瞥向他

他在生气,而且非常生气,因为她让自己受伤了。他轻飘飘的眼神有一秒钟落在被警方制服的迟天薇身上,极力隐忍着煞气。

但是,他表面,仍是滴水不漏,轻轻的执起叶悠然受伤的手,用手帕将表面血迹蘸吸干净,看到了下面的伤口,不需要缝针,他身上的冷意缓和了一分,动作迅速却不失温柔的将手里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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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我要跟她说的一些话,不大适合小孩子听

她下意识道,“没有吧,我生我儿子时很顺利呢。”当时虽然心情郁结,但是生产时厉承勋在身边,他提前跟医生学了不少时间,安排的医生都是国内知名专家,就连护士都是接生经验丰富资历深的护士长,厉尧落地时,也是厉承勋第一个接住的。

叶悠然当时虽然虚弱,但是她还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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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这里不欢迎你,你可以滚了

“看不惯帝云嘉那个人的行事风格。”良久,欧陆才冷冰冰道,“他让自己弟弟跟着你,还有那么多保镖和眼线,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掌握之中,这对你,还有厉承勋,是很不利的你知道吗?”

叶悠然愣了下,“小司他不是这种人……”

说到后面,有些底气不足了。

旋司是很单纯,可是他背后那个人就复杂了去了,而且,那些保镖都是他派来的,只听帝云嘉一人的。

叶悠然一日被旋司跟着,就一日没有隐私可言,旋司再守口如瓶,帝云嘉也会了若指掌。

叶悠然扶了扶额头,“是我疏忽了,勋勋也没跟我说起这一层利害,怎么办,我现在拒绝旋司就太不厚道了。”

勋勋两个字,让欧陆眸中闪过一抹复杂意味,再开口的语气,就缓和了许多,“没事,承勋既然没有反对,就说明他做好了万全准备,而且,跟旋司结交,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过是失去一点隐私,有旋司跟着,即便是我父亲,也不敢轻易动你,你安全,承勋才能放心的去做别的。”

叶悠然歉疚的看向欧陆,“我还是道行太浅,做事欠考虑,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无所谓。”他道。

顿了下,他从视后镜里看着叶悠然道,“我们是朋友嘛。”

叶悠然莞尔,“既然事已成定局,你以后别针对旋司了,你这样的性子,也就是适合当个大头兵或者警察,要不然很会得罪人的!帝云嘉什么人啊,你也不怕他保护你啊!”

常年冰冷无情的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欧陆道,“我靠本事吃饭,求不着他,而且,他想动我之前,也得看看是不是可以承受动我的后果!”

这话可就嚣张了,不过,他也有嚣张的资本,他们这几个兄弟,众志成城,还真不是可以轻易被人欺负了去的。

末了,他问,“大头兵是什么鬼?我长得壮,你还真和他一样认为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啊?”

叶悠然轻笑,“没有没有,你要是头脑简单,你也当不了特案组的队长啊,我是说权谋,你不适合跟人耍心机,不是说你笨,是你根本不屑于,你这样的男人,放在古代就是行侠仗义的大侠,海阔天空,快意恩仇。”

欧陆的嘴角,微微的挑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无意识的紧了紧。

没错,他不是不会,而是不屑,他从来都认为,一个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就该把身心奉献在有意义的地方,他从小,就有个梦想……

“一寸山河一寸血。”

叶悠然喃喃自语。

嘎吱!

车子猛然刹住!

叶悠然握着车顶把手才稳住身形,一脸惊魂甫定的望着他,“怎,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看向前面后面,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他,这么突然,是怎么了?

欧陆扭头看着看她,“你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叶悠然一怔,随即明白了,“你的梦想,不就是拿命护国的山河梦吗?这很难猜吗?”

欧陆的喉结上下滑动,看着叶悠然的眼神,有了质的变化。

可是叶悠然并没有看出什么来,只觉得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专注,她纳闷的问,“我说错了什么吗?”

视线里,猛然看到她手上的纱布被染红了,他陡然清醒过来,“对不起,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叶悠然的手心刚才有种撕裂的痛,知道是伤口重新裂开了口子,但她觉得不碍事,“我回去重新上药就行了,没事的。”

欧陆弯腰打开副驾驶位前面的储物柜,拿出一个医药箱,打开,里面没几样药,而且都是过期的。

“走吧,真的没事。”后面有人在狂按喇叭,他把车子停在了路中间。

欧陆又看了眼她的手,踩下油门,一只手戴上蓝牙耳机,“二哥,来一下久尊。”

久尊?

叶悠然猛地想到了什么,“厉承勋让你带我去久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不能回家?”

“他说他会亲自告诉你,你不要着急。”

“哦。”

叶悠然虚弱的靠在后座椅背上,心里七上八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受伤了吗?”叶悠然抚着心口问。

“没有。”

那就好。

叶悠然长吁一口气。

车子很快到了久尊。

从电梯里出来,叶悠然寻找着厉承勋的身影,他正好从浴池里走出来,身上只穿着一条泳裤,擦着头发,抬眸瞥了过来。

叶悠然上下打量他,他身上并没有伤,她一颗心落回肚子。

“让你送她过来,你还给我弄伤了。”厉承勋一眼,看到了叶悠然渗血的纱布,冷冷睨着她身后的欧陆。

她昨晚难受,他哄她哄到后半夜,本以为今天会好一些,没想到,还更严重了。

欧陆道,“抱歉,车子刹得猛了。”

正说着话,宇阳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二话不说打开医药箱,看着叶悠然的伤口,“撕裂了,需要缝针。”

伤口不深,但是有点长,本来长得差不多了,二次撕裂,就没那么容易愈合了。

如果不缝针,伤疤会很难看,将来整容也不可能完全消掉。

欧陆蹙眉,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厉承勋没好气看他,宇阳轻咳一声,“孟廷礼他们在包厢里,欧陆你先过去吧。”

欧陆回身走入电梯。

厉承勋将毛巾缠在腰上,走到叶悠然身边坐下,看她的伤口,眼底弥漫的怒气更盛了。

可惜供他发泄的人被宇阳遣走了。

“你去穿衣服,别感冒了。”深秋的天气,凉意沁人。

厉承勋看宇阳拿出缝合的工具,又看了眼叶悠然养得雪白的皮肤,心里有点发憷,看不下去,只恨不得这伤口长得他身上,他低声叮嘱了句,“轻点。”

赶紧起身离开。

叶悠然和宇阳相视一看,叶悠然笑了笑,宇阳道,“最多三针,忍一忍,我很快。”

叶悠然之前有过一次缝合经历,两三针,是不需要打麻药的,缝针的痛,跟打麻药差不多了。

而且宇阳速度真的很快,几秒钟就结束了,叶悠然疼出了一身冷汗,但她咬牙忍住了。

“好了。”

宇阳话音一落,厉承勋就推门走了出来。

身上还是那个浴巾,根本没去换。

刚才肯定是躲在门口挨时间去了。

叶悠然本来还在痛呢,看到他眼里露出的心焦和担忧,痛也不觉得痛了。

宇阳一走,厉承勋就将叶悠然抱到了腿上,用纸巾给她擦掉头上的冷汗,安抚的吻了吻她的脸颊,“一会儿不在你身边,你就不照顾好自己,你说,你这样怎么让我放心?”

叶悠然用另一只手掐了下他的胳膊,好硬,愣是没掐进去,厉承勋看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就笑了,“气什么,我又没打算瞒着你,不过是瞒了半天时间,这到了晚上,还不是乖乖的跑过来跟你说了?”

“到底什么事啊?我今天一天都在担心,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勋勋,你在外面做事一定要格外小心,我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看到你被人伤害。”

她的手,沿着他肩颈线条,来到他脸颊上,这里,被薄书容打了一巴掌,那是他母亲,她不能说什么,所以更加心疼,身为母亲,就可以随便打人吗?过分!

做错事情的,从来不是厉承勋!

她自己不洁身自好,还来怪自己儿子疏离她?

怎么会有这样当妈的?跟封艳真是有的一比!

厉承勋的掌心,盖住她的手背,“老婆揉一揉就不痛了,别伤心了,我从小到大挨的打多了去了,我爸……”

看到她通红的眼圈,突然意识到这个话题似乎不太适合这会儿提起,他转而又道,“想不想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要太激动,有我在,什么事都可以解决。”

叶悠然点头,“只要不是你和尧尧出事,我都不会激动。”

可是,下一刻,她就知道她把话说得太满了。

“厉绾被欧家的人带走了。”厉承勋说道。

“什么!”

叶悠然下意识站起,额头狠狠顶住了厉承勋下巴,他痛得吸了一口冷气,没好气的瞪她一眼,给她揉弄泛红的额头,“说了不激动,答应的好好的,怎么就一惊一乍的了?”

“我,我能不激动吗?那是绾儿呀!是你哥的女儿呀!欧白姗怎么能这样?她到底要对绾儿做什么?她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吧?”她可是厉绾的生母!

看他嘴唇上被磕了一个口子,叶悠然愧疚不已,伸出舌尖舔了舔。

厉承勋眸光一深,托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气喘吁吁的放开她,厉承勋的拇指将她唇上的一点血迹抹掉,“你见血,也要我见点血,心里才觉得公平,嗯?”

叶悠然嗔他一眼,厉承勋笑着说,“是我觉得这样才公平,不然,看你流血,我心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好,夫妻之间,就该同甘共苦,你以后记着,你哪儿受伤了,我也不会让自己干巴巴看着,大不了给自一刀,所以,以后要切记,不要再轻易让自己挂彩,知道了吗?”

“不能这样!”叶悠然为他话里的意思,气得啼笑皆非,“你敢伤害自己的身体,我跟你拼命!”

“好了,我知道了,我的悍妇大人。”

叶悠然,“……”谁悍妇啊?

然后意识到,一不下心,又被他带偏了,“绾儿怎么办啊,听你的意思,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然我也不会淡定的坐在这里。”厉承勋拍了拍她的头,“而且厉邵元是参与了这事儿的,他怎么可能让绾儿出事?别多想。”

叶悠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欧家的人想藏一个人,别人想找,也没那么容易。

她只希望,欧白姗能够守住自己最后的良知,不要再做伤害厉绾的事情。

……

厉承勋去包厢里,见那几个兄弟去了,叶悠然呆在这里没过一回来,旋司找了来,气势汹汹的把摄像机往沙发上一扔,“小爷我还没遇到过这么狂的人呢!竟然敢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真应该给他颜色瞧瞧!”

叶悠然笑着招呼他,“别气了,过来吃东西。”

厉承勋给她点的餐车刚到,叶悠然揭开盖子,里面有一半是旋司喜欢吃的,旋司一看,气焰就消了大半,“亏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没白疼你。”

叶悠然用一只虾塞住他的嘴,“吃你的吧,让厉承勋听到,削你!”

旋司吃饱喝足,长腿惬意的翘在沙发上,“姐,这个欧陆是怎么回事,他平时就是这么欺负你的吗?你说,我有没有必要修理他一顿?”

叶悠然道,“他就是看不惯你这种少爷做派,其实他人很正直严谨,你不要找他麻烦,不然我可不敢让你跟在我身边了,这一点气都受不住,将来也难有大作为。”

旋司被她教训得,嘴巴嗫喏了几下,“我能屈能伸,才不跟他计较呢!我主要是怕他欺负你……”

叶悠然一看他的小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别乱想,他跟我是朋友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你姐我也没那么大魅力,不是哪个男人见了都会喜欢的大众情人,你把这种花花心思给我收起来!”

“哦!”但是旋司心里还是觉得这个人忒不顺眼了。

“对了姐,厉承勋瞒着你的事情主动交代了吗?没交代的话我告诉你,我刚才让人去打听了。”旋司看着天际泳池跃跃欲试,很快就褪了上衣,叶悠然都没来得及阻止,赶紧按住他往下脱的手,“别动,这里的墙壁很特别,是单向的。”

旋司诧异的跑去看了看,“还真是啊。”

“那我晚上岂不是不能睡在这里了?”他意识到了一个严重问题。

叶悠然道,“这里应该还有类似的房间,等下我帮你问问厉承勋,对了,你打听到了什么?”

“那个迟天薇……”

刚开了个头,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叶悠然的。

她拿起一看,是厉承勋找她,她接听,厉承勋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愤怒,“或者你过来,或者让他穿上衣服给我滚出去。”

叶悠然抬头往上扫了眼,说了句‘好’,然后挂了电话。

“怎么了?”旋司也抬头看上面,“艹,有摄像头啊!真是变态!”

叶悠然将手机塞进包里,提在手上,“洗完好好睡一觉,明天见。”

……

叶悠然出了电梯,被服务员指引着来到包厢所在楼层,厉承勋手插裤袋站在门口等着她。

她走近,他拉着她的手推开门,里面重新换了装修,格局跟以前大不同。

像是两个包厢打通了,面积大了一倍不止。

里面的人并不多,有几张陌生面孔,正在跟孟廷礼打趣说着什么,孟廷礼身上穿的是深绿色短袖,和黑色裤子,脚上是沾着泥巴的军皮靴,头发短了,脸也黑了,体格强壮了不少,不变的,是他嘴角挑起的那丝邪肆的笑容。

叶悠然的出现,引起了一阵喧闹,孟廷礼对那几个陌生面孔道,“这就是我三嫂,嵘城警局大名鼎鼎的叶法医,昨儿个网上掀起的那阵轩然大波,关于葛家和靳家的,今天给你们几个认认脸,以后在外面见到了,要叫嫂子的知道吗?如果她被人欺负了,你们要替我三哥给狠狠欺负回去!回来哥哥我有赏!”

他一开口,就知道他喝多了。

这几个人也是边城军区的人,跟孟廷礼关系很铁,孟廷礼带他们过来,就是见见自家兄弟和嫂子。

“嫂子好,嫂子辛苦了!”军人耿直,因为她为葛宜人正身后名的事情,对她很是敬重。

叶悠然笑着一一回礼。

他们认完了脸,孟廷礼就把他们赶走了。

只剩下他们几个人,孟廷礼跟叶悠然问候之后就倒在了沙发上,喝着热茶醒酒。

宇阳跟厉承勋聊M国那边的药厂,欧陆就坐在沙发一端,一如既往的安静,扭头望着窗外沉沉夜色,手指间夹着一个高脚杯,里面的猩红的液体像是红宝石,映着灯光,折射着璀璨光芒。

“来了。”

突然,他开口说了两个字。

孟廷礼将脸上的热毛巾一掀,眼里已经没有多少醉意了,不过还是有点发红,“谁?靳承载?”

“对。”欧陆将酒杯往桌上一放,起身,脱掉外套,扔在了沙发上。

叶悠然,“……”

这是要干嘛?

厉承勋也起身,揽着叶悠然的肩膀,带她走进里面的套房,“先睡一觉,我过会儿就来。”

叶悠然眨了眨眼,看他将门关上,引领着她往里走,熟悉了一下房间内部,然后带她去浴室,“先洗脸刷牙,要洗澡等我回来我帮你,或者明天早上再洗。”

他帮着她洗漱后换上睡衣,把她塞到被子里,掖好被角,就离开了套房,门关上,完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叶悠然很好奇,靳承载怎么来到了他们兄弟相聚的地方?

而且看欧陆那架势,是要干架?

她猜的没错,此刻,外面桌椅已经清理到墙边,中间偌大的空间,像是一个擂台。

几个男人站在墙边吧台旁,慢条斯理的品着美酒。

靳承载一进来,欧陆就走到那片空地上,双手捏拳,光洁捏得咔咔响。

靳承载眉头一皱,随即脸上漫过一抹笑意,他转身将门关上,手指解开身上西装外套的扣子,然后是领带,袖扣……

所有妨碍发挥他武力或者伤到对方的配饰,统统摘掉。

他将衬衫最上面的三颗衣扣解开,衣袖往上挽起两层,扫视着面前三个男人,“怎么,是一起来,还是一个个来?”

“无论是哪个,你都是……”孟廷礼态度高傲,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输家!”

靳承载不以为意的嗤笑,“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毛病,轻视对手。”

孟廷礼面上一僵,他撂下酒杯就要上前,想到了什么,他又止住了脚步。

靳承载这下倒是意外了,“看来,在边城还是学到了点东西,起码,没有以前那么冲动了。”

“你可以闭嘴了。”孟廷礼侧头向他示意,欧陆在那边等了很久了,他再消磨时间,就是怂了。

靳承载遂不再多话,上前一步,主动发起进攻……

两人一拳一脚,实力毫无保留,也不躲避对方拳头,拳头击打在肉身的声音,是那种闷闷的重响,听起来就痛。

一轮下来,靳承载嘴角开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只眼圈也青了,身上的衬衫也被撕开了。

欧陆比他要好很多。

几个兄弟的武力值,欧陆从来都是第一的,厉承勋原先跟欧陆不相上下,但是他的身体后来受创后再也回不到从前,所以真正动武的话,他现在已经比不上欧陆了。

跟靳承载,能打个平手。

不过,因为不想让叶悠然担心,厉承勋纵然心痒难耐,也不能亲自上场。

靳承载最后被欧陆一个重拳,给揍趴在了地上,他没有停留太久,一跃而起,然后,再被一脚揣倒,他再次摔倒……

叶悠然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时候,被咚咚咚的声音给吵醒了,她以为是地震了,仔细一听,是门外传来的声音。

她将门打开一条缝隙,正好看到一个男人被欧陆一拳砸在肚子上,男人轰然倒下。

咚!

叶悠然刚才听到的,就是这种声音!

那倒在地上的男人,身上的衬衫像破布条一样挂在肩膀上,上身到处都是淤青,而他的脸,已经被揍得面目全非……

从身形上,叶悠然辨出来,竟然是靳承载!

靳承载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然后又倒下,然后又撑着身体站起来,朝地上吐了一大口血,用手背一抹嘴角,对着欧陆勾了勾手,“继续!”

这样下去,真要出人命!

倚在旁边的两个三个男人,包括厉承勋,都皱紧了眉头,一脸凝重的望着靳承载。

抬头,瞥到被打开的门缝,他喝住了又要动手的欧陆,快步走到靳承载面前,挡住了叶悠然的视线,他抬起靳承载的下颚,一字一句道,“靳承载,你输了,所以,这里不欢迎你,你可以滚了。”

第148章 他突然转过身,捂住了她的眼睛,“别看。”

靳承载两手死死握住他的手腕,扶着他才能勉强维持站姿,染着鲜血的嘴角咧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厉承勋,大哥出事后,我从来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一句,因为的确是我违抗你的命令,陷大哥于危难中,今天,在这里,我只解释这一遍,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做对不起大哥,背叛兄弟们的事情。”

厉承勋的表情不为所动,冷漠睨着他狼狈的样子,薄唇轻启,“一个违抗上级命令的兵,我要不起,一个曾经联合尚承爵曾经对我妻子不利的兄弟,我更要不起,靳承载,我因为你父亲,给你一次机会,但是你没有抓住,怪不得别人。”

“我们几个兄弟的身手谁比得过欧陆?”靳承载冷笑一声道,“你这次机会,是真心实意要给我的吗?”

“不论我真心假意,都是一次机会。”

靳承载从肿胀不堪的眼缝里看厉承勋,除了排斥,不屑,没有别的情绪。

他内心一片荒凉。

他松手,后退几步靠在墙壁上,看着曾经关系亲密的几个兄弟,这时候,他才明白,这近十年,他从来没有快乐过,心底深处最怀念的,依然是跟他们并肩作战的日子。

只是他今天已经尽力了。

还是,满心的遗憾,和难过。

他不想离开,可是他的自尊不容许他再做任何请求。

他开门离去。

包厢里,一片静寂。

“三哥,不是说干一架泯恩仇的吗?你怎么又把人轰走了?”

孟廷礼最先表达不满。

宇阳也开口规劝,“是啊承勋,他虽然犯过错,但是他毕竟没有做过真正伤害我们的事情,悠然那次,也是尚承爵背后主使,靳承载参与的份儿很少,倒是他自己,因为靳天蓝的事情,受伤颇深,那丫头对他有过恩,他把人看得挺重的,你帮着欧白姗跟他作对,他最后不也就这样平息了事端?这些年,他过得也不容易,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只有欧陆,重新坐回窗边的沙发上,捡起之前没有喝完的那杯红酒,晃了晃,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而他手上,还挂着靳承载的血,比酒液还要鲜红几分。

眼角余光里,叶悠然将门缓缓合上。

欧陆将杯中物一口饮尽,将杯子搁在桌上,起身拿起外套,“走了。”

“你看,老陆也看不过去了。”孟廷礼对着欧陆的背影努了努嘴,“三哥,你这回做事太不厚道了。”

厉承勋扭头看向宇阳,“二哥也觉得我太绝情?”

宇阳叹口气,拍了下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因为大哥的事情耿耿于怀,可是承勋,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大哥这会儿怕是也醒了过来,你对自己的惩罚也该是时候结束了,承载的为人我们有目共睹,他这几年虽然跟我们决裂,但是他宁愿违抗父亲呆在国外,做着他不喜欢的工作,为什么?还不是怕近乡情怯?承勋,该是时候放下了!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承载。”

两人走后,厉承勋回到里面房间,床上的女人是仓促上床的,一只脚还露在外面。

细致洁白的天足,漂亮的小腿线条,厉承勋伸手,抚摸了上去。

女人瑟缩了下,装作被惊醒的样子,睁开了眼睛。

扭头,对上他的眼神,他漆黑的眼里温柔似水,那里面倒映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是她。

他俯身,捉住她的唇,“还不睡?”

叶悠然装不下去了,干脆伸手扶上他的腰,身体贴近他,“吓死我了,你以后可不能这样跟人打架,你要记得自己的年龄,不是十七八,恢复能力超强的时候,万一被打出个好歹来,你让我怎么办?”

这话,听在任何一个男人耳朵里,都不是什么好话。

分明是在嫌弃他老,还质疑他的身手。

厉承勋一脸的生无可恋,知道她是心疼他,所以语塞了。

本来是挺温柔的一个吻,叶悠然还挺享受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之间像个变了个人。

唇舌之间的舞蹈,变成了啃噬。

嘴唇都要咬痛了。

一双大手急促的将她身上的被子掀开,扔到了地上。

她的睡衣也被撕开,破裂的布条勒得她身上很疼,低头一看,一道道的,红中带青。

叶悠然这才回过神来,他是生气了。

他用她衣服布条,将她受伤的那只手拴在了床头,避免她挣扎时伤到自己……

然后,他的动作充满狠戾,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像是在发泄心里的负面情绪,又像是沉溺于她的身体,还不停的在她耳边轻唤她的名字,一遍一遍的,让她犹如被架在火上烤一样,难熬又想要放纵……

……

翌日,撑着酸痛的腰坐在车里,叶悠然眉头紧皱。

旋司安安静静的掌镜,也识相的没有说话来打扰她的坏心情。

厉承勋又是一大早不见人影,叶悠然一睁眼就看到身上被人施虐过的痕迹,就气不打一处来。

到了家里,下车时,叶悠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院子里靠近小楼的地方,坍塌了。

虽然残骸已经被工人清理了一大半,但是从残留的痕迹上,叶悠然不难发现,那是被人用炸药轰炸过的。

有人轰开了她家院墙!

天啊!

这个地方以前是厉尧的秘密基地,他很喜欢这里,还经常来这里玩。

还好他不在国内。

叶悠然一阵庆幸,之后,就是腾腾的怒火烧了起来。

是谁!是谁做的!

家里有没有其他人受伤?

叶悠然快步走进去,胖婶带着厉竞正从里面走出来。

“小婶婶。”厉竞见到她,朝她跑过去。

叶悠然蹲下身,将他抱起来,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问胖婶,“有没有人受伤?”

胖婶摇头,眼里闪过一抹冷意,扫了眼那处小楼的方向,“也是那个地方我们没防着,让她钻了空子,将正在那儿玩耍的厉绾和红姐给掳走了,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不见了。”

红姐也被掳走了?

她?是谁?

叶悠然想到了什么,视线唰地看向旋司,旋司眨了瞎眼,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迟天薇?”叶悠然蹙眉问。

旋司恍然,“你不知道啊?我以为三哥会告诉你。”

“他只说绾儿被欧白姗带走了。”叶悠然不解,“怎么会是迟天薇?”

“迟天薇不见了,吴雷发现她进了欧家地盘,所以才通知你,暂且不让你回家,就是怕她被欧白姗怂恿,对你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三哥紧急调来保镖,分散在警局外面保护你,却没想到,他们的目标竟然是这里,怕他们再有什么行动,将这里紧急戒严,孟廷礼带了部队的人过来,警方封锁道路,胡勇那里也封了媒体的报道,所幸后来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情。”

“迟天薇呢?”叶悠然诧异的同时,也想通了为何她昨天在警局里心神不宁,“吴雷说已经抓到她了。”

“是抓到了,但是她也自食其果了。”

“难道,用炮弹强攻的人是她?”叶悠然震惊了。

“对,你说她傻不傻?被欧白姗的人利用,差点做了人肉炮弹,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病?”

叶悠然摇头,“她是一下子接受不了被揭穿的事实真相,从高二,到大学毕业,她的伪装欺骗了所有人,这么多年来一直胜券在握,凡事尽在掌握中,太自信的后果就是,事情一旦失控,她就无能为力,容易走入偏激。”

顿了下,叶悠然问,“死了吗?”

旋司回,“没有,在医院里,抢救了回来,吴雷派人看着呢,等她康复,等待她的就是法庭审判。”

叶悠然心神恍惚的抱着厉竞走进去,小家伙吓得不轻,一直趴在她身上不肯下来,“小婶婶,他们将妹妹带走了,我想妹妹了,也想哥哥了……我好怕……”

“别怕,没事的,绾儿很安全,她过阵子就会回来。”叶悠然这么承诺着,心里却没有什么底,欧白姗将绾儿带走,一方面是制掣厉承勋,另一方面,会不会是想对她厉景望的孩子不利?消灭耻辱。

绾儿,凶多吉少。

旋司在一旁看着,本以为她会向他求助,可是她没有,但他不能坐视不理。

他走到一边,悄悄的拨通了帝云嘉的私人电话。

“什么事?”

男人慵懒疲惫的声音传入耳中,旋司愣了下,“在睡觉?身体又不舒服了?”

“时差,我这里是晚上。”

“对不起啊哥,把你吵醒了,你一会儿怕是又要睡不着了。”

旋司懊恼不已。

帝云嘉轻笑一声,“我弟弟忽然之间变得这么懂事,我有点不适应,说吧,什么事?”

“你跟我不在一个半球,国内的事情你可能不太知道,我还不问了,你休息吧。对了,提醒你一下,我不是忽然之间变懂事了,你弟弟我一直都是个暖男,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那个小女娃叫什么来着,绾儿?”

他一句话,打消了旋司挂电话的冲动,他惊喜的问,“哥,原来你都知道啊,那你知不知道欧家的人把她弄到了哪里吗?你可能不知道内情,欧白姗之前,想要将厉绾害死呢,她不喜欢和厉景望生下的这个痴呆儿。”

“厉景望的孩子,不能是个痴呆儿,这事儿就这样吧。”

“什么就这样吧?”旋司怔了下,连忙追问,“哥,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吗?欧白姗她……”

“我懂,是你不懂,小司,我再说最后一遍,厉景望的后代不能是个智力残缺的,况且,她还是欧家的孩子,欧家的孩子,厉景望不会喜欢她的存在,包括那个男孩,若不想他出事,就跟着叶悠然一起移民到M国,且永远不要回国。”

“哥,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旋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哥哥,不是滥杀无辜的人,而且他身为一国总统,不会特别针对哪一个人,即便以前很讨厌厉承勋,也没有利用职位之便,为难他,这次却为难两个孩子,他思索片刻,突然间茅塞顿开,“是不是厉景望醒来了?哥……”

还未说完,对方就给他挂掉了。

旋司看着亮起的屏幕,显示通话终止。

他一脸的莫名其妙。

回头,叶悠然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她眯眸问,“大哥醒来了?”

“不知道啊,我哥挂了。”旋司懵懂,“而且他让我们将厉竞移民,还有厉绾,他说那个孩子不该存在。”

不该存在?

叶悠然蹙眉,想到厉竞厉绾,是厉承勋利用试管得来,不该存在,指的是这个吗?

就算他因为和厉景望的交情,也不会指责这个事情吧?

况且,厉承勋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满足厉景望以前的愿望,厉景望对薄书容,应该是喜欢的。

厉承勋怕他哥无后,即便厌恶欧白姗,也还是花费心思,让两个孩子出生,厉绾是个痴呆儿,这能怪他吗?他也不想的!

只能说,命运无常。

不过,既然是他亲口说的,那么,她也只能照做了,“那我就先把他送走吧。”

她扭头吩咐胖婶整理厉竞的东西,旋司目瞪口呆,“他让你送你就送啊,而且三哥你都没知会。”

“你哥说的这些话,不要告诉厉承勋。”不管是不是厉景望醒来,是厉景望自己,还是帝云嘉的主意,这些话,都不能让厉承勋知道,他会伤心。

他对厉景望的感情,几乎跟她和厉尧同等。

而自己哥哥醒来,却没有第一时间联系他。

叶悠然越想越觉得事情诡异反常,像是有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情要发生。

旋司不懂叶悠然为何这样彷徨焦躁,胖婶将行李拿下来,叶悠然就带着他们上车离开。

厉承勋的专机,叶悠然知道在那里停靠,而且她身为厉承勋的妻子,有调用飞机的特权。

申请航线之后,叶悠然让胖婶带着厉竞登机。

看叶悠然返回登机口,厉竞不愿了,“小婶婶,你不跟我们一起去见哥哥吗?”

小家伙一听要将厉尧,开心得不行,暂且忘记了对厉绾的思念。

在小家伙的想法里,厉尧无所不能,只要见到哥哥,哥哥就能把他救出厉绾。

“小婶婶还有其他事情,你好好跟着胖婶他们,一觉醒来就能见到哥哥了,乖。”

“哦,好吧。”

叶悠然跟胖婶对视一眼,然后走下飞机。

眼见着飞机起飞,叶悠然一块心病没了。

还没上车,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厉承勋打来的电话,“怎么了?”

他直接问道。

叶悠然知道,他肯定是知道她调用了飞机,她道,“我担心欧家的人对厉竞不利,这一次劫走了厉绾,下一次不知道是谁呢,我害怕,对了,找到红姐了吗?”

“正在找,别担心。”厉承勋的声音低沉沙哑,叶悠然呼吸一窒,“红姐她,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丫头,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叶悠然的脑子轰的一下,差点没站稳,旋司在后面托了她一把,“姐,你没事吧?”

“他们,他们会对她……怎么样?”叶悠然扶着旋司的手臂,声音控制不住有些颤抖。

“以欧道奇的行事手段,红姐不在人世,就会彻底消失,这是绝后患的最好办法。”

叶悠然是知道一些的,想让一个死人消失,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欧道奇绝对有能力做到让一个人神鬼不知的消失。

叶悠然闭了闭眼,厉承勋在对面又道,“我以为你会去M国。”

“孩子们没事就好,迟天薇不是威胁了,单是一个欧白姗,应该不敢对我怎么样。”

“嗯,聪明的女孩。”

厉承勋低笑一声,“但我还是有些担心,电影别拍了,回M国,嗯?”

“不好,你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叶悠然果断拒绝,听到对面男人一声轻叹,她问,“你在哪儿?”

“选举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靳丰茂这里,绝对不能失手,我要确保万无一失,能不能成为嵘城第一人,就看这一次了。”

“勋勋,你不是一个政客。”

“我知道,你别担心,我只是一个商人,只做商人该做的,用钱为他疏通关系,别的事情,我不会干预太多。”

叶悠然稍稍放心,“旋司在我身边,我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不要为我分心,尽量让胡勇他们跟在你左右,安全最重要。”

靳丰茂在嵘城,最大的政敌就是欧道奇的一个拥护者,这一仗的输赢,对于厉承勋本人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关乎他以后,能不能继续留在嵘城,还有他的事业重心,需不需要转移出去。

如果靳丰茂输了,那他在嵘城注定受到排挤,他在国外的事业不会受到冲击,但是星燃日渐壮大,而它附属和有合作关系的一系列公司和人,比如孔桀和她的合作项目,他们各自的公司,跟娱乐圈的交集越来越多,利益牵扯也越来越深,还有公司里的工作人员,那些对他们信任的经纪人和艺人。

这次辜负了他们,日后怕是再难在娱乐圈得到别人信任,这些公司,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

……

回程时,叶悠然亲自开车,漫无目的的在嵘城街道上闲逛,厉承勋让她回一品华庭,她不太想回去那个冷冰冰没有他和厉尧的地方。

天色渐晚,她将车子开到久尊会所的地库,推开车门出来时,却看到两个人架着一个女人从电梯里走出来,形色鬼祟,把她塞进车里的那一瞬间,叶悠然看到了她的脸。

厉桐!

那两个男人大晚上的戴着墨镜,遮遮掩掩的,不像是什么好人。

叶悠然和旋司下车的地方,正好是一根柱子后面,他们没看到她,上车前左右看了看,驱车离去。

叶悠然抬头看向电梯外面的监视器,被喷了漆。

怪不得他们这样旁若无人的将人掳走。

“你开车,追踪上去,最好不要让他们察觉。”旋司也看到了那一幕,叶悠然开口吩咐时,他毫无二话,将摄像机往后座一放,进入驾驶室。

车子不远不近的跟着,始终有一辆或者两辆车子夹在中间,不会让前面的人生疑。

从后面挡风玻璃看到,厉桐从座位上爬起来,虚弱的靠在那里,伸手跟她旁边的男人厮打在一起,那男人轻易将她制服,还甩了她两巴掌。

她趴在了车窗上,一动不动。

叶悠然的心也揪了起来。

“这是要去哪里?”看着前面越发偏僻的道路,叶悠然问。

“上面有一个别墅区,应该是去那里的,要不要现在截住他们,我后面有保镖跟着,简单。”

“不,我倒要看看,是谁要害她,有什么居心。”车里那两人很陌生,应该只是幕后之人雇佣来办事的。

人送到,他们任务结束。

“好。”旋司没有意见,反而有点隐隐的兴奋,年轻人,就是喜欢刺激……

叶悠然看他眼睛发光,一阵无语。

车子停在一栋别墅前面,这里的别墅稀稀落落没有几栋,而且都不像长久住人的样子。

车停的那一栋,门前没什么灯光,只能看到两个人将厉桐抬下车,走进门内去。

怕被发现,旋司没有近前,停在拐角处,远远看着。

两人下车,借着夜色遮掩,绕到那栋别墅的墙边,墙头不高,叶悠然踩着旋司的肩膀,爬了上去。

旋司跟上。

几个鬼魅一样的身影,随即跟在他们后面,他们是保护旋司的暗卫。

屋内有灯光,似乎也没什么人,两人正要进去,之前那两个男人走了出来,两人等他们走后,蹑手蹑脚踏入,客厅里灯光昏暗,摆设很简单,桌子上甚至有灰尘,像是临时入住。

一楼,有一扇门是开着的,里面有很奇怪的声响传出来。

旋司让叶悠然跟在后面,往门口走去。

到了跟前,他趴到门边往里瞅了眼,在叶悠然也要往里探头的时候,他转过身,捂住了她的眼睛,在她耳边低呼,“别看。”

叶悠然被他往后拽得踉跄了一下,背靠着墙,看着他古怪的脸色,“什么啊?”

第149章 叶悠然懵了一瞬,有些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往后面比了个手势,暗卫越过两人进入房间,只听‘咚’的一声,两三秒的功夫暗卫就走了出来,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夜色中。

旋司又往里看了眼,这才拿开了遮在叶悠然眼睛上的手。

叶悠然跑进房间里,第一眼就看到厉桐被反手绑在床上,侧着身,是醒着的,惊恐的望着来人。

看到是叶悠然时,眼里的惊恐消失,染上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嫂嫂。”

声音很虚弱,几乎听不到。

叶悠然看到她因为挣扎被绳子磨得鲜血淋漓的手腕,心疼不已,一步迈过去,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旋司在后面扶住了她,“小心脚下这头猪。”

叶悠然一怔,这才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身体被床单遮住了,刚才她脚尖绊住挑开了床单一角,露出他白花花的肩和油腻腻的肥头大耳,即便是晕了,脸上依然挂着沾染着兴奋欲念的红,可想而知,他刚才是想干什么。

叶悠然想到厉承勋跟她说过的,厉桐的养父对她,有那种心思。

恶心!

叶悠然恨恨的踢了他一脚!

旋司给厉桐松绑,叶悠然帮厉桐的手腕粗略包扎了一下,问她,“哪里还有伤吗?”

厉桐轻轻摇头,叶悠然扶着她站起来,什么都没再说,也没再问。

每个人脆弱的时候表达方式不同,厉桐向来坚强,不愿意将自己的软弱示人,即便是最亲近的人。

路上依旧是旋司开车,将车子开回了久尊会所,刚到门口,遇到了急色匆匆从里面走出来的隆子明,一手握着手机,在跟什么人讲话。

他和厉桐来这里应酬,眨眼功夫就找不到她了,整个久尊都快翻了个遍,监控室调出监控,发现有异常,他就知道出事了,安排了人去找,也跟厉总汇报了下情况。

没想到,出来就看到了太太和状态不太好的厉桐,他上下打量着厉桐,跟叶悠然打了个招呼,“太太。”

对面的人说了句什么,他把手机给了叶悠然,叶悠然接过去,落在一群人后面,“勋勋。”

“你跟厉桐在一起?”

“嗯,她没事,就是情绪不太好,手腕有点磨破皮了,我刚才联系二哥了,他正好在久尊,过来跟我换药,顺便让他给厉桐看看,你别担心,我会搞定的。”

“发生了什么事?”

“我在久尊地库,看到她被人劫持,就跟了上去,跟到西区这边一处很荒凉的别墅,然后看到……那个谁,厉炳运,他……总之厉桐没事就好,这次多亏了旋司和他的保镖。”

厉承勋闻言默了片刻,“你没事就好。”

叶悠然,“……”

叶悠然秒懂,他对她私自行动有些微词,但是有旋司在,他也算是放心的。

“丫头,以后坚决不能独自行动知道吗?”他害怕。

她有时候就是个傻大胆。

他怕自己不在身边,她胆子会养得越来越大。

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我知道,我不会的,勋勋……”叶悠然聪明的转移了话题,捂着话筒,压低声音道,“你太粗鲁了。”

“弄疼了?”厉承勋配合的问。

“嗯哼。”

“自己上点药,我这两天没空回去。”

“我才不自己上药,就是让你心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那样对我。”

厉承勋沙哑一笑,叶悠然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背景音不像刚才那么嘈杂,他的声音醇厚得像是上了年份的顶级红酒,香浓宜人,“我怎么对你了,嗯?是哪个姿势我没有伺候到位,你跟我说说,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改正,好不好,我的太太?还满意吗?”

进了电梯,叶悠然听着他蛊惑人心的声线,身体敏感的颤了颤,呼吸急促的喘了几下,模糊的‘唔’了一声,电梯里出来后,他们进去了包厢,叶悠然站在走廊里,刻意跟旋司拉开了距离,“你没喝酒吧?”

“喝了一点香槟,没喝醉,刚才那些话都算数。”

叶悠然无语,“谁要跟你说那些啊,我是关心你身体。”

“嗯,太太放心,我会保重好自己身体,尤其是,我的肾。”

“你……”叶悠然脸红得快要爆了,声音确像是喝了蜜一样甜,“哼,跟你没共同语言。”

“没共同语言没关系,床上运动和谐才是最重要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老公,这方面特别……强。”

叶悠然脸红心跳,“我挂了,不跟你说了。”

“别啊,我皮带都解开了……”

叶悠然倏地想到那一次,两人通过视频通话,他……

她臊得不行,“我,我可不要,我在包厢外面呢,一会儿还要进去看厉桐,你,你忍着点,要不待会儿……”

厉承勋低低的笑了,“忍?憋尿可不是好习惯……”

电光火石间,叶悠然明白了,他在洗手间……

叶悠然立即结束了通话。

“你们俩可真是……”旋司在一旁光看叶悠然脸红了,她没好气咕哝道,“随时随地都在撒狗粮,有意思?”

他一说,叶悠然恍然记起了正事,一秒钟恢复正经脸,推开包厢的门,厉桐不在里面,宇阳正在收拾药箱,他侧头示意了下叶悠然之前睡过的隔间,厉桐在里面呢。

隆子明眉头紧皱,正在用另外一部手机跟人通话。

宇阳又帮叶悠然换药,“她平时是很坚强的一个人,老公孩子都去了,这种创伤,一辈子都难以修复,本想着她把心思转移到事业上,对她本身是一件好事,没想到反而替她招来了更大的麻烦……”

叶悠然愣了下问,“她没跟你说?”

宇阳看她,叶悠然压低声音道,“是厉炳运。”

宇阳双眼一眯,“妈的,他竟然还贼心不死啊!”

隆子明在旁边也听到了,跟对面的人道,“不用查了,我知道是谁了。”

隆子明挂了电话,坐下来,眼里闪过一抹狠劲,“这个人留下来就是个祸害。”

叶悠然思忖一番,问隆子明,“公司的事情,她还应付得来吗?”

“很好,而且遇到不懂的地方,厉总也会指导她,目前为止,她做得都很好,还有她对厉总……”他扫了眼隔间门口方向,“足够忠心,比起厉邵元他们,这个旁系族人跟他更像一家人。”

“那厉炳运……”

“厉炳运现在跟厉邵元勾结在一起,厉邵元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他的权力被架空,也不会让我们好过,勾结那些旁系族人,族老他们,一起来跟我们使绊子,公司的事情,还好说,左右要靠业绩来评判,他们比不过,就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以前……”

说到这里,他看了叶悠然一样,顿住了。

宇阳接着道,“其实每个上了规模的公司,都有自己的公关团队,这些公关,不仅仅是媒体上显现出来的那些,还包括一些见不得光的……”

叶悠然了然,爸爸以前开的公司盘古集团,干的就是这种事,跟其他公司合作,为他们处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这些光明磊落的公司,不会脏了自己手,若是出了事被警方追究,这些公司撇得一干二净。

以前,她所不齿的,如今,因为立场不同,她似乎也能够理解。

这个社会,本来就是有很多不公平,很多阴暗,即便是警察,有时候也束手无策。

叶悠然咬了咬唇道,“把他交给我来处理。”

“太太!”隆子明吓了一跳,“不行,厉总说过,那些事情不能让您知道,更不能让您参与,他知道您厌恶那些事情,您真的不必勉强自己,厉总和我们处理得来的,不过是棘手了一些罢了。”

“是啊,悠然,你父亲他已经在里面了,你千万不能出事,不然,承勋他一定会崩溃。”

宇阳算是看出来了,叶悠然,就是厉承勋的精神支柱,他所有的筹划,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她,和他们的孩子,不然,若是他一个人,他根本不需要顾忌太多东西,大刀阔斧的,不留后患,也不用为谁考虑周全,为谁安排后路……

叶悠然抬手制止了他们,“我心里有数,你们不需要劝我,劝也没用。”

她霍地站起身,看着两个人,“我是叶海邦的女儿,他的事业,就应该我来继承,而且,我自认为我比我父亲聪明,他犯过的错误我肯定不会再犯,你们在我有需要的时候,辅助我一下就行,其他的,让我自己来处理。”

她的声音很低,却很清亮,带着一种骨子里的执拗和力量,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势跟年龄无关,是她自身具备的,她无所畏惧,不乏智慧和勇气。

无端端的,在隆子明和宇阳眼里,她变得高大起来。

就连宇阳,都说不出半个‘不’字。

叶悠然问,“我父亲以前留下的那些人,一部分在我弟那里,还有一部分……”

“在胡勇那里。”隆子明回答。

叶悠然点头,隆子明道,“胡勇说那些人很好用,现在是保镖团队里的骨干。”

厉承勋养了一批人,胡勇是领队,已经初具规模了,也小试牛刀过几次,只是人数还是太少,而且需要用的地方太多,这里分一个那里安插一个,突然事件时能够抽调过来用的,也就那么两三个。

“那些人,就放在他那里吧,我回头联系我弟弟,其他的事情,我会酌情安排。”叶悠然特意叮嘱了句,“这事我只是脑子里有个大致构想,实施的可能性未知,你先不要告诉厉承勋,我回头会跟他说。”

隆子明犹豫了下点头,宇阳却是颇为担忧的望着她,承勋将她移民,就是不想让她搅进这些乌泱泱的麻烦事里,现在她主动跳了进去,他知道后肯定会很生气。

隆子明离开前,让叶悠然帮忙照顾一下厉桐,叶悠然欣然同意。

夜深了,旋司也打算离开,叶悠然叫住他,“我刚才说的那些……”

旋司对她比了个手势,“看我小心心,全是对你的忠诚,还有我的职业操守,我不会让我哥知道的。”

“不,你可以让他知道,我就是要让他知道。”叶悠然道,“这种事瞒不了他,也没打算瞒他,他知道了反而更好,我哪里做得出格了,他可以提醒我一下嘛,不要到时候招呼也不打,直接像对待我爸爸一样把我扔到监狱里,那我岂不是惨歪歪?”

旋司瞠目结舌,半晌才闭上嘴巴,咂了咂舌,“你胆子可真是大,不过……”

他话音一转,“我喜欢,我哥哥也喜欢胆大心细的人,你放心,有我在,会替你美言的。”

“谢了,有你这个朋友,我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朋友就是拿来插刀和利用的嘛,别客气。”

叶悠然噗嗤笑了,“我明天就去殡仪馆,你可以准备好拍摄了。”

“真的?”兴奋只持***,“给死人化妆,应该不会比解剖尸体更可怕吧?”

“对,不可怕。”叶悠然笑着说。

“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他一脸狐疑的离开。

叶悠然悄悄推开里面套间的门,以为会看到厉桐躺在床上的身影,却发现她孤零零的身影坐在阳台上,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烟雾袅袅,她抬头对着夜空吞吐出不算漂亮的烟圈,然后,捂着喉咙咳嗽……

显然,她不会抽烟。

叶悠然走进去,敲了下阳台的门,厉桐转身看到她,将烟蒂在栏杆上戳灭。

叶悠然推开门,厉桐从蜷缩的地方站起来,“嫂嫂。”

叶悠然扶住她的手臂,她的动作僵硬了一下,叶悠然连忙放开手,厉桐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嫂嫂,我不是嫌弃你,我……”

“我懂。”叶悠然摆了摆手,“你不用解释。”

“我觉得,我不能胜任这个工作,压力好大,而且,我是个女人,我有自己难以克服的障碍,我……”没有旁人在场,厉桐摘掉了坚强的面具,脸上满是不自信和对往事的畏惧,她的心理建设坍塌了。

叶悠然盯着她缓缓摇了摇头,“别多想,你现在需要休息,睡一觉醒来,再跟我说,你要不要继续这个工作,好不好?”

厉桐望着叶悠然,最终点了点头,跟着叶悠然去了卧室,她躺在床上,叶悠然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

“不要怕,我等你睡着再走。”叶悠然说道。

“嫂嫂,你不用陪我,已经很晚了,你手还伤着,赶紧回去吧。”

“不用,反正你哥这几天都不回,我回去也不好睡着,还不如在这里陪你。”叶悠然道,“闭上眼睛,睡吧。”

“嫂嫂,我恨不得杀了厉炳运,这一辈子我心里都有这一块阴影,我丈夫孩子在世时,有他们陪着,我还好,只是后来他们都不在了,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我有些承受不了,我也想帮三哥,可是,我能力有限,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男人就好了。”

叶悠然笑了下,“你是男人,你还能跟你丈夫拥有那一段美好的回忆吗?你能拥有你的孩子吗?不能!虽然现在失去了,但是他们曾经带给过你很美好的一段人生。只是时间短了点罢了。他们如果知道你在他们之后过得这么不快乐,他们也会担心的。”

厉桐嘤嘤哭泣了起来,叶悠然隔着被子拍着她,“好了,哭出来就好了,生活还得继续,你不能自怨自艾的活着,这样真的是对不起爱你的人,你放心,厉炳运这个人,会有报应的!”

第二天,厉桐醒来,看到叶悠然蜷成小小的一团,躺在墙边的沙发上,心里感动得稀里哗啦。

她不仅救了她,还哄她睡觉,除了三哥,她还真没对谁这样感激过,叶悠然是个例外。

三哥现在需要她的帮忙,而且帮三哥也是帮她自己,她遇到这么点挫折,就想放弃?

太不理智了!

愧对三哥,也愧对嫂嫂!

厉桐立即起身去洗漱,昨晚的事情,不全然是厉炳运的手笔,自从她嫁人后,他就没敢再骚扰过她。

他没那个胆子。

不知道是谁,给他撑腰,他才故技重施,想要染指她?

做梦!

厉桐从洗手间里出来时,叶悠然正好坐起来,看了眼厉桐,“状态不错哦。”

厉桐尴尬的笑了笑,“嫂嫂,昨天我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你……”

“我没觉得有什么该不该说的,想说就说了,我又不是外人,你何必跟我分那么清楚,而且,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私密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手腕怎么样,还痛吗?”

“不会痛了。”厉桐感激的看着叶悠然,“嫂嫂,谢谢你,我去上班了。”

“吃个早餐再走吧,我正好也要出门。”

早餐后,厉桐去公司,叶悠然和旋司去殡仪馆,路上联系了馆长,馆长也知道叶悠然是老板娘的身份,对她客气有加,殡仪馆换了一批人,但是也有几张熟悉的面孔。

跟人打过招呼后,叶悠然进了馆长办公室,旋司在外面取景拍摄。

为了配合旋司拍摄,叶悠然整容的对象,要稍微做一些挑选,要具有代表性。

馆长将最新的名单交给她,叶悠然自己挑选。

叶悠然敲定了其中一个,需要上门服务。

跟着殡仪馆的车子到地方后,才发现,竟然是古鹤轩的亲戚,也是古家所剩不多的一位长辈,是古鹤轩的大伯父,古鹤轩不在,主持仪式的是古鹤轩的堂哥。

这是多年后,叶悠然第一次进入古家,到处都是没落之象,墙头上的杂草也没人清理掉,院子里的盆栽也荒废了,路过的地方,也没见到什么佣人,倒是院子特别的大,空旷得很,叶悠然和助手好不容易才找到正门,只有五六个大人和小孩跪在堂屋中央烧纸哭泣。

古鹤轩的堂哥瘦骨嶙峋,牙齿稀落落的还很黄,无精打采,才四十来岁走路就有些佝偻了,一看就是长期吸毒所致。

“你是……叶悠然?”他还认识叶悠然,“你知不知道古鹤轩在哪里?让他回来,这个家都快要完蛋了,他整天跑没影儿,是不想要这个家了吗?”

他情绪很激动,过来拉叶悠然,被旋司推开了,“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古鹤轩的堂哥被推得往后一个趔趄,栽坐在地上,按着腰,一副差点断气的样子。

旋司冷哼,“装什么装!”

叶悠然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他不是装,你可能真把他伤到了。”

“是吗?我又没用力,他不会讹我吧?”

“可能会。”

出乎叶悠然意料的是,古鹤轩堂哥并没有再为难他们,还让人带他们去了死者房间。

叶悠然的助手先帮遗体进行清洁,叶悠然做准备工作,调制油彩……

助手随后走出去,叶悠然开始面部的化妆工作。

旋司来之前在网上看了一些图片,做了心理建设,这会儿亲眼目睹也不至于呕吐,只是面部表情有些扭曲不自然,极力在压抑。

叶悠然一结束,他就关掉摄像机跑出去吐了,叶悠然整理着工具,这时,有人咣地推门进来。

叶悠然下意识回头看去,那人直直的,朝叶悠然冲过来,叶悠然手里正好捏着一把剃刀,是给人剃须修面用的,她正在擦拭,打算收进匣子里。

那人冲得太突然,她一点点防备都没有,只感觉到那人的手,似乎握住她的手腕,然后……

噗!

她感觉到手里的剃刀,似乎钻入了什么地方。

然后,手上有滚烫的东西浇了上去。

那人的手松开,身体徐徐瘫软,叶悠然眼睁睁看着他,在她面前往地上倒去。

末了,叶悠然的手被拽了一下,她松手。

那人倒下。

胸口的地方,竖着一把刀,刀柄还在外面留着,刀刃的地方全部进了去。

血液没有涌出来太多,只是湿了一圈衣服,还有叶悠然的手。

“怎么了?什么声音?发生了什么事?”有人跑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发出一声尖叫,相继又有几个人涌入……

叶悠然懵了一瞬,有些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一个人,用这种方式,在她面前……死了!为什么……会这样?

第150章 叶悠然裹着厉承勋的风衣,眼巴巴看着楼梯口

旋司听到动静进来时,就看到之前见过的古鹤轩堂哥古鹤杰倒在地上,几个亲戚朋友围在他旁边。

古鹤轩堂哥气息微弱,颤抖的手指着叶悠然,“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说完,就咽气了。

旋司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向叶悠然,她一副怔愣的模样站在那里,手上带血。

在那些亲友情绪激动的冲到叶悠然面前嚷着让她杀人偿命时,旋司跑了过去,随后殡仪馆其他工作人员也反应过来,将叶悠然围在中间,保护着她。

“截住她!不能让她就这样走掉!”

“我们古家虽然没落了,但是也不能被外人这么欺负!”

“你为什么要杀他?就因为他刚才问你我们家鹤轩的行踪吗?你不高兴就杀人吗?”

“人家不仅是叶海邦的女儿,现在还是厉家的二少奶奶呢,底气足得很,别说杀一个人,杀了我们全家都有可能,还不带被警方追究的。”

最后这句话,出自一个中年女子之口,她是死者妻子,眉目冷清根本没有多少伤心的样子,充满着浓浓的讥讽,不知道是对她,还是对古鹤杰。

而且其他亲友,一个个的,也只是干嚎不掉眼泪,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关注的焦点也不在死者身上,更没人去趁着尸体尚有余温时给他换衣服之类的,只是围着叶悠然大喊大叫。

“原来是厉家二少奶奶啊,那我们不妨打个商量?”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站出来,叶悠然没见过他,估计是今天来奔丧的远房亲戚,戴着框架眼镜,看起来挺稳重的,可眼底泛着精光。

叶悠然终于开口,“商量什么?”

“我这个表弟平时吸毒滥赌,无恶不作,你也算是替天行道了,不过这始终是一条人命,你拿钱消灾,我们也不会找媒体爆料,如何?我看报纸上最近显示,厉家事情可真是热闹,动不动就上头条,我听说你丈夫厉承勋还被厉家除名了,如果再加上这条杀人的新闻,呵呵……”

后面的话,不说,谁都懂。

这对厉承勋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这话,也恰好,正中那些冷漠亲友的心思,只有死者妻子,在一边冷冷的看着这些人,像是在看众生百态,唇角挑起的弧度更深了……

叶悠然沉默的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掉上面的血迹,动作慢条斯理,浑然不在意一般说道,“你也说了,现在漫天都是厉家的消息,再多一条也不算多……”

那个男人一愣,没料到她会这样说,浓眉簇起,似笑非笑的拿出手机,“那我可就打电话叫媒体来了,你可要想好了!”

这是威胁她。

叶悠然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个号码,在那男人惊愕的视线中,她启唇,“吴队,古家发生命案,涉及到我,你带人过来一下。”

撂了电话,她对上男人震惊的眼神,道,“警察一会儿就来了,你也可以请媒体过来监督一下警方会不会徇私舞弊,会不会包庇我,还有,我友情提醒你一下,不要得寸进尺,然后……弄巧成拙。”

她自信的态度和话语,让那男人却步了,他不死心的问,“这么多人目睹你杀了人,事实就是事实,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

叶悠然摇头,“我不会抵赖,我有证据,可以为我洗脱嫌疑,你不妨可以试试。”

“什么证据?还有什么证据比眼见为实还要有力?”

“眼见为实?”叶悠然冷睨着他道,“你们确定,你们亲眼看到我拿刀子*了他的心脏?”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他们进来时,古鹤杰正在往地上倒去,而她的手,保持着握刀的姿势……

但是,却没有看到之前的一幕。

那男人眼底闪过思量,拿着手机朝外走去,到门口时他反手指着叶悠然道,“我也提醒你,你杀了人,我们这些亲友可以不追究你刑事责任,只接受民事赔偿,这对你来说,是很划算的事情!反正厉承勋有的是钱!”

“呵……”叶悠然看着这一群法盲,“如果我真的杀了人,即便是你们不追究,检察院也会起诉我。”

看她依然嘴硬,没有松动迹象,男人甩手离开,“行行行!我倒是要看看,你这证据到底是什么!”

他来到外面,无人角落,打了个电话出去。

对面的女人急切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估计有点悬。”男人一脸苦恼。

“什么意思?”

“她手里,似乎有证据。”男人回答,“我偷拍了录像,发给你,你看看就知道了,她无论如何都不接受私了,光明正大得很,我也不敢就这么把记者叫进来,毕竟,他的死亡原因……”

古鹤杰为什么要死,他们比谁都清楚。

本以为这是一次很好的栽赃机会,她杀人,还妄图收买死者亲友掩盖事实,这要是捅到媒体那里,叶悠然就完蛋了!

电话对面。

封艳看着手机上的视频,叶悠然说的那几句铿锵有力的话,也骇住了她。

让人不得不怀疑,她手里,真的有证据,证明古鹤杰是自杀?

“接下来怎么办?”男人无计可施的声音传到她耳中。

封艳紧咬牙齿,“你确定,古鹤杰进去时,里面只有叶悠然一个人?”

“对,那个扛摄像机的小伙子也在外面,摄像机是关机状态,她绝对不可能有录像!但是她一点都不怕,已经叫警察来了,法医一解剖,不就知道古鹤杰是油尽灯枯……”

“知道又怎么样,他快要油尽灯枯,但他还有一口气在,只要人死了,她就无法推卸这个责任!”

封艳不甘心的吼道。

男人踌躇了会儿,“那,那现在叫媒体过来?可是她不接受私了,我们这边没有录像为证,媒体来了,也无济于事啊,而且警方肯定会让大家封口,我可不能让警方找上门来,不然,这事情一牵扯出来,就是连锁效应,就大条了!”

封艳也犹豫了,“先等等吧,对了,你联系古鹤轩,告诉他,他堂哥也死了……”

“伯父死古鹤轩都不回来,更何况是堂哥呢?古家的人,早就是一盘散沙了,没有亲情维系,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你就说……”封艳万般不情愿提到叶悠然的名字,也不愿用这个理由,让古鹤轩回来,因为,这是对她的一种侮辱!对古鹤轩和她感情的侮辱!

“你就说,叶悠然是杀人凶手,已经被警方逮捕。”

她说完,狠狠挂断了电话。

她希望古鹤轩回来,又不希望他回来。

因为,他回来,是为叶悠然!

心里的矛盾翻滚,封艳恨得眼睛充血,她之前专门跑到叶悠然跟前,跟她说那一席话,一方面,是为了让古鹤轩回来,另一方面,是为了刺痛叶悠然,毕竟,叶悠然对古鹤轩是有感情的。

可是,叶悠然的态度不痛不痒,让她气急败坏,而且事后,叶悠然似乎根本没有帮忙的意思。

她从欧道奇那里得知,旋司拍摄的电影,题材是殡仪和法医两者其一,她估摸着,他们要去殡仪馆。

也碰巧了,古鹤轩的伯父行将就木,只是一顿药刻意没去喂他,就这样死了。

叶悠然前去古家,封艳兴奋不已,心里沾沾自喜,认为叶悠然始终还是在乎古鹤轩的,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他的家人亲自过去为遗体整容。

所以,她趁机就计划了古鹤杰碰瓷的事情。

即便是古鹤轩因为叶悠然回来,看到她杀了他堂哥,古鹤轩会恨死她!

古鹤轩也会后悔,当初在边城,他因为叶悠然几句话而离开她,不再帮她。

以后,古鹤轩会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从身到心!

封艳计划得很好,可是,万万没想到,叶悠然真是一把硬骨头,难啃得很。

视频里,她那么自信的样子,让封艳游移不定,她到底,有什么反转证据?

封艳好奇,驱车来到古家。

正好跟吴雷他们一起到达。

特警组带了法医,但是资历不如封艳,封艳理所当然的上前,毛遂自荐,“吴队,我可以帮忙。”

“你怎么来的这里?”吴雷犀利的眸子看着这个精于算计的女人。

封艳笑着撩了撩头发,“难道,叶悠然没有告诉过吴队,我跟古鹤轩的关系吗?”

吴雷脸上一僵,没想到她会这么无耻,冷哼一声走进去,封艳也跟跟上,“他家里伯父去世,我过来奔丧,正好看到你们,能劳驾特警组的,应该是出了命案,毕竟现在特警组在我们嵘城可是局长亲授的功臣,名声大着呢,一般案子用不着你们出动,呵呵,我的推断还算准确吧?”

吴雷没理她,带队径自朝着案发地走去,动作迅速的封锁现场。

几个亲友七嘴八舌的将经过说了一遍。

吴雷在房间里瞅了一圈,目光落在旋司身上,正要开口。

叶悠然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叶悠然,你身为法医,连基本常识都不懂吗?”看到她散漫的从洗手间里出来,手和脸都被打湿了,封艳就忍不住呵斥道,“你身为嫌疑人,竟然在法医取证前将痕迹抹除,是何居心?难道真的是做贼心虚?”

叶悠然看都没看她,走到吴雷身旁,打了个招呼,“吴队。”

吴雷扫了眼她胸前衣服上的几滴血,低‘嗯’了一声。

封艳气不打一处来,可是没人附和响应她,她也挺没脸的。

“他们进来之前,是怎么个情况?”吴雷看了眼那些亲友,问叶悠然。

“他是自杀,”叶悠然瞥了眼被白布蒙上的尸体,“尸检后就明白了,我怀疑他早知自己没几日可活,大概是被什么人利用了,来我这里碰瓷。”

叶悠然轻飘飘的看向封艳,和之前开口提出赔偿的男子。

那男人心虚的低头。

封艳却是骄傲的,死也不会承认,她冷冷道,“叶悠然,你是涉案人员,所以你现在的身份不是法医,而是一个嫌疑人,你无权对吴队说这些话,我怀疑你有诱导嫌疑!”

“我是不是诱导,尸检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叶悠然的表情无所畏惧,甚至看着封艳的眼神带着一丝蔑视,封艳一颗心咚咚咚的跳,看来,她是真的有证据了!

叶悠然又道,“而且就算是嫌疑人,也可以说出自己的看法,不是吗?只是我这个嫌疑人用专业知识分析了一下案件,并没有违背警局的规定,你大可不必给我戴高帽子,我受不起。”

吴雷嫌弃的看了眼封艳,对手下吩咐,“带相关人员回去做笔录,仪器带回去做尸检,其他人留下取证痕检,你,不是我们队的,无权干涉我们办案,你不是声称自己是古鹤轩的爱人吗?眼下他不在,你就赶紧替他去奔丧吧!”

他说着,伸手将封艳从眼前路上拨开。

封艳面红耳赤,迎着古家人异样的眼神,尴尬死了。

她比古鹤轩大十几岁,保养得再好,皮肤松弛的状态是不可逆的,肉眼一眼看出来。

看着他们‘老牛吃嫩草’的鄙视眼神,她恨透了吴雷,该死的!他跟叶悠然是一伙的!

……

回警局路上,叶悠然将详细过程跟吴雷描述了一遍,吴雷闻言,一拳捶在椅背上,“欧道奇的招式还真是层出不穷,我在过来的路上看到附近有一辆媒体车子,想必是早就安排在那里的,还好你在现场挺住了,稍微一露怯就完蛋了,杀人案件,一发不可收拾……”

叶悠然着重提了下那个男人,虽然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在后面谋划,但是,那个男人肯定是知情者之一。

还有封艳,她无故跑来,肯定不是奔丧那么简单……

“我觉得,这件事跟欧道奇没多大关系。”叶悠然斟酌一番道。

她想着封艳之前在她面前提到古鹤轩,古鹤轩在外地,不肯回来。

当时她就觉得封艳莫名其妙。

这个女人,脑回路已经不大正常了,冲动的跑到她这里说了一通,随后又出了古家这档子事。

“不是欧道奇,难道是封艳?”吴雷诧异。

“有可能,虽然我不了解欧道奇,但是他是个运筹帷幄的高手,做事之前会深思熟虑,而这件事,事发太突然,因为我来古家也算是临时起意,她肯定没多少时间暗中筹备,应该会有很多漏洞,你们仔细查应该能查出点马脚。”

吴雷点头,担忧的看向她,“但是你……”

“我做几天嫌疑人也没关系啊,我没杀人就是没杀人,这是事实,我相信我们特警组的办案能力。”

“嗯,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被冤枉的。”

“而且要快,要是他们知道我姐手里没有证据,肯定会通知媒体,到时候就乱了。”旋司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在房间里陪着她,一个死人而已,他有什么恶心,有什么好吐的!

太不是男人了!

叶悠然拍了拍他的肩,“这跟你无关,是我太疏于防备了。”

一行人到警局,叶悠然暂时被扣留,按程序通知家属来保释,叶悠然刻意让身边人隐瞒了消息。

可是,厉承勋还是知晓了。

隔着栏杆,看着窝在简易床上的小小身影,厉承勋心痛如割。

有人给他打开门,他颀长身躯踏入,原本宽敞的地方突然间变得逼仄狭窄,就连空气,也变得稀薄。

叶悠然觉得呼吸困难,睁开眼睛,却对上厉承勋漆黑的眼眸,他眼底浮动着隐忍和克制。

随着她的清醒,他身上开始散发幽深冰冷的气势,她冻得瑟缩了下,“勋……”

只说一个字,就被他堵住了唇。

狂猛的力气,不顾一切的架势,让叶悠然倒吸口气,舌头,好痛!

柔弱掌心抵着他的胸口,下面的心脏砰砰,砰砰的加速跳动,像是要从他胸腔里蹦出来。

他担心她。

他在害怕。

叶悠然反抗的力道越来越小,后来,她伸手揽住了他的肩,小手在他肩上轻轻拍抚。

厉承勋的拥抱果然松了一些,唇稍稍离开她的,深邃的眼睛,定定看着她。

叶悠然小声咕哝,“我没事,我怎么会让自己有事,你总是小看我,老公,我不开心……”

“你没事?”厉承勋嗓音嘶哑得很厉害,很低沉,像是被碎石打磨过一番,没说一个字,都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你都被扣留了还没事?什么叫有事?嗯?叶悠然!你告诉我!”

叶悠然语塞,但她深谙厉承勋的脾性,顺毛功夫也是一流的,很快就调整了面部表情,可怜兮兮的说,“我也不想这样的啊,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早知道要去古家,我肯定不去,如果知道有人要碰瓷,我也早点躲开,勋勋,我真的已经很小心了,你别生气嘛,气坏了身体还不是我心疼?”

她撒娇的声音透着万般委屈,那小眼神偷偷瞥向他,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厉承勋登时就心软了,而且她说的也没错,她已经万事小心了,可是麻烦总是在不经意时刻找上门。

“好了,我的错,我是太心急了,乖,我道歉,嗯?原谅老公?”

安慰的话语张口就来。

他自己都挺吃惊的,如此的,没有原则。

更别提,站在拘留室外面的警察同志,还有闻讯赶来的吴雷他们。

都被厉承勋温柔的语气吓得不轻。

都没想到,原来他是这样的厉总。

说他老婆奴也不为过。

胡勇倒是习以为常了,没有流露出什么多余表情。

胡勇和叶悠然在外面办理手续,厉承勋进了吴雷的办公室。

厉承勋将一个优盘递给他,吴雷打开来看。

没想到,竟然是当时那个男人冲上来自尽的视频。

看得清清楚楚,他一心求死,还握着叶悠然的手,插向自己。

但是,自始至终,没有看到叶悠然本人。

吴雷蹙眉,“这视频……”

“她脖子上的项链吊坠,是一个高科技,监控,录音,定位,我是为保护她安全不得已才这样做。”

“她……”吴雷被震撼了,“叶悠然不知道吗?”

“不知道,因为没必要跟她说。”

吴雷,“……”

“那这个项链她是日常佩戴的?她的一切行踪你都了若指掌?”吴雷觉得很不可思议,“你是怎么做到的?”

厉承勋道,“厉家,在很早之前,曾经经我手购买过一个小型卫星。”

“哦,原来如此。”吴雷了然,所以,他能通过卫星,接收到叶悠然这边的信号。

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吴雷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你这,这个是不能作为证据的,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这个视频的角度一看就是以叶悠然为核心,专业人士能够猜出来个大概,而且,叶悠然从事的工作涉及到警局,很容易被扯到‘间谍’这个身份,厉总,这……”

“只是给你看,你决定,有没有必要拿出来。”

“若是拿出来,万一……”

“出了事,自然有我担着,只要确保她没事就行。”

吴雷哑口无言了,下意识摇头,“那不行,她没事,你要是出了事,悠然第一个不饶我,你你你还是拿回去吧,这个证据不能拿出来作证。”

厉承勋看他一眼道,“留在这里,以备不时之需,如果以后用不着,你再销毁。”

吴雷再次惊呆了,“厉总,你,就这么信任我?”

厉承勋的唇角微勾,却没有什么笑意,“你是叶悠然信任的人,我信任她。”

被爱屋及乌的吴雷心里充斥着感动。

……

叶悠然裹着厉承勋的风衣,眼巴巴看着楼梯口。

他下来的那一刻,脸上的担心转化为甜美的笑意。

她站起来,走向他,厉承勋动作自然的拥住她的肩膀,往胸口压,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叶悠然搂住他的腰。

两人一起走出警局。

坐在车里,独处时,叶悠然才发现,厉承勋眼下的青色很明显,而且眼里的血丝像是蛛网,身上还有一股酒气,叶悠然心疼不已,担心他的身体,他的胃。

坐了会儿,叶悠然想换个姿势,从他腿上下来,可一抬头,却发现……

第151章 丫头,你给我下了什么蛊

他长长的睫毛乖顺的耷在眼睑上,竟然睡着了。

她一动,他睫毛颤了下,前面开车的胡勇低声道,“太太,厉总这两日失眠,让他睡会儿吧。”

叶悠然登时不敢再动了,但是这个姿势,会给他增加负担,叶悠然左右为难,稍微挪了挪颈部,让他下巴刚好趴在那里,清冽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她低头,眷恋的望着这个男人,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他的唇看起来很凉薄,其实很软,从两人初吻到现在,依然是一样的味道,从来没有变过。

叶悠然放松自己靠在他怀里,睡梦中,厉承勋的手臂下意识收紧,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

古家。

古鹤轩带着行李箱出现在家门口,望着破败的门庭,心里不免染上一丝凄凉。

想起年少时,古家是何等的辉煌,这才十几年的功夫,就已经看不出原先半点盛况。

家里的人,老的老,小的小,每个人都是垂头丧气,看到他,眉目间起了一丝希望。

家里能主事的,只有古鹤杰的妻子姬美,和古鹤轩的远房表哥闫涛。

跪拜过大伯父之后,古鹤轩问道,“鹤杰是怎么回事?”

闫涛正要开口,姬美冷哼一声道,“尸检结果出来了,他是肺癌晚期,没几日可活了,不知道闫涛跟他说了什么,他就去找叶悠然碰瓷了,呵呵,真是符合他的行事风格,死也不忘记拉一个垫背的!”

古鹤轩知道他们夫妻关系不好,可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她竟然还笑得出来,他对这个堂嫂,失望透顶。

但是她说的话,他是信的,因为古鹤杰就是这样的人。

闫涛愤愤不平道,“我能跟他说什么?我说什么他会听?他就是因为对生活无望,加上叶法医对他的态度不够友好,他一时之间气愤难忍,就发生了那样的惨剧,说到底,还是叶法医的错!”

姬美嗤笑一声。

古鹤轩拧眉,“叶悠然对他的态度怎么不好了?他们之间,有什么交集?”

“叶悠然过来跟公公整容,古鹤杰问她关于你在哪里,她说不知道,这态度怎么就不友好了?”姬美看着闫涛嘲弄,“让人背了一个杀人的锅,还污蔑人家,你可真够无耻的!”

“你!”闫涛怒不可遏,扬起手想要打她一巴掌,但是顾及到古鹤轩在场,就放下了。

古鹤轩目视闫涛,“我在哪里,你不知道?你没告诉鹤杰?”

闫涛有些心虚道,“我,我怕他总是给你打电话惹你麻烦嘛!也是好心!再说了,叶悠然之前对你那么好,她会不知道你的去向?她为什么偏偏不说?分明就是为了刺激鹤杰嘛!”

姬美无奈笑着摇头,这种牵强的说法,傻瓜才信!

“她的确不知道,她对我……”古鹤轩苦笑着,勾了下唇,“早已没了当年的感情,关系比陌生人还不如。”

……

姬美和闫涛走出房间后,到了一处偏僻地方,闫涛回身,一把扣住姬美的脖子,将她压在墙上,“你想干什么?不是说了让你配合着我,为什么不听?”

姬美用尽全力一把将他甩开,曲起膝盖顶入他腿间,他哀嚎一声,捂着双腿跪在地上。

姬美居高临下鄙视着他,“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嘴上说着喜欢我,背地里,却跟封艳勾搭在一起,你以为老娘眼瞎吗?”

闫涛通红着脸,艰难的抬头道,“我跟封艳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管你们什么关系,反正你看她的眼神昭然若揭,你就是想上她!”

闫涛的目光躲闪。

姬美叉腰冷笑,“可惜啊,人家可看不上你,人家喜欢的是古鹤轩!”

闫涛脸上划过一抹狰狞,“你还不是一样?身为堂嫂,却觊觎丈夫的弟弟!”

姬美错愕了一下,随即脸上现出不自然的神情,像是隐秘的心事被人挑开。

闫涛缓过了那阵疼痛,站起来,“你喜欢古鹤轩,所以在看到叶悠然来到古家时,对她心怀恨意,我从你言语中就听到了你无法掩饰的嫉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维护古鹤杰那个死鬼呢!谁也不知道,你背着古鹤杰,早已跟我搞到了一起。”

他猛然掐住了姬美的腰,“我们两个在男女关系上,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干净,不过,我们有个共同目标,那就是都希望古鹤杰死掉,希望叶悠然惹上麻烦,不是吗?”

姬美面露迟疑。

闫涛的手往上移动,“那为什么还要内斗呢?乖,叶悠然案子的状态是‘获释等待接受传唤’,要么古鹤轩起诉,要么检察院公诉,举证时,我们要齐心协力,统一口径,明白吗?”

眼看她脸上神情开始恍惚,沉迷,他一举就要攻入……

这个时候,身上的手机响了,铃声将二人气氛驱散。

闫涛气急败坏的拿出手机,正要摁掉,却看到上面‘封艳’两个字,他的手指顿了下。

姬美挑起唇,“怎么,不继续了?”

闫涛也想继续,可是,脑子里想着封艳,再看着面前这张让他恶心的脸,他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

姬美往下,看着那软趴趴的东西,冷嗤一声推开他,扬长而去。

闫涛接起电话,“喂?”

“鹤轩回来了吗?”

心头热情冷却,闫涛哑声回答,“回来了。”

……

古鹤轩拿起手机,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却没有勇气拨打出去。

良久,他眼睛一闭,按了下去。

接通后,他吞咽了一下唾沫,才开口,“叶,叶悠然,我回国了,听说了这件事情,很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家人这边你不需要担心,我会安抚他们,不会乱说,如果有必要,我会配合警方接受问询,为你作证。”

“古家,是该肃清一下了,你不出手,我来。”

话筒对面传来的声音,低沉,狠戾。

古鹤轩心神一震,“厉承勋!”

“很惊讶吗?忘记了叶悠然是我厉承勋的妻子?”

“我找叶悠然。”

“行,等下。”

他的好说话让古鹤轩一愣,随即,话筒里传来对话——

“丫头,古鹤轩的电话,接吗?”

“不接。”

“真的不接?”

“你好烦啊勋勋。”

“好,不打扰你了,乖,继续睡。”

男人的声音温柔,女人的声音娇软。

古鹤轩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无力的挂上电话。

以为不会再心痛,可是,听到她的声音,他觉得整个腹部都在翻滚着酸意,一直涌向喉咙,涌向眼眶。

逃避了这么久,他以为他已经忘掉了嵘城的恩恩怨怨,可是,这一刻,他深切的意识到,他想忘记的,却怎么都无法忘记。

他知道,他爱上了那个女孩。

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愿再见封艳,不愿再为她做任何事情……

就连过去暗恋封艳的*心思,都已经冷却,消弭在过去的岁月中。

那时候的回忆,也在脑海里开始模糊不清。

他这次回来,也是下定了决心来面对,将这段恋情彻底斩断。

“鹤轩……”有人在门外叫他。

门没有关严,古鹤轩回头,就看到了那张憔悴的脸。

心脏,还是会微微抽搐,但已经没有了原先那样不顾一切忘我的*冲动。

“你来了。”古鹤轩打开门,“进来吧。”

封艳一头扎到了他怀里,“鹤轩,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你知不知道我最近过得有多艰难,我好想你啊,你因为我对那对父女太狠心所以惩罚我,逃避我,我认了,我知道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可是你还是不回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说完,却发现,面前的男人一动不动,他的手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紧紧搂住她的腰,给她温暖和力量。

她心里冒出一丝苗头,这苗头是她自边城回来后就一直在想的,他,是不是,真的不像以前那么爱她了?

但是这个苗头,只是转瞬即逝。

现在,又在她心上野蛮生长。

她仰头,看着古鹤轩,他脸上没有什么思念之情,也没有因为她投怀送抱而乐开怀,以前,他会因为在她假寐时偷吻她而沾沾自喜,她那时候还嗤之以鼻,真是个傻小子,可是现在,他不再是个蠢蠢欲动的傻小子了,她开始心慌了,很不舍,很害怕……

她要失去他了吗?

不!不可以!

以前属于她的,现在,以后,都只能属于她!

而且,她还要利用他,打击叶悠然呢!这个目标还没完成,怎么能让他从指缝中溜走?

“鹤轩……”她伸手捧住他的脸,送上自己的唇。

可是,下一刻,古鹤轩的头往后挪了下,两手将她的手拿开,把她推离身边,“师姐,我们谈谈。”

封艳脑子里像是有一朵炸开的蘑菇云,她难以置信的问,“你叫我什么?”

“师姐。”

师姐?

他多少年没这么叫过她了?

她以前,义正言辞的让他叫她师姐,他总是执拗的叫她小艳。

现在,突然间改口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心冷的笑,男人的心,真是说变就变,绝情起来,比女人可干脆多了!

如果是以前……

她绝对二话不说,果断走开。

可是现在,他在她心里,早已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她已经离不开他了……

封艳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还笑了笑说道,“行,你想这么叫也行,只是今晚,我们先不要谈别的,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看他目露排斥,她连忙又道,“你先不要拒绝,你听我说,这是最后一次我请你帮忙,从此以后,我不再对叶海邦父女心存怨恨,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你想去无国界组织支援贫困国家地区,我也会支持你的,我们夫唱妇随,你想结婚,我也会答应的,你不是很想跟我在一起吗?”

“师姐,我……”看着女人含泪祈求的模样,古鹤轩心里还会有涟漪,但是,结婚什么的,他真的不想了,他甚至有些感激,她之前没有答应他的求婚。

“好不好?只要你答应,我保证,我会跟叶悠然和好如初,我会主动去找她说和,做一双真正的母女。”

古鹤轩心思一动,但是随即面露黯然,“即便你跟她说和,她也不见得会原谅你。”

封艳的眼底露出一抹恨意和讥讽,她要叶悠然的原谅做什么用?

她挤出一抹笑来,“你放心,我们毕竟是母女,母女连心,我绝对有办法跟她和解。”

叶悠然以前,最希望的,就是跟封艳做一对真正的母女,她的心情古鹤轩了解,古鹤轩面容松动,“你想我怎么帮你?”

“只要你一口咬定,古鹤杰求生欲很强,不会去自杀就行了。”封艳脸上闪过算计,“而且有你们那些亲友的见证,就算当时那一刻没人目睹,法院想给她判无罪,也是很有难度的,然后我们再将这个结果捅到媒体那里,即便不能给叶悠然定罪,媒体这边也会给法院压力……”

说到得意忘形时,却是忘了,旁边还有个男人在。

古鹤轩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对封艳,再不抱任何一丝希望,“这样一来,叶悠然和厉承勋会很麻烦……”

“对啊,如今厉家正在风口浪尖上,他支持的厉桐一派占了上风,如果发生这起子故意杀人事件,虽然不能置他们于死地,也能杀杀他们的气焰,靳丰茂想要谋划的那个职位,也会受到影响……”

“原来,你还想置他们于死地?”

“我当然这样想了,我恨不得让他们生不如死,好好的让叶海邦看一看当年抛弃我的下场……”封艳大吼着,冷不丁对上古鹤轩清冷的眼神,她猛地回过神来,暗咒道,她怎么一不小心就将自己的打算给说了出来?

“鹤轩,我……”

“你不用解释了。”古鹤轩制止了她要说的话,他已经不指望她会改邪归正了。

“你不打算帮我?”封艳的表情一冷,受够了去安抚他。

古鹤轩没有回答,只是冷着声音道,“你不必再做这些无谓的努力,没用的,叶悠然说她有证据,就是真的有证据。”

“你就这么相信她?”

古鹤轩看她,“你如果不是忌讳她手里有证据,早就将这事捅给媒体了吧?”

封艳冷静了一下,她是不怕捅给媒体的,就算是她手里有证据,也无所谓,顶多算是一次任务失败,可是她主导的这次事情,不知道是谁汇报到了欧道奇那里,他最厌恶的,就是擅自行动的属下,如果任务成功,他不会嘉奖,但也不会训斥,如果失败,他会让你明白,污泥他是什么下场。

她已经尝过一次这种滋味,再不想尝试第二次。

所以,在没有百分百把握时,她是不会把事情闹大的。

“你从来不知道吗?她工作时有录像的习惯。”

古鹤轩一句话,让封艳怔愣住了,“什么?”

“她是个很认真的姑娘,为了纠察工作中的错误,所以会进行录像,事后反复观看,不仅如此,她在其他事情上也很细心谨慎,她手机上的短信,来电,甚至是通话记录,她都会保存起来,还不止这些……”古鹤轩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以前我还打趣过她,这样谨慎的活着不累吗?她说,没办法,想要算计我的人实在太多了。”

她是叶海邦的女儿,从小所见,就跟旁人不同,说经历的,自然比其他人要丰富。

当时听了,觉得好笑,像个小孩穿大人一样那样,少年强说愁。

但是现在想来,很是怜惜她,而且当时说这种话的时候,他和封艳,不就是正在算计她吗?

古鹤轩按着眉头苦涩一笑,“这一回,你的算计注定会落空,所以,就别折腾了,我古家已经到了这一步,再加上古鹤杰用死碰瓷这一回事,怕是也要上头条,到时候,古家的名声一落千丈,身为古家的一份子,我以后,怕是再也不能回来嵘城了,师姐,你要对古家赶尽杀绝吗?”

“我……”封艳不想,古家怎么说,都是嵘城名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还要留着古鹤轩这个依仗,跟叶悠然斗,在欧道奇那里也不至于被看扁,她万万不想将古家拉入地狱。

“如果你还想我以后回到嵘城来生活,就罢手吧,不要再跟叶悠然斗了,你斗不过她,单是一个厉承勋,就够你受得了。”何况,他也不想看到叶悠然被封艳打压欺负。

封艳低着头,双手紧握,牙齿咬着唇瓣,一点点用力,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心里满是对叶悠然的痛恨,和就此放手的不甘心。

单是,他的话又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你以后要回到嵘城?不出国到处躲我了吗?”

“没有躲你,只是想沉淀一下自己的心情,想通一些事情,现在,我想通了,所以,回来,就不打算走了……”他推开窗户,看着荒凉的院落,“古家,也是时候重新修缮一番了,这是父母留给我的家业,我不能兴复,起码,能够尽我能力,保持原有的面貌。”

“也好。”

……

古鹤轩去了一趟警局,找吴雷说了事情原委,当然,略过了封艳他们的设计,只是把事情推到了古鹤杰的精神状况不佳上面。

姬美也一同过去,甚至带了一段影像,是死者古鹤杰生前跟她吵架时说过的话,证明他有自杀念头。

为避免夜长梦多,警局迅速结案。

接到吴雷的电话后,叶悠然沉默良久,没想到,古鹤轩竟然会帮她。

自然的,又想到以前跟在他身边学习的画面。

她回到一品华庭,将一个盒子从保险柜里拿出来。

盒子里,装的是她从古家四合院里拿来的。

叶悠然刚拿出来,还未打开,书房的门就被人推开,她一愣,“今天回来这么早?”

拥有颀长身姿的男人长腿走过来,“听说你过来一品华庭,我正好在附近应酬,过来看看。”

“一会儿还要去应酬啊?”

“嗯,不会太久,结束后我就过来,要不今晚睡在这里?”

他说着,看到了桌上的东西,面容一沉,他始终记得这个东西,是从古家那里拿来的。

她当宝贝似的,还不让他看。

想到前天晚上古鹤轩的来电,他气不打一处来,“怎么,拿出来怀念过去那一段日子啊?”

说着长手就伸了过来,里面的纸张呼啦啦散落下来,还掉下来一只衣纹笔。

厉承勋低头一看,那是画,画上的人,全是他,但是,又不像他。

厉承勋捡起一张,上面的男人,穿着军装,军装歪歪扭扭的,男人的五官,很是不到位,有些诡异。

像是胡乱拼合到一起。

但是,从画里的细节,可以看得出,那是他。

“别看了,丑死了。”叶悠然伸手过来夺走,厉承勋又捡起其他来看,每一张画上的人,都很滑稽。

“这是你画的?”

厉承勋盯着那只衣纹笔,“这是工笔画?”

叶悠然点头,“那时候不是眼睛看不到了吗,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起来画,不敢白天画,怕人看到了笑话,油画的颜料我区分不开,画不了……”

她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男人,“我不知道自己画出来的是什么,等到以后眼睛好了,才发现,画的全是你,但是也太丑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厉承勋抱在了怀里,他声音有些哽咽,“丫头……”

“感动吧,我那个时候好恨自己,怎么总是忘不掉你……”叶悠然莞尔,伸手攀上他的肩,“我一直舍不得丢,也不敢让你看到……”

“傻瓜。”厉承勋俯身,吮住她的唇。

疾风劲雨。

恍惚中,看到他腾出手接起电话,粗哑着声音跟人说道,“应酬我不去了,你替我,嗯……”

叶悠然嘴角挑起上扬的弧度,“昏君。”

“不在乎。”厉承勋低沉一笑,“只想就这样跟你在一起,生生世世,丫头,你给我下了什么蛊?”

第152章 离婚

叶悠然不知道他把那些画拿到了哪里,反正她第二天起床后就没看到它们了。

不管他是扔掉还是珍藏,叶悠然都不觉得有什么遗憾了,她的心意他已知晓,就够了。

……

而另外一边的封艳,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设计叶悠然的事情,虎头蛇尾,就这样结束了。

除了将古鹤轩安抚了住,封艳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

不日,便被回到嵘城的欧道奇召了过去。

啪!

一巴掌挥过来,弱不禁风的封艳下一刻就跪趴在地。

除了脸上麻木惊痛之外,她整个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完全陷入了惊愕,震惊之中。

半晌,她手扶着地面,吃痛的泪水从眼眶里滴落砸在地板上,她才意识到,她竟然被打了!

她腾地抬头,瞪着刚才对她动手的男人,“你,你竟然打我?”

他冷落她,疏远她,让周围同事排挤她,她知道他的秉性,所以认了。

但她没想到,他会亲自动手打她!

从来没有人,就连叶海邦,都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除了被叶海邦抛弃之外,她活得像个皇后。

就连后来跟着欧道奇,她也自命不凡,以他身边最为疼爱的女人为荣。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竟然打了个她。

欧道奇缓缓走过来,蹲下在她面前,粗糙的手抚摸上她脸上的巴掌印,明明是温柔的动作,眼神里萦绕着心疼和怜惜,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冷血残忍至极,“不过是看你有几分姿色,床上伺候人的功夫不错,还有那么几分野心,所以留你在身边,没想到,野心不足蛇吞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既然这样,你的用处可就小多了……”

封艳的牙齿控制不住的震颤,怕的,也是伤心的,“原来,我在你心里,只是一个工具。”

“对,床上工具。”欧道奇冷哼,手指摩挲上她因为愤怒而起伏的胸口上,挑开她的衣扣,狠狠攥住,“而且还不是最好用的那一个!”

封艳觉得胸部要爆炸了,她从未受过这样残忍的虐待,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伸手就想打他。

啪!

自己的脸侧向一边。

还是那个地方,疼痛加倍,血液顺着嘴角流下来。

她嘴唇颤抖,眼里闪过汹涌的恨意,下巴被捉住,抬起,欧道奇嗤道,“你以为我是叶海邦吗?你想像报复叶海邦一样报复我,痴心妄想!知道为什么吗?叶海邦的兄弟帮讲义气,讲兄弟姐妹情谊,而我,只看利益,什么情面都不讲,得罪我的,我不会像叶海邦一样简单驱逐,我一定让她缺胳膊少腿,伤心动肺,让她好好尝一尝,记恨我的下场……”

咔嚓!

三根手指,毫无预兆的被他掰折到手背,而他依然笑得,如沐春风。

封艳痛得惨叫一声,晕死了过去。

只是,欧道奇没有让她太好过,又重新给她把手指掰了回来,不知道是存心,还是手法不精通,手指没有回归到位,姿势很是奇怪,封艳生生疼醒了,“畜,畜生!啊!”

啪!他反手又是一巴掌,封艳张口,喷出一口带着一颗牙齿的血沫。

“再骂。”欧道奇笑着说。

封艳再也不敢了,像个被驯服的野马,瞬间成了小绵羊,乖乖的伏在地上,颤抖瑟缩,“你饶了我,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欧道奇哼笑一声站起来,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随后将纸巾扔到垃圾桶里,他坐在沙发上,解开自己的皮带……

他看着封艳,封艳屈辱至极,爬了过去……

薄书容最近日子过得很郁闷,诸事不顺,儿子媳妇不再回家,孙子也见不到,丈夫更是不知去向,就连欧白姗,也见不到面。

这个家,真的是分崩离析了。

尤其是夜里,她实在无法忍受漫漫寂寥,驱车来到欧家。

欧家的人对她很熟悉了,直接放她进来。

她推门进入客厅,里面有灯光,她站在玄关换鞋时往里张望了下,看到的一幕,让她身体里的血液陡然凝聚到头顶,脑袋充血,就连眼睛,通红得都快要凸出眼眶了。

她一直知道欧道奇生活作风不检点,可是亲眼看到这样荒谬的一幕,她还是无法接受!

她不知道自己和欧道奇是什么样,但是眼前这一对,像是野兽一般……

姿势怪异,毫无羞耻心。

尤其是那个女人,像一条狗一样……

那个男人,她心目中温文儒雅的欧道奇,竟然……

薄书容再难看下去,扭头走出去,门,砰地一声关上。

到了外面,风一吹,她血液就凉了下去,透心的凉。

男人呵,都是一个德行!

她冷笑着,抱着肩膀往前走,管家在后面开车,缓缓跟上,降下车窗喊她,“夫人,夫人你上车吧,外面多冷啊,夫人,你怎么了……”

关切的问候,让薄书容回过神来,侧头看他,“不是让你回去了吗?你怎么还在?”

管家目光躲闪,“夫人最近状态不好,我不放心,就多等了一会儿。”

薄书容嘴角勾起苦笑,一个管家,尚且对她忠心耿耿,体贴入微,她用尽全心去爱的男人们,一个个的,将她当成垃圾一样抛弃。

她到底哪里做得不好?

上车后,薄书容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半路上,管家停车,往后看了眼,悄悄的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二少爷,你放心吧,夫人睡着了,除了精神状态不太好,没什么别的事儿,好的好的,我会把她安全送到家的。”

挂了电话,正要重新开车,冷不丁,从视后镜里撞入一双清明的眼眸。

“是承勋?”薄书容嘴唇颤抖着问,眼底笼罩着一层雾气。

见瞒不住她,管家老实交代,“是啊夫人,二少爷前些日子叮嘱我了,让我好好照顾您,还特意提到了欧道奇……他怕您被欧道奇欺负,又怕您要面子不说……今天来之前,我跟他汇报过,他说,让我守在门外,没成想,您真的就出来了……”

薄书容脸上的表情不知道笑还是在哭,“他一直都知道,是我傻,被蒙在鼓里,不愿面对……”

她想到封艳脸上的巴掌印,身上被鞭子甩出来的痕迹……

欧道奇,一直有那方面的爱好……

只是薄书容不喜欢,一直拒绝,欧道奇每次,虽然尽力在配合她,但是每一次,薄书容都能看出他的吃力,他不喜欢这种单调乏味的……

那个女人,叫封艳,是叶悠然的母亲。

可真是一个下贱的女人!

欧道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薄书容眼里掠过一个念头,捏着拳头道,“回薄家。”

“啊?薄,薄家?夫人!”管家猛地刹车,回头看着薄书容脸上的孤注一掷,“夫人,你这是要?”

薄书容点头,“我早该走这一步了,你是厉公馆的管家,当然,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继续跟在我身边,如果不愿意,继续在厉公馆就是了,我不勉强。”

“夫人,你真的就这样离开厉公馆了吗?老爷他,是不会给您半毛钱的!”

薄书容冷笑,“我还在乎什么!我儿子儿媳孙子都被逐出厉家了,我守着那一栋破房子干什么?不过,我是不会让厉邵元好过的,我会主动跟他提出离婚,我该得的家业,他必须一分不少的给我,否则,就法庭见了!”

看她意已决,管家也不好再说什么。

薄书容拖着不离婚,一方面是为儿子,另一方面,是因为欧道奇,欧道奇让她在厉家监控厉邵元一举一动。

现在,她对欧道奇死心了,也不想再为他做事。

是时候,将自己脱离出厉家那个牢笼了。

……

薄书容将离婚协议寄给厉邵元的时候,厉承勋,欧道奇也相继知晓。

欧道奇知道那晚她来过,所以晾了她一段日子,没成想,这枚棋子,竟然开始自作主张了。

想离婚,想脱离她的掌控?真是一个个胆儿肥了!

封艳被他调教之后,已经乖顺了不少。

现在轮到薄书容了。

接到欧道奇的电话,薄书容不喜不怒,他邀她见面,她答应了,既然要分开,有些事情,是要说清楚。

她本身就是军人世家的女儿,行事作风,一向干脆,就连分手,也不喜欢拖拖拉拉。

何况,她和欧道奇本就是地下情,她要开始新生活,过去的一切,都要抛弃了。

薄书容来赴约,是一家私密性很强的咖啡厅。

包厢里,欧道奇笑得像以往一样温和,“怎么突然想要离婚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你不能跟厉邵元离婚,我现在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薄书容用小匙搅拌着咖啡,“欧道奇,我这次来,是跟你分手的,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欧道奇愣了下,随即笑着搂住她的腰,“吃醋了?”

薄书容挪到了对面,坐下来,表情疏离,“只是觉得男人挺靠不住的,而且现在我儿子已经不是厉家人了,我留在那里也没有意义了,离婚吧,一了百了。”

“你一了百了,那我吩咐给你的事情呢?打算就这么撂挑子了?”欧道奇的笑容微微收敛。

薄书容几乎要笑出声,“分手的意思你不懂?就是以后,我们各不相干,我不会再被你利用。”

欧道奇的面容,彻底降温,冷的让人牙齿打颤,“各不相干?你真的要这样绝情吗,书容?”

“是你无情,怎么能怪我绝情?”薄书容是舍不得的,曾经,也对厉邵元付出过,可是她得到了什么?当时犹犹豫豫了十几年,就为了挽回他的心,后来的打击让她对他彻底死心,她已经这个年纪了,还有几个十几年给她挥霍,对于欧道奇,她要快刀斩乱麻!

“书容,我们之间,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你不记得了吗?”欧道奇突然间,笑了一声,很古怪,意味深长得让薄书容面色一赧,但是很快,她就清醒了,摇着头道,“我会忘记的,忘记得一干二净,就像忘掉厉邵元一样,你看,现在厉邵元在我心里,算什么东西!”

欧道奇道,“可我不仅记得,我还留下了许多影像记录,当然,我做了处理,上面只有你,我被打了马赛克。”

他慢条斯理的笑着,可薄书容却彻底僵硬了,面容扭曲,“你,你这个混蛋!”

心里有个可怕的想法,他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或者从一开始,他接近她,给她温暖,就是个假象,是个等待她跳入的圈套?

欧道奇缓缓的挑起了唇,证实了她的猜测。

她将手里的咖啡一股脑倒在他脸上,咖啡呈上的时候是正好八十度,这么长时间过去,已经不烫了。

欧道奇只是闭了闭眼,用纸巾擦掉,“如果有必要,我会将这些影像资料拿出来给媒体,你儿子最近下了热搜,要不要我再添一把火?”

薄书容脸上露出惊惧表情,“不要!求你不要这样!”

“那就乖乖的,做我的傀儡,离婚什么的,就别想了,安安分分绑着厉邵元,帮我盯着他的动向。”欧道奇的声音依然平和。

薄书容狐疑的看着他,“欧道奇,你到底什么目的?即便是我不跟厉邵元离婚,他也经常不在家,即便在家,我也很难接近他,我帮你盯什么?你明知道这是无用功,还让我做?你到底居心何在?”

薄书容觉得,他让她不要离婚,另有打算。

“我自然有我的考虑,反正,你,不许离婚。”欧道奇脸上划过一抹深意,冷冷道。

这时,薄书容的手机响了一声,手机就在桌上,她低头看了眼,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一个网络链接。

还有一个密码。

她输入密码,打开视频。

上面的人让她惊诧不已。

她抿了下唇,将手机拿给欧道奇,“看看吧,这是什么。”

欧道奇扫了一眼就再也看不下去了,画面上是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是他女儿欧白姗。

一点马赛克都没有,高清,想糊弄过去都不行的那种。

欧道奇终于,还是动怒了。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刷了下网络,网上并没有这个视频。

“这是需要密码的。”薄书容猜出了发件人是谁,她勾唇笑了,“如果你公布我的视频,我相信,这个视频的密码,就会撤销,到时候,欧白姗的名声,也会跟我一起毁掉,你最疼爱的,不就是自己女儿吗?欧道奇,请你三思。”

薄书容这时候,对厉承勋的感情,很是复杂。

这个儿子让她伤透了心,可是,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及时的给予帮助。

他似乎,对一切都了若指掌,好可怕!

甚至,这可怕的心思,超过了母子之间亲情。

她起身,走到门口,将要离开时,欧道奇突然开口,“你以为你能脱离我的掌控吗?不可能的薄书容,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是怎么陷害厉景望的?”

薄书容脚步一顿,难以置信的扭头看他,“你……”

“没错,我知道得一清二楚,还有监控为证,你说,你这个宝贝儿子若是知道你用那么残忍的手段对付他最敬爱的大哥哥,你儿子会不会还像今天这样帮你?”

“那些监控,我若是送到了警局,你就是杀人犯,而你儿子,就是杀人犯的儿子。”

“你儿子这辈子可真凄惨,妈妈是杀人犯,妻子是黑帮老大的女儿,爸爸呢,把他当仇人看来,啧啧,你儿子能活到现在,真是够坚强的!”

“而且,你儿子很有可能已经知道厉景望是被你害成那样的,警方追究起来,说不定他也会被检察院公诉为隐瞒不报,包庇凶手的罪名。”

欧道奇每说一句话,薄书容的表情就垮一分,说到最后,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个将死之人。

薄书容,“你怎么会有监控?不可能,不可能……”

欧道奇呵呵一笑,“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得很,书容啊,你逃不过我的五指山,所以,别挣扎了,回去安分过日子吧,如果寂寞了,就过来找我,我看在往日情分上,不介意给你一次……”

“你去死吧!”薄书容扶着门,气得浑身颤抖,用尽全力对他吼了一声,然后跑了出去。

……

星燃办公室。

厉承勋接到胡勇来电,“厉总,您母亲离婚的事情,有点悬。”

厉承勋揉了揉眉心,“卡在哪里了?”

“应该是厉景望的事情。”

厉承勋哼了一声,他就知道,这只老狐狸,藏了这一手,“应该又是视频之类的,他以前就警告过我,我也一直派人在找,他藏得很好,我不确定他有没有,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那该怎么办?您母亲的情绪,的确不是太好,她现在回了薄家。”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挂了电话,他打开电话簿,翻到一个久违的号码。

女人清冷的声音响起,“承勋,什么事?”

“舅妈,我又需要你帮忙了。”

“承勋,之前薄文敏的事情,我帮了你一次,我不欠你了。”

“薄文敏的事情,不是我们彼此帮忙吗?您视薄文敏为眼中钉,我帮你除了,她现在生不如死,你心里还不痛快?”

女人冷漠道,“薄文敏,不过是一个小三生的女儿,我视她为眼中钉?你也太高看她了!”

“舅妈,我舅舅做下的错事……”

嘟嘟嘟。

对面的人已经切断了电话。

厉承勋眉头拧了下,很快,又舒展开,摇了摇头,本来,不想掺和他们之间的破事,但是,为了自己母亲,又不能坐视不理。

……

嵘城军区。

厉承勋一袭风衣站在猎猎风中,围墙内,是嘹亮的号角,是整齐划一的跑步声和口号声……

这些,曾经印在他生命里,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过着单一却不乏味的军旅生涯。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梦想。

不过,能够跟叶悠然重新走到一起,还有什么事,是他不能拿来交换的呢?

他无悔,只是内心尚存一点遗憾而已。

一身军装的薄弈走出来,看到要见他的人是厉承勋,扭头就想走,可是,在看到他望着围墙内,目露眷恋的那一刻,他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干什么来的!”他没好气的问。薄文敏的事情虽然事后也理清了,是文敏咎由自取,可是,厉承勋做得也太绝情了!他心里至今怀着一股子无法发泄的恨意。

“舅舅。”厉承勋看他一眼,“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早说早滚蛋!”

厉承勋笑了下,“是关于你的家事。”

薄弈就看不得他这个样子,以前在军队里,那可是个让他这个做舅舅的都仰慕的人,可是现在,混了几年商场就变了样子,说话不痛快,故弄玄虚,话里有话,说一半藏一半,“你说不说,不说我可就进去了,以后也别来找我。”

“舅妈她……”

三个字,就让薄弈的脚步移不动了,黑眸一闪,“她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的在意,薄弈冷冷一笑,“她过得不是挺好?死气沉沉,跟个尼姑没两样,我已经半年没回过家了,她病了还是要死了?”

眉目间的担忧,厉承勋看得清清楚楚,他点了下头,“病了。”

“什么病?严重吗?”薄弈勉强压抑着自己的焦急,两眼盯着不紧不慢的厉承勋,恨不得将他的脑子掰开,将他要表达的意思,全部表达出来。

“相思病。”

薄弈怒吼道,“什么!她,她看上谁了?哪个男人?她,她也要像我姐一样,闹,闹离婚!她让你当说客来的?回去告诉她!老子不离!老子拖也要拖死她!她别想给我出轨!而且,这是军婚,没得离!”

“舅舅,别跟我来这一套,军婚不能离?如果他们知道薄文敏是小三的女儿,这婚,能不能离?”

“我……”

薄弈的气焰一下子瘪了下去,薄文敏,是他一辈子的痛,但孩子是无辜的,所以一直以来,妻子苛待薄文敏,他就跟妻子唱反调,宠着薄文敏……

第153章 轻轻却坚定的三个字,像是惊雷,在耳边炸开

“跟你离婚,轻而易举,尤其是舅妈那样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女人,她为什么要替你兜着那破事?还不是因为对你感情未了?”

厉承勋一句话,让薄弈的神情瞬间阴转晴,“什么?她对我有情?哈!你是来搞笑的吗?我每次回去她都是那张冰山脸,甚至在房间里用餐可以一整天不出门,她不跟我离婚,是因为要面子,因为顾及老爷子对她的恩情,行了,别跟我提她,心烦!”

气冲冲走回门口,想到了什么,又走回来,“你母亲的事……”

顿了下,抬头看他,“她是我最爱的姐姐,她要离婚,我支持,你的意思呢?”

厉承勋冷笑,“我已经是不是嵘城厉家的人,我妻儿都已经移民,唯一的后顾之忧就是她,我巴不得她离婚,可她一直拖着不离婚,你整日忙着军中事务,对外界不了解,纵然姐弟感情好,也不知道她的生活是什么样,她做过什么,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你都不知道……”

看薄弈一眼,厉承勋又道,“你有空,就回去一趟,跟她好好聊一聊,她离婚时要考虑的问题很多,有是什么,我不便明说,你自己问吧,我走了。”

“对了,关于舅妈,我只能说,你,太不了解自己妻子了。”

说完,厉承勋走上旁边的车子,直到离开,薄弈还愣在那里,皱着眉头,一脸的若有所思,他这个外甥,从来不跟人说什么废话,而且,自从他退伍,这是第一次来军区找他……

妻子的事情,姐姐的事情,实则,背后另有隐情?

他琢磨着,进去后也无心做事了,跟警卫员交代了几句,回了军区大院。

进了自家小院,院子和客厅里都没人,他想到厉承勋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下意识推开了好几年没有涉足的区域,他即便是回家,也是和妻子分房睡,这间主卧,是妻子一个人的卧室。

卧室面对床的墙壁上,是两人的黑白结婚照,各自都穿着军装,她还绑了俩当时很流行的麻花辫,正值大好年华,他们是经媒妁之言认识和结婚的,他不善言辞,她也是内敛的人,两人日久生情,日子平淡宁静,拥有时,并不觉得这样的婚姻状态有什么好的,失去时,方觉得那时平淡才是真,才让人怀念……

知道薄文敏的存在后,两人从相敬如宾到相敬如冰,一年到头也说不上一句话,老爷子在的时候,两人还会做些表面功夫,老爷子不在了,他干脆长期呆在军区不再回来,而她,也从来不会为他送一些衣服和三餐之类的,其他妻子会为丈夫做的,她全部都不会去做,甚至,在一些需要她出席的晚会上,她也不会赏脸,把自己闷在家里,过着尼姑一样的日子,封闭自己内心。

这张结婚照,从结婚就一直摆在那里,玻璃镜面木头框,照片上白的地方已经发黄,镜面上,却一尘不染。

他心里一动,洗手间的门被推开。

擦着头发的中年女人走出来。

他们早已过了最好的年纪,头上华发已生,她不像时下那些女人去染发,就连姐姐薄书容头上也不见一根白发,姐姐是喜欢打扮的,而他这位夫人,却从来不会修饰自己。

她就是她,很真实,很自然。

抬头看到他,脚步停了下来,“有事?”

冷漠的眼神,冷冰冰的语气。

薄弈心里一堵,但还是问了一句,“怎么现在洗头发?”

尚禾筠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话,她道,“我有偏头痛,白天洗头发比较好。”

“什么时候染上了偏头痛?”薄弈诧异。

尚禾筠眼里划过一抹冷讽,“十几年了大概。”

薄弈,“……”

两人心里,都有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和对彼此的陌生感。

身为夫妻,十几年来,过得比陌生人还不如。

还是夫妻吗?

有意思吗?

鬼使神差的,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颊,薄弈想到了厉承勋那些话,他不确定,她相思的,是他,还是另有其人?

眸子一闪,他说道,“你,想跟我离婚吗?”

尚禾筠握着毛巾的手指一紧,头发被拽掉了好几根她也不觉得痛,她垂下眼睫掩住眸底激烈翻滚的情绪,脚步沉重,缓缓的走到床前,坐下时,她的力气已经全部抽走,只剩下一具躯壳。

离婚!

他要跟他离婚吗?他终于忍受不了她了?

呵,她就知道,他早晚有一天要提出这句话来。

她可真傻,等了他十几年,想着在临死前,两人的关系总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即便是死前一天,能够迎来两人的冰释前嫌,她死而无憾了。

傻!太傻了!

这一辈子,过得可真是失败!

薄弈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妄图从她平静的外表,看出一点她的内心世界。

可是,一切都是枉然。

她的内心肯定跟表情一样平静。

他握紧的拳头狠狠砸在镜框上,镜子上染了血,破裂成碎片,哗啦啦掉下来。

里面的照片,也被玻璃碎屑刺破了一个长条形的窟窿,恰好,在两人中间,像是一道分水岭。

尚禾筠抬头看了眼,嘴角挑起一道似哭似笑的弧度。

“好,离婚。”

轻轻却坚定的三个字,像是惊雷,在耳边炸开。

薄弈痛得耳朵近乎失聪,嗡鸣声逼人发疯,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她,可她那张冰冷的脸上,没有一点情绪外泄,好像,浑然不在乎。

他只是下意识的一问,问完就后悔了,可是现在,他觉得,他最后仅有的一点念想,也没了。

他不想再做无谓的努力了,这样对彼此,都是最好的结局。

就这样吧。

他点了下头,跟她说了同样的三个字,“好,离婚。”

想到了同样在军中的儿子们,他道,“等儿子们休假,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跟他们说下这个事情……”

“不必了。”尚禾筠不在意道。

“你说什么?”薄弈声线紧绷。

“老大之前休假回来时,跟我说,建议我们离婚,想必,他们三个都通过气了。”

薄弈眼角抽搐,兔崽子们竟然敢这样说?

所以现在,离婚,就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尚禾筠迅速的擦完头发,胡乱弄了两把头发,然后拉开衣柜,将里面的几件衣服整理到行李箱里,行李箱之前就装好了,好像是随时打算离开一样,这一幕,将薄弈的眼睛再次刺痛了。

“你……”你随时都打算着跟我离婚?

这句话还没问出来,就听到她开口道,“你打完报告叫我一声,我们去办理手续。”

拉着箱子就要离开,薄弈的心脏被撕扯得难受,“你去哪里?”

“老大在外面给我买了房子,我搬过去住。”

薄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他回来之前,毫无准备,那句话,也是为了探测她的内心才问的。

谁知道,竟然,竟然会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她已经走出了卧室,这间原本空间逼仄的卧室,突然间空旷得让他觉得四处都在漏风,他整个人都失去了温度,手脚冰冷,心更冷,像是破了个洞,风呼呼的往里吹。

他大脑一片空白,听到卧室门轻微的砰的一声,他突然惊醒,跑出去,拽住女人的手腕。

尚禾筠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往后倒在他怀里,他的怀抱,有点冷,握着她手腕的大手,也冷得出奇。

她想要直起身,他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你要去儿子们给你买的房子,还是要去你情人那里,尚禾筠,我们还没离婚,你就给我戴绿帽?”

尚禾筠怔了片刻,然后满眼弥漫上失望之色,“薄弈,别让我看不起你。”

想要离婚,却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偏偏来冤枉她,想要在申请离婚报告上,黑她一笔?

她怎么不知道,这个男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龌龊?

以前的他,真正的,成为了以前。

再也回不去了。

离婚,挺好的,真的挺好的,她狠狠的推他,想要尽快离开,可是,那两只手像是铁钳,紧紧的将她禁锢,男人的声音冷酷无情,“你看不起我?有了新情人,是该看不起我这个穷军人,尚禾筠,告诉我,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你滚!别碰我!滚开啊!”

‘啪’的一声,尚禾筠的手扇在了他脸上。

两人都惊呆了。

自从结婚到分居,两人从未红过脸,更别说动手了,就连分居,也是彼此无言,默默分开,默默冷战。

这是她第一次打他。

看看他把她逼到了什么份儿上!

她眼眶通红,可是坚强的她,不肯滴一滴眼泪,瞪着他,“薄弈,我真后悔嫁给你!”

薄弈心神一震,愣愣的看着她带着很意的面庞。

趁他怔愣,尚禾筠挣开,拉着箱子离开。

大门口,遇到了魂不守舍的薄书容,两人撞了一下,薄书容拧眉看向她,还以为是家里不长眼的阿姨,没想到,竟然是尚禾筠。

而且,尚禾筠竟然还……哭了!

这个女人,薄书容从来没见她掉过泪,今天是怎么了?

尚禾筠低头狼狈的急急走出去。

薄书容眨了眨眼,暂时忘记了自己的事情,看着她的背影和她手里的拉杆箱,她这是要去哪儿?

堪堪回头,看到同样失神杵在门口一脸悲痛的薄弈,他蹲下身,双手拽着头发,一副抓狂的样子。

而他的手,竟然在流血。

薄书容连忙跑过去,“你手怎么了?你们俩打架了?”

……

“不可能!”正在给薄弈上药的薄书容,听到他说尚禾筠外面有了人,她下意识道。

“怎么不可能?”薄弈讽刺道,一脸烦躁的再次捶了下头,“我真是个傻子,要不是承勋提醒我,我还被蒙在鼓里……”

“承勋?”薄书容再次震惊,这事承勋知道?

他知道的,就应该是真的。

真是想不到,尚禾筠竟然会在外面有人。

提到厉承勋,薄弈又想到他交代的事情,“姐,你离婚的事情,遇到麻烦了?”

薄书容诧异看他,“你怎么知道?也是承勋告诉你的?”

“你别管是谁跟我说的,我就问你,你到底要不要离婚,要离婚,我帮你!所以,如果你有难言之隐,一定要跟我说,不要让我最后知道,会很棘手。”

薄书容觉得很羞耻,恨厉承勋多管闲事,为什么要跟薄弈说这些?

薄弈刚才那么恨尚禾筠,说她在外面偷人,而她呢,她跟欧道奇那么多年……

薄书容说不出口。

她干巴巴道,“我暂时不想离了,你别管我的事。”

薄弈拧眉,“怎么又不离了?你在厉家,还图什么?你以前顾及承勋,现在他都不算厉邵元的儿子了,你还有什么好眷恋的?离!这婚一定得离!”

“你有病啊!你离婚为什么一定要拖着我一起?要离你自己离!”

“你……”薄弈气毁了,是她自己跑回娘家,说要离婚的,他表示支持,还有错了?

冷静了一下,博弈看着薄书容,想着厉承勋的话,考虑着,她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

一个人躲在门后,静悄悄的看着这一切。

门缝后的一双眼睛,闪烁着病态古怪的笑意。

瘦骨嶙峋的一张脸,依稀看得出是个女子。

脸上皮肤暗淡,唯有那双隐在黑暗中的眼睛,亮的出奇。

……

“停车。”

跟厉承勋打了招呼,叶悠然今日前往边城,还没出市区,就在街边遇到一道身影。

叶悠然立即让旋司停车。

她推门下车,“舅妈。”

尚禾筠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并没有听到有人叫她。

直到被人扯住衣袖,她还后知后觉回过头,以为是薄弈。

看着舅妈一脸的失望,叶悠然莫名,“舅妈,你这是要去哪儿?后面衣服都湿了。”

尚禾筠这才记起,她的头发还没吹,疯头疯脑的出了来。

“我没事,我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道儿子买的那个房子在哪儿,钥匙也没带……

“舅妈,先上车吧,去哪儿我送你,好不好?”叶悠然体贴的问。

尚禾筠正没主意的时候,就跟着她上了车。

“姐,这条路可是不能掉头的。”上车后,旋司回头看着叶悠然道。

叶悠然这时才记起,再往前就是高架了,两人去边城,走这条路最近。

尚禾筠也没有目的地,她问,“你们去哪儿?”

“边城。”叶悠然回,“舅妈,要不我们先开上去,高架中间有个地方可以掉头回来,不过可能要浪费您一个小时这样,可以吗?”

“不用了,就去边城吧。”

叶悠然,“……”

尚禾筠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我没地方去。”

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可是她的语气,让叶悠然听到了几许脆弱。

她点了下头,旋司往前开去。

叶悠然给厉承勋发了条短信,“路上遇到舅妈,她像是离家出走的样子,无处可去,跟我去边城了。”

快到边城时,厉承勋才回复,“也好,她家老二在边城战区,在孟廷礼手下。”

……

到边城,叶悠然以前住过的老房子,房子虽旧,但是被胖婶收拾得很干净,里面还有胖婶留下的几个人,每天都会打扫房间,每个角落都拾掇得舒适。

尚禾筠看着这个地方,打心眼里喜欢,离市区远,是乡下,但是交通又很好,空气也好。

入住当晚,尚禾筠就跟叶悠然说,“我想在这里长住一段时间,方便吗?”

“方便啊,这是我家老宅,你住多久都行,而且有人照料着,缺什么跟他们说,不用客气,当自己家一样。”

尚禾筠本身不是感性的人,但是正逢人生低谷,叶悠然此番举止,犹如雪中送炭。

让尚禾筠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道,“之前承勋说让我帮忙一件事情,你回头帮我问问,是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我就帮他。”

叶悠然点头。

夜里,她跟厉承勋电话,说起尚禾筠,厉承勋道,“是关于我妈的,我本来想让她通过舅舅,两个人一起解决一下我妈离婚的事情,但是她拒绝了,我亲自去军区找舅舅了,她如今,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她,是打算跟舅舅离婚了?”

“不知道。”厉承勋揉着太阳穴,“我这个舅舅,我一般不爱跟他打交道,性子耿直,脑子里少根筋,除了带兵打仗,什么都不懂,如果没有我舅妈,他也熬不到如今这个不高不低的位置,我去找他帮忙,他倒好,直接将我舅妈气跑了,他一个人,我也不指望他成事。”

叶悠然听他语气里的苦恼,担忧的问,“那妈妈的事,怎么办?”

“不知道。”

“要不,你不方便出面,我来?”

厉承勋直接否定,“不!你不要去!她爱面子,就连自己儿子她都不愿意说,若是你去了,她会觉得更难堪,反而会让你们关系更加恶劣,我了解我妈,自从我揭露她跟欧道奇的事情,她就恨上我了,大概觉得我作为一个小辈太多管闲事了。”

叶悠然叹气,“你也是担心她,她难道连这个都不懂?”

“她懂,但她更要面子,如果有舅妈帮衬着,我舅舅旁敲侧击,我妈也许会向他求助,现在我舅妈不再,我舅舅一个人,呵,算了,不提他们了,你在那里小心行事,我答应你去边城,是让你去看看亲朋好友,看看我们俩定情的地方,其他的事,不要去做,嗯?”

叶悠然闻言笑了,“原来你觉得,这才是我们定情的地方啊?”

“你不觉得?”男人低笑,然后暧昧的‘噢’了一声,“你觉得,薄家才是我们定情的地方?容我提醒你一句,亲爱的丫头,那个地方,是你向我表白的地方,那时候,我真没把你当回事儿。”

叶悠然噗嗤一声笑了,“是吗?”

“嗯哼。”

“没把我当回事儿,你还让我频繁出入薄家啊?还让我午睡的时候睡你房间?你还故意只横着一条浴巾出来我面前……色诱我?”

“是吗?我色诱过你啊?那时候我把你当小屁孩,你却觊觎我的肉体了?小小年纪,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才好!”

叶悠然被他一番逗弄,暂时忘记了薄书容的事情,跟他煲了整整两个小时的电话粥,在他磁性的嗓音里,睡了过去。

次日,叶悠然好睡醒来,听到院子里有人在低声交谈着,她起床,床发出嘎吱的声音。

有人拍了下她的窗户,兴奋的声音传进来,“姐,你醒了是不是?”

是叶安民。

“嗯,等下我。”叶悠然下床,趿拉着拖鞋来到窗前,推开窗户,对上叶安民大大的笑脸,“姐,你终于回来,我想死你了!”

隔着窗户,他探身进来抱了抱她,叶悠然揉着他头发,手指拍着他鼓鼓的肌肉,“都这么大了,还像小时候一样,真是的!”

“再大我都是你弟啊,这点永远改变不了。”

叶悠然笑,没错,两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姐弟关系从来不比那些寻常兄弟姐妹差,甚至更好。

叶悠然抬头看了眼,旋司正在跟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在讲话,那男人,应该就是尚禾筠的二儿子。

“表嫂好。”见叶悠然看过来,那人对叶悠然点头。

叶悠然微笑,“你好。”

尚禾筠和一两个妇人从外面提着新鲜的菜和肉回来,那年轻男子上前,“妈。”

尚禾筠清冷的面上泛起一抹激动,“你来了。”

两人进屋说话。

旋司识相的摆了摆手,“姐,我到处去转一转。”

“好。”叶悠然笑着说。

留下两姐弟,叶安民面上带着一丝敌意,“姐,他为什么叫你姐?”

叶悠然拍了下他的头,“你吃什么醋!耳朵过来!”

叶安民凑耳过来,叶悠然把旋司的底细跟他说了下,叶安民眉头一竖,叶悠然又低声道,“他跟他哥虽然不一样,但是你也要分得清,哪些话可以跟他说,哪些话一定不能说,嗯?”

叶安民若有所思的点头,“知道了姐。”

“最近这里太平吗?”叶悠然不放心的问。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列穿着军装的男人从门前经过……

第154章 苍白的唇色,掩盖不住他受伤失血过多的事实

叶安民也扭头看着,意味深长道,“孟廷礼在军区里,被总统安插的人牵制着,他平时虽然对我们兄弟帮多有照顾,但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你看看,这些人说是维持治安,像不像监督巡逻的?太平是太平了,就是多有束缚。”

总统还是不放心兄弟帮。

叶悠然冷冷挑唇,眉心皱着道,“已经比以前好多了,不要心急。”

“比以前是好太多了,孟廷礼也是个能人,特别会事儿,跟总统那边的人称兄道弟,混得蛮熟的,多多少少会给我几分面子,但比起爸爸在的时候……”

“那怎么能比呢?”叶悠然怅然若失道,“而且,就算爸爸出来,我们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做原来的买卖,终究是邪不压正,边城以前是兄弟帮的,现在,是总统的地盘,我们自然要收敛,厉承勋那边的人有跟你沟通吗?”

叶安民点头,一脸犯难,“姐夫的意思是让我们洗白,可谈何容易?我手下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很多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做什么正经生意?”

“你现在是老大,你要替他们想好出路。”叶悠然语气有些严肃,“我能帮你的,很有限。”

叶安民重重点头,但眉目间总是有几分困惑,叶悠然也了解他,他从小跟着叶海邦在边城打拼,叶海邦带她外面游历,偶尔会带上他,他不如叶悠然来得有兴趣,不爱这个,打打杀杀的倒是有勇有胆,忠心耿耿,是个将才,大概因为年纪小,阅历不够,眼界窄,总是不能独当一面,遇到大事就有点束手束脚了。

叶悠然此次回来,就是打算辅助他,所以,他困惑,在她预料之中。

……

一起用了个早餐,年轻男子就要离开,临走前,他看向叶悠然,“表嫂,可否送我到门外?”

叶悠然知道他是有话跟她说,看了眼尚禾筠,和年轻男子一起来到外面。

“表嫂,我妈在这里,恐怕要叨扰您一段日子。”他虽然年轻,却很有礼貌,对她很客气。

“没事,我就是过来看望一下我弟弟,没别的事,过几天就走,你妈妈在这里想住多久都没关系,反正这里几个叔叔阿姨都挺和善的,你妈在这里就是主人,我已经吩咐过他们了,一定把她照顾得好好的,关键是,要让她心情舒畅。”

“谢谢表嫂。”

“不谢。”叶悠然看他,“你平时训练辛苦,注意保重身体,我们以前没见过面,现在既然见过了,以后就不要客气,需要帮忙的时候尽管开口,你表哥,他也会尽其所能的帮你。”

他年龄跟叶悠然不相上下,但他叫她一声表嫂,她自然要表示一下关心之情。

年轻男子再三表示感激,然后踏上一辆吉普车,离开这里。

……

接下来几日,叶悠然并没有让旋司跟着,旋司也知道她要处理兄弟帮的事情,也没有要求。

叶悠然和也安眠,见了兄弟帮如今的核心人物,大家一起开了个会。

叶悠然将她的意思传达了下去,大家不能困在边城这个聚集着军队的地方,要走出去。

从事正当行业。

每个人都到叶安民这里汇报自己说擅长的事情,汇集在一个表格里,叶悠然一个个看过去。

然后给他们安排适合自己的事情。

金玉舍目前开了五六家分店,有在M国的,有在嵘城,还有一家京都的,没有擅长的也没关系,只要肯学,金玉舍都会接收他们。

还有一些,被安排在殡仪馆,殡仪馆的法人,厉承勋转给了叶悠然,叶悠然想在殡葬这个容易让人忽视的行业发展壮大。

古鹤轩的师傅,以前就是Z国的殡葬大王,只是家族落败后,流落在嵘城,接收了古鹤轩和封艳这两个徒弟。

叶悠然很崇拜这个老人,只是生不逢时,他去得太早,她只能从他留下来的书籍记载中,学到不多的精髓。

她以前是有这个梦想,想要在殡葬行业一展拳脚,现在,也许是个机会。

兄弟帮的人不怕吃苦,而且分散在殡葬行业,是目前为止最为稳妥的办法,不容易招惹有心人的注意,只要做事低调,就能长久做下去。

安排好这一切,留在边城的兄弟帮就没多少人了,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当然,还有几个留守的得力人才。

出发回嵘城前一天,叶安民来找叶悠然,“姐,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叶悠然一愣,看着叶安民依赖的澄清目光,心里一软,“弟,爸爸把兄弟帮交给了你……”

叶安民摇头,握住她的手,“可我还小,爸爸之前也跟我说过,让我遇到不懂的事情去问你,我现在就觉得很迷茫,外面很多事情我都不懂,爸爸教的东西都跟不上时代了,我需要你,姐,让我跟着你吧,等我在你身边学了几年,有所成了,你再放手,姐,好不好?”

旋司在远处掌镜,看着这一幕,内心涌上一股酸涩感。

具体是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但他就是看叶安民不顺眼,好像属于他的东西,正要被这个孩子抢走。

但是叶安民跟叶悠然是同姓,两人从小就生活在一起,旋司总觉得,这是他最缺失的东西。

有叶安民在,他这声‘姐’叫得就很不自然,不名正言顺。

懊恼!

尤其是,不知道叶安民可怜巴巴的样子说了什么,叶悠然含笑点头,叶安民欣喜若狂,弯腰将叶悠然抱起来在院子里转圈,开心得像个小孩,笑得好刺眼。

然后,回程时,车上就不是旋司和叶悠然两个人了,叶安民开车,旁边还有个叶凯丰的年轻男人。

两个人都是身形魁梧,西装革履一上身,就是合格的保镖,站在叶悠然身边,要多神气有多神气。

旋司恨不得把镜头里这俩人给滤掉,可惜不能。

其他人员,没有在同一天出发,而是陆陆续续,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分别去了金玉舍和殡仪馆。

四人,叶悠然,旋司,叶安民,叶凯丰,回到一品华庭,叶安民和叶凯丰住在隔壁。

而这时候,厉承勋在出差,远在京都。

酒席上,他出来透气,顺便跟叶悠然打了个电话,“回来了?”

叶悠然躺在床上做面膜,慵懒的‘嗯’了声,“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想你了。”

男人一笑,“后天,明天要见个政界人物,欧道奇的政敌,把他拉拢过来,之后就是竞选了,时局暂时定下,我就有时间陪你了,我们回一趟M国,尧尧跟我视频,小家伙想我们了,还红了眼……”

叶悠然一惊,心疼得不行,“尧尧哭了?什么时候?今天?”

“嗯,今天稍早一些时候,说打你电话不通,估计那个时候边城信号不好,这个时候估计他在上课,你也不用打过去,早些睡,后天我回来,我们就赶过去。”

叶悠然点头,心情不佳。

“乖,别伤心,这次回去,多陪他一些时间,补偿回来。”

“嗯。”

“哭了?”

“没。”

叶悠然眼里的泪水在打转,夜色通常会把思念无线扩大,让悲伤更悲伤。

厉承勋懊悔,“早知道不跟你说了,我也想儿子,无人倾诉。”

“儿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你还想找谁倾诉啊?”叶悠然咕哝,呜咽了一声。

“对啊,我只想跟你倾诉,别人理解不了。”

是啊,他们两个对儿子的感情,其他人怎么能理解呢?

好些日子不见,那思念,无法用言语表达。

厉承勋耐心的哄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她情绪稳定下来,他才道,“好了,我在酒席上,待会儿要……”

话还没说完,叶悠然听到脚步声响,是他在跑,然后,他就挂了。

叶悠然愣了下,看着手机屏幕,心里有些狐疑,但是也没往深处想,也许,是刚才信号不好,她没听到后面半截,或者,他突然遇到了什么事,以为她挂了,所以就结束了通话。

叶悠然躺下,想到儿子哭,又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结束的通话。

强迫自己闭上眼,可是却睡不着。

一个小时后,她霍地起身,开灯,电话打给胡勇。

“太太。”胡勇很快接听。

“你在京都吗?”

“没有,厉总让我留在嵘城,是星燃的焦俊力跟了过去,还有我几个手下,拳脚功夫都不错,厉总不会有事的,太太别担心。”

“好,你休息吧。”

叶悠然放心不下,联系焦俊力,打第三遍的时候焦俊力才接听,“太太。”

“厉承勋没事吧?”

焦俊力的声音有些急切,“厉总电话跟我说,让我先回,但是已经一个小时了,他还没回酒店,我有些担心。”

叶悠然立即跑出去,用家里座机拨厉承勋的手机号,无人接听。

她声音有些颤抖,对焦俊力吩咐,“他出事了,你立刻回去今晚你们应酬的地方,看下监控,查他去了哪里,然后告诉我!”

“啊?”

“快点!别耽误时间!那几个保镖呢?”

“两个在隔壁,还有有一个跟着厉总,我立刻联系他。”

稍后,焦俊力传来讯息,那个保镖的手机也无法接听。

叶悠然直觉,厉承勋出事了!

叶悠然回房换衣服,一分钟后出来,拿着包正要出门,旋司从另一间卧室走出来,“姐,你去哪儿?喂,等等我!”

他只来得及拿上外套和摄像机,跑出来时,叶悠然已经进了电梯,梯门关上,旋司一脚踹在对面门上,“叶安民!叶安民!”

叶安民穿着一条四角裤就跑了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根铁棍,“怎么了?怎么了?遭贼了?”

“你姐疯了一样跑出去了,你快带上车钥匙,走了!”

“啊?哦哦哦,马上马上!叶凯丰,你TM赶紧给我爬起来!”

三人跑楼梯,跑下来时,正好看到叶悠然死命的拽着车门,一副快要哭的表情。

叶安民连忙冲过去抱住她的腰,“姐姐姐,别激动,别激动。”

叶悠然回头看他,喘着粗气,抓着他的手,“安民,开车,去京都。”

“京,京都?”

“是!快啊!”

“好!好好!这就开车,你冷静点。”

她的指甲掐进叶安民手臂的肉里,可是叶安民却不敢甩开她,将钥匙递给叶凯丰,然后搂着叶悠然上车,“没事了没事了,我们上车,我们飙车,几个小时就到了,好不好?”

“好!开快点!”

“姐,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在车上一起给你出个主意。”

“你姐夫出事了。”叶悠然依然有些魂不守舍,恨不得立刻飞奔到京都见到他,“厉尧轻易不哭的,他每次哭,都是有预兆的,真的很准,上次飞机失事,他就差点……他跟我通话,话还没说完就挂了,以前不会这样的,他一定是有事。”

她的话,他们听不太懂,但是估摸着,厉承勋是真的遇到什么事了。

这时,叶悠然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连忙接起,“承勋?”

“太太,厉总回来了,没事了。”

叶悠然低头一看,不是厉承勋的号码,而是焦俊力。

“让他跟我通话!”

“太太,厉总正在跟人谈事情,至少一个小时,我现在过去打扰,不太好,你看……”

“好,我等一个小时。”

叶悠然听焦俊力的语气,并不见任何慌张,她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她依然不太放心。

“姐,还去吗?”叶安民离她很近,她接听时,他凑在旁边听了个完全,知道姐夫没事了。

“去。”叶悠然点头,去见到他她才放心,然后,两人一起先去M国,厉尧哭了,一定是太伤心所致,老公,儿子,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一样重要。

她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旋司的手机也响了,“干嘛?你们想跟就跟吧,我要回京都,嗯,知道了。”

对面。

旋司的暗卫一人开车,一人坐在副驾驶位上,打了个电话,“阁下,少爷正在回京都路上,我们是要跟过去,还是在这里等他。”

“他回来京都?现在?”

“是,是厉夫人突然要去京都,少爷是跟着过去的。”

“叶悠然?”

“对,她情绪不大对劲。”

“我知道了。”男人思忖片刻,“你们在嵘城呆着啊,这里有接应的暗卫。”

“是!”

……

京都,总统府。

黑暗中,男人从床上折起来,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好不容易睡了两个小时,又被惊醒。

今晚,别指望睡了。

夜色中他没有开灯,行动丝毫不受影响,精准的走到门口,打开门。

“阁下,您醒了。”门外站岗的守卫立刻前来。

“嗯。”

帝云嘉下楼,中途停在一楼层时,他停住脚,看了眼站在角落的守卫,“他今晚怎么样?”

“一直在卧室,睡得很沉,没有出来过。”

帝云嘉一愣,“是吗?”

按往常,‘他’睡觉时间很短,一般都是凌晨两三点入睡,早上六七点就醒来。

现在两点不到,他没睡着之前会在书房,或者健身房,吃夜宵等。

今天有点反常。

他来到卧室,抬手敲了下门,没人应他,也没人来敲门。

这睡眠,也太沉了点。

他蹙眉,握住门把正要拧下,门却在里面被拉开,与此同时,一股沐浴露夹杂着浅淡的血腥味,窜入鼻孔。

“什么事?”男人站在室内,腰腹位置绑着浴巾,黑暗中,黑眸盯着站在门外的帝云嘉。

“需要夜宵吗?”帝云嘉掩下眸底滚动的一抹心旌。

“好,让他们送进来,我还在洗澡。”

帝云嘉点头。

门关上。

帝云嘉来到楼下,吩咐了厨房的人,他眉头紧蹙,来到一楼书房,盯着窗户外的花园夜景。

“阁下。”暗卫前来。

“他出去了。”肯定的语气。

“是,瞒着守卫,从窗口出去的。”

“干什么去了?”帝云嘉揉了揉眉心。

“他康复得很好,动作很快,躲过了暗卫追踪,回来时身上有血,估计伤了什么人。”

“他受伤了吗?”

“行动自如,身手利落,看起来没有受伤。”

帝云嘉猜出了个大概,又问,“厉承勋是不是在京都?”

“是。”

所以,叶悠然才突然赶过来。

这个女人,对厉承勋,确实是真爱。

不过,她得到消息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我弟弟估计……”帝云嘉话还没说完,就有守卫走进来,拿着他的手机,“阁下,小少爷的电话。”

帝云嘉接听,“喂?”

“你今天,没做什么缺德事吧?”旋司似笑非笑的问道。

帝云嘉,“……”

也只有这个被他宠得无法无天的弟弟敢这样问他了。

“没大没小。”他呵斥,“既然回来,就来总统府一趟,我生日快到了。”

“看我日程安排吧,要是因为你,让我大半夜的爬起来,我告诉你,你的生日礼物,就没影儿了。”

“嗯。”

……

四人进入京都范围,就有车子在收费站后面跟上他们了,没有刻意躲避车上的人,大大方方的跟着。

叶安民很戒备,回头看旋司,“你的人?”

“是。”

旋司看叶悠然,叶悠然盯着自己手机,手机上,上一次通话时间是三个小时之前,焦俊力没再回电话,厉承勋也没有,叶悠然没再催问。

不管厉承勋有没有出事,她都是要来一趟的,如果他没事,那还好,如果有事,她一定不能坐视不理,是谁对他不利,她一定以牙还牙!

脑海里将那些人都过滤了好几遍,总统先生,欧道奇,厉邵元,他们手下的爪牙……

不管是谁,她都要他们付出代价!

车子又行驶了一个小时,看天色开始变亮,叶悠然联系纪念,“小姨,京都金玉舍的人,给我个联系方式,我也许要用。”

“安民联系我说,你要送过去几个人,估计还没到,现在,店里面能调用的,不超过十个,还有其他一直安排在京都的人,也有十几个,两拨人是一个联系人,号码我稍后发给你。”

“好。”

“出事了?”

“还不确定。”

“承勋?”

“是。”

纪念倒吸口气,“我知道了,对了,孔桀也在京都,他跟焦俊力去那边出差,他认识的人也不少,如果缺人,可以借他那边的人用一下。”

“我挂了。”

“一定要冷静,京都,毕竟不是我们熟悉的地盘。”

“我记住了。”

结束通话,纪念发来了一个公寓地址,还有一个号码,“这是我在那边买的别墅,足够大,这个人,是京都那边负责人,安民跟他熟悉的。”

叶安民低头看了眼,“我知道他,我负责跟他联系。”

叶悠然点头。

天彻底大亮,车子停在厉承勋和焦俊力下榻酒店。

……

酒店房间里,焦俊力看着厉承勋艰难的穿上衬衫,担忧的问,“厉总,今天上午的日程安排要不要延后到下午?我怕您坚持不下来。”

刚换上的衬衫,后背又染上了血迹。

厉承勋低眉看了眼,“帮我拿件深色衬衫。”

焦俊力无奈的走回衣柜,找到一件纯黑色衬衫。

先给他重新换了纱布,并亲手给他穿上衣服。

“我没事,去准备一下,立刻出发。”穿好后,厉承勋长指整理着领带,不经意的动作,带着致命的性感。

只是,他苍白的唇色,掩盖不住他受伤失血过多的事实。

看着自己染血的袖口,焦俊力道,“那我先回去换一套衣服。”

……

焦俊力走回旁边自己的房间,门拉开,却看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清澈的眼眸,望着他。

焦俊力愣愣的看着她,“太……”

有人在他身后,替他关上门。

焦俊力这才发现,他身后竟然有个男人。

“太太,你怎么会在这里?”焦俊力吃惊的看着叶悠然。

“他受伤了?”没有回答他,叶悠然死死盯着自己他的袖口,那里有血。

焦俊力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厉总嘱咐他,不要让他告诉太太他受伤的事情,因为下午,他们就会出发会嵘城,他觉得没必要,可是太太,他没法说谎应付……

第155章 胆小,怯懦,抓着养母衣角,小心翼翼看向他……

焦俊力急中生智道,“太太,我们要立即出发去会场了,今天会见的这一位政要很很重要……”

“你只需要告诉我,谁伤的他。”叶悠然打断他。

“我不知道。”焦俊力摇头,“我找到厉总的时候,他在车里,受伤昏迷了过去。”

叶悠然眼睛一眯,“不对,他遇到事情的时候正在跟我打电话,离宴会现场肯定没多远。”

“应该是,但是他后来自己开车回酒店,昏迷的地方是酒店停车场,当时,他已经推开了车门,正要下车,我过去时,他后背的血几乎染红了整个车座靠背。”

“查监控了吗?”

“负责人不配合,不让我们看,我想,行凶者的权力不会小。”即便在京都,敢不给厉承勋面子的人,很少,“而且,厉总不肯去医院,我近身照顾,抽不开身去调查别的,太太,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厉总一副讳莫如深的态度,我也问不出什么来。”

叶悠然眉头紧皱,脑海里又将那几个可能的行凶者筛查了一遍,她挥挥手,“你去做你的事。”

“那您……”

“让他去工作吧,如果他坚持不下去,给我打电话,我在这里等着。”

“是的太太。”

焦俊力换装之后走出房间。

“姐,要不要我跟着?”叶安民看叶悠然担忧的样子,忍不住支招。

“不用,我要知道,是谁伤了他,还让你姐夫不愿意提及。”这是变相的保护对方。

而且,这个人在京都,有自己的势力。

除了欧道奇,欧白姗,他们的爪牙尚承爵,没别人了。

转念一想,如果是他们,也说不通。

厉承勋和欧家,算是撕破了脸皮,双方彼此心知肚明,是敌对立场,厉承勋没必要保护对方吧?

排除!

“我去联系京都这边的人,让他们去查。”叶安民道,“不过,要查也是查监控,这样一来,不就打草惊蛇了?还有,对方这么有权有势,只怕,我们的人也会暴露,跟姐扯上关系……”

“没关系,不用藏了,我们在这里,也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早晚会被有心人发现,你去联系他,看能不能查到监控,注意,尽量低调,能不要打草惊蛇就不要。”

“好。”

负责人是邓璐,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也是目前金玉舍的管理者。

她跟封萤是很要好的朋友,对叶悠然,自然不陌生。

她办事效率也是很高的,半个小时后,叶安民就收到了她的反馈消息。

此时,叶悠然已经来到了封萤安排的住处。

邓璐前来见面,将查到的事情告诉叶悠然。

“总统包庇的人?”叶悠然很是吃惊。

“对,宴会承办方的监控部门工作人员是我朋友,他告诉我,之前厉总那边的人也去要求调看监控,他们经理请示领导,领导发话说不允许任何人看,后来,上面又下令,将原监控直接删掉了,等我找到他,让他去查的时候,视频已经不在,而且监控室里的一个同事已经被辞退,且联系不到此人。”

叶悠然拧眉,“能从这个推断出,是总统包庇的人?”

“我朋友去经理那里探了口风,经理喝醉后说漏了嘴,虽然没有直接点明是谁,但是他的意思就是那样,小姐,我们兄弟帮留下的人虽然少,但是办事效率可不低,没有把握的事情,是不会上报的。”

叶悠然慢条斯理的点头,“谢谢你,我会去求证,希望,我们第一次合作愉快!”

叶悠然朝她伸出手,邓璐含着自信的笑容,与她相握了下。

旋司目睹了全程,邓璐离开后,叶悠然犀利的视线瞥向他,他只觉心惊肉跳,“我哥说了,跟他无关,他不会对我撒谎,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叶悠然道,“他不是直接行凶者,极有可能只是包庇者,你猜,他包庇的人是谁?”

旋司想了下,“你怀疑欧道奇?”

然后他否定了,“应该不是他吧,对待党派之争,我哥通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各自发挥,不去干预,谁独占鳌头是谁的本事,他不会偏帮任何人。”

旋司的话,叶悠然是相信的。

她凝眸,按了按眉心,不是欧道奇,还会有谁让总统打破规矩,帮他掩饰?

电光火石间,一个名字跃入叶悠然脑子里。

“姐,是谁?”叶安民多么熟悉她,她一个表情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确定,我去问下。”

叶悠然刚拿起手机,手机就响了,她递给叶安民,“你接,说我来这里处理金玉舍分店的业务。”

叶安民看着上面‘厉承勋’三个字就觉得棘手,硬着头皮接起来,“姐夫,你好。”

“你姐呢?”

男人的声音一贯的严肃清冷,夹着担忧。

叶安民回答,“正在工作,我们昨晚来了京都,金玉舍遇到了点事,需要她出面处理。”

“保护好她。”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这边有不少人,还有旋司也在,绝对不会让她出事的。”

“嗯。”

叶安民擦了下脑门上的冷汗,他从第一次见穿着军装的厉承勋,就从骨子里害怕这个人,他除了对姐姐温柔以待,对别人,毫不掩饰他身上那股迫人的凌厉气势。

叶悠然接过手机,走到一边,按下一个好久没有联系的号码。

对方接通,“喂。”

“宋教授,我是叶悠然,好久不见。”

“有事?”宋振语气透着疲惫。

“他醒了是吧?”

宋振愣了下,随即低低的‘嗯’了一声。

“谢谢。”

说完,叶悠然就挂了。

过了两三秒,宋振又打了回来。

叶悠然按下接听键,“宋教授,还有事?”

“知不知道刚才你给我的感觉是什么?”

“什么?”

“拔X无情。”

叶悠然无语,“抱歉宋教授,最近都没有联系,我以为,你不会想要理我,所以我长话短说,速战速决,免得引起您的反感。”

“油嘴滑舌!”宋振冷哼,然后言归正传,“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他醒了,而且伤了我丈夫。”

“啊?”

叶悠然道,“我丈夫,你知道的,他是个行事稳重的男人,尤其是最近,嵘城局势风云变幻,他防备心理很强,而昨晚,却有人在他背后插了一刀,你想,有人站在他身后,他会浑然不觉吗?不会!说明,他对那人毫无防备,才敢把后背露在那人眼前,给那人可乘之机。”

“他,他伤了厉承勋?”

“是!”叶悠然深吸一口气,“你最近,不在他身边?”

“他醒来那会儿,身体恢复得很慢,但是后来,等他能够站起来后,就让我大吃一惊,这个人意志非常坚定顽强,不愧是个军人,康复训练有总统派来的人负责,我是不允许插手的,每天见他,他都让我看到一个全新的他,而且,他这几年新陈代谢速度很慢,相当于年龄停滞,恢复后,他比同龄人身体素质强很多。”

“他住哪儿?”

“总统府。”

“你知道,他为什么伤害厉承勋吗?”

“不知道啊。”宋振也是莫名,“哦,对了,他躺太久了,虽然身体后来恢复,但是记忆方面有所缺失,这是很正常的现象,毕竟深度睡眠中,大脑停止工作,时间久了,忘记一些事情,可以理解。”

“他忘记了厉承勋?”

“没有没有,他谁也没忘记,只是一些记忆片段模糊,还没回忆起来,我这么说吧。”宋振‘啧’了一下道,“这个人,是最让我意外的病人,我说了,他意志力很强大,即便我是他的医生,他也不会对我敞开心扉,还有,总统是个考虑很周祥的人,很注重隐私,厉景望醒后,我就基本上被排除在他的医疗团队之外了,总统的目的,就是不让别人一探究竟,事情真相如何,我想,只有总统一人最明白。”

叶悠然听明白了,所以,记忆不是他身上主要的问题。

她道,“谢谢你,宋教授。”

“那个……”宋振语气带着犹豫,“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去谈良材那里?”

“嗯,因为你的事情,师傅大概是嫌弃我擅自做主,对我已经不若以前了,他生我气,我理解,知道他过得很好,我也很放心,就没再去烦他老人家,你呢,你们……”

“总统还没发话让我离开,我还在这里困着呢,自从来这里之后,没再见过他。”

“抱歉。”叶悠然问,“需要我帮你离开吗?”

“不用不用,厉景望这个病例,对于我来说很有代表性,他的记忆力没有完全恢复之前,我不打算离开,你也不用担心我,我过得还挺好,总统先生这里,汇集了不少其他学科的专家,都是学术尖端的人才,我跟他们交流,受益匪浅,不急着走,就是有点担心他……”

叶悠然噗嗤一声笑了,“担心他跟别人好了?宋教授,你也太没自信了吧,我师傅几十年孑然一身,多这么挨过去了,还差这么几年?你放心,他对你的感情,绝对可以跟你媲美,倒是你在M国的妻子……”

“我跟她没感情,厉景望这事儿了了后,我会回去M国,跟她离婚。”

“看来你都打算好了,这样吧,我回嵘城后,会去求见下我师傅。”

“好好好。”

结束通话后,叶悠然陷入了迷惑,如果失忆不是主要问题,那么,厉景望为什么要伤害厉承勋呢?

失忆,不是改变记忆,他跟厉承勋从小到大,有那么多记忆,丢失一些,并不会让他对厉承勋怀恨在心,甚至跟他反目成仇。

那么,就是总统先生的问题?

总统先生对他说了些什么,然后误导了厉景望,让厉景望仇恨厉承勋?

“姐,怎么了?”看着她一脸的晦涩难懂,叶安民在一旁担忧的问。

叶悠然沉浸在问题中,她缓缓歪了下头,对上旋司的镜头,她问,“总统先生,对厉景望,除了以前认识的那点情分,还有其他关系吗?”

旋司从镜头后面探出脑袋,“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他们结实那会儿我才几岁啊,小屁孩一个,懂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

“我哥是个冷心冷肺的冷血动物,除了对他弟弟我,对别人,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用心,除非,他把厉景望看做了他真正的兄弟。”

叶悠然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兄弟?”

旋司道,“喂,你可别想歪了,我妈只有我们俩儿子,我哥,和我!”

“你们,是同母异父。”叶悠然语气谨慎的提了一下,而且她眼睛失明犯病那个时候,厉承勋跟她说过他们的母亲,那个女人,很神秘,而且,还在自己身为总统夫人期间出轨……

他和帝云嘉不是亲兄弟,这个事实,是旋司心里的一根刺。

此刻,听在耳中,就是一种暗示,他突然烦躁,“能不能不提这个话题?”

叶悠然,“……”

叶悠然也觉得自己是多想了。

但是,一些念头总是一经提及,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她又想到了厉景望的母亲,不是薄书容,另有其人,而且这个女人,还被薄书容所痛恨,是死,是活,叶悠然不知道。

以前不知道,现在,很想知道。

想知道,她就要查!

反正现在,她手里这些人,沉寂太久,是时候派上用场,给他们表现的机会了。

……

下午,厉承勋通过焦俊力告诉她,他工作需要,先回国。

叶悠然知道,厉承勋是不想她看到他的伤,所以先回国治疗。

叶悠然装作不知情,随他。

傍晚,从各地传来的消息,汇总到叶安民这里。

“姐,查出来了。”叶安民拿着资料跑来找叶悠然,看到旋司也在,表情一阵不自然,“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查的什么?不会是关于我的吧?”旋司唇角浮起一个讽刺的笑弧,“这就没意思了吧?”

他看叶悠然,叶悠然清澈的眼眸看着他,看得旋司有点不自在,“干嘛?”

“你跟过我一段时间,应该懂得一个道理,我若是涉案,是不被允许参与案情分析的,你虽然不在我调查中,但是你的亲人在,所以,你如果心里难受,看不下去,就干脆离开我一段时间,这样,你先回嵘城吧,我调查清楚后自然会回去。”

旋司脸上划过一抹失落,他固执的说,“我不回!我的拍摄既然开始了,就没有终止的道理。”

他腾地起身,走出了房间。

叶安民为叶悠然的坦白直言捏了一把汗,“姐,他可是总统的弟弟,你这样跟他说话,会不会得罪他?”

“我和他是朋友,我一向坦然待他,他生气也是气一会儿,事后想明白就没事儿了。”叶悠然倒是不担心会失去这个朋友,她了解旋司。

她伸手将资料拿来,迅速翻看了一遍,细眉拧起,“死了?”

厉景望的母亲,已经死了,死亡原因,直指薄书容。

但是叶安民派人从身处边城的尚禾筠那里得知,这个女人,手段很强,薄书容根本不是她对手。

尚禾筠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她去世的消息,但是没人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此外,还有人特意去厉公馆的管家那里探听消息,管家对薄书容忠心耿耿,没有走漏任何消息。

因为厉景望的母亲,欧道奇和厉邵元曾经是情敌。

除了这些,还有从帮内在重要部门安插的人反馈的消息,旋司的母亲,跟欧道奇有那种关系。

这两个女人的照片,都附在了资料里。

两个女人,都很漂亮。

厉景望的母亲,是一张登在报纸上的黑白照,五官看得不是很明显,但是一张脸给人的感觉,是个内敛的女人,她直面镜头时,是微微低着头,好像是在害羞。

而旋司的母亲,照片就多了一些,而且都是参加宴会场合时被媒体拍到的,有不经意被抓拍,还有摆拍,无论哪一种,她都是微抬下颚,高高在上的姿态,对着众人。

五官是一种低调的张扬,低调,指的是她五官不是太艳丽出彩那种,但是,搭配着她高傲的神态,就给人一种张扬的感觉。

而且,旋司母亲的履历不详,据说,是在国外跟总统相识的,被总统带回了国,之后盛宠不断。

看完这些资料,叶悠然没有任何启发和感想,反而觉得更乱了,这两个人毫无干系。

如果一定要说这两人的相似之处,那就是,她们俩在男人方面,挺吃香的。

吸引的,全是有权有势的男人。

生的孩子,无论是厉景望,还是总统,旋司,都是人中之龙。

将资料丢在一边,叶悠然揉着霍霍作痛的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查了。

……

与此同时,总统府。

帝云嘉和他的幕僚结束会议,靠在椅子上,刚要闭目养神片刻,就有人在报告,小少爷回来了。

帝云嘉眉梢一扬,笑着起身,下楼。

旋司规规矩矩的坐在餐桌前,在用晚餐,表情也不像往日那般戏谑,吊儿郎当,正襟危坐,眉眼严肃。

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世纪难题。

帝云嘉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回来了?”

旋司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哥,工作结束了?”

还很懂事的示意佣人,给哥哥布菜。

帝云嘉嘴角轻挑,“嗯,怎么变得这么懂事?”

旋司笑了下,“我一直都是这么懂事,只是因为哥哥对我包容,我难免淘气了一点,给哥哥和妈妈一种我很顽劣的错觉。”

帝云嘉一愣,收敛了笑容,看着自己满腹心事的弟弟,他的弟弟,笑得那么苦涩,让他心疼。

“发生了什么事?”帝云嘉看着他问道,“可以告诉哥哥吗?”

“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了以前的事情,有所感触而已。”

旋司小时候,被总统厌弃,受了很多苦,是帝云嘉把他秘密送出去,抚养长大。

总统去世之前,旋司是总统府的禁忌话题。

总统去世后,帝云嘉把他接了回来,亲自照顾他。

所以,对这个弟弟,帝云嘉的感情非常深。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别多想了。”帝云嘉安慰他。

旋司没有说什么,两人沉默的用完餐。

帝云嘉要继续去工作,旋司望着他的背影,冷不丁的开腔,“那个人呢?”

帝云嘉的脚步停在原处,深邃的眸子回头盯着他,眸底跳动着一丝意外,“谁?”

旋司勾了下唇,抬头望楼上扫了眼,“在这里是吧?”

帝云嘉脸色一凛,“是叶悠然让你过来的?”

“没有,她让我这个当事人的家属不要参与,所以我才有空回来。”

当事人的家属?

帝云嘉冷笑,“所以,叶悠然怀疑是我伤了厉承勋?”

旋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可以继续装傻。”

“帝旋司!”帝云嘉震怒。

旋司表情不变,“哥哥,为什么要包庇他?”

“你的心,已经歪到了叶悠然那里,帝旋司,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为了她,跟自己哥哥作对!”

“没跟你作对,就是过来问问你,为什么要包庇他,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为了他,跟厉承勋作对!”

旋司反问了回去。

帝云嘉怒不可遏,“你!”

“哥哥以前,不会偏向任何一个党派,也不会滥用职权,我的哥哥,是个比任何人都要正直的男人,是我最崇拜敬重的哥哥,但是哥哥为了这个厉景望,将监控销毁,试图掩盖真相,就连我,也要隐瞒着,哥哥,我已经不是你唯一在乎的人了是吧?”

他眼底弥漫着一股伤痛,这痛,让帝云嘉看不懂,不懂他到底在悲伤什么。

旋司手指攥得紧紧的,他垂眸,将眸底过于复杂的情绪,还有失落,一一掩盖住,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锦盒,放在桌子一角,“提前祝哥哥生日快乐。”

深深的看了帝云嘉一眼,旋司转身离开。

帝云嘉看着他的背影,清瘦,修长。

不知怎地,让帝云嘉想到了将这个孩子接回总统府那会儿,胆小,怯懦,抓着养母衣角,小心翼翼看向他……

第156章 我的天,不会是整容吧?

“他什么意思?”

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住他的总统先生,迷惑了,看向身后幕僚,“我为他用职权搞特殊的事情很少吗?就连这次拍摄,也是我替他做的安排,打通的渠道。”

“也许,他跟厉承勋和叶悠然两夫妻关系……更亲密了,看不得阁下跟他们作对。”

“那他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了,养不熟的货!”

说完,帝云嘉又觉得哪里不对,“他刚才说什么,他不是我唯一在乎的人?是这样说的没错吧?”

幕僚手心里捏了一把汗,讷讷笑着说,“没错,小少爷也许是吃醋了。”

帝云嘉气笑了,“他吃的哪门子醋?我是一国总统,我需要瞒他的事情多了去了,他一个小孩子,知道那么多有用吗?真是莫名其妙!完全是被我惯坏了!”

幕僚继续不安的笑,他能说什么?

“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让他去跟叶悠然混!现在好了,一颗心完全被叶悠然迷走了!我这个哥哥,在他心里还不如一个外人来得重要!”

帝云嘉气得礼物也没去拿,进了房间。

等他忙完,已是夜深。

夜宵时,他扫了眼那锦盒,想了想,还是拿在了手上,打开……

跟往年一样,是一枚钻戒。

他走回卧室,打开抽屉,抽屉里有四个,全是这种锦盒装着的钻戒。

没有牌子,是旋司亲手设计的。

每一年的样式都不一样。

老实说,他的设计手法很生疏,样式也不伦不类的,入不了他的眼,戴不下去。

第一年,也是帝云嘉将他接到总统府那一年,帝云嘉问旋司,为什么要送钻戒。

旋司回答,“希望你早日找到另一半啊。”

弟弟希望他结婚,希望他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

弟弟的举止,让他觉得暖心。

可是,送钻戒这样的行为,还真是……有点奇葩。

不过,他弟弟本来就是与众不同的人。

想到这里,心里的气结顿时烟消云散,他的弟弟,是个好孩子,只是恰好因为这事儿,站在了他相反的立场上,他现在对哥哥恶言相向,事后,他想明白了,自然会回来,兄弟两人重修旧好。

……

晚上,叶悠然睡不着,下楼倒水喝,走到楼梯口,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

她看向客厅沙发,一个修长人影半靠半躺在那里,正在往烟灰缸里磕着烟灰。

看轮廓,是旋司。

“别开灯。”

叶悠然的手刚放在开关上,就听到那人嘶哑开口。

灯是触摸屏,所以亮了。

那一刻,叶悠然看到男孩脸上湿漉漉的痕迹,她心神一晃,又抬手,把灯闭了。

她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捧了一杯热水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小口喝着。

他又开始吸第二支烟,叶悠然的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拍抚了下,“我不太喜欢烟味的,别吸了,好不好?”

旋司把烟吸了半截,戳灭了,然后,他一侧身,躺在她腿上了,头枕着她的腿,脸朝外。

叶悠然穿着单薄的睡裤,一挨着他的脸,就感觉到了湿湿凉凉的东西,这孩子,果然是哭了。

叶悠然将水杯放在茶几上,手指在他头上找穴道按摩,旋司体验到了舒服,舒展了下身体。

“我按得不错吧?”叶悠然笑着问。

“嗯,像我养母的手,很温暖,很安全。”

叶悠然一愣,安全?

“你还有一个养母?”顺着他的话,叶悠然往下问。

“我母亲不喜欢我,我父亲……不,他不是我父亲,是哥哥的父亲,前任总统先生,他,恨我,我哥哥可怜我,把我送出去寄养在别人家庭……养母对我很好,养母家里还有一个儿子,我和他相处得也很好,那些年,我只有他们两个,但我很快乐……后来,我和养母的儿子一起生病了,他死了,我大病一场后保住了一条命……再后来,哥哥把我接回了总统府,第二天,我的养母就回乡,自尽身亡……”

他前面平铺直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听不出的喜怒,只是最后一句,猛地将叶悠然惊骇了。

自尽身亡?

“为什么?”叶悠然很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自尽身亡?”

“因为一个儿子死了……”

叶悠然恍然,听着他轻飘飘的语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对你太好,欠缺了对自己儿子的母爱?把儿子的死,怪在了自己身上?”

他没有回答。

寂静。

过了很久他才道,“我真希望,死的人是我,这样,她就不会负疚自杀了。”

“负疚?”叶悠然诧异于他的用词,她叹息道,“她不该负疚,怎么能负疚呢,她照顾着两个孩子,给了两个孩子同样的母爱,我相信她已经尽力了,我看是你觉得内疚,傻瓜,这跟你无关,你也不想自己兄弟生病是不是?”

她说完,感觉到腿上又是一阵濡湿,他无声无息的哭着,肩膀压抑着抖动,悲伤到了极致。

“我也不想的,我不想这样的,我真的不想……”旋司喃喃自语。

“嘘,好了好了,这不是你的错,乖,别哭了。”

叶悠然心疼他,又很疑惑,他怎么突然之间想到了以前?

是什么刺激了他?

今天她让他回避,听说他出去了一趟,应该是回了总统府。

是总统说了什么,让他伤心了?

“小司……”叶悠然才是那个内疚的人,“你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跟自己哥哥发生矛盾,你们才是亲兄弟,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我和你是朋友,我希望你好,不希望看到你们兄弟因为我站在对立面,你可以答应我吗?”

旋司不语。

叶悠然捏了捏他耳朵,“你看看你,你真的很爱你哥,你否认不了,是不是跟他吵架了?以后别这样了,你伤了他,到头来你也是受伤的那一个,而我,不希望你这样伤心,我喜欢看你笑,看你没心没肺,看你认真工作的样子,你还是个孩子呢!”

“如果……”顿了下,她继续,“如果你以后会继续因为夹在我们中间左右为难,那我真的不想让你再跟在我身边了。”

“不!我要!”旋司伸手抓住她的手指,“我以后,要一直跟在你身边,即便是以后拍摄结束,你也别想甩开我!”

叶悠然笑了。

旋司突然扭头,黑暗中,漆黑眼眸盯着她脸上的笑,“我说真的,我可以不要哥哥,我可以跟帝家划清界限,我以后,就是你亲弟弟了,让我改姓都行。”

叶悠然的笑容,慢慢收敛,“小司,别说这样冲动的话。”

“我不是冲动,我早想好了。”

“想好什么?”

“我像个无根之人,最初,我跟生父的姓,后来生父死了,我跟母亲的姓,母亲不要我,我哥把我送走,我跟养父的姓,后来养父母离婚,我跟养母的姓,再后来回到总统府,我又姓帝,呵呵,我有时候就想,为什么人的名字要有个姓氏,真是多余,所以我只喜欢别人叫我旋司,因为,我不属于帝家,总统府让我没有归属感,而姐姐不一样……”

他边说边笑,笑得叶悠然心里像是在被一把不够锋利的刀子一下下的刺着,不会让你流血,但是钝痛不止。

旋司的命运,如此多舛。

只看他这个人,绝对想不到,他有这样悲惨的过去。

“在姐姐身边,我才有家的感觉。”旋司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姐,你做我的监护人好不好?我想离开总统府。”

叶悠然的嘴张了几张,“小司……”

“好不好姐姐?”

“恐怕不行……”

旋司怎么会?

叶悠然这会儿终于意识到了旋司今晚,特别特别的不正常。

这已经不是她和帝云嘉之间的矛盾说导致的,旋司一定是遇到了其他事情。

让他不再想要呆在总统府。

脑子里灵光一现,叶悠然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你母亲,你生母,她找了你,跟你说了什么?”

旋司苦涩一笑,“她?我倒是有很多年没有见到她了,她长什么样我都不记得了。”

不是她,那是谁?帝云嘉?他可是实力宠弟派,应该不会惹恼旋司的。

叶悠然苦口婆心的说道,“小司,除了对你好,我没有办法给予你其他东西,而且你即将满18,谁做你的监护人,很快就没有意义了,你如果不想再跟总统府有什么牵扯,就不要回去好了,不过我觉得,你哥对你,真的挺好。”

“他对我好,也只是暂时的,况且,他现在,对厉景望,比对我还要好,我能感觉得出来,姐,我真的怕了,我不能承受一次次的失去,还不如趁早脱身,你肯定不会抛弃我的,对不对?”

“对,不会,永远不会。”叶悠然皱着眉,“还有,他对厉景望的好,跟对你,是不一样的,没有可比性,小司,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他说的话,让叶悠然听起来云里雾里,想不通他的伤心根源所在。

……

旋司最后是在叶悠然腿上睡着的,叶悠然腿酸,用枕头支在他脑袋下,才得以脱身。

回房后,叶悠然依然辗转难眠,她一直在想旋司说的最后这一段话。

快天亮时,她得出一个结论,旋司这是在吃厉景望的醋。

很匪夷所思,但是,确实是!

于是,在叶安民早上前来找她,汇报下面人搜集的资料时,叶悠然对叶安民道,“我怀疑,厉景望,帝云嘉,旋司,他们是三兄弟。”

“什,什么?不,不会吧?不能吧?”叶安民都惊呆了,想到昨天那些资料,他摇头,“姐,你想多了,真的没可能,照片上你也看到了,他们俩的母亲,不是一个人,就算整容,也不会……”

整容!

两姐弟的视线对上,从彼此的眼里,得出一个共同的想法。

“我的天,不会是整容吧?”叶安民表情怪异的捂住了嘴巴。

叶悠然眼睛一亮,将昨天的资料扒出来,看那两个人的照片,进行比对。

纵然她专业素质一流,火眼金睛,她也无法从照片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厉景望母亲的照片,实在是太古老了,黑白照,还不是全身,无法从身材上判断,更别提五官了,整容最主要的就是五官,如果骨骼变了,五官,也会有大的改变……

“姐,把这照片拿去给薄书容看一看?”叶安民提议,“毕竟,也只有薄书容,厉邵元他们,对厉景望的母亲最为了解,尤其是薄书容,她那么恨厉景望的母亲,不是有句话叫做,化成灰都认得?这只是改了个容貌,如果是同一个人,没道理他们认不出来。”

叶悠然觉得不无道理,但是,又有些犹豫,“可是,薄书容他们又不是没见过总统夫人,那时候没认出来,更何况现在?”

“那可不一样,所谓先入为主,薄书容如果认定了这个女人就是总统夫人,那她根本不会往别处想,就算看着两人有点相似,也不会联系到一起,再说了,现实生活中,薄书容未必就见过总统夫人。”

叶悠然看着叶安民,缓缓笑了,“小子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呢,我总是把你当做小孩子,可我却忘了,我父亲选你,是有理由的,如果你不够担当这个位置,他怎么会把你推上去?”

提到叶海邦,叶安民的表情就严肃了,叶悠然知道他跟叶海邦关系亲厚,不在这个话题上绕了,轻咳一声道,“那你安排人去查查薄书容,或者厉邵元,验证一下是不是同一个人。”

“是。”

……

叶安民的消息还没传来,厉承勋的电话先来了。

他休养了一个晚上,大概是恢复了一些。

听不出那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一想到他失血那么多,叶悠然对厉景望的恨意又多了几许,这个厉景望,他以前对厉承勋的好,兄弟惺惺相惜,原来,都是假的?

厉承勋好可怜!

父母是那样,嫂子是那样,现在就连他一直信任依赖的哥哥,也成了坏人模样。

他该有多伤心啊。

“丫头,生气了啊?”

她不说话,厉承勋就担心,本来就心虚,这会儿就不想要再瞒她了。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轻轻的问。

“嗯。”叶悠然直说。

厉承勋笑了下,“就知道瞒不了你,也没打算瞒你,就是不想让你看到我受伤流血的样子,怕你心疼,你男人能扛,你别伤心,嗯?”

“我知道,我不伤心,我就是气愤,你又让自己受伤。”

“我错了,我以后改,好不好?你那边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处理好?不然我过去陪你?想你了。”

“千万别再来回跑了,我联系过二哥了,他说你伤口很深,虽然不中要害,但是也很凶险,伤口万一起了炎症,就很糟糕,你安安分分在家疗伤,知道吗?别让我担心,我这边事情有点多,我也不经常来,来一次总要跟这里的工作人员好好沟通一下,不能白来不是?”

“好,如果遇到事,第一时间联系我。”

“嗯,你休息吧。”叶悠然正要挂电话,突然想到了什么,“勋勋……”

“老婆你说。”

“我来这边,我答应了安民,要带他一阵子,他年龄小,帮派里的事情多,他不知从何处下手,我正好也有空,所以……”叶悠然隐晦的提了下,“你老婆是土匪头子,你会不会接受不了?”

厉承勋低低的笑了一声,“还以为你不会跟我说。”

“反正我不说你也会知道。”他知道是知道,但是,肯定不会知道的那么详细。

厉承勋沉吟,“自己悠着点,出了事也别慌,有我给你兜着。”

“勋勋真好。”

“隔着手机,你夸我我也体会不到你的诚意,我还是比较喜欢你把你的热情和谢意用在床上,我会欣然接受,丫头,想死你了……”

“不正经。”

叶悠然脸色酡红的挂了电话。

……

接下来几日,叶悠然在京都的金玉舍度过的,跟嵘城的金玉舍一样,选址不是太好。

毕竟,京都更为繁华,各种金店趋近饱和,想要后来居上,必须有足够的实力。

实力,叶悠然是有的,毕竟金玉舍在嵘城就办得很成功,她有信心。

酒香不怕巷子深,金玉舍虽然偏僻,一开始虽然生意冷清,但是这么几个月的经营,已经有了一批不小的忠实顾客。

而且,地处偏僻也有个好处,不像其他地方寸土寸金,这里的面积足够大,还在后面配备了小院子,之所以这样选址,是因为金玉舍,是京都这边的帮派中心,所有人都在顾客掩盖下,毫无压力的出入金玉舍,并不被别人怀疑。

白日里,叶悠然跟邓璐商量着如何经营店铺,地方不同,因地制宜,跟嵘城的销售路子是有区别的。

叶安民四处跑,既要调查叶悠然交给他的事情,又要维系京都这边的人脉,将边城那边过来的部下安置在合理的位置上,耗时耗力,好在叶安民年轻身体壮,承受得来。

晚上,叶安民就来找叶悠然,将帮派里的事情,不懂的拿来的请教叶悠然,姐弟两人的感情越发的好了,默契也慢慢建立了起来。

唯一消沉的人,就是旋司。

他一天到晚躲在小院里,偶尔拿起摄像机拍一会儿叶悠然,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看书了。

看他没闲着,叶悠然也不便多说,充实一下自己,总是好的,他不会无所事事就好。

大约因为金玉舍的保安系统够强,而旋司不露面,跟踪他的那些保镖,见不到他,就心急了。

终于忍不住,主动求见叶悠然。

“厉夫人,今儿是我家大少爷的生日,按往年,今天晚上小少爷是要回去总统府的,我怕他忘了,想请厉夫人去知会我家小少爷一声,不要让大少爷久等。”那人这样要求道。

叶悠然自然要答应,“要不你进去见一下旋司?”

“不用了,小少爷不出来,就是不想见我们,还请厉夫人帮我们劝劝他。”

叶悠然很客气的说好,然后去后院找旋司,跟他说了这回事。

他道,“我不去,你替我转告帝云嘉,我以后不会再见他,还有这个,也帮我还给他。”

旋司将自己身为导演的工作牌,递给了叶悠然。

这张牌子,让他享有很多特权。

他现在不想要了。

叶悠然看着这个像是赌气的孩子,无奈的问,“你是不想再拍摄了?”

“拍,只是我想,靠自己本来来拍,姐,你还给他吧,我真的不想再生活在他的光环荫庇下。”

不懂他,叶悠然完全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她拿了那工作牌,出来后交给了那个保镖,“抱歉,小司最近忙着工作上的事情,夜以继日的,太累了,恐怕不能出席他哥哥的生日宴,还有这个,小司说,它已经起到了作用,以后不需要了。”

她说得很委婉,深怕帝云嘉会因为这事儿,波及到她。

可不是她怂恿旋司跟他拉开距离的。

这孩子,真是让人头痛!

再回去看旋司时,他的手机正在铃铃作响,旋司盯着屏幕,看得入神。

一直等它响完,旋司才看到叶悠然,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叶悠然笑着坐在他身边,“你要是真不想接他电话,干脆将他拉入黑名单,不舍得?”

“他是我哥,我还没那么绝情。”旋司苦笑了下,“日常联系可以有,但我不想再见他,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嵘城?”

“还要再等几天,要不你先回去?”

“我怕我走,他刁难你,你没我,应付不来他。”

叶悠然一阵感动,“谢谢你保护姐姐。”她还真的是应付不来帝云嘉,那个男人,太阴暗了,让人从骨子里害怕。

说着,他的电话又响了,旋司递给叶悠然,“你帮我接。”

“说什么?”

“随便。”

叶悠然,“……”

看着上面‘帝云嘉’三个字,叶悠然深吸一口气,接起,“你好,总统先生。”

“让他接电话。”命令的语气,带着冰冷深沉的气势,势如破竹,叶悠然的精神,陡然紧绷。

第157章 在你看来,厉景望对厉承勋,是什么感情?

“他不想跟你说话。”叶悠然扶了扶额头,“总统先生,您能不能不要强人所难?”

“叶悠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而且,我还想告诉您,您不要以为这是在我怂恿他疏远您,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去支配旋司,他不是轻易听信别人的人,您自己弟弟的性格您该是最了解的,他想做什么就做,不想做什么,你杀了他,他也不会做。”

先发制人的一席话,让帝云嘉沉默了少许时间,确定不是她的原因,使得旋司跟他闹别扭。

“他怎么了?”帝云嘉问。

叶悠然回头看了旋司一眼,拿着手机走了出去,压低声音问道,“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我觉得,他在吃醋。”

帝云嘉,“谁的醋?厉景望?”

“对。”

“……怎么说?”

“刚才,我跟他聊了几句,他言语里对你充满了依赖,您是唯一对他好的亲人,而现在,他不再是唯一了,您有了厉景望,总统先生,我最近一直在查一件事情,但是没有任何进展,看来,这件事的当事人瞒得很深,深到让我觉得反而更可疑……”听到对面的人呼吸加重,叶悠然一鼓作气问道,“厉景望是您的兄长,对吗?”

“叶悠然!你好大胆子!”

“总统先生,是您让我分析,我只是做一个大胆猜测,您气什么!难道我说对了?”叶悠然眉头挑起,老实说,他真的只是猜测而已。

“姐……”

旋司的声音乍然响起。

叶悠然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旋司,旋司伸手,将手机拿了过去,“哥……”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抬头看叶悠然,“姐,我过去一趟。”

“小司……”叶悠然拉住他,“对不起,我不该那样乱说,你当我胡乱猜测吧,别往心里去。”

旋司挤出一抹酸涩的笑,意味深长道,“姐,也许,你的猜测是对的。”

说完,他走了出去。

叶悠然愣在了那里。

他不知道旋司这是调侃,还是,说真的?

难道,厉景望的母亲,当初没有被薄书容害死,转身一变,成了后来的总统夫人?

她觉得很玄幻,但是仔细一想,也不是无迹可寻。

帝云嘉为了保护身为植物人的厉景望,可谓是费尽心机,还直接将他安排在身边救治。

而且,帝云嘉对厉承勋排斥,也许,并不是像厉承勋所猜,只是过往那点分歧,和彼此性格不合。

最关键的,还是因为厉景望,因为厉承勋的母亲伤害了厉景望,和厉景望的母亲。

身为厉景望兄弟的帝云嘉,要为兄弟报仇。

还有,嵘城内所传言的,厉家背后有一支神秘力量,当初还帮过厉邵元,也许,也是出自帝云嘉,或者厉景望母亲的暗中保护。

叶悠然越想越有可能……

一颗心,也越来越凉。

如果这次,是厉景望,帝云嘉联手对付厉承勋,代表了什么?

代表以后,厉承勋的路越来越难走!

再加上厉承勋对厉景望的感情那么深厚,谁输谁赢,这次厉承勋的受伤事件,可见一斑了。

厉承勋背后挨刀,他那么放心的把后背交给厉景望,而厉景望也没客气,想要拿去他的命!

直到现在,厉承勋也没有跟叶悠然坦白,是厉景望伤了他。

厉承勋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还是,对厉景望心存期待?

这两个可能,对于厉承勋来说,都非常危险。

下一次,厉景望也许会直接一刀毙命。

叶悠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姐……”叶安民从外面进来,看到她面无血色的样子连忙跑过来,“姐,你怎么了?”

他握住她冰冷的手放在嘴边哈气。

叶悠然的目光,移到他担忧的面上,“查到什么了吗?”

叶安民摇头,“姐,我觉得这个女人很邪乎,她跟那么多男人有关系,那些男人都是她的后盾,虽然前总统先生去世了,但她还有一个总统儿子,肯定会把过去的消息捂得严严实实,包括整容的记录,我们的人查了这么多天,半点有用的回馈都没有,我想,这个调查可以暂时终止一下,及时止损,免得浪费财力人力。”

叶悠然挥了挥手,“让他们不用查了,我们的猜测是对的。”

“猜对了?什么?”叶安民吃惊,“这两个女人,是同一个?也就是说,姐夫的哥哥,跟总统先生,是同一个妈?”

猜测是一回事,听到这样的结果,是全新的一回事,太让人瞠目结舌!太不可思议!

……

总统府。

旋司回来后,就径直进入房间,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帝云嘉推门进来,看着空荡荡的卧室,蹙眉。

他本来就不常在家,后来去了嵘城,留在这里的痕迹就只有这间卧室,现在,就连卧室里这些东西他也要一并拿走。

帝云嘉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身上一个部件被人拆掉,不再属于他。

重重的将门关上,“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旋司回头看他,“哥,我即将成年了,以后,就不回这里了,你保重身体。”

帝云嘉太阳穴霍霍作痛,他伸手揉了揉,“我问你,你到底在别扭什么?你是我弟弟,永远都是我弟弟,这是不会被任何人改变的事实,我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减少对你的感情。”

旋司背一个包,手里提着两个包,走向门口。

肩膀,忽然被人从后面按住,帝云嘉力气很大,他是成年男子,且因为长期锻炼浑身都是肌肉,充满了力量,旋司轻而易举就被他按在了门上,后背被包里的硬物硌了一下,痛得他脸色大变,一巴掌将肩膀上那只手打开。

帝云嘉侧头看着被拍红的手背,缩回手,手掌按在他锁骨处,用力压着,不让他动弹,厉声一喝,“说!”

旋司气结,“说什么?你让我走行吗?我不想跟你打架!”

帝云嘉冷嗤,“你还是小孩子吗,矛盾是靠打架能解决的?而且就算动手,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是我教的,打得过我?”

“哥,你简直是个无赖,放开我!我还有事要去做!”

即便是无法挣脱,他还是不停的反抗。

帝云嘉收敛了刚才的戏谑,瞪着他,语气反而平静下来了,“小司,今天是我生日。”

“生日礼物已经送了,哥,我祝你生日快乐,生日宴我也没心情参加,就不要留下来扰你兴致了。”

叹口气,帝云嘉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旋司笑着问,“厉景望是你哥哥?”

帝云嘉纠正,“他是我们的哥哥!”

旋司摇头,“雪芙夫人曾经说过,她这一生虽然荒淫,但她只有两个儿子,如果厉景望是,那我就不是了。”

帝云嘉的表情一震,“她什么时候说的?她亲口告诉你的?”

一直以来,母亲对旋司都是绝情的。

帝云嘉以为,是因为母亲太爱父亲,所以排斥这个被强迫得来的孩子。

从来没想过,旋司竟然不是她的孩子。

他震惊的样子,让旋司哂笑,“原来你不知道?呵呵,是不是很后悔对我付出的?你放心,你花在我身上的金钱我以后会还给你。”

帝云嘉看着这个跟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孩,心头一阵大乱,喉咙发干,“小司,你确定她说的是真的?她向来不喜欢你,是不是,故意说来骗你的?”

“哥,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做DNA印证一下。”旋司一句话,让他的希望破灭。

帝云嘉踉跄了一下,伤痛的眼神看着旋司,“你……”

旋司笑着道,“我以前也以为,也许,另外一个孩子,真的就是我,是母亲不喜欢我才那样说,可是看到哥哥对厉景望这么照顾,这次甚至为了他而骗我,哥哥,我不想再欺骗自己了,厉景望才是哥哥的兄弟,是哥哥最亲近的人,而我,什么也不是,自然也不配住在这里,心安理得的享受哥哥的照顾。”

打开门,走到外面,旋司又站住,“哥哥,对不起,让你把感情浪费在我身上这么长时间,你想怎么报复我,我都没有任何怨言,对了,你想做DNA,想从我身上取样本,尽量就这两天,两天后我会回去嵘城,此生,都不会再踏入京都半步。”

他就这样走了。

帝云嘉在原地愣了许久,在他生日当天,一个真相,把他打击得七零八落。

他最在乎的一个人,竟然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阁下,雪芙夫人到了。”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人提醒他。

帝云嘉不语。

十分钟后,一个身形纤细有度的女人走进房间。

房间里没开灯,只看得到人体大致轮廓。

“什么事?”

帝云嘉回头看了眼,声音清冷疏离。

女人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他,“儿子,生日快乐。”

“旋司是不是你亲生的?”帝云嘉对这个母亲,既爱又恨,从来都是耐心不足的,有什么话,就直接问了出来。

雪芙夫人怔了片刻,笑了下,“怎么提起他了?云嘉,妈妈虽然不喜欢他,但他是我亲生的没错,你为什么这么问?好了,今天是你生日,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不要跟我提这个名字。”

她声音温柔,却透着不容人忤逆的坚定。

以前,雪芙夫人这样说,帝云嘉只当她冷血,他也不愿意跟这样冷血的人多说什么,从来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匆匆几句就挂了,而现在,他脑子全被旋司自嘲自怜的表情占据了,心疼这个孩子,对这个女人恼恨无比,“他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他?你跟那些男人纠缠不清,他是无辜的受害者,你凭什么用自己的错惩戒他?”

“这是你跟自己母亲说话的态度吗?”雪芙夫人厉喝。

“态度?”帝云嘉冷哼一声,黑暗中,他的眼神裹挟着冰冷气势,“你这样无情无义的女人,我跟你说话需要讲究什么态度吗?你配?”

“帝云嘉!”

“出去!”

她大声,帝云嘉比她更不客气,两人处在失控边缘。

帝云嘉到底是在这个位置上多年,养出了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即便是强势的雪芙夫人,也不敢跟他对着干。

气急败坏的走出去,雪芙夫人下楼,走到一扇门前,抬手敲了下,“景望,是妈妈,我可以进来吗?”

……

在嵘城修养了两天,厉承勋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便开始频频催促叶悠然,让她回嵘城。

他对她很是思念,叶悠然也是。

旋司身边,依然有保镖暗中跟随。

这日,一行人准备回嵘城时,旋司将保镖找来,亲自从头上取了一根头发,交给他,“拿去给帝云嘉,你们以后也不要再跟着我,不然……”

他拿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手臂划了一道,鲜血涌出。

那保镖都吓坏了,没想到他会突然间这样对自己。

“小少爷,你……”

旋司像是感觉不到痛楚一样,让那血流的到处都是,还伸手指了指,“记住,让我发现你们暗中跟着我,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但是我会伤害自己,见一次,我插自己一刀,现在,给我离开这里!”

“小少爷,您不可以这样啊,您快点上车,我们去医院包扎……”

说着,就过来拉他。

旋司毫不犹豫,又伸手划了一刀。

这一刀,伤口更深。

整条手臂,都被血液染红。

保镖狠狠僵住了,嘴唇动了动,发不出一丝声音。

“还不走是吧?”旋司说着,又把刀刃对准了自己手臂。

保镖再也不敢迟疑,拿着他的头发样本,扭头上车,奔驰而去。

这一幕,落在了楼上叶悠然眼中,虽然没有听到内容,但是她能猜出来……

那根头发的用处,大概是拿给帝云嘉做DNA。

为什么要做DNA呢?难道,旋司跟帝云嘉,没有血缘关系?

叶悠然百思不得其解。

返程时,依然是三个人,叶安民开车,叶悠然和旋司坐在后面。

去的时候,旋司精神抖擞,干劲十足,那种时候还不忘记工作。

而现在,他有气无力的坐在那里,面色泛着病态的白,一条小臂上缠着绷带,绷带上有隐隐血迹渗出来。

他那两刀,割得很深,对自己毫不留情,特别狠。

叶悠然都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会有这样凶狠的一面。

他让她都震撼了!

这一路上,后面再没有跟踪的车子,他的眼睛,却频频望着车外的视后镜,眼底带着留恋,“姐,我跟他说过了,以后不再回京都,其实,我还挺喜欢这里的,可惜了……”

叶悠然拉过他另外一只手,“傻瓜,你想回来,也不是不能回来,没什么可惜的。”

他笑着摇头,“说过的话,怎么能不算数?”

“这有什么?”叶悠然不在意的笑道,“出尔反尔的事情,我经常做,反正我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土匪一个,什么承诺什么誓言,都是空话,你是我弟弟,自然要有我的风范,你说是不是?”

她挑起他的下巴,很不正经的把玩了一下。

“辣眼睛辣眼睛。”叶安民在前面嘻嘻笑。

旋司牵强的扯了下唇。

叶悠然不知道怎么劝他了。

叶安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没了哥哥,你还有姐姐和我这个哥哥啊,你放心,哥会罩着你的。”

叶悠然笑着点头,“对啊,我们三个身世还真有些相同呢,叶安民从小就没了爸妈,我们俩呢,是不被母亲待见,不过还好,我爸爸对我很好,而你哥哥对你也很好,所以,我们虽然不幸,但上天在别的地方补偿了我们,挺公平的,不是吗?”

“姐,你说,我哥会因为我的离去而伤心吗?”旋司突然问了句。

叶悠然微微怔愣,“肯定会啊,他那么爱你。”

“我也爱他,所以我不想再欺骗他了,欺骗得来的爱,让我诚惶诚恐,患得患失。”旋司低声喃喃,叶悠然并没有听清楚……

……

叶悠然回到嵘城时,是下午,天色尚早,得知厉承勋在靳家,叶悠然回了厉公馆。

对面房子院墙已经修好了,但是里面没人住,显得很是凄凉。

厉公馆里,依然没有主人。

管家坐在院子里长吁短叹。

看到叶悠然,管家连忙站起来,“二少奶奶,您回来了?要用晚餐吗?我吩咐下去做。”

家里好久没有主人回来了,管家觉得,厉公馆的佣人队伍大概要解散了,好不容易见到叶悠然,他大喜过望,殷勤的上前伺候。

他老了,不想来回倒腾地方,就想在这里安享晚年。

只要主人常回家,他就会派上用处,少了被遣散的概率。

“我公公婆婆很久没回了?”叶悠然四处看了看,院子打扫得很干净,但是已经初显破败景象。

“老爷偶尔回来一次,夫人,倒是很久没回了。”管家如实回答。

叶悠然看他一眼,走进客厅,“不用准备晚餐了,我一会儿就走。”

“二少奶奶,您就留下稍微吃点吧,给这个家添点人气儿。”管家近乎请求道。

叶悠然犹豫了下,“好,不用准备太多,厉承勋肯定是在外面吃。”

叶悠然指了指叶安民,“这是我弟,叶安宁。”

“叶少,你好!”管家恭敬的鞠了一躬。

叶安民差点跳开,他可不是什么少爷。

“坐下吧,我问你一些事。”叶悠然坐在沙发上,指了指对面。

管家坐下,“二少奶奶,您是要问绾绾小姐的下落吗?我是真不知道。”

叶悠然挑眉,这个人,之所以作为管家,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嗯,我是挺担心她的,也不知道欧白姗会不会苛待她,厉邵元也未必会经常去看她,她一个人,该是多寂寞啊,而且红姐多半也不在了,她平视跟红姐最亲……”

“二少奶奶,我说句不好听的,绾绾小姐这样的人,活着,也未必就是好事,如果是我痴了傻了,我宁愿在清醒的时候就结束自己……”

叶悠然倏地瞪他一眼,“所以你当初你助纣为虐,想着让厉绾被欧白姗悄无声息的杀掉吗?真是冷血任肺的东西!”

管家差点双腿一软跪下去。

叶悠然这气势,也不是盖的!

一定程度上来讲,她比薄书容更加让管家畏惧。

“二少奶奶,我这也是为您好啊,您和二少爷为了大少爷,做了那么多事情,可是,大少爷大少奶奶,就真的会感激你们吗?”

他一句话,把叶悠然给问住了。

是啊,他们所做的,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可是对方显然是不承这份情。

要不然,厉景望也不会那么狠的给了厉承勋一刀!

让人心寒!

看着管家,叶悠然皱眉问道,“管家,在你看来,厉景望对厉承勋,是什么感情?”

管家望着窗外,目露回忆,“我印象里,大少爷二少爷感情很好,我还从来没见过豪门里有哪两个异母兄弟能好成这样的,就连是亲兄弟,都没他们关系好,但是二少奶奶,您知道的,反常必妖啊!”

叶悠然抿唇。

管家继续道,“而且大少爷的母亲,那个女人啊,啧啧,可不是省油的灯,她生出来的孩子,能是简单的?我可不信!”

他说到这里,叶悠然猛地想到了什么,她问,“你见过那个女人?”

“见过两三次,长得不是太漂亮,文文静静的,看起来是个老实安分的女人,放在人群里没有什么出彩的,但是啊,她气质好,脑子也够用,聪慧得很,会拉拢人,尤其是男人!你看老爷就知道了,这些年,他心里一直记着她,而且全是她的好,在老爷眼里,她是这个世上最完美的女人。”

管家说到这里,看了叶悠然一眼,欲言又止。

叶悠然挑眉,“什么?”

“夫人曾经说过,这个女人,跟您,挺像。”

叶悠然,“……长相?”

管家摸了摸下巴,有些难以启齿,“不是,就是那聪明劲儿跟您很像,还有二少爷对您全心全意……”

叶悠然无语,回头看了眼叶安民,叶安民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拿到管家面前,“这个人你认识吗?”

第158章 他牵着她的手,按在了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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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看,“不认识,从来没见过……”

叶悠然毫不意外,她提醒道,“后面还有好几张,你再好好看看,不仅要看脸,还要看整体,从各个角度观察,她给你的感觉,会不会让你觉得有些熟悉。”

叶悠然现在基本上肯定,这两个女人,或者做了整容,是同一个人,或者,彼此存在某种联系。

管家来来回回看了五六遍,还是摇头,“还是不认识,二少奶奶,这个女人跟大少爷的母亲,有关系吗?”

“嗯,我怀疑,照片上的这个人……”叶悠然踟蹰了下,在没有弄清楚之前,她是不会将实情说出来的,而且,就算弄清楚了,她也不想让薄书容知道,免得,薄书容不淡定,节外生枝,她说了个谎,“我觉得她是大哥母亲的姐妹。”

“啊?姐妹?不能吧?从来没听说过她有兄弟姐妹的,夫人之前让我调查……”想要说什么,突然看了叶悠然一眼,眼里带着防备,“夫人跟她,那都是以前的事,她死了之后,所有恩怨都随着去了,不是二少奶奶提起她,我都快把她忘了。”

叶悠然知道,薄书容之前针对这个女人,肯定会让身边的人调查她的底细,捉住她的短板,威胁她,陷害她。

对待情敌,女人的手段,并不比男人来得温柔。

“死了啊?”叶悠然眨了眨眼,“你确定她已经死了?”

“那是绝对的,当时……”管家再次梗住了,他差点扇自己一耳光,怎么什么都敢往出说啊!

叶悠然看他,“薄书容是我婆婆,是我老公的母亲,厉承勋为了薄书容能做到什么地步,你还看不明白?他为了保全薄书容做了多少事情你也绝对想不到,我爱厉承勋,我可以为了他抛弃性命,你觉得,事到如今,我会做对薄书容有害的事情?我替厉承勋保全她还来不及呢!”

管家垂首,面上露出感动之色,嘴唇颤抖,老泪横流,“二少奶奶,我知道二少爷和您是真心对夫人的,夫人也是命苦啊,我跟随着她一步步走到现在,她所做的那些,虽然是为自己私心,但主要还是为了二少爷啊,她怕二少爷在厉家无法立足,想让二少爷出人头地……”

叶悠然拍了拍他肩膀,“我都理解,但是,她终究是错了,用力过度了。”

管家沉默。

“她初衷是为厉承勋,但是厉承勋需要她那样做吗?”这,才是问题所在!

叶悠然继续,“厉承勋要的,不是厉家的家产,他想要自食其力,想用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的母亲,他不需要自己母亲为她,谋财害命,伤害了大哥的母亲,然后又伤害大哥,一步步的跟厉承勋越走越远,心里的隔阂也越来越深,厉承勋后来的努力,大部分都用来给自己母亲补窟窿了,比如欧道奇的事情。”

管家闻言,垂下头,是啊,这话太对了。

“夫人后来,是越陷越深,忘记了初衷……”他叹气。

“还比如厉景望,她伤害了厉景望,使得厉承勋这些年都活在愧疚和弥补当中,你说,我婆婆的所作所为,是不是用力过度?”

“是的,二少奶奶。”管家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叶悠然,“夫人做过的那些事情,我也一一说了,恐怕您和二少爷都心知肚明,夫人现在的心里,怕是也跟明镜儿似的,关于大少爷的母亲,说实话我了解不是太多,夫人的渠道还有很多,她知道的比我多得多,二少奶奶若是想知道什么,大可以去问她,夫人现在,正是需要帮忙的事情,二少奶奶,您抽空去跟她聊聊吧,她心里不好受。”

叶悠然点头,她也料到了,如果只是见过两三面,他的确对那个女人了解不多。

最了解她的,除了厉邵元和欧道奇,恐怕,只剩下薄书容了。

“她现在薄家?”叶悠然问。

“对,一直在薄家呆着,离婚提是提了,后来不知怎地没了消息,好像是跟欧道奇闹翻了。”管家没跟她说得太明白。

但他觉得,叶悠然肯定懂。

这些主人当中,他最忠心的对象,其实还是薄书容。

话里话外,要为她着想。

……

心里搁着这一回事,叶悠然很想弄明白,但管家没什么有用的消息提供给她。

只好,去找薄书容一趟了。

用过晚餐,叶悠然接到厉承勋电话,“晚上来久尊?一品华庭虽然请了钟点工打扫,但是好几天没住了,也没佣人,不是太方便,你想去哪儿?”

身边一下子没了葛妈,也没人胖婶这些照顾他们生活起居的人,是不方便。

叶悠然想到明天要去见薄书容,就说,“要不然回军区大院?”

“你想回薄家?”厉承勋语带诧异。

“嗯,怎么样?”

“你想重温一下我们的过去?也好,过去没做的,今天晚上正好弥补一下那时候的遗憾。”

叶悠然红着脸笑,“什么遗憾啊,那时候我才15岁。”

“你15岁,发育的不错,女人该长的也都长了,我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看到喜欢的女人,自然就想入非非,很正常不是吗?”

叶悠然咬了咬唇,脸上热度腾腾的往上升,“我,我挂了,不跟你讲话。”

“好,不讲,赶紧回来,我们做,我都等不及了。”

叶悠然立即挂掉,拍着热热的脸,叫上叶安民离开,刚到厉公馆门口,正欲上车,一辆车子缓缓停在她身旁。

厉邵元从驾驶位上走下来。

见到她,他依然是那种痛恨的眼神,冷冷的睨她一眼,“你来干什么!”

“没地方吃饭,过来凑合一顿。”叶悠然将刘海勾到耳后,“厉老先生,你虽然跟厉承勋断绝了关系,但是他身体里流着您给的一半血液,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身为他的妻子,我回来吃一顿饭,不为过吧?”

厉邵元,“……”

油嘴滑舌!死皮赖脸!

这个女人,他横竖都看不惯!

现在的她比以前更嚣张了,一张嘴什么都敢说!

根本不懂得尊重长辈!

像是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叶悠然笑着道,“厉老先生,您觉得我太狂妄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嫉恶如仇,对敌人像秋风扫落地一样无情,对自己人呢,我像春风一样温暖,你现在也不是我公公了,我挺讨厌你这种人的,所以,就没必要委屈自己,去孝顺你,说话小心翼翼,察言观色,啧,断绝关系的好处还是挺多的,无拘无束的多自在。”

“你这个……”厉邵元愤怒至极,扬手就想甩她一巴掌,手臂却被车里钻出来的叶安民握住,叶安民将他推开,叶安民他人长得壮,一身蛮力,厉邵元最近诸事不顺,心情不好,身体状况也不乐观。

看似叶安民轻轻一推,厉邵元就摔倒了,坐在门前台阶上,后脑勺被台阶磕了一下。

咚!

叶悠然听着就疼。

很快,他脑后的地板上就染了血。

厉邵元也察觉到了什么,手指颤巍巍伸到后面摸去,然后放到眼前一看,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艹,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晕血。”叶安民低咒一声,这老男人也太弱不禁风了吧,他都没用力……

叶安民看着自己的手,很是憋屈。

早知道他会摔流血,他刚才下狠手教训他一顿!

就这么吓晕过去,怎么想怎么吃亏!

“姐,怎么办?”叶安民过去看了眼他脑后,伤的不重,死不了,但是考虑到他年纪大了,也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理。

叶悠然往厉公馆里看了眼,管家和佣人都不在,她又抬头看了看,对面有厉承勋后来安的监控,她道,“把他塞进车里。”

“你还要送他去医院啊?”叶安民愤愤不平,但是叶悠然的话,他即便有意见也会听。

叶安民不情不愿的将人放在车后座,怕他脑后的血将车子弄脏了,将他身上外套剥下来系在脑袋上。

叶悠然道,“你到处看看,这附近有没有摄像头。”

“哦。”叶安民关上门照做。

叶悠然进入对面,里面没有住人,但地面和屋内都还算干净,应该是厉公馆的管家安排打扫了。

叶悠然进入书房,打开电脑,果然找到了监控,她将硬盘里的数据删除,然后关掉了电源。

出来后,叶安民指着靳家那栋老房子,“隔壁这一家门前有监控装置,要不要我溜进去给删了?”

“你试试看,小心点。”

“好。”

叶安民身手利落的越墙进入。

车内的厉邵元动了下,叶悠然打开车门,拿出医药箱给他脑后做了个简单处理。

在他快要醒来时,将他劈晕,扶着躺在了车后座。

做完这一切她下车,看到一辆车停在靳家门口,她吓得愣住了。

再看那背影,不就是靳承载吗?

靳承载戴着墨镜,正低头打电话,并没有注意到她。

他拿出钥匙,*大门钥匙孔里,旋转……

叶悠然吞咽了一下,怎么办?

上次在久尊包厢里,他被欧陆揍成猪头的一幕闪现在眼前,叶悠然扶了扶头,他是敌非友。

这下麻烦了!

“那个……”

不管了,先搭讪,不让他进去。

不然,以他的敏锐和身手,极有可能发现叶安民。

那就更糟了!

靳承载回头抬眸。

叶悠然笑着朝她挥了挥手,“靳承载,你好。”

靳承载眯眸,跟手机对面的人又说了两句,挂了电话,转过身来,单手插在裤袋里,笑着朝她点头致意,“叶悠然……”

“你现在住在这里?”叶悠然指了指大门。

“不是,我来拿点东西。”

“是吗?”那还真是巧得不得了!

眼睛轱辘一转,叶悠然笑得更加灿烂,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跟他,的确是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

主动打招呼就够尴尬了,现在想找话题却没话题可找,更是尴尬到了顶点。

靳承载,“……”

他等了会儿,看她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觉得还挺有趣,索性,就靠在门边,看着她,也不说话。

叶悠然舔了舔唇,“那个,靳承载,你的伤,恢复得还挺快。”

靳承载脸上的戏谑,瞬间消失。

叶悠然打了下自己的嘴,这不是故意揭人伤疤嘛!

真是笨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关心一下你,那天我在隔间里,看到了欧陆他们在打你,真是太过分了,三哥大男人围攻你一个,禽兽不如!”

靳承载眼角抽了抽,嘴角勾起一道弧度,“既然觉得他们禽兽,为什么不出来救我?”

叶悠然哑了哑,“这个……这不是你们男人之间的战争吗?我一个女人也不好出去是不是?我怕伤了您的自尊,所以才默默的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又不敢报警。”

“那你这会儿提起,就不怕伤了我弱小的自尊?”

叶悠然咧嘴干笑,“……”

靳承载收敛了慵懒的姿态,朝她走过来,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像蛰伏的巨兽,眼神犀利的盯着她来回躲闪的眼珠子,“叶悠然,你在搞什么鬼?”

“干嘛呢!离我姐远点!”

叶安民从厉公馆冲出来,对着靳承载就是一拳,可靳承载身手可不差,头往后一侧,拳风堪堪扫过他的耳朵。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靳承载退后一步,打量着叶安民,又看向叶悠然,“你姐?”

叶安民冲叶悠然摇了摇头。

叶悠然皱眉。

看姐弟俩打哑谜,靳承载的视线,倏地变得玩味。

叶悠然沉思,叶安民的意思是没有成功,那么,她就不能就这样将厉邵元带走。

“你看我们两家离这么近,我还没进去串过门。”叶悠然指着靳家,看着靳承载说道,“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然你邀请我进去坐坐?”

靳承载呵呵的笑了起来,看向叶安民,“你刚才进去我家了是吧?”

叶安民一愣。

靳承载指着他的裤脚,那里有一道划痕,像是被锋利的刀子划了一下,“你应该庆幸,我只有一颗红宝石,只发射了一束激光。”

叶悠然倒吸口气,看着叶安民一阵后怕,“你有病啊,在自己家装这么危险的东西!”

靳承载没好气看她一眼,“叶悠然,那是我家,你弟偷偷跑进我家里偷东西,你还这么理直气壮……”

叶悠然看叶安民身上没有伤口,才放下心来。

靳承载看着叶安民,“小孩,这是给你的一次教训,以后做事要长点心了,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叶安民捏了捏拳,他是疏忽了,不过也是这地方看似平淡无奇,里面很破败,他大意之下就中了机关。

以后,是要更加小心了。

“说吧,去我们家什么事?”看着这姐弟俩,靳承载抱胸问道。

“你放心,不是偷你家东西的。”叶悠然瞪他,“进去删监控的。”

她指了指头顶正在工作中的摄像头。

靳承载,“做了什么亏心事?”

叶悠然看他,突然灵机一动,凑到他耳边嘀咕,“你帮我藏个人吧?”

她想把厉邵元藏几天。

靳承载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不管他跟厉承勋关系如何,他的父亲跟厉承勋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利益是相同的。

所以,靳承载对厉承勋不满,也不可能倒戈。

“藏谁?”靳承载下意识压低了声音,戒备的看向厉公馆门口。

叶悠然指了指车里,靳承载贴近一看,无语的看向叶悠然,“你绑架他?你想干什么?噢,我明白了,听说厉桐在跟他竞争家主,你想把他……”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乱说什么,他是我公公,我不会害他的。”叶悠然道,“就是看他不顺眼藏他几天,这个人太不安分了,而且,竞选之日在即,免得他跳出来捣乱,我这也是为你父亲好。”

靳承载拧眉,“这不是个好主意,叶悠然,他是厉家的家主,他不在一天没人怀疑,你试试超过两天,肯定会惊动他在嵘锦集团的党羽,还有总统那边,你别忘了,他是厉景望的父亲,厉景望已经醒了!厉承勋在京都受了伤,你觉得是谁伤的!我以为你很聪明,想不到……”

“我知道!”叶悠然咬牙道。

靳承载怔住了,“你知道你还……”

“就是因为厉景望,我才要绑他的父亲!”

靳承载眨了眨眼,大约是想明白了,“你想用厉邵元,把他逼出来?”

“藏在暗处算什么男人,我在京都呆了那么多天,也在查他,他竟然没有露过一次面,亏厉承勋对他那么好,你们还叫他大哥,他配吗!我就是要把他逼出来,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你……”叶悠然似笑非笑的说道,“你的伤才好几天啊,就心无芥蒂了?我怎么觉得,你还挺关心厉承勋的嘛!”

靳承载沉默的看着她,在她清澈的眼神注视下,也没有辩解的*,摆了摆头,“直接把车开进来。”

然后,他转身,将大门打开。

叶安民看了叶悠然一眼,叶悠然点头,叶安民驱车开进了靳家大门。

外面就是厉公馆,也不敢停留太久,把厉邵元卸下来,车子立即开了出来。

临走,叶悠然叮嘱靳承载,“你知我知,不要让别人知道。”

靳承载戏谑挑眉,“厉承勋也不能知道?”

“他问我我自然会告诉他,不过我老公很放心我做事,一般不会问,而且,我还有别的打算,你这里,一定要确保他生命安全,让他吃好喝好,后面的伤赶紧帮他找个医生处理一下,等事情完结,我定重谢!”

她的重谢,靳承载倒是很期待,点头笑道,“行啊。”

叶悠然拿着从厉邵元身上搜到的车钥匙和钱夹,里面有身份证之类的,然后又在他车上找到了护照和一些资料,资料上有他的日程安排,他明天,恰好要去出差……

……

回薄家的路上,叶安民有些不解,“姐,为什么把厉邵元放那儿?”

“最危险的地方也可以是最安全的地方。”叶悠然抬头看着路上随处可见的摄像头,“虽然是晚上了,光线不太好,但是这一路上载着他,还是会留下痕迹,还不如直接放在那里,只要靳承载那里的监控毁掉,是不会有人怀疑那里的,对了,这些是厉邵元的身份证护照机票之类的,你安排一下……”

叶安民认真的听着,连连点头。

叶悠然下车后,叶安民就把今天的车载记录给删了,尽量做到面面俱到,然后才开车离开,去安排叶悠然交代的事情。

……

薄家,安安静静的。

家里的阿姨在厨房里忙碌,看到叶悠然,笑着说,“厉先生刚回来,去楼上自己房间了,让我在这里等您一会儿,我好给您做夜宵什么的。”

“不用了,我吃过了,您赶紧休息吧。”

这位阿姨,是睡在这里的,时间也不早了,叶悠然不想麻烦她。

“好的。”阿姨笑着说,“我平时也晚睡的,反正没什么事,只当锻炼身体了,您有什么需要,直接去敲我门,我就住在您婆婆的对面。”

叶悠然往里看了眼,“我婆婆,在家吗?”

“在,不过她睡得早,这会儿恐怕睡熟了。”

叶悠然不以为然,她一肚子的心事,怎么可能睡得熟?肯定是躲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罢了。

“那行,我明天再去找她说话。”叶悠然短了一杯牛奶,上楼。

推开厉承勋的卧室门,里面漆黑一片。

叶悠然把牛奶杯放在门边桌子上,伸手摸索开关。

只是,在半道里,手腕被人截住。

男人温热的手指,轻轻的捏住她的手腕,拇指在她肌肤上缓缓摩挲,在她手心已经长好的伤疤上,刻意停留了片刻,然后,他牵着她的手,按在了墙壁上,另一只手,将门关上。

大手扶着她的腰,转过她的身体。

高大的身躯缓缓压上她的后背。

叶悠然的前面,呈大字型,趴在了墙上。

男人的唇,贴在她耳边,*呼吸喷洒进她的耳蜗,“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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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管好你的嘴,不要对任何人乱说什么,包括,厉承勋

一股强烈的电流从耳边,流淌到全身。

叶悠然的呼吸乱了,身体软软的贴向他胸膛。

掌心沿着她的胳膊往上,虎口抵住她的下巴,他抬起她的脸,迫使她转过头来。

他俯身,热烈的唇寻找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彼此,溢出满足的叹息。

对彼此的思念,终于找到了缺口,一泄而出!

也许是因为时间长不见,也许是重回故地,两人都很激动,忘我的沉浸在*的海洋浮沉……

“勋勋,这样很累,回床上……”

这样的姿势,虽然被他抱着不至于双腿吃力,但是后背在墙壁上摩擦,也是不舒服的。

叶悠然抱怨。

话音一落,厉承勋就搂住她的腰,走回……

不是床,而是窗边。

他甚至推开了窗户……

外面的歪脖子枣树枝丫几乎要伸进来了,树上没几片叶子,光秃秃的,所幸这是军区大院后方,并没有其他住户,叶悠然揪着的神经缓缓放松,但是,下一刻,厉承勋将她放下来,让她背对他……

察觉到他的意图,叶悠然腿软的几乎站不住,“勋勋,不要这样……”

厉承勋看她怯怯的表情就笑了,吻了吻她的嘴角,低沉的嗓音带着魔魅的盅惑,“你喜欢这样,我知道。”

叶悠然惊恐的小鹿一般摆头。

厉承勋长手抓来一个枕头,垫在窗台上,保护她娇嫩的肌肤。

单手握住她的腰。

叶悠然上半身被他往下压去,她还试图挣扎,“这个姿势,太,太狠了,不行,勋勋,我好累的……”

“别怂,你可以的。”厉承勋的语气,毫无商量余地。

叶悠然好想哭,不是因为痛无法忍受,而是,她情不自禁的呼喊,声音传到窗外,她控制不住……

只能竭力捂住嘴。

厉承勋陷入了疯狂之中,大脑一片空白,他真是爱死了这种感觉,两个人完全成为一体,水*融,不分你我……

终于回到床上时,已是两个小时之后,叶悠然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坚持了这么久,她像是不知疲倦一样,缠着他不停的要……

背后贴在柔软的床垫上,叶悠然有种总算是活着的感觉,但是,很快,男人卷土重来……

……

事毕。

叶悠然早已晕了过去,厉承勋抱着她去洗澡,他放她在沙发上,他打开衣柜,重新换了床单……

叶悠然被他重新抱回床上,她醒了一瞬,睁开眼皮看了他一眼,他抬起她的头,将胳膊放在她脑后。

让她枕着他。

另外一只胳膊绕过她小腹,大掌搁在她腰侧,霸道的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次日叶悠然醒来,映入眼帘的,就是男人长者青色胡茬的坚硬下颚。

叶悠然望着男人在睡梦中柔软了的轮廓,嘴角浅浅勾起,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魅力不减,跟两人初见那会儿一样迷人,精力,也好得让她恐惧……

猛地想到了什么,叶悠然的视线往下,打量着他赤裸的胸口和腹部,并没有新的伤口。

怕把他弄醒,叶悠然伸手,绕到他背后,慢慢寻找着……

“昨晚还没把伺候舒服了,嗯?”

磁浓的嗓音,含着戏谑,以极其暧昧的腔调,传入她的耳中。

叶悠然抬头,撞入男人盛满细碎星光的深邃眼眸。

他俊美的脸缓缓凑近她,近在咫尺时叶悠然猛地回神,被滋润了一夜越发水光娇嫩的脸蛋上,布满了一层粉色红云,红唇嗫喏,“我不是……”

他笑,“丫头害羞了?”

叶悠然闭紧眼,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她的害羞却跟两人第一次一样,从来,她对他,都是无力招架的。

厉承勋的笑声越发的肆意了,“拿开手,让我好好看看你,昨晚只顾着做,没有看我家丫头有没有变化,好像是变得更加漂亮了,看来这几天我不在身边,你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就冲这点,我应该好好的奖励你,想要是吗,行,满足你,只不过,身体被掏空了,暂时没公粮上缴了……”

叶悠然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无法回答他,只是无力抵抗的瞪他一眼,“混蛋,别想转移话题!”

厉承勋渐渐的收敛了笑意,握着她的手,找到了后背的伤口,“没事的老婆,已经结痂了,本来就不是太深,我有分寸的。”

叶悠然的指腹感觉到一小片硬硬的凸起,虽然看不到,但可以想象得到,他所说的不深,是在安慰她。

而且伤口位置很惊险。

是后心。

再深一点,就真的是凶险了,可见,厉景望出手有多狠。

“为什么他要这样做,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却下这样的狠手。”虽然知道提起这件事会让厉承勋伤口,但叶悠然依然忍不住要问一问。

起码,要让他知道,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做了,厉景望,或许,已经不是原来的厉景望。

也或许,这是厉景望的本性暴露。

厉承勋看她眼角凝聚着晶莹的泪水,心疼坏了,“没事的,乖,是我不小心,我以后……”

他依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在找借口!

“你闭嘴!”她愤怒的打断他。

厉承勋愣了下,表情无奈的望着她,看她的泪水从眼眶里滑落,他叹息一声,低头为她吻住眼泪,“你想让我怎么做,丫头,你了解我的,他是我大哥……”

“他不配!”

厉承勋明了抿唇,面上露出一丝不悦,“丫头!”

叶悠然被他脸上的严肃惊了一跳,“你凶我?”

“没有,哪里舍得凶你,丫头,别为这件事跟我闹别扭,好不好?”厉承勋软声请求。

叶悠然嗔怪的看着他,“你就是凶我,我这还没开始说厉景望的坏话呢,你就这样了,你还让不让我说话了,你还当我是你妻子吗?你还爱我这个妻子吗?”

厉承勋,“……”

“我问你,你妻子重要,还是厉景望重要?”

“当然是你。”厉承勋毫不犹豫的答道,无奈扶额,叶悠然倔强起来,他是没辙的。

“那我接下来要说他一些不好的话,我有没有这个权利?”

“有,你说。”

他这么配合,叶悠然反而不好意思了,心里刚刚涌起的一点愤怒,也烟消云散了。

她努了努嘴,“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他对我有误解。”

“他失忆了?”

“不知道,当时我根本没时间跟他对话,但我觉得他没有失忆,起码没有完全失忆,我能够从他眼神里看出来,他是记得我的,也记得我们的兄弟情深,我还从他眼里看清了矛盾挣扎,丫头,他需要时间,毕竟,睡了这么久,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一下子接受不了,我们给他一点时间,好不好?不要为我不值,我所做的,很大一部分,都是为了偿还他,是我欠他。”

“不,不是你欠他,是你母亲,是欧白姗,欧道奇他们欠他,你不必为你母亲还债,你也还不了。”

厉承勋不语。

叶悠然又问,“他沉睡之前,你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厉承勋摇头,“没有,之前也是势如水火,后来磨合了几年,才成了真正的兄弟,如今,他也许是对我心存怨恨,我可以理解,我母亲伤害了他,是我没有约束好我的母亲,我罪有应得。”

厉承勋把所有都揽到自己身上,叶悠然心疼,却也没有办法开导他。

厉景望,薄书容,在他心里的地位,都很重,无论是哪一方针对对方,他都是夹心饼干,不好受。

不能二者选一,更不能偏袒任何一方,这会让他良心受到谴责。

一大早,本该是你侬我侬的时刻,两人却因为厉景望而陷入了僵局。

沉默蔓延。

叶悠然看着身上青红一片的痕迹,他昨晚对她,是下了狠手的。

一方面是冲动,一方面,何尝不是因为厉景望,他搅乱了厉承勋平静的内心,惶惶不安,苦恼困惑。

所以才在她身上发泄这样的负面情绪。

叶悠然不会因为床事生他气,只是气他,不珍惜他自己的身体。

宇阳说过,他的身体大不如前,这样生生受一刀,何苦?

挽回厉景望吗?

那也不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啊!

叶悠然掀开被子下床,撑着虚软的腿来到衣柜,找到一件蔽体的衣服裹在身上,走向洗手间。

锁上了门。

片刻后,听到外面厉承勋敲门,“丫头,你在洗澡吗?昨天给你洗过了,天气冷,别感冒了。”

叶悠然只是洗了个脸,拖了很长时间才出来,打开门,厉承勋穿着一条裤子站在门外,祈求的眼神望着她,“丫头……”

叶悠然绕开他,他伸手搂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颈窝,“丫头,别生气,我以后会防备着他,不让自己受伤了,气坏了身体还不是我心疼?乖了,听老公话。”

“非要我跟你生气你才肯妥协,我告诉你,你再有下次,我可就对厉景望不客气了!”

厉承勋点头,“好好好,谢谢老婆原谅我,不会有下次的,你老公身手还是不错的,怎么样,昨晚,舒服吗?”

叶悠然没好气道,“太粗鲁。”

厉承勋伸出手,“哪儿撞痛了,我给你揉揉。”

“啊,你不要,厉承勋,拿开你的手……”

短暂不愉快之后,两人重归于好。

闹了会儿,阿姨来叫他们下楼吃点东西,不是早餐,是午餐。

到楼下看到薄书容也在餐桌旁,她冷清清的望过来,眼神里还带着挑剔,少了几分往日对叶悠然的厌恶,横了厉承勋一眼。

叶悠然想到昨晚他们在窗边,大开着窗户,她那样叫……

不知道薄书容是不是听到了。

多半是!

叶悠然一阵不自在,厉承勋牵着她的手来到餐桌旁,他问,“妈,您吃好了吗?”

“难道我还要等着你们一起用餐吗?也不看看什么时间了。”薄书容面前是一杯茶,已经冷掉了。

“您吃好就先去外面走一走消食。”这话很体贴,可是,他又好死不死的补了一句,“免得她光顾着害羞了,吃不下东西。”

薄书容心里的滋味啊,又酸又涩。

这是厉承勋第一次,当着两人的面,公开维护叶悠然。

薄书容虽然早知道他们关系好,可是好成这样,还让她这个当妈的为叶悠然让位,这个,说实在话,真的是,有点过分了。

叶悠然也觉得他过分,可是,他说的是真的,薄书容在这里,她真的是吃不下。

冷冷的看了他们一下,薄书容霍地站起来,朝屋外走去。

从她僵硬的背影看,她气的不轻。

阿姨也识趣的,去忙别的事了。

“她稍微对我好了一点,现在被你这么一说,要恨死我了。”叶悠然吃着东西,看着厉承勋道,也不舍得责备他,他是为她好。

“你指望她对你改观,这辈子都难。”厉承勋一语中的。

叶悠然也是这么想的。

薄书容的脾气,那是相当的固执,对厉景望的母亲,对厉景望,都大半辈子了,心结还没解开。

更何况叶悠然,可是夺走了她唯一的儿子!

母子两人,闹到这种程度,也是够难看的。

父亲是那样,母亲呢,也是不理解他。

叶悠然望着一脸无所谓的厉承勋,她知道,他的内心绝对不像外表看起来这样心安理得,他的苦,深深的埋在心里,叶悠然想到刚才在房间里对他那样无理,她觉得后悔,伸手,握住他放在桌上的一只手,厉承勋侧头看她一眼,将已经放温凉的粥端到她面前,反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别多想,我没事,你老公坚强着呢。”

叶悠然莞尔。

餐后,隆子明和厉桐过来了,厉承勋的身份,不适合他们在外面见面。

陆军大院里,倒是个好地方。

厉承勋让叶悠然睡个回笼觉,叶悠然满腹心事,了无困意。

她见到厉桐气色不错,想到她的继父,那个禽兽不如的男人。

叶安民电话过来汇报情况时,叶悠然顺便问他关于厉炳运的事情,叶安民派了人监视着他,他经过上次的事情,最近还算安分,没有再去骚扰厉桐。

但是叶悠然知道,这个人不会安分下去,而她,也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他。

早晚有一天,她会让他得到报应!

“姐,我已经让人伪装成厉邵元的样子,带着厉邵元的身份证明,去了出差的地方,然后又辗转去了M国,藏得很好,暂时不会有人找得到他。”

叶安民昨晚回去,就是安排这件事的,完全按照叶悠然的吩咐。

叶悠然点头,“有什么动静吗?”

“嵘锦集团这边,暂时没有,M国那边,他出机场的时候有人接应,但是被他逃了,我估计,是厉景望派的人,目前,他在M国的势力倒是不容小觑,他‘父亲’一入境,他就收到了消息。”

“估计藏不久。”

“是啊,他们应该是在找他,不过,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人不是真的厉邵元,我跟你说啊姐,爸爸留下的能人真是不得了,他的易容术我站在他眼前我都认不出来是真是假,真是神了。”

“别太得意忘形了知道吗?”叶悠然丝毫不敢松懈,“这是我们复出的第一战,一定要做好万全之策,而且即使将来瞒天过海的赢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因为,我们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我们占了先机,等他们有了防备,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定。”

“我知道了姐。”叶安民语气严肃的答道。

“你在外面做事,一定注意安全。”

“嗯,我会的。”

叶悠然挂了电话,转了个身,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她。

军人的听力和眼神都比一般人要厉害,叶悠然觉得自己刚才疏忽了,不该放松警惕的。

“舅舅,您好。”

叶悠然动作自然的将手机放回口袋里,面带笑容的打了个招呼。

“叶悠然,你要做什么!”薄弈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但是气势却迫人得很。

叶悠然不是他手里的兵,她不怕他。

而且她刚才那些话,他应该是听了一些进去。

不多,但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他是厉承勋的舅舅,还是一名军人,她倒不担心,他会拿着这些话威胁她,或者破坏她的行动。

“如您所想。”叶悠然似笑非笑的回答。

“你父亲还在狱中,你不要乱来!你知不知道ZF盯他盯得很紧,包括你!我们军方……”

他说了半截,突然止住了话,“总之,你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你连厉承勋都会牵连进去!这不是儿戏!”

叶悠然点头,“多谢舅舅提醒。”

依然笑着,但是内心却震动不小,就连军方都参与进来监视者她和她的父亲?

还真是看得起她!

看来以后行事,还要更加小心才是。

“我不是危言耸听!”叶悠然不以为意的态度,让薄弈心旌,虽然两人从未真正的交谈过,这是第一次,以前在厉公馆,见面了也只是点头致意,但是,薄弈是军人,他有自己的任务在身,让他带人盯着叶悠然和兄弟帮,其实,军中有对他试探之意,怕他倒戈……

薄弈战战兢兢,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

而叶悠然,却背着他,蠢蠢欲动。

他刚才只听到了几个字眼,但是这件事太敏感了,他一下子就猜到了。

必须提醒她,让她及时止步,不要后悔莫及!

“我知道。”叶悠然的笑意停顿在嘴角,她靠近一步,“舅舅,舅妈在边城,您知道吗?”

薄弈拧眉,他知道,但是尚禾筠跟厉家关系很冷淡,他并不担心她会参与到边城的事情中。

但是,叶悠然这么一提醒,他心里就开始打鼓了。

“舅舅放心,我会照顾好舅妈的。”

叶悠然又说。

薄弈咬牙,“你什么意思?”

“肯定不是字面意思了。”

“叶悠然,你敢!”

叶悠然‘啧’了一声,“舅舅,你想哪儿去了,我不会伤害舅妈的,我也不会利用她,舅妈那样冷清的人,我也利用不来,掌控不了是不是?”

这话倒是真的,尚禾筠的心有多狠,薄弈最有发言权。

可是,叶悠然话题一转,“我跟舅妈,倒是相处得不错,她很喜欢我家那栋老房子,跟我家的佣人相处得也很不错呢,我家那些佣人,您也知道的,都不是等闲之辈,想必,天长日久的感化下,我舅妈,说不定就能为我所用……”

她自信的语气,睥睨的态度,让薄弈的心神为之一震,她说的没错,兄弟帮之所以叫兄弟帮,就是因为内部团结,彼此之间就像亲兄弟一样,只要进入兄弟帮,就有可能被同化,这是兄弟帮的传说,也是事实。

薄弈愣愣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你……”

“舅舅别担心啊,我就是随口说说,舅妈这样独到的个性,想让它为我所用,很难呢,您别被我吓到了。”叶悠然捂着嘴笑,笑容很灿烂,但是,没有什么温度,“但是舅舅,你也别太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别做背后插我一刀的事情,我不是厉承勋,我对厉景望,对你们,没有什么感情,惹急了我,我对舅妈做些什么事,你可别后悔。”

“你随便!”薄弈也怒了,“你以为我对她还有几分感情?我们已经在谈离婚了!”

“好啊,我们看看你是真的嘴硬,还是对舅妈……情深义重!”

后面四个字,像一面铜锣鼓,重重敲击在他的心脏上,发出阵阵回响。

薄弈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年轻女人,看起来明明是个无害的小人儿,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她坚韧的眼神,让他毛骨悚然。

“舅舅,管好你的嘴,不要对任何人乱说什么,包括,厉承勋。”叶悠然道,“我的事情,他都知道,但是他从来不会干预,我不让你在他面前多嘴,是因为不想我的事情影响到他,他要烦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我们就让他省点心,好吗?”

叶悠然的手指,在暗地里,往上指了指。

薄弈顺着方向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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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抬头,看她微微发红的耳根,他莞尔

二楼窗口,厉承勋沉默的站在那里,深邃的眼眸俯视着他们。

两人声音都很小,且背对着他,他应该是听不到的,也看不到他们的唇形。

但薄弈依然有种被看透的错觉。

“老公。”叶悠然朝上挥了挥手。

厉承勋弯了弯唇,看向薄弈,“舅舅,我家丫头胆子小,你别板着脸吓她。”

薄弈,“……”

到底谁吓谁!

薄弈忍了忍,低头,看向叶悠然,“你最好知道你在做什么,出了事,厉家我不管,不要牵连到承勋和我们薄家,不然……”

“舅妈呢?”叶悠然扬眉,没头没尾的问了句。

但薄弈听得懂她的意思。

薄弈有些恼羞成怒,“叶悠然,别自以为是的评判别人的感情,她之于我,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仅此而已,她帮你也好,将来被你连累也好,与我无关!”

“是吗?”叶悠然摇着头笑了,“舅舅,你太无情了,可惜了舅妈对你的一片情深。”

她说得煞有介事,薄弈自然是不信,冷冷道,“口出狂言,还颠倒黑白,真不知道承勋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

“怎么,舅舅不信?”叶悠然歪头看他,“舅舅舅妈的感情是很早之前就破裂的是吧?我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关心,舅妈这样的性子,拒人于千里之外,也很难让人接近,我对她,只是心存一点好奇,有一次过来找厉承勋,不经意间看到舅妈在房间里,一边哭,一边将什么东西扔进一个铁匣子里,然后,埋进了后院……”

薄弈屏住了呼吸。

她哭?她竟然在无人的时候偷偷哭过?他有二十多年没看她掉过一滴眼泪了。

他以为,她的心已经硬成一块铁。

原来,并不是。

她哭着埋下的,到底是什么?

博弈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扭头就想走,叶悠然下一句话,让他身体发直,眼睛瞪大,恨不得戳死她。

“我给她挖出来了。”

她,她说什么?

她挖出来了?

“什么时候?”薄弈呼吸急促。

“她埋好之后,就出门了,家里那个时候正好没人,我就挖出来了。”

薄弈捂着自己胸口,他快要被这个女孩气死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这么浑?她埋的东西,你为什么要挖?”

“我刚才就说了,我好奇嘛。”

薄弈,“……”

真是太不像话了!

做了错事,还这么理直气壮,脸不红心不跳!

“你好奇你就探寻别人隐私?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果然是叶海邦的女儿!与众不同!”

薄弈气笑了,很想把叶悠然拉到军队里好好的揍一顿,可他是承勋的妻子,不是他的士兵,他除了这么干巴巴的骂她几句,什么都做不了。

不,骂也不能骂!

“舅舅!”

薄弈气呼呼的抬头,对上厉承勋犀利充满警告的注视,薄弈嘴唇颤抖,指着叶悠然,控诉她,“这个人,这个人简直是……”

“那你想不想要啊?”叶悠然又是幽幽一句话,让薄弈后半句,生生的,卡在了喉咙口。

他脑子顿时清醒了。

她这是在威胁他!

偏偏,他还就受她威胁了!

他要!当然要!

“她怎么了?”厉承勋冷清清的问。

薄弈强自收回了满脸的愤怒,“没,她,挺好的。”

厉承勋点头,“那就不要对她大小声,我说了,她胆子小。”

薄弈深呼吸,闭了闭眼,再看向叶悠然时,表情可以称得上和善了,“那东西是什么?你放在哪儿了?还给我。”

“那不是舅舅的,我为什么还给舅舅?”

“好,你不还给我也行,你放回原处去。”

这个提议,叶悠然欣然接受,“行啊,但不是现在,等以后我确定你跟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我才会给你,否则,我宁可把它毁了。”

“你敢!”

“我当然敢。”

叶悠然似笑非笑,薄弈知道,她是真的敢!

想了下,他突然问,“你莫不是在骗我吧?根本没有她埋铁盒那一出!是你胡编乱造的!”

“不信啊?”叶悠然眨了眨眼,“时间长了,我就是当时挖出来看了眼,这些年从来没再打开过那盒子,我依稀记得,里面有一个很贵重的锁骨链,坠着一枚祖母绿小心心……”

薄弈脸上的表情,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是真的!

她说的是真的!

那个锁骨链,是他送她的定情之物。

他对这段感情灰心失望,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这个锁骨链,她一怒之下,狠心的扔了他所有送她的东西,贵重的,有意义的,全部,都扔了,像是要彻底斩断这段感情。

他当时怒不可遏,恨不得把付诸在她身上的所有感情,统统收回来,可是感情,怎么可能说放就放,说收就收,付出去的感情像流水,他再后悔,也无可奈何。

可是,叶悠然却告诉他,她并没有舍得扔掉,只是哭着埋在了地上,她还是舍不得……

即便他被人设计,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这件事情,不值得被她原谅,她无法原谅,又不舍得……

她的痛苦,薄弈感同身受。

再次看向叶悠然,他心里充斥着说不上来的感情,感激她告知他这一切,又恼恨她挖了两人的定情之物并占为己有……

终是不甘心,薄弈问,“你就不怕我告诉尚禾筠,你偷了她的东西?”

叶悠然摇头,“不怕,你尽管去告诉她,反正,今天跟你说的这一席话,我转身就不承认,我的嘴长在我身上,被我控制着,那东西不见了,就是你的责任,是你偷偷挖出来,栽赃到我身上,我毫不知情,这个结果,是你想要的?”

薄弈,“你……”

“你可以试试,舅妈相信你,还是相信无辜弱小的我。”

“行,叶悠然,行啊你,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服过谁,你,是个例外。”

叶悠然勾唇,伸出手去,“舅舅,合作愉快。”

薄弈拒不伸手,“不是合作,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做什么,我只当没看到,你也别指望依靠我从军队里得到什么消息,我不是那样的人!”

真是个固执到可爱的长辈。

叶悠然在心里笑,这不是都一个意思吗,她需要的,就是让他视而不见,不要破坏她的事情,就足够了,可不指望他跟她联手。

“那些东西你好好保存着,等我和她,冰释前嫌,你再给我不迟。”他道。

叶悠然自然没意见,“行,也希望舅舅能够抱得美人归。”

薄弈脸上一阵不自在,叶悠然笑,“舅妈这里,你不要担心,我是不会利用她做什么事情的,她是个有主见的,她身边那些人身手都不差,能护她安全,而且表哥在军区,暗中可以保护她,她安全得很。”

薄弈闻言,意外的看了眼叶悠然,从心底,重新审视她。

说到底,他们是一家人,承勋现在没了厉家这个背景,只剩下薄家,剩下他这个当舅舅的了,他有能力帮住他们,为什么不帮呢?

她这边的事情,有点棘手,但她是个不一般的,也许,她会比叶海邦还要厉害,为兄弟帮找一个更好的出路,带领兄弟帮走上白道正途。

“回头让承勋把我的私人号码给你,有事联系我。”他说完,转身走进去。

叶悠然抬头看了眼书房窗口,厉承勋见薄弈离开,才放心的走离窗边,想到了什么,他又转身,对叶悠然道,“我需要三天时间,然后去M国,已经跟尧尧说过了,你的事情,也尽快处理好,如果需要帮忙,找胡勇。”

“好的老公。”叶悠然朝他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

叶悠然不放心靳承载那边,正打算出门,叶安民给她发来一条消息,还有个网页链接。

嵘锦集团那边,已经有了一丝异动,应该是联系不到厉邵元。

公司发展,日新月异,尤其是两派斗争,每天都在继续。

厉邵元一派,厉桐一派。

两派明面上的竞争,让彼此双方都不敢松懈。

厉邵元是家主,更是一派的掌舵者,他不知所踪,军心必乱。

叶安民就将之前拍到的照片传给了知名媒体,让他们发布了出去。

照片是厉邵元出国证明,还有他在M国出入宴会的情景,他过得好好的。

可是,他在M国逍遥自在,扔下一个烂摊子给自己一派的拥护者,这个对比,自然会让他的拥护者产生异心,时间短了,也许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就怕时间一长……

叶悠然浏览着网页和下面的评论,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她回复叶安民,“干得好。”

……

既然事情这么顺利,叶悠然打算听厉承勋的,回房休息,这时,却看到薄书容拿着包要出门,面色匆忙,打着电话出来,“欧道奇,我当初真是看错你了,我告诉你,我……”

抬头看到叶悠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瞪她一眼,收起电话,走出了大门。

叶悠然蹙眉,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出去,是要找欧道奇?

而且听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和她深恶痛绝的语气,她跟欧道奇,应该是决裂了。

但是欧道奇,叶悠然了解这个男人,他应该不会那么轻易被薄书容摆脱掉。

叶悠然这么想着,走回房间,看到薄弈气急败坏的砸碎了一个花瓶。

“舅舅,怎么了?”叶悠然直觉,跟薄书容有关。

“还不是你婆婆。”薄弈气恼道,“说要离婚了,我还以为她真的下定决心了,不知道是不是欧道奇又怂恿她干什么坏事,她又说不离了,我的话她根本不听,真是走火入魔了!那个欧道奇到底有什么好,让她念念不忘?”

说到这里,大概意识到这些数薄书容的话,不该在她一个小辈面前抖落出来,这让薄书容以后怎么在他们面前立足啊?

薄弈挥了挥手,“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吧。”

叶悠然点头,“舅舅,我的车子不在这里,这里打车也不方便,把你的车子给我用一用吧,我回一趟一品华庭,将我们的东西拿过来,过两天我和勋勋就直接去M国了。”

“承勋不是有车子吗?我进来时还看到了。”

“他一会儿也许要用呢。”

薄弈,“……那我就不用吗?”

叶悠然讷讷一笑,“您难得回来一趟,还是在家里好好休息一天吧,或者给我舅妈打个电话,两人唠一唠,你别告诉我你不想她……”

薄弈被她说得面红耳赤我,他们这一辈的感情,比现在的年轻人内敛多了,不喜欢被人打趣,更何况是自己小辈,怕她继续下去,薄弈连忙把车钥匙从口袋里掏出来,丢给她,“长辈的事你少插手,罗里吧嗦,给你,快走,别在这里碍眼!”

叶悠然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就跑了。

军车的性能果然好,叶悠然驱车,不一会儿就追上了薄书容。

跟了一会儿,她停在路边,上了另外一辆黑色的车子。

黑色车子里的人,对坐进去的薄书容说了句什么,薄书容回头看。

叶悠然低下头,打开储物格,看到里面有墨镜和一次性口罩,她拿出来戴上,全副武装后直起身。

薄书容还在看她,看完了,对那个司机摇摇头。

司机将车子开走。

叶悠然继续跟。

她知道那个司机生疑了,她跟得明目张胆。

果然,那个司机绕了一圈,又将薄书容送了回来。

薄书容上车后,开的方向是厉公馆。

叶悠然正好也想要去看看厉邵元。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停在厉公馆。

薄书容先下车,站在车外等着。

叶悠然随即也走下车。

“是你?”薄书容看到她摘了眼镜和面罩,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你是在跟踪我?”

她是在跟踪,司机刚才说得很明白,她被跟踪了,但是这车子一看就是军区的车子,她觉得眼熟,却没有往叶悠然身上想。

“是承勋让你跟踪我的?”薄书容拧眉。

“没有啊,我就是顺路,我正好也要过来,恰好看到你,见你换另外一辆车,而那个司机贼眉鼠眼的,我怕你吃亏,就跟了你一段,那个司机果然是做贼心虚,见我跟着,又把你放下来了,婆婆,那个司机是谁啊,他为什么要这样?他做了什么亏心事?”

她说的半真半假,像是迷糊,又像是一切了然。

薄书容一阵气结,“要你管啊!”

“你是我婆婆,当然要管啊,对了,我刚才听舅舅说,欧道奇不安好心,婆婆,那司机不是欧道奇安排的人吧?您就别让舅舅担心了,以后不要再见那个人渣了。”

薄书容,“……他会对你说这些?”

她的弟弟不是大嘴巴的人,而且对叶悠然没什么好感,关系不亲,怎么会对她讲这些?

“说你要跟公公离婚,这是好事啊,为什么要中断呢?欧道奇真的威胁你了啊?婆婆,你一定要摆脱这个男人,不要再被他利用了,不然,承勋难做,舅舅也难做,说不定,你的犹豫不决会影响到他们的前途,婆婆,你要三思。”

“你什么也不懂!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凭什么一副你全都知道的样子跟我说这些!你闭嘴!”

薄书容大为光火。

叶悠然耸耸肩,“你看你,气成这样,有什么好气的,欧道奇是你勾搭上的,你敢做不敢承认啊?你放心,我不会笑话你,谁都会犯错,你这错还没有造成不可挽救的后果,婆婆,别再固执了,也别一个人死死撑着,你一个人,没本事搞定欧道奇,你需要帮忙。”

“我是需要帮忙,但是我不需要你帮忙,你给我滚!”薄书容被她说得又急又怒,情绪一下子就失控了。

叶悠然也理解,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啊,竟然被小辈抓住了她出轨的把柄,她理所应当臊得慌,无地自容,恨不得去死一死。

“好好好,你先平静一下,好好想想我的提议,我是个女人,一些话你不适合对厉承勋说,你可以告诉我,还有,我虽然是你媳妇,但咱俩的关系跟陌生人差不多,我看勋勋面子才帮你,我是为他好,你也不要自作多情,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她说完,率先走了进去。

薄书容情绪激动的跟上,不一会儿就超过了她。

叶悠然故意落在后面,她来到墙边,找了个合适下脚的地方,爬上了墙头。

刚要跃下去,有人在身后叫了一声,“二少奶奶!”

是管家。

手里拿着工艺铲,正在干园丁的工作。

可真是闲得无聊了。

“二少奶奶,危险啊,你快下来。”他站在墙根下,看着这近两米五的墙头,她是怎么爬上去的?

“没事的,我可以的。”

“二少奶奶,您这是要干嘛呀?对面没人住,而且是靳家的宅子,之前才死过人,晦气得很。”

“你看他家的柿子都红了,看起来好好吃,我去摘几个尝尝,他家墙边正好有一个木头桩子可以给我落脚……”她胡乱说的,扭头看了眼,一看不打紧,差点把她吓得摔下去。

没有木头桩子,人,倒是有一个。

而且是靳承载。

面带笑意仰头看着她,还伸出双手,做了个接住她的动作。

“哎呦,二少奶奶,这使不得啊,你想吃柿子我让人去给你买,可别摘他们家的,这让靳家的人知道了,又要闹了。”

“靳家的人哪有这么小里小气的,管家你也太夸张了。”

“可不是我夸张,靳家虽然平时不住人,隔三差五靳家的人会过来打扫,要是少了什么,或者院子里多了什么东西,就比如前阵子,厉尧厉竞少爷往对面扔了一个飞盘,那个打扫的过来跟我吵了一架,说我们往他们家乱丢东西,那人最利着呢,我估摸着,柿子树上几颗柿子他们都数着呢……”

管家喋喋不休,叶悠然无奈得很,捂着嘴,给靳承载说了句话,用唇形,“别看笑话,帮个忙。”

靳承载无声的笑了笑,“原来是二少奶奶想吃柿子了,别说吃几颗解馋,就是满树的柿子给你,也是可以的,下来吧,树桩都给你搬好位置了。”

管家,“……”

咽了口唾沫,隔着墙,管家开口,“靳公子也在啊,真是不好意思,不是我家二少奶奶嘴馋,是你们家的柿子实在长得太好吃了,老远就闻着香了,呵呵……”

还不忘记维护一下厉公馆的名声,不怪人馋,怪果子香。

叶悠然看管家,“我婆婆回来了,生气了,你快去伺候着吧,我摘完柿子就直接从那儿走了。”

一听薄书容回来,管家就顾不上叶悠然,叮嘱着叶悠然小心,然后就去了前院。

“有路不走偏偏跳墙,你还真有趣,下来吧。”靳承载笑着,往前走了两步,叶悠然也没矫情,直接一跃而下,靳承载的手,规规矩矩的掐着她腋下,在她站稳的时候,他立即松手。

即便叶悠然已经很小心了,胸部还是在他胸口撞了一下,她有些不自在的走开。

靳承载在原地站了几秒,暗中,搓了搓自己手指,垂眸扫了眼自己胸口。

抬头,看她微微发红的耳根,他莞尔,上前一步,“你真的是馋了?厉承勋缺你柿子吃?”

叶悠然瞪他一眼,“借口懂不懂?还有,你家门前杵着那么一个明晃晃的摄像头,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我怎么敢走正门?”

靳承载低笑,走到柿子树前,摘了两颗柿子,拿在手里把玩,“这棵树可有些年头了,结的柿子特别甜,一点不涩。”

他在院子的水龙头下面,将果子洗了洗,丢了一个给她,叶悠然接在手里看了看,没错,她就是想吃它们了,低头咬了口,好甜,也好多汁,“真的不涩啊。”

看她一脸惊奇瞪大眼睛的样子,而且嘴角上,沾着一点诱人的黄色汁液,靳承载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进来吧,他醒了,闹腾得厉害。”

叶悠然侧耳听了听,“他闹腾的声音很大?”

“大不大无所谓,在地下室里,隔音很高,他怎么闹,外面也不知道,就是苦了照顾他的人,而且我找医生来看过了,他高血压,这一不小心气倒了,就麻烦了。”

第161章 正心慌意乱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

“除了高血压,还有什么毛病吗?”

叶悠然问。

她只是绑架厉邵元,并没有要他命的意思。

如果他一不小心死翘翘,那她的麻烦可不小。

靳承载轻笑一声道,“在这里能做什么检查,又不是中医望闻问切,现在都是去医院把大部分检测项目交给各种机器,总不能为了他把机器折腾过来,不过我看他健康得很,大病没有,有的就是这些老年人常见病,平时注意一下饮食和心情就死不了。”

两人走进地下室,光是一道门就堪比银行保险库的安全级别,更别提里面了,所以说,厉邵元被困在这里,是最明智的选择。

插翅难飞,还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你们家怎么会在这么不起眼的地方造这么一个堡垒?”叶悠然问完,就觉得这问题实在是傻,每个家族,尤其是这几个老牌豪门,有历史底蕴,表面拥有多少财富只是对外人的一种风光和掩饰,其实内在的秘辛,才是他们真正的底牌。

靳承载冷哼一声,“这个算什么,厉家比我们多的是,只是厉承勋没有告诉你罢了,甚至有些连厉邵元这个当家主的都不知道……”

叶悠然一愣,“他不知道为什么厉承勋知道?”

“当初厉奶奶属意的家主人选本来就是厉承勋,只是他那时尚且年幼,而且厉邵元野心勃勃,他不愿意跟父亲竞争,厉奶奶不得已才选了厉邵元,而厉邵元从始至终都以为,自己才是厉奶奶看中的人,别人这是这样以为,只有我们少数几个知道真相,但是厉奶奶是个睿智的人,她知道厉邵元不是那块料,就把一些权力给了厉承勋,除了厉承勋,谁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但他已经不是厉家的人。”

“是不是厉家人有什么关系?他依然姓厉,他不会去改变,因为这是厉奶奶传给他的姓氏,不是厉邵元。”

叶悠然诧异的看了眼靳承载,她以为,上次在久尊,他被他们揍成那样,关系会更加恶劣。

据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对厉承勋,并没有任何恨意。

像是,冰释前嫌了一般。

这么想着,两人站在了一个类似健身室的地方,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在跑步机上慢跑,他一条腿上装的是义肢。

墙上是一个大屏幕,上面显示的监控影像,从靳家大门外到这里,一一涵盖了住。

自然,也看到了两人。

从跑步机上下来,他道,“少爷,他睡了。”

“情况可控吗?”

“坚持一个月没问题,我看他挺能闹的,整天叫嚣着要弄死我,估计是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他,不服得很,这样的人就该这么好好治治他,熬他一阵子就乖了。”

靳承载回头问叶悠然,“一个月够吗?”

叶悠然点头,足够了,“我过几天要去M国,你这边如果撑不住,就放了他,免得殃及到你,毕竟,他背后的人……”

无论是总统先生还是目前弄不清底细的厉景望,都不是弱茬。

连累了靳承载,就不好了。

“我这边你放心,就算这里被他们找到,我还有备用方案。”靳承载无所谓道。

叶悠然看他一眼,转身走到卧室门前,透过监视的玻璃窗口往里看了眼,除了身上的衣服,厉邵元并没有什么变化,没有受伤,眉宇浅皱,睡得不是太安详。

对于这么高傲的人来讲,这样的待遇,他受不了是正常的,煞煞他的威风也是好事。

两人出来时,叶悠然忍不住问靳承载,“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当初是一时之计,也没想过会把厉邵元一直放在这里。

她跟靳承载的交情,也不过尔尔。

“单纯的欣赏你这个人,算不算我的理由。”靳承载似是而非道。

叶悠然瞥了下唇,“我的魅力可没那么大,你这样的人身边围绕的女人比我优秀的多的是,你欣赏我?”

靳承载看她,“这要看眼缘的,你懂的,就像万千人中,你选了厉承勋作为你的伴侣。说实话,我挺羡慕他的,能够在那么早的时间找到了生命中另外一半,并一直为之坚持。”

他嘴角勾着一抹苦笑,叶悠然想到了靳天蓝,“你对你妹妹,是什么感情?”

“妹妹。”靳承载面带一丝戏谑,“不然还能是什么?你这脑洞开的不要太大。”

“那你们兄妹感情,也是蛮好的,就连亲生的也比不过。”

靳承载脸上露出一抹伤感,但他很快掩饰了过去,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们具体什么关系,叶悠然也不再探寻,毕竟,逝者已矣。

再好的关系,人已经不在,还有什么意义?

于是又想到了厉承勋,还好,他们都还在,不然,他的努力,她的奋斗,还会有这么大动力吗?

有是肯定有,因为厉尧还在,但肯定没有现在这样,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和斗志。

想到这里,叶悠然弯了弯唇。

“这件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踏出客厅屋门前,叶悠然朝他伸出手,“你有求,我必应。”

靳承载伸手,与她握了下,挑眉问道,“任何事情?”

“想得美。”叶悠然瞪他一眼,“肯定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靳承载哈哈一笑,“对了,我看了报纸,上面那个厉邵元,是你找的人?”

“以假乱真,终究是假,这我知道。”

“嗯,总统身边能人志士不少,这种造假程度能拖住他们一段时间,但不会太久,我觉得,他们早晚会找到这里来。”

叶悠然看了眼大门口,“那里的摄像头……”

“这个你放心,安了摄像头不一定会用到,这个宅子常年不住人,他们纵然怀疑,如果我矢口否认有监控数据,他们也没办法,倒是你们新宅子的那个……”

“我已经处理了。”

“嗯,那就行。”

……

叶悠然提着一篮子柿子走出靳家,回到厉公馆,薄书容和管家正在客厅里低声聊着什么。

看到叶悠然,管家的态度比之以前热情多了,薄书容都有些诧异。

“二少奶奶,是这么新鲜着吃,还是我让人帮你做成柿饼?”管家指着那些柿子问。

“一半一半吧,我一会儿要回薄家,给舅舅和厉承勋带回去一半。”

“好的好的。”

薄书容冷哼一声,管家尴尬的看了眼叶悠然,拿着篮子去了厨房。

“厉公馆的少奶奶,竟然爬墙去偷人家柿子,叶悠然,你可真会给厉家丢人!”薄书容讥讽。

叶悠然笑了下,“婆婆,你忘性可真大,我算哪门子的少奶奶?”

薄书容面色一赧,她习惯了,一时忘记,她儿子已经被逐出厉公馆,不算厉家的人了,包括他的妻儿。

“那你至少还是承勋的妻子,你做下这样的事情很光彩吗?”薄书容非要在言语上压过她,不然,心里总是憋着一股子气。

“那你还是厉承勋的母亲呢,你做下婚内出轨的事情就很光彩吗?”

薄书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这个儿媳妇,竟然……

竟然敢在众人面前,这么怼她!

无法无天了!

正在打扫的几个阿姨,你看我我看你,赶紧走了出去。

薄书容拿起桌上的水杯,朝叶悠然扔过去,叶悠然早有防备,闪身躲开。

“叶悠然,你敢躲,你竟然还敢躲。”薄书容气得胸膛剧烈起伏,那眼神,恨不得将叶悠然定在地上,任由她打骂。

“叫你一声婆婆,你还真当自己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了?我告诉你,你在我这里,什么都不是!我为什么不躲?不躲的人是傻瓜!明知道对方会躲还要扔东西,跟傻瓜有什么区别?”

“你……”薄书容简直要气死了,“叶悠然,你给我滚出厉公馆!滚啊!”

“我就不知道了,你如今,还有什么嚣张的资本?”叶悠然不仅不走,还故意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翘起腿,懒洋洋的看着她,“你看看你什么样子,跟公公拿东西砸厉承勋有什么两样?气得像一只鼓着肚子的癞蛤蟆,丑陋得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刺目,你当初看公公,是不是觉得他还不如一只癞蛤蟆?”

话很难听,可是,却让薄书容无法反驳。

没错,她当时看着厉邵元教训她儿子的样子,可不就是如同叶悠然所说?

那时她最厌恶的就是没本事就只知道拿东西扔人虚张声势这种懦夫。

如今,她也成了她当初最鄙视的那种人。

“婆婆,我问你,在欧道奇面前,你敢这样嚣张吗?”叶悠然继续挑衅。

“别跟我提他!”

“你连提他都不敢了?婆婆,你看你,对自己人板着脸动辄打骂,在欧道奇面前,乖得像一条狗,他让你去找他你就去?你的自尊吗?”

“叶悠然,你,你……你太放肆了!在承勋面前你还敢这样吗?你别忘了,我是他母亲!让他知道你这样对我……”

“我不像你这么没用,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我是什么样的人,厉承勋知道得很,你就别乱嚷嚷了,承认吧,你就是懦夫,恃强凌弱,是欧道奇的奴隶,你没资格提厉承勋的名字,我为他有你这样一个母亲而羞耻!你要是还有羞耻心,就不要再说这些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如何摆脱欧道奇,如何跟公公离婚,如何让你自己强大起来,不要成为厉承勋的负累!”

叶悠然一边说,一边走到薄书容面前,凛然的语气,犀利的眼神,纵然身高不如薄书容,却让薄书容有种被她居高临下俯视的错觉,她眼底深处的坚定的异彩让薄书容无法对视,她狼狈的,后退一步,跌坐在了沙发上。

脸上故作坚强的堡垒,刹那间化为沙子,被风一吹,就散了。

再无刚才的气势。

整个人颤抖得不像话,眼睛里凝聚起屈辱的泪水。

管家站在厨房门口,担忧的望着这一幕。

看薄书容近乎崩溃,他走过来,祈求的看着叶悠然,正要开口,叶悠然朝他摇了摇头,“管家,你觉得我对她太残酷了吗?可是你们不知道,厉承勋为了薄书容,付出了多少,他的处境有多艰难,薄书容当初对厉景望母子所做的,全部报应在了厉承勋头上,前些日子,他还被厉景望刺杀,差点丢了一条命……”

管家瞠大了眼睛,“大,大少爷,醒,醒了?”

薄书容也是惊恐异常,不哭不闹了,脸上只剩下忐忑,惊惶,失措,难以置信……

他怎么会醒?

他怎么就醒了?

他竟然刺杀承勋?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我做的,他为什么找我儿子报仇?”

“你也说了,他是你儿子,母债子偿,天经地义,而且,他伤害厉承勋,比直接伤害你,更能刺伤你的心,不是吗?”叶悠然冷笑着问。

没错。

薄书容形容枯槁的瘫在了那里,无能为力。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摇头道,“不会的,你骗我,厉景望对承勋很好,他为了承勋能牺牲性命,他怎么会伤害承勋呢?”

叶悠然道,“具体是怎样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记忆方面的问题,不是失忆,而是一些事情,给他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让他记忆中某些事情的负面反应,超过了当初的兄弟情,也就是说,他再不是原来那个厉景望了,他是回来复仇的,而最要命的是,厉承勋却没有任何改变,厉景望依然是他敬爱的大哥,他是不会做任何伤害厉景望的事情的。”

是啊,儿子要是对厉景望有一点点敌对情绪,当初,薄书容也不会一心除掉厉景望了。

薄书容霍地站起,“不行,承勋不能这样做,他不能再这么傻下去了……”

叶悠然握住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以前,你劝说不了厉承勋,更何况现在?你”

薄书容看她,“那怎么办?就这样让厉景望伤害我儿子吗?”

“你当务之急,是赶紧跟欧道奇,厉邵元撇清关系,其他的,你就别管了,你也没这个能力去管,我和厉承勋会自己看着办,只希望,你别越帮越忙,明白吗,婆婆?”

薄书容血红的眼睛恨恨瞪她,“叶悠然,你比以前,跟让我讨厌了,你永远都别指望我会接纳你!”

“我需要你接纳吗?我只要厉承勋爱我就够了,他的家人,于我从来都不重要。”

“……”

“我之所以来跟你说这些,也是因为厉承勋,我不希望你这个当人母亲的再拖他后腿。”

这才是叶悠然的目的。

她说完,扭头朝外走,管家连忙把剩下的半篮子柿子递给她,叶悠然接过去,又回头看了薄书容一眼,“忠言逆耳,你要是尚有一点点理智在,就该跟欧道奇彻底撕破脸皮,需要任何帮忙,就来找我,不要去烦厉承勋。”

“找你?”薄书容冷哼一声,“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吗?欧道奇不是你能对付的,叶悠然,你所谓的逆耳忠言,我还给你,你最好不要给承勋惹什么麻烦,不然,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你以为我是你啊,嫁给厉邵元是你第一次犯蠢,偏信欧道奇是你第二次犯蠢,被欧道奇威胁不敢反抗是第三次犯蠢,婆婆,在男人方面,你还想犯几次蠢?吃几次亏?”

再次把薄书容的训斥给挡了回去,噎得薄书容满面发紫,憋得不行。

叶悠然看着这个女人,心里真是太失望了,对她这么一番夹枪带棒的打击,竟然还是没有什么用处。

这个女人对她的恨意,根深蒂固了。

明知道她是为她好,明知道她是想帮她,还是要固执到底。

“这样吧。”叶悠然想了下再次开口,“婆婆,让我见识一下你看上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货色,如果我能力不及他,他也不会让我好过,也正好灭灭我的威风,解解你心头之气。”

薄书容眉头一动。

叶悠然知道,她心动了。

叶悠然无奈叹气,她怎么会遇到这种婆婆?还好没对她抱有什么希望,不然,一颗心都能被她伤透!

“你放心,我不会连累厉承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叶悠然这么一说,薄书容心里那点犹豫也打消了,冷冷道,“好啊,这是你自找的。”

叶悠然同样冷冷的看着这个无情的女人,“是,是我自找的,婆婆,我等你消息,再见。”

望着她的背影,管家心里挺不好受的,他这个局外人,都能看得出二少奶奶用心良苦,各种招数都使出来了,费劲口舌,到头来,他心里都明白了,没道理薄书容听不明白。

薄书容的狠心绝情,不安好心,让管家心中的天平,倾向于叶悠然。

“夫人,我看二少奶奶也是好意,是真心想帮你……”很委婉的,管家表达了心中不满。

“你是看我要跟厉邵元离婚了,所以开始不把我这个女主人放在眼里了?”薄书容一语,打破了管家心中那点想要说和两人的希望,深深的埋下头,不再言语。

夫人的性子太高傲,只怕是永远都无法接受直言快语的二少奶奶了。

如果二少奶奶过得不好,或者二少奶奶的尊严被摧毁,夫人解气了,也许,那一天,夫人才会原谅二少奶奶,只是,现在的二少奶奶,自信聪明,怕是永远都无法让夫人如愿了。

管家只希望,夫人跟欧道奇的孽缘,能够早些结束,不要再给二少爷添麻烦了。

大少爷那边,唉,也是一件麻烦事……

薄书容捏着拳头,咬牙切齿的低吼,“他怎么会突然就醒了?他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跟那个女人一起去死?”

提到那个女人,管家猛地想到叶悠然给他看的那些照片,忍不住,还是开了口,“夫人,那个女人,真的死了吗?”

薄书容一愣,发红的眼睛,狰狞的脸,看向他,“你什么意思?你觉得她没死?”

“夫人,您亲眼看到她死了吗?”

“当然,那个时候她……”说到这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原本苍白的脸,瞬间比死灰还要破败,她喃喃道,“是欧道奇,欧道奇处理她的尸体,欧道奇不会骗我……你说,欧道奇会不会骗我?”

看她这样,管家也可怜她,可是,考虑到问题严重性,他还是用力的,点了下头。

欧道奇当然会骗她!

“难道她没死?”薄书容抓住他的衣领,拼命摇晃他,“说!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快说啊!”

“二少奶奶给我看了一些照片,问我有没有印象,我对那个女人,不是太了解,本身就没见过几次,倒是夫人见过,如果给夫人看,夫人兴许能认出来。”

“什么照片,快给我看看!”

“二少奶奶拿走了。”

薄书容闻言,狂奔而出。

管家想拉都拉不住。

他立即拿出手机给叶悠然打电话,“二少奶奶,对不起啊,我好像做错事了,我跟夫人说了那天你给我看的照片,她受惊了,大概去找你了……”

“她受惊?”叶悠然的车子停在路边,她闻言眯起眸子,“所以,她并不确定大哥母亲的死亡?”

“对,一定是欧道奇搞的鬼,那个女人的男人可不止老爷一个……”

“我知道了。”

叶悠然挂掉电话,开回陆军大院。

她并没有走进薄家,而是站在门口,等着薄书容。

她并不想要厉承勋听到什么,影响了他的心情,等事情确定后,她会告诉厉承勋。

可是,她等了近一个小时,薄书容还是没有回来。

她想到之前那个接她的黑色车子,心头一震,难道,她又被欧道奇给半道里截走了?

她竟然疏忽了这个问题。

叶悠然立即联系叶安民,跟他交代了一番。

叶安民安排人去找薄书容的行踪。

叶悠然给薄书容打电话,无人接听。

她心急如焚。

如果她出事了,厉承勋肯定会慌,而且明日就是选举之日,靳丰茂成败在此一举,如果厉承勋出事了,靳丰茂也会受到牵连,这事儿可就悬了。

正心慌意乱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

第162章 通过男人,她可以达到自己目的……

心头正在想着薄书容是否遭遇绑架,叶悠然全身处于防备中,下意识握住肩膀上那只手,想要来个过肩摔。

可是厉承勋不是旁人,他的应激反应能力是一流的,也是下意识中的,感觉到一股力量拉着他往下走,他的身体诚实的做出反应。

于是,叶悠然没有能够得逞,身后的男人反而故意将体重压在了她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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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熟悉的声音,让欧道奇心跳加速,再也忍不下去

叶悠然眸子一闪,是谁?

等她走进去,看到躺在床上的女人,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愣了一下。

跟照片上的雪芙夫人不太一样,现实中,这个女人……更平淡了一点。

皮肤保养得很好,五官也很出彩。

身体各处,包括头发,指甲这些细枝末节,都打理得没有一点瑕疵。

仅此而已。

总之,这个就是一个中上等的中年美女。

她何德何能,成为曾经的总统夫人?

叶悠然一时有些不解。

而站在她身边的旋司,本来镜头跟随着叶悠然,当看到床上女人时,吓得手一抖,赶紧将机器给关了。

我的天,叶安民真是胆大包天,把这个女人给弄到这里来了。

虽然效果不弱捅破了天,但她毕竟是如今总统的母亲,要是她出事,哥哥不会坐视不理。

那叶悠然可就惨了。

旋司庆幸,幸好他身边现在没有那些保镖跟着,不然,下一秒这消息就会传到哥哥耳中。

叶悠然扭头看旋司,他的表情透露出一个讯息,他对这个女人,毫无关心之意。

自然,也没有丝毫的感情。

试问,如果是封艳被人这么绑了去,她看到这一幕,绝对不会像旋司一样。

血缘关系就是这么奇妙。

恨归恨,疏远归疏远,但骨子里的关心还在。

这也证明,雪芙夫人,跟旋司,真的没有母子关系!

“唔……”

床上的女人有转醒的征兆。

叶悠然看旋司,“你先出去。”

旋司点头,他是需要回避,毕竟他现在羽翼未丰,而且绑架她是暂时的,之后肯定要放掉,他可不能给自己再惹什么麻烦了,不然,他跟雪芙夫人对上,帝云嘉肯定会帮雪芙夫人,而他,下场就不一定了。

想到帝云嘉会帮自己母亲,而跟自己为敌,旋司心里被一块石头压得快要透不过气。

他扭头走出去。

示意馆长关上门,叶悠然坐到床前,手指在女人眼周摸索了一下,找准一个穴道,轻轻一按。

收手之后,那女人就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撑起身体,然后左看右看,眉头浅皱,嘴角微抿的模样,让叶悠然恍然大悟。

睡着的她,平淡无奇,醒来后的她,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同于旁人的气质,这气质很仙很独特,让人看一眼就挪不开视线,尤其是她皱着眉的样子,尤为的让人怜惜,恨不得伸手,替她将眉心皱褶一一抚平,这样的女人,合该没有任何烦恼。

“这是哪里?天黑了吗?”她喃喃自语,用手去揉了揉眼睛。

馆长诧异的看向叶悠然。

叶悠然启唇,“没有天黑,只是你眼睛看不到东西了。”

那女人狠狠僵了一下。

仅仅是那么一下而已。

然后就面无表情的,瞪向叶悠然的方向,当然,瞳孔没有聚焦到叶悠然身上。

叶悠然心里惊叹,果然是个不一般的女人,泰山崩于前而不动,是个棘手的麻烦。

“你绑架我,有什么目的?”

雪芙夫人坐在床边,缓缓开口问道,“我对你的声音不熟悉,我应该不认识你,所以,你是在为别人工作,你背后的那个人,跟我有什么仇什么怨?不妨让他出来跟我说一说,只要你们肯放我走,我没有什么是不能答应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叶悠然走到墙边,站定,声音慵懒且无所谓,“我的声音你之所以不熟悉,是因为我刻意变声,我保证,你下次听到我的真实声音,依然会说不认识我。”

雪芙夫人面色依然不动,眼里的情绪很好的蛰伏,“这么说,绑架我,是你本人指使的?我挺好奇,我跟你到底有什么过往纠葛。”

“你跟我没什么过不去的,而且我还挺欣赏你的,如果不是你的爱慕者绑架了我的人,我不会绑你,这个,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也许是无辜的,但我的人也是无辜的。”

“你的人?是谁?”

“你很快就会知道。”

叶悠然话音一落,手机就响了,她接起,叶安民在对面道,“姐,欧白姗和封艳这边的人已经安排到位,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将她们绑过去,但是薄书容的行踪依然查不到。”

“嗯,那就不用再做无用功了,我们从雪芙夫人这里下手,我们来试试她在欧道奇心目中的地位吧。”

叶悠然说这话时,声音不大不小,雪芙夫人那边绝对会听到。

欧道奇这个名字,显然让她的情绪波动不小。

手指都攥紧了。

“姐,你声音变得不男不女的,嘿嘿,爸爸教我们的这些东西,我学得还是不如你精,回头你再教教我呗。”

叶悠然笑了笑,“现在,严密监视着欧道奇,但不要让他察觉到,有什么事情及时汇报给我。”

“是!”

叶悠然挂了电话。

靠在墙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女人。

她的心理素质真的很强大。

只是,叶悠然这么一语不发的,对于一个眼盲的人来说,承受的心理压力很大,这是一种变相折磨。

“你把我的眼睛怎么了?”雪芙夫人开口。

“其实,你更想问的,我怎么会知道你和欧道奇之间暗度陈仓的事情。”

雪芙夫人捏紧的拳头,骨节发青。

叶悠然继续,“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抓你来,单纯的就是测试一下,看看这个男人,对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的,不过我觉得你虽然魅力无匹,但是毕竟年老色衰,而且欧道奇身边的女人无数,我真是好奇呢,他到底看上的,是你的权势,还是你这个人,你呢?好奇吗?”

雪芙夫人不语。

叶悠然摇头道,“看来,你一点都不好奇,你非常自信他对你的感情,啧,真是个厉害的女人,佩服!这样最好不过,说明我随便一抓,就抓到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希望交易人质这个过程,会顺利一些,不然,你可就要吃些苦头了。”

“你到底把我的眼睛怎么了?”雪芙夫人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

叶悠然不痛不痒道,“没怎么,就是看不见而已,你可别情绪起伏太厉害,对眼睛恢复不好,一不小心,华佗在世也治不好你了。”

雪芙夫人闻言,果然放松了自己,拳头也松开了,“我饿了,给我点水和食物。”

“算了吧,一两天不吃饭不喝水死不了人的,你意志这么坚定,肯定比别人坚持时间更长,我看好你哦,加油!”

“我有低血糖,我要是饿了会生病,到时候你也不好收拾,反正,你知道我的身份,肯定不敢拿我怎么样,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儿子不会放过你的!”

“你哪个儿子不会放过我?帝云嘉还是厉景望?”

之前叶悠然说了那么多,还不如这一句话,来的威力大。

雪芙夫人整个人都震惊了。

嘴巴张的大大的。

从她的表情,叶悠然就能猜到,果然,厉景望就是她的儿子!

“给她一颗糖。”叶悠然吩咐馆长,然后走了出去。

……

这个晚上,注定是个不眠夜。

叶悠然的手机上,闪动着‘厉公馆管家’这五个字。

叶悠然接起,“什么事?”

“二少奶奶,对不起,打扰您了,我想问一下,夫人在您那里吗?”

“对,她和我一起在薄家,她有些感冒,看过医生了,正在睡觉,你不用担心。”

“好的好的,我打她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我就急了,她在薄家就好。”

“嗯,没什么事我挂了。”

“二少奶奶……”管家叫住她,“是这样的,刚才有几个人来敲门,问起老爷的下落,还进来搜查了一番……”

“没事,明天是选举之日,今年的选举比较特殊,所以才挨家挨户进行调查,你别担心,什么事也没有。”

“那我就放心了。”

厉公馆,管家挂了电话,一颗砰砰跳的心脏总算是被安抚住了,回房睡觉。

隔壁,靳家老宅,厉邵元醒来,成了镇定类药物,除了坐着躺着,什么也干不了,走几步路就浑身发虚。

他看着房间角落里闭目养神的独腿老人,第一百次开口,“这是哪里?你为什么要绑架我?你跟叶悠然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叶悠然把我交给你看管的?把我手机还给我,我要她打电话!”

明天,眼看就是选举之日,是个大日子,他之前和欧道奇商议的那些事情,还有公司里的事情,都等着他去做。

但是现在他被关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他快要急疯了,偏偏这个老男人坐得四平八稳,像是聋子一样,听不到,也不理会。

厉邵元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但是他记得,他是被叶悠然给害的!

谁给叶悠然的胆子?还不是厉承勋?

所以,这个儿子,当初就该狠狠心,给做了!

可惜,他还是不够狠心,留他一条命,养大了一头狼,反噬他这个当父亲的。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要先下手为强,不给他长大的机会!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选举之事,他真的无能为力了。

他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景望能过来救他。

可是厉承勋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景望能不能找到他,是个未知数。

厉邵元无望的想着。

突然,那个独腿男人站了起来,走到外面,还把卧室门给锁了,厉邵元面上一喜,是景望找到了这里吗?

独腿男人走到外面,看着屏幕上的监控,他拿起手机,“少爷,人找到门外来了,在敲门。”

“不用理会,看好厉邵元。”

“是。”

外面的人敲了会儿门,门内没动静,为首的男人抬头看着摄像头,没有在工作中,像是废弃已久。

另外几个去敲厉公馆对面那门的人,也走了过来,“那摄像头也没有工作,而且那是厉承勋和妻子的住处,两人都搬出去了。”

“老大,硬闯?”有人提议。

老大摇头,“这是靳家的地盘,明天就是选举,靳家老头子是最有竞争力的人选之一,如果这个时候惹上了他们,媒体很有可能怀疑上其对手身上,这对我们,有害无利,回车上!”

老大发话,一行人只能暂时会车上。

“老大,那个破宅子也不像是会有人住的样子,而且,靳家的人,除了靳丰茂跟厉承勋有利益牵扯,靳承载跟厉承勋,那是势不两立,久尊会所我们埋伏的人说了,那天,靳承载去讲和,却差点被那几个兄弟联手揍死,那伤一看就是往死里打,所以,靳承载应该不会帮助厉承勋和他的妻子做什么事情,更别提之前的,靳承载的妹妹那回事了,他们闹得满城风雨,是不能和好如初了。”

“对啊,刚才厉公馆的管家也说了,两家现在是老死不相往来,叶悠然就算是想把人藏进靳家,靳家也未必会出手帮忙。”

“话是这么说,但是老板说了,报纸上那个,和开车离开这里的那个厉邵元,不是真的厉邵元。”被叫做‘老大’的男人也是头痛得很,左右为难,“不过我看着,那分明就是一个人嘛。”

“就是啊,也许老板看错了?”

说完,就被老大敲了下后脑勺,“老板怎么会出错?”

“是你说的那分明是一个人嘛!”挨打的人,揉着头委屈的说。

另外一个人琢磨着道,“如果开车离开的是假的,那真的,就一定在这附近,老大,不然我们单独联系靳承载,看看他是怎么说的?兴许,是他父亲跟厉承勋联手,绑架了厉邵元?”

“从路况监控来看,那天来这里的,就是靳承载,不是他父亲,所以说,要做,也是靳承载做的,替他父亲做的,他如果不是心甘情愿,那么,我们打电话给他,他也许,会道出实情。”

“对,打电话。”

靳家。

靳承载接到电话时,正在跟母亲聊天,他没避着母亲,“喂?”

“小靳先生,你好,我奉命调查厉邵元厉先生的去向一事,请问,您有什么想要告知我们的吗?”

“厉邵元的去向?”靳承载顿了下,似乎时在疑惑,“我不明白,我跟他平时没有来往,不知道你们我,为什么会来问我?”

“是这样的,我们查看路况监控,厉邵元失踪那一天恰好您也来到了这里,所以……”

“哦,这样啊,我这几天是过去了老宅几趟,那边有一颗柿子树,我母亲就爱这一口,她最近身体不适,我为了尽孝道,会经常过去,为她摘取新鲜柿子,你如果有看监控,那就应该也看到了,不仅那一天,之前的几天,还有之后的几天,我都有过去,而且车子副驾驶位上,就搁着柿子筐,你们可以去看监控再证实一下,至于厉邵元的去向一事,我是真的不知情,我跟厉承勋的交情,跟厉承勋和我父亲的交情,是两码事,所以,厉家的事,我不关心,相反,他们家出事,我幸灾乐祸,明白了吗?”

说完,带着怒气挂了电话。

靳夫人看着自己儿子,“儿子,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他笑着揽住她的肩,“我聪明的母亲,难道没看出我是故意的?”

“看出来了,所以才问你,为什么要帮厉承勋?”靳夫人眉目间难掩担忧,“儿子,我看你那天满身血回来,你不想让我发现,我也就装作不知道,但是妈妈心痛死了,儿子,我知道是你爸爸逼着你去的,如果你真的不想跟他们再做回朋友,就不要勉强自己。”

靳承载扶她躺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我心里有数,你别担心。”

“儿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就好。”

“嗯,我非常确定我在做什么。”

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妈妈晚安。”

“晚安。”

靳承载关门走出去。

在前院,看到了站在院子里抽烟的胡勇。

靳承载往里看了眼,父亲和厉承勋正在交谈着什么,面色凝重。

“事情还顺利吗?”靳承载没有过多参与父亲竞选的事情,他初涉政坛,自己的工作有一大堆要忙的,无暇顾及他们,今天回来,是为了看望母亲。

“还行。”胡勇点头致意,即便是吸着烟,神情也没有片刻松懈。

他不会跟靳承载说太多,靳承载也不愿多问,进去跟父亲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这里。

他走后,胡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和厉总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都是太太亲自出手,太太启用叶安民,且行事大胆细致,厉总不让他干预,坐着看戏就行,但是,在这个重要的日子,他还是忍不住担心,怕太太哪里考虑不周全,误了事……

正想着,手机进了一通来电,是手下兄弟,他连忙接起,听到的消息让他眯紧了眼眸,“厉夫人,失踪了?”

“是的,太太这边的人在追查,不知为何,半个小时前突然停止了追查,但是厉夫人依然没有回家,也没有在薄家,她的车子还在路边,路边监控被太太的人拿走了,我们得到消息晚,所以,更无从查起了。”

“我知道了。”

胡勇忖度一番,还是联系了叶悠然,“太太,厉夫人的事……”

“你已经知道了?”叶悠然毫不意外,“如果还没有告诉厉承勋,就不要让他知道,我这边有办法解决。”

“您有把握吗?明天就是选举。”

“我知道,我会尽量救出她,而且,我觉得欧道奇不会要她性命,他主要是拿薄书容来威胁厉承勋,逼他让步,我们不能让欧道奇如愿。”

“好,太太那边如果缺人手,请告诉我。”

“我知道。”

叶悠然将手机放回桌上,她揉了揉太阳穴,旋司在一旁看着,眼底浮现心疼,“姐,你这么辛苦为厉承勋,以后若是他负你,我打死他都会!”

叶悠然被他逗笑,“傻瓜,我怎么会全部为了他呢?我是为了我所爱的人,所有人,包括你。”

“嗤!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好不好?”

他扬起的唇角带着讥讽,叶悠然叹气,伸手捏了捏他这几日明显瘦下去的脸颊,“真不可爱!”

旋司抓我她的手,“姐,你说得这么笃定,万一欧道奇禽兽不如,杀了薄书容,厉承勋肯定会恨死你的,你还不如告诉他呢,起码不用负这个责任。”

他还是担心叶悠然。

叶悠然摇头,“我考虑到了这一层,刚才胡勇虽然没说,但我知道他也在担心这个,如果……”

她顿了下,“他肯定会伤害薄书容,这点毋庸置疑,人质嘛,不见点血不动真格,威慑不了人,我所要做的,就是尽量让他对薄书容的伤害降到最低,起码,保住她的性命。”

与此同时。

欧道奇这边得到消息。

厉邵元依然没有找到。

而且,薄书容始终的消息,并没有汇报到厉承勋耳中,有人拦截了这个消息。

欧道奇嘴角浮起冷笑的弧度,“去把薄书容一根手指给切下来,打包送过去。”

手下正要离开,另外一名手下走进来,捧着一个盒子。

“那是什么?”欧道奇问。

“已经做过安全监测,像是手机。”

在他允许下,手下打开盒子,拿出一个手机,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

一看那女人的脸,欧道奇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赶紧将那照片抢走塞进了怀里,拿来手机,手机上,已经被输入了一个号码,他立刻拨出,并暗中示意手下追踪号码来源。

接通之后,他故意不说话,拖延时间。

“啊!”一声惨叫传来,熟悉的声音,让欧道奇心跳加速,再也忍不下去,“快放了她!”

“啊!”又是一声惨叫。

欧道奇觉得毛骨悚然,“你知不知道她是谁,你好大的胆子。”

“敢伤害薄书容一根头发试试,我会让你的雪芙夫人,死……无……全……尸。”

冰冷,机械的声音,显然是经过机器处理过的声音,毫无人类感情。

然后就没了信号。

“查到在哪里了吗?”欧道奇手指颤抖着,问正在追踪的工作人员。

“在东南亚范围内,具体地方没有查到,时间太短了,对方肯定知道我们会最终信号来源,在那个时间点掐了信号。”

“该死!”欧道奇抬脚踹翻了一张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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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推开卧室门看到的一幕,让他呼吸一窒

很快,叶安民就联系叶悠然。

“姐,欧道奇直接联系了我寄给他的东南亚的号码,还有那录音,他听了之后果然很上道,看来,我们押对宝了,这个雪芙夫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挺重要的,接下来,他应该会安分一些,其实吧,我倒是觉得,给你那个恶婆婆一点教训,也是应该的,这还不到明天呢,谁知道明天他还会使出什么幺蛾子,我们这么早暴露自己底牌,后面会不会很被动?”

叶悠然道,“薄书容于我们俩没什么要紧,却是你姐夫的母亲,我们肯定要竭力保全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至于太早暴露底牌,也没关系,早点让他知道,早点让他心里有忌讳,不敢随意妄为,不然,他那么心狠手辣,谁知道他会对薄书容采取什么变态手段呢?”

叶安民赞同,“倒也是,不过我这边虽然知道欧道奇行踪,却没办法近身,他身边的安保级别很高,个个很是警惕,这只老狐狸!”

“不用着急,明天选举时他应该会现身作为嵘城公民投出自己的一票,他身后那些为他做事的喽啰也不能掉以轻心,对了,尚承爵那边安排好人了吗?他可是欧道奇手下的得力干将。”

“安排好了,他一直跟在欧道奇身边。”

“欧白姗呢?”

“欧白姗和她女伴在一起鬼混。”

“我知道了,你那边继续盯着,今晚到明天之前的这段时间,欧道奇应该会安分一些了。”

“是啊,这会儿肯定在东南亚那边调查,不过,雪芙夫人的行踪机场那边有记录,估计蒙不了他太久,还有,雪芙夫人失踪,他应该会通知总统。”

连锁反应,叶悠然清楚得很,她现在只希望,欧道奇为了雪芙夫人,早些将薄书容放出来,不要因为她,影响了选举结果。

果然,接下来的时间,叶悠然的手机静悄悄的。

叶悠然走进关押雪芙夫人的房间,她乖乖的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听到开门声响,她戒备抬头,之前,有人进来,剥光了她的衣服,拍了几张照片,还对着她腹部击了两拳。

她这辈子,除了那次被薄书容算计,被男人*怀上旋司,她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待和侮辱。

她发誓,等她出去后,一定要这些人,不得好死!

她的眼睛暂时还是看不到,但是从脚步声能听到,是之前那个女人,脚步散漫轻松,跟雪芙夫人急促的喘息,形成鲜明对比,她抓着被子开口问,“你还要对我做什么?”

“我把你的照片和你的惨叫,发给了欧道奇,可是你猜怎么着?”叶悠然在墙边椅子上坐下,语气云淡风轻,面上也淡淡,“他竟然无动于衷,也没有把我的人放出来,就这么,跟我耗时间,这是为什么?一方面,你不够重要,另一方面,他不相信我会做出真正伤害你的事情,他觉得我不敢跟总统叫板……”

雪芙夫人闻言,反而松了口气,“我猜,你的人,是薄书容?”

“你也以为,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虽然你变了声音,但我觉得,你年纪应该不是很大,二三十来岁,小姑娘,你的人生未来路还很长,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放了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两个人自说自话,都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叶悠然笑了下,“你说既往不咎,就像我说,我害怕,所以要放了你,一样不靠谱。”

雪芙夫人眼里闪过一抹寒光,叶悠然拍了拍手,馆长进来,打开房间里的全部灯光,递给叶悠然一套衣服和面罩,叶悠然缓慢的动作穿在身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可以视物,然后,叶悠然取过馆长手托托盘上的一把匕首,馆长看她,欲言又止,叶悠然问,“怎么?”

“还是我来吧。”盯着她那双白皙的手,戴上手套,依然小巧,柔弱无骨,馆长无端端觉得,这样一双手,不适合握这柄可以杀人的刀子,太违和了。

叶悠然摇头,“你拿稳摄像机就好。”

“是。”

察觉到不对,雪芙夫人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大叫,“你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看她忙乱中,露出了雪白的皮肉,叶悠然吩咐,“拿一件衣服给她。”

衣服,是一件可以蔽体的白色裙子,很短,而且有点紧,修饰着她饱满的身体。

叶悠然拿着匕首走过去,雪芙夫人察觉到危险,连忙跳下床,嘴里紧张的重复着,“你要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敢伤害我,我儿子绝对不会放过你。”

叶悠然步步逼近。

最后,雪芙夫人缩在了墙角,叶悠然走到她面前,匕首贴着她的脸,“别乱动,我刀法不准,一不小心,把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划花了,我们的欧道奇欧部长,可是会心疼的哟,啧,他看中的,也许就是你这张脸,你说,如果脸没了,他还会跟你好吗?”

雪芙夫人再坚强,再聪明,也是个女人,女人没有不在乎自己美貌的。

她吓得一动不敢动,“你,你不要乱来……”

“你放心,我绝对不乱来,我只是,给欧部长一个小小的教训,如果他还不肯就范,那我就真的生气了,我生气的话,会做出很多疯狂的事情……”

说话的时候,叶悠然的匕首往下游弋,刀尖,抵住心房偏上的位置,话音一落,她手腕用力。

噗!

匕首入肉,只余下一个柄端。

只有少许血液浸出来。

雪芙夫人正在紧张中,匕首刺入身体的那一刻,有种微妙的感觉,她听到了那声音,她愣住了,却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感觉不到痛,像是胸口那一块被什么尖锐东西压了一下,强行挤了进去。

过了三四秒,她才感觉到,痛!撕心裂肺的痛!

她挣扎了一下,痛意瞬间席卷了全身,倒是被人拿刀劈开了一样。

她痛得流出了眼泪。

叶悠然按着她一边的肩膀,依然是轻飘飘的语气,“告诉你了,不要乱动,我刀法太不准了,刚才没有刺中心脏,但是你稍微动一动,也许,这锋利的匕首移了位,你,性命不保。”

纵然痛,雪芙夫人也不敢再动一下,“你这个疯子,快点给我请医生,我死了,你也得陪葬!快去啊!”

“别激动,你暂时死不了,痛不死的。”

“你,你……”

“现在,我要松手了,这把匕首,就留在了你身体里,什么时候欧道奇把人给我放出来了,我再替你找医生,这交易,合情合理吧?”

叶悠然说完,真的松了手。

雪芙夫人贴着墙,早已痛得满头大汗,原本就无法聚焦的眼神开始涣散……

叶悠然抬头看向摄像头,将自己被染红的手移到摄像头前,“欧道奇,这是一次警告,下一次,可就动真格的了。”

说完,馆长关闭了摄像机,看了眼雪芙夫人,“小姐,她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

“找人看着。”

叶悠然脱掉外套走出去,“将录像发过去。”

……

欧道奇站在桌前徘徊,几近天亮,他一夜未睡,眼球都是血红的。

属下进来汇报,“总统说,雪芙夫人是死是活,跟他无关。”

欧道奇惊讶,“总统的原话?”

“不是,是总统身边的暗卫,他说,雪芙夫人之前惹恼了总统,凡是夫人的消息,他一概不听。”

欧道奇不悦拧眉,“她又怎么惹他了?”

属下凑上去一些,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欧道奇大怒,“简直胡闹!”

她不是冲动的人,怎么会故意弄一份造假的亲缘鉴定给总统呢?而且,还折腾到了报纸上。

一个小小的旋司,值得她大动干戈吗?

现在好了,惹怒了总统,他这边,少了一个助力。

摒开属下,欧道奇看向凳子上坐着的男人,“你怎么看?”

吕波眼里射出一道精光,“部长,东南亚这边,显然不是厉承勋指使的。”

“那是谁?”

“或者是胡勇的手下,或者,是兄弟帮所为。”

欧道奇片刻怔愣之后就嗤笑出声,“兄弟帮的骨干,都在胡勇手下做事,你觉得,兄弟帮剩下的一群老弱病残,能有什么作为?那个人叫叶安民是吧,一个小屁孩而已,不足为据。”

“不是叶安民,叶安民跟在叶悠然身边做事。”

“叶悠然?”

欧道奇嘴角的笑意僵了下,面上还是有些不以为然,“为什么觉得是她?就因为她跟踪薄书容?回来汇报的人不是说了,那是巧合?两人是顺路,而且,后来,还不是让我们逮住了薄书容?所以,即便她是想保护薄书容,事实证明,她也没这个能力。”

“我刚才电话问尚承爵,他说,薄书容让他转告你,叶悠然,向你发起了挑战。”

“哦?”

欧道奇觉得很稀奇,也很有兴趣,一个小女娃,竟然向他发起挑战?

怎么个挑战法?

“查到她在哪儿了?”欧道奇笑着问吕波。

吕波皱眉摇头,“她和旋司在殡仪馆,为尸体整容,那是旋司拍摄的纪录片,我们混进去的工作人员是这么汇报的,说她和旋司一直呆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所以,你觉得,她是个威胁?”

吕波抿唇,他也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一只小白兔,毫无攻击力,可是,薄书容的话,他觉得不像是假的。

他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这个女人,成为了不确定因素,让他无法把握,所以才觉得更加危险。

天色大亮。

尚承爵那边的消息来了,胡勇,依然没有把薄书容失踪的消息报告给厉承勋。

“部长,该行动了。”吕波提议。

欧道奇手里握着那枚手机,还在忌讳东南亚这个号码,有些担心那些人真的会对雪芙夫人做什么。

“即便是叶悠然,她也不敢对雪芙夫人怎么样,受点皮外伤,也是在所难免,部长,不要再犹豫不决了。”

欧道奇点头,吕波立刻回馈消息给尚承爵,“可以动手了。”

欧道奇眼皮直跳。

下一刻,胡勇那里,就收到了一份同城快递,打开盒子一看,是一小节血淋淋的手指。

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何况是一枚断指?

可是,这断指是薄书容的,那就足以让他惊骇了。

他再也无法对厉承勋隐瞒了。

会议室里,正在进行早餐餐会,胡勇将断指放回冰箱里,立刻敲门。

餐桌旁,都是政要人员,和一众工作人员。

厉承勋正歪头跟靳丰茂说着什么,看到胡勇,眉头轻挑,胡勇咽了下唾沫,手心里冒汗,“厉总,我有要紧事汇报。”

厉承勋对着旁边的人说了声‘抱歉’,款款起身,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走出来。

站到门外,他看着胡勇心神不宁的样子,问道,“什么事?”

“厉总,之前因为太太的叮嘱,我没有告诉你,太太想让你全力以赴,不要被打扰,可是现在,事情有些失控了。”

“怎么失控?”

厉承勋虽然不问,但是他心里同样清楚叶悠然在做什么,具体的,不知道,总是,初衷是为了他。

但是,她经验不足,也是事实。

哪里出现疏漏,也是正常。

看了眼厉承勋,胡勇道,“有人,寄来了夫人的一截断指。”

厉承勋眸光一缩,手指紧了紧,然后,又松开了,“告诉太太了吗?”

“还没,我的意思是,我接手……”

“不必。”

胡勇惊呆了,“厉总,您不是不清楚欧道奇的手段……”

“我知道,我想,太太也知道。”厉承勋道,“如果一截断指,能够让我母亲回心转意,能够消除我大哥对她的恨意,能够给我太太上一课,也是值得的。”

胡勇嘴唇动了动,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薄书容所做的事情,胡勇虽然不知道,但是,能够使得厉景望在醒来那样对待厉总,胡勇猜测,肯定是,不可饶恕的。

但是薄书容毕竟是厉总的母亲……

厉总心里肯定不好受,肯定不愿意这种事情发生,能够说出这番话,也是,言不由衷。

主要的,还是为太太的疏忽,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厉总……”怕他事后后悔,也怕叶悠然无法担当重任,胡勇还是想要接手这件事……

“不必再说,你把这件事告诉太太,其他的,她心里应该有数,这是她第一次行动,我相信她能够应付局面,她不是逞强的人,如果觉得力不从心,她会主动找我。”

除了听他吩咐,胡勇也不能做别的。

“断指保存好。”再次进去会议室时,厉承勋交代他,“去找我二哥,随时准备好手术。”

“是!”

……

吕波放下手机,笑着对欧道奇说,“厉承勋已经知晓。”

欧道奇笑了。

“部长,我相信,他会很快联系您,您也该过去了。”

欧道奇如释重负,接过他递来的西装穿上,“他当初为了她母亲所做的那些事,说老实话,我都感动得不行,我原以为,当时他年轻气盛,如今十来年了,也该成熟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容易受他母亲影响,他支持靳丰茂这事儿,可是筹划了好一阵子,如果失败了,相当于投入在嵘城的全部心血,都随之成了泡影。”

“是啊,他以前还是厉家的人,现在,除了跟靳丰茂绑定,真的是别无他路可走了。”

“只要他倒戈,靳丰茂也会完蛋,到时候,如果他为我所用,那么,我倒是可以接纳他,只是可惜啊,这是一头养不熟的狼!永远不受人控制!关键时还会反咬人一口。”

“部长,这次之后,您真的不能再心软了,终究是控制不了他,现在大小姐也跟他闹翻了,他跟我们,彻底的势不两立了,以后,他的活动范围应该是在M国比较多一些,于咱们,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了,少一个这样的对手,比少一个同盟,要来得重要。”

欧道奇还是有些可惜,但是吕波说得对,他为了拉拢厉承勋,耗了这么多年,也够了。

以后,他在国外,他也管不着,不要跟他再为敌就好。

不然,这个薄书容,可是一枚很好的用来控制他的妻子,屡试不爽。

两人刚打开门,被欧道奇搁在桌上的手机又响了,欧道奇刚放松的心情,陡然,紧绷。

吕波想阻止都来不及。

欧道奇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回去,拿到手机,手机上,是一个视频。

他看完,差点一头栽倒。

“该死的,厉承勋竟敢,竟敢伤害雪芙夫人,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立刻,立刻把她拿去给总统,我要让厉承勋知道,谁也不能动雪芙夫人,谁也不能!不行不行,这样不行,她会死的,吕波,通知尚承爵,放了薄书容,赶快放了她……”

欧道奇什么都好,就是一遇到雪芙夫人的事,就彻底失了方寸。

这也是吕波最苦恼的地方。

“部长,现在放了她,岂不是前功尽弃?”吕波试图劝说,他指着视频上裹得很严实的人,“这一看就是个女人,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就是叶悠然。”

“叶悠然?叶悠然怎么敢?”视频上这个拿着匕首刺入雪芙夫人胸前的人,那么云淡风轻,说笑之间就能要人命,一看就是冷血动物。

怎么可能是叶悠然?她才多大啊。

“部长,你忘了,叶悠然可是叶海邦的女儿,虎父无犬女啊。”

欧道奇心脏一震,他又记起了叶海邦,那个时候他意气风发,他身为帮派老大,粗犷的外表下,有勇有谋,是个很有能力的男人,适合做大事。

而他的女儿,他倒是一直没有太去重视,总觉得,那是一个无害的小女娃,不足为据。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不足为据的小女娃,让他阴沟里翻船。

“你说,她会杀了雪芙夫人吗?”欧道奇盯着吕波问。

“部长,我看,她好像没什么不敢的,她现在是M国的人,而且她跟旋司的关系,貌似很不错,听说,厉承勋已经计划下午飞去M过,航班机票都订好了,M国跟Z国,可没有签署引渡条例,所以……”

欧道奇抬手,制止他说下去,“我知道了,立刻吩咐尚承爵,放了薄书容。”

吕波应声,立刻打电话给尚承爵,“部长说,现在就放了薄书容。”

他的语气,不是那么强硬,对面的尚承爵一听就炸毛了,“现在放?部长糊涂了吗?肯定不能放。”

吕波看了眼走出房间的欧道奇,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显的笑意,“我通知到你了,放不放是你的事情,到时候部长追究起来,可不要连累我。”

“你个老东西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连累过你了,不,我什么时候做错事连累过你了?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放她走?”

“叶悠然,对雪芙夫人动手了,插了一刀。”

“叶悠然?那只小白兔?她胆子可真不小,我喜欢。”

吕波冷笑一声,挂了电话。

……

叶悠然接到胡勇的电话,愣了很久,她低估了欧道奇。

馆长匆匆走进来,“小姐,欧道奇那边的人过来搜查这里了,估计是在找您,您要不要躲一躲?”

“没必要。”叶悠然往雪芙夫人的房间看了眼,“你把尸体准备好,把旋司叫过去。”

“是。”

“还有……”叶悠然重新推开门,“你叫来的医生,可以过来了,要给雪芙夫人包扎伤口了。”

馆长一愣,包扎伤口?

外面的人在搜查,时间耽误不得,他连忙去做准备。

等他带着医生回来,就听到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从门外传出,他吓了一跳,连忙把大门关上,拉着医生走进去,推开卧室门看到的一幕,让他呼吸一窒。

叶悠然回头看向那医生,“她晕过去了,过来给她止血。”

那医生训练有素,也是兄弟帮的成员,他二话不说,打开医药箱进行操作。

叶悠然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塑料袋里,交给馆长,“寄给欧道奇,立刻!”

第165章 我怕你……身不由己

欧道奇的投票仪式吸引了媒体广泛关注。

他是个很会调节气氛的人,跟记者谈笑风生,赢得了一致好评。

而他特意安排的跟厉承勋‘偶然邂逅’,也赚足了眼球。

厉承勋自从被厉家驱逐,就低调行事,很少出现在大众面前,他跟靳丰茂的关系,媒体捕风捉影,猜得到他被靳家拉拢到了派系之中,而靳家,跟欧家,于公于私,都是死敌,靳家的对手,正是欧道奇的追随者之一,而厉承勋跟欧家的关系,又一向深厚,欧白姗,欧陆,这两兄妹,跟厉承勋的私交更是不一般。

所以,厉承勋的态度,就很微妙了。

记者要求同时采访两个人,厉承勋面上对欧道奇自然是恭敬的,一切随他,欧道奇答应了。

于是,采访事宜安排了下去。

准备的这个时间里,欧道奇和厉承勋在一处私密空间聊天,欧道奇这里,本来有薄书容掌握在手里,他自然是想以此为要挟,让厉承勋倒戈,跟靳丰茂划清界限,可是现在,棋差一步时,雪芙夫人扰乱了他的计划,而他吩咐将薄书容放出去,却还没有得到雪芙夫人的任何消息,他有些按捺不住。

他不仅仅是这一个计划,除了薄书容,他还有别的砝码掌握在手里。

只是现在,雪芙夫人下落不明,他还不能轻易露出底牌。

还有,他的底牌,跟厉家,薄家有很大利益关系,如果是以前,这些对厉承勋是个威胁。

可是现在,厉承勋跟厉家,是两家人了,薄家,自从没了薄老爷子,在厉承勋心目中也没有那么重要了,还有薄书容,她断指,厉承勋竟然不受什么触动,坐在他对面,悠哉的品着大红袍……

怎么看,怎么浑不在意,没心没肺。

又想到那个叶悠然,欧道奇眼底闪过一抹狠戾,还有一丝狐疑,厉程勋这是要把事情都交给叶悠然处理?自己做个闲散诸侯?

欧道奇心里低咒着,但是面上,极尽和善,“小勋啊,听说你很宠着你那位小妻子?”

厉承勋抿着茶水,闻言,挑起眉梢,看他一眼,“欧叔叔,你从小教导我,要重视家庭,爱护家人,这是身为男人第一该做的……”

当时,因为欧白姗在厉家,欧道奇不止一次明里暗里告诉他,让他不要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要把时间腾出来跟家人共度。

现在,他宠妻子,宠儿子,又有什么不对?

如果他说这样不对,那岂不是前言不找后语,自相矛盾?

厉承勋话里未尽之意,欧道奇听得很明白,未免太落他面子,厉承勋并没有反问,而是适时的刹车。

他笑着摇头道,“我妻子年纪小,还是个孩子,我不宠着也没办法,总不能因为她淘气,做了一两件错事,我就拿来打一顿?这样的话,我相信,欧叔叔第一个不愿意。”

欧道奇嘴角抽抽,他当然是第一个愿意,但是,他当然也不能这么说。

厉承勋一句‘做一两件错事’归到‘淘气’,就把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给堵住了。

他也实在是开了眼界,绑架一国总统的母亲,是因为……淘气?

厉承勋什么时候,对女人,这么纵容了?

而且这个女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纵容一下没毛病。

欧道奇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因为他心里的盛怒,表情没有管理好,使得他面目有些狰狞,“我真没想到你是一个为了女人可以抛弃理想和事业,甚至家人也不要了,阿勋,说实话,我对你,是有些失望的。”

失望,何止是‘有些’?

是非常极其的失望!是恨不得将他握在手心里蹂躏的那种痛恨!

可惜,他手中现有的这些,似乎,都无法真正的,控制厉承勋。

厉承勋像是没有听懂他话语里的深意,兀自续杯,盯着杯子上面袅袅的水雾,他深吸一口茶香,沉迷的表情道,“没想到吗?其实我以前也很不理解,姗姗这样的性子,其实是太嚣张放纵了,可是为什么欧叔叔那样宠着惯着,甚至不顾欧陆死活,后来跟我妻子相处和谐后,我就明白了,家里有这样一位小公主,恨不得放在心尖上呵护着,纵然她冒了天下之大不韪,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我家这个小公主,是个有分寸的,起码,不会让自己手上沾上……人命。”

人命二字,让欧道奇眉心一跳。

那件事,他知道?他竟然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他既然知道,就一定不是空口无凭,他既然敢这么说出来,手里,肯定有证据。

欧道奇隐忍的吸了口气,心里的怒火已经快要抑制不住,“她算什么东西!她能跟姗姗相比吗?”

依然是笑着,可是这笑容,已经渗出了冷意。

厉承勋将杯子放下,砰的一声,表达了他的不满。

欧道奇叹口气,“承勋,你别忘了,她是叶海邦的女儿,是你的污点!”

“说起出身,我倒是想提醒欧叔叔一下,欧白姗和欧陆的母亲的出身……”厉承勋慢条斯理的说了句。

欧道奇霍地站起来,“厉承勋,慎言!”

厉承勋莞尔,耸了耸肩,“你看,叶海邦这个名字还可以提一提,可是她母亲的名字呢,是提都不能提,因为,她是你的耻辱,她的女儿,比叶海邦的女儿,出身,哪个更高贵?我想,我家这位,应该是更会投胎一点。”

眼看着,欧道奇要震怒,厉承勋给对方斟了一杯茶,“欧叔叔,您喜欢欧白姗,是什么原因,我清楚的知道,但是我不会出去乱说,而我呢,我喜欢叶悠然,自然也有我的原因,你呢,也就不要去干涉了……”

就算想干涉,也干涉不了。

欧道奇冷笑,“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对我说话,也敢用威胁了?”

“别的事情,欧叔叔怎么说,我退一步又何妨?只是涉及到我爱的人,我肯定要争一争了,欧叔叔不要介意,您只需要把您对欧白姗的感情,换位思考一下我和叶悠然的,就会明白。”

“那能一样吗?姗姗是我女儿!叶悠然是你妻子,夫妻之间,哪有什么真挚情谊?”

厉承勋‘呵’的笑了一声,欧道奇蹙眉,“怎么,你不同意?看你周围就知道了,我和我妻子,你父母的婚姻,哪一个有善终的?”

“如果欧叔叔不能接受,也可以把叶悠然当做我的女儿来看待,她的年纪,做我的女儿,也挺合适的,大不了,我回去,让她叫我一声爸爸,就万事OK了,关键是,称了欧叔叔的心。”

“胡闹!简直是胡闹!妻子就是妻子,女儿就是女儿!”

“那叔叔当我是变态好了。”

“你……”

这可不就是个变态吗?

欧道奇都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弄到这一步,两人的谈话内容本来应该是他威胁厉承勋,厉承勋让步,而现在,却在谈论这个荒谬的话题!

实在是……太荒谬!太恶趣味了!

“行了,我不跟你说叶悠然,我们来说说你的家人吧……”拍了拍手,有人推门进来,是他的部下,欧道奇笑看着厉承勋,“我知道,你得到了那张卡,卡里面有很多家族的私密消息,我一直等着你来跟我分享,可是现在看来,我们两个似乎越走越远了,承勋,你太失望了,没办法,我在这样的位置,我的性格你也知道,我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我喜欢掌控一切,你偏偏要跟我对抗,我会让你知道,你,目前还没有跟我抗衡的能力……”

这话,半软半硬,威胁之意,是很明显了。

但是,也没有把话说到绝路上去,只要他示弱,这事儿还有商量余地。

可是,厉承勋闻言,脸色不变分毫,“欧叔叔,你觉得,如今我那些家人,在我心里,还有什么位置吗?”

“年轻人有闯劲是好事,若是能够青出于胜于蓝,我让位又如何,但就怕,你能力未满,贪心不足蛇吞象,没有金刚钻还揽瓷器活,这就是好高骛远了,我对这样的年轻人,一点好感都没有,你看我对欧陆的态度,你想像我对他那样对你吗,承勋?”

他抬手,接住了属下递来的东西,是个牛皮信封,他缓慢的动作打开,他很享受这个过程,像是给人判处死刑一样的优越感油然而生,他望着厉承勋,笑着说,“我可以不夸张的说,我虽然经常不在嵘城坐守,但是我一伸手,嵘城的天能黑上一黑,每个排的上号的豪门,里面的秘辛没有我不知道的,就说你们厉家,薄家,就算薄老爷子,你爷爷奶奶在世时,做过的那些事情……”

手指拿到了里面的东西,手感,并不像是他让人准备的材料。

而对面厉承勋的眼神,注视着他手里的东西,陡然眯了起来。

他忌惮了。

这就对了。

欧道奇笑得志在必得,而送东西进来的属下,脸色大变,“部长,这……”

顺着他受到惊吓的眼神,看向自己手中。

一个塑料袋,里面血淋淋的一团血肉,还有……一柄同样血淋淋的匕首。

那匕首他很眼熟,不就是……插在雪芙夫人胸口的那一柄?

天!

这这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叶悠然,她怎么会敢?

那可是雪芙夫人啊!

“还有一张纸……”

属下提醒。

欧道奇颤抖着手打开那张纸,纸张也被血给染红了,上面写着,“识相的,立刻放了薄书容,别跟我耍花招,不然,我会让你见识一下我的花招,绝对让你眼花缭乱,终身铭记!十分钟,薄书容若是没有被送到医院交到宇阳手上,你会收到第二封信。”

纸上的字是打印出来的字体剪切粘贴上去的,没有笔迹,做得很是周全。

“疯了!简直是疯了!”欧道奇将那个塑料袋砸到厉承勋脚下,“厉承勋,你完蛋了!你彻底完蛋了!你等着总统拿你是问!”

厉承勋心头跳了一跳,他下意识觉得,这不是叶悠然所做的,他的女孩,会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吗?

又想到之前目睹她替尸体整容,她解剖尸体,落刀时,那干脆利落的动作,可以说,就连他,都无法做到。

丫头……

厉承勋强迫自己平静了一下,“现在要紧的,不是追究我的责任,你只有十分钟!”

欧道奇猛然醒神,这个时候,吕波也进了来,手里拿的,才是欧道奇之前要的资料。

可是,现在欧道奇哪有这个心思?他抓住吕波的衣领,“薄书容还没送出去吗?嗯?你是怎么办事的?你看看这是什么!”

吕波低头看到那一地的东西,心头一震,叶悠然,她竟然,真的敢动手!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滚!立刻联系尚承爵!算了,我自己联系!”欧道奇怒不可遏,拿出手机,拨通了尚承爵的号码,“尚承爵,立刻把薄书容送去给宇阳,十分钟,不,八分钟,你只有八分钟时间,不然,雪芙夫人的死,你亲自去跟总统请罪。”

“部长大人,你急什么?我这边……”

“我他妈当然急了,她胸口被剜了一块肉!这个责任,你背得起吗?啊?”

“我艹,叶悠然这么狠?不会是骗你的吧?我可不信她会敢这么做!”

“我认得那匕首,不会认错的,你少废话,快去执行!不然……”

“行了行了,知道了。”

尚承爵那边还没挂断电话,就开骂了,什么怂了吧唧的老东西,什么火烧屁股一样急,没有个球胆……

尚承爵本来就是个口无遮拦的。

就连欧道奇,他也敢骂。

欧道奇无数次想把他解决了,可是,尚承爵的能力,让他一时舍不了,所以才把他派到姗姗身边,想要让姗姗治治他,却没想到,他的姗姗,却把自己送到了他床上……

这个事情,他想起来就恨不得杀了尚承爵,心里呕得很。

如果,因为尚承爵执行不力,阳奉阴违,而让雪芙夫人遭了这样的罪,那么,总统若是追究,欧道奇倒是想他推出去当替死鬼,这样,也正好帮他解决了这个麻烦。

挂完电话,欧道奇立刻联系去殡仪馆寻找叶悠然的那批人。

“叶悠然呢,看到她了吗,救出雪芙夫人了吗?”他急急追问。

“部长,是这样的……”手下吞吞吐吐,“她正在对尸体进行整容,旋司也在一旁拍摄,而且他们已经在这里好几个小时了,有录像为证,我们一点错处都找不出来,而且也没有找到雪芙夫人,估计,不在这里。”

欧道奇要被搞糊涂了,难道,真的不是她做的?

那到底是谁?

“给我监视着她,一直让她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活动,不允许她跟外界进行联系,还要继续搜查,把殡仪馆掀个底朝天!”

“是!”

十分钟,很快过去。

十二分钟的时候,尚承爵告诉他,事情办妥,薄书容被送到了宇阳手上。

手下进来,又交给他一个信封,欧道奇先摸了摸,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他问,“送信的人查到了吗?”

“无迹可寻,中间经过了好几个路人,而且外面都是媒体,太乱,实在查不出来源头。”

欧道奇已经打开了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他长吁一口气,可是,等他看到纸上的内容,瞳孔瞬间放大。

“晚了两分钟,我还算满意,但是惩罚还是要的。”

惩罚?

什么惩罚?

他看向厉承勋,他正在拨打电话,屏幕上,是叶悠然的名字,但是对方一直没有接听。

厉承勋眉头紧锁。

欧道奇知道,这件事,他应该也是不知情的,因为对方是雪芙夫人,他是最知道轻重的,反而是一些没有头脑的家伙,才敢这样肆意妄为!一点都不担心被总统追究!

如果是叶悠然,怎么是一个‘淘气’能形容的?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心狠手辣至极!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欧道奇怜惜雪芙夫人的同时,心里却也有一丝隐隐的庆幸和痛快,这个叶悠然,绝对不是厉承勋说能控制的,她的淘气,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说不定,因为这件事,总统和他的关系,会更加的,剑拔弩张!

还有厉景望,这次雪芙夫人前来嵘城,应该是要跟他说起厉景望的事情。

他虽然暂时不知道,但是他隐约猜得出来,厉景望醒了,而且,厉景望对雪芙夫人言听计从。

叶悠然伤害了雪芙夫人,厉景望,怕是要把这笔账,算在厉承勋头上。

哈哈,这也是好事,不是吗?

可是,下一秒,欧道奇就笑不出来了。

吕波听到了外面媒体的动静,迅速将电视打开,上面的画面,让欧道奇差点给当场跪在地上。

欧白姗正在和一个女子热吻。

画面切换,欧白姗将另一个女人压在身下……

而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胸口裹着纱布的雪芙夫人。

虽然打了马赛克,但是操作者故意将马赛打偏了位置,尤其是五官,外人也许看不出那是谁,但是,亲近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欧道奇感觉辣眼睛的同时,心脏颤抖不已,她的女儿,压着雪芙夫人!

腰部以下有被子遮挡,下面的内容,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很快,电视上网上这些被删除得一干二净。

那些从源头复制过去的,也消失了,那些图片和视频都是载着木马的,两分钟时间,全部消失,连证据都不给人留下。

可是那些惊骇世俗的画面,却停留在欧道奇脑子里,他的女儿竟然……

虽然知道是被人设了局,可是,他的女儿做过什么,他是知道,她的私生活很混乱不堪,他也提醒过她,但是她依旧我行我素,他想,反正他会替她兜着,但是,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事。

事情可怕的地方在于,也许,他女儿跟雪芙夫人是被人刻意摆放出来的姿势,营造假的画面,但是,她女儿前面跟人接吻的动态视频,那可是真的,真假参半,混淆视听,这才是真正的最让人百口难辩!

如果总统追究,那他的女儿,也就危险了。

怎么办?

“部长,记者见面会真的要开始了,那些记者已经不耐烦了……”见面会的安排人前来通知。

这场见面会,已经耽误了十来分钟。

欧道奇暴怒,没好气道,“取消!”

现在还有什么心情见那些记者?见记者的目的,无非是想着让厉承勋亲口捅出靳家的一些丑事,在靳丰茂临爬上山的那一瞬将他狠狠拽下来,这才有趣!

可是现在,一切都泡汤了!

大势已去!

他无力挽回,还要去拾掇一堆烂摊子!

欧道奇痛定思痛,他并不是技不如人,而是,他从来没有把叶悠然当成一回事儿来对待,他输在了轻敌,输在了先机上。

这个叶悠然,从此以后,就是他的敌人,他再不敢轻视,反而,他要狠狠的打击她!

这个让他吃了一个暗亏的家伙!

……

殡仪馆这边,欧道奇安排的人抽离,叶悠然恢复自由,她拿到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厉承勋的号码,她毫不犹豫的回拨,“嗨,老公。”

“丫头,告诉我,你都干了什么?”

厉承勋的声音紧绷,含着隐隐的震颤,和一丝不知名的期待。

叶悠然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弯了弯唇,“我在你心里,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吗?”

“不是,但我怕你……身不由己。”

她为他,会做很多事情,他一直都知道,就像他为了她,也能做个恶人。

叶悠然噗嗤一声笑了,“不逗你了,我没有,她好好的。”

“那把匕首……”

“那是真的,我把匕首拔下来了,不过那血肉,却不是她身上的,老公,你知道的,殡仪馆有很多无主遗体,有很多血肉模糊的,有高度腐烂的,我随便取一点而已,我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但是我是不得已,你能理解我的,对吧?”

她的小心翼翼,让厉承勋觉得,一颗心都在她手心里揉捏着,无力得很,他开口,声音有些低哑,“丫头,你真的把我吓到了,我真以为,是雪芙夫人,你要知道,目前,我们不能动她。”

第166章 心里头竟然涌上一股惧意

叶悠然闻言愣了下,随即笑了,“因为目前不能动她?”

“对,是因为不能动她。”厉承勋重复了一遍,“无论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都不影响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嗯?”

“勋勋,我当时是想过,那样对雪芙夫人的,但是,我到底下不了手,我还是不如他们狠,他们竟然那样对婆婆,对不起,我……”

“不是你的错,这怪不到你身上,是我母亲自己的问题,她早些听我劝,跟欧道奇划清界限就不会有事,这算是给她的教训,这次之后,她以后该是彻底放下了。”

有时候,别人说再多,劝再多,也没用,还是让她切身体会一下,这教训来得更深刻。

叶悠然的情绪有些低迷,这次跟欧道奇对决,她胜在占了先机,才得以险胜,但是付出了薄书容这么大的代价,说到最后,他们之间,没有输赢。

这以后,欧道奇肯定不会放过她了,以后的对决,要经常面临了,她能应付吗?

她自己都没有信心。

好在,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靳丰茂在夹缝中生存了下来,厉承勋这一番心血,没有白费。

“选举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叶悠然问。

“内部结果已经出来了,只是对外的宣布时间,要延后一些,是靳丰茂,我们成功了。”

叶悠然长吁一口气,“那就好。”

“谢谢丫头的帮忙。”厉承勋诚心道。

“你不骂我我就如释重负了。”

厉承勋听出了她话音里的颓丧,想了想道,“你那边的工作收个尾,我们去看儿子了。”

“好。”

“我这边暂时走不开,你准备好后过来靳家一趟,我们从这里出发。”

“嗯,你等我,我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不急,那个航班我们不坐,我有另外安排的专机。”

叶悠然也猜到了,之前安排的那个航班,是他做的各种安排中的退路之一,如果事情失败,如果他不得已倒戈,如果他和靳丰茂双双落马,那他的出行要受到限制,专机航线是申请不来的,等等,各种问题。

他是未雨绸缪的人,事情发生之前就做好了各种预测,这点,叶悠然远远不如他。

她也下定决定,以后做事,考虑要更加周全,不能错过每个细节,也不能再让自己要守护的人受到任何伤害。

……

“民哥,我已经把欧白姗送回去了。”

叶凯丰完事回来,向叶安民报道。

叶安民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眼神隐隐暗暗中不停变换,眼睛,盯着那道房间门。

叶凯丰眼皮一跳,推开那道门,往里瞅了眼,吓了一大跳,“民哥,那个女人,你还没让送走?姐姐不是说,让我们尽快放了她?”

“不能这么放走。”叶安民皱眉摇头,“姐姐下不了手,欧道奇知道后,会以为姐姐之前在跟他玩虚的,以后少不了要交锋,他就不会把我们当回事了,所以,绝对不能就这么放走!”

叶凯丰沉思片刻,看着眼前日复一日逐渐成熟的男人,“民哥,姐姐说了,她只是辅助你,你要干什么都随你,只要考虑好就去做,我支持你!”

叶安民一咬牙,拿着匕首走进了房间……

……

总统府。

医生推门出来,抬头看到立在门口的男人,恭敬的鞠躬,“总统先生。”

“怎么样?”帝云嘉朝内示意。

“他恢复得很好,体检报告各项都是正常范围内,之前减半的药物,我和专家组商量之后,决定不再给他服用,他只要做好适当的锻炼,保证充足的睡眠休息,慢慢的,萎缩的肌肉会慢慢长开,加上他毅力惊人,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恢复原先强壮的体魄,当然,这个是需要时间的,不能急于求成,要讲究循序渐进,但是他自己,貌似是有些急切了,这个,还需要总统先生对他进行适当的规劝。”

帝云嘉点头,“慢走。”

帝云嘉推门走进去,就看到昏暗的室内,那男人从床上下来,走到衣柜前,拿出了外出服。

“你刚做完复健,现在需要休息,就不要出去了。”

“我要回嵘城一趟。”

“不能。”

两个字,让站在衣柜前的男人身躯一僵,他扭头看向帝云嘉,语气夹带着冰碴,“从今天开始,我搬出总统府。”

“你不能。”

“我不能?”那男人笑了,“你以为,你管得了我?”

“你是我救回来的,我要为你的健康负责,等你身体完全康复,你想去哪儿,随便你,但是现在,你哪儿都不能再去了!”

他语气里带着真挚的关心,男人的语气不再那么充满敌意,“我的身体我知道,我已经完全康复了,你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上次你偷偷跑出去,你对厉承勋做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回来之后医生围着你忙活了那么久,你太冲动了,抱歉,我不得不约束着你,我是为你好,你要配合我!”

“母亲被人绑架,生死未卜,帝云嘉,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她不是你母亲吗?”

帝云嘉一愣,“她被人绑架了?”

男人冷呵一声,“你就是这样做人儿子的?”

“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所以你无权讽刺我的所作所为!”帝云嘉被他语气里的讥讽激怒了,“你醒来的时候她凑巧在你身边,你对她有特殊的感情,我理解,但是,不要把你对她的那种特殊感情,套用在我和她身上,我和她的关系,也不是你所能干预的。”

“特殊感情?你管正常的母子关系叫特殊感情?帝云嘉,怪不得母亲说你是一具只知道工作的机器,你压根没有正常的人类感情,所以,你对我的照顾我很感激,以后,我就不劳烦你了。”

“你是我大哥,我有义务照顾你,所以,好好休息吧。”

他说完,扭头走出去,并锁上了门。

对门口站岗的两人道,“好好看着他,再出现上一次的失职,你们知道处罚是什么。”

“是的,阁下。”

“还有,断了他跟外界的沟通渠道。”

“是!”

帝云嘉走回书房。

暗卫立刻现身,帝云嘉问,“她被绑架了?”

“对,应该是叶悠然,因为欧道奇绑架了薄书容,并且削了她一根手指。”

帝云嘉眉头一挑,“是吗?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狠。”

那可是厉承勋的母亲!

而且厉承勋对欧道奇,不管内里斗得多么激烈,面上还是很恭敬的。

这次之后,两人面上那些功夫,算是免得一干二净。

“厉承勋什么反应?”帝云嘉嘴角勾着一抹冷笑,他知道厉承勋很能忍,只是这次,怕是要破功……

“他什么反应也没有,一切,交给了他的妻子。”

帝云嘉这才想到刚才他所说的,叶悠然绑架了他的母亲,他沉吟道,“他倒是信任叶悠然。”

“是,他从始至终,都给以叶悠然很大的信心,大概是在纵容她,其实他自己倒是做了很多工作,没有叶悠然出手,他也可以对付欧道奇,只是叶悠然做了,他便躲在了幕后,无为而治,这个叶悠然,也倒是没有让他失望,只不过,付出了薄书容的一截断指,从医院里反馈来的情况来看,因为施救及时,以后只要做好后续治疗,她的手指没什么影响,还能用。”

帝云嘉眸子里划过一抹诧异,“叶悠然做了什么?”

暗卫顿了下,看向帝云嘉,回答,“以牙还牙。”

“我母亲……”帝云嘉缓慢问道,“受伤了?”

“对,目前还不知道受伤有多严重,但是,我观察那些照片,她没有生命危险。”

“什么照片?”

“不雅照。”这,才是真正让人头痛的事情,“还被叶悠然传到了网上,两分钟时间,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网上不留任何痕迹,这才是真正让我觉得钦佩的地方,而且那两分钟,是因为欧道奇手下拖延了两分钟送薄书容到医院。”

“有人认出我母亲了吗?”

“打了厚厚的马赛克,认不出来,倒是欧白姗的,有心人应该能猜出来,因为她之前也被媒体曝出过她跟女人,只是没有真凭实据,这次,正好在欧道奇和厉承勋要召开记者见面会的这个时间内,所以只要一推敲,就能知道,照片上的女人是欧白姗。”

帝云嘉的唇角不知意味的勾了下,“没想到,叶悠然,也是个狠角色,果然是厉承勋看中的女人。”

“雪芙夫人已经被欧道奇送进了医院。”暗卫特意提醒他。

因为他发现,总统先生,在有意忽略雪芙夫人受伤的消息。

这也是为什么,在欧道奇那边将消息传进来后,他进行阻截,没有告诉第一时间告诉总统的原因。

雪芙夫人伤透了总统的心,总统对她,心怀恨意,是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原谅她的。

但是,他得来的最新消息,雪芙夫人受伤,不是表面上那一点点……

那个叶悠然,是下了狠手的。

他和欧道奇一样以为,没人会真正的伤害到雪芙夫人,毕竟,要顾忌着她的身份。

但是现在证明,他们都错了,也许,总统先生和他一样,也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暗卫的欲言又止,让帝云嘉察觉到了,“怎么?”

“叶悠然,她剜了雪芙夫人心口一块肉。”

帝云嘉,“……”

半晌,他张了张嘴,嘶哑的嗓音里压抑着怒意,“你确定?”

“确定,欧道奇亲口告诉我的。”暗卫点头,“还有,厉邵元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厉公馆,毫发无伤。”

……

厉邵元醒来时,是在厉公馆花园的亭子里。

前来上班的园丁看到了他,很快,管家带人过来,将他抬回了卧室,医生也很快被叫了过来。

除了血压高点,他身体无碍。

“老爷,您什么时候出差回来的,怎么就直接躺在了花园里?”管家很诧异的问。

出个鬼的差!

厉邵元气急败坏,“去报警!立刻去报警!我被叶悠然绑架了!”

管家,“……”

管家看看厉邵元,又看看家庭医生,医生舔了舔唇道,“那个,厉先生,是这样的,您的精神状况不是太好,最好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滚!滚出去!”厉邵元怒不可遏,拿起医药箱砸了出去,“你才精神病!”

医生也很生气,捡起医药箱离开了。

看管家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也不去执行他的命令,厉邵元对他喝道,“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快去报警!对了,将门外的视频给我调出来!我要让叶悠然不得好死!”

“老爷,咱们外面没有监控啊。”

“对面不是有吗?”

“二少爷二少奶奶搬出去之后那里就断电了,我之前带人去那边打扫时发现的。”

厉邵元粗喘了一口气,“叶悠然,就是叶悠然,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把她给我送到警局!”

“老爷,您先喝口水。”管家觉得医生说的没错,他肯定是精神上出问题了,不然,不会这样发疯,“老爷,您看,这是前几天的报纸,这上面,不是您吗?”

管家将报纸小心翼翼的摊开,给他看了眼。

厉邵元低头一看,那上面的人,可不就是他吗?

还有他的车子,他按照机票上的时间去机场,他去出差了。

厉邵元愣愣的看了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是被叶悠然绑架了!

是一个独腿老人看管着他。

那个地方,好像是地下室之类的,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怎么一睁眼醒来,就是厉公馆了?他自己也想不通那人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他真的是在幻想?

不!不是!那是真的!

“老爷,您还好吧?”管家看厉邵元脸上变幻莫测,也是担忧得不行,但是医生已经被他赶走了,如今只能去医院查下情况,“老爷,要不然我们去医院?”

“滚!你也给我滚出去!”

厉邵元咆哮道。

管家灰溜溜的退出了房间。

站在房间外面,他摇了摇头,愁肠百结,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

是真的要散了吗?

管家走近二老灵位前点了两炷香拜了拜,心里思索着,这事儿要不要跟二少奶奶说一下。

现在,叶悠然成了他的主心骨。

等他走到客厅,就看到叶悠然从外面走进来,他大喜,上前,“二少奶奶,您回来得正好,老爷出差回来,精神不太好,一个劲的嚷嚷着……”

“什么?”叶悠然问。

“嚷嚷着被您绑架了,还好我留着之前的报纸,上面有狗仔拍到的老爷的照片,他现在接受不了自己精神不正常的事实,正在房间里发脾气呢,连医生都赶走了,唉,也不知道他这次出差遭遇了什么,你说好端端的怎么会精神受到刺激呢?”

叶悠然抿了下唇,“被我绑架?他想得可真多,我为什么要绑架他?”

“就是说啊,老爷真是老了啊,二少奶奶,您别介意,这事儿明明白白的,跟您无关!我们心里都清楚!”

“我本来是在对面收拾东西,一会儿要出发去M国看两个孩子,看到公公的车子在门口,就进来看望一下,现在看来,我回来得还真是多余。”

“二少奶奶,您的孝心我们都看在眼里,至于老爷和夫人,唉,他们都是有自己苦衷,陷入了死胡同,对您不公正,您千万也别往心里去,回头我好好劝劝老爷。”

“随便他吧,他如果不想见我,我以后不回来就是了。”

“使不得啊二少奶奶,这个家现在全靠您了,二少爷是铁定不会再回来,您若是再不回,那这个家真的就散架了,一个主事的都没了,二少奶奶,我们这些人可全靠您呢!”

叶悠然看着管家急切的样子,想了片刻,点了下头,往卧室方向看了眼,“我公公对我这样,我也很无奈,但是他始终是我公公,这个家,也不能败,以后,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我能帮的,我肯定帮。”

“好好好,谢谢二少奶奶,您对老爷夫人这么好,他们总有一天会意识到的。”

叶悠然可没有他这么乐观,厉邵元和薄书容,这辈子都不会对她改观。

好在,她也不指望。

“对了,之前怕你担心,没有跟你说,我婆婆,其实是被欧道奇绑架了。”叶悠然跟他提了下。

“什么!”

“就是怕你着急,才瞒着你,现在她已经没事了,我已经把她救出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

管家拍着胸口,“这个欧道奇真是心肠狠毒,他这是要做什么啊!我们夫人从来都不欠他什么!”

“他是想利用我婆婆,威胁厉承勋,干预选举一事,好在,他没有得逞,不过……”

管家看叶悠然,叶悠然苦涩一笑,“以后,欧道奇应该不会再对婆婆怎么样,因为,他把怒气,转嫁到了我身上。”

虽然不知道具体过程,但是看到叶悠然疲惫的样子,和语气里的无奈凄凉,管家心里也是不好受,对叶悠然更是感激得不知所以。

“她受伤了,你派人去医院照顾她吧。”

“啊?好,好的。”管家正要去厨房安排,想到了什么,“二少奶奶,夫人受了什么伤?不严重吧?”

“手指再接手术。”

管家腿一软,扶着墙才没跪在地上。

“手术很成功,只是康复过程要你费心了。”

“好,好,不,不费心,是我该做的,怎么会这样,欧道奇真是狼心狗肺,真是无法无天了……”

管家喃喃着,浑身颤抖不已。

……

厉承勋没有出面,叶悠然这个做儿媳的,肯定要去见一见薄书容。

于是,她和管家一起,来到了医院。

薄书容才出手术室没多久,在VIP病房。

宇阳还在。

薄书容刚刚醒来没多久,其实,她没有昏迷太久,即便是手术中,也是清醒的,手指被切下来的痛,直到现在,还深深的刻在她的感觉中,那个滋味,她以前从来没有尝过,太痛了!

那个男人,叫尚承爵。

他可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谈笑间,就让自己手染鲜血。

而他送她离开时,还笑着说,他现在对叶悠然很感兴趣,他还说,叶悠然为了给她报仇,剜了雪芙夫人心头肉!

雪芙夫人,那是谁,那可是总统的母亲。

叶悠然,她还真的敢做!

所以,看到叶悠然的刹那,薄书容心里头竟然涌上一股惧意,扭过头去,不看她。

“婆婆,很抱歉,我的无能让你受伤了。”叶悠然的确很惭愧,是因为她的轻敌,才让薄书容受到残害。

薄书容还没说话,管家就先开口了,“二少奶奶,您别这样说,您怎么能跟欧道奇对抗呢,那个人简直不是人,别说您,就连二少爷,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不是您的错,您别再自责了。”

这些话,像一把把无形的刀子,在刺薄书容的心。

心中对叶悠然的惧意,转化为恨意,她虚弱的声音冷冷清清,“知道自己无能就别逞强,这事换做我儿子,他绝对不会让我受伤。”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扎谁的心?管家暗暗摇头,如果二少爷会去救她,怎么不去救?

薄书容也是说完才意识到了,她眼里流出泪水,看看她养出来的这个好儿子!连她死活都不顾!母子之情,还有剩吗?

“是,是我的错,他信任我,而且他当时被欧道奇缠着分身乏术,才把营救您的事情交给我,所以,营救出错这件事,是我的错……”叶悠然非常痛快的坦诚自己的错误,“但是母亲,事情因谁而起?不是厉承勋,不是我,是您自己让自己陷入了危险,这对你,也是一次深刻的教训,以后,跟欧道奇彻底划清界限吧,不然,再有下一次,我即便能救你,我也不会再救,因为,是您咎由自取。”

这次,何尝不是咎由自取?

叶悠然说的话,很中肯,虽然难听,却是事实。

薄书容听得面红耳赤,她被一个小辈当面指摘得脸面全无!

第167章 有着比同龄人还要敏感的心思,很容易受伤

看薄书容气得呼吸困难,宇阳给叶悠然使了个眼神,叶悠然看向管家,管家暗暗点了下头,告诉叶悠然,他会照顾好薄书容,叶悠然这才离开病房。

站在走廊外面等了会儿,宇阳走出来,面色沉重,叶悠然开口,“我婆婆以后行动会很不方便吗?”

宇阳看着她,一脸真诚道,“肯定比原先要不方便一些,但是好在抢救时间比较及时,以后康复得好的话,就不会受到多大影响,你已经尽力了,别太自责,薄阿姨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即便是对我们这些承勋的兄弟,她也一向没有好脸色,是生活,是厉家,让她变成如此尖酸刻薄的人,连承勋都无能为力,更别说你这个做儿媳的了。”

叶悠然勉强扯了扯唇角,按了按太阳穴,“我对她本来就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是因为她是勋勋在乎的人,我才为她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心甘情愿,也不会抱怨什么,但是就怕她一次次这样给勋勋添麻烦,不知悔改,到时候,难做的还是勋勋。”

宇阳勾了勾唇,“你们夫妻齐心协力,比承勋一个人面对,要好得多,起码,承勋不寂寞了,以前,我眼睁睁看着他从军队退下来,被厉邵元各种压迫,他那个时候活得很不快乐,现在,和你在一起的他,是快乐的,这些外界的困难,又算的了什么?”

他这么往轻松里一说,叶悠然拧眉细思了下,“好像是这个道理哦,还是二哥洞悉一切。”

她会觉得累,但她有厉承勋和厉尧这两个动力存在,累一点,也没什么,关键是,他们彼此都在一起,以后也会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

薄书容在里面发脾气,管家好声好气的劝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砸了。

宇阳无奈摇头,“本来还想送送你……”

“你进去吧,不用送。”叶悠然道,“我和勋勋一会儿就出发,婆婆这里就麻烦二哥了。”

“跟我客气什么,你去吧,路上小心。”

告别后,叶悠然走向电梯,梯门打开,出来一位像是黑色高塔一样的男人。

叶悠然看手机上时间没顾得上前面,那人步子大,一下子也没刹住。

叶悠然一下子就撞到了他身上,然后被撞开。

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倏地伸出手,握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一带。

叶悠然鼻梁磕在他比铁还硬的胸膛上,发出一声吃痛的惊呼,她捂着酸楚的鼻子,怀疑自己流鼻血了。

“没事吧?”

一声低沉的问候,在头顶响起,叶悠然听出是欧陆,摆了摆头。

手腕被捏住,手指被他从鼻子上移开,叶悠然受惊抬头,他半弯着腰,仔细看了看她的鼻子,皱眉。

叶悠然一看他的表情就有不好的预感,忽略了他接触她的动作,问道,“流鼻血了吗?还是鼻梁歪了?”

她太痛了,如果说被撞断她也不怀疑。

看着她红红的鼻子,和含泪的双眼,欧陆心头涌上莫名的感觉,上次与她见面后,他刻意避开有她的地方,可是现在看来,用处不大,那种感觉,比以前,更加强烈。

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吐出两个字,“没有。”

没有就好。

叶悠然舒了一口气,想用手摸摸可怜的鼻子,可是,手腕被他攥在手掌心里,她拽了拽,没拽动。

她看向欧陆,他漆黑的眼神晦暗莫测,眼睛焦点在她脸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在想什么,入了神。

被长时间盯得,叶悠然一阵不自在,“喂,欧陆……”

欧陆回过神来,松开了手,把手插在裤兜里,“什么事?”

叶悠然嘴角抽了抽,“……”

她歪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冰山脸,“你刚才是不是在报复我?”

“报复你什么?”欧陆问,“因为你对欧家做的那些事?直到现在你还在觉得我跟他们是一伙的?我应该替他们报复你?”

这语气,连珠炮一样,轰得叶悠然都傻眼了,“开玩笑嘛,你还当真了?”

“我不喜欢开玩笑。”他一本正经道。

叶悠然耸了耸肩,看了眼电梯,食指点了点,示意道,“那我先走了,对了,你等会儿再进去看我婆婆吧,她这会儿状态不好。”

这一层是VIP病房,只有少数几个房间,他提着果篮,肯定是探望薄书容来的。

“等我下。”他几个阔步迈过去,将果篮放在了病房门口,然后转回来,走进电梯。

叶悠然诧异看他,“你送人果篮,也不进去说一声?”就这么走了?

“说什么?我跟她没什么好说的。”

“那你还送人果篮?”

“顺路。”

行。叶悠然无语得很,站在他身旁,望着电梯逐层变化的数字。

到了医院外面,她走到自己车边,看向一直跟着自己的欧陆,“你有事?”

欧陆左右扫了眼,“坐我车,我送你去搭飞机。”

看他警惕的样子,叶悠然狐疑的张望了下,发现有几个穿着保镖模样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的车旁。

没有多说什么,叶悠然跟着欧陆上了他的车,回头看去,“他们是谁?”

他们开车,跟在车后,不远不近。

欧陆扫了眼视后镜,“也许是总统的人,也许是欧道奇的,从你我走出殡仪馆就一直跟着,承勋不放心,让我送你登机。”

所以,他送果篮,还真是顺路。

叶悠然挑起眉梢,“他们为什么要跟着我?是因为雪芙夫人?不至于吧?他们切了我婆婆一根手指,我只是插了她一刀,还赶紧让医生给她包扎了,怎么说,都是他们更狠了点吧?还找我干嘛?”

欧陆奇怪的看她一眼,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我刚从欧家过来,见到了雪芙夫人。”

叶悠然眨了眨眼,“嗯?”

他想说什么?

“她胸口被剜去一块肉,我还从来没见过我家老头子那样惊慌失措过,雪芙夫人是因为他遭此一劫,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总统交代,自然想捉住你,拿去给总统发落。”

叶悠然脑子嗡嗡响,怎么回事?

她有没有下手她自己不知道吗?她明明只是把刀子拔出来而已。

她承认她原先是下了狠心的,可是她下不了手。

深呼吸几口气,叶悠然道,“他不是怕没办法跟总统交代,他惊慌失措,是因为心疼得。”

欧陆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你知道她跟老头子之间的奸情?”

叶悠然呵呵,“我还知道,雪芙夫人,跟厉景望的母亲有关。”

“她们俩能有什么关系?”

“她们俩,是同一个人。”

欧陆差点将车子撞到路边护栏上,他不可思议的道,“你怎么知道?”

“说来话长,你找人查查看吧,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她是总统的母亲,她的负面消息,网上能查到的,基本上被总统排查干净了,如果没见过厉景望的母亲,是很难判断,他们是同一人,我还没告诉厉承勋,你确定了,再告诉他。”

鉴于之前判案的经历,欧陆对叶悠然的判断,有种不一般的信任。

她说是,那就一定是了。

他毫不怀疑,嘴里喃喃着,“怪不得大哥会对承勋下手……如果她们是同一个人,那很多事情就解释得通了。”

“如果她们是,那么他们两兄弟,怕是再难和好了。”

欧陆也是这么想的,厉景望的母亲,不仅有心机,还很有手段,当初,她败在薄书容手上,让很多人觉得意外,薄书容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如果是诈死,倒是很有可能……

而他家老头子对那女人的感情,是很特殊的,他后来跟雪芙夫人有了牵扯,他还纳闷过,以为老头子移情别恋,原来,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

呵,他们骗了世人这么多年……

这样瞒天过海,才是厉景望母亲的风格!

叶悠然又回头看了眼,那些人还在紧追不舍,“我是不是没办法登上飞机了?”

“有办法,我让旋司在那里等着呢,不管是谁的人,有旋司在,没人敢动你。”

叶悠然无语,“你还真是物尽其用,你问过旋司的意见了吗?”

“你是他电影的女主角,他保护你,不是应该的吗?”

“这是纪录片,没有男女主,我是唯一的主角。”叶悠然纠正他,“还有,旋司现在很反感自己头上这个帝云嘉弟弟的名号,一切跟他扯上关系的事情,他巴不得撇清关系,所以,他绝对不愿意被你利用做这事。”

“我跟他说过了,他答应了。”欧陆不以为意道。

“你欺负他了?”

欧陆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我欺负他一个孩子做什么?没面子。”

“你又不是死要面子的人。”

这话,没毛病。

欧陆挑起一条眉毛,眼里划过一抹笑意,认同她这句话。

叶悠然是想损他,没想到倒是取悦了他,内心郁闷,不再理他。

这时,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扫了眼那号码,接起,“结果出来了?”

“是,没有血缘关系。”

“好,我知道了,谢谢,书面结果我就不要了,销毁掉。”

“是。”

将手机放回包里,叶悠然瞥了眼欧陆,欧陆也看过来。

叶悠然抿了抿唇,“我趁这个机会,做了个测试。”

“什么测试?”

“旋司,并不是雪芙夫人亲生的。”

欧陆手一抖,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女人,“你……”

她竟然会去做这种测试!

那可是总统家的私事!

叶悠然被他这么看着,好像她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似的,她眼神闪烁着,“她当时在我手里,我心里有疑惑,当然要验证一下了,不然心里多难受。”

“皮一下就开心了?”

“我哪儿皮了?我这是干正事!旋司现在是我弟,我觉得我弟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想帮帮他,又不知道怎么帮,所以只能从他和雪芙夫人关系上下手。”

“你觉得旋司有难言之隐?”

叶悠然点头,“他还有事瞒着我,只是他不愿意说,他年纪小却心事重,我怕他承受不来,就想暗中帮忙他解决,我也是好心,不是故意探寻人的隐私什么的。”

欧陆看她,阴阳怪气的哼了声,“你对别的男人这么好,就不怕承勋吃醋?再说了,他不过就是个小屁孩,哪里值得你这样对他?”

叶悠然觉得这个男人今天有点怪……

还觉得他对旋司,有种不一般的排斥……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欧陆被她斜睨着,眼皮猛跳。

叶悠然阴恻恻开口,“你喜欢男人?”

一向开车很稳的欧陆,今天这一段路上饱受惊吓,终于,突破了临界点。

车子出其不意的一刹,后面的车子,来不及躲避,不轻不重的追了个尾。

这会儿,离目的地也不远了,旋司在飞机上,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连忙从舷梯上跑下来。

趴在车窗往里一看,整个人都炸毛了,一拳捶在玻璃上,“欧陆,你在干什么,快我开门!”

欧陆半拥的姿势搂着叶悠然,让她仰头,靠在他肩膀上。

从旋司的角度看,他们在接吻。

欧陆侧过身打开车锁,旋司猛地看到叶悠然脸上的血,吓了一大跳,打开车门。

“把抽纸给我。”欧陆冷声道。

旋司瞅了瞅,纸盒在车后,他连忙跑到后面迅速抽了几张,叠一叠递给欧陆,紧张的看着闭着眼睛的叶悠然,“撞到哪儿了?怎么流着么多血?我们快点去医院吧?”

叶悠然睁开眼睛,恨恨的盯着欧陆,“我鼻子跟你有仇?”

欧陆紧绷着唇,没说话,手上动作却很快,把她嘴和下巴上的鼻血擦掉,看了下,脸上和鼻子上都没有伤口,确定只是鼻血。

“去医院吧!”旋司探头进来,焦急的建议。

“不用,飞机上冰镇一下。”欧陆果断道,手臂用力,将叶悠然抱离座位,叶悠然挣扎,“你干嘛?”

“别动,平躺着,还在出血。”

“哦。”叶悠然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他板着脸的样子,根本没有任何旁的心思,她也就强迫自己不要多想,任由他抱着,下了车。

旋司这边,狰狞的眼神望着追尾的车辆,气势汹汹的走过去,一脚踹在车门上,“开门!”

司机浑身一颤,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座位上,“是总统先生的弟弟,看样子,他是要跟叶悠然同乘一架飞机过去,怎么办?”

手机对面的男人冷冷道,“能怎么办?我说了让你在路上想办法,把她给我‘请’过来!”

“路上没下手机会啊,去医院的时候,总统先生那边也派人跟着她,从医院出来,是欧陆亲自过来的,我怎么敢跟那个活阎王交涉?搞不好我也会被他弄进警局!刚才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路上开车跟新手似的,到地方,还跟他车撞了一下,眼下旋司正在踹我车子,那眼神恨不得杀了我,我得赶紧逃了,不说了,再见。”

车子倒车,在旋司追赶中,一溜烟离去。

旋司捡起路边石头砸了过去,车后挡风玻璃被砸中,裂开蛛网状的痕迹。

旋司还是觉得不解气,但是他担心叶悠然,转身跑上了飞机。

不远处,躲在暗处的保镖,也在汇报情况,“阁下,叶悠然受伤了,由小少爷陪同前去M国。”

“你们暴露了?”

“没有,尚承爵的人暴露了,他们想劫持叶悠然,那我这边……”

“既然旋司在,就算了吧,等她从M国回来再说。”

“是!”

……

登上飞机没多久,乘务员就上前提醒,飞机要起飞了。

欧陆看着叶悠然,她已经不流鼻血了,只是还有些痛,用冰袋敷着。

“照顾好她。”欧陆吩咐旋司。

叶悠然抬头看了眼,“要走了?厉承勋呢?他还没来吧?”

“他来不了,总统召见他,他已经出发去帝都。”所以,才让他出面过来送她。

叶悠然失落不已,“怎么现在才跟我说?”

“怕你为了他,不肯去M国,厉尧很想你们。”

叶悠然也很想厉尧,可是她也放心不下厉承勋。

总统召见他,无非是因为她伤害了雪芙夫人……

“我们几个都还在国内,不会让他有事的。”欧陆看叶悠然黯然伤神,忍不住开口安慰道。

“他的身体状况,你们比我清楚,一定不能让他受伤。”叶悠然道。

“嗯。”

欧陆深深的看她一眼,然后离开,到了舱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目光里带着煞气,“我性取向很正常!”

说完,身影消失。

旋司凑过来问,“他什么意思?”

“没有没有。”她敢说,她怀疑欧陆因为喜欢旋司,才对旋司特别对待的吗?

叶悠然讪笑,一看就是有事情瞒着他,他心里老大不高兴了,“姐,让姐夫看到姓欧的抱你,姐夫会吃醋的你知道吗?”

叶悠然,“……”

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在替厉承勋鸣不平?说他吃醋什么的。她家勋勋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我觉得你和欧陆真的是天生气场不和。”她怀疑他们有奸情,也是情有可原好吧?

“对!”旋司咬牙。

叶悠然想着厉承勋,还是担心他的安危,趁着还没起飞,她打电话给叶安民。

“姐,嘿嘿,您找我?”

这语气,一听就是心虚。

叶悠然气不打一处来,“叶安民,你做的好事!”

“姐,你这么快知道了?姐姐真是英明,嘿嘿。”

“少给我嘿嘿,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你姐夫替你背黑锅?”

“姐,你插她一刀,总统也会找我们喝茶,你剜她一块肉,总统照样会找,有什么区别吗?而且,如果欧道奇知道,你是个只会说不会做的假把式,以后我们两方交锋,他还会把你当回事吗?不会!”

叶悠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说的有道理,她当时不是没考虑过,但是,下不了手就是下不了手,她逼迫不得自己。

“我知道姐姐心软,我就是姐手里的一把刀,我愿意为姐姐赴汤蹈火!姐,我事后会跟姐夫主动交代的,不会让他觉得你心狠手辣,保证不会影响他对的看法,其他人的看法,反正你也不会在乎,不要紧的。”

姐弟连心,说的就是他们两个。

叶悠然没好气道,“就你聪明!”

“我是姐姐的弟弟嘛,没道理你聪明我蠢笨是不是?”

从小,他就是这样嘴甜,叶悠然就吃他这一套。

“打电话找你,不是训你,是让你找机会保护好你姐夫,他那边虽然不缺保护他的人,但是,百密终有一疏,小心点总是好的,我去M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你留在这里做收尾工作,总结一下哪里做得不好,下次吸取教训。”

“好的姐姐,姐夫这边你放心吧。”

“嗯,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我会的。”

结束通话,飞机起飞。

长时间的飞行,对于叶悠然来说,睡觉是最好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睡之前,旋司在看手机,手机屏幕黑了,眼睛还是盯着,一看就是在想事情。

她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旋司扭头盯着窗外,眼底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哭过还是伤感得。

这个大男孩,有着比同龄人还要敏感的心思,很容易受伤,很难从心事中走出来。

叶悠然希望,换个地方,会对他有所帮助。

刚下飞机,叶悠然就听到脆生生的呼唤,“妈妈!”

“小婶婶!”

然后,子弹头一样的小身体,从前面冲过来,一边一个,抱住了她的腰。

叶悠然蹲下身体,看着长高了不少的两个小人儿,热泪盈眶。

“妈妈!”厉尧看她哭,眼圈也红红的。

“小婶婶不哭,哥哥也不哭。”厉竞很懂事的安慰母子两个。

叶悠然伸手抱住他们,紧紧的抱着,感觉着怀抱里的充盈,心里感动异常。

“太太。”

两人身后,姜花含着微笑看着叶悠然,从手中袋子里拿出一件羽绒服,展开,帮叶悠然穿上。

叶悠然朝她感激一笑,“花,好久不见。”

“厉总已经打了五个电话过来,问您是否安全抵达,您最好现在就给他回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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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叶悠然的震惊,简直不敢用言语形容

这里正值隆冬,叶悠然心里却是暖暖的。

旋司走过来,抱起厉竞,叶悠然抱着厉尧,看着小家伙长开一些的小脸蛋,那双眼睛,跟厉承勋的越想象了,只是,多了叶悠然的清澈,像是盛满了日月星辰那么璀璨。

他穿着一件宝蓝色大衣,里面是深色西装,搭配着同为宝蓝色的羊毛衫,穿得很是正式,很有厉承勋的风范,严谨,严肃,一举一动皆是教科书式级别。

而厉竞,却是另外一种风格,休闲,舒适,看起来很随意,加上厉竞随和天真的笑容,浑然一个无忧无虑的天使。

吻了吻儿子白皙的小脸蛋,叶悠然抱他坐进前来接应的车里,为他脱掉大衣和西装,还不舍得将他放下来,厉竞也从旋司怀里挣脱出来,坐在她另外一边,安安静静的贴着她的身体,抬起小脸望着她,叶悠然也低头亲他一下。

“妈妈,你瘦了。”厉尧搂着她的脖子撒娇。

“小婶婶瘦了,也很漂亮。”厉竞笑嘻嘻说道,嘴巴甜得很,将来女人缘肯定不差。

厉尧却是板着脸,一本正经道,“爸爸说,让我们天天盯着你,看着你好好吃饭,一定要让你重新胖起来,妈妈,你一定要配合我们,知道吗?”

叶悠然忍笑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回到家,两个小家伙就献宝一样,挎着牛排篮子走进后院。

叶悠然看到那头白虎的时候愣了下,后院的护栏对于它来说形同虚设,一跃而入,懒洋洋的握在草丛上舔着爪子和毛,厉尧将篮子放在他面前,它高贵冷艳的瞥了厉尧一眼,一口叼一块,一口吞下,一篮子没一会儿就没了,对于它来说,都不够塞牙缝的。

然后它就慵懒的躺在那里晒着冬日的太阳。

在叶悠然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厉尧摸了摸他柔软厚实的毛,直接趴在了它身上。

厉竞没有厉尧胆大,只敢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它顺毛。

“妈妈,不要怕,它不咬人。”厉尧朝叶悠然招手。

白虎嘴巴张开,打了个哈欠。

血红的倾盆大嘴,雪白的牙齿像一把把利刃。

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缝,不屑的看了厉尧一眼,好似在说,我不仅咬人,我还会吃人!

叶悠然目测,那嘴巴的宽度,足以吞下她整颗头颅,那两排牙齿,能轻而易举咬断她的细脖子。

她看向谨慎站在一旁的姜花,她是胆子大的,可她也不敢靠近。

叶悠然胆怯的笑了笑,“不,不用了,你们玩就好。”

姜花递给叶悠然一杯热柳橙汁,两人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个孩子和一只老虎玩得不亦乐乎,喝了一口饮料,叶悠然叹口气,“终于见到他们了,可惜,勋勋不在,也不知道帝云嘉会不会为难他,对了,旋司呢?”

回来后,旋司就上楼了,一直没下来。

“我看他精神不是太好,刚才佣人上去送茶点,他已经睡觉了。”姜花回道。

她看着笑容中夹带着忧愁的叶悠然,“太太,您需要上去休息一下吗?”

“不用了,我在飞机上睡过了。”叶悠然摇头,看着两个嬉闹中的孩子,“他们,有没有提过绾儿?”

“兄弟俩一起玩得很好,提起小姐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毕竟年纪还小,忘性也大,不过,这样也不是坏事,不是吗?万一绾儿遇险,或者我们再也找不到她……”

是啊,这样忘了她,其实也好,总比每日思念她,等将来乍然之间得到她不好的消息,要好得多。

叶悠然按了按眉头,“厉承勋有安排人继续找绾儿吗?”

“一直在暗中进行,只是没有什么有用线索。”

“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一想到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叶悠然就一阵揪心,她需要被人一生呵护,适合生活在真诚的关爱中。

不然,就会像一朵漂亮却花期短暂的昙花,美丽绽放在一瞬间,然后,香消玉损。

……

晚上,叶悠然亲自下厨,给两个孩子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厉竞的精力不如厉尧,他早早的被胖婶带去卧室睡觉了,厉尧赖在叶悠然怀里,缠着她不舍得睡觉。

叶悠然知道小家伙是想单独跟她多呆一会儿,叶悠然也想,非常的想。

抱着他来到卧室,给他洗澡,给他换睡衣,像之前无数次做的一样。

不过是几个月没做,叶悠然竟然觉得手上有些生疏了。

心里不由得酸涩无比。

搂着他躺在床上,叶悠然贪恋的吻着他的头,厉尧在她怀里蹭了会儿,突然问道,“妈妈,我生下来,是不是你和爸爸的负担?”

叶悠然一惊,“尧尧,你怎么会这么想?”

终究是,让他觉得,自己会忽视了。

她忘了,他们的尧尧,心思是多么的敏感。

抬起他小小的下巴,看着他犹如刀刻的立体五官,轻轻的捏了捏他英挺的鼻子,叶悠然苦涩摇头,“当然不是,你是爸爸妈妈的所有,是全部!是爸爸妈妈快乐的源泉!没了你,爸爸妈妈这辈子都不圆满!所以,爸爸妈妈想要你快乐安全的生活,不想你遇到一点危险,国内没有这里安全,这也是爸爸妈妈不能把你带在身边的原因,但是尧尧,你绝对不是我们的负担!”

“我在这里是没有危险,可是我也不快乐,不快乐了,日子过得又有什么意义?”

叶悠然心头一震,儿子这句话,又何尝不是对的?

他不像同龄人,只要吃饱喝好,只要玩具在手里,就能过得很好,他精神层面上的需求很高。

叶悠然立刻道歉,“对不起儿子,是妈妈的错,妈妈忽略了这点,妈妈总是把你当做一般小孩,以为只要保护好你,让你过得衣食无缺,就是对你好,妈妈向你道歉,以后一定改正,好不好?”

厉尧点头,语气有些委屈,炯炯有神的双目被泪水覆盖,“一开始在这里生活,有新鲜感,是挺快乐的,可是后来又开始想你们,每天都想,有时候还会做噩梦,妈妈,无论我智商多高,我终究还是个孩子,我需要大人陪伴,我离不开你们俩,我想和你们时时刻刻在一起。”

“好,以后一直在一起。”叶悠然含着热泪做出承诺。

温柔的安慰他一番,小家伙情绪稳定下来,叶悠然问道,“如果妈妈回国,你就要离开这里,离开白虎,你愿意吗?能适应得来吗?”

“那以后还会回来吗?”

看得出,下家伙蛮喜欢这里,叶悠然笑着说,“当然,这里就是我们其中一个家,只要想回,妈妈就带着你回来,只是现在你爸爸的事业还有一部分在嵘城,他要两地跑,可能不会像妈妈这样,一直陪着你,但是只要他有空,他就会和我们一起生活。”

“嗯,我知道,爸爸很忙,我们要体谅他。”

“儿子真乖。”

“那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国?明天吗?我知道你担心爸爸,我也担心。”

叶悠然抚着他的头,“我们可以回去,但是厉竞不能。”

“为什么?厉竞如果不跟着我,他会哭,你都不知道那小家伙有多爱哭,刚来这里的时候,他很想绾儿,后来才渐渐忘了,越来越开心了,我怕我走,他又要哭鼻子。”

“他爸爸醒了。”

“伯父醒了?”厉尧惊奇道,“以前爸爸还带我去看过伯父呢,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爸爸说他是植物人,是一种病,现在是病好了吗?”

“对。”

“那很好啊,厉竞肯定很开心,终于能跟自己的爸爸见面了,妈妈,你必须把厉竞带回去,让他们父子团圆。”

“万一……”叶悠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怕伤害了孩子幼小的心灵,“妈妈说是万一,万一你伯父不喜欢厉竞,厉竞岂不是很伤心?”

“为什么不喜欢他?小竞很乖,也很听话,他不会闹人的。”

“尧尧,妈妈跟你讲,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父母说期待的,要不然,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可怜的弃婴。”

厉尧歪着小脑袋,簇着小眉头,“妈妈,你是说,厉尧不是伯父想要的孩子?”

叶悠然点头,“对,厉竞是试管婴儿,就是在试管中培养起来,然后放在一个陌生女人肚子里面,让他慢慢长大,从陌生女人肚子里生出来,全部过程,你伯父没有参与过,所以,他也许,对厉竞,没有父子之间的感情。”

厉尧眨了眨眼,想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小竞真可怜,这样一想,我好幸福啊妈妈。”

“对啊,他太可怜了,如果他不愿意一个人在这里,那我们就不能过去找爸爸,妈妈会在这里陪着你们,我相信,爸爸不会有事的,他那么厉害,你觉得呢?”

“嗯,爸爸是人,他肯定会度过难关的,如果爸爸需要我们,我们再过去,而且我会跟小竞说,他很听我话,他也会理解我们的。”

这么乖又这么懂事的儿子,让叶悠然感动不已。

两人聊了很久,等把厉尧哄睡了,已是晚上十二点,叶悠然本来打算直接睡觉的,可是想到厉承勋,又起了床,拿着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

“丫头。”

他的声音微微沙哑。

叶悠然心里一紧,“一直陪着小家伙们没有抽出时间打电话,你那边怎么样?总统为难你了吗?”

“他能怎么样我?你别担心,没事的

,只不过,我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什么代价?”

“一个任务。”

“任务?”叶悠然愣了下,“什么任务?商业上的还是……”

叶悠然之前听过很多次,在厉承勋还是军人那会儿,身为一个特种部队军官,他每次外出,都是做特殊任务,而且极具危险性,叶悠然每次都是担心不已,担心他受伤或者性命不保。

“就是你猜的那种,曾经潜入我国的一个m国间谍,他让我接近他,然后伺机暗杀。”

“为什么让你做这种工作?你现在又不是军人,勋勋,不要答应他。”

他沉默。

叶悠然拧眉,“你答应了?”

“答应了,而且他也答应我,雪芙夫人这回事,就此两清。”

叶悠然咬了咬唇,“那个间谍,来头肯定很大吧?”

“对,他是m国很重要的军中要员。”

“那你这个暗杀绝对不能暴露,如果暴露了,我们和尧尧以后都不能再生活在m国,勋勋,这是帝云嘉的一个阴谋,他就是不愿意让我们安然无恙的生活在m国。”

“我知道,但是如果我们成功了,这些都不存在。”

听他这么自信,叶悠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勋勋,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你不适合出任务,尤其是跨国任务,危险系数这么高,万一你失败,别说我们,就连你,也难以脱身。”

“我是不会连累你们的,我以后,会拥有一个全新的身份。”

叶悠然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那么难受,一个全新的身份,一个跟她和厉尧无关的身份和背景?

“好,我预祝你任务顺利。”叶悠然不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站在楼下客厅,望着外面黝黑的丛林,终于体会到了厉尧的孤独寂寞,如今,她和厉尧在这里很安全,担心着他,这种心情,没有体会过真的不懂。

“太太。”

姜花下楼来。

叶悠然闭了闭眼,将眼里的湿意眨掉,回头看向姜花,“这件事,你也知道是不是?”

姜花点头,“您来之前,厉总跟我说了,让我好好劝劝您,任务是一时的,结束后就安全无虞了。”

叶悠然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是吗?你相信他这样做,只是为了确保我们安全无虞?”

姜花张了张嘴,没说出一个字来。

“他因为我退伍,从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位置上下来,不再从事他所钟爱的事业,他和欧6一样,心里一直觉得这是个遗憾,他很想弥补这个遗憾,但是碍于我和厉尧,他不能够,现在,终于有了一个这样的机会,实现他自己的价值,他怎么愿意错过?”

“太太,一日为军人,终身为国家,厉总他,是个深明大义的人,您不要怨恨他。”

“我不怨他,我只是担心他,那时候他年轻,身体也好,只是现在,他已经不年轻了,那种热血和*的军旅生活真的不适合他了。”

姜花笑了下,“如果太太是担心这个,那请您放心,厉总一直没有疏于锻炼,他的身体从事这种任务,绰绰有余。”

叶悠然看她,她曾经也是军人,也许只有军人才能了解战友的这种感情。

“他高兴就好。”她爱他,所以也希望他能够圆梦,了却心中遗憾。

“而且这样一来,太太想带着尧尧回国,也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总统先生,会确保你们的安全。”

这是唯一的好处了。叶悠然无声的叹息一声,“那厉竞呢?总统提到他了吗?”

“没有,我觉得,厉景望有些不可控,连总统先生都无法做下保证。”

厉景望,这个不定因素,还是一颗炸弹。

叶悠然想到他更加头痛了。

她回房,直到快天亮才睡着,下楼时,看到胖婶捧着脸坐在餐厅,看到她,连忙站起来,“然然,你醒了?你这是,没睡好?”

叶悠然脸色白,眼下青,她睡着后做了不少噩梦,都是关于厉承勋的,他遇害,各种死法……

她恨不得现在就飞奔到他身边,阻止他去做那个任务。

可是她不能那么自私。

“胖婶。”叶悠然跟她拥抱了下,“这段日子辛苦你照顾两个小家伙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孙子,我照顾他们,是理所应当,高兴还来不及,来,跟我说说,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被她拉到餐桌旁坐下,叶悠然看着胖婶圆圆的脸,笑了笑,“你还当我小时候啊,跟你说了,你哄我几句,事情得不到解决,也没什么用啊。”

“孩子大了就是这点不好,哄不住了啊。”

两人笑着说着,叶悠然渐渐忘却了烦恼,下午跟孩子们在外面玩了半天,回来后叶悠然扫了眼大厅,依然没看到旋司的身影,问佣人,佣人说他依然在楼上睡觉。

叶悠然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她上楼,来到他房间门外,敲了门,门竟然自己打开了。

“小司,我进来了。”

她探头进去说了声,一股子浓烈的酒气窜入鼻孔。

他喝酒了?

叶悠然走进去,里面空气没有流通,很糟。

他将空调关闭,将窗户打开一条缝,让外面冰冷的空气流入。

床上的人,缩在被子里,的确像是在睡觉。

叶悠然坐在床边,将被子撩开一些往里看了眼,旋司紧闭双眼,眉间几条褶子,看起来很痛苦。

“小司。”拍了拍他的脸,叶悠然轻轻叫他一声,“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他哼了一声,翻了个身。

整张脸,都暴露出来。

他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额头和脸颊上红扑扑的。

叶悠然心里一沉,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烫得她缩回了手。

他烧了!

叶悠然连忙下楼,让佣人叫医生来。

半个小时后医生来到,做了个检查,给他挂上点滴,很快烧退了下来,但是他一直没有真正醒来。

嘴里喃喃不停着什么。

像是在呓语。

叶悠然凑近他嘴边,听到他一直在喊,“哥哥,哥哥……我不是你弟弟,我也不想做你弟弟……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叶悠然拿出毛巾,将他眼角的泪水拭去。

……

旋司真正醒来,是在第二天清晨,睁开眼,就看到床边趴着一个小小的身体,他动了动身体,现手被人握着,他心里划过一阵暖流,抽出手来,在叶悠然青的眼睑处摩挲了下,“傻瓜。”

叶悠然很快醒来,朝他微微一笑,“终于醒了?”

她触摸了下他的额头,温度正常,“吓死我了你,你要是在我这里有个三长两短,你哥不拆了我!”

听到这个名字,他脸上果然浮出一抹苦涩,叶悠然拍了拍他的手,“说我是傻瓜,其实你才是。”

旋司眼皮一跳,目光闪烁,“你,什么意思?”

“你说梦话了。”叶悠然语气直白,“我都听到了,而且我很理解你。”

旋司有些懊恼,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看着叶悠然,哀求道,“姐,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好不好?尤其是我哥,他是钢铁直男,如果他知道我对他是那种感情,他会杀了我的!”

叶悠然面露惊愕,什,什么?她听到了什么?

旋司还在紧张不已的说道,“我知道我对他的感情不正常,会让他觉得很恶心,让他觉得我变态,我已经失去他了,我不能忍受他把我当变态看待,我忍受不了……”

“姐,我曾经想过要改变,但是我改不了,每次看到他,我的心就砰砰乱跳,我想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我想拥有他,可是也只是敢想一想,从来不敢告诉任何人,更不敢告诉他……”

“我已经想好了,以后,我就住在m国了,定居了,不回国了,再也不回国了。”

“他高大得像神袛,而我,卑微得像尘土,我怎么敢肖想他?我真是卑鄙无耻!”

叶悠然没想到,她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旋司竟然,竟然喜欢他的哥哥!而且不是弟弟对哥哥的喜欢!是爱情!

怎么会?

她说他傻瓜,是因为他明明那么想念帝云嘉,却像个孩子一样躲在这里偷偷哭泣。

哥弟之间,有什么问题不能得到解决呢?

他想帝云嘉,就回去见他,多大点事!

不是傻瓜是什么?

却没想到,误打误撞的,听到他将心里的秘密全部吐了出来。

叶悠然的震惊,简直不敢用言语形容!

不是她接受不了同性之恋,宋教授和谈教授就是如此,她觉得很正常。

但是,旋司他,他那么阳光,那么年轻,他平时对女孩虽然没有表现出一丁半点的喜欢,那是因为他眼光高,而且年级小,情窦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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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若是他真的越了那条线,他们之间,就完蛋了

叶悠然觉得自己的大脑要爆炸,因为接收了太多讯息。

一直以来,旋司跟自家哥哥别扭的原因,是因为他,对自己哥哥有超出亲情的喜欢!

这才是他不快乐的原因。

旋司将这个秘密闷在心里太久,终于有了可以倾诉的人,一吐为快。

话说完了,泪也流尽了。

叶悠然的衣服也被他哭湿了。

叶悠然无声叹息,她从来没见过哪个男人这么能哭的,堪比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失恋中的少女。

而且,他哭,不是那种让人讨厌的哭,而是默默流泪,一双漂亮的眼睛蕴含着泪水,像是看不到底的两汪湖水,幽深无比,很美,也让人觉得揪心,不自觉的就涌上一股保护欲。

“好了,没事了,说出来就好了,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只是小司,你真的想好了吗?一辈子都这样瞒着他,不让他知道?”

爱而不得的痛苦,叶悠然体会过,不想让旋司再去经历一遍。

旋司抬头看她,“我还能怎样呢,姐姐?”

“他对你……”

“他从来都只是把我当弟弟看待,这次,借着机会让他知道我不是他亲弟弟,也是想跟他划清界限,起码让他知道,我跟他没有血缘关系,至于以后,姐姐,我真的没有想好,我想留在这里,但是我对他的思念日复一日的加深,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去告诉他这个秘密,可是一旦我开口,我就会成为他厌恶的对象,他对厌恶的人一向不假辞色,我不想成为这样一个人,无法做他的爱人但至少在他心中占有一小块属于我的位置。”

他的爱,很热烈,却这样卑微,这样小心翼翼。

叶悠然眼睛酸涩,“小司,你喜欢男人,姐姐支持你,可是帝云嘉,他不是普通人,他跟你,几乎不可能。”

且不说帝云嘉对他如何,单是他的身份,他要娶的,必定是一个女人,而且,是身份贵重的一个女人,而且他听说,帝家联姻对象,从来都是局限在那几个顶级家族的待嫁之女,几乎算是内定的,这是身为一国总统的命运,连他自己都掌控不了。

“我知道。”旋司的唇角抿起一个苦涩的弧度,“我知道他的身份,我从来都没有渴望太多,我只想要,他心里有我的位置,至于婚姻,我不奢望,至于他陪伴在谁身边,我也不干预,姐姐,我只想他知道我的心意并接受我的心意,不要排斥我。”

“傻瓜,人的心意是无法掌控的,你现在想要的是这些,可是,等你真正得到了,你还会想要更多,而他注定不能给我额外的,旋司,到头来,你会更加痛苦,相信姐姐,姐姐不会骗你。”

“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没有注意,心事只有叶悠然一人知道,他想让她给他意见,因为此刻的他,心情又乱又苦恼,他若是一个人再这样想下去,他会发疯的!

“你让姐姐好好想想。”叶悠然第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问题,她需要时间考虑,想个万全之策,不然,方法失误,很可能会毁了这个孩子的未来。

在叶悠然安抚中,旋司渐渐平静下来。

他把头枕在叶悠然腿上,“姐姐,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来到嵘城,进入星燃吗?”

“为了逃避你哥哥?”

“嗯,他对我太好了,他对我约好,我越是内疚,我不配享受那样的待遇。”

“你配得上,我家小司很优秀,不能妄自菲薄,知道吗?”叶悠然轻抚着他柔软的头发,“在我看来,帝云嘉那样的人,过于阴暗,心思也过于深沉,他配不上你干净纯洁的灵魂,配不上你这样滚烫专一的爱慕。”

旋司的脸蹭着叶悠然的手心,扯了下唇,“你是我姐姐,你会这样想,可是别人若是知道我的心思,会觉得我的灵魂很龌龊。”

“爱人的心哪有龌龊的?你爱他,是他的荣幸,他不接受,是他的损失,毕竟,我家小司这么优秀。”

“我优秀吗?”

“你现在也许还不够优秀,那是因为你还小,假以时日,你一定会变得很优秀,怎么,你没信心吗?”

“我有!”旋司激动的坐起来,双眼发亮的盯着她,“姐姐,是不是我变得优秀,他知道我的心思后对我的厌恶会少一些?”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是我敢肯定,如果你变得优秀,即便是他将来厌恶你这种心思,他也不会厌恶你这个人。而且你,若是变得优秀,将来也有了资本,有了武装自己的铠甲,即便他无法回应你,你的内心也会变得很强大,不会像现在这样,弱小无助,只会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泣。”

旋司的脸颊红了下,羞愧的低下头,“姐姐,我错了。”

“你没错,你只是还小,你没有生活在正常的家庭关系里,从始至终关心你的,只有你哥哥,和你养母。”

旋司的表情略微不自在,每次提到这位养母,他总是露出这样的表情。

叶悠然继续,“畸形的家庭关系,让你过分的依赖自己的兄长,对他产生了那种心思,还好你肯把心事跟我分享,我很荣幸,以后,我就是你的家长,我会教导你,让你逐渐认清楚对他的那种心思,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等你真正确定了,小司,你也不要害怕,用优秀武装自己,去向他表白,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是福是祸,姐姐和你一起面对。”

旋司仔细想了想,重重颔首,眼睛里不再有泪水,泛着坚定的光芒,“姐姐,我们的电影,我还想继续拍,这是我很久之前的梦想,我想实现它!”

“嗯,等的就是这句话!”叶悠然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行了,既然振作起来,就给我爬起来别装死了!两个小家伙都跟我抱怨了,说你这回回来变了个人似的,都不爱理他们了,还想不想做朋友了?”

旋司一跃而起,没事人一样跑进洗手间去洗漱了,还吆喝着让她帮忙准备衣服。

叶悠然看得傻眼,摇头笑了,人年轻,恢复能力也是一流。

……

接下来这几天,旋司又成了那个阳光灿烂爱玩爱笑的大男孩,跟两个小家伙玩的不亦乐乎。

整个别墅,都充斥着他们的喊叫和笑声。

身为孩子家长,叶悠然被三个熊孩子吵得脑仁儿疼。

不过,她也知道,这样的日子持续不了太久,既然决定要帮旋司,她就不能在这里呆太久。

还有嵘城那一摊子,叶安民不止一次打电话给她抱怨,说他现在有些应付不来,让她赶紧回去坐镇。

事业正在起步阶段,一切刚上正轨,叶悠然也不能半途抽身,不然,那些人极有可能还会走上原来帮派之路,她要给他们洗白,要引导他们走上正途,这是一条漫漫长路。

转眼间,半个月时间过去了。

半个月里,厉承勋没有联系她一次,叶悠然也没有,她甚至没有问姜花半句关于厉承勋的事情。

就好像,彻底忘了这个人。

有好几次,厉尧提起厉承勋,姜花想借此机会告诉叶悠然,可是都被叶悠然用别的事情掩了过去。

要说她心里没气,是不可能的。

只是也没有太多生气,主要是担心他,在他的任务结束之前,她不想听到关于他的消息,直到,他任务结束。

而且,他换了新的身份,跟她就没了社会关系,她最好也不要跟他再有联系,这是为他的安全考虑。

当然,姜花明白她这些心思,觉得她做得对,毫无挑剔,可是,这样的狠心决绝,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她理智得,让人惊叹,甚至有些害怕。

姜花害怕,就连厉承勋,都有些害怕。

这样的害怕,让他对她的思念,与日俱增,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

而两人的见面,很是出其不意。

叶悠然因为旋司的原因,接了几个殡仪方面的私活,这些私活的联系通道还是叶悠然跟着古鹤轩来国外交流而认识的那些人,工作地点是教堂。

古鹤轩的人脉还是很广的,他听说后,特意给叶悠然安排了几个整容业务。

都是一些在M国有分量和身份的逝者,目的,是让叶悠然结交权贵,在这里生活更加便捷。

叶悠然接受了他的好心。

跟教堂主教关系搞得很熟络,叶悠然入了基督教,每个周日都会去教堂做礼拜。

一次来做礼拜时,主教Samuel对叶悠然说道,“亲爱的Ran,今天要为你介绍一个特殊教友,和你一样,是Z裔人士,成为M国公民不久,年轻有为,正直善良,希望你们结交朋友,对彼此会有所帮助……”

从他的描述中,叶悠然知道,那人叫Viggo,也是新入教人士,入教原因是因为未婚妻家族的要求。

主教隐晦的提醒,他未婚妻家族在M国很地位,而这位Viggo据说很有经商才能,吸引了未婚妻家族,希望能够通过让他入教,将他团结在家族之中。

而这位先生对基督教,不是太热衷,才让叶悠然出面劝服。

然后,主教就带她来到了教堂外面的草地上,一男一女背对着她站着,女人搂着男人胳膊,一头金发歪靠在男人肩膀上,从背后看,男人身材高大,穿着周正西装,一副绅士模样,身姿如松,很是令人瞩目。

他一只手插裤袋,一只手揽着女人的腰,侧头说着什么。

未婚夫妻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

主教开口喊他们的时候,叶悠然正皱眉盯着男人的背影发呆……

等他们面带笑容转过身,叶悠然脑子里的一根弦猛地扯到极限,然后断了。

他蓄了胡须,络腮胡,还戴着眼镜,瞳孔的颜色是深蓝色,像是蔚蓝的天空,迷人深邃。

如果是别人,也许认不出,因为这前后,判若两人。

叶悠然本身辨人能力一流,而且对这个男人太熟悉了。

一眼,她就知道,这个叫Viggo的男人,是厉承勋,是她的男人!

可是现在,他却那么自然的搂着别的女人,朝她微笑。

他很专业,看到她时,表情没有一丝异样,好像是初见她,淡淡的疏离,眼神一掠而过,然后落在主教身上。

他的未婚妻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因为不仅是他,就连叶悠然,都只是那么几秒钟的分神,然后就恢复了正常,不再看他。

主教和他未婚妻说了些什么,然后他未婚妻点头,回头跟他亲吻了一下,朝叶悠然友好的笑了下,和主教离开。

一时间,气氛安静,有些诡异。

面对这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叶悠然不知道作何感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两人亲吻的画面。

那是唇对唇的亲吻,只差伸舌头了。

外国人亲吻,和内敛的Z国人亲吻,是不一样的,即便仅仅是唇吻,唇与唇接触得很是深入。

若干年过去,叶悠然早已不是当年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她再也不会像那一次目睹他出任务,跟那些女人如胶似漆的时候,她在一旁发狂,甚至车祸,失明……

但是,心里的震荡,堪比龙卷风呼啸而过。

高度的自制力让她忍着,牙齿咬破了口腔内壁的软肉,血液涌出,嘴里充斥着一股子血腥味。

她生生的,吞了下去!

不知道他的伪装工作涉及范围有多广,也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被人安装窃听之类的。

谨慎起见,叶悠然并没有主动开口。

厉承勋看她片刻,走上前,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眼里的担忧几乎要浮出眼底,嘴唇颤抖了两下。

叶悠然咬了咬唇,伸出手去跟他握了握,没有笑,实在笑不出来,所以,态度称不上友好,很直接,也很清淡,“你好,我是Ran,是这里的教友之一,Samuel说,让我引导你入教,你心中有什么疑惑,不妨说出来,我可以替你跟Samuel反映,希望我能帮到你。”

“你什么时候入教的?”他启唇,公事公办的态度,但是听得出来,他有些不悦。

她的事情,如果他不问,姜花是不会告诉他的。

但是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不事先征求他的意见。

“没多久。”叶悠然低头看腕表,敷衍的回答,“Samuel说我们同样是Z国人,所以才让我出面……”

“叶悠然!”

他压低声音怒吼。

他叫她名字,叶悠然才知道,他现在不需要伪装,她扯了下唇,“你生气,是因为在这里遇见我吗?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因为你才来这里的,是因为旋司那部电影,我需要从事殡仪整容业务,所以跟主教偶尔见面,如果知道是你,我不会答应他的请求。”

“我知道。”他开口,语气沉沉,“你还在恼我,怎么可能会主动来见我,丫头,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我应该事先征求你的意见,可我……”

“你知道我不会答应,所以干脆不问,先斩后奏,厉承勋,你太小看我了,我会答应的,真的,你做什么选择我没有答应过你,不管我心里愿不愿意,我都会同意你!就连当初过继厉尧我都听你的,你忘了吗?”

厉承勋深吸口气,“丫头,你太了解我,总是知道怎么惹怒我!”

看他宛若困兽,无奈又抓狂,又不得不压制自己,叶悠然还是心疼了,这也是这段时间她拒绝跟他联系的原因之一,她会心软。

“勋勋,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的。”叶悠然低头,一串晶莹的泪水从眼眶滑落,入了下面的草地。

厉承勋压抑着将她抱在怀里的冲动,喉咙嘶哑道,“丫头,别哭……”

“如果我入教,对你的处境不利,我退出,以后我在这里如果有社交,我也会通过姜花告知你,不会再给你造成困扰,勋勋,希望你工作顺利,再见。”

叶悠然不敢再多呆下去,她怕自己失控,也怕他失控。

他已经毁过一次自己的人生,不能再因为她,毁了第二次。

叶悠然离开得很匆忙,跟主教找了个借口,说是国内有事,需要回国,主教表示理解。

回到庄园,叶悠然便让姜花安排专机尽快离开。

旋司,厉尧是要跟着她的,至于厉竞,叶悠然征求姜花的意见。

姜花不能擅自电话给厉承勋,只能等厉承勋主动联系她。

姜花只能问胡勇,胡勇说可以,但是会有些麻烦,不如在M国呆着更安全。

姜花如实告知叶悠然,让叶悠然做定夺。

看着厉竞巴巴拽着厉尧衣袖的可怜样子,叶悠然是真心不舍得将他留在这里,但是,如果回国,厉竞就面临更多的危险,她负不起这个责任。

旋司看她这样纠结,很想帮她。

如果是以前,他给哥哥打一个电话,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可是现在,他不能。

他前几天刚过了18岁生日,哥哥没有一个电话,也没有一件礼物,说明什么?

说明哥哥,已经不再把他当弟弟疼爱了,所以说,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人,连兄弟都做不成了。

旋司觉得伤心,但是更多的,却是释怀。

哥哥,终于不把他当弟弟看待了。

他终于不用再因为无法承受他的好而觉得羞愧了。

至于以后向他表白的事情,怕是遥遥无期,他听从叶悠然的,还是先拍完这部电影再说吧,也许那个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爱他了……

叶悠然正在为难的时候,姜花突然拿着手机跑了进来,把手机交给她,“厉总的。”

叶悠然愣了下,接过来,尽量让声音平静,“勋勋。”

“丫头,抱歉让你看到那一幕,我借这个任务最初,是做了要求的,不要这种人夫人设,帝云嘉大概为了报复我,偏偏给了我这样一个背景,我如果早知道,我不会接的,丫头,你能原谅我吗?我把她当一块石头来吻,我事后会漱口会刷牙,会将她的气味消除,我有多难过自己心里这道关,你肯定知道。”

“我知道,但是我看到你吻她,我还是很难过,只是我现在,早已过了冲动的年纪,我不能再任性了,勋勋,你也不要任性,安全第一,其他的……”

眨了眨眼,将眼里的雾气眨掉,叶悠然补充说,“都不重要。”

重要,太重要了。

“我保证,我不会跟她上床。”

厉承勋一句话,让叶悠然心里刚压下去的酸意,骤然翻滚上来。

“好。”她哽咽了。

其实,他身不由己,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但是她相信的是,若是他真的越了那条线,他们之间,就完蛋了。

而且再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是叶悠然的底线。

她没有说出口,但是她相信厉承勋知道。

“那我回国了。”最后,她说了句。

“嗯,把厉竞一块带回去吧?”

叶悠然得了应允,就立刻把手机还给姜花,让佣人给厉竞收拾东西,立刻回国。

……

这次,姜花一块回去。

回程路上,旋司倒是恢复了,而叶悠然却萎靡不振。

旋司问了姜花,姜花正好憋得难受,对他抱怨了一堆帝云嘉的坏话,说他故意折腾厉总,存心不让夫妻俩好过。

甚至说帝云嘉是个卑鄙小人。

旋司听得眉头紧皱,虽然帝云嘉不把他当弟弟了,但是他还是很维护自己哥哥,不喜欢听到别人说他坏话。

旋司悄悄凑到叶悠然身边,跟她嘀咕,“姐,帝云嘉不会无缘无故那样做的,肯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他有时候就是不爱解释,才会让人误解。”

误解两个字,他可不敢让姜花听到。

不然,姜花会骂他事到如今还维护帝云嘉。

叶悠然挑眉,“他生日没有祝福你,你不恨他?还替他说好话!”

旋司撇了撇唇,“姐,你真坏,自己心情不好,还拉着我一起。”

他当然恨了,他被帝云嘉捧在手心里宠了那么久,心里落差肯定是有的。

但是他能怎样?

“谁让咱们是姐弟,就应该同甘共苦,不是吗?”叶悠然笑着勾住他的脖子。

看她笑了,旋司就放心了,“行行行,你要是高兴就多刺激我几句,我乐意。”

厉尧和厉竞看叶悠然露出笑颜,也上来缠她,嬉嬉闹闹一路,笑声不断,叶悠然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

可是,飞机落地,看到那一排排停靠的车辆时,几个人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第170章 身心都痛

而叶悠然身边的旋司,脸色微微惨白,眼睛盯着其中一辆车子的车窗,目光里带着压抑的惊惧,和隐隐的期待。

但是他强迫自己收回了眼神,绕到叶悠然身后,挡住了来自于黑色车窗内部犀利的视线。

叶悠然自然感觉到了旋司的紧张情绪。

在M国呆了这么久,表面上看,旋司已经从低谷走出来,帝云嘉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小。

可是,真正见到了,那些被刻意压制的东西,还会从心底涌出来。

一行人走到叶安民前来接应的车子旁,叶悠然拉住往车子钻的旋司,“小司……”

旋司身体一震,看向叶悠然,眼神可怜巴巴,声音很小的祈求,“姐,我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见他,以后,以后好不好?”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早晚都要面对的,早死早超生。”

叶悠然毫不犹豫的断了他的后路。

他在M国,帝云嘉想见他,不是没有机会,上个月他就访问了M国,只是他没有去见旋司,不过是想给他一些时间,现在,给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这事儿也该解决了。

叶悠然觉得,帝云嘉对旋司这个弟弟,没那么容易放手不管。

这次过来,也是势在必得。

他甚至没有从车上下来,稳坐泰山,掌控一切。

似乎根本料定了旋司会乖乖过去。

旋司很不爽。

他偏偏不要!

就算做不成兄弟,生日祝福只需要一个电话一张贺卡就可以搞定,帝云嘉都不给他,可见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那他何必再把他当亲人看待?一刀两断好了!

叶悠然看着旋司不情愿气鼓鼓的模样,叹了口气,“他来这里接你,也是给你台阶下,去吧,跟他谈一谈,毕竟兄弟一场,还有情分在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专称为了我来的?说不定他来这里是为了别的事情,我还是别过去自作多情了。”

他酸溜溜的语气让叶悠然啼笑皆非,“那你觉得他亲自莅临这里不是为你又能为了谁?”

“谁知道呢!”

“你信不信,你今天不过去,也不能跟着我走,他岂会空手而归?”叶悠然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狡黠,“要不然,我们试试走不走得了?大不了,事后我被他迁怒,反正我已经这样了,丈夫也被他派去做卧底,我带着孩子够艰难了,还怕再艰难一点吗?”

“姐,我不会让他对你胡作非为的!”

“你管得了他吗?你看你现在怕他怕的,连见一面都不敢,我还指望你保护我?拉倒吧!”

旋司不经激,立马就急了,“谁怕他啊?我才不怕呢!我就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我……”

在叶悠然了然眼眸的注视下,旋司闭上了嘴,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去还不行?不过你也不能走,你要在这里等着我!”

叶悠然暗暗嘘了一口气,“好好好,赶紧去吧。”

真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帝云嘉又不会吃了他。

……

少年站在车外,穿着制服的司机立刻从驾驶位上下来,打开后车门,“小少爷请上车。”

熟悉的气息从里面流淌出来,阴暗,愤怒,还有那股上位者浑然天成的迫人气势……

旋司突然间不太敢上去了。

他冷冷拒绝,“不用了,我就在这里说几句话,一会儿就走。”

司机摸了摸鼻子,扶着车门,执着的站在那里。

“帝旋司,别逼我。”

一声浑厚低沉的嗓音,带着锐器划过古老金属表面的质感,让旋司听得汗毛倒立。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与此同时,心底深处涌上一股悲凉的感觉。

他只会对别人这样,对他,虽然总是冷着脸但对他的关心是掩盖不住的。

如今,他们不是兄弟了,他对他再无特殊对待,他也成了他眼里的‘别人’。

那些温柔,那些关心都不存在了,也许他发怒的话,他会眼也不眨的弄死他。

根本轮不到他在这里傲娇使性子。

旋司心里委屈异常,手脚颤抖的上了车,小心翼翼的坐在空位上。

司机关上车门,发出‘砰’的一声,旋司陡然一僵。

帝云嘉幽深的眸子一眯,眼底划过一抹疼惜,将他接回总统府那会儿,他也是这样战战兢兢,胆小怯懦。

“小司……”他侧身过来。

那一瞬间,一股让人窒息的紧迫感朝他涌来,旋司靠在了车窗上,惊恐的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这样的做派,就有点过了吧?

帝云嘉心里忍不住涌上一股怒气,伸手扣住他的肩膀,肩膀上根本没有多少肉,一把就握住了骨头,他比之前还要瘦削,这阵子,他也不好过,帝云嘉知道他心思有多敏感细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心里难受,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也心疼。

“帝旋司,你以为我要干什么!我是你哥!我会杀了你吗?”

说出口的质问,少了怒气,多了一丝无奈。

他宽大的手掌摩挲着他的肩膀,“瘦了十一斤。”

他精确的,说了一个数字。

没错,就是这么多。

叶悠然担心他的体重,几乎每隔几天都会给他量一下,想方设法的给他增重,但是他的体重只减不增。

他的手掌还是温暖,他的语气回复正常后还是那么温柔,还有他身上包容的气息,让他迷恋。

旋司勉强维持着脑子的清醒和冷静。

他提醒自己,他不能再沉溺了,不是他的,再挽留也没用!

旋司伸手,握住帝云嘉的手腕,将他的胳膊从他肩头拿开,身体,往边上又挪了挪。

“小司!”帝云嘉脾气不好,易怒,旋司的疏远,尤其能够让他失控,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他所拥有的亲情少得可怜,对这个差点就失去的弟弟,想要把握住,不允许他有一丝一毫的疏远……

刚才,下飞机时,看到旋司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躲到了叶悠然身后。

他觉得叶悠然尤其的碍眼,恨不得取而代之。

曾几何时,他的弟弟,也是那样依赖着他,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

离开京都,来到嵘城,妄图脱离他的势力范围。

只是他的弟弟还是太天真,想要跟他划清界限,怎么可能?整个Z国都是他的,他能跑到哪里去?

“帝先生,你以后,还是叫我旋司吧。”

旋司语气喑哑的开口,“还有,如果你没什么事,我就,就先走了,我姐还在等着我……”

他扭头看着窗外,察觉到身后的空气越来越冷,越来越稀薄,他本能的觉得危险,伸手去拉车门……

刚拉开一条缝,手上就覆盖了一只苍白的大手,将车门重新关上!

然后,那只大手翻转过他的身体,高大的身体倾轧过来,旋司惊恐无比,猛地抬头……

柔软失血的唇瓣,在什么光滑如玉的地方,擦了一下。

他呼吸一窒。

身前那人也愣了下,低头看着他。

旋司也望着他。

四目相对,旋司后知后觉的抿了抿唇,他,他……

他竟然吻了帝云嘉的脸!

像是一颗鱼雷在脑海里炸开!

旋司大脑里水花四溅,像是漫天绽放的烟花,璀璨又,刺目!

他怎么能这样做!

帝云嘉他,他会不会掐死自己?

旋司屏着气息,一脸惊恐的望着帝云嘉,嘴里支支吾吾着,“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觉得恶心,我帮你擦掉……”

在星燃做练习生那会儿,为了应付媒体,为了上镜状态好,他会涂抹唇膏之类的,保持唇瓣的色泽光感度,只是现在他上面什么都没涂,干干净净的,可是帝云嘉的洁癖有多严重他是知道的。

旋司连忙伸手,在他脸上抹了抹,帝云嘉眉头皱起,旋司见状心里咯噔一下,手上的动作顿在了半空,显得手足无措,“你嫌我手脏的话,你用湿巾,自己擦吧……”

帝云嘉的眉间,簇成了一个川字,伸手握住他无处安放的手,“小司,你非要跟我闹生分了?我把你接回来后,对你怎么样,你心知肚明,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

旋司垂下头,“没有,你对我很好。”

“那现在是怎么了?帝先生,也是你能叫的?”

“那我叫你什么?你又不是我哥!”

“谁说我不是你哥?母亲说的那些话,发表在网上那些言论,都是假的!她亲口向我承认的!她是故意伤你心,故意想让你在帝都没有立足之地……”他也觉得这话实在伤人,却是冷冰冰的事实,可他们的母亲什么样,他们都知道,旋司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以前我就告诉过你,不必在乎,你可以不把她当母亲看待,但是我,绝对把你当弟弟看待,你这次闹得,实在是无厘头!有必要吗,嗯?你甚至还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提到这个他就怒不可遏,天知道他隐忍了多久没有立刻过去收拾他一顿!

本以为,给他一段时间冷静下来,没想到,他的心结还是没有解开!

旋司沉默片刻,看他,“所以,你并没有去做是吗?”

“做什么?”

“DNA。”

帝云嘉吸了口气,“旋司!你就这么不想当我的弟弟?”

是,他就是不想当!

旋司咬了咬牙,“你去做DNA吧,等你做完,我们再谈。”

看他笃定的样子,帝云嘉也是无奈,“你就这么相信母亲的谎言?行,我去做!”

旋司心里一慌,但随即释然,他看着帝云嘉握着他手的手,手骨节很大很硬,掌心温度很温暖却烫手,是他一直贪恋的体温,他心里酸涩不已,他的哥哥,对他真的很好很好呢,就这样失去了……

“哥,如果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会不会杀了我?”旋司看着他,语气平静的问。

帝云嘉低声一笑,深邃的目光里带着魔力,像是要将人吸进去,让人无法自拔。

“我怎么舍得?小傻瓜!”帝云嘉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是说真的!”旋司他的手甩开,“如果我不是你弟弟,你付出这么多年的感情,就是一场错付,你应该会很生气,我怕你失手……我还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不会!永远不会!”

帝云嘉回答。

旋司撇嘴,“我不信,你对一个外人,从来没有这么慷慨过。”

帝云嘉笑了,“是吗?我在你眼里,一直都是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男人吗?”

旋司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也不是,哥哥很大方,也很善良,只是你哥哥在这个位置上,不心狠手辣就没办法存活,即便已经很小心了,还是中了别人的陷害设计……哥哥若是换做另外一个位置,你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世界上最好的人?

帝云嘉会心一笑,明亮的双眼迸发出迤逦的光芒,他看着这个被自己宠大的孩子,心里的愉悦一阵阵漾开,也只有他,拥有这般纯洁赤诚的眼光,一片白纸一样的心思,会这样认为。

帝云嘉已经很久没这样笑过了。

旋司望着他的笑容,心里又是开心又是失落的。

帝云嘉伸手,又习惯性的揉他的头发,眼底犹如浓墨微染,带着一抹很容易察觉的温柔情愫。

在旋司勉强,他从来都是不设防的。

放下手时,他手里多了一根头发,打开窗户,正要扔掉。

旋司握住了他的手,“你会去做测试的,对吧?”

帝云嘉扭头看他,旋司表情严肃,唇角紧抿,很认真。

帝云嘉抬手将头发递到前面,“去做。”

旋司坐回位置上。

帝云嘉勾唇,手搭在车窗上,靠着椅背,眉头轻挑,整个人显得漫不经心,“满意了?”

旋司望着他,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魅惑慵懒,旋司眼底热热的,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哥哥,测试结果一定会让你失望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说完,他的手扶上车门。

“我要在嵘城住半个月,这段时间,你和我一起。”不要回叶悠然那里。

旋司摇头,“等结果出来,你还是这么想的,我就来和你一起住。”

帝云嘉拧眉,没有发怒,但是对叶悠然意见很大,“你还真把那个女人当做了自己亲姐?”

旋司不爱听,“她是我姐,不是随便哪个女人,也请你不要这么不礼貌,要么叫她叶悠然,要么厉太太,如果你不稀罕说她,就干脆不要提。”

帝云嘉心里冒出一串酸涩的泡泡,到底没再说叶悠然的不是。

“我是你哥,你觉得这样待我们,公平吗?”

旋司一怔,然后看他,“叶悠然不会对你这么尖酸刻薄。”

帝云嘉一噎,“我……”

旋司指着自己的身体,“我可以用它为你挡枪挡刀。”

帝云嘉,“……”

“我怕你杀了我,你以为我真的怕死?我是怕我死了,你在这个世上更加孤独,虽然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但我起码能让你笑一笑。”就像刚才那样。

帝云嘉听到这些话,感动异常,他养大的孩子,无论和谁在一起,一颗心到底还是向着他的!

也确实只有他,能够让他轻松的笑一笑了。

“你不要因为我,故意为难他们夫妻,好吗?”下车前,旋司不放心的叮嘱。

帝云嘉轻哼一声,但是语气里听不出多少怒气,“我有那么闲吗?”

“哥……”旋司拽着他的衣袖晃了晃。

帝云嘉心下一软,“我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我要是故意为难他们,光是母亲这次受伤一事,我就能让叶悠然再也没办法回国。”

旋司咧嘴一笑,“我就知道,我哥哥最好了。”

他下车,帝云嘉也没阻拦,“明天,直接回原先的住处。”

“嗯,你拿到报告再说。”

他下车后,直接走近叶悠然那辆车,开门坐进去。

帝云嘉目送着那车子远去。

“阁下,要送去做测试吗?”前面副驾驶座的人,开口问道。

帝云嘉按着额头,无奈道,“去做吧,然后把结果告知他,让他安心。”

雪芙夫人这一次的所做所做,实在太过分了。

旋司心思敏感,会这样以为,帝云嘉也可以理解。

希望明天拿到结果后,他会乖乖回来,不要再跟他疏离下去。

……

总统先生吩咐做的测试,是需要严格保密的。

由专人全程监视,谁也无法在中间动手脚。

其实最快两个小时就出结果,但是后来,事情似乎出现了一点异常。

没有血缘关系!

为了得到确切证明,直到走完全部流程,拿到签字后的图谱和结论。

来到帝云嘉的书房。

帝云嘉是在第二天开始一早工作时,看到那叠资料的。

本来毫无意外的事情,竟然出了意外。

旋司,竟然真的不是他的亲弟弟!

他想到旋司一脸肯定的表情,又想到自己母亲说过的那些话,一时间,真的迷惑了!

“阁下,生日蛋糕已经准备好。”

这时,管家上来报告。

没错,旋司的18岁生日,虽然是迟来的祝福,但是,却代表了他这个哥哥的一番心意。

昨天见面,旋司虽然没有说,但是帝云嘉知道,这个小孩有时候也是很小气的,很容易生气,这件事,肯定在心里给他记下一笔,若是他不给他补上,他心里会不舒服很长时间。

帝云嘉将那份报告折好,拿在手里走出去,管家一愣,“阁下,已经安排车子去接小少爷了,您还要亲自去吗?”

“暂时不要去了,等我通知。”

“是。”

“备车,我要外出。”

“是!”

……

四十分钟后,帝云嘉出现在一处幽静别墅,这是专门为雪芙夫人安排疗养的地方,有医生和护士团队24小时守护着。

这四十分钟里,帝云嘉承受着莫大的煎熬。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的弟弟,竟然不是他的弟弟,是谁动了手脚?

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雪芙夫人。

“这是怎么回事?”

将资料摔在茶几上,帝云嘉血红的眼睛瞪着坐在躺椅上晒日光浴的女人。

雪芙夫人摘掉墨镜,抬头看他,面上划过一抹疑惑。

她侧头看了眼那资料,伸手捡起来,低头看了眼。

她慢慢的,坐直了身体,看着一脸暴怒的帝云嘉,“谁和谁的?”

上面没有具名。

是一份亲缘鉴定。

没有亲缘关系。

“你对旋司做了什么!”帝云嘉看她这样不痛不痒,直接冲她咆哮。

“旋司的?”雪芙夫人眸色一紧,“这是旋司和你的?不可能!做错了!一定是做错了!”

帝云嘉冷笑,“你紧张什么?”

“我当然紧张了,有人在刻意错误的引导你,目的是什么,你心里没谱?”

“算计我什么!事到如今,你还在装!还想瞒着我!你居心何在?”帝云嘉失望的看着这个女人,成为她的儿子,真是天大的悲哀,“怪不得你说旋司不是你儿子,怪不得,原来竟然是真的!呵呵……”

“是不是真的你不知道吗?你把他送出去之前,不是已经做了DNA测试?儿子,旋司真的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雪芙夫人站起来,“儿子,肯定有人在背后使坏,你去查!这个人说不定就是那个叶悠然!她不是跟旋司在一起吗?说不定这是旋司联合她在蒙蔽你!”

那个人,那个剜了她胸口的人,后来听欧道奇说,是叶悠然!

她不太相信,但是后来欧道奇很肯定的将事情经过跟她说了一遍,她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无权无势,竟然敢这样对她!

她心里想好了一百万种办法,让叶悠然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帝云嘉却将她困在这个地方,让她不能和外界接触,她别说报仇了,连出门都成问题。

她心急如焚,偏偏这个叶悠然还不死心,竟然想出这招来对付她,太过分了!

她一定要让帝云嘉清醒,不要落入了那个女人的圈套,她直到现在想起那个女人对她的所作所为,身心都痛,都在害怕,那是个恶魔……

一定要让她死!不然,这辈子,这个梦魇都会陪伴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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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我想死你了,让我见一见

初看这份报告的震撼,到如今听到雪芙夫人这番话,帝云嘉如梦初醒。

不尽然信她,但是之前的确是做了DNA,或者是那个时候就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因为他从成年开始,就拥有了自己的保镖暗卫,替他做事的,都是他的心腹,几乎没有人出过错。

如果不是自己人出错,那么,问题就出在……

旋司身上!

此旋司,非彼旋司!

雪芙夫人还在怀疑叶悠然的时候,帝云嘉脑海里已经翻江倒海的想了一遍所有可能性。

像来时候一样,走得匆忙,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雪芙夫人的手指无意识攥紧,轻轻的贴在受伤的心口上,眼底幽暗莫测……

很快,医生前来,取走了她一管全血。

雪芙夫人知道,这是要去做DNA的。

她猜的没错,帝云嘉行事风卷残云,只要有一点点怀疑,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查个水落石出!

他不允许自己眼皮子底下有人跟他玩手段!他无法容忍!即便是自己母亲,或者,自己的亲信!

否则,他不介意让他们试试玩弄他的下场!

结果很快出来,雪芙夫人和帝云嘉是母子关系,雪芙夫人和旋司没有血缘关系。

帝云嘉甚至将旋司父亲一族的身体样本拿来对比,旋司竟然跟他们也没有亲缘关系。

因为雪芙夫人对旋司的厌恶,旋司的出生记录和旋司遇到帝云嘉之前的所有成长记录,都被雪芙夫人删得一干二净,她恨不得将所有旋司存在这个人世的证明都给删除!

这也造成了帝云嘉现在调查的困难。

他反反复复的回想,当初第一次见到旋司,和送他去乡下时的情景,想那个时候的旋司是什么样。

除了胆小,怯懦,对下旋司的五官,帝云嘉脑子里的影像是模糊的。

只记得,旋司身上很多伤痕,小胳膊小腿上,遍布青紫淤痕。

害怕的躲在人身后,也不该抬头看他。

后来,他的养母身体出现了毛病,帝云嘉才把他接回总统府,第二天,他的养母身亡。

当时他就对这个年龄虽小却命运多舛的弟弟很是怜惜。

他们虽同为兄弟,但是生活环境,是一个天一个地。

帝云嘉从小生活优渥,被父母捧在手心,尤其是他的父亲,爱他如命,把所有都给了他。

旋司呢,却是另外一个极端。

帝云嘉爱护旋司,并不是兄弟情深,帝云嘉本身就是个少情寡欲的人,高高在上,高处不胜寒,也习惯了一个人的寒冷,给予别人温暖这件事,他不擅长。

只是涉及到他的兄弟,尤其是旋司,他觉得自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弥补这个孩子。

但是现在,这赤裸裸的现实打击得他有些晕头转向。

他想要弥补的对象,是个错误的人。

“阁下,这是我们调查来的资料。”

有人走进书房,将东西搁在书桌一角,谨慎离去。

帝云嘉从落地窗前走回去,拿起来看了眼,眼里划过一抹冷意。

上面有几张偷拍照片,应该是报社里没有发表出去的存底,雪芙夫人大着肚子,在一条小道上行走。

她刻意穿着宽松的衣服,行迹遮遮掩掩,腹部的弧度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她怀孕了。

上面有时间标注。

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旋司无疑。

所以,旋司是真切存在的,那么现在这个‘旋司’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照片下面,还有一份口供,讲的是旋司养母死亡,不是生病,而是自尽。

她为什么要谎称自己患病呢?

谎称患病,帝云嘉才将旋司接回总统府。

一切混沌陡然间清晰明了,帝云嘉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

叶悠然回嵘城后,借着给旋司拍电影的理由,让自己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状态不好不坏,纪录片讲求的就是真实,旋司倒也没有特意要求她去调整自己状态配合他。

就连旋司,也很是低迷,要么盯着镜头,要么看着手机发呆。

这日,两人去了一趟星燃,晚上叶悠然请客吃饭。

星燃艺人在很多奖项上获得了不菲名次,身为老板娘的叶悠然要为他们举办庆功宴。

叶悠然和旋司都喝了酒,尤其是叶悠然,以酒解愁,一不小心就喝过头了。

姜花便就近在酒店里开了房,叶悠然吐了几口,趴在床上用吸管喝着醒酒茶。

姜花拿着手机放在她耳边,叶悠然听到从里面传来厉承勋担忧的声音。

叶悠然装作醉酒的样子,一个字都没说,喝了醒酒茶,倒头在床上,就闭上了眼睛。

后来,姜花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叶悠然隐忍的泪水,缓缓顺着脸颊滑落。

门被打开一条缝,旋司探头进来轻轻叫了一声‘姐’,叶悠然没应声,一动不动。

旋司道,“姐,姜花出去办点事,我就在客厅沙发上睡,有什么事你叫我。”

叶悠然低低的‘嗯’了一声。

旋司关上门,立在门旁站了很久,走回墙边关了灯,然后,他掐着鼓胀的额头,走到沙发上,躺下。

长腿搭在沙发扶手上,手臂搭在眼睛上方,他睁大了眼睛,侧头望着外面黑沉的夜空。

想到了帝云嘉,已经过去五天了,他怕是早就知道结果了,以后,也不会再来找他了吧?

“咔!”

门响了一声。

正沉浸在怅惘中的旋司在两三秒后才回过神来,他折起头看向卧室门口……

可是,一双大手在这时卡住了他的脖子,往下一压,他脱力倒回去。

黑暗中,上方男人的剪影,很模糊,但是旋司一点都不陌生。

“哥……”

脖子上的压力骤然一增。

旋司心脏一窒,意识到了对方的动作,很危险,想逃!

但是下一刻,他反而释然了。

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看着上方的男人,表情坦然,甚至带着某种解脱。

帝云嘉心里的猜测,在这个时候,终于成了事实。

两人都有一种心照不宣的共识。

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

帝云嘉的手,掐不下去,不轻不重的放在他锁骨处,指下是少年温凉的肌肤,帝云嘉单膝跪在沙发前的姿势,俯头看着他,呼吸喷洒在旋司脸颊上,“你不是我的弟弟……”

“我告诉过你,是你不信。”

“雪芙夫人怀孕是真,生下旋司也是真,我怎么去相信你的话?”

旋司心下一沉,他还想再糊弄,只怕是糊弄不下去了。

帝云嘉,不达目的不罢休,什么假象都瞒不住他。

“好高明的手段,就连雪芙夫人,至今都被你蒙在鼓里。”

帝云嘉的大拇指在他下巴处轻轻摩擦。

旋司睁大了眼睛,竭力在黑暗中看着帝云嘉的脸。

在他眼里,并没有愤怒,厌恶之类的神色,只有漠视。

旋司忍不住心酸,没了弟弟的头衔,他再也不是他什么人了。

在帝云嘉眼里,他这个假旋司,跟外面的草木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不,草木石头帝云嘉会无视,而帝云嘉对他,只怕会多一层鄙视。

毕竟,他冒充旋司,冒充了这么多年。

“我说过,我可以为你挡枪挡刀,起码,那样的死有意义,请不要就这样杀了我,让我死在你的愤怒和鄙视里,好吗?或者,等我拍完这部电影,你再来取我性命?”

旋司张开,声音沙哑,极尽的委曲求全。

眼里带着期盼和小心翼翼,让帝云嘉忍不住眉心一跳,他的手指骤然一紧,旋司的下巴差点被他捏碎。

“在我这里,你什么东西也不是,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这样要求我吗?”帝云嘉附在他耳边,低声怒吼,“告诉我,你和你母亲,背着我,都做了什么!旋司是被你们害死的是不是!”

旋司眸子瞠大,眼里陡然酸涩,帝云嘉,竟然是这样想他的?

在帝云嘉心里,他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吗?

旋司的惊诧,看在帝云嘉眼里,就是事情败露后的震惊,帝云嘉冷冷道,“你的养母,不,那是你的母亲,她为什么要自杀?是做了亏心事无法承受良心的谴责,她尚且知道自杀谢罪,而你呢,你竟然心安理得的伪装成我的弟弟旋司,享受着我的照顾和关爱,瞒着我,瞒着天下人,你怎么能?你怎么敢如此胆大包天!”

旋司唇瓣颤抖,他很想哭,可是想到叶悠然的话,他不能哭。

他死死咬着唇,死死瞪着他,将眼泪逼回。

就那么无动于衷的望着这个男人。

这么多年相处,就算是没有血缘关系,那感情,能是假的吗?

帝云嘉就这么三言两语的,否定了他付出的所有的感情。

也是,他不是旋司,他只是旋司养母的儿子,地位堪比地上泥泞,怎么配得上享受高高在上的他的关爱?

一缕血液,从他嘴角溢出,暴怒中的帝云嘉蓦地清醒了一下,他的手,放开了他的下巴。

心里,还是会心疼。

但是,他这样的人,本身就不容许别人背叛,不然,下场只有一种,还是最惨烈的一种。

对象若是他,帝云嘉还是犹豫了,下不了手。

他恼恨这样心软的自己,他盯着旋司,一字一句道,“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他起身要离开,旋司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紧紧的,“哥……”

声音哀求。

害怕失去他。

害怕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旋司知道他不应该这样,可是,他真的受不了彻底的失去他。

以前的不见,已经是他对自己最狠的惩罚了,现在,是终身不见,一辈子不见,他如何能忍受?

帝云嘉一把将他甩开,他的身材比旋司高大强壮很多,旋司毕竟才成年,身体一向瘦弱,再加上最近忧思,他的身体像是失去了灵魂,只剩下一个躯壳,被这么一甩,他的手狠狠撞在了沙发的实木靠背上,身体也倒在了沙发上。

旋司痛得眼眶发红。

帝云嘉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龌龊无比的玩意儿,“再敢叫我一声试试!”

握着自己受伤的手,旋司抬头问他,“对你来说,血缘关系,真的就那么重要?”

“没错!我不会对亲人之外的人付诸怜悯,如果早知道你不是旋司,你现在已经成了一抔黄土!”

“是吗?”旋司心头大骇,“所以,我这个人,在你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

“不仅一点地位都没有,我恨不得……”他咬牙,恨意,不予言表。

旋司苦涩一笑,“好,好啊,你不想见我,那我就不会主动出现在你面前,等拍完这部电影,我就去M国定居,一辈子都不会再……”

回来。

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摔门离去了。

旋司垂下头,看着自己变形厉害的一只手,很痛,如果是以往,他早就叫起来了,可是现在他心上的痛,比身体的痛,还要痛百倍不止,等待他结果的这几天,很煎熬,心里面会有很多种猜测,最好的猜测是,哥哥会原谅他,两人重新做回兄弟,最坏的猜测,就是如今这样……

总的来说,不算出乎意料。

卧室的门被推开,叶悠然走出来,她默默的坐在沙发上,伸手将旋司搂了过去。

旋司趴在她肩膀上,再次无声的哭泣。

“这是最后一次了小司,最后一次为他哭,好不好?”叶悠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指顺着他的胳膊,摸到他的手,她伸手握住,为他正骨,旋司痛得发出一声闷哼,叶悠然活动了他的手腕,“没事了,你力气不如他,以后别这么冒失去招惹他,在他冷静下来之前,我们离他远远的,这样他就不会伤害你了。”

“姐,你都听到了?”哭过之后,旋司的声音带着浓浓鼻音,很是委屈。

“嗯,我之前也猜到了一些,但是于我没有影响,不会改变我对你的看法。”

“为什么?我并不是旋司,我只是顶着旋司的名字出来招摇撞骗的一个卑鄙小人。”

“你不是!”叶悠然摇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一定有自己不得已的理由,帝云嘉肯定也知道,要不然,他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那他刚才还说那样的话……”把他说成了一个罪无可赦的无耻之徒……

“他心里生气嘛,生气时候当然要说狠话才解气,傻瓜。”

“我也生气,可是我依然对他说不了狠话。”

叶悠然笑了,“我的小祖宗,你最后说的那些定居国外的话,还不够狠啊?你当初在自己手臂上割了几刀,不够狠?你狠起来,连我都怕。”

“我,我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他要是了解我,就不会跟我一般见识,就像以前一样,他以前,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因为他说到就能做到,而我不能。”

旋司的语气带着懊恼。

叶悠然看着这个小迷糊蛋,“你骗了他,不是吗?”

旋司低下头。

“我和旋司,算是一起长大的,我那个时候是被我父亲冷落,见到他满身伤痕的样子,觉得跟他同病相怜,我母亲爱他也爱我,我和旋司就像难兄难弟,他跟我讲他的遭遇,他说他不想活下去,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他,后来,不知道是雪芙夫人还是谁,派人来杀旋司,我母亲让我和旋司藏起来……”

说到这里,旋司顿了下。

叶悠然眸子一闪,“你和帝云嘉,五官有相似的地方。”

“嗯,我和旋司更像,我们都是瘦瘦小小的,五官都没有长开,不大区分得开。”

“所以你母亲……”

叶悠然想到了什么,倒吸口气。

旋司咧嘴笑了笑,“我不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想的,她是在执行帝云嘉交给她的任务,任务对于她来说,也许超过了儿子的性命吧,所以危急关头,她让我掩护旋司,但是后来,旋司还是被害了,母亲大概是对我心生愧疚,为了补偿我,把孤苦伶仃的我送到了总统府,掩藏了旋司死亡的事实,后来……”

“后来你母亲回家后,就自杀了。”

旋司点头,“她逃不过良心的谴责,愧对帝云嘉的信任,回头就自杀了。”

“你恨她吗?”

“恨啊,她逃不过良心谴责,索性自杀,一了百了,而我呢,活着的每一天,都在忍受良心的谴责,我想过跟帝云嘉说实话,可是,他给我的爱,那么温暖,我贪心了,就一天天的拖着,拖到现在,我终于成了他最厌恶的人,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怪任何人,也不怪他。”

“你原名叫什么?”

“我不知道。”

叶悠然诧异,“你不知道?”

“旋司有过很多姓氏,而我,连一个姓氏都没有,我母亲的身份特殊,父亲只是她随便找的丈夫,是为了掩盖她的身份,而我的出生,很有可能也只是一个替她掩盖的,我父亲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又聋又哑,他身体不好,也没抱过我一下,我母亲平时叫我‘儿子’,我一度以为,我的名字就叫‘儿子’。”

叶悠然沉默半晌,“我记得,你上学成绩蛮好的。”

“是很好啊,我村子偏僻,是我母亲教我们学习,我想去学校,我妈说没钱,后来我跟我哥……跟帝云嘉生活在一起,他送我去学校,还给我请了国内最好的家庭老师,而他呢,无论多忙,每天都会抽出时间辅导我功课,有很多次,他都是在辅导我功课时趴在桌上睡着,我发誓,我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他。所以,我学习成绩很好,一部分天赋,一大部分是我努力。”

两人的谈话,旋司总是不自觉的,扯到帝云嘉身上。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而叶悠然意识到了,也不能刻意说些什么,忘记一个人,太难了,旋司还需要很长时间去适应。

……

翌日,叶悠然前去殡仪馆的路上,从姜花那里,收到了一份礼物。

是一个包装精美的锦盒。

打开,里面是一块女士手表。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他想让她快乐起来。

跟旋司敞开交谈之后,叶悠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很幸运,至少,她有一个爱她如命的父亲,有一个把她当公主宠溺的丈夫,还有一个可爱孝顺的儿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叶悠然唇角挑起,拿起手表,戴在了手腕上。

厉承勋的电话,随之而至,“老婆……”

叶悠然的声音柔软娇嗔,“干嘛?”

对面的人,呼吸粗重。

叶悠然是多么了解他,想到他此刻的样子,她有些不自然,“你怎么敢这么堂而皇之的联系我?”

“我回国了。”

“啊?你怎么回来了?你被允许回来吗?”

“担心你,稍微改了下行程,你放心,我有分寸,还有,我在嵘城有一天时间,晚上十点之前必须离开,晚上八点之后有空,想见你一面,可以吗丫头?我想死你了,让我见一见,嗯?”

叶悠然怎么拒绝?

她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了。

上次那么不愉快的分开,她到现在还心里留有遗憾,害怕影响他的工作。

还好,他没事。

“好不好,我的小丫头?”

对面,男人再次请求。

叶悠然‘唔’了一声,然后就红着脸挂断了电话。

殡仪馆里有一位不速之客,是古鹤轩。

在M国,叶悠然受过他的恩惠,一码归一码,叶悠然见到他,还是说了声谢谢。

“你来这里有事?”她态度还算客气的问。

封艳最近很老实,听叶安民说,封艳一直缠着古鹤轩,似乎,有意让他娶她。

可是古鹤轩并没有那个打算。

他留在了嵘城,偶尔去国内别的省市,似乎有意在引导家族进入殡仪行业。

家族破败,底子很薄,他步步维艰,但他一直也没有放弃,事情进展缓慢,但还算是有所成。

“我从封艳那里听说,你也想从事殡仪行业,还有你父亲留下那些人,要跟着你干这个……”

古鹤轩开腔,直入主题,好不拐弯抹角,因为他知道,叶悠然不会给他太多时间叙旧。

叶悠然蹙眉,“所以,你找我什么事?”

“我想,我们两个可以联手,我在这一块的人脉还是很广的,之前出国维和我也认识了不少……”

叶悠然抬手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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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美妙的相处时间很快过去……

“且不说你有什么目的,就是现在你跟封艳不清不楚,我都没办法跟你合作。”叶悠然现在正在让手下的人去考取证书,这需要时间,也需要有人教他们,除了她,剩下这些整容师没几个是有真才实学的,要么是学历低,要么是动手能力差,而且叶悠然也不能把时间整日耗在这里,她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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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她语气散漫,一只手捂着她的嘴

细碎的吻落在她脸颊,头发和脖颈上,叶悠然即便是神志不清也能感觉到他满心的眷恋和不舍。

她勉强睁开眼睛,对上男人的目光,心头蓦地一跳。他眼神里暗藏着幽光,明明暗暗,闪烁不停,透露着他摇摆不定的内心。

叶悠然一颗心瞬间柔软,伸手出去,捧住了他的脸,抚摸着他充满男人味的络腮胡,&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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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垂下眼睫,掩住他的狼狈

欧陆看她,眉目中带着无人看懂的隐藏情绪,他道,“没有怪你的意思。”

胡勇也带着一批人从车上过来。

叶悠然皱眉,“你怎么来了?”

“是旋司电话给我,说太太出事了。”胡勇看向那个正在进行包扎的女人,那女人其貌不扬,畏首畏尾,吓得都尿了裤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有人给我现金,让我办事……你们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胡勇和叶悠然相视一看,叶悠然忽然明白过来哪里不对劲了。

“遇到这种紧急情况,你是不是有应急方案?”叶悠然问。

胡勇点头,一脸的凝重,他也意识到了什么。

“看来,对方只是试探,你的方案,要改一下了。”叶悠然道。

胡勇沉吟,“这就是欧白姗的计划?大费周章的,就为了探一下我们的底细?”

叶悠然不语,沉思着什么。

“太太!”一辆车子飞驰而来,停在警方扯出的警戒线外,姜花从车内跑出来,看向她怀里的厉尧,“尧尧没事吧?”

叶悠然愣了下问道,“她呢?”

她留着欧白姗有用。

“给旋司看着呢。”姜花抹了一把汗,“是我失策,没想到欧白姗这次长了脑子,竟然用连环计设计我们,太太,是我小瞧她了,以后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叶悠然想到见到欧白姗的情景,她不觉得这个绑架的女人是欧白姗安排的,因为欧白姗刚才被她修理得很惨,自身难保,又怎么可能安排别的?

“不是欧白姗。”叶悠然语气肯定。

“不是她?”姜花也是个聪明的,叶悠然一提醒,她立刻缓过劲儿来,重重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如果是别人,那么欧白姗这会儿……糟了,旋司!”

姜花立即拿出手机,拨打旋司的手机号。

可是,旋司那边无人接听。

“太太……”姜花额头又开始冒冷汗,“他们,有胆动旋司?”

这话问的,自己都没有底气。

叶悠然咬了下唇角,如今的旋司,已经不是原来的旋司了。

帝云嘉对旋司的态度改变,决定了别人对待旋司的态度。

帝云嘉虽然没有对外发表声明,但是纸包不住火,绝对不乏知情者。

所以旋司未必就没有危险!

看叶悠然的表情姜花就知道答案了,扭头跑回了车上。

叶悠然想开口阻止她,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阻止不阻止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对方的目的,显然是想试探他们虚实为主,但也不排除他们想要趁机害人性命。

一行人去往警局。

对那女人的审问,持续了半个小时,问出的结果,正如她先前所说。

她不过是贪财,所以替别人掳走厉尧。

对方给她钱,把目标人物告诉她,让她开车一直往前,目的地是海湾。

那距离,可不短。

那人想看的,不过就是叶悠然请来的救援团都有谁,都有哪些人,时间长短……

以便下次来真的,他们有所准备。

叶悠然这边呢,除了叶安民那里,几乎是全力以赴,将底牌暴露个一干二净,尤其是欧陆这里的实力,一目了然。

叶悠然承认,是自己的疏忽,一遇到厉尧的事情,她就容易自乱阵脚。

姜花,旋司,都有错。

胡勇和欧陆,是被他们连累了。

几个人,面容都不好看,胡勇安慰叶悠然道,“太太,我回去会重新制定方案,下次,不会让那些人得逞的。”

也只能这样了,但是各个岗位上的人员安排是很复杂的,牵一发动全身,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重新部署的,叶悠然道,“辛苦你了。”

胡勇离开后,叶悠然也带着孩子要回家了,欧陆送他们。

两个孩子一点都不怕,反而很兴奋,坐在后座,头抵头小声嘀咕着什么。

欧陆掌握着方向盘,侧头看叶悠然,“叶安民怎么没来?”

“他是我的底牌,我当然不会轻易暴露出来。”

“你们有特殊的联系方式?”

叶悠然没有回答他,只是含糊道,“不是我亲自下令,他不会擅自出动。”

“那就好。”欧陆松了口气,然后不明意味的道了句,“他倒是挺沉得住气。”

欧陆面上无谓,但是心里很吃惊,他知道叶悠然正在领导以前解散的兄弟帮,想要洗白和光复,他不是轻视女人,他只是觉得,她时间有限,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做好这件事。

但是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她领导的那些人,竟然会这么自律和有组织性。

他有预感,这个女人,也许真的会干出一番事业来,覆灭的兄弟帮,会改头换面,再次卷土重来。

“你要做的事,我现在的身份太敏感,也帮不到什么忙,而且……”欧陆犹豫了下,叶悠然心下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兄弟帮的一举一动都被你们监视着,我不会乱来的,更不会让你为难,我父亲入狱之前,一直在想办法让兄弟帮摆脱帮派之名,走上正途,盘古集团当初开创的目的,就是这个,但是我父亲没有时间完成他的心愿,我会替他完成,而且我保证,一切,都是在合法的前提下进行。”

欧陆考虑到的,她显然也都顾虑到了。

欧陆便没什么好叮嘱的了,“祝你早日成功。”

叶悠然望着窗外沉沉夜色,眼底覆着一层薄愁,前途未卜,一路坎坷,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父亲心愿,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加上现在没有厉承勋在身边做她的后盾,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遇到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她就乱了阵脚,带着厉竞一路上横冲直撞,这样的做法,很莽撞。

以后,绝对不能再这样了!

“小竞的事情,今天是我的错,以后我会把他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叶悠然惭愧道。

欧陆心下有些烦躁,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着方向盘,“你的安全,和厉竞的安全,一样重要。”

喉咙干涩的说了这么一句。

叶悠然愣了下,随即浅浅一笑。

欧陆扭头看到她嘴角的笑容,胸口的郁闷感觉散开了一些,“对了,那辆车子,我的人找到车主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刷了不少。”

叶悠然接过来时问了句,“超过五十万了?”

欧陆颔首,“要不要我帮你追回这笔钱?”

“不用,我来。”

叶悠然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叶安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焦急万分,“姐,旋司打电话给我,说你和尧尧被人绑架了。”

“嗯,现在没事了,你那边呢?”

“在没有你亲自下令之前,我自然是按兵不动,但我派出了两个人一直在跟进,你放心,都是暗中进行,绝对不会给人发现踪迹。”

“很好,我今天开的那辆车,你过来警局提走,车的主人的信息你问欧陆,车主刷了我不少钱,你去给我追回来,我承诺了她一辆新车,她那辆车市值最多五十万,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给我一个小时。”

结束通话。

叶悠然回头看了眼两个孩子,蔫蔫的歪在那里,昏昏欲睡。

扭头过来时正好对上欧陆瞥过来的眼神,她问,“怎么?”

欧陆耸了耸肩。

叶悠然,“……”不知道他什么。

但是她能感觉到,欧陆对她,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排斥,对她还蛮不错的。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时,正好跟从车上下来的宇阳打了个照面。

叶悠然连忙叫住他,“二哥,旋司受伤了?”

宇阳道把药箱从车上提下来,“不知道,姜花让我过来的,说是刀伤,没有伤及要害。”

叶悠然和欧陆都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

警局里,他们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他们目前,还是没那么大胆子伤害旋司的。

他们同样也在试探,试探旋司在帝云嘉那里的位置。

这次是刀伤,下次,也许就……

叶悠然拧眉。

宇阳匆匆上楼。

欧陆一左一右抱出两个小家伙。

叶悠然若有所思的跟在他身后。

胖婶等在门口,看到叶悠然和两个睡得不安稳的孩子,跟欧陆说了声谢谢,伸手接过去。

欧陆往里看了眼,张姐他们也在,他挑眉,“这里够住?”

“有些紧张。”叶悠然如实回答。

“厉公馆对面还没修好?”欧陆问,之前院墙被毁,到这会儿应该也是修好了。

“修好了,过几天就搬回去。”叶悠然道,她原先没想着这么快从M国回来,也没想到厉承勋会去执行任务,所以,一品华庭只是暂时落脚点。

可是要搬回那里,她是真的不愿意,因为住在那里,时不时会遇到厉公馆的人……

这也是她觉得这里不方便也住在这里的原因。

欧陆大概也猜出了她的顾虑,“我有一处别墅,很清静,如果你……”

这话完全是没过脑子,问出口的那刻就知道不妥,有些后悔,但是已经问出来了,他索性就继续说下去了,心里带着莫名的期待……

“太太……”

姜花从对面房间出来,看到叶悠然,叫了她一声。

欧陆的话,也被打断。

叶悠然擦过他的身体,边往里走边问,“旋司怎么样了?”

姜花忧心忡忡,“不是太好,我去医院一趟。”

她手里有一张宇阳列的单子,药品清单。

显然,旋司的情况超过了宇阳的预期。

“快去吧。”叶悠然担心宇阳,匆匆越过客厅,走进卧室。

身后,欧陆望着她的背影,心头失落不已,片刻后,他甩甩头,也走了进去。

卧室内,旋司靠在枕垫上,上半身没穿衣服,身上的刀伤正在被宇阳小心处理。

叶悠然数了数,有八道伤痕,轻重不一。

不致命,可是却也挺危险的,尤其是失血过多,如果时间长不被人发现,他这条命,就不保了。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发灰的唇色,叶悠然心痛自责,是她没有保护好他!

坐在床前椅子上,叶悠然握住了他的手。

旋司睁开眼,看到是叶悠然,笑了下,用气音跟她打招呼,“姐,你回来了。”

叶悠然眼眶湿热,“别说话,好好休息。”

他实在太虚弱了。

欧陆扫了眼那些伤口心里有了数,如果这伤,是在他身上,他是压根不放在眼里的。

可是这孩子,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差了。

欧陆心里挑剔,但是想到他一直以来的生活环境,被帝云嘉宠成这幅德行,受了伤没有哭哭啼啼,也算是不容易的。

欧陆是和宇阳一起离开的。

夜里,胖婶和张姐照顾旋司。

叶悠然睡不着,和姜花一起商量事情。

姜花告诉叶悠然,她找到地方的时候,欧白姗已经不见了,只看到旋司在被四五个男人围着打。

旋司最近身体状态不是太好,而且他原本身体素质就不怎么样,个子挺高,但身材瘦弱,没什么力气,跟一个人对打已经够他喝一壶了,更何况是四五个身强力壮的打手?

好在那些人也没敢下狠手,只是给他放了点血,身上脸上挨了几拳,修养一下就能恢复。

不会留下病根。

“太太,你说,是谁在背后帮欧白姗?”姜花皱眉不解。

“能是谁?不是欧道奇,尚承爵就是厉景望。”

“大哥?”姜花激动得从座位上站起来,不愿接受这个说法,嘴里喃喃着,“大哥,他应该不会这么狠心,旋司,他还是个孩子,是个无辜的人……”

叶悠然冷笑一声,心里永远都记着她的男人被厉景望捅一刀的仇恨。

“他以前是怎样一个人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跟他,从今以后,势不两立。”

姜花惊愕的望着她,“太太,厉总接下这个任务,也有一部分大哥的原因,他还是想挽回大哥,他觉得大哥只是被有心人蛊惑……”

“我不管这些,他要跟我作对,我就会回击,你要想好了,以后遇到他的事,你是帮我,还是对他下不了手,会手软?”

叶悠然知道这对她可能会很残忍,但是她一定要做出选择。

不然,若是有一天真的相遇了,且发生了冲突,如果姜花不能跟她站在同一战线上,她和厉尧厉竞就会很危险。

叶悠然绝对不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太太,厉总告诉过我,我需要效忠的对象是您和厉尧。”姜花语气坚定的说道。

叶悠然点头,“那就好,所以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任何你为厉景望辩解的言辞。”

“是,太太。”

观察着她的表情,没有半点不情不愿,叶悠然便放心了,“你下面有几个能用的人?”

“目前只有三个。”

“你和他们三个,直接负责厉尧的生命安全。”

“那厉竞呢?”

“他不会有生命危险。”

姜花眨了眨眼,“太太,厉绾已经被他们……”

“她还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

“您怎么知道?”

“我套了欧白姗的话,厉绾不在她手里,从她言语中我能看得出来,她很不满意那人的安排。”叶悠然按了按眉心,“厉绾这样的孩子,都不会出事,你觉得,厉竞好端端一个孩子,没有重病缠身,头脑聪明,伶俐可爱,他会舍得对厉竞下手?不会的!相信我!”

“太太,您的意思是?”姜花倒吸口气。

“我没别的意思。”叶悠然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得已的时刻,在厉尧厉竞之间,如果需要作出选择,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厉尧,而且我需要你也这样做,他们不会伤害厉竞的性命,但是很可能对厉尧下狠手,所以我的厉尧,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当然,我会安排其他人保护厉竞,而你,你要保护的目标,只有厉尧!”

姜花张了张嘴。

叶悠然问,“你能做到吗?不能做到的话,换你们四个保护厉竞,我派人保护厉尧。”

“不!太太!厉总交代了,让我负责您和少爷,厉总,他并没有提及厉竞,所以……”

“那就好,这是你的本职工作,你要牢牢记住。”叶悠然想到今天的事情,“这次,对手打了我们一个手忙脚乱,下次,绝对不能再这样,还有,在我和厉尧之间,你也只能选他,知道吗?”

“知道了太太,那您……”

“我这里有叶安民,我和他之间有特殊的联系方式,你不需要担心我,即便我被他们抓了,我也有办法脱险,你们各司其职就好。”

听她这样说,姜花心里也有了底,去私下联系另外三人,传达叶悠然的意思。

睡觉之前,叶悠然又去隔壁看了旋司。

过了这么一会儿,脸上身上那些被打过的痕迹都暴露了出来,青紫一片,很是吓人。

叶悠然越看越心疼,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睡着了,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皱,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叶悠然当场拍了几张照片,发到了孔桀的邮箱里。

孔桀是第二天一早打过来电话的。

“悠然,那是旋司吗?他怎么了?谁打的?我去,这是要杀人吗?”

孔桀很不淡定的咆哮。

叶悠然没有回答,直接问道,“他的微博是谁在管理?”

“我。”

“发到微博上,说是新戏剧照。”

“什,什么?”

“他之前发过微博,透露过自己拍电影,就用这个梗,化妆出来的效果,谁爱说什么说什么,也不用刻意去博头条。”

“那发博目的?”孔桀摸不着头脑。

“让某个人看一下。”她想趁机看一下帝云嘉对旋司,是不是真的,彻底不管了,如果是这样,那她就另外对旋司做安排,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旋司再受到这样的伤害了。

“哦哦,好的,可是悠然,我很担心你们,旋司这伤,看起来很恐怖,我能去看看他吗?”

“过几天吧,过几天我们搬回厉公馆,你再过去,你放心,他还行。”

“好,那我去微博了,就说成是剧照,是化妆效果。”

……

叶悠然走出卧室,胖婶和两个孩子正好从对面过来。

看到她,厉尧厉竞跑过来,喊着她,跟她要抱抱。

“他怎么样?”叶悠然抱着两个孩子,问胖婶。

“快天亮那会儿发烧,宇先生赶了过来,这会儿还没完全退下去,总是做梦,说什么梦话我也听不懂,还总是哭,这孩子,看着挺阳光的,没想到心里那么苦……”

胖婶眼里全是血丝,眼睛湿湿的,说了这么几句,忍不住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泪水。

叶悠然放下两个孩子,拥住她胖乎乎的肩膀,拍了拍她,“去睡会儿吧,我今天不出门。”

叶悠然心里五味杂陈,让姜花看着两个孩子去吃早餐,她去了对面。

正好看到宇阳轻轻掩上卧室门,抬头看到叶悠然,冲她摇了摇头,“情况不是太好。”

“怎么了?”

“多半是心病,一直在做噩梦,他自己本身不愿醒来,不能一直输液支撑,再这样下去,要送医院了。”

叶悠然咬唇,宇阳看了看腕表,“我上午有一场很重要的手术,有什么事打我助手的电话,号码我已经发给姜花了,我先走了,你去看看他吧,他刚才叫了一声姐姐。”

叶悠然推门进去,旋司是平躺的姿势,侧头面向窗外。

消瘦的身躯几乎跟被面一般齐平。

鼻子一酸,叶悠然走过去,伸手想要摸下他的额温,却猛地发现,他早已睁开了眼睛,正看着窗外。

“小司,醒了?”

叶悠然的手心碰了下他的额头,低烧未退,他脸颊上红红的,病态的红,唇瓣很干。

“姐,我刚才梦到了以前的事情,梦到第一次看到我哥……”

旋司的声音虚弱,有气无力,说这么几句话,就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

叶悠然拿起桌上的水杯,用棉签沾了水,湿润他的唇瓣,也阻住了他要说的话,她叹息一声道,“小司,你就这么喜欢他?不能忘记他吗?”

旋司垂下眼睫,掩住他的狼狈,嘴唇哆嗦了两下,没有出声。

叶悠然坐下,卧室门猛地被人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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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他们竟然,胆敢伤害他

叶悠然微微眯眼,看向门口。

姜花接到她不满的注视,陡然打了一个激灵。

太太,是越来越有厉总的风范了。

“太太……”

姜花暗骂自己的唐突,只是事情真的大条了,连她都有点不知所措。

姜花指了指手机。

叶悠然会意,姜花退出,并虚掩上门。

“姐,你去忙吧。”旋司很懂事的开口。

叶悠然拿出手机,打开微博,发现旋司因为一条微博上了热搜。

孔桀发的微博是秒删。

却还是有网友进行截图,进行了一番分析。

死忠粉自然是夸赞旋司的盛世美颜,化妆特效做成这样也能窥见他的英姿,但是无一例外都在心疼他,希望自家爱豆平时多吃点,不要为了拍戏过度减肥,要适当增脂。

路人粉讨论的焦点却是他的妆容,夸赞化妆师手法牛掰,将伤势化得这么逼真。

但是也不乏众多黑粉,直接指出什么底子化出什么妆容,他原先底子就是这么苍白消瘦,身上排骨若隐若现,可谓是瘦骨嶙峋,甚至讽刺他是白斩鸡,过于娘气。

甚至,还有黑粉直接质疑他私生活混乱,有吸毒嫌疑,不然不会短时间内暴瘦这么厉害,深扒他最近的演艺活动,到底是剧照还是真的被人打成这样……

不得不说,大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黑粉的怀疑,立刻在网上引起附和,并掀起轩然大波。

叶悠然找到网友截图,孔桀只发了一张照片,还做了处理。

图片上,他胸口那些伤疤模糊化,但上面的缝针依稀可见,狰狞无比,旋司半边脸掩映在阴影中,剩下的半边美则美矣,却骨骼线条清晰,没什么血肉填充,唇瓣上干裂的痕迹纹路很明显,一道道的,像是缺水干涸的地面,最醒目的,是他垂在脸上的睫毛,又长又密,软软的耷拉在有些凹陷略显青白的眼下,漂亮,又脆弱……

叶悠然的心,狠狠揪疼了一下。

她真的无法想象那些黑粉到底处于什么心情来伤害这个少年的,他们怎么忍心?

叶悠然高估了世人的良心。

而据她所知,帝云嘉不是一般的心狠,他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对一个陌生人施以同情?

是她想当然了!

叶悠然从自己手机相册里,又翻找出一张照片,发给了孔桀。

附文:平息一下舆论。

那照片,是她无意中拍下的,也是这个卧室,同样的背景,只是上面的男孩笑得灿烂无比,身体状态也很好,就连所穿衣服都跟这会儿的天气很搭配。

可谓是无缝衔接。

孔桀立即发到微博上,短短二十分钟内评论过万,还在强力上升中。

看到旋司这么好的状态,跟之前判若两人,什么吸毒,什么被人围攻的言论,纷纷不再冒出来,黑粉们偃旗息鼓,而死忠粉激动得快哭了,就说那是化妆特效嘛,就说他们家爱豆无论颜值还是身材都是在线的。

看到舆论被扭转,叶悠然的心情并没有任何好转,她放下手机,看向床上像布偶娃娃一样的旋司,“小司,下床走一走?”

“姐,我没什么力气。”

“那是你心里作祟,这点伤我家小司根本不会放在眼里,更不会轻易被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而打败,是不是?”

叶悠然伸手又摸了下他的额头,还是微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关键是旋司一定要振作起来。

旋司侧头看她,眼神里流露出请求,“姐……”

“你叫我姐,就要听我话。”叶悠然的语气强硬了少许,却不失温柔。

旋司忍着眩晕的冲动,在叶悠然帮助下,坐在床边。

叶悠然看了眼输液架上悬的药瓶快结束了,她就关了阀门。

旋司手背上扎的是粗粗的留置针,他想拔下来,叶悠然阻止了,他这样的情况,下午还得继续输。

看到旋司将手臂搭在叶悠然肩上,他虽然瘦了,但是身高还在,加上叶悠然也是个纤细,骨架子小的人,这样被他压着,姜花怕她承受不了,提出帮忙。

叶悠然拒绝了,主要是怕旋司过于依赖姜花,而不肯自己锻炼。

她这么撑着他,他心疼她,只是虚虚的压着,用力的主要还是他自己,是以起到了下床锻炼的效果。

两人在客厅里慢步走了会儿,旋司出了一身的汗,烧倒是退了。

又吃了点东西,脸色终于好转了一些。

叶悠然招呼两个孩子进来,陪着旋司。

厉尧厉竞知道他身上有伤,不像往日一样向他怀里凑,挨着他乖乖坐着,想方设法哄他开心。

……

一列车队在保安指引下进入酒店停车场的专门区域。

其他车辆上的保镖先下车,分别站在各自的位置上,无形中将中间车辆围在中间。

即便这里有摄像监控,在这样严密的保护下,根本看不到下车的人是谁,是男是女。

直到进入贵宾电梯,那些人才散开在酒店各个角落,通过耳塞对讲机进行沟通。

从电梯出来,走道上没有一个闲杂人等,空荡荡的,只有皮鞋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保镖走在前面,推开一扇门,男人走进去,保镖正欲入内,男人冷冷一句,“我一个人就行。”

保镖规规矩矩立在门外,时刻警惕的望着走廊两边。

扯了扯领带,领带微松搭在脖子上,三分邪魅两分慵懒。

男人走到落地窗前,单手叉腰望着窗外,冰冷深邃的黑瞳里暗涌着谁也无法窥测的情绪。

但是如果是熟悉他的人,肯定能够发现他的异常,紧抿的唇角代表他浓浓的不悦,还有一丝……担心。

“阁下,会议开始了。”

门外,保镖敲门提醒他。

短暂的休息时间结束。

男人陡然收起脑子里纷乱的念头,将领带回复原位,面无表情的走出休息室。

来到同一层的另外一间商务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其中,为首的自然是欧道奇。

他脸上除了对上位者的尊重,还有一抹出于长者的关心,“阁下,您气色不是太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还行。”帝云嘉淡淡启唇,沉声吐息。

淡漠的态度,一如往常,但是又跟往常有些不一样,欧道奇挑眉,暗中揣测,他是工作劳累还是因为受了昨天发生事情的影响?

如果是昨天旋司的事情,那么是不是说明,他对旋司,还很在乎?

伤害旋司的事情,是他授意尚承爵做的,目的,不过是试探帝云嘉。

可是现在看来,帝云嘉冷酷的反应,让他觉得挺惊喜的。

别人不知道,欧道奇可是很清楚,帝云嘉对旋司的宠爱可是超越了所有人,甚至,雪芙夫人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那么爱护的一个人,忽然之间,他受了重伤,帝云嘉也没有去追究谁的责任。

还真是,不打算管了?

旋司这个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似乎,也不过如此。

看来,也没必要留着了。

没了旋司,叶悠然又失去一层依仗,现在厉承勋不在嵘城,他行事就更方便了。

这么想着,欧道奇不自觉的露了几分得意在面上。

“欧部长,还不开始?”

一声冰冷的提醒,让欧道奇回过神来,抬头时,正好撞上帝云嘉一掠而过的眼神,黑曜石般的双瞳泛着一丝邪戾的光芒,飞速从他这里划过,然后,落在别处。

欧道奇打了个激灵,这会儿很是清醒,轻咳一声,将心思拉回会议主题上。

会议中,他心里依然想着刚才帝云嘉看向他的那个眼神,觉得惴惴不安,控制不住频频看向他,他刀削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直的线,一张冷面孤傲俊美,结了一层寒霜,显得整个人清冷高贵,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从容自得,浑然天成,是现在的他和年轻三十岁的他,也无法企及的。

所以有些人,天生就是王者。

欧道奇早已过了天高妄想的年纪,也不指望努力去超越他,欧道奇只想牢牢的,把握住这个人的心思,适当时候,为他所用。

但是这个年轻人,越来越让他无法捉摸,这感觉,着实不好。

希望旋司这件事,能够将他打开一条缺口,成为控制他的契机。

持续四十分钟的会议,意志再坚定的人,也不可能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尤其是,在这种低气压环境下,十几个与会者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而他们的总统先生,坐姿笔直,除了翻看文件,倾听别人发言,抬头低头这样简单的动作,身体竟是一动未动。

这样强大的约束力,任何人都自佩不如。

会议结束后,所有人都长吁一口气,等着总统先生先行离开,可是,他似乎没有这个打算,挥了挥手,示意旁人先走。

而欧道奇,自然是等到最后。

他敏感的察觉到,总统先生有话要跟他说。

故意磨蹭了会儿,剩下两人时,欧道奇继续表现他的殷勤,“阁下,您难得来到嵘城,何不让我尽下地主之谊?”

帝云嘉扬眉。

欧道奇笑道,“如果阁下有空,不妨到我住处,吃顿家常便饭,别的我不敢说,我家厨子可是烧得一手正宗的嵘城风味菜肴,阁下平时习惯用西餐,正好换个口味。”

帝云嘉薄唇微勾,似嘲似讽,“我用餐口味向来单调,怕是不习惯太丰富的菜式。”

这话,就是拒绝了。

欧道奇也不敢再劝,原本他也只是搭讪而已,并没有真正邀请他的意思。

“欧部长……”

来了。

欧道奇‘哎’了一声,“阁下,您说。”

“欧部长去看过我母亲了?”

问了句,跟欧道奇所期待的话题不相干的一句话。

欧道奇后背沁出一股凉意,冷汗阵阵。

帝云嘉相当于将雪芙夫人软禁了,而欧道奇,通过她身边的人,安排他与雪芙夫人的见面一事。

这事儿瞒着所有人,没想到,还是让帝云嘉知道了。

欧道奇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帝云嘉又开口,“您与我母亲是好友,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我对我母亲的事情,也一向没有兴趣,欧部长不必紧张。”

他头也不抬,却知道对方在紧张。

欧道奇心里有些忐忑,拿不准他这番话的用意,“我和雪芙夫人是几十年的旧识,所以见面难免频繁了点,阁下放心,我是不会做出有违规矩的事情出来的。”

帝云嘉沉默片刻,“我母亲,想要那个男孩?”

欧道奇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是,雪芙夫人挺喜欢厉竞的,毕竟,那孩子是……”

他没有往下说。

毕竟涉及到机密。

“既然喜欢,就去叶悠然那里将孩子带给她,别整多余的事情。”

这话,信息量可就大了。

所谓多余的事情,指的是什么?

伤害旋司,还是试探叶悠然的底细……

也许,都有!

“阁下,您误会了。”欧道奇连忙解释,“我女儿跟叶悠然有点私人矛盾,所以就做了一些不恰当的事情,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育她,不让她出去惹事。”

无论他知晓多少,欧道奇将这一切推到欧白姗那里,跟自己撇开干系。

归结为欧白姗和叶悠然的私人矛盾,若是连累到其他人,完全是无意中,不是成心的。

欧道奇自认这个解释百密无一疏。

帝云嘉道,“身为欧部长的女儿,要知道她的一言一行可是代表您,私人矛盾私下解决,这个道理,欧部长教育她的时候不要忘记告知,别再像这次一样,搞得人尽皆知。”

人尽皆知?

这词可就过分了。

据欧道奇所知,这事儿除了公园里拐卖人口的那个小插曲,并没有别人知道。

要说人尽皆知,也就是那个微博上旋司发的那张照片,差点上了头条。

可是很快就平息了。

“是,我知道了。”欧道奇恭敬的应声,“阁下,如果您没什么事,我就……”

“你这个女儿,跟厉景望的婚姻关系,可还在?”帝云嘉又问了句。

欧道奇如实回答,“在的。”

“既然在,就让她去总统府,去照顾厉景望。”

“呃?”这个……

欧道奇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心里砰砰直跳,“阁下,我听雪芙夫人说,厉景望忘了一些事……他对我女儿,怕是已经没了夫妻之间的感情,我女儿若是过去,万一厉景望不喜,这……”

“喜不喜的,过去见个面就知道了。”

“还有,我女儿上次被叶悠然吓惨了,脾气大不如从前,我怕她没眼色的惹厉景望生气……”

虽然不知道帝云嘉的真正用意,欧道奇也能猜得出来,他把女儿送去,不会得到半点好处。

是被帝云嘉拿去算计的。

他怎么能让帝云嘉算计他?所以千方百计的想要阻止。

“欧部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帝云嘉的声音冷得掉渣,“他们是夫妻,这世上还有什么关系比得上夫妻那么亲密?厉景望是忘了一些事情,正好需要他的妻子为他答疑解惑,如果你觉得身为妻子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他们两个,干脆散了!”

散了,也就是离婚。

欧道奇还指望女儿跟厉景望的这层关系,拉近彼此关系呢,怎么就说断就断了?

肯定不行!

但是欧道奇又担心女儿无法降服厉景望。

说实话,他最近对自己的女儿,有点失望。

无奈,欧道奇只能说道,“我女儿被我宠坏了,太任性了,而且景望这一睡可是好几年,我真怕……不过既然阁下要求,那我就让她过去吧。”

说得不情不愿,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将来两人相处不和谐,那也是因为,厉景望睡了太久,脾性改变。

不是欧白姗的错!

帝云嘉不再言语,专注的看着桌上的资料。

欧道奇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离开。

帝云嘉将资料看完,做了批示,然后才走出会议室,在休息室用了个晚餐,然后在保镖护送下,离开这里。

窗外夜景透过车窗落在帝云嘉的脸上,忽明忽暗,五颜六色。

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捡起旁边座椅上的平板,输入密码打开,屏幕上有一张图片,是今天的热搜。

这个孩子,一直活在他的羽翼下,他放手了,他摔了个狗血淋头。

这惨不忍睹的样子,还真是可怜。

欺骗他的人,这个下场算是轻的。

可是,这扎眼刺心的感觉是什么?

他何曾对谁舍不得过?

除了这个让他不省心的弟弟。

他一遍遍提醒自己,他已经不是他弟弟了,是陌生人了,管他是死是活!

到头来,还是控制不住的生气,气那些见风使舵的人,对他落井下石!

他就算不是他的弟弟,也好歹是他曾经照顾的人,他们竟然,胆敢伤害他!

实在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对,旋司是他照顾过的人,除了他,没人可以伤害他!

这么想着,帝云嘉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他开口,吩咐前面的保镖,“找出那些伤他的人,给我好好伺候一顿。”

“是。”

还是觉得不解气。

手指无意识抚摸着男孩消瘦的脸颊,帝云嘉又道,“让管家联系他,让他把留在别墅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

“是的,阁下。”

……

旋司的手机,一直处于静音状态。

叶悠然怕他看到微博上那些黑粉们骂他的事情,就拿到他的手机,想把那些私信和传送信息全部删掉。

却正好,接到一通电话,她不小心按键给接了。

“你好。”

因为显示的是一串号码,没有存储人名,叶悠然不知道怎么称呼。

对方开口,语气很热络,“请问二少爷在吗?”

“在,您是?”

“我是他住处的管家,他很久没回来了。”

“对,他被帝云嘉驱逐了。”叶悠然语气不客气,“所以,他现在不是什么二少爷,他跟帝云嘉没有任何关系,他的名字是旋司,以后,你别再打电话了,让帝云嘉知道,又要怪罪旋司冒充他弟弟的名号,我家旋司可担不起这个罪名,通话结束后,我会把你拉黑。”

叶悠然实在是太生气了,旋司遭遇这样的伤害,身为他的哥哥,竟然不闻不问。

亏得她还把这个消息捅到晚上,想让帝云嘉知道。

没想到,除了得到一些黑粉的攻击,帝云嘉丝毫动静都没有。

可怜了旋司,到现在还沉浸在失去帝云嘉的痛苦中。

叶悠然算是看清了帝云嘉的本质,冷血无情!

他对旋司的好,完全建立在血缘关系之上,没了血缘关系,旋司就什么东西都不是了!

这样的好,可真是单薄得很,不是发自内心,根本没有任何值得旋司回忆和念念不忘的价值。

“您不能就这样为我家二少爷做决定。”管家好气,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呼来喝去的!

叶悠然冷道,“我有,因为,我是旋司的姐姐,而且,我这个姐姐,绝对不会因为跟他没有血缘关系,就不关心他的死活,你回头告诉他的廉价哥哥,旋司谢谢他这几年的照顾,要是他心里不顺,我可以赔钱给他。”

“你就是厉夫人吧,行行行,你现在气头上,我不跟你多说别的,我只是代为通知一下,让二少爷有空了过来将别墅里他的东西取走。”

就这样?

叶悠然懵了一下。

真是人走茶凉,嘴里叫着二少爷,却是提醒让他早点腾地方的。

可真是绝情!

“我这就派人过去。”她说。

“不行,必须我家二少爷亲自过来。”

叶悠然,“……”

叶悠然回过味来了,她语气也没那么冲了,“可是他一直昏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啊?网上不是有一张照片,我家二少爷明明好好的。”

“你傻啊,那是几个月前拍的,哄哄网友的,你也信?”

管家也懵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担心,“我家二少爷还昏迷着?医生怎么说?在哪家医院住着,我过去看看他。”

“他在我家。”叶悠然道,“你要过来吗?”

“好好好,请您把地址给我,我……”

“顺便把他的东西捎过来,不然就别过来。”

“这……”

管家为难了,回头看向自从进入别墅,就呆在客厅办公的冷漠男人,这座机漏音,他应该听了不少……

第176章 一条有力的长臂,环上她的腰

帝云嘉抬头,管家尴尬的笑了笑,指了指已被对方结束通话的座机,“阁下,这个厉夫人,太不通情达理了。”

现在,怎么办?

管家问询的眼神望着帝云嘉。

帝云嘉一语不发的丢下手中钢笔,转身上楼,到楼梯旁时丢下一句,“过去看一下。”

管家也正是这个意思,至于捎带东西过去,他自然有应对之策……

……

与古鹤轩约好时间,叶悠然就准备出发过去叶氏了。

胖婶他们去老宅那里提前安置。

厉尧厉竞的老师要过来上课,姜花留在一品华庭照看。

叶悠然特意让叶凯丰留在这里照看旋司。

临走,叶悠然叮嘱他,“一会儿旋司以前住处的管家会过来,大概是帝云嘉派来探病的,你尽量把旋司的状况往坏里说……”

“姐,你想让旋司向帝云嘉示弱啊?”叶安民在一旁听见了,有点意见,“我们旋司可是个大男人,就算对方是他哥哥,那也不能丢了面儿啊。”

他在乎的,是男人的尊严。

叶悠然白他一眼,“你懂什么,我这是在试探。如果旋司拿起的放得下,我用得着这样吗?

“不就是一个男人嘛!改日我好好给他挑一个更好的,再说了,他现在还这么小,纠结感情的问题会不会太早了点啊姐?”

叶安民挠头,脸上五官都拧成一团了。

“人的情商和追求是不一样的,像你这样的木头疙瘩,无法理解旋司敏感的内心。”

叶安民哼了一声,“我是以事业为重,感情的事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无法理解旋司这么早就沾染情情爱爱,但是他并不会歧视他喜欢男人这回事。

这段时间相处,叶安民早把旋司当做了好兄弟。

他非常想改变旋司这个爱好。

叶悠然看穿了他的内心,拍了拍叶安民宽厚的肩,“小司是看似柔弱却内心坚韧的小草,你是高大强悍的大树,不一样的,所以你别指望去改变他,不可能的。”

“好吧。”叶安民耸了耸肩,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姐,旋司这是随你了,姐当时15岁就遇到姐夫了。”

叶悠然不跟他扯那么远,跟叶凯丰又交代了几句,这才和叶安民离开一品华庭。

……

叶悠然出门没多久,管家就带着东西来了,他象征性的带了一些旋司以前穿过的衣服饰品之类的物件。

到门前,被叶凯丰给堵在了门外,冷着脸指着那个行李箱,“这是我姐让你带来的旋司的东西?”

叶凯丰的身材跟叶安民差不多,都是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穿着黑色劲装,一脸凶相。

这样一比,阁下身边那些西装革履的保镖就显得斯文了。

管家腹诽,怪不得厉夫人那么凶悍,连保镖都是这样的。

管家深深的为他们家乖乖牌小少爷担心,一头羊生活在狼窝里,日子肯定很艰难吧?

叶凯丰看着管家不停变换的脸色,并不知道他脑部了那么多内容,依旧本色出演,粗着嗓子吼他,“问你话呢!”

管家也不是吓大的,他是阁下精挑细选的管家,什么场面没见过。

淡定了一下,他回道,“没错,是我家小少爷的东西。”

伸手将行李箱提溜了进去,“进来吧。”

管家整理了下头发,走进去,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四周,一百多平的房子,不大不小,打扫得窗明几净,家具也都是低奢品,装修规格很高档。

管家暗想,这样的地方配他家小少爷正好。

但是空气里那么大的一股子刺激味道是怎么回事?

一眼,就看到了罪魁祸首,客厅茶几上有一碗热腾腾的……香辣牛肉味的泡面。

还有拆开的薯条,辣条……

“在卧室呢,你自己过去看吧。”叶凯丰大咧咧的走回茶几旁,拿起泡面桶,哧溜哧溜的吸了几大口,满足的哈出一口热气,爽!

管家眉头紧皱,看了眼卧室门,这门一打开,这味道还不都跑进去了?

他连忙走过去打开客厅的窗户,将气味给散一散,正要教育叶凯丰一番,却将叶凯丰拆开一包泡面伴侣,扔进了剩下的半碗泡面里,随便搅拌了一下,就端起来朝卧室走去。

管家连忙拦住他,“你,你干嘛?”

叶凯丰无辜的眨了眨眼,“他今儿个醒了,这会儿怕是饿了,给他吃点。”

“就吃这个?你家病人就吃这个?”

“怎么了?”

管家无语,瞪他一眼推开卧室门往里看了眼。

床上躺着的跟纸片人一样的旋司,细瘦的胳膊上扎着粗粗的输液针,双眸紧闭,哪里有清醒的征兆?

“怎么又睡着了?”叶凯丰咕哝了一句,看了眼碗里的东西,“可不能浪费了。”

呼噜呼噜把剩下的全给吃了。

管家,“……”

看管家眼睛发红的往里走,叶凯丰把他拉回来,“看也看过了,你走吧,我姐说了,旋司现在跟帝云嘉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以后就不要再过来了,我会照顾好他的。”

叶凯丰提着小鸡仔一样把他弄到了门外,管家气得都要跳脚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站在电梯口,没好气的拍掉揪着他衣服的那只手,冷冷道,“你照顾他?你会照顾得好才怪!”

“我跟你讲,我家小少爷虽然是个男孩,阁下一直将他当女孩一样锦衣玉食的养着,精细着呢!”

“你这样照顾他,早晚有一天会坏事的!”

“喂,你有没有听明白我的话!”

管家气急败坏的说了一通,而叶凯丰一直都是无谓的态度,甚至不知道从那儿弄了一根牙签,剔起牙来,他顿时有种隔空打拳的无力感,更加心疼他家二少爷了。

可是又不能说得太难听,毕竟,二少爷在这里养病,万一他一高兴,二少爷连泡面都没得吃……

管家想到这里,都想哭了。

“说完了?”叶凯丰按下电梯,梯门打开,他直接把管家推了进去,“你可以走了。”

电梯下去。

叶凯丰转身往回走。

对面,姜花打开门,跟他一起走进去,闻到那股子味道就皱了眉,“你演过头了啊。”

叶凯丰笑了笑,将那些东西收拾好,看着空空的泡面桶舔了舔唇,“我就好这口嘛,平时被胖婶拘着没机会吃,这回终于得偿所愿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来。”

他还想再吃一回呢。

姜花瞪他,“赶紧收拾了,别熏着旋司,才大病初愈,他本来就没胃口,你这么一刺激,他更是什么都吃不下了。”

“哦哦。”叶凯丰也知道旋司肠胃娇贵,赶紧清理现场,还喷了空气清洁剂。

正喷着,旋司自个儿推着输液架走了出来,叶凯丰一愣,“你醒了?今儿我照顾你,姐和安民哥出去忙工作了,饿了吗,要吃点什么吗?胖婶今天不在,没人给我们做吃的,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叫外卖。”

姜花推开这个不会照顾人的大老粗,走过去扶着旋司,“太太临走前给你熬了粥,吩咐我一定要喂你吃一碗。”

旋司瞥了眼门边的箱子,“白叔来了?”

叶凯丰愣了下,“那个管家吗?对,刚来,又走了。”

“他说什么了吗?”

叶凯丰看他一脸失落,正要说那个管家几句好话,可是,姜花却先开口了,“什么也没说,他说他奉命把你的东西给送过来,他连屋门都没进去,就急匆匆的又走了,像是怕染上病菌一样,呵呵,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佣人,无情无义。”

叶凯丰瞠目结舌的看着说谎不眨眼的姜花,“……”

做人不能这样的。

刚才还说他过火了,怎么轮到自己就是另外一个标准呢?

这话太扎心了。

旋司可怎么受得了?

旋司闻言,瘦弱的身躯一僵,脸上划过一抹凉意。

输液管里,有了一段回血。

叶凯丰见状走过去,拿起他的手,拍了拍他紧绷的手臂,“放松。”

旋司深吸一口气,手臂放松,血液又重新输入体内。

见他死死盯着那箱子,姜花索性给他打开了,翻了翻,“都是你的衣服,怎么处理?”

“捐了吧。”

“好。”

姜花把箱子一盖,就拿走了。

旋司说捐,姜花请示了叶悠然,“太太,就只有几件无关紧要的衣服,显然就是个幌子。应该是帝云嘉让他来看望旋司的,我看那个管家对旋司也是真的挺关心的。”

“把衣服寄给孔桀,旋司微博上搞个活动,送给中奖的粉丝。”

“呃?好的。”姜花心里暗想,太太越来越调皮了。

叶悠然倒是要看看,是帝云嘉对旋司心狠,还是她狠!

如果最后是帝云嘉赢了,那么,旋司也该死心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

旋司的未来,一定不能再帝云嘉的影响。

……

管家垂头丧气的回到家,却意外的看到帝云嘉也在。

平时这个时候,阁下是在外面忙碌,即便是到了嵘城,他的日程安排也是满当当的。

这种赋闲在家的情况太少了。

管家虽然从来都不了解帝云嘉,但是多少还是懂一点的,就比如他在这个时候呆在家里。

显然,是在等他回来。

管家上前,“阁下,我已经去见过二少爷了,听那个保镖说,他已经醒了。”

“你没见他?”帝云嘉挑眉。

“见了,见到了,只是二少爷当时在输液,睡着了,所以……”

“所以没有见到他,你就回来了?”

“阁下……”他声音的不悦让管家头皮发麻,“不是我不想见二少爷,实在是那个保镖,他太过分了,他竟然把我赶出来了。”

说起这个就丢人,管家没脸说,又怕帝云嘉觉得他办事不力,不得不说。

帝云嘉怔了下,“你没见到叶悠然?”

“没有,厉夫人一早就去工作了,留了一个保镖照顾二少爷……”管家不是搬弄是非的人,可是这个保镖的做法让他不敢苟同,“他根本不会照顾人,他……”

看帝云嘉脸色越来越阴沉,管家也不敢往下再说了,“阁下您放心,我回头跟厉夫人打电话,让她换一个人照顾二少爷,希望二少爷能够早日康复……”

帝云嘉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设置了一个声音提醒,对方有发博的动态,就会跳出推送弹窗。

帝云嘉扫了眼,浑身的怒气瞬间释放,“该死!”

管家最近也在玩微博,他偷偷躲在厨房里看了眼,二少爷的微博上有二手衣服赠送答谢粉丝活动。

上面的一张照片,连箱子都拍进去了,正是他拿过去的那个,衣服也是。

过分!

太过分了!

“阁下,这肯定不是我们二少爷能做出来的事情,二少爷的微博一直都是经纪人在打理。”管家忍不住了,跑出来跟帝云嘉诉苦,“可怜我们二少爷,纸片人一样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他们背着他,趁机做这种事情,亏得我们二少爷叫那个厉夫人姐姐,差点把她当亲姐看待,她却是这么对待我们二少爷的!我一想到我们二少爷孤零零一个人躺在那里,我这心啊……”

“他们怎么忍心这样伤害他?我们二少爷多好的一个孩子啊,真是狠心!”

“阁下,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厉夫人!一定要为二少爷讨个公道。”

管家激动异常,拿起座机就拨打电话。

却是占线。

再打,依然是。

他又试探着拨打旋司的手机,同样的情况。

号码被拉黑了。

管家那个气啊,气鼓鼓的回头找帝云嘉帮忙,可帝云嘉已经不知去向……

……

叶氏。

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大楼里,叶悠然望着窗外,胸中一片开阔。

这里地处偏僻,周围也是一片萧条,只是照嵘城如今的发展速度,不消几年,这里必将变得繁华。

而她,正好占了先机。

古鹤轩拿着资料从外面进来,看到叶悠然抱臂站在那里,背对着他的身影,虽然依然像以前一样纤细脆弱,但是这身体的灵魂早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变得无比强大。

曾经,她也曾对他亲近过,虽然,是把他当做另外一个人,但如今,即便他想重新找回那时的她,也没有机会了。

这个女孩,太优秀,而他,配不上她。

“师傅。”叶悠然突然出声。

熟悉的称呼,差点让古鹤轩泪奔。

也罢,到这个时候能听到她叫他一声师傅,也足够了。

“叶子。”古鹤轩还是喜欢这样叫她,“你终于原谅我了。”

叶悠然回头,下巴示意了下桌上。

古鹤轩走过去,低头翻看了一下那些文件,是叶悠然对他的调查资料。

“你跟封艳,还有联系。”叶悠然道。

“对。”古鹤轩点头,面露犹豫,“如果你……”

叶悠然抬手,“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你跟她的事情是你的私事,我不会理会,但是师傅,你要知道她如今依然是欧道奇手下的人,你这边的工作,可是跟我签了保密协议,将来如果出事,你投入的那些钱可就归我了,而且我还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这些,你可都考虑清楚了吗?”

古鹤轩点头。

叶悠然勾唇,伸手,“那,合作愉快。”

古鹤轩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谢谢你给我的这次机会,对于我来说,太重要了。”

叶悠然看他一眼,缩回了手,“听说你要住在这里的员工宿舍?”

“嗯,古家老宅给了我嫂子,一品华庭离这里有点远。”

远吗?叶悠然觉得并不远,她当时也来往这里上班,当然知道这是他的托词。

“如果你需要,可以挑选一间有休息间的办公室。”

“谢了。”

叶悠然朝他微微一笑。

“对了,叶安民带来的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安排?”古鹤轩进来时,看到作为面试的会议室里有不少人,问了一下秘书,是叶安民招来的。

其实古鹤轩也清楚,那些人,是兄弟帮旧部下。

“安民最近也在学有关殡葬方面的东西,但是他是新手,你带一带他,帮他安排一下那些人的岗位,你把把关,看适合哪个岗位,不要看人情,我们这个不是家族企业,看重的能力。”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会看他们情况来安排。”

叶悠然点头,离开。

叶氏目前是招聘工作为主,有专门的人负责,不需要叶悠然时刻盯着,下午,便和叶安民出了叶氏。

胖婶那边来电,说是老宅已经收拾脱妥当,晚上就在那里开伙了。

让他们直接回去那里。

叶悠然看看还有时间,就打电话给姜花,打算让她带着两个孩子出门去游乐场玩一玩。

可是,电话还没打出去,姜花就先打过来了,“太太,下面来了一帮人,点名要带走厉竞。”

叶悠然嗤笑,可真够嚣张的。

“太太,我问了胡勇,确定了这些人的身份,是欧道奇直接派来的。”姜花的语气很谨慎。

“尚承爵?”

“对。”

叶悠然语气凛然,“你看到尚承爵了?”

“他在车内,没有露面,但是上来带厉竞的人,说话很不客气,而且底气很足的样子,丝毫不怕把事情闹大了。”

叶悠然沉吟,“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尚承爵做事,不能够光明正大,多是偷偷摸摸进行,而这次,显然不一样。

叶悠然想到了厉景望,是他的命令吗?

上次,她已经从欧白姗那里得了口风,厉绾活得好好的,所以,她倒是不担心厉竞的生命安全。

如果厉景望真的想把厉竞要回,她也不打算阻拦了。

但是,她必须确保,是厉景望的命令,而且孩子也必须交到厉景望手里。

因为她无法保证,欧白姗会不会伤害孩子。

快到一品华庭时,叶悠然先下车,叶安民将车子开走,去召集人马。

叶悠然为了给他争取一点时间,慢吞吞的来到自家楼下。

五辆同种品牌的越野车停在单元门前,除了前面一辆车上,后面几辆车上都没有人。

叶悠然抬头往上看了眼,估计都到楼上去了。

好在一梯两户,那两户都是她家的,不会骚扰到其他居民。

“叶悠然。”

清冷慵懒,极致华丽的音色在叶悠然身后响起。

叶悠然侧头,看向那辆车子摇下的车窗后,男人俊美中带着一丝邪气阴柔的脸庞。

“尚先生,你好。”

叶悠然走过去,丝毫不惧怕他眼里那股阴狠情绪。

尚承爵意外,微微眯眼,微凉的目光滑过她微笑的面容。

她走到窗外,离他很近的距离,站定。

“胆子大了。”尚承爵笑出了声。

“你以为,我还是原来的叶悠然吗?以前的叶悠然不怕你,更何况现在的我?”叶悠然悠然道,“说吧,是谁要厉竞?厉景望还是欧白姗?”

不等他回答,她又道,“哦,我的错,欧白姗算什么东西,她可不敢闹出这么大阵仗来,我不该问这个傻问题,容我再问一次,是厉景望,还是雪芙夫人,总统先生知情吗?”

嘴角邪肆的笑容,缓缓收敛,尚承爵看着叶悠然,她竟然什么都知道。

不过,她这一副什么都瞒不过她的表情可真是扎眼的慌。

他目光往下,顺着她的脖颈,再到锁骨,眼神慢慢变了味道。

他抬起手臂,搭在车窗上,手指间夹着一支烟,两根手指慢慢摩挲着烟身,就像,在摩挲叶悠然的肌肤……

脸上,却是一派的正经禁欲。

“叶悠然,我以前就说过,好奇你是怎么让厉承勋对你念念不忘的,如今,我明白了,你有这个资本,虽然隔着衣服我看不到,但是你的身材很不错,怎么样,厉承勋不在,没办法满足你,要不要进来,试试我的滋味?”

薄唇里吐出的话,是掺了毒的下流。

叶悠然微微摇头,“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和厉承勋最后会分道扬镳,因为你的名字,根本配不上‘承’这个字。”

尚承爵眸光一紧,牙齿紧咬。

叶悠然笑了,“怎么,不小心让我说中了你的心事?真是抱歉哈,小朋友,不知道你内心这么脆弱。”

看他面露土色,叶悠然转身,不欲跟他多说。

突然,一条有力的长臂,环上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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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厉承勋一拳砸在墙壁上

叶悠然下意识挣扎,却还是被他反手带到了车身上,胸部挤压在车门上,变了形,在领口部位,形成一道诱人深沟。

尚承爵舌尖舔了下薄唇,随后抵在牙根,眸光加深。

叶悠然能够看得出,他的动作和表现虽然极尽邪肆,眼底却没有多少炽热。

调戏意味居多。

说明,他对她,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有那种意思。

只是想侮辱她罢了。

意识到这点,叶悠然也不挣扎了,静静的与他平视,尚承爵感到了她的挑衅,伸手就探向她的后脑勺,扣住她的头将她压向他,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呼吸交缠。

叶悠然懊恼不已,看来,她高估了这个男人不要脸的程度。

尚承爵捕捉到了她敏感的情绪变化,勾唇一笑,把脸倾过来。

叶悠然侧头,他的唇,贴在了她的耳侧。

“叶悠然,你男人是君子,我是小人,不折不扣的小人,逼急了我,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他冰冷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耳朵上,叶悠然每一处毛孔都在收缩

她闭了闭眼,冷笑道,“是,是我失算了,我以为,你名字中有一个承字,足以证明你厉承勋,靳承载的关系曾经有多么亲密,即使后来关系恶化,也不至于会做出真正伤害对方的事情,是我把你想得太美好了,我的错,这一吻之仇,我记下了,他日”

他慢条斯理的接过她的话,“他日,我还要尝一尝你的味道,从外到里”

咔嚓

叶悠然猛然侧头,看到尚承爵抬高的手臂,手里握着手机,手机处于拍摄状态。

“你干什么”

叶悠然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扑过去抢,可是尚承爵把手臂收回,把手机收入口袋。

“尚承爵,你别乱来”叶悠然咬牙瞪着他。

“怎么,我刚才吻你不是乱来,拍一张照片留念,就是乱来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拍吗你是不是想发到网上你知道这样做的影响吗”

“你还在乎那些”

叶悠然深吸口气,“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我在乎这照片被厉承勋看到”

说到这里,她猛然顿住。

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厉承勋在执行任务。

而尚承爵的表现,显然并不知道,他冷道,“厉承勋看到不是对你更好他现在国开拓他的商业版图,无暇顾及你,我真是替你不值,味美多汁的小妻子竟然被他这么冷落了,真是暴殄天物啊,有些人,像我,可是求之不得呢,啧,他若是看到,肯定会回来找我麻烦,顺便在床上收拾你一顿,你该感谢我。”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欲求不满你的人生除了这种事就没有别的追求了吗你真的就这样打算为欧道奇当牛做马一辈子”

“追求”欧道奇冷嗤,“像厉承勋一样在商场上尔虞我诈,就是高尚的追求吗”

“起码比你给人当一条狗来得高尚。”

后脑勺上的手指收紧,叶悠然头皮吃疼,尚承爵狠道,“继续骂,继续骂啊”

“疯子放开”叶悠然挠他手臂。

尚承爵心情不佳,松开了手,“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不然,我不介意用另外一种方法给你打扫一遍。”

尚承爵抿了抿唇,意思很明显,要吻她。

叶悠然真想给他一嘴巴。

低头看了眼腕表,尚承爵道,“去把厉竞给我带下来。”

“可以。”叶悠然点头。

尚承爵挑眉,“这么好说话”

叶悠然指了指他的口袋,“把照片删了。”

尚承爵拿出手机,很配合的把照片删了。

叶悠然放下心来,又问,“厉绾在哪儿”

“别得寸进尺,照片已经删了,现在去把人给我带下来,别在这里闹出什么动静,影响多不好。”

“告诉我厉绾过得好不好,我很担心她。”

“她不在我这儿,不知道。”

尚承爵不耐烦道,“叶悠然,现在上楼,照我说的做。”

“她在厉景望那儿”

“这件事我没亲自经手,听欧白姗的意思,好像是在厉景望那里,具体在谁那里,我没亲眼目睹所以不方便回答你,满意了”

叶悠然点头,“谢了。”

她转身上楼。

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楼道口和门前站满了尚承爵的打手们。

叶悠然来到门前,拿出钥匙打开门,看到站到玄关一脸戒备的叶凯丰,她朝他眨了下眼,并不进去,“两个小家伙今天乖吗”

“很乖。”

“让他们出来。”

“他们不肯出来。”

叶悠然回头看那些打手们,摊了摊手,“你们进去把他带出来吧,他跟我儿子在一起,你们别带错人了。”

打手其一刚跟尚承爵通完电话,知道叶悠然的态度肯合作,不疑有他,带人走进了房间。

还有一半人留在外面。

房间里,叶凯丰猛然发疯,举起椅子冲向那几个打手。

一时间,热闹非凡。

叶悠然装作被吓到的样子,“哎呀,臭小子,你别反抗了,快让他们把人带走吧,你听到了没有别打了快别打了”

门外的一半人一看事情不妙,推开挡在门口的叶悠然,鱼贯而入。

叶悠然等他们统统入内,将门一拉,用钥匙给锁了。

叶悠然知道这道门坚持不了太久,迅速转身,姜花已经带着两个孩子从对面走了出来。

“太太,尚承爵在楼下呢,我对付不了他。”姜花焦急的说,“叶安民呢”

“他应该到了,你保护好他们两个。”叶悠然着重看了眼厉尧,姜花心里有数,点了下头。

她保护的人是厉尧。

而厉竞,要看情况而定。

叶悠然抱住厉竞,姜花抱住厉尧,四人进入电梯。

电梯停在二楼,姜花抱着厉尧跑了出去,走楼梯。

电梯继续往下,梯门打开,叶悠然看到了倚在对面墙壁的尚承爵。

叶悠然按着厉竞的头,小脑袋扎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叶悠然,你毁了我对你的信任。”尚承爵看到里面只有两人,意识到不对,冷冷一笑。

叶悠然嗤笑,“你我之间,有信任可言吗”

看她放松的样子,尚承爵不用猜都知道,她怀里的,肯定不是他想要的孩子。

这时,楼梯口响起脚步声,是姜花,她怀里同样抱着一个孩子。

尚承爵眸光一凝,大步走过去。

单元门被人打开,二十来个人一拥而入,为首的,正是叶安民。

他一看眼前的情景,顿时松了口气,来得正好。

他一挥手,其他人奔向尚承爵,尚承爵迅速被包围。

叶悠然趁机,抱着厉竞冲出单元门口,叶安民和另外两个人保护在她周围。

几人到外面,一颗不耽误的上车,车子迅速开走。

而叶悠然和叶安民,却留了下来。

尚承爵武力值再强大,也敌不过这些训练有素的二十来个人齐齐上阵。

姜花抱着厉尧突出重围。

楼上那些人也蜂拥而下。

眼看,一场混乱就要爆发。

“都给我停下来”

叶悠然走进去,一声冷喝。

姜花抱着厉尧,站在她身后。

这时,尚承爵看到了姜花怀里的人,厉尧。

尚承爵冷笑一声,扶了扶额头,“行啊叶悠然,你又摆了我一道。”

他走到叶悠然面前,“你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叶安民想要站到她面前,叶悠然伸手制止,她看着尚承爵,“你任务失败了,回去之后欧道奇估计不会给你好脸色,别冲动,我会把厉竞交给你,但是,我需要确保他的生命安全。”

几个人押着叶凯丰和旋司从电梯里出了来。

叶凯丰被揍得鼻青脸肿,依然嬉皮笑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向皱眉的叶安民,“哥,我没事。”

说着呸出一口血水。

而旋司的胳膊被反扣在后面,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不明显,眸光淡漠的看向尚承爵。

尚承爵看到旋司,愣了一下,显然,这是个烫手山芋。

他使了个眼色,押解着旋司的人放开了手,谁也不知道,旋司怎么想的,他竟然反手一拳挥向身后那两人,自然,没有打中,反而被那两人踹在地上一通狠揍。

叶凯丰一看他挨打,就死命挣扎想去保护他,却根本近不了身。

叶安民看了眼叶悠然,叶悠然微微摇头,她望着蜷缩在地上的旋司,眼里带着怜悯。

这孩子,他还想折腾多久

眼看着旋司胸前的伤口崩裂,身上的白色衣服都被染红了,他一次次站起来,一次次被打倒。

直到,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尚承爵眼看着这一幕,他虽然不理解旋司的所作所为,也不理解为什么叶悠然不去阻止。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一个事实,今天,他的任务,失败了。

再纠缠下去,要出人命。

尚承爵带人离开。

叶安民送旋司和叶凯丰去医院。

叶悠然低头看着一地鲜血,抬头看了眼大厅**,“去拿视频。”

姜花放下厉尧,去做事。

厉尧抱着叶悠然的腿,“妈妈。”

叶悠然蹲下身体,把他抱起来,“怕吗”

“不怕,我去白虎藏身的山洞里看过,里面有人体骨骼。”

叶悠然把他紧紧抱在怀里,转身朝外走去,厉尧的小手抚摸着叶悠然的脸颊,“妈妈,小司哥哥为什么要那样做”

“他心情不好。”

“明知道打不过人家还去拼命,真傻。”

“等他心情恢复了,就会明白这样做有多傻。”

“他会死吗”

“不会的,那些人没下狠手,所以妈妈刚才才没有阻止,他需要挨一顿揍让自己头脑清醒一下。”

厉尧点头,“我明白了妈妈。”

胖乎乎的胳膊圈住她的脖子,热乎乎的面孔扎在她颈窝,“妈妈,你要把厉竞送走吗”

叶悠然诧异的看向聪明的儿子,“对,他爸爸想要见一见他,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伯父会伤害他吗像伤害爸爸一样。”

“谁告诉你的”

“爸爸。”

叶悠然心里一阵划过一阵暖流,厉承勋对厉尧,倒是什么都会说。

“我不知道,如果厉竞会讨人喜欢,让厉景望喜欢上他,厉景望便不会伤害他,谁会忍心伤害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呢”叶悠然捏了捏他的脸颊。

“那伯父会喜欢小竞的,因为小竞只比我蠢了那么一点点。”

叶悠然笑了,心里的郁闷,顷刻间消散了不少。

叶悠然开车带着厉尧到小区物业处,姜花正好拿着视频出了来。

上车后,姜花问,“太太,这视频,你打算怎么处理”

叶悠然沉默。

姜花又问,“要不,还交给孔桀”

叶悠然摇头,“不用了。”

男人狠心起来,真的是挽不回了。

她觉得,自己终究是狠不过帝云嘉的。

因为,他本身就没有情。

“那销毁了”姜花道。

“销毁了多可惜,寄给尚承爵,让他看看自己多么卑鄙,竟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患下手。”

姜花点头。

管家白叔再次来到一品华庭,手里提着精美的食物,他实在是放心不下二少爷。

单元门是打开的状态,清洁工正在拖地,那一桶桶的血水,让他看得触目惊心。

旁边还有几个保安。

见他盯着那些血水大量,一个保安上前,“呵呵,这是颜料,也不知道谁把颜料弄到了地上,你是这里的业主吗”

“不是,我来探望朋友的。”

“那你进去吧,不要停在这里,免得影响清洁工的打扫工作。”

不经他同意,保安就按了电梯,把他推搡了进去。

管家心里狐疑着,电梯门开后,看到外面一地木板和碎木屑,都惊呆了。

好端端的门被劈了一个大洞。

他从洞里钻进去,地上一块块的血迹。

他踉跄着步子走进卧室,卧室床单上也有血。

天啊

这是怎么了

这太平盛世,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就连物业都帮着毁尸灭迹。

太胡闹了

管家立即拿出身上的手机,紧急联系帝云嘉,却无人接听。

叶悠然带着厉尧回到老宅,厉竞正在跟胖婶他们玩耍,看到厉尧,连忙上前抱住他,“哥哥,你没事吧”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觉得,过程有点危险。

“没事。”厉尧小大人一样拍了拍他的头发,“在玩什么”

“角落那个小楼改建了,像一个碉堡,我们去看看吧哥哥”

“好。”

两个孩子手牵手去玩,虽然这里很安全,胖婶还是派人看着他们。

对面厉公馆的管家带着一些新鲜蔬菜和肉类赶了过来。

胖婶接过去,客气的跟管家聊了几句。

“太太,最近会在这里长住一段时间吗”管家笑着打听。

叶悠然颔首,“不知道会住多久,看情况而定,我婆婆呢,复健做得怎么样”

“手指比不上以前,但还算灵活的,不影响生活,就是不能提重物。”

“那还不错。”

“夫人最近住在薄家,太太如果住不习惯这里,就去对面。”

“不用了,遇到我公公,他又要生气。”

“老爷之前去了趟京都,才回来没几天,身体和精神都不是太好,但他还是坚持每天去公司,其实公司有三小姐在挺好的,老爷不放心”

岂止是不放心,他即便是身体不好,但还是不愿意放权,这个男人,就那么看重厉家的权势吗非要掌握在手里才放心。

自从选举结束后,靳丰茂和靳承载父子俩做得风生水起,跟他们交好的厉桐在嵘锦集团也是顺风顺水,在隆子明辅佐下,一日日的成长起来。

如果照这样的发展速度,不久的将来,厉公馆,怕是要易主了。

厉公馆,向来是家主所住的地方。

而厉桐,已经具备作为家主的资格。

“老爷总是不服老”管家叹口气。

他现在倒是真的看透了厉家目前的格局,对叶悠然很是忠心,知无不言。

叶悠然跟他唠了几句。

他离开后,叶悠然发现,家里又多了几个佣人,胖婶道,“都是从边城我那里过来的,红姐怕是回不来了。”

两人相视一看,都有些失落,心里难过。

“对了,小勋舅妈特意给你带了话过来,说她在那里过得挺好,谢谢你的安排。”胖婶连忙岔开话题。

“舅舅呢之前不是过去一次吗”

“过去了两三次呢,俩人的感情听说进展不少。”

听起来,像是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但叶悠然知道,舅妈心事很重,怕是没那么容易原谅舅舅。

要不然,也不会呆在边城不回来。

真正毫无隔阂的两个人,无论年老还是年轻,都恨不得整天呆在一起。

就像她和厉承勋。

想到厉承勋,姜花拿着手机匆匆赶了过来,叶悠然知道,肯定是厉承勋的来电。

接过手机,手机上却显示通话结束。

“怎么回事”叶悠然问。

姜花道,“厉总打一次电话不容易,经常会被打断,估计那边有突发情况。”

她这么说,叶悠然便没有再回去,把手机交给姜花。

心里祈祷,厉承勋平平安安,不要出事。

“太太,要不然这手机你拿着”姜花提议。

“不用。”叶悠然挥手,看姜花,“他说,你知道他怎么应付那个女人的。”

姜花一愣,随即笑了,“就是那个替身嘛。”

“跟他长得很像”

“也是伪装过的,八成像。”

“他那个未婚妻分辨不出来”

“本来就不熟,而且他未婚妻私生活有点混乱,你知道的,国人嘛,比国内的女人要开放,没有订婚前她就结交过至少五十个男朋友了。”

叶悠然闻言,一阵反感,再也没有听下去的**了,她的丈夫,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却要被迫跟她亲密接触,厉承勋洁癖那么严重,怎么忍受的

远在国的男人,此刻一身劲装坐在空荡荡的屋顶,手里夹着一根烟,望着夜空发呆。

一个女人坐在他旁边,正拿着工具从他肩后颈取出一粒子弹。

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男人竟然一声不吭,只是吸烟的动作有点狠。

取弹的时间很短,而他手里的烟,三四口,也就没了。

上药包扎后,他将烟蒂随后从楼顶丢下去,起身离开。

身后的女人把绷带收起来,不满的开口,“你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男人不语。

“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不是在请求你。”女人提高了声音,声音里带着怒气。

“放心,没有下次。”

“最好没有,不然,任务失败,你的责任最大,毕竟,我们只是辅助你。”

男人一语不发的下楼,回到房间,他打开电脑,构建出一个平台,看到上面的视频,眼里诡谲浮现,恨意横生。

视频暂停。

画面上,叶悠然的身体贴在车上,尚承爵扶着她的后脑勺,一个吻,落在她脸颊上。

他的女人,他的女人竟然被别的男人亲吻。



厉承勋一拳砸在墙壁上,拳头移开时,墙壁上留下几道血痕。

“厉承勋”

叶悠然惊叫一声,从睡梦中醒来。

眼前,血迹斑斑的男人消失。

叶悠然看着昏暗的房间,原来是一场梦。

她摸了下额头,一层冷汗。

再无睡意。

她掀开被子下床,披了一件衣服走出卧室。

鼻翼嗅了嗅,闻到了一股清淡的熟悉烟味。

她脸上一喜,提着裙摆往楼下跑去。

跑到楼梯口又顿住脚,她顺着廊道,来到窗前,低头往下看去。

一个男人站在楼下花园里抽烟,叶悠然揉了揉眼睛,确实不是幻觉。

那人侧了下头,叶悠然看到了他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她诧异。

男人抬头,“大半夜怎么不睡觉”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两人各问各的。

男人勾唇一笑,道,“白天在外地,回来听说了一品华庭发生的事情,就过来看看,两个孩子没吓到吧”

“没有。”

“我跟二哥商量了下,要不,我把厉竞带走”

叶悠然沉吟片刻,“也好,我这里留不住他了,你也是要把他送到厉景望那里吗”

第178章 叶悠然看着他炽热的眼眸,心里热腾腾的

看他点头,叶悠然道,“行吧,只要你们觉得厉竞去他那里是最好的选择,那就送过去吧。闪舞.”

听她失落语气,男人眸中划过一抹不忍,“我知道你舍不得厉竞,他也很依赖你和厉尧。”

是舍不得。

叶悠然阖了阖眸,“你要进来睡一觉吗是明天直接带走,还是我给你送过去”

“有睡的地方吗”

叶悠然下楼,为他打开门,欧陆进来,看了眼她身上单薄的外套,不露痕迹的皱了下眉,回收把门给关上,“明天我休息,和你一起过去看看旋司”

叶悠然一愣,戏谑道,“你不会是想把旋司也弄走吧”

欧陆道,“如果可以,我倒是想要这么做,那小子也是个麻烦。”

叶悠然看他一眼,走向二楼,推开她卧室对面的一道门,“这是小司的卧室,胖婶今天特意为他收拾出来的,被单床单也都是新换的,胖婶可宠他了,叶安民和叶凯丰都住三楼,特意把小司安排在厉尧厉竞卧室旁边,让我照顾俩孩子的时候顺便照顾小司,所以你要是想把旋司弄走,也要看看胖婶同不同意,保证她打不死你。”

她打开灯,欧陆往里看了眼,装修风格确实是旋司的风格,他道,“你这边事情已经够多了,我是怕旋司给你增加负担,是为你好,也是为了让厉承勋在那里安心做任务。”

叶悠然眉心一跳,“勋勋他出事了吗”

“他那边跟我们联系是要冒风险的,如果没有要紧事,他不会这样做。”

叶悠然表情担忧的点了下头,“你休息吧,缺什么明天跟胖婶说。”

“缺套换洗衣服,明天我不上班,厉承勋的衣服随便给我一套。”他顿了下,“里外都要。”

叶悠然,“”

他还真不客气。

拿厉承勋的贴身衣物,叶悠然不是没干过这事。

但是拿他的贴身衣物给另外一个男人,叶悠然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好在厉承勋虽然不住这里,但是当季衣物多是定制款,旗舰店会按时送过来,衣柜里堆了不少新的,就是要花时间翻找适合欧陆的。

欧陆跟厉承勋身高身材都差不多,欧陆偏肌肉型,更壮一些,叶悠然特意找了宽松样式的,欧陆能穿出修身款的样式。

内裤和袜子,也都是未拆封的。

欧陆推开进来时候,正好看到叶悠然在衣帽间,跪在最底下一层,一头扎在里面努力扒拉着。

她挺翘的臀在他眼前晃了下,欧陆连忙错开视线,用拳抵唇轻咳一声,“找不到就算了。”

“给你多找了几套,反正他也外面穿不了,放着也是浪费,你看看能不能穿,不能穿就放在房间里,回头胖婶会收拾走。”

叶悠然喘着气,抱着衣服站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衣服太沉,还是起得太猛,她踉跄了几步。

欧陆见状一个大步冲过去,伸手扶住她,并将衣服接了过来,叶悠然的手握住他的手臂闭眼站了会儿,她手心的热度传到他手臂上,那么炽热,滚烫。

“你怎么了”欧陆喉结滑动,声音格外的嘶哑。

叶悠然忍过那么一刻的晕眩,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她收手,退后一步抵着柜子,扶了扶额头道,“没事,最近缺乏锻炼,身子有点虚。”

“我看你是忧思过重。”收敛了心头一时的涟漪,欧陆看着她鼻尖冒出来的虚汗,手指动了动,很想替她抹去,“承勋不在你身边,你要特别照顾好自己,让他知道你这样,他肯定胡思乱想,一个失误就足以致命。”

叶悠然绕开他,抱着那些衣服来到洗衣机前,不合适干洗的挑出来放在一边,剩下的扔进去,“你去睡吧,烘干后也差不多天亮了,到时候胖婶会给你熨烫,你明天就可以穿。35xs”

回到卧室,叶悠然走进盥洗室,看着自己有些异常的胸部。

因为厉承勋给她服用的秘药,乳汁从来没有断过,但基本上不会再出现溢奶情况。

可是这两日,又开始有些涨了。

刚才在衣帽间起身时碰了一下,明显跟以前不一样的感觉,更,敏感。

如果有厉承勋在,她根本不用自己处理。

而现在,该怎么办

好在不是涨的太难受,叶悠然也没当回事,躺床上去了。

次日,叶悠然起床时已是中午,欧陆带走了厉竞,都没来得及跟小家伙道别。

厉尧在上课。

叶悠然吃了点东西,正好厉尧休息,授课老师走过来,对她说道,“厉太太,厉少爷今天有些不在状态,我建议他休息一天,等明天我再过来,可以吗”

“谢谢你。”叶悠然让胖婶送他离开。

他走后,厉尧从学习室内走出来,“妈妈。”

叶悠然张开双臂,厉尧靠在她怀里,“妈妈,欧叔叔说,要把小竞带去跟伯父一起生活,以后,我们俩可能就很少见面了,他走的时候哭了,让我跟你说再见,还说自己不想离开。”

“还会见面的,放心吧。”叶悠然抚摸着儿子柔软的头发,人生路这么长,怎么可能没有见面机会

“如果我想他,妈妈可以带我去看他吗”

“可以,但不能经常,因为会很麻烦,毕竟,你伯父现在跟我们不住在一起,而且他会不会喜欢见到我们,我们都不知道。”

“我懂,妈妈。”

就是这么懂事,叶悠然准备的长篇大论都不用拿出来说了,她的儿子,总是让她这么省心。

这样的他,反而让她更心疼。

他开口要的东西很少,无论如何,她都想尽力满足他。

怕儿子一个人乱想,叶悠然干脆把他带在身边。

胖婶带着病号餐来到医院。

病房是宇阳安排的,且有专门保安在门外守着,没有宇阳应允,谁也进不去。

这也是为了保护旋司。

厉尧和胖婶先进了去,叶悠然在外面,问保安,“有没有什么人来看望过他”

“有,一个叫白叔的,但是旋少爷没让人进去。”

叶悠然勾了下唇,这孩子,总算是学会自己坚强面对了。

管家是帝云嘉的人,无论是不是帝云嘉的意思,都能看得出来,帝云嘉在刻意回避他。

真正关心一个人,不亲自看到他,是不会放心的。

旋司总算看透了帝云嘉的狠心和决绝。

叶悠然更觉欣慰。

“姐。”

叶悠然进去时,旋司正在喝着胖婶喂给他的汤,除了脸色特别苍白之外,恢复得还不错。

叶悠然嗯了一声,看了看房间的环境,坐在床边沙发上,拿出叶氏的资料来看。

胖婶和旋司相视一看,胖婶用口型道,“她生你气了。”

旋司弯了弯唇。

“你这伤口亏得是你年轻,恢复力强,换做是我,早一命呜呼了。”胖婶装模作样的训斥旋司,“我跟你说,以后做事可不能再这么冲动了,再来一次,我这老心脏也受不了,你还想不想我多活几年”

“什么话,我自然是希望我家胖胖长命百岁了。”旋司笑嘻嘻。

“那就乖乖听话,别总让我,让你姐担心。”

“知道了。”

两人一应一和的,.

叶悠然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厉尧在一边见了,慵懒开口,“小司哥哥,我突然间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

“什么”旋司和胖婶同时问道。

“你叫我妈姐姐,我叫你哥哥,这不是乱了辈分”

胖婶夸张的一拍大腿,“可不是嘛,这样吧,你干脆叫然然阿姨算了。”



叶悠然破功了,没好气的瞪了厉尧一眼。

胖婶朝厉尧竖起大拇指。

旋司却不高兴了,一脸菜色,“什么馊主意打死我都不叫你也不去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张脸,我叫你姐别人都觉得我在装嫩,还阿姨,我呸臭小子,爬过来,给我揍一下”

厉尧抱着双臂坐在叶悠然身边,“有本事你过来啊。”

旋司作势要起身,胖婶收拾了碗筷,站到一边,也不管他们这样胡闹。

还是叶悠然怕他再扯了伤口,放下资料在沙发上,站起身去阻止他,“行了,别闹了,小孩似的。”

旋司顺势抱住了她的手臂,露出得逞的笑意,“我在你眼里,不就是小孩小孩犯错多常见,你对厉尧都那么宽容,对我这么刻薄,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还知道撒娇了,真是受不了他。

叶悠然翻了个白眼,食指戳他额头,“下不为例。”

“那可说不定,本来就是犯浑的年纪,我可保不准冲动的事情我还会不会去干。”

不等叶悠然发火,旋司又连忙道,“但是我保证,为他做傻事,这是最后一次。”

看他褪去了笑容的俊颜,叶悠然心中叹气,挫折促人成长,但是,感情上的事情,还真的说不准。

以前,她曾经无数次告诫自己,放下厉承勋,可是后来,还不是嫁给了他

胖婶带着厉尧去外面客厅。

叶悠然扶着旋司躺下,“小司,我不是逼迫你放下你的感情,你还可以继续为他做傻事,但是,不要这样失控,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还有,如果他不值得,你最好不要让他看透你的感情,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受伤,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

“姐,我是真的放不下他,谢谢你没有那样要求我,但我可以保证,我会保守这个秘密不让他知道。”

“乖,在你拥有足够资本去面对他时,再谈感情的事情,你才不会让他伤害到你,在这之前,好好的养精蓄锐,好好的给我拍电影,好好的,成就自己,嗯”

“嗯。”

生活里,不光有爱情,还有很多其他美好的东西,值得旋司去追求。



脸上突其不意的挨了一耳光。

尚承爵掩去眸底一涌而过的怒气,把侧过去的脸,正过来,面对眼前暴怒的男人。

语气跟以往一样,吊儿郎当,“什么人惹了欧部长,这么大气焰”

欧道奇看他脸上的笑,恨不得再打他几下解恨,可是,当他抬起手,对上尚承爵眸底的阴戾,他又不敢了。

尚承爵这个男人,有点邪性,虽然为他做事,但他一向桀骜不驯,不服管教。

欧道奇也有点忌讳他。

“你干的好事”

欧道奇随手拿起桌上一沓纸,砸到他怀里。

纸张纷纷扬扬落下,尚承爵没有捡起来,而是低头,用脚尖掀起一张纸的正面来看,嘴角勾了勾,“这不是欧部长最近跟嵘锦合作的一个项目吗怎么,被人抓住把柄了”

政商合作,不是不允许,而是明面上不能要为zf谋利益,而欧道奇这个,是直接自己参与进去的就不合规矩了,以前,帝云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放过了他,这回,下面的人往上一反映,帝云嘉就揪住了这个错处,在会议上,给他一顿没脸。

欧道奇一把年纪了,被一个年轻人指着鼻子骂,就算这个人身居高位,他也是愤愤不平的。

心里怀恨,就只能对着罪魁祸首发出来。

“你做得倒是干脆利落,连一品华庭的视频监控都给销毁了,干得好,帝云嘉拿你没办法,可他拿我有的是办法,他随便一出手,我一百多个亿就打水漂了,就连厉邵元那个老东西,都敢公然嘲讽我,说我在总统这里没了地位,都是拜你所赐”

欧道奇越说越恨。

尚承爵嘴角挑起玩味的笑容,那个视频,还真不是他删的。

叶悠然寄给他一个视频,他以为,她也会寄给总统一份。

没想到,她并没有。

心里划过一抹异样,尚承爵笑得越发幽深难测,“不过是损失了一点钱,这些年你得到的,又何止这些,反正是看不进眼里,又何必发这么大火厉邵元如今过气了,你要想的是,如何跟厉桐搞好关系,不妨借着这个机会跟厉邵元闹掰了,多省事。”

欧道奇怔了下,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后摇头,“那个女的跟厉承勋一伙,不是你我能控制得了的。”

但是这个厉邵元,也是真的没了什么利用价值。

他现在唯一还值得他利用的地方,就是,他是厉景望的父亲。

“厉景望对他这个父亲,挺有孝心的。”欧道奇摸着下巴说道。

“这个厉景望还真是有趣,之前跟厉承勋兄弟情深,谁也插不进去,怎么病好了,却成了这个样子,欧部长,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在里面吗”

尚承爵一句话,让欧道奇醍醐灌顶,没错,他最近太得意忘形了,总觉得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可是却忘了,若这是有心人刻意为之,那么



欧道奇猛然拍了下脑袋,看向尚承爵的眼神,多了一抹和善。

所以说这个人,让他忌讳,因为,太聪明

想到那个破罐子破摔的女儿,欧道奇又忍不住一阵唏嘘,如果眼前这个人,是他儿子,那就好了。

用人不疑,对于他来说,这个人得足够忠心,可惜,尚承爵不够份。

欧道奇心里计算着得失,想着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自从厉景望醒来,一切发展得太过于突然,有些事情过于顺利,有些事情过于曲折,这其中,到底有没有什么人从中作祟

“欧部长,看来,这个旋司,目前还不能动。”

尚承爵看着地上这些纸张,喃喃道。

“应该是。”欧道奇看他一眼,他这回事情虽然没有办好,但是能够验证下旋司在帝云嘉这里的地位,也算是将功补过,但是这个事实,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真是想不明白,这个旋司到底有哪里值得帝云嘉这样维护的,又没有血缘关系”

“是啊。”尚承爵想到今天见到旋司的那会儿,一个病弱的少年,无畏无惧的跟那些强壮的打手纠缠在一起,那身影,那架势,那冷艳的眼神

眼眸一眯,尚承爵打了个战栗。

“怎么”欧道奇一直观察着他,看他好像顿悟了什么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尚承爵摇了摇头,想到叶悠然寄来的视频,嘴角弯了弯,说了句违心的话,“我倒是觉得,这个旋司不足为惧,帝云嘉之所以护着他,看的无非是以前那点情分。”

欧道奇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挥了挥手,“以后不用刻意关注这个人,一个小孩子谅他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

“是。”

尚承爵退下后,吕波从房间的另一个门走出来,“部长。”

欧道奇的视线依然盯着尚承爵离开的那个门口,“他最近跟姗姗怎么样”

“小姐她现在还是”

吕波不敢往下说,一把年纪了,真是无法年轻人的世界,况且,欧白姗眼看也要四十岁的人了,不年轻了,怎么就整日沉溺在

“又有了新的女人”欧道奇眼神一凌,他之前已经命人将围绕在她身边的女人清理了一批,难道她又看上了新的

吕波沉默,默认。

欧道奇心里那个恨铁不成钢

“以前那么精明能干的女孩子,如今怎么就”欧道奇到现在也无法理解欧白姗的转变。

“我看小姐,是有些上瘾了。”

不是上瘾是什么他赶走了一批,她竟然不死心又去弄。

“对了,你说,她这样,跟厉承勋有没有关系”他不觉得自己女儿的性取向有什么不正常的,就是忽然之间

让他想不透。

“部长,我看,肯定有,但是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就算当初是厉承勋故意引导小姐,那我们也无迹可寻,也拿厉承勋没办法,而且现在厉承勋是去执行任务”

他说到这里,欧道奇轻咳一声,提醒他,隔墙有耳。

这个事情,知道的人很少,为了保密期间,都签了协议的,就那么几个人,若是泄露出去,很容易追踪溯源。

就算他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子,叛国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他再想让厉承勋去死,也不可能挑这时候,相反,他还要尽力为他捂着。

门外,立在墙边的尚承爵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隐秘笑容,无声无息的离去。

在叶悠然强制下,旋司在医院住了整整一周,才被允许回到老宅。

而叶悠然的身体,出现了让她始料不及的变化。

最初轻微的涨奶,身体温度高于平时经常觉得燥热的现象,到现在,出现了溢奶现象。

不严重,但是让她觉得尴尬。

她意识到了什么,但是不确定,想去医院检查一下,又怕搞得人尽皆知,她身边现在跟了一堆人,她的事情经常会通过姜花,透露给厉承勋知道。

任何影响厉承勋的事情,叶悠然都不想去做,就是怕他有点闪失。

叶悠然取下了身上所有首饰,甚至手机也交给了叶安民来保存。

这样直接的变化,影响最大的,就是远在国的厉承勋。

终于有了机会,跟叶悠然视频通话。

而这个时间,叶悠然刚洗完澡,穿着睡衣,慵懒的坐在床上。

厉承勋那边有点暗,还有呼呼的风声,叶悠然问,“你是在野外,还是房顶”

厉承勋调整了下手机方向,让她只能看到他,他枕着自己一条胳膊,翘着腿躺在那里,似是不经意的问道,“送你的项链呢怎么摘下来了”

“哦,那个啊,最近天气热了,戴在身上不舒服。”

“还有手机也不在,万一有了事情,定位不到你,这很危险知道吗丫头回去戴在身上。”

叶悠然唔了一声,敷衍他,厉承勋也没办法提醒得太明显,而且,他跟她视讯一次也不容易,他还有很多话想说,“让我看看你。”

你声音磁性中带着沙哑,叶悠然一下子就知道了他的意图,“你在露天地方呢。”

“不怕,就我一个,楼下有人给我守着,我有半个小时,没人能打扰我们,乖,听话,我想看看你,脱了。”

叶悠然看着他炽热的眼眸,心里热腾腾的,伸手就把睡衣褪了。

厉承勋不满,“都脱了。”

“勋勋,不要这样,等下次见面,你想怎么样都行,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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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看到楼下一道熟悉的身影

厉承勋抿唇,盯着她的眼神专注,深情,带着一丝委屈。

叶悠然几乎没有再做抵抗,对他,她无条件投降。

厉承勋唇角扬起一个蛊惑的弧度,将手机放在地上,一手支额,另一只手……

叶悠然动作一顿,望着他的动作,嘴巴吃惊的张大,“你……”

“信不信,光是看着你我就能……”厉承勋的视线盯着她用双臂搂着的地方,“乖,放开手。”

叶悠然放手。

那跳脱出来的地方……

厉承勋眉眼深邃,犀利的眸里泛着一抹疯狂和沉溺,他咕咚咽了下口水。

“是我的错觉吗?它好像要溢出来……”

叶悠然忍着娇羞,心里又害怕他看出来什么,便抱怨道,“都怪你给我吃的那个药,现在你不在我身边,没人帮我,我有些难受……”

厉承勋对着屏幕伸出手……

叶悠然望着他的手,缓缓闭上了眼睛,想象着被他拿捏在手里……

两人都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荒唐一场……

叶悠然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厉承勋低低性感的声音响在耳边,像是耳垂被他的唇瓣含住。

他的唇瓣通常是火热滚烫的。

叶悠然觉得一阵电流飞速窜过全身。

“丫头,你的心你的身体都是属于我的,不要再让别的男人碰你一下,否则,我不敢保证我会变成什么样……”

他说了什么,叶悠然当时没有听清。

只是感觉到他炽热的眼神落在她身上,那眼里有无数话语要对她讲……

叶悠然突然间惊醒,看着床头柜上支架上的平板,昨晚他说的那些话,此刻清晰的印在脑海里。

不要让别的男人碰你一下……

谁?哪个男人碰了她?

叶悠然突然想起之前的事情,尚承爵吻她那一下……

他知道了?

怎么会?

她亲眼看着尚承爵把那照片给删除了,而且,尚承爵也不是不嫌事儿大,他绝对不会拿去给厉承勋添堵,因为惹恼了厉承勋,对他没半点好处。

叶悠然想到那句‘我不敢保证我会变成什么样’,她心里一阵后怕,她对他的影响太大了,他对她的占有欲也太强了,他当时看到肯定快抓狂了!

她已经很小心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窗户没关,楼下嘈杂的声音让她没办法集中精力想事情,她起身,将昨晚脱下的衣服收进洗衣篮。

在衣帽间挑选衣服时,她瞥见了被她放在盒子里的项链。

她灵光一动。

捡起来,盯着吊坠看了会儿。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里面,肯定另有玄虚。

暗自摇头苦笑,这男人,他真是恨不得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揣在裤兜里才安心。

犹豫了一下,还是戴在了颈子上。

如果这样能让他安心,她宁愿牺牲掉自己的隐私权,反正,她在他面前,就是一张摊开的纸。

“姐,起床了吗?”

外面,叶凯丰在叫她。

叶悠然应了声,开门出来,看到叶凯丰,除了脸上还有点结痂的痕迹,其他地方都没有异样了,她笑着问,“这次事情辛苦你了,做得不错。”

叶凯丰嘿嘿一笑,“一点都不辛苦,正好手痒了,练练拳脚。”

“能不受伤就不要受伤,疼在你自己身上,其他人替不了你,别仗着年轻不注意,知道吗?”

“知道了姐。”

叶凯丰挠着头,笑得跟一个二傻子似的。

“楼下什么事?”叶悠然问。

“噢,瞧我我这脑子,都给忘了。”叶凯丰一秒恢复正经,“是你那极品公婆,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不能够吧?

薄书容平时端着身份,自视清高,绝对不会做出有损自己名声的事情,更别提打架了。

“为的什么?”叶悠然按了按太阳穴。

“离婚,分财产,我也听不清,你那个公公喝大了,神志不清,舌头打结,吵死了真是。”

叶悠然下楼时,看到管家扶着薄书容坐在客厅,薄书容脸上有清晰的巴掌印。

叶悠然恨恨咬牙,这个该死的厉邵元。

薄书容是厉承勋的母亲,身为媳妇,同样身为女人,她是最看不起男人发酒疯打女人的。

上次把他困在靳家的教训,还不足以威慑他,看来,她还得另外想办法修理修理他。

叶悠然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十一点,这会儿就喝大了,他是从早喝到晚的吗?连公司都不去了?

他不去公司,倒也是给厉桐省事了。

叶悠然想着,瞥了眼客厅里其他佣人,胖婶明白她的意思,立即清场,“该干嘛干嘛去了,回到自己岗位上去,张姐,给然然做点吃的端过来。”

“好嘞。”

没了旁人,叶悠然走到薄书容对面坐下,看着这个泪眼汪汪却强装无所谓的狼狈女人,“婚前你们不是有签婚前协议吗?”

“签了,但是我总要为承勋拿回来点属于他的东西。”

“你就不用管他了,先把自己摘出来再说。”

薄书容咬了下唇,眼里掠过一丝不甘。

叶悠然看她,“厉承勋之前没有回来继承家业之前,对厉家这份产业根本就不在乎,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现在?”

“那能一样吗?”薄书容瞪她,“以前他在军队里,没有付出没有收获,我也不会替他觉得不公平,可是他为嵘锦当牛做马这么些年,什么也没得到。”

“他不在乎,他也不需要任何人为他讨回什么公道,你这么在乎得失,是因为你自己,你为自己觉得不值。”

她一句话直指薄书容的内心。

薄书容脸上闪过一抹对她的恨意,但是她又没办法反驳,没错,她是为自己觉得不值。

叶悠然见她这样,也是无奈,又不能撒手不管,“厉承勋在嵘锦工作,你真以为他什么也没得到吗?他得到的,是金钱买不到的,经验,人心,这些都是无价之宝,有了在嵘锦工作的铺垫,即便是在他走后,嵘锦那些人依然以他马首是瞻,厉桐,跟他是一条战线的。”

“你说得轻松!厉桐要是成了家主,还有我们承勋什么事?他在厉家,永远低人一等了,再说,家主是承勋奶奶传下来的,落入旁支之手,算什么啊!她老人家泉下有知,只怕是恨不得从地下蹦出来!”

叶悠然嗤笑,“你也太小看奶奶了,她能创下偌大家业,没有庞大的胸襟和度量根本不可能,她的容人之量你根本无法理解,婆婆,别以小心之人度君子之腹,行吗?”

啪!

薄书容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叶悠然鼻子开骂,“我如今落到这个地步,你面子上很好看吗?叶悠然,我是你婆婆,不是你仇人,我们都是为承勋好,我们是一损俱损的关系!”

管家一看这架势,左右为难,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该劝谁比较好。

胖婶一点都不客气,走过来打掉薄书容的手,狠狠瞪她一眼,“让你进门就是给你脸,别蹬鼻子上脸。”

薄书容很怕胖婶,手背霍霍作痛,愣是生生忍了下来。

“说到底,还是你不甘心。”叶悠然不痛不痒的看她一眼,“说吧,怎么样才肯放下?”

薄书容欲开口,叶悠然又抬了下手,“不管你离婚与否,厉家这一切,厉家家主之位,嵘锦集团,都跟我们无关了,不要妄想这个,其他的,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我与跟厉邵元协商。”

“不过,我觉得,最多也能要来一些金钱之类的,其他的,你也别妄想了。”

补充完,叶悠然给她机会说话。

薄书容想了想道,“我要五个亿。”

叶悠然蹙眉,“他给你多少?”

“一毛不拔。”薄书容冷哼一声。

那你怎么有这样的底气一开口就要五个亿,谁给你的自信?

叶悠然暗暗摇头,看她,“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薄书容嗤笑一声,“谁还会嫌钱多吗?”

“好吧,当我没问。”叶悠然又道,“他自己卡上有没有五个亿都成问题,你一张口这么多,到后来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还不如要少点,他为了名声面子说不定会给你。”

“四个亿,不能少了,我知道他有,他最近新拍了一块价值一个亿的原石,他看石头一向准,翻倍不止,像这样的东西他私藏了很多,都留着给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就喜欢这些东西。”

叶悠然很久才反应过来,那个女人指的是谁,她看向管家,管家朝她点了点头。

叶悠然问,“那个女人,你不是说她死了?”

薄书容面露不自然,“她即便是死了,她儿子还活着,她儿子跟她一样都喜欢摆弄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一个德行!”

所以,到头来,还是在嫉妒厉景望那母子俩。

叶悠然看向咬牙切齿的薄书容,“婆婆,你是不是根本不想离婚?”

“我……”薄书容欲言又止。

叶悠然明白了。

她是察觉到那个女人也许没死的事情,所以,不想这样放了厉邵元。

她这边离婚了,厉邵元就可以甩开包袱去追求爱情了。

薄书容才不会让他得偿所愿!

耗也要把他耗死。

如果是这样,叶悠然觉得,这是薄书容的心魔,她帮不上什么忙了。

“夫人,老爷刚才也说了,没有现金,但是外面的两栋别墅和市区的房产他都可以给你……”

管家看叶悠然为了难,忍不住在一旁插嘴。

薄书容训斥,“闭嘴!那些算什么!不过是他想早些摆脱我的狡猾诡计!那点东西就想摆脱我!他想得美!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她的眼睛变得血红,咆哮的模样有些歇斯底里,胸脯不断起伏,像是一个快要爆炸的气球。

叶悠然后退两步。

管家也吓了一大跳,“夫人,您,您淡定点,您吓到二少奶奶了……”

薄书容喘了口气,后知后觉的看向叶悠然,估计是自己的丑态让她看到了,她面子上挂不住。

冷哼一声,扭头离开。

管家对叶悠然说了声‘二少奶奶见谅’就赶紧随了上去。

叶悠然蹙眉,薄书容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难道,她已经知道,雪芙夫人,就是厉景望的母亲?

也不是没可能。

也只有那个女人能让她这么失控。

叶悠然望着薄书容的背影,抬脚跟上去,姜花和胖婶不放心,也一起出了院子。

正好,碰到要上车的厉邵元,和拉着他理论的薄书容。

厉邵元将她推到一边,“滚开,你这个泼妇!”

薄书容一个趔趄。

不等叶悠然上前,姜花已经率先过去托住了薄书容的后背。

厉邵元嫌恶的掸了掸自己的衣袖,“薄书容,我警告你,想离婚就那些东西拿去,不想离就算了,别以此为借口到我这里找烦,我对你,没有任何耐心。”

“厉邵元,你装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迫不及待的等着跟我离婚,好去找那个贱人!”

厉邵元表情一怔,面上划过一抹疑惑。

但很快,他就怒不可遏,冷笑道,“我的确是早就想跟你这个贱人离婚了,你跟别的男人做的好事我都不稀得提,我嫌脏了我的口,不过我警告你,不要再去侮辱她,她活着的时候你连她放的屁都不如,她死了,你连她的名字都不配说出口!”

这话,可真是够过分的。

叶悠然恨不得捂住自己耳朵。

不过,她也能看得出来,厉邵元似乎并不知道,那个女人还活着。

难道,她真的死了?

叶悠然看向薄书容,薄书容似乎愣了一会儿,随即道,“她死了?你他妈骗……”

“够了!”叶悠然慌忙打断她的声音。

薄书容被打断很不悦,更何况是对方是叶悠然,她当即就怒了,“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滚!”

“疯狗!”厉邵元实在受不了这个老女人,见谁都咬,他顶着她丈夫的头衔他都觉得丢人。

“厉邵元!你去死吧!”

薄书容大叫一声,挥开姜花就扑了过去,她的力气很大,又是突然之间发力,姜花一下子没拦住。

厉邵元躲了,但是没躲开。

“啊!”

厉邵元发出一声惨叫。

他一脚将薄书容踹开,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腹部。

叶悠然愣愣的看着血液将他的手染红。

他低头看去,然后自己都惊呆了,难以置信的看向薄书容,颤抖鲜红的手,指着她,“你,你竟敢……”

薄书容也哀叫一声摔倒在地,“我的手,我的手……”

还是车上的司机意识到不对,下车来,然后就看到这样一幕,大叫道,“杀,杀人了,杀人了……”

他说着就要跑开,被从院子里冲出来的叶安民给截住了道路,叶安民手一抬,司机就两眼一翻,晕了。

叶安民把他扔在了车里,看了眼靠在车上的厉邵元,他担忧的看向叶悠然,“姐……”

叶悠然怎么都没想到,婆婆竟然会对公公下手。

姜花也反应过来,走过去查看厉邵元伤口。

厉邵元看到她,就露出害怕的表情,“管家,管家,报警,快给我报警!”

他不信任姜花,因为姜花是叶悠然的人。

管家也吓傻了,他看着被薄书容丢在地上的菜刀,还有蜷缩在地上的薄书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厉邵元一喊,他就真的去摸身上的手机,摸出来了,又收了回去,“不能啊老爷,这怎么能报警?这……夫人……太太,怎么办啊?”

他左看右看,目光最后又落到叶悠然身上。

目光充满恳求和恐惧,“我,我真的不知道夫人这刀子从哪儿来的,我……天啊,这该怎么办啊!”

叶悠然走向厉邵元,厉邵元挥舞着手,“滚开!都给我滚开!”

“你想死的快一点就使劲动。”叶悠然的眼神坚定冷漠,好像,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也没把他这条命放在眼里,更不屑于取他的命……

他不想死!

他一点都不想死。

他一动不敢动,无力的坐在后座,姜花上前,掀开他的衣服查看了下伤口,朝叶悠然摇头了摇头。

没有伤及要害。

“要尽快送医院,以防感染。”姜花低声道。

这样送医院,且是刀伤,叶悠然顾忌颇多。

她看了眼叶安民,叶安民立即去打电话安排。

等叶安民载着管家和厉邵元去医院,叶悠然才注意到趴在地上呜咽的薄书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你怎么了?”叶悠然蹲在薄书容跟前,轻声问。

“我的手,我的手指……”

叶悠然心里咯噔一下,“让我看看你的手指。”

薄书容猛然抬头,血红的眼睛里满是泪水,脸上的妆容也都花了,化妆品嵌在她的皱纹里,像鬼。

她狠狠推了叶悠然一下,“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叶悠然一个不妨蹲坐在地。

胖婶和姜花同时过去扶她,叶悠然连连吸气,胸部被她碰了一下,很痛,“别碰我,先别碰我。”

缓过了那阵疼,叶悠然活动了下手臂,已经不痛了。

胖婶把她搀扶起来,挽起袖子就想给薄书容一拳,被姜花拉住了。

胖婶很激动,“别拦我,就算是小勋的妈,我今天也要揍她一顿,好歹不分的东西!”

“她的手指……”姜花提醒。

叶悠然看向薄书容的手指,接好的手指还裹着纱布,不过那纱布已经被血浸透。

叶悠然心里划过不妙的预感。

她的手指,怕是保不住了。

一个小时后,医院。

宇阳从急救室走出来,摘下口罩看向叶悠然,“我刚才进去看了眼,那根手指,怕是不行了,发生了什么事?”

姜花把事情来龙去脉跟他说了遍。

宇阳叹口气,这俩人真够荒唐的,竟然到了动手动刀的地步。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纯属给厉承勋添乱。

“我公公怎么样?”叶悠然问。

“小肠破裂,好在送来的时间及时,不然……”宇阳没把病情说得太细致,免得给她增加心理负担,“

没事,已经控制好了,要住院观察几天,看恢复情况,毕竟一把年纪了,而且,他被送过来时候应该是喝了不少酒吧,真是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

“二哥,给你添麻烦了,我公公这事儿如果闹大了,两人都不好看,所以……”

“我知道,我会叮嘱相关医生和护士,不会让他们乱说的,而且厉叔叔平静下来后,肯定也不会想让这件事扩大化,毕竟,被自己妻子捅一刀,说出去也很丢人,他还要面子的。”

叶悠然点头,“谢谢二哥了。”

宇阳走后,姜花扶着叶悠然坐在走廊椅子上,目露担忧,“太太,你没事吧?”

“没事,岔气了。”叶悠然看旁边没别人,就揉了揉自己的胸。

姜花咧嘴笑了笑,叶悠然瞪她一眼,“都是你家厉总害的!”

说到他,叶悠然突然想起一件事。

将链坠从衣服里拿出来,叶悠然问,“他经常看这些视频和音频什么的?”

姜花一愣,随即摇头,“肯定不会,厉总没时间,偶尔筛查着吧。”

看叶悠然面上没有露出反感情绪,姜花小心翼翼道,“而且一般如果没有发生重大事情,是不会去看的,厉总估计是太想您了,想知道您的动向,所以才……太太,厉总也是为您好……”

“我没有生气。”

“厉总一直没告诉你,就是怕你生气。”

叶悠然摩挲着那吊坠,“有些事情,不愿意让他知道,是怕影响他心情,就像今天的事情……”

厉邵元肚子破了一个口子,虽然事后补救及时,但是也是伤了元气。

薄书容就更惨了,一根手指本来已经长好了,这以后,就是彻底的残缺了。

“他们两人……”姜花摇了摇头,“早在很久之前,厉总就对他们失望透顶了,自相残杀也好,做做样子也好,他们都不会再影响到厉总的心情,如今只有你和尧尧,只要你们好好的,厉总才会好。”

叶悠然弯了弯唇。

站起身走到窗边,却看到楼下一道熟悉的身影,是旋司。

他今天过来复查伤口。

他拿出手机,要给司机打电话。

叶悠然推开窗户,正要出声喊他,可是下一刻,一辆车子停在他面前。

叶悠然看着那车牌号,眯紧了眼……

第180章 拳头抵着嘴唇,实在忍不住才会闷闷咳嗽一声

“太太,那车不是咱们的。”

姜花也注意到了。

“嗯。”叶悠然漫不经心道,眼睛却一直盯着车子的动静,车门打开,一个男人从车里走出来,对旋司说了句什么,像是要请他上车,旋司摇了摇头。

随后,顾伯开着车来接旋司,旋司上车。

叶悠然望着远去的车子,和站在车旁无奈叹气的男人,她下楼时,那男人正好钻入车子要离开。

叶悠然走过去,那男人侧头看她一眼,眼神阴阴沉沉的,车子如同离弦之箭,消失在车流中。

这几日,叶悠然频繁来往医院,二老不用她亲自照顾,但是她是人儿媳,还是要尽尽孝心。

而且,叶悠然觉得薄书容和厉邵元这婚,真的不能再拖了。

叶悠然以前并不把他们放在心上,但是这都闹到这一步了,再这样下去,出人命是迟早事情。

薄书容,不想离也得离!

叶悠然找了很多说客,宇阳,欧陆他们都被派上用场,可是,薄书容岿然不动,依然咬死了四个亿。

而且还要厉邵元发公告对外说明,是他的原因导致二人离婚,她要把厉邵元的名声搞臭。

无奈之下,在薄书容出院搬回厉公馆后,叶悠然只能向薄书容的弟弟薄弈求救。

她跟薄弈不熟,而且薄弈也不想沾她这个麻烦精,叶悠然曲线救国,专门让胖婶去了一趟边城,见了舅妈尚禾筠,原本,叶悠然想要把尚禾筠请到这里来,让她说服薄弈,可是,舅妈却没回来,让胖婶回来等消息。

让叶悠然意外的是,胖婶前脚刚到家,后脚薄弈就来了。

“你舅妈给我打电话,说你找我有点事,让我给你办了,什么事?”

薄弈神清气爽,像是中了几百万彩票那么精神。

叶悠然心里暗叹,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舅妈也是个厉害人物,根本不用亲自出面,一个电话就让舅舅乖乖跑上了门。

叶悠然故意皱眉道,“这事儿有点棘手,舅舅恐怕是办不好,舅妈也真是的,我随便跟她一说,她怎么让你过来了?”

也太高看你了。

这句言外之意让薄弈听得嘴角直抽抽,一方面开心自己老婆把重要事情委托给他,是看得起他,另一方面是这个叶悠然似乎很小瞧他,以为他解决不了?

不行,他还想着把这件事搞定,向老婆完美交差,在她面前刷点分,说不定她就能原谅他,从边城回来跟他和和乐乐过后半辈子。

谁也别想阻拦他的追妻之路!

脑子一热,就错过了叶悠然眼中的算计,而且即便是看到了,他也甘愿上钩,因为他坚信,自己妻子不总不会害自己,“说吧,什么事,我一定给你办利索了!这嵘城,我办不到的事情还真没几件,你说出来给我听听!”

叶悠然等的就是这句话。

论口才,她不如胖婶。

胖婶清清嗓子,将事情前因火果说了遍,尤其是那段,薄书容怎么疯了一样跑出去给了厉邵元一刀,厉邵元又是怎么威胁她的给表演得惟妙惟肖,还带表演的。

末了,胖婶拍拍身上的衣服从地上站起来,“就是这样,他舅你说说,你这妹子是不是个傻的,她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自己心里没数,别人劝她又不听,一心想要找厉邵元不痛快,她那段数应付得了厉邵元吗?厉邵元好歹是个家主,随便出手就能让她死好几回,她要不是我们家小勋的妈,她还能活到现在吗你说?都到这会儿了,还想用婚姻拖着厉邵元,怕他去找老情人,年轻时她都绑不住男人的心,更何况都老成一朵菊花了,她凭什么!”

胖婶把薄书容说得没皮没脸。

薄弈听得扎耳,可是自家老婆目前住在胖婶边城的家里,他不好得罪胖婶。

好不容易等胖婶说完,薄弈掏了掏耳朵,看向叶悠然,“你想让我劝我姐,赶紧跟厉邵元离婚?”

“舅舅聪明。”

“还算你有点孝心。”

“舅舅误会了,我这都是为了厉承勋。”

“……”

薄弈气不打一处来,但是转念一想,也是这种毫不拐弯抹角的性子,得了妻子喜欢。

自己姐姐做的那些事情,他身为弟弟当然知道很不妥,但是谁让她是姐姐呢,他除了捂着不挑破,又能说些什么呢?

“她不见得会听我的,我尽量吧。”薄弈赶鸭子上架似的叹口气。

叶悠然不怕他不尽力,舅妈还等着这边的消息呢,他办不妥,舅妈就不会给他好脸色。

薄弈进去劝说薄书容时,叶悠然就悠然自得的在外面花园等好消息。

叶安民好奇之下去听墙角。

听了十来分钟,回来跟叶悠然汇报,“姐,俩人吵起来了。”

这幸灾乐祸的语气唯恐天下不乱,叶悠然摇摇头,“别急,再等等,薄书容眼下只有这么一个能帮她的亲戚了,她不敢将这个弟弟气走,她还指望着他给她做事呢。”

“做什么?打听厉景望的母亲?”

叶悠然点头,“她既然觉得那女人还活着,就要去查,靠谁查?欧道奇这会儿可不会帮她了,还不是得靠薄弈?”

“姐,你干脆就告诉她呗,让她跟那个雪芙夫人鸡蛋碰石头,让她尝一尝彻底失败的滋味,真是自不量力!”

“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没有把握证明雪芙夫人就是那个女人,万一错了……”

“错了就错了,反正那个雪芙夫人也不是好东西。”

叶悠然沉默。

很快,薄弈就气冲冲的出了来,看到叶悠然就道,“真是疯了,疯了!那个女人死了那么久她竟然还怀疑对方活着,跟一个死人置气不离婚,她这是作死啊!”

“这事儿怪我。”叶悠然道。

薄弈一愣,“什么意思?”

“也许,雪芙夫人就是那个女人,我不确定,但是你如果有能耐,倒是可以去验证一下。”

“雪芙夫人?!”

叶悠然点头,“我之前让管家看过一些照片,想确认那是不是同一个人,管家告诉了婆婆,婆婆就怀疑上了,但她不知道对方现在是雪芙夫人,如果她知道,怕是会气死。”

薄弈道,“气死也比现在一头撞死在南墙上要好,她早该知道,自己比不过那个女人的,论手段论才华,她样样不如人,却始终不承认,让她知道是雪芙夫人,她也许就死心了。”

是啊,她总不至于异想天开像刺杀厉邵元一样刺杀雪芙夫人吧?

帝云嘉可不会由着她。

想必,薄弈也想到了帝云嘉,打了个哆嗦,他又急匆匆的返回了薄书容房间。

这回,只用五分钟就出来了。

叶悠然不知道他有没有跟薄书容交代清楚,但是薄书容倒是同意离婚了。

之后的进展就顺利多了,薄弈将薄书容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交给叶悠然,叶悠然看了下条款,厉邵元承诺的那几套房产,还有个亿的现金。

对于厉邵元来说,也许只是指头缝里漏一漏。

叶悠然拿着协议书,来医院里找厉邵元,厉邵元这里,正好有几位来探病的,都是嵘锦集团几位老的股东,是厉邵元这边为数不多的几个支持者。

随着厉桐一日日的做出成绩收服人心,集团内部已经没有多少反对的声音了,这几个固执的老古董,也是强弩之末了。

叶悠然到的时候,厉邵元正一声怒吼将这些人赶出来,这些人一个个也气哼哼的,骂着摔门出来。

其中,就包括三叔公厉炳运。

“各位叔叔伯伯好,我公公受伤了,心情不好,如果得罪了大家,请见谅。”

叶悠然笑着说道。

那些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问叶悠然,“你是谁?你公公?”

“各位叔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厉承勋的妻子啊。”

几个人露出顿悟的表情,厉炳运冷笑一声道,“他都把厉承勋赶出厉家了,你还来这里看他?还替他说好话?”

“他做得再绝也是我公公啊,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更何况,我这次找他,是想跟他谈谈他和我婆婆离婚的事情。”

“离婚?他们要离婚了?”

“对啊,我公公还不想离呢,主要是不舍得给我婆婆该得的那部分钱,也不知道是真的没钱了,还是想着养小老婆呢。”

噗!

几个老人面面相觑,诧异的看向叶悠然,几个人是一丘之貉,还想着靠厉邵元跟厉桐对抗呢,如果让她把厉邵元的名声给败坏了,厉邵元还有什么可指望的?

三叔公眉梢一挑,不悦道,“小姑娘,空口无凭,这样的话可不能到处乱说。”

叶悠然表情无辜,“我没有乱说啊,不信你进去问我公公,是不是留着钱给别的女人呢!他亲口对我婆婆说的!你们去问我婆婆也一样啊!我公婆对我都不好,我没必要偏袒任何一人!实话实说而已!”

天啊!

他们听到了什么?

怪不得厉邵元最近意志消沉,原来是一把年纪陷入了桃花劫,大家都不是干净的,玩过的女人也不少,经验很丰富,但外面玩归玩,绝对不能干预自己的家庭和生活,更别说事业了。

摊上一些痴心妄想的女人,把身体掏空之外,还妄想把家底掏空,这样的野心是很可怕的。

更何况现在的厉邵元,招架得住才怪!

难道,他们要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玩物丧志的老头子身上?

别搞笑了!

趁还来得及,一拍两散得了!

“叶悠然!叶悠然你给我滚进来!叶悠然……”

外面的谈话,躺在床上的厉邵元听的一清二楚,他恨不得出去捂住叶悠然的嘴,扇她几个耳光,不要让她再坏他的事。

可是,一个护士也没有,他的肚子扯一下就痛,他养尊处优多年,这样的伤从未遇到过,一下子上身了,有些吃不消,养了这么多天他还是痛得不敢下床,医生让他下床多走走,他也当耳边风,而且这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听宇阳的,谁知道宇阳会不会私下使坏。

这些天,他净是躺在换上疑神疑鬼了。

今天又被这些只会吸血的蛀虫一番叨扰,早就没了耐心。

眼下叶悠然又在外面坏他名声,他真是恨死了。

可惜,有心无力……

他大喊大叫着,咬了咬牙下床,脚刚沾地,就看到叶悠然走了进来。

她手里,拿着几张纸,最上头是离婚协议书字样。

厉邵元一看,气不打一处来。

薄书容那个贱人,捅了他一刀,想就这么算了?

休想!

他不会让她如愿以偿的!

叶悠然当然知道他不会轻易签字。

她故意可怜兮兮的对外面那几个人道,“各位叔伯,要不你们给我做个见证人,让我公公赶紧给我签了字,我好离开,这上面的条款要求的真不多,就那么几栋房子,公公,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我知道你心里记着那个女人,想把家业留给她……”

她都当面这么说了,外面那些将信将疑的人,也都立刻信了。

纷纷在腹中骂起了厉邵元。

厉邵元听到外面那些人嘀嘀咕咕,气得腹部抽痛,一屁股栽倒回床上,平躺在那里,喘着粗气,“叶悠然,你给我滚进来,把门关上!”

叶悠然可不会听他的,就那么大咧咧敞着门,求他,“公公,你还是赶紧签字吧,你不签字,我是不会走的。”

厉邵元气得捂着腹部,他不签字,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欧道奇。

欧道奇很早之前就跟他说过,两人合作的前提,是他不能跟薄书容离婚。

只是现在,被叶悠然这么逼着,他到底支撑不下去了,签下字。

至于欧道奇会怎样,他也顾不上了。

拿到协议书,叶悠然看了看,扭头就走。

至于她给厉邵元惹的麻烦,她就没工夫理会了。

回到厉公馆,管家正在指挥几个人在往外搬东西,叶悠然看了眼,那些都是薄书容卧室里那些摆设,应该是她的嫁妆或者她后来自己花钱添置的。

“她人呢?”叶悠然问管家。

“暂时去了薄家。”

叶悠然将协议交给他,“拿去给我舅舅,早日去领离婚证。”

“是。”管家情绪低落,接了东西,就跟着装满行李的车子一块走了。

叶悠然看着厉公馆,转头看了眼对面,不知何时,两家换了风貌,就连厉公馆三个字,都蒙尘般模糊不清。

而对面,有了她和一大家子的入住,人气很旺,不时有欢声笑语从里面传出来。

叶悠然抿唇笑了笑,走进去,看到武术老师正在跟旋司和厉尧对打,手里拿的是棍子,两人一起对抗老师,被敲打得节节后退。

厉尧看到叶悠然,先丢了棍子,扭头朝叶悠然跑去,“妈妈,救命。”

旋司一个人,更是技不如人,老师一棍子敲在他的棍子上,棍子落地。

旋司揉着震得发麻的小臂,看向厉尧,笑骂,“小叛徒!早知道你靠不住!”

“你是哥哥,你应该保护我,而不是让我跟你并肩作战,没本事。”

“你过来。”

旋司说着就过来捉他。

厉尧笑着逃跑,左右不逃远,围着叶悠然打转。

旋司在叶悠然前面伸着膀子捉他。

像是老鹰捉小鸡。

厉尧玩到满头大汗,才被叶悠然抱在怀里,结束了这个游戏。

胖婶拿着毛巾走过来给厉尧擦汗,笑着打趣,“这才像个孩子样,你呀,以后也别整天忙着工作的事情,多陪陪你儿子,再不陪等长大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胖婶借机教育叶悠然,叶悠然莞尔,感激的看向旋司,儿子很挑剔的,想要的玩伴不是同龄人,跟旋司很投机,但旋司也没多少时间整天陪着他长大,况且旋司的心情还没调节过来,真是辛苦他了。

接下来,老师跟厉尧讲解理论知识。

叶悠然和旋司在教室外面听了会儿,看向旋司,叶悠然道,“谢谢了。”

“谢我什么,我本来就是他哥,以后这样的日子,多着呢。”

叶悠然闻言,缓缓笑了,“这么说,你已经决定,之后跟我们一起生活了吗?”

“当然,不然我去哪里?”

“我看到那个人了,他是来接你回去总统府的吗?”

旋司一愣,摇了摇头,“不是,是我哥,他生病了,梦里提了我的名字,那人便自作主张让我回去照顾他,凭什么,我生病的时候他照样狠心不闻不问,他生病了就要弄得人尽皆知,我可不会惯着他,而且……”

“而且,那是他手下的想法,不是他的,他说过,此生再不愿见到我,我是不会不知羞耻跑到他跟前求辱的。”

“对不起啊姐……”旋司说着,看向叶悠然,“我最近太作死了,总是不死心,现在,我已经完全放下了,明天,我们的拍摄开始,可以吗?”

叶悠然走过去,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旋司俯身,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也伸出双手,抱住了她的肩膀。

叶悠然拍了拍他的后背,“可以,随时恭候你。”

旋司闭上眼睛,嘴角勾起释然的笑容,但是这笑容,比之以前,多了一抹苦涩。

以前的阳光朝气,没心没肺的笑容,永远,消失了。

这是成长的代价吗?

旋司甩甩头,抛去伤感,开始期待以后的生活……

……

在厉邵元和薄书容拿到离婚证的当天,薄弈专程从部队赶过来,给叶悠然看了离婚证。

叶悠然不理解他的行为。

薄弈却在一旁急切道,“事情办妥了,你怎么都不跟你舅妈说一声?”

叶悠然,“……”

所以,这是过来求表扬的?

当然,他想要的不是她的表扬。

叶悠然当着他的面,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尚禾筠,“舅妈,我公公婆婆离婚了,这件事是我舅舅的功劳……”

“他跟我说过了。”

“呃?”叶悠然狐疑看向薄弈,搞什么鬼?

薄弈用口型命令她,“让她回来住。”

叶悠然汗滴滴,他想得也太美了吧!

就这么一件事,就想把舅妈拐回家?

“舅妈,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叶悠然问。

虽然这离他的要求差了一大截,但是薄弈依然竖起耳朵听着。

“这里挺好的,我没打算回去,怎么,你这里不想让舅妈住了?”

对面,尚禾筠笑着问道。

叶悠然连忙道,“没有没有,不让谁住肯定会给你住,你想住多久都没关系,只是我比较可怜我舅舅,这会儿还巴巴的站在我面前求我帮忙央你回来……”

没说完,就被薄弈把手机给抢了过去,强行挂掉。

抬头,脸红脖子粗的吼叶悠然,“你这孩子,怎么能实话实说?我不要面子的啊?”

叶悠然忍着笑,“舅舅,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心想就事成的好事儿啊?万里长征,路漫漫,你继续加油!我以后一有机会,就找你帮忙,让你在舅妈面前刷好感。”

“得了吧,你让我做的事肯定没有一件容易的,以后少拉我下水。”

“那你的意思,以后有好事也不用找你了?那我也不用去舅妈那里说你好话了?”

“你……”

薄弈瞪她一眼,甩袖离开,快出门时,又回头道,“你婆婆在我那里住着也不是回事儿,而且那是部队大院,她的名声在那里不好,经常被人指摘,心情不好,她手里不是有几套宅子,你看着给她选个合适的地方,让人去搞下装修,所有花销账单寄给我,搞定这件事之前,你多去我那儿走几趟,到底是你婆婆,做人媳妇最好别留下诟病,你放心,有我在,她不会对你说什么难听的。”

是哄着她过去他家,这是他的变相讨好?

叶悠然对这个舅舅很是无语,能不能不要这么纠结?

他跟舅妈走到如今这一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

雨夜,高大男人走出别墅,他一直低着头,拳头抵着嘴唇,实在忍不住才会闷闷咳嗽一声。

管家白叔举着一把黑色雨伞,为他挡着雨,“阁下,让我回去京都,帮你调理身体吧,反正二少爷不会再回来了,我在这里也无事可干。”

“不必。”男人急促的喘了两口气,吸入带着湿气的冷空气让他肺部更加难受,他伸手捶了两下,咚咚,让人听得心里打颤……

第181章 Z国五十年来最为离奇的一件事

抬起长腿坐进车里,车门关上,白叔眼含浓浓的担忧。

少倾,车窗落下,男人垂着眼眸,睫毛在眼下虚虚搭着,斜斜的打下一小片阴翳,在他苍白面容映衬下,整个人高冷,俊美,却虚弱得毫无一丝人气,白叔不由得鼻子发酸。

“欧道奇这边应该会约束着下面的人不会再敢打扰他,若是还有其他不长眼的,你替他打发了,别让他有所察觉,更不能影响到他的生活……还有,还有他在拍的电影,有哪个环节需要打通关系的,你有眼色点,尽早替他解决了麻烦,还有……”

说了太多,他又咳嗽几声,平定了一下气息,身体实在太难受,脑子里乱糟糟的,刚才说到那里,也不记得了。

涉及到旋司的事情,他总是习惯于面面俱到,总是担心哪里考虑不周全,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白叔声音哽咽,“大少爷,您要是真的舍不下他,就去见他一面吧,二少爷虽然性子倔强,但是只要您先示个弱,哪怕只是打个电话给他,他绝对会把您之前说的狠话忘得一干二净,回到您身边来,那孩子就是自尊心太强,又怕您厌恶他,他觉得没脸回来……不是怨恨您!真的!我了解二少爷,他是个善良的孩子。”

“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前那样说,也是气他瞒我,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自己……”

帝云嘉看着这个从小照顾他长大的老人,许多年不曾对人吐露真心,这会儿,大概是病痛折磨,或者是离别伤感,竟然难得开口,说了起来,“我的身体你知道,我能护他多久?我母亲现在是被我约束着,但我不可能一直这样对她,她迟早会出来,而且,她大概也对旋司的身世有了疑惑,迟早,她会知道的,我如今跟他不往来,我母亲对他的恨意会少很多,加上叶悠然对旋司的保护,我母亲想动他之前要计量下得失,所以,长远计,不要跟我有交集,他才是最安全的。”

“大少爷……”白叔老泪纵横,多年之前就‘阁下阁下’的叫他,看他独当一面,看他运筹帷幄,似乎忘了他也有脆弱的时候,他的身体有着无法修复的创伤,他是人不是神!

“您为这个国家,为别人着想,什么时候想想自己啊。”白叔不忍责备他,只是替他觉得悲哀。

如果知道人生是场短暂的悲剧,要怎么打发这最后的时光?

很多人都会自私的为自己而活,而大少爷,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选项。

帝云嘉升上车窗,“回去吧,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去办好,然后守着这里,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样的自信,但是白叔相信他,“好,我就守在这里。”

……

VIP病房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厉邵元躺在床上,将所有伤害他的人怨恨了一个遍,看着空荡荡的病房,哀从心生。

他落到这个地步,病床跟前,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他怎么会把好好的人生经营成这样?

说到底,这一切全怪当初娶了薄书容,生了厉承勋这么个祸害……

“厉老先生。”

有人在不远处喊了他一声。

不是那些冷漠的医生护士,他抬头一看,愣了下,“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你要干什么?”

男人年近六旬,身材高大,背脊挺得笔直,一双浓黑夹杂着少许花白的眉毛让他看起来很有长者的威严。

厉邵元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

自从被薄书容捅了一刀,他就严重缺乏安全感,看到陌生人都会觉得对方不善。

“厉老先生,阁下派我来,交代你一些事情。”

白叔面无表情的开口。

提到阁下,厉邵元面上大喜,随即放松了全部警惕。

在他尚未继承家主之前,他就认识了帝云嘉。

当时,帝云嘉还是个孩子。

比厉景望小五六岁。

厉景望性格温厚,可是帝云嘉,却从骨子里泛着让人心渗的冷意。

帝云嘉给他一个联系方式,让他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给他发送特殊信号。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厉邵元知道,这个孩子,是在给他一个保护生命安全的承诺。

厉邵元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孩子偏偏选中了他?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露面。

厉邵元也曾经给他发过几次信号,为了解决资金问题,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那孩子从来没有出现过。

厉邵元便知道了,除非很要紧的事情,那孩子不会出现。

后来,有一次,在他即将继承家主之位,新旧交替,他遭到家族中人绑架,危在旦夕,他情急之中想到了那个孩子,发送了信号,让他惊愕的是,那个孩子竟然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了他,将他安然无恙的送回厉公馆,这会儿,他已经是个少年了。

这件事,成了Z国五十年来最为离奇的一件事。

很多人问厉邵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厉邵元一直守口如瓶。

他整个人也是懵懂的状态,脑子里反复回想着,那个少年只身一人出现在他面前,没有帮手,也没有接引人,就是单独的一个人,他穿着黑衣,浑身湿透,他手不小心碰了下,才知道那全是血。

湿哒哒的血浸透了他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别人还是他的,但是他自始至终没有皱下眉头,应该不是自己受伤。

他眼神漆黑,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像一具行走中散发着杀气的冰块,所到之处,无人幸免。

他一个大人畏畏缩缩的跟在他身后,直到安全。

他派人送他回家,他自己则无声无息消失在夜色中。

那一幕,反反复复出现在他那几年的梦里,后来,再次见到他,是厉景望成为植物人,他风尘仆仆而来,身上依然负伤,一条胳膊像是失去支撑挂在手臂上,嘴角还流着血,脸色灰白,像是将死之人。

他看着厉景望,随后阴沉沉的对厉邵元说,好好照顾厉景望,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发送信号。

随后又神鬼不知的离开。

这会又来找他,是来救他的吗?厉邵元看着白叔,“为什么不是他亲自过来?”

白叔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你配吗?

当初是因为厉景望,因为他是厉景望的父亲,因为雪芙夫人有交代,阁下才会出面保护他,如今,厉景望已经醒来,他的责任,也到此为止。

“我来是要收回一样信物。”白叔摊开手,掌心向上,微曲的手指带着力量。

厉邵元一下子就知道是什么了。

从此以后,他不受阁下保护了吗?

“为什么?”厉邵元不愿放手,那是他生命的保障,他一旦放手,未来,岌岌可危。

“因为你已经不需要它了。”

这话,相当于没说。厉邵元大怒,“我不会给你的,除非阁下前来,亲自问我索要,谁知道你是不是假传他的话,拿去自己用。”

白叔冷笑,“不交出来,我就设置它自爆了,你要这样吗?”

厉邵元一听,哪里还敢留着?点了点床头柜,白叔拉开抽屉,找出来一个眼镜盒,眼镜盒里,放着那个发送信号的东西,他拿出来,拆开装置,从里面取出来一个类似纽扣电池的东西收起来,其他的,丢进了垃圾桶。

厉邵元看得心痛,保命的东西没了,他心疼。

“阁下让我转告你,以后不要给厉景望添麻烦,他在京都那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临走,白叔警告他。

“现在阁下丢下我不管了,我遇到事情肯定要找景望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景望,凭什么让我不要找他?而且我的家主之位即将不保,外面那么多人对我虎视眈眈,还有厉承勋安排的厉桐他们,那几个老古董也纷纷倒戈……”

白叔眼里划过一抹嘲讽,“厉老先生,家主之位本该就是最有能力的人才能担当的,你如今除了给厉景望添乱起不到半点作用,还是趁早放手吧。”

“放手?放手给谁?给厉桐吗?还是景望会回来?你给我说清楚!喂,你别走……”

白叔可不会听他的,半句都不会听,他来这里,完全是为了完成阁下交给他的任务,完成了,他就要离开,其他的,他不掺和。

……

叶氏。

大部分岗位人员已经到位,叶悠然带着叶安民来到公司,开了个全员会议。

对外,叶安民是董事长兼总经理。

但是内部所有人都知道,所有的事情,叶安民都要请示叶悠然,叶悠然是真正的掌权者。

叶姐,是公司里的人员对叶悠然的尊称。

而叶安民这个叶总,从一开始的不顺耳,在叶悠然劝说下,慢慢习惯并接受。

他的性子决定了他喜欢以往那种快活无拘无束的日子,但是,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他必须要适应。

“姐,我以后都要穿这种衣服吗?”叶安民拽着身上合体的西装,看着镜子里的那个让他陌生的自己,就像,对了,就像以前自己羡慕又鄙视的那种社会精英,穿得一尘不染,人模狗样,除了有点束缚,其实蛮舒服的。

舒服,是跟价格成正比的。

这么一件,是定制的,够买他以往一年四季的衣服了。

好心疼,尤其是看到叶悠然眼也不眨的就给他置办了,且不止一件,还不止一个样式,平时工作穿的,宴会时穿的,应酬时穿的……

光是听叶悠然交代设计师的那些要求,那些旗舰店送来的当季服装画报,他就眼花缭乱了。

还有叶凯丰,跟他一样,前一秒还是个打手保镖,下一秒就成了成功人士,这感觉,像是一步登天,不真实。

“现在的叶氏规模还很小,它成长过程中你也要慢慢适应,把以前在盘古集团那种行事作风给我摒弃掉,我们从事的是正经生意,知道吗?”

叶悠然将西装外套递给他,在她帮忙下,叶安民穿上,叶悠然帮他重新整理了下领带,动作温柔,但语气严肃,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叶安民连连点头,“知道了姐,我都听你的。”

叶凯丰也在旁边说道,“是啊姐,我们都听你的,你不要生气,生气就不美了,等姐夫回来,肯定揍死我们俩。”

两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叶悠然没好气瞪他们,“习惯都是慢慢养成的,等你穿久了这种衣着,让你换成别的你反而不适应了,现在这个阶段是最难的,包括公司,包括你的言行举止,一切都是从头做起,你放心,我会在背后支持你们,你们也要努力,知道吗?”

“姐,您就放心吧!”

在旁边掌镜的旋司见状,撇了撇唇,“姐,你光给两个亲弟弟置办行头,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不亲的?”

叶悠然失笑,叶安民和叶凯丰相视一看,两人勾肩搭背的走向旋司,叶安民一脸坏笑,“这小子前段受了伤,娇气得不行,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就是,他要是从小跟我们一起生活,多吃吃苦,就不会长成如今细皮嫩肉的样子,一点小病小痛就要躺床上装死博可怜。”

“看在兄弟一场的面子上,我们帮帮他。”

“对,舒筋活络我最在行,保证让他脱胎换骨,有种重生的感觉。”

手指关节掰得咔咔作响,笑得不怀好意,一步步接近旋司。

旋司见势不妙,将自己的心爱的摄像机往桌子上一放,一边往后退一边作死的对着两人勾手指,“过来啊,有胆就过来啊,爷早就想收拾你们一顿了,两个一起上,还是单挑?”

“我艹!”

“还蹬鼻子上脸了!”

“揍死他丫的!”

“往死里揍!出了事姐替我们兜着!”

两人怪叫着冲向旋司,旋司头一低,蹲下身钻了个空子,他最近跟俩人打架,身手得到了锻炼,敏捷度很不错。

旋司躲过去,就朝叶悠然跑过去,躲在叶悠然身后,“有本事过了姐这一关,来呀,谁怕谁!”

叶悠然看他没脸没皮的样子,按了按额头,“脸是好东西,拜托你要点。”

“他们俩二对一先不要脸的,爷我本来就不是打架的料子,干嘛跟他们硬碰硬,有本事等厉尧长大,我们来个二对二才公平!”

得了,还把厉尧给拉上了,叶悠然打击他,“等厉尧长大,你也老了。”

“什么话,你也才长大没多久,厉承勋老了吗?嘿嘿,难不成你嫌弃他老了?你敢说吗?你敢对着镜头说一句试试。”旋司指着摄像机,不怕死的挑衅。

叶悠然被他堵得哑口无语。

的确,厉承勋大她12岁。

看她这样,旋司掐着腰捧腹大笑,“哈哈,啊,你们干嘛,放开我,姐,救命啊……”

太得意了,没注意到后面突然袭击的叶安民叶凯丰。

三个人很快闹成一团。

别看闹得厉害,叶安民是个有分寸的,不会让他受伤。

叶悠然不懂男孩子之间这些打打闹闹,也许,这就是他们联络感情的方式。

就像厉承勋和厉景望他们几个兄弟,小时候,也是这样吗?

“天啊,我进错地方了吗?”孔桀从外面进来,又走回去几步,抬头看了看门头,没错,是他的形象设计室没错,“你们几个小子是把这里当做斗兽场吗?我告诉你们,给我这地儿拆了,要照价赔偿的,账单我全部寄给叶悠然!正好,我也想要重新装修一下了!有人替我付钱我更开心呢!”

回应他的,是撞倒的几个衣架,那些陈列的衣服也被他们压在身下蹂躏。

孔桀见这个方法没用,就求救的看向叶悠然。

叶悠然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指了指他的办公室。

孔桀看向那三个臭小子,真是年轻啊,精力多得无处发泄,要靠这种野蛮的方式来解决,悲哀!

“这是下个季度我设计出来的样式,你过目下,至于改动方面你自己操刀,我没时间。”叶悠然将优盘放在他桌上,坐在沙发上。

孔桀连忙插入电脑看了看,“不错不错,虽然粗糙了点,但是创意不错,很有亮点,我来负责改动,啧,叶悠然,我好歹也是星燃的造神手,堂堂金牌形象设计师,现在却落到当你助手的地步,你就得意的笑吧!”

“笑的人是你吧?跟我合作后你有数过卡里的钱吗?”

“嘿嘿,钱倒是没少赚,但是我精神空虚啊……”

他眯眼看向桌上的照片,那照片是合影,背景是金玉舍,上面有三个人,叶悠然在中间,孔桀和纪念在两边。

而孔桀不怀好意看的,就是纪念。

叶悠然扑哧一声笑了,这司马昭之心,可谓是明晃晃的。

“你想要我家念姨?”

叶悠然一句话,让孔桀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啊,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我想要她?我,我对她……”孔桀不太好意思,实在没想到叶悠然这么直白,大咧咧的说了出来。

叶悠然若有所思的‘噢’了一声,“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你喜欢念姨,没想到不是,呵呵,你别介意,我就是大嘴巴,随便说的,你别往心里去,行了,那两个孩子的衣服你回头让服务员给我送家里去,还有旋司的,免得他们又因为这个有了打架的由头,走了,再见。”

孔桀嘴巴张了又张,叶悠然就是不给他机会说话。

孔桀急得嗓子眼差点冒火,“那个,叶悠然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砰!

办公室的门被叶悠然关上了。

孔桀心里那个堵啊,起身,对着空气挥了挥拳,骂了自己一句蠢货。

既然她都提出来了,他干嘛要否认,多么好的一个机会啊,被他浪费了。

这以后还有这么好的机会吗?

绝对没有!

不行不行,没有机会他也得给自己创造个,眼馋了纪念那么久,单恋了这么久,未来还很长可他不年轻了啊!

“叶悠然啊,叶悠然你等等……”

孔桀想到这个,连忙拿起外套追了出去。

可叶悠然跑得那个快,孔桀下楼时,她已经坐进了后座。

那三个臭小子你追我赶的,一边掐架一边上车,各自找各自的位置。

“喂喂喂,别走别走,我有话跟你姐说。”孔桀连忙拉住跳到驾驶位的叶凯丰。

“什么事?说呗。”叶凯丰眨了眨眼,回头笑嘻嘻看向叶悠然,“姐,孔老有话跟你说。”

“什么孔老!老孔就行了!不行,叫我桀哥。”孔桀怒斥他,“真不懂事。”

叶安民正要上车呢,一听就不干了,斜倚在叶悠然这边的车门外,一双虎虎生威的眼睛瞪着他,“你想跟我姐说什么?别趁着我姐夫不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告诉你,没门!”

这熊孩子!

孔桀真想一个爆栗子砸他头上,可是这小子生得虎背熊腰,他怕被揍成猪头!

叶悠然降下车窗,微笑着望着孔桀,不语。

旋司也探出头,盯着孔桀,“桀哥,你不会真想当着我们面跟我姐表白吧?就算你是我经纪人,我也不会给你面子,我打不过他们两个,打你可不在话下!”

叶安民伸手勾住旋司的脖子,在他头发上狠狠揉了几下,“没白疼你。”

旋司没好气推开他。

“那个,你什么时候去金玉舍,我们一起?”孔桀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害羞,而且三个小子在这里打诨,他也说不出口,只能这么含混的表达。

他不说不打紧,这一说,好像还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三个小子都收敛了笑容,齐齐瞪向孔桀。

叶安民往车里一坐,甩上车门,“凯丰,开车!”

车子一溜烟离去,孔桀憋在嗓子眼的话都没机会说出口,吞了几口尾气,骂了几句娘,惨兮兮走回去。

……

车里,叶凯丰盯着视后镜,另外两个都虎视眈眈着叶悠然。

叶安民先发话,用眼角睨着叶悠然,“老实交代吧!”

旋司也用食指弹了下自己的摄像机,摄像头对准她,“考虑好再说。”

叶悠然知道孔桀面子薄,怕他们三个到时围着他瞎起哄,所以不准备跟他们交代。

第182章 男人褪去了所有伪装,刻意收敛的气势慢慢从身上溢出

“干嘛呢,什么事都没有,我跟你们桀哥是合作关系,服装方面,饰品方面都有渗透,去金玉舍就是商量设计图之类的,你们别没事瞎想!”

叶悠然的解释,显然没能安抚住三个小子,旋司斜睨着她,将摄像头对着自己,“厉承勋,你觉得我姐有没有在撒谎?我觉得她是。”

叶悠然语塞,瞪他,“你什么时候这么向着厉承勋了?我记得你很不爽他的不是吗?”

“那不一样,我不爽他的性格,但不影响我维护他是我姐夫,维护我尧弟的家庭和谐幸福,懂?”

“是啊姐,你一定不能对不起我姐夫,我姐夫对那么好!”叶安民也在一边煞有介事道。

“嗯嗯!”叶凯丰也连连点头。

叶悠然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了,“我就让你们那么不放心?我对你们姐夫怎样,你们不清楚?”

“就是因为清楚才不愿意某些不长眼的人来破坏你们的关系,我姐夫出去执行任务之前叮嘱过我,怕你因为他跟那个女人演戏……你当真了,冲动之下用别的男人来恶心你自己恶心他……”

叶悠然眯眼看叶安民,“他亲口这么说的?”

“他没说得这么明显,是我脑部的,我姐夫太担心你了,姐姐。”

叶悠然沉默,想到之前叶悠然提醒她的,尚承爵吻她那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

其实,他心里是担心的。

不是担心她不够爱他,而是担心她太爱他无法忍受对方的不完美。

叶悠然心里暗暗下了决定,看来,她有必要回M国一趟了。

不能让他这样患得患失,影响了任务。

“你们三只围在我身边,谁敢凑上来?真是胡闹!”叶悠然没好气道,“明天,你们跟我去金玉舍一趟就明白了,听好了,不要说不该说的,一些人的感情是内敛型的,不喜欢张扬。”

她这么一说,三个人就更加好奇了。

第二天叶悠然就来到金玉舍,并通知了孔桀,恰好封萤也在。

趁着孔桀还没来,叶悠然一边为三个小子挑选饰品,一边跟封萤聊了起来,“念姨,M国的分店怎么样?”

封萤现在是金玉舍各分店的总负责人,国内国外来回跑,现在的她,穿着高定,化着淡妆,比之以前的憔悴黯然,不知不觉多了自信从容,宛如脱胎换骨,现在的她,俨然一个事业有成的商场精英,举手投足透着尊贵和优雅。

叶悠然越看她越觉得,把她交给孔桀,有些亏了。

“现在各大分店都经营得很不错,地域不同,各产品货号的销量都不相同,M国这边,跟我们国内更是不同,上次我过去那边是一个月之前,我打算这个月这边忙完之后再过去一趟……”

叶悠然抓住了要点,“这个月?我也一起过去吧。”

“真的?你有空吗?你要过去的话更好,毕竟设计方面你比我精通,那边店里的设计师跟我讲的内容我有时候也不能完全反映给你,这下好了,我立刻通知那边的负责人,把相关问题汇总,一切资料都准备好,你过去后能够一起将问题解决掉,提高工作效率。”

看她立即去打电话,熟稔的跟对方交代事情,然后挂掉电话,一气呵成。

她现在满心都是工作,别的事情,怕是根本没有上心。

叶悠然扶了扶额,封萤是很了解她的,见她这样就问,“然,遇到了什么事吗?”

“不是我,是你。”叶悠然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自己的事情,从来没考虑过?”

“我的事情?我什么事情?我身体好好的,工作越发得心应手了,你呀,就是太为别人操心,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我这边,一点事都没有,啊。”

“我是说,你的婚姻大事。”

封萤一愣。

旁边,正在店员协助下挑选饰品的三个小子,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相视一看,露出了然的表情。

叶安民的手机响了,他一脸欣喜的掏出来,走到一边接听,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邪恶,和露骨。

旋司看向叶凯丰,叶凯丰凑过来嘀咕,“去应酬时对方公司牵线搭桥认识的女人,四十多岁了,但是风韵犹存,特主动。”

旋司皱眉,“明显是不怀好意我,他可真敢要!”

叶凯丰嘿嘿一笑,“玩玩嘛!”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登录微信,也开始跟人聊了起来。

旋司侧头看了眼,他在群聊,群名很骚气,叫午夜呻吟声,旋司嗤之以鼻。

那边,封萤摇头道,“我这把年纪了,真没有那个想法了,然然,不要说这个了,给你看看上个月的销售业绩,你肯定会大吃一惊……”

叶悠然以前提醒过她一次,还以为她跟孔桀应该会有所进展,可是现在看来,根本没有。

她本身也不是会撮合别人的人,主要是不懂。

封萤这么一绕开话题,叶悠然就没办法了。

另外三个小子看了之后,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叶安民看到孔桀从外面进来的身影,跟旋司和叶凯丰使了个眼色,三个人朝孔桀走过去。

孔桀一进店就瞄准了封萤,整理了下领带,正要开口打招呼。

却被三个人给挡住了路。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他们拖到了门外。

“孔老,原来您想泡的人是念姨啊,很好啊,你怎么不早说?”叶凯丰嬉皮笑脸,抬起手臂搭在孔桀肩上,孔桀差点没被压趴下,抖了抖肩膀,甩掉他。

旋司挑眉,“就是,这事儿你应该找我们,我姐情商低不说,一堆子事情,哪儿有空替你牵线啊?”

叶安民靠着墙,晃着腿儿,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吧?我和我姐从小被念姨她们带大,除了我姐,最了解念姨的人就是我,我又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你就把任务交给我吧,我一定帮你搞定我念姨,怎么样?”

孔桀看他们三人一唱一和的,仔细想了想,被打动了,“有什么目的?”

叶安民嘿嘿一笑,“瞧你,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旋司搂住他脖子,“就是,朋友之间就该友爱互助,你太不够义气了桀哥,我们就是单纯的想要帮你,绝对不掺杂利益。”

叶凯丰也笑着说,“是啊,你有的我姐都有,你没有的我姐也有,我姐的就是我们的,你说你能帮到我们什么?”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孔桀看着他们三个,就是狼狈为奸,不安好心,心里惶惶不安,“真的?”

真的!

三个人就是单纯的不想要孔桀再缠着叶悠然。

旋司忖度了一番,“既然我们说真的你不信,这样吧,你欠我们一次,且记在账上,以后我们有需要就来找你。”

孔桀加了一点要求,“必须是在我能力范围内!”

“没问题。”

四个人在外面嘀嘀咕咕,叶悠然注意到了,本来还担心他们进来后乱说,可是,直到离开金玉舍,他们都没有在封萤面前说些不该说的,叶悠然就放心了。

回程路上,不忘记嘱咐三人,尤其是叶安民,“你了解念姨,你想撮合他们我赞成,但是不要让念姨受伤,孔桀是我们的好朋友,但是他会不会成为好丈夫,谁也无法保证,所以,进展不要太快,悠着点,稳着点,OK?”

“别担心了老姐,大家都是成年人,没你说的那么脆弱。”

“叶安民!”

看叶悠然发火,叶安民立刻就规矩了,“我知道的姐,你放心吧,我们跟你一样,都希望念姨下半辈子能够过得开心舒适,我不会乱来的。”

“不仅是念姨,还有你们俩!”叶悠然拍掉他揪着她马尾的手,指了指他和叶凯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对孔桀的事情这么上心,你是不是想通过他结识娱乐圈的漂亮女明星?”

旋司一愣,用遭到背叛的眼神愤怒的望着叶安民和叶凯丰,“无耻!”

叶安民和叶凯丰嘿嘿一笑,“姐,我们就是好奇,好奇嘛!”

“我先把丑话说到前头,你们都成年了,感情的事我不阻碍,但是,我个人的意见是,你们还小,而且我们正在创业中,你们的精力需要投入到事业中,不要有太多花花心思去寻思感情的事情,可以顺其自然,不要刻意去追求,可以做到吗?”

“姐,我们真的就是想了那么一想,没有真的想要付诸行动。”叶安民很是心虚,他虽然还没有付诸行动,但是打算付诸行动了……

“还有,不要祸害好女孩,更不要被坏女孩祸害了去,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叶安民和叶凯丰没想到,他们一个念头,就遭到叶悠然这么大的反应。

“姐……”他们无奈的塌下肩膀。

叶悠然看出他们的不耐,严肃道,“如果你们在女人身上栽了跟头连累了公司,或是搞大了谁的肚子坏了叶氏的名声,我告诉你们,你们再也不是我叶悠然的弟弟,从此,从叶氏驱逐,听明白了吗?”

两人面面相觑,完全没想到他们冒出来的一个尚不成熟的念头,就被叶悠然一席话,敲打得连忙收起了所有的花花心思。

叶悠然看她所说的话起了作用,打一棍子给个甜枣,“缘分来了,就好好谈一场恋爱,我支持你们,但是千万不要抱着玩乐心思,你们还年轻,还一事无成,不要有了如今这一点点成绩就得意忘形,我是你们的姐姐,要为你们将来负责,所以绝对不会迁就你们,除非,你们想要一辈子碌碌无为,想过那种放浪形骸的贵公子生活……”

叶安民和叶凯丰纷纷摇头,“姐,我们不想!我们要跟着姐姐打天下呢!”

叶悠然点头,“行,但是你们谁改变了主意,随时跟我说,我会给你们一笔钱,让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而我会找别人,来帮我打理叶氏。”

这话,就相当狠了。

叶安民和叶凯丰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了先前的放松惬意,心里沉甸甸的。

叶悠然道,“我明天要去M国,有旋司跟着我就行了,你们现在下车,这几天不要回老宅,住在公司里或者你们的寓所里,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能把心思收回来也好,收不回来也行,等我从M国回来,给我个准话,去吧。”

叶凯丰停下车,和叶安民一起下车,旋司坐进了驾驶位。

车子朝老宅开去。

那两个年轻人,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叶悠然知道自己有些残酷和狠心了,可是他们年纪真的太小了,不定性,很容易受到外界诱惑,而叶悠然创下的叶氏,是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托她后腿,包括她的弟弟。

叶悠然不强势干预,就无法保证他们未来不会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

今天,借着这件事,她决定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不要忘了初衷,不要被这个花花世界蛊惑了眼睛和心智。

叶悠然也害怕失去他们,但是,更害怕在未来后悔今天没有严格要求他们。

不知何时,车子停下。

旋司从驾驶位上下来,坐在后面,伸手握住她的手,“姐,你放心,他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会吗?”

“不会,我虽然不算太了解他们,但是通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我知道他们都是正直的人,他们和我一样,都爱你,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叶悠然叹气道,“我知道我有点小题大做了……”

“姐,别多想了,他们没事的,他们早晚会明白你的苦心,爱情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不要沾染的好。”

叶悠然笑了,“你跟他们不一样,只要你不在帝云嘉那里钻牛角尖,我基本上不担心你什么,而他们的生活环境跟你不一样,文化程度思想觉悟都不如你,偏偏胆子很大,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好奇,我必须为他们把握好人生的方向,别走太多弯路。”

两人聊着,进了老宅,胖婶跟叶安民亲如母子,怕她担心,叶悠然把自己心里想法跟她说了。

胖婶很支持她,“那俩小子最近有点飘,是时候修理他们一顿了,你做得好。”

“你不怪我就好。”

“怪你什么,傻丫头,你们俩在我心里都很重要,一定程度上来说,你比他更重要,我的心啊,是偏向你的,但我知道你跟我一样爱他们,这几个小子有你这样的姐姐,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他们要是不珍惜,天理不容。”

叶悠然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

启程去M国,叶悠然不放心厉尧,而且厉尧很想念他的白虎,索性带着他一起过了去。

封萤是前一天过来的,在叶悠然到达的当天晚上,封萤送来了很多邀请函,“随着在这里扎根,知名度提高,想要结识我们的人就多了起来,这些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或者人物,你挑挑看,有没有想要参加的,这个是我明天必须要参加的,你如果没别的事,可以跟我一起,让他们认识一下我们金玉舍的大设计师。”

叶悠然摇头,“没兴趣,你去吧。”

她们聊天的时候,姜花从那些邀请函里捏出来一张,然后走了出去……

打完电话回来,姜花正好遇到封萤,她明天一早有事情,这里离市区太远,她必须晚上就离开。

姜花叫住了她,封萤问,“有事?”

“您明晚要参加的宴会,可以邀请我家太太过去吗?”

“可她不想参加。”封萤并不知道厉承勋来这里执行任务的事情,她只是觉得叶悠然不开心,所以才邀请她一起参加。

“我想给她一个惊喜,请您务必让她出席。”

“是承勋也要去吗?”

封萤笑着问,姜花一愣,“您怎么知道?”

“能让她开心的,除了尧尧,还能有谁?”

姜花心下一松,厉总的秘密任务,越少人知道约好。

……

叶悠然来到M国的消息,有意让姜花通知到厉承勋,可是厉承勋并没有打电话过来,一整天,手机没有任何动静,叶悠然又不能明确跟姜花说,怕影响厉承勋的事情。

傍晚,封萤突然来了电话,说她生病了,不能按时出席宴会,而金玉舍负责人邓璐也没空,不得已只好让叶悠然代劳。

叶悠然左右为难,实在是兴致不高。

“太太,您在家里闷了一天了,去散散心。”姜花前来劝说。

“不了,我还是在家陪厉尧吧。”

厉尧这会儿蹦出来,怂恿她,“妈妈,我也想去。”

小家伙连西装都穿好了,仰着小脸,眼巴巴瞅着她。

叶悠然心软不已,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你怎么想去那种地方?你以前不是说交际很无聊吗?除了喝酒聊天没别的事情。”

“也许这里跟国内不一样啊,妈妈,我们快去吧,这里离那里有段距离呢!”

厉尧这么说了,叶悠然自然不会拒绝。

……

宴会是在一个哥特式古堡建筑里举行的,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应该是专门供人租赁举办各种宴会的,古堡前停放的名车代表这次宴会的规格很高。

叶悠然代表的是金玉舍的形象,必须盛装出席,但是她不愿意太惹眼,特意选了色泽暗淡的晚礼服。

厉尧被宴会主人的儿子邀请去玩,姜花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落下叶悠然一个人。

即便打扮低调,但是她是为数不多的几张Z国面孔之一,加上她年纪轻轻就加持在身的身份地位,还有她对于别人来说新鲜的面孔,自然吸引了在场不少男士的眼神。

不消半小时,叶悠然已经打发了十来位男士。

越发觉得无聊。

看到一位穿着白色西装的男士端着酒杯朝她走过来,叶悠然暗叹一口气,将手里高脚杯放下,看准一条路,去了洗手间方向。

而那男人似乎跟了过来。

叶悠然眼里划过一抹厌恶,径直进了洗手间,且锁上了大门。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人真的跟到了这里,还伸手拧门,拧不开,冷笑了一声,随后响起脚步声。

那脚步声一听就是假的。

果然,没过一会儿,又响起脚步声,特意放轻,伪装成另外一个人。

停在门前,推门,还敲了下。

叶悠然屏息,盯着这道门,猜测着被一脚踹开的可能性。

砰!

那人气急败坏的踹了一脚。

叶悠然吓得后退一步,后腰,突然抵住了什么东西。

叶悠然毛骨悚然,洗手间里有人!

那人不动,只是她后腰抵着的东西,在慢慢变大,变热。

是个男人!

色鬼!

叶悠然心里涌过一阵恶心,精神高度紧张,她喘了口气,手指颤抖着摸向门把,用力就要扭开时,那人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腰。

叶悠然怒不可遏,手肘往后用力撞去,一只手伸到后面,想要拽住他的手腕进行自卫。

可是那人似乎深谙她的下一步举动,手臂将她箍得纹丝不动,让她的后背紧贴他的胸膛,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和她另一只手一起,扭到前面,一只大手扣住了她两只手的手腕,像是铁钳一样将她牢牢制住!

男人的下颚,埋在她肩窝处,炽热的呼吸,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打在她脸上。

叶悠然没有挣扎,因为她知道越挣扎,两人会挨得越紧,她被占去的便宜越多。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我们谈谈。”

深吸口气,叶悠然冷静开口,脑子里想着各种对策,她力气不如他,敏捷度也不如他,如果他想做坏事我,她肯定反抗不了,但是她不是束手就擒的人,反抗不了也不能让他得逞,不脱他一层皮她不罢休!

“真是伤心。”

四个字,随着呼吸吹入她耳朵里。

叶悠然陡然打了一个激灵,浑身瞬间放松在男人怀里。

“这才多久没见,就把我身上的气味忘得这么彻底,我一直站在你身后看着你,在等你发现我,可你让我失望了,丫头。”

男人褪去了所有伪装,刻意收敛的气势慢慢从身上溢出,有浓烈的喜悦,还有淡淡的悲伤……

第183章 叶悠然心里有预料到这个结果,心情很复杂

“我吓坏了……”叶悠然往后靠在他怀里,动了下手腕,他丝毫不放松,叶悠然无奈侧头,吻了下他胡子拉碴的脸颊,“也是你伪装太好了,你该开心的,连我都骗我了,勋勋,放开我,我想看看你。”

“我很不开心,所以你别想看。”

厉承勋的声音深沉,带着与他本身气质不同的任性。

他的手,挑起她的晚礼服裙摆……

叶悠然很是慌乱,知道他不会放任两人在危险中,但是他目前在发火,她怕他不顾一切……

而且这里是洗手间,这座城堡的洗手间可不分男女,肯定还会有人要进来。

他想要,绝对不能在这里。

“勋勋,我身体不舒服。”

叶悠然想了个权宜之策。

厉承勋最在乎的,莫过于她,她的身体有一点不适,他都比她还要着急。

果然,厉承勋一听,就收敛了浑身的戾气,将她的手腕放开,揽着她腰的大手却不肯放开,将她转过身来,上下打量她,“哪里不舒服?”

洗手间内灯光昏黄,打在他掩盖在络腮胡后面的脸庞上,挺直的鼻梁,光洁宽阔的额头,深邃的眼眸里含着不变的关切。

叶悠然的手捧住他的脸,抬头送上自己的唇,可厉承勋不配合,她只能吻到他的胡须,叶悠然不满的搂住他的脖颈,把他头拉下来,厉承勋呼吸粗重,但依然固执的按着她的肩,逼视着她的眼睛,“哪里不舒服?快说!是不是骗我的?”

叶悠然皱眉。

厉承勋的手挑起她的下颚,观察她的表情,“我最近没有时间查看你项链里的监控视频,但如果你有事,姜花会通过我身边的人告诉我,可我至今没有接到消息,说明你没有不舒服,或者,你瞒着姜花?”

叶悠然心里一紧,她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厉承勋这样敏感,竟然,说中了她的心事。

但是,她绝对不能告诉他,因为她自己也不太确认。

“我有不舒服。”叶悠然握住他的手,按在了自己胸口。

厉承勋用力一攥,叶悠然吃痛的‘唔’了一声。

厉承勋凝眸,嗓音陡然间低哑,“痛?”

叶悠然点头,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化成的水雾,“碰到就会痛,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你那药的原因,还是你不在我身边太久……”

厉承勋眸底划过一抹疑惑,隔着衣服他轻轻抚摸着,若有所思道,“当初药效我看过了,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症状,回头我再问问,你别害怕,应该没事的……这样痛吗?”

叶悠然满面红晕,不痛,还很舒服。

也许,是真的需要疏导了?

厉承勋看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他低沉一笑,“兴许真的是太缺我了。”

叶悠然瞪他一眼,柔情似水的眸光让厉承勋身体再次紧绷,炽热的眼睛盯着她,“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赶紧说出来,不然,一会儿你就没有机会开口了……”

所以,他今晚是要跟她……

叶悠然欣喜看他,“你有多久时间?”她想多些时间跟他相处。

视线交缠,难舍难分。

望着她灿若星辰的眼眸,好像她眼里的光亮只为他一人点亮,厉承勋心里热热的,充斥着感动和无处倾泻的爱意,拇指指腹抚摸着她光滑如牛奶的脸颊,“直到明早。”

叶悠然开心得想要叫出来,太好了!

厉承勋嘴角微勾,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叶悠然自然的依偎在他胸膛,安全,暖心的感觉再次回归,好像漂泊在大海的小船终于找到了让她放心沉睡的港湾。

小手,紧紧的揪着他的领带。

厉承勋看着她的小动作,垂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开门。”

叶悠然红着脸拧开门,外面,那个男人竟然还在,正站在垃圾桶旁抽烟,冷不丁听到门打开,他心里一喜,将烟往上面戳去,嘴里还用M国语言骂咧咧的,“妈的,还以为你要跟我躲一晚上呢,哼,老子今天什么事也不干了,专门在这里奉陪……”

抬头,却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再仔细一看,他似乎是抱着一个穿着晚礼服的女人。

男人愣住了,什么时候凭空杀出来另外一个男人?

还把他看上的女人给弄走了。

“喂,那是我的女人,你给我站住!”

他追上去,厉承勋步子很大,直到楼梯前男人才追上他。

男人伸手想拽住叶悠然的胳膊,只是,还没碰到叶悠然的衣角,厉承勋蓦地转了半个身,同时,抬脚踹了出去,比那男人刚才踹门那一下,要重好几倍!

那男人都没看到他的脸,胸口就挨了一脚,往后倒去,而下面,正是楼梯台阶。

咚!咚咚!咚咚咚!

男人像一个破败物件,顺着楼梯滚下去。

最后狠狠的咚的一下,他头撞在墙上,眼睛一翻,喊都没喊一声就晕了过去。

厉承勋看都没看一眼,抱着叶悠然上楼,停在一个房间门前,抬脚轻轻一踢,门打开。

里面没有开灯,开着窗帘,外面的灯光射进来,驱散了一些黑暗,能看到彼此的脸,但是看不清楚表情。

两人很默契,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急切的为彼此褪掉衣服。

厉承勋为叶悠然脱衣服的动作以往练过无数次,快狠准,几秒之间就完成了。

而叶悠然从脱掉他的西装之后就一直在摆弄他的领带,摆弄了一分钟还没搞定。

逐渐的,失了耐心。

嘟起了嘴巴。

厉承勋本来想要迫不及待的将她就地正法,可是难得这么近的看着她,这样的时刻太珍贵了。

看着她,也是一种幸福。

厉承勋慵懒的搂着她走到椅子上坐下,叶悠然坐在他腿上,手里的动作还在继续,她不死心,会败在这个领带上面,嘴里嘟囔着,“这打的什么结啊,好复杂,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新样式……”

本来是随口一说,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表情一僵。

厉承勋盯着她有趣的表情,大手在她身上来回摩挲,满足惬意……

突然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他将她正过身来,“怎么了?”

“你让谁给你打的领带?”

“还能有谁?你老公我自己。”厉承勋失笑,“是改良过的温莎结,里面适合藏迷你武器,是我来做任务时他们教我的,要不要我教教你,嗯?”

叶悠然吐了吐舌头,还好不是那个女人,不然她会吃醋。

厉承勋拿着她的手,将领带解开,将衣扣解开……

两人刚进入主题,叶悠然猛地叫出声,“对了,尧尧!我把尧尧带来了!不行,我必须去找他……”

厉承勋制住她的动作,“我刚才见过他了,让姜花带他回去了,这会儿快到家了。”

“啊?你跟他见过面了?”

“嗯,他一来姜花就把他带过来了,小家伙长高了不少,嘴巴也伶俐了不少。”厉承勋笑着说道,嘴唇吻着她的肩颈,“丫头,你把他教得很好……”

“其实我没有教他什么,是你请的那些名师的功劳,还有姜花旋司他们,会教他很多东西,他认识的人多,我平时只需要注意着不要让他们传输错误不好的东西给他,而且他本身就很聪明,知道什么东西该学,什么东西是要摒弃的,我之前还想着把他送到学校里,但是他不愿意,而且我们俩天各一方,没有一个能够长期定居的地方,稳定不下来,所以就随他了,你呢,你对他的规划呢?”

提到儿子,叶悠然就止不住话匣子了,厉承勋无奈,堵住她的嘴,“行了,这会儿不要说他,专心点……感受我……”

“你都不急啊?眼看着他一天天大起来,你这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我很少有机会跟你谈他的……”叶悠然小声埋怨。

“那些老师能教他到六岁,之后主要是游学为主,我们俩带着他,差不多到十岁,如果他愿意,我们继续陪着,如果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们随他,傻丫头,我平时除了执行任务,想的最多的就是你和尧尧,尤其我们尧尧,他的规划我早就想好了,你别操这个心,乖乖听老公的话。”

厉承勋说着,动作丝毫不含糊,叶悠然大脑随着身体晃动,他说了很多,她只抓住了主要字眼。

并没有听到完整的。

结束后,叶悠然没骨头似的趴在床上,灼热的吻,一下下落在她后背。

叶悠然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勋勋……”

厉承勋低低‘嗯’了声,忘我的……

叶悠然的体力,明显不如以前,昏暗的光线中,厉承勋意味不明的眼睛盯着她,想着各种可能性。

研究的视线,最后落在了她胸口。

她这里本来就很丰满,号码没大,但是更充盈更有弹性了,皮肤像是透明的,一戳就会破。

他刚才已经帮她疏导了。

她之前说的不舒服,是仅仅这个,还是有其他,厉承勋还不明确。

当柔软的被子盖在她身上,叶悠然睁了下眼睛,下意识去寻找男人的身影。

“我在这儿。”

厉承勋的身体,贴着她后背,往前挤了挤。

叶悠然转过身,搂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没事。”

“那你怎么……”她没数,不过肯定没有之前的次数多……

“你累了。”厉承勋俯身,嘴唇贴着她的脸颊游弋,“这样抱着,也挺好,有什么想告诉我的,我听着……”

叶悠然确实是累了,而且腹部有点微微抽痛,他次数少,但每次都是全力以赴,她真的有些吃不消……

“你听说过叶氏吗?”叶悠然轻轻开口,手指也在他结实的肌肉上摸着……

“报纸上看了,也是殡葬一块,你让古鹤轩负责,不怕他倒戈吗?”厉承勋还以为她不会告诉他,既然她说了,他自然要提出自己的疑惑,“据我所知,她还在跟封艳纠扯不清,而那个欧道奇,暂时可不会放过利用封艳,我知道你对封艳……”

“她早就影响不了我了。”叶悠然的手指,停在他身上一个地方,顿住了,“你别担心,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而古鹤轩,我对他也足够了解,他虽然对我做过一些过分的事情,但他本身不坏,还有,他也有投资叶氏殡葬,我调查了,几乎是他全部家底,我还跟他签了保密协议和各种限制他的合约,他眼也不眨的签了,你知道若是他出卖了我,他会怎样?”

“失去所有家产?”

“对,还包括在嵘城的地位,他是放手一搏,把家族兴亡的大任都压在了上面,若是失败了,他将一无所有,古家剩下那点声望,也毁于一旦,从此嵘城中,再也没有古家。”

厉承勋点了下头,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之前还担心你对你母亲和古鹤轩不敢下狠手,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你考虑得很周全。”

“跟你学的。”叶悠然笑了笑,“我对你交代了,你呢,有什么瞒着我的吗?”

她的语气让厉承勋忍不住失笑,“到现在你还在吃那个女人的醋啊?傻不傻?”

“不是那个女人,是你身上新添的伤。”

厉承勋一愣,这时才发觉,她的手指,按在了他之前受过伤的地方,那里已经长好了,他身上伤痕无数,他以为她不会发现,本来还想糊弄过去,但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丫头,我没事。”厉承勋伸手到她脑袋下面,将她头搂在怀里,细碎的吻落在她脸上。

叶悠然推开他的脸,“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受的伤?是不小心还是对方太强?”

如果是后者,那她希望他会重新考虑这个任务成功的可能性,不能为了任务,放任自己生命不管。

“是一时失手。”厉承勋道,“我以后会更加小心的。”

“一时失手?”叶悠然心里想着这话的可能性,猛地,想到了那天的电话。

她眯眸看他,“是不是因为尚承爵……”

厉承勋目光沉沉望着她,没有否认。

叶悠然,“对不起勋勋,我没想到他会对我那样做,但是你知道他对我没兴趣的,他不是喜欢我,故意跟我搞暧昧,就是为了戏弄我,仅此而已,我以后会特别防着他的。”

“我那天恰好在视频里看到,能够感觉到你的无助,我恨自己不在你身边。”

小手握住他的拳头,“勋勋,你告诉我,你跟尚承爵,真的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是吗,还有靳承载,我总感觉,你对他们两人有着不一般的宽容,虽然那次你拒绝了靳承载,但是我知道你还是在意他的,不然,当时选举时,不仅仅是靳丰茂一人,你帮靳丰茂,也是看在靳承载面子上,对不对?”

厉承勋点头,“对,我一直在给他们机会,靳承载上次帮你绑了我父亲,我知道,他目前和我有共同利益,不是问题,只有尚承爵,他陷入得太深,当初,是我做错了事情,让他对我死心……丫头,我知道你因为我对他手下留情,但是如果他伤害你,你只管做你认为对的,不用考虑我,知道吗?”

“我知道。”手指又按了下他的伤,“我知道该怎么做,而你,也不能再让他影响到你,更不能再让自己受伤,你可以保证吗?”

这个要求有点强人所难,他执行任务肯定会有预料不到的危险,他怎么保证?

“丫头,我保证,我会健健康康的回到你身边,陪你和尧尧过一辈子!”

这样的保证,叶悠然已经很满意了。

……

翌日,叶悠然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厉承勋的身影。

封萤过来接她,回到金玉舍给内部员工安置的宿舍,在一栋公寓内部。

金玉舍在M国的负责人邓璐也住在这里。

叶悠然短暂休息之后,来到金玉舍门店,视察了这里的日常销售场面,跟员工简单沟通,特意见了这里聘请的当地设计师,针对异地差异问题,讨论了差不多小半天。

大家商量好了晚上聚餐,有人提议吃火锅,在国外吃火锅很少吃到正宗的。

封萤便说要给大家在家里煮火锅。

要去店里搜罗各种食材。

叶悠然给姜花电话,让她带着旋司和厉尧过来。

超市旁边有药店,叶悠然将项链藏在衣服下面,然后进去买了几支验孕棒。

肚子的抽痛还在继续,她有点害怕,必须要确认一下。

“你不舒服吗?”封萤一个闪身看不到人,出来找时看到她从药店出来。

叶悠然晃了晃手里的药袋,“买了点黑糖。”

“例假时喝点会舒服点,回国后我给你拿过去一点,我那里有更好的,是一个老中医那里拿来的,效果很好呢。”封萤随口道。

购物快结束时,旋司和厉尧来了,又逛了会儿,买了他们喜欢吃的东西。

这会儿天色也晚了。

一行人出发回去住处。

叶悠然和厉尧吃东西的口味跟厉承勋很像,清淡口,吃火锅也是吃清汤。

旋司也是不沾辛辣。

十几个人吃得热热闹闹,不亦乐乎。

旋司的手机中途响了两三次,他看了看就挂掉了,脸上还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不时看向叶悠然。

用完餐,大家都争着洗碗,厨房用不着叶悠然他们,几人就下楼遛食。

旋司的手机再次响了,再次瞥向叶悠然时,叶悠然没好气道,“什么话,想说就说!”

“嘿嘿,没什么,就是那两个小子嘛,他们怕你生气了,坐卧不宁的,总是打电话来烦我,姐,你这次给的教训可真够深刻的,我也算看明白了,他们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只要你一生气,他们什么不好的念头都没了,这招太管用了。”

旋司很是得意,看那两个受冷落,他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看他们以后还敢对他动武力。

“你告诉他们,公司里有我安排的眼线,他们要是不好好工作,这辈子都别想回到我身边来。”

“好的姐姐,我这就发短信。”

旋司很乐意执行这种狐假虎威的任务,心里暗爽得不要不要的。

……

晚上,厉尧难得提出要跟她一起睡觉,抱着这个小火炉,叶悠然的腹部慢慢不痛了。

第二天基本上就好了,叶悠然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为了工作方便,叶悠然就带着厉尧在公寓住下了,每天带着小家伙去店里,叶悠然工作的时候,小家伙就在姜花陪同下看书,看累了就去周围走走,到处看一看,小家伙M国的语言在这么几天内突飞猛进,甚至在店员忙碌的时候,自己主动去跟顾客沟通。

看着小家伙穿着小西装,脖子上系着小领结,一本正经的跟顾客交流,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去请问店长或者柜台同事,然后再回来顾客身边,顾客看他年纪小,都对他很是包容和耐心。

叶悠然看着,内心涌出自豪的感觉。

教育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在学校里,在专业老师辅导下,才能学到真正的学识。

她的厉尧,很懂得在各种环境下汲取各种知识和能量。

真是太优秀了!

……

为期十天,叶悠然结束了这里的工作,返回国内前一天,叶悠然整理自己行李的时候,看到了包里的验孕棒,她连忙进去洗手间做了个测试。

望着上面颜色鲜亮的双杠,叶悠然对着说明书又看了遍,确认,自己的确是怀孕了。

她竟然怀孕了。

不是晨尿,还是强阳反应。

说明,她怀孕,有一阵子了。

这阵子,她跟厉承勋之间,也就那么两次。

肯定不是这次,那就是上次,在野外……

叶悠然心里有预料到这个结果,但是真正面对了,心情很复杂。

怎么就怀孕了呢?

是厉承勋做了疏通手术,还是他本身就没有结扎,还是她的身体,真的像靳丰茂妻子所说的,受了创伤,不易受孕?

叶悠然看着验孕棒,没有该有的欣喜,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而且她也没想着再要一个孩子,她有厉尧就够了。

如果厉承勋在这里,她还可以问问他的意见,跟他商量一下,是打胎,还是生下来?

打胎……

脑子里冒出这个词,她就忍不住打了个战栗,下意识反感排斥……

这就是所谓的母性吗?

她眼里流淌过一阵不舍,伸手抚摸着平坦的腹部,又拿起另外一支验孕棒……

第184章 有一次他还在电话里哭了……

乘坐专机回到嵘城,抵达地点离老宅不算远,胖婶派顾伯开车过来接。

胖婶带人在门口迎接。

望着老人站在门口翘首期盼的样子,叶悠然心里划过阵阵暖流,厉承勋不在的地方,因为有了他们,这里才有了家的感觉。

看叶悠然从车上下来,胖婶连忙上前来,“总算是胖了点,但是气色不是太好,是飞机上没休息好?”

叶悠然有心事,吃不好睡不好。

厉尧跳下车,耍宝的问,“胖胖看我,胖了没?”

小家伙早习惯了坐飞机,有自己的娱乐项目,不会无聊,而且能够跟在妈妈身边,他很是满足。

胖婶走过去把他抱起来,掂量了下,“哎哟,小祖宗也胖了两三斤,我就说嘛,那边吃食不好的,又是炸鸡又是薯条,全是高热量的垃圾食品,不健康,这几天呆在家里,奶奶给你做又营养又好吃的,让我们尧尧长得又高又壮!像你爸爸一样!对了,有没有见到你爸爸?”

最后一句,是压低声音悄悄问的,厉尧也悄悄回答,“见到了,爸爸也说我长高长壮了,还给我讲了很多有趣好玩的事情,爸爸说让我照顾好妈妈和你,让我监督您的饮食,乖乖听家庭医生的话,注意节食。”

胖婶眼窝湿湿的,这孩子,在外面忙得不着家却还惦记着她,真是有心了。

抽了个跟叶悠然单独相处的空儿,胖婶跟叶悠然说起她不在时候家里发生的事情。

薄家那边电话过来让叶悠然过去,也没说具体什么事,叶悠然记下了,估摸着是薄弈找他询问舅妈的事情,不是什么要紧的,便没放在心上,也没打算回电话或者过去,他和舅妈之间,她可没心情掺和,舅舅自己不去争取,她也没办法。

胖婶提到了叶安民叶凯丰那两个小子,“他们倒是安安分分在公司里工作,这里回来过一次,被我给骂走了,我打听了,他们最近吃喝都在公司,没怎么出去过,更别提出去浪了,咱们这样背景的人,不比那些家底殷实的公子哥,我们能有这样一次发家机会太得来不易了,浪费了你多少心血,他们要是不珍惜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早点回去边城继续混日子去!”

叶悠然感激的看着这个老人,“他们还年轻,对外界好奇,什么都想要尝试一下,也无可厚非,我却剥夺了他们的权利,把光复叶家的重担压在他们肩上,这对他们也是一种残忍的做法。”

“残忍什么呀,当初是海邦救了那两个小猫崽一样的臭小子,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他们拉扯大,他们要是连这点压力都无法承受,不知道取舍,那他们也不配做我们叶家的人!赶紧滚蛋!”

“话是这么说,我们不能道德绑架,救了他们就一定让他们按照我们的要求生活,是不是?”

“是这么个理。”胖婶是绝对听从她的,只要她说的,那都是对的,“你回头去公司了,好好考察他们一番,如果真是做生意的料,有这个心,吃得了这个苦,就原谅他们这一回,如果真不行,也不用看我面子,直接踢回边城去,我眼也不眨一下。”

叶悠然笑着点头,“您在我面前就别逞强了,知道你还是想要他们留下的。”

胖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什么都瞒不住你,我呀,也是老了,对你们这几个孩子,个个都是怜惜的,我们老一辈下的一盘烂棋,却要你们来拯救,知道你们也苦,承受的心理压力大,尤其是你,一个女孩子要挑起家族重任,好不容易跟勋勋在一起了,偏偏分隔两地……”

“好了,我没事,趁着年轻拼一拼嘛,而且这不是还有你们支持我?”

两人推心置腹一番,叶悠然计划着想个办法,看看俩人能不能委以重任。

叶氏成立之初,古鹤轩就跟她说过,不要走家族企业的老路,不会长久的,就像嵘锦集团,如果不是厉承勋率领隆子明和厉桐他们进行变革,注入新鲜血液,嵘锦集团是不会有如今这样的成绩的,厉承勋已经是很有经商天分的人了,他都进行得如此艰难,更别提她了,所以与其等以后进行变革,她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把企业往家族方向带。

叶安民叶凯丰若是没有真材实料,她绝对不会把他们硬塞到叶氏队伍中。

晚餐桌上,旋司吃着东西,状似无意,玩笑的语气提起,“姐,安民和凯丰知道我们回来了,想过来看看来着,估计又想来蹭饭,我说你们过来也就过了饭点了,他们说没关系,吃我们剩下的就行,这姿态放得真够低的,以前他们可是骑在我头上的……”

在M国那会儿,旋司还挺得意的,幸灾乐祸那俩人被叶悠然削了一顿,但是没过几天,他就觉得没那么美好了,毕竟是兄弟,他有些想念他们,后来觉得他们可怜,他骂他们自作自受,他们也不反驳,有一次叶安民还在电话里哭了……

说他小时候跟叶悠然的快乐点滴,说叶海邦被抓那会儿他们群龙无首的慌乱痛苦,说他和叶悠然当初为了让叶海邦免于死刑做的一系列努力,他们甚至给人下跪,还扇自己耳光骂自己,过了点好日子就开始飘飘然……

这让旋司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一个大男人被逼到这地步,无论做错了什么,也是时候原谅了。

所以他就总是在叶悠然面前提起那两只,刷刷好感,博博同情,让他们尽快回来。

“你想他们了?”叶悠然抬头看他。

旋司眨了眨眼,艰难的咽下口中食物,“是,是有点。”

面无表情的叶悠然,还是挺可怕的。

叶悠然道,“那你就过去看看呗,陪他们住一阵子,好兄弟是该共患难的。”

旋司张口结舌,他可不想跑去跟他们住宿舍,吃外卖,还要忍受那两人的脚气汗臭……

即便是好兄弟也不能!

胖婶噗嗤笑了出来,嗔怪的瞪了旋司一眼,让你多嘴!

旋司双手合十,可怜巴巴的看着胖婶。

胖婶疼他,知道这孩子有洁癖,习惯了被娇养和优渥的生活环境,吃不了什么苦。

于是,胖婶连忙替他解围,数落叶悠然,“你可拉倒吧,你们去一趟M国都胖了,就我们小司瘦成这样,这小脸还没我巴掌大,我可得好好给他补一补,你这个做姐姐的也太心狠了,真是的!小司,不听她的,来,吃肉,这是专门给你做的红烧排骨。”

厉尧小嘴一撇,吐出一块骨头,无语的看向胖婶,刚才是谁说,这排骨是专门做给她家小祖宗的?

胖婶看他这小样儿,努嘴指了指叶悠然,朝他挤眉弄眼的笑了笑,胖胖的脸上,五官挤出讨好的表情,很是滑稽。

厉尧摇头晃脑道,“真拿你没办法。”

旋司悄悄的拿出手机,给叶安民发了个摊手无奈的姿势。

饭后,他借着出去散步的由头来到外面,看到叶安民和叶凯丰还在外面车上没走,旋司走过去,打开车门坐进去,“怎么还不走?”

叶安民和叶凯丰一脸苦逼,没说话,旋司拍了拍叶安民的肩膀,“回去好好表现,姐姐会看到的,对了,是不是还没吃饭?赶紧去吃吧!等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旋司有些不能理解这俩人的做法,在这里盯着大门口,能有屁的办法?

叶凯丰发动车子,旋司下车,朝他们挥挥手,进了老宅大门。

慢吞吞往回开,漫无目的,叶凯丰伤感的望着窗外,“凯丰,如果姐姐把我们打发回边城,你有什么打算?”

“不回!”叶安民果断道,“这里没有做出成绩,死也不回!”

“以前在边城,我也不会有这么多花花心思,到了这里,见多识广了,反而经不住诱惑了,我觉得,我可能不适合呆在这里,姐姐有先见之明,及时阻止了我,可能她也觉得我比较适合呆在边城吧。”

没有出来过,乍然在这里呆久了,叶凯丰真的不想就这样回去。

就在边城的老的老,小的小,他回去做孩子王?庸庸碌碌一辈子?

“我肯定不会回去的,姐姐不会不管我们的,我们就耐心等着好了,回公司!”叶安民跺了下脚,语气坚定。

“还没吃饭呢,要不我们先去吃个饭?我都饿扁了。”

“随便找个大排档。”

“行。”

两人的车子停在路边,对面是灯红酒绿的高级会所,一条马路之隔,是平民的大排档。

前些日子,他们几乎天天出入那些会所。

那会儿他还连门口那些礼仪小姐都眼馋,可这会儿看着她们,个个笑得甜美却牵强,没有客人的时候赶紧调整一下面部表情,冷风吹过她们缩头缩脑的样子,没有半点美感,他怀疑当初自己被纸糊了眼睛。

还有那些出入会所的男男女女,哈哈大笑的,愁眉苦脸的,笑着进去的,哭着跑出来……

众生之态!

狠狠咬了口肉串,叶安民吧砸着嘴,“妈的,还是街边的东西好吃!”

“就是,钱少还管饱。”叶凯丰不屑的看了眼会所门口,一个打扮妖冶的女孩扶着一个腆着肚子的男老板走出会所,男人借着喝醉,使劲往女人身上压去,双手不停的吃豆腐……那女孩娇笑着,将他送入车里,等车子一走,她就换了一张脸,用纸巾将脸上男人糊的口水擦掉,数了数包里的钱,然后咧嘴笑了,重新上妆,扭着腰朝会所里走去……

叶凯丰忽然之间就没了胃口,想着之前他还被里面的女人给舔了脸,他觉得脸上真脏。

一阵铃声响起,叶安民拿出手机扫了眼,接起,“喂?我艹!我不是把你拉黑了?你换了号码?我说你还要不要脸,我都把你拉黑了你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吗?老子玩够了!对你没兴趣了!明白?去你MB的,老子没进门也知道你那门被很多人造访过,滚你丫的,没兴趣,以后别联系我,别拉我进群,老子我退群了,改邪归正,回头是岸!”

骂了一通,挂了电话,看到叶凯丰也在神情不耐的应付手机对面的女人,两人相视一看,脸上都是晦气。

叶凯丰也咒骂道,“MD,牛皮糖一样还甩不开了,我TM就亲了她一口还让我负责,让我陪钱,真是想钱想疯了!”

两人现在也学聪明了,不像以前哪里有应酬就去哪里凑,结交了不少朋友,仗着义气挥洒金钱,很多人把他们当提款机,冤大头,可是现在,他们不这样了,商场上的朋友,绝对不交心,金钱该他出他出,不该他出的绝对一毛不拔,应酬靠公关上,不能每天把自己整得醉醺醺的,他们是年轻,可总有老的时候,不能没老就先把身体掏空了……

商场上尔虞我诈,酒桌上又何尝不是?

……

叶悠然次日就去了公司,到的时候是午后,古鹤轩和叶安民正好从外面跟客户用餐回来。

看到叶悠然,叶安民好一阵紧张,“姐。”

叶悠然莞尔,然后就和古鹤轩聊起了工作。

看两人走进办公室,叶安民心里好失意,以前姐姐对他不会这么冷淡……

“他们俩最近工作很拼,效果也很显著,你怎么教的?”

谈完公事,古鹤轩和叶悠然聊起了别的。

“没教,就是让他们冷静一下头脑,好好想想该怎么适应自己的新角色。”

古鹤轩笑了下,“他们身上有江湖气,有时候好,有时候,真的不好,尤其是身为一个领导者,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们似乎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问题,在慢慢改正。”

“帮我个忙。”叶悠然挑了下眉,古鹤轩眯眸,“不是好事?”

“平时的应酬上,你平时多给他们安排一些接触女人的机会,尤其是漂亮有心机的女人,还有那些表里不一的,见钱眼开的,让他们多见识一下。”

“你这是给他们挖坑跳啊?”

叶悠然喝了口杯子里的饮料。

古鹤轩道,“他们还年轻,年轻男孩,能够经得住诱惑的太少了,如果检验结果失败,那么你打算怎么办?现在公司里也开始慢慢接受了他们,你如果进行人事变动,会给人不稳和善变的感觉……”

“我最近会经常过来坐镇,他们两个,可以稍微架空一下,如此,将来若真的走了,不至于引起混乱。”

“好。”

叶悠然见他看她,问,“怎么?”

“以前还提醒过你,不要搞成家族企业,现在看来,我的顾虑是多余的,你……挺狠的,哈哈。”

叶悠然微笑,放下杯子站起来,“所以,你最好也不要放松警惕,如果你让我抓住把柄,我绝对把你踢出去,一点情面都不留!”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因为你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

“希望如此。”

……

叶悠然回到办公室,办公桌上躺着很多贺卡贺信,还有一沓一沓的邀请函。

叶悠然一份份看过去,目光掠过署名,单字:娴。

靳夫人。

叶悠然勾唇笑了下,将她的贺卡和邀请函专门挑了出来,竟有六份。

电话给秘书,让她安排晚上事宜。

秘书进来汇报,“叶姐,靳夫人亲自接的电话,说她在南山度假,今天刚到的,问您有没有雅兴过去一趟,她会派车过来接您,也为您和家人申请了住处,她非常期盼你过去。”

叶悠然犹豫了下,让秘书先出去。

少倾,秘书内线过来,说是靳夫人的来电。

叶悠然让秘书转接进来,她执起电话,“靳夫人,好久不见,我很少在公司里,所以错过了您的邀请,还望您不要介怀。”

“第一次见面叫我靳夫人,那是因为陌生,这以后就叫我娴姐好了,对了,我听你家秘书说你刚从M国回来,我想你应该很累,这样吧,难得你邀请我,我这就回去。”

“啊?不必不必了,还是我过去吧。”

叶悠然本来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辞了。

但是她竟然说要专程为她回来,叶悠然太受宠若惊了,哪里敢劳驾她这个市长夫人。

“我已经上车了,估计两个小时才能到,我可能要回去倒腾一下换个装。”

叶悠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客气,于是道,“如果您不介意,我登门拜访如何?”

“哎呀,那敢情好啊,我求之不得,也省得我再出门一趟了,多谢悠然体贴。”

“多谢娴姐看重我。”

“说的哪里话。”

两人你来我往一番,叶悠然挂了电话,心里想着这个靳夫人,上次一面之缘,她没想到,日后还会有这样深入的交流,不过这样也好,夫人外交,巩固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厉承勋不在,该做的,她也要尽力去做!

叶悠然又从这些请柬中筛选了一些,挑出来一些重要的,其他没有联络价值的,她排到了以后,如果有空,就去应酬下,人和人就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需要对方,她释放善意是举手之劳,他日,有备无患。

忙了一下午,叶悠然觉得腰酸背痛,手指下意识揉着肚子,低头看了会儿。

这个甜蜜的小包袱,就这么住在了她肚子里。

看了看时间,叶悠然起身,拿着手机打电话给姜花,“带尧尧过来接我,晚上不在家里用,跟胖婶说一声。”

“好的太太。”

叶悠然如今只要不是在公司,去别的地方,只要条件允许,都会戴上尧尧,他学习一天,也是时候放松一下了,反正,他对游乐场和小孩子的游戏之类的不感兴趣,倒是愿意跟着她长见识,她投其所好,讨好讨好儿子,多些时间和他在一起,增进母子感情,可谓好处多多。

“对了,帮我带一件适合家庭聚会的礼服和配套的高跟鞋。”第二次登门,考虑到对方身份,叶悠然还是要正式一点。

不等姜花说什么,叶悠然又补充道,“高跟鞋就算了,太累了,选个平底的,舒适合脚的。”

挂了电话,叶悠然出去跟秘书交代了一下,然后就下楼了。

在楼下对面新开的店里买了一杯鲜榨番茄汁,热腾腾的,她一边喝着一边在附近走了走,慢走对腹中胎儿有好处。

楼上,叶安民望着叶悠然,想下去又不敢凑过去,纠结着。

到了下班时间,助理进来汇报晚上的行程安排,有好几场应酬,除了需要公关出面的,还三个是他推不开的,提起椅子上的西装,带着助理离开办公室,到了隔壁,随手敲了下可视窗户,正趴在桌上奋斗的叶凯丰抬头一看是他,连忙也跟了出来……

下楼时,叶安民特意让叶凯丰在叶悠然面前停车,探头出去笑着喊了声,“姐,你等人?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你们去忙吧,我等姜花。”

正说着,姜花把车开了过来,车窗落下,旋司和厉尧面带喜悦的朝叶安民和叶凯丰挥手。

还没等旋司跟他们俩说上话,叶悠然就上车,车子开走了。

旋司本以为那俩人和他们一起的,却没看到他们的车子跟上,隔着老远,都能嗅到那俩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怨念气息。

一上车,叶悠然就设置了导航,避开晚高峰路段,姜花扫了眼目的地,“去金玉舍?”

“嗯,之前专门给靳夫人设计了一套首饰,念姨跟我说早做好了,我一直没有空送出去,借着这个机会,正好,总不能空着手去。”

车子行到古董街,本来没打算下车,让伙计送下来的,但是叶悠然突然看到厉邵元的身影,他头发长了也不修剪,像是喝醉了,东倒西歪的,穿的衣服皱巴巴的,邋里邋遢的样子乍一看还真不敢认。

他在跟摆摊的人争论着什么,看似很激烈,叶悠然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扑上去揍人家了,引起了一阵骚乱。

不一会儿,他就被人扔出了人群,那些人对他拳打脚踢。

叶悠然皱眉看向厉尧,厉尧显然也看到了,小脸板着,眼光阴阴沉沉……

毕竟是他亲爷爷。

如果不是为了厉尧,叶悠然肯定不会多管闲事,想了想,还是推门下车了……

第185章 厉尧的眼眸陡然变得犀利

姜花走在她前面,旋司在叶悠然后面,叶悠然拉着厉尧的小手,停在骚乱处边缘。

金玉舍送东西下来的刘家春,封萤的干儿子,正好看到他们。

姜花对他嘀咕了句,刘家春是金玉舍掌柜家的儿子,在这一带小有名气,他出面,比较合适。

刘家春走进去了解了下情况,然后蹙眉走出来,“他昨晚在这边参与地下赌石输了两个亿,心里不忿,喝多了就跟这里摊主发生了纠纷,踩坏了人家的东西,漫天要价,就是想坑他一笔,那个摊主是这里的街头一霸,开地下赌石的就是他老哥,兄弟俩在这里横着呢,我妈都不敢轻易惹他,小妹,咱们没必要为了你公公招惹他们,划不来。”

“输了那个多?”姜花吃惊,这老东西可真敢挥霍啊!

但是这些地头蛇也真不是好得罪的。

姜花不懂道上的事情,可封萤和刘家春深谙其中奥妙,既然他都这么说,姜花自然是觉得这些钱,就这样打水漂了。

她看向叶悠然,叶悠然凝眸想着事情,这么多钱,难道就这么扔掉了?

厉邵元目前在嵘锦集团除了挂职一个董事长,其实没有什么实权了,手底下的人都是见利忘义的,隆子明和厉桐为他们输送的利益远超厉邵元,厉邵元被架空了,但是,他依然是厉家的家主。

厉家家主,掌握的金钱和权势也是不小的,这随便输出去的两个亿,可以窥见一斑。

不能就这样任由他为所欲为!

“那两兄弟不认识厉邵元?”叶悠然问。

刘家春笑了,“小妹说笑了,怎么可能不认识?厉邵元喜好赌石,所以经常过来,这张脸在这里只怕是无人不识,可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厉邵元早不是什么龙了,顶多算是一条有点家底的虫。”

不等叶悠然问,刘家春就小声解释,“虽然没有明确的查清楚,但是我们的人曾经见过那两兄弟中的大哥跟欧道奇见过面,而且交情不浅,之前隔壁欧道奇的店面还开着,两兄弟跟掌柜的联系颇多,所以,我妈和我都认为,他们两兄弟背后的撑腰人就是欧道奇。”

叶悠然点头,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那厉邵元应该是不知道的,可他更想不到,欧道奇会在明面上跟他合作,背地里从他口袋里骗钱。

砰!

叶悠然脚边多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像是破布一样堆在地上,动弹的手脚,显示他还活着。

叶悠然低头看了眼,那些人没打算要他命,都是皮外擦伤,养几天就好了。

但是表面看来很是惨不忍睹。

厉邵元抬头看她一眼,用了几秒钟才看清是她,脸上划过厌恶,他撑着手臂想要站起来。

可他明显是没那个力气,又瘫软下来。

摊主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满脸横肉,两眼充满了戾气,他气汹汹的走过来。

没有叶悠然示意,姜花和旋司都是袖手旁观。

“这就是兄弟俩中的那个弟弟宗敬祖。”刘家春在叶悠然耳边道。

眼看,那男人揪住了厉邵元的衣领。

“宗敬祖,放开这位老人家。”

一声稚嫩的轻喝响起,声音不大,却震慑力十足。

所有人,包括叶悠然都愣住了,循着声音寻找,落在了叶悠然身边那个小孩身上。

宗敬祖眨了眨眼,看小家伙板着小脸严肃的样子,沉默两三秒,然后哈哈大笑。

群人也跟着大笑。

大笑声中,厉尧表情不变,看着他,像看小丑。

男人的笑声戛然而止,旁边那些人也止住了声音,脸上泛着古怪,看着厉尧。

宗敬祖这会儿把眼神落在厉尧身边那些人身上,当看到叶悠然时,女人逆着余晖的光幕站在那里,白皙的小脸会发光似的,宗敬祖眼睛一亮,觉得自己身体都在发紧。

叶悠然却没有根本没有看到他似的,低头凝着厉尧,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宗敬祖收回视线,落在厉尧脸上,耐着性子问,“小家伙,这条街上可不兴尊老爱幼那一套,这老东西弄坏了我的东西,还先动手揍我,看看我脸,你觉得我该放过他吗?”

宗敬祖指着自己的脸,他脸上的确有一道红痕。

厉尧看着宗敬祖,小手指着厉邵元,“你怎么不看看他的脸?”

自从他发声,厉邵元的视线就胶着在了他脸上,这小家伙,是厉尧?

他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

看起来跟六七岁的孩子一样,个头很高,又长得很结实,体格跟厉承勋一模一样。

他竟然会站出来维护他?

真是让他意外!

但是,厉邵元转念一想,这么小的孩子,肯定是听叶悠然的,是叶悠然教的。

叶悠然为什么这么教?还不是为了讨好他?

她永远别想!他是不会原谅她的!她们一家子已经被他驱逐了,她别想施点恩惠就妄图重新进入厉家大门!她和厉承勋是一样的货色!让人生厌!

宗敬祖呵笑了,“行,咱不说脸,就说地上这个烂摊子,他弄坏了我让他赔,有错吗?”

“你要多少钱?”厉尧问。

宗敬祖一愣,其他人也是,厉邵元嫌弃的呸了一口,“滚一边去,老子的事情不用你们管!”

“小家伙,你是不是认识他?”宗敬祖转了下眼珠子,笑嘻嘻的问。

“是啊,我恰好也姓厉。”

厉邵元还要再说什么,倏然住了口,他以为,厉尧会说,是他孙子。

“姓厉啊?厉家有这个年纪的小孩?让我想想,哦,我知道了,你是厉家那个被驱逐……”

厉尧开口打断他,“废话那么多,你倒是要多少钱?说来听听。”

宗敬祖被噎得脸红脖子粗,他竟然被一个小孩子给打岔了,而且还真如他所说,他说了一堆废话似的。

心中气结,宗敬祖没好气道,“你压岁钱能有多少?说来听听,小屁孩……”

本来想讽刺厉尧一通,没想到,叶悠然也开口,再次把他打断,“说你废话多你还真打算坐实了?到底多少钱,能不能别扯一堆题外话?痛快点!”

“你……”宗敬祖指着他们两个,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冷哼一声,抱臂从鼻子里喷了口气,正要开口,叶悠然侧头问刘家春,“你每天都在这里经过,知道大概价钱,他要是敢开口漫天要价,我不仅不会给,我还会报警,旁边那里好像就有个警亭,是不是?要不然我还是给欧陆提前打个电话,保险一点。”

欧陆,欧道奇的儿子,宗敬祖是知道的。

宗敬祖差点气爆,他冷哼一声道,“他踩坏的那些东西差不多五六件,都是货真价实的老东西,提升价值很高的,给个五十万好了。”

其实,他想刚要五百万的。

五十万,其实也往多里说了,十倍不止,他自己买来多少钱他当然知道,但他就是不想让他们如愿。

五十万,对于厉家的人来说,不多。

刘家春冷冷瞥了下唇,叶悠然也大概知道了,他要多了。

但是叶悠然也没时间跟他在这里争执这些没用的,她急着去靳家,而且,她并不想让厉尧在这里待太久。

厉邵元明显是不想跟他们有什么交集,她可不想热脸贴冷屁股,没必要。

可是儿子太善良,她这个当妈的,也不能当面反对,唉……

厉尧抬头,正好对上叶悠然怜悯无奈的表情,他轻轻的捏了下叶悠然的手。

叶悠然莞尔,揉了揉他的头发,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他想怎样,她都支持。

“行,给我包起来。”厉尧说道。

宗敬祖一乐,走过去用一张旧报纸将零碎的东西包起来,递给厉尧,厉尧不接,“五十万才买这么一点东西?你是不是骗小孩呢?不行!把那个大东西,也给我包进来!”

宗敬祖本来正要发怒,可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噗嗤笑了,那是他摆摊时用的垫屁股石头。

平时收摊时是不会收起来的,随便丢在路边也没人偷。

是他从哥哥那边的赌石场里拿来的,因为中间一个凹坑,正好屁股大小,就被他拿了来。

“行行行,给你给你。”宗敬祖扳起石头,装作很轻松的样子,递给厉尧,想着只要厉尧接过去,厉尧是肯定接不住的,到时候砸住脚指头肯定要哭爹喊娘……

宗敬祖想到那画面就乐不可支,他实在是看他小大人模样很不顺眼!

要给他一顿教训!

厉尧轻飘飘道,“放地上,注意点,别砸住我的脚了,我脚上这双鞋子也正好五十万,你要是砸坏一点,我也正好不用付你钱了。”

宗敬祖连忙抱紧了石头,狠狠瞪了厉尧一眼,将石头和那个报纸包放在了地上。

“花姑,付钱给他,发票开给我。”厉尧开口。

这笔买卖,就这么做成了。

看了眼姜花手里的支票,厉尧微微一笑,踢了踢石头,将反面朝上,“妈妈,你看这块石头,里面好像有东西……”

望着儿子故作惊喜的表情,叶悠然心里飞快的划过一道亮光,太快了,她竟然没抓住。

蹲下身,在被翻过来的石头上看了眼,叶悠然用手指将表面一层绿苔擦掉,下面,果然有一抹晶莹的绿色。

叶悠然对赌石不了解,但是她是搞珠宝设计的,而且在拍卖会上见过不少翡翠原石,这个看起来平淡无奇的石头,里面竟然会有东西!

叶悠然心头一震,诧异的看向厉尧,她将石头重新翻转过去,迎着光看了眼,果然,在光线映射下,是能看到一点绿光的。

她的儿子,并不是拥有透视眼之类的东西,他心细如发,刚才,想必看到了这点绿光,所以才会出五十万当冤大头买下那些破烂,外加一块垫屁股石头。

其他围观的人,都是对石头很敏感的,只要出绿,那原石的价值立马翻倍。

都围过来争先观看。

“天啊,还真是出绿了!”

“我天天在这里经过,愣是没看到过。”

“这小孩是什么运气啊!真让人羡慕!”

“就是啊,一开始还觉得这孩子是个憨傻大胆的,没想到是个有大福气的!”

而其中,就有一些人,观察着厉尧,起了算计的心思,“小家伙,你平时是不是对石头很了解啊?祖上干什么的?做原石生意的吗?你会赌石是不是?”

有人这么一问,正盯着石头打量在心中懊悔不已的宗敬祖一下子眯紧了眼睛,看看厉尧,再看看厉邵元。

厉邵元对赌石,其实是有些天分的,如果不是他们从中作梗,厉邵元是不会输那么多钱的。

这孩子是他孙子,难道也继承了他赌石的天分?

如果是这样,那他刚才就是诈了他这块石头!

他竟然!

宗敬祖难以置信的看向一脸天真的厉尧,怀疑自己错了,可是事实摆在面前……

他,他输了一块极有可能价值连城的石头,这石头体积还这么大……

看露出来的这点成色,这绿色经营剔透,虽然不知道解出来是什么样子,但目前来看是上品。

宗敬祖眼里闪过一抹贪婪。

厉邵元也吃惊的看着那石头的绿色,再看向厉尧,他一开始以为这孩子是为了他,可是自始至终,厉尧没这样说过,甚至,眼光掠过他时像看一个死物,一点感情都没有……

直到这石头的绿色露出来,他的心里,竟然泛过浓浓失落。

所以这孩子,阻止宗敬祖伤他,完全,是奔着那石头去的?

宗敬祖的手悄悄的放在了那石头上,但是,下一刻,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哀叫一声抬头,撞上姜花漆黑含着煞气的眼神,宗敬祖下意识松了手。

他捂着手臂,“你们竟然诈我,竟然诈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这块石头是我的!谁也别想拿走!”

厉邵元嗤笑一声看向厉尧,就算他投机取巧赢了又怎么样,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宗家两兄弟可不会让自己吃这么大亏,让别人占了便宜去!

还是太嫩了!

一张发票,被姜花拿在手里,在宗敬祖面前晃了晃,发票上面的货物或应税劳务那一栏,可是写得清清楚楚,包括那块石头。

宗敬祖牙根一咬,走到厉尧面前,“小朋友,你看这样怎么样,我把五十万还给你,这笔买卖咱们不做了,行吗?这位老人家的责任我也不追究了……”

旋司和姜花相视一看,都笑了,真当他们家厉尧是小孩啊?

叶悠然则是拧眉看着厉尧,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儿子要干什么。

不过有一点她确定,儿子一开始就没打算带走这块石头。

不然,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下指出石头出绿的事情,儿子不是喜欢炫耀的孩子,他对金钱这些都淡然视之,更不会做出哗众取宠,博取名声的事情来。

“伯伯,你帮我估个价,这块石头我现在拍卖,可以卖多少钱?”厉尧抬头看向刘家春。

刘家春看着厉尧,挑了挑左边眉毛,“真的要卖?”

他真心觉得卖掉可惜了,还不如放在金玉舍里用,因为这石头实在是太大了。

“卖,怎么不卖呢,我看这位叔叔很想要呢,何不成人之美?得来的钱可都是白得的。”厉尧沾沾自喜,他抬头看向叶悠然,“是不是妈妈?”

叶悠然和蔼一笑,“无所谓,都依你。”

其实她心里也在滴血,她刚才心里计算了下,这块石头里面切出来,即便是有三分之一的玉石,其他都是糟粕,那也能够做很多珠宝的,这败家儿子……

谁让他是亲生的!

旋司蹙眉看着厉尧,无论何时他都会愿意宠着这小家伙,可是这石头……

说实话,他也挺喜欢,想要。

他蹲在厉尧身前,“小家伙……”

艰难的开口,却又实在没脸说出口,大人或多或少都有贪欲,但是小孩子的心灵和眼睛是最纯洁的。

他不忍心,让他纯洁的灵魂蒙尘。

“怎么了小司哥哥?”厉尧装作不懂的样子,朝他眨了下眼睛,旋司心下叹气,好吧,看着玉石,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行,听你妈的,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

看这一家子是这样的态度,宗敬祖又是生气又是得意的,果然是豪门之后,也许是几个亿的东西他们竟然都不在意,随便让一个小孩子做决定,真真是是金钱如粪土,也幸好他们不在意,不然这便宜怎么能落到他头上?

“说吧,你想要多少钱?包括那五十万,我底价五十一万!”宗敬祖问。

他这么一问,其他人也都看明白了,这是真的要卖了!

而且是这个小孩子做主!

真是……

太儿戏了!

但是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啊!

大家纷纷出价。

“五十二万!”堪堪压过宗敬祖的价格。

“五十三万!”

“五十四万!”

大家都当哄小孩呢!那零碎东西五十万,这么大块原石,他们竟然只舍得出个位数,一万一万的往上加……

太气人了!

“不行!”厉邵元想想自己输的两个亿,也不管其他的了,站出来阻止,“你们这是不公平交易,我不允许!”

“你算哪根葱?”宗敬祖可不允许他打扰了他的发财梦!

“我是这小东西的爷爷!我当然有权过问!”厉邵元大声道。

“小朋友,他是你爷爷吗?”宗敬祖冷冷一笑,问厉尧。

厉尧不回答,只是慵懒的扫了厉邵元一眼,“这位老先生,你也要买吗?要买就出价。”

“你这个孽障……”厉邵元气得,抬手就想打他。

厉尧的眼眸陡然变得犀利,像是突然间裹挟了无数冰渣,要将他射穿,让他心底发寒。

扬起的手臂,突然间失去了力气。

厉邵元竟然不敢打下去。

“就是,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份儿!”宗敬祖把厉邵元撞开,“这样吧,我来个痛快的,六十万,十万买一块石头,小家伙,你这招空手套白狼,高!实在是高!”

他想捧厉尧,把他哄开心了。

“不着急,先解一点出来,你们再叫价。”厉尧道。

啊?

解石啊?

这要是解出来是好的,那这价钱只怕又要翻倍。

另一方面,解多一点出来,对他们这些买家,也有好处,不然就是盲买了,毕竟,露出来的这点绿,芝麻大小,实在不够看,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真东西。

大家纷纷点头,谁也没有意见。

厉尧又看向叶悠然,叶悠然点头,厉尧才说,“伯伯,我们店里有解石师傅吗?”

“有,我去叫他下来。”

刘家春,这条街上的人都认识他,知道他是金玉舍的半个掌柜,权力不小。

所以心里对厉尧的轻视,减了几分,隐隐觉得,这个块头,十万,也拿不下来了只怕是。

解石师傅下来,带着小型解石机器,还有店里的其他人也都下来看热闹了。

因为露出来的玉石水头很好,解石师傅很谨慎,一边打磨一边往上面浇水清洗掉杂质。

进展很慢。

叶悠然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有些心焦,姜花拿着手机递给她,“太太,靳夫人来电。”

叶悠然接过来,“娴姐,真不好意思,我这边遇上了一点意外。”

“意外?要不要我帮忙?正好今天丰茂和承载都在家里,我让他们去帮你!可别让自己吃亏了。”

靳夫人关切的话语让叶悠然嫣然一笑,“也不是大事,就是可能要耽误一些时间,您到家了?”

“对,刚到,想问问你们家人的口味,我知道你的口味,其他人的,包括尧尧的,我都不知道,可不能贸然做太多了,到时候做得不合口味,你下次可就不来我这里用餐了,我可要哭死。”

她夸张的语气充满善意,叶悠然笑着道,“我们一家人的口味都很清淡,不要刺激性的就行,其他没讲究,娴姐,你也不要准备太多太丰盛了,家常便饭就行。”

“你们卡在哪儿了?我让承载过去,反正他在家没事干。”靳夫人知道她不是大惊小怪的人,嘴上说是一点意外,也许很棘手。

靳夫人是个善解人意的,她做的安排,叶悠然只能接受,她说了地址。

“天啊,好大一片啊!”

突然,人群里有人叫道。

第186章 精于算计的儿子

叶悠然也看了眼,表皮打磨出来了,有大片绿色露出来,但周围还有很多黑灰色石料覆盖着。

有人倒吸口气,“是灰皮壳!”

叶悠然不懂,下意识看向厉尧。

难道他懂?

似是感应到她的注视,厉尧抬头,抿唇笑,“妈妈,姨婆和伯伯跟我讲过一些。”

叶悠然看刘家春,他颔首,“小家伙跟我们金玉舍的老师傅混得比你还熟呢,一周至少过来两次,我原本以为他就是好奇,玩玩而已,没想到他竟然还研究上了……”

刘家春也是面容诧异,带着惊叹和惊喜望着小家伙,老实说,他跟着母亲学了这么久,自认学有所成,论眼光却还不如厉尧!

啧!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叶悠然心里也着实被震惊了一把。

她知道儿子聪明,是个天才,从小没有拘着他,所以他知识面很广泛,光是厉承勋给他请的老师,就有二十来个,还是各个不同领域的。

叶悠然虽然支持厉承勋的做法,也觉得满足儿子需求是最好的,可是,架不住自己心虚啊,没有孩子是这么培养的。

她心底深处,还是常人思想,觉得涉猎广泛不如专精一道。

而今天,儿子的表现,让她更加有信心了。

“灰皮壳是好是坏?”心里带着浓浓的自豪感,叶悠然问厉尧。

厉尧回答,“灰皮壳呈现青灰色,内部质地细腻,一般是糯化的翡翠,属于中高档翡翠毛料。”

叶悠然恍然的点了点头。

这一席话,也落入了旁边宗敬祖的耳中,他更加坚信,这个小孩是个极其有学识的,遗传了厉邵元的天赋,看中这块石头绝对不是偶然。

于是,宗敬祖对这块石头更加势在必得。

周围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这块石头,引起了这条街的轰动。

“让开一点,让我看看!”

“水头这么好的糯化种,已经达到了冰种的水平。”

“对,我也觉得应该是冰种化底,就是不知道毛料里面玉质够不够通透,兴许是带色的上等呢!”

有些人,却比较保守,“表面这一块倒是飘翠的,就是不知道里面。”

“开了半个面而已,下定论还早。”

“只是皮层漂亮,切开后内部为原生翡翠的可能性也比较大,这样价值就不高了。”

叶悠然仔细看了看也觉得,内部特征被灰皮壳掩盖,真的很难预测内部翡翠的好坏,直到完全剖开的那一刻,才能完全确定。

但是所谓赌石,就是带着风险的,所谓一刀穷一刀富,风险不可谓不高。

而这些赌石的人,就是抱着侥幸心理,想着万一用很少的钱买了成千上万倍的石头,那人生就发达了。

叶悠然并不喜欢这样高风险的投资,像是赌博一样,当然,如果你有真材实料,大大提高你的专业水平和正确率,那还可以赌赌看,当做消遣或者赚钱渠道,如果全靠运气定输赢,那就没必要玩了。

叶悠然看看天色,华灯初上,这会儿过去正合适,聊会儿天就可以用餐了。

再耽误下去真的不礼貌。

“赌,还是切?”这时,刘家春问厉尧。

厉尧看叶悠然,叶悠然立刻收敛了焦急,绽放一抹笑容,“随你。”

“叶悠然。”

身后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叶悠然下意识就想躲开,不喜欢别人碰触,但是听着声音熟悉,就扭头看过去,“欧陆,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警亭的工作人员正好换班回去,碰到我跟我说起这里打架的事情。”欧陆扫了眼旁边围着那块石头打转的厉邵元。

叶悠然明白了,涉及到厉邵元,他是要过来一趟的。

“那他们当时为什么不过来阻止?”叶悠然不解。

“打不死就行。”欧陆轻飘飘道。

叶悠然,“……”

这是一个警察该有的态度吗?

叶悠然旁边的旋司,也嗤之以鼻的看向他。

欧陆无辜的耸肩,“干嘛,你觉得厉邵元这样的人,我应该对他有很大的同情心?”

叶悠然,“……”说的也是,他事后过来看看也够意思了。

欧陆身上穿着警服,往这里一站,围观者也立刻安分了不少。

尤其是宗敬祖,眼里闪过一抹忌惮,悄悄的站在一边,拿出手机给自家哥哥打了个电话,“哥,你出差什么时候回来?我这边遇到一点事,没,不大,但也不小,你听我说……”

说了差不多五分钟,扣了电话,回头来,他走到欧陆面前,毕恭毕敬道,“您就是欧小先生吧,幸会幸会。”

特意强调了欧‘小’先生,自然,是认识欧先生的。

欧陆心里冷笑,瞥了眼他伸过来的手,“你是谁,怎么没听我父亲说起过你?”

欧陆对嵘城各派势力了若指掌,当然知道宗家两兄弟是谁。

宗敬祖眼底滚过一抹怒意,他哥跟他说过,这个欧陆跟老子不合,得罪他倒不至于得罪欧道奇,但他是警察的身份,这也够让人忌惮的,所以,强行压着心里的愤懑,端着笑脸。

自己把手给缩了回去,笑着说,“我哥宗敬先跟欧老先生很熟,我有幸,也跟欧先生有过几面之缘,呵呵……”

“六叔。”厉尧抬头,跟欧陆打招呼,欧陆名字单字陆,也就是六的繁写体,所以他在几个兄弟中,被人叫老六,并不是说他年纪排放第六,他们几人,年龄都不差多少,除了厉景望,宇阳,其他几位,都没有按照年龄排序,随意怎么称呼,厉尧还真是挺随意的,欧叔,六叔,叔,都是他对欧陆的称呼。

欧陆摸了一把他的头发。

宗敬祖看向厉尧,又把目光落在欧陆身上,“你这位小侄儿厉害,我这石头当我垫脚石好几年了也没人把它当回事,偏偏你侄儿一来就瞄上了,我免费送给他了,现在开出来的绿头挺好,反正小家伙不玩赌石,对这些没多大兴趣,我就合计着给买回来,小家伙也同意了。”

闻言,叶悠然几乎要嗤笑出声,这张嘴可真敢胡诌!

当她儿子身后这些大人是死的?

欧陆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们怎么在这儿?我都找好几圈了。”

这时,靳承载从人群外挤进来,他是万万没想到他们在这里面被人包围着。

叶悠然看他,“真是对不起,我在这里耗了不少时间,刚才跟靳夫人打电话道歉了,没想到她还会让你过来一趟,麻烦你了,不过你来得还真是快。”

“我正好在外面,顺道过来了,不麻烦。”

两人这一来一去,看似很热络。

看得欧陆眯紧了黑眸,盯着叶悠然,也不说话,让人不自在。

叶悠然没好气道,“怎么,你们做不成朋友,不能影响别人做朋友吧?”

欧陆冷嗤,“你跟他什么时候成了朋友?”

靳承载没有在意他的态度,走到叶悠然另一边的姜花身旁站着,打听情况去了。

“老早就是了。”叶悠然回欧陆。

“你不喜欢的人还真多。”旋司冷哼,他跟欧陆,两人天生看不顺眼……

欧陆勾唇,溢出一个不明显的笑意,怎么看怎么欠揍,叶悠然白他一眼,这人就是这样,直来直去,根本不看场合的,不喜欢一个人就是不喜欢,以前厌恶她那会儿,也是这样。

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不喜欢你的人更多!”旋司又补充了句。

“小子,今儿话特别多。”欧陆不高兴了,“信不信我一拳把你牙齿打落?”

旋司蹙眉,但是也正是怕他的,俩人体格和武力值不在一个频道上。

旋司也随着靳承载,站到了姜花旁边,安全,顺便孤立一下欧陆。

欧陆看清了他的意图,冷嗤一声。

“他帮过我,这事儿厉承勋也知道,你能不能别对他抱有偏见?厉承勋跟靳丰茂还有合作关系呢,大家关系搞太僵了不好处事的,而且靳夫人也是个非常好的人,我跟他做朋友,放心得很,你要是看不惯就保持沉默,最起码大家明面上要过得去行不行?”

叶悠然虽然语气严肃,但是带着商量的口吻,欧陆向来不怎么听劝,但是她的话,他觉得说到了他心坎里,索性听一听也无妨了,所以,他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叶悠然吁出一口气,真怕上次在久尊那一次惊天动地的干架,在这里上演。

“靳叔叔,我们一会儿要去你家吃饭,你是来接我们的吗?”厉尧扭头,稚嫩的嗓音问道。

小大人模样。

靳承载莞尔,“对,我妈让我来接你们,不过饭还没做好,你不着急,我等着你。”

“可是我饿了。”厉尧舔了舔唇,“妈妈,要不我们这就走吧?”

叶悠然一听他说饿就毫不犹豫的点头,“行,我们走。”

天大的事也不能饿着宝贝儿子。

这就走了?围观者和宗敬祖都愣住了,还以为要继续切下去呢。

所以,他是要卖,还是带走?

众人把视线看向厉尧。

厉尧对解石师傅说,“我这边不要切了,先让大家叫价吧,价高者得,等会儿他们要切,你再替他们切。”

“好嘞。”解石师傅收了工具。

宗敬祖一开始还有优势,最开始是一万块,后来他是十块定价,可是现在,他可没脸叫十万来哄小孩了,这来的一个个的,一个是欧陆,警队大队长,一个是靳承载,虽然初入政坛,但是他老子和他老子的那个派系目前风头正盛,他每个都不好得罪,而且哥哥不在这里,只有他单枪匹马,不敢乱来。

大家拿着放大镜和LED手电筒,趴在石头上鉴赏片刻,开始叫价。

是按照冰糯种来叫价的,十五万起价。

市场上,糯冰地翡翠手镯,价格在8万左右,如果是飘翠,比如一款水地飘绿花翡翠手镯,价格从十几万到几十万不等,挂件的话价格比手镯要低,但高价也有几万的,而这块石头,体积实在是大,如果雕刻师手工好,分配得当,合理利用,能做好几十个手镯和挂件。

“十六万。”宗敬祖第一个叫价,特意讨好的看向厉尧,为了博取他的好感,让厉尧看看他的诚意,第一个就支持他。

“十八万。”

“二十万。”

“二十二万。”

大家都很谨慎,不敢加太多,当然,也有因为对方是小孩,他们想要讨个便宜。

刘家春倒是想叫价,但是厉尧刚才就给他使了个眼神,刘家春虽然没看懂,但是大致意思他知道,就是不让他参与。

可是,刘家春心痒痒得很,也气愤得很,尤其是看大家都想不劳而获,他就更加看不下去。

这时,突然有人开口,打破了僵局,“一百万。”

众人暗叫一声晦气,责备的眼神看过去,却是个生面孔。

叶悠然疑惑的望着欧陆,他凑什么热闹?

刘家春这下子放心了,他就是怕厉尧不在乎那点钱,然后就让自己吃亏了,现在好了,一百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毕竟里面是什么东西,大家都不知道。

但是赌石的话,还是有上升空间的。

这不,大家一看他叫了高价,也不甘示弱,再不敢随便喊个价钱了,“110万。”

“111万。”

“112万。”

按部就班的前进。

“300万!”

突然,又有个例外爆出来。

大家又四处寻找,然后一看是厉邵元,都露出古怪的表情。

尤其是宗敬祖,他冷冷瞥着厉邵元,“刚才五十万都没有,300万?你想干什么?坐地起价啊?”

他可没忘了,厉邵元是厉尧的亲爷爷!

这是妄图抬价呢!

“宗敬祖,你想从我这儿占便宜,休想!这石头可远远不止一两百万,你自己心里有数!”厉邵元可不会跟他客气,他喝的那点酒早过了劲儿,想到刚才被宗敬祖差点揍扁,他就一阵气结,这会儿,靠着这个机会,可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俨然,他把这块石头,当做了他自己的东西。

叶悠然摇头冷笑,脸真够大的!

可这样对竞价,也有好处,对于她来说,卖得越多,她越开心,这可是儿子的第一桶金。

还好她临出发戴上了项链。

她知道自己怀孕后,身上再不带饰品,睡觉时会刻意摘下来,有时候故意装作第二天忘记带,有时候则是乖乖带着,不让厉承勋担心。

现在戴着,正好录下来,回头让厉承勋看看,自己儿子多厉害!

叫价的人,到这里停顿了。

因为厉邵元明显是给自己抬价,这让旁人犹豫不决……

靳承载看了眼腕表,不耐的问,“还有没有叫价的?没有的话我就带走了。”

说着,抬手去扳那块石头,厉邵元一看自己的东西要被拿走就火了,“你要干什么?”

“这是你的东西吗?”

厉邵元对上厉尧的眼神,如梦初醒,脸上有些不好看,他道,“我刚才不是叫价了吗?300万!我买了!”

虽然掏钱买自己孙子的东西有点亏,但是,这块玉,真值这个价!

“不好意思,我500万。”靳承载扳起石头,眉头一皱,还挺沉。

厉邵元不想让,可是眼睁睁看着石头从手指头缝里溜走,他不舍。

靳承载看向刘家春,“先寄存在你店里?你回头帮我解了,至于雕刻什么东西,我得请示一下我老母,她就喜欢翡翠。”

“没问题。”刘家春笑着点头,总算没落到别人手里,五百万的玉石,如果里面切开是好的,他和他的一群老师傅们,绝对能让它生出数百倍的价值。

刘家春正指挥着师傅把石头搬走,有人不愿了,“这不是在叫价吗?你出五百万,我们没说不跟,怎么就这么决定了?我出501万!”

宗敬祖又去打了个电话,还拍了照片给自己大哥,随后大哥那边派人过来,看了看石头,凑在宗敬祖耳边嘀咕了几句,“600万!”

他是有些急了,这价格绝对是让人肉疼,而且冒着大风险,说完他还横横的看向周边那些人,眼带威胁,谁再跟跟他争,谁就是跟他过不去!

看旁边欧陆还要开口,宗敬祖心急道,“你们都是一家人,按理你们不能参与叫价的,这不合规矩嘛,你们说是不是?”

欧陆可不会跟他客气,张口就要叫价,手指突然被厉尧捏了下,欧陆低头看他,厉尧朝他眨了下眼。

调皮得很。

欧陆便闭了口。

另外一边,厉邵元也是心存不甘,但是他也不能再叫价了,倒不是掏不起这个钱,而是因为,他已经连续输了两个亿在地下赌石那里,运气实在不佳,今天极有可能厄运连连,再给赌输的可能性很大。

掂量了一下,他也没说什么。

眼睁睁看着,宗敬祖将石头抱了走,然后当场把钱转到了厉尧给他的账户里。

600万,还有刚才厉尧支付给他的50万。

共650万。

厉尧笑着给叶悠然看手机上的转账记录,“妈妈。”

叶悠然看了眼,眼里弥漫出泪水,望着儿子眼底控制不住的笑意。

他再表现得成熟,他也是个孩子,喜欢向爸爸妈妈邀功,表达自己的得意。

叶悠然蹲下身把他抱起来,吻了吻他的脸颊,“宝宝真厉害!妈妈为你感到骄傲!”

小手臂搂着她脖子,趴在叶悠然耳边小声说,“如果爸爸在就好了。”

叶悠然的泪水顷刻间喷涌而出,她用脸埋在儿子肩膀,泪水浸入他的衣服里。

再抬头,她眼眶红红的,厉尧亲她,“妈妈不哭,以后我还要赚更多的钱,都交给妈妈,好不好?”

“好,儿子真有志气,以后爸爸妈妈就靠你来养了。”

“嗯!”

后面有动静传来,厉尧道,“妈妈,他要继续解石了。”

叶悠然转头一看,宗敬祖果然在让那些解石师傅继续工作了。

叶悠然心里有种预感,这预感在之前厉尧开口买那块石头的时候就在心中冒出来了。

她意识到会发生什么,退后一步。

欧陆和靳承载其实也挺好奇的,0元买来的东西,600万被人买走,当然想要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了。

可是,他们看到叶悠然这样,脸有些发白,他们都诧异了,两人相视一看,走到母子俩身边,一左一右站着,呈保护的姿态。

姜花和旋司的反应慢了他们俩一拍,看到叶悠然的表情舒尔严肃,她也走过去。

“要走了?”刘家春眨了眨眼,在旁边问,“马上就能出结果了,真的不看看?”

厉尧勾了勾食指,刘家春凑过来,厉尧在他耳边说,“解石的时候,林师傅给我使了个眼色你没看到?”

刘家春一脸莫名,他还真没注意。

“他的意思是,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厉尧道。

刘家春似乎这时才看到,正在解石的是他们金玉舍的当家师傅,林师傅。

刘家春忘了,林师傅看石头可准着呢,只是后来Z国经历了动荡,他看石头被批斗说是投机取巧,为自己谋取利益,被拔了舌头,眼睛也被戳瞎一只,所以林师傅早就不看石头了,在金玉舍也只是负责雕刻工作,而且本人特别孤僻,除了工作,几乎不跟人交往,没想到,这老头竟然跟厉尧投了缘……

更没想到,老人家竟然跟厉尧不声不响的打了暗语,瞒着在场所有人!

这会儿,刘家春在看那石头,林师傅特意磨出来的那一面,其实并不在一个平面上,看似是不经意间随意打磨出来的,实则,他是很小心的在避开什么,刻意打磨出来的。

看到这里,刘家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母子俩在中间,厉尧说出来的话,边上的欧陆和靳承载,姜花都听到了,其他人,却一门心思都在那石头上,才不会关注他们的去留。

刘家春看着他们不动声色的离开,再看看双眼胶着在石头上的宗敬祖,嘴角勾起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一行人回到车旁边,厉尧才跟叶悠然讲道,“妈妈,林师傅教过我不少东西,我不是太确定,刚才让林师傅下来给我掌眼,确定那石头不值钱,所以不趁机坑坑宗敬祖太亏了。”

第187章 做爹的这颗心真是操碎了

叶悠然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旋司从后面走来,伸手把她下颚往上一阖,“你儿子聪明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至于这么吃惊吗?”

叶悠然没好气的打掉他的手,清了清嗓子,“儿子……”

厉尧小嘴一瘪,“妈妈,你觉得我这样做太缺德了吗?”

叶悠然果断摇头,就宗敬祖那个地痞流氓,不缺德对不起他,厉尧这种绝对是大快人心。

厉尧歪头,又问,“那你觉得我对爷爷太无情了吗?”

叶悠然再次摇头,无情?不存在!厉邵元眼里根本没有他们一家人的存在,她还担心儿子对他太孝顺了,现在看来儿子根本不是冲着他去的,换句话说,儿子阻止别人揍他,完完全全是冲着这石头去的,他是间接的利用了厉邵元,利用了宗敬祖对祖孙二人的猜测,以为他是在为爷爷抱不平,所以从一开始喜欢贪财占便宜的宗敬祖就没有怀疑儿子的用心,利益熏心下,糊里糊涂的,一步步落入儿子圈套……

就因为这样,才让叶悠然觉得,这个儿子……

跟他父亲一样,是个老谋深算的主。

让人捉摸不透,直到事情结束,才总算想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如果这样的人作为对手,深不可测,真是太可怕了。

叶悠然看着儿子,一言难尽的表情。

厉尧这就不明白了,装可怜,声音也委委屈屈的,“妈妈,那你是在怪我吗?”

“当然不会!”叶悠然赶紧安慰他,什么孝顺,什么坑人不厚道……都滚一边去!

只要她儿子高兴,他想怎么算计别人就怎么算计。

再说了,如果不是对方心太贪,而且欺负人在先,也不会被儿子修理。

叶悠然抱着儿子,把他放在婴儿座椅上,绑好安全带,捏了捏小家伙的脸颊,“只是一下子觉得我儿子长大了,自己有主意了,还会挣钱了,为娘一时间心头什么滋味都有,有些难以接受,但绝对不是怪我家宝宝,是妈妈要学会适应你的成长,妈妈以后努力,赶上你的脚步,好不好?”

厉尧这才展颜一笑,搂着叶悠然脖子蹭了蹭,抬头看外面那三个男人。

欧陆,靳承载和旋司,都没有打算上车的意思,扭头观望着那边人群的动静。

他们很想知道,那石头里的情况是好是坏。

他们不了解这个行业,所以觉得很好奇,没有人能够做到隔空视物,厉尧和那个林师傅到底是怎么做到隔着外面的东西,知道里面状态的?

太不可思议了!

其实,叶悠然也想知道,但是,她是知道宗敬祖那种人的,输不起!

他们可以赢别人,就像赢厉邵元那两个亿一样,觉得是理所当然的,绝对不容许别人从他们身上割肉,更何况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孩,他们自尊心上过不去那坎!

留在这里,宗敬祖见到了,估计要当面发难。

她虽然不怕他,但是儿子在,她并不想儿子看到她跟人对峙甚至闹得不可开交。

她有预感,以后,她跟宗家两兄弟,还会见面的。

就算他们不找她,她也会找回来的,厉邵元输出去的那两个亿,可是厉家的钱,她要想办法撬回来!当然不会给厉邵元,不仅不给,她还要想办法把厉邵元掏空,让整个家族的人对他失望透顶,最终,不得不撤销他的家主之位!

只是,她不急,徐徐图之。

叶悠然看向姜花,使了个眼色,姜花走到驾驶位上,坐上去,启动车子。

“六叔,我们走了,再见。”厉尧礼貌的挥手。

三个男人扭头,看着开走的车子,旋司也朝厉尧挥了挥手,扭头继续看热闹。

欧陆和靳承载相视一看,同时看向旋司,靳承载看了眼远去的车子,嘴巴张了张,“你还不走?”

旋司扭头扫了眼车尾,“待会儿坐你车。”

“我待会儿不回去,有事要做。”

“啊?”旋司,“那你总要回去吃晚饭吧?”

“可能回,也可能不回,看情况。”

旋司低咒一声,“你怎么不早说?喂,花花,把车给我倒回来!”

他不说则罢,这么一吼,姜花将车子飞驰了出去……

旋司,“……”

看着旋司一边大喊大叫,一边狂奔着追车的样子,欧陆扶了扶额头……

靳承载看看旋司,看看欧陆,冷不丁开口,“你对这孩子,很不同。”

欧陆从旋司背影上收回视线,黑漆漆的眼睛对视上靳承载好笑的注视,薄唇微启,“你想说什么!”

迎面一股杀气扑来!

靳承载不由得想到那日在久尊被他揍掺的模样,他摸了摸鼻子道,“没什么。”

那边起了一阵轰动,人群慢慢散开。

欧陆和靳承载走近瞧了眼,那石头显然已经解开了,林师傅和刘家春都已经往回走了。

只有那个宗敬祖,两只血红的眼睛盯着那块石头发呆,那石头,除了那一面有点飘翠的,其他部位也被打磨去了外壳,甚至在中间一刀切,两个横切面上可以看出,内部交织纤维结构清晰可见,的确是玉,但是玉质很不纯,里面不是透明的,更不是类似棉絮或者雾状的棉质,而是肉眼可见的黑色草莽一样的东西,爬满了整块玉石,就像是人眼里充血的网状物,密密麻麻,而且是黑色的,有些吓人!

唯一好的,就是表面那薄薄的一层,什么用都没有!

他花600万的钱,买来了一块垃圾。

而这垃圾,之前就被他当做垃圾垫屁股,前一刻被那个孩子发现,给了他希望,让他蠢蠢欲动,但是下一刻,残酷的现实一巴掌将他甩醒了。

他是谁?他在哪里?他经历了什么?

少倾,脑子里的热度下降,对那个孩子的恨意,汹涌而来!

他抬头,发红凸出的眼球,差点从眼眶里爆出来,四处寻找,可哪里有那孩子的踪影!

宗敬祖刚肯定,那孩子绝对知道里面不是好东西,所以才骗他!

可是,他是大人,那只是个小孩罢了,他怎么就被骗了呢?

不对,一定是叶悠然,叶悠然指使她儿子骗他!一定是的!

叶悠然!宗敬祖镇定下来,想到了哥哥宗敬先跟他说过的话,厉家,年轻时候的厉邵元也许还会让人忌惮,但是如今的厉邵元就是一枚软蛋,老了还沉浸在虚幻的爱情中不可自拔,他为什么爱玉石,是因为厉景望的母亲痴迷于玉石,说到底,他这一辈子,都是活在对过去的懊悔和追忆中,浑浑噩噩,而他们兄弟俩,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掏空他的家底……

厉家其他人,也不足为据,他们最不敢惹的,就是厉承勋,而厉承勋已经不是厉家的人。

当初他们一家被逐出厉家,欧道奇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两兄弟欣喜若狂。

可是如今看来,也许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这个叶悠然,对厉邵元的态度不明朗,难道,是冲着那两个亿来的?

不得不说,他虽然猜测不准,但是结果却跟叶悠然的想法,一模一样,这个人的直觉,是敏锐的!

欧陆和靳承载躲在暗处,把宗敬祖的表情看在眼里,半晌,欧陆开口,“看来,这里的岗亭要加派人手了。”

“加派人手有时候也不见得有用,关键时刻,还得你出面,护着他们母子,我听我父亲说过这两兄弟的事情,有欧道奇背后支持,他们在这条街简直是为所欲为,至今没有动金玉舍,也是因为忌惮厉承勋,如今厉承勋不在国内,他们可容不下一个女人闹了他们的场子。”

叶悠然,会成为两兄弟打击报复的对象,没个男人在背后撑腰,她单枪匹马,不太容易。

欧陆的神情跟他一样严肃,“她身边有姜花和旋司,还有叶安民……”猛地想起,刚才似乎没有看到叶安民和叶凯丰那两个小子。

“以后她得尽量远离这里,尤其是短时间内。”靳承载道。

“躲避不是办法。”欧陆最不喜欢的就是退让。

小时候受过的教训,深入骨髓。

躲避是懦弱的表现,只有迎头而上,才会让人忌惮你,不敢随意动你!

而靳承载,走的是从政这条路,在施展计谋方面,他跟厉承勋有些像,善于前期花时间打好基础,以退为进,采取迂回策略。

两个人,无法达成统一意见。

所以,都不再开口。

“你还有什么事?”欧陆突然开口。

他粗中有细,刚才靳承载一开始是打算回家用餐的,可是,他说有事,应该是有话要跟谈。

“我想,你应该也猜到了。”靳承载道。

“我是猜到了,可是既然承勋没跟我们这些兄弟们明说,就说明他把你安排在了暗处,既然躲在暗处,就不要妄图在明面上跟我修复关系,尤其是今天这样的见面,以后不要再有,免得被人怀疑。”

靳承载勾了下唇,“不用太刻意,刻意为之,反而更令人生疑。”

欧陆沉默,说的也是。

靳承载又道,“叶悠然跟我家人的关系不错,还有,我和叶悠然有合作关系,而你是叶悠然的朋友,既然我们碰见了,不用走得太近但也没必要搞得太僵,顺其自然吧。”

欧陆点头,“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靳承载看着这个曾经的兄弟,一阵无奈,看来,不是厉承勋回来跟大家说明,欧陆是不会冰释前嫌真正接受他的,几个兄弟中他性格最直,但也最真,一旦接受你,就会真心待你。

靳承载本来是想邀请他晚上喝酒的,现在看来,无望了。

不过这样也好,万事不能太急于求成,慢慢来,他既然下定决心要修复跟几个兄弟的感情裂缝,就要拿出诚意来,继续努力吧!

“没事了,再见。”靳承载道。

欧陆二话不说,大步回到他的悍马旁,打开车门跳上去,车子轰然离去。

……

车子,停在靳家门口。

叶悠然弯腰给厉尧解安全带,厉尧的小手帮叶悠然整理了下头发,“妈妈,你叫靳夫人娴姐,我叫靳承载靳叔叔,那我怎么称呼靳先生靳夫人?”

叶悠然一愣,对啊,都乱套了。

她和旋司,厉尧,这个乱套的称呼,是因为叶悠然年纪小,姑且都称呼姐姐,哥哥,无伤大雅。

可是,靳先生靳夫人可不能算作平辈……

“哎呦,小家伙一句话提醒了我。”

窗外,一道柔和的声音乍然响起。

叶悠然不好意思的看向她,“娴姐,怎么敢劳驾您等在这儿?我们来晚已经很不对了。”她竟然还出门迎接上了。

“来的时间正正好,不早不晚,来来来,尧尧,奶奶扶你下来。”

叶悠然,“娴姐,可使不得,您一点都不老。”

“对啊,我还想叫您姐姐呢!”厉尧也跟着拍马屁。

“小家伙这嘴巴甜得……”靳夫人捂着嘴笑,“真是让我爱不释手,恨不得这就是我亲孙儿。”

“是我装嫩了,让你叫我娴姐,尧尧一提醒,我觉得可不就是这个理儿?”靳夫人当初让她叫娴姐,是为了不占厉承勋便宜,按老一代传下来的辈分,厉承勋跟靳丰茂是平辈,她总不能让厉承勋叫一个平辈阿姨吧?所以便让叶悠然叫她姐,可是叶悠然这年龄实在太小,叫她阿姨倒是正合适,这称呼问题,可把一向精明的靳夫人给难倒了……

叶悠然笑道,“咱们也别按什么辈分了,怎么开心怎么来吧。”

“就是啊娴姐,我叫她姐,尧尧叫我哥,我们都这么叫。”旋司附和。

“行行行,那我这个老阿姨,可真是占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便宜了,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一行人开开心心的往里走。

靳丰茂坐在客厅看报纸,见到人进来,放下报纸摘下眼镜站起身,“来了?”

叶悠然也跟他打了招呼。

轮到厉尧的时候,他上前一步,学着旋司和姜花,伸出小手,“靳伯伯,你好,我是厉承勋和叶悠然的儿子,我叫厉尧。”

靳丰茂意外的看着他,大概也觉得好笑,伸手握住他的小手,“这孩子倒是口齿伶俐得很。”

“是个鬼精灵呢!”靳夫人在旁边笑道。

厉尧眨了眨眼,“靳阿姨,你说什么呢,我读书少听不懂,是说我是个精灵吗,是在夸我对吗?”

靳夫人原本还矜持的捂着嘴腼腆的笑,被他逗得,差点捧腹大笑。

旋司用手点了点他的头,“装吧你!”

靳丰茂也笑着招呼大家往餐桌上去,走到半路,愣住了,回头看厉尧,“小子,这称呼是不是错了?叫我伯伯,叫她阿姨,有这样的叫法吗?”

“是啊伯伯,你总不能跟我承载叔叔争宠吧?你是大人,要让着他,不能趁着他不在就欺负他。”

靳丰茂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是看其他像是没听到似的纷纷落座,也不得不上前。

一顿高规格晚餐,宾主尽欢。

靳承载在中途回来加入。

家里的佣人不多,餐后靳夫人还帮忙收拾餐桌,可见平时是做习惯了的,叶悠然想帮忙,被靳夫人阻止了,净了手拉她来到后面花园,“这个花园是我亲自设计和布置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精挑细选,我献丑,让你这个专业的给我把把关,看哪里做得不合适,回头我改。”

“我哪里是专业的?我搞设计,可不是花园景观设计,仅仅是服装和珠宝。”

“我看啊,这世上就没有你不懂的,之前你还是法医,现在不仅有自己的设计室,还开了公司。”

“公司如今还很小,只有殡葬行业,不吃香的。”

靳夫人摇头,不赞同她这句话,“咱们国人有些人有偏见,偏见也不影响他们消费啊,就说HK的殡仪大王,在殡仪这一块做得风生水起,一方面是当地的殡仪风俗,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管理经营得当,我相信你的能力,慢慢来不要着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谢谢娴姐,感激不尽。”

两人沿着小路漫步,经过一处台阶时,靳夫人怕她摔倒,握住了她的手腕。

下完台阶,靳夫人的表情一怔。

随即,她的手指有意的滑向她的脉搏,叶悠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指,朝她微微摇头。

靳夫人眨了眨眼,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摇头,什么意思,但是她不愿意,靳夫人便不深究,随即表情释然,和她一起说着花园的景观。

临别时,叶悠然特意靳夫人约了再次见面的时间,是在一周后,地点是她今天因为叶悠然来访夭折的度假村。

靳夫人微笑颔首,她知道叶悠然打算那个时候见面是有事情跟她说,也许,是关于她腹中胎儿……

靳夫人刚才摸到了喜脉,她怀孕了。

目送车子离去,靳夫人才收敛了笑容,心事重重的往回走。

靳承载拿着钥匙正要出门,遇到送完人回来的母亲,“妈,怎么了?”

“啊?哦,没事。”靳夫人看着儿子,心疼的说,“都这么晚了,索性在家里过夜吧。”

“不了,明天出差去下面视察,早上四点钟我就要起床,你听不得家里有动静,不然一晚上你都睡不好,我要是吵了你,我爸非得揍我。”

“那么早的飞机?”

“不是,是省内,地方偏僻一点,开车过去。”

“虽然天气越来越暖了,但是早上还是很冷,我让小东给你拿过去的衣服你可记得穿啊。”

靳承载低头在她头发上亲了一下,“赶紧进屋,夜里寒气重。”

看着儿子离开,靳夫人走回客厅,回到房间,靳丰茂不在,估计又在书房工作。

靳夫人洗了个澡,然后来到梳妆台前,一个泛着木香的古朴木盒放在那里。

还有一个很别致的古锁。

她轻轻摆弄了下,打开。

欣喜的发现,这并不是做旧的东西,而是真正的老物件。

里面的一套首饰,是金镶玉,年轻人看到的话也许会觉得很俗,但是她这个年龄的人,而且对她个人而言,她就喜欢这样的饰品,古朴端庄,透着历史沉韵。

玉是祖母绿,水头很好,玲珑通透,手指划过去似乎都能体会到那种清凉舒适的感觉,渗透进她的肌肤和骨头里,靳夫人几乎是立刻就喜欢上了这套首饰。

靳夫人也是个行家,她平时也从金玉舍那儿买东西,还给靳丰茂买过领带夹这些男性饰品,靳丰茂也很喜欢。

靳夫人看了看,虽然没有金玉舍的logo,但是肯定是出自叶悠然之手设计的无疑。

靳夫人戴在身上,照着镜子比了比,脸上忍不住浮出笑意。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不例外,她看着这么昂贵的饰品,又想到她的回礼,似乎太轻了,下次,一定要精心准备,也主要是这次叶悠然来这里有些突然……

突然?

对,靳夫人皱眉想了想,她来这里,应该是为了她腹中胎儿……

只是今天没有合适时机,只能等下次见面了。

……

厉承勋是三天后看到厉尧赚第一桶金的视频的。

为儿子感到骄傲的同时,他深深的为那母子俩担忧。

以前,担忧叶悠然,她的胆大和魄力超乎他的想象,竟然要光复兄弟帮,还在暗中帮助厉桐他们……

她是他老婆,她想要成长,不再依靠他,他担心却也只能放手。

现在好了,儿子也迫不及待要成长了……

做爹的这颗心真是操碎了!

可他又不能武断自私的要求他们母子俩什么也不要做,乖乖呆在家里,一个做家庭主妇,一个乖乖上学,只能言不由衷的鼓励,即便担心也要鼓励……

寻了个合适时机,厉承勋跟靳丰茂联系,让他注意一下古董街那边的治安。

但是这些还不够,宗家那两兄弟,可不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他必须出面,给他们提个醒,或者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再也不敢招惹那母子俩。

厉承勋这么想着,立刻联系他的直接联络人,“安排一下,我要回国一趟,时间最好在这半个月内。”

第188章 两个亿没到手之前,我们低调做事

这么几日时间,厉尧在古董街的一番动静,被那天亲生经历过的人传了开来。

这其中大概有欧陆靳承载他们的功劳,传到最后,厉尧的名字被模糊了,只知道,好像是厉家的一个小辈,具体是谁,尚不确定。

因为厉承勋一家严格来说并不是厉家人,所以外面的人也没往他们一家人身上想。

跟着一起对比着被宣传的,自然是厉邵元。

厉邵元是怎么利用自己身为家主的便宜条件,一夜挥霍出去两个亿,还在大街上喝得醉醺醺的跟小摊摊主打架之类的,真实传出来的版本极尽夸张。

尤其是两相对比后,大家纷纷在网上发表各种言论,甚至是有经济方面的预言家预言,厉家是时候改朝换代了,说嵘锦集团在经过厉承勋前面付出的努力后,由新任总裁继续进行改革这一系列变革阵痛后,正在悄然间经历蜕变,随着大量人才的招聘和涌入,原先家族企业的那些无用之人在逐步替代,有望在两年时间内,换了新风貌的嵘锦集团将会破茧而出!

而随着公司变革的成功,厉家现任家主的地位岌岌可危,亟待需要类似嵘锦集团这样的推陈出新。

家主的人选是谁?

自然押宝在厉桐和那个在古董街掀起风波的小辈身上。

舆论的压力改变事件进展的事情屡见不鲜,厉家的人,思想上受到巨大冲击,纷纷蠢蠢欲动。

以往厉家家主,都是上一任家主任命下来的,厉承勋走后,下一任家主的位置就悬空了。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并没有权力来强迫家主新旧交替,也就是说,他们无法罢免厉邵元,自古,厉家家主没出过厉邵元这个例外,厉家家主向来都是严于律己,以身作则,所以厉家家规和祖训里,都没有涉及到厉家家主若是犯了错,该怎么处理?

厉家的人虽然没有聚到一起,但是暗中进行了联系,最后想出了一个绝佳办法。

那就是,召开家族会议,让现任家主指认下一任家主的人选,这是他们能想到的第一步。

下一任家主一旦确认,他们就能唯马首是瞻,逐渐架空厉邵元的权力。

毕竟,下一任家主也是拥有一部分实权的,而厉邵元,本来就有义务指派继承人,这是家规里写明的,主要是以防家主突然间遭遇不测等情况做的二手准备。

这个问题解决了,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谁,能成为下一任家主?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更别说如今人心不定的厉家了,每个人都想挤入权力之巅。

人选,一直在讨论中……

……

一周后,叶悠然和靳夫人约好见面的日期到了,旋司要去参加一个导演大师班的培训,在国内最南方的林海城市,那里有一个著名的冲浪圣地,旋司行程之外安排了冲浪之旅,厉尧也想跟着过去,叶悠然有些担心,但是儿子难得提出要求,叶悠然又不得不答应,让姜花多带些人保护厉尧。

如此,叶悠然身边就没人保护了。

她原本是不介意的,可是旋司担心她,背着她悄悄告诉了叶安民。

所以,即将出发的那日上午,叶安民和叶凯丰开车过来了老宅,进了大门,脱光了上衣跪在院子里,胖婶专门让对面厉公馆的管家从祠堂里拿来了执行祖训的戒尺,一下下的打在他们背上。

这苦肉计,虽说有做戏的成分,但是胖婶那是真的打,没有几下就将他们后背的皮肤打得浮肿起来。

叶悠然本来是想考验他们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短了没用,少则半年一年。

如果他们能长期保持现在的状态,她会重新接纳他们。

但是现在才短短几天啊。

叶悠然很犹豫。

古鹤轩的电话,也随之而来,像是约好了的。

叶悠然接着电话就问,“你是他们请来的说客?这样的话就免了,再见。”

“悠然,别这样武断,你先听我说行吗?”

“行,你说。”

古鹤轩清了清嗓子,“你拜托我帮忙的事情,我都有认真在安排,效果也不错,给他们安排应酬和那些精于刁难的客户,安排各种不同的女人接近他们,他们每次都处理得很完美,其实,他们本身就特别听你话,对你的命令完全执行,做到这份儿上恰恰好,你再这样考验下去,他们对女人都没有兴趣了,真的!你是他们姐姐,你想要这样吗?”

身为领导者,要学会倾听,学会分辨是非曲直。

叶悠然是个能听进去劝解的人,尤其是古鹤轩如今的立场,叶氏之于他来说是最后的投资,败了就全完了,所以他不会拿公司未来前途当做儿戏,他跟她一样,希望公司好。

“那你觉得,我重用他们,是合适的选择吗?”叶悠然听完沉默良久,问。

“目前看来,是的。”古鹤轩道,“至于以后怎么样,他们会不会膨胀,会不会江郎才尽,这谁也说不准是不是?不过他们年纪还小,而且对你唯命是从,如果你对他们进行有效的约束和悉心培养,我相信,他们会成为你手里最好用的工具。”

“工具?”叶悠然冷了声音,“你以为,我把他们当做我的工具?”

“悠然,不要生气,你是一个隐在暗处控制着局势的领导者,而且你有这个能力,而这两个孩子目前只能作为你的工具而存在,虽然不好听,但是事实如此,至于以后这把工具会不会找到自己的位置,那就看他们造化了。”

古鹤轩接着道,“我想要提醒你的是,你还年轻,而且你的领导能力初显,可能连你也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你身边已经围聚了不少的能人志士……”

叶悠然问,“包括你?”

古鹤轩哈哈一笑,“对,包括我,我们这些人,心甘情愿跟你合作,成为你的工具,我们是双赢的关系,我觉得很自豪,相信叶安民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好,我明白了。”叶悠然犹如茅塞顿开,莞尔一笑,“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客气。”

叶悠然挂了电话,换好衣服下楼来。

手里提着包和车钥匙。

院子里,胖婶还在甩戒尺,叶悠然刻意没去看两人受伤的地方。

而两个孩子,直挺挺的跪着,眼巴巴望着她。

眼里有祈求,伤心,还有无可奈何。

叶悠然顿住脚步,“胖婶,别打了。”

胖婶也打累了,她走过来,在叶悠然耳边说,“然然,不是我替他们求情,这两个孩子我从小带大,我了解他们,他们也许会犯错,但是他们可听话了,只要教育得当,他们有错就改,而且以后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虽然过了18就不是孩子了,但是他们有错就改这方面,绝对不会改变,你就看我面子,饶了他们这一次吧,也怪可怜的。”

看她额头和鼻下都冒出了汗珠,可见刚才打得有多狠。

叶悠然看向叶安民,“我原谅你们了,你们回去公司吧,我今天要出门,等哪天回公司了,我们见面了再聊。”

“啊?”叶安民苦了脸,以前他们都是跟在叶悠然身边做事的,怎么又要打发他们回公司待着?

可是,叶安民不敢说出口,毕竟,才刚刚获得她的谅解。

“这点耐心都没有?”叶悠然的眼神一冷,语气不耐。

“有,我有!”叶凯丰连忙保证。

叶安民也跟着道,“我也有!”

“那就去吧!”

她一声令下,两人立刻站起来,穿上衣服就往门口走去。

白色衬衣后背上,立刻被鲜血染红了一片,看得胖婶一阵心疼,可她却又不敢说什么。

暗搓搓抹了一把泪,抬头叮嘱叶悠然,“你自己去吗?要不然让顾伯开车送你?或者我送你也行。”

她一个人出门胖婶实在不放心。

“行,让顾伯送我吧。”叶悠然可不舍得使唤她。

胖婶进屋后,顾伯出来,叶悠然道,“回去准备两套衣服,还有药箱。”

顾伯一愣,猛然想到了什么,差点喜极而泣。

他跑回去,就去通知胖婶,胖婶一听噗嗤一声笑了,一改刚才的愁容,眼圈红红的笑骂,“这孩子真是坏透了,害得我白担心一场,我就知道她是真的心疼那俩孩子,现在好了,等那俩孩子回来,我非得再揍他们一顿,看他们以后还敢犯错!”

“你可拉倒吧,刚才那几下打得,他们没哭,你倒是哭了,还打啊?”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躲在窗户后面偷看啊?瞧你那眼睛,血丝还在,你敢说自己没背着我哭?”

“嘿嘿嘿,不说了不说了,大小姐还在外面等我呢!我先走啦!”

……

叶悠然和顾伯来到叶氏。

顾伯一人进了大楼,前台接待员手里有名单,是可以自由出入叶氏的,这个顾伯,也正好跟资料上的照片对上号,所以,都没有通报他直接就上了楼。

顾伯来到叶安民办公室外面,趴玻璃上往里看了眼,他还穿着那件衬衫,外面是一件黑色西装,从外面看并看不出什么来,而且他正在全神贯注的工作,皱着眉的样子很是严肃,让人不忍打扰。

“顾伯。”身后,叶凯丰叫了他一声。

叶凯丰看到了他手里的无尘袋套起来的衣服,伸手接了过去,“药就不用了,您快回去吧。”

接了衣服就走,一脸郁郁寡欢。

“你这小子!”顾伯抬手就想敲他头一下,可是想到他身上的伤,就收了手。

提着药箱跟上他进入叶安民的办公室,叶安民看到他,眼皮翻起看了眼。

“臭小子,过来,给你上药。”顾伯把药箱放桌子上,他坐在沙发上,敲了敲沙发扶手。

两个人谁也没理他。

顾伯暗暗生气,拍了下桌子,“身体是你们的,你们不在乎就算了,我也懒得管了!”

说完就走。

到了门口轻飘飘说了一句,“这可是你姐交代的,你们要是不上药,我给她汇报时可就直接说了。”

这威胁倒是很管用。

两个人一听,将外套一脱,乖乖的让他上药。

上完药,换完衣服,叶凯丰准备回自己办公室。

顾伯看了看他们,想说什么,到底是忍住了。

他们这些做老人的,对孩子是真的下不了狠心,这点,叶悠然比他们做得好。

看他欲言又止的,叶凯丰搂住他肩膀往外走,“顾伯,你要是想教训我们就算了,我们俩都后悔死了,打也挨了,骂也挨了,姐姐到现在也没有原谅我们,我们每天都过得很不好,您就别再说其他的了,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顾伯提醒,“大小姐不是说她下次来公司,你们见面了再聊?你们好好的跟她正式道个歉,她兴许就原谅你们了。”

“谁知道她下次什么时候来,她要是不想原谅我们,几个月都可以不来,反正这里有古鹤轩坐镇,而且暂时这里也只有殡仪这一块。”

虽然旋司瞒着他们,怕刺激他们,但是古董街那一带发生的事情,他们还是从刘家春那里听说了。

他们喜欢跟着姐姐做事锻炼自己是一方面,他们也担心姐姐的安危,宗家两兄弟是人渣,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人背后出阴招?说实话,坐办公室这种事,他们不知道合不合适他们,但他们是真心不太喜欢,他们就喜欢为姐姐鞍前马后,她指哪儿他们打哪儿,因为他们完全相信叶悠然,她的命令,一般不会出错。

“那你们伸头看看楼下。”

顾伯道。

说完就赶紧离开。

嘴里骂着自己晚节不保,到底是给俩孩子开了后门。

叶凯丰顿住脚,然后扭头看向叶安民,两人脸上划过一抹惊喜,转身就跑到落地窗前,往下一看。

叶悠然并不在。

顾伯开来的车子停在路边。

心头失望,叶安民望着那车子,眸子一眯,跟叶凯丰相视一看,两人提着外套往楼下跑。

顾伯坐电梯,两人跑楼梯,下楼时顾伯还没从电梯里出来,叶安民和叶凯丰趴车子挡风玻璃前往里一看,叶悠然安静的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叶安民把车钥匙扔给叶凯丰,“把车子开过来。”

叶凯丰咧嘴一笑,跑了。

顾伯出来,看到叶安民在车旁,愣了下,随即心里一块石头也落了地,装作一脸迷惑的样子看着他,“你小子不在办公室好好工作,跑下来做什么?”

声音很大,叶悠然这边的窗户留了一条呼吸的缝,自然是听到了,缓缓睁开眼睛。

然后就对上叶安民的注视。

叶安民趴在车窗门口,可怜巴巴望着她,“姐,我们又见面了,现在可以聊聊了吗?”

叶凯丰也把车子开了过来,打开后座车门,笑嘻嘻道,“姐,我车子都准备好了,进来吧,我们好好聊聊,就聊一会儿,好不好?”

两人的眼神都带着希望,看着叶悠然。

叶悠然微微一笑,“不好。”

两人脸上的期待,顷刻间消失,落寞,孤独,怂着肩膀望着地面。

顾伯叹口气,坐上驾驶位,车子徐徐启动。

掉了个头,车子开走。

叶安民和叶凯丰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这样都不行,这以后,怕是再也不行了。

姐姐再也不会理他们了。

难兄难弟彼此看了眼,眼里都有水光闪过,扭头,就要往公司里走去。

叶凯丰按了下遥控,打开的车门自动缓缓合上,可是,最后一刻,被人拉住了车门。

叶凯丰一怔,回头一看。

穿着格子衬衫和小黑裤,踩着板鞋的叶悠然,笑盈盈站在车旁,扶着车门。

叶安民也跟着回头。

此刻,在他们眼里,什么也比不上姐姐嘴角的笑容,谁也比不过她的盛世美颜。

她就是天使!

“聊天的话,等下一次吧,今天,我还有其他事情,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

这一刻,叶安民和叶凯丰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叶凯丰嗷的叫了一声,窜进了驾驶位,后背的伤被椅背怼了一下,痛得他龇牙咧嘴,但挡不住心里的开心和喜悦。

叶安民却一反常态,摒弃了副驾驶位,坐在了叶悠然旁边。

车子开出去,叶安民扭头望着窗外,一语不发。

叶悠然看他,侧脸紧绷,脸上有胡茬,眼睛有些发红,但目光沉静中透着坚毅,好像一夕之间,他就长大了。

叶悠然往他那边坐了坐,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热热的脸搁在他肩上,叶安民的泪水,倏然间落下。

眼泪顺着脸颊,打在他腕上搭着的外套上。

前面开车的叶凯丰,也狠狠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回去。

叶悠然大概是情绪波动有点大,肚子狠狠抽痛了下,她的手,轻抚着腹部。

这些日子,肚子也痛过两次。

这种情况,在怀厉尧时,从来没有出现过。

叶悠然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这个预感她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而且自己也总是自欺欺人忽略这个问题,但是今天去见靳夫人,心里的预想也许真的会成真。

叶安民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因为他察觉到姐姐身体在颤抖,他想给她安慰。

“姐,你等着看吧,我们俩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叶凯丰在前面开口。

叶悠然扯了扯唇角,“我知道,我相信你们。”

肚子里的疼痛很轻微,像是偶尔例假时那种痛,往下坠,还有点酸。

叶悠然靠在叶安民肩上,简单说了下最近的事情,还有封萤跟她说的,宗家那个弟弟主动约过刘家春,说了一堆没用的,像是在试探什么。

“姐,像这种人,就要以暴制暴,怀柔政策对他们没用。”叶安民听完说道。

“嗯,我没打算跟他们客气,他们目前是在探听我们虚实,后面怕是有大动作,我等着就是,但是在这之前,至少,他们从厉邵元身上骗走的钱,我一定要拿回来!之后他们想来硬的,我们接着就是,有合适时机,再把他们解决掉!但是没有把握之前,切忌轻举妄动,更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真实实力。”

叶安民点头,叶凯丰想了想开口,“姐,我们以前跟着义父那会儿人,也跟宗家两兄弟打过交道,不过那会儿我们都还小,他们这几年发展得挺不错,真实实力我们也不太了解,最近念姨和家春也在派人调查,好像地下赌石这一块牵扯的人和利益关系还挺多。”

是很棘手。

因为他们若是跟宗家开战,那么,他们的敌人就不止宗家这一家,那些被利益牵扯的家族都会蹦出来对付他们。

叶悠然头痛扶额,“所以,敌不动我不动,两个亿没到手之前,我们低调做事。”

……

车子停在度假村入口处,被门卫拦了下来,将他们引导在停车场。

从这里开始,要么步行,要么坐观光车。

因为是电动的,噪音小,还不会造成空气污染。

观光车是四人坐的,叶凯丰开车载着两人,很快来到了一栋山间别墅前面,看了眼门牌号,叶凯丰停车,“姐,就是这里了。”

叶悠然看到靳夫人从里面出来的身影,笑着点头,然后下车,到门前,靳夫人也正好把门打开,亲热的拉住了她的手,“这个度假村是我弟媳娘家的产业,这个独栋别墅是给自家人准备的,这两天住了人,我昨晚过来,将他们都赶走了,哈哈……”

“那多不好意思。”

“没不好意思,都是自家人嘛!”

两人说笑着走进去,别墅里别有一番洞天,而且地方很大,还有露天泳池,叶悠然回头对两人道,“你们去玩吧,这里保安很好,我不会有事。”

不过想到两人后背的伤,她又叮嘱道,“别泡水。”

两人跟着这里的管家离开,叶悠然随着靳夫人进了给她安排的卧室,看了一圈,每一处都布置得很贴心,叶悠然很满意。

饭后,在山中小道上走了会儿,两人回来,准备泡温泉。

叶悠然摘掉了脖颈上的项链放在柜子里……

第189章 身体泡在热水里,却是手脚冰冷

在没有确认这个孩子健康之前,叶悠然不愿意让厉承勋知道,因为这对他的心情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穿着三点浸入水中,靳夫人掩嘴笑着,“承勋可真是有福气,你这身材也是百里挑一的,平时穿得宽松我倒是忽略了,瞧这胸还有这细腰,怕是男人一只手就能包拢,男人们嘴上虽然很欣赏T台上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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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叶悠然冷冷一笑,不想善罢甘休的,还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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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婶不发话,顾伯可不敢擅自行动,他气哼哼的往回走,胖婶追上他,嘀咕,“尧尧说了,厉邵元的书房重地监控是很严格的,一不小心触动了报警装置,一是打草惊蛇,二是连累到我们一家人,所以没有万全之策,是不能出手的懂吗?”

顾伯眼神一亮,那就是说,如果有万全之策是可以出手的。

“你呀。”胖婶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瞪他一眼,“如今不比当年,很多高科技你都不懂,还不如厉尧呢,这事儿等厉尧回来,你跟他商量!”

“好嘞!”顾伯搓了搓手,“那大小姐那儿……”

“你还不了解尧尧?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很有分寸,他想做什么,大小姐就没有不同意的!”

“那我抽空跟管家套套近乎,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他能知道什么!恐怕他还不如厉尧知道得多!不过你跟他套近乎也是很有必要的,他毕竟是可以自由进出厉公馆的人,有他做内应我们行事方便多了,只是你也要注意点,不要跟他交底,他毕竟是厉公馆的老人,对厉公馆的忠诚度高得很,对厉邵元还存在那么一丢丢忠心。”

“知道,徐徐图之嘛,嘿嘿,我懂我懂。”

终于可以收拾厉邵元,他的开心不予言表,胖婶骂了句‘老东西’,也回屋了。

这里发生的一切,全都落入了无声无息站在角落的一个人眼里。

等他们离开客厅,那人也从二楼阳台离开,来到叶悠然门前,敲了下门,“姐,睡了吗?”

片刻后,门打开,叶悠然刚吹好头发,睡衣外面裹了一件外套,看着叶安民,“有事?”

叶安民点头,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叶悠然眯了下眼眸。

这会儿,叶凯丰也从外面回来,看到两人在门口,上前来,轻声汇报。

叶悠然点头,“容我好好想想,不要轻举妄动。”

两人走后,叶悠然关上门,躺在床上想着他们两人刚才说的事情。

她在有意培养叶安民和叶凯丰,让他们做她的眼睛,所到之处发生的事情,无论大小,他们都要了若指掌,而他们手里,也有各自培养出来的人,庞大的信息汇聚,才能让她对事情做出全面的分析,做出定夺的办法。

厉邵元是绝对的不见棺材不掉泪,她迟早会让他尝一尝被逼入绝境的滋味,但是现在显然还不是时候。

翌日叶悠然醒来时已是大中午,她犹然有些睡意惺忪,醒来时看着熟悉的地方,脑子里还是睡梦中那些模糊的片段,脑仁儿有些疼,她伸手揉了揉,起身时,感觉到下腹传来闷闷的酸痛,她这会儿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翻出包找到药,吞了一粒。

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面容有些苍白,眼下有些发青,没有以往有精神。

叶悠然的视线往下落在自己扁平的肚子上,手指抚摸着,嘴里喃喃,“你现在还是胚芽,就已经让妈妈这么吃力了,你也不想走是不是?但是妈妈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妈妈不是个合格的妈妈,妈妈没能力保护你,对不起……”

靳夫人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在脑海里回响,她不仅有腹中孩子,她还有厉尧和厉承勋,她不能毁了自己身体,不能让他们失去所爱。

如何割舍,对于她来说,偏向于厉承勋和厉尧,但是腹中孩子,实在可怜,就让她多呆一日是一日吧……

叶悠然姑且只能这样安排。

叶悠然下楼时,正好听到胖婶拿着座机在打电话,“小司啊,婶儿拜托你一件事行吗?千万别告诉你姐行吗?我不想她担心,嗯,就是小竞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你如果有机会,帮婶儿问问行吗?我今天在整理他衣服,突然想起来,天气热了,也不知道那边的人会不会给他买衣服,要不然我给他寄过去……”

叶悠然抿了抿唇,厉竞,厉绾,她也想他们,但她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情绪,现在一大家子都靠她,她要是表现出情绪上的悲观,那这一家人很容易失去希望,所以她就算思念,也要深深埋藏,解决好当下的事情。

等胖婶打完电话,叶悠然才从楼梯上下去,胖婶抬头看到她,先是一愣,然后面露担忧,“然啊,你不是去度假吗?怎么没放松到?气色不是太好啊!”

“一直在做梦,没睡好,醒来后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梦。”

“看来晚上要给你熬点安神的药膳了。”

药……

叶悠然眉心一跳,“别了,是药三分毒。”对小孩不好的。

“傻瓜,药膳哪里有毒啊,都是温和滋补的草药,对身体一点害处都没有,是我从边城带来的,你就放心好了。”

叶悠然也不能再说什么,看了眼外面,“两人呢?”

“去叶氏了,公司里有点事情要忙,说好中午会赶回来的,我饭都做好了他们还没回来,不管他们,我们先吃,我让他们把菜端出来,都是你爱吃的。”

胖婶开开心心的去张罗了。

叶悠然在他们摆盘时候,来到了厉竞曾经睡过的房间,床上堆着待整理的衣服,桌上还放着他的玩具。

叶悠然摸着那些小衣服坐在床边,手指上,沾染了一跟毛发,她看了眼正要丢在垃圾桶里,猛然想到了什么,她打量着那头发,眼里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在当初做雪芙夫人和旋司的dna鉴定时就在脑海里一掠而过。

想到厉邵元,叶悠然觉得,有必要证明一下。

“然,你怎么在这儿?”胖婶在门口走过,然后又倒回来,她四处在找叶悠然,没想到她会在这里。

“胖婶,这是厉竞的头发吗?”

胖婶走过去看,“看着像是,但也有可能是厉尧和厉绾的,他们头发都很软偏黄,你要厉竞头发吗?”

“嗯,做个鉴定,能找到吗?”

“肯定能,厉竞厉绾的胎毛都在呢,做成毛笔了,我也是听厉公馆的管家提起过,当时厉竞还在这里住着呢,你要的话,我去偷一根就是了。”

叶悠然莞尔,“行,那你去吧,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我做事你放心!”胖婶扭头就出门了。

叶悠然吃着饭时胖婶就从厉公馆回来了,朝叶悠然挤了下眼睛,做了个ok的手势。

叶悠然让她拿来纸和笔,写了一个姓和一个手机号,“你联系这个人,他是鉴定中心的员工,我们这边有人跟他交情很深,能确保不会泄露到外面,你将胎毛交给他,雪芙夫人的血液和头发样本他那里都有保存留档,做个亲缘鉴定,你行事小心些,知道吗?”

“嗯!”

“饭后就去吧。”

“好!”

得了任务,胖婶干劲十足。

封萤电话到家里,让叶悠然抽空过去一下。

叶悠然听她语气很严肃,知道应该是要紧事,就没等叶安民,让顾伯开车送她到金玉舍。

车子停在古董街入口,人群格外的熙攘,顾伯就停下车了。

“大小姐,要不要我送你进去?”顾伯说着就要下车。

“不用了,你回吧,胖婶有事要去做,你送她过去。”

“是。”

叶悠然往里看了眼,里面竟然停了一辆警车,车旁站着的人叶悠然正好认识,是林莽。

她以前的助理,法医科那些人也陆续下车。

并没有看到吴雷。

叶悠然犹豫了下,想着要不要先电话问下吴雷或者欧陆具体情况。

“姐。”

叶安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一辆车子紧接着停在她身旁。

叶安民先下车,疾步走到她身边,“怎么不等我们?”

叶凯丰也停好车下来,叶悠然看他们两个,“怕公司事情多你们走不开。”

“公司里的事我们早结束了,是去看吴雷了。”

“吴雷呢?特警组的人都在,他没来?”

叶安民低声道,“他受伤了,今儿凌晨三点在公寓附近遇袭……”

叶悠然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声线紧绷,“现在哪里?情况怎么样?”

“他身手不错,可是对方派了五个人,是想整死他,好在他及时给我们发信号,我们的人赶去支援,他才得以脱险,身上中了三刀,还有一颗子弹设在后背,好在都不致命,现在宇阳哥的医院里,你放心,警方对他进行了特别保护,他不会有事。”

叶悠然沉吟片刻,“凌晨三点,他要去干什么?”

“跟我们的人接头。”

“所以,那个人叛变了。”

叶安民点头,“没联系到,也追踪不到。”

叶悠然皱眉,“我记得,如果有接头任务或者行动,都需要跟上面的人确认,吴雷没有跟你确认?”

“他疏忽了,这个规矩自从义父入狱就少有执行,也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谁知道突然就……”

叶安民懊恼。

叶悠然,“这是个教训,叮嘱他们,先前那些规矩是设立来保护大家安全的,为了自身安全一定要去遵守,你和凯丰在两天内将这件事情执行下去。”

吴雷的事情,之后她会着重调查,现在重要的是眼前。

吴雷出事,这里紧接着就出了命案,要说没联系,谁也不会相信!

“什么案子,吴雷说了吗?”叶悠然问。

“嗯,他手下早在第一时间跟他透露了消息,尸体是在今天早上在金玉舍楼下仓库里发现的,那里的仓库原先是古董街的车库,分隔开提供给商户做仓库使用,人员来往比较复杂,而且也没有监控。”

“没有监控?”叶悠然拧眉,“是坏了还是原本就没有?”

“这古董街虽然比较有名但是老早就出名了,老房子嘛,配套措施都不高,仓库里倒是有几家是在库里设置了监控,外面公共区域倒是没有,主要是排线麻烦,又没有公用配电箱之类的,都迁就着来,还有金玉舍里面的监控,事先被人剪断了电线,所有什么线索都查不到,只能派出法医科的人前来取证。”

三人往里走,叶悠然问,“是谁负责?”

“姐,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是新提拔上来的一个人。”

“欧道奇的人?”

叶安民摇头,“不知道,多半是,因为吴雷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一块硬骨头,他办案能力又很强,如果想在案件上找他麻烦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才从暗处下手,想除了吴雷,但他们没想到吴雷会逃过一劫。”

“欧陆不在?”

“他去忙别的案件了。”

叶悠然了解了大致情况,就不再问了。

三人到了警戒线外,叶悠然从包里掏出证件,警员放行。

相熟的人看到她,纷纷露出惊喜,争相跟她打招呼,且让出路来,“叶姐,您来了。”

“叶姐,您来得正及时。”

“叶姐,快过来看看。”

特别是林莽和孙乔,还有叶悠然的助理,如今的法医,露出大大的笑脸。

“你是谁!”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走过来,粗声粗气的吼着放她进来的警员,眼睛却是看着叶悠然,“怎么做事的?这里是谁都可以放进来的吗?”

一边嘴角挑起来,勾着一抹阴狠的似笑非笑,一看就是不怀好意,眼里冒出的光带着几分邪气打量着叶悠然,特意在叶悠然高耸的胸口流连几秒。

叶悠然语气平淡道,“你知道我是谁,不然你看我的时候不会这么充满敌意,更不会用眼神侮辱我,我也知道你是谁,但我不像你这么爱唬人,刚来就想立威,代理队长齐先生,你好,你切记自己的身份,一个代理而已,任命书都没下来,你想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是等您真正成为队长的那一天再开始,不然,队里的人都不是傻瓜,不会任由你搓圆捏扁。”

“你……”

男人脸上的颜色像是被人扇了几巴掌,五彩缤纷。

叶悠然点了点胸前牌子,“这是我工作牌,代理队长眼神不好的话可以仔细看看,抱歉,让一下,现在是工作时间,您要找茬工作后我奉陪,现在,请做好您代理队长的工作,别把事情浪费在刁难队员身上!”

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叶悠然接过林莽递来的手套和口罩戴上。

警戒线外,叶安民和叶凯丰相视一笑,叶凯丰掩着嘴低语,“看来姐是生气了。”

虽然表情平静,但是她说的那些话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的。

一来就给人下马威!

以前,叶悠然可不会这样。

叶安民抱胸,吊儿郎当的斜倚在警车上,“姐随义父,都很护短,吴雷是他们随便能动的人吗?既然动了,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你等着瞧好了,我们,要有大动作了。”

周围很多人还有维持治安的警察,所以两人都不便多说,叶安民给叶凯丰使了个眼神,“你在这里盯着姐,别让那个王八蛋碰了她。”

叶凯丰点头,叶安民绕过众人,去了楼上金玉舍,这里在警戒线外,依然正常营业,虽然没有客人在,但是网上的订单没有断过,员工一直都在忙碌。

封萤和刘家春都被叫去仓库做笔录了。

叶安民到的时候,刘家春恰好回来,叶安民问,“这里允许正常营业?”

刘家春点头,把他拉到里间说道,“我妈之前就担心那里安全措施不行,而且我们的商品个个都是值钱的精细东西,所以我们把仓库设在了别的地方,那个仓库上个月已经悄悄卖给别人了,大家都不知道,我们也不会主动告诉别人。”

叶安民咧嘴一笑,捶了他一拳,“害我白担心一场。”

“我们是前房东,配合警方调查是我们的义务,但是耽误我们营业是不存在的。”刘家春笑着指了指外面大厅道,“我们这里,到处都是红外监控,谁敢栽赃陷害谁是找死!他们看这里固若金汤,就打起仓库的主意来,哼,想得美!”

楼下。

看叶悠然很快跟法医打成一片,自动进入角色进行工作。

男人的脸色沉沉,走过去道,“叶悠然,你只是我们请来的顾问,而且很有没有进行这方面的工作了,未免出错,还是不要动手的好,免得破坏了尸体完好性,给取证工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叶悠然冷嗤,他这会儿倒是知道她是谁了。

还以为他还会继续跟她装下去。

彼此撕破脸也好,叶悠然道,“代理队长,你从今天上午才成为代理队长,这才几个小时啊,我们这些同事在岗位上工作可不是一年半载的,尤其是法医工作,我在这个岗位上获奖无数,具备一个法医最基本的业务素质,至于你说的破坏尸体完好性根本不会发生!要不然警局也不会聘用我为法医顾问!你如果不懂就像我们吴队一样,站在一边乖乖听着看着就行了,别不懂装作乱指挥。”

齐飞再次被噎得面红耳赤,一个‘代理队长’,一个‘法医顾问’,哪个更专业,高下立现。

根本不是齐飞靠官职能压得住的。

无奈,只能看着叶悠然参与进去。

看封萤做完笔录要离开,齐飞再次簇紧了眉头,喝住做笔录的警员,“上面还在营业是怎么回事?”

“齐队,这是笔录,您要不要看看?”警员走过来开口说,齐飞冷冷怒问,“你没听懂我的意思?”

“齐队,您……”

“还有她……”齐飞指着对尸体进行初步尸检的叶悠然道,“她是这家店的幕后老板吧?不用避讳吗?”

“齐队,这是仓库转让的复印件,你看,这个仓库跟金玉舍没有一点关系了。”

“什么!”齐飞大为惊愕,夺过那张纸看了眼,下意识道,“这不是伪造的吧?”

此话一出,所有警员都望着他。

质疑他的专业性。

这些证件他们身为警察过眼的少说也有几万份,是真是假,一眼就知道,他竟然会提出这样不专业的质疑来,是真的像叶法医说的,他是上面临时派来代替吴雷应付这个案子的,是个门外汉,根本不懂吗?

齐飞收到无数鄙夷的眼神,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咳嗽了几声,没好气道,“一切证据都要去亲自验证,靠眼睛辨别必定不会做到百分百准确,我们警察办法一切都要讲求证据。”

“齐队,验证这个很快的,交给您之前我已经验证过了,相关部门已经回馈了资料过来,都在电脑上存着呢。”警员脸色很不好,这是他的工作,他做了五六年,什么程序根本还需要别人提醒吗?这是在质疑他?

齐飞觉得今天遇到叶悠然后,就格外的不顺利,一个小小的警员都敢跟他顶嘴,但是对方头头是道,是他太心急暴露了自己经验不足的弱点,能怪谁?

可是,事情怎么会进展到这样的地步?

这仓库如果不是金玉舍的,那他们在这里办案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他来这里一趟可是冲着让金玉舍关门大吉来的!

患得患失之际,那边法医科已经要收工了。

“结束了?”他脸色不好的问。

法医上前说道,“对,死者系器械窒息而死,而且这里不是第一作案点,是死后被转移到这里来的,墙壁上的血迹,地上的痕迹都是行凶者刻意营造出来的假的现场。回去之后,我们需要进行进一步尸检,辅助齐队调查第一安发点的准确位置。”

就这么走了?

齐飞只觉得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实在是不痛快!

叶悠然经过他旁边时,侧头看他一眼,眼神含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代理队长,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再见了。”

齐飞只觉得毛骨悚然,再也没有了最初轻浮看她的眼神,这个女人,好像对他了若指掌一般,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了解,是那种能够看透进去人的骨髓和灵魂的那种,让人厌恶,也让人恨不得立刻离她远远的!

齐飞冷哼一声,转身上车。

“姐。”叶安民走过来,和她一起盯着齐飞,“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而再的陷害我们,真是够了。”叶悠然冷冷一笑,不想善罢甘休的,还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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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对另一个亲生的恨不得碾压成土

三人上车,叶凯丰屁股刚挨着座位,就迫不及待的扭头往后,一脸压抑不住的兴奋,“姐,你打算怎么办?”

人都欺负到自家门前了,放在以前,他们早就挑了人家场子,揍得他屁滚尿流。

叶安民知道叶悠然不喜欢暴力解决问题,他也不敢跟着起哄,小心翼翼的说,“姐,他们欺人太甚了,上两次的事情我们都忍下了,这次要是再这样低调下去,对方还真以为我们是泥捏出来的,以后越发仗势欺人了!”

叶悠然想到刚才那个人的嚣张,心里划过一抹狠意,“他们怎么对吴雷的,就怎么对他。”

两个小子脸上划过一抹狂喜,叶凯丰差点欢呼,叶安民警告的拍了下他的头,压抑着情绪‘嗯’了一声,“好嘞!”

叶悠然看他,“别闹出人命。”

叶安民嘿嘿一笑,“放心吧,绝对不会。”

他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想着那个画面,怎么揍人恩能够让人疼且一辈子记住这疼还不出人命的招式,多了去了。

叶悠然蹙眉看他们俩坐在那儿一脸古怪的笑着,也不知道再想什么,她催促,“怎么还不去?”

叶安民愣愣看她,难以置信道,“现,现在?”惊喜来得如此迅猛?他都受到惊吓了……

叶悠然噗嗤一笑,“那你还想留着他蹦跶到什么时候?”

叶安民‘嗷’的怪叫一声,下了车,叶凯丰也想去,可是他要保护叶悠然。

叶悠然推开车门下车,“我去找念姨聊点事情,你们一起去吧,办完事去医院找我。”

“好。”

……

叶悠然上楼找封萤,也正好封萤在门口等她,见到叶悠然就拍了下胸口,吁出一口气,“以前幸亏你提醒我楼下仓库的问题,要不然真的坏事了,就算最后洗脱了嫌疑,警方在调查过程中也会查封我们店面,在网上口碑也会受影响,这下好了,警方来的时候我心里可是暗喜着,但是也担心他们下次会找哪儿做突破口害我们……”

叶悠然点头,“我们要防范于未然,但是总会有疏漏的地方,会让他们抓住把柄。”

“可不是嘛。”

叶悠然没往里面进,“我去看吴雷,你要不要一起?”

吴雷遇袭,紧接着金玉舍出事,显然,对方已经怀疑上了吴雷的身份。

封萤也没必要遮掩。

封萤开车,载着叶悠然去往医院。

……

两个女人在警局门口互相撕扯。

特警组的车队正要开进去时,一个女人被另外一个推搡着扑在了车上,车子戛然而止。

齐飞坐在副驾驶位,正在想着叶悠然让他没脸的那一幕,心里恨得咬牙。

车子猛然刹车,他没系安全带,整个人往前冲去,头磕在了挡风玻璃上。

疼得他当场骂了一声娘,摸着额头抬起眼皮就骂,“他妈……”

只说出两个字,然后就看到面前挡风玻璃上,一个女人被挤压变形的胸部,从衣服里挤出一大半……

白花花的,正好印在他眼前。

要骂人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齐飞咕咚咽了下口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只觉得身上的热气全部冲着致命的一处奔腾而去!

登时就有了反应。

而这个穿着暴露的女人,被另外一个长相清纯穿着职业装的漂亮女人拽着头发,按在玻璃上摩擦。

殊不知,职业装的扣子早被抓飞了好几颗,胸部,同样呼之欲出……

而趴车上这个,像面团一样揉来揉去,齐飞眼睛都看直了。

开车的是林莽,他看到有人在打架,就下车去劝,可是对方武力值很彪悍,他刚近前,就被女人的铆钉包砸个正着,半边脸登时就肿了。

其他同事一看就懵了,怎么这么严重?

有人发现了问题所在,“我艹,她包里有砖头。”

“大家小心!”

“都给老娘退后!”穿职业装的女人气得喘着粗气,一手按着女人的后背,一只手甩着装着凶器的包,“这个女人抢我老公,是小三,不仅占着我老公,还怂恿他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真当老娘我好欺负的,MD,我今天非得毁了她,你们谁帮她我干谁!”

“啊啊啊,好痛啊,救命啊,要出人命啊,救命啊……”

被压在车上的女人毫无还手之力,就知道在那里娇滴滴的呼救。

烈焰红唇,大胸白肤,隔着车窗,特别的诱人。

更别提她还处于弱势,这种女人最能唤起男人天然的保护欲。

齐飞的男性雄风占了上风,整理了下皮带走出去,“都给我住手!”

这一声是怒吼出来的,夹带着他浑身压抑着的浴火,出唇之后的效果,带着沙哑,远远没有他原本以为的那种气势,但是,那两个女人听到了,也被转移了注意力。

齐飞清了清嗓子,指着那个打人的女人喊道,“干嘛呢?这是警察局门口,是你可以逞凶的地方吗?把包给我放下!”

那女人像是被吓到了,手上一松,而被打的女人见势推开她,跌跌撞撞的跑向齐飞,一下子抱住他的腰,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

齐飞只觉得一阵香风刮过来,突然之间温香软玉在怀,竟然让他……难以消受!

打人的女人见状也跑过来,使劲推搡那个女人,一下一下的,正好撞在齐飞那个地方。

滋味……销魂!

齐飞看怀里的女人被推搡得扭来扭曲,想呵斥打人者,但是又分外享受这动作,不舍得……

旁观的警员看着这一幕,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着齐飞好像挺喜欢这样,他们本来还想拉架的,可是看这情形反而站在那里观望看戏了。

警员们本来就对这个齐飞没什么好感,大家也不管了,三三两两离开了。

齐飞看他们走,陡然间醒过神来,抓住那个打人者的手腕,三两下夺走她的包,将里面的转头扔到了地上,可是手上却舍不得放手了,这手腕实在是细滑柔嫩,摸起来的感觉像丝绸,再看这个打人者,身体跟另外一个不相伯仲,而且脸蛋清纯漂亮……

让他想起乍见叶悠然的那会儿,她身材真不是一般好!脸蛋也清纯!

齐飞想入非非时,两个女人又开始撕扯,就在齐飞怀里,撕扯彼此的衣服,眼看没剩几片布料包不住身体了,齐飞赶紧拉着他们往里走,快到里面时,被打者身上的布料彻底没了,只剩个胸罩,齐飞把自己衣服一脱给了她,另外一个女人还在不依不饶……

本来这种小事轮不到特警组出面,但是那两个女人就是黏住了齐飞,齐飞想把她们留在大厅给其他同事处理,可是等他回办公室换衣服,她们两个竟然也跟着过去了。

“我听他们叫你队长,队长,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凭什么要为你做主?你个小三忒不是东西了!队长,你评评理嘛。”

“队长,我好冷,你再借我一件衣服。”

“队长,我也要穿……”

门一关,齐飞胆子就大了,一个女人哭哭啼啼需要他哄,另外一个也生怕队长偏向对方。

齐飞装作很烦躁的样子走进自己隔壁的小休息间,故意对着外面大吼,“都给我出去,这里可不是你们能进来的地方,出去啊,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他进去休息间,门没来得及关上,就被两个女人伸手撑开了门板……

五分钟后。

两个女人勾肩搭背的走了出来。

几个男警员趴在门口正在专心窃听,一看门开,连忙做鸟兽散。

“姐姐,真对不起,都是那个老男人瞒着我他已婚的事实,要不然我也不会干这缺德事啊。”

“妹妹,是姐姐太冲动了,把你头发都拽掉了好几根,女人哪有不爱美的,走,姐姐带你去医院。”

“谢谢姐姐,姐姐对我真好。”

“咱们女人本来就是弱势群体,做女人不容易啊,本来就应该互帮互助。”

“就是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这一幕姐俩好看得外面的人目瞪口呆!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怎么一转身姐俩好了?

他们纷纷看向毫无动静的队长室,心里惊叹道,这个队长在哄女人上很有潜力嘛!

难道是个深藏不露的厉害角色?

十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清洁工进去打扫卫生,片刻后发出一阵凄厉的鬼叫,“啊,死人啦,死人啦……”

……

吴雷在宇阳安排的贵宾病房,没有探视着,他躺床上闭目养神。

听到动静折起头一看,“你们怎么来了?”

随即想到了什么,她们公然来这里,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别起了,好好躺着。”封萤按住他要坐起来的身体。

叶悠然将水果放桌子上,“感觉怎么样?”

“明天就可以上班。”吴雷笑着道,“真的不碍事。”

封萤翻看了下他床头挂着的病历,“拉倒吧你,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好好休息,我会请人照顾你的。”

“没有伤筋也没有动骨,皮肉伤,搁我二十来岁那会儿,上点药照样干活,一点事儿都没有。”

叶悠然道,“毕竟缝针了,还是好好躺一阵子吧。”

“今天去现场了?”吴雷虽然已经得到消息,但还是放心不下。

“嗯,见了代理队长,够嚣张的。”

“我听林莽说你对他挺不客气的,悠然,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我目前不在,他是队长,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怕他会刻意去刁难你,揪你把柄,现在是有我们局长在那儿扛着,要不然你我的位置都很悬。”

“我们隐忍够久了,也时候给他点颜色看看了。”叶悠然冷冷讽刺道,视线也落在他病历上,“你尽快养伤,特警组需要你。”

吴雷一听她这话,询问的眼神看向封萤,封萤也愣了下,问叶悠然,“要行动了?你决定好了?”

“已经派人去了。”叶悠然笑看吴雷,“我怎么会让他霸占着你的位置?”

吴雷呵呵一笑,“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过去?”

叶悠然还没回答,他床头的手机就响了,他扫了眼,是林莽。

接起,“喂?又出事了?”

林莽的声音鬼鬼祟祟,好像是躲在那个地方,“队长,发生了一件好笑又离奇的事情……”

吴雷听着,脸色几经变化,然后嘴角勾起,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知道了,告诉局长,我明天就回去上班。”

将手机放在桌上,吴雷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叶悠然,“你做的?”

叶悠然扬了一下眉,“怎么了?”

吴雷道,“那个齐飞遇到两个打架的女人,好色使然给弄进了办公室,结果被人剥光,打了个重伤,目前还昏迷不醒,看情况有点严重,最离奇的是,警局的监控竟然没拍到那两个女人的正脸,想找凶手都没办法找……”

“他要是不好色,他也不至于这样。”叶悠然弯了弯唇。

那就是她安排人去做的了。

吴雷看着她纤瘦的身体,平静的脸庞,一副毫无攻击性,很老实的一个女孩,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之前还想着,让齐飞再蹦跶几天吧,他忍气吞声,只怪自己技不如人落入别人圈套,没想到,对方的报应一下子就来了。

“以前就跟你说过,你会被我们然然的外表所欺骗,她可不是一般的弱女子。”封萤看他这样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叶悠然说,“你虽然已经暴露,但是警察的身份对于你来说是个保护伞,而且你以往履历没任何毛病,继续在这个岗位上他们也奈何不了你,只是你平时在外面,要更加谨慎,欧道奇能提上来一个齐飞,还有第二个齐飞,但是只要你保住你的位置,他也不能随随便便把人塞进去。”

吴雷点头,“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

叶悠然莞尔,递给他一张卡,吴雷下意识就拒绝了,“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了悠然,我有钱的。”

“我父亲在管事时,就有这么一个传统,算是工伤补偿,我是他女儿,有义务将这个传统传承下去,你不要逼我违背我的父亲。”

吴雷左右为难,他是知道这个传统的,而且也知道里面的钱有不少,但是他受这么一点伤,拿这么多钱实在是受之有愧!

“拿着吧!”封萤拿起银行卡,直接放在了抽屉的钱夹里。

“谢谢你,悠然。”

“不谢,是我应该做的。”

……

封萤留下跟吴雷谈其他事情,叶悠然独自从病房里出来,到门口时,叶安民和叶凯丰也办完事回来了。

“姐。”叶安民跑到她身边,笑着朝她眨了下眼,叶悠然挑了挑唇,“去确认过了?”

“嘿嘿,一不小心下手狠了,还在急救,不过您放心,死不了人。”

两人来到车旁,叶凯丰殷勤的打开车门,“姐,您上车,您慢点哟。”

叶悠然没好气瞪他一眼。

上车后,叶悠然才道,“又不是你下手,你怎么知道是一不小心下手狠了?难道不是你这样下的命令?”

叶安民无辜的眨了眨眼,“就是那两个女人,都是她们的错,我就说嘛,胸大无脑,果然是!下次见了她们我好好教育她们,真是的,女人家家的出手那么重,将来谁敢娶啊!”

“就是嘛,就该学学我姐,又聪明又能干,又温柔又善良。”叶凯丰狼狈为奸。

叶悠然气结,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叶安民就挽住了她的胳膊,撒娇的摇晃她,“对对对,我姐最温柔了,舍不得打我,更舍不得骂我。”

叶悠然气笑了,“还当小时候啊。”

“无论小时候还是长大了,你都是我姐。”

这话倒是没错,在她眼里,弟弟们始终都是小孩子。

在他们以为这件事揭过不提的时候,叶悠然又说了句,“你们身上的戾气还要再稍微收一收,知道吗?”

她用了‘稍微’,就说明,对今天他们所做的事,还是认可的。

“嗯嗯,知道,所以你现在还不能放手,我还要跟着你学很久呢,你可别再不理我了,好不好?”

“永远不会不理你们。”叶悠然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是我弟,是爸爸看中的继承人,我怎么会放弃你呢?只是若是你不肯改掉一些陋习,不肯把心收回来放在事业上,我可能会放你在公司里磨炼几年,不过后来我看到,我的弟弟因为我郁郁寡欢,我的置之不理会让你觉得被这个世界遗弃了,我弟弟心目中我的地位竟然如此重要,所以,即便你们还没有完全成熟,也没关系,只要你们肯听我话,我就会慢慢教你们,直到你们完全能够委以重任。”

叶安民和叶凯丰的眼圈都红了起来,叶安民直接一头扎在她脖颈,“姐,你在我们心中是最重要的!我们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但一定会听你的!我有错你就教训我一顿,但是千万不要再疏远我了。”

“好。”叶悠然轻声回答。

三人回到老宅时,叶安民接到电话,他听着对方说话,最后只是淡淡‘嗯’了声,然后收了手机对叶悠然道,“出了急救室,没死。”

“还有用吗?”

“肯定没用了,一条腿断了。”

欧道奇怎么会用一个废人?

叶悠然点头,也不再多问其他,“吴雷那里,派人保护着,欧道奇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嗯,已经安排下去了。”

……

三人进入客厅,胖婶并没有回来,叶悠然蹙眉,看看时间也该回了,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正这么想着,就看到胖婶和顾伯面色严肃的走进门。

叶安民走过去,勾住胖婶脖子,笑得一脸不正经,“怎么了?被人欺负了?跟哥儿说,我替你报仇。”

胖婶打掉他的手,将手里的牛皮纸袋递给叶悠然,叶悠然掏出来看了眼,唇角微抿。

递给了叶安民。

叶安民低头扫了眼,“谁?”

胖婶低声道,“雪芙夫人和厉竞厉绾。”

叶安民眸光一深,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将牛皮纸袋递给叶凯丰,叶凯丰看过就扔进了碎纸机。

几人来到书房,关上门,胖婶开口,“两人检测出来竟然有血缘关系,吓得我,又把厉绾的也给测了下,他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要不然早回来了,这个雪芙夫人,竟然真的是厉景望的母亲,是厉邵元念念不忘的女人。”

“这就好玩了,不是吗?”叶安民笑着看向叶悠然。

叶悠然点头,“利用得好,这就是压垮厉邵元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厉邵元陷得太深,他怕是无法接受,这样一来,牵扯到雪芙夫人,很容易把事情扩大化,帝云嘉那边……”

这个男人是个最令人头痛的人物,她得罪谁也不愿意得罪他!

况且,还有旋司那层关系。

可是只要事情把雪芙夫人拖下水,帝云嘉就不会轻易放过她,到时,旋司又夹在中间为难。

叶悠然拍了拍额头,“希望厉邵元能够就此死心,放过自己,也放过那个女人。”

“我看很悬。”胖婶也跟她有同样的担心,“这个男人几乎把大半辈子都用来怀念那个女人了,若是知道她还活着,他会作何感想?肯定要追究到底,尤其是他这种狂妄自大又自以为是的男人,结局有两个,一个是就此死心,一个是毁了雪芙夫人才甘心,这么小气的男人,选择后者的机会是很大的。”

“姐,那个雪芙夫人也不是好东西,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呗。”叶安民对这个结局很是喜闻乐见。

叶悠然看了眼胖婶,“也许,还有一个结局,就是两人重归于好。”

叶凯丰‘噗’的喷出嘴里的茶水,呛得剧烈咳嗽,“不,不会吧?这可是骗了他大半辈子的女人,胖婶也说了,厉邵元可不是个大方的。”

“那要看对象是谁,厉邵元对雪芙夫人,跟任何人都是不同的。”叶悠然说道。

叶凯丰琢磨了一下,“那倒也是,死了这么多年,对她的植物人儿子尽心尽力,对另一个亲生的恨不得碾压成土!”

第192章 塑造成一只母螳螂

京都,司法部长官邸。

吕波收到嵘城递来的消息,不无震惊,片刻不敢耽搁的往上汇报。

“废了?”

欧道奇听到消息时正在用晚餐,气得差点将餐桌掀翻。

吕波心中着实有些忐忑,他没想到,精心安排的人竟然这么不堪一击,“是,而且是在警局办公室被两个女人给废了,花了不到五分钟,被发现时是一个小时后,身上不着一物,成为嵘城警方最大的丑闻,在警界范围引起的轰动很大,他不仅前途毁了,整个人也废了……”

没了利用价值,他们还要另外对他进行封口。

麻烦不可谓不多。

“这两个女人事后找到了吗?”欧道奇心里呕得慌,替他做事的人竟然被区区两个女人给整了……

对方这是在挑衅他!

“没有,像是人间蒸发了。”吕波道,“她们进出警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有意躲避摄像头,并没有拍到任何证明她们身份的视频和照片,显然,是有预谋的。”

“是谁?”欧道奇当即就想到了‘叶悠然’,因为这次就是去找她麻烦的,没想到,自己反而被她修理了一顿。

吕波点头,“除了叶悠然,也没旁人了。”

“好个叶悠然!”欧道奇一拳砸到桌上,杯盘碗盏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一片狼藉。

“而且,那个命案也没跟金玉舍扯上关系,那仓库他们个月前就转手了。”

“蠢!一群蠢货!这么明显的事情为什么一开始没有调查清楚?”

吕波沉默了下,“部长,我觉得尚承爵做事,是越来越不靠谱了,嵘城的负责人,您看……”

是不是要重新换人?

只是吕波知道欧道奇对尚承爵是寄予了希望的,不会轻易放弃。

因为另外栽培别人也是需要时间的。

况且尚承爵之前做的事情都办得很漂亮,是个有能力的人。

还有一方面,就是尚承爵之前跟厉承勋他们的关系,也让欧道奇很戒备,万一这边不用他,他极有可能会被敌人拉拢,转过来对付他,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的!

即便是要不用他,欧道奇也会彻底毁了他!

可尚承爵,可不是好对付的。

欧道奇需要有个万全之策,且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走这步棋。

欧道奇想了想,“还继续让他负责,但是可以慢慢的把他的权力逐渐分散一下了,注意点,不要做得太明显,他是很警觉的。”

从他手里把权力夺回来,悄无声息的。

“是,部长。”

最重要的吕波还没提,等欧道奇稍微冷静下来,他才开口,“吴雷身体没有大碍,已经申请重新回到岗位上了,我们打草惊蛇,他只后对我们只会更加防范,想对付他,怕是要难上加难。”

“那就暂时不要去管他了。”欧道奇做了决定,“还有金玉舍,一次陷害失败是偶尔,两次失败就说明问题了,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毁了它之前,不要再轻举妄动,我的身份限制,很多事情做起来束手束脚,好在,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说到这里,欧道奇的神态略微放松,带着几许得意和期许。

“部长指的是厉景望?”

欧道奇欣赏的看向吕波,“不愧是我身边第一能士,我一开口你就知道了,没错,就是他。”

“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

欧道奇颔首,“没错,而且他对雪芙夫人千依百顺,因为他的争取,帝云嘉已经解除了对雪芙夫人的幽禁,有雪芙夫人在,相信帝云嘉会本着对兄长的在意而继续妥协,而且据密探得到的消息,帝云嘉的身体早年受伤加上日后透支严重,如果他继续这样坚持每日繁重的工作,怕是用不了多久……”

Z国就要改朝换代了。

属于帝家的辉煌,终于结束了!

而他们欧家,曾经被帝都四大家族排除在外,如今正在崛起的道路上,相信不久的未来,他会得偿所愿!

提到雪芙夫人,吕波面色有些复杂,他看了眼胜券在握的欧道奇,想说什么,又隐忍了回去,再出声时,只是一句模糊的暗示,“部长,帝云嘉毕竟是雪芙夫人的儿子,虎毒不食子,他们的关系……”

他已经说得尽量委婉了,可还是触了欧道奇的逆鳞,一道质问的眼刀看过来,“你什么意思?你觉得雪芙跟我的关系,会比不过她跟那个帝云嘉?小吕啊,你还是不了解她,呵,她可不是一般女人……”

吕波挤出一抹笑意,连忙附和,“对,是这样,只要部长觉得可行,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也只是尽量的避免意外情况发生。”

“她这里你不用担心,你该担心的是下面那群拿钱却不办好事的废物!”

“是,部长!”

吕波应了声走出去,刚到门外,眉头就皱了起来,部长对雪芙夫人的信任,远远超过于他。

只是这个女人,太深不可测了!

前面路上,突然映出一道人影。

吕波一愣,下意识就想呵斥对方鬼鬼祟祟,抬头时却看到一张让他意外的脸。

雪芙夫人!

她竟然在这里!

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来了多久,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她会不会听到了?

才刚被解除幽禁,她怎么就来了?

吕波一头冷汗,毕恭毕敬的鞠了个躬,“雪芙夫人,您来了,部长在餐厅用餐,您请进。”

雪芙夫人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扭身进了餐厅。

见到一个佣人,吕波道,“去餐厅收拾一下,看部长还有什么吩咐。”

这会儿过来,雪芙夫人怕是要跟部长一起用餐的。

佣人照办。

雪芙夫人一走进去,就看到地上的烂摊子,“出了什么事,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一看到她,欧道奇紧抿的嘴角陡然间扬起,“没事,我不小心弄的,你来了?怎么不通知我一声,万一我不在家。”

随后佣人拿着工具进来,速度很快的将地板清洗干净。

“吃饭了没有?没吃的话我让人去另外准备。”欧道奇体贴的问,声音温柔,表情也带着不掩饰的关心。

“知道你一直是这个点用餐,如果你在家,我正好陪你一块用,如果你不在家,我等你回来就是了,我又不是外人,来吃个饭而已,有通知的必要吗?你吃什么,我便吃什么。”

雪芙夫人细言慢语,显得很是平易近人,极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欧道奇笑着回头吩咐佣人,重新准备两份相同的晚餐。

佣人离开,欧道奇特意把门关上,窗帘也拉上。

看着自己喜爱的女人,他情不自禁走过去,站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雪儿……”

雪芙夫人身形一动,回头看他,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嗯?”

过了几十年她的眼神从来没有见过,被她看着,就好像被她用生命在珍视着。

她的眼睛,似乎只有他的存在。

欧道奇心醉了,他靠近她,手指触到她的腰,手心里都是汗水。

指腹落在纤细的腰上,他满足的细细摩挲着,“伤口长得怎么样了?”

“不能动作幅度太大,不然就会很痛,叶悠然,她下手太狠了,我这辈子都有心理阴影了。”

心疼得无以复加,欧道奇的手指往上移,落在她肩膀上,把她搂到自己怀里,“对不起雪儿,都是我不好,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会把叶悠然捆到你面前,任你发落!”

雪芙夫人微微摇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知道你最近步履维艰,而且现在不是好时机,叶悠然,你留到最后给我就行,在这之前,我要将她在乎的人,一个个铲除掉,你不会嫌我心狠手辣吧?”

欧道奇摇头,“绝对不会!你就应该这样做!你怎么样做都行,我都支持!”

雪芙夫人笑了下,笑容像是昙花绽放,倏而,她离开他的怀抱……

欧道奇怀里空空,觉得失落不已……

门被人敲了下,佣人端着餐盘进来,头也不抬的放在桌上,赶紧离去。

看到雪芙夫人已经走到餐桌旁坐下,欧道奇收拾了心情,也跟着坐了过去。

“对了,景望的两个孩子,如今都在你那里吗?”欧道奇问道。

雪芙夫人点头,“他对这两个孩子很排斥,如果不是我护着,他甚至已经动手结束了他们的性命,唉,真是搞不懂他,以前和姗姗相处明明很不错的,这醒来就性格大变,连自己的孩子都容不下……”

欧道奇的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是姗姗变化太大,他有些失望,而且,没人喜欢在自己毫无察觉时多了两个孩子,这件事,他跟厉承勋的梁子注定结下了,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好事,不是吗?你曾经还担心那两兄弟关系太好呢。”

“是啊,这样也好,可是孩子生都生出来了,我看着他们实在是喜欢,我相信,如果景望跟他们相处时间久了,也会喜欢上他们。”

欧道奇眯眸,“那一定不能让他们有交集!”

他还想让这俩孩子成为厉景望厉承勋两兄弟之间永远解不开的疙瘩,这么轻而易举的让厉景望接受他们,那么两兄弟的和解之日也不远了。

他绝对不会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

厉景望,只能站在他这一边!

“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过我觉得我们都太谨慎了,景望他从来没有问过两个孩子的事情,他是真的不关心。”

“防人之心不可无。”欧道奇语重心长道。

雪芙夫人‘嗯了声,“景望身边的医生已经陆陆续续撤掉了,只剩下一个日常体能锻炼的教练在帮他,所以,你这边也要安排好适合他的职位,如果你们联合起来,那就是强强联手,我真的非常期待。”

欧道奇也笑着说,“希望他是真心的愿意为我鞍前马后,而不是因为你的劝说。”

雪芙夫人一愣,然后浅浅皱了下眉道,“他以前是个小暖男,如今,变得冷冰冰的,独来独往习惯了,有些桀骜不驯,你如果想驾驭他,怕是有点难,他会为你做事,但他的主观思想比较独立,喜欢自己做主,你想改变他,怕是不能够。”

欧道奇有些不悦,“难道还要让我听他的?”

“那肯定不会啦。”雪芙夫人掩着嘴,轻轻笑了,“他可拍马都不及你呢,想领导你更是不可能,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是合作关系,没有从属之分,如果他哪里得罪你了,你跟我说,我回头去找他解决,你看怎么样?”

她在委曲求全,为了平衡他和她儿子的关系,她的努力他自然看得到,她的两全他也懂。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爱人,她肯定很为难。

但是不知怎地,就想到了吕波说的那句话,他们始终是母子,而他,是个外人。

欧道奇面上有些不好看,雪芙夫人见状,用餐巾布擦了嘴角站起来,伸手搂住欧道奇的脖子,坐在了他大腿上……

唇舌相触发出暧昧的声音。

然后是衣物摩擦……

喘息声,原来越大……

“瞧你,还跟一个小孩一般见识。”事后,雪芙夫人伏在他怀里,含笑抱怨。

欧道奇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毛头小子那会儿,热血,放纵……

这种感觉,只有她能够给他。

这个女人,时而让他觉得她遥不可及,时而,让他欲仙欲死……

她时而矜持,时而高高在上,他想碰一下都不信,她时而又像个荡妇,放得很开,他想要什么样的,她都能做到,大大的满足了他的男性欲望,让他回味无穷……

她想离开,欧道奇掐着她的腰,把她重新按到原处,雪芙夫人发出一声娇呼,嗔他一眼,“还想让我怎么哄你啊!我告诉你,我可不像你玩弄的那些女人,毫无下限……”

“吃醋了?”欧道奇低低笑道,“你也说了是玩弄?她们对于我来说,就是一只动物,是你疏远我时我聊以慰藉的玩意儿,而你,是我的女人……”

“谁疏远你了啊?”

“好,你没有,你没有,是我误会了,别生气。”

“我本来就是不善言辞的人,你要是觉得我疏远了你,一定是你的错觉。”

“对对对,你本性就是那样,你不是故意的,宝贝儿,别气,这里还卡着呢,咱继续……”

“饭还没吃呢……哎呀,你……”

两人又是一番运动之后,雪芙夫人娇喘连连,“行了,好哥哥你可饶了我吧,我今天来还有正事呢。”

“什么事?”

“还不是旋司那个混蛋!”

“他怎么了?”

男人嘴里有东西,含混的问着。

他是重欲的人,天生需求就大,不然也不会在爱着雪芙夫人的同时,拥有其他女人。

而且雪芙夫人平时可不会这样轻松的给他,她经常馋着他……

“他竟然不是我儿子!而且帝云嘉还以为,我从一开始就骗了他!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雪芙夫人在幽禁期间,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而欧道奇根本不关心这个。

她的孩子很多,多到让他无力去介意,而且孩子都这么大了,他介意有用?所以干脆不去在乎!

旋司不是她儿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帝云嘉已经疏远他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他不想再操心旋司的事情。

“反正你又不爱他,他对于我们来说也没用,不管他,来,我们再换个姿势。”

被迫跪在地上,虽然有地毯垫着,但还是让雪芙夫人觉得难以忍受。

这就是她为什么不愿意跟这个男人做这种事情的原因!

他太……难以满足了!

每次她献身,他都不会控制一下,而她,对这种事向来冷感……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种事有什么好做的?

她排斥,但是她同时也明白,她不是男人,她只是一个可怜无用的女人,天生处于弱势。

身为女人,她的身体是对付男人最有用的工具和武器。

她从小就受到专业培训,她不是名器,但她受训之后,再经过手术修复,成为了一个让男人沉溺的名器,谁只要得到过她一次,就会念念不忘……

冲着用身体换来的好处上,她才一次次隐忍。

男人忘我冲刺,雪芙夫人也配合的发出声音,但是,如果前面有一面镜子,就能发现,她脸上的表情冷静无比,甚至带着深深的厌恶,眼里发出的光芒,恨不得将身上的男人刺穿!

早晚有一天,对,早晚有一天,她会让这个玩弄她的男人,得到沉痛的报应!

最后,欧道奇还是被雪芙夫人磨着,答应了她,查明真相,查一查她真正的儿子去哪儿了?

然后,她会让帝云嘉出手,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借用他儿子身份得到帝云嘉宠爱的男孩!

……

夜。

叶悠然刚跟儿子结束视频通话,叶安民就拿着平板来找叶悠然,“小家伙不是今天回来吗?”

“嗯,回程路上遇到一家野生动物园酒店,觉得好玩又新奇,决定过个夜再回来。”

叶安民将平板点开,递给她,“姐,这是我们跟踪拍来的。”

是雪芙夫人进入部长官邸的视频资料,叶悠然愣了下,“她周围应该有不少帝云嘉派去保护的人暗卫,我们没暴露吧?”

叶安民笑道,“如果暴露,他们还会让我们拍到这些?”

叶悠然露出疑惑的表情,叶安民嘿嘿一笑,“姐姐,你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雪芙夫人是刚刚幽禁结束,出来放风第一战就是欧道奇这里,她肯定要避开儿子安排的那些人,正好方便了我们,不过我们的人也只能拍到这些,官邸里面进不去,也插不进人。”

“不过……”叶安民又不怀好意一笑,“姐,你看这个雪芙夫人的走路姿势,进去前和出来时明显不一样……”

虽然是自己弟弟,但是这么大咧咧指出来,叶悠然脸还是忍不住红了,叶安民粗枝大叶没注意到,继续跟她讲解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真没想到欧道奇跟她是这样的关系,不过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女人大晚上去找他,冒着被那些暗卫盯梢的危险,到底是什么事情?难道是被幽禁时间太长,太想男人了?得了自由就迫不及待的跑去了?对对对,一定是这样没错,我好机智啊!算算时间也挺久的,欧道奇真是宝刀未老,等我到这个年纪还能像他这样宝刀未来,那可就……”

“行了。”叶悠然阻止了他继续往下yy,“从我们的人里找个精通赌石的,女的,打扮举止上尽量模仿以前的雪芙夫人,接近厉邵元并获得他的好感,经由这个女人的嘴,将雪芙夫人的个人生平介绍,她跟过哪些男人,捕风捉影的,真实存在的,统统说给厉邵元听,我们的目标就是,要把这个女人在厉邵元心目中的形象,塑造成一只母螳螂。”

叶安民嘴角抽了抽,“母螳螂?为什么是母螳螂而不是狐狸精?”

叶悠然嗤他一声,“小时候没见过母螳螂?”

“见过螳螂,公的还是母的我就不知道了,怎么了?”

“你既然问,那你肯定没见过母螳螂,等你明天找一只来,我告诉你为什么。”

叶安民一脸莫名又好奇的挠了挠头,“我现在就去找,我可等不及明天。”

“大晚上的,别去了,我不想你晚上睡不着觉。”

“为什么睡不着觉?”

“因为你怕虫。”

她一说虫,叶安民身上就冒出一层鸡皮疙瘩,他是挺怕虫的,但是他不怕螳螂!

“螳螂是昆虫,我才不怕!”叶安民傲娇一扭头,说他怕,分明是嘲笑他,他要证明一下自己!

叶悠然拉住他,“别闹了,这个精通赌石的女人你尽快去安排。”

她可不忍心吓得他大半夜做噩梦,小时候就知道他怕虫,而且特别怕的那种。

“哦哦,我现在就去安排。”

……

翌日叶悠然难得有空,吃了安胎药想休息一下,薄弈却从部队里打电话过来。

第103章 怪异的眼神

叶悠然来到陆军大院,快到薄家的时候,看到一道人影从里面冲出来,后面很快就跟了几个人出来,其中一个,就是薄书容。

“文敏,敏儿,停下来,别跑了……”薄书容边追边喊,举着手里的洋娃娃,“你的孩子在这里,在这里呢!”

叶悠然诧异的看向最前面那人,果然是薄文敏。

她不是一向躲在房间里不爱出门的吗?

而且看这样子,好像还是疯疯癫癫,完全没有好转迹象。

薄书容追上了薄文敏,薄文敏抢过她手里的洋娃娃抱在怀里轻拍着,嘴里嘟嘟囔囔,“宝宝,你在这里,太好了,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叶悠然皱眉。

“姐,薄弈让你来干嘛?一个疯子,又听不懂人话!净耽误咱时间,走吧?”叶安民将车停在路边,没有下车的打算。

另外一辆车子停在他们后面。

薄弈下车,大步走过来。

叶悠然降下车窗,看薄弈,“你怎么让她出来了?影响多不好。干脆还是回到之前修养的别墅里算了,清净点对你们好,对她也好。”

她都注意到了,邻居们本来打算出门的,看到薄文敏,纷纷缩回了头并把门关上了。

“还不是你婆婆,文敏之前一直在屋里和后院活动,你婆婆说她情况转好了,要带出来走走,过正常人的生活,现在好了,左邻右舍都给我领导打小报告了,让我处理一下,而你婆婆又不听我的,我也没办法,真是麻烦你了悠然,帮帮舅舅。”

看他一脸无奈的样子,叶悠然也没法张口给拒绝了,“可我婆婆也不听我的啊。”

薄弈搓了一把脸,“前两天我休假,好不容易说服你舅妈回来陪我两天,你婆婆偏偏在那时候把文敏放出来,又突然间发病了,闹得整个大院都不得安宁,你舅妈不待见文敏,家门都没进直接回了边城,你说你婆婆这不是故意给我添堵吗?”

一旁,将薄文敏哄了住的薄书容没好气的吼道,“谁故意给你添堵呢!薄弈,你给我说清楚!”

叶悠然诧异的看向薄书容,几天没见,她精神不错嘛!

离婚后心情这么快就调整回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跟厉邵元不死不休的拖了大半辈子,感情早就耗光了,只剩下对彼此的怨恨。

终于狠下心快刀斩乱麻,而对方过得又不好,她不就开心了?

“姐,你是我亲姐,你没看到我在大院里都抬不起头来了吗?拜托你行行好给我一点面子!”薄弈不愿意跟她在外面吵,绕开她走进自家门内。

薄书容被他的态度弄得火大,正要上去跟他掰扯两句,看到叶悠然,又停下来问她,“你来干什么?”

“妈,我是你儿媳,我来看看您,还需要问为什么?”

叶悠然可不是受气筒,她态度不好,自然,不会迁就,要反唇相讥。

薄书容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她对薄弈的不满,不合适转移到叶悠然身上。

薄书容嘴硬,“你还知道自己是我儿媳?婆婆跟你说话,你坐着,我站着,和规矩吗?”

叶安民忍了忍,没下车把这个无理取闹的老太婆一顿胖揍!

叶悠然推门下车。

“承勋回国了吗?”薄书容语气这才缓和了几分。

“没,他很忙,我也联系不到他。”叶悠然半真半假,怕她吃醋。

“你也联系不到他?”

“是啊,这很奇怪吗?男人在外面做事挣钱,是很辛苦的,我们做家人的除了支持他还能怎样?苦是苦了点,但谁让我们是一家人呢?谁让我们爱他呢?”

薄书容心里对厉承勋的埋怨,已经累积到一定程度,即将爆发。

可是,叶悠然这么一说,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爆发出来了。

她一个做媳妇的都这么懂事,她一个当妈的,不去体贴儿子,还要反过来生儿子气?

薄书容心里那个郁闷啊!

叶悠然看她一张脸憋得通红,就知道她早就攒了一肚子话要往外扔,现在还没出唇,就被迫咽了回去。

她当然不好受!

叶悠然也是无奈,她总不能跟她说,厉承勋其实是有特别渠道跟她联系?那薄书容还不掀翻醋缸?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个当妻子的,当真是大度得很!”薄书容冷冷一笑。

“我不大度也没办法啊,以前我是很小气,可是我落着什么好了?被大嫂那般欺负,我只能吃哑巴亏。现在啊,我也学聪明了,男人如果是你的,就算我不争,他也是我的。”

这话,分明是在炫恩爱了?

薄书容这个当婆婆的,可是一点都不欣慰!

“而且我现在好歹还有个儿子在身边聊以慰藉。”叶悠然又补充了句。

想到厉尧,薄书容心里一阵失落,那个孩子,她曾经也是很喜欢的。

可是他跟叶悠然的感情,实在好得让别人难以插针进去。

她后来对厉竞厉绾视如己出,可是,那两个孩子到后来却不是她的孙儿,而是仇人的后代!

这根刺,始终卡在她心里,也卡在她和厉承勋之间,她的好儿子,从来都是这样,为了厉景望,是可以随随便便忤逆她这个母亲的,如果给他一道选择题,选她还是选厉景望,薄书容确定,儿子会选厉景望。

选厉景望,就是选那个该死的女人!

那个女人真是命大,竟然没死,可是她在哪里?她一直没查到!到底有没有死,竟成了不解之谜!让薄书容终日惶惶不安。

厉竞厉绾现在下落不明,生死不定,好歹让薄书容心里好受了一些。

但是唯一的孙子厉尧,却从来没过来主动看望过她,跟他的父亲一样心狠!

这样的孙子,要来何用?爱他,又有何用?

可她年纪越来越大了,对后代亲情的渴望越来越强烈,所以在薄文敏病情好转之后,她便把薄文敏接到这里来照顾,希望让她康复,她便将薄文敏视如己出,看着她结婚,看着她生下孩子,那孩子,将来就是她的孙子!

可是薄文敏的状况忽好忽坏,让她有些为难了。

……

婆媳俩,也就是在关于‘厉承勋’的问题上有些共同语言,说完了,薄书容便没再理她,扭头拉着抱着洋娃娃在哄的薄文敏进了去。

叶悠然既然来一趟,不解决了问题,走了之后薄弈万一再麻烦她,她岂不是还要再来第二次?

客厅里,薄弈换下身上的作战服,洗了把脸,坐在那儿喝着茶,眉头拧得紧紧的,看到薄文敏进来,视线落在她茫然的脸上,薄弈心头沉重,心疼过,但是对于这个女儿,他仁至义尽了,再多的,他也给不了,他有深爱的妻子和让他引以为豪的儿子们,他要把自己的爱,留给他们!

薄书容让人把薄文敏哄回房间里。

“姐,你想照顾文敏,想给她一个更大的空间,不拘着她,那就带去她原先修养的地方,这里不适合。”薄弈再次要求,语气果断不留情。

“薄弈,你还有没有良心?她也是你女儿啊!你不能为了尚禾筠那个女人,就抛弃了自己亲生女儿!我真是搞不明白你,那个女人那样对你,心里根本没有你,为什么你还死死握着不放手?她就那么好吗?啊?”

“她怎么对我了?我做错了事,她冷落我,这不是很正常?你对那个出轨的厉邵元不是照样忍了几十年,如果不是我和你儿媳,你到现在还没有离婚!我才是搞不明白你呢!再说了,厉邵元是什么人,人渣一个,我的筠儿可比他好数十万倍!”

薄书容嘴角狠狠一抽,他的筠儿?

这四个字,比他所有的讽刺都要让她震惊。

薄书容摇头,“你还真是犯贱,那个女人十天半月不理你一次,你竟然还剃头担子一头热的叫她小名?你还有自尊吗?说我破坏她回来小住,你就没问问她,回来干什么的?你真以为她是要陪你啊?兴许人家就是回来拿件衣服扭头就又走了!”

“你能不能别一口一句‘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你弟妹!还有,无论她怎么对我,都是我应得的,因为是我,是我们先对不起她!姐,你也有一份!你还欠她一句对不起!下次见面,记得补上!”

薄书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对她千依百顺的弟弟,竟然为了那个冷酷的女人,让她说对不起?

看薄书容要发飙,薄弈没给她机会,紧接着问道,“当初如果不是你,我会跟文敏她妈上床吗?”

薄书容噎住了,“……”

她当时是鬼迷心窍做错了事情,可是,她后来不是也解释了?尚禾筠明知道不是薄弈的错,却把薄弈当做阶级仇人对待,那么小气的女人,根本不配做薄家的媳妇!

“如果不是有文敏的存在,筠儿她会冷落我吗?我们之间的感情会落到这步天地吗?”

薄弈口口质问,丝毫不介意门口还杵着一个叶悠然和叶安民,当真是恨透了,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这个当姐姐的!

薄书容也心虚了,因为这个弟弟从来没有这样严厉的对待过她。

她更没想到,薄文敏的事情一直是他的心结,他从来都没有原谅过她!

看着弟弟通红的眼圈,已经不再年轻的脸庞,上面的痛苦清晰可见,薄书容心里也难受,但是,一想到向来跟她不对脾气的尚禾筠,薄书容就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可恶,冷着自己丈夫却还要霸着他,真当薄弈离不开她了?

“行了,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一个女人嘛,要离婚就快点离吧,离了婚一了百了,你也不会因为她跟我和文敏这样大呼小叫了!”

薄书容不耐烦的挥挥手,转移了话题。

“离婚?”薄弈愣住了,看她明显逃避问题而闪烁的眼神,对她是真心死心了,他坚定的摇头,“不,我是不会跟筠儿离婚的,这辈子都不会!”

“什么?”薄书容难以置信的望着他,“怎么又不离婚了?你那天不是说要离婚的?”

想到他一反常态一口一个筠儿,薄书容眯眸,“是不是尚禾筠不想离婚?她逼你?”

薄弈冷笑,霍地从沙发上站起身,看着薄书容,一字一句道,“我不仅不会跟她离婚,我还要再跟她举办一次婚礼,我要跪在她面前,向她忏悔,让她原谅我。”

“人生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沾染文敏她妈,不会给我们的婚姻抹黑。”

“姐,我以前听你的话,为了维护文敏跟筠儿交恶,我后悔了!”

“还有,千万别再说她一句坏话,别让我恨你!”

说完这些,薄弈抬步就走,到玄关处,看了眼叶悠然,朝她微一点头,大步离开。

薄书容按着心口,身形摇摇欲坠,不敢相信那些话是自己的弟弟说给她听的。

所以,她这是被他弟弟给抛弃了吗?

真是悲哀,先是儿子抛弃了她,然后是丈夫,现在连自己最后的依靠也抽身而去了。

尚禾筠,这事都是尚禾筠干的,是尚禾筠让弟弟这样对待她!

是尚禾筠的错!

……

看着薄书容的情绪从悲伤,到咬牙切齿的变化,叶悠然还有什么猜不到的呢?

婆婆丝毫没有忏悔之心。

薄弈这个人,果然就像厉承勋所说的,性格耿直,缺乏心机……

他将话说到底了,说白说透了,自己痛快了,以为这样自己的姐姐就能够收敛?

太天真了!

薄书容是不可能轻易被谁劝说的,更别提这样近乎威胁的话,她只会转而把恨意发泄到别人身上,比如,尚禾筠。

尚禾筠何其无辜,只想安稳度日,却被人这般仇视。

而叶悠然,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当初舅舅出轨,全是薄书容一手操纵的。

“妈,我到今天才知道,舅舅舅妈婚姻悲剧的罪魁祸首,原来就是你。”

叶悠然毫不客气的指了出来。

薄书容满心满脑子都是如何让尚禾筠滚出薄家,跟薄弈离婚,不妨,猛地听到叶悠然说的这句话,她满腹的恨意,都直接朝着叶悠然而来。

薄书容恨得有些歇斯底里了,径直朝着叶悠然走过来,扬高了手臂,“叶悠然,你嚣张太久了,我这个做婆婆的今天必须替承勋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当面忤逆长辈是多么不礼貌的行为!要不然你日后迟早要遭报应的!别人还会背地里说我不会教儿媳妇还!”

啪!

手臂高高抬起,落下,被叶安民轻而易举,用手臂挡住。

这一巴掌,拍在叶安民的小臂肌肉上。

叶安民整天锻炼,身体底子也好,手臂上全是肌肉块,痛得薄书容掌心都麻了,手臂也像是过电了一样没有力气垂在身前,她恼恨的瞪着叶安民身后的叶悠然,“叶悠然,你给我滚过来!”

叶悠然面无表情看着她,“婆婆,知道为什么舅舅突然间就不跟舅妈离婚了吗?”

薄书容一愣,随即冷静了一下,“是因为你?”

“对啊,是我让舅舅意识到,他还深爱着舅妈,他如果离婚肯定会后悔终生,所以他才息了这个念头。”叶悠然道,“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劝和不劝离,我这样做,不是合乎常理吗?倒是婆婆这样怂恿着就就离婚,你是真的在为舅舅好,还是自己离婚了所以看不得别人夫妻恩爱?”

“胡说!你胡说!他们一点都不恩爱,我让他们离婚是成全我弟弟,我是为他好,我才不是看不得别人好,我不是,我不是……”

一个劲儿的重复,最后没有把自己说服,反而声音越来越低,心里越来越不敢肯定……

“姑姑。”

一声弱弱的呼唤自身后响起。

几个人抬头看过去,前一刻还在发疯的薄文敏,换了衣服,穿着洁白睡裙,头发软软的垂在肩上,身形瘦弱,脸颊凹陷,显得眼神很大,很无辜……

她怯怯的看着薄书容,看着叶悠然和叶安民。

小手扶着门框,一半身子缩在门后,只留一半出来,脚步却不敢往前。

这样胆小如鼠,畏首畏尾的样子,真是让人怜惜。

对,她是为了薄文敏,薄书容心里忽然有了底气,“都是因为那个尚禾筠,她容不下敏儿,你看敏儿多可怜,那天就因为看到尚禾筠,敏儿才犯病的,平时只要温柔对她,她就会很乖的,我留她在这里,有什么错?薄弈为什么要如此狠心的赶走她?”

叶悠然看着薄文敏,不犯病的时候,她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下子从母老虎变成了小猫崽,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让谁看了都心疼,都不忍心。

叶悠然看向叶安民,叶安民也在皱眉看着薄文敏,感应到叶悠然的注视,叶安民侧头,两人对视一眼。

彼此眼里都有疑惑划过。

想到薄文敏做过的那些事情,叶悠然不敢轻易下定论,也不敢让自己心软,她道,“婆婆,这里是舅舅舅妈的住处,住了多少年了,周围邻居也都是相识的,文敏不犯病的时候一切好说,犯病了惊得左邻右舍人心惶惶,舅舅的领导也因此骂了舅舅,舅舅也很难做的,依我看,还是带文敏出去住吧。”

叶悠然知道薄书容不吃软也不吃硬,她也没指望会说服薄书容。

薄书容听完,也是无动于衷。

倒是薄文敏,在一旁小声开口了,“姑妈,要不我就去外面住吧,你如果恋家,就继续住这里,我可以照顾自己的,你不用担心我。”

叶悠然更加意外了,薄文敏说出这样的话,跟之前的她,格格不入,跟现在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却是符合的。

“敏儿,你怎么就这么懂事呢?”薄书容感动得稀里哗啦,狠狠瞪了眼叶悠然,“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你的原因!”

原因?不懂事吗?不会为她着想?叶悠然觉得好笑,但是她也识相的没说什么,免得薄书容故意跟她唱反调。

不管薄文敏是说真的,还是装可怜演戏,只要她们乖乖搬出去,让她还了薄弈的人情,就好了。

“行,搬出去,我跟你一起搬,姑妈可不像某些人那么狠心,舍得抛下你不管,我们现在就搬出去,你爸爸,他如果知道你变得这么乖巧懂事,肯定会后悔的!”薄书容说着,指挥几个看护薄文敏的人,去整理薄文敏的东西。

东西很快就整理好,叶悠然坐在客厅里喝水的功夫,她们一行人拎着大包小包就出来了。

薄书容和薄文敏是最后出来。

薄文敏换了一身家常便服,脸上身上打理得很干净,头发也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

虽然依旧消瘦,但是眉目间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以往的娇俏。

她们走出来的时候,叶悠然也从沙发上起了身。

“钥匙交出来。”站在门口的叶安民,朝两人伸出手。

薄书容没想到他会这样要求。

薄文敏也眨着眼,看着他,一脸的脆弱,还有迷茫。

“你是什么东西!滚!”薄书容将钥匙收进包里,可拉链都还没系上,就被叶安民把包拽走了,钥匙掏出来,揣进了自己兜里。

又粗鲁又无礼!

薄书容反应过来之后就问他要,可是叶安民寒着脸站在那里,铁塔一样,看也不看她一眼。

薄书容现在不比以前,以前还因为身份矜持着,可现在,她经历了变故,还有什么做不来的?

她干脆去抢,可是叶安民拉着她胳膊,直接把她推到了门外,薄文敏也连忙跟上去,两人一出门,叶安民就把门给关上了。

任由薄书容在外面大喊大叫,就是不理。

叶安民弯腰将鞋柜里的女鞋拿出来,打开门扔了出去。

又听得薄书容在外面一阵大骂。

叶悠然无奈的看着叶安民,“土匪啊你。”

叶安民嘿嘿一笑,走到窗边看外面,薄书容骂了会儿就拉着薄文敏走了,薄文敏回头看了眼……

叶悠然也恰好看到。

虽然这眼神没什么内容,但就是让叶悠然心里头不舒服。

“她刚才走到门口时,用胸部碰了我一下。”叶安民突然开口。

第194章 你是不是怀孕了

叶悠然诧异了一下,狐疑的眼神看向叶安民,叶安民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什么眼神啊,肯定不是我的错觉!我前段日子接触了不少女人,咳咳,我是男人,女人的暗示或者无意我还能分不清?这是男人的动物本能!你太小看我了!”

叶悠然笑了下,“急什么,又没有怀疑你不是男人。”

“你的眼神说明了一切!”叶安民瓮声瓮气。

叶悠然拍了拍他的肩,“行了,姐错了还不行,忽然之间意识到我弟弟是成熟男人了,姐一下子还难以接受,你说,她是想干嘛?”

机智的转移话题。

“谁知道,反正是不安好心。”叶安民皱眉想了下,“管她做什么,反正以后跟她用不着见面了,她想做什么,只要不是针对我们,随她了。”

叶悠然打了个战栗,抱了抱手臂,“我挺害怕面对这种精神病人的,之前曾经遇到一个,在我家小区往我身上泼粪,我当时以为是硫酸,我怀里还抱着厉尧,吓得我到现在记忆犹新。”

叶安民一听差点原地爆炸,“什么什么!谁!是谁!TNND,我砍了他去!”

“你姐夫替我报仇了,而且她已经不在人世。”

叶安民的怒火一下子就消散了,“这才是我姐夫!”

“想哪儿去了,她的死跟你姐夫无关。”叶悠然往外看了眼,“估计走远了,我们也赶紧走吧。”

叶安民‘嗯’了声,拿出手机给薄弈打过去,“舅舅,事儿给你办成了,两个人离开你家了,钥匙也给你拿回来了,我舅妈那儿你放心,我们那边的人会把她照顾好的……”

他专注着打电话,叶悠然心里想着薄文敏,有些走神,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女人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来,手里举着一根木棒,叶悠然一抬眼看到那木棒照着自己的头敲下来,她下意识里抬手挡了下,那木棒的方向骤然往下,再往后,叶悠然就有些应付不及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木棒结结实实的撞在她腹部,伴随着女人强悍的力气,直接把叶悠然扑倒在地。

叶安民锁了门,一个侧身的功夫就发生了这一幕,等他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姐姐在他眼皮子底下遭人暗算,他一下子就发飙了,走过去揪住女人的头发,女人发出尖叫,双手按着自己的头皮,想要抓住叶安民的手。

叶安民的手丝毫不松,直接把她从叶悠然身上提了起来,女人双脚离地,痛得脸都变形了。

叶安民这才看清,竟然是薄文敏。

这个疯子!

叶安民抬手就赏了她几巴掌,直接把她打晕了。

这么不经打?

叶安民将她当破布一样扔到地上,从地上捡起那根木棒,走到薄文敏面前。

“你干什么!你这个男人怎么打人啊!来人啊!救命啊!要打死人了!”

薄书容从车上跑下来,大声呼喊。

她的车子停得有点远,刚才去开车,回来就看到薄文敏从地上捡起木棒,一脸天真的对她说,“姑妈,她欺负你,我替你打她。”

看着她纯净的脸庞,薄书容觉得很暖心,没白疼她。

鬼使神差的,她点了下头,默许了。

她只是太气叶悠然了,想给她一个教训,但她没想到,文敏会用那么大力气,一开始就冲着叶悠然的头砸过去,还好叶悠然躲开了,然后薄文敏又在她肚子上狠狠撞了一下,直接把叶悠然扑倒了。

薄书容当即就后悔了,担心文敏精神不正常,打人没轻没重的,万一把叶悠然打残打坏了,那就不好办了!毕竟,是她儿媳!

她当即就跑下来,却看到薄文敏正在被叶安民揪着头发打脸,嘴上都是血,这个男人,一点都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女人而手软,薄书容这才真的吓坏了。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薄文敏被打,对叶悠然的那点歉意所剩无几,满心的都是对这个男人的痛恨。

“快来人啊!”薄书容眼看着还没人来,而叶安民的棍子一下下的甩在薄文敏身上,她一咬牙,扑了过去,趴在薄文敏上面。

她是厉承勋的母亲,是叶悠然的婆婆,她就不信,叶安民这个兔崽子敢打她。

“咚!”

她预测失误!

一个闷棍敲在她背后。

她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只感觉骨头都要断了,后背发麻,身体不像是自己的了。

叶安民打红了眼,叶悠然缓过了那阵疼,睁开眼就看到叶安民在打婆婆,她连忙喝止,“弟弟,住手!”

叶安民再次挥下来的棒子已经触着薄书容的衣服了,听到叶悠然的声音,理智突然涌上头脑。

他扔掉棍子,抬脚将薄书容挑开,又狠狠踢了薄文敏一脚,“MD,敢打我姐,我打死你都会!”

这会儿,左邻右舍都走了出来。

薄书容哭着将脸朝下趴地上的薄文敏抱起来,薄文敏咳嗽了几下,从嘴里吐出两颗牙,“呜呜呜,姑妈,姑妈,我好痛……”

最近,邻居们被薄文敏给骚扰了,对这个疯疯癫癫的女孩意见很大,可是现在看她这么掺,也着实心疼,毕竟,人家精神不正常,你一个身强力壮的小子竟然这么对她,太过分了!

叶悠然也知道,事情变得有些糟了。

“是她先拿棍子打我姐的!她活该!”叶安民余怒未消,因为是个女人他只用了两成力道,看薄文敏还知道卖掺,他气不打一处来,早知道刚才不要手下留情了!

“小伙子,这就是你不对了,她是个病人,你怎么能这样粗暴呢?武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军属,骨子里有行侠仗义的因子,同情弱势,不畏强权,纷纷指责叶安民。

“我可怜的孩子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生病了还要被亲生父亲赶出家门,哎呀,我的后背,你这个混小子连我都敢打……”

薄书容也趁机博同情。

“小伙子你是谁啊?怎么这么嚣张?”

“打电话给门口警卫,不能放了行凶者。”

“对对对,还要报警!”

邻居们你一句我一句,口水都快把叶安民淹没了。

叶安民是个倔强的,他不喜欢辩解,更不喜欢跟人解释,阴着脸站在那里。

叶悠然拧眉,她可不能让她们把这事情牵扯到薄弈,更不能让叶安民的档案上添这么一笔。

腹部,闷闷的痛,她连开口说话都很吃力。

“肚子好痛……”叶悠然捂着肚子叫了起来,“弟,快送我去医院。”

叶安民一醒神,推开众人,找到人群外的叶悠然,他对血腥味是很敏感,一靠近就闻到了血腥味,“姐,姐,你怎么了?你哪里流血了?”

“小伙子,你姐姐的裤子……”有眼尖的人提醒。

其他人一看着情况,有经验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天啊,不会是?”

“姑娘,你是不是怀孕了?”一个老太太赶紧走过去,蹲在叶悠然身边,挡住她的裤子。

叶悠然后知后觉的看向身下,自己的裤子,被血迹染红了。

血迹不多,但是那颜色,红得刺目。

她心头大恸!

“姐,你怀孕了?”叶安民脱掉身上仅有的一件衬衫,裹住叶悠然,小心翼翼的把她抱起来。

叶悠然眼泪哗啦啦掉下来,“送我去医院,快点!”

叶安民立即抱她站起来,经过薄书容面前时,他也顾不上理会那两个女人,脑子懵懵的,怀孕了,姐姐怀孕了,但是现在孩子很危险,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等下。”叶悠然拽了下叶安民的手,让叶安民站住,叶悠然望着一脸震惊抬头看她的薄书容,“婆婆,文敏,你们满意了?”

薄书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叶悠然,她竟然,她竟然怀孕了……

而且因为薄文敏,流血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流产……

如果因为这个流产了,那承勋指不定会多恨她这个当妈的!

怎么办?怎么办?

围观的人,也都唏嘘不停。

警卫已经过来了,看到躺在地上,满嘴都是血的薄文敏,一阵头痛,怎么又是这个麻烦?

因着她姓薄,便也只能做做样子,问是怎么回事。

薄书容的视线追随着叶安民开走的车子,恨不得追上去看看情况,希望叶悠然不会出事。

薄书容不回答,薄文敏口齿不清嘴里哇啦哇啦警卫直接忽略,问旁观群众,刚才那个为叶悠然挡着裤子的老太太指着薄文敏道,“都是她呀,把一个小姑娘打流产了。”

警卫心里咯噔一下,“啊?受害者呢?”

“去医院了,喏,就是那辆车,刚才那个小女孩我觉得挺面熟,好像是承勋的妻子。”

“对啊,还喊书容婆婆呢。”

“书容,那是你媳妇吗?”

薄书容听到别人提她的名字,就一阵紧张,没理会,拉起薄文敏就往车上走去。

其他人还在背后指责。

“太过分了,竟然帮着一个疯子欺负自己媳妇,怪不得承勋把你扔在这里不理不睬,你活该啊!”

“就是,赶紧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

“警卫,以后再也不要放她们进来了,这次是把人打流产,下次说不定是什么损招呢,我们这几户最近这段时间被她弄得快要跟着精神错乱了。”

……

到了车上,叶悠然躺平在座椅上,做了几个深呼吸,平静了一下。

其实腹部只是一开始痛了那么一会儿,后来就没什么感觉了。

她看了眼被她垫在下面的叶安民的衣服,没再流血了。

前面开车的叶安民,双目通红,面带焦急和不知所措,“姐,怎么办怎么办,我要赶紧通知姐夫,对了,先通知宇阳哥,让他安排医生……”

叶悠然开口打断他的自言自语,“弟,别慌,我只是例假来了。”

叶安民的手一紧,方向盘差点打歪了,“例,例假?”

这么巧?

“对,例假,你别怕,也别大惊小怪,就是被她踢的那一下肚子有些痛,没别的事,我们不去医院,送我回家,不,还是别回家了,免得胖婶他们看了担心。”

叶安民将车子停在路边,扭头看她,“姐,你脸色很不好,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

“不用。”

“那我们去哪儿?你这个样子不回家还能去哪儿?胖婶早晚都要知道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我还是早点回去请罪的好,不然她事后知道肯定又是一顿好揍!”

“那你就别跟她说我被薄文敏发生冲突的事情了,薄文敏本来就是个精神病人,跟她计较也计较不来,况且她是舅舅的女儿,能拿她怎么样?你也把她打得挺惨的了。”

“所以这事儿就揭过了?不行!”

叶悠然没力气劝他,直接命令,“送我去靳家。”

“靳家?靳丰茂家里?去那儿干嘛?”

“靳夫人精通中医,女人这方面的问题她知道怎么处理。”

“哦哦哦,好的好的,我这就送你过去。”叶安民又问,“要不要提前跟她打声招呼?我去个电话?”

“你开车,我来打。”

“好。”

叶悠然拿过他递来的手机,拨了靳夫人的电话,没响几声就被靳夫人接起,“喂,悠然,你感觉怎么样?”

她一直记挂着叶悠然腹中胎儿,每天都在担惊受怕,可是叶悠然的决定她又不好干预。

“我肚子被撞了一下,有些痛,现在过来你这里,方便吗?”

“方便!你快过来!我等着你!”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靳宅,靳夫人亲自出来迎接,看叶悠然躺在后座,她便让车子直接开进去,免得有人看到叶悠然被人抱着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将叶悠然安顿在卧室,叶安民站在门外,来回徘徊。

靳夫人喂叶悠然喝下她煎的中药,为她把脉,“怎么这么不小心?”

叶悠然把薄家遇到的事情说了遍,靳夫人摇头,“你这个婆婆以前在宴会场合见过,也打过交道,看着是个通情达理的,却不想,竟是个拎不清的,竟然这样对自己的儿媳妇。”

“怎么样?”看她把手从她腕上拿开,叶悠然问。

靳夫人神情严肃,“我还是那句话,趁早,落了这胎,对你自己的身体负责!”

叶悠然一阵伤感,掌心抚摸着腹部,“他很坚强,不是吗?”

“那是因为你一直在吃保胎药,但是月份越大越凶险,你不能抱着侥幸心理!”

叶悠然沉默,“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保证。”

看她依然在逃避问题,靳夫人叹口气,“你怎么这么倔啊?是不是只有承勋才能劝得了你?”

叶悠然一愣,看她,“你对我承诺过,不要告诉他,我会亲自跟他说。”

“我也希望你记得你这句话,要告诉他,不要一直拖着,行吗?”

叶悠然点头,感受了一下道,“完全不痛了。”

“那就好,我去安抚一下你弟弟,我进来时他在门口杵着,我看他吓得手都在发抖。”

叶悠然扯了扯唇,“我们俩正走着路,谁也没想到薄文敏突然出现,他疏忽了,我也是,这不怪他,我告诉他我是生理痛,若是知道我的真实情况,他非自责死!”

靳夫人很不赞成她这样瞒着所有身边人,但是拿她的倔强没办法,只能帮她一起应付了。

……

叶悠然在床上歇息到傍晚,靳夫人才允许她离开。

叶悠然回到老宅,刚下车,就看到叶凯丰兴冲冲走过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叶安民心情不佳,他还是想把今天的事情告诉胖婶,可是又不敢,姐姐不让……

他宁肯胖婶知道后惩罚他,不然他总是会在心里自责。

一把推开叶凯丰凑过来的大脸,“滚。”

“喂!干嘛不理我!”被叶安民这样对待,叶凯丰非常不高兴。

“什么事,笑得这么不怀好意?”叶悠然从后面走来,问他。

叶凯丰嘿嘿一笑,“姐,他今天出门前跟我说要帮忙找几头螳螂,我找来了,公的母的都有。”

叶悠然一愣,看向前面闷闷不乐的叶安民,微笑着点了下头,“挑一只母的给我。”

“得嘞!”

叶凯丰憋着一脸坏笑,迫不及待的去了。

他跑进屋里,拿来一个精致的圆形小竹笼,“来了来了。”

叶安民跟他擦肩而过,见状回头瞅了眼,“什么东西?”

“螳螂。”叶悠然朝他招手,“过来。”

叶安民板着脸走过来,接过那个小竹笼,挑眉看着叶安民,“真的不怕虫子?”

叶安民‘切’了一声,抱臂睨着她。

“端盆水来。”叶悠然指挥叶凯丰。

叶凯丰啧啧,“姐,那么费事干嘛,给我。”

他将小竹笼门口的小签抽走,两指伸进去夹了一只很肥的母螳螂出来,扔到地上,一脚踩上去!

啪!

叶悠然皱眉,没好气瞪着叶凯丰,一个两个的,都是这么粗鲁!

真是的!

叶悠然虽然不怕虫子,可是她现在身体不适,看到太恶心的一幕会反胃,她扭开了脸。

“你这小子,没事干嘛杀生!”叶安民也被叶凯丰的动作惊了一跳。

“你看!”叶凯丰掰过他的脸,让他看地上。

被踩扁的螳螂烂在地上,从它肚子里掉出来几个套在一起的黑色线圈,那线圈竟然在动……

动着动着,线圈越来越大……

叶安民心头一跳,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那线圈最后完全展开,成了几根绕在一起的,黑色……虫子?!

还在剧烈的扭啊扭的!

叶安民吓得一步步后退,吞了口唾沫,“什,什么鬼啊!那是虫子吗?那是虫子吗?怎么那么多条?它们在爬!走开,快走开!”

“是虫子,嘿嘿,不信我给你看看。”叶凯丰难得看他这么害怕,调皮的用一根棍子把黑色虫子挑起来,作势扔到叶安民身上,叶安民魂飞魄散,鬼哭狼嚎,连滚带爬的进了屋子,正巧胖婶从里面出来,叶安民抱住她,瑟瑟发抖,“胖婶,救命!虫子,有虫子!”

胖婶瞪了叶凯丰一眼,叶凯丰悻悻的将虫子扔在了地上。

“没事没事哈,不怕,胖婶保护你。”

胖婶知道叶安民从小怕这东西,每次看一眼,连续几个晚上做噩梦。

“是他自己要看的。”迎着胖婶埋怨的视线,叶凯丰小声辩解。

他也知道叶安民怕这玩意儿,所以小时候他们这群孩子都知道螳螂肚子里有虫子,却从来不拿给叶安民看,难得他主动提出来要看,叶凯丰自然是要满足他了。

叶悠然看叶安民吓成这样,也于心不忍,走过去拍着他后背,“没事,那是铁线虫,不咬人。”

“是螳螂的卵吗?”叶安民皱着脸问。

“不是,是寄生虫。”具体的,叶悠然可不敢跟他讲,若是叶安民知道那虫子是在水中跑进螳螂身体里的,叶安民以后怕是连洗澡喝水都不敢了。

叶安民一脸的委屈,“姐姐,你太坏了!你明知道我怕这个,你还拿来给我看!”

叶悠然无语,“是你自己要看的好不好?”

“是你说雪芙夫人是螳螂,还要跟我说原因,我当然好奇了!”叶安民强自争辩。

“你觉得她不像螳螂吗?”叶悠然无辜的眨了下眼,“母螳螂跟公螳螂交配,为了给孕育过程提供更多的营养,在尚未交配完成时就吃掉公螳螂,从公螳螂身上获得的养分都被用来供给一个寄生虫,雪芙夫人就是如此啊,她利用一个男人对她的感情,却为另外一个男人孕育孩子。”

“可是,可是……”叶安民竟是无语反驳。

叶悠然还要再说什么,胳膊突然被人拧了一下,胖婶绷着脸训斥她和叶凯丰,“今天罚你们俩多吃一碗饭!”

叶安民嘴角抽抽,捂着被伤害一万点的心脏,委屈的看着胖婶,您老真的是在惩罚他们吗?

对于叶凯丰这头饭量惊人的猪来说,多吃一碗饭就是张张嘴的事儿,小意思!

是奖励还差不多!

只是,晚饭还没开始,顾伯就传进来一个消息……

第195章 那里有几道意味不明的眼神射过来

厉邵元收到一份宗家兄长寄来的致歉礼,当然是跟石头有关,说是从缅甸新运来的一批原石中的一块。

还邀请他和一批尊贵顾客今晚前去地下赌场。

唯恐他不去,还打了邀请电话过来,是厉公馆管家接的。

厉邵元一走,管家后脚就来跟顾伯抱怨诉苦,说他们家老爷又拿着钱去买石头了,早晚,会把厉公馆挥霍一空。

管家忧心忡忡,想拜托叶悠然,劝劝他们家老爷,只要叶悠然发话,让他怎么配合都行。

顾伯听了,觉得这是个大好机会,他还在觊觎厉邵元的那间密室呢。

可是厉尧少爷迟迟不回来,顾伯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忍不住,过来告诉叶悠然,旁敲侧击的提醒了那间密室,想让叶悠然跟管家挑明,让管家前去探探密室的情况。

“密室就在那里放着,跑不了。”叶悠然听顾伯说完淡淡道,可急死了顾伯。

“确定厉邵元去了宗家的地下赌场?”叶悠然皱纹问,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是,确定!”顾伯回。

叶悠然看看腕表,问胖婶,“姜花说尧尧今天什么时候到家了吗?”

她不想出门,想见儿子。

一段时间不见,太想他了。

胖婶摇头,“花花没说啊,可能是这两天吧,没说具体哪一天,要不我问问?”

“不必了,已经很晚了,今天估计不会回来了。”叶悠然看叶安民,“你安排的那个女人,已经就位了吗?”

叶安民点头,“如果厉邵元过去,她会给我消息,这会儿厉邵元估计还没到。”

叶悠然按了下眉心,“看情况,我们是要过去一趟了。”

“是啊,宗家兄弟来者不善,上次是两个亿,后来在金玉舍这里没占到便宜,心情肯定格外糟糕,这次厉邵元又前去自投罗网,他们肯定要抓住这个冤大头狠狠宰上一笔!”叶安民分析道。

叶凯丰咬牙咒骂,“心可真黑,两个亿还不够满足他们?”

叶悠然道,“厉邵元对于欧道奇来说,几乎没什么用处了,除了身为家主手中掌握的这点资本,欧道奇势必要将他掏空了。”

叶安民顾忌着叶悠然的身体,“姐,那个女人我才安排到位,还没见到什么效果,我们再等等?欧道奇要掏空厉邵元,也是徐徐图之,不可能一蹴而就。再说了,厉邵元这样做,对我们大大有好处啊,他挥霍得越多,厉家族老和族人对她越是不满,早一天把他废了,岂不快哉!”

“我心疼的是那些钱,与其落入别人手里,倒不如我们收入囊中,为什么要便宜了别人?”叶悠然道。

“就是啊,安民哥,我们没必要等。”叶凯丰附和叶悠然,他忽然搞不懂叶安民了,这家伙可是行动派,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等,有这么个机会,他竟然要放过?

叶安民被叶凯丰探究的眼神弄得一下子没忍住,“姐姐今天来例假,生理痛得厉害,我这不是为姐姐身体考虑嘛!”

叶凯丰张了张嘴,垂头吃饭。

叶悠然也被搞得挺不好意思。

胖婶瞪了叶安民一眼,虽然姐弟感情好,但是这种话题也不适合饭桌上拿来说吧?

“然,要不然,听安民的,咱们改日?”胖婶也担心叶悠然身体,已经交代张姐去煮姜糖茶了。

“不用,我没事,你们快吃吧,吃完我们就过去,我上去换套衣服。”叶悠然身上的是靳夫人的衣服,虽然是新的,但两人号码不一样,她穿来不合身。

“怎么才吃那么点?”胖婶望着她的背影嘟囔了句。

叶安民心情不好,也匆匆扒拉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站在门外抽烟。

叶凯丰眨了眨眼,也赶紧吃完了,来到外面,看了眼叶安民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拿虫子来捉弄你了,你别生气了,要不然你也捉弄我一次?”

叶安民用眼角瞥他,又往门内扫了眼,勾勾手指头,“过来。”

叶凯丰以为他要揍他,犹豫了下走过去,在叶安民搂住他脖子的时候嚎了起来,“哥,打个商量,别打脸,别打脸行吗?”

“今儿个我和姐去了薄家,姐被那个疯女人踹了一脚,流血了,我差点吓尿。”叶安民说起当时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叶凯丰两眼一鼓,气得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谁?哪个疯女人?MD,我非得……咦?不对啊,你不是也去了吗?她当着你面踹了咱姐一脚?这个女人这么厉害?”

叶安民握拳轻咳一声,心虚的说,“就那个薄文敏,我当时没注意才让她得逞,姐不让我告诉胖婶,怕胖婶担心。”

“你有没有把她揍到六亲不认?”

“打掉了几颗牙齿,还误打了薄书容一棍子,可还是难解我心头之恨。”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不开心啊,叶凯丰一颗心落回了肚子,“没事了,你别多想,姐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了,例假嘛,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痛经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胖婶会帮她调理的。”

叶安民推开他的脸,“你没经历不知道,但是姐姐为了应付那些多管闲事的邻居,谎称自己流产,我TM当时都绝望了,我都做好了被姐夫驱逐的准备了。”

叶凯丰嘿嘿一笑,“姐从小就古灵精怪,你又不是没领教过,别大惊小怪,听姐的,没必要让胖婶和姐夫知道的事情咱守口如瓶就是了,反正不是什么要紧事。”

叶安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里惶惶不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反正最近你我都警醒点,看好了姐姐,别再让人伤害到她,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嗯嗯。”叶凯丰应声,然后问,“那一会儿去地下赌场吗?”

叶安民拿出手机看了眼,“这会儿还没消息……”

正说着,手机铃声响起,叶安民按了接听键,“怎么样?”

“老大,这次宗家兄弟挖了一个大坑给厉邵元,厉邵元还真的来了,可真敢啊,我看今晚他又要被洗劫一空了,刚才开了一块石头,他两百万进账,正得意着呢!”

叶安民沉吟片刻,“宗家两兄弟都在?”

“对,宗家老大宗敬先回来了,押着自己弟弟宗敬祖给厉邵元道歉,做个样子服个软,好让厉邵元放松警惕飘飘然,我看宗敬祖笑得很开心,心里毛毛的,今晚如果你能来,就来吧。”

“行,我知道了,你先应付着,注意别让人发现我们一伙的。”

“好的老大。”

挂了电话,叶安民看叶凯丰,“叫上姐姐,我们过去。”

“好嘞。”叶凯丰扭头去喊叶悠然了。

……

三人先来到了金玉舍,封萤接到叶安民电话就等在了这里,见到叶悠然,男人们瞧不出来,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化妆了?气色不好?”

叶悠然弯了弯唇,不等她解释,叶安民就凑过去在封萤耳边嘀咕了几句,叶悠然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封萤一听是例假就放心了,“你有什么打算?”

叶悠然抿唇,“对那里不熟悉,也不知道形式怎么样,见机行事吧。”

“你要帮厉邵元?”

“帮他?想得美!”叶安民嗤之以鼻。

叶悠然睨他,“外人面前你千万给我收敛了,不要让自己的动机被他们摸透了,模糊不清,含混不明,迷惑对方才是明智之举,管理好自己的眼神,表情和你的嘴巴,别让他们出卖了你。”

“是,姐姐!”叶安民和叶凯丰严肃的答道。

看两人对叶悠然这么唯命是从,封萤掩嘴笑了,“行,我不打听了,反正我问了也是白问,赌石方面我可是什么都不懂,就站在旁边看你们怎么操作了。”

叶悠然笑着说,“没什么不能告诉你的,只是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危险,你当个局外人在旁边给我们造势就行,我们正好缺人。”

对方的地盘,他们就这么几个人,若是发生突发事件,都不好应付。

叶安民问,“对了小姨,林师傅在吗?我们需要他帮忙掌眼。”

封萤道,“他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好,这几天病了,我留了一个霍师傅,擅长的是玉雕,看石头不如林师傅准,却是剩下这些老师傅中最厉害的。”

叶悠然拧眉,儿子相信林师傅,叶悠然相信儿子的眼光。

叶安民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意思了,拒绝了,“那就算了,地下赌场有我们安排的一个人,仅次于林师傅,关键时刻应该可以派上用场。”

叶凯丰看看时间,“姐,差不多该过去了。”

前面都是小菜,高潮时候的盛宴,可不能错过。

四个人朝着古董街最深处走去,最不起眼的地方,有时候偏偏是阴谋藏得最深的地方。

前门是古香古色的茶馆,大厅的宽敞平台特意辟出了赌石的角落,聚集了不少前来消遣的客人。

虽然挂着茶馆招牌,其实大家都知道,喝茶就是个噱头,来这里都是赌石的。

封萤领着他们走进一个包厢,这个包厢显然比外面大厅级别要高一些,摆放的原石品质看起来很不错,都是精挑细选的高级货。

包厢有两个门,前门是入口,后门则通向长长走廊,走廊上立着黑面保安和打手。

后门有专门的前台,耳上别着耳塞式对讲机,显得很专业的样子。

顾客进门的话需要提供身份证明和财产证明,账面上的金额不能少于一千万。

否则,就无法通过这道门。

“叶悠然。”

身后,有人叫了她一声。

叶悠然回头,看到欧陆正朝这里走来。

叶悠然一愣。

欧陆已经近前,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

语气不悦。

“我知道啊。”叶悠然看他,“你特意来这里找我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岗亭那里有高清摄像头,仓库里发现尸体的事情过后,因为影响很严重,我们借着这次机会在这里在这里增加了更为先进的监控装置,我特意叮嘱了监控员,他们说厉邵元来参加地下赌石,我就有预感你要跟过来。”

“你既然知道就别阻止我,我是一定要进去的。”

欧陆的唇抿得紧紧的,“宗家兄弟很小气,且很护短,上次你让宗敬祖吃了亏,他哥哥一定要为他找回场子,你就不怕他们正好也在等你入瓮?地下赌场是我们警方的禁区,我们曾经派卧底进去,最后都莫名其妙消失,你根本不知道那里面有多凶险!跟我回去!”

“不!”叶悠然甩开他握着她手腕的手,往后退一步,他们本来就在墙角,这一退就抵住了墙根。

叶安民见状正要过来,欧陆上前一步,宽阔的身躯挡住了他的路,也挡住了叶悠然娇小的身形。

叶安民蹙眉。

封萤拉住叶安民,冲他摇了摇头。

房间里很安静,大家都在静静的观石,这边的动静已经让不少人抬头看过来。

欧陆抬起一条手臂撑在墙上,低眸看着面露不悦的叶悠然,声音很低,近乎耳语,“听我说,你进去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带的人太少了,叶安民和叶凯丰这个段位的,对付几个打手是可以,你的安危他们无法保证,如果旋司在这里,我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帝云嘉不在乎你们,可是他留了人给旋司,他们会保护旋司的同时顺便保护你们,但是现在他不在,我不放心!”

叶悠然看他眼底真诚的眸光,他是真的在担心,叶悠然想了想道,“厉邵元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我怕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就再没这么好的机会了,没道理让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财产被宗家兄弟拿走而无动于衷,我总要分一杯羹吧?”

欧陆失笑,“你这女人!”

叶悠然脸红了一下,她知道自己落井下石很可耻,可是厉邵元的东西,本来就有一部分该属于厉承勋和厉尧!

欧陆望着她泛着薄红的脸颊,瞳孔紧紧收缩,两人离得很近,他能闻到她脸上飘来的淡淡女人香,她平时不化妆,他甚至记住了她身上清爽的香气,跟今天不一样。

他被这个意识惊得猛地一醒神,他什么开始,竟然记住了这些东西?

他以前从来不去关注哪个女人有什么变化,更别说这些细微之处……

收敛心神,欧陆从她脸上移开目光,盯着她白皙的耳垂,“厉承勋如果知道,他也会阻止你的!”

确实。如果里面真有他说的那么危险,那厉承勋一定会阻止她。

叶悠然想了个万全之策,“要不你一起进去吧?”

欧陆心里一动,她想依靠他?

他是想进去,可是,“警方是不被允许进去的,他们知道每一位警察的底细,绝对不会放过一个人……”

说到这里,他转而道,“我试试。”

叶悠然拽住他的衣袖,“要不你在这里等我们吧,一个小时,最多一个小时,如果我没有出来,你想办法救我们。”

欧陆看她一眼,从身上掏出警官证和一张卡,门口保安接过去看了眼,走到一边用对讲机跟上面汇报,片刻后回来,将这些证件归还,“抱歉欧警官,我们不能让你进去。”

欧陆冷嘲,“是卡里的金额不够还是顾忌我是警察?你放心,我把警官证交给你,我保证,我不会在里面惹上任何事。”

“抱歉欧警官,请不要为难我们。”

“叫宗敬先出来。”欧陆面色不虞的要求。

“抱歉欧警官,您知道这里的规矩,而且刚才与我通话的正是我们的宗先生,他说,您如果想进来,必须持有您父亲欧部长的书面证明,或者让欧部长打个电话过来说一声。”

欧陆眯眸,捏紧了拳头,叶悠然连忙上前,把他推到一边,“就这么说定了,你在这里等我们,拜托了!”

欧陆看了眼那个面色不为所动的保安,再看看叶悠然带着一抹祈求的目光,最终点了下头,“一个小时。”

叶悠然莞尔。

清澈的双眼,纯真的笑容。

欧陆似乎听到了心中一朵花盛开的声音。

等叶悠然他们四人消失在门后走廊,欧陆才从刚才的触动中走出来。

他扭头望着窗外沉沉夜色,失落,矛盾,挣扎……

……

“姐,欧陆跟你说了什么?”下台阶时,叶安民悄悄问叶悠然。

叶悠然用手掩着嘴,“里面比我们想象的要危险,切记小心,言行举止要慎重,不要惹事。”

“好。”嘴上应着,叶安民心里腹诽不停,他以前还挺敬重欧陆的,不过他刚才拉着叶悠然手腕,做出类似壁咚的动作,虽然是形势所逼,但是他就是看着不顺眼,非常不顺眼……

心里别扭得很!

到底别扭在哪儿,他自己也说不清。

“姐,要是让姐夫看到那一幕,醋坛子肯定掀翻!”一旁,叶凯丰闷着头嘀咕了一句。

叶安民猛地醒悟了,一拍大腿,大喊了一声,“对,就是这个!”

在前面领队的保安被他弄得惊了一跳,警棍都掏出来了,回头却看到叶安民拽着叶悠然神经质的说道,“姐,就是这个地方不对,他不能这么对你,我和小凯都觉得别扭,更别提姐夫了!”

没头没尾的。

保安又把警棍重新放了回去。

“乱说什么!”叶悠然心里想着欧陆所说的卧底失踪的消息,心事重重的,这俩小子却完全没放在心里。

封萤给叶安民和叶凯丰使了个眼色,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

……

叶悠然记性不错,可是,被人带着走了多少弯道和台阶,她一开始还记着路线,可是后来,干脆放弃。

这本来就是对方的目的,不会轻易露底。

十分钟后,走完最后一处台阶,厚重铁门打开,视野顿时开阔了。

这地方,比她想象的,要寒酸一些。

没什么好的装修,像是一个原石洞穴,应该是仿真原石所在的环境。

原石错落有致的摆放在山体凹洞里,配合着各种灯光,像是艺术品展览。

每个凹洞前面,都有供以观赏的区域,桌上摆放着手电筒和放大镜等鉴别玉器的工具。

每片区域,都围了不少人。

所谓原石地下赌场,原来就是这样。

客人中有几个是熟面孔,或者电视报纸上出现过的名人,或者是低调有权势的豪门,其中一位,让叶悠然眉头皱起,是厉承勋的三叔公厉炳运,他倒是没再去骚扰厉桐,所以叶悠然对他倒是疏漏关注了,他也对赌石感兴趣?

他坐在厉邵元座位旁边,面带讨好的笑容,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他是来帮厉邵元的,还是来害他的,目前未可知。

但是,叶悠然觉得,他帮厉邵元的机会很渺茫。

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叶悠然的目光,在厉邵元旁边那个中年女人身上掠过,叶安民凑到她耳边道,“就是那个女人,碧。”

“碧?”叶悠然一愣,“名字?”

“对。”叶安民笑着说,“你可别小瞧她,这可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人,不仅对付男人有一套,还对精通赌石,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那个女人似乎也往这里看了眼,但是她的眼神跟其他顾客没差别,没有特别关注也没刻意忽略,恰恰好。

叶悠然微笑,“你眼光不错。”

叶安民受到表扬,嘿嘿一笑。

叶凯丰不满意了,“你怎么不说是我给你推荐的?”

叶安民拐住他的脖子揉他的头发,“咱哥俩谁跟谁啊!”

叶凯丰好不容易摆脱了他的铁臂。

两人打闹起来没个正行,吸引了不少眼神过来,有不满,有探究,还有来自于厉邵元的愤怒……

当然,还有那些分散在四处的保安,他们并没有过来制止。

叶悠然趁机,把个人的表情都看了遍,最后的视线落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光线很暗,但是叶悠然能感觉到,那里有几道意味不明的眼神射过来……

叶悠然的眸光淡淡掠过,然后跟厉邵元的目光对上……

第196章 他对她有情,但还没有到达一定深的程度

厉邵元起身,想要走过来,但是他旁边的女人‘碧’叫了他一声,然后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厉邵元阴仄的目光带着敲打的意味,警告叶悠然,尽显威胁之意。

叶悠然一阵无语,将他们一家人赶出厉家的是他,他们现在已经不把自己当做厉家人了,而他这个驱逐者,却还总是以长辈自居,她来这里,他都想管上一管。

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叶安民和叶凯丰旁若无人的推搡打闹,撞到了角落那一块,被保安拦住了,两兄弟这才恍然醒悟了一般,打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收敛形骸,回到叶悠然身边,叶安民低语,“姐,角落那里坐了五个人,最左边个头最矮的那个就是宗敬先,其貌不扬,可人心狠手辣,其他四个人,两个是保镖,一个是他情人,人称大嫂,另外一个是他手下,绰号独眼,听说他这只眼看上的石头十个中有九个出绿,在赌石界名头很响。”

叶悠然微微垂敛了眼眸,“宗敬祖不在?”

“对,他先前给厉邵元道歉那会儿出现了一次,就离开了,这是两兄弟之间约定俗成的规矩,他们很少在重要场合同时出现,也是一种自保的方式,免得两个同时遭遇不测,这样还有另外一个在外面为之奔走,他们做事的谨慎程度可见一斑。”

“来这里的客人,好像都没带保镖之类的。”

叶凯丰回答,“这里口碑一向很好,从不欺客,咱们进来时外面那个茶馆里,坐的很多都是这些客人的司机和保镖,免费吃茶,还有很多便衣警察在外面,安全是有保障的,而且之前从来没出过事儿……”

叶安民纠正,“出事是肯定出过的,只是消息没有传出地下赌场外,也没有影响到这些客人,所以大家自以为是安全的。”

“厉邵元账面上如何?”叶悠然比较关心钱的事情,她来这里,就是想占点便宜的,要不然,岂不是白跑一趟?

“账上目前还是赢面,差不多有六千万进账。”叶安民又补充了句,“这是我们进来前碧发给我的消息,现在不知道。”

叶悠然的眸光一怔,这么多?

“很多是吧?但是现在越多,怕是一会儿要越掺,姐,以前宗敬先可是不会在那里坐镇的,今儿个过来,也像咱们一样,不会白来。”

“嗯,先走着看看吧。”结果如何,谁也说不定,事在人为!

一直没有讲话的封萤,挽着叶悠然的手臂,指了指一个方向,“我们先过去那里,好像解出来了一块祖母绿,要竞价。”

叶悠然顺着她眼神一看,分别在各个区域的人都围聚到中央圆台前面。

那里是供顾客竞价的地方。

叶悠然和封萤缓步走过去,上面有一块看起来并不值钱的没用石头,难道里面蕴藏着天价的宝藏?

厉邵元和碧也走了过来。

个个都是懂行的,捡起桌上的手电筒观看里面。

封萤捂着嘴小声道,“目前还没有任何机器,能透过石头表层检测到里面是否有翡翠。”

所以才有了赌石这项活动。

靠的,自然是行家自己的经验,通过观察石头的外观,做出断言。

但是经验也会出错,这个行当难度太高,风险太大,几块钱捡漏来的石头也可能赌出几个亿的翡翠,当然,也有像厉邵元当初那样两个亿买来的原石结果给赌垮了,一文不值!

所谓神仙难断其玉!

叶悠然看了眼桌面上,那石头上擦出一小块翡翠的地方,是祖母绿吗?

其他地方还都是原石,且表层有几个条带状和不规则斑块状呈起伏不定的带状物,有草绿色,还有很脏的那种黑色表壳。

“一般品相好的,有可能出翡翠的石头,一般外表都有松花和蟒带。”

看叶悠然一脸懵懂,封萤为她科普。

叶悠然恍然的点了下头,原来那就是蟒带啊,还挺形象的,“那个绿色颗粒物,像绿色松针的,是松花?”

“对。”封萤笑盈盈的点头。

旁边其他人也听到了她说的话,诧异的看向叶悠然,似乎不敢相信,连入门知识都不懂的人,竟然会来赌石,来这个地方参与赌石的,可都是一些资本雄厚的,而且对赌石和精通的,她一个什么都不懂,年龄又这么稚嫩的小女孩,来凑热闹?

厉邵元自然也听到了,鄙视的眼神看向叶悠然,嫌弃她给他丢人似的训斥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不趁早给我滚出去?”

四个人,谁也没看他一眼。

叶悠然在桌前拉了一张椅子坐下,煞有介事的指着石头表面的松花和绿色蟒带,“表层有其中一样就是好的,像这个有两样,那不是赌涨的可能性非常大?”

天真的眼神看向封萤,封萤莞尔,“可不是嘛!”

“姐,要不我们买了?”叶安民提议。

叶凯丰也在一旁怂恿。

惹得其他人都忍不住嗤笑出声,笑他们四人,也笑厉邵元,因为这四人应该是他认识的亲戚小辈。

厉邵元被人笑得越发没面子,“叶悠然!”

其他人面面相觑,“叶悠然?”

“叶悠然是谁,有点耳熟。”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厉承勋的妻子。”

“哦,是她?明白了!”

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叶悠然,原来厉承勋娶的这么个妻子不仅年龄小,还不懂事……

而且看起来有点傻里傻气。

不过长得,还是挺不错的,但是厉承勋颜值很高,嵘城几乎很难有人能与他为伍。

这么看来,这个妻子没有外貌也没有内秀,实在是配不上厉承勋。

也有那么几个人,是知道那天她儿子跟宗敬祖之间的那点事,她儿子分文不掏让宗敬祖花了六百万买了一块自己的垫屁股石头,宗敬祖气得好几天食不下咽。

几个人交头接耳之际,就将那件事传得大家都知情了。

而叶悠然,自始至终,还是没有看厉邵元一眼。

是可忍孰不可忍,厉邵元一而再的被忽视,实在是气毁了,他几个大步迈到叶悠然跟前。

只是,还没他接近叶悠然,就被叶安民和叶凯丰挡在了前面,他们什么也没做,只是抱胸挡在厉邵元前面,一语不发,眼神阴翳的俯视着厉邵元,用气势碾压着他。

厉邵元干着急,就是接近不了叶悠然。

“叶悠然,你TM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厉承勋都不出来管管你的吗?叶悠然,你听到了没有,叶悠然,老子在叫你,你耳聋了吗?叶悠然,叶悠然……”

全场,只听厉邵元一个人在那里叫嚣,他想冲到叶悠然跟前痛扁她一顿,可是,身高身材原因,他怎么都冲不破前面两个铁塔一样的年轻男人。

厉邵元气急败坏,招呼着现场保安,可那些保安像一棵树一样立在那里,也不理会他。

全场,只有他在叫嚣,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

众人本来都在八卦叶悠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轻视,但是厉邵元这么一闹,大家的眼神就变了……

厉邵元这么叫,可是叶悠然却像是一个字都没有听到,还在若无其事的看那块石头。

大家都在心里猜想,她若不是聋的,那就是故意的!

她故意不理会厉邵元,故意让他出丑!

胆子可真不小!好歹是她公公,她竟然忽视至此!太目无尊长了!

这里的顾客有一多半都是上了年纪的,对这种行为有点无法接受。

“姑娘,你没听到你公公在叫你吗?”一个眉须全白的老人,在旁边提醒。

叶悠然眨了眨眼,一脸莫名的说道,“我公公?我没有公公啊。”

“喏,那不就是,厉邵元,别说你不认识。”

“哦,你说厉老先生啊,我和我老公已经被他驱逐出厉家了,他算我哪门子的公公?”

“……”

这话,是大实话。

厉邵元在那边也听到了,动作一顿。

“不相干的人在那里发疯,管我什么事?”叶悠然又补充了句。

厉邵元抓紧了手指,真是恨不得把她那张嘴给封住!

可是他好像是没有什么资格,用长辈的身份来管教她了。

“你认识她?她是你什么人?”那个叫‘碧’的女人走到厉邵元身边,向他打听。

厉邵元张了张嘴,气结道,“什么人也不是。”

碧轻笑,“那你干嘛让人家滚出去?行了,来,过来看看这块石头,我还挺有兴趣的,你呢?”

于是,这场独角戏,就这么落幕了。

角落里,坐在侧边的男人慢条斯理的抿了口红酒,不大的眼睛眯缝起来,迸射出捕猎时才有的幽光。

旁边,坐在他身边的女人从喉咙里冷冷地哼出一句,“是个妙人儿呢。”

男人低低一笑,胳膊落在她腰上,滑到她腿上,暧昧摩挲着,目光却始终没有从叶悠然身上移开,“扮猪吃老虎,这个女人很有意思。”

女人脸上划过一抹讽刺,“我看是不知天高地厚。”

“是真金不怕火炼,试试就知道底细了。”‘独眼’用一只眼睛凝着叶悠然,嘴角勾着拭目以待的笑意,他的笑容带着他身上独具的煞气,面容阴沉,眼神冰冷。

他的冷是冷到骨子里,冷到没有人性的那种。

叶悠然感觉到后背传来一股冷意,像是被冷血动物盯住了,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战栗。

“冷吗?”封萤离她最近,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些微反应。

叶悠然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手掌在腹部揉了揉,“不碍事,你看这石头怎么样?”

封萤嘴上道,“不知道呢,随大流吧,反正是过来玩的。”

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桌子下面,两人交握的手上,她写了几个字,叶悠然心中有底。

碧和叶安民之间有动作暗号。

叶安民收到后知会了封萤。

一切都在不经意间的动作上交流,所以并没有任何人发现异样。

“那就随大流吧。”叶悠然说着看向周围的人。

只要涉及到‘赌’有关的事情,其实本质都是一样,盲目趋从,大脑被支配,眼里只有赌博带来的暴利,却不计后果,更不会想一着不慎就是倾家荡产那些。

竞价的过程,叶悠然之前因为儿子见识了一次,其实很多人都是犹豫不决,但是看别人竞价,就手痒了。

而不参与竞价的,也在旁边看热闹,都期待亲眼看到赌涨,擦出翡翠来。

“100万。”

有人第一个喊价。

叶悠然吃了一惊,这么高?果然是地下赌场,叫价根本不是外面那些场面上的低级别。

厉邵元第二个叫价,“300万。”

碧的表情像是经过了几番斟酌,最后报价,“500万。”

厉邵元看她一眼,碧笑着说,“我也挺看好它的,你不介意我跟你抢吧?”

厉邵元笑了笑,这点气度他还是有的,他只是很少在赌石场合碰到她这样果敢的女子。

而且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被她深深吸引了,不是说她多么有魅力,而是她的一些不经意的动作,她叫价时的果断干脆,跟他心中的那个女人太像了!

像到让他总是误以为,这个女人就是她,只不过换了一张脸罢了!

他抱着一丝希望刻意打听了,碧的所有背景资料他都知道,跟那个女人,没有一丝重合之处。

就是这种让他觉得相似的感觉,让他主动跟她结交。

“只不过很抱歉,我势在必得。”厉邵元挑唇一笑。

碧一愣,随即张扬的笑了,“是吗?那我们拭目以待吧,厉兄,等下被我标到,你可不许哭。”

厉邵元哈哈大笑,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叶悠然听着别人叫价,直到一个亿的时候,只觉得他们都疯狂了,他们谈笑风生中,账面上的金钱就这么被抛出去了。

叶悠然不是没这么多钱,她只是觉得很心疼,与其赌博,她还是喜欢脚踏实地的工作赚取。

所以,她只叫了一次,压下面一个人五十万,如此谨慎的做法,又换来了不少人投过来的鄙视眼神。

无非是嫌弃她太小家子气。

最后,这块石头还是被厉邵元抢到了,一个亿上多加三千万。

解石是当场进行的,以免有粉尘污染空气,特意在另外一个透明房间里进行,其他人在玻璃房外观看,绝对造不了任何的假。

因为解石师傅很多,很快就出了结果,里面果然是祖母绿,粗略估计是有两个亿往上的升值空间,但是原本的一个整体,中间部分被黑癣破坏,贬值后差不多就是他购买的那个价钱。

厉邵元不输不赢。

他有些懊丧。

但是很快,就听到其他人上前恭贺他的好运。

他今天连续买了四块石头了,几乎是每个都中,赚了不少,这个虽然没赚到,但是也没输啊。

被人这么一恭维,他的心情就又开始飘飘然了。

叶悠然似是无意间扫了眼墙上挂钟,时间过去大半,只剩下短短四十分钟,她心中有股预感,厉邵元的好运,也许要到此终结了。

前面的,也许都是诱饵。

其他人,看看时间也不多了,都开始纷纷下手了。

这批新的原石,前面开的这些质量都是不错的,大大激发了他们的信心。

大家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叫价,只要超过一个亿,叶悠然都没往上跟。

“畏首畏尾,成不了气候。”角落里看戏的人,对叶悠然也失去了兴趣,就连谨慎的独眼都这么说。

矮个男人眼里划过一抹可惜,对叶悠然他原先是挺看好的。

旁边的女人嘴角挑起轻讽的弧度。

厉邵元又瞄准了目标,价格已经飙到了两千万,还在继续往上涨,厉邵元似乎很迫切的想要,其他人看他运气爆棚,也都随着叫价,价格蹭蹭的往上涨,但是这块石头本身比较小,而且磨出来的水头也不是太好,一个人叫出五千万的时候,厉邵元正要叫价,那个叫‘碧’的拉住他的衣袖,朝他摇了摇头。

厉邵元疑惑,“怎么?你不看好?”

碧点头,“你知道我对芙蓉种一向没有好感,每次我拍下来,解出来的结局总是很不美好,这是我的禁区,你也别拍了,反正你也不缺芙蓉种嘛。”

厉邵元正在兴头上,被她打算虽然不悦,但是听到她这样半带埋怨的撒娇语气,跟那个女人一样,偶尔通情达理,偶尔刁蛮任性,厉邵元笑着说,“虽然不如玻璃种好,但胜在面积大,我没有这么大面积的芙蓉种。”

两人这么交头接耳的一个耽误,石头被别人拍走了。

因为解石是免费,所以这边大部分都是拍下来之后立即拿去玻璃房里解石,解出来之后,里面远远没有外面这么光鲜,只能做几个手镯和戒面,自然是赌输了。

厉邵元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碧,碧撇了撇红唇,“看吧,我就说,芙蓉种是我的禁区,看来也是你的,你别说,我们俩的命格还挺像的,嘻嘻。”

她娇笑的样子带着几分嘚瑟,满脸写着求表扬求夸赞。

厉邵元忍不住捏了捏她的下巴,碧立即满脸通红的别开脸,“呀!你干什么!”

厉邵元贴近她,“你说呢?”

碧娇羞的瞪他一眼,脸上红红的带着几分薄怒,“果然是白眼狼,我帮了你,你竟然还占我便宜,哼!”

“行,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轻浮,可我真的是情不自禁,对不起啊,别生气了,我没想到我们俩这么有缘,你的禁区竟然也成了我的,看来我们俩之间冥冥中有什么在牵引着我们……”

这边,暧昧的气氛氤氲着。

角落里,女人气急败坏的捶了下底下沙发,“这个死女人,真会坏事!”

“碰巧而已。”独眼似笑非笑,“我观察碧很久了,芙蓉种的确是她的禁区,身为朋友,劝阻厉邵元也在情理之中。”

另外一边,叶悠然有些看不懂这一幕了,叶安民在她耳边嘀咕,“还真是凑巧了,如果碧不出声阻止,反而会让人生疑,这样也好,误打误撞的得了厉邵元的信任,你看他们打得多火热,哼,就是便宜了厉邵元,少坑了他五千万。”

叶悠然有些别扭,这个人怎么说都是自己公公,看着公公和别的女人在她面前打情骂俏,那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之后,厉邵元无论看中了那块石头,都会事先问一下碧。

这就尴尬了。

碧知道厉邵元之后的赢面很小了,而且时间也只剩下二十来分钟,她打算溜了。

就算厉邵元之后输惨,也不能怪到她头上来。

她接近他的任务还没完成,不能折在这个地方。

明哲保身,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厉哥,我得走了。”碧借着拍厉邵元肩膀的时候,给叶安民打了个不明显的手势。

厉邵元自然是想她留在这里,“不能再等等吗?眼看快结束了,我还想抓紧时间拍两件呢,今天宗敬先进的这批原石质量很不错,你今天没拍什么,这么走了多可惜。”

碧的脸色变得很差,她按了按自己的胃部,“我这老胃病二十来年了,不经饿,今天我下班后就接到你电话,原本就没打算来地下赌场的,饿到这会儿真的受不了了,对不起啊厉哥,原谅妹妹这一次。”

“该说抱歉的是我,要不我陪你出去吃东西吧,算是赔罪。”

“别别别,我这胃病犯了必须吃药,我的药在家里,我得回家,我知道你还想要两件呢,你在这里继续,别让我打扰你的兴致,咱们回见。”

厉邵元把她送到出口处,依依不舍的回来。

叶悠然心里本来还在感慨,公公很有情种潜质,但是厉邵元一回来,看到那些石头,眼里就露出了疯狂之欲,果然还是石头重要,她便将那个感慨收了回去。

目前来看,他对碧,有情,但还没有到达一定深的程度。

厉邵元刚回来没多久,就有人买了一块石头,并擦了一块出来。

“天啊,这么大块的玻璃种翡翠,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对啊,而且水种还这么罕见剔透,真是世间少见。”

第197章 见到儿子,泪崩

厉邵元心动了。

叶悠然看看时间,所剩无几,而角落那几个人也有了一些动静,叶悠然的视力已经恢复了,但是晚上时候的视野范围和清晰度都有受到影响,角落光线昏暗,她并不能看得清楚,只是敏感的察觉到了。

“姐,看来他们要在这块石头上下文章了。”叶安民可是一直用眼角余光盯着,正好弥补了叶悠然的不足。

叶悠然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侧头看他,眼里划过一抹笑意,“我们总不能白来一趟。”

叶安民笑着道,“最近金玉舍营业额听说创了新高,姐手里有的是钱,反正有姐夫养着你,你败光了也没关系,姐,壕给他们看看!”

叶凯丰也早心痒难耐了,“是啊姐,干吧!”

封萤对这两个人很是无语,现在碧走了,不在这里,就没人给他们提供参考意见,万一亏了,那可是按亿计的,她这颗老心脏可承受不来!

“我看你公公今晚运气实在不错,赚了小一个亿了,而这块翡翠看起来应该是上品,他若是有幸标的也是稳赚不赔的,然,要不我们就别凑热闹了?”

封萤俯身过来,轻声劝她,“你若是跟他彪价,也只是哄抬了价格,便宜了卖家,于咱们落不到什么好。”

叶悠然忖度着,“咱们店里上次购买的翡翠好像花了不少钱?”

“是啊,你设计出来的一批男性饰品是面向中老年客户的,需要大量帝王绿,我特意购买了一批帝王绿原石,尤其是缅甸方面现在在施行一些贸易出口限制政策,为了保证品质,我托人在缅甸的翡翠公盘上走特殊渠道赌了一块,总共花费了这个数……”

封萤肉疼的表情比了八个手指,叶悠然握住她的手指,压下去三根,“我今晚,最多败这个数,多了我就收手,好不好?”

封萤一下子喘不上气了,天啊天啊,这是要人命啊!

叶安民和叶凯丰也是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就是怂恿叶悠然凑个热闹而已,毕竟地下赌石这块他们没有沾染过,难得来一次,不大开眼界一下怎么好说自己来过?

但是,叶悠然这一笔就是五个手指出去,实在让他们吃不消!

封萤狠狠的拧了一下叶安民腰上的肉,痛得叶安民龇牙咧嘴。

“然,这俩小子脑子是玩心作祟,你也跟着头脑不清了吗?我们购买的原石,可不是一次性用光的,这以后两三年怕是都够用了,是长期投资,你这倒好,一口气赌了出去,万一回不来……”

叶悠然抬手打算封萤,无所谓的说道,“回不来就回不来了,安民不是也说了,厉承勋又不缺我这点钱?”

“你……”封萤气得血压都上来了。

叶悠然一看这样,怕她出个好歹,连忙安慰道,“好了念姨,我说笑的。”

“真的?”封萤被她的出手阔绰给吓怕了。

“真的!”

“不骗我?”

“绝对不骗你。”叶悠然真诚脸,手指悄悄给叶安民打了个手势,“我今儿过来就是探探虚实,你看时间都这么晚了,他们今晚应该不会算计厉邵元了,毕竟之前才骗了两个亿过去,估计还没时间消化掉,今晚让他过来估计就是给他点甜头,让他再接再厉,好以后再谋划。厉邵元可是一块大蛋糕,他们要慢慢啃,太快了怕被噎死。”

封萤一听是这个理,而且她多多少少也了解叶悠然,对赌博这种事向来没什么兴趣,要不然,也不会一步步的带领着金玉舍从一开始的默默不闻发展到如今的国内知名品牌,没有恒心,妄图不劳而获的人绝对做不到。

叶悠然说到这里,封萤差不多相信了。

这时,封萤身上的手机响了,她接起,听了几句挂掉,抬头对叶悠然说,“店里出了点事,我立刻回去处理。”

叶安民朝叶悠然眨了左眼。

叶悠然会意,“好的,那你快去吧。”

“要不我们一起回去?”封萤一想到那五个亿,恨不得立刻将叶悠然带离这个地方。

“统共没几分钟了,我一会儿跟厉邵元一起回,跟他有几句话要说。”

看封萤面露犹豫,叶悠然附在她耳边道,“关于我婆婆的。”

“哦,好的好的,那我就先回了。”

“路上慢点啊。”

封萤走后,叶安民和叶凯丰有些心有余悸的看着叶悠然。

叶安民都不知道把封萤骗走是不是做对了,反正对不对,他是绝对听姐姐话的。

姐让他往东,他不会往西。

姐要他死,他一秒都不带犹豫。

“姐,咱悠着点,行吗?”叶凯丰咽了口唾沫。

叶悠然睨着他们俩道,“姐手里的钱有一部分要攒着给你们俩做老婆本的,不如我们就先败光了那一部分?”

两人一听前半截眼里一亮,听到后面那光芒就暗了,叶安民捧住叶悠然的脸,四目相对,耷拉下来的眼角看起来像是小狗,“姐,你可是我亲姐,你确定要这么残忍的对你弟弟吗?”

“对。”叶悠然拍掉他的手,从一直坐着的沙发上站起身,“赢多少算你们的。”

两人脸上毫无喜悦,他们俩都知道术业有专攻这句话,叶悠然精通的东西虽然很多,但是赌石,她是幼儿园水平,还不如他们俩。

想赢?

做梦!

叶悠然离开中央圆桌竞价区,朝边上的展示区走去,两个人跟随而上,还想再劝她,叶悠然指了指竞价区,“去盯着,不用管别人,只给我死死的压着厉邵元。”

叶凯丰瞅了眼液晶显示屏上的数字,“姐,现在已经一个亿了,你让我压他?我们老婆本有这么多?”

叶悠然抿唇一笑,“对。”

在她含着威压眼神的注视下,叶凯丰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只要厉邵元叫价,他立即跟上,这明显的做法,明显是在跟他对着干了。

厉邵元再生气也没办法,这里的竞价都是公平公正,只要你付得起钱,谁都有机会。

叶悠然带着叶安民逛了一圈展示区,叶安民小声嘀咕,“姐,角落那几个人在商量着什么,看来,凯丰的做法似乎让他们始料不及。”

叶悠然心里没底,但是她总感觉这最后一点时间,他不会放过厉邵元,反而让他得了小一亿入了口袋。

宗家兄弟,就算是输给厉尧六百万,可都气得七窍生烟,所以他们绝对没这么大度。

所以前面这小一亿,绝对是开胃菜。

他们想从厉邵元身上谋划的,怕是要翻倍。

刚才让封萤回去,也是不得已的,因为她也许,真的要散财出去,能不能收回成本,她没把握,所以未免封萤吓出心脏病,还是先把她打发走,五个亿是她封顶的金额,再多她就要止损了,疯狂也要有个限度。

叶悠然看着那些未解石头的标价,都在合理价位内。

有三分之一展示区是空的,那块目前正摆放在中间竞价区的原石,购买者是一个中年秃瓢男士,几千万的东西,转眼就是几个亿,他运气可真好。

叶悠然看着他,问叶安民,“他有可能是宗家兄弟的人吗?”

“可能是找来的拖儿,也有可能是他走了狗屎运。”叶安民对这个人不熟悉,“要不要我让人查下?”

叶悠然点头。

叶安民掏出手机,拧眉,“手机信号突然不太好了。”

叶悠然怔了下,“那就不要打了,也许是被屏蔽了。”

“屏蔽?”

“我来之前做过一些功课,进入这种地下赌场或者没收与外界联络设备,或者屏蔽信号,一开始并没有,大概是为了显摆一下他们赌场的人性化做法吧?我想,这是到了关键时刻?”

“你着重观察下这个男人。”叶悠然一边取了一块原石的价目牌递给一旁的侍者,侍者接过来,“请问叶女士,您是现在解开还是打包带回去?”

“带回去。”

叶悠然见他要拿走,从包里取了一个记号笔,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还对着石头拍了一张照片。

侍者嘴角抽了抽,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客户。

不信任他们店家的客户很少,像她这种做得这么明显的,还是第一例。

叶安民可不觉得叶悠然这样做有什么不对,防人之心不可无嘛,而且这宗家兄弟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偷龙转凤的事情是很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小心,我姐的亲笔签名可是认证过防伪标识的,在国家部门有存档可循的,你碰掉了一点点笔划,我们扫码不对,可就不认了。”叶安民看那侍者像看乡巴佬一样的轻视眼神,提醒了句,“你们店里可是明文规定,如果作假,可是假一赔十的。”

侍者闻言,瞪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显然没想到还会有人这样做。

他谨而慎之的捧着那个原石,拿去做包装了。

角落里,在矮个男人身旁的女人冷嗤一声,“真是便宜了她!”

“没想到这小丫头运气还不错。”独眼却是知道那石头,那些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特意应对厉邵元的,厉邵元眼光实在不怎么地,选了几个都是中下等的原石,这个小丫头,随便一点,就超越了厉邵元今晚到此之前的所有进账。

不得不说,这小丫头运气,实在是好,而且,还特别细心,连名字都下了那么大功夫去注册。

“你觉得这是运气?”矮个男人开口。

独眼确定的点头,“没错,她根本不懂赌石,估计是不想空手而归,才随便捡了一样。”

懂不懂赌石的人,行家一看就知道,叶悠然这样的,站在一块石头前,摸也没摸,轻轻瞥一眼,只顾着跟旁边男人讲话了,哪里有把心思放在鉴别上?

叶悠然这边,丝毫不知道自己随便挑选的一块石头,引起了角落这边的当家人的一番讨论。

她单纯的只是想试试自己手气,顺便用叶安民超然的视力试探下角落那些人的反应。

“姐,宗敬先在看你。”叶安民立即汇报,“那个独眼,还有大嫂也在看你,眼神看不分明,但是大嫂的眼神好像挺灼热的,应该是气到了。”

这反应,叶悠然喜欢,说明那石头她可能赌涨了。

叶悠然笑了下,“看来这边的石头有点玄机呢,那咱继续挑?”

叶安民虽然对自己眼观六路的本领很有自信,但是,万一分析得不对呢?

叶悠然对他太信任,让他压力好大。

不敢说继续。

叶悠然又走到下几个展区,价格在可承受范围内,她一件件的买了下来,又买了三块。

每挑一件,都要写下自己的名字。

侍者看她的眼神,已经从‘乡巴佬’升级到‘暴发户’了。

动作更加小心翼翼,真的很害怕碰到她的名字,怕承担责任,一块石头动辄千万,卖了他也买不到。

“姐,大嫂出来了,朝我们过来了。”叶安民看到那边的动静连忙道。

叶悠然大呼可惜,看来是触碰到对方底线了,她收手了,拐了个弯,走到了中央竞价区。

而‘大嫂’扑了个空,脸上有些尴尬,又带着隐藏的隐怒。

“姐,她的脸像是被人甩了几巴掌又扔了几颗臭鸡蛋。”叶安民心里暗笑。

叶悠然面上不动声色,走回原先的位置,叶凯丰早招架不住了,回头看到她,赶紧站起身让位,把她按坐下来,“姑奶奶你可回来了,我不仅把我老婆本败光了,连你儿子的老婆本只怕都保不住了。”

叶悠然看了眼显示屏,现在已经是4亿五千万了。

“乖,不怕。”叶悠然坐下时顺便弯腰抽了张纸巾递给他,叶凯丰擦掉额头上急出来的汗水,叶安民拍了拍他的肩,同情的看着她,“姐刚才走了一圈,败了这个数……”

叶凯丰一看,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庆幸幸亏把封萤给送走了,要不然,一准得送医院。

“如果里面有这么大体积的翡翠,手艺好的玉雕师傅,差不多能够加工出三十个镯子,五十几个吊坠,一百多个戒面。”

“边角料要是用上的话,那就更加之前了,不仅可以作为装饰品镶嵌在首饰上,还能用在礼服婚纱作为衣饰,这样算下来的话,啧……”

“这块翡翠,真的花4亿五千万来买的话,也不算贵!”

“但是你别忘了,还还只是在原石上开的一个小窗口,不知道里面是不是一样剔透,所以……”

大家纷纷交头接耳,都有些举棋不定。

如果再不叫价,今天的标王就是厉邵元了。

“4亿五千万……”叶悠然开口,打破了大家的讨论,看好戏的人,友情提醒,“叶女士,厉老先生标的就是这个价钱。”

“我还没说完。”叶悠然道,“我加一元。”

噗嗤!

许多人笑了。

一听就是赌石界的门外汉。

叶凯丰捂了捂脸,他刚才也犯了这么一个错误,“姐,这个价位的,要至少一千万往上递加。”

“五个亿。”叶悠然一点尴尬都没有露在面上,高声叫价,叫完还抬头看了眼了无生意的两兄弟,“说好的,五个亿,别怕,我不加了。”

此话又引起一番哄堂大笑。

叶悠然丝毫不以为意,挑起一边眉梢看向厉邵元,厉邵元今晚实在被他气得不轻,他已经赌红了眼,他也看出来了,叶悠然是在故意跟他作对,他现在已经顾不上在乎这价格是不是要超越石头本身,他就是要跟叶悠然一较高下。

要跟他比身家是吧?

行!

就让她好好见识一下!

听到她说这是她毫不介怀的露了底,他猛地拍板,“5亿五千万。”

叶悠然也拍了下桌子,所有人都倒吸口气看向她的时候,叶安民和叶凯丰差点捂住她嘴的时候,她很有气势的说道,“成交!”

所有人,“……”

皮一下很开心?

叶悠然吐了吐舌头,表现得像个骄纵调皮的小孩子。

厉邵元的心情却是此起彼伏,东西到了他手上,该开心的,可是,等需要转账输入密码的时候,他心头各种滋味交错,不舍,气愤,不舍的是钱,气愤的是叶悠然帮忙外人哄抬价格。

他花了一部分冤枉钱!

但是看到石头,他一咬牙,转了账。

角落的人,都吁出一口气。

总算是,搞定了。

“比我们预想的多了近两个亿呢。”大嫂笑呵呵的说道。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这个傻逼,连自己儿媳妇都跟着我们一起整他。”

“这个女孩,你怎么看?”矮个男人的眉头,稍微舒展,看向独眼。

独眼看着坐在沙发上笑得跟个白痴的女孩,“她应该是故意哄抬价格,跟厉邵元作对,除了这些,我看不出她有别的目的,你看出来了吗?”

矮个男人摇头,“似是而非,看不太明白,我觉得,她没那么简单。”

女人轻笑一声,“呵。”

这意味,带着一丝醋意,矮个男人看她一眼,“你别忘了,她是厉承勋的妻子。”

“所以,她是不同的,你想尝一尝她的味道?”女人冷笑。

矮个男人再听不出她的意思就是傻了,他哈哈一笑,掐住女人的脖颈,抬起她下巴,吻了上去。

其他几人,默契的爆发出一阵笑声。

时间,只剩下五分钟。

厉邵元是今天的标王,旁边的人恭维他,即便是这价格拍下来的,肯定也是大涨。

因为看这小窗口,里面翡翠的水种和成色都是顶级的!

厉邵元很是嘚瑟!

接下来时间不多,但是因为今天标了个天价,所以侍者来通知,可以适当延长时间。

还问厉邵元要不要继续往下擦。

厉邵元还想多捂一会儿呢,拒绝了。

但是旁边的人都来怂恿,厉邵元又犹豫了。

“姐,那个秃瓢悄悄溜走了。”叶安民在叶悠然耳边说道。

叶悠然眯眸,在会场里搜寻了一圈,果然不见了人影。

有诡!

叶悠然还没捞到什么好处,当然不想就这么走掉,她也希望厉邵元继续往下开。

“妈妈。”

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叶悠然浑身一僵,循着声音回头一看。

可不就是儿子那张甩到惨绝人寰的小脸?

他们以前不是没有分开这么久过,但是这次,不知道是因为叶悠然情绪使然,她格外的想念尧尧。

眼泪喷涌而出!

叶悠然转身把儿子抱在腿上,紧紧抱住他,“尧尧,妈妈想死你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玩得乐不思蜀把老娘都忘了,小没良心的!你爸爸这样,你也这样,你们俩都不爱我了!我好伤心啊!”

厉尧知道,自己妈妈向来情绪内敛,这样外露的时刻,少之又少。

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厉尧看向叶安民,叶安民耸耸肩,用口型说道,“想你了。”

厉尧看着扎在自己肩窝毛茸茸的脑袋,伸出小手轻拍她的头,“妈妈,尧尧也非常想你,主要是交通不给力,要不然早就回来了,妈妈不哭啊,尧尧错了……”

叶悠然哪里舍得这样欺负儿子,擦了擦眼泪,红着鼻子咕哝,“你才没错。”

厉尧心里,涌上一股男子汉的担当,以前,他都是被父母保护在羽翼下的小孩子,理所当然觉得,爸爸妈妈不需要他来操心和照顾,可是现在,他知道,他的妈妈,虽然坚强,但是也会有脆弱的时候,这时候,就需要他站出来,用他尚且稚嫩的肩膀来保护!

他要变强!

他要替爸爸,守护妈妈!

眼神在几秒之间变得坚定无比,厉尧挺了挺自己的背脊,让叶悠然靠得更舒服一些。

“妈妈,宗家兄弟想空手套白狼,我们不能让他们如愿!”尧尧小小的声音在叶悠然耳边响起。

叶悠然一愣,眨了眨眼,将里面的泪水眨掉,再看儿子严肃的眼神,确认她没听错。

“你发现了什么?”叶悠然很快反应过来,低声问。

“我在外面遇到了这块石头原先的买家,让姜花控制住了他,稍加威逼就套出实话来了,是宗家兄弟给厉邵元挖的陷阱,那块石头,另有乾坤。”

叶悠然听得云里雾里,“儿子,你,你早就回来了?”

第198章 用一张天真无邪的脸,跟自己爷爷讨价还价

厉尧微点头,用衣袖帮她擦掉眼角的泪水,“回来途中,知道妈妈要来这里我就拐了过来,花花安排了人进来替我勘察里面的情况,那个买家跟宗家兄弟暗中进行了一笔交易,联手坑骗厉邵元,从妈妈推波助澜哄抬价格我就知道了,妈妈想分一杯羹,我怎么能让妈妈失望?”

叶悠然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儿子,那些钱本来就有一部分属于你和你爸爸,我只是……”

厉尧眼眸里闪过一抹笑意,“妈妈,我跟你想的一样,虽然我不在乎这些钱,但该是我们的,我们就要拿回来。”

叶悠然放下心来,只要儿子不认为她这个当妈的太贪得无厌和精于算计就行了。

厉尧抬头扫了眼已经经过厉邵元允许被搬到玻璃房的原石,“我进来时候看到了六叔,他已经召集了警方的人在古董街口守着,妈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怕!”

顺着看过去,叶悠然嘀咕,“儿子,那石头,你能看出什么名堂来吗?”

厉尧摇头,“外表很漂亮,符合高等级翡翠的一切标准,但我没有近距离看过,所以并不知道那是天然存在的,还是被人后来二次加工过的,不过我看它肯定不简单,不然,宗家兄弟不会拿它出来做文章。”

叶悠然皱眉,“上次他们坑了厉邵元两个亿,这次是宗敬先亲自出马,他到目前还没有出面,我想,如果他跟欧道奇是一路的,他就应该知道,厉邵元气数已尽,但他剩余的身家远不止今天这五个亿,他想要的,肯定更多!”

“对,而且他应该是打算这次将厉邵元的财产一网打尽,不然,这次输了五个亿五千万,加上上次两个亿,厉邵元再笨也会意识到什么,他毕竟还是厉家家主,如果宗敬先不给个合适的由头,将今天这场骗局给囫囵圆满了,厉邵元不会轻易被应付过去。”

“所以这块石头,就是问题的关键,宗敬先要厉邵元心甘情愿的付钱,还要让他输的口服心服!”

“妈妈睿智!”

叶悠然噗嗤笑了,“我儿子才是最聪明的。”

她今晚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自己的直觉上面,而厉尧做事,依据更多的是对全局的分析和对人心的掌控,叶悠然本来还处于混沌中的思维,像是被他一手拨开云雾见月明,顷刻间,全部明朗了。

母子俩旁若无人的嘀嘀咕咕,叶安民和叶凯丰一左一右把他们护在中间,前面有姜花,后面有旋司。

谁也别想看到他们,或者听到他们的只言片语。

……

角落里的几人纷纷投来注视,尤其是看到旋司的时候,宗敬先唰地站了起来。

女人一下子失了依靠,歪在沙发上,她没有开口抱怨,因为她也注意到了那个气度非凡的年轻男子。

女人站起来,“我猜,他就是帝旋司吧?”

“没错。”宗敬先语气沉沉,如果了解他的人,知道他是有些顾忌了。

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如果放在以前,他肯定毫不犹豫结束这次的赌石,可是现在,他举棋不定,因为帝旋司已经被免去了‘帝’的姓氏,但是据欧道奇所说,帝云嘉依然对他很不一样,甚至派了暗卫在旁保护,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旋司,无论他姓什么,有帝云嘉的守护,谁也动不了他!

欧道奇还说,虽然动不了他,他也算不得什么威胁,他本身无害,而且他不爱惹事。

所以今天,只要他安安分分的在一旁当个看客,宗敬先并不打算跟他撕破脸。

也许日后,还能把他拉拢过来,毕竟只要跟帝云嘉扯上一点关系的人,就是非常有用的人。

“看起来很乖呢。”女人观察了片刻,勾唇说道。

“希望他能够一直保持这样。”宗敬先的目光,在他白皙的面容,姣好的五官,和纤瘦的身材上,流转而过,不自觉的,眯起的眼睛里划过一波涟漪。

旋司后背发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让他有种濒临抓狂的感觉。

但是,他又不能分心回头去看,叶悠然母子俩,已经吸引了不少探究的眼神,他要时刻提防着。

等母子俩聊完了私密,周围四人才放松了警惕。

叶安民和叶凯丰收敛了严肃阴沉的戒备,恢复了放浪形骸,晃荡着步子走到旋司跟前,嘿嘿笑着,跟他勾肩搭背的搅和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捶的打闹着,嬉戏中,旋司勾住叶凯丰的脖子问,“角落里有人?”

“对,姓宗的跟他的走狗,怎么了?”叶凯丰见他面露嫌恶的表情,忍不住抬起手臂嗅了嗅自己腋下,“怎么,老子狐臭?”

旋司还没问的时候,叶安民就用余光看了过去,他刚才也注意到了那里的动静,宗敬先还站了起来,显然,是因为旋司。

“眼光让我不舒服。”旋司拧眉,不自在的说道,觉得浑身毛毛的,像是被虫子滚了一遍,又脏,又难耐。

叶安民眸光里划过一抹暗色,如果他没看错,宗敬先一脸兴味的样子,还真是……

淫邪!

他想到了这个词。

叶安民咬牙切齿,伸手将旋司搂到自己这边,他转了个身,阻挡了宗敬先的视线,妈的,敢觊觎我兄弟,老子把你废了先!

“不舒服啊?嘿嘿,这样好点了吗?”叶凯丰神经大条了一些,索性用暴力给他放松筋骨,疼得旋司龇牙咧嘴,他这阵子还特意加强了锻炼,腹肌都出来了,本来以为终于可以在这俩人面前露一手了,没想到,根本不够他们看的。

这两人虎背熊腰,力气简直非人类,他先天不足,这辈子怕是拍马不及了!

旋司最终还是败给了叶凯丰。

两个人也是有分寸的,闹了一会儿,等那石头解得差不多了,又都回了原来位置上守着。

这次,叶安民特意跟旋司换了个位置,让角落那边的目光,落不到旋司身上。

……

“妈咪,你看到了吗?”厉尧依然是坐在叶悠然腿上的姿势,只不过他特意用一只脚撑着地面,承受了大部分重量,不让自己压到叶悠然,他趴在叶悠然耳边,方便两人咬耳朵。

“看到什么?”叶悠然只是看到原石外面那层灰扑扑的石头碎屑,还有若隐若现的绿色。

厉尧狡猾的笑了一声,“厉邵元要哭了。”

叶悠然的目光专注在那块石头上,解石师傅用一块布在灰扑扑的石头表面甩拍了几下,石头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绿色消失,被红色取代,而且还是暗红色。

师傅取来一瓢水,泼在了石头上。

最后一道工序,完成。

众人看清了桌上的东西,倒吸口气。

厉邵元腿一软,坐在了沙发上。

这石头,竟然不是窗口所示那般纯正的玻璃种,而是看似达到了玻璃种,且是红翡。

不仅如此,红翡上还有裂口,大的裂口,有婴儿小嘴那么大。

再好的翡翠,本身质地有了缺陷,就不值钱了。

五个亿,打水漂了。

厉邵元面如土色,瘫坐在那里,久久的不动,像是陷入了魔怔之中。

直到侍者将石头搬上桌子,厉邵元才看了眼。

这质地不怎么样的红翡,体积却是非常大,基本上没磨损什么,所以解石用时很短。

心里落差,在这十几分钟里发生,厉邵元觉得自己从云层被摔到了尘埃里。

“姓胡的你给我出来!”厉邵元猛地站起来,血红的眼睛在人群里搜索,大喊了一声。

姓胡的,就是刚才的卖家,那个秃瓢男人。

厉邵元觉得自己被他坑了。

其他人也同情他,但是赌石这一块,向来都是交易结束后,石头跟上一家毫无瓜葛。

厉邵元这样,输不起了,让人鄙视。

买卖这个过程是公平自愿的,他临时反悔,谁也不会站在他这一边。

“老厉,这就是你不对了,亏你还是行家,怎么这一行的规矩也忘了?”

“就是啊,一手交货一手交钱,这石头跟人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是你运气不好,怪谁?”

“老厉,当务之急,及时止损,你还是问问谁要你这块石头吧!”

大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都打算撤退了,谁会要这么一块没品的石头?

而且厉邵元在气头上,跟他打交道,不是自找没趣?

大家都是相熟的,价格不好压,给高了他们也觉得不划当,给低了厉邵元事后要记恨他们。

这交易,没人愿做。

大家的劝说,让厉邵元当头一棒!

是啊,交易落地,他回天乏术啊。

他赌输了,他接近一半的身家,这么几天功夫,就化为泡影了!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慌乱中厉邵元看向坐在对面的叶悠然,和她怀里不知何时出现的小男孩。

厉尧!

他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厉邵元的注意力都在那块天价石头上,并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

厉邵元想到上次厉尧坑了宗敬祖的那次,他那次就怀疑,这个小男孩,深不可测!

可是他还那么小!

厉邵元忍不住怀疑,但是又不敢确定,这件事,是厉尧设计他的吗?

如果是,那就太牵强了,因为之前厉尧毕竟不在,这事儿跟他扯不上关系。

但是厉邵元此刻受到刺激,有些神经质,他觉得有人在害他,不是那个姓胡的甩锅,那就是这对母子!

厉邵元终于为自己的错误找到了突破口。

“叶悠然,是你,都是你的错,是你故意哄抬价格,让我亏了这么多!你必须把我这块石头原价买去!”厉邵元理直气壮的要求道。

陆续散去的人,听到这句话,都惊呆了。

还有这样的操作?

也不走了,纷纷留下来看好戏!

叶悠然淡然一笑,“这位老先生,容我再提醒你一下,你谁呀?”

“叶悠然,你少跟我玩这套,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我花这么高价钱买这块石头,你的原因占大多数!你必须为你的无知买单!不然……”

厉邵元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妙计,脸上拧出一抹冷讽,“不然你们再也别想回到厉家!”

叶悠然面色不动,掏了掏耳朵,“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买了这块石头,你就修改族谱,欢迎我们一家重新回去?”

厉邵元还觉得这笔交易亏了,他没好气瞪着叶悠然,“这次是个大好机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叶悠然,你回去告诉厉承勋,这次算他卑鄙无耻盖过了老子,回到厉家,我是不会让他好过的!你们一家人也最好有这个觉悟!”

叶悠然冷笑一声,“请问厉老先生,厉家有什么好的?我们为什么要回去?”

厉邵元,“……”

厉邵元被问住了,他看叶悠然的表情,丝毫没有该有的贪念和奢望,冷冰冰,毫不心动。

他们竟然不愿意回到厉家?

“厉老先生,你都亏了五个亿,还有心情说笑?”旁边,叶安民乐了,笑得前俯后仰。

真是一点面子都给人留。

厉邵元瞪了他们一眼,总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叶悠然,对于回到厉家,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是,厉承勋就不一样了!

想当初他可是舍了部队打拼了十几年的事业,回来厉家,替他经营嵘锦集团。

落叶归恨,每一位厉家子孙都有这种念头,尤其,厉承勋跟老爷子和老夫人之间,感情匪浅!

“话不要说得太满,免得回头打脸啪啪响。”厉邵元嗤之以鼻,“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回去问问厉承勋,再来回答,我告诉你,我的邀请是有期限的,等过了这个期限,厉承勋跪在我面前,我也未必答应!”

他的话,让叶悠然一愣。

她自然也想到了以前的事情,想到厉承勋和他祖父母,厉承勋和厉景望之间深厚的情意。

看他们面子,厉承勋也许,会愿意回到厉家。

就像她,她的母亲那样对她,她依然无法真正狠心。

这就是血缘的羁绊!

叶悠然沉默。

叶安民也笑不出来了。

姜花在一旁看着叶悠然,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嘴。这里,轮不到她插嘴。

“你想要多少?”

一声稚嫩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地方。

众人寻找,望去。

是叶悠然怀里的小人儿。

看年龄,说是叶悠然儿子,实在是有些牵强,尤其是此刻的叶悠然有些心不在焉不在状态,而厉尧本来看起来就比实际年龄要大,加上他眉目间的沉冷严肃,很是成熟,让他看起来有六七岁不止,像是长了一副小孩身材的成人。

而叶悠然面相偏嫩,说她是高中生,也没人怀疑。

这对不像母子的母子,偏偏神韵中有那么一点共通之处,不用怀疑,他们就是母子。

只能说,父亲基因太强大。

他一张口,那眉眼,那气势,那眼神,就让他们想到了厉承勋。

“当然是原价,臭小子,我是你爷爷,难道你还想跟我讨价还价?”

厉邵元回过神来,粗里粗气道。

跟这么小的孩子交易,他总觉得面子上不好看,被屈辱了。

他竟然还堂而皇之的跟他讲起价格来了。

“可是我只有六百万零花钱啊。”

他歪着头,看起来很童气,好似,暴露了他的幼稚。

但是知情人稍微一品,就想到了,那六百万,还是他从宗敬祖那里得来的。

也就是说,这笔交易,他用自己的钱,并不代表叶悠然。

按理,六百万买这么一块有缺陷的红翡,也是够了。

可是,六百万,比着五亿五千万,连零头都比不上……

这少得不是一点点!

可把厉邵元给气晕头了!

直觉这个厉尧就是叶悠然撺掇着来逗他玩的!

……

角落里的人,在听到厉尧最开始那一句的时候,就不淡定了。

原先的计划,被打乱了!

女人骂道,“这个混蛋小子竟然坏事,等下看我怎么收拾他!”

别人也许以为她是说着玩的,但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这次不把厉尧给毁了,是不会罢休。

矮个男人眉目一厉,轻斥,“他是厉承勋的儿子,你不要给我惹事!”

“你没听欧道奇说吗?帝云嘉将厉承勋派去别的国家了,给他找事做,故意不让他回国,他就算要给他儿子报仇,也晚了!等他回来也许是猴年马月了,你还怕他做什么?”

矮个男人不以为然。

厉承勋以前在部队里那会儿,整个嵘城,哪有人不怕他的?

怕他的手段,怕他强大的关系网!

他那几个兄弟,虽然不是亲的,就跟手足一样,众志成城,嵘城没有他们兄弟办不成的事情!

他虽然久不在部队里,但是他的余威还在,他当然怕了!

他们两兄弟,依附的不过是欧道奇,而欧道奇是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他们之间是利益驱使走到一起,说合就合,说分就分,而且是顷刻间就土崩瓦解的关系!

到时候若是厉承勋针对他,欧道奇还不到跟厉承勋直接对战的时候,他不就成了炮灰?

“总之,不要给我惹事,这个孩子,你不能动。”宗敬先发了话。

女人冷哼。

宗敬先捏住她的下颚,手指收紧,不大的眼睛盯着她的,像是毒蛇一样阴狠,嘴里出来的话语也了无温度,“我说,不能动他,听清楚了吗?”

女人怵他,他都这样说了,她当然只能听从了,忙不迭垂下眼示弱,“我知道了。”

“很好。”宗敬先拍了下她的脸颊,松开了手。

女人脸上吃痛,只能咬牙忍着,垂下的眼睛飞快偷偷瞥了眼独眼,希望他替她说句话,可独眼一直看着厉尧,根本没看她。

女人气急败坏。

“这小子,不一般。”独眼冷不丁开口。

宗敬先闻言,视线落在厉尧身上,他正用一张天真无邪的脸,跟自己爷爷讨价还价。

一个慢条斯理,一个接近崩溃边缘。

宗敬先理了理领带,“我们去领教一下。”

再不出去,一盘好棋,眼看就被一个小孩子给毁了。

独眼点头,紧随而上。

女人也妖娆跟上。

“宗哥出来了。”

人群里有人喊了句。

“宗先生,晚上好。”

“宗爷好。”

大家各种称呼都有。

每个吩咐都透着尊重。

叶悠然终于见到了这个宗敬先,老实说,跟想象中的人,有很大出入。

个头很矮,比叶悠然高那么一点,在他一众随从中是最矮的,而他旁边那个女人,竟然是个接近一米七五的模特身高。

而且女人还穿着高跟鞋,男人站直了,也只到她胸口。

而且长得也不咋地,脑袋比例有点大,浓眉大眼看起来有些粗矿,就是跟身高不协调。

但是他的气度,显然比他那个市井小民一样的兄弟,不是一个级别的,他像个贵族,被人簇拥着,缓缓走过来,手里还夹着雪茄,彬彬有礼的跟人寒暄,清冷的眼神,不带感情的笑声,透着不远不近的疏离,既不让人觉得他高高在上,也不会让人有轻视他的念头。

这个男人,该是个胸有城府的。

就连厉尧,他都走过来,跟他握了握手,很和蔼的样子。

厉尧赖在叶悠然怀里,没起身,但他是个孩子,谁也不会说他失了礼数。

“厉太太,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男人伸手到叶悠然面前,叶悠然也礼貌的伸手,可是伸到半截好像才发现自己手上有擦眼泪的纸巾,她故作不好意思的收回了。

旁边的叶安民,将手插过来,跟宗敬先握了握,叶安民笑得有些痞,“宗哥,久仰大名。”

叶安民的名讳,宗敬先岂能不知?

厉承勋夫妇想把他推出来,重整兄弟帮。

兄弟帮虽然已经过气,不复往日辉煌,但是,谁又能说得准以后的事呢?

但是这个年轻人太过于年轻,又过于张扬,还妄图用‘兄弟帮’来压他一截,宗敬先岂能让他如愿?

意味深长的一笑,“年轻人,是出来保护你姐的是吧,好好干。”

一句话,将叶安民兄弟帮老大的地位贬成了一个保镖。

第199章 于黑暗中精准的……

叶悠然故意不跟他握手,他暗示叶安民没资格跟他握手,一来一去,也算是过了一回招。

厉邵元看到宗敬先出来,随即便将满身怒气找到了突破口,但是刚才跟厉尧的争论中他没占到便宜,此刻大脑清醒了一些,没有上去就是质问,而是用玩笑的口吻说道,“敬先老弟,你确认不是在坑我?上次是两个亿,这次五个亿,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在被你们两兄弟耍着玩?上次宗敬祖打我的事,咱们还没有了结呢,怎么,我都没主动提起,你倒是来替他报仇来着?”

宗敬先什么阵仗没见过,就算被他说中了事实,他也完全可以当做不存在。

笑着上前跟他打太极,“怎么会呢?我们这里的赌场屹立在这条街上有百年了吧,从我叔叔手中接过来后我每天都兢兢业业的对待,绝对不会打脸坏了这得之不易的招牌,至于我那个混账弟弟,厉兄你也在太瞧不起我了,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咱们打小认识,做生意打交道可追溯到咱们未成年那会儿,我做过算计你的事情嘛?没有吧?”

厉邵元沉默了一下,真正跟他打交道,其实是从赌石开始,完全是因为厉景望的母亲。

想到她,厉邵元心里的怒火莫名其妙的就消散了许多。

见状,宗敬先脸上划过隐晦的了然,他上前揽住厉邵元的肩膀,深明大义的开口道,“厉兄啊,这块石头呢是被老胡标走了,我们这里就是给你们提供的买卖平台,石头解出来不好,跟咱们赌场也扯不上什么关系不是?”

看厉邵元面上还是愤愤然,宗敬先又道,“而你呢,今晚还从我这里买了不少赌涨的石头,那也有小一亿吧?你说,我有在坑你吗?”

宗敬先话题一转,“不过呢,我看厉兄最近手气不行,老弟也挺同情你的,这块石头呢,要不然,我做个中间人,跟老胡商量一下,如果他不愿把钱还回来一部分,那咱们也不能逼他是不是?赌石界的规矩咱们可不能打破了,您说呢?”

厉邵元冷哼,“姓胡的你还不知道?铁公鸡一枚!你趁早歇了这份心,我可不想事情没成,最后还被他那个大嘴巴在人面前乱说,坏了我的名声!”

宗敬先一脸为难的样子扶着额头,“那这就难办了,不然的话,兄弟我……”

厉邵元眼神一亮,等着呢。

可是,宗敬先还没往下说,就被旁边的女人给打断了,“你想做什么!我跟你说,这赌场可也有我的一份!你要是想做冤大头,可以,用你自己的钱!但是我警告你,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笔买卖本来就跟你没关系,你根本没必要因为可怜别人往外撒没必要的钱!”

宗敬先悻悻然,对这个女人,丝毫不像在角落呆着那会儿不容置喙。

显得有点心虚,还好言相劝,“厉兄怎么说都是咱们的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

‘大嫂’的表情有些松动,瞥了眼厉邵元,“你要多少?”

厉邵元一看有门,大喜过望,直觉宗敬先比较好说话,就问宗敬先,“敬先老弟能给我多少?你看这块石头很大呢,里面是什么样虽然没开,兴许,也有赌涨的可能……”

话还没说完,大嫂就轻嗤一声笑了,讽刺的看着宗敬先道,“你瞧,你倒是为兄弟两肋插刀,想要慷慨解囊,拉他走出困境,他呢,一点感激都没有!说得好像我们占了他便宜似的!我看你就别做这个老好人了!”

又瞪了眼厉邵元,“既然这样的话,你留着自己赌涨吧!”

厉邵元被说得面红耳赤,也深知这事儿是自己做的不厚道,连忙改口,“哎,别呀,我也就是随口说说,敬先老弟,你自己说吧,你能给多少?”

宗敬先还没开口,大嫂就伸手,“这个数,你爱要不要!”

“才七千万?”厉邵元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

大嫂脸上浮现一抹嘲笑,“想什么呢!最多七百万!”

厉邵元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你这也太少了吧?我可是五个亿五千万买来的!”

“那是刚才的行情,赌石不就是这样瞬息万变的吗?要不然你问问,你这烂石头有没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钱来买?”

厉邵元看向围观的人,那些人恨不得赶紧撇清关系,低头的低头,走的走……

厉邵元心中叹息,七百万买他一块五个亿的石头,他怎么都不舍得,但是石头长这样,不舍得难道留着碍眼吗?

“你孙子也就给你六百万,我给你七百万,够意思了!”大嫂见机又道。

厉邵元猛地又想到了厉尧,他走过去一步,脸上硬挤出和蔼的表情,跟他充满算计的眉眼搭配在一起,看起来别扭古怪得很,“尧尧,你喜欢这块石头吗?”

“喜欢啊。”

厉尧一句话,让那边的宗敬先和大嫂不由得都皱起了眉头。

他们俩显然都低估了厉邵元的无耻,竟然坑蒙拐骗这套用在自己孙子身上。

“既然喜欢,爷爷送给你好不好?”厉邵元笑着问。

“好啊。”

厉尧猛地从叶悠然腿上跳下来,一挥手,“去拿来!走人!”

所有人,“……”

以为他是喊着玩,都忍不住笑了,可是当他们看到姜花和叶凯丰搬着那块石头放进了箱子里,抬着就往门口走的架势,又都懵了。

尤其是宗敬先,吓了一跳,连忙示意保安在门口截住。

“臭小子,你干什么!给我放下!”厉邵元也没料到这一出。

怎么听风就是雨啊这小子!

“你不是说要送给我?”厉尧歪着脑袋看他,“需要我给你讲讲‘送’这个字的意思吗?”

“我说送,是有条件的!给我五个亿就让你拿去玩!”他都计算过了,他便宜点要五个亿,那五千万就算了,今晚前面他也赚了小一亿,够本了,算今天倒霉,不输不赢。

“好啊。”厉尧爽快答应。

厉邵元被他随意的态度气得倒仰,“五个亿,不是五百万,你卡里的钱够吗?”

“我这里不够,可以问我妈妈要啊。”

“乖!真是乖孩子!”

“那这笔交易成了吗?”

“成交!”

厉邵元痛快的拍手,“来,你把钱转到我账面上,然后你就可以把石头带走了。”

厉尧眨了眨眼,“妈妈,转五个亿给他,好吗?”

叶悠然看着这石头,又看看厉尧天真稚气的脸,“真要吗?”

她刚才已经败了很多钱了,还继续败?

万一赌输了……

她就要宣布破产了!

“妈妈,我喜欢这块石头,你就帮我买了吧!”厉尧走到她面前,撒娇抱着她大腿晃啊晃。

叶悠然无奈了,向厉邵元伸手,“拿来。”

厉邵元示意侍者上前。

只是,侍者还没踏出一步,就被大嫂拦住了,“厉邵元,你也太不要脸了吧,一个小孩子都骗!这在我们赌场史无前例啊,宗哥,你再不管一下,我们赌场以后的名气可就烂大街了!”

宗敬先看着厉邵元,“厉兄,你这当着众人面,是在打我脸啊!”

厉邵元却不以为然,“敬先老弟,你刚才也说了,你这里只是给买卖两方提供一个平台,我们自由交易,没触犯你们这里的规矩吧?”

“刚才还说珍惜自己名声,现在做的这是什么事啊!大家都来说说,做人怎么可以这样不要脸呢?”大嫂怂恿众人。

众人看着厉邵元,都是摇头,不赞同他的做法。

落在厉尧和叶悠然身上的眼神,满是同情,觉得厉尧是人小太傻,觉得叶悠然被道德绑架了,不得不为公公买单,两个,都是可怜人。

有人劝厉邵元不要这样做,要珍惜羽毛,以后还是要在赌石界混呢,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但是名声什么的,和五个亿相比,孰轻孰重?

厉邵元心里的想法没有丝毫动摇。

看到这样,宗敬先心里有数了,“厉兄,这样吧,我出一个亿,你就放了这可怜的孩子吧!”

厉邵元果断摇头,“五个亿,不然,我现在就把石头拿出去,再外面进行交易,这样敬先兄就不必担心我弄臭了你们地下赌场的名声了。”

石头一出去,可就跟他们赌场无关了。

宗敬先怎么可能允许?

他看了眼独眼,独眼悄悄退后,消失在人群里……

片刻后,有人喊道,“哎呀,我都看不下去了,五个亿,你饶了孩子吧,我买了!”

话音一落,叮!

交易完成!

这里的交易都是联机显示在液晶屏上。

卡号和名字是进门时就登机过的,在赌场有存档。

所以现在屏幕上显示的是,最新交易记录,卖方厉邵元,买方叶悠然,交易价格,是五个亿。

厉邵元的手机,下一刻也收到了进账提醒。

石头,花落谁家,已经很明显了。

厉尧朝叶悠然眨了下眼。

随即,姜花和叶凯丰将石头往外抬,但是保安里一层外一层的不让走。

宗敬先正要上前说些什么。

厉尧人小,他冲了出去,对着外面就喊,“六叔,快进来,坏人拦着不让我们走呢!”

宗敬先眼底闪过一抹狠戾,只是还没等他吩咐人行动,外面,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冲进来了一批穿着制服的警察,欧陆为首。

宗敬先诧异的看向门口,不知何时,那块的安保已经被警方控制了。

眼看着石头要被弄走了,宗敬先现在是真的着急了,有些气急败坏,有些懊恼自己设局却好像中了别人的计谋……

他朝暗处做了个手势,大厅的灯光全部灭了!

一片漆黑!

只是还没等宗敬先的人有所行动,紧接着轰隆一声!

好像什么地方塌了下来。

正好在宗敬先这几个人前面。

宗敬先因为知道有保安护在前面,所以并不害怕,井然有序的往暗门撤退,但是,一把尖锐的东西却在下一刻抵住了他的咽喉,一道冰冷的声音贴着他的大动脉响起,“宗敬先,知道厉尧是谁的儿子吗?”

“厉承勋?”

吐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对方是谁。

厉承勋。

竟然是他!

不是说在国外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先是他儿子横插一杠,根本不给人机会就把石头带走,接着他就出现在这里。

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显然,他们都识穿了他的布局!

“知道叶悠然是谁的妻子吗?”那男人又问,声音很低很沉,又格外的冷,像是从地狱传来。

宗敬先怕了,声音颤抖,“厉,厉承勋。”

“原来你都知道,所以今天,完全是冲着我的人来的,嗯?”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厉先生,你听我说,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动你的人啊,我是冲着厉邵元去的,您妻子孩子是突然间来到,我正纳闷他们来这里的意思……”

狡辩的话还没说完,脖子上就被割了一刀,血液涌出,他嘴里咕噜咕噜的吐出血沫,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最恨别人骗我。”

之后,男人松手,宗敬先倒在地上。

灯光乍亮!

从一片漆黑到眼前放亮,整个过程只有一分钟不到。

大家都还在彼此的位置上。

警方控制着保安,欧陆抱着厉尧,姜花和叶凯丰护着石头,叶安民和旋司在叶悠然身边。

其他顾客缩在角落里,也都纷纷抬头。

天花上,破了一个大洞,能看得到上面黑漆漆的天空。

洞口落下来的石头,正好砸在一堆保安身上,保安身后,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昏迷的人,而其中一个,就是宗敬先,他好像被人割喉了,血液从脖子上流下来,身上衣服上就连脸上都是,但人还没死透……

恐惧的叫声,划破长空!

警方很快安抚了众人,进行疏散。

紧接着救护车前来,将宗敬先送往医院。

叶悠然是最后离开的,她抬头望着那破掉的洞口发呆,叶安民提醒她,“姐,我们也赶快走吧。”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人进来?”

叶安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他犹豫了下,叶悠然像是看到了希望,“你看到了是吗?”

叶安民看了眼四周,警方和保安都在,要对刚才的事情进行调查。

叶安民拥着叶悠然,“我们先出去。”

叶安民,旋司护送叶悠然到外面车上,厉尧也在,叶悠然抱住儿子,刚才灯光暗下来时她真的有被吓到,但是想到欧陆他们在厉尧身边,她就放心了,后来轰隆声响起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那一瞬,她心头的恐惧全然没了!

反而很安心。

“妈妈,是爸爸回来了。”不等叶安民告诉叶悠然,厉尧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你刚才看到爸爸了?”叶悠然惊喜。

“没有,六叔抱着我,我什么也没看到,是我来之前,爸爸跟我通话了,交代我要做的事情,妈妈,对不起啊,那个场合不适合说话,我没告诉你……”

叶悠然心里瞬间恍然,怪不得儿子要买那块石头,一切都说得通了。

叶悠然紧紧的抱着儿子,望着窗外,他在哪里?

知道他有安排,叶悠然便等着。

直到回了家,车子停在门前,叶悠然才大失所望,所以,他只是出来替她解决一个麻烦,然后就回去了?

叶悠然失落不已,其他几人包括厉尧,大晚上不睡觉,都去看那块石头了,还特意把金玉舍的师傅给请了过来,他们都很好奇,那石头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让宗敬先百般阻挠……

叶悠然原先的精神奕奕,在得知厉承勋没希望回来后,无精打采的回了卧室。

只是,在她走进浴室后,卧室的门,被人缓缓推开。

男人脱掉了一身染血的黑色衣服,直接丢在了门外。

他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一件睡袍,随手拉在身上。

从容的步履来到浴室门口,看着那道门,即便在家,她也没有安全感,需要反锁。

眸底闪过一抹自责,男人的手指在门上划过,他转身来到隔壁,简单冲洗了下,回来时,浴室的门还没打开,里面,有隐隐的哭泣声。

男人几乎要破门而入,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想到了什么,他来到床头柜前,拉开,看到放在里面的项链,正要拿出来时,看到了一盒药,他拧开盖子,看了眼,放回去的那刻,鼻翼微微一掀,他重新把盖子打开,从中拿出一粒药来。

这药是她维护她眼睛的日常药物,胶囊。

他把外面的胶囊打开,里面的粉末,气味,明显不一样。

他眉头陡然簇起!

他将这些粉末倒在一张抽纸上,裹着来到门外,站在栏杆那里,叫了一声,“叶安民!”

叶安民正在看师傅解石,听到厉承勋的叫声,连忙从书房跑出来,“姐夫,你你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去找宇阳,查查这是什么!”厉承勋抬手往下一扔,叶安民连忙奔过去接住。

接到手里一看,“餐巾纸?”

“里面有粉末,小心。”厉承勋说完,就回了房。

叶安民给叶凯丰说了一声,驱车就离开了。

厉承勋回到卧室,查看了每个地方,就连梳妆台上那些化妆品,都拧开盖子一一闻过。

他知道叶悠然不戴项链,是有事瞒着他,是什么呢?他想,他很快就知道了。

小东西趁着她不在,想瞒天过海,他必须让她知道,这是不被允许的。

他不在她身边,她也逃不出他的视线范围!逃不出他掌心!

房间里每个地方,都检查了一边,除了那药,没有别的地方有不同。

厉承勋重新来到浴室门前,听了下里面的动静,已经没有哭泣的声音,她是准备出来了。

厉承勋拿起遥控关了灯。

叶悠然出来时,因为哭过鼻子是堵的,眼睛也是肿的,她正沉浸在伤心中,并没有发现什么。

还以为是自己没开灯呢。

她也没打算开灯,摩挲着走到床前,坐下,掀开被子。

刚躺在床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又起身,伸手去拉床头柜。

摸到药瓶,想到今天吃过了,她拍了拍自己迟钝的大脑,又重新放回了抽屉。

躺回床上,手指抚摸着腹部,闭着眼睛,想着今晚那一幕,想着鼻端残留着的他的气息……

黑暗中,男人的漆黑的眼眸怜惜又贪婪的看着床上瘦弱的女人,心脏犹如遭受重击,一下下的痛着。

“丫头……”他嘴里喃喃着。

“厉承勋……”同时,叶悠然开口吐出三个字。

盖过了厉承勋的低语。

叶悠然大约是有些感觉的,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于是抬起头来,目光在房间里搜寻。

她的视力有限,没看到什么。

应该是幻觉吧,她心想。

叶悠然拉过被子,遮在自己头上,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赶快睡着!

“丫头……”

那声音,再次轻轻响起。

叶悠然竖起耳朵去听。

隔着被子,厉承勋看到她扭过头来。

嘴角勾起,“丫头,别怕,是我,我回来了。”

很想立刻把她抱住,但是又怕突然的动作吓到她,厉承勋只能压抑着心底的渴望,耐心的轻轻唤着她。

叶悠然确定自己听到了,泪水再次奔涌而出,她抬手,反而把被子压在脑后,不让他看到。

厉承勋俯身,在被子外她额头的地方,吻了一下,“对不起丫头。”

叶悠然很想放声大哭,但是她忍住了,从被子里伸手出去,小手一到外面,就被厉承勋握住了,他将她的手放在手心,低头吻着她的每一根手指,每一处地方,“丫头,我也很想你,想得我都怀疑自己还有没有耐心继续我的任务,丫头,别哭了……”

手指上传来的触感,有些不同。

叶悠然掀开被子,想要看清楚,可是忘记了灯还关着,并没有看清他。

厉承勋低头,于黑暗中精准的吻住了她的唇……

相思,找到了打开的缺口,两人捧住彼此的脸,忘我的吸吮……

第200章 伸手摸向他光洁的下巴

紧要关头,卧室门被人敲响。

敲门声很大。

一点分寸都没有。

厉承勋不由得蹙眉,家里竟然有这么不懂眼色的佣人?

平时也是这样打扰叶悠然休息的吗?

叶悠然整个人都处在不真实的幻境中,身体被所爱的男人环绕,他的吻无处不在,他的怀抱是那么温暖有力,让她不安的心情不再徘徊不定,她不想离开他分毫,如果是梦,她也希望永远不要醒。

“勋勋……”察觉到厉承勋的手放开了她的一条腿,腿从半空落下,脚尖触在床面上,失了他*的温度,凉意侵袭到她的肌肤。

叶悠然伸手勾住他的脖颈,染满红晕的脸颊往他颈窝里埋去,依赖之情,不予言表。

厉承勋低头吻了吻她红肿的嘴唇,“十秒钟,丫头乖,先放开我。”

“不要,一秒钟都不要,我不要你走。”叶悠然耳朵里听不到敲门声,因为她脑子里全是厉承勋。

“好,不走,别再往里埋了,你都没法呼吸了。”厉承勋说着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拇指摩挲着她娇嫩的脸颊,爱不释手的一下下啄吻。

大手重新握住她的腿,把她往上一抬,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叶悠然挂在他身上的姿势。

厉承勋走到门口,将她的身体掩在墙壁后,他侧头,打开了门。

外面走廊的光射到他怒意昭彰的俊脸上,泛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寒意,胖婶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自然也看到了他另外一只手,好像托着什么。

墙壁挡着,她看不清,但猜也猜到了。

“小勋啊,是安民打来的电话,非要你立刻接。”胖婶拿着手机递上来。

厉承勋示意她将手机放在耳边。

他知道是关于那药的结果,看叶安民这么不知死活,肯定是很要紧。

“什么?”厉承勋压抑着声音问。

“承勋,那药是安胎的。”

宇阳的声音传入耳中。

厉承勋的身躯狠狠一滞。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宇阳再次开口,“药性很强,不过药物中混有缓解强效成分的的滋补中药,开此药方的应该是个很有经验的老中医。”

“继续。”厉承勋眼里燃着一簇火苗,他俯头看着乖巧趴在他怀里的小女人,脸上晦暗不明。

“说明……”像是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宇阳清了清嗓子道,“用虎狼之药是为了保胎,说明她这胎坐得不牢,而且我之前提醒过你,你身体之前用药过度,之后虽然康复,但是对你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上次你走之前,在我这里做的最后一次体检结果,我还没告诉你……”

厉承勋呼吸沉重。

宇阳又道,“你的精子活性很低,近期不适合要孩子,我以为你在外面,跟悠然不见面,不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就没有急着告诉你。”

哪成想,还真就出事了!

“而且叶悠然的子宫环境我之前就说过,二胎会让她有些吃力,但如果各方面条件适宜,她身体调养得好,心情舒畅,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完全可以产下二胎,但是很明显,你不在她身边她似乎很受影响,心情真的是很大一方面,所以承勋……”

厉承勋的心像是被剜了一块肉那么痛,他的视线落在叶悠然的腹部,语气透着焦灼,“你直接说,我该怎么做!”

“根据这药来看,她这胎是该自然流掉,对身体伤害是最低的,可这药该是吃了一段时间了,胎儿是坐稳了,胎儿健康状况如何,还要我这边检查之后才能下定论,是要打掉,还是可以继续妊娠。”

“我知道了。”

厉承勋说完,顿了下,又道,“叶安民,该怎么做,不要让我教你。”

“是,姐夫!”

叶安民的声音底气不足,心虚,恐惧……

在他眼皮子底下,姐姐竟然……

他是有多粗心!

……

叶悠然混沌的大脑在听到‘叶安民’三个字时,终于有了点反应,她抬起眼皮,想要问厉承勋。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厉承勋的吻再次袭来。

凶猛无比,像是含着一股子怒气。

根本不给她换气的机会。

叶悠然很没出息的被他吻晕了。

即便是晕了,小手还是揪着厉承勋的袖口,不肯罢手。

她瞒着他做下这样对自己身体不负责的事情,厉承勋非常生气。

但这事到底是他的错,他当初做结扎手术,就是不想让她冒风险,但是后来跟她关系冰释前嫌,他便有了奢望,想再要一个和她爱情的结晶,这次,他要和她一起体验为人父为人母的快乐,弥补厉尧当初的遗憾……

可是他没想到,他再次手术之后,她不易受孕的身体,就那么一两次,竟然怀孕了。

如今胎儿安康与否还未知,但就算坐稳了胎,像宇阳所说,他不在身边,她很受影响,这胎实在是凶险。

他不想要她冒任何危险!

……

打开自己的手机,设置静音。

厉承勋编辑了一条消息,号码是临时输入的。

“这次任务,恕我无法继续了。”

沉沉的目光盯着这几个字,真真十分钟,他点击发送。

很快,对方回复,“这是你身为军人做下的决定?”

厉承勋闭了闭眼。

对手打了电话过来,厉承勋接听。

帝云嘉的声音冷漠无情,“厉承勋,你说取消很简单,但是我这边受损可是不小,你半路抽身,你的战友还在对方那里,他们的安危你不顾了吗?还有你的前程,你家人的未来,你做完这个任务,我保证,你的家人一生顺遂,而你若是就此放手,我依然可以保证,你的家人,从此以后,再无法踏足Z国领土,而你,也将被限制出境,你们一生都只能隔洋相望……”

“帝云嘉,这跟你当初的承诺,严重不符,身为一国总统,滥用职权,你要脸吗?”

“为了达到目的,我曾经连命都不要了,区区一张脸面,我扔了又何妨?”

对比他的无牵无挂一身轻,厉承勋在这世上有太多的顾忌,最主要的,就是眼前跟他命运相连的女人。

讨价还价没用,厉承勋只能晓之以情,“我妻子突然怀孕,且这胎很危险,她离不开我。”

“我知道,而且给她安排的那个中医,是我的私人医生,他的医术是Z国一流的。”

厉承勋愣住了,倒吸了口气,“你监视我妻子?”

“那倒没有,我有你在我手里我还监视她做什么,对她有没有什么兴趣。”帝云嘉坦然道,“不过我有监视靳家,你妻子怀孕的事情靳夫人帮她隐瞒,去医院也是靳夫人带着去的,不得不说,你妻子看人的眼光不错,靳夫人是女子中少有的聪明人物,她连自己丈夫都瞒着,为你妻子设身处地着想。”

厉承勋一直都知道,叶悠然用人的手段很高超,所以即便他处处布下眼线,他到头来还是被蒙在鼓里。

“医生怎么说?”厉承勋喑哑的声音问。

“这胎有先天性缺陷,长痛不如短痛,但是现在保胎后,已经无法自然流产,只能人流,但是人流的话是需要在合适的时间内,这会儿月份还小,还得等等,我知道的就这些,你不妨让宇阳再确认下。”

“不用你交代。”

“行,那么,回到正题,你的任务,你肯定不能半路抛下,你还要继续。”帝云嘉言归正传。

厉承勋沉默,他知道帝云嘉有多狠,虽然此刻他跟你谈笑风生,但是他那些威胁绝对不是说来玩的。

他道,“今晚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

“自然。”帝云嘉有些惋惜,“不幸的是,宗敬先没死。”

“本来就没想让他死。”厉承勋轻哼一声,“他那群手下还需要他约束,我只是给他一次终身难忘的教训,让他不要招惹我妻儿就行,而且,如果他死了,他弟弟是个莽撞的,一群莽撞之徒,谁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呢?”

“是吗?”帝云嘉语气中带着戏谑,“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厉承勋笑了,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何必要挑明?”大家都是聪明人。

“如果我没猜错,你想要从宗敬先手里夺取古董街那一块的权力是吗?怎么,还真的想要重震兄弟帮?你觉得我眼里容得下帮派的存在?”

“你想多了,我妻子即便是想振兴兄弟帮,也会通过合法合理的途径,通过叶氏来完成,绝对不会走上帮派老路,只是我儿子好像对翡翠挺感兴趣,我想给他提供一个练手的空间,他还小,我这个当父亲的总要为他排除一些障碍。”

帝云嘉冷冷一哼,他知道厉承勋说得半真半假,他不会全部当真,但也不会全部否定。

只要不是厉承勋想占山为王,他就懒得理会。

毕竟,厉承勋为他在做的事情,价值比起这些,高得多。

他适当的,也会给他行一些方便。

两人互惠互利。

……

刚挂电话,卧室门就被人轻轻敲了下。

厉承勋看了眼叶悠然,她还在睡,眼里划过一抹疼惜,看来,他不在的时候她根本没睡好。

以前如果在床上晕过去,不多会儿功夫就会醒来,而这次,大有睡到明天一早的势头。

厉承勋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可是,她又一根根蜷了起来,再次握住他的衣袖。

厉承勋无奈,只能将睡衣脱下来,又塞了一个布偶到她怀里。

看她紧紧抱住,厉承勋嘴角勾起一个牵强的笑容,他贪恋的看着她,心里涌出对权力的渴望来,只有拥有了权力在手,他才能给她永久的陪伴,不想离开她的时候,也不会再有人出来破坏!

他瞳孔里冒出一股坚定的幽光,小心翼翼的抬腿下床,打开了屋门。

叶安民看到他光着上身,先是一愣,再看他身上挺干净的,没有抓痕吻痕之类的,心想自己打电话应该算是及时的,要不然姐姐的身体也吃不消啊。

叶安民精神有些紧张,他张了张口。

还没发出声音,就看到厉承勋下楼。

叶安民连忙跟上。

楼下书房和客厅连接那一块,站了几个人,都是在等待解石结果的。

两人出现,其他人也都看过来。

厉尧见到厉承勋,开心的扬唇,“爸……”

砰!

厉承勋一个转身,抬脚踹在叶安民胸口,叶安民后退几大步,摔在墙角。

震动之大,似乎连房子都跟着动了下。

叶安民擦掉嘴角流出来的血,立刻站了起来。

厉承勋没有给他太多时间调整,利落出拳……

不到一分钟,叶安民就被揍瘫在地。

正在给大家张罗夜宵的胖婶站在厨房门口,紧张的抓着围裙,看着叶安民的样子实在是心疼。

可是她也不能上前劝阻。

最后还是顾伯看不下去了,走过去从地上扶起叶安民,让他坐在沙发上。

没有厉承勋发话,也不敢给他伤口上药。

叶凯丰也走过来,他不明就里的看着厉承勋,又看向叶安民,“哥,怎,怎么了这是?”

叶安民低着头,如实回答,“姐怀孕了,情况不好,在保胎……二哥说了,这胎估计留不长……”

“啊?”叶凯丰懵了,“不是,不是例假……”

“不是。”

“那薄文敏踹姐姐那一脚,是胎儿流,流……”流产这个词,他不敢说。

“姐瞒着我们吃了药。”

其他人听了,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胖婶和顾伯面面相觑,怎么,怎么会这样?

“你个臭小子,亏你整天跟着你姐,竟然都不知道?”胖婶下意识就想打叶安民,但是看到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就不舍得,在叶凯丰背上打了几下,然后看向厉承勋,自责的说道,“这俩孩子有错,但是我们也有错,他们俩之前做错了事被悠然发落了,不在悠然身边,所以忽略了,我们也是糊涂,竟然没发现任何迹象,唉,这孩子,竟然瞒着我们……”

厉承勋自然不会为难胖婶,其实打叶安民,也是迁怒,叶安民有错,但主要是叶悠然有意隐瞒导致。

“以后做事,一定要善于观察任何蛛丝马迹,你姐姐带你们俩在身边,就是为了栽培,你们不要让她失望。”厉承勋看着叶安民和叶凯丰,教训道。

“是,姐夫。”叶安民也觉得自己该打,所以不会有任何不满情绪。

叶凯丰上前一步,“姐夫,这么说我也该打,你也打我一顿吧,我们去外面,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绝对不求饶!”

没道理叶安民挨了打他却不能共患难,这不公平。

厉承勋扫了眼顾伯,“揪出去打一顿。”

顾伯点头,欣然同意,看了厉承勋打人的力度和狠劲,才一分钟就把人收拾得爬不起来,顾伯可不敢再看他收拾叶凯丰了,还是自己下手好,心里有数,不会把人打坏了。

顾伯也不敢下手太轻,太轻了叶凯丰不满意,见了血,就把人重新揪回来了。

难兄难弟一起坐在沙发上,旋司拿着药膏,给两人上药。

他看两人挨打,原本是挺愉悦的,可是,挨打原因是因为叶悠然胎儿一事,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跟两兄弟一样,很担心叶悠然。

书房那里,胖婶上楼找了件衣服给厉承勋披着,给他盛了一碗鸡汤馄饨,“吃点吧,我刚才上去看了看,她睡得很熟,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她刚才也听叶安民说了详细情况,叶安民循着自己的判断,去找了靳夫人,靳夫人知道是厉承勋晓得了事情,就一字不漏的说了遍,叶悠然的情况,是要打胎的,只是现在不是时机。

看厉承勋胃口不佳,吃了几个就放下了勺子,厉尧站到他身边,“爸爸,你什么时候走?”

厉承勋收敛了情绪,伸手将儿子捞到腿上,“我会在家停留两天,我们一起陪妈妈,好不好?”

“好啊,我也想妈妈了,妈妈也好想我,见到我就哭了。”面对着厉承勋,厉尧才像个真正的小孩子,面露愁容和担心,“爸爸,妈妈肚子里的小弟弟和小妹妹,是不是没办法生下来了?”

厉承勋看着儿子清澈的眼眸,“你想要他们生下来吗?”

“不知道。”厉尧摇头,“我没见过他们,跟他们没感情,爸爸想要他们生下来吗?”

厉承勋点头,“想,爸爸想要他们生下来给你作伴。”

厉尧很反感的摆头,表示拒绝,“可是我已经有弟弟妹妹了,我并不想要太多,他们虽然很可爱,但是有时候让我很烦的,两个真的够了,而且,总有一天要分开,我不开心,所以不想要!”

厉承勋一愣,他倒是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厉竞和厉绾。

他忽略了儿子对那两个孩子的感情,不是说放就放,说收就收的,他不说,却在心里留下了阴影。

“他们并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孩子,是别人的孩子,所以他们要走,但是我们宝宝,会一直在爸爸妈妈身边,不要担心。”厉承勋把他抱紧了一些,“你不想要弟弟或者妹妹,我们就不要,正好,妈妈的身体也不适合再生另一个宝宝了,妈妈有我们两个宝宝就够了。”

“爸爸才不是宝宝,我是。”

厉承勋看着儿子咧嘴笑,心情也稍微转晴,“儿子,我们商量一件事情,在妈妈面前,假装我们不知道她怀孕了……”

这番话,其他人自然也听到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默认了这件事。

……

“石头解出来了!”解石师傅从书房里跑出来。

满脸的兴奋。

叶安民瞬间从伤痛中恢复,猛地抬头,两眼放光,“值多少钱?”

不懂石头的人,对石头的了解,都停留在值钱和不值钱的层面。

其他人也都抬头,等着结果,用数字衡量的结果。

只有厉尧兴奋的从厉承勋腿上跳下来,“是什么?”

“七彩变异种翡翠。”解石师傅的声音都在发抖,兴奋得不知所以了。

有生之年,能解出来这么一块石头,真是三生有幸!

“什么鬼?”叶凯丰摸着唯一没有受伤的后脑勺,“变异了?”

解石师傅没好气道,“五十个亿不止。”

疑惑顿然消失,清晰明朗,他们买了一块好值钱的石头!

看厉尧一溜烟消失在书房门口,厉承勋觉得一切都值了,只要是儿子想要的,他多么希望统统满足她他。

“怪不得姓宗的要这么玩,估计自己都没想到,结果会栽到我们手里,五十个亿,呵呵,比起他坑厉邵元的那些,多了可不是一点点,哈哈,想起来就痛快!”叶安民笑拍着大腿,正好拍到受伤的地方,一阵龇牙咧嘴。

“姐夫,他兄弟宗敬祖是个斤斤计较的小人,肯定会报复我们的。”

“宗敬先没死,只怕他现在的报复心还没有恐惧来得多。”

“没死?流了那么多血没死?姐夫,你是怎么掌握这尺寸的?”叶凯丰觉得不可思议。

“把你扔到特种部队锻炼几年你也能熟练掌握,你想不想进去?我有渠道,可以直接把你安排进去。”

他说得煞有介事的,叶安民敬谢不敏,他才不要进去那种地方,他还是乖乖跟着叶悠然来得好。

上楼前,厉承勋想叫儿子早些睡,推开书房的门,就看到屋内闪现着一阵七彩的霞光。

他心念一动,“这种变异翡翠有辐射吗?”

“没有,爸爸。”厉尧正在入迷的看着,听到厉承勋问,抬头道,“可以给妈妈做好多首饰呢。”

两父子想到一块去了。

旁边的师傅听得一阵肉疼,这要是给私人用,做佩戴的首饰,那真是有些可惜了。

厉承勋道,“我去陪你妈妈了,你这两天的功课都往后推,我们专心陪她。”

“好的爸爸。”

“早些睡。”

“嗯。”

厉承勋进入卧室,洗漱后没多久,叶悠然有转醒的迹象,厉承勋打开夜灯,调到最暗。

俯身将她圈在怀里,温凉的唇碰触着她的额头,声音磁性诱人,“睡美人,醒来了?”

叶悠然呆愣愣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摸向他光洁的下巴,“勋勋,你任务结束了?回来了?”

第201章 宠妻狂魔

厉承勋用剃掉胡须只剩下青色胡茬的下巴蹭她的手心,“没有结束,就是想你了,回来陪你两天。”

叶悠然拧眉,下意识就要起身,想看看他身上,“受伤了吗?”

不然按照任务的保密制度,他是不可能无缘无故中途回来的。

“没有受伤。”厉承勋按着她肩膀将她压回床上,“就是想你了。”

怀孕时期的身体本来就特别敏感,叶悠然用牙齿咬着一点下唇,“勋勋,我……”

厉承勋俯下面容,背着光的脸上神情复杂,黑眸如同古老寒潭,语气一本正经中带着一丝冷冽,“怎么,难受?”

叶悠然羞于启齿,很胀。

厉承勋知道叶悠然是不打算跟他如实交代了,气她,又不舍得,就故意这么吊着她。

叶悠然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式。

可是等了几分钟,他依然是慢条斯理,叶悠然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厉承勋知道她想要什么。

可他不能让她的身体再雪上加霜了。

又怕她乱想,厉承勋的手指捏了捏额角,“丫头,我很累。”

叶悠然旖旎的心思全然消散,忍着身体的不适,“那我们快点休息吧。”

她往里挪了挪身体,离她远了点,怕自己被他蛊惑了。

厉承勋伸手扶住她的腰,往怀里轻轻一带,”别怀疑你对我的吸引力,我见到你只想做这么一件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叶悠然闭上眼睛,手指羞耻的弯曲。

他邪魅一笑,“剧烈运动我有心无力,但是这个,还是可以有的。”

结束后,厉承勋去拧了一把热毛巾,出来给她把奶渍擦干净。

看着他依然明显的身体变化,叶悠然体贴的想要帮他。

她伸手按住他肩膀……

厉承勋蹙眉,有些隐隐发怒,她知道自己怀孕,竟然还要……

就这么不珍惜自己吗?

承勋手背的青筋都暴突出来……

虽然她不排斥这样做,但是他不舍得她做这种事,她身体健康的时候,她做,他尚且要犹豫一下。

更何况是现在,他怎么可能让她做下去?

厉承勋坐起身,及时的托住她的脸,“不用。”

叶悠然抬头,看着他额头上的汗水,“我可以的。”

厉承勋望着她红艳艳的小嘴儿,闭了闭眼睛,将汹涌的*压下,然后,睁开眼,他轻轻摇头。

叶悠然眨了眨眼,“我喜欢,真的。”

喜欢为他这么做。

厉承勋的自制力差点在这一刻坍塌。

他轻叹口气,大手扣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上来。

重重的将她的唇,封住……

他的吻技都是在她身上锻炼出来的,叶悠然的没有丝毫长进,而他却高超无比。

叶悠然紧紧的搂住他的脖颈,不愿放手,厉承勋凑在她耳边,用引人犯罪的语调,在她耳边说着对她的思念,带着循循善诱的成分,“丫头,我的任务如果顺利,下半年就可以结束,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自由了,上次说的,带你和尧尧去各地旅游……”

半年?

昏暗的光线中,叶悠然的眼睛十分明亮,像是有万丈光芒射出,“真的?半年真的就结束了?”

厉承勋紧盯着她的表情,“嗯。”

叶悠然笑了下,“好,你任务结束,我们就开始,我会提前做好日程安排的。”

她的笑容像是沉寂天空忽然放晴,在厉承勋心里落下了一道阳光,他唇角上扬,保证的口吻道,“对,半年,然后你想做什么,我都陪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你们了,所以这半年里,好好照顾自己身体,没有健康的体魄,我们怎么开始?”

叶悠然的笑容微不可见的凝了下。

健康的体魄,那么,她就要放弃腹中这个孩子。

叶悠然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厉承勋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既然她瞒着,他便不挑明。

他知道这对于她来说很难,他刚才吻她,刻意避开了腹部,他不愿意看到,怕自己心里有了不舍。

早知道留不住,为何要付诸感情呢?

徒惹自己后来悲伤。

孩子在叶悠然腹中,最舍不得的就是她,她现在的痛苦,他丝毫不能分担。

“尧尧刚才跟我提起了厉竞厉绾。”厉承勋吻着她,似是无意中提起道。

叶悠然眉心一动,“他想他们了?”

“嗯,他跟他们关系真的很好,已经把他们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还告诉我,以后我们一家五口,长长久久在一起。”

叶悠然咬唇。

对于厉竞厉绾,她刻意的不让家人在厉尧面前提及,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厉景望。

她的尧尧是个善良的孩子,他对他们真心以待,谁知道那两个孩子,将来会不会像厉景望对厉承勋那样,反目成仇?

她可不想给自己儿子养出来两个白眼狼。

所以,那两个孩子,她是希望厉尧忘记他们。

以免将来,真的走到了对立面,厉尧难以抉择。

“再怎么亲,也不是真正血亲。”叶悠然口里小声说了句。

她不想惹他不开心,但这是事实。

“还在记恨大哥?”厉承勋轻轻含着她耳垂,低笑了声。

“当然,他伤了你,所有伤你的人,我都不喜欢。”

厉承勋心里被她的爱意填满,“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叶悠然的手在他脸上徘徊,想到了今天他从天而降的那一幕,“我当时闻到你的气息了,我就知道是你,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总会来救我。”

厉承勋的大手轻拍了一下,“真是胆大包天,什么人都敢惹,要不是你老公厉害,后果如何你有想过吗,嗯?”

叶悠然被惹笑了,吐了吐舌,“知道我老公厉害,我做什么都不用担心后果,反正,如果真的遇到了收拾不了的烂摊子,你总会帮我的。”

厉承勋逮住她,一番你追我赶。

气喘吁吁之际,他放开她,“有这个自觉很好,但是切记一点,你哪怕捅破天,我都可以帮你挽回残局,千万千万要保护好自己,这是我对你的最基本要求。”

叶悠然点头,“放心吧,我会很小心的,况且不是还有安民和旋司他们?”

“光他们还不够,我在嵘城的资源你都可以用,欧陆,二哥,吴雷,隆子明和胡勇,不要怕麻烦,也不要怕给他们惹麻烦,只要你开口,他们都会第一时间赶来帮你,明白吗?”

“嗯,明白了,老公。”

跟他腻歪了会儿,叶悠然的心情无比美丽,兴奋得睡不着,“对了勋勋,那石头是什么,解出来了吗?赌涨了吗?”

厉承勋笑着点头,“儿子估计这会儿还没睡,绝对比你兴奋。”

“那就是赌涨了?”

“初步估计,50个亿。”

“哇,这么多啊,怪不得宗敬先不愿意让我们拿走,这下梁子算是结下了。”

“放心,我既然回来,就会帮你这边处理好,绝对不留后患,他们那帮人就算心有不甘,也不会来找你麻烦,倒是儿子对这条街挺有兴趣的,正好给他提供一个练手的舞台。”

叶悠然不是太明白他的意思,眼神略带迷茫。

厉承勋轻笑着点了下她的鼻尖,“你跟儿子相处时间比我长,还不如我了解他。”

叶悠然握住他的手,撒娇的摇了摇,“说说嘛,他想干嘛?”

“我估摸着,他接下来要在古董街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地盘。”

“啊,他也要开赌场?”

“不一定,应该是关于赌石这一块的,这样也方便了金玉舍,以后可以从那里提货了。”厉承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沾沾自喜道,“真不知道我儿子这点是随了谁。”

叶悠然努了努嘴,“臭美吧你,反正我是没有经商才能的,还好我善于用人,殡仪馆这边有古鹤轩这根顶梁柱帮我撑着,金玉舍又有小姨在。”

厉承勋哈哈一笑,头枕着胳膊靠在靠枕上,一条腿翘起来,捞起她的腿搭在他腿上,他晃动间,也带动着她轻轻摇摆,“怎么,儿子随我,你这个当妈的不高兴?”

“你觉得呢?”叶悠然嗔怪的瞪他一眼,厉承勋大笑着,很是享受她的小眼神,抬手直接将她抱在自己身上,叶悠然吓得尖叫,反手搂住他,想要下去,厉承勋掐着她的腰,“别动,今晚就这么睡。”

“很重的,放我下来啦。”

“乖,听话,相信你老公,两个你压我一晚上我也没问题。”

“你没问题我有,你身上硬邦邦,哪有床舒服?”

厉承勋被嫌弃了,张口在她耳后咬了一口,厉承勋捂着那一块瞪他。

被她瞪得浑然发软,只一处硬如铁,厉承勋瞬间觉得这个姿势对他是一种新的挑战,纯属找虐。

但是温香软玉在手,他怎么都不愿松开,想了想,拿起一个枕头垫在胸口,让她枕着,“睡吧。”

结果,叶悠然还真的躺在他身上睡了一晚上,她以为自己肯定难以入睡,没想到翻了个身就睡熟了。

厉承勋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扶着她的肩,下巴顶着她的发顶,闻着她甜美的气息,闭上了眼睛。

清晨,凉风习习,划过她的脸,她轻柔的发丝,叶悠然眯着眼睛看了眼,窗帘被打开了,一层白色丝质纱帘随风飘荡,阳光洒在地上,一室温软,美好。

最美好的,还是身下给她的感觉,虽然坚硬,但是却热源不断,坚实的依靠,让她觉得心安。

她抬头,往上看去,正好对上厉承勋深邃的双眸,他一副早醒的模样,正饶有兴趣的望着她。

叶悠然唇角弯弯,“老公,早安。”

“早安,小猪。”厉承勋笑意拳拳,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下,大手摩挲着她的头发,“这张床可好用?”

叶悠然诚实的点头,“你是不是没睡好?”

“是这段日子睡得最踏实的一晚。”厉承勋道。

“我也是。”

厉承勋想到了什么,笑着说,“我原先不知道你睡姿千变万化,昨儿晚上深有体会。”

叶悠然瞪大了眼睛,“才没有,我睡前是这个姿势,醒来还是这个,才没有变。”

厉承勋一愣,泛着笑意的眼里有一丝无奈,长臂一声,拿来桌上的手机,打开一段录像,“自己看看。”

叶悠然看着上面,翻身像反复煎蛋的女人,简直不忍直视,她红着脸关了视频,“是你身上睡得不舒服嘛,我睡相一直很好,都怪你,还有啊,你大晚上不睡觉拍我?还说自己睡得好,骗人!”

厉承勋看她耍赖,但笑不语,搂住她脖颈,给了她一个实实在在的早安吻,“知道我是怎么睡着的吗?”

叶悠然也很好奇,她这么翻腾,他到底是怎么不受打扰睡着的?

厉承勋的手伸到她腿上,将她摆弄了一个青蛙姿势,身体的接触让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下面真空。

他也是。

“睡梦里,就是露出这个表情,感觉到威胁,立马老实。”

厉承勋不怀好意道。

叶悠然没好气瞪他,厉承勋笑得很嚣张,“求生欲超强。”

……

两人下楼时,一家人都在客厅里聚着,像是在庆祝什么重大节日。

封萤也带着刘家春来了,他们和厉尧在一起讨论那块翡翠。

叶悠然过去瞧了眼,确实很漂亮,她见过不少翡翠,这种还是第一次见。

“你儿子都跟你想好了,要给你做一套七彩首饰。”封萤打趣道。

“是吗?”叶悠然心里甜丝丝的,儿子眼里,并不是没有金钱概念,知道这个很值钱,竟然还想要这样做,他心中,是想要把最好的东西给她,哄她开心。

她对他的心思,何尝不是如此?

“妈妈,你喜欢吗?”厉尧走过来,抱住她的腿问道。

叶悠然伸手想要抱他,厉尧闪躲了一下,反而拉她坐在沙发上,他则站在地上,依偎在她怀里,“你想要什么样的首饰,或者工艺品,装饰品,我让林师傅亲自给你雕,如果不是我力气不够,我肯定会亲自给你雕。”

叶悠然的手指,指着翡翠的不规则的一角,“这一部分可以切下来,留着等你长大了雕给我。”

厉尧歪头想了想,看向厉承勋,“爸爸,你觉得呢?”

厉承勋接过胖婶递来的燕窝粥,走到叶悠然身边坐下,“听你妈妈的。”

“嗯,那剩下的呢?”厉尧看了看这块巨大的翡翠。

“你自己决定,它是你赢回来的。”叶悠然笑着道。

“真的吗?”厉尧很是惊喜,看叶悠然,“我想用来做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叶悠然跟厉承勋相视一看,看来,他猜对了,儿子真的有自己的打算。

“谢谢妈妈。”厉尧踮起脚想爬到她腿上,犹豫了一下,绕开她爬到了厉承勋腿上,抱住叶悠然的脖子,亲了亲她的脸颊,又扭头,亲了亲厉承勋,“谢谢爸爸。”

厉承勋舀了一勺粥,吹凉了,先喂了一口给叶悠然,又喂了一口给厉尧。

三个人在这里,其乐融融,其他人想插嘴都没机会,胖婶捂嘴笑着,招呼他们去餐厅用餐。

厉尧将他这次出去的所见所闻说给两人听,叶悠然靠在厉承勋身上,看着儿子手舞足蹈,这才像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厉承勋拥着叶悠然,认真倾听儿子,时而低头吻一下叶悠然。

难得的温馨时光,谁也不忍心打扰。

胖婶接到宇阳的电话,从厨房端了一杯果汁走出来,叶悠然没多想,一口口的喝完。

没多会儿,她就在厉承勋怀里睡着了。

宇阳进来时,厉承勋已经把叶悠然抱进了卧室。

“二哥。”厉承勋脸色严肃的打了声招呼。

宇阳拍了下他肩头,“不是你的错,是我疏忽了。”

他身为医生,从专业角度出发,也没有想到叶悠然竟然这么轻易就怀孕了。

宇阳带来了便携仪器,给叶悠然做了个初步检查。

宇阳将抽取的血液试管放进医药箱。

他也懂得中医的,结合把脉后,他的神情一直没有过一刻的松懈。

做完所有的检查,宇阳看着厉承勋道,“她的身体原本恢复得挺好,这胎虽然吃力,但是生下来应该没问题,但是现在状况不乐观,就像我之前说的,她的心情影响使然,供血不足,造成宝宝先天缺陷,比同月份胎儿发育迟缓……承勋,尽量不要超过两个月,就去医院吧,我来安排,绝对把手术的风险和伤害降到最低,悠然还年轻,你们以后还有机会……”

“不需要了。”这件事,已经在厉承勋心中留下了阴影,“我们有厉尧就够了。”

宇阳松了口气,“如果她也这样想,那就最好了。”

厉承勋利眸瞥过来,“你什么意思?”

宇阳轻咳一声,“一些女人,或者先天影响,或者后期造成的伤害,不适合打胎,如果强行这么做,她以后怕是再难怀孕了,叶悠然之前吃的秘药效果还是很好的,要不然这次也不会轻易中奖,只是下一次,就算之后身体康复,结果也是终身不孕了……”

厉承勋抿紧了唇,“我知道了,不孕没关系,我只要她身体健康。”

顿了下,他又道,“如果有需要,我还可以再做回手术。”

宇阳愣了下,“你就算了吧,真的没必要了,你现在又不必防着欧白姗窃你的jing子。”

当初他做手术,是为了叶悠然,也是为了防止遭人算计,出现意外。

他的孩子,只能叶悠然给他生,别人,没这个资格。

……

叶悠然醒来时,依然在客厅沙发上,还是厉承勋拥着她。

而厉承勋也是刚刚醒来的样子。

儿子在院子里和叶安民他们在玩。

叶悠然想到是腹中胎儿的影响,她牵强的笑了下,“估计是昨晚没睡好。”

厉承勋垂眸掩去眸底的暗淡,勾唇笑道,附在她耳边低语,“你的意思,是不喜欢那个姿势?行,我们来个背对式,难度系数高了点,我辛苦一点……”

叶悠然面红耳赤,刚才的尴尬立刻消失,她伸手掐他,“不许再撩我。”

“你被撩到了?”厉承勋低头笑了,手指开始乱摸,“让我检查一下,有没有动情征兆。”

“喂,你别胡闹,这是客厅!”

“怕什么,没人敢看。”

他说完,厉尧就趴在落地窗外,朝两人挥了挥手。

叶悠然埋在厉承勋胸口当鸵鸟。

跟儿子挥手示意了下,厉承勋面不改色的拿过一条毛毯,盖在叶悠然身上,遮住自己肆意的手。

叶悠然都不知道厉承勋哪儿来的这么厚的脸皮。

她抬头,小声要求,“勋勋,你帮我买个吸奶器吧,家里那个不能用了。”

之前那个,也是厉承勋去买的,她不好意思张口让别人买这种东西。

“不能用了啊。”厉承勋笑着道,“让老公办事的酬劳,还记得吗?”

叶悠然当然记得。

她嘟着嘴,亲了他下巴,脸颊,鼻子,笑容温软娇气,“其他的,等你身体不累了,我再付给你。”

厉承勋满意极了,抱起她往外走,叶悠然尖叫,小手拍他胸口,“你带我去哪儿呀?”

“买你要的。”

“现在?喂,我的鞋子,我还得换衣服。”

厉承勋低头看她,“有我这个宠妻狂魔在,你以为我会允许让你下来自己走路?”

叶悠然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想到了什么,随即酸溜溜道,“几日不见,你宠妻的段位高了不少呢。”

厉承勋稍微一愣,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低沉一笑道,“你男人的魅力你还不知道?我需要花时间和功夫去哄那个女人吗?”

叶悠然心上一喜,脸上的释然是那么明显,显而易见的开心,让厉承勋心念一动……

她喜欢,他多说一些又何妨?

“丫头,在我眼里只有两种人,你和别人。”

“更别提别的女人了,在我心里,一点位置都不存在。”

“所以你没必要吃她们的醋,嗯?”

叶悠然嘴角忍不住上挑,她虽然信任他,但她终究是个女人,女人无不喜欢听心仪的男人说些甜言蜜语,这无关乎信任,是一种情趣……

第202章 陪她外出购物

厉承勋在车上就打电话做了安排。

等到了罗马商厦,占面积广阔的五层建筑,除了经理和几个垂首规矩立在一旁的服务员,别无他人。

经理毕恭毕敬上前,诧异的目光划过从电梯里走出来的男人,和他公主抱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家居服,脚上穿着一双柔软白色袜子,没有穿鞋。

目光很快移开,他开口,“厉总您好,我奉孟少之命,在此为您服务,商厦已清场,暂停营业两个小时,如果时间不够,我还可以进行协调。”

厉承勋望着把脸埋在他怀里的女人,唇角微勾,“看看再说。”

叶悠然没脸看,可是她竖着耳朵听得仔细,孟少……

不就是孟廷礼吗?

那么这里,就是嵘城最繁华的罗马商厦?

一个小时的营业额可是以千万计的,尤其是休息日,是购物高峰期。

好大的手笔!

叶悠然忍不住看向厉承勋,他正好在低头凝视她,眸底氤氲着笑意。

他宠她,从来都是低调不示人,像今天这样大费周章安排的,麻烦又轰动,还惊动了孟廷礼,真是让她意外啊。

“你不必这样做。”叶悠然知道他是想讨她欢心,可是这也太夸张了点。

不就是买一个吸奶器嘛。

看着女人红润的脸颊,和羞怯的眼神,厉承勋心情大好,毫不避讳有人在前面,俯身在她唇上吸了一口。

暧昧的声音,让叶悠然紧张的绷紧了身体,捂着唇,睁大了眼睛瞪着他。

厉承勋故意贴在她耳边道,“想为你做的事情太多了,每次,我都想做到极致,却总是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做到,难得天时地利人和,你恰好有提供机会给我,哄我家小丫头会心一笑,即便是让我挥霍千金,又有何不可?”

两人像是被磁铁吸引在一起的整体,密不可分,如胶似漆,谁也插不进去,经理和几个服务员听着男人磁性的低笑,和女人细腻的嗓音,两人旁若无人的调情,那气氛让人面红耳赤,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到了母婴楼层,厉承勋瞥了眼经理,淡声道,“不必跟着了。”

厉承勋抱她进去,先挑了一双平底鞋给她穿上,叶悠然才得以下地。

没人盯着,紧张感很快消失。

厉承勋单手插在裤袋里,来到货架前来回观看着,皱眉思索的样子认真又专注,如果他手里捏着的不是一个文胸,那画面就会协调很多。

他不用看号码,因为他心里有数,直接选了材质最好的几款,扔在了购物篮里。

又挑选了几条舒适合身的底裤,各种颜色都有,他在棉质和蕾丝的品种上犹豫了良久,最后选择了贴肤棉质,自己的老婆自己疼,好看和诱人是其次,情趣款只适合他在的时候她在房间里穿给他一个人看,其他时候,他这个大男子主义的人是绝对不允许的。

“丫头,这次选自动还是手动?”挑选吸奶器时,厉承勋又摇摆不定了,之前哺乳厉尧那会儿,用的是手动,他是很乐意为她做这种事情的,她一个人时就有点费事吃力了,他想要选一个电动的给她。

叶悠然走到他身后,靠在他身后,手臂展开搂住他的腰,小脸贴在他的后背,“手动就行,电动的之前试用过一次,不好用。”

这么粘人,正中厉承勋下怀,他一只手伸到后面扣住她后脑勺,侧头,吻了她的脸颊,然后取了三个同款下来。

看叶悠然的目光总是流连在那些小孩衣服和鞋子上面,厉承勋不动声色的将她拉开,去女装和童装区转了一圈,给她和厉尧买了几套时下要穿的衣服,没买多,一家人平时穿的衣服都是固定的牌子,订做居多,不用特意出来买,除非遇到特别好的料子,叶悠然才会购买。

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了,叶悠然也该休息了,厉承勋把她带到就餐区,家里准备了丰盛饭菜,所以厉承勋只给她买了几样可口小零食,和一杯果汁。

两人像是小情侣逛街一样,他喂一口她吃一口,彼此相视一看,眼里都流露出浓浓爱意。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厉承勋考虑到叶悠然的身体情况,再次把她抱起来,“要不要继续逛会儿?”

叶悠然摇头,她的购物观向来都是有需要则买,并不喜欢太多时间花在上面,两个小时是跟他在一起腻着才有意思,不然,早尽兴了,她连忙摇头,“不用了,要买的都买了,还是让他们正常营业吧,我看门口聚集了很多等待进店的人。”

厉承勋抱她回到进来的电梯处,经理提着包跟在后面,他买了什么他们不知道,也不敢有这个心思去查,只是听从孟廷礼的吩咐统统免费,然后送人到车上,不得怠慢。

坐在车上,厉承勋为她系上安全带,例行的吻了她一下,揉着她头发问,“还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没有了,我们回家吧。”

厉承勋将车子开出地库,看她一脸安逸的靠在椅背上,手伸出车窗外,手指在微风中穿梭,厉承勋眸子一闪,“我有个地方,带你去看一下。”

叶悠然‘嗯’了声,挺期待的。

“当初住在一品华庭,是因为那里离你我工作地方很近,而我正好在那里置业,所以装修了下就入住了,作为我们的权益之所。”

厉承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悠然侧头看他,怎么说起这个?

“之后那里被欧白姗踏足了,可惜了,要不然,我倒是可以留着,毕竟我们在那里抚养了厉尧长大,有纪念意义。”

“厉公馆,是厉家家主所住的地方,我从来没想过做这个家主,所以那里,也只是一个暂时住处。”

“我大哥的房子,当初就是父亲给大哥建造的,以后还是要还给他。”

“M国那边的庄园,也是几个兄弟共同的产业,不独属于我。”

他说到这里,叶悠然有了一些头绪,她笑着伸手,盖在他方向盘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无所谓,我们住在哪里都没关系,有你,有厉尧在的地方,就是家。”

“是我一直委屈了你们。”厉承勋语气里带着歉意。

叶悠然不这么认为,她有时候也会有无根的落寞感,但是这落寞的感觉很快就会被平抚,身外之物,她已经不太在乎了,“只要你平安完成任务,回到我和厉尧身边,我就不觉得委屈。”

“以前,你我关系尚不明朗时,我偶尔夜不归宿,你但是肯定以为我在陪伴欧白姗。”

厉承勋用一只手开车,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

叶悠然点头,“嗯,我当时可伤心了。”

“傻丫头,我怎么可能去找她,避她还来不及,我要么在公司,要么,在西区。”

“西区?”叶悠然一愣,“我之前关注过呢,有一块很大的地皮要开发,我觉得那块开发价值很高,曾经想过投资当时没有资金,听说那里正在建造别墅区,好像是来自京都的一位地产商投资建设的,造了五六年了,到现在还没完工,我原先还挺蠢蠢欲动的,想买一栋作为我们的家,可是前些日子听说,那里的别墅早在规划之初就被预售结束了……”

叶悠然到现在还是觉得挺可惜的。

厉承勋的手把玩着她的手指,语气轻松道,“是我们几个兄弟一起投资的,我占最大股。”

“啊?”

叶悠然震惊不已,“是你?”

“对,西山上最高处俯瞰整个别墅区的那栋别墅,地理位置最好,空气也最好,投入资金也最多,那是我特意为你我,和厉尧建造的,设计图,装修材料,每一处细节都有我的参与,我不放心别人,所以经常跑过来监工,很多时候我会亲自动手,那些墙还有一部分是我砌的呢……”

“你……”

叶悠然震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当初以为他把他们送到国外,换了国外护照。

M国那个富丽堂皇的庄园,就是他们的家。

她虽然觉得惊喜,但还是会失落。

没想到,他早就默默的为她和厉尧想好了,为他们的未来考虑好了。

“竟然用了这么多年……”叶悠然喃喃道,他们没结婚时,他就开始了……

“嗯,所有建材都是世界顶级的,大多数是进口空运过来的订制品,自然就耗时了,不过现在已经到最后一步装修了,之后还要空置一段时间通风透气,虽然所有材料的辐射都是最低的,但依然不适合入住,但是陈列品和装饰物件已经到位了,你所有的作品都在里面……”

叶悠然一怔,“我的作品?”

厉承勋含笑道,“你的绘画作品,之前挂在星燃的也被我撤下来重新装裱过,那是你的作品,我怎么会容许它们流落在那种地方?还有你当初失明时画的关于我的作品,还有你平时在家里的随笔,还有设计图之类的,都在。”

叶悠然愕然,又满是感动,“怪不得我的手稿什么的都不见了,我还以为是胖婶给我扔了,我还心疼了很久呢!”

“怎么可能会扔掉?那是你的心血,值得我保存一生的财富。”

叶悠然鼻子酸酸的,他做这些,五六年了,她完全不知情。

“那些油画你都挂在哪里了,不要弄在客厅走廊什么的,太张扬了。”叶悠然鼻音浓浓的嘟囔。

“挂了一部分,其他的都在画室,我已经为你联系好了,很多负责人给了我回应,都在争取为你的画作举办初次展览,之后根据效果来安排之后事宜,到时候,我差不多已经结束任务了,会给你安排经纪人,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展览?我,我……”

“我老婆很有才,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我一直都知道,但是别人不知道,我早晚会让他们看到你绽放光芒的时候。”

他说这话时语气满是自豪,叶悠然抿唇,心里既忐忑又有些悸动。

厉承勋放开她的手,理了理她的头发,“一切有我。”

叶悠然笑着点头。

车子缓缓停在嵘城西区的护城河边。

一边,是城市的华灯初上,摩天大厦鳞次栉比,繁华的城市就像一座座水泥森林,在夜晚,尤其显得冷冰冰,没有人情味,只有奔波忙碌,日复一日的朝九晚五。

另外一边,则是漆黑的天空和大片树林。

在呈现阶梯而上的树林之间,黑沉的夜被几点灯光点缀出几点清脆的绿意,还有色泽鲜艳的花朵。

美轮美奂。

晚风拂过,空气中,夹带着清爽怡人的花香,还有山间清新却凉如水的空气。

厉承勋从车上取下来毛毯,将叶悠然密密实实裹住,温暖袭上全身。

叶悠然习惯性的往他怀里依偎而去。

厉承勋低头,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一抹向往,他勾唇笑了下,下颚抵着她肩窝,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调整她小脸面对的方向和角度,两人一起看向上方,“那里,看到了吗?那是一颗合欢树,树上的灯光能映出合欢花的颜色。”

叶悠然看到了,她刚才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处,可惜那里灯光不多,离得远,看不到别墅的大致轮廓。

“这里入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和国家的顶级富商,规格要求很高,建造进度比较慢,这会儿大部分都竣工了,只等合适的机会入住,等下次我回来再带你来看,白天的时候过来,你会看得跟清晰一些。”

叶悠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那里,是属于他们以后的家。

“前面是我们的院子,花园的面积很大,我特意给你留白差不多一亩地,你想种什么都可以……”

叶悠然笑了,眼里亮晶晶的有几点湿意,“胖婶会全部拿来种菜。”

厉承勋想到了什么,也笑了,“是我考虑不周,要不我在后院给她开垦出来一块,专门种地,前面花园种菜,跟那些珍稀树种不太搭,你觉得呢?”

叶悠然想到了那个画面,笑得乐不可支,她转过身扑到厉承勋身上,纤臂环住他的脖颈,“我喜欢,都喜欢,你怎么安排我都喜欢。”

说着,主动吻住了他。

她喜欢跟他谈论关于他们未来的一切。

厉承勋比她更为热烈的回应。

吻了不知道多久,夜色渐浓,空气中的温度也降了好几度,厉承勋再次将她拦腰抱起,意犹未尽的看着她的唇,“再吻,这小嘴就肿得不像话了,我们回家?”

不舍,但再不回去,一家人都会等着他们一起开饭,饿了他们宝贝儿子,叶悠然要心疼了。

果然,到家时,客厅内灯火辉煌,厨房里的人一直在张罗着准备开饭,叶安民他们在客厅里打游戏,旋司在摆弄他的摄像机,时而录下一段,厉尧和顾伯头抵头在商量着什么,顾伯蹲在地上,厉尧站在那里,小脸上一派严肃,小手还捏着下巴若有所思,而顾伯则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不时点头……

“爸爸!妈妈!”看到厉承勋抱着叶悠然出现,顿时收敛了脸上的情绪,张开双臂,扑过去。

厉承勋一看他这架势就先是眉头一皱,以前他体重轻,很利落的爬到叶悠然怀里,他抱着他们两个不成问题,现在,他依然不成问题,但是叶悠然的腹部可不能受到重压,他便蹲下身。

厉尧跑到他身后,一下子就窜到了他背上,从后面牢牢搂住他脖子,亲昵的探头到前面,亲了下叶悠然,“妈妈,爸爸好厉害!”

叶悠然笑着点头,这一前一后的重量,可不轻,可是厉承勋轻松得就像抱了两个娃娃一样,不见吃力。

叶安民丢下游戏机,怪叫着‘饿死了’,抬头看到这三人,捂住了眼睛,“辣眼睛辣眼睛……”

胖婶是知道厉承勋宠叶悠然的,当初叶悠然还小,他的做法就已经让她没脸看了,更何况这会儿,几乎是毫不掩饰,把周围的人当不存在。

“行了行了,开饭了开饭了。”胖婶挥挥手,让厨房的人准备上菜了。

进到盥洗室,厉承勋先把叶悠然放下来,然后伸手到后面托住厉尧的小屁股,把他抱到身前。

厉尧早就会自己穿衣洗漱了,但是有爸爸妈妈服务,他就什么都不做了。

厉承勋抱着,叶悠然给他放水洗手,洗完了,厉承勋又把他驮在背后,回餐桌旁,安置坐着。

叶悠然洗手时,厉承勋回来,从后面拥住她,两人一起洗手,手指上裹着泡沫交缠在一起。

他侧头吻她额角,“开心?”

叶悠然看着镜子里的他俊逸含笑的面容,“开心,够我回味半年。”

厉承勋抬头看镜子里她笑盈盈的模样,心里暗暗发誓,等他回去,一定要加快进度了,不管用什么手段,他绝对要提前结束任务,然后回来!

餐后,厉承勋拥着叶悠然在院子里散步,往回走时,看到几个人影出现在前面,很快消失在小楼门口,叶悠然往上看去,他们进去后并没有开灯。

“姜花,尧尧,另外一个谁?”叶悠然没看清。

晚上的视力太不给力了。

“顾伯。”厉承勋刚才注意到,姜花是看到了他们。

叶悠然眯了一下眼睛,厉承勋问,“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事?”

叶悠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她一言难尽的样子倒是勾起了厉承勋的好奇心,原本他是没兴趣的,要不然刚才就开口问了。

“什么,说来听听?”厉承勋笑着问。

“那里是儿子的秘密基地。”叶悠然谨慎开口,“估计是商量着怎么对付别人呢。”

这小子。

还知道避着他爸爸。

叶悠然想到了什么,侧头看他,“尧尧的事,姜花不会告诉你?”

“一般不会,姜花现在是厉尧的人,只要不会威胁到厉尧的性命,我不会去问,尧尧想告诉我,会让姜花知会,他不说,姜花便守口如瓶。”

叶悠然撇嘴,厉承勋低笑,“你不一样,你是我们家的大熊猫,是重点保护对象,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现在以后都是我的,我自然要对你事无巨细,了若指掌,而我们尧尧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我现在就要学会放手。”

叶悠然,“……”

他对她的监控,有时候她受用无穷,有时候,却会成为甜蜜的负担。

“别转移话题。”厉承勋抬起她下颚,“说。”

叶悠然嘟囔道,“谁转移话题了,才没有。”其实她就是有。

厉承勋纵容她耍赖。

见绕不开这话题,叶悠然只能老实交代了,“是你父亲。”

“儿子在谋划他?”厉承勋蹙眉,“没必要吧?”

他丝毫不会觉得儿子谋划自己父亲有什么不妥,唯一不妥的是,儿子用了力气,却什么也谋划不到。

一场空。

“厉家族老已经知晓了他赌石的事情,还有他在公司的所作所为,已经约好了要制裁他,我想,这个家主他做不长久了,儿子还能谋划他什么?”厉承勋不理解。

“他有一个密室,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不过我猜,应该有不少藏品。”

儿子要开店,就需要原石毛料,从哪儿来?以后当然要有渠道,要有矿山,但是现在起步阶段,他身边有现成的……

“翡翠?”厉承勋一语中的。

叶悠然点头,将那天顾伯说的厉公馆管家所见的事情讲了一遍,“顾伯跟管家交好,估计已经从他嘴里套出来了不少东西……他不敢找我,估计也是觉得这事儿不厚道,就跟尧尧说了……”

平时尧尧大概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是他现在对石头似乎很感兴趣……

厉承勋的视线从楼上收回,淡淡道,“随他吧。”

叶悠然道,“毕竟是我们父亲,你如果觉得这样不好,我就阻止他,儿子听话,我说了他肯定再做。”

“不用!”厉承勋立刻打消了他这个念头,看着她打了皱褶的眉心,抬手将她抚平,他眉眼间带着些许笑意,“我不需要我儿子做正直本分,中规中矩的人,随他自己发展,不过从这件事上,我倒是惊叹于血缘的奇妙……”

“什么?”

“我的岳父大人好像就是凭这个发家的,他骨子里是不拘小节的人,我妻子没遗传到太多,倒是我儿子随了他。”

凭什么发家?偷窃,抢夺,但他的父亲是个侠盗,劫富济贫那种,不然也不会从区区一个小贼发展到一个威慑全国的帮派。

第203章 那个女人还没死,她怎么能死

提到叶海邦,叶悠然心里不免一沉,厉承勋长臂揽住她的肩,臂力收紧,薄唇擦过她的耳廓,“如果这次事成,岳父就能出狱。”

叶悠然一愣,面上闪过一道惊喜,但随即被无望淹没,明亮的眼神望着厉承勋道,“应该不能够,他十五年后才允许假释,而且当初律师告诉我,即便是十五年后申请假释,也绝对不会批准,还有他应该被判处死刑的,改为无期是因为你动用了关系帮忙,我真的不敢妄想……”

厉承勋用一根手指,压在她唇瓣上,“你以为,我是因为当年留下的遗憾,这次接下任务是为了弥补?”

叶悠然摇头,又点头,她以为,这个原因占的分量很重,但不是全部的原因。

还因为她闯下的烂摊子。

还因为他和欧道奇之间,必须分出个胜负。

厉承勋的声音很低,但含着很强烈的抚慰力量,“这是我答应接下任务,跟帝云嘉交换的第一个条件,我,因为他不仅是我最爱女人的父亲,还是我的忘年交,从他出事之前,我就开始筹划了,他在狱中许是最好的解决途径,不然其他人都会抓着他不放,还有你的生活也会受到影响,入狱,以退为进,先保命要紧,再寻找其他途径救他出来。”

“他真的可以出来吗?”

“嗯,能不能,就看半年后,我的任务完成程度,我有信心,你信我的,是吗?”

叶悠然热泪盈眶,点头,“我信,只是我没想到,帝云嘉会妥协……”

“他妥协,也有你的原因,你很聪明也很有能力,你能够带领兄弟帮走上不同于你父亲的一条崭新道路,他向我保证,兄弟帮彻底洗白之日,就是父亲出国之日。”

“出国?”

厉承勋抿唇,“父亲当年的案件太轰动了,牵扯了太多权贵,他出狱的唯一途径是死亡,通过诈死的手段,秘密潜往国外,才能躲过仇家耳目,帝云嘉不会提供保护计划,所以他要自保,要靠我们保证他的生命安全,到时候,他可以通过伪造的身份证明在M国生活,你和厉尧都是M国公民,有你们在,他不会觉得孤单,你放心,他在M国比在国内更有生命保障。”

叶悠然咬了咬唇角,“可是你的国籍……”

指腹抹去她的泪水,厉承勋笑着说,“小贪心鬼,父亲在外面自由自在的活着,我们放弃一些东西,又有何妨?”

“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我们三个是一家人,我还是希望你和我拥有同一种国籍,你骗我,你还说我们以后都生活在西区别墅,那才是我们的家。”

“傻丫头,没骗你,你和厉尧随时都能将国籍改回来,但是在父亲有生之年,没必要,你觉得呢?”

叶悠然破涕为笑,父亲能够陪伴她的日子,能有多久?半辈子。而她和厉承勋才是一辈子。他们夫妻时间还有很长。她怎么就纠结在这上面难以自拔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影响,脑子都变傻了。

散步过后,叶悠然以为他会带她回房,继续昨晚没做到底的事情。

可是,厉承勋这次尤其的耐心,不急不缓,温柔似水,缠绵得不像他。

“累了?”看她打哈欠,厉承勋习惯成自然的将她抱起来,走在空气清冷的院子里,被毛毯包裹得严严实实,叶悠然并不觉得冷,但是怕他太累,“我们回房间吧?”

厉承勋唇弧微扬,染着浓烈情愫的眼眸注视着她,“真想就这么陪你走到地老天荒。”

叶悠然被他的情话撩了一天,还是没有免疫,闻言心上狠狠的被擂了一下似的,震得她心神荡漾,全是浓稠得化不开的蜜糖,搂着他脖颈的手指,在他脑后轻轻挑弄摩挲着,“当初在边城,你去找我,那会儿是热恋,也没见你嘴巴这么甜过。”

厉承勋轻笑,“你还不知道我?能用实际行动表达的,绝对不开口。”

这倒是。叶悠然抿着唇儿笑。

“那次我给你洗经期内裤,胖婶见我作战服上有血,还以为我要用你内裤擦洗,看变态的眼神看得我这么脸皮厚的人都受不住……”

他说到这里,叶悠然自己都不好意思了,那天她痛经,打电话给他,他正要出任务,她不开心了,他做完任务都来不及回去报道就过来找她,那会儿都快天亮了,看她睡得香就没忍心打扰她,见脸盆里有换下来的衣服,就拿去外面水池子里搓洗,被早起床的胖婶看到了……

厉承勋笑,那是他第一次给人洗内裤,看到那些血,他吓了一大跳,娇滴滴一个小女孩流这么多血,他心疼得不行,怕她出了什么毛病,不放心边城的医生,特意跑回驻地,找到一位女军医咨询这方面的问题,被女军医嘲笑了一番。

是他女朋友,他并不觉得有什么羞耻的。

那女军医是个大嘴巴,将这事宣扬得人尽皆知。

就连新兵蛋子都知道了,训练后休息时,拿这事儿来找乐子。

他挺自豪,并不阻止他们。

后来他跟叶悠然视频,被部下看到叶悠然,震惊于她的年龄小,也震惊于他们感情深厚程度,纷纷说他老牛吃嫩草,其实心里别提多羡慕他了。

他们也开始反思,不再嘲笑他,反而觉得他是个真男人,懂得讨好女人欢心。

把他当做榜样。

家属院里那些妇女聚在一起,个个面红耳赤,说自家男人大半夜拿着自己内裤去洗,不知道是不是领导新布置下来的任务,还是脑子有病。

那些男人讨好老婆的目的没达到,反而被自家老婆拿去外面说道,什么东施效颦,什么四不像……

他们就不懂了,为什么不同的人做这种事,效果不一样呢?

还跑来问他。

这个问题问的可真好,他自己也很想知道。

再后来,他就明白了原因,他给叶悠然洗内裤,不是效仿谁,也不是为了讨她欢心,是自然而然的行为,他宠她宠成了习惯,想要替她做任何事情……

两个人说着以前的事情,不知不觉,夜深了,叶悠然睡着了。

厉承勋怕她没睡熟,就这么抱着,又绕着屋前屋后走了两圈。

看她睡踏实了,才抱她回房。

他不愿意早早回房,是怕自己不碰她,让她心里胡乱猜忌。

他也怕自己,经受不了她的诱惑,他太想要她了……

他抱着,她若是不经意间做某个带有诱惑性的小动作,他就会有生理反应,这么强烈的渴望,在卧室那样的地方,他不扑倒她才怪!

给她换了睡衣,做了简单的清洗,厉承勋搂着她睡了会儿,看看时间,十点,尚早。

他起床下楼,手里提着一套西装,边走边穿。

胖婶睡得早,这会儿不在客厅。

厉尧和姜花刚从外面回来,看到厉承勋一身外出服,厉尧的唇角往下拉了拉,目露不舍,“爸爸,你要走了?妈妈知道吗?”

儿子这么体贴叶悠然,让厉承勋很欣慰。

他来到厉尧身边,用一只胳膊稳稳抱起他,“无论爸爸在不在家,都要照顾好我的女人。”

厉尧重重点头。

厉承勋瞥了眼客厅,叶安民和叶凯丰拿着游戏机手柄正看向他们,接到厉承勋的眼神,他们扔掉手里东西,唰地站起来,“姐夫,要出去办事儿?”

“嗯,跟上。”

他们俩立刻去换衣服。

姜花闻言也看向厉承勋。

厉尧有些小兴奋,厉承勋勾唇,“估计要一个小时,困不困?”

厉尧摇头。

厉尧要出去,姜花自然也要随上。

一行人从车库里开出一辆商务车,厉承勋抱着厉尧在中间坐着。

叶安民笑着打趣厉尧,“姐夫,除了你和我姐,尧尧从来都不让人抱,我偶尔想抱一下,都会被他嫌弃。”

厉尧更加搂紧了厉承勋的脖子,语气带着稚气和傲娇,“本少爷的肉体受之父母,除了父母,尔等都不能触碰。”

厉承勋含笑看着引以为傲的儿子,“说得对,谁碰谁砍手。”

儿子幼稚,他也跟着幼稚,可叶安民在厉承勋面前一句抗议的话都不敢说。

“厉总,我们去哪儿?”

姜花开车。

“薄文敏住哪儿?”厉承勋看叶安民。

叶安民一怔,这是要去算账了?

“姐夫,姐姐应该不会想要你做什么。”毕竟牵扯到姐夫那个妈。

要报仇什么的,姐想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他自然会替她做。

厉承勋眯眸,“查了吗?”

叶凯丰开口回答,“查了,她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宇二哥让人去检查过了,说她没有彻底康复,还需要人一天到晚看着,不能松懈了,加上她现在对人有攻击性,是个很危险的存在,最理想的,就是送到专门的精神病院,这样对谁都好。”

“可是您母亲不愿意。”叶安民补充。

“我母亲跟她住一起?”

“对啊,之前一直在薄家,弄得院儿里的人怨声载道,舅舅求着姐姐过去帮忙……”之后的事情他都知道了,叶安民也不想说,毕竟,是他失职,让姐姐白白挨了薄文敏一脚,让腹中胎儿雪上加霜。

厉承勋蹙眉,看了眼儿子,有些犹豫了。

厉尧眨了眨眼,“爸爸,无论你做什么,都不用顾忌我。”

厉承勋揉了揉儿子的头发,“我要求你爱护你的妈妈,跟我怎么对待我的妈妈,是不一样的,你的妈妈爱你,全身心都能奉献给你,而我的妈妈,我也想爱她护她,可是她的做法,太自私执拗了,她们两个,对待儿子的方式是不一样的,自然,儿子对待她们的方式,也不应该一样……”

厉尧歪头想了想,“我明白了爸爸。”

顿了下,他道,“我会尽我全力保护奶奶,但是我不会像爱爸爸妈妈一样爱她。”

“对,儿子真聪明,所以不要因为爸爸对奶奶的态度,影响到你和自己妈妈的感情。”

“嗯!我不会!永远都不会!”

“乖!”

跟厉尧沟通之后,没有后患,厉承勋才打消了让他回去的念头。

车子很快到达。

厉承勋下车时,依然单臂抱着厉尧。

别墅里,薄书容请了人照顾薄文敏。

人就在薄文敏房间外面坐着,轮班倒。

而薄书容已经去休息了。

此刻,只有一个人在椅子上坐着打盹。

叶安民跳墙进来开了大门,几个人无声无息进入,连那个打盹的人都没有被惊动。

拿出准备的东西,叶凯丰在那个打盹的妇人鼻子前让她呼吸了几口,那妇人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姜花推开门。

迎面就砸来一个瓶子,是化妆品的玻璃瓶子。

这要是砸到人脸上,少说也会破皮。

更别说薄文敏用的力气可是很大的,姜花头一歪,瓶子砰地一声砸在墙壁上,声音很想,摔得也很碎。

人躲开了,这让薄文敏很不爽,她现在有暴力倾向,别墅里的佣人都被砸伤好几个了,她就是不愿意被人监视,可是薄书容不放心,偏偏弄来这么多人,美名其曰照顾她,还不是怕她犯病时伤了她?胆小鬼!

薄文敏讨厌极了这种把她当做危险东西监视的感觉,她是自己姑妈,也这样,太过分了。

她倒是要看看,跟厉邵元离了婚,这个姑妈还有什么钱来一个个保姆的换,总有她钱用完的时候。

“站在那里,不许躲!”薄文敏直接操起台灯,再次砸过去。

姜花一个闪身过去,动作快到薄文敏都没有看清她的身形,好像只是一眨眼功夫,她的台灯才刚握在手里我,就被来人一把扣住手腕,卸了她的力道,夺了台灯。

薄文敏一愣,这才看清这个人是谁,她是见过的,姜花!

是叶悠然的人!

薄文敏脸上划过一抹震惊,意外,痛恨,然后才是癫狂,拼命挣扎,想要反抗。

可是姜花的手像是铁爪,薄文敏被他扣得死死的。

薄文敏尖叫一声,下一声还没发出来,下颚骨就被掰下来了。

薄文敏喊叫的时候,口水就哗啦啦跟着淌下来。

她脸上露出羞窘和愤怒,反手就想抓挠姜花的脸。

姜花抬脚踹向她膝后窝。

噗通!薄文敏跪在了地上,面部表情一下子扭曲狰狞,可怖得很。

几个人在外面一直看着,并没有进入,却都在认真观察着薄文敏的一举一动,叶安民道,“姐夫,你看,她这疯病,真假参半,这会儿,必定是清醒的,那眼神要杀人呢!”

“带走。”厉承勋沉吟片刻道,“带去靳家找靳承载,关在他家的精神病院,不允许任何人探视,包括我母亲。”

看她这样,是完全没救了。

对姜花尚且如此,对叶悠然,只会更狠。

厉承勋是不会容许这么一个危险元素存在,威胁着叶悠然的生命安全。

叶安民走进去,抬手劈了一个手刀,薄文敏虚软无力的倒在地上。

他不愿意抱她也不愿意背她,就抬手招呼叶凯丰,两人一起,一个抬头,一个抬腿,横着弄了出去。

还没出客厅,就被人开口叫住了。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给我站住!”

薄书容扯着披肩从楼上跑下来。

截住了两人的去路。

看到他们抬着的是薄文敏,薄书容顿时气炸了,开启护崽模式,将薄文敏抱住,扯到地上。

然后薄书容才发现叶安民,“是你!”

转眼又看到了另外几个人。

站在人前的,竟是她……儿子,和儿子怀里抱着的精致小男孩。

厉尧?

她太久没见过厉尧,竟然差点没认出。

但是他的眉眼五官,就算长开,也能看出厉承勋的影子。

薄书容心头划过一阵悲伤,看着同样面容冷清的两父子,心肠也硬了起来。

她冷哼一声道,“厉承勋,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我不是。”厉承勋启唇,“我不是一个好儿子。”

“原来你知道,真是让我意外。”

“因为你也不是一个好母亲。”

厉承勋面色不变,唇角扬起冷冽的弧度。

薄书容脸上一僵,随即嘲笑道,“我不是一位好母亲?我对你不够好吗?不,我自认我对你很好,我这一辈子唯一做得太狠的人就是那个女人,但是我做错了吗?嗯?你觉得我做错了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厉景望对你做了什么,你到现在还以为,他是真的把你当做兄弟了吗?没有!他没有!只有你傻傻的尊重他是你大哥,傻不傻?承勋,你该醒醒了!做错的从来都不是我,是他们不安好心!是你不辨好坏!”

厉承勋看她,深眸中的一丝浓重色彩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他的声音,毫无波动,“我没时间跟你说这些无用的,我今天过来,是要带走薄文敏。”

薄书容闭了闭眼睛,儿子对她的冷漠,让她一颗心彻底死了。

不再试图劝说他,薄书容抱紧了薄文敏,“你凭什么带走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是我以后唯一的依靠,我不允许你把她从我身边带走!你休想!”

“她精神很不正常,留在这里对你不好,对我妻子儿子也是一种威胁,所以,我要把她送到她该去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精神病院。”

“不!厉承勋,你还是不是人啊,他是你妹妹啊!她是因为你生病的!她为了那两个孩子毁了自己身体,你竟然这样对她!”

“她是作茧自缚,跟我关系不大,母亲,你知道我一向无情,别说她是我妹妹,就连你,敢伤害我妻子,我都不能原谅!母亲,你听懂了吗?让开吧,你跟我说再多也没用!”

他油盐不进,薄书容无奈又震怒,心碎到了极点。

厉承勋一挥手,姜花将薄书容拉开,叶安民和叶凯丰把薄文敏抬了出去,

“厉承勋!你好狠的心啊!我是你妈,我是你妈啊!”

薄书容趴在地上,痛哭出声。

厉承勋走到门外,想了想,又顿住了脚步,回身,走到她面前。

他将厉尧放下来。

蹲下身,将她扶起来。

薄书容一愣,抬头看到是厉承勋,下意识一巴掌甩了过去。

厉承勋的脸偏侧了下。

薄书容看着自己的掌心,面上闪过一抹懊悔和心疼。

她狠下心,瞪着厉承勋,“厉承勋,你今天要是敢把她从我这里带走,我告诉你,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怎么,你想自杀?”厉承勋冷漠道。

空气中的温度降到了冰点,厉承勋那张明显被惹怒的脸,映在了薄书容面前。

他语气阴森却又轻柔道,“她还活着,你舍得死?”

薄书容眸子一下子瞪大,“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活着,好好看着,看看叶悠然是怎么对待她的。”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太傻,而叶悠然对那个女人的做法,会让你看清楚自己的傻在哪里。”厉承勋嘴角浮出一抹笑意,他一直都对自己的女人有很大信心。

对付一个人,手段很多,一些人会选择蠢笨,伤人一千自伤八百的做法,有些人,会比较聪明……

比如薄书容,比如叶悠然。

薄书容思索着厉承勋这番话,那个女人还活着,确定还活着,而叶悠然知道那个女人的一些事情……

不管厉承勋是不是激将,他说得没错,那个女人还没死,她怎么能死?

她不甘啊!

她的一生,都毁在那个女人手里,她不报复回去,死了也难得安宁!

薄书容思索的表情阴鸷无比,让人胆寒。

厉承勋面上划过浓浓的失望,眸色暗沉,一张冷峻的脸比千年寒潭多不了几分温度。

伸手将儿子抱在怀里,儿子温暖的体温,将他冰冷的心,暖热了。

厉尧的小手在厉承勋微微发红的脸颊上抚摸着,心疼的吹了吹,“爸爸,不要伤心,你有我和妈妈。”

厉承勋莞尔,握住儿子的小手,“不伤心,只是有些失望,刚才有没有被吓到?”

厉尧摇头,“没有,但是爸爸可以躲开的,你为什么不躲?”

“让她打一巴掌,她才会冷静下来,我是她唯一的儿子,这是我应该做的。”

第204章 洗漱时,叶悠然脸上的红晕还没消

叶安民和叶凯丰连夜带着薄文敏去找靳承载。

靳承载也没多问什么,他现在跟厉承勋在一条战线上,何况是这种小事。

薄文敏尚在昏迷中就被安顿在了一个陌生地方。

叶安民特意收买了这里的一位工作人员,没必要苛待她,反而要好生照顾着,在这个相对不自由的地方给她最大的自由和满足,将她的病彻底养好。

就这么弄死她,太便宜了她。

叶安民想着等她病好了,让她好好看着,她一心想要害的人,过得如何风光顺遂。

还有,叶安民需要知道薄文敏在这里生活的情况,要如实定期的汇报,以方便他掌握这个女人动向。

做好这些,叶安民按着手机上姜花发来的定位,开车前去汇合。

厉承勋目前在的地方是一家酒店房间,里面除了厉桐,隆子明,胡勇,还有厉家的一位管事族老。

这位族老年事已高,且是旁系,在嵘锦集团的股份早给了儿孙,是个闲散之人,早已不在厉家管事,但是因为他是族中年龄最高之人,所以威望扔在。

这次他特意站出来,成为族老中的领头羊,显然,他背后族中的人已经达成了统一意见。

他最先找的是厉桐,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对她的支持,而正逢厉承勋回来国内,厉桐便撮合了这场见面。

“承勋啊,真是好久不见。”因为是旁系,所以对于厉家正统这些并不是太看重,只要姓厉,即便是被家主驱逐,族老也没觉得他不是厉家的人。

其实说起来,他在嵘锦集团虽然是个没什么话语权的族老,但是他一直都是支持厉承勋的,现在厉桐安排这样的见面,他便知晓厉桐应该是受厉承勋领导的,反而放心了。

“伯公身子骨可还康健?”厉承勋笑着扶住他。

“一把老骨头了,多活的每一天都是我赚到了。”族老笑着说,顺势拉着厉承勋,坐在了沙发上,“承勋啊,咱们有十来年没见了吧?”

厉承勋想了下,“十一年了。”

“我早不管事,可是这回却被那群人给揪了出来,毕竟姓厉,我也难辞责任,想着有生之年为厉家做点事情吧,事后,也能有脸见老家主,说不定还能讨一杯茶喝喝。”

“伯公,您知道,我现在也只是姓氏没有被剥夺,跟厉家,关系不大。”

“大不大的,不重要,我是旁系,本来跟厉家也关系不大的,这不也站出来了?说到底,时代变了,家族企业也是该变革一下了,你父亲这个家主做得,早年也不能说不好,但是大概是年纪大了,瞻前顾后,目光狭隘,只顾着自己眼皮子下面的利益,少了家主该有的魄力,他的话,他的命令,失了分寸,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你姓厉,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这就足够了。”

说了这些,看厉承勋不语,族老喝了口茶提提神,勉强撑着又道,“我过来呢,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你终究是厉家人,这以后厉桐掌了事,有你在旁指导着,我们都放心得很,如果你想,家主什么的,你说一声,只要你想要,我们都支持你。”

族老看了眼厉桐,眼含抱歉,厉桐也看向厉承勋,“哥,我的能力有限,还不能服众,所以还是您……”

厉承勋抬了抬手,“这个你们就不用考虑了,我可以辅佐家主,但绝对不会重回厉家。”

他看向面露疑惑的族老,“我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我爷爷奶奶。”

族老表情释然中带着深深的怀念怅惘,老家主,那是多么明智的人,厉承勋是家主引以为傲的孙子,能这样做,也不足为奇了。

厉承勋又道,“还有,我只希望,我的儿子,我的妻子,将来如果有需要,厉家能够提供庇护。”

“当然,这样的机会很少,毕竟,以我的能力,就能够保护好他们。”

“我之所以这么说,只是给他们多一重保障。”

“以后,若是真的承了厉家的情,不要觉得我欠了厉家人情。”

族老看着他的眼神惺惺相惜,“当然当然,说你欠厉家,这根本不存在。”

“还有,以后嵘锦集团,必定跟厉家越走远远,厉家的人,想要从嵘锦集团获得好处,怕是越来越难,没有才华能力,就是酒囊饭袋,嵘锦集团不养无用之人。”

“是啊,是该改革了,这是大趋势。”族老连连点头,看向厉桐,“听你哥的,放手做吧,厉家的人,不会再拖你后腿,就这几天吧,我们召开一下家族会议,你准备一下。”

厉桐道,“董事会的人已经闻听了风声,一些人开始蠢蠢欲动了,这次会议上,怕是要生出事端。”

厉承勋开口,“事端肯定会有,但是不足为惧,你的业绩,就是对厉邵元最大的威胁,他再无翻身之力,至于其他想要对你不利的人,胡勇都会帮你中途截断他们,你只需要专心做事就行,想想好,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家主。”

“是,三哥,伯公,我会努力的。”

“年轻人,好好干,我所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以后的事,你好自为之。”族老挥挥手,夜已深,他实在没多余的精力了,这些事就交给这些年轻人吧,他该洗洗睡了。

他转身时,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两个人,一个小男孩安安静静过得坐在沙发上,旁边立着一个女人。

族老一愣,“这是,你儿子?”

小小年纪,定力就如此强!

他们说了这么久,愣是没发出一句声音,精神得很。

而且长得也很精致,尤其是眼睛,很有厉承勋的风范。

“是。”厉承勋看向厉尧。

厉尧从沙发上下来,走向族老跟前,伸出小手,“曾爷爷,你好。”

族老惊喜的看着他,也伸手跟他握了握,“好好好,不愧是厉承勋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厉家的将来,走不了错路……”

“曾爷爷晚安。”厉尧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在外人面前,一向不喜欢扮稚嫩,本色出演。

“好的好的。”

族老离开,回了自己房间。

之后,厉桐也被司机和保镖送回。

叶安民两兄弟也办完事回来了。

隆子明和胡勇,倒是很久没有跟厉承勋这样坐一块聊天了。

“抱歉,你订婚那天我没去。”厉承勋笑着看向隆子明。

隆子明面上有些尴尬,胡勇道,“他本来就是低调举办,不想搞得人尽皆知,你也幸好是没去,那现场冷清得,人家女方家长的脸色一直没好过,就连女方都对他挺不满的,之前还想着嫁给他,现在倒是不缠着他了,这下好了,订婚像是没订,前儿些日子,我还看到那女人跟别的男人一起逛街。”

隆子明闻言并不觉得有什么,“本来对她就没什么要求,大家各玩各的呗,结婚了也省事。”

厉承勋皱眉,“那你要这样敷衍的婚姻做什么?还不如不结,单着就行了。”

“他要是不结婚,他家里就要给他安排了,他不想自己的婚姻被那些人操纵。”胡勇知道隆子明不想谈那些事,就主动替他回答。

“那你也找个差不多点的女人啊,老实本分,在家为你生儿育女,你在外打拼事业,平淡一点,你也省心一点。”厉承勋说到这里,看了眼胡勇,“嫂子这样的就不错。”

胡勇一愣,没想到会扯到自己身上,他握拳轻咳一声,隆子明噗嗤一声就笑了。

好像终于吃了一回胜仗一样,有些得意,“嫂子最近跟他闹矛盾了,我问他,他也不说,厉总,要不你打听一下,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厉承勋颇感意外,“孟向蝶敢给你甩脸子?”

那个女人,在他印象里,一直是个忠厚老实,一心扑在相夫教子上的村妇。

家里去个客人,她都拘谨到不行,天生有种自卑感。

突然想到了什么,在胡勇开口前,他看向厉尧,“儿子,困了吗?我们回家?”

胡勇嘴巴张了张,正郁闷着呢,想吐槽几句,没想到问的人不给机会说了。

“不困,我要陪爸爸。”厉尧钻到他怀里,小手臂将他抱得紧紧的,唯恐他突然间离开。

胡勇也意识到了厉尧还在呢,夫妻之间那些事怎么能说给小孩子听呢?不妥!

胡勇的手机响起,他接听,眸子一深,冷清道,“知道了,给我盯紧了。”

放下手机,他道,“宗敬祖想为他哥报仇来着,想带人砸了金玉舍,被我们安排在那里的人给揍了一顿,半死不活的送到医院去了。”

厉承勋冷笑,看着厉尧,“让他们苟延残喘着,慢慢的收拾,不着急。”

他还要给儿子留着练手呢,一网打尽就没意思了。

“还有大嫂独眼那些人,对宗敬先倒是忠心,宗敬先没让他们动,他们便按兵不动。”

“宗敬先最近该是不会有什么动作了。”

胡勇点头,谁遭遇过生死劫,都会心有余悸的。

定下心来,才能有下一步计划。

宗敬先,总会有所动作的。

他们不急,等着就是。

“对了,尧尧这边,可能会需要一些人,你挑出一批给姜花带着。”厉承勋要为自己儿子提前部署一下,免得他到时候无人可用。

胡勇一愣,“我这里可用的人倒是不少,但是好用的都是最近培养出来的一批,还有之前兄弟帮过来的几人,如果拿过去了,那我这里……”

这些人都用顺手了,他实在是肉疼,可是老板发话,而且是给尧尧用的,他再不舍得也会给。

厉承勋弯了弯唇,“联系下孟廷礼,他那边有退役士兵给你用。”

“真的?那好!”胡勇对军人是很放心的,办事能力一流,关键是纪律性强,利于管理。

厉尧这就兴奋了,他什么都没跟爸爸说,爸爸就已经猜到了。

并且开始为他铺路。

小家伙笑着问,“爸爸,你都不问问我要做什么吗?”

厉承勋点了下他鼻尖,“你做什么都行。”

论宠妻,宠儿子,没人敢跟厉承勋匹敌。

胡勇也是个宠儿子的,但是远没有他这样……完全放手。

实在是太放心了。

不过,厉尧也确实是个厉害且有天分的,小小年纪,就能独立做事,对他过分的管束,反而会耽误他。

“花姑说你半年后回来,爸爸,你等着吧,我会给你送一份大礼。”厉尧沾沾自喜。

“我的礼物就算了,送你妈,把你妈哄高兴了,你爸自然就高兴。”

“嗯!”

胡勇别开眼,没眼看,习惯了以往那个感情内敛的高冷上司。

隆子明看着父子俩的沟通反而眼馋了,羡慕了,他也一把年纪了,也是时候要个孩子了。

可是,让谁给他生呢?

刚才嘴上说的不在乎未婚妻私生活怎么样,但是如果涉及到后代,让这么一个女人给他生孩子,他有洁癖……

他的孩子母亲,一定要身家干净。

厉尧到底是精力不济了,蜷在厉承勋怀里,就这么睡着了。

他睡熟后,厉承勋招手示意姜花,姜花想伸手过来接过去,抱厉尧去床上,厉承勋指了指床上的毯子。

叶安民看着厉承勋将厉尧裹了裹重新抱在怀里,想到厉承勋也是这么抱着叶悠然,突然间觉得眼睛热热的,他姐眼光就是好,姐夫是一等一的男人,对她好,对厉尧好,是真心的好!

叶安民和叶凯丰想到之前两人的做派,混迹在女人中,得意的忘了形,那会儿他们觉得在女人温柔乡过一辈子也蛮好,但是现在目睹了他们一家人的感情,他们只有深深的懊悔和庆幸,幸亏姐姐及时阻止了他们。

兴许,他们以后也能像姐姐姐夫一样,遇到彼此对的那个人。

厉承勋怕儿子睡不着,这就要启程回家了。

临走,还是要叮嘱胡勇一句,“叶悠然跟孟向蝶的感情不一般,你既然当初选择了孟向蝶,若是辜负了她,叶悠然饶不了你。”

胡勇面上赧赧,“那你先别让太太知道,免得她来找我算账。”

胡勇是见识过叶悠然的手段的,若是她为了孟向蝶来搞他,他怕自己吃亏。

而且这事是他理亏。

可他大男子主义很强,让他低声下气赔礼道歉,他也做不到。

他跟厉承勋不一样,他和孟向蝶的相处方式,也跟厉承勋和叶悠然的相处方式完全不一样。

夫妻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各式各样。

厉承勋撇撇唇,他没那么大嘴巴,“我不会说的,倒是孟向蝶,你拦着别让她找叶悠然就行了。”

“她不会去找太太的。”胡勇很自信,孟向蝶就是那种隐忍度日,顾全大局的家庭妇女,家丑不喜欢外扬,就算是对他不满,但是依然把他伺候得很好,把儿子照顾得也很周全。

他想着,也许天长日久,他把那一茬给忘记了,这夫妻间暂时的矛盾就揭过了。

所以,他就没想着去做什么补救措施,一切交给时间。

反正他很忙,在外面忙几个月回家,也许什么事儿也就没了。

胡勇很美好的想着。

厉承勋带儿子回家,车停在门前,却看到一人气势汹汹从门内走出,嘴里骂咧咧的,后面是拿着棍子走出来的顾伯,顾伯把厉邵元给赶出来了。

厉承勋本来要下车的,见此情景,就又坐了回去。

厉邵元等着车灯灭了,并不走,站在那里瞪着这里。

“把他弄走。”厉承勋怕他吵醒了儿子。

叶安民叶凯丰下车,走到他面前,“厉老,厉公馆门口在这边,请。”

“是不是厉承勋回来了?让他滚下来见我。”厉邵元说着想要推开两人走向车子,叶安民叶凯丰用身体挡着,语气客气冰冷,“那不行,我姐夫忙着呢,你要见就约个时间,今晚不行。”

说着,就推搡着他往厉公馆去。

厉邵元体力不如他们,被推得连连后退。

他开始大大喊,可是,嘴里刚吐出一个字,就被叶安民捂住了嘴,强行拖了进去。

厉邵元不是没有这么狼狈过,可是在厉承勋面前,这还是头一回,他羞愤难当,恨不得把厉承勋当场弄死。

可是,他现在连见厉承勋一面都不能。

他已经从碧那里得知了,厉尧从他手里标回去的石头是一块七彩变异种,价值不可估量,那曾经是他的,是他廉价卖给了厉尧。

他怀疑,是厉尧和叶悠然再次算计了她。

他怎么甘心?

被叶安民叶凯丰扔在自家客厅,厉邵元粗喘着气,问叶安民,“臭小子我问你,你姐从我这里弄走的那块石头是不是七彩变异种?”

“是啊,而且是很大的一块,厉老头,我告诉你,跟我姐斗,你没有好下场的,有点自知之明就不要再作死了,也不要再去我姐我姐夫面前刷存在感!”

厉承勋不在,两人也不叫厉老,直接厉老头,把厉邵元气得眼冒金星。

一想到那块石头曾经属于自己,他要是足够耐心一些,也许,拥有价值连城的东西就是他了,他的藏品里又多了一样稀世珍品。

不行,他必须得到它!

叶安民和叶凯丰回来时,厉承勋已经抱着厉尧去了楼上。

叶悠然醒来时,睁眼看到儿子和厉承勋,儿子躺在他们中间,头靠着她肩,两条腿翘在厉承勋胸膛上。

厉承勋的手松松的握着儿子一只脚。

叶悠然莞尔,伸手揉了揉儿子细细软软的头发。

温柔的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叶悠然抬头看向厉承勋,低声问,“你醒了?”

厉承勋捏了捏眉心,头痛的看着厉尧,“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千万不要让儿子跟你同床,要命。”

叶悠然笑了,“怎么,他踢你了?”厉尧平时不跟她睡一起,以前的睡姿还挺不错,不会乱动。

“何止是踢我?差点骑到我脖子上睡,这只脚,一直蹬着我的脸,蹬上瘾了,我握了一晚上。”厉承勋的表情咬牙启齿,但是握着厉尧的手,却怎么也不敢用力,亲儿子,舍不得……

叶悠然忍不住笑出声,看厉尧睡得这么香,连忙捂住了嘴,“他是不习惯跟人一起睡。”

厉承勋看着儿子安详的睡颜,觉得一晚上不胜其烦也值了,他的手指,隔着儿子,摩挲着叶悠然清新的素颜,“睡得好吗?”

她气色不错,唇红齿白,除了脸色有点白,其他都挺让他放心的。

“很好,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把厉尧抱上来的。”叶悠然睡得太沉了,有他在,她心无旁骛只想着好好睡,就连腹中胎儿,都老实得不行。

厉承勋的手,沿着她脖颈往下滑,“需要我帮忙吗?”

叶悠然脸红,“不用,那个新买的挺好用。”

厉承勋面上一暗,“你用了?”

“……还没?”

哪有时间用啊,都是他解决的。

“有老公在不用,就是傻了。”厉承勋笑着掀开了她衣领。

叶悠然连忙伸手按住他,“别,儿子快醒了估计。”

“醒不了,昨晚睡得晚。”厉承勋想也不想的说,凑头过去。

叶悠然皱眉,“睡得晚?多晚?”

儿子还小,以后若是要经营一家店面,怕是精力不济,若是因此耽误了睡眠时间,影响了他的生长发育,那就得不偿失了。

“没多晚,十点多。”厉承勋毫无压力的说着谎话,嘴里含着东西,发音含糊……

十点多啊,那还行。

以后还需要再早点睡。

叶悠然还想再说什么,可是他的动作,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再也无法思考。

手指揪着他头发,她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眼前色彩缤纷……

……

洗漱时,叶悠然脸上的红晕还没消。

厉承勋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帮她刷牙,深黑的眼睛含情脉脉的望着她。

轮到他时,叶悠然也在旁边站着,他以前在家是天天需要剃须的,而这次自回来,就没动过剃须刀。

胡子已经开始扎人了。

叶悠然知道,他回去后还是要用胡须进行伪装的,所以不能剃。

一想到他要走,叶悠然就开始不舍了。

正在失落时,男人粗粝的手掐住了她的腰,语气暧昧,“晚上来玩?”

第205章 她对男人出轨,零容忍

厉承勋本来还在患得患失,闻言一下子僵住了,心虚的望着厉承勋炽热黑眸中的暗示,她怀着身孕,怎么能做那种事情?

“我,我……”叶悠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厉承勋眸底划过一抹暗色,“怎么,怕我?”

只是,他终究是不舍得看她这样为难,转而低沉一笑,捏了捏她嫩生生的脸颊,“行了,吃不了你,逗你玩呢,一会儿我就要走了。”

叶悠然又是一愣,浓浓不舍,“这就走了?”

“本来昨晚该走的,可我不能不告而别,总要让你知情。”厉承勋嘴角挑起迷人弧度,“免得我悄摸摸走了,你在心里怨我,闷坏了自己,你知道,我最担心的就是你的身体……”

厉承勋两只大手在她腰上来回抚摸着,想要碰触她的腹部,却又隐忍着没有去做,目光沉沉锁视着叶悠然,“明白吗?嗯?保重自己,等我回来!”

不能明说,但也要让她意识到,在他心里,她的健康最重要。

其他,包括孩子,都没有她十分之一重要。

“好,我知道,你也要保重。”叶悠然微微抿着唇,贪恋的望着他,忍不住,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唇瓣在他颈上肌肤上摩挲,“半年,要平安回来。”

“嗯!”厉承勋用手按着她后脑勺,他侧头看着她的头发,眼眶微涩……

……

厉承勋走之前,特意跟胖婶叮嘱了叶悠然的孕体,如果事情不妙,立即联系宇阳,宇阳已经做好了随时进行人流的安排,只要一个电话过去就可以了。

事关叶悠然的生命,胖婶当圣旨一样重视。

厉承勋离开后,叶悠然自然是会伤心一段时间,叶安民得了厉承勋的命令,不让叶悠然独自呆在房里,想办法把她弄到外面去散心。

叶安民不知道该怎么做,就想着让古鹤轩打电话给叶悠然,借着商议叶氏工作事情的由头,把叶悠然叫过去,可惜古鹤轩在外出差。

厉尧见他毛头,就主动去跟叶悠然说,“妈妈,我今天去古董街,你要不要去?”

“买石头,还是看店面?”叶悠然诧异的看着儿子,还真是说干就干,跟他爸爸一样是个行动派。

厉尧笑着说,“没什么具体的,就是考察,四处了解下。”

叶悠然摇头,“妈妈对原石没兴趣,你去吧……”

猛地想到了宗敬先兄弟俩的事情,她又有些担心,“要不然等缓几天再去?你刚标了一块石头,我怕有人怀恨在心……”

“太太,少爷的安危您不用担心,胡勇从他那边调来了几个人,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院子外面就传来了动静,是胡勇带着他精挑细选的人过来报道了,叶悠然粗略瞥了眼,有六个,有几张熟悉的面孔,是以前兄弟帮的人,他们都是身体素质和武力值一流的,保护厉尧绰绰有余。

胡勇看到叶悠然,先过来问好。

“阿正和嫂子都还好吧,我师傅身体怎么样?”叶悠然问。

胡勇面上划过一抹不自然,“都好。”

叶悠然知道他少言寡语,而且她因为厉承勋心里正难受着,没去注意他的异样。

“对了,谈教授前些日子腿疾复发,不过休息几天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很久没去看望他老人家了,他跟我提起你,言语中很是想念……”

胡勇欲言又止,他知道太太和谈教授之间的问题根本,关于宋教授,两人有了心结,不然,太太不会这么久不去看望他。

两个人,总是需要一个先示弱,打破僵局。

但太太怎么做,他不能插手,只是陈述事实,具体怎么做,看太太的。

“他想念我?”叶悠然怔了下,她以为,师傅再也不愿意理她了,加上她事情多,也就逐渐把他忘记了,想来,是她想错了。

“是。”胡勇点头,然后退下,跟姜花交代那六个人的安排事宜。

叶悠然想到谈教授,她想过去看望他,但是想到宋教授的事情,她的确自作主张了,是她错了,她必须找个合适的时间,去请罪。

但是今天不合适,她没心情。

叶悠然看儿子在忙,就打算回房了,叶安民拿着手机过来,“姐,电话。”

“谁啊?”叶悠然打不起精神。

“不知道,电话簿里没存,是个女的,说找厉太太……”

平时遇到这样的电话,叶安民不问清楚,是不会交到叶悠然手里的,或者干脆挂掉。

但是那个女人,说着说着就哭了……

他这就不知所措了。

叶悠然看叶安民的表情很奇怪,就接了过来,“你好。”

“厉太太,我是孟向蝶。”

“嫂子?你怎么了,哭了?”

结合胡勇刚才所说,叶悠然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谈良材教授,心脏一下子就被揪住了,“我师傅出事了?”

“不是的,太太,您别担心,我,我就是……”

虽然看不到孟向蝶,但是叶悠然能够猜到她此刻的样子,肯定很拘束,紧张。

孟向蝶因为之前的那场婚姻,性格上受到了影响,胆怯嗫喏,没那么容易改变。

“我知道你忙,你,你忙吧,我就是,就是问候你一声,没别的事……”

孟向蝶正打算挂掉,叶悠然开口阻止了,“嫂子,我过来找你吧。”

按孟向蝶自卑的性子,不好意思打扰别人,想必,打这个电话给她,已经用尽了她的勇气。

如果是旁人,叶悠然自然不愿多管闲事,可是孟向蝶跟她,是有交情的。

她出事,叶悠然不会坐视不理。

孟向蝶闻言,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很激动,很感激,“太太,您那么忙,抽空见我一面,我已经感激了,可不能让你专门跑过来,还是我过去吧,阿正去上学了,谈教授也去学校了,我没别的事。”

师傅去学校了?

既然这样,她过去一趟也见不到他老人家。

叶悠然想了想道,“那行,你过来吧,我传个定位给你。”

“好的太太。”

她对她,恭敬有加,这跟胡勇叫她太太是不一样的,胡勇只是尊称,骨子里是个很有傲骨的男人。

而孟向蝶,是个需要保护的家庭主妇,需要依附于男人和孩子才能生活的女人。

她没来,叶悠然就已经在心里过滤了一遍。

她已经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当初她跟胡勇结婚,叶悠然就在担心,但是胡勇很看重胡正,很有责任和担当,让叶悠然觉得他可以依靠,现在看来,似乎不太乐观。

孟向蝶是乘坐公交车,再从公交站步行过来的,用了不少时间,身上出了不少汗,眼睛也是肿的,看起来真是够狼狈的。

“我晕车。”见叶悠然见到她目露意外,孟向蝶不好意思的理了理头发。

叶悠然朝胖婶示意,胖婶立即带她去洗手间。

孟向蝶洗漱后出来,换了身上灰扑扑的衣服,精神了不少,但是皱紧的眉头依然锁着一团愁绪。

叶悠然知道她自卑敏感,特意将她带到房间里,关上门。

“胡勇欺负你了?”叶悠然皱眉问。

孟向蝶一愣,随即摇头,但是面上有些显而易见的委屈,“没有,他从来没有欺负过我,是我耽误了他,他那么优秀,我知道我配不上他,他娶我完全是因为阿正,他不愿意让阿正成为私生子,如今阿正也大了一些,比同龄孩子都要懂事,我想,我也是时候还他自由了……”

叶悠然眨了眨眼,“你跟他说了……离婚的事?”

“还没,我,我到底是个女人,我虽然嫁过人,但我这身子是干净的,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一抹红晕,叶悠然看着她,她这段日子的变化还是很明显的,她进门时叶悠然就注意到了,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名牌,但是也是很周正整洁的,衣服,颜色搭配得都很不错,显然她是用心改变了自己。

而且她脸上褪去了不少卑微,收拾得干干净净,再加上养得好,肤色也比以前白了,一白遮三丑,何况她也不是什么丑人,五官不出彩但也属于耐看的那种。

如今的她,配胡勇也是合适的,况且胡勇平时也不太注意打扮,经常胡子拉碴的,不在乎外表的那种男人,想必也不会挑剔孟向蝶。

“你喜欢上了胡勇?”叶悠然看孟向蝶不知道说什么的着急样子,笑着问。

孟向蝶一下子就不敢看她了,脸色也红得像是吃了好几斤辣椒,眼神躲闪,“我,我没有……我怎么会配得上他,再说,他,他也不会喜欢我的,我知道……”

失落,弥漫眼底。

叶悠然握住她的手,“嫂子,不要说这种话,什么配不配的,胡勇不会喜欢你这样说你们之间的婚姻。”

孟向蝶愣愣的看着叶悠然,“原来他不喜欢我这样说啊,怪不得那天他会发脾气……”

“既然成为了夫妻,你说这些,不是自觉低人一等吗?他是你丈夫,他心里会怎么想?况且,你还是她孩子他妈,你这种思想会影响到阿正,他当然会不喜欢了。”

“我,我就是说自己的真实感受……”

叶悠然摇头,“嫂子,你要再自信点,这样才不会被胡勇看轻。”

孟向蝶想到了什么,眼底一红,“他从来没看轻我,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也知道,我改了很多,可是后来看到那个女人,我就……”

果然。

叶悠然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了然。

她就说嘛,孟向蝶是经历过磨难的,当初在郭家被婆婆磋磨,她也是咬牙忍着,没有提离婚的事情,没道理现在过得这么惬意的时候,有了离婚的念头。

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婚姻中,她受了打击,谁能打击她呢?情敌呗。

“嫂子,胡勇的工作是要接触女人的,但是我相信他,不会跟那些女人来真的,就是应酬,做做样子,厉承勋也是这样,我一开始也会误会,后来也就释然了,没事,你别多想。”

叶悠然是相信胡勇的,他不是那种有花花想法的男人。

孟向蝶闻言就落泪了,脑袋一个劲儿摆动,“不是那些女人,工作上的事情我从来不参与,他也不会把工作带到家里,他跟工作上接触的那些女人都保持了很合适的距离……”

“不是工作上的?”

“是他以前的青梅竹马,听说都订婚了。”

叶悠然这就惊诧了,她平时除了接送儿子去幼儿园,属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知道得那么多?

“嫂子,我记得胡勇他不是本地人……”

“那个女人来找他了,我不小心,听到他们谈话,他们还抱在一起……”

孟向蝶低声啜泣,“我以为他会跟我提离婚,可是他一直都不说,他是因为阿正,我知道,你说我这样,霸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是不是太自私了?那个女人可漂亮了,穿得也讲究,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看她在胡勇怀里哭成泪人儿,我是个女人都心碎了,别说胡勇了……”

叶悠然沉默,胡勇过去的事情,她不了解,但是他喜欢过女人这件事,肯定是真的,他岁数也不小了,有感情经历才正常。

但是既然结婚了,过去的就应该彻底摆脱掉。

他是怎么想的?

孟向蝶说出来了,反而好受了一些,接过叶悠然递来的纸巾,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她调整了下情绪,又道,“我是个女人,我看得出来,胡勇也还喜欢她……”

这种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叶悠然毫不怀疑。

“太太,当初是你把我从地狱拉出来的,我命苦,我也很惜命,也很珍惜目前的生活,我对他们爷儿俩尽心尽力的照顾,我恨不得把一颗心掏出来给胡勇……我傻,怪我傻,我怎么能高攀得上他?呵,其实我真没有要求太多,我不要求他喜欢我,但我想要一个干净的婚姻,一个干净的男人……”

孟向蝶眼里泛过一抹坚定,“以前那个郭东,我从来没喜欢过他,我也不在乎他心里是谁,但是胡勇,我竟然做不到他在婚姻期间跟别的女人……”

“太太,你能理解我的,是吗?”

像是寻求支持一样,孟向蝶充满希冀的看向叶悠然,她对叶悠然,有特殊的感情,虽然嘴上称呼她为太太,但她在心里,把叶悠然当做了恩人和亲人,很依赖她。

叶悠然叹口气,“我理解,我当然理解,婚姻是平等的,你不能委屈自己,如果他真的忘不掉过去,那我们大不了就还他自由了,现在是什么年代啊,不能为了儿女迁就自己的婚姻,他如果铁了心,儿子不会成为牵掣他不离婚的因素……”

“我不管他是因为什么不离婚,但我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太太,我……”

孟向蝶伸手,抚摸着腹部。

这动作……

叶悠然眉心一跳,“你怀孕了?”

孟向蝶只是下意识动作,没想到叶悠然眼神这么厉害,她慌乱了一下,然后也不掩饰了,“对。”

“你打算做什么?”叶悠然想到那个可能性,倒吸一口冷气,果然别人常说,女人狠心起来是很恐怖的。

她因为要离婚,竟然要舍弃这个孩子?

她想好了?

“如果要离婚,这个孩子我肯定不能留。”孟向蝶眼神里毫无商量余地,“我的阿正经历过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让这个孩子再经历一遍,我这个当妈的虽然没用,但是我会尽我最大努力去做好万全准备,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是生活在单亲家庭,跟我阿正承受一样的痛苦,何必呢?”

叶悠然看着她,“那你打掉孩子后,有什么打算?你也想好了?”

“嗯,我就一个人生活呗,我有手有脚,总能养活自己。”

“阿正呢,你不要了?”

提到胡正,孟向蝶脸上带着不舍,还带着一丝欣慰,“如果离婚,他肯定不会把阿正给我抚养,而且我没有他本事大,我也没打算跟他争抚养权,阿正跟着他,比跟着我要强,他那么爱阿正,会给阿正一个很好的前途,阿正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左右我儿子不会忘记我,将来他会为我养老送终,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叶悠然望着她的腹部,惺惺相惜的抚摸了上去,“体检过了吗?几个月了?健康吗?”

“三个月了,我去做过体检,挺好的。”孟向蝶伤心不已,“我犹豫了这么久,孩子已经过了最佳流产时期,我一直拖到现在,想着挽回胡勇,可是胡勇最近都不爱回家,我知道没有希望了,我不能再拖了,太太,你,你陪我去打胎吧?他们需要签字才肯做手术,而且我也怕,怕我万一死在了手术台上,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

所以她今天来,是希望她陪着去打胎?

叶悠然不由得再次看向孟向蝶,说她胆怯自卑吧,胆子可真不小,这么大的事儿,一个人就这么决定了,还挺有魄力的。

只是这魄力,用在了不对的地方。

她这孩子如若是个不好的,那叶悠然大概会考虑下,但是她腹中孩子是健康的。

打掉真的太可惜了。

“你让我陪你打胎,可以,但我必须知道胡勇的想法,他如果要跟你离婚,我们就去打掉,如果他没有这个想法,那你就生下来,行吗?”叶悠然劝解。

因为自己腹中的孩子,叶悠然对这种不负责任打胎的行为,很反感,但是孟向蝶也是被逼到了绝路,怪不得她。

“这跟离不离婚没多大关系太太,他如果顾虑阿正不离婚,而继续爱着那个女人,我……”

“我知道,我了解。”

看她又要哭,叶悠然连忙安慰她,“如果他念着那个女人,放不下她,他不离婚我也会逼着他离婚的,不能委屈着你去忍受不干不净的他,好不好?我先去找他问问,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既然把你从郭家带出来,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再落入另一个火坑,我要对你负责!你信任我吗?”

孟向蝶看着她清澈温柔的眼睛,重重点头,“我信,我也只能依赖你了。”

“那就听我的,不要自作主张去打胎,好好的养着孩子,好吗?”

“好。”孟向蝶抚着腹部,“我也不舍得啊,我想生下他,真的,太太,你一定要帮我。”

叶悠然看她的情绪,这样容易失控,对孩子可不好,她簇起眉尖,“你这几天先住在这里吧。”

“不行,我还得接阿正,还有谈教授,我还得给他做饭,胡勇万一晚上回去,他忙累了一天,我要照顾他……”说到这里,她住了口,面露哀伤,直到这会儿,她还是爱着那个男人,不行,她飞快甩头,她不能再这样深陷下去了。

叶悠然替她做了决定,“你这个样子就别乱跑了,我会让顾伯去接阿正,谈教授你就别担心了,他总不会让自己饿着。”胡勇就更不用说了,妻子怀着孕,他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让妻子患得患失,有点过分了。

“那,那行,那我,我去找胖婶让她给我安排点事情。”她做惯了事情,闲不下来。

“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你都三个月了,一点都不显怀,我都担心你委屈了这孩子,我让胖婶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

叶悠然说着,领着她从房间里走出来,跟胖婶交代了几句,胖婶连忙去安排。

叶悠然想到谈教授,他年纪大了,这阵子跟胡勇他们生活在一起,孟向蝶很会做饭,怕是把他胃口养刁了,可能吃不惯外面卖的东西,如此,叶悠然便让胖婶准备了谈教授的晚餐,到时候用食盒带过去。

送餐的事情,叶悠然交给了叶凯丰。

胡正也被顾伯从学校接了回来。

“太太,我是不是给胡勇说一声,晚上不回……”孟向蝶惴惴不安的,问叶悠然。

叶悠然一挥手,“说过了,你别担心。”

其实她没说。

“对了,你怀孕了,不能带手机,手机放远点。”叶悠然要求。

“哦哦,好的好的。”孟向蝶丝毫没有想别的,她对叶悠然很信任,也很听从,叶悠然说什么,她都会照做,放下手机,她就专心的陪儿子去了。

看她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胖婶忍不住摇头。

叶悠然也不由得失笑,这样的女人,其实很单纯,依赖人的时候是全身心的。

其实,还挺可爱。

叶悠然想到胡勇,不由得头痛起来,她对男人出轨,零容忍……

第206章 他有些……想念她

叶悠然有很多种办法来对付胡勇,但是叶悠然想到孟向蝶说的那一幕,又有些犹豫了,曾经她误会厉承勋,那是因为她相信眼见为实,可后来他们经历了太多波折后才发现那是一场误会,如果胡勇和曾经那个未婚妻,也是一场误会……

不不不,叶悠然摇头,他们的情况跟厉承勋和她的不一样,胡勇拥抱的,是认识的人,不是故意演戏。

转念又一想,也许是久未见,拥抱是两人表达思念的方式,或许他们之间剩下的只有亲情,没有爱情。

这个可能性有吗?叶悠然不确定,她相信女人直觉,既然孟向蝶说了,那就不是简单亲情的拥抱。

胡勇这个人,叶悠然了解不多,但厉承勋既然看中了他,一定有他过人之处,本质不坏。

本质不坏,不代表他不会乱搞男女关系……

叶悠然自己坐那儿想着,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煞有介事的点头,一会儿眉心舒展……

在一旁看着,胖婶觉得很滑稽和好笑。

嘴角刚勾出一抹笑容,胖婶又想到她目前处境,视线落在她腹部,心情立马沉重。

老实说,她是想着给她找点事儿做,不要胡思乱想,但是她因此想太多了,胖婶又会担心。

毕竟是别人的事情,尤其还是夫妻之间的事情,她插手不太好。

况且,那个胡勇和这个孟向蝶,年龄都比叶悠然要大,她一个小年轻如果干预了,会不会不太好?

“然啊,你真要管他们的事情?”胖婶忍不住上前问道。

叶悠然看她,“胖婶,这事儿放别人身上我肯定不会理会,但是孟向蝶的事情,我一定要管,之前跟她有过交集,她嫁给胡勇,有我一部分原因,我不能半路撒手,而且她实在没什么人可依靠了,把我当做了娘家人一样依赖,我怎么能坐视不理?”

原来还有渊源的……

胖婶也不再劝说她放弃。

叶悠然又道,“还有,胡勇目前为勋勋工作,家事处理不零清,也影响他的工作效率,勋勋在那边的处境本来就凶险,后方基地不稳固好,威胁到了他的生命安全,那事情就大了去了!”

“对对对,我差点忘了胡勇这一茬,阿勋重用他,他的位置可重要了,牵一发动全身,不行不行,这个事情不仅要解决,还要快点解决。”

涉及到厉承勋安危,胖婶可不能大意。

那可关系到一家人将来的幸福。

“再者,胡勇不是本地人,他留在这里的主要原因就是妻儿,若是没了这层关系,离了婚,他带着阿正离开……”叶悠然主要是担心这点,那个女人既然是青梅竹马,说明她对胡勇的影响力很大。

胖婶摆手,“那更不行了,阿勋少说要半年,这半年里,他可不能走!”

胖婶是恨不得现在就把胡勇揪过来,问问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不着急,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就算要走,不交接好也不会不负责任的离开,我们有时间。”叶悠然却心有成算。

胖婶看她眼珠子转就知道她有应对之策了,笑着问,“然,你打算怎么做?”

……

正好厉尧带人从外面回来,他身边只跟着一个姜花。

那六个人,想必都已经做好了安排,不用她另外操心了。

胡正看到厉尧,就双眼发亮跑了上去。

到底是小孩子,长时间不见,也很有话题聊。

“妈妈。”厉尧跟着厉承勋和叶悠然,耳濡目染,也是很注重仪式感的人,看到叶悠然,自然是要拥抱亲吻下。

叶悠然抱了抱儿子,把胡正拉到面前,对厉尧说道,“阿正这个周末会跟我们一起度过,你出去时带上他可以吗?”

叶悠然之所以没问胡正的意见,是因为胡正闻言面上一喜,他是愿意的。

“阿正,你周末不用学习吗?”厉尧知道胡正在幼儿园学习,平时不自由。

胡正摇头,一脸寡味,“学校里一天到晚都是玩,什么都不用学,无聊。”

他也是早熟的孩子,跟普通孩子一样爱玩,但是玩的东西不同,他不愿意拘在校园里和小朋友一起游戏玩闹,反而很羡慕厉尧这样游学放养的方式。

“叶阿姨,我可以住在这里吗?跟尧尧一起。”

小家伙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叶悠然,叶悠然原本还打算劝他来者,现在看来,儿子的魅力帮了她大忙。

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行,你和你妈妈就住在这里,想住多久都没关系。”

孟向蝶在客厅看到了,听到叶悠然这么说,她有些过意不去,但是一看到胡正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她就将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等两小孩去房间里时,孟向蝶走到叶悠然这里,不好意思的说,“太太,又给你添麻烦了,阿正是个主意正的,他自己决定的事情,都不跟我和胡勇商量的……”

叶悠然这会儿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笑着说,“跟我家厉尧一样哦,从小自己拿主意,不过这样也好,我们自己省事了不是?”

孟向蝶笑着点头称是,这也是她放心把胡正交给胡勇的原因,儿子除了三餐,基本上不用她为他做什么了,让她既失落又觉得欣慰。

一家人用完餐,叶凯丰也带着食盒回来,叶悠然连忙上前打听,“我师傅怎么样?”

“好着呢,送去的东西全部吃完了,还问你为什么不亲自过去,是不是记恨上他了,还说你小家子气。”

叶凯丰一五一十的给交代了。

叶悠然惊愕不已,这叫什么?得了便宜还倒打一耙?

不过,老人家对她不再介怀,她也就心满意足了,“这样,你安排个人,专门给他送餐。”

“好。”

……

晚上是厉尧的钢琴课,胡正也歪头认真听着。

叶悠然和孟向蝶不打扰两个孩子,在可视窗口看了会儿就回了房间。

叶悠然特意让胖婶请了一位老中医上门来,给孟向蝶把脉,说是一切正常,叶悠然才放心。

送老中医出门时,他交代,“孕妇气血有些不足,但是身体底子还行,大概是近日心浮气躁所致,虽然三个月胎儿已经很稳了,但还是要放宽心一些,孕中期落胎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胖婶一一记下。

回来传达了消息给叶悠然和孟向蝶。

“太太,胡先生来了。”顾伯前来敲门,在外面说道。

孟向蝶一听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叶悠然无语看她,就这么怕他?

“你也别出来了,我把他打发了,你安心养着。”叶悠然从床边站起来。

“太太,他没那么容易打发的,我看还是算了,我跟他回去吧。”

“好好躺着!”叶悠然不容置疑的打断了她的念头,“妥协不是办法,你跟他回去了,回头说不定还会过来找我,你且等着吧,我会解决好这件事的。”

看她一眼,叶悠然笑着打趣,“你有自信,他过来是接你回去的?”

孟向蝶面上一暗,登时就坐了回去,纠结的攥着被角,“应该不是,是接阿正的。”

叶悠然不忍打击她,下楼。

胡勇在客厅里用餐,吃饭速度风卷残云,很凶残,但是吃香却透着骨子里的优雅。

叶悠然不由得拧眉,想到孟向蝶的做派,两个人在某些方面,是有些不协调。

但是又怎么样?

关门过日子,协不协调,只有双方冷暖自知。

别人没资格置喙。

从他让孟向蝶怀孕这方面,就可以判断得出,他们夫妻生活没别人以为的那么糟。

“太太。”胡勇看到叶悠然,颔了下首,继续吃饭。

没让她等太久,一分钟不到。

“你专门来这里吃饭啊?”叶悠然面带笑意。

胡勇一愣,看向顾伯,“我来接孟向蝶和胡正回去的。”

叶悠然诧异的看向顾伯,“孟向蝶来家里了?”

顾伯,“……”

端着茶水从厨房走出来的胖婶,“……”

到底还是胖婶反应快,淡定的擦掉手上溅到的茶水,将杯子放在胡勇面前,看向顾伯,“是啊,胡太太来家里了?我怎么也不知道?”

顾伯瞪大了眼睛,这让他怎么说?他刚才跟胡勇都说了人家妻儿都在这里,这才没几分钟过去,就矢口否认?

他瞥到从外面跑步回来的叶凯丰,立即嫁祸出去,“我,我听凯丰说的,我也不知道啊。”

叶凯丰正用肩头的毛巾擦脸上的汗,冷不丁被点了名,“呃,什么听我说的……”

叶悠然问,“孟向蝶来咱们家里了?”

叶凯丰眨巴了下眼睛,脑子飞速旋转,谎话脱口而出,“没,没啊,我没说啊,顾伯你听岔了吧?”

顾伯作势抓了抓耳朵,“对对对,我听岔了,我这耳朵真是越来越不好使了,人老了啊,唉……”

唉声叹气的退出了客厅。

叶凯丰搞不清楚状况,怕多说多错,跟胡勇打了声招呼,也迅速溜回了房间。

钢琴声从房间里传来,叶悠然指了指里面,“胡正倒是在这里,是顾伯接回来的,没跟你打招呼是因为我已经知会了嫂子,我以为她会转告你,真不好意思啊勇哥。”

胡勇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妻子明明就在这里,鞋子都在鞋柜里呢,他换鞋时都看到了。

太太怎么能睁眼说瞎话?

“孟向蝶不在家。”胡勇憋出一句。

“啊?离家出走了吗这是?她跟我打电话时情绪还挺正常的,要不要报警啊?”

双方心知肚明,偏偏她要装傻。

话都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

胡勇虽然工作能力很强,但是碰到叶悠然这样的,他也是束手无策,无奈的挑明了来意,“太太,我知道孟向蝶在这里,你能让她出来一下吗?我明天还有工作,还得回去休息,再耽误就晚了。”

“她真的不在,要不然你上去一间房一间房的搜查?”叶悠然依然矢口否认。

胡勇看她这样,也不再说什么,抿了抿唇,去了儿子练琴的房间外面,胡正和厉尧两个人都在聚精会神的听着老师讲课,他也不好过去打扰。

“两人相处得可好了。”叶悠然笑着说。

胡勇问,“尧尧都是晚上练琴?”

“嗯,白天课程也安排得很满,他平时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这些娱乐方面的兴趣爱好,练琴啊画画啊,就在晚上了,没有逼他学,他自己有兴趣主动要求的,你看阿正,也很喜欢呢……”

胡勇听到她说到这里,额角猛地一跳,叶悠然接着道,“对了,阿正跟我说了,他不喜欢呆在幼儿园,想跟厉尧一起,我答应了,反正你平时工作忙,晚上有时候也不回家,孟向蝶还离家出走了,你照顾不来他,放在我这里挺好的,你不要太感谢我,谁让你是和厉承勋共事的,帮你忙也是帮他忙。”

胡勇哑口无言,“太太,这……”

怎么说,他都是胡正的父亲,这么大的事情不是应该他来安排的吗?

可她说得没错,他平时没时间照顾他。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叶悠然当做没看到他脸上复杂难言的表情,“如果你不太能接受厉尧这种学习方式,也没关系,等阿正上小学,你再把他接走,送到学校里去。”

小,小学?那这两年,阿正都要在这里不回家了?孟向蝶也不回家了?这还是一家人吗?

胡勇到这会儿,再听不出叶悠然的意思,就是傻瓜了。

太太这是在逼他。

他预料到,太太跟孟向蝶感情不一般,但是不一般到这种程度,还是让他目瞪口呆。

“太太,我和孟向蝶之间出了点事。”胡勇斟酌着开了口。

他不喜欢跟人解释,可是太太把他逼到这步,他也不能沉默下去了。

“哦,是吗?”叶悠然也不打听,他说,她听着,一副不关心无所谓的态度。

“她误会我了。”

“那你跟她解释了吗?”

胡勇不言不语,别开眼。

叶悠然道,“她不是胡搅蛮缠的人,相反,她是再简单淳朴不过的女人,一般的误会她肯定会隐忍度过,既然她误会了,那就是说明这事儿还挺大,她对你们的婚姻失去了信心。”

胡勇一愣,难以置信的看向叶悠然,叶悠然这便猜到了,孟向蝶并没有跟他说起离婚的事情。

她说出来,就是让他意识到事情严重性,你不愿意解释没关系,起码,你要用行动证明,给她继续这段婚姻的信心。

看他的表现,叶悠然觉得他应该也不知道孟向蝶怀孕的事情。

“勇哥,胡正是你儿子,你想把他带哪儿生活,是你的自由,你放心,孟向蝶不会成为阻力,她之后的生活也不需要你操心,我会替她安排好。”

这话,更是把胡勇震惊得找不着北,他难以置信的问,“你是说,如果离婚,孟向蝶连孩子都不要了?”

“也不能这么说,她自然是想要阿正跟她一起生活,但是显然你不会同意,而且跟着你胡正有更好的将来,你看,我家孟向蝶就是这么通情达理,勇哥,你知足吧。”

胡勇,“……”

“做好决定,回来告诉我,我会向孟向蝶转达你的意思。”叶悠然看胖婶,“既然着急回去,就赶快回去吧,送客。”

叶悠然在胡勇面前,从来没有这样不近人情过,这是第一次,也让胡勇看到了叶悠然鲜少暴露在人前的霸道气势,这气势,压得他除了听从,别无他法。

这会儿,钢琴房的门正好打开,胡正看到胡勇,很欣喜的跑过去,“爸爸。”

“阿正,你爸爸要带你回去睡觉,你要回去吗?”叶悠然先发制人。

胡正跑到胡勇身边,闻言站住了脚步,“不,爸爸,你自己回去吧,我就不回了,反正明天你也没空送我过来。”

不等胡勇开口,叶悠然就道,“勇哥,孩子大了,我们这些做家长的,还是不要为孩子随便做决定,一切随他吧。”

胡勇看看她,看看儿子,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叶悠然话里有话。

即便到了离婚那一步,儿子也不见得愿意跟他?

怀着这个想法,胡勇走出老宅,开车回去。

停在自家公寓楼下时,手机响了,他侧头看了眼,上面的名字让他眉峰簇起。

犹豫了下,接起,“喂?”

“占哥哥,你定好回来的日期了吗,奶奶坚持不了太久了,她想在生前见你最后一面,占哥哥,我不想她老人家走也走得不安心,呜呜呜……”

女人委屈的啜泣声传到耳中,胡勇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块东西,让他呼吸困难,他打开窗户,下意识拿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嗓音沙哑,“我这半年都走不开,抱歉……”

“占哥哥,我知道奶奶生前苛待了你,那是她犯过的唯一一次错误,但是人孰能无过,她这一生除了对你,不亏欠任何人的,她也知错了,你就不要再生她气了好吗?回来吧,哪怕看她一眼也行,让她安安心心的走。”

胡勇狠狠吸了口烟,结束了通话,并将手机关机。

吸完了一根烟,胡勇才从车上下来,走上楼。

推开门,却看到谈教授还没睡,胡勇看了眼手表,“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你跟小蝶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不回家了?”谈教授一心只有工作,很少在别的事情上花时间,回家看不到孟向蝶,一下子不适应,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最近孟向蝶似乎总是心事重重的……

是他疏忽了那孩子。

胡勇不想多说,“我累了,你也早点洗洗睡吧。”

“小勇,小蝶虽然书读得好,配不上你的高雅趣味,但是你要承认,她是个好女人,给不了你刺激和满足,但是能给你安稳平淡的日子,这还不够吗?”

谈教授平时不爱说教,这会儿,因为他们的感情问题,也不得不多说一句。

胡勇听完认真的看着谈良材,“她是个好女人,我既然娶了她就不会辜负她,只是近来我事情多,我需要时间好好理清楚。”

“那就好,去睡吧。”

胡勇口渴,拿起桌上水壶倒水喝,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想起往日,无论他下班多晚,孟向蝶总是亮着灯在等他,给他奉上一杯温度适宜的水,给他放洗澡水,给他准备好换洗衣服……

她伺候他,面面俱到,任劳任怨,他给她一个笑脸,她都能开心上很久。

他非常确认,自己不爱她,但是习惯了她的照顾,她忽然不在,他有些……想念她。

胡勇烦躁不已……

……

转眼一周过去了,胡勇再没有出现过,胡正一开始还会提一提他,后来跟着厉尧,过得很充实,慢慢就把胡勇抛到脑后了。

厉尧是个独立的,胡正也有往这方面靠拢的趋势,独立,不缠人,凡是靠自己,自己做不到就想办法努力做到。

这也是叶悠然想要看到的,她要做好两手打算,如果真要离婚,要把对胡正的伤害降到最低。

最好的结果是,是让胡正真正意识到,父母离不离婚,在不在一起,对他都没有任何影响。

这里,殡仪馆遇到了一个比较有代表性的遗体,有拍摄价值,叶悠然便打算带着旋司过去。

孟向蝶一听她要去殡仪馆就过来说,“太太,你看我能在那里找到一份工作吗?我就是识字不多,但是我肯吃苦的,让我干什么都行!”

她在这里被胖婶精心养着,气色好多了,而且胡勇不来接她,也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必须找点事情做,以后要养活自己了,胡正不再是累赘了,她可以放开手后脚去做。

叶悠然是希望她找个工作的,但是殡仪馆不适合她一个孕妇去工作,叶悠然想了想道,“这几天在家里让胖婶好好教教你待人接物,等你胆量上来了,我送你到金玉舍,做那里的店员。”

“金玉舍?我,我这样的,可以吗?”孟向蝶一听金玉舍那样有头有脸的名品店,就胆怯了。

“就是这样经不得事儿的态度,要改掉,一定要自信起来!胖婶,交给你了。”

胖婶拍了拍胸口,“没问题。”

叶安民是排斥叶悠然怀着身子去殡仪馆的,但旋司的电影不能半途而废。

叶安民在心里算计着,必须给旋司找点别的事情做。

“姐,我之前没跟你说,有人在调查旋司……”

第207章 始乱终弃

叶悠然一愣,仔细将旋司周边圈子想了下,“雪芙夫人?”

不对啊,帝云嘉将雪芙夫人囚禁起来这件事,足以证明雪芙夫人怎么刁钻都敌不过帝云嘉那样极具掌控欲的男人,还有旋司……

叶悠然看向身边沉默寡言望着窗外的男子,他的性子比以往沉稳许多,经历一事,他成长许多。

帝云嘉对旋司,到底心存不舍,所以,他应该是不会允许雪芙夫人做出伤害旋司这种事的。

除非,雪芙夫人靠欧道奇,暗中调查旋司。

“对。”叶安民看了眼无动于衷的旋司,拧眉道,“你小子倒是甩手得干净,皇帝不急太监急,呸呸呸,我才不是太监,我是老妈子命,为你操碎心,你像是没事人一样……”

旋司侧过头,原先毫无波动的表情多了一抹笑意,“我跟你说了,没事的,让她去查就是了,是你不听,偏要去理会,怪我?”

叶安民瞪大了眼睛,什么叫没事?

“挨的那几刀还是轻了,一点记性都没长。”叶安民实在是担心他这条小命,但是看他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又拿他没办法,忍不住嘟囔了句。

话说出来又觉得太重,下意识看向旋司,旋司伸手到前面副驾驶位,双手掐住他脖子。

可他那点力道叶安民根本不放在眼里,脖子用力一崩,跟石头一样,旋司只觉得自己掐了一根石柱。

两人的差距就是这么明显。

旋司早知道是这样,身为男人,他有自知之明,也没感觉受到打击。

叶安民就喜欢他这样豁达的性格,人长得细胳膊细腿的已经够对不起男人了,这是硬伤,你若是软件上再拖后腿,那就真让人鄙视了,还好旋司性格讨喜,对他胃口。

开车的叶凯丰见他们俩打闹,也手痒了,可叶悠然在车里,她的安危最重要了,他可不敢胡来,嘴上吆喝着,“小司,攻击他腰,他前儿个扭了下,正脆弱着呢!”

旋司很听话,操起后面的棒球棍作势去捅他后腰。

“别别别,我腰将来要抱我媳妇呢。”叶安民笑嘻嘻的讨饶,握住那棒球棍就给夺走了,反过来要敲旋司的头,“你是叶凯丰的狗腿子啊,他说什么你就听,看我怎么收拾你……”

旋司机灵的躲到叶悠然身后,叶安民气笑了,“小牛犊子你给我滚出来,还是男人吗?嗯?是男人就不要躲在女人身后!”

旋司嘿嘿一笑,“我本来就不是男人,我还没经过女人呢,处在男孩阶段,童子尿喝不喝,免费的,正好治治你那肾。”

“我艹,你还给我蹬鼻子上脸了是吧,小爷我扭到的是腰,不是肾,姐,你让开,他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不收拾他一顿他都敢爬小爷头上撒尿了。”

叶安民虽然绑着安全带,但他手长,如果换做旁人,早藏不住了,可旋司人太瘦了,跟猴儿似的,贴在叶悠然后面,他连衣角都够不着。

又不敢在叶悠然眼皮子底下打开安全带。

叶安民调整了下安全带,往前窜了窜,胳膊伸过来,猛地倒吸口气。

一张脸都白了!

叶悠然眯眸看他,看着叶安民一脑门的薄汗,“凯丰,停车。”

叶凯丰一看叶安民这样也紧张了,“到了,就到了,马上。”

旋司也连忙坐了回来,面含担忧的看着叶安民,转移他的注意力,“我这还没出招呢你就趴下了呢?前段时间被女人消耗太多了,弱不禁风了?来来来,送上门给你打……”

他把脑袋伸过去,叶安民没好气的扔掉棒球棍,搂住他脖子,借力坐了回去,痛得他龇牙咧嘴。

叶凯丰将车子停在殡仪馆门前停车坪,下车。

叶悠然也下车,绕过车头来到副驾驶位外面。

叶凯丰正弯腰检查叶安民的伤,“看不出来哪里不对,还是去医院吧!”

“他腰怎么扭到了?”叶悠然蹙眉,叶安民的身体一向结实,孔武有力,强壮得很,跟别人切磋时也不至于没分寸的把腰给伤了。

“不是有人调查小司的事情吗,我们得到消息去截堵那人,没想到那人身手那么好,我和民哥对他一个还有些吃力,最后他体力落了下风,他却出其不意的用了损招,幸亏民哥闪得快,要不然,伤的就不仅仅是腰了……”

叶凯丰一五一十的说道。

叶悠然拉开叶凯丰,上前查看叶安民的伤,“用什么伤的?”

“就是暗器,戴在手腕上那种,连着绳索甩出来瞬间膨胀成一个大铁球,能将人脸砸稀巴烂那种。”

叶安民的腰侧肿得很厉害,颜色有些发乌,应该是那个暗器砸得了。

叶悠然的手指在肿高的地方按下去,叶安民痛的嘶嘶吸气,但没有喊疼。

“小司,把椅子放平。”叶悠然冷静的开口。

旋司连忙照做。

座椅放平,叶悠然又道,“扶他趴着。”

叶凯丰在一旁担心,“姐,怎么回事?要紧吗?要不要我叫120过来?”

“先不用叫,骨头错位了,我力气不够,一会儿你顺着我的力气帮我压着点。”

“好。”

“你也按好他,别让他乱动。”叶悠然看旋司。

旋司重重点头。

等叶安民趴好,叶悠然钻进车里,将他衣服撩起,两个手掌心按着他肿胀的地方。

向叶凯丰示意了下她一会儿要用力的方向。

旋司原先还忐忑不安,想着最好送医院,但是看叶凯丰和叶安民对叶悠然这般信任,也就安心了。

他先调整了下摄像机镜头,对准几人。

叶悠然手下用力,叶凯丰紧随而上,叶安民低低的咆哮了一声,听到闷闷的咔嚓一声。

叶安民绷紧的身体瞬间软下去,从咬紧的牙齿里呼出一口气,“疼死老子了。”

“怎么样?”叶悠然在他腰上按了一会儿,关切的问道。

叶安民坐起来,活动了下,惊喜的看着叶悠然,“好了,一点都不痛了,姐姐,真有你的!”

叶凯丰因为担心他,特意让工作人员推来一辆车,过来一看是平车,叶安民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这是躺遗体的车吧,老子不要,推回去!”

叶悠然一看还真是,她笑着道,“要不你在车子再躺一会儿,凯丰陪着你,我和旋司进去就行了。”

也只能这样了。

叶安民以为,这事儿就这么了了,但是等回程时,叶安民又少不了一顿教训。

“你身体不舒服,就要提前跟我说,不要瞒着,怕我担心就隐瞒好,去医院里处理干净再回来,要是再让我发现一次拖着病体来上班,我会很生气,我生气的后果你深有体会。”

“姐,我错了,我平时小伤不断也没当回事,谁知道会突然间这么严重。”

叶悠然瞪他一眼,“你们三个,都给我牢牢记住!身体是你们自己的,别想着自己年轻就肆意挥霍透支,真出事了有你们后悔的!”

“知道了姐。”三个人异口同声。

归家后,胖婶听说叶安民的事情,也吓得不行,腰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太重要了,勒令他在床上歇着,不歇好了就不准下床,唯恐落下什么后遗症。

有胖婶在,叶安民就不敢乱来,叶悠然也不怕他躺不住。

翌日就让他在家呆着,她和叶凯丰,旋司带着孟向蝶去了金玉舍。

因着提前打了招呼,封萤专门在这里等着他们。

“这是纪念,金玉舍的老板,大家都喊念姨,你也这么叫吧。”叶悠然跟孟向蝶介绍。

经过胖婶一天的教导,孟向蝶已经小有进步,不再唯唯诺诺站在人身后,还算大方的跟纪念和店里众人打招呼。

怕她一人太紧张,叶悠然留下来陪着她,和念姨一起带着她在店里走了一遍,她不会用电脑,也不太会接待客人,神经一直绷着,让念姨看得直朝叶悠然摇头。

孟向蝶也是会看人眼色的,虽然念姨表现不明显,但她的短板自己也有所察觉,很是尴尬。

等到了后面玉石雕刻区,孟向蝶似乎有些兴趣,坐那儿看了起来。

叶悠然也有些累了,下意识去揉后腰。

封萤从胖婶那里得知了叶悠然的情况,知道她怀孕,就对孟向蝶说道,“小蝶啊,你先到处看看,这里面学问多着呢,够你学一阵子了,我和小然去休息室里坐一会儿,你想过去就过去。”

“好的念姨,我再看会儿。”孟向蝶连忙道。

封萤扶着叶悠然去了休息隔间,把她安置在躺椅里,拿着流水账跟她说着店里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叶悠然竟然睡着了。

封萤给她身上搭了一条毯子,走出隔间,见叶凯丰正探头探脑往里看,她朝外比了比,低声道,“睡了,别打扰她。”

特意把叶凯丰拉到店外的栏杆旁问他,“我听说承勋回来了,怎么说的,这孩子什么时候去医院拿掉?”

不是他们心狠,孩子和叶悠然的命相比,他们都会选择叶悠然。

“就是说啊,我们也急,跟怀里揣一枚炸弹似的,不知道什么就爆炸了,可我姐夫下不了手,我们能怎么办?我姐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倔得跟驴一样。”

封萤没好气拍了下他的胳膊,“怎么说你姐呢!你没生过孩子不知道,母亲对孩子的付出谁都比不上,何况小然心善,又那么爱承勋,她舍不得打掉他的孩子,这是可以理解的!”

说得跟她生过孩子似的……叶凯丰心里暗搓搓想着,想到孔桀,也不知道他得手没有,早点将他家小姨娶回家脱单啊,要不然他和叶安民的耳根子永远都不能清静。

封萤丝毫不知道叶凯丰这会儿的心思早已飘到了别的地方,还在那里说着叶悠然的事情。

等封萤说得口干舌燥,一看叶凯丰眼神恍惚不在状态,她气得又拧了他胳膊一下,气冲冲的回了店里。

叶凯丰掏了掏耳朵,满脸的无辜无奈,他不是不担心,可是再操心也没用,做不了主,只能好好照顾着叶悠然,一有不对赶紧送医院。

封萤平时工作上虽然雷厉风行处事果断,但是一遇到叶悠然的事情,就不淡定了。

连带着,对孟向蝶也提不起教导的心思。

但到底是叶悠然的托付,又不能不管。

按着眉心,她掀开后面雕刻间的门,看孟向蝶竟然已经上手了,一愣,“怎么样,有兴趣?”

“嗯,我喜欢。”孟向蝶按手里的半成品放下,兴奋的望着封萤,封萤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四不像,挥了挥手,“既然喜欢,跟着师傅好好学吧,等你学厌了,我再带你熟悉前台。”

孟向蝶还想再说什么,封萤已经走了出去。

孟向蝶看向几个正在忙碌的老师傅,他们都各有事情要做,没人理会她。

心头欣喜的火苗,腾地被水浇湿了。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无是处。

就算叶悠然肯帮她,她也烂泥扶不上墙。

失落不已的坐在角落里,手里正在雕刻的东西也没了兴致,愣愣的看着。

叶悠然过来时,她已经在那里发呆两个小时了。

正要走进去,封萤拉住了叶悠然的胳膊,将叶悠然从门口拉开,小声附在她耳边道,“我一直在观察她,在那里坐了那么久,一动未动,中间还掉了几次泪,这样自怨自艾的女人,我有心无力啊小然,你刚才也看到了,她在外面是应付不来的,太不会事儿了,一看就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东西不花时间是培养不来的,关于玉雕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

叶悠然点头笑着说,“我就是带她过来看看,不合适我就带她走,没关系,你不要为难。”

“小然,你自己的事情都那么多,就别操心别人的了,啊,听小姨的。”封萤是太担心她身体了。

“小姨,别人的事我还不爱插手呢,但是孟向蝶,是我的责任,一开始是我接近她的,利用她做一些事情,事情成了,我不能始乱终弃啊是吧?”

封萤被她惹笑了,“瞎说什么,始乱终弃是这么用的吗?”

“好了,我的亲亲小姨,知道你爱我,但是我做的事情都是该做的,我有分寸处理好我的分内事,你别担心了就,啊,对了,好一阵子没看到孔桀了,这家伙不是在追你吗?得手了吗?”

封萤是开不得玩笑的,脸一下子就通红,“你这丫头,越说越不靠谱了,我跟孔桀什么都没有……”

叶悠然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反正我觉得孔桀还不错,你就考虑一下吧,为了我行吗?我希望我小姨赶紧嫁出去,你就满足我的心愿吧!”

看封萤连耳根子都红了,这会儿正好店里来了许多客人,人手不够,封萤赶紧去招呼。

简直是落荒而逃。

叶悠然笑着望着她的背影,其实她看得出来,小姨对孔桀是有那种心思的。

如果她没有,就会冷冰冰,根本不会脸红去辩驳。

口是心非是一方面,叶海邦目前还在监狱里,她没心情谈情说爱……

叶悠然想到父亲,又想到厉承勋的承诺,她相信她的男人,他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勾着唇,叶悠然撩开雕刻间的帘子,看到孟向蝶正好捏着一块东西离开座位。

抬头看到叶悠然,她脸上划过一抹歉意,“太太,对不起啊,我可能胜任不了这里的工作。”

叶悠然不以为意,扫了眼她手里的东西,“什么?”

“我随便雕的。”经过刚才封萤的不耐,孟向蝶深受打击,不太敢拿出来,藏到了口袋里。

“随便雕的你肯定会扔到垃圾桶,看来是用了心的,我可以看看吗?”叶悠然之前来过这里,也看玉雕师傅工作流程,她不是那块料,所以从来没有静下心来雕过什么。

但是孟向蝶竟然动手雕了东西!

拿这里的工具来使用,这也是需要自信的。

叶悠然因为了解孟向蝶,所以很想看看她雕的什么。

孟向蝶几番犹豫,将东西从口袋里掏出来,“就是随便雕的,真的,我小时候跟着我父亲学过一阵子,所以……”

叶悠然接过来,低头看着,胚子是跟玉质质地类似的一种陶,是专门烧来供雕刻师傅练手,或者前期雕刻试验来用的,雕刻间里有很多,不值钱,但是她未完工的图案,倒是让叶悠然眼前一亮,她设计了这么久的饰品,有点枯竭了,需要新的事物来启发她的灵感,孟向蝶随便雕刻的图案,让她觉得很新鲜。

“这是什么兽?还有这是大海,天空?”叶悠然诧异的问孟向蝶,又下意识看向桌上那些设计图,想知道她是根据什么雕刻出来的。

孟向蝶见她看那些图就连忙道,“是我随手雕的,没参照图,这是小时候我看爸爸画过的东西,应该是Z国一种神兽吧,这是海洋和天空,还没刻完,太太竟然看得出来?”

“雕刻和绘画有异曲同工之妙,寥寥几笔,能够勾勒出精髓,是上乘之作,嫂子,你在这方面蛮有天分。”

孟向蝶羞窘不已,“我哪有什么天分啊,没有的,我就是比照着我爸爸那会儿弄出来的东西来刻的,太太,你就别笑我了,我真的不行……”

看叶悠然面带一丝无奈看着她,孟向蝶一下子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对不起啊太太,你让我自信,我总是学不来……”

叶悠然笑了声,将那块陶土给了其他师傅,“你不信我,那就让行家掌掌眼。”

正好林师傅今天也在,厉尧敬重他,叶悠然自然也高看他,特意把东西也给他看了下。

林师傅戴上眼镜看了下,将眼镜压在鼻梁上,从上面看人,“你雕的?”

孟向蝶看老师傅跟她说话,受宠若惊的连忙点头,“是我,老师傅。”

“不错,立意很好,格局很大气。”

林师傅这一说,叶悠然对自己的直觉和判断更加肯定了,她难得发现了孟向蝶的长处,自然要好好抓住了,趁机问林师傅,“要不,我把她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可以,但是我需要考核,做出几件像样的成品来,不能比这个差,我可以收你为徒。”

叶悠然一怔,收她为徒?

他竟然这么高看孟向蝶?

而孟向蝶不愧是小时候见识过这行的,并没有让叶悠然提醒,立即兴奋的朝林师傅鞠了个超过九十度的躬,“谢谢您林师傅,谢谢您的赏识,我一定会努力的,我一定会的……”

能让一个老师傅收为徒弟,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情!

她真的没有想到!

其他老师傅,听到林师傅这么说,也意外得很,拿着那块陶土又仔细看了看,果然,无论刀工还是立意,都是很不错的。

陶土跟玉石还是有本质不同的,所以一些刀工放在不同材质上会不同,刚才他们并没有太注意。

这会儿看了,也纷纷觉得林师傅不愧是金玉舍第一玉雕师,眼神利得很!

看孟向蝶太激动了,叶悠然没把她留在这里,打算找一个日子,让孟向蝶充分做好准备了再过来。

她是想让孟向蝶在拜师这件事上,更加有把握。

她不喜欢打无把握之仗。

带着孟向蝶回到老宅,跟胖婶说了今天的事情,胖婶很意外,其他人也很意外。

厉尧和胡正从外面回来,听说了林师傅的决定,胡正不知道情况,但是厉尧却对林师傅的收徒标准清楚得很,至今,林师傅可是只有他一个徒弟的,没想到,这个普通的妇人,竟然入了林师傅的眼。

厉尧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实在是孟向蝶之前太不吸引人注意了。

对于雕刻一事,厉尧并不是太感兴趣,所以,只是惊讶了一下,并没有像叶悠然一样认真的研究孟向蝶那个作品,他和胡正还有课程要上。

“妈妈,加油!”胡正在这里耳濡目染,也很喜欢拥抱自己妈妈。

“谢谢儿子,妈妈一定努力加油!”孟向蝶心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喜悦,这喜悦比胡勇当时说娶她,还要多。

除了林师傅,她最感激的人,就是叶悠然。

餐后,叶悠然让她进了自己的画室……

第208章 现在满意了吗

叶悠然的画室很少有人进来,就算日常打扫也都是胖婶来弄的,怕别人不小心碰了叶悠然的作品,坏了事。

孟向蝶受宠若惊的站在门口往里张望,叶悠然坐在条形画案前朝她招了招手。

孟向蝶走到案子对面坐下,四处张望着墙壁上,桌子上立着的,和画板上那些作品。

有油画,有素描,还有珠宝设计图,连服装设计图都有……

“太太,以前就听胡勇说您多才多艺,果不其然,我要是有您万分之一的才华就好了。”孟向蝶稍显粗糙的手搭在桌上,紧张的捏在一起。

叶悠然想要她先放松下来,递给她一支铅笔和一张卡纸,“想画什么就画什么。”

随即低头画设计图。

孟向蝶握着笔,无从下手。

没有听到沙沙的声音,叶悠然抬头看她,“怎么了,需要我出去吗?”

孟向蝶焦急的挥手,“不是不是,我,我不会画,我只会刻。”

叶悠然一愣,她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不会画,但是会刻?

“你脑子里有考虑好的蓝图是吗?”叶悠然推测。

“没有,我就是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其实我自己要刻什么我也不知道,刻出来的东西有时候自己也看不懂,太太,我从来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就是小时候看我父亲刻过,他就是那样刻的,我……我这样是不是不行?我辜负了你和林师傅的期望,但我真的是不行,没有什么真材实料……”

叶悠然眨了眨眼,想了想道,“不不不,不是你不行,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和你情况不一样,我从小就有老师教我,按部就班的学习,反而固定了自己的思维,而你倒是个新鲜的例子,按直觉刻出来的东西,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每件作品都能像今天那样让人惊艳,所以,你也不要胆怯,我们先试试好不好?”

叶悠然将今天拿回来的胚子和一套工具给孟向蝶。

孟向蝶一手捏着胚子,一手拿着扎眼,她低头看着,整个人的气场跟之前的彷徨完全不同。

似乎一下子就定了,心里一片安宁沉静,姿势也很专业,眼神专注在手中东西上,外界的影响忽略不计了。

因为不需要打磨等,不会弄得粉尘飞扬,叶悠然便让她在这里开始工作了。

她对于这种临场发挥的雕刻很感兴趣,对于孟向蝶隐在身体里的才华很期待。

叶悠然探头过去看着她的动作,孟向蝶抬头朝她抿嘴笑了下,叶悠然也笑着问,“我在这里会不会影响你发挥?”

“不会,一点都不会,我跟着我爸爸在店里工作时那环境可差了,还在车站附近,吵吵嚷嚷的,我也习惯了。”

听她频繁的提起她的父亲,叶悠然知道她父亲已经去世,怕她伤心,不过现在看她已经没什么悲伤了,有的只是对父亲的感激,叶悠然试着问了句,“你父亲是玉雕大师吧?”

孟向蝶摇头苦笑,“他只是我大伯店里的一个小小雕刻师傅,我大伯说他刻出来的东西不值钱,但我很喜欢,我觉得父亲很厉害,也许是我眼光有问题……”

“这么说,我和林师傅眼光也有问题喽?”

“啊?不是不是,我嘴笨,太太,你别放心上,你和林师傅赏识我,我感激不尽,可我还是……”

“你还是不自信。”叶悠然失笑,“大嫂,我不敢说男人都喜欢自信能干的女人,但是女人自信能干点,只有好处没坏处。”

孟向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点头道,“对,他们大部分都喜欢那样的女人,胡勇肯定也是,那个女人一看就是漂亮能干的,可我长得不漂亮……”

“但你比那个女人有优势啊。”

“什么?”

“你是胡勇名正言顺的妻子。”

孟向蝶双眸一亮。

叶悠然道,“胡勇娶你,一方面是胡正,另一方面,是他想要过低调安宁的日子,这些你都给他了,你需要做的,就是在这基础上,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让胡勇慢慢的欣赏你,就算最终不能让他爱上你,但好处在你自己身上,你优秀了,有养活自己的工作了,将来还能提供给胡正抚养费,身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你做这些,就够了。”

孟向蝶听着叶悠然劝解人的一番话,内心受到鼓舞,激动不已,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加快。

叶悠然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察觉到她手上的动作所致,她缺乏的就是自信和对未来的信心,叶悠然给她了,她就如虎添翼,眼看着,手上进度快了不止一倍。

叶悠然欣喜的看着她像是要翻出一朵花的手指,移动得非常快,让人眼花缭乱,实在是精彩。

她有预感,孟向蝶是一个被埋没的人才。

这个作品,一定比上一个更出彩。

叶悠然继续说着鼓励她往前看的话,孟向蝶竟然能一边跟她搭话,一边工作,也实属罕见。

嘴角勾着笑,叶悠然满意的点头。

“姐。”

门被打开一条缝,是叶凯丰。

孟向蝶还沉浸在工作上,叶悠然无声无息离开,来到门外,将门阖上。

不用叶凯丰说,叶悠然也知道他为什么叫她出来了,又是胡勇。

他竟然再次登门。

她以为他会这么僵持下去呢。

看来,孟向蝶在他心里的位置还挺重要的。

但是,下一刻,看到他身边一大一小两个拉杆箱时,叶悠然心头划过一抹不太妙的念头。

她是想要孟向蝶跟他闹一闹,但是真的要离婚,她不就成了罪魁祸首?

不过,这对于孟向蝶来说也未尝不是好事,这还没怎么闹呢,他就受不了了。

不是良人,离了算了。

反正她给孟向蝶洗脑也差不多了。

就是可怜了她怀里宝宝。

面对叶悠然不善的眼神,胡勇心中讷讷,他没想到,孟向蝶在叶悠然这里这么受重视,他嫣然成了一个负心汉,如果不是他跟厉总下面做事,她会毫不客气的将他赶走吧?

摸了摸鼻子,胡勇道,“太太,这是孟向蝶和阿正两人的换洗衣物,给你添麻烦了。”

“阿正的留下,我孟姐的你要么拿走,要么我让胖婶扔了,这里就是孟姐的家,少不了她的衣服穿,不用你操心。”嫂子也不叫了,直接让孟向蝶跟他划清界限。

胡勇,“……”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大恶不赦的事情……

胖婶轻咳了声,她是很看好胡勇这孩子的,叶悠然给他一个没脸,老人家也觉得不好看。

可她知道叶悠然的脾气。

不敢劝。

干笑了声,调和气氛,“然啊,阿勇要出差一段时间,让我们帮忙照顾一下小蝶娘俩,这衣服还是留着吧,扔了怪可惜的,我这还没来得及给小蝶买呢。”

闻言,叶悠然脸色才恢复一些,“哦,出差啊。”

不是将东西打包送过来,然后离婚的?

然后又一想,他出差干什么去的?回来后有什么打算?就这么一句也不交代的走了?他难道不知道孟向蝶是在跟他闹别扭吗?

还是说,他想等着这阵子孟向蝶的别扭劲过去了,气消了,自个儿带儿子回家?

如果他是这么想的,那么,她会要他好看!

叶悠然看胡勇,想要他表态,可他一语不发。

看胖婶就要拿着两个箱子要上楼,叶悠然蹙眉,“胖婶,你没听懂我的话吗?阿正的留下,我孟姐的拿去处理了,别在这里碍我姐的眼,反正她以后要去工作用不着那些家庭主妇的衣服。”

胡勇眸子一眯,“她要去工作?”

“对啊,厉尧的师傅,就是金玉舍那个林师傅,说要收她为徒呢。”

胡勇面容不变,心里倒是有些震动的,还有诧异,老实说,做了这么久夫妻,他不了解孟向蝶。

看着胖婶扭头将孟向蝶的箱子拿出去,胡勇抿唇,到底是拦住了,“给我拿回去吧。”

里面不光是孟向蝶的衣服,还有其他一些东西,是孟向蝶买的那些廉价饰品和化妆品,还有结婚时他送给她的一套首饰,他看得出她很喜欢,他不愿意扔掉。

“太太,我刻好了,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你帮我看看……”

画室的门被打开,孟向蝶面带兴奋的笑容从里面跑出来。

正要走的胡勇回头看了眼,眸底划过一抹惊讶。

孟向蝶身上穿的是胖婶特意挑出来的一套红色裙子,扎着一个丸子头,比平时很显年轻。

其实,她年龄不大,结婚那会儿他扫了一眼结婚证,二十五岁。

但是生活的磨砺,和她本身的性格,她平时随意的穿衣打扮,让她看起来好像有三十多岁。

她在这里过得似乎很好,皮肤白了,肤质细致了,脸上红润有光泽。

最让胡勇感觉惊讶的是,她浑身的气质似乎变了,她笑着跑向叶悠然,满眼都在放光……

胡勇心头上,似乎也落了一些阳光。

她仰着脸,不再总是低头,嘴角含着腼腆自卑的笑,显得很有朝气和活力。

虽然整体气质无法跟身边的叶悠然相比,但是,已足够让胡勇惊艳了。

她手舞足蹈的跟叶悠然说话,根本没有看到他,以前,她眼里只有他和儿子,她把他当做天,他知道她喜欢他,也渴望他喜欢她,但是他……

“这是破蛹?”叶悠然看了眼她递过来的东西,对着灯光观察了线条走向。

孟向蝶笑着点头,眼里闪烁着兴奋光芒,“太太,我刚才不确定,你一说我就知道了,我刻的是破茧而出的蝴蝶。”

叶悠然心里知道,是她刚才说那一番话的影响。

不过,她自己刻的东西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挺好笑的。

厉尧和胡正这会儿也从房间走出来,因为玄关柜子挡着,都没看到胡勇。

两人也趴过去研究孟向蝶的东西,厉尧虽然不懂,但是也能从那游刃有余的刀功线条上看出来,雕刻者功力不浅,“孟阿姨,我想我知道我师傅为什么选你了,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会叫你师姐。”

“妈妈,你好厉害啊,我从来不知道你会雕刻东西。”胡正歪着脑袋努力研究。

孟向蝶听了厉尧和胡正肯定她的话,有些飘飘然,兴奋得合不拢嘴,“妈妈小时候学过,如果不是你叶阿姨带我去金玉舍走一趟,我差点都忘了。”

“儿子。”

胡勇在原地停留了会儿,被忽视得彻底,但就这样走掉,显然不合适。

况且他也想儿子了。

胡正扭头看去,这才发现了胡勇。

孟向蝶从听到他声音那刻,整个人惊了一下,下意识低下头,想躲在叶悠然身后。

胡正跑到胡勇身边,跟他搂抱了下,然后将手里的小陶片给爸爸看,“你看,这是我妈妈雕的,破蛹而出的蝴蝶,好看吗?”

胡勇不知道好不好看,他欣赏不来,只是觉得这种艺术性的东西不会是出自孟向蝶之手。

所以他才意外。

叶悠然在孟向蝶耳边道,“你和他是平等的,你有养活自己的事业,说不定将来挣的钱比他还多,你怕他作甚?”

孟向蝶回味了下,觉得很有道理。

叶悠然含笑,孺子可教。

看了看腕表,胡勇将胡正放下来,看向孟向蝶,“可以出来一下吗?”

孟向蝶又想瑟缩,被叶悠然在腰上掐了一下,才勉强站直身体,朝胡勇点了下头。

胡正知道爸爸妈妈有话要谈,就乖乖呆在叶悠然和厉尧这里,没出去。

孟向蝶跟在胡勇身后,瞧着他手上的拉杆箱,好像是她的。

胡勇身高腿长,宽肩窄腰,全身的肌肉很明显,即便是穿着衬衫,举手投足时那肌肉线条就被勾勒出来,孟向蝶跟他,有过几次,体会过他强大的爆发力……

她怕自己往下想,索性别开眼。

到了老宅外面,他的车旁,胡勇将箱子直接放在后座,关上门,点上一支烟,抬头看向孟向蝶。

孟向蝶侧头看着别处,眼神没在他身上。

深邃的眸子闪了下,胡勇肆无忌惮的看着孟向蝶,她不是那种纤细的身形,有肉,但也不显壮。

正好他是个强壮的,而且不是个温柔体贴的,总觉得纤细的不适合他,承受不住,他也放不开,没意思。

婚后要她,是他喝醉,把她当做了他心上那个女人,事后感觉,还不错,所以偶尔来了欲望,就把她拉到床上一番折腾,从不手软,她也很配合,而且她事后也没什么不适,他觉得挺省心的。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孟向蝶实在被他看得心虚,如果是个陌生男人,她就是觉得瘆得慌,但是他,她是喜欢他的,而且两人有肌肤之亲,她就觉得这眼神带着点邪乎。

控制不住脸红。

声音也挺弱的。

但是一想到叶悠然警告的眼神,她就抬头挺胸起来,瞪着他,尽量不让自己示弱。

“你想跟我离婚?”胡勇开口,嘴角含着一抹笑意。

那笑,看着很刺眼,孟向蝶心上一痛,她牙齿一咬,“对,我想离婚!我什么都不要你的,嫁给你的时候我本来就是一穷二白,走的时候也不要带任何东西!”

胡勇闻言眼里泛过一抹冷意,“儿子也不要?”

孟向蝶脸上一白,这不是刺她心窝吗?她含泪点头,“对,都给你,我净身出户,你什么时候跟我去办手续?”

胡勇冷笑一声,“白痴女人!”为了离婚竟然什么都不要,她忘了当初嫁给他时她多么迫不及待,他给了她和儿子一个家,就因为叶悠然几句话,她就要跟他离婚?

孟向蝶愣愣的望着他,他竟然骂她白痴?她可不就是白痴,他跟她做那种事时,嘴里呼唤的却是别人的名字,她不是白痴早就跟他离婚了,她也是有自尊的,他这么糟蹋她的爱,糟蹋他们的婚姻,她到底还在执着什么?

“胡勇,你不爱我,也请你不要再侮辱我!”

她转身走进老宅,走得毫不犹豫,根本不像她,胡勇拧眉,失控的感觉,原来就是这样。

胡勇将烟蒂扔在脚下,狠狠碾灭!

拉开车门,上车,离去。

孟向蝶是哭着回来的,叶悠然早早打发了两个孩子进入房间,所以没让人看到她的狼狈。

看孟向蝶擦掉眼泪走进画室,叶悠然和胖婶才从厨房走出来,胖婶道,“我刚才也看出来了,阿勇看她的眼神里,一点爱意都没有,不过当初俩人不就是这么结合的吗?然啊……”

叶悠然看胖婶,“我知道,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可是胡勇是干什么的,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觉得他那颗心是随便谁都能焐热的吗?更别说他心上有人了!”

“唉,孟向蝶也是个可怜的,爱错了人,但阿勇也无辜,他为了孩子娶她也是无奈,不爱她也不是他的错。”

“我以前自私了,没把孟向蝶当回事,觉得胡勇娶了她也算是给她一个家,对得起她了,但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嫁给一个不爱自己而且永远不会爱上自己的男人,多痛苦啊。”

“他们俩这事儿啊,如果不是阿勇主动改变,慢慢接受孟向蝶,不然,是没法继续过下去,尤其是现在孟向蝶被你洗脑洗得心野了,以后是再也受不了这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了,你做的好事!”

胖婶在叶悠然眉心点了下,无奈宠溺。

叶悠然噗嗤一声笑了,搂住她胳膊撒娇,“那你要换个角度想啊,如果俩人因为我,起了摩擦,而后慢慢磨合,彼此成为眷侣,那我不就是一个大功臣了?”

胖婶表示不乐观,他觉得男人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尤其是胡勇这种有血性的男人。

“安民怎么样?”两人往楼上走时,叶悠然问。

“要不是我镇压着,早跳下床蹦跶了。”胖婶笑着说。

两人推开叶安民的卧室门,正巧,旋司要出来。

胖婶走进去,叶悠然站门口跟叶安民打了个招呼,然后和旋司走到一起。

“你不怕雪芙夫人查你?”叶悠然跟叶安民一样,心里是有疑问的。

“我让民哥调查过,我以前住的别墅管家白叔,他一直没走,我和安民他们一起外出做事时,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肯定是以前那些暗卫,是我哥留下来的。”

旋司嘴角挑着浅淡笑意。

叶悠然意外,“是不是错觉?”

她印象中的帝云嘉可不是这么放不下的男人。

“不是错觉。”旋司笑看着叶悠然,“我知道我哥还是对我很好的,我了解他,他要护我周全,就不会让雪芙夫人找到任何对我不利的东西,而且我母亲做事一直很小心,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痕迹,她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

如果不是他错觉,帝云嘉周全的做事手段,必定不会出差池。

如是是他错觉呢?

叶悠然拍拍他肩头,“还是小心一些,让安民防范点,你平时出行也要注意点,你这身体可不能再遭到什么重创了,你自己不珍惜,你姐我还心疼呢!”

“知道了。”旋司一把搂住她,将她送到卧室,“好好休息。”

叶悠然洗了个澡,发现桌上平板亮了,是厉承勋发来的视频请求。

叶悠然大喜,连头发也顾不上擦了,点击接通。

厉承勋一张俊美帅气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好像是城市夜空,他在什么高高的地方坐着。

叶悠然整理了下头发,凑到镜头前,让他看清楚,“老公。”

厉承勋微笑着,伸手想要撩她的头发,“把头发擦下,还在滴水。”

“等下再擦,我想跟你说话嘛。”

“我就是想看看你,看着你够了,乖,去擦头发,然后再吹干,我就在这里看着。”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叶悠然只能将平板立起来,转个角度,然后她起身去拿毛巾和吹风机,又跑了回来。

厉承勋低沉一笑,“别急,我有半个小时。”

叶悠然擦着头发,想尽快吹干,可厉承勋又不让她开大风,就这么不温不火的吹干,耗了她快十分钟,心疼得她努着嘴,瞪他,“现在满意了吗?”

第209章 用真心换真心

在厉承勋面前,叶悠然就变成了小孩子,无理取闹,肆意撒娇,闹得再凶厉承勋也只是含笑看着,不能陪在她身边已经让他很自责了,她怎么闹,他都甘之如饴,不会觉得过分。

叶悠然跟他说起孟向蝶的事情,说她插手了他们夫妻间的问题,问他是不是太不理智了。

厉承勋的手指描摹着屏幕上她的眉眼,“不会啊,胡勇是什么样的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他的承受力很强,也很有韧性,你这样的打击是不会影响到他工作的,所以你想怎样搞他就怎样搞,不要手软,尤其是这样不把女人当回事的渣男,就该这么对付,乖,不要有心理压力。”

叶悠然本来还以为他会为胡勇辩解几句,毕竟胡勇和孟向蝶的情况太特殊,胡勇也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渣男,而厉承勋却完全站在她的角度,将胡勇定义了,叶悠然当场就大笑出来,很想知道胡勇若是知道上司这么说他他的心理阴影面积。

“勋勋,爱死你了!”叶悠然对着镜头亲了亲。

厉承勋把脸靠过来,配合她的动作。

“胡勇这次出差,是我应允的,他去处理那边的事情,要么跟过去做个了断,要么回来跟孟向蝶离婚,都有可能,我不会插手,但我支持你所做的。”

厉承勋的话让叶悠然皱眉,“那他多久后回来?如果回来离婚,那是不是代表他要接受之前的身份和责任,他还跟不跟你?”

“我和他的合同还有半年之期,正好是我归来的日期,他跟不跟我,到那时候已无关紧要,况且,当初我承诺过,他若是为我鞍前马后,我的回报就是帮他重新夺回往日荣耀,可是现在局势有变,他那边最大的敌人已经不久于人世,并示弱于他,让他回去掌权,看他的决定吧。”

“那他会不会提前半年回去?那他的工作岂不是没人接手了?”

“他是绝对讲信用的人,这半年,他不会离开我。”

“那就行。”

叶悠然还是惴惴不安,一个渣男的信用有多高?

厉承勋又道,“别担心,我有备用方案,而且就算他不再为我所用,帝云嘉也不会坐视不理,他会帮我处理好,不会让我有后顾之忧。”

叶悠然若有所思的点头,“好。”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

叶悠然依依不舍的跟他道别,看着屏幕上她微微泛湿的眼睛,厉承勋的拳头缓缓握紧,压抑着他的情绪。

将特殊的通讯设备收好,厉承勋迅速下楼,在楼梯口,遇到靠在墙边等待的男人,把通讯设备从他手里取走,并低声道,“她提前回来了,跟她父亲爆发了激烈了言语冲突,你若是想拉拢她,今晚是个好时机,但是这样风险也很大,万一她并不愿意跟她父亲反目成仇,很有可能回头就将你出卖了!”

厉承勋整理了下衣领,沉着脸考虑片刻,低低‘嗯’了一声,抬脚迈下阶梯。

男人又从身后拉住他。

拉住了他的衣袖。

在厉承勋转脸逼视过来的眼神注视下,连忙松开了手,心虚的低下头,“抱歉,不是有意碰你,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这个女人深不可测,你要是败了,我们很有可能被一网打尽,这牵涉到的并不是你一人的安危,还有我们整条线上全部人的安危和心血,就毁于一旦了!所以,慎重!”

“我知道。”厉承勋淡淡启唇,眸色加深。

“我还是希望你三思,这任务上级给我们的时间是一年半,你缩短一年,这已经让人很不安了。”

厉承勋啧了一声,神色终于有了些许波动,如刀似箭的眼神,锁视着那男人,让他忍不住别开眼,厉承勋道,“记住,你们的工作就是配合我,百分百配合我,我的任何决定你们都要百分百配合,就算我让你们死,身为军人,就要眼睛都不能眨一下的去死,明白?”

男人咬了咬牙,深深的埋下头,“是!”

淡看他一眼,没有在他脸上发现任何不服和倔强,厉承勋才转身下楼。

刚踏下楼梯,一道身影就裹挟着冰冷气势朝他冲过来,厉承勋单手伸出,用虎口卡住她的喉咙。

女人手里的匕首尖端抵住他的胸膛,再难进一步。

只差那么一厘米,就可以取他性命!

喉咙上的两根手指像是铁钳,女人呼吸一下都难。

在失去意识的刹那,她知道,他是丝毫不会手软了。

女人的身体虚软瘫在地上,厉承勋的手绕到她的手臂,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卧室,她人就这么在地上拖着,进了卧室,他把她甩到地毯上,女人的头重重在茶几上撞了一下,悠悠转醒。

外面有人敲门,女仆担忧的声音传来,“小姐,你没事吧?”

“滚。”

女仆犹豫了下,又道,“小姐喝醉了,我把醒酒汤放门外。”

厉承勋开门,接过女仆递来的碗,再次将门关上。

他走到女人身边,女人抬头看他,眼里带着醉意,还有一丝迷惑。

厉承勋抬手,将醒酒汤浇在她脸上。

女人想要尖叫,可那汤水进入她的嘴巴,呛得她咳嗽不止,酒也醒了大半。

女人怒瞪着他,“Viggo,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是你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厉承勋手一转,从衣袖里滑出来一把匕首,他手指握住把手,将匕首锋利的刀尖对准她的心脏,“刚才,你就是这么对待你未婚夫的,sara,还记得吗?嗯?我差点被你杀死!”

女人想矢口否认,但是那匕首不是普通匕首,上面有她的名字。

慌乱的神情自脸上一闪而过,她正想开口,厉承勋的匕首移到了她唇边,冰冷的刀刃擦着她的唇瓣,她一动不敢动。

“我知道你想杀了我,告诉我,为什么?我对你不够好吗,嗯?还是我没有满足你的欲望?告诉我,我一定改,你不了解我的另一面,我这个人很记仇,还很多疑,但是也心狠手辣,就算是我的结婚对象,我也下得去手。”

女人脸上刚露出一丝冷笑,他的匕首在她眼前掠过一道残影,紧接着一抹轻微刺痛传来。

她扭头一看,差点尖叫出声,因为她的肩头插了一把匕首,就是她自己的那把。

只剩下匕首把手露在外面。

速度之快,她几乎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她吃惊的瞪着眼前的男人,“你,你竟然,你竟然……”

厉承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手上一用力,匕首在她肩膀里强行翻搅,剧烈的疼痛汹涌而来,女人咬牙忍着,额头和脸上的汗珠凝聚成黄豆大小,顺着脸颊滑落,厉承勋毫不怜香惜玉,“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

“我喝醉了!”女人低吼。

“酒后吐真言,喝醉后的表现是最真实的,别再骗我,我要听真话。”

女人嘴角再次勾起先前的讥讽笑意,“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有人告诉我,你接近我的目的不简单,你何不亲口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接近我?”

“的确不简单,我是一个商人,我要什么,从一开始我就跟你说得很清楚。”

“你根本不爱我!”

“没错,不爱,从未爱过,你呢,你敢说你爱过我?”

“我……”

“所以,我们在这方面两不相欠,尤其是,你和我,我们谁更过分?你爱的那个人,可不简单……”

女人脸上终于露出惶恐,她嘴唇忐忑的动了动,“你,你早已把我调查清楚了?”

“没错,我手里还有你和他的证据,要不要我把这证据拿到你父亲面前?嗯?”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会有,你当时还没跟我订婚,我们……”

厉承勋的嘴唇靠近她唇边,“你以为,我会这么突然接近你?傻瓜,我研究你不是一年两年了,从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们每一次,无论是在家里,在公司,甚至是在教堂……”

女人啊的叫出声,想要扑过来跟他拼命,厉承勋手里的匕首猛地拔出来,女人受到疼痛刺激,上半身挺起然后落在地上,血液喷出,她连忙用手捂住。

厉承勋将匕首扔出去,直接插在了坚硬的墙壁上。

砰的一声,女人侧头看去。

厉承勋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戏谑的望着她,慢条斯理的看了看腕表,“我们来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Viggo,帮我包扎,求求你,我还不想死。”

“Viggo,我不能失太多血,如果你调查过我你肯定知道,我有严重的凝血功能障碍,我真的会死。”

女人开始哀求,想爬出去打电话,可是她根本不敢动,一动血液就会失控喷出。

而且男人肯定不会让她出这个门。

厉承勋一脸好笑的看她,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女人逐渐意识到了什么,她索性不再开口,脸上的表情,所有的动作,都在那一刻终止。

恢复了冷静冷血。

她噗嗤笑了一声,若无其事的站起来,坐在床上,当着他的面脱掉了外套,按在受伤的地方,为自己止血。

这时的她,跟之前那个脆弱呼救的女人判若两人,脸上的醉意也丝毫不剩。

“戏演够了,咱们可以开始谈判了吗?”厉承勋修长的手指抚了抚裤子上的褶皱,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问。

“你想谈什么?既然你知道我灭有凝血障碍,就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呵呵,你都知道了,还以为那个男人对我有任何威胁吗?你尽管拿着视频照片什么的去找我父亲,揭穿我,然后,你的身份也在下一刻就会被揭穿,咱们两人大不了就是两败俱伤,你要这样吗?”

“看来,你也把我查得差不多了。”

女人嘻嘻一笑,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疑惑,“不,我对你还不是太了解,但是我知道,你的真名不叫Viggo,但是你的产业,你的背景,让我挑不出一点毛病,这只能说明,你掩饰得极好,这不是一两个人,一个简单公司能够搞定的,你背后的人,大有来头,不妨,你来告诉我?”

“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我想要什么?”

“想要我父亲不要在经济上支持M国总统,阻止总统先生在退群毁约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就说目前的导弹条约,是当务之急,呵,我说得对吗?”

厉承勋不语,只是看着她,女人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我只能说,你太天真了,这从来不是某个企业背后支持的关系,一届总统只有八年,你阻止了这一次,下一次呢。”

“世界在进步,和平始终是人民的向往,你以为我们只会在这个地方用力吗?你错了!维持世界和平从来不是一两个人的事情,而我,只是沧海中一瓢,我只做好我要做的,足矣。”

女人脸上的轻视逐渐消失,看着这个男人,神情变得肃穆认真……

……

叶悠然躺在床上,毫无预兆的,腹部疼痛起来。

她抱着肚子蜷缩在床上,感受着那一下下的疼痛。

像是要从身体里挖出来。

她伸手,摸到腿间,拿到眼前看,颤抖的手指上,有一抹红。

她再不舍得那孩子,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她承诺过厉承勋,要好好活着,等他回来。

叶悠然伸手去摸桌上的手机,想要通知叶安民。

手机拿到手里的那刻,腹部的疼痛突然间消失。

她动了动身体,一点都感觉不到了。

她放下手机,起身去洗手间,看到内裤上的血液并没有太多,也没有再继续流。

她狐疑的眨了眨眼,这次疼痛跟以往不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叶悠然再次躺下,脑子里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忽然想到厉承勋,难道是他遇到了什么危险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控制不住不去想,是他,一定是他!

但是如果他遇险,姜花只要得到消息,就会立刻告诉她,这么大的事情,不会瞒着她!

惴惴不安了一周的时间,叶悠然鲜少见到姜花,但是每次见到,她都没有开口。

叶悠然安慰自己,不要乱想,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半年,很快过去的。

叶氏殡葬剪彩那天,叶悠然和古鹤轩盛装出席,她的现身,在嵘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引得各媒体进行追踪报道。

这件事在嵘城掀起的风波还未平,叶悠然就宣布金玉舍并入叶氏旗下。

关于叶氏的热度一直持续不小。

一定程度会上也起了宣传作用,叶悠然喜闻乐见,古鹤轩和封萤身为叶悠然的代言人,接受媒体采访。

无数次,媒体要求采访叶悠然,但是叶悠然都拒绝了。

在旋司的电影没有现世之前,她不会让自己频频保管,保留该有的神秘度,逐渐累积。

即便将来旋司的电影不能大红大紫,有她的加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旋司当然明白她的用心,自然是很感激,但是也数次表达了他的意见,但是叶悠然依然没有接受过任何一家媒体的采访,旋司也随她了,心中暗暗记下她的支持,将来有一日,只要她有需要,他必定万死不辞!

最让叶悠然感到惊喜的是,孟向蝶。

她的作品获得了林师傅的认可,虽然没有正式的拜师礼,但是她和厉尧一样,已经成为了林师傅的徒弟。

她的作品风格很多样化,极具个人特色,经过林师傅专业化的指导,雕刻方面已经娴熟于心了。

这几日,林师傅已经尝试让她进行玉雕,出来的作品叶悠然也看过了,有种大气磅礴的美,叶悠然将她安排在男式饰品这一块,新品发布上有她的作品,而且预定效果很好。

在林师傅通知叶悠然,孟向蝶已经可以独自出成品的那天,叶悠然找孟向蝶谈话。

“这是你这次新品发布赚到的钱,全部在这张卡里,密码是胡正生日,你收着。”叶悠然推给她一张卡。

孟向蝶经过这段时间被众人肯定,待人接物上跟以前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畏首畏尾,但她依旧谦逊,平和有礼,丝毫没有膨胀,更没有恃才傲物,这点让叶悠然很是意外,也更加欣赏这个人。

孟向蝶大大方方的收下了,她含笑望着叶悠然,“太太,按照金玉舍的规矩,我不该收这钱,就连我师傅都没有这样多,他拿的是分成,我必须也要这么做,但是我需要搬出去住,所以这钱,算是我提前的工资支出,之后每月扣下就行,太太,您不要拒绝我的请求,可以吗?”

叶悠然笑着道,“我给你这些钱,是因为你并不是金玉舍的员工,自然不能按分成拿钱,你的作品在那里寄卖,我扣除成本,其他都是你该得的。”

“不能这样的太太,金玉舍是全国知名的品牌,我占了这么大便宜,就算您把我当做姐姐,也不能这样做,您支撑那么大一个公司,太不容易了,我帮不到忙就算了,还从您这里拿不该拿的好处,我这样的行为,我自己都不齿,更没脸去见我师傅!”

“不管怎样,先拿着吧。”

叶悠然感激她的通情达理,但是这钱,她没想着收回,“对了,今后有什么打算?”

这笔钱,可以够她买一栋普通小公寓的首付,五十平米,她自己住是可以的,叶悠然并没有把胡正考虑在列,因为胡正是不可能跟她一起生活的。

孟向蝶闻言愣了下,“太太,您不打算再用我了吗?我师傅跟我说,我的考核期已经过了,我可以成为金玉舍的员工了。”

“别急。”叶悠然看她激动得离坐,笑着示意她坐下来,“你的作品我很欣赏,你也看到了,预售效果很好,也获得了大众认可,你无论在哪里,都会获得重视,当然了,如果你愿意在金玉舍继续做下去,我自然是最开心的,我很欢迎。”

“我当然愿意!太太,你叫我孟姐,我就是你姐,你是我妹妹,我就托个大,以后叫你妹妹好不好?”孟向蝶唯恐她拒绝,急得满头冒汗。

叶悠然嗔怪的看她一眼,“早就让你叫我小然,你不肯,偏偏跟我客气叫太太,是谁不肯做姐妹的?”

孟向蝶笑着握住她的手,“小然,你和师傅是我的伯乐,是我一辈子的亲人,除了胡正,你们是我最亲的人,我这辈子原本就没太大指望,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机遇,所以我想好了,我之后的人生,都是用来报答你们的,请你不要让我离开金玉舍,好吗,好妹妹?”

“当然好了,但是你的工资制度跟他们不一样,你并没有按照我的设计图来做,你可以拿到更多的分成。”

“不不不,不能。”

“要的,不然就是我占你便宜了,亲兄弟明算账,这道理你懂的。”

“那,那也能超过我师傅的分成,绝对不能!”

叶悠然捂着嘴笑,“你大概是超不过了,因为林师傅不光是我们金玉舍的特聘老师傅,他还是我们兄弟帮的老人,而且他还在帮厉尧的忙。”

孟向蝶双眼一亮,她是唯恐自己跟叶悠然的关系不够紧密,怕叶悠然把她赶出金玉舍,“妹妹,那我需要加入兄弟帮吗?我够格吗?”

“兄弟帮已经不存在了,兄弟帮的老人都在叶氏工作,以后的叶氏,就是以前的兄弟帮,我爸爸说过,以德服人,而不是把人圈在一个帮派之中,那是社会现状不一样,他也是不得已,现在我不需要这样做,我用真心换真心。”

“小然,我也是,我对你一片真心,姐会的东西不多,就会这一样,我希望能帮到你。”

两人相谈甚欢。

至于外出租房子,胖婶听说后很热心的去帮忙找房子,离老宅不远,也是老房子,且是独栋的,但是房价有点贵,孟向蝶那点钱,远远不够。

孟向蝶去看过,立刻就喜欢上了,但她经济拮据,叶悠然想帮她,她犹豫着勉强接受了。

但是这时……

第210章 对他人好时,毫无保留

谈教授主动联系叶悠然。

是叶安民接的电话。

“谈教授你好,您找我姐有什么事情吗?”叶安民问。

“她不方便接听电话?”谈教授的声音有些不悦。

“对,我姐身体出了点问题。”

“她怎么了?我怎么没听小蝶说起啊?”谈教授诧异,又紧张叶悠然,因为宋振的事情,两人闹得不愉快,但是谈教授对这个学生很在乎的,听说她身体不舒服,心里那点纠结早散得一干二净,“还是眼睛的问题?之前不是说已经康复了?”

“不是眼睛。”叶安民没有往细里说,“瞒着我姐呢,你也不要问我姐,你心里知道就好,您如果有事情需要她帮忙,告诉我就行,她现在不宜劳累。”

谈教授一听就再也坐不住了,这什么病啊竟然还需要瞒着叶悠然?

“是这样的,昨天小蝶回来搬东西,说是要买房子,但是钱不够,缺多少,我这边给她补上。”谈教授说道。

叶安民怎么会让老人家掏钱,“不用了谈教授,我姐会帮她。”

“别,我这里有钱,而且我下个学期就不打算继续受聘了,正好也想换个清静的地方住,我还指望着小蝶为我养老送终呢,这房子随便挂谁的名我都不在乎,反正我走后,我的东西都是小蝶和阿正的,小蝶不肯收我的钱,我知道她听你姐的,你跟悠然说下。”

“好的谈教授,还有别的事情吗?”

“我不放心,想去看看她,方便吗?”

“等您搬到新房子再说吧,房子离我们这儿不远,来往很方便的,您这么突然间跑过来,会让我姐起疑心的。”

“对对对,你说的对,我安顿下来再去看她。”

之后,叶安民把这事儿转告了叶悠然,叶悠然觉得可行,既解决了孟向蝶的居住问题,谈教授又得到了妥善照顾,一举两得。

叶悠然先出资,立即着手去购买房子,进行修缮翻新,装修和添置家具,不到半个月,就可以入住了。

孟向蝶拿着她攒下来的钱交给叶悠然,叶悠然说了谈教授的打算,孟向蝶感激不尽,一再承诺会为谈教授养老送终,会在他有生之年好好照顾他。

很快,谈教授和孟向蝶就入住了,当晚温锅,胖婶专门带人过去帮忙孟向蝶准备晚餐。

用餐地点安排在葡萄藤下的圆桌上,月朗星疏,天高气爽,大家兴致都很高。

叶悠然特意观察了孟向蝶,她现在的衣着打扮都上了一个档次,笑容还是那么内敛含蓄,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再也找不到原先的畏缩,利落大方,完全的改头换面了。

叶悠然很欣慰,心头充斥着成就感,也彻底对她放下心来。

算算日子,胡勇也该回来了。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胡勇归来,会再次影响到孟向蝶,希望她不会让她失望。

看着一家人坐在一起开心的样子,孟向蝶朝叶悠然看去。

四目相对,孟向蝶竟然红了眼圈。

她今天饮了一杯酒,情绪上波动剧烈了一些,坐到叶悠然身边的沙发上,拉着她说道,“悠然,我真的很开心,我有今天,都是因为你。”

“我只起到一个引导作用,你有今天,是因为你的努力。”叶悠然笑着站起来,舒展了下身体,看向门口,“外面走走吧。”

孟向蝶听胖婶说过她也怀孕了的事情,很自然的将叶悠然放在沙发靠背上的披肩拿起来,帮叶悠然裹上,然后搀扶上叶悠然,“走吧。”

她这一切动作都是自然而然,叶悠然笑盈盈看着她,“你这个当姐姐的,做得越来越顺手了。”

孟向蝶笑不出来,她跟所有人一样,很担心她的身体,扶她往外走,却被叶悠然反过来,挽住孟向蝶的手,“你是孕妇,该我搀着你。”

孟向蝶不允许,胡诌道,“别,我扶着别人才觉得稳当。”

叶悠然不跟她计较这个,两人缓步走到外面,街上很明亮,没有什么车辆,但是每一家门前都挂着灯笼,院子里有欢声笑语,很有生活气息,没有几步路,前面就是叶悠然居住的老宅和厉公馆。

“你打算怎么办,想好了吗?”半个多月没见胡勇,叶悠然已经对他放弃了希望,指着孟向蝶的肚子,问道。

孟向蝶这半个月也没收到胡勇任何只言片语,她也彻底死心了,但是腹中的孩子,她却是不舍了。

“悠然,以前我过的日子有多苦你知道的,我当初生下胡正,眼睁睁看着他被婆婆打骂,我后悔生下他,但是现在,因为有您的帮助,我过得很好,我也有能力抚养胡正,抚养肚子里这个孩子,所以,我想生下来,但是……”

不好意思的看着叶悠然,“我知道这样会影响我的工作,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会将这影响降到最低,我只要别人一半的产假就行了,我会努力工作的,争取在产假前这段时间里,将产假中会耽误的工作给弥补回来,行吗?”

“傻瓜,你是我姐,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你想生,就生吧,我当初劝你留下孩子,就知道有一天你会后悔当初打掉他的念头,看我,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吧?”

看叶悠然悄悄伸手抚摸肚子,孟向蝶看了眼眶濡湿,“对,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最聪明了。”

如果可以,她宁愿用自己腹中胎儿的性命,换取叶悠然腹中胎儿的健康。

但是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对了,胡勇如果回来,这孩子……”叶悠然忍了忍,还是决定提一下,给孟向蝶一个思想准备。

“他还不知道,如果他回来,我会告诉他,他可能不会想要这个孩子,但我一定要生下来!而且我要亲自抚养他长大!”

“对,不要让他影响到你,如果他跟你争,我们打官司,不会让他如愿!”

“好!”

得到孟向蝶的承诺,叶悠然稍稍安心。

脚步停在老宅门口,叶悠然不让孟向蝶往里送了,“我先去休息了,你回去吧,今天辛苦你了。”

话音刚落,叶悠然就注意到了隐在路灯下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既然他不愿出来见面,叶悠然也不强求。

她勾了勾手指,孟向蝶眨了眨眼,附耳过来,叶悠然低声道,“你现在是我姐,你别给我丢脸,尤其是对待男人的态度这一方面,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属品,两者是平等的,没有女人离了男人不能活的,你现在足够优秀,更没必要追着捧着男人,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做个好榜样,变得坚强一些,勇敢一些,无畏一些,好吗?”

孟向蝶重重点头,还给自己加油鼓气一样握了握拳头。

“即便是最糟糕的情况,你还有我!”握住她的拳头,叶悠然的手指用了用力。

随即,叶悠然转身走进门内。

孟向蝶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进入客厅,才放心离开。

刚迈出两步,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她下意识扭头,看到灯光下,那个久不见的男人。

孟向蝶突然间明白了叶悠然为什么刚才跟她说那样的话。

大概是心态变了,孟向蝶看到他,再也不像以前一样紧张,喜欢错开视线,不敢正视他的光芒。

她转过身,直直看着他,虽然是仰着头的姿势,但也不露怯。

胡勇刚才看到她,差点没认出来。

这会儿见她这样,有些意外,但也觉得这份正常,他早知道叶悠然不是常人,叶悠然想改变一个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心里那点意外,完全是因为孟向蝶,没想到,她竟是个可造之材。

“你是不是早就站在那儿了?”孟向蝶一开口就是质问,语气不善。

胡勇扬眉,“对。”

“那为什么不过来跟悠然打声招呼?太不礼貌了!”孟向蝶对叶悠然的维护,已经在短短几天刻入了骨子里,她看到有人不尊重叶悠然,心里就不舒服,即便是胡勇,她也看不顺眼!

胡勇这下子是真的诧异了,在他面前怯懦的人竟然会当面指责他。

这……

很新鲜。

心里是有点不适的,但是新鲜感盖过了这阵不适感觉。

看他不为所动,孟向蝶皱眉道,“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吗?她早知道你在那儿了!自作聪明!”

胡勇回到嵘城,第一时间去公司了解现状,马不停蹄回来找她。

她不感激就算了,三句不离训斥,这就挑战了他大男子权威。

“孟向蝶,你有完没完!”胡勇的声音低沉,表情冷肃,目光冰冷似剑,锋利得似乎能瞬间把人斩断剁碎。

孟向蝶吓得后退一步,但很快想到了叶悠然的话,她是叶悠然的姐姐,她不能给叶悠然丢脸。

她失望的看他一眼,吵都懒得跟他吵了,“胡勇,你给我听好了,明天,对,就明天,咱们去民政局离婚!”

离婚?

她一句解释都不听他讲,就要离婚?

被叶悠然改造得还挺彻底的!

呵……

自己没长脑子?

“我不离婚。”胡勇淡淡一句。

孟向蝶一听,跟他过了这么久,还是有些了解他的,他说不离婚,那应该是那边的情况已经解决了。

不放心,还是多问了句,“你跟她断干净了?她以后还会不会来这儿找你?或者你会不会去找她?”

胡勇讽刺的勾了下唇,“她那次来,你看到了?”

“对,我看到了!”孟向蝶捏紧了拳头,“我喜欢你,所以我决定既往不咎,但是我不会允许以后你们还是这样……”

“这样?”胡勇听到‘我喜欢你’的那刻,心上涌过一股异样的感觉,他往前走了几步,离她很近,他俯身,两人几乎面贴面了,孟向蝶止不住脸红,胡勇笑了声,伸手揽住她的腰,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下,孟向蝶怔愣过后,一把推开了他,“你干什么!”

“她当时就这么偷袭,我像你一样没闪开而已。”胡勇潇洒后退一步,摊了摊手,“就是这样。”

他在她面前,难得露出这样放松的神态,反而,让孟向蝶更是心痛,她擦了下嘴,怒瞪着胡勇,摇了摇头道,“胡勇,我以前胆小怯懦,但我不是傻瓜,你看她的眼神我很明白,你还是忘不掉她,你忘不掉她还要吊着我,你这样很无耻你知道吗?”

胡勇收敛了惬意,认真的看着孟向蝶,“我承认,我忘不掉她,直到现在,我跟那边划清界限,我跟她一刀两断,我依然忘不掉她……”

孟向蝶听到这样的话,眼泪几乎要忍不住了,但她咬着牙,输人不输阵。

胡勇继续道,“我忘不掉她,感情很复杂,爱恨交织,以前是爱占了上风,现在是恨,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跟她,再无可能,我也不会再见她,也不会让她有机会再来见我。”

听到这样的话,如果是以前,孟向蝶会觉得满足,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自信,也许是叶悠然给她的。

她道,“胡勇,我跟你在一起,我身心干净,但是你不干净,你身体不干净,你心也不干净,你配不上我,我不想要你了,我们离婚吧。”

胡勇震惊的望着一副平静模样的孟向蝶,他渐渐意识到,她是真的改变了。

她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看天神一样望着他,眼神不再充满仰慕和爱意……

她对他,只剩下失望了!

心脏骤然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很痛。

他不想她这样对他!

“一定要离婚?”胡勇拧眉问道。

“对!孩子归你,我什么都不要,我自己有房子了,就在那边,谈教授也搬过去了,胡正挺喜欢这里的,如果可以,你就让他继续和尧尧一起接受这边的教育,如果你觉得你儿子该送到幼儿园,接受正规教育,我也不反对,一切看你安排,我配合。”

她不仅离婚都想好了,儿子的安排她也想好了,看来,是真的对他死心了。

胡勇有些慌乱,他不悦道,“你的房子?你接受别人的帮助,却占为己有,孟向蝶,有你这样做母亲的吗?”

孟向蝶摇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是林师傅的正式徒弟了,我的作品预售情况很好,这段时间的销售量也很好,我每个月都拿到不少提成,我承认,我是受了悠然的照顾,但我会报答她,钱我会还请,情也会还请,你不用拿这个侮辱我。”

胡勇倒是忘了这一茬,他没想到,她的工作竟然真的落实了。

胜券在握而来,胡勇接受不了就这样无功而返。

孟向蝶比他想的,要豁达得多,“你想看胡正吗?一会儿就到他睡眠时间了,要看就现在过去看吧,别耽误了他休息时间,明天还有功课。”

胡勇胸中的怒意,在她这样三言两语下,也渐渐消散了我,其实,她挺好,就算生气,也是就事论事,不会牵扯到别人和别的事情。

胡勇跟着她走,看着她走在前面的身影,她瘦了一些,衣服很合体,曲线很明显。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胡勇伸手,搂住了她。

孟向蝶愣愣的,被他搂住,他上前,将她压到墙壁上,她后背一凉,诧异抬头看他。

胡勇也低头看她,她依然不漂亮,但还算耐看,皮肤也越来越细腻了,打扮之后暴露了她真实的年龄,很年轻,心思也单纯,对人好时毫无保留……

在床上,也很配合他。

开口,根本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我承认我心不太干净,但我身体还算干净……”

孟向蝶一愣,“骗人,你那么熟练……”

转念一想,他说,还算干净,那就是不是彻底的干净?

他有过经验?

但是孟向蝶没问,照他的性格,他这样解释已经很让她意外了,绝对不会再多解释。

“你可以认为我在这方面天赋异禀。”胡勇一本正经的道。

孟向蝶绷不住笑了。

胡勇骤然俯身,孟向蝶歪头错开,他的吻,落在她脸颊上,她这里有一个不太明显的酒窝。

她身上有沐浴露的香气,还有淡淡的厨房里的油烟味,闻着,却让他很安心。

这段日子,他身心俱疲,是被那些人给折腾的,所以他一直回避那边的人,这次之后,也算是一劳永逸了。

从此,他跟过去,彻底再见了。

他要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他想和这个女人一起,可她似乎对他很不满,迫不及待想离开他……

让他哄女人,比登天还难。

“爸爸!”

胡正稚嫩惊喜的声音在一侧响起。

孟向蝶推开胡勇,看向旁边,胡正和厉尧走在一起,身后是姜花,叶安民他们。

孟向蝶红着脸对儿子说,“阿正,跟爸爸好好说说话,但是不能耽误睡觉时间。”

“好的妈妈。”

孟向蝶回去厨房,在胖婶他们帮忙下搞了下卫生,然后回了自己卧室,把门给反锁。

她刚才感觉到胡勇想对她做那种事,他有生理需要的时候,她也拦不住,就只能躲着。

希望他赶紧回去,离开她的地盘,最好明天就去离婚,她也就不用担惊受怕,在自家还要做这些防护措施。

翌日,孟向蝶从胡正嘴里得知,胡勇陪他入睡后,估计就离开了。

孟向蝶心里不无失落,但是她也看开了,无所谓了,他本来就不喜欢她,她要求他忘掉那个人而喜欢她,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除了这方面,他是个很好的男人,她一点都不恨他,即便离婚后,她也不恨,他本就不属于她。

孟向蝶像往日一样去上班,路上给胡勇打电话,他没接,她发了条短信,“我先去上班,身上带着证件,你有空了就可以联系我,我好请假,去办离婚。”

她等了一天,也没等到胡勇一个电话或者一条短信。

快下班时,师傅叫她去厉尧筹备未开的古玩店,要做一个店面的logo,而且要把logo雕在门头上,是木质结构,师傅不太擅长木质,让孟向蝶试一试。

孟向蝶对各种材质都掌握得很好,跃跃欲试。

logo很精简,是叶悠然设计出来的,孟向蝶很少对着设计图来雕刻,所以保险起见,决定做一个小的试验品,她没有几笔就雕刻出来了,之后是修饰,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和林师傅一起商量,终于确定了最终的模板。

“不错不错,你这刀工越发娴熟了。”林师傅戴着老花镜仔细看了看,赞不绝口。

“师傅,我拿回家给尧尧和悠然看看,如果可以,我就照着这个模板来了。”

“行。”

孟向蝶扶着林师傅起身,刚走出来,就看到外间有人。

他似乎在这里等了很久的样子。

孟向蝶也没跟林师傅介绍,扶他走出去,他家就住在附近,孟向蝶不放心他一人,直接把他送回了家。

等她回来,胡勇还在。

孟向蝶拿了自己包,跟店里伙计说了声,就下班了。

“你来晚了,民政局都关门了,明天吧。”孟向蝶对胡勇道,说着就朝着她的电动车走去,她还得去一趟菜市场。

刚坐上车,车把就一只大手握住,她不耐抬头,“真的晚了,我查过时间了。”

胡勇蹙眉,他今天特意提早下班,过来接她,看到她那双手熟练的雕刻东西,跟林师傅侃侃而谈,这样的她,他从未见过。

忽然之间,他娶来搭伙过日子的农妇,变成了一个心灵手巧的艺术家。

这个转变,太突然了!

“我们谈谈。”胡勇面无表情道。

“谈离婚协议的事情?我说了,我什么都不要,程序很简单的,去民政局再谈也不耽误。”

胡勇气结,她还真是张口不离离婚这两个字。

看了眼四周来往的人,胡勇伸手将她拉下车,锁了车子,把她拽到自己车里,他随后也坐了进去,甩上车门。

孟向蝶戒备的望着他,“你,你干什么?”

“孟向蝶,离婚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离婚,这辈子都不会离,你趁早灭了这念头,好好跟我过日子,明白吗?”

第211章 玩死他了

孟向蝶从慌乱到镇定,看着胡勇,慢慢开口,“勇哥,我跟你离婚,是想成全你,我很感激你当初因为阿正娶了我,给了我一个家,我知道我自不量力,但我还是想要努力走近你,我们是夫妻,我先让你把我放到心里,但那个女人出现后,她那么优雅高贵,我看她一眼就彻底对自己失望了……”

胡勇压抑在心头的阴戾在她轻言轻语中,逐渐被抚去。

看他浑身气场不再冰冷,孟向蝶知道,他已经平静下来。

她又继续,“知道你喜欢的是那样的女人,我一辈子都达不到那个标准,即使是现在,我也自认达不到,勇哥,跟我在一起,你心里不快乐,觉得受委屈了,我知道,我想让你开心快乐,想看你笑……”

胡勇心头一震,愣愣看着她,他没想到,神经大条的一个蠢笨女人,竟然是个心思敏感的。

“我很少见到你笑,也许离开了我,跟自己喜欢的女人结合,你会过得舒心一些。”孟向蝶的语气尽然是为了他好,胡勇也确实是受到了震撼,不为别的,而是这个女人,竟然懂他,真是出乎人意料……

也许,不离婚的决定,是对的。

假以时日,他也许会爱上她,也说不定……

想及此,他弯腰贴近她,孟向蝶紧张的靠在车门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

有种不祥预感。

胡勇伸手,拉住她挡在身前的手腕,往下,放在让她羞耻的地方,“想让我快乐,很简单,我现在需要你……”

孟向蝶面红耳赤,想缩回手,但是抵不过他的力气,她再也没了刚才的好脾气,破口大骂,“胡勇,我自认不欠你什么,你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可是当初也是因为你,你强了我,我才怀孕,不得已嫁人,说起来,都是你的错!我们俩谁也不欠谁的了!我不会再为你做这种事,你,你是在侮辱我!”

胡勇冷冷勾唇,拿着她的手,不客气的使用,“怎么不叫勇哥了?嗯?刚才不是表现得很理智,很平静?装不下去了?”

孟向蝶的手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等他一声低吼。

孟向蝶都不知道该大哭一场还是赶紧收拾自己,他以前从来都是正儿八经的,这种事也是在床上。

这样放浪形骸,还是第一次。

看他餍足后浑身释放的慵懒气场,孟向蝶恨得咬牙,又觉得自己被他掌握在手心随意蹂躏,太可悲了,她扯过纸巾净手,擦着擦着就呜呜哭了起来,“我没有装,我也没别的心思,我只是想让你以后过得好,让胡正过得好,我已经尽力了,你为什么要一再羞辱我?我做错了什么?”

她很真,哭就是哭,丝毫不掩饰。

不像有些女人哭的时候那么秀气,梨花带雨,肩膀一颤一颤的,很可怜,一双眼哭得红肿,泪水鼻涕一起涌出,毫无美感。

半个多月来阴郁的心情,慢慢的,恢复如常,他轻轻笑了,抬手搂住她的脖子。

孟向蝶惊叫一声,下一刻上半身躺在了他怀里。

他抬手用衣袖给她擦掉脸上的脏污,动作一点都不温柔,甚至用袖扣在她脸上划了一下,火辣辣的痛。

但是他眼里的笑意,让孟向蝶挣扎的动作停顿了在了半空。

终于把她脸上弄干净了,胡勇捏住她下巴,一字一句道,“我讨厌别人替我安排人生。”

孟向蝶眨了眨眼,她有吗?

“我,我是想如你所愿。”孟向蝶小声说道。

胡勇抿唇,“我想要什么,我自己会索取,就像刚才……”

他扫了眼她的手。

孟向蝶心里又别扭了,他根本就是不尊重她,把她当做泄欲工具。

“以后,我生活的重心就是工作,你和儿子,我的时间,除了工作,就是陪你和儿子,我赚钱给你和儿子花,我跟别的女人保持适当距离……”

胡勇没头没脑的说了一通,末了,歪了歪头,“还有什么?”

孟向蝶反应过来,他这是在给她承诺!

他在她心目中,从来都是天神一样的存在,她仰慕他,喜欢他,爱他,从来不敢要求他做什么。

他是那种沉默是金的男人,她也不指望能从他嘴里说出多么动听的话语。

跟他提出离婚,已经耗掉了她所有的勇气,如今,听到他这样说,她心里……没出息的感动了!

如果……

如果他能做到这些,她当然不想离婚……

“告诉我,还有什么要求,是我可以做的?”胡勇皱眉看她,他显然想不出再多一条。

他是在用条件,挽留她,不要离婚。

他已经做出了这样的改变,她难道不给他机会吗?

孟向蝶犹豫的看着他,很想问问,他这样子,是不是已经有些喜欢她了?

可她不敢问,也羞于问。

“没有的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胡勇看着她,眉目中带着一抹浅淡笑意。

依然是那种胜券在握的笑。

孟向蝶看得有些刺眼,想从他怀里坐起来,可是,刚起了下身,唇上就被温凉的东西覆住了。

孟向蝶认命的闭上了眼。

等她重新回到位置上坐好,已是半个小时后,孟向蝶脸上的红晕延续到了耳后。

她侧着头,将衣扣系上,手指都在颤抖。

胡勇倒是很惬意,粗粝舌尖抵了抵嘴角,回味似的说了句,“我以前不觉得男女间这种事会让人上瘾……”

孟向蝶手一抖,一枚扣子让她系了一分钟还没系好。

胡勇启动车子,孟向蝶猛地想到了什么,“我车……”

“明天我有空,送你上班。”胡勇没停,看着前面的路况,“去买菜吗?地点。”

两人一起到菜市场,孟向蝶在前面跟人讲价买东西,胡勇面无表情的提东西,偶尔看下手机,戴着耳机跟人讲电话。

孟向蝶的目光忍不住瞥向他,心里既甜蜜又失落,这样优秀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她都发脾气要跟他离婚了,他竟然用条件挽留她,他还是想跟她在一起……

这是不是说明,她在他心目中,是特别的?不仅仅是他孩子的母亲。

菜市场里人来人往,胡勇提了重的东西,孟向蝶手里提着轻巧的跟在他身后,他走的很快,她追得很辛苦,被人撞了好几下,痛得她不停揉搓肩膀,胡勇侧头时看到了,站住脚看着她,孟向蝶不明所以,走到他身边问,“你还想买什么吗?”

胡勇的头往前摆了下,示意她走在前面。

孟向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往前走去,胡勇将手机塞进了裤袋里,一只手提着东西,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肩,在别人快要撞到她时,他手腕一动,将她往身边按了按,躲过了与别人的摩擦。

在到达车旁时,他接过她手里的袋子,一起扔在了后备厢里。

打开车门,推她进去,“愣着做什么,进去啊。”

他一点都不温柔,还很不耐。

她坐进去后,他才甩上车门,关门的声音也大得很。

他上车后,他扫她一样,“系上安全带。”

孟向蝶还沉浸在刚才被他搂在怀里护着走路的那一幕,心里甜丝丝的,便忽略了他粗鲁的行为。

她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女人,他粗鲁一点她根本不介意,只要他偶尔施与一点关心就好。

她承认自己爱得太卑微,可她甘之如饴。

但是一想到回去后面对叶悠然,她又有些苦恼了。

叶悠然的爱情观,跟她的,不一样,她知道叶悠然是为了她好,怕她受委屈。

不知道叶悠然知道她不想离婚的时候,会不会看不起她,或者生她气。

好忐忑……

……

叶悠然今天应邀去了警局,进行一项繁复的尸检工作。

回来后有些精疲力尽。

歇了会儿才起床用餐,看到胡正和谈教授也在,诧异的问胖婶,“我姐加班?”

“加了个把小时,应该回来了。”

回答她的,是厉尧。

叶悠然皱眉,正要吩咐叶安民去打电话问问,看到孟向蝶匆匆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胡勇。

孟向蝶看向叶悠然,眼含一丝愧疚。

胡勇单手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细看是蔬菜和肉类。

他递给胖婶,“抱歉,回来晚了,今晚要在这里叨扰一下了。”

胖婶接过来放在桌上,并不拿到厨房,“说什么呢,说几双筷子而已,这菜一会儿还拿回去,我看你们以后也别自己做饭了,过来这里吃多省事,你和小蝶都要上班,哪有空做啊?”

“行,那这菜就更不用拿回去了。”胡勇欣然答应。

走在前面的孟向蝶闻言,差点摔一个趔趄。

胡勇从后面握住她的胳膊,扶住了她。

孟向蝶看到叶悠然投过来的视线,条件反射的甩开胡勇。

胡勇面色一黑,转瞬掩饰了过去,走到叶悠然旁边,叶悠然也站了起来,冷冷看着他。

“太太,一切安好?”胡勇像往常一样问道。

叶悠然轻呵了一声,孟向蝶正要往儿子给她拉开的椅子上坐,听到这一声,手足无措的站在了那里。

小心翼翼迎上叶悠然的注视。

叶悠然嗔怪的瞪她一眼。

孟向蝶朝她讨好的笑了笑,捂着肚子咕哝了句,“饿死了都。”

“我还以为,秀色可餐,你吃饱了呢。”

孟向蝶脸上一红,朝叶悠然做了个讨饶的眼神。

胡勇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你们先吃,我去下洗手间。”

他不说还好,孟向蝶一下子想到了车上做的那个事,脸一下子爆红,推开椅子也走向洗手间。

走到中途,就换了方向,去了厨房。

净手出来后,胡勇已经坐落了,离她座位挺远的,孟向蝶隐隐放下心来。

其他人,包括孩子,都察觉到了今晚特别的气氛,碗一空,就跑得没影了。

“悠然……”孟向蝶心虚的开口,叫了叶悠然一声。

叶悠然慢条斯理的吃着水果,看都不看她一眼,“我跟胡先生有话要说,你们回避一下。”

孟向蝶一脸菜色,叶悠然嗤笑,“怎么,你还怕我为难他?”

“不是!”孟向蝶一口否认,满脸认真,“我怕他气到你,你别因为我的事情气坏了身体,好不好?”

看孟向蝶在叶悠然面前温言软语的模样,胡勇面上泄出一丝诧异。

“胡勇,你别气悠然,不然,我跟你没完!”临走,孟向蝶还是威胁了胡勇一句。

胡勇冷冷挑唇,似乎很不满她的威胁。

孟向蝶面容肃穆,她说真的。

还是胖婶将孟向蝶给拉到了院子里,笑着朝孟向蝶挤眉弄眼,“没看出来啊,你在胡勇面前还敢这样说话?不错,有进步!不往我和悠然这段时间教你。”

孟向蝶担心的望着里面,很担心叶悠然的身体。

一道落地窗之隔,客厅里的气氛有些胶着。

胡勇站起身,朝叶悠然鞠了个躬,“太太,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小蝶和阿正的照顾,但是,从现在开始,我要接手了。”

“你有什么打算?”叶悠然睨他,“是继续搬回原先公寓,继续原先的表面夫妻生活,还是干脆住在我姐买的宅子里,心安理得吃她的用她的?享受着她的懦弱,她的关爱,她的妥协?而自己,沉浸在过去美好的爱情回忆中,不敢付出……”

胡勇沉默。

叶悠然冷笑,“她做什么决定,我不会干预,但是我想告诉你,婚姻中单方面的付出,并不能维持太久,也许一年,也许十年,终究会失衡,注定各奔东西,与其以后痛苦,何不快刀斩乱麻?”

“还有,你那边的青丝斩断了吗?勋勋说你还有半年的聘用期,半年后你去哪儿?把我姐置于何地?”

“你别怪我管太多,我和她现在是姐妹,这是我身为一个妹妹的责任。”

“这么说吧,我不放心把我姐交给你。”

看胡勇要开口,叶悠然抬手,制止了,“但我姐似乎还想给你一次机会,我尊重她的意见,但是,再发生一次你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再让我姐因为别的女人哭,胡勇,我会让你尝一尝我的手段!”

“你不要把我的威胁跟我姐的威胁混为一谈,她的威胁是装腔作势,我的威胁,是见刀见血的!”

“今天这一席话,你牢牢记在心里,好好对我姐。”

胡勇吸了口气,“太太,我记住了。”

“你不服气?”叶悠然撇了撇唇,有些咄咄逼人。

胡勇微笑摇头,“没有,太太对小蝶这么好,我感激不尽。”

叶悠然走到他跟前,盯着他那张面具一样的脸皮,“我觉得,你在小看我对我姐的影响力。”

“并没有。”

“是吗?”叶悠然笑着,压低声音道,“你也许还不知道,我姐怀孕了。”

胡勇的脸上,滴水不漏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但是……”

叶悠然一个转折,他脸上冒出的那点惊喜,慢慢僵硬。

“她来找我,问我意见,是打掉,还是留下。”

叶悠然语气缓缓。

胡勇僵硬的面容,一点点龟裂,出现了裂缝,他双拳紧握,看着叶悠然的红唇缓缓启合,“她说,我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完全不用让你知道,因为你没有资格知道,而你知道我,勋勋很宠我,我眼里揉不得沙子,我痛恨渣男,我不会给渣男一点余地,我要让渣男终身懊悔……”

“太太,你……”胡勇眼里出现一抹血红,看着叶悠然,从未感觉到她如此残忍!

“你怎么可以?”胡勇差点站不稳,“那是我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做?那是我的孩子啊!你没有资格!”

“因为我看不惯你啊,谁让你在我姐面前总是端得一副胜券在握,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以为你可以拿捏得住她?我偏不让!”

胡勇喘着粗气,紧握的双拳猛地挥出,擦着叶悠然的耳侧,砸在了叶悠然身后的墙上。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

也很凶险。

而叶悠然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她根本不怕,她嘴角含着一抹狞笑,望着他。

“胡勇,你干什么!”

孟向蝶从门外冲进来,看了眼墙上的血迹,她心里没有半点心疼,抬手……

啪!

清脆的一声,打在胡勇的脸上。

“滚!你给我滚出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离婚!明天就跟我去离婚!”

孟向蝶叫嚣着,脸上尽是绝情。

“怎么怎么了?”叶安民和叶凯丰他们听到动静,推开房门,探头出来看。

“胖婶,带她离开,我跟胡先生,还没聊完。”叶悠然看着双眼血红的胡勇,冷冷吩咐,然后看向叶安民,“都回房去。”

她怕孟向蝶太激动,影响了腹中胎儿。

胖婶从未见过孟向蝶情绪这么激动过,也不敢懈怠,赶紧把人拉到了屋子里。

叶悠然看着如丧家之犬的胡勇,继续刺激他,“跟我斗,你算老几!”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胡勇怒吼一声,“我要是对她没感情,我根本不会挽留她,我胡勇还缺一个女人吗?”

叶悠然心中一动,“也许,你缺为你生孩子的女人,缺一个老实听话耳根子软又对你心存爱意,永远不会背叛你的女人。”

“对,所以我想抓住这点温暖,我有错吗?我只是不善表达,习惯于掌控一切,我有错吗?”

“你没错,是我误会你了。”叶悠然卸下了身上的尖刺,坐下来,仰头看着他,“你原谅我吧,我只是害怕你利用我姐对你的爱,怕你肆意挥霍,不珍惜她,现在我知道了,胡勇,男人就该一言九鼎,希望你不变初心。”

胡勇‘呵’的苦笑一声,“我原谅你?我原谅你我的孩子能回来吗?”

“我又没说我让她打掉孩子,我是那么残忍的人吗?”

胡勇,“……”

他看着叶悠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天堂,地狱,就是这么一瞬间。

看胡勇似哭似笑的神情,一会儿难以置信,一会儿惊喜连连,叶悠然笑着道,“我带她去做过产检,还偷偷问了医生,是个女儿呢,很健康。”

“太太,你……”玩死他了!

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玩过!

“女人和小人难养也,勇哥,你不会这么没有风度吧?”叶悠然挑眉笑道。

“我……”胡勇想笑,但是真的笑不出来。

叶悠然知道自己刚才做得不厚道,但是想要逼他说出真话,就得用狠招。

叶悠然耸耸肩,“你也看到了,我姐以为你要打我,都要跟你拼命了,你以后,不要欺负她,我对她的影响力,比你想的,要大。”

胡勇笑了下,比哭还难看,“我早看出来了,不过太太,我要解释一下,我刚才没有真的要对你动手,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我需要发泄,但我百分百不会伤你。”

“我知道,但我姐不知道啊,回去好好跟她解释吧。”叶悠然笑得幸灾乐祸,“勇哥,女人还是要哄着点,我给你创造一次机会,哄好了她,我才会祝福你们!”

胡勇用手抹了一把脸,这才察觉到一边脸生痛,她这是用尽了全力,对他恨之入骨了。

伸了伸懒腰,叶悠然走向楼梯,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好困啊。”

胡勇扶了扶额头,额头上,不知何时染了一层冷汗,他抬手擦掉,朝那道紧闭的门走去。

门后,是他的儿子,他的妻子,还有,他的女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叶悠然道出内心真实想法,还是经历了一场从无到有的心理落差,胡勇内心里,充斥着不一样的情愫,感激,欣喜,期待……

抬手敲门。

迎接他的,是叶安民的拳头。

儿子担忧,不满又隐忍的复杂眼神。

还有胖婶扔过来的白眼,孟向蝶朝他冲过来,捶打他的胸口,一边捶一边哭,“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个混蛋,是我错看你了……”

胡勇挨了叶安民几拳,被孟向蝶挠破了脖颈上几道皮……

他不以为意,他也没时间解释,他怕孟向蝶这样继续失控下去会弄坏了他的女儿……

第212章 你骗我

胡勇将孟向蝶拦腰抱起走了出去。

叶安民和叶凯丰还想继续追着打,却被胖婶给拦住了,“行了,你姐既然放他过来,肯定是跟他谈好了,没事了,你别这么不依不饶了。”

“他竟敢对我姐挥拳头,爷我搞死他!胖婶你让开,我得替我姐报仇,他算什么东西,一个替我姐夫办事的敢对我姐不敬,回头跟我姐夫说起我姐夫也饶不了他!”

“好了好了,你给我收敛点,孩子都看着呢。”

叶安民叶凯丰是太在乎叶悠然了,差点忘了孩子在盯着,他压下怒意,眼睁睁看着胡勇带着孟向蝶离开。

两人上楼,去看叶悠然有没有事。

胖婶看着重新回去开始功课的胡正,叹口气道,“阿正,你要实在不放心就去看看。”

胡正板着小脸,摇头道,“不了,我还是别插手了。”

这么说着,还频频朝外张望。

胖婶摸了摸他的头,“那就继续再学会儿,我去给你们俩和老师准备夜宵。”

她体贴的将门关上了。

胡正坐回原来的位置上,看了眼厉尧,厉尧侧头看他,“大人的事情我们小孩子就别插手了,胡叔叔是个聪明的男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会把事情处理好的,你瞎操心也没用。”

胡正闻言想了想,“好像是没用哦。”

“你要是觉得心里不爽,以后你的事情也不用告诉他们,正好,你不是说要跟着我做大事吗,借机脱离了他们的掌控,岂不美哉?”

“对,我怎么没想到?我明天就去争取我的权力去!”

胡正欣喜的说完,然后想到什么,瞬间气瘪了,可怜巴巴看着厉尧,“我觉得不行,我妈跟叶阿姨不是一个级别的,叶阿姨对你是完全放养,我妈恨不得把所有事情都替我做了,她不放心我,你说我都这么大了,我完全可以替我自己做决定了,还有我爸,他从来不指望我做什么大事,就希望我按部就班的学习,将来有个安稳工作……”

“我妈谁呀,世界上独一份的,你别比,比也比不了。”厉尧仰着小下巴,自得道,看小伙伴唉声叹气,他收敛了一些,给他出主意,“所以我跟你说,这次是契机,你要是想以后一直像我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就要从娃娃抓起,从现在做起,等将来你爸替你做好规划送到学校里去,你就没那么容易出来了,加油吧!”

两个小家伙自顾自的说着,旁边授课老师听得一脸黑线,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成熟了吗?

……

跟叶安民叶凯丰讲了发生的事情,一时无语,叶凯丰挠了挠头,“姐,你这会不会太损了点……”

刚说完后脑勺就被叶安民拍了一巴掌,“损什么损,姐也是为他们好,就算姐怂恿孟向蝶打了胎,那胡勇也不能这么对待姐,等着吧,我总会找机会在他身上找补回来!哼!”

叶凯丰本来还有些迟疑,不知道姐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经叶安民这么一说,心里那点迟疑立刻消散,“对,你瞧他牛得,竟然对姐用拳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姐,这次等他合同到期,他想续签都不给他过,让他回家吃自己。”

叶悠然失笑,她算计别人,本来就不对,到他们嘴里,都是对方的错了。

呵,她喜欢。

“他这样的性格,是因为条件使然,他以前跟你姐夫一样,处在跟你姐夫差不多的位置,高高在上,习惯于领导别人,一着不慎,虎落平阳,只要他对你姐夫忠心,我们就不能过分苛责他,显得我们太尖酸刻薄不说,还让你姐夫损失了一名得力助手,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他能留下来。”

叶悠然不太清楚他的能力到底怎么样,但是勋勋看重他,就说明他是栋梁。

她怎么能将他赶走呢?

不仅不敢走,她还要拉拢他,怎么拉拢?当然是要靠孟向蝶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叶悠然想要看着孟向蝶活得好好的,就想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好护着,这样胡勇也必须跟孟向蝶绑在一块,孟向蝶在,他就跑不了太远。

她只希望,孟向蝶能够靠自己魅力,拴住这个流浪在家乡之外的男人,将这里,当做他真正的家。

一旦他融入进来,还怕他将来不继续为厉承勋所用吗?

“姐,你也说他是虎落平阳,他早不是老虎了,身份不同了,他就要习惯于这个身份,而不是自以为是的将自己继续扮演成一只老虎,吓唬谁呢!”

“就是啊姐,他之所以落到姐夫手里谋生,是他自己没本事守不住家业,说到底他不是那块料,在我姐夫下面才能继续发光发热,他最好早点认清现状!”

两个小子依然对胡勇耿耿于怀。

叶悠然摇头,“不了解的人,你们不要乱作猜测,你们要相信你们姐夫识人的眼光。”

“好吧,看在姐夫的面子上,今天这事儿就翻篇了,但是别指望我们以后再喊他勇哥了。”

叶安民是直爽的人,有了隔阂,就不会真心待你,想要改变,就要将隔阂消去。

叶悠然不担心他和胡勇之间有隔阂,反正是两个平行系统的人,胡勇为厉承勋做事,叶安民为她做事,工作中没有交集,各不相干就好。

……

翌日,叶悠然起床下楼时,下面正在进行一场争辩。

是胡勇父子俩。

“怎么不行了,我就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连谈教授都支持我,说明这是对的,对的事情我就要坚持,而不是你说让我放弃我就要放弃,总之,这件事情不用你插手。”

这是胡正。

叶悠然诧异挑眉,曾几何时,胡正乖巧礼貌,中规中矩,是通常人口中别人家的小孩。

现在,竟敢跟他老子梗着脖子大小声了。

有前途。

叶悠然抿嘴笑,一看孟向蝶脸颊红润的样子就知道昨晚他们和好了,既然抱得美人归,就不要怪她给给他添点麻烦,不能让他这么觉得这么容易就搞定了孟向蝶。

“胡正,我是你爸,是你的监护人,你一天未成年我就有权利管你一天,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跟我去学校,九年义务教育,少一天都不行!”

胡勇也是寸步不让。

孟向蝶帮着胖婶将早餐摆在桌上,看着吵得不可开交的父子俩,也是无奈。

她不想插嘴,偏偏,叶悠然不让她蒙混过去,“胡正,你的监护人不仅是你爸,还有你妈,你不问问你妈的意见?”

几个人转脸看向从楼梯上下来的叶悠然,胡勇听到她声音就后背发凉,他彻底怕了她。

这事,原本也不是不可以商量,但是胡正根本不跟他商量就自己做了决定,让他觉得,爸爸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他刚费劲九头二虎之力让孟向蝶回心转意,最让他省心的儿子忽然间不把他当回事儿了……

神烦。

但是胡勇也知道,这事儿叶悠然一参与,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了。

他根本不用怀疑孟向蝶的答案,肯定是……

“勇哥,你看悠然把尧尧教的多好,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不用胡正开口问,孟向蝶就主动说道。

胡勇扶额,他还是一家之主吗?

“是啊,我不是说国内教育体制不好,人不同,想法不同,像我,还是比较认同古代私塾教育,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你看看还有几个年轻人记得?唉,也就是我们这一代多少传承了点,你们啊,都是九年义务教育的产物,你们回头想想,真正学校里学到的东西,有多少?”

谈教授这一发言,更是让孟向蝶有了主心骨,“就是说啊,人不同,教育方式就该不同,我们现在正好有便利的条件,为什么不支持孩子呢?”

“胡勇啊,悠然给厉尧请的这些老师可都是国内外著名私教,还有不少是跟我一样的大学教授,我平时都还会过来听听课,觉得受益颇多,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傻了不成?”

谈教授批评胡勇,是当龟儿子骂的,丝毫不口软。

胡勇站在客厅,承受着周围众多的眼神指责和鄙视,他内心,“……”

“太太,我知道您和厉总给尧尧的都是最好的,胡正是有父母的人,我怎么能让他坐享其成?”

最后,胡勇道出自己的顾虑。

叶悠然心中早已了然,“我知道,你如果觉得亏欠,就对我姐好点。”

孟向蝶眼眶濡湿。

叶悠然又道,“还有,我为胡正做的,都是因为我姐,跟你,没什么关系。”

胡勇,“……”

“跟你没关系,你的意见,适合保留。”叶悠然又插一刀。

胡勇俨然成了一个多管闲事的局外人。

这件事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叶悠然。

胡正的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胡勇每个月会通过孟向蝶转账一部分钱给胖婶,这部分钱,是他们为胡正付的学费,和在这里搭伙吃饭的生活费,数目在叶悠然可接受范围内,胖婶欣然收下了。

……

宋教授来访,让叶悠然受宠若惊,谈教授等带她过来叶悠然这里,叶悠然有些弄不懂师傅的意思。

趁着宋教授去洗手间的功夫,叶悠然皱眉问谈教授,“师傅,你若是想跟他和解,没必要专门跑我这里吧?”

她知道谈教授敏感,谈教授如今跟她冰释前嫌,撮合他们两人这种事她再也不敢做了。

谈教授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怎么,当初是你给我找来的这个麻烦,我现在带他过来这里找你叙旧,你还有意见了?”

“不敢不敢,我这不是怕你看到他,揭开你心里的伤疤吗?”叶悠然搂住他胳膊,撒娇道,“你竟然还敢把他带过来,你也不怕我一个控制不住,继续撮合你们啊?”

刚才,宋教授是在跟她聊天没错,可是那眼神可是一直往宋教授那里瞥,她又不眼瞎。

不想做大灯泡。

叶悠然这么说,就是想让谈教授一个羞怒,带人离开了。

可是这次,谈教授无动于衷,“他来都来了,我还能把他轰走?顺便就让他过来给你检查下眼睛,我发现你最近精神不是太好。”

仔细看,他耳根却是红了。

叶悠然笑着道,“哎呦呦,这可不像您以前的作风,您要是想让他给我检查眼睛,至于一起跟过来吗?师傅,您要是想给他一个机会就明说,别拿我当幌子,成吗?”

“你这丫头!”谈教授抬手就想敲她头,可是一看到她略微发白的脸色,就下不去手,这段日子,他一天三餐都过来用,跟胖婶没少私下嘀咕叶悠然的事情,胖婶还暗中抹了几次泪,做老人的,就是忍不住要为孩子担心。

谈教授还想着把毕生所学交给叶悠然呢,可是看她身体这样,他也没法开口。

心里着急。

就把宋教授给请了过来,请别人怕叶悠然一眼就看出名堂来了。

两人坐了会儿,用了个午餐就回去了。

叶悠然倒是没多想,她的眼睛会诊中有宋教授参与,他过来检查也是情理之中。

……

回到自家院里,胡勇和孟向蝶都上班去了,胡正和厉尧出去了,这个家里,安安静静的。

看着走在前面的身影,宋教授心里一热,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谈教授就知道,他这是引狼入室,为了叶悠然,他也顾不得了。

甩开了宋教授的手,谈教授走进客厅,关上门。

宋教授轻笑,他还是这么小心,以前就是这样。

看宋教授要走过来,谈教授先开口了,“她怎么样?”

宋教授轻咳一声,掩去了脸上的笑意,严肃道,“望闻问切那一套你知道我早丢下很多年了,生疏了。”

看谈教授皱眉,他连忙又道,“不过好在我记性好,还记着一些要紧的,据我看,她的脉象很是凶险,我觉得她应该是知道的,很迫切的保住这个孩子,用了保胎药物,如果不出意外,这孩子最好的结果就是早产,但我听这孩子胎心不像个正常的……如果可以,还是尽快打掉的好。”

他只是借着检查眼睛的那点时间就做了这样的判断,句句符合叶悠然的病情,倒是让谈教授意外不已。

他也是病急乱投医,只以为他精通的是植物人方面研究,已经不算是个医生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是这么厉害,他从以前就是医科方面的人才……

谈教授有些沉痛,有些恍然。

连宋教授从后面拥住他,他都没有察觉。

“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别拒绝我了,好不好?”

温热呼吸打在他脸上,他猛地意识到了两人不合时宜的亲近,想推开他,他却抓得更紧……

“姓宋的,你给我放手!”谈教授一把年纪,生气的时候很少,被这个男人惹怒,他生气的样子,在男人看来,带着恼羞成怒的成分……

宋教授在他脸上亲了下,谈教授回身给了他一拳。

宋教授走到他跟前,这次从正面抱住了他,两人距离很近,谈教授没法出拳揍他了,死死瞪着他。

宋教授嘴角流血,脸上有些冷,“你想利用我,一个电话我就从国外飞回来,利用完,就不想理我了?我跟你说,没这样做事的,我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今天如论如何,我要一个结果。”

“什么结果?都一把年纪了你还想要什么结果?你都不嫌恶心的吗?”

“我不恶心,我也不嫌你恶心,爱情跟年纪无关,我就算是七老八十我依然想要追求爱情,追求……”

他深情的望着满脸涨红的谈教授,“你。”

谈教授觉得自己这张老脸都要烧着了,这个老东西,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之前你身体不好,我忍了,可是这次是你主动惹我,我不要一个结果,我不甘心,就算是交易,我也要做,你说吧,拿什么做我的诊金?我不要钱,你要么跟我去国外办一张结婚证,要么不办手续咱们就这么过,在国内,我们在一起,生活在这里也行,地方随你挑……”

“这两个,我都不会答应!”谈教授一口拒绝。

宋教授冷笑,“行,那就剩下第三个了……”

看他眼神慢慢变化,谈教授脸上的热度,慢慢攀升,心里有个预感,“你,你……”

“对,你陪我一次,咱们两清。”

“宋振,你还要不要脸?”

“你就说吧,同意不同意,你要是同意,就现在,你要是不同意,也是现在,我去跟叶悠然说清楚,你们不是都瞒着她吗?我第一个告诉她!”

谈教授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个男人,“你,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没有下限了?”

“我怎么没下限,我是医生,医生天职就是救死扶伤,她有病,我必须给她治病,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去医院堕胎,而不是像你们这样瞒着她!”

“我们是有苦衷的,你根本不了解情况,你不用说了,滚吧。”

“行啊,我滚,我滚去叶悠然面前,你看我敢不敢说。”

他走到门口,谈教授望着他的背影,眼里满是不甘,无奈,犹豫。

在宋振的手触到门板时,谈教授开了口,“你等下。”

三个字,敲击在宋振心口,他觉得自己等这一切等了一辈子。

毫不犹豫的反锁了门。

听到咔的一声,谈教授脸黑如锅底,瞪着朝他走来的男人……

……

傍晚,叶悠然接到薄书容邀约的电话出门,人在车上,经过孟向蝶家门口时,看到大门开着,院子地上落了两件衣服,是从绳子上掉下来的,她让叶安民停车,她正好有件事要跟谈教授商量一下。

下车后,她走过去把衣服捡起来,看了看不脏,拍掉灰尘重新晾晒起来。

朝门口走去。

门是关着的,他正要开口叫人。

猛然,耳朵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叶悠然一愣,侧耳仔细一听,“宋振,你别过分……”

那声音像是谈教授发出来的,但又不像……

忽然想到了什么。

叶悠然面红耳赤,转身就往外走。

到了车上,她拧眉,咬着唇,懊悔自己置之不理,万一谈教授是被强迫的……

冲过去救出谈教授吗?

可她刚才也听出来了,他们已经在……

她闯进去,就是打断了他们,谈教授脸皮那么薄,不得气死?

摇了摇头,“走吧走吧。”

“姐,怎么了?”叶安民看她脸色难得红了起来,但是红得不正常,遇到什么事了吗?

就过去捡一下衣服,能遇到什么事?

叶安民不解,“没有没有,快点走吧。”

叶安民和叶凯丰相视一看,均是一脸莫名,叶悠然不说,叶凯丰只得启动车子。

叶悠然以前是撮合两人,可是两人在一起了,她为他们感动高兴的同时,还是有些担心。

这种事吧,有一次就有第二次……

谈教授最好是心甘情愿的,不然,按他的性格,万一在心里憋出什么毛病来……

啧,真不让人省心。

看叶悠然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嘴里念念有词的样子,俩小子觉得她是魔怔了。

叶悠然一抬头,就对上一个摄像头,是叶安民在前面托着摄像机对着叶悠然。

叶悠然这会儿才想起来,“旋司呢?”

“回去拿东西了。”

“一个人?”

“他说有暗卫,不要让我们担心,他就是回去原先别墅拿点东西,一会儿的功夫。”

叶悠然点头,不消片刻,车子到了约见地点,是私密性很好的餐厅包厢。

薄书容不语,面无表情看她一眼,下巴点了下对面,“坐。”

“妈,有事?”

叶悠然的腹部,已经有了弧度,她坐下时的动作,让薄书容眸子一闪,她手指摩挲着水杯杯沿,看着叶悠然问道,“承勋说,你会帮我对付厉景望的母亲,你有什么打算?开始了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等了这么久,也没等到你有什么大动作。”

叶悠然一愣,随即一脸肯定的摇头,“你骗我,厉承勋不会说这样的话,最多,他会告诉你,我会对付那个女人,让你在一旁默默看着。”

第213章 不舍得离开

薄书容急切的问了那么多,有诓她的成分,也有理所当然的询问,但是没想到,叶悠然半句都没回答,只是轻飘飘挑明了一切。

她脸上的笑容清淡,却带着倾倒众生的意味,还有一丝狐狸般的奸诈。

薄书容懊恼,要发脾气,又不敢。

她不承认也没办法,叶悠然在儿子眼里,是谁也不能碰触和伤害的宝贝。

看薄书容脸上转瞬而逝复杂的表情,叶悠然收敛了笑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杯中袅袅雾气盘旋在上空,模糊了她的面容。

淡淡启唇,“婆婆,你所有的不甘皆因为公公爱上了那个女人,说到底,你还是对公公不死心?”

她语气里的疑惑,换来薄书容一阵冷嗤,“你这种被男人宠在手心的女人是永远不会明白我的心事,要说以前我是不甘,气愤厉邵元娶了我却对我不忠,毁了我一辈子,我对他那么珍惜,我那么爱他,可他却偏偏去爱一个根本没有真心的女人……”

“我不信他感觉不到,他分明感觉到了却宁愿自欺欺人,依然对她死心塌地,我稀罕的别人弃若敝屣,还总是在我面前炫耀,挑衅我,我想给她点颜色看看,每回反而被她收拾得很惨,就像最后一次,我以为我害死了厉景望,害死了那个女人,可靠谁知道,我儿子竟把厉景望救了回来,而那个女人,也好好的生活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

“我像个傻瓜一样,呵呵,我家世好,我做姑娘时也曾经风光无限,可是,都被他们毁了,毁了!”

“还有那个欧道奇,他肯定也在骗我,我怀疑我当初跟欧道奇其实厉邵元是知道的,他们在玩弄我……”

叶悠然叹口气,“你这会儿才明白,其实也不迟。”

“怎么不迟?我毁了,我整个人都毁了!”

“可你还没死啊。”

薄书容,“你……”

知道她不把她这个婆婆当回事,但就这样把死挂在嘴上,也太大逆不道了。

叶悠然开口,“欧道奇的话,我没有办法对付他,但是你要相信厉承勋不会放过他的。”

“至于厉邵元,如果他是你说的那样明知女人不喜欢他依然执着,他不是也挺悲哀的吗?谁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谁会忍耐得住单方面付出太久?婆婆,我是真的不信厉邵元有这样的耐心和毅力,是什么使得他坚持到现在?一方面,是你,是你的衬托和你的陷害点亮了那女人头顶的光环,让她成为他心头朱砂,二,是那个女人比你有本事,她能够凭借自己个人魅力吊住厉邵元,让他死心塌地,不管是哪个原因,厉邵元他不是你悲哀人生的主导者,而且他始终是厉承勋的父亲,我和厉承勋不会对他怎么样,最多,把他从家主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说到那个女人……”看着薄书容双眼一亮,叶悠然道,“我不会告诉你她是谁,告诉你你也没办法只会添乱,我会让她受到该有的教训,但是你别高兴得太早,我不会替你杀人,我只会揭穿她的真面目,让一些人看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

薄书容嘴里喃喃,“揭穿她的真面目?叶悠然,你也相信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不是?”

她一脸惊喜的伸手抓住叶悠然的胳膊。

只是,很快被站在包厢门口的叶安民走过来给挥开了,“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薄书容瞪他一眼,怒不可遏,如果是在以前,她还是厉夫人那会儿,肯定会要他好看,可是现在她也明白了自己尴尬的处境,年近半百却跟人离婚,娘家也不欢迎她,一个侄女疯疯癫癫的被关了起来,儿子不在身边且对她颇有成见,她的人生动荡不安,她依然没有任何平附依仗了,也不能再傲然于人前,所以心性气性也该收敛了,不然,没人会拿她当回事。

而且,叶悠然这番话,对几个人的处置,虽然让她不甚满意,但是好歹,也是在帮她。

尤其是那个女人,终于有人告诉她,那个女人并不比她优秀,那恶毒的一面,将会大白天下。

她过得何其憋屈,只有她一个人觉得那个女人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软善良,只有她一个人孤军奋战,就连儿子,也因为她伤害那个女人,伤害厉景望而恨她。

“叶悠然,我没误会她,真的,她就是个蛇蝎美人,她抢走了厉邵元不要紧,她毁了我的家啊。”

像是找到了同盟,薄书容眼眶湿热,说着说着开始落泪。

叶悠然望着她,她的执念,一切始于雪芙夫人,知道自己不如人,还偏偏跟人硬碰。

本来不想跟她多说,但是看她这样,叶悠然决定,多多开导她一下,“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而你呢,缺少的就是这一点,你的家世比那个女人好,但是论心思深浅,论把控男人的手段,论表面功夫,你都不如那个女人,鸡蛋碰石头,你不碎谁碎?”

这话,正戳中薄书容的心窝,是她不愿承认但内心早已任命的事情。

叶悠然是第一个说出来的。

“对,我是这样。”薄书容点头。

“还有一点你做错了,你不够相信厉承勋。”

“我……”

“你先听我说。”叶悠然阻止了她反驳的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以为厉承勋的聪明才智不足以看穿那个女人吗?但他比你沉得住气,他知道厚积薄发,不是不替你出头只是还不到时候。”

薄书容一怔,浑身瘫软在座位上,是啊,承勋孝顺她怎会不知?他沉默寡言,不喜欢解释她又怎会不知?她都知道,也猜到了,可仇恨淹没了她的内心,她误会了儿子,跟他越走越远……

“那个女人,跟欧道奇有关?”薄书容其实不笨,平静下来后,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对,那个女人不仅仅跟欧道奇有关,她还有其他裙下之臣,且跟欧道奇的地位不分伯仲……”

薄书容倒吸口气,那个女人,她,她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怪不得不把她放在眼里,原来人家背景深着呢!

呵呵呵……

薄书容笑了,可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真傻。”她哭着说道。

“那些男人,有些是追求从她身上获得快乐,有些是被她迷惑,有些人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却依然痴迷于她,这大概是她的人格魅力吧,她也许会沉浸其中以此得意,也许还会有人像你一样嫉妒这样的她,可是,她不会笑到最后的。”

“是啊,我可不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薄书容看着叶悠然,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愧疚,是她肤浅了,从来不知道儿子和儿媳是在为长远计,一直都是她在添乱。

他们能容忍她到现在,也着实不易了。

但是积怨已久,让她说出什么歉意的话,她开不了口。

就连她腹中胎儿,薄书容也没脸问一句。

她知道,有些事情在逐渐改变,有些人也变了,她和厉邵元,她和儿子一家,再也回不去了。

叶悠然离开时,薄书容到底也没有说一句对不起,或者谢谢,但叶悠然知道她心中所想,也不介意。

叶安民和叶凯丰在车上抱怨了几句,“姐,我看你也别在她身上费心思了,这样不懂得感激的人太可气了。”

“这次之后,就没有以后了,我只是做我身为一个儿媳该做的,仁至义尽,再多,我也不会为她做了。”

……

一栋别墅里。

女人将一块翡翠摆在厉邵元面前,厉邵元大为惊喜,“这是,送我的?”

“对我,这是缅国公会你没去,是个损失,而我正好运气好,标了好几块原石都是不错的,这个豆种我知道你会喜欢的,因为你说过,你的收藏品里还缺几样,反正咱们是朋友嘛,送你就是了。”

厉邵元感动不已,伸手握住女人的手,“谢谢你,碧儿,我很喜欢。”

女人一愣,下意识想缩回来,厉邵元也察觉到他越矩的动作,正要放手,可是看她面红耳赤的样子,心里一动,他反感主动的女人,偏爱矜持型的,而且她红着脸的样子,让厉邵元想到了他最爱的女人,他心里热热的,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眼神中透着一抹*,“碧儿……”

女人勇敢抬头望着他,“邵元,我知道你心里有喜欢的女人,我也不希冀你会喜欢我,我只想在你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地方,可以吗?”

她如此优秀,面对他却如此卑微……

是个男人都会热血上涌。

更何况这个女人还喜欢他……

他强势的将她拉过来,女人半推半就……

“啊……”

厉邵元咆哮了一声。

他说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肆意过了,除了他心爱的女人,碧儿是第二个给他这种感觉的女人。

碧不堪折腾,已经晕了过去,厉邵元看着她不同于心爱女人的脸庞,热血渐渐恢复了正常温度。

看着两人依然维持在一起,厉邵元连忙退开。

他虽然也喜欢她,但是如今他内忧外患,公司里没有他的立足之地,家族里也在弹劾他这个家主,亲戚朋友也在远离他,唯一爱着的儿子他也联系不上,诸多事情烦恼着他,让他实在没心情应付一个痴缠的女人。

他穿好衣服,正要离开,女人苏醒了,“邵元,别走……”

厉邵元脸上陡然阴沉,他可以负责,但只限于金钱,其他的,他给不了。

“把那块翡翠拿走,放入你的收藏里面,将来等你心爱的女人回来,看到你的用心,一定会很开心的,你们一定会重修旧好的。”

碧的声音很娇媚,很体贴,全然是在为他考虑,厉邵元不仅心里暖暖的,眼眶也开始酸涩。

他懊悔不已。

原来碧儿跟他以前遇过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她什么都不图他的。

这样的女人,他舍得辜负吗?

厉邵元脱掉身上穿好的衣服,重新回到她身边,女人娇羞的推他,“你,你干嘛呀,不是要走吗?怎么又回来了,别耽误了你的正事……”

“一次怎么够,我还要更多……”

“唔……”

风平浪静,女人趴在他胸膛,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目光贪恋的注视着他,“邵元,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不是小姑娘了,我不需要你负责,我只希望你过得开心快乐,你偶尔想起我的时候,给我一个电话,或者默默把我记在心里,我就满足了。”

厉邵元心疼不已,“怎么,一个电话就够了?你够我不够,我以后还会经常过来,不欢迎吗?”

女人噗嗤笑了出来,把他搂得更紧了,“我求之不得,但是……”

想到了什么,她面露担忧,“我们在一个圈子里,难免会听到一些你的事情,你放心,我不是故意打听你的事情,我只是太关心你,别人说的时候我用心听了下,我知道你最近过得不顺心……”

说到这个,厉邵元表情阴翳了几分,“是不顺心,他们想要剥了我家主的位置……”

已经召开了好几次会议,他跟那些族老在交涉中,他已经快要没有能力抵抗了……

也就是在她这里,才能得到片刻的宁静。

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他问,“碧儿,如果我一无所有,你……”

“我有啊。”女人冰雪聪明,知道他要说什么,伸手放在他唇上,“我的就是你的,虽然我没有多少,但是我愿意为你倾尽所有,邵元,你知道我以前,也是一无所有,我还怕你一无所有吗?”

“碧儿……”

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厉邵元过了几天醉生梦死的日子,这日,两人前去参加一个宴会,都是行业内人士,大家聚在一起很有话题,不知道是谁提及的,谈到了雪芙夫人身上……

厉邵元以前在报纸上看到过雪芙夫人,是前任总统夫人,他记得那个女人很漂亮。

他看过一次就记下来了,不是因为他记性好,而是因为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

让他过目难忘。

那会儿心里莫名的悸动了好几天,后来,没有再看到过她的新闻,这感觉,就变淡了。

但是他们今天聊的八卦,竟然是关于雪芙夫人的,碧的几个女性朋友甚至说,雪芙夫人跟欧达奇关系匪浅,他嗤之以鼻,不喜欢这些长舌头女人议论雪芙夫人。

“你这些都是什么朋友啊,以后不要再有交集了。”等那些女人散开,厉邵元不满的对碧发起了脾气。

碧很是委屈,但也没有表达异议,温柔小意的搂住厉邵元的胳膊撒娇,“你这是突然怎么了?”

“我不喜欢背地说人坏话,这不道德。”厉邵元把这个归结为人性道德方面,掩饰自己的内心。

碧笑了一声,“我那些朋友虽然爱八卦,但是心地不坏的,她们不会造谣,更不会无中生有,你别误会了。”

“是吗?这还不是造谣?他们有真凭实据吗?”

“当然有了!”

碧的一个女性朋友在他们身后说道,有些生气,显然是听到了厉邵元所说的话。

碧在一旁焦急不已,劝自己的朋友,“你别这样,邵元不喜欢,你就不要说了嘛,没必要因为别人的事情影响了我们的关系。”

“你干嘛为他说话?本来就是他不对嘛!我知道你喜欢他,恨不得把一颗心掏出来给他,但是你也没必要这么低声下气啊,你看他,根本不在乎你,还因为别的女人跟你吵架!”

碧抿了抿唇,看看朋友,又看看厉邵元,不知道该说什么。

厉邵元冷哼一声,“我没有特意为了谁,我只是看不惯你们无凭无据说别人闲话!”

“证据?我们当然有!”

“有就拿出来啊,虚张声势最是可恶。”

“你……拿就拿,怕你不成啊!”

碧差点急哭了都,拉着自己朋友,“别这样,大家都是朋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再说,那种照片也不不适合出现在这样公开的场合啊,别惹是生非了。”

“人家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碧儿啊,你就是太善良了。”朋友叹息一声,“你的世界太单纯了知道吗?都不知道人家私下里玩得有多开,偏偏还有厉邵元这样的男人,觉得那种女人是个冰清玉洁的,还不允许别人说几句了!”

朋友说着,从包里拿出手机,丢给厉邵元,“看看吧,看看我们有没有造谣,真是的,我们大家都是女人,还想着为这个女人遮掩一下的,却不知道这里有个脑残粉,那就抱歉了,我今天就把她的面具给撕开让大家看看……”

手机屏幕上有很多照片,都是雪芙夫人的,雪芙夫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照片,都是一些看起来很亲密暧昧的瞬间,厉邵元是个男人,他扫一眼就明白了,心里咯噔一下,也深深的失望,这个雪芙夫人,竟然跟这么多男人牵扯不清,太,太堕落了……

他说不明白心口是什么感觉,很憋闷,很生气。

他嘴上不肯承认,“呵,这些顶多算是借位,很多媒体都爱这么拍……”

话没说完,碧的朋友冷笑着将手机拿走,操作了一下重新递给厉邵元,“真是死鸭子嘴硬,那你就看看这些吧。”

还是照片。

还是雪芙夫人和那些男人的,但是又跟上面那些暧昧照不一样,这次直接上升到了亲吻……

地点都不一样,有些在酒店,会所,甚至是夜晚街头的车上……

厉邵元心里的痛已经麻木了,雪芙夫人,怎么是这样的女人?

说她一条玉臂千人枕也不为过。

他想说那些是ps,可不等他狡辩,那友人就笑道,“跟她搞的那些男人不是高官政要,就是商贾巨富,都是业界响当当的人物,能捕捉到这些照片可不容易啊,这些都是媒体拍到的,却不敢公开发布,就通过其他渠道卖给了一些感兴趣的人,不仅有照片,还有视频,哟,齐全着呢……”

厉邵元一脑门的汗水,把他要狡辩的话给咽回了喉咙里。

“下面还有动图呢,你翻翻看,那可都是高清无码的,一件衣服都没有穿……”那友人凑到厉邵元跟前就,笑得很暧昧,“对了,还有欧道奇的,你看看呗。”

厉邵元不想看,一点都不想看。

友人不给他这个机会,亲手给他点开,厉邵元只看了一眼,就连忙别开了视线。

他一把年纪了,还是要脸的。

他把手机扔给了碧的友人,义正言辞的瞪着她们,“你们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能手持这样的东西到处散播呢?”

“别人都敢做,还怕我们散播吗?”友人嘲弄的眼神睨着他,“喂,我说厉邵元,你跟这个女人到底什么关系,难不成你喜欢她啊,呵呵,如果你喜欢,你倒是可以凑过去跟她交往试试啊,反正她这些裙下之臣差不多都是你这个年纪的男人,她多你一个也不怕多,而且你现在暂时还在厉家家主位置上坐着,她肯定能看上你的,去呗,去试试呗……”

“胡闹!”厉邵元简直不敢相信,这些女人的嘴巴太肮脏了!

他将酒杯放下就要离开宴会,走出两步,想起了碧儿,他回头训斥,“碧儿,走了,你这些朋友以后再也不是你的朋友了,你不许再跟她们有来往!”

碧摇了摇头。

厉邵元怔了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泪,“你什么意思?你觉得她们这样做是正确的吗?”

“邵元,她们虽然嘴巴不饶人,可她们没有造谣,你在生什么气?你好像也在生我的气,我是喜欢你,可我不喜欢这样不讲理还喜欢迁怒别人的你,邵元,再见。”

再见?

厉邵元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一直以为对他唯命是从的女人,竟然对她说再见?

她竟敢?

厉邵元想说些狠话,可是碧已经扭头和朋友一起离开。

厉邵元,“……”

他心头很乱,太乱了,不满她们攻击雪芙夫人,但是又不舍得碧离开他身边……

第214章 我是他老子

厉邵元望着碧离去的背影,想着这段日子她对他的顺从,还有送给他的那些价值不菲的翡翠,他对自己的魅力成竹在胸,拿捏准了她会回来求他,扭头离开。

可是等了一日又一日,过了整整一个月,碧始终没有再联系他。

他终于开始着急了。

在赌石圈的朋友里问了碧的下落,还去常去的地方故意邂逅她,都没有她的踪影。

厉邵元终于联系她的手机,对方关机。

不得已,他放下脸面,前去她家里,也是大门紧闭。

终于辗转之下找到了碧的友人,就是之前在宴会上直接给他看那些照片的女人,那女人似乎对他也很是反感,出口就是恶言相向,“我家碧儿为你付出那么多,不图嫁给你,不图你爱她,就图你能够尊重她,可你倒好,心里住着一个白月光,还不够,竟然对一个滥交的女人惺惺相惜,你把碧儿置于何地?她在你眼里还不如一只鸡……”

这话可就难听了,还没有素质,厉邵元当场就红了脸,很想拂袖离去,可他还没有找到碧,怎么能走?

“你既然知道她的身份竟然还胆敢这样说?”厉邵元压低声音质问,雪芙夫人怎么说都是总统母亲,虽然他丈夫去世后她从未公开露面,但是她地位在那里放着,她们这些八婆竟然肆无忌惮的议论她的绯闻,真是太大胆了!

“切,我告诉你吧,上流圈子很少有人不知道她这事儿的,媒体很多也心知肚明,碍于她的地位没办法发布而已,但是她在别人心目中早就烂成一坨粪了!”

“你……”

“你什么你,厉邵元,咱们都是嵘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是以前我还可能不敢在你面前这么说话,可是现在你看看你,落魄成了什么样子,你知不知道嵘城贵族圈里把你和薄书容传成什么样子了?啧,一把年纪了,真是丢脸哦,再说了,这位高贵的夫人是你什么人啊,你竟然这么袒护她,难道真像碧所说的,你跟那些男人一样,想接近她?”

厉邵元被她讽刺得心里有恨又恼,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话,一怔,“碧儿是这么说的?她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想法?”

“难道不是?那你说啊,证据确凿,你为什么袒护那位夫人?”雪芙夫人的名讳,她还是有些忌讳的,不敢随便出口。

“我只是看不惯你们背后说人,而且她的身份可不容许你们这么做,万一惹上了事情怎么办?”

“说得冠冕堂皇,完全是诡辩!厉邵元你别忘了,我和碧都是女人,有经验的女人,看男人的眼光准得很,你就是对那位夫人有好感,别不承认了!你赶紧走吧,我是不会告诉你碧的下落的,你让她伤透了心!”

……

“碧儿妹妹,你别伤心了,为这样的男人不值得,知道吗?我告诉你,你千万别去见他,你见他你就输了,这是我们身为女人的尊严问题,你一定要把持住啊……”

电话里,女人苦口婆心的劝说。

碧儿握着手机,面无表情的脸上挂着一抹冷笑,但是声音中带着哭腔,“好的,我知道了,我暂时不会去见他,可他经常联系我,我也不能时时刻刻关机啊,他给我发短信,说他对雪芙夫人不是那种感情,我,我还会想给他一次机会……”

“哎呀,姐姐我说你什么好啊,我告诉你,你还认我这个姐姐的话,就乖乖躲着不要见他,你都不知道他今天过来跟我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竟然还为那个女人辩驳,气死我了都!不行,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碧儿,你等着,我给你出气,搞垮厉邵元。”

“你可别冲动啊,他其实还是挺好的,就是被那女人蒙蔽了心神,我觉得他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行了碧儿妹妹,出息点,别走姐姐以前的老路,我跟你说啊,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她叽里呱啦说了好半天,碧听得直皱眉,眼里闪过不耐……

等女人说完,碧挂掉电话,揉了揉耳朵,聒噪!

碧推开包间的人,走到隔壁房间,敲了下门,进入。

沙发上的男人,是叶安民。

碧朝他微一鞠躬,叶安民示意她坐下。

“不出意外,厉邵元很快就会爆出一则丑闻。”碧笑着开口。

叶安民饮下杯中红酒,慢条斯理的问,“你这个干姐姐还挺仗义的嘛!”

这招借刀杀人,妙极了。

他本来以为,他需要做些手脚,成为压垮厉邵元的最后一根稻草。

没想到,有时候女人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尤其是,受过情商的女人。

“她不是仗义,她是以为早年为老公背叛,也恰好,她老公也是被一个女人给勾了去,那女人作风其实有问题,她老公偏偏视而不见,呵,正好跟厉邵元一个德行……”

碧摇头叹气,她也是无意中遇到了这个女人,阅历正好有些雷同,碧就有了利用她的心思。

没想到,意外的好用。

“倒是省了我们亲自动手。”叶安民冷冷勾唇。

“不过我还真是想不通,厉邵元为什么去维护雪芙夫人,他绝对不知道雪芙夫人是他心口上那个女人,老大,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叶安民莫测高深的一笑,将雪芙夫人的丑闻捅到厉邵元眼前,是姐姐的意思,他只是照做而已。

“感觉。”叶安民转述了叶悠然的话。

“感觉?”

“对,就是感觉,虽然厉邵元并不认识雪芙夫人,但是他深爱着那个女人,即便那女人改头换面,他喜欢对方的那种感觉不会变,他会自发的将心中那个女人带入到雪芙夫人身上,想留住这份感觉,自然不愿意听到别人诋毁她,会下意识的出言维护她。”

碧歪头想了想,双眼一亮,“对,我当时一直在观察厉邵元,他看到那照片的第一眼,眼神很复杂。”

“对了,那些照片和动图都删除了吗?”叶安民问。

“照片里有真有假,我可不敢留下来,用完就给删了。”

给厉邵元看的那些暧昧照是真的,是盯梢的人拍下来的。

其他,就是假的了,或者ps,或者找的长相相似的人代替拍下来的,目的不过是迷惑厉邵元,让厉邵元看清楚雪芙夫人的真面目,在上流社会一些人那里将雪芙夫人的风流韵事给坐实了。

效果达到后,照片就没什么作用了,必须删除,免得有些人追根溯源查过来。

他们目前还不想惹事太明显。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交换了彼此消息,然后在夜色中各奔东西。

……

叶安民回到家,却发现叶悠然的窗户依然亮着灯,眼里掠过担忧之色,他上前敲门。

叶悠然来开门,身上披着厚厚的外套,叶安民的视线掠过她快要无法掩饰的腹部,不动声色的问,“姐,怎么还没睡?”

“嗯,有些失眠。”叶悠然吸了吸鼻子,“喝酒了?”

“喝了几口红酒,嘿嘿。”

“喝多少都不能开车,下次再让我发现,我可不饶你。”

“好的好的姐姐,我记住了,下次绝对不会再犯。”

叶悠然下楼,想去倒点水喝,叶安民小心翼翼跟在后面,唯恐她踏了空。

“你干嘛?”叶悠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回头瞪他一眼,“我清醒着呢,不会摔。”

叶安民挠了挠头,姐姐怀孕脾气也大了许多,他可怜兮兮的瘪嘴,狗腿的给她倒水,递到她手里,“姐,我刚才去见碧了,事情很顺利,厉邵元可以完蛋了。”

叶悠然抿了一口水,坐在沙发上,下意识揉腰,“他早该完蛋了,撑了这么久,耗了我这么久时间,竟然还霸着家主的位置不放,过分。”

“就是就是,他跟族老那些人撕破了脸,逼着他让位,他竟然将老家主的遗言都给搬了出来,那些族老对老家主还是很敬重的,所以对他让步了,让他尽快挽回家主的声望,可你看他最近都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我估计这些族老也是忍无可忍了……”

“他没了家主的身份加持,我们很多事也好办了。”

叶悠然揉着额头,最近被厉尧催得紧,厉尧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等他不再是家主的那一天,他就动手。

厉家家主,一日在其位,一日还有权利,万一丢了个保鲜库,那不就轰动了整个厉家?

所以厉尧忍到现在,没有动厉邵元库里那批翡翠。

“姐,我还是不太懂你的用意,我们有必要多此一举将雪芙夫人摆到厉邵元面前吗?”叶安民心存疑惑,不问出来总是不舒服。

“当然有必要。”叶悠然看他,慢慢分析,“雪芙夫人这个人啊,是个精于诡辩的,以前,她能够凭借自身三寸不烂之舌哄住了厉邵元,让厉邵元对她死心塌地几十年,这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不可怕吗?”

“确实可怕!”叶安民打了个激灵,要说两人两情相悦,那也无可厚非可以理解,但是,关键就在,这个女人对厉邵元根本没有付出过真感情,而厉邵元像是被人下了蛊一样对她着迷……

可怕的女人。

“厉邵元是雪芙夫人埋下的一颗棋子,终有一天这颗棋子会派上用场,他们两人会有见面的一天,雪芙夫人虽然老了一些,但是魅力犹在,你敢肯定,厉邵元见到她,不会再次被她蛊惑?”

“以前我敢说,厉邵元绝对不会,但是现在,厉邵元看了雪芙夫人那些照片后竟然出言维护,我就信了,就算是雪芙夫人将来跟厉邵元交掉,她就是他爱过的那个女人,厉邵元很有可能会不计前嫌的继续爱她。”

“对,就是这个道理。”

叶悠然徐徐点头,望着窗外夜色,发起呆来。

叶安民看着她,面上露出温柔之色,他起身,坐到她身边,“姐,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这样多此一举其实还是太心软了,你想让厉邵元在雪芙夫人诡辩之前先让他看清楚她的真面目,让厉邵元悔改,可是,他终究还是让你失望了,姐,你为厉邵元为薄书容所做的已经够多了,不要再费尽心思为他们考虑了,你看,厉邵元根本不会有改变的可能,他宁愿自己继续傻下去,继续被那个女人蒙骗!”

叶悠然微微一笑,将头靠在叶安民肩上,“我是在为我腹中胎儿集福……”

叶安民浑身一僵,“姐?”

“你们都知道了对吗?知道我怀孕了,我感觉的出来,你们都在小心翼翼照顾我。”

“姐,你真傻,你知不知道胎儿越大你越危险,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

“我让靳夫人陪着我去做产检了,孩子彩超显示有缺陷,我是该打掉,可她是一条命啊,我,我想……”

“姐!”

“我知道这样把他生下来并不是为他好,还会让他承受痛苦,可我真的不舍得,安民,再等等好吗?”

“你还等什么啊?再等他长大些,缺陷还会在的,我问过宇阳了,他很确定的告诉我了,姐,你别妄想会出现奇迹了,趁早,不,现在已经不早了,你看看你的肚子,都这么大了,傻瓜才不会发现端倪,姐,听我话,去打掉,好不好?”

叶悠然最近失眠噩梦,状态非常不好,腹中胎儿也需要她每日吃药,她勉强撑着,而且撑得越来越累,看来,是时候面对现实了。

“好,我答应你,但不是现在……”

看叶安民一脸焦急,叶悠然接着道,“你别劝我了,这是我最后的让步,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改变,但我真的需要最后一些时间,跟孩子做个道别。”

她还要告诉厉承勋,他还没摸过孩子,他是孩子爸爸,她怎么能不告诉他?

她希望她流产的时候,他能陪在身边,她怕自己一个人没有勇气,坚持不下来。

叶悠然决定了,叶安民便不再劝说,只要她答应,就好了,多呆几天,也不是不可以,他这样想着。

很快,碧就应那位女性朋友邀约去一家会所消遣,而那位女性朋友也打电话给厉邵元。

厉邵元得知碧出现,不疑有他,立刻前去。

却在会所门口,看到碧被几个流氓纠缠,拽进了会所。

厉邵元追进去,追到一个包厢里,刚进去,就被人打晕了……

很快,前来扫黄的警方闯进包厢,厉邵元刚醒来,身上不着一物……

与他一起的,还有四五个年轻女子。

紧随警方而来的是记者,在警方没有反应过来时,拍下厉邵元的照片,并发到了网上……

虽然关键部位打了马赛克,但是那张脸却暴露了出来。

很快,嵘城厉家家主的消息就占据了热搜榜单。

被带入警车的那刻厉邵元整个人都在懵懂状态中,他怎么会,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外面记者的闪光灯一直亮个不停,他眼前一片白光,脑子里一团浆糊……

以往强势的人,此刻再也没了半点气势。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再也翻不了身了。

……

很快,厉家族老集结各位厉家族中人前来厉公馆,在厉邵元的事情影响到公司之前,全票通过罢免了厉邵元的家主之位,厉桐取而代之。

厉邵元被律师保释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抢过自己的手机看新闻。

他的事情被厉家家主替换的消息抢占了头条,厉桐这个名字,一时成为热门搜索词汇。

厉邵元的脸色变化精彩纷呈,他在拘留室的时候就想好各种要面对的局面,他的事情会让公司股票下跌,会让族老和族人气急败坏,但是这一期都没发生。

甚至,他的名字出现在娱乐版比经济版面的篇幅和几率大得多。

他竟然成了哗众取宠的小丑。

厉邵元被律师送回厉公馆,进门却发现院子里堆了一地的行李,甚至还有家具,厨房用品。

他虽然不常回来,但是他还是记得的,这些东西不是他的。

自然也不是薄书容的,薄书容的东西在离婚后他让管家全部打包寄给了薄书容。

所以,这是谁的东西?谁要搬进来?

“老爷,你回来了!”

愁眉苦脸的管家上前来。

“这是谁的东西?”厉邵元心头跃上一个不敢相信的念头。

管家看他脸上的肉都气得乱跳,知道他在生气,低下头,后退了一步,“老爷,这是,这是新家主的行李。”

厉邵元头一晕差点摔倒,管家上前扶住了他,“老爷,老爷,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

“扔出去!全部给我扔出去!”厉邵元大喝一声,推开了管家。

管家退到一边,却没有听从他的命令,厉邵元瞪着血红的眼睛看向他,“我说的话你没听到?”

“吵什么吵!吵得小爷我都不能午休了!”

一声懒洋洋的男音飘进来。

叶安民不请自来,进厉公馆像进自己家一样自由在在。

叶凯丰抱胸跟在他后面,睨着正在震怒中的厉邵元,“管家,新家主在对面,有事找你,去吧。”

管家不管他是在解围,还是新家主真的有事找他,他都要过去。

老爷现在正在气头上,他不能留下来。

“你们这两个兔崽子……”厉邵元刚吼了一声,就看到管家已经跑了出去……

要骂人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气血上涌,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叶安民讥笑道,“厉老先生,你真是年龄大了,连厉公馆是历任家主所居住的地方都忘了不成?眼下你已经不是厉家家主,怎么还有脸回来啊?”

叶凯丰冷嗤,“估计是把脑子忘在了女人身上。”

“来人,给我来人啊……”厉邵元快要被这两个人给气死了,但是他还有理智,知道硬碰硬没什么好下场,他开口叫人,一定要把他们赶出自己家门。

可是叫了半天,却没人应他,也没人出来帮他。

“厉公馆的佣人早被没了,辞的辞,走的走,只有老管家替你守着,你叫破嗓子也没人出来,厉老先生,别白费力气了,赶紧的,离开这里,给我家厉桐姐让出地盘,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反了反了,你们太狂妄了……”

看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叶安民也不想跟他废话了,反正他是不可能乖乖离开的,他们早就想好动手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

两个人走过去,将他抬起来,扔到了门外,两人一左一右站在门口,门神一样。

无论厉邵元怎么闯都闯不进去。

他势单力薄,没有别的办法了,“你们给我让开,我要进去拿东西!”

“你的什么东西?”叶安民指了指路边上停着的一辆卡车,“自己去找。”

“什,什么?”厉邵元扭头看去,卡车后面,装了一车的东西,很是眼熟……

“厉公馆里面都清空了,东西都在这里,要拿就拿走,不拿走我就送人了。”

“你,你们,你们欺人太甚,谁给你们的胆子这样对我,我是……”

他想说自己是厉家家主,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是了,叶安民哼笑一声道,“你是厉邵元,只是厉邵元而已,除了这个,你什么名头都没有。”

“怎么没有?”叶凯丰落井下石,“他在嵘锦集团还有股份呢,当然了,身为厉家家主的股份他是保不住,但剩下那点好歹也够他衣食无忧了,识相的快点滚,别在这里找骂!”

厉邵元压下胸口猩甜的冲动,指着两个无赖,嘴唇颤抖得很是厉害,“是厉承勋和叶悠然让你们这样对我的是不是?叶悠然,叶悠然你给我滚出来……”

“厉老先生,请问你是我姐夫什么人啊,竟敢直呼我姐夫姓名。”

“我是他老子!”

脱口而出的那刻,厉邵元心里憋着一股闷气,快要把自己呕死了。

他绝对不愿意承认厉承勋是他儿子,可是,这时候,不得不让步。

他也看明白了,这两个小子就是地痞无赖,做事不按章程,一言不合就出拳,他势单力薄,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借助于他是厉承勋父亲这层身份。

第215章 自甘堕落

“厉邵元,跟我姐夫断绝关系的是你,从他走出这道门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不是你儿子了,所以,别乱攀关系,攀了只会让人觉得你不是个男人,泼出去的水你还要跪地上舔回来,恶不恶心?”

叶安民一席话说得厉邵元深深懊悔,他虽然一无所有了,可他自尊还在。

这房子他不愿意让出去,可又没有力量去要回来,不甘心也得面对现实……

他忍下这口气,走到卡车后车厢里查看那些东西,家具衣物什么的他都不稀罕要,唯一惦记的东西,就是书房里他藏在保险库里的资产,包括各种卡,房产,黄金储备,最多的,就是他收藏的古董和翡翠,还好,不在这上面,说明没人发现他的秘密。

“这些东西我都不要,我书房里有一样,是我要的,让我进去拿出来。”厉邵元扭头瞪着叶安民。

叶安民摆了下头,“快点,最多给你半个小时,我桐姐还等着入住呢!”

厉邵元凶狠的看他一眼,拿出手机叫人来,帮他搬运东西。

可是,原先公司里的董秘和助理的电话,一个个都无法接通。

他拨打了两三个,才渐渐明白,这是避着他呢,一个个的都是见风使舵的东西,他人还没走茶就凉了,该死,都该死!

管家也不在这里,这两个臭小子更不会帮他,无奈,厉邵元只能打电话付钱请人来拉货。

他进去时,叶安民立刻给叶凯丰使了个眼神。

叶凯丰拿出手机,“路口安排好了吗?都给我警醒点,猎物即将入笼。”

“凯哥,兄弟们都时刻准备着呢。”

“那就行,注意着,别闹出太大动静。”

“是。”

通往别墅区的偏僻路口,路两旁都没有监控,一个人靠在一辆熄火的轿车前面。

引擎盖打开的状态,他手里拿着工具,装模作样的修理着。

挂完电话没十分钟,就看到一辆卡车出现,卡车车身上喷着搬家字眼的油漆,他将手工具放在一旁,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将烟和打火机拿出来,自己先点了一根咬在嘴里,拍了下车门,里面两个人立刻心领神会,从车上走下来,一字排开站到路中间。

卡车在他们身前停下,司机和其他两个人探头出来,脸上带着畏惧和戒备,“兄弟,这,这干嘛呢?”

男人吸着烟上前,递了几根给司机,“兄弟,做笔交易如何?”

这厢,叶安民让管家带着新的佣人进入了厉公馆,将厉桐的东西搬进去。

厉公馆每年都会有一笔不菲的维修费用,所以完全不需要另行装修,厉桐自己也没有别的要求,她对住的条件要求很低,如果不是族老要求,她会继续住在公司而不会搬进来。

很快,厉邵元请来的搬运工开车前来,是三个彪形大汉,身材很壮实,一看就是会干活的。

下车时,为首的男人看了眼门口的叶安民,叶安民暗暗点了下头。

三人走进去。

厉邵元这会儿也不想着避讳别人了,反正厉公馆不属于他了,他大可以将这些秘密袒露于人前。

三个汉子眼睁睁看着他将书房的暗门打开,露出里面大大小小的二十几个保险柜。

三人面面相觑,眼里划过一抹冷笑,其中一个走到书房门口,挡在门口,以防外面那些来往的佣人看到,心道这个人还真是破罐子破摔了,这么机密的东西就这样大咧咧给人看。

东西搬到车上,厉邵元亲自开车,带他们过去自己早些年购买的私人别墅。

东西卸下车,他立即给这三个搬运工结账让他们尽快离开,这些保险柜都是他的宝贝,虽然这些搬运工所属的公司都是正规的,而且搬运全程都在公司提供的录像监控下,甚至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的眼睛几乎没有从这些保险柜上移开过,但他还是不信任他们,早早打发掉最为保险。

而且这些东西他并不打算留在这里,他要一件件亲自转移到更为安全的地方。

“厉先生,这是我们随身拍下的视频监控,你这些东西我们可没有开过箱,你要不要确认一下?”临走,三个人其中一个特意指了指自己肩膀,那里绑着一个小型摄像装置。

厉邵元很自信,并没打算看,但是出于流程需要,他还是走过去看了看。

等他看完,那男人说,“现在交易结束,这视频我现在就发给我们公司了,要留档的,免得您事后东西出了问题冤枉我们。”

厉邵元心里冷哼,等他们走后,他反而开始品味这句话。

突然有些后悔了,没有在签字结束交易之前确认保险柜里的东西是否有损坏。

他对这些东西太紧张了,不敢轻易让人看到,而且他放在保险柜的东西都经过了精心包装和保护,轻易不会碎掉,尤其是很大一部分都是翡翠原石,硬度很大,搬运过程中车辆一直在平坦道路上行驶,他一直在后面跟着,眼睛盯着,确认不会有特殊情况出现。

这么想着,他还是将门窗关严,打开保险柜进行检查。

第一个打开的是花瓶等瓷器这些古董,剥开泡沫缓冲,里面没有一件有破损迹象,保存得完完整整的。

这些没事,其他更不会有事了。

厉邵元放心的锁门离开,并打开了别墅的红外监控。

先前送货的卡车缓缓开进车库,三个人下车,打开后车厢,眼到之处,车厢是空的,他们踩上去,走到靠近车头的地方,摩挲着按下一个开关,一道类似车壁的门打开,里面,躲了两个人,还有从保险柜里拿出来的翡翠原石……

与此同时,另外一辆一模一样的卡车回到物流公司,三个人下车时腿都是软的,满脸的战战兢兢,其中两个推了推司机,“你自己进去吧,我们在外面等你。”

“凭什么,万一出了事……”

司机嘴巴被另外两个男人捂住,在他耳边低声道,“不会出事的,那几个人说他们都安排好了,我们只需要若无其事的走进去露个脸,签个字,完成这单,我们立刻辞职,反正他们给我们那么多钱,我们回老家用这些钱自己干,给人打工哪有给自己干来得爽?”

“就是,妈的,豁出去了。”

司机走进去,在前台打卡,前台小姐输入他的编号,进去查询,然后伸手,“视频监控呢?”

这家物流公司很大,包括司机和搬运工,流动性很大,很多都是临时工,所以在视频监控上花了很大成本,必须确保客户货物安全送达,而且追究到人。

她一问,司机就紧张了,忽然想起这一茬,而且对方说,会做好全部的安排,不需要他们操心别的,只要停车在外面两个小时,然后避着摄像头路段回到公司,他们任务就结束了。

可是现在……

眼看要露出马脚了。

司机一头冷汗,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胳膊,那监控器被那三个人拿走了……

突然,前台说了句,“哦,已经上传了,不用了,我这边存档,你那边也可以删了。”

因为存储空间小,必须每次都要清除,确保下一次能够正常录制,通常公司这边一存档,他们就会清除。

司机心一定,长吁一口气,“那这个月的钱可以给我结下了吗?我在别的地方找到了事情。”

前台皱眉,不过还是同意了,“可以啊。”

临时工就是这样,经常替换来替换去的,前台就是嫌登记麻烦,不过人家都要求了,她也不会不让人走,毕竟这种工作不含任何技术含量,只要有力气都可以做,永远不怕招聘不到人。

司机一拿到工资,就要离开,前台提醒他,“去把监控器交给仓库。”

“好的好的。”

司机出去后,迎面就遇到自己两个伙伴,他们手里拿着监控器,其中一个凑到司机耳边说,“刚才一个小孩送过来的,怎么样,辞职办好了吗?没出事吧?”

“没有没有,差点吓尿。”

交完监控器,三个人连夜离开了这个地方,怕事情败露,特意在回家之前转到另外一个地方躲了一阵子,后来什么事也没发生,公司也没打电话找他们,他们这才放心的回家,当然,这是后话。

……

叶悠然知道厉邵元今天从警局回来,肯定要将他那些宝贝运出去。

她本来有事要外出,怕厉尧的计划失误,确切的说,她根本不知道厉尧有什么计划,所以才担心啊。

那些东西是厉邵元的珍藏,是他对过往爱情和白月光的痴情,是他命根子。

若是出了问题,而厉尧败露了,那厉邵元会杀了厉尧的心都有!

今天厉桐搬过来厉公馆,叶悠然原本想好好招待她,但是没心思。

直到叶安民过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句,“姐,成了。”

叶悠然挑眉,“他都拿了什么来?”

说‘拿’,她脸上烧得慌,这相当于偷窃了。

“别的没有动,只拿了翡翠原石。”叶安民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他保险柜可多了,东西也多,光是卡就有百来张,还有古币,古董,金条这些,啧,真是小瞧他了。”

叶悠然扶了扶额,“他大概宁愿这些东西被拿走。”

叶安民嗤了一声,“姐,你还真把厉邵元当做了情圣,那些原石怎么着也没有卡和黄金值钱吧?”

叶悠然的眉头,始终无法舒展开,“那些原石呢?藏好了还是直接运去了古董街厉尧店里?”

“全部运去了店里,您放心,尧尧聪明着呢,他学厉邵元,挖了密室,还不止一个!就算有人去搜也搜不到。”

“真不知道这样大的胆子随了谁,我这颗心脏都快承受不了。”

叶安民笑嘻嘻,“姐,你后继有人了。”

刚说完,就觉得这话不对劲,他脸色一变,呸呸呸,什么后继有人,姐姐才二十多岁,年轻着呢!

他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姐,你看这个,漂亮吗?”

他拿出手机,打开图片给叶悠然看。

是一对玉镯,那红浓郁得快要滴下血来。

“漂亮,哪儿来的?”叶悠然挺惊艳的,随即板脸,“不是说只有原石吗?”

“就算是原石也是打开了一大部分的,不然哪有收藏价值?包括这些已经加工过的翡翠,嘿嘿,都是玉嘛,姐,别生气,谁让咱尧尧最近迷上了翡翠呢,而且他有孝心,看到东西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拍照发给我,问你要不要,后面还有其他颜色的翡翠照片呢……”

看叶悠然一脸无语的样子,他笑得更谄媚了,“姐,来看看嘛,来,都可漂亮了,只有我姐这么漂亮又有气质的女子才适合戴,别人都没资格,姐,别辜负了尧尧一片孝心嘛!”

看着这么大个男人在她面前低声下气的讨好,叶悠然实在是看不下去,“行了行了,我又没说什么,就是怕你姐夫不在,我一个人管不好厉尧……”

“姐,你就是怀孕瞎想,咱尧尧好着呢,而且厉尧做的事情姐夫都知道,他什么都没说就是同意了,你就别给自己没事找事了,还有,你之前跟胡勇和孟向蝶说得好好的,父母之于孩子来说,就是麦田的守望者,不能过分干预的,劝人家说得溜溜的,到自己身上就不行了。”

叶悠然莞尔,关心则乱,她和厉承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将来也不可能有另外的孩子了,她真是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给他,怕他学坏学歪了,怕这怕那,真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看劝说有效,叶安民更来劲了,“姐,尧尧对别人也不会这样,这次事出有因,是厉邵元啊,你和姐夫都是不争不抢的人,可我们看不下去啊,厉尧是你们儿子,自然也看不下去,他从厉邵元那里拿多少东西都比不过我姐夫之前为厉邵元在公司里做牛做马的功劳,关键是厉邵元不知感恩,还把我姐夫驱赶走,他伤透了我姐夫的心!这点惩罚算个屁!”

想到厉承勋,叶悠然沉默了,那是她男人,她比谁都心疼。

厉承勋被自己父亲所伤,他表现得再无所谓,一颗心也是遍体鳞伤的,但他从来不说,只会一个人舔舐伤口。

“罢了。”叶悠然也释然了,拿过他的手机看了看,挑了三种颜色,红,白,绿。

叶安民立刻发短信给厉尧,厉尧也很快回复,叶安民看完就笑了,“你瞧瞧,听说你喜欢,你儿子决定把那些首饰全部打包送过来给你了。”

叶悠然微笑,儿子对她一片赤诚,她能不开心吗?

晚间,一大家子人济济一堂,摆了两张桌子才坐满,胡勇一家,谈教授和宋教授两人,厉桐,还有隆子明都过来吃饭,庆祝厉桐乔迁之喜。

吃吃喝喝,好不快乐。

厉尧到晚饭客人散去后才领着姜花回来。

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一箱子珠宝抬过来给叶悠然过目。

每一件都是精品,有市无价的宝贝。

叶悠然挑出自己喜欢的,让胖婶张姐她们各自挑了一件,其他的,叶悠然特意选了给孟向蝶和封萤的。

其他人,叶悠然没打算给,毕竟这东西以前的主人是厉邵元,太张扬了会惹事。

这些人都很谨慎,不会给她惹麻烦,她给得很放心。

这边一片喜气,厉邵元那边,每天都过着煎熬的日子,他依然在寻找碧。

碧还没有完成她的任务,自然不会一直躲着他,但是现在还不是时机见他,故而还吊着他。

偶尔,会回复一条消息,说自己如何的伤心失望,要跟他断绝来往。

厉邵元自然是不舍,问她别的她又不说,那天在会所门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到现在还不清楚,她有没有被人伤害,她住在哪里,这些都牵着他的心。

“邵元,你心里有一个美丽单纯的女子,我不介意,我觉得那样深情的你有魅力,但是现在的你,让我觉得自己看走眼了,你竟然会喜欢上一个人尽可夫不懂自爱的女子,这样的你,跟那些玩弄雪芙夫人的男人有什么区别?邵元,你在我心中,已经不完美了。”

“呵,也许你就喜欢作风豪放的女子,也许你喜欢她高贵的身份,好吧,是我一开始就错了。”

“既然我比不过一个自甘堕落的女人,我,甘愿退出你的世界。”

厉邵元看着这些发到手机上的短消息,心里既愤怒又矛盾。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厌恶雪芙夫人的作风,但是就是控制不住内心,觉得她很迷人。

碧的指责让他无颜面对,他扪心自问,自己真的就是喜欢自甘堕落的女人吗?

难道,他真的跟别的男人一样有劣根性,喜欢荡妇?

厉邵元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想找到碧,却又找不到,一颗心被碧这些话折磨得很是矛盾,也很痛苦,他毫无别的心思,公司里,虽然还有他一席之地,可是没人再把他的话当回事,没人为他马首是瞻,他是可有可无的,既然这样憋屈,他干脆连公司都不去了,更没心思去赌石,保险柜里的东西一直在那里放着,他也没心情整理。

……

叶悠然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一周,两周,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忍不住问叶安民,“厉邵元怎么还没闹出来?”

按他对那些东西的重视程度,是要经常开柜欣赏一下的吧?

然而却没有。

叶安民却比她淡定,“厉邵元最近被碧搅乱了一池春水,正矛盾着呢,估计是没心思做别的,姐,我觉得碧这次还真是用对了,这个女人带给我们不少惊喜,你说假以时日,她会不会取代了雪芙夫人在厉邵元心目中的地位?”

叶悠然摇头,“应该不会吧,雪芙夫人的本事有多大我不知道,当时看她交好的那些男人数量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她应付男人有一套,而厉邵元就算有些摇摆不定,最后还是会选择她,这就是厉邵元的宿命,几十年没变,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因为碧的出现而改变。”

“姐,还是你了解女人,碧也这么跟我说的,所以她问我,要不要她提前结束任务。”

“结束?现在?”

“对啊,她说,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还不如及时止损。”

叶悠然微笑了一下,“她倒是个聪明的,你这次用人,绝对用对了。”

叶安民对情情爱爱这些不懂,尤其是关于厉邵元这个老男人的,他没太大兴趣,也不愿花心思了解,觉得厉邵元和雪芙夫人这俩人有些变态,让他恶心,但是他的做法能被叶悠然夸奖,他是非常高兴的。

“那姐的意思?”他不耻下问。

“我觉得碧是个厉害人物,她也许不能完成任务,让厉邵元跟雪芙夫人决裂,让两人自相残杀,但是我相信碧的能力,她不能分裂两人但也能在厉邵元心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让厉邵元和雪芙夫人再也无法回到过去那般亲密无间,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

叶悠然未完的话让叶安民嘿嘿一笑,“没错没错,碧肯定有这个能力!她在厉邵元身上费了这么多时间,一下子撤了,实在是可惜,姐姐这样退一步的做法,实在是高。”

“行了,我发现你嘴巴可是越来越甜了。”叶悠然推开他笑嘻嘻的脸,面容慢慢严肃起来,“主动交代吧,有什么事瞒着我?”

叶安民吸了口气,“姐……”

他面上有隐隐的吃惊,叶悠然意识到他真的有事瞒她,眉头一皱,看来她猜对了。

“是旋司?”叶悠然知道旋司最近有空就会过去原先的别墅,见管家白叔,“他发生了什么事?”

“姐,你别急,也没什么事,真的,就是一件小事而已。”

“什么小事?”

叶悠然尽自己全力保护着旋司,他不能再出任何事。

那个孩子的心思敏感程度差不多赶得上厉尧了。

叶安民挠了挠头,“不是有人在调查旋司的过去吗?旋司不安心坐以待毙,他借了我一些人顺着线索调查,每条线索都查到雪芙夫人身上,对了,之前那些照片,也是他那些人拍下来的……姐,我安排的那些人会保护好他的,不会有事,你放心好了。”

第216章 抵住他心口

叶悠然知道为什么旋司要亲自出面,主要还是因为她怀孕,他不想给她增加负担,还有,他也大了,这段日子经历过生命中很大的挫折慢慢缓了过来,随着和叶安民叶凯丰之间的感情逐渐加深,两个人对他的影响变大,他也想通过自己帮助叶悠然。

“如果调查他过往的是雪芙夫人,那就说明,雪芙夫人已经了解了内情,她不会放过旋司的!”

叶悠然看着叶安民,“雪芙夫人最近有什么动作吗?”

“有是有,但都是小打小闹,而且是欧道奇的人在帮她,她亲自出面的机会很少,其中一次是去旋司的别墅,那次旋司正好也在,雪芙夫人给了旋司一巴掌……”

叶悠然皱眉,“后来呢?”

“那一巴掌旋司是不想躲,才让她打到,他受了这一巴掌,然后就把事情跟雪芙夫人说开了,雪芙夫人听说自己亲儿子早死了,差点崩溃。”

“崩溃?”叶悠然冷笑,“她原先以为旋司是她儿子时,对旋司也是恨不得他死掉,这会儿崩溃是几个意思?演戏给谁看?”

叶安民也是一脸莫名,“虎毒不食子吧?她恨归恨,但也不至于让他从这个世上消失。”

叶悠然沉默,也只有这个解释能够解释那个女人的行为了。

儿子在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儿子去了,她终于唤醒了内心深处的母爱?

沉默片刻后叶悠然摇头,“我们把她想得太高尚了,她崩溃是因为旋司欺骗了她,她被一个小孩蒙骗在鼓中那么多年,还有帝云嘉,雪芙夫人肯定也恨透了帝云嘉,帝云嘉是无所谓,雪芙夫人抗不过他,但是旋司不一样,现在激怒雪芙夫人不是什么好事。”

“姐,那也不能总是忍着啊,我知道你是想等姐夫三个月后回来,他牵掣住欧道奇,我们再动雪芙夫人,可是万一姐夫不能按时回来……”

叶悠然眉心一跳,伸手抚了抚腹部,“他答应了我的……”

厉承勋上次跟她视频是一个月前,他说这以后的几个月不会再跟这边联系,甚至姜花和胡勇那里都断了先前的联络渠道,他那边的情势似乎变得很紧张,回不回得来,有时候连他都无法估测。

“我知道了。”叶悠然用手支额,“是我陷入被动了,兵来将挡吧,既然旋司已经惹恼了雪芙夫人,她之后肯定会有动作的,我们等着就是了。”

“对啊,反正我们早就做好了万全之策,就怕她不来,姐,就这么干吧。”

“嗯,既然旋司也想证明一下自己,就让他和你们两个一起做吧,我以前不让他插手咱们的事情,就是怕他这种内向的性格会不喜欢参与,不过现在看来,你们两个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这是好事。”

大概是因为旋司的身份,叶悠然总觉得旋司跟他们,将来不可能走一路。

现在他差不多完全融入进来,成了这个家的一份子。

“那是,我和凯丰的性格多好啊,尤其是我,他跟着我绝对好处多多。”叶安民飘飘然了。

叶悠然在他后脖颈拍了下,“你们俩就是太野了,有时候做事不够稳,这点正好和旋司正好互补,你们互为影响,安民,你是你们三个中年龄最大的一个,是大哥,要做好表率,领导他们,保护他们,尽你身为大哥的义务,我希望你们三个能够一直这么和睦相处下去,不过你承担的越多,责任和压力也越大,有些事情注定你一个人承担,但是你记住,你们三个,只有你曾经和我在一张户口本上,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那个,无论是什么责任我都会和你一起分担。”

叶安民顺着她手的力道,歪头靠在她肩膀,抱住了她,“姐,这世上我最爱的就是你了,连爸爸都只能排第二。”

叶悠然莞尔,将他头推开,“重死了。”

“不要不要嘛,我还要再趴会儿。”叶安民耍起赖来,叶悠然实在抵抗不住,索性由着他了,叶安民道,“姐,我知道你是想提醒我,姐夫和他大哥的关系,你怕我像姐夫一样被厉景望背后捅一刀,你放心吧,我可以在凯丰和旋司遇险时以命换命,但我不会在他们背叛我的时候还要心软。”

叶悠然笑着点头,“孺子可教。”

……

在殡仪馆对遗体整容,配合旋司拍摄的工作,已经有了一半进度。

因为旋司需要事后剪辑,选取有代表性的片段,有时候拍了24小时一帧画面都不合适,加上旋司精益求精的态度,自然需要拍摄的任务量很大。

叶悠然不介意,她只希望旋司能够坚持到最后,电影最后反响如何,票房如何,都不重要。

当然如果能够成功,那是最好了。

结束了手上工作,叶悠然看了眼对着遗体选取角度的旋司,抿唇笑了,“想当初你第一次看我工作的时候,吐得那么惨,我差点以为你坚持不下来。”

“这怎么着都比尸检要美观千万倍,我现在看到你把人肠子掏出来我都面不改色,还怕这个?”旋司笑着关掉机器放在一边,甩了甩酸痛的手臂,“姐,看我肱二头肌,有没有很壮观,来,摸摸。”

叶悠然伸手点了点,硬邦邦的,“为什么不找个助手?你一端摄像机就是几个小时,太辛苦了。”

“我一个男人辛苦什么,姐姐太辛苦。”旋司一手拿着摄像机,一手扶着叶悠然走出去,眉头皱得很紧,“姐,你怀孕的这段时间,咱们的拍摄工作往后缓一缓?”

旋司说过很多遍,可叶悠然从来不听。

“没事,我当初怀厉尧的时候也是这样啊,你看尧尧多健康,我跟你说,你这是职业歧视。”

“我不是歧视,我是怕你太累,宇哥上次过来检查身体说让你注意休息,不要总是外出,最好卧床,你总是不听。”

“行了,我不是瓷人儿,我的身体我知道,感觉吃力的话我不会勉强自己。”

叶悠然去净手换衣服,出来时,旋司在门口等着,小心翼翼的态度让叶悠然哭笑不得。

看四下无人,叶悠然拉旋司到了僻静角落坐下,“小司,你是怎么打算的?”

叶安民跟旋司提起过,旋司早知道叶悠然会这么问她,他笑着说就,“我打算将电影拍出来,以后,我就跟着安民哥混了,这样的日子挺好的。”

“叶氏目前也只有殡仪和金店这两块,虽然发展得不错,但是跟你专业不对口,如果姐有能力,为你在叶氏新增一个娱乐版块也是可以的,就看你有没有兴趣。”

旋司眼前一亮,“真的?”

“当然,只要你愿意。”

“那等我电影出来看效果再说。”旋司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叶氏目前虽然发展不错,但是我知道姐姐的目标很大,殡葬要做大本来就很不容易,姐姐还需要付出很多努力和时间,我不想让姐姐这么劳累,等我做出了成绩,我们趁热打铁,将娱乐公司给建起来,到时候我来管理。”

叶悠然微笑,“那敢情好,到时候我的投资几乎是零风险,不过就是现在成立也不是不可以,你的名气其实还是很大的,我把你从星燃挖过来,他们不敢不给,有你这个当家明星在,只要经营有方,绝对稳赚不赔。”

“姐,听我的,等我电影拍出来再说,好吗?”旋司很是自信,“你要相信你弟弟我的能力。”

“好,那我提前跟焦俊力和孔桀打声招呼,帮我物色一些人才,做好准备,在你电影票房大卖的时候我们就把消息发布出去,借一波东风。”

“姐姐精明!”

殡仪馆门口,叶安民和叶凯丰按时过来接人,远远的朝两人招了招手。

看了眼叶安民的手势,叶悠然眸子一深,拉着旋司朝殡仪馆内走去,回头对叶安民道,“等下,我拿包。”

旋司一愣,“姐,你包在车上吧?”

“安民的手势在提醒我们,我怀疑他们被跟踪了,估计就在附近,别回头……”

旋司僵硬的随着她走进殡仪馆的休息室,旋司趴窗户往外看一眼,却看不到殡仪馆外面的情景,“姐,是不是真的啊?”

叶悠然没带手机,旋司有,但是怕影响拍摄他一直设置的静音,他拿出手机,发现上面有一条消息,是叶安民发来的,“被人跟踪了,找个女的换上姐的衣服,伪装下到外面,你最好跟着。”

“知道。”旋司神情严肃的回了消息,把消息拿给叶悠然看,“姐,把你衣服给我,我出去找个人,你在这里等消息,千万别出门。”

旋司走时将他手机给了叶悠然。

叶悠然发消息给叶安民,“你们三个,小心行事,如果对方人多势众,定要想好应对之策,别硬抗。”

叶安民回复,“好。”

……

旋司找了个女的,正面不像,但侧面很像,让她低着头,刻意用身体他挡住她大半,掩护她上车。

那女的是原先兄弟帮的人,很忠诚,也很有胆量,是毛遂自荐,叶安民把事情大概跟她说了遍,问她怕不怕,她摇头,“我不怕。”

旋司问叶凯丰,“什么时候发现跟踪的?”

“送你们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问题了,只是不确定,去公司转了一圈,再过来的时候我让人跟在后面观察,有三辆车子很可疑,呵呵……”

叶凯丰开车,盯着视后镜,嘴里溢出冷笑,手扶着方向盘,“这辆车改装后还没试验过,今儿个倒是可以试试性能怎么样,小司弟弟,你说怎么样?”

旋司扣上安全带,闻言看向叶安民,叶安民也正笑嘻嘻看着他,“是不是男人?”

旋司轻笑一声,“想试就试呗,我无所谓,叶安民,你再这样问我一次,信不信我直接把你办了。”

叶安民哈哈大笑,叶凯丰也乐不可支,鼓励旋司,“小司有志气,哥看好你哦,你要是能把民哥给压了,我叫你爷爷都行。”

“你丫太龌龊了,我说的办,是将他揍一顿,真是的,就你们俩这样的大老粗,我压你们?呵呵,小爷我嫌弃得很!别妄想了,啊啊啊……”

还没说完,就被叶安民搂住脖子给拽到了前面,两人天不怕地不怕的闹了起来,那女人原本还有些紧张,看他们这样,也渐渐放松了神经。

车子拐上了回去厉公馆的一段公路,这里人烟稀少,叶安民逐渐加速。

看到后面的车子也加快了车速。

就是现在!叶凯丰冷冷勾起嘴角,“坐稳了。”

一秒,两个打闹中的小子归为,手握头顶扶手。

叶凯丰落下车窗,左手伸到窗外,从上往下划了一条弧线。

后面紧跟着的三辆车子,其中一辆的司机皱眉,“他在做什么?”

另外两辆车,正要加速往前包抄,从耳机里听到他这样问,两个司机车速没停,往后看了眼,“管他娘的,我们按计划行事,我先超上去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空空如也的后面,突然斜次里窜出十几辆车,车型,车颜色,一模一样。

让人心里一慌。

三个司机乱了阵脚,“怎,怎么回事?咱们败露了?TMD的,这车是从哪儿来的,我明明排查了这个路段,没有任何可疑迹象。”

“艹,我们被那三个小子陷害了,他们肯定算准了我们在这里行动,我们对这里哪有他们熟悉。”

“怎么办?我们被包抄了!”

“怕什么,我们车上十几个人,还带着武器,突围出去。”

“他他他干什么,找死啊我艹你妈……”

眼睁睁看着那车子疾速后退,一副不怕死的态势,这可吓坏了三个司机,想躲避却没有后路。

砰!

砰砰!

砰砰砰!

前后夹击,三辆车子集体被撞翻!翻了好几番!

油箱撞破,汽油流出,那十几辆车子迅速从来路返回。

叶凯丰继续后退,然后停在那三辆车中间,叶安民从脚边提起两桶汽油,一桶递给旋司。

旋司愣了一下,拧开盖子将汽油倒了出去。

两人做完,就看到被撞翻的车子里有血红的人在往外爬……

冷冷勾唇,叶凯丰加速,到安全距离,叶安民才把手里的烟头扔了出去。

轰隆隆……

爆炸声一阵接着一阵。

叶凯丰开车上了另外一条岔路……

警车很快前来。

叶凯丰开着另外一辆车返回的时候,这里道路附近已经被拉了警戒线,需要绕行。

那个女人已经被另外一辆车送了回去。

此刻车里只有他们三人,旋司朝外看了眼,正好看到吴雷在,心里略略放心。

“这个路段好像是有监控的吧?”旋司疑惑的问。

叶安民落下车场,跟吴雷对了个眼神,挑唇回答旋司,“有啊,他们想搞我们,提前对监控动了手脚,没想到作茧自缚了,呵呵。”

“会不会太狠了?”看着那些被烧得只剩下框架的车子,旋司心有余悸的问道。

叶安民知道他是第一次做这事,心里慌,他解开安全带,挤到后面坐着,“小司,如果今天我们不动手,被烧成尸骨的就是我们。”

旋司吞了口口水,“我不是怕,我就是……”

“哥知道。”叶安民握住他微微发抖的拳头,“放心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们是有底线的,这种事不会经常发生,不过哥得提醒你,如果你真的要跟我们一起混,这样的事情还会有,你要是害怕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旋司一听让他退出就急了,“老子都说了,我不怕,我就是第一次,有些,有些不习惯,你别小看我。”

叶凯丰笑了一声,开口,“民哥,你也太小他了,这小子阴险着呢,上次教他猛虎掏心,他一把攥住了我的鸟,差点废了我。”

三个人说着又开始没了正行,满嘴荤话,到殡仪馆时,叶安民让旋司和叶凯丰进去接叶悠然,他在外面打了个电话,“怎么样,查出来是谁指使的了吗?”

“雪芙夫人。”

“我就说嘛,如果是欧道奇,那肯定跟尚承爵脱不开干系,尚承爵的人可没这么笨的。”

“民哥,上次您让我调查的尚承爵,我们在欧道奇那边的卧底说,他好像跟欧道奇离心了,我们要不要把他拉拢过来?”

“谁知道他是不是演戏,背叛过一次的人,不值得信任,就算他想向我们示好,我们也不稀罕,小心落入他的陷阱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记得,不要轻信他人。”

“是,民哥。”

叶安民刚挂断电话,就看到叶凯丰和旋司一左一右护着叶悠然走出殡仪馆。

叶悠然已经听说了事情经过。

上车后她叹道,“没想到这个雪芙夫人竟然还敢找我的麻烦,上次的痛估计都忘了。”

叶安民开口,“姐,这段时间你还是不要出门了,免得我担惊受怕。”

“你不是想快点解决这个女人吗?我不出门当引子她怎么会出来?我们不要做缩头乌龟,而是要迎头而上,正好这是你们的绝佳锻炼机会,放心,我不会拖你们后腿,姐有能力自保。”

“行吧。”叶安民不再劝,想到什么,忽而笑了,“姐,咱们还是这么有默契,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暗语。”

叶悠然笑,“提到这个我倒是觉得,我们有必要搞一些暗语,你知我知那种。”

旋司挺好奇的,“教教我,我刚才愣是没看懂,什么手势什么暗语?”

叶安民跟他说起小时候的趣事,也教了旋司几个,好方便以后行事,培养默契。

“我艹,有完没完!”叶凯丰在前面咒骂了一声。

三人看向他,他摆头示意他们看后面。

叶安民眯眸往后瞅了眼,嘴角勾起一抹渗人的冷笑,“想搞什么,还分批来的?刚才那些是给咱们上的小菜不成?”

后面,又有跟踪的车辆。

叶凯丰观察了会儿摇头,“只有一辆,好像没有什么恶意,MD还朝我闪了下灯,姐,要不要停车?”

“不。”叶悠然立刻拒绝,“开到古董街去,那里人多,把我放下,你们去问问,他有什么企图。”

如果是以前,她天不怕地不怕,可是现在有腹中小宝宝,她不敢跟未知敌人面对面。

她的自保,就是避其锋芒。

叶凯丰打方向盘,车子朝着古董街那边而去,停在街口,叶安民下车和旋司护送叶悠然去了金玉舍。

之后两人带着姜花几人回到车旁,叶凯丰站在车旁抽烟,望着那辆停在路对面的车子。

“不肯下来?”叶安民盯着那车子,问叶凯丰。

“嗯,要不要过去探探虚实?”

“不必,小心有诈。”

叶安民也不跟那人玩,爱下来不下来,“我们走,一会儿派车跟上他就是了。”

这里人多,不然他早上去把他揪下来了按在地上摩擦了。

几人正要转身离开,那车子有了动静,司机开车下来,戴着墨镜的男人,是个陌生脸。

他走到几人面前,“我要见叶悠然。”

“你找死?”叶凯丰一脚踹出去,那人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往后一退,躲开了。

叶凯丰和叶安民彼此递了个眼神,这个男人,身手不错。

“谁派你来的?”旋司上前问。

“这里不方便说话,带我去见叶悠然,我有重要事情要告诉她。”

“我明确告诉你,你不可能见到他,就算你背后的人出面,也见不到她,以后再给我藏头露尾的,直接灭了你!那三辆车的下场,刚才没看到?”

那人道,“看到了,而且事发前我给你提了醒。”

叶凯丰一愣,怪不得他觉得他的车子眼熟,之前是混在那三辆车中间,故意别了对方一下,要不然,他不会那么早发现。

“呵,这点诚意可不够。”叶凯丰摇头,“回去吧,无论是敌人还是同盟,我们都不需要。”

“你们……”

“给我滚!”

叶安民猛地走到他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件硬物,抵住他心口,“再多说一句……”

眼里的威胁之意让那男人迟疑了……

第217章 初恋

叶悠然通过金玉舍楼上窗口,拿着望远镜看着那一幕,看那男人回到车里,然后开车离去,她低头琢磨着。

“然,你觉得他是谁派来的?就这么把他轰走了,会不会不太好?”封萤站在她旁边,一起往远处看着,心下犯起了嘀咕。

叶悠然摇头,“不管是谁,鬼鬼祟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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